《无敌六王爷》 第1章 帝临广宁城 山海关外。 广宁城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辽王府内歌舞曼曼，四季如春。 秦风斜躺在王座上，任由婢女夹起一块红烧熊掌放入口中，口感软糯，滋味雄厚。 “王爷，这熊掌用鸡汤熬煮三个时辰才煮烂，延年益寿，最为滋补。” 婢女轻声为秦风介绍着。 秦风眯着眼咀嚼品味，享受着熊掌在齿间的嫩弹口感，不必用力吞咽，便能轻松滑落肚中，只余几分香气缠绕舌尖。 “味好，赏。” 婢女开心的跪倒在地。 “谢王爷！” 周围歌女舞女们无不露出羡慕之色，恨不得立刻跑到秦风身边侍奉。 正舒坦的秦风抬眼便看清了她们的想法。 “都有赏。” “谢王爷！” 哗啦啦跪了一地，有的更是故意将姣好浑圆的身段翘起，希望能被秦风关注到，从此一飞冲天。 秦风满意的撇了眼。 “你过来，剩下的都起来吧。” 他乐于满足这些女子们朴素愿望，助人成梦。 “接着奏乐，接着舞。” 舒缓的乐舞声再起，秦风舒服的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在这古代社会山珍海味可以随便吃，美女心甘情愿的往自己的王爷府上跑。 可惜就是没有网络短视频啥的，否则他必然要好好炫耀一波。 让老乡们也见识下古代王爷的枯燥生活。 回想起在大庆王朝当塞王的这六年，最开始着实遭了不少罪。 这里的环境文化与大夏古代王朝类似，只是生存条件极度恶劣！ 刚来时偌大的辽王府被大火烧成白地，府内护卫仆从全被胡人杀死。 麾下一万将士全被活埋，治下百姓更是被掳走沦为奴隶！ 好在有几名侍卫拼死护着他，又趁机收拢了两百残兵，靠着抢夺胡人部落才勉强过了一年。 他靠着抢来的钱财，带着封地仅剩的五千老弱病残，按照心中想法重建了广宁城。 可日子刚好点，那个从未见过的便宜父皇为了充实辽地，迁移来十万名饥肠辘辘的流民！ 整整十万多张嘴啊！都得靠他养着！ 好在辽地地大物博，冰天雪地的他率领百姓进山围猎，钻冰捕鱼，顺便抢抢周边游牧部落，总算是撑下来了。 这期间他还发现了优质的露天煤矿与露天铁矿，摸索着制造了炉子与暖气片，才没让这十万多人冻死在这片极寒之地。 又经过数年苦力发展，广宁城在他的引导下逐渐有了近代城市的样子，医院、商场、学校、硬化路面等等全部具备！ 总算可以称之为广宁城2.0了。 治下的百姓如今安居乐业日渐富饶，他这当塞王的日子也总算可以滋润起来。 也该享受享受了！ 生活就得潇洒如意才行！ 就在他即将安睡之际，殿门却被猛地推开，冷冽北风灌入殿内，穿着铠甲满身寒气的高大且丑陋的汉子快步窜到秦风跟前。 “大王！大王！” 那急冲冲的吼声盖过乐舞，吵醒了秦风。 “嘎哈！”（干啥） 被惊扰的秦风盖了盖虎皮毯子，顺手抓起果盘砸向来者，被面前的混蛋玩意儿给气坏了。 “二愣子跟你说多少次了！” “你tm的现在是将军了，做事儿不能再愣了吧唧的！” “有啥事儿能不能稳当的？” 二愣子朱烈嘿嘿傻笑，急忙将砸在身上的果盘抓住，贴心的为秦风摆好。 “王爷，是有大事儿！” 朱二楞向四周看了圈，那丑陋的面孔吓得婢女们直哆嗦。 “都退下吧。” 秦风挥退了这群莺莺燕燕，坐直了身子，等殿门关闭后才听朱二楞继续道： “打南面来了一股不明武装，有十余人，像是朝廷使节，听说是要明抢咱钱来的。” “抢抢抢，你tm的就知道抢！” 朱烈嘿嘿傻笑：“我看朝廷也不敢，向来都是大王抢别人的，还没人敢抢大王的。” 秦风低头沉吟，想到了一些相关情报。 “南边这几年天灾不断，死了不少百姓，还有不少逃难到本王这的。” “朝廷这次来，可能真的是来求援助的。” 秦风虽然有封国自治，但像他这样可以拥兵自重的塞王共有九个，全都在朝堂的管制之下。 没办法，谁让朝堂上那个开国皇帝是他们的爹！ 朱烈听到援助这俩词，顿时激动的脸通红，显得更加狰狞。 “不行！” “广宁城的钱粮都是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的，朝廷不能说调走就调走！” 秦风不免眯了眯眼睛。 “瞧你那点出息。” “本王自有决断。” …… 长城在群山间蜿蜒如龙，直入大海，关外平原辽阔，抬眼便见天的边缘。 “陛下，关外就是辽王的封地了。” “嗯，咱对老六的印象还是襁褓中的小娃娃，后来朕征战天下常年在外，回京时老六早就被按例前往封地。” “他还从未见过咱这个爹啊！” 五十多岁的皇帝身材高大，看着孔武有力，目若深渊能洞穿一切，只是华发早生，满头白发看起来很像七老八十似的。 “如今已入冬季，关内缺衣少粮，越往北走就越惨，路边就能看到不少冻死的人。” 出声的是诨号“万里长城”的将军许达，四十多岁，有他镇守北方，胡人便不敢南下。 他自幼追随在庆皇身边，跟着庆皇南征北战，功勋卓著。 “辽王封地更加严寒，恐怕这个冬季对辽王来说将会变得十分漫长难捱。” 庆皇想着那些被活活冻死的人，十分感慨。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啊！” “老六更不容易，封在了这个地方，朕当年给他扔了十万百姓，能活下一小半也就行了。” 许达急忙躬身行礼：“辽王若有什么需求帮助的，臣必竭尽所能！” 庆皇遗憾的眺望着北方：“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咱这个当爹的还没死，还能帮帮这个孩子。” 许达突然纵马拦在了庆皇身前。 “陛下，关外临近胡地，无险可守，若陛下身份泄露，胡人必然会出兵截杀，还是不要再往外走了！” “咱就想见见老六。” “天下安危为重啊！” “咱扮做朝廷使节，跟老六都不说，就去看一眼。” “陛下！” “就一眼。” …… 第2章 皇帝坐滑车 关外辽阔，大雪覆盖，天地寂静。 越往北走，众人的心就越往下沉。 “这一路上见不到人烟，就连野兽痕迹都难以寻觅，这里的灾情恐怕比关内更惨烈。” 许达说的只觉得心寒。 “辽王的处境，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艰难。” 庆皇听的只觉得心在隐隐发痛。 “天下百姓皆是朕的子民，可如今即便朕遣百官全力救灾，依旧饿死冻死无数。” “这真的是朕平定天下时造了太多杀孽，老天在惩罚朕吗？” 许达感受到庆皇心中抑郁，劝慰道：“古来帝王皆无情，百姓们有您么仁慈的君王是福分。” “只要我们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定然能扛过这次天灾！” 经过许达劝解，庆皇顿时觉得好受许多。 “不错！” “朕一定能率领子民战胜天灾。” “走吧，看看老六封地内的百姓过得如何。” 庆皇带着人马一路向北疾驰，可跑了大半日，却根本找不到有人存在的痕迹。 “是都死光了吗？” 许达擦掉胡子上的碎冰，转头看向了庆皇。 “陛下，现在连路都找不到，继续往北很有可能会迷路，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 “方向对吗？” “绝对错不了。” “那就再走走！广宁城是挡住胡人南下的要塞，不亲自看一眼朕不放心。” 道路积雪越来越重，众人骑着战马深一脚浅一脚的越发难行，走的越来越慢。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突然传到众人耳中，一道雪烟自北而南向众骑席卷而来。 “保护陛下，有骑兵！” “隐蔽！隐蔽！” 许达等骑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抽出兵刃准备战斗，侍卫们更是将庆皇团团围住。 “远方骑兵战马高大，那不是我朝所能培育出的，定是胡人无疑！” 许达与胡人接触最多，此时已做好了死战准备，无论如何都要保护陛下安稳回到关内！ 庆皇倒是神态自若。 “不用紧张，是老六的部下。” “嗯？”许达瞬间就懵了。 “朕从那团雪雾中看到了一抹辽字旗。” 不必多久，两方人马便逐渐靠近接触，打着辽字旗的骑兵速度也慢了下来。 “还真是辽王的兵！人高马大还皆穿铁甲，精锐中的精锐。” 许达一时间看的有点羡慕了。 他要有一千这样的精锐骑兵，跟胡人打都容易太多！ 可惜大庆国朝新立，穷的根本凑不出太多铁甲，但凡有点钱都用来救灾了。 庆皇则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辽国重骑兵不错，等朕亲征北胡时正好用得上。” 随着两方接近，只听对方喊道。 “我等奉辽王命前来迎接使者，官道在这边，那边野地不好走！” 庆皇微微挥手，便有侍卫拿着使节令牌出列，与辽骑相互证明身份后，众人方才谨慎会合。 庆皇带着十多骑到了被大雪盖住的官道之后，发现路果然好走了许多。 “奇怪，雪下面的地是硬的。” 许达下马扫开积雪，发现了藏在雪下平整黝黑的硬化路面，顿时大惊。 “这是什么路？我怎么从没见过？” 庆帝也跳下战马，用力踩了踩。 “是挺结实，要是军队从这种路上走，能节约很多体力。” 许达更是抽剑扎向地面，想要试试路面坚固程度，却迎来了辽骑兵的嘲笑。 “你那剑看起来不便宜，别戳坏了。” “不怕。” 铿锵一声，戳到地面的宝剑被弹到旁边，没在硬化地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辽骑兵全都笑了起来。 “你这南边来的不知道，这地面都冻死了，无论啥东西都戳不进去。” “不过若是夏天时你要真戳坏了这块路，那可就犯了辽王的法，要被带走去挖矿的。” 许达不免老脸一红。 “第一次见到这种路，难免好奇，勿怪勿怪。” 庆皇盯着路面，若有所思。 辽骑兵们倒是开始陆续下马出列，递过来一些粗糙布匹。 “先用这些布包在马蹄上，否则跑起来路滑容易摔马。” “还请使节大人来坐我们后面的滑车，那更安全些。” 为首辽骑话落，便见骑兵两侧散开，见到了后面的宽大车辆，但没有轮子，下面是两根翘起的铁质滑杆。 “这一人来高的车，都是铁造的？” 许达看到滑车后彻底惊了，围着滑车四处打量。 “糟蹋了，这些铁都够打十具铁甲了！却造了辆只有冬天能用的车。” 庆皇拍打着车身，目光微冷。 “太浪费了，看来辽王并没有你说的那么贫困。” 如果老六在他身边，这种败家行为能被他抽个半死！ 许达咂了咂嘴巴。 “也许是辽王为了面子，刻意凑出来这些给您看的，这种滑车整个广宁城应该就那么一辆。” 听到这话，庆皇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天下人皆苦，奢靡之风是要不得。” “既然来都来了，就上车看一看吧。” 等将滑车内搜查一遍，证明没有任何危险后，庆皇与许达一同上了车。 这幕看的辽骑兵们很不爽。 “南边来的规矩真多。” “就是，搞得咱们会害他们似的。” “闭嘴，终究是朝廷使节，注意安全没有错误，万一真的在王爷地盘上出事，那让王爷怎么跟朝廷交代？” 周围辽骑兵们不再乱言。 等庆皇与许达都进入车内，骑兵们也陆续上马。 “启程！” 浑厚的喊声在寒冷的阳光下变成一团白雾，一行兵马开始前往广宁城。 滑车内相当宽敞，坐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咦，这滑车内怎么这么暖和！” 门刚关上，许达就嚷嚷了起来，与外面的死冷寒天相比，车内简直不要太舒适。 庆皇也从寒冷状态缓了过来，褪掉身上的皮草披风。 “车内也没见到火。” 许达在车厢内左右翻找，最终双手捂住了两侧的暖气片，满脸惊喜。 “这这这，这两排铁疙瘩是烫的！很像大号的汤婆子。” 庆皇微微点头，脸色有点不好看。 “朕的子民还在受冻受苦，老六这小子却在享受，忘了朕开创事业的艰苦，完全没必要这么奢侈。” 许达见庆皇脸色不好，不免干咳了声。 “说不准辽王就是想用这些讨好我们这群‘使者’，好替他在朝廷上说话。” “歪门邪道，没出息。” 庆皇冷哼一声：“是朕这些年没有好好管教他，否则老六不会变成这样。” 许达沉默不语，尴尬的手扣在车内白霜上。 可扣掉白霜露出玻璃后，他彻底被惊到了！ “这是……天然水晶？” “就用来当窗户？” “这几面还都有窗户，嘶……太奢侈了。” 许达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庆皇透过玻璃，看到滑车后面挂着的‘巨大木炭’，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气的手都有些哆嗦。 “咱咋就生了这么个混蛋！” “这几块水晶卖掉，换到的粮食都够一座城的人吃半个月。” “他却只用来装点一辆只有冬天能用的车！” “怪不得朕走了这么久都见不到百姓，恐怕都被这混蛋给逼死了！” 庆皇联想的很多，恨不得立刻跑到广宁城狠狠抽秦风几巴掌。 这是想要逼得百姓，如他当年一样造他老秦家的反啊！ 透过玻璃窗，庆皇看着骑兵溅起的漫天风雪，坐在温暖滑车内的他却如坐针毡。 他正如飞一般的疾驰在辽阔的雪原上，这种新奇又陌生的体验，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也正是因为这种陌生，让他对秦风的印象更不好。 “辽王是朕安插在胡人底盘上的钉子，最需要的就是稳固，老六这种猎奇跳脱的性子，恐怕不适合继续待在这处封地了。” 庆皇暗暗考虑着。 可一侧的许达却突然猛拍大腿，打算了他的思考。 “高！” “辽王高啊！” 庆皇凶狠的瞪了许达一眼。 “高什么？” “陛下您仔细看这辆滑车，只要给这些水晶拆了，换上蒙皮，战马套上马甲，那就是冬季战车啊！” 庆皇不免眯起了眼睛。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许达更加兴奋道：“以胡人的武器，根本破不掉这辆车的防御。” “而车内可以安排几名弓箭手，透过这小窗就能射箭近距离杀伤胡人。” “辽王这有大才啊！” 庆皇仔细思索，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难道咱误会老六了？” “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不知不觉间，车队已经奔驰出极远的距离，甚至已经能遥遥见到白蒙蒙的城池轮廓。 那正是被大雪覆盖后的广宁城！ 只是望着城中升起的四道粗大烟柱，许达猛地从座位上窜起。 “那是狼烟吗？” 庆皇的心瞬间揪起。 狼烟升起便代表着有战事发生！可在这片雪原上就这么一座孤零零的城池！ 就算烧起狼烟，也不会有援军！ …… 第3章 咱什么场面没见过? 狼烟起，战事生。 广宁城内升起的粗壮烟柱，看的庆皇与许达无比揪心。 辽王的地盘离着胡人太近了！ 胡人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到广宁城。 当年庆皇之所以将皇子分封在这些关键要塞处，就是为了安稳军心，告诉他们城若破了，朕的儿子跟着你们一块死！ 塞王，就是他给将士们留下的人质。 只要有这人质在，戍边的将士们就不怕当皇帝的抛弃他们！不会去想着投敌或者造反。 “停车！” 许达拉开车门狂吼，队伍的速度逐渐降下来，缓缓停止。 “陛……毕大人，广宁城有战事，山海关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应当速速派人回关内调兵！” 庆皇眺望着城内的烟柱，眉头紧皱。 “这狼烟的形状咱未曾见过，不知传递什么讯息。” “该是战事来的太急，将士们放的匆忙！广宁城肯定出了大事儿！” 许达以自己多年的作战经验分析道。 谁好好的没事儿会搞出这么大的烟柱！ 庆皇的目光越来越冷。 “决不能放弃广宁城，一定要保住。” 周围的辽骑兵听到两人的话后，面色全都变得古怪起来，最终不知是谁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 “笑什么！” 许达勃然大怒。 “大战在即，生死攸关，你笑什么！” 为首辽骑急忙出列解释道：“大人您误会了，那不是什么狼烟，是王爷今年刚弄的集中供暖。” 许达的大脑瞬间宕机。 “鸡中供暖？那是什么？” 就连庆皇也充满疑惑，回忆半天发现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怪！ 太怪了！ 出了关之后一切都奇奇怪怪的。 “就是冬天太冷，大家集中在一起取暖。”辽骑兵解释道。 许达恍然大悟。 “抱团取暖呗，那也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烟柱，怪吓人的。” 庆皇见这些辽地骑兵脸上的表情不似有假，最终道。 “过去看看就一切清楚了。” “这位毕大人说的是，天快黑了，还是快点回广宁城最好。” “继续赶路。” 庆皇回到暖和的车厢内。 许达依旧有些紧张，不免谨慎小声道。 “陛下，我已让探子先行出发去探明情况，若真出事儿还是先回山海关最为安全。” “咱打了一辈子仗，什么场面没见过？” “我再让人回去派兵出来接应？” 庆皇瞬间陷入沉思，声音沙哑低沉。 “六年前广宁城北胡人攻破，三万辽地士兵尽皆战死，二十万百姓北掳走沦为奴隶。” “咱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事儿了。” 言谈间，疾驰的队伍终于接近了广宁城，车内两人已经能够看到那灰蒙蒙的高大城墙。 直到确定周围雪地并没有骑兵痕迹后，许达方才干笑一声。 “还真的没有敌人，是我多疑了。” 庆皇也不免松了口气。 “广宁城没事就好。” 滑车快速靠近城池，两人很快就被城墙上坑洞火烧等战斗痕迹吸引了，这代表着这座城曾爆发过无比惨烈的攻城战。 “比长城上留下的痕迹还多。” 许达声音低沉，庆皇更是情绪低落，眼含泪花。 “是这座城牵制住了胡人的力量，让长城外的胡人不敢扣关，关内才有空暇时间应对天灾！” 城墙跟下，庆皇从车厢内走出，凝视了那些痕迹很久，最终郑重的看向身边的辽地骑兵。 “你们都是大庆的功臣。” 辽骑们纷纷向庆皇拱手。 暗想着这位南边来的使者人还怪好的。 为首骑兵道：“也就以前几年跟胡人打的凶，这两年基本不咋打了。” 许达点头：“应当是胡人见识到了这座城池坚固，不愿意再继续啃这硬骨头了。” 那骑兵张了张嘴想要争论，但最后想了想啥也没说。 不是胡人不敢打！ 是周围胡人都被王爷给清了啊！ 但这事儿，不能跟南边来的使者说！ 否则以王爷现有实力，肯定会遭到朝堂忌惮。 况且辽王还总教导他们，做事儿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平时有啥好处都得捂着，不能胡乱出去嚷嚷，财不外漏，这样大家的生活才能变得更好。 “大人先请入城吧！” 在验过凭证后，一行人穿过长长的城门洞，终于进入到了广宁城内。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排排整齐的三层砖砌筒子楼！ 庆皇等人全都看懵了。 “咱走南闯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建筑，用来做啥的？” 许达倒是无比兴奋，小跑到墙根处敲了敲。 “陛……毕大人，这墙结实的很，必然是一种坞堡，敌人入城后方便聚此而守！” “那些小窗方便向外射箭！并且能覆盖到街道上的任何死角！” “这样敌人就让攻进城中，也要一点点攻占这些楼堡才行，这才是真正的坚城！辽王大才啊！” 庆皇恍然大悟。 “等关内没灾了，或许可效仿制造这种奇怪的防御建筑。” 辽骑兵们听到许达的话，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原来这筒子楼还有这作用？ 当初王爷说费劲盖这些楼只是为了百姓不被冻死…… 谁能想到原来王爷深谋远虑，这些楼还能达到防御工事的作用！ 王爷太厉害了！ 可惜这些年这些楼也一直没排上用场。 毕竟辽王说过，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许达好奇心旺盛，想要全面了解这种新型防御工事。 “天要黑了，诸位大人还是先随我前往宾馆歇息，我也好去跟王爷交差。” 庆皇点了点头。 “也好，车里热得慌，就骑马跟着后面吹吹风，顺便见见这座城。” 他抬头望着那四道巨大烟柱方向，能瞧见那里分别耸立着又粗又大的烟筒，那冒出的烟让他们远远的误以为是烽火狼烟。 “诸位大人请。” 辽骑兵一马当先，沿着这条早已被清扫过积雪的主路前行。 这可以说是广宁城最为整洁的道路。 庆皇看着安静的街道，只有偶尔能见到道两旁出现两三百姓，心不由逐渐变得越来越冷！ “路两侧竟然连叫卖的小商贩都没有。” 许达更是长叹：“这里也没见到路边有冻死的人，应该是辽王提前给尸体清出去了。” 按照他在关内时的经验，这样的城一定是死的没剩下多少人了！ …… 第4章 这里好的不似人间 “广宁城这终究是太冷了。” 许达紧了紧脖领，防止寒风灌到衣服内。 “后来迁移到这的十万百姓，现在还能剩下几万人吗？” “你们在这辽地过的太苦了。” 辽骑兵听到这话后，气的嘴角都直咧咧。 这都什么话？ 什么叫只剩下几万人？ 现在城内十万多人他们活的好着呢！ 最终还是有位年轻气盛的小骑兵憋不住了，开口斥责。 “你这是在咒我们死？” “你这是什么话？” 许达被小骑兵的态度给搞得有点懵，但随后想到也许是这小骑兵家人死在了寒冬中，才会因自己的话如此愤怒。 那小骑兵脾气直，话说的也更冲。 “我们在辽王这过的日子，比关内好太多！” “辽王麾下只有战死的兵！没有会被饿死冻死的人！” 许达被怼到沉默，庆皇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不要多说，随后抬手指向远方的烟筒询问道。 “为什么将木柴集中在一块烧？而不是分给城中百姓？” “广宁城附近早就没柴可烧了，我们烧的是煤！” “煤？” 庆皇苦思许久，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小骑兵直接打开滑车后面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块黑乎乎的煤。 “就是这东西，比木炭更耐烧。” 许达接过，带到庆皇跟前观摩。 “这是石炭。”庆皇瞬间就认了出来。 “这东西固然可以取暖，可是烧起来有毒，会死人。” 小骑兵浑不在意。 “你们坐在车上都烧了一路了，不也啥事儿都没有？” “车里是用这个取暖的？” 许达被惊到了。 小骑兵打开滑车后面的火口，里面的煤炭冒出红彤彤的光芒。 庆皇亲手接过煤炭，想到如果关内也能用煤炭来取暖，或许就不会冻死那么多人了。 “广宁城里真的没有被石炭毒死的人？” “从未听过！” “咱想去那些大烟筒下面见见。” 这广宁城中的一切都让庆皇感觉到不可思议，不像是治下领土，更像是异国他乡。 可偏偏这个异国他乡里的人，说着跟他一样的话。 而且这里的王，还是他的儿子。 只是他这个请求很快便被为首骑兵驳回。 “不行，必须有辽王批准才能带你们去。” 许达憋得难受，在大庆境内，还从未听说过有啥地方是庆皇去不了的！ 可偏偏又不便自爆身份。 辽骑兵没有给他们开口机会，指着前方一座巨大的建筑道：“我们到地方了。” 庆皇顺着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占地极广的红砖建筑，四四方方的如同凶兽般趴在这座广宁城中，长达一里。 又是他从未见过的建筑方式！ 许达更是张大了嘴巴。 “这建筑逾越了吧……” “陛下的大殿都没这么大！” “我们住这？你们是认真的？” 为首辽骑兵道：“这只有三层楼高，比陛下的宫殿低太多，不算逾越。” “而且这座建筑是中心商场，是用来商贸的地方，也是除了工厂之外最大的建筑。” 许达听到后面，觉得这骑兵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中心商场？ 什么是工厂？ “进去看看。” 庆皇也无比好奇。 骑兵当即推开厚重木门，连续掀开两层棉门帘子，便进入到了中心商场内部。 轰！ 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瞬间传到了庆皇的耳中，与外面的冷清完全形成了两个极端。 这商场内简直不要太热闹，叫卖声不断，人头更是一个挨着一个！ “九九黄金，长长久久！” “东胡大米！贡米品质，皇帝吃了都说好。” “辽王兵书！今日限量发行五百册，先到先得！” “……” 庆皇不免看向那个米店。 他什么时候吃过来自东胡的大米？ 这商家胆子好大！ 还有什么辽王兵书？ 辽王打过的仗有咱多吗？就敢发行兵书了？简直误人子弟！ 还有黄金这种东西，不是规定了不可随意变卖？ 不过…… “这是真的很繁华啊。” 庆皇无比感慨，陷入到了回忆中。 “哪怕在京都，也只有上元节时才有这般景象。” “老……辽王是个会治理的。” 随着进入这商场中，见识到了广宁城的热闹后，庆皇对秦风的误解彻底消散了。 这里的百姓脸上自然流露出的笑意不会作假，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单调雷同，却都很新且没有任何补丁！ 骑在大人头顶上穿着花袄的小孩子，手里攥着多种小玩具左顾右盼，更是没有半分老实的时候。 而且这中央商场内还很温暖！ 头顶上的透明天幕玻璃，更可以保证白天能得到充足采光。 许达眼睛瞪得溜圆，无法控制的不断张大嘴巴，这位常年征战的将军惊讶的仿佛被施展定身咒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后面的侍卫更是在不断揉着眼睛，有的更是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一切。 “这里太好了！” “好的不像是人间。” 许达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如果他小时候能生活在这种地方，他绝对不会选择跟庆皇去造反！ 辽骑兵们打开一条通道，带领庆皇等进入到了边缘处写着‘迎宾馆’的地方。 “请几位大人住在此处，若想在商场内逛逛就让门口卫兵带你们去。” “我等要回去向王爷复命，告辞。” 为首的带甲骑兵话落，便率领着骑兵整齐的转身出门，消失在逐渐黑暗的夜色中。 庆皇住到了单独的房间中，透过双层玻璃能看到广宁城中风雪飘飘，转过头透过另一侧的玻璃，又能看到下方室内街道那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 这反差感是如此的浓烈。 今天所发生的事儿，对他而言注定难眠。 “这个老六，给了朕太多惊吓。” “若朕的天下都能像这一般，那该多好。” …… 辽王府内，秦风正在婢女的服侍下泡脚。 细嫩的小手不断撩起水花，轻柔的挤压着脚底穴位。 “王爷，这个力度可以吗？” “痒，用点力按。” “得嘞，瞧好吧您。” 婢女露出大大的笑容，手上也更加卖力，按的秦风又痛又爽。 “王爷！那群朝廷使者安顿好了。” 朱二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那丑陋的面孔吓得洗脚小婢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风见怪不怪，二愣子打仗猛地一塌糊涂，但平时就这个德行。 “他们有说什么吗？” “说是想见城里的供暖厂。” …… 第5章 长得跟本王一样帅 次日清晨，庆皇从灰扑扑的被子中爬起，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被大雪覆盖的世界，一阵恍惚。 “咱是在老六的封地上。” “这里是广宁城。” “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拉开另外一侧窗帘，发现室内商场已经陆陆续续的有商家运货开门。 在观察很久后，他再度确定，这一切真不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广宁城的百姓就是这么生活的。 “老六的这座城，给朕太多惊喜。” 庆皇将手搭在暖气片上，感受着上面传来的滚烫温度，再度恍惚。 “这得耗费多少铁？” “这座商场里用掉的铁，就够咱装备一万铁甲军。” “败家老六。” “有这么多铁，也不知道先孝顺孝顺咱这个父皇。” 庆皇摩挲了一把脸，门外边传来了敲门声。 “谁？” “许达。” “进。” 许达端着一脸盆热水走了进来，放在架子上，顺手将门关严。 “陛下，这宾馆内的脸盆全是铁的！” “并且全是能造铁甲的优质铁！” “奢侈的我牙都酸了。” 庆皇用热水洗了把脸，整理了下花白的头发。 “广宁城这样的咱第一次见，觉得很陌生。” 许达递过手巾问道：“今天要见见辽王吗？” “只有见了老六，才能解开咱心中的种种疑惑。” “那……要跟辽王坦白身份吗？” 庆皇狠狠瞪了许达一眼。 “这小子手上的铁甲可能比咱都多，万一他想要造反。” 许达瞬间打了个激灵。 是啊！ 辽王拥有的钢铁数量太多了！充裕到能够用来造铁盆，用来制造暖气管道。 要是军中全装备了铁甲…… 那简直不敢想象！ 大庆王朝军队现有武器，恐怕破不了这些铁甲的防。 如果辽王真的打算造反，庆皇又主动送到他面前，辽王会怎么做？ 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给庆皇抓了！ 自古史书中皆证明一个道理，皇家无亲情。 “陛下！为了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辽王知道您的真实身份！” 庆皇微微点头。 “再去跟那些侍卫交代声，严格保密朕的身份。” “咱就是朝廷派来联络辽地的使者，目的是请求辽王支援救灾物资，顺便要求他关注胡人动向，一旦胡人有南下异动立刻向朝堂汇报。” “臣这就去交代。” 许达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现在大庆百姓已经被天灾折腾的够惨了。 若是这时候再来个皇子造反…… 那将注定是生灵涂炭！ 虽说……他内心中是不相信辽王会造反的，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敢赌。 在迎宾馆内简单的吃完早饭，卫兵便引导他们继续往北，前往辽王府。 许达更是跟卫兵拉着近乎，想要了解关于广宁城内的更多情报。 “小兄弟，辽王府是在城北吗？骑马多久能到？” “骑马冷，坐车更舒适。” 许达瞬间愣了一下。 “昨天哪个滑车？” “有轨马车，已经来了。” 随着卫兵伸手一指，许达便见到了一辆有屋子大小的多轮车厢，由四匹马拖着飞奔。 而轮子下方压着的，竟然是铁轨道…… 许达的嘴角都在剧烈抽搐。 这是多趁铁啊！ 有必要这么浪费吗？ “铁轨铺路，多此一举了吧。” 许达脸皮抽搐的问向卫兵。 “你南边来的，不懂。”卫兵一副懒得跟他多说的样子。 “我不懂……” 许达被怼的无话可说，恨不得亮出身份吓死面前这个小崽子，但想到庆皇安危又瞬间怂了。 直到他们乘坐到舒适的车厢中，透过玻璃看到对向来的有轨马车厢内挤了满满登登五六十人，牵扯的四匹马依旧健步如飞后，许达方才醒悟。 “原来是这样！” “轨道马车能用最少的马匹，承载最大的重量！” “这些轨道是铺设到城墙根的吗？” 那卫兵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虽然没说，但那眼神却已经告诉了许达。 “哈哈！” “辽王大才啊！” “这些铁轨铺到城墙根，就可以利用马车快速调集守城物资。” “而且无论哪面城墙上战事吃紧，都可通过这种马车快速运兵，以最快的速度支援。” “啧啧，这太精妙了。” 庆皇听到许达的话，也觉得这分析的超级对。 这轨道绝对是守城利器。 就是…… 还是觉得太浪费啊！ 当然，如果被秦风听到许达的话后，恐怕会心里暗骂卧槽。 他给轨道交通找的这个军事理由，秦风自己都没想到过！ 他纯粹是嫌弃马车跑起来太颠，没轨道马车坐起来平稳罢了…… 当然有了这轨道后，往城内运矿石确实方便省力了不少。 年轻卫兵听到许达的话后，倒是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王爷向来都是这么深谋远虑。” 卫兵觉得自己更加崇拜辽王了。 怎么自己之前就没想到有轨马车原来还能这么用呢？ 也许跟周围胡人都被王爷抓走送去挖矿了有关吧。 哎…… 最近这届胡人不太行…… 挖矿速度还是有点慢，听说炼铁厂里的铁矿石都快不够用了。 也不知道出去捕胡的弟兄们啥时候能再带回来一批优质劳动力。 卫兵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城北辽王府。 这是一座青砖架构，古香古色且标标准准的王爷府邸。 也是广宁城中，唯一让庆皇能产生熟悉感觉的建筑。 庆皇等人刚刚下车，便见到王府中门大开，穿着厚厚黑貂皮袍子，带着黑貂皮帽子的高大青年插着手从王府内迎了出来。 “毕大人，一路辛苦。” 秦风拉住庆皇的胳膊，无比热情。 广宁城2.0基本被他搞到头了。 甚至煤炭钢铁的产能开始严重过剩！ 想要升级到3.0，让自己过得更舒服，那么就只能选择跟关内贸易，获取关内甚至更南边的原材料！ 比如一些棉麻、丝绸、茶叶等，在广宁城周围很难搞出来。 特别是蚕丝。 大庆军队的弓弦，绝大部分都是蚕丝制作。 这属于战备物资。 当然南边的许多民生物资，广宁城也十分需要，毕竟这座城里养着十万百姓。 可惜广宁城在朝堂上一直处于军事定位，根本不允许随意与关内通商！ 如今，朝堂的使者来了。 也许就能改变广宁城目前的局面。 秦风在仔细打量面前这个老头，庆皇也在打量着自己家的这个老六。 最后倒是秦风先哈哈大笑一声。 “毕大人长得跟本王一样帅。” …… 第6章 辽王治军甚严 庆皇虽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但身材挺拔，而且让秦风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气质。 就像是丛林中的老虎，但似乎比老虎更高贵。 一看就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更关键的是位老帅哥，走在城中绝对能迷倒不少寡妇。 不像他这位小帅哥，也就只能迷倒一群年幼无知的少女们罢了。 庆皇听到秦风的话后，面露古怪。 “难道老六猜出了朕的身份？” “还是说在试探朕？” “这小子不简单啊。” “怪不得能将广宁城治理的这么好，是个有出息的。” 庆皇难免代入到老父亲的视角中，对秦风咋看咋满意，觉得他性格爽朗大气，有王者风范。 当然，秦风能亲自出来迎接他，让他更满意！ 这说明秦风是重视朝廷的，应该没有造反的心思。 也不排除秦风是故意这么做给他看的，但庆皇想到秦风5岁就封，现在也才十八岁，应该不会有那么深的世故。 秦风应该很简单纯粹。 “辽王年少有为，咱也想见许久了。” 庆皇拍了拍秦风的胳膊，两人距离迅速拉近。 “你这声音本王听着就亲切，走，先进王府里暖和暖和。” 秦风拉着庆皇就往王府内走。 “敬礼！” 一道嘹亮喊声突兀响起，刚进大门的庆皇便见两侧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卫兵全部齐刷刷的看向他。 唰！ 三十多名卫兵每个人都站的如标枪一般笔直，左手攥拳整齐的横在胸前。 动作又快又一致。 就连胳膊的高低都完全在一条线上。 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力量，庄严肃穆的仿若一尊尊雕像，全都在向庆皇致以崇高的敬意。 庆皇瞬间无比严肃。 强大的内心被狠狠地触动了。 “朕的亲卫御林军，也没有这么高的纪律性。” “这都是老六的兵。” 他不免看了秦风一眼，见秦风只是在冲那些卫兵点头。 “礼毕。” 唰！ 卫兵们的胳膊再度齐刷刷的放下，一个个如同标枪般笔直站在路的两侧。 “辽王治军极严。” 就连许达都在暗暗感慨。 作为一直在打仗的将军，他一眼就看得出这样的兵，绝对属于天下间最能打的那一类。 甚至就算是全部战死只剩下最后一个兵，也绝对会选择死在冲锋的路上！ “铁一样的军队。” 他本能的向这些卫兵回了个大庆军礼，致以自己最高的敬意。 但这个行为，却唤来了卫兵们的注意。 “敬礼！” 所有卫兵的视线都在看向他，那一个个站在寒风中的红脸庞全都印在许达的眼中。 更是让他的老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鼻涕都耷拉在胡子上。 “好样的！” “都是好样的！” “你们跟辽王为国戍边，这些年辛苦了。” 许达哽咽着说着。 长城防线的守军苦。 这些在更北之地戍边的士兵更苦！ 只是他的话没有任何卫兵回答。 秦风倒是转头拱手。 “本王替这些弟兄谢过这位大人。” 庆皇同样动容。 “这些年朝堂都在应付天灾，忽视了辽地，苦了辽王。” 他的内心有些自责。 当初他将十万灾民冷冰冰的抛在了辽地，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还有老六五岁就被他扔到了这苦寒之地，这些年基本从未管过…… 他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也不是一位好的君王。 幸亏他有一个好儿子！ 带着这些灾民在这片苦寒之地全都活了下来，让他的内心不会因此过于自责。 秦风笑了笑，并不在意这位使者说的‘场面话’。 他巴不得朝廷不搭理他。 要是上头真有个管着的，会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那广宁城就根本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本王能理解朝堂上的难处，都过去了，圣上也不容易。” 秦风随口说的场面话，听的庆皇内心无比酸楚。 老六称呼咱都不叫父皇了吗？ 一时间庆皇想了很多。 秦风没有关注到庆皇的表情变化，只是拉着他进入殿内入座，在婢女的服侍下去掉貂皮大衣后，才坐在主位上。 “两位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了关内大灾吧。” 秦风不想浪费时间，直入主题。 庆皇微微瞅了秦风一眼。 最开始他还想是不是需要救济救济秦风。 可在见识到广宁城的安稳富足后，他就起了别的心思。 “前年关内洪水，去年又大旱，今年冬天更是冷的冻死不少人，所以朝堂想……” “不必多说。”秦风直接打断了庆皇的话。 “天下百姓皆为一家，百姓就是本王的兄弟姐妹，他们受灾受难本王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本王愿意全力救灾。” 啪！ 许达激动的直拍桌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辽王高义！不愧是庆皇子嗣。” “天下人有辽王，是何其幸运啊！” 庆皇狠狠瞪了许达这个显眼包一眼。 庆皇都没想到秦风会如此好说话，甚至都不用他开口提。 一股骄傲的情绪在心间酝酿。 还是老六好啊，知晓为朝廷分忧，不像他的那些兄弟。 其他藩王的封地，不知道比老六好多少倍，安稳又富足，没有辽地这么冷，百姓数量也更多。 可那些藩王在听到要协助救灾时，一个两个的全都嚷嚷着喊穷，千方百计的推脱！ 甚至有的在悄默默的玩拥兵自重！还以为能骗过他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爹。 就不能跟老六学学！ 知晓点什么叫做家国大义。 “等朕回去后，必须好好教育教育那群藩王。” 秦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给那些皇兄皇弟们带来多少苦难。 他见‘朝廷使者’感动了，便趁机道。 “只是本王有一个请求。” “朝堂允许广宁城跟关内通商。” 庆皇微微皱眉。 刚激动的许达顿时变得无比凝重。 “这事不行！” “其一广宁城身处胡地，商队行走并不安全，容易被胡人截杀。” “其二胡人若伪装成商队进了山海关，趁机发起战争，那势必会引发大乱！” “关内与广宁城通商，势必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庆皇微微点头，赞同许达说的话。 秦风早预料过两人的态度，自信一笑。 “片面了！” “这就想的太片面了。” …… 第7章 通商 秦风坐在王座上，看着两名使者侃侃而谈。 “敢问两位，本王这广宁城算得上繁华吗？” 许达不免想起昨日所见。 “仅中央商场一处最为繁华，生平罕见。” “说的不错。” 秦风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广宁城属于要塞军城，其他地方都冷冷清清，偏偏只有中央商场一处最为繁华。” “这说明什么？” 许达看向庆皇，他根本想不通其中的关键点。 庆皇认真的望着秦风，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秦风一锤定音：“说明贸易能够促进繁荣！” “大庆想要繁荣起来，就离不开贸易。” 庆皇回想着中央商场内所见，想到这里百姓那开心的笑颜，还有那些可以肆无忌惮大吵大闹的小孩子。 只有稳定繁荣的地方，才能出现这种景象。 老六说的…… 好像很有道理。 庆皇暗暗想着。 许达听的两眼懵，只觉得辽王说的太深奥，貌似是个无比高大上的道理！ 经济这东西，可比打仗难多了！ 庆皇当年将全天下打下来都没有白头发，就那么治理天下几年头发就这样了。 辽王能将广宁城治理的这么好，在这方面肯定很厉害！ 秦风见两人听进去了，加大力度，继续给两人洗脑。 “今冬大寒，关内冻死无数，本王这广宁城却没冻死的人。” “为啥？” “本王有煤啊！” “本王的煤很多，超级多，多得用不完！” “只要送到关内，关内百姓就能用来取暖，不至于被冻死在寒风中。” 许达听到这，恨不得将秦风掐死。 煤多了不起吗！ 你这是在赤裸裸的炫富！ 真想带着大军给你的煤都抢了啊。 气死人了。 就连庆皇听的都很不自在，可偏偏秦风说的就是事实。 若是煤能早点运到关内，可能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接下来秦风的语气明显变重，握紧拳头，无比愤怒。 “可朝堂不允许本王往关内运！” “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关内都成那样了，山海关的守军连本王的人靠近都不让！” “不就是防范本王，怕本王趁机造反吗？” “本王造个蛋的反！” 许达想到山海关在自己的管辖内，不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解释了句。 “长城守军也是按照朝廷规章行事。” 庆皇死死盯着秦风，他并不忌讳造反这两个直白的词汇，毕竟他就是靠着造反起家，最后夺取天下。 那时候造反的枭雄多了，他也不是最强大的。 可最终还不是他笑到了最后，开创了大庆皇朝。 他不怕秦风造反，更不相信秦风会造反！ 秦风分明只是一心为国！这没有错。 “老六是真的想替咱救灾，可咱相信了朝堂臣工，增强了对藩王的防范。” “也都怪老六那几个蠢货皇兄，非要想悄默默的搞事儿，连累了老六。” 只是，庆皇对秦风的用词不好。 什么叫造个蛋的反？ 朕是个蛋吗？ 这是怎么形容朕的？ 秦风向两人拱手，趁机表明心迹。 “本王这辈子能安安稳稳的混吃等死，就心满意足了。” “但终究有十万百姓跟着本王。” “他们过的苦啊！” 秦风声情并茂，神色戚戚。 “辽地的农田只能耕种一季，秋收时还会被胡人滋扰掠夺粮食，冬季的寒冷更是刺骨难捱。” “我们在边疆屯垦打仗，艰苦生存，从来没跟朝廷抱怨过，也没跟朝廷要过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缺东西！” “棉麻、丝绸、牛筋、陶瓷等等，我们都十分需要。” “可我们不想给朝堂增加困难，便打算自食其力，另辟蹊径，想要用煤矿、铁矿、皮草等特产跟关内交换！” “只是想要开条商道罢了。” “你们却拒绝的如此坚决！” 秦风的情绪彻底上来了，正准备继续向朝廷使者诉苦，好好的演一演，却没想到庆皇突然拍桌而起。 啪！ “不要再说了！” 这个反应吓了秦风一大跳。 难道本王用力过猛，演穿帮了？ 他后面可是准备了更狠的货啊！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通往山海关内的商道打开！ 不论用什么手段。 这关系着整个广宁城的未来发展，也关系着他能否安稳享受城市发展所带来的红利。 只是‘使者’接下来的话，却让秦风懵了。 “可以通商。”庆皇无比坚定道。 “朝廷绝不会寒了边地百姓的心。” 嗯？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会不会有诈？ 秦风不免狐疑的看向庆皇。 “毕大人说的算吗？” 许达听到这话，差点一头栽到桌子底下去。 没有比这位说的能更算的。 “算。” 庆皇肯定道。 秦风不免站起：“还不知毕大人在朝中是何职位？” 许达瞥了秦风一眼，在那块暗自寻思庆皇会怎么回答。 三军兵马大元帅？ 十几个藩王的爹？ 顺便兼职当个大庆皇帝？ 陛下应该不会露身份吧…… 庆皇也确实没打算这就跟老六相认，随口说道： “户部右侍郎，这事儿咱恰巧能说的算。” 秦风微微皱眉。 大庆朝廷离他太远了，他也很少关注朝廷中的事儿。 他真不清楚户部右侍郎的职位是高是低。 但既然有了这句话，就完全可以先行通商，要出了事儿就往这位毕大人的身上推。 许达还以为秦风不信，急忙站了出来。 “山海关内就可以设立通商口岸，这事儿本将能负责。” 庆皇微微点头：“就这么定了。” 秦风不免看向许达，料想这位武人应该也十分不简单。 “还不知道将军名讳。” “许……大壮，山海关守将是我的亲弟弟。” 许达差点说漏了本名。 庆皇眉毛挑了挑，不免想起他曾总是大壮大壮的叫许达，那都好多年的事儿。 “本王听闻山海关守将跟万里长城许老将军有亲戚。” 许达嘴角抽出了下 许老将军？ 才四十多岁的他可一点都不老！ 但换个思路想，打小就跟着庆皇南征北战的许达，资格确实够老。 只是他也不便在秦风面前暴露，只能含糊了句。 “都是亲戚。” 秦风没想到通商的事儿能够这么快就达成共识，其中甚至还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当即站起。 “两位着实帮了本王，帮了广宁城大忙！” “只是通商此事儿口说无凭。” “该如何拟定契约呢？” 秦风刚刚话落，朱二楞便扛着一头咩咩叫的山羊冲到殿中，随手抽出刀子插进山羊脖子中。 “可以歃血为盟。” 无论是庆皇还是许达，都被面前丑大汉的操作吓了一大跳，许达更是本能拦在庆皇面前。 “此人身材魁梧，放眼军中军队是破阵猛将。” “放心，他身上没杀意。” 庆皇推开面前的许达，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憨憨。 秦风被朱二楞这突然冲进来的操作给完全搞不会了。 最终只能尴尬的捂住了脸。 自己怎么用了这么个憨货。 “给本王滚出去。”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 “我想替王爷解决困难。” “滚。” 朱二楞十分委屈，两米多高的个子绻成了一个球，向殿外滚去。 秦风无语望天。 庆皇跟许达更是给看懵了。 第一次见到真滚出去的。 朱二楞滚出大殿后，却不忘探头冲里面喊了声。 “王爷，歃血结拜也行！广宁城这边很流行拜把子的。” “滚。” “好嘞。” 最后秦风看着殿中滴血的羊，无奈的看向庆皇与许达。 “歃血结拜貌似也是个办法。” “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了……” “两位老哥要不与本王结拜下？” 庆皇眼皮狂跳。 …… 第8章 这不是酒，这是药 拜？拜把子？ 许达差点笑喷了。 儿子跟亲爹拜把子？ 还管亲爹叫老哥？ 简直不要笑死人！ 刚刚那个蠢头蠢脑的辽王近卫也超级有意思。 庆皇更是无语，儿子要跟老子拜把子…… 他真的很想给秦风抽死。 让秦风懂点什么叫做父子。 但偏偏的，秦风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还是得装使者，不能发火。 “不必这么麻烦。” “咱将通商事宜写下来即可，朝廷肯定认。” “这样也可。”秦风当即命人准备笔墨纸砚。 “劳烦老哥了。” 秦风亲自递过毛笔，打算跟这个朝廷派来的使者拉近下关系。 他希望这个使者回朝堂后，不要将广宁城的真实情况如实汇报。 低调发展才是王道。 只是‘老哥’这俩字一出，气的庆皇差点没将毛笔砸在秦风脸上。 管谁叫老哥呢？ 没必要这么套近乎！ “忍忍，老六毕竟是不知道咱的身份。” “以后咱把老六调集回京，再找机会教育。” 庆皇强韧火气，笔走龙蛇，不消片刻便将通商文书写的明明白白，并且还用上随身携带的户部印。 “老哥这写的太清楚了，字也漂亮，一看就是朝廷上的大官。” 秦风说完，又亲手递过去两张纸。 “本王怕丢，麻烦老哥再替本王多写两份。” 庆皇看着秦风贴心摆好的纸，气的手都在抖！ 拿他这个皇帝当小吏使唤呐。 还有秦风那一口一个老哥的亲热的叫着他，气的他再也忍不了，直接将笔拍在桌子上。 “辽王找别人抄，咱用印就是了。” 秦风搞不清楚这老官儿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说不准是二愣子那货给气到了。 回头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这样也行。” 秦风当即派人抄写，足足写了近二十份通商文书摆在庆皇面前。 庆皇顿时给干沉默了。 “用得着这么多？” “有备无患嘛。” 庆皇拽着袖子捏着印，咬着牙一个个盖了过去。 批阅奏折盖一晚上玉玺，感觉都没有现在这么遭罪！ “咱给辽王都盖了，你别再叫咱老哥就行。” 秦风一把拦住庆皇的肩膀。 “别啊老哥，我要是总毕大人毕大人的叫你，终究显得过于生分。” “还是老哥叫起来亲切。” 许达看到庆皇那张铁青的面孔，急忙将头扭到旁边，用手死死捏着大腿，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辽王这也太有意思了！ 辽王府里全都是人才！ 庆皇被彻底干沉默了，想要发火，觉得又没理由向秦风发火。 索性直接摆烂。 叫吧叫吧！ 等以后你回京了看见咱，咱看你到底叫咱啥。 作为皇帝的他胸怀四海，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被亲儿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叫老哥，仔细想想也不算啥事儿。 况且这一声声老哥中，庆皇怎么还觉得越听越亲切，越听越顺耳了？ 简直怪了。 秦风命人收好文书，最后看向死在大殿上，还没有被拖走、还在蹬腿的羊。 “这羊都宰了，两位老哥正好跟本王一起尝尝。” “广宁城的烤胡羊可是一绝！” “还有这辽地的野味，兰花熊掌、蒸鹿尾、飞龙炖蘑菇，都是在关内吃不到的顶级食材。” 秦风打算好好招待招待这两位。 许达听到这些菜，已经忍不住吞咽唾沫。 庆皇想到这是老六第一次请他吃饭，而且全都是不容易弄到的食材，想来是为了他们刻意准备的。 不吃着实不太好。 “正好咱也有些饿了。” “那就一起去偏殿，这殿内被弄得血刺呼啦的，正好让人收拾收拾。” 秦风亲自引领着两人进入偏殿，厨娘们早就准备好了冷盘，还温好了酒水。 “这酒名为烧刀子，可是广宁城的特产，两位老哥尝尝。” 庆皇端起酒杯，仔细观看。 “酒液清澈无浑浊，着实是好酒。” 说完，他便痛饮一口，只觉有道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部，当真跟吞了把刀子似的。 许达更是毫无形象的大口痛饮，直到满满干了一碗，方才长出一口酒气。 “军中戒酒，终于能喝过痛快了。” “果真是好酒！” 庆皇淡淡瞥了许达一眼，将酒碗彻底放下，认真的看着秦风。 “广宁城都有多余粮食酿酒了吗？” “粮食目前是不够的，但冬季打猎捕捞，也能够吃。” “那还用来酿酒！” 庆皇的声音无比冷冽。 “十斤粮食一斤酒，这等好酒耗费的粮食更多，有这酿酒的粮食能养活多少百姓。” 秦风目光平淡。 “就算广宁城的大家饿肚子，也会继续酿这种烧刀子。” “咱在城中没见到过酒鬼，而且朝廷早就下令禁止酿酒，为何还要违禁生产？” “是觉得皇帝的命令，已经管不到辽王的封地上了吗？” 许达默默将酒碗中的酒液舔的干干净净后，将酒碗乖乖放好。 天下大灾后，庆皇一切用度都十分节俭。 庆皇穿的衣服是皇后亲手所织，吃的菜也是皇后种的，龙袍的里子上都打着布丁。 禁酒令下达后，庆皇更是滴酒不沾，哪怕有大庆典都搞得简简单单，就是想以身作则。 作为父亲，儿子第一次敬他酒，他必须要喝！ 哪怕老六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的父亲。 但作为爱民如子的皇帝…… 绝对无法容忍这种浪费！ 秦风也放下了酒碗。 “能看得出老哥是位爱民的好官，本王敬佩。” “若烧刀子仅仅是酒，那不酿也罢。” “关键是，烧刀子是一味关乎将士生死的药。” “二愣子，给本王进来。” 秦风一声大喝，朱二楞便直接冲到他身边立正。 “王爷。” “脱衣服。” “是！” 二楞子没有半分犹豫，便将上衣脱得干干净净，露出身上一道道狰狞无比的伤疤。 刀伤、烧伤、箭伤…… 朱烈的身上全是愈合的疤痕，甚至找不到一块好肉。 许达抽了抽鼻子，老泪不争气的留下来，他亲自走到二愣子身边，抚摸着那一道道疤痕。 他从未见过身上有这么多伤的兵！ 但凡一两道伤口，都会导致士兵发炎溃烂，最终痛苦而死。 能否活下来全靠侥幸。 可朱烈身上的伤这么多，偏偏却活了下来！ …… 第9章 都怪工匠们太争气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庆皇在动容着，嘴唇都在颤抖。 他无法想象朱烈究竟经历过多么惨烈的战斗，会被伤成这个样子。 只是朱烈没有回答，丑陋的脸上露出憨笑。 秦风将身体靠在椅子上。 “两位老哥就不好奇，我堂堂藩王，治下十万百姓，更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身边为什么跟着这么个楞了吧唧的憨货。” “谁会干出在藩王大殿上宰羊的蠢事儿？” “朱烈就是这样，脑子里缺根弦，时不时就会犯蠢。” 朱烈立马不乐意了。 “王爷我一点都不蠢，我知道全天下间只有王爷对我最好。” “闭嘴。” 秦风死死盯着朱烈身上的伤。 “这些烧坏的肌肤，是当年他顶着大火抱着本王冲出辽王府留下的。” “这道刀伤，是五年前他替本王挡的。” “那时候本王被困在一间屋子里，胡人的箭跟不要钱似的往屋子里钻，这憨货就死死的挡在本王面前。” “等逃出去的时候，从他背后足足取出五斤箭头。” “还有这道贯穿，是胡人刺杀本王，他挡在了本王的面前。” 秦风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双目变得通红。 “这道、这道还有这道，全都是替本王挨的！” “本王这些年遭遇大仗小仗无数，身上却没有留下任何一道伤。” “本王的伤……” “都在他身上啊。” 庆皇与许达全都沉默了。 秦风指着朱烈惨笑道：“他不蠢吗？” 朱烈嘿嘿一笑：“不蠢。” “王爷对我最好。” 庆皇的嘴唇在颤抖，最终端起面前的酒碗，狠狠地灌了下去。 许达仰着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可能真的老了，眼皮子都浅了。 许达暗暗想着。 秦风将一壶酒扔给了朱烈。 “穿上衣服先出去吧。” “谢王爷。” “两位老哥想知道他的伤这么多，为啥还能活下来吗？” 秦风取过一坛子烧刀子，砸在了桌子上。 “就靠这个。” “受了刀伤箭伤后，用这烈酒进行消毒，再进行医治包扎，可以避免伤口感染死亡。” 许达抱着酒坛，将信将疑。 “再进来几个人。” 秦风喊完，便相继有五名卫兵列队进来，站的笔直。 “脱上衣。” “是。” 五人不再多说什么，很快便露出身上的一道道伤疤。 许达郑重的将酒放在桌子上。 “边军士兵若是有他们这么多的伤，肯定活不下来。” “咱知道。” 庆皇深吸一口气，最终向秦风道：“是咱错怪你了。” “都是咱大庆的好男儿。” 秦风挥了挥手，五名卫兵离去。 经此一遭，秦风也不想再喝酒了。 “广宁城的粮食不够，酿造出的烧刀子也十分有限，城中的将士们也只能节省着用着。” “但只要关内大灾挺过去，能产出更多的粮食，这烧刀子便能大量生产了。” “所以这通商的事儿，无论如何都要落实。” 秦风再度强调。 许达干笑了一声：“此事辽王不需担心，到时候这烧刀子生产多了，还望辽王给长城守军也分点。” 庆皇也认同点头。 “此物于国有功，就该大量生产，但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的气氛，逐渐变得轻松了许多。 庆皇毫不吝啬对秦风的赞赏。 许达这个老油条更是时常讲些军中笑话，三人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 直到米饭上桌，许达顿时瞪大了眼睛，鼻子狂嗅。 “这米好香。” “东胡大米，是东胡人培育出的品种，产量不高，但就是特别的好吃。” 秦风向两人介绍到。 庆皇不免想起在商场内的广告。 东胡大米，皇帝吃了都说好！ 他往嘴里扒了口，瞬间觉得香滑甜弹，浓烈的米香在口腔内爆开，让人回味无穷。 “这米是好。” 许达更是对着碗中大米狂炫。 “吃这东胡米都不用就菜，现在觉得以前吃的米简直跟糠一样。” “再来一碗。” 庆皇吃了几口，突然问道： “东胡人不是渔猎民族吗，能种出大米？还这么好吃？” “跟汉人学的。” “嗯？”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许多关内汉人逃到了东胡人的地盘上，慢慢的跟东胡人彻底融合到一起，渔猎的东胡人也就学会种地。” 秦风对东胡的情况简直不要太了解。 毕竟附近大部分东胡人，都在帮他挖矿。 “咱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 “老哥要喜欢吃，回去时我给你多带点。” “行。” 庆皇没有拒绝。 就当做是老六对他的孝心吧。 老六这些年在广宁城受了不少罪。 是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没做好。 还好有那位忠烈的勇士在，等他回京后打算好好册封朱烈，不能让这种猛士寒了心。 三言两语间，一些珍惜的野味便被做好端了上来。 兰花熊掌、蒸鹿尾、飞龙炖蘑菇…… 全都是广宁城特有的名菜！ 每一道放到秦风上辈子的世界，那都得十年起步。 许达拿起筷子要夹熊掌，却猛地打了个长嗝。 “刚刚不该光吃那么多饭的。” 他对此无比懊恼。 庆皇倒没有那么多顾忌，每个菜相继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不再多吃了。 这些饭菜是很好。 可总会让他想到那些冻死饿死的百姓，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胃口了。 好在看着老六吃饭的感觉，倒还不错。 特别那毫无王爷形象的扒饭，更是让他想起了过去。 这小子…… 连扒饭的姿势都跟当年的咱那么像。 饿死鬼投胎似的。 直到秦风踏踏实实的吃完了，庆皇才提起准备要做的正事儿。 “咱想去那个大烟筒下面见见。” “没问题。” 秦风顺了口茶便下桌。 “那是供暖厂，烧煤加热开水，开水沿着管道流到百姓家的暖气片中。” “老哥应该对暖气片深有体会了吧。” 庆皇郑重点头。 暖气这种东西，实在是过于舒适了。 但这种东西显然不适用于关内。 “关内严重缺铁，还有什么办法既能烧煤，又能避免中毒？” “呃……” 秦风突然一笑。 “其实本王也没想到能搞出暖气片的。” “当初本王搞了一大堆能烧煤、却不会中毒的铁炉子，想在广宁城普及铁炉子取暖。” “但架不住麾下的工匠争气啊！” “生生就将暖气片给搞出来了，还能铺遍全城，本王知道的时候都惊了。” “现在那些铁炉子占了好几个仓库，都快生锈了。” …… 第10章 只知辽王，不知庆皇 广宁城东城供暖厂。 这是四大供暖厂之一。 实际上除了四大供暖厂外，广宁城中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供暖点。 比如中央商场，便是单独供暖。 秦风乘坐着有轨马车，与‘两位使者’直接坐到了供暖厂内。 “前面那辆在轨道行驶的马车，里面装的都是煤矿。” 庆皇望向窗外，能清楚看到供暖厂内的积雪大部分都已融化，许多地方更是落上了一层煤灰。 除了几座煤山之外，还有堆积如山的煤灰渣子。 远处更是有穿着黑乎乎的烧煤工人列队两旁，足足有两百多少人，皆在翘首以盼。 等秦风下车后，工人们脸上皆露出笑容。 “敬礼。” 伴随着厂长号令，所有工人竟整齐划一的抬起胳膊，行着改良后的大庆军礼。 所有工人皆站的如同标枪般，目光严肃。 “太齐了。” “这些人只要拿上武器，就能立刻成为一支强军。” 许达觉得有点被震撼麻了。 这里工人的整齐度，竟然都比庆皇的御林军高！ 究竟是怎么训练出的？ 他不免偷偷看了秦风一眼。 他一开始以为王府卫兵那是精中选优，应该是秦风为了颜面，刻意演给他们看的。 毕竟庆皇视察他军中时，他都会刻意准备下。 直到看到这两百名工人，他才发现，自己完全猜错了！ 他就记得广宁城比关内更繁荣。 差点忘了这座城的本质，是一座军城要塞了！ 一座随时都会大战淹没的城池，却是这般的兴盛！ 不敢想象。 他悄悄跑到庆皇身边，低声嘀咕了道。 “广宁城的百姓，应当都被军事训练过。” “若有需要，辽王一声令下至少能拉出三万人以上人马。” “这三万人，皆是精锐。” 庆皇微微点头：“这数量不多。” 许达悄悄道：“我就算统兵十万，都不敢说能战胜辽王的三万人。” 庆皇眯起了眼睛。 “宁王坐拥十万兵马，咱也照样不在乎。” “还是您最厉害。” 秦风没在意两人在嘀咕什么，只是冲这两百名工人摆了摆手。 “礼毕。” 哗！ 所有工人皆放下手臂，脸上恢复喜气洋洋的样子。 厂长更是小跑到秦风面前。 “王爷能来供暖厂视察，这些工人们都开心坏了。” “都聚在这不会影响供热吧。” “重要的地方都留了人。” “做的不错。” 秦风拍了拍厂长的肩膀，那厂长顿时激动的跪在地上。 “能得到王爷的这句夸奖，我老李家的祖坟都得冒青烟。” 秦风听的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话。 “起来吧，带本王去仓库看看。” “是。” 李厂长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对这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说，辽王就是他心目中的神。 当年逃荒时，他都做好了全家冻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准备。 好点的话被胡人抓走也不错，给胡人当奴隶好歹能活下去。 也许妻子会被胡人抢走…… 但若是妻子能因此活下去，或许也不错。 那时，他的世界完全是黑暗绝望的。 直到到了广宁城…… 辽王并没有抛弃他们，带着他们抢胡人的食物，最终让他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现在哪怕在冰天雪地中，他也能守在这暖和和的供暖厂，难以感受到冬季的酷寒。 日子也逐渐如同那燃烧的煤火般，越发的红红火火。 “王爷随我来，那仓库里好久没清理了，可能有灰。” “无碍。” 秦风一马当先，前往存放铁炉子的仓库。 至于李厂长，完全在秦风身边忙前忙后，丝毫不在意后面那两位南边来的朝廷使者。 庆皇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里的人，只知辽王，不知庆皇。” “终究是咱做的不够好。” “好在老六是咱的亲儿子，这样倒也不错。” 庆皇很满意的看着秦风的后背。 “长得也比咱高了，壮的跟头熊似的。” 秦风一动，供暖厂的工人们更是紧紧追随在后面，更有许多激灵的工人快速向前跑，准备先将那间仓库打扫一下。 如李厂长一样，秦风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他们这条命，都是辽王给的！ 这一刻，整座供暖厂的人都在围绕秦风在转。 至于庆皇与许达以及那些侍卫，则完全被工人们无视了。 庆皇跟在后面，指着秦风的后背，得意向许达道。 “威风不？” “威风。” “你有这样的儿子吗？” 许达回想起家中那几个无法无天的崽子，顿时牙酸的厉害。 “也就我闺女比较贴心。” 庆皇警惕瞅了许达眼。 “看上辽王了？” “就是我这个身份，不太适合将闺女嫁给辽王，终究是我耽误闺女了。” 许达无比遗憾。 庆皇目前不会在意辽王的精兵强将，甚至越强庆皇越开心，这样能很好的牵制住胡人力量。 这能为关内应对天灾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朝廷也能更加从容些。 可秦风要真跟许达的女儿成亲，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许达掌控着整个北方长城防线。 这场联姻会让秦风的势力猛增，那时朝堂必然猜忌。 庆皇低头想了许久。 “你家那丫头咱还真觉得挺配辽王的。” 许达被吓的本能的哆嗦了下。 “等陛下今后灭了北胡，我就不掌兵了。” “你是咱从小看到大的，咱信得过你。” “您真打算赐婚？”许达小心试探道。 “可以让你家那丫头先来广宁城玩玩，如果真能跟辽王走到一块去再说吧。” “还是您考虑的最为周全。” 许达搓手谋划着，想到如果秦风真能成为自己的姑爷，那绝对笑的后槽牙都得露出来。 就是…… 现在秦风总一口一个老哥的叫自己。 以后万一不改口咋整？ 难不成各叫各的？ 他管秦风叫姑爷。 秦风管他叫老哥。 到时候宝贝闺女咋看他俩啊！ 烦呐。 “宁儿那丫头性子多少有些野，秦风真的能看上那丫头吗？” 许达一时间想了很多，直到沉重的仓门被拉开，一排排圆滚滚的铁炉子展现在他的面前后，他的思绪才彻底回归。 看着那一排排无比整齐的铁疙瘩，他不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么多铁…… 都够造反了吧！ …… 第11章 辽王赢麻了 “这间库房储存了多少？” 铁炉子上基本都盖着一层灰，倒是秦风进来的地方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还有几只小巧的铁炉子被擦的锃亮，摆放在他面前。 “回王爷，这间仓库中放了一千三百二十六只。” “城中还有四间仓库用来存放铁炉子。” 许达听到这个数后，看着一摞摞的铁器整齐的摆放在眼前，牙齿都在打着哆嗦。 这如果不是铁炉子，而是一摞摞的铁盔甲的话…… 大庆全军上下的铁甲加起来，都凑不够这五仓库吧！ 他最害怕的不是铁炉子的数量多。 而是广宁城恐怖的制造能力。 都有余力早出这么多的铁炉子吹灰，那铁甲的数量又怎么会少了？ 这简直不敢细想！ “广宁城太可怕了。” “辽王更可怕。” 这是许达第一次在面对不满二十的青年面前，会产生畏惧的情绪。 哪怕曾经面对北胡大军压境，他都没怕过。 庆皇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在单纯的观摩炉子。 “这怎么用？” “用砖土砌出烟道，炉子里直接烧煤就行。” 秦风一个眼神，李厂长便立刻明白，带领着工人找出砖土迅速砌出烟道，而后又运来一堆煤进行生火。 “咱来试试。” 庆皇走到炉子旁边，用铁钩子打开炉盖，接过火折子。 “煤不容易着，上面铺上一层干草燃烧后，才能点着煤炭。” 李厂长帮助庆皇铺上引燃物。 呼。 庆皇吹燃火折子，点燃了干草，明黄色的火焰在炉中燃烧，很快便将煤炭烧红一角，随后便逐渐升起一股黑烟，散发出煤炭燃烧后特有的刺鼻气味。 李厂长将铁盖子盖好，黑烟便顺着烟道飘了出去。 “煤炭燃烧火力持久，基本让它自己着不用再管。” “是闻不到那刺鼻味道了。” 庆皇亲自凑近闻了闻，又透过盖子上的小孔望着里面红彤彤的火苗，顿时无比感慨。 “就这么个小东西，设计的是如此巧妙。” “能让原本有毒的废石头，变成了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研究出这东西的人真是厉害。” 李厂长嘿嘿一笑。道：“那绝对厉害，这可是王爷亲自设计的。” “可惜最后王爷拍板全城都用暖气，这些提前准备的炉子只能放在这吃灰。” 庆皇双手靠近炉子烤着火，感受着上面传来炙热温度，因为灾情而疲惫多日的脸终于露出少有的轻松。 “辽王，你真愿意将这些铁炉子都送给关内？” “这是自然。” 秦风郑重点头：“我听闻此次严寒，关内范阳城中冻死的人最多，这些炉子配上足够的煤炭，皆可送去赈灾。” “好。” “好啊！” “辽王是懂大义的。” 庆皇紧紧握住秦风的胳膊。 秦风继续道：“城中其他仓库的炉子，也皆可送到关内。” “本王甚至可以派遣匠人，教关内百姓如何正确使用。” 庆皇望着其他铁炉，感慨道。 “有了这批炉子加上煤炭，只要将受灾最重的范阳城百姓聚集到一起取暖，至少能挺过这个冬天。” “只要过了这个冬天，来年一定会好起来的。” 庆皇衷心期盼着。 许达想到范阳城再也不会冻死人，更是无比激动，直接向秦风行了一礼。 “本将替范阳城八十万百姓，谢过辽王大恩。” “当不起，当不起。” 秦风急忙将许达扶起。 “其实本次救灾，本王也有着些许私心，还需跟两位老哥商量。” “尽管说，无论什么咱都能替你担着。” 庆皇打包票道。 秦风帮他解决了这么大的困难，无论有点什么小私心他都能接受。 秦风微微一笑。 他从来不会做卖力不讨好的事儿。 “自古以来，范阳便是北方最大的城池，居民最多，周边能用来取暖的东西都已烧尽。” “范阳百姓就算能挺过这个冬天，可若再遇到极寒冬季，恐怕又会挺不过去。” “其根本问题，就是因为周边缺乏取暖之物。” “所以本王打算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庆皇双眼放出两道精光，瞬间就明白了秦风的想法。 “你要往范阳长期贩煤？” “老哥厉害。”秦风向庆皇竖起大拇指。 “煤炭就算从广宁城运到范阳，价格也只是当地木炭价格的十分之一，而且更加耐烧。” “就算再寻常的家庭，就算烧一冬天煤炭也完全烧的起。” “更不用说在这铁炉子只要加个锅，便能做饭。” 庆皇深吸一口气。 “辽王当真好算计。” “这批铁炉子是你白送的，今年过冬的煤也是你送的，当地百姓只要能挺过这个冬，便会对烧煤取暖形成习惯。” “到了来年冬天，就可以通过卖煤获利。” “甚至今后的每个冬天，都可从中获得源源不断的利益。” 想到这，庆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秦风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秦风的背后有高人指点。 否则不可能想出这么一环套一环的计划！ 哪怕朝中诸多老臣，恐怕也很难谋划的如此细密。 厉害啊！ 真的是太厉害了。 庆皇甚至能想到，如果没有这场寒灾，北方没有冻死这么多人，秦风的煤根本就卖不动！ 偏偏老天给了秦风这个机会。 而且。 就算他知道秦风会从这件事情上源源不断的摄取利益，他也无法拒绝秦风。 这件事儿无论对百姓、对朝廷、对秦风，全都是有利的！ 百姓从今往后不会被轻易冻死。 朝廷今后不必动用全力去赈灾。 秦风也能躺着就把钱赚了。 简直…… 三赢！ 再站在秦风的位置想一想。 一是他今年全力赈灾，在关内民间声望注定攀升，无数百姓必然感念辽王大恩。 二是他借此机会，朝廷允许广宁城通商，未来可以通过煤矿源源不断的获得利益。 三是他解决了庆皇这段日子最犯愁的事儿！庆皇回去后都不好意思不赏他。 四是…… 看许达那个样子，恐怕想让女儿非他不嫁了。 许达家的闺女可是大庆数一数二的大才女！ 赢麻了。 真的赢麻了！ “只要老六不想造反，他越厉害咱这个当爹的就越开心。” 庆皇暗暗感叹道。 许达没有庆皇考虑的这般多，迫不及待道。 “辽王什么时候将这些炉子运到关内？” “只要有通关文书，现在就可。” 庆皇长吸一口气。 救灾这事儿刻不容缓。 “不用写。” “咱亲自带着这批物资去赈灾。” “经过别人的手，咱不放心。” 秦风肃然起敬。 …… 第12章 辽王大恩不能忘 当第一车铁炉与煤矿装好，庆皇便要动身出发。 “本王还打算多留两位老哥几日，一起在这广宁城好好转转。” “没想到两位老哥这么快就要走。” “救灾如救火。” 庆皇望向南方，视线越过城墙，越过山海关…… 况且，他来这的目的早已经达到了。 他看了老六很多眼，他很满意。 处于寒冷地带的广宁城不但没受灾，反而过的更好，他更满意。 甚至他没想到走的时候，还能带回去大批救灾物资。 不虚此行。 “以后咱还会来这的。” 庆皇说完，便催促着侍卫们加速，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回到山海关。 “本王随时欢迎。” 目送着庆皇与许达带着人马离开了广宁城，秦风不免耸了耸肩。 “这俩朝堂使者，还蛮有意思的。” “这次商路彻底打开，今后躺着赚钱，爽歪歪。” “至于这条商路，还有赈灾物资，得选个本王信任的人主持才是。” 秦风摸着下巴琢磨了许久，最终脑海中想起了府中的一袭红衣。 “就她吧。” 至于最信任的朱二楞，这么大的权力他明显把握不住。 还是跟在他身边就好了。 “来人备车回府。” “接着奏乐，接着舞。” …… 北风刺骨，大雪漫漫，庆皇骑在马上，感受着寒风刺骨，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辽地，确实够冷的。” 许达更是喊着道：“我穿的熊皮大衣都被风彻底打透了。” 辽地风大，他声音但凡小点庆皇都听不见。 “加快速度，天黑后会更冷。” 一行人马顺着北风，在大地上溅起一串飞雪，直入山海关内。 好在他们没迷路，准时在天黑前进了山海关内。 许达双手被冻得红的发紫，烤着火盆打着哆嗦。 “这木炭的温度，没煤炭高。” “要不在这建个火炉子吧，那个能将这间屋子都烤的暖烘烘的，还不用总往里面填炭。” 庆皇即便怀里抱着汤婆子，也依旧被冻得打摆子。 “广宁城明明更北，却总觉得山海关比广宁城更冷。” “等明日老六将炉子运来，在山海关城内留个几十个吧。” “陛下万岁。” 许达由衷的高呼。 次日被冻醒的庆皇早早坐在火盆边上。 哪怕昨晚屋子里生了一晚上的炭，露在外面的脑袋依旧觉得被冻得生疼。 这要是烧不起木炭百姓，恐怕会被直接冻死。 “立即动身去范阳。” 天还未亮，庆皇便带着许达动身。 山海关城半日便可抵达范阳。 范阳城比广宁城大上近二十倍，放眼大庆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大城之一。 昔日的范阳城作为北方中心，更是繁荣无比，商贾云集，才子佳人无数。 可如今的范阳城，冷冷清清的毫无生机。 道路两边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冻的硬邦邦的尸体。 “朕不过离开了两日，尸体就多了这么多。” “范阳的官，全都在干什么！” 庆皇难以抑制心中杀意。 范阳可是拥有整个北方最好的救灾条件，还调集了大量中枢官员来此，庆皇更是亲自坐镇。 可结果呢？ 每天依旧在死人！ 都是冻死的。 这里明明比广宁城暖和多了。 范阳府衙内，负责赈灾的左丞胡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左丞你别转了，转的我头发晕。” “我也不想转！” 胡庸急的直拍桌子。 “卢令，卢巡抚，你是这范阳的官，你来告诉我现在有什么法子！” “全城几十万人，没柴了！” “能拆的房子都烧完了！” “百姓都在家里抱在一块了，好点的能抱着家里的猪取暖，不好的早就给冻死了。” “就连这衙门内，都冻病了多少人？现在城里尸体都没办法清出去了。” “你告诉我怎么办！” 胡令瘫坐在椅子上，听着窗外呼啸寒风声。 “陛下去了山海关怎么还没回来。” “陛下！你还指望陛下！” “以陛下那个脾气，要是知道现在城里成了这样，你我全都会被拉出去砍脑袋！” “你我家人都保不了！” “我还好，族里几十口，可你卢家上上下下过千人，都得被流放。” “那我与胡左丞干脆一起出去搬尸体算了，冻死了总比被砍掉脑袋好，还能留个全尸。” “走啊！” “走。” 两人闷头向外冲，可刚到门口，便被一双大脚全都给踹回到屋子里。 “吵什么吵。” 两人刚要大怒，但见到来人后急忙全部跪好。 “陛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城里真的没能烧的了。” 哪怕在官衙内，两人说话都能喷出一口口白雾，气温低的不行。 “都给朕滚起来。” 庆皇无法压制住心底怒火。 “一个左丞，一个巡抚，遇到事儿就知道在这抱怨，朕要你们何用。” 卢令抬头道：“目前范阳附近还有柴火的，恐怕只有宁王了。” “可臣联系宁王，宁王根本就不给。” 庆皇深吸了一口气。 “老三吗？” “那是个最不让朕省心的东西，就不能学学老六。” “朕带了部分救灾物资，先给能调集的人手都招过来。” 胡庸低头道：“衙门里不生火太冷，基本都病倒了。” 庆皇沉默了。 “先将带回来的炉子在这升上吧。” 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将铁炉子支上，找了半天最终只能撕掉几年前的账本引火，好不容易才把煤给点着了。 很快铁炉子便变得红彤彤的，所有人围在炉子边上，也终于暖和了起来。 胡庸更是激动的拿起一块煤，反反复复的看来看去。 “陛下，这……煤？也烧起来也太热了！” “辽王真的送过来很多？够全城今年冬天用的？” 胡庸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辽王那地方那么冷，前几年广宁城还都被胡人给屠了，真的有能力帮到范阳？” “朕会骗你不成？” “臣不敢。” 胡庸急忙跪倒在地。 “今天傍晚便能到达第一批，你准备些人将要到的先发给城中百姓，再让相熟的百姓围着炉子一起挤一挤。” “臣这就去办。” 胡庸走出衙门外，出了一口长气。 总算是看到一点希望了！ 要不是辽王运来这些煤用来救灾，自己的这颗脑袋，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这大恩，不能忘啊。 …… 第13章 终于看到了希望 范阳，这是座兴盛了上千年，见证过无数朝代与风云的大城。 这里也是大运河的终点，只是大运河上早已被冻上一层厚厚的冰，更有船只被冻在冰面上。 这场冻灾，来的太急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范阳便被冰封，致使许多体弱的百姓直接被冻死。 持续的降温，更是让大量百姓生病，城内药材迅速告急。 范阳城本就薄弱的医疗体系，被这场冻灾直接洞穿，冻病的百姓也开始陆续死去。 许多百姓害怕被传染，只能将被冻死的亲人扔到大街上，等待着官府集中处理。 可是…… 即便庆皇带来大量官员士兵，还集结了众多的救灾物资，这座范阳城依旧如同无底洞般填不满，死人依旧在持续。 直到现在，连能烧的东西，都全部烧没了。 整座城池，都弥漫在一股绝望的情绪中。 活着的人只能紧紧抱在一起，祈求着老天早点露出太阳，让天气暖和着一些。 更有小孩子在冻僵的父母怀中哭泣，落在衣服上的眼泪逐渐被冻成冰晶。 太冷了。 当范阳城即将入夜，又一轮考验即将到来，今夜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死去。 天地从来都不是仁慈的，在残酷的自然面前，人类向来渺小脆弱。 “怎么还没到。” 庆皇在府衙内焦急的等待着。 他早已让剩下的官员，还有用来防止范阳生乱的士兵将百姓集中到结实的屋子中了。 并且每间屋子都修好了烟道，只要从广宁城运来的铁炉子与煤炭一到，便可以立即生火取暖。 这样今夜就能少冻死不少人。 只是巡抚卢令看起来十分悲观。 “陛下，辽王真的会将那些铁炉子运来吗？” “老六不会骗朕。”庆皇坚定道。 “朕也让许达派兵接应了，今晚炉子肯定能到。” 卢令叹了口气，摇头道。 “臣劝陛下不要对此抱有太大希望。” “当初宁王也口口声声的说要帮助救灾，可最终也只是在喊喊罢了。” “辽王要真的想帮助范阳，早就派人来了，不必拖到现在。” 庆皇露出能杀人的眼光，死死的盯着卢令。 “你怀疑朕的眼光？” “臣只是忠言直谏，臣劝陛下不要将希望寄托在辽王身上。” 就在君臣即将为此起争执之际，一阵明亮轻快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响彻在官衙外。 叮铃铃。 “是广宁城特有的铃铛声。” 庆皇暗暗松了口气。 在广宁城，无论是滑车上、还是有轨马车上都会挂铃铛、就连商场那些小孩子手上也会拿着玩。 这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总能为冷冰冰的世界平白增上几分热闹。 “老六的援助来了。” 庆皇当即出门迎去，不多时便看到一辆辆堆满物资的马车。 巡抚卢令跟了出去，当见到一车车的铁炉子后，神色开始变得不太自然。 辽王还真就送来了。 让他面子往哪搁？ “这才不到二十车，对于范阳城过于杯水车薪。” “但辽王能有这个心，还是难能可贵的。” 卢令找补评价着。 倒是许达笑呵呵的跳下马，小跑到庆皇身边。 “卢巡抚这就说错了，这趟足足运来了过百车炉子与煤炭。” 许达说完，便躬身向庆皇一拜。 “陛下，是臣进城后，就私自将炉子与煤炭沿途先发下去了。” “这些炉子臣送到官衙，是为了用来查缺补漏的。” 庆皇再也无法抑制脸上的笑容。 “你能把百姓安危放在第一位，没辜负朕对你的教导。” “等这范阳城中都升起了火，朕也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波天灾，总算是看到能扛过去的希望。” 卢令听到君臣谈论后，神色变得十分难看，最终只能向庆皇拱手认错。 “辽王一心为民，臣却还在这抱怨，臣惭愧。” 庆皇淡淡瞥了卢令眼。 “你知道惭愧就好。” “若当初你能及时调度应对，何至于朕亲自来这坐镇。” “臣已让范阳大族全力应对……”卢令解释道。 但这话却令庆皇的声音瞬间变冷。 “是啊，朕的确没见到这场天灾给那些大族带来多大影响，也没见到那些大族中有被冻死的人。” 卢令额头瞬间渗出一抹冷汗。 他看得出来，庆皇对范阳大族已经有些不满了。 “是臣做的不好。” “你有空在这跟朕说这些，还不如给当地百姓送炉子去。” “臣这就去。” 卢令不敢继续多说，立刻招呼着两三属下，带着一车炉子离去。 庆皇则看向了许达。 “这回老六做的漂亮，能保证后续的煤供应上吗？” “臣已派遣一支三千人的士兵前往广宁城协助运煤。” “老六那能调用的人终究还是少，否则不至于分两三批送来。” 庆皇皱了皱眉，随后转头看向在那边高兴的手舞足蹈的胡庸。 “胡左丞。” “啊啊啊，臣在，臣在。” 胡庸一溜烟的跑过来，大红的官服上不少地方都被煤染的黑乎乎的，手里更是攥着两大块煤。 “陛下可是有事要吩咐臣。” “你想办法给辽王送去两万灾民。” “啊！啊？灾民？那臣先征集，开春后再送过去，这个时候容易在路上冻死。” “你办事儿朕放心。” “臣这就去找人做规划。” 胡庸躬身退去，刚离开庆皇视线就蹦跶了起来，将手里的煤高高的举过头顶。 “有了这宝贝，范阳城总算是能扛过去了。” “若是能处理好后续赈灾事宜，我这脑袋不单单能保住，还能顺便立个大功。” “高升有望，高升有望啊！” 胡庸猛地亲了一口煤炭，亲的嘴巴黑乎乎的也浑不在意，反而仰头狂笑。 欢喜过后，胡庸这才想起庆皇的嘱咐。 “陛下要给辽王送去两万灾民，这里面终究有什么深意呢？” “几年前送去十万，是为了戍边，填补辽地人口。” “这短短几年时间内，广宁城不可能会发展的太好，那十万人恐怕都在艰难生存，再送去两万人，定然会让广宁城的生存条件变得更加恶劣。” “这些物资，很有可能是陛下硬逼着辽王交出来的。” 胡庸一时间想了很多，最终目光死死落在手中的煤炭上。 “辽王难啊。” …… 第14章 世族的天下 阳光刺破云层，积雪逐渐消融，范阳城的街道上，开始陆续有人出现，将冻硬的尸体拉到城外掩埋。 百姓们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他们重新拥有了希望。 就连睡在官衙中的庆皇，也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了接近中午。 “这一觉睡得舒坦。” 庆皇摩挲了一把脸，走到红彤彤的铁炉子前，向身边的负责起居的太监嘱咐道。 “炉子太热，烤的屋子里有些干，今后在上面烧些水。” “老奴这就去。” 庆皇望着窗外的大太阳，终于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灾难终究会过去，会越来越好的。” 灾难并不可怕，没有希望才更可怕。 那红红彤彤的煤火，点燃了范阳城百姓们的希望。 “这场老六出了大力，该怎么奖赏老六呢？” 庆皇一时间犯了难。 接下的救灾，基本是沿着范阳城向外辐射。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煤矿运进来，范阳城就不会再出现冻死人的情况。 第二批运来的铁炉子，则用于救济范阳周边的县城。 这场天灾范阳城受灾最重，周边其他小城也同样没好到哪去。 只是随着庆皇手下官员跟士兵逐渐散到周边，回到范阳的第四天还是出事儿了。 许达火急火燎的冲到庆皇面前，甚至顾不得礼仪。 “陛下，广宁城运往范阳城的煤矿，在路上被抢了。” 啪！ 庆皇手中的折子重重拍在桌子上。 “胡人做的？” “不是胡人，是范阳周边的受灾百姓。” 庆皇神色顿时变得阴冷无比。 “百姓可没胆量抢朝廷的物资。” “臣也是这么想的，应该是有人在背后煽动。” “范阳这边的大族，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庆皇重新拿起了折子，递给了许达。 “你也看看吧。” 许达双手接过折子，看着上面所述的文字，双手开始逐渐颤抖。 “范阳的世族竟然胆大包天至此！” 许达合上了折子，重重的吸了口气方才勉强压制心中的怒火。 “他们怎敢在暗中与胡人贸易，族人甚至在胡人中为官！” “世家大族，延续千年，传承命脉。” 庆皇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认为世族才是民族传承的关键，而朕只不过是他们扶持出来统治天下的代理人。” “这是谋逆！请陛下允许臣带兵抄了这些大族。” 庆皇则拿过折子，投入到火炉中。 “陛下你这……” “先留着他们，朕还有用。” 许达强抑怒火：“灾民抢夺煤车之事该如何处置？” “几车煤罢了，让老六再送就是了。” 庆皇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盘算。 他很想看看，这些世家大族究竟打算过分到什么地步。 几年前这些世家大族就想将他这个皇帝架空，还美名其曰的说什么‘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可自从他启用贫寒士子，用来平衡世族后，大庆境内就开始频繁出现天灾。 他被逼的只能将自己未成年的儿子分封出去当塞王。 这其中除了防御北胡外，也有用来制衡世族的目的。 十几年来的权利斗争，终究让皇权与大世族之间的矛盾变得越发激烈。 范阳卢家。 作为传承千年的世族，卢家子弟在各个朝代都能做上大官，并且在暗中控制着整个北方。 卢令更是河北巡抚，官至二品。 此时卢令跟卢家族长，正与周边范阳大族族长坐在一起。 他们的中间，正烧着红彤彤的铁炉，气氛十分压抑。 直到一位脾气暴躁的站了出来。 “我们想利用这场大灾，逼迫庆皇向世族低头。” “只要庆皇让我们替他管理天下，就全力帮他救灾。” “可结果呢？” “那老家伙搞出这么个炉子，灾硬是被老家伙救起来了，我们白让范阳故意死了那么多的百姓。” 卢令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 “坐下。” “当初是你说这么做一定能成！” “坐下！” 暴躁族长握紧拳头，最终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别过头去。 “如果那些贫民不受我们控制，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卢令十分平静道。 “此番庆皇没有低头，便是因为辽王。” 一名族长轻笑道。 “辽王？那不过就是个小崽子罢了，能有什么用？” “这炉子与煤，就是辽王弄出来的。”卢令指着铁炉道。 “我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是庆皇去了广宁城一趟，带回来这些东西，最终成为灾民救世主的一定只能是我们。” 那暴躁族长顿时冷笑一声：“现在好了，全城灾民都在感激辽王。” “你闭嘴。” 卢令目光阴冷。 “我已命人切断输煤路线。” “到时候范阳城再度缺煤，灾民能求到的最终也只有我们。” 有老者不免咳嗽了声。 “这么做恐怕会彻底触怒庆皇，最终恐怕很难讨到好处。” 卢令顿时冷笑。 “庆皇，那不过就是个泥腿子罢了。” “他一个放牛出身，趁着乱世靠着能打仗，侥幸坐到皇位上罢了。” “可即便坐上了皇位，依旧改变不了他贫农的本质。” “皇帝者，万万人之上，生杀予夺尽在手中，怒则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庆皇呢？可笑的竟然只去在乎平民是否吃饱穿暖！” “他最该在乎的是如何与我等世族交好，只有我们支持他，他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帝。” 一名老族长站了起来。 “卢令说的不错，世族荣耀高于一切。” “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文明延续，除了我们，无论是谁都不配去掌控天下。” “若庆皇继续与我们作对，那也就只剩下最后的办法——换一个听我们话的皇帝。” 老族长的话，竟然引起在座各位各位的一致认同。 “说的对，天下是世族的天下，非皇室的天下。” “庆皇不从，那就换掉他。” “只要我们世族还在，哪怕再度天下大乱也不怕。” 一时间诸多大族族长都喊了起来。 卢令握紧拳头，更加激动。 “既然大家都认同，那么就制定计划。”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掌控广宁城。” …… 第15章 截杀 精致的雕花大院内，北方世族的族长们齐聚一堂。 他们穿着精致的衣服，佩戴着拥有上千年历史的饰品，坐着金丝楠木制作的椅子，计划着如何先掌控广宁城。 “我们可以如上次那样，利用胡人再屠一次广宁城。” 有人开口提议着…… 他们一句句无情的话语，听起来远比这场寒潮冷的多的多。 广宁城。 辽王府内依旧四季如春，秦风舒适的靠在王座上，观摩着面前裙摆翻飞的胡旋舞。 近距离观看下，更是别有韵味。 “传统舞雅，看起来意境深远，胡人舞蹈奔放，看的人血脉喷张。” 秦风如此点评着。 除了美食之外，也就只剩这点看跳舞的爱好了。 特别面前这位一袭红衣的舞女，腰若扶柳，身段高挑，胡人与庆人的容貌优点完美集合在她的脸上，有着庆女的端庄，又带着几分胡女的多情。 “红鸾，你的舞本王百看不厌。” 红鸾一袭红衣飞舞，旋转着坐在秦风身前，昂着头望着秦风的脸。 “那王爷娶奴可好？” 她的手指划过秦风的大腿，丰满的身体更是贴近了几分。 秦风捏住她的脸，盯住了她的眼睛。 “现在这样不好吗？” “终究没有名分。” 秦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红鸾此女，是他的战利品。 四年前，他率兵突袭东胡部落，将她解救出来，自此之后便养在王府中，充当侍女。 而此女能力极强，短短一年时间便成了王府中的女管事，将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就连秦风的许多产业，都在由此女打理。 甚至于与范阳城通商，输送煤矿的事儿，秦风也完全放心交给红鸾去做。 红鸾除了是女子之外，各项能力丝毫不弱于任何男子。 只不过她的野心有点太大，一心想要成为秦风的正妃。 “你不是早就偷偷以本王的名义，向朝廷递交了婚书吗。” 秦风饶有兴致的看着红鸾。 “结果呢？” 红鸾顿时气鼓鼓的嘴巴撅起：“奴偷偷交了五封，全部石沉大海。” 秦风抚摸着红鸾的长发，轻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 “本王不介意你继续去交。” 红鸾顿时更气了。 “不交了，再交也没有任何用处，奴能一直陪着王爷就够了。” “以你的能力，其实不必要这般取悦我。” 红鸾靠在秦风的大腿上。 “自古女子不都是这般吗？这天下终究男人的天下，女人终究只是男人的点缀。” “广宁城的女子可顶半边天。” “那还不都是因为王爷纵容，若无王爷撑腰，她们又怎能有跟丈夫叫板的底气。” “你这话说的，好像她们都跟本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似的。” “她们倒是想，天天想，夜夜想……” 红鸾望向秦风的眼神都快要拉丝了。 “王爷！” 砰！ 殿门被猛地推开，冷冽的寒风吹进殿内，让许多衣衫单薄的舞女打了个哆嗦。 朱二楞咚咚咚的跑到秦风的面前，吓得红鸾急忙躲在秦风身后。 哪怕红鸾清楚朱二楞不可能伤她，她依旧会害怕，甚至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见到朱烈她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到被解救的那天…… 她作为北胡大汗的女儿，被赐婚给了一个东胡部落的首领，那是位快六十的老头。 见面之后，她就起了逃走的心思，逃去大庆，逃到她母亲曾经长大的地方。 可她刚要溜走，便见到朱二楞将一名东胡勇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鲜血洒在她身上，配合着那狰狞的脸，恐怖的如同恶鬼。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秦风的战利品。 再之后，就一直对朱二楞有心理阴影，只有躲在秦风的背后、或者秦风的怀中，她才能找到一丝丝的心理安慰。 秦风看着冒冒失失的朱二楞，头疼的捂着脑袋。 “嘎哈？” “又咋滴了？” “死人了，有人杀了王爷的人。” 一股戾气从秦风身上升起，冷酷的声音让大殿内的温度迅速拉低。 “谁杀的？” “从关内拉回来的，王爷我们杀过去给兄弟报仇！” 秦风拉出了躲在身后的红鸾。 “运煤队出事了？” 红鸾身体顿时站的笔直，神情严肃：“前些日子有几次关内灾民抢煤，倒也没抢走多少，补上就是了。” “这次死了人，恐怕跟这有关系。” “查。” “是。”红鸾迅速离去，王府内许多卫兵皆被调动起来，随着她前方事发地。 “死了几人？” 秦风看向朱烈问道。 朱烈伸出了手指头，认真的数了很久，最终比划出俩。 “俩。” “全城戒严。” “是。”二愣子匆匆退去，钟声很快便在广宁城中响起。 临近傍晚，红鸾携着寒风来到秦风面前，单膝跪地。 “王爷，查清楚了。” “说。” “运煤队过了山海关后，便被上百死士扮作土匪截杀，从抓回来的活口拷问得知，这些死士全部来自范阳城。” 秦风顿时眯起了眼睛。 “本王运煤触动了谁的利益？” “无论是谁，恐怕最后都跟范阳世家脱不了干系。”红鸾道。 秦风干笑了声。 “本王就想安安静静当个煤老板，你们非要招惹本王嘎哈？” “二愣子。” 秦风不免冲殿外喊了声，只是这次朱烈却并没有跑到殿内。 红鸾垂首道：“朱烈将军已经带兵进了山海关。” 秦风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冷冽。 “王爷放心，奴已派人跟在了朱烈将军身边，绝对不会出事儿。” 红鸾将脑袋死死的叩在地上。 范阳城，官衙内。 当庆皇得知运煤队被截杀后，勃然大怒，举起手中杯子狠狠的砸在地上，锋利的杯子片碎的满地都是。 “这些世族想干什么！” “都敢直接动手杀人了？” “他们怎么不敢直接来杀朕这个皇帝。” 庆皇气的满脸涨红，觉得自己真的是过于纵容这些世族了。 “胡庸。” “臣在！” “让卢令三日内交出袭击运煤队的凶手，否则朕要了他的脑袋。” 胡庸擦了擦额头上冷汗：“陛下，这恐怕不行。” 庆皇如刀子般的视线死死盯在胡庸的脖子上。 “怎么？连你都敢反驳朕。” 胡庸急忙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臣不敢，只是凶手都全都死了。” “死了？” “是，侥幸活下来的，也被抓到了广宁城。” 庆皇歪了歪脑袋，想了半天。 “截杀的有多少人？” “二百多，皆为世族死士。” “运煤的多少人？” “二十人。” …… 第16章 报仇从不隔夜 “废物！” 当卢令得知死士全死的消息，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全是废物。” “前后两百人去截杀二十人，竟然全栽了。” 卢令气的手都在发抖。 这种情况，他真的是想都没想过。 就算是两百头猪拱过去，那二十人死的都不止俩！ 但更令他震撼的还在后面。 “卢大人，我们最开始派去联络东胡的人，只回来了一半。” “我们以往扶持的东胡部落，全都不见了。” “消失了？” 卢令有点懵了。 “我们花费了那么多钱养他们，是要用的，怎么现在都消失了？” 卢令觉得自己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了。 “去探查广宁城的人呢？” “没回来。” “探查煤矿的人呢？” “同样没回来。” 卢令的心咯噔一下就凉了，他逐渐发现事情已经有些不对了。 “我们怕是将辽王想的简单了。” “派遣商队与辽王接触，与他合作开采煤矿，我们甚至可以高价收购。” “属下这就派人去。” 卢令的神色逐渐变得无比阴毒。 他原本的计划挺顺利的，完全可以逼着庆皇向世族服软，可自打庆皇去了一趟广宁城后，一切就都不对了。 问题相当严重。 他甚至能想到，以范阳百姓现在对煤矿的依赖度，今后煤矿必定会成为秦风源源不断财源。 看着秦风在范阳赚钱，这简直比明抢他的都难受。 所以，必须阻止！ “派人就近寻找煤矿，辽王今后能卖煤，我们也能卖。” 被辽王坏了计划的挫败感，让骄傲到有些病态的卢令无比抓狂。 若不能报复，他注将会为此事郁闷一生，再也无法做到念头通达。 世族出身的他，一生都是顺风顺水没有任何挫折。 就算他这辈子没出什么大功绩，庆皇照样要给他个河北巡抚的职位。 因为除了卢家的人，没有人敢染指这个职位。 可惜卢令不清楚，在招惹了秦风后，报复比他预料的还要来的更快。 …… 广宁城的仇，向来不隔夜。 当得知敌人位置后，朱烈甚至没有告知秦风，便直接率领五十精锐以护送煤矿的名义进了山海关。 这些年他们抓东胡人，也从来不跟秦风说。 毕竟这都是些小事儿。 如今广宁城死了两个人，这事儿绝对不能完。 辽王麾下的百姓，不是说杀就杀的。 “目标在范阳城北五十里的密云山区，里面是范阳陈家的一个分支，负责帮助陈家训练死士。” “今晚行动，一个不留。” 朱烈冷冰冰的说着任务行动。 这是广宁城士兵的一个习惯。 朱烈平时看起来是愣了吧唧的，只是但凡涉及到军中任务，他就比谁都更清楚。 这是他日积月累执着训练养成的习惯。 甚至早已能够做到肌肉记忆，让他如同一台杀人机器般执行任何军事行动。 也许这或许有些死板，但在战斗中十分有效。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风才放心让他统领广宁城的军队。 月色皎洁，照耀在雪地上显得格外明亮。 一行人接近密云山区后，便抽出煤矿中藏着的兵刃，披上了雪白色的披风。 这种白色的披风，便于让他们隐藏在积雪之中。 他们悄悄摸进了那座小山寨内。 “汪汪！” 寨子中的狗突然叫了起来，但紧跟着便‘嗷呜’一声倒在地上，挣扎抽搐。 朱二楞率先冲到一间屋子内，飞溅的血液将窗户纸彻底染红…… 杀戮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他们训练有素，精密而高效，不足半个时辰，这座寨子里便连一只活着的鸡都没剩下。 “送货。” 朱二楞招呼了声，所有士兵便将染血的衣物以及刀剑掩埋处理，继续推着煤车若无其事的前往交接地。 这五十人在范阳城住了一晚，次日清晨返程，都快回到广宁城了，范阳才反应过来。 “卢大人，当时是你让我派人去截杀的运煤队的，可就一晚上，我陈家的一个相关分支全被屠了。” “他们连村子里的狗都不放过！” “肯定是辽王杀的，辽王太可怕了，陈家根本扛不住他的怒火。” “卢大人可一定要救救我陈家。” 噗通。 陈家族长直接给卢令跪了下去。 “废物。” “要是让你养的死士当初弄死那支运煤队，哪里还会有现在的事儿。” “现在就连本巡抚都被动了。” 陈家族长磕头如捣蒜。 “我也没想到辽王的实力那么强，杀性会这么重。” “当年我们明明利用胡人将广宁城都屠过一遍的。” “闭嘴。” 啪。 卢令一巴掌直接抽的陈家族长的脸上。 “不是什么事都是可以随便说的。” “是我多嘴，是我多嘴。” 陈族长不断抽着自己嘴巴。 “行了。” 卢令烦躁的举起三根香，对着供养许久的佛像拜了三拜，最后将香插在贡碗里。 “此事必然会惊动庆皇，前来调查。” “你先将所有尾巴处理干净，该杀就杀，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至于陈家，我保你不会就此衰落。” “谢卢大人，谢卢大人。” “去吧。” 卢令挥了挥手，陈家族长弓着身子离去。 一旁侍立老仆拜在卢令面前：“大人准备怎么处理陈氏一族。” “选几个孩子先藏起来，如果陈家真的触怒庆皇，那就将他们一个不留。” “等我彻底掌握大权后，再将那几个孩子扶持起来，形成一个新的世族陈家也就是了。” “老奴这就去准备。” 范阳官衙。 当庆皇得知密云血案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老六干的？” “杀死广宁城运煤工人的，正是陈家的死士，那座寨子则是陈家用来训练死士的地方。” 一夜之间数百人的村子被屠，这种大案自然惊动了恰巧驻守在附近的许达，结合来龙去脉很快便能猜测出一二。 “而且交接煤矿的士兵说，昨夜有一运煤的工人长得特丑，吓了他一大跳，极有可能就是辽王身边的朱烈。” 庆皇顿时露出笑容。 “没想到老六胆子这么大。” “也就灭了陈家一个寨子而已，也算是为朕出了口恶气。” “这个案子，不必再继续追查，压下去吧。” “希望这些世家们能就此变得乖巧点，朕真的不想杀到血流成河。” …… 第17章 老六帮了朕大忙! 范阳城及周边在得到了广宁城输送的煤炭与铁炉后，灾情总算是有所缓解。 受灾百姓们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想要迅速恢复秩序，以朝廷的力量，目前还根本做不到。 “北方大量的关键物资，全部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中。” “就算是朕，也不知晓他们究竟偷偷藏了多少物资。” 庆皇坐在铁炉子前烤着腿，自从有了铁炉子后，每天烤会儿炉子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烤完腿会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的很。 胡庸小心的陪在庆皇身边，偷偷观察庆皇神色许久后，方才开口道。 “范阳卢氏已经成为盘踞在范阳城上空、甚至整个北方的庞然大物，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卢氏的触须已经渗透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角落。” “简单点说就是，朝廷管不到的地方，卢氏能管。” “朝廷不敢管的，卢氏敢管。” “朝廷要管的不要管的，卢氏都要管！” “够了。” 庆皇打断了胡庸的话。 “卢氏真把自己当成这北方百姓头顶的天了。” “这天下，还不允许别人替朕来管。” 胡庸连忙低头。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 庆皇往炉子里填了块煤，道。 “只是目前范阳刚刚稳定，朕不便直接用兵强制拆散卢氏，那么做可能会引发卢氏聚众反抗。” “若是闹大了再来场兵灾，苦的必然是这里的百姓。” “朕正是有此顾虑，才愿意给卢令机会。” 庆皇来范阳时，除了带来了大量救灾物资外，还有十万兵马。 如果加上许达长城防线的十万兵马，以及周边藩王的力量，足以将范阳周边的世家大族上上下下的洗成白地。 但那样一来，北方恐怕十几年后都恢复不了元气。 也就代表着，他在七十岁之前，都不敢对北胡用兵，只能依靠长城被动防守。 而到了七十岁，他还能上马征讨北胡了吗？ 相比这些世族，胡人才是真正最大的威胁！ 所以，如果能平稳的拆掉世家，他不愿意动用极端手段。 “好在，老六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 庆皇想到秦风，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来范阳之前，他就清楚世族在在利用灾民胁迫他交出治理权。 他也同样利用兵马威胁着世族，勒令世族救治灾民。 可惜世族在没从他手里得到确切好处前，一直都在阳奉阴违。 “老六帮了朕，也帮了世族。” “朕见灾民苦难，心里不舒服啊，是真的要打算对世族动强了。” “要不是老六运来这煤矿，朕早就动手了。” “老六等于救了这河北世族，可惜范阳卢氏根本不明白，反而要去找老六的麻烦，真的是愚蠢至极。” 胡庸顿时将头垂的更低。 “陛下可有什么要臣做的。” “去扶持老六。” “去帮助辽王？”胡庸眼睛直转，在那寻思了半天，也想不通庆皇究竟打算做什么。 庆皇盯着胡庸的脸，说出了打算。 “辽王既然已经替朕教训了世家，那就替朕继续教训下去。” “朕现在完全可以抽身从这泥潭跳出去，让老六跟世族斗。” “这个儿子，朕没白生。” 庆皇心里别提有多美。 胡庸听到庆皇这话后，也彻底琢磨过来了，顿时向庆皇竖起了大拇指。 “陛下这招，高啊！” “原本朝廷跟世家针锋相对，掌控不好尺度，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灾祸，甚至整个河北行省都将化作白地。” “但现在换成辽王跟世家对抗，烈度势必会下降许多，最后鹬蚌相争，陛下还能坐当渔翁。” 说到这，胡庸更是激动的直拍大腿。 “臣就算是冥思苦想，想破了这脑袋，也想不出陛下这么高的招！” “哈哈，你这马屁拍的朕爱听。” 庆皇听的相当得意，也不怕透露更多。 “朕当年册封藩王时便有此考虑，只是那些儿子全都不争气，有的甚至还被世族渗透。” “没想到最终是一直被朕忽视的老六，站了出来帮了朕。” “就是老六在世族的面前还不够强，朝廷还需多帮帮他。” 胡庸听到这，嘴角不免抽搐了下。 辽王不够强？ 陛下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二十打二百，全灭对方己方就没了俩！ 这战绩，放眼古今都没有几人能做到。 更不要说辽王的兵当晚就进行报复，精准灭了世族陈家的一个训练死士分支。 管着叫做还不够强？ 这简直就相当恐怖了好吧。 而且只是为了俩人报仇，就敢渗透到世族经营上千年的地盘上杀人灭寨，但凡有点正常脑袋的人都干不出这事儿。 兴许是辽王过于年轻气盛。 而这个无比莽撞的做法，恰巧分散了世族的注意力，大大的帮了庆皇一把。 如果自己在背后多为辽王谋划谋划，说不准真的能搞掉这些世族。 而且，搞掉世族肯定能获得陛下赏识！ 还能交好辽王。 还有那世家大族千年积累，搞不好自己还能分润到一大笔。 哪怕只有一丢丢，也够贫寒出身的他立刻成为高门大户。 “高升有望，高升有望啊。” 胡庸心中美滋滋的想着，却忽的被一股奇怪的味道打算了思考。 “嗯？什么东西焦了？” 他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将鞋子贴在了烧的通红的炉子上。 烧焦的正是他的鞋子。 “烫！烫烫烫，烫死了！” 胡庸急忙跳起单腿蹦跶，咧嘴脱掉鞋子看着焦掉的洞。 “还好脚没烫坏。” “可我来北方就只带了这一双鞋……” “这回鞋都没得穿了。” 胡庸为此无比苦恼。 庆皇瞅着蹦跶的胡庸，脸上带着一抹轻松。 他刚才之所以与胡庸说这么多，未尝没有试探他的想法。 如今看来…… 这胡庸绝对不会是跟世族一路的。 永远喜欢端着的世族大家，绝对瞧不起偶尔犯二的这种人。 哪怕胡庸是当朝左丞。 若是被卢令知晓庆皇的想法，绝对会对此不屑一顾。 他卢令瞧不起的何止是胡庸。 他卢令同样瞧不起你这个泥腿子出身的秦长庆。 哪怕你现在当了皇帝。 他卢令照样打心底里瞧不起。 …… 第18章 如此庆皇 胡庸爱死了煤矿。 他发现这东西除了救灾之外，还能成为一个巨大的政绩，只要运用的好，绝对的高升有望。 “如今天下间一到冬季，诸多城市中的木炭柴火价格便被疯涨。” “这与几千年的开采砍伐有关。” “以至于许多家庭宁可扛着冻，也不会花费高昂的价格进行取暖。” “这煤炭的价格，确是极其的低廉。” “等范阳周边普及完，我便着手向西北普及煤炭，只要做好了，便是一大大的功绩。” “甚至……也许能就此名垂千古，到时候叫我煤炭宰相吗？貌似也不错。” 胡庸穿着漏着洞的靴子，也不顾冻得脚掌发麻，兴高采烈的规划着未来。 “该怎么感谢辽王好呢？” “陛下让先拟出对辽王的封赏，可辽王到底缺什么呢？” 一时间胡庸犯了难，想了足足半日，方才趁着天黑觐见庆皇，将折子递了上去。 “陛下，如今朝廷能拿出的东西着实不多，这是臣拟的辽王赏赐，是否需要有所增减？” 庆皇接过折子，低头看着上面的赏赐。 鉴于辽王救灾有功，特赐辽王黄金五百两，麻千匹，布三百，丝绸一百，云锦二十，茶叶六百斤…… “太少了。” 庆皇对这赏赐相当不满。 “朕这十多年来，第一次封赏老六，就给这点东西？” “加起来都没老六运来的煤值钱。” “陛下，现在国库里真的没钱了，这些赏赐已经是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庆皇长叹一声。 “再赐老六蟒袍一件。” “还有原本辽王允许拥兵多少？” “回陛下，一万两千人，但自打广宁城被屠一次后，想来辽王连这个数量都凑不齐。” 庆皇听到胡庸这话，脸皮抽了抽。 他想起了广宁城供暖厂里的那些工人。 只要穿上带上武器，穿上盔甲，立刻就是精兵强将！ 甚至连带兵打仗多年的许达都感到忌惮。 长城守军曾经被北胡打穿过一次，出现不少逃兵溃兵。 但辽王的兵要是遇见了北胡…… 绝对会战死至最后一个人。 纪律性与服从性太强了！ 那些兵好的都让庆皇感觉到嫉妒。 若是当年他能有这么好的将士，他没必要躲在江南苟那么多年，最后憋了一波大才勉强平定了天下。 “拟旨，允许辽王拥兵三万。” 胡庸立刻狐疑道：“陛下，辽王可能连一万将士都没有。” “朕去过广宁城，朕比你更了解辽王。” “是臣多嘴了。” “另特许辽王甲士进山海关，用于护卫运煤车队安全。” 胡庸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 “陛下不可！” “藩王甲兵从未有过离开封地、随意走动的先例！” 庆皇毫不在意。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就算陛下不在乎，等回了朝堂上，那些大臣恐怕也会因此对辽王无比忌惮，会想尽各种办法去限制。” “而且……” “太子恐怕也会因此多想。” 庆皇听到太子这个词后，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太子吗。” 他曾经将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太子，太子也是他最为满意的储君。 甚至翻遍历史，庆国太子的地位都是最为稳固的。 哪怕有天太子说一句父皇你退位吧，我来当皇帝，庆皇都会毫不犹豫的让位！ 并且处死所有敢阻碍太子登基者。 太子实在太优秀了，未来注定是会成为比庆皇更加优秀的皇帝。 庆皇也总是会为太子感到骄傲。 也正是因为有太子监国，他才敢带兵坐镇范阳。 哪怕他死在了这，他也要为太子开创一个安全稳固的天下，让太子在未来能一展拳脚。 “太子不会的。” “老六是他的兄弟，亲兄弟。” “顺便这事儿也派人告诉太子声，听听他还有什么意见。” 胡庸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翻遍史书，他也没见过这样的皇帝。 历来为帝者，都会猜忌太子甚至猜忌任何人，甚至被处死的太子也不在少数。 但庆朝的皇家氛围，却是极度融洽。 这可能与庆皇自幼就没了亲人有关，因此更加在乎父子亲情。 当然，胡庸也清楚太子平日里也是真的孝顺，而且完全不是刻意作假的那种。 这和睦的父子关系，甚至让胡庸都觉得羡慕。 “臣会派人禀告太子。” “暂时就先这定了，去准备吧。” “臣这就去办。” 等胡庸出去后，在外面守了半天儿的许达便禀告一声进了屋子。 “陛下唤臣来何事？” “私事，来坐。” 许达顿时摸不清头脑，便听话的坐在炉子旁边，听庆皇继续道。 “你家那丫头现在在做什么？” 许达摸了摸脑袋：“在范阳城救灾。” “她在听到范阳大灾后，就倡议富者捐款，然后又带着捐款召集了许多医者，采购了大批药材来了这范阳城救治百姓。” 许达越说越气。 “臣原本极力反对她来这的，可那死丫头非是不听，最后还是偷偷跑来了。” 最后满脸怒容也只能化作无可奈何：“真的是大了，臣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庆皇不免露出笑容。 “朕觉得这丫头做的极好。”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老六。” 许达立刻哆嗦了下。 “陛下你这是打算赐婚？” “先让你家丫头随使者前往一趟广宁城，先跟老六见一面再说。” “真的？” “看小儿女们的。”庆皇笑眯眯的说着。 许达万分感动。 历朝历代的皇帝，想要皇子娶妃哪个不是指谁就是谁？ 有哪个会在乎儿女态度的？ 但也正是因为庆皇在乎后辈们的心思，才能教导出那么优秀的太子，那么优秀的辽王吧。 自己得跟着庆皇多学学。 “太好了，臣这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女。” 许达说完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他简直太想让辽王成为自己女婿。 没有比辽王再优秀的选择。 他快马加鞭的赶到同春堂，从那一群群病恹恹的百姓中挤了进去，终于看到正在亲自给病人抓药的女儿。 他兴奋的将庆皇安排与亲闺女说了，无比期待的等待着女儿的回答，却见许宁儿头都没抬一下。 “我不去。” …… 第19章 有这样当爹的吗? 许宁儿无比愤怒！ 谁能想到，大庆堂堂的‘万里长城’许大将军，当今庆皇的老兄弟，数十万将士心目中的军神，会在他亲闺女面前耍驴！ 甚至跟个小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对着她撒泼打滚。 有个当爹的样吗！ 简直丢死人了！ 这同春堂她怕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在一众大夫与病人奇怪的目光下，许宁儿掩面离开了同春堂。 “还治不了你了。” 许达嘿嘿一笑，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诸位见笑了，见笑。” 许达说完，便跟着闺女的后面离开了医馆。 “辽王真的很不错。” 他跟在许宁儿身后喊着。 “爹，以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了？”许宁儿气鼓鼓的直跺脚。 “你要是听我的话，我也不至于这样。” “你这样让我怎么听你话。” “去见见，见见后我保证不这样了。” 许宁儿顿时郁闷个半死。 “反正这几天你是在这同春堂待不下去了。” 许达补刀道。 许宁儿顿时被气个半死。 “你还好意思说！” “辽王长得很好看，你看见了绝对会喜欢，看上了只要你点头，你爹我立马就去跟陛下说，明年开春就结婚，后面就抱外孙子。” “爹！” 许宁儿又羞又恼，最终转头钻进自己住的屋子。 “记得去啊。” “知道了，烦死了。” 古朴的木门啪的一声被关上，差点碰到许达的鼻子。 许达退了两步，摸了摸鼻子憨憨的笑了笑。 “看这样子，应该是会去了，我再留在这也无用。” 他刚准备回营去，便见到马路上有人指指点点。 “看，那位就是许达将军，宁儿姑娘的父亲。” “真的是万里长城？” “刚刚我看到他在医馆里打滚，莫不是生了什么重病？” 许达顿时盖住了脸。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回想起来确实有些丢人。 …… 且说许宁儿回屋之后，便开始嘱咐丫鬟小蝶儿收拾行李。 “小姐，听说广宁城那边冷的要死，要不要多带点衣服？” “将我的白貂披风找出来，平日里穿那件太热，这回正好有机会穿。” “小姐您真的打算嫁给辽王？” 许宁儿皱了皱鼻子。 “我答应父亲去广宁城，是突然想起辽地的人参与鹿茸这两种药材都挺不错，恰巧同春堂的药材不多了。” “这次去多带些钱，正好采购回一批。” “至于辽王，我也是今日才有所听闻的，也不知道我爹怎么就突然抽风了就想让我嫁给他。” 小蝶认真的整理行李，憧憬道：“也许辽王真的很不错呢。” 许宁儿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 次日一早，许宁儿便乘坐马车，在护卫的护送下与赏赐使者集合到了一起，一行五十多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了广宁城。 …… 辽王府。 秦风这些日子颇为无聊。 即便殿内歌舞曼曼，却也没有多少看的心思。 天天看、夜夜看，总会有看腻的时候。 主要是自打运煤队出事儿后，红鸾一心去负责商路了，府内的舞女便也少了排练。 至于朱烈前往关内灭了个世族寨子，秦风压根就没当回事儿。 既然敢杀他辽王的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没看到这两年连东胡部落都不敢动广宁城的人了？ “上哪搞点乐子呢？” 秦风换了个方向瘫着，摸着下巴暗自琢磨。 “王爷！王爷！” 砰的一声殿门被推开，寒风灌入大殿。 朱二楞咚咚咚咚的跑到秦风面前。 “王爷。” “王爷？” “王爷你咋不生气了？你咋不吼二愣子了？” 秦风没好气的白了朱烈眼。 “本王习惯了，这回有啥事？” “又来了朝廷使者，这回来的人比上回的多。” “哦？” 秦风顿时来了兴致。 “上次来的那俩老哥儿又来了吗？”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 “不清楚。” “派人去接，别再迷路了，要是冻死在冰天雪地不太好。” “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朱二楞离去，秦风不免摸了摸下巴。 “这次使者过来，又是为了啥？” “最近怎么来的这么频。” 山海关外，烈阳高照，北方吹着雪花打着旋飞向远方。 “这雪刺的我眼睛都要花了。” 许宁儿放下马车帘子，紧紧缩在白色披风中。 “太冷了，汤婆子都不热了。”小蝶更是在旁边抱怨着。 “好歹有太阳，这已经很好了。” 许宁儿倒是没有那么娇气，相反她性格大大咧咧的，还在点评道：“这关外是够辽阔的，怪不得被称做辽地。” “这里全是辽王的封国吗？这么大！”小蝶儿完全惊到了。 “按理说是这样的，可大又有什么用，这一路上连村庄都见不到，过于荒芜。” 小蝶瘪了瘪嘴：“奴婢听说陛下封了九个王，就数辽王最穷。” 许宁儿听此哈哈一笑，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腰间。 “正巧本小姐有钱，正好去救救这个穷辽王。” “小姐对辽王印象不错？” 许宁儿微微一笑。 “也许吧。” 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恍惚。 “我来了范阳城后，看到每天死去那么多的人，心里很不好受。” “就算我竭尽全力的救治病人，依旧是杯水车薪。” “也眼睁睁的看着百姓的眼神变得麻木，甚至是一片死意，直到辽王运来了煤。” “那炉子里的煤火真的很暖和，百姓们的眼神中也逐渐多了神彩，大家都重新看到了希望。” “辽王救了整座范阳城，他比我更厉害。” “奴婢听到有人说辽王这么做是在邀买人心。” 许宁儿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谁说的。” 小蝶儿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范阳城里大家都这么传的啊。” “还说了什么？” “还说辽王未来要卖煤赚钱，做的是商贾卑贱之事，这样的人不配当王，也不能替朝堂守护边疆，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六年前辽地被屠戮一空，数十万百姓被掠走当做奴隶，那都是辽王的错。” 小蝶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 第20章 使团至广宁城 “都是辽王的错？” 许宁儿眯着眼睛，嘴角挂着冷笑。 “那个时候的辽王才刚十多岁吧，还是个小孩子，懂什么？” “这明显是有人想对辽王不利。” 小蝶恍然大悟。 “辽王明明做了好事，他们为什么还要那么对辽王呢？” 徐宁儿再度看向那白到刺眼的窗外。 “谁知道呢？” 她喃喃自语着，对秦风开始产生好奇。 辽王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她正暗暗思索着，忽的听到清脆的铃铛声从远方传来，车队也开始停下警戒。 “有骑兵。” 窗外的侍卫们明显变得紧张。 “这是广宁城特有的铃铛声，我在广宁城中听到过很多次。” 小蝶将脑袋探出窗外。 两方人马迅速的拉近，彼此派出骑兵小心交涉后，方才会合到一起。 负责此次出使的王公公更是恭敬的走到许宁儿车外。 “许姑娘，辽王准备了更好的车辆，姑娘去坐那一辆吧。” 许宁儿一眼就见到了那辆滑车。 “是我父亲与我说过的那辆。” 她目光微亮，当即带着小蝶下了马车。 “那滑车里面真的暖和吗？” 王公公垂低了身子，他在太监中虽说地位不低，但在未来可能会成为辽王妃的许宁儿面前，终究还是还是选择了低头。 他不过是皇家的奴仆罢了。 “杂家也是第一次来，也不晓得，姑娘去瞧瞧就知晓了。” “走。” 许宁儿下了马车，大大咧咧的直接进了滑车内。 “是好暖和。” 温暖的车厢内让她觉得无比惊喜。 总算不用继续受冻了。 “我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快点走快点走。” 她立刻就变得兴奋起来，毕竟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哪怕是当朝大将的闺女，也终究摆脱不掉少女心性。 “启程。” 车厢门关好后，滑车内立刻变成舒适的小天地，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妙。 “好快。” 滑车更贴近地面，飞驰感便更加明显，这远比骑马刺激许多，许宁儿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倒是小蝶死死抓着座椅，怕的不行。 “小姐，太快了，能慢点吗。” “再快点！” 她坐在车内向外面喊着，前面的车夫仿佛听到了，猛地加速，引来小蝶尖叫。 “呼……” “太开心了。” 她兴奋的脸都变得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中透露着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可爱到爆炸。 滑车一路飞驰，少女在车内难以抑制兴奋的情绪，甚至打开了玻璃窗，让寒风吹到车厢内。 “好凉快。” 许宁儿再无大家闺秀的样子，更像是玩疯了。 “这水晶是怎么做到这么透明的，窗户的设计也好精妙。” “小蝶，你说要将这车卖下来，得多少钱？” 小蝶顿时急的都快要哭了。 “小……小姐，这车没有轮子，只有在这里能用。” 这车太快，她太害怕了。 “那我们就来这里玩。” 小蝶没回答她的话，脸忽然变得通红，双手交叠死死压着夹得紧紧的腿。 “小姐，能停车吗？我……我要憋不住了。” “咦……” 许宁儿顿时一脸嫌弃。 …… 由于这段时间运煤队伍长期运输，山海关到广宁城的道路变得好走太多。 就用了半天时间，队伍便抵达了广宁城。 “这就是关外最关键的要塞了。” 许宁儿好奇的打量着城中的一切。 那些红砖砌出的筒子楼，整齐的街道规划，还有那不断冒着黑烟的大烟筒…… 这里的一切，都令她感觉到无比的新奇。 “这座城，完全没有六年前被胡人屠杀，肆意毁坏过的样子。” 她认真打量着窗外的一切。 “而且所有的建筑都很新，应该是这些年新修的。” “这种红砖是怎么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哇，这里用得起透明水晶的地方怎么这么多？广宁城附近是有水晶矿吗？” 广宁城的一切让她觉得目不暇接。 这是她从小到大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小蝶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在车里不断的大呼小叫。 “小姐你看那辆车好大啊，四匹马拉着在轨道上跑，里面挤着好多人，好奇怪啊。” 当她们抵达中央商场，看着人头攒动的繁荣面貌，更是瞬间解锁了女人特有的逛街欲望。 “走！我们去里面玩。” 但紧跟着便被王公公给叫住了。 “许姑娘，我等还有皇命在身，先去办完事儿再逛也不迟。” 许宁儿的目光明显亮了一下。 “走走走，赶快走！本小姐想见见这个辽王到底长什么样。” 在见过这座新奇的广宁城后，她对秦风越发的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在短短六年时间内，造出这样的一座城池？ 还有城中许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她根本不清楚是用来做什么的。 现在的她，恨不得立刻就将秦风拉出来，为她解答脑海里的十万个为什么。 只是她却不知道，此时她们的一举一动都秦风举着望远镜看的真真切切。 “这次来的使者这么多？还拉了那么多物资，很正规。” “上次那两位老哥来，也就带了十几人。” “跟这支使者队伍一比，他俩就跟假的一样。” 秦风暗自嘀咕了句。 不过他这也只是第二次见朝廷使者，也不清楚朝廷使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 这使者队伍里，怎么还有俩女孩？ “那个带着貂皮帽子，没有胡子，还总是笑眯眯弓着身子的应该是领头的。” 跟在秦风旁边的朱二楞突然来了句。 “王爷，那领头使者怎么感觉娘了吧唧的。” 秦风鄙视的看了朱二楞一眼。 有美女不看，那么关注太监嘎哈？ 可惜望远镜只能看到个大概，具体的也看不太真切。 他就是单纯觉得，那小姑娘的怀里鼓鼓囊囊的，可能是藏有什么宝贝。 朱二楞突然缺根弦的猛拍大腿。 “啊啊啊！” 秦风一脚将他踹到旁边。 “你这个胡叫什么，吓老子一跳。” “王爷我知道了，那是二刈子！” “那叫太监。” “嘿嘿，都一个意思，王爷你说这二刈子真没有……” “肯定没有。” “我想给扒了看看。” …… 第21章 逆子你想干什么! 范阳城卢府。 卢府位于范阳城的市中心，占地面积八百亩，里面雕梁画栋、亭台水榭应有尽有，规模仅次于京都的皇宫。 实际上，要不是当初为了避嫌，故意划出去三百亩土地用作商用，卢府的面积远比大庆皇宫大得多。 生长了几百年的草木在府内比比皆是，千年以上的老树也不在少数，诸多看似寻常的器物，也有可能是前朝的前朝传承下来的。 如今庆皇用于供奉太庙的青铜祭器，都是卢家当初送过去的。 庆皇这也因此被卢家人暗中笑话许久，声称打小没了爹妈的放牛娃，有什么祖先可供奉的？ 卢令当初还提议庆皇换个祖宗，历史上曾经有位五世三公的大都督也姓秦，可惜被庆皇拒绝了。 那秦长庆简直是不识好歹！ 世家传承千年，承载文化，这是多么的荣耀。 九宰堂，此堂乃是为了几年卢氏出来的九位宰相，也是卢令最喜欢待着的地方。 他连十宰堂的牌匾都准备好了。 那是一块最好的金丝楠木，他亲手提字，足足写了半个月才挑出最满意的一副，请了传承十四代的木雕世家雕刻而出。 此时的卢令，正在扫着这个牌匾上的灰。 “秦长庆啊秦长庆。” “只有让我成为你的宰相，你的皇朝才能如我世家般千秋稳固。” “可你却总去计较那群平民的蝇头小利，简直可笑至极。” “若你早点听我的，何至于闹得如此。” 卢令闭上眼睛，侧头问向身后的老仆。 “庆皇派出的使团到广宁城了吗？” “到了。” “永远不要让他们回来。” “是。” 老仆躬身退下。 卢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打算扶持一个狼崽子要跟我叫板。” “我也为你准备了。” “身为帝王，还是不要太在意儿子的好。” 卢令提笔挥墨，笑着写下一份奏章。 “爱的越深，伤的就越重。” “来人，将这份奏章去交给陛下。” 范阳官衙，占地五亩，极度简朴。 “陛下，陛下，卢令上了折子。” 胡庸提着摆子，穿着打着补丁的官靴，慌慌张张的冲到了屋子内。 正在炉子边悠闲喝茶的庆皇抬眼瞅了下。 “卢令打算认错了吗？” “不……不是，陛下快看看。” 庆皇笑着接过折子，缓缓看去，刚看几字，庆皇便笑不出来，越往下看脸越黑，到了最后，他眼中的怒火已经近乎实质化。 他的身体更是被气的颤抖，屋子内服侍的太监瞬间跪了一地，胡庸更是彻底慌张。 还是第一次见到庆皇这么生气！ 压抑的气氛足足持续了数十息，屋内只能听到庆皇粗重的喘息声，直到最后化作一声咆哮。 “混账！” “逆子！” 啪。 用了十多年的茶杯摔碎在炉子上，蒸发的茶水发出呲呲呲的声响。 “老五他究竟想干什么！” “私募了三万士兵，还秘密训练了三年，想造反吗！” “给朕查！让许达给朕仔仔细细的查清楚了！” 庆皇喘着粗气，狂怒无比。 “臣这就交代。” 胡庸慌慌张张的退出了屋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庆皇最在乎父子亲情，卢令的这道折子彻底打到了庆皇的七寸上。 而且…… 卢令这么做，明显是想要跟庆皇撕破脸。 可在没有查明晋王的情况前，陛下的军队还不能动。 …… 广宁城，秦风将朝廷使者迎到了正殿内。 同时他不忘了将朱二楞支了出去。 这愣头巴脑的东西，万一真对朝廷使者做点啥，影响未免过于不好。 “辽王接旨。”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在王府内，无比刺耳。 王府卫兵们有的匆匆跪了下去，有的猛然无措。 他们第一次接旨，没有经验。 秦风更是懵逼。 这太监有使者那味道了。 而且绝对不可能是假的，毕竟这动静身上不掉点啥零件，真的整不出来。 再跟毕老哥一对比。 毕老哥真的跟假使者一样。 也有可能是第一次来这，朝廷没太重视吧。 好在大庆不用跪着接圣旨，只需要微微躬身即可。 当然，如果秦风真的跪下去，那王公公回头就得秦风磕五个！ 天下间只有天子，才受得起王爷的跪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王镇守边境十余年，劳苦功高，今又献煤救灾有功，帝心甚悦，特赐辽王黄金五百两……” 秦风听着王公公激昂顿挫的声音，就觉得脑袋嗡嗡的。 相比这些赏赐，他更加好奇面前的王公公。 还是第一次见活着的太监。 都说太监身上有股特有的骚味，但那终究只是道听途说。 用脑袋仔细想想，皇帝怎么会用有骚味的太监服侍？ 直到王公公喊了句：“辽王，接旨吧。”秦风方才回过神来。 他实在不适应这么有仪式感的场合。 规矩多，而且磨叽。 “臣谢过陛下。” 领过圣旨，秦风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倒还真是金色丝制卷轴，上面贴着纸质的诏书。 挺精美的。 不错的收藏品，回头找个玻璃罩子给罩起来。 至于赏赐，聊胜于无吧。 也就黄金最值钱，其他实物都没多少，看得出朝廷是真的没钱了。 而让他最为意外的。 辽兵竟然能披甲入关护送煤矿，而且数量达到六百！ “有了这六百甲士，再加上运煤队的民夫，应该没人再敢劫本王的运煤队。” “这个诏令是真不错。” “而且以后谁敢再招惹本王的人，甲兵直接给灭了就行了。” 秦风对此相当满意。 他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嗜杀的人，只是这个朝代过于残酷，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想弄死你。 他只是再也不想治下封地被屠了。 只要谁敢对他呲牙，他就直接让人莽过去先灭掉再说。 反正对东胡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至于朝廷允许他拥兵三万这事儿，他倒是不太在意。 他真就几千精锐铁骑，剩下的都是民兵。 民兵那能算做兵吗？ 不能吧。 “辽王，杂家临走前，还有一事陛下跟杂家再三交代。” 王公公侧着身子，将身后羞红脸的许宁儿露了出来。 “陛下口谕，让你多陪陪宁儿姑娘转转。” “宁儿姑娘，老奴就将你送到这了，告辞。” “辽王，告辞。” 王公公笑眯眯的说完，便带着使团回到迎宾馆休息，只剩下羞红了脸的许宁儿。 她站在秦风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她原本对辽王没有任何概念，只是单纯在救灾上觉得秦风还不错。 但这并不代表她一定就要喜欢辽王。 她更想如同戏文中所说的，不被世俗约束，去勇敢的追求爱情。 但在见到秦风后，羞涩的她突然就不这么看了。 去见鬼吧那些戏文！ 什么勇敢的去追逐爱情？ 她现在想被世俗约束！ 甚至还觉得不靠谱的爹太不靠谱，为什么不先帮她给婚约定死了？ 向陛下要一道赐婚圣旨很难吗？ …… 第22章 本王想吃鹿了 许宁儿站在秦风面前，眼神不断闪躲，十分羞涩。 她在女子中身材也算高挑，但想要看秦风的脸依旧要昂着可爱的脑袋。 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神，让秦风有些恍惚。 这种眼神，他简直太熟悉了。 他见到的人，眼神要么单纯，要么麻木，要么野心勃勃。 还是第一次在大庆见到这种眼神。 “先为宁儿姑娘准备住处。” 秦风吩咐王府下人一声，走到许宁儿的面前。 “宁儿姑娘来广宁城后，可有什么想转的地方？” 许宁儿的脸上顿时挂上两道红霞，慌张的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腰间。 “我有钱。” 她突然喊道。 小蝶捂着脸别过了脑袋，扯了扯许宁儿的衣服。 “小姐，小姐。” 虽说辽王帅的爆炸，但也不至于说个话就慌成这样啊！ 以往精明睿智的小姐跑哪去了？ 秦风瞬间被她够逗笑了，这话说的是够蠢的。 “不要紧张，本王又不会吃人。” 许宁儿差点将头埋到地下去。 “我听说你穷，不……我是说……我有钱我养你……” 许宁儿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粉嫩的耳朵都彻底变成了红色。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 “不不不……” “我的钱，是为了……为了买药材。” 许宁儿磕磕巴巴的解释着。 小蝶儿已经没脸去看自己家的小姐了。 秦风只觉得庆皇给他送来的这个小姑娘太有意思了。 搞的他刚刚还莫名的激动了下。 被漂亮的小富婆包养啊！那曾经是他的终极梦想。 “那可惜了，我还真想体验下被包养的感觉。” “啊……” 秦风的话彻底给许宁儿搞不会了，大脑更是完全宕机，呆呆的站在那。 “快黑了，外面怪冷了，进了屋子再说吧。” “哦哦哦，好。” 许宁儿都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屋子，就觉得脑袋彻底坏掉了，怎么转都不灵了。 怎么能这么帅啊！ 秦风坐在王座上，就那么看着发傻的许宁儿，越看越觉得有趣。 比看跳舞有意思多了。 还从来没见到过这么羞涩的姑娘。 许宁儿的五官柔和精致，带着江南女儿的那种温婉感，声音也软软糯糯的，不像广宁城那些比男子还豪爽的女子们。 他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让许宁儿坐立不安。 “王……王爷不要看了好不好。” 秦风心咯噔一下。 这个萌萌的声音，但凡是个带把的都受不了。 “那就说说正事儿吧，宁儿姑娘是要买广宁城的人参吗？” 辽地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人参这种药材，更是广宁城特有的。 特别野山参，十分珍惜，好的价抵千金。 许宁儿整理了下乱糟糟的思绪，说出了最开始的打算。 “范阳城冻病的百姓众多，我带去的药材更是要见底了，恰巧陆御医有个能治寒疾的方子，需要用到人参与鹿茸这两种主药。” 秦风瞬间就明白了。 “人参广宁城有很多，本王可以陪着你去采购。” “至于鹿茸吗……” 许宁儿捏着衣角，有些紧张。 “广宁城这里没有吗？” 秦风手指敲了敲王座。 “鹿茸十分关键，我可以花大价钱采购。” 许宁儿关心范阳百姓，不免变得有些焦急。 “红鸾。” 秦风开口，一袭红衣的红鸾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秦风的面前，警惕的瞧着许宁儿。 “王爷。” “城中还有鹿茸吗？” “宁儿姑娘需要多少？”红鸾问道。 “两千斤。” 红鸾顿时皱起眉：“广宁城所有的鹿茸加起来，可能不到两百斤。” 许宁儿顿时迷茫了。 “不是说这边盛产鹿茸吗？怎么会只有这么点？” “养鹿的是东胡人，广宁城又不养鹿。”红鸾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许宁儿。 竟然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可两百斤也不够啊。” 许宁儿想到范阳城病着的灾民，顿觉得鼻子有些酸，眼泪更是在眼眶里打转。 红鸾目光凌厉，暗叹一声要糟。 王爷最看不得女人哭。 她刚想完，便听到秦风开口道。 “去通知朱烈，本王想吃鹿了。” 红鸾只觉得头皮发麻，低头称是。 许宁儿则十分迷茫，完全听不懂秦风在说什么。 她要的是鹿茸，跟吃鹿有什么关系？ 红鸾瞪了许宁儿一眼。 这傻丫头根本不清楚，就因为她刚刚的那番话，会给还在林子里苟活的东胡人带来多大的苦难。 “奴这就去派人通知。” 红鸾离开了宫殿，叹息着微微摇头。 她承认许宁儿真的很漂亮。 但她照样不服。 “谁能成为王爷正妃还不一定呢。” 红鸾暗暗握紧拳头。 辽王府内依旧温暖如春，一队人马奔出了广宁城，逐渐消失在东边的夜色中。 今晚对于诸多东胡部落而言，注定难眠。 这晚秦风睡的倒是很香甜。 那个叫许宁儿的小丫头着实太有意思了，他们聊到很晚，谈了许多，也让他对关内有了许多认知。 其中更是有一件事儿让他特别在意。 “本王救了范阳城的百姓，可他们却对本王误解颇深。” “是谁在背后恶意捣乱呢？” “是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吗？” 秦风暗自揣测着。 同时他也从许宁儿的口中得知，自己那从未见过的父皇就在范阳城里。 “从许宁儿口中听来的消息终究片面。” “还是让红鸾仔细查查最好。” “就是红鸾为什么还查不清毕老哥跟许老哥的具体身份？” “他们应该不会是骗子吧……” “应该不是吧。” 秦风没有为此想太多，毕竟今天还与许宁儿约好，带她在这广宁城中好好转一转。 他多少也能猜出，他那个便宜父皇将许宁儿送来，就是为了与他培养感情的。 那口谕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要许宁儿当他的王妃嘛。 他本以为娶王妃这事儿，就是庆皇下一道赐婚圣旨，然后娶一位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 古代不就是这样的盲婚哑嫁吗？ 真没想到那便宜父皇能有这么开明。 秦风在婢女们的伺候下熟悉完毕，用过早餐后见到了等候多时的许宁儿。 今天这个小丫头倒是没有那么娇羞，自然多了。 但她望向秦风的眼神依旧闪着光。 “我要去你说的那个医馆看看，医馆真的比你的王府还大？” “那叫医院。” …… 第23章 许宁儿的震撼 许宁儿欢快的在广宁城中奔走，就像是一头蹦跶的小鹿，肆意绽放青春的美好。 她也成为广宁城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许多百姓更是笑眯眯的看着她，提醒这个傻姑娘注意脚下滑。 这么傻，一看就是从南面来的。 倒是陪在这姑娘旁边的那位英俊的少年郎，怎么那么像王爷？ 直到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声王爷，所有百姓全部驻足。 而后，纷纷向秦风行礼。 “王爷好！” 这些百姓相当激动，他们已经太久没见到秦风了！ 但他们永远不会忘了，当初是秦风带领他们披荆斩棘，最后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不再被任何人欺压。 他们那一双双狂热的目光，如同敬仰神灵般敬仰着秦风。 他们绝不允许有任何对秦风不利的事情。 甚至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有人去玷污辽王的荣誉。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信念。 当初有一位逃难来的灾民，只因为质疑了秦风一句，便被暴怒的广宁百姓按住揍了半个时辰。 过来本打算解救他的路人，在得知前因后果后，又按着他揍了一个时辰。 最后足足让他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极度浪费广宁城的医疗资源。 伴随着欢呼声，这里的百姓开始越聚越多。 所有人都带着狂热的眼神向秦风敬礼。 许宁儿惊讶的看着秦风，她没想到这么年轻的秦风，竟然能有这么高的威望。 秦风冲所有人点了点头。 “大家好。” 他打着招呼，同时拉着许宁儿快速坐回到马车中。 “怎么回车里了？” 她对此十分不解，她很享受这种被百姓簇拥的感觉，喜欢百姓们这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所以，她选择去学着当一名女神医。 她要当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女神医，受百姓崇拜敬仰。 坐在旁边的红鸾瞧着外面越聚越多的百姓道：“王爷若继续留在这，过会儿这里就被堵到全是人，出都出不去。” “这好厉害。” 许宁儿由衷感叹道。 “走吧，直接去医院。” 秦风不想扰乱广宁城原本安宁的秩序。 “是。” 卫兵赶着车架，在两侧百姓的欢呼中向医院驶去。 而马车的后方，则跟着乌压压的百姓，奔跑者追随秦风的车辆。 这直看得许宁儿头皮发麻，看向秦风的目光中也多了那一丝敬畏。 直到马车进了医院后，她才回过神来，震撼的看着这座巨大的红砖建筑。 “这全是吗？” “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对。” 秦风有些怀念。 广宁城的城市规划是秦风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亲手设计，也让他在这个世界能有那么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他很喜欢这座城池，这座属于他的城市。 许宁儿仰头看着高大的红砖建筑，无比感慨。 “太医院跟这比都小多了。” 她话刚刚说完，便见到整座医院突然响起铃铛声，然后一位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全部从医院里跑出来列队。 “敬礼！” 哗。 所有医生整齐划一的行礼，看得许宁儿热血上头，握紧拳头抿紧嘴唇。 这里的纪律太强了。 与其说这些人是大夫，不如他们更像是战士。 哪怕父亲的亲兵，都没有这些人这么强的纪律性。 甚至…… 她能透过玻璃窗看到窗边也有人在站着敬礼。 秦风对于这种场面早已习惯，冲着所有人点头。 “礼毕。” 院长难掩笑容，跑到秦风身边。 “王爷，医院里已经全部消毒过，就等着您来视察。” “近期病人多吗？” “这两年不跟东胡打了，受伤的也就少了，城里百姓也很少生病，平日里比较清闲。” 言谈间，众人便已来到了空旷的医院内部，独特的杀毒水味道充斥在暖和的医院室内。 “好干净。” 这是许宁儿的第一印象。 她知晓但凡医生，平日里都比较喜欢干净，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的医馆。 “那些穿着白衣服的是做什么的。” 她凑到秦风身前，小声问道。 “医生。” “这么多！”她的声音很高，引来了所有人关注。 “范阳城所有医生加起来，都没这里的多。” 老院长解释道：“王爷说过，术业有专攻，这里的医生也是这样，一个科室两三人。” 这话听的许宁儿晕乎乎的。 “什么科室？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每名医生专门负责单独一类疾病。” 秦风解释道。 他当初提出这个想法时，被广宁城的老大夫极力推崇。 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广宁城过于缺少医生了！ 一个好的、成熟的医生，至少也要行医四十多年，达到六七十岁才能将医术磨炼至巅峰。 广宁城上哪里找这么多人去？ 相反将常见疾病拆开划分，每名医生单独划分一项疾病，这样便能让大夫快速上手治疗。 当许宁儿了解过后，则陷入到久久的沉默中。 “原来病还能这么看。” 而后，在见过诊室、手术室、病房后，她更是被震惊的久久不能说话。 这座医院里的环境，好的简直不能太好！ 病人不用挤在拥挤的医馆内等待治疗，而是拥有温暖的房间，有医生专门负责治疗。 更令她震撼的，是她看到手术室中，一名医生拿着小刀子在雕生鸡蛋！ 生鸡蛋的壳被剥掉，膜却不破，里面的鸡蛋液根本不会洒出来。 “他这是做什么？” “练习基本功。” “这跟治病有什么关系吗？”许宁儿完全想不通。 这座医院里的一切，她听都没听说过。 “胡人有的箭会有倒钩，他练好了方便切开皮肉取箭头。” “这座医院最开始就是用于治疗伤兵。” “所以这里治外伤很厉害，哪怕肚子被划开，送到这也照样死不了。” 听到这后，许宁儿沉默了许久许久。 颠覆！ 她从小到大的医疗观念，到这后全部被颠覆了。 以至于她的脑子都开始变得乱糟糟的。 后面老院长说的一些东西，她甚至已经开始无法理解。 到了最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些女人，也都是医生吗？” 这座医院内，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比白衣服男人更多。 秦风微微一笑：“有的是，但更多的都是护理人员。” 她的眼中闪烁着光。 “我要在京都，也建出这样的医院！” …… 第24章 那不叫抢，那叫献 广宁城的医院，震撼的许宁儿无法自拔。 她能想象出，这样的医院会给病人带来多大的便利。 而最为关键的，是广宁城看病完全不需要花钱，全部是辽王买单！ 这简直无法想象。 也怪不得这里的百姓对辽王如此狂热。 她也打算在京都修建一座类似的医院，治病救人，累积功德。 为此，她刻意在医院中跑了许久，问东问西，想要将这里彻底摸个清楚。 甚至…… 这丫头竟然当着秦风的面在撬人！ 她想将部分医生带到范阳去，并且许以高昂的坐诊费用。 但她得到的回答令她相当失望。 “我们不会离开广宁城。” 基本全是这个回答！ 到了最后，许多医生都开始不搭理她了。 “不离开！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这。” “就算我饿死、冻死在这，也绝对不会离开。”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最后，一位跟她关系不错的女医生跟她说了唯一可行的办法。 “除非辽王下令调给你。” 许宁儿恍然大悟，为此不断在跟在秦风的身边，就差给捏腿捶背了。 秦风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许宁儿跑来跑去。 她的许多行为，在庆人眼中看起来是正常的，但在广宁城人眼中，却总会觉得有点呆。 “你真的想要？” “就两位，王爷调给我两位就好，求求你。” 红鸾的拳头瞬间就硬了。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这让王爷怎么受得住啊。 如果自己也做出这个样子……红鸾不由在脑海中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她无论做什么，都会带着天然的妩媚，而不是这种可爱。 “你看到了，他们没有人愿意走。” “他们最听就是辽王您的话呀。” “那是因为本王从不违背他们意愿。” 许宁儿张了张嘴，最终生闷气的扭过了脑袋，事情在这里貌似产生了死结。 红鸾微微一笑。 王爷之所以会受所有人爱戴，就是因为王爷从不轻易动用自己的权力。 广宁城的百姓，无论做什么都是平等的。 只有王爷一人拥有真正的特权。 只是…… 王爷真的能在这么可爱的攻势下挺住吗？ 红鸾觉得自己在许宁儿的面前都有些挺不住了，这个南边来的也太可爱了，好想现在就将她按在怀里揉头捏脸。 红鸾想着，便听秦风突然开口。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许宁儿瞬间燃起了希望，白嫩的小手紧紧抓着秦风的衣服，淡淡的香气钻入秦风的鼻子，让秦风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体香吗？ 确实很好闻。 “你派人来这学就可以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王爷你真的太厉害了。” 许宁儿无比欢喜，暗自规划着要派多少人来学习。 要不就每个科室来一位？ 她暗自谋划着。 红鸾看着那傻丫头开心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歪过了脑袋不再去看。 王爷也太坑了！ 还让她派人来学习！ 恐怕来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任何人来了广宁城，呆久了就会成为广宁城人的模样，再也不想离开这座城。 让那傻丫头先开心吧。 希望到时候学徒带不回去后，不要哭鼻子。 到了下午，一行骑兵赶着大批驯鹿回到城中，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直到骑兵将鹿群赶到了医院内。 “王爷，鹿来了。” 同时有染血的麻袋从马背上扔下来，打开后全是割好的鹿茸。 “这些都是东胡牧民割的。” 许宁儿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一袋袋鹿茸。 “辽王……你不会为了这点鹿茸，派兵给东胡抢了吧……”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低。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 “那不叫抢，那叫献。” “东胡人知道本王需要鹿茸，纷纷进献，这没问题吧。” 秦风打量着这群鹿说道。 不错，全都是小鹿，还是吃起来口感最好的时候。 这些东胡部落越发上道了。 许宁儿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还没问题？ 这问题大了！ 那可是胡人！ 常年侵犯大庆边境，大量掠走大庆的粮食、牲畜、人口的胡人！ 虽说东胡可能没有北胡那么强大。 但那也终究是胡人啊！ 都没给庆皇进献过东西，怎么可能会给辽王进献？ 肯定是抢的。 就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就派兵抢了东胡人的鹿，她顿时觉得鼻子有点酸，感动的想要流泪。 就连那个不靠谱的爹，都不会为她这么做。 秦风挑了半天，终于挑到了一头满意的鹿。 “就吃它了！” “晚上做全鹿宴。” “这口本王真的好久没吃了。” 东胡人养的鹿肉，放眼全天下也是绝对的美味。 至于鹿茸，更是当场与许宁儿交割，她竟然一口气买了三千斤，从红鸾那脸上没断过的笑容来看，这回应该是为王府大赚了一波。 至于剩下的鹿茸，则全部交给了医院。 “选出十头鹿留在王府，剩下的给将士们都分了。” 秦风吩咐了句，跟在二愣子身后的士兵全都在欢呼。 之后，许宁儿更是同样采购了许多人参，交了大量定金，给辽王府带来了不少收入。 从红鸾那明艳的脸上看，又是大赚的一波。 这还真是个小富婆。 也许今后可以对东胡人好点，不能总抓他们挖矿。 给自己养鹿貌似也不错。 是该留些听话的东胡部落。 秦风不免想到。 临近天黑，秦风更是准备全鹿宴，准备带着许宁儿好好体会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美食。 “这边的蒸鹿尾，那可是奇珍一绝，与兰花熊掌媲美。” “特别本王府上厨娘做出来的，那才是天下间第一正宗的。” 别的不敢说，就单说被秦风调教许久的厨娘，在做菜一道上绝对吊打大庆任何厨师。 红鸾听到这，也不免相当得意，当初她可没少帮着调教那些厨娘。 “就算是御厨做的，也未必做的有府上厨娘做的好吃。”她信誓旦旦道。 却不曾想许宁儿重重点了点头。 “这个我信。” “御厨的菜做的真的很普通。” 许宁儿回想到曾经参加的宫廷宴会，不免摇头。 “陛下十分崇尚节俭，御厨是跟了他几十年的老火头兵，做出来的味道着实一般，唯独陛下很喜欢。” “倒是皇后娘娘做的饭非常好吃。” 说到这她不免望向秦风，当今马皇后，正是秦风的亲娘。 就在众人准备就餐时，忽有卫兵直接闯进殿内。 “王爷，朝廷使者遇袭了！” “王公公身中八刀，被运煤队的人带了回来，正在医院内抢救。” …… 第25章 诛心 辽王府的全鹿宴即将开启，秦风正打算享受美味，却传来了这样的噩耗。 连个饭吃的都不让人消停！ 简直太过了。 许宁儿听到这消息，更是神色发冷。 “那可是朝廷的使者，谁敢截杀？” 对此她连想都不敢想，同时也有些后怕。 如果自己当初跟王公公一起回去了…… 太可怕了。 “还活着几人？” “回王爷，只发现三人，皆重伤被送到了医院内救治，其中一人恐怕是救不活了。” “可有尸体留下？” “发现朝廷侍卫尸体三十二具，敌人应该也有死人，但应该全被带走了。” “传本王口令，命医院全力救治，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王公公的性命。” “是。”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这个太监。 使者终究是死在他的封地上。 朝廷到时追责，一定会落在他的头上。 但如果能保住王公公的话，多少还有缓和的余地。 当然，在座的许宁儿也可以给他证明，只是那时朝廷会不会信许宁儿的话又是两说。 “多少还是有点生气啊。” 秦风望着殿外，殿内的朱烈与红鸾等人全部跪倒在地。 “属下罪该万死。” 朱二楞无比愤怒，他很想带兵活生生撕了任何让辽王觉得生气的人。 红鸾无比心痛，她心痛辽王只想吃顿好饭，却有不长眼的破坏辽王的心情，该杀！ 卫兵们更为恼怒。 他们认为是自己无能，才造成在辽王封地上，出现朝廷使者被刺杀的大事儿！ 无论是谁干的，都必须弄死！ 在哪抓住就在哪里弄死！ 在厕所抓住，就淹死在粪坑里。 秦风没有多说什么，广宁城便如同一台精密机器般动了起来。 一队队铁甲骑兵仿若白色幽灵，在月色下漫山遍野的寻找敌人留下的踪迹。 许宁儿感受到大殿内压抑的气氛，有点坐立不安。 秦风看起来只是心情不好，可辽王府的人却仿佛疯了！ 那些卫兵的警戒力度，看起来比皇宫还要更加严格。 更别提红鸾悄无声息的离开殿外，如火般扑出王府。 朱二楞更是全装铁甲持着长刀，如同雕塑般死死守在秦风身边。 全鹿宴最终还是上来了。 秦风率先拿起了筷子。 “该吃饭吃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许宁儿埋下了头，思索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中了八刀的王公公，真的能救活吗？ 恐怕御医见了都束手无策吧。 那究竟是多么惨烈的战斗？ 作为将门儿女，她从小耳熏目染，倒也不会因此感到害怕。 她只是单纯担心秦风罢了，担心王公公万一真的死了，那就没证人了。 广宁城医院。 王得水由于失血过多早已陷入昏迷。 他身上中了八刀，最重的一刀破开他的肚子，肠子都流了出来。 “剪刀。” 医生们为了方便手术，剪掉他身上所有的衣物，露出了惨白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像一头没了毛的羊。 看到他身上的情况后，负责手术的医生明显愣了会儿。 “这个最惨，根都被剁了。” “忒不是东西了。” “抓紧缝合，另外去找能跟他匹配的血液进行输血。” 所有医生都在拼尽全力救治。 这是王爷要让他们救活的人。 就算他都跟阎王爷报道了，也必须给他抢回来！ 竭尽所能！ 王得水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他看到了自己的童年，因为吃不饱饭被父亲送进了宫。 然后就是被老宦官打骂，不断的干活。 直到二十五岁，他都不知道其他太监中的主子长啥样！ 后来他听说皇帝逃出宫了，宫女太监们也抢着东西跑。 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就在那守着。 宫中换了好几批主子，最后是庆皇看到了他…… “陛下，老奴回不去了。” 他的眼角流出两行泪水，他们遭遇了埋伏，即便他拼死突围抵抗，却也架不住对方人太多。 死士！ 全都是精锐死士！ 他们甚至拥有军中才有弓弩。 他骑马逃了好久，只觉得身体变得越发寒冷，最后彻底晕了过去。 “哭了？” “有意识！” “没死！这下能跟王爷交代了。” 恍惚间，他听到许多人的声音，身上的疼痛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间无比明亮房间。 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床单，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这跟书中描述的地府也不一样啊。 而且，死了后身体还要这么疼吗？ “醒了，他醒了！” 不知谁喊了句，一群人乌泱泱的围了上来，全都在看他。 “让开都让开。” 在做了一番检查后，白衣服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绝对活了。” 王得水其实早就清醒了，他只是搞不清楚究现在的情况。 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肠子都流出来了，还能救活他？ 这些究底是什么人？ 会巫术的？ 他难免对这些人产生出畏惧的情绪。 直到不知道谁说的一句话，让他彻底破防。 “哎，就是他下面伤的太重，今后彻底当不成男人了。” 两行清泪瞬间从王得水眼中流出。 杂家的脸面啊！ 全没了。 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当王公公醒了的消息传到辽王府，已经是事发第二天的下午。 除了这个好消息外，还有大量情报。 “王爷，城内卫兵追踪到了敌人的藏身处，处死二百六十人，剩下四十名俘虏在押回的路上。” 广宁城的士兵从来不会让秦风失望。 实际上，在冰天雪地中，这些死士根本跑不了多远！ 三百人根本不敢进山海关。 而且在雪地上行走，再怎么隐藏都会留下痕迹，被熟悉辽地情况的士兵抓住只是迟早问题。 他们的反抗，在穿着铁甲的骑兵面前简直就像小孩子冲大人挥舞拳头。 “那些死士发现打不过我们，也跑不掉后，便陆续有人选择了自杀。” “好在我们强行阻止留下了一些。” 秦风点了点头。 有了这些人，至少跟朝廷算是有交代了。 “谁派来的死士？” “范阳赵家，千年世族。” “又是范阳。” 秦风微微眯起眼睛。 “王爷，奴已查清楚，范阳世族皆以卢家为首，此番两次都可能是卢家的手笔，而且最近范阳城内流传着很奇怪的传言。” “什么传言？” “晋王私募兵马即将造反。” “造反？” 秦风顿时无法理解：“脑子抽了吧。” 广宁城官衙，庆皇拿着手中的折子，双目猩红。 “是真的？” “老五私募的兵马竟然有五万？” 许达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算上他原本拥有的三万精锐，共有战兵八万。” “骑兵呢？” “不低于两万骑。” 许达沉默了。 他原本以为这是世族故意放出的消息，用来拖延他们的。 可谁曾想到，晋王根本不经查。 查到后连他都触目惊心了。 “老五他究竟想干什么？” 庆皇死死捂着心口，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身子再也不如往日那般挺拔。 …… 第26章 我就要他父子反目 自古皇家无亲情。 庆皇极力想避免父子成仇。 但终究还是败了。 “许达，朕当初顶着巨大压力，强行将这群小崽子分封出去，真的错了吗？” 许达低头沉默许久，方才小心答道。 “臣一武夫，不懂得制度啥的。” “可谁家没有几个不听话的孩子？” “陛下教训一顿就是了。” 庆皇听得无比苦涩。 “是啊，别人家孩子不听话，教育一顿也就是了。” “可皇家呢？” “八万兵马，这牵扯到了多少平民家庭？叛乱一起，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许达想到后果，不免唉声叹气。 他打了一辈子仗，最为清楚兵灾的恐怖。 过去那些秩序的溃兵，就如同野兽般在乡间肆虐屠杀，破坏性远胜于自然灾害。 天灾尚有一丝余地。 人祸却不会。 “臣有一点想不通。” “说。” “就算晋王拥有八万兵马，手下却也并无强将，他不可能是臣的对手，他未必有胆量敢造反。” 庆皇摇头。 “你也曾年轻过，知晓年轻人跟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想的不一样。” “哪个年轻人不狂傲？” “当那个劲儿上来了，老五很有可能会孤注一掷，不管不顾。” 许达再度沉默了。 当年的他们何尝不是如此，全凭着一口气开创了崭新的王朝。 年轻人的莽撞劲儿，永远是难以把控的。 庆皇抬头望向窗外，思绪发散。 “朕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将胡人的威胁彻底铲除。” “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劲儿不能往一块用。” 庆皇的目光穿过范阳城，越过了长城，看到了北方辽阔无边的草原，也看到了表面安宁，实则背后风波涌动的大庆。 “世族们想要治理权，朕满足他们，他们才会全力帮助朕北伐。” “大臣们又觉得北伐劳民伤财，让你防住长城耗费更少，才是最优选择。” “现在就连朕生的儿子……都开始搞小心思。” 庆皇的脸上变得无比苦涩。 “朕这辈子，还有机会北伐吗？” 许达不敢回答。 寂静的气氛直到被水壶发出呜呜呜声打破，炙热的蒸汽从壶口喷出。 “朕真的羡慕老六。” 庆皇盯着火炉开口道。 “辽地那么苦，可广宁城的百姓活得却那么开心。” “朕看的出来，辽地的百姓是发自内心的爱戴老六。” 庆皇望着那升腾到空中的水汽，陷入沉思。 “老六身边的朱烈看起来傻楞傻楞的，但他却是真的一心一意为老六好。” “朕呢？孤家寡人。” “现在就连你，都不敢在朕面前乱说了。” 许达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臣……” “臣……” “臣嘴笨，怕说了陛下会生气。” 庆皇翻起杯子，重新倒了一壶茶。 “你不用说。” “朕只是想跟你说说，说完了心情就好多了。” 情绪低沉的庆皇，再度恢复了正常，一如往日的那般睿智。 “卢令将这件事透给朕，不就是想看朕跟儿子们相互猜忌，到时候世族好趁机浑水摸鱼吗。” “朕怎会如了他的愿。” “传令晋王，来范阳速速见朕。” 只要他还活着，这些小的这辈子都别想作乱！ 许达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那个英明神武的庆皇，终于又回来了。 庆皇这个决策显然无比精妙，晋王只要来了范阳，就可以被庆皇随意控制。 到时候再去调走晋王境内的兵马，便能避免出现大乱。 只是…… 范阳的世族不会就此事插手吗？ 可惜没抓到范阳世族能抄家灭族的罪证，若能将卢家直接抄了就简单多了。 卢令那老东西更是个老油条，滑不溜丢。 再加上他在朝中党羽众多，很难直接捉拿下狱。 治理天下，果然比打天下难太多。 …… 卢府内，卢令举着香，在佛像前拜了三拜。 “给晋王在山里留下马三千、弓五千、粮草两万石。” “通知晋王，他秘密练兵之事已泄，朝堂要将拿他问斩。” “再让密间告知他，历代皇子私募士兵的下场只有死。” 卢令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庆皇无德，藩王造反。” “父子骨肉相残，这历朝历代的皇室，都是这么过来的。” 卢令舒坦的品了口温热的酒水，任由刚进来的美貌侍女为他捶腿揉肩，时不时还将冰冷的手掌捂在侍女的裙摆下。 “皇帝的日子，也没我这过的舒坦。” “让我想想，如何能让辽王也反呢？” 卢令望着远处的堪舆图，谋划着这场父子反目的大戏。 “大人！” “辽地的事坏了大人！” 老仆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来，直接跪在地上。 “都下去。” 卢令神色冰冷，坐直了身子。 “又出了什么岔子。” “我们接应死士回来的人，全都被抓了。” “这不可能！” 卢令瞬间有些慌了。 这次送过去的死士，可是他们从小就进行培养在赵家的名义下。 绝非是上次那些废物可比的！ 而且这批死士曾多次执行任务，为卢家扫清了大量障碍，向来无往不利。 怎么到了辽地就栽了？ 他后续对辽王的谋划，现在全部被打乱了！ “辽地空旷，数百里都无人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前往广宁城的商队，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原本辽王府打算与我们合作贩煤，这对他们很有好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停止了。” “这没多大关系，让他们继续关注辽东情况，无论如何都要确保朝廷使者不能有一人活下来！” “只要无一人活，那么无论辽王如何跟朝廷解释都没用。” “老奴这就去仔细打探。” 卢令焦虑的等到了傍晚，才终于等到了令他放心的消息。 “商队传来消息，有三名昏迷的朝廷使者被抬进了广宁城，从他们身上的伤势来看，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听到这，卢令不由十分满意。 “那批死士做事向来让我满意，可惜了。” “为了卢家的事业，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就是这个辽王，总会搞出让我无法判断的事，简直比庆皇还要更令人厌恶。” …… 第27章 晋王反 太原城，晋王府。 晋王秦博年近二十，正值青春壮年，平日里喜欢走马斗犬，入山围猎。 也正是因为如此性情，被庆皇下令教育多次，却依旧屡教不改。 当他入山围猎，在山中发现大量马匹、弓箭以及粮食后，更是被吓了一跳。 “这是哪来的？” “回王爷，这附近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可能是有人私藏于此的。” “这里有违禁品，全部带回太原城。” 秦博打算将这批物资直接吞下。 如果有人胆敢来找，正好以私藏弓箭的罪名将其扣押，说不准还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有了这些钱粮，麾下兵马注定能变得更加强大。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强爷胜祖！ “父皇一直想征讨北胡，却因民生频频拖累。” “本王可没有这个顾虑。” 秦博看着这些物资，眼中满是憧憬。 “等本王训练好兵马，就去征讨北胡，替父皇完成这不世奇功！” “到那时，父皇肯定会为我感到骄傲！” 秦博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 他想要成为一位能够被千古传颂的王！ 更要让父亲好好看看，自己并没有他平日里说的那么差。 “皇家从没有废物。” 秦博春风得意，寻思着未来该如何给北胡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咻…… “大王小心！” 羽箭破风声从远处传来，晋王侍卫们瞬间紧张，纷纷挡在秦博面前。 秦博听到这羽箭声后，不但不怕，反而有些兴奋！ 有刺客吗？ 想以区区羽箭杀死他？ 简直就是笑话！ 他有八万兵马在手，就算北胡骑兵来了也不怕！ 况且，那箭射的也并无力道，根本伤不了他。 “大王，这箭没头，上面有信。” 听到这秦博不免失望，接过信随手打开。 “鬼鬼祟祟。” 他对这种装神弄鬼的行为很鄙视。 只是当他看到信件内容后，顿时瞳孔紧缩，吓的差点从马上坠落下去。 “怎么会！” “本王向来都是秘密训练士卒的，父皇是怎么知道的？” “本王是想给父皇一个惊喜，为什么父皇会以为本王要造反？” “本王没想造反！” 秦博十分愤怒，信上所说的内容十分严重，甚至劝他做好被朝廷以造反处决的准备。 “王爷？这信属下可否看看。” 秦博身边的军师赵光突然靠近问道。 赵光此人四十多岁，射得一手好箭，并且善于练兵，素来被秦博十分器重，时常带在身边。 “赵先生请看。” 赵光扫过信上所说，神色变得阴晴不定。 “大王准备如何做？” “立刻向父皇上书，陈述情由，父皇不可能杀我。” 赵光立刻下马跪在地上。 “大王三思啊！” “历朝历代之中，皇子但凡敢私自练兵者，最终的下场全被处死。” 秦博顿时有些慌了。 “父皇仁慈……” “大王！陛下终究是皇帝，天家无亲情！况且就算陛下放得过你，如今已经掌控百官的太子也必然会忌惮你，必然致你于死地。” “不可能！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从小就跟大哥一起玩！” 秦博根本不信。 赵光更没想到恐吓竟然会对晋王无效。 就在这时，有骑兵奔驰到晋王队伍前。 “大王，朝堂使者抵达太原城，陛下命大王速速去范阳觐见。” 秦博纵马便要回。 “本王这就回去准备。” 只要去见上一面，什么误会都能解开。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最多打骂他一顿就是了。 赵光却急忙赶上拉住缰绳：“大王三思，此番若是去了，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父皇一定会相信我。” 秦博坚定道。 “哎，何必呢？” 赵光最终叹息一声，突然暴起，一掌便砍中秦博颈部将其击晕，随后看向周围。 划拉！ 周围晋王侍卫全部变得紧张，长刀出鞘，皆对准了他。 “赵光对晋王做了什么！” 赵光扶住了晋王，抬眼扫过诸人。 “自古以来，私藏兵马皆死，晋王犯了滔天大罪！” “如今晋王麾下八万兵马，朝廷会怎么想？” “这等同于造反！” 他冲着所有人吼到，那些人相互观望着，被说的有些害怕。 造反？ 谁吃饱撑了的会造反！ 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赵光看到这些人都在紧张，便继续道。 “晋王犯下大罪，或许陛下能保晋王不死，但我们呢？” “晋王不死，我们就要替晋王死！” “我们会被说成造反，连累家人，全部处死，用以警示今后要造反者。” “而且无论我们怎么解释，朝廷都不会听。” 晋王的侍卫们瞬间都怕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放下对准赵光的刀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赵光忽的大吼一声，振聋发聩。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声。 “横竖都是死，不如反了吧。” 紧跟着便又有人道：“陛下就在范阳，如果率军直取，有机会！” “到时扶持晋王登基，我等便皆为功臣。” “反了！” 当所有侍卫都被洗脑成功，赵光不免无比得意。 为了这一幕他准备了好久。 就算还剩下几人在犹豫，也无关重要了。 他们必定会被自己绑到战车上。 “尔等随我回城，必须抓住朝廷使者！不能放走任何一人。” 赵光调转马头，带着昏迷中的晋王秦博，直奔太原城。 只要将朝廷使者当所有人的面处死，这些人哪怕不想反也得反！ 为了千年世家的延续，这些愚蠢的人死得其所。 不到正午，太原城城门紧闭，朝廷使者的头颅被悬挂到城墙上。 一道道军令更是以晋王的名义传遍晋地，无数迷茫的士兵，被驱赶着踏上了前往范阳的征途。 范阳官衙。 当许达顶着风雪将晋王军队异动递到庆皇面前时，庆皇彻底被震惊了！ “竖子怎敢！” “陛下派去的使者已被祭旗，八万晋王军队若不阻拦，三日后便能抵达范阳。” 庆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辽王一支六百人的铁骑兵进了关内，直奔范阳而来。”许达小心的说道。 庆皇的眼神变得有些浑浊。 “去辽地使者在三天前就该回来。” “老六想做什么？” …… 第28章 王爷请你做客 范阳官衙内的气氛无比压抑。 仅仅半天时间，许达就觉得庆皇的白发又多了许多。 “陛下，辽王的骑兵速度太快，现在调兵拦截已经来不及，这范阳城恐怕已经不安全。” “为了陛下安全，臣请陛下前往军中。” “不必。” 庆皇摆手。 “朕就在等着老六的骑兵来。” “朕不信他会跟着老五一起反。” “那臣去关闭城门。” 许达躬身想要退下，却被庆皇直接拦住。 “不，就让他们进城！不必阻拦。” “朕就在官衙等着他们。” “是，臣这就去交代。” 许达转身离去，准备调遣精兵先将官衙附近彻底封死再说。 六百铁骑不多，却也不少。 野外作战，骑兵来去如风，立于不败之地。 若在城内作战，只要布置好陷阱，骑兵难以逃脱。 到时候只需将城门洞开，看看辽王的骑兵究竟敢不敢进！ 想到这，许达突然有所明悟。 “不愧是征战了大半生的陛下。” “这等谋算，我还是得学。” 许达觉得对庆皇简直是越发佩服了！ 感叹完毕，他便开始在官衙附近布置伏兵陷阱，以防万一。 卢府。 五十多岁的卢令今天新纳了一房小妾，少女二八芳华，正是青葱懵懂时，肌肤白嫩似雪，面若春季海棠。 “晋王已经出兵，不日便抵范阳。” “今日正可谓双喜临门。” 卢令志得意满，他们就是要利用这场藩王叛乱，来继续向庆皇施压，逼迫庆皇来寻求世家的帮助。 “八万训练有素的晋王军队，这场仗足以让庆皇伤筋动骨。” “就算庆皇现在不求我们，但未来只要想征讨北胡，就只剩下求我们世家帮助的这一条路。” “只有虚弱的皇帝，才最符合我们的利益。” 卢令招朋呼友，痛饮酒水。 直到夜色将至，方才换上红衣，推开了小妾的房门，抓住了那柔嫩的小手。 “熄烛。” 他急匆匆的喊着，侍女忙着熄灭拉着，守在床外。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不敢写啊不敢写。 …… “此夜甚美。” 卢令无比得意，只余小妾娇羞不满。 就在他舒爽的想要睡去，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大人！有骑兵冲进府中。” 伺候他多年的老仆顾不得其他，急匆匆的冲到屋内。 “慌什么。” 卢令不紧不慢的穿衣，忽听到院门破碎，丑陋且高大的魁梧骑兵率先冲入院内，一刀便将小叶紫檀制作的房门劈个粉碎。 “你是卢令？” 朱二楞虎目圆瞪，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气定神闲的卢令。 “哪来的兵痞，知道这是哪吗！” 他不慌不忙的为自己倒了杯茶。 他为朝廷二品大员，党羽无数，就连陛下都不敢贸然动他。 自然不信面前这兵真的敢对他做什么。 “王爷请你坐客。” 朱二楞几步冲到他的面前，夺过他手里茶杯捏个粉碎。 “什么王爷？不是陛下……” 朱二楞根本不想听，在得到身侧士兵确认了卢令身份后，直接挥了挥手。 “就是他，带走。” 凶恶的铁甲士兵一脚踹翻护在他身边的老仆，架起卢令拖到外面。 “我乃河北巡抚，堂堂……”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卢令直接被一拳头锤晕了过去。 这人太吵了。 朱二楞相当不满。 “回城。” 他如同抓小鸡仔似的提溜着昏迷的卢令，扔到马上捆好。 此时这座占地广阔的卢府内，正不断传出混乱的厮杀声，更有火焰燃起，烧毁了珍惜的千年古木。 朱二楞只是鄙夷的瞅着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这里的护院比胡人弱爆了，却一个个比胡人更狂。” “哪来的底气。” “吹号。” 滴滴嘟嘟。 伴随嘹亮的号角声，六百铁甲骑兵快速聚集，带着卢令飞速离开范阳城。 他们要回去向辽王复命。 时刻盯着他们动向的庆军探子，此时已经完全被他们的操作搞傻了。 “不是奔着陛下来的？” 他们匆忙的赶回官衙汇报。 六百辽骑来的快，去的更快，等出了范阳城跑了几十里了，情况才准确的汇报到许达的耳中。 布置了大半天伏兵，就等着辽骑到来的许达也傻了。 白费这功夫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喜意。 “我就觉得辽王肯定不会反。” 当胡庸将准确情报给庆皇后，庆皇更是哭笑不得。 他原本以为辽骑兵出现在范阳，可能跟晋王叛乱有关系。 很有可能是这俩小崽子提前串通好了！ 甚至还庆幸过当初见老六时，幸亏没露身份。 可现在来看……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六百铁骑完全是奔着卢府去的。 “老六真的派兵给卢令绑走了？”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胡庸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臣听到这个消息，也懵了许久。” “但确实是六百辽骑兵畅通无阻的进了城，卢家人没反应过来就被骑兵冲了进去，等卢家将护院聚齐时，辽骑兵已经带着卢令出城。” 庆皇死死捏着大腿，忍着不笑出声来。 最后他咳嗽了两声，努力让自己变得严肃。 “这小子简直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朝廷二品大员，他说抓就抓？” “朕今后必然好好教育他！你退下吧。” “是。” 胡庸快速退去，刚出去没走多远，就听到庆皇屋子内传出痛快淋漓的大笑。 胡庸笑着摇了摇头。 事情会出现这结果，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陛下跟世家的权利斗争，已经开始逐渐处于下风，甚至卢令联合党羽，近期给了陛下不小的压力。 再加上晋王造反，更是让陛下陛下无暇再去顾及世家。 “可谁能想到，辽王会以这种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式为陛下破了局。” “就那么的将卢令劫走了。” “这等行径绝非良人所为，但年少的王爷嚣张跋扈点，貌似也不算什么太大的过错吧。” 胡庸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辽王，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 第29章 为什么要跑呢? 长夜寒冷，六百铁骑迎着大雪北归。 卢令更是被冻醒，他穿着单衣，身体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 “冷！冷！” 从小到大，他何时被如此对待过？ 一件膻味浓重的老羊皮袄盖在他的身后，那厚重的气味让他呕吐不止。 “赶紧给本官拿走。” 可却没有人搭理他，皆在默默地烤着火，默默地巡逻。 “放了本官，本官保证你们从今往后荣华富贵，福及子孙。” 他一边干呕着，一边许诺着。 依旧没有人搭理他，这让他感觉到无比恐惧。 “辽王他抓本官干什么？想造反吗？” “我乃堂堂二品巡抚，抓我便是犯了大罪，辽王也承担不起这后果！” 他张牙舞爪的话终于引起这群铁甲骑兵的反应。 “没有人能说辽王的不是。” 冷冰冰的话语伴随着结实的拳头，再次将他打晕了过去。 次日一早他们出示文书，直接出了山海关。 守关士兵只是淡淡看了卢令眼，在得知是辽王要抓的人后，便不再多说，直接放行。 那可是辽王！ 他一个守关士兵可得罪不起。 当然，他不清楚卢令乃是范阳世家的掌权人，更是当今的朝廷二品巡抚，否则绝非放的如此容易。 只不过是正常人谁都不会想到，身份那么高贵的人会变得这么狼狈罢了。 出了山海关，便皆是辽王的封地。 可惜这片辽阔无边的土地上，仅仅只有一座城池。 卢令已经认命了。 这群骑兵，压根就是群恶鬼，听不懂人话！ 他都将官爵许诺到三品，大宅子几十处了，却依旧无人所动。 他现在更不敢喊辽王这俩字。 这俩字一说的确能引来骑兵们的关注，但更多的时候都是会暴揍。 下手真狠啊！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羞辱，狼狈的样子更是几乎让他崩溃。 臭烘烘的羊皮袄更是无时无刻的都在折磨他的神经。 “放了本官。” 他饿到没有力气叫喊，直到见到了高耸的广宁城。 而当他见到城内一栋栋建筑后，脸上更是变得惊疑不定。 “胡人不是说将广宁城彻底毁掉了吗？” 卢令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他被扔在辽王府的外面。 “王爷，我将卢令给你带来了。” “嗯。” 秦风正在品着鹿肉，旁边正站着位身体缠着白布，一直都在点头哈腰的王得水。 王公公身体恢复速度，比常人要快上许多。 医生们猜测可能跟他体质特殊有关。 只不过王公公对广宁城的医院又敬又畏，还有一丢丢特别奇怪的情绪。 总之就是不想在里面呆着！ 说在医院住着过于别扭。 所以他最后来了庆王府，哪怕受伤也要跟在秦风身边，说是照顾秦风的饮居。 但实际目的吗…… 就是觉得辽王府里更安全。 “刺杀朝廷使者的下令者，本王已经派人抓来了。” 王公公神色瞬间变得无比狠毒，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请王爷为老奴主持公道。” “人就在外面，你自己处理。” “谢王爷。” 王公公重重给秦风磕了个头，气势汹汹的冲到殿外，等看到被丢在院子中的卢令后，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卢……卢大人？” 他自然是认识卢令的。 哪怕在朝堂上，卢令也绝对是最有名望的大臣之一，党羽众多，平日里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有时就连陛下都得退让三分。 更不用说王公公清楚陛下此番来范阳，就是为了卢家。 可现在…… 卢家的掌权人，卢令就如同一条狗似的丢在这，让他心底升起一种说不清的畅快感。 他狞笑着抬起脚，捻在卢令的手指上。 太监用来折磨人的法子，向来最为阴毒。 凄厉的惨嚎响彻在王府内，卢令痛的浑身冒汗、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王公公的脸。 “阉人尔敢！” 王公公瞬间想起什么不好的画面，脚上力气顿时又重了几分。 卢令的惨叫不断从王府内传来，吓得朱二楞不由退后几步。 秦风也被这惨叫弄的有点烦，等出去看到王公公折磨卢令后，不免觉得头皮发麻。 这太监…… 真他娘的狠啊！ 满朝十大酷刑都比不上这太监的阴损手段。 直到卢令彻底疼昏了过去，秦风便看不下去了。 “差不多行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实在不太喜欢见到这种酷刑场面。 “王爷。” 王公公见到秦风，急忙跪了下去。 “跟老奴来的人全都被害死了，老奴不出了这口气，死了都闭不上眼。” “请王爷将他交给老奴七天，老奴保证不会让他死了。” 秦风没有理会他的话。 “本王的弟兄们不喜这场面。” “弄醒他。” 秦风向两侧卫兵道，王公公却站了起来。 “请让老奴来。” 王公公话落，脚尖便在卢令身上狠狠踢了下，卢令整个身体瞬间弓起，凄惨的嚎叫声在王府内回荡。 秦风不免堵住了耳朵，直到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卢令彻底缓过来。 卢令看到秦风后，更是哭着向他爬去。 “辽王！辽王！” “我错了，只要你能饶我一命，从今往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实在是被这太监折磨怕了。 原本卢令计划到了广宁城，试着用身份压秦风，用利益引诱…… 可被王公公折磨后，他什么都不想了。 只要秦风能放过他，他什么都愿意做！ 包括给秦风当狗。 “我是世家贵胄，放过我，整个范阳卢氏都将听您辽王的话。” “大庆北地的世家资源，您随意取用！” “只要放过我，我愿意为您做一切。” 王公公恶狠狠的呸了一口。 “辽王不要相信，他们这种人杂家见多了，放了他就等于放虎归山，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洗涮今日的耻辱。” “你闭嘴。” 卢令恶狠狠的瞪着王公公。 “辽王，我能助您称帝！” “放我回去，我必然能做到宰相，到时候我帮您……” “闭嘴。” 听到秦风话后，王公公神色一亮，冲过去抽飞卢令的两颗牙齿。 秦风自然不信卢令说出的半个字。 这种屡次三番，在背后使坏针对他的人，不可能会是什么好东西。 广宁城也不需要这样的人。 他最终长长的叹息一声。 “其实本王只是想请卢大人来广宁城作客的。” 他的话让卢令心底顿生希望，甚至开始猜测秦风是真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不会轻易杀他！ 可秦风接下来的话，让卢令如坠冰窟。 “可卢大人为什么要害怕跑到山里去呢？” “这辽地的野兽，多得狠。” 秦风说完便挥了挥手。 朱二楞立刻就拖着卢令向外走去。 “辽王！你不能这样辽王！” “我对你有用！” 等快拖到院门时，秦风突然再度开口。 “等下。” 卢令心中再度升起一丝希望。 “辽王我……” “记得别丢到熊窝附近，否则本王没法吃熊了。” …… 第30章 请陛下救救晋王吧 大雪覆盖的老林中，卢令躺在地上，身上盖着那臭烘烘的皮袄。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亡。 家族给了他一切荣耀，让他可以站在更高的起点上威风显赫。 他也给家族带去了更多的风光。 可惜了那块十宰堂的牌匾，再也挂不上去了。 “这皮袄，我不要。” 卢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臭烘烘的皮袄扔到旁边，寒冷让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身体更是出现了奇怪的‘烫伤’。 最终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再也不动。 …… “王公公，回到范阳后你打算如何向陛下交代？” 王府内，秦风在为王公公饯行。 在两百铁骑兵以及运煤队的护送下，做了伪装的王得水绝对不会再出事儿。 只要将他安全送到庆皇身边，这事儿也就算了了。 至于卢令…… 那是卢令自己跑到山里被冻死的，跟他辽王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好心请卢大人来广宁城作客罢了。 “王爷尽管放心，不该说的老奴绝对不会乱说。” “行，启程吧。” “老奴告辞。” 秦风摆了摆手。 “有机会来广宁城作客。” 王公公浑身都哆嗦了下。 这广宁城……他这辈子都再也不想来了！ 有心理阴影了，爱谁来谁来吧。 “告辞。” 王公公转身就走，毫无半分留恋。 秦风转头看向身后傻傻的许宁儿。 “你采购的药材都送到范阳城了？” “家里的护卫早就送过去了。”许宁儿吐了吐舌头道。 “有什么打算？” “看跳舞！我发现王爷府里的舞蹈简直太好看了，我从来都没见过……” 她的眼中都在闪烁着光。 “红鸾没给你跳吧。” “红鸾姐姐也会跳舞吗？” “没跳就好。” “为什么？是我不能看吗？” …… 当王公公再次抵达范阳官衙，不免老泪纵横。 “老奴差一点就以为见不到陛下了！” 他痛苦着跪在庆皇的面前，仿若是位五十多岁的孩子。 “你身上这白布怎么回事儿？” 王公公那副快要被捆成木乃伊的样子，着实有些古怪。 “卢家派遣死士袭击商队，老奴身中八刀。” “幸亏广宁城的医生医术精湛，老奴才侥幸活了下来。” 庆皇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冰冷。 “你确定是卢家的死士？” “绝对是卢家死士！辽王抓住了接应这些死士的人，全是卢家的！” 庆皇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放松。 他原本还没有借口对卢家出手，现在终于找到了。 只可惜晋王这个时候偏偏就反了。 他暂时也没时间再去管卢家了。 老五那个王八蛋，等被朕抓到了非得亲手给抽死不可！ “卢令呢？” “死了。”王公公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死了？老六杀的？胆子这么大！” 庆皇心里咯噔一下。 秦风杀死卢令这没什么，庆皇甚至会为秦风拍手叫好。 总算替他除去了最膈应的家伙。 但这么弄死一位朝廷二品大员，朝廷百官从今往后怎么去看老六？ 老六以后无论做什么，恐怕都会被百官们带上滤镜无限放大，挑出各种各样的毛病。 “辽王请卢大人做客，卢大人害怕逃到了深山里，被冻死了。” 王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 庆皇愣了下，暗自琢磨半天。 这个借口…… 好像能用啊。 “派人去告诉老六，下次不要这么莽撞。” 庆皇向胡庸吩咐道。 同时他内心也松了一口气。 老六替他解决了最大的隐患。 卢令一死，河北的世家势必会引发一阵混乱。 “只要朕先平定了晋王作乱，就还有机会顺手给河北范阳的世家全给拆了！” “有了北方世家的资材，未来也就拥有北伐的底气。” 这个局面让庆皇都觉得无比意外，始料未及。 竟然没有耗费多大力气，就那么被老六莽了一下，事情就解决了。 果然还是刀子最好用！ 可惜啊！ 现在不能调兵直接对世家动手，必须去全力面对晋王造反。 如今北方刚刚结束了冻灾，兵灾就要来了！ 庆皇想将这场造反控制在最小的代价内。 决不能伤了北地的元气。 “老五啊老五，为什么就不能跟老六好好学学呢？” 庆皇对此无比痛心。 如果这些儿子都能像秦风一样，那他会多么的省心。 只是，这场造反来的终究有些莫名其妙。 就连许达，都有诸多不解的地方，想不通晋王究竟是怎么想的。 “晋王两万骑兵，六万步兵，如今已出晋地直奔范阳。” “而我方有十万长城守军，至少能调动五万人，再加上陛下带来的十万，足足有十五万大军。” “无论怎么看，晋王都绝无半丝获胜的可能。” 庆皇盯着堪舆图上的旗帜，不断安排着相应的防线。 “年轻人脑子一热就干了。” “朕当初也是这么来的。” 庆皇是如此理解的，他年轻时也有过这个时候。 “朕起兵时就八千人，老五却有八万，可能他就觉得比朕厉害了吧。” 对于秦博平日里斗鸡走狗那些乱糟糟的恶劣事迹，他着实没少派使者去训斥。 之所以这么关注，还是这小子仗着王爷身份为所欲为！ 甚至为了得到齐地的一种珍珠，竟然派人打着晋王名号去齐地为非作歹去了。 皇家的名声都被他给坏了。 “此战战争范围尽量要小，打的必须快！” “唯有迅速结束叛乱，才能将影响控制到最小。” 许达微微点头。 “陛下，臣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晋王军队的士气并不高，除了极少部分兴奋者，大部分兵恐怕都不想打仗。” “要不要先去招降试试？” 庆皇眯起了眼睛。 就在两人为此探讨时，却有兵卒进来禀告。 “有晋地逃来的人要面见陛下。” “何事。” “他说只有见到您才能说。” “让他来见朕。” 不多时，一名脏兮兮的人噗通跪在了庆皇的面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头说。” “请陛下救救晋王吧！” “晋王真的没有想要反，他是被人逼的。” …… 第31章 老六有多少铁甲? 此时的范阳官衙内，死一般的寂静。 庆皇垂眉，思索着老五究竟在搞什么？ 反造都造了，还派人来搞这么一出？ “晋王有什么好让朕去救的？” “要不要朕将这皇位直接给晋王！” 冷酷的声音响彻在大殿内，吓得来人紧紧贴在地面上，硬着头皮道。 “晋王无意造反，是赵光将晋王囚禁，伪造晋王令在造反。” “小人这衣服中缝了晋王手书，献给陛下看。” 来人撕开破破烂烂的衣服，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一块锦缎。 那是从晋王身上撕掉的一块衣服。 锦书被太监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才递到庆皇面前，庆皇隔空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父皇在上， 儿臣私练兵马罪该万死，然儿臣起初只为自保。 数年前儿臣听闻六弟被胡人屠城，辽地被胡人焚之一炬，六弟更是下落不明后，心生恐惧。 遂打算增强兵马，然朝廷不许，便只能暗中行事。 儿臣对天发誓，儿臣绝无造反之心！ 都是那逆贼赵光，圈禁儿臣，以儿臣名义造反作乱。 儿臣无能，恳求父皇解救。’ 庆皇看完书信后，气的双手发抖。 堂堂封王，竟然被下面的臣子给囚禁抓了！ 简直昏庸至极！ 传出去都让天下人笑话他庆皇。 “朕怎么生了个这么没用的儿子。” 庆皇头疼的揉着脑袋，示意将锦书给了许达看。 “是老五写的，也只有他能写出这么丑的字。” 许达接过锦书观看后，暗中松了口气。 不是晋王亲自造反，那么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等将来人带出去后，许达方才开口道。 “臣以为，为今之计应当先将晋王军队封锁在晋地内。” 对于该如何作战，许达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庆皇望着堪舆图，最终点头。 “准许。” “另遣散周边百姓，竖壁清野，避免百姓被乱军杀死。” 听到这的胡庸却猛地跪了下去。 “陛下，北地全都遭了灾，没有地方能安置这些百姓了。” “南方呢？”庆皇问道。 “这些年南逃的灾民数量庞大，南方各州府已经用最大力气，才保证灾民没有生乱。” “若再去这一大批，整个京都后方在五年内都将难以治理。” 庆皇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何尝不知道南边的难处啊。 也幸亏有太子替他坐镇京都，才不至于被大量灾民冲击的南面生出乱子。 如果再调去灾民，原本快达到临界点的南方会彻底崩溃，搞出更大的混乱。 最后庆皇站在天下堪舆图的前面，目光突然落在了右上角。 那正是辽地。 “预估过要移走的百姓数量吗？” 庆皇询问道。 “大概近二十万人，基本全是青壮。”胡庸小心回答道。 这些年北方连续大灾，年纪大身体弱的早就全部死光了。 只有生命力无比顽强的人，才能活下来。 庆皇将手指点在了广宁城。 “先分出十万百姓，给予足够的衣物粮食，全都送到广宁城。” 北面山海关内的城池，基本都是乱糟糟的一片，也唯独关外的广宁城祥和富足。 那里安置十万百姓，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况且当年老六更苦，不照样领着十万灾民在辽地全都顽强的活了下去，还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建出广宁城那样的奇迹。 庆皇相信秦风能解决好这十万人。 可胡庸却不这么想，急忙跪倒在地。 “陛下，辽地酷寒！恐怕没有百姓愿意去。” 庆皇神色一冷。 “那就告诉他们，辽王会赐予他们足够的房屋与土地，并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庆皇放眼天下，唯一指望与相信的，也只有秦风这一个儿子了。 至于其他藩王，目前尚且处于监视防备阶段。 庆皇甚至不敢调用其他藩王的兵！ 谁知道那些儿子会不会因此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也就秦风，那六百铁甲骑兵冲到范阳，只是嚣张跋扈的抓走了卢令而已。 这肯定没造反的心思。 但胡庸尚且处于怀疑状态中。 “辽王能安置下这么多人吗？” 胡庸对辽地的印象还停留在贫穷中。 往年朝廷财政都会大量补贴辽地，以此才能养活辽地的百姓。 这几年因为大灾，辽地的补贴全都停了，几年前迁移到那里的百姓，他都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虽说运煤的辽地百姓说广宁城很好。 但胡庸终究还是不信。 一年就能种一次地，并且拥有漫长冬季，还要被胡人侵扰的地方能会有多好？ 用膝盖想也难好啊！ 庆皇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直接下令道。 “你尽管去做。” “是。” 胡庸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等出去不断摇头长叹。 “辽王这下更难了。” “我也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帮助，以答谢辽王恩情。” 屋子内，对于这场叛乱尚且需要继续谋算。 许达突然单膝跪地。 “陛下，臣需要向辽王去借铁甲。” 庆皇瞬间想到那六百精锐辽骑兵，穿的都是清一色的铁甲！ 而且那铁甲质量，比庆皇的亲军都好太多。 并且，广宁城中的钢铁数量确实不少。 上次他因为要救灾，注意力都在煤矿上了，忽略了秦风掌握很多铁的事儿。 只听许达继续道： “如今我大庆军队数量众多，但尚且以皮甲为主，铁甲数量极度稀缺！长城十万守军，能凑出的铁甲也就勉勉强强不到千副。” 庆皇点头，很认同许达的话。 “千副已经很不错了，朕的亲军能披铁甲者也同样不足两千。” 说到这，就连庆皇也有点难受。 他是靠农民起义当上皇帝的，全国爆兵百万，规模确实极度庞大，可就是武器装备质量上极其简陋。 登基的这些年后，也一直没机会增强军备力量。 “臣猜测辽王这些年储藏的铁甲数量必然不少，所以才起了这个念头。” “若组成一支皆穿铁甲的精锐骑兵，只需八千，便可基本无伤大破晋王军队。” 庆皇双目变得越来越亮。 叛军数量八万，武器装备差距与庆军并不明显。 打起来很难保证己方不会大批伤亡。 但若有了铁甲精锐充当主力，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问题只有一个。 “老六那究竟有多少具铁甲？” …… 第32章 再临广宁城 辽王有多少铁甲？ 几千？ 上万？ 这完全是个谜！ 广宁城的含铁量实在太高了。 “臣觉得辽王的铁甲数量，应该近万副，马甲数量也得有数千。” “只要将其借过来，庆军的伤亡就能降低到最低。” 许达说到这，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那可是几千副铁甲，辽王能说借就借吗？ 要不？将闺女抵押给辽王先？ 庆皇也在犹豫。 铁甲兵在正面战场上着实太强了。 皮甲尚且能被穿透，但铁甲却能挡住除了钝器外所有武器的攻击。 穿上铁甲，只要体力足够，就是无敌的。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将领，为什么能够勇冠三军，在敌军中大杀特杀。 就是因为将领们拥有铁甲，而普通士兵得不到。 “向老六借铁甲，此事事关重大，让别人去朕不放心。” 庆皇直接穿起长袍。 “许达你替朕坐镇于此，调度大军。” “朕亲自前往广宁城取铁甲。” 许达单膝跪地：“陛下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叛军绝对不会坐大。” “朕对你向来放心。” “臣谢陛下信任。” “王公公。” 王得水哆嗦了下，急忙出列跪地。 “老奴在。” “你熟悉广宁城，陪朕再走一趟。” 王得水瞬间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老奴……老奴领命。” 王公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不想再回广宁城那片伤心地了。 可陛下命令已下，他不得拒绝。 庆皇做事速来雷厉风行，当即率领一百轻骑兵，风驰电掣出关前往广宁城。 再到关外，庆皇却是发现了不一样的景色。 “朕上次来辽地尚且冷冷清清，这次沿途竟然见到不少商队。” “除了运煤之外，竟然还往范阳贩卖药材。” “老六做的很不错。” 庆皇看着一支支被骑兵护送的商队，不免十分欣慰。 这片冰天雪地中，总算也有点人气了。 “有了商队走出的道路，朕再也不怕迷路了。” 望着辽阔无边的平原，庆皇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王公公小心的在旁边陪笑道：“多亏了辽王，范阳城的百姓才能安稳度过这个冬。” 庆皇听的无比得意。 王公公低着头，暗叹道还是夸庆皇儿子，才能让庆皇更加开心。 无论是夸太子，还是夸辽王，庆皇的心情都会相当不错。 如果谁胆敢直接夸庆皇英明神武，反而会直接被庆皇猜忌。 “朕确实很满意老六。” “不过此番到了广宁城，依旧不可泄露朕的身份。” 王公公身子伏低身子道：“老奴如何称呼陛下？” “叫咱毕大人，暂时朝廷正使，你是副使。” “老奴明白。” 不到天黑，一行骑兵便抵达了广宁城。 由于庆皇轻骑速度过快，这回秦风刚得到情报不久，庆皇便抵达了广宁城。 “朝廷的使者又又又来了？” “嘎哈啊这是！” 秦风都有点懵了。 这才多久啊，前前后后来了三趟！ 过去四五年也没见朝廷使者来这一趟。 “让他们去迎宾馆。”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使团好像有大事儿着急找王爷。” 秦风摸了摸下巴，暗自琢磨。 “莫非是因为卢令的事儿？” 红鸾更在旁边道：“卢令终究是朝廷二品巡抚，据说朝中党羽众多，很有可能会因此追究王爷的责任。” 秦风笑了笑。 “追究？卢令那是自己冻死的，关本王什么事儿。” 红鸾提议道。 “那奴这就将他们拦住，不让他们见王爷。” 秦风抬手阻止。 “主使是谁？” 朱二楞憨笑道：“王公公，但身边好像跟着毕大人。” 红鸾眉毛一挑：“王公公临走前还嘀咕再也不来了。” 秦风倒是放松了不少。 “都是熟人，见一见也行。” “本王没少帮这两位，这两位也决不能为难本王。” …… 庆皇一如既往的进了广宁城，不同于第一次来，可能是快过节日的缘故，路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即便天都已经快黑了，他们也在路上热情的讨论着，皆往城中央聚集而去。 “通商后，广宁城比咱上次来更繁荣了。” “哪怕京都，现在都很难见到这般祥和的场面。” 即便已经来过一次，庆皇对于广宁城的一切依旧会觉得震撼。 还会觉得这是种异域风情的体验。 这里除了生活的是庆人，其余的跟大庆有着极大的差距，生活方式更是完全不同。 王公公对于广宁城人多少带着畏惧。 身为太监，他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缺陷。 特别在得知他是太监后，广宁城的百姓更是会用一种同情的眼神望着他。 简直憋屈死了。 “老奴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座城。” 王公公感慨道。 他对广宁城的情绪很复杂，这座城奇迹般的救了他，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就是他总会觉得因为少点什么东西，在这座城面前自卑，觉得永远抬不起头来。 如果可以…… 他真的希望永远生活在这座城市中。 可惜对于无根之人来说，这终究只能是这辈子永远不可能达成的奢望。 “这些带着孩子的百姓，怎么都往城中心跑。” 王公公由于离开广宁城没多久，对此有所了解。 “王爷在市中心的广场上搞了冰灯展。” “冰灯？” “就是用冰来雕塑，有的雕塑里面还放上蜡烛，晚上也能变得很明亮。” “咱上次来从未见过。” “待会儿陛……毕大人就能路过。” “嗯。” 这支百余骑兵在卫兵引领下在广宁城街头疾驰着，却并没有引发广宁城百姓的关注。 “上百骑兵在城中策马狂奔，若是在其他城市，城中百姓恐怕早就躲藏起来。” “广宁城的百姓却敢对骑兵指指点点，毫不惧怕。” “当真武风彪悍。” 庆皇觉得对这座城市，又有了崭新的认知。 王公公陪笑道：“该是此城处于四战之地，不免经常调动骑兵，百姓们见怪不怪了。” “或是如此。” 庆皇觉得王公公见地独道，很有道理。 殊不知广宁城百姓压根不在乎这百余骑兵。 连个铁甲都没穿，再来几百也不扛打！ 试问这广宁城中，有谁会不在家中藏具铁甲？ …… 第33章 这是朕梦中的盛世 自打商道通了后，秦风为了庆祝，就在中心广场搞了个冰灯冰雕。 冬季漫漫，百姓们天天在屋子里猫着也不好。 以往最多能逛的也就中心商场，但那着实太挤了。 有了这冰雕广场后，商场里人流疏散出去，逛街也会变得更舒适。 庆皇等人靠近中心广场后，人群便密集起来。 街道两侧都摆着冰灯。 “这冰里放着蜡烛燃烧，里面的冰竟然不会融化，反而能进行照明，着实有趣。” 庆皇生于江南，就连京都也坐落在江南，不曾见过这等北国风光。 “老奴当时也好奇，为什么冰灯不会被火烤化。” “后来发现是这里温度太低，火焰的温度根本传不出多远。” “只要在冰灯中给火焰留出一点距离，冰冷便不会融化了。” 大量的冰灯照耀下，让入夜的广宁城都变得亮堂不少。 庆皇沿街走过更是感触颇深。 “若大庆处处如这一般，该多好啊。” 言谈间，他们便来到了冰雕广场。 诺大的平地上存在大量冰雕冰灯！ 什么老虎、狮子、狗熊等动物雕像，皆栩栩如生，眼框处更是摆放着蜡烛照亮，别具风味。 另一侧更是有冰堆出来的宫殿，完美复刻了辽王宫正殿。 更有极高的冰塔，还有冰长城…… 还有那三层楼高的冰滑梯，许多小孩子坐着爬犁，尖叫着从那冰滑梯上滑下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欢乐。 庆皇看着在冰雪中玩耍的人，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这正是朕梦中的盛世景象。” 在这冰雪覆盖的边地，庆皇见到了盛世。 可在本该更繁荣的关内，却是一片萧条，百姓更是因为战争即将流离失所。 多么的讽刺。 “蠢透了的老五。” 庆皇不免破骂一声。 “但凡有老六十分之一，也不至于变成那样，还有脸要朕去救他。” 为此庆皇简直无语死。 他恨不得直接将那小兔崽子杀了，以谢天下人。 但又多少舍不得。 他现在只有将这场叛乱的波及影响控制在最小，这样才不至于所有人都要晋王死，才能保住老五的一条命。 “等朕抓住老五那蠢货，必定将他吊在城头抽五天再说。” 思索间，庆皇一行人便再度见到了那座被大雪盖住的辽王府。 庆皇刚刚下马，便见辽王府大门洞开，两行打着灯笼的卫兵率先而出，紧跟着便是那壮的跟头熊似的辽王。 其实秦风身段修长，并不壮硕。 只是他偏爱穿貂，貂毛炸开后总会将人显得无比壮硕。 “毕老哥，本王想了你好久。” 又是这称呼！ 没大没小！ 可惜目前还不便暴露，庆皇也认了。 既然之前都叫了，也不差这一次。 这总比许达那对父女好多了。 许达可总管他闺女叫小祖宗。 只要秦风这次能给他足够的铁甲，今后这小子随便叫他老哥。 旁边的王公公听到秦风这称呼，被吓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他弓着身子，神情极度不自然。 “辽王真的是啥话都敢说。” “陛下竟然也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真是奇了。” 王公公盖了盖腿，由于生理缺陷，刚刚被吓的多少拉拉了点…… 他这不自然的动作自然被秦风瞧见了。 “王公公，你这是伤还没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听到医院这俩字后，王得水瞬间一激灵。 “不……不用了，老奴多谢王爷好意。” “真不用？” “不用不用。” 秦风点了点头，再度拉住庆皇的胳膊往王府内走。 “本王为老哥准备了全鹿宴，老哥这次可得好好尝尝。” 进了王府，卫兵再度整齐划一的敬礼，这次庆皇虽说能接受了，但多少还是有些羡慕。 回去必须让亲兵也都练成这样！ “咱此番来，实属关内出了叛乱，需要辽王帮助。” “叛乱？本王还是第一次知道。” “那不是晋王那混账。” 接下来庆皇将经过与秦风全说了。 这听的秦风都惊了。 “本王在范阳城的人竟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他不免对庆皇刮目相看。 这个朝廷使者着实有东西，连这等机密都能这般清楚。 那个晋王也是废物，竟然被属下给控制了。 要是辽地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辽地的大家只想着安居乐业，有机会再欺负欺负东胡人，其他的就不多管了。 “事出紧急，辽王不清楚也正常。” “咱此次来，是想跟辽王借点东西。” “老哥说什么借啊，本王直接送你就是。”秦风爽朗大笑。 庆皇眼睛一亮。 “辽王说了可不能反悔。” “本王绝不反悔。” 秦风毫不在意。 只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庆皇也无妨。 若是过于重要…… 反正死活都不能给就是了。 先把漂亮话说了再说。 “那咱可就说了，咱需要……” 庆皇说到这，目光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小丫头，正一蹦一跳的往这边跑来，让他将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糟糕了。 是许宁儿。 这丫头见过庆皇许多次。 弄不好身份要暴露。 此时的许宁儿听说朝廷又来使者了，便想过来看看。 只是当她看清来使身份后，吓得整个人一激灵。 “陛……陛……” 她本能的想要进行跪拜，却被庆皇突然大喝阻止。 “叫毕伯伯！” “你这孩子快点过来，见到你毕伯伯不必如此多礼。” 许宁儿瞬间懵了。 “毕伯伯？” 她看了看庆皇，又看了看秦风，搞不清这父子俩究竟是在搞什么，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秦风则好奇的看着两人。 这段日子的相处，许宁儿的身份他早已清楚。 万里长城许达家的掌上明珠嘛。 也不知道那位便宜父皇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与将门联姻。 他猜测可能是庆皇想要借此笼络许达。 “宁儿与毕老哥认识？” 许宁儿听到秦风话后，只觉得身体一软，差点趴在地上，还好秦风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你这是怎么了？”秦风关切道。 许宁儿盯了庆皇一眼，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是听错了。 “你刚才管陛……毕伯伯叫什么？” …… 第34章 庆皇要甲 “你刚才管陛……毕伯伯叫什么？” “毕老哥。” 秦风嘿嘿一笑，觉得占了许宁儿的便宜。 要不要让她叫自己叔叔呢？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许宁儿张了张嘴，想要提醒，最终庆皇开口。 “咱们各论各的。” 许宁儿的大脑瞬间打结。 什么叫做各论各的？ 怎么论？ 她有些懵了，但看到庆皇正在冲她眨眼睛，便也明白了，庆皇这是不想暴露身份。 “陛……毕伯伯，您怎么会亲自来到这？” 许宁儿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咱来请辽王帮忙。” “还别说，你跟辽王站在这，还真的挺般配的。” “毕伯伯！” 许宁儿脸上瞬间升起两道红霞，一时间胡思乱想了很多。 陛下都这么说了，回去后应该就会给赐婚吧。 什么时候完婚了？ 有了宝宝她能起名字吗？还是陛下给赐名…… 啊呀，自己这都是在想什么…… 庆皇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门亲事行。 至于秦风的态度…… 这不重要，有哪个年轻的男儿能扛得住宁儿这么漂亮的小丫头？ 他这个当父皇的完全可以做主。 秦风看着两人的样子，也是无比惊讶。 许达的女儿对毕老哥都这个态度，看样子毕老哥在朝廷中的地位应当不低。 当下秦风不免更加热情。 “走，老哥我们进屋里边吃边说。” “好。” 目送庆皇进了屋子，秦风不由拉过许宁儿问道。 “毕老哥在朝中究竟什么地位？” 许宁儿张了张嘴，差点想坦白。 但转念一想，万一自己因此惹到了庆皇，庆皇不给赐婚了咋办？ 她喜欢广宁城里的冰灯，喜欢这里的大滑梯，喜欢热闹的中央商场，喜欢…… “伯伯的地位很高很高。” “有多高？” “很高很高就是了。” 秦风暗暗点头。 看样子应该是朝堂中的权臣，就是自己也不关注朝堂上的情况。 但许宁儿都这么说了，看样子毕老哥的地位是真不低。 “老哥在朝中一定很有权势吧。” 他又补问了句。 许宁儿顿时哭笑不得。 什么叫做很有权势？ 那叫超级有权势！ 整个天下他都说的算。 “朝中说一不二。” 她小声嘀咕道。 秦风顿时双眼一亮。 绝对的大权臣啊！竟然会跑到他这个地方来。 必须好好结交结交。 “再多加几个菜。” 他转头向身侧的婢女嘱咐了句，方才进屋。 “毕老哥，你刚刚还没说要跟本王借什么。” “铁甲。” “就这？老哥需要多少？” 秦风听此，不免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铁甲啊。 广宁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两样东西，一个是煤，一个是铁！ 这两样全都能露天开采，等于白捡。 再加上这几年的冶铁发展，广宁城铁甲的存量还真不少。 庆皇盯着秦风的面孔看了许久，他没想到秦风竟然如此气定神闲，不单答应了，还问他要借多少？ 庆皇想了想，原本想借五千副的他却用手比划了个‘八’。 秦风瞬间大惊失色，脸上惊疑不定。 庆皇心底松了口气。 看辽王这幅样子，城中的铁甲数量应当不多，八千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可秦风接下来的话，哪怕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庆皇，都惊的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八万副？” 秦风瞬间变得无比冷漠，声音瞬间没了亲切，如同冬日里的寒霜，吓得后面王公公差点昏迷。 八万副？ 把大庆上上下下翻个底朝天，都凑不出八千副铁甲！ 辽王开口就八万副…… “辽王您就别开玩笑了。”王公公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秦风冷冷的盯着庆皇。 “是毕大人先开玩笑的。” 庆皇听此，不由松了口气。 他差点以为秦风真有八万副铁甲！ 还好只是玩笑话。 要是真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儿子。 “朝堂想借八千副铁甲，用于镇压叛军。” 庆皇认真道。 秦风的脸色依旧不友善。 “八千副，毕大人是想造反吗？” 庆皇顿时一愣。 造反？ 朕造自己的反？ 但很快他就想到，秦风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没有，少一些也可。” 秦风认真盯着庆皇的眼睛，仔细看了许久后。 他不是出不起八千副铁甲。 相反辽王府里的存货还有很多，而且基本处于被淘汰的铁甲。 最开始，广宁城的士兵是皮甲铁甲掺和用的。 但后来随着冶铁工艺提升，皮甲的造价因为太高被逐渐淘汰。 至于现在…… 广宁城的制式铁甲早已升级到了第二代，更轻更薄更坚固。 “本王需要圣上亲笔手书，才能给。” 秦风无比认真道。 庆皇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老六真的愿意给他八千副铁甲！ 只是老六在忌惮他的身份，害怕他拿走八千副铁甲后乱用，从而让他也背上责任。 想到这，庆皇的脑子未免有点乱了。 他真的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儿子了。 八千副铁甲，只要有他的手书，他说给就给？ 那可是八千具铁甲！ 连他这个皇帝也只有做梦时候敢想的数字。 先不说这铠甲造出来的花费，光是后续每年没副铠甲的养护费用，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你真的有？” 庆皇的嗓子有些发干。 “有。” 秦风很坚定道，他不打算隐藏广宁城的铁甲存量。 还是早点跟朝廷坦白的好。 否则真搞成晋王那样就不好了。 “朱烈。” “属下在。” “汇报本王亲军铁甲数量。” “是。”朱二楞楞归楞，但对军中所有的东西都如数家珍。 “几日前朝廷允许王爷扩军，属下按照王爷要求，将亲军扩充到了一万人。” 庆皇听到这后，不免抬眼看了秦风一眼，心中无比感慨。 他明明允许老六扩军到三万，秦风却只扩到一万人。 这明显是想让他放心啊！ 再看看那个混蛋老五，私自募兵八万，最后还玩失控，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但朱二楞接下来的话，却让庆皇瞬间惊疑不定。 “军中如今共有铁甲一万两千副，马甲一万两千副。” 庆皇顿时站了起来。 “为什么甲比兵多这么多？” 朱二楞双眼迷茫的看着庆皇。 “向来就这样啊。” …… 第35章 庆皇被震撼麻了 秦风的视线一直关注着庆皇。 “广宁城士兵的武器装备，向来都是超额发放，多两千方便备用。” 庆皇彻底沉默。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庆皇也真的没想到，秦风这一万亲兵，全是铁甲骑兵！ 而且战马也有铠甲！ “这一万铁甲骑兵，至少需要两万匹马。” 庆皇的目光也在死死盯着秦风。 “有。” 秦风无比淡定。 大殿的气氛瞬间变得死寂又压抑，王公公缩在角落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但这事情依旧没有结束。 “红鸾。” “属下在。” 一袭红衣如风般进入大殿，直接跪拜在秦风的面前。 “府内铁甲存量，城中百姓报备过的铁甲数量。” “回王爷，王府内存的铁甲不多，只有两千副。” 庆皇瞪大了眼睛。 亲军一万两千副他已经觉得够多了！ 王府内还有？ 一万四千副了。 就算调走八千副，还能剩下六千。 怪不得秦风敢说给。 只是…… 百姓报备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城中百姓还私藏铁甲？ 红鸾接下来的话彻底印证了庆皇的猜想。 “城内百姓报备给王府的铁甲，共有两万三千副。” 王公公听的神色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庆皇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大庆律法，百姓家中不得私藏铠甲。” 秦风倒是无比平静。 “没私藏，都是跟王府报备过的。” “百姓要这么多铁甲做什么？”庆皇无比严肃。 如果秦风愿意，整座广宁城立刻就能拉出来一万铁骑兵，两万多铁甲步兵！ 虽然兵卒数量不多…… 但足以横行天下，无人能挡！ 秦风倒是无比淡定。 “毕大人，广宁城与胡人接壤，又无险可守，百姓不留点盔甲怎么能活得下去。” 庆皇瞬间无话可说。 光这小小的广宁城，就存了三万四千副铁甲了啊！ 三万四千副！ 大庆百万大军，也只能勉强凑出四千多副！ 只是广宁城的一个零头。 这让庆皇的手脚都开始发凉。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 是因为朝廷对辽地过于缺乏关注了吗？ 可红鸾的汇报，依旧没有结束。 “冶钢厂的库房里，还存了一万七千多副一代制式盔甲，正请示王爷是否要回炉重造。” 庆皇瞬间只觉得两眼一黑。 足足过了好久，庆皇才双目失神的望着秦风。 “还有吗？” 这个数量，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 “就这些。” 红鸾低头回答道。 秦风转头看向了庆皇：“本王也就有五万三千多副。” “朝廷要调走八千不算多，本王送两万副过去都完全没问题。” “可问题是，你必须要有圣上手书。” “否则本王绝不会给你任何一副。” 庆皇闭上眼睛，只觉得脑袋眩晕了许久，方才从激荡的情绪中缓过来。 “王公公，取出圣旨。” 庆皇在来之前，早就准备好了调令，并且盖好了玉玺。 可此时的王公公正在那剧烈颤抖，浑然没听到庆皇的话。 “王公公！” 庆皇不免加重了声音。 “啊啊！老奴在。” 失神的王公公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刚要喊陛下就被庆皇高声呵斥。 “瞅你这没出息的样，不就是五万多副铁甲吗。” “圣旨赶紧拿出来。” “啊啊，是是。” 王公公从怀中取出圣旨，小心翼翼的递到秦风面前，甚至连流程都忘了。 他实在是怕了！ 万副铁甲，对大庆都已经是个无比恐怖的数目。 而五万多副…… 简直能将人直接吓死！ 他一度怀疑辽王是在开玩笑，可辽王却丝毫没有在开玩笑的样子。 秦风接过圣旨，扫视了一圈。 “好像是真的。” 庆皇扫了秦风一眼。 什么叫做好像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 “将本王收藏的那个取来，对比下。” 秦风当即下令，又与之前赏赐圣旨对比一番，无论圣旨材质、文字、以及用印等方面都完全一模一样。 “王爷，这圣旨是真的。” 秦风顿时将圣旨收了起来。 “让毕老哥见笑了，八千副铁甲终究不是小数目，本王不能不谨慎。” 庆皇心里冷笑。 刚刚一口一个毕大人，恨不得立刻跟他划清界限，这会儿又换回毕老哥了？ 但也正是这种态度转换，让庆皇对秦风无比放心。 老六是担心这铁甲对朝廷造成威胁，态度才会如此冷酷。 朕的这个老六，真的能将朕给吓死。 别说五万多副…… 就算给庆皇两万副，庆皇都有百分之百的决心给北胡灭了。 总之，现在庆皇的情绪相当的复杂，一言难尽。 过了好久庆皇方道。 “咱理解辽王的谨慎。” “只是为什么短短几年的时间，十万人的广宁城，为什么能有五万三千铁甲？” 秦风不免自嘲一笑。 “本王害怕呗。” “六年前北胡屠杀广宁城，掠走本王的百姓，自此辽地化为焦土。” 庆皇的神色不免痛苦。 那是当他在宫中得知辽地被北胡屠戮的消息，足足失眠了半个月。 也是那个时候起，庆皇发誓此生必然覆灭北胡。 接下来一年时间，他更是得不到秦风的半丝下落，庆皇一度以为老六死了。 直到后来才听说秦风重建了广宁城，可那是天下灾祸不断，他为了救灾愁白了头发。 最终他只能匆匆往辽地迁移了十万灾民，希望能帮助到秦风。 也幸亏了庆皇当初这个决定，彻底帮了秦风。 “本王不想再被北胡屠戮，便倾尽全力率先发展武备，慢慢的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怕。” 秦风短短几句话，便道出了这些年来的无尽心酸。 红鸾更是情绪低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殿内的婢女与卫兵皆握紧拳头，他们发誓此生定然要保护好辽王，保护好这座广宁城。 唯有朱二楞站在殿中傻笑。 秦风坐在上位，望着窗外那明亮的夜空。 “北胡人若再敢来广宁城，本王势必要他们有来无回。” “王爷威武！” 红鸾率先跪倒在地，身后的卫兵婢女们更是全部跪地。 “王爷威武！” 庆皇张着嘴，心底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化做一句略显苍白的话。 “好样的。” …… 第36章 什么叫做格局 “辽王献甲，朝廷必然不会亏待辽王。” 如果说开始听到这五万多副铠甲，庆皇会觉得忌惮。 但想到前因后果后，便彻底理解了。 这种高压的环境下，孤注一掷堆武备没有任何问题。 庆皇分封藩王最大的目的，不就在于防备胡人吗？ 虽说数年前辽地让他伤心过，但现在做的相当不错。 秦风耸了耸肩，他并不太在乎赏赐。 估计朝廷国库空的也没什么好赏赐的了。 他献出这些铠甲，一是明确告诉朝廷，本王只想安安静静在这待着，并无反心。 二是堵住朝廷的嘴，不让他们翻卢令死了的旧账。 三是他也不想真的天下大乱，他更喜欢和平岁月，安安稳稳的发展。 这点铠甲，就相当于赞助他那位貌似不怎么容易的老父皇。 “毕老哥什么时候要？” “现在。” “这么急？要不先吃完饭？” “有机会咱再过来吃，鹿多得是。” “成吧，正好本王这几天鹿吃的也腻了，就陪老哥去看看，备车。” 一行人乘坐马车，顶着月光在城内奔行，不多时便抵达了冶钢厂。 当庆皇看到冶钢厂内依旧冒出滚滚黑烟，还有工人在不断忙碌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已经晚上了，怎么还在炼铁。” 他能够感受到钢厂里的温度明显高太多，身上穿着皮草都会觉得热。 “炼钢炉一旦开启，就不能停了。” 炼钢炉一旦停了，里面的钢渣滓便会凝固在炉壁上，下次便无法调配出最优质的钢材。 钢材若达不到品质，那么这花了大价钱建造的炼钢炉，就算是彻底废了。 “都很辛苦。” 庆皇感慨道。 这么日夜不休的炼制下去，怪不得能在几年时间内就搞出五万副扎甲。 “冶钢强度高，这里的工人基本四班倒着来，” “为了冶钢，这几年更是先后牺牲了八十多人，他们都是广宁城的英雄。” 秦风指着竖在钢厂门口处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那都是在钢厂中牺牲的人。 庆皇盯着那块碑，上面都是那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不免被触动。 就连死去的人都会被这座城池铭记。 也许他可以学一学。 在红鸾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藏有铁甲的大门前。 推开厚重铁门，点燃了诸多火把后，一副副铁甲出现在庆皇的面前，让庆皇不由深吸了口气。 一万七千副铠甲全都摆在这，那种视觉震撼简直无法形容。 庆皇仿佛看到了一万七千名属于自己的大军。 就是…… 这些铁甲没有经过很好的存放，不仅铁甲上落满了灰尘，许多铠甲更是上了锈，还有不少甲片上的绳子被老鼠咬断。 但这都不是问题。 只要稍微打磨打磨，再重新编制一下，这些铁甲就全都能用。 当庆皇靠近后，便发现这些铁甲上皆有大量刀剑划伤的痕迹，并且全部都有！ 这些铁甲，全部经历过战争的，而且从上面的损伤程度能看出是多么的惨烈。 秦风捡起一片巴掌大的甲片，陷入到回忆。 “这些都是广宁城第一代铁甲，现已退役的老伙计。” “那个时候冶炼锻造技术不行，只能用模具批量化的生产甲片，然后再动用人力编制成甲衣，耗费了大量的力气与时间。” “但正是有了它们，才让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活了下来。” 庆皇神色严肃。 他能从这些甲片上体会到那段征战岁月。 “你们受苦了。” 庆皇向这些铠甲行了个标准的大庆军礼。 王公公望着这些甲片更是肃然起敬。 人们只看到广宁城现在的繁荣，却忽略了往日的酸楚。 这是一座建立在废墟上的奇迹。 秦风拍过甲片，最后擦掉了手上的灰。 “这样的一副铠甲带上头盔，共计五十二斤。” “这么轻？庆军中铁甲重量要达到六十斤。” 秦风摇头道：“那是关内的冶炼技术不行，重量自然就更高。” “这些铁甲都是不要的吗？” “原本打算回炉重造。” “别。” 庆皇急忙阻止。 “朝廷极度缺少铁甲，这些就送给朝廷吧。” “自无不可。” 秦风对此毫无意见。 重新熔炼铁器很麻烦，需要将目前这种炼铁矿的炉子停了，再去琢磨如何更有效的回炉重造。 这么做毫无疑问会浪费大量时间。 也是为什么那些铁炉子，这些铁甲一直堆放在这没有处理的原因。 庆皇顿时觉得不虚此行。 这一万七千副重新修整下，怎么也能搞出一万五千副！ 也就能装备出一万五千名铁甲兵。 这换在以前，庆皇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等朕将这些铁甲带回去后，许达恐怕会被吓死吧。” 庆皇如此想着，同时越想越激动。 有了一万五千铁甲兵，别说是叛军了，就连北胡庆皇都有信心能胜！ 甚至庆皇都感觉快要因此膨胀。 “平常心，平常心。” 庆皇不断调整着情绪。 他已经好多年都不曾如此激动过了。 今晚恐怕睡不着了。 庆皇暗自想着，觉得定力当真是越来越差了。 要不今晚就在这仓库里住吧。 他甚至突然冒出这种离谱的念头，很快就自嘲的摇了摇头。 “老六不要的东西，咱却当成了宝。” “怎么越老越没出息了。” 看着让他无比满意的秦风，庆皇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这年轻的一代是比他更有能力的。 老五那个混蛋除外。 而秦风接下来的话，顿时让庆皇觉得恐怕会因此失眠好几天。 “本王再给朝廷送去两千副二代铁甲。” “二代铁甲部分零件一体成型，整甲重量只有四十三斤，防御能力远远优于这一代甲，也是目前广宁城军中的制式甲。” 此话一出，就连震惊到无法自拔的王公公都想给秦风跪了。 什么叫做格局？ 这就叫做格局！ 一口气给朝廷装备了近两万副铁甲。 这将大大提升庆军的战斗力。 王公公甚至庆幸晋王造了反，否则陛下绝对不会来辽王这借甲，最后平白得了这么多的好处。 庆皇无比感慨的望着秦风，眼中充斥着慈祥与愧疚等诸多复杂的情绪。 他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老六了。 …… 第37章 贫穷限制想象 即便要送走近一万九千副铁甲，广宁城的铁甲数量依旧是饱和的。 并且只要有钢厂在，就能源源不断的生产新的铁甲。 广宁城的铁甲，基本是装备一代、研制一代，预研一代。 百姓们私藏的是一代甲。 亲军列装的是二代。 目前已经研制出了三代铁甲，重量只有三十五斤，防御能力更强，唯一的问题就是成本过于高昂。 秦风放在辽王府内的铁甲，便是特制的三代铁甲！ 除此之外，广宁城更是专门为他生产出了金丝软甲的工艺。 金丝软甲听起来挺高大上，其实简单点说就是由丝绸制作而成。 丝绸不纯粹是精美服饰，更有防御弓箭的效果，加厚的丝绸更是能起到一定的防止穿刺的效果。 这是很关键，也很昂贵的战略物资。 秦风对于防御装备，有着很多心得。 在这个令冷兵器时代，只要你防御力堆到极致，敌人便杀不死你，只能等着被你杀！ 这正是因为装备优势，再加上这些年打出来的威望，广宁城才能在东胡人的眼皮子底下立足。 甚至东胡人已经对广宁城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所有东胡人都认同一点，除了更北的北胡外，辽王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存在。 这是用无数血与泪，还有那被抓走数量极多的青壮为代价才明白的。 那些穿着铁甲的人，不可敌。 秦风觉得可以向毕老哥传授一些相关经验。 “如果为了更好的防御效果，其实可以穿两重甲、三重甲。” “本王亲军中铁甲比人数还多，便是因为如此。” “若为前锋，披两层铁甲，其余一层铁甲便可，就算东胡人射雕人也无可奈何。” 庆皇听到秦风的话后，看向他的眼神完全不对了。 穿一层铁甲还不够？要穿两层三层？ 大庆上下足有百万大军，不算广宁城，一共才能凑出四千副铁甲！ 上哪里有穿两层铁甲的条件去？ 一层铁甲就已经无敌了！ “朝廷可没有这么多的铁甲。” 秦风却摇头。 “没必要非得两层铁甲，里面一层皮甲，外面一层铁甲，照样能有更好的防御效果。” 庆皇瞬间茅塞顿开！ 是啊。 一层皮甲一层铁甲，就算铁甲意外损坏，里面皮甲照样有防御力。 而且皮甲也不重，朝廷拥有皮甲数量还是不少的！ 等这些铁甲运过去，庆皇就让手下部分精锐这么试试。 如果拥有三千名这种防御力的士兵，哪怕打了一辈子仗的庆皇，都不清楚该如何从正面击溃这种重甲士兵。 使用钝器？ 或者投石机？ 亦或者耗光他们的体力？ 但既然组建了重甲部队，那必然能提前规避这些场面！ 而且重甲一旦充当骑兵，机动性更强，就算有几十万大军，恐怕也难以将这些重甲兵堵死的。 士兵也是人，也会感觉到恐惧。 在这些重甲兵的面前，绝大部分士兵都不会起任何去进攻的心思。 那根本就是在找死。 这种重甲骑兵，战场上就是无敌！ 绝对的无敌！ “是贫穷限制了咱的想象啊。” 庆皇感叹道，他这辈子都没打过富裕仗。 只是秦风接下来的话，让庆皇瞬间警惕。 “可惜广宁城缺皮甲。” “若有五万副皮甲，广宁城百姓也就不用家家都藏铁甲了。” “而且皮甲轻便，平时外出比铁甲方便多了。” “毕老哥，本王这两万铁甲说送就送，朝廷能不能给我送来五万副皮甲。” 秦风笑眯眯的看着庆皇。 “好小子！” “咱还真你以为心系天下，大公无私，没想到是在这等着咱。” “你要这么多皮甲，你想干嘛？造反？” 这回轮到庆皇问了。 但他也是嘴上说说，他不觉得秦风有造反的心思。 况且有山海关长城阻隔，身处辽地的秦风也没有任何造反的条件。 秦风顿时一脸严肃。 “这可不能随便拿造反开玩笑，这很严重。” 庆皇顿时被噎了下。 还不是你最开始说朕要造反！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晋王叛军，心中突然有点堵。 “你就一万亲军，等平了乱，给你调一万皮甲。” “老哥，本王两万铁甲说送就送，你就给本王调来一万皮甲，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吧。” 秦风瞬间鄙视道。 “本王知道这件事儿你应该无法做主，等回去你在朝廷里商量商量。” “五万皮甲才值多少？” 庆皇听的相当无语。 什么叫这事儿咱无法做主？ 但凡涉及到军中的任何事儿，他都完全做得了主！ “五万太多了，绝无可能。” “不多，只要给晋王军队的甲全下了，五万皮甲轻轻松松。” 庆皇顿时白了秦风一眼。 “好家伙，在这等着咱呢，那也不可能。” 他将话说的相当死。 朝廷穷，他这个皇帝更穷。 军队中就那点家底不可能随便折腾。 “就一万。” 庆皇咬的很死。 听着两人要为此事争吵，王公公整个身子都要趴下去了，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好家伙。 第一次见有皇子敢跟庆皇争吵，而庆皇看起来还没有要翻脸的样子。 当初太子因为国事跟庆皇吵，庆皇生气了直接脱下鞋底子就抽太子，将周围一众太监宫女吓得半死。 宫外大臣们更是无比惊恐，就此推断皇帝与太子不合。 可事实上…… 皇家该啥样还啥样，啥事儿都没有，皇帝和太子的关系依旧融洽。 秦风见庆皇态度坚决，不由暗骂一句。 “犟驴脾气，半点都不松口。” 庆皇瞬间怒目圆瞪，脾气差点控制不住。 “你刚刚说啥？” 秦风诧异的瞅了庆皇一眼。 刚刚自己也没说出声啊？这老家伙是怎么听到的？ 这就是顶级大臣察言观色的能力吗？ 仓库里这么黑都能看清楚自己表情？ 嗯，以后不能随便在心底骂人。 要骂就直接骂，那更痛快。 “一万绝对不够，送来原材料广宁城来加工也可以。” 秦风给出了另一项解决办法。 朝廷对甲的加工能力，比广宁城可差远了。 庆皇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制造皮甲的原材料朝廷着实剩了不少，这些年忙着救灾，也没机会继续造甲。 况且…… 庆皇如今顶上了广宁城制造铁甲的能力，制造皮甲的需求会降低很多，那些原材料留着也并没有太重要了。 “最多再给你造两万皮甲的原材料。” 庆皇彻底松口。 秦风觉得这样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三万副皮甲，暂时倒也够了。 基本可以保证广宁城的战兵，每人一层皮甲，外面再套上一层铁甲，全穿两层甲。 北胡人碰一下绝对得哭爹喊娘。 至于秦风自己，向来都穿三层甲。 一层丝绸制的金丝软甲，一层皮甲，最外面是铁甲。 只要不碰到重型武器，就是无敌。 况且胡人也没有什么重型武器。 “这样倒是也行。” 见秦风点头，庆皇松了口气，又开始惦记上广宁城制造铁甲的能力。 这冶钢厂的制造能力过于恐怖。 要是他也有这样的一座钢铁厂，那该多好啊！ …… 第38章 庆皇沉默了 广宁城的钢铁产出严重过剩。 辽地广阔，物产丰富，露天的铁矿就是在白捡。 以目前的钢铁消耗，光露天铁矿就够用至少九百年，这还没算地下的。 用不完！ 根本用不完！ 即便秦风现在让人玩命的制造什么铁锅、铁铲子、铁锹、铁犁等等。 钢铁厂依旧堆积如山般的铁块，许多铁块上都出现了锈迹。 所以…… 秦风打算如同煤矿一般，向南方开拓钢铁市场。 可惜钢铁在大庆属于战略物资，能真正合作的，也就是朝廷了。 秦风打算先忽悠忽悠面前的毕老哥，提出他的理念。 “大庆的军队，势必要变革的。” 秦风的话引起庆皇的深思。 变革？ 怎么变？ 想到秦风的亲军，庆皇不免有些期待了。 秦风见话题引起毕老哥的兴趣，当即继续道。 “庆军势要从数量优势，转变成质量优势。” “必须提升士兵整体作战素质，必须大力发展武器装备，与敌人形成武器代差。” “就如同装备铁甲的士兵，面对皮甲步兵完全可以做到以一当十。” 庆皇眨了眨眼睛。 好家伙！ 这小子刚才说了一大堆他都听不懂的词汇，结果是在这等着呢。 不就是想让庆军换装铁甲吗。 他也想啊！ 但问题是…… “朝廷没钱了，要不辽王再援助些？” 秦风听的眼皮子直跳。 援助？ 都送了一万八千副了！ 还要怎样援助？ 这毕老哥真敢开口呐。 ”这钢厂内的百姓，也得养家糊口，不能总白给朝廷送。” 庆皇想着刚拿到的一万八千副铁甲，也不由的老脸一红。 只听秦风继续道。 “本王倒是有个提议。” “本王借给朝廷一笔钱，专门用来采购钢厂盔甲，朝廷分十年慢慢还本王。” “如果没钱也没关系，用布匹、丝绸、皮革等等价物品分期偿还也可。” 秦风准备先赊给朝廷，当朝廷的债主！ 大庆那么大，不至于还不上这点钱。 更不可能欠债不还，那毁掉的是朝廷信誉，那更值钱。 庆皇顿时眯起了眼睛。 这主意确实不错！ 只是…… 老子欠儿子的钱？ 这传出去不好听啊。 可要是站在朝廷的角度上一想，这办法完全可行！ 欠儿子的就欠儿子的吧。 哪个做父母的不欠一辈子的儿女债？ 总之先将铁甲弄到手再说。 只要未来能风调雨顺几年，再加倍还给老六。 老六短短几年在辽地置办起这些东西，将广宁城打造的这般繁华，也不容易。 最难得，则是老六这颗一心帮助朝廷，一心帮助他的心啊！ 庆皇对秦风更加满意，询问道。 “这里一年能往朝廷输送多少铁甲？” 秦风嘿嘿一笑。 “朝廷想要多少？” 嗯？ 想要多少？ 那当然是越多越好！ 可庆皇暗自算了下，觉得广宁城一年能产八千副铠甲应该就是极限了。 嗯。 可能被老六震惊麻了，现在说八千副铁甲都没啥太大感觉了。 要是来这之前听说一年能进八千铁甲，庆皇怎么也得高兴到五六天睡不着觉！ 不过…… 八千副铁甲每年的保养开支，同样不是个小数目。 皮甲保存好了，五六十年还能继续用。 可铁甲…… 一二十年可能就会彻底朽坏。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前朝铁甲部队不少，到了庆朝就只能穿皮甲的原因。 前朝末年，因为吏制腐败，库藏的铁甲保存不当，绝大部分都坏了！ 侥幸剩下的，基本都在庆皇手上了。 当然，庆皇怀疑许多世家内可能藏有一部分铁甲，但数量应该不至于太多，且朝廷也没有什么证据。 “一年给朝廷八千副，能做到吗？” 庆皇觉得压力给到了秦风。 一年八千副，攒个七八年，他能凑出十万铁甲大军，那时候他才六十多，还能骑马横扫漠北。 那时候北胡全都给朕死！ 只是秦风皱了皱眉：“八千副，是不是少了点？” “少？” “这还少？” 庆皇的音调不自觉的高了。 “老哥你低估了钢厂的实力。” “本王今天就跟老哥，也跟朝廷露个底。” “在不影响广宁城正常运行的状况下，钢厂一个月就能造出1500副铁甲。” 庆皇捏着手指算了下。 一年十二月，一月1500副，一年就是一万八千副！ 而且听老六的意思，这还不是全力生产？ 庆皇瞳孔地震，大脑都在晕乎乎的。 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朝廷的将作监在籍的工匠三十万。 这三十万人全力生产，一年也未必能打造出一万八千副铁甲！ 铁甲就是钢铁产业上最璀璨的明珠，最无敌的军事装备！ 除了重型武器外，铁甲能防御住其他任何武器，制造速度奇慢无比才是正常的。 “朝廷的一副铁甲，至少需要一年多的时间能成。” “这为什么造的这么快。” 秦风顿时听愣了。 “怎么那么慢？” 庆皇见秦风好像真不知朝廷造甲速度后，顿觉心中隐隐有些发堵。 他甚至开始怀疑，将作监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能慢那么多！ 回京后必须得好好查查，若真的有人贪污，统统弄死。 只是…… 他隐约想起前朝典籍有过相应记载。 制作铁甲从无到有工艺复杂，前后不单单需要大量准备，还要人工锤造甲片。 一名熟练的工匠，一年多时间能造出一副铁甲已经相当不错了。 嗯。 一定是前朝的将作监也贪污了！ 否则朕得天下后，不可能就翻出那么点铁甲来！ 还是老六好啊！ 啥都跟咱透底。 否则咱就算死了，都会被那群蛀虫瞒得死死的，这辈子都甭想组建真正的铁甲大军！ 庆皇思绪被秦风完全带偏。 他开始觉得一年产出一万八千副铁甲才是正常的。 朝廷产的再慢，也不该那么慢。 “就一年给朝廷送一万八千副。” 这样用不了几年，就能凑出十万铁甲军！ 北胡统统给朕死。 一旁的王公公听着庆皇与秦风的谈话，小心的蜷缩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好家伙，这谈的数额也太大了！ 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一万八千副铁甲，那得花多少钱？ 他十根手指往死了掰扯，都掰扯不明白。 好在秦风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红鸾，给老哥算算铁甲的价格。” “是王爷。” 红鸾当即出列。 “朝廷锻造一副铁甲的价格大概是200贯，辽王为了帮助朝廷，只算100贯。” 秦风不免瞥了红鸾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这丫头妥妥的奸商啊！ 这的铁甲工艺先进，而且量大实惠，最终合下来一副成本也不过五六贯钱。 否则广宁城百姓哪能家家藏甲？ 红鸾倒是好，一下子翻了近二十倍。 这坑的秦风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万一朝廷得知真相怪罪下来，甚至引起什么不好的误会，秦风暂时还担待不起。 完全违背了他安稳发育的初衷。 他刚想开口降降价，却听庆皇突然叹息了一声。 “一万八千副，就是一百八十万贯。” 庆皇抬头望天，沉默了很久。 朝廷一年的税收才一千万贯！ 一万八千贯钱，是大庆三年军费开支的总和。 红鸾俏皮的向秦风眨眼。 她报出这个价格，就是为了给秦风亲自向朝廷使者示好的机会。 秦风瞬间明白红鸾的意思。 不由感慨红鸾懂事儿，本王回去必须好好疼疼她。 秦风清了下嗓子。 “本王知道朝廷有难处，这样。” “本王再给打个六折，一副六十贯。” “运费本王也顺便出了？” 庆皇张了张嘴巴，却激动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 第39章 坏了直接换! 广宁城的每副铠甲60贯，还不到朝廷制造的三分之一。 庆皇觉得这简直太便宜了！ 将作监的那群混蛋，一副铠甲要两百贯，其中得贪污了多少？ 回去统统给抓到大牢！ 只是…… 一万八千副铠甲依旧需要百万贯，是朝廷年财政的十分之一。 庆皇还是觉得有点负担不起。 都是穷闹的！ 哪怕这天大的好处摆在眼前，庆皇都不敢轻易答应。 因为穷，朝廷的每一分钱都必须花在刀刃上！ 一百万贯就为了一万八千副铁甲。 终究不值得。 远不如养百万大军划算！ 想想铁甲就在这，他却没钱买，庆皇就更加的难受。 他心底更是突然产生一个念头。 “要不干脆抢老六的算了！” 但很快他就熄灭了这个念头。 当爹的咋能抢儿子的？ “老六给了这个价格利润肯定不大，已经相当为咱考虑了。” “咱不能寒了老六的心。” “况且抢儿子东西这事儿传出去，天下人还怎么看咱？” 连亲儿子的东西都抢，还有啥是庆皇不能抢的？ 最终庆皇做了折中决定。 既然没钱，那就少买。 “这样，就按六十贯一副，一年先帮朝廷生产八千副。” 铁甲好归好，庆皇玩不起。 再订八千副，加上原本的以及秦风送的，怎么也能凑出近三万铁甲兵。 打北胡应该凑合够了。 八千副四十八万贯。 分十年慢慢还，朝廷以后应该没有太大压力。 况且，每年保养铠甲所需要耗费的花销也不是小数目。 少弄点也能省下不少保养钱。 “八千副？这太少了。” 秦风摇头，这的产能太强，一年造八千副跟玩似的，到时候又得堆积出大量的铁块！ 他还能拿多余的铁块垒城墙啊！ 必须想办法将多余产能消耗掉。 既然朝廷买不起这么贵的铁甲，那秦风还有更便宜的。 “五贯一副的铁甲，朝廷要不要？” 庆皇瞬间瞪大了眼睛。 “五贯？铁的甲？” “那能用吗？” 庆皇懵了，这个价格低廉到他想都不敢想！ 一副皮甲还得几贯钱呢！ 这都快赶上皮甲便宜了。 秦风微微一笑。 “红鸾，去取新研制出的两当甲。” “是王爷。” 很快，一副板甲就被送了过来。 两当甲顾名思义，就一前一后两块铠甲，挡住前胸加后背即可。 庆军中绝大部分士兵穿的皮甲，就是两当甲的样式。 这能有效防护住人体躯干，并且做到物美价廉。 广宁城的两当板甲用到了一体成形，成本更加的低。 这完全也没啥技术含量，纯粹两块铁板压出符合身体的曲线，用皮绳连上就完事儿了。 秦风亲自将两当板甲送到庆皇手中。 “这种甲只有二十斤，轻便且防御又好。” 庆皇提溜着两当甲，用力的掂了掂，不由双目发亮。 这个两当甲完全适用于庆军！ “这么大块的铁板是怎么造出来的？” 庆皇还是第一次见到两块铁板就能行的甲。 哪怕前朝的明光铠，也无法做到一块铁板护住全身，采用的都是小铁板编织工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自打庆皇来到广宁城后，所见所闻真的过于颠覆，一些想都不敢想的事儿，都在这出现了。 而且…… 这样的一副铁甲，工艺明明很高，老六却只跟他要五贯钱！ 简直太良心了！ 老六这是真心实意的为朝廷考虑！ 能有这样的儿子，庆皇觉得祖坟都得再冒一次青烟。 “国有辽王，真乃咱大庆的幸事。” 庆皇看着两当板甲，只觉得意气风发，对秦风越发的满意。 秦风被夸得老脸一红。 他不过拿出点破烂罢了，毕老哥却当成了宝贝。 这种两当板甲，不过是被随便搞出来的罢了，成本连半贯钱都不到。 在秦风看来，这板甲造的根本不过关，厚度有半指宽，还是太厚！ 唯有同等防御力下重量不到十斤，才能算真正的好板甲。 但这条研发路还长着，得慢慢来。 “老哥对这种两当板甲很满意？” “超级满意！没有比这再好的甲了。” 庆皇爱不释手，更是亲自穿戴，觉得舒适度也相当不错。 “物美价廉，正适合朝廷所需。” 庆皇无比期待，他能想到庆军全是装备了这两当板甲的样子。 绝对能让庆军战斗力得到质的提升！ “太好了。” 秦风见次，更是大手一挥，继续道。 “再让老哥看看这两当铁甲的防御力。” “来人，给老哥测试下！” 秦风拉着庆皇往后站了站，可当看到一道高大且丑陋的身影窜出来后，眼皮不由跳了跳。 “王爷我来！” 朱二楞无比兴奋，轮起大刀斩破呼啸的风，直接砍在铁甲上。 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看的秦风眼皮直跳！ 怎么就没看住这虎玩意儿。 他见过朱二楞一刀能将人劈成两半，这一刀下去后果难料。 当！ 伴随着火光四溅，见跟着便发出一声脆响。 嘣…… 伴随着一声脆响，半截刀身直接崩飞了出去。 朱二楞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王爷，这刀不结实。” “滚。” 秦风一脚就将朱二楞踹到了旁边！ 这个憨货力气大的要死，敢跟两米多高的狗熊正面摔跤。 再看两当甲，上面留下一道重重的刀痕，还好没彻底砍穿。 否则这场辽王带货，就彻底翻车了。 庆皇看着两当甲上的刀痕，最后赞赏的望着旁边委屈的朱二楞。 “能将铁甲劈砍至此，真乃虎将！” 他由衷赞赏着，同时抓起一把长刀。 “咱来亲自试试。” 庆皇双手握刀，双脚错开，身体下沉，随后长刀高高抡起，呼啸着斩在两当甲上。 咣呛！ 铁甲上被劈的火花四溅，钢刀在两当甲上留下一道浅浅刀痕。 “好甲！” “再来！” 庆皇抽出长枪，拧腰送胯，长枪如龙刺破风声，当的一声钉在板甲上。 只可惜枪尖只进去了一点，在铁板上留下个小坑。 根本无法刺穿这两当铁甲！ “真的好啊。” 庆皇兴奋的舞着枪花，将长枪递给王公公收好，双手捧起两当板甲爱惜的抚摸着。 “这种两当甲，朝廷要十万套。” 秦风瞬间瞪大了眼睛，瞬间竖起了大拇指。 “毕老板大气！” 庆皇得意的摸着胡子，想象着十万大军全部换装铁甲的样子。 “咱采购这么多，能打折吗？” 秦风眼皮跳了跳，想到两当板甲的价格，最终点头。 “八折。” 庆皇笑意更浓。 “4贯一副，共四十万贯。” “就是这十万铁甲每年的养护费用，怕会是个天文数字。” 庆皇想到此处，突然有所顾虑。 养护铁甲的费用，着实太高了！ 秦风却摆手道。 “无需养护，坏了直接换。” …… 第40章 简直香死! “无需养护，坏了直接换。” 这种板甲制造成本低廉，养护费用可能比生产成本都高，那还养护做什么？ 广宁城的东西，用就完了！ 用坏了就扔。 要是一副铁甲当传家宝似的传下去，那未来还怎么去升级迭代？ 极不利于广宁城钢铁产业的发展。 他的话听的庆皇脸皮抽搐。 坏了就换？ 这是多么败家的行为！ “一副甲五贯，说扔就扔？说换就换？” “还是勤俭节约的好。” 庆皇觉得有必要教育下他看好的老六。 “好好养护，一副甲怎么也能用个二十多年。” 庆皇准备以身作则，给秦风当做榜样，暗中提醒秦风物资来之不易，不能随意浪费。 否则庆皇攒下来的家底，迟早会有被败光的一天。 秦风被庆皇的话给吓到了。 一副这么便宜的甲用二十年？ 那这十万两当甲订单制造完，好不容易建出的生产线不就浪费了？ 生产线这个东西，是生产的越多，成本就越低。 庆皇这么精打细算的用，非常不利于钢铁发展！ 秦风觉得有必要好好教导教导这位毕老哥，不能总是那种传统勤俭节约的老思想，有时候要懂得去变通。 稳定的社会很不利于产业升级，不利于社会发展。 不过想要让这种朝廷老臣接受，还得一步步来。 秦风打算给个小甜头。 “要不这样，这种甲用坏了就运回来，本王直接给换新的。” “有效期十五年，这十五年内，朝廷不用花一分钱保养铁甲。” “咋样，本王对老哥好吧。” 他搂着庆皇的肩膀，能感受到庆皇的身体都在轻微颤抖。 “你说真的？” 庆皇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这么搞下去，老六还有得钱赚吗？ 恐怕得倒搭钱送朝廷吧！ “本王向来说话算数。” 在得到秦风确认后，庆皇死死握住秦风的胳膊。 “好！好！好！” “辽王是知晓大义的，为了朝廷尽心竭力，朝廷绝不会忘了辽王。” 庆皇只觉得无比感动。 老六给他的惊喜简直源源不断，他这个当父皇的自然不能忘了！ 等天下安稳了必须给老六更多的赏赐。 否则对不起老六的这一片心意！ “准备纸笔，现在就签文书。” 庆皇直接要签订合约！ 这十万铁甲的花费实在太划算了，划算到庆皇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老六厚道啊！ 简直就是在无偿支持大庆，支持他这位父皇！ 要是其他皇子都能像老六这样，那该有多好！ 庆皇捏着秦风的肩膀，向他许诺。 “有了这十万铁甲，朝廷十年内覆灭北胡不在话下。” “到时候，这北面的大片领土都由辽王来节制。” 秦风听到这话后不免谨慎。 他觉得面前这位在给他画饼！ 再说目前东胡的大部分地盘，基本上都是他辽王说的算，朝廷实际上封不封也没啥意义。 毕竟朝廷的触手，很难抵达到塞北。 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就今年来了位朝廷使者。 “老哥连这都敢许诺？不怕圣上知道生气？” 庆皇无法抑制笑容。 生气？ 有这么好的儿子，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气？ “尽管放心，这事儿咱说的算。” “老哥权利这么大？” “那是。” 庆皇相当得意。 天下间没有比他能有更大权利的！ 言谈间，王公公与红鸾已经拟好了合同文书。 朝廷共向辽王借贷八千副全面甲，十万副两当板甲，计钱八十八万贯，朝廷将在未来十年以布匹、生丝、皮革等等价原材料还给辽王。 秦风在文书上扫了眼，最终点头。 “没问题，用印。” 秦风让红鸾盖上辽王大印。 庆皇更是没有犹豫，取出户部印就盖了上去。 秦风看着户部印，最终道。 “此事终究需要圣上亲自用上玉玺最好，老哥先将这两份拿回去，盖上玉玺后再送来，这协议才能算正式生效。” 庆皇差点就想掏出玉玺盖上。 但想到还是不要就这么暴露身份的好，等回去再盖也不迟。 “咱要现在就跟他父子相认，这场面终究太草率，老六也未必能信。” “得想办法让老六去趟范阳，再搞的隆重些，才能对得起老六的付出。” 想到这，庆皇准备到时候给秦风一个惊喜。 他将文书递给了王公公，示意收好。 “咱保证这文书能彻底生效，尽管放心。” 庆皇害怕秦风会质疑他，不忘给秦风吃颗定心丸。 殊不知秦风压根就不担心。 要是这么有性价比的铁甲定单朝廷都不同意…… 那就说明朝廷众臣的脑袋绝对都抽了！ 说明那位便宜父皇更不行！ 这么昏庸的朝廷完全不值得依靠，还不如直接造反靠谱些。 朝廷必然会被这份定单给香死！ “本王放心。” 秦风应道，心情也是相当不错。 这笔订单利润极高，远比未来卖煤还要更赚钱！ 果然跟官方做生意，才是最赚钱的。 等朝廷将那些原材料运到广宁城，就能执行秦风制定的新一轮广宁城发展计划了！ 足够他将广宁城升级到3.0时代！ 广宁城的百姓生活将变得更好，他当藩王的日子也会变得更逍遥！ 以后天天都能看舞！ 想到这，秦风热情的搂住庆皇。 “走老哥，跟本王一起庆祝庆祝去。” 庆皇却看着这一仓库的铁甲，有点舍不得离开眼，提议道。 “咱就在这庆祝吧。” 秦风微微一愣。 原本还想邀请一起看舞的，没想到这毕老哥竟然是这癖好。 也是，年纪毕竟大了。 看不了年轻美人一点。 “成，就在这庆祝！去备酒菜。” 秦风大手一挥，便有亲卫快速在仓库内搭好了棚子，另外一批人去清理仓库里的灰尘。 庆皇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心情更是相当的好。 有了这些铁甲，他就能离着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近。 平定叛乱，安稳民生，凑够出征粮草便干翻北胡！ 从此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安乐的世界。 “朕要让全天下，都如同广宁城这般的好。” …… 酒菜很快就备好，秦风邀请庆皇跟王公公入座。 “不不不，杂家不饿，在这站着就好。” 王公公额头冒汗。 他什么身份啊，敢跟陛下坐一桌？ 找死呢不是！ 秦风搞不懂这太监的想法。 但想到太监毕竟缺了点东西，奇怪一点也正常。 “成，那本王跟老哥吃。” 秦风热情招呼着庆皇。 除了看舞之外，他也就美食这点爱好了。 所以整个广宁城做饭最好的厨子全进了辽王府。 可惜庆皇坚持不喝酒，气氛也难以热络起来。 “不是允许辽王练兵三万吗？咱听说广宁城中怎么还就这点兵？” 秦风听此不由苦笑。 “本王就十万多人，哪里有条件养三万兵。” “需要人口？” “当然缺。” 辽地这么大，就十万多人聚在广宁城内，剩下的可能就是矿场里以及藏起来的东胡人了。 太冷清了。 只有人口足够了，这封国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咱回去给你送十万灾民。” 秦风瞬间激动。 “那感情好！老哥能再多送点吗？” 庆皇扫了秦风一眼。 “十万灾民可都要张口吃饭，再多了养得过来吗？” 庆皇这明显是在担忧，害怕秦风缺少粮食。 秦风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 十万就十万吧！ 粮食这东西不能露的太多，省着朝廷今后怀疑他会造反。 辽地虽然只能劳作一季，但土壤都是没有经过种植的黑土，粮食产量是南方土地三倍。 而且这黑土常年处于冰冻状态下，许多虫卵都会被冻死在冬天中，第二年不容易产生病虫灾害。 这么好的土地，东胡人竟然不懂得拿来种粮食，只是用来渔猎，简直就是在浪费。 等人口彻底多了，再好好开发吧。 秦风只能如此想着。 庆皇看出了秦风对人口的需求，最终道。 “来年开春再给你送十万人，这样你的压力能小些。” 他的话顿时让秦风无比感动。 这个老哥没白交啊！能为他考虑。 “本王多谢老哥。” 只是庆皇突然一笑。 “不过灾民这事儿要你亲自去范阳走一趟才行。” 说到这，庆皇又补充问了句。 “想不想顺便再混点军功？” …… 第41章 简直给藩王们丢脸! “想不想再混点军功？” 庆皇认为老六帮了他这么多，必然要给予相应的补偿。 可惜他现在穷的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 唯一还不错的，就是军功了。 塞外辽地偏远，加上这些年朝廷事多，大庆上下都快忘了有辽王。 只要让老六在平叛中获得大军功，在全国上下便能得到大声望！ 这也是庆皇觉得唯一能给秦风的东西。 “以辽骑兵的铁甲精锐，叛军难以构成威胁。” “想要获得军功，那更是手拿把掐，板上钉钉的事儿。” 庆皇期待的看着秦风。 他越来越欣赏这个儿子，就自然希望秦风能越来越好。 当然，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向全天下人炫耀。 看，朕不单单有好太子，还有更好的藩王！ 光想想就美极了。 那些大臣们都得羡慕死。 “朝廷有令，藩王无诏不得随意离开封地。” 秦风随意道。 他能感觉到，朝廷恐怕要让他入关一趟。 若有机会，他正好也想去关内看看，顺便瞧瞧其他庆朝城池的状况。 但前提是要有通关诏书。 庆皇笑的很轻松。 “这好办，回去后给你下个诏书就是了。” 秦风不免打量庆皇许久。 “老哥权利这么大？调令藩王可不是小事儿。” 庆皇认真的望着秦风。 “陛下也想在范阳见你。” 秦风沉默了。 去见那位便宜父皇吗？ 不过早晚终究都是要见面的。 “是该见见了。” 广宁城终究是孤悬于大庆之外的一块地。 胡人暂时打不下广宁城，但万一发狠准备打长期消耗战，光粮食一项就能将广宁城憋死。 那个时候，也就只能选择抛弃基业突围。 秦风不想放弃广宁城，与朝廷、与偏于父皇保持良好关系是相当有必要的。 无论煤矿还是铁甲，都是先释放出的善意。 至于回报，他坚信肯定会超出他的想象。 只要诏令一来，他便能立即入关。 庆皇不免露出笑容。 老六已经成为他最得意的儿子。 等老六去了范阳后，一定要给老六一个大大的惊喜。 决不能亏待了老六。 只是庆皇又不免想起了老五晋王，不免长长一叹。 要是老五有老六半点，都不至于捅出这么大的乱子。 庆皇寻思了许久，最终一拍大腿，认真的望向秦风。 “咱有个想法。” “老哥尽管说。” “辽王与晋王，终究是亲兄弟。” 庆皇话落，秦风便觉得眼皮狂跳，忽然觉得毕老哥说的可能不是啥好事儿。 晋王与他，确实是名义上的亲兄弟。 可他压根就不熟悉。 也就能从继承的残破记忆中，会浮现出一位爱嘚瑟跟臭屁的少年身影。 可那终究只是一道浅浅的印象。 “本王与晋王，绝对无任何瓜葛。” 晋王都造反了！ 秦风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安安稳稳的当藩王不好吗？ 潇洒快活的日子简直比当皇帝还要更爽。 庆皇忙道。 “晋王终究是陛下的儿子，陛下也终究不想让晋王死。” 秦风认真盯着庆皇。 “本王怎么觉得是老哥不想让晋王死？” 庆皇微微一愣。 这小子的感知这么敏锐吗？ 老五虽然混账，但终究是他的骨肉，他终究不想晋王最后死在乱军中。 庆皇也就升起了个大胆的想法。 让老六去给老五抓来！ 这样老五不会死，老六也能因此获得擒首大功，自此获得大声望。 这样对他们父子三人皆有好处。 “咱确实不想让晋王死。” 庆皇索性直接承认。 “藩王若死，天下臣民将会对藩王彻底失去敬畏之心。” “如赵光者更是会屡屡出现。” “这不利于大庆稳定。” 秦风摸了摸脑袋。 理确实是这个理儿。 这晋王一死，天下人本能觉得庆皇的儿子全都混账。 最后不连带把自己也连累了？ 想到此处，秦风大为恼火。 怎么就出了晋王这个混账玩意儿！ 没想着造反乱练什么兵，最后还被部下给挟持了。 简直窝囊极了！ 给藩王们丢人！ 真想亲自去扇他几巴掌。 “如果朝廷下令，本王愿意去擒获晋王。” 等抓到了，先揍一顿出出气再说。 至于原因…… 不需要原因，就是单纯觉得气不过，就想揍他。 “那就这么定了。” 庆皇顿时大为轻松。 还是老六好啊！ 他与部下说出这个提议时，可是没有人答应前往的。 其实若说危险，也没有多危险。 叛军基本都被前线兵马牵制住了，只需要骑兵快速突进到太原城，就能给晋王抓住。 赵光终究是以晋王名义在指挥着叛军。 只要晋王一被抓，大部分叛军绝对会立即投降。 这叛乱基本也就没了。 到时老六自然就是平叛头功！必然能轰动整个大庆，为天下百姓追捧。 更能极大减轻百姓对藩王的厌恶情绪。 “平乱过后，咱再想着如何好好去封赏老六。” 庆皇满意的望着秦风，不免询问道。 “你想带多少兵入关。” “两千。” “你可要深入叛军腹地。” 庆皇对此表达担忧。 秦风对此倒是相当自信。 “辽地附近的东胡人几十万，本王不也照样活的好好的吗？” “两千足矣。” 庆皇张了张嘴，最终叹息道。 “到时朝廷大军会全力牵制住叛军，给你打开一条通往太原城的通道。” “好。” 秦风没有拒绝。 同时也对面前老哥有些刮目相看。 面前老哥竟然连庆军都能插手？ 地位真得不低。 必须得好好拉进拉进关系。 秦风顿时变得更加热情，这顿饭吃的更加融洽，直到深夜，秦风才回了辽王府。 庆皇更是在铁甲堆里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他在铁甲堆中早早醒来，抚摸着铁甲精神抖擞。 “有了这些铁甲，庆军便能无敌！” “只是数量有些多，分三天三批运到范阳城吧。” 庆皇跟相关人员交代了句，便亲自押送第一批六千副铁甲，趁着清晨早早的离开了广宁城。 他没有跟秦风告别。 因为不久后就会再见。 对此他已无比期待。 天黑之后，庆皇便已抵达范阳官衙。 许达早已在此等待许久，只是在庆皇身后并没有发现铁甲，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辽王没有借？” 庆皇摇了摇头。 “辽王借了？”许达顿时振奋。 庆皇再度摇头。 许达大脑瞬间打结，借了不对，没有借也不对。 辽王到底借没借啊！ 许达有些抓狂，他看到庆皇竟然坐在气定神闲的喝起茶了。 “真是急死臣了，陛下就直说了吧。” …… 第42章 这字有点眼熟 庆皇喝着茶，缓解了长时间骑马造成的疲惫感后，方才开口。 “老六没借。” 许达身上一僵。 “老六直接给了。” 许达被庆皇的话吓了一大跳。 “嗨！臣可经不起陛下这么折腾。” “臣就说臣没有看错人，辽王肯定会出力的，辽王给了多少副？” 庆皇心情很好，还有兴致逗许达。 “你猜猜。” “三千？” 庆皇摇头。 “多了少了？” “少了。” “难不成五千？”许达瞪大了眼睛，音调都变高了许多。 百万庆军一共都凑不出五千副铁甲！ “少了。” “八千？”许达已经吼了出来。 “还是少。” “一万！”许达的喊声响彻在官衙内，引起了许多官僚的注意。 “再猜。” 许达只觉得腿肚子有些抽筋。 “莫非辽王给所有铁甲都给陛下了？陛下坦白身份了？” “就不逗你了。” 庆皇放下了茶杯，坐在火炉边开始取暖。 “辽王给了朕一万八千副。” “呃……”许达那雄壮的身躯一个踉跄，急忙扶住旁边的椅子方才不至于倒下去。 “一万八。” 他自言自语着这个数字，仿佛中了某种魔怔。 “真假？” “第一批送来六千副，过会儿就到。” 许达踉跄着就往门外跑去。 “你跑出去干啥？” “臣去城外接应去。”许达早已按耐不住。 那可是六千副铁甲啊！ 他长城十万守军，那一千副铁甲他都当做宝贝似的供着。 这六千副，多少也能给他分到一千副吧。 “等会儿，朕的话还没说完。” “陛下您说。” 许达老老实实的回来了。 庆皇冲王公公瞪了眼：“将那个采购文书给他看下。” “是。” 王公公小心的从竹筒里抽出铁甲采购文书，取出一份递给了许达。 许达大致扫过文书，又不敢置信的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遍。 “等会儿……” 他将文书放了下来，用力揉了揉眼睛看去。 “两当板甲十万……” “十万？板甲？铁的？” 庆皇没有回答，王公公小心道：“回许将军，是铁的。” 说到这，王公公还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许达的表情。 对对对，就是这样，听到这个数字彻底傻掉了。 杂家当时也是这样。 辽王那太恐怖了。 现在想想腿都在发软。 就那么大的一个小城市，咋就能搞出这么多的铁甲。 简直吓死杂家了。 许达呆住了数十息的时间，突然嘿嘿傻笑起来。 这笑声听的王公公心里发慌。 “嘿嘿嘿……” “嘿嘿嘿……” 许达拿着文书，看一眼就嘿嘿嘿的笑着。 “陛下，老奴听闻民间有人中举后，就发癔症癫狂，许将军会不会……” 庆皇丝毫不在意。 “就让他开心回事儿。” “嘿嘿嘿……” 许达足足傻笑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哈喇子都流了出来，看的王公公心底越来越底。 越发的像癔症了。 别这十万铁甲还没送过来呢，就高兴疯了一位镇国大将军。 好在最后许达一抹嘴角，没让哈喇子流到文书上。 “陛下，请恕臣失态。” 庆皇点了点头。 当初他在签好文书后，心情跟许达差不多，也就是几十年的养气功夫够，才没有当场失态。 但可能没人知道，他搂着铁甲躺了一晚上。 昨晚睡是肯定没睡着了。 甚至现在他两天一夜没合眼，来回跑了这么远的路，依旧让庆皇觉得无比兴奋。 “有什么想法？”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庆皇顿时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 “十万铁甲，臣都能将阎王爷从地府里拉出来吊打！” 庆皇差点笑喷了。 “那是两当甲，你看价格，12副才顶得上一副全身甲。” “那也是铁甲。” 许达端详文书打量许久，最后皱眉道。 “就是辽王给的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低的过分了，这个价真的能搞出铁甲？” 许达军伍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到不妥之处。 “要不是朕亲眼所见，朕也不相信。” “广宁城的炼铁工艺与将作监有很大不同，效率更高。” “等朕平了这场叛乱，就打算让将作监去辽王那学习学习。” 庆皇说出了打算。 他多少还是担心广宁城那个位置。 若非现在被叛乱缠身，他回来绝对会对广宁城的冶铁厂动手，至少将那些先进的造甲技术都学回来。 庆皇翻出玉玺，在两张文书上全都盖了下去。 “此事保密，不可外传。” 许达与王公公顿时跪在地上。 “臣遵旨。” “老奴遵旨。” “起来吧。” 庆皇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考虑。 他想看看将作监将这技术学回来后，再造一副铠甲需要多少花费。 如果全身甲要超过六十贯，那么就都可以杀了。 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 将两份盖了玉玺的文书分别收好后，庆皇又亲自给秦风写了一份诏书。 “此次平叛，朕命辽王率两千骑兵参战。” 庆皇一边写着调令，一边跟许达先打个招呼。 “陛下可是需要臣进行配合？” “现在前线情况如何？” “我军与敌军正处于相互小规模试探阶段。”许达如实汇报。 “等辽王赶到战场，就想办法牵制住敌军，再给他打开一个通往太原城的口子。” “陛下这是想让辽王袭击晋王腹地？” “老五当不了晋王了。”庆皇默默说了句。 许达瞬间瞪大了眼睛，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陛下这是有给辽王换封地的意思吗？ 毫无疑问，晋王这个称号比辽王好太多太多！ 自古以来，最尊贵的两个王号一个是秦王，另一个就是晋王。 秦王的尊贵不必多说，单说晋王，历史上有不低于十位皇帝没登基前的王号，都是晋王！ 等晋王被废后，将庆皇很信任的辽王换到晋地，不为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而且晋地离京都可近太多了。 他闺女嫁给秦风后，他要是回京都养老后还能更方便见见那个小祖宗。 “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许达已经开始谋划，如何才能让这位未来的姑爷在这场平叛中，去获得最亮眼的战绩。 他想给辽王铺路。 庆皇将调令写完，连同着盖好玉玺的借贷铁甲文书一同递给了王得水。 “明日你将这两份都送给辽王。” “是。” 王得水郑重结果，十分无奈。 他原本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广宁城了。 可现在要去第三趟了。 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啊，就要被当狗使唤了。 等秦风接到文书以及调令后，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毕老哥厉害，这么快就让陛下给签了。” 见到这八十八万贯的借贷合同后，秦风立刻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八十八万贯钱，可以足够百万大军很富足的生活一年了。 更别提广宁城只有十万人。 至于调令让秦风帮个小忙，救个从不认识的兄长，秦风倒也不抵触。 就是…… “这调令上写的字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 第43章 辽王入关 暖和的辽王府内，歌舞依旧。 秦风也就剩下这点爱好了。 爱美食，更爱美人。 只是此时手中诏书完全吸引他的注意力。 诏书样式比圣旨差远了，不是那种精致的金色丝绸卷轴，看起来更像是路引。 皇帝亲自颁发的路引。 虽然字有种熟悉感，但秦风并没有多想，关注起上面的内容。 “还不错，竟然允许本王带五千精锐铁骑。” “看来那个便宜父皇还是挺信任本王的。” 殊不知，这是庆皇担心秦风安危，特意想让他多带点。 但这也是庆皇的思维局限性。 庆皇认为人多力量大，更能保护好秦风。 只是秦风依旧打算带两千人。 人数一多，后勤补给难度翻倍增长，而且目标过大不利于战术穿插深入。 打仗不单单是看人多人少，而是看谁更精锐！谁的武器装备更好。 毫无疑问，秦风这些年没干啥，就是尽可能的将秦军武装到牙齿！ 此次入关，他只带两千骑兵，一人双马，来去如风，无人可阻。 他在辽地打胡人，也都是这个打法。 仔细想想算得上致敬他心目中的霍去病了。 至于像霍去病八百骑兵突进数百里，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人，还连带着匈奴的相国、当户等诸多高管给抓了回来的事儿。 目前也只能想想。 现实也没有那个条件。 但趁着两军交战，带着两千精锐铁骑突进千里，直入叛军腹地给晋王抓了，想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朱烈。” 朱二楞精神一震，瞬间单膝跪地，每次秦风叫他大名的时候，都是有大事。 “王爷！” 秦风当即下令。 “准备好两千铁骑，明日凌晨随本王出征。” “是！” 朱烈无比激动，他又找回多年前秦风带着他们征战东胡部落的感觉。 王爷只需要说一句出征，他们便快速准备好一切！ 也不需要问去打哪，辽王旗帜所指的方向，就是他们冲锋的方向。 无人可阻！ 这是辽王骑兵多年跟东胡人磨练，养出了天下无敌的锐气。 “红鸾。” “属下在。” “替本王看好家。” “绝不辜负王爷托付。” 秦风看着婢女们抬出来的铁甲，亲手擦去上面的灰尘。 次日清晨，大如车轮的红日在雪原上探出一角，一千重骑、一千轻骑，外加两千匹负重战马，簇拥着三架钢铁战车向山海关疾驰而去。 秦风的战车完全由钢铁特制而成，由五匹黝黑的骏马驱驰。 战车内部可轻松容纳四人，通过观测口可向外射箭以及挥舞长枪！车轮更可加装特质钢铁利刃，冲入敌阵便可如同割草般收割生命。 “城内生产了多少这类战车？” 秦风问向朱烈。 这类军备物资，朱烈记得特别准确。 “五马王车六架，马匹皆为清一色黑马，三人操作的四马战车一百二十辆。” 秦风点头。 战车这种装备，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上千年了。 其根本原因，就是性价比不高。 又制造一辆战车的花费，甚至够装备百人精锐了。 而且作战环境会有所限制，平原还好，遇到山地就歇菜。 广宁城会发展战车纯属意外。 辽地的子民过于在乎秦风的安全了。 他们朴素的认为，只有秦风在，他们才能拥有这么美好的生活。 所以刻意给他准备了钢铁王车出行，用于防止东胡人的刺杀，甚至每次出行至少三辆一模一样的。 就算刺客要杀，也摸不准秦风会坐哪辆车。 可以说，辽兵对秦风的护卫力度，是远远超过庆皇的。 至于后来，经过几次战斗后，人民发现一片大平原的辽地上战车竟然意外的好用！ 也就逐渐开始发展小型钢铁战车。 可惜这几年东胡人被打消停了，城内的小战车一直用不上吃灰。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辽王亲军自然要给大战车拉出来炫耀！ 更要让关内人见识下辽王的威风，见识下辽地的富裕。 他们在的地方，不单单只是关内人说的苦寒之地。 “加速前进！” 马踏白雪，逐渐加速奔驰，两千兵马愣是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掀起漫天雪花，直奔山海关。 山海关一面山一面海，是中原到塞北的咽喉要道。 当守军看到北方平原上飞舞的漫天雪花后，当即吹响了号角。 “北方发现大量骑兵！” “关城门！速关城门！” “所有人披甲上城墙。” 山海关守将吴全按着腰刀急匆匆的登上眺望楼，无比紧张。 “看这扬起的飞雪规模，怕是得有上万骑兵。” 一侧副将沉吟道。 “关内收到命令，陛下允许辽王率领五千骑兵入关平叛，会不会是辽王？” “这架势是上万骑兵！数量太多了，做好战斗准备。” 整座山海关的士兵都被紧急调动起来，他们好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 也就六年前北胡屠了辽地，被他们拦住一次，之后这些年都没有发生战争。 至于另外要防备辽王…… 他们不认为辽王靠着十万灾民，在这六年内能过得有多少。 直到飞雪靠近，有眼神好的兵高呼一声。 “我看到了辽字旗！” “是辽王！” “是辽王！” 这个消息迅速传递下去，所有守军都松懈了下来，甚至在互相谈论。 “我们现在用的铁炉子，还是辽王送的。” “有了铁炉子今冬暖和多了，不至于大半夜的冻脑袋被冻醒。” “多亏了辽王无偿奉献煤炭，才让关内挺过这场冻灾，还有百姓供起辽王的长生牌坊。” 吴全看着松懈的士兵，不免有些无奈。 “都给本将打起精神了。” 山海关的职责除了防守胡人外，还有看守辽王的职责。 可现在看看这些兵！ 要是辽王想进来，他们恐怕都得直接开关迎接。 这还怎么防备辽王！ “我们是朝廷的兵，就得谨守朝廷给我们的职责，都给老子站板正了。” 吴全冲着下方士兵大喝，山海关守军门这才停止交头接耳，将身体挺的笔直。 是得给辽王留个好印象才行。 守将吴全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将亲信拉到身边。 “赶紧派支骑兵出去接接辽王，千万要给辽王留个好印象。” …… 第44章 许达的终极浪漫 战车辚辚，战马萧萧。 辽兵弓箭各配在腰。 辽字旗帜迎风招展，在大日照耀下格外耀眼。 “快出城迎辽王。” 守将吴全彻底确定了来人身份，并且看到只有四五千的马数后，立刻就放下心来。 是合规矩的。 既然如此，就完全没有必要拦着了。 他迫不及待的下了城墙，带着亲兵出关迎接。 当离辽骑越来越近，吴全与亲兵便隔着一里多的距离勒马驻足。 “辽王兵马太盛，一人双骑，威武至此。” 吴全由衷感叹，并非是不想再往前迎接，而是对面辽骑兵压迫感太强了，战马都察觉到了危险不敢再跑。 这是一支杀气凛然的部队，哪怕隔着很远，他都能嗅到危险。 “不愧是能在胡人长期包围下活下来的辽王，这等雄兵必然天下无敌。” “还记得这些兵六年前，这些辽兵还是无家可归被迫迁移的灾民。” 吴全一时间满是感慨。 “那时的他们饿的骨瘦如柴，本将看着他们出关都于心不忍，没想到今日能成为这等雄壮模样。” “能够生活在辽王的治理下，他们太幸运了。” 随着辽骑车马越来越近，吴全用力控制焦躁不安的战马，方才保住几分守将颜面。 几名辽骑率先出列，还未靠近，便听到吴全大喊。 “山海关守将吴全，来接辽王入关！” 只是辽骑兵并没有减速，为首辽骑更是喊道。 “速速让开前方道路。” 吴全见辽骑兵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头皮发麻的让开道路，见着穿着黑甲的辽骑兵从他的面前隆隆奔过，溅起无数飞雪。 他更是亲眼见到三辆五马战车，车上的钢铁在阳光下反射着森森寒光。 自古以来天子六马，诸侯五马！ 那是辽王的车驾！ “山海关守将吴全，来接辽王入关！” 他冲着战车郑重一拜。 一辆战车突然开了扇小窗，偷瞧着战车的他见到一张英俊帅气的侧脸。 是辽王！ 吴全心中一喜。 他恍惚见到辽王冲他轻轻点了点头，之后那扇小窗便被快速关闭，战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留下他与一众亲卫目眩良久。 直到所有辽骑兵从他们身边驰骋而过，亲兵方才愤怒的来到吴全身边。 “将军好心出城迎接，辽王却如此轻视，简直嚣张跋扈至极！” “闭嘴。” 吴全怒斥，沉思许久，方才仰天长叹。 “辽王是真的贤王啊！是我做的疏忽了。” 亲兵听到吴全的话后瞬间懵了。 “属下不懂。” 吴全狠狠的瞪了那亲兵一眼。 “山海关守军另一项职责，就是用来防备辽王。” “辽王若真停下与我言谈，此事一旦传到朝廷，必然不再放心我继续镇守山海关。” “辽王这是在故意显得嚣张跋扈，显得与山海关守军不合，这是在帮我免受朝廷忌惮。” 那亲兵恍然大悟，尊敬的看着远去的辽骑兵。 “真贤王。” 亲兵不免赞叹道。 吴全带着亲兵拍马随着辽骑兵往山海关赶，心中默默记住了辽王对自己的好。 表面不和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朝廷才会放心他继续镇守山海关。 坐在战车内的秦风掏出了塞在耳中的棉花。 战马奔驰的噪音太大，震的他耳朵都有点发疼。 “刚刚路边那人喊什么？” “属下也没听清。” …… 在山海关验过庆皇给的路引，辽骑兵便直接进了庆国北部。 “王爷，不在山海关城里休息下吗？” “不必。” 跟山海关的守军，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傍晚前赶到朝廷给我们划好的驻地。” “是。” 许达到平谷城有小天半了。 这座范阳周边的小县城，就是留给辽王骑兵的驻地，里面准备好了五千骑兵十日所需的粮草补给。 “辽王今晚能到这吧。” 他向身边士兵传讯着。 “前边轻骑汇报，辽王兵马已过了山海关城。” “没在关内驻扎休息吗？” “辽王没有任何逗留。” 许达不免大为满意：“辽王还真的是稳健啊，哪怕陛下那么信任他，也绝不做任何逾越的事儿。” 他在这等秦风，就是为了见个面，然后一起商议下后续配合。 他要给秦风打开条口子，让秦风穿插到敌人腹地。 这需要配合好了才行！ 直到天黑，平谷小城外才传来马蹄声，杯子里的水被震的出现了波纹。 “辽王来了。” 许达带着亲兵登上城头，看到天边红红晚霞印照在辽骑兵漆黑的铁甲上，辽字旗更是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 “两千骑兵一人双马，全员铁甲，这装备是真的奢侈。” 看清辽骑兵的装备后，许达更是馋的直流口水。 他是第一次真正见到秦风的骑兵！ 虽然他能从各方面侧面印证辽兵强悍，但远远没有亲眼到来的更为震撼。 “我要有这样的重甲骑兵，做梦都能笑醒。” 一旁的亲卫不由小声嘀咕了句：“将军您昨晚就是做梦笑醒的。” 许达狠狠瞪了亲兵一眼。 “要你多说。” 想到只要广宁城的铁甲运到，他多多少少的也能分到几千副吧！ 只要再多来点马，也能搞出这样的重骑兵。 甚至如果那些两当板甲全都猎装了，他的士兵将会因此变得更强。 “军中的未来，就全指望我的这个女婿了！” 虽说他不清楚自家小祖宗跟秦风关系如何了，但这并不影响他认定秦风是他的女婿。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会考虑女儿的感受，那么在听说那十万铁甲后，他就算强按着都会让闺女跟秦风成亲！ 他绝对不是为了那些铁甲。 纯属秦风着实过于优秀了。 “闺女你能理解爹爹吧。” 许达暗暗嘀咕了句，脑袋里全是长城守军列队换装铁甲的样子。 铁甲兵这个，绝对算得上是他这位四十岁老男人的终极浪漫了！ 还有什么能比铁甲兵更酷的存在吗？ 很快许达就看到了。 那清一色的五匹黑马拉着钢铁战车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后，他便彻底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自己的终极浪漫，是不是定的有点低了？ 辽王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 …… 第45章 许老哥你是不是贪污了? 许达自打瞧见了辽王战车后，视线就再也无法移开。 帅！ 太帅了！ 略显粗犷的钢铁车身如同狰狞铁兽，呼啸的北风吹在车身上传出奇怪的呜鸣声，仿若是怒兽狂吼。 五匹披着铁甲的战马带着战车狂奔，势不可挡。 这是一种充满了暴力美学的设计，任何男儿看到后都无法将视线离开辽王战车上。 许达更是为之痴迷。 战车才是真正的终极浪漫！ “是我肤浅了。” 再想想那铁甲，未免有点索然无味了。 “我去城门看看他。” 许达下了平谷县城的城墙，看到两人高的战车堪堪能从城门进入，差点蹭坏了门洞的包砖。 当战车缓缓行驶到他面前时，更是让他感受到了沉重的压迫感。 车身上的所有设计，都给了他浓浓的视觉冲击。 他抚摸着冰冷的车身，只觉得口舌发干。 “天下间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有胆量阻挡在这驾钢铁战车的面前。” 厚重的车门被推开，露出秦风那欣喜的笑容。 “许老哥。” 许达脸色一黑。 还叫老哥？ 那丫头没跟他说清自己的身份吗？ “上来坐坐先？” 听到秦风的邀请，许达瞬间喜笑颜开。 “好。” 叫老哥就叫老哥吧。 这可是辽王的王驾啊，太霸气了！ 陛下的銮驾除了马多些，真的没有这战车好。 他拉着扶手，用力跳上马车，坐到了宽敞的车厢内。 暖和。 辽王永远都是这么的会享受。 不过辽王确实有享受这一切的条件。 “辽王这一路辛苦。”许达说着客气话，却不想秦风很郑重的点头。 “是很辛苦。” 秦风这一路坐的不太爽。 关内的道路比广宁城周边差太远了！ 总是会碰到坑坑洼洼的地方，进关之后简直颠簸的要死。 许达一瞬间酸的要死。 一路坐着这么好的王驾来，里面还这么暖和，有什么地方能辛苦的？ 我要有这好种好车，连续坐着跑几个月都不带累的！ 就只是在客套客套啊。 却不想秦风提议道：“等仗打完了，必须将这路好好修修。” “俗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 秦风揉了揉腰，后悔没带个贴身侍女过来，否则还能给他按按。 许达听的有点楞。 要想富先修路？ 哪来的俗语？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可仔细想想貌似很有道理，广宁城附近的路很好，而且那里也是相当的富庶。 “天下大灾了这么久，现在又有叛军要打仗，哪有时间去修路。” “这倒也是。” 秦风拉开车窗，看到了平谷县城内歪歪扭扭的低矮房屋，昏暗的小城池中暂时还见不到半点灯火。 实在太穷了。 “这座小县城还有两万人吗？” “两千都剩不下。”许达无奈道：“连续几年的灾祸，北地基本上十室九空。” “若是到了夏日，你会看到平整的田地里连庄稼都没有，全是一人高的杂草。” 秦风很难想象出许达所说的画面。 他听说过大庆困难。 而现实中远比他想象中困难的多得多！ 亲身抵达平谷县城，他更是能感受到无比压抑的氛围，严重缺乏活力。 这种地方呆久了，人都能疯。 “都这么穷了，不去想着去如何救助存活，竟然还要打仗。” 秦风实在无话可说。 北地的一切着实是烂透了。 许达苦笑道：“谁都不想打，可偏偏就被逼到这地步了，没办法。” 说完他便神色一正。 “不说这个，城中已经准备好你们的营地，也放了五千人十日所需粮草，你派人去查收下。” “朝廷还给本王准备了粮草？” 这让秦风很意外。 都这么穷了，还能给他凑出粮草来…… “当兵的不给吃饱了粮，哪有力气去打仗？” 平谷城不大，很快便来此了低矮的驻地，基本就是空置的民房收拾了出来。 等秦风看到朝廷准备的五千人粮草，不免摇头。 “这谷子连壳都没去，马吃了都嫌弃硌牙。” 许达脸色一黑。 “那边准备了石臼，吃的时候自己磨就是了。” “士卒吃的就只是酱吗？这酱里还有菜，什么味啊。”秦风无比嫌弃的让士兵将那一缸子酱搬走。 “那可是酱菜，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最为下饭。” 秦风认真的盯着许达的脸。 “老哥你跟我如实说，你是不是贪污了？” 许达勃然大怒！ 我万里长城许达，跟着庆皇从南打到北的老兄弟，犯得上贪污这点口粮？ “全军都是这个标准！有得吃已经很不错了。” 秦风不曾想许达反应会这么大。 看样子庆军平日里吃的都是这种东西…… 怎么吃得下去的？ 还好辽骑兵有自带军粮的习惯。 他出行前红鸾更是在他的车中储备了大量可口食物，不至于他在路上被饿到。 此时，安置好的辽骑兵已经开始埋锅造饭，浓烈的香气营地内飘荡。 许达抽了抽鼻子，被香气吸引了注意力。 “在做什么？怎么这么香。” “晚饭。” 秦风带着许达走过大锅前，打开锅盖子。 “肉！” 许达双眼一亮，不免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坚持着板了板脸。 “我有一要事要与辽王讲。” “老哥只管说。” “辽王平日里大鱼大肉没有问题，但在军中，最好要能与士卒们同甘共苦，士卒们吃什么当将领的就吃什么。” 秦风却摇了摇头。 “本王不认同老哥说的。” 许达顿时有些恼怒：“这是无数先辈们总结下来的治军良言，就连陛下在军中都是如此做。” 秦风再度摇头。 “为什么不能是将领吃什么，士卒就跟着吃什么？” 许达微微一愣，脑子没转过弯。 “这有什么区别吗？” “老哥以为这是给本王开的小灶，可实际上本王全军吃的都是这个，不信老哥去其他锅里看看。” 许达狐疑的看了秦风一眼，连续打开了几个盖着的锅盖。 肉！ 肉！ 还是肉！ 许达拿着锅盖呆立在原地，不断吞咽着唾沫。 “你这才刚来，没必要吃的这么好吧。” “本王的兵就是这个伙食标准。” 许达瞬间沉默。 …… 第46章 毕老哥呢? 广宁城的粮食不少，肉却更多。 东胡人擅长渔猎，也擅长放羊、养鹿，就是不太会种地。 所以广宁城的肉有很多。 北方游牧民族的主要粮食，也就是肉。 所以秦风亲军中的伙食里，是存在大量肉食。 只有肉吃的足够多，士兵才能有更强的力气。 “本王亲军的主要军粮是风干肉，这种风干肉重量轻，耐储存，行军打仗时携带最为方便。” 许达听的整个人都是木的。 肉当主粮？ 这得多么奢侈啊！ 但肉食的确能大大提升军队的战斗力。 北胡人为什么总能欺负大庆？ 这是跟他们吃肉也有很大的关系，肉吃多了力气大，而且更加的抗饿。 反观大庆的军粮就不行了，只是单纯的强调不饿到肚子就行。 也就是过年过节，或者两军真的交战了，能弄点肉食犒劳犒劳。 “学胡人单纯吃肉？” 许达不免问道。 辽地广阔，可以拥有庞大的牧场，是可以效仿胡人，但在关内的庆军就完全不行了。 秦风摇头道。 “肉吃多了也腻，便携干粮里还有炒米、炒面、炒豆子等等。” 他让一名士兵递过腰间的布袋子。 “这种布袋一般储存三天所需的口粮。” “哪怕遇到再恶劣的环境，没有条件生火做饭，这袋子里的东西也够吃三天。” “许老哥可以尝一尝。” 许达打开袋子，发现里面除了肉干外，竟然还有十多种食物！ 甚至光果干就有三种！ 最后许达抓起炒米尝了口，顿时觉得大庆的军粮简直就是给猪吃的。 “庆军中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多好的。” “还你。” 许达多少有点气急败坏。 就不能跟辽王的兵比！ 人比人气死人。 “等天下安稳了，百姓富足了，我们吃的军粮自然而然的也就好了。” 许达如此安慰着自己。 秦风瞬间心生敬佩。 “老哥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值得学习。” 秦风这话顿时许达变得无比苦涩。 艰苦奋斗吗？ 这就叫艰苦奋斗吗？ 那是没看到起兵造反饿着肚子打仗的时候！ 只有饿急眼了，为了一口吃的，才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如今的庆军好歹能饱饭啊！虽然味道一般，但这绝对算不上艰苦奋斗。 相比起连树皮都啃光的北地百姓，兵卒明显要幸福太多。 就是…… 永远都别想着去跟辽王比，会被虐到体无完肤。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该给辽王的军粮，还是得按规矩给你，千万别浪费。” 许达不准备再看辽兵的伙食了，太折磨人了。 “放心老哥，绝对不会浪费。” 秦风肯定道。 虽说广宁城现在富裕了，但终究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外面终究寒冷，两人进了县衙内部，里面铁炉子烧的红彤彤的，屋子里着实暖和许多。 秦风看着铁炉子也满是感慨。 没想到一直放在仓库里吃灰的，最后在这给他派上了用场。 除了火炉子外，还有一份地图，上面标注着许多庆军的驻扎地点，以及敌军的位置。 秦风大致扫了一眼，很快就搞懂了双方的布局。 “叛军想打范阳？” “没错，毕竟陛下就在范阳。” 许达说到这，还偷偷看了秦风两眼。 也不知道辽王在见到陛下后，会是什么表情？ 要是再叫一声毕老哥，那就有意思多了。 想到这，许达越发期待着父子俩的见面了。 秦风对此倒是没有多想。 他清楚庆皇就在范阳，也清楚自己这趟来，恐怕早晚都得见上一见。 只是他对庆皇没有半分印象。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可能就是从广宁城百姓口中听到的，庆皇那开局一个碗的彪悍人生。 总之，广宁城的百姓对于庆皇大多都是敬畏的，这种敬畏情绪也不免会感染到秦风。 “本王何时动身前往晋地？” 秦风试探性问道。 庆皇给他下的第一道军令，就是先在这平谷县城内驻守。 至于后续，则还没有交代。 秦风想看看这位许老哥对此知不知晓。 “陛下要求辽王兵马在此休养三日。” 许达说到这，神色变得越发意味难明。 “陛下定的是后日辽王前去觐见。” 许达不免有点抓耳挠腮，恨不得现在就拉着秦风见一见陛下，不过他来之前庆皇告诉过他准确信息。 “定的是辽王后日前往范阳觐见陛下。” “后日吗？” 秦风微微沉吟，觉得到时候简单应付一下，随便装装也就得了。 最多也就聊聊辽地的情况，让庆皇千万不要眼红广宁城的发展，从而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但按理说应该不会。 毕竟刚帮庆皇解决了天灾问题，转头又送了朝廷那么一份大礼。 那个便宜父皇不多赏赐他点东西都说不过去。 但话又说回来…… 北地都穷成这个样子了，那个便宜父皇还有的东西赏赐他吗？ 别指望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怎么只有许老哥在这，毕老哥呢？” 许达的神色越发诡异，甚至有点要憋不住了。 “咳咳……” “许老哥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儿，纯憋的。” “憋的？想女人了？” “……” 许达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别聊这些，我在这等你，是为了告诉你现在的战争情况，好方便你后面做出合适的判断。” 秦风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 “老哥尽管说。” 许达手指点在了地图上。 “前朝修建了两道长城，有一道沿着山脉护住了中原地区。” “这条内长城的尽头，就是叛军离开晋地的地方。” 秦风微微点头。 朝廷当初在分封藩王的时候，就对未来可能发生的藩王叛乱做好了预防。 防备秦风的就是山海关！ 当然，秦风根本没有想造反的意思，毕竟关内太穷了…… 至于防备晋王的，主要的便是那条内长城。 只不过叛军能够从长城尽头绕过去。 但只要从晋地出来，就会被守军发现，从而做好相应的防备。 “目前前线小打了两场，双方还在焦灼，谁都不敢妄动。” “而我军，正在等辽王将那些铁甲全部运来。” …… 第47章 前朝密藏 如今两军交战，许达身为一方统帅，就这么派出了平谷县城。 这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见秦风一面。 至于描述战况这种事儿，怎么也不至于他亲自过来。 但他还是来了。 其最大的目的，就在于那一万八千副铁甲。 如今每天六千副的运量，这才第二天，得后天才能全部运来装备。 他想将铁甲兵当做此次平叛中最大的底牌。 “辽王送来的铁甲，昨日有六千，正常来说今明两天分别能运一万二。” 许达搓着手，瞬间变得无比期待。 “所以，辽王有没有顺道将那些铁甲都带过来。” 秦风笑而不语。 “哎呀！怎么不说话，到底带没带啊。” 许达等的有些焦急。 昨天那六千铁甲，全部庆皇装备亲军了，一副都没给他留。 所以他就寻思今天跑到秦风这，看能不能顺道截获一点。 哪怕截走两千也好啊！ 先带回去再告诉庆皇一声，庆皇应该也不至于为此生气。 毕竟那可是一万八千副！ “没带。” “真的？”许达用着怀疑的眼光盯着秦风。 “不信老哥自己找。” “哎。” 许达瞬间失望透顶，无比失望。 “我这是赔了闺女又失铁甲。” 秦风眯起了眼睛。 “什么闺女？老哥还有闺女？长得好看不？” 许达瞬间更不想理会秦风了。 老子闺女现在还在你城里呢！ 你说好看不好看！ “走了。” 许达扬了扬手就要走，离开这个伤心地。 还琢磨能提前能弄到铁甲呢。 结果成了这个样…… 没意思。 秦风望着许达离去的落寞身影，不免摇了摇头。 真搞不懂这位许老哥。 就在秦风舟车劳顿了一天，准备好好休息的时候，却不知道一场阴谋正围绕着他徐徐展开。 …… 范阳卢府。 卢令虽死，但千年世家终究底蕴深厚，不会为一位掌权者身亡便会衰落。 卢家在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很快便重新稳定下来。 甚至因卢令惨死而变得更有凝聚力。 “卢令大人为卢家、为河北诸多世族操劳一生，却被辽王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害死，此事绝不能善了。” “一旦退缩，必然显得我等世族软弱可欺！今后谁都可以骑在我等世族的头上。” “辽王，必须被严惩！” 诸多北地世族再度于卢府内汇聚一堂，而且因卢令之死，变得更为癫狂。 “这天下，必需只能是我等世族说的算的天下。” “卢令之前所为，终究还是太过保守。” “没错！如今赵光已控制住晋王，只要我等能扶持晋王登基……” 有族长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 “晋王登基，那么天下将尽由世家掌控！” “只有世族繁荣，才能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加辉煌。” “赵光已传讯于我等里应外合，必能将庆皇永远留在这范阳城内。” 世家族长们群情激昂，商讨着如何帮助赵光更好的夺取天下。 “可惜如今北地的平民感恩庆皇，已经不怎么听我们世家的话了。” 不知是谁突然有所感慨道。 “不听话的平民将没有任何价值，换一批听话的就是了。” 冷酷无情的声音从一张张嘴中吐出，远比恶鬼还要更加恐怖。 世族要的，只有世族永远繁荣下去！ 千年，万年，他们要的只有永恒不变。 就在他们商讨该如何控制天下时，一道年轻的身影突然推开了这座门。 大堂内瞬间死寂一片，一双双目光看向门口的那名青年，目光中的冷酷毫不掩饰。 那青年大口喘着粗气，看样子跑了很久。 “辽……辽王在……在平谷县城。” 卢家族老站了起来。 “卢成，说详细些。” “辽王率领两千兵马驻扎在平谷县城，这也是为我父亲报仇的最好机会。” 卢成死死的捏着拳头。 他是卢令最疼爱的儿子，在卢府内受尽了恩宠，他注定拥有无比光明的未来，如同他的父亲卢令一般。 可自从卢令被辽王抓走，而后身死在辽地之后，一切都变了。 卢家没有人会在乎他，父亲为他铺好的璀璨未来，也彻底断送了。 这时他才彻底明白，他的一切荣耀，都是他父亲给的。 没了父亲，他什么都不是。 自此，他恨惨了辽王！ 卢家族老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诸位，秦风那小崽子进了我们的地盘，真乃天赐机缘。” 堂内的众人听此更是变得无比兴奋。 “原本他与我们隔着山海关，我们无法对他全力报复，可谁能想到愚蠢的他竟然选择过来。” “此等良机若不把握住，苍天难容。” “我们豢养多年的私兵，也到了该动用的时候了。” 卢家族老更是走到了卢成的面前，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卢成，你愿意亲自为你的父亲复仇吗？” “我要亲手杀死辽王。” “好！如果你能亲手杀死辽王，你就是我卢家的下一任族长。” 一股火焰瞬间在卢成的眼中升腾而起。 卢家族老则背过身去。 “诸位，当今庆皇既然不容我等世族，那么便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们祖先曾经封存好的前朝密藏，也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此话一出，所有族长都激动的站了起来。 “诸位随我祭拜先祖祠堂。” 在卢府族老的引领下，众族长相继前往卢氏祠堂。 这些大小世族虽然姓氏不同，可由于数百上千年的长期通婚，血脉早已互融合。 这卢氏祠堂供奉的，也有许多是这些族长的先人！ 在经过郑重的三牲祭祀之后，众人相继跪拜在密集如林的派位面前。 千年传承的世家，能摆在祠堂中的派位着实太多了。 “不肖子孙，叩请先祖密藏重现天日，再塑乾坤。” 充满仪式感的唱声之后，一道无比沉重的机关被卢家族老慢慢推开。 厚重的石门机关缓缓旋转，露出了漆黑无比的密道。 所有族长都无比激动，他们好奇这前朝密藏究竟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好东西，竟然有再塑乾坤之能！ “里面太黑，点个火把进去吧。” 有人提议道，却被卢家族老狠狠瞪了一眼。 “万万不可！” 族老在祠堂中翻找一番，寻出了四枚泛着荧绿色光芒的夜光珠，率先进入了密道之内。 密道之后，是一处无比广大的地下宫殿。 而宫殿中，则摆放着一个个类似酒桶似的封闭木桶，空气中则充斥着浓烈的桐油味。 “卢成，去打开一个木桶看看。” “是。” 卢成用刀敲开有一人高的木桶，当看清里面摆放的东西后，瞬间如遭雷劈呆立在地。 …… 第48章 镇北军府库 昏暗又庞大的地下宫殿内，只有几颗夜明珠散发着荧绿色的光芒。 卢成打开封得严实木桶，看到了被浸泡在桐油里的事物。 那是一副铁制明光铠！ 他瞬间就想起新朝律法，民间敢私藏铁甲者，斩！ 再看向庞大宫殿内摆放整齐的木桶，简直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闻着浓烈且苦涩的桐油气味，他用力的咽了咽口水。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这还有另外一种解释，敢私藏三副铠甲者，送全家进地府！ 但这座地下藏了多少？ 三百副？三千副？亦或者…… 他看不见木桶的尽头。 卢家族老满意的将浸泡在桐油中的铁甲捞出，无比满意的点了点头。 “存了几十年了，保存的依旧很完好。” 所有族长的目光都变得无比炙热。 “前朝库藏铁甲十二万，可庆皇翻遍天下只得到了几千。” “他还真以为这些铁甲全烂掉了。” “哈哈，终究是要饭的出身，没有见识。” 这座地下宫殿中，他们在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庆皇，如同一群躲在地洞中的狂啸的老鼠。 卢家族老卢远志捏着胡子，享受着众族长的议论声。 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这里存了多少前朝铁甲？” 卢远志笑了笑，一个令所有人头皮发麻的数字从他口中缓缓透出。 “两万六千副，要不是我们搬空了镇北军的府库，庆皇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坐稳这个天下。” “嘶……” 一时间所有人皆倒吸凉气，最后化作无法抑制的癫狂！ “两万六千副铁甲，足矣再造乾坤！” “我等只需召集各族子弟，装备铁甲，便可联合赵光，一举擒拿下庆皇。” “对！庆皇所有兵力都在正面应对赵光，我们给他来个背后开花。” “这个天下终究只有我们说的算。” 卢成听着众多族长的嘶吼，激动的满脸潮红。 如果他能杀死辽王，为父亲报仇，便能成为卢家新一任族长！ 这些北地世家又以卢家为首。 “两万六千副铁甲，足够我率领世族登基称帝。” 一瞬间他充满了野望。 卢远志笑眯眯的看着所有人的样子，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卢成的身上。 “卢成，我给你三千铁甲兵，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希望。” “族老放心，辽王必死无疑。” 卢成摸着满是桐油的铁甲，野心昭然若是。 “诸位都召集族人吧，记得不要把动静搞得太大，以防庆皇警觉。” “是！” 兴奋的众人一一离去，卢成更是率先冲出地道，恨不得立刻聚集三千兄弟，斩杀辽王！ 最后只剩下赵族长站着没走。 “族叔，你真的要将卢家族长的位置给卢成？” 卢远志只是轻笑一声。 赵族长恍然大悟。 “族叔老谋深算，侄儿这就去调集族人。” …… 平谷县城的生活枯燥无聊，没有美人，更没有歌舞，只有一群苦巴巴的人守在县衙的大门口，等待着秦风给他们活。 他们算不上穷，照样有衣服穿，照样收拾的还算干净，但就是一个个饿的骨瘦如柴，眼窝深陷。 北地的粮食，着实过于缺乏了。 “平谷县城的百姓每天只吃一顿，给王爷干活能管三顿饭，他们大多会省下一顿带回家给亲人。” 朱二楞向秦风汇报着县城里的情况。 秦风微微点头。 他的亲兵不会吃许老哥留下的粮草，但那些酱与粮食却能救下平谷县城百姓的命。 给辽王干活能管饱。 当这句话在县城里流传出去后，还活着的百姓便蜂拥而至，守在了县衙的门口，只等着秦风的吩咐。 他们安静的蹲在县衙墙根晒着太阳，沉默的就仿佛一座座木雕。 每一个多余的动作，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浪费他们所剩不多的力气。 “先让他们吃饱，然后给本王将这座县城上上下下全给扫干净了。” 秦风不喜欢这乱糟糟脏兮兮的小土城。 既然要在这呆三天，就必须得把这座小土城弄得干干净净的，这样他的心情也能好些。 而且这座城在山海关与范阳城之间，未来完全可以充当广宁城的物资转运地。 在这留些好名望，也方便未来广宁城往关内运输商品。 并且代价低廉到只是让他们吃口饱饭。 “属下这就去。” 朱二楞转身离去，不曾想县衙屋子太矮，脑门‘咚’的声撞在上门框上，震的许多灰尘从房顶上落下，恰好落在秦风刚泡好的茶水中。 “二愣子！” 秦风刚吼一声，便见朱二楞蹭的一下窜了出去。 “王爷，属下先去完成任务，回来您再训。” 秦风没好气的笑了笑。 等他回来自己早忘了这事儿了。 “后悔没将红鸾带来。” 秦风望向北方，这才出来一天，竟然就开始怀念他的广宁城了。 “早点打完早点回去。” 秦风来到院子中，抽出长枪演练起来。 这两年虽然沉迷酒色，但这杀人的功夫并没有落下多少。 这都是他在生死间不断练出来的身手。 为此已经有五十多名亲卫替他挡下了必死的局面。 若不是那群可爱的人，他在大庆恐怕活不过两年。 他绝不会辜负那些为他而死的弟兄。 广宁城的百姓之所以放心秦风出来，是他们相信这天下间没有人能杀得了辽王。 一是那两千亲兵，二是百姓们更相信秦风的武力。 刺枪千下，举锁过百。 当身体微微出汗，秦风便停止了训练。 这具身体才刚刚成年，力气还没有达到巅峰，不可过度磨损。 按照朱二楞说的，等秦风二十四岁后身体完全长成，便能养出暴摔黑熊的力量。 那么多年的熊掌不是白吃的。 就目前而言，天下间能在正面杀死秦风的猛将寥寥无几。 就在他练到下午，朱二楞高大的身体将本就不太结实的院门撞碎，咚咚咚的跑到秦风的跟前。 “王爷，有一位百姓跑来说有人将要对王爷不利。” 朱二楞手里捧着一包药粉举到了秦风面前。 “随军军医鉴定此药含有剧毒。” …… 第49章 机……不可失 “王……王爷。” 一名老实木讷的汉子将头死死磕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看秦风半眼。 “小……小人赵六，有人给小人两袋粮食以及这包药，让小人将药投到井水中。” “他们说只要做了，就给小人三年的粮食。” 朱二楞听到这顿时无比愤怒，若不是秦风拦着早就将那平民从地上提溜到空中。 亲军更是瞬间进入警戒状态，骑兵开始向外散出，准备抓捕任何有嫌疑的人。 “你为什么要通知本王。” 赵六死死将头磕在地上。 “王爷给我们活干，给我们粮食吃，赵六没文化却也懂得不能忘恩负义。” 朱二楞握紧的拳头松了松。 他望向秦风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敬佩。 这就是王爷给他们发放食物换来的福报。 否则这毒真的投到井水中，就算不能伤到王爷，要是毒死了弟兄，甚至毒死几匹马都不好！ 朱二楞觉得跟着王爷学到了许多。 秦风对此并不在意。 区区下毒而已。 当初东胡人暗杀他的手段可比这厉害多了，还有东胡人能藏在茅坑里硬生生蹲了十天，都不知道那名东胡勇士是靠什么活下去的。 可惜，那东胡勇士不知道秦风早就在辽王府内用上了抽水马桶。 只是广宁城没有烧制陶瓷的条件，抽水马桶暂时无法普及。 至于藏在下面到底偷看偷听了多少东西…… 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那名东胡勇士早就死翘翘，连带着那茅坑早就被朱二楞给填了。 要不是当二愣子硬是将这件事儿跟秦风说了，秦风想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炸裂的事儿。 当奇奇怪怪的刺杀经历多了，秦风自然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刺客们总是没有任何能够接近他的机会。 “你有功，去领三袋粮食。” “小人谢王爷！” 赵六兴高采烈，由卫兵带着下去领粮。 赵六虽只是市井小民不识字，但却是个机灵的。 他感恩辽王并没有赏赐他太多粮食。 否则以他的能力根本守不住那些粮！ 有了这三袋粮，他一家老小就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只要开了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离开县衙前，他郑重的冲着秦风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赵六永远不忘辽王大恩。” 他大喊一声后，抱着粮食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秦风听到这喊声，却只是笑了笑。 “挺有意思的人。” 他如此评价着。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搂过身边相对激灵的卫兵。 “王爷刚刚话中有话。” 那卫兵瞥了朱二楞一眼。 真的是在王爷身边久了，二愣子连这个都能看得出来。 “那赵六谢了这一嗓子，城里的百姓便会因为畏惧辽王，不敢去抢他获得的粮。” 朱二楞啐了一口。 “真他娘的鸡贼。” 有了赵六开头，城中百姓竟然开始陆陆续续的举报，先后掀开了许多针对秦风的阴谋。 当然也有纯粹胡乱攀扯的，最后被卫兵轰走。 到了傍晚，秦风通过蛛丝马迹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这北地只有两股势力，能针对本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是圣上，只是圣上现在应该抱着本王送他的铁甲正开心着。” “另外的，便是卢家了。” 朱二楞听完就往外跑。 “属下这就带兵灭了卢家！” 他对前往卢家的路熟得很。 “回来。” 秦风一声冷喝，喊停了朱二楞，他茫然不解的回头。 “王爷？您觉得直接弄死便宜他们了？” “那就跟东胡人一样，统统抓去挖矿！” 朱二楞觉得这个想法更好。 秦风揉了揉眉心。 “先不用急。” …… 太阳渐渐落山，范阳城内升起炊烟，因为有庆皇在此，这座城中的生活条件已经逐渐恢复到了正常。 劳累了一天的庆皇捶着老腰，相当开心的坐到炉子边。 “一万八千副铁甲，修修补补终于全部猎装完了。” 庆皇想着那整齐的铁甲部队，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老六那小子还说只能一万六能用，朕将那两千修修补补，不还是照样能用。” 想到秦风，庆皇就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老六就是朕的福星。” 庆皇向身侧的王公公感慨道。 王得水躬身道：“老奴也十分感激辽王。” 若非有去见辽王的那么两趟，他在庆皇身边终究也只能算得上边缘。 但自从上次回来后，他已越发被庆皇信任，甚至快成贴身太监了。 “老六救了你，你确实该好好感谢老六。” 这句话瞬间引起王公公不好的回忆，他不由想到那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他，让他感觉到是那般的弱小与无助。 他是感激辽王，但他也是真的恐惧那间让他彻底丧失所有尊严的医院。 王公公白着脸道： “老奴谨遵陛下口谕。” 庆皇想到秦风，就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老六明天就要来见朕了，你说他见到朕会是什么反应？” “老六绝对想不到他已经见过朕了！” 庆皇越发期待，甚至还站了起来忙乎。 “老六喜欢干净，明天让人抓紧给这官衙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还有老六喜欢吃的，你赶紧让人多准备点好食材。” “对了，再派人打点野味，老六喜欢那个。” 天都黑了，庆皇愣是叫起身边的太监侍卫交代着，为明日秦风的到来做足准备…… 就仿佛得知多年游荡在外的游子，终于要回家了一样。 “可惜老六的娘还在京都，他大哥也在那。” “否则就能一家团聚了。” 庆皇略感遗憾。 王公公偷偷瞧了庆皇一眼。 庆皇这是将除了太子跟老六在外的其他皇子都忘了啊！ 不过明天辽王到来，确实是他能好好表现的机会。 他跟辽王还算得上熟。 父子俩吃饭他肯定会陪在旁边的。 如果将庆皇跟辽王都伺候好了，那么未来注定能够得到庆皇的赏识与亲近。 也许未来庆皇甚至能给予他一些权利，让他成为名垂青史的大太监！ 这是一次机会！ 机不可失！ 嗯…… “杂家讨厌机不可失这个词！” …… 第50章 辽王遇袭 平谷县城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积雪甚至挡住了房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其推开。 “这鬼天气。” 朱二楞骂骂咧咧，抱起竹扫帚开始清扫积雪。 院外的辽兵们已经开始准备马车，同时两百骑兵已经开始喂马，准备护卫秦风前往范阳。 秦风打着哈欠坐进战车中。 “王爷，积雪有点深，我们速度无法太快，正午前应该能见到陛下。” “嗯，出发吧。” 朱二楞披着铁甲骑在马上，挥舞起手臂。 “出发！” 两百辽骑兵护送着三辆战车前往范阳城。 平谷至范阳也就几十里路，要不是突然下了大雪，可能一个多时辰就跑到了。 …… 平谷前往范阳城的官道两侧，卢成穿着铁甲藏在雪中直打摆子。 “这雪下的简直冻死人了。” “要不是平谷县城里的刁民不听话，小爷我至于半夜埋伏于此，受这鸟罪。”卢成很生气，抱怨这辽王为何不早点来，早点被他一刀砍死好结束。 他还等着回去做族长！ 可太阳都出来了，等了许久的卢成身体都要冻僵了，依旧没等到秦风。 “不是说辽王今日必从此路过觐见庆皇吗！怎么还不来。” “成哥儿尽管放心，应是大雪封路走的慢，再等等。” “我们三千铁甲！直接在路上堵着不就成了？” “这是族老的意思。” 卢成撇了撇嘴。 等小爷成了族长，小爷说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 那族兵淡淡瞥了卢成一眼。 就这样的人，还妄想当卢氏族长？ 幸亏他爹死的早，否则真扶持这废物成了未来族长，千年卢家毁于一旦。 也不懂族老为啥要让他来这刺杀辽王。 他们这三千铁甲远远足够！ 就在太阳开始变得刺眼，狂风开始变大时，远处一道声音也传到了他们藏身的沟壑中。 “辽王来了。” 所有伏兵瞬间打起精神。 积雪山阴马难过，残更深夜铁衣寒。 辽骑兵穿的铁甲布满寒霜，秦风坐在车中昏昏欲睡。 车里坐的虽然很稳当，但走的太慢了。 就在秦风如此想着的时候，一道弩箭破空声突然传来，紧跟着‘咚’的一声砸在铁甲车厢上。 而后，便是密密麻麻的弩箭破空声。 砰！ 咻！咻！咻…… 铁甲战车仿佛被雨点敲击一般，扛住一轮又一轮的弩箭。 “有刺客！” “是军弩隐蔽。” 二百辽骑兵迅速依靠战车缩成一团。 就算有零星弩箭落在他们的身上，劲头也不足以刺穿铁甲。 只是苦了那飞舞的辽字旗，被弩箭射的破破烂烂。 朱二楞用臂甲护住面部，从腰间掏出铁面具挂在脸上。 周围的辽骑兵们更是整齐划一的上面甲。 即便敌人拥有制式弩箭，而且看起来数量上千，但他们依旧不慌。 这种场面见的多了，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感觉了。 远处路上开始出现一队队整齐的铁甲步兵正在不断靠近。 密密麻麻的数量众多。 朱二楞搞不懂哪来的这么多铁甲兵，他也根本不需要搞懂。 “敢阻路者，死！” 穿着铁甲的卢成看着远处的两百辽骑兵，再看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铁甲步兵，心中无比得意！ 他很小的时候就清楚，穿着铁甲的士兵就是无敌的。 现在他便在铁甲的保护下，让他产生了强大的信心！ 三千铁甲兵。 用来对付只有两百铁骑的辽王，终究有点浪费了。 卢成信心满满，大喝一声，提着斩马刀率先向前方冲去。 “杀死辽王！” “杀！” “杀！” 在后方弩箭的掩护下，他们列队冲锋。 周围密密麻麻的铁甲，更是给了他们无比强大的信心。 不到百步的距离眨眼即至！ 厚重的积雪终究限制了战马的速度，根本无法快得起来！ 但这积雪阻拦不住辽骑兵的弓箭。 能成为秦风亲卫者，皆是优中选优！ 他们的射箭能力，在经过胡人的长期磨练下早已神乎其技。 拉近到几十步的距离后，羽箭精准的射入敌人的眼眶，陆续有铁甲族兵哀嚎倒地。 “低头。”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卢成听到吼声，本能的低下头，一根羽箭咚的一声敲在他的头盔上，最后坠落在地。 “杀！” 在射杀数十人之后，辽骑兵已经快到贴到铁甲步兵的面前。 …… 范阳城官衙。 庆皇早早就醒来，难掩喜意。 今天是要跟老六父子相认的日子，这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内，能让他最为开心的日子。 只是外面的大雪着实有些烦，必然会耽误老六的行程。 “今天这么冷，老六不至于冻到吧。” “陛下，辽王封地可比这冷多了。”王公公忍不住提醒到。 庆皇讪然一笑。 “是朕多想了。” “老奴已经派人在城中扫雪，也派人出城接应辽王。”王公公躬身道。 庆皇赞赏的看了王公公一眼。 “你做的很不错。” “谢陛下夸奖。” “走，跟朕去看看给老六都准备了什么菜。” 庆皇这一等，便是接近一个上午。 “老六这个点应该到了吧，怎么还没来？” “这饭菜都要全好了。” 庆皇望着已经挂在头顶上的太阳，心中没来由的烦乱。 “许是路上耽搁了。”王公公只能如此劝慰道。 “报！” “急报！” 一声大喊从官衙外传来，传令兵的声音嘶哑，焦急无比。 庆皇顺便变得神色严肃。 “莫非是前线出了事儿，这可是朕和老六相认的大日子。” “这种大雪天也不可能发生战争。” “许达呢？” 王公公急忙跪地：“回陛下，许将军出城巡视铁甲兵去了。” 想到那一万八千铁甲兵，庆皇再度露出笑容。 “有铁甲兵在，叛军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言谈间，传令兵已经冲进官衙，气喘不断的跪在庆皇身边。 “报陛下！辽王在城外二十里遇伏！” 庆皇眼皮一跳，很快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是世家在为了卢令报复！ 不过他清楚辽骑兵的精锐度，还不算担忧秦风的安危。 “这些世家做过头了，朕当初就该直接抄了他们！” 庆皇脸上杀意浮现：“伏兵有多少。” “回陛下，三千铁甲兵。” 庆皇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铁甲兵？” “是铁甲兵！” …… 第51章 老六等等父皇 “哪来的铁甲兵？” 庆皇被扶着坐下，双目通红。 他第一时间怀疑是否有人叛变，但装备了铁甲的皆是追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兵，绝无叛乱的可能。 “速速出兵去救老六！” “给朕披甲。” 庆皇的咆哮声响彻整座县衙！ “传令许达，加强范阳城防，全军警戒。” “胡庸。” “臣在！” 胡庸疾步而出，躬身拜倒。 “北方一切大小事务，朕皆交给你。” “微臣遵旨！” 胡庸身体颤抖，他很激动，终于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权利。 但他更清楚，这也将会是对他的一场考验。 王得水跪在地上。 “那三千铁甲来路不明，陛下安危最重，请允许老奴替陛下带兵出城增援。” 庆皇杀人的目光落在王公公的身上。 “那是朕的儿子！” “朕绝不会让老六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危险！” “备马。” 官衙内原本祥和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一片。 庆皇披甲上马，王公公急忙套了一身皮甲，紧随其后。 官衙周围有四千御林军守卫，如今全部随着庆皇出动。 在南城大营中的铁甲兵更是被调动，五千人迅速出城与庆皇会合。 九千兵马迅速集结完毕。 庆皇更是亲率两千刚刚换装好的铁甲骑兵，迅速向伏击地疾驰而去。 只是大雪太深，战马速度根本无法快起来。 “朕的儿子。” 庆皇呼吸粗重，恨极了这贼老天！ 为什么偏偏昨晚要下这么大的雪！ “加速！” “陛下！积雪奔跑极度耗费马力，再跑下去马就废了。” “还有多远？” “三里。” “随朕下马急行军！” 两千铁甲当即抛弃战马，带着连甲带刀共六十斤的装备，在大雪壳子中奔行驰援。 “老六，等等父皇。” 头发花白的庆皇咬紧牙关，身体内迸发出无尽力量，竟与身后的铁甲军拉开了距离。 在成为皇帝前，他本身就是天下间最强大的猛将之一！ 只是他太多年不曾提刀亲自搏杀，许多人都忘了这个天下曾是他一刀一枪亲手打下的。 “千万不要出事。” 急行军两里，庆皇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喊杀声！ 战斗还在继续！ 他能看到一里外的积雪已被鲜血染红，地上更是零零散散倒着铁甲与战马！ 二百人铁骑兵对抗三千铁甲兵，现已打了一个多时辰。 饶是辽兵彪悍，奈何铁甲兵防御力过于惊人！ 鏖战两个时辰，竟然只杀死不到五百的铁甲。 而己方的战马，已经损失过半。 双方都已杀红了眼！ 世家族兵更是轮番上阵骚扰，已不敢与彪悍的辽骑兵贴身肉搏。 “辽兵就要没体力了！” 卢成披着铁甲，听着身边族兵的高喊，不由精神一震。 终于要赢了吗！ 他要手刃辽王，成为新的族长。 “杀。” 热血上头的卢成红着双眼，率先冲向密集的辽兵阵地。 打了这么久，辽兵的阵型竟然能依旧不乱，死守着战车进行波段性的进攻与防守。 而现在。 该是辽兵力竭之时了。 就在卢成即将拉近，突然听到辽兵中一声大吼。 “给爷爷闪开。” 卢成亲眼看到无比丑陋的两米大汉，双手抡飞一匹死马，贴着他的头顶砸死后方两名铁甲族兵！ “他们快到极限了，继续消耗。” 他的身侧有人喊着，卢成则悄悄换了个方向。 没有人想直面那拥有怪力的丑汉。 朱二楞扔出战马，大口喘息。 高强度作战一个多时辰，他们竟然没能将对方彻底击溃！ 这简直就是耻辱！ 朱二楞越想越气，再度举起倒地战马，疯狂的向前方砸去。 “二愣子停下。” 战车的车窗打开，秦风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此时的秦风早已穿好三层铠甲，手中拄着长刀。 “王爷，打的不痛快！” 秦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道路。 若非昨夜的雪太大，骑兵无法发挥太好的效果，这些冒出来的铁甲兵全部都得死！ 而现在随着一个时辰的厮杀，至少周边一里的积雪已被压实，也已探明前方道路也没有障碍物与陷阱。 就连前方道路的敌人，也恰好聚集在了一起。 “为战车让路。” 朱二楞一愣，沾满鲜血的面甲下露出狞笑。 “让路！” 朱烈一声大吼，如若虎啸，声传数里。 密集的阵列迅速散开，露出了呈现出品字形的战车。 秦风轻轻挥了挥手。 “冲锋。” 五匹披上铁甲的战马暴躁的刨着铁蹄，在驭者的马鞭下加速，加速，再加速！ 沉重的战车辚辚作响，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重重撞在密集的敌军中。 那在刀剑下无比坚固的铁甲瞬间瘪掉，铁甲下的族兵更是瞬间口鼻溢血，被沉重的钢铁车轮压成两段。 更多的铁甲兵被战车撞飞，摔倒在地浑身抽搐。 “散开！” 铁甲族兵恐惧的大吼着，但穿着沉重铁甲的他们根本跑不快！ 卢成滚到路侧的坑洞中，惊恐的看着三辆铁甲战车将厚厚的铁甲方阵轻易撕碎。 “不！” 铁甲兵不是天下无敌吗？ 为何在这战车之前显得如此脆弱！ 刀枪不入的铁甲甚至成为逃命的负担。 即将抵达战场的庆皇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亲眼看到沉重的战车轻易的将铁甲方阵撞穿！更有铁甲兵被撞飞到半空中。 这场面让他震撼到说不出半句话。 这一刻，庆皇甚至开始怀疑铁甲兵究竟还是不是天下无敌。 “那该是老六的王驾。” 他指着粗狂且暴力的钢铁战车缓缓道。 “只有老六才能肆无忌惮的去挥霍钢铁，用于打造这种战车。” “铁甲兵在这战车面前，竟然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庆皇伸手，下令全军蹲下进行休息。 他们带甲跑了两里，急需恢复体力。 况且那在如同凶兽般在铁甲方阵间横冲直撞的战车过于可怕，征战多年的本能告诉他不要过去。 万一被友军痛击得不尝失。 在确认秦风应该没事后，庆皇再度恢复了镇定与从容。 他甚至有心思开始观察这处诡异的战场。 …… 第52章 老六无敌 刺目阳光下的战场，局势随着战车的冲撞，优势开始向辽兵倾斜。 庆皇满是感慨。 “朕刚觉得铁甲本是天下无敌，老六偏偏搞出了这战车。” 王公公更是躬身道。 “辽王两百战三千铁甲兵，还能打出这般优势，有陛下当年雄风。” 庆皇苦笑着摇头。 “朕当年远远不如他，更没有能力搞出这么恐怖的钢铁战车。” “当初朕去广宁城，还觉得用钢铁来制作车辆过于浪费，可如今看来是朕错了。” “二百打三千铁甲，此战老六大胜！” 庆皇可以轻松的判断出局势。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目光去看自己的这位儿子了。 老六一直在颠覆着他的认知。 他本以为广宁城会在寒冬下苦苦支撑，却没想到被老六建成了塞外桃源。 他本以为冻灾无计可施，却没想到老六给够了铁炉与煤炭。 他以为煤炭该是老六的极限，却不曾想老六给了他梦寐以求的铁甲！ 他本以为天下应当天下无敌，可在这钢铁战车面前，铁甲士兵脆弱的却如同纸糊的一般。 老六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 简直就像无穷无尽似的，他这个父皇都不清楚老六真正的极限。 “真一代更比一代强。” 庆皇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也许该可以跟自己的这个儿子学一学，该如何的去治民与打仗。 至少秦风在广宁城做的，比他这个当父皇的好得太多。 庆皇不免想到摸着石头过河这句古话。 庆皇打算摸着老六过河！ 他想让整个天下，都变成广宁城那般富足祥和。 他想让大庆的军队，都如同老六辽兵这般威武无敌！ 他更想让这天下百姓，如同辽地百姓拥簇老六那般的拥簇他！ 庆皇嘴角露出一丝轻松。 大庆是一艘大船，农民出身的他不知该如何更好的掌舵。 而现在，他终于清楚大庆未来的方向！ “朕要建立一个远超史书中任何朝代的大庆！” “真要让天下人，从今往后会以庆人这个身份感到自豪。” 庆皇心虚澎湃，甚至想放声高歌。 王得水看出庆皇心情很好，不免指着战场道。 “陛下，老奴见伏兵的铠甲样式古朴，有点像前朝的制式。” 庆皇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很快便瞧出了端倪。 “是前朝镇北军的明光铠。” “朕总觉得当年搜出的铁甲对不上数量，原来都在这。” 庆皇脸色逐渐变得冰冷。 他就在范阳，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三千铁甲兵！ 除了根深蒂固的范阳世族外，没有谁能再有这个能力。 “朕要彻底抄了这群世族！” 这一刻，庆皇不再犹豫，准备彻底铲除这个在北地最大的毒瘤。 哪怕现在庆军主力还在跟叛军僵持！ 此时战场的形势随着战车三轮冲撞，数百铁甲兵被活活撞死后，剩下的两千余铁甲族兵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恐惧，疯了四散而逃。 在铁甲战车的面前，他们再也升不起半死对抗的勇气。 “撤退。” 有人努力想要维系建制，但终究徒劳无功。 兵败如山倒，原本呈包围态势的族兵已经向各个方向溃逃。 “逃啊！” “脱甲跑的更快！” 他们惶惶如丧家之犬。 原本千年世族带来的骄傲，加上这无比坚固的铠甲，让这些族兵觉得天下无敌。 但这一刻，所有的骄傲与尊严，皆被战车彻底碾碎。 “不要放跑他们！” 朱二楞一声大吼，甩开长腿狂奔，举起大刀追上便砍。 剩下的骑兵更是驱动战马，散成小队进行追杀捕捉。 这种活儿他们在辽地常年做，早就养出了无比丰富的经验。 况且这些铁甲兵跑的比胡人慢太多了。 秦风打开铁窗，弯弓搭箭，锋利的破甲箭接连不断射倒逃走的铁甲兵。 正在逃亡的卢成更是惨叫一声，被破甲箭彻底射穿了膝盖。 战场已经彻底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王公公更是激动的指着战场。 “陛下，那些伏兵要跑远了。” 庆皇眯起了眼睛。 “通知后方拦住附近所有道路，不许放跑任何一人。” 经过一个多小时鏖战的敌人，穿着铁甲的族兵跑不了多远便会没了力气。 想要将他们抓住，并不会过于耗费力气。 秦风见敌人跑远，便从布满血液的战车上跳下，揉了揉有些眩晕的脑袋。 “撞铁疙瘩真颠。” 他倒在地，用力吸着夹杂着血腥味的冷冽空气，方才觉得头晕感减轻了许多。 钢铁战车撞在东胡人的血肉之躯上时，向来都是无往不利，能将身体彻底碾压成肉饼，坐在车内不会有太多感觉。 但压在这些铁甲兵的身上，车内就会变得异常颠簸。 他下了车，辽骑兵将他紧密围起，依旧呈现着战斗阵型。 “王爷，远处有两千铁甲，打着朝廷的旗号。” 秦风向远处眺望，便见到穿着皮甲的王公公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他们跑来。 “辽王！辽王！是老奴我！” 他一边跑一边招手。 秦风向后方搭箭瞄准的亲兵举起了手掌。 “不是敌人。” 听到秦风确认后，那亲兵手中的弓箭方才松了弦。 他也看到那两千铁甲兵开始向外散开，去追捕那些溃逃的伏兵，最终只剩下三百铁甲兵跟在王公公的后面。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广宁城产的铁甲。 这也让所有辽骑松了口气，但依旧将秦风护得死死，双方小心翼翼的接近着。 直到双方彻底靠近，确认了身份后，秦风才被亲军堆里给让出来。 他率先看到了满脸欣喜的王公公。 还有那站在王公公身后，正满脸古怪的熟人。 “毕老哥，你怎么还穿上铁甲了？” 秦风向庆皇打了个招呼，吓得王公公瞬间笑不出来，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更是冲着秦风各种挤眉弄眼。 “王公公是脸上的伤没好吗？要不要回广宁城医院查下。” 秦风好心询问道。 殊不知王公公在听到医院这俩字后，瞬间崩溃。 杂家好心提醒辽王，辽王却在杂家的伤口上撒盐啊！ 庆皇听到秦风的称呼后，苦笑着摇头，几步便来到了他的身前，目光中充满了慈祥。 “没受伤吧。” …… 第53章 长的是有点像本王 庆皇将手搭在秦风的肩膀上，慈祥着看着他。 这个眼神盯的秦风略有些别扭，恍惚间让他想起了前世上了年纪的父母，总是会这样的看着他。 “老哥尽管放心，一点伤都没有。” 王公公的身体再度哆嗦了下。 跟在庆皇后面的亲兵们，表情更是变得极度不自然，他们第一次听到皇子管皇帝叫老哥的，但此时只能憋着笑不敢笑。 庆皇神色古怪，张了张嘴刚想坦白，便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 “王爷！” “好像找到了头儿！” “他们说这个是那个卢令的儿子。” 朱二楞兴高采烈的冲到秦风面前，将被扒光了铁甲的瘦弱青年丢在秦风面前。 卢成死死掐着膝盖，痛哭着惨嚎着。 如今的他再也没有刚穿铁甲时的意气风发，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辽王，辽王我……” “卢令的儿子？” “是。” “为父报仇？你父亲是自己跑出去冻死的。” “我……我相信。” 卢成彻底怕了，那染血的战车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心灵创伤，在秦风面前更是升不起半分胆量。 “求……求辽王放过我。” 秦风顿感无趣。 “为父报仇都不敢承认，拖下去吧。” 两侧亲卫抓起卢成的胳膊，抽出腰刀将他按在路旁的壕沟边。 “不要！不！” 卢成剧烈挣扎，强烈的恐惧感更是让他的裤子湿了一大片，更有臭味隐隐传出，让举刀的辽兵嫌弃的皱着眉。 “卢家要杀庆皇！卢家要杀庆皇！” 就在钢刀即将落下，卢成突然疯狂大叫起来。 死亡的恐惧让他彻底忘了所有的野心，只求透露所知晓的重要情报，能够让他活下去。 亲卫举着刀一时不知是否该继续下手。 “说清楚些。” “只要辽王能放过我，我发誓此生再也不会对辽王不利。” “杀了。”秦风懒得多问。 “不不不我说！” “卢家祠堂藏有前朝铁甲，藏着几万副，他们要联合赵光造反，在范阳城中直接杀死庆皇！” 秦风的神色逐渐变得古怪。 他从未见过如此没有骨气的人。 而且这还是卢令的儿子？ 千年卢家，历朝历代皆出精英，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个废物？ 秦风厌恶的挥了挥手。 亲卫立刻得令，将卢成拖到更远处。 求生的本能让卢成疯狂的扑腾着。 “辽王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有用，我有用……” “吵死了。”只听辽兵怒喝一声，手起刀落精准斩下他的脑袋。 卢成亲眼看着他的身体倒在厚重的积雪中，脑袋也将洁白平整的雪地砸出了一颗坑。 为什么会这样？ 他双目圆瞪，逐渐变得灰白一片。 一同死去的还有他那可笑至极的皇帝梦。 庆皇望着倒下的卢成。 他对这个青年是有些印象的，卢令曾为他这个最喜欢的儿子谋过官。 只是没想到竟会如此废物。 而更令庆皇在乎的，是卢成临死前所说的话，卢家祠堂内有铠甲几万副！ “原来如此，镇北军的铁甲都被卢家藏了起来。” 庆皇喃喃自语道。 而此时范阳城方向再度出现马蹄声，却是后续兵马已经赶来，又很快散开前去抓捕溃逃的族兵。 “说的未必是真的。” 秦风倒是不太在意，如果卢家真的那么厉害，二愣子上次能那么容易将卢令抓到广宁城？ “就算真的有那么多，这些族兵也发挥不出铁甲的效果，简直太弱了。” 庆皇握住了秦风的手。 “不是他们太弱，是老六你太强了。” “？？？” 本王什么时候老六了？ 明明是正面冲锋，两百大胜三千！ 明明无敌好不好。 一点都不老六。 “如果老哥你敢在广宁城这么称呼本王，恐怕会被辽地百姓打的。” 庆皇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笑容。 “如果老六你敢在朝堂上这么称呼朕，你觉得百官会不会打你？” 秦风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凌厉。 “老哥你僭越了。” 王公公小心翼翼的走到秦风面前。 “这位是当今陛下，是辽王您的父皇。” 庆皇笑着点头。 秦风突然觉得脑袋有点乱，只听王公公继续道。 “陛下原本是想等你到了范阳城内，再父子相认的。” “可没想到辽王被刺杀，陛下可是第一时间就来救援辽王的。” “甚至陛下嫌弃骑马跑不快，最后三里硬是穿甲跑过来的。” 听着王公公娓娓道来，秦风心中不免一暖。 但他终究还在狐疑。 只是脑海中很快就想到了相关线索。 那份诏书！ 他当初就觉得皇帝亲笔诏书上的字有些熟悉。 那字的样子跟毕老哥留给他的第一份文书一模一样！ 秦风开始有点相信，但又无法接受。 “还不相信朕？” 庆皇微笑着转身，骑上了一匹战马，看着后方逐渐赶到的五千铁甲步兵。 “列阵。” 伴随着命令，五千铁甲步兵停住脚步，列成方阵。 “老六，这是朕的御林南军，不比你的亲卫差太多。” 庆皇转头向秦风道，纵马在方阵面前跑了一圈，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嘹亮且庄重的呐喊回荡在半空中。 “庆军万岁！” 哗！ 所有铁甲兵瞬间站的笔直，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在这方天地。 “陛下万岁！” “万岁！” “万岁！万万岁！” 下一刻，所有铁甲兵单膝跪地，头颅微低敬拜着他们的帝皇。 庆皇志得意满的望着秦风。 “老六，这回儿你可相信了朕的身份？” 秦风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 应该不是假的吧…… 没有人敢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冒充皇帝。 王公公更是在秦风旁边小心提醒道。 “辽王，这真的是陛下啊。” 秦风仔细打量着庆皇几眼，看到他那充满慈爱的目光，心中猛地被触动了下。 “长的……好像是有点跟本王一样帅。” 庆皇听的差点没将胡子掐掉了。 都是儿子像爹，怎么到老六这就爹像儿子了？ 王公公更是别过脑袋，根本不敢笑。 就在庆皇准备好好展现下身为父皇的威严时，忽有骑兵从范阳城方向跑来！ “报！” “急报！” “陛下，范阳突然冒出过万铁甲叛军，已经占领了官衙，现在正在争夺城墙！” 庆皇脸色瞬间剧变。 …… 第54章 庆皇的小幸福 胡庸很慌，慌的厉害！ 他刚刚享受下权利带来的满足感，拥有掌握整个北地的行政权。 只要干好了，未来绝对高升。 但他高兴没有多久，官衙便遭到了铁甲军的袭击！ 这里的兵都被陛下带走了，连半个时辰都没防御住便彻底沦陷。 他更是带着一众官员，背着重要的印玺文书，在范阳城内东躲西藏。 “跟陛下夺天下的时候，本官都没有这般的狼狈。” “哪里冒出来的铁甲兵！” 浑身脏兮兮的胡庸毫无形象的靠在墙根上，根本搞不清楚情况。 官衙没保住，他的梦碎了。 也没法保住啊！ 他站在高处亲眼看到密密麻麻的铁甲军，数量多到数不完。 要不是铠甲形式跟刚换装的庆皇亲军有很大区别，他差点怀疑是陛下的亲军造反了。 “高升无望啊！” 胡庸烦躁无比的蹬着腿，气的直拍大地，谁能想到这位能是堂堂的当朝左丞？ 此时的范阳城内，多处燃起大火，许多地痞无赖趁着混乱，更是开始小心翼翼的胡作非为。 只要不招惹到大军，便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 整座范阳城眨眼之间便混乱无比，更有世族铁甲兵打出卢字旗，开始夺取范阳城墙！ 城墙上的许达只觉得头皮发麻。 “陛下最终只给了两千铁甲，敌人数量却已过万！” “卢家真的造反了。”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放弃防守其他三面城墙，死守北城墙，等待陛下铁甲兵回援！” 许达做出最明确的决断。 他要用空间换取时间。 只要等着跟着庆皇出城的铁甲兵回援，靠着庞大的兵力优势，能将这些卢家的造反力量进行镇压。 但有一事许达怎么都想不明白。 “卢家从哪里冒出来这点多兵的！” 范阳城外二十里，庆皇听清了关于范阳城内的所有讯息。 “卢家好大的胆子。” 庆皇真的没想到卢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量，更没想到卢家能够私藏那么多的铁甲！ 真的有几万副？ 这数量对于庆皇简直就是个谜团。 卢家毕竟是千年世家，所蕴含的底蕴难以想象。 “怪不得当初卢令敢跟朕那般叫板。” 听着庆皇的话后，秦风不免搓了搓手。 毫无疑问，卢令是他弄死的，他也没想到杀了卢令后，会引发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卢家竟然直接造反了！ 还他娘的搞出这么多的铁甲，甚至为了埋伏刺杀自己就动用了三千铁甲兵。 庆皇似乎看出了秦风的心思，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老六你的错，若卢令不死，卢家造反恐怕连朝堂上都会有人响应，那会更加麻烦。” 秦风摸了摸鼻子。 他也没觉得自己错了。 只是单纯觉得这些千年世家好日子过够了，非得要搞的天下大乱才肯罢休。 就好好的发展不好吗？ 庆皇直接向身后传令。 “传朕诏令，范阳周边五万兵马速速驰援范阳城，所有铁甲兵随朕回城，镇压世族叛乱。” “是。” 所有铁甲军调转方向，急行军回城。 带着铁甲与武器六七十斤来回共四十里路，这对于营养严重不良的庆军上下来说都是恐惧的数字。 但这些庆皇亲军，全是跟他从南打北的老兵。 一声令下他们没有丝毫抱怨，急速回援。 至于逃走的铁甲溃兵，也完全顾不上了。 最后庆皇将目光落在秦风的身上。 “这本是咱们父子相认的大好日子，却出了这么大乱子，朕给你备好的菜恐怕也吃不了了。” “朕知道你爱吃，以后朕会将天下间最好的美味，全都给你。” 秦风感受到了庆皇那浓浓的父爱，与他印象中的帝皇丝毫不同。 庆皇更像是一位望子成龙的朴实老农。 只不过他最后成了皇帝。 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复，却突然见庆皇突然讪笑一声。 “老六你看，父皇现在又出了大麻烦，留在平谷的那些骑兵借给父皇用用？” 秦风顿时翻了个白眼。 心里正有点小感动呢，可谁想下一刻庆皇就打起他铁甲重骑的主意了。 不过范阳城是辽地煤炭未来最佳的销售市场，秦风同样不允许范阳大乱。 若范阳城毁于一旦，他之前免费援助的炉子、煤炭，就全都打水漂了！ 未来没有人能继续购买辽地煤炭。 那他还怎么当个煤老板？怎么躺着收钱？怎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传本王令，所有重骑在范阳城外集合。” 秦风随手将辽王令牌扔给一名亲卫。 “属下绝不负王爷所托。” 亲卫接住令牌，翻身上马赶往平谷县城。 秦风望向满是鲜血的战车，无奈一笑。 “给战车擦干净了。” 他转身望向庆皇：“父皇，要不要一起坐车回范阳？” 庆皇听到‘父皇’二字后，浑身一颤，无法言喻的情绪在胸膛间酝酿，鼻子更是觉得有些发酸。 这是老六第一次叫他父皇！ 饶是范阳已然大乱，此刻的他依旧感觉到无比幸福。 原本还想骑马的他，更不忍心拒绝秦风的这个请求。 “好！上阵父子兵，今日咱父子俩一起杀敌！” “将朕的旗帜，挂于战车之上。” “是！” 很快便有御林军将黄色龙旗以及帅旗插在了五马战车上。 秦风突然眼皮子一跳。 刚刚那个邀请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这龙旗都插上了，这战车未来还能收得回来了吗？ 想到庆皇从广宁城弄走的那些好东西，最终秦风无奈叹息一声。 算了，本王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一辆了。 战车内一如既往的暖和，只不过偌大的空间中就坐了三人，秦风庆皇以及陪同的王公公。 驾驶位置则多了位御林军。 坐在战车内的庆皇，则见到内部除了舒适性的工具外，两侧还放着诸多武器弓箭。 “老六你这战车，跟古籍中记载的诸侯战车有很大区别很大。” 庆皇摸着软包的车厢，充满感慨。 但是这一侧车厢就蕴含着钢铁、木头、丝绸等材料，软包车厢后面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材料。 古籍中的诸侯战车，皆为三人所驾，威力上也远远不如老六的战车。 他亲眼见过这五马战车威力，在铁甲方阵中简直如若无人之境。 那一幕简直太震撼了。 …… 第55章 惊人的战损比 在漫长的战争岁月中，战车这种兵器已经逐渐被淘汰。 成本高、使用条件苛刻、集成度高故障率变高，不利于后期维护。 被淘汰这是必然的。 也就秦风，能够让战车的成本与故障率降到最低。 封建王朝的落后生产条件，根本不足以支撑战车的使用费用。 庆皇更是很清楚这一点。 只是在看到战车那无敌场面后，饶是庆皇很清楚，也依旧会觉得眼热。 秦风满足了庆皇的好奇心。 “这车厢是复合材料制成，完全能扛得住大型投石机的轰击。” 庆皇瞬间瞪大了眼睛。 “真的？” “是的，只不过若是连续轰击，这车厢内也会危险，另外战车最薄弱的地方是战马。” 庆皇微微点头。 钢铁战车是无敌，但终究需要战马来拉动的。 “朕见战马前方有撞角，战马周围也套上了一层铁网。” 想到这，庆皇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战车了。 除非利用地形优势，多制造障碍物，否则正面战场上根本就没办法对付。 战争城常见的武器都能被这架马车完美防御住。 “辽地百姓总会想出各种办法，来保证儿臣的安全。” “朕治民的本事，远远不如老六你。” 庆皇由衷的感慨道。 秦风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又不得不承认庆皇说的就是事实。 大庆整体看上去太落后了。 对抗天灾的能力更是弱的可怜。 就在这时，车厢外传来敲击声。 “王爷，战损统计好了。” 原本在后面的朱烈骑马赶上，跟在战车旁向秦风汇报。 秦风拉开了车窗，神色严肃。 这场仗打的着实有些艰苦。 “可有阵亡？” “重伤三十七人，属下已经派人送回平谷城照看，剩下的弟兄皆有轻伤。” 秦风顿时无比沉重。 庆皇听到朱烈话后，呼吸都在停滞，不由转头认真道。 “没有阵亡？” 朱烈突然生气，那都是他的弟兄，无论谁死了他都不好受，庆皇竟问出这种话。 但很快他就忍了回去。 这老头是王爷的父皇，得给王爷面子。 “无阵亡，只是损失了一百五十多匹战马，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十骑。” 庆皇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只有两百，那可是三千铁甲！” “就算上万兵马，在三千铁甲方阵面前也将束手无策……” 庆皇已经不知该如何看待朱烈了。 他认为辽骑兵这么勇猛，一定是这位猛将的功劳！ 朱烈虽然表面看起来愣愣的，但一涉及军事就仿佛换个人似的，绝属于天生的那种猛将。 “敌方损失统计了吗？” “敌方战死八百三十余，抓捕一千一百余，缴获残破战甲两千两百副，其中敌人逃跑时扔了不少。” 朱烈说到这，顿时相当不满。 “可大半铁甲都被御林军给收走了。” 秦风感觉出朱烈就要耍驴，直接瞪了这二愣子一眼。 “行了，那些铁甲不如本王的好。” “是王爷。” “将部分伤兵留下看管战俘，选出八十人随本王前往范阳。” “属下这就去办。” 朱烈风风火火的执行任务。 秦风关上了车窗，看到了庆皇那充满震撼的眼神，解释道。 “儿臣亲卫所穿的，都是广宁城的二代铁甲，基本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庆皇顿时明白，感慨道。 “能在三千伏兵中进退自如，形如一人，老六的这群亲兵个顶个的好。” 秦风不免苦笑。 “那三十七名弟兄，最终不知还有几人能活得下来。” 庆皇更是一声长叹。 “当年跟朕一起造反夺天下的老兄弟，如今活下来的也就寥寥几人了。” “正是他们的牺牲，才创立了如今的大庆，咱们这些还活着的人，要替他们好好活下去。” “也要努力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好。” 说到最后，庆皇的声音明显变低。 这个天下真的有变好吗？ 但除了努力做下去，庆皇别无他法。 秦风擦着身边的弓，这些道理他早就懂，不过庆皇的话多少让觉得有些宽慰。 只有尽力结束这个乱世，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帮助庆皇，就是在帮助自己，帮助广宁城。 因为单凭广宁城一座城池的力量，根本无法跟北胡人进行长期战争！ 唯有大庆安宁，其他边境线才能继续震慑牵制北胡，不至于让秦风以一座城，面对一个国！ 就算能在北胡大军下撑住，那也会死更多的广宁城百姓，会让秦风更伤心。 “这个天下一定会变得更好。” 秦风无比坚定道。 只有这样，广宁城才不会被至少有八十万精锐的北胡给盯死！ 庆皇以为秦风是在鼓舞他，看向秦风的目光再度透出赞赏。 这就是朕最优秀的儿子啊！ 懂得替他解忧了都。 王公公坐在角落中，望着车内和谐的气氛，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只有辽王跟陛下的关系越好，他的地位才能更加牢固。 厚厚的积雪早已被庆皇的御林军踩实，回范阳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顾及到铁甲步兵速度慢，战车也没有行驶太快，这样战马也能进行好好的休息。 好在探马传来的消息都是好的。 “许达将军靠着城内一万守军，死守住了北面城墙。” “敌军数量已探明，铁甲兵一万五六，皮甲步兵三万余，另有骑兵千余骑，杂兵两万余，皆打着卢字旗号。” 庆皇听着汇报，半眯着眼睛回忆范阳城的情况。 “是朕过于小瞧了范阳的千年世家。” “卢家竟然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搞出近两万铁甲兵，加上其余兵马竟有八万人。” “这力量比叛军还要更强。” “恐怕整个范阳大族，都铁了心跟着卢家与朕作对。” 王公公更是突然砰的一声跪下。 “陛下，老奴清楚目前我军兵力面对叛军已经毫无优势。” “老奴恳请陛下下令勤王吧。” 庆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在北地的兵力有十万京都带来的亲军，还有许达的十万长城守军。 只是长城防线更加重要，十万守军不可能全部调动来镇压叛乱。 目前庆军与叛军兵力已然势均力敌。 但更可怕的，是庆皇也无法确定，这些千年世家是否还在别的地方藏有兵马。 若有…… 北地局势危矣。 …… 第56章 宰相哪有皇帝好? 庆皇坐镇范阳如此之久，本以为掌控了范阳，却不曾想突然在眼皮子底下出现近八万的兵！ 而且武器装备上极度惊人。 更可怕的是之前竟然连半点风声都没漏出来，就这么凭空出现。 换做谁都会被吓死。 范阳城卢府内，族老卢远志坐在主位，望着下方的各大族族长。 “官衙内没庆皇？你们都扑空了？” 下方有族长出列惋惜道。 “谁能想到庆皇身为皇帝，竟然会亲自带兵出城去救儿子！” “而且庆皇走的速度太快，但凡再慢点，都会被我们堵死在官衙内。” “那庆皇运气真好。” 听着下方的声音，卢远志顿时觉得有点头疼。 这个庆皇，简直连一点皇子样子都没有！ 为了儿子的安危，就不顾自己安危乱跑了？ 害得他们扑空！ 成何体统！ 更是有族长急道：“当初就不该分出三千兵马去刺杀辽王。” “对，辽王终究只是个小崽子，成不了气候，等夺取天下后，随便一偏师就能将其彻底处死。” “若是只能抓住庆皇，我们就能先挟天子令诸侯，后面的事就好做多了。” 所有人都在惋惜。 卢远志将脑门搭在手上，阴冷的目光不断闪烁，最终开口道。 “若能擒获庆皇自然是最好，但被他跑了也没关系。” “北地钱粮尽在吾等手中，掌控范阳城后便可大肆招兵买马。” “他庆皇的钱粮都补在了灾情上，还能剩下多少钱粮跟吾等耗？” 此话一出，下方各族话事人皆露出笑容。 经过千百年的累积，大族的底蕴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 就比如那范阳城的地下运兵道，一直都把控在他们的手中，就连庆皇也丝毫不清楚。 他们苦心经营了千百年的范阳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庆皇拿什么跟他们在这斗！ “传吾命令，天黑之下必须掌控范阳所有城墙。” 卢远志缓缓从主位上站起，声音洪亮，最后只留给众人一道背影。 “天黑之前，范阳必然尽在我等手中。” 下方话事人们纷纷称是。 卢远志回头听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提议卢家可坐天下！ 这范阳城，就该是天下的中心！ 只要卢家能坐在皇帝宝座上，让庆皇无比头疼的北胡对卢家而言不再是任何威胁。 他们留在北胡中的棋子，足以让北胡分裂，让未来将由他开创的大卢王朝坐拥更加辽阔的疆土。 北方的草原，南方的江山，天下间的精粹，都将汇聚在这座范阳城！ 而他卢远志，不单单会成为未来大陆皇朝的皇帝。 更会成为草原上的天可汗！ 可惜当初愚蠢且保守的卢令，带着卢家走向另外一条道路。 卢令想控制住庆皇，卢家做隐藏在暗中的皇帝。 好在，如今卢令已经死了。 “吾真该好好感谢辽王啊。” 卢远志轻笑一声，走到那块十宰堂的牌匾前，随手便将切水果的刀钉在了上面。 “当宰相哪有直接做皇帝更好？” …… 随着卢远志命令下达，范阳北城墙的争夺变得越发焦灼。 一万五千的世族铁甲兵已经全部登上城墙，轮番压制不断向后收缩的庆军。 范阳城作为北方第一大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经过数百年的修缮，就算北胡大军南下掠夺，也难以攻破这座坚城，最终每次都会选择绕开这座城。 城墙上的跑马道更是宽达十五步（暂设一步1.5米），士兵可列阵冲锋。 “死守不退！” 许达亲自穿着铁甲，带着铁甲军顶在了最前面。 “换破甲箭，放箭！” 许达有些庆幸前朝铁甲设计的并没有面甲。 而且破甲箭在近距离下拥有一定的破甲几率。 但最多能做的，便是不断制造障碍物，然后再被敌军将障碍物扔到城墙下。 庆军的生存空间在被不断压缩。 敌军的铁甲兵足有一万五，轮番上阵车轮战下，饶是许达防守再强也难以扛着住。 当然，也正是有许达在防守，换做其他人早就崩溃投降了。 “只要再守住半个时辰，陛下就会带着援军来！” 许达努力去鼓舞士气。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最难打的一场仗！ 以前也碰到过铁甲兵，但数量根本没有这么多的。 就算铁甲兵难打，只要绕开了将其他步兵部队打到崩溃，那些崩溃的步兵就会自动冲击铁甲兵。 可现在…… 他在正面面对敌军铁甲。 本应该属于许达的浪漫，却穿在了对面的头上。 这种感觉简直遭老罪了。 他的苦苦支撑也没白费，很快就听到麾下有士兵在高喊。 “陛下回来了！” “援军到了。” “快开城门接应援军。” 庆幸的是北城门被庆军死死掌控着，援军完全进的来。 御林铁骑开始加速，入城后率先通过马道登上城墙，向铁甲步兵发起冲锋。 许达不由松了口气。 可惜这种冲锋并不持久，加上敌军铁甲数量众多，铁骑兵很快便退了下来。 “根本压不回去！” 许达没来由的慌了。 敌人的战斗意志，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顽强。 等后方御林铁甲军入城，登上城墙加入战斗后，战况也仅仅是在僵持住。 敌人打不过来，庆军也推不出去。 城墙下更是开始有敌人援军聚集，向城墙上抛射弓箭。 “上方有令，天黑之前必须夺下城墙！” “每推进一步，赏赐千钱。” “斩杀许达，赐地千亩，黄金万两。” 听着对面不断传来的高呼声，许达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第一次知道我竟然这么值钱。” “千亩土地，万两黄金，我许达这辈子都没见过，真舍得。” 要不是有使命在身，许达都想摘掉自己的脑袋换赏钱去了。 换下来的钱能帮陛下救助更多的百姓吧。 在金钱的刺激下，世族铁甲兵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将御林军压的不断后退。 由于经历了四十里奔袭，御林军士兵们的体力真的已经快要不足了。 此时的庆皇，已经与秦风一同乘坐战车沿着倾斜的马道登上了城墙之上。 秦风下车后直接打开战车后面的箱子，亲卫迅速将一条条利刃装在了车轮上。 “这城墙上的路，修的可真平。” 秦风不免感慨道。 “简直就是战车最完美的战场。” …… 第57章 所向披靡 范阳北城墙上，喊杀声四起，庆军多数举着盾牌，抵挡着敌军抛射而来的弓箭。 东西两面的城墙战场，庆军更是在不断的后退与压缩。 庆皇竖起了龙旗，却没能有效振奋气势，反而让敌军变得越发疯狂！ “活捉庆皇者封侯！赐地万亩！” 族兵们双目赤红，短短片刻便继续推进了大半。 长达数里的城墙上，基本上就是在人挤人，根本无法同时施展开如此多的士兵一同战斗。 秦风从战车上下来，登上了高处的角楼。 “为战车让开道路。” 庆皇更是满怀期待。 他很清楚，在这城墙上方，敌军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将是战车最完美的战场。 至于铁甲，在战车面前那反而会成为负担，起不到丝毫作用。 “让路。” 庆皇更是亲自下令。 很快便有骑兵向东跑去，为战车开出一条道路，庆军士兵更是死死的贴着城墙！ 他们更是惊恐的看着车轮是带着转刀的钢铁战车，还有战马前面的钢铁撞角，谁都不想被这东西碰到一下。 三辆辽王战车一字形跟随在骑兵身后，当抵达敌军阵列之前，御林骑兵快速向两侧散开，为战车让路。 “清场了。” 秦风喃喃道，便见战车前端撞角如同犁头入地，在铁甲兵间迅速犁出一条路。 世族们引以为傲，花费了巨大代价留存至今的明光铠，这一刻显得无比脆弱。 更有铁甲族兵被抛飞，重重砸在战车顶端，生死不明。 后方两辆战车更是左右散开，与前方战车品字形的向前方碾压而去。 汇聚在城头的世族铁甲兵，迅速被压缩成一团，有更更是被挤下城墙，发出长长的惨嚎声，最终摔落在地再无声息。 “怎么打！” “后撤！” 世族铁甲兵根本没有正面面对战车的勇气。 他们想逃，但城墙上就那么宽的地方，能跑到哪去？ 跳下城墙？ 这么高的距离，那完全是在找死！ “退不了，顶住战车！”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想凭借着一腔蛮勇挡住前冲的辽王战车，但最终只能被碾做肉泥。 战车面前，无人可阻！ 庆军望着突然前方一空的城头，皆短暂失神了许久。 他们吞咽着口水彼此看着，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庆幸。 “幸亏这种战车不是敌人的。” 许达更是激动无比，死死的捏着拳头。 “辽王威武！” 他大吼一声，举起手中长刀。 “冲锋！” 庆军将士瞬间得令，跟在战车后方将战线不断的往前推进。 也将侥幸活下来的漏网之鱼一一补刀。 只是越往前冲，血腥气变得越发浓重，地上各种残肢断臂，还有被压出来肠子上挂着秽物，散发着刺鼻且浓烈的气息。 饶是许多庆军征战多年，也从未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 更有心理承受能力差，双腿无力的拄着长枪，最终趴到城墙边缘呕吐。 “老六，这……” 庆皇更是浑身颤抖。 他见过战车的威势，却没想到战车在城墙上竟然是如此的无敌！ 敌军的铁甲方阵更是如同纸糊的一般。 他能亲眼见到对方的铁甲兵在逃跑！ 甚至有的选择脱掉铠甲跳下城墙。 跳下也许会被摔断腿，但好歹不至于被撞死。 “可惜，只撞出了一里，势头便不足了，敌阵太厚。” 秦风倒是有些遗憾。 庆皇闭上了眼睛。 “那一里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伤亡了对方四千铁甲。” “朕征战一生，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了几百上千场，头回儿见到这样的。” 他的心情有点不好受。 就如同许达一般，原本以为铁甲兵天下无敌了，可谁能想到钢铁战车更加的所向披靡。 最终庆皇将目光落在秦风身上，满是欣慰。 “若非老六你这战车，此番争夺城墙我军恐怕会损失惨重。” 秦风望着远处的战场，实话实说。 “是城墙上的地形给战车完全发挥的余地，在其他地方这战车没这么好用的。” 若是在平原上，这些铁甲兵早就散开跑了，战车再所向披靡也会瞬间失去目标。 庆皇却认为秦风很谦虚，眼中蕴含的赞赏更是快要藏不住了。 “东面的敌人已经崩溃，这股叛军没机会了。” 庆皇望向城外，已经开始有成建制的庆军入城增员。 “用不上天黑，朕的大军就能抵达范阳。” 庆皇的神色越发冰冷，想到卢家所做的一切，再也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怒火。 他转过身，直接向后方传令。 “大军一到，北地世家上上下下一个不留。” “将世族的坟，也给朕挖了！” “朕要诛了卢家的九族，将卢家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存在全都彻底抹掉。” 庆皇声若寒霜，说到最后双目早已赤红一片。 原本这天下就已经够乱的了，世族叛乱更是乱上加乱！ 若不是老六在，在这城墙上出动战车一举逆转颓势，庆皇都不敢想象会出现怎样的下场！ 就算最后能夺回范阳城，他带来的庆军势必也会损失惨重。 更不用说接下来还要跟晋地叛军再打一场。 一旦朝廷势弱，天下群雄必将再起异心！ 到了那时，他就要再度打一遍天下，而这天下间的百姓，必将因此是十不存一。 天灾不可怕。 可怕是这世间失去了本该拥有的秩序，让人变成野兽，肆意妄为的施展心中最邪恶的想法！ 人命在这群野兽眼中，将会是最廉价的东西。 这燃烧的范阳城，便是卢家，以及这里世族做下的恶！ 必须给予最严酷的惩戒，才能有效震慑那些想要蠢蠢欲动的世族。 庆皇要将卢家做成典型。 告诉所有人这就是叛乱的下场。 “是！” 秦风是第一次见到庆皇发火，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确定，这才是生杀予夺尽在手中的皇帝！ 连卢家的坟都给扬了！ 这便宜父皇真的够狠。 但要是秦风代入到庆皇的身份中，可能做的比庆皇更狠！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救完了天灾，期盼着范阳以及整个北地能够复苏，却又迎来了更可怕的兵祸。 这场乱下去，整片北地恐怕十年都恢复不了 …… 第58章 头功 伴随着辽王战车介入，城墙上的庆军终于转守为攻，去争夺范阳的东城墙。 三辆战车沾满鲜血，战马已经无力奔驰，便换掉战马，赶往西侧。 那里还有着大量世族铁甲兵！ 至于那些铁甲兵的下场，与东面战场别无二致。 甚至世族兵马就此发生溃败，许多人都被挤掉城墙，好点被直接摔死，更多的却都是摔断了腿在惨嚎。 这是一幕人间惨剧。 直到太阳落山，伴随着源源不断的庆军入城，也只剩下南面城墙上还在厮杀。 秦风的战车先后出动四轮，在这城墙上碾死士兵无数，回来时挂满了污秽，并在寒冷的气候下化作血红色的冰晶，难以有效铲除。 “若没有这辽王战车，此战绝不可能赢得如此轻松。” 许达浑身是血的回来了，笑的相当畅快。 “辽王威武！” 他没忍住给秦风拍了个马屁。 早在平谷城的时候，他就看出这钢铁战车肯定是强大的战争武器，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而且还这么好用！ 秦风哈哈一笑，打赢了自然开心。 至少今后北地还在朝廷控制下，应当不会陷入到长期战乱的状态。 就连秦风都没想到，钢铁战车能这么的好用。 “许老哥客气了。” 说到这后，秦风突然想到了广宁城中的许宁儿，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老哥？万里长城许达？” 许达嘿嘿一笑：“江湖上给的诨号，诨号。” 秦风不由竖起大拇指。 这诨号着实霸气。 万里长城都叫上了。 许达则解掉了身上铠甲，悄咪咪的走到秦风身边。 “你跟小女好上了没？” 秦风被许达这话给搞不会了。 有这么当爹的？ 上来问的这么直白？ “还没。” 许达拍了拍秦风的肩膀：“抓紧，我等着抱外孙呢。” ？？？ 要不要这么着急？ 这就催婚了？ 要是不对许宁儿做点啥，貌似都对不起许老哥的这番心意。 就在秦风如此想的时候，许达却是直接来到庆皇身边，躬身一拜。 “陛下，辽王跟小女都这样了，必须得抓紧赐婚。” “要是传出什么不好事儿，我许达的脸也就没法子搁了。” 秦风被许达这番骚操作给整不会了。 搞半天就是为了让庆皇早点赐婚？ 还脸没法搁了…… 这有脸吗？ 想到许达这不着调的样子，再想想甜美可爱的许宁儿，他瞬间有点怀疑是不是亲生父女了。 不过看许达还能笑出来的样子，战事应当相当乐观。 “解决完叛乱，朕就亲自赐婚。” 庆皇望向秦风的目光中满是柔和。 他信得过秦风，才允许跟执掌长城守军的许达家联姻。 许达之所以不着调的在这个时候提这个，就是想趁着秦风此战立功，能够直接让庆皇将婚事定下来。 毕竟一旦结亲，整个长城守军多多少少都会倒向辽王，这对朝廷而言存在着很大的危险。 这事儿若不提前定下，若是放到朝堂上那就难了。 甚至能为此扯皮个三五年，到时候他闺女都老了，还怎么嫁？ 以许达如今的身份地位，天下间能配得上他闺女的本就不好找。 就算能找到，也没有比辽王更加优秀的了。 在得到庆皇肯定后，许达更是喜不自胜。 “臣谢过陛下赐婚。” “行了，是正事儿，战况如何了？” 许达不免偷瞧了眼秦风。 “几轮战车冲撞，伤亡敌军九千铁甲，更有千余铁甲兵脱甲逃走。” “就是我军缴获的完好铁甲数量，可能不足三千，其余六千皆有破损。” 庆皇听此不由放心。 世族叛军最大的威胁便是铁甲兵，如今铁甲兵除去了大部分，庆军就能形成兵力优势，好打多了。 “破损的铠甲拼一拼还能用。” 许达郑重点头：“至少还能拼出三千副好的，此战辽王当为头功。” 庆皇听此不免十分得意。 “老六有朕当年风范。” 许达脸皮抽了抽，终究还是不敢去拆穿庆皇。 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全靠着两条腿一把刀，可没辽王这么恐怖的大杀器。 更没有辽王这么恐怖的武器。 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 秦风倒是不太在乎。 他觉得现在的身体可能真的继承了庆皇的勇武，否则不可能练出那么强的武力值。 就是…… 现在能用得上他亲自冲锋上阵的地方，着实不多。 就连遭遇埋伏，那些铁甲兵也没能逼到他下车亲自征战。 不到最后一刻，身边的亲卫就永远不会允许秦风与敌人面对面正面搏杀。 那对这些辽地精锐而言，简直就是最大的侮辱。 回到广宁城后，更是会被广宁城的百姓唾骂，再也抬不起头。 “父皇，儿臣先去亲军那看看。” “去吧，不过城内有些乱，不太安全，晚上随朕在城楼这睡。” “是。” 秦风拱手退下。 年轻的身体，总是容易感觉到饥饿的。 只是庆军的伙食实在不合胃口，放在战车中的食物，他更是没有半点想吃的欲望。 还好辽骑兵的身上带着广宁城的美食。 就是埋锅造饭的辽骑兵一如既往的吸引仇恨，引得周围庆军不断围观，逼的辽骑兵们不得不送出去一些，引起庆军的一致称赞。 “还是辽王仁义！” “辽王仁义！” 听到这些庆军的呼声，辽骑兵们瞬间变得无比开心，又送出去了许多。 庆军们彻底激动了，仿佛找到跟辽骑兵们交流的窍门。 “今天城墙上辽王的战车太威武了。” “若无辽王战车，我等兄弟可能今日都会战死。” “辽王威武！” 伴随着庆军中的欢呼，辽骑兵一个个脸都激动的红扑扑的，接连送出去不少好东西。 秦风无奈的捂住了脸。 广宁城出来的这群兵，就是听不得别人夸自己的好。 你要让他们听到，他们开心到能将所有好东西都送出去。 但看到庆军跟辽骑兵融洽的样子，秦风也不想多说什么。 吃饱喝足后，他拍了拍手准备回城墙上看看。 他刚上马，便见到前方休息的庆军纷纷站起。 “辽王威武。” “辽王威武。” “辽王威武……” 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庆军便向秦风行起军礼。 今日一战，他彻底赢得了这些庆军将士们的心。 …… 第59章 老六你觉得这范阳城咋样? 范阳城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半夜都未曾停止。 如今的城墙与城门完全被庆军控制，大军已经往卢府内汇聚。 秦风披着貂裘站在城墙上吹着寒风。 今夜天空万里无云，漫天银河璀璨明亮，那些星星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落在头上身上。 繁星之多，多到无论怎么数都数不清，而且它们是那么的明亮，那般的美好。 范阳城内火把通明，依稀大火燃烧。 其中烧的最严重的地方，便是卢府！ 千年世家的累积，已经伴随着这场战争毁于一旦。 卢远志听着外面的厮杀声，神色黯淡的坐在椅子上。 还活着的世族族长焦急站在下方，彼此的声音中带着恐惧。 “一万八千副铁甲，如今就只能收拢回七千副，惨！” “那辽王的战车根本无法抗衡。” “卢成就是废物，若是将辽王杀死在城外，哪有这场惨败，足足9000铁甲兵啊！一个时辰都不到就全没了。” 他们的脸上身上多少都挂着彩，此时只能咒骂卢成废物。 原本他们还觉得没必要伏击辽王。 可现在看来，当初伏击辽王太有必要了，他们只恨出动的人少了，没能将辽王留在那。 如果夺过辽王的战车，那么城墙惨败的就是庆皇了！ 只是现在说这一切都晚了。 “还剩下多少兵？” 卢远志咬牙切齿。 原本很好的谋划，先夺取范阳，再占北地，最后谋取天下。 可如今全被辽王给毁了！ 若不是庆皇亲自出城去救辽王！ 若不是辽王搞出那战车大破卢家铁甲方阵！ 若不是辽王…… 都怪辽王！ 他当初蒙了心才会去感谢辽王杀了卢令。 现在他恨不得将辽王立刻杀死！ 他的大卢王朝梦，醒了一半了。 “庆军将范阳大小世族的家全都给占了，如今卢府内汇聚的，不足三万人。” 卢远志眯起了眼睛。 三万人，面对的是两万名御林铁甲！ 鬼知道辽王哪来的这么多铁甲！ 不是说庆军全军上下只有四千吗？ 在两万铁甲面前，根本没得打。 更别提还有那恐怖的辽王战车。 “撤吧。” 他长叹一声，做出了最痛苦的决定。 有不知情的族长高喊。 “从哪撤？三万人怎么撤？” “要不投降吧！” 只是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否决。 “我们造反，让庆皇彻底起了杀心，连带着我们的家人都要除掉，怎么没办法投降。” “那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投又投不了，就这么等死吗？” 下方很快就乱糟糟的吵了起来，听的卢远志无比头大。 “够了！” 他暴呵一声，众人慑于他多年来的威望，声音终于变小了很多。 “从卢家的地下运兵道走。” “我卢家在北地还养了兵！” 卢远志挥手，便让人收拾家中金银细软，准备彻底。 “只要人还活着，我卢家就能再度东山再起。” “一时的失败，这不算什么。” 卢远志带着一众族长，以及最亲近的族兵，进入了地下运兵道。 这条漆黑的地道，能够一直通到城外的山中，也是卢家千年来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修建而成。 在卢远志的调度下，卢府内女眷等有条不紊的沿着地道撤离。 他则与铁甲兵留守到了最后，听到外面庆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将桐油都倒干净了。” 卢远志催促着部下，原本花白的头发在这一日变得彻底雪白。 等铁甲兵皆进了地道，他将手里的火把丢在了桐油中，看到熊熊火焰升腾而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昔日里最为荣华富贵的卢府，今日将被他亲手付之一炬。 “我卢远志发誓，此生必再建一座大十倍、大百倍的卢府！” “那座卢府，拥有着整座天下！”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最后在亲卫的护卫下关死了地道的大门。 “救火！救火！” 庆军见大火起，便打算提水救火。 卢府搜刮北地数百上千年，府中奇珍异宝无数，那些都将会是他们的战利品。 若是任由大火蔓延，他们这一仗白打了！ 奈何一桶水浇下去，反而冲走了桐油，让大火越烧越旺。 “用雪盖，用雪盖！” “这卢府里清理的太干净，哪来的雪啊！” 极尽繁盛的卢家，亭台楼阁奇珍异宝，连同那珍惜古树都被大火吞噬，化为灰烬。 直到第二天上午，卢府内依旧有火焰在燃烧着。 这场大火让范阳城的温度升高了太多，进入卢府的地面后，鞋底都会被烫的传出糊味。 在庆军的全力封锁下，城内散步的叛军也都被抓了起来，连同着趁机作乱的地痞无赖，全部抓到了城外。 大日当空，北风呼啸，他们被一队队拉到了结了冰的河面上。 “斩！” 对于罪大恶极者，庆皇没有丝毫容忍。 一味地仁慈，只会让许多人越发的得寸进尺。 必要的杀戮，更能体现帝皇的权威，震慑住心怀异心之辈。 敢造反的，便没有无辜者！ 被处死斩首者，足足一万两千余人，人头堆积在范阳城外，形成京观。 秦风站在城墙上望着一切。 一万两千颗头颅听起来似乎挺多，但在广阔的大自然下却是极度的渺小，不到下午便被吹雪埋过了小半。 “此战过后，北地再无世家大族。” 庆皇同样站在城头，面无表情。 “卢家人终究是逃出去了。” 大火能烧毁一切，却烧不毁铁甲。 就算能烧成铁水，也会有痕迹留下。 但卢府内偏偏没有任何铁甲的残留痕迹，那么只能说明全都逃走了。 “地下暗道还没发现吗？” 秦风不免问道。 庆皇长叹一声：“谈何容易？卢家能瞒过朕这么多年，就说明这暗道极度隐秘，一时半会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庆皇的情绪更加低落，头上的白发多了许多。 “经此一战，北地至少要恢复二十年。” 秦风对庆皇的看法很不认同。 “没了世家大族，北地的发展会变得更快，只需五六年便能恢复生机。” 庆皇本能的想要反驳，但却突然想到了广宁城，蓦的目光一亮。 “老六，你觉得这范阳城咋样？” “朕给你当封地如何？” …… 第60章 天子守国门 庆皇很认同秦风的治理能力。 诸王封地内，就属秦风封地下的百姓活得最好。 即便放眼整个大庆，也鲜有能与广宁城媲美的城市。 所以，庆皇就想往秦风的身上加点担子。 这范阳城离着广宁城也不算远，干脆划到秦风封地内算了。 他相信秦风能管好这里的百姓，甚至比官员治理的更好。 秦风也摸不清楚庆皇的想法。 “父皇敢给，儿臣就敢要。” 若多了这座范阳城，今后做事情会方便很多。 庆皇叹息一声。 “将这座城交给老六你打理，朕才最为放心。” “但范阳即便经过战乱，依旧是北方大城，朝堂众臣绝对会拼死上书，阻止范阳成为老六你的封地。” “朕将你换封到这如何？” 秦风嘴角微微抽搐。 这是要偷他的家啊！ “儿臣还是觉得广宁城好。” 秦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 接手范阳城，就得辛辛苦苦再干许多年！ 那还怎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还是搞广宁城3.0更有性价比。 庆皇没想到秦风拒绝的会如此痛快，最终摇了摇头。 “先将叛乱彻底解决了，此事以后再说吧。” 这话里的意思，显然还有给秦风换封地的心思！ 不行。 必须想方设法拒绝庆皇这么危险的想法。 “广宁城是儿臣这六年花费了无数心血建立，儿臣宁可守着广宁城一辈子，也不愿意被封到其他地方。” “儿臣更想要在广宁城，彻底洗刷北胡带来的屈辱。” 庆皇不免沉默，他想到六年前辽地的惨事，不由拍了拍秦风的肩膀。 “朕就是不想老六你再经历一次，才想要给你换个封地的。” 秦风不免感动。 他能感觉出庆皇是真心希望他好。 但对于范阳城，秦风真的可有可无，在他的规划中，这仅仅只是个商品中转地罢了。 通过范阳城的大运河，广宁城的物资才能流通到南方，才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父皇是想让范阳变好，儿臣倒有一办法。” 庆皇顿时来了兴趣。 “说来听听。” “儿臣听闻京都四周无险可守，而且夏日燥热难耐，若是暴雨更是会被长江水倒灌到城中。” “父皇应有了迁都的想法吧。” 庆皇顿时眯起了眼睛，震惊的看着他的这个儿子。 京都是他夺取天下的根基，但却并非是建都最优秀的选择！ 他的确有迁都想法，但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可如今秦风竟然道破了他的心思！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父子连心？ “此事切莫跟他人言说，以免生乱。” 庆皇向秦风嘱咐一句。 “如今天下灾祸未平，再谈迁都纯属无稽之谈，不利于大庆的稳定。” 秦风听此不免道。 “范阳其实就是很好的首都选择。” 庆皇微微摇头。 “这里离北胡太近了，不太安全。” “儿臣听过一句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此言一出，庆皇如遭雷击呆立在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他喃喃自语，眼神变得越发明亮。 “短短十个字，就道尽了朕的想法！朕就是想让这天下太平，不再被北胡滋扰。” 秦风见庆皇心动，更是继续道。 “父皇只要迁都范阳，天下最精锐的兵马必然汇聚于长城，今后胡人便不敢南下。” “而且还能从南方抽调大批物资，加快恢复北地的秩序！” “京都所在，天下人向往之，倒是也会有更多的南方人，都会选择来北面发展，人多了便会繁荣，便有了出兵塞北的条件。” 秦风看到庆皇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显而易见，他说动了庆皇。 只是庆皇最后死死攥住了秦风的手。 “老六不要再说了。” “现在叛乱未平，还没有迁都条件。” 听此秦风不再多说，他的话已经在庆皇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只要时机成熟便能彻底发芽。 范阳在中原最北方，确实是很好的首都选址。 如果首都真的能建在这，全大庆的有钱人都会跟着来，对广宁城来说更是大大有益！ 但这事儿，最终还得朝廷上下说的算。 就跟庆皇说的，现在叛乱未平，说这一切都是虚的。 在卢家造反的第二天下午，范阳城便重新恢复了安宁。 秦风带着辽骑兵直接驻扎在了范阳城内。 而这可苦了平谷县城的百姓，他们是真的思念辽王在的那几天。 “二愣子，这范阳城里有听曲儿的地吗？” 除了那天在城墙上用战车打了一场后，再就没啥事儿了。 卢家叛军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练完武的秦风，突然有点想听小曲儿。 朱二楞顿时愣在了原地。 秦风无奈的摇了摇头。 又是怀念红鸾的一天。 要是有红鸾在这，啥都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都不用秦风说，唱曲儿的就会被送过来。 只是庆皇就在隔壁的院子里住着，搞得太热闹也不好。 就在秦风无聊，寻思要不要去转转之际，一道贼眉鼠眼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院外。 “辽王，辽王！” 穿着官服的胡庸很快便被卫兵注意到，问清了身份后才汇报给秦风。 “王爷，院外有一自称是中书左丞的官想见您。” 秦风摸了摸脑袋。 “中书左丞是什么官？” 朱二楞眼中顿时露出无比清澈的愚蠢…… “本王想念红鸾呐。” 秦风纠结要不要将红鸾调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 很快胡庸就快步走到屋内，直接就跪了下去。 “臣中书左丞胡庸，叩见辽王殿下！” “辽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风瞬间被这贼眉鼠眼的老头给整不会了。 虽说按照大庆制度，藩王地位仅次于皇帝之下，百官见藩王依旧要行礼。； 但这左丞胡庸，应该是左丞相吧！ 那可是丞相。 用得着跟自己这位藩王行这么大的礼？ “胡左丞不必如此，左丞来找本王为何事？” 胡左丞左右看了两眼，显得小心翼翼。 “皆是本王心腹，有事儿直说即可。” “臣这有场大富贵，不知辽王殿下要不要。” …… 第61章 大富贵 胡庸这几天的心情，上上下下的难以言喻。 刚以为高升有望，便遭遇了叛乱。 见到那些铁甲军后，他一度以为彻底完了，北地恐怕要经历长期混乱，甚至庆皇能不能打赢都是两说！ 他也只能带着官员躲在民间，无比狼狈。 直到他看到城墙上的战斗，世族的铁甲兵如泥人一般的从城墙上掉下来。 那一刻他高呼万岁！ 到了后来，他带着官员终于跟庆军会合到了一起，方才彻底清楚，原来全靠辽王。 再加上之前煤矿救灾的事儿，也就有了今天的拜见。 “大富贵？” 秦风打量着胡庸，搞不清楚这老兄究竟是来干啥的。 这一身大红官袍品级是不低，但却总有种没洗干净的感觉，而且他的官靴上有着大大的布丁。 这么穷的一个官，能跟大富贵沾上什么联系？ 但无聊之下，他还是挺想听听的。 “坐下说说。” “谢辽王殿下！” 胡庸兴奋的揣着袖子，稳当的坐在了椅子上。 若不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还真的有当大官的派头。 光是这架势就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 要是有身好衣服，就更有派了。 “在覆灭卢家后，臣负责清理范阳世族留下的财货。” 秦风瞬间提起了兴趣。 范阳世族多有钱？ 那根本就是个谜！ 反正范阳城是整个北地最有钱的地方，而世族又是范阳城内最有钱的。 “臣这一查可真的吓坏了臣。” “光是金银财宝，贩卖后的价值便可抵朝廷八年赋税。” 秦风瞬间瞪大了眼睛。 “八千万贯？” 朝廷这一波瞬间发了啊！ 有了这八千万贯，朝廷原本不富裕的情况可以大大改善。 无论是救灾，还是打仗，全都有钱了。 “不止于此。” 胡庸摇头继续道。 “这范阳城内八成的房屋资产，全都属于这些世家大族，如今也已归于朝廷所有。” 秦风倒吸一口凉气。 范阳城怎么也得有五六十万人口。 如今其中八成的房子，竟然都归了朝廷！ 这其中还包含着范阳城大量的黄金产业，一旦范阳城恢复了，就能源源不断的产生利润。 这一波…… 父皇简直赚麻了啊！ 果然权利才是来钱最快的工具。 “本王想不通卢家好好的千年世家，比朝廷还丰厚的家底，为什么会选择造反。” 如果秦风是世家，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愚蠢的做法。 胡庸顿时冲秦风躬起了身子。 “这还要感谢辽王殿下。” “因为本王？” “卢令若在，卢家只会跟朝廷斗而不破，只是想逼迫朝廷向他低头，他想当的是宰相。” 秦风顿时眯起了眼睛。 若是按照范阳世族这个家底，若继续下去搞不好卢令还真能当上宰相。 可惜…… 这个未来的宰相被秦风搞的死的不能再死。 “卢令的死，可能让范阳世族得到了错误信号，以为陛下下一步就要搞掉世家，所以他们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这也是臣等觉得最为接近真相的推断。” “若非有辽王在，他们可能就真的成功了。” 秦风摸了摸鼻子。 这庆皇还真的跟他说过。 如果当初庆皇不着急去救秦风，那些世族铁甲兵真的会将庆皇彻底堵死在官衙内！ 所以现在庆皇总觉得秦风是福星，对秦风也越发的纵容。 甚至还想将范阳交给秦风。 只可惜非要让秦风换封地，否则秦风并不介意接手范阳城。 “胡左丞说的大富贵是什么？” 胡庸再度站了起来。 “自然是朝廷与辽王的铁甲采购合约。” “如今朝廷有钱了，打算将辽王合约上所需的钱，全部先给予支付。” “并且陛下也说，准备向辽王再采购三万套具装铁甲。” 胡庸说完，还将早已拟好的诏书递给了秦风，上面甚至已经盖好了玉玺。 除了给那八十八万贯之外，还有三万套具装铁甲，价值一百八十万贯！ 不需赊账，全部现结。 这就是共计两百六十八万贯的钱。 相当于大庆朝廷一年税收的四分之一！ 大订单。 真正的大订单。 “这么大的事儿，父皇怎么让你来办？” 胡庸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是臣求着陛下让臣来的，臣就是单纯想见辽王殿下一面。” 这话听的秦风很舒服。 是会个拍马屁的。 比他的那群部下说话好听多了。 “这诏书本王接了，钱货什么时候给？” “辽王愿意，现在就可以跟臣去接收，不过臣这还有另外一笔大富贵。” 秦风顿时来了兴趣。 “继续说说。” “辽王殿下援助煤炭铁炉救灾，朝廷向来感激辽王殿下帮助，所以就想采购辽王的煤矿。” 胡庸说到这明显激动起来。 他早就想凭借着推广煤矿立下功劳，以此高升。 奈何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但如今朝廷有钱了，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实行自己的抱负。 “怎么采购法？” 胡庸缓缓道来，说清缘由。 “明冬朝廷准备在北地大肆推广煤炭取暖，以此来避免再发生今年这种冻灾。” “臣等大概算了个，整个北方的煤炭市场，每年冬天大概能产生一百五十万贯的利润。” “朝廷便打算支付100万贯，购买明年北方冬季所需的煤炭，并且年年皆由朝廷统一收购。” 秦风顿时眯起了眼睛。 “朝廷这是打算做煤炭生意？” 胡庸顿时躬身。 “朝廷不能总靠地税跟丁税的收入，而除了盐铁专营外，煤炭专营一年不单单能为朝廷带来几十万贯的收入，还能有效保证民生。” “销售上朝廷负责？” “辽王只需每年将煤炭运到平谷县城即可，北方各城市的分配由朝廷来做。” 秦风顿时眯起了眼睛。 “给本王100万贯买断，朝廷每年煤炭营收恐怕不会有几十万贯。” 胡庸躬身一拜。 “辽王殿下有所不知，臣之所以这么做，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赈灾。” “北地百姓皆无生计，长此以往必然不行。” “而这煤炭运输肯定是需要大量劳力，这就能让百姓们借此谋生。” 胡庸虽容貌不扬，但着实是位干臣，这煤炭专营一出，三方获利。 “本王同意买断煤炭。” “臣还有一笔大富贵，要与辽王说。” …… 第62章 一波暴富 胡庸的到来，给秦风带来了太多惊喜。 铁甲加煤炭，共计三百六十万贯的物资！ 这些钱完全够秦风在辽地大修特修，甚至是奢侈无度。 花不完！ 根本花不完！ 回去广宁城不单单能升级到3.0，恐怕连3.5都有希望了。 而且…… 胡庸说还有大富贵？ 这让他更期待了。 “继续说。” 胡庸笑道：“是朝廷想长期采购辽参、鹿茸、鹿血这三种药材。” “胡左丞连药材都要专营了吗？” “这些年灾祸不断，朝廷提前储备这些药材，就是为了预防天灾。” “需要多少？” 胡庸微微一笑：“一百万贯的。” “广宁城没有这么多的。” “这没有关系，订单先下了，辽王三年五年的慢慢给，给够了就行了。” 秦风摸了摸鼻子。 原本他是让朝廷慢慢给。 现在轮到朝廷让他慢慢给了？ 还真是风水轮流坐。 不过朝廷这笔大订单，又够广宁城吃很多年的了。 甚至…… 广宁城人口已经严重不足了，完成这些朝廷大订单相当吃力。 胡庸直接将另外两份诏书也送到秦风面前。 上面写的非常详细，并且都盖有玉玺以及中书省的印章，说明这是朝堂上下一致通过的决定。 “共计四百六十八万贯。” 这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财富。 快赶上大庆王朝半年的税收了！ 前段时间庆皇还跟秦风在那喊穷，转眼间就富得流油。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朝廷穷。 虽说世族的财富让秦风很眼馋，但能从中获得这么多的好处，秦风已经相当知足了。 所有诏书一式三份，秦风全部用印，最后朝廷收回去六份。 主要为得是多个备份，那是必须流程。 “辽王殿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跟臣去取钱财？” “现在就去。” 秦风准备好好见一见，这四百六十八万贯，究竟是多么巨大的财富！ 如果按照一两黄金十贯钱来算，那就是四十六万八千两黄金。 能换成四万六千八百斤的黄金！ 算不过来，真的算不过来。 对这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相比秦风，辽骑兵们显然更加激动，内心更是高呼着辽王威武！ 仅仅只是离开广宁城一趟，就能带回去这么多的收入。 这些钱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备马。” “是王爷！” 由于战车着实劳苦功劳，现在还没有清洗出来，秦风根本不想乘坐。 反而骑马在城中奔驰更痛快些。 胡庸虽说是文臣，但也是跟庆皇打天下打出来的，骑马总是会的。 “臣将这四百六十八万贯的物资，都放在了北城的一处宅邸内。” 这么巨大的数字的财富，不可能全部都是钱，只能是各种金银加钱以及各种货物！ “带路。” 没过多久，秦风便来到了一处摘了牌匾的大院前。 在大院外围，更是密密麻麻站着一堆铁甲与御林军，在胡庸出示了金牌登基后，方才允许放行。 进了大院，胡庸更是介绍道。 “这曾经是卢家的一座七进宅院，如今被用来放置财货。” “现在这里的财货，连同大院就给辽王了。” 胡庸双手捧起一块金令牌，递到秦风手中。 “辽王要不要点一点？” 点？ 怎么点？ 四百六十七万贯，他点到死都点不完。 秦风只能随便打开一间房门，屋子里堆放全部都是铜钱，有的更是绳子都彻底腐烂掉了，散发着铜绿色，不知道被储存了多少年。 光这种装铜钱的屋子，就足足占了两个小院子。 另外还有装丝绸的屋子，装毛皮的屋子，装金银珠宝的屋子…… 一座七进大院，被财货堆的完全满满当当。 连个睡人的地方都没有！ 而这大院中的一切，现在都属于秦风。 花不完。 是真的花不完啊！ 只是兴奋过后，也就索然无味了。 四百六十八万贯而已。 还不足以富足到装满整座广宁城。 “拿着本王令牌，去将红鸾给叫来。” 秦风扔出令牌交给亲卫。 这钱财上的事儿，就交给红鸾去处理吧。 看多了头疼。 远没有美人歌舞来的有意思。 留下六百辽骑兵换防宅院，秦风便直接离开了。 胡庸佩服的望着秦风的背影。 “不瞒辽王，臣在见到这么多钱后，臣在钱堆里足足睡了两晚上才缓过来。” 秦风能理解胡庸的心情。 “钱那么硬，不硌腰吗？” “硌啊！就算睡金子上都不行，臣现在还要腰酸背痛缓不过来。” 胡庸的表情相当夸张。 “朝廷有这么多钱，你也该置办身好的官服了，不能总穿补丁的鞋子。” “最近这不一直都在忙，没机会吗。” 秦风直接扔过去一大块金子。 “有时间自己去买。” 胡庸双手接过金子，脚步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抱着金子砸在地上。 重！ 太重了！ 这怕至少得十多斤。 有了这么一块，够他与家人滋润很多年了。 要是省着点花，这辈子都够了。 也不妄他给辽王带了这么多好处啊，辽王是真给。 “谢辽王殿下赏赐。” 他的喊声都有点破音了。 “收好吧，若有时间，陪本王在城中逛逛？” “有时间，能陪辽王逛，臣荣幸至极。” 胡庸欣喜若狂。 庆皇觉得秦风是福星，胡庸也同样这么觉得！ 秦风搞出来的事儿，先后给他带来太多好处了。 最关键的，是还能算政绩！ 高升有望，高升有望啊！ 胡庸觉得只要努力努力，不单单能做到右丞相上，甚至还有机会坐一坐宰相位置。 宰相啊！ 要是真的能做到，他老胡家祖坟的青烟冒得都不带断的！ “臣对这范阳城熟悉的很，辽王殿下准备去哪？” 论到对范阳城的熟络，胡庸更是无比自信。 卢家造反后，他在这范阳城里兜兜转转可足足躲了两天，就连那些小胡同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秦风没有丝毫犹豫。 “听曲儿去。” 既然有钱了，那就得好好享受！ 见最美的美人，听最好的曲儿！ 胡庸愣了许久，最后小声了问了句。 “听正经的曲儿，还是不正经的？” …… 第63章 洛三绝 哪怕明天世界末日，今天的生活依旧要继续。 该吃饭吃饭，该听曲儿听曲儿。 范阳城百姓依旧在日复一日的辛勤工作。 街道上冷冷清清，倚在门边的人儿热情招呼着每一位路上过去的人。 小贩扯着嗓子吆喝着货物，无人问津。 北风凛冽，穿貂纵马的秦风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都希望秦风能进店里看一看。 最终，秦风与一位卖鞋的小女孩对上了视线。 “买……买鞋吗？” 小女孩六七岁，冻得直吸溜鼻涕，却依旧举着手里的千层底的棉鞋。 秦风下马接过，发现鞋做的细致工整，就是大庆的鞋子不分左右脚，全都长得一样。 这样坏了一支买一支就还能继续穿。 “谁做的？” “阿娘。” “怎么你在卖？” “阿娘病了。”小女孩吸溜着鼻子，期待的打量着秦风。 秦风将鞋子扔给了陪同的胡庸。 “看看合不合适。” 胡庸急忙躬身接过，掀开袍子乐呵呵的对着脚比划了下。 “谢过辽王殿下，就是有点小了。” “自己挑双合适的。” “好嘞。” 胡庸美滋滋的蹲下，选了双合适的鞋子，还不忘了逗了逗小女孩。 “老夫孙子也就这么大，皮的很，远远没这丫头懂事儿。” “就是这有段时间没见，还真有点想。” 胡庸换上了新鞋，不忘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秦风则命手下扔过去半吊钱。 “这些鞋本王全要了。” 小姑娘捧着钱顿时有些慌，急的有点快哭了。 “太……太多了。” “那就等你娘病好了给本王继续做鞋子，做够了这些钱的都送到本王府里。” 秦风捏了捏她的脸，侧头向跟在后面的亲卫道。 “派人将她安全送到家，给订单都下好了。” “是，王爷。” 很快便有亲卫领着小孩回家，秦风则将鞋子全都扔给了朱二楞。 小丫头的娘做的鞋是真不错。 可以在广宁城里开家专门鞋店了。 有了这一买，周围的小贩陪笑着围了过来，一个个点头哈腰。 “王爷，您看看我这编的箩筐，无比结实，怎么踹都踹不坏。” 小贩直接将筐扔在地上猛踹几脚，捧起后用袖子擦掉印在上面的灰。 秦风命人扔过去半吊钱。 “本王全买了，多的钱就跟本王做够了，送到官衙给辽王亲卫。” 小贩听此瞬间泪流满面，噗通就给秦风跪了下去。 “谢谢辽王，谢谢辽王！” “若没辽王，小的一家老小都不知道过这个冬天。” 周围商户的热情更加热烈，那目光都能冒出火来。 不等这些商户围上来，秦风已然翻身上马。 一时间周围的商户们瞬间激动，闹哄哄的在外围喊着。 “王爷，看看我家的，我家的大漆最好。” “求求王爷看看小的这布行。” “这帽子，小的给王爷磕了，就求王爷看一眼。” “……” 秦风一个眼神扫过，朱二楞当即一声暴喝。 “都闭嘴！” 这一声声若雷霆，配上朱二楞那丑陋的面孔，一时间商户们纷纷安静，忐忑不安的望着秦风。 他们眼中升起的光芒逐渐暗淡。 秦风突然抬起了马鞭。 “这条街，所有能买东西，全都给本王买了。” “还有那条街，那条街！” “这范阳城中但凡卖的，本王广宁城用得上的东西，统统买了。” 秦风令下，整座街道上的商户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王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有商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二楞顿时暴喝。 “没有人敢质疑王爷！” 可那丑陋的样子不但没有吓到商户们，反而引发一阵阵欢呼。 “王爷千岁！” “小的给辽王磕头了。” “辽王大恩，小的这辈子都忘不掉。” 商户们的脸上皆露出笑容。 压在手中卖不出去的大量商品，终于能够卖出去了！ 有了钱，来年就好过了。 朱二楞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自己这幅样子挺有震慑力的，无论到哪人们都会觉得害怕。 怎么骂完这些商户，他们反而更开心了？ 只是秦风这道命令，苦了辽地亲卫们。 两千辽骑兵迅速集结，战马上挂着大量钱财，开始执行辽王买买买的疯狂扫货计划！ 旁边的胡庸完全看傻了。 “辽王殿下您这……” “钱在手里不是钱，花出去才是。” 秦风笑了笑：“走，听曲儿去，本王要头牌！” 胡庸苦笑一声，领着秦风身后前往范阳的六大胡同。 这范阳城有句老话。 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唱戏的不离百顺韩家潭。 百顺云和堂。 此乃范阳最好的戏剧班子，传承了三朝数百年，据说当年有位开国皇帝超爱戏子，时常来此关顾。 只是如今却冷冷清清，只有小童在有气无力的打扫卫生。 倒是后院隐约传出一两嗓子，彻底勾起秦风的兴致。 胡庸更是介绍道。 “这云和堂的名角儿洛湘儿，又称洛三绝，臣在京都都有所耳闻。” “今天也就是沾了辽王殿下的光，否则臣绝没钱来这地方。” 秦风自顾找了个雅座坐下，舒服的勾起一抹笑容。 “都哪三绝？” 胡庸亲自给秦风倒了杯水。 “一是这样貌绝，如那仙子落凡尘，总是有股仙气儿。” “二是这舞绝，臣一老友侥幸见过，跟臣吹了足足两年！” “三就是唱绝了，听过的人做梦都想再听一遍，更有京都富家女散尽了家财，只为了能听她的曲儿。” 此话一出，彻底激发了秦风的兴趣。 “就要她，上台来！” 云和堂的戏班主急匆匆而来，后面带着一堆茶水糕点吃食。 在秦风进来时，他们就已清楚了身份。 毕竟身边常跟着又高又丑彪悍大汉的，满范阳也就辽王一人了。 “湘儿姑娘正在后台化妆，要不先让人上台给辽王暖暖场？” 秦风摆了摆手。 “要好看的。” “得嘞。” 就在秦风准备在这范阳好好享受享受时，两千满城乱窜的辽骑兵惊动了忙得焦头烂额的庆皇。 …… 第64章 朝廷救灾不如辽王一通买买买 近两千名辽骑兵满城乱逛，带着大量钱财在那买买买，自然会惊动庆皇。 “老六在做什么？” 庆皇原本忙得要死，既要去追逃走的卢家余孽，毕竟还有着近万副铁甲。 另一面又得顾及赵地叛军。 忙到他连多年未见的亲儿子都顾不上。 不过秦风的消息，还是被汇报了上来，更有许多范阳城的御史在疯狂上弹劾，声称辽王无视皇权，扰乱范阳秩序。 王公公见庆皇询问，急忙擦着额头汗水道。 “听说辽兵是在替辽王采购范阳城的货物。” 说到这，王得水的心底有些害怕。 在京都时，就总能听到各地藩王奢侈无度的消息，朝廷上的弹劾奏章都堆满了好几间屋子。 为此庆皇没少申饬诸藩王，告诉他们要勤俭节约。 可现在…… 辽王就在庆皇的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的买买买！还搞的整座范阳城都闹哄哄的。 “弹劾折子呢？” “在这。” 王公公小心的将弹劾秦风的折子递了过去，足足有一小摞。 庆皇顿时脸色一黑，随手抽出一份，不由的越看越恼火，脸上的怒容更是已经快藏不住了。 等抽看了两三份后，庆皇更是将折子摔在桌子上。 “太过分了！” 王公公急忙跪在地上。 陛下发火了！ 事儿要闹大了！ 可一想到辽王对他的恩情，王公公不免想要为秦风求饶几句。 只有辽王跟庆皇的关系越好，他在庆皇身边的地位才能越稳固。 他瞬间将头死死磕在地上，求情道。 “辽王刚刚获得一笔巨款，肆意花费终究难免，陛下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庆皇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看的他浑身发抖。 “你起来。” 王公公头都不敢抬，死死趴在地上，硬着头皮喊道。 “陛下刚刚父子相认，老奴求陛下千万别因此训斥辽王，以免父子间产生嫌隙。” 自古以来帝心难测，再加上庆皇除了对太子有好脸色外，对其他藩王皇子向来严苛，王公公真的很怕庆皇教训辽王。 而以辽王洒脱的性格，很有可能会跟庆皇闹僵！ 无论怎样，他都必须得劝谏住。 绝对不能让庆皇父子间出现问题。 庆皇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谁说朕要训斥老六了？” “嗯？” 王公公顿时有点懵。 “叛乱还没平呢，这帮御史不帮着朕稳定百姓，一直搁那弹劾老六做啥！” “老六不就是买点东西吗，能出啥乱子？小题大做。” 庆皇的话让王得水瞬间松了一口气。 陛下还是向着辽王的。 那他的位置就是稳固的。 庆皇更是想给那群闲着的御史找点活。 省着总是没事儿总盯着老六。 “让御史们查查百姓们现在缺什么，然后朝廷给他们送过去。” 自打抄了范阳世族的家后，庆皇现在可谓是财大气粗，人都精神了不少。 就连白发都变黑了许多。 也自然的想要让范阳百姓过的更好点。 “老奴这就去传陛下口谕。” 王公公躬身要退下，但刚到门口，就被庆皇给喊住了。 “等等。” “陛下有事吩咐老奴？” “打下午起，官衙后宅那边就一直有吵闹声，怎么回事儿？” 庆皇用打湿毛巾擦着略显疲惫的脸。 “回陛下，都是给辽王送货的百姓。” “哦？老六这是买了多少？” “说是买光了全城的货物。” 庆皇的手顿时僵住了，站在那愣了半天。 “全城？” “说是能买的都买了，不能买的也买了。” 庆皇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这败家老六！他在哪？” “在云和堂听戏。” “他倒是会享受，立刻给朕叫回来，朕要好好问问他怎么想的。” 王公公心中长叹一声。 完了。 辽王这顿训恐怕免不了了。 怎么能将动静闹的这么大啊！ 整整一座范阳城的货物，都被辽王给买光了，这简直看不懂。 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老奴这就去。” 王公公退下后，庆皇在屋子内转了几圈，越想越想不明白。 “朕的老六不是那种奢侈无度的人。” “不能随意糟蹋钱吧。” “朕去官衙后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庆皇喊了亲卫，直接前往官衙后宅。 但一到后宅，就看到满满当当的货物，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一直延续到后街。 “什么情况？” 庆皇彻底懵了。 虽说这块给老六住了，但也不能搞成这样！ 亲卫躬身道。 “陛下，辽王的院子被这些东西堆满了，只能放到外面。” 庆皇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听到后宅外面的街道上乱糟糟闹哄哄的，不由爬到墙上向外看去。 只见乌压压的全是脑袋，一位位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盖的笑容。 “伍老板，您也在这！” “陈老板好，辽王搁我这个订了货，来年的忙活一年才能凑齐。” “呦，那感情好，辽王只在我这订了半年的，我寻思给王爷送点东西，能不能让王爷再多订点。” 听到这些人说的话，庆皇彻底沉默了。 打他来范阳后，他就很少见到会笑的范阳百姓。 可如今这些人的喜意根本不可能是装的，他看的出来，那一双双眼中都充斥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就仿佛范阳城又回到了受灾之前的样子。 “随朕去外面走走。” 庆皇带着卫兵骑马出行，发现原本冷清的范阳街头的人明显变多了。 而且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接连跑了五六条街道后，庆皇更是惊愕的发现。 随着秦风的一顿买买买，原本即将死寂的范阳城，再度焕发了生机。 这让庆皇完全想不通。 明明挥霍无度就是不好的，怎么老六在这挥霍无度了，反而让范阳城变得更好了？ 甚至这些百姓明知道外面还有叛乱，接下来还会打仗，却依旧敢走在街头，没有半丝害怕。 “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了。” “朝廷用了那么多的救灾方式，运来了那么多的财货，最终效果竟然不如老六的这一通买买买。” “走，朕亲自去云和堂见老六。” …… 第65章 父皇一起听曲儿? 王公公心情复杂的站在云和堂前。 庆皇明显是生气了。 想到庆皇平日龙袍里面都打补丁，皇后都亲自织布种菜吃，自然见不得这种奢侈无度的场面。 庆皇向来觉得勤俭是美德。 当初夺天下的家底，基本也都是被庆皇一点点攒出来的。 “哎，还是让辽王先有个心理准备吧。” 他刚要进去，却突然听到马蹄声，紧跟着就在街角见到了骑马赶来的庆皇。 “完了！” “陛下亲自来抓辽王了，事情严重了。” 王公公一溜烟钻进了戏院内。 “好！赏。” 刚进院内，他便听到了辽王的赞赏声，以及那台上传来的戏曲声。 那唱戏的真美！ 辽王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享受。 可陛下不喜欢这场面，必须得去提醒辽王。 此时秦风瘫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瞧着台上那仙气飘飘的洛湘儿。 饶是秦风鉴美无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气质的。 特别那股子戏腔唱出来的词儿，更是好的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就是好听，意境也好，声音婉转引人入胜，灵魂仿佛都随着声音进入到另外一个奇妙的世界中。 就一个字。 雅！ 这么好的戏子，平日里唱给那些范阳世族们听真的是都糟蹋了。 朱二楞瞧着秦风的状态，不由摸着脑袋，觉得自己明白了秦风的想法，转头跟卫兵道。 “王爷喜欢这女的。” “等王爷听完，就给她抓回辽王府去。” 他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实际那嗓门根本压不住。 辽地辽阔，辽人平时嗓门也就大，这方便远距离喊话，但放在这戏院里，那声音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陪同的戏班主更是惊的噗通一声给跪了下去，刚要请秦风别这么做，就被一卫兵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打扰王爷听戏的后果更严重。” 那卫兵恶狠狠的跟戏班主说着，戏班主顿时哭的泣不成声。 “没了湘儿姑娘，这云和堂就得彻底黄了。” 那辽兵直接甩出去一大块金子。 “这云和堂所有的一切，王爷都买了。” 戏班主抱着金元宝，顿时笑的乐不成声。 “这太多了，这太多了，小的怎么敢……” 那卫兵狠狠瞪了戏班主一眼。 “知道多还不给我多的钱？王爷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戏班主顿时哆嗦成了鹌鹑。 辽王好伺候，但辽王的兵是真的难伺候。 但云和堂卖了也好，范阳的世家大族都被抄家了，今后也难有贵人能来他这听湘儿姑娘唱戏，不如换成钱换个行当。 “小人谢过辽王。” 戏班主给了多的钱，刚准备带着行李走，就被那卫兵给拉住了。 “嘎哈去？” “这不是卖了吗？” “你不也算这戏院里的？赶紧回去干活去。” 戏班主张了张嘴，隐隐约约有哪不对，又一时想不到哪不对…… …… 洛湘儿的一双美目总是不自觉的落在秦风身上。 这是她见过地位最高的人，而且还是如此的年轻。 在大庆，藩王的地位仅次于皇帝之下。 朝廷百官见了藩王，同样需要跪拜。 她曾听说过不少官员对此都相当抱怨，认为庆皇这是将官员当家奴似的用着，这庆朝的官地位太低了。 洛湘儿在成名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对藩王产生了浓浓的好奇，直到今日才能一见。 “辽王英武，若是能看上小女子，那便好了。” 她心底暗暗想着，就连唱出的曲儿都带着浓浓的情意。 只是她的内心终究是自卑的。 她看似天下间无人不知的名角，往日中宾朋满座、万千追捧，台上一唱，唱尽了多少风花雪月、千古悲秋。 但下台卸妆后，望着那张原本稚嫩的脸逐渐变得成熟，她便升起了无尽的苦楚。 此时的她风头无二，人老珠黄时又有几人能认得她？ 戏子一词，放在寻常百姓家，那也终究是骂人的话。 “辽王！辽王！” 无比焦急地尖锐嗓音在台外响起，那肯定是位公公。 可这台上有祖辈传下的规矩，一旦开嗓就不能停了。 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 就算台下发生了再大的事儿，哪怕陛下来了，她也唱完了再见驾。 这是规矩。 “嗯？” 被打扰的秦风很不开心。 除了傻二楞之外，还没有人敢在他听戏的时候打扰他。 朱二楞见秦风不爽，本能的将王公公直接提溜了起来，准备扔出去。 王公公瞬间惊恐无比。 “王爷是杂家，是杂家啊！” “二楞放下。” 秦风不得不转过头，看到惊魂未定的王公公。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陛……陛下生气了！” 陪着秦风听戏的胡庸顿时咯噔一下，心中暗道不好。 陛下平日最忌讳享乐，不会是知道他带辽王来这，所以才生气的吧！ 完了完了！ 这刚在陛下面前留下点好印象，还准备着高升呢，不会就这么完了吧。 胡庸瞬间慌得不行，最终愣是被他想出个办法。 “王爷，王爷，臣先找地方躲躲，就当臣没来过。” 胡庸说完，便猫着腰准备向外跑，但刚到门口就瞬间大惊，匆忙的抢过小童的扫把，装作是在戏院里扫地的。 秦风看着胡庸的动作，大为吃惊。 这好歹也是堂堂的当朝左丞，这行为怎么跟做贼了似的。 不就是听个曲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 “父皇就因为胡大人带本王来了这，就生气了？” 秦风实在有点没想通。 “不……不……” 王公公没等说完，便惊恐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您怎么来了。” 庆皇亲卫迅速将整座戏院控制，防止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 台上的洛湘儿依旧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台下王公公已在浑身发抖，以及常处于懵逼状态中的秦风。 “父皇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这？” “一起听戏？” 秦风向外迎了两步。 胡庸顿时用袖子捂住了脸。 完了！ 辽王不知道庆皇向来古板，从不去享受，更不会去听戏吗？ 这完全是位除了想让家国天下变得更好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癖好的帝皇啊！ 朝中的奸臣们想谄媚都没地方使劲儿去。 可辽王竟然邀请庆皇听曲儿？ 胆子也忒大了。 …… 第66章 跟老六学花钱 王公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庆皇对藩王的要求高，对自身要求更高！ 世人皆知，庆皇想做一位完美无缺的皇帝，想要为后世皇帝作表率。 故而任何娱乐活动，庆皇都是不碰，甚至不允许藩王去碰。 至于听戏…… 那更是大忌！ 庆皇看着台上的戏子，看了看秦风张了张嘴，最终狠狠瞪着地上发抖的王公公。 “没出息的样子，给朕滚起来。” 王公公哆嗦着滚了圈站起来。 庆皇长叹一声，想到范阳城内的变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责怪秦风，反而拉着他坐下。 “咱给老六讲个故事。” 秦风搞不懂胡庸与王公公为什么突然那么紧张，就连庆皇也这么严肃。 不就是听个戏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忌讳？ 活着都不需要点娱乐点缀生活吗？ 台上戏曲依旧，庆皇陷入到了回忆中。 “历史上有位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酷爱听戏，唱的更绝。” “天下太平后，他便整日与戏子厮混在一起，大肆册封戏子为官，任用优伶为刺史，将治国当做一场戏剧。” 秦风瞬间明悟。 那位皇帝在云和堂听过戏。 更是自取艺名‘李天下’。 庆皇这是怕步了这位伶官皇帝的后尘，才对戏曲如此的忌讳莫深，甚至有点矫枉过正。 庆皇接下来的话，也果然如此。 “后来自然是国朝大乱，这位皇帝死在戏子们手中，何等的荒唐至极。” “因此，朕便永不听戏，喜爱听戏的官员更是被朕多番申饬。” 庆皇语重心长的拍着秦风肩膀，眼神中充满力量。 “戏终究是戏，不可戏弄天下，戏弄人生。” 秦风听出庆皇话中对他的教导，以及对他的期盼。 他希望秦风能变得更优秀，变得更好！ “儿臣绝不会将戏文当做现实。” 秦风听戏听曲儿看舞，图的就只是开心而已。 怎么可能会走心？ 庆皇见秦风目光清澈，不由拉住秦风的胳膊，望向台上的伶人。 “老六能明白朕意就好，朕陪你看完这一场。” 也许是老六在广宁城过于孤单，才会想看这热热闹闹的戏。 终归是他这个做父皇的不好，为了江山社稷将五岁的他扔到了辽地。 “朕亏欠老六太多太多。” 庆皇想要弥补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这和谐的一幕，看的王公公内心翻涌起滔天巨浪。 “真陪辽王看戏了！” 这让王公公根本无法理解。 明明庆皇超级讨厌戏子的！ 甚至就连京都根本没有戏子生存的空间。 可面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王公公对庆皇的认真。 “陛下也许只对辽王这么好吧。” 这对父子关系越稳，他贴身太监的地位就越稳。 就连装作扫地的胡庸，此时都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庆皇竟然在陪着辽王看戏？真的假的？这范阳城不还是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吗？ 胡庸有点不知所措。 他想偷偷溜走，奈何云和堂被御林军彻底封死了。 继续扫地吧。 千万别被陛下给发现了。 胡庸低着头，干的相当认真，一块地反复的扫，都扫的快出反光了。 庆皇听了几嗓子后，就有些坐不住了，不免向秦风那靠了靠。 “老六，你为啥要买空这城中所有货物？” “有钱了就是想花。” 秦风压根没想那么多。 单纯就是想过把花钱的瘾。 要不是范阳城太过冷清，他高低得找个场子，让朱二楞喊上那么一嗓子。 全场消费由辽王殿下买单！ 爽就完了。 当然这范阳城的许多物资，也都是广宁城用得上的。 庆皇仔细的盯着秦风的脸。 “咱还是不明白。” “朝廷安排大量官员在范阳城内安稳民生，同样耗费了无数资源。” “可效果远远不如老六你这一通乱买来的立竿见影。” 庆皇是真的搞不懂。 在他的印象里，藩王的奢靡无度会严重影响民生。 藩王们多吃多拿了，老百姓注定就要少吃少拿。 为此他没少下诏书训斥那群儿子们。 可今日所见，让庆皇对自己的认知再度产生了怀疑。 秦风给范阳城的物资全拿了，范阳城却因此活了。 简直不可思议。 秦风见庆皇满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 “可能是儿臣给了他们希望吧。” “希望？” 庆皇想不通。 秦风倒是能想的明白。 当初广宁城也是这么过来的。 “百姓们是无比顽强的，只要给予一点引导，他们就能自动焕发生机。” “因为灾乱，范阳城百姓大家都不敢花钱乱买东西，所以即便再怎么努力生产，他们都无法从中获得利益。” 见庆皇还是不太明白，秦风直接举了个例子。 “就比如说卖筐的天天做筐，只会越堆积越多，无法用筐换取粮食。” “同样卖鞋的也是一样，越堆积越多，却无人敢购买。” “没人买，他们就无法吃饭生存，就会质疑自己，最终陷入绝境。” “儿臣做的，就是让他们积压买不去的货物，全部流通起来。” 庆皇瞬间恍然大悟。 “你给下了来年的生产订单，百姓们知道明年只要努力干活就能赚钱，就能活下去，所以也就有了希望。” 秦风摸了摸鼻子。 “大概就是这样吧。” “什么叫大概就是这样，这明明是门很高深的学问，关系到了民生！” 庆皇满脸严肃。 他认为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甚至可以效仿秦风，朝廷花钱在范阳城里买买买，这比直接救灾来的快多了。 而且朝廷还能得到大量物资好处。 就是…… 现在整个范阳城都被秦风买空了，朝廷想买都没得买了。 但也没关系，可以在北地其他县城进行实验。 反正现在庆皇超级有钱。 “朕从来就没这么富裕过，没想到最终还得跟老六学着如何去花钱。” 庆皇无比感慨道。 以往的大庆朝廷，向来都是入不敷出的，一分钱当两分去花。 也就是见到老六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庆皇越看秦风越满意。 秦风听到庆皇的话后，多少有点懵。 他当初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啊！ 谁能想到范阳城经济，就突然被他盘活了呢？ 巧合，纯属巧合！ “儿臣觉得花钱上胡左丞挺懂的。” 想到胡庸给辽地带来的大订单，秦风不由推荐到。 “胡庸是不错，不是说他在陪着你吗？他人呢？” 啪…… 一直在偷听两人讲话的胡庸，一不小心将扫把掉在了地上。 …… 第67章 奴家见过王爷 胡庸偷听的过于认真。 主要秦风的那套说法，他从未听过，不免会多加思考。 而越思考，他就觉得越有道理！ 与其耗费大量官员去送粮食，不如让百姓们自己赚的更多，让他们自己有钱去买粮食。 这样来的效果最快。 并且范阳城已经有例子在了，今后就如同陛下所说，在北地不断复制就行了。 就在他为此思考时，突然听到庆皇说出他的名字，本能的手一哆嗦，扫把掉在了地上。 自然也吸引到了庆皇的目光。 “陛……陛下！” 胡庸见庆皇脸色瞬间不善，瞬间就跪了下去，内心无比忐忑。 庆皇几步便走到胡庸的身前，目光如电。 “你知朕不喜官员听戏。” 胡庸瞬间头皮发麻，欲哭无泪。 怎么辽王听戏了啥事儿没有，到他这了这么严肃？ “臣知错！” 胡庸将头死死的扣在地上。 “是你带辽王来这的？” “是……” “拖出去打十棍。” 庆皇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绪，很快御林军便将胡庸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被拖走的胡庸瞬间欲哭无泪。 早知如此，就不该带辽王殿下来这戏院！ 可谁又能想到忙得焦头烂额的庆皇，会突然来到这戏院内呢？ 不过胡庸完全能看得出来。 庆皇对辽王是真的好。 胡庸很快就趴在了凳子上，御林军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得棍子，砰砰砰的揍了下来！ “啊！” 胡庸死死低着头，无比悲惨的嚎叫着。 打的疼吗？ 根本没多疼。 他堂堂左丞，这些御林军也不敢下死手，这十棍揍在肉最厚的地方，羞耻感远远大过身体上的痛处。 好在还好他胡庸脸皮够厚，不忘了痛苦嚎叫，省得陛下觉得打的太轻，回头再给他十棍。 胡庸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听曲儿了。 无论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同时他也暗暗庆幸。 还好没带辽王去不正经的。 否则这要被庆皇抓住，可就不是仅仅十棍这么简单了。 被打完的胡庸很快就被扔到了屋子内，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 “臣，臣知错了。” “知错就好，刚刚朕与辽王说的，你都听清了？” “臣……” 胡庸瞬间纠结了，是该说听清了，还是该说没听清呢？ “如实说！” 庆皇那严肃的声音传来，胡庸顿时打了个激灵。 “臣听清了。” “那就学学辽王，朕将恢复北方民生的担子交给你了。” 胡庸略微一愣，随后狂喜，疯狂爬起跪好在地上。 “臣谢陛下信任！” “臣谢陛下信任！” 胡庸喜不自胜，这十棍子没白挨打，落了这么个好差事。 不就是买买买吗。 他胡庸也会！ 不单单能花钱花个痛快，还能平白得到功绩，这也太好了。 只是他这欢喜谢恩的样子，看的庆皇直皱眉头。 “打的轻了。” 胡庸顿时一哆嗦。 “臣……” “拖出去再打十棍。” “啊……” “用点力。” “陛下！啊……” 秦风不免捂住了眼睛。 看的出来，臣子们在大庆的地位是真的低。 堂堂左丞，说被打就被打。 打完了还没丝毫怨言，难以想象。 也许跟庆皇是军伍出身有关，不可避免的会将军法搬到朝堂上。 台上的洛湘儿见到这幕后，不自觉的跑了音。 这是她一位戏子能见到的场合吗？回去那位胡大人不会灭了她的口吧…… 她即便名动北地，但终究只是一名戏子。 莹莹目光不免落在了秦风身上。 只有讨好了辽王，才能得到庇护。 庆皇抬眼望了戏台一眼，最终摆了摆手。 “这戏朕终究还是听不进去。” “儿臣也没听懂，就单纯觉得声音好听。” “老六能明白就行了，朕还有的忙，走了。” 庆皇得到了答应，不再逗留直接离去。 眼下还是追捕叛军最为重要。 先搞掉最麻烦的在逃卢家铁甲军，再去搞定被挡住的晋地叛军。 只是在上马后，他终究不忘了看了云和堂一眼。 “将那个戏子的身份给朕查仔细了。” “既然老六看上了，就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是。” 庆皇最后调转马头轻轻一笑。 “年轻真好。” 庆皇见那戏子姿容仪态，就觉得秦风这戏听的并不纯粹。 既然没有沉迷戏文，也就没必要多管。 “朕已经打了胡庸，老六应该能明白朕的教导吧。” 胡庸若是听到庆皇的话，恐怕得憋屈死。 陛下您舍不得打辽王，也不能可着臣来打啊！ 还好此时龇牙咧嘴从凳子上爬起的胡庸没想那么多。 “我都这岁数了，还真下死手。” 胡庸活动着腰，不免想到庆皇给他扔的职权，脸上顿时又浮现出了笑容。 “虽然挨了打，却也实实在在得了好处。” “陪辽王听曲儿，还是有好处的。” “今晚儿必须得给辽王陪开心了。” 胡庸刚要进入，在见到戏台上的洛湘儿后，迈出去的脚不免收了回来。 “要陪也不用我来陪啊。” 他眼睛转了一圈，最终堂内的秦风拱手。 “臣刚受刑完身体不便，恐不能陪辽王殿下，得回去养伤。” “胡左丞珍重。” 秦风冲胡庸拱了拱手。 “臣告退。” 胡庸弓着身子离开了戏院，此时天已快黑，他望着街道上明显多了不少的行人，不免有些发楞。 “这座城还真活了。” “怪不得陛下会来这，简直太神奇了。” “此间学问若能研究透彻了，必然高升有望！” 骑在马上的胡庸难掩喜意，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淤肿处，顿时疼的嘶哑咧嘴。 此时戏院内的秦风，也通过外面回来汇报的亲卫，得知了具体的情况。 “不到3万贯就买光了这座城？” “订下的来年订单，累计花费也不过十万贯？” 秦风想到那足足七进院，共四百六十八贯的钱财，不免有些失神。 这钱也太抗花了！ 还是说范阳城太落后？有钱都没地方花？ 就在秦风为此思索时，台上的戏曲拉出一个长长的音，彻底进入了尾声。 洛湘儿轻轻一翻，穿花蝴蝶般的落在秦风面前，带来香风一阵。 “奴家见过王爷。” 空灵的戏腔唱出了秦风唯一能听懂的词。 他的嘴角不免勾起一抹笑容。 有点意思。 …… 第68章 地道显迹 洛湘儿离秦风很近，能感受到秦风身上那股藏在慵懒背后的危险。 就像是一头正在冬眠的熊。 远远会看去很可爱，但靠近后才能感受到恐怖。 只是…… “辽王竟然如此帅。” 洛湘儿的眼里闪着光，心脏莫名的扑通扑通乱跳。 她成名虽早，可实际年龄并不大。 自从记事起，班主就在培养训练她唱曲儿，如她这般的小女孩有几十个。 而随着年龄逐渐长大，女孩的数量便逐渐变少。 再后来，她脱颖而出名动天下。 “王爷觉得奴唱的可好？” 她离秦风更近，空谷幽兰般的香气越发扑鼻，摆动的衣袖更是在秦风面前舞过，露出一截洁白似雪的藕臂。 是个懂上进的。 秦风向来最欣赏这么上进的女孩。 但下一刻朱二楞便如同一堵墙似的挡在秦风面前，舌绽春雷。 “离王爷远点！” 这一吼震的连秦风都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洛湘儿更是被朱二楞吓得连连后退，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二愣子！” 秦风一脚将朱二楞踹到旁边去。 这愣了吧唧的家伙啥时候能懂点事儿？ 可偏偏朱二楞满脸委屈。 “王爷，她衣服里鼓鼓囊囊的，属下怕对王爷不利。” 秦风不免捂住了额头。 不是所有鼓鼓囊囊的衣服里，藏的都是武器！ 也有可能是凶器。 洛湘儿低头瞅了瞅，最终狠狠剜了朱二楞一眼。 这丑汉是不是虎！ 就因为这吓的她这般出丑。 但一想到藩王护卫力度，洛湘儿不免小心的跪在地上。 “是奴孟浪了，奴真的没有半点想害王爷的想法。” 她单纯想让秦风将她带走罢了。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见到从小到大的女孩们。 她们都被班主卖到了青楼，唱着小曲儿去招待客人。 如果不是她唱出了名堂，恐怕也难逃这厄运。 虽说班主这些年将她保护的很好，不让任何男人靠近她，但这不过是为了奇货可居，让她多赚点钱罢了。 等上了岁数，没了名气，她最好的下场不过是嫁给贵人做一位小妾。 至于贵人多大年纪，恐怕就不是她说的算的了。 今日能见到秦风，是她的机会！是一道能够将她救赎出去的光，她必须死死握住。 自此摆脱掉这座囚笼。 她偷偷的望着秦风，看到了那双仿若深潭的瞳孔，她不免被彻底吸引，忽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被秦风看穿。 这种霸道且透彻的目光，让她怕的浑身发软，不免紧咬着苍白的嘴唇任由秦风审视。 好在这目光很短暂，秦风又变成了慵懒的状态。 这个洛湘儿真的只是位单纯戏子，与范阳城的世族们应该没有牵涉。 “本王缺个贴身使唤的人儿。” 来到这范阳城后，身边没有婢女总是觉得有点不得劲儿。 可能真的享受惯了。 “奴家愿意。” 两抹红晕飞快爬上洛湘儿的脸颊，那厚重的妆容都无法盖住，露在外面的耳朵更是变得粉红。 “过来靠近些。” “是。” 洛湘儿小心靠近，望向秦风的双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她被秦风轻轻捏着下巴，白里透红的修长脖颈仿若天鹅优雅，光滑的锁骨清晰柔美。 接着再无论怎么往下望，都会被挡住视线。 嗯…… 这繁琐的戏服过于保守碍眼了。 “王爷。” 她的眼神在慌乱闪躲，呼吸也不自觉的变重。 “王爷，外面天黑了。” 旁边的朱二楞突然喊了声。 秦风不免再看朱烈一眼，最终松开了手。 “回官衙。” “是。” 秦风当即没有任何逗留，率先离开这座云和堂。 洛湘儿迷惑的望着秦风的背影，双手小心的捂着胸口。 她差点以为刚刚要在这…… 但她最终低着脑袋小心的跟在秦风身后。 秦风最终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这是他的辽王战车，如今已被清洗干净。 他坐在主位，洛湘儿乖巧的坐在一边，朱二楞那庞大的身躯也钻到了车内。 “说吧。” 秦风半眯着眼睛，眼中精光闪烁。 朱二楞是愣了吧唧不假，但在被他训斥完一次后，很少会没眼力见的来第二次。 若是突然打扰秦风两次，那就说明秦风所在的附近有问题！ 这是多年养出来的默契。 “云和堂有什么问题？”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 “我们将整座云和堂买了下来，然后卫兵发现云和堂是卢家的产业。” 秦风看了洛湘儿一眼，发现她正双眼迷茫，身体也在发抖。 “你知道些什么？” 洛湘儿急忙跪了下去。 “奴家什么都不知道，在云和堂班主让奴做什么，奴就做什么。” 她突然隐隐觉得，自己生活了多年的云和堂，背后可能有着什么不简单的事儿。 “王爷，亲卫是从这两个账本中发现的问题。” 秦风随手翻开。 账本中所述，云和堂赚的大量钱财都给了卢家，而其中培养出的许多戏子，更是被送往了全国各地大小官员府邸内。 这是跟卢家有暗中勾结的官员证据。 但这还不算什么！ 这账本中竟然还有大量钱财莫名消失在了北面。 北面是哪？ 长城？辽地？或者是……胡人？ “卢家暗通胡人。” 秦风合上了账本，拉开车窗看向外面时，发现辽骑兵已经冲进云和堂内，将里面的人纷纷抓住。 “王爷，在陛下离开后，这里面便有人想要偷偷溜走报信。” 秦风微微点头。 没过多久，云和堂内突然传出厮杀声，但这厮杀声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辽兵便抓出四人，以及院子内摆出十几具尸体。 “王爷，云和堂内发现地道，里面藏有三副铁甲。” “查明通往哪。” “是。” 没过多久，便再有亲卫进行汇报。 “启禀王爷，下方地道四通八达，我们在下方发现存储了大量粮食的粮仓。” 秦风瞬间睁大了眼睛。 范阳世族逃亡后，资产被朝廷没收。 但获得绝大部分皆是浮财，并没有查到屯粮地。 谁能想到范阳世族屯出的粮食，竟然全都藏在地下！ …… 第69章 千年世族，戏子发迹 云和堂是北方最有名的戏院。 可谁能想到，这跟千年世族卢家有着这么密切的关系。 戏院下方，更是有地下运兵道，而且里面还发现了大量的粮食。 “将此事汇报给父皇。” 秦风立刻派人前往官衙。 庆皇最近一直在追捕世家余孽！ 只是效果很不好，虽说找到了卢家的地下运兵道，但内部早已坍塌，根本没办法沿着暗道追踪。 再加上庆军主力还要面对晋地叛军，也不可能在北方大肆派兵搜索。 可要不找到卢家余孽，这迟早会成为隐患。 就在庆皇为此打算熬夜‘加班’时，王公公满脸欢喜的冲了进来。 “大喜事，大喜事！” “逆贼留下的暗道入口，被辽王殿下发现了！” 庆皇眉头轻皱，死死盯着王公公的眼睛。 “老六不是在听戏吗？” “暗道入口就在云和堂，并且地道内藏有大量粮草。” 庆皇呼吸一滞，匆匆站起。 “立刻让御林军封锁云和堂，将这地道将朕查个清清楚楚。” “是。” 这回要‘加班’的，不单单只是庆皇了。 大量兵马举着火把，蜂拥而至云和堂。 而此时的秦风已经拿着一批证据，先回了官衙内。 但他前脚刚到院子，后脚就见到王公公。 “陛下请辽王殿下过去趟。” “成。” 望着堆了满满当当快没有落脚地的院子，秦风觉得还是先去见见庆皇。 这有意思的证据，也给庆皇看一看。 官衙不大，没多久就到了庆皇的屋子外，在经过通报后，秦风见到了正在烤着炉子的庆皇。 “父皇。” “这不是朝堂上，咱父子俩不必多礼，来坐。” 庆皇依旧随和，早就给秦风准备好了椅子，还顺手递过橘子。 “辽地冬季漫长，想吃到水果不易，老六你多吃点。” 秦风不免心中一暖。 在大庆的冬季能吃上橘子这种水果，已经相当的难得了。 “多谢父皇。” 只是在尝了一口后，秦风默默地放到了边上。 谁他娘给进贡的，这么酸！ 庆皇也发现了不对，接过橘子一尝，不免皱眉，最终将橘子扔给了王公公。 “回头给朕好好查查送橘子的那些人。” “是。” 王公公擦了擦汗。 庆皇平日里生活简朴，今天是为了招待辽王才刻意搞了点橘子这种新鲜水果。 可谁曾想这橘子看着挺好看，吃起来却那么酸。 王公公含泪将橘子全部吃完。 陛下赏赐，不能浪费。 不过这小插曲终究很快就过去。 秦风将云和堂里找到的证据递给了庆皇。 “儿臣之所以能发现地道，是因父皇之前去了云和堂。” “卢家余孽想通过地道袭击父皇，但集结过来后父皇早已离开，也恰巧被儿臣亲卫们提前发现。” 王公公听到秦风的话后，顿时眼皮狂跳！ 差一点，陛下差一点就陷入到了危险之中！ 还好陛下不喜欢听戏，走的快。 否则那些卢家余孽从地道里钻出来，没准真会对陛下产生威胁。 庆皇上上下下打量着秦风。 “没伤到你吧。” 庆皇的担忧让秦风只觉得暖心。 “儿臣被刺杀的有点习惯了，而且这卢家余孽也太不专业。” 卢家余孽还没等从地道里出来，就被亲兵们察觉发现。 完全不经打。 庆皇听的只觉得心酸。 当初为了军屯大计，安稳边地将士百姓们的心，他将五岁的秦风就扔到辽地，着实有些过分。 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 今后全力去补偿老六吧。 “云和堂下面，为什么会有卢家的暗道？” 秦风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儿臣亲卫们在地下发现一个大秘密。” “卢家最开始发迹的祖宗，是一名戏子。” 庆皇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古怪。 “戏子？” “卢家始祖就是云和堂的戏子，后被父皇说的那位戏官皇帝看上了封官，自此卢家才开始发家，慢慢演化成了千年世族。” 庆皇的整张脸都开始抽搐了。 “有证据？” 秦风将其中一份古老的典籍送了上去。 上面记载着卢家历代先祖，但记在第一位的是位刺史，可这刺史就是那戏子之孙。 庆皇翻看过后，再也控制不住，仰头大笑。 “他们总笑朕出身不好。” “那卢令在朕面前更是无比倨傲，炫耀自己千年世族的出身。” “可结果，他祖宗是位戏子。” 庆皇笑的极度畅快，直到快岔气了方才止住。 秦风也是完全没想到。 在这个封建时代，戏子地位有时连表子都不如。 甚至说他人为戏子，更是一句骂人的话，足以引发互殴。 可偏偏的…… 暗中控制整个北方上千年的卢家，竟然是靠戏子发迹。 若无那位荒唐的戏官皇帝赏识，卢家绝不会有这千年显赫地位。 就在父子二人在此谈论卢家之时，有御林军匆匆而来。 “陛下，云和堂的暗道四通八达，简直就像是座地下城市。” “我们在下面更是发现了大量粮食。” 庆皇神情再度变得严肃，认真听着御林军的汇报。 “没有个具体数字吗？” 御林军低着头：“以目前所发现的，大概够范阳城百姓吃五十年。” 庆皇瞬间站起，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 那御林军急忙将头磕在地上。 “可能还会更多，但一时半会儿臣等也无法有效统计。” 庆皇深吸了口气。 一切思路也就顺了。 怪不得卢家敢联合世家造反。 这真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甲有甲啊！ 世家大族的累计，真的是多得庆皇都难以想象。 太富了！ 富到哪怕他这位坐拥天下的皇帝，都会感觉到害怕。 庆皇闭上了眼睛，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怒火。 “他们有这么多的粮食，却能坐视北地百姓饿死冻死无数。” “天下世族，全都该杀！” 这一刻，庆皇觉得再也无法容忍世族的存在。 但好在。 如今范阳世族们的累计，都成了朝廷的了。 “老六，你又给朕带来一个大惊喜。” 庆皇看着亲风无比感慨。 “你是不是早觉得云和堂可能有暗道，才借着听戏的名义，暗中为父皇调查去了？” 秦风：？？？ …… 第70章 宏图霸业自此始 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谁会想到云和堂会跟卢家有那么大的关系呢？ “儿臣就是单纯的想听曲儿。” 秦风解释道，并没有庆皇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庆皇拍了拍秦风的肩膀。 如今激动的庆皇也不知该说啥好了。 “有了这些粮食，灾民将不再是问题，北地再也不会有人饿死。” “这些粮食甚至够朕北伐！” “能有现在，都是老六你的功劳！” 庆皇无比感慨。 北地连续数年大灾，再加上如今一场叛乱，粮食上更是无比欠缺。 南方的援助更是见底了。 况且从南方运粮损耗非常严重，十车粮食到这路上运夫来回就得吃掉八九车。 成本简直太高了。 这还只是运到范阳，若是运到广宁城，损耗更多！ 庆皇为什么不敢出兵北伐，就是因为粮食送到塞北损耗惊人。 为什么要册封藩王驻守边地？ 还不就是为了让藩王屯田，到时就近输粮能干翻北胡吗。 而如今找到了这些粮，直接让庆皇腰杆子挺得倍儿直。 不缺粮了！ 这下子彻底不缺了！ “老六，咱从来没这么激动过。” “这些年，朝廷没钱没粮没法子支援辽地，苦了你了。” “这回彻底好了，朕不缺钱，也不缺粮了。” 庆皇用力的拍着秦风的手，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老六你想要啥，父皇都给你。” “辽地缺百姓，咱很清楚，咱这就让人给你迁。” 不等秦风开口，庆皇当即下令。 “让胡庸速速见朕。” “是。” 王公公躬身退去。 刚被打完的胡庸还未躺下休息，被迫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加班’。 他原本就住在官衙，来的速度自是极快。 望着亮着光的屋子，胡庸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 “想要高升，就得比别人更拼命才行。” 他不顾疼痛飞速的抵达庆皇屋外。 “臣胡庸，叩见陛下。” “进来。” “谢陛下。” 胡庸进到屋内，见到秦风后微微一愣，随后躬身拜见。 “臣拜见陛下，拜见辽王殿下。” 秦风向他点头。 庆皇此时在挥笔亲写诏书。 “辽地地广人稀，极度缺乏人口。” 说到这，庆皇不免望向秦风。 “二十万百姓可否？” 秦风急忙点头。 “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他可太缺人口了。 有了这二十万人，辽地的发展速度就能再度加快！ 广宁城更能进一步的升级完善。 如今秦风钱不缺，粮不缺，就缺人！ 庆皇在诏书上盖好玉玺，递给胡庸。 “你负责迁移二十万百姓前往辽地，明日立即执行。” 胡庸双手捧着诏书，跪倒在地。 “陛下，这死冷寒天灾民路上缺衣少食，怕是会闹的。” “要不还是迁十万，等来年开春再……” 庆皇直接打断了胡庸的话。 “你顺路押送三十万人三年所需口粮，连灾民一同带到广宁城。” “至于衣服，朝廷有钱能买多少给多少。” 胡庸瞬间呆愣在地，小心的望着庆皇。 “陛下……衣服好说，可哪有这么多粮啊！” 庆皇指了指脚下，饶是养气多年也难以抑制住兴奋。 “从今往后，这北地再也不会缺粮。” 庆皇只觉得信心爆棚。 如今他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兵有兵，要甲有甲！ 还有什么可怕的？ 等平定了叛军，稳定了北地，就可发兵北胡！ 他要给这天下百姓，开万世太平！ 想到这，庆皇激动的握住秦风手臂。 他曾一度以为此生再也达不成北伐的愿望，可老六给他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惊喜，让朝廷的力量如同窜天猴似的往上窜！ “宏图霸业，普天同庆，千秋传颂。” “朕，终将会成为万世帝王之表率！” “老六，朕要让你成为名垂千古的第一贤王！” 庆皇激动的不能自已。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帝皇权势！ 这种底气十足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胡庸偷偷望了庆皇一眼，有点摸不清头脑。 他并不清楚地道储粮的事，只觉得今晚的庆皇，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当上皇帝时，庆皇都没有这么高兴！ “这是喝了多少，才喝成这样啊……” 他不免小声嘀咕着。 “只是陛下也不喝酒。” 最终胡庸向秦风投去求助的目光。 秦风咳嗽了声，向胡庸道：“卢家藏在范阳城内大量粮食，被找到了。” 胡庸瞬间瞪大了眼睛。 “在哪找到的？” “云和堂的地下暗道。” “……” 胡庸瞬间无话可说。 在他离开云和堂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连他这个北地最高官员都不清楚了？ …… 今夜注定难眠。 秦风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刚醒，秦风便见到床边穿着一身白衣洛湘儿。 卸掉浓妆的她容貌更绝，有种难以言喻的仙子气质。 那股清雅出尘之感格外浓烈，与她戏子的身份有着强烈的反差。 “王爷醒了，奴家伺候你洗漱。” 虽然只是婢女，洛湘儿却格外欢喜。 只要能跟在辽王的身边，她就已经无比满足了。 更何况，她不信以她的姿容与能力，最终成为不了王爷的妾。 秦风轻轻点头，便见朱二楞憨笑着站在旁边。 “王爷。” 在没有彻底查清洛湘儿的身份前，他不太放心这女子晚上单独陪着辽王。 虽说也不能把王爷怎么样了。 但终究小心点比较好。 天下间漂亮女子多得是，可王爷就这一位，是整个广宁城十万百姓的命根子，绝不许出现任何闪失。 “嗯。” 秦风对洛湘儿倒没有过于担心。 若谁对他拥有杀意，秦风是能够感应出来的，这或许很玄学，但曾经多年经历生死边缘的他确实掌握了这个本领。 洛湘儿更像是一张白纸，除了戏外什么都不懂。 否则她身上便再也无法保持那股仙子般的出尘气。 “昨晚可有什么大事儿？” “御林军在地下暗道厮杀了一夜，据说已经夺下了整座暗道。”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 “属下手痒也想下去厮杀来着，可惜地下太窄太压抑，属下施展不开。” “对了，还有陛下让王爷醒了后立即过去。” …… 第71章 一日吃尽范阳城 庆皇一夜没睡。 年纪大了，总容觉少。 当然更多还是兴奋的。 随着一道道捷报传来，更是让庆皇志得意满。 地下的收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的多的多！ “发了，彻底发了！” 庆皇觉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物资。 他当皇帝时，家国贫困，江山总是在缝缝补补，不是这闹灾就是那闹灾。 这累的他觉得皇帝当的都不如小时候放的那头牛！ 直到见到老六后，日子越发有盼头，朝廷也越发富裕。 这皇帝当的也有滋有味了。 当秦风打着哈欠进了屋，庆皇更是拉着秦风的胳膊坐下。 “老六，今后你但凡有啥需要，尽管跟咱说。” “咱现在要啥有啥。” 哪怕一天一夜没睡，庆皇眼中依旧闪着光。 听到庆皇这话后，秦风顿时思索起来。 广宁城还缺啥？ 那缺的可就太多了！ 离他梦想中的那座城还远着呢。 可即便集大庆所有人的力量，恐怕也根本达不到秦风理想中的样子。 庆皇能理解的盛世，也不过是秦风眼中的温饱罢了。 他思索着，庆皇却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着喜悦。 “老六，你知道地下的粮食有多少吗？” “朕都被吓到了。” “足足够上千万百姓吃五十年！五十年呐！咱这辈子做梦都没见到过这些粮食！” 庆皇手舞足蹈，仿佛在跳着祭天时的舞蹈。 秦风摸了摸脑袋。 “够千万人吃五十年的粮食，咋存出来的？” 庆皇顿时一拍桌子。 “问得好，问的有水平！” “这世家修建储粮仓的本事，咱也是学到了。” “那粮仓修建了该有五六百年了，百年前放进去的粮食，即便到了现在都照样能吃！” 秦风有些狐疑。 “百年前的粮食，吃起来没异味吗？” “能吃吃不死就可以了。” 庆皇一如既往的不挑剔。 秦风不免点头。 作为传统的农耕文明，这里的人对粮食的重视达到了极致。 在储存粮食一途上，更是将科技树点到了极高的境地。 这地下粮仓百年粮食能吃，倒也不算太稀奇。 他还听过藏了千年的粮食挖出来，照样能发芽呢。 “老六，除了这些粮食外，猜猜还有啥。” 庆皇的兴奋劲依旧没过去，看起来从地道里挖出了不少大宝贝。 秦风顿时一头雾水。 这上哪里猜去，强人所难吗这是。 “不……” 未等秦风将‘知道’那两字说完，庆皇就猛地拍着他的肩膀。 “没错，就是布！” “老六厉害，这都能猜的出来，咱们父子心有灵犀。” 庆皇无比开心。 秦风嘴角不由抽了抽。 只听庆皇继续道：“足足九十万匹布！还有五十万匹麻，八万匹丝绸！” “这简直比国库都富裕。” 庆皇将双手插在腰带上，身体挺的笔直意气风发。 颇有种‘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什么是对手’的感觉。 粮食、布匹，这在封建王朝属于绝对的硬通货。 若货币崩塌时，这两样就会成为最为基础的货币！ 恐怕只有纺织机的改进，能够大规模制造布匹后，才能改变布匹的货币属性。 如今秦风庆皇说的这些布后，都觉得无比眼馋。 广宁城无法生产布匹，非常缺布。 或许是猜到了秦风的需求，庆皇更是大手一挥。 “咱知道老六你缺布，回头就让胡庸给你送去十万匹布，五万匹麻，八千匹丝绸。” “咱富裕了，就绝对不能忘了老六你的付出。” 秦风瞬间精神了不少。 这父皇真没白叫啊。 也许是跟秦风分享完了喜悦，庆皇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至于搜出来的两百箱黄金、还有各种字画珍宝，就不值一提了。” “……” 秦风瞬间无语。 为啥辽地周边全是胡人，没有这么肥的世家。 不过好在朝廷有钱，就能对广宁城产生源源不断的支援。 若是单凭广宁城去扛着北胡，秦风觉得那不太现实。 一座城完全对抗一个国，那简直难以想象。 但…… 在见到这么多布后，秦风真的对北胡人的草原彻底惦记上了。 广宁城附近没有织布的条件，但要是占据了草原，搞搞羊毛纺织技术，那将会有无比丰厚的利润！ 先记在心里小本本上。 本王想体验‘薅羊毛’的快乐。 未来广宁城3.0，该发展羊毛纺织了！ “可惜那群世族余孽没能全部抓住，但想来也用不了太久。” 庆皇微笑着看着秦风。 “朕知道你喜欢美食，当初为了迎接你我父子正式相见，朕着实准备了不少，可惜最终被世家造反给耽搁了。” “今天，这顿饭朕给你补上。” 庆皇话落，王公公便领着太监侍卫们将桌子搬到了屋子内开始布置。 王公公更是躬身道。 “陛下派老奴请了范阳城里所有最好的厨子，专为辽王殿下准备一场大宴。” 秦风没想到庆皇喊自己来，最终目的是为了这个！ 但不得不说，论吃的上面，没有人能比秦风再讲究了。 庆皇更是坐在主位上。 “朕也是跟老六学的，也打算买买买试试。” “可老六买光了这里的货物，朕也就只能花钱用用人。” 秦风坐在了长桌的一侧。 看这桌子的架势，恐怕菜不能少了。 全范阳城最好的厨师，皆做自己的拿手菜。 “儿臣这一日便吃尽了整座范阳城。” 秦风整理好架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甚至他已经在琢磨，啥时候能将天下间最好的厨师聚在一块，让他一日吃尽天下美味。 可惜目前以大庆的条件，恐怕很难做到。 能一日吃尽范阳，都已经是相当难得的机会了。 “开宴。” 随着庆皇一声令下，顿时有侍卫端来了第一道食物。 望着端上来的焦圈、麻花跟颜色不明的一碗液体后，秦风的眼皮突然狂跳。 只听一名厨师道。 “陛下，辽王殿下，这是范阳城人最爱吃的早点。” “更有一首小诗称赞曰：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浆风味论稀稠。无分男女齐来坐，适口酸盐各一瓯。” “吃一口焦圈，再配上这一口豆汁，那真的是赛过活神仙。” 秦风的脸瞬间扭曲，认真盯着那名厨师的脸，发现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范阳的大厨…… 不要也罢。 …… 第72章 没有一只鸭子能活着离开辽王面前 范阳人的口味，秦风无法苟同。 喝一口就满嘴泔水味的豆汁，范阳人为啥这么喜欢？ 秦风宁可饿死，都不会喝这东西。 王公公倒是小心翼翼盛半碗豆汁端起。 “老奴先为陛下尝尝。” 外面厨子做的东西，在给皇帝吃前终究要先试个毒。 按照大厨的引导，王公公率先尝了口焦圈。 “脆的很，香的很。” 王公公不免点头称赞，期待的喝了口豆汁，神色顿时变得越发拧巴。 这一刻，王得水开始怀疑人生。 豆汁？范阳人的美味？ 啥东西啊这是！ 他努力的想要咽下去，可终究没忍住。 呕…… 王公公急忙背身，将这豆汁吐到了碗里，那目光恨不得立刻就刀了那范阳大厨。 “这什么味儿。” 庆皇见王公公如此，手里刚端起的碗不免放下，目光阴冷，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 “有毒？” 庆皇开始怀疑是否有世族余孽趁此机会作祟。 秦风嘴角抽了抽。 哪个蠢到家的会把毒下到豆汁里。 除非只想毒死范阳人。 那位范阳大厨吓得急忙跪倒在地。 “小人不敢。” 大厨浑身哆嗦，硬着头皮道。 “陛下点了名小人做范阳美味，这豆汁就是范阳人老少皆宜的美味，喝第一口可能不适应，一口全喝下去就都好了。” 庆皇脸色变了变，最终觉得在理。 王公公见此，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可能是老奴刚才喝法错了，惊扰了陛下，惊扰了辽王。” “老奴再试试。” 王公公闭上眼睛，猛地将一碗豆汁干了。 秦风不由捂住了眼睛。 以前错怪王公公了。 这是真正的猛士啊！ 二愣子没他这猛！ 王公公整张脸瞬间无比扭曲，最后直冲冲的跑到了屋外。 庆皇完全看呆住了，惊疑不定望着面前放的豆汁，又仔细端详着跪在地上发抖的大厨。 “查！” 他的神色越发阴冷。 咱就不能好好请老六吃顿饭了吗？ 为什么总会出事儿。 “陛下，小人冤枉，冤枉啊！” 看着周围围上来的侍卫，那位范阳大厨彻底慌了。 秦风叹息一声，出言阻止。 “父皇息怒。” “儿臣知道这豆汁，确实是范阳人喜爱的美味，可除了范阳人，外地人接受不了这个味儿。” 庆皇盯着豆汁，眨了眨眼睛，有点不信。 “这豆汁，美味？” 秦风直接将面前一碗豆汁递到大厨面前。 “喝。” “是是是。” 大厨捧起就喝，喝的无比畅快，直到将最后一滴液体喝光，这才将空碗放在地上。 “小人做的没问题，这味绝对地道。” 庆皇见此，也慢慢放心下来。 “咱头次见这么奇怪的美味。” 那大厨见庆皇松口，急忙跪地磕头。 “小人谢辽王殿下，谢辽王殿下。” 秦风微微点头。 “出去吧。” “谢辽王殿下，谢陛下。” 大厨急匆匆的向外跑去，内边无比懊悔，要是不上豆汁，不就没有这当子事儿了。 可全范阳的人都称赞自己豆汁做的最好。 大厨最终叹气，在外面冲屋子里磕了个头。 “幸好辽王清楚，救了小人一命。” 豆汁不过是宴上的小插曲。 除了豆汁外，这范阳城着实还有其他不少美食。 就比如这范阳烤鸭，光炭火就有十足的讲究，需用用百年桦木制成银丝碳为主，还要配以梨木炭、枣木炭等。 这样能将炭火香味，缓缓烤入到皮肉中，色泽红润。 这烤鸭一端上来，飘出来的香味就勾起了秦风的食欲。 “这个好。” 庆皇目光一亮：“京都那边鸭子养的多，朕平日在宫里也爱吃鸭子，这个一看就烤的好。” 这时王公公整理完仪容重新进来陪同，脸上更是堆着笑。 “京都老百姓都说，没有一只鸭子能活着离开京都。” 庆皇顿时哈哈大笑。 在那大厨的协助下，有美丽侍女将烤鸭被切成薄薄的一片，夹两片放到荷叶饼中，再配上点葱丝、黄瓜条填面酱，卷好了一口放在嘴中。 那味道那叫一个绝！ “儿臣先帮父皇尝尝。” 秦风迫不及待，毫不顾忌藩王形象亲自上手，感受着香浓鲜嫩的鸭肉在口腔内咀嚼，配上清爽的葱丝黄瓜条。 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肥而不腻，口齿留香。 “来点白糖。” 秦风招呼了声，夹起酥脆鸭皮，沾上点白糖往口中一送。 这一口给他什么都不换！ 绝对的顶级享受。 “辽王这吃法地道。” 烤鸭大厨当即躬身称赞。 庆皇见秦风吃的开心，脸上不免露出笑容。 “喜欢就多吃点，给朕也来一块。” 荷叶饼包着烤鸭片往嘴里那么一放，庆皇不免眯上了眼睛。 感觉之前吃的那么多鸭子，全都糟蹋了！ “香。” 庆皇再不顾及身份，学着秦风亲自上手。 他们父子聚餐，就是要吃个开心，吃个团圆。 可惜老大跟他娘儿都不在这。 虽说有点小遗憾，但庆皇还是笑容满面的亲自卷了份，递给了秦风。 “老六年轻饭量大，多吃点。” “谢父皇。” 秦风毫不顾忌，最后整整一只鸭子，绝大部分都进了秦风的肚子里，只剩下了鸭骨头。 “这鸭骨头也不能浪费，去炖鸭汤。” “小民这就去做。” 看着被端走炖汤的鸭架子，庆皇不由更为赞赏。 “老六不错，随了朕懂得节俭。” 秦风嘿嘿一笑。 显然庆皇又误会了。 烤鸭剩下的鸭骨头炖汤，那也同样是一绝啊！ 只不过秦风没有多说什么，等着接下来要上的范阳美味。 庆皇见此，更是哈哈一笑。 “还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能吃好啊，老六敞开了吃。” 庆皇觉得光看秦风吃饭的样子，就觉得无比喜庆。 还记得当年他像秦风这么能吃的时候，根本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可如今，大庆真的是要越来越好了。 “等乱平了后，老六你跟咱回京都。” “京都那的盐水鸭、鸭血粉丝汤，也都相当美味。” “到时候咱带着你，还有你大哥，吃遍整个京都城！” 秦风微微一愣。 庆皇这是让他去京都了？ …… 第73章 好你个老六! 温馨的宴会依旧在继续，越来越多的范阳美食被送上餐桌。 炒肝卤煮，炸酱面，驴打滚…… 这范阳城的美味，秦风统统尝了一遍。 庆皇更是捂着肚子摆着手。 “朕吃不下了，先歇会儿。” “咱已经好多年没吃的这么开心了，这回算是沾了老六的光。” 节俭惯了的庆皇哪怕过年都舍不得这么吃。 秦风依旧在疯狂炫饭。 那强健的身躯仿若能吃下一切。 甚至看的王公公都觉得害怕。 辽王吃的太多了！饭量大的吓人，他甚至担心辽王最后连桌子都不会放过啃上两口。 “痛快！” 秦风风卷残云般的吃空桌子上所有的菜，舒服的眯起眼睛。 好久没一次性吃这么多美味了。 辽地的美食虽然珍稀，但终究以野味居多，做法上也远不如范阳这般精致。 当然美食这种东西，每个厨师做出来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他准备回头就将这群厨师打包带回广宁城。 那位做豆汁的除外。 “吃饱了吗？”庆皇问道。 “半饱。” 秦风觉得这才刚垫好肚子。 他虽喜好享乐，但每日习武练枪从未放下过，再加上身体还在成长，饭量自然如同无底洞一般。 来多少他就能吃多少！ 庆皇见此就惊讶了。 “咱年轻时都没老六这般能吃。” “继续上。” 庆皇招呼了声，一座热气腾腾的铜火锅端了上来，旁边是切好的羔羊肉以及配菜。 看着调配好的芝麻酱，秦风不由吞咽着口水。 火锅！ 他想这口已经好久了。 广宁城虽说也能吃，但却缺了火锅的灵魂芝麻酱！ 有芝麻酱的炭火铜炉涮羊肉，那才叫真正的地道。 “儿臣不客气了！” 两斤切好的羊肉直接被秦风下去，不得不说这厨师的刀功相当不错，几息时间羊肉片便在沸水中熟透，蘸上点芝麻酱，往口中那么一放！ 香！ 那叫一个满足！ 羔羊肉更是没有半丝膻味，无比鲜美。 不过片刻，秦风就吃进去五斤羊肉。 瞧到庆皇正在笑眯眯的望着他，秦风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顺手夹过去一片羊肉。 “父皇也尝尝。” 庆皇顿时觉得整个心都暖了。 “老六最孝顺。” 哪怕他已吃不下，仍是陪着秦风吃了好几口。 不得不说吃火锅最容易推动气氛，这一顿饭下去，父子二人也变得更加熟络。 最后庆皇硬是撑的肚子溜圆，脸上难掩笑容。 “朕今天太开心了。” 秦风足足炫了十斤羊肉，又吃光了配菜，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筷。 “儿臣吃好了。” “撑了没。”庆皇问道。 “八分饱，吃太多伤身体。” 庆皇顿时大笑：“好你个老六！” 他努力着从椅子上站起，松了松腰带。 “走陪朕去散步消食儿去。” 秦风此时浑身暖洋洋的无比舒坦，也觉得饭后走走很不错。 “好。” 两人披上皮裘来到了寒冷的室外，饱腹后带来的眩晕感瞬间消散。 阳光下，庆皇更是在打量着秦风的个头。 “竟然比朕高了。” “儿臣吃的好。” 秦风摸了摸鼻子，按照他这个吃法，想不长个都难。 庆皇想到秦风这一顿光肉就吃了十几斤，不免万分感慨。 “朕曾听闻，那些名垂千古的绝世猛将皆饭量惊人，只是以往总觉得这是后人杜撰，直到今天亲眼所见方才相信。” 庆皇拍了拍秦风的胳膊，目光中充满期待。 “老六你的力气有多大？” 秦风摸了摸鼻子。 “儿臣没测过，但平日里练箭用的是五石弓。” 庆皇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面跟着的侍卫更是全部看向秦风，眼神中充满了对强者的尊敬。 “五石弓！” “古往今来一石弓便已是强弓，能用三石弓便可为军中大将。” “能开五石弓的，朕还从未见过，只听说北胡有能开五石弓的巴图鲁。” 庆皇的眼神变得无比炙热。 “老六真的能做到？” 秦风略有迟疑：“五石弓也并不难开，本王亲卫有几个都能开。” 庆皇瞬间沉默。 他开始怀疑自己知道的五石弓，跟秦风说的五石弓是不是一样的了。 “走，去靶场。” “再将朕藏的好弓都拿过去，朕今天要见见老六的实力。” 官衙不大，没走多久便到了西侧的练箭靶场，平日里庆皇多在此处练箭。 庆皇很快就拿起一把五石弓，到了这一级别完全可以称之为宝弓了。 他试着拉了下，虽说能拉动，却不能全开拉满。 “只有完全拉满弓弦，才算能开五石弓。” 庆皇望向身后侍卫。 “朕的这些亲兵，都是大庆百万大军中优中选优挑出来的，你们可有谁想试试这宝弓？” 一时间众多侍卫纷纷欲试。 天下间五石宝弓寥寥无几，他们有的连见都没见过，此时不免见猎心喜。 “陛下，我来！” 一名虎背熊腰的侍卫率先站出，看向那宝弓无比热烈。 “若属下能拉满此弓，还望陛下能将此弓送于属下。” 庆皇顿时大笑。 “你若真能拉满，朕便将这弓送给你。” 他倒是无比希望麾下能出现媲美北胡巴图鲁的猛士！ “多谢陛下。” 庆皇则笑眯眯的向秦风道。 “他叫汪勇，是御林军中最擅射箭者，光是确认过的射杀敌人首级就达二百三十六。” 秦风认真点头。 他毫不怀疑庆皇麾下的猛人。 庆皇征战一生，但凡厉害点的猛人都被他收到麾下，武德可谓充沛至极。 汪勇接过五石弓，顿时疼爱的抚摸着弓身。 哪怕面对他的妻子，他都从未如此温柔过。 他缓缓站到箭靶五十步外，搭箭在弓闭目养神将状态调整到极致后，猛的一声爆喝。 “开！” 五石宝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拉开，周围侍卫更是爆发出无尽欢呼。 可在拉到九分满的时，汪勇即便青筋暴力神色狰狞，也再无无法拉开半点。 咻…… 伴随一声箭鸣，羽箭正透靶心。 汪勇不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躬身将弓捧在手上。 “让陛下失望了。” 庆皇拍了拍汪勇的肩膀道：“已经很不错了。” 秦风望着五石弓，满脸疑惑的接过，随手将五石宝弓拉到满月。 “他长得比本王还壮，不应该拉不开啊。”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 …… 第74章 天生异禀 五石弓，秦风并没有觉得有多难开。 庆皇身边猛人那么多，不可能连一个能拉开的都没有吧。 他觉得汪勇更像是装的。 这熊背蜂腰的，天生就是一副用弓箭的好架子！ 况且他亲卫中能拉开五石弓的真不少。 秦风拉满五石宝弓，感受了下力度。 “跟平时用得差不多。” 他如此评价着，带着鹿角扳指的拇指一松，羽箭便若流星般的射穿靶心，钻入后方的土墙中。 “靶子距离有点近。” 秦风自顾说着，却猛地发现这周围怎么如此安静？ 他不免看向庆皇，发现此时庆皇的手都在哆嗦。 老六拉开了五石弓！ 那是五石弓！ 当世也就北胡的巴图鲁能拉的开！ “老六，你再拉几箭看看。” 庆皇太想见到这一幕了。 大庆也太需要一位能拉开五石弓的猛士了！ 能开五石弓的神弓手，对敌方将领能起到极强的震慑作用。 这完全是战略级的需求。 在这冷兵器时代，无敌猛将就是战略级武器，一人便能改变战场局面！ 否则北胡的巴图鲁不会拥有那么高的荣誉。 “怎么都这么看？” “这真的没多难。” 秦风转了转手上的鹿角扳指，再度撘弓上箭。 咻！ 咻！ 咻！ 秦风箭箭弓如满月，射的那叫一个痛快，箭箭透入后方土墙内。 至于靶子，早就被强弓给射废掉了。 庆皇见此，更是激动的身体开始打摆子。 周围的侍卫们更是无法抑制兴奋的情绪，彻底沸腾！ “辽王威武！”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引发了御林军的全体轰动。 “辽王威武！” 军人最崇尚的便是强者，能开五石弓的辽爷！毫无疑问就是这世间绝对的强者！ 任何一位神弓手的存在，都能极大振奋全军士气！ 若是给射手找到机会射死敌方将领，那敌军就会崩溃，将士们就能快速战胜敌人。 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便是如此。 神弓手的震慑作用，远远大于实际作用。 也正因如此，军人们才无比追捧自己军中能出现神弓手！ 汪勇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给秦风跪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汪勇完全看的出，秦风能拉满的弓，恐怕远远不止五石这个简单！ 他直接拜在庆皇面前道。 “辽王殿下气力惊人，只用拇指便能拉满五石弓，若用三指怕是能拉满六七石的弓。” 三指拉弦适合拉重弓，刚刚汪勇用的便是三指。 而拇指拉弦，适合速射！ 庆皇更是深吸一口气，他军伍一辈子，如何不清楚这其中的区别。 “老六，你真的吓到朕了。” 他拍着秦风的胳膊，无比满意。 “这宝弓朕就给你了。” “多谢父皇。” 虽说广宁城不缺铁胎五石弓，但这把宝弓材质与广宁城是两种技术路线。 回去正好让匠人们分析下，结合两种弓的优缺点，造出更强的弓。 “替本王仔细收好。” 秦风转身交给跟在后面的亲卫。 “老六，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极限？” 秦风目光一亮。 “父皇这还有更好的弓？” “七石、八石的宝弓朕都有，朕更是从世族手里抄出了副八石绝世宝弓。” 庆皇挥了挥手，便有侍卫恭敬奉上三把弓。 “老六你想要哪一副？” 秦风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八石宝弓上，此弓材质乌黑，足有半人多高，弓弦更是粗壮无比。 并且弓的旁边更有特制的箭，简直如同短矛一般！ “当然要最好的。” 秦风没有半分犹豫。 弓一到手，靶场内再度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眼神望着秦风！ 八石弓，疯了吧。 那是人能拉满的弓吗？ 谁能拉开，谁就是神！ 绝对的神！ 他们屏住呼吸望着秦风，虽然觉得不可能拉满，但他们还是希望秦风能做到！ 大庆但凡有一人能拉满八石弓，绝对能被封为镇国公。 这足以震慑住任何敌人，不敢轻易挑衅大庆。 就在秦风准备尝试时，朱二楞突然满脸激动的凑了过来。 “王爷，我也想试试。” “边去。” 秦风微微瞪眼，朱二楞顿时无比委屈，小心的往后退了几步。 庆皇想到朱二楞曾多次保护秦风，不免开口。 “朱烈虎力无双，老六让他试试无妨。” 秦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最终还是向庆皇拱了拱手。 “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你来试试。” 绝世宝弓最终落在朱二楞手中。 八石弓本就够长，但在两米多高的朱二楞手中显得相当正常。 “王爷您就瞧好吧。” “给我开！” 朱二楞猛地发力，八石弓上传出爆响，弓弦被一点点的拉满。 轰！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沸腾了。 真的有人能开满八石弓！ 这简直就是神！ 御林军曾经还会觉得朱二楞太丑，跟在辽王身边有碍观瞻，不明白辽王为什么要这样的丑汉跟着。 可如今看来。 那叫做天生异禀！ 不需半日，朱二楞拉满八石弓之事，就会传遍整座范阳城。 用不了两天，北方庆军上下便全知此事！ 甚至为此将会军心大震。 就连庆皇看向朱二楞的目光都变得炙热无比。 “朱烈，你可愿跟随朕？” 庆皇终究没忍住，想要挖亲儿子的墙角。 “我绝不会离开辽王。” 朱二楞直接站到秦风的身后，目光无比坚定。 诸多御林军官更是在万分感慨，暗叹这奇人就这么放弃了大好前程。 庆皇长叹一声。 “有你护着老六，朕也放心，就是你刚才怎么只开弓不搭箭？” 朱烈瞬间变得极为扭捏。 “辽王不让。” “为什么不让？”庆皇认真望着秦风。 秦风更是露出苦笑。 “朱烈勇力无双，开重弓确实跟玩似的。” “可他射箭，不分敌我！” “但凡他能瞄的准那么一点点，本王也绝不会这般对他。” 朱烈不由脸色一红，觉得无比尴尬。 在广宁城他着实练习过射箭，但射出三箭后，辽王就再也不让他射了。 原本该射向靶子的箭，他第一箭射死了一匹战马。 第二箭射穿了一亲兵大腿。 至于第三箭…… 那简直就是噩梦！ …… 第75章 你不要过来啊! 朱二楞射箭，敌我不分，简直就是噩梦。 秦风实在不愿意再回忆。 朱二楞更是憨笑着摸着脑袋。 “还是大刀更加好用。” 庆皇还是觉得秦风有点小题大做了。 就射个箭，能出啥大事儿？ 况且真要能将朱烈培养成开满八石弓是神射手，那将成为大庆的大喜事！ 庆皇可太想看见这一画面了。 “朱烈能开八石弓，肯定能培养出来，射箭瞄准没多难。” “试一下吧。” 庆皇最终还是开口。 御林侍卫们的目光更是无比热烈。 他们也希望庆军中能出现位能用八石弓的神弓手。 军中有神弓手在，便有了底气，征战时更会无所畏惧！ “还是别。” 秦风直接拒绝。 朱烈要是能用箭，他早就让用了！ 庆皇微微皱眉，未等开口王公公便上前一步，躬身向秦风行礼道。 “辽王殿下，试试不会出事儿的，就满足下陛下的愿望吧。” 秦风望向庆皇。 “朕想见。” 秦风最终长叹一声。 “射也可以，但这靶场内所有人都要躲好。” “另外再多准备些盾牌，护住父皇与本王。” 王公公微微一愣。 就射个箭而已，没必要搞的这么大吧！ “太谨慎了吧。” “就按老六说的做。” 庆皇还是很相信秦风的。 虽说他觉得完全没必要如此，但保险点也不错。 随着御口一开，靶场内的御林军纷纷集中，更有盾牌手护住了庆皇与秦风。 “开始吧。” 庆皇见准备的差不多了，无比期待的望着朱烈。 这是大庆第一位能开八石弓的勇士！ 一道道炙热的目光都落在朱烈的后背，握着八石弓的朱二楞在轻微颤抖，紧张的如同孩子般望向秦风。 “王爷，属下……” “让射就射，赶紧的。” “是！” 朱二楞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的稻草靶子，准备开弓。 “等等。” 王公公忽然喊了声。 “陛下，八石弓开代表着大庆武德充沛，乃是盛况，请让老奴为朱将军擂鼓助威！” 庆皇觉得王公公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的王公公心中大喜。 擂鼓助威的他，必然能随着朱烈拉满八石弓的壮举一同传遍天下！ 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将知道宫里有位王公公。 这等好事，他怎能放过！ 王得水抓住鼓槌，有节奏的开始敲击起半人高的大鼓。 庄重沉稳的鼓声仿若大地的心跳，回荡在官衙内隆隆作响。 听到鼓声，朱二楞瞬间热血上头。 “开。” 八石弓瞬间开的如同满月，轻巧的羽箭搭在了弓身上。 他努力的瞄着靶场内靶人，弓身不免左右摇晃。 羽箭始终无法贴在弓身上。 “千万别射到人，千万别射到人。否则王爷会杀了我。” 朱二楞内心不断祈祷着。 “前面完全空的，绝不能再射到人了。” “去。”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朱二楞猛地松手，羽箭却没射向前方，而是斜飞出去。 朱二楞眼皮狂跳。 只见那羽箭擦中旗杆突然拐歪，强大的势能下接着洞穿半人高的大鼓，正中在王公公腹部。 靶场内一片死寂。 朱二楞瞬间欲哭无泪。 又是这样！ 明明已经用尽全力在掌控了，可弓箭为何总不按他的想法飞？ 为什么总会飞出这么诡异的轨迹。 “完了。” 朱二楞仿若闯祸的小孩，低着脑袋偷看着秦风。 秦风捂住了脸。 这王得水没事儿去旁边瞎敲鼓干什么！ “快救人。” 秦风喊了声，呆住的御林侍卫们瞬间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向王公公冲去。 王公公望着插在腰间的羽箭，神色麻木。 御林军很快便检查清了伤势。 “没伤到要害，死不了。” “王公公真是侥幸，要没有旗杆跟大鼓挡了两下，这一箭能将身体射穿个窟窿。” “不过这位置，怕是右面的腰子要不了了。” 听到御林军那边传来话，秦风不免松了口气。 他只能感慨王公公真是命大。 就射穿了一个腰子而已，作为公公，少个腰子也有没有多大关系吧。 “速将本王军医喊来。” 秦风向后方亲卫喊了声。 辽地医生外伤治疗全大庆最强，绝对能保证王公公死不了。 朱二楞知道犯错，小心将八石弓放好，直接跪在秦风面前。 “王爷，我再也不碰弓了。” 秦风不免望向庆皇。 “朱二楞披甲冲锋无敌，但这射箭父皇也见到了，就是个废。” 庆皇不免长叹一声。 “可惜啊！” 他的大庆差点就出现一位能射八石弓的强者，若利用得当足以百战无敌！ 奈何…… 要真让朱烈持弓上阵，对面敌军恐怕能笑死。 这箭出去绝对会痛击友军。 庆皇对此无比痛惜。 “是朕让射的，不怪朱烈。” “儿臣竭尽所能，必然会治好王公公。” “朕相信老六。” 就在准备善后之时，御林侍卫中猛地传出一道尖锐痛苦的惨嚎。 “杂家的腰子啊！” 这声音简直凄惨至极，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就连庆皇都本能的摸了摸后腰，长出一口气后认真望向秦风。 “再也不要让朱烈碰弓。” “儿臣知晓。” 秦风一脚踹在朱二楞的背上。 “赶紧将王公公亲自送到本王军医那，再跟王公公亲自道歉。” “属下这就去。” 朱二楞忙应一声，愣冲冲的进了御林侍卫群中。 “王公公，我带你去找辽地军医，肯定能治好你。” 王得水瞬间想到了广宁城的那群白大褂，身体本能的开始发抖，捂着腰间不断后退。 “你不要过来啊！” 最终，王公公还是被送走救治去了。 而这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小插曲。 只有庆皇无比失望。 拥有能用八石弓的神弓手，对于大庆实在是太重要了。 朱烈给了庆皇希望，最终让他无比失望。 从朱烈开弓的架势就看得出来，他完全是靠着蛮力在开弓，剩下的就什么都不会了。 甚至刚刚跟秦风吃饭的好心情都消失了许多。 就在他无比遗憾时，却见秦风拿起了八石弓，三指挂在弓弦上缓缓将弓拉开。 七分满， 八分满， 九分满。 庆皇瞬间屏住了呼吸，只见秦风猛地深吸一口气，身体幅度猛然变大。 弓如满月！ 八石弓开满！ 那是朕的儿子！ …… 第76章 辽王神弓，天下无双 秦风握着沉重无比的八石弓，吐气开声，宝弓鸣响，箭飞劲疾。 长箭快若霹雳，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轻易将靶人洞穿，最终卡入后方厚厚土墙内。 “呼。” 秦风轻吐一口气，微微晃动下臂膀，满意的看着这八石宝弓。 以他的力量，用起来刚刚好。 八石宝弓射出的箭势大力沉，配合破甲箭百步内可轻松洞穿铁甲。 广宁城的匠人甚至可以基于此研究，进而研发出弩床。 “父皇，这八石宝弓是儿臣的了。” 秦风对这把乌黑宝弓爱不释手，不打算还给庆皇了。 这也是之前就说好的。 只是此时的庆皇呆立当场，神游天外。 巨大的喜悦袭上心头，让庆皇都有些不知所措。 “父皇。” 秦风伸手在庆皇面前挥了挥，庆皇方才回过神来。 “啊。” “老六刚刚说什么？” “儿臣拉满此弓，这弓就归儿臣了。” 庆皇再度沉默。 “父皇，你应一声。” “啊，老六你刚刚拉满了这八石宝弓！” 这回庆皇终于反应过来了。 巨大的喜悦之情根本无法藏住，让庆皇瞬间失去皇帝威仪，高兴的就像是个小老头，死死抓住秦风的胳膊。 “吾儿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 庆皇拉着秦风向周围人疯狂炫耀。 “看到了吗？你们都看到了吗？” “八石宝弓被你们的辽王拉满了！” 庆皇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见见刚才的那个场面。 这是他的大喜事。 更是整个大庆的大喜事！ 自此之后他可以骄傲的向全天下人，什么北胡巴图鲁，远远不及朕的老六！ 论弓箭一道，老六无敌！ 天下无敌！ 回过神来的御林侍卫们更是爆发欢呼，一道道崇拜的目光落在秦风身上。 “辽王神弓，天下无双！” 不知道谁高呼一声，引发上百御林侍卫的共鸣！ “辽王神弓，天下无双！” 所有御林侍卫都向秦风行了最高军礼。 他们望向秦风的目光炙热而疯狂。 就仿佛广宁城的那些百姓。 庆皇更是仰天狂笑，甚至无比得意的欣赏这一幕，最后高声宣布。 “从今往后，此八石宝弓便以辽王命名。” “这辽王神弓，当归辽王！” 御林侍卫们再度爆发欢呼。 “辽王神弓，天下无双！” …… 这种热烈的气氛下，秦风只是微微的向所有人点头。 在广宁城中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开满了八石弓罢了，基操勿六。 可惜这大庆造不出九石弓。 他的力气还未完全长成，身体的巅峰状态应该在二十五岁之后。 那时开九石弓将轻而易举。 “可惜没有鼎，否则倒是可以试一试。” 秦风暗暗想到。 举鼎，这才是武夫的至高荣耀！ 看着这些人兴奋的样子，素爱成人之美的秦风再度搭箭上弓。 辽王弓再度弓如满月。 咻！ 长箭破风，精准穿透靶人，钉在之前一箭的箭尾上。 “准！” 汪勇爆喝一声，激动的满脸通红。 五十步的距离，看人都是很小，更别提射中弓箭的箭尾！ 好弓手所需要的不单单是力量，直觉反而更加重要。 庆皇都激动的满脸泛红。 “北胡巴图鲁远不及老六！” 秦风嘿嘿一笑。 这亲爹总是夸他，夸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太近了，再远点。” 秦风直接与靶人拉开了百步。 这个距离看人，基本上就是一个小点。 想要射中，完全得靠感觉。 秦风将弓弦贴在脸上，微微眯起眼睛。 此时恰好一只麻雀落在靶人肩膀上。 “中。” 风劲宝弓鸣。 长箭笔直射中百米外麻雀，将其钉在土墙之上，只留半空中纷飞的鸟语。 “好！” 庆皇一声大喝，喜不自胜。 “老六箭法神乎其技！” 御林侍卫们更是兴奋大吼。 这一刻，他们无比希望辽王能如庆皇一般，坐镇军中。 若辽王敢去前线，军心必然大震！ “等朕百年之后，老六当继承朕的衣钵，成为大庆最强大的统帅。” 庆皇向所有御林侍卫高声呐喊。 “到时你大哥掌权，老六掌军，你们兄弟齐心，势必天下再无敌手。” 此话一出，御林侍卫们无比激动。 光辽王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射术，就值得成为他们的统帅！ 秦风听到庆皇的话，则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庆军的军权，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儿臣还是喜欢当个逍遥王爷。” 军权这事儿秦风半点不想。 这天下人谁不知道太子将是毫无争议的未来皇帝。 秦风不想因此获得太子猜忌。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让辽地变成梦想中的样子，然后看天下间最美的美人，吃着最好的美味，不受任何胁迫。 要是像庆皇这般被俗事牵绊。 秦风还怎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庆皇听此，也顿知刚才过于兴奋，有些失言了。 若真因那一句话，引起老六的夺嫡之心，那对整个大庆都将会是一场灾难。 无论老六，还是太子，庆皇都觉得远远超越了他这个父皇。 他们若是争斗，那对大庆而言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还好，老六根本没夺嫡的心思。 这可比其他儿子强太多了。 “老六最让朕放心，不像老五那个混账。” 庆皇感叹一声。 “老六，替朕把老五那个混账抓回来。”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担忧秦风安危，但在见到秦风的气力与箭术后，庆皇可谓是相当放心了。 就连巅峰时期的他，都不如老六这般勇武。 更别提被老六训成铁板一块的辽骑兵。 如今范阳世族躲到不知哪去了，庆军的战斗力更是达到了巅峰。 加上修补好的前朝明光铠，光庆皇手下就有三万铁甲亲军。 是时候去收拾掉叛军了。 “父皇放心，儿臣决不允许藩王的荣誉就被晋王这么抹黑。” 想到晋王干的那混账事儿，秦风就觉得有些恼火。 庆皇册封藩王，仅次于皇帝之下这件事儿本就被天下人反对，认为这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最终会导致春秋战国乱战的局面。 晋王这一乱，天下人必然再度瞧不起诸藩王，未来朝廷的主流必然是进行削藩。 那不是秦风愿意见到的事儿。 他就一座广宁城，要削藩可就没啥了！ 只要能亲手将晋王亲手抓住，就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就算最终还是要削藩，也削不到他头上。 庆皇拍着秦风的肩膀，无比严肃道。 “等老六凯旋归来，朕必不会吝啬赏赐。” …… 第77章 他一个，我们一群。 天下藩王，地位崇高，仅在庆皇之下。 就连宰相见到藩王，也得行礼。 这就是庆皇定下的规矩。 可古往今来，翻遍史书，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朝廷大臣们自然不服。 老子满肚学识，经世济民天下闻名，拜你庆皇这没什么问题，因为你庆皇厉害，开局一只碗，江山全靠砍，老子们怕。 可你儿子有什么？老子们凭什么也要拜？ 就凭他们有个好爹吗？ 若非庆皇一直压着，大臣们早就想削藩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借口。 可如今晋王叛乱，就给了大臣们最好的消藩借口。 庆皇的天下布局，将因此被彻底打乱，搞不好要陷入臣子们与藩王的内耗中。 到时候还咋去打北胡！ 正是因为如此，庆皇搬出了秦风，只要能在平叛中表现抢眼，那些臣子们就都得闭嘴。 秦风虽说对朝廷所知甚少，但这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大问题，他还是相当清的。 这一仗必须得打的漂亮！ 而且有庆皇与许达两位大佬给当辅助，秦风只要负责c就好了。 “明日一早，朕与你共同前往前线。” “今天回去好好准备。” 秦风目光郑重。 “父皇尽管放心。” 庆皇为秦风整了整衣服，眼神中满是骄傲，替秦风感到骄傲。 “朕相信老六。” …… 太原城，赵光正在焦头烂额。 他挟持了晋王，打着晋王名义举兵，一开始还挺好。 可晋军跟庆军撞在一起后，问题就出现了。 谁愿意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将军们为了利益可以玩命，可普通士卒根本不愿意打庆军。 同样，庆军士卒也不想打晋军。 战场就僵持在这了，除了寥寥几人在真打外，士卒们每天照常出阵厮杀，喊杀声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可到了吃饭点回来的那叫一个准时。 “我军毫无士气，如此下去绝对不行。” “斗将吧。” 赵光瞬间做出了决定。 在两军都无交战意愿下，斗将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选择！ “明日便让成雄叫阵，只需杀上庆军几员大将，我军必能士气大盛，庆军必然士气大衰。” 说到此处，赵光瞬间无比自信。 “这天下间，无人可胜成雄。” …… 次日清晨，辽骑兵早早就准备好站在寒风中，等待辽王起床。 洛湘儿紧张望着秦风的脸，那些整齐若一人的铁甲骑兵，让她感到害怕恐惧。 戏中多将军征战沙场，她对此唱的极好，脑海中更是常幻想着战场模样。 直到见到辽地的百战骑兵后，她发现再好的戏也展现不出这些将士们的万一。 她光是站在辽骑兵的面前就会腿软！ “王爷，将士们都在等您。” 她轻声呼唤着秦风，下一刻便换来朱二楞以及屋内亲卫的怒目而视，吓得她浑身发软瘫坐在地。 一名亲兵严肃开口道。 “在辽地，只要天不塌了就不许随意叫醒辽王。” “他们若连这点风霜都经受不了，那就不配做辽地的兵。” 洛湘儿抿着嘴唇，双眼迷离望着秦风。 这样的辽兵，她从未听过。 她真的无法理解这些辽骑兵，他们这辈子好像就只为了辽王而活。 也许她该向这些辽兵学学。 此生只为辽王而活。 外面列队的辽骑兵足足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太阳升起。 这一个多时辰，他们动都不动，仿若一尊尊雕塑般站在那，就连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 许多路过的御林侍卫都不免停下脚步，震惊辽兵精锐。 “我们明明才是天下间最精锐的战士，怎么反而觉得不如这些辽兵。” “你也这么想？” “训练的过于严苛了。” “若是能成为辽王的亲卫，就算再严苛一万倍我也愿意。” 御林军的纪律终究不如辽兵。 他们是从无数战士中脱颖而出，才能成为庆皇的亲卫。 御林军的任何一位士兵，都有着自己的拿手本事，有着自己的骄傲，自然不像辽兵这般铁板一块。 在庆皇的御林铁甲军集结到城外，庆皇也准备出发时，秦风也正好吃饱早饭登上了辽王战车。 “出发！” 秦风将与庆皇在城外三里会合，在天黑前彻底抵达前线，以此增加庆军士气。 当骑在马上的庆皇见到干净的战车后，不免向身边的汪勇道。 “老六这战车比朕的銮驾还气派。” “回头朝廷出钱，让老六给朕按照天子八马规格来造几辆。” 如今有钱的庆皇，自然底气十足。 汪勇不由往庆皇的后方看了看。 那里有两辆辽王战车，都是范阳平叛后就留给庆皇的。 汪勇觉得庆皇这是变相的炫耀辽王。 可他没有什么证据。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辽王战车是真的霸气啊，特别那日城头血战，看的御林军全部热血沸腾。 最后，汪勇眼睁睁的看着庆皇挤到了秦风的王驾内。 大军缓缓前行。 秦风打着哈欠，听着庆皇的再三嘱托。 “朕与许达帮你牵制住敌军主力，铁甲军为你撕开通道，你只管带兵跑到太原城，将晋王找回来即可。” 他可谓是为秦风铺好了路。 可就在这时，却有骑兵匆匆而来。 “报！” “前线急报！” 骑兵被引领到战车附近，通过窗户见到庆皇后焦急拜见。 “陛下，晋军遣一名为成雄的猛将叫阵，已连斩我军六员猛将！” “战线被敌军一日之内推进了三十里。” 庆皇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朕刚刚搞出三万铁甲，结果叛军在这跟朕搞斗将。 行！ “庆军精锐皆在御林，等御林猛将抵达，那敌将必死无疑。” 庆皇无比平静道。 “让许达紧守营寨，先别生事。” “是。” 骑兵得令匆匆而去。 秦风听到这谈论后顿时大为震惊。 “父皇，这斗将儿臣只在戏文中听说过，真有？” 庆皇瞬间陷入到了沉思中。 “有。” “当年朕还在造反，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先称了皇帝，对方有一员叫张正峰的猛将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然后呢？” “张正峰要与咱斗将一对一，他要赢了朕的地盘便全归对方。” “父皇赢了？” “赢了。” 庆皇得意点头。 “一对一，他一个，咱们一群。” …… 第78章 冷兵器的巅峰之战 战车内，庆皇想起昔日造反的峥嵘岁月。 他是活不下去了，才被逼着造反，最终一步步赢得了天下。 就是建朝这么多年，朝廷一直在缝缝补补的过日子，也就见了老六后日子才开始蒸蒸日上，越发阔气。 他终于有钱了，可却再也赏赐不了战死的那些老兄弟。 “可惜常十万英年早逝，若有他在，那成雄必死无疑。” 庆皇无比缅怀，拉着秦风的手诉说着过往。 “老六你是没见过常十万，那是真莽夫，就喜欢冲锋在最前面，而且百战百捷，无敌于天下。” 秦风顿时来了兴趣。 “这么说常十万岂不是比那个天下第一的张正峰更猛。” 庆皇微微点头。 “当初他跟着朕一起群殴死的张正峰。” “……” 庆皇对此无比感慨。 “当时咱势力弱小，只要能赢就行，可现在咱是皇帝，总归得要点脸了。” 他打开车窗，直接下令。 “传令汪勇，让他将状态调整好，朕要成雄的人头。” “是。” 守在战车外的御林侍卫立即去传令。 秦风倒是对这斗将升起了浓烈的好奇心。 那可都是话本故事中才能听到的，如今却有机会亲眼所见。 戏中演的斗将，哪有真正两军阵前来的有趣儿？ 他不免提议道。 “若论一对一，无人可胜朱烈，要不让二楞子去？” “汪勇足矣。” 庆皇对此很有信心。 如今天下精兵强将尽在他手，真想不明白叛军哪里来的勇气敢来斗将！ 不过这样也好，省着两军交战死伤众多。 斗将能少死些人，合他心意。 “儿臣在辽地时，都是乱刀砍来，乱刀还去，第一次听到斗将，会有什么规矩吗？” 正是这种打法，造就了辽兵阵战无敌，东胡人见辽兵就跑。 可怎么入了关，就搞这种了？ 庆皇微微摇头。 “跟自己人打，自然不能像打胡人的那么打。” “跟胡人打，甭讲什么仁义道德，往死了打就完了。” “但内战时多少会留一线余地，为了少死人，慢慢就出现斗将这种方式。” 秦风不免想起一句话。 “兄弟阖于墙，外御其侮，内战是不好下死手。” 庆皇直拍大腿。 “老六这话说的有文化，比朕强！” “斗将是有由来的。” “在历史上，有个文化最盛、兵卒最悍、疆土最广、威服四海的大宝王朝，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万国来朝的朝代。” 战车内的庆皇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身为皇帝，庆皇喜欢去总结之前朝代的历史，并且以此为鉴，避免皇朝衰落。 “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大宝王朝真的做到了。” “甚至已经无敌到就连以百敌万这种战绩都懒得去记载。更是出现一人灭一国的壮举。” “大宝王朝绝对兴盛到了有史以来的极点，放眼望去，宇内无敌。” 秦风顿觉庆皇所说的很是熟悉。 可这跟斗将有什么关系？ 紧跟着庆皇便是长叹一声。 “可惜只一天，那繁华似锦的鼎盛王朝，便彻底衰落到了谷底。” “大宝王朝最精锐的两大军团，在长安城外展开了决战。” “一方十八万，另一方十二万，皆是举世无敌的精兵强将，即便放眼千古历代王朝，也绝对是最强大的两支军团。” “他们从日出杀到日落，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死亡四万士兵。” 秦风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庆皇所说的恐怖烈度！ 宇内无敌，能杀死自己的便只有自己。 “儿臣看过诸多战事，死亡十分之一仍能酣战者，便已是精锐。” “绝大军队死亡超过十分之一，都会溃败。” 经过东胡人实验，秦风认为这个说法很准确。 除非将对方逼到绝境，但在损失接近一半后，敌人仍旧会投降，任由宰杀。 兵卒也是人。 当看到身边同伴一个个死亡，内心就会彻底崩溃。 这就是兵法所说的攻心为上。 庆皇笑的惨烈。 “这一战死了十八万，人马俱碎，伤者六万，只剩两成兵卒活了下来，这活下来的两成，绝大多数还是最后征调的蛮夷骑兵。” “二十多万巅峰战兵全灭，大宝王朝自此衰落，蛮夷骑兵趁机掠夺了长安，自此起势。” “胡人做大后，这片土地便从此一蹶不振上千年。” 战车内的气氛无比沉闷，秦风更是觉得胸口堵得慌。 若那两支最无敌的军团不内耗…… 可历史从没有如果。 秦风也听懂了庆皇话中所说的意思。 “后人为了防止重蹈覆辙，不想这天下间的精锐毁于内耗，便出现了斗将？” 庆皇点头。 “正是如此。” 秦风深吸了口气。 戏文可不会将斗将缘由讲的如此透彻。 唯有帝皇，还是征战一生的帝皇，才能明白斗将后面的道理。 两大军团死战不退，如同绞肉机般的在一个地方反复厮杀，最终直到一方近乎全灭方才停止。 仅仅一天，二十多万顶级精锐尽丧。 士卒们究竟要多么顽强的意志，才能将仗打的这般酷烈？ 哪怕秦风所知道的热兵器战争，也难以做到一日便阵亡二十多万！ 根本无法想象。 只一战，便让这片大地衰落千年。 直到庆皇出现！ 是庆皇将胡人彻底驱逐到了长城之外，延续了数千年的文明。 “老六，这片土地上不能再出现那般惨烈的战事了。” 庆皇无比严肃。 秦风身边纪律性极强的辽兵，与那两支军团简直太像了。 都是会死战到最后一人的那种！ 而最可怕的，是老六在辽地的号召力，比那两支军团强大的太多太多。 “儿臣明白，唯有大庆富强，儿臣才能越发逍遥。” 秦风听出了庆皇话中担忧。 “嗯，等乱平了，你跟朕回京都一趟，跟你大哥好好聚一聚。” 庆皇握住秦风的手。 他最想要的便是一家融洽，不要像过去皇室那般，为了权势搞得鸡飞狗跳人头滚滚。 秦风微微点头。 “好。” 父子两人一路言谈，未到天黑便抵达了前线大营。 “报！” “敌将成雄再斩我军六员猛将，我军后撤三十里。” …… 第79章 老六神射 庆军大营内士气低糜，兵卒们无精打采的训练着。 军营内，更是不断传着成雄的名字。 “太强了，徐二威可是振武营内鼎鼎大名的猛将，可上去没过两回合，便被斩于马下。” “这两天，有人能在成雄手里过上五招吗？” “叛军哪来的这等英雄好汉。” 哪怕庆皇坐镇大营，都难以提振士气。 那个成雄着实太猛了！ 关于成雄的情报，更是被许达送到军帐内，当他见到秦风无比意外。 “辽王真开了八石宝弓？” 庆皇咳嗽了声：“现在叫辽王弓，赶紧说正事儿。” “厉害。” 许达拍了拍秦风的胳膊，向庆皇见礼起身道。 “成雄此人自幼给胡人当牧羊奴，晋王出关狩猎给抢了回来加以栽培。” “此人身高九尺，虎背狼腰，豹首猿臂，擅使环首陌刀，一刀下去连人带马皆死，铁甲都无用。” “此人实力极像张正峰。” 庆皇闭上眼睛。 许达也曾与他围殴过张正峰，深知天下第一的武力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那简直就他娘的不像人！ “汪勇最擅射，马战在御林军中也算顶级。” 许达微微皱眉。 “实在不行，就给臣两千铁甲骑兵，直接将他乱刀砍死算了。” 庆皇脸皮跳了跳。 “这关系庆军颜面，若无举世无敌的猛将，今后天下人皆会因此小瞧了朕的军队。” 许达低头应是。 次日清晨，将士们埋锅造饭，大营外便传来叫骂声。 “看看庆军这个怂样子！” “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营内不敢跟爷爷来战。” “爷爷送你们娘们儿衣服，穿上跳个舞，爷爷今日就放过你们！” …… 庆皇听此外面嘈杂喊声，刚端起的米饭直接扣在桌子上。 “成雄不过一莽夫，安敢如此在营外叫骂！” 正被召进吃饭的汪勇直接跪在地上。 “陛下稍等，属下这就斩了他。” 话落，汪勇系好铁甲，快步赶到营帐之外。 “好，朕的部下就从未有过怂的。” 庆皇心情大悦。 这口气不争，他饭吃不下。 望着扣在桌子上的碗，庆皇眉头轻皱，最终默默抓起饭碗将米饭重新扒拉到碗中。 不能浪费。 “继续吃饭，再让人给汪勇多准备几道菜。” 对于御林军中的猛士，庆皇相当自信。 这可是从百万庆军中挑选，全都是最顶级的战士。 而汪勇更是御林军中为数不多的强者。 虽说尚不及老六以及朱烈。 但当爹的总不能在儿子面前丢了脸。 要是连这点小事儿都摆平不了，最终要让老六派人出手，那今后让老六怎么看咱？ “让全军做好准备，吃完饭便出营疲敌。” 庆皇快速做出安排。 “先骚扰叛军几日，再出兵牵制，让老六有机会穿插到敌后，直取太原城。” 许达点头。 “末将明白，只等汪勇回来，我便出兵。” 许达话落，便有传令兵匆匆而来。 “报！汪勇将军上阵没过五招，便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庆皇端着饭碗的手顿时僵住了。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汪勇身后的铁甲是摆设吗？怎么可能被劈成两半！” “回陛下，敌将成雄三刀斩掉了汪将军身上铁甲，最后……” 庆皇猛地一个恍惚，饭碗掉在了地上。 许达更是低着头。 “军中恐无人能与成雄争锋，请陛下许我两千铁甲骑兵出营！” 就跟当初砍死张正峰一样，直接乱刀砍死算了。 庆皇闭上了眼睛。 “朕的御林儿郎，皆是大庆精锐，还有谁能出战！” “末将陆武请战。” “好！” 庆皇直接站起，将摆在大帐内的一副铁甲亲自套在陆武身上。 “朕亲自为你穿甲，不要让朕失望。” “绝不辱没我御林威名！” “去吧。” “是。” 庆皇亲自见陆武上马，便亲自登上了望台，望着远处那骑在马上不断叫嚣的成雄。 “陆武乃是御林军中马战最强者。” 他喃喃自语着，见陆武纵马出营，如风般扑向骑在马上的成风。 “来的好！” 成风一声大喝，持刀迎去，两马交错，陆武猛的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该死。” 庆皇狠狠拍在栏杆上，双眼瞬间变的血红一片。 成雄的武力太强了。 与其说他斩杀了陆武，不如说陆武将脑袋送到了他的刀上。 “他的陌刀不对。” 身经百战的庆皇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除了破甲锥之外，没有人能那么轻易的杀死穿着铁甲的士兵！ 可成雄偏偏一刀就做到了。 那一刀上的力量，恐怖到连铁甲都无法抗住。 庆皇转身望向营地内，肉眼可见的士气低糜，士卒们无精打采。 “又输了。” “就连御林军的猛人都扛不住。” “谁能打得过这成雄。” 庆军那毫无战意。 无论是谁，都不想正面面对这样的猛将。 那简直跟正面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庆皇的脸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朕征战一生，开朝之后连北胡都未曾让朕如此难堪过。” 许达长叹一声。 他何尝不清楚这很难看啊！ 之前他在前线时，都被成雄杀了多名心腹了。 一对一，根本打不过。 还是群殴最靠谱。 这个时候了，不能再管是否丢人了。 庆皇痛苦的闭上眼睛，忽的听到一阵嗡鸣，紧跟着便是一箭飞出！ “老六的弓。” 他瞬间听出这动静，八石宝弓的声音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此时的秦风，就在他旁边的了望台上，隔着不远的距离，只不过庆皇注意力都在战场上，没关注到秦风。 望着飞出的弓箭，许达不免直摇头。 “成雄距此地约有一百九十步，人看起来就是个点，就算八石宝弓也未必能射中。” “就算侥幸射中，也难以射穿铁甲。” 那么远的距离，当箭射出去后，很快就看不到箭的影子了。 庆皇叹息一声。 老六虽能百步中鸟，但这两百步的距离，难度可不仅仅是翻一倍那么简单！ 不可控制的因素简直太多了。 就在庆皇如此想着，忽听战马长嘶，紧跟着便见成雄坐下战马人立而起，将毫无防备的成雄摔在地上后，疯狂的向远处逃离而去。 庆皇微微一楞。 “中了？” “中了！” …… 第80章 威猛狂暴 这场斗将，看的秦风很失望。 他大清早的就被吵醒，见到那成雄单骑单刀，站在营地外疯狂叫嚷。 简直吵死人！ 他本能的想让二愣子出去给剁了，却发现有人先出去了。 还是见过的汪勇。 这顿时激起他的兴趣，登上了望台见见这斗将场面。 可结果…… 简直无聊！ 汪勇的箭钻不入成雄的铁甲，反而成雄快速拉近距离，三个回合出了五刀，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这力气，恐怕也就比二楞子差一点了。 紧跟着，又一位骑术精湛的猛人出营，又被一刀击中脑部砸扁铁盔而死。 死的太窝囊了。 再看成雄那嚣张至极的样，秦风就受不了了。 他娘的！ 凭什么敢比本王还狂！ 也就有了庆皇所见一幕，隔着一百九十步的距离，秦风一箭射中战马眼眶，将成雄掀翻在地。 “藏头露尾的鼠辈，竟然射你爷爷！” “敢不敢出来受死。” 远处的成雄狂吼不断，污言秽语听的秦风头疼。 “二楞子，弄死他。” 秦风懒得再射第二箭直接射死，那样太便宜他了。 “王爷您瞧好了。” 朱二楞狰狞一笑，着甲上马，如风般席卷而去。 “哈哈，鼠辈受死！” 成雄大笑，提着陌刀冲向骑马而来的朱二楞。 但未等靠近，朱二楞就翻身下马，握着大刀扑向成雄。 朱二楞不想被人说他趁了战马之威！ 两名如熊似虎的猛人瞬间撞在一处。 锵！ 两把刀擦出一大串火花，即便两百步外的了望台都看的清清楚楚。 “好！” 庆皇不免大喝一声，只觉得朱烈气势更胜一头。 在长刀快速碰撞出一连串的火花后，朱二楞的一双大手猛然探出，扣住成雄身上铁甲。 吼~ 朱二楞咆哮着将成雄举起，重重砸在地上！ 趁此机会朱二楞丢掉大刀，双手握住成雄的右脚，将成雄将沙包般砸在另一边地上！ 成雄被彻底砸懵。 “让你说王爷！” 轰！ 朱二楞如同蛮兽般将他砸在另一边。 “让你说王爷！” 轰！ 另一边的土地再度出现一个大坑。 朱二楞如同高大的黑猩猩，野蛮粗暴的抡着成雄的身体，一下下连续不断的砸在地上，速度越来越快。 庆皇瞪大了双眼，身体微微颤抖。 许达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原本士气低落的庆军营内，更是猛然爆发欢呼声。 那压在庆军头顶上的乌云，终于被朱二楞野兽般的行为简单粗暴的轰散。 “将军威武！” 庆军将士不知朱烈是谁，但此刻全部站在高处为他欢呼。 “将军威武！” 山呼海啸声传来，让外面的朱二楞愣了下，停下手中动作，有点害羞。 刚刚那幕，会不会有点过于血腥了？ “这人都成肉泥了，带回去王爷不会骂吧。” 朱二楞怀着忐忑的心情，提溜着成雄尸体的腿骑在马上，急速归营。 “将军威武！” 庆军大营彻底为朱烈洞开，更有骑兵出营相迎，赞叹着朱烈的威猛。 可朱烈丝毫没有听这些人吹捧的意思，在众将士炙热的目光中来到秦风所在的了望台下，彻底跪地在地。 “属下不小心给砸成泥了，让他死的太快，请王爷责罚。” 庆军将士们见此轰然大惊，一道道炙热的目光不免落在了望台那帅气挺拔的身影之上。 “是辽王殿下！” “那位将军是辽王殿下的亲卫。” “明明立了大功，为何还要请辽王责罚？杀的太快都不行？” 一道道声音在营地内响起，对秦风充满了好奇心。 更有知情者高声道：“刚刚是辽王一箭射中了敌将战马！” 此话一出，庆军上下更为轰动。 “那得有快两百步的距离了，辽王这都能一箭射中战马？” “这些天的流言是真的，辽王是神弓手，能开八石宝弓！” “若再往上抬抬，这一箭岂不是能将那嚣张至极的敌将直接射死。” 所有庆军都兴奋了。 一位强者坐镇军中，能够极大的鼓舞士气。 更别提庆军中还有两位！ 这闹哄哄的声音震得秦风耳朵嗡嗡的，他不由打了个哈欠，下了了望台，嫌弃的看了满身鲜血的朱二楞。 那些粘稠的组织就站在铁甲上，着实扫人胃口。 “愣了吧唧的，非得搞得这么血呼刺啦的，本王一会儿早饭都吃不下去。” 朱二楞摸着脑袋嘿嘿一笑。 “王爷，我下次一定注意。” 秦风摆了摆手，直接回到自己的军帐内。 “冲干净了再过来。” “是王爷。” 朱二楞嘿嘿笑了声，将成雄那残破的尸体随意扔在地上就去冲水。 他有点搞不清楚周围那些士卒为什么用那么敬畏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就是王爷让自己弄死个人嘛。 这种事儿他经常干，也没啥大不了的。 况且要不是王爷射掉了他的马，让那个人跑不掉了，他不可能弄死的如此容易。 “杀早了，应该先让他跟王爷认错，然后再杀的。” 朱二楞呢喃自语着，旁边恰巧听到的庆军士卒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还先认错再杀。 成雄要真的那么好杀，就不至于死掉这么多将军了。 但不论如何，朱二楞那如野兽般狂暴的场面，彻底传遍了整个庆军中。 在震惊的同时，无数将士都对辽王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王爷，才能让朱烈这样的猛将死心塌地的跟着！ “就算天下第一张正峰，也不如朱烈远矣。” 下了了望台的许达摇头感慨。 刚刚那爆杀的场面过于凶残震撼了。 以至于许达都怕晚上做噩梦，被许达抓着腿甩来砸去。 “老六对这个亲卫，当为新的天下第一。” 庆皇更是喃喃道。 “可惜啊。” 他不免想到朱二楞开八石弓的场面，又想到没了颗腰子的王公公。 “要是像老六一样能射的再准点，那该多好啊。” “不过倒也能接受。” 庆皇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个现实。 虽说这有点掉脸面，可仔细想想，在老六面前掉脸面，总比在天下人面前掉脸面强。 当初就该早点让老六出手的。 否则也不至于死掉御林军两员大将。 “等朕抓住老五那个混账，必先将他揍个半死再说！” “还有。” 庆皇侧身望向许达。 “老六立下如此大功，你觉得朕赏赐老六什么最好。” 许达躬身一拜。 “陛下赐婚最好。” …… 第81章 坟头蹦迪 太原城，晋王府。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晋王秦博望着榻上的美人，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臣妾在这晋地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怎今日就入不了王爷的眼了？” 帐内美人酥肩半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若换做往日，秦博恐怕早已如狼似虎，顺便带出城一同前往山中狩猎。 带她好好领略下大自然的美。 可如今，他连这间屋子都出不去。 “本王也馋你，可你是赵光的妹妹。” “本王更怕死。” 秦博痛苦的闭着眼睛，被囚禁的这几日，他也总算是想明白了。 什么强爷胜祖？什么比老子更强？ 他根本不是那块料。 往日间那群奸臣将他吹上天了，激发了他的雄心壮志，私募兵马准备干翻北胡，自此天下称颂。 可回头呢？ 那群奸臣将他当种猪似的关在这，每天变着花样的往屋子里送美人！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就不能好好的囚禁他。 秦博深吸了口气。 “赵光不可能打得过父皇，去劝他赶紧住手吧。” “否则你的族人，还有本王，全都被父皇处死！” 赵美人赤着脚落在地上，缓步向秦博走来。 “只要王爷答应臣妾一件事，臣妾就替王爷去劝哥哥。” 雪白的玉臂划过朱博的胸膛，让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别再往下划了！ 本王真的经不住这种考验。 “臣妾要怀上王爷的子嗣，臣妾要做王爷的正妃。” “从今往后，我们便夫妻一体。” 秦博脸上瞬间流下流下两行泪水。 父皇，快救救儿臣啊！ 儿臣给老秦家丢人了。 饶是秦博再蠢，也能猜到赵光的野心。 等赵美人真的怀上他的子嗣，他秦博就可以死了。 可他…… 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父皇，快救救儿臣吧！ …… “老六干的漂亮！” 庆军大帐内，庆皇召集了全军将领，刻意准备了美食，为秦风与朱烈庆祝。 许达更是狂笑。 “那成雄天天在外面嗡嗡嗡的叫嚣，这下子总算清净了。” 庆皇微笑着点头。 如今庆军营地内士气大震，军心可用。 而且他手里还捏着三万铁甲军，后勤物资充沛，平掉这叛军并不困难。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能够快速毫发无伤的大胜！ “将汪勇，陆武等战死将领厚葬，荫其子入御林军。” 庆皇开口，照例安排战死将领。 “陛下仁慈！” 众将领齐声拜道。 正是因为庆皇向来厚待将士，将士们才愿意追随庆皇死战！ 哪怕为庆皇战死，依旧能荫庇后代。 许达却突然开口道。 “陛下，成雄武力天下无双，也应厚葬。” 此话一出，场内瞬间安静。 许多将领不免望向了辽王。 秦风原本在眯着眼睛昏睡。 他并不是太喜欢这种热闹场合。 主要都是一群老爷们，连个美女都没有。 他更想回去补觉，奈何庆皇亲自将他拉到这要庆功，他觉得庆皇这样子更像是想当着众将士的面炫耀。 看，朕的老六强不强！那一箭射的帅不帅？ 朕的老六部下猛不猛！ 朕就想听你们夸老六，夸得越多，朕就越开心。 对这，秦风真的没多大兴趣。 奈何庆皇就喜欢，死活拉着他要庆祝。 秦风见所有将士目光投来，不由坐正了身子，冲所有人点了点头。 “老六，许达说要厚葬成雄，你怎么看？” 庆皇出声询问道。 秦风不由想到那团黏糊糊的肉饼，顿觉得午饭都吃不进了。 “儿臣以为，是该给埋了。” 所有将士们都诧异无比的望着秦风。 那明明是叛军将领，是在造庆皇的反，为什么还要厚葬！ 没把他家人全咔嚓了，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陛下，若厚葬了敌将成雄，将士们又会怎么想？” “那些死掉的将士为大庆而死，却得到了跟敌人同样的下场，这未免过于不公！” 御林军右指挥使沐胜怒道。 秦风微微皱眉，看向沐胜。 “本王说的是埋了，没说厚葬。” 沐胜顿时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反驳。 秦风继续道：“随便找个地埋了，也可以立个碑，写上他的战绩，再写上被辽王帐下朱烈所杀，这就行了。” 一时间帐内鸦雀无声。 原本他们以为辽王是想借此机会，帮助庆皇收拢叛军的军心。 埋掉成雄，彰显了庆皇的仁德，再传令敌军投降不杀，叛军是一定会相信，甚至率部投降的。 可听完秦风的话后，他们觉得自己肤浅了…… 辽王这就是单纯想借此机会炫耀部下啊！ 许达更是嘿嘿一笑。 不愧是本将看上的姑爷。 心思都跟本将想到一块去了。 “若不彰显成雄勇武无双，天下人未免会猜测死去将领都是酒囊饭袋，被一五名之人轻易斩杀，最终甚至怀疑我等实力。” 许达此话一出，众将纷纷点头。 沐胜恍然大悟。 “是愚下没想得周全。” 话落，沐胜直接向秦风一拜。 “刚刚言语过激，冲撞了辽王，请辽王饶恕。” “无妨。” 秦风微微点头，沐胜的心态他完全能理解。 要是他部下战死，不用他说，部下就能将敌人烧出的灰全给扬了！ 但庆军中的事儿，秦风不想多掺和。 不过能借此机会，或许能让傻了吧唧的朱烈名扬天下，这将有利于广宁城的后续发展。 试问哪座厉害的城市里，没有一群名人？ 他不希望以后天下人提起广宁城，除了辽王的再就啥也不知道了。 他要让所有人清楚，广宁城还有天下第一猛将！ 就是…… 以后得让傻了吧唧的二愣子保持点神秘感，万一真在别人面前出了洋相，那他辽王这张脸可就不知道往哪放了。 听到众人议论，庆皇最终拍板。 “就将成雄埋了，顺便再立个碑。” 许达突然嘿嘿笑道。 “也可以派几名士兵，在成雄坟前跳舞祭拜。” 娘希匹的！ 让你生前天天在营外叫嚣嘚瑟！ 爷爷这回就在你坟头庆祝。 秦风不由望了眼许达。 他开始提出厚葬成雄，最后不会就是为了在坟头蹦迪吧。 太损了。 …… 第82章 东胡人哪去了? 常山城，位于两山之间，是出入晋地的要道。 “成雄死了？” 赵光得知此消息，拍案而起。 “成雄有天下第一之势，庆军中无人可杀他！” “那辽王无耻，先射杀了成将军的战马，而后将成将军虐杀。” 赵光痛苦的闭上眼睛。 没了成雄，这场仗将打的越发艰难。 “北地世家联络上了吗？” “杳无音讯。” “可能是等我出兵牵制住所有庆军，再给予庆皇背后一击。” 赵光不知范阳城的事儿，还以为世族们还会随他动手。 “他们惯会见风使舵，我军先压上也无不可。” 赵光眯起了眼睛，可接下来的消息，对他并不太友好。 “成雄将军死后，我军后撤了二十里。” 赵光对此仍旧不以为意。 “我们推进五十里，又退二十里，算下来进了三十里。” “优势在我。” “可军中士气低落，兵卒怕是不堪趋势。” 赵光听此，顿时眯起了眼睛。 到前线后，他就发现了这个最严重的问题！ 无论他怎么威逼诱惑，绝大部分的晋军都没有出力。 否则早就攻到范阳，与世家配合擒住庆皇了。 要是能抓住庆皇，他也不至于让亲妹妹便宜给晋王那个废物。 “你派人秘密出关，联络北胡高车部借我八千骑兵。” “高车部恐不会轻易答应。” “只要能助我成事，允高车部在晋地大掠半月。” “属下这就去。” 赵光念此，不由微微露出笑容。 “还是北胡人更好用啊。” 至于未来晋地百姓的生死，赵光并不在意。 胡人抢够了就会走，只要能帮他掌控天下，一切都值得的。 “卢令终究过于废物，被辽王一个小崽子弄死了。” “还得是我，将晋王收拾的服服帖帖。” “只要宝儿能怀上晋王子嗣，赵家进可掌控天下，退可血脉共存于皇家，无论怎么做，赵家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成大事者，何惜此身！ 他要为千年赵家谋求更大的荣耀。 念此赵光无比得意，他很了解庆皇，清楚这位妇人之仁的皇帝，最终一定不会杀死他的儿子，更不可能杀死怀上他孙子的赵宝儿。 庆皇靠着仁德得了天下，也终将会因仁德被窃取所有。 当然，这些只是赵光提前布置好的退路罢了。 赵光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他手上的筹码还有很多。 …… 燕山山脉，武烈河。 卢远志率残部，躲藏在燕山山脉修建的营地内。 范阳一战，让卢家损失惨重，再加上地道失守，让世家们绝大部分的资产都被庆皇获得！ 那简直是他最大的耻辱！ “辽王，吾此生必杀你泄愤。” 卢远志目光阴毒，若不是辽王战车出现在范阳城头，他绝不会落魄至此！ 若不是辽王去云和堂听戏，藏在地下的资材绝不会轻易失守。 还活着的世家头目，如今也对他怨言颇多，大有分裂之意。 幸亏他手里还有八千铁甲兵。 而且，狡兔尚且三窟，千年世族的底蕴怎会全部藏于范阳城内！ 千年卢家的大底蕴，一在范阳，二在燕山，三在东胡！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利用燕山底蕴再聚兵马，跟庆皇再度好好较量一番。 卢远志抬眼望向外面。 “前往东胡的信使已去了半日，怎么还未归来？” 杨氏族长杨永不免道：“族叔，我们真要借东胡兵马吗？” 卢远志狞笑一声。 “卢家失去了范阳，吾必让辽王那小崽子再次失去广宁城！否则难解吾心头之气！” “东胡出兵助我等夺取天下后，真要割给他们燕云十六州吗？” 卢远志摸了摸杨永的脑袋。 “不过是骗他们出兵罢了。” “等吾等真的夺了天下，再出兵夺回燕云十六州就是了。” “东胡人向来都是好骗的。” 杨永躬身一拜。 “族叔深谋远虑，侄儿佩服。” 就在两人在此密谋，一道衣衫褴褛的信使抱着马脖子回到了寨内。 “我有大事要向族老汇报。” 在给信使喂了盐水后，众人将他抬到堂内。 杨永见信使模样，顿时大急。 “去东胡的有五十多人，怎么就回来了你一个？” 信使跪地在地，痛哭流涕。 “我们跑遍了大半个东胡，可就是找不到东胡人！” 杨永顿时大惊。 “这不可能！你们是否迷路了？” 信使扣首在地。 “我等五六年前还曾与东胡贸易过皮草，绝不可能迷路！” “大部分东胡人全都失踪了。” “但我们不忘族老嘱托，巡山探领，在缺衣少食被冻死五六人时，终于找到了一群养鹿的东胡部族。” 信使说到这，顿时无比痛苦。 “原本他们还招待的好好的，敬我们跟敬祖宗似的，任何条件无所不许。” “可在听闻要借兵入关，顺手灭掉广宁城后，他们突然暴起杀人，亏得属下去屙尿才侥幸逃了出来。” “依属下看，辽王必然私通了东胡人，辽王恐有造反之心，我们向朝廷举报，还能立下大功一件。” 那信使自己见解独到，甚至还提出解决方法，这很显现头脑。 却不想杨永一脚将他踹翻了几个跟头。 “举报个屁！” “我们造反了！” “……” 杨永叹息一声，望向高座上的卢远志。 “族叔，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卢远志目光狠厉如若饿狼。 “辽王跟庆皇去了前线，辽地必然空虚。” “派人混进灾民中，随胡庸一起迁往辽地，趁机夺下广宁城。” “只要找到先祖们藏在东胡的宝藏，我们就还有夺取天下的机会！” 杨永躬身一拜。 “族叔厉害，这招釜底抽薪必然会让辽王措手不及。” “侄儿这就去安排人手。” 卢远志缓缓走到屋外，望着巍峨的燕山山脉。 “秦长庆，你太小瞧世家了。” “真以为在范阳挖出的那点东西就是北地世家的全部了吗？” “还有秦风那个小崽子……” 卢远志不免露出一抹癫狂。 都是这个秦风！ 正在昏昏欲睡的秦风猛地打了喷嚏，看到庆皇跟着一群将领聚集在地图前正商讨着出兵事宜。 一连听了数天的他不由烦躁的揉了揉鼻子。 “本王能直接莽一波吗？” …… 第83章 庆皇赠马，老六出征 战争是大事，关系无数人的生死，由不得不谨慎。 故而在战争之前，多有脉络可寻。 只不过大庆消息闭塞，得知准确讯息不易，故而庆皇每次出征之前，都要反复推演，以此确保不会出现差错。 他们甚至将所有将会遇到的困难，以及要解决的办法，都搞出来了。 就这些东西，秦风觉得足以写出一本几十万字的战争规划书。 而这，仅仅针对的是一场战争。 听到秦风的提议后，所有将领都不再争论。 “辽王殿下，这几日我军不断疲敌，敌军也有意牵制我军，难免怀疑叛军有什什么后手。” 秦风倒是相当平静。 “此地距太原城多远。” “若无阻拦，快马一日便可抵达。” “叛军大军既已被牵制，那也就该本王做事了。” 秦风不想将战事拖得太久。 就该像霍去病一样，快刀斩乱麻，否则很难言说会出现什么事故。 庆皇听此，不由将手搭在地图上。 “老六，熟悉你要前往的路线了吗？” “儿臣亲卫已经摸到敌后又回来了。” 秦风话落，众将领大惊。 就连许达都无比意外。 “怎么做到渗透敌后的？” 秦风无语的望着众将。 “这很难吗？” 大帐内瞬间鸦雀无声。 最终庆皇咳嗽了声，打破了沉默。 “老六麾下执行能力极强，那一套咱们学不来。” “既然口气已经打开，老六早去早回。” 庆皇走到秦风身边，为他整理好衣衫。 “尽量将老五那小子带回来，不论死活。” “如果真遇到危险，保命永远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庆皇殷勤嘱咐着。 这一刻他的心情复杂极了，既有对老六的信心，又害怕老六遇到意外。 这比他自己出征还要更加煎熬。 事实上，以往庆皇指挥战争，从来都不会一口气商讨这么多天。 “父皇尽管放心。” 秦风活动了下身体，嘿嘿一笑。 “那儿臣去了。” “明日清晨才是最好时机。” “如今正午，抵达太原城恰好半夜，太原城必然疏于防备。” 许达深吸一口气。 “连续奔袭一整天，还要想办法回来，是否强度过高？” 秦风不由想起广宁城的那些日子。 最开始那些没有歌舞的日子。 “本王亲军的极限是持续作战三天两夜。” 许达不免张大了嘴巴。 多年的从军经验，让他本能的不相信，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坚持连续的高强度作战。 哪怕几十万人的会战，也都是队伍轮番作战，并且准备好充足的休息时间。 可想到广宁城内所见，那铁一般的军队后，许达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庆军是做不到，但不代表辽兵做不到。 “路上小心。” 他最终只能送上祝福。 为了女儿，他绝不希望秦风出事儿。 秦风微微点头，最终向庆皇一拜。 “儿臣去了。” 话落，秦风便转身离开大帐，准备聚集兵马出营。 庆皇更是站起。 “朕去送送老六。” 秦风出征，远比庆皇自己出征更令他紧张。 许达更是紧紧跟在庆皇身后，他也无比紧张。 没用上一炷香的时间，秦风便已穿戴好三重铁甲，跨上了乌云踏雪宝马，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身后两千辽骑皆一人双马。 庆皇牵住了缰绳，抬头望向秦风。 “老六，不坐战车了？” “要翻过常山，战车不便。” 庆皇微微点头，最终冲身后喊道：“去将朕的绝影马牵来。” “是。” 不多时，一匹披着马甲，皮毛黑的如同绸缎一般的高头大马被送了过来。 许达不免瞳孔一震。 这匹绝影马乃是西域来的天马，来去如风，快的连影子都追不上，再加上纯黑的皮毛在夜色下完全隐身，便有了这绝影之名。 这可是庆皇最喜欢的战马，甚至还救过庆皇一命。 “老六，朕知你酷爱黑马，这匹绝影送你了。” 绝影天马体型高大，比秦风胯下乌云踏雪还要高上半头。 终究全大庆找出的最好御马，秦风见了一眼就彻底喜欢上了。 “多谢父皇。” 秦风一跃而起，便落在绝影马上，乌云马不满的刨着雪白的蹄子。 许达望着跟在秦风身边的两匹马，不免酸的厉害。 他被称之为万里长城，可以说是仅次于庆皇之下的军中统帅了，却也骑不起这么好的马。 甚至，这两千辽骑兵骑着的东胡战马，有许多都比他的坐骑还要更好。 真不清楚辽王从哪搞到这么多好战马的。 难不成抢了东胡人的？ 想到那些游牧在山中的东胡人，许达不免摇了摇头。 “辽王兵马强壮，可终究数量太少了。” “若是因抢夺战马触怒了东胡人，引起东胡人围殴，得不偿失。” 许达最终摇了摇头，不去多想。 随着营寨大门大开，秦风纵马加速，身后辽骑兵仿若一股黑色洪流般追随着辽王涌出庆军大营。 辽字旗咧咧作响，秦风率领着骑兵速度更是越来越快。 按照庆皇与许达给出的谋划，他需要从宽达三里的叛军中间快速穿过，不给叛军任何反应的机会。 只是在抵达作战地点后，却蓦然发现前方出现一支三千人的叛军。 “王爷，前方叛军应是在换防。” 朱二楞坐下战马躁动不安，似乎只等着秦风一声令下便冲杀过去。 “杀。” 冷酷的声音传出，让朱烈兴奋的舔着嘴唇。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追随辽王与东胡人厮杀的时候。 辽王马鞭所指，便是冲锋的方向。 辽骑兵猛地加速，前方敌军已经开始拒马阵，更有弓手已经瞄准辽骑兵的方向。 可秦风的辽王弓，射的远比他们更远。 天马绝影高大，再加上秦风身材挺拔，更是让他一件就见到了敌军将领。 头上那红色盔缨，与普通士卒形成了鲜明区别。 “去。” 两军相距一百步，未抵敌军射箭距离，秦风便松了手中的宝弓。 伴随弓弦嗡鸣，重型破甲箭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洞穿那铁制盔帽。 寻常弓箭不可洞穿铁甲。 但在八石宝弓搭配上破甲箭的面前，铁甲脆弱的如同纸糊一般。 “敌将已死！” 伴随着朱烈一声爆吼，前方阵列瞬间方寸大乱，许多叛军士卒开始向两方溃逃。 辽骑兵毫无压力的穿过了第一阵，前行不过五里，便又见一阵。 叛军将领见到辽字旗后，顿时有些发懵。 “怎么没听过我军有哪位将领姓辽。” …… 第84章 辽王展雄风 哪里来的叛军？ 按照庆军给出的情报，这三里宽的通道十分安全，应该没有叛军才对。 可这才多远，就接连遇到第二波叛军了？ 而且那叛军将领骑马向己方迎来，究竟想做什么。 “王爷，让我杀过去吧。” 朱二楞早已饥渴难耐，他最喜欢的就是战争厮杀，就喜欢那种天下无敌的感觉。 “对方仅仅几骑就敢迎来，未免太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秦风目光冰冷，再度弯弓搭箭。 这时，迎出来的叛军将领顿时察觉不对。 晋地队伍中，他从未见过如此精锐的铁骑。 而且，他明显看到秦风抬弓。 “不对，这不是我们的兵。” 叛军将领转身想走，却早已为时已晚。 咻……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叛将身后事，赢得辽王展雄风。 辽王弓一箭正中叛将脸面，叛将登时落于马下，只留下没有约束的战马长嘶，本能的往己方军阵中跑回，撞翻了几名不知所措的晋兵。 “敌袭！” 剩下的晋军顿时高吼，更有骑术了得者纵马抓起落在地上的叛将尸体，想要带回营地之内。 秦风搭起的弓箭，不由收了回来。 “倒是忠义之士。” 他对此骑兵大为赞赏。 二愣子倒是摸了摸脑袋。 “王爷，不冲吗！” 秦风当下做出判断。 “敌将已死，在此滞留只是在浪费时间。” “弓箭压制。” 伴随旗帜展开，所有辽骑兵抓起长弓，于马上向敌阵攒射压制，逼的对方举起盾牌，死守阵脚。 步兵方阵面对铁骑，能防住就不错了，傻子才会往前冲。 晋兵直到见辽骑兵从他们阵前掠过，并且快速拉远后，方才松了口气。 “速速回常山城禀告，有两千铁骑奇袭！” 只可惜晋兵的探马，却不及全速奔驰的辽骑。 当前方路途开始多山，秦风再度遇到了埋锅造饭的第三阵。 此阵将领不呆，迅速击鼓聚兵，奈何被秦风一箭射杀鼓下，第三阵士兵登时大乱，四散而逃。 朱二楞眼睛瞪大的如同铜铃一般。 “王爷，我想冲锋。” 秦风收好宝弓。 “可惜对方不给机会。” 朱二楞顿为大恼，为什么这晋军被斩杀将领之后，便一触即溃？ 太不经打了！ 只是朱烈最终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在别的事情上有些楞，但在军伍中却实为天才。 况且跟随秦风身边许久，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王爷，我们接连遇到三阵，恐怕是敌军有所变动，前方或许还会有问题。” 秦风不由点头。 接连冲过三阵，此时的他们等于深入八万大军的腹地之内。 “全速前进，穿透敌阵。”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快速穿插而过。 可没过多久，便遇到了第四阵。 这一阵不同前几阵，竟然足足有一万步兵，两千骑兵。 这是一个最标准的作战军团！ 晋军沿用的是庆军的作战体系，三千人左右为一营，人数或多或少。 刚刚穿过的三阵，皆为一营。 而这一次，三营为一军，将要面对的将是一套完整的步兵作战体系！ …… 庆军大营，探马不断在进进出出，将一道道消息汇总到庆皇的大帐内。 许达得知前线消息后，更是匆忙进入帅帐。 “晋军异动，辽王路上遇阻。” 庆皇双目如电，死死盯在作战地图上。 “八万兵马已被我军完全牵制住，哪来的兵马！” 许达深吸一口气。 “叛军的数量，如今恐怕已不止八万。” 庆皇听此大惊，猛地站起。 “让老六速回！” 许达痛苦的闭上眼睛。 “辽王进军太快，探马根本追不上，现在只希望挡在辽王前方的敌人不要太多。” 庆皇的眼睛已经彻底发红，手臂更是在轻微颤抖。 哪怕他当年自己身陷重围时，都未曾如此紧张过。 关心则乱。 庆皇闭着眼睛，努力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老六都不能出事。” “朕一直希望用最完美的方式，解决掉叛军，保存住我军实力。” “可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终归要做过一场。” 这一刻的庆皇瞬间变得冷酷无情，一道道军令迅速下达。 “命沐胜率领两营六千骑兵，接济辽王。” “命许达，带领长城守军压缩叛军阵线。” “其余兵马随朕全线推进。” “来人，为朕披甲。” 整座庆军大营瞬间被调动起来，无数传令兵背着令旗，风一般的将庆皇命令传达前线各营地。 更有沐胜所率御林铁骑，如若洪流般沿着辽骑踏过的足迹，追随而去。 可当御林铁骑见到第一阵叛军时，全都愣住了。 “敌军一营兵马，毫无组织，也见不到将旗。” “有诈吗？” 沐胜只是略一思索，嘴角便露出一抹狞笑。 有诈又何妨，在御林铁骑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将化为齑粉！ “全军冲锋。” 一声令下，御林铁骑猛地加速，不多时便撞在敌军松散的阵地内。 沐胜觉得这简直如同快刀切豆腐般畅快！ 怎么会如此轻松？ 不到片刻，敌军便纷纷扔下兵器，举手投降。 “本将就从未打过这般容易的仗。” 沐胜惊疑不定，直到询问俘虏后，方才清楚。 “主将刚刚列阵，便被辽王一箭射杀？” 等见到敌将那依旧插着破甲箭头的脑袋后，沐胜彻底相信。 “是辽王弓的特制破甲箭，饶是带着头盔依旧被一箭贯脑，着实恐怖。” “派五十骑将此将与叛军押送回营！” “随本将继续冲锋。” 不久之后，沐胜便见到第二营的兵马，刚要冲锋敌人便已摇着白旗投降。 等再见到一箭贯脑的主将后，沐胜的神色有点麻了！ 辽王这是干啥！ 御林铁骑可是庆军中精锐的精锐，到这一仗不用打，光接收战俘来了？ 这让沐胜觉得很失落。 虽说押送战俘也算军功。 但这战功要是传出去，从今往后御林铁骑都得被天下人耻笑！ “五十骑，押回大营。” “其余人，继续前进。” 不多时，沐胜率领御林铁骑，远远见到旗帜招展的一军兵马。 这让沐胜瞬间精神一震！ 这回他必能一展御林铁骑的雄威。 …… 第85章 求求辽王当个人吧! 望着远远摇着的白旗，沐胜瞬间懵了。 什么情况？ 足足一万两千规模的一军，成建制投降？ 搞什么幺蛾子！ 御林军好不容易搞了两个营的满编铁甲骑兵，还打算着大杀四方呢，结果就这？ 见到就投？ 没劲啊！ 沐胜只觉得这仗打的太没意思了。 就眼睁睁着看着那成建制的部队纷纷扔掉手中武器，然后卸掉铠甲，全部举起手向他们走来。 所有御林军都傻眼了，甚至觉得头皮发麻。 干啥啊这！ 能不能好好打了！ “沐指挥使，怎么办？” “让他们自己找绳子捆上，成串押回大营，留下三百骑兵。” 望着被投降军队抬出的将领尸体，御林军彻底都麻了。 全部一箭贯脑。 毫无疑问，都是辽王的手笔。 只不过这一军死掉的将帅有五人。 将领一死，剩下的兵卒便无法有效执行号令，甚至是号令冲突。 一名御林军不由望向敌方小将。 “这么多人，为什么投降？” “刚刚两千铁骑，刚照面我们就没了五名最高统帅，谁还敢打啊！” 一名小将白了他一眼，用绳子将自己的手捆好，最后还用牙齿彻底系紧，看的御林军顿时凌乱。 “大家都是庆人，我也搞不懂晋王为啥要打，将领们驱使着也没办法。” “可如今将领都死了，不投还等着做啥，当俘虏管饭吧。” 御林军再度凌乱。 这仗打的，简直稀里糊涂。 但又不得不佩服辽王。 一路过去射杀七名将领，让他们抓了近两万俘虏。 这可是大胜！ 当然。 叛军的话听起来好听，还说什么大家都是庆人。 若非辽王给叛军极大的压力，他们能投降的这么痛快？ 大量俘虏被押送回营。 这恐怕会给军粮运输带来不少压力，还好之前缴获了世家的粮仓。 沐胜没有多理会这支军队。 他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统统快快打一场。 “六千御林铁骑，威还没发呢。” 就在沐胜如此想着，前方忽然出现乱糟糟的溃兵，见到御林铁骑后，顿时全都丢掉兵甲蹲在了地上。 “……” “啊呀！” 沐胜瞬间被气个半死。 “想打仗啊！” “堂堂御林铁骑，在这收俘虏来了？这是御林铁骑该干的活吗？” 等溃兵带出两名一箭贯脑的叛将尸体时，沐胜都麻了。 九人了！ 再往前走，就常山城了吧…… 日光高照，为寒冷的冬日带来丝丝暖意，庆皇骑在马上，望着前方出现的大量俘虏，神色古怪。 经过军中探马来报，他已经知道了前方的消息。 “老六啊老六，朕只是让你穿插敌后，可你这是凿穿敌后！” “九箭杀九将，连穿大小四阵。” “以两千铁骑，败三万叛军，这战绩朕听起来都感觉不像是真的。” 庆皇恍惚良久。 他征战一生，都未曾见过如此离谱的战绩。 也就史书上能记录那么寥寥几笔。 毫无疑问，每一场都传唱千古。 望着越来越多的俘虏，庆皇也疑惑了起来。 “这里已有三万，全线叛军还有八万，究竟有多少叛军？” 这一刻，庆皇突然觉得情报收集的太少了。 要是有一个专门能为他收集情报的组织，那就太好了！ 当沐胜遇到第五波溃兵时，他已经彻底麻了。 这已经到了常山城外了。 除了少量溃兵外，还有大量无主的战马。 完全看的出这经历过一场血战。 但仔细辨别后，沐胜觉得用血战描绘的不太准确。 “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至少有三千敌骑战死在此处。” “这死的定然是叛军精锐。”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向他投降了，溃兵只是四散而逃，那点人沐胜也懒得去追。 可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举目四望，皆不见敌。 这一路被辽王彻底杀穿了。 直到常山城下，望着那紧闭的大门，以及城墙上隆隆鼓声，御林铁骑最终止步不前。 攻城那不是骑兵该干的事儿。 “辽王已入晋地。” 沐胜有点麻了，现在的他率领着全庆军最精锐的骑兵，反而不知道到底该干点啥了。 “辽王就不能给留点功劳吗！” 沐胜望着旗帜招展的城头，欲哭无泪。 现在连想获得个军功，都这么难了吗？ 秦风不知跟在后方欲哭无泪的沐胜。 过了常山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片旷野，道路平整，田野里种着冬小麦。 不同于北地，晋地并没有遭灾。 甚至可以说治理的相当不错，否则也没有钱粮去养八万叛军。 “王爷，我们已经穿插到了敌后，晋地内应当再无兵马。” “只需三四个时辰，我们便能抵达太原城。” 秦风微微点头。 “全速前进。” 辽字旗猎猎作响，两千铁骑形成密集阵列，沿着笔直的黄土路快速前进。 这一路上看到不少妇人，却不见男子。 此地的男儿，恐怕都被拉出去打仗了。 一阵风吹过，掀起不少黄沙，让辽骑不免纷纷捂住口鼻。 晋地是一片黄土高原，若从天空看去，能见到一连串珠子似的盆地。 只不过此地无论冬夏，风沙较大。 “晋地自古以来便是天下间的富饶地之一。” “哪怕晋王无德，这里的百姓也生活的很好，但此地越好，这场叛乱所给晋地百姓带来的灾祸就越大。” “这里的百姓，太信任晋王了。” 秦风叹息一声。 他清楚叛军中多出来的那些兵，究竟是哪来的了。 适龄的晋地男子，恐怕都被叛军拉出去充数。 “这赵光倒行逆施，着实该死。” 秦风不再多想，两千辽骑在这片黄土高原上畅行无阻。 在经过几轮修正后，在深夜之时终于抵达了城高墙坚的太原城。 如黄土高原一般，这座城依旧是土黄色的样子，或许被夕阳渡上一层金光会很漂亮，可惜在这夜色之下毫无半分美感。 “比广宁城差远了。” 朱二楞满脸嫌弃，诸多辽骑纷纷点头。 望着紧闭的城门，辽兵们在城墙下叠成罗汉，一名名辽兵踩着同伴们的肩膀爬上了太原城头。 …… 第86章 兵进晋王府 太原城依山傍水，土黄色的城墙高大。 但这对于经过训练的辽兵来说，翻过简直不要太容易。 等陆续有数十辽兵登上城头，不多时便将城门彻底打开。 “王爷，城墙上放的全是穿衣服的草人，就几个睡着的老兵，已被捆住了。” 秦风微微点头，骑马率先来到城头。 皎洁的月色之下，将整座太原城照的清清楚楚，那整齐的青砖民居，尽显本地百姓的富足。 虽说比广宁城终究差上了那么一点，但终究比范阳城强上太多。 最关键的，是这古香古色的晋地城池，当真很美。 特别大庆的夜空繁星满天，深夜更是繁星最亮的时候，就仿若有无数星辰要落在这座古香古色的城池之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美。 秦风能看到城中的八角佛塔，能见到灯火辉煌的高楼内隐隐有歌舞传出，更能见到城北那占地规模最大的建筑群。 “晋王府在那。” “全军休整半柱香的时间，做好战斗准备。” 秦风微微闭上眼睛。 这六个多时辰连穿五阵，转战数百里，说不会疲惫，那简直就是假的。 但目前太原城毫无防守之力，晋王府就在那里，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先将辽兵状态养足，再杀去晋王府。 那里毕竟还有看押着晋王的叛军。 当然…… 最关键的是这里的夜色很美。 半炷香的时间眨眼即过，短暂休息的辽骑兵再度恢复了精神，纷纷随着秦风沿着马道下了城墙，沿着笔直的石板路向晋王府进发。 “王爷，晋地的男人不都被拉去前线了吗，怎么那楼里还能传出歌舞？” 朱二楞望着那座除了佛塔外最高的楼，十分不解。 “大族子弟不在征战之列。” “也只有他们，才有钱消费在那种地方。” 朱二楞顿时一亮。 “王爷，那莫非就是您说过的青楼？可外面也不像是青色的。” “青砖碧瓦，阳光照过去便是青色了。” 朱二楞不由愣住。 “王爷明明没去过，知道的为什么这么清楚？” 一道凶狠的目光瞬间落在朱二楞脸上，让他瞬间闭嘴。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嗒嗒作响，清脆有力，分外好听。 却不知惊醒了多少百姓，偷偷的望着路上的铁甲骑兵。 那奇特的铠甲样式威武，注定不是晋地骑兵。 许多妇人不免捂住自己的嘴巴，悄悄藏进了地窖之中，只求冲到宅子内别发现自己。 若是发现了，她能做的恐怕也只能是闭上眼睛。 就当被蚊子叮了一口。 也有可能是几口…… 想到此处，不免有惊醒的妇人扭了扭腰肢，脸上多了丝期待。 …… 辽兵没有惊扰百姓的习惯。 胡人除外。 战马嘶鸣，铁甲森森，不多时便已至晋王府外。 “王爷，杀进去吗？” 秦风望着晋王府的大门，心中疑惑。 虽说靠近时压低了声音，也不至于无人察觉。 这在辽王府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儿。 或许…… 晋地真的承平日久，府内的人缺乏警惕性。 “礼貌点，敲门吧。” 秦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破门这种事儿，简直太残暴了。 况且这晋王府大门，看起来挺值钱的样子，破坏了不美。 咚咚咚！ 辽骑兵用拳头拍在那满是铜钉的朱红色大门上，却无人回应。 咚咚咚！ 辽骑兵不免更用力了几分，十分粗暴。 “谁啊！” “大半夜的敲什么门。” “要死啊你们！” 门户睡得迷迷糊糊的举着油灯，毫无防备的打开了晋王府大门。 当他看到府外铁甲森森的骑兵时，油灯脱落坠地，他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太原城内，哪来的骑兵？ 门房想不明白。 “尿了。” 辽骑兵嫌弃的瞅了门房一眼，刀鞘落在他的脖颈，将他砍晕拖到旁边。 接着辽骑兵鱼贯而入，将这偌大的晋王府一一占领。 赵光留在这的两百卫兵，根本不是对手。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整座晋王府便被辽骑兵彻底占据。 “王爷，全搞定了。” 朱二楞抓住绝影马的缰绳，微微躬身道。 “好。” 秦风骑着马在青石板上缓缓前进。 不得不说，这座晋王府修建的十分精美，亭台楼榭应有尽有，飞檐斗拱更满是晋地的韵味，许多景观的摆放也相当考究。 总归一个字。 气派。 “比本王还会享受。” 秦风咧嘴相当不满。 晋王可是干得出派人前往齐地抢夺珍珠的勾当，虽被朝廷申饬，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得到了。 若非晋王不这么无耻，这晋王府恐怕也不会这么富裕。 “将晋王府内的好东西，统统带回广宁城。” “带不走的先放好，回去后派人过来再运。” 秦风当即下令。 他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相信晋王也不会拒绝他拿点东西吧。 “就是不知这晋王府内，有没有藏宝的密室之类。” 秦风觉得晋王府内肯定还有不在表面上的宝贝。 而这…… 就得问晋王了。 “带本王去见晋王。” 秦风一声令下，便由辽骑引路，不多时就到了一处气派的院子内，也看到了那间高大的殿堂。 那就是晋王秦博的住处了。 不等秦风所说，朱二楞便一脚踹开房门，辽骑兵迅速控制住室内，并且排除了所有危险。 秦风迈入温暖的屋内，不由坐在椅子上，摘掉头盔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嗯。 味道有点像武夷大红袍。 妈了个巴子的。 都被赵光囚禁了，还这么享受？ 再往那宽大的床榻上一看，秦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仨？ 妈了个巴子！ 这晋王真被赵光囚禁了？ 此时晋王秦博正缩在床角，当见到高大丑陋的朱烈后，更是不免被吓得浑身发软。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只要不杀本王，啥都好说！” “你们跟赵光大人说，不就是想要本王的子嗣吗，本王真的很努力了。” 秦博还以为是赵光要杀他。 毕竟这群凶神恶煞的铁甲兵，一看就不是父皇的庆军。 庆军穷的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装备。 所以，肯定是赵光的兵了！ 秦风听着秦博说出的混账话，眼皮狂跳。 真特么的给藩王丢人。 …… 第87章 能屈能伸的晋王 晋王秦博虽被圈禁，但生活条件着实奢靡。 无论是茶水，还是屋子内的焚香，亦或者那床榻上瑟瑟发抖的美人。 全都是全天下一顶一的好东西。 就连桌子上的斗彩花鸟纹茶盏，色泽温润如玉，哪怕不懂茶盏的人也绝对能看出此物价值不菲。 这生活，简直奢靡到了极致。 就连秦风都难免嫉妒，觉得自己这个王爷当得不合格，跟秦博比起来更像是个暴发户。 但没办法，广宁城刚刚修建六年，很多产业发展的都不是很均衡。 而且距离南方偏远，很多好东西有钱也搞不到。 但眼下…… 晋王府里的东西，可不就全是现成的？ 有一样算一样，秦风打算统统带回辽地。 当然，排除掉床上的那仨美人。 这方面他不太喜欢别人用过的。 “将晋王捆好。” 秦风烦躁的挥了挥手，准备给秦博吃点苦头。 不为别的。 单纯看他不顺眼。 “本王是当今陛下之子，谁敢这般对我。” 秦风一个眼神扫过，朱二楞一双大脚直接踏在秦博的脸上。 别人怕秦博的身份，二楞子可不管！ 他朱烈只服辽王。 这一脚瞬间激发了秦博的火气。 “本王乃皇家贵胄，莽夫尔敢！” 秦博撸起袖子刚准备动手，就被朱二楞如同鸡崽子般抓起，重重摔在秦风面前的地上。 秦博登时被摔得头脑发昏，匍匐在地，像是给秦风行着大礼。 秦风淡定的给自己倒满了茶，顺手将茶壶递给身边卫兵。 “都尝尝。” “啊呀！” 晋王秦博仰天大吼，他来晋地当王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直接对他动手。 他的眼底瞬间浮现杀机，刚要站起，便被朱二楞一脚踹在地上，压的他在地上死死挣扎。 “本王要杀了你！” “本王要杀了你！” 呛啷一声长刀出鞘，冷冰冰的刀刃瞬间贴在脖颈上，让挣扎的秦博瞬间冷静。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秦博的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变得人畜无害。 “你刚刚可还说要杀我。”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秦博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闻着长刀上传来的血腥气，努力的将脖子离长刀更远些， “要绑尽管绑，本王全力配合。” “只要不杀本王，一切都好说。” “本王也可以自己绑自己，绑人这活儿本王太熟悉了。” 秦风只觉得没眼看。 这也太能屈能伸了。 “二愣子刀拿远点。” 秦风还真怕二愣子顺手给晋王剁了。 这憨货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是，王爷。” 朱二楞挽了个刀花，长刀入鞘，同时有亲兵拿出麻绳要将秦博捆起。 只是趴在地上的秦博突然有点懵。 王爷？ 什么王爷？在喊自己？ 他努力看向秦风，蓦然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想到其他藩王无诏不可私自离开封地，秦博怀疑刚刚也许是听错了。 或许那莽汉说的是‘王也’？ 秦博最后配合的被提溜起，任由辽骑兵胡乱的在往他身上捆麻绳。 “这绳子要怎么捆？” “谁知道啊，以前碰到直接杀了，哪用得着捆。” “太麻烦了。” 捆了半天没捆明白的辽兵顿时变得无比烦躁，手不自觉的往刀上飘。 哪怕抓东胡人的时候，也没这么麻烦啊！ 只要杀死一批最强壮的东胡人，剩下的东胡人就会乖乖的跟他们走。 甚至到了后来，东胡人见到他们就逃，逃不掉也不反抗就跟着在。 压根不用捆啊！ 秦博顿时一个激灵。 “几位好汉，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点头哈腰的接过了绳子，将自己从上到下绑好，最后双手背到了最后，手里捏着绳头。 “麻烦几位好汉最后系一下。” “要是能系轻点再好不过。” 周围辽兵顿时相当无语。 这样的人…… 真的是辽王的兄长？ 真的是龙生九子，啥样的都有。 秦博看着面前铁甲兵那怪异的眼神，不由觉得脸有点发红。 奶奶的。 刚刚一紧张用了娱乐用的系法，如今系在身上未免也太羞耻了…… 都怪该死的赵光，非要给他送这么多女人。 “诸位好汉，军爷，听口音像是从关外来的？” 秦博本能的想要获得些讯息。 可辽兵没人搭理他。 也就朱二楞回了句：“嗯呐。” 秦博听此愣了半天，更是没想清这是哪的口音。 毕竟辽地百姓没与关内沟通，再加上久跟东胡人打交道，也不免沾染了点东胡人的方言。 秦博要是能听清就有鬼了。 最后，他目光望向了秦风。 “这位……王也兄弟？” 秦风淡淡扫了脸上印着鞋印子的秦博一眼。 王也？ 这名字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不过见秦博行为，大概也猜出了这晋王的性子，不由向朱二楞看了眼。 朱二楞瞬间心领神会。 刚入鞘的长刀再度呛啷一声出鞘，吓得秦博瞬间一哆嗦，紧跟着便觉得那沉重的大刀再度架在肩膀上。 还好…… 刀刃没贴住脖子。 这不由让秦博松了口气。 “晋王府内可有藏宝密室？” 秦风冷冷打量着晋王秦博。 按理说这应该是他的兄长，不该如此对他。 只是他这是第一次跟秦博接触，况且此番秦博被他押回范阳，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自然没必要客气。 况且他凭什么比自己还会享受？ 秦博听此一呆，斜眼瞧着刀刃，最终匆忙点头。 “有有有，府内有三座密室，皆藏着宝贝。” “只求好汉们拿了钱财，能留本王一命。” 这一刻，秦博本能觉得秦风等人是来劫财的！ 而且来自关外，或许有可能跟胡人还有些关系。 若能损失些钱财打发走，或许也不错。 “带路。” 秦风起身，迫不及待想要瞧瞧晋王收藏的宝贝。 “这边走，这边走。” 晋王秦博无比配合，不多时便来到晋王书房，在书架上扭动机关后，一道密室赫然出现。 “本王这些年的珍藏，绝大部分都在这里面。” 望着打开的密室入口，秦博脸上难免露出一丝不舍。 …… 第88章 晋王秘宝尽归辽王 晋王密室，珍宝无数。 范阳城中，秦风着实见过不少宝贝，都是世家大族的珍藏。 但世家大族的底蕴，跟晋王全天下搜罗的宝贝又有诸多不同。 晋地富裕，也就造就了晋王秦博的宝贝着实不少。 单是几斤重的金条，就整整齐齐的垒起一面墙。 另外的博古架内，大大小小全是精美的玉雕作品，每一个恐怕都价值连城。 至于珍珠、宝石等等，乱糟糟的堆砌了好几个箱子。 “俗。” 秦风不免鄙视道。 晋王秦博顿时无比尴尬。 “都是别人送的，送的……” “兄弟你要是喜欢，统统拿走，不用跟本王客气。” 秦风瞥了秦博一眼。 啥时候打算跟你客气了？ 密室内除了这些价值连城的财富外，还摆放着金光粼粼的鱼鳞铁甲，搭配的腰带上更是镶嵌满了宝石。 那高耸的头盔更是精致无比，上面更是用金丝贴出了漂亮且繁琐的花纹。 至于搭配在旁边的宝刀、弓箭，好不好用不清楚。 但主打就是一个富丽堂皇！ 就是要一个骚包。 见秦风目光投向那副金色鱼鳞甲，秦博的脸都心疼的在抽搐。 “这甲本王足足花了八年时间打造而成，还准备着披着此甲去厮杀，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被捆住的秦博无比惋惜。 秦风顿时如同傻子似的看着秦博。 “穿的这么骚包，去战场明显就是在找死。” 秦博呆了呆。 骚包是什么意思？ 但他明显听出这不是好话，本能想要反驳，但想到自身处境，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赵光这么一造反，即便他再傻也清楚，没机会再去亲征北胡了。 能活着就不错了。 “这宝物太多，带着是个累赘。” 秦风则考虑着处置问题。 如今他们深入敌后，整个晋地应该都没有兵了，倒不用担心安危问题。 但想要将这些宝物带回广宁城，确实是个问题。 “明日你们在太原城内多购置几处宅院，将这些金银珠宝分批藏好。” “再留下百人看守，再派人来取。” 秦风最后做出决定。 等他带走晋王后，晋王府树大招风不太安全。 还是藏好为妥。 至于这黄金鱼鳞甲，虽说不适合在战场穿，但送回广宁城当个收藏品倒也不错。 就在秦风简单盘算清点，忽有卫兵抬出一个沉重的木箱子。 “王爷，这锁是特质的，无比难开，里面可能还暗藏机关。” 秦博见到箱子浑身一抖，突然变得紧张兮兮起来。 “钥匙在哪？” 秦博猛地摇头。 “不……不知道！” 伴随着呛啷一声长刀出鞘，秦博猛然喊道。 “我说我说！” 他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随后指了指其中一块金砖。 抽出金砖后，后面赫然有着钥匙。 众人期待的开启木箱子，见到里面所藏的东西，顿时骂娘。 “这里面还是带锁木箱子。” “钥匙。” “我说我说。” 众人找到钥匙，开了第二层，然后见到第三层带锁木箱子！ “啊呀，我受不了了！” 朱二楞举起大刀就要劈开整个箱子，秦博顿时如丧考妣大喊。 “别！” “最后一层了，真最后一层了。” 亲卫们打开最后一层箱子，终于见到了里面的‘宝物’。 “是书。” 一本本书送到秦风手里，让秦风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 《炊饼大郎的美娇妻》 《西门官人的快乐生活》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 这一本本书装订精致，里面字迹清晰，内容通俗直白，最妙的是还带插画…… “就这？” 秦风顿时相当无语。 “有必要藏的这么严实？” 秦博的目光顿时躲躲闪闪。 “这都是被朝廷禁过的……” 秦风瞬间无语，你连私募兵马的事儿都干得出来，屋子内还那么多的美娇娘，有必要将这几本书藏的如此严严实实？ 妈了个巴子！ 至于上三层锁吗。 秦风将书亲自放回箱子内，随手盖好了箱子，依次上好三层锁。 “这等禁物，没收了。” 等运回广宁城后，必然得好好批判批判。 除了这间密室之外，另外三间也相继寻到。 “就这些吗？” 秦风话落，朱二楞懂事的呛啷一声将刀挂在秦博的脖子上。 “没了，真没了。” 秦风微微摇头。 “还不够。” 朱二楞的刀瞬间贴近了秦博的脖子。 “还有！还有！” 秦博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满眼泪水。 不多时，便有三座更大的密室寻出，望着里面玲琅众多的宝物，秦风都看的有点麻木了。 “还有吗？” 刀在脖颈，可这回无论再怎么逼迫，秦博都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彻底蔫了。 “没了，真的没了。” “太原城的府库也被赵光给搬空了。” 瞧着秦博那没精打采的样子，秦风不由满意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轮流休息。” 辽骑兵奔袭了数百里，接近一天一夜未曾休息。 如今这太原城内没有危险，是该好好休息下。 甚至，更可以在这太原城内好好休整几天。 “王爷，晋王怎么处理？” 朱二楞不由询问道。 “就这样捆着关回去。” “那三个女的呢？” “同样捆好，分别关押。” 秦风交代完毕，自顾进了晋王书房的矮榻上休息。 虽说晋王府内最好的地方是晋王卧房。 可那屋子里脂粉味简直呛鼻子，而且还有股子怪味道…… 还是这里书房睡得踏实。 秦风褪下铠甲，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刚合上眼睛，便瞬间睡去。 只留下晋王秦博在外面凌乱。 “兄弟，你刚刚喊他王爷？” 这次，秦博终于听清了这个称呼。 虽然口音奇怪，但绝对是王爷两字，不会有错！ 朱二楞粗暴地将他提溜起，就往晋王卧房处走。 “要你多嘴。” 而这时突然一声战马嘶鸣传来，秦博猛地望去，却只能隐约的见到一匹高大的样子。 那匹战马高大，而是太黑了，黑到若不是嘶鸣一声，都根本发现不了。 “那是父皇的绝影马！” 秦博瞬间就认了出来。 这匹马正是他送给庆皇的！ “关外来的王爷？他究竟是谁？” …… 第89章 老六你太不讲究! 秦博只觉得脑子乱的很。 那匹绝影天马，他绝对不会认错。 那应该是庆皇最喜欢的战马之一，如今却在这。 再加上朱二楞总喊王爷，他便大致猜出来点啥了。 这些铁甲兵，应该属于关外塞王！ 他所知的关外塞王只有两个，一是宁王，二是辽王。 宁王是他的兄长，秦博见过很熟悉。 那么恐怕只会是辽王了！ “老六！” 秦博猛地瞪大眼睛，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如果他猜测成真，秦风这小子怕是故意不认自己，就是为了把他的宝物全掏走！ 这小子…… 也太六了！ “本王与辽王是亲兄弟，赶紧给本王松绑！” 秦博顿时有了底气，大声嚷嚷了起来。 “是不是父皇让老六来救本王的。” “绝影马就是证物！” “老六六年前不是被北胡人给屠城了吗？现在怎么会在这。” 这一刻的秦博有着太多疑问。 但紧跟着他就看到朱烈那猩红的双眼。 “闭嘴。” 朱烈咆哮着，配上那张狰狞丑陋的面孔，吓得秦博本能的哆嗦。 但一想到这是秦风部下，秦博顿时又多了丝底气。 “本王与老六乃……”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朱烈一手刀就给秦博砸晕了过去，随后丢鸡仔似的丢到了床上。 “这下安静了。” …… 秦风一夜好眠，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晋地的太阳无比刺眼，这里的温度也比北边高太多。 同时他摸了摸瘪掉的肚子，听到咕隆隆的叫了起来。 “先放了晋王府的厨子，先给本王做点当地美食。” “另外再派人将太原城里的名厨，都给本王送来。” 秦风迅速安排下去。 如今太原城内空虚无比，晋地叛军也都在常山附近，根本回不来。 他这两千辽骑兵，就是太原城内的最强战力。 再加上握住晋王宝库，钱财众多，无论想在这太原城内做啥都行。 “对了，再把太原城内最好的舞女送来。” “打了一天一夜的仗，是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念到此处，秦风顿时轻松。 他手下的骑兵，也需要休息个两三日完全恢复状态后，再从叛军杀回去。 若是拖着疲惫身躯作战，那无论再精锐的部队，都是在寻取死之道。 不多时，便有一份香喷喷的刀削面被端了上来，旁边摆着老陈醋以及大蒜。 “王爷，这刀削面好吃。” 朱二楞以及诸亲卫们必然吃过了。 他们最归要为秦风试试有没有毒。 “端来。” 秦风毫不客气，端着面靠在墙下，一口大蒜一口面，吃的那叫个舒坦。 不得不说，由于黄土高原独特的气候，晋地的面食格外好吃。 这就跟辽地的大米一样。 要是这小麦种到其他地方，都没晋地的这个味道。 这刀削面中厚边薄，形似柳叶，入口后外滑内劲，越嚼越香。 再配上辣臊子，简直百吃不腻。 秦风一口气就干掉了两大碗。 “这醋拿走，本王可不好喝这口。” 晋地老陈醋相当有名，味道独特，更有大量的晋地人把醋当饮品喝。 可惜秦风享受不来。 垫了肚子后，秦风刚准备走，便听到隔壁屋子内传来声音。 “麻了！麻了！” “赶紧给本王松绑！” “本王跟老六是亲兄弟！亲兄弟啊！” 秦博的惨叫在隔壁传来，分外呱噪。 诸多亲卫皆小心翼翼的望着辽王。 晋王虽然混账，但他有一点说的不错。 他终究是秦风的亲兄弟。 除了愣了吧唧的二愣子不在乎外，这些亲卫们多少还是对晋王有那么一丝尊重的。 “王爷，怎么处理？” 秦风摸了摸下巴。 昨晚选择吓唬秦博，完全是为了晋王府里的财。 而且那时他已经很疲惫，根本不想跟秦博多说什么。 可如今秦博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 “放他出来吧。” 秦风一声令下，便有亲卫进到屋内，不多时秦博便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被捆了一晚上的他气血不畅，还能走路不摔倒就已经很厉害了。 “下手真狠。” 秦博揉着依旧酸痛的脖子，踉踉跄跄的走到秦风面前。 “老六你不讲究！” 秦博刚要骂，脚下一个台阶不稳，直接趴在秦风面前。 “乃刀货，腿抽了。” 秦博捂着大腿龇牙咧嘴。 秦风将面碗放在了地上。 “晋王用不着对本王行此大礼。” “老六！” 秦博顿时要发火，但看到秦风身旁的朱二楞狠狠瞪来的眼神后，瞬间怂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丑汉脑子可能不灵光，别招惹为好。 “六弟，来救你五哥也不至于这么无情吧。” 秦博盘坐在地揉着腿，依旧在龇牙咧嘴说着。 秦风纠正一句。 “本王是来抓你的。” “晓得了晓得了，就知道父皇肯定会救我，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晋王秦博不由松了口气。 这段日子下来他提心吊胆，毕竟晋地兵马被赵光搞的这么大，今后算是彻底完球了。 庆皇会不会弄死他都是两说！ 哪怕昨晚，他都无比害怕，无论是赵光的人，还是关外北胡的人，亦或者是庆皇的人，都可能会弄死他。 所以他无比配合，只为求活。 但在猜到秦风身份后，秦博瞬间就放松了。 庆皇让秦风来，意思很明显，不可能弄死他！ 而且那匹他送给庆皇的绝影马在这，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秦博或许很无能，但绝对不太傻。 “老六你想要这府里的宝贝，直接跟皇兄说不就好了？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力气？” 秦风盯着秦博，任由他在那里自言自语。 “赵光这一叛乱，我这个晋王肯定做不成了，这些宝贝留着也没用，你拿走就拿走吧。” “到时候能在京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 “就是老六，能不能将那些书还我。” 秦风瞬间无语。 原本秦博刚刚说的话还好听的，可转过头就想要东西？ 进了辽王的口袋里，还想拿出去？ 做梦吧！ 秦风直接懒得搭理。 “本王再拿宝贝跟你换！” 秦博话落，秦风顿时死死盯住秦博。 昨天都那样了，还有宝贝藏着？ …… 第90章 破五阵，杀十二将 常山城外八十里，庆军大营。 庆皇坐在主位上，望着下方一众将领，面色古怪。 “沐胜，叛军真遇到你就跑？” 沐胜听庆皇此话，欲哭无泪。 虽说昨天一夜间，除了先前三万余，又陆续收获了四万俘虏，可谓大胜。 但…… 这真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回陛下，辽王连穿五阵，共射杀了十二位敌方主将，叛军全被吓坏了，遇到末将便误以为是辽王……” 说到此处，沐胜简直无话可说。 原本打算大展神威，可那些敌将根本不想跟他靠近百步！ 如果御林铁骑冲到百步内，敌将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打出白旗。 他想大杀四方都没地出力去。 许达则摸了摸脑袋，略微有些疑惑。 “不是说辽王九箭杀九将吗，怎么变成十二人了？” “还有不是穿大小四阵，为何又变穿五阵了？” 庆皇也微微点头。 他对这个战绩也有点糊涂。 沐胜道。 “第五阵并没有见到辽王。” “此事也是事后询问俘虏才知，第五阵主将原本在常山附近巡逻，在通过探兵得知辽王铁骑抵近后，吓得直接溃逃。” “而在逃跑途中，不幸坠马而死。” 现场众将听到此话后，瞬间一片死寂！ 恐怕辽王自己，都不知道穿了五阵吧。 简直太离谱了。 但若将自己带到那名逃跑摔死的将领身上，他们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本就处于大军最后方，突有敌军直杀而来，那么第一想法肯定是前线大溃败了！ 避其锋芒是正常的，但直接坠马而死…… 只能说太菜了。 大帐内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许达咳嗽了两声，打破了沉默。 “咳咳，这的确算是穿了五阵。” 周围将领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点头。 “辽王兵锋所至，所向无敌。” “这等战绩，实属罕见。” “此战过后，辽王必然名动天下，世人敬仰。” 庆皇听着众将领的称赞，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了。 那是朕的儿子！ 许达更是啧啧称赞。 好女婿！ 必须给婚事早点定下来。 否则这事儿传到京都，那些名臣宿将们恐怕都会抢着向庆皇求亲。 但此时这场仗还没彻底结束，众多将领在这呢，不便与庆皇说这个。 他最终再次望向沐胜。 “这九箭杀十将，另外两将是怎么死的？” 所有将领的目光都望向沐胜，就连庆皇也无比好奇。 明明射了九箭，怎么就死了十二将了。 沐胜更是哭笑不得。 “其中一位敌将受过北胡巴图鲁的箭伤，侥幸活了下来，恰巧辽王羽箭从他脸侧飞过，被吓得旧伤崩裂，被亲兵护着溃逃途中猝死。” “至于最后一位，则是为了避免被辽王射杀，下马装作寻常士卒逃走，与亲兵失散最终被乱兵践踏至死。” 说到此处，沐胜都不知道究竟该说啥了。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离谱的战绩！ 别说他了，这大帐内的众将，更是无不啧啧称奇。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被辽王吓得旧创复发的那个，简直笑死了。” 就连许达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想不到这个结果。 庆皇更是眨着眼睛。 “朕打了一辈子仗，头回儿见到这么离谱的战绩。” “但不得不说，老六这穿五阵杀十二将，等于将叛军给彻底杀溃。” 许达更是高声附和。 “陛下所言极是。” “辽王彻底打垮了叛军的士气，其他阵线的叛军得知消息后，也都先后派出使者想要投降。” “根据汇报，我军已经收拢七万投降俘虏，现在前线军粮不够，急需后方支援。” 许达话落，所有将领都露出喜意。 原本他们千万筹划，就想将这场仗打的稳一点。 可谁能想到，最后随着辽王这一冲，这仗打的瞬间就轻松了。 当时在得知他们要牵制敌军，给辽王打开一条口子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将领暗中抱怨，声称庆皇为了儿子真的不要脸了。 但现在看来…… 简直太香了！ 是他们不该误会庆皇的。 庆皇果然一如既往的深谋远虑，战术想法是他们远远所不能及的。 等回去后，就将这场战役复盘了几十遍，好好学习学习。 庆皇看着众将脸上的表情，笑容满面。 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 能当将军的，谁不想要立下大功？ 他当初完全打算凭借着威望将所有不满全部压下的。 可万万没想到…… “老六是真争气。” 庆皇双手叉腰，怎么都掩藏不住那股子得意。 “派人将范阳城的存粮运来前线。” “叛军也是朕的子民，只要知道悔过，朕就能饶恕他们。” “朕也希望倒是他们，能够一同随朕北伐胡人。” 他大手一挥，便赦免了晋地叛军的罪过。 毕竟这绝大多数叛军中，都是被卷进来的晋地百姓，他们只是被征召入伍，直到到了前线才清楚对手是庆军。 若是真处罚过重，那么整个晋地都将会与大庆真正的离心离德。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吃好喝好，还能感念庆皇的恩情。 为帝皇者，就要有容人之量，海纳百川之心。 他当年就靠着这个，收拢了各方部队，开创了大庆皇朝。 当然，庆皇更庆幸老六去听曲儿，让他获得了世族藏在地下的粮食，否则这些溃兵他就算有钱也变不出粮食来养。 庆皇此话一出，诸多将领纷纷起身行礼。 “陛下仁慈。” “晋地兵卒必定感念庆皇恩德，再也不敢再生事端。” 在座的诸多将领中，有不少是曾经与庆皇对峙过的一方枭雄。 可如今呢？ 还不是乖乖在庆皇帐下听令。 庆皇微微点头。 “然赵光等主犯，朕必诛九族，人头传阅天下。” “也望天下人，能知晓这造反后下场。” 庆皇目光凌厉，杀意不掩饰半分，令无数将领纷纷将头低的更低。 如此做法，也是对他们的一场敲打。 唯有许达毫不在意，脸上笑容怎么都盖不住。 造反？ 这辈子都不可能造反的！ 他从小就跟着庆皇，是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的。 最关键的。 他还要跟庆皇当儿女亲家嘞。 …… 第91章 老六你是真六哇! “宝贝呢？” 秦博在王府内带着秦风转了半天，很像是在兜圈子。 听到秦风的询问，秦博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嘿，你皇兄我才知道，原来晋王府这么大。” 秦风额头黑线浮现，寻思干脆将秦博捆好扔回去屋子里算了。 秦博瞬间感应到了杀气，急忙拉开距离。 “老六，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你小时候皇兄我可少带你玩，你哭的时候我还让你摸宫女的二两肉。” “可不能没良心啊！” 秦风脸上顿时黑线。 前身的事儿，他哪里记得去！ 况且晋王说的那时候，前身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可能只是因为清楚食物富足有安全感才不哭。 秦风现在又没感受到。 “不记得了。” 秦博顿时双眼一亮。 “太原城里的望春楼歌舞一绝，还有西域来的舞女，那皮肤白的都晃眼睛，皇兄带你耍耍去？” “对了，那望春楼貌似是本王的产业，等皇兄找到地契，就直接送你。” 秦风听此，不免觉得晋王这货还行。 原本打算给绑回去的。 但念在兄弟一场，今后总绑也不好。 “你说的宝贝，就是这地契？” 晋王秦博忙着点头。 “这太原城有三分之一的产业都属于你皇兄我，晋地十大城内也产业众多，只是你皇兄我犯得事儿大了，这些都留不下了。”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都送给老六你。” “今后你无论留着，还是置换成钱财都好，只希望本王被囚禁京都后，你能多照顾照顾皇兄。” 秦博明显是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他在晋地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这边的世家大族都被他玩垮了不少，家底自然是丰厚至极。 这其中可能有赵光等人刻意协助，以此帮助他滋生野心。 但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 秦博全都带不走，便宜给秦风反而是他离开晋地前最好的结果。 总归是自家兄弟，总比外人强。 “可惜以往本王都用不上地契这玩意儿，忘了放哪了。” 秦风听此不由点头。 这晋王还算够意思。 “还有密室吗？” 秦博顿时满脸苦笑：“真没了。” “那就好。” 秦风向身后的侍卫们招了招手：“搜。” “是！” 留守在晋王府内的辽骑兵们纷纷调动，满晋王府的搜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回来禀告。 “王爷，找到了。” “走。” 秦风一马当先，不多时候便来到那存满了地契的屋子。 满满一屋子，金丝楠木的架子足足有八排，上面一层层放的全是地契。 “原来是这。” 晋王秦博摸了摸脑袋，随手翻阅着地契，啧啧称奇。 “老六跟你说真的，皇兄我连这地契长啥样都不清楚，以往都是说句话就行了的。” 秦风不免颇为认同的点头。 “本王在广宁城也用不到。” “不过老六说好哈，晋地十城内的产业都给你，但田契真的不行，给你就是祸害，你派兵给护住了，到时候全给父皇。” “这算是本王给父皇挣的家底了，希望到京都后，父皇能看在这地契的面子上饶过我。” 秦风顿时摇了摇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兄的王位都源自父皇。” “老六，你这么一说让本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秦博顿时变得有些消沉，不过片刻就猛地抬头道：“但这些田契都是晋地世家送上来的，能算是本王挣的。” 秦风不想跟他过多纠结这个问题。 “将这些地契全部分类归置好，特别属于本王的那些产业，不能弄错了。” 所有辽兵顿时无比兴奋。 “王爷尽管放心。” 他们只觉得这趟晋地真没白来，绝对能给辽王带回巨大财富。 辽王好，广宁城就会好！ 他们也会跟着受益。 必须将这些产业都看管好了。 秦博见辽兵忙活，不免笑呵呵的搓着手。 “老六，你看那些书……” “什么书？” “老六你这什么意思？这就翻脸不认账？” 秦风顿时搂住秦博脖子。 “皇兄你看，是你先说拿宝贝跟我换书的。” “没错。” “可这些宝贝，是本王自己找到的啊。” 望着秦风那自然表情，秦博顿吸一口凉气。 这个思路完全没毛病！ 搞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老六你是真……” 秦博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皇兄不必多说。” 秦风拍了拍秦博的胸膛，大气凌然道。 “这样吧，皇兄既然在这晋地也呆不了多久了，兄弟最后请你吃点好吃的，顺便再请你去望春楼看舞听曲儿。” 秦博顿时觉得话有毛病。 “不是一开始说我请你？” 秦风再度拍了拍秦博。 “可现在望春楼归本王了，自然算是本王请皇兄的。” “皇兄你品，你细品。” “觉得本王说的对不对。” 秦博瞬间无话可说。 真是乃刀子了！ 这逻辑简直太对了。 搞得他都无法反驳，回头这还算欠秦风一个人情？ “老六你真的是……”秦博想了半天，方才长叹道：“真是六哇！” “皇兄过奖，过奖。” “走，正好太原城里那群厨师都请来了，本王请皇兄在这最后吃顿好的。” 秦博不免觉得这话听的脖子凉飕飕的。 什么叫最后吃顿好的？ 想到晋地造反，再想到赵光将晋地所有男丁都拉出去反了。 万一前线死伤众多…… 想到此处，秦博不免有些腿肚子发软。 “父皇真的不会想弄死我吧……” “老六你是不是得知了什么消息？” 秦风歪了歪脑袋。 刚刚还好好的，这突然间是咋了。 “什么消息？” “就是会不会杀我啊！” 秦风沉默了，这他还真不知道。 按照庆皇的性格，应该不会杀的。 可他这个沉默，却瞬间给秦博吓坏了，直接趴在秦风身上。 “完了，父皇这一定是要杀我！” “老六，你可千万要救救皇兄我。” “咱们可是亲兄弟！” 秦博瞬间哭的鼻涕都流了出来，看的秦风都有些不忍。 “皇兄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秦博死死攥着秦风的胳膊。 “老六，皇兄的这条命全靠你了。” …… 第92章 老六你这波装大了 晋地，在久远的历史长河中，多次荣登霸主之位。 这里不仅武德充沛，经济也无比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更是造就了稳定富饶的生活环境。 这里的美食，更是传承悠久。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面食，晋地人可以说是无面不欢，更是变着花样能做出多种面食。 望着桌子上各种面，秦风都有点懵了。 “全是面？” “没点别的？” 秦博早已饿了很久，反倒是吃得痛快。 “还是老六你厉害，本王怎么就没想过将所有厨子抓到王府内做菜。” 秦风脸色一黑。 “那叫请，不叫抓。” “啊对对对，是请。” 秦风顿时觉得秦博在反讽，但他又有点拿不出证据。 好在除了这面食外，晋地的羊汤格外鲜美。 在北方生活的人，主要的肉类基本都是羊肉，毕竟这边地多人少，能养得起这种家畜。 往羊汤里加点盐，再加点胡椒粉，那味道简直鲜美至极。 大冬天的喝上那么一口，浑身都会变得无比暖和舒坦。 再夹起一块色泽金黄、香酥可口的驴肉火烧，简直就是这世间最顶级的享受。 “绝。” 秦风毫不吝啬对这羊汤的称赞。 虽说不如辽地美味的高端大气，但能将这寻常食材做的如此美味，着实无比难得。 “将那俩厨子绑回到广宁城。” 晋王秦博听此顿时直翻白眼。 老六咋动不动就绑人？这啥癖好。 “就俩厨子，只要开个口他全家都得跟你走，犯不上绑，又不是啥大姑娘。” 秦风不免点头。 “皇兄说的有理，是兄弟我顺嘴了。” 这话瞬间让秦博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低头装着咳嗽了两声。 “羊肉一般，那边的平遥驴肉才真的好吃。” 秦风双眼一亮。 “端近些。” 这端上来的驴肉做法众多，红焖驴肉、烤驴肉、小炒驴肉、白切驴肉、麻辣驴排。 光是闻着香味，秦风就肚子咕咕作响。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秦风再无客气，双手开弓，三下五除二就将面前的驴肉席卷一空。 “晋地驴肉，天下一绝！” 秦风吃的大为畅快。 晋王秦博更是无比得意：“那是，皇兄我就好这口，可是让平遥那边养了不少驴，你给皇兄我留点。” 秦博伸出筷子想吃口，结果发现盘子全空了。 “老六，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饿成这样？” 望着很快就变得空荡荡的餐桌，秦博完全懵掉了。 他也就一会儿没注意到的功夫，怎么就都空了？ “我这是短暂失忆了吗？” 秦博没瞧见秦风狂炫，只见到空荡荡的餐盘，一时间有些凌乱。 他都怀疑是不是最近被关久了，再加上女人陪伴导致眼花了。 秦风却丝毫不管。 “再上一头驴。” 驴肉虽好，产肉量却低。 再加上秦风昨天跑了数百里，体力消耗极大，他觉得完全可以再吃下一头驴。 秦风发话，晋王府内很快便传来凄惨至极驴叫声。 秦博不免松了口气。 “能在离开之前吃口驴肉，还是很不错的。” 秦风转头向亲卫道。 “将这些厨师跟养驴的人，全都带回到辽地去。” “顺便再赶回去一千头驴。” “是，王爷。” 辽地士兵的执行能力极强，交代下去就能将事情办的让秦风无比满意。 甚至还能超额完成任务。 不多时，新的驴肉就再度端了上来。 晋王秦博见秦风吃的飞快，甚至他筷子都插不过去盘子就空了，不由叹息声摇了摇头。 “老六真是苦了你了。” “辽地那地方贫寒，连点像样的好东西都没有，瞅把你饿的。” “六年前北胡屠辽，听说你下落不明，皇兄我可真是好几晚都没睡着，直到后来听到你还活着才放心下来。” 秦博想起了往事，不免缅怀，无比真切道。 “辽地那不好，晋地不错。” “皇兄我是当不了晋王了，要不让父皇给你换封到这来？” 说到此处，秦博更加兴奋了。 “这样皇兄留下的家底，就都能给你了，皇兄还养了不少清倌人……” 秦风炫饭的手停了下，转头向亲卫道。 “那些清倌人也带回广宁城。” 秦博：“……” 老六怎么回事儿？属土匪的？见啥都要给顺走？ 但秦博也听出秦风话里意思。 “既然你舍得不辽地，皇兄我也就不多说，给皇兄留两口驴肉吧。” 他眼巴巴的瞅着秦风眨眼间就要吃光半头驴，不免咽了咽口水。 老六咋就这么能吃啊！ “皇兄莫急，等本王先吃个半饱。” 秦博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吃了这么多，还没到半饱？ 以往就听辽地苦寒，这得有多苦！ “行吧，别把自己撑坏了就行。” 秦博随便吃了几口面食，起身先活动活动，等一会儿做好的羊肉。 而就在这时，他不由亲卫身上拿的辽王弓。 “哇，宝弓！” 仅仅一眼，秦博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他酷爱入山围猎，对于弓箭一道极为擅长，见了宝弓难免欣喜，伸手就想摸，却被亲卫直接避开。 “此乃辽王弓，不得随意触摸。” 秦博瞬间愣了，转头望向秦风。 “老六你的弓？” 秦风炫着驴肉，微微点头。 “不至于这么小气吧，皇兄我就看看。” 秦风再度点头。 亲卫见此，方才小心将弓递到秦博面前。 秦博感受到辽王弓后厚重的质感，还有那漆黑的弓身，不免无比感慨。 “宝弓，真宝弓！” “这弓弦这么粗，怕是得有六石，我们不愧是兄弟，皇兄我用的也是六石弓。” 秦博话落，试探性的拉了拉弓弦，猛然脸色大变。 “怎么拉不开？” 再见辽地亲卫那藏不住的轻视眼神，顿时让秦博涨红了脸。 “本王不信了！给我开！” 秦博双脚错开，开弓姿势无比标准，可也仅仅勉强拉开一丝。 这顿时急的秦博直冒冷汗，心虚的厉害。 他是用六石弓不错，可从来只能拉开一半，正常情况也就能拉满四石弓。 用六石弓，纯粹为了装一装。 可老六用这把宝弓，未免装的也太厉害了吧！ …… 第93章 老六我突然好羡慕你 晋王秦博，酷爱狩猎，精通骑射。 优渥环境下成年的他，可开满四石硬弓，虽说准头上有待商榷，但放眼天下确实也算相当可以。 再加上周围等人日常吹捧，秦博更是被奉为晋地内骑射无双！ 当然，也没有人敢在晋王面前发挥完全实力。 这虚名曾让秦博一度相当自信。 直到昨夜，他被朱二楞当小鸡崽子般按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就如同以凡人之躯去撼动泰山，一切挣扎都是那么的徒劳无功。 以至于他现在见到朱二楞的丑脸，都有一点心理阴影。 好在秦博可以装作无视。 “老六，你这是几石弓？这么难拉。” 他再度尝试，可无论如何用力，也就是只开一点点。 秦风正狂炫着麻辣驴排，吃的斯哈斯哈的。 “八石。” 他随口说着，让秦博愣了半天，最后冲秦风竖起大拇指。 “我们不愧是兄弟，你比皇兄我还狠，我最多也就用六石弓。” 晋王秦博认为秦风跟他一样用来装，不免冲秦风挤眉弄眼，仿佛一切皆在不言中。 说到此处，秦博更是向辽地侍卫展示了下强壮的臂膀。 “本王可开六石弓！就连北胡巴图鲁也远不如本王。” 说到此处，秦博更是无比得意。 辽地侍卫强忍着没笑。 对对对，晋王说的都对。 这也没什么好笑的，真的。 辽地侍卫最后痛苦的别过了脑袋，强大的纪律性让他们不想出声打扰到辽王，去拆穿面前的晋王。 倒是站在旁边的朱二楞看不惯晋王那臭屁样。 还什么开六石弓？ 我开满过八石弓，我炫耀过吗？ 只是再想到少了一颗腰子的赵公公，朱二楞最终还是没说这事儿，反而不爽的直接呛道。 “你这么厉害，咋还会被赵光圈禁。” 晋王秦博瞬间恼火，但见是朱二楞后便蔫了。 真搞不懂老六为啥身边带了这么虎的家伙！ 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不能听过后奉承本王两句？ 老六这群部下也没意思，他装了后也不懂得奉承两句，搞得他现在超尬。 最终秦博长叹一口气。 算了算了，这朱二楞脑子不好，本王不跟他一般见识。 可一想到赵光，秦博心底多少带着怨气。 “还不是那赵光不讲武德，偷袭本王！” “亏本王当初那么器重他，简直就是白眼狼。” “抓到赵光后必让父皇灭他九族！等等老六你吃多少驴肉了？给我留口。” 秦博将辽王弓放了回去，望着餐桌上高高摞起的盘子，最后端起盘子望着里面的汤汁，无比感慨。 “老六，整头驴都要被你吃了，还没饱？” 这时秦博也察觉到有点不对了。 秦风太能吃了！ 这要放在寻常百姓家，这饭量都养活不起。 “你小时候奶喝多了就吐，怎么现在这么能吃了？” 他围绕秦风上上下下打量着，不由啧啧称奇。 “怪不得敢配八石宝弓，就你这饭量皇兄我都差点以为你能拉开了。” 秦博挤眉弄眼凑到秦风旁边小声说着，还不时瞅着周围人，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秦风没有搭理他，吃光了盘子里的驴排后，方才拍了拍肚子。 “八分饱，再上点水果。” 辽地的冬季缺乏水果，最多也就是冻梨之类。 反倒这晋地冬季还有水果生长，最好的便是橘子跟柿子。 特别橘子，那叫一个甜。 当然也有可能是晋王特供的缘故，所以才分外好吃，如今全落到秦风的肚子里。 除此之外，还有冬枣、苹果、梨等冬季水果，味道皆是相当不错。 总之就是一吃一个不吱声。 又炫光了小山般的水果后，秦风方才舒坦的站起身活动活动。 顺便感慨道。 “皇兄你这吃的可比父皇好多了。” 秦博白了白眼，好在这时终于又上了盘驴肉，他急忙抓起驴肉就吃，生怕再被秦风给吃光了。 “父皇那是一辈子节俭惯了，当了皇帝还不去享受，半点意思都没有，毫无人生乐趣。” “更难过的是我吃穿但凡好点他老人家就看不惯，最多时候一年下八道旨骂我。”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偷偷给父皇传信的那家伙，绑起来吊了三天三夜，又借他名义夸赞本王，父皇才终于不骂我了。” 说到此处，秦博不由得意的向秦风挑了挑眉。 那意思很明显。 老六你得学着点，这都是皇兄我多年的经验。 遇到偷偷给父皇告恶状的，吊起来打一顿就好了。 朱二楞听的更加鄙视晋王。 “广宁城就没有会背叛辽王的人。” 连手下的人都管不明白，还好意思说这些。 秦博瞬间满脸涨红，想要发作却不敢。 “老六，好好管管你这部下。” 秦风抻了抻腰道。 “本王觉得二愣子说的没错。” “广宁城没有会背叛本王的人。” 此话一出，守在殿内的亲卫不免将身体站的笔直，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 辽王这话是对他们最好的夸赞。 秦博瞬间觉得手里的驴肉不香了，神色黯淡。 “还真羡慕老六你。” “本王对那些部下明明不差，可为何最后全转头跟了赵光，连肯救本王的都有。” “要救你的恐怕早就被赵光杀光了。” 秦风此话一出，顿时让秦博如遭雷击，呆立良久无言，最终沉痛的将驴肉塞进了嘴里。 “老六，请皇兄我去望春楼吧。” “皇兄我想看美人，想喝酒。” 秦风拍着晋王秦博的肩膀。 这位皇兄人不坏，只是单纯的骄傲自大、自视甚高罢了。 他的能力，并不足以震服他所有部下。 偏偏却总想着去强爷胜祖，最后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还得让庆皇去擦屁股。 “回京都后，皇兄就做个寻常百姓吧，体会下这世人的艰辛。” “也许到那时，你就能理解父皇的节俭了。” “走，本王陪你最后听个曲儿，看个舞。” 晋王秦博顿时哭丧着脸。 “老六你能不能别总说最后最后的，我害怕。” “男子汉顶天立地，没啥可怕的。” 晋王秦博认真盯着秦风的脸。 “老六，我突然好羡慕你。” …… 第94章 玉真胡璇舞天下一绝 望春楼。 青阙楼高十二重，一眼望尽太原春。 此楼与释迦木塔分别坐镇太原城的两边。 楼内极尽风流，塔内庄严肃穆。 辽骑兵迅速占据整座望春楼，将楼内的客人全部轰走，引来骂声一片。 但当长刀落在那群纨绔子弟的身上后，所有人都如同鹌鹑似的，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溜走。 直到去了外面，方才敢低声暗骂两句。 “哪里来的兵蛮子，往日里就算晋王都不敢这般张狂。” 这话恰巧被秦博听到，飞过去一脚狠狠踹在那纨绔子弟腿弯上。 “你嘀咕本王什么？” 那人刚要骂，在看清晋王后登时双腿一软。 “啊……王……王爷，你不是被关……” 他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清楚。 “滚。” “好嘞。” 纨绔子弟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远去。 晋王秦博露出笑容，恢复了昔日的风光。 “老六，这望春楼的胡旋舞娘，天下一绝。” 他热情招待着秦风，想要尽地主之谊。 秦博能够感受到，今日快活之后，他就要与秦风去范阳了，从今往后究竟是何下场皆由朝廷发落。 两人踏入望春楼的那一刻起，数百上千的姑娘站于两旁迎接，脂粉香气扑鼻而来，呛的秦风差点咳嗽。 再龙精虎猛的好汉，从这楼里转一圈出去怕也会被吸成了皮包骨。 这些女子千娇百媚，仪态各异。 不变的却是皆有完美的身材以及姣好的容颜。 “此地恐怕网罗了天下女子。” 秦博一拍秦风的肩膀。 “老六好眼力，这些姑娘可都是费尽心力从天下各地弄过来的。” “那边是扬州瘦马，琴曲皆绝。” “那便是岭南蛮女，别有风味。” “还有那，是北胡女子，性情奔放泼辣。” “当然最绝的，还是西域女。” 秦博嘿嘿笑了声，打了个呼哨在众女从中挤过，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来这望春楼，自然要到最好处。” “看最漂亮的女人，喝最美的酒！” “老六快来。” 妈的，好像被晋王这货装到了。 秦风那高大的身躯从众女之间穿过，引发姑娘们的欢呼，一道道媚眼如丝，仿若进了盘丝洞。 站在高处的晋王摸着自己的脸，不由骂了声。 “竟比本王还受欢迎。” “不就是比本王年轻一点、高一点、壮一点、帅一点……” “除了这几点，老六还有哪点比得过本王？”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秦风想不到谁能有这么牛逼，认识中唯一能做到这点的，恐怕也就王公公了。 “曲来。” 辽王高声一呼，便有知心的舞女弹起琵琶，而后相继有乐曲声响起，原本安静的望春楼再度恢复喧闹。 更有姑娘们扭动腰肢，肆意展示着年轻美好的躯体，只希望能得到秦风的关注。 但在众女期盼的目光下，秦风却是大笑一声上楼而去。 望着众女逐渐变得幽怨的眼神，秦博不由摸了摸鼻子。 “好像又被老六装到了。” 望春楼顶楼。 秦风坐于屏风下，听着叮当流水古意盎然的琴音，不由觉得光是听曲儿就是顶级享受。 必须统统带回广宁城！ 下方歌舞长袖翩翩，腰肢轻摆，青绿长裙配上高高发髻，一位位就仿若古画中钻出的仕女，美的一塌糊涂。 此处舞乐，高雅而不媚俗。 直到晋王秦博大笑着指向一名舞女，那摇曳的身姿缓缓落入秦博的怀中，秦风方才醒悟。 这舞太美，差点忘了自己在哪了！ 一曲舞罢，丝竹声余音刚落，悠扬的长笛声忽起，随着琵琶声一同变得激昂。 身着彩衣，头戴翠绿花冠的舞女旋转裙摆，仿若一朵盛开的花儿。 随着鼓点不断加快，舞女旋转的越来越快，娇美身姿若柳叶般轻盈，玉臂轻舒，裙衣斜曳，舞袖飘飞传出无尽情意。 秦博更是举手高呼。 “老六，这玉真的胡旋舞天下一绝！不可多见。” 秦风不由点头。 望春楼的这场歌舞，就已让秦风觉得不虚此行。 而随着旋转的西域胡女入场，这玉真的舞方才真正美到惊艳。 胡姬们美貌至极，旋转的热情奔放，雪白小腿毫不隐藏，玉真在胡姬之间就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气势非但没被压过，反而衬托的更有东方韵味，绝美无暇。 “绝！” 秦风兴起，夺过鼓锤亲自擂鼓，玉真舞步偏偏，完美应和着秦风的激昂节奏，只让秦风觉得畅快淋漓。 “痛快。” 秦风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相比红鸾的妩媚，玉真的舞简直美到绝妙，看一眼便记住了一辈子。 秦博见此，不由长叹。 “真便宜老六你这小子了。” 望春楼内歌舞不绝，直至深夜。 征战了一天的庆皇终于进驻常山城。 “今日一战，叛军溃败，赵光率残部溃逃回晋地。” 许达向庆皇诉说着战况。 “这场叛乱基本平了，就剩下抓捕余孽了。” 庆皇微微点头，站在城墙上望着太原方向。 “也不知道老六怎么样了。” “老六连破五阵，直入太原城，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许达嘿嘿一笑。 “辽王战力天下无双，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的。” 庆皇不免点头。 “话是如此，可朕总是免不了的担心。” “让沐胜御林重骑半夜出发，在天亮前抵达太原城支援老六。” 许达顿时躬身。 作为跟随庆皇多年的老兄弟，他能够察觉出庆皇对辽王有多么在意。 但这是正常的。 他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儿子，他能吹到满朝廷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躲着他！ 不过等辽王成了自己女婿后，再吹嘘也不迟。 他太想看看那群同僚们羡慕自己的眼神了。 …… 望春楼一舞，便至深夜。 即便秦风已经深睡了过去，歌舞声依旧不绝。 秦博早就喝的酩酊大醉，嘴里还不时传出胡话。 “老六，我羡慕你。” “我是真的羡慕啊！” “广宁城当初都那样了，你都能浴火重生，老六你是真爷们，你还有那么忠诚的部下。” “皇兄我，真羡慕你。” 即便到了半夜，秦博依旧让在胡嚷嚷着。 直到快清晨时，突有高呼声喊醒了二人。 “那边起火了！” …… 第95章 吾乃晋王，胡儿受死! 天刚蒙蒙亮，太原城外就燃起大火。 望春楼高似山，可轻易越过城墙看到城外。 “起火了。” 此话刚出，秦风猛地瞪大眼睛，身体本能的伏低观望四周环境，直到没有发现危险后方才站起。 虽说辽兵向来让秦风放心，但这种生死间厮杀产生的本能，短短几年时间还是磨灭不了的。 秦风一脚踹醒了还搂着舞姬的秦博。 “出事儿了。” “啥？” 秦博睡眼惺忪，脑子还有点懵。 秦风已经站到窗边，极目远眺，便见西北方向极远处闪着红光，将灰蒙蒙的天都照成了红彤彤的颜色。 而且这火烧的不仅一处，大大小小足足有十余处。 秦博揉着眼睛走到窗边，见到火光后瞬间脸色大变。 “着火的是城外村庄。” 他随手指向一处。 “那个方向是赵家村，本王进山狩猎时还在那歇息过，他们村里有个小寡妇长得很漂亮。” 秦风闭上了眼睛，一抹属于前身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火！ 整座广宁城全是火！ 王府外传来北胡人肆无忌惮的烧杀声，还有王府卫兵在拼死抵抗，最终让那座广宁城化作白地。 “北胡人来了。” 秦风深吸一口气，这种场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秦博顿时愣住，根本不愿意去相信。 “开什么玩笑？本王在晋地十四五年了，北胡人从未打进来过。” 秦风不再理会秦博，直接立即冲后方狂吼。 “朱烈。” “属下在。” 伴随着咚咚巨响，打着鼾的朱烈还未睁眼就本能的跑了过来。 每当秦风喊他大名，都有大事儿！ “立即派人出城探明情况。” “另召集太原城内所有百姓准备守城。” “立即查明太原城内武备情况。” 朱烈彻底清醒。 “是。” 望着朱烈匆匆下楼，秦博才觉得事情好像是真的。 他望向秦风也变得有些异样，本能的有点害怕，但又有那么一点兴奋。 “老六，你真像个大将军。” 他秦博做梦都想像秦风这样，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的下达，属下什么话都不问就高效执行。 这简直帅爆了。 可他当了十四五年晋王，整日除了进山狩猎，就是吃喝玩乐，根本不给他这锻炼机会。 哪怕能调度军队，也无法做到秦风这般思路清晰，调配有度。 秦风没有理会秦博，自顾大灌了口茶水，润了润干渴的嗓子，随即下楼。 “老六你等等我。” 秦博胡乱的系好衣服，跟着秦风而去。 如今唯有跟在老六的身边，他才能有那么一丝丝的安全感。 下了望春楼，骑上绝影马，直奔太原北城墙。 到城头时，已经能见到远方陆续往太原城逃来的百姓。 她们大多都是女人与小孩，跑得飞快。 没多久，朱烈就回来汇报太原城内的情况。 “王爷，太原城的武备全都被搬空了。” “城中满打满算也就八百穿着皮甲的老兵，其中有一部分恐怕是从百姓中拉来凑数的。” “城内除了大族纨绔外，再无青壮，剩下的全是老人妇孺跟孩子。” 秦博听到这些瞬间沉默。 身为晋王的他，在太原城面临危机之时却显得如此虚弱无力。 他本该有八万兵马，可直面北胡。 但眼下太原城内就八百老兵，剩下的什么都没了…… 秦风神色严肃。 “太原城若破，这里的人都会死。” “先给晋王一副甲。” 一副铁甲被扔给晋王秦博，秦风则在亲卫的帮助下披甲。 秦博神色阴沉着披甲，配好四石弓，握好长枪与腰刀，身体笔直的站在太原城头，望着那群匆忙向太原城逃来的百姓，无比沉默。 秦风披好铠甲，装备齐全，撒出去的骑兵也已归来。 “王爷，是北胡骑兵，数量过万。” “距此还有多远？” “十五里。” “先开城门放百姓入城。” “是！” 秦博静静站在城头，静静地看着辽骑兵们有条不紊的安排百姓入城，带领女人跟老人登上城墙，拆掉许多砖石檑木用于守城。 他静静的站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最终惨然一笑。 “老六，你比我更像王。” 秦风瞥了他一眼。 “留着力气准备作战。” 此时已经能看见远方出现的北胡骑兵，他们正追捕着逃跑的百姓，手中弓箭如同狩猎般肆意射杀着手无寸铁的妇孺。 若遇到身段好生养的，更会被他们掠夺到马上。 而在胡人骑兵的后方，则是一路的晋地百姓尸体。 秦风默默擦拭着马槊。 这是从晋王府内翻出来的宝贝。 一杆马槊需要制作数年，价值极度高昂，这把马槊的工艺更加复杂，重达八十六斤，上面更有金丝纹路点缀。 这把马槊显然也是晋王用来装的，寻常人根本用不动这东西。 若换做平时，晋王秦博肯定会问问。 可如今看到城外百姓惨死，晋王秦博完全没有心情。 他那通红的眼神死死盯着远处的尸体，指甲死死扣在掌心内。 “老六……” 他声音沙哑颤抖，引起了秦风的注意。 “我还是晋王。” 他低声嘶吼咆哮着。 “死的那些都是我的百姓。” “他们尊崇我，供奉我，任由我混账了十五年……” “是我无能……我对不起他们。” 秦博低垂眼帘，浑身颤抖。 秦风不知如何安慰，他能理解那种治下百姓惨死胡人刀下的痛。 “留着力气作战。” 两千辽地铁骑兵对一万北胡骑兵，未必不能胜。 秦博听此猛地抬头，握着武器翻身上马。 “老六，我错了，我不该狂傲自大，替我向父皇说声对不起。” “我被封为晋地塞王，便身负着守土之责。” “我怕死，我怕被父皇被父皇处死，死的不明不白，死于造反，死的窝囊。” 秦博抓住马缰，猛地向城墙下方冲去，长枪倒竖苍穹。 “杀胡！” 晋王秦博纵马奔出城门，单骑直冲北胡骑兵。 “吾乃晋王秦博，胡儿受死。” 城外的狂吼引起关注，那群头发花白的老兵突然握紧长枪，相继随之冲出城外。 秦风望着远去的晋王秦博，目眩良久。 最后侧头望向空荡荡的城头。 “骑走的是老子的绝影马！” …… 第96章 晋王赴死 是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当几秒的英雄。 秦博选择了后者。 他无能，他混账，他顽劣不堪，他贪财好色…… 但他姓秦。 姓秦的在胡人面前，从来没有懦夫。 马蹄飞快，秦博能瞧见胡人那狰狞丑陋的脸，他们正狂笑着挑杀儿童为乐。 秦博双眼瞬间血红，与十余名胡骑距离快速拉近，四石弓拉满如圆月。 “死！” 他咆哮着撒手，羽箭刚飞出第二根箭便已再度搭在弦上。 一箭偏，二箭中！ 直中那胡人面门。 “一个。” 这两箭彻底捅了马蜂窝，胡骑怪叫着弯弓搭箭，纷纷向秦博射来。 一道道羽箭打在铁甲上，虽不致命，却震的秦博气血上涌。 “全留下吧！” 秦博完全不避要害，不断将箭搭在弓上，一箭箭射向不断拉近的胡人。 这是他这辈子射的最快的箭！ 几息时间便速射出五箭。 第二名胡骑被射中喉咙，栽到马下。 “两个。” 绝影马速度飞快，几息时间便至胡骑近处。 秦博换成长枪，死死夹住枪把，借着马力准确刺穿胡骑的胸甲。 猛烈的撞击力从枪身上传来，蹭掉了手掌上的皮。 秦博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握着长枪，持枪将那胡骑顶到马下。 “三个。” 呼啸的弯刀斩在他的铁甲上，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更有一把弯刀砸中他的铁盔，鲜血瞬间糊红了秦博的眼。 “四个！” 秦博左手出刀，锋利的钢刀以刁钻的角度精准斩断最近一名胡骑脖颈。 但左臂收回时撞到了擦身而过的战马，整条手臂瞬间脱臼耷拉在身侧。 越来越多的弯刀落在他的铁甲上，巨大的力道震的他浑身发麻，秦博只能死死低着头纵马前冲，绝影马带着他从这十余骑中间穿过。 更有胡骑在近处射箭，近距离下箭头刺穿铁甲缝隙，扎入他的身体中。 “爷要杀五个。” 秦博猛地调转马头，血红目光死死盯着一名胡骑，绝影马猛地加速，快若一道黑色闪电，手中长枪再度刺入那胡骑体内。 一根长棒猛地将秦博胸甲砸到塌陷，直接将他打落马下。 砰！ 伴随着黄土飞扬，秦博被摔得七荤八素，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耳朵更是在嗡嗡作响，眼前的视线不断重影。 “没能换六个。” 秦博吐出一口血，惨笑一声，无比遗憾。 胡人战马人立而起，径直蹬向他胸膛。 秦博嘴角勾起笑容。 换了五个，也不算亏了。 可惜临死前没能穿上他的黄金甲。 死的也不够悲壮，配不上他晋王的身份。 但他终究尽了该有的守土之责。 战死太原城下，是他身为晋王的最好宿命。 就当那马蹄即将落下之际，一道沉闷的长箭破空传入他那依旧嗡鸣的耳中，紧跟着便见一枚重箭瞬间洞穿马头。 踏下的战马蹄子一偏，在他身边踢出两个土坑，巨大的马身挣扎着轰然倒地。 恍惚间，他听到一道道沉闷的长箭破空声传来，还有胡骑兵在惨叫着坠马。 “好强的劲道。” “好准的箭法。” 秦博心底暗惊，扭头看到没死的胡骑正在疯狂逃窜。 这不由让原本想一心求死的他，再度升起活着的希望。 “我还能救。” 他躺在地上咳着血，喊着自己都听不清的话。 直到他看到秦风骑在马上走到他的跟前。 “老六。” 血红的视线中，他看见秦风拉满了那漆黑的八石宝弓，那若短矛般的长箭迸发出沉闷的破空声射向远方。 “呵……” 他勾起笑容，嘴中却不断涌着血。 原来老六你没有装啊。 你真的能开八石宝弓。 秦博闭上眼睛，准备歇一会儿，却感觉到有人半跪在他的面前，为他去掉头盔。 准备为他收尸了吗？ 哈哈，父皇你杀不我了。 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依旧是晋王。 可下一刻，秦博就闻到奇怪的酒味，紧跟着便感觉到有液体洒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凌迟般的痛楚猛烈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啊！” 他嘶吼着惊座而起。 “还能喊，死不了。” 欣喜的声音传来，痛得他很想立刻剁死说这话的人。 “一人冲杀十余胡人，脑子真的锈透了。” “想死也不是这死法。” “就杀了五个，王爷的绝影马给他简直太浪费了。” 一句句刀子般的话狠狠的挖着晋王秦博的心，让他忍不住低吼！ 本王杀了五个胡人，你们竟敢说本王愚蠢。 但紧跟着一根软木堵住了他的嘴。 “取箭头有点痛，忍着点。” 辽地医疗兵快速有效的在处置着晋王秦博的伤口。 “中了十几箭，还好都不深。” “脑袋破了，得缝两针。” 秦博只觉得身体痛着痛着就麻木了，等回过神来，他的脑袋身上已经被白布包成了粽子。 微微活动了下手臂，身体的知觉迅速恢复，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看着身边数百辽地铁骑。 “没死掉。” 秦博扭着头有些郁闷。 他想如同真男人一般战死沙场，可落在辽兵的眼中却愚蠢的可笑。 妈的憋屈。 “老六，为啥要救我。” 他扭头望着秦风，心底感动，但话说的却显得无比矫情。 “你想送死别骑老子的绝影。” 听着秦风愤怒的话，秦博嘿嘿一笑。 “下次不骑了。” “你他娘的还想有下次。” 秦风直接挥手，派兵将他抬到马上。 “远处已有五六百胡骑向此处赶来，先回城。” 此番出城，秦风只带了二百骑。 虽说能掉头杀死这些胡骑，但那些赶来的胡骑正吹着号角，显然是在聚兵。 敌众我寡，城外野战分外不智。 打仗就是要将我方优势搞的大大的再打！ 除非被逼到迫不得已，否则绝不死战。 “撤。” 二百辽地重骑向城内奔回。 但重甲骑兵如何跑的过轻骑？ 不过片刻，北胡骑兵便已递进百步内。 秦风降低马速翻身倒坐，八石弓再度拉成满月，瞄准了冲在最前方的北胡勇士。 那胡人见秦风开弓，竟然转着弯刀嘲笑，甚至还将帽子摘掉摇着自己的脑袋。 这个距离连北胡的巴图鲁都难以射中。 你一个南边缩在长城后的胡扎吓唬谁呢？ …… 第97章 高车王，意难平 胡扎，意为被胡人扎。 北胡人向来瞧不起弱小的庆人。 唯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够如同雄鹰一般在天下间肆意翱翔。 他们是草原上吃肉的狼，而长城内的庆人，只是吃草的兔子。 兔子天生就是要被狼吃掉的。 “哦哦哦！” 那胡人勇士摇晃着弯刀与帽子，肆无忌惮的嘲讽着秦风。 而回应他的，是快若流星的一箭。 百步距离，这原本是能躲掉羽箭的距离。 奈何秦风的箭太快，劲头太足，百步距离依旧射穿了那胡人的脑袋，长箭带着脑花与鲜血最终没入后方战马腿上。 唏律律…… 战马嘶鸣，将背上的胡骑兵彻底甩了下去。 这一箭彻底激发了胡人的怒火。 他们的速度猛然加快，迅速化为两支左右追袭而来。 秦风接连三箭，继续射杀三名胡骑，却让胡骑变得越发凶残。 晋王秦博转头望着后方的秦风，不免无比羡慕。 “老六真神射。” 想到昨日宴会上向秦风所说的话，他不免觉得一阵脸红。 他误会老六了。 原来那么多的饭，老六真的没有白吃。 北胡轻骑离得越来越近。 双方已然开始互射。 “减速。” 秦风一声令下，二百铁骑迅速减速。 北胡骑兵怪叫着迅速拉近。 虽然这支逃跑的骑兵穿着铁甲，但终究是软弱的兔子。 若不是怕他们，为何要跑？ 铁甲穿在这群胡扎身上简直就是最大的浪费。 “杀了这群胡扎，那铁甲就是我们的！” 高车部的胡人怪叫着，已经放下弓箭拿起弯刀。 北胡人的箭在铁甲面前根本无效！ 既然如此，那就近战。 至于对铁甲的畏惧，这种情绪他们根本不存在。 长城内的胡扎就算掌握了长生天赐下的神兵，也不可能战胜勇猛无敌的北胡勇士！ 二百铁骑已全部调转了马头。 秦博被裹挟在中间，感受着座下披甲战马在慢慢加速。 这一刻，他感觉周围二百铁甲辽骑就仿佛是一把寒气森然的快刀，凶悍的撞进右侧三百追兵中。 “痛快！” 朱烈一马当下，举着丈八铁枪狞笑着撞入敌阵，为首胡骑连人带马直接被撞飞。 铁枪横扫，纯粹蛮力之下铁枪上直接挂着仨胡人，胸部与双腿以诡异的幅度包在枪身之上。 势大力沉的横扫轻易砸断了这三人的脊梁，带着破布般的身体撞在后方胡骑之上。 秦风马槊如龙贯出，精准刺穿面前胡骑的喉咙，然后调整角度，继续刺穿第二、第三个、第四个。 当一串脑袋连带着死去的尸体皆被举在秦风马槊之上时，胡人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他们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撤！” 胡人想逃，但为时已晚。 后方辽骑兵如若钢铁洪流，凶猛残暴将他们座下战马瞬间撞的骨断筋折，长枪更是在精准的收割着他们的脑袋。 从接触到化作一地尸体，短短不过三十息的时间。 只剩寥寥几十骑在向远处快速逃窜，但转头便被辽骑兵纷纷射杀，只余无主战马依旧狂奔。 沉默的辽骑兵们就像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瞬息间灭掉一支，转头便迎向左侧冲来的另一支。 “不对，散开！” 另一支骑兵想要四散开再聚，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与铁甲辽骑面对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三十息之后，只余十几骑逃出生天，玩命似的向北方狂奔。 秦风甩掉马槊上的鲜血，回头望向身后辽骑。 “汇报伤亡。” “一队无伤亡。” “二队无伤亡。” “四队有匹战马脚崴了。” “……” “……” 被包成粽子的晋王秦博死死捏着拳头。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前后不过百余息！ 五百多胡骑，在这二百辽骑面前瞬间融化。 这是什么神仙战力！ 还有老六，刚刚那马槊上插着五具尸体，他依旧能单手挥舞如风。 “我做梦吧。” 晋王秦博怀疑自己的脑子摔坏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北胡骑兵啥时候这么好杀了？ 秦风刚要撤退，便听到远方连续不断的号角声。 那是胡人的大部队！ 足足有五六千的骑兵，更有不断的骑兵汇入那支骑兵内，让北胡骑兵滚雪球般的壮大。 “高车胡王。” 晋王秦博瞪大了眼睛，瞬间认出了胡人骑兵中竖着的车轮状大纛。 秦风顿时停住了马头。 “二楞子，那大纛的样子有点熟悉。” 朱烈双目赤红。 “广宁城被屠时出现过。”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压抑。 秦风不由眯起眼睛，缓缓举起了手。 “吹聚兵号。” 辽地兵马的号角并非常用的牛角号，而是铜号。 当激昂的铜号声响起，秦博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免纵马来到秦风面前。 “老六，你这是要做啥？” 秦风擦去马槊上沾染的鲜血。 “等高车王过来受死。” 晋王秦博瞬间眼皮狂跳！ “老六你疯了！对面骑兵要上万了，你这两百人怎么打。” “赶紧回城，想找死也回你的辽地去。” 秦风则紧紧盯着胡骑军中的六道车轮状大纛。 天子九纛，诸王六纛。 “皇兄对高车王熟吗？” 秦博心脏狂跳。 但见秦风那无比坚定的目光，最终叹息道。 “北胡高车部就在晋地北面，属于北胡八大部之一，拥有两万六千控弦之士。” “高车王正值壮年，是草原上公认的巴图鲁，曾亲自射杀过大雕。” 说到这，秦博不免激愤。 他曾发誓也要射杀大雕，可这么多年下来射杀的鸟都数量有限。 “就这些吗？” 秦博紧紧皱起眉头，他已经见到太原城奔出一支铁甲骑兵，正向此地快速汇聚而来。 那一双双森然的铁甲，尽皆展现辽骑的精锐。 不多时，一千八百辽骑便于秦风汇聚一处，皆一人双马，静悄悄的列成方阵等着骑兵到来。 两千辽骑兵无人说话，静默的战场环境让晋王秦博感觉到极度不适。 望着越来越近的胡骑，晋王秦博死死攥着缰绳。 “老六，为什么非要出城野战？” 这是突然一阵狂风卷起黄土席卷天空，远处的骑兵更是溅起漫天黄尘。 秦风盯着高车王大纛，嘴角勾起笑容。 “不过是意难平罢了。 …… 第98章 朕要为老六出一口气 北胡是北胡，东胡是东胡。 北胡游牧，东胡渔猎。 虽说都是胡人，但哪怕所有东胡人凝聚到一起，也只比北胡的一个部落。 故而多年来，东胡一直都是北胡大汗庭的附庸。 在辽地这六年来，秦风也早已搞清楚六年前导致广宁城灾祸的起源。 北胡大汗召集草原诸王，酒宴间命东胡完颜王跳舞。 东胡完颜王被逼跳舞取悦北胡诸王，回去后便起兵连屠北胡八千牧民。 这自然引起北胡大汗大怒！ 北胡大汗征集草原八部勇士，一同征讨东胡完颜王。 而广宁城，不过是北胡大军在征讨东胡之余，顺手就给灭了。 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 正常情况下，北胡不可能调集那么多的兵马去辽地的。 至于后来，无险可守的辽地自然化作白地，朱二楞以及王府亲兵带着十二岁的辽王逃跑，最后秦风穿越成了辽王。 至于东胡完颜王，只能说死的很惨。 也正是因为东胡诸部混乱，秦风才有机会一点点重新建起广宁城，甚至控制了绝大部分东胡人。 秦风目光冰冷似渊。 当年广宁城被北胡人随手抹除，终究让他意难平。 让他堂堂辽王，需要一刀一枪的去厮杀，最终耗费了数年时间才重新建好广宁城。 这个仇，他忍了六年了！ 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当逐渐过万的高车胡骑兵靠近，秦风缓缓举起手掌。 “冲锋号准备。” 朱二楞更是向后方大吼！ 在正常情况下，辽骑兵们根本用不上冲锋号。 没有人能禁得住辽骑兵的冲锋。 广宁城中更是传出一句话。 辽骑不满万，满万则无敌。 天下无敌。 如今两千辽骑，一人双骑，以一敌五，列阵以待。 秦博紧紧咬着牙，再度披上残破的铁甲。 “老六你既然想疯，皇兄陪你。” 秦风只是半眯着眼睛，不想在大战前浪费半分力气。 …… 时间退回天亮之时。 沐胜带领着五千御林铁骑，在路上被叛军略微耽搁，方才抵达太原城东四十里。 然后…… 他们遭遇了正在劫掠的北胡骑兵。 一座座村庄燃起大火，沐胜的铁骑兵忙于奔波。 而且周围聚集的北胡骑兵数量越来越多，在被击杀千余骑后，就开始不断消磨他们的力气。 “胡人想将我们力气彻底耗光后，再进行冲锋。” 沐胜恨的牙根痒痒。 怎么自己遇到的北胡骑兵如此狡猾？ 铁甲骑兵确实阵战无敌，可对力气的消耗也是真正的大！ 胡骑在得知无法正面面对御林铁骑后，就如同狩猎般不断骚扰消耗御林铁骑的力气。 直到将御林铁骑的力气彻底耗光，就会如同饿狼般扑咬而来。 “发出救援信号。” 沐胜喊了声，便有骑兵拿出烟花，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火红色的烟花瞬间在半空中绽放！ 那是遇敌信号。 随着这红色烟花绽放，东方的庆军探马迅速举起红色烟花传递。 在烽火狼烟被玩坏了之后，这烟花传讯便逐渐盛行于庆军中。 烟花的成本，也远远比烽火台便宜太多，而且携带更加便捷。 烟花传讯迅速传递到了常山城。 “陛下，沐胜御林铁骑方向升起了红色烟花，急需救援。” 许达匆匆进入大帐内，这道讯息让他也搞的有些懵。 “能阻拦住御林铁骑的，恐怕全天下间也没有几支队伍。” “晋地叛军更不可能是御林铁骑的对手。” 庆皇望着晋地的山川形势图，眉头紧皱。 “晋地内唯一能对御林军产生威胁的，只有老六。” 许达急忙摇头。 “御林铁骑是帮辽王去了，不可能打起来。” 庆皇闭上了眼睛。 “御林铁骑也不可能跟老六起冲突，朕知晓御林铁骑中大部分兵卒都崇拜老六。” 许达听此不由屏住了呼吸。 “胡人！” 庆皇微微点头。 “能让御林铁骑遇到危险的，恐怕胡人数量还不少。” 许达满脸青筋，神色狰狞。 “这该死的赵光，非要抽调走晋地所有的男丁，让胡人抓住机会跑了进来！” 庆皇更是痛苦的闭上眼睛。 “传令天下封锁死晋地的所有关隘，决不能将北胡人放出晋地。” “经此一遭，原本富饶的晋地怕是毁了。” 庆皇非常难受。 他用尽全力想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好，可是乱子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 老五无能，治理不好部下，最终酿出了这等大祸。 “只希望晋地不要再像辽地一般，最终被屠戮成白地。” 庆皇说到这，只觉得无比压抑。 “将所有骑兵都派往太原城！尽可能的去牵制住胡骑。” “老六不能再出事儿了。” 许达却对秦风相当的有信心。 “辽王天下无双，区区北胡骑兵不会是辽王对手。” “况且辽王只需在太原城一守，等我们大军抵达即可。” 许达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突然让庆皇身体猛的摇晃！ “全军速去太原城。” 庆皇是吼着的。 许达微微一愣。 “陛下你怎么了？” “以老六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守城的。” 许达心底猛地一沉。 只听庆皇继续道：“两千重甲辽骑，用于守住太原城会大大限制住辽骑的实力。” “而且太原城墙太大了，两千兵马完全守不住。” 许达听此，连呼吸都开始停滞，不免担心起来。 “陛下您是担心……” “朕担心老六再遇北胡骑兵，心会乱。” 庆皇死死捏着椅背把手，神色痛苦。 “六年前北胡人屠戮辽地，将辽地彻底掠夺一空，老六虽然不说，但朕知道他咽不下这口气。” “否则那小小的一座广宁城，区区十万人，不可能会藏那么多的铁甲！” “老六一定会向北胡人复仇。” 许达顿时跪在地上。 “末将请战！” “无论怎样，末将都必将辽王完好无损的带回常山城。” 庆皇却按住了他的肩膀，猛地披甲。 “不。” “你坐镇此处，朕去。” “陛下！” 许达瞬间双眼通红。 庆皇已然在披甲。 “朕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灭了北胡。” “晋地来了多少北胡，朕就灭多少北胡！朕要一个北胡人都走不出晋地。” “朕也要亲自为老六……出一口气。” …… 第99章 风，大风! 晋地处于高原，常年多风。 今日更是南风起，掀起漫天烟尘。 辽字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晋王秦博望着旗帜无比眼热。 若是晋字旗该多好。 “风。” 朱二楞伸出手掌，感受着夹杂着黄土的南风，不免大喜。 “大风！” 重甲辽骑处于上风位。 迎来的胡骑处于下风位。 这代表着辽骑兵的弓箭能射出更远。 而胡骑引以为傲的弓箭将会失效。 这一幕瞬间提振重甲辽骑的士气，顿时威武齐吼，气势磅礴。 “风！” “大风！” 晋王秦博听的热血沸腾。 这是一道极为古老的军号，起源于两千年所向无敌的一支军队。 意为胜！ 大胜。 乌云踏雪马暴躁的刨着蹄子。 不同于绝影，这匹东胡人养出来的乌云踏雪，性情无比猛烈。 若不是秦风抓着缰绳，它恐怕早已凶猛冲出。 远方那漫山遍野的胡骑缓缓停在两里外，逐渐分为前后左右中五支骑兵，每支两千到三千骑。 “此风不利，按兵不动。” 作为草原上最出色的巴图鲁，三十多岁的高车王骑着高大白马，魁梧威猛，漆黑的双目充满睿智。 不同于北胡其他部族，他的部落离晋地很近，不免受到庆人的文化熏陶。 比如这五军阵，便是从庆国古籍内学来。 “前方军中旗帜，并非是晋王旗。” 更有识得大庆文字的智者遥指着辽字旗。 高车王眯着双眼，陷入沉思。 “那旗帜的样式有些熟悉。” “是辽王旗。” 智者眯着眼睛垂首道。 “辽王？” 高车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是东胡边上的那个小崽子？当年不是将其彻底灭亡了吗？” 智者抚胸道。 “南边的庆人就如同草原上的野草，割掉一茬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出新的，更嫩的一茬。” “也许是庆皇封了一位新的辽王。” 高车王微微点头。 “确实如此，当年抓来的那匹辽地奴隶，既懂种地又能放牧，确实好用。” “可惜都被杀的差不多了。” 智者抚胸不言。 庆人奴隶是好用，他们的生存能力与适应能力远比胡人强上的太多太多。 可正是因为庆人奴隶太强，受到了高车王的喜爱，才逼迫胡人不得不想尽办法弄死那批奴隶。 若让那些奴隶继续下去，草原上恐怕到处都是庆人的崽子。 那时草原将会彻底变成庆人的样子，最终连长生天都会遗忘。 “派会说大庆话的人前去招降。” “本汗有两万六千骑，绝非他区区两千铁骑就能抗衡的。” “若辽王愿投入本汗麾下，赏赐他羊万匹，马千匹，女人五百。” 高车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智者听此眼皮狂跳。 自从六年前抓回一批庆人后，高车王越发喜欢庆人的文化了，甚至多次想要重用庆人。 那晋地的赵光就多次与高车王饮酒至天亮，颇受高车王赏识。 不过那赵光确实不错，为他们打开了通往晋地的路。 养了六年的晋地，财富果然惊人。 更让胡人满意的，是他们根本遇不到任何抵抗，在这片土地上可以肆意发泄任何欲望。 “大汗，辽王必不会投降，我们还是派出骑兵试探为好。” 高车王却摇了摇头。 “此风对我们不利，等其他地方的骑兵都汇聚于此再说。” “晋地最多的财富，都在那座太原城。” 智者顿时暗叹一声。 原本好好地草原巴图鲁，可自打学了庆人那一套后，怎么就谨慎成这个样子了？ 如今这一万多胡骑，足以轻易撕碎这群铁甲辽骑。 “奴才这便派人去。” 智者立刻纵马拍兵试探。 黄沙风大，打出使者旗的胡骑喊话就会被灌进去一嘴土。 再加上逆风，他只能靠辽骑阵列更近，才能保证自己的话可以被辽骑听清。 “大汗有令！” 他刚出四个字，一根重箭便贯脑而出，只余惊慌的战马向远方奔逃。 “王爷，他们没有先动手，我们杀过去吧。” 秦风望着前方越聚越多的胡骑，最终轻轻挥手。 “保持马力，缓速前线。” “切掉胡骑左阵。” 秦风指令传达，重甲辽骑开始缓缓前进。 高车王见着死掉的使者，不由眯起了眼睛。 “好射术！” “这辽王想找死，本汗却有爱才之心，不忍见死伤。” “派出族中勇士，按照他们庆人的规矩斗将。” 智者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要反驳。 可望着高车王那自信的目光，最终传令。 “铁塔你去。” “是。” 一两米多高的胡人大汉披着铁甲，手里旋转着狼牙棒独骑前行！ 他听过斗将。 也不相信南边的胡扎敢跟他捉对厮杀。 但高车汗王有令，他也更想提振名气。 “大汗瞧好吧。” 铁塔怪叫着递进辽骑阵前。 秦风顿时眯起了眼睛，望向晋王秦博。 秦博离高车族进，应该习惯这些胡人的习俗。 “又来送死的？” 秦博眼神闪躲。 “应该是来斗将的。” 秦风的神色顿时变得古怪，他察觉到秦博的样子有点不对。 “你跟高车部斗过？” “会派勇士草原上单挑，每年都得死十几人。” 秦风微微点头。 怪不得。 只是他没想到北胡人也将这斗将学了去。 “王爷我去！” 朱二楞大吼一声，无比兴奋，但战马刚要跑就被秦风拦住。 “庆人是斗将。” “但他娘的谁跟他胡人斗将！” “射死他。” 辽王弓开，坐下乌云踏雪猛地加速，相聚百步秦风毫不犹豫松手。 嗡…… 短矛般的长箭穿透黄风，射中头颅穿透铁胄而出。 那两米多高的草原勇士铁塔瞬间坠马身死。 高车王望着已经开始加速抛射的辽骑兵，瞬间勃然大怒。 “既然这么想找死，成全他们。” 号角声响起，近三千先锋骑兵瞬间出列，不断接近辽骑。 但辽骑兵们却猛然减速，在他们面前绕开一个圈，便往上风位跑。 这一跑，瞬间让冲来的北胡先锋瞬间兴奋。 “别让胡扎们跑了！” 但追击不过一里，辽骑便再度划出弧度掉头，密密麻麻的羽箭藏在黄风中，精准落在紧追而来的胡骑身上。 “杀！” 伴随着秦风一声爆喝，两千重甲辽骑笔直撞向那三千胡人轻骑阵内。 …… 第100章 到底谁是胡人? 逆风难，顺风易。 重甲辽骑冲锋，羽箭三轮骑射，破甲箭无视胡人身上的老皮甲，刺入他们的身体内。 这两千人，是广宁城精锐中的精锐。 每个人手下杀过的东胡人都不低于十位。 他们的骑射更是练习到了极致，加上顺风，威力更是达到最强！ 三轮足足六千支箭，连续不断的穿透黄风，让胡骑纷纷落入马下。 当再靠近时，三千胡骑先锋只剩下一半。 “风！” “大风！” 两千辽骑齐吼，震天动地，一道道长枪全部端在同一高度，如若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在疯狂收割着剩余的胡骑。 重骑对轻骑，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一支三千人的先锋部队，一轮交锋便只剩下五百在逃。 轻骑飞快，辽地重骑根本追不上。 但顺风的羽箭远比轻骑更快。 最终只剩下百余骑亡命般的拉开了距离。 “风！” “大风！” 辽地骑兵再度齐吼，追随着秦风在一侧再度列成整齐的方阵。 高车汗王见三千骑兵瞬间融化，早已瞪得目眦欲裂。 快，一切都太快了！ “狡猾的庆人。” 高车汗王大口喘息着，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 在前锋骑兵追击的时候，他就清楚辽骑是想将战场与胡骑大阵拉开距离，以防他们的救援。 二则制造逃跑的假象，让先锋胡骑疲于追击斩获人头。 而后等胡骑冲近想要厮杀时，再度杀个回马枪！ 这路数为什么感觉好熟悉？ 高车汗王瞬间明悟，顿时咬牙切齿。 “这是我们的战法！” 先佯败，再风筝，最后冲锋破阵。 这完全是胡人打庆人战术。 但这也有不同，就是胡人这一套组合往往需要半个时辰的拉扯才能获胜。 可这支精锐辽骑呢？ 同等数量下，竟然只需要不到二百息的时间。 这已经算不上战争。 完全是单方面屠杀。 “杀光他们。” 伴随高车汗王一声令下，两支骑兵共计六千人，一左一右朝秦风包去。 后方更有五千骑兵绕行，想要抢占上风位，以此发挥出胡人的骑射优势。 至于更远处。 则有数支胡骑在疯狂往太原城下汇聚。 秦风马鞭一指，再度逆风而行。 胡骑太多！ 近处远处足有上两万骑。 就算有黄风相助，让胡骑无法展开骑射优势，但陷入胡骑阵中，恐怕也难逃死亡。 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扯出一支队伍，再回头吃掉，再拉扯，再吃掉。 这个战法是胡人的成名之法。 如今被秦风学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拥有铁律，以及惊人作战意志下，以及更好武备的辽骑兵，执行起来远比胡人还要更加可怕！ 当连续又吃了两波，共斩杀三千胡骑后，胡人不再进战，反而在想办法包围驱赶秦风。 “他们想将我军体力彻底耗尽。” 哪怕是朱二楞，都看出了胡人的目的。 “抢占上风位。” 秦风没有任何犹豫，辽骑兵再度逆风而行。 而此时的东方，数支近万人的骑兵正在汇聚，并且本能的前往上风位。 远远坠在后方的御林铁骑怒火中烧！ 沐胜更是双目放火。 “这些胡人打一半就跑，究竟什么意思！” “未免太不把我们御林铁骑放在眼里。” “全速追击！” 沐胜毫不顾惜马力。 御林铁骑的后方已有援军，他需要为援军咬住这些胡骑。 至少不能让他们彻底摆脱战场。 等后方援军一到，这些胡人统统得死！ 然铁甲骑兵的追击速度，终究还是慢了太多。 “去甲！” 沐胜猛地咬牙，将一幅幅铁甲去掉扔在地上，而后只穿着布甲追击。 至于这些铁甲，后方的庆骑自会捡起。 而当沐胜率领御林骑抵达太原城外，看到正在与胡人野战的辽军铁骑时，瞬间无比惶恐。 他承认辽骑兵十分精锐。 可眼下太原城外的胡骑数量不下两万！ 而辽王铁骑即将要陷入这两万胡骑的包围内。 “一旦大军合围，辽王必命丧于此。” “全军冲锋！” 沐胜拍马前行，却发现座下战马已经在剧烈喘息。 “指挥使，战马必须休息，再跑就跑死了。” 沐胜死死捏着马鞭，无比痛苦道。 “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御林军先前征战，体力本已耗尽，如今全凭意志追到着。 若再贸然参战，那简直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故而他抵达战场，也只能见辽王铁骑如同怒浪中的一叶扁舟，时而被胡骑淹没，时而冲出。 可看着看着，沐胜心底就升起了无尽疑问。 “到底谁才是胡人？” 产生怀疑的不单单只有沐胜。 就连御林军这一刻都懵了。 辽王铁骑打胡人的战术，简直不要太胡人！ 作为跟随庆皇多年的老兵，他们自然是跟胡人作战过的。 他们可太熟悉胡人那套以少打多的战术了。 可如今…… 辽王竟然当着胡人的面，秀起了胡人战术？ 而再看最后，胡人竟然都不敢离辽王骑兵太近了！ “胡骑在抢占上风位，想要发挥骑射优势。” “一旦占据上风口，辽王就危险了。” “所有人速度调整，随时准备作战。” 而就在大量胡骑赶往上风口处时，辽骑兵猛得掉头，冲向东侧的一支胡骑。 那支胡骑本能的拉开距离，不断向辽骑兵抛射弓箭。 可惜风太大，又不是顺风，这箭根本没准头。 却不曾想秦风马头再转，不再抢占上风位，反而疯狂冲向高车汗王所在的营地。 此时高车汗王阵营只剩下中军以及后军，大概有七千骑兵的样子。 “换马。” 号令下达，所有辽骑兵在奔跑中翻上了另一匹战马。 这个动作难度极高，特别还披着铁甲！ 但这对于从生死搏杀间冲出的辽地精锐而言，这都是基本操作。 沐胜看得更是瞪大了双眼。 他太清楚这个操作的难度了！ 御林骑望着猛然加速，正直冲高车汗王大纛的重甲辽骑，不免肃然起敬。 “大纛之下的兵，才是北胡真正的精锐。” 歇息完毕的御林铁骑再度上马，直入战场。 这个时候，哪怕能为辽王牵制住五千敌人，都是好的。 高车汗王望着一马当前冲来的秦风，猛地拍马前冲，身后厚重胡骑纷纷追随。 “能死在本汗刀下，会是你的无上荣耀。” …… 第101章 阵杀高车汗王 庆皇率领三千骑兵，一人双马，直奔太原城。 伴随着前进，一路上骑兵越来越多。 庆军虽然多南人，但战马数量并不少，但大多数都是西边的青海马，身形高大，跑起来气势十足。 庆军的轻骑兵并不弱，只是拿北胡骑兵做参照后，便显得不太强了。 但想要调集到十万骑兵，还是不难的。 当庆皇全速抵达太原城时，后方已有万余骑。 更有源源不断的骑兵在向太原城汇聚。 “陛下，晋地有三万余骑在追捕叛军，要全部调集到大原城下吗？” “不要再管叛军，击杀北胡为第一要务。” 庆皇最终抵达太原城外的东山上休整，此处地高，恰巧能眺望到太原城外的战场。 当他看到辽王旗帜陷入胡骑大军内，更是与胡人大纛混在一起后，顿时双眼一黑。 “陛下！陛下！” 骑将郑愈匆忙扶住庆皇，连呼几声方才让的庆皇缓缓清醒。 “老六愚蠢！” 庆皇低声咆哮。 “两千打两万，为什么还要打！跑啊！” 庆皇狂吼。 这种局面下，就算能杀掉敌人又如何？ 陷入大军包围，最后的下场只有死！ 无论拥有再好的装备都没用。 “为什么哪硬往哪打啊！” 庆皇感觉手都在抖着。 有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害怕。 哪怕他被敌人包围，哪怕他在数十万敌军中死战，哪怕他的甲胄上满是羽箭，后背有着可见骨的刀伤！ 这些他从未怕过，他甚至会放声狂笑。 大丈夫何惧一死！ 哪怕他现在贵为皇帝，庆皇依旧不怕死，他开创了大庆皇朝，并且后继有人，死了后就不用考虑治国那些烦恼事儿了。 让太子苦恼就好。 可看着老六冲在胡人中军内，他是真的怕了，怕秦风出现一点意外。 那是他最看好的孩子啊！ 父亲为了孩子能够付出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这一刻他不再是庆皇，而是一位为儿子担忧的老父亲，眼中含着那散不开的心痛。 “老六啊！” “老六。” 他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担忧着，心痛着。 多年不能落泪的庆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郑愈扶着庆皇，他16岁起兵造反，后率部投了庆皇。 在他的印象中，庆皇就是强大的，睿智的，无所不能且仁德无双的圣明帝皇。 可今天…… 庆皇就像是乡下的一位担忧儿子的寻常老农。 是啊。 年纪大的父辈，总是会愿意替自己孩子死的。 他郑愈与庆皇一样，都是那种宁可自己粉身碎骨，都要为后辈谋求太平的人啊。 “你等护好陛下。” 郑愈抽出腰间长剑。 “休息好的骑兵，随我冲锋！” 远途而来的疲惫骑兵，直接参战冲锋，这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儿。 更别提高山虽能瞧见战场，但想要跑过去又不知需要多久。 就算能抵达战场，来不来得及救下辽王已经是两说了。 也正是如此，庆皇站在山上才会那般的无助。 辽王已经跟北胡骑兵焦灼在了一起。 这一刻无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 黄风吹过的战场上，重甲辽骑与高车部的精锐凶猛的撞在一起。 这一刻瞬间人仰马翻。 高车汗王所率的五千人，是高车部的本部底蕴，无论在草原上任何地方都是所向无敌的存在的。 他们的铠甲也是最好的！ 好的是铁甲，最差的也是三层皮甲。 战马、武器、士兵，全都是北胡最顶级的！ 辽骑兵撞进来，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迟滞感。 重甲辽骑也终于遇到了对手。 更有重甲辽骑坠马在地，三五聚集结阵步战。 朱二楞抽出马背上的双铁戟，狂暴的砸向高车汗王，却被一把宝刀死死架住。 “死！” 朱二楞的双铁戟毫无技巧的狂暴乱舞着，却全被高车汗王全部格挡。 “胡扎，死！” 高车汗王又怒又惧。 他第一次见到能在他面前占据上风的庆人！ 那恐怖的力量更是震的他双臂发麻。 若是继续缠斗下去，他固然不死，却也会受伤。 “围杀他。” 一声令下，一群带着皮帽子的胡骑精锐直接将朱二楞牵制住，用生命拉扯着朱二楞离开了高车汗王。 他们看的出这丑汉的怪力，也希望能等到朱二楞力竭之后，再乱刀砍死。 可就连秦风都不知道，朱二楞究竟能战多久。 三天三夜？ 或者直到战死！ 朱二楞的力气，是永远都用不完的。 但那高车汗王能挡得住朱二楞的怪力，着实很强。 就在秦风望向高车汗王时，那魁梧的身影骑着白马，直向秦风取来。 “战。” 马槊如龙刺出，却被宝刀击偏，刀刃旋转斩在秦风的铁甲之上，擦出一大串火花。 “甲不错。” 高车汉王用蹩脚的庆话与秦风喊着。 作为草原上的巴图鲁，他并不觉得秦风会是他的威胁。 只是单纯觉得凭借着强大的铠甲罢了。 凭借着人多，凭借着武器优势，这也是庆人一贯喜欢的做法。 话落间，两人再度调转马头，冲杀至一处。 但这次秦风的马槊却一直拖在地上。 直到双马快速接近，方才马槊一旋，一道黄土如箭般射向高车汗王的眼睛。 “卑鄙。” 高车汗王博然大怒。 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王与王之间畅快淋漓的对决。 可你竟然扬沙子！ 他举起手臂本能的挡住眼睛，右手宝刀架起护住马槊将会攻来的方向。 却不料秦风猛地从战马上飞起，带着铁手套的拳头猛然砸在高车汗王的面门。 骨头崩碎的声音清晰传到秦风耳中，鲜血更是顺着铁手套的缝隙流入掌间，温热粘稠。 “咦……” 秦风顿时嫌弃的在洁白的战马上擦了擦铁手套。 “脑浆子都沾上了。” …… 第102章 辽王三大功 自古战争四大功，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秦风率领两千辽骑，已完成其二。 不顾高车汗王的尸体，秦风身骑白马，抽起扎在地上的马槊，挑起高车汗王的宝刀放在腰间。 “夺旗！” 秦风大吼一声，随着身后几百铁骑，蜂拥直奔那六根高竖的高车大纛。 朱二楞猛地撞翻一匹胡地战马，抓起长枪将高车汗王的尸体串在长枪上，高高的举过头顶上，任由鲜血流淌洒满他半个身子。 “辽王万胜！” “万胜！” “万胜！” 辽骑兵顿时大吼，相继救助落地辽骑，将他们纷纷再度拉到马上。 “夺旗！” 朱二楞狂吼，比那激烈的鼓声更加浑厚嘹亮，辽骑兵组成阵列，缓慢的刚攻向高车汗王的大纛。 只要大纛一倒，这近两万的胡骑便不足为虑。 但自古以来，夺旗之功也是最难的。 护住高车大纛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大纛一倒，护纛营不问缘由皆斩！ “死战！” 护纛的五百胡骑皆无比魁梧，身披铁甲，以逸待劳准备等待辽骑生死搏杀。 高车汗王死了没有关系。 只要大纛不倒，还剩下的这两万兵马就不会散！ 闯进来的辽骑迟早会被他们彻底弄死。 “杀。” 辽骑兵汹涌撞入，却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拦。 朱二楞因为枪上挂着高车汗王尸体，更是被围殴纠缠着无法破阵。 “稳住！” “这些胡扎快没力气了。” “杀了这群胡扎为大汗报仇！” 护纛胡骑狂吼，与辽骑兵互砍的直冒火星子。 更有钝器敲击在辽骑的铁甲上，可他们惊恐发现，原本对铁甲无往不利的铁骨朵，竟然敲不死辽骑兵。 即便用了极大力气，也只能在重甲辽骑身上敲出一个浅浅的坑。 而他们手中的铁骨朵，敲击的位置则会扁掉。 广宁城生产的二代铁甲，拥有极佳的钝器防御能力。 反观胡骑的铁甲，则会被辽骑兵的铁锏敲碎。 只是这群胡骑的身手更好，一米长的铁锏很难有效杀伤。 “走吧，继续僵持下去其他胡骑就支援到这了。” 被白布裹得只剩下眼睛的晋王秦博纵马来到秦风附近。 得益于广宁城二代甲优越的防御能力，秦博还活着。 “两千敌两万，阵斩高车汗王，这战绩已经够吹一辈子了。” “没必要非得夺旗！” “老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秦博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他本以为会随着老六赴死，奈何队友强大到他都感受到恐惧！ 无敌！ 这是真正的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他第一次见胡人在庆人产生出恐惧的情绪，被逼的不敢接战。 如果能活着，光是跟着辽骑兵冲锋这几轮，就足够他回京都吹嘘一辈子了。 秦风冷冷扫了晋王秦博一眼。 “闭嘴。” 秦博害怕的捂住嘴巴，却发现手上满是鲜血糊了自己一脸。 老六的兵强得可怕。 老六更是强的恐怖。 草原上的巴图鲁高车汗王都说杀就杀，他是真的有点怕老六了。 “还好我是老六的皇兄。” “嘿嘿，这能吹一辈子。” 秦博内心想着，不免无比得意，甚至都忘了此时还身陷敌营，能不能冲出去还是两说。 就在这双方僵持之时，一道吱嘎到令人牙颤的声音清晰传到秦博耳中。 辽王弓！ 这宝弓的开弓声音太独特了。 秦博刚转头，便见形如重铲的箭头飞出，粗壮的高车大纛应声而断。 “漂亮。” 秦博忍不住振臂高呼，但又想到秦风让他闭嘴，一时间有些尴尬。 紧跟着，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相继飞出。 这仅仅二十余步的距离，秦风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大纛折断的声音让护纛营无比恐惧。 大纛倒，全营皆斩！ 只剩下最后一根大纛了。 若那辽王再射一箭，高车大纛就全完了。 他们惊恐的见到秦风再度弯弓搭箭。 “护住大纛！” “再竖起来，竖起来！” 护纛胡骑高举着盾牌，甚至不惜用身体挡住秦风的箭。 更有胡骑捡起断掉的大纛，想要再竖起来。 但断裂大纛刚举，重箭在护纛营的脑皮上飞过，精准洞穿了那胡骑的脑袋。 刚立起的大纛再度坠落。 “夺旗！” 秦风放下辽王弓，举起马槊猛冲。 因大纛倒而慌乱的护纛营瞬间被秦风撕开一道口子。 重甲辽骑跟在后方鱼贯而入。 二十步的距离，眨眼即至！ 秦风亲手将最后一根大纛斩断，随手抓住握在手中。 其余辽骑更是将落地的大纛砍得粉碎，让这大纛再也没有立起来的机会。 “敌旗已夺，全力突围！” 伴随着秦风高吼，辽骑兵迅速追随秦风突围。 至于护纛营的胡骑，已经彻底疯狂。 秦博死死趴在马背上，硬挨着弯刀砍在铁甲上擦出大串火花。 “老六做了啥，老六做了啥！” 热血上头的他，已经完全懵掉了。 他不敢相信，打仗中最难做到的四大功，老六一下子就打出仨！ 要不是胡骑没有城墙…… 一战四大功得！ “我私练兵马，想要覆灭北胡的时候，都想不出这么牛逼的战绩！” “老六！” “老六！” 秦博心底不免升起强烈的崇拜情绪。 “本王以后管你叫哥！” 晋王秦博兴奋的狂吼着。 他本想着因此发泄激荡的心情，却不曾想这一声吼被秦风听到，看到冲在最前方的秦风回头疑惑的望了他一眼。 秦博瞬间无比尴尬。 万一真要让他叫秦风哥，这可咋办呐！ 可本王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不要脸的收回来。 想到这，秦博恨不得给自己个大嘴巴子。 乃刀子的！ 以后绝对不能啥都乱说。 胡思乱想间，秦博便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刀子少了，也就零星几箭会射在后背上。 他们，冲出来了。 “装完逼可以跑了！” 秦博坐起无比兴奋，却赫然发现前方密密麻麻的全是胡骑兵！ “老六！” 晋王秦博瞬间怪叫了起来。 “不是往敌人堆里跑啊！” …… 第103章 秀的头皮发麻 “老六，该装的逼已经装够了。” “我真的不想再装了啊！” 晋王秦博无声呐喊着。 可惜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被辽骑兵裹挟着冲过前方密集的箭群。 太原城外东山，庆皇木然的望着远方厮杀的战场。 相比这方辽阔的天地，那奋力厮杀的骑兵，望之就如同蚂蚁群般渺小。 视线也只能穿过黄风，通过旗帜来辨别战况。 “老六。” 这一刻的庆皇只能祈祷。 他的兵马还未恢复体力，根本无法有效支援。 虽说沐胜的五千御林骑兵已经参战，牵制住了相同人数的骑兵。 可重甲辽骑冲击的，是最凶险的高车本部骑兵。 那是胡人最精锐的地方，数千胡骑便可来去如风，横行天下。 就连庆皇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应对胡人精锐。 北胡人只要精锐本部不死，即便杀再多胡骑，他们也能逐渐恢复过来。 “大纛倒了！” “大纛倒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听的庆皇猛地一哆嗦。 “老六。” 旗倒将死！ “只是旗倒了，老六也许还活着。” 可刚想到这，庆皇猛地愣了一下。 喊得不是旗倒了！ 庆皇猛地振奋，用力眺望着远方的战场，看到那依旧飞扬的辽字旗，心顿时收回到了肚子里。 同时，他见到高车部的第二根大纛倒下！ 然后，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 “万胜！” “辽王万胜！” 在山头上休息的庆骑爆发出惊人的欢呼。 所有兵卒都无比兴奋，恨不得立刻冲下去，乘胜追击，收割战场。 庆皇望着军中庆祝，不由死死捏着拳头，激动的老脸发红。 “老六！” “朕的老六啊！” 他有多少年心绪如此激动过了？ 记不清了。 自从成了皇帝，就从未快乐过。 当昏君是快乐的，当明君是痛苦的。 而想要当万世表率的圣君，更为痛苦。 也就去了广宁城，看了秦风一眼，他才少有的开心起来。 这一刻，哪怕庆皇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猛地将拳头举过头顶，兴奋狂吼。 “辽王万胜！” 中气十足的声音仿若龙吟回荡在山间，引起了下方庆骑的注意。 随后爆发了更加猛烈的欢呼。 “辽王万胜！” “辽王万胜！” “万胜！~” 庆皇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点要哑了。 但心中却是无比的痛快。 特别看到一骑率先从高车部中军中穿出，随后一骑又一骑的重新汇聚成阵！ 那都是老六的辽骑兵。 老六没事儿！ 只是…… 老六怎么又向敌人冲去了！ “出击！” 庆皇猛地抽出宝剑，一声号令之下，传讯烟花猛地飞上天空。 一列列休息的庆骑再度骑上战马，小跑着向太原城的战场上赶去！ 随后，传讯烟花升起的越来越多，在黄风中炸响。 漫山遍野的庆骑如同怒潮般向太原城汹涌而去。 而正在下山的庆皇，则见聚集到一起的辽骑猛地星散而开，皆五六人为小队，瞬间拉出一条细长战线！ 这一刻庆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老六这是做什么？” 下一刻，这条长线便与胡骑撞在一处，随后便是围猎！ 不过片刻，那支数千人的胡骑便旗帜倒下，只剩下受惊的战马向远方奔逃。 数十息之后，一支成建制的重甲辽骑再度汇聚成阵。 而后方只剩下一地胡骑尸体。 除了还在奔逃的战马，竟再无活着的胡人！ 冲到近处的沐胜见此，更是只觉得头皮发麻。 “辽骑兵的执行力，太惊人了。” 在这激烈的战场，最有效的方式便是抱团结阵，拼死搏杀！ 这样才能最有效的保命，最有效的杀伤对方。 打仗不是看你有的阵型有多秀。 而是比谁犯的错误更少！ 可如今的辽骑兵，在斩帅夺旗之后，简直秀的飞起。 重骑兵们不断分裂，再聚合，就一张大口，不断的去分割吞噬掉一支支胡骑。 这看的沐胜直头皮发麻。 辽王的这些兵，简直强的过于离谱了！ 也过于的胆大心细，这种星散战术万一一块出了问题，就有可能全军崩溃。 可偏偏每一支小队都足够的硬，都没出过错。 “真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沐胜不免恍惚一阵，随后见到不断靠近的胡骑，猛地战马提速。 “杀！” 御林骑彻底被激发好胜欲，想要在这场已然必胜的战争中，取个不算太丢人的战绩。 若是被后方其他骑兵的战绩给比下去了…… 那他们御林骑将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庆军从不养废物！ “杀！” 伴随着大量信号烟花带着烟柱升空，庆骑数量越来越多。 而主战场上，辽骑兵周围已经看不见胡骑了。 晋王秦博更是整个人都麻了！ 当将他裹挟在中间的辽骑兵突然星散而开，他瞬间慌得要死。 他甚至以为这些辽骑兵哗变了。 但秦博所能做的，便是死死跟着老六。 跟在老六的身后，很有安全感。 而接下来，那星散的辽骑兵突然围拢，将一整支北胡骑兵杀的一个不剩后，秦博更是兴奋的想要大吼！ 太强了！ 爽！ 简直比在望春楼里被美女围着爽一千倍，一万倍！ 这就是无敌的感觉啊！ “胡儿，可跟跟你家晋王爷爷一战！” 晋王秦博横刀立马，身上插着刺猬一般的羽箭，在肆无忌惮的叫嚣着。 奈何那些胡骑听不懂庆话。 当庆军席卷而来，胡骑已经向西方以及北方溃散而去。 他们的大汗都已经死了。 这场仗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诸多北胡主将都在有意的保全自己部下的实力，以求回到高车部后，可以在角逐后成为新的高车汗王！ 至于那两支被重甲辽骑吞掉的倒霉鬼，无人会为他们复仇。 原本紧追不舍的护纛营，也向各方溃散而去。 高车汗王已死！ 以他们的势力，未必没有成为新一任高车汗王的机会。 死咬着那恐怖的重甲辽骑是不明智的。 许多溃逃的胡人，都不免去看那张被射出无数个窟窿的辽字旗。 “以后见到那杆旗，高车部必须避开。” 那杆旗，以及那带着狰狞面甲的辽地重骑兵，不知会成为多少北胡高车部人噩梦。 也不知未来有多少北胡少年，要凭借着满腔热血去挑战高车部口中的恶魔。 在他们逃离战场时，漫天黄风突然停了。 刺眼的太阳重新照耀在这片晋地。 不敢回头的胡骑听到了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风！” “大风！” 一名胡人青年纵马偷偷回望着那支依旧整齐的重甲辽骑，发出一声长叹。 “欲灭大庆，先杀辽王。” …… 第104章 庆皇驰援 黄风停，太阳出。 秦风摘掉头盔，又摘掉套在里面的三层丝绸套帽，抬头望正挂当空的太阳。 “已经从早晨打到正午了。” 虽说交战时辽骑兵快刀斩乱麻，无往不利。 但拉扯分割战场，终究花费了不少时间。 再回首望向后方的重甲辽骑兵，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羽箭，基本就没有不挂彩的。 原本带来的四千辽地披甲战马，剩下的也不到一千五。 许多辽骑骑的是胡人的战马。 “可有死亡？” 秦风声音低沉。 虽说每次战争都免除不掉死人，但每次想想都难免心情沉重。 “王爷，大家都没力气了。” “过会儿再汇报伤亡吧。” 秦风抱着头盔，微微点头。 从重骑兵的形制上来看，就算有死亡也不多。 得益于重甲辽骑优越的二代铠甲性能，只要不是倒霉蛋基本不可能被胡骑正面杀死。 但饶是有铁甲保护，受伤却是无法避免的。 总会有羽箭会从甲缝中挤进去的。 虽不致命，但受了伤最后是否会感染活下来，却是很难说。 秦风将头盔放在马背上，座下白马从始至终都很抗拒秦风。 身为草原天马的它只认高车汗王。 奈何秦风的力量过于恐怖，一直压制着它向着想要去的地方冲锋。 此时白马身上更是不少创口，白色的毛皮上满是血污。 它依旧挣扎着，想要秦风摔落马下。 “着实好马。” 秦风任由白马在兜兜转转，最后彻底失去了耐心，拍了拍马脖子。 “本王饿了。” 白马听出秦风话中寒意，猛地打了个响鼻，老实了不少。 秦风不免摇头。 打了一上午，体力消耗过大，的确有些饿。 至于行军携带的干粮袋，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好在太原城就在不远处。 “等休息好了，就回太原城庆功！” 秦风此话一出，所有辽骑都兴奋了起来。 “谢王爷！” “王爷威武！” 对于他们而言，打这一场仗根本不算啥。 在辽地时，他们打的多了。 无非就是这次胡人多点而已。 但王爷亲自为他们庆功，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回到广宁城，他们能跟百姓吹一辈子。 打仗没意思。 可跟在辽王身边一起冲锋，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荣誉。 可惜啊…… 打了一上午好像没有战死的。 就三个倒霉鬼腿折了，但回到广宁城后，恐怕因此会成为他们最大的殊荣！ 真是羡慕死了。 妈的！这钢厂产的二代甲质量怎么这么好？ 身上这点箭伤跟淤青都不好意思跟辽王说自己受伤了。 更有心思活络的辽骑兵，在纠结要不要给自己身上来一刀，以此换来辽王的关注。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自己砍出来的伤口，怕是会被无所不能的辽王看出来…… 军中受伤最重的，就属二愣子了。 由于打的过于凶猛，自然被胡骑兵们盯着打。 身上的二代甲都被砸的坑坑洼洼的，算是彻底报废了。 “王爷，这群北胡狼崽子比东胡的强不少。” 朱烈龇牙咧嘴着拔掉身上的箭伤，熟练的浇着烧刀子以及创伤粉，而后快速缠好白绷带，还有心情系了个漂亮的结。 “见了我竟然敢来围殴。” “但打的好痛快，过瘾！” 朱二楞随手将酒囊里的烧刀子灌进嘴里。 “外面消完毒了，里面也得消消毒。” 他一本正经的向秦风解释着。 按照辽王军规，行军作战时不得饮酒。 朱二楞更是熟记这条军规。 但只是用烧刀子给里面消消毒，不算饮酒。 嗯，就是这样，没毛病。 秦风撇了朱二楞一眼，并无呵斥。 “回城之后，许你大醉。” 朱二楞听此顿时狂喜！ “王爷，刚刚那些胡骑不够强，我们啥时候再打第二场？” “要不我们杀到北胡地吧！” “我要晋王府内的百年窖藏。” 原本兴奋的晋王秦博，此时听到不由狂吼。 “那是本王珍藏多年都舍不得喝的酒！” 朱二楞凶狠一瞪。 “现在晋王府都是王爷的。” 晋王秦博瞬间鸦雀无声。 说的好有道理，真的无法反驳。 秦风揉了揉脑袋。 不知朱二楞这一场大醉后，晋王府会塌掉多少间屋子。 不过反正这又不是广宁城，醉就醉吧，只要别伤到人随便折腾。 打了这么久的仗，还不让人放松放松了？ 秦风不由瞬间想到了望春楼。 “回城之后，接着奏乐，接着舞！” 想到玉真的胡璇舞，秦风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 而这时，一支庆骑直奔辽骑而来。 为首庆将郑愈更是怕引起误会，单骑出列进入到辽骑兵阵内，直接下马单膝跪在秦风面前。 “末将郑愈，支援来迟，望辽王恕罪。” 郑愈望向秦风的目光中，满是敬畏。 按理说，他也是当年造反的反王之一，在庆军中地位不低，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除了庆皇之外，没有谁能让他去跪拜。 连许达都不行！ 可今日见辽王一战，那妙至毫厘、神乎其技的战争场面，让他彻底拜服。 若辽王早生二十年，庆皇获得天下也不会那么困难。 能让军将慕拜的，速来皆是强者！ 而辽王，有让他拜的资格。 “郑愈将军不必多礼。” 秦风亲自将郑愈从地上扶起来。 这位郑愈将军满身黄土，座下战马更是在疯狂吐着舌头，一看便知累的不轻。 为了支援辽骑，郑愈着实尽了全力。 “若无最后庆军支援，本王的将士恐怕也难免会损伤。” 秦风感慨道。 庆骑来的着实太及时了。 重甲辽骑的兵甲都打废了，兵卒的体力也不够了，战马状态更差。 再打下去，注定会损兵折将。 反而因为庆军的到来，剩下的胡骑溃逃，才能让疲惫不堪的辽骑得以休息。 “是陛下担忧辽王陛下，末将等全速疾驰，幸好堪堪赶上。” 郑愈说实在是有些兴奋的。 那些溃逃的胡骑数量，终究还有一万五六千的样子。 全是战功！ 他已经分出麾下骑兵去追击了。 秦风听此，不由心中一暖。 幸亏庆皇派来的援军来的及时。 否则恐怕注定得损失不少部下才能收场。 而就在秦风如此想着之时，突然见到远处疾驰而来的金底‘庆’字龙旗。 那是庆皇的旗帜！ 而为首将后方骑兵远远甩开，单骑向秦风阵地急速奔来的。 可不就是庆皇吗。 …… 第105章 偏心的厉害 烈阳高照，为寒冷的冬日带来丝丝暖意。 庆皇座下枣红天马来自西域，疾驰如风，溅起一路黄尘，独骑直奔辽骑阵地而来。 “老六！” 即便隔着老远，秦风也能见到庆皇那无比紧张的神色。 在见到秦风那满身羽箭扎的跟刺猬似的，更是无比心痛。 “受伤了没？” 庆皇张开双臂，想要拥抱秦风却又不敢，生怕不小心牵扯到秦风的伤口。 “可有哪里不舒服？” “下次别这么拼了。” 那关切的话让秦风心中一暖，不免咧嘴一笑。 “父皇，儿臣三层甲，啥事儿没有。” 三代甲的防御效果极佳，绝大部分羽箭都被滑开了。 而且相比穿着二代甲，身上密密麻麻堪比‘草舟借箭’的重甲辽骑，挂在秦风身上的箭真算不上多。 “真没受伤？” 庆皇依旧不信，小心的打量观察着秦风，生怕受伤后疼麻了，让秦风本身没有察觉。 “父皇，儿臣真没事儿。” 秦风在亲兵辅助下褪掉三代铁甲，又去了扎出洞的皮甲，最后露出里面完好无损的蚕丝软甲。 “就是这甲全废了。” 秦风无比感慨。 三代铁甲一战报废，完全没有修复价值了。 至于辽骑兵的铁甲、内皮甲、马甲，也基本全部报废。 辽兵之所以无战死，除了多年厮杀经验以及武装到牙齿的铠甲外，还多亏了内里穿的五层丝绸衣。 细密丝滑的丝绸，具有良好的防箭、防穿刺效果。 还好这是冬天，若是夏天根本穿不住这么多的装备，没等打仗就得热个半死。 “人没事儿就行。” 庆皇小心的掀起完全被汗水浸透的软甲，见到那大大小小的淤青，虽说心痛不认，但总归放心下来。 “天冷风大，别冻坏了。” 庆皇解开火红裘皮披风，给秦风披上裹好。 “谢父皇。” 以秦风的体魄，就算跳到冰水中都能游几个来回，自然不惧这寒风。 只是这披风着实很暖。 见秦风无碍后，庆皇脸上也少有的露出笑颜。 “古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六你打仗比朕更强！” “这一战，北胡高车部注定一蹶不振。” 庆皇拍着秦风的肩膀，感慨万千。 秦风这一战过于威武雄壮！ 以两千辽骑，大败北胡高车部，并且斩杀了高车汗王，夺取高车部大囊。 望着高车大纛，以及依旧串在长枪上的高车汗王，庆皇拍着秦风的肩膀。 “老六回太原城好好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朕。” “朕绝不会让他们离开晋地。” “辽地的仇，朕也从没忘记。” 感受着庆皇手中传递的力量，以及那不断追击而去的庆骑，秦风不免露出笑容。 “好。” “父皇！” 晋王秦博看到这父慈子孝的一幕，也从激荡心绪中恢复过来，万分感触。 同样的儿子。 咋上来就担心老六，我的伤可比老六重的多得多！ 可再见庆皇，晋王秦博终究还是怕的。 在他对庆皇的印象中，可从来不是慈父，而是严父。 他多么希望庆皇能像夸赞老六那般夸赞自己。 可一想到犯下的错，让他不免跪倒在地。 “父皇，儿臣知错。” 望着跪在地上，浑身上下就连脸都裹满白布的晋王秦博，庆皇眉头皱起。 “老六这谁？” 秦博瞬间泪崩。 他扒开缠在脸上的绷带，昂着脸。 “父皇，我，老五秦博啊。” 庆皇见到秦博，不免怒从心起，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你个混账！” “啊！” 秦博瞬间被踹倒在地，本能蜷缩着护住要害，不免回忆到他感受到的‘父爱’总是一如既往，就如同少年一般。 都五十多岁了！ 踹的咋还这么有劲！ “别踹了父皇，疼死了！疼死了！” “你死了更好。” 庆皇又补过去几脚。 “要不是你混账，老六至于到这面对北胡骑兵？” “得亏老六没事儿，要是老六出了事儿，朕第一个剁了你！” 晋王秦博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样子看的庆皇更气。 “没出息。” 庆皇想继续补几脚，最终还是被秦风给抱住了。 “父皇，皇兄真受伤了。” 躺在地上的秦博不免感动。 好兄弟啊！ 那些家底本王真没白给你。 可秦风接下来的话，却让秦博两眼一黑，蜷在地上装死。 “等伤好了再踹也不迟。” “不是装的？真伤了？” 庆皇神色狐疑，显然不信。 “伤的不轻。” 秦风不免点头。 之前秦博就有意求死，又跟辽骑兵一番冲锋陷阵，没死完全是个奇迹。 当然也亏秦博聪明，从始至终紧跟着秦风。 再加上辽骑兵最后给他套上的三层甲也足够的顶，被他硬是护住要害活了下来。 这其中甚至还杀了几个胡人。 庆皇翻开秦博背上的绷带，见到了泛白的伤口。 其他绷带的地方更是完全被鲜血渗红。 “要不是你小子打小就鬼心思多，朕能踹你！” “御医一会儿就到，忍忍死不了。” 秦博蜷缩在地，不敢发声，生怕再惹火了庆皇。 他能听出庆皇话中的关心。 可明明在关心，为什么话还要说的那么冲！ 听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对老六咋就不这样？ 老头子简直偏心偏的厉害！ “走老六，陪朕见见你的伤兵。” “都是跟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不能端着王爷的架子，要关心些。” 庆皇觉得有必要跟秦风传授下带兵经验。 不能打完就不管部下了。 不跟部下交心，如何让部下继续死战？ 秦风不由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儿臣还是不探视的好。” “这那能行！” 庆皇带着秦风，打算为受伤战士亲自歇甲上药。 有的辽兵甲片经过重击，甲片都镶嵌在身体内了，一时半会儿轻易歇不下来，难以处理伤口。 “真是大庆的好儿郎！” 庆皇不免赞叹，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连哼唧都不哼唧一声。 够硬。 只是当那伤兵见到秦风后，瞬间变得无比紧张激动，原本坐着的瞬间站的笔直，任由伤口崩裂依旧在向秦风行着军礼。 “王爷。” “好好治伤。” 秦风话出，让那伤兵更激动了，狠狠的锤了自己几拳，伤口上被震的血差点呲出来。 “王爷尽管放心，这点小伤根本死不了！” “属下还能再战三天三夜！” …… 第106章 大胜还城 伤兵兴奋之下，伤口直接被撕裂，呲呲的往外冒着血。 这看的庆皇直皱眉。 最后只能感叹一声，放弃了跟老六探视伤兵的想法。 “朕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老六你不动。” “你一出现，这些伤兵就没治病的心思了。” “他们想将身上的伤，当做荣耀展示给你看。” 秦风不由点头。 “只要儿臣不离开，他们就永远不肯好好治伤。” 庆皇不免分外感慨。 “忠心可鉴，真好。” 哪怕庆皇也不免有些羡慕了。 “在朕造反的时候，也有这样的部下。” “可是在当了皇帝之后，部下心思也就逐渐变了，都想要获得更高的权利与地位。” “朕现在真羡慕老六你。” 庆皇握着秦风的手，在感慨着，又似乎是在告诫着什么。 躺在地上装死的秦博听此，不由直翻白眼。 这老头子都当皇帝了。 还羡慕这羡慕那的，真矫情。 当然，这话秦博也只敢心底想一想，不敢说出来，生怕又挨一顿毒打。 庆皇喜欢踹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见庆皇没有理他，晋王秦博多少放心了。 至少不会因赵光造反弄死他了。 能活着比啥都强！ 但正是能活着，不免让秦博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他不想被囚禁在京都城内到死！ “父皇！” 晋王秦博突然惨嚎一声，吓了庆皇与秦风一大跳。 “老五你想死。” 庆皇那凶狠的眼神瞬间瞪了过去。 “儿臣杀了十个胡人，足足杀了十个啊！也算立功了吧。” 庆皇的大脚没忍住直接踹了上去。 “你还好意思说！” “要是你不练私兵，那赵光能造反？” “要是没有赵光造反，这北胡骑兵能进到晋地来？轮得到你亲自上阵！” 说到这，庆皇的火更是完全上来了，拦都拦不住。 “咱咋就养了你这个混账东西！踹死你算了。” 晋王秦博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该这样啊！ 他想的不是这样的，他前后终究杀了十个胡人！哪怕征战多年的老兵都不如他啊！ 为什么要翻旧账…… 别踹了。 还是囚禁死我算了。 秦博捂着脸，欲哭无泪。 同样是儿子，差距咋就那么大。 就连刚刚赶来的御医，在见到被踹到渗血的晋王秦博也不免瑟瑟发抖。 应该、大概、可能不会被踹死吧。 庆皇踹了好几脚，一指晋王秦博。 “治！必须治好了。” “治好了朕再踹他！” “不，打他板子，打一百！不，五百！” 骑将郑愈急忙劝阻道：“陛下，寻常兵卒都挨不了几十下板子。” 庆皇狠狠一瞪。 “那就先打个半死，治好再继续打！直到打完为止。” 晋王秦博双眼一黑。 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老六的甲质量为啥那么好啊！ 刚刚要是直接死在这战场上，让这老头子哭死算了。 总比这么羞辱他强！ 我都二十多了，不是六七岁的时候了，要脸啊父皇！ 可晋王秦博最终能做的，也只能装死。 庆皇见御医在给秦博看伤，见到那一道道伤口，气不免也消了很多。 “今天看老六的面子上，朕不收拾你。” “等回京都的。” 秦风顿时哭笑不得。 他真没见过这样的庆皇…… 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保下秦博吧，至少很多聪明人都会这么想。 庆皇踹晋王之事必然会传开，天下人也就知晓晋王阵杀十人，用性命扞卫职责的事儿。 到那时，朝廷上力挺杀晋王的人会变少。 再者庆皇已经私自教育过了，五百个板子不少了，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显然是在护着晋王秦博。 当然……也不排除庆皇就单纯想踹晋王秦博的可能。 “老六，咱爷俩别管老五，回太原城。” 庆皇拉着秦风上马，带着高车汗王的战利品一同赶往太原城。 唯有入了城，才能好好休息。 当秦风带着身后辽骑刚到城墙下，守在城墙上的老弱妇孺们便爆发出无尽欢呼！ “辽王万胜！” “辽王万胜！” 嘈杂的呐喊蕴含着无尽的热情。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害怕、畏惧辽骑兵。 那么现在她们就有些喜迎王师的意思了。 若非辽王率领铁骑在城外拼杀，凭借着城墙上这些老弱妇孺，真的未必能守得住这座太原城。 远远坠在后方的秦博，远远的望着这座太原城，神色无比复杂。 他听的清百姓们是真心实意的呐喊。 远不是她们平日见对自己的虚伪奉承。 这一刻，晋王秦博简直羡慕极了。 可惜喊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老六…… 嫉妒吗？ 他简直嫉妒死了！这是他做梦都想拥有的荣耀。 可会因此忌恨老六吗？ 秦博最终摇了摇头。 老六强的恐怖，秦博根本不敢有半点忌恨，况且秦风救过他的命。 “菜，就得多练。” 秦博握紧了拳头，说着偶然从辽骑兵嘴里听到的这句话。 当初他还不理解，现在明白了。 “都是一个爹生的，我就不信我也不行！” 大军入了太原城，街道两旁更是爆发无尽欢呼。 一位位妇人与小女子立于街道两旁，准备着酒水美食，在犒劳着入城的辽骑兵们。 更有许多女子望向辽骑兵们那精壮的身板，一双双的眼神都要化了。 辽王过于高贵，她们也只有在梦里敢想想。 可辽王身边这群兵，又帅又酷又威猛！ 绝对是太原女子们梦寐以求的良人。 她们站在太原城头，望着那城外的激战，真的是将心都彻底操碎了。 如今得胜归来，太原城的女子们真的是越发大胆。 秦风望着身后，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广宁城的男女比例，并没有多么好。 “等回了晋王府，本王特许你们放假半日。” 辽骑兵们瞬间变得无比洪亮。 “谢王爷！” 太原女子们更是兴奋的快要疯了。 庆皇则是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若没有战争。 这场面就是盛世啊！ 但用不了多久，等争端好庆国内务后，必然要挥师北上，捣毁北胡王庭。 玉真立于楼上，望向秦风的目光都要彻底融化。 “辽王是真正的大英雄。” “玉真此生非辽王不嫁。” …… 第107章 说，大声的说! 这一夜，太原城的诸多女子注定难眠。 受了重伤的辽骑兵更是无比愤慨。 不能为辽王卷回去点人口，为广宁城的人口增长添砖加瓦了。 这简直是最大的过错！ 辽王虽然不说，可他们心底清楚，辽王一直想让广宁城变得更兴盛的。 而现在的广宁城，虽说看起来很不错。 可远远不如辽王梦中所说的万一！ 想要建出辽王理想中的那座城，拥有庞大的人口，是不可或缺的，他们很想为王爷在此效力。 就是广宁城在夫妻敦伦时，突然喊一声：为了王爷，总是会多上那么一股子神圣感。 而女人则会因此变得更加疯狂。 为了广宁城的添砖加瓦，他们愿意献出一切。 “不知能带回去多少适婚女子。” 朱二楞坐在晋王府的房顶上，无聊的玩着伤口上缠的绷带。 得益于强大的体魄，这点伤对他来说简直跟挠痒痒差不多。 原本想大醉一场的，可见到辽骑兵都放假去太原城了，担心秦风安全的他还是选择过段时间再喝。 反正那些酒都被他藏起来了，是他的永远都跑不掉。 “二愣子，不去城里转转？” 秦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朱二楞顿时打了个激灵，匆忙站起。 “王爷！” 可下一刻他便觉得脚下一空，房顶瓦片直接踩塌，高大的身躯瞬间将房顶子砸出个大窟窿。 “呸呸呸。” 朱二楞挥去身边的灰尘，丝毫不在意会被摔伤，拍了拍屁股就从屋子里走出来。 “王爷，这晋王府没我们的辽王府结实。” 秦风眼皮跳了跳。 辽王府内不结实的房顶早就都被你全踩塌了！ 这体重明明不是上房顶的料，非要折腾。 “陪本王回殿内去。” “好嘞王爷。” 朱二楞瞬间满脸憨笑， 跟在秦风身后。 “二愣子，不想找个媳妇吗？” 秦风随口问道。 朱二楞的年纪着实不小了，可这些年身边也没有女人啥的。 朱烈不由往下面望了望，无比感慨。 “王爷，我太壮了。” “壮好啊。” “他们说母马都受不了。” 秦风顿时大笑。 以朱二楞的怪力，这天下间能经受住朱二楞折腾的女人恐怕不多。 “本王会给你找个合适的。” 朱二楞顿时傻笑。 “我听说北胡女人体魄最好。” 秦风不免点头。 “等灭了北胡，给你弄一大堆北胡女人，到时候生的崽子本王让他们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 朱二楞急忙摇头。 “不行。” “嗯？” “生的崽子不行的丢到草原上，厉害的继续保护王爷，以及未来的小王爷。” 秦风瞬间无限感慨。 二愣子永远这么憨啊。 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遗传。 但为了顾虑朱二楞的感受，秦风最终点了点头。 “行。” “谢王爷恩赐。” 在广宁城人最朴素的观念中，能跟在辽王身边的人就是最优秀的。 甚至为此他们卷的厉害。 “走。” 冲洗完毕的秦风，换上了一身黑色云锦蟒袍，配合上高大健硕的身材，看起来威武霸气。 进了屋内，则是满座子的太原城美味。 虽然秦风已经吃过一轮了。 但这次是庆皇准备的。 此次比较正式，除了秦风之外，还有沐胜、郑愈等将领。 朱二楞自然也得到了座位。 至于原本此地主人的晋王秦博，此时露出青肿的脸，坐在左侧上首处，多少有些喜感。 得益于广宁城军医，以及御医的治疗，再加上秦博身体足够年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恢复成一条能挨五百大板的好汉。 “老六快来坐。” 庆皇见到秦风后，更是狂喜得直接站起，亲自拉着秦风入座。 旁边的秦博见此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视而不见。 吃一堑长一智，该沉默就沉默。 尽量当个小透明，少挨点骂总没错。 “混账老五没眼力见，老六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庆皇目光一瞪，秦博瞬间懵了。 ？？？ 什么情况？ 装透明都不行了？ 还有，我明明才是兄长，不是老六该给我见礼吗？ 啥时候成这样了！ 想到此处，秦博不由想到战场上喊的那句话，不由脸色一红。 只要别让他真喊老六哥，给老六见礼就见吧。 不喊哥，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了。 “六弟，这场宴可是父皇为你刻意准备的，还刻意满城去搜刮厨子。” “结果发现好厨子原来都在晋王府。” 说到这秦博就想笑，但看到庆皇那如同鞭子似的目光后，不由呲牙一笑，只希望庆皇别在这场宴会上踹他。 虽说…… 在小时候没少发生过这种事儿。 哎……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往事不堪回头？ 对，就是这句话，武的这辈子难比得过老六，回京都后就安安静静读读书吧，做个舞文弄墨的王爷貌似也不错。 而且读书后睡眠还好。 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进山打猎了…… 晋王秦博的思绪瞬间飘出去很远。 可秦风接下来的话，瞬间让秦博冒出一身冷汗。 “皇兄，当时冲出护纛营的时候，你好像喊了什么‘哥’的……” 秦博望着秦风那玩笑的眼神，瞬间失声大叫。 “老六！” 完了。 最后的尊严也好没了。 秦博疯狂跟秦风抛着眼神。 这么多人，叫你哥乱了辈分。 等私下的，私下的。 可他刚刚那声喊，却惹怒的庆皇。 “那么大声干啥，怎么跟老六说话的！” “你这有当兄长的样子？” “学学老六，比你可稳重多了，比你更像是兄长。” 秦博瞬间狐疑，猜测庆皇是不是知道点了什么…… 毕竟当初他喊得很大声，周围不少辽骑兵都听到了。 不活了！ 不如死在战场上算了！ 老六的铁甲质量为啥要那么好。 秦博欲哭无泪。 不过经过这一番打扰，宴会上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虽说外面庆骑还在追杀北胡骑兵。 但整体大势基本稳了。 失去了高车汗王的北胡人，就是一盘散沙。 胡人向来如此，若出现一名强者，就会迅速造就一个强大无比的草原霸主。 而若是这强者死亡，胡人将会陷入到长期内斗当中。 直到最后再诞生一位能统治草原的强者。 就在众人相继落座时，郑愈更是躬身来到了中央。 “陛下，辽王在城外的战绩，末将已经统计出来了。” 庆皇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说。” “大声的说。” …… 第108章 封土成山，勒石记功 晋王府正殿内，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等待郑愈汇报辽骑兵的战报。 郑愈更是深吸一口气。 “回陛下，我军共发现北胡骑兵两万七千余。” “辽王太原城一战，以两千骑完全牵制敌军主力，拖到了我军驰援，此乃陷阵大功。” “辽王亲斩高车汗王，武德充沛，此乃斩将大功。” 郑愈说到这，不少将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庆皇无比意外。 “是老六亲斩的？” 城外时，庆皇光顾着惦记秦风，况且当时高车汗王被朱二楞串在枪上，他便误以为是朱二楞亲斩。 “末将确认无误，高车汗王是被辽王佩戴铁手套击碎头骨而死。” 郑愈话落，便有士兵将脑浆干枯在上面的铁手套端了出来。 秦风不免想起那股不悦的粘稠感，难免有些不适。 庆皇见那铁手套后，更是点头。 “确实如此，朱烈将军的手若蒲扇，这铁手套根本带不进去。” 此话一出，众将更是纷纷站起。 “辽王勇武，远胜北胡巴图鲁！” “我等为辽王贺，为陛下贺，为大庆贺！” “自此之后，辽王当为大庆第一猛将！” 听到众将出声，庆皇激动的不断抚掌。 “好。” “辽王此战过后，定为朕大庆第一猛将！” 可惜外面还有将士在追杀逃跑的胡骑。 否则若是能饮酒，则为更妙。 范阳缴获的粮食已经足够，可以不用再继续禁酒。 念此，庆皇更是快压抑不住自己的酒瘾，想要举杯为秦风庆祝，但最终还是生生压下。 “陛下，辽王还有夺旗大功！” “从战场上找到的高车部大纛来看，五根大纛皆是由辽王弓的铲箭射断。” “可惜这五根高车部大纛都被破坏，唯有辽王手里剩下最后一副。” 庆皇听此，目光锃亮。 “辽王，高车汗王的大囊可愿借给父皇？” 他必须将这大囊拿回京都，好好炫耀展出一波！ 秦风瞬间明白了庆皇的想法。 虽说还想收藏在广宁城中，但去京都转一圈再收回，也是无碍的。 “全由父皇做主。” “好！” 庆皇更是大喜过望。 秦风更是站起，让亲卫将高车汗王宝刀，以及高车汗王甲放到殿内。 一时间众将不免纷纷赞叹。 “这宝刀与盔甲，可都是价比连城之宝，对国朝意义重大。” “没错，若是能一同带回京都，原本那些总喜欢乱吵吵的文官们全都得闭嘴！” “辽王将这带到殿内，不会是想……” 在众将期待的目光中，秦风向庆皇拱手。 “父皇，儿臣在关外这么多年，也从未孝敬过父皇什么东西。” “若父皇不嫌弃，这高车汗王宝刀，与这高车汉王甲，儿臣就献给父皇。”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庆皇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 “这是朕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庆皇脸上泛着红光，抽出高车汉王宝刀，暖烘烘的大殿内顿时浮现出一抹凉意。 “好刀，辽王孝心可嘉。” 庆皇基本上都是在喊着说的，保证这殿内所有将领们都能听到。 就连殿外值守的侍卫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哪怕憨憨的朱二楞，也从庆皇的声音中听出了炫耀之意。 这让朱二楞非常不懂，不免摸了摸脑袋。 王爷不是一直很厉害吗？ 这有啥值得炫耀的？ 有机灵的将领更是不免应和道。 “辽王贤孝，末将真是羡慕死陛下。” 这一句毫不掩饰的大实话，听的庆皇那叫一个舒服。 对！ 要的就是你们的羡慕。 这是朕的儿子！ 就是比你们家的那些都厉害！ 这等宝物说献就献，极有纪念意义，你们的儿子行吗？ 秦风见庆皇炫耀的样子，以及将领们不断说的奉承话，饶是脸皮再厚也难免有点害羞。 太直白了。 简直没有半点含蓄，这群老将那一句句真心实意的羡慕，听的庆皇简直都要飘了。 不就是一把刀跟一副盔甲吗。 至于这样吗。 虽说这两样东西有些纪念意义，但辽地离北胡那么近，北胡八大部还有汗王在。 以后有的是机会。 至于武器实用性啥的，秦风则完全看不上，广宁城完全有能力产出比这更好的武器装备。 也就是花里胡哨的东西多了点，那毫无意义。 倒是那边草原天马被秦风留下了。 他单纯喜欢骑的东西罢了。 晋王秦博只顾着闷头吃饭，心中满是苦涩。 多么想像老六一样啊。 “陛下，辽王功绩还未曾说完。” 郑愈觉得大家吹捧的差不多了，便再度开口。 “辽骑兵此战，共斩杀一万六百余级。”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就连庆皇都瞪大了眼睛。 过了许久，庆皇方才不敢置信的询问。 “多少？” “一万六百余，可能有所出入，但不会差太多。” 郑愈眼中带着狂热。 “末将当初听到这个数字时，也是不信的，但那些胡人尸体已在太原城北摆放京观。” “只等来年开春土化，便封土成山，刻石歌颂辽王功绩。” 庆皇猛地拍击桌子。 “好！” “两千骑一战杀敌过万，这功绩即便放在史书中，也无几人能及。” “辽王天下第一猛将，将再无人能够质疑。” 众将纷纷起身拜倒。 “我等为辽王贺，为陛下贺，为大庆贺！” 贺过，宴过之后，众将纷纷退去。 殿内也只剩下父子三人，以及郑愈没走。 庆皇今天明显开心的不行，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要下不去了。 “郑愈，你如实说，老六真杀了一万六百余吗？” 庆皇多少对这个数字有所迟疑。 这太多了。 而且没有受伤的，这战报不正常。 他怀疑郑愈是为了刻意讨彩，才这般说的。 郑愈急忙跪倒在地。 “末将不敢欺瞒陛下，辽王麾下皆是精锐，出手狠辣，死亡敌人基本全是一击毙命。” “军中将士也皆可作证。” 庆皇眼中也露出一抹惊愕。 “老六的部下竟这般精锐。” “老六，这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庆皇不由询问。 但凡士兵，在上战场之后，都难免紧张手抖。 可这支两千重甲辽骑，冷酷到就仿若收割生命的机器。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 第109章 我是他们的王 面对庆皇的询问，秦风有点不知该怎么说。 直接说但凡厉害的东胡人都快被杀光了？ 会不会显得本王太残暴。 “训练的比较真实。” 秦风只能如此说。 毕竟经常拿反抗的东胡人当靶子，每个手里至少都得有十条往上的东胡人命，才能跟秦风入关的。 要是连稳准狠都做不到，广宁城人也不放心他们跟辽王入关。 庆皇则没想那么多。 “辽地周边胡人众多，难免常年厮杀不断。” “老六这些年你受苦了。” 常年处于边地的士兵战斗力，远非承平日久的营兵能比的。 辽兵越强，庆皇才越放心。 这样能很好保卫秦风的安全，不至于再出现六年前那般的惨剧。 听到庆皇的话后，秦风只是笑了笑。 确实苦过，但现在还不错。 特别有了钱后，辽地未来发展肯定会更好。 可庆皇接下来一句话，让秦风顿时愣住了。 “老六，朝廷现在有钱了。” “朕也给你迁移过去二十万青壮百姓。” “所以，朕打算在辽东修一座长城，这样能更好的保护辽地百姓。” 庆皇很认真的说着。 以大庆王朝的技术实力，以及人口数量，修建长城并不算太困难。 而且庆皇本身就是靠着高筑墙、广积粮起家的。 庆皇想要护辽地周全，第一想法就修长城。 “只要长城修起来，胡人的骑兵就没用了。” 秦风的脸顿时有点红。 是，如果真把辽长城修起来了，敌骑兵是没用了。 可也把辽骑兵圈住了。 “儿臣认为此事不妥。” “辽地地广人稀，可要从西边鸭绿江为起点，沿着天险一直接通山海关，全城怕是有两千里的城防线。” “这过于的劳民伤财，而且需要大量人手看守长城，不合适。” 当然…… 秦风现在实际控制范围，可能远远超过了庆皇划出的区域。 还活着的东胡部落，基本全部顺从秦风。 而再往北的东胡部落，距离太远，而且气候更加寒冷，秦风没那么多人，就完全没有征讨的心情。 如果秦风要学胡人的方式，完全可以征调东胡人部族打仗。 就是…… 东胡部族中的勇士基本已经被杀光了，还活着的大部分都在矿场。 剩下的基本没啥战斗力，语言还不通，用起来不爽利。 庆皇听秦风话后，不免继续道。 “朕算过，辽地那养活百万人完全没问题。” “按照朕最开始的规划，辽地是有百万百姓，十万兵马的，足够震慑周边异族，也能让你在辽地过的滋润。” “可惜后来关内灾难太多，再加上朝廷真拿不出钱，向关外迁移民众这事儿也就停了。” 说到这，庆皇顿时无比感慨。 “若是没停，当初要给你组建出十万大军，六年前辽地也就不会发生悲剧了。” “是朕这个当父皇的没做好。” “但老六放心，该给你补上的，父皇全都会给你补上。” 庆皇郑重的攥着秦风的手臂。 在猜到秦风会孤注一掷城外野战北胡骑兵时，庆皇就反思了许多。 若没有六年前辽地惨祸，老六也不会跟胡人死磕。 庆皇已经越发的在乎这个儿子了。 他不想再让秦风出现任何意外。 在向众人炫耀过后，也不免与秦风交心。 “老六你太懂事儿，懂事儿的让朕心疼。” “作为父亲，咱真不希望老六你是什么天下第一猛将，不想你去建立什么不世奇功，咱就想你能安安稳稳好好的，替咱老秦家多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秦风不由摸了摸鼻子。 他能感受到庆皇对他的关切。 做父亲的总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发生任何危险。 如果真要说父子二人之间必须死一个，庆皇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 这就是父亲。 庆皇一直想做一位仁德圣皇，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不合格的，天灾人祸让他疲于奔波，越发操劳。 也就靠着武德充沛，勉强维系着天下不会再乱。 他面对这些灾祸后，想法也是如同老农一般，咬咬牙缝缝补补的撑过去。 没成得了真正的圣皇。 庆皇就想成为一位好父皇，他把所有期望都给了太子，对太子好到无话可说。 甚至就如同京都民间说笑的那般，太子真的想学史书上造亲爹的反称帝，庆皇会毫不犹豫的退位，顺手在退位前杀死所有敢妨碍太子造反登基的。 对秦风，庆皇则是觉得亏欠。 亏欠老六太多太多。 为了天下安稳，为了安稳边军将士的心，他将还不懂事儿的秦风直接分封了，只为了让天下人清楚，辽地是属于他庆朝的！ 再回想起来，他当初这个决断是有些过于急躁了。 也忽略了老六。 可当年焦头烂额的他，顶着莫大的压力，也顾不得那么多。 好在如今的老六让他足够的骄傲。 这让庆皇少有的感觉到人生圆满了。 他秦长庆，也终于有一件可以跟全天下人吹嘘的事儿！ 至于老五秦博…… 没打死就是对秦博最大的爱了。 “父皇，这天下第一猛将已经夸出去了，怕是收不回来了。” 秦风对这个称呼倒是觉得很不错。 这名一出，辽地今后在大庆百姓中必然越发受到重视。 未来广宁城有什么发展动作，都能得到大庆百姓的支持。 甚至…… 秦风如果想挖走全大庆最优秀的匠人，也会更加容易。 经过几千年的沉淀，大庆匠人的手工艺已经达到了古往今来的巅峰，许多物件基本上就是神乎其技。 光是晋王府里收藏的那些东西，就让秦风大开眼界了。 庆皇听到秦风的话后，更是开怀大笑。 “没错，老六就是天下第一猛将！谁来都夺不走！” 笑着笑着，庆皇的脸上再度出现了担忧。 “老六你此番大败高车部，击杀高车汗王，注定将名传整个北胡草原。” “辽地离北胡太近了，北胡今后注定会再找辽地的麻烦。” “既然晋地百姓这么爱戴老六，朕换封为晋王如何？” 秦风盈盈一拜。 “儿臣就算成了晋王，北胡人依旧会找辽地的麻烦。” “儿臣绝不会抛弃辽人不管。” “我是他们的王。” …… 第110章 父慈子笑 晋王秦博一直坐在旁边，跟个透明人似的在听着。 至于说让秦风当晋王这事儿…… 他没有任何意见。 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甚至他连话都不敢吱一声，生怕再感受到源自庆皇的父爱。 你的父爱，我的父爱，好像不一样。 但听到秦风最后那句话，秦博没控制高呼。 “老六说的好！” “皇兄我也是这么想的，本王就算再混账，也绝不会抛弃我的子民。” 庆皇如刀子般的眼神飞来，让秦博瞬间闭嘴。 “就你也好意思跟老六比？” “晋地原本啥规模？被你搞成这样子？你好意思说。” “朕当初咋就让你这个混账来晋地了。” 庆皇骂着骂着又想动手，但看秦博抖的跟鹌鹑似的，最终没有动手。 “是大了，也不能总打。” 秦博精神一震，无比感动。 父皇这是终于醒悟了吗？ 可下一刻庆皇一巴掌就抽在秦博脑袋上。 “可不打你朕气的实在难受。” “子不教，父之过！” “就是打你的打的少了，才能今天这样子。” 秦博抱着伤还没好的脑袋，再度躺在地上装死。 “躺在地上什么样子，给朕起来。” “我不！” “你起不起来？” “你干脆打死我算了！” 晋王秦博躺在地上嚷嚷着：“以后史书上肯定会记一笔，晋王秦博是被庆皇活生生打死的，可见庆皇多么残暴，连亲儿子都能下得了如此毒手。” 庆皇的火瞬间起来了，腰间皮带直接抽了出来。 “好好好。” “咱今天必须给你这个混账抽服了！” 啪！ 皮带声在大殿内响起，晋王秦博一个高窜起，堪堪躲过皮带。 “父皇你来真的！” 秦博直接绕到了柱子后。 “别跑。” 庆皇直接追了上去，皮带啪啪的抽在柱子上。 “小仗受，大仗走，遇到皮带赶快跑，这是娘教我的！” “你还有脸说。” 父子二人瞬间绕着柱子玩起了捉迷藏。 奈何秦博的身边终究不及庆皇，最终还是被逮住，死死的压在地上。 “再跑啊！” 秦博顿时躺在地上痛哭。 “娘啊！你来看看，父皇要打死我啦！” “娘你就要再也见不到老五了。” “娘老五走了后，你可千万不能伤心……嗷呜……” 皮带重重落在秦博屁、股上，抽的他惨叫连连。 “以为搬出你娘，朕就心软了是吧！” 啪~ “就你鬼心思多。” 啪~ “我让你喊。” 啪~ 惨嚎声不断从殿内传出，凄惨无比。 秦博更是伸长胳膊，叫的越来越大声。 “老六，救救皇兄我啊！” 秦风默默别过了头。 真不好救啊。 况且一想想因你而起的晋地乱子，我都想抽你了。 就在秦风如此想的时候，傻了吧唧守在外面的朱二楞突然冲了进来。 “嘿嘿，陛下，我给你端了盆凉水。” 庆皇瞬间皱眉，停了动作，疑惑的望着朱二楞。 他清楚朱烈脑子不好使。 却没想到这都敢进来。 但对于虎将，庆皇向来宽容，更别说这是老六的部下。 “端来凉水做啥？” “王爷说过，皮鞭沾凉水，定打不容情。” 朱二楞一本正经道：“沾了凉水打才算真的打。” 秦风瞬间捂住了脸。 “二愣子出去。” 不要什么时候都王爷说啊！ 朱二楞却摸了摸脑袋，没理解秦风的意思。 “王爷我要不再换盆盐水？” 趴在地上的秦博瞬间浑身抽搐了下。 “朱兄，朱大哥，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朱二楞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得罪过。” “那你为啥非要置我于死地啊！”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 “陛下是王爷的父皇，陛下要打你，王爷得听陛下的看着陛下打你，我听王爷的，还想帮王爷，就只能帮着陛下打你。” “停停停！” 秦博瞬间被朱二楞的逻辑给绕晕了。 他看出来了。 朱二楞的脑子是真不灵光。 绝对不是装的。 正常人也绝对干不出这事儿来。 倒是庆皇无比感慨，赞赏的看着朱二楞。 “当真忠心可鉴。” “要是射箭能射的准些，就更好了。” 手中皮鞭不免浸在凉水中，随后猛地一鞭子抽在了秦博旁边地上，吓得秦博瞬间一激灵。 “是好用多了。” “嘿嘿嘿……” 看朱二楞摸着脑袋在那傻笑，秦风一脚就踹了过去。 “滚出去。” “是。” 朱二楞团成球，一直滚到殿外，秦风脑袋上瞬间挂起一道黑线。 都跟本王见了这么多世面了。 怎么这破毛病还改不了！ 庆皇看的愣了下，随后放声大笑起来。 “老六你这部下真的太有意思。” 秦风的脸更黑了。 太丢人。 简直丢人丢到家。 经过这么一打岔，秦博也总算被庆皇给松开了，避免了半场毒揍。 庆皇对此颇为感慨，教育道。 “老五，知道你为啥受了这么多的伤，仍能在这大喊大叫吗？” 秦博如同鹌鹑一般的不说话。 生怕哪句说错了再被打。 谁知道老头子是不是趁此找什么新的借口打他。 只要恢复…… 她好像恢复的是挺快的，一下午伤口就基本都愈合了。 这得益于老六的铠甲质量太好，所有伤都是皮肉伤，除了遭罪外根本没啥大事儿。 可接下来庆皇的话，却让秦博不免一哆嗦。 “都是因为朕在你小时候揍你！” “孩子都是越打越皮，越打越结实。” “你能有今天这么结实的体魄，可都是朕打出来的。” “……” 秦博瞬间欲哭无泪。 他觉得这说的简直天方夜谭，可又隐隐约约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要不…… 回京都后生个娃，也试试？ 就在晋王府大殿内一片祥和欢乐时，忽有骑兵匆匆而来。 从衣着样式上来看，正是长城守军。 “急，急报！” 那传令骑兵翻身下马，却一个不稳摔在地上，最终被御林侍卫扶起带进了屋子内。 “陛下，他骑太久马短时间内站不住了。” 庆皇微微点头，看向那名骑兵。 “出了什么要事？” 骑兵张嘴要说，可急的嗓子发干难以说出话。 “喂些水。” 足足折腾了好一阵，那骑兵方才终于说出声。 “辽地出事了。” …… 第111章 庆皇的私房钱 晋王府大殿，传令骑兵坐在地上，脸色被冻的惨白，声音更是无比干涩。 “辽地出事了。” 此话一出，庆皇身体顿时一抖，目光如电，吓得那传令兵挣扎着趴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 “范阳世族余孽，混在出关的灾民内，引发了动乱。” 传令骑兵的声音都在颤抖。 “广宁城太远，具体情况不明。” 庆皇瞬间思考了许多，神色也变得越发愤怒。 “世族余孽！” “又是这群世族余孽！” “当初朕到范阳，就该随便找个由头，将他们全都杀了。” 说到这，庆皇不免喘着粗气，难以抑制住心中激荡情绪。 大好天下，被这群蛀虫祸害完了！ 可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 “老六，朕绝不会让广宁城出事。” 庆皇郑重的向秦风保证着。 就连秦博都默默走到秦风身边，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拍了拍秦风的肩膀。 秦风不由咧了咧嘴角。 出事儿了？ 能出啥事儿？ 对于广宁城的百姓，秦风可谓相当有信心。 他们已经是成熟的辽民，懂得如何好好的维护辽地。 而且，辽人比任何地方的人都要更加团结。 当然也更加凶悍。 庆皇与老五秦博无比紧张，秦风倒是很有底气，根本就不担心。 “父皇尽管放心，世家余孽在辽地翻不起什么风浪。” 感受到秦风话中的力量，庆皇心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有信心是好事。” “可虽说朕向来放心老六，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辽地才十万人，二十万灾民若出乱子，三五年内根本恢复不过来。” “可惜朕要镇守于此，彻底绞杀光流窜的北胡骑兵，暂时不能回去。” 庆皇说的无比烦躁。 这天下真的是到处都是窟窿，这边堵完那边漏。 庆皇已经关闭整个晋地，势必要让高车部的骑兵全部留在这。 虽说流窜的胡骑，一定会给晋地百姓造成负担。 可那些村镇也已被烧过了，人也死了那么多，被抓了那么多。 若能将这些胡骑留下，至少能为晋地迎来十年太平。 至少在那群小狼崽子没成年之前，晋地外的胡人将再也造成不了任何危害。 “老六，朕给你配上新的铁甲，明日速归。” 庆皇握着秦风的手。 虽说秦风心绪很稳定，但能感受到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担忧的。 不亲自回去看一眼，也很难放心下来。 说此，庆皇又从腰间拿出一道兵符。 “持此兵符，可向许达借调三万长城守军。” “朕再给你一道诏书，让许达以及胡庸全力配合你平乱。” 秦风神色严肃。 他看得出庆皇对他的信任。 有了许达跟胡庸辅助，基本将整个北地的军政都抓在手了。 这权利自是极大。 “儿臣谢父皇信任。” 秦风双手接过兵符，这是他第一次见这玩意。 兵符入手沉甸甸的，通体为铁制镶金，看起来像是半个黑豹子，眼睛处镶嵌的红宝石绝对价值连城。 广宁城想要仿造这东西…… 应该不难。 回头有机会跟庆皇说说，这虎符也许该淘汰了，应该用更加保险的办法才对。 比如密令。 辽兵分辨自己人，便有独特的口令。 这非常的简单有效。 而且是连庆人都想不到的那种口令。 比如…… 宫廷玉液酒，必须接上一百八一杯！ 至于为什么口令这样，辽兵们也不清楚，但既是辽王亲自下的，他们只需执行即可。 这种稀奇古怪的口令当然还有很多很多。 有些更是广宁城特有的流行词。 别说胡人的间谍绝对会懵，就连庆人听了，也将会无比头大。 明明这说的都能听懂，可偏偏不明白这其中蕴含着啥意思。 “一定要贴身收好，千万别丢了。” 庆皇还不忘嘱咐着，甚至亲手将虎符放到布袋里，要亲自塞到秦风的腰带内。 可很快庆皇就愣住了。 “你这腰带咋没暗囊？怎么装东西？” 庆人的兜，普遍藏在腰带跟袖子中。 这样小偷很难偷走。 反观秦风，根本没考虑过兜这个问题，向来都是侍卫给拿着。 “儿臣用不上，也不喜佩戴。” 这话瞬间让庆皇觉得无比心酸，明显想偏了。 “辽地人少，除了煤铁外，是没什么太多东西能带的。” “这些年苦了老六。” 庆皇直接解下自己的云锦饰玉腰带，挂在了秦风的腰间。 “这腰带是你娘亲自绣的，咱用了好多年，也算是个宝贝物件。” 庆皇系好金丝玉锦饰玉腰带，将虎符郑重放在暗囊内，方才退后一步仔细瞧着。 “不错，老六比朕高，戴着腰带显得更显得挺拔魁梧，还多了那么一丝贵气，比朕戴着好看。” 秦风不免将双手插在腰带中。 一股双手插兜，不知天下间何为对手的感觉油然而生。 庆皇瞬间开怀大笑。 “这姿势都跟朕一模一样。” 秦风不免嘿嘿笑了声。 “儿臣谢父皇赏赐，就是这侧面总觉得有点硌得慌。” 秦风在腰带间翻了翻，却没找到暗囊藏在哪。 庆皇瞬间想起了啥，上前一步翻了翻，从里面翻出一把金豆子。 “呼，差点给这忘了，这可是你父皇的私房钱。” 秦风嘴角不由抽了抽。 “整个天下都是父皇的，用不着这个吧。” 庆皇急忙摇头。 “老六你不懂，公是公，私是私。” “再说留点私房钱总有好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一旁的秦博顿时撇了撇嘴。 “父皇明明是当年穷怕了，总会想方设法的在身上留点钱。” 庆皇瞬间瞪住秦博。 “你小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朕就说当年藏的钱怎么总丢，是不是都被你小子偷了。” 秦博顿时僵住，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父皇，都是陈年旧事，陈年旧事了。” “旧你大爷。” 庆皇把金豆子往秦风怀里一放，大殿内再度上演晋王绕柱走。 “父皇，偷你钱的不单单是我，还有三哥四哥啊！” “对，当初还有老六，父皇你咋不打老六。” 庆皇勃然大怒。 “你放屁，老六当年都没懂事儿，分明是你这坏种怂恿的。” “老六真的偷了……啊~” 秦风见到殿内这无比和谐的父子情，不由将金豆子放在腰带内。 偷了吗？ 他是真不记得了。 好像天要黑了，该去吃饭了。 …… 第112章 不舍 次日清晨。 太阳刚刚升起，辽骑兵便已经骑着战马喷着白雾，守在晋王府的外面。 可惜了他们极为短暂的假期。 来时两千，回去只有一千四。 剩下的六百人，都留在太原城养伤，顺便看管秦风在这里的财产。 若非绝大多数辽骑兵坚持带伤回去，秦风这次能带回去的恐怕只有八百多。 昨天的血战，辽骑兵就算凭借着武器装备没死。 可明伤暗伤终究不少，最好还是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王爷，还有两百多人想跟你走。” 朱二楞骑在马上，指着远方两百多神色哀伤的辽骑兵。 搞得好像秦风这一走，就彻底抛弃了他们似的。 秦风一一扫过所有人的脸。 “你们都是本王的人，本王就绝不会抛弃你们。” “等将伤彻底养好了，再带着本王的财货回广宁城。” “顺便再争取帮本王拐回去点人口。” 秦风话落，这些浑身缠满绷带的辽骑兵瞬间站的笔直。 “绝不辜负王爷命令。” “好，大冷天的都回去。” 秦风下令，可却无人听，坚持站在门口列阵陪着。 秦风最终也只能由着他们。 至于另外一边，则是晋王秦博，望向秦风的脸色无比复杂。 “老六，父皇昨晚处理了一夜军务，恐怕不能来送你了。” 秦风不由点头。 “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我们兄弟才能再见，到时候去了京都，前往要记得探望皇兄我。” 望着秦博紧张的样子，秦风顿时大笑。 “自是忘不了皇兄的。” 秦博叹息一声，最后道：“昨天父皇明明给你两千副铁甲，为何最终只要了皮甲？” “皮甲跑的快。” “也是。” 秦博点了点头，随手就将一份诏书递给了秦风。 “这是父皇让我给你的，可以从许达将军那取用铁甲。” 秦风见此，不由收下。 “父皇还让我告诉你，若真遇到大问题别逞强，性命最重要。” 秦风微微点头。 “父皇还让我告诉你……” 秦博忽然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最终摊了摊手。 “我给忘了。” “昨天父皇拉着我足足跟我谈了快一个时辰，都是让我今早转述你的话。” “我问父皇为什么不亲自跟老六你说，父皇说你早晨要走，怕打扰你休息。” “真是的，我就不用休息了吗。” 秦风听完秦博的吐槽，最终拱手。 “帮我告诉父皇，老六都知晓了。” 秦博瞬间撇了撇嘴，偷偷指了指远处的高楼。 “父皇在那呢。” “父皇舍不得跟你分别，又清楚你不能不走，最终竟然连送你都不肯送送。” “真拧巴。” 秦风最终向那座高塔方向拱手。 似乎也见到了庆皇。 “父皇保重。” “皇兄珍重。” “走了。” 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在太原城的石板上，一支雄壮的骑兵打着辽字旗帜，缓缓的向东门行进。 路上送别的太原城百姓也越来越多。 甚至许多百姓更是在抹着泪水。 秦风能瞧见有辽骑兵在跟里面的妇人打着招呼。 也许昨晚确实发生过什么。 而这场分别之后，又不知多久才能再度相见。 当辽骑兵出了太原城，无数人站在太原城头，为辽骑兵们送行。 “如果辽王是我们的王，该多好啊。” 不知是谁突然感慨一句，无数人纷纷点头。 “是啊，那该多好啊。” “我长大了要去辽地，追随辽王，成为像辽王那么英武的大英雄！” 更有小孩憧憬着长大后的样子，引起一片欢笑。 庆皇站在高处，双眼微微有些发红。 他见了老六不过半日，就又要分别。 他们父子之间总是离多聚少。 儿行千里父担忧。 庆皇为此更是一晚没睡着，处理了一晚上的军务。 “东边没胡人了吧。” 庆皇再三向身后的郑愈确认道。 这句话，他已经确认过很多遍了。 “绝对没有。” 郑愈相当确定，东面早就被庆军清理过一遍，那边没有受胡人掠夺，村镇都很完好。 “况且就算真的有胡人，恐怕也会对辽王怕的要死。” 庆皇突然一笑。 “也是，是朕过于担心了。” “陛下您还是眯会儿吧，晋地对北胡骑兵的围剿终究要您主持。” 庆皇微微点头，慢慢下了高处。 “赵光还没有下落吗？” “寻不到了，但赵光留在赵地的家人，以及在这边的族人都已经被抓起来了。” “全杀了吧。” 庆皇留下一句话，便回到了大殿内。 老六走了，他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希望一觉过后，整个晋地都能好起来。 “可惜老六还是不愿当晋王。” 说到此处，庆皇猛地一拍大腿。 “忘了问老六觉得许家那丫头咋样了！” “不知老六什么时候能生个娃，咱就给老六娃娃封到这当晋王。” “这想法好极了。” 庆皇不免如此想着。 他太想秦家人丁兴旺了。 这可以说是庆人每个大家长都会有的朴素愿望。 风萧萧，路迢迢。 战马向东奔驰而来，在高大连绵的山脉下显得十分渺小。 人相对于这方天地，向来都是渺小的。 但也正是因为人，才将给这方天地点缀上了色彩。 辽骑兵马速飞快，一两个时辰便到了常山城。 驻守常山城的许达得知消息后，更是亲自登上城头。 “是辽王！不会有错。” 虽说那辽字旗上箭洞无数，看起来有些褴褛，但却让所有士卒都为之敬仰。 辽王在昨日的战绩，早已如风般传到了常山城，传到北地，传到大庆的大江南北。 “一战斩万胡，自此之后天下将无人不识！” “我的好女婿。” 许达转着眼睛，生怕秦风给跑了。 偏偏那死丫头去了广宁城后，连封家书都不给传回来！ 还记得他这个爹吗？ 但一想到辽地现在的情况，许达多少有些担忧。 “广宁城内修的跟堡垒似的，宁儿应该没事吧。” 不多时，辽骑兵在验过身份后，彻底进了常山城。 许达更是笑哈哈的亲自迎接。 “许老哥，好久不见。” 一听这话，许达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我想听你叫我岳父啊！ …… 第113章 都在这啊 胡庸衣衫褴褛的坐在广宁城头，被冻得瑟瑟发抖。 冷。 这辽地比北地可冷多了，冷的要命！ 不单单身上冷，心里更冷。 “陛下好不容易将移民大事儿交给了我。” “被我搞砸了。” 胡庸的心情无比低落。 他本指望着办好事儿能够高升。 可现实总是会给他一记记重拳，总会将他打的鼻青脸肿。 就如同当时在范阳城中。 又或者是现在的辽地，他还没品尝到权利所带来的滋味，就感受到权利带来的责任。 简直如山般压的他喘不上气。 “胡大人，你这官袍穿的少，再添件衣服。” 一名辽兵将领给胡庸披上了件羊皮披风，让胡庸顿时暖和了不少。 “本官给广宁城带来了大麻烦。” “你们竟还对我这么好，辽人真的是太善良了。” 那辽兵将领害羞一笑。 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辽人善良。 东胡人可从来不这么看。 “广宁城没事儿，王爷不会怪罪的。” 辽兵将领对此很有自信，特别说到王爷两个字的时候，眼睛中都带着光。 胡庸颓废的坐在地上，生无可恋的摇着头。 “本官真的没想到，迁移的二十万百姓中，竟能能藏了两万世族余孽。” “这终究是我失查。” 想到入辽地之后的事儿，胡庸便无比痛苦。 他原本意气风发，将陛下给辽王的赏赐，连带着灾民全都运过来了。 这一波之后，辽地将会得到十足的发展！ 他甚至已经暗中琢磨二次移民。 可偏偏的…… 那两万世族余孽在夜晚时发难，不但抢走了要送给辽王的所有物资，还裹挟着六万百姓进了茫茫林莽，不知跑向何处。 缺少粮食的他，最终只能选择带十二万百姓到了广宁城。 这座只有十万人的城池，一下子多了十二万张嘴！ 而且还是在种不出粮食的冬天。 更可怕的，是胡庸也不敢确定，这十二万百姓间，是否还有世族余孽。 “本官以为你们会将灾民放在城外，等确认了彻底安全，送到城内的。” “若放在城外，这些灾民可能挺不过一晚上便会冻死。” 胡庸叹息一声。 确实如此。 原本准备了防寒物资，才能让这些灾民在背风处拥挤着过夜。 可那些防寒物基本被世族余孽烧个干净了。 还好没死多少灾民。 否则事情将变得更加混乱。 “这些灾民，恐怕已经彻底不信任本官了。” 出了乱子，再加上死了人，虽说不多，但灾民终究是不信任胡庸了。 最终胡庸基本是胁迫着他们，将灾民硬生生的赶到这的。 这难免会让灾民与官府产生怨恨。 可辽兵将领却笑道。 “他们只需要信任辽王就好。” 说完，他指着城内划给灾民的区域，脸上带着笑容。 “你看他们多乖。” 胡庸脸色古怪。 乖？ 你是没见到这群刁民对官府露出的嘴脸！ 不过这群新移民在进了广宁城后，的确变得无比小心谨慎。 这城内的一切，都与他们所熟悉的环境有极大的不同！ 高大的城墙，暖和的屋子，热情的辽人。 除了话说的一样。 这里百姓的许多行为方式，都不太像庆人。 这种陌生环境下，让这群灾民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本官以为，这群人中，肯定还有世族余孽在策动灾民，否则本官也不会被逼的最后用了非常法子。” “你们真的不担心出乱吗？” 辽兵将领望着整座城，最终无比坚定道。 “自从辽王修好广宁城以来，没有人能在广宁城内乱起来。” “谁来了都不行。” 说到这，那辽兵将领突然笑道。 “哦对了，一会儿要从灾民中选出三万男性，带去煤矿跟铁矿的矿场上看看。” “那里才是王爷真正起家的地方。” 胡庸最终点头。 “我就不去了。” 辽兵将领微微点头。 “不去最好。”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打算让胡庸去矿场！ 那里毕竟关押着大量东胡人。 至于这群男灾民则是不怕的，从他们来到广宁城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无论来的什么人，最后都会彻底变成广宁城的样子。 在将灾民吃饱喝足后，便带着三万男丁前往矿场。 胡庸运来的二十万灾民，大多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男女小孩皆有。 可惜世族余孽作乱，挟持走了大部分男丁！ 最后只剩下三万多男丁，剩下不到八万人，都是妇人跟小孩。 杨恭混迹在难民间，跟随着辽兵出了城，听说要去矿场。 “广宁城的煤矿与铁矿是两大重要支柱。” “以往族内派人来探查，大多数都失踪了。” “没想到这次还能有这等惊喜，得了情报回到族内，我必然立下大功！” 杨恭是一位世族子弟。 更准确点说属于杨家的偏支，他们平日里跟普通百姓住在一起，替世族暗中掌控着土地。 想要混进灾民队伍中，可谓是丝毫任何难度。 世族之所以是世族，便是因为族人无数！ 千年繁衍，除了主支之外，偏支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有的甚至就是普通百姓。 但他们比普通百姓多的，便是晋升机会。 世族内部的晋升！ 而普通百姓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个机会，除外成为世族家的人。 至于官府…… 官府最多只能管到城镇中，难以管到乡下。 而北地的城镇，又被世族牢牢把控着。 世族早已形成了权利闭环，只不过如今已随着造反被彻底打破。 但这并不妨碍杨恭觉得世族依旧会崛起，毕竟世族起起落落了千年，从未衰退过。 “见到矿场后，便可给族人传信。” “只要能将那六万人训练好，就可立刻成为一股占据广宁城的力量。” “到那个时候，广宁城将会成为族老们计划的起点，最终慢慢控制整个天下。” 杨恭依旧沉浸在族老们叙述的美梦中。 他也坚信着那一切早晚会到来。 直到…… 他进了矿场。 见到了那密密麻麻黑漆漆的人头。 这里有多少人？ 一万？两万？三万…… 而当瞧清楚那些人的脸后，杨恭的双腿忍不住颤抖。 他终于清楚东胡部落为啥神秘失踪。 都在这啊！ …… 第114章 满城辽字旗 当许达看到庆皇诏书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费了老大力气，才从陛下那要了三千铁甲。” “这还没捂热乎呢，转眼就调走一千五。” 许达欲哭无泪。 可见到穿着皮甲的辽骑兵后，最终还是挥手。 “赶紧去给辽王准备。” 如今辽地风险不明，给铁甲终究保险些。 这可是他定好的姑爷，可不能出了岔子。 “许老哥地道。” 秦风不免赞赏一声。 “不过老哥放心，等到了广宁城，这甲都给你送回来。” 许达顿时笑了起来。 “我就说不可能黑了我的铁甲，辽王根本不差这个。” “对了，辽王战车就在常山城内，坐回去？” 秦风点头。 “这些战马劳累了，顺便再换一批战马。” “成，我带亲卫跟你一起去。” 辽骑兵休整完毕，秦风与许达坐在马车中，再次踏上归途。 常山城这基本没战事了，留一守将便足矣。 许达亲卫很少，也就二百多人。 至于所需兵马，会去调用靠近辽地的长城守军。 许达是将帅级别的将领，总负责整个长城防线，但每一段的防守，都有各自将领负责镇守。 庆皇即便再信任许达，朝廷的制度也不允许许达长期直接统帅十万兵马。 至于那十万长城守军中，有多少是庆皇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许达很早就追随在庆皇麾下。 如兄弟手足，更如师徒，继承了庆皇的战争思想。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北地的雪说下就下，这支骑兵身上挂着白雪，如同不断行进的雪人。 战车内依旧温暖，秦风摇晃着闭着眼。 许达拉开车况看了眼外面的辽骑兵，不免担忧道。 “他们昨日刚经历生死鏖战，受的伤还没好利索，今日便千里奔袭，能行吗？” 秦风依旧闭着眼。 “这强度还不够。” 在东胡土地上，秦风曾带领他们持续鏖战了八个月，每天都是在杀胡人。 整天杀人，那时候连秦风都差点疯了。 好在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让广宁城彻底在辽地彻底站稳了脚跟。 如果愿意，秦风能带着他们从最北面，一直打到最南面。 再从最东面，一直打到最西边。 但完全没那个必要，注定会死很多人，没有人愿意去轻易发动战争。 远不如回广宁城享受生活。 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舞。 古代王爷的快乐，往往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真乃虎贲精锐。” 许达望着那不畏严寒，目光坚定，如若一尊尊雕塑般辽骑兵，不免感叹。 他的亲兵已算是庆军中的精锐，可在这风雪下根本无法保持仪态，会选择趴在马上躲避风雪。 “要是我的兵该多好。” 许达无比嫉妒，转头望向秦风。 “安稳辽地后，辽王可否照着辽骑标准，帮我训练支骑兵？” “老哥在大庆军中威望这么高，还用得着本王帮着练兵？” “不一样的。” 许达摇头：“辽骑兵身上有股特别的力量，是庆军所不具备的。” “但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想不明白，强行按照辽骑训练，最终可能落了照猫画虎，得不偿失。” 说到这，许达更是挤眉弄眼道。 “我与辽王可都是一家人。” “只要辽王肯帮忙，你让小女干什么都行。” 许达再度把亲闺女给卖了。 好闺女也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资本，为了大庆强盛，闺女做出点牺牲这不算什么。 况且…… 跟辽王那能叫做牺牲吗？ 能嫁给辽王，那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若再晚点，恐怕全天下的女儿都想抢着嫁辽王，其中可能不乏有比许宁儿更优秀的。 可惜庆皇还在打仗，抽不出时间。 否则必须将这婚事定死了。 “成。” 秦风并不反对。 帮许达训练一支骑兵倒也没什么。 “但该给的训练费用，一样不能少。” 许达顿时大喜，直拍胸脯：“这个辽王尽管放心，长城守军不会差这点费用的。” 秦风微微点头。 帮长城守军训练骑兵，这没什么的。 但未来那支骑兵彻底变成辽王的样子后，秦风可不管。 风雪兼程，终见范阳城。 大雪遍地，范阳城满是煤炭燃烧后的味道。 即便天黑大雪，街道上依旧有行人谈笑，对未来充满了热情。 酒馆内更有酒鬼站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嘶吼。 “太原城一战，辽王身穿紫金盔甲，骑在黑马上往那一站，五万胡骑便不敢再近一步！” “那高车汗王见辽王威猛无双，纳头就拜，想要成为辽王麾下。” “可辽王麾下英豪无数，他高车汗王算是个什么东西，被辽王一刀就给砍了！” 酒鬼胡说着想象中的大战，呜呜喳喳的乱说一通。 可偏偏满屋子内的人就爱听这个，叫好声不断。 到了后来，他们口中叙述的辽王，形象越发逼近寺庙中的天王形象，甚至还能化身成八丈高的巨人，一脚就能碾死那五万大军。 太原一战被说的，就差写一本几百万字的志怪小说了。 估计到时候整个大庆的人都愿意看。 秦风更是听的津津有味。 若不是辽地有事，秦风还真想进去好好听一听。 许达更是尴尬一笑。 “民间百姓总是喜欢这些鬼怪的东西。” 秦风倒是很理解。 大庆追求稳定的社会结构，百姓不准随意走动，有些事传的远了，难免以讹传讹，越传越玄乎。 这一战到了南方百姓口中，又不知道会变成何等样子？ “不能如他们说的化身八丈，本王着实有些遗憾。” 许达微微一愣，随后哄然大笑。 终究不过都是些玩笑话。 酒馆内传的离谱，但终究说明秦风一战对整个大庆都有所影响。 庆人向来活在胡人的阴影之下，以至于庆人都将胡人妖魔化。 胡人的名字，更可令夜间小儿止啼。 这场大胜，终究是让庆人彻底振奋，民间也开始逐渐的不再惧怕胡人。 这种民间思维的转变，将会成为庆皇北伐的最大助力。 朝廷中的那些反战派，终将会被民间力量有所影响，最终力挺庆皇北伐。 但那些尚需时间发酵，都是后话。 就是范阳城百姓为了庆祝，沿途不断挂出的辽字旗，让秦风有些恍惚。 他差点以为自己将这座范阳城给占了。 …… 第115章 对辽王的阳谋 日落雁飞高，辽旗满范阳。 飞舞的辽字旗插满了范阳的大街小巷。 知道的这是庆祝辽王大胜。 不清楚的还误以为辽王占据了这座范阳城。 一路到了范阳官衙，见到了站在外面守着的王公公。 王公公的脸色有些白，阴气也变得越发重了。 见到秦风后，更是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老奴王得水，拜见辽王殿下。” 秦风下了战车，天已经黑了下去。 必须在范阳城内休整一日，明日再出山海关。 “起来吧。” “谢辽王殿下。” 王得水恭敬起身，不免抬头见到了朱二楞，吓得他急忙远离了朱二楞两步，手不自觉的放在腰子上。 “公公这几日就好利索了？” “老奴卑贱之身，能保住性命就已是万幸，不敢多耽搁辽地来的大夫。” 话说的漂亮，但具体也只有王得水清楚。 他是怕那些白大褂。 见到了就总会觉得自己少点啥，格外的别扭。 还是御医好，眼神温和，说话也好听。 “没事就好。” “等些年辽地医生能移植腰子了，再还你一颗更年轻的。” 秦风向王公公许诺着。 王得水不由浑身哆嗦。 “腰子还能移植？” “自然能。” 广宁城医生的手术能力超强，都是拿人命堆出来的。 与御医完全是两个体系。 至于腰子移植这方面，已经开始拿兔子实验了。 当然某些‘意外受伤’的东胡人，也在实验范围内。 东胡人可以说为广宁城的发展做出了十足的贡献。 在大量经验堆积下，未来给王公公再换个腰子，应该没啥问题。 只要能解决掉肾脏匹配的难题。 “老奴谢过王爷！” 王得水噗通就跪了下去，不断给秦风磕头。 他知道广宁城的神奇，况且有辽王开口，他自是信未来能换个新腰子。 甚至他还有所奢望。 广宁城既然连腰子都能再换回来一个。 那么…… 他眼神不由往自己身下飘。 “我想接个大的！” 想到此处，王得水不由脸色一红。 但很快又一个问题出现了。 换了别人的，那以后万一生个孩子，还能算是自己的吗？ 王得水思绪发散，完全想多了。 给广宁城医生时间，腰子或许能换。 但那东西…… 他们只是医生，不是神仙。 怕是就算神仙来了，都得摇头。 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永远没有了。 “起来。” 秦风受不惯这种倒地就磕头的场面。 总觉得会折寿。 “是是是，老奴就是太开心了，控制不住。” “等真能换了再开心不迟。” “是是……” 王公公急忙点头，陪着秦风进了官衙内。 “范阳城中那些辽字旗怎么回事？” “是范阳百姓们感恩辽王，再加上辽王大胜，就自发的插出了辽字旗。” 秦风目光一寒。 “有仔细查过吗？” 王公公顿时无比疑惑，也慢慢反应了过来。 “辽王殿下是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仔细查查。” 秦风回到了他那个院子内，褪掉了披风。 王公公对此狐疑不定。 “辽王殿下，末将先去安顿人马。” 许达则向秦风躬身行礼。 虽说许达觉得自己未来一定会成为秦风的老丈人。 可这里是官衙内，只认职位。 况且诏书许达看过，他目前属于在秦风的统属下，在外人面前，该做姿态还是要做的。 更何况这还有王公公这等皇家的家奴，更不能失礼。 “许将军辛苦。” 简单两句，便已话别。 进了正堂，秦风正好瞧见洛湘儿乖巧的站在那，还有那一身火红的衣裳，以及那明媚至极的面庞。 “奴拜见王爷。” 这院子内的正是红鸾。 秦风传令红鸾来范阳城接管财货，红鸾自然听令来了范阳。 “你没回广宁城？” “奴刚要归，便听辽地出事儿，山海关封锁让奴无法出关。” 秦风微微点头。 虽说他想让红鸾看家。 但红鸾没在广宁城，也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广宁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至于世家余孽捣乱就翻了。 “你在这也好，范阳城的辽字旗查了吗？” “奴正要跟王爷汇报此事。” 一旁的王公公见此，不由惊疑不定。 他一直以为红鸾属于辽王的内眷。 可现在看来，恐怕远远不止内眷这么简单。 “说。” 洛湘儿为秦风褪去外套，又贴心的用热毛巾擦了脸，而后仔细的为秦风擦着手。 “范阳满城辽字旗，为世家余孽所为。” 此话一出，王得水瞬间大惊。 “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范阳百姓爱戴辽王。” 红鸾顿时无比讥讽。 这宫里的太监，不单单少腰子，脑子也满少的。 “范阳不是王爷封地，民心却向着辽王，插满辽字旗。” “此事一旦传到朝堂，百官会怎么想？” “哪怕陛下依旧信任王爷，朝廷百官也势必因此忌惮王爷，那时候太原城一战斩万胡的丰功伟绩，怕也会被人说成别有有心。” 红鸾此话一出，王得水瞬间被吓得浑身冒汗。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的幼稚。 陛下跟辽王之间，的确关系融洽，陛下知道了这辽字旗也会一笑了之，甚至因此自豪。 可朝廷百官怎么想？ 太子怎么想？ 他都从未考虑过！ 红鸾开口后，他更是想到了依旧盘踞在朝堂上的世家们。 范阳世家大族是造反了，被抄家了。 可其他地方的世家大族，依旧在朝堂为官！ “这辽字旗，是世族余孽故意弄的？” 王得水想要得到确认。 “王爷火炉煤炭救灾，又下了大笔订单给范阳百姓新的希望，范阳百姓已无比爱戴王爷，甚至可以说靠王爷订单活着。” “世家大族便利用这个心思，只要先举个辽字旗歌颂辽王大胜，范阳城百姓便会响应，甚至许多商户因此推出活动，促进范阳城的商业繁荣。” “等满城辽字旗立起来，朝廷终将会忌惮王爷，最终让王爷与朝廷割裂。” 王公公听的汗水直流。 一开始他不清楚。 可仔细想想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老奴这就派人撤掉全城的辽字旗。” 王得水终究选择站在了秦风的这边。 却不料红鸾突然大喊。 “别！” “依我看，这辽字旗插的还是太少。” 王公公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惊恐的望向秦风。 …… 第116章 旗插的少了 王得水惊恐的望着红鸾。 这个有着胡人面孔的明艳红衣女子，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范阳插满辽字旗，这还嫌事情不够大？ 还说插的少？ 把全天下都插满辽字旗吗？ 红鸾的眼神无比炙热，清晰的话语印证了王得水的想法。 “将全天下都插满就好啦。” 秦风微微皱眉。 他很清楚这女人的想法。 她是前朝公主与北胡大汗生的女儿。 后来因为前朝国灭，她与母亲也随之被冷落，以至于被嫁给东胡的老酋长。 她自幼生长在北胡，自然习惯崇拜强者。 北胡大汗的继任者，向来是挑选最优秀的儿子来继承的。 就如同草原上的狼，只有最强壮的狼才能成为新的狼王。 而秦风，自然完美符合这个条件。 这个女人无比希望秦风能够更进一步，掌控整个天下，无论是南面的大庆，还是北面的草原！ 辽王注定能开创一片无比辽阔的疆土王朝，塑造一个无比繁荣强盛，只属于辽王的时代。 而在那之后，她才真正有机会成为辽王的王后。 再也不用顾及庆朝朝堂的约束。 只要…… 辽王点头同意，她就立刻能获得梦寐以求的一切！ 只要她成了王后，她会给辽王挑选全天下最美丽、最强壮的女子，去延续辽王优秀的基因。 望着红鸾那炙热的眼神，秦风最终按下了她的头。 “此事不可。” 可这个女人却如同小母狼般突然抬头，咬住了秦风的手，炙热的目光浓烈到近乎实质化。 秦风微微皱眉。 她柔软的嘴唇咬的很轻，并不痛。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酥痒，秦风就瞬间清楚，这女人怕是太久没见到自己，没有被他压制心思都开始飘了。 终究是胡女啊。 “松口。” “呜呜~” 王公公瞬间低下头，呼吸声都消失不见，装作空气。 甚至他在犹豫要不要先出去。 秦风叹息一声，最终按住了红鸾的头。 “不要过了。” 红鸾瞬间清醒，最终缓缓拜倒在地。 “是奴过于担忧王爷，方才心生此念。” 她陪伴秦风许久，最为了解秦风的心思。 辽王绝不希望同室相残。 辽王明明拥有纵横天下的能力，却只愿呆在广宁城，去追求些虚无缥缈，她无法理解的事物。 也总会偶尔回忆到什么，说出令人无法理解的话。 她以为她很懂辽王。 可思来想去，发现辽王又仿佛是高高在九天之上的云团，仿佛是看清了样子，却永远都不可能触摸到本质。 只有偶尔的化作雨雪霜露，方才能感受到那份属于辽王的恩泽。 “奴错了，请辽王责罚。” 秦风捏住了红鸾的脸，盯着那双明亮的眼良久，最终方才点头。 “知错就好。” “给本王烧水洗脚。” “奴早已准备好。” 红鸾太清楚秦风的习惯，话刚出洛湘儿便端着热气腾腾的木盆而来。 红鸾熟练的为秦风脱掉袜子，一双大脚舒服的插在温水中。 秦风不由舒服的眯起眼睛。 泡脚永远都是一种享受。 天天泡上那么会儿，疲劳感就会大大减轻，浑身舒畅。 再有美人服侍，更是从享受变成顶级享受。 “这旗，是插得少了。” 秦风突然开口。 红鸾猛地抬头，炙热的眼眸蕴满了柔情蜜意。 王得水更是在瑟瑟发抖。 辽王不会真的想…… 王得水开始纠结该如何站队了。 是站在庆皇身边，还是辽王身边。 最终他往下看了看。 必须跟辽王。 要像个男人一样，好好跟着辽王！ 可就在他刚刚决定，就听秦风吩咐。 “范阳城单挂辽字旗不够。” “将庆字旗也挂上去，再将晋字旗、许字旗、沐字旗都挂出去。” “再找些说书人，好好说说晋王的风流韵事。” “还有许达征战一生的故事，以及沐胜所帅的御林骑，血战胡骑的事儿。” 秦风此话一出，让王公公顿时松了口气。 呼…… 他差点真以为辽王要造反。 终究是自己误会。 而再琢磨辽王所说，王公公猛地一拍大腿。 “辽王殿下这招妙啊！” “世家余孽想将殿下架在火上烤，但只要不断给掺沙子，朝廷便不会注意了。” “这些旗帜一挂上去，朝廷最多觉得范阳城百姓有什么奇特的风俗，而不会去猜忌到辽王。” “太妙了！” 王公公突然觉得突然长了点什么。 没错，长的就是脑子。 腰子是不可能长出来的。 那个更不可能。 “执行吧。” “老奴这就去安排。” 王公公躬身退下。 虽说太监在大庆没有什么大权利，但毕竟是皇家的家奴。 宰相门前三品官。 说的就是宰相家看大门的，都相当于三品官。 更不要说这宫里出来的太监，谁都要给个面子。 王公公让人插旗庆祝这事儿，谁都说不出什么毛病。 洛湘儿敬佩的为秦风擦干了脚，服侍着秦风去了床榻。 半生戏子的她，总算亲眼见证了权谋之间的波诡云谲。 可仔细想想，这等谋算在别人眼中，恐怕看不出其中的惊心动魄。 “王爷说插的少，奴也以为王爷是想要造反。” 洛湘儿念此，不由脸红了下。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未来或许能成为皇妃。 哪怕是她一生中的至高荣耀。 但仔细想想，终究是生了贪念。 能服侍辽王，就已经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事儿，不必再非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已经吃穿不愁，也不用想着把戏如何唱的让全天下人都爱听，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只要辽王喜欢，就足够了。 秦风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天刚亮，便再度出发赶回广宁城。 “王爷，奴跟您一起回去吧。” 红鸾深情的望着秦风。 秦风自己回去，她很不放心。 并非是不放心秦风的安全，毕竟她清楚这天下间没有谁能威胁到辽王。 只是单纯不放心辽王府内那个许丫头罢了。 “替本王看好范阳城。” “若查出世族余孽，就地处死。” 庆皇不在，秦风终究要盯着点范阳城。 这里毕竟曾经是世族的大本营。 而且这里还聚集着大量物资，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庆皇给他的那份诏书中，暗中意思也已表达。 如有需要，秦风可动用整个北地的力量。 北地大小县城官员，皆服从辽王之令。 这个权利，不可为不大。 …… 第117章 辽王出关 车辚辚，马萧萧。 辽骑弓箭各在腰。 山海关一如既往的气势磅礴，巍峨的长城若盘旋在山间的巨龙，宏伟壮丽。 守将吴全望着关内方向，在等待辽王的到来。 他永远忘不了辽王从车窗内看他的那一眼。 自古以来，民间皆称呼皇帝为真龙天子，皇子又可称之为龙子。 吴全认为辽王就是一条霸道至极的黑龙，在辽王的面前，总会不自觉的低下脑袋。 他从不知什么叫做高贵，哪怕见到庆皇也没有感觉，直到见到了辽王。 那如刀削般的冷酷侧颜，仅一眼就让他产生愿为效死的心思。 望着城头抱着长枪缩手缩脚的士卒，吴全顿时大喝。 “都给本将站板正了。” “吴将军，冷啊，弟兄们都快成雪人了。” “辽王稍后就好。” “是！” 那士卒立刻站的笔直，并且向身侧士卒传递消息。 辽王太原城一战，山海关守军基本上是第一时间知晓的。 毕竟长城之间传递军报的速度是最快的。 “听说陛下给了辽王调兵令。” “我们以后也归辽王管了？” 有不少士卒都兴奋了起来。 跟着辽王混，听起来威风啊！ 太原城一战，天下人将无人不知辽王，哪怕他们出去说声在辽王麾下效力过，在其他军中都能得到敬佩的眼神。 辽王，是庆军中公认的第一猛将，无人不服！ 就连再桀骜不驯的将军，也没有带着两千骑硬战快三万的北胡骑兵。 更不可能大胜阵斩过万！ 而且麾下士卒据说还没死，简直强大到恐怖，他们甚至都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支骑兵。 虽说…… 辽王入关时，他们匆匆见过一面。 如今，他们要迎接英雄。 而且日后便是辽王麾下，那今后在大庆的地位，简直跟窜天猴似的往上窜。 但又明事理的将官道。 “乱想什么呢，山海关就是用来监视辽王的。” “就算在辽王麾下效力过，等解决完辽地危机，陛下还是会将我们调回来。” 此话一出，不少士卒脸上露出失望。 “听说广宁城的日子，比关内过的要好。” “你们说我全家搬去广宁城，辽王会不会收？” …… 在士兵们殷殷期盼下，飞雪飘舞间终于见到了辽王的旗帜。 辽骑兵依旧的威武雄壮，行军飞快。 “站好，站好！” “那个举旗的，给旗拿稳了。” “不许交头接耳，不能给本将发出任何声音！” 嗝…… 有士兵突然打了个嗝，打破了城头的寂静。 “妈的，大清早的就吃大蒜！” “安静，辽王来了。” 山海关再度肃静一片。 顶风披雪的辽骑入了山海关，缓缓停下。 吴全将手放在腰刀上，披着铁甲正步走到辽王架前，躬身行礼。 “山海关守将吴全，拜见辽王殿下。” 在吴全等将领的期待目光，车门缓缓打开，一魁梧壮汉缓缓下车，不断扭动着脖子。 “光拜辽王，老子才是你们的帅！” 许达恶狠狠的盯着吴全。 吴全等将领瞬间将脑袋低下。 “属下拜见大将军！” 许达不由满意点了点头。 山海关是归属于他节制的。 “开关门，让辽王出关。” 许达直接下令。 吴全瞬间犹豫。 “大将军，属下是否要追随辽王？” “辽王的命令，是让我带着你们，守好这座山海关。” 许达内心长叹一声。 他当初觉得有必要带兵随秦风进辽地平乱。 可还是被秦风拒绝了。 山海关是关内关外的咽喉，可世族余孽根本不清楚到底藏在何处，这座关绝不容有所闪失。 万一世族余孽掌握了这座关，切断了辽地与关内的联系，那才最难缠。 “属下谨遵辽王令！” 吴全躬身再向战车一拜，便有将领去开山海关那厚重的城门。 所有山海关兵将望着辽王的队伍消失在风雪中，不由无比失望。 他们还想成为辽王的麾下。 可这念头刚刚升起，便熄灭了。 吴全更加遗憾。 许达直接搭住了吴全的肩膀。 “咋，跟着本帅亏待你们了？” 吴全急忙摇头。 “没。” “辽王不见你们，是为了你们好。” 吴全明显有些不服：“辽王连大将军都能见，为什么就不能见我们？” 许达嘿嘿一笑。 “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有女儿吗？” “我生的是儿子。”吴全明显有些得意，在庆人家庭观念中，男孩是能继承衣钵的，死后也能给祭拜。 许达突然哈哈一笑。 “我女儿，未来的辽王妃。” 吴全呼吸瞬间停滞，眼睛有些发红。 现在生女儿的话，会不会晚了…… 很快吴全就清楚自己被带偏了。 “大将军不怕朝廷忌惮？” 许达拍了拍吴全的肩膀。 “只要我闺女开心，我怎么都行。” “况且打了打了这么多年仗，我正好也想去歇歇了。” 吴全诧异的望着许达。 世间所有将军，都不愿放下手中的兵。 手下的兵，就是他们权利，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所在！ 可如今，许达为了闺女，竟然要退？ “大将军可是大庆的万里长城。” 许达却浑身轻松。 “等大庆将北胡灭了，就用不上万里长城了。” “跟我女儿未来的幸福比起来，我回京都养老算不上什么。” 吴全瞬间沉默了。 许达仿佛看透了很久很久之后的事，可他却看不明白。 这也就是为啥许达是大将军，而他只是个守将吧！ 就说生闺女这事儿…… 吴全不由暗叹一声。 如果自己有闺女能跟辽王，哪怕只是个侧妃，他肯定也愿意放弃山海关守将这个职位。 辽王太强了！ 可再想到辽王最近风头正盛，京都那边许多光说不会做的眼红狗，恐怕会疯狂挑辽王的刺儿，为了所为的皇权霸业，甚至会刻意去打压辽王。 辽王不见他，确实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一旦被打上辽王的标签，就可能会被京都那群疯狗撕咬打压，得不偿失。 只是吴全多少有些担忧。 “可辽地的乱子……” 许达却无比安心。 “我原本以为世族余孽是群很厉害的人。” “可现在看来，他们简直蠢不可及。” 吴全皱眉：“属下不解。” “找辽王的麻烦，比找陛下的麻烦还严重。” …… 第118章 变成广宁城的样子 山海关外，便是秦风的天下。 他思念辽地的风雪，思念那座广宁城，更无比怀念那股子冷味。 辽地的冷，是有味道的。 只有辽人清楚的味道。 到了关外，就连拉着辽王战车的黑马，跑的都快了许多。 一路无事。 这片冰天雪地内依旧一片寂静安宁，丝毫见不到世族余孽的身影。 这片土地太大了。 区区八万人想要藏起来也确实容易。 但早早晚晚都会现行的，秦风不着急。 他有的是时间跟世族余孽们玩。 未至日落，秦风便已抵达广宁城。 这么多天过去，广宁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城墙上站的兵卒多了些。 “口令！借问酒家何处有。” “3.” “正确，王爷归来了！” 城墙上的兵卒在欢呼着，一传十十传百，整座广宁城都轰动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秦风离开他们太久了。 久到这座城没了王爷，就仿佛失去了灵魂。 广宁城城门大开，无数兵卒涌出城外，列在道路两旁。 秦风打开窗户，露出侧脸。 每当战车靠近，便有神色炙热的辽兵将拳头站在胸口，身体站得笔直！ 全程寂静无声，却隆重至极。 刚进广宁城的灾民，更是茫然无措的见到了这一幕画面。 这股宁静的力量，在他们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也让他们瞬间明白，谁才是这座城的主人。 当战车进入城门后的那一刻起，街道两侧全部是人山人海般的广宁城人。 “王爷万胜！” 不知是谁开个口，而后便是山呼海啸般整齐划一的声音。 “万胜！” “万胜！万万胜！” 所有广宁城人都在呐喊，在这方天地间喊出最为洪亮的声响。 十二万灾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听到这种声音。 十万百姓齐声呐喊，震的他们耳朵都快聋了。 混在灾民中的杨恭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太整齐了，太恐怖了！” 他第一次听到十万人的声音。 恐怕连天地都为之震撼，就连天上的飘雪都仿佛惧怕这声音，竟然开始停了。 十万人，在秦风的带领下，他们征服了这片冰天雪地，征服了这片土地上任何存在！ 无论是山中的猛虎野兽，还是更加威猛的东胡人，亦或者是大自然那恐怖的气候。 都无法对广宁城人构成半丝威胁！ 只要有辽王在，广宁城人就能不惧一切，征服一切。 “世族对于这座广宁城，不过就是猛兽群中混进来了几只小虫子。” 想到矿场中那震撼的一幕，杨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族老们还妄想着控制这座城。 可他们的想法终究过于天真，这座城不同于大庆的任何角落，族老们对这座城的一切谋划猜想全都无效！ 想到走之前，族老们为此足足谋划七天七夜，声称将一切后果都考虑进去了。 可真正见过这座城后的他，方才明白那些谋划究竟是有多么的可笑。 “辽王与这座城，皆是不可战胜的。” 听着传荡在天地间的齐吼，再见入城的十二万灾民也在陆续随着呐喊，杨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是世家的偏支子弟。 从小过的自然比普通百姓家要好，他也一直以姓杨为荣，愿意为世族杨家贡献一切！ 族谱单开一页，更是所有杨家男儿的终极梦想。 那代表着家族的最高认可。 可进了这广宁城后…… 一切都变了！ 杨恭接触着广宁城人，开始重新思考着人生的意义。 世家里是等级分明的，所有人都要服从主支的一切安排。 可在广宁城，杨恭并没有见到什么太明显的等级。 除了孩子有特殊的优待之外，所有人好像都是一样的，彼此之间的差距并不大。 辽王之下，众生平等。 “我竟会想成为这里的百姓。” 杨恭痛苦的捂着脑袋。 他不知是何时产生的这个想法。 是广宁城人接纳他们这群灾民开始？ 十二万老弱妇孺，并没有受到任何苛待，这简直难以想象。 广宁人吃什么，这群老弱妇孺就吃什么！ 而且…… 广宁城人太热情，有时候热情到杨恭都无法招架。 他跟兵卒去过矿场，见识了广宁城的强悍武力。 他跟兵卒去凿冰捉鱼，只为了给十二万灾民的饭食里多加的肉。 这里所有人吃的，都是大锅饭！ 所有人吃的基本都一样！甚至广宁城人在一个大锅里一起吃。 “他们从未把我当过外人。” “他们甚至不担忧我是间谍，依旧对我很好。” 杨恭的呼吸越来越重，最后急促跟风箱一般。 他突然想到主支子弟对他的嘲笑辱骂，想到家里的长辈每次见趾高气昂的主支都要卑躬屈膝。 凭什么！ 凭什么过的就不能像广宁城人这样？ 凭什么一定要听主支的话。 “我不想在族谱单开一页了。” 杨恭猛地站起，坚定的举起自己的拳头，加入了这座广宁城的欢呼中。 “辽王万胜！” “万胜，万胜，万万胜！” 他歇斯底里的喊着，仿佛在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这一刻，他在与过去做切割，为世家做切割。 他想做广宁城人！ 无论谁来广宁城，最终都会变成广宁城的样子。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何广宁人从来不害怕这群灾民中有间谍。 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就要向王爷坦白，我过去的一切。” 杨恭死死的捏着拳头，眼睛中蕴含着炙热的光。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秦风再度回到辽王府内。 城内冰天雪地，府内依旧温暖如春。 在侍女的服侍下，秦风换上了舒服的袍服，再度坐在了大殿主座之上。 “还是这坐的最舒服。” 两侧的歌女舞女更是早已准备完毕。 “接着奏乐，接着舞！” 秦风什么都不用做，他只需要坐在这座辽王府内，广宁城人就会将一切都做的无比完美。 歌舞再起，赏心悦目。 秦风突然觉得落了点啥。 “那个跳胡旋舞的玉真，本王好像忘带回来了。” 他归来的终究有些急了。 就在他如此想着之时，朱二楞忽然匆匆忙忙的冲到了殿内，惊的一众舞女再度停止。 “王爷！王爷！” “嘎哈。” “灾民内混进一百六十八个世家派来的间谍。” 秦风听此勃然大怒。 “这事儿用问本王？杀了不就行了？” “他们全都自首了。” “嗯？” “还供出了五百多没自首的间谍。” …… 第119章 反水的间谍 广宁城的冬天，天黑的很早。 许多百姓都已归家休息。 只要王爷在那座辽王府内，广宁城人就觉得无比踏实。 积雪反射着月光，将夜晚照的更亮，辽王府内灯火通明，审讯着混在十二万灾民中的间谍。 前前后后，已经抓了五百人。 有些是自愿自首的。 而有些，则是被自首的供出来的。 但总之，今晚的辽王亲卫，恐怕有大量事情要做了，需要将这些间谍告知的情报汇总整理。 还要判断这些情报中是否有阴谋。 秦风对此倒是不怎么担心。 他治下子民会完成的很好。 广宁城的人员架构无比稳固，只要按照规定办事儿，就能将事情办的完美且高效。 “二愣子，下次汇报要一口气全说完。” 朱二楞不由摸了摸脑袋。 “是王爷。” 秦风听此，不免有些头疼。 答应的这么痛快，这二愣子回头就得给忘了。 但他确实不想跟朱二楞纠结这些东西。 “回去早点休息睡觉，有事儿明天再说。” “是王爷。” 朱二楞憨笑着离开。 这连续数日，跟秦风出去的辽骑就没好好休息过。 有些甚至伤还没有好利索。 他们的确需要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秦风也需要好好的听听歌舞，洗涤洗涤自己的灵魂。 顺便再由侍女服侍着洗个脚。 洗脚是享受，歌舞是另一种享受。 双重享受。 不知多久，秦风在歌舞声躺在宽大的王座上睡去，侍女贴心的为秦风解开外，盖好被子。 直到确认秦风彻底睡实，歌舞声方才慢慢变弱，除了必要守护的侍女亲卫外，其余人缓慢的退出大殿。 她们很清楚王爷的喜好，总是喜欢在喧闹的歌舞声中睡去。 洛湘儿守在秦风的身边，这广宁城内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新奇。 这是一座她从未见过，更从未听过的城，一座只属于辽王的城，也是她此生的归宿地。 “王爷身边的美人好多，压力好大。” 洛湘儿不由有些担心。 原本她自信自己的身材与美貌，可在进入辽王府内后，她便不这么想了。 辽地的美女着实太多。 而且都是那种身材高挑，腿长到让人嫉妒的那种。 再就是发育的无比成熟，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女性特有的魅力，而且她们的舞蹈也更加的大胆，充满了挑逗。 洛湘儿最终深吸一口气，抿紧了嘴唇。 “我一定能成为王爷的妾。” 望着秦风那熟睡的英武面庞，洛湘儿不由嘴角勾起笑意。 “今后或许该学些能哄王爷入睡的小曲儿。” 她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清晰的规划。 秦风一夜好眠，直到次日正午，方才悠悠醒来。 这一觉睡得充足且踏实。 “还是本王的辽王宫内最暖和舒服。” 秦风抻了个懒腰，连话都不用说，便有熟悉他习惯的侍女端上做工精美的食物。 秦风夹起一块红烧熊掌，放在嘴中慢慢品味着。 辽王府的食物总是这般的朴实无华。 或许是受到秦风影响，广宁城做出的菜菜量普遍大，若放在范阳城或者太原城，一盘子菜都能顶得上四五盘。 但也正是如此，秦风才能吃的更痛快。 吃饱喝足，又用虎须剔掉塞在牙齿中的肉，秦风方才双手放在腰间，望着殿外那刺目的阳光。 昨天关内大雪，广宁城却只是小雪，今日阳光更是好的过分。 “臣胡庸，拜见辽王殿下。” 胡庸在辽王大殿外守了很久了。 昨天他就想拜见辽王，但广宁城搞出来的场面让他无比震撼。 广宁城的凝聚力实在太强了。 而且辽王一在，他立刻就感觉整座城都不一样了。 十万百姓瞬间如若一人。 他们可以完美执行辽王任何的意志。 关于这点，胡庸都不敢细想，细想简直太可怕了。 不过想到未来高升，还要依靠广宁城的煤炭，依靠辽王后，胡庸就瞬间释然了。 广宁城越强，他跟辽王的关系越好，未来在朝堂上就站的越稳！ 他的目标是成为宰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见王不拜。 当然，若是辽王能帮他成就愿望，就算成了宰相，该拜辽王还得拜辽王。 原本辽地出错，他基本已经死了高升的心。 甚至琢磨回去后怎么将处罚减轻到最低。 可在昨晚那群间谍密探自首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胡右丞。” 秦风并不意外见到胡庸。 昨晚他就知道胡庸在城内，只不过没有心思理会罢了。 晚上是娱乐时间，谁来了都统统不见。 “臣昨夜听过那些间谍密探的计划，惊的臣整晚都没睡好，就等着跟王爷来商量。” 等胡庸靠近后，秦风果然在他脸上看见了浓浓的黑眼圈。 他很想笑一声胡大人好时髦，这烟熏妆画的完美。 但见胡庸焦急样，最终还是收了这个心思。 “那些密探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要在范阳插满辽字旗，让朝廷因此忌惮辽王殿下。” 秦风不由点头。 “这事儿本王早已解决。” 胡庸顿时愣住，不由小心翼翼问道。 “殿下是如何解决的？” 当得知经过后，胡庸更是激动的猛拍大腿。 “殿下这招妙到极致，老臣就算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解决这么大的麻烦竟能如此简单。” 秦风不由笑道。 “这马屁拍的本王爱听。” 胡庸一时间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尴尬的陪笑着。 “殿下，还是说正事儿吧。” “除了这旗外，世家余孽挟持着六万灾民进入林莽，就是为了训练出一支军队，到时候攻占广宁城。” “嗯。” 秦风点着头，沿着廊道看似漫无目的的走着，胡庸则跟在身后汇报。 只是胡庸说到这，突然紧紧皱眉。 “臣听过间谍的话后，有一事十分不解。” “说。” “有些间谍的任务是联络东胡部族，可他们在说到这的时候，全都闭嘴不谈了，连细节都不愿透露，殿下的亲卫也没有为此多问。” “若联络东胡一同进攻广宁城，殿下危险啊。” 秦风听的微微愣住。 间谍应该知道东胡人下落了，亲卫更是知道。 而这胡庸，看来还不清楚。 “这个不用管，还有什么？” 胡庸不解，但想到辽王传回来的无敌战绩，最终觉得貌似是不用过于担心。 “他们还说，世家在东胡地藏有一处宝藏。” …… 第120章 消消乐行动 辽王无忧，岁月静好。 半月时光眨眼即过，十二万灾民已经适应了广宁城的生活，并且逐渐变成广宁城人的样子。 世族派来的间谍，该挖矿的挖矿，该赎罪的赎罪。 秦风的生活一如既往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胡庸更是已经适应广宁城的生活，甚至过的比京都还要更快活的。 “王爷，士卒们带着间谍已在东胡地找了半个月，还没找到世族们所说的宝藏。” 秦风对此丝毫不急。 既然在掌控的地盘上，这世族宝藏就不可能跑了。 只可惜整个东北区域无比辽阔，资源丰富，足够数千万人生活在这片白山黑水间。 秦风能控制整个东胡地，却难以快速搜查每个角落。 “好东西总是无法轻易得到的。” 天气回暖，秦风领着胡庸在辽王府内散步。 至于对付世族余孽，得到世族宝藏，完全可以慢慢来。 也不必给部下太大压力。 顺其自然就好。 只要那宝藏露出明面上，最终都一定会属于辽王。 胡庸对此事极度上心，毕竟是他手里出的岔子，他想将功赎罪。 “那八万人也凭空消失，找不到踪迹。” 秦风抬头望着逐渐消散的积雪。 关内大雪，可这更北的关外却开始回温，气候极度反常。 先是下雪掩盖住了八万人的脚步。 再之后雪化彻底难寻。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八万人躲在东边的林莽中，可林莽过大，极难搜寻。 广宁城甚至已经动用了亲近广宁城的东胡人。 但想要得知下落，恐怕还得段时间。 “按照那群间谍所说，余孽应当快速对广宁城下手才对。” “怎么现在全躲起来了？” 秦风有些无语。 他急匆匆的从晋地赶回辽地了，可结果呢？啥事儿都没有了？ 广宁城简直一片安宁和谐，甚至随着十二万百姓加入，广宁城已经开始欣欣向荣！ 也远比过去更为热闹。 春天虽然还没到，但许多原本单身的广宁城百姓，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春天。 来年的广宁城也许会迎来一波婴儿潮。 胡庸听此，嘴角不免咧了咧。 “臣以为，他们应是怕了殿下。” “本王人畜无害，有啥好怕的。” 胡庸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人畜无害？ 两千重骑破北胡八大部之一的高车部，阵斩两万！ 这叫人畜无害？ “应当是殿下太原一战，将世族余孽们给吓到了。” “本王终究回来早了。” 秦风不免摇头叹息。 那个叫什么卢远志的世族头领，原本还觉得挺狂的。 可怎么秦风归来了，就给他吓回去了？ 而且现在藏的连影子都快找不到。 这是秦风万万没想到的。 他那一战，听着着实有些吓人，而且麾下只有重伤，并无战死，这更加被关内庆人神化了。 但秦风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儿。 一是那场黄风起的好，让胡骑骑射优势无法施展。 二是胡人仗着人数多，轻敌了，甚至高车汗王仗着是北胡巴图鲁，独骑来斩秦风，却不料被秦风砍了，自此引发胡骑混乱。 实际上，高车部精锐并没有死多少，跟护纛营打的很吃力。 双方都铁甲，互砍一天都死不了多少人。 也就秦风射倒大纛让胡骑乱了阵脚，否则跟护纛营的一场硬仗下来，辽骑兵肯定会死伤惨重。 但谁脑子抽了硬拼硬骨头！ 当然要仗着辽骑兵的装备优势欺负菜的。 后面护纛营在后面疯狗似的追着，让胡骑误以为有机会，才被秦风快速又吃了两支。 阵斩万胡是不错，但真正杀死的高车部精锐，可能就几百，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朱二楞给生生砸死的。 高车汗王若是没有浪那一波，辽骑兵不可能完胜。 不过最终呈现的战绩是恐怖的，至少让庆人人心大震。 也吓的世族余孽们龟缩的如若地鼠。 “是该搞个打地鼠行动了。” 秦风不免叹息一声。 藏在暗处的老鼠，清缴起来总是浪费人力物力。 却不曾想跟在后面的朱二楞突然开口。 “王爷，三年前我们已经执行过代号为‘打地鼠’的行动，这次是不是要换个？” 秦风微微愣住。 好像之前许多东胡部落躲起来了，就搞过这么一个行动。 是不方便再用了。 “那就换个。” 秦风略一深思，最终拍板。 “就叫‘消消乐’行动。” 胡庸听的直咧嘴，寻思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躬身问道。 “臣不解，这消消乐是何意？” 秦风笑着眯起眼。 朱二楞却是嚷嚷道。 “这么简单的意思都不懂？就这还能在朝廷里当大官？这个官都不如我来当。” “消消乐，就是给世族余孽统统消灭，王爷就快乐，我们这些属下也跟着快乐。” 胡庸顿时恍然大悟。 “那岂不是叫消乐乐更好？” 朱二楞顿时怒眉一瞪，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王爷说的你敢质疑，找死！” 胡庸顿知失言，又清楚朱二楞那恐怖的武力值以及那忧人的智慧，不由躲到秦风的背后。 “臣失言，王爷恕罪，恕罪。” “小老儿，赶紧从王爷背后滚出来。” “王爷，臣这身子骨可经不住朱烈将军折腾啊！” 胡庸顿时怕的要死。 秦风则笑呵呵的看着两人闹了一阵，方才摆手。 “二愣子行了。” 此话一出，二愣子方才怒气冲冲的站住，对着胡庸依旧瞪眼。 胡庸被追的绕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若不是围在辽王身边打转，他恐怕早就完了。 这会儿席恐怕都开了。 以后千万得管住自己这张嘴。 也千万不能得罪朱烈。 “臣一定好好执行这‘消消乐’行动。” 秦风拍了拍胡庸的肩膀。 “当个乐子就好，处理掉这世族余孽，根本不值得本王太过关注。” 秦风话落，不由向后方询问道。 “山林阁有收拾吗？” 一侍女乖巧的出列躬身拜道。 “回王爷，这王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干净的时候。” 秦风满意点头。 “胡大人，本王带你看个你从未见过好东西。” “好东西？” 胡庸微微一愣，想不通。 “让你能一眼望尽山林湖海的好东西。” …… 第121章 白山黑水尽在此阁中 辽王府，山林阁。 白山黑水三千里，尽在府内此阁中。 入阁后，便是挂了满墙的山川形势图。 有大庆堪舆图，也有辽地图，更有东胡地图，甚至还有部分北胡地图。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摆在最中央的大桌子。 桌子有半间屋子大小，完全由金丝楠制作而成，让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楠木味道。 侍女掀开盖在上方的红丝绸之后，露出了桌子上的真容。 这是一个巨大的沙盘！ 最北端的兴安岭，到南端的山海关。 是最东端的海洋与长白山脉，到东边濒临北胡的长长林海。 南北三千里的白山黑水，皆在此盘中。 胡庸趴在做工精致的沙盘上，震惊的连呼吸都停滞了。 “太精美了！” “不可思议。” “这是广宁城，竟然只有这么个小点。” 身为朝廷大员，胡庸什么好东西没有见到过？ 可这巨大的，详细标注了关外任何地方的大沙盘，胡庸还是第一次见。 “古迹中提到过聚米成山，用于讲解用兵的山形地势。” “庆军中拥有聚沙成山的习惯。” “可却从未有过制作如此详尽的沙盘！” 秦风微微一笑。 为了制作出这个沙盘，可真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光是勘测就花费了足足三年。 虽说有些地方制作的未必足够精准，但也绝对不会差太多了。 “辽地只占了这沙盘最南部的八九分之一。” 秦风指了指朝廷给他划的封地。 不过现在显然已经无效了。 秦风的实际控制范围，是这幅沙盘的三分之二。 也就最北面太冷，剩下的东胡部落不敢南下，他也就没心思继续围剿。 那太远了。 快赶上广宁城到京都的距离。 他就十万人，算上新来的，也就二十二万人，如此巨大的疆土根本用不上。 按照庆人的生活标准，光辽地就能养活百万余人。 而且是生活标准在全大庆都顶级的那种。 至少家庭拥有土地数量，就是庆人难以想象的数字，人人都能来这当个小地主，就是没足够人手来种地。 胡庸更是大为感叹。 “这里的物资简直太充沛了。” “东边的木材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用于耕种的土地更是数量庞大，沿海区域更是可以晾晒盐巴。” 胡庸不愧为朝廷大官，见到这张沙盘图后，他恨不得用庆人将这片宝地全部填满！ 至少能让三四千万的庆人，过的无比富足。 “若能解决掉东胡跟北胡的威胁，这里就完全可以移民开发，甚至能养活大庆十分之一的人口。” 说到这后，胡庸明显愣住了。 给辽王整个大庆十分之一的人口？ 这用脚想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到那个时候，朝廷的办法恐怕就是再往这片土地上封王！ 只有封王多了，才能保证藩王不会做大，朝廷才能安稳太平。 “殿下给臣看这副盘的意思是……” 胡庸一时间有些拿不住主意了。 他虽然在广宁城，却尚且不清楚广宁城的真正实力。 他也没见到矿场内的东胡人。 也没有任何广宁百姓会朝廷的官员说这个。 他对辽王的真正势力，尚且存在严重的误判。 “殿下是想让臣说动朝廷，多迁百姓，最后帮殿下灭掉东胡吗？” 秦风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让胡庸继续误会没什么不好。 “不，本王只是单纯想消消乐。” “给你看，是因为你更了解世家，能猜测到他们能藏在哪里。” “找到一块，消掉一块。” 秦风很自然道。 这幅沙盘对广宁城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秘密，许多人都曾见过。 正是如此，拥有开阔胸襟的广宁城人，可以毫无怨言的接纳任何南面来的灾民。 他们拥有无比充沛，充沛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消耗不光的资源。 而这些充沛的自然资源，也是秦风将广宁城打造成梦想城的底气。 他记得前世的工业化，也是从这片拥有丰富自然资源支撑的土地上开始的。 可惜广宁城还远远没有走到那一步。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慢慢来，秦风才十八岁，有的是时间。 听到秦风的话后，胡庸不免哆嗦了下。 他毫不怀疑辽王拥有灭掉世家所有余孽的能力。 他开始在沙盘上小心的看起来，可越看越心惊。 “殿下，这么大块黑黑的是什么？” “露天煤矿。” 胡庸顿时深吸了口气：“这么多？” 秦风想了想庆人对煤炭的需求，就算所有百姓都玩命的用煤炭…… 如果以皇朝三百年周期论来说，恐怕大庆灭亡了都用不完辽地的煤矿。 不过，大庆多了秦风这个变数，究竟能延续多少年，这谁都不清楚。 胡庸又看向了另外一大片灰色区域。 “殿下，这里又是什么……” “铁矿，铝矿等等多种矿区。” “这么多。” “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秦风笑了笑。 就算全大庆的人可劲儿造，一边用一边扔，对这里的矿产资源来说都完全是小意思。 当然，这是基于未来广宁城拥有恐怖的产生来说的。 “铝是什么？” 胡庸第一次听说这种金属词汇。 秦风微微皱眉。 庆朝的冶金技术，应该是这个世界最为先进的了。 但跟广宁城比起来，依旧差太多。 就单说广宁城二代铁甲的强度，北胡骑产的铁骨朵砸在铁甲上，铁骨朵竟然会被砸扁了。 这就是因为北胡冶铁技术比广宁城的炼钢技术相比，落后的太多太多。 至于铝矿…… 只是发现，广宁城还无法批量化运用。 “道家练丹里提到过，叫天金或者阙金的金属。” 秦风念此，不由十分感慨。 炼丹道士绝对都是顶级的冶炼大老，提炼个金属啥的简直手拿把捏，不要太轻松。 甚至稍加培养，就能成为最顶级的技术大牛。 广宁城冶铁技术能这么强，就是因为秦风压迫了一个半吊子的炼丹道士。 只可惜…… 还没等着那炼丹道士改进冶炼技术呢，他就乱吃丹药嘎了！ 这简直将秦风气个半死。 虽说以广宁城的医疗条件，一般都能救得回来。 可架不住那死道士吃完丹药后，自己坐在炉里把自己炼了！ 秦风见到时候，就一把渣子了。 胡庸不知这背后的故事，却将目光移到了上面。 “这里画出的连片黑线，又是什么？” 秦风瞬间沉默。 “那个开采不出来。” “叫石油。” …… 第122章 往死里削 这片白山黑水，物产着实太丰富了。 至于石油，是被秦风标注上的。 开采估计估计是采不出来了，顶多当个念想。 不过庆国内，还是有石油的，而且石油在这片土地上应用了至少一千五百年。 只是叫做石漆、石脂。 一般用于润滑车轴，以及部分大型水力器械，并且这法子已经流传了上千年。 当然也是一种极佳的军事燃料，可用于火攻。 胡庸则没想那么多，而是关注了广宁城的周围。 那一座座山林中，还摆放着老虎、黑熊、麋鹿、傻狍子等动物…… 胡庸不由想到城中流传的话。 广宁城人说正在保护周边的黑熊，怕以后辽王没得红烧熊掌吃。 没了红烧熊掌，辽王会不开心。 辽王不开心，广宁城人不开心。 广宁城人不开心，整个东胡人遭殃。 东胡人遭殃，他们就只能遭殃。 当然最后面的胡庸不清楚，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大海上。 “殿下，八万人所需食物不是小数目。” “世族可能通过海洋补给。” 秦风轻轻皱眉。 辽地拥有极度漫长的海岸线。 甚至有一块锥形山脉插进大海中，那里山林众多，确实极度适合隐藏。 “范阳世族的船多吗？” 胡庸轻轻点头。 “范阳是大运河的北方终点，世族们掌控的船只数量不在少数。” “而且范阳世族与南方的贸易，也靠着近海海运，这也极为方便。” 秦风的目光不由投向了大海。 辽地靠着内海跟北海两片海。 山海关靠着的就是内海，长城直入内海中。 “世族余孽有很多海船？” 秦风的目光越来越亮。 胡庸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庆皇农民出身，朝廷自然容易关注土地，目光根本不会投到大海上！ 可偏偏的…… 大庆的近海海运，已经算得上比较繁荣了。 可对此，朝廷从未重视过。 “他们，应该是有海船。” “只是具体多少数量，臣也不清楚。” 秦风顿时觉得浑身舒坦。 “这就说得过去了。” “辽地藏着的世族余孽，恐怕会更多。” 秦风拿着木棍，在沙盘上东边山林里画出一道大大的区域。 “搜。” “抓住了就往死里削。” 胡庸精神一震，恍然大悟。 原来削消乐，是这个意思啊！ 削他，消失，快乐。 “辽王殿下才华横溢，臣甘拜下风。” 见到胡庸突然躬身，秦风微微扭头。 这胡庸抽什么风？怎么就才华横溢了？ 但秦风还是微微点头。 “本王的才华是总溢出来。” 守在两侧的侍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纷纷脸红的低下了头。 “王爷，属下这就去安排。” 朱二楞火急火燎的就要出去，却被秦风喊住。 “等等。” “王爷？” “逮到了先别往死里削。” “王爷这就难为属下了，属下我也控制不住。” 朱二楞相当委屈。 他干架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留手。 秦风揉了揉脑袋。 “世族余孽找到宝藏了没？” 胡庸顿道：“那宝藏只是个大概方位，而那位置附近皆在殿下兵卒的控制之下。” 秦风嘴角勾起笑容。 “既然他们这么想要找到藏在东胡这的宝藏。” “本王就给他们一个。” “那些归顺的密探，让他们想办法联络到世族余孽，告知他们找到藏宝地了。” 秦风不由将目光在地图不断的往上移，最终将木棍点在了一处出海口。 “就是这，鸡林。” 却忆鸡林本师寺，欲归还待海风吹。 鸡林位于东胡地内，那里曾经出现过一个新罗王，恰巧听到城外鸡叫声，便将那片老林子更名为鸡林。 那新罗王也确实够没文化的。 连个文雅的名字都起不出来。 不过按照汇报，鸡林里的野鸡数量是挺多的，特别野鸡蛋，只需要简单的水煮，就能香到怀疑人生。 可惜那块没有飞龙。 否则叫飞龙林肯定比叫鸡林更好听。 秦风吩咐下去，广宁城内为数不多的士卒纷纷出城，带着投诚的密探，去执行这次行动。 杨恭骑在马上，无比激动。 “只要这次做好了，就能见到王爷吗？” 他小心询问着旁边的辽骑兵。 “哈哈，只要能做出功劳，辽王肯定不会吝啬见你一面，说不准还能请你吃辽王府内的美味。” “我想将家人一起接到广宁城生活。” “家人多吗？” “老母亲以及三个妹妹。” 那辽骑兵顿时变得无比热情，要不是骑在马上恐怕早就去搂住杨恭的肩膀。 “大舅哥你早说啊！早说我们早就帮你给接过来。” 听着辽骑兵的调侃，杨恭并不抵触。 这说明辽骑已经将他当做自己人了。 况且能成为辽骑的，能力都相当出众，他妹子真要嫁过去还说不准是谁占了谁便宜。 “等帮王爷扫清余孽，削死卢远志的。” 杨恭基本都忘了他自己曾经就是个余孽。 可他觉得，如今的自己已经弃暗投明。 为了辽王，他愿意奉献一切。 辽骑兵看到了杨恭眼中的炙热，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对密探的考察，远远没有结束。 不过对于王爷那个伟大而漫长的计划，尚且需要时间来处理。 而在日复一日的搜寻之下，他们也终于得到了该有的结果。 “是海船。” “杨恭，交给你了。” “尽管放心。” 杨恭咬住衣服，示意让辽骑兵砍上一刀。 “杨兄弟够狠。” 又快有准的一刀劈下，杨恭瞬间皮开肉绽，大量鲜血不断向外流淌。 “多谢。” 杨恭道了声谢，骑马沿着海船的方向不断疾驰而去。 “就这样放他离开，能行吗？” “放心吧，他所知道一切关于广宁城的秘密，都是我们想让他知道的。” “若他真的立功了，我们真的要接纳吗？” “那就看他能做到哪一步了。” …… 第123章 有一寺 世家所求的，是不朽的延续，是被他们牢牢把控的天下。 他们要千年万年都站在最高处，俯瞰这个世间。 他们要世间最稳固的结构，层级分明。 而这，会极大阻碍社会的发展。 每次出现先进的事物出现，都会被他们在第一时间扼杀。 几千年的文明延续。 不过就是在一个圈子内不断打转。 “我们想让秦长庆融入世家，可他终究只是个泥腿子。” 卢远志站在船首处，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心中顿生豪迈之情。 “他的目光只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忽略这片更富饶的大海。” “当然，我们也不会告诉他，大海里究竟蕴含着多少宝藏。” 碧波荡漾，风清气凉，打着卢字旗的海船，在北海侧抵近辽地。 这里是离广宁城最远的地方。 而且有着莽莽山林阻碍，也是辽人最难发现的地方。 海洋太富饶了。 但不能让皇帝知晓。 否则世族怎么从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至于国家？ 世族要的是家国！ 只有世族好了，国才能好，世族不好，那些穷苦百姓就去死，省着去污染这片山山水水。 “多美的大海。” 卢远志敞开双臂拥抱天下，可一个浪花拍来，船身摇晃，让他胃中一阵翻涌。 呕…… 他弯着腰呕吐，胃都快要吐出来。 “族叔晕船了。” 杨永眼眸闪烁几下，最终选择扶住卢远志，招呼着后方的族人。 “无，无碍，呕……” 卢远志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要坐海船！ 好在濒临海岸，海船上放下软梯跟小船，杨永更是亲自背着卢远志乘坐着小船登陆。 “族叔，到了地方您好好休息，我帮您去找那第三处密藏。” 卢远志吐得脸色惨白，更觉得头晕目眩。 “我要亲自去。” “只要得到，就能杀死辽王那莽夫。” 卢远志无比虚弱的说着。 “族叔，如今我们聚兵在此已有五万，再加上那六万青壮灾民，完全拥有破广宁城的能力。” 杨永信心满满道。 “辽王再强，也不过一莽夫。” “我们可以用密探混进去弄死辽王，广宁城自然入手。” 卢远志却摆手。 “不妥。” “辽王邪性的厉害。” 卢远志深吸了口气，方才继续道。 “原本辽地已是废墟，却被他重新建起了广宁城。” “如果不是煤炭运到范阳，阻碍了世家的利益，我也不能顺势聚集所有世家起事。” “原本形势一切大好，秦长庆根本扛不住，可最终还是栽在了那莽夫的手里。” 一说到这，卢远志心里就堵得慌。 原本他根本不在乎秦风的。 甚至知道范阳起事失败，他也不在乎。 可直到太原一战战绩传来，卢远志方才幡然醒悟，结合着之前发生的事，最终让他重新找回了理智。 最好先别招惹秦风！ 辽王再强，也终究不过掌握一座广宁城罢了。 现在处理那十二万灾民，恐怕都焦头烂额了吧。 哪还有心思来管其他的事儿。 “族叔所言甚是。” 杨永恭敬的奉承着，内心却很不岔。 分明是你年迈体衰，指挥不当，才会造成眼下这尴尬的局面。 但想到东胡密藏只有卢远志清楚具体位置，他还是忍住了。 其实，知道密藏位置的远不止卢远志一人。 只不过其他人都死了。 而就在杨永如此猜想之时，远方突然出现的一骑顿时引起他们的警惕。 “族长，族长！” 弓箭已经瞄准了杨恭，直到杨恭靠近，见到那凄惨无比的样子后，众人方才心来。 杨恭最终从战马上摔下，趴在沙滩上露出那凄惨的后背。 “是我杨家的密探！” “速速救治。” 杨永瞧清了杨恭样子，也瞧见了那皮开肉绽鲜血已经凝固的后背。 杨恭见到杨永，眼中硬是挤出了泪花。 “族长，密藏……被辽王发现了。” 杨永听此顿时大惊！ “这不可能！” 说此，他不由往卢远志的方向偷偷看了眼。 暗中寻找密藏，是他背着卢远志下的令。 不过眼下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辽王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的密探渗透入了广宁城，有的被抓了。” “属下拼死才勉强逃回，还从广宁城中听到一句话。” 杨永抓起杨恭的衣服。 “什么话？” “鸡林山中有一寺。” 杨永顿时闭上了眼睛。 “救好他。” 鸡林山是有一座寺庙，是世族们扶持新罗王时所建，那座寺庙的第一任主持的俗家名字姓卢。 对上了。 一切都对上了。 杨永快速走到虚弱的卢远志身边。 “族叔，密探说辽王知晓密藏事，还传出什么鸡林山中有一寺。” 卢远志顿时大惊失色。 “带我速去鸡林！” …… 鸡林有一寺。 寺名就叫有一寺。 此寺不大，也就十多位和尚，不像是能藏有什么宝贝的样子。 一群剔着光头的辽兵趁着夜色，直接摸进了寺庙内。 “统统抓起来，押回城挖矿。” 朱二楞摸着光头，嘿嘿笑着。 “将军，能不能别再摸我光头了。” 身侧辽兵很怕朱二楞不小心将他脑袋拧下来。 “要不是我模样出众，轮得到你们装和尚。” 有一寺，就是秦风计划中，给世族余孽布置的陷阱。 主要是这鸡林附近，想要能得到好好休息的地方，只有这座寺庙内。 再按照世族爱享受到性子，他们来到鸡林后，一定会住在这座寺庙。 至于这里会不会藏有什么宝藏，秦风从未见过。 貌似在很早之前，辽骑兵就造访过有一寺，里面太小了，没有发现什么。 再加上当时主持会说庆话，说祖上还是庆人，就没抓去挖矿。 可今时不同往日。 辽王要征用这。 一想到这群和尚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朱二楞准备一劳永逸。 “若有反抗，就地杀死。” 辽兵摸进有一寺内，不多时便传来了叽里咕噜的新罗话。 朱二楞一巴掌拍在那和尚的脑袋上。 “老实点。” 那说新罗话的和尚顿时脑袋歪了下去。 朱二楞微微愣住。 “我这力气是又涨了？” 就在准备鸠占鹊巢，按照计划伪装出密藏的时候，一名小和尚突然跪了下去，用半生不熟的庆话喊道。 “好汉莫杀，我知道主持的宝贝藏在哪。” …… 第124章 卢家后人亲启 躲在辽地的老鼠还没有抓到多少，晋地的战报就先传来了。 “陛下在晋地大破北胡高车部，斩杀首级一万五千。” 胡庸恭敬的站在秦风身边。 长时间在辽王府内处理事务，他已经适应了广宁城的氛围。 这里的官员与层次分明的朝廷，是极为不同的。 辽地的大小官吏，都是理想主义者。 他们的级别划分并不明显，皆以辽王为中心，拥有极度强大的执行能力。 广宁城人的劲儿仿若都往一处用。 那就是将广宁城建造成天上地下的第一城！ 而且要远胜于京都。 这是胡庸无法想象的。 但他又隐隐觉得，有辽王在，广宁城说不准真的能做到。 只要陛下愿意给广宁城移民。 “终究跑了些。” 秦风轻轻皱眉，但他也清楚，想要全歼敌人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儿。 历朝历代想要打游牧民族，都是大胜，而后削弱，再大胜，再削弱。 很难将游牧民族彻底弄死。 就比如东胡地，不照样还有很多东胡人活着吗？ “原本晋地基本全封锁了，但那赵光带着残部骗开了城关，领着几千胡人逃回了草原。” “那赵光竟能逃走，也算个人物。” “听闻陛下对此勃然大怒，给晋王打得十多天没下来床。” 秦风微微愣住，最终觉得这没问题。 晋王秦博是该打。 “父皇班师了吗？” “听说在梳理晋地百姓，估摸着得等收割完冬麦，才会回范阳。” “倒也不错。” 秦风不怎么担忧晋地。 一是晋地本身就富裕，即便近一半的地盘被战火肆虐，但另外一半啥事儿没有。 况且庆皇现在很有钱。 晋地出不了什么乱子。 “臣听到朝廷传来的消息，要将晋王秦博贬为庶人，终生不得离开京都半步。” “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殿下，晋王出事儿后，已经开始有许多臣子上奏要削藩了，太子目前也被搞的焦头烂额。” 秦风沉默。 这是唯一一件对他不好消息。 一旦削藩，就得全部削一遍，不可能说轻易放过秦风。 总而言之，还是秦博给藩王们捅出的篓子太大了。 “父皇怎么想的？” “陛下正在晋地拆解世族，臣以为，正是南方世族害怕被陛下拆解，才会制造削藩的舆论当挡箭牌。” “看样子今后朝廷的重心，就要围绕着灭世族、跟削藩这两件事儿扯皮了。” 秦风能猜出庆皇的想法。 世族是皇权的最大毒瘤，必须全部先拆了！ 听话的拆了，不听话的就抄了。 经过范阳世族那事儿，晋地世族恐怕会遭遇前所未有的拆解力度。 否则庆皇也用不着在那呆那么久。 “一鲸落，万物生。” “世族没了，庆人的生活才能过得更好。” 秦风乐见其成。 世族先遭殃，他这个藩王就不会有啥事儿。 虽说…… 辽地在表面上，貌似也没啥好削的。 唯一能让朝廷忌惮的，可能也就是武力了。 就在与胡庸聊着此事时，朱二楞领着一支骑兵，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广宁城，一路上更是战马不停，直接闯入辽王府内。 “王爷，范阳世族藏在东胡地的宝藏，找到了！” 朱二楞无法掩盖脸上的欣喜，躬身在秦风面前。 胡庸却懵了。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说来也巧，王爷跟世族的祖宗们想到一块去了！” 朱二楞猛拍大腿，边笑边说。 “王爷让伪造宝藏的有一寺，正好就是世族的藏宝地。” 秦风也不免意外。 “仔细说说。” “是王爷！” “北地世族藏在东胡的宝藏，其实根本没藏，就在明面上。” 胡庸被朱二楞的话彻底搞糊涂了。 “明面上？”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王爷，我带回来从有一寺内搜回来的图。” 朱二楞掏了掏宽大的袖子，从里面拿出个长长的卷轴。 侍女们捧着卷轴展开后，一股子岁月沉淀后的霉味传来，好在上面的图并没有坏。 “这是造船图！” 胡庸大惊道。 “是海船图纸。” 秦风也有些惊了。 他没想到世族留在东胡地的宝藏，能是这个。 可胡庸仔细看过图纸后，震惊的两眼瞪得溜圆。 “这船也太大了！” “南方水师的楼船巨舰，也不过十五丈，足可跑马。” “这图纸上的海船，长达四十五丈，真能造出这么大的船吗！” 胡庸根本不敢相信这张图。 朱二楞则摸了摸脑袋。 “四十五丈长的船，也不大吧。” 胡庸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管四十五丈的海船叫不大？” “这船风帆就得十二张，铁锚几千斤，光启航就得两三百人通力协作，你管这叫不大？” 朱二楞瞪大了眼珠子。 “王爷说有一百多丈长的船，还是铁造的。” 胡庸瞬间不想说话了。 一百多丈长的铁船？ 这绝对不可能！ 他跟一脑袋有问题的，在这瞎扯啥。 “王爷，臣听闻前朝的前朝宝舟可达三十丈，可从未听闻过四十四丈的巨舰，怕是有问题。” 秦风倒是很平静。 他想起了郑和宝船。 以庆人的技术能力，造出这大海船应当不难。 唯一的问题，就是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以及…… 能够制造这么大海船的大木料。 “世族的宝藏，应该就是东胡老林中，那漫山遍野拥有着几百上千年树龄的木料。” 秦风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连宝藏影子都没下落。 原来就在明眼处。 就是那些多到用也用不完的树木。 “关内开发几千年，适合造大船的木料早就砍伐殆尽，世族就瞄上了东胡这里的木材。” “就这一张图纸吗？” 秦风抬头问道。 朱二楞憨笑着摸着脑袋。 “马上还挂着一箱子，我给忘了。” “取来！” 没等秦风发火，朱二楞就已经跑到外面，不多时举着一硕大的箱子跑了进来。 等打开看之后，发现除了大大小小的造船图纸，以及海船人员配给之外。 还有着造船厂的设计，以及航海图。 到了最后，还找到一个小册子。 上面写着卢家后人亲启。 …… 第125章 锁在辽王府内的宝贝 自古以来，用木头造船的记录应该有数千年。 近两千年前，一统天下的始皇帝更是造大船想要征服海洋。 也就有了后来五百童男童女东渡寻仙的故事。 但无可否认的，那是近两千年前，大一统皇朝对海洋的伟大探索。 而迄今为止，近两千年过去了。 南方水师的旗舰，竟然只有十二丈？ 这越活越回去的未免有些厉害。 是因为造船的主要木料砍伐殆尽，还是技术不如以往，亦或者…… 有人故意藏了起来。 有了大海船，有了航海图，才能真正去征服大海。 “打开那个册子看看。” 秦风说了句，胡庸便将那个‘卢家后人亲启’的册子打开。 而展现出的第一话，就惊的胡庸瞪大了眼睛。 秦风不由瞟了眼，顿时差点笑出声来。 只见上面的第一句话。 ‘无能蠢货，真给卢氏先祖蒙羞！’ ‘卢氏披荆斩棘为北方最大世族，辉煌荣耀至极，此地新罗国更是我卢氏扶持立国。’ ‘也是卢氏不孝子孙最后的退路。’ ‘无能蠢货，祖宗基业肯定被你们这群废物丢了！’ ‘既已逃亡至此，造船跑吧。’ ‘海外拥有无限可能，可延续卢氏血脉。’ 看到那句造船跑吧，秦风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卢家的老祖宗，挺有意思。” 胡庸也憋不住脸上的笑。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卢家的先祖这是提前给子孙留了条退路。” 按照反水的间谍所说。 卢家掌握着三处秘藏。 一是范阳城联合世族藏在地下的财货。 二是燕山山脉一处。 如果那两处都被用完了，就肯定要来这偏远的东胡第三处。 也就说明卢家后人不行了。 既然如此，不赶紧跑还等着干啥呢！ 卢家的先祖将事情考虑的完全没有任何毛病。 “靠着这巨大海船，无论逃到倭国还是什么其他地方，都足以称王称霸了。” 胡庸无比感慨。 千年的世家，终究还是出现过不少才华横溢之辈的，甚至可以说引领了一个时代。 只可惜，再荣耀辉煌的世家，总归会有落幕的那一天。 更可惜的是，卢家先祖给卢家留的后路，被辽王给抄了…… 秦风将这册子递给了朱二楞。 “速派人将这册子放回去。” “属下这就去办。” 朱二楞接过，风风火火的去派人执行。 胡庸见此，脸皮都抽搐了下。 他太想见卢远志见到这先祖遗书后的精彩样子。 光想想就能笑死。 不得不承认，辽王这招实在是…… 太高了！ 卢远志见到先祖骂的话，却不见造船图纸，也不知会不会破口大骂他的祖先。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秦风则是继续翻阅着卢家先祖留下的各种图纸。 这些造船图纸，基本可以称之为古人智慧的结晶了。 甚至秦风记忆中的大航海时代，所使用的船只也远远无法与这些大船相媲美。 而更恐怖的，是这些大船只需要风帆作为动力。 可就在随手翻阅时，一项记录突然引起秦风注意。 “大宝年间的僧人一行，提出激铜轮自转之法，加以火蒸气运。” 秦风再度翻阅，发现这源自一千年前大宝王朝的《大衍历》一书。 秦风顿觉熟悉。 “火蒸气运，这不就是烧蒸汽吗。” “蒸气转铜轮。” 如此见过不少世面的秦风，在见到这段话后，也不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一千年前就利用过蒸汽转铜轮。 那么一千年后的大庆，为什么就从未停过了？ 秦风闭上了眼睛。 实际上消失的不单单是这些东西，还有大宝王朝那据说是冷兵器巅峰的武器，陌刀。 只在书中有所书写，却不见任何实物。 那是由朝廷极力把控的武器，不允许流落民间，最终导致后世失传。 秦风继续翻阅造船图纸，赫然发现有一张图纸，上面画的竟然是蒸汽为动力做的小船。 只是构造极度简单，就是蒸汽喷嘴喷铜轮，铜轮划水而行。 并不具备实用价值。 可即便如此，也让秦风大为震撼了。 “蒸汽动力。” 他的心情持续许久都无法自拔。 大庆的手工业制品，早已达到了巅峰中的巅峰！ 可许多好的技艺，却在不断的失传。 而在这卢氏宝藏收藏的图纸中，又见到了这差点让秦风产生幻觉的东西。 “工业化。” 秦风闭上了眼睛。 手工业达到巅峰的大庆，完全具备开启工业化的条件。 实际上可能在前朝的前朝，就具备开启工业化的条件了。 但历代皇朝，对于增加效率的器械，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原因也很简单。 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太多了。 生产一件纺织机，一天能干三十位织女的活。 那就表明三十名织女可能就会失去生活来源。 就算官府掌握了技术，为了百姓生计，也会将这‘妖术’给锁起来，最终先进的技术就会失传。 终究是理念发展上，有所不同。 “将这些东西，锁好了。” 秦风吩咐亲卫道。 他有点能理解为何手工业达到巅峰的历代皇朝，为何要一直在打转了。 广宁城的二十二万人，还不具备制造大海船的能力。 这注定是劳民伤财的大工程。 至于那蒸汽转铜轮，想法是对的，但终究也就是个玩具罢了。 广宁城的累积，目前还没到那个地步。 除非…… 秦风能将大庆所有最顶尖的匠人，全聚集到广宁城。 而且还需要更加充沛的青壮劳动力。 可现在高喊着要削藩的朝廷，会允许秦风这么做吗？ 还有北胡。 “这辽王府内锁起来的好东西，何止这区区大海船。” 秦风苦笑着摇着头。 “一步步建设吧。” “至少本王现在不缺钱。” 秦风想到晋地与范阳城的财货，这足以支撑秦风将广宁城扩张到新的高度。 可惜目前土地冻的硬邦邦的，只有开春后才能动工。 而且。 消消乐还没消完呢。 秦风如此念着，卢远志却面临到辽地后最大的危机。 他麾下的族兵被辽兵给削了。 …… 第126章 解救 太原城。 晋地世族彻底被庆皇瓦解打乱，即便是冬日也要向东、向西、向南迁移，拉出一道长长的队伍。 赵光作乱，加上北胡席卷，让晋地世族听话很多。 也就砍了一千多颗脑袋。 全都是鱼肉乡里，罪有应得之辈。 庆皇最恨的也是这种人。 “即便重新均了田地，晋地依旧有一半的土地归官府掌控。” “给京都下诏，让太子负责在南方转移十万户至晋地，来了就有地分。” 庆皇眺望着这片黄土高原，视线忽然拉的好远好远。 “朕忽然有点想儿子了。” 郑愈不由道：“离开京都这么久，陛下想念太子也是难免的。” “朕想的是老六。” “……” 您跟辽王好像没分别多久吧。 但这话郑愈可不敢说。 辽东沿海的山窝窝的营寨内，操练声不断响起。 “举枪。” “刺。” “收枪。” “刺。” “刺的时候喊大声点！日。” “收枪，刺。” 原本是灾民，被强行训练成兵的青壮们顿时大吼。 “日~” 啪！ 教官的一鞭子直接抽了过去。 “老子让你们喊，没让你们喊日！” “都给老子好好练，别忘了你们现在穿的衣服，吃的粮食，睡觉用的床板，都是卢家给你们的！” “广宁城那是能呆的地方？六年前被北胡屠城过，朝廷让你们迁过去就是去送死。” 教官例行给这帮灾民洗脑着。 “你们想被北胡人奴役，想妻子被胡人抓走肆意玩弄吗？” 一时间所有青壮都沉默了。 教官不由满意点头。 长期引导还是有效果的。 可就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想……” 教官大脑瞬间宕机，所有人都转过目光，看到一个傻小子在憨笑着。 “我媳妇长得丑，硬赖着俺身边不走，要是能被北胡人抓走最好。” “混账！” 教官一鞭子抽了过去。 “给他吊起来。” 傻小子顿时疼的嘶嘶哈哈，龇牙咧嘴。 他是真的不喜欢丑媳妇。 难道说真话都不行了吗？ “今后老子训话时，都不许插嘴。” 傻小子被吊在旗杆上，疼的惨嚎不断，训练的青壮不免都低下了头。 “俺喜欢丑媳妇，喜欢丑媳妇不行吗？” “求求放俺下来。” 教官顿时无比恼怒。 “割掉他的舌头。” 顿有族兵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打开嘴将舌头扯出老长，猛地一刀斩下。 傻小子惨嚎一声，口中鲜血不止，彻底晕死过去。 族兵丝毫不理，继续将昏过去的他吊在旗杆上。 有些青壮不忍心想要张口，说声不止血人会死的，可见到教官那冷漠的眼神后，不由低下了头。 “想活命，就要听话。” “让你们吃饭，你们就吃饭。” “让你们训练，你们就训练。” “让你们杀谁，你们就杀谁！” “不听话，下一个吊起来的就是你。” 教头凶恶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见无人顶嘴，方才满意的点头。 “不错。” “继续训……” 话未说完，一枚弓箭忽的从空中飞过，来不及反应便射进了他的胸膛。 “日……” 教头只觉得嗓子一甜，喉咙处涌上丝丝的血腥气。 他有点后悔为什么没穿一件皮甲。 可随着不断飞来的羽箭，最终他连中数箭，最后一箭从耳朵处贯脑而入。 “有敌人！” 族兵慌张大喊，却听到营寨外传来嘹亮刺耳的铜号声。 而后，便有哨兵见到远方的积雪林石突然动了，一群群脸上涂满染料，穿着青石、林木、积雪颜色衣服的士兵化为三人一组，九人一队的小队从四面八方迅速冲来。 “杀。” “妖怪啊！” 望着不断倒下的族兵，训练中的青壮根本提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扔掉碍事儿的长枪就去找地方躲藏起来。 “童子尿辟邪，谁是童子！” “我是。” 皮头盔直接递了过来。 “赶紧尿。” 那童子望着已经湿哒哒的裤子，无比羞涩。 “已经尿了。” 战斗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不到半个时辰，这座三千人左右的营寨便被辽兵彻底控制。 “百户大人，此寨族兵不到两百，训练着近三千青壮。” 望着那被聚到一起瑟瑟发抖的灾民青壮，为首百户当即道。 “依辽王令，此寨管事者皆处死，族兵抓回去挖矿。” “安抚好剩下的灾民青壮，统统带回广宁城。” 许多辽兵不由摸了摸脸上的染料，再看向被聚集到一起，不断冲着他们求饶磕头的青壮。 “妖怪爷爷，小的从没做过半点恶事，肉不好吃。” “只要妖怪爷爷放过小的们，从今往后俺们再也不敢来这。” 听着那不断跪地求饶的声音，辽兵们不由面面相窥。 这怎么安抚啊！ 辽东沿海的群山间，藏着大大小小无数练兵营寨。 世族余孽将六万灾民青壮分为大大小小二三十处，分出族兵教头分别训练。 而最近这两天，辽兵已经连续拔掉十多处寨子。 也解救出了两万多灾民青壮，往矿山内输送了近两千名世族余孽。 好在这些青壮训练不久，被洗脑的不算严重。 到了广宁城，很容易变成广宁城人。 就是…… 他们对辽王貌似很怕的样子。 甚至行军队伍中还传出了妖艳，辽王被一头大妖王夺舍了，才能用这些精怪似的妖兵。 这让辽兵们相当无语！ 他们只是伪装。 不是精怪！ 可在跟这些没文化，一生都在几十里内打转生存没见过世面的灾民青壮来说，想要让他们理解着实有些困难。 被误会成妖兵，辽兵是丝毫不在意的。 东胡人也这么看。 但有一件事儿很严重，必须得矫正过来。 “王爷不是妖王，谁敢乱说传休怪我等不念情面。” “没有人能说辽王一个不字！” 原本就被恐吓过的灾民青壮们顿时纷纷低头闭嘴。 “等到了广宁城就好了。” “就是不喜欢他们乱说辽王。” “我们被迁移到辽地时，跟他们也没啥两样。” “现在想想，我真想给那时候的自己两大嘴巴子，竟然敢那么想辽王。” “你现在给也不迟。” “……” 鸭绿江畔，刚从晕船中缓解的卢远志得知了营寨情报，神色中难掩慌张。 “来这辽地，或许是个错误。” …… 第127章 大丈夫不食九鼎，便当九鼎烹 牵一发而动全身。 卢远志觉得来辽地就是个错误。 “我对辽王的误判，以至于在这片土地上越陷越深。” 卢远志无比感慨。 虽说他还聚拢了十余万族兵，且加上燕山山脉中的底蕴，依旧掌握两万铁甲以及大量刀兵。 但依旧没有面对秦风的底气。 藏在山中的寨子，消失的太快了。 快到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卢远志感受极大的恐惧。 “绝不可力敌那莽夫。” “速去找到先祖宝藏为妙，那是卢家最后的底牌。” 卢远志对此充满了希望。 他曾先辈们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去寻东胡地的宝藏。 那是卢家翻身的底气。 “几百年前，卢家扶持了新罗国，可惜前朝大乱殃及池鱼，新罗国也亡了。” “那新罗王就是个废物。” 卢远志无比恼火。 若是新罗王在，他就可以调用新罗兵马，而不会像现在这样。 扶持的东胡人都找不到了。 而就在他率领三万世族精兵北上时，前方突然出现一支五万人的大军。 这顿让卢远志无比恼怒。 “辽王简直欺人太甚！” “没有人能阻碍我去寻先祖宝藏。” 杨永则有些忐忑。 “族叔，前方五万兵马来的蹊跷，辽王怕是没有这么多人。” 卢远志冷哼一声。 “那崽子恐怕跟晋王一样，不知道私藏了多少兵甲。” “探马说前方大军大多无甲，皮甲极少，阵型也不牢固。” “想用这样的兵马，来吃掉我的族兵，简直痴心妄想！” 杨永望向后方的铁甲兵。 可能是族叔真的怕了辽王，即便深入东胡也将铁甲兵都带上了，哪怕行动因此拖慢也不离弃。 “是否要原地休整？” “敌军是否向我军赶来？” “是。” “列阵修整。” …… 卢远志说的硬气，实际上心里完全没底。 铁甲兵跑不快。 这是卢甲最后的家底了，不能再丢了。 哪怕对方来的是辽王精锐，也必须要咬着牙打过一场。 再说自古建立功业的帝王，哪一位不是在逆境中绝地翻盘的？从此席卷天下？ 不成功，便成仁！ 卢远志目光发红，更像是位赌徒，打算压上一切。 “大丈夫生不能食九鼎肉，死亦当九鼎烹！” …… 辽东别有一乾坤，斗以中朝区以分。 洪波万倾围三面，于北有陵连成线。 高丽诗人的诗，向来不咋样。 但架不住高丽人心高气傲，有着开拓进取的雄心壮志！ “李将军，西面山中的东胡人皆已失踪，沃土百里显有踪迹。” “这正是大高丽开疆拓土之时！” 五万高丽大军举着旗帜，带着雄心壮志准备为高丽开拓新的疆土。 西边的这些山林，简直跟白捡的一样。 简直不要太舒服！ 李成如作为高丽西征大将军，连续拓土数百里，正是气焰高涨之时。 当得知前方有三万人军队时，顿时大手一挥。 “我大高丽兵锋所向，向来无往不利。” “我父更是剿灭女真，击败红巾，是大高丽的无敌神话。” “区区三万兵卒，我屈指可灭。” 李成如没有半分犹豫，便直奔卢家族兵而去。 至于敌人是谁，李成如根本不在乎。 无论是谁，都得死！ 至于卢远志，则误以为是辽兵。 双方大战一触便战，可还没持续小半天，李成如便率领着四万多溃兵灰溜溜的逃走。 卢远志望着地上近万具尸体，再看了眼己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忽然有点傻眼了。 “这是辽王的兵？” 挨着辽东的高丽人，长得与庆人区别并不大。 毕竟那里很长时间都是中原王朝的领土，就算独立后也向来是藩属。 也就大庆建立后，还没有确立跟高丽的藩属关系。 再加上这一战打的快，败的快。 卢远志本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根本没搞清楚面前这究竟是什么人，对面就跑的影子都没了。 再加上后面辽兵连拔营寨，卢远志当然误以为是秦风的兵！ “我是不是有点高看了辽王？” 卢远志望着满地尸体，陷入沉默。 “就这？” “等我拿到先祖宝藏，必灭广宁城！” 卢远志瞬间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这是真正的绝境翻盘。 就如同那些创造一个个奇迹的皇朝开创者一般。 原本士气低落的族兵，也在此刻士气大涨。 至于去搞清敌人身份…… 死掉的人不配有身份。 况且还要忙着去取宝藏。 留下满地尸体，基本没有半点修整，这支气势汹汹的部队便快速向北推进。 “一定不能让辽王占领鸡林。” 卢远志怀着此般心思，加速行军。 至于打扫战场…… 高丽兵穷成那个样子，那点刀枪他们根本看不上。 连皮甲都穿不全的人，怎么就有胆量跟他们铁甲兵碰呢？ 辽王真是飘了。 李成如一口气逃了二十里，方才停下聚拢残兵。 “阿西吧！” “这群铁甲兵外面竟然套衣服！” 李成如猛喝了一口水，重重将水囊摔在地上，气的呼哧呼哧的。 “太鸡贼了。” 他五万大军冲过去，砍破了敌人的外衣才发现里面藏的是铁甲。 那一刻李成如直接就崩溃了。 直到确认了敌人有一万多具铁甲后，李成如直接溜了。 打个屁打啊！ “阿西吧，还好我走到快，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精锐。” “此事必须报告给大王，说不准还能是大功一件。” “令派人跟住这支军队，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李成如一边聚拢残兵，一边传递军情。 虽说被打散了，但残兵却特别好聚拢。 毕竟出半岛的路就那么几条，只要蹲住了就能给兵都收回来。 至于留守在有一寺的辽兵，已经在寺中苦守了好久。 “奶奶的，头发都长出来。” 辽地千户陈庆一摸着光头，有些焦躁。 在这有一寺当假和尚有些天了，天天吃素的，嘴巴都快要淡出鸟来了。 “世族余孽要再不来，我就成真和尚了。” 陈庆一眼睛不断瞄着外面的鸡林。 要不是怕坏了辽王的大事儿，他不可能守着一林子的鸡无动于衷。 “等事儿办完了，必须吃上一百只鸡。” 他为自己剃着光头，屋门却突然被推开，吓得他手一哆嗦差点没在脑袋上划一个口子。 “来了。” “来了？” …… 第128章 将这寺拆了 陈庆一穿着月白僧袍，手里抱着佛经，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为了辽王，他和尚装的很认真。 不单单多日吃素，就连佛经也没少背，甚至坚持每天去敲钟。 若世族余孽再不来，他怕自己真的成了和尚。 他的属下自然也是如此。 这座寺庙里虽然只有十五人，但可都是广宁城精锐中的精锐。 伪装潜伏简直是小意思。 “都给我谨慎点，千万别露出破绽。” “死了不要紧，但万万不能坏了王爷的大事儿。” 千户陈庆一再三嘱咐。 “放心吧千户大人。” “弟兄们就是死，也要完成王爷给的任务。” “将院子打扫干净，气氛要给做足了。” 十五名当和尚的辽兵迅速布置。 他们将兵刃纷纷藏好，扫地的扫地，诵经的诵经，敲木鱼的敲木鱼。 陈庆一手捏着念珠，心中反复盘算计划。 他们原本打算伪装骗出世族宝藏位置的。 可在意外获得宝藏后，计划自然也就变了。 伪装于此，便是为了执行斩首行动，尽量将世族余孽的高层一网打尽。 至于杀完了能不能走…… 那就听天由命了！ 为了王爷，九死不悔。 十五人皆做好了牺牲在此的觉悟。 当然，这只是最坏打算，他们的撤退路线可是足足有六条，并且还能有骑兵接应。 就等着卢家余孽入瓮了。 三万卢家军进了鸡林，满林子的野鸡瞬间被惊扰跑光。 大军在宽敞的地方扎营，更有探马不断探明周围的情况，最终汇报给大帐内的卢远志。 “鸡林附近并未发现辽军踪迹，附近三十里内有两支东胡部落的踪迹，但见到我军后全都跑了。” “如今只剩下有一寺那有和尚十五名。” 卢远志听到这情报，不由松了口气。 “此地深处东胡腹地，辽王的军队常年跟东胡人打交道，肯定不便前来。” 杨永更是躬身道。 “族叔，也许辽王派来寻找的部队，已经被我们杀溃了。” 卢远志不由痛快大笑。 “不错，秦风若真强，当年也不会被北胡人屠成那样。” 路上的那一场大胜，让卢远志彻底找回了自信。 至于有一寺是否有问题，他们都不会有半点担忧。 毕竟就十五名和尚，还能上天了不成？ 也正是因为人数太少，让刚刚大胜过的卢家军相当放松。 他们主要防备的位置，也不过是南边辽兵会来的方向。 当想到那溃败的军队，他们觉得辽王未必敢来。 “有一寺为我族中先祖所建，尔等切勿惊扰了寺中大德。” “杨永，你今晚随我沐浴更衣，焚香祭祖，明日再随我一同进入庙内，恭请出先祖密藏。” 卢远志精神抖擞，想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明天他的高光时刻。 “小侄一起听族叔安排。” 杨永躬身退下，随后喊来了伤刚合的杨恭。 “杨恭，你献出的情报有功，明日随我同进有一寺。” “只要帮我完成一件事儿，我允你族谱单开一页，死后进主祠堂。” 杨恭顿时跪倒在地。 “族长尽管吩咐，杨恭拼死也要完成族长所托。” 杨永不由点头。 杨恭为他带回的情报很重要，如果真的办事得力，他不吝啬重用。 “我要你替我杀了卢远志。” 杨恭双眼猛地一亮，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不是为了族谱单开一页。 而是为了辽王。 “属下以为，最好等卢族老取出密藏后，才是最好的时机。” 杨永不由欣喜点头。 “本族长没有看错你。” 这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只要卢家密藏一出，年迈的卢远志就可以死了！ “卢家控制范阳大小世族近千年，我杨家素来只能俯首吃他们剩下的。” “这几百年来，我杨家为了他卢家做了多少脏活累活，才换来今日这地位？” “可惜卢远志简直空怀大志，带领着世族走向了绝路。” 杨永走到杨恭身边，向杨恭诉说着不满。 “也幸亏如此，还活着的世族族长，都对卢家不满了。” “只要我们杀了卢远志，获得密藏，之后控制住其余世族并不难。” “我杨家，终将彻底取代卢家的地位！” 杨永说到最后，近乎是在低吼，杨恭都能看见族长脸上露出的狰狞青筋。 可以看出，杨家对世族领袖的位置，真的垂涎很久了。 “杨恭必为杨家肝脑涂地。” 杨永听此，不免亲自将杨恭从地上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 “是。” 好好干死你。 杨恭心里默默想着。 明日他可暗藏兵刃，杀死卢远志之后，再杀杨永。 若没去广宁城，他恐怕真会被杨永所说的动心。 可惜啊。 他的心已经属于了那座城。 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动摇了。 “杀了这两人，再加上世族密藏，辽王就能真正信任我了吧。” 杨恭心底充满了希望。 杨永见杨恭走后，顾自的喝着茶。 很快不久后，第二名杨家弟子便进了屋内。 “杨恭叛了杨家，明日我一旦举手，立即杀掉杨恭。” “是。” 等那人退去，杨永又叫进了第三人。 至于杨恭是否背叛了杨家，那不重要。 杨永说他背叛了，他就背叛了。 说他没背叛，他就没背叛。 这就是权利，令无数人痴迷的权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 次日清晨，有一寺那浑厚的钟声照例响起。 卢远志整理好衣衫，又梳理好头发，戴好帽子。 “上山。” 在杨永以及两百铁甲的陪同下，卢远志带着各族族长，朝圣般的前往有一寺。 之前世族们对他已有不满。 卢远志要利用这卢家密藏，再度让世族们见识下北地第一大族的底蕴！ “这里藏着一个王朝的宝物。” 到了此处，卢远志也不再藏着掖着。 “新罗国是灭亡了，可王宫内的宝物皆藏在此寺中。” 边走便说，很快便来到了并不大的有一寺。 装作主持的陈庆一穿着月白僧袍，站在寺门前满目慈祥的等着卢远志等人的到来。 他并没有等多久，卢远志便已来到山门前，单手合十一拜。 “阿弥陀佛，见过大师。” “阿弥陀佛，见过卢施主。” “我为取我卢家先祖遗留之物而来。” “施主请。” 卢远志冲后方轻轻招手。 “将这寺拆了。” “？？？” 陈庆一瞬间满脑门的问号。 …… 第129章 卢远志死 陈庆一差点以为暴露了。 但很快就发现是他想多了！ 卢家的甲兵只是在单纯的拆寺庙。 当厚厚的墙壁推倒，露出中间藏着的一排金砖。 当三层石板敲开后，又是一层金砖铺地。 有一寺看似普通，但竟全是由黄金铺砌的。 几间屋子很快就连屋顶都被掀了，这座寺庙已经彻底化作黄金寺。 卢远志更是亲自走到高大佛像前。 “阿弥陀佛，佛祖勿怪。” 陈庆一脸皮抽搐了下。 那是弥勒佛！ 卢远志拜过后，便向后方招手。 “砸。” 铁甲族兵凶猛扑去，泥塑的佛像瞬间被砸裂。 当泥块掉落后，里面露出丝丝金光。 陈庆一不免心底暗骂，这寺庙中的和尚竟然没有全部交代。 让他们挖矿都太仁慈了。 当泥塑全部去除后，露出里面纯金打造的佛像。 很难想象这得有多少黄金。 就连杨永也张大了嘴巴。 这间寺庙不大，可竟真的全是黄金铺地，这是多么巨大的财富。 是将整个新罗国都搜刮光了吗？ “太惊人了。” 当一尊尊纯金佛像展露真容，哪怕卢远志都无比痴迷了。 “这些都是卢家先祖所留，可助我们东山再起，横行天下。” 陈庆一脸色很难看。 他想不通区区十几人的和尚，竟然能守住这么多的黄金，这简直无法想象！ 或许是因为这座寺实在太小了，很难引起重视。 又或者众人本身就会对神佛产生畏惧。 谁敢去砸佛像？ 但当将金佛像利用机关推开后，便露出了后面藏着的岁月斑驳的大箱子。 正是陈庆一等人守着的。 “感谢大师为我卢家守护这么多年。” “卢家再起之后，必为大师盖一座更恢弘的寺院。” 卢远志心情超级好，向陈庆一许诺之后，便亲自上手搬出箱子。 奈何木箱沉重，他竟一时间拿不出来。 “族侄，来搭把手。” “侄儿这就来。” 杨永撸起袖子，一起将木箱子从里面抬出来。 “族叔，这里面放的什么啊？” 卢远志看着干干净净的箱子盖，不由望向陈庆一。 陈庆一心底顿时暗叹要糟，手不由收回宽大袖袍内。 尘封几百年的箱子，上面怎么可能没有灰！ 但之前动过，灰尘出了痕迹，只能全擦干净。 他们百密一疏，终究还是漏了这一点。 就在陈庆一准备动手之时，却不料卢远志笑着冲他点头。 “有劳大师将此物保管的这么好。” 杨永不由好奇打量着箱子。 “族叔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些许书册，这才是最宝贵的。” 卢远志说完，便打开了箱子，露出里面堆满的书册。 放在最上面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卢家后人亲启’几字。 卢远志双手捧起册子，大喜过望。 “这是族中先祖对我后人的托付。” “定然有着对我等的殷殷期盼。” 卢远志举起册子，向后方族兵大吼。 “感谢卢家历代先祖！” 一时间不少卢家族兵纷纷躬身低头。 “感谢卢家历代先祖！” 他们猜测，这册子中应当还记述着更多的财货。 卢远志双手抱着册子，红光满面。 他在丝绸衣服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打开这个小册子。 毕竟放了有时间了，难免会朽坏，小心点总没错。 杨永却突然上前一步。 “族叔，东胡的密藏就这些吗？” 被打断的卢远志略有不喜，但还是微微点头。 “我卢家的底蕴怎么可能只有这些？” “这箱子内记述的，才是真正的密藏。” “有了这些，我带领你们推翻庆皇，登临宝座毫无任何问题，尔等只要听话……” 卢远志话还未曾说完，杨永便突然向后方递了个眼神。 杨恭瞬间领悟。 “那山上是什么？” 杨恭突然一指鸡林山中，铁甲兵视线不由好奇望去。 紧跟着杨恭蹭的一下窜出，手中匕首径直没入卢远志的后心。 咯…… 卢远志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艰难地转过头望向那刺向自己的小卒子，最终望向了杨永。 “侄……” 他手中的册子瞬间跌落在地。 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好不甘心啊！ 大丈夫不食九鼎肉，当以九鼎烹。 他自以为打胜了辽王，又挖出了族中宝藏，属于他的伟大时代即将展开…… 可结果…… 竟然死在一寂寂无名的小卒子手里。 真的可笑。 他惨笑一声，整个身体摔倒在地。 若在天下大乱时就造反，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只可惜那时的他没有掌卢家的权。 卢远志无比遗憾。 更遗憾的是眼前那先祖遗留的册子。 那里一定写着先祖对后代的殷勤期盼吧。 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了。 “混账！” 杨永突然暴喝一声，将杨恭踹到远处，用力摇晃卢远志的身子。 “族叔！族叔！” “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信了这叛徒。” “族叔你停住，军中有医生。” 杨永慌乱的喊着，藏在身体下的手却在转动着插在卢远志心脏处的刀子，让更多血流出来。 只是，卢远志早已咽气。 陈庆一望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眼皮狂跳差点没崩住大喊卧槽。 但想到自己身份，急忙低头诵念。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们还没动手的，世族余孽自己就内乱了？ 还有…… 王爷刻意把那册子留在这，卢远志还没打开看！ 陈庆一突然好想让卢远志活过来，让他看一眼册子后再死。 可没机会了。 “杀了这叛徒！” 杨永突然大吼，还未等杨恭掏出武器，一把刀就干脆利落的抹掉了杨恭的脖子。 杨恭的目光死死盯着杨永，嘴巴不断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惜没能杀掉杨永。 杨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离别之际不由想到了广宁城，嘴角忽然勾出道诡异的笑容。 “为了辽王。”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无人听到。 杨永将脚踩在箱子上，目光狠辣的扫过所有来此的世族族长，又看向那些慌乱的卢家铁甲兵。 “族叔死了。” “从今往后，你们都要听我话。” 他放下卢远志的尸体，染血的手掌捡起了那地上‘卢家后人亲启’的册子，缓缓打开。 …… 第130章 本王书呢? 卢远志死了。 杨永篡取了世家首领的地位。 至于卢家的铁甲兵，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而且他们多少都曾经受过杨永的恩惠，此时皆没有动手。 他们还搞不清楚状况。 杨永为了这一天，暗中谋划了不知多久，终于成了。 感谢杨恭那个蠢货为杨家做出的贡献。 “东胡地的秘藏，彻底属于我。” 杨永无比兴奋，打开了册子。 当看到上面的字后，杨永瞬间怒目圆瞪！ 留这册子，就是为了骂后人？ 什么破祖宗啊！ 要是知道谁留的这话，牌位都给你扬了！ “去你娘的无能蠢货。” 杨永气急败坏的将册子摔在地上，呼哧呼哧许久方才幡然醒悟。 “我姓杨，不姓卢。” “我生个什么气啊！” 杨永头疼的捂住脑袋，却蹭了一脑袋的血。 他真是给卢家当孙子当久了，差点以为自己是卢家人了。 之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了箱子内。 这里面放的书才是关键。 杨永欣喜至极的捧出一本，看到上面的字后瞬间愣住。 《西门官人的快乐生活》 “这书的封皮怎么是这个？” “该不会是卢家先祖留的伪装吧。” “嗯，这很有可能，真是谨慎啊。” 杨永无比郑重的翻开书籍，认真阅读里面的文字，呼吸不由变得粗重。 “这介嘛玩楞儿！” “去你娘的！” 杨永重重将书摔在了地上，连呼带喘的。 等在箱子里翻了半天书后，杨永双目通红的咆哮低吼！ “把卢家先祖的牌位全扬了！” 只是这里还有许多卢家铁甲兵，他不敢真的吼出来。 “这留的都是什么东西？” 杨永一脚踢翻箱子，跟来的族长纷纷捡起观看，许多人脸色都变了。 这东胡密藏，不应该只是黄金啊！ 不是说跑到海外去吗？ 带着这么多黄金怎么跑！ “这卢家先祖太坑人了。” “我们跑到东胡腹地，结果这是在逗我们玩？” “瞧瞧上面写的字，那是人说的吗。” 世族族长们不吐不快，让杨永的脸色更加难看。 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怪笑声突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笑什么？” “这书还怪好看的。” 一名胖族长默默将手中的书放到了怀中。 他觉得卢家先祖是位有意思的人。 否则不会这么坑后代的。 他们根本没考虑到箱子里的内容被置换的问题。 如果要真被换走了，寺里的黄金还能留下？ 故而都觉得卢家先祖不是东西，恨不得给卢家的祖坟刨了。 “如今卢族老已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名族长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已经深入东胡腹地。 这离着庆地已经有些距离。 杨永则是微微一笑。 “自然是先拿下广宁城。” “卢族老指挥失当，才造成世族的奇耻大辱。” “只有用辽王的鲜血，方能洗刷掉我们的耻辱。” “阿弥陀佛。” 嘹亮的佛号吸引了众族长的视线。 “贫僧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庆一念着佛号，靠近了众人。 “大师请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一时间诸多族长纷纷低头沉思，思索着面前大师话中意思。 倒是有族长突然拍手。 “我想起来了，这是金刚经的话，我母亲死后，请来超度的和尚念过这段。” 陈庆一含笑点头。 “不错。” “贫僧就是在超度你们。” 唰！ 一道短刃从月白色僧袍内探出，切断身旁一名族长的喉咙。 “再装下去，就他娘的真成和尚了！” 短刃划过，又一世族首领丧命。 “你们这群杂碎，我用得着念经吗。” 陈庆一疯狂吐槽，手起刀落。 这群余孽们哪见过这等场面，想要反抗根本不是陈庆一的对手，便开始四散而逃。 周围陆续有光头僧人杀来，顷刻之间大量族长毙命于此。 “拿下这刺客！” 杨永大吼一声，抓起身边族人挡住刺来的短剑，转身便向铁甲群中逃走。 “杀了他。” 陈庆一连杀五人，随手掷出手中断刃，正中杨永后背。 可杨永却插着断刃，钻到了厚厚的铁甲兵间。 “杀了他们！” 杨永痛的龇牙咧嘴，退后的同时不断向前挥手，铁甲族兵迅速压近。 “族长，您没事儿吧。” 有杨氏族人跑来，无比担忧的望着杨永。 杨永若死，杨家无人能扛得起大旗，注定无法成为世族领袖。 虽说…… 那些世族族长现在基本死的差不多了。 杨永撤掉身上的外套，露出藏在里面的软甲。 短刃刚透软甲，刺入肌肤，构不成重伤。 “还好我怕出事儿，提前贴身穿了甲。” 杨永不由后怕道。 他这甲原本是防止卢家族兵的，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用场，救了他一命。 陈庆一见剩下几个族长被铁甲族兵牢牢保护，而身边压力也变得越来越大，不由打了声呼哨。 “今日暂且放过你们。” “等辽王大军至此，再取你们性命。” “撤！” 陈庆一带着僧人毫不恋战，快速撞进了茫茫老林之中。 要不是卢远志将院子里的墙都拆了，耗费了铁甲族兵许多力气，他们未必能跑的这么轻松。 虽说没有弄死杨永。 但该杀的基本都杀了，包括卢远志也死了。 完全够了。 至少够世族余孽们混乱一阵了。 “可惜那个杨永心狠手辣，隐约的总觉得会是个大威胁。” 陈庆一躲在老林中，见后方并无追兵，不由停下歇息。 “必须将此时尽快告知王爷。” 广宁城辽王府内。 秦风最近歌舞听的有点多，难免想一个人回到书房内清净一会儿。 好好的看看书，喝喝茶。 可是在桌子上翻了半天，又去足足几排的书架上找了半天，方才发现这里的书竟然丢了许多。 “二愣子！” “王爷我在。” 朱二楞砰的一声撞开了门，一如既往憨笑着来到秦风面前。 “本王从晋地揣回来的那几本书呢？” 朱二楞不由眨了眨眼睛。 “什么书？” “我不识字啊！” …… 第131章 辽地缺矿工了 从晋地带回来的书，丢了。 丢就丢吧。 他只拿回来几本，反正还有一箱子。 秦风还打算好好学习学习呢。 “世族余孽怎么样了？” 朱二楞的脸上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辽东沿海发现了大海船，可惜船上人很谨慎，我方无法夺船。” “世族铁甲兵应该在辽地，还在辽东杀死了近万高丽人。” “暗探还发现了些高丽探子在追踪世族余孽。” 秦风眉头顿时皱起。 “高丽人？” 那群处于半岛的高丽人，向来龟缩在他们所吹嘘的千里长城的后面。 可实际上就只有六七百里。 高丽长城的质量一般，也无比低矮，但好在依山而建，有一定防御效果。 至少防着东胡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一面长城，再加上三面环海，高丽可谓自成一天地。 “高丽人竟然出来跟世族余孽野战。” “应该是五万打三万，不到半天就惨败逃回去了。” 秦风顿时笑了。 不是他瞧不起那群阿西吧。 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府内记载关于高丽的战绩，几场大胜打的都挺漂亮的。” 秦风对此还是有些印象的。 毕竟这是辽地的邻居。 他不要太熟悉。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 “他们吹的比打的更厉害。” 秦风啧啧称奇。 没想到傻了吧唧的朱二楞，竟然也搞了把大智若愚了。 “高丽地曾是中原王朝的郡县。” “他们也就难免有身为大国人的骄傲，可现在都割据一地了，还带着大国人的傲慢，着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秦风不免摇头。 “王爷，他们可能要拓土，将界碑都推到辽东了，要不要教训他们下。” 秦风微微一笑。 “不急，让他们的手再往这边伸点。” “辽地打算新开几处煤矿，缺人了。” 辽地太大，人手太少。 东胡人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高丽人既然主动送上门，秦风自然不介意全收了。 “还真是为了辽地的矿产发展殚精竭虑。” 秦风目光不由看向挂在书房内的堪舆图。 不同于东胡诸部。 东胡人被北胡人杀了一波，抓了一波。 又被秦风杀了一波，抓了一波。 基本没多少人口了。 貌似前些年还跟高丽人打过一仗，丢过不少地方，但秦风完全不在意。 可高丽人就不同了。 高丽是前朝的藩属国，文字制度等跟前朝是一脉相承的。 与大庆区别并不大。 在高丽长城的庇护下，高丽人口大概有三百万人左右。 而且能工巧匠众多。 在纸墨、青瓷、丝绸等轻工业上，品质相当不错。 前朝记录中，曾多次采购高丽的这些物品，还有药材、香料等，堪称物美价廉。 至于其他太好的东西…… 秦风想了半天没想到。 想到的也都不算啥太好的东西。 若真有好东西，高丽人早就来辽地挖矿了。 “灾民解救的如何了？” 秦风最终询问藏在辽东，被掠走的灾民。 “救出来四万，还有两万不知所踪。”朱二楞恭敬道。 “去掉被世族虐杀的，可能也剩不下多少了。” “再找下去浪费力气，将辽东的人收回来。” 秦风打算放高丽人进来。 至于藏在辽东的余孽，剩下的应该不多，藏的也比较隐秘，找下去平白浪费人力。 不如将这些新来灾民彻底消化掉再说。 这样广宁城就有了近三十万人口。 也算是从小城镇，升级成中型城池了。 至于想成为范阳、太原这种大型城池，人口尚且不够。 “等开春雪化，就开始着手扩建新城区。” “另外派出三万人，前往沿海地带修建新城，全力生产海盐。” 有了充足的人手，一些想法便能做了。 比如生产盐巴。 盐铁历朝历代都属于官营，盐的价格更是极高，甚至将盐当做控制百姓的主要手段。 只要控制住百姓吃盐量，就能让百姓长期处于虚弱的状态下，无力反抗官府。 这也是法家所说的弱民。 只有百姓弱了，国家才能强盛！ 而盐巴，更是大庆所需的关键商品，利润极度丰厚。 “自此之后，煤、铁、盐，将成为广宁城的三大支柱产业。” 秦风为辽地的发展做出规划。 有了这三样源源不断地财源，辽地的百姓想不富足都难。 当然沿海新城，未来也会成为辽地最关键的港口。 至于制造海船，由于原材料运输困难，最好的造船厂还是在东胡鸡林附近。 砍完木头直接造船，造好的船从图江进入北海，大海船绕过倭国海，便能抵达内海。 秦风为此做着规划。 明年的辽地，注定是热火朝天，蒸蒸日上的一年。 而且范阳城采购的诸多物资，也被红鸾运回来不少，足以支撑来年的建设。 秦风为此规划之时，有亲卫直接站在屋外禀告。 “王爷，东胡方向传来捷报。” 秦风听此，不由瞅了朱二楞眼。 “学着点。” “不要总闷头就闯。” 朱二楞憨笑了声，只是去打开房门，让亲卫进来。 “王爷，杨永篡位杀死卢远志。” “千户陈庆一率十四人，顺利将大部分世族头目斩首，可惜杨永未死。” “另前方告知，有一寺内发现大量黄金。” 一份书信被递到秦风手里，望着上面所书的详细信息，秦风不由点头。 “很好。” “二愣子带六千铁骑出城，以本王令征调就近所有东胡部落，灭了那三万族兵。” “属下这就去。” 朱二楞憨笑一声。 对于这种征战，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至于征调附近东胡部落，朱二楞倒是没有啥想法。 辽王已是东胡地最大的头领，自然拥有征调东胡骑兵的权利。 也没有任何东胡部落胆敢不从。 不过以目前东胡骑兵的实力，充其量也就给辽骑兵当个哨探，然后利用多年的钻林子经验，为辽骑兵追踪逃跑的敌人。 而这也就足够了。 朱二楞率领着铁甲重骑，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广宁城。 秦风对此完全不担心。 在他的地盘上，没有人能翻出任何风浪。 对此秦风有着绝对自信。 而就在朱二楞离开不久，匆匆而来的亲卫又一道情报引起秦风重视。 “广宁城西发现北胡人。” 第132章 草原上的崇拜者 高车部的衰亡，终究引起北胡重视。 控弦之士三万的高车部，在北胡不单拥有辽阔的草场，更有着极高的地位。 高车汗王更是草原上的巴图鲁！ 可如今，草原上的传奇高车汗王死了，被辽王所杀。 此消息如同风一般的传遍整个草原。 所有牧民都在猜测，这个庆人的辽王究竟有多强，才能杀死他们的巴图鲁。 北胡大汗更是召集各部汗王，商议此事。 连绵不绝的白色毡帐坐落在背风处，不断有胡骑进进出出，更有小孩子在成群的毡帐间玩耍大闹，抓起干巴巴的牛粪就砸了出去，引起大人的喝骂。 牛粪在草原上是最为珍贵的燃料。 只有靠着干牛粪、干马粪，他们才能生火取暖，不至于被寒冷的冬日冻死。 在中间那座最大的大帐内，北胡的大小汗王在精美的地毯上围坐了一圈。 上面摆放着香喷喷的烤羊肉、还有那足以喝的痛快的马奶酒。 可是无人去动。 “本汗已年迈，也知道你们都有异心。” “你们谁都想坐到这大汗位上。” 眼神浑浊的北胡大汗盯着在坐的大小汗王，有很多汗王敢抬着头盯着他。 在他身体还强盛的时候，没有人敢这么做。 可如今，老狼王老了。 谁都想坐到北胡大汗的位置上。 也正因为北胡诸部都盯着北胡大汗的位子，这么多年才一直没有南下，生怕错过了机会。 这时有位三十多岁，披着狼皮的汗王直接站起，眼中蕴含着根本藏不住的野心。 草原上的狼，从不用隐藏自己的实力。 况且老狼王只想安稳的活到死，如今在做的也只是极力避免被他们这些强壮的狼咬死。 他叫阿术，麾下控弦之士十万，已是草原上势力最大的汗王。 “六年前，我们明明将辽地屠戮的干干净净。” “可现在，又冒出一个辽王，竟能杀死高车汗王，大败高车部。” “庆人已经变强，我们必须对其削弱，否则未来必会成为北胡最大的威胁。” 此话一出，便有汗王纷纷应喝。 “同意。” “南面的胡扎只配当我们的牛羊，还敢反了。” “允许他们活着，已是我们最大的仁慈。” 北胡大汗听着应喝声，不由点头。 “既然都这么想，那本汗宣布。” “谁能杀掉辽王，为高车汗王报仇，本汗就让他作继位者。” “也是草原上下一代大汗！” 此话一出，这座只有北胡大汗才能居住的穹庐大帐，瞬间热闹一片。 高车部的牧场。 少年乌恩望着被占据的草场，死死的攥着马鞭。 “高车部再也不会存在了。” 高车部的内战刚刚展开不久，挨着的部族便已经打来，占据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的牧场。 还活着的族人，被迫投靠了新的部族。 可周边的部族，被他抢过牛羊，有他的仇人。 他不能去投靠。 乌恩最终跳下战马，跪倒在这片草场上，用嘴唇亲吻着这片深爱着的土地。 “我敬仰庆人的辽王。” 乌恩低声呢喃，他永远无法忘记辽王那两千重甲铁骑的风采！ 那是高车部的噩梦，却成为了少年乌恩心目中的信仰。 “辽王是庆人中的大英雄，我要做胡人中的大英雄。” 乌恩目光坚定，扣起一把土揣在了怀中。 “我一定能做到的。” 他将身体挺得笔直，隐隐有几分秦风的样子。 乌恩在模仿秦风。 模仿着那冷酷、强大的一面。 草原上属于乌恩的传奇，即将开幕。 最后乌恩率领着几十骑，一路向北而行，他要前往东胡的最北端，那里是他的出生地柔然部。 曾经有位统治过中原的大汗，说柔然部人智力低下，像是不会思考的虫子。 可他从未如此想。 柔然部有着草原上最强悍的战士。 只要能被他们认可，便能永远追随在乌恩的身边，直至死亡。 “那里与辽王不远，是否会有危险？” 有奴隶担忧的询问着。 乌恩微微摇头。 “若辽王能认可我，我此生愿尊奉辽王，为他开疆拓土，成为草原上的天可汗。” “按照庆人的规矩，辽王不可能成为庆人的皇帝。” 乌恩的目光望向遥远的东方。 “他们没有拒绝的资格。” “谁不服，我就替辽王杀了谁。” “只是，辽王必不会信任我，只因为我是胡人。” 乌恩低垂着脑袋，无比痛苦。 …… 在广宁城西发现北胡哨探的那一刻，秦风就已知晓，未来的辽地注定无法太平！ “王爷，是否要将北胡骑留下？” 秦风微微摇头。 “不必。” “加强城中百姓训练即可。” 有了这些灾民，只要加以训练，就能轻易凑出十万兵。 虽说拉出去野战注定不行。 但用来守城完全没问题。 甚至广宁城人的女子，同样能顶半边天，照样可以披甲登城作战。 也正是辽地女子悍勇，此地女子的地位在整个大庆都是最高的。 当然，女子登城墙防守只是极端情况。 北胡哨骑来了很多，沿着辽地转了一大圈。 可除了那座城墙高立的要塞广宁城外，再也不见半点人烟。 “回去将此事告知汗王。” 北胡哨骑只出现了两三天，便彻底回去了。 辽地空空荡荡的，没有可抢的地方。 就连猎物都瞧不见多少，他们缺乏食物。 况且想要回北胡，还要连续穿过两片数百里的沙地。 还剩下的食物自然要紧着点用。 “真的是辽王杀了高车汗王？” “会不会这个辽王，不是这里的王？否则怎么会出现在晋地。” “管他呢？反正这座城没了。” 北胡人肆无忌惮的说着。 他们丝毫不将广宁城放在眼中。 几年前他们在这里抢过一次，就能抢第二次，抢第三次！ 至于高车汗王身死。 是他不该进了群山环绕的晋地，那不是骑兵该去的战场。 “也许可以顺手劫掠下宁地，那比这更加富饶。” 归去的胡骑如此说着。 辽王府内，终究是少了歌舞。 广宁城中却是热闹一片。 红鸾带着浩浩荡荡的物资车队，终于回到了广宁城。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位自称宁王使者的人。 …… 第133章 辽王好球 在辽地的世族余孽已被掌控，范阳回广宁城再无危险。 红鸾自然就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海量的物资，连绵不绝的车队入城后，让整座广宁城都变得喜气洋洋的。 “奴真的想死王爷了。” 红鸾跪在地上，眼神如水般望着秦风。 秦风把玩着手里洁白无缝的象牙同心球，这是完全由象牙雕出的球形工艺品，上面雕有漂亮的山水云纹。 而最妙的在于球内套球，足足套了二十二层，每层球体上都刻有精美纹路，此物堪称鬼斧神工，又被称之为鬼工球。 这是红鸾送给秦风的礼物。 秦风是最喜欢的玩球的。 特别有弹性的那种…… 皮球。 而这雕工至不可思议的同心球，秦风自然无比喜欢。 “这同心球哪里做的？” “京都。” 秦风不由抬头。 大庆最优质的匠人，都在京都。 “可惜了，若在范阳可以带回来。” 秦风最终将球摆好，问起了正事。 “范阳城可有事发生？” “有，但奴按照王爷的话，都杀了。” 红鸾没有在这种事儿上浪费口舌，她清楚秦风向来放心她。 细节处也没必要多说。 省得污了王爷的耳朵。 秦风不免点头。 红鸾既然回来，就说明范阳城及附近，能清的都给清干净了。 女人向来心细，这种事儿比男人出的疏漏更少。 至少广宁城跟范阳城之间的贸易，算是彻底的畅通无阻了。 秦风又看向揣手站在旁边的胡庸。 “北地赈灾事儿怎么样了？” 北地后续安民工作，都是由胡庸负责。 这位一直盼望着高升，最终想当宰相的老臣，在得知前往山海关的道路安全后，可没少两地来回跑。 毕竟北地的后续处理办的漂亮了，才有机会能升官。 至于为何来广宁城，完全是为了跟秦风打好关系。 辽王毕竟有皇权特许，北地以及范阳城等地事务决策者，如今都是秦风。 在庆皇还将诏令收回去之前，胡庸但凡在北地做任何事，都要向秦风请示下。 这是做臣子的基本职责。 “回殿下，朝廷给了粮食救济，灾民基本都已归乡。” “臣打算趁着春耕前，学着陛下重新清理田亩，学辽地将北地所有人强制分户。” 北地虽然世家没了，但终究有许多小地主。 权力从来不会出现真空。 辽王虽然掌握了整个北地的商业贸易，但土地跟政令上根本没碰。 故而就给了那些小地主做大的机会。 毕竟现在无主田地太多了。 为了彻底解决麻烦，胡庸干脆学了广宁城，将所有百姓分成小户。 每户不得超过五人！ 这样有利于官府统治，不至于再出现皇权不下乡的情况。 秦风也明白这其中意味。 北地强行均田之后，基本实现了北地的相对公平。 至于绝对的公平，无论在任何时代，都不可能出现的。 “本王喜欢干干净净的城市。” 秦风随口向胡庸说了句。 胡庸浑身一震，联想到干净整洁的广宁城，瞬间明悟。 “臣回北地之后，就以工代赈，让灾民们将整个北地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说到此处，胡庸福由心生。 若辽王不说，他恐怕还只会光送粮食赈灾。 这么做显然是有极大弊端的。 可冬日里，地基本也没啥能做的，如果夏天倒是可以以工代赈，让灾民们好好修修北地的路。 哪怕不像广宁城这么离谱，至少也得道路平整才好。 好在辽王所说，给胡庸提供思路。 搞不了基建，就搞卫生吧！ 况且辽王都开口了，广宁城的百姓也跟他说过，干净了就不会生病。 当然最关键的。 是北地干净了，辽王殿下心情就好。 辽王殿下心情好了，要是跟陛下那随口美言两句。 那绝对的高升有望！ 不管辽王殿下对北地有多么离谱的要求，胡庸都能想方设法的解决了，并且还得办漂亮了。 要是这点办事儿能力都没有，未来怎么当宰相？ 想到此处，胡庸不由小心道。 “北地均田之后，官府依旧剩下一半的田地，殿下是否能为臣分担分担，在北地采购点产业？” 这话中隐喻秦风瞬间听懂。 好家伙。 这是想贿赂秦风啊。 拿庆皇的江山，来贿赂秦风。 这胡庸是怎么想出来的？ 只要秦风点头，他辽王绝对能成为北地最大的大地主。 但成了之后呢？ 朝廷必然会忌惮。 朝廷本来就喊着要削藩，秦风要真占据土地了，那绝对是往枪口上撞。 想到此处，秦风望向胡庸的目光多了丝玩味。 “谁让你试探本王的？” 胡庸瞬间跪地在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臣不敢！” “只是之前有人跟臣提了这么一句，臣便想着来问问殿下。” “谁提的？” “景州知府，是李相的人。” 李相，便是当今宰相李山长。 “他们拿了吗？” 秦风问了句。 胡庸将头死死磕在地上，不敢说话。 “你拿了吗？” “臣若敢私吞任何半亩田产，都不得好死。” 秦风望着胡庸，不由点了点头。 “父皇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胡大人好自为之。” 秦风不想多问。 大量无主田地，在分配时被官员贪污简直太正常了。 秦风打算将这事儿最后交给庆皇，让庆皇头疼去。 北地终究不是他的封地。 清理世族余孽杀杀人没问题。 因为土地杀人完全没必要。 关内因为几亩田地，就能撕破脸皮打破了脑袋。 可这土地对于他辽王而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况且。 胡庸跟他说这个，不排除想利用他去清除朝堂李相的可能。 比较这位老大人可是一门心思往上爬。 而上面的位子，可都还没有空着的。 秦风不会掺和朝堂上那乱七八糟的事，也完全没必要。 就让父皇去头疼吧。 只要牢牢把握住朝廷不在乎的商业、以及手工业，这就足够了。 就在秦风为此商议之时，殿外突然传来大吼。 “我们在殿外守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让见辽王！” “让我们进去！” …… 第134章 宁王秦棣 洪亮的嗓门传进了大殿内，方才让众人想起，宁王的使者还在外面等着。 红鸾默默走到秦风身边。 “王爷，宁王使者地位貌似不低。” “哪碰到的？” “辽地内，他们迷路了，恰巧遇到了运输队。” “让他们进来吧。” 秦风话落，胡庸直接拱手。 “老臣告退。” 藩王之间传递的话，他还是不要乱听的比较好。 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辽王，今后怎么高升？ 胡庸退去后，宁王使者入殿。 可进来的只有一人，身高八尺，样貌魁梧，近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满脸络腮胡子整理的一丝不苟，显得分外威武。 就是…… 这样貌好熟悉。 秦风不由想到庆皇，又想到晋王，最终不由摸了摸脸。 呵…… 基因是真的强大。 “宁王？” 来者那锐利的目光瞬间落在秦风的脸上，盯了许久最后哈哈一笑。 “还请辽王屏退左右。” 秦风顿时明白来人的意思。 藩王无诏，不得随意离开封地。 宁王装作使者前来，已经违反朝廷制度。 秦风最终挥手。 “都退下。” 红鸾一身红衣，冲殿内所有人招手，缓缓离开了这座大殿内。 还有刚来不久的亲卫比较担心。 “留王爷一个人在殿内，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一名老亲卫抬头望着蓝灿灿的天空。 “有危险的只会是来客。” 他们随辽王冲锋陷阵过，知晓秦风的恐怖实力。 天下第一猛将那个名头，真的是没有半点水分。 况且，就算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殿内肯定会发出的动静能让他们第一时间冲进去。 “老六好眼光！” 殿内无人后，宁王秦棣爽朗大笑，直接走到秦风面前。 “三哥听闻老六你太原大胜后，就想着念着见你一面。” “直到今日放有机会。” “来老六，让三哥好好看看你。” 碍于老秦家强大的基因，秦风半点都不怀疑秦棣的身份。 老三秦棣好美须，能养出这么漂亮胡子的，也没有几人。 况且，也没人敢在秦风面前冒出宁王。 秦风步入大殿内，靠近认真打量着秦棣。 宁王秦棣的气势过于强盛，精气神更是无比饱满十足，光是站在那，就会给人一种很强大的感觉。 “好，长得比你三哥还要高。” 秦棣微微抬头，常年习武导致粗糙的手掌拍着秦风那结实的肩膀。 “皇兄来辽地迷路了？” 秦风不由询问。 “嗨，这诺大辽地就广宁一座城，找了半天没找到，中途还给北胡的哨骑打了两架。” “可有受伤？” “哈哈，三哥虽不如老六你无敌，但封地就挨着北胡，杀几个胡骑哨探还不至于受伤。” 宁王封地在关外大宁，左面山脉之后，就是北胡，北面是广阔沙地，东边紧挨着辽地。 “是因为北胡异动，皇兄才来的？” 秦风瞬间知晓宁王来意。 宁王看管着北胡到东胡之间最关键的关口，北胡大军若来，宁王可能会第一个面对。 当然，北胡大军也可以选择如同六年前一样，从北面大山中穿过，绕开那道易守难攻的关口。 “老六聪明。” 秦棣哈哈一笑。 “这些年北胡一直在内斗，三哥我算是过上了点轻松日子。” “可眼下老六你应该是被北胡盯上了，三哥我抗在最前面肯定也不会太好受。” “所以就打算先跟你通个气，早点做准备。” 秦风不免点头。 在诸多藩王之中，原本宁王的军队势力是最强的，掌管着宁地十三卫，部下皆是百战老兵。 而且宁地学习胡人放牧，战马数量更是不少，不像秦风，战马只能靠抢东胡人的。 “北胡这次可能会动静不小。” 秦风对此也有预感。 这也算是杀了高车汗王的连锁反应。 就算北胡人再内斗，可突然间一名汗王被外人弄死了，第一想法肯定是弄死这个外人。 秦风的目光也不由盯在了秦棣身上。 “皇兄究竟有多少兵马？” 北地人皆传宁王在暗中招兵买马，积蓄实力。 而最后晋地先造了反。 等晋地平乱之后，宁王必然会遭到彻查。 朝廷喊着削藩的主要目标，也是宁王。 宁王秦棣顿时苦笑一声。 “十三万。” 秦风呼吸一滞。 许达的长城守军，才十万人。 “皇兄说的可是实话？” 秦棣尬笑一声。 “被老六你猜到了，三哥我是没说实话。” “三哥我对外宣称，都是十三万人，这样北胡人才会忌惮。” “实际上只有九万人。” 秦风听此，方才安心。 宁王秦棣应该没有反心。 因为地处关外，而且紧挨着北胡地，宁王所拥兵马毫无疑问是最多的。 一卫兵马五千六，十三卫便是七万两千八百人。 这名义上皆由宁王节制。 再加上宁王的亲兵，宁王在朝廷报备那就有八万兵马。 如今多了一万，算不上太大问题。 “皇兄总宣称十三万，不怕引起朝廷忌惮？” 宁王秦棣耸了耸肩。 “忌惮也没办法，三哥我常年跟北胡接触，久而久之就觉得北胡在朝廷内有内鬼。” “想要骗过北胡，就要连自己人都一起骗了。” “况且老六你当年辽地被屠的事儿，着实吓到了三哥，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宁王不免感慨道。 六年前北胡人也去了宁地的。 但宁王好军事，且已二十多岁，对宁地兵马拥有掌控力。 再加上宁地兵马本身就够强，在打过几场后，北胡人还是退了。 北胡大军是能吃下宁地，但那样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反而是虚弱的辽地更好下手。 当年的辽王才十二岁，懵懂无知，辽地八卫兵马皆在辽王长史的掌控下。 至于为何会败的那么惨，前身的记忆中毫无印象。 再加上辽地基本一空，想追查都没法子追查下去。 秦风从宁王秦棣的眼中见到了真诚。 庆皇才五十多岁，身体强壮的不行。 任何藩王都不会傻了吧唧的去反自己的父皇。 而且还是位从一穷二白硬是打出整个天下的皇帝，用脑子想想也绝对没造反成功的可能。 “皇兄来此，想如何做？” 秦风不由问道。 “募兵。”秦棣目光无比坚定。 …… 第135章 老六，这个可不能偷! “募兵？” 宁王秦棣是真的敢说。 原本还以为宁王做法很稳，只是虚张声势谎称十三万，朝廷查后也查不出来啥。 可转过头，就跟秦风说要增兵？ 想干啥？ 到底想干啥！ 宁王秦棣看出秦风眼神不对，忙道。 “老六你别多想。” 这能不多想吗？ “本王是不敢募兵的。” 那你还敢说？ “但老六你能。” 你不敢我敢？ “皇兄这话什么意思。” 秦风瞬间眯起眼睛。 只听宁王秦棣继续道。 “按照朝廷编制，辽地可拥兵八卫，兵马共计四万四千八百。” “藩王拥有三个护卫营，我们在关外，就算上到两万人没问题。” “再加上北胡盯着老六你了，老六你就算拥兵七万，朝廷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有了这些兵，再加上老六的无敌威名，北胡必然不敢异动。” “那个时候，我们兄弟也可彼此照应。” 宁王秦棣说出了心中的规划。 兄弟两人共计拥兵十六万，就算在长城外面，北胡人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到时候老六你学三哥，就说拥兵十万。” 秦风顿时吓了一跳。 你说拥兵十三万，只有九万。 可我要说拥兵十万…… 我大概、好像、可能…… 真有。 广宁城名义上有一万多铁甲骑兵，这是秦风的亲兵，相当于藩王护卫营。 至于民兵啥的…… 万一真被朝廷查清了，也不好解释。 谁家民兵穿铁甲啊！ 再加上新移来的灾民，训练起来秦风可能真差不多九万民兵了。 万一再查清楚北边多数还存在的东胡部落听他秦风的话。 朝廷会怎么想？ 秦风为什么喜欢低调。 根本不经查啊！ 秦风完全是借着辽地原本的卫所防御制度，被北胡人破坏殆尽。 他也不想再重新建起新的卫所，担心朝廷会趁机将手伸过来。 故而他直接打马虎道。 “皇兄说的没问题，可实施起来有很大难度，重建卫所是要向朝廷申报的。” “老六尽管放心，朝廷必会通过。” 宁王秦棣说到这，还给秦风吃了个定心丸。 “如果老六人手不够，三哥也可以送你两万精锐。” “若钱粮不够，三哥也可以给你一些。” 秦风顿时眯起了眼睛。 这个三皇兄。 很有想法啊。 兵是宁王的，钱粮也是宁王的，最终这些兵会听谁的话？ 当然是宁王的话！ 甚至宁王秦棣觉得给这么多，会趁机赢得秦风的心吧，从此以后为宁王秦棣马首是瞻。 到时候宁王表面上的兵是正常的。 但实际上却握着十六万兵马！ 这藏兵的招数，不知道比晋王秦博高出多少倍。 以至于现在秦风都开始怀疑，宁王秦棣究竟是真的一心为国，抗击北胡，还是拥兵自重，有其他的心思。 秦风盯着宁王秦棣看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这等的宁王秦棣有些急了。 “老六，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跟三哥不用藏着掖着。” 秦风最终摇头，伸手去翻腰带，可翻了半天没翻到暗袋口。 秦棣的视线不由落在腰带上。 “这腰带好像是父皇的。” “父皇送我了。” “你在翻什么，私房钱吗？” 秦风微微愣住。 “你也偷过？” 秦棣哈哈一笑，不再多说。 不多时，秦风终于从腰带中翻出一个布囊，取了里面的虎符。 “皇兄看看这个。” 庆皇已给他虎符，他自然不好再募兵，这正好用来搪塞宁王。 只是秦棣在见到虎符后，惊恐的瞪大眼睛，再也无法保持沉稳气度。 “老六，这个可不能偷！” “……” 谁偷了！ 秦风那叫一个无语。 “父皇给的。” 宁王秦棣目光闪烁，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这腰带可是父皇的宝贝，大哥都没给。” “父皇下的诏书还在，皇兄看看？” “真在？” “此事断然不会骗皇兄，红鸾。” 说到最后，秦风声音猛然变大，一袭红衣的红鸾风风火火的进入殿内，躬身拜倒在地。 “王爷尽管吩咐属下。” “将父皇给本王的诏书取来。” 红鸾愣了下：“陛下给王爷的诏书有点多，王爷要哪一份。” 这话听的宁王秦棣顿时心底发酸。 诏书有点多？ 他都好几年没受到父皇亲笔诏书了。 他收到的全是朝廷颁布的旨意。 “最近拿回来的。” “属下这就去取。” 不久之后，一份诏书便送到秦风手里，确认无误后红鸾躬身退到殿外，顺手关上了殿门。 秦风随手将诏书递给宁王秦棣。 在仔细阅读上面文字，又检查了印信之后，秦棣叹息一声还给了秦风。 “父皇是如此信任你，竟将燕地的军政都暂交给老六你负责。” 北地拥有燕山山脉，又称燕地。 宁王秦棣可是垂涎燕地许久，可惜那里的世族力量过于顽固，他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 之前老四分封的就是燕地，但去燕地就藩没多久就暴毙了。 如今再联想到如今世家造反。 老四的暴毙恐怕跟那些世家脱不开关系。 秦风不清楚那么多，只是收好诏书，也将兵符重新藏在了腰带中。 “皇兄提议的，辽地恐怕是不能做了。” 宁王秦棣叹息一声，目光略有暗淡，明显低沉了许多。 “若三哥我扛不住北胡，还请老六出兵救援。” 秦棣并不清楚秦风到底能调用多少兵。 但想来不会太少。 毕竟诏书中连万里长城许达都在秦风之下。 秦风听此，也不免觉得庆皇给他这兵符，恐怕远远不止对付世族余孽那么简单。 或许还天谴考虑到了北胡未来的动向。 给这些兵，就是怕秦风出事儿。 “皇兄尽管放心，父皇不可能抛弃我们的。” 秦风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顿让宁王秦棣更加担忧。 毕竟六年前辽地惨事可没过去多久。 那时候朝廷救了吗？ 没有！ 山海关出的兵，还没有他宁王出的多！ 可当宁王带兵赶到辽地时，辽地已经彻底沦为废墟，满地尸体都是他让麾下士兵给收拾的。 那个时候秦风下落不明。 宁王秦棣也难免产生出兔死狐悲之心。 宁地与辽地实在挨的太近了。 若辽地没了，宁地注定孤木难支。 这些年来，他一直努力的练兵、练兵、还是练兵！ 九万兵马，愣是被他练成了精锐中的精锐。 甚至还暗中打造了八千副铁甲。 可在北胡面前，终究还是不够看！ 大庆天下兵马共计一百八十万，历朝历代兵马最盛，可不照样还是被北胡人掠夺压制？ …… 第136章 杨永要建国 宁王秦棣怕，很怕，超级怕。 有大庆在背后支持，他无惧北胡，即便正面冲突也能打的有来有往。 但他很怕像六年前的秦风一样。 朝廷支援不及时。 虽说当初境内天灾人祸不断，没有能力救援辽地。 朝廷也想到北胡一次性会动用那么多的兵马，辽地会没的那么快。 但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秦棣不想这种事儿再发生自己头上。 也不想侥幸活下来的老六，再遇到这种事儿。 可碍于朝廷上的规矩，他只能想出这种办法。 宁王的兵常年镇守塞外，偶尔就会跟北胡人打上那么一两场小仗，实力自然凶悍。 而且宁地安心发展十四年，新一代青壮已经成年，皆是最优秀的兵源。 可他不敢用。 便想到了老六，这样合则两利。 可万万没想到，老六的路子比他还野。 虎符都到手了。 “老六那场晋地之战，真没白打。” 秦棣满是感慨。 秦风则不想多谈这些事情，虽说宁王秦棣的想法可能对辽地不利，但终究是因宁王不了解广宁城的情况。 六年前宁王能第一时间支援到辽地，为当初死去的辽人掩埋收尸，这就已经相当难得了。 “本王与皇兄好不容易见一次，今日就别说这些。” “皇兄且与本王一同尝尝辽地美食，欣赏下府内歌舞。” 秦棣望着秦风的眼神，隐隐也猜到了什么。 老六应该有秘密，不能让他知道。 但这没有关系。 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 只要老六有信心抵抗北胡就好。 实在不行，这次北胡来袭他就多注意点，哪怕派出骑兵侧翼骚扰，或者直接出兵去偷北胡的家，都能为老六减轻压力。 而且…… 这座满城都是红砖楼的广宁城，每条街道都可成为阻击地。 若北胡人真的破了外城，那满城的红砖楼就会成为北胡骑兵的噩梦。 总之，老六只要不浪，应该能挺到他的支援。 但这些话，宁王秦棣觉得没必要多说。 “好，三哥也好久没见歌舞了。” “只是，三哥身份被朝廷知道了不好，尚且需要保密。” “本王该如何称呼皇兄？” 秦棣微微一笑。 “宁山，千户，宁王特使。” “宁王三，宁山？” “老六聪慧。” “宁千户。”秦风向秦棣拱手。 “辽王殿下。”秦棣向秦风行礼，两人对视一眼，轰然大笑。 秦家之人，向来都不太在意这些琐碎礼节。 秦棣久在北地，为人更是豪爽，甚至沾染了几分胡人习性，更不会在乎称呼，亦或者给亲弟弟行礼这种事儿。 既然要藏身份，就得藏住了。 毕竟辽王府内还有个胡庸胡大人。 想到此处，秦棣不由道：“胡庸精明，或许能猜出我的身份，老六还是将他支开最好。” 秦风当即点头。 “北地是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做。” “三哥既然来了，就在广宁城多呆几天。” 秦风拉着秦棣来到了殿外。 如今气温已经回暖，积雪也都融化，离着春天到来已然不远了。 秦棣望着外面的亲卫，不由问道。 “听闻辽王殿下有两千铁甲重骑，怎么这城内连战马不见几匹？” “都出去打仗了。” 秦棣顿时大惊。 “北胡还是东胡？” “世族余孽。” 秦棣顿时神色一正：“都跑到辽地来了？辽王可需要借兵？宁地可调两万骑。” 虽说藩王之间军队互通，这是不允许的。 但只要不告诉朝廷不就行了？ 就说有两万在山中的马匪被辽王招降了，打完仗又叛逃了，朝廷来了也查不出半点证据。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若真的全按照朝廷那么严密的制度去做，他宁王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秦风看出秦棣的担忧，心中不由一暖。 都说自古皇家无亲情。 可偏偏这大庆的皇室却能关系融洽，这换做谁都是无法想象的事儿，甚至觉得这是表面上的功夫。 但偏偏就是如此。 这可能跟藩王权力极高极高，仅次于庆皇之下有关系。 大家都有极高的权势，也没必要太过去争权夺利。 庆皇的心思大家都明白，就是嫡子继承，藩王们也都没啥别的心思。 “安心即可。” 东胡鸡林，位于广宁城东北八百里外。 重甲骑兵赶路便要走三天左右。 而且路上全是荒野，没有补给地，路上的野生动物简直泛滥，更有成群结队的傻狍子追着骑兵跑，最后跑进了行军锅里。 好在根据陈庆一给的消息，敌人骑兵数量很少，根本跑不掉。 所以也就不急着赶过去。 再加上辽兵三五一队，充当斥候散的满山都是，敌人根本跑不了。 辽兵对东胡地简直太熟悉了。 就跟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 在辽军重骑接触到族兵先锋时，杨永还在熔炼黄金。 “这东胡地，不可能只有黄金，必然还有其他财货。” “绝对被辽王掉包了。” 一开始杨永还不明白，但在陈庆一击杀了大量高层后，杨永便猜到了。 那箱子里的东西，才是密藏的关键。 可惜都被调换了。 但有一寺发生的事儿，对他来说好处远比坏处更多。 一是可以将卢远志的死，完全推给辽王！ 现在就连卢家族兵都如此认为，而且如今大多数都很信任杨永。 这就够了。 至于卢家不信任的那一小部分，杨永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死掉。 二是还活着的族长都死了。 这就更方便杨永消化其他世族遗留力量了！ 短短几日时间，通过熔炼黄金，这两万铁甲族兵，以及一万辅兵已经完全听话！ 甚至他还通过大海船，运来了跟在后面的族兵。 “当年既能在此扶持新罗国。” “那么凭借着我能彻底掌握的兵马，在此立国完全足够。” “只要继续吸纳东胡人，我的力量就能源源不断的变得更强大！” 杨永见到这片好山好水后，觉得卢家先祖留给卢家最大的财富，就是这片土地。 这理解，也很容易就被所有族兵达成了共识。 只要能在此封王建国，一批人就都能被杨永提拔封赏，有了地位，这些人就能牢牢的团结在杨永的周围。 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就在他还在为此构思之时，辽骑兵来的速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 第137章 去当渔翁 杨永想建国。 卢远志带领着世族起事，算是彻底失败了。 大庆上下对他们必然无比警惕，凭借着这点族兵，短期内是没有机会。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时机。 而这鸡林地深处东胡腹地，西面山脉，东面大海，南面是厚重压抑的林莽。 “此前已大败辽王军队，辽王必不敢再来。” “况且这里是东胡地，虽不清楚东胡人哪去了，但辽人肯定不敢深入。” “只要开春后，在南面要道修建易守难攻的城关，辽王就算聚集十万兵马，也绝对打不到这来。” 这种话，杨永已经跟无数手下说过。 并且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 甚至国号都已经想好了。 就叫大杨国！ 此举必能将杨家发扬光大。 “立国之后，将抓捕东胡人作为奴隶，经过两三年累计，便足以凑出二十万大军，灭掉辽地，彻底割让这方王国。” 杨永觉得这计划很好，有很强的实施性。 就在他为此憧憬之时，一道急匆匆的战报让杨永彻底回到现实。 “报，南方来了六千辽骑，已破我军驻守哨卡。” 杨永听此不由精神一震。 “之前辽王败的还不够惨，竟敢出兵至此！” “本王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杨永信心十足，甚至连自我称呼都发生了变化，显然已经代入到了国王的身份内。 而且，他掌握着两万铁甲兵，数量更是六千辽骑的五倍！ 不可能打不过。 杨永依旧把高丽兵误会成了辽王兵。 主要原因还是高丽人的存在感太低了，而且向来龟缩在高丽长城内，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 而就在他准备先亲帅一万甲兵，打场立国前的大胜仗之后，连续不断的探子骑马闯进。 “报，辽骑至此只有十里。” “报，辽骑至此只有五里。” “报，辽骑至此只有一里。” 杨永一脚就将最后那名探子摔倒在地。 “一里还用你报，我已经见到了。” 辽骑兵是撵着探马屁股后追来的。 重甲虽然跑的慢了点，但一骑双马，也不会慢太多。 探马到了，辽骑兵便也接触了离得最近的扎营族兵，甚至已经爆发了交战。 族兵们刚刚大胜了高丽兵，还误以为辽兵不过如此，没有披甲举枪列阵便要战。 而结果，自是为他们的莽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骑兵惧怕步兵枪阵，撞上去会死。 可朱二楞仗着甲厚，根本没有半点怂的！ 枪杆子全给你撞折了！ 不过在接触之前，已经抛射了两轮弓箭，还能站着的步兵已然不多。 当见到那反射着寒光的森森铁甲后，族兵率先四散而逃了。 没有傻子会跟战马硬撞。 “杀！” “不要让他们从王爷地盘上带走任何东西。” 朱二楞暴吼声听得杨永清清楚楚。 他只觉得一阵好笑。 “这是东胡人地盘，什么时候成辽王的了？” “披甲结阵。” 虽说损失了前方族兵，但杨永并不心痛。 被他安排在南面的，都是不愿意听他话的。 辽骑冲来，正好替他清理干净了反对声音，剩下的族兵就能跟他铁板一块。 等族兵们穿好铁甲，利用提前砍倒的树木做成拒马后，便列阵向前推进。 在这图们江江水之畔，一面结冰的江水一面山，地面更是起起伏伏，骑兵很难发挥出太大的优势。 他们根本不怕！ 大战一触即发，瞬间进入到白热化。 只不过，向来勇猛的朱烈突然率骑兵降低速度，不再前冲。 阻碍物太多，冲不过去。 在生活上，朱二楞脑子不行。 可在打仗上，他完全算得上很合格的将领。 如果射术但凡能再好上那么一丢丢，他就有成为当世名将的资格了。 “射箭！” 跟东胡人打了那么多年，辽骑兵的骑射的功夫早就玩的明明白白的。 望着飞出去的一道道羽箭，握着长刀的朱二楞那叫一个暴躁。 羽箭射去，羽箭还来。 双方都铁甲，这种程度的箭雨伤还有限。 也就几个倒霉的族兵会被射中面部而死，但只要但凡经验足的，都会将要害处护的极好。 就比如辽骑兵，就很瞧不起对方的箭术。 跟东胡人比差远了。 “找没甲的射。” 朱二楞令下，辽骑迅速变化方位，寻到了皮甲族兵所在的位置。 羽箭哪怕装备了破甲箭，对铁甲的伤害依旧有限。 但对皮甲兵而言，便是噩梦。 不多时几千人的皮甲族兵便彻底散开，想方设法的找地方躲避。 可惜辽骑兵的羽箭太毒了！ “围住他们。” 杨永催动铁甲步兵，以及三千骑兵，想要将辽骑兵困住。 但他们阵型一动，便给了辽骑兵机会，寻找到更多皮甲族兵的位置。 而接下来，辽骑兵完全是东胡人的打法。 不远不近，就靠着弓箭一直射你，消耗你。 铁甲步兵腿短跑步快，最终被逼的只能结成硬阵死守。 即便朱烈再手痒到暴躁，也生生忍耐住了冲锋的念头。 骑兵打步兵最有效的战法，便是消耗，消耗，再消耗！ 等敌人耐力彻底耗光了，才是真正冲锋的时候。 “尽量先保存自己，再去消灭敌人。” 这是辽王跟他说过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敌人腿短跑不掉，那就一直玩。 消耗从上午一直打到了晚上。 辽骑兵废了不少羽箭，而族兵已经伤亡五千多人。 杨永更是有些崩溃。 “他们究竟带了多少箭！”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早就得知双方战斗的高丽探马已告知李成如。 “打的好！” 李成如这几天光为先前大败恼火。 而现在，他看到了机会。 “大高丽有句古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们去当渔翁。” …… 第138章 兵贵神速 鸡林的战斗，先后持续了两天。 朱二楞选择了跟王爷学。 我就不冲，我就射你，我就是玩！ 反正你步兵跑不掉，我骑兵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甚至还有时间离开战场，睡得精神饱满后，第二天继续射。 有另外一匹战马驮着物资，他们带的箭很多。 毕竟东胡地没有物资补给，任何东西基本只能靠自带，他们自然带了许多。 而这种折磨，在第二天晚上，让杨永彻底受不了了。 “皮甲兵伤亡已过八千，铁甲阵亡二百，没法打！” 卢宁穿着铁甲，躬身拜在杨永身前。 范阳世族彼此联姻，彼此都有亲戚血缘的关系在。 他虽姓卢，可杨永却是他的舅父。 卢宁的母亲是杨永的亲妹妹，杨永掌权后，自然将卢宁提拔上来，方便掌管卢家的铁甲族兵。 当然杨永提拔的卢家人，远远不止卢宁一人。 不过卢宁当过卫所的千户，知兵事，地位自然比较高。 “可有计谋解决这些辽骑。” 他问策于众人。 这几天他做出了不少决定，但效果都不是很好。 刚刚升起的雄心壮志，完全被辽骑兵给打灭了。 打了两天，自己伤亡八千多，对面就死了几匹马！ 其中有两匹还是脚滑掉到冰面上，恰好天暖冰化，加上马背上物资比较重，直接掉进冰窟窿里淹死的。 而他们，连碰都碰不到。 仅有的三千铁骑，在一轮接触死了一百多人后，只杀死对方几匹马后，就再也不敢冲了。 打的窝囊啊！ 如今好不容易聚拢的人心，又快要散了。 甚至有些人当悄悄的打算投降。 真是可笑。 造反都造了，还想投降不死？做什么千秋美梦呢？ 绝不可能有这好事儿。 而且就算他们能不死，杨永作为首领，绝对是必死的。 “舅父，我们的海船已快到海边，不行先靠近大海。” 此话一出，杨永顿时精神一震。 “对。” “古有背水一战，今有我杨永背海一战，此战必胜！” 杨永不忘激励所有人，以防最后有人选择四散而逃。 可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南武朝二十万军民破釜沉舟，选择在海边与胡人决一死战，结果是十万军民跟小皇帝跳海自尽，南武朝彻底灭亡。” “闭嘴！” 杨永一声大吼。 “再坏我军心，定斩不饶！” 侥幸活下来的胖族长不由缩了缩脑袋，不敢多说，心底却在吐槽。 你想建的大杨国，确实没法跟南武朝相比。 你又不是美人，没人会陪着你一起死。 “等天黑之后，大军向海边挺进三十里。” 杨永拍板做了决定。 胖族长撇了撇嘴。 后撤就后撤，非要说挺进。 就不能真实一点吗？ 真是的。 这破地方他真的呆够了，连个东胡娘们都见不到，被骗了。 天黑之际，趁着辽骑兵远去休息，杨永拔营后撤。 后撤同时还不忘了在道路上堆放阻碍物。 “舅父，伤兵怎么办？” “统统扔掉。” “我们全速撤！” 杨永说完，便骑着马沿着图们江一路逃亡。 而这一跑，可不单单是撤退三十里这么简单。 等到了天亮，他们已经跑到了五十里外。 这一路上也有人逃走，但最终好在两万铁甲兵还在。 杨永见瘫坐在地的铁甲兵，不由无比得意。 “身披铁甲，一夜行军五十里，这已是天下间精锐中的精锐。” 胖族长不由瞥了杨永一眼。 说得倒是轻巧，要不是你骑着马，哪还有力气说这话。 想到这，胖族长不由心疼的抚摸着喘着粗气的战马。 瞧给他马累的。 都快挂了。 在胡乱睡了两个时辰后，全军继续赶路！ 朱二楞带着辽骑兵跟在后面，足足追到第二天晚上。 愣是没追上！ “跑的比东胡人还快。” “将军，后面那四千多受伤俘虏怎么处理？” 陈庆一有些头疼，若不是这些伤兵，跟路上障碍物阻隔，追上疲惫不堪的溃兵后绝对能大胜！ 可惜没追上。 朱二楞顿时大怒。 “带着麻烦，全杀了。” 陈庆一不由觉得脖子发冷，最终还是躬身应是。 他们没带太多医疗物资。 这东胡地又空荡荡的，加上气温没有彻底回升，想带这些伤兵回去挖矿都不方便。 既然如此。 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既然选择了走上了造反的路，就该承受后果。 不论身份高低。 “怪，就怪你们不该来这。” 陈庆一向后方看守骑兵传达消息。 四千伤兵全部被撵到结冰的江面上。 有些伤兵更是不小心踩裂了冰面，坠入到江水中。 其余伤兵感觉不对想跑，却被几轮羽箭乱射，最终在结冰的江面上留下一具具尸体，鲜血流淌不远后，便凝固化作冰晶。 “下辈子不要乱跟人。” 有辽骑喃喃说着。 等开春冰化之后，这些尸体便会落在江中，进入鱼腹。 世族之兵，皆世族子弟，哪怕在乡下也是最有钱的地主，这才能置办的起刀甲，加入造反中。 这些兵，都是世族中的精英。 而如今，他们全部死在这东胡地的，连个墓碑都没有。 或许今后的大庆史书上，或许能记录范阳世族造反几个字。 后人却不知晓，这短短几个字之后，会有多少条性命。 可史书向来如此，只是冷冰冰的记录着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不带有任何感情。 辽骑兵这一追，就足足追了三天！ 一直快追到了北海边。 他们甚至已经能够见到海面，甚至能见到海面上飘着的大海船。 “世族余孽想坐船逃！” 朱二楞本能的想加速阻止，可没多久，他便听到前方传来厮杀声。 “谁在与他们交战？” 朱二楞骑马跑到高处，远远看到疲惫不堪的铁甲兵正在与一只六万人的队伍交战。 这看的朱二楞都有些懵了，足足反应了许久，才幡然醒悟。 “是高丽的兵。” “这装备，也过于简陋。” “哪来的勇气跟铁甲余孽打？” 朱二楞简直无语。 世族铁甲兵跑了三天，的确是体力与精神双重疲惫。 这种状态下，的确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只是就算世族铁甲兵结阵站在那，只要护住了要害，高丽兵凭借着简陋武器也根本破不了防。 …… 第139章 去高丽 李成如在大败之后，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一雪前耻。 他的探马更是不断追踪着族兵，直到到了鸡林。 李成如的兵马，也随之沿着高丽长城一路北上，防止这些族兵打过来。 在得知族兵跟一群铁甲骑打起来后，李成如大喜过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趁着双方交战疲惫不堪，搞不好能获得不少铁甲。 高丽太需要铁甲了。 故而他直接拉出六万兵马，还未走到鸡林，便遇到了大撤退的族兵。 一开始接触，高丽兵的确占据优势，甚至趁机缴获几百具铁甲。 这让李成如的眼睛都红了。 望着疲惫的铁甲族兵，觉得那简直就是行走的荣华富贵。 “若能缴获三千铁甲，今后我在高丽都能横着走！” “我爹见了我都得给我行礼。” “杀。” 六万大军瞬间压上，瞬间杀了不少族兵。 但等族兵开始结阵之后，高丽兵便迎来了噩梦。 他们的武器面对铁甲无效。 可铁甲族兵只要恢复了一点力气，一枪出去，就是一个高丽兵。 双方也因此陷入乱战。 杨永被围在铁甲阵中，望着一两里外停靠的大海船，怒火中烧。 马上就要撤了！ “哪里来的叫花兵！” “哪来的底气敢拦在这的？” “将他们杀了，统统杀了。” 杨永大口喘息着，气的不行。 只要等铁甲兵恢复了力气，这些人就都得死。 而且大海船上还下来了族兵支援，这些兵绝对不是对手。 卢宁也觉得不对了。 “舅父，这些人是我们之前打胜的那一伙。” “而且他们貌似不是辽地兵马。” 杨永瞬间沉默。 在接触后，他也察觉到不对。 人数对不上。 这活兵被他们杀一万，又冒出六万，共计七万了。 后方追的辽骑兵，大概有六千左右。 辽王就算藏兵藏的再厉害，也不可能藏的这么多！ 而且这些人的方言口音，跟他们缠斗了好几天的辽骑兵也有很大区别。 辽骑兵口音冲，打仗时话很少，只有指令传递，沉默的令人感觉压抑。 可这群兵。 打仗时候吱哇乱叫，实力不见得有几分，却张狂的不行，吵的他脑壳疼。 哪怕傻子，也能看出跟辽骑兵的区别。 就算辽王再废，也不至于练出这样兵马。 要辽王的兵真的是这样，他们恐怕早就笑死了。 “杀了他们，统统杀死。” 等铁甲兵恢复了力气，高丽兵简直如同稻子般倒下。 但李成如看着不断收回的铁甲，眼睛都红了。 “他们就要撑不住了，不要怕，压上压上！” “胆敢止不住前者，死。” 李成如带着亲兵当做督战队，砍死几个想要后撤的高丽兵后，攻势果真变得顺畅很多。 “你们换上铁甲，压上去！” 李成如向亲兵喊着，很快一支五百人的铁甲高丽兵，就冲进了围殴的高丽兵中。 一开始还好好的，可走到中间就不对了。 那片高丽兵反手就对着这些铁甲兵砍，引来一阵阿西吧的咒骂。 这场鏖战，足足打了两个多时辰。 李成如获得了两千多副铁甲，伤亡了一万五千多人。 但他依旧无比兴奋着。 哪怕死再多的高丽人，只要能获得足够的铁甲，那都是值得的！ 三千铁甲，便可纵横高丽。 甚至他连高丽王都敢废除掉，换一个听话的，然后再娶自己的女儿。 虽说自己的女儿才十多岁，但没关系，只要能生出王子就好。 等叫自己姥爷的王子出来了，那个听话的高丽王就可以杀死了。 他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丝毫不知远处山头有一支铁甲骑兵正在望着此地战场。 “这群高丽人想干什么？” “送死？” 朱二楞完全看不懂。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仗。 高丽兵再打下去明显必败无疑，可依旧前赴后继的扑去。 这阵亡率简直令人动容。 陈庆一倒是看出了许多。 “他们为了获得铁甲。” 朱二楞用刀蹭了蹭胡子。 “族兵的铁甲也不好啊。” 广宁城的铁甲质量最好，坚固且轻便，以至于让辽骑很瞧不上那些笨重的铁甲。 “不是所有人都有位好大王的。” “这话说的不错。” 朱二楞听此不由大喜。 陈庆一则关注着战场，同时辽骑兵也在歇息，准备等体力彻底恢复好后，再去清理战场。 而且后面还有些辽骑在向此地汇聚。 等歇息了半个时辰后，瞧见了大海船上的族兵已经支援，而且铁甲族兵明显在往海船方向靠近后，朱烈终于举起了手里大刀。 “杀！” 冲锋号响起，铁骑兵瞬间化作一道洪流，从密集的树林中冲出，杀向焦灼的战场。 六千骑兵更是一分为三，羽箭不断抛射，眨眼之间便有大量疲惫不堪的高丽兵死于箭下。 连皮甲都缺乏的他们，自然扛不住破甲箭。 随着辽骑兵的介入，这场战斗彻底进入到了收尾阶段。 高丽兵与铁甲族兵都在溃散。 他们都打到疲惫，根本不是辽骑兵的对手。 “稳住阵脚，别乱！” 李成如大吼着。 他麾下还有体力完整的士兵！ 而且还有换好铁甲的两千五百铁甲兵，这让他信心大涨。 虽然没弄到三千，但两千五百，也够高丽无敌了。 而且向他冲来的，只有两千辽骑。 “要是能吞下这两千辽骑。” 可这个想法刚起，他的铁甲方阵便毫无悬念的被穿了。 在辽骑兵的面前，李成如引以为傲的铁甲兵，简直就跟纸糊的一般。 更何况高丽兵根本不懂得如何发挥铁甲优势。 这处广阔的海岸上，到处都是溃兵。 溃逃的高丽兵，溃逃的铁甲兵。 简直就像是几万头猪在海岸边上乱窜。 就连辽骑兵杀的都有些懵了，乱糟糟的都快要不知道杀谁了。 但好在那些望海船方向跑的铁甲兵，一看就是精锐。 辽骑兵打的就是精锐。 “杀。” 朱二楞直奔海边，无数疲惫不堪的铁甲族兵倒在了铁蹄之下。 杨永更是咬紧牙齿，催马玩命的终于逃到了海船上。 “开船！快开船！” 他顾不得后方的族兵，只想逃离这里。 “海岸上还有族人。” “让他们登其他的船。” 铁锚拉起，风帆张开，更有无数船桨探出，摇动着远离海岸。 望着海岸上的大败，杨永神色暗淡。 他胜了，终于掌握了世族的一切。 可他也败了，败的很惨。 好在他还有船，能逃。 “舅父，接下来我们去哪？” 卢宁的眼神无比迷茫。 杨永望着溃逃的高丽兵，死死的咬着牙齿。 若非这些窜出高丽兵阻拦，他们早就走了。 “就去高丽。” …… 第140章 一张笼罩藩王们的大网 宁王秦棣在广宁城待了三日，被完全震惊麻了。 我是谁？我在哪？ 这几天我都见到了些啥？ 坐在辽王王驾内，秦棣觉得脑子乱糟糟的。 颠覆。 秦棣觉得整个人都被颠覆了。 这三天下来，除了第一天的歌舞美食他理解外。 剩下他见到的东西，理解的都相当吃力。 甚至都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而在见到广宁城钢厂恐怖的造甲能力后，秦棣害怕了。 “老六，你这铁甲是不是产的有点太多了。” 见过钢厂之后，直等到回到辽王府内没人后，秦棣方才敢说。 “这铁甲数量，都够造反了……” 秦棣只觉得口干舌燥，直咽唾沫。 在他看来，辽地的兵是少，但质量高啊！ 如果秦风愿意，凭借着这钢厂的恐怖产能，女人都能人手一件铁甲。 这是干啥啊！ 啥时候铁甲这么不值钱了？ 而且还有广宁城内的铁轨车，铁暖气，铁楼梯等等。 广宁城的铁含量简直太高了。 干脆叫广铁城得了。 全是铁。 这富裕的宁王秦棣简直无话可说，感觉这十多年的藩王白当了，活妥妥的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更可笑的，是他的亲卫还在大冬天舔了铁。 不出意外舌头粘在铁上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舌头从铁上拽下来。 那之后秦棣也算明白了。 气温太低的时候，千万不能舌头舔铁！ 可这种生活小常识，除了在广宁城以外，哪里能用得上？ 对于朱棣的震撼，秦风相当平静。 “皇兄你想造反吗？” 宁王秦棣顿时一哆嗦。 “绝不可能。” “那就是了。” 秦风摊了摊手。 “父皇从我这订了很多铁甲，以后庆军的铁甲基本都是广宁城供应。” 秦棣听此恍然大悟。 “怪不得父皇给了你兵符。” 为了这座造甲钢厂，庆军也得死保广宁城不失！ 如果这座城被北胡人占去，并且掌握了这恐怖的造甲能力。 那对于庆人而言，就是噩梦。 想到这，秦棣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大冬天的就硬迁移移民二十万至此，还大部分都是青壮。 就是为了给广宁城多增加抵御风险的能力。 “老六，三哥我也想要铁甲。” 秦棣搓着手，也想换装一些铁甲兵。 这样宁地就算不增加兵马数量，战力也能大大的增强。 秦风耸了耸肩。 “得向父皇请示批准。” 秦风并不介意卖给秦棣一些甲。 可目前长城守军对秦棣有防备，私自卖甲很有可能会引发什么不好的误会。 向朝廷报备，那就不一样了。 宁王秦棣的目光瞬间暗淡下去。 “朝廷有小人。” 秦风目光一凝。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三哥我给父皇没少写信，可却从未收到过回信。” 秦风眉头皱起。 这事儿恐怕大了。 宁王朱棣封地在塞外，还掌管着十三卫，共计八万兵马。 可却不跟庆皇联系！ 这简直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而这么恐怖的事情，竟然持续了好几年。 就算庆皇忙着救灾，没力气管长城外的事儿，也不至于疏忽成这样。 “父皇给过皇兄信吗？” “都是朝廷下的申饬。” 说到这，宁王秦棣的神色也暗淡了下去。 “最近这几年，三哥我明显能够感觉到长城守军对宁地军民的防备，就连朝廷的申饬，也都见不到了。” 秦风只觉得浑身发冷。 若这么继续下去，迟早酿造灾难。 “本王给父皇写信，询问此事。” 宁王秦棣不免意动，沉吟许久后方才点头。 “好。” 秦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问题。 甚至仔细想想，这六年时间，辽地也没跟庆皇联系上。 以前他觉得朝廷是忙于救灾，无力管辖长城外的事儿。 可现在宁王秦棣也这情况，这其中必然有很大的问题。 若非庆皇突然出现在广宁城，这种局面恐怕不知还要面临多久。 久而久之之下，他秦风必然割据辽地。 宁王秦棣也会割据宁地。 最终肯定会与朝廷爆发利益冲突，最终刀兵相向。 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灾难后果。 “是否有人想故意逼反皇兄？” 秦风写信时不由询问。 宁王秦棣陷入深思：“我也有这个怀疑，在宁地过的相当小心谨慎，生怕出错。” “先出事的是晋王。” 秦风冷声道。 他跟晋王秦博打过交道，觉得他应该是诸藩王中薄弱的。 可秦棣不认可。 “最开始出事的，是老六你啊。” 此话一出，让秦风心底发沉。 “六年前辽地被屠有隐情？” 秦棣冷笑一声。 “能出长城跟胡人正面对抗的，都是庆军中的精锐。” “就算老六你面对的是主要东胡，辽地卫所兵实力不如宁地的强，但也绝不会败的那么快那么惨，甚至连逃亡出去的都没有，这很不正常。” 秦风心中更冷。 此事他之前就早有怀疑。 可苦于没有证据，便将此事搁置放弃，从未多想，只想安心将辽地再度发展起来，由自己彻底掌控。 直到今日宁王秦棣点破，他才发现这暗中有一张网，恐怕已经将藩王们笼罩。 甚至就连庆皇，恐怕都已被蒙蔽不自知。 就算再圣明的皇帝，身边人只要蒙蔽住他的眼睛，捂住他的耳朵，便也只能跟瞎子聋子般。 甚至还能诱导决策者做出错误的决策。 “父皇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秦风想到庆皇，不由开口。 宁王秦棣却将信将疑。 “父皇来了广宁城，破了局。” …… 第141章 知识改变命运 秦风代替宁王秦棣，给庆皇去了信。 只是简单将前因后果向庆皇阐述。 “红鸾，派人将这封信亲自交给王公公。” “再让王公公亲自送到晋地去。” 秦风将信交给了红鸾。 “属下这就去。” 如今红鸾麾下的暗探，基本在北地每个城池都有。 再加上广宁城遥控着整个北地的商业，在消息上往往更加灵通。 可之前这张消息网，关注的一直是世族余孽。 如今也该换个方向了。 既然已经跟朝廷有所接触，就该清楚下朝廷的官员动向。 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光顾着闷头发展广宁城。 以至于被朝廷的人算计了都不清楚。 当然，这种关注只是预防。 只要与庆皇之间不出现嫌隙，那些官员们再怎么蹦跶也没用。 秦风要的是让辽地生活变得更好。 他好随意地歌舞，去享受美好的藩王生活。 就在红鸾即将离去时，秦风却将她喊住。 “等等。” “王爷。” “多派点人去晋地，顺便利用本王的资财，在晋地招募最优秀的匠人商人到广宁城。” “属下明白。” 红鸾知秦风心思，这件事儿一直都在做。 至少北地刚刚组建，就已最大的红衣商会，就是属于辽王的产业。 而这次。 红鸾觉得可以将红衣商会的手，顺势插入到晋地之中。 “再将望春楼的玉真带回来。” 红鸾的目光不由变得闪烁，但最终还是点头。 多个妾罢了。 她会将辽王的内宅治理的全部服服帖帖的。 只要无人能取代她在王爷这里的地位就好。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锁着的一箱子宝贝，务必带回。” 红鸾微微皱眉。 她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宝贝，竟然让王爷留在最后说。 但想来肯定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不需多问，执行就好。 很快红鸾便已退下。 宁王秦棣望着这一切，不由感慨。 “老六你没重新组建都司吗？” 都司全称都指挥使司。 大庆除去京都外，共计二十一处都司，专门负责地方上的卫所防御体系的。 是地区的军事最高部门。 而塞外宁王的大宁都司，以及辽地的辽东都司，都是军政一体，最高指挥便是宁王与辽王。 “就一座广宁城，还没重建。” 广宁城的制度，虽然有些职位依旧延续大庆称呼，但职责已经有许多区别了。 甚至可以说自成体系。 宁王秦棣神色暗淡。 “说的也是，大宁都司统管塞外大小九十城，带甲九万，兵车六千。” 剩下的，秦棣便不再多说。 没有比秦风混的再惨的藩王了。 诺大辽地，就一座广宁城，这是难以想象的。 也确实没有组建辽东都司的必要。 想到此处，秦棣有些后悔，他不该跟秦风说这个的。 可事实就是如此。 没有人口，即便这座广宁城再令人震撼，也很难有更好的发展。 秦风对此一笑。 “民众贵精不贵多。” 秦棣瞬间沉默。 他赫然想起在广宁城中，意外发现的一幕。 当时他在路上随意观测，突然听到整齐且稚嫩的读书声。 而当他步入那座占地极广的学堂，见到了此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足足四千多开蒙少年，皆在六岁到十二岁之间。 秦棣瞬间明白，为什么广宁城很少看见这个年龄的孩子。 全都在这！ 而且不论男孩女孩，都在上学。 教导的课程更是深入浅出，而独有的算学有的题目连秦棣都要算半天才能算出来。 更别提还有美术以及音乐。 用广宁城第一小学老师的话说，广宁城所有的孩子，都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而且，据说还在建立第二小学。 准备让新来的居民孩子上学。 最为可怕的，是小孩上学是强制性的，父母不得阻扰，一切费用由辽王府承担。 在看那教程，宁王秦棣不敢想这些孩子成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除了这些小孩子外，广宁城成年百姓，无论男女，基本全都识字。 据说当年辽王冬天一没事儿，就组织百姓学习文字，谁不认识就重罚。 其中被罚的最狠的就是朱二楞。 这也导致广宁城人皆能认得常用字，大多也都会写字。 十万人，无论男女，这是很可怕的事儿！ “老六，你这全民都识字，还想怎么精？” “莫非那些新来的灾民，也都要识字？” 秦风不由微微点头。 “必然的。” “不以屯田开荒为第一重任？” “广宁城不缺粮。” “可让他们不事劳作，而是全部去识字，是否过于浪费时间了？” 秦风却微微摇头。 “知识改变命运。” “本王要广宁城所有人，都能拥有自己的追求与梦想，去穷尽明白这天下间所有道理。” 宁王秦棣深吸一口气。 “好一句知识改变命运！” “这些孩子成年后，会参与科举吗？” 秦风微微一笑。 “愿意科举的就科举，本王不会拦着，能为大庆出力也是极好的。” 秦棣深吸口气。 广宁城本是一座塞外军城，可谁会想到此地文化教育竟能搞的如此热闹。 “这些孩子的未来，无论到了大庆任何一处，都会成为精英人杰。” 在普遍文盲的大庆，但凡识字，就能迅速脱颖而出，获得不错的社会地位。 甚至宁王治下大小九十城，识字的人全部加起来，都没有广宁小学的那些小孩子多！ 大庆内也是一样。 文化大多掌握在世家的手中，从不外传。 就连庆皇当初都是半文盲，后来边打仗边学习，才好了很多。 “老六知道父皇为啥那么喜欢大哥吗？” “比父皇更优秀。” 宁王秦棣咧了咧嘴。 “大哥五岁开蒙，请了南方大儒亲自教导，七岁时便已识得三千字。” “字认的比当时父皇还多。” “大哥十岁时，说的话父皇已经听不懂了，方才被逼着从头学习，而那个时候，父皇已经称王了。” 秦风听的嘴角抽搐。 也就这个封建时代，才会造就出这样的草莽英雄。 但庆皇多少有大气运在，广宁城的少年，还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快大庆所有人一步就好。 在大庆安稳之后，必兴文教。 而若那时再教化，已经晚了。 况且，秦风也等着这些少年们早些成年，好去进行更伟大的事业。 也就十年罢了。 …… 第142章 解决北胡人的办法 广宁城的未来，必然是无比光明的。 按照秦风的估计，在他壮年之时，这座城就将进入崭新的时代。 而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打好这座城的基础。 无论是军事，还是教育上。 亦或者医疗，商业，工业。 他要做的，只是埋下种子，等着这座城自己去开花结果。 当然，前提是让辽地避免到有其他的麻烦。 比如说威胁最大的北胡。 但这对秦风而言，算不上太大的问题。 他两千重骑能破高车部，在本土作战的辽地，他更加的无所畏惧。 如果北胡真的能将他逼到绝境。 他还给北胡人留了其他的大惊喜。 但这些，没必要多说。 厉害的人从不需要过度炫耀。 因为那封信的缘故，宁王秦棣在辽王府彻底呆了下来。 “老六，三哥在这一直等到父皇回信，没问题吧。” 秦棣很在乎这个。 只有能跟庆皇沟通上，才能避免误会的发生。 他不想变成第二个晋王秦博。 虽说秦棣很自信，在宁地绝对没有人敢像赵光那样的架空自己。 这事儿的优先度，比任何事都高。 “皇兄在广宁城想呆多久都行。” 秦风对此都无所谓。 辽王府很大，也有很多的偏院，而且都是相对独立的。 宁王秦棣想住多久都行。 况且辽地与宁地紧挨着，未来真要跟北胡打，也能互为支援。 “那就这么定了，我派人回宁地说声。” 宁王秦棣爽朗一笑。 他的风格与庆皇类似，都是军中出身。 不同的是，庆皇是南方军中的气质，而宁王秦棣属于塞外北军特有的气质，爽朗大气。 而且身上多多少少的，还有点那股子胡人气。 常年跟胡人打交道，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上一点。 秦风则对宁地的传闻颇感兴趣。 “听闻皇兄十三卫中，最强大的是朵颜三卫？” “没错，朵颜三卫是胡人，草原骑射勇猛无双。” 秦风不由低头沉默。 他跟胡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以往是见到胡人就灭。 可现在来看，真正要打的是北胡。 东胡人纯属遭了无妄之灾。 只不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东胡人也没剩下多少就是了。 “听话吗？” 秦风不由问道。 宁王秦棣微微一愣。 “在一千多年前，中原王朝灭了匈奴。” “游牧习惯的匈奴人，最终还是融入到了中原王朝内。” “只要诚心以待朵颜三卫，他们远比庆人更加忠诚。” 秦棣毫不忌讳向秦风分享着治理经验。 主要还是因为广宁城对他太震撼了。 他迫切的想在老六面前装一装。 秦风不免点头。 “胡人是比较好用。” 与宁王秦棣不同的是，这经验是在矿场中累积出来的。 但这却让秦棣更加认同道。 “其实史书中所说，最早的中原王朝，就是游牧的，征战四方，跟现在的胡人风俗一样。” “只不过后来我们衍生出了农耕文明，慢慢的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我觉得在灭掉北胡之后，当扶持亲近大庆的草原部落，这样才更加方便去统治草原。” 秦棣诉说着自己的理念。 他接壤胡地，自然时刻琢磨着如何消化掉胡人。 朵颜三卫，便是一次关键尝试。 虽说这是当初庆皇给他的，但秦棣确实用的很顺手。 而且靠近宁地的北胡人，明显是羡慕朵颜三卫的。 “自古草原有天可汗的称号，我觉得父皇可得此称号。” 秦风半眯着眼睛，最终摇头。 “皇兄可听过一句话？” 秦棣顿时坐直身体。 “老六尽管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胡人畏强不畏德，大庆强时自然能压制住，可若大庆弱了，便会咬上一口。” 秦风的话，顿时让秦棣深思。 他清楚，秦风说的是真的。 “可自古以来，也没有太好解决游牧民族的办法。” 秦风嘴角一笑。 “我有。” “你有？” 秦棣瞬间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 可是想到广宁城的种种神奇之处后，不由开始怀疑秦风真的有。 “老六快说。” 他身体不由靠近了两分，生怕错过了。 “将草原上所有部落，统统撵到西边去。” “……” 秦棣瞬间沉默，觉得秦风说了等于白说。 “撵走了他们还会回来。” 秦风摇头。 “我们再派人放牧，站稳了就好了。” “庆人不喜放牧。” “庆人不愿意放牧，就是因为放牧的抗风险能力太低。” “种地就算有天灾，也尚可通过存粮解决，可草原上的一场天灾，羊群死绝，他们就只能通过掠夺来获得粮食。” 秦棣听此，肃然起敬，甚至深深叹了口气。 “老六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北胡人也不是总愿意打仗的，只有真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南下。” “只不过草原上的灾害实是很多，他们抵抗风险的能力太弱了。” 宁地同样拥有草场，宁王秦棣对此深有体会。 朵颜三卫便遭过灾死了羊，他们当时选择的办法，是通过掠夺周边其余部落。 只要将周边北胡部落的人杀掉，再抢到足够的羊，就行了。 可惜隔壁好几个北胡部落都遭了灾。 好在宁王秦棣给了粮食，才让朵颜三卫撑过了第二年。 甚至还吸纳了不少胡人加入。 也正是因为北面有朵颜三卫在防守，才减轻了宁地面对北胡的不少压力。 秦风听此微微一笑。 “若我有一物，可让草原化作无尽财富呢？” 宁王秦棣顿时急的受不了。 “老六你别卖关子，算三哥我求你了行不？” 秦风哈哈一笑。 “关键就在于羊毛。” “北胡草原上的羊毛，几乎是用不尽的，胡人用羊毛制作毡帽，毡帐等。” “可这些羊毡或者羊皮这类材料，价值终究还是不高。” 秦风不由摸了摸衣袖。 “大庆南方之所以富裕，便在于强大的织布制衣能力，以布匹、丝绸、棉为衣，利润丰厚。” “制衣行业，也是大庆几大主要支柱产业之一。” “若是能用羊毛进行制衣呢？” 宁王秦棣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若羊毛制衣，利润必将无比丰厚。 “羊毛真的能制衣？” …… 第143章 暴躁老二 任何时代，与衣食住行相关的，都是暴利行业。 因为这是最容易赚到钱，且所有人都需要的行业。 羊毛纺织技术，将羊毛变成衣物，利润自然极高。 在秦风记忆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因为羊毛纺织机的盛行而引发的。 当初日不落为了养出足够的羊，还将耕地化作牧场，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但在北胡地，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了。 那拥有足够的牧场，可以支撑羊毛纺织行业快速进入鼎盛，最终能与南方的纺织业分庭抗礼。 大庆所在这片土地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 基本想要什么都有，也基本都能制作出来。 而北方，更有着发展工业的一切所需条件。 身处辽地，坐拥宝山，秦风觉得不好好发展下工业，都对不起这片富饶的土地。 故而秦风所做的一切，都在为了推进辽地的工业萌芽。 至于北胡草原，则是重要的原材料基地。 秦风需要羊毛纺织技术，成为广宁城的有效进项，来支撑这座未来的工业之城，走得更快更远。 “皇兄你看脚下。” 秦棣不由低头，注意到了脚上踩着的，软乎乎的地毯。 他不由踩了两脚，有些意外。 “羊毛做的？” “对，广宁城自己做到。” 秦棣更是蹲下身子，仔细捏着羊毛地毯，更用鼻子嗅着味道。 “质地柔软，没有膻味，价值不菲。” 秦风微微一笑。 地毯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西域方向传过来的，到了北方南方更是身价翻上百倍不止。 而从广宁城运到大庆内，运费根本没有多少的。 其中利润，简直丰厚到不行。 甚至秦风认为，只要羊毛纺织技术一旦展开，大庆的地毯市场，必然会被广宁城的羊毛地毯占据主流。 “京都也有纺地毯的作坊，但做的是真丝地毯。” 宁王秦棣自顾的说着。 “皇兄这都清楚？” 秦棣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最终一言难尽道。 “你三嫂年轻时回京都一趟看上了，花了我好多好多好多钱。” 光是说着，秦棣就一阵肉疼。 能让一位藩王都受不了的价格，恐怕这真的没少花钱。 不过地毯这东西，在大庆向来都是奢侈品。 也就草席子相对便宜。 “丝绸地毯用起来的确奢侈。” “买回来就摆着看的，根本舍不得用，搞不清女人啥想法。” 宁王秦棣说到这，就是一阵头疼，甚至还升起了强烈的吐槽欲望。 “老六我跟你讲，娶正妃可要挑好了。” “女人真是让人头疼的生物，满屋子里堆的全是花里胡哨乱七八糟的东西，哦我回去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秦风嘴角不由一阵抽搐。 看得出来。 宁王对于宁王妃的怨气真的很大。 只是…… 女人买点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是天经地义吗？ 宁王可能有点大男子主义了。 况且。 今后女子没这疯涨的消费欲望了，他这地毯卖谁去？ 而且除了这地毯之外，还有最关键的就是羊绒大衣！ 羊绒大衣轻薄保暖，而且还显身材。 保证大庆的任何女人都抵抗不了。 只可惜…… 辽地的草场有限，产量也有限。 现在的小工厂还处于辽王专供的状态下，产品也在秦风的引导下，不断的改进中。 而类似这种辽王专供的小工厂。 是广宁城的主流！ 这整座城都是为秦风服务的，所有人也在为秦风所需求的物品，拼尽全力在努力着。 同时也在努力将东西做到更好。 而一旦其中一样东西能做到秦风满意。 那就可以立刻修建一座大工厂，将货物卖到大庆全国。 这件事上，红鸾会做的很好。 秦风之所以喜欢用红鸾，就是因为她是女人。 只有女人更懂女人。 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对生活用品的消费能力，都是相当惊人甚至恐怖的。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慢慢来做。 “老六，你王妃定了没？” 秦棣眼睛红红的，不免问了句。 “父皇估计还没空。” “有看上的没？” 秦风摸了摸鼻子。 “我比较专一。” 秦棣不可置信的望着秦风。 “专一的可不多见。” 秦风微微摇头：“我说的是专一，是但凡好看的都喜欢。” “……” 秦棣瞬间无语。 是挺专一的。 专喜欢漂亮的。 这么说天下间没有不专一的男人了都。 “父皇给我们选妃，不会选太丑的吧，无论是谁，基本都行。” 其实秦风心里差不多知道谁了。 毕竟那位还在辽王府内呆着，听说最近在苦练舞技，也不知道能练出什么名堂来。 但倒也算是投秦风所好了。 也不错。 秦棣听秦风话后，不由点头。 “你三嫂是挺漂亮的，但二嫂她。” “二嫂怎么了？” 秦风脑海中完全没印象。 至今为止，他也就见了庆皇以及老五老三。 老二是秦王。 老三秦棣本要当晋王的，但他过于痴迷军伍，死活要封在塞外大宁，最终被庆皇准了，还给予了庆军精锐。 至于老四燕王，比较惨，就封没多久，就被弄死了。 老五晋王……略。 老六辽王秦风，当初属于没皇子了赶鸭子上架，被逼着封到了辽地。 听说当时想被封为楚王来着。 当然，若当初真被封为楚王，估摸着也就没现在秦风的这些事儿了。 “哎，也怪二哥自己作死。” “当初二哥随父皇征讨生番，做了不少错事，先是掠走生番孕妇入府，又抓了一百五十幼女入府，更是不满父皇赐婚，嫌弃二嫂不好看，一刀就将二嫂毁了容。” 秦风不由暗呼好家伙。 刀劈媳妇，这事儿朱二楞都干不出来。 “秦王的脑子不是有点……” “这话可不兴乱说。” 宁王秦棣急忙阻止道。 “要是被二哥知道，他能调兵远征几千里来打你。” …… 第144章 史上最嚣张藩王 庆皇过于在意父子和谐。 少年时缺乏父母关爱的庆皇，即便当了皇帝，依旧希望能够拥有良好的家庭环境。 老大是庆皇的希望。 老二则享受着源自庆皇最高的宠溺。 以至于养成了秦王无法无天的性格，甚至即便做了不少错事，庆皇也只是骂一顿就算了，并没有过多的苛责。 庆皇认为儿子做错了，都是他这个当老子的没有教好。 故而秦王已经逐渐变得越发张狂。 宁王秦棣更是叹息一声。 “老六，你知朝廷百官为何不喜藩王吗？” “因为他们只能接受一人之下，不想连皇子都要拜。” 秦风话落，宁王秦棣瞬间沉默。 “你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 “皇兄没想过？” 宁王秦棣尴尬一笑：“我向来认为百官拜我们是很正常的事。” 秦风瞬间沉默。 也是。 藩王们大多只懂得站在自身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像秦风能站在百官角度上去想的藩王，根本没有。 秦棣则继续道。 “百官不喜藩王，我觉得就跟二哥有关。” “大哥当了太子，低调内敛，行为有度，是百官所期望的未来圣明君王。” “二哥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张扬跋扈，肆无忌惮，哪怕秦地官员都动则打骂，视作奴仆。” 秦风听到这话，简直都不敢想象官员究竟是怎么受得了秦王的。 难道只是因为惧怕庆皇？ “父皇没约束吗？” “约束过，可二哥照样以折磨人为乐，父皇骂他蠢如猪狗，他回父皇：我是父皇的儿子，我是猪狗，那父皇是什么。” “……” 秦风都无语了。 这么荒唐的藩王，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也就是庆皇。 但凡换个皇帝，敢这么说早就死翘翘了。 “这还不算，二哥将正妃软禁，偏爱侧妃邓氏，绣了皇后衣服给邓氏穿，而后又造了五爪龙床睡在上面。” 秦风简直无语个半死。 这是在僭越！ 这还能活着，秦风都不知道有点该咋说了。 “最终父皇只是斥责一番，骂他僭分无礼，罪莫大焉，罚他一年不得出府，赐死了邓氏。” “至于龙床，二哥应该还睡着呢。” “……” 秦风简直无话可说了。 这未免太过纵容了吧。 或许庆皇也清楚，以秦王这胡作非为的能力，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夺嫡的能力，也就听之任之了？ “二哥莫非故意如此，来试探父皇？” 秦风不免有所猜想。 事情不能被表面所蒙蔽，也许背后有什么隐情。 宁王秦棣苦笑着摇头。 “不，二哥就是蠢，在府内一年，滥用私刑虐杀诸多宫人，并且惧怕朝廷知晓，将相关所有人都灭了口。” “自那之后，朝廷百官就对我们藩王印象变得极差了。” 秦风无语的望着天花板。 真以一己之力，给大庆所有藩王们都抹黑了。 偏偏他还是除太子之外，皇子中年龄最长的。 “听了这些事儿，我都想消藩了。” 有一群猪队友，是真的心累。 宁王秦棣更是苦笑。 “也就是在那之后，大庆境内灾难变多，我与父皇的通信也断绝了。” 秦风听此，不由闭上了眼睛。 基本脉络算是清楚了。 秦王秦樉以一己之力，让朝廷乃至天下人对藩王的印象都变得极差无比。 可偏偏庆皇依旧溺爱宠信，就算僭越都没过重处罚。 或许庆皇根本不在乎谁睡龙床这种事儿。 可在百官眼中，可就不这么看了。 他们不想这样的藩王，站在他们的脑袋顶上。 所以。 从那个时候起，朝廷百官必然想着去削藩，而为了能让庆皇削藩，百官恐怕明的暗的做了很多事。 包括天灾人祸警示庆皇。 包括故意隔绝藩王与庆皇的书信，制造藩王造反的假象。 以及利用各种能力，想尽一切办法，去削弱藩王的力量。 曾经的辽王与辽地，或许就是这场权利斗争中的倒霉鬼。 也包括晋地造反，晋王秦博同样是倒霉鬼。 那么下一个倒霉鬼是谁？ 老四早就死了。 就剩下老三宁王秦棣，以及老二秦王还在嚣张。 “为什么不先动秦王。” 宁王秦棣叹息了声。 “二哥当初私刑处死大量宫人，其中肯定有无辜的，但也肯定有潜伏进去，想要嫁祸的人。” 秦风听此不由哭笑不得。 合着搞了半天，残暴的秦王阴差阳错，给提前去秦地布局的人都弄死了？ 也是。 以秦王的性格，知道朝廷百官要弄他，肯定不择手段去弄死任何敢搞他的人。 甚至会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也正是因为秦王难搞，朝廷百官想要削藩，才会对其他藩王先下手？ “这些父皇真不知道吗？” 秦风不由回忆跟庆皇接触过的画面，发现庆皇从未跟他表露过有关这些的事儿。 只是单纯的在维护。 哪怕这些皇子再不争气，他也要回护。 甚至秦风怀疑，哪怕此刻他真的造反了，最终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斥责。 只是秦风不会那么做。 他的想法与庆皇一样，都想让大庆变得更好，而不是更乱。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只有太平天下，他这个藩王才能声色犬马，过的逍遥快活。 若是乱世，最先死的就是王。 会被当猪一样的宰掉。 “应该不知道吧。” 宁王秦棣如此回答着，只是他与庆皇多年未有联系，也不清楚具体到底什么情况。 甚至这些年，他还不如老六。 秦风好歹跟庆皇见过面了，还得到了不少权势好处。 至于秦棣，一直都在被大庆严防死守着，就算他不想反，恐怕有一天也得被生生逼反了。 秦棣对此相当无奈。 “不要想太多，等父皇回信了再说。” “只能如此了。” 秦棣不由点头。 眼下只能继续在广宁城呆着，顺便看看老六这城里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他能帮就帮一帮。 可城内转了这么多天了。 他发现没有任何能帮到的地方…… 广宁城百姓的生活质量，恐怕也只有京都人能比拟了。 但这又完全是两个方向。 京都是物资富饶，广宁城在物资逐渐富饶的同时，精神上无比充足。 这点上，宁王秦棣很想学。 …… 第145章 辽人的信心 辽地百姓的精神面貌无比充足。 他们强大且自信。 这与宁王记忆中的京都百姓，有着很大的区别。 京都只是单纯的骄傲，认为比地方上高人一等，天然瞧不起其他地方的人。 这点上，在大庆整体都存在的。 京都的百姓，瞧不起州府的百姓。 州府的百姓，瞧不起县城的百姓。 县城的百姓，瞧不起乡下的。 乡下的百姓…… 互相瞧不起彼此。 总而言之，这个鄙视链是一直存在的，甚至每个地方上，都有很强的地域隔阂。 可在广宁城内，这种现象仿若不存在。 所有百姓都充满了自信，彼此之间互助互爱，牢牢的团结在老六的周围。 甚至老六什么都不用做，这些坚韧且强大的百姓，就会心甘情愿的帮老六解决掉所有会发生的问题，并且带着其他人走向更加美好的生活。 这是宁王秦棣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的治下民众虽也服从我，却没有到这种狂热拥簇的地步。” “简直把老六当做神灵一般对待。” “哪怕父皇，都没有这般真心实意的狂热百姓。” 秦棣是真的羡慕。 若他的百姓也能这样，那可就太省心了。 基本上很少有需要亲力亲为的事儿，只要奉行无为而治，治下民众生活就会变得越来越好。 “对，就是无为而治。” “老六将道家的黄老思想，应用到了极致。” 宁王秦棣如此想着。 他毫无疑问是兵家为主，法家为辅的。 而老六，更像是道家的治理理念，无为而治。 甚至有种隐士之感。 一个藩王是隐士，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可再仔细想想，老六之前在大庆的存在感，的确是相当的低。 很契合隐士藩王这个身份。 而一旦展现在世人面前，便是一鸣惊人，让全大庆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深深的震撼中。 是有股子道家隐士那个味道了。 “也许我可以学学？” “以后少管宁地的事儿？” 宁王秦棣很想试试。 如果被秦风知道，会明确的告诉他，绝对试试就逝世！ 表面上他看起来啥都没做。 实际上他确实啥都没做。 也就天天接着奏乐接着舞……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他给广宁城所有百姓树立了正确的方向，这些人恐怕会多走许多弯路，最后陷入到深深的内耗之中。 所以说。 他只要坐在辽王府中，每天听曲儿看舞，广宁城的百姓们就有了奋斗的方向。 好好努力，给王爷找更好看的舞女，让王爷躺的更舒服，给王爷抢到更好看的妹子。 只要秦风在这。 这群百姓们就有了崇高的目标。 秦风想拦都拦不住。 秦风多次提醒他们大可为自己而活。 可他们偏偏不听。 最后秦风也拗不过了，任由他们拼搏，创造更好的生活。 事实上，秦风在广宁城中，就是一个标志。 只有辽王的生活更好了，广宁城的生活才会更好。 就比如辽王府内用上了暖气，广宁城百姓们就都跟着用上了暖气。 辽王府内任何的好东西，最终广宁城的百姓们最终都会拥有。 这已经沦为广宁城畸形发展的怪圈了。 没了秦风，这些百姓就没了精神支柱，连接下来怎么活都成问题。 如果宁王秦棣真要学，他只会偏离个十万八千里，最终将宁地搞的一塌糊涂。 就在宁王秦棣孜孜不倦的观察广宁城时，在外征战了半个月的辽骑兵，终于大胜归来。 六千身上依旧沾染鲜血的六千重甲铁骑入城，自然迅速引起宁王秦棣的注意。 “这就是老六的兵吗？真精锐。” “铁甲上干枯的鲜血应该都是源自敌人，可见这一战没少杀人，而那铁甲上竟然只有划痕，质量这么高？” “还有，这看起来明明大胜的样子，为何入城后没有任何欢呼？” 宁王秦棣根本搞不懂。 六千铁骑入城，换做宁地的任何城池，都足以引发轰动了。 可广宁城的百姓，依旧该干嘛干嘛。 最多也就是扫那么两眼，而后便是视若无睹。 “这未免对士兵也过于轻视了。” 宁王秦棣为这些百战将士感觉到不满。 甚至还拉住一名广宁城百姓，出声询问。 “将士们大胜归来，难道不该举城庆祝吗？至少也该摆些酒水迎接吧。” 那百姓扫了宁王秦棣一眼。 “新来的？等以后你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以往杀东胡人，战斗的可比这狠多了，再说你看铁甲都没破了，证明强度不高，没必要庆祝。” “这就是日常征讨。” 广宁城百姓十分自信道。 只要甲没破，将士们的脸没沉下来，那就是没事儿。 而万一甲破了，有尸体带回来，那么事儿就大了，广宁城都不用辽王通知，率先进入战争状态，家家户户皆披甲。 记得以前东胡有个强大的秃发部，就是习惯剔成光头的部落，给辽人带来了不少死伤。 后来呢？ 等广宁城百姓全民披甲，连矿场内都找不到秃发部的影子了。 甚至整片东胡大地，都没有一个东胡人敢给头发剪短的，生怕被辽人误伤。 只是那百姓的话，让秦棣懵了。 六千重甲骑，日常征讨？ 开什么玩笑？ “这等精锐，哪怕朵颜三部见了，都得绕着走。” 想到这里，秦棣不由摇了摇头。 最终他选择跟着这支队伍，见到重甲骑兵各自散去，最终只剩下一千骑进入到了辽王府内。 宁王秦棣也自然也跟了进去，刚到辽王大殿外，就听到朱烈那无比洪亮的声音。 “属下请王爷治罪。” “属下追杀三万族兵五百里，可最终还是跑了八千多铁甲族兵，只斩杀不到两万余。” 跟在秦风后面的红鸾眉头紧皱。 “下次换人来报数，朱烈将军怎么脑袋不好的连报的斩敌数都对不上。” 朱二楞摸了摸脑袋。 “没对上那些，是被高丽人给杀了。” 殿内瞬间安静。 唯有秦风睁开了眼睛。 “高丽人参战了？” “共六万人，与族兵战死了一万五千，我们杀了近万，捉了两万人，剩下逃跑了。” 在殿外听到声音的宁王秦棣瞬间恍惚了。 这辽地上，哪来的这么多的敌人？ 而且这战绩，真是六千铁骑打出来的？ 老六这不会知道自己在外面，故意作戏，演给自己看的？ 可这目的又是什么？ 秦棣彻底懵了。 …… 第146章 人是高丽屠的，关我辽王什么事 哐当。 宁王秦棣一个不小心，脑袋磕到了殿门上，让亲卫们强憋着笑意。 这宁地来的使者，应该是被这战绩给吓傻了吧。 在铁甲出来后，广宁人也的确兴奋了很长的时间。 但久而久之，大胜的次数太多，大家也都逐渐变得习惯，也就没人太在意这个了。 在辽王的地盘上，若是还能出现阵亡什么的，那就只能说那个兵倒霉。 当然，还活着的也是真羡慕。 能阵亡者，名字能刻在广宁城内的纪念碑上，每年都会受到全城百姓祭拜，这简直就是这辈子最大的殊荣。 可惜的是，在辽兵将武备升级到基本装备到牙齿之后，想阵亡都是一种奢侈。 除非连续不间断的鏖战，没了力气，或者铠甲彻底损毁。 但只要打仗，谁都会尽力避免这种情况。 这动静终究引起了殿内注意，宁王秦棣尴尬的踏进殿内，向秦风遥遥一拜。 “恭贺辽王殿下大胜。” 殿内众人不清楚他的身份，听到这声恭贺不免得意。 秦风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古怪。 但为了不暴露宁王身份，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入座吧。” 一般情况议事时，殿内都会准备两排座椅，只有正事儿了才拜秦风。 或者有什么大礼仪的情况下，才全员站立，俨然一副小朝廷的样子，但那种情况极少。 只是…… 这两排座椅准备了，却从未有人坐上去过。 广宁城的人从不觉得自己配坐辽王准备的椅子上。 望着空空光洁照人的椅子，宁王秦棣最终还是爽朗的笑了笑。 “多谢辽王殿下赐座，本使还是站着就是。” 那椅子一看就没人坐，纯粹彰显辽王礼仪用的，他不能破了这个规矩。 毕竟他名义上还只是一名使者。 秦风微微点头，也不便说太多。 “继续说吧。” “是。” 朱二楞嘿嘿一笑。 “那两万左右的高丽人，已经送去了煤矿山。” “至于族兵，全部处死。” 宁王秦棣听此，只觉得浑身发冷。 世族余孽两万多人，全部处死。 老六部下杀性都这么重了吗？ 而且，在殿内的人，并不觉得的杀两万族兵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就说明他们之前可能杀过更多的人。 也有可能是因为当年广宁城破，已经让他们变得有些麻木。 秦棣觉得有必要提醒下。 “辽王殿下，我有话说。” 他出列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他。 “讲。” “当年陛下大将常无敌，只是杀死了三千投降俘虏，便被全天下百姓咒骂了几十年，以至于英年早逝都有人骂他是造的杀孽太重。” “若这灭杀两万族兵的事儿传到了庆人耳中，怕是要引起百姓猜忌，那族兵终究也是庆人。” 秦风听此，不由摸了摸下巴。 “你说的有道理。” 庆人之间，很忌讳互相残杀的。 即便内战，接受的战俘被流放也就是极限了。 若是这两万族兵全死了，这事儿传到关内，肯定会引发极大的争议，到那时，辽王弑杀的名头恐怕就会被挂上。 伴随着秦风短暂沉默，大殿内也变得无比安静，直到他再度开口。 “只是……” “明明是高丽人杀的他们，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宁王秦棣：“……” 这话说的他无言以对。 只要不让挖矿的高丽人全死了，别人追查也能全力作证。 朱二楞听此，更是猛的一拍大腿。 “对，他们还有不少死在东胡人手里，我亲眼所见。” 就连跟在旁边的陈庆一也随之开口。 “有几个东胡部落首领，都曾亲口承认过。” “……” 听着完美闭环的消息链，宁王秦棣瞬间沉默。 高丽人杀了也就算了，东胡人也跟着杀了？ 就这么替东胡人做决定了？ 东胡人会同意吗？ 再一仔细想想，这事儿要真追溯，哪怕东胡人没做过，他们也会点头承认，这能大大提升他们部族的威望。 一群渔猎部落，干死了穿着铁甲的两万族兵。 他们不夸大说干死了八万铁甲兵就不错了。 真就是完美闭环。 宁王秦棣简直无话可说。 甚至如果再过分点。 辽王还可以说世族兵也是大庆百姓，辽王抓了两万高丽人挖矿，是张扬大庆威风。 他丝毫没想过，还活着的东胡部落，基本都听辽王话这个问题。 甚至秦风还在琢磨。 他不想在大庆暴露东胡部落绝大部分都没了的事情。 那样显得很残忍。 不符合他辽王的形象。 “是世家族兵铁甲兵来了这，跟东胡部落起了冲突，而后又跟高丽起了冲突。” 秦风开口，所有人纷纷应和。 “王爷说的是，事情就是如此。” “那世家族兵真是残暴，灭了不少东胡部落，还想在东胡地建国。” “没错，我们就该将这事儿如实汇报给朝廷。” “奴这就去拟奏疏。” 红鸾风风火火的去执行。 当然正常来说，辽地从没给朝廷上过奏疏。 但这事儿毕竟太大了，万一以后真查东胡人怎么没的，也方便解释。 若是朝廷得知东胡人都被辽王灭了，那不是逼着朝廷来削藩吗？ 那时候很难不起冲突。 藏着掖着点，这都是为了朝廷好啊。 红鸾很快拟好奏疏，在上面盖上了辽王印，最后准备派人送到朝廷去。 “这应该是本王第一次给朝廷上奏疏吧。” 秦风想了想，还真的有点激动。 他接过奏疏，认真的看了一遍，也算是有参与感了。 “上奏疏，需要什么流程吗？” 他不由向下方望去，发现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 谁都不知道。 “胡庸呢？” 秦风觉得胡庸应该很清楚这个。 红鸾出列一拜。 “王爷，胡大人被您遣调回北地去了。” 秦风恍然大悟。 “本王差点忘了。” 他最终王向了宁王秦棣。 “宁千户可知晓？” 宁王秦棣裂了咧嘴，笑的有些尴尬。 “我也不知。” 他的奏疏都是部下上的。 正经的王爷，谁给朝廷上奏疏啊。 不让那些官员给自己上奏疏就很不错了。 老六这么搞，可能是有某种特殊癖好，就跟小时候他们玩扮演君臣的游戏似的。 也是。 老六毕竟才十八岁，想玩这种游戏，也是正常的。 当然。 也没有几个人，能把真奏疏，当做少年的扮演游戏去玩的。 不过老六确实有这个资格。 就是不知道，朝廷看到这份奏疏后，会惊讶到什么地步。 …… 第147章 宰相李世元的误会 辽地奏疏翻山越岭，快马加鞭，跨过黄河长江，一路送到京都紫禁城内。 紫禁城，这是庆人对大庆皇宫的称呼。 这个华贵的名称，也诉说着皇宫的宏伟。 京都繁华无比，庆朝更是达到了封建王朝的巅峰。 当然如果更准确的说，新立的庆朝，是处于封建王朝的衰弱期，但一切都在欣欣向荣，迟早会再度回到巅峰上。 至少京都，已经有封建王朝的巅峰样子了。 庆皇在此经营了数十年，加上从没有经历战乱，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彰显着无尽繁华。 这里的百姓，更是永远高傲的昂着脑袋。 只要皇宫在这，他们就觉得是天下间最尊贵的百姓。 皇城根下，哪怕是个叫花子，都觉得高人一等，连非京都的人给他块银子，他都得嫌弃的瞧不上眼。 这里满是大国气象。 但京都也有缺点。 就是这里的夏天太热了，跟火炉子一样，热的人跟狗似的吐着舌头，恨不得将身上的皮扒了好能凉快凉快。 辽王奏疏进了紫禁城，畅通无阻的进了中书省，又落到了宰相李世元手里。 “辽王的奏疏，有意思。” “还是被敲打过的王爷懂事儿，知晓着上奏。” 李世元脸上带着笑意，显然误会了，认为这是辽王在向朝廷低头。 藩王们向来是桀骜不驯，从不把百官放在眼里。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大力主张削藩。 甚至明的暗的做了不少事儿。 “既然向朝廷先低头了，就先将针对辽王的行动先撤了。” “只是个能打仗的，没必要大动干戈，说不准以后能用得上。” 李世元如此吩咐着手下。 他丝毫没想过，这奏疏是因为秦风想甩锅，加上从没上过奏疏觉得好玩，才上的。 至于向朝廷低头什么的。 完全是他脑补多了。 而这份奏疏，阴差阳错的让宰相李世元免了对秦风的针对。 “将这份奏疏递给太子看一看。” 李世元随手递给一名中书舍人，由舍人负责跑腿递给太子。 等舍人离去后，一官员向他行礼。 “李相，这奏疏上所说，范阳族兵被东胡人与高丽人所杀，怕是让其获得了不少铁甲。” 李世元摆了摆手。 “无妨。” “以往铁甲珍稀，东胡人掌握后是无比难缠。” “可如今广宁城能够生产铁甲，辽王这奏疏应是向我等示好，只要掌握住广宁城，庆军就拥有更多的铁甲。” “至于高丽人，偏安一隅，更不足为惧。” 李世元显然不了解东胡地的真正情况，毕竟那离京都太远了。 他的手插到长城边缘，就已经是极限了。 好在整个南方的世族，早就被他死死的拿捏了。 有了南方世族基本盘，李世元觉得就无所畏惧了。 自古以来，向来都是北人胜南人，这天下基本都是北方人来做。 可到了大庆，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南人胜了北人！ 既然南人胜了一次，就能胜过第二次，第三次。 况且东胡离得太远了，隔着长城、黄河、长江等数道天险，无论如何都打不到京都来，没必要徒增忧虑。 “如今眼下关键的，还是解决藩王的问题。” “朝廷发出的政令，不能一到藩王封地内，就变了味。” 李世元眯着眼睛，望着紫禁城那阳光明媚的天空。 北方依旧冰天雪地，可这京都地处南方，已经要开春了。 特别院内的梅花开的正好，傲然挺立，倔强而坚韧。 “本相就像这梅花一样。” “为了大庆，必须削藩，谁都无法阻止我，就算庆皇也不行。” 李世元把玩着手中的玉，无比坚定道。 “要是没有我一直在支持庆皇，这些政务早就让庆皇崩溃。” “我们向来合作的都很好。” 李世元并不觉得处于庆皇之下。 他们是合作者。 庆皇打仗厉害。 而他则处理内政厉害，可惜庆皇胡作非为，非要册封藩王封地，最终搞得中央集权大大削弱，宰相的权利更是被彻底分走。 他的政令，根本到不了藩王封地。 庆皇还在生，以后随着藩王封地越来越多，那么问题也就会越来越严重。 所以他必须尽早打掉藩王的权势。 至少让中书政令，能够准确无误的传递到地方，就连藩王也不得抵触不执行。 如此，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权利，才是真正的宰相。 在这大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李相，那范阳世族怎么弄？” 李世元目光冰冷。 “只是让卢令给庆皇点压力，又没让他们造反找死，想靠铁甲就打得过庆皇了？真是愚蠢。” “卢令貌似是被辽王所杀。” 李世元摇头。 “不可能。” “本相很确定辽地已经彻底完了，现在的辽王只能守着一座小城，曾经的城桓都化作废物，他也不敢去杀朝廷大员。” “应是卢令真的惧怕，跑到山里被猛兽给吃了，真是愚蠢。” 李世元如此判断着。 曾经他或许还怀疑过卢令的死因，但当这辽王奏疏一上之后，他就彻底不在乎了。 辽王能向朝廷认怂，就肯定没有杀死卢令的底气。 “应是范阳族兵，以及东胡人高丽人给辽王的压力太大了，逼的辽王向我们低头。” “既然这样了，也该跟辽王点甜头。” “辽地应该最缺的就是人口，将跑到京都附近的灾民先征调十万，送到辽地去，再给辽王送点官员，这样才方便继续治理辽地。” “属下这就起诏，交给太子殿下用印。” 李世元微微皱眉。 “大庆治下四万万百姓，区区十万灾民调动，本相就完全做得了主。” “若让太子用了印，辽王还能知晓本相的意了吗？” 那官员诚惶诚恐，急忙躬身。 “是属下考虑不周。” “去做吧，那些送给辽王的官员，定然要好好的仔仔细细的挑选。” “属下明白。” “去吧。” 李世元挥了挥手，随手取过茶壶，倒了杯贡品武夷大红袍。 “此茶老树几百年，每年所产茶叶不过两斤。” “本相应该还剩三十斤，取五斤派人给辽王送去。” “另外，派人去陛下那，就说本相有一小女，仰慕辽王威武，想与辽王结亲。” 说到这，李世元嘴角露出笑容。 庆皇一定不会拒绝他这个结亲的提议。 未来辽王就是自己的女婿。 既如此，该给辽王铺铺路了。 “本相要辽王破北胡高车的故事，就连小孩子都能口口相传皆知。” …… 第148章 太子给辽王的家书 辽王奏疏在紫禁城中行进，穿过层层朱红门洞，见过金瓦楼台，最终进入东宫内。 三十多岁的太子秦标正值壮年，一身金黄太子服大气庄严。 太子为人随和端正，加上处政多年，比庆皇还多了丝帝王气。 他是大庆未来当之无愧的君王。 甚至大庆的大多政务，都是由东宫进行处理，他的一切所作所为，也都让庆皇无比满意。 庆皇当皇帝只保证一点，太子若是行政出了岔子，他去负责善后背锅。 只是这么多年来，太子基本没出过岔子。 还有一点，则是太子尚且无法震服那帮桀骜不驯的开国老臣。 但只要时间推进，太子迟早能捏稳了那群老臣的命门。 也就是他们的后代。 就目前来看，颇有成效。 为了后代的未来，老臣们也多少会给太子几分薄面。 再加上太子是大庆无可争议的储君，庆皇对太子更是毫无防备之心，甚至乐得见他们站队太子，许多老臣自然肆无忌惮安排后人。 以至于太子秦标，绝对是古往今来，史书中所能见的，地位最为稳固的太子！ 大庆皇家的家庭关系，真是让所有人羡慕到觉得不正常。 太和睦了。 “辽王上的奏疏？” 太子秦标接过奏疏，神色中满是意外。 “老六他不写家书，上什么奏疏。” “这都六年了，也不晓得跟家里联系，害得父皇母后与孤整日担心。” 秦标的言语间满是责怪。 打开奏疏，除了辽王印之外，还有中书省盖过的印。 这表明中书省已经看过了。 这让太子秦标略有不快。 虽说东宫与中书表面和谐，但内里依旧有权利之间的斗争关系的。 太子秦标根本不怕藩王。 所有藩王都是他的弟弟，他收拾藩王也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中书的政令在藩王那无效，太子秦标的超级有效。 甚至在藩王之间，秦标暗中还有另外个称呼。 小爹。 当年庆皇常年在外征战，藩王们少年时都是秦标在管理，家法都是秦标在执行。 哪怕在封地内无法无天的秦王秦樉，见到太子时候也会哆嗦。 原因无他，纯粹的少年阴影罢了。 大了几岁，哪怕他拼尽全力，也是打不过太子秦标的。 更不用说被秦标打一顿后，不管谁的对错，回头还要被庆皇再打一顿。 “当年的老六，是所有兄弟间最乖的。” “曾经孤极力反对他封在辽地，奈何辽地新得，该封的都封出去了，只有老六这个嫡子能让辽地将士们安心。” “才五岁就封了，十二岁就遭遇厄难，辽地化为焦土，以至于老六如今这般乖巧，谨小慎微的都给朝廷上奏疏了。” 太子秦标满是感慨，甚至觉得非常自责。 他认为这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的照顾好的老六的原因。 “老六可有什么缺的？” 至于奏疏上所说，什么族兵跟东胡人、高丽人的事儿，他压根就不在乎。 只要没伤到老六，随便怎么搞。 要是伤到了老六…… 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当年北胡屠辽，朝堂上下震动，大将军许达匆匆出兵北胡，然后大败于北胡奇男子扩廊。 为了天下安稳，这事儿都没敢张扬，朝廷也一直将这消息压着，民间根本不知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给害了老六的北胡彻底灭了！ 可惜北胡历代大汗的坟找不到。 否则绝对坟都给刨了，骨灰都给他扬了。 “北胡暂且灭不掉，东胡跟高丽还灭不掉，以父皇名义，给东胡、高丽下书，胆敢犯我大庆边地，定斩不饶。” 太子秦标准备用大庆来压一压东北地域的那些人，给老六减轻点压力。 至于用庆皇名义这种事儿，太子秦标早就干习惯了。 若换在其他朝代，这绝对是太子篡权。 可在大庆，庆皇见了也只会笑呵呵的。 庆皇一向认为打下的天下迟早会交给儿子，趁着他还在让皇子们好好历练没问题，他还有力气给儿子们擦屁股。 万一他没了后，再出事儿，那老秦家的江山可就不太安稳了。 故而有很多政策上的问题，庆皇都会偏向于听太子的。 臣子们议政或许会有私心。 可太子不会。 一定会为了老秦家的江山稳固，为了黎民苍生安稳。 就算太子真有私心，庆皇也巴不得的。 总之。 太子无论干啥，他庆皇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谁敢反对，就得先问问他秦长庆的刀赞同不赞同。 当诏书写完，盖上了另一枚国玺，太子满意的点头了点头。 这枚国玺跟天子玺只有细微区别。 除了朝堂核心臣子外，其余人根本分不清，而且在外同样具备效用，远在几千里外的东胡跟高丽人更是分不清。 “有了这封书，东胡跟高丽肯定不敢乱来。” “老六也就安稳了。” 太子秦标如此想着。 他却不知，这两份书的其中一份根本落不到东胡人手里。 “孤再给老六写封家书，问问他需要写什么。” 太子秦标这一写，就洋洋洒洒数千字。 甚至连政务都耽搁了，足足天黑方才写完，封好了命亲信亲自去送。 “点灯，该处理政务了。” “希望天亮前能处理完。” 秦标给自己打着气，如今他正值壮年，熬点夜也不算什么。 只是在处理政务的同时，他不断的走神。 “给老六的信中，好像说的还不够详细。” “明天再写一封。” 秦标如此想着，东宫的这盏灯一下子就亮到了天明。 许多侍卫们望着一直亮灯的东宫，不由恭敬的低下了头。 这都深夜了，太子殿下还如此的勤政。 这真乃百姓之福，大庆之福，天下之福！ 必须站直了，好好值守，否则都对不起太子的辛劳。 李相府内，有太监暗中将此事通知给了李世元。 “给辽王的家书？” 李世元沉思许久，最终睁开了眼睛。 “只要不涉及本相，以后就都不用拦了。” “不过宁王那边，该发些力了。” 李世元不由勾起笑容。 …… 第149章 天天写信的太子 太子家书随着奔驰的骏马，跨过千山万水，从温暖的京都一直到寒冷的关外。 东宫内通宵达旦的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 辽王府内歌舞曼曼，秦风享受着藩王的悠闲生活。 “王爷，太子家书。” 红鸾将一封书信递到秦风手中。 “奴检查过了，火漆上无人动，没问题。” 秦风亲手撕开信封，露出里面冷金纸做的信纸。 “啧啧，太子真奢侈，这纸老值钱了。” “这纸质感不错，回头给本王也弄些。” 秦风随口吩咐了句。 这冷金纸面上有金粉，摸起来手感光滑，是天下间最名贵的纸张之一，也就江南能够生产，北方少见。 打开信纸后，方见上书的端正小楷，字写的方正大气，隐约间透露着丝缕贵气。 “太子这字怕是练了有年头了，比父皇写的好看多了。” 秦风毫不客气说着。 庆皇的字只能说是工整，这还是看在他是身为皇帝的面子上。 晋王的字似狗爬。 秦风的字缺胳膊少腿，但还好能看懂。 剩下也就宁王的字好点，沉稳大气。 但若论字，都不能与红鸾比。 红鸾虽身处胡地，但她母亲是前朝公主，师承了前朝书法大家管正荣，她是知晓南人文化，也因此多受排挤。 若非前朝已灭，她的母亲没了依仗，她绝不可能会被排挤到送到东胡。 红鸾的字形清绝，跌宕秀逸。 隐隐要自称一派。 “王爷若愿意，奴可陪王爷练字。” 红鸾想趁此多跟秦风接触。 绝对要手把手的教才行。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看重书法的。 秦风倒是哈哈一笑。 “本王有你就够了。” 红鸾听此，瞬间媚眼如丝，就差歪倒在秦风身上了。 多么动听的情话。 秦风没有看红鸾。 这女人无论他说啥，都会被她当做是对她的情话。 哪怕骂她滚，她恐怕都会心生暗喜。 他的注意力完全在信上，这是他与太子秦标的第一次联系，洋洋洒洒数千字，彰显着秦标对他的兄弟之情。 只见信上书： 秦风吾弟 见字如面 六年无信，兄与父皇母后甚为挂念。 自六弟出事之后，母后整日哀愁，白发日渐增多，常焚香求佛为弟祈福，更时常拿六弟幼时衣物想念，每次都要劝慰好久才能止住母后眼泪。 兄忙于政务，北方经战乱、天灾已快人空，流民尽入南方，江南繁荣却有隐患。 朝廷已多次下书北方流民归乡，奈何送归后，流民依旧偷偷跑回，久禁不止，只能放任自流。 除非灭亡北胡，方北方再无忧虑，流民可归。 父皇言或可迁都北方，百姓自会追随，或可解南方拥挤、北方空旷。 见此秦风深吸口气。 “母后吗？” “只有个模糊印象了。” “倒是皇兄所言的大庆情况，让本王对天下大势终有适当了解。” 秦风深吸口气。 由于封建时代信息流通不畅，身处边地的秦风自然很难了解到大庆的真实情况。 甚至很多事儿到了辽地，传的都变了味道，只能当做参考。 但太子的信则完全不同了。 这是站在最高的地方，向他概述了大庆如今的情况。 至于庆皇，倒是很少跟秦风说这个。 略微沉思，秦风便继续看去。 ‘侄儿（秦风侄儿）雄英已七岁，调皮捣蛋，敬仰六弟威风，常扮六弟与侍卫游戏，更盼望早日见雄英叔父。 辽地若有不如意的地方，尽管写家书与兄说，但有所请，兄无不答应。’ 接下来上千字，尽显对秦风的担忧。 字字皆太子秦标的真心实意，看的秦风不由感动。 这担忧的词汇过多，甚至有些啰嗦，但正是如此，让秦风认同了这兄长。 如此皇家，世所罕见。 秦风也庆幸有这样的皇家环境。 真要尽是争权夺势，机关算尽，他还如何能在这般逍遥快活。 有家人挂念的感觉，是真的好。 秦风满是感慨。 当信到了最后，则是太子在劝学秦风。 ‘政务繁多，兄仍不忘读书练字，望六弟也能如此，为国之栋梁，千万莫学你二哥五哥。 也多学政务，若有疑惑之处，尽管写信与兄言，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六弟今后定要多写家书与兄，千万千万，切记切记。 上句为重中之重！ 六弟多吃饭，多保重身体。 兄 秦标’ 足足看了好久，秦风方才将这封信彻底看完。 “这位太子，还不错。” 秦风不免会有这种感觉。 “将这封信收好吧。” 他将信交给了红鸾。 也算是个不错的收藏品。 他现在收藏癖好，还是蛮严重的。 只是，这封太子的信，仅仅只是个开始。 京都。 忙碌了一天的李世元宽衣解带，暖好被窝的丫鬟们离去，只等着李相就寝。 却不料外面传来了禀告。 “有宫里来的公公求见，说是太子又给辽王发了书信。” 李世元摆了摆手。 “不用管。” 次日李相回府歇息，又有人来报。 “太子又给辽王去信，连续三天一天一封。” 李世元眉头皱起。 “有跟本相有关的吗？” “只是家书。” “不用管。” 而接下来几天，李世元天天晚上都能收到太子给辽王去信的消息…… 到了最后，他已经开始不厌其烦。 “天天去信，有什么好说的。” “以后太子给辽王写信这种事儿，不要再跟本相说了。” 李世元有些怒了。 他已经快七十多岁，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吗？ 况且这太子咋回事儿？ 天天写信给辽王，不烦吗？ 东宫内，太子秦标乐在其中写完一封信，照例封好递了出去。 “给老六。” “另外宫中的盐水鸭打包一份，给老六也送过去。” 秦标写信写的停不下来。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想跟秦风述兄弟情谊。 那么现在写信，却已经成为习惯，甚至成为他放松方式了。 写着写着，他就一天不给老六写信，浑身难受。 反正大小事儿都写写，权当写日记了，还能督促秦风学习。 太子秦标觉得该尽好当兄长的职责。 也算是给辽地出事后的弥补。 而远在辽地的秦风，看着每天都会到达的太子家书，脸色也逐渐变得古怪。 这太子天天写。 不累吗？ …… 第150章 不会写家书的庆皇 太子天天一封家书，先期还是正常的。 至于后面，就差给秦风写日记了。 搞得他跟检查太子作业似的。 比如秦风收到的第八封太子家书。 ‘吾弟安好 兄今早吃盐水鸭，味美滋鲜，特派人送你一份，可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熊为兄说，都给你送去。 雄英说想吃熊掌，让叔父寄来尝尝。 六弟你字得练，附赠字帖两幅，临摹完同信寄回，为兄检查。 兄 秦标。’ 秦风看到这信，还有冷封的盐水鸭以及字帖，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马从京都跑到这来，至少也得三天时间。 就算用冰裹着盐水鸭，就算能吃，味道也终究差了。 但这终究算是太子秦标的心意。 至于顺手寄回点熊掌啥的，这倒没啥，辽地的熊足够吃。 况且大侄子要，能不给吗？ 多送回去几条。 就是…… “一直催着本王练字什么鬼。” 秦风有种被人盯着催促学业的感觉。 想了想，秦风最终还是选择摆烂，字那东西谁爱练谁练，大不了下次让红鸾写。 嗯。 “红鸾，学着本王的字，将字帖临摹了，回头寄回京都。” “奴这就做。” 有红鸾代写，秦风日子依旧逍遥快活。 至于太子每日一封家书，秦风就随手看看，偶尔回一封。 倒是负责送书的东宫侍卫们，貌似都瘦了不少。 谁家好人总跑三千里路啊！ 是不是京都那边人太多，太子殿下在这创造就业机会呢？ 秦风当真无语。 就连宁王秦棣得知后，也是一阵无语。 “皇兄啥时候成这样了。” “你问我我问谁？” 秦风直翻白眼。 鬼能想到这便宜兄长隔着三千里的距离，还要给他布置课业…… 他是藩王。 不是小孩子。 不过除了课业之外，其他都挺好的，这太子皇兄还是挺好的。 “皇兄的信都送了这么多了，为何父皇还没回信？” 宁王秦棣有些难安。 他已经在广宁城待了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回信？ “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秦棣不由如此猜测着。 秦风摸了摸下巴。 “应该不至于。” 这封信由王公公亲自送去，一路上连半点惊险都没有，压根就没有意外。 只是庆皇在收到这封信后，迟疑了多日，甚至派人去探查，故而一直没回信。 至于探查的结果…… “宁地青壮变多，宁王兵马数量应已至十三万。” 听着这消息，庆皇又不由拿出秦风写的书信。 “老六说十三万是谎称，实际只有九万。” “老三这么多年，没给朕来信，确实过于不正常，是朕疏忽了。” “可老三究竟是怎么想的？” 庆皇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份份调查。 上面所有一切都指向了一点。 宁王想割土自立。 庆皇也是信这一点的。 因为他曾经布置在宁地的眼线，在很多年前一个个全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虽说死法很正常。 可眼线全没了，这就很不正常。 庆皇都感慨宁王秦棣真是大了，能力都这么强了，连他眼线都能查明拔掉了。 他也多次下诏申饬，可全都杳无音讯。 以至于庆皇几度怀疑宁王是否出了事儿，可宁地总会有宁王跟北胡人战绩传回来。 后来因为朝廷天灾有点多，庆皇抽不手来教训宁王秦棣，便放任自流了好多年。 原本他来范阳，是准备带兵去宁地看看的。 可阴差阳错的，他来了晋地这。 在相互矛盾的文书上，庆皇纠结了多日，最后狠狠地将文书拍在桌子上。 “老六是不会骗朕。” “应是真的有问题。” “沐胜。” “臣在。” “派御林亲卫全力调查，是否有人在暗中阻扰朕与宁王通信。” “是。” “王得水。” “老奴在。” “代朕亲走宁地一遭，问问宁王他到底怎么想的。” “老奴遵命。” 王得水相当激动。 虽说此行可能相当凶险，但终究是庆皇给他的重任。 有重任，就说明庆皇已经信任了他。 只要好好干，说不准能以太监之身，成就功名。 历史上拥有声名的好太监可不少。 比如指鹿为马的。 比如乱政的十常侍。 比如…… 王得水很想狠狠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不能再想了。 他所知道的太监，都不是啥好人呐。 还是本本分分的做事吧。 到时候希望广宁城的医术提升了，好让他恢复男儿雄风。 那个时候，再想着建功立业的事儿。 领了诏书后，王得水本要离去，却又被庆皇叫住了。 “等下。” “陛下尽管吩咐。” “朕给老六回封信，你先给老六送过去，再从广宁城去宁地，这样危险更低。” 王得水瞬间感激涕零，差点就哭了。 “陛下如此厚待老奴，老奴定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庆皇并没有理会王得水，只是自顾的写着书信。 甚至为了这封信该怎么写，庆皇斟酌了许久。 “写奏疏都没这么难过。” “这个写废了。” 庆皇一把将信纸团成一团，随手扔了出去，随后又扯过来一张新的。 可写了写，庆皇又扔了出去。 “这个写的太像诏书，不行。” “这个写的有点肉麻，咱自己读着都起鸡皮疙瘩，不行。” 庆皇写写扔扔，最后直接将笔摔在桌子上，沉默了许久。 “咱什么时候开始不会写家书的？” 庆皇想了许久，最终想到是六年前，辽地陷落，许达出兵关外大败，而后他忙于救治整个大庆北方。 大庆的发展，是极度不均衡的。 北方，特别中原地区长期战乱，人口凋零的厉害。 而南方则因安稳发展，社会依旧保持着无比繁荣的状态。 特别江南地区，随着北方流民廉价的人工汇聚，当地人的生活简直更上一层楼，繁荣的让庆皇都有些害怕。 这种南北极度差距，显然是不正常的。 他也相继出了许多政策，却都无效。 “罢了，不写家书就不写吧。” “王得水，你替朕传个口谕给老六。” …… 第151章 宁王:我怎么反的? 辽地被屠，北地连年大灾，晋地造反，范阳世家叛乱。 整个北方人都少成这样了，还没有消停的时候。 反倒是庆皇基本盘的南方，一片歌舞升平。 北方一件件事儿，再加上秦风写的信，庆皇也猜到了有张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这一切。 赵光、范阳世族，可能只是棋子。 “不就是为了削藩吗。” 这一件件事情下来，不难看到事情的根本。 可究竟是谁做的，庆皇还在猜测。 第一怀疑的，便是宰相李世元。 但作为跟庆皇打天下的老臣，劳苦功高，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关键还是儿女亲家。 庆皇长女下嫁给李世元的嫡子。 这不由让庆皇猜疑，是不是有其他人想挑拨他跟宰相的关系。 一切都似团迷雾，好在他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既然这么想让藩王造反。” 庆皇沉吟许久，最终长叹一口气。 “那宁王就反了吧。” 庆皇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既然盯上了朕的儿子，想让藩王地出事儿。 那朕就提前引爆了。 宁王反了！ 而且必须反，不反都不行。 “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会怎么做。” 一道道消息从晋地传递出去，原本在晋地的部队也在调动，长城守军更是加紧了防备。 原本还等着听庆皇口谕的赵公公，听到庆皇这突然出现的话，都彻底懵了。 “陛下……” “这话老奴要传给辽王吗？” 庆皇不免点头。 “让辽王联络宁王，跟朕演一场戏。” “如宁王真有异心，让老六给宁王抓了，老六很善长做这个。” 庆皇对秦风颇为信任。 毕竟抓晋王这事儿做的很好。 抓个宁王，应该不在话下。 况且离得还那么近。 宁王也没老六那么精锐的铁骑。 想到如此，庆皇不由再度摸了摸下巴。 “派人去给朝廷去个信，将范阳城以北，尽划为辽王封地。” 对于这个决定，庆皇犹豫了许久。 但最终他还是这么做了。 晋地乱了之后，他之所以一直留在这，就是因为找不到能信任的官员负责此地。 他对任何官员，都处于极度不信任的状态。 庆皇没成势的时候，当真见惯了官员们的贪污腐败，将好好的王朝，蛀成了窟窿。 也正是因此，庆皇开朝之后，就将信任的儿子们分封各地。 就算儿子再混账，也远不如那些官员！ 他们好歹清楚这天下是自个儿家的，不会乱搞。 可如今，晋地没了晋王，庆皇找不到信任的官员坐镇于此。 范阳城也是这样的情况。 最后，庆皇还是选择将范阳划给秦风。 “希望老六能替朕重新管好那座城。” 对此，庆皇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广宁城的一切，太让庆皇震撼了。 而总跟秦风隔着山海关，并不太好。 “如果老六今后能住在范阳城内，就更好了。” “要不在范阳城内，也给老六修一座辽王府？” 庆皇已经谋划起来。 至于秦风是否会做大，庆皇根本不担心。 在跟秦风接触后，庆皇确认是跟他一条心的，那必然会跟太子一条心。 既然如此，就能重用。 给再大的权利也不怕。 况且辽地的人口，跟秦地、晋地、宁地等可差的太远了。 甚至都不如庆皇后来分封的庶子。 加强下辽王，也没什么关系。 “还是老六最让朕放心。” 庆皇叹息一声，便将目光放在了地势图上，望向了那片塞外宁地。 隔着长城，就算宁王真反，有许达在也绝对打不过来。 况且，在经过晋王造反，辽王书信后，庆皇觉得老三不可能反。 可因为有人想见这局面。 庆皇就让他们见到！ 宁王反了。 这道消息如风一般，被快马快速传递到大江南北。 京都更是次日就知道了这消息。 太子秦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绝不可能，老三绝不可能反！” “就算要反，也绝不是晋地出事儿之后。” “不行，这事儿孤必须给老六一封书信，老六离宁地最近，肯定最清楚。” 秦标抓起冷金纸就写。 后面侍立的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 太子今天给辽王的信，早已经发出去了。 这又要在一天内，连续发两封吗。 宰相府。 李世元也被这消息给搞懵了。 “反了？” “也没让宁王反啊，怎么就反了？” 李世元只想削弱藩王。 只是想让政令推行到藩王的封地内。 而不想天下大乱，然后去收拾烂摊子！ 当初卢令身死，范阳世族失控，连带着晋地跟着乱，虽说脱离李世元掌控，但尚且能接受。 怎么也都是长城内乱的。 “若长城外一乱，北胡必然南下。” “宁王没联络北胡人吧。” 这一刻李世元惊疑不定。 原本北方的规划他处理的都很好。 可怎么自打范阳出问题之后，所有事儿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仿若脱缰野马般在肆意狂奔。 “无论如何，宁王都不能反！” 李世元双眼赤红确认道。 他搞宁王，只是想让宁地出点事儿。 可谁想到，宁王就反了？ 宁王脾气这么大，这么不经挑拨吗？ “李相，陛下彻底封锁了长城，严防死守，我们的消息传不过去了。” 李世元不由心中一沉。 相府内更是瞬间安静的可怕。 “辽王。” 李世元突然沙哑开口。 “给辽王的礼物，送过去了吗？” “陛下同意婚事了吗？” 他迫切的询问着，可屋内人却沉默了许久。 “征调的灾民还没上路，茶应该已经过去了。” “至于婚事，陛下还没回，而且恐怕接下来要忙于宁王造反。” 李世元深吸了口气。 事情已经让他越发看不懂了。 京都距离长城两千里。 再加上庆皇封锁了北方，李世元的触手难及。 好在在布局之前，他就已经将自己藏在暗处，真出了问题，大不了断尾求生。 想到此，李世元不由松了口气。 “没关系，还有机会。” 宁王反叛的消息，注定让北地许多官员失眠。 他们纷纷联络朝廷，却发现没有任何回馈。 而当消息传到广宁城时，宁王秦棣彻底懵了。 “我反了？！” “我咋就反了？！” …… 第152章 老六，三哥急啊! 广宁城的消息，来自范阳城的飞鸽传书。 由于隔着山海关，通讯不便，重要事便会先飞鸽传书，然后再信使确认。 “宁王造反，范阳城已经加强防备。” “从共飞回的三只鸽子，来反复传递这一件事儿来看，不像假的。” 红鸾对于这事儿无比肯定。 很快，山海关也派来信使，告知了此事，让辽地早做防备。 宁王秦棣得知这些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我没反！” “老六，我真的没反！” 宁王秦棣高呼，在辽王殿内彻底暴露身份。 红鸾等人不由奇怪的望向他。 原本是想问问宁地使者咋回事的。 可眼下这宁山千户怎么就这么激动？这话喊的是什么意思？ 倒是朱二楞猛地冲出，怒目圆瞪，伸手就要将秦棣从地上提起。 “你在喊王爷什么！” “我是宁王。” “二愣子住手。” 抓住宁王衣服刚要提的二愣子，不由疑惑的望着秦风，询问着秦风为什么喊他住手。 “他是真的宁王，本王早就知道了。” 朱二楞听此，瞬间信了秦风的话。 王爷从不会骗他。 如果这真是宁王，那就等于是王爷的三皇兄，跟王爷是一家人。 听王爷话的意思。 貌似不能打。 想此，朱二楞神色一正，拍了拍宁王秦棣褶皱的衣衫。 “看到你这有只虫子，我给捏死了。” 朱二楞一本正经的找着借口，努力挤出一个丑陋且恐怖的笑容。 “别害怕哈。” “……” 饶是宁王秦棣心大，刚刚心也不由慢了半拍。 他刚刚差点以为老六想将他直接捆住拿下，然后直接交给庆皇。 可现在看来，应该单纯是朱烈将军脑子不太好。 但这个时候了，他也不在意这点事儿。 “本王一直在广宁城，绝不可能反。” 他努力让所有人澄清自己。 甚至还拿出了随身佩戴的宁王印。 “皇兄冷静。” 秦风开口，他明显感受到向来沉稳的秦棣明显慌了。 但他也能理解。 原本待的好好的，突然听到自己造反了。 搁谁谁不懵？ 慌乱也是正常现象。 “老六，这让三哥我怎么冷静啊！” “定然是有逆臣在学老五，拿着本王名号举反。” 说到这后，宁王秦棣猛然停顿。 “不应该啊，宁地早就被本王治理的铁板一块，可能有暗谍，却不可能会出现赵光那类人。” 秦棣在宁地治理多年，并且向来亲政，不可能出现晋地的那种乱子。 可如今庆皇还未回信，就莫名其妙反了。 他如何能不慌。 “本王这就派人回去仔细查查。” 秦棣立刻派亲卫回宁地。 至于他自己留在秦风这反而是最好的。 “老六，万一真的出事了，你可要给皇兄作证。” 秦棣之所以不回去，就是想自证。 当然，随着亲卫一同回去的，还有他勒令十三卫不得反叛的书信。 他根本不清楚，宁地消息跟长城内已断绝，一切正常。 十三卫也压根不清楚宁王造反这事儿。 甚至接到宁王消息，还有些懵。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让我们不要造反？是纸上的意思？还是反话？” “长城都进不去，咋反？脑子抽了？” 饶是十三卫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他们也不觉得有造反的资格。 除非脑袋抽了！ 虽说这些年朝廷不管宁地，让宁地人有些怨言。 但还远没达到要造反的地步。 宁地一片安宁。 十三卫各派出士兵，跟宁王亲兵去了广宁城，想问问宁王情况。 事发紧急，加上两地不远。 第二天消息便传回来，宁王根本没睡好，虽说此时也坐在辽王大殿内，但心情却已经飘到了别处。 “老六，三哥我想不明白。” “宁地根本没乱，一切正常，可关内为什么都在那么穿？” “到底出什么乱子了？” 宁王秦棣现在满脑子问号。 要不是在秦风这，能有秦风能给他证明，他难以这般维持淡定。 这消息简直太恐怖了。 秦风也满头雾水。 红鸾的人也去了宁地，传回来的消息是一片安宁。 而关内来的暗探，却是截然不同的消息。 “许达的长城守军，已在全力防备关外。” “整个北方诸城，都已封锁备战。” “既然兵没出长城到宁地，皇兄就再等等看，这事儿透着一股子古怪。” 秦风想不通，所以干脆不想。 宁王秦棣听此，倒是安宁了不少。 “有可能是北胡人放的消息，想要出兵来打辽地，以此传出假消息，希望将本王牵制住。” 秦棣最终做出了这般推断。 他认为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毕竟目前塞外最大的问题，就是北胡人一定会对付老六。 这是秦风秦棣兄弟二人的共识。 广宁城甚至已经做好了备战。 就是等了这么久，再等都开春了，北胡人除了哨探外，还没有大部队来。 秦风听此，却是沉默。 他隐约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搞不清楚状况。 “红鸾，替本王给太子皇兄写封信，询问此事。” 最近这段时间总收到太子的信，秦风自然打算好好问问。 “皇兄，要不要将你在这的事儿写进去。” “写！必须写！” 秦棣相当在意这个，他需要自证清白。 “但这信能到皇兄那吗？” 对此秦棣很迟疑，他写过太多信，都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广宁城中还歇着东宫侍卫，应该不会出事儿。” 秦风对此挺放心。 应当是有人在针对宁王，又没针对他。 否则太子不可能天天写家书。 至于太子催促秦风练字这种事儿，红鸾模仿的很好。 红鸾能完美模仿秦风笔迹，并且回的每封信，都能看出稍有进步。 也正因如此，最近太子的信总是夸秦风的字写的越发好了，还给他送来越来越多的名人书法作品，全都便宜了红鸾。 “本王真是越发离不开红鸾了。” 秦风不由感慨一声。 红鸾娇躯一震，红霞瞬间爬过脸颊，娇艳无双。 “奴更离不开王爷。” 宁王秦棣急的直跺脚。 “都这个时候了，老六你们……” “哎！” 秦棣一巴掌捂在脑门上。 …… 第153章 他来不会让赔腰子吧 大庆好像整个天下都乱糟糟的。 实际上，是因为大庆太大。 长江以南是相当安稳的。 也就北面事情多，不是这边出事儿，就是那边出事儿。 要不是宁王在广宁城内，秦风根本不想掺和这事儿。 安稳发育不好吗？ 北胡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关内就不知道是谁在搞幺蛾子了。 所有消息更是矛盾，看的人一头雾水。 故而秦风选择不看，直接问太子皇兄就好了，实在不行，也可以问庆皇。 费脑子乱想的事儿，是万万不能做的。 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接着奏乐，接着舞。 秦风的家书送出去了。 太子的家书依旧坚持每日送来，信中诉说着京都每天的大事趣儿事，以及太子的日常。 然后就是劝秦风多读书练字。 还有一份份邸报，上面有着关于建朝二年后的所有政策、人员调动等。 看完这些邸报，基本就等于了解了大庆朝政。 “这得看一个多月，才能看完吧。” 秦风扫了几眼，就将邸报扔给了红鸾。 “找个信得过的全给记住，本王有疑问就给拉来询问。” 秦风选择了最轻松的方式。 当藩王的，不吃喝玩乐看妹子，谁整天研究这些东西？ 弄个工具人更加方便快捷。 秦风的时间宝贵，有记报的功夫，不如多看看歌舞陶冶情操。 看美女能延年益寿，看政务只会早夭短寿。 红鸾狡黠一笑。 “奴其实有个最佳人选，她就在这广宁城中。” “谁？” “许宁儿姑娘，她少时便在京都，不单熟络京都政务，就连官员调动的细节也十分清楚，奴不解时，也都会去问宁儿姑娘。” 秦风恍然大悟。 “她最近在做什么？” “从南方调了八百名医者，在广宁城医院内进修学习，应该是想将辽地医院模式普及到大江南北。” 红鸾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落在秦风身上，想看出秦风对此有何看法。 “做的不错。” 先不说广宁城的医院体系是否成熟。 但这种模式的确可以普及全大庆。 这能有效改善大庆的就医环境，以及病理研究，甚至推动大庆整体医学的发展。 医院。 就是不断探索医学的最好载体。 一边实践，一边学习。 大量的病例集中，也能快速提升医生们的经验，不至于传统老大夫需要耗费一生的经验，或才有成为名医的机会。 那样的老大夫毫无疑问基本是医学上的六边形战士。 可那样的神医，终究太少。 “来的有老中医吗？” 秦风随意问着。 大庆没老中医这叫法，但在广宁城，这个词汇因辽王而变得非常流行。 只不过可悲的是，整个广宁城能称之为老中医的，也就两人。 其余医生基本都是学徒。 “有京都名医，被宁儿姑娘刻意请来，四五十岁有十多人。” “水平可以吗？” “京都来的，除了外科之外，内科以及常见病上水平很高，而这也是城内所缺的。” 秦风听此不由点头。 许宁儿这些人带来的不错。 “既然来了，就别让他们走了。” “想办法将他们的家人，也接到广宁城。” “属下明白。” 红鸾微微一笑。 内心更是感慨宁儿姑娘真是好人，为广宁城的医学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但凡是个人才，来了辽地，就休想再离开了。 辽王会给他们开出无法拒绝的条件。 当然，也从没有人敢拒绝辽王。 广宁城对人才的网罗是持续的。 想要将广宁城建成辽王心目中最璀璨的地方，那势必要汇聚天下间所有人才。 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工匠，以及所有跟生活有关的人才。 广宁城会给他们开出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好条件。 而更关键的。 是地位！ 大庆士、农、工、商四级，工匠处于农夫之下，只是艰难生存。 可在广宁城，工匠不单能生活的很好，并且还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而如果能成为辽王定下的八级大匠…… 那简直是不敢想的。 广宁城内，也就勉强有几个七级匠，正在为八级匠努力。 而那几名七级大匠的成就，极大改善了广宁城人的生活，皆可谓是辽地的瑰宝，可谓万人敬仰。 “北地的知名匠人，奴也都将其全家迁到了广宁城，至少都是六级匠的水平。” 秦风听此，不由点头。 只有人才多了，量变才能引起质变。 在秦风看来，广宁城的人才累积还远远不够。 “这是件需要长期坚持做的事儿。” “好在大庆匠人数量太多，朝廷不会过于在意匠人调动。” “还有，让你迁移的烟花匠，迁的怎么样？” 烟花已在这片土地上盛行了上千年，足以玩出无数花样，可偏偏就没有更进一步。 “北地所有烟花匠，都已迁到了广宁城。” 这段时间，红鸾一直负责这些事情。 搜刮网罗匠人，不管做什么，统统弄到广宁城。 “不过最好的烟花匠，在京都。” 秦风微微点头。 “等以后机会合适了，再向太子皇兄要些匠人。” 秦风觉得这应该没有多大难度。 只有匠人够了，这座广宁城，才能按照他想象中的样子去建造。 接下来几天后，秦风收到了太子对宁王造反的询问。 算算日子，秦风询问太子的那封信，应该也落在了太子手里。 秦风不由将这封信交给宁王秦棣。 “合着太子也不清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得去问问许达将军。” 负责防御宁王的，就是许达。 宁王秦棣望着太子信件，不由长叹一声。 从一开始的慌张，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甚至有心情在跟秦风喝茶。 武夷山的大红袍，当真顶级好茶！ 送给秦风的李相还真舍得。 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秦棣清楚，慌张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许大将军还没回信吗？” “在巡视长城防线，找起来比较麻烦，但用不了多久。” 就在二人就此议论时，朱二楞再度匆匆进殿。 “王爷，王公公来了。” 朱二楞说完，明显变得有些慌张。 “他来不会让赔腰子吧。” …… 第154章 范阳划归辽王 朱二楞依旧那么的没脑子。 没了的腰子，咋赔？ 也就等以后广宁城医疗水平上来了，或许能再给移植一个。 但目前来看，王公公没一个腰子也没啥大不了的。 况且他也用不上腰子。 听着朱二楞这紧张兮兮的言论，秦风顿时严肃道。 “你猜对了。” “王公公就是找你来赔腰子的，赶紧去躲躲，本王帮你打发走。” 红鸾瞬间笑脸盈盈。 宁王秦棣嘴角抽搐。 老六真还小孩子心性，哪有跟自己部下这么开玩笑的。 朱二楞听的顿时呆愣在原地。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我腰子赔给他。” 秦风听此，嘴角抽搐。 “用不上你腰子，装不进去。” “那我给他抓个身高体重合适的东胡人，肯定能换上。” 秦风顿时摆了摆手，不想再逗朱二楞了。 “王公公应是为本王来的。” 朱二楞顿时蓦然大怒。 “他想要王爷的腰子，这绝对不行！” “……” 神他娘的腰子！ 朱二楞这脑袋咋想的。 饶是宁王秦棣素来严肃，此时也差点没绷不住笑。 这朱烈将军…… 很有意思。 哪怕他因莫名其妙造反了，而变得有点压抑的心，都不知不觉轻松了不少。 相比王公公没得腰子。 造反这点事儿根本就不算啥。 就在殿内在奇怪的画风上热闹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尖锐的喊声。 “老奴王得水，奉陛下命，觐见辽王殿下。” 秦风神色一正，没想到王公公搞的这么正式。 “宣。” 话落，便有亲卫高喊。 “王爷请王公公进殿。” “老奴谢过辽王殿下。” 王公公喊完，方才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进入到大殿内。 当他抬眼见到朱二楞时，身体本能的哆嗦了下。 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就是总觉得后腰处空落落的。 不过庆皇交代的正事儿，还是要干的。 “老奴拜见辽王殿下。” “殿下的信，陛下已知晓，只是陛下不知该如何回信，便让老奴前来传话。” 说到这，王公公不由深吸一口气。 “宁王反了，辽王做好防备。”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寂静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宁王秦棣的身上。 宁王秦棣原本轻松的脸色，此刻憋的满脸通红。 王公公本能察觉到殿内气氛不对，不由抬头顺着众人目光，望向了宁王秦棣。 这面孔…… 有点熟悉。 见王公公目光望来，宁王秦棣终究没忍住大吼。 “本王没反！” 殿内气氛瞬间尴尬。 王公公望着秦棣，惊疑不定。 “本王就是宁王，本王没有反！” 秦棣目光严肃，很正式的向王公公解释着。 王公公微微躬身。 “老奴知道宁王没有反。” “……” 秦棣瞬间被这话给整不会了。 “可陛下说宁王反了，宁王就必然反了。” 宁王秦棣瞬间明悟。 “是父皇要本王反？” 王公公犹豫再三，最终将目光投向了秦风。 “尽管说了。” 等秦风开口后，王公公方才躬身一拜，言明了前因后果。 “老奴听辽王殿下的。” “在辽王殿下给庆皇去信后，陛下就知事不对，也猜测到有人在针对诸藩王。” “这多日来，陛下也拿不定主意，故一直没回书信，直到老奴离开前，陛下才做了决断。” “既然有人希望宁王出事儿，那陛下就让宁王反了，看看藏在幕后的人会怎么做。” 宁王秦棣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 “原来是父皇的谋划。” 秦棣有点哭笑不得。 若非他在广宁城这，在得知自己造反这消息后，真就黄泥巴掉裤裆，那时候恐怕不想反，也会被逼着做出点啥。 还好他来了老六这，总算能通上信。 否则关内塞外彼此误会下去，迟早得出事儿。 话说开了，秦风也明白了。 庆皇显然是在做局，想要将背后搞事儿的人给炸出来。 现在传宁王反了，只要宁王不动，这误会就迟早能解除。 而且长城守军没出来，接受的命令也只是死守长城，也不会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当然，若宁王真的反了…… 那就只能顺手收拾掉。 王公公见宁王秦棣已经在广宁城，庆皇让秦风给宁王控制住的事儿，自然也就没再说了。 这已经控制住了。 都在辽王的城中，根本翻不了天。 倒是秦棣则在思考。 “既然父皇在演戏，那么本王是不是也该配合演一演？” 王公公恭敬一拜。 “老奴觉得自然可以，但宁王殿下千万别演出格了，避免假戏真做。” 宁王秦棣躬身向王得水一拜。 “揪出背后主谋也是本王心愿，本王只会帮助父皇，绝不会给父皇添麻烦，望公公能替本王告知父皇。” 王得水自不敢受藩王大礼。 虽说此时秦棣拜的该是庆皇，但王得水依旧不敢受。 他一个腰子都没了的公公。 根本承受不起这一拜。 “老奴自当会一五一十告知陛下。” “劳烦公公。” “还请问宁王殿下准备怎么做。” 秦棣略微沉吟，最终自信道：“派几十名哨骑，在长城外面巡视即可，给长城守军增加点紧张感。” “如此做，也能麻痹幕后主谋。” 王公公听此，则望向了秦风。 “陛下眼，塞外事皆由辽王做主，辽王以为如何？” 秦风没想到问题竟然落在自己头上。 “可。” 秦风轻轻点头。 宁王秦棣，根本没反的想法。 若无庆皇夺取了天下，这些子嗣恐怕会为了食物如同百姓般苦苦挣扎，哪里会来今日这般荣耀。 哪个脑袋被门挤了，才会造庆皇的反。 至于太子秦标即位后，对于这位仁厚长兄，估计也没有藩王会有造反的心思。 秦风虽只从信中有联络。 但却清楚秦棣真的很怕太子，甚至宁王秦棣说过，当年他们偷父皇的东西，父皇不会多管。 可太子真的会往死了打！ 当然在父皇暴怒的时候，太子也会回护他们。 总之，藩王们对太子的情绪，可谓是又敬又怕。 真可谓是拿捏得死死的。 得到允许后，宁王秦棣不由松了口气，可随着王公公接下来说的话，顿时惊的呼吸快要停滞。 “陛下打算将范阳城划归辽王封地。” …… 第155章 必不负辽王昔日嘱托 “范阳吗？” 秦风摸了摸下巴。 其实无论庆皇给不给，范阳早就处于秦风的势力影响范围内了。 毕竟如今的范阳城人，都指望着辽王的订单吃饭。 无论谁去了范阳，民间环境都是如此，不会影响到秦风。 况且就算朝廷派来的新官员，真的要脑子抽了跟秦风顶着干，大不了找借口弄出山海关，然后再意外被东胡人抓了就好。 一个官而已。 死了就死了。 秦家人在乎百姓，天然的跟百姓站在一起，却从不会在乎官员的生死。 庆皇也有这种倾向，御使官员如若奴仆。 可能流传在基因中东西，让秦风对官员天生缺乏好感，好官则罢，若是贪官庸官，在辽地上没有好结果。 在秦风这，允许百姓庸碌，但官员庸碌，就是一种罪过。 “范阳以北，皆为辽王治下。” “辽王需要拟定好官员名单，上报给朝廷通过，而后便可正式治理。” “官员吗？” 秦风想了许久，没有回答。 辽地出杀胚。 至于治理模式，跟大庆朝廷的更是格格不入。 “若说治理范阳最放心的，自然是红鸾。” 秦风蓦然开口，惊到了王公公。 “但大庆不允女人为官，本王也舍不得红鸾离开。” 还有一点，秦风没说开。 红鸾北胡大汗女儿的身份，更是对她最大的限制。 除非有一天，北胡彻底被大庆灭了，这个北胡大汗女儿的身份，才会成为优势。 人们往往觉得消失的东西，反而是最美好的。 秦风想了许久，最终确定。 “陈大在东胡地立了功，让他去范阳当主官，若行就好好干，不行就回广宁城。” 王公公皱眉。 “陈大？这名字？” 红鸾不由出口解释，她有胡人血统，倒是不过于在乎庆人的习俗。 “王爷为尊者避讳，陈大名为陈庆一。” 王公公恍然大悟。 庆皇的名字，叫做秦长庆。 大庆其实没有避讳皇帝这一说。 毕竟长庆这俩字，真避讳了有相关的都得改名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这俩字太常见了。 再说庆皇农夫出身，也从来不在乎这一点。 秦风听到红鸾的话后，则微微皱眉。 还有尊者讳这事儿？ 他单纯叫陈大叫习惯了…… 辽地官员的名字，在秦风这向来都是朴实无华的。 姓加家里排行。 比如朱二楞。 陈大也一样。 方便秦风记忆，而且这么叫还显得亲切。 至于为尊者避讳这事儿…… 嗯。 “就陈大吧，孤儿出身，辽地万户，就这么上报给朝廷。” 鸡林战后，陈庆一毫无疑问的升了。 万户。 在广宁城中，也算仅在朱二楞之下。 “这陈庆一，应是本王当年从雪堆里救出的吧。” “他差点就死在这冰天雪地中。” 秦风说到这，明显沉默了。 陈庆一是原辽地的后代，父亲是名私塾先生，母亲据说是前朝犯官之女，因此被安置在辽地。 在六年前北胡屠辽后，陈庆一父母皆死，他则躲藏在雪堆中差点冻死，最后被秦风救出。 而后，便是随着秦风在东胡地辗转，艰难生存，最后重新站稳了脚跟。 虽然还很年轻，但也算是老人了。 也是辽地目前为数不多能拿的出手的人才。 “属下这就将此事告知陈大。” 朱二楞嘿嘿一笑，匆匆而去，不多时便有洪亮声音在殿外响起。 “属下陈大，求见王爷！” 在秦风面前，陈庆一从不会说自己的名字。 “宣。” 不多时，身材挺拔的陈庆一便入大殿之内。 他的头发刚刚长出毛茬，面容英朗帅气间带着儒雅。 或许因为佛经读的多了，又多少像点僧人。 只不过他这位僧，手里攒下的人命过多。 陈庆一刚入殿，坐在侧旁的宁王秦棣便是目光一亮。 “好汉子！” 秦棣忍不住高呼，作为藩王多年，他自有一套相人之术，仅一眼便见到陈庆一的不凡。 “这等人才，该早当重任，足为一方大将，只是万户屈才了。” 宁王秦棣对此无比惋惜。 凭借着秦棣直觉，这陈庆一的未来成就定然很高。 虽然这很玄学，但陈庆一站在那，就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宁王秦棣也赫然发现一件事儿。 那就是陈庆一站在辽王亲卫群间，很容易不起眼。 可他一旦站出来…… 那就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而再看向其他辽王亲卫，宁王秦棣更是多有此感。 并非是平日里没注意到陈庆一。 而是辽王亲卫这个群体，本身就有些过于优秀了，无论谁单拿出来，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老六哪来的这么多人才。” 宁王秦棣难免心生羡慕。 他地广人多，坐拥大小九十城，可真正的人才却屈指可数，远远不如只有一城的辽地。 “如果将辽王亲卫散开，分别去指挥普通民众，立刻就能化作号令如一的强军！” 宁王秦棣目光奇怪。 他好像发现老六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些亲卫，强的如此可怕，跟广宁城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吗？ 秦棣不由如此想着。 “等这个难关过去，就学老六，在宁地也搞一座学校。” 秦棣决定摸着老六过河。 他也想拥有这么多的人才。 哪怕照猫画虎，也终究能有所得。 “陈大拜见王爷。” 陈庆一依旧白袍，躬身拜在殿内，眼神中带着炙热。 如广宁城所有百姓一样，秦风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灵。 广宁城并无迷信，因为任何牛鬼蛇神，都不敢出现在辽王面前！ 秦风见陈庆一，不由点头。 “去范阳的事儿？知晓了？” “属下知晓，定不会辜负王爷嘱托。” 陈庆一目光坚定：“无论王爷要陈大去哪，陈大都不会违背王爷命令。” 秦风不由点头。 这广宁城的老人，他向来信得过。 都是一起生生死死走过来的。 “你身上这件白衣，穿了有些年头了。” 陈庆一脸色微红。 “广宁城白衣少，属下较为爱惜，穿的较久。” “素了些，本王在范阳城置办过白衣，去取一件送给陈大。” 秦风开口，自有侍从去取。 陈大这身白衣不料一般，广宁城没事儿，可要去范阳当官，不能如此节俭。 否则容易被人瞧不起。 陈庆一听此，激动的浑身发抖，匆忙跪在地上。 “属下谢王爷赏赐，也必不负王爷昔日对属下的嘱托。” 秦风不由沉思，但最终没想起。 嘱托？ 嘱托陈庆一什么了？ 想不起了。 …… 第156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 秦风曾说过很多话。 有些时候随口一句碎碎念，便被广宁城的百姓记了下来。 有些话不久后会成为广宁城新名词。 有的会被奉为辽王的至理名言。 有的则会随着时间去发酵。 总之…… 秦风记不得当初跟陈庆一说过什么了。 “说说。” 秦风开口询问，想知道陈庆一当初记住了啥。 陈庆一目光蓦然变得深邃。 “五年前，王爷带我们征讨东胡部落，缴获了那部落大祭司的一件白衣。” “当时陈大衣服战损，王爷便将这件白衣披在了陈大身上。” 此话一出，秦风不由点头。 这事儿…… 他应该是干过。 红鸾目光盈盈的望着秦风，哪怕辽王随便散发的一丝魅力，也会令人效死一生。 宁王秦棣更是感慨。 这邀买人心的手段，跟他简直一模一样！ 可接下来陈庆一说的话，让秦棣肃然起敬。 “当时王爷拍着穿好白衣的陈大，哈哈一笑，说了句：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自此之后，陈大便记住了这句话，以此为终生目标。” 秦棣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念着。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好诗，好气魄！” “老六的才华，这么高吗？” 秦棣望向秦风的目光变了。 老六会打仗，他不嫉妒，他也会，而且驻扎宁地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岔子。 可老六除了能打仗，还他娘的能做诗！ 同样是藩王，凭啥这么优秀。 哪怕作为秦风的兄长，秦棣都有些嫉妒，但嫉妒之后，便是欢喜。 老秦家的第二代，也就太子秦标有些文化，剩下的都不是爱学习的主。 也就老五平日总看书，可也没见到他看出什么名堂来。 而如今，老六这句千军万马避白袍！ 绝了！ 等有机会，必须拿出去好好炫耀炫耀。 秦风捂住了脸。 刚到辽地，他是说过不少话。 谁能想到这些部下记忆力这么好。 只不过…… 这个大庆，好像还真没有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这句话。 甚至许多秦风所熟知的诗词，大庆都没有。 秦风突然懂了，陈庆一永远穿白衣不是为了装逼。 是为了装更大的逼。 而且将这句话当做此生目标，万一有天真做到了，那就牛逼大了。 想到此处，秦风不由惊恐的望向殿外站立的亲卫们。 这类话…… 当时他好像说过很多。 搞不好哪天就成为一粒种子，在这广宁城内生根发芽。 再加上这里人将秦风的话当做终生使命般去做，真不清楚未来会成啥样。 且看着吧。 秦风用手搭住了眼。 以后多接着奏乐，接着舞。 万一不小心弄出一大堆妖孽，他还咋低调。 出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没啥事儿。 万一要扎堆出现，那就是噩梦！ 哪怕庆皇再信任秦风，也必将会出于帝皇的本能去忌惮。 若再被朝廷有心人推动，那将无法避免发生恐怖恶果。 秦风没心情去打一场注定生灵涂炭的内斗。 那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他要让大庆，摆脱封建王朝的桎梏，站到一个展现的高度上。 那样，他就能享受到更加逍遥快活的藩王生活。 “戒骄戒躁。” 秦风向陈庆一嘱咐了句。 多的他也不说，让陈庆一领悟去吧。 他现在之所以不乱说，还不是被这群人乱逼的！ 随便说一句话，没准就被曲解成什么样子。 还是每天搞搞歌舞，最为轻松。 陈庆一望着上方威严的辽王，大礼参拜在地。 “属下定不会忘王爷今日之言。” 广宁城很少行大礼。 陈庆一这跪，为的感激辽王的恩情。 这一跪后，从此之后范阳城主官，地位权势必然滔天。 范阳城作为北方最大城池，人口比广宁城还更多，他陈庆一何德何能…… 这都是王爷给的恩赐。 “起来吧。” 秦风摆了摆手。 刚刚陈庆一跪下那样子，他差点以为他要喊一句：“义父，我想给您养老。” 大致类似这意思。 不过陈庆一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言语间，丝绸制的白衣已取来，陈庆一恭敬站起穿上那宽大的衣衫。 “有点大了，回去改改。” 秦风随口道。 他虽只有十八，可身高体壮，衣衫自然肥大。 相比之下，陈庆一就相对瘦弱许多，穿着难免有点不合身。 “陈大谢王爷赐衣！” 陈庆一激动的嗓子有点破音。 只是他的内心有些纠结。 王爷让改合身了。 可他舍不得改啊，就这么宽大的穿着也挺好，出去还能炫耀，这简直是身为广宁城人最大的荣耀！ 但王爷又亲口说了，他不能不听。 “就简单在袖子里加个兜吧，也算没违背王爷命令。” 有了这身宽大白衣，陈庆一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白衣显得富贵同时，又让他身上多了几分儒雅。 这是京都那边喜欢的官员模样。 应该没问题。 庆皇跟太子都不会拒绝秦风对陈大的任命。 “不错，给你两天假休息休息，假后即日去范阳，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胡庸。” “是。” “下去吧。” “属下告退。” 秦风对广宁城出来的人，都很放心。 也不知道陈庆一到了范阳后，会引发怎样的变化，但肯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念此，秦风不免愉悦很多。 宁王秦棣则搓了搓手，突然开口：“辽王，三哥求你一件事儿。” 秦风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皇兄叫老六就是。” 秦棣正色：“三哥缺少人才，想从你这要几个亲卫。” “给三哥去站岗？” “三哥可舍不得用这些俊才来站岗，自是要重用。” 秦风摇了摇头。 “等三哥反了的事儿过去了，再说。” 秦棣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 虽然大家都知道秦棣没反，甚至这是庆皇一手主导的。 可就连秦棣，都不知道最终是啥结果。 但总归不至于死。 “将三哥在辽地的事儿，写信详细告知父皇大哥吧。” 秦棣对此事还是很在乎的。 秦风转头望向红鸾。 “写宁山千户来见本王。” “是宁王秦棣！” 宁王急忙纠正，老六什么都好，就是偶尔总会皮一下。 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儿还能皮？ 还好他年轻，否则心脏都受不了！ …… 第157章 诸王林立，血性不灭，利在千秋 “宁王被老六控制住了？” 不知怎么的，消息传到庆皇这，就变了味。 传信者说的明明是宁王在广宁城。 可仔细想想，庆皇说的貌似没错。 毕竟宁王现在反了。 被辽王控制，这说法很没问题。 “这消息不许传出去。” 庆皇瞬间下了封锁，开始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 若宁王真的反了，这毫无疑问是大好事儿。 问题宁王没真反。 庆皇想将北面的水彻底搅浑，从而看清形势。 而这些天下来，已经盯到了一些官员，都在鬼鬼祟祟的做着小动作。 “就目前掌握的证据，够杀了。” 庆皇眯着眼，瞧着桌案上一张张密奏。 “朕想做个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皇帝。” “奈何朕正大光明，这些贼子竟搞鬼祟。” “仪鸾司该扩一扩了。” 庆皇想到不由想到秦风亲卫。 辽王亲卫毫无疑问全都是最精锐的，这在范阳遇袭，以及太原一战都有体现，这种亲卫不但个人实力强，用起来更是极度听话顺手。 庆皇也有。 而且数量更多。 不单单御林军，最关键信任的则是仪鸾司，这延续了前朝的叫法，专门负责皇帝出巡、祭祀郊庙、宴会等仪仗事务。 里面必须全都是忠于皇帝之人。 而且无论身段长相，皆为人中之龙，他们代表着大庆最至高无上的形象，庄严肃穆。 这一次为了掌握隐秘，庆皇将仪鸾司全撒了出去。 仪鸾司的人确实好用，原本模糊的事件随着查到的一道道线索瞬间变得清晰，让庆皇看明白不少事儿。 这群臣子，果然没死削藩之心！ “可将仪鸾司扩至一卫。” 庆皇低着脑袋。 前朝仪鸾司人手多了后，改称锦衣卫。 “老六当年辽地被屠，也有这群人掺和的影子。” 望着一条条线索，庆皇神色越发冰冷，连带着气温都降低了许多。 虽说线索依旧不够明晰。 但这不重要。 那些官员，连带着他们的家人，都已经是死人了。 现在之所以允许他们还活着，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有其他的线索。 “那时老六才十多岁，你们为了削藩，就下得了如此毒手。” “当年老六是弱，才让你们抓到机会。” “可你们忘了，老六的爹是朕。” 庆皇低沉着头，喃喃说了句。 “从老二那调用些狱卒，用于拷打这些官员。” “老二的人，做这个最擅长。” “朕要让他们将如何害老六的事儿，统统交代！” 说到最后，庆皇已是低吼。 站在殿内的老五秦博不免瑟瑟发抖。 晋地离秦地不远，他清楚二哥秦王手下那群人有多变态，他听闻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后，当晚睡着后做噩梦直接尿了裤子。 幸亏醒后他说是爱妃尿的。 否则他怎么保持高贵的藩王形象？ 那些官员，恐怕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老五不免感慨，他能想象到以后仪鸾司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但跟他有啥关系呢？ 他已被贬斥为庶民，之所以能站在这，纯粹是庆皇偶尔想起，会想拿他出出气…… 儿被爹打，天经地义。 他也没实力反抗，还好皮糙肉厚，被活生生的打出了好身子骨。 “仪鸾司未来变得再酷毒，跟我这个平头老百姓也没关系，想被抓都没资格。” 秦博态度很端正。 反正老秦家本身就是贫民，他现在是平民，可比祖上强多了。 而且他有个好爹。 庆皇有吗？ 没有。 爹强爹打很正常。 就是有点想老六啊！ 老六上次派来的人，将那一大箱子书全带走了，连个念想都不给他留。 真是太过分了。 有个当弟弟的样子吗？ 秦博躲在角落中，碎碎念着。 好在庆皇没有发现他。 “李世元想将女儿嫁给老六，许达也想嫁老六。” 庆皇不可避免的想到秦风。 原本乱糟糟的局面，都是老六帮着梳理清楚的。 虽说老六做的有点莽。 可偏偏都大力出奇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受此启发，庆皇想集权。 只有让皇帝变得更强大，才更更好的治理天下。 什么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就是狗屁！ 朕与儿子们共治天下，才是正理。 他老秦家的天下，是为天下贫民当家做主的天下！ 至于百官，当奴仆用最好。 “许达先来，李世元后到，而且李世元已是亲家，断不能再亲上加亲。” “驳了李世元请求。” 庆皇没有半分犹豫。 家天下终究局限了庆皇。 能用来联姻笼络臣子的后代，还不够多，联姻自然都要用在刀刃上。 庆皇要维系好这个平衡。 既要利用联姻笼络权贵，又要防止史书中出现的外戚做大，架空皇帝。 这中间要把握的度，并不容易。 庆皇解决的办法也简单粗暴、朴实无华，多生儿子就好了。 今后哪个外戚敢做大，就让儿子弄死他们。 藩王有清君侧之权。 “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 这句话是庆皇给藩王们准备的家训。 既然朝廷中臣子不可信。 那有着兵马的儿子们，未来无论做了什么，都能保证他秦家正统！ 况且最终真如上古般诸侯林立，各自竞争发展也不错。 至少能保证皇朝一直能向上发展。 而且政权延续的时间，明显比中央集权要更长。 唯一的问题，可能会内战。 但这片土地上的人向来都是越打越强，以此才能保证开疆拓土的血性不灭，从而未来建立出更加广阔的皇朝。 分封诸藩，是庆皇为秦家天下布了至少五六百年的局！ 古往今来，唯有分封，才能延续持续五六百年的皇朝，而且皆以强亡，浴火重生般诞生出更强大的政权。 “诸王林立，保持血性，利在千秋，可笑诸臣目光短浅，忌惮诸王会在未来威胁到他们，迫不及待提前对藩王动手。” “朕之前对你们终究还是太好了。” “再不好那也是朕的儿子，只有朕能教育，其余人不配。” 一股无法隐藏的杀意从殿内传出。 “告知老六，朕要在北地杀官，别害怕。” …… 第158章 辽王以身入局 藩王存在，挤压了士族官员们的权利。 更可怕的，是各封地间藩王有官员任命权，更会加速官员的淘汰。 故而在庆皇提出分封时，就遭遇了所有官员的一致反对。 他们美其名曰，这片土地已经大一统无数年。 重新分封这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庆皇百年后，或许藩王尚且不会出现问题。 但没了庆皇，藩王必然会成为最大的问题，这在历史书中有着很深刻的教训。 只是…… 所有官员都关注藩王作乱，却从未想过每一次藩王作乱，都会让这个国度经受一次锤炼，变得更加强大！ 而最先锤炼掉的，便是贪官污吏。 庆皇很讨厌贪官污吏，他幼年便是被贪官污吏逼迫到走投无路。 至于前朝皇室，实际上庆皇根本不恨的，因为他清楚前朝皇室的政令，根本出不了那座宫墙。 这次，当查到北地官员暗中勾结北胡，对辽地下了毒手，害得老六封地人空。 这个仇。 庆皇全部必要血洗。 广宁城，辽王府。 当秦风得知这消息后，眼神发亮。 “锦衣卫。” “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威风啊！” “红鸾，回头给本王也置办一身。” 红鸾躬身应是。 飞鱼服模仿的是蟒袍，质量却远不及蟒袍。 但谁让王爷喜欢呢？ 完全可以按照王爷需求，用云锦绣一身专属于王爷的飞鱼服。 至于绣春刀…… 这属于京都产的特有仪刀，广宁城没有备货。 但这也难不倒红鸾，回头以辽王名义向京都要些就是了。 藩王要京都几把仪刀充脸面，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但有一事，红鸾觉得有必要提醒秦风。 “王爷，陛下那如今还叫仪鸾司，不叫锦衣卫。” “迟早都会叫的。” 秦风对此很确定。 在大庆的史书中，前朝仪鸾司这个叫法名称很短，叫锦衣卫的时间更长。 以庆皇目前的做法，锦衣卫迟早会进入历史的舞台。 “大庆朝堂中书的权利过大，徇私舞弊之事怕是过多。” “若无锦衣卫，父皇迟早会被架空。” 太子秦标坚持天天通信，久而久之秦风也对大庆朝堂熟悉了。 中书宰相之权利。 简直大到没边际了！ 这也跟大庆制度简陋有关，就三个主要部门。 一是军队都督府，由庆皇亲自执掌。 二就是文治中书省，掌管着官员升迁、赏罚等一切治理事务，甚至有驳回皇帝诏书之权，宰相权利之大可见一斑。 三就是御史台，属于监察机构。 然后就是游离在中书之外的藩王们，拥有清君侧斩百官的权利。 也就是说，那个藩王真哪天犯混，给宰相杀了…… 貌似也是可惜的。 前提是要承受得起这么做所引发的恶果。 更不用说。 宰相李世元手里，还有着丹书铁券，一张便可免死三次，而宰相李世元的手里有两张丹书铁券！ 还都是当时庆皇亲手颁发的。 “王爷的意思，陛下未来会对宰相下手？” 秦风微微点头。 “宰相的权利太大。” “京都方向声称李相无大才，不足为相。” 秦风顿时笑了。 太子秦标给他的信中，也曾说过。 京都的官员，基本分为两派。 一派淮右是跟庆皇一直打到天下的，势力最大，以李相为首，里面全是淮右人。 而另一派，则是浙东，这是后来加入跟庆皇打天下的，以诚意伯刘伯文为首。 其余各地方官员，皆依附于两派之下。 “派系相互攻伐罢了。” “李世元能跟父皇打下江山，怎可能是无能之辈，在本王看来，不过是惧怕父皇，刻意藏拙。” 流言蜚语去怀疑开国宰相的能力。 这简直蠢到家了。 那可是开国宰相。 红鸾朱唇轻启。 “若按王爷所说，陛下必然会罢免宰相，而如今李相多送礼物于王爷，要提前做切割吗？” 秦风哈哈一笑。 “李相送给本王的东西，全都是好东西，本王喜欢。” “既然他想笼络本王，那就告诉他本王穷，多往这送些礼物。” 秦风根本不在意。 不管李世元未来如何，先诓骗一手再说。 宰相手里的调度权利可大着呢！ 至于今后李世元真的出问题了，也抓不到秦风头上。 他才十八岁，哪懂得朝堂权力斗争的险恶？ 再说真出事儿，庆皇也绝不会追究到秦风头上。 他老六能有啥坏心思呢？ 单纯想从李世元那白piao点好处罢了。 庆皇绝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给李相写信，今后但凡有能用得到本王的地方，尽管说！只是辽地地广人稀，缺少的东西实在过多，望李相能多多支援。” 红鸾躬身一拜。 “奴明白，这就写。” 庆皇掌管着内库，是皇家的私房钱，军费也大多从这走。 庆军拥有皇家私军性质，而且庆军实行卫所制，养兵花费极少，庆皇基本也出得起，更不用说朝堂每年都会从国库里出笔军费。 而李世元掌管的，则是国库。 大庆税收，皆入国库，虽说国库尚在亏空，但存储可调度的货物财力，却是无法想象的。 李世元想拉拢住一个藩王。 就得开得起相应的价格。 “告知李相，本王需要好匠人来建设辽地，送来的灾民内工匠最好。” 对于李世元打算送十万灾民的事儿，秦风自然不会拒绝。 只不过中书下令，通过拟定文书，再到执行颁布一套流程下去，至少得开春后，这些灾民才能真正上路。 而这…… 已经算是封建王朝最快的效率了。 若非李世元发力，这十万灾民恐怕得几年时间才能到秦风这。 没办法的事儿。 大庆中书不可能像广宁城这样，只需要秦风一句话，就能快速得到执行以及反馈。 “要想让其亡，必先让其狂。” “得到了本王簇拥，李相必然很得意。” 秦风可以想象到，在中书被藩王分权限制的情况下，李世元得到秦风支持，必然会大力往辽地倾斜资源，以求做成典型。 可让其他藩王们倚靠中书。 宰相权利必然会再度加大！ 李世元肯定无法抵抗住这诱惑。 “可惜三哥还在被迫造反状态中，否则还能用三哥再赚波。” “本王以身入局，胜……” “剩的红烧熊掌是不是都被朱二楞吃了？” …… 第159章 辽王做得，本相也做得! “辽地被屠，与我无关！无关！” 阴暗地牢中，腐臭气息让人忍不住去捏住鼻子。 五十多岁的三品官被挂在柱子上，肥胖的身躯上满是血淋淋的鞭痕。 染血的鞭子就丢在盐水内，水桶上飘起丝丝血红。 黄土地面上，更是渗透了一层层血污。 这位三品官，是这处地牢中送来的第二十九位，也是官最大的一位。 “既来了此处，就再也不出去了。” “若老实交代，还能给你家人留个活路，三代外的男子流放，女子充入教坊司。” “若不交代，就算不诛九族，也得灭六族。” 阴森森的话语毫无半点感情，说这句话的卫兵已不知说过了多少句。 随着庆皇下令，北地这仅仅几天下来，就死了大大小小两百多名官员，被连累株连的亲属，更是近达两千。 这些人，都是要死的那种！ 流放岭南以及充入教坊司的，又不知凡几。 这一杀，整片北地都变得寂静安宁。 京都朝堂上的官员们，从一开始上书发声，到后来的瑟瑟发抖如若鹌鹑，生怕牵连到自己。 “殿下，有三十五名官员，从中书里偷回了上书的劄子。” 东宫内，有太监跪倒在秦标面前，诉说着中书台内的情况。 秦标顿时冷笑。 “内容知道吗？” “近些日子百官上奏，皆称陛下杀伐过重，将会触怒于天，再降灾祸。” “也有官员说，刑不上士大夫，自古以来官员犯错，也不至遭此酷毒刑罚，甚至株连家族，这有些太过。” 秦标扔掉手中的求情劄子，神情变得冷酷。 “他们这是怕了。” “有前朝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结果如何？官员们卖官鬻爵，将天下百姓治理的民不聊生，造反四起，可在士大夫的笔下，前朝却是古往今来最美好的朝代！” “可百姓真那么觉得吗？百姓们有发言的权利吗？没有！官员们说好，后世人便会认为那个朝代就是好的，这是何等可笑。” 秦标深吸口气。 史书中的前朝多被美化，文人墨客留下的篇章内也尽是美好。 因为他们全都是得利者！ 得利者是见不到脚下那些挣扎求活的百姓。 泱泱大夏数千载，治下之民众多，就算死上十万、百万、千万又能如何？ 依旧有庞大的人口，去供养他们奢靡的生活，让他们能够书写文章，夸赞这个美好的朝代。 他们在纸上说百姓安居乐业，无比富足，幸福的活着每一天。 呵…… 那终究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幻想。 若真的那么美好。 老秦家会造反？ 当年的庆皇，用得着被迫去要饭？被迫刀口舔血一刀刀砍出这座江山？ 多么可笑。 “开朝至今已有十四年，父皇也厚待了百官十四年。” “可百官做的事儿，太让人失望。” “以往将手段用在百姓上，只不过是被申饬一番，责令不准再犯，可这次，竟然将手伸到了皇家身上，这是想谋反！” 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秦标深吸口气，控制住心底的愤怒，提起衣袖，含愤写下送予广宁城的书信。 “昔日辽地被屠，系官员忤逆，谋同北胡所为。” “父皇与皇兄，绝不会放过任何害过六弟的人，知情不报者也必将其处决，如此，方解父兄对六弟的愧疚。” “六弟不用怕，父与兄皆在。” 写好信后，情绪得到宣泄的秦标也变得平静下来。 他清楚今日在东宫内说的话，必会传到京都百官耳中。 但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太子的态度！ 不要以为在他这里求饶，就能让他去向父皇求情开恩，这绝无可能。 秦家的人，最相信的只有自家人。 京都相府。 “百官请李相求情，若再杀下去，此朝便开了杀官的先例，此后皇帝必御使官员如奴隶，此风绝不可张。” 李世元闭着眼睛，许久后方道。 “庆皇是一路路杀出来的，他想当圣明君王，开创盛世，为后世留下美名。” “可自从留下丹书铁券后，官员们都知庆皇不会滥杀官员，做的也未免越发过分。” “他们做的有时连本相都看不过眼。” 李世元的声音微怒。 那些官员的口供，李世元自然是能见到的。 他以为那是他的下属，以为在他的掌控之下。 可实际上，那些官员简直贪污腐败至极，做了无数恶事，以至于连他都瞒着。 这笔账…… 终归要落在他这个百官之首的头上。 “跟辽王的亲事，陛下已经否了。” “本相已为相十多年，如履薄冰，如今本相已老，是到了归隐的年纪。” 李世元嗅到了其中的危险。 若此时他还留恋相位，将是愚蠢至极的决定。 百官恼怒庆皇残杀官员，必向他施压。 庆皇也必将恼怒李世元这十多年治理官员不当，绝不会低头。 恐怕今后许多年，这朝廷上都太平不了。 李世元最终叹息一声，走到了那象征宰相的大红袍服之前，皱巴的手掌抚摸着华顺的云锦衣服，那精美的金丝纹路是如此的令人痴迷。 这身袍服，远胜二八少女。 “自古宰相，只在一人之下。” “也够本了。” “来人研墨，本相请辞。” 李世元清楚，辞退归隐，才是他的最优退路，能保证一家老小的安全。 皇帝的刀一旦举起来，就再也停不下。 “当年辽地之事，虽非本相主谋，却是本相默许。” “也未曾设想到会那般惨烈。” 李世元叹息一声：“如今辽王向我低头，若在往日定会让本相无比欣喜，可如今却是催着本相去死的毒药。” “辽王此为甚是毒辣。” 李世元突然勾起一抹笑容。 “既然辽王做的此法，本相也做的！” “将京都最好的匠人，尽数调拨给辽王，本相卸任前的遗愿，就是请求陛下将辽地百姓数量增至百万！” “辽王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说到此处，李世元笑的更是开心，他仿佛已经见到了不久的未来。 “当今太子，不似有长寿之相。” …… 第160章 朱二楞的噩梦 时光总会在歌舞中悄然而过。 冰雪消融后的辽地，迎来了第一声春雷。 “春雷惊百虫，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惊蛰了吗？” 秦风早已收起了黑貂皮，穿着黑色蟒袍，英武挺拔，漫步在辽王府内，享受着大好的春日阳光。 辽王府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钦天监的人，此时在本上记下笔：辽地春雷晴空无雨。 “本王要人才，怎么把钦天监的人都送来了？” 秦风对此还是很无语的。 他只是在信中说了一句。 可太子皇兄跟李世元是真的办事儿啊！ 二话不说就送来一批人才。 其中还有不少都是官，到了辽王府后，还继续享受朝廷的编制。 “这些官的性格普遍木讷，多受其他官员排挤，就被送到了这。” “合着是在朝廷不受待见，就都送给本王。” 秦风对此倒是不在乎。 大庆的钦天监，还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邪乎。 只是负责记录解析天文、气象的部门，顺便再推演下节气、历法，引导百姓更好的了解自然。 秦风对于传统历法，还是很看重的。 传统历法是根据星象变化，也就是秦风所理解的宇宙星系变化，来推算出的气候变化。 这不单单将太阳对地球的影响算进去。 就连银河系对地球的影响，其他星系对地球气候的影响都算了进去。 这计算量，可比地球绕太阳一圈用多少天可复杂的多的多。 秦风所知的后世天文学，所有记录都是取自华夏钦天监的记录！ 唯有这个文明古国，准确且完美的记录了几千年的星象变化。 这都得益于钦天监这些看似没啥用，记载中多装神弄鬼的官。 红鸾眨着眼笑道。 “钦天监的官可预防天灾。” “辽地从未有天灾，只有人祸。” 秦风呵呵笑了声。 这座广宁城的所有人都如他一般，相信人定胜天。 况且真出现天灾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去抢胡人就是了。 不可能没了吃的。 “送来的人里，掺了多少沙子？” 秦风相信，这些官员里，肯定有要来监视自己的人。 官员们也想知晓秦风动向，而安排人来辽地是最快捷的办法。 “奴觉得有十分之一。” “除了皇兄安排的，其余人全部加大课程，让他们更加了解辽地，了解广宁城，了解本王。” 红鸾嫣然一笑。 “奴明白。” 来了广宁城，不管是谁，最终都将成为广宁城的样子。 王爷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感染力，没有人能抵抗住王爷的感染。 若真有意志坚定之辈，不赞同王爷的理念，不愿意为广宁城出力，那就只能让东胡人去教一教了。 这些暗探，必须全部策反！ 至于东宫派来的，只需盯着就是了，而且派来的人…… “王爷，太子派来的是二十太监、二十宫女，外加三名老师。” 秦风嘴角轻微抽搐。 “太监宫女好理解，送本王老师什么鬼！这么想让本王学习。” 基本在太子所有书信里，每一份都有劝学内容。 甚至还有不少检校。 秦风全让红鸾模仿自己的字给打发了。 广宁城为了普及文字，在文字上已经做了一定简化。 而且教育上与传统文化已经走到了两条路上。 并非是传统文化不高。 而是传统文化的感染力太强，几千年的名人志士不断归纳总结出的经验，自然多是精髓。 只不过传统文化强大的纠正力，会妨碍到科技发展。 所以秦风才不学！ 学了后，秦风怕他的想法被感染成古人，最终真的变成大庆一藩王。 这不是秦风想见的。 “本王不喜用太监，随便给打发了，想来医院的大夫们会很喜欢研究。” “漂亮的宫女倒是可以留下。” “至于那三名老师，全都送到学校去，本王相信他们会很喜欢这种桃李满天下的教育环境。” 秦风很快便将东宫的人安排妥当。 宫女他收了，其他的爱哪里哪去。 至于那些老师是否会向太子报告，秦风能确信他们发出去的消息，肯定都是关于辽王的好话。 红鸾是会将其解决的很完美。 况且，他不相信这些京都来的师者，会对广宁城的学校不动心。 那些孩子，都是真正值得教导的英才！ 也是辽地的未来，大庆的未来。 若能教导好了，这三名师者绝对能青史留名。 这些儒家出来的人，从没有人能拒绝这个诱惑。 就在秦风安置之时，辽王府内突然传来暴吼，堪比天上春雷炸响，惊得那钦天监官员疑惑的抬着头，差点误以为是又一道雷鸣。 “朱二楞在发什么疯？” 秦风眉头微皱，唯有在极度暴怒时，朱烈才会出现这个情况，如若野兽。 “应该是听到了关于北地官员陷害王爷的事儿。” 秦风心底一沉。 辽地被屠，对秦风而言痛苦只是前身遗留的情绪，他恼怒在于明明身为藩王，却要一刀刀的重新建立起广宁城，不能好好享受生活。 而朱二楞…… 当年经历过那场劫难，是带着十二岁的辽王硬生生从北胡骑兵中杀出去的！ 朱二楞忘不了那熊熊燃烧的火光，忘不了遍地熟人尸骸的噩梦。 每当想起这仇恨，都会令朱二楞彻底发狂！ “走。” 当第二声暴吼传来，秦风脸色一变，急忙前往朱二楞住处。 进入院内后，秦风便见朱二楞双目赤红，浑身青筋暴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院内厚重的青石板，已皆被朱二楞踏碎。 沉重的厚石桌更被朱二楞扔飞，不知道砸在了哪个院落中，更不知是否砸伤了人。 “死！” “害王爷的，都得死！” “我要将他们都杀了，都杀了！” 朱二楞狂吼着要向外冲，却被特制的渔网牢牢捆住，防止朱二楞继续暴揍。 “二愣子。” 秦风大喝一声，让狂暴的朱烈浑身一抖，赤红的双眼望向了秦风。 “王爷。”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委屈。 “弟兄们都被害死了，全被害死了。” “我想报仇，我想给弟兄们报仇啊。” 朱二楞嗓音嘶哑，捂着心脏痛的无声嚎哭。 …… 第161章 北胡不来，本王就去 六年前的辽地被屠，死尸遍野。 即便到了现在，辽地依稀可见野外被野兽翻出的枯骨，搅了亡者安宁。 真正活下来，不过寥寥。 朱二楞但凡想起那熊熊燃烧的辽王府，惨嚎弥漫的广宁城，都会痛苦到发狂。 而这次。 他得知了辽地被屠，源自关内官员的勾结北胡背叛辽地。 被背叛的滋味，如若剜心般的痛处，刺激的朱二楞发狂，难以遏制。 朱二楞信任秦风。 这个力量恐怖到如若怪物的壮汉，在辽王面前委屈的若如孩子，令秦风动容。 “红鸾。” “奴在。” “派人去找父皇，本王要勾结北胡的主犯。” “奴明白。” 红鸾躬身退下，前去交代。 “二愣子放心，陷害辽地的官员一个都跑不了。” 秦风安抚着，朱烈情绪低沉，比之前好了许多。 “我信王爷。” 从始至终，二愣子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秦风说过的每一句话。 亲卫们见朱烈安静下来，不由松了口气。 若是再由朱烈发狂，又得重修一部分辽王府了。 虽说这座院子许多地方都用了铁柱、铁板加强，但朱烈真狂起来，听说如若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当年北胡大军密集在广宁城内，硬是被他带着年幼的辽王，生生的杀了出去。 只不过他不知道当时背上的小辽王已经死了。 再睁开眼的是另外的灵魂。 但现在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走，陪本王去城墙上坐坐。” 秦风给朱二楞松开渔网，让他换身好点的衣物，骑着照夜玉狮子，前往城墙。 照夜玉狮子，就是高车汗王的那匹通体雪白的宝马。 来到广宁城后，尚且桀骜不驯，在被秦风抱着马脖子摔了几次之后，这马算是彻底服从听话了。 越厉害的马，便越烈。 秦风喜欢烈马，喜欢那种骑在上面征服的快感。 至于这匹马的名字，跟绝影马简直是两个反差。 绝影黑夜看不见，照夜玉狮子在黑夜中浑身雪亮，无比醒目。 两者都属龙马，只是品种不同，各有长处，此中暂且不表。 沿着城墙马道登上广宁城墙，眺望远方寂静荒芜毫无人烟，颇有几分蛮荒景象。 唯有几条道路通向远方。 望着城墙上警戒的卫兵，秦风颇有无语。 “这段时间训练下来，新来的灾民也总算是初步形成战力了，怎么北胡人还不来？” 城外依稀仍有北胡人的影子。 可等到惊蛰了，北胡人还不来。 “若等到清明种地时来，必将耽误今年农耕。” 秦风眉头皱起。 冬日所有人尚且可聚集一处。 可到了春日，城内百姓不可避免的出城耕种。 而且今年人口众多，可耕作的土地数量必然变得更多，到时北胡人若是来此，必会生出大乱。 秦风不由眯起了眼睛。 这超级不对。 “集结些听话的东胡人，派成骑兵去北胡看看去。” 秦风不打算等下去。 与其被动等着敌人过来，不如主动些。 敌人不来，我就去。 站在城墙上，望着辽阔的土地，朱二楞的心情不由舒坦了许多。 “王爷我也想去。” 秦风略微沉吟，思索许久后，最终点头。 “你带领五百骑，再领一千东胡骑，前往北胡腹地。” “北胡分大小部落，一旦察觉有哪个部落集结兵力离开本部，立刻率兵袭击他的草场，夺其妇女牛羊。” 说到这，秦风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 一千五百骑，在辽阔的北胡草原上化整为零，基本很难被北胡各大部落关注到。 不就是想来打广宁城吗？ 尽管来！ 我方打野已派出，敢出兵就敢偷袭。 “北胡大汗，简直发布了一道愚蠢至极的命令。” “先杀本王者，为下一代北胡大汗。” “可任何一部调集本部主力，族内牧场必然空虚，放着就不怕被其他部族夺取财货掠夺吗？” 说到此处，秦风也算明白了这么久了，北胡人为何一直派出探子，却死活不来。 谁都等着第一支部落，前来试探广宁城！ 可谁都不愿意当做出头鸟。 北胡，终究不是北胡大汗统帅草原的时代了，各部族都在贪恋北胡大汗、那个可以号令整片草原的那个位子上。 “敌人势大，若能令其内斗起来最妙。” 秦风将手拍在朱二楞身上。 “你跟本王征战东胡多年，应当知晓怎么做。” 当年东胡人被灭了东胡王，秦风便凭借着东胡各部无法凝结之时，各个击破，最终算是亡了大半东胡。 剩下的不是听从秦风号令的，就是跑到极北的，让秦风懒得去打。 朱二楞听着秦风的安排，总算恢复了精神。 打胡人，他这辈子最爱做的事儿！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朱二楞忘不掉秦风说过的话。 在东胡地大败的世家族兵们表示很淦。 妄想建国的杨永表示更淦。 “没忘了就行，去吧。” 行军打仗上，秦风对朱二楞还是很放心的。 先不说他跟自己学的会用脑子。 就算真碰上硬茬子，也完全不可能莽得过。 而明明能正面无敌的猛人，却偏偏去选择蹲草丛猥琐…… 简直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了。 敌人被恶心到，秦风就会很开心。 至于宁王造反，以及范阳那边的事儿，秦风倒是不需要多管的，顺其自然就行了。 管好封地最好。 至少不能让北胡人破坏春耕。 “开春之后，便是辽地大力发展的一年，不容出错。” 想到此处，秦风不由觉得干劲满满。 首先，广宁城要再往外扩！ 在东方与南方增设城墙，盖新的筒子楼，完善设施。 另外，就是将通往山海关的路，好好的修一修。 这路分为车道，以及马道。 车需要硬化路面，减轻驮马的负载能力。 马车若是拉多了东西，路上遇到坑往往会陷车，这一推就得半天时间，驮马费力，人更加费力，还浪费时间。 但有了硬化路面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而且马车还能增加载重。 至于战马，只需道路平整即可，倒没有硬化路的需求。 “必须修出一条从广宁城，直到范阳城的硬化路。” 秦风准备在辽地甩开膀子大搞基建。 …… 第162章 想当圣皇却破了功 有信风雷出惊蛰，无言桃李自成蹊。 辽地的春，少雨多风。 朱二楞已带兵去了北胡，广宁城的卫兵已散至北地。 就连游牧为生的东胡部落，也迁移至了北胡人要来的必经之路上，充当辽王的哨探。 猫了一冬天的广宁城人，终于出城了，为这片辽东大地带来勃勃生机。 “是比往年繁荣了许多。” 秦风坐在城楼上，用金丝炭火烤着牛肉，在特制的蘸料碗里滚上一圈往嘴里一送。 这才叫生活。 这才叫享受！ “还是牛肉最是美味。” 秦风不由夸赞，老秦家的人酷爱吃牛肉，这可能与庆皇幼年时没吃的，偷杀了地主家耕牛有关。 东胡北胡地皆可放牧牛羊，想弄来吃的牛肉并不困难。 况且这牛肉还是朵颜三部送来的。 也就是三哥那送来的牛。 “三哥我送你几百头牛，是怕你开春耕牛不够才送的，你这倒好，直接就给吃了。” 宁王秦棣最终没按捺住，夹起块烤好的牛肉放到嘴中，不由闭眼点头。 “嗯，真香。” 秦风嘿嘿一笑。 “春耕用的牛完全够用，吃掉了也没啥。” 东胡人大部分遗产，目前可都在秦风手里。 包括且不限于马匹与耕牛。 虽说大部分东胡人擅长渔猎，但也有是部分是放牧部落的。 这片土地如此辽阔，物资充沛至极，秦风根本不差这点牛，可宁王秦棣的做法，让秦风颇为感动。 毕竟是一家人。 “城里人都传，李相提议将辽地共计迁入百万人，太子皇兄已经赞同批复了？只能着父皇用印？” 秦棣不免询问。 秦风微微点头。 “计划分三年迁入，今年迁入农夫以及少量工匠，明年迁入匠人以及少量兵马，最后一年则将辽地人口数补齐至百万人。” 宁王秦棣沉默了许久。 百万人，对大庆来说并不多。 但是要从京都一路北上至辽地，路途遥远，其中难度不亚于大军出征。 而且比大军出征更加艰难，士卒经过训练，可灾民百姓没有。 “李世元恐怕没安好心。” 宁王秦棣本能的说着，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了辽地，本王就不带怕的。” 秦风相当淡定，继而说道。 “太子皇兄来信说，李世元要致仕，辞去宰相之位，态度很坚决。” “李世元胆子小，怕了。” 宁王秦棣十分坚定道。 “李世元追随父皇多年，加上皇姐嫁到李相府，我与二哥四弟多去相府内玩耍，跟李驸马的关系也蛮好，自清楚李相脾性。” 当秦棣说到四弟时，脸色明显黯淡许多。 他与死去的老四，是双胞胎。 少年时更是多在一处玩耍，就封之时也是紧挨着。 只是没想到老四出了意外，英年早逝，而他似乎继承了老四的气运，封地变得越发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蒸蒸日上。 或许是应了皇家无双子的邪门传言。 自古帝王家，就从未有过双子记载，有也必然早夭，这是个恐怖的怪圈。 只是往事随风，老四没了太多年，也没法子再追究什么。 就算真跟范阳世族有关。 范阳世族也都已经被灭了，甚至是连根拔起，燕地北部更是都划给了秦风。 当辽地真移民百万，秦风将坐拥近两百万的治下之民。 虽说被山海关有所分割，但这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问题。 “李世元这是想善终。” 秦棣当了十多年藩王，对此看的很明白。 这些从龙老臣，因为赏赐了丹书铁券已变得越发骄狂，各种圈地，各种欺压百姓，做得比他们这群藩王可过分多了。 就连御史台都多有弹劾，但最终都被庆皇压下了，只是逼迫那些老臣将吃进去的还出来。 这些都是很早就发生的事了。 虽说秦棣与朝堂许多年没沟通，却依旧清楚这群老臣的脾性。 “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秦风微微摇头：“只要不谋反，其余罪责皆可免死三次，后人两次。” “若无此丹书铁券，这群老臣或许尚且能够善终。” “但有了之后，便是催命符。” 这与秦风以身入局，去捧李世元一样，藩王投靠，同样是催命符。 只不过这老相有些东西，滑不溜丢，要抽身而退。 嗅觉简直不要太敏锐。 庆皇最终必然会同意，这能为他赢得圣皇的美名。 他没有杀从龙功臣。 人向来都是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庆皇一路杀到了帝位上，武功基本达到了极致，就想着文治也能成，想为千古帝皇。 故而他喜欢别人称他为皇，而不是帝。 要彰显仁慈一面。 庆皇也为此坚持了十四年，直到得知六年前有官员勾结北胡，谋害秦风后，彻底坚持不下去了。 庆皇大开杀戒，破了功，必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说杀的都是该死的官，可史书皆是由官员编撰。 但凡官员，难免会兔死狐悲。 “自古为官者，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妄想去约束皇权，从而分得更多的权。” “什么天人感应，地方灾祸，罪在天子，全是扯淡。” “就是想让皇帝听他们的话罢了。” 秦风对此不屑一顾。 甚至很厌恶官僚的这套。 他不想辽地也变成这个样子。 好在辽地不大，治理起来简单，掌权者也都听秦风的话，才没出事儿。 可随着来的灾民多了，廉洁度势必会被冲击挑战。 好在秦风根本不怕。 但凡敢伸手贪百姓半个子，他就会将那官员扔到矿场去忆苦思甜。 就算真的有两百万人。 秦风也完全有治理能力。 而且，只要这人员一到，广宁城3.0基本就成了，辽地将迎接新的未来。 宁王秦棣想到朝廷局势，最终无语望着天空中的白云朵朵。 “父皇与朝臣们相互攻伐，这没啥问题。” “甚至让我动手去杀朝臣，也没问题，还能保存父皇美名。” “但用我造反，来逼出那些藏起来的官员，父皇这法子真的很难评价。” 对于被造反这种事儿，秦棣真的是无奈。 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他就根本不敢回宁地，生怕回去就出事儿，假反弄成了真反。 “目前处死的官员，以往都跟范阳世族有所牵连。” “老六知道剩下的范阳世族跑哪去了吗？” 秦风耸了耸肩。 “在高丽。” …… 第163章 辽王的战略缓冲地 世族余孽的船队漂泊海上，被辽骑彻底打残的他们，彻底没了希望。 杨永更是郁闷。 带上船的，基本都是他的拥趸。 可这场大败，让范阳世族彻底被打到谷底，剩下的人只能换个地方苟延残喘。 甚至这支船队已经分裂，有一部分船驶向深海，大庆已经没有他们生存的空间。 最终聚集在杨永身边的，只有五千铁甲，以及万余名世族兵，还有船员水手等。 “去高丽。” 他沉思两天之后，终究遏制不住对高丽人的愤怒。 若非高丽兵，他们不会误以为辽兵不堪，轻敌致使大败。 若非高丽兵最后阻拦，更不会败亡的那么惨。 辽地杨永是不敢来了，大庆也不可能回去。 可高丽兵那点战斗力。 他有足够信心战胜。 “若在高丽称王，或许也不错。” 杨永重拾希望。 一场高丽人的厄难，随着世族余孽的惨败，彻底展开。 秦风之所以知晓，是因为辽东地区开始出现高丽灾民。 他们翻过长城，也要逃离故土。 “辽骑彻底击垮世族余孽后，没多久他们就开始侵占高丽领土，高丽王已从王都溃逃，高丽内部秩序崩溃，混战不断。” 宁王秦棣皱眉。 “高丽向来都是中原藩属。” “大庆开朝后，高丽可未曾臣服。” 秦风微微笑着，辽地挨着高丽，他可太清楚这个邻居的野心了。 在高丽接连胜过几场后，毫无疑问的飘了。 高丽想要自立，想要以一域去谋求天下。 胡人也曾做过中原王朝的皇帝，虽然很短暂，但他们也想试试。 狼子野心罢了。 “让他们先去狗咬狗，等差不多了，再彻底解决。” 秦风对此有着打算。 宁王秦棣顿时精神一震。 “老六想开疆拓土？” 秦棣不由想起春秋战国时代，各诸侯分封天下后彼此发展，最终在中原四方建立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王国。 秦风可以谋算高丽。 秦棣何尝没有谋算草原的野心。 任何一个藩王，都抵抗不住开疆拓土的诱惑。 幸运的是，远在塞外的他们拥有开疆拓土的先决条件。 只要足够强，就能做到。 秦风却轻轻摇头。 “高丽人偏安一隅，作为藩属国才是最优解。” 占领高丽，这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那山岭众多，人口不少的地方，没有直接统属的必要。 虽说在史书上，高丽北部曾属于中原王朝。 但时间也证明了，高丽人不配被中原统治。 “那里最完美的战略缓冲地，或者是战场。” 秦风喃喃开口，对此他有独特的看法。 “自古大海深邃，皆无敌手，可自前朝开始，沿海就多倭患，前几日太子皇兄还与本王说过，倭寇又侵扰沿海了。” 秦棣自知晓倭国，在很早之前，那就是中原王朝的藩属国。 “倭国孤岛矮民，不足为虑。” “早些年，父皇还颁布了一条圣旨，被士子们调侃了很多年。” “老六你猜猜圣旨上怎么说？” 秦风微微眯起眼睛。 “简单直白。” “不错。”秦棣点头。 “父皇圣旨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告诉百姓们，准备好刀子，这帮家伙来了，杀了再说。” 说到这，秦棣控制不住的大笑。 “这圣旨下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对于倭寇，宁王秦棣延续着大国思维，处于蔑视状态下。 倭寇那么大的地方，能成得了什么事儿？ 登陆沿海抢了点东西，当做流寇杀了就是了。 相比北胡，简直连屁都算不上。 宁王秦棣笑着笑着，发现秦风神色严肃，也逐渐变得有些尴尬。 “老六怎么这么严肃。” 秦风沉默。 无论大庆，亦或者北元。 就没有人把倭国当回事儿！ 撮尔小国，比猴子高不了多少的矮奴，被卖到大庆当奴隶都会被嫌弃。 也就倭女不错。 听说在京都那边很有市场，还有倭女专门借庆人的种子，越英俊高大的，就越被推崇。 怀孕后的倭女，会立刻受到倭人贵族追捧。 所以说。 小倭人变太这种事儿，是从很早之前就流传下来的。 “高丽尚有侵染中原的野心，倭人更有，而想要进攻，唯有通过高丽当做跳板。” 倭国与大庆隔着茫茫大海。 也只有距离高丽最近，拥有大军登陆的条件。 毫无疑问，高丽就是与倭国作战的最优战场！ 甚至。 让高丽这处死地，成为陷阱。 高丽三面沿海，若无舟船，便是天然的死地，大军一旦陷入其中，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这就是高丽地最好的战略存在。 让高丽单独一国，最关键的是可以随便打，打到生灵涂炭直接回来就好，让高丽人自己去收拾破碎的山河。 只要战争不在大庆的本土上爆发，其他地方皆无所谓。 这是任何强大国度都有的心态。 也叫做战略缓冲区。 当然，秦风结合前世经验，认为高丽除去战略缓冲区外，还可以成为一个陷阱。 海外势力但凡赶来，正方便关门打狗。 在中原王朝遥遥控制了近两千年藩属国的地盘上，妄想占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在高丽作战，基本等于在本土作战！ 大国的周围，用小国当做战略缓冲区，这是必然要做的事儿，能极力避免战火延续到本土。 庆皇分封藩王。 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辽地打残了，若朝廷有余力就给予支援。 若朝廷无力，就只能任由藩王自我舔舐伤口，自生自灭。 这基本都是大国的国策。 庆皇之所以会给予秦风这么多支援，固然跟父子情谊有关，但身为帝皇，最为注重的还是天下安稳。 使辽地煤炭与钢铁的资源，有了跟朝廷合作的契机。 这是合则两利的好事儿。 也正是因为煤矿救灾，钢铁支援，才让秦风在大庆打开了庞大市场的口子，以至于能够染指大庆的工匠，获得数量更多的庆人。 相比东胡人或者高丽人，秦风还是希望治下皆是纯粹的庆人。 这让他有天然的亲近感。 “老六觉得倭人会侵略大庆？” 宁王秦棣难以置信。 “一定会。” …… 第164章 前朝秘辛 对于倭人，秦风天然没有好感。 在他的记忆中，倭人在辽地犯下过罄竹难书的罪恶。 奈何东北地处于边缘，那些罪行难以引起天下人重视，甚至被岁月尘封，鲜有人知。 可秦风不会忘。 他忘不了辽东矿坑中埋葬的累累枯骨，那是倭人曾犯下的罪行。 “倭奴，最适合挖矿。” 秦风目光闪烁，辽地的矿山很多，倭国人全来，够他们挖十代人都挖不完！ 他们不是喜欢挖走辽地的资源吗？ 秦风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挖个够的。 但这些，宁王秦棣不懂。 他也不需要懂。 这是秦风的计划，完全可以慢慢来。 “倭人早晚会成大祸患，只眼下需要解决的，还是北胡人的问题。” “至于高丽，打去吧，打的越凶越好。” 秦风根本不在乎高丽怎样。 甚至杨永真若在高丽站稳了脚跟，更符合他的立场。 连出兵的理由都不用找了。 故而秦风不去掺和高丽的事儿，最多派两支东胡部落去那个方向盯着就是了。 宁王秦棣与高丽隔着辽地，倒是不太在意。 “老六若是需要兵马，尽管跟三哥说就行。” “只是眼下最大的威胁，还是北胡，就如同悬在头顶上的剑，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宁王秦棣紧挨着北胡，自然更加在意。 “老六你今年真的要大兴土木？而不是去整备兵马？这貌似并非是个好主意。” 秦风倒是颇为淡然。 “北胡人的确是最大的威胁，但也不能就此废寝忘食，日子该过还得照样过，不能被北胡人就给吓到。” “况且如今的广宁城，已不是昔日的广宁城。” 秦风对麾下百姓还是很有信心的。 北胡人若真的来，只要不全部压上，必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只不过战争会阻碍广宁城今年的发展。 还不如让朱二楞去草原上杀一杀，给北胡各部落间捣捣乱。 也能让朱二楞泻一泻愤怒情绪。 “辽地的环境太难了，老六完全可以让父皇给你换个封地的。” 秦风望着远处的天空。 “这里终究是大庆的国土，本王不守，谁来守？” 宁王秦棣彻底沉默了。 安民守土，就是藩王们职责。 若真的临阵脱逃了，那就等于背叛了子民。 治理一地的官员，遇到敌人时或许可以跑。 大庆用的是流官制度，官员在一个位置上不能呆的太久，这样可以避免出现官员与地方势力牢牢绑定的问题，从而对朝堂造成危害。 而这种制度最大的问题。 就是容易形成贪官。 但相比官员掌控地方，贪官反而对朝廷的损害最小，查明了杀了就是，还能为国库增加收入。 可王不行。 王牢牢绑定在这片土地上，封地百姓，皆是王的子民。 辽人对秦风负责，秦风就必然对辽人负责。 他是此地真正的最高统治者。 秦风若听朝廷的，那辽地便属于大庆。 秦风若不听朝廷的了，朝廷也没办法，除非想逼迫秦风反出大庆。 这就是藩王的权利。 “皇兄，京都很繁华吗？” 秦风不免问道。 宁王秦棣微微点头。 “前朝之时，南北是其实是两个国度，北胡人已经统治中原上百年，原本耕种的土地都变成了牧场。” “范阳世族，当时便尊奉北胡人为皇帝。” “而南朝，则官员腐败至极，最终被北胡人灭了，名义上也纳入北胡人统治之下，可实际上却大乱了数十年。” 原本属于前朝事儿，从宁王秦棣口中缓缓道出。 北胡人曾统治过整个天下。 虽然很短暂，甚至南人至今不认，但那终究还是统治过。 “后来南方各派林立，更有人早早称帝，父皇侥幸抗下了进攻，进而利用精兵反攻赢下了南方。” “当时中原已群雄造反，父皇即便已灭了势头最大的陈皇，但还是奉行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 “直到累积的实力足够多了，才一举出兵北伐，收拢了天下群雄，将北胡人重新赶到了长城之外，分裂了数百年的南北之地彻底一统。” 宁王秦棣说的握紧拳头，神情激动。 在很久之前，南朝跟北朝就分裂了，虽为兄弟之国，但这种两国情况下持续了三百多年。 直到庆皇出现，大庆方才真正一统。 但因为北朝向来处于胡人统治之下，人口凋零，经济混乱。 而南方则在三百年统治下，越发发达，北人也陆续南逃求生。 如此也造就了大庆已开国十几年，南北差异依旧无比巨大。 “北地空旷，寥无人烟，几乎变成胡人牧场，需要重新开拓，可南面没有人愿意来，就连官员也害怕会被席卷冲来的胡人杀死。” “父皇无奈之下，分封我们镇守北方边疆，父皇用自己的皇子告诉天下人，北方也是大庆的一部分，他绝不会抛弃。” “分封之后，加上赠地免税等多重政策下，才驱使许多百姓归北。” 宁王秦棣当年年纪比较大，自然知晓十多年的秘辛。 此事与秦风说了，也解开秦风心头诸多疑惑。 大庆南北差异，的确有些过头了。 而北方，的确有些过于不被重视，甚至庆皇都亲自到了范阳，还能出现范阳世族敢造反的情况。 大庆对北方的统治，向来都是薄弱的。 也就藩王的封地内，经过这些年藩王们的励精图治，治下之民方才重新认为自己是大庆的人。 分封藩王，的确起了很大的作用。 只是朝堂百官，在看到藩王百姓已经认同大庆后，升起了摘桃子的心思。 再加上官位基本已经够了，许多妄想掌握更大权力的官员，自然瞧上了藩王的封地。 一场针对藩王的行动，便由此展开了。 远在关外的辽地，是他们的第一次尝试。 只不过，这一次尝试他们彻底玩脱了，再加上有心的范阳世族刻意而为，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辽地被屠戮一空。 官员想摘桃子都没机会了。 这也让官员们沉寂了许久，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去争夺更多的权力。 那就是去限制皇权。 …… 第165章 庆皇欲往广宁城 北胡尚未灭亡，大庆开朝不久，便陷入到权利斗争内。 这是大一统王朝的宿命。 所有人都想要更好的生活，更极致的权利。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而这世间能承载的欲望，就那么的多。 真正站在顶峰的位置，唯有通过斗争，才能拥有。 或者…… 你的祖上拥有。 庆皇开局一个碗，可谓历代王朝中，开局最惨的皇帝，却坐拥了万里江山，其中能力自然不必多说。 臣子们想限制皇权。 都怪庆皇往常想要做个圣明帝皇，对他们太好，以至于他们发生了误判，做的越发过分。 在庆皇反应过来后，所要迎接的，便是狂风暴雨。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北地官员的悲惨命运，仅仅只是开始。 “北地没官了。” 开春之后，晋地已经到了收割小麦以及准备春耕的时节。 这里的土地，种植起来远比辽地要更早些。 在大一统的王朝统治下，种地永远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事情！ 这关系着生存。 故而农夫虽然生活贫苦，却拥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 甚至农夫之家，本该拥有完善的晋升体系的。 农夫，小地主，大地主，寒门，地方大族，州府大族，天下大族…… 这其中每一层，基本都被前达到的人牢牢锁死了晋升体系，以防止后来人分走他们手中的利益。 正是这种思想，让这片土地向来处于金字塔社会，结构无比稳固。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例外。 比如庆皇，就从农夫跨越无数阶级，成为皇帝。 前提是你的刀子得够硬。 “官没了，便需要无数官，南方的官员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可朕，已经信不过这些官。” 庆皇对此无比苦恼。 北地官员被他杀了八成，剩下的大多迁移走了。 剩下的连半成都不到。 这半成人是真正的大浪淘尽，没犯下什么错误的，当然其中也不乏尸位其上者。 只要他们不干活，就连庆皇都挑不出什么问题。 所以庆皇将这些官员辞退回家种地去。 “北地已空，可重新规划。” 庆皇深吸口气，神色没来由的变得轻松起来。 “以往朕是个缝补匠，补来补去的空耗心神，却得不到好的结果。” “这下子就好了，破罐子彻底摔个干干净净，一切重来！” “可该如何建设北地，朕心中没有好的想法。” 庆皇沉默了。 天下容易打，想将国家治理好了，却是无比困难。 特别涉及到国策上。 北地特殊，他不太想用原先的那一套，以防止官员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可翻遍史书，庆皇都没有太少的治理法子。 全部都有弊端。 只不过是如何去抉择。 为此，庆皇考虑了许久，甚至开始思索起藩王们的封地。 可绕来绕去，全都是被历代王朝玩剩下的东西，以法治国可强国，以儒治国可能被那群士大夫们玩坏了。 虽说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这一套，庆皇还是很在乎的。 可庆皇已经不再信任官员。 想了几年，庆皇突然想到了广宁城。 相比大庆那多若繁星的城池，广宁城毫无疑问是最为偏远，也是最为独特的一座。 那里的一切，都让庆皇有种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 广宁城里，令他耳目一新。 虽然人不多，但凝聚力却超强。 “诸王封地，唯有破而后立的老六那，治理的最为出色。” “北地也可学老六一般，破而后立。” 庆皇只觉得灵光一闪，仿佛找到了方向。 “或许老六怎么做，朕就可以参考着怎么做。” “摸着老六过河。” 想到此处，庆皇心中不由欢喜，当即下令备马，就连在春日暖烘阳光下靠在柱子上睡着的老五秦博，也被他一脚踹醒。 “起来。” 老五秦博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父皇……” 秦博本能的感到惧怕，害怕因靠着柱子上睡着而触怒庆皇。 虽说这曾经是他的晋王府，可如今他已不是晋王。 也就靠着皇子的身份，能待在庆皇身边罢了。 偶尔也方便庆皇询问他关于晋地的事儿，虽说大多他都只是一知半解，但秦博至少不会对庆皇说谎。 “擦擦哈喇子，准备走了。” 秦博慌忙擦干嘴角，嘿嘿笑了声站的笔直。 当皇子就得有当皇子的样。 只要现在给庆皇气出够了，回京都被朝堂众臣审讯时，也能少挨点苦头。 至于他如今为何还跟在庆皇身边，而不是被押送京都。 是庆皇怕他在路上出点啥意外。 再没出息，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儿子。 “父皇回京都吗？” 秦博露出一副大义凛然之色，回京都后，朝堂那一关他还得过一遍才行，晋地作乱的事才能最终定档结案。 “去广宁城。” 庆皇望向了北方。 晋王眉头瞬间皱起。 “广宁城是哪……” 此话刚出，庆皇的一脚便已经落在了秦博身上。 “那是老六的封地！” “辽地！” 晋王顿时迷糊了：“不回京都，父皇去辽地干甚呢。” 庆皇目光扫过，晋王瞬知失言，乖巧的跪在地上。 “父皇息怒，儿臣不问了。” 庆皇也不想理会晋王，开始下令。 “命郑愈暂为晋地总督，安顿晋地大小事务，防备边患。” 庆皇当即下令。 郑愈在不久便至殿内，叩拜在地，接过庆皇给他准备好的圣旨。 “臣郑愈，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庆皇嘱咐道：“晋地事务顺其自然，你不必插手多管，只需防备好边患即可。” “陛下尽管放心。” 郑愈难掩喜意。 虽说总督这是个临时职位，当不了多久就会被庆皇收回，但能有今日，说明庆皇实在信任他。 那群官员不行！ 还得是他们这群一路打出来，知晓百姓疾苦的反将才能更好的帮庆皇治理天下。 不同那些一心高升的官员们。 他们懂得民间疾苦。 这有时比什么都重要。 “行，朕今日便让大军先行，前往宁地平叛。” 庆皇如此说着，带来的大军自不会放在晋地。 这背面的胡人已经完了，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出现边患。 留下两万人，再配合剩下收编的本地晋兵，足够镇守了。 至于宁地平叛…… 则是庆皇给自己找的一个能去辽地的由头。 …… 第166章 这是老六孝敬的 晋地的战事，庆军虽有伤亡，却是能在接受范围内。 毕竟北胡高车部都被灭亡了。 些许损失，皆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晋地最终留下的兵马，只有五万。 两万郑愈为主的庆军，三万收编的晋军。 虽说晋军反叛了，但投诚的比较快，整体损失尚且在接受范围内。 经过混编后，也绝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 剩下的，庆皇则又收编了两万多晋军。 庆皇手下兵马，也一直保持在十万人这个数字，基本上都是精锐可战之兵。 这个人数，庆皇指挥起来最为顺手。 “走了。” 回头望了太原城一眼，庆皇觉得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太原不具备迁都条件。” 庆皇依旧有迁都的心思。 这方便将大庆的重心，从南方转移到北方。 从而做到大局上的南北平衡。 否则长期下去，迟早会出现问题。 南方但凡遇到灾祸，那么多的人口就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不利于统治。 迁都，是最好的办法。 这趟庆皇亲行，也完全可以算得上考察了。 “自古可为皇者居所，仅秦晋两地，以及中原而已。” “长安、洛阳、开封。” “在朕心中，也只有长安洛阳具备迁都条件。” 庆皇说到这，不由想起秦风说过的。 “太子守国门，君王守社稷，迁都范阳吗？” 庆皇对此隐隐心动的。 这句话简直说到庆皇的心坎里去了。 “可惜，如今的范阳城、如今的北地根本不具备迁都条件。” 庆皇最终还是摇头。 范阳曾是北胡人的中都，算是行都之一。 北胡在统治天下之后，依旧延续着游牧特点，都城每年都要迁移，夏天在塞外，冬天入关内范阳、开封来躲避寒冷，享受生活。 虽说范阳地下如今拥有大量物资，足够庆皇支撑建都。 可那些物资，是庆皇留给北胡人的。 “内部平定后，朕必挥兵北上。” “那些物资，可做军资。” 范阳城虽被庆皇划归辽地，但这里基本属于双重管辖。 辽王作为主管，朝廷也能管。 这座城给秦风，是庆皇想见秦风治理能力。 老五秦博骑马跟在庆皇身后。 他身上的伤早就好了，酷爱狩猎的他骑在马上，若无约束恐怕早就撒欢狂奔了。 秦博不喜欢京都。 那里人文鼎盛，是处温柔乡，咿咿呀呀的吴语总会让人昏昏沉沉的提不起任何精神。 还是可以纵情驰骋的北方他更喜欢。 而且北方女子大多敢爱敢恨，更合秦博胃口。 可惜他已没有选择权利。 “父皇，他日若北伐胡人，儿可为一小卒随军出征吗？” 秦博在请求。 他是被除掉晋王了，好不容易攒的八万大军也没了，这辈子大概被困在京都内。 秦博能想象出那样的日子。 必遭嘲讽，甚至南方百姓觉得老秦家出了个窝囊废。 若是以往，秦博或许会在京都内跟那群人互骂。 可在见了老六雄风后，秦博心态发生了极大变化。 老六两千重骑都可大败北胡高车部。 秦博想尝试。 他自问弓马娴熟，武力甚至不亚于御林军，更是参加过太原城外那一战，自以为北胡时必能建功立业。 “哪怕只是斩首数级，也能消除儿几分罪过。” 秦博依旧未曾死心。 庆皇没有理会秦博。 老五啥样子，庆皇最为清楚。 关在京都最好，也就是长得还行，应该能是个为老秦家开枝散叶的。 多生点孙子啥的，庆皇都养得起。 出了晋地，来到了平原上。 庆皇取出了停在晋地的钢铁战车。 不同于秦风的战车，这辆车用了八匹马。 天子六马，诸侯五马。 这是上古时的规矩。 大庆战马数量足够，可以天子八马、藩王六马的。 实际上，大庆的礼法暂时并不严谨，一切以庆皇为主，比如秦王都雕刻龙床睡了，庆皇也仅仅是训斥一番。 而且，藩王的蟒袍，样式跟龙袍基本没差太多。 四爪为蟒，五爪为龙，爪子上差了一指。 这就代表了身份。 当然若再正式点，蟒袍上没有天子专属的十二章纹。 老五秦博见到战车后，眼睛瞬间就移不开了。 “父皇，这战车霸气呐。” 秦博用手抚摸着钢铁制成的车身，见到了上面的刀箭划痕，情不自禁的爆出粗口。 “乃刀子，打过仗的战车！” 庆皇一巴掌抽在秦博脑袋上。 “乃刀子的，在朕面前都敢如此口无遮拦。” “儿就是震惊，父皇这战车好到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平日里让你多读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庆皇暗骂一声。 秦博嘿嘿笑着。 他平日里真没少读书…… 庆皇上了战车，顺便冲那藏不住好奇羡慕的秦博招手。 “上来吧。” “谢父皇。” 秦博瞬间狂喜，进了车内后这摸摸，那看看，兴奋的简直不行。 “咦，这车内布置，怎么像是藩王级的。” 秦博对此相当疑惑。 明明战车上飘荡着龙旗，还有八马，威武霸气。 可这战车内部，品级上就立刻下来了。 虽说庆皇素来节俭，但这车内装饰可没有节俭的样子，而且完全是按照藩王级弄的。 就比如车内多象牙装饰，这明显是藩王才能拥有的装饰。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细节，都让秦博确定这是藩王级的战车，可跟外面的八马，显得极度不协调。 庆皇不由咳嗽了声。 “这是老六孝敬给朕的。” “老六的！” 秦博惊呼一声，随后点头：“这就合理了，父皇节俭，除了重大礼仪场合之外，车内不会装饰的这么复杂。” “要你多嘴。” 秦博嘿嘿笑着，不再多说，安静坐在角落，透过小窗看向缓缓行进的大军。 如今已经开春，柳树已抽青，可这片北地，仍旧是萧条一片。 路上更是鲜少能见人烟。 更少有人在田野间耕种，这跟庆皇杀官员没有关系，而是这片土地这些年遭遇了太多灾难。 “等学了老六的广宁城，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 庆皇死死攥着拳头，无比坚定道。 广宁城处于死冷寒天之地，城内依旧能够充斥着繁荣活力。 没道理这更暖和，更适合生存的北地，不能变得广宁城那般模样。 …… 第167章 是老六的商队?那没事儿了 北地萧瑟，鲜见行人。 这里几乎已是白地，可重新作画。 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庆皇完全可以在此大胆施为。 可走着走着，便见有打出红色旗帜的车队，为首者两袖上绣着一条红带。 但见庆皇旗帜后，商队自然让开主路，恭敬的等前方这支大军过去。 庆皇透过车窗，不由十分好奇。 “北地萧瑟至此，怎还有商贾贸易？” 不多时，便有人了解所有商队经过，沐胜躬身在庆皇车外。 “陛下，此商队名为红衣商队，要去晋地以皮草换棉。” 庆皇抬眼望去道路两侧的大车。 “朕第一次听说这商队名号，可见这马车足有近百辆，何时兴起的？” 对此，庆皇无比疑惑。 他从北地离开没有几个月。 怎么就冒出个这么大的商队了？ 而且这商队的繁荣，与北地的萧条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以至于庆皇本能觉得这商队来路可能不正。 甚至可能又有官员来与民争利！ 庆皇甚至在想，要不要用仪鸾司去好好查一查。 “这红衣商队的背后是辽王。” “老六？” 庆皇眉头顿时舒展。 “既然是老六的商队，那就没事了。” “……” 沐胜低头称是，同时内心也在纠结。 他刚刚明明在庆皇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怎么转瞬间就没了？反而笑的这么开心？ “继续走吧。” 庆皇满意的观察着红衣商队。 虽说这商队的名字怪里怪气的，听起来不太像正规的样子。 但这规模着实不小。 马车也都比较新，商队护卫则相对健硕了些，负责运送的则应该是灾民。 灾民神色消瘦，但从干净整洁，而且都是统一制服的衣服上，以及脚上穿着的厚实鞋子看，红衣商队对这些灾民挺不错的。 “还是老六最为体贴朕。” 庆皇不免感慨。 灾民治理，素来都是大问题，这关系到江山稳定。 灾民一旦被煽动，就会造成大乱。 而安置好灾民，百姓们都能吃饱穿暖，生活上有了盼头，国家自然就安定了。 家国天下，只要不内耗，那就能将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修身与齐家，朕做的都很好，就治国跟平天下还差点意思。” “但人生哪有太完美的事儿，踏踏实实的去做就好。” 庆皇见过红衣商队之后，心情不由变得极好。 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瞅着秦博一眼，那意思很明显。 老五，多跟你老子学学。 跟你爹我但凡学到了一点点东西，都够用你用一辈子了。 秦博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同时反思这些年。 他学会了。 也学废了。 庆皇想到要见秦风，心情自然跟着变好，话语中难掩轻快之意。 这段时间下来，庆皇只要见到秦风，就必有好事。 故而让庆皇已经形成了对秦风的盲目自信。 有什么难题，就去找老六。 说不准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照着广宁城的模式，去建设北地，虽然不知广宁城具体是啥样子的，但肯定与大庆的制度完全不同。 当时庆皇没太在意，广宁城只有十万人，体量毕竟太小。 可随着去了晋地，随着时间沉淀，庆皇方才觉得，那小小的一座广宁城内，恐怕大有治国的学问。 在见到红衣商队后，庆皇已经对广宁城越发期待。 而那支商队，仅仅只是开始。 路上庆皇又见了第二支，第三支…… 而且每一支规模都不小，商队里的人都穿着统一服装，简洁干练，而袖口处的那一抹红，则表明了他们红衣商队的身份。 “这商队的衣服，还真是越看越对眼。” 不知不觉间，庆皇就对这商队有了明确的印象。 而这，也是统一着装的必要。 跟朝堂百官的袍服，差不多一个意思。 只是百官袍服有着明显的颜色划分品级。 而这支商队内，很难看出明显的品级划分。 “老六的士兵，也鲜见品级划分，无论军官还是普通士卒，穿的基本都一样。” “这是老六刻意而为吗？” 庆皇不由陷入沉思。 封建皇朝，品级划分尤为重要。 只有品级足够，才能享受该有的特权，标明高贵之处。 比如商人哪怕再有钱，也不允许穿绫罗绸缎。 整体上，庆皇是排斥商人的。 商人不事生产，往来贸易便获利百倍，一趟就能赚到寻常农夫耕种数年才能获得的钱。 有了钱，便起了骄奢淫逸之风。 更会渗透腐败官员，以权谋私，从而瓦解政权的清明治理能力。 故而庆皇本质上，是大力遏制商人。 一方面遏制，一方面又将商业收为官营。 如此便能将最大的利益，尽数收为国有，更好的去为朝廷获得钱财。 虽说…… 那些官营的地方，腐败更多，这次北地杀戮最多的官员，便出自官营。 其中更有斗米小官，贪污到哪怕国公都攒不到的钱财，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一座城，更是有半座城都是那小官的产业！ 若不仔细犁查，庆皇根本的想象不到，他治下的官员，竟然能贪污至此，如此的触目惊心。 “北地的官营，基本已近乎崩溃。” 想到此处，庆皇皱眉。 这一波杀，是将所有的贪官污吏，都彻底干掉了。 老虎打了，苍蝇蚊子更是全宰了。 “若从京都调集官员，恐怕用不了几年，又会滋生腐败，选人用人上，必得多加斟酌。” “天下间为何贪官会层出不穷呢？” “就不能多出些一心为民的好官？流芳千古不好吗？” 庆皇对此无比感慨。 念到此处，庆皇更想跟秦风好好聊聊了。 “广宁城里，好像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虽说老六下面的人，皆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整体上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活力。” 庆皇一路都在反思。 而当摇摇晃晃的战车突然变得平稳，这巨大的差别让庆皇不由从沉思中清醒。 “嗯？路怎么这么好了？” 他打开车窗，看到了前方的范阳城。 “怎么几个月不见，这范阳城的变化就这么大了？” 庆皇满脑子疑问。 …… 第168章 这范阳城朕有些不认识了 庆皇站在战车上，眺望着远方的范阳城。 只见城门洞开，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脸上皆有喜意，丝毫无受灾后的样子。 就连道路两侧的农田中，也都已被平整完毕，就差春耕了。 “几月不见，范阳城便大为不同。” “竟看起来比往昔范阳更加繁荣？” 庆皇有些迟疑了。 这繁荣的，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范阳先是冻灾，死了那么多人。 然后又经历了世族叛乱，最后庆皇被逼无奈下，将范阳划给了秦风。 可如今的范阳，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变成他要不认识的样子了。 这怎么可能！ “定是提前得知了消息，为了演给朕看吗？有些过了。” 庆皇眉头紧皱，觉得这未免有些弄虚作假的过头。 地方官在面临视察时，多会整理城池面貌，以求给上官留下个好印象，从而能被得到赏识升迁。 这是流行多年的传统了。 也代表着下官对上司的重视。 而做着做着，未免就有些流于形式主义。 视察时一切欣欣向荣，暗访时乱糟糟一团，这个庆皇简直太懂了。 如今的范阳城，庆皇觉得做的实在过头了。 咋可能这么繁荣！ 就连百姓身上的衣服，也多是新的，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样子。 “老六的官员，为了迎接朕，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庆皇呵呵笑了声，下令让大军驻扎范阳城外。 实际上十万大军，早就分批次的驻扎在北地各城池内了。 如今跟在庆皇后面的，也就两万御林亲军。 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如今范阳划归辽王，兵马再入城内也不好。 最后庆皇带着五千亲兵，骑马奔向范阳城。 显而易见的，便是这范阳城外的道路平整了好多，而且道路两旁还有百姓在修整。 路刚修好，百姓们显然对战马疾驰很不满，觉得会将路重新踩坏了。 可他们又不敢说。 这群骑兵一看就不是好相于的。 由于庆皇没打着皇旗，百姓们自然不晓得这是庆皇的御林军。 相比关注骑兵，他们关注的点更在脚下，在于衣食住行上。 城外五里，王得水率领着范阳百官等候已久。 直到铁骑靠近，王得水瞧见了庆皇的样子，更是尖声呼喝。 “陛下来了。” “拜！” 后方百官里，以胡庸为首，呼啦啦的冲着庆皇所来的方向拜了下去。 大庆制度，若非重大祭祀活动，不必大礼跪地参拜。 但参拜这种事儿…… 总会有些想出头的，想表明自己的忠心，无所不用其极的跪地祈求能在庆皇心中留下印象。 殊不知…… 这种跪地表面看似忠诚，实际上只会让庆皇更加瞧不起他。 只有没实力的官员，才会这么做。 远处官员长拜，倒是让庆皇刮目相看。 “虽说这范阳城搞的假过头了，但至少没全跪下来，还算有点节操。” 庆皇不知，就因跪不跪这事儿，范阳城内是有过争论的。 胡庸摆明了要跪！ 为了高升，跪皇帝这有什么错？ 王公公自然也要跪，他是皇家的家奴。 可陈庆一以及辽地来的官员，却坚持按照礼仪制度，只拜！ 非正式祭祀，绝不跪！ 这让胡庸多少有些不快，在跪辽王时，这些辽地官员跪的挺痛快。 怎么跪庆皇就不行？ 那可是辽王的父皇！ 奈何范阳城如今算是辽地，胡庸虽是朝廷大员，却也并不好继续插手。 拜就拜吧。 反正这么做也挑不出啥毛病。 陈庆一穿着辽王赏赐的宽大白袍，盖住了那健硕的身躯，反而衬出几分儒雅。 躬身拜下，更有几分高士风范，不免引起庆皇注意。 “你就是陈大？” 御马停在百官面前，庆皇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喜怒，如若九天之上的帝皇。 在百官面前，庆皇毫无顾忌的展现着强大的一面，让官员们心生敬畏。 唯有敬畏，官员们才会老老实实的当官。 至于百姓，庆皇更愿意展现亲和。 这也算是庆皇独特的驭下之道。 陈庆一感受着庆皇的目光，感受到源自帝皇的压力。 但想到背后的辽王后，陈庆一心底顿生底气。 他陈庆一曾暗中发誓，今生只效忠辽王，故而在庆皇在前，他依旧不认为这是自己真正的主君。 但基本的礼仪，尚且还是要遵守的。 庆皇终究是辽王家中长者，不可怠慢。 “下官陈大，见过陛下。” “不卑不亢，是个有骨气的，没给辽王丢脸。” 庆皇不吝啬欣赏夸赞。 虽说看得出陈庆一效忠的是辽王，但这对庆皇没啥影响。 只要效忠的是老秦家，能让百姓过的好，就足够了。 夸赞过后，庆皇又向官员人群看了眼。 辽地出来的官，与朝堂的官，庆皇一眼就能看出区分。 辽地的官朝气蓬勃，眼中带着光芒，带着年轻人的锐意进取，看上去就对未来充满希望。 而朝堂的官，多老成持重，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踏实安稳，不出错才是朝廷官员最大的追求。 这简直是两个极端。 目前这座范阳城的整体气氛，就挺像辽地官员的。 “范阳治理的很不错。” 庆皇虽疑惑有作秀，但这事儿不适摆在明面上。 让仪鸾司查过再说。 对待官员，自当不要吝啬赞赏，这能有效调动官员的积极性，而且只是多说句话，不用付出什么实际成本。 “臣谢陛下称赞，不过这范阳城远未达到辽王预期，臣不敢居功。” 陈庆一不卑不亢的话，让庆皇顿时露出笑容。 “哦？辽王对这范阳有何预期？” “臣嘴笨，无法有效表述，唯有用行动去做，以求达到辽王期许。” 庆皇不由点头。 之前他猜测范阳繁荣至此是假象。 可眼下，他已经相信了几分。 范阳城可能真的恢复的很不错。 在得知庆皇来后，此地官员可能真的只是做了简单撒扫便是。 “入城吧。” 庆皇打算入城修整。 踏入城门，率领百官部将行走在青石板铺砌的街道上，庆皇突然变得有些恍惚。 “这座城……何时变得这么干净了？” “干净的都有些不真实。” …… 第169章 胡副相 干净整洁的范阳城，让庆皇感觉到极度不适。 清爽的街道，井然有序两侧行走的路人，以及街道两侧繁荣的商户，都让庆皇觉得耳目一新。 庆皇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城！ “这是？范阳？” 胡庸憨笑着凑到庆皇身边。 “回陛下，这就是范阳。” 胡庸迫切的想要邀功，忙道。 “辽王殿下喜干净，臣就开始治理城池面貌，也参考了广宁城的规划，重新翻新了这座城。” “陛下您从这条街道看过去，那边还有施工，正在重新铺设道路。” 庆皇骑在马上，沿着整齐划一的街道能看到很远的位置。 “这城内的人口，怎么比以往更多了？” 庆皇不由询问。 范阳城的人口数量，明显变得。 而且百姓衣着看起来还不错，虽有缝补，但精气神状态完全不同。 那是一幅幅充满了希望的黝黑面孔。 有的更是张开嘴，露出一张张烂糟糟的牙齿。 但能看得出，范阳城内的百姓，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对未来充满希望，这是很难做假出的状态。 胡庸不由望了陈庆一眼。 发现陈庆一没有开口的意思，脸上笑意更浓。 胡庸简直喜欢死广宁城的官员。 只懂得闷头做事，不懂的去邀功，着实傻的可爱。 要知道历朝历代中，会做的永远不如会说的，这种只做事不邀功的官员，若是他的下属该多好！ 不过胡庸也清楚。 辽地官员最大的忌讳，就是有人说辽王的不好，但凡听到，那基本上就是不死不休的场面，有些过于极端。 想要交好这些辽地官员也很简单。 赞颂辽王就好了。 “都是辽王殿下教诲的好。” 胡庸开口说了句，见到陈庆一昂着脑袋，忍不住露出得意，不由心底安宁。 成了！ 他可以趁此向陛下邀功了。 有这些爱死的辽地官员帮助，他高升有望，绝对高升有望！ 硬说李相已经请辞了。 现在基本上就是在走三请三辞的流程。 李相辞退后，还有谁有资格跟胡庸竞争这宰相之位？ 当然胡庸也清楚，辽地官员也在有意无意的送他功绩，与他交好。 将胡庸推上相位，对辽地也有极大的好处。 在辽地人看来，胡庸勉强算是自己人，至少在增强辽地发展上，胡庸与他们是不谋而合的。 故而，功劳被胡庸这个会说的拿走，他们并不在意。 早晚都会还回来的。 “辽王命臣等，必须搞好基建，修着修着，人就不够用了。” “再加上修路清扫城池，辽王都给钱，干一个月的活就能拿走够三口人吃三个月的粮食，北地没事儿的灾民，基本都跑来干活了。” “除了粮食当做工钱外，王爷还给干活百姓发放衣物、鞋子等诸多基础生活物品，故而整座城池的百姓，面容面貌都可谓是耳目一新。” 胡庸陪同在庆皇身边，小心翼翼的说着。 庆皇对此很满意。 “老六喜花钱，但这钱花到的地方没错。” “城池修的好，的确受益良久，当地百姓也能享受到成果。” “而且看着这么干净整洁的城池，心情不免好上许多，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庆皇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干净的城池中，仿佛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他有点喜欢这座范阳城了。 若非北地情况依旧不好，庆皇还真的有点迁都于此的想法。 但这也仅仅是个念头罢了。 迁都涉及到事宜诸多，不可能图范阳城干净整洁，就将京都搬到这里，那不太现实。 老五秦博更是在城中左右张望。 “不敢信这里几个月前发生过战争。” 晋王秦博多少都有些酸。 太原城内无战事，可晋地想要恢复，至少得五六年的时间，至于人口短时间内更是难以恢复。 庆皇不由瞪了秦博一眼。 “你若有老六的万分之一，都不会将晋地弄成这样子。” “老六部下尽是忠臣，你这混蛋的部下尽是混蛋。” 对此，庆皇还是有些气不过。 秦博低着头如若鹌鹑般。 庆皇说的确实不错。 赵光背叛了他，着实伤了他的心。 若他拥有好部下，或许就不会这样了，但驾驭部下，也是需要能力的，他却是不如老六远矣。 挨打了要立正。 知错了要能改。 这点秦博很早之前就明白了。 “老六哪来的这么多钱发展？” 秦博不由想到了关键问题，随后便恍然大悟。 “是我送老六的。” 秦博攒了十多年的财产，最终都便宜了秦风。 庆皇自然也知晓，但没有过于在乎。 秦风给他制造源源不断的铁甲，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有点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不用说如今的庆皇，如今已不似当初那般贫穷了。 兜里有了钱，庆皇兜里也便彻底有了底气。 “欣欣向荣，若北地皆能如此该多好。” “胡庸，你做了很多年中书丞了吧。” 庆皇突然开口，让胡庸顿时浑身一抖。 终于来了！ 在朝堂上，他是正二品的中书大员，只差一步，便能达到一品！成为一人之下的宰相！ “臣追随陛下已有三十年，从陛下占据应天府，到称王，到开国建朝第一次北伐，将北胡驱逐回草原。” “这几十年来，臣兢兢业业，从不敢忘陛下往日教诲。” 庆皇望着这座范阳城。 “跟了朕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王得水，回去替朕拟诏，升胡庸为中书省平章政事。” 此言一出，胡庸顿时拜倒在地。 “臣胡庸，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庸浑身激动。 平章政事，堂堂的从一品大员。 用民间的说法，这职位叫做副相！ 再进一步，便是宰相。 如今李相卸任，他胡庸有机会。 望着胡庸那激动的样子，庆皇满意点头。 他何尝不知胡庸心思。 为了升官发财，胡庸什么都能做。 用得好了，便是治事能臣。 给个平章政事，不过是给他个甜头。 “朕希望整个北方，未来都能像这范阳城一样。” 虽说庆皇觉得广宁城更好。 但毫无疑问，范阳城的风格更像大庆，只不过是更加干净整洁，井然有序的大庆城池。 只要将范阳的政令，稍作调整便能用作其他地方城池上。 “臣明白！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胡庸双眼放光。 抱住辽王大腿，果然比抱李相大腿升的更快！ 有了辽王。 谁还在乎李相啊。 …… 第170章 玻璃改善生活 胡庸觉得离梦想越发的近了。 自从接触辽王之后，他的好事简直接二连三，如今更是已经官至从一品。 只要再熬一熬资历，拉拢下李相留下的淮右集团，他迟早能坐上宰相位置的那一天。 而且。 他不单单有淮右集团的加持，还有辽王的帮助。 辽地官员的施行能力，强的简直离谱。 而且还不抢功劳。 他简直爱死了这群官。 升了官，虽还要递交朝堂走一套流程，最后才能确定官身，但庆皇金口已开，绝无再收回的可能。 这个副相位子，他坐定了。 接下来只需要将北地治理好，这很简单，跟辽王合作就好了。 广宁城拥有成熟的治理体系。 虽与朝堂有所不同，但胡庸觉得适合治理现在的北地。 拿来就能用。 更何况范阳城中许多辽地官员，胡庸准备以后都提拔提拔。 虽说他们背后没有世家大族，但只要能力在，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庆皇没有理会胡庸，最终选择纵马在范阳城内转了几圈。 “竟没做假。” 庆皇不免高看了陈庆一一眼。 看官员是否作假，换个地方抽查最好。 既定路线是最容易搞手脚的。 但只要拐个弯，往往就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这也是庆皇很喜欢做的事儿，深入到百姓之中，真切了解他们的生活。 而另外的街道上，人头窜动，竟比之前的主路还要拥挤，也更加繁荣。 来往路人脸上，更是多带笑容。 “陛下，此地没有提前净街，不利通行。” 陈庆一不由出声道。 来到这范阳城做主官后，陈庆一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 就是按照广宁城的模式，按照曾经辽王的嘱托，默默的复制执行罢了。 再加上辽王砸上了那稍许一丢丢的钱粮。 这范阳城就繁荣起来。 百姓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至于庆皇现在走到的街道，属于范阳城设立的几条商业街之一，道路两侧拥有美食衣衫等各行各业。 基本做到了辽王曾说过的，吃喝玩乐一条街。 再加上王爷大把撒钱，范阳百姓辛苦劳作，手里有了多余钱的百姓，自然会来这里享受生活。 故而这条街上，人满为患。 即便范阳城内已经设立了近十条这般街道，但总有那么两条，是最为繁华的。 庆皇眼前所见，便是其中一条。 “朕是不好去扰民。” 庆皇哈哈笑了声，重新回到主路上。 帝皇出行，提前净街是基本操作。 主干道全部封住，道路两侧民族都会被控制，以防有人图谋不轨。 对此陈庆一做的很严。 虽说范阳城内世族余孽基本已被彻底铲除。 可谁都无法保证是否还有的藏在阴沟里，小心点总没错，安安稳稳的将庆皇送回官衙就好。 一行人马主路疾驰，不多时便到了官衙。 望着熟悉的院落，庆皇不由一阵恍惚。 “整座范阳城都修了，这里怎么没好好修修？” 庆皇不免问道。 按照大庆官员做法，先修的必然是官衙。 官衙修的大气隆重，才能让百姓心生敬畏，服从管教。 庆皇也向来延续这个思想。 官衙必须修的好些才行。 而这范阳官衙经历过战事，衙门墙只是被缝缝补补修起来的，看起来有点破败意。 陈庆一相当平静。 “百姓未富，官员怎么可先去享受？” 这句话瞬间说到庆皇的心坎里去了。 究竟是怎样的思想高度，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儿？ “天下官员若都像陈卿般，大庆何愁不兴盛。” 庆皇说完，不免冲胡庸等说了句。 “学学。” 胡庸急忙低头。 “臣回去就将这话写在室内，日夜谨记。” 庆皇微微点头，踏入官衙内。 “朕与老六，就是在这里父子相认的。” “以后修县衙的时候，朕与老六住的院子，不要修，保持原状就可。” “还有那边的靶场，也别拆了。” 庆皇说到这，不由看了王公公的腰部一眼。 人没了个一个腰子，竟还能活的这么好。 确实神奇。 庆皇甚至有些感慨，觉得人确实是这世间最为顽强的。 但相比只是没个腰子的王公公，许多伤残将士则要严重多了。 没了腰子照样能走能跑。 可没了手跟腿的将士，生活上可着实困难太多。 只是当庆皇靠近熟悉院落后，却是忽然愣住。 透过窗户，他直接看见了室内。 “辽地发现了水晶矿了吗？怎么连这都用上了？” 庆皇伸手摸向透明玻璃。 早在去广宁城时，庆皇就关注到玻璃了。 只是当初忙着救灾平乱，自然就忽略这点。 可如今看来，辽地内恐怕还有着了不得东西。 这种玻璃替代窗户纸，室内能够清楚的瞧见室外，简直不要太舒服！ 连京都，都难以奢侈到用透明水晶来充当玻璃。 可在广宁城到处都是，这范阳官衙内，也都用上了。 陈庆一不由出列道。 “回陛下，这并非是水晶，而是广宁城烧制出的玻璃，类似于西洋琉璃器。” 庆皇恍然大悟。 “京都倒也能烧制琉璃，但其间杂质较多，价格高昂。” 陈庆一顿时露出笑容。 “辽王曾言，这玻璃出现，定然是要用来造福于民的，故而定价比琉璃稍低。” “奈何这范阳等地，能用得起玻璃的富户尚少，辽地计划将这玻璃卖到京都去。” 陈庆一如此说着。 相比于煤炭与铁矿。 玻璃才是辽地真正赚钱的东西。 玻璃本身就是沙子，在京都市场却能做到价值千金，是真的一本万利的好东西！ 而京都更是汇聚了全大庆最有钱的一群人。 这群权贵全都是最适合宰的肥羊！ 用辽王的话来说，这玻璃必须先收割富人一波后，再去利好天下百姓。 这是个造福天下的好东西。 能让天下百姓告别窗户纸时代。 哪怕每家里只用上那么一小扇玻璃窗户，也能让昏暗的屋子内透进阳光，让大庆百姓享受技术所带来的美好生活。 庆皇听到陈庆一的话后，双目蓦然一亮。 “卖这玻璃，赚钱吗？” 陈庆一瞬间懵了。 庆皇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 第171章 五皇子要卖玻璃 玻璃，是广宁城接下来最为重要的财源项目。 若运送到京都，利润更是丰厚无比。 但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 那就是广宁城如今产的玻璃还很脆，容易碎。 虽说王爷说过玻璃能做到堪比钢铁般坚固，但广宁城大多数人都觉得，现在的玻璃就已经是无比奇妙的事物了。 玻璃的出现，极大改善了辽人的生活。 即便待在屋子内，也能享受到光明。 这在冬日里是极为必要的。 透过玻璃窗的那道光，让寒冷的冬日多了丝丝温暖，狭窄的屋内空间也不会变得压抑。 广宁城人更是觉得那扇玻璃窗，是辽王在冬日间给他们最大的恩典。 让他们冬日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每日早晨小孩子哈着气，吹开玻璃上霜花，或者用手指在霜花上画出笑脸以及弯弯曲曲的图画。 那都是属于广宁城孩童们的美好。 就连陈庆一都开始有些怀念广宁城的冬。 辽地的冬，是享受安宁与美好的时光，可以尽情的放松下来，如同懒熊般躲在广宁城中，沉淀一年所得，去规划来年的一切。 如今已然开春，辽人早已忙碌，辽地官员更无闲暇时间。 唯有楷模，方可为官！ 所以辽地官员比任何人都努力，陈庆一更是卷得不行。 对于玻璃此物，更是他大力推动的。 “回陛下，玻璃易碎，运输不易。” “若广宁城通往范阳城的道路彻底平坦，途中损耗便可降到最低，再从范阳上船沿着大运河运往京都，获利尚可。” 庆皇微微点头。 他能明白这玻璃的价值。 一旦进了京都，必然受到权贵们的极端追捧，简直就跟捡钱一般。 既如此…… 庆皇有些心动了。 “运船够吗？漕运关节打通了吗？” 庆皇直接问出两个关键问题。 范阳遭灾，再加上冬季运河结冰，范阳附近根本没运船！ 想要重新购置，这必将是无比巨大的开支。 而且朝廷在大运河设置了完整的漕运体系，一路上关卡众多，即便是打着辽王的名义，想要全部通关终究还得费些力气的。 并且越靠近京都，就越难！ 按照朝廷的制度，藩王麾下物资进京，都要经受严格盘查，这是朝廷制度问题，以防藩王趁机往京都运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点其实也是广宁城货运京都最大的难点。 “总有办法解决的。” 陈庆一觉得这算不上什么问题。 这么好的东西，根本不愁卖。 “老六卖玻璃去京都，这一块打算卖多少钱？” 庆皇心动了。 京都权贵与士子们，都认为这玻璃属于纯洁、洁净之物，有君子之风。 定价越高，就越受人追捧！ 那群权贵要的，向来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陈庆一明显觉得庆皇话中不对。 “臣不敢妄议。” 庆皇微微点头。 “明日到了广宁城，朕再与老六说此事。” 庆皇对此已经无比期待，他想入股这玻璃生意。 虽说庆皇缴获了不少钱财。 但这花光了就彻底没了，也不是长久之计。 况且……这些国库的钱，庆皇也不好放在自己兜里。 京都的皇宫内，庆皇节俭到在宫里种菜，皇后自己去缝补衣服。 当着皇帝，却过着无比清贫的生活。 一切缘由，都是因为内库的钱，都补贴给天下人了。 皇帝就算再苦，也饿不死冻不死。 可天下灾民不行。 而如今，天下总算有点要太平的样了，庆皇也想增加点内库收入。 利用下皇帝特权，做点玻璃生意不算什么。 “当然，也不能亏了老六。” 庆皇打算在秦风报价的基础上翻十倍后，再卖给京都权贵们！ 若非京都也有琉璃制造厂，也能造出半透明的琉璃，庆皇拿着这种完全透明的玻璃，翻个百倍也大有权贵购买。 当然，若是庆皇专卖，也能解决京都琉璃厂仿制问题。 或许几年甚至十几年内，这些琉璃厂造不出透明玻璃。 但早晚能模仿出来。 庆皇对这笔大生意，更是有所期待。 “还未到光宁城，便又沾了老六的光。” 对此庆皇满是感慨。 在范阳城的这一晚，庆皇睡得无比踏实。 庆皇觉得每次离着秦风近了，都会有好事发生。 玻璃此物，毫无疑问能为内库打开条财路，也能帮秦风顺手解决下漕运通关问题。 玻璃在京都销售，最大的问题，便在于朝廷。 大庆绝大部分商业与手工业，都属于官办！ 至少应天府内最优质的产业，皆属于庆皇，大多数都由宫里的太监打理。 剩下的店，则属于朝堂。 再之后，便是权贵们。 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在京都做生意的能力！ 而藩王更是难以去京都置办产业。 这是朝臣们早就定死的国策。 故而红衣商队这么久，也没有打通前往长江以南的商路。 大庆的地方保护机制，着实有些过于顽固。 除非选择让利于地方大族，否则玻璃再好也难以售卖。 次日清晨，庆皇一如既往的早起。 “要走了，老五还没起？” 王公公低头道。 “昨晚五皇子失眠，凌晨才睡。” “喊起来。” 庆皇面无表情道，年轻人竟不懂得节制生活，成何体统。 刚睡去不久的秦博被迷迷糊糊拽醒，任由人给穿上衣服，最终方才打着哈欠揉着眼睛。 “昨晚瞧那玻璃瞧的有点入神。” “我什么宝贝没见过，还是头次见到这玩意儿，回头得向老六要点。” 秦博昨晚，看着玻璃足足看了一夜。 最后他差点想去京都卖玻璃算了。 这应该能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 甚至迷迷糊糊的见到庆皇后，秦博说出了想法。 “父皇，你一直说儿臣回京都后，老老实实的做个平民，儿臣也想着未来在京都也不能总靠着父皇赐银活着。” “所以儿臣想回京都卖玻璃，皇子卖玻璃，噱头十足，肯定会被京都百姓追捧。” 庆皇淡淡扫了秦博一眼。 “就你在晋地那些破事儿，但凡敢卖就有人将你的玻璃统统砸碎。” 秦博瞬间清醒。 …… 第172章 不治之症 八千御林铁骑，拥簇着庆皇战车，踏着烟尘一路北上。 坐在车内的庆皇轻微摇晃，惊疑不定。 “这条通往北方的路，似乎好走了许多。” 范阳到山海关，素来都不是主干道，修建的自然没有多好。 准确的说，整个北方的路全是烂糟糟的。 以往北胡统治这里时，阡陌农田化作牧场，战马想怎么跑就怎么跑，自没必要去花力气修路。 故而北地的道路，向来凹凸不平，哪怕战车安稳，行走间也多颠簸。 可现在这条，却稳的让庆皇有些诧异。 王得水满脸褶子笑的跟菊花似的。 “回陛下，辽人总说，要想富先修路。” “如今广宁城到范阳城贸易众多，这条路早就经过平整。” “说是等开春种完地后，这条路将从头到尾彻底修缮一遍。” 庆皇低头沉思。 “要想富，先修路吗。” 想到江南多走水路，行舟方便且安稳。 至于北方，路若修好了，确实极为关键。 “很有道理。” “告知胡庸，等有闲暇时，朝廷出钱粮，将北地的主路全部彻底修缮一遍。” “老奴这就去安排。” 王得水直接去了车架外，让侍卫将此消息传递给胡庸。 庆皇则在暗自计划。 以北地民众的力气，要想将道路彻底修好，是否得要花费个五六年的时间。 甚至有可能还要更加漫长。 可一旦道路修好，后人就可以永久受益。 “若道路通畅，未来南方调运兵马也将更加方便。” “北伐起来更加容易。” 庆皇脑海里已经开始规划北地线路。 至少要修出三条通往塞外草原的道路。 如此大庆军队才能完全施展开。 庆军的规模优势，向来是极度可观的，若只是一条道路，恐怕都会拥挤到无法展开。 唯有三路出兵，对北胡全方面的展开进攻，才能犁庭扫穴，一举将北胡各部落全都干趴下。 “打北胡前，是否要帮老六先将东胡给灭了。” 庆皇不免思索起来。 他根本不清楚东胡人的具体生存情况！ 还以为东胡对辽地是极大的威胁。 “还是拉拢安抚住东胡人最好。” 庆皇对东胡最终做出如此判断。 六年前东胡王被灭，朝廷所知晓的东胡地已经划分为各个部落，分散且无法统一。 “东胡人应该难以对老六构成真正的威胁。” 庆皇最终想到太原一战，不难做出这般判断。 “高车部大败的消息，不难传到东胡各部。” “但凡东胡人精明些，都不会对老六动手。” 庆皇如此判断着。 却不知晓若被东胡部落得知庆皇的话后，又不知是何等感想。 对辽王下手…… …… 秦博透过细小车窗，望着外面景色，不敢打扰庆皇分毫。 也生怕一不小心，就再度触怒父皇。 最终遭殃的肯定是他自己。 “可以见老六了。” 路上景色虽说枯燥，但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也难免失神。 未到中午，大军便已到了山海关。 再往前走，便是塞外。 “父皇，真的要出关吗？” 秦博不自觉的咽着唾沫。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出关画面，却没想到最终是从山海关出去的。 晋地的关外是强敌。 山海关的关外，则是大庆塞王封地，面对着大庆最凶恶的敌人！ “三哥与六弟的封地，是天下间最为凶险的。” 秦博很清楚。 无论是宁地还是辽地。 都是大庆的战略缓冲地。 若北胡人想要大举进攻大庆，必须先拔掉这两根钉子！ 否则骑兵但凡敢深入大庆，这两大塞王是真的能够直接偷到他们老家。 主打就是一换家！ 虽说现在在草原游荡的朱二楞，已经在琢磨偷家了。 当年庆皇之所以分封两大塞王，无非就是为了战略威慑。 悬在头顶上的剑，永远是最恐怖的。 听着秦博的话，庆皇瞥了他眼。 “怕了？” “父皇万金之躯……” “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婆婆妈妈的儿子，瞻前顾后能成什么事儿。” 庆皇一眼瞪过去，秦博瞬间怂了。 “儿臣……儿臣只是担忧父皇……” 千金之躯尚且坐不垂堂。 可如今的大庆皇帝，哪有危险偏偏往哪里去。 “真是想开万世太平想疯了……” 秦博不由小声嘀咕着。 却不料庆皇一巴掌直接抽了过来。 “你搁那小声嘀咕什么？” 秦博瞬间自闭，梗着脖子躲在角落里，死活不回庆皇。 “又这犟驴样！” 庆皇刚想好好教育，便听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臣许达，拜见吾皇！” 许达原本在长城沿线巡逻，控制住长城守军，以免将宁王没有反的消息传递出去。 毕竟得配合庆皇把戏给演完了。 而如今庆皇已经来此，并且提前通报过，许达自然要觐见。 庆皇下车，见到了穿着常服的许达正在艰难躬身。 站在车上，他能清楚见到许达后背衣服高高隆起。 “平礼，后背怎么了？” 许达起身，咧嘴苦笑。 “开春后，老毛病背上起了个大包，痒的受不了。” 庆皇神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大夫看过吗？” 许达笑了两声。 “看了，就是背疮，让臣控制饮食，只能吃菜不能吃肉，可那跟兔子有啥区别？” 当听到背疮一词后，庆皇目光无比冷冽。 自古多少名臣宿将，皆死于背疮之下！ 这种疾病，简直就是名将的噩梦。 而且除了饮食控制之外，别无其他治疗手段。 “可有疼痛？” “尚且能忍。” 许达倒是十分豁达。 “随军御医。” 庆皇声音突然高起。 背疮若疼，命不久矣。 庆皇的北伐还未曾开始，不想就此失去一员大将。 而且…… 许达还太年轻了。 不多时，便有五名随军御医匆匆而来。 等进了间合适的屋子，当许达衣服被掀开后，露出后背那青紫色的化脓大包之后，御医们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更有御医急匆匆的跪在庆皇面前。 “陛下……是背疽。” 御医斟酌许久，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了所有力气。 背疽，是不治之症。 一旦发疽，不久便亡！ 庆皇痛苦的闭上眼睛，心有不忍。 …… 第173章 遗愿 背疽，自古以来便为不治之症，不知葬送了多少名臣猛将。 一旦加重，不久便亡！ 庆皇自然知晓此病酷毒。 难忍的疼痛时刻煎熬着患病之人的身心，更可怕的是不得贪嘴，只能食用素食。 这对一生喜吃烧鹅的许达来说，更是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真没办法？” 庆皇冰冷眼神死死盯着御医们。 许达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平日间更是拿他当亲兄弟对待。 更关键的，是庆皇对许达很信任，而且许达的能力足够。 若许达真没了。 庆皇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继续镇守长城防线。 无论谁，都没有许达这般让他放心。 可御医们的话，却彻底粉碎了庆皇的希望。 “就算臣等用尽全力，最多也就只能延续两年寿命。” “而这期间十分痛苦，得需许将军配合。” 御医们皆低着头，如若鹌鹑一般小心翼翼。 他们感受的出来。 此时的庆皇正在压抑着心底的怒火。 可偏偏的，这怒火却无处发泄。 “天妒英才！” 庆皇很想骂贼老天两句，可他身为天子，当着这多人面自不可随意谩骂。 许达重新披上宽大袍服，哈哈一笑。 “臣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点病算不上什么。” 他盘腿坐在庆皇面前，毫不在意。 庆皇闭目让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时候出现症状的。” “六年前北伐草原，自从败了后就后背总痒，后来发现长了疮。” 许达陷入沉思。 那一战打的匆忙，他败得很惨，不少将士枉死塞外。 为此他整整郁结了一年之久。 也将覆灭北胡当做终生愿望。 而抑郁，最易生疮。 只是许达如今却仍笑的出来，神情放松，丝毫不为后背疼痛影响。 “刚开始就是小疙瘩似的，根本不在意，后来破了又长，然后慢慢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成了这般模样。” “后背长了这么个大疙瘩，臣花了重金打造的铁甲都穿不进去了，简直气死。” 说到这，许达不由郁闷的猛拍大腿。 他的那副铁甲，可是在京都花费重金打造，肩膀上雕出的虎头更是霸气无比。 穿上那铁甲后，许达更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奈何。 如今背疽起的这么高，彻底穿不进去了。 对此许达无比遗憾。 庆皇瞧着许达这副生死看淡的样子，心底也轻松了不少。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他们当年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搏来了今日这般富贵，已是足够！ 要是因为点区区病痛，反而自怨自艾，那就不是他们。 “可有什么心愿？” 庆皇不由问道。 他不想许达的人生有所遗憾。 许达嘻哈笑着。 “臣这一生也够本了，若说有心愿的话，想必我不说陛下也知道。” 庆皇微微点头。 “老六的婚事。” 可许达却突然抢先一句，双目发亮道。 “陛下随行御厨做的烧鹅最好吃，臣想这口。” 庆皇立即转头。 “速去准备。” 御医们还想嘱咐，患了背疽不得吃肉，可见许达豁达模样，他们不必多言。 接下来，庆皇跟许达则在山海关这座古城中随意走走。 如今三月春光正好，虽无花开，但怡人的气候依旧会令人心情畅快。 最终两人来到城头，眺望着北方辽阔的大地。 许达的目光更是不由望向了广宁城的方向，眼中充满柔和。 “还好宁儿没在这，否则她肯定不许我吃鹅。” “臣随陛下纵横天下多年，也算得上是天下敬仰的英雄好汉，可回到府里却要被那丫头管的死死的。” “在京都的老臣们都笑臣是女儿奴，可臣愿意，臣的女儿孝顺。” 许达将手搭在城墙上，随意将身子趴在城墙上，浑然没有大将军的样子。 庆皇将双手插在腰间，认同许达的说法。 “那确实是个好丫头。” 许达笑道。 “是啊，自从臣起了背疽之后，她就连往日间喜好的诗词歌会都不去了，整日往太医院跑。” “她姑娘家家的偏说什么长大了要当神医，去治病救人，满嘴的胡话。” “抛头露面的，无非是想治好我这个当父亲的罢了。” 说到后面，许达已满是感慨。 “终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耽误了她。” 许达有些自责。 许宁儿原本只需要做个公侯之女就行，享受一辈子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偏偏的，因为许达的背后生疮，许宁儿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正是因为不治之症。 许宁儿才想着要去做神医。 她真的喜欢治病救人吗？ 无非是每次在许达面前说的多了，最后慢慢自己都认为那样了似的。 但许达这个做父亲的很清楚。 许宁儿真正喜欢的，就如同京都那些勋贵家的小姐一般无二。 诗词歌赋，风花雪月。 她本该好好体会年轻人该拥有的生活，等待着许达去给她寻一本不错的亲事。 而并非现在这般。 被诸多百姓称之为菩萨，被架在火上烤。 女儿家名声大了，并非是什么太好的事，会招惹到无尽的麻烦。 以往她是万里长城许达的女儿，倒是无人敢招惹。 可若他没了之后……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这闺女。” 许达望着庆皇，脸上写满了哀求。 “朕将赐婚，嫁给老六。” 庆皇明确道。 若说曾经忌惮许达身份，长城沿线跟塞王结合一处会做大。 哪怕庆皇不这么想，朝廷百官也必然时时刻刻提醒他，从而令他忌惮。 那么现在…… 已经没有必要了。 背疽是活不了太久的。 这件斟酌了许久的事儿，也是该落下了。 许宁儿那丫头他觉得还不错。 况且，这是跟他征战多年老兄弟的遗愿，并不过分，完全能够满足。 许达顿时露出轻松笑容，抬眼望着天空中刺目的太阳。 “在臣的心中，陛下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圣皇。”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了，千古一帝！” 庆皇不免开怀大笑。 “少搁这拍朕的马屁。” “臣真心的。” 许达无比坚定道。 “陛下必将成为千古一帝，万世敬仰，后人歌颂。” …… 第174章 庆皇再临辽地 许达知命不久矣。 而最近，庆皇着实有些杀戮过重了。 这会在史书上留下污点。 虽说庆皇杀的都是贪官污吏，死的皆死有余辜。 但修编史书的，都是官！ 如今的史官，已不似千年前那般，由专门的世家传承，为了如实记录一句话，就心甘情愿的被杀。 然后再由儿子继承，继续为了这句话被处死，然后直到将这一家全都杀光…… 那时候的史官。 是有风骨的。 也没有任何君王，敢真正去杀死史官全家。 至于被刀了处以宫刑，依旧要修成《史记》的那位狠人，只能说当初那位帝皇助长了他的名气。 史书最重要的，便是真实。 至于如今…… 基本都是后朝去修前朝史，为前朝盖棺定论。 而前朝皇帝的形象，基本皆由今朝皇帝决定。 史书上只需要多增减那么一两个字，改上那么几笔，便会形成完全不同的形象。 许达希望庆皇能完成梦想。 “陛下是千古一帝，臣便会跟着鸡犬升天，名垂千古。” 许达笑哈哈的说着。 往往强大的朝代，挽狂澜即倒的开国帝皇身边的名臣武将，总是会被后人轻松记住的。 就比如常无敌。 如今死了依旧被人时常念起，充满遗憾。 庆皇听的倒是眉飞色舞。 他也并没有听出许达话中深意。 “朕绝不辜负卿的期望。” 庆皇望着北方，长叹一声。 “不能陪朕参加今后的北伐，才是朕最大的遗憾。” 失去许达，如失一臂。 许达跟北胡交手这么多年，有胜有负，可谓是最熟悉北胡的大将。 再加上长城边军中威望极高，定然是北伐中的一大助力。 奈何天不遂人愿。 失了许达，北伐就等于失去了两成把握。 拥有真正能统帅三军的名将，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儿。 “李世元辞了相位，准备归乡养老。” 庆皇突然开口。 “朕打算让他善终。” 许达笑着点头。 “陛下厚待功臣，必得千古美名。” 自古以来，开国功臣往往都是死的最快的一批人。 若是这些功臣能活到老死。 那么后人就能将那名开国皇帝吹到爆。 当然…… 一统七国，结束了数百年纷争战乱的那位始皇帝除外。 其实无论是谁灭掉其余延续数百年的六国，无论那个皇帝多么圣明，都会被其他被亡国的人谩骂。 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秩序的重铸，往往会打破许多遗老遗少的舒适生活。 那代表的往往都是强者晋升，弱者淘汰。 如今的大庆，虽有北胡虎视眈眈，沿海有些许倭寇作乱，内有臣子篡用皇权，但纵观历史朝代而言。 还算可以了。 有哪位皇帝在位时，没发生点啥大事儿？ 庆皇至少没被胡人围在山上，最终靠着贿赂送女人和亲才退了蛮夷之兵。 庆皇也没有囚父杀兄，即便称之为天可汗，但在仁孝为主的朝代中仍旧被当做反面教材说了上千年。 庆皇更没有乘坐驴车一夜逃跑两百里，落得高粱河车神的名号。 庆皇觉得皇帝生涯很完美。 更关键的，是他拥有好儿子。 “美名吗，若无老六，朕尚且处于穷困潦倒中，不知何时才能放开手脚一展抱负。” 庆皇提起秦风，总是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是秦风让缝缝补补的朝堂，终于有了应对灾民的底气，而非靠着骨气去硬扛。 也让庆皇变得更加从容。 奈何人生总会有那么些许遗憾。 将军易老，美人迟暮。 许达还未真正老去，却因这疾病步入晚年。 “如今中书宰相位置要空了，有资格坐到那个位置的不多。” “朕打算分为左右两相，你来当左丞相吧。” 庆皇自有属于他的想法。 宰相的权利，终究太大了。 该削一削了。 许达当左相，威望功劳皆够，朝堂上无人能反对。 而且以许达目前的状态，庆皇可轻松将左相的职责交给太子。 终究还是亲儿子最为放心。 至于右相…… 则还需另寻一老臣，给官员们晋升的希望。 有了晋升希望，这群官员们才能玩命的去干活。 驭使百官如若牛马，唯有时时刻刻筋疲力尽的去执行皇命，方可没有时间去琢磨腐败的事情。 这是庆皇专有的驭下逻辑。 对待官员。 就不能给好脸色。 不过对待将士以及百姓，又是另外一套方法了。 亲善将士，方可让将士们用命。 给许达相位，也是在给将士们看。 当然，除了这两点外，庆皇还有更深的目的。 许达称相，方便今后大庆的物资调度倾向北方，方便他今后北伐胡人！ 没有任何人，能再阻止庆皇北伐胡人决心。 许达听此，却沉默许久。 “不愿为相？” 许达摇头。 “臣在想，会不会有人说是因为臣将女儿嫁给了辽王，才换来的这个左相。” “……” 庆皇瞬间无话可说。 “你这想法还真挺奇特。” 君臣二人在城关上闲聊许久，用了午餐。 将士们也在关内休息完毕，再度整军出发。 “再陪朕去一次塞外。” “臣幸运至极。” 许达没有半分拒绝。 他对塞外有种难言的情愫。 甚至如果可以，他愿意死在塞外，马革裹尸而还，全了忠君爱国之念。 战死沙场，是将军的最高荣誉。 奈何…… 天下间还没人能阵战中杀了许达。 人生当真寂寞如雪。 许达坐在车中，未免孤寂，想不明白怎么打着打着，就打到了今天这个高度。 可仔细想后，还真应了那句老话。 一将功成万骨枯。 死在许达手下，因许达而死的将士。 又何止万人。 随着铁骑奔驰，一道道烟尘在辽地升起，战车更是沿着修好的主路，安稳飞驰直向广宁城。 “这路修的比关内平稳多了。” 许达坐在战车内，不免十分感慨。 谁能想到天下间最好走的道路，竟然在长城之外？ 这要是跟京都的人说，京都人绝对不信，反而会笑话没见识。 京都人会固执的认为，天下间一切最好的东西，都在京都。 庆皇望着积雪消融的辽地，心情随之变得舒畅。 “这回不会迷路了。” …… 第175章 迎驾 时光如水，岁月匆匆。 冬去春来，寒冷的辽地焕发生机，路上依稀可见商队，散发着文明活力。 庆皇车驾驶过，望着那飘扬的金黄色龙旗，辽人纷纷避让。 至于跪在田野中高呼万岁这种事儿。 辽地是见不到的。 他们敬仰庆皇，并非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他是辽王的父亲。 特别辽人大多都曾是北地灾民。 大庆的南人与北人，是两个相对割裂的群体。 这因为长达几百年的分裂统治，虽短暂被北胡统一，但文化上尚有诸多冲突。 对于庆皇，南人敬仰庆皇如若神灵，圣明、仁德、神武等，一切美好词汇南人都觉得不足以形容庆皇。 可北人眼中，庆皇算不上是个好皇帝。 当然也算不上太坏。 “辽地重新振兴，朕心甚慰。” 庆皇见着辽人那一双双毫无畏惧的彪悍眼神，嘴角不由露出笑容。 “这些辽人，跟老六简直一模一样。” 许达重重点头：“就是没辽王那般英俊神武。” 庆皇听此不由哈哈一笑，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庞。 “老了。” 许达不再多言，望向窗外。 辽地的春，风大。 好在是南风，让赶路变得更加轻松。 沿着越来越好走的道路，没用多久便瞧见了广宁城的轮廓。 当然率先见到的，还是那升腾到半空中的粗壮烟柱。 那是广宁城的实力象征。 “老六想将封地建的更好，比京都还要美好。” 许达撇了撇嘴。 “那是辽王没见过京都的繁华。” 庆皇听此，不免神色轻松。 “别打击到年轻人的信心，从八王之乱，衣冠南渡之后，南方已经大力发展了上年前。” “而且非是中原久经战乱之地，繁荣自是北方无法想象的。” 对此，庆皇很有自信。 古往今来，就没有一座能够繁荣过当今京都的城池！ 甚至已经繁荣到极致，京都快要挤不下。 人太多了。 “京都自当是历代王朝的极致都城，拥有这天下间最精妙的一切。” 哪怕是庆皇，也不由感慨那座属于他的城。 他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城。 为了这座城，他搜刮了天下间一切最好的，无论是商人、工匠、官员、人才！ 但凡好的，都会被庆皇弄到京都。 至于广宁城…… 最大的区别还是因为它过于与众不同。 一座重新修建的城池，在秦风的带领下，拥有着畸形的生存环境。 “广宁城的发展，纯靠矿多，老六想转型，就需要朕。” 庆皇对此非常清楚。 他可以给予辽地发展的一切支持。 但必然会有前提。 不可脱离他的掌控之下。 这与庆皇喜爱秦风这个儿子并不冲突。 “南方支援北地多年，南方的官员百姓，对此多有不满。” “他们辛辛苦苦攒下的物资，全被朕运到北方，结果什么都没见到，就跟打水漂一样。” 庆皇也很清楚目前最大的问题。 南北分裂太久！ 南北过大的差异，虽被他一直弥补多年，可却并无太大成效。 甚至越补越乱。 搞得庆皇几次用来北伐胡人的物资，全填进北方这个无底洞里了。 也就靠着分封藩王，勉强维系住长城沿线。 对于这些，许达明显有着更深刻的看法。 “无论南人北人，其实都期望天下重新一统，陛下也满足了所有人的期望。” “刚开始，南人愿意出钱出力，无偿的去补偿北地。” “可一连十几年，所有的物资都做了无用功，自无人再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对于许达的见解，庆皇十分赞同。 “朕要助老六发展，不单单是帮老六，也是在帮朕自己。” “帮南人重新树立对北人的信心。” 庆皇说此，不由无比无奈。 原本这个对象，可以是秦王，也可以是晋王…… 可奈何，都是不争气的！ 要不是许达在北方，还能以此为借口调度南方物资，恐怕就连官员对于物资北上有诸多微词。 虽说庆皇可强压下去。 但总那么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迟早有爆发的那天。 好在。 辽地不单单给了庆皇惊喜，还给了庆皇希望。 广宁城内。 庆皇銮驾将至的消息传递到了辽王府，打断了歌舞。 “父皇来的这么快？” 秦风还以为庆皇会在范阳待几天。 “该怎么迎驾？” 秦风突然有些抓瞎。 这套迎接皇帝的礼仪流程标准，他貌似曾听有人说过，但现在再想起，只记得当初那舞姬的腿好长…… 谁会想到，堂堂皇帝会摆驾出长城啊！ 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儿。 上次偷偷跑来也就算了，这次还光明正大的摆驾来。 生怕北胡人不知道吧。 “通知朱二楞，多注意北胡人动向。” 庆皇一来，北胡人必会有所异动。 没有任何一个北胡贵族，能够抵抗住抓到庆人皇帝的诱惑。 “让许宁儿调度人手迎驾。” 辽地的人满打满算，也就许宁儿熟悉这一套了。 走个过场也就行了。 红鸾盈盈拜倒。 “陛下车驾很快，现在通知准备，怕是来不及了。” 秦风在侍女服侍下穿好蟒袍，目光深邃。 “不就是接驾吗。” “百姓基本都在忙碌，没工夫迎接。”红鸾再度补充了句。 开春了，广宁城所有人都在忙。 虽说辽王一句话，所有人都会回来迎接庆皇銮驾。 但完全必要。 “把学校里的小孩子全带出去接驾。” “接完驾，再给小朋友们放半天假。” 秦风直接上大招。 红鸾不免张大了嘴巴。 小孩子去接皇帝大驾？ 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干的。 可王爷偏偏就这么做了，虽说看似是应急之法，可仔细琢磨后，又仿佛蕴含着其他奥妙道理。 红鸾想不通。 只觉得秦风这招简直太厉害！ “奴这就速去做。” 秦风穿戴好黑色蟒袍，骑上战马，带着辽王府内的官员出城迎驾。 “王爷，府内官员数少，规模有点不好看。” “给王府里厨子也叫上，一起去。” 秦风不由感慨道。 广宁城的官员，早都撒出去处理事务了。 只能让厨子硬顶上。 好在总算弄了几千人的场面，列队在南城门口。 秦风刚准备带兵去迎，就已见到前方道路烟尘四起，有大队铁甲骑兵顺着南风，向广宁城风驰而来。 …… 第176章 老五:多余的不止我一个 御林铁骑缓缓停在秦风面前。 “臣等拜见辽王殿下。” 虽说秦风是来接驾的。 可御林铁骑依旧无比尊崇。 一是辽王地位本身就高，他们本身不得怠慢。 二是辽王自身武力超群，御林铁骑皆敬仰无比。 三是他们身上的铁甲，多是源于广宁城。 如此情况，他们怎敢对辽王怠慢。 御林铁骑恭顺的样子，就连匆匆出城的许宁儿都感到诧异。 在京都时，御林铁骑仗着是陛下亲军，行事可速来张狂。 诸多接驾官员也多被警惕，甚至瞧见不妥甚至去搜身，以避免任何对庆皇有威胁的地方。 可面对秦风…… 他们竟这么温顺。 “不可思议。” 若是御林军们得知许宁儿想法，定然会回许宁儿一句。 别的官员若藏武器或许有危险。 可辽王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拿不拿武器都一样，都不是他们御林侍卫能打得过的。 况且，辽王殿下也不可能会对他父皇动手。 不多时，熟悉的战车便出现在迎驾众人的面前，好在小孩子们都已布置好。 更有上百小孩儿额头点着红点，手里拿着鲜艳的绢布做的大红花，正在一侧疯狂摇动着大红花。 光看上去，就充满了喜感。 庆皇下车时，更是一眼就瞧见那些舞动红花的小孩子，脸上笑容都止不住了。 “这些小孩子有趣。” 面对老成持重的臣子们，庆皇总会忍不住绷住脸。 可任何人在小孩面前，都会放下防备。 特别小孩子那天真无邪的可爱一面，更是可以缓解疲惫，让人心情愉悦。 许达看着小孩子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大笑。 “论接驾，辽王太会了。” 许达高度赞扬，同时还不免向庆皇问了句。 “臣要给那些小孩子手里的花抢了，他们会不会哭。” 庆皇瞬间哭笑不得。 抢小孩子的东西。 这事儿也就许达能干的出来。 好在这终究只是说说。 要是真的抢哭了，这接驾可就不美了，还得用人哄。 庆皇最终目光望向了秦风，眼中露出藏不住的开心。 未等秦风开口，那群小孩子便已齐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迎陛下来广宁城！” 稚嫩整齐的童音，听的庆皇眼睛弯了。 当皇帝的他，真抵抗不住小孩子们的真诚赞美。 庆皇最终冲这些小孩子们招手。 “你们好。” “陛下好。” 这波互动之下，庆皇心情好得不得了，甚至还亲手抱起个小孩，走到秦风面前。 “老六，朕的孙子啥时候能这么大？” 这一句话听的秦风瞳孔地震。 上来就催婚？ 他才十八！ 老五秦博见到这父子和谐的一幕，更是酸的不行。 “怎么感觉我是多余的……” 他摸了摸鼻子，刚想过去跟老六打个招呼，却猛然见到秦风身后有道熟悉的身影。 那满脸美须盖住了面庞，秦博稍微想了会方才确定。 “三……三哥？” 他有些惊疑不定。 合着这父子重逢的和谐画面，多余的不仅仅是他？ 宁王秦棣此时正在恍惚着。 秦风搞出这波小孩子迎驾操作，属实给秦棣给彻底秀麻了。 “素来严肃的父皇，竟然笑了。” 秦棣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在他的印象中，庆皇向来都是强大且威严到甚至有些冷酷的。 很少能见到这和蔼一面。 也就偶尔大哥出现的时候，才能见到庆皇目光柔和。 “是因为这些小孩吗？” “怎么从古至今，就没人能想到这么迎驾呢？” 宁王秦棣觉得学到了。 可转头一想。 他学了也没用啊！ 庆皇基本这辈子够呛能去他的宁地，他根本没接驾的机会。 况且…… 宁地的小孩子一个个虎头虎脑的，也没辽地的小孩这么机灵。 “回去必须将学校给搞起来。” 宁王秦棣如此想着，同时向前一步，噗通一声就跪在庆皇面前。 “儿臣不孝，叩见父皇万安。” 庆皇瞬间愣了下，随手将怀中小孩放下被人带走，迟疑的望向跪在地上那道魁梧身影。 最后转头问向了秦风。 “这是老三？” 秦风嘴角抽搐。 您自己的儿子？自己不认识？ 难不成还有人敢假扮宁王不成？ 秦棣瞬间抬起了头。 “父皇是我啊，就是胡子比往日胡子长了些，皮肤黑了些，也更壮了些。” 在庆皇的印象中，秦棣还是个消瘦青涩的青年。 如今的秦棣，与庆皇印象中的终究有所区别。 终究是太久没见了。 “是老三。” 庆皇确认了身份，脸色也逐渐冷了下来。 “瞅你干的好事儿，还敢造反。” 宁王秦棣瞬间懵了。 不是您说我反了的？ 怎么现在又这么说了？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真没反呐！” 必须表明态度，秦棣的脑袋更是死死的扣在地上，丝毫不顾泥土沾染到脑门上，脏了那华丽的衣衫。 庆皇冷哼了声。 “数年与朝廷断联，现在不反，也快反了。” 秦棣的脸瞬间憋的通红。 他有点明白了庆皇的意思，果然没多久，便听庆皇道。 “朕已下诏书，命宁地四卫兵马，与北地四卫兵马换防。” 表面上是换防。 实际确实与宁地再度建立联系。 毫无疑问，那四卫全是庆皇的兵马，未来秦棣的一举一动，都将在庆皇的眼皮子底下。 至于换走的四卫，可都是跟北胡人打过的老兵！ 未来可当北伐主力。 庆皇甚至想将宁地卫所能换的统统轮换一遍，以此让大庆兵马增加与北胡人的作战经验。 如此一来，就等于兵不血刃的解决掉宁王做大问题。 宁王秦棣听此，内心却是松了口气。 “儿臣任由父皇安排。” 虽然笼络多年的将士最终被换走，甚至极有可能会高升。 但这么一来，宁地跟朝廷间联络起来就更方便。 今后也没必要提心吊胆了。 至于宁地发展的有些过好，实力有点强的这种事…… 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儿。 庆皇见宁王秦棣如此识相，脸色柔和许多。 “起来吧。” “谢父皇。” 秦棣刚起身要擦去身上灰尘，便被庆皇接下来一句话吓得冷汗直冒。 “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你怎么来了老六这。” 好在秦棣机灵，双手合起送到秦风面前。 “儿臣是被老六抓来的。” …… 第177章 咱信 宁王造反，事情说大挺大。 毕竟整个大庆的人，都觉得这是真的。 特别大庆的基本盘南方，更是无比坚定相信宁王反了。 甚至南方很多人都觉得，宁王多年不联系朝廷，肯定是因为有了反意。 故而这个时候造反，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晋王都反了。 再反一个藩王，也是蛮正常的。 不过这事终究是庆皇说出反的，事情相对就难办了。 皇帝不能说话不算数。 庆皇说宁王反了，那就只能一定是反了。 不反都不行。 但具体咋圆，尚且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他们父子三人好好的商议下，怎么能完美解决掉这个问题。 秦棣只是提供个思路。 他反了，然后被老六抓了。 既然老五都被老六抓了，他再被老六抓一次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给了自己家兄弟名声，这也挺好的。 今后天下人也能觉得，有辽王在宁地旁边看着，相对会对宁王继续留在宁地放心很多。 庆皇更是秒懂秦棣的意思。 更准确的说，这小子一撅d，庆皇就知道拉的什么翔。 终究是他养出来的。 “老六擒获宁王有功。” 秦风笑的有点腼腆。 宁王明明是自己来的，可今后这么传的话，就成了秦风抓的了。 皇家自家事儿，这么说的确对所有人都好。 秦风在大庆的名望，恐怕又会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父皇舟车劳苦，城外风大，先入城吧。” “好。” 庆皇并无担心，骑在马上率先入城。 他已来广宁城两次，可谓是已经轻车熟路，进了城内，又见到道路两边满是小孩子。 “老六有心了，整座城的小孩怕是都在这。” 庆皇觉得这必然是为了迎接他，而提前准备的。 否则不可能一口气召集这么多小孩子来迎接他。 而且小孩们也都有组织性。 难不成还提前排练了许久？ 就在庆皇刚入城不久，便见有小孩举起了手掌。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清脆稚嫩的口号被整齐的喊出，更有小孩子兴奋的原地蹦跳，充满了活力。 这丝毫没有冬日里那般的宁静模样。 反而如同春日般生机盎然。 庆皇脸上的褶子笑的都藏不住，眼睛都眯起来，不断冲着这群小孩招手。 “赤子之心，最为难得。” 庆皇得意洋洋的跟身边人说着，声音洪亮，极度赞赏。 “这种迎接场面，朕当真前所未见，确比官员迎驾更好。” “老六有心了。” 秦风哈哈笑了声，掩饰住内心的尴尬。 “是这群小孩吵着要见见父皇，儿臣便给了他们这个机会，想来他们定会为此受益终身。” 见一见庆皇銮驾的大场面，对这群小孩子也颇有好处。 在这个时代，打小就能见过大世面相当不容易。 大世面见过了，今后做什么事情都能够拥有底气，波澜不惊。 “辽地稚子便已皆是从容有度，朝气蓬勃，成人之后必有成大器者。” 庆皇如此断定道。 身为帝皇，他自有独特的识人之术。 这群小孩子的起点很高，未来必会成为人中龙凤。 只是庆皇也不知道，这群小孩未来会占据朝堂上的半壁江山，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但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教育，向来都是世间最为优质的投资，一本万利。 特别在大庆这个封建时代，教育所带来的利益更是无法估量。 哪怕只是领先半步，便足以引领一个时代。 秦风也期望着这些怀揣着辽王志向，而且拥有足够能力的小孩子成年后的风采。 每一个能有他千分之一就够了。 再多就该遭天妒了。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秦风不由说出脑海中想法。 这瞬间引发庆皇共鸣。 “老六知咱心意，这总结的比咱想的还要好。” “一句话，道尽了父母的辛酸与期盼。” “而且浅显易懂，天下人都能听得明白。” 庆皇打算回京都后，就将这句话当做圣旨传遍天下，让天下百姓都抓紧下教育。 小孩子上的教育，不能落下了。 唯有拥有更多的人才，大庆未来才能更加繁盛！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庆皇这些年对诸藩王皇子的教导，也是这般如此做的。 庆皇当年饿过肚子要过饭，当过和尚撞过钟。 可他的儿子们，从未真正饥苦过。 “咱这一代人受过苦，就想将天下间的苦都受尽了，留给后代的就再也没了苦。” 庆皇如此殷勤期盼着。 秦风脑海中瞬间浮现盛世场面。 那是个生活富足，境内安稳没有战事的年代。 虽还算不上完美，但某些方面相对大庆而言，堪称人间仙境。 那个时代人，终究是教育过剩。 以至于相对稀薄的物质生活，不足以填充满他们的精神世界。 “儿臣绝不会让辽人再受半点苦楚。” 秦风无比坚定道。 身为辽王，就要让治下之民安稳富足，并且在繁荣之下催生出一个崭新的时代。 那兜兜转转，始终突破不了的工业化瓶颈。 秦风要亲手给撕开一道口子。 让大庆这个封建皇朝，感受工业化的恐怖威力。 重工业，是增加实力的最快方式。 那些铁甲，相比完整的重工业体系，不过只能算是玩具。 当然，目前的广宁城仍然处于重工业的奠基阶段，可即便如此，也足以展现出恐怖的力量。 学过义务教育们的少年成长起来。 大庆人才会迎来真正的大恐怖！将彻底颠覆大庆人固有的一切，迎接更加崭新的生活。 秦风觉得有必要给庆皇透个底。 “每一位辽人的未来，都将比大庆的勋贵过的还要好。” 庆皇瞬间笑了。 比勋贵过的还好？老六是真的敢想！ 这世界上能够承受住不事生产的勋贵数量，是极度有限的。 若人人活得都堪比勋贵，还有谁会去干那些脏活累活？ 用奴隶吗？ 中原王朝早就废除掉奴隶制度了。 “父皇不信？” 秦风微微皱眉，庆皇摆明了不会相信有那么美好的生活。 但庆皇终究不愿打击秦风。 “咱信。” …… 第178章 辽地的熊都传开了 广宁城算不上大，不多时便到了辽王府。 这算是广宁城内，最为尊贵的建筑。 再加上前晋王、现老五的秦博大力支持，辽王府内的装饰，已经达到了崭新的高度。 在拥有晋王府的尊荣同时。 又多了许多辽地特有的风味。 秦博进了辽王府后，失神良久。 “辽王府里的许多物件，咋就这么眼熟呢？” 他喃喃自语着，最后苦笑了声。 “也是，都送个老六了。” 秦博也不再纠结这个。 他准备有机会跟秦风好好说说玻璃的事儿，他今后要回京都当玻璃皇子，大把大把的捞钱。 虽说从商乃是贱籍，会被瞧不起。 可秦博都贬为平民了，倒也不在乎这个。 况且，庆皇还活着，谁敢真正的瞧不起他秦家老五？ 那不是摆明了想找死吗？ 奈何庆皇跟老六太和谐，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最后秦博找到了同样被冷落的秦棣。 “三哥，你真的也是被老六给抓了？” 宁王秦棣失神望了秦博眼。 短暂失神后方才惊喜认出秦博身份。 “老五，你怎么跟到这了？” 秦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毕竟晋王造反的风波，尚且在消息传递滞后的大庆发酵，晋王依旧处于风口浪尖中。 本该被囚禁的晋王，不该出现在这。 秦博脸色不由红了红。 “父皇怕我路上出现意外，就一直带在身边。” 秦棣神色不由变了变。 “朝廷环境已恶劣至此吗？” “父皇将北地的官都给杀空了，至于南方的官，毕竟跟父皇一起打过天下的，不好乱动。” 秦棣略一思索，便已明白。 庆皇还要靠着那群老功勋，一起发力彻底灭了北胡。 “在北胡没有彻底灭掉之前，父皇不会对南方勋贵们动手。” 秦博则摸了摸脑袋，有点不敢信。 “父皇想做圣皇，真会对从龙功臣动手？” “那就要看他们做的是否够过分了。” 对于治理官员，秦棣的经验远非秦博所能比拟的。 哪怕仅仅凭借着所知的一知半角，也能猜测出许多东西。 虽然未必真正准确，却也是独特视角。 秦博则嘿嘿笑了下，凑到秦博面前小声道。 “三哥你如实说，你到底私藏了多少兵马，真要十几万？” 秦棣神色一正。 “没有的事儿，都是为了吓唬北胡人谎报的。” 秦博听此，瞬间泪流满面。 “三哥你给我坑了。” 秦棣满脸疑惑，只听老五解释道。 “当初就是听说你私募兵马了，我才跟着私募的……” “可谁曾想，三哥你是谎报的啊！” 秦博后悔不已，觉得受到了极大的欺骗。 “……” 秦棣简直无话可说，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搂住老五秦博的肩膀，汇聚成了一句话。 “到京都好好生活，藩王真不适合你。” “……” 秦博感觉瞬间经受了无穷打击，最终回了句相爱相杀的一句话。 “三哥你也造反了，一起回京？” “……” 秦棣瞬间抑郁。 秦博回京沦为平民是必然的事儿，不死就是侥幸。 可他…… 是真的无辜啊！ 万一庆皇真把他带回到京都内，然后贬为平民。 那么在宁地攒下来的大半家底，岂不是白费了？ 他还等着北伐立功，开疆拓土呢！ 可如今，被秦博这一句话搞的，真令他有些忐忑不安。 “老五你怎么就不能跟老六学学。” 宁王秦棣的话中有些埋怨。 “三哥咋不跟老六学学呢？” 秦博如此反驳着。 兄弟俩拌嘴间，众人已到了辽王大殿内。 主座自当让于庆皇，秦风陪同在一侧。 至于宁王秦棣、老五秦博，大将军许达、副相胡庸自然都分开两排坐在下首。 虽说庆人流行圆桌聚餐。 但在正式场合下，还要延续古礼，进行分餐制。 分餐也方便一边吃饭，一边自由议事。 众人刚一落座，许达便已站起冲秦风举杯道。 “臣听闻辽王殿下这的熊掌天下一绝，还有炖飞龙更是美味至极，臣馋的慌。” 虽说许达觉得已是秦风的准岳父。 但哪怕就算是真岳父，在秦风面前也必须称臣。 皇家的称呼，凌驾于习俗伦理之上。 当然至少正式场合下都是这样的。 私下里怎么叫，就没人计较了。 “许老哥想吃，本王自然要准备最好的。” 秦风举杯。 如今随着范阳抄出大量存粮，禁酒这道政令也就随之解除，正式饮宴上喝点酒什么的，也算不上什么大错。 只不过这许老哥这三个字的称呼，再度有点刺痛许达的心。 好在许达豁达，根本不计较这个称呼。 他打算多吃份红烧熊掌。 庆皇摆驾而来，广宁城并无多大影响，百姓依旧正常生活，甚至小孩子们多了半天假。 就是苦了附近山里的熊…… 开春本该是万物复苏，彩蝶纷飞，狗熊撒欢的季节。 可惜出来撒欢的，直接进了辽王府的锅里。 也不知道未来辽地狗熊会不会忌讳开春撒欢。 不过秦风曾听闻狗熊已有向北迁移的迹象，好在东胡人遇到了就往南边撵。 可即便如此，广宁城附近已经要成熊的禁区了。 辽王好熊掌这件事儿。 可能在熊圈都已经传开了。 庆皇更是举杯。 “辽王盛情，不可辜负。” 庆皇觉得在这辽王府内，简直比皇宫内还要更加舒心。 就是这大殿内的一切，有种令人舒心的奇妙感觉。 特别坐到这主座上。 莫名的就想听歌舞了。 好在庆皇要做严于律己的皇帝，没有像秦风那般放荡不羁。 众人更是举杯，品尝着小菜。 庆皇与秦风的桌子挨的很近，更是开始议论私事。 “玻璃是个好东西，咱打算在京都售卖，赚点养老钱。” 庆皇想将玻璃售卖当做小金库。 虽说他的内库可谓拥有整个南方工商业。 但也大多都补偿到了军费，朝廷开销中。 大庆皇朝，是名副其实的家天下。 皇家占据着天下间最好，最优质的资源。 “好。” 秦风没有任何犹豫便点头，这是合则两利的好事儿，自不必拒绝。 皇帝卖玻璃，更能卖得上价格，更显得这玻璃珍贵。 “还有就是老六你的婚事。” 庆皇望向了许达。 “许宁儿必须做正妃。” …… 第179章 庆皇对蜀帝的解读 当社会地位达到一定高度后，门当户对便相当重要。 联姻，向来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自由恋爱，什么一见钟情。 那都不重要。 随便收为小妾就行了。 庆皇贫民出身，曾考虑过一件事儿。 那就是皇家后代，皆娶平民小户，品行端正的良家女子为妻。 女方家族不强，便永远都不会有女人干涉政务的风险。 并非说女子不可为政。 而是女性偶尔会情绪上头，这往往会造成相当致命的错误。 男人理性，女人感性，自古皆是如此。 只不过，这还是江山稳定，从第三代开始执行最好。 现在的大庆，用联姻来巩固皇家权势，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宰相李世元也跟咱说过，要将小女儿嫁给你，长得据说也挺漂亮的。” 庆皇喝着浓汤，边跟秦风随意谈谈。 “儿臣收到了李相来信，还给李相送了点特产。” 秦风觉得跟李世元交往这件事儿。 跟庆皇坦白了最好。 坦诚的沟通，往往比无效的互相猜忌更好。 寻常人猜忌，倒是没啥大事儿。 但是要让皇帝猜忌上了…… 基本就要全家吃席。 做藩王的，更是要跟庆皇沟通好了，如此方能长久安稳。 只要让皇帝知晓你跟他是站一起的，那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庆皇也并不在意秦风跟李世元沟通。 藩王跟朝廷官员关系相处好了，是有助于庆皇的，可以有效缓解官员跟藩王之间的对抗性矛盾。 “你做的很好，李世元要致相了，但今后节日多多去送礼。” 庆皇如此说着。 “自古高官，在位时受尽拥簇，所有人都围过来说好话。” “可一旦辞官了，别人就会猜测是不是吃了挂落，从而刻意疏远，以免遭受牵连。” “李世元辞官归乡后，必然冷清，你多交往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庆皇如此教导秦风。 宰相归隐，但终究还会有诸多行政遗产存留，若能获得好处无穷。 庆皇与太子自不可能明面上去谋算李世元。 但让秦风这个藩王谋算谋算，从老宰相身上再榨出点什么好处，还是可以的。 庆皇甚至还怕秦风年轻，不知其中好处，更是倾囊相授道。 “史书中，皇朝末年，天下三分。” “其中蜀帝便以仁德获取天下，三顾茅庐于大贤诸葛先生，方才有了蜀地那块基业。” 秦风微微歪头。 用帝皇来给秦风做教材，父皇这是想做啥？ 未免也太信任自己了吧。 就不怕自己生出啥不好的心思？ 不过…… 当皇帝确实没有当藩王快乐。 皇帝太忙，藩王却可以清闲到听曲儿看舞，享受滋润人生，也不太用考虑朝廷中的那些政治斗争。 总之秦风觉得藩王当的挺滋润的。 正是秦风这有点‘不求上进’的态度，才让庆皇更加放心。 庆皇清楚秦风想建好广宁城，出发点纯粹是为了享受更美好的生活，而不是什么野心。 故此庆皇才会大力支持。 做父亲的，自然希望儿子能过得轻松快乐，不要像他这代人过得又苦又累。 “老六，你知道蜀帝为何拜了诸葛先生后，才创下基业吗？” “？？？” 秦风歪了歪脑袋。 讲故事就好好讲故事。 咋还考教上了？ 父皇这尽跟太子兄长乱学！ “因为诸葛先生厉害？” 秦风如此道。 庆皇更是重重点头。 “不单是诸葛先生厉害，而是诸葛先生岳父厉害！” “诸葛先生的岳父，是蜀地官员名士中的话事人，得了诸葛先生，便有了整个蜀地官员的支持，蜀帝才真正拥有割据一方的底气。” “诸葛先生两次不见草鞋蜀帝，起先未免没有瞧不上的意思，只是后来蜀帝展现能力，第三次邀请才请得动诸葛先生出山。” 听庆皇这段话后，秦风瞳孔地震。 还能这样？ 不得不说，庆皇这解析故事的角度，当真很独到。 原本三请诸葛先生，往深了挖掘还能有这些东西。 不过…… 跟秦风说这个做啥？ 学诸葛先生，有个好岳父吗？ 许达是还不错，很有意思。 不过他看岳父，从不看他厉害不厉害，也不看他有钱不有钱。 反正都没他厉害，没他更有钱。 但不得不承认。 许达闺女秦风还是蛮喜欢的。 虽说辽王府内的侍女，容貌姿色上都是秦风的喜欢的…… 不过也不好拿许宁儿这么比。 毕竟这是庆皇给他选的正妃。 至于感情这种东西，可以在成亲后好好培养。 这根本不算啥难题。 秦风最终还是溜神了，庆皇对此倒也不太在意，反而更加满意。 若有异心，听到用蜀帝来教导，必会有所反应。 而老六溜神，正说明没野心！ 庆皇很放心。 当然，这都是基于庆皇喜爱秦风这个儿子的前提下。 老五秦博在他说话时溜神，往往都会让他体会下帝王之怒，非得打到五天下不床才行。 宁王秦棣望着和谐画面，内心无比苦涩。 “父皇对老六，真是没有半分戒心。” 他隐约也听到了交谈的内容。 有关宰相的。 若他敢跟宰相走的近了，恐怕真会被庆皇猜忌，是不是有什么不臣之心。 可庆皇却放心老六，还给老六支招，去想办法榨干李相的遗留。 人都辞相了…… 还不放过。 真黑啊！ 他宁王也想这么黑，可惜没机会。 不过机会多是自己争取的。 宁王秦棣趁着秦风溜神的空子站起，走到大殿之内，猛地冲庆皇跪拜下去。 “儿臣在宁地多年，未曾侍奉父亲，不孝。” “可儿臣真的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父亲母亲，您的皇孙也想着去京都见他的皇爷爷。” 秦棣必须找回与庆皇之间的父子之情。 他不想再被庆皇猜忌。 那对整个宁地都不利！ 虽说庆皇调换了三个卫所，要在宁地内安插足够的钉子与眼睛。 但秦棣觉得这还不够！ 不足以让庆皇对他更放心。 秦棣觉得这些年宁地发展的还是太好，比北地强太多，却也并未帮助过困难时的朝堂…… 而让年幼的儿子，去京都陪着庆皇，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让庆皇也享受下爷孙之乐。 只是，他跪庆皇没啥问题，可秦风还在旁边！ …… 第180章 冰释前嫌 辽王大殿内，为了获得良好视野，主位比较高。 这更方便看舞。 高台上，秦风与庆皇坐在一处。 虽说秦风的桌案摆的略微矮了点，但终究还在上面。 宁王秦棣这跪下去，连带着秦风也给跪了。 “本王的这几位兄长，怎么都兴跪本王。” 秦博还是晋王时，跪的就很自然顺畅。 如今宁王秦棣也是如此。 虽说跪得庆皇，但跪之前好歹也跟秦风说声。 秦风微微摇头，下了高台。 给宁王秦棣表演的舞台。 庆皇坐在高座上，听着秦棣说的话，神色不由变得严肃起来。 “老三，你最为好学军事，朕对你也寄予厚望。” “朕希望你能做大将，当然曾经也是你们兄弟几个中最厉害的。” 庆皇说到这，老五秦博不由望了旁边看戏的秦风一眼。 曾经的三哥，打仗确实最猛！ 他们化名在京都跟勋贵弟子打架时，三哥他娘的用兵法！ 最后结果自是打遍京都二代无敌手。 也着实让秦博连带着威风了许久。 不过现在吗，打仗绝对是老六最猛，简直猛地一塌糊涂。 “当年就是老六太小，否则京都那群纨绔加起来都不够老六打的。” 秦博喃喃自语着，同时站起走到秦风旁边，脸上带着笑意。 “父皇对兄弟们素来严格，三哥要遭罪了。” 秦风有些疑惑。 “没觉得啊。” 秦博瞬间语塞，许久后方道。 “那是唯独对你不严！是因为父皇觉得当年让你来辽地，致使辽地被屠，心底里还有愧疚。” “你表现得越厉害，父皇就越愧疚。” “他觉得都是自己不够关照老六，才逼迫的老六你自力更生。” 老五秦博对此很清楚。 被打的久了，他对庆皇的了解可谓是最深的。 毕竟本能的想被少打几次，就免不得的多研究庆皇的性情。 只可惜…… 无论他怎么做，庆皇都照样打他，并没有少挨任何一顿打。 秦风不免点头。 “跟我帮父皇解决不少难题也有关系。” 秦博瞬间就不想说话。 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老六是在解决父皇的难题。 而他是在给父皇制造难题。 怪不得总揍他。 可父皇的难题……他秦博也没啥法子解决。 就连二哥都不行，只想着杀杀杀，给杀光了就解决了，却也坏了名声。 也就唯独小爹……哦不，是大哥。 唯独大哥有能力解决那些难题。 还是混吃等死吧。 “父皇既然摆出脸色了，一会儿三哥被揍一顿，也就好了。” “三哥都快三十了，还揍？” 秦风有点不信。 “三十咋了，五六十的父皇都照揍不误！少的老的，都躲不过父皇的板子。”秦博意气风发道，手掌还凶狠的比划了两下。 比划的颇有种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踹北海幼儿园的架势。 “就连大哥，当年也照样被父皇揍过。” 说到这后，老五秦博猛地将目光投向秦风。 “老五，你好像还挨过父皇的板子吧。” 秦风摸了摸鼻子。 “为什么要挨？” “兄弟几个全都挨了，凭啥父皇就不打你？” 秦博对此无比激动。 在他看来，没挨过庆皇板子的秦风，简直就是异端！ 就连朝廷的大臣，有些都挨过庆皇的板子。 仿佛应了秦博的话，宁王秦棣终究被打了！ 二十大板。 “儿臣谢父皇教诲，这就去领板子。” 宁王秦棣对这惩罚显得很开心。 被骂了，也领了板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故而宁王秦棣出去的时候，还走的很潇洒。 不多时，殿外就传来了板子啪啪打肉的声音。 还不时传来秦棣闷哼声。 秦风突然有种想去看看的想法。 “打板子要扒掉裤子吗？” 广宁城中，可从未见过这场面。 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我打板子的时候，都会扒了。” 秦博颇为认真道，看样子平日里没少打别人板子。 “特别侍女们不听话的时候。” “……” 多余问秦博！ 你那个打板子，是正经的打吗！ 只是…… 为啥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 这个罪恶的口子，可不能轻开。 毕竟有些女人都有受虐倾向。 越被虐待，就会越粘人，越兴奋。 秦风最终将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 宁王秦棣好歹是藩王，御林侍卫也不敢去扒宁王的。 庆皇也不至于以此羞辱亲儿子。 不多时，宁王秦棣便被架着胳膊抬到殿内，趴在地上。 庆皇眼底瞬间多了丝担忧，那望向御林侍卫的眼神中多了一份犀利。 二十大板打成这样？ 不会轻点？ 那御林侍卫顿时感受无尽压力。 打藩王板子这活，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 打轻了不对，打重了也不对。 反正打上了就不对。 最可怕的，是万一被藩王忌恨上了，那简直要命。 庆皇最终烦躁的瞅了宁王秦棣眼。 “趴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宁王秦棣听此，知晓庆皇这是气彻底消了。 今后宁地啥事儿都不会有。 照样跟朝廷联络，他照样当朝廷的藩王。 “儿臣没事儿。” 秦棣一个高蹦起来，却因动作猛烈，不由疼的一抽搐，不由扭动了几下身子，想找个舒服些的姿势。 “儿臣常年习武，二十板子扛得住。” 做儿子的，就不能让父亲担心！ 这是最基本的孝顺。 特别这个父皇还是做皇帝的。 “没事儿就坐下吃饭。” 庆皇此话让宁王秦棣觉得有些心暖。 可接下来的话，顿让秦棣觉得发酸。 “老六最喜这种美食聚餐的场面，你这个当哥哥的不能坏了老六的兴致。” 秦棣觉得自己白高兴了。 感觉自己在父皇面前，都赶不上老六一个零头。 要说羡慕肯定是有的。 但秦棣觉得这也是好事儿。 小儿子往往都是最受偏爱的，虽说秦风并非是最小的，但却是嫡子中最小的。 况且宁地辽地紧挨着，他也沾了老六的光。 “多谢老六。” 宁王秦棣冲秦风拱手。 若非秦风，宁地长久不跟关内联系，最终不知道会变成何等场面。 好在通过秦风联系上了。 挨了板子，却能避免宁地滑落到反叛的无尽深渊中，这整体说还是划算的。 虽说宁王清楚只要庆皇在，就绝对反不了。 可架不住历史上有位皇帝，就是被部下黄袍加身，拥簇着登基的。 不免会有部下觉得可以复制那经典场面…… 可唯独宁王秦棣清楚。 他与庆皇，还差的多！ 庆皇跟大哥若在，他就永远不可能反！ …… 第181章 白糖贸易 辽地美食众多。 最关键的是食材比较新鲜。 黑土地里种出的蔬菜水果，都带着丝丝甜味，这是南方土壤种不出的味道。 要说广宁城上下都喜欢的美食，那还得是烧烤。 广宁城内，万物皆可以烧烤。 看着一串串铁签子，庆皇都觉得有点奢侈。 铁富裕到用在这地方，着实有些浪费。 宁王秦棣倒很平静，对于广宁城的特色烧烤，无比酷爱。 平时在广宁城内也没少吃。 这里的美食很符合他的口味。 “这烧烤的滋味绝妙，还往上撒糖了？奢侈！” 许达大口吃着，感受着烧烤上传来的丝丝甜味，觉得奢侈的简直过分。 糖虽算不得少见，但洒在上面的白糖，却是极度缺乏的奢侈品！ 白糖制造困难，就连京都都不多，算是贡品。 以往也就权贵吃得起，还吃的很小心谨慎。 当许达亲眼见到白糖洒在肉上，被炭火融化后，脸皮更是有些抽搐。 “奢侈的过头了。” 他有些无法理解。 庆皇更是尝了两口烧烤，不免点头。 “加了糖的，口味确实十分独特。” “就是白糖得用多少钱？” 虽说庆皇现在已经很有钱，但依旧延续着往日节俭惯了的习惯，看着白糖在炭火中融化，十分心痛。 “白糖？在广宁城根本不值钱，寻常百姓都吃得起。” 秦风疑惑道。 白糖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金贵吗？ 大庆产糖量，挺高的啊！ 但很快，秦风就回想起了关键。 大庆南方产糖确实高，但大多都是黑糖红糖！价格也比较低廉。 再好点的，则是黄冰糖，在南方相当盛行。 至于白糖，那都是贡品！ 可在广宁城中，用最便宜的黑糖，就能产出最昂贵的白糖。 而其中所需要的，就是黄泥脱色…… 黑糖加黄泥，等于白糖。 这听起来很离谱，但确实就是这样。 有时候神奇的技术往往就是相当的朴实无华。 秦风搞白糖，最开始的目的，不是为了口腹之欲的…… “白糖在京都很值钱吗？” 秦风不由问向王得水。 “有价无市。” 王得水如此说着。 庆皇也用怪异的眼神望着懵懂的秦风。 吃个饭的功夫，又瞧见了利润丰厚的商机。 “老六，广宁城白糖产出多吗？” “只要原材料够，要多少有多少。” 秦风很在意白糖这东西。 这东西除了好吃外，还是助燃剂，相当关键的战略物资。 “咱父子俩再做个生意。” “成。” 秦风觉得这都不算事儿。 反正跟庆皇做生意，他绝对不会亏了。 而且庆皇也能赚些，秦风的藩王地位最为稳固。 当然，具体事宜不用秦风跟庆皇去商议。 商贸的尽头，其实说白了就是权利。 权利可以随意调动所有物资，从而影响商贸。 更何况垄断的行业，方才是最赚钱的。 如今，秦风靠着范阳城，基本可以影响到整个北方的商贸。 而南方商贸，庆皇毫无疑问拥有着最高影响力。 父子联手，就等于强强联合。 通过白糖赚钱，基本等于抢钱似的。 只不过钱来的快，花的更快。 钱就从来没有够用的时候。 这场相对正式的宴会，父子随意言谈间，就基本涉及到了足以覆盖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大产业。 如果再算上种甘蔗的农户，那涉及到的规模更是无比庞大了。 “儿臣需要大量黑糖。” 秦风觉得趁此机会，跟庆皇说一说。 毕竟主要产糖地，还得靠南方。 “没问题，老六你要多少有多少。” “父皇有多少，儿臣要多少。” 庆皇瞬间皱眉。 “要这么多糖干啥？” “赚钱。” 秦风并未多说。 除了白糖之外，他还需要许多制作烟花的匠人。 火药已被研制出了上千年，却用来放烟花娱人，终究有些过于浪费了。 而想要完全提升火药性能，那就得加白糖了！ 一硫二磺三木炭。 加点白糖大伊万。 白糖作为助燃剂，这可太关键了。 但这事儿…… 秦风也不好跟庆皇说。 主要觉得庆皇终究上了年纪，思维固化，不好理解白糖火药这种事儿。 应该也对这个不感兴趣。 所以当儿子的，就不要说了，以防止老父亲多想。 不说。 这暂时对谁都好。 庆皇却不知这些，还以为秦风好吃糖，不由嘱咐道。 “都给你运来没问题，但切记不要多吃。” “吃多了白糖，牙会坏掉。” 秦风瞬间露出一口森白牙齿。 “儿臣晓得。” 对于养护牙齿这件事，秦风可谓是无比重视。 牙齿好了，才能吃到更多好东西。 当藩王这么舒服，口腹之欲还没享受够呢，他可不想到时候牙疼的最后连豆腐都吃不了。 而且广宁城的牙医，技术水平暂时还是不够。 这场宴会父子皆欢。 就是秦博总觉得某些菜肴口感很熟悉，是晋地的风味。 “晋地的许多好东西，甚至连人才，都被老六给搬到辽地了。” 秦博不免十分感慨。 更是想着心心念念的那箱子书。 天知道他攒了多久！ 而且可都是精装版。 等回京都后，必然得多赚点钱，然后好请作者画师重新累计。 这也算是秦博除了围猎之外，额外的高雅癖好。 宁王秦棣倒是吃的很痛快，而且相当轻松。 二十大板丝毫不影响他的生龙活虎。 终究是军中刀山火海里走过的藩王，韧性强大，这点小伤根本不算啥事儿。 许达更是开心。 他瞧见庆皇跟秦风说了成亲的事儿。 这事基本定了。 开心之下，后背好像都不怎么疼了。 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找到了往昔那种畅快感。 “辽王的广宁城，哪怕吃东西都会心生豪迈，仿佛回到了当年岁月。” 许达一时间有些恍惚，仿若回到了过去。 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披着铠甲拎着刀，跟着庆皇从南城杀到北城，足足杀穿了十多条街道，夺下一座属于他们的城。 那在夕阳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痛快感，太久没有过了。 如今在这辽王大殿，依稀仿若回到了昨日。 “也没喝多少酒，怎么头突然这么晕？” 许达摇晃着站起，想要敬庆皇一杯，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却猛地身体一晃，栽倒在桌子上，打翻了一地菜汤。 …… 第182章 希望 突然栽倒在桌子上的许达，打断了宴会上热闹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许达身上。 “大将军！” 离得最近的胡庸更是匆匆靠近，想要将靠在地上的许达扶起。 庆皇更是从主位上蹭的站起，神色间满是惆怅。 “传御医！” 整座大殿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度压抑。 秦风更是下了高台，打算靠近瞧瞧情况，却见许达竟摇晃着站起，捂住了脑袋，因为疼痛而神色狰狞。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庆皇幽幽一叹。 “背疽。” “早期晚期？” 秦风此话一出，庆皇瞬间懵了。 “？？？” 什么早期晚期？ 得了就是死，早期晚期有什么区别吗？ 但想到许达终究是老六未来的岳父，庆皇终究还是嘱咐了句。 “许达为大庆鞠躬尽瘁，你不可辜负许宁儿。” 秦风则冲红鸾招手。 “去找对口的医生，来看看咋治。” “奴这就去。” 虽说广宁城找大夫，往往都是要亲自去医院的。 可辽王需要的话，传句话这些大夫就得挤破了脑袋想过来。 御医来的最快，围着许达唉声叹气。 有的扣人中。 有的扎针灸。 有的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救治方法。 这焦虑场面，让大殿内变得更加压抑。 更有御医跪在庆皇面前。 “陛下，大将军不该乱吃东西的，这次犯病后，怕是活不过三个月……” 庆皇沉默。 他不清楚肉食对许达身体不好吗？ 庆皇很清楚。 但人活这辈子，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早死一年跟晚死几天有多少区别？ 至少今天许达挺开心的。 不过许宁儿因为是女流，不好出现在这座相对正式的殿内。 至于红鸾则是以秦风侍女留下的，这倒是没有问题。 红鸾可做侍女服侍，许宁儿却不成。 这就是身份。 等许宁儿匆忙来到殿内时，许达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衣衫上沾满了菜肴污渍，精心梳理的发髻也被散开打乱，花白头发披盖在苍白的脸上。 “父亲！” 眼泪若珍珠般洒落，许宁儿慌张跑到殿内，跪在许达身前，泪水根本控制不住。 她本打算等宴会结束后，再跟许达好好谈谈。 甚至都想好许达会如以往那般，依旧没有个当爹的样，会想方设法的去达到他的目的。 只是许达如今这个状态，许宁儿怎可能不着急。 “没事儿，刚刚就是困了下，昨天没睡好。” 许达依旧在哈哈笑着，骗着他的闺女。 可这次，却无法止住许宁儿的泪水。 父亲向来都是她的仪仗，是她的底气，让她可以在大庆为所欲为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可如今。 她的仪仗就要没了。 许宁儿已经彻底慌了神，甚至不知该如何去做，不再有往日那般聪慧且有主见。 秦博瞧见这场面，不由凑到宁王秦棣跟前。 “父皇要把宁儿姑娘嫁给老六。” 秦棣微微点头。 这事儿他基本都猜到了。 许宁儿就住在辽王府，除了老六估计也没办法再嫁给别人了。 只是秦博接下来的话，听的秦棣嘴角直抽搐。 “背疽说没就没，大将军真没了，宁儿姑娘是不是得守孝……” 秦棣不知老五怎么总会关注这些奇奇怪怪的点！ 许大将军都要死了！ 可很快，秦棣便也平静下来。 许达离世，庆皇在北方必然会重点依靠藩王，对藩王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儿。 只是这个时候，不好表达。 许达终究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叔叔…… “先送大将军去偏殿。” 秦风猛地开口，打破压抑局面。 这里终究是辽王府，是他的主场。 许老哥要没，也绝对不能没他这。 不吉利。 还没娶许宁儿呢，这未来老丈人就想让他给送终？ 想啥呢？ 再说许老哥往日对秦风不错，秦风自会动用广宁城拥有的医疗力量救治。 “背疽而已，死不了人。” 秦风这一口话喊出，所有人都望向了秦风。 什么叫做背疽而已？ 得了背疽，必要死人！ 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 庆皇压住秦风的肩膀。 “老六你还小，不了解这病。” 庆皇觉得秦风虽然看似成熟，可终究没到二十岁，对疾病的理解不太深刻。 老五秦博更是跑过来小声道。 “老六，得了背疽，说没就没，根本治不了。” “况且刚刚御医都说了。” 秦风不再多言。 广宁城的常识，在关内人眼中就是天方夜谭！ 背疽的确说死就死。 可在善于治疗外伤，并且拥有极佳外用消毒消炎的广宁城来说，这完全能治！ 可在庆皇秦棣胡庸等人眼中。 秦风这明显不清楚背疽的凶险。 也就王公公猛地想起那群白大褂，不自然的夹了夹腿。 王得水突然觉得，广宁城的医院应该真的能治好许达的伤！ 听到秦风话后的许宁儿，猛地愣住，许久后猛地迸发无尽欣喜。 “对！能治！” “父亲的病绝对能治！” “刚刚说女儿过于着急，竟忘了是在广宁城。” 许宁儿的脸上露出无尽欣喜，不断抹掉脸上的眼泪。 她经常去广宁城的医院，自然清楚那群医生的实力。 若论内科调节什么的，广宁城的医生确实不如关内。 可外科手术，隔开背后脓疮引出脓液，再进行消毒清创上。 广宁城医院内绝对最专业！ “只要背后脓疮不感染，就能救。” 许宁儿猛地望向秦风，眼底含着无尽希望。 “请王爷调来车辆，送父亲前去医院。” “本王喊来了。” 秦风话落，外面便呼啦啦的来了一大群白大褂，狂奔着入殿，看的许多人都懵了。 “这……是医生？” 秦博有些惊疑不定询问着。 宁王秦棣在广宁城待的久见过，不由点头。 “广宁城医院特有的白大褂。” “咋跑的这么快？这跑起来气势感觉比晋地的将士们都猛，没有个医生的样子。” 宁王秦棣面色古怪，但最终没说。 这关外可不比关内！ 老六这座城，全民皆兵！ 这群医生平日里看似在治病救人，可他见过闲暇时间耍大刀耍的虎虎生风，一旦披甲上阵，就是猛人。 而且那刀使的精准无比，说砍甲缝都不会偏上半丝。 …… 第183章 就算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也必须救活了! 对于秦棣来说，秦风越强大越好。 宁辽两地联手，便有了对抗北胡的资本。 宁地发生战事，靠朝堂救援不知多久。 但老六来救，肯定要比朝廷快上许多。 故而辽地究竟有多强的这件事情，打死了宁王都不会乱说。 就跟宁地强到朝廷快要猜忌，都是同理。 身为藩王，总会想方设法的将治下封地治理好了。 但治理的越好，那些朝廷的官员就越愤怒。 老五够愚蠢了吧，可晋地百姓生活质量远远超过官员治下的城池。 藩王把治下百姓当子民。 百官将治下百姓当牛马。 所获得的结果自然不同，但这种事说也没用。 哪怕明知百官治理能力不如藩王，甚至会想方设法的去吸血捞钱，但宁王还是颇为认同大一统的。 唯有牢牢的团结在一起，才能展现出无比恐怖的力量。 宁王秦棣想了许多。 庆皇则不知老三心里有这么多想法，而是紧张的看着许达的衣服被剪开。 “老六，你这些医生看着挺厉害。” 庆皇这是头一次见广宁城的医生。 更准确的说。 这是他头次能静下心，重新审视这座广宁城。 来这里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学学广宁城的模式，来治理北地。 南边的办法，不适用北地。 那么就用北边有效的治理办法，来看看会不会产生奇效。 至少…… 划给老六的范阳城，就恢复的很不错，远远超出了庆皇的预期。 庆皇原本至少得恢复个五六年的样子，广宁城才能恢复现在这般模样。 而现在，他则震撼于这群医生们的专业。 或许因为想要在辽王面前露个脸展现一番，广宁城的医生真的使出了看家本领。 而在得知患者可能会是辽王未来老丈人后…… 这群医生彻底癫狂。 救！ 必须给救好了！ 进了鬼门关都必须给拉回来！ 当看到后背处青紫色的囊肿后，所有医生都愣了。 最后有医生直接拜在秦风面前。 “王爷，必须立刻拉到医院手术。” “速去。” 秦风对这群医生，还是颇为相信的。 “担架！” 医生们呼喊着，很快便有担架抬出，让许达趴在上面，盖好衣服，避免受寒。 然后这群白大褂，抬起担架如风般向广宁城医院飞奔而去。 医院内有最顶级的手术条件。 可不能出了半点岔子。 庆皇望着被抬走的许达，以及跟在后面撵不上的许宁儿，不由有些恍惚。 “老六你这里的医生……” 庆皇一时间都找不到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了。 最终只能叹息声书读的有些过少。 但说真的。 庆皇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医生。 大庆的高医，往往都是一副看透人生，仙风道骨的模样。 名医的标准是什么？ 第一条件就是能活！ 在五十岁就算高寿的大庆，活到六十岁的医生才仅仅算是开始。 七十岁的医生这绝对厉害！ 要八十岁了，依旧身体强健如飞，坚持看病，那么这必然是名医。 能活到八十岁的人，必然厉害！ 这就是大庆人最朴实无华的想法。 而广宁城的这些大夫，普遍都在三四十岁的样子，身体健硕的厉害，看样子活到六七十岁并不难。 “真有办法治好？” “父皇可要一起去瞧瞧？” “走！” 庆皇最终点头。 许达是从小就跟着他一起的老兄弟。 若真能在广宁城治疗好了，这也算是一件大好事儿。 只不过…… 原本对许达的规划，可能就要重新定了。 四十多岁的宰相，对皇帝权利拥有着极高的威胁。 唯有上了年龄的，拥有一定威望的，才是最佳的宰相人选。 过于年轻的，不好。 当然，庆皇心底还是蕴含着那么一丝期待的。 秦风给了庆皇太多惊喜。 甚至让庆皇对秦风产生了一种惯性，那就是秦风无论说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很好。 这种思维惯性下，他开始相信许达会活下来。 庆皇骑马，秦风自然也不好坐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辽王府前往广宁城的医院。 路上行人见到秦风后，更是纷纷让开，行注目礼。 “老六在封地内，比朕在京都还要更威风。” 庆皇由衷感慨。 若是在其他地方说这话，不免有臣子会开始猜测。 庆皇这是不是开始忌惮辽王了。 但在广宁城内，庆皇这话却是由衷的羡慕。 京都人多少畏惧皇权。 而广宁城，则是敬畏辽王。 虽然礼节上不如京都那般隆重，但这里却自然的极度舒服。 “发自内心的尊敬，跟流于表面的敬畏还是有区别的。” 庆皇感慨着。 从没有人能做到如同老六这般，所有辽人都觉得辽王好，而没有半点骂声。 但辽地偏偏就是这样。 可能与辽地遇到了大灾难，破而后立有很大关系。 若之前辽地没经过那么惨痛的灾祸，这些百姓们不是被逼迫到了绝境，不可能对秦风拥有着这么高的忠诚度。 都是患难与共过来的。 当年辽王没有抛弃他们。 他们这辈子都会誓死追随辽王！ 不多时，众人便已抵达医院。 当见到那偌大的建筑群后，哪怕庆皇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快要逾越了。” 他一眼就看出，这医院的高度以及占地面积，违背了庆皇定下的律法！ 庆皇所设想的天下。 是等级分明的世界。 皇帝就是皇帝，官员就是官员，平民就是平民！ 而且这个体系是完全固定的。 可面前这座医院，比皇宫中的御医院占地面积都要大的多的多！ 甚至堪比藩王府！ 秦风笑了声。 “比儿臣的府邸小了那么一点。” “原本规划是要比现在更大的，奈何百姓爱戴儿臣，非要缩小，比辽王府小上了那么一点，以体现对儿臣的敬畏。” 秦风对此满是感慨。 虽说他理想中的城市并非这个样子。 但最后也选择了入乡随俗。 接受大庆的礼仪制度。 而且那对于他如今的藩王身份，也是极度有利的，傻子才不接受。 不过不同的是。 广宁城真正拥有且能正大光明使用特权的，只有秦风一人。 “这是你的封地，朕不在意。” 庆皇说了句，害怕刚刚那话秦风会多想。 …… 第184章 无常执黑，医护执白 广宁城医院内，庆皇率先见到的，便是挂在墙上的一副棋局。 这是围棋中的一副局。 无常执黑，医护执白。 黑子声势浩大，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领地。 而白棋只需在右上角落字，便可逆转局面，起死回生。 故而此局。 又称之为妙手回春局。 也算是大庆玄学，跟广宁城医学结合后，独特的产物。 “好寓意。” 庆皇擅长下棋，瞬间就懂了棋局上的寓意。 “朕开始相信，进了这许达真的能转危为安。” 秦风相对平静。 这棋局，好像他曾经说过一嘴。 没想到医院内就搞出来了，还挂在墙上。 但不得不承认。 技术的最后，其实都跟玄学有着极大的关系。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医学的尽头，也是玄学。 广宁城的医院，貌似走出一条跟秦风所设想中不同的道路。 自从许宁儿带来大庆诸多名医后。 这座医院仿佛起了什么奇怪的反应。 变得秦风都有点不太熟悉。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正在向一条好的道路上狂奔。 “大庆医学延续了数千年，拥有了瓶颈。” “如今结合了广宁城的医护模式，这个瓶颈开了个口子，达到了崭新的高度。” 秦风向庆皇如此说着。 这曾是红鸾汇报给他的话。 传统医学发展，注重经验。 而广宁城的医疗，则注重器械。 两相结合之下，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火花，让医学达到了崭新的高度。 这跟秦风所想象的那种，头疼治头，脚疼治脚完全不同。 而是一种独特的新的方式。 不过秦风不需要知道的太仔细。 在秦风的理解中，无论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他是个注重实际的藩王。 无论什么东西，但凡是好的，他都要。 “朕的眼界，被开阔了。” 庆皇不由如此说着。 随后又喊来院长，仔细了解了这医院的运作体系，庆皇真切的参观番。 最终只留下无比感慨。 “原来还能这么治病。” 庆皇觉得很颠覆。 同时也无法想象广宁城所有百姓看病，竟然是完全免费！ 这难以想象。 “大庆百姓生病，看不起大夫吃不起药，往往都是扛扛就过去了。” “你大伯，也就是我大哥，小时候没钱看病，直接就病死了。” 说到这，庆皇不由满是感慨。 虽说最后庆皇封那个早夭的大哥为王了。 但终究充满遗憾。 庆皇大哥没有享受到半点好日子。 “当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但就是没钱看，如今想来极为可惜。” 庆皇微微摇头，最后问了无比现实的问题。 “这么多百姓看病所需要的钱，是个天文数字。” “负担的起吗？” 庆皇觉得这种医疗模式，有点过于人性化了。 若大庆医疗完全由朝廷负担…… 那根本负担不起！ 足以让财政瞬间崩溃。 大庆朝廷的钱，只能优先保障军费，其次是民生，然后是官员的俸禄…… 就这…… 庆皇还是没钱。 前朝官员俸禄极高，说什么高薪养廉，但贪污之风更加盛行，而且更加猖狂。 所以到了庆皇这。 官员俸禄低到饿不死就行了。 谁管着你当官的有没有钱。 无论有没有钱，天下出现灾祸之后，第一个饿死的肯定不是当官的。 也没见哪个当官的，是被小病给弄死的。 “老六这气魄，朕都不如，老三多学学。” 庆皇当面教育宁王跟老五。 原本还想说老五多学学。 奈何老五没封地了。 也就宁王那里，或许可以尝试尝试。 “儿臣怕是负担不起……” 宁王秦棣说的很干脆。 他觉得能把卫所体系掌控住，而且麾下兵马拥有极高战力，就已经很厉害了。 要让宁地学辽地…… 宁王得死！ 辽地的运转体系，宁王深度学习过，也无比羡慕这以辽王为核心的模式。 可仔细琢磨后，宁王就发现。 学不来！ 根本学不来！ 广宁城的运转，核心在于辽王那层出不穷，天马行空的般的需求！ 谁好好的人，会想到在室内上厕所？ 可辽王府内，便有那种精美的坐便，只不过碍于广宁城的陶瓷工艺发展跟不上，没有普及。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都被广宁城人哄着辽王般，想尽了一切办法，都给弄出来了。 包括现在铺的满广宁城的暖气。 据说集合了全广宁城人的力量，才搞出了这么个体系。 再想想他宁地，宁王觉得真玩不转。 让他调集百姓修个城池关隘没有问题。 但搞这些细致的东西，宁王就算打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出来这些东西。 他不是老六。 庆皇则问向秦风。 “范阳城如今也属于你的封地，也会这么搞吗？” 范阳人口规模数量，远非广宁城可比。 若看病皆免费的话，将是一件负担无比严重的事。 秦风则无比平静。 “一点点来。” 对于范阳城，秦风有着另外的定位。 若是一下子让范阳城百姓彻底免费医疗，那不现实。 况且那么做，也寒了广宁城这些出生入死百姓们的心。 有些时候，某些程度的优越感，是保持凝聚力的最好办法。 广宁城有的。 范阳城可以有。 但必须慢慢的，时机到了再赐予。 广宁城是无中生有，什么都可以做。 范阳城则是原本就有了底子，不可随意更改。 庆皇听此，则向身后胡庸道。 “观察老六在范阳城的这方面动向。” “朝廷或许可以学。” 胡庸急忙走出拱手拜道。 “臣记住了。” 在过了晋升副相的狂喜后，胡庸也冷静了下来。 这波晋升，好像除了名字变了外，实际上管的事儿，貌似还是那些啊！ 好在胡庸并不气馁。 如今他才是从一品。 还有正一品的宰相之位向他招手。 必须更加努力！方可高升！ 等成了宰相，他老胡家的祖坟必然可以冒青烟。 当然。 想要获得这些功绩，就少不了学习辽王。 原本胡庸觉得，只有自己知道这个高升捷径。 可如今看来，陛下似乎也知晓了。 这都打算摸着辽王过河啊！ 胡庸顿觉压力山大。 今后干出事儿的大半功绩，在庆皇心底恐怕都要被辽王给分走了。 …… 第185章 这就护上了 许达被抬进了充满奇怪味道的手术室。 这里干净整洁，阳光充足。 甚至刻意弄了许多镜子，将阳光聚焦在他所趴在的床上。 “立刻手术。” “麻醉。” 许达感觉自己像是个物件，被这群穿着白大褂的人随意摆弄。 而且一群人围着自己，跟看物件似的盯着他的后背。 “放松些。” 一名年迈的医生用柔和的声音说着，听的许达直翻白眼。 你们这么多人盯着看。 怎么放松？ 但很快，一壶拥有刺鼻味道的烈酒，就灌进了许达口中。 这喝的许达有些懵。 但没多久，他就觉得舌头有些麻，背后的痛感更是消失，浑身上下用不上力气。 感觉就像成为了一个物件。 任人摆弄。 莫名其妙的羞耻感，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大将军，也觉得极度别扭。 他能清晰感受到有刀子划过他的后背。 若是往常，他凭借着肌肉记忆，就能弄死敢在他身上动刀的人。 可这一刻，许达生不出半点力气。 “算了。” “辽王不会害我。” 许达如此想着，闭上眼睛，任由这群医生在后背处随意施为。 许宁儿很紧张。 原本她想进到手术室内的。 只是关心则乱，最终被推了出来。 背疽在大庆很难治疗，可在开膛剔骨易如反掌的广宁城医院，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无非就是将脓肿引出来。 然后再清理创口，防止感染罢了。 这类的手术，广宁城的医院拥有很高的技巧。 甚至这群医生们对人体的探索，已经逐渐进入到变态的地步，许多受创的东胡人，都成为了他们的实验对象。 只可惜，现在东胡人听话了，也不太好再动了。 这对广宁城的医疗发展而言，是个极大的噩耗。 不过最近矿场内的高丽人，跟东胡人总打架。 提供了不少可以研究的素材。 其中大部分都是高丽人，明明打不过，还非要嘴欠，最终被东胡人胖揍。 许宁儿等在外面，不多时秦风与庆皇也来了。 “多久能出来？” 庆皇向许宁儿询问着。 许宁儿急忙向庆皇盈盈一拜。 虽说辽地不重规矩，但这毕竟是皇帝。 而且…… 她未来可能也要跟着叫父皇。 礼数绝对不会缺了。 “回陛下，前后半个时辰左右。” 有辽地这么多的顶级医生在，这手术速度绝对慢不了。 庆皇瞬间被惊到。 “什么仙丹妙药，半个时辰就能好？” 庆皇感觉有点天方夜谭。 实际上，庆皇就是想偏了。 可许宁儿又不好直说，害怕说不好忤逆了圣上，只能求助般的望向秦风。 秦风歪了歪脑袋，装作一副没看懂她眼神的样子。 直到许宁儿急的快要哭了，方才大步走到庆皇面前。 “父皇，接下来许将军估计要在这医院内住很久。” “想要彻底治愈，需要时间。” 庆皇点头。 这样他多少能理解。 要是进去推出来，许达就活蹦乱跳了，哪怕是庆皇都觉得这些医生恐怕就是神仙。 只不过老六给了庆皇太多颠覆。 以至于庆皇刚刚会说出那样的话。 此时想来，着实不该。 只是，再看秦风与许宁儿的状态，庆皇不由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 “这还没成亲呢，就护上了。” 许宁儿脸腾的下就红了。 听着庆皇这莫名其妙的话，秦风有些发楞。 帮个忙。 怎么就护了？ 您老人家不清楚您身为帝皇，给别人会带来多大的压力吗？ 老五见到您腿都会软上三分。 再加上庆皇最近杀了太多官员。 哪怕庆皇什么都不说，都会让人在他面前心生恐惧，生怕什么话说错了，迎来杀身之祸。 虽然没有人敢当面跟庆皇说这件事儿。 但架不住许多人，都会把庆皇当做暴君方面去想，不免的拉开一些距离，在面对时更是会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压力。 也就秦风没那么大感觉。 因为他清楚。 庆皇杀掉那些官，都是为了曾经的辽地复仇。 再想到朱二楞听到那消息发狂后，秦风清楚。 若是庆皇不背这个骂名。 他迟早会背上。 若是被秦风知晓了，肯定会想方设法，请这些官员到辽地的深山老林里转转。 说不准还能陪陪寂寞的卢令。 其实那样的话，秦风觉得比庆皇这么做好，只是背上了辽王残暴的名声罢了，藩王要不做点什么出格混账事儿，那能叫做藩王吗？ 再说藩王弄死几个官员。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老二老三老五都干过。 也不差他秦风。 奈何，最终是庆皇做了这件事儿。 父子二人并没有干等，期间在医院内又逛了圈，让庆皇再度感慨。 “京都有必要也学着建一座。” 庆皇如此说着。 他准备抄秦风的作业。 “父皇跟宁儿姑娘想一块去了，这医院里有不少医生，都是宁儿姑娘从京都弄来的。” “怪不得朕听他们的口音觉得像南人。” 庆皇恍然大悟，随后道：“你会让他们回京都吗？” 秦风尴尬笑了两声。 “算了，朕再给你调遣两千医生过来，这回可不能全扣下。” “儿臣怎么会干那乱扣人的事儿？” 秦风瞬间义愤填膺：“都是他们自愿留下来的。” 庆皇顿时无语。 怎么个自愿法？ 不过见到辽地变好，庆皇还是很开心的。 直到半个时辰后，浑浑噩噩的许达被抬了出来，见到庆皇依旧眼睛直直的，没啥反应。 “这怎么这样了？” 庆皇顿时一惊。 进去前虽然晕了，但说话什么的可都是正常的。 可怎么出来后，就成这样？ “麻药劲还没过。” 庆皇恍然大悟。 麻药这东西。 他熟悉的狠。 行走江湖必备物品，当年他也给人用过…… 没想到如今会用在医治上。 当真奇怪。 当初他用，都是为了砍头。 好在没多久，许达便从麻药劲儿中彻底缓了过来，不由活动了下后背。 “舒服！” 虽说后背依旧还有疼痛。 但这种疼痛可远没有那受尽折磨的感觉。 最关键的。 是身体行动后，后面感受不到多疼了。 那囊肿，消失了！ 甚至这让许达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急忙跳下床，活动起身体。 “拿石锁来。” “我觉得我好了，得练练，功夫不可落下一日。” …… 第186章 想炫耀老六的每一天 后背没了疼痛，许达觉得状态很好。 要不是铠甲没在这。 许达高低披上铠甲嘚瑟下。 他觉得自己状态很好，也不排除故意这么做，让在屋子内的许宁儿放心。 总之他的表情相当的夸张。 庆皇早已喜欢。 许达总有种将生活过的轻松的能力。 无论什么时候。 “不疼了？” 庆皇拉开许达宽大病服看了眼，见到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纱布。 原本一群医生想进来的。 奈何辽王在屋子内。 那群医生便只能留在走廊内。 室内也只有一位五十多的老医生，在激动的向辽王汇报。 “王爷尽管放心。” “许达将军身体素质好，还没有溃烂透到内脏处，完全治得了。” “就是大概要在这待一两个月的时间。” 秦风则是望向庆皇。 许达作为长城防线的大将军，地位相当重要。 若是他不在…… 长城防线调度将有压力。 虽说北胡这几年忙着内耗，没有侵扰。 但这种常年不打的松懈状态下，也很容易造就边防松懈，最后被北胡人打进来。 毕竟万里长城，防线真的太长了。 分到每一个烽火燧的人，根本留不了多少人。 也就是在敌人攻击来时，燃烧狼烟，提前集结守护长城。 但基本上，想要最有效的攻入长城，还得是几个最关键的位置。 庆皇微微皱眉。 许达对长城的防守，着实过于重要。 这是完整的防御体系。 而许达若不主持，庆皇没有任何一位能放心的将领坐镇。 “老六，宁辽两地挨着的长城，你先负责。” 庆皇毫不犹豫，直接将一部分担子落在了秦风身上。 “儿臣？” 秦风有点麻了。 他真的不想要太大权利。 拥有权利，就代表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虽说宁辽两地的长城，基本不会有面对北胡人的风险。 因为北胡人要打，先打的是大宁城与广宁城。 他与宁王的封地不被破掉。 北胡人就不敢绕到后面，去大规模突袭。 只是…… 庆皇当初给秦风的印信，现在还没收回去。 这段长城，秦风还真的有一定的指挥权。 不过秦风从来没用这份权利。 看着庆皇那充满期盼的眼神，秦风最终还是点头。 “父皇放心。” 庆皇则捏了捏秦风的肩膀，鼓舞道。 “好好干，有啥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朕。” 秦风算是看出来了。 庆皇这真的是要将自己往一方统帅的方向培养。 想来也是。 庆军中的统帅，基本都是跟庆皇打天下的老臣。 而且指挥大军作战，是门艺术。 一般指挥上万人，就已经很厉害，能指挥十万人，并且不出差池的…… 若是指挥得当，就可以席卷天下了。 而若能指挥百万大军的。 当今天下间除了庆皇，无人可为！ 当然，一方统帅十万兵马，已是极限，甚至将受到忌惮。 若统帅三五十万兵马，当皇帝的就该寝食难安了。 三五十万兵马，是真的拥有颠覆天下的能力，而最怕的是效仿之前的一位皇帝，被部下黄袍加身！ 故此，庆皇想要培养下一代统帅。 唯有自家人最信得过！ 太子行政没问题，但军事终究不算过于了解。 而且治理天下远比军事更加困难。 故而庆皇觉得秦风。 可以当做大庆的下一代统帅培养。 而且晋地的恐怖战绩，已经让大庆人对辽王产生了无敌印象，这有利于秦风凝聚军心。 “老六若是再能大胜几场，便可做大庆的柱国基石，一人在，万人不敢来犯。” 庆皇无比期待。 一方无敌统帅，在古代便是最恐怖的战略威慑。 就跟当年战国时，杀神最终会被陷害处死一样。 若杀神在，其余六国寝食难安。 一人之威，就破坏了七国之间的平衡，六国拱火之下，秦王不得不猜忌。 若杀神不死，其余六国就永远不敢合合纵进攻函谷关！ 这就是一方大帅的战略威慑。 北胡战略威慑，便是各部族之间的巴图鲁。 大庆的威慑，便在于庆皇，在于许达！ 如今。 庆皇想将秦风，变成新的战略威慑。 而且这不单单是针对北胡人。 “大庆内部并不安稳，唯有你们兄弟几个牢牢的抱团在一起，才能坐稳了这江山。” 庆皇依旧延续着朴素的家天下的思想。 他打下了江山。 整个天下就都是庆皇的。 庆皇也真将天下百姓当孩子看待，才会导致皇帝当的无比劳累。 若换个皇帝。 就京都那种繁华场，早就学会享受了。 让大臣们去烦恼治国之道，岂不是更好吗？ “父皇放心。” “只要儿臣在，就不会有事儿。” 秦风不忍心拒绝庆皇的期盼。 很自然的就接过了这权柄。 虽说统治的人马多了些，但长城守军只能用于长城防御。 根本没有多余人手来出长城战斗。 也就今后辽地商队进出山海关，将会变得更加方便些。 虽说…… 不用庆皇这道诏令，山海关守将吴全其实也已暗中倾向秦风。 只不过秦风表面上一直没搭理吴全罢了。 但有了庆皇这道诏令。 山海关守将吴全，算是彻底成为了秦风麾下。 “许达在这好好养伤，等你彻底好了，再回京都述职。” “到时候老六一起回京都大婚。” 庆皇明显想让秦风在京都内成婚。 这样可以让辽王在京都勋贵之间，好好露个脸。 也给他庆皇长长脸。 拥有这么个出色的皇子，庆皇怎么能忍耐住不去炫耀一番？ 当然…… 去京都炫耀秦风，也是为了震慑宵小之辈。 告诉那些臣子们别敢欺负老秦家的二代们，也别妄想拿走老秦家的江山！ 庆皇要让秦家，成为这天下间最大的家族。 若论大庆世家，什么范阳世家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 南张北孔。 那才是真正的世家！ 如今，庆皇想让南张北孔之外，再多个万事不变的皇家秦家。 而这，不单单需要太子给力。 更需要藩王们共同发力。 庆皇是打心眼里，是希望藩王们能做大做强，让老秦家四处开花，延续他庆皇血脉的。 故而即便他清楚分封制的弊端，也依旧选择了这么做。 而就在庆皇等人在医院内时。 得到消息的北胡人，终于按耐不住，吹动了集结的号角。 第187章 辽地北的新王! 辽地北方。 辽地早已雪化，步入春季。 可黑水河披着兽皮的柔然部落，依旧处于凛冽的寒风中。 乌恩骑在马上，望着即将开化的黑水河，望向遥远的南方。 “南面的草场与山林鲜有人烟，只有部分投靠了辽王的东胡部在生存。” “偌大的天地，那些投靠辽王的东胡人，活得很少。” 柔然大萨满腰间别着鼓，负手眺望着南方。 年轻的乌恩眯着眼。 回到柔然部的他，凭借着出色的箭术，以及追随他的部下，杀死了年迈的柔然王。 一如当年柔然王杀死他的祖父一样。 而后，他便是新的柔然王。 经过高车部的历练，见过辽王的恐怖，让乌恩发狂般的练习箭术。 如今的他，已可开得五石弓，算得上草原上的巴图鲁。 最关键的。 是乌恩的力气，尚未完全长成！ “为何不投靠辽王？非要躲避在这？” 说到辽王两字时，乌恩的眼中满是狂热。 他崇拜强者。 当年正是因为崇拜高车汗王，他才率领着族人以及奴隶，投靠了高车汗王。 只是大萨满听闻辽王两字后，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那是恶魔！” “东胡王死后，东胡诸部相互攻伐，各部落都想做新的东胡王。” “辽王趁着各部攻伐之际，偷了各部本部。” “原本被打的部落，还感激辽王替他们解了围，可他们反攻之时，本部也被辽王偷了。” 想到那些曾经的事儿，大萨满就无比痛苦。 “之后东胡各部满天下的绞杀辽王，绞杀辽人，奈何辽王已成势，在辽王血洗了几个大部落之后，东胡人无人敢动，甚至想要臣服。” “奈何辽王极度记仇，杀过辽人的部落，他一个都未曾放过。” “还剩下的部族怕了辽王，便纷纷躲到极北的老林里，这才没被辽王继续追杀。” 大萨满痛苦的说着。 “柔然部杀过辽人吗？” 乌恩不由问道。 “杀过辽人的都没了。”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怕？” “恐惧不需要任何理由，所有部族都不想跟辽王有任何接触，好在辽兵没有杀过黑水河。” 乌恩叹息了声。 黑水河北的东胡部族，都是被辽王杀破了胆子的。 都是见到辽兵，就会本能避让的人。 没有人想跟那尊活阎王有任何接触。 当然…… 这跟东胡部族中存在的许多辽人也有关系。 六年前辽地被屠，有大部分辽人躲藏到了东胡各部内，宁愿当做奴隶。 这些辽人，对辽地官差无比厌恶。 他们宁愿做东胡人的奴隶，也不愿当辽地的百姓。 用他们的话说，东胡奴隶尚且能安身立命。 而辽地的百姓，处于四战之地，大庆不管，还有贪官污吏压迫，辽王更是年幼的傀儡毫无建树。 这些百姓口中的辽王，与乌恩所知的，简直就不像一个人。 正是这群辽人奴隶，对辽地的抵触，感染了这些东胡部落。 最终躲藏在了黑水河北。 “只是奴隶，他们又无人见过真正的辽王。” “埋首苦作之人，又如何识得真英雄。” 乌恩如此评价着那群自甘为奴的辽人。 但不得不说。 这群辽人带来了许多生活经验，让东胡各部族的生活有着明显的提高，他们的地位并不算低。 就是…… 战斗力差一些。 投降也是极快。 乌恩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会成为勇猛无敌辽王麾下百姓的。 反差感的过于强烈。 但无所谓。 反正只是一群奴隶。 “黑水河北，还有不臣服我们的部族吗？” 乌恩转头问向大萨满。 夺取柔然部，又相继攻伐几个大胜的部族，带领着柔然部建立了新的信心，才彻底成为了柔然王。 而如今，没用上多久的时间，乌恩已吸收了黑水河北所有最精锐的东胡好汉！ 组建了一支隶属于他的骑兵。 乌恩已成为黑水河北最大的头领！ 他计划彻底统治整个黑水河北，与辽王隔河而治。 想到此处，乌恩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曾几何时，他想的是最终投靠辽王，成为辽王麾下大将！ 可在黑水河北所向无敌，掌控了最精锐的追随者后，乌恩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他要做王！ 感谢辽王洗刷一遍东胡人，让他能更轻松的占领所有部族，收容东胡各部族的猛士，拥有了去角逐北胡大汗的底气。 大萨满向乌恩躬身抚胸，对面前的乌恩无比敬畏。 能带领两千骑兵，就能横扫整个黑水河北的乌恩，已经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传奇。 “其余各部，皆已向您臣服！愿意接受您的统领。” 乌恩王顿生落寞。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派遣使者，让各部挑选美人聚集于此。” 大萨满顿时心生狂热。 乌恩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您该拥有这里所有最美的美人。” 乌恩却摇了摇头。 “我听闻辽王好美人，喜歌舞，挑选出最美的二十人送予辽王，以表达我与辽王的友好之意。” “至于剩下的……” “都送入我的大帐。” 大萨满顿时低下了头。 “您统领的大小部族足有近百，就算各部族只送一名美人，送走了二十人，还剩七八十位。” “真的……” “要都送进来？” 乌恩瞬间僵硬。 但最终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 “必须的。” 男人从来就不能说自己不行！ “还有一事，北胡各部已得知庆皇在辽地，北胡各部已聚兵，要再破广宁城，擒获庆皇。” 大萨满说着这道消息。 得益于胡人信仰巫师以及僧人，大萨满对于这些消息还是相当灵通的。 甚至整个北胡发生的大小事儿，大萨满都能得知。 这也是他能跟随在乌恩身边，受到信任的底气。 乌恩瞬间落寞。 “庆人的父子感情，比我们胡人好太多。” “胡人的头领，是以杀死自己的父亲，来完成继承的。” 胡人好猛士。 往往头领就是最强壮的人！ 而当头领年迈后，往往会选择最强壮的儿子，去杀死自己，最后推儿子一把。 死在儿子的手里。 总比死在外人手里好太多。 反观南边的皇朝，就没有这些事。 “将这道消息，连同那些美人，一同送到辽王面前。” …… 第188章 第一次当皇帝没经验 在广宁城内，庆皇有的是无尽的轻松与快乐。 这里不像京都，也不像北地，没有那么多忙到数不完的事儿。 站在城头望着辽阔的大地，心胸都随之开阔。 辽王府内更是可以听曲儿。 虽说庆皇很避讳这个。 奈何辽王府内最多的就是歌姬。 还别说…… 那悠扬的音乐轻松快活，不像京都音乐多悲伤哀婉，无事话悲秋。 “这几天，堕落了。” 庆皇无比自责。 “这些曲子轻松欢快，听着很高雅，又没有那么晦涩难懂，符合大国气度。” “还有这首义勇进行曲，辽地竟然人人会唱。” “何等大才，写出了这般大气磅礴，明亮宏伟的歌曲。” 庆皇觉得这已经脱离了曲儿的范畴。 有点类似于礼乐！ 但又有所不同。 倒是很契合这辽地的风格。 秦风听到庆皇的话后，嘿嘿笑了笑。 当年打的太累，为了振奋士气，秦风无意中教部下唱歌，以此鼓舞士气。 危难时，也管不了什么抄不抄。 有用就行。 只是秦风也没想到，这首曲儿竟然搞的整座广宁城都会唱。 当各种气势磅礴的乐器演奏后，更是与流传千年之久的秦王破阵曲有的一拼。 如今庆皇问来，秦风也不好直接承认。 “广宁城众人之力，慢慢凑出来的。” 秦风如此说着。 旋律还是那个旋律。 可有些词汇，已经被广宁城人改动，悲壮的同时多了份激昂，更符合辽地的特色。 秦风也算是致敬了。 他的生活习惯，终究还是与庆人有很大不同。 好在辽人觉得那是藩王特有的性格，还争相模仿。 故而秦风这么说，也算不上欺君。 “朝廷或要重新编撰资料书，包含天下间所有门类，以此在行政不解之时，方便翻阅查询。” 庆皇突然跟秦风说起这个。 秦风本能想到一个词汇。 永乐大典。 或者用个更好理解的说法。 专属于朝廷的数据库。 在封建王朝，优质的信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往往信息不对称，行政后会造成很大的误差。 故而庆皇偏好亲眼所见，而后亲力亲为。 这超级累。 但若有个包含所有品类的大数据库，这就方便许多，也方便后人。 庆皇的这个念头…… 便是大庆版‘永乐大典’的雏形。 “辽地的乐曲，必能收录其中。” 庆皇如此说着。 “当初有官员提出这个时候，朕真的心动过。” “自古帝皇，谁不想文治武功皆有成就，朕统一天下，让南北分裂了四百年的中原皇朝再度统一。” “就算灭不灭北胡，朕武功都已算是历代皇帝中之最了。” 庆皇说到这里，不由十分的得意。 在秦风面前，他很有分享欲望。 秦风不免点头。 “父皇开局一个碗，江山全靠砍，登基难度可称史上之最。” 庆皇听的一愣。 随后轰然大笑。 “开局一个碗，江山全靠砍吗？还真的是这样。” “也就老六你敢在朕的面前说这种话。” “总结的很精辟，朕死后要刻在墓碑上。” 秦风听此，不由嘴角抽搐。 “父皇，这……” 他总不好跟庆皇说死。 现在父子情深没问题，但帝皇之家，谁晓得父子情谊会不会变？ 这话没法接。 庆皇倒是跟秦风分享道。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第一次当皇帝没经验，各个地方都得谨慎小心，生怕出了岔子。” 秦风听的脸皮抽搐。 什么叫做第一次当皇帝没经验。 皇帝这职位，不是终身制的吗？谁还能当第二次不成？ 但庆皇愿意这么说。 秦风听着就好。 “生时无愧于天下便足够，死后还不允许朕放纵放纵了？” 庆皇并不忌讳生死。 但说这些，估计也只能是玩笑。 毕竟墓碑如何写这件事儿，可不归庆皇说的算。 天，也就这么被庆皇给聊死了。 秦风不可能跟庆皇聊他身后事。 自有太子去管。 他管不到。 最多送个铁铸的庆皇雕像啥的。 现在广宁城的这些百姓，真是把铁玩出花来了，竟然还想造一个铁铸的辽王雕塑。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老六，朕已派人，在京都给你准备辽王府，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庆皇最后转移了话题。 秦风嘿嘿笑着。 “父皇这话，怎么感觉像是要把儿臣囚禁到京都似的。” 在旁边听了许久不敢插话的老五秦博，突然开口。 “父皇，怎么没听说儿臣在京都有府邸？” “能给你个狗窝住就不错了，还想要府邸。” 老五秦博瞬间抑郁。 庆皇则向秦风道：“朕是这么打算，辽王府靠近秦淮河畔，那里美食多，歌舞也多，老六你肯定喜欢。” “到时候你就在辽王府内成婚，多待些日子，也让你母后高兴高兴。” 庆皇如此提议着。 “儿臣去京都大婚自无不可，可北胡人悬而未决，终究是个威胁。” 秦风对于北胡人相当无语。 一直说要打要打。 他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竟然还不来。 庆皇则露出笑容。 “朕来了，北胡人就一定会来了。” “真正的豪杰，不惜以身做饵，朕来之前就已布置好，北胡若是再敢来辽地，断然有去无回。” 庆皇无比自信。 秦风则有些意外，也不由想起庆皇的调度。 名义上是为了针对宁王造反的。 可实际上，却可随时出关，切断北胡人退路，从而做到两面夹击敢来打辽地的北胡人。 算上庆皇十万兵马，长城十万，宁辽两地的十多万兵马。 足足有三十多万的大军。 足够与北胡正面打一场了。 而最为关键的，是庆皇如今手里的铁甲精锐数量不低！ 也正是庆军自信心最为膨胀的时候。 晋地之战，庆军没有打痛快，威风全被辽王占了。 而这次…… 庆军早已摩拳擦掌，想要跟北胡人大干一场，大展神威。 瞧出秦风明白他的意图，庆皇不由十分满意的拍了拍秦风的肩膀。 “没错，朕如今有钱有粮有兵。” “只是要北伐，还得朝廷大臣廷议，麻烦的紧，不如趁宁王造反这次机会，提前布置，等着北胡人跳进来。” “老六学着点。” …… 第189章 庆皇的沙盘震撼 庆皇用着果盘碗筷等道具，在跟秦风说着他的排兵布阵。 秦风看得出，庆皇教的很仔细。 甚至连许多细节，都跟秦风揉碎了说，生怕秦风不明白。 这是真的将秦风当做大庆下一代统帅来培养。 只是…… “父皇，儿臣觉得用碗筷摆着，很考验理解能力。” “儿臣带你见个好东西。” 既然庆皇都如此不藏着掖着，真的把看家本领教秦风。 那秦风就给庆皇个小小震撼。 秦风此话一出，庆皇立刻打个激灵。 “好东西。” 庆皇认真盯着秦风的眼睛。 老六所说的好东西，皆是无须质疑的好东西！ “父皇见了，便能知晓。” “走。” 庆皇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不多时，父子二人便抵达了山林阁。 曾经胡庸见过，只不过胡庸丝毫没跟庆皇说过。 否则庆皇绝对早就想见见。 除了父子二人外，宁王秦棣跟老五秦博也在陪同。 秦棣很严肃，认真偷听着庆皇对秦风的教导，疯狂的汲取任何军事相关的知识。 至于老五。 只是无聊的打着哈欠。 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还是老六殿内的歌舞，最为好看。 真想待在广宁城不走了。 但最终秦博还是耷拉着脑袋跟着走。 庆皇这次在广宁城，父子四人倒更像是来游玩的。 团聚也很放松。 不多时，山林阁就到了。 当庆皇踏入殿内，就闻到绘画涂料的味道，也见到了那刚被扩充完的山林立体地形图。 “这……这是……” 庆皇瞳孔瞬间紧缩，手指不断寻找着靠南方的长城，不断与脑海中长城的印象比对着。 庆皇甚至拿出手，不断比划着长城烽燧间的距离，最终倒吸口凉气。 “全对得上，距离也是准的。” “甚至整个辽地，甚至整个东北，这里都标准的清清楚楚。” 庆皇只是从耳闻中，得知过辽地更北的东胡地。 基本都是两眼一抹黑。 就算派出使者，带回来的消息也相当有限。 可这张山林地形图，全标注的清清楚楚。 “辽地北方都是真的？” 庆皇的手，不由抚摸到东胡地。 “自然都是真的。” “太震撼了。” 庆皇无比感慨。 “这上面连动物都标注的无比清楚，可惜就东胡各部落没标注清，但这也不算什么。” “皇宫中有幅世界堪舆全图，从前朝宫中获得，又经过十多年的修订，已经无比精准。” “只是上面标准的东胡地，没这更加生动。” 庆皇深吸口气，开始拿起巨大沙盘旁，做工精致的旗子，本能的插在沙盘上。 “这是长城守军。” “这是朕的御林军。” “这是朕的亲军。” “……” 一道道旗子插好，在地形上基本可以快速形成个大口袋。 只要北胡人敢来。 基本就会被切断后路，围绕着广宁城展开一场大战。 秦棣震撼的望着上面的旗子，后背冒出一道冷汗。 庆皇的布置，过于精妙！ 明面上是预防北胡。 但这些亲兵的布置，连带着宁军跟辽军全都给防备死了。 “父皇当真老辣。” 宁王秦棣暗自感慨，觉得未来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老五秦博望着精妙的沙盘地图，心底直痒痒。 甚至趁着庆皇陷入沉思时，偷偷跑到秦风附近小声道。 “老六，你这工匠好厉害，特别上面有些木雕，简直精妙绝伦，将那些木雕匠人借兄长几个呗。” 秦风眯着眼，警惕的望着秦博。 “兄长要嘎哈？” 他本能觉得秦博要不干好事儿。 秦博嘿嘿笑了两声。 “听说京都秦淮河畔的花魁极美，我想让木雕师傅给刻出来，时常拿在手里把玩。” 秦风目瞪口呆。 合着书都已经无法满足了是吧！ 还要玩摆件？ 这思维相当超前。 搞得秦风都想将匠人借给秦博，然后顺手带回来看看会成何等程度的艺术品。 想来不会差了。 只不过秦风并未回答秦博这无聊的问题。 有真的不去把玩，把玩木头去？ 咋想的？ 还想跟手串似的，给盘包浆了。 “这事儿寻常木雕匠人就可做。” 秦博这才反应过来。 京都的木雕匠人，雕刻的可要更加细腻。 “弄好了，我送老六你几件，我就喜欢纱衣的质感。” 纱衣质感？ 秦风本能想到腿上的，黑色的…… 要是弄出来，秦博不得彻底疯狂？ 有机会再考虑。 只不过按照大庆女子的保守程度，黑丝长袜弄出来，估计也会穿在裙子里面。 倒是平白便宜了风雪场所。 也便宜了老五。 但很快，两人就被庆皇的话拉回了现实。 “老六，朕还不知这个叫什么。” “儿臣称之为沙盘。” “沙盘，好，朕要将全大庆都做出沙盘，放在皇宫内！” 庆皇如此道。 沙盘制作其实并不困难。 大庆的匠人可以轻松做到，最多就是耗费些时间。 庆人所缺的，不过就是个思路罢了。 如今秦风将沙盘思路搞出来，庆皇就可以按照辽地沙盘的模样，弄出更加精密的全大庆的巨大沙盘。 将远比堪舆图好太多。 虽说堪舆图上画的，除了大庆外还有诸多大小国度。 甚至北胡人曾西进过，打到了遥远的西方，成就了偌大的汗国。 只是庆皇没有太多开疆拓土的野心。 大庆已经足够大，更是面临着严峻的治理挑战。 庆皇没有办法去耗费钱财，去占领那么大的领地。 当然…… 若是他分封的这些藩王们能开疆拓土，倒是也不错。 “老六，东胡地你觉得怎样？” 庆皇不由问道。 秦风瞬间头皮发麻。 庆皇为何突然这么问？ 这是知道些什么了吗？ 诺大东胡地，如今所留存的东胡部落已不多，基本已臣服在辽王之下。 更多的东胡人。 则在矿场工作。 东胡人已经爱上了采矿这活，虽然累些，但干够了活，就有足够的饭吃。 最关键的。 是不用死，偶尔还能欺负欺负新来的高丽人。 “东胡人不足为虑。” 秦风含糊其辞的向庆皇说着。 庆皇不由点头。 “自从东胡王死后，朝廷也很少收到关于东胡人的消息，听闻内乱的挺厉害，是不太需要顾虑。” …… 第190章 东胡大统领乌恩 对于东胡，庆皇素来不太在意。 主要还是太安静。 辽地也从来没有说东胡人给带来任何困难。 既如此，便也没必要过于关注。 庆皇问秦风东胡，便因为秦风是整个大庆最为了解东胡人的。 “老六既然说不足为虑，那就自己处理。” 庆皇对秦风极度放心。 就晋地叛乱中展现出的恐怖战力，庆皇想不放心都难。 只要给老六足够的人手，东胡诸部归顺大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庆皇设想着。 浑不知他所知堪舆图上的东胡部落，如今已消失不见。 甚至出现了新的局面！ 就在庆皇打算在沙盘上传授秦风些许经验时，红鸾突然走进。 “殿下，东胡使者求见，并且共献美女二十人。” 红鸾脸上表情很诡异。 原本沉思的老五秦博，听此顿时眼睛亮了。 庆皇则有些意外。 “刚说到东胡，就来了东胡使者，还送给辽王女人？” 秦风轻微皱眉。 “哪的？黑水河北的东胡人，自称是大统领乌恩的使者。” “大统领乌恩？” 秦风头次听到这个名号。 更不知晓，这是曾在晋地间见识过辽王风采，最终逃走的人。 “使者说大统领乌恩与王爷同样年轻，是东胡人巴图鲁，能开五石弓，黑水河北的大小部落皆已服从。” 红鸾觉得这种事儿，瞒不住庆皇。 坦白说比较好。 毕竟庆皇就在这，藏着掖着的容易引发猜忌，秦风说过这很不好。 秦风则微微点头。 若没送那二十名美女。 乌恩的使者来的不该是广宁城，而是城外的矿场。 只能说。 这个乌恩大统领挺懂。 庆皇则望向沙盘，找到了黑水河的位置。 “这么远。” 宁王秦棣则突然开口。 “儿臣认为，这乌恩领地与辽地隔着大片土地，乌恩交好老六，应是想要远交近功，争夺成为新的东胡王。” 秦棣指着辽地以北那大片的空地。 秦风揉了揉下巴。 不知该咋解释。 那地方，应该都属于他的统治范围内。 黑水河南，不管有人没人，都属于秦风的统治范围。 这个大统领乌恩，应该是想与他划河而至。 对此秦风倒是不太在意。 人口不够。 再往北打也无意义。 庆皇则不知这些，听着宁王秦棣的话则不免点头。 “老三说的有道理。” “若真是这目的，老六可以结交，甚至给些好处，彰显大庆风范。” “如果乌恩愿意，朝廷可册封他为东胡王。” 庆皇甚至想更进一步，直接拉拢，让东胡成为大庆影响的势力范围内，甚至成为附属国。 秦风对此，则相当平静。 若是乌恩听话。 让他当东胡王，也不是不行。 辽地周边，秦风必须要拥有绝对的统治力。 如此才能保证广宁城，能够按照秦风理想中的样子发展。 秦风并不排斥东胡人。 准确的说，他排斥的东胡人，基本都已经杀完了。 有点排斥的也进了矿场内。 剩下的东胡部落，归顺也不是不可。 至少辽地附近的东胡部落新一代孩童，已经快要成了辽人的样子。 等新一代东胡孩童成年后，下一代应该就没有什么东胡人了。 都会成为辽人。 红鸾还曾说过要保留小规模的东胡部落，以此彰显秦风的仁德。 秦风觉得红鸾说的很对。 “父皇要见一见吗？” “东胡人是否知晓朕在？” “东胡使者称，北胡诸部集结，想要抵达广宁城生擒陛下，乌恩大统领告知辽王早做准备。” 红鸾恭敬说着。 “果然知道朕在，藏着掖着也没必要。” “老六，一起见见？” 庆皇对此极为好奇。 秦风则摸着下巴。 庆皇在这，倒也不好先去见那二十美人。 不过从红鸾眼神中，能得知那二十美人样子应该不差。 既如此。 “儿臣听父皇的，可以见一见。” “好，见完再回这山林阁。” 庆皇对这沙盘可谓是爱不释手。 甚至恨不得晚上直接睡在这间屋子内。 只不过山林阁内还有涂料味，是近期匠人们将宁地的地形，也加入到了上面。 甚至还包含着部分北胡草原地貌。 朱二楞领出去的骑兵。 大多可都是广宁城的精锐！ 父子四人再度回到辽王府大殿内。 红鸾则望向秦风，眼神中带着丝丝紧张。 甚至还偷偷握住了秦风的手。 “王爷。” 她害怕东胡人的事儿，最终被庆皇知晓。 从而引发庆皇对秦风的忌惮。 毕竟王爷给庆皇的震撼有点太多了。 再知晓大部分东胡人已被灭的话，谁都保不准庆皇会不会猜忌辽王这个皇子。 “万一东胡使者殿上说错了话。” 红鸾很怕东胡使者将事情说漏了。 “无妨。” 秦风捏了捏红鸾软乎乎的手，让红鸾的心瞬间安定下去，脸上露出绝美笑容。 直到庆皇都走到大殿，庆皇方才停下。 “辽王麾下太少，将胡庸等官员叫来，在大殿内摆摆阵势。” 庆皇冲身后王公公说着。 同时也向跟来的秦风道。 “平日里怎样都行，但在正规场合，必须得重视起来，如此才能彰显出大国礼仪，令四方蛮夷彻底敬畏臣服。” “朕平日节俭，可若要有外使，排场大到堪比大朝会。” 庆皇在跟秦风传授着邦交经验。 邦交之时，最忌讳的便是被对方轻视！ 故而无论搞的多么隆重正式，都不为过。 秦风憨笑两声。 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些东胡人，好像没有人敢轻视他的。 但庆皇既然都这么说了，秦风自然得照办，也向红鸾吩咐道。 “将王府内的部分管事者也拉来些。” 秦风本能考虑要不要拉来些厨子凑数。 但想到庆皇还在这。 再拉出来也不好。 好在大小千户万户，城内还有些个。 不多时，众人便已进了大殿内。 庆皇与秦风坐在高处，宁王秦棣，跟老五秦博则装作臣子，连带着胡庸等人站在地处。 俨然一副小朝廷的样子。 秦风则问向红鸾。 “东胡使者在府内吗？” “就在外面。” 秦风望向庆皇，庆皇则一个眼神递给了王得水。 只听尖锐洪亮的嗓音突然响起。 “宣，东胡使者进殿。” …… 第191章 东胡使者的恐惧 辽王大殿庄重严肃，文武大臣分列两排。 当一道道目光落在东胡使者脸上，那使者不由感受到莫大压力。 这片土地上，关于辽王的传说太多了。 而每一个传说中，辽王都是恶魔般的存在。 活阎王、人屠、豺狼虎豹这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辽王万一。 甚至在黑水河北的东胡部落，辽王可以小儿止啼。 东胡使者低着头，感受着莫大压力，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彻底触怒了辽王。 他想活着回去。 那二十名美女，并不足以保证他活着回去。 直到走到大殿中央，东胡使者方才双手抚胸，行了个面向东胡王般无比庄重的礼节。 就是他藏在袍子下方的腿，忍不住的颤抖。 “我是东胡猛士，猛士……” 使者如此自我安慰着。 可不安慰还好，这一自我暗示，他更加恐惧。 死在辽王手里的，都是东胡猛士。 不是东胡猛士，辽王都不稀罕杀！ 秦风饶有兴致的望着那东胡使者，上下打量着并未说话。 大殿内也瞬间一片安静，毫无任何声音。 这种可怕的宁静，让东胡使者眼珠子乱转，感受到莫大压力，额头逐渐渗出豆大的汗水。 “辽王为何不说话。” 东胡使者根本不懂什么叫沉默的力量。 只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在野兽的大口之中，这野兽随时会落下，将他嚼个粉碎。 这是何等的恐惧？ 最终还是庆皇咳嗽了声，胡庸率先出列。 “大胆，见到陛下当面，为何不跪！” 胡庸例行训斥，这是附属国使者觐见庆皇的老流程了。 跪了庆皇，才说明这个附属国真的臣服于大庆。 若不跪。 往往说明这个国家拥有着狼子野心。 在正式场合，庆皇不是人，而是大庆国家意志的象征，是这世间最尊崇神圣的存在。 不过…… 那些附属国的使臣，往往都会刚烈的挣扎一下。 特别是胡人！ 还以为是他们曾经无敌于天下的岁月，见到庆皇就从未跪过。 胡庸也不指望这东胡使臣会跪，肯放低姿态就行。 庆皇更是没指望。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那东胡使臣听此，竟噗通声跪了下去。 脑袋更是死死扣在地上。 “臣使不知大庆礼仪，冒犯之处望辽王恕罪！” 东胡使者说的大庆话。 胡庸愣了许久。 他脑海里已经预算出无数应对东胡使者桀骜的办法。 却没想到跪的如此痛快。 搞得他都短时间内都不知如何应对。 就连庆皇也有些懵。 胡人向来骄傲，从不会跪拜。 胡人中更是流传着一句话。 胡者，天之骄子也。 不为小礼以自烦。 虽然胡语中不是这么说的，但翻译后就是这个意思。 可这东胡使者…… 有点颠覆庆皇认知。 庆皇一个眼神递给胡庸，懵逼状态下的胡庸瞬间清醒。 “乱讲！” “你该让陛下饶恕你。” 胡庸抓住东胡使者话中漏洞。 可东胡使者却有些懵。 陛下有啥可怕的？ 辽王才可怕！ 得罪了陛下不一定死。 得罪了辽王一定死！ 这是无数东胡猛士鲜血总结的经验，面对辽王，如何谨慎都不足为过！ “大统领派臣使来，只为觐见辽王。” 东胡使者最终咬牙，硬是说出了这句话。 只要不得罪辽王。 一切都好说。 庆皇则笑了笑。 “老六，这东胡使者好像很怕你。” 秦风觉得头疼。 “应是这使者无知，不晓得父皇尊崇，误以为本王更强。” 庆皇轻轻点头。 “朝堂是与东胡从无交涉，也不怪他。” “免礼吧。” 胡使听到上方的话后，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状态中。 年轻有力的声音，应该是辽王。 他偷偷瞧了眼，却不敢多看，生怕触怒辽王。 只能心中感慨，不愧是就连大统领都敬畏的存在。 黑水河北的东胡人也都清楚。 大统领曾在辽地，亲眼见过辽王带着两千骑兵，阵斩高车汗王的勇猛无敌，那时的大统领也只能选择逃走。 这并不会让黑水河北的东胡人感觉到大统领懦弱。 而是觉得大统领能在辽王手下完好无损的逃走，真的是太强了！ 见过辽王骑兵的胡人，基本就没听过有活着的。 那相对苍老浑厚的声音。 应该就是庆皇了。 辽王的父皇。 真是奇怪。 这么强大的辽王，竟然允许苍老的父亲坐在皇帝位置上，这在东胡以及北胡是很难出现的事儿。 只有最强的强者，才配成为头领！ 南面这群庆人注重父慈子孝，当真令人难以理解。 东胡使者最终选择了入乡随俗。 “臣使谢过陛下，谢过辽王。” 东胡使者缓缓起身，一米八九的个子高大魁梧，端是位英雄好汉。 只是总有种缩手缩脚的样子，会升起一股滑稽感。 有庆皇在，秦风原本不打算说什么。 可庆皇则却道：“老六，这是你的地方，朕不便多言。” 这话一出，听的下方宁王秦棣都有些恍惚。 父皇…… 啥时候这样了？ 他去二哥跟老五封地上时，向来都是大包大揽做主的。 藩王封地，终究没有脱离大庆皇朝这个框架下。 只不算多了个封国名字罢了。 怎么到了老六这。 父皇反而让老六自己做主了？ 老五双目望向天花板，在发呆。 对于父皇这种偏心的行为，他早已习惯。 “儿臣若有做到不妥之处，望父皇指出。” 庆皇含笑点头。 庆皇之所以全权交给秦风，一是因为辽地过于特殊，庆皇统治多年，也未曾见过广宁城这么特殊的城池。 不透彻的情况下，庆皇本能的不会乱动。 二是对东胡了解，庆皇实在太少。 万一出错，关系甚大。 三则是想看看老六是怎么当藩王的。 自从来了广宁城后…… 好像就没见过老六正儿八经的召集朝会过！ 这座辽王大殿上，来的最多的恐怕是舞女。 这就很离谱。 在史书中，这种王向来都是荒淫无度的昏君，可偏偏广宁城治理的很好。 庆皇想见一见秦风面对东胡人的智慧。 可秦风接下来的话，让庆皇都惊掉了下巴。 “乌恩有什么资格，胆敢在本王面前自称东胡大统领的？” …… 第192章 如何册封乌恩 秦风的音量并不高，却让大殿内死寂一片。 老六疯了吗！ 宁王秦棣本能想要阻止，但话已出口，便无法再挽回。 狂没问题。 可若因此激怒了东胡，得不偿失！ 庆皇则握着拳头。 老六好样的！ 没有落了老秦家的威风。 给朕长气。 身为藩王，就得有这股子霸气，如此才能让这些胡人，不敢小瞧了大庆。 对于胡人，就得表现的比他更强！ 如此他们才能敬畏你。 庆皇很欣慰，觉得老六早已懂得面对胡人的方法。 先用强。 再怀柔！ 只是…… 那个东胡使怎么又跪下了？ “辽王息怒！” “乌恩大……” 东胡使已经不知该如何称呼乌恩了。 大统领这三个字，在辽王面前恐怕是叫不出口了。 实际上，乌恩已经配称东胡王这个尊号。 但乌恩大统领敬畏辽王，没有加封。 可谁能想到。 辽王竟然连大统领这个称号都不让用了？ 未免有些过于霸道。 但辽王越霸道，就说明辽王底气越足。 而且听闻，辽王能开得八石弓，放在草原上这都是巴图鲁中的巴图鲁，可以拥有无数勇士追随。 甚至就算要角逐北胡汗王，也必将是最有力的人选！ 乌恩依旧是敬畏辽王的，甚至在他出使之前，声称可以放低姿态，甚至可以接受辽王册封！ 不惜一切代价，先与辽王交好。 交好辽王，乌恩便有底气，去草原上角逐北胡汗王！ 东胡使紧张的模样，却让庆皇皱起眉头，不由向秦风小声嘀咕。 “老六，这东胡使怎会如此没有骨气？” 声音虽小，却清晰落到下方东胡使耳中。 东湖使愤怒的很想反驳。 但在辽王面前，他没有半点反驳的底气。 就连乌恩大统领，都想向辽王称臣！ 他放低姿态，没有任何问题。 先交好辽王，等成为乌恩汗北胡大汗后，再翻脸也不迟。 而庆皇，则产生了浓烈的质疑。 “会不会假的？” “朕登基后，便有红毛商人冒充海外使者前来朝贡，所为的不过是获取皇家赐予的宝物，被贩卖西方后将获得无比丰厚的利益。” 庆皇如此说着。 对这个简直太了解。 如果庆皇愿意，立刻就能搞个万国来朝！ 毕竟海上丝绸之路始于春秋战国，至今已兴盛近千年。 想凑齐一万个国度，着实不难。 这个世界实在太大了。 见过万国堪舆全图的庆皇，对这个世界有着清楚的认知，更清楚大庆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皇朝，其余国度，皆为蛮夷。 连征讨的兴趣都没有的那种。 打下来做啥？ 还得花大力气治理，产出抵不上投入，完全不值当。 至于冒充使者欺骗这事儿，庆皇没少遇到。 殿中东胡使听此，急忙自辩。 “臣使绝非假的！” “敢问大庆皇帝陛下，有谁能一口气弄到二十个最擅歌舞的东胡美人？” “能拥有这权势的，唯有乌恩汗。” 秦风则凑到庆皇身边，小声道。 “不可能是假的。” 辽王在东胡人中是什么名声，秦风很清楚。 哪个活腻歪了，敢冒充东胡使来辽王这招摇撞骗？ 听到秦风话后，庆皇明显放心。 说的也不错。 这东胡使毕竟带来了北胡异动的情报。 就是性情软弱，有点不像胡人。 可能东胡是的想交好老六，才会派出这么个软蛋过来，防止跟老六交恶吧。 庆皇如此想着。 甚至因此都对东胡人的印象好了许多。 确定了。 这是真的想建立邦交的。 既如此，或可展现下大国风度。 就在庆皇为此琢磨时，便听东胡使开口。 “乌恩汗已统领黑水河北的大小部落，究竟该用什么称号，还请辽王册封。” 此话说的已是相当露骨。 愿意接受辽王册封！ 宁王秦棣更是无比震惊的望着秦风，惊疑不定。 “老六怎么了黑水河北的东胡人了？” “在老六面前竟如此卑微？” “还让老六册封？” 胡庸则望向上座的父子二人，蓦然大怒！ “住口！” “你该请的是陛下册封，而非辽王册封！” “这东胡使分明是在挑拨陛下与辽王的父子之情！” 庆皇则轻笑一声。 “朕与辽王，不是他说挑拨就能挑拨的。” 庆皇这次，算是信了这东胡使是真的了！ 这话一出，内藏玄机。 展现柔弱，寻求册封，必有所图！ 至于胡庸所说的挑拨离间，庆皇倒是不在意。 而是在东胡使背后，听出了虚伪。 什么册封？ 不过想要名正言顺罢了。 甚至庆皇开始怀疑，这个乌恩是否大统领地位不稳，想要靠着秦风帮衬才能在东胡诸多部落间站稳脚跟。 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老六怎么想？” 庆皇再度问向秦风。 “要册封，理应由父皇，由朝廷册封。” 秦风不免将姿态摆正了。 以防庆皇真的猜忌。 “册封倒不是问题，而是这东胡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风则望向东胡使。 “直接问就清楚了。” 庆皇愣了下，哑然失笑。 是将事情搞复杂了。 大庆何时惧怕这些小阴谋诡计了？ 庆皇一个眼神递给胡庸，胡庸瞬间明白，高升喝问。 “乌恩寻大庆册封，想做什么？” 东胡使头都未抬。 “寻求庇护。” 东胡使也算明白，庆皇的地位是真的尊崇。 不能乱说，以免给辽王找不痛快。 虽然他也很想辽王跟大庆割裂猜忌，但他觉得还是脑袋比较重要。 胡人敢跟庆人耍心眼子的，坟头草都八尺高了。 “乌恩汗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与辽王，想要与大庆交好。” “望陛下，望辽王明鉴。” 东胡使如此说着。 至于乌恩汗这个称呼，倒也算不上忌讳。 曾经可汗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称呼，但胡人随着庆人发展上千年。 逐渐发展成大小部落的头领，都会被称之为可汗。 而大部落头领，则学习南方朝廷习俗，称呼为汗王。 最高统领，则称呼为大汗。 有点草原分封制的那个意思。 游牧民族，也是在不断进化的。 庆皇听此，倒是用手指敲着椅子。 “辽王觉得该如何册封这乌恩为好？” 庆皇声音很大，用的称谓也比较正式，说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秦风觉得头秃。 如何册封？ 有点难到他了。 “乌恩给的诚意还不够。” …… 第193章 开通互市 诚意？ 庆皇微微皱眉。 虽不知晓送给秦风的具体礼单，但那二十美人确实实实在在的。 而且皆是东胡数一数二的美女。 刚刚来大殿的路上，庆皇等人路过，便已经见过一面。 庆皇只能说，这乌恩挺上心的，比南面的藩属国进贡来的女人强多了。 或许这本身就有东胡女人，远比安南女子更符合庆人审美。 二十美人。 派使来见，告知北胡动向。 这还不叫有诚意吗？ 老六还要怎么有诚意？ 站在庆皇皇帝视角上，觉得东胡与高丽，能够纳为藩属最好。 能交好最好交好！ 可秦风根本不这么想。 “黑水河北，沃土千里，物产丰富。” “那里更有本王所需的诸多药物，另需皮草，牛羊，珍稀木材等特产。” 秦风想了会儿，也没想到黑水河北究竟有啥好东西。 产出有限！ 若产出真的足够，秦风安能放过那！ 可即便如此，也必须得狠狠收上乌恩一笔，方能体现乌恩是否真的要臣服于大庆。 庆皇本能倒是点头。 “老六说的不错。” “乌恩的诚意尚且不够。” 敲竹杠这种事儿。 庆皇也会，他想看看老六这么做，究竟会引发怎样的效果。 毕竟辽地接触东胡。 老六才是最懂东胡人的王。 庆皇选择遵从秦风的意思。 胡庸小心翼翼瞧着高处的父子二人。 还真是父子同心呐！ 站在朝廷的角度上看，随便给乌恩赐个封号，甚至封为东胡王都没有任何关系。 反正也就一个名号而已。 万一乌恩真成了东胡王，必对大庆朝廷有所感念，从而交好。 那么从今往后，东北此地将会安稳至少十余年，给庆皇今后的北伐减少阻碍。 可辽王，却偏偏要勒索下。 胡庸都不知是好是坏。 宁王秦棣更是屏住呼吸。 “老六与父皇糊涂啊！” “安抚胡人最好的办法，便是用瓷器丝绸这等金贵物品赏赐。” 宁王有着驾驭朵颜三卫的经验，若非还有东胡使在，他恐怕会好好分享。 胡人很好交往。 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便能够往死里用他们。 至于瓷器与丝绸这种东西，虽然价值高昂，可在江南地，却算不上太过于值钱的东西。 瓷器，丝绸，茶叶。 赏赐下去，没有心机的胡人便能开心死。 而这般勒索，未免有些小气，难以彰显大国风度。 宁王秦棣如此想着。 却不曾想跪在地上的东胡使听闻秦风所说，却是狂喜！ “臣使听闻，依例朝贡大庆可获赏赐，不知可否？” 东胡使显然是在蹬鼻子上脸！ 朝贡中原王朝，经过上千年的演变，如今已经快要变成一本独特的生意了。 掌权者之间的生意。 附属国朝贡给庆皇的礼品，往往都会按照等价值的货物补偿。 甚至给的更多！ 中原皇朝地大物博，根本不差这点东西，还能展现出大国气度。 庆皇向来遵循厚往薄来的朝贡原则。 这让大庆快速成为了周边附庸的核心宗主国。 更让大庆的势力范围，扩充到南洋之下，甚至覆盖着诸多岛屿。 秦风玩味的看着东胡使。 没想到东胡人竟如此贪心。 庆皇则在沉默。 宁王秦棣对于厚待朵颜三卫这方面。 其实是跟庆皇学的。 甚至庆皇见秦风所为，甚至在反思。 “朕以往周边环境不好，厚待附属自是无可厚非，可以快速搞好周边环境。” “可如今大庆已开始强盛，无需再用这种手段进行交好。” 庆皇一时间不免纠结起来。 秦风今日所为，给了庆皇很大冲击。 他在面对藩属国时，展现的过于仁德。 而有些人，往往是畏威而不怀德。 老六此番逼迫东胡使，也未见这东胡使有什么不对。 庆皇如此思索着。 来这广宁城，本就拿着对照模仿的心态来的，此时再一思索，哪怕庆皇自己都觉得，以往对那些附属国。 着实太好了！ 以后不能这样。 再朝贡得改改。 得等价交换。 殊不知庆皇今日所见，会成为今后南洋诸多附属国的噩梦。 大庆朝政国策，本身就处于不断调整的摸索期。 庆皇日后定下的国策，总会给后世历代皇帝留下深远影响。 虽说很多不孝皇帝往往会违背祖训。 但依旧无法抹除祖训会对整个封建皇朝的影响。 秦风身体后靠。 “朝贡的事儿，本王不清楚。” “赏赐多少是朝廷的事儿，但乌恩想交好本王，送来的这点东西，远远不够。” 东胡使瞬间额头冷汗。 他显然想错了。 大庆是大庆。 辽王是辽王。 辽王可以是大庆的辽王，也可以不是大庆的辽王。 想要跟大庆交涉，辽王便是永远无法绕开的阻碍。 况且…… 黑水河北东胡人，真正惧怕的是辽王，而不是大庆。 “臣使禀告陛下，禀告辽王，黑水河北的东胡人勉强为生，所能缴纳十分有限。” 秦风摸着下巴，思索着乌恩那究竟能得到多少好处。 若好处不够多。 还不如抓些东胡人来给广宁城挖矿。 毕竟整个大庆对矿产的需求，基本上是无穷无尽的！ 除了煤矿、铁矿之外，辽地还有大大小小其他矿场，都要开采！ 各种金属，都是今后工业变革的基石。 秦风要的，是广宁城厚积薄发。 就在为此为难之时，胡庸却是上前一步。 “臣以为，辽王殿下或派一商队，与乌恩部互市，互通有无。” 秦风认真盯着胡庸，考虑着其中的可行性。 互市一开，属于垄断生意，他毫无疑问可以牢牢掌握着定价权。 这其中利益，基本是长远的。 可以通过价差，源源不断的向黑水河北的东胡人进行吸血。 念此，秦风不由赞赏的望了胡庸一眼。 不愧能当副相的人。 这谋划的着实阴得狠。 东胡使听闻此言，更是狂喜。 东胡人早就知晓大庆地大物博，若能互市，给乌恩汗带来的利益，必然丰厚至极！ 这是实打实的好事儿。 对双方都有极大利益。 “臣使以为，乌恩汗必愿与辽王互市，互通有无。” 秦风略一思索，方道。 “如此也可。” “只是这互市所用货币，必须是广宁纸券。” …… 第194章 老六这过了 纸币这种东西，由来已久。 至大庆初年，已有数百年历史。 在前朝时，纸币称之为交子，最开始不过是存取凭证，后来前朝抵抗北胡财政缺乏，便将交子当做货币。 如今庆皇财政缺乏，也印了不少大庆宝钞。 这是以桑皮纸为主的纸币。 上面写着大庆宝钞，天下通行。 不过从发行宝钞至今，已有近十年时间。 宝钞从开始的兑1000文，到现在只能兑出500文。 照秦风来看，这个贬值速度还成。 比后世强多了。 可大庆人却不这么看，已经逐渐恢复以白银为主的贸易，挤兑宝钞挤兑的更加厉害。 秦风却很清楚。 但凡只要是货币，就都会有出现不断贬值的现象。 这不以铜钱、白银、或者纸币为介质。 而是跟印发货币的人，是否滥造有关系。 只不过铜钱、白银的制造成本，比纸币更大些。 由于大庆宝钞民间不太信任。 广宁城便弄了广宁纸券。 原本是以辽王信誉背书的，用于兑换各种食物、生活用品等，而且有专门的机构拥有管理。 如今广宁纸券，却是用黄金背书了。 远比大庆宝钞值钱的很。 随着红衣商会的流通，广宁纸券已经彻底流通到了范阳城，甚至大半北地。 相信用不了太久。 这广宁纸券便能大肆挤兑北地的货币市场，从而成为主流。 至于广宁城内。 纸券早已大行其道，而且价值素来稳定。 庆皇听此略微沉默。 “大庆宝钞必须可用。” 庆皇觉得有必要提一提大庆宝钞的地位。 此话一出，却是让东胡使彻底懵了。 “臣使，不懂这广宁纸券与大庆宝钞究竟是什么……” 东胡人之间。 贸易还相当原始，基本是以物易物的状态下。 他们甚至连货币都没有。 北胡人更是如此。 北胡一切资产，都属于大小贵族们，一切资源，都由大小贵族分配。 当然这些北胡贵族中，彼此流通物是金银铜钱。 嗯。 铜钱是大庆制的铜钱，做工精美还便于储存。 当然有些更是前朝的铜钱…… 而这些金银铜币，绝大多数都是抢来的。 “红鸾。” 秦风喊了声，觉得这事儿没必要跟东胡使亲自解释。 红鸾出列站在秦风身后。 即便满殿男人，她这女儿身显得很突兀，但终究是辽王的人，没有人敢说什么。 “持有广宁纸券，可在广宁城内兑换任何等价物资。” “纸券分为一分、两分、五分、一角、两角、五角、一元等面值。” “一元纸币，可抵一两白银，在广宁城换一百斤米。” 红鸾如此说着。 庆皇听的惊疑不定。 庆皇觉得老六发行纸币，这件事儿做的有些过了！ 奈何有东胡人在，庆皇不便直说。 秦风也瞧见庆皇脸色不对，也清楚发行纸券怕是触及到了朝堂的核心利益。 这事儿。 有必要跟庆皇解释下。 “红鸾，派人带着东胡使者，在广宁城内好好了解下广宁纸券。” “另再将广宁纸券送到殿内，给父皇瞧瞧。” 之所以用纸券为名。 就是防着这一天。 要是直接用纸币当做名义。 那就真的是在颠覆朝堂的财政。 可纸券为名，却可有回旋余地。 甚至…… 秦风早就清楚庆皇可能会忌惮，准备了大招！ 等东胡使离去，殿内凑数的人纷纷散去，最终只剩下父子四人，以及王公公红鸾等后。 庆皇这才冷声道。 “老六。” 话一出口，庆皇便想到秦风发行纸券，或也有所苦衷，声音不免强行柔和许多。 “朕知当年辽地与朝廷不通，老六发行货币许是不得已为之。” 庆皇不由想到辽地当年都成白地。 现广宁城一切都是秦风独立发展出来的。 没有大庆的货币，使用新的货币，这或许也是正常的事儿。 想到此处，庆皇的神色便彻底柔和。 “可这铸造发行货币，是朝廷的职责，私自颁发货币，是死罪。” “父皇容禀。” 秦风神色严肃，躬身轻拜。 “纸券非货币，而是代金券。” 庆皇瞬间被说的有点懵。 “这有何区别？” 秦风当即道。 “父皇发行的大庆宝钞，可以购买大庆的任何商品，以朝廷的权威当做基础。” “广宁纸券，原本规定只能购买广宁城部分的民生物资，代替货币来使用。” “大庆宝钞父皇说印多少，就可以印多少。” “可广宁纸券，却需要有相应的物资保证，才能发出相应的纸券。” 秦风说完，庆皇多少有些迷糊。 但毕竟是当皇帝的，很快就反应过来。 “类似于票据？” 江南许多商人，都流行用票据交易，而非宝钞。 即便多此禁止，也无太大效果。 秦风重重点头。 “就是交易票据，只不过将大额票据，分割成了无数张小票据，用于兑换物资。” “在父皇没有给辽地物资前，广宁城向来都是这么做的。” 庆皇听此，反而沉默了。 原本生起的怒火，也瞬间熄灭了。 当初确实是他这个做父皇不好，忽略了辽地，以至于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确实怪不得老六。 而这纸券，真的是以现实物资为基础，而不是像朝廷那边可以随便印的话。 似乎也不是不行！ 而当广宁纸券被送来后，庆皇伸手拿过，猛地瞳孔紧缩。 “这做的，比大庆宝钞还好……” 庆皇拿过一张张纸券，望着上面的精美花纹，以及角落上的面额，陷入了沉思。 “做的这般精美，而且是彩色的，抵得上成本吗？” 庆皇刹那间觉得，这纸券的制作成本，都比实际价值要高！ 甚至精美的具有收藏意义。 而且哪怕最大的一元，也不过巴掌大小，携带起来比较方便。 反观比脸还大的大庆宝钞。 着实有些过于大了。 秦风见庆皇如此说，便知有戏。 “总不至于会亏。” “儿臣这纸券，还拟定了最大的一百元面值，至于上面的图案，儿臣想用父皇的样子。” “为此儿臣还请了画师，拟定了几个版样。” 秦风说完，便有六张版纸拿出，每个上面，都绘制着面额一百，以及各种美化后不同的庆皇画像。 …… 第195章 这龙袍画错了 庆皇望着六张版纸，红色背景下庆皇，每一张都显得英明神武。 有的画着龙袍单画像。 有的画着坐在宝座上，脚下是万里长城，背面则是大庆地图轮廓。 精美！ 每一版都是那般的精美！ 大明宝钞跟这百元纸券相比，简直就该扔了！ 而且…… 庆皇头次觉得，他原来长得这么英武。 这画的太好。 以至于庆皇都想颁发到整个天下，从而取代宝钞。 秦风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庆皇听的直迷糊。 “这百元纸券，永远都只会是最高面值。” 庆皇听此，脸上笑容更甚。 瞧瞧老六这姿态！ 广宁城流行的纸券，几分几角的多，一元已经算是大数！ 而这百元宝券。 价值惊人。 最为关键的，是庆皇的画像，能够随着这纸券让天下人认知。 这百元纸券流通越广。 就能越发加强庆皇权威！ 但很快庆皇也就发现个问题。 “若这纸券流通天下，朕还怎么微服私访？” 庆皇无比严肃道。 庆皇喜欢亲自巡视天下，以确保官员不会瞒报，天下安稳。 甚至还有不长眼的官员，胆敢对微服私访的庆皇用权，要将庆皇下狱，落得个九族消消乐。 庆皇很享受这种微服出巡。 秦风听此，倒是相当平静。 “父皇，这纸券只流通于儿臣管辖之下，北地则少量流通。” “怎会流传天下呢？” “不过广宁纸券用棉花与麻做的，用彩色油墨印制，保存得当，应该能放数百上千年。” 秦风此话一出，庆皇心中咯噔下。 “流传上千年。” 庆皇心里痒痒的厉害，不断在六版间扫过。 老六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再说纸券只在辽地流通，最多也不过北地。 这对主要流行在长江以南的宝钞，并无太大影响。 况且此番北上，庆皇也发现了，长江以北基本无人使用大庆宝钞。 若老六这纸券能够占据北方市场。 也无不可。 这百元纸券发行的越多！就越有利于庆皇对北地的统治。 让所有人都认知到他们的皇帝！ 想到此处，庆皇的心里更痒痒了。 “老六，你来看看这版。” 庆皇指着脚下长城，两肩日月的那版。 “这龙袍上的十二章都画错了。” “王得水。” “老奴在。” “拿出龙袍给老六看看，这版改好了再给朕看。” 庆皇向秦风道。 此话一出，基本等于默认秦风发行这广宁纸券。 甚至庆皇因此生出野望。 大庆宝钞的价值，是在不断下跌的！ 现在就连官员，都开始嫌弃俸禄发宝钞了，等再过几年，宝钞价值恐怕更低。 甚至南方民间，已经出现重新使用白银当做货币的情况出现。 若这更精美的广宁纸券，或许可以替代大庆宝钞的地位。 “朕同意老六印刷这宝券。” “但朕有几点要求。” “父皇尽管说。” 秦风见庆皇同意，露出轻松。 这百元纸券一出，果真有效。 没有任何一位开国皇帝，能抵抗住将头像印在纸币上的诱惑！ 印在纸币上，开国帝皇即便百年之后，他的样貌依旧留存在百姓间，深受追捧。 只要允许发行纸券。 剩下什么都好说。 毕竟这能极大程度增加商贸流通。 也能让广宁城的标准规矩，快速向四周蔓延。 秦风要的。 是地方霸权。 不单单是军事上的霸权，还有经济上的，都要做到区域性的全方面制霸。 至于大庆南方统治牢固，北方统治不稳定，这未尝不是秦风的机会。 利用广宁城成熟的规则。 彻底洗牌整个北方的机会！ 但这些。 慢慢做。 能不跟庆皇，不跟朝堂发生冲突，尽量就不要发生冲突。 好在庆皇如今还很信任秦风。 至于今后广宁纸券会成为怎样的怪物…… 那还远着呢。 今后的事儿，今后再说。 先听听庆皇的要求。 “这纸券印制时，皆要汇报给朕，并且每印制一批，要给朕缴纳二十分之一的税。” 秦风听的瞬间有点懵。 二十分之一的税？ 父皇把印钱，当做一门生意看了？ 但缴纳二十分之一的税，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当初秦风打算给庆皇分润更多的，没想到庆皇主动提出，要的反而更少。 “儿臣无不应允。” “二，则是这印券的厂子，必须迁移到山海关内。” 庆皇无比严肃。 “虽说辽地放心，但终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若这广宁纸券真有一天流通北方，而生产纸券的厂子却被北胡人占据，那将成为灾难性的后果。” 庆皇说到这，无比严肃！ 秦风也明白庆皇的意思。 虽说秦风自信广宁城不会再陷落。 可庆皇跟朝廷，从大庆天下的整体战略上看，必须考虑这点。 或许在庆皇将范阳划分给秦风时。 便有如此考虑。 山海关是难以攻克的险关！ 范阳城更是千年难破的坚城。 再加上宁辽两王的塞外战力，三重保障之下，能确保在范阳城内的印券厂，不会出现任何灾难性的后果。 稳定对于庆皇而言。 比什么都重要！ 秦风能理解庆皇的想法。 而且如今的范阳城，确实已被秦风上下渗透统治下。 虽说许多地方制度跟广宁城不同。 但终究也是秦风的封地。 “就依父皇所说。” 秦风自然允许。 反正都在秦风的封地上。 搬迁到哪里都行。 庆皇见秦风同意的痛快，便彻底松了口气。 只要这纸券没有脱离他的掌控，就足够了。 庆皇看向秦风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老六从未让朕失望过。” 说到此处，庆皇还不由扫了宁王跟老五一眼。 “多跟老六学学，这才是真正的孝。” “朕将这印券厂交给老六管，比交给朝廷上印宝钞的那些官员们，还要更加的放心。” 庆皇已将印券厂看成了自己家的东西。 只是让秦风来管而已。 秦风并不在乎庆皇怎么看。 毕竟严格点说，整个天下都是庆皇一个人的。 庆皇说这印券厂是他的，甚至说广宁城是他的，都没有任何问题。 大庆的天下。 本身就是皇帝一人的。 秦风倒也理解，他只要广宁纸券的一切，还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就可以了。 名义上的拥有，跟实际上的掌控，秦风更喜欢后者。 事实上。 庆皇坐拥四海，诺大的天下让他忙得要死，也根本没心思去仔细管许多事儿。 庆皇最要确保的。 就是天下是他秦家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至于骂他秦长庆的娘。 其次抓的最严的。 便是军了。 军出了问题最为严重，其他的出了问题，尚且有挽救机会。 好在秦风的态度，让庆皇很放心。 “老六是朕的皇子中，最为出色的。” 庆皇不由如此感慨。 宁王秦棣身体本能的抖了下。 这句话…… 曾经庆皇只跟大哥说过。 …… 第196章 庆皇充边 秦棣也想要父皇的赞同。 可换来的却是疏远。 好在秦风跟父皇的关系不错。 这就有了从中回旋的余地，让他不至于跟朝廷脱节，发生些什么误会。 父子之间。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误会的。 矛盾或许会有，意见可能会相左，甚至观念都不同。 但即便再有矛盾，也终究是父子。 秦棣想到当年叛逆的自己，不免长叹了声。 相比二哥的叛逆，终究还是收敛了。 “按理说，老六正该是叛逆的年纪，却如此的通晓大义。” 秦棣不由冲老五感慨一句。 声音虽小。 却有意让庆皇能够听到。 庆皇听此，更是一阵恍惚。 “是啊，老六才十八岁，本该是最为叛逆的时候。” “朕十八岁时，还穿着破衣烂衫满哪要饭，老六就已经撑起了一片封地。” 秦风的懂事儿，只会让庆皇觉得心疼，让庆皇自责。 是当年出了岔子，让辽地变成鬼蜮，让老六的少年时光，活在了阴影之下。 这是一个父皇尚在的藩王该拥有的少年时代吗？ 可如今再自责，也无用处。 弥补就是了。 如此想来…… “朕刚刚说的话，是否会让老六感觉不信任，感觉到难受？” 想到此处，庆皇不由紧张了些。 “老六……” 庆皇突然张口。 “朕知你孝顺，这边已足够，朕刚刚说的税就算了，但印券厂迁移到关内，却是必须的。” 庆皇最终选择退后一步。 算是给当年秦风的补偿。 站在皇帝的角度上，他本该再约束下辽王。 可站在父亲的角度上，他不想让秦风往后对他有所怨言。 他坐拥天下，如今更是已经不太缺少钱粮。 今年北面也没听到什么灾情，南方依旧繁荣，大庆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没必要再惦记秦风印出的那二十分之一。 “给父皇纳税，不是天经地义吗？” 秦风如此道。 纳税这件事儿，可再正常不过了。 况且大庆的税，已经低到基本不可能再低。 辽地的商队在北地经商。 基本没有商税！ 最多也就过路费，但打出秦风旗号，那些纳税的机构没人敢收。 这与朝廷垄断商业，以及无法有效收取商税有关。 故而干脆没商税。 至于农税，也不过十三税一。 从制度上这个税是不高的。 秦风前世的农民虽然无税，却依旧处于最底层苦苦挣扎，物质生活上并不算好。 从某种程度来说。 纳税最多的地方，往往就是最赚钱的。 古今皆如此。 因为农业在大庆这个时代，相对赚钱且拥有地位，故而才会纳税。 当然真正赚钱的，是从不纳税的。 可这样的蛀虫多了，大厦便会倒塌。 秦风本身是希望大庆越来越好的。 大庆越好，他这个藩王地位就越高，过的也就越快活。 秦风与庆皇，本身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无论谁好，都会对另一方拥有极大的好处。 这就是父与子。 秦风的话，则让庆皇无比欣慰，紧紧握着秦风的手。 “老六你有这个心，朕就已经很开心了。” “朕不差这点钱，老六留着自己花。” 秦风不由想到印卷厂可产出的巨大利润…… 等广宁纸券流通整个东北，甚至高丽，宁地、北地、晋地、中原…… 那利益大到秦风都不敢想。 庆皇竟然说不差这点。 秦风由衷敬佩：“父皇心胸广阔，儿臣自愧不如。” 庆皇极为开心。 “老六慢慢也就懂了，慢慢来。” 庆皇心怀天下，从不会过于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 就跟朝贡那样。 多出点钱，就能让周围藩属纷纷来投。 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假意。 真心给了甜头，方便大庆今后从藩属摄取利益。 假意的直接打过去，教训起来其他附属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是站在大战略的高度上看的。 秦风自觉得还没有那么高。 一切以谋求辽人福祉为第一要务。 辽人富了，他辽王的生活才能更滋润。 同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有秦棣这句话，庆皇原本还想让秦风将铁甲制造迁移到关内。 可又怕寒了秦风的心。 “算了，朕往辽地多送点兵马，保证辽地不失就行。” “老六难得喜欢这。” 庆皇觉得必须要加强辽地！ 将广宁城打造的固若金汤。 念此，庆皇突然开口。 “李相在致仕前，提出要将辽地人口补充至百万。” “朕一直压着，思虑不定。” 庆皇认真将目光落在秦风身上。 “老六你怎么看？辽地百万人，养活得起吗？” 庆皇之所以压着，并非害怕秦风势大！ 而是怕辽地粮食不够！ 就算辽地百万人，加上范阳以北的百万人。 前后治下之民也不过两百万。 可大庆有多少人口？ 四万万！ 南方一个行省的人口，都有近千万人，还是由官员治理。 交给亲儿子治理，总比交给官员治理更放心。 在跟太子多次通信后，真实了解到大庆真正底气在南方后。 再加上庆皇信任。 秦风便敢让辽地飞速发展。 既然庆皇都如此问，那秦风便直接开口。 “敢问父皇，南方匠人多吗？” 庆皇微微愣住，最终叹息道。 “南方地少山多，若非有三季稻，加上南洋诸藩属国的粮食进贡，根本养活不起那么多百姓。” “人多地少，便琢磨其他出路，匠人数量自然最多，商贩也不少。” 庆皇很了解南方的情况。 那毕竟是庆皇的根基。 “送到辽地的人，儿臣想全要工匠！” 要兵要农，不如全要工匠。 唯有工匠多了，才能让秦风的藩王生活，过的更加丰富。 让广宁城的工业，得以大发展。 而工业真的建起，哪怕只有个底子。 别说十万人。 就算秦风武装两万人，都能吊打北胡！ 这就是装备上的完全碾压。 秦风听过一句话，一汉敌五胡，便因胡人兵刃朴顿，弓弩不利。 而未来的完善工业体系。 秦风能将辽兵武装到无比恐怖的地步。 那不只是装备上的优势。 而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列车被秦风开启后，便会肆无忌惮的狂奔。 一切阻碍，都将被滚滚车轮碾压而过。 可北胡，会给辽地这个时间吗？ …… 第197章 阿术汗的野望 北胡草原，黄沙漫天。 春日风大，草原上的生态被破坏后，经过千百年的演变，很容易就形成了沙漠。 再随大风一起，沙尘飞扬，漫天黄沙将天空遮蔽成黄色。 这沙尘从草原起，席卷长城燕山，飞过辽地与范阳城，弥漫了上千里山河，落入茫茫大海之中。 北胡大八部。 同罗部落。 蔓延数里的白色毡帐坐落在背风处。 这等恶劣气候下，最适合毡内饮酒吃肉，联络与其他部落的感情。 同罗汗王阿术坐在主位上，望着下方载歌载舞的壮汉们，脸上带着笑意。 “高车部已随同这漫天黄沙逝去。” “可思结部却如同春日新生的嫩草，成为了新的大部落。” 阿术举起手中的马奶酒。 “为思结部的强大，庆！” 大帐内的壮汉们纷纷停住歌舞，举起手中的马奶酒。 “为思结部庆！” “庆！” 思结拓四十左右，满脸通红，痛饮完马奶酒后便单膝跪在阿术的面前。 “思结拓能有今日，全赖大汗支持，今后大汗马鞭所指，便是思结部前进的方向。” 阿术满意的点头。 随即又亲自起身，将思结拓从地上扶起。 “都是兄弟！” “等本汗真的统一了八大部，我们兄弟必能心同一处，夺了庆人江山，享受一生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对于北胡人来说。 他们终极梦想便是彻底占据大庆江山！ 不是西边打不了，而是富饶的大庆更有性价比。 西面的人穷的要死，占据也并无过多溢出，唯有大庆富饶，但凡占据，便能荣华富贵一生，享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阿术此话一出，更有人举起马奶酒。 “感恩长生天，让南方便是这天下间最富饶的地方！” “感恩长生天！” 一时间帐内喝声不断。 而更令他们庆幸的。 是北胡的实力，远比劲儿永远无法往一处用的庆人强大！ 至少面对庆人的多次战争。 皆胜多败少。 唯一一次大败，就是庆皇趁着他们夏季回草原避暑，夺走了长城以内的所有牧场！ 但没有关系。 如今的北胡大汗老了，没了进取心。 只要阿术成了新的大汗，必然重新夺回那些曾经属于他们的牧场。 获得那些最优质的庆人奴隶！ 两脚羊，远比真正的牛羊更好用。 牛力气大，耐力足，可干活慢吞吞的。 马能跑能拉，可耐力差，久了就得歇。 羊儿倒是最好，却也总要费心去选好的牧场，冬季也要注重保暖，否则死的贼快。 可两脚羊就不同了！ 要求低，吃的少，住的差。 生病了还能自己治，更能主动为主人创造财富，能干活，少休息，脾气还好！ 简直是这天下间最完美的畜生。 怎么驯化出来的呢？ 在座的草原权贵们皆是这般想法。 他们的祖先曾尝过奴役中原人的好处，自然而然的便再也无法忘记，时刻想要拥有那片天下。 他们不需要多厉害，只需要保证自己比庆人更强，更能打，就足够了。 那些世族会自动将天下间最好的一切，交给他们。 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儿。 北胡人传统的热闹后，有人开始说正事儿。 “如今北胡八大部，阿术汗已得其三，拥有足够的实力成为新的北胡大汗！” “可老大汗依旧不肯退位，留恋不去，不就是想将大汗的位子留给他的儿子吗！当真可笑。” “照我看，直接杀了北胡大汗算了，我等拥护阿术为新的大汗。” 此话一出，诸多壮汉纷纷应喝。 “阿术大汗！” “大汗！” 在私下里，阿术早已以大汗自居。 他已掌握三大部落，当是草原上超越北胡汗王最强大的势力。 也是北胡汗王最为忌惮的势力。 阿术听着众人拥簇，畅快大笑。 “自古以来，我北胡大汗之位得来便是血性无比。” “老大汗死，新的大汗生。” “为何就不能像南方庆人一般，让老皇帝安稳老死呢？” 阿术目光扫过帐内众人。 他早已将北胡大汗之位视作掌中之物。 而站在北胡大汗的立场上…… 他不想老死之后，再被有心人杀死在北胡大汗的位置上。 正是因此忌惮，他才不屑对北胡大汗动手。 今日北胡大汗死于他手，他年迈后，便是今日的北胡大汗！ 他想在草原上立出新的规矩。 如南方的皇帝那般，能安稳度过晚年，权利得以安稳传承。 他这严厉目光扫过，所有壮汉都低下头。 在座皆是草原上的首领，谁都懂得阿术汗话中的意思。 草原上的大汗位置，素来都是这般传承的。 就如同草原上的狼群，强大的狼咬死老的狼王，才能保证狼群继续强大下去。 而由老狼王安逸率领的狼群，最终的结果只会崩溃。 但这话。 无人敢跟阿术如实说。 阿术见无人敢反对，不由笑了笑。 “再等等，当今大汗想立他三子为新的大汗，可他其余儿子并不同意。” “大汗其余三子，已暗中要来投靠本汗。” “本汗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掌握整片草原。” 阿术觉得他有慢慢来的机会。 只要收纳了北胡大汗的三子，便能趁机夺走北胡大汗近半力量。 而后只要再有一部来投靠他。 阿术就将会成为崭新的北胡大汗！ 无可争议的北胡大汗！ 而且在这斗争中，北胡实力不会损耗，他依旧拥有侵略大庆江山的力量！ 胡者，天之骄子也。 “等北胡力量汇聚一处，区区大庆不足为虑。” “可笑当今大汗真的老了，竟将目光落在辽王之上，还说谁杀了辽王，就是新的北胡大汗。” “不就是想让本汗当刀吗。” 阿术冷笑一声。 若这点都看不明白，他如何成为新的北胡大汗？ “本汗原本并不在意辽王，可听闻庆皇在辽地。” “若抓了大庆皇帝……” “将无人能再阻止本汗成为新的大汗！” 说到此处，阿术的目光无比炙热。 “已经出兵了吗？” “东方大小十二部族，控弦之士三万，已先行调动，前往辽地！” 阿术满意点头。 “今日招尔等来，便是为了集结大军，去截庆皇！” “辽地不算远，也算不上太费力。” 就在阿术为此商议时，忽有梳着辫子的年轻胡人冲到帐内。 “阿布（父亲），东方十二部的领地，被人劫了。” 帐内瞬间死寂一片。 …… 第198章 谁干的? 原本热闹欢快的大帐，随着这道消息传入，瞬间陷入死寂一片。 一名拿着酒囊，想要拉着阿术的儿子喝酒的壮汉，举着酒囊的手也僵持在那。 仿若被施了定身术。 “十二部，被劫了？” 阿术瞬间冷静下来。 东方十二部族，虽然都是小部落，但毕竟都是听他话的。 草原上大小部落，就跟庆人的世族一样。 只不过是八大部落掌权。 八大部落之中，勇士如云。 但凡草原上厉害的汉子，都会被吸纳到八大部落中，享受草原上最好的待遇。 而在八大部之下。 则是依附的大小部落。 比如那被阿术扶持起的思结拓，原本就是依附在阿术之下的部落，只不过因缘际会，占据高车部的草场，占据了不少牛羊以及奴隶。 思结部成为新的八大部之一。 也是八大部中最弱小的一个。 东方十二部，便是依附在阿术麾下的小部落。 这个小，是相对的。 大点控弦之士三千，小点的也有一千。 此次出兵，这十二部共计三万骑兵先行。 可谁想到…… “慢慢说，仔细说。” 阿术双目如狼，冷静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找到了主心骨。 “是，阿布。” 发辫青年当即坐在地毯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 “在十二部出兵的当晚，便有人以此袭击了十二部的草场。” “十二部的女人皆被抢走，牛羊则被就地宰杀。” “就连牧羊犬，都没逃掉半个。” 帐内死寂一片。 阿术则闭上眼睛。 “孩子呢？” “低于车轮的被留下了。” 阿术听此，瞬间皱起眉头。 草原部落相互攻伐，往往只是杀死男人，抢走女人孩子以及牛羊！ 年幼的孩子，往往会成为部落中新的战士。 也有可能会成为杀死那部落首领的一把刀。 但没有关系。 这就是草原上的延续之道，残酷且无情。 许多部落族长明明看到被屠部落的少年眼中满是仇恨，依旧会收留。 那是长生天的指引，不高过车轮的少年们是无辜的。 当然…… 也有不信长生天，会直接杀了的。 “查到是谁做的吗？” 阿术猜忌很多。 少年微微摇头。 “不曾。” “那出去的十二部呢？” “走到一半，便皆已归来，恐怕会质问阿布。” 说到这，所有人目光都望向阿术。 十二部的勇士为阿术出征。 可结果老家没了。 这必然会质问阿术，为什么不替他们照顾好牧场，寒了他们的心。 若质问尚且还好。 就怕这大小十二部，趁机投靠了他人…… 转瞬之间，阿术的目光便已无比阴沉，扫过在座所有人的脸上。 “早在当今大汗发布那个荒唐的杀辽王令时，便无部落敢率先动手。” “谁都怕会这样。” “可如今本汗先动了，那十二部为何会被人偷掉本部？” 阿术的声音早已无比冷酷。 最终还是思结拓颤抖站起。 “大汗，但凡有能力灭掉十二部的部落，我等应该早已盯死，只需询问一番，便知是哪个部落做的。” “速派人去问！” 阿术声音无比冷酷。 不多时，漫天黄沙中就奔出无尽探马，疯狂的四散而去。 而当天黑时，消息再度汇聚到相对压抑的大帐内。 “阿术汗，其余部落虽也在调兵，似乎也是对辽地有了想法，可却并没有去那十二部。” 阿术汗听此，神色更加阴冷。 “不是其余部落做的，还能是谁？” 阿术想不通，还有谁会在角逐北胡大汗的时候，会做出这种事儿！ 简直坏到家了。 杀死牛羊偷了家，带走女人留下孩子。 这操作阿术都有些看不懂。 固然让十二部大受损失，却没真正损失掉十二部的核心。 只要有足够的牛羊女人补偿，十二部依旧是那十二部！ “查！”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查清楚。” 阿术目光严肃。 “阿术汗，辽地那还出兵吗？” 可回答那声音的，是一道无比寒冷的目光。 不查清楚之前。 谁敢乱出兵？ 草原辽阔，山脉却也不少。 这些山脉，往往都是北胡牧民冬日避风雪的地方。 来到了草原上，原本狂怒的朱烈，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可六年前辽地被屠的景象，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这次来胡地…… 在北胡大小部落中，辽兵听到不少辽地口音。 “北胡大小部落中的奴隶，多是庆人，有一部分也是从六年前被抓走的。” 有辽兵在向朱烈汇报着。 那十二部，朱烈原本是打算赶尽杀绝，鸡犬不留的。 可在见到辽人奴隶，似乎过的还可以，至少比北地灾民好的时候…… 朱烈终究还是留手了。 许多年幼的胡人。 他并没有杀。 他也不屑杀。 朱烈最想做的，是跟北胡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可他不能违背辽王的命令。 而且他还带着兵，要对麾下的将士们负责。 当然，留下年轻的胡人，也会给救济的北胡人造成些许负担。 “朱将军，要救回去吗？” 有辽兵询问着。 朱烈则望向旁边的营寨。 那是东胡斥候的地盘。 这些东胡人，隶属于辽王，却依旧保持着胡人的习性。 靠着长得跟北胡人差不多，还能跟北胡人交流的东胡人，辽兵才能清楚北胡草原上的动向。 也才能精准抄了东方十二大小部落的老巢。 如今，这些立了功的东胡人，则在享受他们的战利品，一群不知多久没洗过澡的女人…… 年老的早已被他们杀死，剩下只是年轻的。 杀戮，向来都是胡人的天性。 无论是东胡人，还是北胡人。 年迈的胡人永远会被视作负担，大多死亡才是归宿。 要带走那些被抓到北胡地的辽人，其实并不难。 可朱烈没这么做。 “王爷迟早会席卷这片草原。” …… 第199章 匠人们的乐土桃源 所有辽人都清楚。 等辽地人口充实后，辽王必然会走一遭草原。 北胡的存在，就是悬在辽地头顶上的一把剑。 随时都会炸掉。 这不利于广宁城长期发展。 长期的保持武备，不是辽王的性格。 唯有和谐稳定的环境，才方便广宁城达到辽王心目中的样子。 “王爷说过，广宁城会成为工匠们的乐土桃源。” “也会彻底释放匠人们的创造能力。” “硬化路、炼铁厂、水暖气，以及这些红砖建筑，都是匠人所为。” “在广宁城，匠人的地位并不卑微，甚至拥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红鸾眉眼低垂，跟庆皇说着广宁城未来的规划。 甚至还得用庆皇所理解的话语。 至于王爷所说，什么轻工业，重工业，城内许多人理解都困难，更别提庆皇。 故而工匠之城这个称呼。 更适合广宁城。 这里将会是工匠们的乐土、桃源！ 这也是广宁城人，理解辽王的话语后，对这座城市的精准定位。 不惜一切代价，提升辽地的工业能力。 至于跟庆皇说，则是王爷授意，提前跟庆皇报备，以免未来真的发展太强大，从而引发庆皇的误解。 庆皇听着红鸾的话，眯着眼睛微微点头。 这个有着胡人面貌的丫头，如此精明能干，怪不得被老六喜欢。 不过老六有几个女人这种事儿，庆皇向来不管。 生越多的娃越好。 保证让秦家子嗣，遍布整个天下。 至于工匠们的乐土这种说法，庆皇并不在意。 “老六很早之前，就隐约透露过这种想法，朕也能理解。” 宁王秦棣则十分不解，忍不住开口。 “士农工商，工商为末，固然可养家糊口，可素来被人瞧不起。” “六弟没必要非要给工匠这么高的地位。” “这违背了父皇定下的制度。” 宁王秦棣觉得这话绝对挑不出半点毛病！ 庆皇打下天下，定下的开国制度，自然要延续到千秋万世，一直到大庆衰亡的。 秦风如此做，简直破坏了士农工商的规则！ 这怕是会引起庆皇不喜。 如今宁王巴不得老六跟庆皇关系更好，以此调和宁辽两地跟朝廷的关系。 他不希望什么工匠之城的事儿，从而让老六在庆皇心底留下什么疙瘩。 可话刚出口，便迎来庆皇凶狠瞪来的目光。 “朕都没多说什么，用你多嘴？” “？？？” 秦棣瞬间有点懵。 “儿臣只是怕老六做的惹恼父皇。” 庆皇瞥了秦棣一眼，呵呵笑着。 “老六有什么想法，就能跟提前说，然后再去做，比你们只顾着闷头做不说声好太多。” 秦棣身子瞬间躬了下去。 庆皇这看待问题的角度，简直让人始料未及！ 庆皇并不在意工匠之城。 他只在意态度！ 辽地今后汇报的态度，让庆皇很满意，觉得受到了重视。 甚至庆皇愿意给予相应的助力。 老五见父皇训斥宁王，不由偷偷的幸灾乐祸。 老六在父皇心中地位无法代替，三哥竟还敢跟父皇说老六。 纯粹找不自在吗？ 不过被说的，总算不止他一个了。 就在秦博如此幸灾乐祸时，就听到庆皇道。 “老六好歹没在封地内瞒着朕瞎搞，最后搞出事儿了，朕还要给你们这群不孝子擦屁股。” 老五秦博瞬间笑不出来了。 不是要训宁王吗？ 怎么连带自己给刮带到了。 秦博本能挪着身子，蜷着身子，想要降低存在感，却不想反被庆皇瞧见。 “老五，你这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 老五秦博瞬间欲哭无泪。 三哥在那父皇你不训，怎么又盯上我了？ 我只想当个隐形人啊！ “儿臣……” 秦博脑袋上直冒汗水，不知该怎么说，才能避免触怒庆皇。 可越想，就觉得压力越大。 宁王秦棣弓着身子，小心的摸着鼻子。 真低估老六在父皇心目中地位了。 这种换做别人做，都是大逆不道的事儿，老六这做了，父皇的样子竟然是同意？ 一座工匠的乐土？ 有什么好处吗？ “瞧瞧老五这点出息。” 庆皇最终懒得搭理秦博，有点放弃这个娃了，让秦博瞬间长出一口气。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商，成汤） “朕定下的规矩，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固然好，可这十多年来，已有诸多变化，世人开始笑贫不笑娼，更何况商贾们更是大赚特赚，令人眼红。” 庆皇说到此处，便是无比感慨。 农夫辛苦劳作一年，需要近一年半年的时间，才能瞧见收入。 可商人的收入，只在买进卖出的须弥之间。 赚钱速度自比农夫快的多。 辈辈开荒不如十年寒窗，十年寒窗不如三代从商。 即便强权约束，过了时间权力便会松懈下滑。 只要有利润在，便会有无数人去铤而走险，谋取一生富贵。 这…… 是禁不住的。 “士农工商，是朕对江山稳固的期许，可这些年下来，早已不再稳固。” “南人开始宁可当匠人商人，也不愿意老老实实种地了。” “朕本就打算强加干预，遏制这股歪风邪气，可既然老六要，朕都给送来。” 庆皇说到此处，也顿觉轻松。 南方匠人数量，着实多的有些可怕。 而且都是以家庭小作坊的形式存在。 给了地，也不种粮食，反而种作坊所需的原材料，搞得粮食要用海商从南洋附属国来运！ 这难以治理，不利于大庆江山稳固。 如今，庆皇却有了更好抉择。 老六要。 那就迁移到广宁城！ “朕想看看，这群工匠在不加约束，反被老六鼓舞的情况下，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庆皇笑眯眯的跟秦风说着。 即是老六的封地。 那就随便老六去折腾。 万一真折腾出什么新的东西，是不是也就方便庆皇去模仿学习？ 广宁城能在富足的情况下，却又如此安稳。 最重要的是并没有过度的强权统治！ 这太难得了。 庆皇甚至有些迫切想要看到，广宁城在秦风的统治下，究竟会开出怎么不一样的花！ …… 第200章 为北伐铺路 广宁城，向来就是一座与大庆截然不同的城市。 若非是老六的城。 庆皇更觉得这是异域他乡。 无论是北胡人、高丽人、吐蕃人、安南人、南洋诸国的人。 基本全都有皇朝文化的影子！ 特别是这些国度的权贵阶层，基本可以与大庆无障碍沟通。 甚至许多传统经典，解释的比大庆人还要更加复杂。 可这座广宁城。 区别比这些国度还要更大一些。 而这些看似无法理解的制度，却构建了无比平衡的关系，不是传统的乡党，也不是世家。 是所有人，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全部团结在老六的身边。 真的有人人平等的地方吗？ 庆皇觉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是人统治的国度，就永远无法遏制欲望！ 这些欲望最终一定会造就世间最大的不平等。 除非这欲望，是想让天下人都如同他一般的好。 而广宁城人的欲望，便是如此。 庆皇难以理解。 却也不忍心强力破坏这个平衡。 他想见见，老六的广宁城究竟能走多远。 “老六，这封诏书你看下。” 庆皇直接递给秦风一份圣旨。 宁王秦棣很想抻着脖子，也想瞧上一瞧。 但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没敢这么做。 父皇没让他看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看。 他可不是老六。 秦风随手接过，看到了上面所书。 “向晋地、北地、中原等地，移民千万户。” 大庆一户人口，普遍在五到六人左右。 也就是说。 庆皇一下子调集五六千万人，从南方移民到北方！ “父皇，这等大计划恐怕得三五年时间方成。” “官员们管理得过来吗？” 庆皇则笑了笑，跟秦风分享着经验。 “朕是想迅速充实北方，官员是会有很大压力。” “可官员吗，就得拿鞭子在后面狠狠的抽，当做驴儿般的去使唤，然后再用高官厚爵吊着他们。” “如今李相已经辞相归乡，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位置。” 秦风瞬间想到了胡庸。 那位一门心思想要高升的副相。 想必会玩命儿办好庆皇下的这个诏书。 “父皇这招，高。” 得到秦风称赞，庆皇开怀大笑。 来自儿子的认可，可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太有成就感了。 那是官员们拍多少马屁，称颂他是千古一帝都无法比拟的。 庆皇眼睛都在透着喜意，继续道：“老六从这道诏书中，还能看出什么？” “父皇在为北伐铺路。” 这点不难猜。 天下人基本都知晓庆皇要打北胡！ 若非北方糜烂，害怕刚出兵后方就出乱子，庆皇早就打了。 如今北方的钉子都被庆皇拔了。 甚至就连摇摆的野草，都被庆皇拔的干干净净。 只需北地彻底安稳，庆皇就可以放心北伐！ 移民千万户，充实北地，便是为了大军做保障。 庆皇打仗，用的是卫所兵农一体的制度。 这卫所制，最早可以追随的始皇帝之前的耕战体系！ 数千年验证下，也发现耕战体系是最具有生命力的国家战争体系。 一边种地，一边打仗！ 打赢了，就多赐土地。 这最便于开疆拓土。 无论是叫做军功爵，还是府兵制，亦或者卫所制，只是名称不同，核心从未变过。 巧合的是，这些强大的王朝，都是以这种耕战体系为基础强盛起来的。 庆皇打仗，更是本着打到哪，就把地种到哪的朴素思想。 想要看清庆皇心意，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愧是朕的皇子，只一眼就明白了！” “李相卸任，所有官员都盯着相位。” “等路铺好，朕要北伐，将再无几个大臣会反对，只有支持朕北伐，才能得到那个相位。” 庆皇笑的相当开心。 沉寂多年的夙愿，终于有机会要达成了！ 这一切。 自是源于老六。 若无老六，北地的乱子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以朝廷的效率，绝对不会这般的快刀斩乱麻，稀里哗啦的北方就轻快了。 当然。 “朕要做的，就是不断加强北伐的成功率，削弱北胡的力量。” 庆皇毫无顾忌的跟秦风与秦棣透露着国策。 庆军北伐，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宁辽二王。 至于旁听的老五秦博。 庆皇完全把他当透明人。 一个废了的儿子，还能干啥？ “宁辽二地，该加强兵马训练。” “老三，宁地这些年发展不错，朕再给你增设三卫，圆了你的心思，让你拥兵十万。” 庆皇眼睛扫过宁王，让秦棣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庆皇在广宁城的这段时间，宁地怕是已经被摸的清清楚楚了。 甚至十三卫，有不少人事调动，换的恐怕都是庆皇的人。 这十万兵马，恐怕大半都是听从庆皇的。 宁王就算拥有指挥权，真有什么其他心思，也绝对反不了天。 宁王秦棣自然明白，但并不在意。 他真的没想反。 “儿臣必为父皇北伐先锋！” 宁王秦棣握着拳头。 这些年跟北胡诸多部落摩擦不断，大小仗没少打，治下百姓被掠夺走被杀死的也不在少数。 必须趁着机会，将北胡彻底干翻！ 干翻北胡，他宁王封地就有机会被父皇再度扩充增设。 “老三别让朕失望。” 庆皇最终又望向了秦风。 “老六，朕也许你可拥兵十万。” 秦风笑的有些尴尬。 拥兵十万…… 按照广宁城的生产速度，这怕得直接辽地十万铁甲。 秦风自己想想都哆嗦。 他是没当皇帝的心思。 可那十万铁甲军不想更进一步吗？ 再来个黄袍加身…… 当皇帝，太累了。 还怎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当个逍遥快活的藩王，可比皇帝爽多了，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娱乐，基本也不需要跟臣子们勾心斗角。 真遇到啥问题，更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人道毁灭。 也不必考虑江山社稷的问题。 庆皇看得出，秦风压根没有野心，甚至庆皇知晓秦风可能会避嫌推辞，直接开口。 “朕知你忌惮朕与你大哥，会因此猜忌你。可咱老秦家，不兴这个。” “也知晓你治下百姓不够，弄不出这么多兵。” “但放心，年底之前，山海关外朕必迁移至此百万人，其中七成，皆为你要的匠户。” “铁甲的生产，该扩扩了。” …… 第201章 流水线与标准化 对于庆皇的要求，秦风大可满足。 铁甲这东西，才是最为赚钱的。 “广宁城人手增多，铁甲已进行标准化、流水化生产。” 说到这，秦风也满是感慨。 一条流水线的建立，涉及到极度复杂的设计，往往需要大量时间才可完成。 而广宁城流水线的蜕变，速度快的惊人。 这得益于对于铁甲制造的丰厚经验累积，以及在铁甲制造最开始时，秦风便已要求未来一定要流水化。 这个契机早就有了。 直到范阳的大笔财货收获，一笔钱砸下去，这条铁甲流水线方才彻底启动。 当然也因为广宁城的人口充实。 未来广宁城必然会迎来高速发展跃升阶段。 庆皇听的则相当振奋。 “去看看。” 对于铁甲，当真是多少都不嫌弃多。 而且如今的庆皇，有足够的钱。 不多时，父子四人便再次抵达钢铁厂。 钢厂员工再度集结，一如既往的欢迎秦风视察。 李厂长憨笑着小跑到秦风身边。 “王爷，您总算有空来了。” 铁甲生产线，以及标准化生产已经完成有段时间，李厂长多次想让辽王来见见。 奈何生产线哪有歌舞好看？ 铁甲够用，一切运行正常，秦风根本就不用在意。 “去两当甲生产线。” “是。” 两当甲，庆皇曾以极低的价格定了十万副。 “两当甲产多少了？” 秦风随口问着。 “一万多点。” 庆皇瞬间惊了，目光死死落在李厂长身上。 “产了多少？” 李厂长见庆皇目光，身子不由矮了许多。 这可是王爷的父亲，礼节不能少了，不能给王爷丢人。 李厂长偷偷瞅了秦风烟。 “如今能日产两当甲两百多副，月产六千副，离王爷要求月产一万副，是差点……” 庆皇不由瞪大眼睛。 一月就一万副两当铁甲…… 庆皇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宁王秦棣则更是被吓了一跳。 秦棣在广宁城是久，却根本不知晓广宁城的铁甲生产能力竟然如此恐怖。 “铁甲什么时候制的这么容易了？” 秦棣难免迷茫。 他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凑了不到千副铁甲，就已经很够用了。 可老六这…… 一天生产两百多副！ 一个时辰就产接近二十副！ 怎能不令人震撼。 就连老五秦博，腿也不由哆嗦了下，随后狠狠瞪着李厂长眼。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平日吹牛就算了，可在父皇面前，可万万不能乱说。” “这是欺君！” 秦博的眼神恨不得刀了李厂长。 晋地内就很多这种人。 往往一件小事儿，往死了夸大汇报，从而获得赏识晋升。 秦博简直见得太多了。 他本能觉得，这个李厂长也是这种人，想要替老六在庆皇面前好好表现。 当然老五秦博根本没想过。 如果广宁城真的月产一万副铁甲，朝廷该如何忌惮…… 他本能觉得，日产两百多副，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有点天方夜谭了。 庆皇瞪了老五秦博眼。 这个效率让庆皇相当震撼，可庆皇见过广宁城的神奇，尚且能够理解。 “进厂房内看看。” 这厂房就是当初存铁甲的厂房，如今内部出现了许多大设备。 刚进门内，庆皇便见一副完好的两当甲被匠人涂上防锈油料，扔到板车上。 宁王秦棣更是急不可待，抓起两当甲就往身上比划。 “轻便且结实，好甲。” 虽说没防御脖颈双臂，但胜在轻便，轻骑兵穿这种甲，战力能得到相当明显的提升。 见到这甲后。 宁王秦棣就彻底心动了。 如果他要有几万这种两当甲…… 庆皇早就见过两当甲，并未多看，而是看着那名刷防腐油料匠人，再度接过新的铁甲，重新做好防锈处理。 不多时，又一两当甲被扔到板车上。 这一排的刷漆匠人，两人一组，足足有五组，配合默契，上漆防腐速度极快。 不多时，这唰唰的扔出十多副铁甲。 “这不到半个时辰，就已制好十三副两当甲。” 庆皇深吸口气。 “照这个速度，日产两当甲恐怕不止两百。” 李厂长瞧了辽王一眼，见秦风未曾说话，便躬身行礼。 “回圣上，回王爷，防腐是制甲中最后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故而他们每天工作三个时辰，便能刷好全部铁甲，而后便可去下班做去其他事儿。” 老五秦博进了厂房内，脸皮直抽搐。 他刚在外面大喊不可能，可进了厂内，那十多副铁甲丢到脚下。 以及远处那些反复重复一个动作的匠人们。 秦博突然信了月产能上万副。 他的腿甚至开始哆嗦。 老六如果要造反的话…… 外面列队简单训练的士兵，这边产完，外面士兵就能直接穿上…… 一月时间，就能爆出上万铁甲兵。 “太恐怖了……” 秦博牙齿都打着哆嗦。 他都有点替父皇忌惮老六了！ 可庆皇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忌惮情绪。 庆皇坚信秦风没有任何叛逆之心。 而且这些两当铁甲。 全是给庆皇产的。 “这厂房内多少人？” 李厂长微微躬身。 “回圣上，回王爷，这厂内二百九十八人，执行制甲流程的二十一个步骤。” “每个步骤，都是一组工位。” “两当甲前后拆分了三十九步骤，共分两个厂房进行生产。” 庆皇微微点头，望着一副两当甲，从无到有，如流水般的被一步步快速生产出来，哪怕就连庆皇都为之目眩，久久无言。 “奇迹。” 宁王秦棣更是被震撼的头皮发麻。 他要有这生产线。 他能打下比庆皇还大的江山！ 老六什么时候强到这么恐怖了？ 是被六年前的事儿给刺激到了吗？ 可再怎么刺激，也不能玩的这么大啊！ 一年时间，足够装备十万铁甲军。 这换谁谁不哆嗦！ 老五秦博则在哆嗦着。 有点庆幸这厂房在辽地。 若是在晋地内，他恐怕早就被赵光拥簇上皇位了。 当然…… 也有可能大庆再度生灵涂炭。 只是…… 老六脸上为什么很不满的样子？ 庆皇也注意到秦风的情绪有些不对。 李厂长更是小心翼翼的差点拜倒在秦风面前。 “王爷，可是这里有什么问题？” 秦风望着空旷的厂房上空。 “这里太暗了。” …… 第202章 往死里干 太阳当空，正值晌午。 几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亮了一道道漂浮飞舞的灰尘。 昏沉的厂房内叮叮当当响声不断。 即便辽王与庆皇的到来，也无法停下他们手里的动作。 流水线一旦开了，就不适合停下来。 每一名工匠，都是岗位上的螺丝钉，保证每个人都不出错，才能同心协力，完成一具具两当铠的组装。 而他们的报酬，则是丰厚的。 一个人工作三个时辰的工作，收入就够一家五六口人在广宁城内活得很舒适。 这在关内，报酬是难以想象的丰厚。 庆人淳朴，往往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睁眼就是干活，闭眼才能休息。 三个时辰的工作，让许多工匠都觉得很焦虑。 干得时间太短了！ 回家都不知道做啥。 故而许多匠人，即便下工了依旧待在岗位上，不要钱也要给王爷干活。 主打一个卷。 虽然辽王每次都让他们爱惜身体，甚至有人还喊出了‘为辽王健康工作四十年的口号’。 可没人会真的在意身体。 他们不在意，秦风在意。 “内部光线太暗，长时间劳作会对工人眼睛造成损伤。” 此话一出，庆皇都沉默了。 “这里的光线，暗吗？” 庆皇觉得这已经很好了！ 光线与中书省的台阁都差不多了。 这得益于玻璃的大量运用，能照进充足的采光。 宁王秦棣更是嘴角抽搐。 “老六，这库房里还是暖和的，本王的大殿都没这里舒服。” “这光线是相对暗了一点点，可并不重要吧。” 秦棣无法理解。 至于老五秦博，只是单纯的望着天花板。 他觉得老六纯属没事儿找事儿，在以此跟他炫耀。 吃饱不饿，将东西造出来就行了。 管那么多干啥？ 秦风则向后方瞅了眼，跟在身后的红鸾瞬间明白，安排人去解决。 李厂长听秦风话，急得头上直冒冷汗。 “王爷，工匠们的薪酬，真的已经好到顶天了！” “真没必要再管这些细枝末节。” “工匠们恨不得替王爷往死了干活，可王爷只允许每人做三个时辰，还四班倒。” 这话一出，就连庆皇都十分不解。 “一天十二个时辰，人睡觉四个时辰，吃饭休息用掉两个时辰，至少能做六个时辰的活。” “广宁城明明人手不够，为何还要限制劳作时间？” 庆皇十分不解。 甚至觉得这项制度无法理解。 庆皇觉得李厂长说的很对，干活就得往死里干。 就跟他打仗时，除了睡觉，就连吃饭时脑子里都在推算着该如何打仗！ 就跟太子学习批阅奏章，他们父子俩基本没休息，就是往死里批示那堆积如山的奏章。 皇帝尚且如此卖力。 百姓焉能不用心干活？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这种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精神已延续了数千年。 “父皇，这些工匠的工作，是不断重复的。” “三个时辰后，精神难免疲惫，甚至走神，从而影响到质量。” “而且长时间单一工作，身体也会病变。” 秦风如此说着。 庆皇更无法理解。 病变？ 大庆人能活到四十岁的都寥寥无几。 五十岁便能做长者！ 六十岁已是高寿。 真正因为干活病死的，少见。 可庆皇又觉得，老六说的也有道理。 “朕批阅奏折时，坐三个时辰便已是煎熬，六个时辰便已浑身酸痛，需宫女按摩才能缓解。” “有时候连续披奏八九个时辰，朕的精神都会恍惚，需要吃补药才行。” “直到后来将奏折分给了太子，分给宰相，朕方才轻松些。” 庆皇说着经验。 在他眼中，皇帝与这些工匠们没啥不同。 就是劳作的性质不同罢了。 什么当了皇帝享受荣华富贵，庆皇真就没享受过，光顾着干活了！ 能开国的皇帝，就没有一个不卷的。 生怕一个疏忽，就被夺走得之不易的皇位。 “降低干活时间，是能更专注，减少失误。” 宁王秦棣听着庆皇的话，简直无法理解。 皇帝跟这些工匠…… 还能这么比？ 这么说岂不是当皇帝，都没有当工匠舒服？ 老五秦博摸了摸鼻子。 他觉得庆皇要是再来句：“当皇帝都不如要饭的……” 那可真就太…… 算了，还是别乱想，以防父子连心被庆皇感应到。 闲聊间，便有辽王卫兵搬着许多镜子进到厂房内。 当一面面镜子挂在墙壁上后，厂房内瞬间亮了许多。 庆皇见此，眼睛都些直了。 “只是挂些镜子，就能亮的如此明显，着实神奇。” 辽地的镜子，庆皇自然是熟悉的。 玻璃的衍生品。 一面镀上层银膜，镜子便比铜镜清晰无数倍！ 而且每一块镜子，都价值连城。 大庆并不缺乏白银这种贵金属，秦风在范阳得到许多，因此广宁城多了制造镜子的产业。 白银为背，价值连城。 这可比铝做背面贵得多得多，奈何铝做镜背不成熟。 而且银做的，更可让玻璃镜子价值提升到高昂的地步。 “只是个厂房，老六竟如此奢侈。” 宁王秦棣有些酸。 他清楚镜子的价值，而一次性在这里用这么多，只为了多点光，简直就是在挥霍！ 简直就是在败家！ 好在庆皇早已习惯。 固然震惊，却能理解。 就跟这些铁甲一样。 别人当做宝贝的东西，在老六这根本不太值钱。 “老六弄出了铁甲流水线，是不是还有镜子流水线？” 庆皇转头问道。 秦风憨笑了声。 “父皇明见，广宁城的各行各业，也都进行细化分工，流水标准化不过是在整合。” 想要工业化。 流水化标准化，就是最关键的一座门槛！ 庆皇点了点头。 “流水线，这东西前朝军械制作便是如此流程，只是没有老六你拆的如此细密。” 庆皇如此说着。 “而前朝，也不过是学始皇帝统一天下后的法家思想罢了。” “法家要的，就是统一，标准！” 庆皇如此理解。 秦风也听懂了些。 流水线并不复杂，这片土地早已拥有。 可拥有者，谁不是都屏蔽自珍，瑰宝最终遗落在漫漫历史长河中。 只不过单纯加些镜子，这厂房还是不够亮。 …… 第203章 铁加玻璃，煤油灯 “还不够亮。” 秦风冲后方打了个响指。 老五秦博听的脸都直抽搐。 “这还不够亮，都比晋王府大殿亮了！” “老六要不干脆把顶掀了算了，这样就够亮。” 话刚出，便被庆皇一脚踹在后丘上。 “咋跟老六说话呢，找打！” “？？？” 秦博瞬间懵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做兄长的，吐槽下弟弟都会被揍？ 怎么感觉在父皇心底。 老六更像是他兄长？ 想到这，秦博不免心虚。 太原城外，他可是喊出老六是哥的话…… “儿臣是觉得，这里已经很好，没有必要继续吹毛求疵。” “老六做啥用你管？” 庆皇又补了脚：“朕都没说啥，要你多话！” 秦博顿时直缩脖子。 不说话了。 再也不说话了！ 秦风笑了笑，对于这个五皇兄，他早已习惯。 “厂房内有些工位，在晚上也是要持续生产的。” “而想要在晚上变亮些，便需要灯。” 庆皇皱眉。 “就算全点了灯，夜晚的视线依旧不好。” “若想变亮些，那么满屋子都是灯油的味道。” 庆皇对此深有体会。 当然好的灯油是没问题的，甚至烧起来还有清香味。 江南多用菜籽油做灯芯。 最好的则是鱼油，鱼油中又以鲸鱼油最好，点的灯又耐烧又亮。 然而捕鲸鱼过于麻烦。 除此之外。 民间多用的，便是猛火油了。 猛火油好用又耐烧，提炼也并不复杂，在前朝时原本是军用火攻武备，可渐渐的流入民间，当做灯油。 直到大庆建立，猛火油依旧在当做灯油民用。 不多时，一个个玻璃罩着的煤油灯便送了进来。 更有几个煤油灯被送到庆皇等人的面前。 “这煤油灯，是广宁城刚生产出的新物件。” 秦风向庆皇介绍着。 煤油灯的模型早就存在于辽王府内。 直到广宁城人多了，才有力气大力生产这煤油灯。 其中用到的，便是铁与玻璃罩子的结合。 这很考验冲压技术。 “若没有这两当甲的制造，想批量生产这煤油灯并不容易。” 秦风话落，便有卫兵将煤油灯点亮。 这种煤油灯虽不及秦风所熟知的白炽灯。 奈何已是目前的最优解。 因为有玻璃存在，亮度自然远超大庆的任何灯光。 庆皇拿起煤油灯提手，不由感慨。 “此物做的甚是精妙，防风且便捷，夜晚提在外面也方便，比宫灯还好。” 庆皇拿着煤油灯随意晃了晃。 “有了这种灯，就不怕着火，制造的很麻烦吧。” 秦风嘿嘿笑着。 “曾经是挺麻烦的，好在目前技术突破，不算太费事儿。” “就是钢铁厂跟玻璃厂结合下，这种好用的煤油灯就出来了。” “等到今年年底，这种煤油灯应该就可以挂遍广宁城的大街小巷。” 秦风介绍说道。 庆皇微微点头。 他能想到那天。 “这对火油的耗费，恐怕相当巨大。” “广宁城存了许多猛火油，原本防御用的，可北胡人也不来，放久了也不太好。” 秦风如此说着。 广宁城的所有科技。 基本都点在了军事上。 这与辽地独特的地理位置有关。 而当军用达到极致了，便会考虑民用。 这是科技发展最优质的完整思路。 一切先进科技，必先服务于军事，而后再逐步民用化。 民用售卖，是为了降低军用支出的巨大财力。 这煤油灯，便是如此。 煤油灯原本用于广宁城的巡夜部队，数量并不多。 直到如今有钱有人了，广宁城才开始大批量的生产。 那是另外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甚至涉及到了军用的猛火油。 身在大庆，怎么可能没有油田？ 恰好去年煤矿厂内就发现了石油。 虽产量不算高，但对于生产力低下的大庆皇朝，也是颇为惊人了。 至少挥霍用个百八十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辽地的自然资源，着实有些过于丰富。 想到此处，秦风也不由感慨。 正是因为过于丰富的自然资源，才具备强大的工业发展潜力。 “父皇觉得这煤油灯如果卖去南方，定价多少最好？” 秦风随便问着。 庆皇顿时眯起眼睛。 “南方并不缺乏富裕的大族，如范阳世家般累积了几世财富。” “他们的钱都藏了起来，不露于表面。” 说到此处，庆皇就满是感慨。 大庆南方民众，还是比较富裕的。 只是朝廷没钱！ 本身税就收的很低，再加上南方基本没怎么经历动乱，百姓们过的安稳，相对北方简直就是乐土。 奈何庆皇救助北方。 也不方便将手插到百姓们的兜里。 那不利于江山稳固。 至于要求世族援助北方，一波两波还好。 奈何北方的乱子总出，后来南方的世族也开始跟庆皇哭穷，再加上南方大族对北方的援助基本都石沉大海，庆皇也不好再动员南方大族。 大庆整体上。 处于南方富，北方穷，朝廷没钱的状态下。 其实原本朝廷是有钱的。 只是庆皇收了北方后，朝廷的钱就源源不断的流入北方，仿佛个无底洞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情况，当年分封藩王才没遇到多大阻力。 而如今，自治的藩王基本都肥了。 官员们自然想要削一削藩王。 天下大势，唯利驱动。 北胡人疯了般南侵，是为了利。 朝臣们要削藩，也是为了利。 只不过有的利在财货，有的利在名望，有的利在千秋。 收复北方，便是利在千秋。 北伐胡人，更是如此。 “国库的资产，依旧不足以支撑朕北伐。” “范阳世族抄出的财货，在移民安顿后，估计也会所剩无几。” “朕需要足够的钱财，支撑朕的北伐。” 庆皇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温热的煤油灯，爱不释手。 “此煤油灯，父皇来卖，价可值千金！” 庆皇准备用这煤油灯，还有之前的玻璃，好好的宰一宰南方的有钱人。 “至于广宁城的那份利润，不会少了。” 庆皇更是向秦风如此保证着。 “儿臣信得过父皇。” 由庆皇负责售卖，确实更容易将广宁城的产出卖出高价。 秦风看似随意问问，实际上就等庆皇开口说这个。 “不过这煤油灯，即便通过镜子反射，也并不算太亮。” …… 第204章 晃瞎了 宁王秦棣，从头看到尾，没敢说话。 不懂。 是真的看不懂。 跟老六都是藩王，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不说这惊人的造甲能力。 这种煤油灯，更是有着极高的军事用途。 夜战比举着火把好用多了。 而且煤油灯的设计，恐怕在大风天以及下雨天，都能起到良好的照明效果。 更看不懂的。 是父皇竟然在跟老六做生意！ 虽说秦棣清楚朝廷穷，却没想到穷到这个地步。 这也有可能，是被老六给父皇带偏了…… 但这些话，不能说。 “这煤油灯已经够好，还有更好的灯具？” 秦棣有些疑惑。 “煤油灯厂前几天送到王府内的，产量不高。” 秦风向后方招了招手，便有卫兵端着大一号的煤油灯走来。 这个煤油灯，看起来明显更复杂些。 秦棣有些疑惑。 “大一点，不会亮太多吧。” 庆皇摸着胡子，并未开口，只是好奇的盯着。 “皇兄稍等便知。” 秦风怀念的打开灯罩，将一灯纱网放到煤油灯内。 而后又往煤油箱内打气，最后点燃。 但灯网被气化的煤油燃烧后，发出刺目的光芒，让秦棣瞬间失明。 “我瞎了！” 秦博更是捂着眼睛惨叫。 庆皇好在发现太亮，视线本能的便移到秦风脸上，才不至于被刺目的白光照到。 “好亮！” 庆皇无比动容。 “除了太阳之外，竟有事物能发出如此明亮的光芒，不可思议。” 秦棣闭着眼，却依旧双眼前满是白光，足足许久方才缓解。 “差点瞎了。” 秦棣心有余悸，不敢直接看这没有汽灯。 着实太亮，太过于刺眼。 而这道亮光，更是吸引了厂房内诸多工匠，本能的暂停了手下的工作。 “辽王新搞出来的灯吗？” “叫煤油汽灯，早就听说有了，没想到竟真的这么亮。” “提在手里，简直就像是提了个太阳。” 工匠们不免交头接耳。 但很快就恢复了工作状态。 只是多个更亮的灯罢了。 听说辽王府内，还存着更多的好东西，只要住在广宁城里努力干活，早晚就都能用上！ 煤油汽灯而已。 这不算什么。 但所有匠人都确定，晚上要是弄两三盏这灯挂上头，再加上镜子反射。 这亮起来跟白日下没有多少区别。 秦风将煤油气灯递给亲卫，任由亲卫挂在高处，见一片区域明显的亮了起来，不由满意点头。 “在清晨跟傍晚，阴天下雨时，都可以点着用。” “看得清了，才能减少失误，制造出更好的铠甲。” 秦风话落，李厂长已经站的笔直，手臂放在胸前。 “属下替这些匠人，谢王爷关怀！” 当李厂长表态，身边跟着的人也相继行礼，连带着这厂房内的匠人们，也纷纷停下，面向秦风行礼。 “谢王爷关怀，必不负王爷期盼。” “必不负王爷期盼。” “不负王爷期盼！” 声音越来越整齐，三声齐吼后，听的庆皇宁王等人更是觉得头皮发麻，热血沸腾。 齐！ 太齐了！ 庆皇没想到这些匠人，在没有提前排练的情况下，还能这么齐的感谢秦风。 整齐，总会令人震撼。 而整齐标准严密，仿佛刻进了整座广宁城的骨子里。 秦棣则陷入震撼深深无法自拔。 “这么齐的工匠，不训练成士兵，真的是浪费。” 在秦棣看来，最好的职业就是士兵！ 宁地所有最优质的人才，皆在军中。 可他这暗自嘀咕的话，却落在庆皇耳中。 “这些工匠给了武器，便是最优秀的战士。” 庆皇对此肯定不疑。 “始皇帝崩殂后，天下大乱，陈吴义军共一百二十万人打到了函谷关内，不日便可攻下帝国的咸阳。” “那时少府监释放了少府工匠们，穿上皮甲拿起武器，加上被释放的刑徒共七十万人，拯救了大厦将倾。” “工匠与农夫一般，可当做最优质的兵种。” 想到这，庆皇也不免感慨。 他向来注重农夫当军。 却忘了工匠也能爆发出无比强大的战斗力。 甚至在利用器械上，远远比农夫更有优势。 “当年少府七十万大军，大败义军，出函谷关平定了天下叛军。” “最终逼得楚霸王破釜沉舟，方得绝地求生，以个人勇武大败了少府军。” “若非当时太监赵高不信任少府军，拒绝了粮草供应，楚霸王不可能摧毁那无比强大的帝国。” 庆皇满是感慨。 读史，便是要以史为鉴。 庆皇不想犯下历史上曾犯下过的错误。 若昏庸帝皇，恐怕会因这工匠们展现的军事素养而忌惮。 可庆皇绝不会让与秦风这段父子间的感情留有遗憾。 六年前的遗憾。 那就够了。 秦风望着庆皇的目光，听着他讲述的故事，不由道。 “辽地处于关外，若必要时刻，就连女人都会拿起武器自保。” 宁王秦棣沉默。 秦棣总觉得秦风有点被害妄想症。 宁地是成年的男人，皆可为兵。 他和秦风本身就是塞王，全民皆兵没有错。 可老六这…… 他曾在城内见过女人披着铁甲练习长枪！ 而且从那架势干，怕是得练了四五年的光景。 更可怕的是。 这不是个例！ 广宁城的绝大部分女子，都可以结阵，甚至充当家中丈夫孩子的辅兵。 而且秦棣怀疑广宁城的某些女子，手里可能见过血。 杀过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那股子对人命的淡漠，绝对不是杀鸡杀狗杀多了能有的。 这也就是所谓的杀意。 当然这些工匠只是个小插曲。 “有所训练，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秦风如此说到，防止庆皇多想。 好在庆皇并没多想。 秦风轻微点头，算是对匠人们的回礼。 同时引领着庆皇等人离开了厂房。 “钢铁厂附近的生产线，已经使用了两处。” “一处两当甲，另外便是二代制式铠甲的生产线，比这个复杂的多。” “而剩下一处正在建造的，是生产车辆的产线，以生产马车牛车为主。” 秦风说到这，不由深吸口气。 “有一物，儿臣需向父皇讨要。” …… 第205章 老六终于向朕要东西了! 听到秦风有需求，庆皇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 这么多年了！ 老六从未跟他开口要过什么东西。 做儿子的，哪有不向父亲要东西的？要钱要媳妇要家产。 其他几个藩王，或多或少都在庆皇面前哭过穷，要过不好东西。 唯独老六！ 从未向庆皇讨要过什么东西。 如今开口，只会让庆皇无比欣慰，有了种当父亲的欣慰感。 “老六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宁王与老五彼此望了眼，瞧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我们向父皇要东西的时候，会被父皇打出来吧。” 秦博小心翼翼的跑到秦棣身边，小声嘀咕着。 “你被打出来过？” 秦棣满脸震惊。 “刚开口就被轰出来了，三哥你没有？” “没被打出来过，但讨要时父皇脸色相当严肃。” 说到这，两人皆羡慕的望向秦风。 这是第一次庆皇被要东西，就直接笑的。 哎…… 儿子跟儿子真不同。 同时他们也竖起耳朵，想听听老六究竟要什么。 “儿臣需要一种海外材料，名为橡胶。” 秦风缓缓开口。 马车想要坐的更舒服，没有橡胶当真不行。 虽说包铁的木轮也可以。 可终究没有橡胶轮胎更舒服。 橡胶对于马车的舒适性，以及承载力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是真正的好东西。 “儿臣需要父皇派遣南方的海商，去海外寻找这东西，并且将产橡胶的橡胶树移栽到南方。” 秦风打算提前布局。 橡胶是工业化的重要缓冲材料。 固然可以等海船造出来再去寻找，但那毕竟太晚了。 想要提速，便要借用庆皇这位世界上权势最高的皇帝来做！ 大庆的世界，基本与秦风印象中的世界没什么不同。 大航海已经完毕。 天下堪舆全图中，也有美洲。 只不过美洲的特产，还未曾传到大庆，恐怕得需要一定的时间才成。 故而秦风准备借助庆皇的力量，把橡胶提前弄出来。 庆皇听此，顿时正襟危坐。 “老六仔细说说这橡胶。” 庆皇身子都在前倾着。 他打算翻遍整个天下，就算派出几支水师去远航，也必须把老六要的这个橡胶给弄回来！ 这是老六第一次向他要东西！ 不惜一切代价，都必须得到。 庆皇觉得这并不困难。 毕竟大庆延续了前朝的大海商。 这些大海商，基本都依靠在南方世家之下。 而最大的海商，恰巧在庆皇的掌控下，叫做沈万三。 “这橡胶，产自一种橡胶树，是生长在闷热雨林中的一种树木。” 秦风说完，便向红鸾招手。 “取笔墨，画出橡胶树的样子。” “是。” 不多时，红鸾便铺开纸墨，将辽王早就告知她的橡胶树样画在纸上。 甚至还在树身上画出一道倾斜的口子，上面流入汁液。 秦风拿起纸张，向庆皇道。 “在树身切开斜口，便会流出白色的汁液，凝固后充满弹性，这就是橡胶。” 庆皇不由点头。 “此物先临摹十份，让你太子皇兄派人去找。” 庆皇毫不犹豫便将事务安排在太子的身上。 庆皇毫无疑问可以满足老六的需求。 可要是让太子去完成。 能进一步促进兄弟之间的感情。 这对于今后权利的顺利衔接，至关重要！ 毕竟在庆皇的计划中，老六是军中的下一任统帅，那就不能跟太子，未来的皇帝出现任何嫌隙。 有了庆皇答应，秦风相对放松不少。 大庆拥有足够的底蕴，能够获得这世界上一切秦风想要获得的东西。 只要肯付出代价。 这就是帝皇的权势。 恰巧，秦风也拥有部分相应的力量。 “父皇若获得橡胶树，多在南方培育，儿臣有大用处。” 庆皇郑重点头。 “父皇答应你。” 庆皇差点想设立个橡胶使，专门负责秦风所说的橡胶事宜。 但想到这很像昏君所为，便绝了这个心思。 至于秦风要这橡胶做什么。 庆皇根本不需要知晓。 庆皇走在钢铁厂内，感受着春日的风，缓缓向兄弟三人开口。 “其实朕打下了这个天下，却是个不会做皇帝的。” 因为心情很好，放松之下，庆皇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王得水本能的远离。 这些父子间的话，不是他能够听的。 至于御林军等人，却是无比放心的远离。 他们相信有辽王在庆皇身边，庆皇是不会出现任何危险的。 太原城那一战，已经彻底展现出了辽王的战斗力。 “朕太想做个好皇帝了，故而有些……” “用力过猛。” “这就跟沙子一样，越想用力握住他，散的就越快，朕越努力治国，就越容易偏激出问题。” 庆皇在总结着治国经验。 兄弟三人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老五秦博只能傻笑着跟在后面，如今的他一身轻松，根本不用想太复杂的事情。 什么治国，治理封地。 统统与他无关。 以后吃好喝好，再找些漂亮的良家女子，多生些娃娃。 嗯。 顺便再少挨庆皇点揍。 人生基本就完美了。 宁王秦棣听的很认真，这是庆皇半生的治理经验，值得宁王好好学习，用在宁地治理上。 宁王与庆皇学了半吊子的军事。 就已经足够他在边境应对北胡了。 若是全学会，那断然好处无穷。 秦风没想太多，觉得庆皇这可能是哪块受到压抑了，就想随便说说散散心。 难得放松，陪着就是了。 只听庆皇继续道。 “在关内任何地方，朕都觉得肩上的担子千斤重，从不敢松懈。” “唯独在老六这，朕就是觉得心情莫名的舒畅，很是放松。” “朕从老六这，也学会了如何懂得去治国。” 庆皇说到这，宁王秦棣不由瞪大了眼睛，望向秦风。 “儿臣只是治理一地，并不懂得如何治理天下。” 听秦风如此说，庆皇却哈哈笑着。 “一地治好了，天下跟着抄就是了。” “老六懂得收权与放权，这一收一放间，大有玄妙。” 庆皇得意的望着秦风。 仿佛在说朕已经看透了老六你。 这听的宁王云里雾里，回想着跟秦风接触的一幕幕画面，更是疑惑了。 可这涉及到如何让封地变得更加强盛，不由让宁王秦棣急的快要抓耳挠腮。 …… 第206章 朕得更加努力，老六才能纵情歌舞 秦风听着庆皇所说，满脸懵。 什么收权放权的？ 为啥我都不懂？ 父皇就懂了？ 对于不懂的事儿，秦风觉得还是继续听最好。 只听庆皇得意道。 “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六得了民心，趁机收了一切权力为辽王独有，百姓大同，这便是老六最大的收权。” “这点，朕也做得到，天下大权朕独揽。” 说到这，庆皇明显停顿了下。 “老六能做得这么好，应该是随了朕。” 秦博顿时干笑两声。 我咋就没随了父皇您呢？ 但被庆皇瞪了眼后，秦博瞬间变得无比严肃，身体都站的笔直，一本正经的左手左脚同时前摆。 庆皇没有搭理，而是继续道。 “最难的，是放权。” “老六将一切权利下放，自己只保留领导与监督的权利，从而让这座城快速发展，日新月异。” “而朕，依旧将权利死死抓在手中，因此总是疲惫。” 庆皇如此说道，引发宁王秦棣的共鸣。 秦棣也是将权利死死抓在手中不放的那种。 只不过宁地小，事情自然没有那么多，加上秦棣正值壮年，精力旺盛，做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甚至没有任何疲惫感，还总会冒出主动加加担子的想法…… 或者说。 那是不该存在的野心！ 秦棣也会幻想，如果自己做了皇帝，天下将会变得何等强盛。 但那仅仅是想想罢了。 就如同小孩子在扮演着家家酒，为了谁当皇帝谁当太监争的头破血流。 总归是可笑的想法罢了。 大哥还在，那才是无可争议的帝国继承人，兄弟们也都是信服的长兄。 当然…… 若秦棣真做了皇帝，管理着偌大的事物，在享受权利的同时，怕也会变得无比疲惫。 “父皇有空也该放松放松。” 秦风开口道。 “劳逸结合吗，要不儿臣教您如何喊好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可是个技术活。” 秦风此话一出，引得庆皇开怀大笑，深邃的眼角都满是皱纹。 五十多岁的庆皇早已头发花白，虽说身姿依旧挺拔，但总归还是老了。 “那朕就得更加卖力。” “唯有朕让整个天下富足，老六你才能心安理得接着奏乐接着舞。” “朕卖力打下这偌大的江山，不就是为了儿孙们少遭点罪吗，更想让天下人的儿孙也少遭点罪。” 固然在闲聊，庆皇依旧没忘了给兄弟二人上课。 至于老五秦博…… 则已经被忘的远远的了。 庆皇的话让秦风心里暖烘烘的。 若无庆皇这棵大树在遮风避雨，秦风这辈子都不可能获得这个藩王的逍遥位子。 成为二代，得需要高超的投胎技巧。 否则无论多么玩命，只能让你的娃当二代。 然而在享受上，二代显然比一代更懂。 “父皇辛苦。” 秦风由衷感慨，只不过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以后加油干。 当然，秦风如今可以这么想，却不可能真的这么做。 辽地的天然地理位置。 就注定让秦风走向一条会被骂做穷兵黩武的道路。 秦风点的一切科技。 都优先于增强辽兵的战斗力。 甚至…… 秦风多少延续了火力不足恐惧症的思想。 生怕武力装备不够用了。 但这个毛病，不单单秦风有。 基本整个广宁城百姓都有…… 就生怕哪天，北胡人再来辽地，还没打过。 广宁城人的极端战略目标，素来都是以一座城的力量，跟整个北胡较量！ 而且还要想着如何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这种极端的压抑设想下，广宁城百姓的积极性想不被调动都难。 就说这工作三十时辰的工匠们，回到家中也多半会带着家人去演武，打熬气力，以备北胡人的到来。 广宁城。 终究是大庆悬在塞外最重要的一座要塞！ 也是孤零零的悬在那，附近毫无支援的一座，看起来很好欺负。 “朕再辛苦，也不如老六你不容易。” 庆皇拍着秦风的肩膀，赫然发现这几天时间，秦风竟然又长高了些，手搭在秦风肩膀上，竟然要往上够一够了。 也是。 看起来无比沉稳的老六，甚至已经被赞誉天下第一猛将的老六。 如今才十八岁啊。 他的身体，还没长到最巅峰的状态。 还有四五年的成长。 也不知最后会不会拥有朱烈那么恐怖的怪力。 目前来看，恐怕相差不大。 想到此处，就连庆皇都有些恍惚，老六是不是因为熊掌吃的太多，力气才变得如此大的？ 但这终究只是转瞬的念头罢了。 宁王秦棣本想来一句儿臣也苦，但看了眼抬头望天的老五，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父子四人闲谈散心。 见过铁甲生产线，也让庆皇彻底放心。 只要广宁城不出事儿，在北伐之前，就能弄到足够的铁甲，对北胡人发动毁灭性的打击！ 将那片辽阔无比的草原。 彻底纳入到大庆的版图之下！ 就在气氛融洽时，宁王秦棣突然开口。 “父皇，儿臣想从老六这，购置些铁甲。” 在见到生产线的时候，宁王秦棣便起了这个念头。 奈何一直在权衡利弊。 最后还是趁着机会，汇报下，以免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毕竟之前都被造反了。 庆皇脸顿时沉了下去。 没有秦风之前要东西那般轻松。 但沉吟许久，庆皇最终开口。 “等给朝廷的甲产完后，再给你产，两当甲一副八贯，制式铁甲一副八十贯，就按这个价格买。” 秦棣大喜过望。 “竟这么便宜！” 秦棣偷偷置办过铁甲，花费可比这高多了。 庆皇冲秦风笑了笑。 两当甲卖给朝廷的价格，五贯一副。 就这价格，在流水线出现后，辽地都大赚特赚了。 甚至给足够的时间…… 两当甲都能被产的烂大街。 所需要的花费，不过是两三千人工资等成本罢了。 若再卖八贯一副…… 这利润丰厚到令人咂舌。 “果然卖军武的才是最赚钱的生意。” 秦风十分感慨。 甚至有些遗憾，若老五还是晋王，能卖给晋地一批。 但很快秦风就又想到。 老五的所有家当，都被他搬回了辽地。 这时，庆皇也对宁王下了限制。 “两当甲购置不得超过三万，制式甲不得超过五千，严苛控制这些甲胄，不得流于北胡人之手。” “否则，真拿你是问！” 宁王秦棣躬身拜倒：“儿臣尽管放心。” 就在父子三人言谈之时，忽有卫兵急匆匆而来。 “禀王爷，广宁城外又来了使者。” …… 第207章 辽王何故侵扰高丽? 又有使者？ 秦风心生疑惑。 怎么从今年开始，庆皇来了后，广宁城的使者就变得这么多了？ 就连庆皇也十分意外。 对东胡乌恩的册封，庆皇还没有跟秦风正式商量呢。 怎么就又来了使者？ “哪来的使者？”秦风道。 “禀王爷，从东边而来，打着的应是高丽王旗号，已有城卫前去接洽。” 卫兵如此汇报。 应是哨探率先发现，以最快的速度汇报给秦风。 这些哨探，原本是为了防止北胡的，情报传递上自是最快的。 不多时，便又有卫兵拜在秦风面前。 “禀王爷，有高丽使者要觐见王爷，声称要寻求王爷帮助。” 秦风听此，不免笑了起来。 “求助本王？简直可笑。” “连溃逃过去的世族余孽都对付不了，那高丽王还有什么用处？” 秦风对此无比鄙视。 原本高丽王还高高在上，不向大庆称臣纳贡！ 如今转头就想要求助？ 开什么玩笑？ 晚了！ 庆皇眉头紧皱，从秦风话中听出了不少讯息。 “老六的意思，是世族余孽跑到高丽去了？” 秦风不由点头。 “范阳世族余孽乘坐海船，正在高丽内作乱，已有不少高丽百姓逃到了辽地境内。” 庆皇心生疑惑。 “怎么朕从没见过城内有高丽人。” 秦风顿时有些尴尬。 “高丽人都在矿场。” 庆皇以及宁王等瞬间沉默。 “挖矿累，让高丽人去挖矿也好，省着我大庆百姓做这些劳累活计。” 庆皇如此感慨。 不过他显然误会了。 辽人基本就没亲自挖过矿。 东胡人现在被改造的很好，非常适合挖矿的环境。 但这些东胡人啥的。 秦风觉得没必要什么事都跟庆皇说。 这算不上啥。 又没让北胡人挖矿。 还是如何面对眼下问题最为重要。 “父皇觉得该如何对待高丽使者？” 对于如何面对高丽，这个向来都是中原附属的国度，出现问题总会不可避免的涉及到庆朝廷。 也多少涉及到了邦交。 虽然秦风并不觉得高丽有什么作为邦交的资格。 他基本延续着强庆思想，周边诸国皆为蛮夷。 没揍就不错了。 还想友好建交？ 开什么玩笑？ 但在这问题上，还是先问问庆皇最好。 因为高丽那破地方，中原王朝素来都是看不上的。 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都算不上。 只能用贫瘠狭隘之地来形容。 但凡有半点作用，延续了数千年的中原王朝，都不会放弃这个地方。 当然，除了高丽之外，与高丽一海之隔的倭国也是如此。 都不是啥好地方。 庆皇见秦风询问，不免冷笑。 一段往事缓缓道来。 “朕当年称朝建制时，已向高丽下了国书，他们未曾理会。” 对于高丽，庆皇显然并没有什么好态度。 同时庆皇觉得说的不够，又补充道。 “自千年前开始，高丽诸多土地便是中原郡县，后又反复割裂而去。” “自主后，高丽君臣从不怀思中原，反而多诈骗朝廷，更是时常寇边。” “而历代皇朝讨伐高丽，均是高丽君臣跳梁小丑自取之，理或不理都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庆皇虽不曾与高丽联系。 可史书是个好东西。 从史书中，庆皇可以更清楚的认识到高丽人。 这些都是盖棺定论的总结，以高丽的脾性，千百年也未必会有所变化。 至于高丽这奇妙的小国，基本历代中原王朝都会去揍几次。 不是愿意揍他。 而是实在是高丽君臣跳脱的厉害，吹嘘的没了边际，不揍几顿不长记性。 故而高丽不臣，庆皇也懒得搭理。 完全狗皮膏药般的东西，沾染到了就惹得一身骚。 “辽地与高丽接壤，至于如何对高丽使臣，老六随意而为，朕都支持。” 在东北这块的问题上。 庆皇显然想给秦风很大的自主权。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大庆的核心地区，有些过于靠南。 在通讯全靠马跑的年代，这么遥远的地方治理起来多少有些鞭长莫及。 甚至还不如南洋好治理！ 故而让秦风来应对，方才是最好的办法。 也正好看看老六在邦交上的态度。 庆皇笑呵呵着，然后又继续道。 “老六给我们爷仨找几件辽地官员的衣服，我们就在下面装臣子看着，绝不插嘴。” 庆皇有此要求，秦风自然同意。 不多时，便有辽地官员制式衣服送来。 相比于大庆衣衫，主打了个简化。 配色上则多了抹灰绿色。 这抹灰绿，基本是辽兵在春日都会穿的颜色，可以起到一定的与环境融为一体，方便达到一定程度隐蔽性的效果。 至于样式吗。 可能未必有大庆衣冠那么优美好看。 但胜在便宜耐造，可以快速大批量的生产，主打一个朴实无华。 庆皇爷仨换上衣服，奈何气质却与这身灰绿袍子显得格格不入。 “这身灰绿袍子完全盖不住父皇的真龙气，高丽使臣怕是会认出来。” 庆皇却笑了笑。 “放心，高丽的人眼睛都长在脑门上，不可能认得出朕。” “若老六觉得咱气势太盛，那咱就收敛些。” 话落，庆皇便眼帘轻闭，挺拔的身躯微微躬起，看起来多了几分积年老吏的样子。 秦风不得不承认。 庆皇当真深谙扮演之道。 “父皇扮演的官吏，简直深入骨髓。” 庆皇呵呵一笑。 “咱没当皇帝前，也做了不少年的官。” 庆皇说完，便指挥起宁王跟老五。 “你们两个跟那些辽王卫学学，站的再直一点，挺胸抬头。” “特别老五，一定得站好了，别给老六丢人。” 秦博被说的满脸通红。 他很想说一句儿臣好歹也是当过晋王的人。 奈何往事不堪回首。 话咽回去，比说出来更好。 免得再挨揍。 “父皇放心。” 秦博将身体挺得笔直。 父子几人回到辽王大殿内，秦风坐在王座上，慵懒的望着下方。 王公公点头哈腰的侍奉在侧。 庆皇笑呵呵的站在下首。 至于早就到达辽王府外守候的高丽使臣，终于能够进殿。 只是在进殿之后，高丽使臣只是躬身一拜，脑袋突然一歪，忽然冲着秦风高声呵斥。 “辽王何故派军侵扰高丽边境？杀我军民？”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高丽使臣身上。 …… 第208章 本王重礼，问问他家有几口人 面对秦风，高丽使臣趾高气昂，丝毫没有广宁城外的卑微态度。 李成业作为高丽皇室，当今高丽王的叔叔。 自觉得见了辽王，一拜便足够。 更能展现出高丽士人的气节！ 毕竟在高丽人的心目中，高丽与大庆是平等存在。 在高丽士人画的地图中，高丽版图更是比大庆还要大上许多。 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何等愚蠢，可高丽人却觉得这很对。 至于见秦风，李成业觉得这只是见庆皇的前站。 见庆皇或许可跪一跪。 但对大庆一藩王，李成业还真的不太在意。 甚至想要先拿势压一压秦风，好达到他的目的。 以势压人，这也是高丽人最擅长的能力。 此话一出，吸引到殿内所有人目光后，李成业更是得意，高昂起脑袋。 “若辽王今日不给入侵高丽一说法，本使抵达京都之后，必在庆皇面前参你一本。” 殿内众人瞬间无语死。 老五更是觉得没眼看。 这哪里来的傻鸟！ 还跑去京都面前参老六一本。 别说父皇如今在这，就算父皇真的在京都，你真参了这一本，以父皇对老六的喜爱…… 你说会不会把你直接砍了？ 反正老五是有点想杀人了。 宁王秦棣目光玩味。 老六武力值是强，可兵少啊！ 诺大辽地不够折腾？跑到你那穷乡僻壤的有啥好处？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会信这高丽使者的鬼话。 庆皇原本装做辽东老吏，想看看高丽使臣要干啥。 可这一句话出口。 庆皇都给整不会了。 现在满脑子更是一个念头，这高丽真他娘的欠揍！ 要不是离得太远，打高丽兴师动众耗费钱粮，就冲高丽使者这一句话，庆皇高低派兵好好的教育一顿。 还得学历代前朝皇帝，好好的屠一遍才成的那种。 秦风则被气笑了。 有些懒得搭理这高丽使臣，目光就盯着那高丽使者，想看他还想说什么。 大殿内气氛诡异。 这反而让李成业更加兴奋！ “千年以来，高丽与中原王朝向来都是友邦。” “可辽王派兵擅自挑起边衅，杀我高丽数万兵马，莫非想挑起高丽与大庆的战争不成？” “辽王可担得起这责任？” 秦风听的那叫一无语。 要不是庆皇在下面看着。 这个高丽使者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人间蒸发了。 庆皇则听的有些迷糊。 只觉得高丽使臣这上纲上线的厉害，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两国战争？ 大庆跟北胡打打，或可以用战争这个词汇。 但打高丽…… 打起来恐怕都没有灭世家费劲。 但凡给老六多一点的兵，老六自己就能给高丽灭几个来回儿。 这点庆皇还是很清楚的。 同时对于高丽使臣对秦风的态度，庆皇觉得相当不满意。 庆皇阴冷的目光扫在高丽使臣身上。 “辽王是大庆的辽王。” “对辽王不敬，就是对大庆不敬。” 可那高丽使臣目光一昂，丝毫不在意庆皇所说的话。 “呵……” “大庆藩王守疆护土，可六年前辽地被屠戮殆尽，如今诺大辽地仅剩一城。” “充其量也就是城主，配不上辽王这个称号。” 听着高丽使臣的激昂论述，秦风目光平静。 要是因为他说的这几句话就被激怒。 秦风觉得都有点浪费自己的情绪。 而再看庆皇，此时早已怒不可恕，望向高丽使臣的目光，已有杀意。 好在那高丽使臣这话刚出，便有一辽卫猛的冲出，佩戴腰刀直接砸在高丽使臣的膝盖骨上。 随着一拳抡出，李成业的脸瞬间扭曲，张开嘴牙齿便要飞出，这吓得那辽卫顿时大为紧张。 打死这高丽使臣不算啥。 可要是将血流到大殿内，那就污了王爷的地了！ 辽卫兵急忙抬肘击在李成业的下巴上，令其嘴巴紧闭，要飞出的牙齿与鲜血也被他打回到李成业的嘴巴里。 随着李成业倒下，更有两辽卫飞快窜去，抓住李成业的肩膀就拖到了殿外。 下手没轻没重。 不能污了王爷的大殿。 那打完李成业的辽卫兵直接跪拜在大殿中央。 “属下无法忍受这狂徒，愤而出手，请王爷责罚。” 庆皇见此，脸色方才好些，望着跪在地上身子依旧挺拔的辽卫，脸色好看了许多。 老六的兵，素来不错。 不妄老六没有亏待他们。 身为皇家卫兵，就要有主辱臣死的觉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维护主人的尊崇！ 老六的卫兵就做的很好。 秦风脸上露出笑意。 “本王向来讨厌苍蝇嗡嗡叫，你做的很好。” “只是还没问名字，就打个半死，是不是显得本王没有礼数？” 宁王秦棣嘴角抽搐。 “事关荣辱，辽王这个时候就别讲礼数不礼数了。” “人已打了，如何善后才是要理。” 秦棣多少有些紧张。 高丽使臣再不对，也终究是一国使者，被辽王属下打了，若是传遍大庆将会成为大事件。 别的附属国使臣，对大庆的态度也会发生变化。 而最为关键的。 秦棣觉得也不好直接杀了这使臣。 此话问出，也是想帮秦风，让庆皇开个口，定个性。 庆皇咳嗽了声。 “打的好。” 然后…… 就没然后了。 庆皇也在思索，该如何解决高丽使臣的问题。 甚至庆皇思索的问题，远比宁王想的还要更复杂的多。 甚至涉及到此事会不会涉及到大庆附属国的朝贡。 只不过…… 秦风则就没想那么多了。 庆皇之前说了，高丽使臣让他自己解决。 那秦风就自己解决好了。 秦风从王座上站起，缓缓开口。 “本王最重礼数，去问问那高丽使臣叫什么名字，家里有几口人，家住在哪里。” 秦风话一出口，红鸾脸上便露出了盈盈笑意。 虽说跨境杀人有些麻烦。 但敢招惹王爷的。 他家鸡下得蛋都得摇晃散了。 也不知道这高丽使者怎么回事儿，竟然蠢到了这种地步。 当真不如东胡人懂事儿。 秦风最后则在大殿内叹息一声。 “那杨永怎么就那么弑杀呢？” “这使臣不就离开高丽了吗？非要灭人满门。” …… 第209章 朕就当做不知道 秦风话一出口，众人便相继揣摩领悟。 最终全部坚定一件事儿。 这高丽使臣，就是死于世族余孽杨永之手！ 使臣的家族，更是被杨永灭门。 既然辽王这么说了，那么这人就一定是这么死的。 宁王秦棣只觉凌乱。 但多少也明白了秦风的意思。 “老六平日里都是这么杀人的吗？” 身为藩王，总会有需要绕开大庆律法的时候。 秦棣觉得学到了。 今后要杀谁，就说北胡人杀的！ 老五秦博则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老六这才是真正的王！随心所欲，不被约束。” 秦博简直羡慕个半死。 奈何他已不是王，在晋地时看似随心所欲，实际被人玩弄于鼓掌。 丢人。 但这并不影响秦博真心实意的羡慕秦风。 秦风活成了他最想要的样子。 庆皇听的微微皱眉。 “当初卢令，恐怕就是这么被跑到山上冻死的。” 想到此处，庆皇眉头舒展。 死个高丽使者罢了。 朕全当不知道。 况且是世族余孽杨永杀的，跟朕有什么关系？跟老六有什么关系？ 而接着再一想。 庆皇忍不住为秦风这招拍案叫绝！ “以后要打高丽，也可以剿灭范阳逆贼为名。” 不过这事儿，尚且有待商议。 毕竟庆皇主要针对的方向是北胡。 一旦北胡灭了。 其余这些小国便再也无人胆敢忤逆大庆的意志。 谁都无法承受大庆的怒火。 庆皇心中大定，权当没听到有高丽使者这档子事儿。 只是，刚刚高丽使者透露的话，尚且要过问下。 “老六，为何那高丽使者声称辽兵入了高丽的境？” 庆皇原本是不相信高丽使者说的话的。 可老六刚刚说杨永杀了那使者全家…… 庆皇不由的有所怀疑。 是不是辽兵真的杀到高丽去了。 高丽并不比高车部强多少。 若老六发狠，灭掉高丽恐怕真的一点不难。 除了高丽人自己外，没人真的会把高丽当回事儿。 秦风听此，不由正襟危坐，这事儿必须跟庆皇说清楚。 以免今后出现误会。 顺便说下辽地的现状。 “辽地与高丽，以往皆是以鸭绿江为界。” “可辽地人少，高丽人便将辽东诸多地方，视作高丽版图。” 秦风话还没说全，庆皇便已勃然大怒！ “高丽人着实该死！” “高丽人再敢过境，格杀勿论，不必向朝廷汇报。” 庆皇目光冷冽，十分相信秦风所说的话。 以广宁城的人口数量，自己的土地都管不过来，怎会去高丽瞎折腾？ 至于辽东…… 就算永远荒废着，那也是大庆的领土，绝不会给高丽丝毫！ “辽地的人口，必须早点填充。” 庆皇转头看向被抓来的胡庸。 “将所有移民所需尽数调到范阳，由朝廷分配迁移所需物资。” 范阳城内庆皇还有诸多物资，可以用于移民上。 原本庆皇打算慢点做。 可为了充边，必须加快了！ 多花钱粮，就多花吧！ 范阳缴获的钱粮，还支撑得起挥霍。 胡庸闻言出列，躬身行礼。 “回陛下，太子殿下已调用二十万人先行，顺路修理范阳的路，路好了迁移百姓将会更方便。” 庆皇听此微微愣住。 “嗯，先修路再迁移，太子做的周到。” 庆皇不由对秦标更加满意。 觉得太子做的比他这个皇帝更好，在移民来的同时，顺便给路修了。 庆皇之前光想，修路是修路，移民是移民。 这是两件事儿。 可如今这么一提，方才醒悟，这完全可以当做一件事儿来做。 钱出了，路修了，移民也到了地方了。 皆大欢喜。 甚至后面的移民，也能顺便将路都修一遍过去。 移民跟修路所需要的花费，大可算作一笔费用里。 太子这策略，当真高！ 胡庸见庆皇在合计，不由暗自嘀咕。 皇帝这又在满意太子了。 可太子修路之前，恐怕是没有想这么多的…… 太子殿下修路，恐怕纯粹能够方便给老六送信罢了。 如今听说给老六的信，已经从每日一封变成每日两封了！ 是政务不够忙吗？ 还是太子太闲了？ 亦或者说。 太子殿下这是在刻意笼络辽王？ 不管怎说，如今朝廷上下官员，甚至天下人都已经把辽王当做了太子殿下的人。 无论太子殿下登基不登基，辽王都会被重用！ “民间都觉得陛下跟太子看重辽王，未来辽地发展必然不错。” “此风向一起，诸多世族百姓便瞄上了北方，觉得未来北方发展会变得更好。” “有辽王在，将大大减轻向北方移民的阻力。” 想到此时，胡庸也未免有些迷糊。 搞不清太子殿下是真的拉拢老六。 还是有意做出这种态度给民间看，以求进行向北移民时，减轻阻碍力量。 呵…… 没想到太子竟然已经长成到如此地步。 胡庸觉得，以后或许千万不能得罪了太子殿下。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不能得罪了辽王。 辽地的官员，若得以好好重用，将会是他刷政绩最好用的人选！ 胡庸甚至在琢磨。 要不要将辽地官员，调用的整个北方都是。 身为副相。 他已经逐步拥有吏制选用的能力。 想到此处，胡庸嘴角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既然朝廷力量在北方很受阻碍，那就让辽王的力量，渗透到北方的方方面面！” “如此，便也等于朝廷控制了北方。” “而且……等陛下百年之后……” 胡庸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 他觉得这是他最好的布局。 今后若太子用他为相，那是最好。 若不用他为相…… 辽王肯定愿意让他当自己的宰相！ “副相副相，终究多了个副字。” 胡庸的野心，已然在疯狂滋生。 秦风对于跟太子的关系。 则感觉到十分头疼。 太子皇兄做的，简直越来越过分！ 劝学劝的有些离谱！ 好在红鸾很贴心，都一一打发了。 可最近的来信…… 让秦风多少有点吃不消。 秦风甚至在犹豫，要不要跟庆皇说说，等庆皇回京都后，让太子少劝自己学习！ 其实要是单纯劝学习也就罢了。 别把给太子写的家信，满京都的炫耀啊！ 想到此处，秦风对这太子皇兄便觉得无比头疼。 …… 第210章 本王成书法名家了? 太子基本保持一日一到两封信的频率，在给秦风通信。 这无形之中，创造了不少就业岗位。 甚至连京都到广宁城的这条道路，都因此繁荣了不少。 然而…… 总催促秦风学习这件事儿上…… 秦风很无奈。 只能一直用红鸾应付。 可应付着应付着，就出事儿了。 辽王的字有名家风范！ 不知道是京都哪个鳖孙先说的这句话，然后就传来了。 到现在…… 从太子的信上看，辽王在京都那已经是书法名家了，还有京都许多人在求秦风的字！ 书法名家个鬼啊！ 秦风很清楚自己的字写的啥样。 是能看得清。 可也就仅此而已。 不敢说写的丑，是因为不少人畏惧秦风的权势，可昧着良心说秦风是书法名家的…… 都是佞臣！ 但好像……秦风的字都是红鸾在写，而且红鸾的书法本身就师承前朝名家，再加上太子的课程都被红鸾替秦风给做了。 这个书法名家的称呼…… 真令人头疼。 就连接着奏乐接着舞，都不那么快乐了。 秦风从王座上站起，走到大殿内，转头问向老五。 “五哥，你被大哥劝学过吗？” 秦博瞬间脸色大变，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这表情，已经给了秦风最明确的回答。 “回京都后，大哥会不会继续劝五皇兄的学？” 秦博的身子已经打起了摆子。 “在太原城外，老六为啥要救我！” “我宁可死，都不想回京都了。” 庆皇一巴掌就抽到秦博脑袋上。 “怎么跟老六说话呢？救你还救出错了？” “朕让老六救的你，有本事你冲朕来。” 秦博被抽的龇牙咧嘴。 原本仅仅是吐槽的一句话，没想到却被庆皇给制裁了。 难啊！ 旁边的秦棣听到两人话后，也望着棚顶道。 “老六你知道我就封时，从京都带走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吗？” 秦风转头看去。 “三哥也被劝学了？” 秦棣微微点头。 “带走最多的，是大哥送给我十二车的书！” “不是学富五车中说的竹简，而是真正的纸质书！足足十二车。”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看不完。” 秦风瞬间感同身受。 这段日子太子送来的邸报之类的相关报告，已经摞满半屋子了。 而且明显感觉太子已有变得更疯狂的倾向…… 就太子布置的那些课程。 学不完！ 根本学不完！ 红鸾都有点应接不暇，被迫找了好几人代学…… 做藩王。 难啊。 忒不容易了。 三兄弟的对话，自然吸引了庆皇。 当得知说太子后，庆皇也觉得一吐为快。 “老大逼你们学习，这不算啥，他都敢逼着朕学习！” “当年朕的字是写的丑了点，愣是被他唠叨了三年，安排了八个书法大家让朕临摹！” “最后还说一句朕的字给历代皇帝丢脸。” 庆皇说到这，脸上露出苦涩的回忆。 “这老大心眼就是多，这一句话就戳到朕的痛处，朕愣是在半年内就将字给练好了，虽比不上名家，但也不差。” 庆皇说到这，不免有些得意。 “字这个东西，影响到脸面，着实不能不练。” 兄弟三人本以为庆皇是来吐槽的。 可谁曾想，竟跟太子不学好，竟然还趁机教育上了。 藩王。 难啊！ 秦风更是感慨，这个古代书信频繁，字写的好与坏，真的影响甚大。 甚至可以说文字写的好，还是必需的技能。 “儿臣都成京都书法名家了，这回怕是不练不行了。” “万一真的哪天用上了，不能露怯。” 秦风打算回头找红鸾要几副符合他身份的词。 然后就反复练成书法大家的样子…… 今后谁要就给写一幅字。 这样还能维系住这个名头…… 书法名家，如此想来似乎还不错，这可是秦风从不敢想的名头。 却没想到竟以这种荒唐的方式，给当上了。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红鸾说本王的书法有股子缺陷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美到极致就是残缺，本王觉得似乎有道理。” 虽说练字需要时间。 但秦风的身体根基好。 再加上常年习武，在控笔上也大有裨益。 甚至练字对力量的细微控制上，还有些许好处。 秦风觉得或许可以随便练练。 用红鸾的话说，武学成就高了，稍微用点心，这书法的成就就低不了。 书法上秦风迟早能自成一派。 秦风觉得红鸾学坏了，竟然反向给他画饼。 但美人铺纸研墨，当真别有一番风趣，怪不得自古士子们就喜欢这股子风雅。 若没美人。 便也风雅不起来了。 风雅给风看？风也看不懂，恐怕还会吹士子一脸沙。 只是…… 秦风对这书法名家，多少还有些存疑，不由问道。 “父皇、三哥五哥，你们被大哥书法名家过吗？” 父子三人听秦风此言，瞬间沉默，陷入到回忆中无法自拔。 最终老五率先开口。 “大哥一直夸我骑射厉害，没见老六前，我一直以为我的骑射天下无敌。” “现在勉强也只能说是天下第二。” 宁王秦棣干笑一声。 “大哥一直说我有大将之风，似乎也应了大哥的话？” 庆皇瞥了兄弟三人几眼。 “太子说朕是天下间最好的父亲，朕觉得太子说的没有错。” “朕就是天下间最好的父亲。” 庆皇对此颇为得意。 对比起历代帝皇，他这个父亲当的可是称职多了。 至少没乱杀儿子！ 而且这些儿子们被封为藩王，在封地上看起来似乎还挺快活的。 有了封地，总比守在京都，今后死盯着储存的位置好多了。 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点家产。 庆皇觉得自己简直操碎了心。 秦风等三人互看了眼，最终点头。 “大哥说的对，父皇就是天下间最好的父亲。” 当宁王秦棣代表三人开口，庆皇的眼睛都笑弯了。 还是不在京都，最为快活。 “可惜朕有个皇帝身份，还是天下黎民的君父，否则做一富家翁，怡弄儿孙才最为快活。” “朕寻思，等朕给北胡打完了，再稳定那么几年，朕的功绩基本就够了。” “朕直接禅位给你们大哥如何？” “到时候你们好好辅佐你们的大哥，听你们大哥的话。” 庆皇目光扫过三人脸上，看似询问，实则道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若非还有顾虑放不下。 庆皇是真的想让太子早点继位。 也顺便看看，这群小的们会不会闹出啥荒唐事儿。 …… 第211章 朱烈失联 辽地一天比一天暖和，广宁城一天比一天热闹。 北胡人还没来。 如今广宁城道路两侧的桃花已经开了。 若北胡人再不来，桃花就要歇了。 庆皇却并不急，反而在广宁城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这座城里的一切，都令他无比好奇。 常看常新。 仿佛每个地方，都埋藏着很深的道理。 庆皇隐约觉得，若是能将广宁城研究透彻了，或许能引领大庆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古往今来，这片土地上的历史不过是在兜兜转转。” “繁荣后衰落，战争复苏再度繁荣。” “这个轮回从未改变过。” “而这辽地内的东西，或可以帮助大庆，进入到一个崭新的时代。” 庆皇行走在广宁城的街道上，望着脸上带着笑容的行人，神情无比放松。 陪同的胡庸深以为然的点头。 “臣琢磨，是否整个北地都能如同广宁城这般。” 庆皇不由给了个鼓励眼神。 “好好去做，朕也期待。” 若是以往，这件事儿庆皇肯定亲自去盯着。 可现在，庆皇也跟老六学会如何去权力下放，让臣子们发挥主观能动性。 他只需要审判与裁决就好。 治理整个天下，的确不能像以前那般亲力亲为。 精力是真的不够用。 庆皇在广宁城闲逛，顺便等北胡方面的消息。 秦风则在辽王府内刻苦练字，直到几日后收到关于高丽方面的消息。 “王爷，李成业的家族被杨永给灭了，无一活口。” 当听到红鸾汇报，正在练字的秦风有些疑惑。 “李成业是谁？” “就是那高丽使者。” “哦。” 秦风没有理会，依旧沉浸在练字中。 练习毛笔字，这不单单是在练字，还在练习心性。 能沉心静气的练字，不骄不躁，这十分的不容易。 还真是门高雅的艺术。 就连那十几名乐手，二十几名正在跳舞的舞姬，都随着秦风练字，都随之变得高雅了不少。 红鸾见此，则继续补充道。 “高丽使者的家族，是真被杨永给灭了。” “我们的人刚过去，就发现杨永率领铁甲军，接连灭了高丽大小五十多权贵家族，那高丽使者家只是其一。” “杨永想在高丽称王。” 秦风微微点头，谁杀的那使者一家不重要。 全死翘翘就行了。 至于杨永，这群北地世族的余孽，拥有着称皇称帝野心的家伙，倒还算是个麻烦。 至于在高丽称王这件事儿。 秦风则将写好的字抬起看了眼，随意评价道。 “杨永野心不小。” “王爷不许吗？” “高丽内部一直打下去，高丽王跟杨永谁都灭不掉谁，才最符合辽地的利益。” “属下明白了。” “那就去做吧。” “还有一事，派去北胡的朱烈将军已失联六日。” 红鸾说到此处，秦风刚拿起笔的手赫然停下，渲染出好大的墨迹。 “北胡应无人能留得下二愣子。” “话是如此，可臣派去联络的士兵，汇报的消息是朱烈将军被迫西进，怕是进了北胡人的腹地。” 秦风的笔不免放下。 二愣子。 秦风决不允许出事儿！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 草原上已然万物复苏，春意盎然。 草色青青柳色浓，万马嘶鸣战春风。 追在朱烈身后的，又何止万骑。 “好像捅了马蜂窝了。” 朱烈纵马狂奔，抹掉脸上略有干枯的血迹。 原本按照王爷的计划，要一直对北胡人进行偷家的，以此阻碍北胡人对辽地春耕的破坏。 可在偷了十几个部落后，终究还是出事儿了。 北胡人竟然设伏！ 当时按照计划，当得知有三座小部落的青壮纵马东行后，朱烈便安排人去偷老巢。 谁都没想到那是个陷阱！ 最先冲进去，想要抢女人的东胡人最先被杀。 四面八方更是出现数支骑兵，向辽兵围剿而来。 朱烈率人连穿三阵，活生生撕开口子，而后便领着部下向西而行。 可周围的北胡骑数量，并不见减少！ 哨探更是密密麻麻般的仿佛遍布了草原。 好在对于这种局面，朱烈早就受过辽王的嘱托。 “在东方，恐怕布置了更多的北胡骑兵，拦截我们东撤。” “我们只要向西，跑到另外一支大部族的牧场上，这些兵便不敢追来。” 喊到这，朱烈还有些兴奋。 正常情况下，草原各部族的骑兵是不越界的。 越界也会提前通知，以免发生不好的误会，从而引起两部开战，造成死伤。 一旦有了过多伤亡，两部族的关系往往就难以修复。 “还好王爷在我临走前，反复对我提前交代过，否则还真不好办。” 朱二楞想到在临行前辽王对他的嘱托，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憨笑。 只要按照辽王说的做。 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前方又出现一支数千人的北胡骑兵，正列阵堵在朱烈军中的正前方！ 甚至对方已经开始冲锋。 北胡骑兵口中更是发出驱赶牛羊般的叫声，嘈杂无比。 伴随而来的，是一片片射来的羽箭。 “胡人不敢近战。” “杀穿过去！” 朱烈非常清楚北胡人的战术。 北胡人缺少优质战甲，跟座下战马的关系比跟他的妻子还要更好。 对于北胡人来说，妻子可以抛弃，但坐下战马绝不可以！ 正是因为珍视，故而才不愿像庆人般只将战马当做工具，甚至肯近战搏杀！ 他们只会利用出色的箭术，如同围猎般的游射，直到敌人力气不支，才会近战厮杀！ 即便跟农耕皇朝打了上千年了。 他们依旧是反反复复的这套战术，从未舍弃。 这与他们的生活习惯，不无关系。 “杀！” 朱烈怒发飞扬，手中一把丈二重刀，伴随着战马提速，猛地一刀凌空划过，面前一人一马便被狂力劈成两半。 此次草原带的铁甲兵只有三百。 化作尖锥冲阵完全够用！ 北胡骑兵一冲即溃，留下上百具尸体的他们明显在犹豫，最终只是远远吊在辽骑兵的身后。 而此时的辽骑兵身上，多被插满羽箭。 “换马加速！” 伴随着朱烈怒吼，一行骑兵纷纷跃到另外一匹马上。 “西方六百里沙谷集合，散。” 面对这种追击。 最好的办法，便是化整为零！ 辽骑兵的队伍不断有小队散开离去。 到了最后，朱烈最终只带领了三百人。 可前方…… 竟出现一支上万人的骑兵，竖着六道大纛。 …… 第212章 死于朱烈刀下 汗王大军出行，必然举大纛！ 北胡大汗九，八大部汗王六。 其余小汗能否举大纛，全看北胡大汗是否允许赏赐。 毕竟以游牧民族的能力，很难制造出太好的大纛。 造的不好，举起来反而丢人。 三百辽骑兵的速度降，转了个好大的弯。 “向北。” 朱烈没有任何犹豫。 三百人跟上万人打，而且对方还是北胡精锐中的精锐。 这冲上去等于找死。 还好一路散走不少人，目标比较小，也没被对方过多重视，只是派出几千骑兵来追击。 “但凡有北胡汗王出现的地方，必不能只有这一万人。” “全速转移！” 还好三百辽骑手下的马比较多，足足有近千匹。 这是因为这三百人的负重最大。 至于其余散开走掉的辽骑兵，只能自求多福。 但好在来到这的辽骑，都有在东胡地的经验，生存不是任何问题。 若有必要。 甚至能伪装成牧民！ 自打北胡人占据过中原之后，北胡的草原上就有许多庆人奴隶，分布在一处处草场里。 庆人奴隶多负责种植小麦，制造简单的手工艺，以及生产铁制武器。 还有…… 则是充当北胡人的取乐工具，以及必要时刻，也会是充当北胡人的口粮。 好在不到山穷水尽时，北胡人还不吃人。 千匹战马急速北行，原本准备充沛的羽箭也在路上追击中基本射光。 已经有辽骑兵拔出插在身上的染血羽箭，开弓反射回去。 追在后方的人，基本是迎着羽箭在追。 “可恶的胡扎！” 后方的追兵每次逼近，都必被羽箭逼退。 侧面狂奔的快马，更无法有效的绕到辽骑兵的前方。 以至于他们只能狂怒！ 巴特尔是同罗部的勇士，也是同罗部汗王阿术的儿子。 草原上能称之为巴特尔的，无一例外都是勇士，离巴图鲁只差半步。 至于巴特尔的名字由来，是因为他出生时，他的父汗杀死了一名叫做巴特尔的强者，吞并了巴特尔的牧场。 而他则延续了草原上的习俗，继承了那个名字，也继承了那片偌大的牧场。 “前面的胡扎衣服下藏着铁甲，必不是寻常强盗。” “座下战马也皆为良种，若能杀死或者擒获这批人，我必能成为草原上新的巴图鲁。” “甚至，在未来继承父汗的大汗之位！” 可汗的儿子们，内卷的往往最为厉害，只要杀死他们的兄弟，就能继承父汗的一切。 而阿术在巴特尔看来，迟早会是新的北胡大汗！ “那为首的丑汉勇猛无比，我要生擒他，当做我的奴隶。” 巴特尔望着前方的朱烈，双目都在放光。 凭借着强者的本能，他知道那是一位真正的强者，甚至都不屑于用弓箭来压制追击的他们！ 若能让这样的强者臣服于自己。 那必然将是草原上最至高无上的荣耀。 “与真正的勇士较量，才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 年轻的巴特尔拥有着青年人的激情，还有那么一股子不羁的无所畏惧。 作为阿术的儿子，他此生必将享受无尽荣耀。 若能战胜他的哥哥们。 那北胡大汗的职位，更是在向他招手。 而他。 需要战胜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来塑造自己无可动摇的巴图鲁地位！ “就从你开始吧。” “驾！” 巴特尔猛地纵马加速，身后八百骑兵丝毫不顾及任何马力，疯狂加速。 趁着辽骑兵座下战马马力将尽，还未等换马之际，终于提速绕到了辽骑兵的前方。 正常情况，被堵住的敌人会向侧方逃走。 可辽骑兵却直愣愣的冲来。 “来的好！” 巴特尔双目放光。 “马力即将耗尽之下，依旧敢与我正面一战，这是真正的勇士，配合做身边最忠诚的奴隶。” 巴特尔仰头狂笑。 身上的铁甲更是在阳光下反射着森森寒芒。 “下马跪地不死！” 他座下战马提速，冲向为首的朱烈，用蹩脚常对奴隶所说的庆话，向朱二楞喊着。 可回应他的，是无比狂暴的一刀。 丈二长刀熟铁制作而成，重达过百斤，厚重的刀身配合上朱烈那怪物般的力气，足以斩碎面前阻挡所阻挡的一切。 “呔！” 伴随着一声暴喝，丈二重刀劈断了精铁打造的北胡马刀。 巴特尔感觉在武器交接一瞬间，他的手臂瞬间被震的失去知觉。 长柄重刀当头而下，极限之下巴特尔本能的侧过脑袋，然而这没有半点作用。 重刀砍在精美的虎头护肩上，巨大的力量砸的巴特尔全身麻木。 他的脑袋更是情不自禁的向重刀位置偏移。 “死。” 朱烈刀柄轻转，巴特尔的脖颈便已撞在卷曲的刀刃上。 重刀抽回，一颗年轻且充满无限未来的大好头颅，随着喷涌的热血飞至半空。 而后旋转着掉落在刚刚钻出的青绿草地上。 那原本充满了希望的眼中，彻底失去了光彩。 他的名字，也会伴随着时间被遗忘。 如果他能在交战之前，能喊出自己的名字，或许有能够随着朱烈遗留史书的机会。 可惜没有如果。 朱烈一刀枭首巴特尔，而后便是当前冲进敌阵之中。 这些北胡骑兵的甲胄很好，战马更好，显然都是精锐。 但在朱烈的面前，简直如同靶场内训练的稻草人般。 几无一合之敌。 但不知为何。 朱烈明显感觉到在他杀死几人后，这支北胡骑兵陷入到了癫狂状态中。 甚至有胡骑从战马上飞身而起，扑到朱烈身上，想要锁住朱烈的脖颈。 奈何那胡骑的力量与朱二楞相差过远，直接便被朱烈从身上扯开丢到马蹄之下。 “巴特尔死了，若不杀死这支敌人，我们都得死！” “杀死他们！” “他们已疲惫不堪，用他们的头颅向汗王请罪。” 这支胡骑用胡语呼喊着，被激发血性的他们，近乎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在与辽骑兵们殊死搏杀。 经过连番战斗奔跑的辽骑兵，竟感受到难言的滞涩感。 这六百人，虽不足阻拦住他们。 却令辽骑兵放慢了速度。 后方的大量追兵更是在快速拉进，不刻便要冲到近前。 …… 第213章 被激怒的阿术 经过夜袭部落，到被袭击、突围、遭遇、追击…… 跟在朱烈身后的辽骑兵已经疲惫。 在身体状态巅峰时。 辽骑兵仗着武器优势，便是无敌的。 然而敌人不会让你的状态一直在巅峰！ 连番战斗总会不可避免的劳累。 而且朱烈等人还没有援军。 再加上面前这支精锐陷入疯狂，已经让穿着铁甲的三百辽骑受创。 虽说广宁城铁甲的防御属性基本点满。 可即便要害护住，但架不住大小伤痕会随之变多。 望着挥舞武器都慢了许多的辽骑兵，以及那越来越近的追兵，朱烈彻底陷入到狂暴中。 “跟我杀出去！” “若不突围，必死无疑。” 朱烈想将这些辽骑兵，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广宁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战死的士兵了。 朱烈不想开这个先河！ 长柄重刀呼啸，横扫下接连腰斩面前三名骑兵。 刀刃已卷，这长柄重近乎镔铁棍，将面前的一切都砸个稀巴烂。 “死。” 他的眼中都蒙上一层血色，那不知是谁的鲜血流到朱烈的眼睛里。 也许是敌人的。 也许是他的。 但此时此刻，都已不重要。 “要带着弟兄们，杀出去！” 这一刻的朱烈，彻底化为人形猛兽，杀戮机器。 坐下疲惫的战马经受不住巨力摧残，轰然倒地。 翻滚而起的朱烈猛然前踏，一刀斜斩将冲来的北胡骑兵连人带马斩飞而去。 刀锋若在。 这一人一马早已是两半，而不是这般战马被砸成碎泥。 “将军，刀！” 朱二楞的身后传来熟悉的辽音，一把重刀抛向朱烈，被那雄壮的身躯旋转探手接住。 叮…… 伴随着清脆的金属脆响，似乎还有着精密的机械锁止结构在弹开。 那卷刃的重刀头被弹出寸许。 朱烈重刀猛挥，卷刃重刀头飞出，砸断前方战马马蹄。 此时的他，一手镔铁长棍，一手重刀。 但任何武器，被朱烈挥出都猛如泰山般。 战马被铁棍打成肉泥，胡人被重刀劈成两半。 叮…… 伴随着金属猛烈地碰撞锁止声，长柄重刀再次组成，一刀划过，面前北胡骑兵连人带马化作两半。 “杀！” 朱烈盯住一个方向，猛地向前冲去。 “将军！杀反了，那是敌阵！” 身后辽骑在喊着。 可狂吼中的朱烈什么都听不到。 每前进一步，便有北胡人马尸体留下。 敌人两千援军已至，却被大步向前的朱二楞直透中阵。 朱烈不曾骑马。 可他的速度却快若奔马。 混战之下，不由让迎面而来的北胡骑兵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恐惧。 那一尊高大丑陋的染血战将，仿若一尊杀神，无人可挡！ 即便后方的辽骑兵已经无比疲惫。 却已经能靠着严密的阵脚，协调有度的配合着朱烈杀出的血口，不断的扩大战果。 这一刻。 朱烈领着三百辽骑，仿若是一台不知疲劳的杀戮机器，不断前行。 直到…… 杀穿了敌阵。 “撤。” “没有人能敌得过他！” “这是哪个部落的巴图鲁，为何草原上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暗哑的号角声响起，伴随着一群奇奇怪怪的叫声，剩下的北胡骑兵与辽骑兵拉开了距离。 草原上的胡人，皆仰慕强者。 这一阵杀下来，单死在朱烈刀下的，便已有近百。 而且敢往朱烈身边凑的，也皆是北胡中的强者。 这一轮杀下来，已经确立了朱烈在草原上的地位，甚至会成为一道新的传说，随着牧歌与马头琴传遍整个草原。 那群北胡骑兵，望向朱烈的目光已充满敬畏。 即便朱烈重新上马，甚至彻底远离，他们也未曾追击。 或者说…… 他们没勇气去追击。 也不希望这样的强者，最终真正死于群殴之下。 那简直是对草原上英雄的耻辱。 显然。 这些部落误会了辽骑兵的身份。 以为朱烈是其他部落的猛士。 当然，没有人会觉得这么勇猛无敌的巴图鲁，会是庆人。 唯有长生天照耀下的牧场，才能诞生如此无敌的巴图鲁。 “走！” 重新跨上战马的朱烈，擦去眼前的鲜血，纵马向前方冲去。 “将军，又跑反了！” 侧方的一支北胡骑兵误以为朱烈杀红了眼，想要搏命，本能的远去。 “向北，不要停。” 朱烈忍着身上刺鼻的血腥味，任由辽骑兵裹挟着，冲向更遥远的北方。 当阿术得知战报时，已是傍晚。 “巴特尔为什么会死！” 北胡大汗之位还未正式继承，阿术便迎来近期他第一个噩耗。 “巴特尔，本汗最心爱的儿子。” 阿术那灰蒙蒙的眼珠里怒火升腾，白色的大帐内更是安静无比，无人敢回答。 巴特尔的出生，正是阿术从不得志走向强盛的转折点。 所以阿术向来觉得。 是巴特尔这个儿子，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好运。 而现在。 巴特尔的脑袋已经飞了，还被混乱的战马践踏的面目全非，只留下被铠甲保护的尸体放在大帐内。 浓重的血腥气更是让帐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本汗要杀了那个人。” “灭了他的部族！处死他每一个儿子！” 阿术披头散发，帐内狂吼，最后那凶残如狼般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巴特尔的宿卫全部处死，逃跑掉的让他们的家人成为连庆人都不如的奴隶！” “所有逃走的巴特尔宿卫，一旦遇到，立即处死。” “将本汗的命令，传遍整个草原。” 冷冰冰的声音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觉到阴冷。 巴特尔的身死，让阿术心性大变，甚至不再掩饰对北胡大汗的野心。 更是绕过了北胡大汗，将自己的命令传遍草原。 这注定会引发更大的冲突。 但此刻的阿术，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 草原上的战争，既然已经开始，那必将化作熊熊烈火般焚尽一切后，才能焕发出新的生机。 思结拓犹豫再三，最终出列。 “阿术汗，那些敌人似乎是勾结东胡人的辽人，我们要不要兵进辽地。” 阿术那阴冷的目光，让思结拓浑身打着摆子。 “本汗去过辽地，那里没有一刀能了结巴特尔的人。” “听闻辽王为大庆第一猛将，会不会……” “辽王若长得那般丑，庆皇会毫不犹豫将他捏死在襁褓里。” …… 第214章 意志 朱烈的强大，以及辽骑兵的顽强意志，让阿术觉得不是辽人。 他见过辽人。 更亲手灭过广宁城，杀进了辽王府，屠戮过所谓的辽王侍卫。 至于部落中，也有不少曾经的辽人当做奴隶。 他们没有北胡人健硕，吃小麦粮食的他们比吃肉的胡人脆弱。 庆人的强大，素来都是团结。 他们的军阵很厉害，后勤能力更强，人口也众多，能跟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打持久战。 至于巴图鲁…… 迄今为止，北胡人只知晓一个辽王。 也是被溃兵将辽王传唱的如若神灵般，仿若当真天下无敌。 至于什么所谓的天下无敌。 阿术是不信的。 他不信辽王真的能以两千辽骑兵，斩杀了上万高车部勇士。 他更不信辽王能亲自斩杀高车汗王。 晋地内后来出现了很多庆军。 辽王的勇猛，在阿术看来更像是庆皇为了给北胡制造恐惧，刻意给辽王搞出来的诺大名声。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辽王不过二十，若真勇猛无敌，当年辽地便不至于被屠戮成那般样子。” 对于辽王。 阿术免不了的轻视。 “是庆人故意觉得辽王强大，想要让我们忌惮。” 阿术此话一出，众多大小部族首领皆恍然大悟。 “早就觉得这庆人出现无敌猛将很不对，搞来搞去定是这样。” “当年的高车王纵横草原多年，不可能被一个十八岁孩子给亲自杀了。” “庆皇也是糊涂，选了个当年被屠的小王来赞颂，不如选宁王更靠谱些。” 对于辽王。 殿内大小首领并没有真正的过多重视。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 对于辽王是否真的强大，他们不信的。 毕竟除了晋地太原城一战，辽王最大的战绩，就是六年前。 整个辽地，被整个灭了。 辽王府更是化为废墟。 仅仅六年的时间，这样的一个窝囊王，就成为顶天立地，能够杀死北胡巴图鲁的绝世猛将…… 这换谁看都有很大的问题。 如今被阿术点出，众人更是纷纷觉得这很有道理。 但也有人提出了质疑。 “阿术汗，老大汗已狡诈如狐，他为何要说杀死辽王者，是下一任北胡大汗？” 阿术轻轻一笑，说出了所有人石破天惊的秘密。 “因为庆皇要将辽地当做陷阱。” “长城内已有人飞鹰传讯，告知本汗庆皇的亲军在边境暗中布置。” “这恐怕就是想将我们吸引到辽地，步入到庆皇提早布置的陷阱内。” 巴特尔的死。 最终让阿术将这个情报给公开了。 他本想藏匿这道消息，想利用这个机会考验下这些部下，也去试探北胡诸部的反应。 而结果…… 就是猛地出现这么一匹强大的人，袭击了依附他的大小部落。 阿术并不认为那真的是东胡人，真的是辽地的人。 他猜测那是草原上的人。 “大汗诱惑我们去辽地，就是想本汗落入陷阱，用庆人这把刀将本汗给削弱了。” 当阿术此话出口。 大小众汗王皆已拜服在地。 这番推理，绝对融洽无比，许多觉得不对的细节，如今也完全说得通了。 “必然是这么回事儿。” “阿术汗如天空中的雄鹰，这苍穹间的一切都瞒不过您的眼。” “辽地既是陷阱，就绝不能去！” 大小汗王们说着各自的建议。 有的甚至在暗自擦着冷汗。 当初他们是真的想要倾尽部落勇士，去帮阿术再灭广宁城一次的。 可如今看来…… 这恐怕只是阿术对他们忠心的试探。 去的人，或许会在路上就被阿术汗召回。 而不去的部落，恐怕会被阿术汗逼迫去辽地，去试探那究竟是不是陷阱…… 阿术汗…… 跟南边的庆人学坏了啊！ 不少首领内心如此感慨。 可在阿术面前，无人敢如此流露。 他们清楚。 随着巴特尔的身死，北胡新大汗之争，已经从暗中角力转到了台面上。 甚至弄不好…… 草原上恐将生灵涂炭。 没有人愿意承受那个后果。 朱二楞浑浑噩噩，一路向北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他们见到了一处无比辽阔的海。 “将军，我们到了北海。” 有人在提醒着浑浑噩噩的朱二楞。 朱二楞望着那片深邃的汪洋，捧一把水润着干涸的嘴唇。 “不是咸的。” “这是王爷曾说过的北境大湖，似海般大的湖。” 朱二楞坐在湖水边。 辽地已暖，草原上也有青草冒芽。 可在这北海依旧寒风凛冽，半点不见春光。 朱二楞退下染血的战甲，露出布满伤疤的躯体。 新添的伤疤早已结痂，即便是一尺长的口子被杀毒酒精清洗，朱烈也没有皱起半分眉头。 “下水洗洗。” 辽骑兵身上早已满是血污，许多受伤不算重的辽骑已经跳入到刺冷的湖水中，清洗着身上的血污。 朱烈则呆愣愣的望着湖面。 满脑子更是只有一个念头。 死人了。 这一战，三百辽骑死了十六名弟兄。 也是这数年来，辽骑死的最多的一次。 有的弟兄还没碰过女人，有的弟兄家中还有妻儿…… 可如今。 他们再也无法活着回到广宁城了。 这十六人的死亡，令朱烈无比自责，甚至思索着究竟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致使出现了这么大的伤亡。 他们不该受了重伤依旧在硬撑的。 直到浑身鲜血将座下战马彻底染红，流了一路的鲜血，才有人从战马上摔下。 解开甲胄后，发现那名弟兄的身上已没有半点血色。 更有死去的弟兄依旧牢牢坐在马上，可身上没了半点气息。 他们太能忍了。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未曾留下遗言，也没有任何抱怨，有的甚至嘴角带着笑。 朱二楞不懂那死去的弟兄在笑什么，为何能笑的那般开心。 他只觉得痛。 想要复仇，却无能为力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最终他仰头倒在了岸边，耳边传来辽骑那无比紧张的声音。 “朱将军昏了！” “在高烧。” 这是朱二楞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他忽然想到了辽王。 他曾有无数次濒临死亡，都是辽王将他从鬼门关中救出。 而这次。 辽王没在这。 …… 第215章 海东青 北海。 这位于草原与戈壁荒漠的更北端，是一座无比清澈广阔的大湖。 北海周边是密集的森林与山脉，适合隐匿踪迹。 在千余年前，中郎将苏武持节出使北胡，却因卷入北胡内乱，因不投降胡人而被迁到这里放羊。 胡人说公羊产子之时。 方是释放苏武归国之日。 冰天雪地间，渴饮雪，饿吞毡。 牧羊北海边，穷愁十九年。 十九年后，中原皇朝强盛，胡人不敢得罪，方才将苏武引回国内。 那宁死不辱君的气节，更是传唱了上千年，并且随着文明的延续，千秋万代的一直传唱下去。 而打到北海，往往象征着中原王朝对草原游牧部落的绝对统治。 可惜。 来到这的，只有不足三百的伤兵。 副将周涛三十岁，长得却像五十岁，沉稳老成。 “将军心情低沉致使邪气入体，高烧不退。” “谁伤的轻，派三人绕回广宁城，向辽王告知此事，我等怕是要在北海耽搁了。” 这不足三百的辽骑兵，基本人人带伤。 更有断臂断腿侥幸未死者。 古往今来，真正能死在战场上的只有少数。 多数都死于征战所带来的疫病之中。 “若在广宁城，这点伤算不得治病。” “可在转战路途中，携带的药材失去了大半，希望弟兄们都能撑得住。” “就连食物，也不多了。” 周涛喝了口刺骨的北海水漱了漱口，将一口血水重新吐回大海。 铁甲固然能护住他不死。 但内脏恐怕已经被震伤了，也不知多久能养好。 剩下的辽骑兵中，也大多如此。 “还能动弹的，去把弟兄的尸体烧了，骨灰顺路带回广宁城，埋进烈士墓，让他们名字能刻在纪念碑上，灵魂得以安息。” “我们要在此休整，派人寻找个可安身立命的住所。” 周涛有条不紊的传递一道道命令，等待执行。 更有随军军医围在朱烈身边，用尽办法救治。 朱烈身上新伤加旧伤，任何医生看了都会摇头，不清楚这人究竟是怎么能活下来的。 就在辽骑在北海边舔舐伤口时，远方的林中突然传出柔美的歌声，那是个女孩的声音，却令状态很差的辽骑如临大敌。 “警戒。” 他们并不怕少女。 而是怕少女背后的部族。 不多时，一名穿着羊皮袄的牧羊女赶着羊，无所畏惧的走到了三百辽兵的面前。 “我的部族就在东方三里外，如果你们想活着，最好跟我走。” 少女用胡语说着。 北海苦寒之地，素来人少。 整日与山川野兽打交道少女，见到活人的那一刻满是欣喜。 她并不懂这些辽骑是否有危险。 只知道在这残酷的北海边，每一个人无论长什么样子，都是他们的同族。 而且。 她能看得出这群人很累很疲惫。 他们需要暖和的帐房，需要温暖的热水，需要他族人的照顾。 周涛起身站起，用北胡话问道。 “你不怕我们吗？” 牧羊少女无比严肃。 “这里是北海，不互相帮助的话，谁都活不下去。” “多谢相助。” 周涛向牧羊女拱手行礼。 但心中警惕丝毫不减。 往往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牧羊女将他们带回部族，谁知道是否会有其他的心思。 他不由用庆话向后方嘱咐道。 “派人先跟着过去，若不对立刻撤离。” 可这话说完，却发现那牧羊女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你们说的是庆话吗？” 她的腔调有些奇怪，但周涛却真真切切的听懂了。 她说的是大庆话！ 这让周涛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辽骑已经开始警惕。 少女变得无比激动。 “你们终于来了，是带我们回家的吗？” “北海太冷了。” …… 当朱烈的消息传到广宁城时，已是数日后了。 回来的辽骑带着骨灰，路过黑水河北时，遇到了乌恩的部下。 而后…… 乌恩给辽骑换了更好的战马、衣物以及温暖的房屋。 甚至还要往他们的帐内送几名女人。 连同着东胡使者的护送，一同到了广宁城。 “王爷，朱烈重伤昏迷。” 当关于草原上的战事与秦风说过后，秦风对北胡的状态有了基本的判断。 北胡内乱在即！ 只是，北胡人的内乱往往速度极快，多则数年，短则数月便会彻底结束。 以往都是内乱结束了，中原王朝才反应过来。 也就没了在其中运作的机会。 不过相比这个。 秦风更在意重伤的朱烈，以及死去的辽骑。 “红鸾，记上。” “本王与北胡人的仇怨，又添了一笔。” 秦风闭着眼。 朱烈贴身护卫他多年，也最受秦风信任。 他出现意外，若说秦风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可紧张没有半分用处。 “速在医院内挑选最好的五名医生，带上广宁城最好的药材，速速前往北海。” “对了，带好足够多的御寒物资。” 北海之地，一年能暖和的时间十分短暂，昼夜温差更大。 必须给那些远在北海的辽骑足够保障。 哪怕这个补给线长达三千里。 “王爷，这次东胡乌恩做的很不错，而且此番使者前来，表示愿意给辽王朝贡，以换取和平。” “此次前来，除了带来六车貂皮，一百匹战马，一车珍珠外，还送了两只海东青。” 秦风缓缓站起。 “去看看。” 这四样东西，基本是黑水河北的东胡人，最能拿的出手的好东西了。 虽然量不多。 但也可见乌恩诚意。 毕竟黑水河北虽不如北海寒冷，但生存条件也比辽地相差太多。 越往北，气候就越寒冷，每年气温适宜的时间就越短。 到了辽王大殿前，几车物资已被卸下。 更有两名东胡人，手臂上分别站着支玉爪鹰！ 宁王秦棣与老五更是围绕着海东青，羡慕的不得了。 “自古雕中最为神俊者，便是这海东青。” “这种鹰，也是最好的朝贡宝贝，当年两国因为这海东青停止朝贡，从而引发了战争。” 宁王秦棣羡慕的不得了。 别以为这海东青是样子货。 若训练得当，可成为军队在空中的一双眼睛。 即便敌人在数百上千里外，这海东青也能给予相应的提醒。 其战略价值，不可估量。 …… 第216章 纳入辽王治理 海东青，又称之为矛隼。 通体青灰色，一双隼目漆黑无比。 老五秦博围着两只海东青，简直爱不释手。 “乃刀子，真是好鹰！” “怎么晋地周围就没这么好的东西，用来打猎简直爽爆了！” 秦博本身就酷爱打猎。 虽然一直听闻传说中可以驾鹰走狗，但走狗他曾有过不少，鹰却还是第一次见。 宁王秦棣有些鄙夷。 “老五你离远点。” “鹰的眼睛有一圈黄色，而海东青准确说该称之为隼，隼眼睛是全黑的。” 秦棣对这海东青，显然有所涉猎。 “鹰的尾巴翘起时会散开，海东青不会。” “矛隼这个名字，就是在它翅膀合拢时，身体优美若矛般。” 秦棣的讲述，让秦风觉得学到了某些看似有用，但实际上又似乎没用的知识。 “正常人哪用分得清鹰跟隼。” “三哥较真了。” 实际上，庆人中的士子，都容易较真。 一件事物的正确称呼，能让他们瞬间明白这是什么东西，而且知晓其本质。 这也方便他们形成知识壁垒。 知识壁垒一旦建立，后来者想要打破必将变得无比困难。 而广宁城对事物的称呼，皆符合普罗大众的认知。 “正常人不会在意这么细致的称呼。” “总之就是一类飞禽罢了。” 秦风也不免感叹这海东青颇为神俊。 “这海东青真的能帮助军队探查敌人？” 秦风问出了最关心的事儿。 广宁城内，没有这方面的能人。 宁王秦棣封地接近草原，对此显然有所研究。 “海东青本身就是帮助狩猎的，胡人打我们也跟狩猎并无太大区别。” “最开始，这海东青在发现军队上是有效果的。” “可经过几百上千年的演变，海东青往天上一飞，我方知道敌人位置，敌人也能反向判断出我方位置。” 秦棣道出了关键。 “而且海东青还有一定误报的几率。” “对于上千年的战争环境或许有用，可如今战争形式已经升级，海东青在战争上用处不大，更多的是一种象征。” 宁王秦棣高昂着脖子。 “朝贡海东青，象征着东胡乌恩，是真心实意的向我大庆臣服。” 秦风听此，不由撇了撇嘴。 “这海东青看起来是不错。” 秦风左右打量了许久，转后向身后红鸾问去。 “烤着吃好吃还是炖着吃好吃？” “？？？” 宁王秦棣警惕心大作，身体本能护住了两头海东青的身前。 “老六，这可不兴吃。” 秦博更是哭笑不得。 “终究是只鸟，味道能有啥区别。” 秦风微微点头。 吃海东青，刚刚也就是那么一想。 这东西看着确实好看。 “就送两头，太少了。” 躬身的东胡使者还未说话，秦棣便道。 “海东青是在天上飞的，想要抓住无比困难，需要莫大机缘才行。” “能凑出这两只，已经不少了。” 秦风听此，不由摸了摸下巴。 “海东青在京都能卖多少钱？” “这东西不是价值能衡量的，价比万金都有人买。” 听秦棣如此说，秦风稍微有了点兴趣。 “这两只海东青是一公一母吗？” 若是公母都在。 那广宁城就可以专门培育海东青。 在科学的环境下，这应该不会太困难。 可惜，宁王秦棣的话让秦风觉得相当尴尬。 “两个都是母的。” 培育海东青的计划，算是彻底破灭了。 十万神鹰出其一，神俊最属海东青。 培育难度怕是着实不低。 恰好此时庆皇从外面归来，从辽王府前的踏马石上缓缓走向，见到了这两头海东青。 “乌恩这次送的不少。” 庆皇欣赏着海东青，不由觉得十分满意。 “这两只是崽子，还能长。” “海东青成年后，双翅展开足有一步多，小孩都能给叼走了。” “特别这头雾里白，更是海东青中极品中的极品。” 庆皇如此点评，最后向秦风道。 “这两头都不错，都留给老六吧。” 宁王秦棣顿时无比紧张。 他好怕秦风真的给炖了。 秦风没想到庆皇如此说，不由道。 “父皇，按理说这海东青是进贡给父皇的。” 庆皇回答的相当干脆。 “海东青只能生活在寒冷地带，京都养不活。” “当年也不是没人给朕送过，可没多久就死了，还是老六你这辽地，最适合养这个。” 说到这，庆皇也不由正色道。 “乌恩既然诚心归附，那朕便打算给他点好处。” “朕看了，黑水河北有地名为奴儿干，朕打算在那设立个都司，让乌恩统属东胡人。” “只是这都司太远，朝廷难以统属，朕打算由老六你统属。” 庆皇说出了最终想法。 开疆拓土。 事实上北方之地都让大庆焦头烂额，庆皇能灭了北胡就已经无比满足。 实在没有心思去收复那么遥远的地方。 浪费钱力物力。 而且那地方万一遭遇灾祸，物资难以送去支援。 着实难搞。 即便交给秦风管辖，那地方离着广宁城也有两千里远。 说到最后，庆皇言语已经有些意味深长。 “只要派三千人控制住奴儿干，便等于锁钥整片东胡地。” “老六今后可将整个东胡地都纳入到大庆版图，缓缓治理。” 此话一出，已让宁王秦棣双目发红。 整片东胡地！ 这从北到南足足两千多里。 除了冬天冷些外，这里的自然物资着实有些过于充沛。 甚至足够上千万的百姓，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若真的能如此…… 老六是真的为中原王朝开疆拓土。 只是庆皇敢如此许诺，却也有着显而易见的问题。 “占领这片土地容易，可要守得住这里，移风易俗难。” “朕会给你必要的支持。” 庆皇如此说着。 他虽将东胡地许诺给秦风，却并不认为秦风在短时间内能够真的统治这里。 毕竟就算将辽地填充至百万人口，再加上范阳城的百万人。 也完全没能力彻底占据这三千里土地。 可若秦风真的能将这里移风易俗，彻底统治了…… 那对大庆将会好处无穷。 至少这里不用再成为大庆的心腹大患。 秦风则摸了摸下巴，认真望着庆皇的眼睛。 他开始有些怀疑，庆皇在广宁城待了这么久，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 第217章 正式改名锦衣卫 “父皇的仪鸾司，又扩充人手了吗？” 秦风没有半点避讳，直问心中所想。 真诚，才是皇帝与皇子间最有效的沟通。 有什么问什么。 当然。 若换做秦博问这句话，庆皇可能都懒得搭理，跟轰苍蝇一般轰的一边去。 可这话是老六问的。 庆皇脸上带着笑容。 “当官的不老实，当然要都查一查，而且仪鸾司扩充，要广而告知所有官员，省得他们说朕不教而诛。” 说到最后，庆皇依然无比冷酷。 这些官员，太伤了他的心了。 就连曾经监视天下的御史们，也失去了本该有的作用。 既如此，那就这些簇拥他的亲卫们，成为最好的监督人选。 仪鸾司。 将成为庆皇的眼睛，且只对庆皇一人负责。 此事一开，朝廷上已经议论颇多。 就连太子给秦风的信中，也多提及此事，甚至让秦风劝阻。 “父皇扩仪鸾司，皆是因儿臣而起。” 秦风此话一出，庆皇顿时目光柔和。 “还是老六知道体恤朕，不像你这两个皇兄。” 宁王秦棣无比尴尬。 老五秦博将头扭到旁边。 习惯了。 老五秦博觉得已经万毒不侵。 庆皇说完，也认真起来。 “老六谈及此事，莫非要学你大哥般？劝谏朕要相信百官，别开酷吏之风？” 秦风摇头。 “儿臣只是觉得仪鸾司不好听，不如叫做锦衣卫。” “锦衣卫。” 庆皇轻声念叨着，目光变得越来越亮。 “好！” “听老六的，就改名叫锦衣卫。” “仪鸾司听着是没有锦衣卫更霸气，朕这就下诏，即刻更名！” 庆皇欢喜不已。 除了仪鸾司的人，全天下人都在反对他增设仪鸾司权柄。 只有老六没！ 甚至还给想了个更好听、更霸气的名字。 锦衣卫！ 这名字多好啊。 “贪官尽去，锦绣山河，锦衣卫这寓意当真好到极致。” 庆皇对锦衣卫充满了期盼。 这是他为了反对贪腐，动用的一把刀。 “锦衣卫若用得好，天下百姓定会无比感念父皇。” 秦风很认可锦衣卫。 因为他从骨子里，就是与天下百姓站在一起的。 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特权阶级。 唯有扎根在黎民苍生的汪洋大海里，地位方能稳固。 为何皇朝末年总会是乱象频生。 就是因为权贵们架空了上层架构，与底层百姓脱节了。 一旦如此。 必有英雄横空出世，扭转乾坤，将权利继续扎根在百姓中。 这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秦风想以身，以这座广宁城，以这片物资丰沛的辽地，开创一个崭新的万世法则，令后人受益无穷。 而这，注定是条无比漫长的路。 用一生去做。 既如此…… 就得趁着有时间享受的时候，多享受享受。 享受时尽情享受。 用心时全力以赴。 如此方不负这大好年华。 锦衣卫，就要因秦风，登上大庆这个历史舞台了。 也不知后世人究竟会如何评价。 庆皇已然在下诏，由王得水去拟诏书。 看的出，王得水虽然没了一个腰子，却已受庆皇器重。 等王得水传旨离去后，老五秦博不由探出了脑袋。 “王公公不是没了个腰子吗？怎么觉得更男人了？” 秦博对此很奇怪。 宁王秦棣扫了眼，最终道。 “老六说了句缺啥补啥，导致最近广宁城虎鞭鹿鞭之类的似乎很畅销。” 秦博恍然大悟。 “虎鞭那么好的东西，王公公吃浪费了。” 老五不由暗自搓手。 听说辽地的药材品质向来很好，特别鞭类。 回头找个机会，自己偷偷出去弄点试试。 秦风对于两位兄长的话，倒是丝毫不在意。 东胡不少老首领送给他不少虎鞭之类的玩意儿，而且品质上绝对是最优秀的。 不过根本用不上，一直都在吃灰。 最终秦风将目光投向了海东青上。 “来。” 秦风象征性的喊了句，却不料雾里白突然蒲扇起翅膀，落在秦风的手臂上。 府内侍卫早就准备了肉片。 秦风夹起肉片，递到雾里白的嘴边，任由它将肉块一口吞下。 “是个有灵性的。” 秦风摸着雾里白的脑袋，就见这海东青闭着眼舒服的蹭着秦风的手。 这种感觉。 相当奇妙。 宁王秦棣眼睛里的羡慕无法掩饰，恨不得雾里白落在自己胳膊上。 庆皇见此，不由笑的很开心。 “朕替老六感到高兴。” “这只雾里白也是只聪明的，知道跟谁能活的更好。” 老五秦博固然羡慕，但还是瘪了瘪嘴。 “就怕到时吃的太胖，飞都飞不起来。” 一时间院内顿时大笑而起。 “还别说，朕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老六朕教你个法子，若真飞不起来，就肉片里包麻绳团喂下去。” “等过不久麻绳团就会被吐出来，顺便将海东青肚子里的油吸出来。” 秦风不由点头。 却也有疑惑。 “不是说熬鹰之后，才能获得它的认可，而熬鹰是个漫长的过程。” 宁王秦棣顿时无比感慨。 “正常情况是的，可这支灵性太足，天生跟老六你亲近。” “至于这只傻的，想要认主，怕是得熬一熬才行。” 秦棣又望向了另一只灰色的海东青。 品相上自不如秦风手里的雾里白，看起来也呆愣愣的。 但这终究是海东青！ 秦风见此，不由凑到庆皇身边。 “儿臣见三哥如此喜欢，想将另一只送给三哥。” 宁王秦棣那个喜欢的样子。 简直藏不住。 既如此，另外个正好送人。 反正也不是花钱来的。 若以后缺了海东青，再让乌恩那边想办法送就是了。 “朕已给老六了，老六自己做主便是。” “至于其他贡品，朕留一部分给你，剩下的朕带回去。” 庆皇如此说着。 秦风自无不可。 未来的奴儿干都司，名义是在辽王管辖之下。 若按照大庆法度，秦风相当于掌握了两个都司。 辽东都司，以及奴儿干都司。 不过，秦风觉得奴儿干这名字不好听。 早晚会改个熟悉的名字。 但眼下先这么着了，若改个新名字，朝廷那边查不到新地名典故，可能会懵。 至于此时的宁王秦棣。 早已喜不自禁。 “三哥谢老六。” “今后老六但凡有事儿，尽管跟三哥说，三哥必无不答应。” 庆皇听此，眉头舒展。 看向秦风的目光更是满意。 用一只鸟，就收了老三的心。 老六这诏，高啊。 …… 第218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游牧民族，是很在乎海东青的。 这有一定程度的信仰加持。 反观庆皇，就不太在乎这个了。 好看是好看，威风是威风。 可惜京都在南方，是真的养不活。 既如此，这海东青就让老六自己处理。 用来交好老三，也是很不错的。 毕竟看起来就老三最喜欢这个。 “老六跟朕一样，都在为了皇家的和睦在默默努力。” 庆皇不免对秦风更加放心。 甚至。 还想在秦风身上加点担子。 “可惜老六你排序不大，否则朕让你做宗人府的宗正，皇家的这些兄弟绝对能管好了。” 说到此处，庆皇未免遗憾。 老秦家的出身太差。 以至于即便再怎么生，亲人数量也多不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家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管理起来相对也容易。 甚至庆皇的兄弟们，也基本都死于乱世之下。 在老秦家。 庆皇是无可争议，辈分最高的一人。 这些宗亲既要管理，太子是储君，肯定不合适。 老二目前管着，但过于暴虐，而且平时也总是在厮混，基本不大管。 老三是副宗正，原本疑似造反。 老五……略。 想想这些嫡子中，除了老大跟老六，其他就没有一个令人放心的。 至于那些庶子。 基本富贵一生就可以了。 庆皇不会给他们太多希望，以至于扰乱了稳固的纲常秩序，从而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让大庆陷于混乱。 自古以来。 庶子的地位从来都是不高的，哪怕是在皇家。 “等辽地的危险解除了，老六就跟朕回京都，让你娘跟大哥都好好见见，省着整日担心。” “朕也让人给你在京都盖了座辽王府，宅子大得很，里面东西都用最好的。” “到时候正好在京都，把老六你的大婚办了。” 说到这，庆皇已经无比期盼。 做父亲的，不就是盼着家族子女人丁兴旺吗。 这是庆皇最为朴素的愿望。 有些庶子都已经成婚了。 秦风这个嫡子还未大婚，有些说不过去。 秦风对于大婚会定于京都，则没有多少意见。 但秦风能想到，广宁城的百姓对此肯定有很大意见！ 不能在广宁城辽王府外给王爷庆祝！ 当然。 最大的意见不是这个。 而是王爷的王妃，为什么不能是他家里的闺女！ 虽然他们家里的闺女可能才刚刚满月。 不过也没有关系。 大庆的藩王王妃只有一个。 但侧妃想娶多少娶多少。 甚至娶得越多，生的娃越多，庆皇就越开心。 人丁兴旺对于任何封建大家长来说，都是最开心的事情。 “全听父皇安排，只是北胡不平，儿臣便一日都不可离开这座广宁城。” 秦风无比严肃。 “只是如今北胡内斗，怕是短时间内难以来到广宁城。” 此话一出，不由让庆皇稍有惊愕。 他调遣大军布置，虽不用费太多力气，可终究是为了等北胡人来的。 可北胡人，说不来就不来了？ “老六的消息准确吗？” 庆皇无比严肃。 大军未动，情报先行。 为了刺探到草原内的情报，庆皇已经派遣了无数密探潜伏在北胡内。 一旦大军过去，这些密探便能化为大军的领路人。 只是。 庆人在北胡只能得到奴隶身份，很难触及到北胡人的核心。 许多情报传递回来，也都并不是及时的。 就比如当下。 秦风已经知道北胡人要内斗的消息。 可庆皇依旧不清楚。 而更为震惊的，是宁王秦棣。 “老六事关重大，这可不能乱说。” 宁王秦棣无比迟疑。 他离北胡最近，甚至还有朵颜三卫是胡人部下，想要渗透到草原内远比秦风更加容易。 可他的人。 为何就不曾告知北胡人即将内乱的消息？ 见庆皇与宁王如此反应。 就连秦风也有些吃不准了。 但想到辽骑掌控到的北胡部落动向，是不可能在这种事儿上欺骗秦风的。 “儿臣掌握的消息，八大部中同罗部阿术，怕是已掌握了三个大部，是最有希望成为新北胡大汗的。” “而阿术，恐怕已知晓父皇将广宁城当做陷阱。” 从阿术的用兵动向上来看。 也不难猜出意图来。 当许多纸质情报，被秦风交给庆皇后，庆皇皱眉看了许久。 从一道道情报中，庆皇最终判断出最关键的问题。 “朕杀的人，还没有杀利索。” “还有人在给北胡泄露情报。” 庆皇的脸色已无比难看。 甚至思索究竟有多少人，知晓庆皇调兵布置陷阱的这件事儿。 只是涉及到十万兵马，再加上长城守军的调动。 这动静根本瞒不住有心人…… “原本想埋伏一下，趁机削弱北胡实力的。” “这下只能放在明面上了。” 庆皇的脸上见不到任何喜悲。 只是从中想到了许多。 甚至挥退周遭人，跟秦风说出了一道秘辛。 “六年前辽地出事儿，朕一怒之下曾让许达出兵，却大败而归。” “这事儿朕怕天下动荡，从而将消息压下了。” “如今想来，许达败的太快，怕是有内鬼提前联络北胡，给了他们消息。” 庆皇说出了心中猜测。 那一战，许达败的太惨。 而这对一个皇朝刚建立不久，武力最鼎盛的时，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甚至因此差点磨灭了庆皇北伐的信心。 也因此出现了不少阻扰庆皇北伐草原的官员派系。 否则北伐也不会拖得这么久。 “如今北胡内斗，将是北伐最好的机会。” 庆皇死死攥住拳头。 北胡向来都是大庆最大的心病。 “只要等待到最合适的契机，就能一举将北胡打残，换来几十年的太平。” 秦风对庆皇所说，相当赞同。 “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老六说的好！” 庆皇差点高呼。 “朕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速去派人将许达从医院里提溜出来，没死就得干活了。” …… 第219章 许达出院 广宁城医院。 许达穿着病号服，在阳光下随意打着拳，望着正盛开的桃花。 “养老生活，当真不错。” “本以为快死了，没想到又活了，辽王当真是我的福星。” 说到这，许达已经将目光投在许宁儿的身上。 “就快嫁给辽王了，就别总出去了，今后好好在相夫教子。” 这个年代的家庭主母，要的就是端庄大方贤良。 许宁儿自小就学过这方面的礼仪。 “等父亲的病彻底好了，女儿就准备出嫁事。” “我的病早好了，可能偷懒，不用管理军队的机会难得。” 许达哈哈笑着。 浑然没有半分要做宰相样子的人。 许达也清楚。 庆皇当初给他宰相之位，是想让他在临死得点殊荣。 而如今他死不了。 这宰相之位，怕是就尴尬了。 “难得轻松，难得轻松。” “若这辽地没有北胡虎视眈眈，那就更好了，绝对的度假圣地。” “等你嫁给辽王后，我就可以用探亲的名义，来这放松下。” “说来也奇怪，辽地是大庆边境，苦寒之地，破灭之后，竟能被辽王打造的这般舒适。” 许达说到这，也觉得相当奇怪。 “这座城的整体氛围，都是轻松向上的，充满活力，没有那股子压抑感，城里的人也说话也有意思，多幽默。” “这点上，比大庆任何地方都好得无数倍。” “也因此弥补了气候上的不足。” 许宁儿却摇了摇头。 “京都的夏天热的似火炉般，即便堆出冰山也难以缓解，这辽地的夏日，怕是会很凉快。” 许达听此顿时心塞。 “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向辽王说话了。” “还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饶是许达很满意这婚事。 可做父亲的嫁女儿，真到这时候也难免心情复杂。 许宁儿甜甜一笑，素白衣裙在梨花下随风轻轻摆动，若梨花仙子般。 “女儿向王爷要了三十亩山地，请人种了满山梨树。” “以后父亲来，就能看到满山梨花。” 许达一脚踹在梨树上，震的梨花如雪花般簌簌而下。 “爹你做什么！这么好看非要破坏。” 许宁儿再也无法保持宁静。 “小时候惹我生气舍不得打你，偏偏你喜欢梨花，每次生气了就只能给梨花踹掉。” “只不过这辽地的梨树，长得好像比京都的结实，竟然没能踹折。” 许宁儿瞪起眼睛，气愤不已。 她终于知道京都府里的梨花，许达一在府里就会落得那么快了！ 当真不想再说半句话。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爹呢？ 许宁儿气鼓鼓的，相当郁闷。 “等满山梨树种好了，我就住在里面，看你能不能踹得完。” 许达摇了摇头。 “你这时候种树不是时候。” “为何？” “北胡人若到广宁城外，会把附近所有的树都砍了。” 许宁儿勃然大怒。 “辽王定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北胡人，也绝对到不了辽地！” 许达却摇了摇头。 “迟早要有一战的，若北胡人不来，不在广宁城碰一鼻子的灰，那么他们就会惦记广宁城一辈子，隔三差五来打秋风。” “只有让他们在辽地感受疼了。” “他们才不会再来辽地。” 许达说的深沉。 他也觉得广宁城拥有这个能力。 只是…… 如今北胡人还不来，恐怕大庆的内部，依旧存在很严重的问题。 就在父女俩就此闲聊时，却有御林军来此，宣许达前往辽王府。 “陛下是要动了。” 许达活动了下身子，眼睛迸发光芒。 “如今背也不疼，伤口也好了。” “该向北胡出手了，一雪前耻！” 许达意气风发，直奔医院内，却不料突然脚下一滑，摔了满身的泥土。 “日，这鸟巢什么时候掉地上的，怎么这么滑！” …… 等许达换好衣物，乘坐马车来到辽王府，已然是下午。 此时的辽王府大殿内，有着烤全羊的馥郁香气。 一看香料就没少撒。 刚进来一闻到这气味，许达口水就不免往外流。 “这段时间医院里清汤寡水吃多了，得好好补一补。” “还是陛下跟辽王殿下最懂我。” 虽在大殿内，但场合不算正式，许达自然相对也比较放松。 殿内也就父子四人，许达也算庆皇的老兄弟。 见许达瞅着烤全羊两眼放光的样子，庆皇不由露出笑容。 有了许达。 打北胡必然能增加不少胜算。 毕竟百万大军的调度征伐，庆皇一个人肯定是吃不消的。 有许达在，能帮庆皇分担许多压力。 “彻底好了？” 庆皇望着许达，甚至还刻意瞧了瞧后背。 “目前好看，但说还有可能复发，到时候再来切开引流消毒，做几次差不多就能好利索。” 许达说到此处，也不由满是感慨。 背疽对肉体上的折磨倒是其次。 最关键的是精神上。 他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若就这么死了…… 当真有不少遗憾。 想到这，许达不由冲秦风一拜。 “若无辽王，我的这条命就真的交代了。” “等辽王跟小女京都成婚后，我必然要大醉个三天三夜庆祝。” 秦风对许达也很复杂。 好在还没正式跟许宁儿成婚。 他还能喊一声…… “大庆不能失去许老哥，老哥来吃羊肉补补。” 许达听到这称呼后，眼皮不由跳了跳。 “陛下，当初臣与您刚来广宁城时，就该直接坦白了身份。” “这一口一个许老哥，叫得我辈分都小了。” 庆皇听许达这委屈样，顿时大笑。 “只要你那丫头嫁给老六后，不跟老六叫你老哥就行了。” 许达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敢，我是他爹！怎能这般没大没小。” “当年你可没少叫她小祖宗。” 庆皇知晓自家兄弟的家事儿。 想到这茬，许达顿觉无比尴尬。 “往事不提了，用不了多久，宁儿就是陛下家里的儿媳妇了。” “你巴不得的。” 许达吧唧吧唧嘴巴。 “是巴不得的，可一想到真要嫁出去，总归还是舍不得。” 许达扯掉羊腿，狠狠咬了口，最终道。 “陛下还是说正事儿，北胡内部真出乱子了？” …… 第220章 草率了 覆灭北胡，是大庆人的夙愿。 让胡人不具有威胁，也是任何中原王的夙愿。 中原王朝与北方胡人，也向来都是分分合合的状态。 在千年前，北方胡人曾被中原王朝彻底统一过。 王朝的皇帝，也是草原上的天可汗。 可在那之后。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给农耕文明带来了诸多灾难。 当政权分裂为二，总是免不了通过战争来解决问题。 按照中原王朝的思维，轻易不会发动战争。 可游牧民族并非如此，战争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甚至两个部落之间互殴都是相当正常的事儿。 如今，北胡老大汗未死，因为继任问题，已经爆发了严重危机。 这是朱烈等人，用十几名辽兵的性命，带回来的情报。 “父皇的布置，北胡人应当已经知晓，根本不来辽地不上当。” 秦风率先开口。 他对这份情报，是最为了解的。 “北胡中现在拥有最大的两个势力。” “一是北胡老大汗，他想将位子安稳的传递给他的儿子。” “另一派，则是最为强大的阿术，八大部已掌握其三，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成为新的大汗。” 当秦风说完，许达明显皱起眉头，甚至望向了左右。 直到周围侍卫们全部退去了，许达方才开口。 “当年战胜我的，正是这个阿术。” “曾经的他只是个普通的汗王，我却当了他的垫脚石，让他一战成名，没想到如今竟发展的了这个地步。” 说到这时，许达的心中无比苦涩。 六年前仓皇出兵，成了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我成了他的垫脚石。” 许达苦笑。 庆皇倒是很平静。 “也算不上坏事儿，若阿术不起来，北胡现在怎么会乱。” “乱了，朕就有机会。” 庆皇倒是无比振奋。 “朕想集结百万大军，犁庭扫穴，彻底解决掉北胡人！” 庆皇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只是许达却摇了摇头。 “陛下，北方刚刚打完两场，虽没太动大庆元气，但眼下已不适合再用兵了。” “而且敌人在大庆有内应，若调动大军，必会打草惊蛇。” “那时阿术与北胡大汗，必会重新抱团应对大庆兵马。” 许达最大的愿望，就是搞掉北胡。 最好杀死阿术，一雪前耻。 可大庆调度兵马，速度快不了。 这一慢，就容易出问题！ 要不是北胡内战打完了。 要么就是大庆的调动，会让北胡人重新抱团。 大庆太大，内部牵涉到的利益错综复杂。 就算拥有两百万兵马，可也架不住大庆地域大，每个地方的守军的数量就极多。 打仗能调动的兵马。 也就百万左右。 而百万大军一日所需的靡费，更是恐怖。 更何况这得从全国各地征调，而且会误了春耕。 若是集结后扑空了…… 那将会是一场无比巨大的损耗。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素来是一件相当烧钱的事儿，有时候打赢了短时间内也难以看见回报。 而万一打输了…… 那对一个政权而言，简直就是无比沉重打击。 故而用兵要慎重。 许达此言，也让庆皇冷静下来。 “是朕起了妄念。” 庆皇恍然醒悟，他是有些急了。 “朕太想早点打完，早晚让老六去京都完婚。” “臣更想。” 许达望着秦风，最终叹息道：“奈何想灭北胡，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 “一步走错了，便会彻底丧失机会。” “甚至大庆得恢复十余年，才能聚集新的兵力，但这要保证中途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庆皇不由沉默。 如今的他，粮食是不缺的，足够打这场仗。 兵甲差点，但勉强也够用。 “若再等两年，庆军中铁甲能换装的更多，机会更大。” 庆皇最终望向了秦风。 唯有铁甲数量上来。 才能增加更高的胜算。 而现在出兵，虽然看似趁着北胡内斗了，可却并不是最好的机会。 许达更是点头。 “如今陛下能调动的人马，算上宁王的也就不到三十万。” “在辽地埋伏一波够，但想吞掉整个北胡，着实不够。” “所以臣以为，还是得趁机会将北胡人诱骗到辽地，吃掉北胡人的一部分力量。” 庆皇也冷静下来。 “你可想好了该如何诱骗？” “铁甲。” 许达脱口而出。 “不可。” 庆皇直接否决。 “铁甲关系重大，广宁城的造甲能力若是泄露出去，会让北胡人彻底疯狂。” “那时，广宁城恐怕就要应对整个北胡，上百万北胡骑兵的压力。” “这太弄险，绝不可以。” 秦风眯着眼。 面对北胡的百万大军吗……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广宁城设立之初，就是针对北胡人设立的。 甚至还为北胡人准备了大惊喜。 秦风能保证广宁城不会再被打下来。 无论谁来打都不成。 广宁城的防御能力，已经被他点满！ 但即便能受得住，百万胡人对辽地的破坏力，也是难以估计的。 秦风就这点百姓，不想拿出去跟北胡人拼家底。 是真会死人的。 也不利于广宁城的升级。 若是等庆皇将辽地百姓增至百万。 都用不上朝廷。 秦风觉得自己就能一点点的把整个北胡给彻底灭了。 广宁城同样需要时间。 至少在人口补充后，两到三年的时间。 “儿臣觉得，还是发展最重要。” “等几年时间，准备充足了，再彻底一举而下。” 秦风最终开口。 对于死掉的辽兵，秦风是无比愤怒的。 这个仇怨，秦风恨不得立刻就还回去。 奈何实力还差许多。 就算广宁城最精锐的兵马出去了，也只能跟阿术的部族勇士打个五五开。 要想杀掉阿术，更是难上加难。 北胡人，简直就是天生为了战斗而生的。 除非秦风打算不计后果，牺牲些子民，来个自杀式袭击，能有个八九成的把握杀死阿术。 可阿术的命，秦风觉得没有他的子民更重要。 只要广宁城彻底发展起来，成为秦风理想中的样子。 别说灭一个北胡。 就是…… …… 第221章 怎么总听到炮竹声? 强大己身，壮大封地，才是唯一要途。 只要辽地继续壮大下去。 迟早有天，秦风能以最低损耗的状态下，灭掉整个北胡。 甚至根本用不上朝廷出手。 当然。 前提是辽地拥有百万人口。 北胡的人口数量应在千万左右。 但若有百万人口的底气，秦风哪怕率领个三五万重骑兵，在北胡的土地，基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去北胡王庭，北胡大汗也得给让座。 没有人能正面打得过全副武装的辽骑兵！ 可目前而言。 成熟的辽骑，尚且需要训练。 而能跟秦风出征的，基本是优中选优，五名骑兵中挑选出最优秀的一位。 如此之下，哪怕三万辽骑兵，广宁城的骑兵规模数量也要在十五万左右。 这个数字…… 庆皇肯定不同意。 朝廷更得疯。 但没关系，辽地用的是征兵制，一名士兵服役两年，优秀的留下，剩下的退伍。 想弄出最强大的三万辽骑兵，这么搞用不了多长时间。 虽说违背了大庆的卫所制。 可辽地这么些年基本都这么过来的，庆皇也没有半点想改变的意思。 那就是在默许秦风继续搞！ 当然仅限于他们父子知道，不能明着到朝廷上。 否则那些官员可能会害怕，也有可能会忌惮暗通辽王，最终反而把事情给搞得严重了。 毕竟那群官员们，最喜欢的就是上纲上线。 一件小事儿，必须得让其变大了，再解决他，方能显现出他的能力。 可归根到底。 那终究只是一件小事儿，空白的浪费了诸多的力气。 “既要发展，将北胡人诱骗一支吃掉，最为妥当。” 秦风如此认为。 “北伐草原，需要的物资保证靡费甚多，异地作战于庆军也不利。” “可若在辽地，物资消耗比出征所需降低了至少十分之一。” “想怎么打，就能怎么打。” 当然。 秦风给游牧民族准备的大惊喜，最好还是在广宁城附近。 这座广宁城的周边，经过秦风的多年谋划，已经布置好极多的陷阱。 守城，不能单守一座城。 而是要有整体防御的思想。 死守城池，那是被逼到没办法了，被迫做出的死战办法。 许达听秦风话后，也颇为认同。 “陛下，北胡人不来，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您的兵在这。” “若撤回去点，北胡人必然就敢来了。” “臣觉得北胡人若不调集几十万大军，根本吃不下如今的广宁城。” 许达倒是很乐观。 北胡要进入内斗状态。 那短时间内，其实不太可能大规模进攻辽地的。 可秦风干死了高车汗王，这个仇北胡人是肯定会报复的。 什么时候报复，怎么报复，谁来报复。 这处于一种很被动的状态下。 许达最终望向秦风。 “辽王到底能调用多少兵马？” 庆皇也不由望向秦风。 这段时间在广宁城内，庆皇也觉得这座城不那么简单。 习武之风盛行！ 哪怕新融入这座城的大庆百姓，都仿佛凭空变得彪悍许多。 这座城的人。 拥有着无所畏惧的底气。 若不是此地人口过少，庆皇觉得秦风拉个十万兵应没啥问题。 不过最大的问题在于。 老六很稳。 辽人是走发展路线的，而不是走暴兵路线。 这样军事上也不会给广宁城的发展带来多大的压力。 秦风望着两位军事上的大佬，底子应该基本已经被看的差不多了。 “既然都问到了，那本王就摊牌了。” 秦风沉默扫过众人，庆皇与许达不由屏住呼吸。 藩王们，就没有不藏私兵的。 只是多少问题！ 若没多太多，庆皇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王秦棣更是无比凝重。 他怕老六来一句全民皆兵…… 那以二十万的人口，至少能拉出十几万人来。 这其中还包含不少女兵。 以宁王秦棣的观注，辽地女兵的战斗力，不逊色于大庆的卫所兵。 甚至在箭术上，都有涉猎。 更有女性总是举着棍子眯着一只眼睛往外瞄。 也不清楚在瞄什么。 但凭借直觉，秦棣认为那是一种新的武器。 秦风见所有人都在问，笑了声。 “成建制的，也就三万左右。” 秦风回答的很干脆。 “这还是上次父皇说了，才扩充了下。” 庆皇眼皮子抖了抖。 “朕观你的骑兵，怕不下一万五千人。” 许达又补充了句：“而且这怕是不缺铁甲。” 秦风直接摊手。 “三哥至少得有五万骑兵。” 宁王秦棣直翻白眼。 “我那骑兵跟老六的骑兵没法比，装备相差的太大。” 秦风有些无奈。 “辽地太大，不是骑兵没办法打。” 宁王秦棣也随之点头，觉得有必要解释下：“宁地也一样。” “行了，朕心里有底就够了。” “大庆拥有骑兵二十万，也不差你们这点。” “等老六的铁甲补上了，朕也弄出十万铁甲骑。” 庆皇说到这，也不由得意。 南人并不擅骑马，骑兵自然也用不了太好。 好在占据了北方，再加上北胡人遗留下来的大量马匹，大庆真的半点都不缺战马。 而且还有很多优质的养马地。 若没有这些战马，庆皇也没有底气去跟北胡人打。 当然。 若马政再好好执行下去，大庆的骑兵数量恐怕能达到相当恐怖的数字。 庆皇觉得凑个五十万骑兵，应该不是问题。 但那样就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就是日常维护消耗都是笔不小的开销，得被迫增加军费。 “养一名骑兵的花费，是步兵的两倍。” “而老六的重骑兵，花费上怕是更是普通步兵的五六倍。” “养得起？” 庆皇不由问道。 “就老六身边那群辽骑兵的装备，伙食用度，就连朕的御林军看了都羡慕。” 秦风笑的很尴尬。 “儿臣这是边军，时刻备战的，装备自然要刚好才对。” “至于装备，基本都是辽地产的，勉强养得起。” 得益于辽地起步的工业能力。 骑兵装备批量制造起来并不困难。 甚至还有超级多的剩余给朝廷。 秦风这三万兵马所需的费用，怕是连庆皇给的制甲费都用不完。 古往今来。 军火才是最赚钱的。 庆皇听此，微微点头。 “骑兵先不说，朕这几天在城内逛，怎么总听到炮竹声。” “习俗？” …… 第222章 失传的火器 广宁城内，总能听到爆竹声。 庆皇多少有些疑惑。 “若商家开业，爆竹声应该连贯，可总一声两声的响，有时候动静还比较大。” 庆皇说到这，许达恍然大悟。 “这城内爆竹声是多，有次我午睡，硬是被大动静给震醒了。” 宁王秦棣也不由点头。 广宁城内，隔三差五总会出现这动静。 起初秦棣还以为是广宁城人爱好热闹。 就连庆皇也是这么想的。 认为广宁城人有什么放爆竹的习俗。 爆竹驱邪吗。 这并不少见。 京都若是到了节日，那烟花爆竹放的简直不要太热闹。 然后就是连续几天，满城都是那股子烟花爆竹的味道。 哪怕皇宫内都无法避免那股子气息。 而秦棣小时候，更是没少玩。 可以说，大庆的火药在庆祝上，当真是搞到了极致。 秦风见众人这般说了，不由摸了摸下巴。 “是火器，守城用的。” “火器？” 许达猛地站起。 宁王秦棣则有些懵。 庆皇则在沉默。 至于老五秦博，则眼珠子乱瞪。 根本听不懂这群人在说什么！ 什么是火器？ “放火用的武器？猛火油柜我见过，没这么响的。”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秦博不由率先问出了这句话。 未等秦风开口，便听许达开口。 “是以火药为基础，制作的武器。” 庆皇也不由感慨。 “大庆建国之前，南方北方分裂了近四百年。” “北方在胡人的统治下，南方则是我夏人。” “其实如今朕看来，无论胡人还是庆人，只是诸夏的两个分支罢了。” “毕竟中原曾经最开始的夏朝，就是放牧的。” 庆皇说着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听的秦棣与秦博都有点发懵。 “父皇说这个跟火器有关？” 庆皇郑重点头。 “四百年来，北方善骑射，南方缺战马，只能想法子制造器械。” “无论造甲工艺，还是其他武器，都发展到了巅峰状态。” “可依旧是打不过游牧民族。” 说到这，庆皇也有些生气。 毕竟大庆继承的，就是南方的皇朝。 虽说大庆建国，跟南方皇朝中间间隔了一段被胡人统治的时间。 但庆皇以及大庆朝廷，都不认同那被统治的时期的。 至于庆人所说的前朝，参照标准是以大庆建立为准。 前朝指的是大庆之前的那个时期。 而不是具体南方的皇朝，亦或者北方胡人统治的皇朝。 对于大庆之前的事儿，许达显然也是熟悉的。 “南方一直被骑兵压制到长江以南，被迫向北方称臣，暗中发展武备。” “以火药为基础的火器，便被研发出来。” “火器可以有效的针对骑兵，用于守城，而且威力惊人。” 宁王秦棣听的呼吸一停。 “若火器真的厉害，南方皇朝最终不会被灭掉。” 许达如此点头。 “武器是否强大，并不是检验军队的唯一标准。” “但不可否认，曾经的火器的确很强大，甚至有官员抱着震天雷跳下城墙，震天雷炸开，方圆半亩化为火海。” “附近哪怕有铁甲兵，也会被穿透。” 宁王秦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既如此强大，为何从未听过火器的名字？” 宁王秦棣无比疑惑。 他翻阅过不少兵书。 可从未见过火器，也未听过。 庆皇微微摇头。 “老三知道陌刀吗？” 秦棣微微点头。 “陌刀之下，人马俱碎，是对付骑兵最强大的步战兵器。” “可惜已经失传。” 庆皇随之点头。 “火器与陌刀类同，因为过于强大，保密的便无比严格。” “随着皇朝的灭亡，这其中的奥秘便无人知晓，便随着前朝一同失传。” 庆皇说到这，也无比无奈。 “朕也曾派人试着研制过，但产生爆炸死了不少人。” 说到这，庆皇显然陷入到了不好的回忆中。 许达更是应和道。 “我大庆骑兵二十万，哪怕没有火器，在历代皇朝中也属于巅峰战力。” “既能将北胡人驱逐出中原，必然能彻底覆灭北胡。” “所以有没有这火器，区别并不大。” 许达对此颇为自信。 大庆的军队，源于前朝末年的群雄割据。 如今都被庆皇收纳为用，基本都是上过战场的兵，手底下都有过性命。 战斗力自然极强。 而且根本不需要什么太好的装备，单纯凭借着战斗经验，以及强大的意志力与恐怖的规模，便足以横扫天下。 本就无比强大了。 为何还要继续研制那火器。 “就如同老三所说，若火器真的厉害，南方的皇朝又为何会灭亡。” 庆皇感慨了句。 “因此，朕也就不太在意火器这事儿，倒是听说海外反而应用起来。” 对此，庆皇并不太在意。 “火器多用于守城，可如今我大庆是以进攻为主，这东西当然用不上。” 庆皇说到这，则望向了秦风。 “老六弄出来的火器，安全吗？” 当初的火器爆炸，给庆皇留下了不小心理阴影。 几十名匠人，那就是几十个家庭，都因为他一纸命令丧生于爆炸之中。 再加上后期雨季火药受潮，以及运输爆炸，再加上北方发生大灾祸等。 庆皇就将这火器彻底停了。 却没想到在广宁城，再度得知了火器的消息。 只不过广宁城的火器动静有点不一样。 庆皇还以为是炮仗。 秦风则笑了笑。 “儿臣研究火器，确实是用于守城的。” 对此，秦风毫不掩饰。 也没有必要过多掩饰。 甚至秦风在用不用火器上，持着谨慎的态度。 冷兵器战争，秦风本就已近乎无敌，火器拿不拿出来都没有必要。 甚至火器出现，可以极大程度的抹杀个人武力的作用。 若敌人得到了。 反而对辽骑兵不利。 故而广宁城在火器的运用上，延续了习惯，是以防守为主的。 “虽然大庆的冷兵器已经快到巅峰状态。” “而且凭借着冷兵器，就足以战胜北胡。” “可儿臣还是要说，未来的战争一定是属于火器。” 秦风对此无比坚定。 …… 第223章 放爆竹也要专门弄个地儿? 对于广宁城的火器，秦风本打算藏着的。 不到关键时刻，最好谁都不知道。 纯当底牌用。 既是底牌，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治下子民秦风倒是很放心，绝不会泄露出去。 火器毕竟涉及到所有辽人的安全。 “火器之强，远胜冷兵器。” 秦风果断给出结论。 “如今的火器，是拥有容易爆炸，难以储存，容易受潮等风险。” “儿臣这，已经初步克服了这些难题。” 对于火器，秦风不打算藏着掖着。 反正目前尚且只是比较浅显的事物。 “父皇要不要看看？” 庆皇心中激动。 “老六是说，广宁城将失传的火器，已经全部研制出来了？” 秦风摸了摸脑袋。 “辽地的匠人理解不了儿臣的想法。” “做出来的火器有些怪，但能用还算好用。” 秦风是吃过见过的人。 大致思路走向是有的。 可交给广宁城的匠人去做，成果就有些难以言喻了。 不过好在是可以用的，而且拥有不错的效果。 秦风也就那么着了。 火器这东西，慢慢改进就是了。 “现在方便吗？” 庆皇有些迫不及待。 许达也有些抓耳挠腮。 至于秦棣跟老五秦博，感觉懵的，年轻的他们对火器依旧没有什么概念。 从只言片语中。 也只能得知有点类似于…… 炮仗？ 烟花？ 或者…… 庆军中用于通讯的信号烟花？ 不过听说用烟花当做信号，替代烽火狼烟这种事儿，是沿用了前朝的。 疑惑之下，不由让两人抓耳挠腮，越发想见。 目光更是不由落在秦风身上，生怕秦风说个不方便。 “那就先见城内有的吧。” 秦风如此道。 庆皇听此无比惊讶。 “火器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还要放在城外？” “火器这么危险的东西，当然要放在城外。” 秦风有些不解的望着庆皇。 “万一要在城内炸了，儿臣这座广宁城不是白修了。” 庆皇哑然，目光有些黯淡。 “当年朕觉得火器重要，就将其放在城内，好能利用城墙保护起来。” “然后……” “用你们这的话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庆皇不免苦笑。 当年要是放在城外，爆炸后不会造成太多人受灾，也就不会引发朝堂那么大的震动。 以至于朝臣们都禁止火器的研发。 庆军既已无敌天下。 为何还要研究火器这东西？ 够用不就好了？ 这就是大庆官员们普遍的思想。 迫于压力下，再加上百姓们将火药爆炸总往神神怪怪上扯，说庆皇有驭使妖怪大军等等。 反正最后火器研究是停了。 而且这事儿基本被设为机密。 知晓此事的臣子们，也不得随意外传。 秦风也能想象得到，火药在城内爆炸是什么样子。 秦风曾记得大明末年，京师王恭厂火药库房大爆炸，当量堪比核弹，炸毁房屋数万，死了上万人。 更有五千斤重石狮子，被爆炸气浪掀飞到宣武门外。 当即位的木匠皇帝被迫下了罪己诏。 这就是因为将火药存储在城内的后果。 故而广宁城的火药工厂，是在城外大山内。 封建时代对火器的看法。 终究拥有局限。 只有吃过无数次代价后，方才能领悟到如何最有效的运用火器。 而广宁城因为秦风的引导。 快进了这个过程。 “备车，去城西靶场。” 秦风转身向后说了声。 辽王府的卫兵，效率高到恐怖。 当马车停好时，庆皇再度为之意外。 “这么快，朕若临时出行，所需准备的时间要比这多得多。” 宁王秦棣更是点头。 坐车太麻烦。 还是骑马最方便。 “是父皇的仪仗庞大，才需准备更久。” “老六说的很有道理。” 庆皇认为这很对。 秦风的仪仗，自然没庆皇那么大。 甚至连藩王的仪仗都没有。 因为只要辽王马车出行，整座广宁城百姓便会自发避让，恭敬冲辽王马车行礼。 这广宁城的所有百姓。 都是秦风的仪仗。 这点上，就连庆皇都羡慕不已。 “在这座城内，老六根本没有半分遭遇刺客的风险。” “这真好。” 庆皇出行仪鸾大，最大原因还是为了防止刺客。 他是这黎民苍生至高无上的皇帝，若出现闪失，便是江山社稷不可承受的代价。 就连庆皇吃鱼，都有许多大臣惧怕庆皇被鱼刺卡了嗓子。 更别提出行。 那必然是一层又一层，将庆皇围的严严实实的。 故而庆皇多喜欢微服出行，这样更爽利些。 只不过老五却撇了撇嘴。 “有哪个刺客打得过老六。” 秦博是真的在战场上见识过秦风的可怕。 那八石辽王弓，老六开的简直跟玩具弓似的。 就连北胡巴图鲁，都被老六给杀了。 用的是他收藏的马槊！ 秦博觉得这事儿，秦博都能因此吹一辈子，有很强烈的参与感。 高车汗王，就是死在他收藏的马槊之下。 想到这，秦博不由很开心，却不料被庆皇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用你多嘴。” “谁不知晓老六强。” “但单凭那一功绩，还会有许多人不认的。” 这话看似对秦博说的，而实际上却是对秦风说的。 唯有不断创造出传说。 才能最终成为真正的传说。 阵斩高车汗王，战绩简直能名垂史册。 可若不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便会有人怀疑这战绩是否有水分。 就算足以一战封神，还会有许多争议。 “朕虽然没回京都，却也知晓许多官员都不信老六战绩的。” “他们认为朕在有意加强藩王的权柄。” “好在还有机会，老六还能展现。” 秦风露出牙齿。 “儿臣从不在意他人怎么说，只懂得尽力去做。” “无知愚者爱怎么说，就任由他去说。” 庆皇听此，不由更为满意，冲宁王秦棣跟秦博目光严肃。 “你俩多跟老六学学。” “是。”宁王秦棣低头应是。 秦博则摸了摸鼻子。 都没王位了。 学这有啥用？ 再说以他秦博的个性，也真的学不来。 言谈之间，马车便已抵达城西靶场。 这是靠近城墙的一处靶场，刚下车，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炮仗味。 靶场内更是不断有‘爆竹’声响起。 秦博听得不由一乐。 “老六真有意思，连城里人放爆竹也得专门挑个地。” …… 第224章 有这功夫，敌人早冲过来了 秦博显然是在说着玩笑话。 许达倒是跟了句。 “这的炮仗放的不够响。” 秦风下了马车，城西靶场内的卫兵皆被惊动，疯狂向大门口汇聚，站成两排。 令人惊讶的。 是这两排队伍里，一排男人，一排女人。 他们的目光炙热无比，如若岩浆般的热情仿若要吞噬掉辽王这座高山。 秦风则回着许达的玩笑话。 “城里面也不方便放太响的。” 一行四人随着秦风，迈入到城西靶场内，一时间两排士兵迅速站直身体。 “敬礼！” 整齐划一的大庆军礼再现。 即便庆皇已经见到了多次，再见到依旧会感觉到震撼。 宁王羡慕不已。 同样是关外塞王，老六兵的素养怎么就这么高？ 是因为辽人更有压力吗？ “宁地虽处于北胡接壤，可人口众多，又有群山阻碍，控制好关隘北胡人便不容易打入。” “辽地破而后立，人数稀少，新的辽人有很重的危机感。” “这危机感之下，让辽人变得分外强大。” 秦棣内心无比感慨。 而这种危机感，宁地是学不来的，关内更学不来。 这种极大的危机意识，让辽人空前的团结，极具战斗力的同时，又极具创造性。 广宁城中有句很火的话，就连小儿都清楚。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在军事上变得强大，就必须要有好的武器装备！ 秦棣觉得说的很对。 只是觉得辽人在武器装备的需求上，要求的有些过度极致了。 当真应了老六说的那句话。 武装到牙齿！ 老五秦博则望着那一排女兵。 站的好直，好有气质！ “为何要有女兵？” 秦博有些迷茫。 “莫非搞美人计？那也用不上这么多吧。” 这话一出，便挨了庆皇一脚。 “既然是兵，就容不得你乱说。” 庆皇的神色很严肃。 许达身体更是站的笔直，神色严肃。 “古代里也有娘子军，战斗力并不差。” “如今的娘子关，昔日便是娘子军的驻地。” “这些女兵，战斗力恐怕……” 说到后面，许达明显有所顾忌，不敢乱说。 庆皇倒没这般顾虑。 “比大庆的卫所兵还要强。” “老六若不被逼迫到极致，怎么会有女子也来当兵。” 秦风讪讪笑着。 “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亦能胜须眉。” “广宁城的女兵，守城能力不比任何战士差。” 城外杀敌，这自然是男人的活。 可守护城池，城内物资调度，这些女兵拥有很大的作用。 “她们会提供很大的后勤保障。” 秦风不由冲那些女兵点头。 这些普遍在二三十岁的女兵，有的脸上带着憨憨笑意，有的大胆奔放，却碍于纪律只能向辽王用目光诉述情义。 她们的最高目标，就是去辽王府内当差。 不同于大庆女官用于皇宫内务。 辽地的女官。 是真正的在职官员。 这也跟当初辽地建立的基础，秦风倡导的巾帼不让须眉有关。 “都是好兵。” 庆皇冲这些女兵点头。 既是兵，那么在庆皇的眼中便不分男女。 都是为国尽力的人。 只是…… 庆皇虽如此看，可在大庆的规则里，女人从不占据主导地位。 这与大庆建朝之后，吸收了诸多儒家官员有关。 再加上女人行政，多有不便。 故而大庆整体上，依旧是男尊女卑的结构。 而广宁城。 算是个特例，也不算是个例。 毕竟大庆南方的诸多少民中，也有女性当家做主的情况，朝廷也一直延续了当地习俗。 庆皇也是如此想法。 任由秦风发展辽地，给予适当的支持，不多加干涉。 得到庆皇的答复，这些女兵再度向庆皇行礼。 “谢陛下。” 庆皇在广宁城，所有广宁城人都清楚。 就算往日微服私访，广宁城人也装作普通人视而不见。 在一群辽人当中，俩要认出庆皇还是蛮容易的。 一个简单的习惯动作，就能有所差异。 更不用说，庆皇长得跟辽王有些像。 “竟能认出朕。” 庆皇不免意外，毕竟他没穿龙袍，也就是个精神不错的五十多岁老头。 秦风指了指庆皇身边跟着的御林军。 “能带那些侍卫的，也只有父皇了。” 无论庆皇走到哪，御林军都会跟着。 他们贴身负责庆皇的安全。 可在辽地中，哪怕是辽王，都用不上这么多的侍卫。 想要猜出庆皇的身份。 当真半点难度都没有。 庆皇哈哈笑了声。 而许达的关注点则有些不同，望着女兵手里，看起来有半人高的棍子。 “她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奇门武器？” 这里不单单是女兵。 就连男兵手里，也拿着那奇奇怪怪的棍子。 “我能看看吗？” 许达最终走到一名男兵的当前，好奇询问道。 那士兵望向了秦风。 得到秦风准许点头后，士兵方才双手托起‘木棍’，交到许达手里。 许达不由欢喜，把玩着这一米左右的武器。 “这究竟是什么？中间怎么有个洞？黑呦呦的。” 许达眯起一只眼睛，冲着火铳口里望着。 “这里面有爆竹味。” 还好里面没弹丸火药，不存在走火的可能。 否则就许达这个行为。 只能说是在找死。 “若无战事，火铳口绝不会对准人。” 秦风将许达的火铳口压下，随后放到自己手里。 “这是鸟铳，可利用火药发射铅弹。” “本王原本打算叫火绳枪，架不住这里的人总用火铳打鸟，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鸟铳的名字。” 秦风随意说道。 他觉得这名字，也有可能是历史惯性。 飞鸟在林，皆可射落。 东方的鸟铳，便是西方的火绳枪。 而按照太子给秦风邮寄关于海外的记载中，西方应用火绳枪已经有些年了。 西方的火器已在大力发展。 大庆仍旧处于规模下的冷兵器状态。 这已有些落后了。 而这，基本也是由战争环境所导致的差异。 “本王给诸位演示下。” 虽与秦风理想中的火器相差甚远。 但好歹也走在正确的发展道路上了。 秦风手痒难耐，熟练的为鸟铳填装火药，用棉布包裹着弹丸压人铳口，压实后再往小口内倒入引药。 最后再点燃火绳，挂好抬起。 这一套操作下来，简直麻烦至极。 看得庆皇与许达等都有些懵。 “有这功夫，敌人的骑兵早冲过来了。” …… 第225章 这不是成熟的武器 “这不是件成熟的武器。” 秦风未曾开枪，许达便已做出如此评价。 经过秦风的演示，许达基本已经理解了发射原理。 他当年炮仗没少玩。 猜到肯定是弹丸被火药推动射击。 庆皇听许达如此说，也不由点头。 “是不够成熟。” “一件成熟的兵器，要满足简易难坏，操作简单且稳定的特点。” “这个装药速度，不如弩。” 庆皇如此评价着。 大庆拥有神臂弩，是从前朝延续下来的重弩，可射三百步，拥有破重甲的能力。 发射速度，要比鸟铳快多了。 许达更是道：“这鸟铳机构复杂，制造困难，而且用火焰发射，若大风与大雨天，这鸟铳还有用吗？” 秦风不由感叹。 这两位不愧是军事上的大家。 仅仅一眼，还没看发射，就已经洞悉鸟铳的劣势。 “这鸟铳，对于大庆的军工体系来说，是不够成熟。” 对此，秦风不得不承认。 泱泱大庆，好武器多了去了，这种鸟铳的劣势明显，显然不如神臂弩。 而且…… 由于大庆敌人铁甲熟练不断多，神臂弩装备的更少。 这就是战争体系退化，所导致的武器退化的结果。 也跟前朝末年大乱，许多好东西都打没了有关系。 基本继承冷兵器巅峰的大庆，自然看不上这种半成品。 若是火炮…… 那东西肯定会让庆皇相当满意。 秦风记忆中的大明，火器便是以火炮为主的，而且装备的是成千上万门火炮，颇有种火力不足恐惧症的感觉。 至于鸟铳。 威力跟覆盖面跟火炮比差远了，被嫌弃也是正常的。 秦风也是从内心里嫌弃鸟铳的。 可这是发展火枪的必经之路。 若是连一都没有，怎么会有之后的二三四？ 况且…… “广宁城缺乏制造神臂弩的材料。” 秦风一语道破尴尬境地。 许达顿时沉默。 “神臂弩是大庆军中的最高机密，决不允许传出去，以防止敌人仿制。” 古往今来，对于这些顶级的军事武器，甚至足以颠覆战场形式的武器，向来都是严防死守不许泄露的。 这必然会导致许多厉害的武器，会随着朝代的灭亡而失传。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庆皇则道：“神臂弩制造成本高，朕也没多少。” 说到这，庆皇更加尴尬。 在没见到秦风之前，他已经穷到衣服都打补丁的地步。 当真穷怕了。 好东西好图纸他有很多，可所需要耗费的财力，庆皇根本支撑不起。 而且…… 穷着打，也足够庆皇打胜了。 真正的大元帅，哪怕带领着带着锄头的农民，迸发出的战斗力也足够他打下整个天下。 “朕建国以来，还真的没有打过什么富裕的仗。” “全是逆境中置之死地而后生。” 庆皇说的很平静。 秦风却知晓这其中的艰辛。 也正是如此，庆皇才会被天下人敬仰。 在天下大乱这个养蛊场中，庆皇就是那最强大的一只。 “儿臣更喜欢以力服人的碾压。” “逆境求生，万一失误，便是万劫不复。” 秦风可不想拿性命来当做赌注。 如今大庆的江山基本已经稳定。 就不该再轻易玩命了。 这不利于国朝安稳。 就算庆皇考虑不到这点，满朝臣子也会劝阻庆皇。 只要江山社稷在，边境上一场胜负无关紧要。 大庆拥有很大的战略空间。 兵多将广实在没必要庆皇亲自去指挥。 可兵这种事儿，庆皇若不亲手抓着，是真的不放心。 只要秦风说的，打有把握的战争…… 庆皇则无法理解。 “战场上瞬息万变，有着许多意料不到的事儿，就算事先准备再多，也有准备不够的时候。” “至少军备上，皮甲换成铁甲就能换算成更强的战斗力。” “这鸟铳，也是如此。” 秦风抬起鸟铳，闭眼瞄着前方的靶子。 能使八石弓的秦风，用这鸟铳更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就在秦风瞄准靶子之际，恰巧有麻雀从百步外的空中飞过。 砰！ 秦风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震耳的响声与浓烈的黑烟升起，那麻雀在半空中留下几根鸟羽，随着弹丸落在了靶场内。 “鸟铳的有效射程在一百二十步，比胡人的弓箭的有效射程远了三四十步。” “这就够了。” 秦风放下了鸟铳。 鸟铳真正用起来，远没有八石弓顺手，杀伤力也不如八石弓。 可并非所有人，都开得了八石弓。 “有了这鸟铳，这些女兵皆可为神射手。” 秦风话落，便有人进行安排。 女兵们填药装弹经过严格的训练，速度明显要快太多。 而等装好后，皆举起鸟铳瞄准前方的靶子。 至于举铳女兵的后方，则有两名女兵则将装好的鸟铳放在手里。 “父皇与儿臣离远些看。” 秦风拉着庆皇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便听到前方女兵蓦然高喊。 “敌进一百步，放。” 一轮铅弹伴随着浓烟与密集的响声，精准射向远方的靶子。 “第二轮准备。” 令下，前排女兵便已将空掉的鸟铳递给了后方重新装填，同时取过新的鸟铳端平瞄准。 “放！” 硝烟与巨响再度升起。 这一刻庆皇已经明显皱起眉头。 许达更是正襟危坐。 他们都认知到了鸟铳这种武器的可行性。 宁王秦棣则头皮发麻。 “我若率领骑兵，不想出现在这样的女兵面前。” “而且这鸟铳的响声，怕是会让战马受惊。” 老五秦博想的则要简单多了。 “这群女兵好飒！” 几人想法各不相同，这时前排女兵已经重新端平了新的鸟铳。 “第三轮。” “放！” 第三轮放完，第一轮放空的火铳已经重新装填完毕。 又是三轮设计。 三轮之后又三轮。 或许因为辽王在缘故，这些女兵们得到了加成，速度比训练时都快了许多。 庆皇早已肃然无比。 “朕已知晓这鸟铳的重要。” “鸟铳手的训练，并不复杂吧。” 秦风未等回答，许达便已接过。 “怕是比弩手的训练还要少，而且基本谁都能用。” “最为关键的，是射击轮次，怕是远胜弩箭。” …… 第226章 咱窥见了今后数百年 鸟铳有很大缺陷。 也有很多优点。 节省力气，上手容易，简单训练便能快速形成战斗力。 就是…… 鸟铳的制造上，这么精密的物件朝廷是能加工，但在成本上，怕是会很高。 除非…… 庆皇蓦然灵光一闪。 “老六，这鸟铳有生产线吗？” 若生产线制造。 这鸟铳造价低廉，甚至有大规模装备的可能！ 秦风不由摇头。 “如父皇所说，这不是成熟的武器，没必要开条生产线。” “这只能算是辽地的战略储备。” “等优化掉大部分缺点，才是真正的好武器。” 秦风对此很淡定。 他还年轻，只要坚定在广宁城搞工业化，那迟早能弄出来更好的火铳！ 庆皇则有些遗憾。 “若大规模猎装这类火铳，有利于节制天下兵马。” 庆皇又看出了这类武器的优点。 “弓弩之类，若地方军队起了不臣之心，能自己制造所需羽箭。” “这鸟铳若大规模猎装，只需严格控制火药。” “地方上的部队便再也无法对朝廷构成任何威胁。” 庆皇说到这，则无比感慨。 许达更是细思极恐。 历代皇朝，向来都是皇帝集权的过程。 若这鸟铳列装普通军队，严格控制火药量，给火药就能打，不给火药就成了烧火棍。 那么地方军队拿什么作乱？ 这无疑极大程度利于集权！ 哪怕鸟铳目前还有很大的劣势，不是成熟的武器。 但以后的皇帝为了集权，势必会大力装备鸟铳。 无论是庆皇还是许达，都仿佛看清了未来几百年的天下大势。 身居高位，一件事情往往能被他们想的很远。 “未来的战争，怕真的会是火器的天下。” 许达瞬间觉得以往的战争经验，恐怕对上这火器恐怕是无效了。 时代…… 怎么觉得好像要变了？ 许达莫名觉得一股子烦躁，突然有种要老了的感觉。 可怕明明还不到五十岁。 秦风对庆皇对鸟铳的看法，基本是认同的。 将武器与士兵分离，向来都是控制士兵最有效的办法。 士兵用得好，是无敌利润。 若用不好，也会成为扎向自己的一柄尖刀。 这在史书中有很多的例子，故而朝廷用士兵的同时也在防备士兵。 而秦风，则说明了鸟铳最大用处。 “鸟铳面前，铁甲近乎无效。” 秦风示意之下，便有铁甲抬了进来，很快便被女兵们瞄准。 “放。” 砰砰砰！ 浓烈的硝烟在靶场上空弥漫，远处的铁甲已经被击穿了诸多窟窿。 当铁甲展现在几人面前时，庆皇的脸都在抽搐。 “好好的一副铁甲，就被这么毁了。” 庆皇着实有些心痛。 但在秦风面前，也仅仅是吐槽，说不上埋怨，也舍不得埋怨。 许达则摸着铁甲上的洞口，沉默良久。 “时代，怕是真的要变了。” 宁王秦棣更是恍惚。 “铁甲……不无敌了？” 秦棣还兴奋未来能采购老六的铁甲呢，然后装备几万人的铁甲部队。 那是他的底气。 可这鸟铳一出，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破甲能力，让秦棣十分恍惚。 对铁甲兵的杀伤，比弩更有威胁！ 虽说铁甲有的地方只是被打出坑洞。 但那个凹陷程度，定然会对铠甲后的身体造成极大程度的创伤。 还不如射穿了呢。 这让秦棣十分落寞。 唯独酷爱围猎的老五秦博兴奋的快要鸟叫起来。 论开弓，他是比不上老六了。 哪怕练一辈子都不行。 可要用这鸟铳，他岂不是也能变得更厉害？ “老六，能送哥哥一把吗？” 老五差点在哀求。 “若是用这鸟铳狩猎，简直爽爆了。” 宁王秦棣则道。 “动静太大，满山猎物都会被吓跑。” “被吓跑才好，这才更威风！” 可秦风还未答应，庆皇便直接否了。 “让你回京都是好好思过，别妄想狩猎。” 秦博瞬间低沉。 感觉人生瞬间失去了诸多乐趣。 唯有山林野地之间，鸟叫虫鸣，骏马林内吃草，再带那两三美女陪伴，林间偶尔有二三雪白小兽闪过。 那才秦棣人生中最大的乐事。 可纵情山野之间。 可今后，恐怕只能囚禁在京都那座繁华无比的风流场。 当真遗憾。 庆皇不理会低沉的秦博，而是询问。 “老六有多少鸟铳？” “三百。” 秦风并没有制造太多。 “三百，对付北胡的铁甲精兵，的确也够了。” 北胡虽然铁甲数量少，但终究也是有铁甲的。 甚至远比庆皇的数量多。 毕竟北胡境内，还有很多能制造铁甲的匠人，当年席卷北方时，也抢走了不少的铁甲。 可若这些铁甲兵攻城，势必会被这鸟铳狠狠上那么一课。 “有这鸟铳，广宁城的防御能力能更上一筹。” “朕也能更安心。” “只是前朝的火器不是这么用的。” 秦风不免点头。 “请父皇随儿臣去往城外，有些火器城内不便施展。” “重要武器放在城外，不怕被敌人截获？” 许达将秦博扯下马车，上来询问道。 这也是庆皇想问的。 在他们的观念中，好的武器必然要留在城内的。 秦风神色轻松。 “若北胡大军前来，哨探必能提前警戒，有足够的时间撤回城内。” 还有些话秦风没说。 那就是城西的群山之间，有一条通往城内的地道。 这条地道存在，可以让城内的兵马出现城外夜袭敌营。 也能让城外的兵马顺着地道回到城内。 总之地道战若是玩得好了，奥妙无穷。 许达见秦风如此有底气，便知后续的也不便多问。 毕竟这或许涉及到了广宁城的核心秘密。 广宁城西十里，有一处山沟。 还未曾临近，庆皇便听见了动静极大的爆炸声，神色不由有些愕然。 “听这动静，威力怕是不小。” 哪怕是个炮仗，若能做出这么大的动静，都能伤了不少人。 不过随着辽王卫兵前去，等靠近一点，里面的爆炸声彻底消失。 直到进入靠着山的营寨内，方才发现所有人已经聚集到营寨门口。 当马车停下，便见那约五百人辽兵突然身体站的笔直，冲打开的车门整齐划一的行礼。 “神机营全员五百二十一人。” “请王爷训示！” …… 第227章 千人万人如一人 神机营五百二十一人。 是秦风建立没多久的队伍。 也是一直低调，藏在大山中的影子部队。 “神机营的一切，在辽地都是高度保密的。” 秦风冲这五百多名神机营将士点头，同时向庆皇解释道。 “神机营的消息，决不能北胡人那里。” 庆皇听此，不由向后方看了眼。 “今日所见，谁都不许将此营说出去。” “直到老六自己公布。” 许达与宁王纷纷表态。 “臣（儿臣）绝不会泄露半字。” 至于后方的御林军，庆皇很放心。 皇帝身边的秘密多了。 胆敢泄露半个字的，整个家族怕是都没了。 庆皇的军法，还是比较严苛的。 秦风则望向了神机营的千户姜平。 这是个低调且严肃的老实人，在广宁城的众多将官中，存在感向来比较低。 这也是跟着秦风一同征战东胡的老人。 原本那无比严肃的目光，此时望着秦风却无比炙热。 辽人对秦风的信仰，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带路吧。” 秦风拍了拍三十多岁的姜平。 “是。” 姜平身体站的笔直向秦风行礼，随后转身望向神机营的将士们。 “所有人归位，接受王爷检阅。” 那一双双炙热的目光终于移开，一队队散开归于这片营地内。 庆皇则望向营寨后的高山，以及后方的山洞。 “他们平日就住在山洞里？” 秦风随之点头。 “儿臣让他们隐秘，当做给北胡人的底牌惊喜。” “藏在山洞中，就算北胡人来了也难以发现。” “天然溶洞？” “以前是佛窟，经过简单的处理。” 秦风如此道。 广宁城自千年前盛世皇朝起，便是交通要地。 此地可谓是遏制住了东北、以及北胡交通的咽喉。 宁辽两地，只有五条通道能进入关内。 其中三条通道的终点，都是这座广宁城。 故而千年前那座横跨草原，甚至将都护府立在遥远西方由波斯王子统帅效力的皇朝，这里便是商路的终点之一。 甚至让那强盛王朝衰亡的叛乱力量，便是来自于这里。 无论是广宁，还是范阳，也恰巧都是秦风的封地。 庆皇则颇为感慨。 “千年之前的大宝王朝，强盛至极，佛教昌盛。” “寺庙石窟，更是有着西有敦煌，东有广宁的说法。” “这里曾是前人开凿的佛家石窟？” 秦风点头。 很难想象，千年前的封建王朝，凭借着落后的工具，便已有了开山之力。 千年前的古人，便已经能将一座万仞高山，化作庞大无比的佛像。 更是能开凿山洞，里面画着刻着万千佛像。 “朕当年曾当过和尚。” “里面还有佛像吗？” “有。” 秦风摸了摸鼻子。 “但凡文物，辽地都会习惯性保护起来。” 大庆是注重实际。 一切以生活为准。 庆人也基本没有什么历史文物保护的概念。 毕竟有许多千年前，几百年前建造的东西，庆人如今还在正常使用着。 历代皇朝谋求的是万世基业。 故而许多建筑的质量好的令人瞠目结舌。 广宁城内就有一座千余年前的四角佛塔，青砖建成，至今依旧耸立在广宁城内。 北胡人信长生天，也信佛。 六年前辽地被屠被烧，那座青砖佛塔却保留了下来。 一同保留的，还有五百年前在城南建的一座砖塔。 建的远不如千年前的那座北塔。 至于这石窟内的一切，能保留的自然也被保留了。 “辽兵干净，平日对石佛多维护。” 秦风率先进入石洞内。 宽敞广阔的石洞内，率先入眼的便是洞内几十米高的石佛。 石佛捏着佛印，目光正落在入洞的众人身上。 庆皇上前几步，冲着石佛一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香都没上半炷。 当然…… 这里也没上香的地方。 “朕当年吃不上饭，曾出家当过和尚，后又被方丈赶出了寺庙。” 说到这，庆皇不由望着秦风一眼。 “知道为什么吗？” 宁王秦棣见秦风并无反应，不由上前一步。 “儿臣曾听说过，是因为庙内没了食物，便遣散了众僧。” 秦棣的身边，就有庆皇给他的和尚当做幕僚。 佛门如今更是多赞颂庆皇，称庆皇为新生的佛。 庆皇却哈哈一笑。 “这是因为朕成了皇帝，那些人为了给朕美化，才搞出了遣散众僧的说法。” “朕当年年轻，正是最能吃的时候。” “主持觉得朕饭量大，养不起，便将我驱逐了出来，被迫乞讨。” 庆皇说完，便拍了拍秦风的肩膀。 “若老六去那座寺庙，能将当年那个主持给吃哭了。” 众人不由大笑。 庆皇见这藏兵洞内干净整洁，也并无湿气，不由满意的点头。 “辽兵的内务，是朕见过最干净，最整齐的部队。” 庆皇望着豆腐块般的被子，无比惊愕。 就连许达见了，都无比动容。 “辽王治军甚严。” “可严到这地步，士兵还没有任何意见的，当真罕见。” 从内务上，基本上就能看出一支部队的战斗力。 能将被子都叠的有棱有角的，打仗自然也差不了。 宁王秦棣更是在迟疑，要不要让部下也学学。 但最终摇了摇头。 “宁地将士豪爽，若我让他们这么叠被子，怕是宁可挨三十军棍也不肯叠。” “也就老六的兵，才能有这般效果。” 若说秦棣之前还想学学秦风。 可见到这被子后。 秦棣就彻底放弃了。 他有些懂辽兵为何能这般整齐划一了。 辽兵从里到外，都只有一个标准。 每个人简直就跟广宁城生产出来的甲片相同，每一人都极度相似，最终凝聚成一个强大的整体。 一个辽兵在装备与北胡人相同的情况下，或许和北胡人打个不相上下。 若是武装上，至少能打三个。 十名全副武装的辽兵，至少能打五十名北胡人。 而若百名辽兵，能敌上千。 这就是集体的力量。 “御林军也该学学。” 庆皇如此说着。 即便御林军往日无比严苛，也远远没严苛到这个地步。 可能正是因为没叠被子，所以庆皇无论怎么训练，都达不到辽兵的这般效果。 简直从内到外，让一个人，彻底化身为战争兵器中的零件！ 也真的能做到千人万人如一人！ 震撼于辽兵的内务后，出来的众人便见远方校场列队的辽兵。 而在他们的身前。 则有硕大的铁铸炮管，黑黝黝的洞口摄人心魄。 …… 第228章 填装完毕，请求发射 神机营大小火炮一百八口，列放于校场内。 从小到大全部摆放开，更是让庆皇与许达深深震撼。 黑黝黝的炮口，沉重的铸铁炮管，光看上去，就不是好招惹的。 “好家伙，鸟铳放大了？” 许达很快就猜出了使用方式。 更是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铁铸炮身。 厚重的炮身有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再望着摆放在箱子里的钢铁炮弹，许达更是无比感慨。 “被这铁弹砸下去，再猛的人也得死。” “还有这些铅弹珠，打出去会是一片吧。” 许达对火器有着天然的敏锐度。 仅看一眼，便大致明白了使用原理。 火炮这东西，原理本身就很简单。 庆皇更是亲自拿一副小些的盏口炮，陷入沉思。 千户姜平出列介绍。 “应王爷要求，铸炮所铸造了这些大小口径的火炮。” “将士们习惯按照炮口大小，称之为碗口炮、虎蹲炮、子母速射炮等单人可操作的轻型火炮。” “也有重达两千斤的车载重炮，射程可达四五里。” 听着姜平介绍，秦风望着这些火炮，内心毫无波澜。 这种铸铁火炮，过于原始了。 然而想要发展火器，确实就得从头来。 好在，这种火炮远比床弩好用，甚至造价更加低廉。 威力也要比床弩强许多。 火炮能取缔投石机以及床弩，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然，火炮还有攻城重炮等型号。 可广宁城的敌人主要是北胡骑兵，2000斤刚刚好，太重了就不利于行动。 “试炮。” 秦风没有啰嗦，直接让神机营展示训练成果。 “是。” 姜平身体站的笔直，转头下令，将这些铁炮全部转移至训练场。 那是一座山头，上面有着各类标靶，多为泥土堆砌，这有利于回收实心炮弹。 被安置在炮车上的火炮很快便安置就位。 神机营的士兵开始忙碌装药。 庆皇目光已经快要凝固，不断观察着士兵们清理炮膛，装填底药，然后用浸油棉絮包裹炮弹，以增强其气密性。 最后装填引信，调整炮口瞄准。 “第一轮，碗口炮实心弹，请求发射。” 当炮管调整完毕，姜平直接跑到秦风面前，仪式感十足。 这看的庆皇不由点头。 老六的兵，对老六的忠诚度当真没得说。 发射不发射，姜平完全可以做主，最多通报声。 可最终请求了老六。 单着一个请求的词。 就够庆军诸多将领学一辈子了。 许达更是凑到庆皇身后，小声道。 “若是我的麾下这么说，我肯定控制不住想升他的官。” 庆皇不免点头。 “朕也想。” 甚至庆皇还补充了句。 “朕甚至想将他调到朕的麾下来，奈何是老六的兵，不好。” 理论上，庆皇是可以随意调动天下兵马的。 包括辽兵。 但辽兵是边军，遏制北方要塞，庆皇都不敢轻动，以防北方出现乱子。 虽说庆皇在北方构筑了对北胡的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便是以宁辽二王为主，延伸在长城外的防线。 第二道，便是长城防线。 第三道，则是范阳城。 因为从宁地辽地入关的胡人，就算能越过长城，穿过燕山山脉，最终抵达的地方一定是范阳城。 五条路，无论哪条，最终终点都是范阳。 范阳也是第三道防线。 不过范阳城出了乱子，这第三道防线也就垮了，庆皇顺势交给了最为放心的秦风。 也算是庆皇给秦风留的后路。 万一辽地再不敌北胡，秦风可退守范阳，凭借着范阳周边近百万百姓，定可牵制阻拦住北胡大军。 当然…… 就算北胡人跨过长城，也会发现长城内的北方没啥可抢的…… 被湖人进来了都得骂骂咧咧的哭着回去。 简直浪费时间！ 大庆怎么能这么穷！ 究竟特么的谁是蛮夷？ 当然，北胡人没有机会打进来。 秦风也不会放弃广宁城。 “放。” 秦风也有些好奇。 他给神机营的引导并不多，只是给了个方向，划分出了地盘跟目标。 细节上，则是这姜平填充的。 毕竟作拥辽地，秦风不可能事事都亲自监督指挥。 那得跟庆皇一样累个半死。 辽地虽没有大庆的规模，但细节上无比严密，而且内含着无比复杂的逻辑。 广宁城的武器。 正从粗犷状态，向着精密状态上进行升级。 虽说这个精密，对于秦风而言，依旧处于粗狂的范围。 但这已经算是很大的提升了。 命令下达，姜平行礼转身，仪式感十足。 “放！” 伴随着一声令下，五门碗口炮被点燃引信，伴随着撕拉声起，秦博不由盯住了窜火的引信。 看起来…… 还挺好玩的。 可当加了白糖的黑火药在炮膛内炸响，炮口喷涌出浓烟与火光，吓得秦博直哆嗦。 “吓死了。” 秦博直捂着心脏。 若非庆皇在边上，这一刻他已经被吓得想骂人了。 但惊吓过后，便赫然一喜。 这火炮，好像很有意思的。 宁王秦棣听着炮响，望着黑色的炮弹砸向两百步外的土墙，神色严肃。 “火炮一响，战马受惊，必然裹足不前。” “这可有效阻止北胡骑兵的冲锋。” “而且这射程，远比北胡人的箭更远。” 宁王秦棣深吸一口气。 这个老六，他当真有些看不懂了。 麾下竟能搞出这等利器，怪不得叫神机！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散弹填装完毕，请求发射。” “放。” 秦风指令下达，新一轮的十门碗口袍一字排开。 点燃引信后，无数弹子仿若天女散花般，随着火药爆炸气飞射向远方。 许达猛地打个哆嗦。 “这散弹覆盖面极广，射程在一箭之地左右。” “若这前方正巧是一支冲来的骑兵……” “那后果简直不用想了。” 庆皇望着铺天盖地的散弹，目光呆滞许久。 “朕打了一辈子仗。”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 北胡人擅长骑兵如尖刀般近战游射。 可若真要来到这散弹炮面前，一支数十人的小队怕是会顷刻间覆灭。 “火炮加入战场，已不是战争。” “而是单方面的屠戮。” …… 第229章 没有比老六，更让朕放心的 碗口粗的火炮一响，铺天盖地的铅弹子飞散。 这一刻庆皇就已知晓。 火炮必然登上战争的舞台。 鸟铳不是件成熟的武器。 但这火炮。 已然成熟！ 甚至可以极度有效的克制敌人的骑兵。 “唯一可惜的，就是装填速度太慢。” 庆皇不由如此感慨着。 “有快的。” 秦风望向了正摆好的子母速射炮。 速射炮的炮口，没有碗口炮大，反而显得很细。 至于炮管的后面，则开了个槽子。 庆皇见到这速射炮，以及旁边的子铳，不由双目亮起。 “放放看。” 庆皇本能觉得，这恐怕是件很强大的武器。 秦风冲姜平点头。 不多时，将士们便演示提前将子炮装填完毕，放进在速射炮母炮的后方槽内，随即用机构锁死。 而后再将炮弹从前膛放入。 “放！” 轰。 伴随着巨响，第一发炮弹射去。 士兵快速将子炮从后方炮膛取出，放入第二个提前装好的子炮。 “放！” 如此连续速射六发炮弹，前后不过百息时间，一里外的土墙早已被彻底轰塌。 庆皇目眩良久不能言。 往日欢脱的许达，此刻无比沉默。 宁王秦棣望向秦风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怪异。 唯有老五秦博毫无形象的张大了嘴巴。 “太……太强了。” 什么床弩，什么投石机。 跟这子母速射炮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火炮的未来，必然属于这种后膛填装的速射炮。” “这样能兼容威力与射速。” “唯一的要求，就是子母炮的精密度，以防止气密性不够从而造成炮弹威力下降。” 这种速射后膛炮。 就是近代火炮的真正雏形。 子炮便是提前预装好的发射药，与炮弹分离，然后锁死在炮管上。 如今的子母速射炮，其实类似于大明时期的佛狼机样式。 只不过广宁城的制造能力强，子炮母炮之间的误差更低。 也就代表着气密性比佛朗机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再加上白糖火药的加成。 这速射炮的炮弹打个一里左右，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炮膛内，同样能填装散弹。 这才是火炮的完全形态。 “这种火炮制造起来，很难吧。” 许达忽然开口。 “庆军中的工匠，恐怕难以浇筑出这么精密的炮管。” 见到这些火炮后，许达就已经动了想要仿制的心思。 若将这些火炮搬到长城上。 北胡人敢来，他就敢给他们轰成渣渣。 但很快许达就发现个很严重的问题。 长城守军中工匠生产的铸铁炮，恐怕达不到广宁城的标准。 强度不够，那能承受住火药巨大的冲击吗？ 还能有这种效果吗？ 庆皇听许达如此说，也不免点头。 京都朝廷的匠人，应该是能够仿制出这种火炮的。 然而…… 这其中所需要的造价，庆皇是不敢去想的。 庆皇有钱了，可未来向北方移民就开销极大。 范阳缴获的钱粮，搞完大移民后，基本也就够庆皇打一场战争。 “这种火药、火炮，涉及到一整套的制度。” “朝廷学不来。” 庆皇最终还是放弃。 不是朝廷学不来。 而是朝廷没有足够的钱，来支撑这个火器战争体系。 这必然得烧掉很多钱，经过诸多实验，才能形成完整的火器作战模式。 然而庆军没有改动的条件。 “老六如今不缺钱，钢铁也不缺少，却只制造出两百门。” “应该是制造困难，成本高昂。” 庆皇如此评价。 “动用这火炮打北胡人，北胡人若是逃跑便没有办法。” “但是若是放到广宁城头，北胡人就算全都跑到了广宁城下，怕是也难以攻破。” 庆皇说到此处，也不由对辽地彻底放心。 “是朕来的早了，打草惊蛇了。” 庆皇觉得是过于担忧老六，便想在辽地布局，吃掉北胡人一波。 然后让北胡人几年都不敢再来广宁城。 可如今看来。 这六年来老六长进十足，因北胡人带来的压力，竟然连这种大杀器都弄出来了。 可偏偏庆皇又觉得这是正常的。 破而后立的辽地，无论出现多么离谱的事，庆皇都可以接受。 况且火器前朝便有记载。 如今被老六重新弄出来，也不算什么。 也许是因为有能人被迁移到辽地内，因缘际会搞了出来。 庆皇如此思索着。 “这火器好好用，火药配方严格掌握，千万不能落到北胡人的手里。” 庆皇死死握着秦风的手，无比认真道。 秦风郑重点头。 他可能比庆皇，更清楚火器的重要性。 至于庆皇误会速射炮生产困难，那就误会吧。 之所以不大规模生产。 便是因为广宁城的铁甲数量太多，已经足够应付对北胡人的战争。 而且辽人冷兵器的战争更加强大。 至于火炮运用，毕竟是滑膛炮，弹道很难预估，射程有限。 故而唯有辽地新一代的年轻人起来了，这火炮才方便大规模列装，展现出恐怖威力。 秦风还没到二十岁。 一切都用不着着急。 秦风则微微招手，红鸾便从后方钻出，递过一个册子。 “这是火器制造的图纸，以及火药配方，此等神机父皇务必收好，不可泄露给他人。” 庆皇接过册子，攥着秦风的胳膊。 庆皇看得出来，秦风献出册子，应该是不想让庆皇因此而忌惮。 可从一开始。 庆皇有的只是欣慰，从未忌惮过老六。 知子莫若父。 老六文治武功强的惊人，并且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方法。 可偏偏的，老六就是没有什么上进心。 甚至庆皇都能一眼看穿秦风的心思。 那就是一生逍遥至死，顺便将辽地发展好，他的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若再有。 便是报了当年北胡人的屠辽之仇。 “朕不会辜负老六的期望。” 庆皇很感动。 若换做老三老五，如此重要的武器，还真未必如此轻易给庆皇。 可老六偏偏这么做了。 只有五百人的神机营，庆皇是一点都不忌惮的。 庆皇觉得，跟老六父子之间，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今后好好帮老六发展辽地就是的。 甚至…… 即便老六将势力影响到整个北方，也不是不行。 毕竟庆皇就在琢磨，整个北方是否能成为广宁城的样子。 与其自己模仿让官员做。 不如让老六直接试试。 没有比秦风，更让庆皇放心的了。 …… 第230章 小爹有一个就够了 子母速射炮的射程，实际有四五里远。 然而这个距离看敌人，人简直跟蚂蚁大小，甚至看不清人。 更别提能轰得准了。 基本全靠炮手感觉在打。 或者敌人规模确实大，瞎蒙着轰。 哪怕大型床子弩，射程也就三里。 故而为了准头。 目标也就定在了一里。 毕竟大庆皇帝在这看着呢，若是打偏了，给王爷丢脸。 一里外轰塌土墙，就已经足够展现出这火器的优越了。 庆皇与许达等人更是因此震撼不已。 偏偏秦风没啥感觉。 他见过更厉害的。 这种子母速射炮，充其量也就是个能杀敌的玩具。 若是遇到大风下雨天，这火器便会受到极大影响。 “希望未来十年，火炮能更进一步。” 得益于广宁城的匠人们的工艺提升，秦风觉得火炮迟早能设计的更精密。 只要现在的图纸送给庆皇，来换取信任。 秦风觉得这是超值的一件事儿。 只要不跟朝廷猜忌，在没有彻底发展起来前导致辽地被孤立。 那么交出点不是那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注定会有更好的。” “就是父皇的眼神怎么感觉很奇怪？似乎很激动？” “好像有点喝多了上头？” 秦风有点搞不清庆皇的状态。 更没想到，庆皇已经放心到想将整个北方，都交给秦风来打理。 亲儿子。 总要比那些外姓的官员更放心。 而唯一顾虑的，便是老六一旦权势过大，很有可能会引起官员们的异心。 无数投机官员甚至会想方设法的在未来会分裂老六跟老大的关系。 从而演变成冲突。 若无此顾虑，庆皇觉得让老六未来当个宰相，都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现实就是。 制度不会允许。 庆皇的任何一个念头，都会被那些官员们给无限放大，从而引发不可预知的结果。 而老六的优点。 就是老六的念头，被辽人放大后，走向的结果基本都在老六的可控范围内。 而且都是好的结果。 这点上。 庆皇觉得学到了许多。 庆皇不免握住秦风的胳膊。 “人皆言子像父，却不知父亲也会从孩子的身上学到许多。” “孩童成长时，那股先天锐取之气，便可让无数父亲受到感触，从而变得更成熟，更稳重，更强大。” “如今朕，也要向老六学一学。” 庆皇没有任何避讳。 庆皇甚至觉得不如秦风，这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一代更比一代强。 这才是一个大家族的良性反馈。 哪怕真把上一代拍在沙滩上，庆皇也会笑呵呵的。 毕竟是他的儿子，将他拍在沙滩上的。 甚至这一刻的庆皇，有些理解北胡大汗，为何要在临死前去成全自己的儿子了。 庆皇的话说的直白，不加任何掩饰。 宁王秦棣与秦博羡慕个半死。 这是庆皇对皇子的最高认可。 他们何尝也不想听庆皇对他们说这种话。 秦博简直太想了，做梦都想。 强爷胜祖。 是无数大族子弟的奢望。 为了这个目的，大族子弟们不知道因此做出了多少荒唐错事。 显然。 秦博就是那个荒唐的一个。 宁王秦棣倒还好。 他觉得一直在走庆皇的老路，甚至要比庆皇强上许多。 庆皇难以统帅胡人，秦棣却可以完好的指挥朵颜三卫。 只要给秦棣时间，他迟早能证明自己，让庆皇为之骄傲。 只是…… 老六这不按常理出牌！ 在老六面前，他们这群做皇子的全都黯然无光。 恐怕也就太子能比一比了。 许达则在憨笑。 作为跟庆皇征战多年的老弟兄，他很清楚庆皇对秦风是多么的喜爱。 甚至许达已经在琢磨。 庆皇是否真的会让秦风影响整个北方。 就算不影响。 那是否在解决掉北胡的隐患后，让辽王接管整个东北部。 虽说极北地很寒冷，但那依旧有许多林材貂皮等事物。 而且矿产上。 似乎更是超多。 许达已经开始谋划东胡人了。 “我要替未来的姑爷，彻底解决掉东胡人的隐患。” “让辽王成为整个东北的王。” 许达搓着手，为这个计划而兴奋。 他觉得这是能为闺女做的最好的事儿。 在不影响到大庆安稳的情况下。 秦风也没想庆皇说的这么直白，说的秦风都有些不知所措。 父皇向他学？ 那要不要封个太师的封号呢？ 太师，是臣子最巅峰的荣誉，权利尚在宰相之上。 但很快，秦风便摇了摇头。 太师这个名头…… 只有死后才会封。 不吉利。 “能为父皇分忧，儿臣荣幸。” 还是低调些好。 有庆皇这座大山在前面顶着，秦风才能踏踏实实的搞事儿，从而无所顾忌。 塞王的身份，刚刚好。 无论做的再出格，只要有庆皇在，都不会有啥事儿。 “你俩学学老六。” 宁王秦棣那叫一个沉默。 用辽人的话怎么说来着？ 老六你就卷吧！ 虽然不懂内卷这词究竟是啥意思。 但秦棣觉得很有灵性。 辽人说，广宁城整体都是轻松的，唯独离辽王越近的，就内卷的越厉害。 没想到老六跟他们这群皇子间。 内卷的更厉害。 只是宁王秦棣更多的，还是欣慰。 他与老五，虽就封很早，但懂事儿时跟庆皇是有过交流的。 儿时跟庆皇的关系，那是真的好。 甚至可以说跟父皇之间亲密无间。 那叫一个说打就打，拿鞋底子抽，还往屁g上打的那种。 绝对的亲密无间。 而现在地位高了，总觉得似乎找不到儿时与父皇的那种感觉了。 反而秦风与庆皇之间父子关系，貌似是最舒服的。 名义是父子，但又有点像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父皇放松，老六也无太多顾虑。 真的太好了。 秦博则仔细盯着秦风，最终捅了捅秦棣的腰。 “我想到了大哥。” “大哥要监国，不能来这。” “不是，有一个小爹就够了，我怕再来个。” “……” “而且比我们还小。” “……” “太尴尬了。” “……” 秦棣已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 老六的身上，当真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那是一种看起来似乎很独特，却又蕴含着背后隐藏的道理，甚至仔细思索，还有历代先贤哲人至理名言践行者的感觉。 总之很难评。 哪怕放在朝廷那些士人百官中。 恐怕也会给出跟秦棣同样的结论。 辽王是个很难评价的人。 辽王的行为，脱离了他们的认知，一举一动又蕴含着深邃的道理。 甚至，秦棣觉得要不要学老六养些舞女。 这其中是否也蕴含着什么至理。 …… 第231章 老六你说啥?吃地瓜? 神机营的火炮，深深震撼到了庆皇与许达。 至于秦棣与秦博。 此时已经完全麻了。 他们根本没有琢磨火炮的心情。 而是惧怕头顶上又出现个小爹。 还好老六不像是大哥那种人…… 大哥管他们，真的是无微不至，往死里管呐。 听说老六都被迫成为京都书法家了。 只能说，跟着大哥混的人，就没有不成才的，甚至比父皇混还要更有出息。 主要庆皇基本都是打打杀杀的。 大哥却学到了文人治理天下的那一套，让谁生谁生，让谁死谁死。 没有父皇那么直接，但同样的霸道。 或者说…… 更像是皇帝最该有的样子。 而老六。 或许会成为所有藩王最想活成的样子。 皇帝的信任，才最为关键。 只要皇帝信任，无论做出多么出格的事儿，皇帝都能够无条件容忍。 “有了这火器，北胡人怕是休想攻下广宁城了。” 宁王秦棣不由轻松许多。 宁地关隘虽然传统，但基本没啥短板。 哪怕北胡大军压境，基本也能死守住。 毕竟北胡人不擅长攻城。 唯有辽地的广宁城，周围已经无险可守，宁王秦棣则多有顾虑，害怕老六再出事儿。 可如今看来。 担心的有点多余。 庆皇摸着铸铁火炮，无比感慨。 “前朝火器中，有可投掷的霹雳弹，可有？” “朕曾试验过，威力不够，缺陷颇多，最终放弃。” 秦风向姜平招手。 “投掷弹自然有，以陶瓷为主体，破片杀伤。” 秦风拿出圆柱形的陶瓷制手掷霹雳弹。 基本是胡瓜般大小，方便投掷，装药量也不错。 “还是有些简陋。” 秦风接过，还是不太满意。 “这类投掷的手雷，是最好做的，也是最难做的。” 庆皇眉头挑了挑。 “手雷，老六给霹雳弹起的新名字，倒也形象。” 霹雳弹，就是最早的手雷。 当然还有蒺藜弹，就是陶制海胆状的投掷火器，内部装填火药。 “朕清楚这霹雳……手雷容易制作，难做又怎么说？” “是火药爆炸的威力不够？朕当年下令研制火器，火药威力不够便是停止研制最关键的原因。” “可朕管老六的火药，威力极大，不应该存在爆炸不够的问题。” 庆皇本能的提出对火药的理解。 可一想到刚刚所见，便彻底推翻了所知。 “是这类手雷还是太大，携带不方便。” “最多也就是从城墙上往下扔，只能用来守城。” 秦风遗憾道。 这类手雷，看似不错，十分完美。 奈何达不到随军携带的标准。 就算能携带，也有极大的局限性。 如果若是能手雷小型化装备，那辽骑兵的战斗力，基本可以说无敌了。 主要还是辽人对武器的设想，尚且处于防守的阶段。 故而这些火器防守最为好用。 若是用来进攻…… 局限性太大了。 但不管咋说，起步是有了。 让子弹飞一会儿，迟早能击中靶子。 秦风要做的，也只是给广宁城奠基。 如今这个基础，尚且算不上太牢靠。 辽地迫切需要新的民众填充。 庆皇也明白了秦风的想法。 “老大写信跟你说了没？” “八十万前往辽地的移民，已从南方集结出发。” “不过他们要负责初步修缮京都通往范阳城的道路，估计得两三个月后，才能陆续抵达辽地。” “最后一波移民，应该是在秋季到达，希望今年辽地能够丰收。” 庆皇笑着拍秦风的肩膀。 原本计划是修从京都到广宁城的直道的。 不过秦风早就在修广宁到范阳的。 移民一边走一边修，修起来也慢不了。 “这八十万移民中，其中光匠户，就多达十五万户。” “你大哥没有糊弄你，全是优质的青壮，没有任何罪囚犯官填充。” 自从设立锦衣卫后。 庆皇的消息远快于太子的信使的。 当然也许有可能是太子想给秦风个惊喜。 然后在信中没有多说。 “老六这几个月压力大，除了要防备北胡袭击外，还要做好安置这八十万人的准备。” 说到这，庆皇突然看向了宁王秦棣。 “老三，宁地物资充沛，粮食也储藏了不少，借给老六点？” 宁王秦棣眼皮轻跳。 没想到在这被父皇宰了这一刀。 “儿臣与老六封地相邻，本就唇亡齿寒。” “儿臣估摸也就能拿出二十万人能吃一年的食物。” 宁地虽然大，大小一百多座城。 但人口也多，还需要有一定的战略储备，若是再多，也未必能拿出来了。 庆皇对此很满意，冲秦风道。 “你三哥这波算是出血了。” 宁王秦棣不由额头渗出汗水。 自己与父皇在辽地的这段时间。 父皇的兵马，还有那锦衣卫，恐怕已经将宁地渗透个七七八八了。 甚至许多卫所都跟关内的庆军换防了不少。 宁地的底，基本也被庆皇给摸透了。 不过这样下来也好。 秦棣至少不用顾虑与朝廷交恶，从而引发冲突了。 至少没变成秦博那样，已经很不错了。 秦风露出雪白牙齿，冲秦棣抱拳。 “谢三哥。” “自家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秦棣倒是很坦然。 “二十万人的粮食，老六也不用着急还。” 借都借了，秦棣的态度也挺好。 毕竟今后还要从辽地这弄铁甲呢。 若能弄到足够的铁甲，增加宁地的底气，哪怕这二十万人的粮食全都给老六了，都是值得的。 毕竟广宁城那个铁甲的价格。 感动得秦棣都想哭。 而更不用说，如今老六还能产这些守城用的火器。 虽说价格可能要高些。 但若是能在关键的城池上放些火器。 必将大大增强宁地的防御能力。 接下来众人其乐融融，庆皇甚至亲自放了几炮，只觉得被震的脑瓜子嗡嗡的。 “父皇，放炮时候一定得张大嘴巴。” “老六你说啥？吃地瓜？” “朕听不见。” 好在这种嗡鸣是短暂的，否则庆皇这几炮放下，就出大事故了。 倒是秦博因为操作不当，被火药呲了满脸黑，露出一口白牙笑的没心没肺。 “这火器，比狩猎有意思多了。” 许达感受到火炮的威力，更是已经开始暗自琢磨。 大庆军中。 是否需要一支类似辽地神机营的火器部队。 或者说…… 直接扶持辽王打造一支更大的火器部队。 …… 第232章 高丽王死 火器部队，必然是大势所向。 庆皇与许达仅仅看了一眼，便已无比肯定。 只要能解决掉缺点，那么优势就太明显了。 床弩投石机这等大型武器。 至少都可以被火炮取缔掉。 没到天黑，为了庆皇安全，御林侍卫便提出庆皇回城。 坐在马车上，无论庆皇还是许达，都觉得不虚此行。 “可惜北胡人没来，老六给他们准备的惊喜不知道还要藏多久。” 庆皇都有些期待了。 如果说以前对北胡人来辽地，处于半忧虑，半期盼的状态的话。 那么现在。 就是单纯的希望过来了。 来的越多，北胡被打残的就越多。 最后方便北伐。 “儿臣就在这，北胡人迟早会来。” 秦风无比肯定道。 给北胡八大部之一的高车汗王都杀了。 北胡人肯定会报这个仇。 古往今来两国交往皆是如此。 杀点百姓，掠夺些物资，这算不上死仇。 可要是杀了官员，那就事儿大了！ 官员们会众志成城，往死里报复。 若是杀了高级官员，那事儿就更大了。 不过…… 秦风不在乎这个。 庆皇所见到的火器，并非是广宁城的全部。 秦风还有更好用的火器，但目前在‘改进’，所以就没拿出来。 火箭这种东西…… 不就是大号窜天猴嘛。 没啥好看的。 回城已是天黑，但刚到城外，便见一队在城外驻扎的一群人突然跪倒在秦风的马车前。 而后说着一堆滴里嘟噜，感觉无比烫嘴的话。 “高丽人？” 秦风望向跪在地上的十多人，无比意外。 红鸾快速回城，没多久便归来汇报。 “王爷，这是高丽王新派来的使团，带来了大量礼物。” “由于今天王爷行踪保密，加上高丽那也算不上啥大事儿，就没汇报。” 秦风听此，不由点头。 高丽那。 确实没什么大事儿。 倒是这次识相了，竟带来礼物来，否则应该走不到广宁城。 庆皇也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高丽使者。 “大男人哭哭唧唧，这高丽人真无志气。” 高丽人这样子。 令庆皇很厌恶。 庆皇做梦都想灭了北胡，可真论起来，野蛮的北胡人，比跟奴隶似的高丽人好上一万倍。 许达则将脑袋望着窗外。 他是将军。 这种外交的事儿，让辽王自己处理。 如果辽王想灭掉高丽的话，倒是可以帮点小忙。 秦风自无占领高丽的心思。 逼仄狭隘的地方，物资贫瘠，实在没有统治的必要。 附属国，就是他们最好的下场。 必要时，也可以当做战争缓冲区。 “他们在哭什么？” 这次高丽使臣虽说的是大庆话，但口音重，说的急，秦风没有听明白。 “回王爷，高丽王被杀了。” “哦。” “杨永杀的？” “正是余孽杨永，他率数千铁甲攻破高丽王都，杀了高丽王，将整个王宫都烧为一片白地。” 说到这，红鸾有些沉默。 “不过高丽王宫不大，一会儿就烧没了。” 秦风笑了笑。 在高丽人自己绘制的地图中，高丽简直就是天下的中心。 就连大庆的面积，也仅仅是高丽国土的三分之一。 而实际上…… 哪怕高丽人吹到爆炸，最神圣宏伟的高丽王宫，在大庆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大一点的宅子。 可能都不如江南的地主老财家的宅子。 庆皇相对凝重。 高丽的天或许真的要变了。 “老六准备如何做？” 秦风倒是很平静。 “高丽王比儿臣想象中的还要弱。” “若继续下去，杨永怕是真的能统一高丽，成为新的高丽王。” “而那些世族余孽，败亡于儿臣之手，必会对大庆生出觊觎之心。” 庆皇神色严肃。 “如今北胡患未平，不利出兵高丽。” 打高丽，这本来是一件无比简单的事情。 顶多耗费点粮草。 甚至说，打高丽完全是一件花费与收益不成正比的事儿。 但凡高丽有点好东西，还胆敢那么狂傲叫嚣看看。 早就被历代中原王朝给灭光抢光了。 就是因为太穷了，才养出了那群刁性子。 “儿臣不会出兵。” 秦风自不会出兵。 开什么玩笑。 打个高丽还要出兵？ 那未免也太给高丽面子了。 派些东胡部落过去，都足够了。 秦风转头望向红鸾。 “如今高丽内部，情况如何？” “部分高丽权贵，已经开始依附杨永，杨永已成高丽最强大的势力。” 红鸾缓缓道来。 “高丽王死后，高丽权贵们在争议立谁为新的高丽王。” “一派支持王叔李安，另一派支持王子李元泽。” “两派权贵联手，才能勉强抵御杨永，可却因立谁为新王而争论不休。” “城外跪着的，便是王叔李安派来的使者，想要获得王爷的帮助。” 秦风对高丽的内部，简直无语至极。 王庭都没了，政权都要丢了。 竟还为立谁为王争。 这有什么意义吗？ 最终争来争去，怕是全得被杨永灭掉。 “这群使者，对辽人态度如何？” 秦风随之问道。 高丽动乱。 之前秦风杀掉的那个高丽使者，名字可能都留不下来。 故而高丽的事儿，秦风可以帮，也不可以帮。 “极为恭顺。” 红鸾微微低头。 庆皇微笑着望着秦风，并没有做出半点指示。 他想看看老六如何对付高丽的事儿！ 至于高丽王死不死，高丽灭不灭，杨永起来不起来。 这都不重要。 没有庆皇看秦风如何解决问题更重要。 秦风本打算让麾下东胡人进入到高丽内。 让高丽这摊浑水，变得再浑一些。 奈何有些底牌，暂时还是不漏为好。 就在庆皇期盼的目光下，秦风忽然转过头，迎上了庆皇的目光。 “父皇觉得儿臣该如何对待高丽。” 庆皇身体坐的端正笔直。 好家伙。 他本想见老六如何处理的。 结果老六将问题踢给他了。 “世族余孽如老六所说，朕以为是必须死的。” …… 第233章 勾魂的无常鬼都不敢收 庆皇坐在马车内，看都没看那些跪地高丽人。 不是瞧不起。 而是这群人压根就进不了庆皇的眼。 若不是高丽人挨着老六的封地。 庆皇问都不会问。 理会这群高丽人，简直就是浪费他皇帝的时间。 有那个工夫，不如好好研究如何让天下百姓，能够更加的安居乐业。 当然。 大庆最大的问题，还是南北方的巨大差异，必须平衡。 否则北人早晚会嫉妒南人，最终引发不测之事。 若南北战事再起，又有北胡虎视眈眈，那大明今后必将无比艰难。 他不愿意重复前朝的遗憾，丢了燕云长城防线。 支持老六。 无底线的去支持老六。 将广宁城打造成塞外江南，或许就能振兴整个北方。 这是庆皇在广宁城待了许多天后，脑袋里冒出的想法，而且越来越炙热。 庆皇觉得有点被辽人同化了。 甚至辽人做梦都想完成辽王跟他们说的那个梦。 在辽人最低落，朝不保夕时，辽王为了鼓励他们，幻想的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他们想活在那个新世界之下。 甚至正在为此努力，且在路上。 至于高丽。 “高丽的事儿，无论老六你怎么做，朕都必将全力支持你。” “这天下间，没有比父子更亲密的人。” 庆皇的目光无比坚定。 世间最亲，莫过于父子。 特别在这天下间的最高位置上，俯首望去，众人依附皆为权势，官员获权后便暗通款曲，色胆包天。 甚至庆皇觉得，这天下间就没有不贪的官。 还是儿子好！ 儿子们就算像老二那边贪一点，那也是在皇家创收。 整个天下都是老秦家的。 老二贪，那也不能叫做贪。 而且…… 亲情是庆皇身居高位之后，唯一能获得的精神慰藉。 这是让他觉得还是个人，没彻底变成掌握生杀予夺大权，仿若神灵般的冷酷暴君。 他不会驾驭着天下人走向一个他认为最强盛，却有可能是错误的皇朝。 庆皇想给天下人。 一个最好的盛世。 “纵观历史，战乱不休，老六与朕共力，我们父子齐心，最终开创一个如辽人所说，老六梦中那几十年没有战争的盛世。” 秦风赫然愣住。 浑然忘了外面跪着的高丽人。 况且他们也不是那么重要。 “没有战争的盛世。” 秦风嘴角蓦然变得苦涩。 在辽地最艰难时，朝不保夕，秦风跟辽人说了许多许多。 许多他之前生活过，辽人听着简直如同天方夜谭的地方。 那个世界有遗憾，但更多的都是美好。 辽人认为，那是辽王的梦！ 或者说，那是辽王梦入了仙境。 直到现在，辽地关于辽王的梦已经传出过无数个更加离谱，更加怪异的版本了。 但所有人口中所说的。 终点都是未来无比美好的生活。 辽王说的不是梦。 而是给辽人的希望！ 庆皇不在意辽人口中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在意是不是真的。 庆皇认为那是辽王为了给辽人信心，才说的。 但不得不承认。 辽人口中的美好天下，就连庆皇都渴望。 若生活在那样的世界，庆皇是不可能造反的。 也许会成为个辽人口中所说的‘打工人’。 打工人总能吃饱穿暖，比没饭吃强。 “入城吧。” 秦风并未在城外理会这群高丽人。 问过了，知道了，清楚了。 就行了。 过多理会儿，着实没有必要。 还是北胡人更重要些。 算算日子，广宁城的医生已经到了北海。 “希望二愣子不会有事儿。” …… 北海。 京都花开花又谢，再过不久便迈入踏入火炉的夏日。 广宁城的春光正好。 北海依旧处于寒风呼啸之中，甚至昨夜还下了一场雪。 林中木屋间，少女捧着木碗，一口口往朱二楞的嘴里灌着米粥。 羊儿从未见过高烧昏迷这么久，却死不掉的人。 朱烈的生命力，顽强的令人震撼。 “是因为长得太恐怖，勾魂的无常鬼都不敢收吗？” 羊儿收回被冻得通红的手，捂住肚子上暖了许久，等恢复到常温后方才贴在朱二楞的脑袋上。 这一贴，让羊儿挂满笑容。 “退烧了！” “终于退烧了！” 喊声刚起，木屋内抱着武器昏睡的辽兵便猛地站起，噌的下窜到朱二楞身边。 当手搭在朱二楞的额头上后，不由长出口气。 “不烧了，可为何还没醒？” 羊儿歪着脑袋望着朱二楞。 “也许在睡觉？” “不会，将军睡着后会有鼾声，这没动静。” 辽兵十分肯定道。 朱烈的鼾声，可是被王爷诟病已久的。 据说有次埋伏时朱烈睡着了，鼾声差点惊动东胡人。 就在辽兵疑惑时，细微的鼾声从床上传来。 “对！就是这样。” 辽兵瞬间大喜。 最难熬的时候，总算过去了。 “不过比以往震天响的时候，这气息可要弱多了。” 羊儿轻轻点头。 “这鼾声还没有阿爹响。” 说话声间，厚重木门传来刺耳的吱嘎声，阳光混杂着冷风吹到屋内。 辽兵刚要骂‘开门轻点，别让风灌进来’，就见背着木箱子穿着绿大衣的大夫冲进屋内。 “朱将军呢？” 来者，正是从广宁城快马赶来的大夫。 三千里路星夜驰骋，这群人的脸上早已满是风霜。 是熟悉的辽音。 辽兵不由放松下来。 屋内不大，还未等辽兵开口，医生便已听到鼾声，冲到了床边。 在一番检查下，辽医们方才松了口气。 “朱将军的命太硬了。” “毕竟是当年带着王爷杀出广宁城的悍将。” “还好没事儿。” 医生们不由松了口气。 “准备热水，等我们洗干净后再给朱将军做检查。” “还有这屋内太脏了，有干净的地方吗？” 辽兵不由望向羊儿。 羊儿摇了摇头，用相对有点熟练，还带点略许辽地的口音蹩脚道。 “这间已经是这里最干净的了。” “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干净？” 寒冷的北海中，缺少时常洗澡的条件。 身上的泥垢也有利于抵御刺冷的寒风。 甚至还要往脸上抹上一层油脂，以防止皮肤被寒风吹裂。 而这群辽人，简直干净的要命。 当初为了清洁，还让族内的一些人，误以为他们在搞什么仪式。 …… 第234章 要带走我的羊 羊儿出生在北海。 母亲在他出生后就死了。 她是喝着母羊的奶长大的，父亲便叫她羊儿。 至于姓…… 父亲说在北海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到那片温暖的土地上。 族里的人，都来自那片温暖的土地，被胡人掠夺、奴役、流放、逃亡至此。 族里人的姓都不一样。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是同族，会在一起抱团取暖，努力在这寒冷的北海边生存下去。 这几日。 她见到了这群奇奇怪怪的人，跟族里的人一样，都来自那片温暖的土地。 不同的是，族里人说的那片土地，只流传于口口相传的记忆中。 谁都不曾亲自见过。 “他们在对朱将军做什么？” 羊儿问着那名叫做周涛的人，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 可周涛说。 躺着的朱烈才是他们的首领。 他们叫首领，似乎叫将军。 而首领的首领，似乎叫辽王。 辽王…… 那是一个从未听过，十分奇怪的名字。 但从周涛那仰慕的眼神中，羊儿觉得那一定是个无比强壮的人。 比丑陋的朱烈将军还要强壮，高大的如同鬼神！ 唯有鬼神般的辽王，才能让这群阿爹说十分强大的辽人如此崇拜吧。 只是周涛说。 他们的辽王很英俊。 英俊又是什么词？难以理解。 好在羊儿懂了，什么叫做王。 就是草原上的可汗，那些最强大，最睿智，所有人都要听他话的可汗。 只是周涛说。 辽王比可汗强大的多的多。 羊儿觉得那就一定是无所不能的鬼神了。 无法理解。 “在治病。”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巫医，也不需要舞蹈。” 羊儿无比疑惑。 “也没有调配那些难闻的草药。” 周涛摇了摇头。 “你们除了记得是庆人，连大夫都不知道了吗？” 这个庆人。 指的是曾经生活在大庆土地上的同胞。 周涛已认同这个北海部落是庆人遗民。 他们的祖先就被北胡人掠走奴役，甚至被流放到北海。 只能说他们的祖先是幸运的。 至少没有被直接杀死。 当然，北胡人也没想到这些人都到了北海，竟然还有余力去繁衍生息。 羊儿感慨朱烈将军的生命顽强。 这群北海庆人，生命力何尝又不是顽强。 “大夫……” 羊儿抓着衣服，这又是一个她无法理解的词汇。 北海长久的放牧生活，已经摧毁了他们的文明。 一切繁荣的点缀，在生存面前都要让路。 瞧着羊儿着急的样子，周涛笑了笑。 “放心吧，朱烈将军会被救醒的。” “也会带你们回辽地。” 得到这个答复，羊儿拍着胸脯，长长出了一口气。 “能将我的羊全都带走吗？” “回辽地，辽王会赐予你们更多的羊。” 周涛对这里的北海人很有好感。 若非是这些人。 不单单是朱烈将军，还有那群受伤的弟兄也未必能好的这么快。 这群淳朴的北海庆人，着实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们会帮助北海庆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带他们回大庆。 辽地更需要人口。 虽说这里只有一百多人，也就相当于一个村子。 只是周涛的回答，羊儿却并不满意。 “我的羊都是我养大的，我舍不得离开他们。” 周涛没想到这小姑娘对自己的羊竟有着如此感情。 但多少也能理解。 牧人大多都是穷苦的。 养的羊往往就是他们的全部，甚至是精神寄托。 牧人一生迁徙，也都是为了他们的羊儿能活下去。 只不过。 周涛还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将它们都吃到肚子里，这就等于带走了它们。” 羊儿愣了良久。 虽说羊在每年冬天都会被杀死。 小的时候她还曾为此痛哭过。 但已经算作长大的她，已经接受了羊儿肥了后，就会被宰杀的事实。 至于周涛所说的。 似乎很有道理。 周涛怂恿道：“朱烈将军能吃，你到时候将羊全送到他肚子里。” “等到了广宁城，朱烈将军会给你更多的羊。” “这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羊儿的眼睛越来越亮。 更多的羊！ 从小就牧羊的她，无法抵抗这种诱惑。 “好。” 看起来有些天真傻傻的样子，让周涛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甚至有种负罪感。 等回到辽地后。 就好好对这些北海庆人吧。 他们在北海的生活，着实过于辛苦了。 这片土地上就算种植粮食，也将难以生长，也就靠放牧渔猎在生活。 抗风险能力太低了。 朱烈觉得有很多张手在身上倒腾。 昏迷时，他也偶尔有清醒的时候，清楚是一位牧羊女在照顾他。 更忘不掉那似乎永远凉冰冰的小手。 甚至在他最难捱的时候，还能听到奇怪又安心的歌声。 似乎把他当做了她的羊。 这让朱二楞心底升起一股负罪感。 他觉得他的心，要背叛辽王了。 虽然辽王跟他说过很多次，该让他找个媳妇了。 可他却不懂得，为什么要找媳妇。 哪怕辽地最彪悍的女人，也终究太弱了，会被他打到哭。 到了最后。 辽王对他是彻底放弃了。 朱二楞也搞不懂王爷为何总喜欢看跳舞。 他实在看不出哪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如耍一耍石锁来的痛快。 可这次…… 朱烈突然觉得有道小小的身影，总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那永远冰凉的手，竟然能给他带来许多温暖。 有点像他年少时的母亲。 对他这丑陋的样子，从不会畏惧或者嫌弃，而是无微不至尽其所能的照顾她。 “要醒。” 朱烈喃喃自语着。 铜铃大的眼睛猛地睁开，随即笔直挺起了满是伤口的身子。 他起的太急，只觉得手臂猛地一痛。 转头望去，发现一根针扎到了他的手臂上。 那是广宁城用来封伤口的针，朱烈很熟悉，随手便将那根针从肌肉里拔了出来。 “朱将军，您怎么突然就醒了，我没反应过来……” 正在给朱烈缝刀口的医生有些懵。 朱烈起的太急了。 以至于他刚反应过来抽手，就已被朱烈将针撞进了肌肉里。 好在这点伤，对这副狰狞躯体没有丝毫影响。 毕竟就算是蚊子落在朱烈将军身上，也得被急的气断了脑袋，蚊子口根本扎不进那紧实的皮肉里。 至于这针。 更不会伤的太深。 朱烈望着广宁城来的医生，呆滞了许久。 “有弟兄死了。” “是我没保护好他们。” …… 第235章 终会属于大庆的北海 朱烈等辽骑，在征战中丢了许多物资。 其中包含大量的食物与药物。 有的是遗失掉，有的是被分走。 毕竟偌大的北胡草原上，还星散潜伏着许多辽人。 也许他们会最终汇聚到西方。 朱烈相信他们能很好的潜伏下去。 比跑到北海的自己强。 若非有这些北海人的帮助，辽骑现在的处境将无比艰难。 好在。 王爷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这次带来的除了先行的医疗物资外，还有许多生活用品。” “只不过我们来的比较快。” 为首的医生一边处理着朱烈的伤势，一边汇报着。 朱烈并未说话。 他的精神很不好。 一是昏迷的时间有些久，仿佛变得更呆了。 二是死了的辽兵让他很难受，而且还有许多辽兵散落在草原上，生死未卜。 “王爷……” “可有什么话说？” 良久之后，朱二楞方才开口。 “王爷让弟兄们在北海好好养伤，而且说看管好北海。” “这里会是大庆最北的版图。” 朱烈那黯淡的眼神，猛然间变亮了许多。 “这里的生活很艰难。” “辽人从不怕艰难。” 朱烈猛地点头。 “没错，王爷的人从不惧怕艰难。” “越是艰难的地方，就越要迎刃而上。” “我会替王爷守护好北海。” 那医生缓缓点头。 他猜测王爷说让北海成为大庆最北的版图，是为了让朱烈能安静的在此养伤。 只不过看破不说破。 以免出现什么不太好的意外。 等物资到了，这里的生活也未必不可以。 朱烈突然笑呵呵的，有些没心没肺。 “周涛。” “属下在。” “应王爷命令，在此地选出一处可驻扎三百人的营地。” “是。” 周涛应命而去。 作为辽兵将领，他不需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王爷怎么说，就怎么做。 辽王要让北海成为大庆一地。 那么他们即便今生镇守于此，后人镇守于此，皆无怨无悔。 这北海虽然寒冷些，但只要肯渔猎，食物是不会缺的。 养活几百辽兵，将不会有任何问题。 至于为何要这么寒冷的地方，那就不是周涛该想的。 “北海人建的屋子，还是不行。” “论盖房子，还得我们辽人。” 周涛望着粗壮高大的老树，嘴角勾起笑容。 “有了这些木头，都能在这盖起一座宫殿。” “要不先给辽王盖一座行宫？” “兄弟们，干活了。” 辽兵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基建。 什么修桥铺路盖房，更是样样精通。 这是优秀的辽兵必备课程。 论盖房的质量，应该没有人能比得上这群老兵。 在细节上更是可以把控到无比细致。 选好一处背风高点，这里上山望远方河谷的交通，住在营地内还能望到一面北海风景。 “此等景色，当真梦幻。” 周涛暗暗感慨，趁着天色未黑，抡起了工兵锹。 “干活了。” 有了新来的医生，他们也能抽出手，做一些该做的事儿。 北海人的营地，终究还是太小了。 在昏暗屋子内的羊儿，歪着脑袋看着医生给朱烈处理伤口。 她更是伸出那仿若永远冰凉通红的手，去触碰朱烈身上缠着的绷带。 “不要碰。” 医生本能喊了声，刚要继续提醒，却被朱烈阻止。 “没关系。” 朱烈望向羊儿的目光充满柔和。 “她们是我们的恩人。” 朱二楞相当珍视这一抹善意。 他的一生，能遇到的善意当真不多。 每一段，都会让他很在意。 羊儿听此，露出会笑的微笑，手指在纱布上戳了戳，戳的朱烈有些痒。 但朱烈仍然没动。 “你不怕我吗？” 朱烈在笑，只是配合着脸上的伤口，显得十分狰狞。 他原本长得就十分辟邪。 羊儿歪着脑袋，卷曲的头发真的跟头乖巧的小羊儿似的。 “为什么要怕？你会吃人吗？” “我这么丑。” 羊儿不解。 “族人的身上脸上都有伤疤，那是他们与猎物厮杀的象征，是英雄的象征。” 朱烈脸上的笑容更盛。 “你说的没错。” 跟这个小姑娘对话，总会让朱烈觉得很舒心。 也许在他昏迷时，羊儿一直在照顾他有关。 毕竟那冷冰冰的手，让高烧时的他感受很明显。 甚至被凉醒过。 羊儿则有些得意：“辽人们都说你是大英雄，我也这么觉得。” 朱烈哈哈笑着。 小姑娘赞美的很真诚，朱烈觉得很受用。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王爷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朱烈补充道。 “我们在王爷的面前，就像是太阳周围的群星。” “太阳出来是看不到星星的，皓月跟群星才对。”羊儿摇头道。 “王爷就是太阳。” 朱烈坚定道。 “无比炙热，光芒照耀四方的太阳，万物都随着王爷的意志生长。” “你说的更像是神。” “王爷就是我们心里的神。” “周涛说，如果我去了辽地，王爷会给我很多头羊，是真的吗？” “王爷肯定会赏赐的。”朱烈坚定道。 “那王爷也是我心里的神。” 小姑娘的眼睛都十分明亮，随后还继续问道。 “能有一百头吗？” “一百头太少了。” 小姑娘猛地竖起手指，狐疑的望着朱二楞：“一百头已经很大了，我家里才只有二十五头。” 朱烈第一次遇到比他还数的少的人。 这让他更兴奋。 “十个一百，就是一千，我会让王爷送你一千头羊。” 若非胳膊被捆住，朱烈恐怕已经拍起胸脯向羊儿承诺着。 一千头羊，对广宁城来说算不上什么。 毕竟从东胡人的手里，抢到的羊简直漫山遍野。 最终不得不留些东胡人去放牧。 两个都不算太聪明的人，聊得相当开心。 简直就像卧龙遇见了凤雏。 听的医生都大为摇头。 但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这画面还当真挺和谐的。 最关键的。 他们话里经常赞美王爷。 这就说明他们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天色将暗之时，一支驮着大量物资的马队缓缓赶到了这处密林中的小屋前。 那丰厚的物资，给了穷苦惯了北海人一场巨大的震撼。 …… 第236章 羊儿的好奇心 从广宁城运到北海的物资并不算多。 可对于北海人来说，已经难以想象。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皆有照顾。 马背上，更是卸下了铁炉子，引来辽兵的一阵欢呼。 北海人在室内木屋中生火，即便经过处理，也难免烟雾缭绕。 “有了这火炉子，在北海的夜里就舒服多了。” 至于其他的军大衣等御寒物，辽兵们都未着急看，便想方设法的去将火炉子架上。 顺便再在老林中寻些木柴。 北海的林木，几乎是取之不尽的。 根本不惧怕烧没了。 当火炉子在羊儿面前支起，感受着炉火中传来的暖意，羊儿不免将手放了上去，随即又猛地抽回。 “好厉害，铁这么坚硬，却能制成这么大的炉子。” 羊儿坐在炉子边，等着燃烧到红彤彤的木块。 整个屋子里都暖和起来。 朱烈将铁壶放到炉子上，望着炉火发呆。 “怎么这东西都送来了？” “王爷怕我们冷到。”累的不行的周涛靠在柱子上，半眯着眼睛。 朱烈望向了对面的羊儿。 那娇小的身影缩在军大衣里，再配上燃烧的火炉，她已经都开始冒汗了。 可她依旧不愿意从温暖的军大衣中钻出来。 在北海，热这个词确实是太奢侈了。 哪怕都有汗水流淌，羊儿依旧痴迷这种温暖的感觉。 “会热坏的，别裹着了。” 羊儿疯狂摇头。 “我在感受炙热的夏日。” 炙热的夏，那是北海从未有过的体验。 或许她将这当做一场游戏。 周涛不由摇头。 初见羊儿时，见到她大胆向他们走来，他还忌惮万分。 可接触久了才发现，羊儿是天然呆，根本不怕人。 或者说…… 是人见的太少，有些过于天真。 周涛望着朱烈，又看了看羊儿，最终摇了摇头。 朱烈将军的楞是天生的。 羊儿的呆，却并非是因为傻，而是她从未接触过人多的环境。 整天与这方天地自然为伍，心性自然如同这方天地自然般。 事实上羊儿是聪慧的。 甚至她如今的辽话，已经说的无比标准了。 只是她问出的话依旧很天真。 “广宁城真的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吗？” “广宁城的人真的不怕寒冷吗？” “广宁城的人真的……” 羊儿那浓烈的好奇心，唯有朱二楞能不厌其烦的回答。 而且这些问题，对于朱二楞来说回答的刚刚好。 羊儿的脸上则带着幸福。 “广宁城人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有王爷啊。” 羊儿已对辽王无比尊崇。 只不过那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名字。 在她的印象中，那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 至于朱烈吗。 则是神之下奔走的鬼神。 这也是北海人最方便理解的。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辽人的强大。 “我什么时候能去广宁城呢？” “阿爹的腿在几天前狩猎受伤了，医生真的能治好阿爹的腿吗？” 辽人一切，对于这个小姑娘而言都是新奇的。 那些幼稚的问题，周涛会觉得厌烦。 唯有朱二楞不会。 最终周涛摇了摇头。 羊儿其实已经十四岁，按照大庆的规矩，都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 只是或许由于喝羊奶长大的原因，她的身材很小。 看起来还只是九、十岁小姑娘的样子。 再加上心性上的不成熟，这种幼稚感更明显。 这才有种像是小孩子的错觉。 周涛不由摸着下巴。 “王爷曾说要给朱烈将军找个对象。” “她与朱烈将军貌似谈的来。” “就是身材小了些，得调理。” 周涛暗自琢磨。 被迫跑到北海，死了那些弟兄。 而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一无所获。 闲聊之后，最终还是问到了正事。 “散在草原上的弟兄们，联系到了吗？” 朱烈最终问向周涛。 朱烈只负责杀敌。 而这支队伍的大小事务，都是周涛在处理。 “回去的路被封的死死的，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草原上的气氛似乎很压抑，风雨欲来。” “那些兄弟，都是跟过王爷出生入死的，应该不会有太多事情。” 周涛只能如此自我安慰着。 只要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 只不过辽地已经太久没死士兵了，突然之间出现战损，这很难受。 不过对手是北胡人，死亡也是正常的。 毕竟北胡人曾经彻底统一过草原、北方、南方！ 他们占领了无比辽阔的疆土，开创过大胡皇朝。 虽说大胡皇朝占领南方的时间很短暂，庆人根本不认同那段时间。 但这依旧表明着北胡的强大。 也正是因为面对强敌，更容易激发出辽人血性。 “希望他们能回到辽地吧。” 周涛如此暗暗念着。 毕竟散落在草原上的辽兵，可不在少数。 广宁城。 秦风一如既往的在泡脚，洛湘儿低头为他按摩着脚掌，透过低矮的束衣，隐约可见雄伟的曲线。 当真尤物。 远处玉真在跳着胡旋舞。 玉真姓杨，曾在尼姑庵里住过很久，玉真更像是道号。 而她以舞成名，受到秦博关注，从而给她锻炼的机会。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玉真会送到晋王府时。 最终她被送到了辽王府。 但只要在王府，对杨玉真而言都是质的飞升。 而且辽王这里，舞女似乎还是个不错的职业。 辽王府里有许多舞蹈，也十分的有意思，别具风格。 当然。 这里的美人更多。 比如那正在为秦风按摩的洛湘儿，就让杨玉真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更别提辽王万事仰仗的红鸾。 办事能力强也就算了。 长得还那么好看！ 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身材还那么能打。 想要在辽王府内出头，这压力比一舞名冠天下还要难上三分。 此时的秦风，则在安排着关于高丽人的事儿。 “最近高丽人涌入辽地的太多，矿山都要装不下。” 秦风从未想过。 什么时候采矿都成了香饽饽。 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高丽人也真的能吃苦耐劳。 就是将挖矿吹嘘成世界上最美好的工作，将矿场歌颂成桃源这种事儿。 秦风听着都觉得魔幻。 高丽人究竟是怎么养出这性格的？ …… 第237章 奇奇怪怪的藩王，才最不奇怪 儒家文化熏陶下的民族，都蕴含着吃苦耐劳，苦中作乐的美好品质。 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下，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努力。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矿场上的住处，已经变成了低矮的排排房屋。 在没有影响到生产的情况下，辽人并没有管的太多。 辽人甚至无法想象，只要给高丽人露一丢丢好处，这群高丽人便仿佛受到了巨大恩赐般，无比夸张。 原本每天九个小时的挖矿工作。 硬是给他们干满了十二个小时。 还美其名曰的为辽王奉献一生…… 这搞得管理矿场的人相当无语，也不由给予高丽人适当的优待。 “哪怕只是广宁城中淘汰的废物，在高丽人这也是最好的恩赐。” 管理矿场的辽人望着堆积成小山的二手物品。 这其中有家具、衣物、玩具等等。 由于开春，广宁城的生产力得到进一步提升，许多物品已经到了产能过剩的地步。 广宁城人家里都换了新的。 淘汰掉的，自然便宜了这群矿工。 甚至完全可以当做奖励。 “能好好干就可以了。” “可笑的是这些拖家带口的高丽人，被照顾最好的是家里的女儿。” “他们想将女儿嫁给辽人，这样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前几天有高丽人，将十三岁的闺女送到我的房间。” “十三岁，这高丽人疯了吗？” “在高丽，这已经是可以成家的年纪，可惜我儿子都八岁了。” 管理这里的辽兵随意闲聊着。 自古以来，高丽女人就是最优质的婢女。 这与高丽王朝内对女人高压环境有关，女性地位卑贱且压抑。 高丽女人若能在大庆为奴为婢，也远比在高丽内过的更加轻松。 “可惜内妻彪悍，否则倒是可纳个高丽人为妾。” “他们是矿工，王爷会准许吗？” “城内有娶东胡女人的，只要不违背辽地律法，王爷不会阻止的。” 常年的胜利。 已经让辽人对周边部族拥有天然的优越感。 而屹立在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往往能够获得更多甚至溢出的资源。 无论是衣食住行。 还是女人。 辽人已经达到了物质相对丰富的地步。 虽然远不如辽王口中说的那般美好，但也早已远超庆人许多。 甚至辽人觉得，就算跟大庆最繁华的京都比起来。 也是丝毫不差的。 而且辽人某些方面，还有极强的优势。 “很难想象，在六年前，我们还都是食不果腹的灾民。” “是啊，若没有王爷，这样的生活想都不敢想。” 辽兵在矿场内闲聊着。 随着辽人的强大，本就豪爽的辽人也已经逐渐变得开放。 甚至吸纳其他部族优质的人才。 当然，这大多是以女人为主的。 辽地终究执行大庆律法，男人是允许纳妾的，只要有钱。 只不过…… 辽地的女人更加彪悍。 辽王府。 庆皇在广宁城已经待了很久。 “朕当真有些不务正业了。” 庆皇眺望着天空中的云，有些自嘲道。 “朕来辽地这么久，却没等来北胡人。” “不过朕却有些理解辽地了。” “这里的一切，皆是以百姓为主，故而才能在短时间内，发展到这般。” “老六只给他们立了个无法触及的梦，百姓们便会自发的去奋斗。” “只不过，这个梦更像是神话般。” “也许是朕上了年纪，已经无法想象出那么多不切实际的物品，当真是年轻人更有冲劲儿。” 庆皇如此感慨着。 在广宁城，他不可避免的与辽人接触，不由想到辽人口中那神怪般的未来。 “老六，真的有能在天上飞，载人的铁风筝吗？” 当庆皇问出这句话后，秦风笑的有些苦涩。 刚穿越时造下的孽，没想到如今要来还。 跟庆皇坦白是穿越者这件事儿？ 庆皇只会觉得他发癔症了。 还不如说梦中有神人传授更容易被庆皇所接受。 但秦风曾经将见闻当做故事讲给辽人。 经过加工后，便演变成奇奇怪怪的神怪传说。 “儿臣叫飞机，就跟炼钢厂用的机器一样，是能飞在天上的机器。” 庆皇眼睛猛地变亮。 “朕能乘坐那飞机，去九天之上揽明月吗？” 秦风摇头。 “月亮更远，飞机去不了。” “那就造一个能去的飞机，老六有信心吗？” 庆皇目光明亮，有种无知者无畏的感觉。 或者说。 四万万大庆人的权利集结于一身，庆皇能做任何事情！ 只要不影响大庆百姓的正常生活。 庆皇并不介意秦风去追求那遥不可及的梦。 哪怕一辈子都没有追求到也没有关系。 当藩王的有梦去追，总比将目光落在皇位上，从而引发祸乱要好的多。 庆皇是不在意辽地那些怪异传说的。 什么在铁轨上奔跑的钢铁巨龙。 什么不夜城。 还有什么一小时之内打遍全球。 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庆皇连快递是什么都不懂，但也不需要懂。 这天下间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人的生命与精力都是有限的，也不需要懂那么多。 庆皇只需要懂得如何做个圣明，可以名传千古的好皇帝就好了。 老六。 则可以做个天下无敌，但却有点奇奇怪怪的藩王。 再者说。 藩王奇奇怪怪，这反而是最不奇怪的。 不怕藩王怪，就怕藩王对皇位拥有野心。 “古有淮南王好黄白之事，创下千古无为名篇，自此名留千古。” “老六也可。” 庆皇勉励着。 虽说他很喜欢秦风，也认可秦风的能力，甚至想将整个北方的担子，都交给秦风去分担些。 权利可以给。 但必须要划红线。 夺嫡之念不可起，避免宗室夺嫡祸乱天下。 这也是庆皇最大要求。 秦风自然懂庆皇话中意思。 藩王作乱，不利于皇朝安稳，是天下间最大的隐患。 “大哥近日信中多抱怨，声称李相辞相后，京都的政务他快忙不完了。” 庆皇点了点头。 秦风看似在说太子，实际上也在表明心意。 太子就是太子。 同时庆皇也望向远方。 “他还年轻，就该多给些担子，多熟悉熟悉，这样未来才能成为好皇帝。” “不过朕是也该回去了。” “云南乱了。” 庆皇不由皱起眉头。 …… 第238章 大理胡梁王乱 云南行省，曾是大理国。 在大庆认可的前朝，南朝时，大理是南朝附属国。 后胡人建立了大胡皇朝，与南朝战争上百年，最后灭亡了南朝，顺势灭掉了大理，建立了云南行省。 只是。 胡人虽建立皇朝，短暂统治南方，并将南人视作最下等人。 可归纳之初，南方便多聚义者。 故而南人所认的前朝，不是曾经大胡，而是南朝。 至于云南行省。 由于曾是大理国，大庆作为前朝延续，暂时还没有去收复云南。 在大庆人看来。 云南高山丘陵众多，交通不易，土地贫瘠。 这样的地方。 不利于皇权统治。 甚至收回后，就如同北方一样，需要朝廷财政大量的补贴。 这显然是个不划算的买卖。 可如今…… 那里作乱了。 庆皇望着天空中的云，缓缓说道。 “云南大理国，本就是难以治理之地，朕一直任由其自处之。” “可如今，大理内的酋长们竟奉逃到那的胡梁王为主，聚兵三十万，在边境上挑事儿。” 庆皇的眉毛都在剧烈跳动着，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 “终究是胡人余孽，依旧妄想着恢复昔日大胡的荣光。” “这是朕的天下，已是咱秦家的天下。” “大理之地，必须出动重兵，一举而定。” 言谈之中，秦风已经听明白庆皇要回去的理由。 “若不打两场轰动四方蛮夷的镇国之战，周边小国永远不会消停。” 秦风不由如此道。 “只有让周边所有人震怖于大庆之强，方能有几十年的安稳。” 庆皇听此，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老六跟朕想到一块去了。” “就是缺上那么几场轰动天下的镇国之战，周边宵小才觉得我大庆好欺负。” “朕拼尽全力要北胡，便是为此。” 庆皇长出一口气。 “要打，就要专挑强的打，将北胡彻底灭掉，宵小便再也不敢异动，只能乖乖听朕的话。” “胡梁王的大理异动，应当与北胡即将内乱有关。” “想将大庆朝廷的视线，牵制在西南。” “北胡内当真有高人。” 庆皇如此感慨。 事关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没有什么巧合，断然是有脉络可循的。 庆皇自然是一眼就能看清其中的逻辑。 用西南胡梁王牵制住大庆。 等北胡大汗之位尘埃落定，一统胡人，再度席卷天下，将万里山河化作胡人的牧场。 而这个看似简单粗暴的办法。 确实很有效。 庆皇不得不回去，彻底平定西南大理事，以免出现更大的乱子。 那也就代表，大庆主力无法在北胡内乱下，对北胡大举进攻。 这让庆皇无比遗憾。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父皇尽管去安定西南，立好大庆边界。” 秦风无比认真。 “儿臣以为，云南行省本就大庆的一部分，应当彻底统治。” “守住了那里，便等于彻底稳定住了西南边界。” 庆皇听此，却是摇头。 “彩云之南，锦绣山川，那里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庆皇有所了解。 “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守，吐蕃各部依旧依附在胡人统治下。” 秦风这才幡然明悟。 如今的大庆版图，比他记忆中的版图要小上许多。 即便如此，能够一统南北的大庆已经是近数百年来最强大的皇朝。 “那就将吐蕃彻底收回。” 秦风无比坚定道。 天然的喜马拉雅山脉，是这片土地上最好的城墙。 庆皇微微一亮。 “收回，这个词汇。” 庆皇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片高原地带，可素来不是那么好统治的。 “等平定了北胡，吐蕃诸部自会归附。” 庆皇对此却有新的理解。 在上千年前，吐蕃就与中原皇朝有着很深的交往。 甚至可以说本就是一家人。 “等朕回到京都，西南一战必须速战速决。” “好在老六你这有火器，就算北胡人来了，守住广宁城也没问题。” “你这兵少，朕再给你留下三万士兵，今后尽归老六节制。” 拥有青壮加入辽地，秦风自然不会拒绝。 “儿臣谢过父皇。” 三万士兵，加以训练，必能成为一股强大的战力。 而且广宁城将迎来新的生产建设，这三万士兵也可以成为主力。 卫所屯田嘛。 不就是不打仗就生产建设，打仗了就拿起刀枪守卫边疆。 “奴儿干都司那的乌恩，好好节制，若有不臣之举也别在意，等彻底搞定了北胡，再回去讨伐也不迟。” 庆皇还不忘向秦风交代。 在庆皇眼中，这些胡人是反复无常的。 等自己士兵带回去后，这奴儿干都司的乌恩说不准就有其他的想法了。 到时候万一依附了北胡，辽地处境将变得艰难。 秦风摸了摸鼻子。 “奴儿干那些东胡人，应该不会的。” “不会最好。” 庆皇如此说着，最后将一枚兵符放在秦风手里。 “那三万士兵朕藏在山海关外，朕走后会来广宁城报备。” “好好带着。” 秦风接过兵符。 辽兵并不需要兵符。 这个规模也基本用不上。 主要是秦风完全指挥得过来。 不过随着人口的增多，或许也该正规起来。 至于这三万士兵是否是庆皇用来监视辽地的，秦风倒是不会太在意。 就连庆皇在广宁城呆的这段时间，嘴里都时不时冒出辽话来。 那三万士兵。 迟早会变成辽人的样子。 兼容并蓄的同化能力，才是广宁城最恐怖的地方。 无论谁来了，待久了都会成为广宁城中的一份子，或者说庞大机器中的一个零件。 “父皇尽管放心。” 庆皇点头。 “许宁儿会跟着回京都，去学习皇室礼仪。” “等辽地真正安稳，老六就回京都完婚。” “儿臣一切听父皇的。” 秦风倒是不着急。 虽说十八岁正是火力旺盛的年纪。 可身体真正长成在二十四五岁。 身为藩王，漂亮的女子自是不会缺的。 相比一时的欢愉，秦风更在乎长久的健壮。 女色这东西碰的太早，并无好处。 至于听听曲儿看看舞…… 这只能算是陶冶情操。 庆皇凝视秦风良久，最终长叹一声。 “可怜你母后一直盼着你能回京。” …… 第239章 庆皇归京 战事如火，庆皇走的很急。 第二天早晨不等秦风起来，便已出发。 “陛下，真的不叫辽王吗？” 王得水站在城门口，问着庆皇。 “他年龄还小，贪睡些，就不要叫他起床了。” “陛下是否还有要跟辽王交代的事儿？” 王得水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庆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老六做的远比朕交代的更好，走吧。” 天刚亮，庆皇便已坐进了马车中，在御林铁骑的护卫下，向山海关内疾驰而去。 早点解决完西南的问题。 也早点解决完朝廷的问题。 等北胡灭掉后，辽地没有了危险，让老六在京都呆多久都放心。 再让老六多生几个娃。 庆皇也要享受享受天年之乐。 望着远处正在复苏中的辽地，庆皇望着那一轮冉冉升起的旭日，不由勾起了笑容。 “朕离开京都，已经快半年了。” “一个冬季，一个春季，从绝望迎来崭新的希望。” “大庆的未来，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北方也会变得更好的。” 道路极好，庆皇的马车跑的更快。 辽地这特有的马路跑起来也安稳舒服。 或许考虑到了马匹膝盖的原因，马匹中间走的路是软的，两侧则是硬化路面。 双向四条硬化路。 对向的两条分别是一两匹马从中间走的。 而四条最中间隔着宽的，正好够辽王战车五六匹马疾驰。 当然八匹马跑起来，也是可以的。 “回京了。” 庆皇一路情况，不到傍晚，便畅通无阻的跑到了范阳城。 “这么快。” 庆皇再度感慨硬化路面的好处。 影响马车速度载重的最大问题，就是容易陷入到松软的坑里，往往要人推车才能前行。 一辆马车陷车，其他都会堵在那。 而硬化后路面，就不会出现陷车的问题。 通行效率自然变好，速度飞快。 “这才多久，老六做事的效率真快。” “路上还能看到百姓在挖排水沟，种植林木。” “哪来的这么多树？” 庆皇不由侧头询问随行的胡庸。 此时的胡庸意气风发。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现，最好能跟庆皇一起回到京都，最后正式拜相！ 没有拜相那个流程。 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副相总归觉得还差了点。 “回陛下，是从范阳世家抄出的山里挖来的。” 庆皇微微愣住。 范阳世家被抄的，基本都已变成庆皇的产业。 “老六给钱了吗？” 胡庸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 “辽王说借用，回头树苗培育好了再补回去。” 庆皇开怀大笑。 “这个老六，补回去就算了，那些山头既在范阳周围，那就都送给老六了。” 庆皇大手一挥，便再度让给秦风诸多好处。 对庆皇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点点的东西。 可对其他人来说，那会是一个中型家族几百上千年才能攒下的基业。 庆皇进了范阳城，便听到热闹喧嚣的叫卖声，不由让庆皇一阵恍惚。 “朕从范阳城离开也没多久，怎么觉得又繁华了？” 庆皇大为惊讶。 或许是暖和的缘故，路边已经见到诸多摊位，行人车马也多上许多。 最关键的。 是路上的行人衣着干净，脸上都带着笑容。 那是生活美好才能有的表情。 而在几个月前，他们的脸上依旧是愁容满面。 “这里恢复的，未免也太快了。” 庆皇觉得这简直如同神迹一般。 难以置信。 奈何西南战事焦急，南方诸多将军需要庆皇亲自下令坐镇，才能有效执行对西南方的战事。 庆皇没有时间在范阳城内转了。 而这繁荣景象，也让庆皇对秦风更加放心。 “有老六在，北方会变得更好。” 虽说秦风没有实际上统治整个北方。 可范阳城在北方的影响力在这。 而且…… 庆皇明显感知到范阳的人口变多了，应该是吸引了附近的北地百姓。 这些百姓，在不久前都是灾民。 而现在就有了很好的面貌。 但庆皇也有些担忧。 “北地的土地，没有被荒废掉吧。” 身为农民出身，庆皇还是相当在意这个的。 胡庸急忙答道。 “春耕涉及未来北伐的底蕴，臣不敢怠慢，北地基本都已春耕完毕，不敢有任何荒废的土地。” 这毕竟事关政绩。 可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庆皇不由点头。 这胡庸虽然有野心，想当宰相。 但办事儿的能力上，还是相当不错的。 “朕将北方，就交给你了。” 庆皇拍着胡庸肩膀。 “此事事关重大，唯有将北地发展好了，未来北伐才更有底气。” “胡卿能明白朕的心意。” 庆皇如此嘱咐。 这听的胡庸却欲哭无泪。 胡庸清楚，这怕是回不去京都了，那就代表副相之位已经是极致。 哪怕那个位子空出来，暂时也并不属于他。 不过统领整个北方的权力，这着实算是不小了。 毕竟长江以北的土地，曾是历代中原皇朝的核心地带。 这里沃土千里，可以养活诸多人口百姓。 只需要…… 将逃到南方的百姓重新吸引回来。 而这点上，朝廷会帮助胡庸回流的。 毕竟那么多的百姓冲击之下，南方人的生活也并不好过。 “臣定当肝脑涂地，为陛下打造一个无比牢固，最适合北伐的北方。” 胡庸很清楚庆皇的意图。 只要这件事儿做好了。 未来宰相之位，基本就稳了，也没有人能比他更有资格去争夺这个位置。 “看样子，是该好好用陈庆一，还有那些辽地的官员了。” 在治理北地的这段日子，胡庸已经用顺手了辽地的官员。 有能力，肯办实事儿。 而最最最最关键的，是他们还不抢功！ 辽王究竟是怎么做的，竟能培育出这么好的官员。 怪不得辽地发展的能那么快。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群人中竟没有贪的，搞得胡庸都觉得无法成为真正的自己人。 不过最近陈庆一好像松动了。 似乎开始接受了他送去的礼物。 这就说明有将陈庆一绑定在自己战车上的机会。 虽然从辽王手里挖人有点像是虎口夺食。 但胡庸觉得辽王能理解他的难处。 辽人希望他坐到更好的位置上，好反馈辽地。 只是…… 自古都是下属给上司送礼，如今却反过来了，上司竟然给下属去送礼。 说出去都不带有人信的。 不过为了送给陈庆一不少钱财，陈庆一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穷？ …… 第240章 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广宁到京都，前后两千多里路。 离了范阳城，没走多远，庆皇的战车便变得颠簸起来。 晃得庆皇只觉得反胃。 曾经觉得这种官道也没什么。 可在走完辽道之后，庆皇觉得这官道的负责官员可以直接砍了。 似乎。 那个官已经被他砍了。 昏睡在车厢内的老五更是一个趔趄，脑袋磕在铁板上，龇牙咧嘴的被疼醒。 “怎么驾车的！” 秦博本能想骂，却看到庆皇正看着他，秦博瞬间老实，顾不上疼痛，坐直了身体。 “父……父皇，儿臣我……” “陪朕去骑马。” 庆皇也坐不住了。 这种路况，实在是不适合坐车。 还是骑马更舒服些。 下了车，当见到泥泞坑洼的官道之后，庆皇不免沉默了良久，方才幽幽一叹。 “这大庆官道，不行。” 说到这，庆皇苦涩一笑。 “真有些习惯辽地那平整的道路了。” 大庆官道由于缺乏修缮，多是马坑车辙印等。 骑马走还好。 若是坐车简直是煎熬。 也正是因为坐车不舒服，南人多喜欢乘船。 只要不遇到大风浪，船上可要比坐车骑马舒服太多了。 “老六的战车是好，可到了京都，怕也是毫无用处了。” 庆皇十分遗憾。 这战车加上冲撞用的撞件，简直就是无敌的。 可那是在好路上。 在这种破路上，战车当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跑起来太难。 颠簸的道路，大大降低了回京队伍的行进速度。 这一段烂路足足走了两天，才终于走到正在修缮的官道，方才平整了许多。 “这些修路的百姓，都是要迁到辽地的？” 庆皇骑在马上，望着前方干的热火朝天的百姓，向身侧询问。 王公公急忙上前。 “正是太子殿下让他们在平整道路，一路直通范阳。” 庆皇听此，不由微微点头。 “虽没有辽道平整，却已经很不错了。” 庆皇对此很满意。 路修好了，往后去广宁城便更加容易 北地的出征几条路，若能都修成这样，那就方便多了。 毕竟后勤粮草靡费迅速。 快一日，运粮队的粮草就少消耗一日。 想要覆灭北胡，终归是要付出诸多代价的。 不过相比北胡灭亡后，大庆会得到的影响力，付出的这些代价并不算什么。 正如秦风所说。 覆灭北胡，才是大庆真正的镇国之战。 一战过后，打出几十年的太平盛世。 既如此重要，自当要更好的筹备。 望着越来越好的道路，以及这些因为修路有饭吃，看起来还不错的灾民，庆皇不由心生希望。 “这段日子下来，还是自从见了老六开始，朕才总算有盼头了。” 庆皇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殊不知旁边的秦博总听老六老六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庆皇望着复苏的万里山河，心情无比舒畅。 “若是以往，西南作乱，朕恐怕早已焦头烂额，忙于应对，继续当个缝补匠。” “甚至可能会想办法先稳住西南，等什么时候国力充盈了再打。” “可如今朕铁甲在手，钱粮也够，想打就打。” “都是见过老六后，随之带来的好处啊。” 庆皇对此很感慨。 原本烂糟糟的北方，因为老六打开了僵局，也为北方的未来梳理出了脉络。 庆皇更是有了底气，有了转圜的余地。 也让庆皇终于多了分从容。 至少粮食应该是不缺了。 禁酒令都可以取消。 庆皇回宫后，也终于能喝几口酒庆祝庆祝。 战车一路奔驰，庆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秦博的神色则越来越黯淡。 到了京都，哪怕有庆皇护着，也必然会被官员们清算一波。 今后能否再离开京都。 就真的不好说了。 “学老六，逍遥自在吧。” 秦博暗自感慨。 要回京都的路上，又连续见到三波移民。 第一波道路只是简单平整。 第二波移民负责压实。 第三波则是继续平整路面。 第四波则是在道路两侧清理排水沟。 这一波波移民过去，道路随之变得越来越好。 到后来，道路质量已经变得相当可观。 “怎么这路修的这么像老六的做法？” 庆皇低头沉思。 “以往大庆修路，都是一波人负责一段路，就近修理。” “这样一条官道，有的地方好有的地方坏。” “可这次修路的过程，跟辽地做法一样。” 庆皇越想越惊。 最好修好的道路，质量已经是大庆最顶级的道路。 “分工合作，分工合作。” “竟能划分的如此细致。” 庆皇陷入沉思，觉得这种细致分工，或许是大庆未来的主旋律。 没有必要将百姓简单划分为士农工商。 天下本就是多姿多彩的，可以让所有人都任意发挥所长。 “或许可以选个地先试试。” 庆皇嘴角露出笑容。 大庆必然会踏入历代皇朝中的巅峰，特别南方的物资已经极大充沛。 想要更进一步，将无比简单。 皇朝即便再怎么发展，也只会触碰到那个上限。 而老六给辽人的未来，则是永无止境的。 一切…… 都源于老六说的那个怪异的梦境。 “要不……朕也做个梦境，激发下天下人的拼搏斗志？” 庆皇沉思了许久。 但最终否定了。 历代皇帝中，只要发现宏愿，最终难免被会属下各种截图，最终走向歧路。 到了庆皇这个岁数。 最容易踏入歧途的。 便是寻仙问道！ 长生不死，是所有位高权重的最高追求，贪恋这世间的一切，想要挥霍掉永远也挥霍不完的财富。 可纵观几千年。 有谁真的成仙了？ 庆皇对此很清醒。 “朕不求成仙，也不求百年，只求在有生之年所做的一切无怨无悔。” “也能让天下百姓在朕死后，偶尔想起朕感怀一句，说朕是个好皇帝，这就够了。” 庆皇说到此处，欣慰一笑。 脚踏实地，方才最为幸福。 “朕的天下，必会越来越好。” “为了后代，朕得好好拼一拼，不单单为了老六能过上好日子。” “也让天下人的后代，都过上好日子。” 随着靠近京都，道路上的车马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多，也随之越来越繁华。 甚至已经有许多官员，已经开始在路面接驾。 庆皇最终望着京都外的百姓，最终想起辽地扮家家小孩的一句话。 “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 第241章 王爷真的只是要美人吗? “老六，父皇已归，官员百姓夹道相迎，京都轰动。” “可惜老六没有归来。” “老五已被百官痛批，剥除王位，贬为庶民，囚禁在皇城内。” “大哥会给老五弄点功绩，想办法让他从囚禁中出来。” “老五说想做商人，却担忧毁了宗室名誉，老六以为如何？” …… 关于京都的事儿，太子的信里永远是消息最快的。 西南生事，太子似乎很忙。 给秦风的信也降低到了一天一封。 催促秦风学习这事儿倒是少了。 信中多抱怨政务劳顿，快连点私人空间都没了，原本以为父皇回去会好些。 谁想到因为西南的事情，整个朝廷都快打起来了。 甚至近十名当朝二品，加起来五六百岁的官员在朝廷上进行了群殴。 六人因伤休假。 但西南怎么打，基本已经定下来了。 由庆皇的义子沐帅监军，蓝国公统兵。 至于庆皇，因为百官再度阻扰，只能在后方押送粮草。 风雅点说，是在坐镇。 秦风看完，将信递给了宁王秦棣。 “三哥对西南怎么看？” 秦棣仔细看过，最终道。 “沐帅是父皇义子，自幼却是被大哥带大的，教育的比我们还要更加严苛。” “至于蓝国公，是太子妃的舅舅。” “父皇明显趁着西南乱起这次机会，给大哥造势。” 秦棣看的更加明白。 大理的胡梁王，基本就是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的存在。 如今大庆南边用兵三十万，这人数简直比庆皇来北地带的兵还多。 一是因为南边本就是大庆起家之地，兵本身就足够的多。 二是为了保证此战必胜。 不会对太子一脉不利。 “父皇在过渡皇权。” 秦风无比感慨。 自古帝皇，生怕自己的权利被分走，都想方设法的提防太子甚至是所有的儿子。 可庆皇，却心甘情愿的为太子铺路。 将收归大理的军功，完全给了太子。 或者对庆皇而言。 他统一了南北天下，结束了中原乱世，就已经是天下间最大的军功了。 再要军功，也意义不大。 已经完全到顶了。 故而将西南的军功给太子，才能够获得最大的收益。 秦风对于庆皇的胸襟，也是无比感怀。 怪不得能够在群雄之间，成为新的皇帝。 人中之龙，以此形容丝毫不过分。 四万万人之中拼杀出的真龙。 一个时代的豪雄。 无出其右者。 “有这样的杰出父皇，当真是幸事。” 秦风毫不吝啬赞美之言。 宁王秦棣虽觉得话有些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 “值得我们好好向父皇学习。” 秦风微微点头。 “是啊，得好好学习。” 秦风神色严肃，紧跟着大手一挥。 “歌呢？舞呢？” “接着奏乐，接着舞。” 欢快的旋律再度在这辽王大殿内升起，秦风斜靠在王座上，眯着眼睛享受着洛湘儿的轻柔按摩。 这一下，彻底给秦棣给搞不会了。 “老六，父皇才刚走。” “嗯，三哥不喜欢这个舞？那就换。” “……” 宁王秦棣默默叹息声。 “为兄再在广宁城陪你两天，两天后，为兄就得回封地，继续防备北胡人了。” 两个天后。 歌舞依旧的大殿，宁王秦棣跟秦风一样的瘫坐在座位上。 “老六，三哥舍不得你。” “三哥再待两天？” “好。” “……” “辽地的舞、西域的舞、胡人的舞都看过了，三哥想看高丽人的舞。” 秦风打了个响指。 “安排。” 红鸾缓缓从后面走出。 “王爷，城内没有高丽舞姬。” 秦风不由坐起。 “李安竟如此不识相？” 见秦风皱眉，红鸾躬身一拜。 “奴这就去安排。” 左右不过一高丽罢了。 王爷要高丽舞姬。 那就得是高丽最好的舞姬。 哪怕给高丽上上下下的翻转过来，都得必须搞到。 一袭红衣来到辽王府机要处，不多时一千辽骑便向东席卷而去。 半路上，更是征集了一千五百东胡人。 辽地之下的东胡人，已经适应了跟辽兵去征讨周边。 跟在无可匹敌的辽兵身后，东胡人便觉得自己是无敌的。 每当回去后，带回去大量的赏赐，以及在部落中大声炫耀辽骑的无敌，都有利于辽王在东胡人之中的统治。 可以说。 黑水河以南的东胡人，已经开始逐渐变成辽王的样子。 或者说，随着追随辽人出征。 他们已经将辽王当做他们的王了。 甚至有些部落，已经计划以辽人自居。 风俗上更是向辽人靠拢。 年幼的东胡人，更是已经被送到了广宁城，学习大庆官话。 再过了两三代。 恐怕就再也没有东胡人了。 元洪十八岁，是一名辽骑。 准确的说。 他算是第二代辽人，上过三年学，脑袋比追随辽王征战东胡的父亲还要更活些。 辽王十几岁便能率领辽人踏平东胡。 而十几岁的他，还在流着鼻涕。 好在元洪的父亲比较争气，追随辽王获得了百户的职位。 元洪父亲后来进了炼钢厂。 作为辽王的疯狂拥簇，为了成为辽卫兵私下训练多年，经过了无比严苛的选拔，才终于有机会获得他父亲留下的恩萌机会。 辽人部分沿用了大庆制度。 父子之间可恩萌。 然而恩萌的前提，是通过考核。 辽地不养废物。 真正的废物，也没脸来接受恩萌，反而随着商队去范阳城更好些。 辽人当中，最强大的一定是选择追随在辽王身边当兵。 其次才是当官。 再其次是去范阳城当官。 总之弱者都去了关内发展，唯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在关外这片大地上驰骋。 元洪虽说只是一辽骑。 但因为上过三年学，脑袋比较活络。 “这次去高丽，王爷怕是不单单让我们要美人吧。” 骑在马上，元洪小声的向旁边人说着。 旁边辽骑倒是很平静。 “王爷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元洪则摸了摸下巴，望向侧面追随着，欢天喜地的东胡人。 “当年王爷将东胡人杀的那么惨，如今这些东胡人对王爷的命令，简直比我们还要上心。” “一整个部落，所有青壮都拿起武器跟咱们来了。” “留下那么多女人跟小孩，这群东胡人也真放心。” 旁边那辽骑却笑了笑。 “他们不喜欢东胡人这个名字，自称辽胡人。” “……” 元洪觉得这名字颇多槽点。 但也能看出。 这群东胡人是真的希望成为辽人。 望着整齐地骑兵队伍，十八岁的元洪信心满满。 这次去高丽，他必能大有所为。 两千五百骑，那真的只是为了要美人吗？ 都够王爷控制整个高丽了。 …… 第242章 再进一步，格杀勿论 元洪觉得，王爷派出两千五百骑去高丽，肯定不单单只是要美人那么简单。 必然是要控制整个高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年轻的元洪，觉得高丽之地将会大有可为。 这支辽骑中，如元洪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 特别那些归辽东胡人。 一个个更是兴奋无比。 恨不得立刻为辽王开疆拓土。 至于最终开拓的是辽王的土，还是大庆的土，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在东北这片土地上。 他们最敬畏的只有辽王。 一路上，元洪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也因此拉拢了不少辽骑。 “王爷让我们去高丽，看似以要舞女的名义，实际上却是要挟高丽王，而控制整个高丽。” “我们到了高丽，只需要挟持住高丽王叔李安，扶持他做高丽王。” “如此便能控制住大半高丽。” “至于世族余孽杨永，派高丽人去清缴即可，打赢打输了都无所谓。” 元洪对王爷命令的解读，得到了许多辽骑的认同。 王爷每一句话，都是大有深意的。 让去高丽寻舞女，必也是如此。 真实目的，是为了控制住高丽。 凭借着一千辽骑，一千五百东胡骑，控制住高丽李安，便能间接控制住整个高丽。 而他们。 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要驻扎在高丽了。 彻底成为高丽王的爸爸。 “王爷当真高瞻远瞩。” 到了高丽长城边，顿时引起了高丽守军的警惕。 “将军，要打过去吗？” 后方的东胡人已经无比兴奋。 迫不及待想要为辽王开疆拓土。 千人将是名老成持重之辈，恰巧也是元洪的叔叔。 元洪直接策马而入。 “我去叫开关门。” 一侧的东胡首领彻底懵了。 这是高丽的边防，防着东胡人已经上百年。 辽人说叫开就叫开？ 不等回答，元洪便已策马来到长城前。 “我等辽王使者，有要事要见你们的王叔，速速打开城门。” 城墙上的高丽兵面面相觑。 最终也不知是忌惮辽王，还是觉得这两千五百人进了高丽没多大问题。 竟真的开了关门！ 更有高丽将领穿着圆领袍，无比热情的前来迎接。 “王叔已等候辽兵已久，速请辽兵前往新京。” 在高丽兵热情相迎下，这支辽骑竟畅通无阻的进了高丽境内。 王叔李安，最终还是称王了。 他在高丽的局势，已经颓唐到了极致。 起因是王子率先称王的，吸引聚拢了大量权贵。 李安也只能被迫称王，以安稳麾下民心。 这就导致高丽出现了南王跟北王李安的情况。 两王之间的内斗。 甚至都胜过了杨永。 在他们看来，杨永虽已占领高丽一半领土，诸多权贵依附，但终究是外来的。 等真正的高丽王出现，高丽人必将再度依附在高丽王的旗帜之下。 那时候解决掉逆贼杨永，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故而两王之间的争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在这争斗中，李安逐渐步入下风。 更可怕的是，他渐渐发现自己被权臣金高恩给架空了。 金高恩甚至顺势杀光了所有依附他的臣子。 如今整个新京城都变得无比压抑，新京百姓都在等着金高恩什么时候杀了李安，从而自立。 这天下间。 想当王的勋贵，简直数不胜数。 权利素来是令人迷恋的毒药，为了得到不惜任何代价，无所不用其极。 “金相究竟要做什么！” “是替李元泽那小子除掉本王，还是要投靠外来的杨永？” 李安在王宫内咆哮着。 说是王宫，实际上也不过是大点的院子。 这新京说是王都。 可实际也就类似大庆一县城。 小国寡民的高丽，极度喜好夜郎自大。 哪怕啥都没有，依旧喜欢将自己吹嘘成天上之国。 这种风气之下，就连高丽人也逐渐信以为真，认为高丽是这天下间最为强大的王朝。 李安在宫内咆哮，突然听到宫外传来喊杀声。 “大王速走，金高恩带兵杀进王宫！” 李安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双腿咧开瘫坐在矮塌之上，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唇角顿时雪白。 “走啊！” 有亲卫拉住李安的手，就要从后方跑。 可刚走没两步，率先从后面冲出去的侍卫便传来惨叫声。 “后面有人。” “大王，我们被包围了。” 李安瞬间无比绝望。 “是我，我不该起了称王的贪念。” “不，不是，是我不该错信了金高恩这个小人！” 李安怒吼。 原本支持李安的臣子不少的。 可自从用金高恩为相后，金高恩便将跟他亲近的臣子用各种名义逐渐杀死。 等李安反应出不对的时候。 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他究竟是侄子的人，还是杨永的人！” 李安近乎咆哮。 好在他身边依旧有忠诚的亲侍，此时全部退到了王宫内，死死坚守。 这一守，便从早上打到晚上。 先是密集的箭羽覆盖。 这座并不大的院子内，任何一个角落都插满了羽箭。 往外射的箭都不缺了。 到了晚上，更是有火把扔进来。 好在李安的亲卫是高丽少有的精锐。 也或许是金正恩的兵太菜。 这种菜鸡互啄之下，应该够高丽人写个几十万字的史诗。 至于为什么不能更多字。 几十万字对高丽人而言，已经是恢宏巨着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金高恩几轮箭羽覆盖下去，外加巨木的冲击，终于推倒了石头堆砌的宫墙。 一时间喊杀四起，一名名北王侍卫在倒下。 李安彻底陷入到了绝望。 “王权富贵，终将结束。” “失去了孤，高丽气数将尽。” 新京外。 辽骑望着那城门紧闭的低矮城墙，陷入了沉默。 “大白天的，城门怎么是关的。” “我们是辽王的使者，若如此对待，必亲自去见高丽王。” 就当辽骑准备上前交涉时，一枚羽箭插在了辽骑身前。 “再近一步，格杀勿论。” 听着城墙上的警告，以及那一枚插在地上的羽箭。 这支辽骑瞬间兴奋。 …… 第243章 刚刚杀了个啥? 新京城的城墙很矮、很矮、很矮。 元洪都不清楚，高丽人怎么有脸敢管这叫京的。 大庆的县城，城墙都比这要高！ 当城头那枚羽箭射下，彻底让辽骑兴奋。 而更兴奋的，是后面的东胡人。 他们吼叫着冲向城墙。 城头的高丽人尚未反应，稀疏的箭便已经落在城墙上。 箭不多，却准极了。 渔猎为生的东胡人，箭术上比北胡人要更强。 那城头的士兵瞬间就倒下许多。 等东胡人纵马围着城墙转半圈的时候，城墙上已经看不见站着的高丽人冒头了。 杀死的并不多。 躲起来的更多。 “登城！” 元洪无比兴奋，怒吼一声。 披甲的辽兵向空荡荡城墙而去。 骑兵到了城下，顷刻间便搭起了人墙，一名名披甲辽兵毫不费力登上了城头。 东胡人更是站在马背上，由于没有披甲，靠近城墙后一跃而起，双手扣住墙砖，翻身飞到城墙上。 当杀死城墙上的上百高丽兵后。 这里的守军就崩溃了。 元洪用臂窝擦掉刀上的鲜血，有些遗憾。 “才杀了仨，怎么就跑了。” 这话顿时引起同袍的羡慕。 “你上的快，有人头混，苦了兄弟们爬上来敌人影都没了。” “这高丽人当真乌合之众。” 元洪失望的直摇头。 有懂辽话的东胡人听此，低着脑袋直吐舌头。 不是高丽人太弱。 而是辽人太强…… 这座城要让东胡人来攻，多少都会付出些代价。 当高丽人看有希望，必然会死守。 可辽人上来几十，瞬间便斩杀了上百高丽人，无一损伤。 甚至连拉扯都做不到。 还打什么！ 有什么可打的？ 没投降而是逃跑，这已经很不错了。 城门洞开，辽骑兵汹涌而入。 沿途上到处都是惊慌奔走的高丽人。 但在街上奔跑的高丽妇人们，却是让元洪大开了眼界。 “高丽妇人的衣服为何只盖住肩膀跟肚子？” “中间这块遮都不遮？” “什么计谋？” 满街跳动的高丽妇人，让元洪觉得三观尽碎。 高丽妇人的穿着。 简直有伤风化。 衣服太短了！ 本该是隐私的部位，竟然坦坦荡荡的就那么露了出来。 甚至元洪都觉得这是不是什么计谋。 至少东胡人已经开始心猿意马了。 若非辽骑还在街道上奔驰，东胡人迫切想要立功的话，恐怕此时早已散落的满城都是。 这种其他地方都盖的严严实实，偏偏露出胸背的衣服，当真令人长了见识。 可这的妇人都如此穿。 应该是高丽的风俗。 初见或许还新奇，可见得多了，元洪也就渐渐麻木了。 正事要紧。 只是在前往王宫的路上，元洪也在思考。 这该怎么给王爷选高丽最出色的舞女。 莫非是选大的吗？ 这个问题恐怕比打下高丽北王的王宫都难。 新京城不大，辽兵并未乱杀。 东胡人虽然也心猿意马，但有辽兵在，却也不敢乱来。 战马在狭窄的道路驰骋，不多时便到了传出厮杀声的王宫。 “太小了。” 元洪望着高丽北王的王宫，觉得这地方根本不配叫王宫。 至于王宫内厮杀的人…… 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 “高丽兵不敬，拿兵器的皆杀。” 随着命令下达，辽骑迅速散开，带领着东胡骑将整座王宫彻底围住。 一场围绕高丽北王的屠杀展开了。 迅速而高效。 杀猪抓猪还得很费劲。 可这些乱叫着冲上来的高丽兵，杀起来远比杀猪来的更简单。 在杀了十人之后，元洪便有点索然无味。 原本以为战场很热血澎湃，激情四射。 那种血冲到脑子的感觉，更是他梦寐以求的。 可实际上…… 这高丽兵给不了半点压力。 元洪很失望，简单的挥刀落下，没有任何的表情，仿若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 至于高丽人的武器。 根本破不了身上铁甲的防御。 这是场屠杀。 简单而高效的屠杀。 元洪想来确实有些搞笑，这么弱的兵，是怎么有胆量威胁辽兵不许前进的？ 等元洪回过神来的时候。 前面已经没敌人了。 后面倒了一地的鲜血与尸体。 有高丽兵在向另外方向想要逃亡，但被其他方向的辽兵无情斩杀。 “投降！” “我们投降！” 原本金高恩正志得意满，觉得再近一步便能杀死李安，成为加入杨永势力的投名状。 可这波突然出现的天兵出现，让金高恩彻底崩溃了。 特别辽兵身上的铁甲，让他想起了杨永的铁甲兵。 金高恩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杨永让他杀死李安。 然后再杀死他。 可笑的是他竟还想着拥立杨永为新的高丽王，从而获得新朝的高位。 “我为杨王立过功，不要杀我。” “恳请杨王放过我，我可以替杨王杀死南王。” 金高恩用大庆话喊着，可那股子高丽味烫嘴且蹩脚。 此时他正跪倒在元洪的面前。 原本那说的大庆话还让元洪有些意外。 可手臂杀人已经形成了惯性。 那一刀机械般的劈出，精准的斩掉了金高恩的脑袋。 元洪的身体本能的向前踏步，埋过金高恩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想要继续杀。 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震，退出了那种麻木的本能状态。 “日，刚刚杀了个啥。” 元洪有点发懵。 实在是杀顺手了，好像给高丽这边了不得的大人物给杀了。 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穿着的是大红色的衣服。 这颜色一般只能高官能穿。 而且好像还是丝绸的。 元洪瞬间欲哭无泪。 “没留活口，将军不会怪我吧。” “不过他刚刚好像喊了什么杨王。” “在这里能叫王的，只有王爷，其他人敢叫便是僭越，僭越者死。” 元洪自顾自的说着。 他觉得自己找的这个理由没有任何问题。 其他辽骑应该也不会对他的说法有任何非议。 在辽骑的面前，有且只有一个王。 只有辽王！ 高丽这边的草头王，也敢跟王爷一样称王，简直就是对王爷最大的侮辱。 有几个，杀几个！ 元洪眼中露出杀意。 “那个什么北王呢？” …… 第244章 一步登天 当三十岁的李安跪在元洪面前时，元洪终究没有将手中的刀落下去。 此时李安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是辽王派你们来救孤的吗？” “金高恩不是人，孤给他相位，他却想杀孤。” “若你们不来，孤今天就彻底死在这了。” 李安抱着元洪的大腿在哭诉，丝毫没有个王的样子。 这让元洪鄙视不已。 就这，连给王爷提鞋都不配。 还好意思称王？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废物，元洪才打算留下李安一命。 这样的高丽王。 最便于控制。 “起来。” “是，是，是。” 李安顿时如鹌鹑般躬身站起，小心的望着进到屋内的铁甲辽兵，态度恭顺至极。 如今刀在辽兵的手里。 由不得李安不小心。 而且在见到这群辽兵之后，李安也不免心生野望。 高丽人着实不堪。 凭高丽人，他已没有称王的能力了，必被他的侄儿弄死。 若是有这群凶悍辽兵帮忙，那将有极大机会坐稳高丽王位！ 他那个侄儿跟他都斗个半斤八两。 根本不够这群辽兵打的。 等坐稳了高丽王的位子，再顺势向大庆称臣。 不，应该向辽王称臣，叫爸爸都行！ 只要能让他成为新的高丽王。 辽骑兵们打量着李安，察觉到他根本藏不住的野心，只觉得索然无味。 “就这样，是王？” “假的吧。” “简直在侮辱王这个名号，要不杀了吧，省着丢人。” 辽兵不由拿王爷做对比。 可一比下来。 觉得这个什么高丽北王李安，只配去死。 高丽的贵族都会说大庆话。 李安自然能听懂辽兵们口中所说。 当说要杀他的时候，李安瞬间魂飞魄散，一下子跪倒在地。 “别杀我，别杀我！” “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安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似乎想让更多人知道他快要死了，就能有人出来阻止似的。 元洪嘴角勾起露出笑容。 求生欲真强。 不好好控制下，都对不起他们跑到这。 今后在高丽有什么破事儿烂事儿，用这李安的名义去做就好了。 而前提是。 让这李安成为高丽王。 简直是最好的傀儡。 读过几天书，甚至特别喜欢听故事的元洪，不由学着话本中的样子将李安从地上扶起。 “受惊了，我们辽人最好太平，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李安颤抖着被扶起，惊恐的望着元洪身上那染血的刀。 若只是看元洪那真诚的脸的话…… 李安恐怕差点就信了元洪说的是真的了。 可眼下，辽兵的刀还在滴血。 辽兵们望向他的眼神，更是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哪怕说的不是真的，也必是真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安顿时躬身。 “孤恳请将军们留在孤的身边。” “孤必以高官厚禄以待。” 李安做着保证。 殊不知他所说的官职，在辽兵的眼中是多么的可笑。 宁为辽地一屠夫，不为高丽万户侯。 但掌控高丽，却是势在必得。 “王爷要高丽最美的舞娘。” 元洪冷漠开口。 李安瞬间安心。 “有！孤这就下令，让新京城内所有的舞娘来此，将军们随意挑选。” “一座城的舞娘不够。” “王爷要高丽舞娘，那便是整个高丽中，最好的舞娘。” 此话一出，李安呼吸顿时慢了一拍。 机会！ 若跟在辽兵的身后，便有机会统领整个高丽。 此时的李安，恨不得将脑袋嗑在元洪的面前叫爸爸。 “将军若能助孤统治高丽，孤必以相国之位以待。” 李安用那可笑的职位许诺着。 其余辽兵听着李安的话，简直如同听笑话似的。 他们觉得元洪这是少年心性，在逗这个高丽北王玩。 辽人若真想扶持个傀儡当王。 随便在街道上拉个人过来都行。 “走了，杀完人得烧了，省得出瘟疫。” 有辽骑离去，准备善后。 死掉的尸体，自然不会由辽兵去清理。 也不舍得让跟着过来东胡人干这脏活。 让东胡人去街上随便拉些人，给这王宫内清理清理也就是了。 崔善海十三岁继承家业，在这座城内卖了三十年的泡菜。 老实木讷的他，四十多连个媳妇都混不上。 直到被抓到王宫内，踏入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入的宫殿。 这座王宫新修不久，不大。 可对于住着低矮窝棚的崔善海而言，已经是他此生最恢弘的建筑。 甚至崔善海还在琢磨。 “这群凶兵抓我入宫，莫非是听闻我做的泡菜好吃？想要现场做尝尝？” “高丽的贵人向来喜欢这样。” 直到进了宫殿内，瞧见那满地的尸体后，崔善海觉得腿肚子都在打结。 旁边更有人惨叫着跪倒在地，冲着东胡兵连连叩首求饶。 直到一把把铁锹扔给了他们。 “全埋了。” 他们听不懂东胡人的话，却懂了东胡人意思。 这样让崔善海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杀他，怎么都好。 他辛辛苦苦从白天干到天黑，终于将最后一块血迹擦好。 却不料直接被一名辽兵提起来，直接扔到了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大殿内。 一件丝绸制的官袍被粗暴的丢到他身上。 “换上。” 李安生怕这人听不懂，还帮着翻译了一遍。 作为生活了四十多年的高丽小民，崔善海最擅长的就是听话。 他熟练的换上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丝绸袍子，最后弯着腰露出牙齿。 也迎来了一句轻描淡写，让他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话。 “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国相了。” 崔善海的脑袋嗡的一声，眩晕良久。 李安的臣子们，经过这一波动乱，差不多死光了。 辽骑迫切需要立一个壳子。 一个听话的壳子。 崔善海不是唯一被官服加身的，许多来搬运尸体的小贩，但凡卖相还可以的，都被拎到了这大殿内。 只不过崔善海有当相国的样子。 辽骑就给了他身高丽相的衣服。 李安望着贩夫走卒穿着袍子的满朝文武，苦涩的望向他最为熟悉的元洪。 “他们……真的能行吗？” 元洪呵呵一笑。 “就算一条狗披上官服，也比你那些臣子强太多。” “好了，百官已选，你想怎么干掉你的侄子？” …… 第245章 北胡欲寻仇，宁王归去 宁王秦棣一连在辽王府看了八天的舞。 最终他彻底体会到了老六的快乐。 也学会了一句话。 “本王守了半辈子边疆，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总之很快活。 就是临别前，宁王秦棣无比遗憾。 “可惜最终也没见到高丽舞姬。” 宁王秦棣自觉地已经看尽了天下间所有的舞。 “会有的。” 有些舞姬是红鸾刻意从关内带回来的。 那些舞蹈有的连秦风都没见过。 但不得不说。 大庆的舞蹈真的专业。 特别那些从小就跳舞的舞姬，那身段，那腰身，那表情，那长腿…… 直叫人欲罢不能。 一连宴饮八日，秦风生龙活虎，秦棣却是有些熬不住了。 当然。 也是近日北胡地传来了消息，逼的秦棣不得不回封地。 “朵颜三卫效忠本王，近日已传来消息。” “八大部之一的纳哈部可能趁着父皇归京，来辽地生事。” 秦风听此，却是微微点头。 两大国交锋，情报先行。 北胡在大庆境内有情报来源。 大庆在北胡境内同样有。 宁王的朵颜三卫，实际上与北胡某些中小部落交好，想要获得这些情报也不算太困难。 “来了正好。” 秦棣则道。 “老六还是要谨慎些，纳哈部是北胡传承了六百多年的老部落，规模最大。” “高车汗王的母亲，是纳哈汗王的姐姐。” “此番前来，应该就是为了寻仇。” 秦风不由露出满口白牙。 “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若需三哥出兵，尽管派出信使，还有这信号烟花。” 宁王话落，便将一些宁地的信号弹递给秦风。 “宁地的哨探会在辽地附近巡逻，若遇危机放信号，三哥会第一时间知道。” 宁王秦棣无比郑重。 “老六贵为藩王，固然天下无敌，也不要再轻易涉险。” “三哥什么时候比大哥还婆婆妈妈了。” 宁王秦棣不由恼怒。 “还不是担心你，走了。” 秦棣翻身上马。 “三哥有空再来。” 宁王秦棣听此，眼中露出一抹哀伤。 “藩王无诏不得私自离开封地，还能不能来就不好说了。” 秦棣皱了皱眉头，有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两大塞王经常互通。 怕朝廷官员会就此忌惮。 这对兄弟二人谁来说，都不是好事。 下一次见面…… 也许是大庆北征的时候了。 可究竟要多久，宁王秦棣也不敢保证。 父皇五十多了。 也许是在六十岁之前。 也许会在大哥继位之后。 京都离北胡太远。 导致京都的官员们，都没有很强的北伐动力。 那过于劳民伤财。 反而死守长城防线，才是最划算的方式。 又或者…… 可以跟北胡和亲吗！ 不过听说提出和亲的官员，被庆皇直接发配岭南附属国去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出和亲这个建议。 “宁王来不了，宁山千户可以来嘛。” “老六不怕朝廷官员知道了非议？” “怕，本王简直怕的要死。” “你这可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儿。” 秦风浑不在乎。 “这江山，终究是天下人的江山，我秦家人不过是天下人的象征。” “至于官员，只是让他们管理天下，他们反不了天。” “三哥别忘了我们是藩王，百官见了也要行礼的藩王。” 宁王秦棣哑然一笑。 “真差点忘了。” 宁王秦棣可太害怕朝廷忌惮了。 “老六保重。” “三哥保重。” 辽王府前，宁王秦棣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秦风望着街上热闹的百姓，轻轻摇了摇头。 “都走了。” “广宁城建设的速度，也该进一步的提一提了。” “毕竟秋天的时候，这里还会来很多人。” 秦风已经着手规划起来。 而最先规划的，便是在广宁城的东部，划分出大片大片的工业区。 那里将修建一座又一座的工厂。 自广宁城修建的第一天起。 秦风就已有此规划。 在物质上无限接近他曾生活过的城市。 在全大庆最优秀工匠们的建设下。 这恐怕并不会太难。 回了辽王大殿内，秦风站在王座之前，轻轻挥手。 “接着奏乐，接着舞。” 歌舞再度响起。 只是这次红鸾递出一份文书。 “王爷，高丽那边回了消息，说选舞女过程中发生了点矛盾。” “有伤亡吗？” 秦风皱眉问道。 “我方无伤亡。” “那就不算矛盾。” 秦风接过文书，上面是士兵立功升迁的。 放在最上面的，赫然是元洪这个名字。 斩首五十六级。 “军功都符合制度，准。” 秦风写下准字。 官员升迁，辽兵升迁，皆由秦风亲自过手。 这也是秦风所需要签署为数不多的文书项目之一。 至于第一是元洪还是谁，秦风并不在意。 都是辽地的好儿郎。 “元姓比较少见，元培家的崽子？” 秦风突然开口。 元培是当年被秦风从东胡地里救出来的人。 也因功升到了百户。 也是当年艰难时期过来，并且活下来的老人。 “正是元培的儿子。” “嗯。” 秦风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对于老功臣的儿子。 总是免不了有些优待的。 特别高丽这次表现算是亮眼。 但最多的，也就是被秦风记住了名字。 再多的…… 也就没有了。 广宁城的军职升迁，只是靠杀高丽人是没用的。 曾经是以东胡人为主。 如今是以北胡人为主。 杀高丽十人，不如杀北胡一人来的军功更大。 至于那支辽兵在高丽地要怎么折腾，只要别给人折腾死了，秦风是一向都不管的。 当然。 以高丽兵的战斗力，想要留住那支辽骑，应当是不可能的事儿。 辽地最关键的重心。 还是建设！ 以及防备将要前来复仇的纳哈部。 可纳哈部究竟多久会来，这是一件很难说的事儿。 “二愣子在北海怎么样了？” “依旧在养伤，副将周涛已经在北海修建了城寨，靠着运过去的物资，训练起北海庆人。” “散在北胡草原内的人呢？可有回来的？” 去北胡的辽骑，只有一小部分随着朱烈跑到北海。 绝大部分，都星散潜伏在北胡草原上。 只是听到秦风这句话，红鸾彻底沉默。 …… 第246章 广宁城加速发展 星散在北胡草原上的辽兵，就仿若沙子落入了大海。 别说北胡人找不到。 就连广宁城都联络不上。 秦风听红鸾如此说，不由微微皱眉。 “北胡不比他处，凶险至极，派往北胡的人，必要万分小心。” 对于红鸾的情报网络，秦风插手很少。 可对于北胡。 由不得秦风不慎重。 那毕竟是辽地面临的最大威胁。 也是唯一能对辽地产生威胁，且有能力付诸于行动的势力。 秦风在等那些百姓的到来。 然后简单训练后，只要能守住广宁城便已足够。 “广宁城到范阳城的路修的如何了？” “差树木移栽，找不到那么多合适的树木。” “让那些人停一停，去修范阳到京都的路。” 秦风直接下令。 “不能只等他们秋天一起来，十万人为一批次的进入广宁城，便于移民融入。” 大庆人融入广宁城这件事儿。 其实没有多困难。 虽说广宁城许多地方与大庆不同。 可终究是由庆人所构成的，许多地方依旧拥有庆人的体系与风格。 “属下明白，今年夏天最先修建的应是筒子楼，其次是扩建供暖厂。” “只是这些人前来，不能像辽人一般不付出便享受了广宁城的福利。” “这会让老辽人失望。” 对于这些民心平衡上，红鸾跟着秦风学了很多。 “是本王借给他们的，只允许新来的移民免费住一年。” “房子的价格，就定他们一个人三年的收入吧。” 秦风随意拟定了个标准。 一人三年收入，换一套够全家四五口住的房子。 虽说也就一间房子的面积。 但这也基本上是庆人能用得起的面积。 太大的房子，庆人盖不起，也住不起。 大房子房屋每年需要修缮的费用，往往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筒子楼则经济又实惠。 即便住上百万的人口，也用不上多大的面积。 至于居住舒适度，已经比绝大多数庆人要好太多了。 庆人普遍还在穷困线上挣扎。 南方或许可能已经踏入到了温饱的行列。 但那并不包含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民。 当然。 房屋收费只是对普通灾民来的。 那些有能力的匠人，若能被工厂录用后，则会有工厂给他们分房子住。 广宁城对工匠的优待程度，可以说是历代封建皇朝之最了。 但想要让这些匠人们效死卖力，就得让他们过好了。 朝不保夕的生活，会扼杀一个人的创造力，更会令人在精神内耗中崩溃。 广宁城要给他们一个在生活上相对松懈的环境。 至少能做到一人工作，全家不饿的地步。 而以庆人的上进心，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们定然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创造力，来回报秦风对他们的器重。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是保证在公平的前提下。 好在辽地之内，所有人基本都在同一水平线上。 最不缺少的，也就是公平。 “人口早些到，广宁城的建设速度就能快更多。” 红鸾觉得领会到了王爷的意思。 让从迁移过来的灾民青壮，早点来这广宁城！ 十万人。 第一波可以全部选年轻青壮先来盖房子。 等房子盖好了，后面的妇女老人跟孩子，就可以过来了。 不过听说这次迁移来的百姓质量很高。 就算工匠中，也有从北方流亡到南方的工匠，又被一纸诏书，重新被送到了辽地的路途中。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北方的灾民出身，流亡到南方。 任何身体不好的，年迈体弱的，基本都被无情的自然所淘汰掉了。 能活下来，并且坚持走到广宁城的。 身体素质那都是一顶一的好。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年富力强，只要足够多的食物，这些灾民往往会把自己当牲口般的去干活。 “夏日之前，应该能迁移来两拨二十万壮年男性。” 红鸾如此想道。 这次迁移中，光青壮年的男性，应该就有三十多万人左右。 剩下的则是女性老人小孩子。 而三十万壮年男性中，选出近十万的屯田兵还是不难的。 甚至秦风若是愿意。 三十万人全能用来屯田。 不过这三十万人，工匠的数量最多，故此真正能选拔为兵的数量，并没有那么多。 况且…… 庆皇还给秦风留了三万亲兵。 那是从全国两百万庆军中，选拔出的精锐。 而这三万人将领，也不是外人，是庆皇亲外甥的儿子。 “王爷，三万庆军已驻扎城内，是否整编重新训练。” 红鸾对于那三万庆军的观感很不好。 她觉得这是庆皇用来监视王爷的。 今后广宁城中有什么秘密。 恐怕都会被庆皇给知道了。 当然。 若是整编后就不一样，在辽地待得久了，迟早变成辽人样子。 “按制度。” 秦风未见这三万庆军。 主要是忙着陪三哥。 也不能留三哥一个人观赏歌舞不是？ 故而那三万庆军，则由麾下引进广宁城。 至于这三万庆军是否会对广宁城人有危胁之类的。 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玩笑。 换做任何地方，三万庆军入城都会让城内百姓紧闭门户，生怕这些士兵发疯。 可广宁城中。 这些百姓巴不得有士兵敢在城里发疯。 阻止犯罪，那可是有功的。 至于三万士兵，辽人还真没将这个数字放在眼里。 来十万入了城，真打起来也绝对走不出去。 这是属于辽人强大自信。 红鸾固然不爽，却也没过多表示。 “王爷，这三万人的将领李九江已经在营地内等了好几日，该宣来觐见了。” “你安排。” “那就今日吧。” 李九江在广宁城内已经待了五日。 这里陌生的环境，远离长城的地方，令他有些紧张。 生怕那一天北胡人就打过来了。 这里所能依靠的，毕竟只有城墙。 如他这般紧张的庆军，也不在少数。 毕竟北胡人是唯一能够正面战胜庆军的敌人。 而广宁城，则是对抗北胡最前线的要塞。 只是…… 这明明是一座关外要塞重镇，扼守住北胡人南下的咽喉之地。 不应该是枕戈待旦，严阵以待防备北胡人来才是。 怎么这满城的辽人。 看起来那么轻松。 竟还有心情满城的盖住的房子，而不是去加固城防！ …… 第247章 他大舅他六舅，都是他舅。 李九江长相清秀，通晓典籍。 他管庆皇，得叫一声舅祖父。 管秦风也得叫一声六舅。 虽然如今他已经接近三十岁，还因为老爹去世，承袭了曹国公的爵位。 但秦风在老秦家的辈分，就在那里摆着。 这算是真正跟老秦家血缘关系绑定在一块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庆皇才放心他执掌三万兵马。 主打的就是一个任人唯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在大庆，从不需要掩饰，也无需掩饰，在任何时代，都有着共通的道理。 辽王府内，在殿外等了许久的李九江很兴奋。 “辽王天下无敌，没想到如今竟也能跟着辽王。” 李九江觉得人生很梦幻。 甚至即便来了广宁城许多天了，也有点做梦的感觉。 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能在未来北伐中获得军功，很容易成为军中下一代统帅。 只是…… 辽王那个功绩，震撼到他都觉得有些不现实。 简直猛地一塌糊涂。 若非有幸亲眼见到辽骑的风采，以及太原城外北胡人的京观。 李九江绝不会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六舅，如此的崇拜。 虽然这个小六舅比他还要年轻。 直到太阳高升，才有王府卫兵走出店外。 “王爷请李国公入殿。” 李九江整理下衣容，觉得见辽王简直比上朝还要更加的紧张。 入了大殿，便见秦风穿着一身黑袍，魁梧的身躯随意坐在王座上。 竟有种还未睡醒之感。 可即便如此，李九江仍不敢轻视，急忙低头上前行礼。 “李九江见过辽王殿下，见过六舅父。” 这个叫法，既显示了对秦风的尊重，一声六舅父，也在大殿内拉近了感情。 当然也跟大殿内没有几个人有关。 若是人多，李九江是不会加那句的。 只是那声六舅，叫的秦风只觉得怪怪的。 好家伙。 本王儿子还没有呢。 竟然已经当上舅舅了。 “免礼，赐座。” 终究是位世袭罔替的国公，被庆皇派遣到辽地应当只是过渡。 就这个血缘关系，外加李九江父亲亲自由庆皇……不，是由太子带大，这层关系在这李九江未来想不重用都难。 毕竟老秦家的血缘太稀薄。 况且。 李九江这个曹国公的职位，跟藩王一样。 都是世袭罔替的。 虽然大庆世袭罔替这一点，很值得秦风吐槽。 只不过时代的大趋势就是这样，秦风也不可能突然发疯，说世袭罔替未来必将成为大庆毒瘤。 没到那一步。 就没必要这么说。 况且后来的皇帝想解决掉世袭罔替其实也并不复杂。 而且这个世袭罔替，还能笼络住当下权贵们的凝聚力。 何乐而不为呢？ 李九江不晓得秦风思维发散乱想，极度有礼的再度躬身。 “谢殿下，谢六舅父。” 挺拔的身躯最终半坐在椅子上。 “来广宁城这几日，可还习惯？” 秦风坐在王座上，并不拘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关外辽地风俗，与关内大不同，这里的人过于热情，路人攀谈的让九江有些不适应。” 李九江京都出生。 性格自然偏于南方人，辽人的豪迈与热情，多少会让他有些惶恐。 辽王治下的百姓。 热情的过头了。 秦风哈哈笑道。 “辽地不比关内，必须紧紧抱团互助在一起，才能抵御住严寒的气候与强敌。” “待了久了，自然就能习惯了。” 秦风说到这，画风一转。 “本王打算将这三万兵马重新编练，以适应辽地的环境，九江觉得如何？” 刚坐下的李九江顿时站起。 “九江麾下有晋兵两万，陛下亲军一万，其中以晋兵跟殿下最为亲近。” “陛下既已将九江与三万兵马留给辽王，如何调度使用自是由王爷说的算。” 秦风点头。 这个李九江，是个有智慧的人。 话说的看似在介绍麾下。 实际上也在跟秦风摊牌。 两万晋军是晋王叛乱后，重新吸纳的叛军。 由于秦风在晋地守护太原城的原因，这批晋兵对秦风的狂热程度，也就仅仅比辽人差上那么一丝。 但相信用不了多久。 这些晋兵就能很快融入到辽地当中。 至于那一万庆皇亲军，则是由天下两百万庆军中优中选优选出来的。 来自大庆各地。 李九江之所以没细说，就是提醒秦风。 这其中多少会有锦衣卫的探子。 就算庆皇再信任秦风。 也照样得按照规章去做。 以防止有什么察觉不到的地方。 “九江在来之前，接到陛下诏书，这一万亲军以殿下安危为第一要务。” 李九江甚至还接受过密令。 若辽地再遇大危机，必须护住辽王撤回山海关内。 虽说以辽王的武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然而这终究还是得防备着。 总之。 就算今后辽地再出了大事儿，也必须保证辽王不会出任何事儿。 秦风对于锦衣卫这事儿。 倒也不在乎。 广宁城体量即将变大，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况且…… 庆皇即便再信锦衣卫，信任程度也终究不如藩王们。 当然。 若将这一万亲军混编。 就有广宁城有些秘密有可能会暴露到庆皇的耳朵里。 而有一些秘密。 秦风根本没想到到了现在，庆皇竟然还没察觉出来。 就比如…… 在矿山里工作的东胡人。 这或许是因为庆皇的主要注意力，都在朝廷、北方以及北胡人身上有关。 东胡人不免就被忽视了。 应该是庆皇觉得这些年东胡人都未曾生事，相当的老实，还有那乌恩识相的已经被册封为奴儿干都司的指挥使。 这种无害的感觉下，让庆皇觉得维持现状就好。 “趁着锦衣卫在，想办法将东胡人的消息，有计划的泄露给父皇。” “以免出现什么轰动朝廷的大事儿。” 秦风觉得东胡人已经被他平了这么久。 而且在西南出乱这个档口上，朝廷即便知晓了，也不会引发多大的轰动。 故而就算一点点泄露过去。 应该也没啥问题。 与李九江简单交流吃过午饭后，舅甥两人便也算数落了。 秦风也觉得这李九江算是可用的人才。 而且对自己也颇为恭顺。 就在秦风准备带着他在王府内溜达溜达的时。 一封来自高丽的战报，递到了秦风的面前。 …… 第248章 胡人无百年国运 “高丽南王李元泽死于权臣朴智愿之手。” “朴智愿自立为王。” “李元泽掌握的多数城池兵马，皆已投靠李安。” “如今李安已经是名义上的高丽王。” 由于高丽离得太近，消息传递来的总是比较快。 李九江跟在秦风的身边，听到这些话后，则无比疑惑。 怎么辽王对高丽这么上心了？ 却不知道秦风接下来的一句话，吓得李九江亡魂皆冒。 “九江也姓李，有没有兴趣当个高丽王？” “本王让父皇给你册封过去。” 李九江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六舅，九江宁为大庆百姓，也决不当高丽王。” 秦风微微点头。 刚刚只是跟李九江开个玩笑。 如果李九江将这个玩笑当真的。 也不是不可以成为真的。 不过高丽那地方，真的不适合庆人去。 妇人的穿衣风俗简直类同怪癖。 这可能是因为高丽女人地位卑贱，高压之下逐渐形成的扭曲心态。 总得漏点什么。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逐渐形成高丽的风尚了。 至于原因，高丽的史书中从未记载过。 土地贫瘠的高丽，确实颇受嫌弃。 而在历史上最有名的高丽特产。 就是高丽婢。 高丽的女人，是庆人最好的奴婢。 秦风只对高丽舞女感兴趣。 其余的，兴趣缺缺。 “杨永如何了？” 红鸾跟在秦风身后道。 “杨永已获高丽三分之一土地，洗劫了高丽贵族们大部分钱财。” “他抛弃了北方与辽地接壤的领土，想要掌握开城之南的领土。” 秦风会心一笑。 以杨永铁甲兵的实力，想要完全占据高丽将没有任何问题。 之所以只劫掠，不占据高丽北胡。 应是想留出跟辽地的缓冲地带。 他已经被辽骑彻底打怕了。 “既已龟缩在高丽南部，那就让他安稳几年。” “等他彻底恢复变肥了，再宰了。” 红鸾躬身一拜。 “是。” 李九江听着秦风所言，不由觉得脊背发凉。 曾经在北地祸乱的范阳士族，如今被辽王当猪一样的养在辽地。 高丽那地方。 大凶之地啊！ 三面环海，一面濒临辽地，群山环绕。 兵家大忌之地。 能够想象到，给杨永十年时间，曾经的范阳余孽势必扎根在高丽内。 也势必会掠夺走高丽最多的钱财。 依旧延续着士族们最喜欢的，藏钱藏粮的那一套。 最后…… 整个高丽境内最富裕的东西，恐怕会被辽王一波全部带走。 堪称整个一片地域累积数十年，甚至还有杨永抄走许多高丽千年世家的钱货。 那会是一笔多么惊人的数字？ “可惜我能在辽地呆十年吗，有点不想被陛下给调回去。” “我也想跟着辽王出兵，分上一笔羹。” 只是猪这种东西，必须得养肥了再杀。 遗憾啊。 李九江想了许多。 只是接下来那么漂亮红衣女侍说的话，就让李九江觉得不那么好了。 “高丽王族私自联络北胡，求北胡出兵灭掉杨永。” “北胡的使者，则已经进入到了李安境内，与李安等人接洽。” 这则消息，对辽地而言，可真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九江更是眼皮狂跳。 “殿下此时必须谨慎，该汇报给朝廷，向辽地增兵。” 李九江不清楚李安已被辽兵控制的事儿。 他对高丽的理解还很滞后。 见秦风疑惑的目光，李九江神情凝重，无比正式。 “高丽曾经胡人的附属国，甚至有高丽美人成为北胡大汗的皇后。” “上一任北胡大汗，也就是当今大汗的兄长，曾以胡人皇帝自居。” “上任大汗的母亲被称为奇皇后，就是高丽人。” 这则消息让秦风相当意外。 从没想过高丽竟然跟北胡有这么一层关系。 联姻的如此密切。 怪不得不向大庆朝贡呢。 原来跟胡人早就是姻亲，甚至还爬到了皇后的位置上。 也怪不得最早来的高丽使臣，胆敢对秦风那个态度。 只能说杀的还是少了。 李九江见秦风听进去了，则继续道。 “胡人善战，最好开疆拓土，便有无数人想将高丽化为胡人土地。” “也正是这奇皇后从中斡旋，才保住高丽王室不被胡人灭杀。” “有这一层关系在，高丽求北胡出兵，北胡人极有可能同意！” 李九江做出自己的判断。 北胡与高丽的关系过于密切了。 必须得加强辽地的防御。 单凭辽地的这些兵马，可能抗不住北胡的大军。 按照北胡的习俗。 任何路过的地方，必将被洗劫一空。 秦风倒是相当淡定。 “用不上朝廷兵马。” 开什么玩笑？ 现在高丽王室中，唯一剩下的高丽王都在辽骑的控制下。 那整个高丽王庭，所有的高丽官员都在那里玩角色扮演呢。 也不得不说那群高丽百姓，有很高的演戏天赋。 只是简单的培训之后。 据说已经很像真的高丽官员。 甚至看起来比真的还真…… 可能为了那身袍子不被脱下来，听说那位卖泡菜的往死里练习如何看起来是一名宰相。 为此还给元洪送了不少泡菜。 最离谱的是元洪将泡菜直接送到辽王府里了。 这让秦风相当无语。 本王要的舞女不最先送过来。 竟先送泡菜。 但想到贫瘠的高丽地，泡菜可能是那为数不多的美食之后。 秦风还是忍了。 怕是辽骑清楚秦风好美食，结果在高丽划拉了一圈，结果发现就泡菜还凑合…… 但不得不说。 送来的泡菜虽然食材简单，但味道还当真不错。 就冲这个。 那个姓崔的高丽相国的位置就稳了。 只是对于高丽人。 秦风大多无力吐槽。 也就这次涉及到北胡人，引起了秦风的注意。 秦风也从没想到，高丽人跟北胡人的关系竟能如此的密切。 竟然能成为胡人皇帝的皇后。 要知道当初大胡帝国的版图，可是囊括了四海，甚至统治了高原之上，更是延续到了遥远的西方。 如今大庆版图，比之昔日大胡是远远不如的。 只不过胡人不擅统治。 没经历多久，就被自己折腾完了。 也应了那句话。 胡人无百年之国运。 只是，这次北胡使者在这个时机下去高丽。 目的怕没有那么简单。 毕竟已有北胡大部，盯上了辽地。 …… 第249章 高丽王:让孤对辽地出兵? 新京。 又叫西京，柳京。 因这里种满柳树，故而有了此名。 曾几何时，这里曾是乐浪郡，以及安东都护府的驻地。 由于地势平坦，这里的百姓多称之为平、壤。 只是辽骑一致认为，新京这个名字不好。 什么条件啊，敢学大庆用京字！ 最终正式更名为柳城。 也是如今的高丽王的都城所在。 如今的李安，觉得日子舒服极了。 原本以为卖泡菜的一群人来当他的官员，简直是辽骑对他最大羞辱。 这个仇被他记下了。 等今后彻底用完辽骑，便报复回去。 可是这段时间下来，李安赫然发现一件事儿。 “是孤误会了元洪先生。” “崔相哪里是卖泡菜的小贩，分明是隐藏在民间的大贤！” “孤只恨没能早点遇到崔相。” 李安坐在崔善海的对面，感慨万千。 这批辽骑推上来的新官员，比那群老臣好用太多了！ 以往的老臣，动不动说他这不对那不对，李安做事儿那群老臣指手画脚的。 简直能将人气死。 可崔善海等人，对李安无比顺从，奏事之前先行跪拜，让李安获得了极大满足。 而且。 这群新官的办事儿能力是真的强！ 李安说什么，这些官员就做什么，绝不拖沓。 虽然事情办的很粗糙，但目的却达成了。 崔善海坐在李安面前，听着李安说着肺腑之言，内心却是慌得要死。 有没有能力。 崔善海最清楚！ 都是这身皮带来的好处，走到生活在三十年的街道上，所有人连看他都不敢看，只顾得跪拜在地上。 那种感觉。 简直要飞天一样！ 无数大户为了巴结崔善海，更是送来了金钱财货与女人。 搞得原本娶不起老婆的崔善海，连续三五天腿都是软的。 可即便如此，辽人让他学的礼仪却半点没落下。 端是往那一坐，不需多说话，便是一位高深莫测的相国。 而实际上…… 崔善海已经慌死了。 他所能做到，就是死死巴结住那位给他官服，叫做元洪的年轻辽人。 别看那辽人只有二十岁不到。 可崔善海却明白，元洪以及这些辽人，才是高丽真正的控制者。 或者说。 高丽的太上皇。 只不过辽人不允许让他们僭越，可依旧架不住私下里有这个叫法。 “今南王已死，诸多大族都要投靠大王，臣已经收到了诸多拜帖，不知该如何回复。” 崔善海对此觉得无比头疼。 李元泽一死，李安就是高丽王室唯一的正统继承人。 高丽的大族，注定跟朴智愿离心离德。 故而普遍投到了李安这里。 刚刚上任的新相崔善海，则成为这些大族试探的新门路。 毕竟曾经他们反对过李安为王。 崔善海询问李安，是因为不知该怎么回复。 可这个行为，让李安无比感动。 “崔相这是在乎孤，所以才会对孤如此坦诚相待！” “大族来投，崔相尽管收纳便是。” “唯有壮大了孤的实力，才有机会扫灭杨贼。” 李安说到此处，不由意气风发。 他觉得既已得王位。 那么高丽人便该听他的，共力扫灭杨贼，还高丽一片安稳太平。 只是…… 铁甲军终究过于可怕。 唯有靠爸……靠辽兵。 “元洪先生称，要征集高丽兵马训练，用于剿灭杨贼。” “无论元洪先生要什么，都竭尽全力满足。” “哪怕用尽大高丽的物力，也必要让元洪先生等欢心。” 崔善海急忙躬身称是。 哪怕李安不说。 崔善海也清楚谁是真正的爸爸。 比较交好真正的辽人。 就比如崔善海如今正在积极筹办选舞女的事儿。 必须用高丽的一切资源，选出最美的舞女，送给辽人！ 而且必须得多。 想到此处，崔善海就内心澎湃。 他觉得只要做好了这件事儿，那么今后地位应该就彻底稳了。 元洪最近很忙。 辽骑普遍不愿意搭理高丽人。 但要选出最好的舞娘，就绕不开高丽人。 靠着元洪跟李安，以及泡菜崔相数落，元洪俨然成了辽骑在高丽中的话事人。 当然。 他已经知道了高丽那些人对他新的称呼。 高丽太上皇。 他的确已经拥有凭借高丽王，调用高丽国内大量资源的能力。 可在辽骑内。 他依旧只是名辽骑。 只不过恰巧抓住了在高丽的机会。 “高丽这地方，一切都真梦幻，完全看不懂。” 元洪对于新立的高丽小朝廷，觉得有点懵。 原本只是想搞个壳子，方便操控的。 可谁想到。 这群傀儡都不用元洪说，就能将辽骑的需求安排明明白白。 甚至还总能超出预期。 可以说是竭尽全力在讨好辽骑。 而更可笑的。 是高丽上下，竟然认可了高丽王以及麾下的这些官员。 甚至还觉得这些官员都是不出世的大贤。 特别崔善海，曾经卖泡菜的行为相当励志。 以至于新廷的命令，高丽的百姓都觉得很亲切，执行能力竟比老高丽王时还要强上许多。 以至于李安即便是在竭尽全力讨好辽骑。 依旧觉得这王的日子当的舒坦。 发布的命令也终于全被高丽百姓执行。 甚至就连开城，曾经的高丽王城，如今都已经回归到李安的手里。 只不过李安不太敢过去。 那里离杨永的汉城离得太近了。 “王爷不让动杨永，难。” 元洪自是接到了这条命令。 虽然不理解，但也不需要理解。 只需要原封不动的执行就行了。 王爷的命令，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如今除了杨永控制的高丽三分之一外，还有朴家控制的小部分地盘外，剩下的都纳入到李安的统治下。 而且这群高丽人，竟还莫名其妙的配合。 原本元洪打算尽快完成王爷的任务，选拔出高丽最出色的舞娘送到王府内。 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 北胡人的使者，来了。 “这些北胡使者，究竟是怎么跑到高丽来的？” 这虽让元洪不解，但终究还得面对北胡人这个很严肃的问题。 还有那北胡人对高丽那无比奇葩的要求。 配合北胡人对辽地出兵。 出个鸟的兵啊！ …… 第250章 答应他，顺从他，然后……灭了他 驻高丽辽骑并不清楚北胡使者如何过来的。 北胡使者也不清楚辽骑的身份。 北胡使者大致的需求。 元洪觉得有必要提醒高丽王李安，以及那些官员们一声。 而且。 元洪觉得有必要做一场局。 高丽王宫，那座低矮并不宏伟，看起来跟寺庙构造类同的院落，如今已没了血腥气。 曾经满院子的柳树让元洪觉得阴气森森。 便下令将其全砍了。 现在空空荡荡的高丽王宫，看起来就舒服多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的进了王宫内，甚至直入高丽王李安的后宫内。 路上不断有李安的妃子向元洪行礼。 李安却理都没理，抵达李安殿前时，高丽王李安以及崔善海已经守在了殿前。 “元洪先生。” 元洪身影刚露，便见李安与崔善海快步而来，冲他行礼。 “行了，过来找你们有事儿。” 高丽这小地方不大，破事儿不少，礼仪简直繁琐的要死。 高丽王李安冲他行的是师礼。 光准备加后摇的时间，都够他杀三五人的了。 简直浪费时间。 “元洪先生上座。” 李安躬着身子，将元洪请进了低矮的殿内。 更有侍女快速摆上糕点小吃，那几样东西精致归精致，但大多是摆着看的。 臭规矩多的要命。 可偏偏高丽百姓，就喜欢这一套，认为繁琐的规矩才是上位者的象征。 做得越繁琐，高丽百姓就越敬畏。 元洪只是简单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直接开口。 “明天日子好，开个朝会儿，会见北胡使者。” 李安听此，却有些担忧。 他可是知道，辽地跟北胡关系很恶劣。 故而北胡使者来了，他也躲着不见，就是为了给辽骑们表态。 可如今。 辽骑的意思竟是让他们见？ “高丽权贵曾向北胡借过兵，要灭了逆贼杨永，北胡人来该是为了此事。” 李安小心翼翼说着。 生怕元洪有半点误会。 至于崔善海，则小心翼翼的陪着。 这种国家大事儿，他不好插嘴。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无论如何，都坚定不移的站在辽人身边！ 他没得选择。 可元洪接下来的话，吓得崔善海与李安却是直哆嗦。 “呵，北胡人是要高丽出兵夹击辽地。” 李安声音顿时变得尖锐。 “绝对不行！” 崔善海更是站起。 “老臣这就派人灭杀了这北胡使者。” 崔善海得了相位，麾下也招募了不少人。 听闻此事。 更是急着与北胡划清，与辽人表明忠心。 也算是崔善海的投名状。 李安听此，无比激动道。 “崔相说的对，必须灭杀了北胡使者！” 元洪见两人那激动样，呵呵一笑。 “不必，明日北胡使者若提出这个要求，就答应他们。” 李安与崔善海瞬间懵掉。 次日清晨，庄重低沉仿若丧乐的高丽宫廷乐声响起。 北胡使者共计六人，进入了大殿内，见了李安也只是简单的行着见面礼。 北胡使者对于高丽王来说。 是上使。 毕竟北胡那可曾经是高丽的爸爸国。 而且加上奇皇后那层原因，导致北胡与许多高丽内部的权贵关系都不错。 只是当初那些高丽权贵。 如今都死的差不多了。 北胡使者进殿后，神色严肃，直入主题。 “大汗令，征调高丽兵马，一月后出兵进攻广宁城。” 对待高丽王，北胡都用不上协调。 直接就是下命令。 在北胡人的印象中，高丽依旧是北胡的附属国。 要你出兵。 就必须得出兵。 这话一出，哪怕已经提前知晓，李安的脸依旧绿了。 崔善海将双手揣在袖子内，暗自揣摩着大殿两侧伪装成侍卫的元洪。 至于其他百官，听到这消息更是寂静一片。 让我们打辽地！ 疯了吧！ 更是有无数道目光望向殿内两侧的辽人。 他们就算已拥有官身，甚至能调用高丽诸多资源。 但这是听辽骑话的前提下。 从被压迫的百姓一跃成为人上人，他们再也不想掉下去了。 李安见北胡使者这桀骜的态度，多少有些恼怒。 辽人再不好，也曾救过他的命。 而且要的只是女人，辽人的需求满足起来并不算太困难。 可北胡呢？ 直接冲他高丽王下令。 连半点面子都不给。 若没有被元洪提前通知过，李安真的想直接翻脸。 北胡使瞧见李安脸色难看，却丝毫不在意。 “灭了辽地后，纳哈汗王会派兵帮你灭了国内逆贼。” 李安依旧没有说话。 直到崔善海瞧见元洪冲他轻轻点头，方才满脸笑容的走出。 “上国大汗既已发布诏令，下国自当无不遵从。” “出兵之事，好说。” “然高丽内部战乱刚平，怕就只能出兵三五万人。” 北胡使者听此，不由满脸不屑。 “三五万人便已足够，以高丽兵的战力，当不了主力，记得带够半年所需粮草。” 此话一出，让李安握紧了拳头。 胡人从一开始，就瞧不起高丽。 哪怕一使者，对他高丽王的态度也是命令的语气。 这次高丽出兵，根本不是去打仗。 怕是要给胡人当仆从军，甚至是炮灰的！ 至于那半年粮草。 胡人打仗来去如风，从来打不好半年。 这些粮草，怕就是北胡对高丽的勒索。 即便恶心到家，李安依旧得捏着鼻子认。 北胡曾经横扫天下，东西方无所匹敌之地，威名远扬。 高丽自问是打不过那些胡人的。 触怒胡人的结果更是高丽无法忍受的。 还是辽人好啊！ 李安心中暗自对比。 崔善海听此，更是站出笑道。 “上使尽管放心，高丽出兵，半年粮草丝毫不差。” “下国这还有诸多要带给上国大汗的礼物，还请上使代为送回。” 北胡使者听此，不由露出笑容。 “本使最喜欢你这等识相之人。” 这高丽送给大汗礼物，其中必然少不了他的油水。 至于其余高丽臣子沉默，连话都不敢放这种事儿，北胡使者浑然不在意。 终究是小国。 也没有胆量跟北胡叫板。 哪怕此次出兵辽地的只是八大部之一的纳哈部，也绝非是高丽所能比拟的。 纳哈部。 那可是北胡历史最悠久的上三部。 …… 第251章 反常的夏日用兵 北胡使者纳哈齐相当满意。 出了高丽王宫，更是相当高兴。 “小国就是好欺负。” “那东胡乌恩就不好说话，只管着请我们吃饭喝酒，丝毫不提出兵的事儿。” “若非送了我等大量礼物，灭完辽地之后，必然连乌恩也一齐灭了。” 纳哈齐无比得意，声音更是不加丝毫掩饰。 甚至没说北胡话，用的是大庆官话，免得这里的高丽人听不懂。 至于为何要用大庆官话。 因为高丽人的官话，就是延续了庆人的语言。 毕竟这里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是中原王朝的属地。 这话里，未免没有威胁高丽的意思。 只是话落在元洪的耳中，却是无比可笑。 “一个月后出兵到广宁城吗？” “三五万高丽仆从军，呵呵。” 元洪不由笑了笑。 高丽出兵是可以出兵的。 但出兵对付谁，那可就不好说了。 只不过…… 高丽兵太拉了，面对北胡骑兵将没有任何胜算，一丁点都没有。 这消息必须要送给王爷。 让王爷能在辽地早做准备。 元洪一想到辽王，心头就按捺不住的激动。 “等我彻底成了这高丽的控制者，就肯定能有机会见王爷！” “高丽地，是我最好的机会。” “说不准就算不能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也能成为最亲近王爷的属官。” 元洪迫切有着立下功劳的愿望。 唯有立下了大功，比他爹那个百户还强，才能一步步走到王爷身边，接受王爷的熏陶。 哪怕他现在被高丽人暗中称之为高丽太上皇。 甚至再过几年稳固稳固，就可以在高丽做到权势滔天。 但终究不如王爷身边的一侍卫。 对于辽人而言。 最好的身份，就是辽王府里的那些拱卫王爷的卫兵！ 那些都是辽地的人中龙凤。 至于外放出去的，那都是混得差的。 即便元洪在高丽地位超然，却也依旧避免不了如此想法。 “先将这消息传递回去，再好好替王爷，全高丽的选出最美的女子。” “甚至可以年年选拔，专门成立个部门，将全高丽最漂亮的女子，都网罗到这里来。” “最好的送给王爷，其次的送到京都，再其次应当会有很多人喜欢买为奴婢。” “最后的，则可以送给高丽王以及崔善海这群人。” 元洪心底暗自规划着。 可以说将高丽最优质的资源，全部转移到辽地以及大庆内。 高丽女人。 则算是高丽盛产最顶级的资源了。 “不过舞女选择不能让高丽人来，他们喜欢大脸盘子的，审美不行。” 想到李安后宫里的那些高丽美女，元洪就忍不住摇头。 不是他有多么的高风亮节，多么的有素质。 不到二十的年纪，正是火力最旺的时候。 只是他没做到什么都不挑的地步。 也不清楚李安对那些嫔妃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不过高丽王宫室内那么暗，可能无论长啥样都没有关系吧。 “论对女人的审美，还得是王爷。” 元洪不免感慨。 广宁城的女人，皆以进辽王府为荣。 平日里公认最漂亮的女人，也基本都进了王府内。 故而审美这点来讲。 除了王爷外，元洪谁都不服。 虽说他还未曾有幸到过王爷近前。 “只要努力，迟早可以。” 元洪信心满满。 北胡使者最终带着高丽赠送的大量礼物，离开了高丽。 邦交就是送钱。 这是最朴实无华，而且最有效的交往方式。 送出去一些钱，获得个稳定的环境，远比通过战争手段收益来的更大。 至少对小国而言便是如此。 良好的邦交环境，往往牺牲了高丽境内百姓的利益。 但这高丽百姓的税收。 跟辽兵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北胡使者收了钱，辽人获得了情报，甚至…… 可以弄三万套高丽衣服，换上高丽旗帜，去帮助北胡来的纳哈部。 然后…… 戳他的后丘。 “大功！” “一个月之后，必须尽快将舞女弄完，赶上这场大战。” 元洪的双目都在放光。 …… 当这则消息传递到辽王府内，已经是数天之后了。 得知消息的秦风也很意外。 竟然连北胡纳哈部的时间都清楚了。 “只是派人去高丽带回来不错的舞女，没想到竟会有这般惊喜。” 红鸾目光莹莹。 “是王爷高瞻远瞩。” 近些日子跟在秦风身边的李九江，也不由屏住呼吸，内心暗道。 “辽王平日里看似懒散，有些命令稍显荒唐。” “可这些荒唐的决策，往往结果都是正向的。” “这也就是说，那些荒唐的决策，似乎都是辽王的伪装。” “嘶……辽王深不可测。” 李九江看向秦风的目光不免充满畏惧。 一个战力强大的人并不可怕。 可以用金钱收买，用美色诱惑，用安逸的生活去腐蚀，给他高官侯爵，便能让他安顺。 可若战力强大，脑子还恐怖的…… 那当真无懈可击。 辽王看似贪图美色，王府内美人无数。 可谁清楚这是不是辽王的刻意伪装？ 一时间，李九江想了许多。 秦风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胡思乱想的李九江。 而是踱步来到了山林阁。 那硕大的立体地图，已经增设了山海关内的范阳城，以及宁地周边。 就连北胡草原之地，也有增设。 另外个方向，则预留出了高丽的空间。 “一个月之后，正好是在夏季。” “这并非是胡人最好的出兵时间。” 秦风将手搭在地图边案上。 “胡人注定，大多秋冬出兵。” “秋季战马膘肥马壮，最适合长途奔袭，这个季节也是庆人收获粮食的时候，他们自然想抢上一抢。” “至于冬季出兵，则因为遭遇灾害，无粮可吃，被迫出兵南下生存。” 秦风微微皱眉。 胡人之所以是庆人的心腹大患。 就是因为游牧的他们，抗击灾难风险的能力太低。 而一旦没了食物，就只能去掠夺。 故而大多秋冬两季，是胡人南下掠夺的高峰期。 当然以往中原皇朝也总结过规矩，所以会选择秋季直接出兵草原。 南边的粮食是熟了。 可草原上的羊也到了该宰的时候。 这次选择牧草最丰盛的时候不去牧羊，而是出兵，这十分反常。 …… 第252章 打辽地不过是顺路 作为草原上，历史最悠久的大部落，纳哈部自是争夺大汗之位最重要的拉拢对象。 无论是北胡大汗，还是阿术，都要得到纳哈拙的准信。 然而这种无聊的权利之争，纳哈拙并不想参与。 “纳哈部能在草原上延续如此之久，就是因为学了庆人的那一套。” “不争。” “飞在天空中的鸟儿，最容易被注意到，也最容易被射下来。” “趴在牧草中的狼，则是最难被注意到。” “记住，只要纳哈部从不参与权利的角逐，只要胡人不灭，就永远不会衰亡。” 纳哈拙不忘了教育自己的儿子们。 他们未来会成为纳哈部各个牧场的可汗。 可以说，纳哈部的庆化程度相对较高。 这主要源自他们曾多次臣服于中原皇朝，获得了中原皇帝大片的牧场赏赐，才发展至今。 而他们也学到了中原世家的那一套东西。 虽然学的不多，但在这草原上却也足够用了。 “出兵辽地，为高车王复仇，就能避免争夺大汗之位的漩涡。” “无论谁获得胜利，只需要臣服就好，那时纳哈部的牧场，依旧是纳哈部的牧场。” 年迈的纳哈拙如同一匹老狼王，望着青色的草原以及那洁白的羊群，传授着一生的经验。 一名年龄较小的儿子突然开口。 “可是大汗说过，谁杀了辽王，谁就是下一任大汗。” “以纳哈部能调集近三十万骑兵的实力，覆灭那一座小小的城池根本不在话下。” 八大部中，也是分强弱的。 作为历史最悠久的纳哈部，加上依附他们的大小可汗，征集三十万骑兵出征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曾经的大胡皇朝坐拥万里山河，将东西方划分为四大汗国。 拥兵之数，快要比草原上的羊群还要多。 那时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牧场。 目光所见之地，便被胡人征服。 只是随着庆皇的崛起，胡人的荣光已然不在。 可即便如此，北胡实力依旧强劲儿，总兵力百余万。 光是八大部装备精良的精兵数量，就有不下三十万。 至于高车部。 当年不过因为高车汗王为巴图鲁，一个人撑起了一个部罢了。 真正的战兵数量，相比真正拥有底蕴的还是相差远了。 可即便如此，高车汗王死了，这个仇纳哈部还是要报的。 这有利草原诸部的团结。 “大汗已让西南的梁王生事，大庆主力已经回调，辽地已然空虚。” “六年前辽地被毁过一次，如今也只剩下一座孤城，防御势必更加艰难。” “就算辽王个人武力极强，也扛不住这三十万大军。” “更何况还调用了东胡与高丽的辅兵。” 纳哈拙向儿子们讲述着辽地的局势。 这些儿子，就是他麾下最好的统帅。 也是最放心的。 多生儿子当牧场上的大小可汗，这可是胡人为了方便掌控的一贯做法。 纳哈拙觉得当年庆皇分封诸藩，应该就是延续了胡人方式。 只不过。 庆人的藩王中，除了宁王还不错外。 其他的都不行。 “高车王未必死于那个小辽王之手。” “先是晋地作乱，高车汗王趁机入了晋地身死。” “这说明晋地本身就可能是秦长庆布置下的陷阱那地方本就狭窄，不利于骑兵。” “而后又是整个大庆都在赞颂辽王天下无敌。” “小辽王若真天下无敌，当年辽地就不会被我等屠戮的那么惨。” “分明就是庆皇抛出的钓饵，等着胡人去辽地复仇，庆皇守在那里再一口吞下。” 纳哈拙呵呵笑着，觉得自己已经洞悉了一切。 “狐狸一样狡猾的大庆皇帝。” 纳哈拙的儿子们望向他不由无比佩服。 “父汗当真是草原上第一智者，看出了这里的阴谋。” “还用了西南方向作乱，逼的大庆皇帝不得不回去，有机会再灭辽地。” 纳哈拙呵呵笑着。 “所谓的智者，不过是你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消息罢了。” 他的话中意有所指。 在大庆内。 纳哈拙有许多眼睛。 能帮助他洞悉诸多迷雾。 也能让他在草原上获得第一智者的名号。 可惜不久前庆皇在北方乱杀一气，让他损失掉了许多双眼睛。 更可惜的是辽地空荡，就那么一座二十万人左右的小城。 其中十万人还是冬天迁移过去的。 里面没有他的眼睛。 否则要再屠一次辽地，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只是…… 从高丽以及东胡地归来的纳哈奇，却突然道。 “高丽乱起，出兵只有三五万。” “至于东胡乌恩，只是露出对我们的敬畏，却并未愿意听诏随大军出征。” “还有令孩儿迷惑的是，东胡地除了乌恩统帅的部落外，路上孩儿竟然没瞧见过东胡人身影。” 纳哈拙微微皱眉，不久后便舒展开来。 “当年东胡王死于阿术之手，本就将东胡彻底打残。” “那乌恩为了统帅东胡诸部，怕也是杀了不少。” “再加上东胡人惧怕我们，也不排除有刻意隐藏起来的可能。” 纳哈拙很快就做出如此判断。 “至于乌恩，那是个有野心的小家伙，想通过成为东胡王，进而拥有融入北胡的实力。” “告诉他，若他愿意助我出兵，新大汗的八大部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纳哈拙敢如此保证。 便是因为作为历史悠久的大部底气。 之所以敢保，就是因为无论谁成为北胡大汗，都敢肯定纳哈部是绝对不会反抗他的权威的。 纳哈部多出智者，从不沾染大汗之位，这是草原上所有人的共识。 这几百年来，纳哈部即便实力再强大，也从未染指过大汗的位子。 最为关键的。 是纳哈部跟其他部落，都处于友好的状态。 八大部之间或许都有仇怨在。 唯独没有仇视纳哈部的。 但凡仇视过纳哈部的部落，从已经从草原上彻底消失，甚至不曾留下过半分痕迹。 这种超然的地位，就连历任北胡大汗都不觉得是威胁。 这才是纳哈部最强的地方。 “父汗，我们要在辽地打多久？” “攻打辽地，只不过是顺路罢了。” “一个小辽王，还不值得本汗动用三十万兵马。” …… 第253章 北胡第一智者 纳哈拙并不觉得辽王有什么威胁。 大庆第一猛将，这很存疑。 而且广宁城只有二十万人，去掉女人跟小孩，满打满算能拉出五六万兵就不错了。 那其中或许包含老弱病残。 就算庆皇给广宁城留了些兵，也绝对不会太多。 区区一座城，根本养活不起太多的兵马。 再灭一次辽地，对于拥有三十万骑兵，其中有八万精兵的纳哈部而言简直没有任何困难。 “我真正的目的，是宁王。” 纳哈拙望着南方的云，如此说着。 “不破宁辽二地，就永远无法翻越长城沿线，胡人便无法再度回归中原。” “辽地破过一次，已不足为虑。” “可惜上次灭东胡，破辽地，诸部收获颇丰，无心再去啃宁地那块硬骨头。” 纳哈拙觉得，无论未来谁做了北胡大汗，都没有关系。 只需要能恢复胡人的荣光即可。 而胡人最大的威胁。 便是大庆。 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但凡不在一个国度的统治之下，便会持续永不休止的相互攻伐。 而且农耕的大庆，会想尽一切办法，覆灭掉北胡的政权。 或者将北胡八大部拆解到对大庆没有任何的威胁。 胡人想要继续强大，大庆就是绕不开关隘。 这片土地就这么的大。 偏偏拥有两个都极度有野心的强大国度。 或者说，有野心的并不仅仅大庆与北胡，只不过其余的小国，就算有野心，也不敢露出丁点的爪牙。 一旦露出，那就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战争。 是大庆与北胡的必然趋势。 谁都无法避免。 直到一方消亡，不再具有任何威胁。 至于议和，曾经也提过，无非就是和亲与岁币。 然而庆皇很过分。 他要北胡出公主嫁到大庆去和亲，而且嫁的不是皇帝太子，是藩王！ 更过分的。 是大庆管北胡要岁币！ 没有岁币，就给牛羊！ 这换做谁，谁能忍？ 就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中原皇帝！ “宁辽二地，是大庆第一道防线，辽地已不具备任何威胁。” “灭了广宁城，再从辽地出兵，三十万大军足够灭了宁地。” “宁辽二地拔除后，大庆便只能被压在长城防守。” “可长城万里，防线漫长，总有可以渗透突破的地方。” “唯有纳哈部，是跟天下间所有胡人绑定在一起的，胡人强大，纳哈部强大，胡人衰落，纳哈部衰落。” 纳哈拙诉说着北胡的野心。 此次出兵，他更是与北胡大汗跟阿术都有提过。 无论最终谁胜出，这件事儿对未来的北胡大汗拥有极大的利益。 故而谁也不会反对。 甚至给了纳哈拙很大的支持。 就连许多不想掺和到大汗之争的中小部落，也将青壮派出，加入到纳哈拙的东征辽地中。 “这地东征，不单单要重新覆灭宁地。” “也要将包括东胡、高丽等地，重新纳入到胡人的版图之下。” “要形成整个北方与西方对大庆的包围。” 纳哈拙向着儿子们诉说着。 他要将此生的经验，悉数传给儿子们。 这些大智慧，才是纳哈部延续的资本。 纳哈部，是北胡中最盛产智者的地方。 “此番出征，纳哈良帅大小十六部，共计五万人马牵制住宁地关隘。” “务必将宁王的兵力吸引住。” “纳哈齐率大小二十三部，共六万人，间领高丽兵马绕至东部袭扰辽地。” “其余人，随本汗出征。” 纳哈拙作为活过半百，在草原上算是长寿的老人，自然懂得谨慎分兵的道理。 看似并非三路。 却也有主次之分。 实际上，纳哈拙觉得此次出兵三十万人有些少。 以他的实力，足够指挥六十万北胡骑兵全面作战。 也是北胡为数不多，拥有大军作战统帅经验的人。 放眼古今未来，能胜任五十万往上兵力的统帅，而且能够大胜的统帅，那都是镇国的柱石。 皇帝死了不可怕。 只要这个统帅还在，就能保证这个国度不敢有敌人的窥视。 正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 作为将之主帅，在没有良好培育制度的前提下，更是难出！ 而能在大战小战最终脱颖而出的统帅。 无一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数十万大军所需的大小事务信息，复杂到庞大的参谋团。 哪怕是庆皇，麾下也有诸多庞大复杂的信息参谋机构。 反倒是北胡走了捷径。 他们选择用儿子统帅军队，可以最大程度的放权，指挥起来相对容易。 可即便如此。 能指挥数十万兵马作战的纳哈拙，依旧是北胡人不可多得的瑰宝。 无论是东胡大汗，还是阿术，都不敢真正得罪纳哈拙。 若将得罪了纳哈拙将他推向对方。 那就代表着自己必败无疑。 纳哈拙出征，老大汗跟阿术反而是最为放心的。 “纳哈良，你负责修建祭坛。” “祭坛建好，祭祀长生天，保佑此次大捷。” “祭祀越宏大，越庄重，就越代表对胜利的决心。” 祭祀。 一半是做给老天看的。 但更多的，是做给人看的。 光是出征的准备，纳哈部就要准备旬月之久。 至于广宁城。 则不需那么快。 辽人出兵的速度，只取决于秦风的一个念头。 当辽王旗帜竖起之时，冲锋号角吹响的那一刻，便是出兵。 前后筹备。 不用半日。 这是六年来辽人养成的备战习惯。 “新来的十万人，都适应了吗？” 秦风向身后询问着。 “虽不能胜于出征，但用于守城绰绰有余。” 秦风暗自点头。 老辽人十万，便有七八万人可征战。 这其中自是有许多女兵的。 真正能出征的，满打满算也就三万人。 而能成为精锐的。 也就一万出头。 新辽人哪怕经过训练，战力短时间内依旧难以比拟广宁城的女兵。 其中最多也就能抽出四万人用于守城。 再加上庆皇留下的三万。 可用于防守的力量，就有十万人。 这已是广宁城的极限。 已是全民皆兵的地步。 而秦风真正能调出去，方才城外的奇兵，恐怕只有辽骑一万五，再配上李九江的庆骑五千。 这是极限了。 “红鸾替本王守好家。” 秦风起身站起，为辽王宝弓上了弓弦。 红鸾激动地面色潮红，跪倒在地。 “必为王爷死战到底。” …… 第254章 太子威望，比朕都高 风雨欲来。 广宁城一切正常，依旧处于高速的建设中。 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没有必要过于担心这种事儿。 只要敌人还没打过来，那就该干嘛干嘛。 城南已经成为了一片大工地。 城墙是最先被建好的，而后是里面的筒子楼。 每个干活的人脸上都充满了希望。 他们多是新辽人。 也希望能得到跟老辽人一样的暖和的房子。 这比家乡里的茅草屋好多了。 最关键的，是在辽地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的时候，甚至一天三顿干饭！ 更为离谱的，是顿顿有菜，肉的次数也不少。 天老爷，以往的他们只能在过年过节才有机会吃肉。 可在辽地，这里肉的供应当真不少，这些新来的原本气色并不好的灾民，如今一个个脸上都有了红光。 吃了肉，就有力气干活。 “听说北胡人就要打过来了。” 有新辽人不免提起这件事儿。 虽说辽王府并没有将事情传来，但广宁城就这么大，迟早得知道。 可是这话一出，回答他的不是恐惧，而是老辽人那一双冒光的眼睛。 “总算要来了，等死爷爷了。” “不怕死吗？” “若死的毫无价值，就算活到八九十岁也没有意义。” 更有老辽人干活都更卖力了一分。 “若能战死沙场，名字刻在那座纪念碑上，才是辽人此生最好的归宿。” “回家得磨磨刀，临死前得多杀几个。” 老辽人的兴奋，让这些新辽人不知所措。 曾几何时，北胡人是让他们恐惧的词汇，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可在辽地。 北胡人的人头，反而拥有了最大的意义。 以至于新来的辽人，也从小范围的骚动，逐渐变得安稳，最后该干嘛干嘛。 来就来呗。 来了用刀子招待就是了。 得多跟老辽人学学怎么杀敌。 而且听说，辽人的军功似乎很有用处。 广宁城内的所有辽人，都在竖着指头盼日子，希望北胡人能早点来。 广宁城的使命，就是防备北胡人。 他们等了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也不知道这次北胡人随军会携带多少牛羊。” 对此，辽人相当在意。 胡人驱赶牛羊为随军军粮，辅以肉干。 若能趁机缴获，今年就又能多吃些肉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好战马，再替王爷多缴获点。” “我觉得应该先杀到草原上去，不能等北胡人来。” “最好还是保留体力，等胡人来了再杀出城去。” “就怕胡人跑了。” 辽人这些日子不断讨论着，打算利用辽地周边的地形，将来此的北胡人全部困死在这。 甚至还说要故意放北胡人入城，打巷战的。 不过最终决策，还得是听王爷的。 王爷让他们怎么打，就怎么打！ 李九江无比紧张。 当探明纳哈部三十万大军，外加高丽东胡等兵马即将进攻辽地后，他就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发给了朝廷。 这是他的职责。 决不能让辽王出现任何意外。 “陛下应当会再派些兵马来辽地吧，以防止遭遇不测。” 李九江最近几天没有睡好。 他清楚迟早是要跟北胡人打的，却没有想到来的竟然这么快。 至少也得等那些晋兵全都训练妥善了。 时间着实有些过于着急。 “广宁城城墙高耸，只要坚守此城，北胡人是一定打不进来的。” “到时候等援军一到，敌人自然退去。” 李九江如此想着。 他延续着朝廷对待胡人的一贯做法。 防御为主。 拖到敌人拖不下去了。 拼的就是内力。 反正守城永远比攻城更加的容易。 只是…… “城里的辽人听到这，未免有些兴奋过头了。” 对于这些闻战狂热的辽人，李九江简直无法理解。 这些辽人平时挺保守的。 也从未听说过辽地有什么恶性事件发生。 怎么要跟北胡人打了，反而就变得这么兴奋了呢？ “希望陛下能够再给予辽地一些资源吧。” 李九江如此想着，默默加强了对兵马的训练。 必须得紧张起来。 严阵以待，方能战胜北胡强敌。 辽王也绝对不能出事儿。 否则李九江的这辈子，基本就完了。 长江以南。 京都早已入夏，气温炎热，路上行人都已穿上单衫，甚至到了正午时，行人纷纷在避暑，不愿意顶着大太阳出门。 京都的春秋永远都是那么的短暂。 花儿刚开不久，一场雨下去，花儿就谢了，春天便已经过去了。 如今朝廷上下，皆在调度物资，应对西南方向的战事。 此次西南战事，乃是太子坐镇的第一场战争。 可以说整个庆国轰动。 所有人都清楚，太子必是未来的大庆皇帝，在文治上天下人有目共睹。 比庆皇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而如今，若能收复西南大理，化为大庆一行省。 太子的威望将进一步的达到巅峰。 而此次出征阵容，配置上可谓是豪华到巅峰。 跟随庆皇的一半老将，都跟过去了。 搞得近期南洋诸多小国使者频频想要进宫求见庆皇。 生怕太子一不小心，就给他们的国家灭了。 礼部的人更是多加安抚，简直快要忙坏了。 庆皇在宫中漫步，十分的无聊。 “见惯了北方的辽阔，再回到这宫中，竟觉得多了丝约束。” “还有那些全国上下的奏章折子，怎么多了这么多？” 想到那堆积如山，批阅半个月都未必完全能批完的奏章，庆皇只觉得无比的疲惫。 急事儿的可以先批。 可剩下的大多奏章，刚批完一本就过来两本。 批不完！ 根本批不完！ “太子平日里也这么多奏章吗？” “是，太子还有时间给辽王写信。” 庆皇不免沉默。 “太子年富力强，是该多做做。” “皇帝这活儿，简直比种地还累。” 庆皇不免抱怨。 由于太子近日去两湖之地坐镇，调度大军钱粮，导致庆皇只能自己理政。 大庆太大了。 即便将许多地方都分给藩王自己去治理。 那些奏章依旧多得批都批不完。 “太子那怎么样了？” “如今南方大半钱粮都汇集到了两湖之地，若非太子刻意压制，此次请战的士兵加起来，怕是能凑出八十万大军。” 庆皇不免露出笑意。 “太子这威望，比朕都高。” …… 第255章 庆皇暴怒 若是换做其他皇帝，说出这话太子约等于即将下线。 但这话是庆皇说的。 说过太多次了。 听到的臣子们都已经免疫了。 庆皇的臣子，可以说是最轻松的臣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勾结太子。 甚至勾结了庆皇还会很开心。 久而久之。 大庆的南方人，对太子的感情都很深厚。 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对当今太子有很高的期待。 故而太子征讨西南，南方近一半可调度的人力物力，都已汇聚到太子身边。 大庆朝堂。 也就维持着基本运作的样子。 百姓们的注意力，更是放在了大理上。 太子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便已是大庆的极限。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这场仗基本毫无悬念，唯一问题就是多久能够彻底平静。 “告知南洋诸国，只要不犯大庆边境，朕保证就永远不会对他们出兵。” “此次出兵只为对付大理，其余诸多莫要多虑，也莫要自误。” 庆皇说的轻松。 却不想这会给南洋带来多大的压力。 甚至就连两湖等地的治安，都随着太子的到来，变得好了太多。 至于那三十万大庆精兵，在抵达的第一时间便开始进行犁庭扫穴。 估计将胡梁王剿灭之后。 整个大理应该也都被从上到下的清理了一遍。 云南行省，立下并不难。 只是，大庆绝大部分的资源，都调到西南去了。 “朕想要讨伐北胡，除非北方彻底恢复。” 朝臣民心们的态度，让庆皇并不开心。 在南边周围作战，便用尽全力，重拳出击。 而对于北方，则唯唯诺诺，十分保守。 “一群欺软怕硬的混球。” 庆皇不免暗骂一声。 在他的设想中，覆灭大理胡梁王根本用不上这些。 可为了太子。 动用的力量在各方力量的影响下，终究还是失控了。 也不怪南洋诸国害怕。 就这个兵力以及庞大的后勤保障。 足够大庆灭了大理之后，再顺势在南洋诸多扫荡一圈，皆收纳为行省属地。 只不过。 南洋那边跟高丽一样，山多地少，尽是刁民，治理不易。 纳为附属，任由其自生自灭，这就可以了。 真去统治，还得浪费大庆巨大的财力物力去补贴那么贫穷的地方。 得不偿失。 “消灭胡梁王容易，治理大理难。” “后期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将让北伐变得更加困难。” 庆皇觉得很失望。 好不容易感觉有点钱了。 这波西南出事儿，朝廷的钱又没有了。 还不能说省着点花。 当真艰难！ “六十岁前，朕真的能够灭掉北胡吗？” 庆皇不免思索，稍有不快。 而就在这时，一道锦衣卫密奏突然被紧急送到庆皇手上。 “陛下，是关于辽地的消息，十万火急。” “老六。” 庆皇心中咯噔下，直接抽过秘奏，打开便看。 “纳哈部出兵三十万，将联络高丽、东胡，一月后进攻辽地。” 庆皇的呼吸突然停滞，眼睛不由的有些发红。 “传朕诏令，五军都督府即刻调兵北上，增援辽地。” 五军都督府，是大庆最高的军务机构。 基本负责统帅大庆所有兵马。 “陛下，五军都督府只剩下北军与中军在了，其他皆已调往西南。” “这两个都督府，还要拱卫京都，以防京都出乱。” 庆皇听此，不由眼前一黑。 五军都督府是他所设立的，他又何尝不知。 “朕中计了。” 庆皇双目赤红，怒火攻心，身形摇晃。 若将天下作为棋盘，庆皇与北胡大汗便是最重要的两个棋手。 庆皇埋伏辽地，被北胡西南生事被迫回京都。 那些亲军，也大部分都带了回来。 庆皇之所以放心，就是因为清楚北胡在为了大汗之位要内斗。 无法动用太多兵力去对付辽地。 可庆皇爷不曾想，北胡中有高人。 西南、东北，这是大庆最远的两个角。 相距五千里，想要调兵帮助困难无比。 没了大庆朝廷的支援，以北方战后目前糜烂的状态，唯有长城守军可一战。 可长城守军的防线太漫长了，人手不够。 想要撑住这次纳哈部的攻击，只能凭借老六跟宁王自己的实力。 “朕不管！” 庆皇猛然狂吼。 “着北军都督府，立刻抽调天下卫所十万兵马，一个半月之内必须支援到辽地！” “违令者斩！” 庆皇近乎在怒吼。 一个半月，集结十万兵马赶往辽地。 在交通不便的大庆，这是一个无比极限的时间。 沐胜更是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一个半月时间过于仓促，此地调兵过于突然，若逼迫卫所兵马过甚，怕会引起哗变。” “谁敢。” 庆皇怒不可遏，身边瞬间无能站着的人，扑通扑通跪下去一片。 “陛下息怒。” 王得水作为新近的近侍宦官，只能硬着头皮劝阻。 “辽王勇武天下无双，以两千辽骑便可破高车部，那纳哈部就算有三十万兵马，也未必对付得了辽王。” “你个阉人懂个屁！” 盛怒下的庆皇直接爆出粗口，目光仿若能刀掉王得水一般。 固然被侮辱怒骂，王得水也丝毫不敢生出半点怨气，只是身体在不断的发抖。 甚至隐隐觉得快要漏了。 庆皇暴怒时，压力着实过大了。 “纳哈部历史最久，精兵最多，北胡内的影响力最大，仅次于北胡大汗。” “三十万骑兵，就算朕率相同的兵马碰到了，都得谨慎接战。” “更何况此番不单单只是纳哈部！” “还有东胡，还有高丽，必将在纳哈部的逼迫下，对老六共同出兵。” “那时老六的敌人，又何止三十万！” “除了宁地与背后的山海关，其他方面全都是敌人。” “而老六呢？就一座城！” 庆皇怒吼发泄，手里死死的攥紧腰间宝剑。 王得水沐胜等只觉压力巨大，生怕暴怒之下的庆皇直接控制不住，抽剑杀人。 但沐胜最终还是说了句。 “辽王处境未必如此恶劣，还有陛下亲自册封的奴儿干都司。” 庆皇突然冷笑。 “呵……” “你若信那奴儿干都司，不如直接拿根绳子把自己勒死更痛快。” …… 第256章 京都已空，朕有何惧? 辽地传来的消息，情况着实过于恶劣。 说是三十万。 可谁清楚实际上北胡究竟是多少人。 而北胡内乱的消息，谁知道又是不是北胡人刻意搞的陷阱。 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支开庆皇，方便北胡对大庆发动大规模战争。 毕竟整个北方刚内乱过。 根本经不住北胡骑兵的席卷。 若不给北方休养生息的时间，那里残存的百姓当真都会被胡人再度裹挟。 百姓可不管是为谁效力。 他们只会用尽一切力气活下去。 事实上，北方百姓被那群世族祸害成那个样子，没有造庆皇的反，已经让庆皇无比安慰了。 试问庆皇自己要是北方百姓，活都要活不下去。 那他必然会造反。 不造反等着被饿死吗？ 总之，如今辽地的情况简直凶险至极。 即便如今朝廷精力、物资基本被西南牵制，没有多大力气去支援东北方向的辽地。 庆皇也决不允许辽地再出事儿。 “六年前朕已让老六失望一次，不想再让老六失望第二次。” 暴怒之后，庆皇变得无比哀伤与无助。 甚至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无数岁。 但这仅仅只是沐胜一瞬间的错觉，随即庆皇又变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庆皇帝，冷酷而睿智。 “一个半月的时间赶过去，怕也来不及了。” “必须火速出兵。” “沐胜，你率领御林军先行赶往山海关，听从许达指挥，随时赶往辽地。” 庆皇神色冰冷。 能够抓住时机，用好这支御林军的，除了庆皇外也唯有许达。 而许达又是秦风未来的丈人。 绝对会拼死相救。 作为多年的老兄弟，庆皇了解许达。 若老六真的出现意外，这次许达哪怕拼了性命，犯了朝廷的大忌讳，也会私自调动长城守军，去帮老六。 想到此处。 庆皇不由安心许多。 甚至有些庆幸，当初他要为老六安排的婚事，是许达的丫头。 否则老六真的出事儿，许达绝不会为了私情去救。 只是沐胜再度跪了下去。 “御林军的职责是护卫陛下，臣若离去，陛下身边可就无守卫之力了。” 庆皇冰凉的目光扫过。 “这是皇命。” 沐胜瞬间低头。 “是，臣这就立刻调集御林军，七日之内必到山海关！” 御林军回到京都后，经过调整变成了一万两千骑。 六千重甲，六千轻骑。 这是护卫庆皇最关键的力量之一。 当然也不是唯一。 只不过太子征讨西南，本就调走了京都附近大半的兵力。 如今御林军再一走。 庆皇身边可就没有什么能打的军队了。 基本也就等于京都处于半空的状态。 若谁在这一刻于京都生事，那简直无比致命。 庆皇瞧见了沐胜的担心。 “朕征战一生，京都也朕建设了数十年的老巢。” “就算没有你们，这京都的每一人，都能成为朕最好用的士兵。” 庆皇有这个自信。 即便京都空了，但只要还有百姓，他就敢穿着皇袍提着刀，跨在马上带着京都的百姓作战！ 不过。 良好运行了这么多年的京都。 轻易不可能出现乱子。 “臣这就动身，绝对不让大庆领土失去分毫。” 庆皇挥了挥手。 “速去。” “是。” 沐胜离去，庆皇心底略微踏实了点。 御林骑作为大庆最精锐的力量之一。 加上老六的骑兵，应该能够扛住纳哈部很长的时间。 也就足够庆皇将后方的援兵调集过去。 可如今这天下间，哪里还有能打得过北胡精兵的兵呢？ 庆皇眯着眼睛。 大庆两百万士兵，卫所兵占据绝大部分。 而这些卫所兵的职责，是如藩王一样守土。 绝大部分都在边境上，防止出事儿。 卫所兵的精锐，则已经被抽调到朝廷，如今全部赶往了西南。 剩下的，基本也没有能跟北胡人拼一拼的。 想到此处，庆皇也不由多了一丝恼怒。 这群人为了巴结太子简直巴结的太过了。 大部分精兵都过去。 若没有辽地这事儿，这的确是好事儿。 可辽地要出事儿了，却要到了无兵可用的境地，当真令人郁闷。 “若不是纳哈部，这些卫所兵还是能用的。” 庆皇不免感感叹。 若不是纳哈部，剩下卫所兵用于守土已是足够。 奈何敌人过强。 “能调用的精兵时间上来不及，来得及送去的兵不够打，还不如不送。” 庆皇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了秦地。 “如今朕的这几个孩子中，也就只剩下三个藩王了。” 念到此事，庆皇不免感慨万千。 事实上散落在大庆的藩王其实很多。 但真正有权势的，皆是皇后所生的嫡子。 每一位都手握重兵。 “老五太废。” 庆皇看着晋地，满是感慨。 若是晋地兵马尚在，便可调用部分支援辽地。 “能调的兵，只有老二了。” 庆皇不免沉默良久。 自古秦兵耐苦战。 只因当年秦地法制，耕战军功爵统一天下之后。 秦地便最为盛产精兵！ 那里更是上千年的帝京所在。 甚至庆皇都曾经考虑过，是否要迁都到秦地。 那里很利于皇朝统治。 只不过秦地内天险虽多，对于大庆这么巨大的体量而言，未免依旧显得过于狭隘。 故而庆皇最喜欢的都城之所，也正是天下间的正中心。 洛阳。 只是北方疲敝，北胡也尚未灭亡，实不利于迁都洛阳。 “两千里路，若是秦兵，有机会在一个月内奔袭过去。” 庆皇闭目沉思。 自古以来，真正的步战强军，可日行百里。 这在战国时期便已拥有。 而老秦人善战，老二麾下的秦兵，哪怕没有日行百里的能力，也依旧能在一个月内，抵达到辽地。 “老二的王妃是北胡人，倒也不惧怕胡人入侵，应能调出五万兵马。” 当年庆皇也是和过亲的。 只不过是北胡的女子嫁过来。 虽不算公主，却也是北胡最有权势之人的妹妹。 而那人，一半庆人血脉，一半胡人血脉。 庆皇原本想纳为己用。 却不曾想他最终还是靠向了北胡。 …… 第257章 影子大汗 辽地的情况，让庆皇很担心。 若是庆皇自己在广宁城，面对着极大的劣势，或许能够笑着去面对。 可面对这极大劣势的，是老六。 即便秦风的战力极强，就是这则消息传递到京都，满朝臣子也不太担心。 甚至就连京都百姓，都在坊间热议。 毕竟太子打西南，辽王战东北。 这基本就是大庆的两端。 更有意思的，是太子是嫡长子，而秦风则是嫡子中的老幺。 京都庆人都觉得很有意思。 “太子用精兵三十万，辽王面对三十万北胡精兵，这绝对是北胡人的刻意为之。” “北胡这分明是换子，用西南换取东北，想要在北方获得更多的主动权。” “辽王即便无敌，可兵终究还是太少，面对的还是北胡中精锐中的精锐。” 战事一起，京都的茶馆酒肆间便谈论着战事。 对于西南方向，京都人皆觉得此战大胜。 这是毫无悬念的。 太子基本是京都人看着长大的。 其能力，更是所有京都人有目共睹的。 再加上众多开国老将辅助。 这一战要是失败了。 有人敢光着在街上跑！ 唯一的问题。 就是多久能获得胜利。 可辽地那里，却是充满了悬念。 主要还是因为辽王所要面对的是北胡精锐中的精锐。 甚至有人已经在普及纳哈部，以及纳哈拙昔日的战绩。 对于纳哈部落的总结。 大庆汇总的消息，可能比北胡大汗知道的还要更加详细。 纳哈部的历史是口口相传的，或者化为歌谣传荡在草原上。 那是关于草原上智者的故事。 实力是所有草原上肉眼可见的。 可智慧衍生出的史诗，只会让草原上的牧民更加的敬畏。 口口相传，多少有些失真。 可大庆却能找到关于纳哈部详细的文字记载。 而有些记载，来源于前朝的前朝的前朝的典籍。 这些都是最宝贵的文献。 甚至不单单包含关于纳哈部的记载。 还有关于更加遥远的波斯，更加遥远的大食人，更加遥远的西方。 而且不单单是记载。 还有陶俑等文物留下，将西方人的印象保留的相当生动。 大庆皇城内，百官的衙门内，一群官员翻阅着大量文献，最终寻到纳哈部一切的点点滴滴。 “一千年前，大宝皇帝彻底统一草原，将当时的突厥人驱逐到了西方。” “纳哈部当时只是一群负责挖掘铁器的奴隶，被大宝皇帝拯救，给予他们牧场，让他们能如同正常人般生活。” “后来，纳哈部帮助大宝王朝东征高句丽，替大宝皇帝讨伐不臣之地，获得奖赏越来越多，赏赐越来越大。” “等到了大宝皇朝末年，纳哈部就已经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之一。” 一群老翰林，很快便查询到关于纳哈部的起源。 这些起源，哪怕现在的纳哈拙，可能也未必知道的如此清楚。 那毕竟是千年前的事情。 代代相传，口口相传，最终传到纳哈拙的耳朵中，未免有些失真。 甚至纳哈拙本能的认为。 从这片草原开始之前，纳哈部就已经是这片草原上的统治者。 直到这边草原化作沙漠，纳哈部依旧是这里的统治者。 庆人的世族想要万世不移。 纳哈部却觉得庆人们该向他们学习，方能建立万世不移的大族。 殊不知。 纳哈部只是学了庆人世族的皮毛。 只说过草原上的环境单纯，这点皮毛就已经够他们延续千年之久。 草原上的强者，往往自恃强大导致灭亡。 一个人强壮的时间，终究是有年龄限制的。 就如同当今的北胡大汗，年轻时是草原上公认的强者，可是他年迈了，就有更年轻的阿术去挑战他的地位。 可纳哈拙不同。 没有人能挑战纳哈拙智者的地位。 但凡有机会的，也会被纳哈拙提前察觉，而后派遣给他无比艰巨的试炼。 然后那年轻智者的结局，便只会是死亡。 除非那名年轻的智者，是纳哈部的后代。 这就是所谓的权利。 谁掌握了权利，就会让这权利在自己的手里永远的流传下去。 直到被后来者推翻。 “从大宝末年开始，直到如今，纳哈部依旧牢牢占据草原第一智者的身份。” “他们的牧场越来越大，实力也越来越强，却始终能与北胡历任大汗保持稳定的关系。” “这似乎与纳哈部强大的姻亲体系有关。” 皇城内的翰林们不断寻找着关于纳哈部的蛛丝马迹。 而越看，就越发现纳哈部的恐怖。 “真正掌控草原的，怕就是纳哈部。” “他们是影子大汗。” 老翰林们甚至提出了这个设想。 认为北胡大汗只是他们推出的傀儡。 而纳哈部，才是真正统治整个草原的存在。 很快，他们也却找到了相关的佐证。 “契丹人的崛起，有纳哈部的影子在，而契丹的灭亡，恰巧是因为得罪了纳哈部。” “东胡女真几十年的国运，灭亡了契丹，也有纳哈部出力的证据。” “直到大胡皇朝再度灭亡了女真，似乎也与纳哈部有关。” “大胡皇朝崛起，纳哈部也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直到大胡被陛下灭亡，纳哈部也未曾见到有过多少衰落。” 随着一道道证据的出现，更是让朝廷的这些老臣们胆战心惊。 他们有些人，更是当过大胡皇朝的官。 只不过职位不高，最后侥幸被庆皇接受使用。 毕竟他们最懂如何治理天下百姓。 官员士族，治理天下的道理，向来都是由士族群体们牢牢把控着的。 无论皇帝是谁，能够辅佐皇帝治理天下的，永远是这群士族。 除了他们，别无他人。 纳哈部，不由让这群士人出身的官员，感觉到有了许多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不过纳哈部拥有极度强大的战斗力。 而士人们，则被不断的弱化，永远无法掌控真正的军权，甚至被防备忌惮。 但好在，他们对北胡没有任何好感。 “辽王将面临影子大汗的全面进攻。” “而朝廷，就算想重新征集物资送过去，怕是也来不及了。” “这一关，多半还得辽王自己扛。” 说到这，皇城内诸多官员充满了担忧。 六年前，辽地便被屠戮殆尽。 那时，朝廷就已经觉得对辽地失去了控制。 直到传来辽王又修建起广宁城的消息。 如今，辽王虽有天下第一猛将之称，但那也是百姓们的浅显看法。 他们更觉得辽王是跟太子一样。 都是庆皇故意将功劳让给了秦风。 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容易将一个简单的事情，看的更加复杂，觉得事情必然是他们所理解的样子。 “辽王危矣。” 一老臣不由发出幽幽长叹。 …… 第258章 上位 朝廷官员，对辽王并不看好。 主要面对的敌人太强了。 外加上六年前辽地惨案，让朝廷彻底失去了对辽地的控制。 以至于广宁城建立后，朝廷也没有急着跟辽王建立新的联系。 一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援助北方，可北方的情况让朝廷相当失望。 缺了中间这块，就很难联系到更远的。 能够维系住长城沿线，大庆官员们觉得这已经是极限。 若无大运河，维系长城都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 封建时代的物资转运代价，着实有些过于的高了。 二则是，广宁城一座城孤掌难鸣。 被北胡针对是早晚的事儿。 虽说晋地一战辽王堪称威震天下。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单单一场战绩，说明不了什么。 糊弄愚夫愚妇，或许可以，但这群自认为是人中龙凤的士族们，却觉得没有反驳这件事儿的真伪，是在向庆皇示好，给庆皇面子。 庆皇说辽王是天下第一。 那必须是天下第一。 谁敢反对，他们第一个不同意。 可若真刀真枪的遭受新的风险，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 嘴皮子杀不了人。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其所能的将这些情报递给陛下。” “对，还是让陛下做决断吧，速去。” 一群官员同时入宫。 辽地无论胜利与失败，他们支援情报，这都是可看得见的功劳。 而且也是表现的机会。 此时的庆皇，则因为繁多的奏章头疼不已。 李山长退的早了。 但为了收拢皇权，这是必须所要做的事情。 “前朝六部，兵被朕完全掌握，吏在李山长。” “如今朕撤销吏部，由朕完全掌握。” 庆皇收拢了最关键的权力。 吏制。 以往官吏升迁，都掌握在宰相手里，故而极尽所能的去巴结宰相。 如今升迁掌握在庆皇手里。 庆皇感受到了官员们的明显巴结。 都在想方设法的讨好他的欢心。 而这次，因为辽地事庆皇大怒，当天夜里便有一群官员入宫，贡献出了对平辽的政策。 但是在听了后，庆皇直接破口大骂。 全是狗屁！ 一群书生，从未见过战场上的残酷，只懂得纸上谈兵。 他们将战争想的过于儿戏。 其中死生凶险之地，这群士子从未有过经历，却大言不惭的诉说着计谋定然大有可为。 没打他们的板子，已是庆皇看在他们忠心的份上，没有过多的计较。 “陛下，汪大洋率领诸多翰林殿外求见。” 王得水小心翼翼的说着。 生怕一个声音不对，就会触怒到庆皇。 “汪大洋。” 庆皇轻轻皱眉。 “李相辞退时，朕曾问过他，谁可接任宰相。” “李相说汪大洋官员中威望最高，百官敬佩，可为宰相。” 庆皇半眯着眼睛。 曾几何时，庆皇想收了宰相权利。 可现在发现，事情多到忙不完。 必须有人处理这些政务。 才能让庆皇完全有时间，去估计到辽地发生的战事。 否则一旦对于辽地过多关注，其他地方许多要事儿便进行不下去了。 即便无比担忧，庆皇也只能秉烛批奏。 庆皇不是第一次后悔，当年为啥要那么拼，最后拼成了皇帝当。 批奏章这件事儿，简直不是人干的。 比打仗还累！ “让汪大洋进来。” 庆皇头都没有抬。 在批阅完一份奏章的间隙，便听殿内传来一声声响。 “臣汪大洋，叩见陛下。” “臣与诸多翰林，共同寻找了纳哈部的历史典籍，希望这些消息能够对辽王有所帮助。” 苍老却仍有底气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庆皇抬头，有些意外。 显然汪大洋进殿该有些时间，但却并未直接打扰，而是等庆皇批奏的间隙出声。 做事儿果然细致周到。 这也让庆皇觉得很舒服。 而更难得，是没有张口就提出如何平定辽地之事，而是献上敌人的情报。 这份清醒，可谓是相当难得。 “呈上来。” “是。” 不多时，便有一份奏疏被王得水送到庆皇桌案前。 庆皇打开看去，上面关于纳哈部的记载颇为详尽，后方还有许多标注。 哪怕庆皇文化不算太深。 也完全一下子就能看的懂。 “好。” “这确实更有利于老六认清纳哈部。” “可惜这关于纳哈拙的资料，着实有些过少了，否则可以让老六做出针对的安排。” 庆皇合上了奏疏，对此汪大海颇为满意。 “卿跟随朕多少年了？” “臣追随陛下的第三年，陛下正好被封为吴王。” 庆皇不免点头。 乱世之中，最开始他还只是一方诸侯， 也从未想过能真正成为皇帝。 只不过时势造就英雄，为了自保恰巧打败个陈汉皇帝亲征，自此名动天下。 而后再加上进一步掌控了整个南方，势力膨胀。 最后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皇帝。 这汪大洋能从那个时候就追随他。 当真不易。 “卿之劳苦，朕看在眼里。” “李相辞相之前，曾向朕推举过你，朕觉得你也可胜任宰相之位。” 庆皇的目光落在汪大洋的脸上，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试试？” 当最后声音响起，汪大洋不由激动的浑身颤抖。 他在朝廷的职位。 原本就算得上是储备宰相了。 然而这储备宰相，还有好几人。 比如胡庸，最擅干事儿。 也比如刘伯文，那是天下士子的精神领袖。 可他没想到，最终庆皇竟愿意将这个相位落在他的头上。 “臣谢陛下信任。” 汪大洋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以国事托付，臣必不负陛下所望。” …… 第259章 汪相还有 作为从龙老臣，汪大洋履历可谓是四平八稳。 没有什么大功绩，也没有什么大错误，主打的一个安稳。 为官之道，若是能一直不出错到老。 那么职位就肯定低不了。 汪大洋就是这样。 甚至算得上朝廷上的清流。 做事能力尚可，什么事儿都能做，什么都能做的差不多。 这点就已经相当难得。 如今两方开战，庆皇也不需要能力太强的宰相。 能力太强就想做事儿。 事儿做好了固然好，可若做的差了，那影响的就是大庆的江山，影响到的是庆皇的信誉。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安稳的宰相。 还有一点。 就是因为曾经的李山长善于揽权，导致宰相权利极大，这多少引起了庆皇的忌惮。 毕竟北方那些有过被诛杀的臣子。 都是从李山长手里提拔上来的。 若非李山长辞相够快，庆皇还想做个不杀功臣的圣明皇帝，外加有姻亲在。 此时的李山长，怕是早已被问过。 好在李山长是个懂事儿的，懂得放权。 而眼下的汪大洋，显然是个比较好掌控的，故而庆皇才选择放权。 皇城内。 当任命诏书下达，诸多官员都前往汪大洋处道喜。 “汪相，恭喜恭喜。” “您可是大庆开国的第二位宰相，必然要名留青史。” “当年与汪相交谈时，下官就知晓汪相必有腾飞之日。” 一句句奉承话听得汪大洋满脸笑容。 虽然知道这些人在巴结他，这话说的也未必走心。 但架不住这好话谁都爱听。 明知是虚情假意，可在这喜庆的环境下，也难免让汪大洋觉得本该如此。 “本相刚掌相位，今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同僚，共为陛下效力。” 汪大洋姿态很低，并没有宰相大权在身的样子。 他在京都内名望很高，与许多官员更是好友。 即便上位，也不便于太摆着宰相的架子。 毕竟他还没有拿捏住这些官员的升迁。 掌握了官吏升迁，跟没有掌握官吏升迁的宰相，完全是两个宰相。 汪大洋清楚，自己只是个被削弱的宰相。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他欣喜若狂。 “诸位，等下了差，都到我府上吃酒。” 架不住来的人太多，最后汪大洋只好如此劝说。 若再不阻止。 这屋子内的人怕是要来满了。 就在众人正准备恭贺，说晚上一定会到之时，一道尖锐的嗓音从殿外响起。 “汪相，杂家奉陛下令，将近些日子汪相需要处理的政务都送来了。” “陛下说，这些奏疏汪相自行了断即可，若有争议之处可标明再递奏给陛下。” 王得水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一时间大臣们不免得安静了许多。 大庆官员没有人在乎太监。 太监就算是内侍，可架不住庆皇对太监们的管理很严苛，也从不去亲近谁。 可唯独王得水是个例外。 不知怎么的，陛下只是去了北方一趟，回来后这王得水就总能出现在陛下身边。 这也让诸多大臣对王得水多了几分敬重。 皇帝身边的近人。 谁都不敢真的得罪。 而当听到奏疏送来时，诸多大臣更是向汪大洋恭贺。 “陛下当真信任汪相，汪相奏疏可自行决断，今后诸位同僚得多加仰仗汪相。” “到时还得多仰仗汪相给批条子。” 一时间奉承声四起。 所有人都觉得王得水话里的意思，是庆皇对汪大洋信任的体现。 若非如此。 能将如此重要的国事，尽情的托付吗？ 从今往后，汪大洋真的是无可争议的权相了。 汪大洋更是满脸笑意。 他只不过是想帮助辽王，查查敌人的底细。 就得到了这样的高位。 如此看来，陛下当真对辽王十分看重。 汪大洋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诸多臣子中脱颖而出，能侥幸得到相位，恐怕还是因为辽王的原因。 正是因为替辽王思考，献策有功。 庆皇才让他上位。 今后怕是得要他多替辽地做些事情。 哪怕京都的官员们再不看好辽地战事，也不得不清楚一件事儿。 那就是陛下对辽王过于宠溺。 这点曾有御史想要弹劾，结果被前任宰相李山长压了下去。 再加上就连李山长都送灾民，向辽王示好。 这就更加表明辽王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汪大洋觉得今后想要做出让庆皇觉得满意的事儿。 必然是在辽地的。 就在他志得意满，思索着如何报答庆皇恩情时。 一车奏疏已经被抬到了他的桌案上。 “嗯，有点多，今天晚点下职，应该能批完。” 汪大洋准备撸起袖子，大干猛干一番，用行动告诉陛下，陛下的眼光没有看错。 我就是陛下选出最好的宰相。 就在他拿起奏疏，准备正式执行宰相权柄之时，却听王得水道。 “汪相，奏疏还没送完。” “还有？” “还有。” 不多时，又一车奏疏搬到了屋子内。 汪大洋见此，微微皱眉。 “都是积压下来的吗？今晚通个宵应该没问题。” 汪大洋觉得自己的老骨头还能拼一把。 权利使人年轻。 通宵没有任何问题 “汪相，还有。” “还有？” 当第三车推进来时，汪大洋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好看了。 而后，又是第四车。 汪大洋的双眼已经没有了光。 然后是第五车，第六车，第七车…… 直到这间屋子，彻底被奏疏堆满。 汪大洋沉默良久。 他知道宰相之位很重要。 却没想到这么重啊！ 这得批多久？ 这把老骨头能撑得住吗？ 王得水则笑眯眯的望着汪大洋。 “最近太子不在，奏疏积压的多了点。” “等太子回来后，汪相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给汪大洋的奏疏，基本都是挑出来的琐事。 真正的大事儿，肯定要第一时间递给庆皇处置的。 将大部分繁琐奏疏交给汪大洋，这能让庆皇轻松不少。 也正好瞧瞧这位新宰相的能力。 饶是汪大洋望着满屋子的奏疏，已经苦涩无比，但最终为了相位，只能点头。 批阅这些奏疏，不正是权利的体现吗！ “十日之内，本相必将这些奏疏全部批奏完毕。” 汪大洋觉得，批阅完这些积压的。 今后就能轻松了。 却不料王得水接下来的话，让汪大洋瞳孔内原本喜悦的光，瞬间逸散。 “汪相别急，这件官署有些小，陛下已让人帮汪相清理出一座大殿，方便放置奏疏。” 良久之后，汪大洋方才发出喉咙干涸的声音。 “还有？” “还有。” …… 第260章 晚了一步 即便批阅奏疏之事再繁琐。 汪相依旧乐在其中。 拼了这把老骨头，痛苦且快乐着。 “原来当宰相，竟然是这种感觉。” “嘶，揉揉腰，快要断了。” 汪大洋有些理解李相当年为什么请那么多丫鬟了。 曾几何时，他对此无比批斗。 可如今，他倒是想找个技术好点的，能让疲惫一整天的他，获得片刻的放松。 至于愉悦。 批阅奏疏时，汪大洋便已愉悦到了极致。 大权在握之感，已让他焕发新春，只是迸发的激情都落在了奏疏上。 没了那么多的奏疏，庆皇倒是轻松了不少。 一是重要奏疏也不经汪大洋的手。 二是庆皇随即抽查，发现汪大洋的批奏皆四平八稳，也看不出什么疏漏。 一个想要稳定发展的皇朝。 就需要这样一位稳健的宰相。 “朕没有选错人，李相终究还是懂朕的。” 庆皇不免再度感慨李山长的识时务。 在情知庆皇要收权的情况下，给庆皇推荐个不善揽权的宰相。 以至于哪怕李山长退了。 庆皇偶尔也能念起李山长昔日的好。 毕竟为了大庆，为了稳定住当年江南士族们，李山长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而最大的功绩。 便是组建了淮右文官团体。 淮右臣子，天然跟庆皇站的就是一派。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这个年代的乡党，方才是最为亲近的人。 毕竟从小生活到大。 而且淮右文官们，通过各种联姻，收拢等，基本与各个地方的话事人建立了牢固的联系。 这是一张大网。 而掌握着这张网的，便是庆皇与李山长。 “李山长归隐，可这张网上的人，朕能用的竟然依旧是少数。” “倒是太子得了最大的便宜。” “这倒也没关系，唯一可惜的，就是朕无法用那些人，去支援老六。” 庆皇无比遗憾。 这段时间下来。 庆皇征集了自己所能征集，而且时间上也够得上的兵力。 大约有十五万兵力。 虽说够保住辽地了。 可庆皇依旧很害怕，真害怕老六再出事儿。 “破而后立，遭受过大灾的老六如今已经变得很好。” “朕怕老六再遭遇一次打击，从今往后便彻底一蹶不振。” 庆皇说着担忧。 似乎在跟身边的王得水说。 又似乎是在自顾自的说。 搞得王得水很难受，不清楚究竟自己到底该不该回答庆皇的话。 他觉得庆皇完全想多了。 以当今辽王的实力，辽地应不会再像当年一样。 毕竟北胡还没有倾巢而出。 只是…… 近些日子庆皇召集了诸多老将来推演辽地情况。 没日没夜的推演了几百场。 而其中最好的结果。 只是守住了广宁城。 “死守广宁城，这是老六应对这场危机最好的办法。” “希望老六不会出兵。” 庆皇不免如此说道。 在敌众我寡之时，最优的办法就是死守城池。 凭借着城池之险要，可以做到以少胜多。 不是说不能出去出击。 而是战争打的，就是容错率。 谁中途犯下的错误少，谁就有大几率赢得最后的胜利。 守城容错程度较高。 若出城野战，容错程度极低。 万一野战遇险，葬送主力，最终连累的将是整座城池都守不住。 “对，让老六死守，等秦兵过去，等朕送的兵马都到了！” 庆皇迫不及待，急忙命人扑纸磨墨写诏。 这一刻，庆皇只恨墨为什么研磨的那么慢，为什么不能有提笔就写的笔。 想到这时，庆皇突然恍惚。 在广宁城中，似乎见过这种笔…… 当王得水带着庆皇诏书，抵达广宁城时，秦风已经不在城内了。 “辽王殿下呢？” 王得水这一路上十万火急，希望早点告知辽王朝廷能给予的兵马支援。 可即便风尘仆仆，抵达到广宁城内，依旧还是慢了一步。 “王爷出城了。” 红鸾站在辽王大殿内，一双纤手随意插在红袖内，高挑挺拔的身姿在红衣的衬托下分外出尘，似乎是壁画中下来仙女，落在这大殿之内。 只是她说的话，让王得水有些恍惚。 甚至王得水还抱有一丝侥幸。 “出城巡视？” 红鸾微微摇头。 “出战。” 王得水双眼发黑，眩晕良久，若非有随从扶住，恐怕早已栽倒在地。 几百次推演。 最佳的作战方式就是死守城池。 那可是北胡来的真正狠人。 三十万这个数字很有可能只是表象！ 就跟太子出征一样。 也是三十万人。 可这三十万人，便是整个大庆最精锐的兵马，甚至调集了大庆朝堂能调用过半的人力物力当做后勤保障。 那根本就不是三十万人。 而是四万万人的意志，西南必平的意志！ 挡在这面前的胡梁王，分明就是螳臂当车。 辽地。 又何尝不是如此。 北胡最有底蕴的大部，征集的必是北胡最精锐的兵马。 他们似乎是为了避免北胡大汉之间的争夺，而选择了出兵。 可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开疆拓土？ 无论是北胡大汗，还是阿术，可都是相当支持纳哈拙的此次出兵。 辽王凭借着这座城，能守得住便已是大幸！ 竟还想着出战？ 王得水双眼昏沉许久，最终将圣旨留下。 “若辽王殿下归来，必要将这圣旨拿给殿下看。” “还有这些关于纳哈部的诸多资料，以及这封陛下的调兵信息，只能由殿下亲启。” “老奴必须将殿下出兵之事，速速回去告知陛下。” 不等歇息，王得水便要急匆匆的离去。 在走到殿门口时，不忘转身问了句。 “对了，忘了问辽王殿下出城带了多少兵去战。” 红鸾双眼弯弯，高昂着脖子，如若骄傲的红天鹅。 “一万骑。” 这是辽王第一次动用一万辽骑的战争！ 也就代表着。 王爷要动真格了。 只是听到这话的王得水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一万骑。 面对三十万精锐胡骑。 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红鸾见此，不由转头望向府内卫兵。 “速送王公公前往医院。” …… 第261章 太上皇的跪 辽地除了广宁城之外，已经有了第二座城。 虽然还只是个基础，看起来更像是个村庄。 这就是靠近海边的晒盐场。 盐在大庆是严格管控的。 但管理盐的官员，管控不到秦风的头上。 辽地不禁盐。 这与大庆律法相违背。 但庆皇都没说啥，哪个不要命的敢来辽地说辽王？ 就算辽地的野兽不吃人。 北海的鱼儿也想钓人。 “这座城修好了，便能遏制住通往辽东的通道。” 大庆的辽地最中央，是辽河乱窜搞出来的大泽。 冬日结冰，可从大泽上过去。 到了夏日，大泽便是东方最天然的屏障。 唯一能到辽东的地方，就是沿着海弯过去。 故而这第二座城，跟广宁城互为犄角，中间的大片耕地就能变得更安全。 “可惜人不够，用不上，这座城也没修完。” 秦风不免遗憾。 辽地的人终究还是太少了。 可惜打仗从来不给你准备好的机会。 另外那八十万移民过来，没有经过训练，情况也未必会好太多。 普通百姓，想要成为合格的士兵。 在辽地至少得需要两到三年。 而这，仅仅是最普通的兵。 辽兵中，唯有真正的精锐，才敢称之为真正的兵。 剩下的都是民。 可若大战一起，便可以迅速全民皆兵。 甚至能调动东胡人。 只不过，在生死攸关的大战上，秦风终究信不过东胡人。 东胡人是臣服在辽人之下。 可新一代的东胡人还没成年。 东胡人依旧认为自己是东胡人，不是辽人。 在新一代人没有彻底成年之前，秦风就永远不可能重用东胡人。 “月底之前，让在盐田中的所有人，撤回广宁城。” “是。” 没有辽人会拒绝秦风的命令。 哪怕这些盐田刚开辟不久，此番舍弃，将会造成极大的浪费。 可战争就这样。 战争一起，曾有的社会秩序就会被彻底打乱。 一切，都要为了赢得战争去服务。 战争输了，一切就都没有了。 “全速赶往高丽。” 海浪涛涛，不断冲刷着海岸。 阳光照耀在这支浩浩荡荡，浑身穿着绿袍军装的辽骑身上，分外生动。 一万骑。 两万马。 若非顾忌到战马太多，会让北胡怀疑这支‘高丽骑兵’，秦风会带更多的战马。 三层甲，外加马铁甲的重量是不低的。 想要速度快，又想要防御好。 一人两马是标配。 唯一的挑战。 可能就是夏日的烈日，炙烤在铁甲兵的身上会是一场严重的考验。 远比冲锋陷阵更加的折磨。 好在辽兵最不缺少的，便是意志。 千秋万古间，从未有最完美的武器装备。 但士兵的意志，良好的训练指挥，能弥补掉这些装备的不足。 武器再好。 也得要人足够的强。 就比如八石宝弓给了，却拉不开。 铁甲在那，却穿不动。 最优良的战马却骑不了。 最美的美人站在你面前，却提不起…… “高丽那边，是谁率领的高丽兵。” 秦风向身侧亲卫询问。 此番出兵，一万辽骑混在高丽兵中。 方便给纳哈部一个大惊喜。 “是元洪。” 听到这个名字，秦风不由笑道。 “那是个有趣的小子。” 虽然辽王的年纪不大。 可说这话没有人觉得有毛病。 元洪在高丽混得很开。 训练指挥高丽兵马这件事儿，自然也落在了元洪的头上。 甚至有无数高丽贵族，想要将家里的女儿嫁给元洪当做妻子。 只是元洪全部拒绝。 “身为辽人，婚姻大事，不能我自己做主。” 元洪很清楚这些高丽权贵的想法。 想通过婚嫁，通过他来往上爬。 可惜对于婚姻，元洪早有打算。 一名辽人的最大荣誉，莫过于辽王赐婚。 被辽王赐婚过的婚姻，可以吹嘘一辈子。 但能被辽王赐婚，当真太难。 好在此番北胡来袭，是元洪最大的机会。 什么高丽太上皇。 即便在高丽权势滔天，他也没有半点兴趣。 而且他很清楚一点。 他权力来源于辽地。 没有辽地的靠山，他什么都不是。 而且在辽地之中，他在众多辽人青年中，也很普通，只不过恰巧遇到了机会，在其他地方获得了极高的身份地位。 可哪个读过书的广宁城青年，换个地方没有瞬间化身为龙。 广宁城看似只是个小水潭。 可里面的水深不见底，潜伏的龙多不胜数。 自古皆以人中龙凤为最高赞美。 可广宁城的新一代，人人如龙。 哪怕只是经受过短暂的学校教育，可从艰苦中走出来的他们，也远非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比拟的。 元洪对于辽王的赐婚，无比期待。 为此，他夜以继日的训练不成器的高丽兵马，只希望到时候能给辽王个好印象。 甚至，他不惜调用整个高丽的资源，连高丽王李安的资源都扣下了一份，只为了能让这些兵多吃点肉。 可以想象的。 这两万多人，但凡能跟元洪活着回来，未来必然会成为高丽的新贵族。 虽然他们是高丽人。 却也是最为亲近辽兵的高丽人。 或者说。 经过元洪训练的高丽兵，这群人从骨子里，就已经不认为自己是高丽人了。 “如果想晚上有肉，全都给老子跑起来。” “一天内跑不到一百里路的，全都滚蛋。” 元洪骑在马上狂吼着。 他对这些高丽兵的训练很简单。 那就是听话、听话、还他娘的是听话。 让他们送死，他们便去死。 而他们所获得的待遇，更是高丽有史以来最好的。 几日后，元洪已率领着这两万四千高丽步骑兵，抵达了高丽长城，在此集训。 在元洪无比激动的目光中，终于看到了整齐的一万威武雄壮的辽骑，缓缓从山谷中走出。 整齐的军容，让这些高丽精锐步骑兵无比动容。 随军的李安于崔善海，明显觉得身边的太上皇突然变得很激动。 而更令他们疑惑的，是“太上皇”元洪突然从城墙上跃下，快若奔马的冲向那支队伍前。 “元先生为何这么激动？” “跑的真快。” 在这高丽二人惊讶的目光中，他们昔日暗自称呼的高丽太上皇元洪，突然跪倒在一身黑袍的‘青年将军’面前。 …… 第262章 元先生肯定是脚崴了 在这高丽王，以及高丽大臣。 甚至这些高丽上下挑选出的两万精兵眼中。 元洪就是神。 这固然有驻韩辽兵的原因，但更多的，是高丽人认可元洪的能力。 上到高丽王，下到百姓。 基本人人知道元洪。 甚至百姓们也感恩元洪主导的许多新的政策，降低了平民百姓的税收，让高丽的政策向普通人倾斜。 故而元洪这个太上皇的名号。 不单单高丽大臣们暗自称呼，百姓们更是如此称赞，甚至自发的爱戴。 高丽人也并不清楚元洪在驻韩辽兵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只认为元洪是主导者。 至于高丽王，因为被元洪救下的原因，对太上皇这个称呼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若没元洪。 他早就没了。 更不可能成为如今的高丽王。 为了王位，哪怕真的有一天让他跪下叫元洪爸爸，他估计也能做得出来。 有什么比王位还重要的东西呢？ 只是…… 今日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跪在了一名年轻辽骑‘将领’的面前，让长城上的高丽兵轰动。 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元先生应该是脚崴了吧。” 沉默了良久，高丽王如此猜测道。 崔善海越发的有宰相范了。 而且也证明了一件事儿。 他一个卖泡菜当宰相，干的真的比原先的高丽相好！ 至少接地气。 政令也都是跟民生息息相关的。 而且就算再怎么贪，认知终究有限，不会贪的那么离谱，累积下千世都花不完的财富。 崔善海听李安如此说，也郑重点头。 “大王说的是，元先生应该是崴脚了。” “这群辽骑也真是的，竟都不知帮扶一下。” 李安对此很不满意。 那毕竟是高丽最高的存在。 地位超然。 而且年轻，未来能帮助高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点李安无比有信心。 自从元洪来了后，他这个高丽王的日子，当真过的比之前舒服了很多。 许多事情都有了头绪。 而且治下的官员都是隐藏在民间的大贤，能力超然。 辽骑的态度，让李安很不满意。 甚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亲自将元洪扶起。 只是他不敢从这小长城上跳下去。 “元先生刚刚为何那么激动，非要跳下去跑过去呢？” 李安对此还是有些疑惑的。 高丽长城石头堆砌，没有长城简陋，但也有两人高。 从这跳下去在李安看来，还是相当危险的。 可元洪偏偏就这么做了，还那么激动。 崔善海皱了皱眉，想到了个自以为合理的解释。 “该是有元先生的熟人吧。” “也许是。” “又或许是见到家乡兵马，难免会感到亲切。” 高丽王李安，与高丽相崔善海，不免脑补出一个自以为相对合理的解释。 周围的高丽兵卒听到后，也认为这个说法很合理。 不免得将这消息相互传递下去。 一时间，兵卒们都觉得他们效忠的将军有情有义，值得他们誓死追随。 此时的元洪激动无比。 他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因为率领辽骑前来的，是辽王！ 那是辽王！ 广宁城青年一代中，最为仰慕的对象。 仅仅十多岁的年纪，就带领着辽人从黑暗中走出，迎来新生的曙光！ 这是多少人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而辽王，仅仅在二十岁前就做到了。 更是解决了辽地之前的大威胁，如今已经去挖矿的东胡人。 在元洪的心目中。 骑在马上的王爷早已自带神圣的光环，是值得他仰慕一生，且誓死追随的存在。 唯一遗憾的。 就是当年他没能成为辽王的亲卫。 如今的他地位在高丽固然很崇高，被暗尊为高丽太上皇。 可辽人不看这个的。 辽人最优秀的人，永远都是辽王的亲卫。 平日里看似只在辽王府内。 可真正到了危急时刻，每一个人都能化作一方栋梁。 那才是真正的男儿。 “属下元洪，叩见王爷。” 元洪很激动。 甚至都忘了广宁城不兴大礼的这件事儿。 也是最近在高丽总被跪来跪去的，潜移默化下元洪也习惯了，很自然的就跪了下去。 激动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整个脑袋都是滚烫的。 秦风轻轻皱眉。 着实没想到元洪会搞这出。 按理说，元洪也算是广宁城出来的一方大将，也很年轻，未来前途无量。 只是高丽这。 在辽地属实没有啥地位。 故而辽王府的属官们，也没有给元洪正式名分什么的。 驻高丽辽军也就那么点人。 甚至有许多东胡人在高丽威风凛凛。 至少东胡人在高丽的战斗力，基本就是横扫。 “你在高丽搞得很不错。” 秦风最终对元洪给予肯定。 在广宁城年轻一代中，也算是比较不错的。 给予相应的赞赏。 他们能做的更好。 毕竟是在辽人的伟大事业在奋斗。 这句夸赞，激动地元洪满脸通红，死死的捏住拳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那激动的心情。 最终只能死死将头叩在地上。 “能为王爷效力，我爹死了埋坟里都得乐活了。” “……” 秦风搞不懂这是什么比喻。 只能当元洪过于激动，语无伦次。 这种事儿倒也见怪不怪了。 也不知道元洪他爹知道这句话，会不会拿鞋底子狠狠的抽他。 以元老头的性格。 似乎大概会。 而此时的高丽城墙上，已经彻底炸锅了。 一开始元洪跪下，他们觉得是意外。 可现在头都磕上了！ 还能是什么意外？ 李安于崔善海对视着，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的震惊。 “即便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出元先生激动的情绪。” 崔善海如此说着，觉得嗓子有些干。 “那名将军很年轻，很英武，很有气势……” 李安如此说着，突然觉得哪怕自幼读书，此时所知所有最好的词汇，都不如形容那年轻将军的万一。 光是坐在马上，就有种令人膜拜的冲动。 想到这，李安猛然一惊。 “元先生会不会被下了某种巫术。” 崔善海浑身哆嗦了下，最终皱眉。 “元先生跪拜的那位，会不会是辽王呢？” …… 第263章 步骑兵没有马 “辽王！” 当李安听到这两个字后，声音都破了音。 无数高丽兵更是望着他们这位名义上的王。 当他们听到辽王两字后，城墙上的高丽人都沉默了。 元洪已经超厉害。 能统领在高丽就已经地位超然辽兵的，被辽兵无比推崇的辽王，那是何等的存在？ 虽然与辽地挨着。 可辽王这个词汇，却总觉得距离他们却十分遥远。 遥远到就仿若地上的人儿，去面对天上的神灵。 他们只知道，那是一个无比强大且美好的名号，在心中只有一个概念。 而如今，他们见到了那个只停留在脑袋中概念的存在。 也赫然发现。 辽王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好。 奈何读的书少，他们无法感叹赞美辽王，只能本能的低下头。 李安的身体更是在颤抖。 秦风的形象，与他所知晓的辽王形象，正在快速重合。 辽王身上有着浓烈的上位者气息。 甚至哪怕作为王，都有股强烈的压迫感。 这是元洪所不具备的。 元洪对高丽王而言，只是有些亲切，而没有这种仿佛立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压迫。 “是辽王！就是辽王！” “那是元先生的王。” “孤要去拜见，对拜见。” 李安无比激动。 若无辽王派兵，他断然没有今日。 再加上辽王驻军在高丽都城附近，让他觉得很安心。 以至于高丽王早已有了辽地附属的心态。 故而现在秦风出现，让激动的李安只想着觐见，不免想到元洪之前激动的跳下小长城。 必须快一点！ 李安脑海中如此想着，翻身从高丽长城上跃下。 必须用最快的速度。 如此才能彰显自己的尊重。 只是他多少高估了自己。 两人高的城墙，对元洪而言并不高。 可对高丽王李安来说，却是一道无法忽视的高度。 伴随着一声惨叫，高丽王李安下一刻便彻底倒在了城墙下。 崔善海沉默了许久。 他原以为李安会点功夫，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没事儿。 甚至若没有出现那声惨叫，他会本能的恭维几句。 可眼下，怕是不行了。 得救人。 崔擅海急忙挥舞着双臂，冲众多高丽兵高呼。 “快开城门，救大王。” 这座矮长城关门打开，无数高丽兵簇拥着崔善海涌出城墙，去救援他们的王。 只是这群高丽最精锐的兵。 看向高丽王的目光中已经没了敬畏。 城墙并不高，这都能摔坏了，简直毫无用处。 还是最为强大的元洪将军，更值得他们去效忠。 唯有追随辽兵，供奉辽兵，他们才能获得更好的身份。 奈何元洪先生说过。 那个高丽王是辽兵立下的。 不敬高丽王，便是不敬辽兵。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废物王。 李安惨叫着，被高丽兵粗暴的抬了起来。 “轻点，轻点！” “见辽王要紧，快带孤去拜见辽王。” 固然从城墙上跃下摔伤了腿，可李安清楚，这是最好向辽王效忠的机会。 即便无比疼痛，他依旧惨嚎着让高丽兵抬着跑向辽王的方向。 矮长城的一幕，秦风自然瞧见了。 也觉得有些搞笑。 “先起来，看看他要怎么做。” “谨遵王爷令。” 元洪躬身站到秦风的战马下，小心翼翼的为秦风牵住了马缰绳。 握住马缰的他小心翼翼的望向辽王，发现并没有被拒绝后，巨大的幸福感让他有眩晕感。 此时此刻的元洪。 觉得自己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能吹一辈子的那种！ 甚至他恨不得为辽王牵马一辈子。 那将是莫大的荣耀。 若能做到，他老爹在辽地脑袋都能昂到天上去。 直到李安被士兵抬来，元洪不免低下了头。 有点丢人。 这高丽人即便再怎么教导，终究还是不太行。 “高丽王李安，拜见上国辽王殿下。” 李安挣扎着站起，忍着疼痛操着无比繁琐的礼节，躬身拜倒在秦风的马前。 他很清楚。 如今的他，唯有当好辽人的附庸，才有机会彻底坐稳这个高丽王的位置。 否则以高丽自己的力量。 将无法对抗南方作威作福的杨永。 要知道，杨永只是被辽王杀溃的一支残兵，就足以覆灭高丽的江山社稷，自立为新的高丽王了。 杨永若非惧怕跟辽地接壤，恐怕根本不会在北面留给他那些地盘。 崔善海远比李安更加激动。 是元洪，将他从一个卖泡菜的大叔，一跃变成了高丽最有权势的高丽相！ 他的权利来源，就是辽人。 或者说是源自辽王！ “高丽相崔善海，叩见上国辽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崔善海的呼声很大。 而且说着正儿八经的辽音。 为了讨好辽人，崔善海恨不得让自己彻底变成辽人的样子。 甚至整个高丽柳都，都兴起一股学辽之风。 奈何柳都屋矮地挤，永远学不来辽人的豪迈。 后方的高丽兵更是全部跪在地上，冲着辽王叩拜。 “拜见辽王殿下。” 这群高丽精兵，虽不是秦风的兵，只是被元洪训练出，隶属于元洪。 但多少也受到元洪，以及辽兵以及东胡兵的影响。 敬畏辽王如同敬畏天上的神灵。 望着呼啦啦跪倒的一片，秦风只是看向元洪。 “那些就是你要带出高丽的步骑兵？” 元洪依旧处于激动状态下，面对秦风问询依旧处于整个人都在发飘的状态下。 好在他如今也掌握高丽大权有段时间。 养气功夫多少上来了，深吸口气下能保证流畅的回答。 “回王爷，高丽共有人口两千万，一千万被逆贼杨永掌控，令一千万仰仗王爷恩泽而活。” “这两万五步骑兵，是属下在高丽五十万士兵中，选拔出最精锐的。” “他们皆可为王爷效死。” 元洪很自信。 对于这些高丽兵，除了体内训练外，最关键的就是忠诚，忠诚，还是他妈的忠诚！ 秦风轻轻点头。 凑数也够了。 毕竟要混进高丽兵马中，要给北胡纳哈部看。 全由辽兵伪装成高丽兵，那容易出问题。 “高丽地狭多山，这步骑兵有两万多匹战马？” 元洪蓦然脸色一红。 “高丽步骑兵没有马。” “只是跑的跟马一样快。” …… 第264章 那可是辽王养的猪 高丽步骑兵没有马。 只是跑的跟骑兵一样快的步兵。 这有问题吗？ 这没问题。 秦风简直无话可说。 “拉出去练练看。” 秦风多少好奇。 自古就有跑的快若奔马的说法。 可从未见过。 若这支高丽步骑兵真的能跑得过战马。 那当做仆从军，当真很不错。 不过高丽王与相以及那些兵还跪在地上，挡住了路。 “都起来吧。” 秦风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所有人耳中。 李安激动的率先抬头。 “谢辽王殿下。” 崔善海以及高丽兵相继向秦风行礼。 “谢辽王殿下，辽王千岁千千岁。” 李安最先站起，可是腿脚不便，就要再次摔倒。 幸亏崔善海手快，急忙扶住。 李安不免露出感激的目光。 崔善海会心一笑。 当真有股模范君臣的样子。 只可惜，他们的实际权力并不大。 至少军权以及用吏权这块，都在辽兵的手里，而大部分时间都是元洪说的算。 “城内已为王爷准备好了住处，请王爷入城。” 元洪牵着马，躬身说道。 “入城。” 秦风当即下令。 为了更好的骗过北胡人。 辽骑要在高丽矮长城的城关内待一段时间。 直到纳哈部的骑兵来催，才会不情不愿的，带着那些高丽步骑兵出去。 其实之所以叫步骑兵这个称呼。 也是为了迷惑北胡。 高丽兵没有马，可辽兵有马，步骑兵这么叫了，北胡人见到这万人骑兵应该也不会过多在意。 当然跑的如马快。 这是元洪的想法。 他要让这支高丽军队，成为辽骑最好的补给兵。 唯有在这一战中立下功劳，元洪才能真正跻身到辽王心腹。 辽地拥有完整的一套晋升体系。 而辽王很少会下令破坏这个体系。 正是因为严苛遵守，才会让这群辽人奋不顾身的努力拼搏。 一切都是公平的。 只要努力，就能看到回报。 唯有公平的环境，才能激发出百姓的潜力，让他们为广宁城的发展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就是公平的重要性。 而一旦失去了公平，努力看不见回报，轻则躺平，重则天下大乱。 没有人是傻子，甘愿充当奴隶般的任劳任怨。 两千骑率先出列，进入矮长城控制住附近一切地方。 而后又是两千骑进入高丽矮长城后的驻军城池内。 之后方是秦风的中军骑兵。 等一万辽骑彻底进入这处城关，城关内已经显得很拥挤。 但好在辽骑很快就散了出去。 至少要保证辽王方圆十里的范围内，不能出现任何危险。 虽说…… 这里应该没有人能给秦风造成危险。 “王爷，您住的地方是将军府，这里的建筑都很低矮，不如辽地那般广阔。” 踏进模仿着大庆样式的三进院落，房屋虽然低矮，但里面收拾的相当干净。 可谓是纤尘不染。 也证明元洪为了等自己到来，着实有心了。 “若非时间仓促，属下会为王爷在这盖一座行宫。” 元洪如此说着。 别说是行宫。 如果不怕逾制，元洪完全有能力发动所有高丽百姓，为秦风盖一座堪比皇宫的行宫。 秦风轻轻点头。 对于皇宫不皇宫的，他并不是很在意。 除了基本需求外。 秦风并没有太大的欲望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盖一座庄严好看，但可能实际用处并没有那么高的房子。 完全没有必要。 不如将有限的人力物力，全都点到工业上。 等广宁城重工业彻底发展起来。 秦风想要盖一座一百层高的楼。 都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逾制什么的。 对于老秦家的藩王而言，丝毫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庆皇不会管。 太子也根本不在意。 也就可能后来的皇帝会很不满。 但小崽子能反了不成？ 况且太子信中，多说皇孙朱雄英最仰慕的就是秦风。 似乎也没必要过于担心。 况且…… 盖一座高楼是逾制。 盖满城高楼，估计朝廷也就麻木到习惯了。 但那都是后话。 广宁城的主要力量，尚且是抵御北胡，以及发展工业。 进了堂屋内，秦风随意坐在主位上。 高丽的一切，基本都是照抄的大庆制度。 甚至官员们说的都是大庆话。 只有普通高丽百姓才说方言。 故此秦风来到这，也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杨永如何了？” 相比高丽王，秦风更在意杨永。 毕竟这世族余孽很长腿，有海船跑的快。 秦风一直没让兵去动。 万一被他再坐船跑了，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驻扎在高丽的辽兵，诸多的动向就是盯着杨永。 也包括向杨永内部渗透。 “回王爷，逆贼杨永自封为王，在高丽南部建立了大杨国，册封了三百贵族。” “这些贵族，基本都是范阳世家余孽。” “他们一直防备高丽北部，不曾出兵，似乎想维持现状。” 元洪对此相当清楚。 驻扎在高丽的辽兵，毕竟主要防备的便是杨永。 毕竟那是王爷钦点的猪。 不能养着养着，这头猪就出现问题跑了。 有时候甚至驻高丽辽兵还在想，如何能让这头猪变得更肥硕一点。 “继续盯着就行。” 秦风随意道。 养猪唯有养肥了，才不方便逃走。 也舍不得安稳的环境。 故此驻高丽的辽兵，适当给杨永开方便之门，秦风也权当视而不见。 毕竟再怎么样，高丽这等死地，杨永都永远无法跑掉。 只是…… 高丽王李安听到杨永这个名字，却无比激动，甚至哭诉着再度跪到秦风的面前。 “请上国辽王殿下替孤做主，扫灭杨永这等逆贼。” “孤与全高丽百姓，必感念上国辽王殿下大恩。” 秦风听到这话，内心冷笑。 这新的高丽王。 脑子真的不好用。 仅仅只是记住大恩，就想让辽兵替他掌控整个高丽？ 纯傻子一个。 “此事与元洪商议即可。” 高丽也没有什么值得秦风占领的好东西。 不过…… 当殿外出现两列身材高挑的高丽舞女后，秦风的神色不免放松下来。 似乎有了。 可是高丽美人，也根本用不上这高丽王。 元洪就足够了。 就是这高丽舞娘的衣服，穿的与秦风印象中的一样少。 当真有趣。 …… 第265章 那可是能坐在辽王宴上的人 高丽舞姬的舞，热情奔放。 热衷于展现女人最吸引人的地方。 那望向秦风的直勾勾眼神中，更是蕴含着无尽深情。 她们都很清楚。 能在辽王前跳这一舞，将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甚至往日排练时，为了能够脱颖而出，其中不知勾心斗角了多少。 光元洪知晓的，便有数十万人因伤离去。 这群高丽舞姬为了达到目的。 当真不择手段。 在秦风的面前，更是毫无矜持可言，尽情绽放。 哪怕见多识广的秦风，也不免大开眼界。 “好家伙儿，当真好家伙。” 秦风吃着高丽独特的蘸酱烤肉，欣赏着高丽舞姬的舞，总觉得难以松懈。 舞是美的。 是养眼放松的。 可这高丽舞姬的舞，奔放到令人血脉喷张。 这是另外一种美。 就连陪坐的高丽王李安都无比疑惑。 “什么时候舞变成这样了？” 崔善海更是低着头，不敢多看。 “排练时没这样，辽王殿下来了，刺激到了她们，万一能被辽王殿下宠幸，那当真飞上枝头变凤凰。” 李安不由沉默。 他想起了奇皇后。 若是有高丽女子能讨好到辽王，对高丽则是天大的好事一件事儿。 故此在征集全高丽舞女上。 李安与崔善海都费了不少心思。 有些女子，更是只有十三四岁。 更有高丽权贵家中硬塞进来不少。 有些会舞蹈的高丽贵女，自然就成为了其他家族的羡慕对象。 哪怕只是个无比渺茫的机会。 也值得高丽人举倾国之力，尽其所能的满足秦风的一切需求。 在辽王的眼中，这只是件用于消遣的小事儿。 可落在高丽人眼中，这就是大事儿，天大的事儿，远比李安更重要的多。 “希望能有被辽王相中者。” 崔善海如此嘀咕着。 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 如果谁被辽王带走了，那么回去他就用尽一切力量，扶持她背后的家人成为高丽新的权贵。 如今高丽的风向。 都在跟着辽人走。 哪怕是高丽王李安都清楚。 若没了辽人，那些拥有真正实力的权贵家族，恐怕会如同往日的金家一样，都不缺乏更进一步，改朝换代的野心。 故此唯有牢牢抱住辽人的大腿，用倾国之力，来讨好辽人的欢心。 这样才能保证他的王位不会丢失。 而最关键的。 是辽人看不起所有高丽人，这样就算辽人看不起他这个高丽王，李安也会觉得好受很多。 甚至觉得强大的辽人，本就该是这样的。 瞧不起这天下间的任何人。 高丽人慕强的，故而他们总喜欢将自己吹嘘的强大无比，仿若是天上地下第一王朝！ 可在面对真正强者时。 又卑躬屈膝到了极致。 李成如低着头。 作为高丽一方大将，有幸坐在下首的位置上。 他望着上首的秦风，以及那些威武雄壮的辽骑，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只顾着郁闷喝着无比酸涩的酒。 “曾几何时，我自以为能为高丽开疆拓土，占领辽地。” “大高丽如同北胡般，成为大庆最难以面对的敌人。” 想到这，李成如就无比酸涩。 “可一支被辽人撵的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一支溃兵，如今已经亡了过半高丽土地。” 李成如内心苦涩。 接连的失败，早已让他没了往日的雄心。 甚至头发都白了许多。 当真是现实教会了做人。 但也正是因为跟杨永碰了两次，被辽兵胖揍了两次，最终还能活着回来，已被封为高丽战神。 毕竟那是能跟杨永，跟辽人‘一较长短’的存在。 虽说损失了不少兵马。 但大高丽就是人多兵多。 损失十万人。 回来就能补充二十万。 战败的李成如不但没有被惩罚，反而被更加的重用，俨然要成为了高丽的一方重臣。 甚至负责防御杨永军。 而杨永军没有越线，只是在对峙，便被高丽百姓认为。 杨永那是忌惮他们的战神李成如。 唯有李成如自己清楚。 他到底有多废。 可这虚荣的名望让他体会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以至于慢慢的，他觉得自己就是战神。 能跟杨永打，跟辽人打，最终都没死掉。 这简直屌爆了好吗！ “只可惜，就连大王都入不了上国辽王的眼。” “我在辽人的眼中，怕是个笑话。” 李成如缩在角落中，这位大高丽战神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被辽王忽视，这没有任何问题。 强者本该如此。 他能坐在这，就已经是无比巨大的恩赐了。 等回去后。 怕是就会有无数传言飞到高丽的各处。 这传言中，他这位高丽战神必然会得到辽王赏识，被赐予吧啦吧啦的一堆东西。 在那小心翼翼的高丽王也是如此。 总之少不了，说那强大的辽王，对高丽王亲切和蔼如若兄长一般。 这些。 都是高丽人的传统技能了。 至于实际情况，能坐在这里的所有高丽人，没有傻子会胡乱的将真实情况说出去。 他们只会尽情赞美辽人，赞美辽王。 唯有如此，才能显得能坐到这里的他们，如同辽人一般的高贵。 看了许久舞，秦风最终打了个哈欠。 “乏了，散了。” 高丽舞姬的舞蹈一时看新奇又刺激。 可是看的久了。 难免反反复复就那么一套。 难以做到真正的通宵达旦。 况且相比于观舞。 整顿兵马才是真正的大事儿。 那些高丽步骑兵，总得跟辽骑出去拉练拉练。 以防止被北胡人发现端倪。 那样可就不好了。 秦风声音不大，那些正舞着的舞姬顿时无比失落，皆一身香汗的匍匐在地。 那一双双望向秦风的眸子，简直委屈至极，看得许多人都为之揪心。 秦风挥了挥手。 “散了散了。” 舞蹈质量很不过关。 有许多舞女，显然是高丽世家权贵掺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秦风。 根本没有秦风真正想要的高丽舞女。 不专业。 很不专业。 秦风如此点评。 听秦风开口，元洪等驻高丽辽骑率先站起一拜。 “王爷若有吩咐，属下等必赴汤蹈火。” 至于高丽王等人，则已跪伏在地。 “上国辽王殿下但有所需，高丽上下无不满足。” 高丽王朗声开口表态。 跪的顺畅自然。 秦风微微点头，挥了挥手。 “散了。” “明日见见步骑兵。” …… 第266章 终于来了 跑。 这应该是高丽兵的传统艺能。 高丽兵钱少事儿多，还要面临生死威胁。 故而基本没有愿意去卖命的。 全靠信念在那里吊着，可那所谓的信念，在普通的高丽兵眼中，那都换不来一口泡菜。 为什么崔善海一个卖泡菜的，能让高丽上下拥簇。 因为他提出让所有高丽人都吃得起泡菜。 别小瞧这点。 能让高丽人吃的起饭，还能吃得上泡菜，对高丽人而言就已经是神仙日子了。 而这两万五千步骑兵，不单单有泡菜，还顿顿有肉。 可以说集全高丽之力，来供养这两万五千人。 待遇、地位等，在高丽这基本都是顶天的了。 故此在战斗素养上，也远胜寻常的高丽兵。 用李成如的话来说。 他要有这两万五千步骑兵，他能吊打杨永。 当然。 高丽战神李成如的话，也就高丽人听着会信。 元洪觉得。 最多也就能扛得住杨永的族兵。 毕竟铁甲兵在正面战场上，基本就是无敌的。 元洪也不指望这些步骑兵有多强的战斗力。 只是要求速度，速度，再速度。 忠诚，忠诚，再忠诚！ 如此两点，便已足够了。 来到高丽的第二天，风和日丽。 秦风坐在低矮的城门楼前，望着远处的两万五千步骑兵，以及城门下的两千步骑兵。 接近三万人的规模，这已经显得有点人山人海的感觉了。 若用大庆的骑兵三叠阵。 三万人都能拉出六到十里宽的阵列。 基本上从一头看，看不到另外一头。 好在这只是集结。 但三万人，看起来也颇为壮观了。 指挥系统甚至已经无比复杂。 “这群高丽人，能看得懂辽骑信号吗？” 缺乏有效战争通讯的大庆。 关键信息基本全靠旗语。 涉及到大军调动，许多地方都不能太复杂，也无法精细化。 只能是号令越简单越好。 不过辽骑的训练度很高，有着很精密严谨的一套逻辑。 哪怕大庆军配合，有时候都看不懂辽骑兵的信号与意图。 更别是这些高丽兵。 元洪站在秦风身后，微微躬身拜道。 “这些高丽步骑兵的指挥体系，是驻扎在高丽的辽骑作为指挥节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懂得简单旗号应该没问题。” 秦风不免点头。 “练练看。” 不多时，高丽城头的黑底辽王旗便已被举起。 演练正式开始。 拉练的也很简单。 三万人跟在辽骑后方，负重奔跑。 这座城坐落在山头，故而能望向山下方的道路，方便看清下方大军的情况。 “骑兵行进，很少有持续奔行的情况。” “为了保留战马体力，多会行进一段时间便进行休息，以保证骑兵体力时刻处于巅峰状态。” 元洪站在秦风身后，诉说着自己的见解。 虽不全面。 但说的也没有什么错误。 “负重的步骑兵自是跑不过战马的，可休息的时间更少。” “这样在行进的总路程，基本与战马相同。” 秦风不免点头。 “大庆军规，骑兵日夜行进一百二十里，若是急行，日夜行进一百五里。” 辽骑规定虽有不同。 但许多地方终究借鉴了大庆军规。 秦风不会脱离时代大背景下，去搞出一套空中楼阁。 辽人本就是庆人，他们熟悉庆人那一套。 故而辽骑的作战方式，是脱胎于庆骑的制度，配合上秦风的见知，从而形成了一支强大的队伍。 用优中选优都不足以形容辽骑的精锐度。 自古战争，从来不会挑强的地方打。 而是会先挑最薄弱的地方当切入点。 就如同当年岳武穆，便是以一万铁甲步兵，灭了一万纵横天下的金国铁浮屠。 那一战。 岳武穆封了神。 其关键点便在于，岳武穆的兵不怕死，宁可被铁浮屠践踏死，也敢趴在地上去砸断了铁浮屠最薄弱的马腿。 想要击败敌人，永远不会去碰强的地方。 而是从最薄弱处下手。 至于辽骑兵。 基本没有弱点。 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远比铁浮屠贵的多的多的多。 用辽人的话来说。 训练每一名辽骑所需花费，大概是堪比用了等身重的黄金。 每次出征，一万辽骑所需要的花费，就够庆皇用十万兵了。 甚至按庆皇打仗的思路。 紧着点可能都够用二十万大军。 不过这次来高丽，辽骑兵带出的物资并不算多。 他们现在是高丽铁甲骑兵！ 花费自然得高丽出。 “粮草补给准备的如何？” 秦风再度向元洪问去。 虽说元洪不是驻高丽辽兵中地位最高的。 却架不住元洪对高丽事务最熟悉。 也方便秦风了解高丽的情况。 “回王爷，城内已储存了三十万大军半年所需粮草。” “除了骑兵所需的外，北胡人来肯定会勒索高丽人。” “属下便想着用粮草财货去迷惑，防止北胡人发现不对之处。” 秦风听此相当满意。 广宁城新一代的年轻人。 远比憨厚的老人脑袋更活。 如果说以往的老辽人如同野草般坚韧顽强，跟随秦风扎根在这片寒冷的土地上。 那这些年轻的辽人，已经懂得用脑子来让生活变得更好。 事物随着时间发展，是在不断更新变化的。 思想也要是。 而这批年轻人，显然更能理解辽地现在所需的需求。 至少。 不再是当年一味蛮干硬莽的时候了。 这也让秦风有些感慨。 “你们这些小子，也懂得用计了。” 元洪摸了摸鼻子，憨厚一笑。 “属下们也是向王爷学习。” 秦风笑着摇头，望向不断拉练中的高丽步骑兵。 这一练，便是半个多月的时间。 等的许多辽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北胡要求高丽调兵的人还没来？ 就在天气已经逐渐变得炎热，一支三千骑的北胡人终于缓缓出现在哨探的视野中。 直到高丽矮长城外。 “传北胡王庭诏命，高丽三日内速速出兵协助，携带二十万大军三月所需粮草，不得延误。” 当这道用胡文庆文写的文书落在秦风手里时，秦风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告知北胡使者，高丽遵北胡王庭令。” …… 第267章 投名状 用高丽的粮草，秦风半点都不心疼。 大量粮草迷惑下，来得三千北胡骑相当满意。 觉得高丽变得更懂事了。 这应该跟那个逆贼杨永有关。 若高丽永远都能这么懂事儿，那北胡可就舒服多了。 除了粮草之外，还有高丽准备的烈酒。 总之今夜是个欢快的日子。 “派人速速回去告知奇王子，高丽愿意出兵三万五千，大军所需半年粮草。” 来的北胡使者很高兴。 纳哈奇给他的要求，都没有高丽准备的多。 崔善海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下国为了迎接上国使臣，刻意准备了高丽最好的酒。” “这上国兵马奔行千里，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北胡使者听崔善海的话，还有那群高丽兵恭顺的样子，顿时放心。 不是北胡人警惕心轻。 而是高丽这根本就没有威胁到他们的存在。 给高丽人老虎的胆子，他们也没有胆量对付北胡人。 更何况，由于高丽奇皇后的原因。 北胡人也颇为喜欢高丽女人的。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跑一趟。 “可有女人？” 听着北胡使者的要求，崔善海一惊。 女人？ 还要女人？ 可崔善海根本不敢拒绝胡人。 “有！必须有！” “这就派人去准备，上使暂且喝酒宴饮，稍后便有人会给送来。” 崔善海又敬了几杯酒。 不得不说，这辽地的烧刀子，真的是太烈！ 喝两口喉咙都要冒火了。 可偏偏的，北胡人似乎很喜欢这种烈酒。 崔善海陪了会儿，便借口离去。 只留下足够的食物与酒水，留着北胡人自己在营地内快乐。 这群北胡人却并不知道。 远处山巅，秦风正默默地望着下方的北胡骑兵营地。 他们既然进了高丽矮长城。 就完全可以做到关门打狗。 北胡人既然出现在秦风的眼皮子底下。 就没有让他们活着回去的道理。 “那些高丽兵准备好了吗？” 秦风看向元洪，冷漠的目光给元洪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元洪死死的咬着牙齿。 三千北胡骑兵。 对辽骑而言灭起来不要太轻松。 甚至都没有对抗这附近的上万辽骑。 在元洪的印象中，满万辽骑，那基本就代表着无敌。 王爷亲自带着一万辽骑。 区区高丽之地都经受不住王爷的折腾。 至于这三千北胡骑兵，则是高丽步骑兵的投名状。 一旦杀了。 就表明高丽再也没有依靠北胡，从而背叛辽王的可能。 而这，也是对两万五千高丽步骑兵的一场重要考验。 “王爷放心，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元洪行着军礼，站的笔直。 他清楚。 此次灭杀三千北胡骑，将是他步入辽地执行层的起点。 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误。 夕阳慢慢落下，天上的明月与地上北胡人营地内的篝火交相辉映。 北胡营地内不断传来歌舞声。 那是北胡人在庆祝。 辽地的烧刀子，彻底满足了胡人的喜好。 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女人。 “女人呢？” 醉醺醺的北胡人在营地内高吼。 他们要了高丽女人。 可这都半夜了，高丽女人还没有来。 “到了明日，必然好好找那高丽人算账。” “喝酒。” 营地内不断传来咒骂高丽人的声音。 对于北胡人而言。 高丽人只配充当他们的奴隶。 只不过即便他们寻欢作乐，依旧有一千骑在警戒。 直到深夜，部分北胡人已经醉倒过去，北胡骑见四周没有动静，也逐渐失去了警惕。 一支支高丽队伍，在夜色下如同蚂蚁般从四面八方向北胡营地靠近。 未等彻底靠近，便已被巡视的北胡人发现，发出沉闷的号角声。 “敌袭！” 北胡人的整片营地逐渐亮起了火光。 四面八方两万多高丽步骑兵化作一支支队伍，冲着北胡营地发出无比凶猛的袭击。 元洪望着下方战况，不由悄悄的望着辽王那没有表情的神色。 内心中不免升起羞愧。 若是辽兵夜袭。 这群北胡骑恐怕死光了都难以发现被袭击了。 可高丽人…… 终究还是不行。 好在高丽步骑兵跑的够快。 未等北胡人彻底防御起来，便已跑到了营墙边缘，与北胡骑展开了厮杀。 秦风单手托着下巴，裹着黑色披风面无表情的望着山下升起的火光。 相比这深沉的夜色。 那涉及到近三万人的战争，也不过仅仅是略显操作罢了。 与这天地自然相比，人素来渺小。 这场战斗并没有快速结束。 而是僵持了很长时间。 陪在秦风身边的元洪更是无比紧张，忐忑不安。 虽说两万五打三千北胡骑，还是夜袭，应该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战斗。 可高丽步骑兵用的时间…… 着实太久了。 而且往营地内推进速度很缓慢。 甚至还被北胡人杀回来两拨。 让元洪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此战过后，属下必对这些高丽兵严加训练。” 元洪觉得举高丽倾国之力，战力就这水平，过于丢人。 秦风伸出了手。 “不必。” “你做的很好，这样就够了。” 秦风给元洪肯定。 对于辽人而言，强大的高丽兵并不是好事。 这群高丽步骑兵，只需要比高丽兵强一点，能够镇压高丽内部一切，满足辽地对高丽的资源掠夺就足够了。 其余的。 也用不上他们。 毕竟这个族群，从不对中原皇朝感恩，但凡强大半点，就总会觉得是天地间最强大的族群，妄想开疆拓土，频生事端。 秦风留着杨永。 也未免没有削弱高丽的想法。 永无休止的内斗，必将会大大消减高丽的人口。 那片土地上生活着两千万人。 终究还是太多了。 若只剩下一千万人，那么活在高丽的人必然会生活的更好些。 也就不至于总会带着饿着肚子的穷苦百姓，想要开拓额外的生存空间。 那里的人口。 有必要控制住。 直到天快蒙蒙亮了，北胡营寨内的喊杀声方才停止。 一支近千人的北胡骑兵，无比愤怒的冲出了高丽人的包围圈。 “此仇记下，等回到北胡，必屠尽高丽全国上下！” 还活着的北胡骑怒声高吼。 可没跑数里，一支列阵整齐的铁甲骑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 在这路口已等了许久。 …… 第268章 是辽骑! “陷阱！” “这整个高丽，就是一个陷阱！” 狼狈的北胡骑兵在愤怒狂吼。 他们想不到高丽人疯了，竟敢对北胡人动手。 而且还在之前刻意迷惑他们，灌醉他们，直到深夜方才动手。 谁会想到高丽人的胆子竟然能这么大？ 三千人，死了两千。 就算逃出来的人，也要面对这些辽骑兵！ 逃？ 高丽多山，路就那么两条。 往哪里跑？ 杀？ 对面是铁甲！ 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前方铁甲扣下了面罩，化作一道洪流撞击而来。 这支狼狈的北胡骑兵，根本挡不住辽地的铁甲精锐。 排在后面的铁甲辽兵甚至有所怨言。 “前面兄弟给留点。” “排到我们这排都混不到人头了。” 但这也只能算是吐槽。 一旦上了战场，辽骑中有着严格的秩序。 战场上，每一名战士必将拼尽全力，不得有半分松懈。 毕竟那是死生之地。 接连杀了数百人，对面的北胡骑兵彻底崩溃。 “投降！” “我们投降！” 有北胡骑高声呼喊，甚至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翻身下马。 至于北胡勇士的荣耀，与活着比起来，那根本不重要。 越来越多的北胡人扔掉武器，翻身下马，举起双手希望能得到面前这支骑兵的饶恕。 要作战，他们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这一幕，反倒是弄得辽骑有些不会了。 一群群辽骑将这些扔掉武器的围住，拿着武器的尽数杀死。 最后还剩下三百左右北胡人的样子。 “双手抱头，全部蹲在地上。” 辽兵呼喝着。 若是正面厮杀，杀光他们就好了。 可是这些北胡人投降了。 辽骑还从未见过投降的北胡人。 也从未听说过北胡人会投降。 这搞的他们很不会。 “怎么处理？” 辽骑们彼此观望，不清楚该如何去做。 “派人去询问王爷吧。” 有人如此提议。 他们觉得。 将这些北胡人押送进矿山，应该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只不过大战已起，想要看管这些北胡人并不容易。 投降的北胡人抱头蹲在地上。 更有一年迈的北胡人突然向身侧用胡语低声道。 “他们是辽人，我们中了辽人的陷阱。” “他们不是高丽人？” “我当年去过辽地，对他们的口音很熟悉。” 只是北胡人这话刚说完，便突然感觉到数道目光全部落在他身上。 一名辽骑更是率众而出。 “真以为我们听不懂北胡话吗？” “去过辽地，六年前吗。” 此话一出，森寒的杀意瞬间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出了事情，本将负责。” 一名千人将举起手中长刀，砍断了那北胡人的脖子，血柱从断裂的脖颈动脉喷出，无头尸体缓慢倒地。 千人将白平号令之下，辽骑兵纷纷举起手中的刀，直到最后一名投降的北胡骑被彻底屠戮殆尽。 “告诉高丽人，来这收拾战场。” 辽骑兵挨个尸体上又补了一圈刀，方才撤出这片血气弥漫之地。 若是太阳升起，这些尸体得不到快速清理，炎热的夏季很快就会尸体发臭。 搞不好还会产生瘟疫。 正面厮杀辽兵并不惧怕，若是因尸体沾染了瘟疫，那才是更恐怖的事儿。 虽说辽地拥有一定程度的控制瘟疫手段。 但在这个时候若是因此减员，对广宁城而言简直是无比致命的。 “白将军，俘虏皆死，怕是得要向王爷报备。” 白平摘掉头盔挂在马鞍上。 “本将亲自去和王爷说。” 不多时，两骑便随着白平脱离了队伍，向着秦风所在的山上而去。 此时的秦风，正在平静的吃饭。 山脚下的血腥厮杀，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吃饭永远是最重要的事儿。 哪怕是在尸山血海中，也必须照样吃的进去。 不补充能量。 就无法确定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新的敌人到来。 更不用说，这山头景色不错。 太阳更升，秦风少有的见到了日出的景象。 那柔和且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湿冷的黑夜，总会令人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希望。 不多时，千将白平便已跪在秦风面前。 “王爷，北胡降俘三百，皆被属下就地处决。” “嗯。” 秦风并无表情，倒是白平很诧异。 自古杀俘不祥，可王爷却并未因此怪罪他。 甚至不但没怪罪，还亲自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风接下来的话，让白平彻底安心。 “那些北胡骑，六年前去过辽地。” 白平的眼圈有些红。 能成为辽地精锐铁骑的千人将，他本就算是辽地的重要将领。 而他，也是根正苗红的辽王卫兵。 平日里负责侍卫秦风。 元洪的身份地位与他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本王知晓。” 秦风并未说太多。 “此时战场上，杀死敌人便是保全自我。” “你的父母是老辽人，皆死于北胡人之手，是本王在东胡人的狩猎陷阱中发现了你。” 秦风为他整理了下铠甲。 “今后杀更多的胡人，去祭奠你亡去的父母。” 白平瞬间跪在地上，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往日苦楚一一在目。 也正是这股对北胡人的仇恨，刺激着他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意志力，一直追随辽王走到今日。 辽王亲卫骑兵中，只有十个千人将。 十支刚好一万人。 而他，则是没扩建时，就在辽王府内执勤的老兵。 除了辽王府。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了家。 辽王府外给了他一间小屋子。 那里就是他的家。 守护王爷一生的家。 甚至去守护未来的小王爷，他的后代守护着小小王爷，一直守护下去。 那就是他最大的信念。 “守了一夜，吃点东西。” 秦风将剩下的食物分出去一些。 如今在外，自不会如同辽王府那般的讲究。 “白平谢王爷赐。” 白平席地而坐，小心翼翼的吃着王爷赐下的食物，生怕浪费了半点。 这一幕，看的元洪无比眼热。 只是想到刚刚汇报的高丽兵战绩，元洪未免有些羞耻。 “王爷，昨夜高丽步骑兵杀胡两千一，己方死亡两千八百六十二。” 两万五精锐高丽兵，偷袭醉酒后的三千北胡骑。 结果伤亡比敌人还多。 这简直让元洪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 第269章 辽地十将 两万五千高丽步骑兵，可以说是整个高丽的精锐。 他们的待遇，更是好到爆炸，至少能恩泽三四代人。 赏赐给他们的土地，更是能传到千秋万代。 然而，面对三千北胡骑，还是偷袭。 自己能战亡四千多。 这战绩也没谁了。 能不被杀到溃败，就足以证明这些高丽人，是真正的精锐了。 当然。 这也同样能说明北胡人过于强大。 哪怕在深夜醉酒后，也能迸发出无比恐怖的战斗力。 不愧是将战斗基因烙印在骨子里的民族。 只可惜。 这附近方圆百里，皆在秦风的掌控之下。 “尸体一定要处理好，万万不能出现瘟疫。” “那些高丽步骑兵，也给予相应的赏赐，安稳军心。” 秦风向元洪吩咐着。 这听得元洪大喜。 王爷能这么说，应该算是接受了高丽步骑兵的投名状。 至于掩埋尸体。 高丽步骑兵会做的无比完美。 赏赐什么的，当然用不上辽地出钱。 如今整个北高丽的税收财政，都已被元洪握在了手里。 虽然只有十八岁。 可上过三年辽地学堂，加上辽地本身就是极度内卷的环境，让他足以吊打高丽的任何人。 哪怕是高丽的诸多官员。 况且。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其余的东西都是点缀的小手段。 “属下谨遵王爷令。” 元洪迫不及待的表态。 白平意味难明的望着元洪，最终还是拱手。 “元兄弟，恭喜恭喜。” 能被王爷吩咐，便等于入了王爷的眼。 这元洪从此在辽地，怕是要一飞冲天。 甚至能有一张进入辽王府的凭证了。 虽说比他们正儿八经竞争上来的，走了些许捷径。 但能在高丽玩的这么明白，也算是能力的体现。 元洪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冲白平拱手。 他很清楚，这曾经辽王座下十将之一。 虽然辽王并不清楚十将的说法，但架不住百姓间一直传着这个。 十将之首，便是朱烈。 在辽地，没有人能取代朱烈在辽王心目中的地位。 只不过，除了朱烈之外，这个十将的名字，尚且有很大的争议。 毕竟辽地所经历的大仗太少。 许多将领是升了上去，却没有经历真正激烈战事考验。 如今这次辽地危机，是辽将最好的机会。 就连在关内的范阳陈庆一，都在征集民兵，准备为广宁城输入大量物资，用以抵抗北胡纳哈部。 白平与元洪。 更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夺一夺十将之下更靠前的名字。 令人振奋的。 是这次朱烈将军依旧在北海养伤，还没回来。 至于灭掉的这三千北胡骑。 终究只能算是个开胃小菜。 后面还有更多的北胡骑兵。 元洪向白平拱手回礼。 “共为王爷效死。” “为王爷效死。” 元洪最终向秦风重重一拜，停顿良久，方才转身离去。 此时太阳已然从升到空中。 元洪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迎来了崭新的篇章。 他与王爷般同样年轻，未来充满希望。 年轻的执政者，与年老执政者最大的不同。 就是年轻人永远在锐力进取，能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为此。 元洪不惜透支整个高丽的力量。 剩余的两万多步骑兵，算是向辽人表明了忠心。 杀死北胡骑兵者，更是因功升级，成为了这群高丽兵的十夫长、百夫长。 至于千夫长。 那基本是高丽步骑兵不敢设想的职位。 基本都由辽骑担任。 若让高丽人担任千夫长，数万高丽兵分分钟崩溃给你看。 站在山头的秦风缓缓起身。 “在这看杀人没意思。” “回城，接着奏乐，接着舞。” 没了三千北胡骑，善后处理事务得需要一两天时间。 主要是得平复下高丽步骑兵的情绪。 毕竟这些兵要跟着去辽地，去继续迷惑北胡人。 至于没了这三千北胡骑，跟北胡人说不知道就好了。 想来北胡人应该不会想太多。 若是想太多。 那就只好打了。 至于歌舞。 也就只能欣赏一两日了。 高丽女人的舞虽简单单调。 但胜在情感真挚。 那满腔想让秦风宠幸的心思，简直没有半分隐藏。 “本王素来喜欢助人成梦。” 秦风脸上露出笑容。 “虽说这群高丽舞姬大多都是高丽权贵从家里抽出送来的。” “但有两三个，还是不错的。” 对于这群舞姬的身份地位什么的。 秦风浑然不在意。 反正都没有秦风高。 这天下间，身份地位能绝对比秦风高的。 也就那么两人。 庆皇一个，太子一个。 不过这俩人基本一个比一个忙。 地位是高，杂务也颇为繁琐。 听说父皇又新用了个宰相，也不知道汪大洋那老头的身体还能支撑多少年。 好像胡庸为此低落很久。 至于庆皇送来的诏书，红鸾早已派人告知秦风。 但秦风完全当做不知道。 “死守广宁城，固然能凭城固守，但广宁城周边的田地，矿山等地怕是就要遭殃了。” “就算守住了广宁城，也会让辽地发展倒退两三年。” “唯有彻底吃掉纳哈部，才能彻底打痛北胡。” “三十万人，基本相当于北胡三分之一的兵力了。” 秦风眯着眼睛。 耳边已然是丝竹之音，眼前更是舞曲曼曼，时而瞧见藏在长裙下那修长笔直的玉腿。 而这些。 丝毫不影响秦风思考。 甚至有助于秦风思索的更加投入。 这是一种不知不觉间养成的习惯。 这个时代太安静了。 秦风便总想着多上那么一分热闹，冷冷清清的感觉虽然安静。 但总会让他与这个世界有种割裂的感觉。 还是观看歌舞的时候，最妙。 更不用说这群舞女用尽浑身解数，拼了命的想讨好秦风。 这种感觉。 更是妙不可言。 闭目沉思间，秦风逐渐睡去。 军中的一切，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更有辽骑兵的哨探，已经往来辽地与高丽之间，将北胡骑的情报，最先告知秦风。 甚至已有辽骑哨探，与北胡哨探短兵接触。 双方为此争夺动向。 谁都不想让对方的哨探，探明己方军队的真实情况。 而出现的这些辽骑，也让纳哈奇感觉到无比意外。 “辽骑哨探竟能出现在大军五里外。” 作为东胡路统帅，纳哈齐不免紧皱眉头。 辽人哨探的精良。 出乎了他的想象。 …… 第270章 五日?五日前他就是这么说的 纳哈齐作为东路军，兵力并不算多。 也就六万人。 其中一万本部铁甲精锐，其余皆为各部骑兵。 当然。 除了这六万北胡骑兵外。 他还负责征调东胡乌恩部，以及高丽兵。 加起来怎么也得有十多万人。 “探马赤军向来精锐，在情报上素来无敌，怎么碰到辽骑后，反倒被压制了。” 纳哈齐有些愤怒。 探马赤军在北元，拥有着完整的作战制度。 这是专门负责情收集工作的一支军队。 大军出征时，也会保证前方道路不会出现敌人，灭杀敌人的哨骑。 这点上，探马赤军以往做的很好。 也是北胡骑兵能够席卷天下的重要力量。 可如今，再次来到辽地。 这群探马赤军被辽骑哨探压制，甚至情报刺探到大军五里之外，派出一支偏骑方才将其驱逐走。 换做以往，这简直难以想象。 “情报上，确实被辽人给压制了。” “但也没关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辽人根本没有半点可以翻身的可能。” 纳哈齐相当自信。 这自信来源于北胡骑兵除了一次中原之战失利后。 其余战争基本都是无敌的！ 而那次中原失利，纳哈齐觉得跟纳哈部没有参加有很大关系。 毕竟纳哈部主要的力量，依旧在草原上。 并没有随着大胡皇朝的疯狂扩张，从而盲目的随之扩张。 而是将草原上的根基，变得更加丰厚。 聚集了东西方所有最好的东西。 甚至纳哈部光铁甲骑兵的数量，便有五万。 纳哈拙本部所率中。 更是有一万五千足以横扫天下的铁浮屠。 那是纳哈部的真正底蕴。 如此强大的势力，即便在情报上稍有失利，纳哈齐也并不在意。 即便明明白白的展现给辽地看，也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辽人肯交出辽王让他们杀死。 那么即便是不杀辽人，让他们充当奴隶也不是不可以的。 纳哈部的奴隶，可是草原上生存的最好的。 “高丽这次比较听话，出兵痛快，还给了大量粮草。” “这就是想借助我们的力量，消灭掉他们境内的叛贼。” “这也不是不行。” 关于高丽多给粮草的事儿，已有回来的北胡骑禀告。 再一结合高丽内部的情况。 纳哈齐也做出如此联想。 毕竟上次他装作使者去高丽，高丽王对他们可谓是暧昧至极。 所求也无非就是那两样。 帮忙出点兵。 这点上，纳哈齐其实觉得没什么。 只要高丽肯出足够的费用，满足他的需求，顺路解决掉高丽境内的那些叛贼，然后顺势再劫掠一番。 也是个不错的油水。 想来高丽王对于北胡兵劫掠高丽百姓，也不敢有多少异议。 高丽人依旧畅想着他们送到北胡的女人，能够成为奇皇后一般成为新大汗的皇后。 可惜。 那终究只能是奢望。 “高丽人听话，可那东胡乌恩还在磨蹭什么？” “册封给他的东胡王大纛已送去，还有相应的礼器，怎么他还没有给准确的答复？” 对此，纳哈拙相当愤怒。 那东胡乌恩受了北胡人的册封，也答应了出兵，甚至送了不少牛羊。 可真到要出兵的时候。 反倒是磨磨蹭蹭了。 “乌恩说，他名下诸多部落相距较远，想要征集调令需要时间，再给他五日时间，他必出兵。” “五日前那乌恩也是这么说的。” 纳哈奇目光闪烁。 “本王子观那乌恩，年少轻狂，必有异心。” “如此年少桀骜之辈，若不好好敲打一下，恐会生出不该生出的心思。” 说到最后，纳哈奇早已化为冷笑。 “听闻他接受了庆皇的册封，奴儿干都司吗，竟妄想能瞒过探马赤军的情报。” “呵，等灭了辽地、宁地之后，必再亲率大军去黑水河北一趟。” 纳哈奇固然愤怒，却没有怒而转头奔往东胡。 他很清楚。 东胡乌恩这是想坐山观虎斗。 谁都不想得罪。 可天下间哪里有这般好事儿。 当年现大汗灭掉东胡王，终究还是杀的太轻了。 以至于东胡人都忘了来自北胡的恐惧。 可想到这，纳哈奇又是一愣，回忆起跟乌恩交谈时所听到的话。 “不对，乌恩曾是高车汗王部下，去过辽地。” “难不成被辽人吓破了胆子？” “胆小怕事之辈！” 纳哈奇更加瞧不起这乌恩。 连辽人都怕。 简直笑话死人。 就这样，还配叫胡人？ 简直给丢了胡人这个名号的脸。 虽说都叫胡人，但北胡人游牧，东胡人渔猎。 总会天然的划分为两个群体。 自古以来，东胡人也素来是北胡人的附庸。 北胡人看东胡人，也天然的拥有上位者心态。 “派人叫高丽速度出兵。” “五日内，本王子必须见到他们抵达广宁城！” 纳哈奇气势汹汹。 北胡人并不擅长攻城。 但他们擅长驱使人攻城，消耗守军的力气以及意志。 当年进攻中原，便用的这招。 随便去抓乡下的中原人，驱使着他们去攻击城池，消耗守军的志气。 或者逼迫他们出城救援野战。 “可惜辽地当年被屠一遍，现在就剩一座城，周围没有辽人百姓。” “但若是高丽人也一样。” 纳哈齐无比冷漠。 这些仆从军，向来就是最优秀的损耗品。 活着有用，死了也有用。 活着的驱赶攻城。 死了趁着夏日，用投石车将尸体投入城池内。 正好可以给敌人制造瘟疫。 简直就是最好的武器。 至于人性。 战争之下，唯有胜负。 无所不用其极。 未等纳哈齐派出的使者抵达高丽边境。 秦风便已出兵了。 只不过骑兵大多隐藏了起来，露在表面的也只有三千。 这样防止北胡人会多想。 铁甲之类的装备，更是藏在了运输粮草的车内。 之所以要调用这么多粮草，就是为了方便藏匿武备。 看似是送给北胡人的粮草。 实际上却是送给北胡人的大宝贝。 秦风望着在远处跟高丽人交涉的北胡人，侧头吩咐。 “接触北胡骑后，深夜立即动手。” …… 第271章 奇王子的优越，一切尽在掌控 夏日作战，对于穿着三层甲胄的辽骑兵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可能打不上一个时辰。 穿着铁甲被太阳晒上一会儿，浑身便会被汗水湿透。 不单单是着甲士兵。 对战马更是考验。 故而夜战，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辽地的夏日夜晚，普遍比较凉爽。 穿三层甲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且辽骑兵也擅长于夜战。 几年前袭杀东胡诸部落，也往往都是夜里。 “本王让城内的钦天监官员算过，这几日都没有雨，夜晚也相对比较明亮。” “尽量拖延到明日傍晚前，抵达北胡人指定的位置。” 秦风做出决策。 辽骑已经刺探出这一支纳哈部骑兵的情报。 只有六万人。 而另外一支，则有近二十万大军，是主力部队。 两支军队之间，相距三十里。 这便给了秦风吞下这支偏师的机会。 而且混在高丽兵内，能让骑兵抵近在北胡营地三五里内。 这个距离，想要袭击对辽骑简直不要太简单。 “今晚让所有人都好好休息。” “是。” 白平等将迅速离开高丽兵中，向跟在后方的辽骑传令执行。 当得知高丽人走了没多久，就停下来安营休息后，纳哈奇不免冷哼。 “高丽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儿都拖拖拉拉。” “若非他们遵从命令出兵，本王子必要治高丽人罪过。” “率领这支高丽兵马的人是谁？” 纳哈奇不由问道。 “回奇王子，是高丽相高善海，据说是高丽境内的一名奇人，帮高丽王稳住了王位。” 纳哈奇不由想起了送给他礼物的那个老头。 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 “他啊，那是个很识相的老头。” “明日高丽大军抵达营地后，让他立即来大帐内来见本王子。” 想到当日崔善海送给他的礼物，纳哈奇内心火热。 崔善海是个会送礼的。 也希望这次出征，这个老头能够识趣些。 最好再送给他更多的礼物。 总之，这支高丽兵，纳哈奇准备用到死。 但那个崔善海，如此识相的人必须留着。 或许能够成为他留在高丽境内的傀儡。 想到此处，纳哈奇不由呵呵笑了两声。 “此次作战若表现良好，未来纳哈汗王之位，必将由我继承。” “一时的北胡大汗，永世的草原纳哈部。” “能成为纳哈部的统领者，远比那大汗之位更有吸引力。” 纳哈奇充满了野心。 此次征伐辽地，看似是为了躲避北胡内部倾轧。 实际上却也是纳哈部诸王子之间的上位之战。 纳哈汗王老了。 也该从这些王子中，选出真正最优秀的继承者了。 纳哈奇，毫无疑问在诸多王子之间，是最有希望成为继任者的四人之一。 “等明日高丽军一来，本王子便率先对辽地发动突袭。” “若能一举拿下广宁城，便是立下大功一件。” “未来父汗必会选我。” 纳哈奇心头火热。 觉得机会很大。 若非纳哈拙器重他，也不会让他独自领取一路兵马。 “我会让父汗知道，其余三位兄弟，皆不如我。” 纳哈奇信心满满。 纳哈部的继任者，向来都是靠互相争夺来成为新汗王的。 而最令人诧异的。 是纳哈部的汗王争斗，历来斗而不破，从未有兄弟之间撕破脸皮，刀兵相向的时候。 这与他们兄弟间从小一起长大有关。 也与即便没有成为汗王，其余人依旧能拥有大片草场，拥有足够的权利有关。 当然。 也因为身为纳哈部一员有关。 作为盛产草原第一智者的地方，若是继任时都要通过生死搏杀。 那还如何体现出纳哈部对其他部落的优越感？ 故此。 此番谁能率先拿下广宁城，已经成为了诸位兄弟暗中角力的目标。 这关系到未来的继承。 “高丽人与辽人相差不大，可装作被截杀的辽人，骗开广宁城的城门。” 纳哈奇不由想起昔日北胡人的谋略。 装作被袭击的中原人，然后混进城池内，夺取城门。 这素来无往而不利。 此招术大可一试。 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可万一要成功了呢？ 北胡人对于谋略，可远没有庆人那般看重。 庆人出兵前，会有智囊团反反复复的计较得失。 以确保中途不会出现任何岔子。 可北胡人用谋略，可就简单粗暴多了。 知道了，就用。 没成无所谓。 可万一就成功了呢？ 博的就是这个概率。 北胡人依靠的，便是这超强的行动力。 “将所有的探军赤马都派出去，拖死辽地出现的哨骑。” “一定要瞒住我们的所有动向。” 纳哈奇毫不犹豫的下令。 用计谋前，就要瞒过敌人的眼线。 想要瞒过，便要调回所有的探马，集中优势来盖住辽人的眼线。 如此使用这简单粗暴的计谋。 方才会多上那么一两成机会。 “奇王子，高丽兵那里不用盯着了吗？” 纳哈奇顿时嗤笑道。 “懦弱的高丽兵还用本王子派兵盯着？” “那简直就是最大的浪费。” “尽管动用所有的力量，去对付辽骑哨兵，有句话叫做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学着点。” “是。” 纳哈奇得意洋洋。 六万北胡骑，与高丽兵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虽说高丽兵的规模有三万人。 可北胡骑兵，从未将这些高丽人放在眼里。 孱弱的高丽兵，连肉都吃不到，靠着那孱弱的身躯，残破的兵甲，还能打仗？ 武器都要生锈了！ 皮甲都是不全的。 这样的军队，有胆量来叫板北胡人。 可能也就高丽兵中那三千左右的骑兵还算不错。 但那应该是高丽全国上下的精锐了。 数量太少。 也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胁。 故而北胡人从来不将这些高丽兵当做威胁。 至于去高丽的三千北胡兵哪里去了，倒是没有人注意。 毕竟许多北胡骑兵都很羡慕。 能被派去高丽，那可是美差。 不用打仗不说，还能从高丽那获得不少好处，去享受高丽女人那无比温柔的体贴。 若是早回来了。 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在高丽境内，多待一天就快活一天。 直到第二天傍晚，高丽兵终于抵达了北胡军的附近扎营。 而让秦风意外的。 是高丽兵的驻扎地，距离最近的一支北胡骑营地，竟然不足一里！ …… 第272章 留着比斩首更有用 北胡骑兵，曾是横扫过天下的强兵。 他们开创了无与伦比的版图。 甚至将东西方文明，伴随着他们的铁蹄强制交融。 也将东方诸多美好先进的物品，传输到了西方，促使西方发生崭新的变革，即将走向更加伟大的时代。 秦风站在这片土地上，能看的更远。 即便大庆北方苦逼到这种地步。 可放眼整个世界，依旧是全天下最强大的国度。 北胡也是如此。 只不过在西方，许多胡人的血统已经与当地的王公贵族们融合。 也帮助西方发展，即将走进一个崭新的时代。 可秦风却很清楚。 西方人不会认同曾经的大胡对他们曾做出的贡献。 只会觉得，那是他们思想解放后的迸发。 至于这些基础来自遥远的东方古国，他们会只字不提。 其实这些起源，用处并不大。 这个世界，素来是强者为尊的。 谁最强大，谁就有绝对的话语权。 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庆在南方诸多国度的势力，便是如此。 而辽阔的北方，话语权掌握在北胡的手里。 强大的北胡人，自然瞧不起懦弱的高丽人。 “北胡人将高丽营地驻扎的这么近，是怕高丽兵逃走吧。” 秦风望着在高丽营地外不断巡逻的北胡骑兵，不免嗤笑了声。 毕竟高丽士兵在以往的战争中。 基本就是被灭。 正儿八经的，也从未听过高丽打过什么轰动的仗。 虽说在高丽内部，各种吹嘘如何如何的强大。 甚至战胜过大庆以及北胡的诸多强敌。 对于高丽人这种自嗨的幻想。 谁都没有好办法。 可能唯一可怕的，就是高丽人会把这种幻想，当做事实。 其实想想。 高丽人的战争潜力还是不弱的。 只不过挨着的地方，全都是帝国。 与大庆与北胡相比，高丽除了当孙子，没有任何办法。 “通知所有人，立即休息。” 秦风迅速下令。 唯有休息好了，晚上才能出兵。 “是。” 白平等人迅速离去。 至于扎营这种事儿，自有高丽人做。 这三千辽骑混在两万多的高丽步骑兵中，丝毫不扎眼。 剩余的七千辽骑，则潜伏在东方。 那是北胡的探马赤军的探查死角。 北胡人也绝不会想到。 广宁城内的辽人，不死守城池，而是会出来跟他们野战。 辽人擅长守城。 北胡人擅长突袭野战。 这是全天人都清楚的事情。 当年大胡王朝四支军队，胡人军负责征服，探马赤军负责情报，南军，也就是如今的庆人负责防御。 基本将整个东方的所有力量，在军事上点全了。 只不过胡人压迫太过，以至于大胡皇朝没有几十年，就陷入到了造反潮之中。 或者说。 从大胡皇朝建立开始。 就一直在镇压造反之中。 很多人，都不会认为胡人是正统。 即便胡人被驱逐出中原，统治的地域依旧比大庆大。 虽无大庆物产丰富，但军事上依旧半点不差。 想到这。 秦风也陷入了沉思。 无论大庆的北方，还是他记忆中那个时代的北方国度。 似乎都是玩命了点军事。 而且点的有点畸形，除了军事强之外，其他的一塌糊涂。 这可能只是个有意思的巧合。 刚驻扎不久，正在营帐内擦拭马槊的秦风，忽听来报。 “王爷，元洪求见。” “进。” “是。” 不多时，元洪便踏入到营帐内，单膝跪地。 “王爷，北胡东路军主帅纳哈奇，要求崔善海即刻前往中军见他。” 秦风不免停下手中动作。 六万北胡骑，这是个不小规模。 基本分为前中后三军。 这种三叠阵的战法，也是胡人从中原皇朝骑兵中抄来的。 毕竟论战争。 中原那片土地上，才是战争经验最为丰富的地方。 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 若中原皇朝能够上下一心，那么就从来没有他们战胜不了的敌人。 而若彻底释放中原皇朝的战争潜力。 那换做任何地方，都是无法承受的。 毕竟这几千年下来，中原皇朝整体走向，依旧处在扩张的状态中。 哪怕当初的南朝北朝，都自语正统，认为是兄弟之国，而并非异族。 故而北胡的军阵。 规模列阵上，基本跟大庆骑兵相差不大。 基本都是骑兵的最优阵列。 六万骑兵，基本算是漫山遍野了，光营帐就绵延数里。 想要精准定位到统帅所在位置。 是颇为不容易的。 “告知北胡使者，崔相需要先安顿好兵马，沐浴更衣后再觐见奇王子。” 秦风走到帐外，看着越来越晚的天色。 太阳仍有余晖，明月却早已挂上半空。 这是北方能见到的景象。 更能经常见到日月同辉的时候。 秦风则在反复衡量。 是否有必要亲自涉险。 但最终还是否了这个想法。 崔善海能带着进入纳哈奇大帐内的人，估计也就五六人。 秦风是能进去，也有把握顺利斩首纳哈奇。 可杀死之后呢？ 北胡的最高号令是在纳哈奇手中。 可骑兵乱不乱，是由各个大小可汗说的算。 就算斩首纳哈奇，这六万北胡骑的基层指挥不会消失，没有半点用处。 “终究不是高车汗王。” “只是个王子罢了。” 秦风最终觉得。 若是纳哈拙杀一杀还行。 至于这王子，杀掉了用处也不大。 反而不如先留着，慢慢激怒他，让他的兵马与辽骑野战。 一万铁甲辽骑不怕打。 就怕敌人跑了。 “元洪。” “属下在。” 元洪当即跪在地上。 “你怎么看？” “属下想亲帅三五辽兵，跟崔善海赴宴。” 听到此话，秦风不由笑了出来。 不愧是辽人。 想法都跟他一模一样。 望着元洪那炙热无比的目光，秦风就清楚，他这是想迫不及待的去立功。 秦风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 “北胡大帐内，应该有熟悉辽人的人，若是提前暴露未免不妙。” “让崔善海带着信得过的高丽人过去，多送礼物。” 元洪感受到秦风那严肃的目光，顿时拜倒在地。 “属下绝不会让崔善海泄露关于我军的丝毫。” 秦风目光平静。 “崔善海没这个胆量。” …… 第273章 拜见与热情 高丽人的胆子，看起来很大。 实际上也就鸡心眼儿那般的小。 他们的嘴更厉害些。 当崔善海得知要去拜见纳哈奇时，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 “崔相，别抖了，衣服没褶子了。” 崔善海白了这重金招募的侍卫一眼。 “你懂什么。” 崔善海努力按住自己的大腿。 “我有点后悔，为啥要当这名义上的主帅，造孽了。” 崔善海不免如此吐槽着。 可实际上，他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 元先生一句话。 他敢拒绝？ 但吐槽归吐槽，他没有任何胆量敢说元先生的不是。 “即便在来之前，本相就做好了面对如此局面的觉悟。” “可真正去面对，终究也难免恐惧。” 崔善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 他很清楚，辽骑今晚就有可能对北胡营地动手。 而他，能在辽骑兵动手之前，顺利从纳哈奇的大帐内离开吗？ 这很难说！ 北胡人最擅长的，就是通宵宴饮。 喝酒，吃肉，唱歌，跳舞。 若是兴起。 崔善海怕是会被纳哈奇拉过去一起待几个晚上。 说不准还要在宴会上，给北胡人跳上几段高丽的舞蹈。 虽说提前练习过。 可终究还是害怕。 直到元洪进来，崔善海噌得一下起身，拜倒在元洪的面前。 “元先生救我。” 元洪不免皱起眉头。 想想白平的部下。 再想想自己能动用的人。 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用王爷的话来说，就是带着猪队友去打巅峰赛。 虽然辽人不懂是啥意思，但这就是辽地的俗语。 “王爷让你先去沐浴更衣，天彻底黑了后再去拜见，记得多带礼物。” 崔善海听此，心底升起感动。 若是他现在就去，恐惧之下很有可能会露馅。 而天黑之后，营帐内就算有火光，他就算露出害怕的情绪，怕也会难以被发现。 “小相知晓，元先生可还有其余要嘱咐小相的。” 元洪进来后。 崔善海就仿佛迎来了主心骨，心中难免会安稳许多。 毕竟这可是高丽人的太上皇。 辽王是强大，可距离高丽过于遥远了。 就仿佛远在九天之上的云端，不是他能够触碰到的。 可元洪。 却是他们真真切切能接触到的。 也是为数不多愿意跟他们接触的辽人。 这很难得。 而且崔善海也清楚，如果这次拜见做的好了，未来在辽王那里，也能获得功劳一件！ 高丽步骑兵通过杀北胡人，立下了投名状。 而他。 从一个卖泡菜的老大叔，被辽人扶持成为北高丽如今大权在握的相国。 可谓是一步登天！ 哪怕死了。 那也是以高丽相的资格去埋葬。 虽说还有诸多好处没有享受到，但这基本也够本了。 为了辽人！ 拼了。 崔善海没得选择。 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暴露辽骑。 沐浴更衣，直到天黑，崔善海带着大量财货前往北胡人的中军大帐。 这前后有几里的路程。 崔善海不擅长骑马，好在还能坐车，车上也方便运送财货。 “本相上任后，所捞的钱财，基本全都送人了。” 想到此处，崔善海便无比感慨。 如今的他是日进斗金。 可来的快，去的也快。 为了交际，一次送礼就是比当年的他都觉得是天文数字的财富。 不心痛吗？ 那是不可能的！ 可不散财，如何坐稳这个地位呢？ 为了地位。 一切都值得了。 好在一路上虽经过北胡骑盘问，但一些小礼物送过去，倒也畅通无阻的进了纳哈奇的大帐。 “哈哈，高丽来的朋友。” 刚进大帐内，崔善海便被纳哈奇的热情吓了一大跳。 纳哈奇三十左右岁，满脸的络腮胡子整理的很干净，深蓝色绣有花纹的胡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魁梧。 特别编在两侧的整齐小辫子，更是彰显着纳哈部特有的发型。 这是个年轻、睿智且强大热情的人。 这是崔善海的第一感觉。 那股子强者气息，让崔善海刚一见面，便生出敬畏之心。 这跟当初纳哈奇作为使者见面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此时的纳哈奇张开双臂，搂住崔善海的肩膀，无比热情。 “崔相，你我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纳哈奇热情的在崔善海胸前捶了两拳。 这是北胡人表达亲善友好的动作。 可差点没将崔善海锤个半死。 崔善海只能忙着点头哈腰，这是高丽人习惯的礼节。 “在高丽时，下国相不知奇王子的真实身份，否则必以国礼相迎。” “哈哈，这话本王子听得舒服。” 纳哈奇笑得很畅快：“我就喜欢你们高丽人说话。” 此时，已有胡人将洁白的哈达送到崔善海的脖子上。 这是北胡人的礼节。 但刚一见到时，崔善海却眼皮狂跳。 差点以为纳哈奇要将他白绫赐死。 就连递过来热情招待他的马奶酒，也被崔善海硬着头皮喝下。 甚至还在反复寻思。 这马奶酒里不会有毒吧。 “崔相好酒量。” 纳哈奇大笑一声，带着崔善海坐在大帐内厚重的羊毛毯上。 上面摆放着羊肉等美食。 更多的。 则是马奶酒。 即便出征在外，北胡人也免不了的会喝酒。 这与严格禁酒的大庆军队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也算是文化上的差异。 至少北胡人喝醉了厮杀，只会当做不错的节目，是在彰显胡人的勇猛雄风。 而往往杀到眼红时。 又会被统领给拉开。 一是避免无所谓的死伤。 二是能够展现统领者的权威。 甚至可以展现下统领者的强大力量。 故而北胡人谈事儿，多在醉酒了之后。 北胡人看人，向来喜欢在醉酒后的。 那会体现出一个人最本能的反应。 纳哈奇见崔善海，自然是打算先灌醉了，然后再谈事情的。 “高丽兵最先响应本王子的命令，最先抵达到这，本王子很欣慰。” “为此，喝一个。” 崔善海急忙端起酒杯，遥敬纳哈奇。 纳哈奇如此热情亲切，让崔善海很害怕。 高丽人见北胡人，往往能瞧见那上位者的心态。 可如今。 北胡的奇王子，竟然如同对待朋友般的对待崔善海。 这让崔善海整个人，都觉得有些飘忽了。 …… 第274章 这高丽相深藏不漏 北胡人的酒量，似乎是天生的。 崔善海被纳哈奇的热情，搞得有些飘飘然了。 这一刻。 他觉得自己就是高丽相！ 他甚至能跟北胡的小王子，称兄道弟。 只是在交流时，他没有看清纳哈奇眼底深处的寒光。 “这个高丽相，几杯酒下肚，便变得愚蠢至极。” 纳哈奇见过不少人。 可随着喝得越多，崔善海喝的满脸通红后，听着崔善海的言行，却让纳哈奇有些迷惑了。 若非在高丽时，亲眼所见他是高丽相。 此时他都差点以为这崔善海，就是个高丽普通百姓一个。 格局眼界，狭窄又愚蠢。 根本就是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可一个普通人。 真的能成为高丽相吗？ 纳哈奇哈哈一笑。 “崔兄海量，今日必与你喝到天亮。” 纳哈奇继续让人给崔善海倒酒。 他觉得崔善海现在这副小民样子。 完全是装的！ 肯定是装的！ 哪怕是小国的相，也不该如此的没有见识。 肯定是压根就没喝多，刻意装出这副样子给他看的。 这是高丽人什么特殊的习俗吗？ 刻意装出这副烂样子，是刻意让他拿纳哈奇来笑话的？ 身为草原第一智者部落出身的纳哈奇，不免联想到许多。 崔善海醉酒后表现的越不堪。 纳哈奇就越重视。 “喝了这么多，崔善海都没有透漏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着实有些深藏不露。” “面对本王子的拉拢，那副感恩戴德恨不得为我立刻去死的样子。” “也很难说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但高丽兵马能这么快来，就说明高丽人是想得到本王子帮助的。” 想到此处。 纳哈奇不由变得更加轻松。 虽然这酒宴上看似跟崔善海无比亲近，但这不过是必要的拉拢手段。 实际上。 这拙劣的高丽相，摆出这副卑贱的姿态，简直让他恶心个半死。 可偏偏的，这崔善海还有利用之处。 暂时还得拉拢着来。 喝到半夜，崔善海因为纳哈奇的热情，已经快要忘了辽骑的事儿。 甚至觉得自己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就连纳哈小王子都在对他称兄道弟。 甚至言语之中。 还说要扶持他做高丽王的意思。 崔善海心动了。 醉醺醺之下，崔善海举着马奶酒，向纳哈奇表达着敬意。 “奇王子，等……等回去，我给你送……送我亲自做的泡菜。” “我，我跟你说。” “我泡菜做的，天下第一！” 崔善海重重的拍着自己的胸膛，趾高气昂。 “这天下间，没有人做的泡菜能比我更好吃。” “到时奇王子想吃多少，我送多少。” 崔善海嚷嚷着吹嘘着。 在高丽时，地位卑贱的他一年都喝不了几次酒。 而现在。 早就被纳哈奇给灌多了。 什么都忘了。 甚至吹嘘泡菜时，唾沫都喷到了羊肉盆里，看的纳哈奇眉头直挑。 甚至还有些恼怒。 “他说的这个泡菜，是不是有什么隐喻？” “呵，这群高丽人真该死，好的不学，偏偏跟庆人学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纳哈奇觉得崔善海所说的泡菜。 肯定不能是真正的泡菜那么简单。 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纳哈部的王子，未来有可能会成为纳哈汗王的存在。 会可能喜欢吃高丽那贫瘠之地的泡菜？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应该就是什么隐喻。 一定是隐喻。 用泡菜，表达对他的亲近吗？ 呵…… 这修辞还真是粗鄙。 没有庆人那般文雅。 简直更像是的胡闹。 不过想到崔善海的这个表态，还是让纳哈奇感觉到很细微的。 至少。 崔善海用泡菜，表达了他想依靠自己的心。 “等彻底覆灭了广宁城之后，本王必出兵高丽。” “帮高丽灭了逆贼，也帮你坐上那高丽王的位置。” 崔善海听此，激动地泪流满面。 当即就跪在纳哈奇的面前。 “若能成为高丽王，奇王子今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纳哈奇见差不多了，站起身来，俯视着面前的崔善海。 “既如此，那也该正事儿了。” “我要你派遣一支精锐伪装成辽兵哨骑，骗开广宁城的城门。” “此事若让本王子满意，你的高丽王位子就稳了。” 崔善海激动得浑身颤抖。 “奇王子吩咐，我必拼尽全力去做。” 纳哈奇不免点头。 对于崔善海这个态度无比满意。 或许会成为一条不错的狗。 “等诛杀了辽王之后，广宁城许你高丽军大掠三日。” 纳哈奇做出许诺。 屠城大掠。 也算是北胡人的老技能了。 许诺给高丽兵，也算是不错的恩赐了。 最关键的。 这恩赐不用纳哈奇出钱。 只是。 听到辽王两字后，醉酒后的崔善海仿佛触发了某种开关，身体本能的颤抖起来。 “辽王……辽王……辽王……” 崔善海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着。 纳哈奇又搞不明白，这崔善海嘴里念着辽王，浑身抖个什么。 “辽王让你这么害怕吗？” “怕……怕……辽王杀了上国的兵。” 醉酒后的崔善海，语言含糊不清。 此时的他，已经忘了许多东西。 卖泡菜出身的他，正常情况下是能装出一副相国的样子。 可醉酒状态下，难免暴露了本性。 特别纳哈奇那个高丽王的许诺，更是拨动了他的心弦，击溃了心底的防线，多了那么一丝贪婪。 高丽王啊！ 能从卖泡菜的老大叔，一跃成为高丽王。 这简直就会成为高丽人至高无上的神话。 至于辽人。 他们不会让自己做高丽王的。 还是北胡人给的条件，更有诚意。 崔善海已经上头了。 甚至想为了热情友好的纳哈奇王子卖命。 只是他的话。 让纳哈奇无比疑惑，甚至有些糊涂。 “辽王杀了本王子的人？” “是……是在高丽杀的。” 纳哈奇更糊涂了。 “辽王怎么可能在高丽杀人？” 纳哈奇觉得，这个崔善海当真是喝多了。 他北胡骑兵，是辽王说杀就杀的？ 再说那可是三千人。 若真在高丽地出事儿，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传回来。 只是，崔善海突然猛地抬头，眼睛中迸发出炙热的光芒。 他舔着干涸的嘴唇，说出了让纳哈奇感觉到后背发凉的话。 “辽王，就在高丽军中。” …… 第275章 营啸 崔善海早就彻底喝大了。 纳哈奇更助长了他的贪心。 正常情况下，崔善海绝对没有背叛辽人的胆量。 可被贪心催生的他，再加上纳哈奇的低姿态，让崔善海觉得自己行了。 辽王凭什么高高在上？ 卖掉辽王。 来换取未来的荣华富贵，成为千秋万世的高丽王。 这个念头升起后。 便再也灭不下去了。 他甚至忘了，曾几何时他的梦想，只是娶到一个只要是女人就行的媳妇，吃上有饱饭的日子。 可成为高丽相后。 他有点想让所有高丽人吃得起泡菜。 虽说…… 这有些吹牛皮了。 但他觉得影响自己梦想的，就是高丽王李安。 高丽王室，是无能且贪婪的。 往日间，他不会多想。 可今日醉酒后，加上纳哈奇的撩拨，以及想到北胡人那强大的力量后。 崔善海突然觉得。 依靠北胡人，或许比依靠辽人更好。 辽人是强，可北胡人更强。 况且辽王才多少兵？ 真的能跟北胡三十万骑兵较量？ 别做梦了！ 他这个卖泡菜的大叔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既如此。 为何不用辽王，来换取未来的荣华富贵？ 野心一旦升起，便再也遏制不住。 他觉得脑袋都在跳着，肆无忌惮的出卖掉辽人。 纳哈奇认真的打量着崔善海。 喝多了吧！ 什么量啊，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还辽王在高丽军中。 那是辽王。 不是高丽王！ 想上位想疯了简直。 可架不住崔善海越说越真。 甚至把辽骑的兵力都说了出来。 “一万骑兵？一人双马？” “辽王带着三千辽骑，就在高丽兵中？” “就这点人，在本王子这六万大军面前，简直可笑至极。” 纳哈奇听到崔善海说的，就越觉得贼离谱。 崔善海说的要是真的。 那么辽人一定是疯了。 而且疯到不能再疯。 辽人就那点兵力，死守广宁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支撑到大庆援军到来。 若要出来…… 那简直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纳哈奇都能笑死。 北胡人野战天下无敌！ 当年被称为万里长城的许达，那可是大庆最有名的名将！ 可出了长城，与阿术野战后的结果呢？ 彻底成就了阿术的威望。 甚至让原本势弱的阿术，成为草原上有威望挑战北胡大汗的强者。 是许达。 造就了如今的阿术。 当然。 这杀死高车汗王的辽王，未来一定会造就他纳哈奇。 就如同辽王杀死高车汗王，秦风之名响彻草原一样。 他若杀死辽王。 名字必定响彻整个大庆。 敌人的污蔑诋毁，就是这天下间最好的赞赏。 “辽骑若敢出来，本王子会让他们知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骑兵。” 纳哈奇端着酒杯，打着哈哈如此跟崔善海说着。 他觉得有必要送崔善海回去了。 省着说这些疯言疯语。 却不料崔善海猛的跪在他的脚边。 “奇王子派一支骑兵，去高丽营地内探查一下，便知我没有说假话。” “我是真心实地的，为奇王子献策。” 纳哈奇感觉被抱住的大腿，神色不快。 强忍着一脚将崔善海踢飞的冲动，最终望向殿外。 “派支百骑，速去高丽营寨看看。” “是。” 崔善海听此，不由坐在地摊上，醉醺醺的笑了起来。 “奇王子明鉴，明鉴。” 纳哈奇则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这个高丽相所表现出的一切，都让他有种生理上的不适。 北胡人尊重强者。 最厌恶的，就是两面三刀者。 且不说崔善海所说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他崔善海是辽人扶持起来的，而如今他又毫无顾忌的卖掉辽人。 那么未来自己真扶持他当做高丽王。 他更会毫无顾忌的卖掉自己。 这是真正的小人。 高丽人若堂堂正正从正面对抗北胡，那么纳哈奇会敬重。 可如此作为…… 只会令人不耻。 纳哈奇只觉烦躁，大步迈出空气浑浊的大帐，准备去外面看看繁星透透气。 今夜月光明亮，繁星漫天。 “辽地的星辰，总觉得不如草原上看到的穹顶更加壮观。” 纳哈奇呼吸着稍显凉爽的空气，目睹着一支百人的骑兵离开了中军营地。 秦风缓缓从沉睡中醒来。 在崔善海离去后，他便补了个觉。 整支辽骑，大半都在睡觉。 敌人是六万，固然是在夜袭，但谁也无法确定要连续作战多久。 必须将精气神保证到最巅峰的状态。 如此方能发挥出最极限的力量。 打仗。 往往打的就是状态。 最无敌的军队，如果在缺少补给、粮食、体力更是要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候。 可能随便一支队伍，就能将其击败。 故此辽骑在每次作战之前。 都要尽一切可能，去保证自己的巅峰状态。 “着甲。” 秦风坐起，随意用浸湿的手巾擦了把脸，开始穿甲。 光是丝绸里衣，便穿了两层。 而后便是金丝软甲，皮甲，铁甲。 铁甲的外面，更是套上罩衣。 这方便在黑夜下迷惑敌人。 而后，便是挂带各种武器。 辽王弓，箭囊，马槊，腰刀，短剑，水囊等…… “崔善海可有回来？” 秦风不免询问。 元洪已然着甲，但他需坐镇高丽步骑兵，不可能随辽骑兵出征。 “崔善海不曾归来。” 秦风半眯起眼睛。 “北胡中军可有什么动向？” 白平躬身拜道：“有百骑向高丽营地而来。” “终究是非我族裔。” 崔善海明知晚上会有行动，却不归来。 而且北胡营地还有异动。 这就已然说明了问题。 元洪顿时跪在地上。 “属下管教不严。” 此时的元洪，早已将崔善海恨死。 是他让崔善海一步登天，可回头崔善海便背叛了辽人。 不用王爷说。 等回到高丽之后，一切与崔善海有关的人或物，都将从高丽彻彻底底的完全消失。 就连泡菜。 元洪都将其给禁了！ 秦风并未在意。 “无知小民即便装的再好，也很难真正欺骗到久居高位之人。” “此事不必再管，按照计划，该营啸了。” 一声尖锐的声响自高丽营地内传出。 随即两万高丽步骑兵疯了般向北胡营地内席卷而去。 …… 第276章 呵，明光铠 “炸营了？” 纳哈奇听到东方的怪叫声，很快便得知了事情的缘由。 “高丽兵炸营，这也蛮正常的。” “高丽明明不行，偏偏要学庆军纪律严明，搞得士兵们精神永远紧绷着，一点动静都会炸营。” “庆军都无法避免炸营的问题，高丽兵更不行。” 纳哈奇并没有太在意。 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无论高丽兵那里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 都不算事儿。 高丽人就那样，还能有什么太大的指望呢？ “杀掉一批人，自然就没事儿了。” 纳哈奇的办法，向来是简单粗暴且高效的。 炸营了就杀。 杀到他们全安静了为止。 这种经验简直不要太多。 当年大胡皇朝征战诸多国度，也收拢了许多仆从军，用来辅助攻城。 那些仆从军都这样。 也让胡人有着一套完整的镇压体系。 血腥残酷且有效。 “奇王子，您派出去的百骑，已被炸营后的高丽兵冲击，怕是凶多吉少。” 纳哈奇眉毛狂跳。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后悔，为啥要派出那支百骑了。 说不准就是那百骑过去，吓到了那群胆小如鼠的高丽人。 辽兵怎么可能混在这般废物的高丽兵之中？ “这崔善海就是个废人。” 纳哈奇忍不住的咒骂。 原本以为高丽兵来的快，让他很长脸。 可谁曾想，来这第一个晚上就炸营。 简直就是给他来添乱的。 纳哈奇尚且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 毕竟在他看来。 辽兵没有胆量出现在他这支军队附近。 至于夜袭。 疯了吗？ “任何敢靠近我军营地的高丽兵，杀无赦。” 纳哈奇毫不犹豫下达指令。 若那百骑被波及死了。 那他就杀高丽一千人为之陪葬。 或者。 让这些高丽人全都消耗在广宁城下。 “拿酒来。” 外面风一吹，汗一消，纳哈奇未免觉得有些口渴。 至于喝水。 水哪里有马奶酒好喝？ 高丽人的营寨内紧张，北胡人并不需要。 北胡人无论在哪里，拿起弯刀站起来，就是天生的战士。 北胡人无时无刻，都在准备战斗之中。 哪怕此时的纳哈奇喝的烂醉如泥，也照样能上马上敌，甚至远超昔日之勇。 酒水。 就是北胡人保持兴奋最好的物品。 高丽人有预计的爆发营啸。 一如在高丽内训练的那边。 两万人，正在向东路军的后军发动着冲击。 那里，屯放着东路军的诸多物资。 毕竟六万骑兵出征，所需要携带的物资不在少数。 纳哈部能以一己之力，甚至在水草最为肥美的夏季发动攻势，就足以说明纳哈部的底蕴。 后军除了物资之外，最关键的还是一些奴兵。 那些都是他们从西方掠夺而来的工匠，擅长打造攻城器械，以及锻造修缮兵刃。 其中以大马士革刀的工匠地位最高。 大马士革刀，是整个西方最为优越的、且性能优良的铁质带刀具。 东方称之为镔铁刀。 当年大胡皇朝西征，得知这种好武器后，便将西方所有会锻造这种兵器的工匠，都迁移到了东方。 从此之后，这种武器在西方彻底断了传承。 这也让北胡人的武器，变得越发的优越。 纳哈部是接收西方工匠最多的部落，武器打造上，也是草原八大部落中最为精良的。 这是底蕴。 也绝非是其他大部能够比拟的。 两万多高丽步骑兵，与这支类似于后勤的北胡营地发生了碰撞。 无数火把丢到营地内，让整座营地都化成了大火。 诸多北胡人更是咒骂着从帐内爬出，身上还在披着甲。 “这不是营啸。” “这就是袭营！” 东路军后军统帅其木格咒骂着。 “这群高丽人吃了老鹰胆吗？竟敢袭击我们。” “杀了，全杀了！” 其木格丝毫没将这群高丽人放在眼中。 脆弱的高丽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北胡人对付他们，只需要几千人，便能将这两万高丽人彻底屠杀。 就在其木格准备召集后军大小头领，准备迎敌之时。 一道道密集且整齐的弓箭，插入到了他的脚前。 其木格忙着抓起一枚圆盾，护住要害，惊疑不定的抽起插在地上的羽箭，仔细端详羽箭的样式良久。 随后猛然惊呼。 “这是庆军样式的弓箭！” “有庆军埋伏！” “聚兵！聚兵！” 呜咽沉闷的号角声，在这个略显嘈杂的夜空中响起。 骑在马上站到高处的其木格，已经瞧见了东方的情况。 他瞧见了一支无比整齐的骑兵。 与周围乱糟糟的高丽兵相比，那支秩序凛然的骑兵格外的出众。 北胡人那脆弱的防御被那支骑兵轻易撕裂。 而在更远方，更有一支支骑兵正在向此处汇聚。 那些星散在外的探马还未等将敌人的消息传回，便被羽箭射成了刺猬。 唯一能依稀辨别的。 便是那些探马吹出的哨子声。 只不过四面八方都有哨子声，以至于其木格根本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 “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直到现在，其木格依旧处于眩晕的状态中。 那些骑兵绕开了探马，突然出现在了北胡后军的营地内，简直不要太吓人。 “杀！” 随着辽骑破开北胡营地的防御，高丽步骑兵更是鱼贯而入。 造成多少杀伤难说。 但制造出的混乱，足够北胡的这支后军狠狠的吃一壶。 “穿过去。” 秦风目标很简单。 带领着辽骑杀穿这处后军营寨。 庆皇送的绝影马在黑夜之下近乎隐身。 秦风的战马面甲，以及辽骑的战马面甲上都佩戴着绿色的荧石。 以便于在黑夜中分辨敌我。 而那一点点绿色的荧光，在黑夜之下简直如若幽灵般在这后军中疯狂屠杀。 来不及披甲的北胡人，根本无法抵御辽人的铁蹄。 射来的羽箭，更是无法对铁甲形成有效的创伤。 黑夜之下，秦风隐隐瞧见中军处反射出的一道亮光。 隐约间，他瞧见了一副穿着铁甲的人。 “呵，明光铠。” 明光铠，这是源自大庆之前皇朝的铁甲。 制作最为精良，多为将领穿戴。 随着大胡皇朝征服天下，这种铠甲也被北胡人获得掌控，赏赐给高级将领。 不但帅的同时，防御力还极为惊人。 但这对于秦风而言。 简直就是最好活靶子。 八石辽王弓瞬间拉如满月，刷涂上荧光粉的特质羽箭在月色照耀下形成一道笔直的绿色荧光。 “中。” 荧光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弧度，携风雷之势，直透那穿明光铠的其木格。 …… 第277章 辽王似乎是不错的对手 北胡人扎营，素来喜欢驻扎在高处。 视野越良好的地方，北胡人就越喜欢。 东路军后军，便驻扎在小山坡上。 其木格站在高处，也能认得清整体局势。 而就当他披甲上马，准备聚集骑兵作战时，忽然远方半空中划过一道绿色荧光。 他本能的举起圆盾挡在前面。 咚。 沉闷的巨响从圆盾上传来，其木格感觉臂骨都要被折断。 巨力带着圆盾直接拍在他胸膛前，随后便是胸前一痛。 低头看去，一枚泛着绿光的羽箭已经将圆盾钉死在他的明光铠上。 “有射雕手！” 其木格瞬间冒出大量冷汗，顾不得形象，翻身下马躲藏在瞄不到的地方。 好在是夜晚，这羽箭穿透在右胸膛的圆镜上。 若是插在了左面。 那其木格绝对死的不能再死。 其木格藏起，这支后军瞬间失去了指挥。 大小部落的北胡骑各自为战，根本无法对辽骑形成伤害。 反倒是高丽兵。 成了北胡骑兵的宣泄口。 北胡人也喜欢专挑软柿子捏。 直到觉得这些夜袭者也不过如此，然后一头撞死在辽骑铁甲前。 六支辽骑几个角度冲进后军营地内，穿透出六条通道，留下一地尸体，最终汇聚到秦风周围。 辽骑已满万。 天下无可敌。 上万辽骑是聚是散，留下一地的北胡人尸体。 夜里忽然起了风。 风势越来越大，让燃烧的火焰也变得越来越多。 “风。” “风。” “大风！” 浑厚整齐的口号响彻在整个东路军后军营地内。 其木格正在亲兵的护卫下，疯狂逃窜。 他只觉得后方的兵马，正在疯狂的被那支如若幽灵般的骑兵收割倒下。 曾经引以为傲的北胡骑。 在这支幽灵的面前毫无任何抵抗之力。 简直如同狼入羊群般被疯狂屠杀。 北胡骑兵何时遇到过这么凶悍的敌人？ 哪怕是北胡人的宿敌庆皇，也无法给傲视天下的北胡骑带来如此巨大的恐怖。 “拖住他们！” “拖住他们！” 其木格向周边的部下狂吼。 这些骑兵也凶猛的扑向了辽骑。 可最终只是飞蛾扑火一般，无法拖延住辽骑半点。 这让其木格更加恐惧。 “救命！” 其木格望着后方不断逼近的辽骑，发狠抽出靴子间的匕首，直接扎在战马屁股上。 战马痛苦长嘶，速度猛地提升一大节，拉开了距离，冲着远处山头的中军所在山头猛冲。 纳哈奇的中军，正位于最高处的山头。 这里视野开阔，能够观看到周围数里的景象。 当后军燃起大火，探马的哨子声从东面各处响起的时候。 纳哈奇的酒便已经醒了大半。 “真的有辽兵。” 纳哈奇的眼中满是骇然。 “真的是辽王？” 这一刻，纳哈奇的目光变得无比郑重。 再想起崔善海之前所说，这一刻纳哈奇赫然明白。 崔善海说的全是真的。 他出卖了辽人！ 可笑自己竟然没相信。 望着已经燃烧起火焰的后军营地，中军已经响起了聚兵嚎叫。 最优秀的北胡骑纷纷穿上铠甲武器，整军列阵以待。 六万兵马营地之间都有距离。 一处出事儿，足够其他营地警觉穿甲集结备战。 纳哈奇更是亲自披上铁甲，跨上战马，手持钩镰枪，缓缓出现在聚集好的骑兵之前。 “往日听闻辽王杀高车汗王，只觉得是庆人放出的讹传。” “可今日辽人有胆量夜袭，足见这辽王有勇有谋，并非废物。” “能与这样的敌人当对手，人生幸事。” 纳哈奇畅快大笑。 若敌人只是废物，那激不起纳哈奇半点兴致。 即便是北胡最智慧的部落，纳哈奇依旧延续着北胡人的传统习俗，敬慕强者。 真正的强者，无论是己方还是敌人。 都会得到北胡人的尊重。 辽人有胆量离开城池，敢在这么远的位置夜袭他们，跟北胡人野战。 纳哈奇觉得足以值得敬重。 甚至纳哈奇对辽王，也不再轻视，变得更加认同。 “辽王，不错的对手。” “击败你，成就我纳哈奇的威名！” 中军大营的号角声越来越密集。 两万多北胡精锐胡骑已经开始列阵等待。 甚至远处的先锋军营寨也已警觉，正在列阵整兵，准备随时支援。 辽骑所要面对的敌人。 大概是四倍。 上万辽骑最终穿透北胡东路军后军营地，追着其木格几十骑，直奔更高处的中军。 由于起了夜风，辽骑顺风之下，也能减免上坡所需的马力。 只是。 当秦风见到北胡中军已经升起火把，甚至北胡骑兵已经集结后，最终还是寻找空处，勒住了马头。 “列阵。” 敌人已有准备，再去上坡奔袭徒劳浪费马力。 不如节省点体力，让敌人自己过来。 这一万辽骑就在这。 四倍于己的北胡骑兵，绝对不会放过这次一举歼灭秦风的机会。 “谁先来，便先杀谁。” 东胡先锋与中路军基本在两个方向。 无论谁来，都可以率先应击，速战速决。 纳哈奇望着山坡下重新列阵的辽骑，不由眯起眼睛。 “辽人奔袭而来，又在后军搏杀，此时必已疲惫。” “不要给他们休整的机会。” “杀！” 一声令下，北胡人那独特的号角声在营地内连绵而起。 两万北胡骑兵，仿若漫山遍野一般，从辽阔的山坡上错落的向整齐的辽骑冲来。 各种怪叫声更是四散而起。 列阵的辽骑感觉到大地在不断震颤，依旧巍然不动。 所有的目光都在凝视着那高高扬起的辽王旗帜。 直到那旗帜微微向前一偏。 “风！” 浑厚嘹亮的齐喝击破夜空，上万铁甲辽骑，逐步加速。 …… 第278章 接战 上万辽骑，对两万北胡骑兵。 敌我共三万骑，算上双马，更可谓漫山遍野，铺天盖地。 四面八方皆是敌人。 这已经从夜袭，打成了正面会战。 纳哈奇高举钩镰枪，站在高处，感受着身边不断奔过的骑兵，意气风发。 “本王子大军在手，区区万骑，拿什么跟本王子正面打！” 北胡骑，放眼天下野战无敌。 至于那处混乱的后军营地，纳哈奇只觉得那是因为遭遇夜袭才会战败的缘故。 正面相争，兵力具有优势。 他并不觉得辽骑有能战胜自己的能力。 甚至纳哈奇觉得，此番灭辽，基本已经稳了。 歼灭掉这些辽骑，广宁城将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 那座刚修建几年的城，他将会唾手可得。 “那是辽王旗。” 皎洁月色下，随着大军在拉近，他瞧见了辽王旗帜。 这不由让纳哈奇多了丝尊重。 “这辽王，是个人物。” “胆敢率领一万骑，便敢夜袭本王子大营的，是个有胆量的男儿。” “如此勇者，或许高车汗王当真是他所杀。” 纳哈奇正色道。 甚至觉得辽王有勇有谋，利用高丽人当做跳板来袭击。 这等人物，值得他纳哈奇当做对手。 “那个辽王，本王子要活捉！” 纳哈奇冲着身后精骑部下高吼。 他有着结交辽王的冲动。 或者纳为部下。 身为草原上最强大部落的王子。 他有一颗容纳四海的心。 甚至他觉得，如果辽王真的肯臣服于他，未来灭亡大庆后，也不是不可以再度封他为辽王。 胡人的天下。 远比庆人更加辽阔。 也让胡人拥有着更加宽广的胸怀。 至于屠杀辽王子民这种事儿，在纳哈奇看来，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一些驱口罢了。 他即便灭了十万、二十万甚至更多辽人又如何？ 若辽王肯臣服他。 他成为纳哈汗王之后，可以赐予更多的土地。 北胡的贵族们，从来不会在意那些薄弱的百姓。 百姓于他们而言。 仅仅只是资产。 就如同散布在草原上的牛羊。 甚至比牛羊还要更好用的牲口。 驱口易得，可拥有高贵血统的，而且足够有勇有谋的贵族，全天下间只有那些。 “你们知道我们胡人，为什么瞧不起庆皇吗？” 纳哈奇骑在马上，高昂的向后方大小头目问道。 不等那些人回答，他便自顾道。 “其实胡人是敬重庆皇的武力的，认为他是全天下一等一的勇者。” “他曾大败过胡人，赢得了所有北胡人的尊敬。” “可瞧不起他，是他没有忘却作为驱口，哦，庆人是叫做平民的那些普通百姓。” “庆皇宁可跟卑贱的驱口混在一起，却不彰显高贵的血统，这是有多么的可笑。” 纳哈奇冷笑着。 北胡是个强大的国度，他们曾征服过一切能见到的敌人。 也在百年间，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为尊崇的贵族！ 他们的驱口，何止亿万？ 比牛羊还多。 即便他们在中原建立皇朝，却依旧视中原百姓为牛羊之类的私产，可随意处置。 这不被造反就奇了怪了。 只是胡人并没有吸收这个教训。 他们依旧觉得，是后代贵族没有先辈们那般勇猛了，无法继续镇压这些人。 可纳哈奇，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他是草原上最为出色的年轻人之一！ 未来最有希望成为纳哈部汗王的存在，未来草原上最为睿智的智者。 无数头衔都将落在他的身上。 “希望这辽王，能懂得他与本王子，都拥有这世间最尊崇的血统。” “唯有让血统尊贵者臣服，这才是最令人兴奋的。” 纳哈奇目光炙热。 没有比生擒辽王，让他彻底拜服更有成就感的。 至于那个崔善海。 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只配去死。 等擒获辽王后，便将背叛辽王的崔善海杀了，以求他能归心。 战事还未接触。 纳哈奇便已进入到胜利者的姿态之下。 在他看来，要灭掉辽骑简直不是太轻松的事儿。 虽说…… 那支辽骑阵型严密，看起来相当的精锐。 漫天的喊杀声在皎洁的月夜下响起。 伴随着漫天星辰，这个亮度竟能让双方辨明敌我。 辽兵的战马头上，则有着绿色荧光石标记。 冲锋起来，在这夜色之下更像是一支幽灵骑兵。 山上山下的距离，骑兵不过是十多个呼吸间便凶猛的撞在一起。 一时间人仰马翻，有着北胡人的惨叫，也有着战马痛苦的嘶鸣。 北胡骑兵的马甲是皮甲。 而辽骑兵，则是清一色的战马铁甲。 全面铁甲的辽骑，外面裹着一层罩衣，夜色之下更难看清辽骑兵的真实装备。 而在短兵相接之下，北胡骑兵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 “衣服下全是铁甲，弯刀破不了防御。” “破甲战斧呢？” 北胡人在嘶吼着。 最先冲上来的北胡骑，多为轻骑，想要迫切立下功劳者。 面对铁甲辽骑，他们手中即便是最好的弯刀，也难以破掉辽骑兵的铁甲防御。 唯有战斧铁骨朵等破甲兵。 才能对付得了这支铁甲队伍。 而轻骑兵面对，根本就是被辽骑兵屠杀。 有北胡轻骑凭借着出色的身法藏于战马肚下，躲过了第一轮接触。 可刚刚坐起，便被后面的辽骑一枪戳中胸膛，顶飞到马蹄之下。 辽骑兵如同梳子一般，所过之处留下大量北胡轻骑的尸体。 也就偶尔两三匹还活着的战马在那凄厉嘶鸣。 也许有侥幸未死的北胡人从地上茫然坐起，望着那向山坡上冲去的辽骑，眼中早已充满了恐惧。 “前方破甲胡骑，散。” 当秦风见到手持长柄战斧的骑兵后，目光凝重。 北胡不是没有破甲武器。 只不过当初的高车部的武备，跟如今这个纳哈部的武备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类专为破铁甲的长柄战斧骑兵。 数量足足有三五千人。 这等规模，将对辽骑是无比巨大的威胁。 而对付这支破甲长柄战斧骑兵，最好的办法。 便是绕开他们。 “弓弩压制。” 白平率领千骑瞬间脱离辽骑大队，跑到了相对空旷的侧翼，随手举起了挂在马背上的弩箭。 而这个动作。 他身后的上千辽兵的动作简直整齐划一，宛若一人。 上千把精钢弩箭，一瞬间全部对准了那支长柄斧骑兵。 “放！” …… 第279章 噩梦惊醒中的庆皇 弩，千古以来都是最严苛的管制品。 其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让一个普通人，经过简单训练，便能形成极强的战斗力。 训练个好弓箭手，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 可训练个好弩手，有可能只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天。 广宁城的钢弩，如今已成标配。 至于管制…… 在辽地似乎没有什么管制。 毕竟辽地周围野兽多，辽人也需要点保命的武器。 这种小钢弩，基本都是辽人必备的。 而在战马战斗中，这相距只有百步的距离。 小钢弩便是无敌的。 嗡！ 辽骑兵整齐到就连释放的时间都一样。 沉闷的一声弓弦响声，而后便是千支弩箭平飞而过，无情收割掉接近的破甲骑兵。 “拉开距离上弦。” 白平高呼，辽骑高效的执行力让这支千骑瞬间与北胡骑兵拉开距离。 弩箭也随之再度上弦。 辽骑分兵，北胡骑兵也在分兵。 一时间广阔的战场上，化分为一个又一个的小战团。 开阔的地带，更利于骑兵的战斗。 纳哈奇望着前方倒下的北胡骑兵，以及那不见减少的绿色幽光，神色凝重。 “这支辽骑不对。” “弓箭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杀伤。” “他们明显是在躲避破甲骑兵，这上万辽骑是铁甲骑兵。” 纳哈奇顿时骇然。 月光灼灼，铁器寒芒闪烁。 阴暗的光线之下，纳哈奇也无法的得知辽骑究竟有多少铁甲骑兵。 “怪不得敢来野战夜袭。” 纳哈奇目光发亮。 身侧一名老可汗抚胸躬身。 “奇王子，这支辽骑该不会有上万铁骑吧。” 纳哈奇扫了那老可汗一眼。 “唯有父汗，唯有纳哈部的底蕴，才能组建一支所向无敌的铁浮屠。” “辽地有什么能力，能组建出上万规模的铁甲具装骑兵？” 纳哈奇举起手中的钩镰枪。 “铁甲骑兵，本王子也有。” “本部骑兵，随本王子出征。” 一道鸣镝箭射向半空中，在空中迸发出独特的声音。 随后便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鸣镝箭射向辽王旗帜所在的方向。 足足五千铁甲具装北胡骑兵，聚集在纳哈奇的身边。 这五千铁甲骑。 是纳哈奇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组建起这支忠心耿耿的护卫军。 靠着这五千铁甲骑兵，就算北胡大汗的儿子，见到纳哈奇时也要给他面子。 铁甲骑兵。 在草原上便是无敌的。 他们手里的兵器，快刀重斧皆有，武器配备与辽骑兵相比，并没有相差太多。 而这。 仅仅只是纳哈部的底蕴之一！ “冲锋！” 纳哈奇举起钩镰枪，一马当先，冲向辽王旗所在方向。 有速度更快的战马从他两侧掠过，呼啸不断的冲向下方那支两千人的辽骑。 其余八处战团，皆以千人为阵。 唯有秦风处，有两千人。 这两千人，也是秦风最如臂挥指的两千骑。 强弩之下，冲来的北胡长斧骑兵皆被游猎射杀。 所剩无几的长斧骑无法造成威胁。 如今所需要做的，便是护住这些长柄斧武器，不要被北胡人重新捡回去，对辽骑造成杀伤。 几轮冲杀之下，秦风换乘到照夜玉狮子上。 由于披着具装马甲，照夜玉狮子那明亮的毛发也被盖的严严实实。 唯有头顶上的荧光石比其余辽骑兵大上了那么一点。 这几轮搏杀之下。 北胡骑兵早已损失近万。 正常情况下，北胡兵早已被杀到崩溃撤军。 奈何已经有北胡前锋营的骑兵加入到战场内。 一万辽骑固然只有轻伤者。 却依旧要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 而最为关键的。 是小坡上那支精锐的北胡骑已向下方冲来。 “王爷，那支骑兵速度不快，马蹄声无比沉闷，怕是重甲骑兵。” 秦风眼底闪过一丝冷漠，八石辽王弓已瞄准冲下小坡的北胡重甲骑。 “灭的，就是北胡精锐重甲。” 不灭重甲，即便杀伤再多北胡轻骑兵，也不会损伤到北胡八大部的元气。 当初的高车护纛营逃回了北胡，很快就被吸收重新成为了新的大部落。 这些北胡精锐，永远是北胡八大部的核心。 精锐不死，八大部永远不灭！ …… 京都，寂静的皇宫内突然灯光亮起，许多侍卫更是听到陛下寝宫内的惊呼。 “老六！” 庆皇猛地从沉睡中惊醒，大口的呼吸着，额头上满是汗水。 平复了许久，庆皇将被子一下子掀翻在地上，冰冷的目光扫过殿下守着的宫女太监。 “不开窗户，想闷死朕吗？” 一时间宫女太监纷纷退去打开窗户。 谁都清楚，最近陛下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哪怕上朝时都会情不自禁的望着北方的方向。 陛下那是在担忧辽王啊。 而且。 这已经不是陛下第一次从夜里惊醒了。 庆皇趿拉着鞋子，缓缓走到殿门前，望着空中那无比皎洁的明月，久久无言。 直到一身飞鱼服的毛鸿拜在庆皇的身前。 “陛下，西南方向太子殿下接连大捷，斩敌数万。” “前方将领们皆说秋收之前，便能收兵班师回朝。” 可这些好消息，依旧没能让庆皇有半点轻松的样子。 “你知晓朕想听的不是这个。” 毛鸿顿时低头。 “辽王……” “辽王还没有消息吗？” 庆皇看向他的目光，让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毛鸿急忙跪在地上。 “回陛下，东北方太大了，只是说辽王去了高丽，锦衣卫在高丽没有暗探。” “在北胡纳哈部里的暗探也都询问过，没有得知任何关于辽王的消息。” “辽王天下无双，应该不会有事儿。” 庆皇再度望向天上的明月。 “秦王派了多少兵去支援老六？” “六万，共分三个批次，第一批已快抵达范阳城。” 庆皇听此，不免点头。 “老二平日里虽然混账，若非对他兄弟们还算不错，朕早就将他给打死了。” 毛鸿不敢多言。 “其余调去的卫所兵马呢？” “最快的也得八日才能到。” 庆皇瞬间变得无比冷漠。 “谁到的慢了，统统给朕记下。” …… 第280章 顷刻之间的惨烈 西南的战事，庆皇并不在意。 调集了整个大庆最强大的阵容。 换一条狗上去当统帅，这都不能打输了。 更何况整个南方的大庆子民，对西南战事都无比关注。 太子的影响力，也将会随着平定西南，开疆拓土之后达到巅峰。 西南方向。 当真没有半点需要担心的必要。 可朝堂民间，几乎大部分力量都在关注西南方向。 辽地的情况似乎被许多人忽略掉了。 “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对辽地战事不看好。” “老六固然很强，可架不住兵力少，以一座城，来去抗衡北胡的影子大汗。” “出城迎战，更是危险重重，朕这几日总会梦到老六浑身是血的样子。” 说到这，庆皇已经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朕亏欠老六太多了。” “这个时候，但凡能给老六一点助力，都不至于让老六如此弄险。” “可朝廷上下，还能拉出来帮助老六的兵马，简直屈指可数了。” 庆皇的声音沙哑着。 “朕恨不得，恨不得立刻亲征啊。” 庆皇重重的捶着胸膛，觉得胸口闷的不行。 京都这沉闷的夏日，更是让庆皇堵得慌。 刚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鸿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辽王勇冠天下，绝不会出现任何危险。” “老六勇冠天下？” 庆皇痛苦闭上眼睛。 “勇冠天下，朕不希望他勇冠天下，多少被称之为勇冠天下的人，最终都死在了战场之上。” “若是可以，朕希望他只是个懂得看舞的快活藩王。” “朕当年，太想安稳大庆的江山了，不该将老六封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庆皇回首一生，基本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事情。 但当年被迫将年幼的秦风封为辽王，当让他去救封安稳军心。 简直是庆皇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以至于葬送了辽地那么多子民。 “朕当年何苦于兵出山海关，占据了辽地。” “若只在关内，不就是没了这事了。” 庆皇无比低落。 当年的他，太想得到燕云十六州了。 燕云十六州被南朝丢弃了三百多年，是无数人心目中永远的遗憾。 所有人都觉得大庆立国，必须收回燕云十六州。 若是无法利用天险合上胡人进入中原的道路。 那么大庆未来将会遭遇无穷无尽的胡患。 庆皇也确实夺回了燕云十六州，还一口气册封了五个藩王，用以稳固边关。 这是在开历史分封制的倒车。 但也未尝不是在效仿胡人。 胡人便是将皇子分封在各地为王，用以稳固胡人的江山。 就如同如今在西南作乱的胡梁王。 就是当年大胡皇朝遗留在西南的一个皇子。 大庆的整个西方，从高原到丝绸古路，到数千里的大漠，到草原，到东胡林海。 依旧在北胡人掌控之下。 即便遥远的西方，也有胡人的影子在。 百年前的胡人，开创了一个无比辽阔的疆域，骑马从最东边到最西边，足足需要一年的时间。 丝绸古路延伸出去的国度，皆被胡人一一征服。 没有比庆皇更了解胡人的强大。 “纳哈部铁甲重骑数量，拥有不下于三万。” “其中一万五千铁浮屠，更是天下无敌。” “老六的辽骑就算能与之抗衡，怕也会损失惨重。” 庆皇望着被云朵盖住的明月，上方仿佛盖上了一层红芒。 辽地战场。 面对着北胡五千重甲骑兵，秦风毫不犹豫选择了冲锋。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番冲阵，即便十死无生，也绝无半点退缩可言。 刺破黑暗的冲锋号声有规律的响起。 分散而战的其余八支骑兵迅速脱战。 看似是两千辽骑应击五千铁甲重骑。 可实际上，共九支近万辽骑，呈现出半月状，正在向山上冲下来的北胡骑兵包围而来。 冲锋路上的纳哈奇赫然一惊。 原本是五千打两千。 可如今转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五千打一万？ 辽骑的调度，为何能如此之快？ 震惊之下，纳哈奇觉得对辽王更加欣赏。 “能将骑兵训练到如此地步，这辽王当真厉害。” “生擒秦风。” 纳哈奇振臂高吼，身旁的北胡人更是随之呼啸。 “生擒秦风！” “生擒秦风！” 这是用胡语所说。 但秦风的名字，却是所有辽人都听得懂的。 “蛮夷之人，俨敢直呼王爷姓名！” 白平那原本冷酷的目光中，突然升腾起无尽的火焰。 辽骑兵的战争，冷漠到就像是一台严密而残暴的机器。 他们平静的收割每条出现在面前的生命。 即便同伴落马死在半路上，也不会露出半分哀伤，而是会在最后悼念。 战死，是辽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耸立在广宁城的那座，即便是辽王都会祭拜的石碑，是每一名辽人都梦寐以求的归宿。 辽骑素来是强大而冷漠的。 可如今。 只因北胡人在呼喊着他们信仰之人的姓名，彻底燃起辽骑上下的怒火。 “去他娘的！” 辽骑的速度陡然提升一截，不再保留任何体力马力，如若一柄柄尖刀，直切北胡重甲骑。 弩箭漫天如雨，破甲箭毫不留情的撕裂北胡骑兵的铁甲，在近距离之下镶嵌在他的血肉之中。 除了倒霉被射中面门的胡骑坠入马下，其余重甲骑对于这弩箭毫不在意。 他们是北胡精锐中的精锐。 即便五千战一万，又如何！ 即便五千战十万，他们也有必胜之心。 可他们面对的。 是陷入狂暴状态，完全不要命的辽骑。 “誓死扞卫王爷。” 哪怕在黑暗之下，他们依旧能看见辽骑隐藏在面甲之上的怒火。 铁甲战马更是不避不让，直接撞在北胡骑兵的战马身上。 战马在痛苦嘶鸣，摔倒在地。 不是一匹两匹，而是一片又一片。 “这群辽人疯了！” 北胡重骑何时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战法。 每一匹能披重甲战马，都是极度宝贵的。 可辽骑却将这战马当做了一次性的损耗。 而恐怖的，是那些辽骑将披着铁甲的身体当做武器，借着战马的惯性抛飞在半空中，凶猛的砸入到北胡重甲骑间。 刚一接触。 便惨烈到极致。 …… 第281章 兄弟们，陵园见 辽骑兵很少打武备相近的仗。 在武器装备上，辽骑往往具有巨大的优势。 面前这支五千人的北胡重甲骑，可以称之为北胡人的底蕴。 他们的装备比起重甲辽骑，并不会差太多。 而且也装备了大量的破甲装备。 在武器装备无法形成碾压时。 那么最有效、最快速的办法，便是死战。 比的就是意志。 而这群人想要生擒王爷的话，辽骑们更是觉得这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两方一接触。 便是以命相搏。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狭路相逢勇者胜。 “兄弟们，陵园见！” “陵园见。” “陵园见。” 辽骑嘶吼，连排的重甲战马嘶鸣倒下，抛飞而起的重甲辽兵凶狠的撞在北胡重甲的兵的身上。 在战马冲击的惯性加持下，简直如若人形炮弹。 重甲与重甲的高速碰撞，比的就是谁的甲更硬。 谁的铁甲但凡弱上那么一丝，便会开始率先形变。 哪怕只是强上那么半点，就能将弱点的铁甲撞到坍塌。 毫无疑问。 辽骑重甲质量更优。 辽骑重甲只是轻微凹陷，而北胡重甲骑兵身上的铁甲，却已完全塌陷，陷入到北胡骑兵的胸膛之中。 “胡扎疯了。” “他们甲更强。” “避开，避开。” 北胡骑兵感受到了源自辽骑的恐惧。 他们是精锐，素来无敌。 恐惧向来只会出现在敌人的身上。 可如今。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恐惧。 身为强者精锐，拥有最好的武器装备。 他们出手，便是碾压。 可今天，辽骑兵的武备更好，意志更强。 甚至他们能感受到辽兵重甲中那矫健的身躯中，仿若升腾着火焰。 陵园见！ 北胡人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可那却仿佛是巫术一般，让面前的辽骑兵悍不畏死，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 更可怕的。 明明是在赴死，辽骑依旧能保证极度恐怖的纪律。 就连战马碰撞的时机，辽骑飞扑的时间，都似乎都得一刹之间。 抛飞在半空中的辽骑形态各异。 却彻底映入到纳哈奇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恐。 “辽人会飞吗？” 刺耳的铁甲碰撞声汇聚成一道音符，而后归于寂静。 这一撞。 相继撞死近千北胡重甲骑。 这支北胡重甲精锐，更是被瞬间打懵了。 他们何时见过如此凶残不要命的打法。 纯粹的战马加速碰撞。 人与人的飞撞。 这一撞，五千北胡重甲骑，瞬间减员近五分之一。 纳哈奇见着少掉的骑兵，呼吸一滞，眼睛逐渐发红。 “本王子的底牌！” 辽人的凶残，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更可怕的，是这巨大的撞击力之下，那群飞来的辽骑，大多竟没被摔死！ 甚至开始在地上翻滚，冲入战马铁裙之下，挥舞腰刀砍断了北胡重甲骑兵的马腿。 马腿下方，是重甲战马唯一会暴露出的地方。 没有人敢疯狂让自己处于重甲骑兵马蹄所在的地方。 可辽骑兵不顾生死，便如此做了。 “唏律律……” 北胡战马在凄惨嘶鸣着塌陷倒下。 上面穿着六七十斤重的北胡重甲皆从战马上摔下。 穿着重甲的他们一摔，便已致命。 “王爷万胜！” “王爷万胜！” “万胜！” 倒在地上的辽骑竭尽全力的嘶吼着。 既了壮气势。 又分辨了敌我。 以防止被后面骑马冲来的弟兄，在这黑暗的环境中误伤。 得益于辽地二代甲优异的性能，没有北胡重甲那般笨重。 也加上提前考虑过如何保证坠马不会被摔死，以及内部穿了三层甲。 最关键是用北胡重甲骑当了坠地的肉盾。 这波自杀式袭击的辽骑兵，撞死的并不多。 还活着。 就要继续踏向通往陵园的路。 为了王爷，为了辽人。 为了千秋万代！ “杀！” 他们的口中有着丝丝甜意血腥气，皆被咽下。 更有辽骑的眼睛都被血水覆盖，但他们依旧上前一般，按住摔在地上摔懵的北胡重甲骑兵。 “杀！” 短剑从小腿处抽出，精准刺入到北胡重骑的面盔缝隙中。 彻底结束掉北胡人那罪恶的一生。 顷刻之间的碰撞。 便已惨烈到了极致。 五千北胡骑瞬间消失快一半。 纳哈奇没来由的一慌。 太快了！ 他从没打过这么快的仗！ 重甲骑兵的对抗，不是互砍到没有力气，最后等待援军吗？ 何时变成了这种死杀！ 能穿重甲的，可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无比宝贵的财富。 “这群辽人，究竟在做什么！” 纳哈奇怒吼。 他完全看不懂。 北胡重骑也并没有将他们逼迫到死战的地步。 他们还能撤，还能守城。 为何要星夜袭来，与他死战！ 恐惧。 纳哈奇只觉得后背发凉。 如果之前他想将秦风纳入麾下，认为是不错的对手。 可现在。 之前的一切想法是那么的愚蠢可笑。 他是还有近三万兵马！ 可身边的精锐重甲骑，却已只剩下三千。 周围的辽骑呢？ 似乎依旧近万。 纳哈奇吞咽着口水，都不明白为什么顷刻之间，敌我优势便转变的如此迅速。 而更令他恐惧的。 随时随着第一波骑兵坠马后，后面的骑兵再次念起了辽人的‘咒语’。 “兄弟们，陵园见！” “陵园见。” “陵园见。” 重甲战马再度激烈碰撞，马上的骑士在巨大的惯性下被抛飞，用身体化作武器，再度撞向骑在战马上的北胡重骑！ 纳哈奇的脑袋都在轻度眩晕。 “去你的陵园见！” 纳哈奇双目赤红，寻一个方向带着亲卫想要搏杀而出。 现如今。 已经不是击溃敌人，生擒辽王的问题。 而是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辽骑喊出的那句话，将会成为他此生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 “回去告诉父汗，别来辽地，别来辽地。” “这里是陷阱，陷阱！” 纳哈奇狂吼着，感受到部下数量正在飞速减少。 他并不明白，什么时候天下无敌的铁甲骑兵，都会被屠杀？ 可纳哈奇却不知。 秦风的辽王宝弓，早已瞄准了他那镶嵌着宝石的头盔。 穿的那么花哨。 生怕不知是主帅吗？ 嗡…… 辽王宝弓嗡鸣，在将士们的头顶激荡出猛烈风声。 伴随着一声惨鸣，纳哈奇坠落马下。 …… 第282章 你要生擒本王? 秦风的箭，终究是低了一点。 射人先射马。 秦风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厚重的铁制马甲，根本无法抵御八石宝弓的冲击力。 八石弓射出去的箭，如若短矛。 铁甲在六石弓前便已难以抵御。 更别提八石弓，这几十步的距离下。 战马哀鸣，纳哈奇坠落马下，在地上翻滚数圈，被摔得七荤八素。 “奇王子！” “小心。” 周围的战马皆在原地打转，以免不小心将纳哈奇践踏到。 好在这些亲兵皆为精锐，不会出现这种悲惨的事儿。 甚至有骑兵围成圈子，将地上的纳哈奇死死护住。 纳哈奇不断摇头，脑袋不断处于嗡鸣之中。 他只能看到周围的秦兵在呼喊。 却听不清在喊什么。 远处的亲兵在不断的倒下。 纳哈奇面色越来越差。 随着他落马，剩下的北胡重甲骑的心，也已经乱了。 “彻底没有突围希望了。” “败局已定。” 纳哈奇痛苦的站在那里，忍受着强烈的苦楚。 他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这般悍不畏死的骑兵。 简直如同恶魔。 这种无比凶残的战斗方式，更是瞬间瓦解掉他引以为傲的重甲骑兵。 死生之地。 他们终究是犹豫了一刹那。 而后便是万劫不复。 兵败如山倒，这群北胡铁甲重骑突围无望后，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跳下战马单膝跪地。 一双双手将他们头顶的头盔摘下，引颈待戮。 战。 已经打不赢了。 此时的他们，只能祈求辽骑兵的饶恕。 投降很快便引起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铁甲重骑放弃抵抗，单膝跪地。 直到最后纳哈奇身边的亲兵从马上跳下。 纳哈奇的耳鸣终于消退。 他也终于听到了秦兵口中的话。 “小王子，我们彻底败了。” 随后，他便见那秦兵丢掉武器，摘掉头盔，单膝跪倒在地。 这是北胡人特有的投降仪式。 引颈待戮。 将生死彻底交给他们的敌人。 这是一场无可奈何的赌博。 若是被屠戮，他们没有半点办法。 他们投降的对象，是他们的死敌。 北胡人更是在六年前灭过辽地。 这群辽兵，会有半点仁慈吗？ 好在辽骑兵并没有对这群引颈待戮的北胡骑兵动手。 “白千户，真不杀吗？” 白平咬牙切齿。 “若是再死逼，他们只会绝地死拼，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辽骑只是围困。 同时冲他们喊出北胡话。 “脱掉铁甲不杀！” 一支支长枪顶在这些投降的北胡重甲骑之上。 这话，也让许多北胡重骑放松下来。 他们皆是北胡无数人中，挑选出最勇猛的猛士。 投降后，往往也会得到厚待，让他们归心，以求增强己方的力量。 也许。 辽人会收拢掉他们。 今后替辽人作战。 陆续有北胡人脱掉铁甲。 见辽人只是用绳子将其捆住，并未屠杀后，越来越多的北胡重甲骑褪去身上的铁甲。 同时也扔掉了藏在铁甲内的腰刀。 纳哈奇仰头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流出无比悲痛的泪水。 他失败了。 将彻底失去争夺纳哈汗王之位，彻底失去了一切。 能否存活。 甚至要祈求辽王的仁慈。 引颈待戮的感觉，让他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 直到周围出现辽骑将他围成一个圈。 好在，没有人动他，直到那个圈让开，一匹一人多高的全甲战马出现在面前。 纳哈奇要昂着头，才能瞧见那浑身包裹在流畅铁甲下的矫健身影。 洪亮的声音也从那高大战马上传来。 “就是你，要生擒本王？” “……” 纳哈奇内心瞬间无比苦涩。 他曾想过收服辽王，甚至将辽王当做一个不错的对手。 可如今看来。 那个想法究竟是有多么的可笑至极。 他引以为傲的重甲铁骑，在面对这支辽骑时，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支持住。 这放眼全天下，古今诸多战役中。 都是不可思议的快速。 快。 对方胜利的太快了。 快到纳哈奇再也生不起半丝作为北胡最悠久部落王子的骄傲。 他向那匹战马低下了头，抚住了胸。 身为王子。 该有王子投降的礼仪。 “纳哈奇，我将是辽王你的战俘，请求辽王的饶恕。” 北胡人崇尚强者。 纳哈奇认为，能以一万骑兵夜袭，快速击败他六万东路军的辽王。 有令他臣服的资格。 他从未见识过，甚至听到过如此恐怖的强者。 若说曾经他以为高车汗王被辽王亲手所杀，是庆人故意流传出，杜撰的故事。 而如今。 他已用亲身的经历，相信了这句话。 犯错了挨打。 挨打了要立正。 纳哈奇自觉得能屈能伸，即便失败，也能得到辽王的饶恕。 毕竟。 他们都是血统最为高贵的贵族。 在中原皇朝古代的记载中，他们俘获草原上的统领，只会囚禁，不会杀死。 甚至能获得不错的待遇。 这就是血统尊贵的好处。 纳哈奇觉得辽王，也会遵循这个古老的约定。 只是坐在战马上的辽王并未说话，而是望着远方的战场。 那里依旧传来厮杀。 东路军的先锋军，与辽骑接触不久，最终见纳哈奇的旗帜倒下之后，最终选择了逃亡。 “王爷，是否要追击？” 大胜的辽骑兵声音洪亮，让能听得懂些许庆话的纳哈奇内心苦涩。 他已败的一塌涂地了。 那些部下，甚至连来救他的想法都升不起。 也是。 这支简直如若幽灵般恐怖的辽骑，用最快的速度战胜了东路军最为精锐的力量。 剩下那些大小部落的骑兵。 逃走是最好的选择。 “不必再追。” “白平，收拢战俘。” 白平纵马出列。 “这些战俘如何处置，请王爷示下。” “你自行处置。” 秦风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放权。 他相信这些部下会处理好这些战俘。 “属下明白。” 纳哈奇内心忐忑。 他不清楚这些辽人要如何做，只能僵硬着身子，维系着草原贵族最基本的礼仪。 这种将性命交于敌人之手的感觉。 当真令人极度难受。 好在接受完辽骑兵汇报的秦风，最终将那冷漠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那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让纳哈奇瞬间后背汗透。 他猜不到自己的下场。 直到听到那冷漠的声音再度开口。 “会跳舞？” 纳哈奇愣了许久，最终屈辱低头。 “会。” …… 第283章 白屠 纳哈奇羞辱的低头。 他这一句会。 保住了他的命。 最终他被绳子捆好，只不过辽人的捆绑方法上，总觉得令人有些羞耻。 到了最后，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直接扣在他的脑袋上。 袋子里有股肉干的味道。 应当是辽骑用来装行军干粮的袋子。 白平更是从俘虏群中走出。 “王爷，这附近还有纳哈部的探马联络，这里的情况敌人主力怕是很快就会知晓。” “我们要尽快转移。” 秦风骑着战马缓缓走到高处。 除了高丽兵依旧在营寨内放火厮杀外，这边的战事基本已经结束了。 “伤亡如何？” “阵亡五百二十，伤一千二百余。” 白平死死捏着拳头。 阵亡基本都在最后一波上。 “将高丽人的尸体换上我们的衣服，丢在这战场上。” “做出我们惨胜的样子。” 白平低头。 “属下明白。” “必须要让敌人的主力，尽快踏入到提前不知道的场地内。” 这场夜袭。 只不过是整场作战计划的开始。 秦风本来只是打算吸引下注意力。 也不曾想过一战竟能打出这般效果。 这与纳哈奇托大有很大的关系。 他低估了辽骑兵的精锐程度。 只是这一战之后，敌人主力必不会再轻视辽骑。 而最为关键的。 是纳哈部真正的重甲精锐，皆在纳哈汗王纳哈拙的指挥之下，数量不下两万。 光最为精锐的铁浮屠。 便足有一万五。 一万五千铁浮屠，配合上仆从军，这便已经是足以灭国的力量。 纳哈奇五千重骑，尚且给辽骑造成伤亡。 若正面对上铁浮屠。 辽骑兵将没有半点装备上的优势。 就算有信心正面击溃铁浮屠，但辽骑精锐死伤必然惨重。 辽地的未来。 可不仅仅要面对这一个纳哈部。 还有整个北胡。 这些辽骑死一个少一个，秦风不愿损失掉任何一人。 五百二十人。 对秦风已是难以忍受的数字。 可这场夜袭，又是必要的铺垫，必须一战。 只有快速吸引到敌人，去抵达秦风所指定的战场。 秦风这是用自己，在做诱饵。 只是纳哈拙被称之为草原上的智者，究竟会不会上钩，这很难说。 另外一侧。 白平已将所有战俘聚集在一片壕沟处。 “白千户，共有俘虏四千六百余。” “所有人弩箭上弦。” “白千户，真的要全杀？” “杀。” 白平目光冷漠，声音中不带有任何感情。 钢弩上弦的声音响起，褪去铠甲被捆住身体的北胡俘虏也察觉到不对，无比愤怒的怒吼。 他们更是想要逃走。 白平亲手射杀要逃走者，而后密集的弩箭射到坑内。 “第二轮上弦。” 钢弩上弦的声音再度响起。 “放。” 嗡…… 弩箭一阵嗡鸣，壕沟内惨叫一片。 “第三轮。” “放。” 三轮过后，壕沟内已听不见有半丝声息。 白平平静的看着这些北胡人尸体。 “六年前你们屠灭了整片辽地，这只是些许利息。” 白平冷漠转身，继续传令。 “让高丽人进去，在所有尸体上再补一遍刀。” “以确保死得不能再死。” “我去向王爷复命。” 战场正在被快速打扫。 北胡重甲骑的铁甲，不能留给北胡人。 否则会再度出现一支铁甲骑。 战马也是相同。 收走了重要的武器，剩下的战场将由高丽兵去打扫。 即便倾国之力供养的高丽兵，武备与北胡人相比终究差的太多。 而经过高丽人筛过一遍，这片战场上恐怕除了尸体，什么都剩不下。 秦风站在上风处，避免掉战场上那浓烈的血腥气。 直到白平跪倒在秦风面前。 “属下自作主张，所有战俘皆已处死，请王爷责罚。” 举起水囊的手突然停顿住，随后又继续灌到秦风口中。 处死所有俘虏，秦风也没想到白平会做的这般的绝。 当想到辽地当年的惨烈。 秦风又觉得这不算什么。 杀掉的这些人，远远没有当初辽地死去的多。 就连小孩子，北胡人都不曾放过。 呵呵。 什么高过车轮的不杀。 北胡人心情好，车轮是立着的。 心情不好，车轮是平放在地上的。 曾经辽人的身上，可未曾见到北胡人有过半点仁慈。 “杀了就杀了。” 启明星现，天色已经变得蒙蒙亮。 夜即将过去，远方已经出现许多北胡探马赤军的身影。 “纳哈部的大部队已快赶来支援。” “战场不要再清理。” “速带伤兵与缴获物资回广宁城。” 秦风当即下令。 甚至已经有辽骑小队已经开始自发的驱逐敌方探马。 “剩六千骑，随本王吸引敌人主力。” 秦风相当冷静。 若不给敌人点诱饵。 敌人是不会出来的。 此时元洪更是来到秦风身边。 “王爷，高丽兵战死七千，接下来去哪请王爷示下。” “随本王同行。” 随着伤兵以及重要物资远处，秦风肆无忌惮的集结六千骑兵，狼狈的暴露在探马赤军的刺探下。 至于那一万多高丽兵，已经鸟枪换炮，兴高采烈的列出乱糟糟的阵列，跟在辽骑兵的身后。 换做以往，死掉七千的高丽兵恐怕早已崩溃。 可如今，许多辽人看不上的战利品，高丽兵可以自行拾取。 哪怕只是最简单的皮甲。 对于已经穷惯了的高丽兵而言，依旧是宝贝。 更不要说北胡人的弓，对于高丽人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弓！ 虽然。 这群高丽兵的射术并不怎么样。 但架不住拾取战利品的兴奋，让他们依旧能追随着辽人的后方。 “向广宁城方向前进。” 秦风当即下令。 由于连夜征战，再加上要快速撤离战场，外加带着步行的高丽骑兵。 六千辽骑的速度自然快不了多少。 而在身后，敌人的探马斥候数量已然变得越来越多。 …… 第284章 这些重甲，要融了?融了? 王得水日夜守在城墙上，只希望能看到辽王归来的身影。 他在宫中能有如今的地位。 都是辽王给的。 如果辽王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儿，那他在庆皇那里，又会是怎样的待遇？ 他不敢想。 王得水的想法很简单。 辽王好。 他才能好。 他与这座充满特殊气质的城，已经彻底分割不开了。 “辽王还没有消息吗？” 他基本做到了每日三问。 这个三只是形容词。 他每天问的远远不止三遍。 红鸾一身红衣，站在城墙上。 “北胡大军再有三五日便可抵达广宁城下，王爷必然在附近。” 王得水长叹一声。 “老奴倒是希望辽王殿下不在附近，纳哈部三十万大军。” “那些来自京都的资料，想来红鸾姑娘也见过了，影子大汗，铁浮屠，北胡暗中的掌控者。” 红鸾死死咬着嘴唇，闭着眼。 她是北胡大汗的女儿。 虽然老大汗的儿女很多，而她的母亲曾是和亲过去的南朝公主，故而身份很尴尬。 她的母亲说是公主。 说是和亲，可地位却卑微的可怜。 而且十几岁就被送到北胡，直到四十多岁才生下了她。 不是说之前母亲没有子嗣。 而是她曾经的兄长，都以各种各样的意外死掉了。 亡国之人，地位卑微若奴。 以至于她从出生开始，就在北胡地小心翼翼的活着，谨小慎微。 可即便如此，红鸾都很难见到北胡大汗。 她与母亲，是被完全忽视的人。 听母亲说过，曾经追随母亲来了许多侍奉者的。 但最终那些人全被调走了，似乎去了更遥远的北方。 如今再结合朱烈传回的消息。 那些人应该是被流放到了北海。 直到她长大，母亲终究是没有熬过冬季，被她亲手埋葬在草原上。 失去母亲庇护，她便被排挤出部族，莫名其妙的扔到了东胡。 而这…… 父汗知道吗？ 现在来说，知道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那名老大汗的儿女实在太多了，那群儿女们拼尽全力去获得老大汗的恩宠。 只有她在极力透明。 她的母亲曾告诉过她，草原上的老狼王一旦老了，新狼王杀死老狼王，就会连带着杀死老狼王所有的孩子。 离老狼王越近，死的就越快。 “纳哈部往往都很低调。” 红鸾摇着头。 她在北胡地见到的纳哈部，跟京都的情报是不一样的。 她只知道父汗很器重纳哈部，诸多部族的长者们也很尊敬纳哈部。 没了纳哈部的支持，父汗不可能轻松的掌控住诺大的草原。 可跳出了北胡，才赫然发现，原来纳哈部竟是如此的强大可怕。 真应了那句话。 当局者迷。 “王爷绝不会有事儿的。”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没有任何人能战胜王爷。” 红衣猎猎，红鸾的目光无比坚定。 “没有任何人。” 王得水长叹一声。 这时忽有骑兵从远方奔来。 “是亲卫铁骑。” 制式化的辽兵，远远看去区别极小。 唯有辽人自己，才懂得那些细微的识别方式。 王得水依旧看不明白那骑兵有很么不同的区别。 不多时，城门开出小缝，骑兵入城直到城顶，躬身向红鸾一拜。 “王爷夜袭六万北胡骑，大胜！” 轰！ 城墙上守城的城卫军瞬间高呼。 王得水脑袋更是觉得嗡嗡的，最后死死捏着拳头，激动的满脸通红。 “辽王万胜！” “王爷万胜！” 红鸾露出浅浅的笑容。 欢呼声中，那辽骑继续汇报。 “王爷阵斩三万余，全歼五千北胡重甲骑兵，生擒东路军主帅王子纳哈奇。” 红鸾笑容更盛。 王得水听得更是觉得脑袋晕晕的。 他很清楚。 辽王出去只有一万铁骑。 却斩杀了北胡三万余骑，全歼了超过一半。 这战绩…… 王得水有些怀疑是不是这辽骑有些夸大了。 正常情况下，对北胡人很难歼灭掉这个数字。 毕竟北胡人会跑。 而且在如此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 事实上。 这个数字包含了白平杀掉的北胡俘虏。 只不过纳哈奇比较幸运。 因为他说了一句会跳舞，留下了性命。 不多时，远处便有依稀的三千多辽骑向城中而来。 他们携带着大量的铁甲物资等。 让王得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物资上不会出错。 是五千套北胡人的重甲，消灭掉的这五千重甲，等于灭掉了北胡真正的精锐！ “北胡重甲，就这么败了。” 王得水有些恍惚。 在宫中时，他曾不止一次听说陛下为北胡人发愁。 朝廷里每天都有几次大朝会，议论的全是关于北胡人。 针对北胡人的死法，朝廷的官员们可能都整理出装满两座大殿的文书了。 可北胡人依旧活的好好的。 依旧称霸着草原，对大庆来说永远是最大的威胁。 大庆不是没有尝试过出兵。 但最终的结果。 是那些出兵的记录，全部被庆皇抹去了。 对于一个新生都皇朝来说，是无法忍受失败的。 特别对皇朝内本就日子不好过的百姓来说，得知大败更是致命的。 最多会换另外一种修饰词汇。 北胡犯边，阵亡将士多少多少。 毫无疑问，那些阵亡的士兵，待遇往往比正常情况要更为丰厚的。 想要杀掉北胡的主力。 简直难于登天。 可如今，五千副北胡铁甲就摆在这，那些凹陷坍塌的痕迹，清清楚楚的告诉王得水。 这支五千人的北胡重甲精锐。 死的不能再死。 这等于彻底灭亡掉北胡的一支核心。 “这些北胡重甲准备怎么处理？” 王得水鬼使神差的询问道。 红鸾有些嫌弃。 “融了。” “融了？” 王得水已经要尖叫了。 红鸾微微皱眉。 “若非怕被北胡人重新得到，这种笨重落后的铁甲，直接就地销毁更好。” “根本不值得浪费马力带回来。” “按照惯例，选几十副还不错的，留着当个收藏。” 广宁城的百姓。 根本看不上这些甲。 虽说有些重甲还能用，但性能终究不如城内的甲。 销毁成铁块，反而最好。 王得水听此，急忙招手阻止。 “别融，别融，送去朝廷，送去朝廷换赏赐。” …… 第285章 从一开始就小瞧了辽王 红鸾歪着脑袋，凝视着王得水。 这些破甲。 换赏赐？ 朝廷这么傻？ 能有什么赏赐？ 辽地素来自给自足惯了。 若不是最近多了座山海关内的范阳城，可以源源不断的向广宁城输送诸多物资。 辽人恐怕会把朝廷都忘了。 毕竟朝廷在的日子，没有被辽王统治的日子更轻松，更快活。 这里没有无恶不作的官。 可朝廷往往派遣下来的官员，往往都是贪官污吏。 这个比例太大了。 要不怎么有句老话，这天下间就没有不贪的官。 可能并非没有。 只不过少到可怜。 “能换到什么赏赐？” 红鸾不由问道。 “这是辽王的功绩，必然能够轰动整个大庆，好处更是无穷的。” 王得水急忙道。 “我若突然向朝廷汇报这个功绩，所有人都觉得我肯定收了辽王的钱，想要给辽王增加威望。” “可若有了这些北胡重甲，那就不一样了。” “这功绩明明白白摆在这。” 于此同时，王得水还望向了那被困住罩着脑袋的俘虏。 “还有那个王子纳哈奇，老奴可以带回到朝廷去吗？” 王得水的目光炙热。 他要带着这些功劳。 去朝廷替辽王殿下邀功。 顺便也安一安陛下的心。 毕竟最近广宁城来的朝廷使者太多了。 就可见陛下等待辽地的消息，已经等待的有些急躁了。 这时突然有卫兵道。 “王爷抓回纳哈奇，可能是想让他跳舞助兴。” 红鸾却瞪了那卫兵一眼。 “王爷只喜欢看女人跳舞。” “一同送到京都，千万不能出现意外。” 红鸾做下决定。 没杀纳哈奇，完全只是因为这人完全不在王爷的眼里罢了。 懒得杀。 纳哈奇可笑的把王爷当做对手。 可王爷对他。 就如同碾死一只虫子。 杀不杀都行。 若留着的价值更大，那留下羞辱一番再杀也不错。 送去京都，换取辽王的功名，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劳烦红鸾姑娘，替老奴将这些重甲马甲等送到山海关。” “好。” 红鸾想都不想就做了决定。 “范阳城天天往广宁城输送物资，回去时正好将这些捎带上。” “老奴谢过红鸾姑娘。” 王得水不再多等，即刻写出关于大胜的书信，让来此的锦衣卫速速送回到京都，来安稳庆皇那颗时刻担忧的心。 同时自己押送着这些战利品，准备给朝廷百官当做证据。 以此来证明辽王的功绩，换取足以轰动整个天下的名望。 还有那些赏赐。 与天下皆知的名望相比。 其实那点朝堂赏赐反而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因为名望会源源不断的产生更多的利益。 足够大的名望。 有时影响力远远比权更能直接获得更多的利益。 自古诸多地方望族。 这个望不单单指得人丁兴旺，还有就是名望。 他们在地方上往往名声很好，有什么事儿能够做到一呼百应。 王得水带着大量辽王战利品，赶往了通往京都的路。 空旷的辽地内，少了许多野生动物。 动物有灵性，似乎感受到大战之前的危机，此时也全都潜伏了起来。 大军过后，寸草不生。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给会骑马的高丽兵，去驱逐那些北胡的探马斥候。” 秦风毫不犹豫下达命令。 很快便有高丽兵领取马匹，无比兴奋的想要向辽人证明自己。 只是他们不懂的为何驱逐时，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 但辽人所说。 他们只要遵从就好了。 他们的马骑得很快，武器举得很高，面对那三五成群的北胡骑兵，他们觉得必能战胜。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还未等靠近北胡的探马，刁钻的羽箭便已射来，精准射穿高丽兵的眼框。 能成为探马斥候的。 还能在长时间与辽骑斥候对峙活下来的。 无一例外都是真正的强者。 单兵作战实力极其恐怖。 若论箭术，更是远远超过北胡骑兵。 高丽兵最终丢下些许尸体，退回到了大部队中。 “王爷，前方山头有早就建好的营寨，可供休息。” 白平骑马走到秦风面前。 如今已日上三竿。 就算辽骑意志强大，足以大战三天三夜。 可夜战加上奔波之下，也难免感觉到疲惫。 如今的状态，并非是巅峰。 若此时遭遇敌人，是很难迸发出完全战力的。 “纳哈部主力距离我们多远。” “大概有一日半的路程。” “去营地内休息。” 秦风当即下令。 他并不用急着回广宁城。 毕竟敌人的主力还没来。 至于那些高丽兵。 则是最好的诱饵。 死了秦风根本不会心痛。 而且他们若是能在这场磨炼中活下来，等回到高丽后，元洪可以保证他们都是人上人的生活。 这其中，必然又会诞生出新的权贵。 甚至形成世家。 但那些都是后话了。 秦风在广宁城北八十里外的营地内休息。 这处营地是辽兵出来狩猎等休息用的。 居住六千人，外加一万多高丽兵，显得有些拥挤。 但好在地理位置足够的好，易守难攻。 而且水源等方便。 六千辽骑在休息。 纳哈拙在收拢溃兵。 “六万东路军，战死三万余，纳哈奇是蠢货吗？” “高丽兵竟也敢背叛北胡。” 纳哈拙眼中流露怒火。 只不过情绪已经稳定，只是帅帐内的大小头领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 所有人都清楚。 纳哈奇是纳哈拙最喜欢的几个儿子之一。 更可怕的。 是纳哈奇那五千本部重甲骑兵，可是纳哈部的底蕴，如今竟然就这般损失了。 “辽王杀俘，可恨至极！” 更让纳哈拙愤怒的。 是那处掩埋掉的壕沟被探马重新挖开，看到了那处五千人左右的尸体。 全是大好的北胡男儿，都已丢掉了武器却被卑劣的辽人残杀至死。 “不屠灭广宁城，此恨难尽！” 那五千被屠杀掩埋的俘虏，让殿内大小头领皆充满怒火。 战场上。 很少会有杀降俘的。 可辽人就这么干了。 虽说六年前他们也曾屠戮过辽地，可终究没有真正的赶尽杀绝。 他们还留下一些不错的，来充当他们最好用的驱口奴隶。 至于那些向他们投降的。 在北胡的待遇，要比驱口好很多。 纳哈拙望着群情激愤的车帐内，神情越发冷漠。 “这个辽王已经成年。” “我们怕是从一开始，就小瞧了他。” …… 第286章 稳如老狗纳哈拙 纳哈拙那苍老的声音一起，车帐内所有头领都彻底沉默。 车帐。 就是一辆无比巨大的车，上面放着北胡人那白色的帅帐。 而前方拉着车帐的马，足有二十多匹马拉着。 每一匹拉车的马，都是清一色的白。 而且每一匹都无比神俊。 这辽阔的车帐前行，可以让纳哈拙一边行军，一边在帅帐内议事儿。 庆皇也有一辆几十匹马拉的房屋。 只不过那多当做摆设，从来不用。 靡费太过。 就连从秦风那混到的战车，那两辆如今都在太子的手里用着。 唯一的区别。 可能就是改了改，换成了九匹马拉车罢了。 而且。 庆皇的态度很明确。 只要秦风能养得起。 弄再多的马拉战车也没问题。 毕竟秦王龙床都睡了，庆皇也没拿秦王怎么样。 想要掌家。 有时候就必须得稀里糊涂的。 庆皇只要确定秦风根本没有裂土的意思，那就任由秦风折腾。 甚至哪怕秦风私下里穿龙袍，只要别传出去将事情闹大了，庆皇都不会管的。 只是庆皇很清楚。 秦风根本没那个心思。 堂堂藩王，蟒袍都没穿，去弄飞鱼袍，在庆皇看来既心疼又可笑。 回到京都后，庆皇已下令给辽王绣蟒袍。 只不过以京都的绣工，怕是要几个月到一年时间才能完成。 为了给秦风绣蟒袍，就连绣龙袍的活都被庆皇给停了。 …… 言归正传。 纳哈拙坐在车帐内，神色凝重。 儿子的死亡，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打击。 他的儿子够多。 纳哈部也有战败的底气。 纳哈部延续这么悠久的岁月，什么奇奇怪怪的困难没有经历过？ 可那些困难只会为纳哈部的传奇添上那么一笔。 “我们再以六年前的视角，去看如今的辽王。” “六年前辽王还是个懵懂少年，大权也不在。” “覆灭辽地，只是覆灭掉当地的卫所兵便好。” 纳哈拙的声音低沉浑厚，诉说着往事。 帐内的诸多头领侧耳倾听。 他们都是各个大小部落的头领。 可没有人会觉得，自己会比纳哈拙更加睿智。 草原上有个共识。 老大汗可能已经不是草原上最强的强者。 纳哈拙却已经是草原上最睿智的智者。 而且没有人能够比他活的更久。 他的这个岁数，在草原上已经算得上是祥瑞。 更可怕的，是上了岁数的纳哈拙，依旧可以领兵作战。 甚至组织出了这场东征。 “出发前，我们只顾得宁王是个威胁。” “可庆国的秦家人，成年后皆蕴含着铁血的基因，每个藩王都很容易深得民心，团结让他们迸发出强大的战力。” “纳哈奇轻视了辽王，并且已为这个错误买了单。” 纳哈拙说着纳哈奇，面无表情。 他还有比纳哈奇更优秀的儿子。 而且纳哈部拥有的底蕴深厚，并不缺少能够有能力担负起纳哈部兴盛的后代。 “幸亏只损失了三万人，就让我们瞧出了辽王的虚实。” “辽王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他所剩下的精锐只有六千，而且应该处于低沉的状态下。” “只是不知，他为了率领着这六千兵马，并没有回广宁城。” 说到此处，纳哈拙明显皱起眉头。 年老成妖。 六千骑，虽不知从哪里弄到的铁甲重骑，但可以确定的。 那场夜袭辽兵肯定是也付出了代价的。 就在车帐内沉默之时。 一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抚胸一拜。 “父汗，也许是辽王兵马夜袭后负伤，需要休整，不足以支持他们赶回到广宁城。” 此话一出，车帐内的大小头领皆点头。 “的确如此。” “就算辽王的重骑不少，可东路军的重骑也不是吃素的。” “应是对辽骑造成了巨大伤亡，辽人愤怒之下才屠杀了那些投降的。” “战场上，确实有数千辽兵尸体。” 车帐内的议论，逐渐形成一个闭环。 完美解释出辽骑兵如今的状态。 一万辽骑，加上两万废物高丽兵。 能够杀三万北胡骑，其中蕴含着五千重甲骑，能胜就已经是传奇了。 还指望着自身不会有太多损伤吗？ 那根本不可能。 北胡的军队，可是全天下间最强的军队！ 没有之一！ 也就庆人靠着规模能够叫板。 故而辽人夜袭大胜，应当就是纳哈奇轻敌了。 毕竟谁能想到，辽人竟能搞出那么多的铁甲重骑。 应该是庆皇之前过来，给留下的。 纳哈拙听着车帐内的声音，眉头紧紧皱起。 关于长城内大庆的消息，纳哈拙时常都能获得，对大庆上下也有个大概的印象。 可对辽地。 所有的认知，还都在六年前。 而六年前的认知，随着那场疯狂屠戮，辽地应当彻底化作了白地才对。 这如今修建起的广宁城，对于纳哈拙而言，完全就是迷雾。 除了知道那里有座城。 其余一点情报都不清楚。 而且这附近的东胡人也诡异的消失，探马都找不到东胡人，自然也无法询问关于辽人的情况。 关于东胡人上，纳哈拙倒是并不在意。 毕竟六年前北胡大军来这片土地上，就是为了灭东胡王来的。 如今再来，东胡诸多部落肯定害怕，藏起来倒也能理解。 就是这未免藏的太好，连痕迹都找不到。 东胡人的隐匿行踪能力，当真是进步的有些吓人。 “安静。” 苍老的声音再度在车帐内响起。 所有头领的目光再度望向纳哈拙。 “探马还是无法抵近广宁城周边二十里吗？” 年轻的纳哈钰向前出列。 “父汗，为了抵进，探马赤军在广宁城二十里内已经死了四百多人。” “那群辽人已经彻底疯了。” “除非大军抵达，否则单凭探马赤军有限兵力，难以靠近广宁城二十里内。” 纳哈拙听此，不由点头。 “辽人的顽强，的确令人震撼。” “不过这场东征，我们本来就不着急。” “在大汗之位彻底角逐出之后取胜即可。” 纳哈拙最终下令。 “大军在广宁城五十里外扎营。” “只有彻底探明广宁城的所有情报后，再一举攻城。” …… 第287章 捷报入京 纳哈拙身为北胡最长寿者，稳如老狗。 丝毫没有半点北胡人该有的急躁。 即便知道辽骑兵疲敝，依旧没有突进，稳扎稳打。 北胡人素来是来去如风，凭借着骑兵机动灵活，战争往往都是相当灵活的。 可如今。 纳哈拙想要跟秦风打呆仗。 就是一本一眼的，凭借着足够多的兵力，跟辽骑对峙。 “纳哈部主力速度没有变快，进军速度反而变得更慢，更谨慎。” “探马赤军的数量，明显在增多。” 一道道消息出现在秦风的营帐内。 辽哨兵与敌军探马的较量，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无论是秦风，还是纳哈拙，都想获得对方更多的视野。 视野争夺，敌军动向，这是相当关键的情报。 谁掌握的情报更多，谁就能掌握主动权。 “不上当。” 秦风大口吃着鹿肉，有些遗憾。 这支纳哈部主力，当真有些东西。 “跟本王打正面战吗？” 秦风目光冷酷。 他有底牌捏在手中。 即便敌人依旧有二十多万又如何。 若不是顾虑尽可能的保存己方实力。 秦风凭借着近万辽骑，依靠着广宁城池。 有机会死拼掉纳哈拙的主力。 然而。 铁浮屠终究是铁浮屠。 若不依靠火器。 铁浮屠便是冷兵器的巅峰战力。 当然。 辽骑兵同样是巅峰战力。 但秦风不想用辽骑兵，跟铁浮屠对着消耗掉。 秦风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辽东的战事，似乎进入到了停滞状态下。 三日后，纳哈部在广宁城北五十里的高岗上驻扎了营地。 甚至开始放牧牛羊。 似乎有呆在那不走的趋势。 秦风率军驻守在广宁城二十里外的小山坡上。 除了辽骑兵外。 神机营已经悄悄的进入了这处营地。 大量的火炮，更是悄悄的加固着这处营寨。 秦风，也在等着敌人来试探攻打。 只是一连数日，纳哈部的骑兵无比安静。 也就斥候之间的战争，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每天都有一定的伤亡出现。 通过大量的死伤，双方斥候也彼此试探出了对方的底限后，战损方才降低很多场。 可北胡的探马们发现，辽军哨骑依旧以猎杀他们为主。 辽军哨骑根本就没有奔着情报去。 就是奔着杀他们来的。 而且这些辽哨骑佩戴的钢弩，远远比他们的弓箭射程更远，也要更加毒辣。 无比残酷的斥候战。 辽骑往往能够获得更大的优势。 战场在僵持着。 纳哈拙不动，秦风也不动。 除了每天没完没了的斥候搏杀外，时间在辽地似乎是凝固了一样。 京都。 “报，辽地急报！” “辽王大胜，斩首三万余。” “辽王大胜，斩首三万余。” 传信的使者嗓子沙哑着。 但凡遇到人，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去分享这场大胜。 这也是庆军的老传统了。 报胜不报败。 等传到京都后，使者的嗓子基本已经哑了。 但依旧架不住他那沙哑的声音，让整个京都都在沸腾。 “辽王大胜了？” “杀了三万余北胡人？真的假的？” 京都的行人纷纷彼此观望。 他们很怀疑这道消息的真实性。 “若是西南的战报，应该是真的，可这来自辽地。” “太子殿下率三十万精锐，每次战报传回，都是杀敌几千几千的吧。” “最多是一万四，我记得很清楚，还为此去秦淮河庆祝了三晚，之后腰疼了五天，当真老了。” 此话一出，周围声音顿时不正经起来。 “是哪位姑娘如此凶猛，定要介绍给我瞧瞧，看看我与兄台究竟谁更凶猛。” 京都人，总是习惯这些风流。 战争的胜利，往往也被他们当做彩头，是在整日无聊的环境下，出现个可以跟亲朋好友吹嘘谈论的谈资。 只是。 大多百姓并不认同这个战报。 “北胡人不是大白菜，说杀三万就杀三万。” “胜应该是胜了，但肯定是辽王虚报，想要以此获得朝廷更多支援。” “对，边军向来喜欢搞这些弄虚作假的事儿。” 百姓们如此说道。 当然。 这场大胜，也够他们呼朋唤友，以庆祝的名义再次举办一次宴会。 甚至还能喝些不错的酒。 京都禁酒令好不容易解除了，如今有这正大光明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的利用呢？ “第一杯酒，遥敬辽王，我干了。” “第二杯酒，敬在辽地战争的将士们，干了！” “第三杯酒……” 辽地大胜，京都人固然有所怀疑，但并不影响他们在庆祝。 甚至商家趁机搞了不少活动。 大庆天下穷苦，可这并不包含京都。 京都人普普通通的一顿饭，可能许多百姓哪怕是过年了都吃不上。 天子脚下。 京都就是如此的繁华与富裕。 他们感恩庆皇给的安稳环境，可以尽情享受美好的生活。 至于辽地的战报。 对于京都百姓来说，那简直太遥远了。 太遥远的事儿，即便再惊心动魄，也会随着距离而被冲淡。 他们的目光，无法瞧见那么遥远的事儿。 战报随着信使，快速传进了皇城。 留守的官员们皆被惊动，从官衙里走出，彼此交流。 “一座城打影子大汗亲率的三十万人，还打赢了？” “斩杀了三万北胡骑，若是真的，那可是真的大胜。” “若是真的，辽王天下第一猛将这名号，应当是真的坐实了。” 官员们彼此讨论着。 相比于百姓的振奋，他们倒是很平静。 虽说战报不至于有假。 但其中是否有夸大，是否有什么隐情，都很难说。 在没有彻底核实战报之前。 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汪大洋听到战报声，不由从繁多的案牍中抬起头来，揉着无比疼痛的老腰。 批阅奏章。 简直能累死人。 可汪大洋依旧痛苦且快乐着。 甚至最近这段日子都不回宅邸，愣是住在了皇城内。 巡城侍卫往往在晚上巡逻，都能见到宰相殿内灯火通明。 宰相不下班。 内卷到天明。 而如今，随着这份战报传入，汪大洋匆匆起身站起。 “辽地大胜，给本相梳洗，本相要进宫面圣。” …… 第288章 谁给杂家的车扣了? 辽地的战报，让皇城内当职的百官议论不断。 谁都想知这战报真假。 可议论来议论去。 百官们赫然发现一个很惊人的问题。 “我们对辽地，对辽王，似乎一无所知。” “长城外的环境，我们所知甚少，知晓辽王的讯息，甚至都不如知晓纳哈部的多。” 对于辽地。 百官们所知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有些关于辽地铁甲制造的情报，也被庆皇隐藏了。 毕竟这事儿，没必要弄的满朝文武都知晓。 那些铁甲，可是底蕴。 甚至关于广宁城的环境，从那里回来的人也并不怎么多说。 他们知道最多的。 可能就是辽地有煤炭，因救助范阳城灾民，被庆皇器重。 然后又补偿性的给辽王一座范阳城。 “范阳城似乎被辽王治理的很不错。” “京都内出现的玻璃，也与辽王有关。” “辽王爱财。” 最终，百官们得出了这么个总结。 也让他们很不明白，一个爱财的藩王，怎么就跟无敌猛将扯上关系了。 “我们对辽王的所知，终究还是太少了。” “汪相已经去拜见陛下了，回来后或许能给我们解开迷惑。” 辽地的事儿，最有发言权的，只有庆皇。 战报一路入宫，畅通无阻。 只是到了殿前，由侍卫们带着进入。 还未入殿，侍卫们便在殿外大吼。 “辽王大胜，斩首三万余！” “辽王大胜，斩首三万余！” 原本正焦虑担忧中的庆皇，噌的一下从御座上窜起。 一双龙目更是死死盯着大殿入口，甚至焦急地向下迎了几步。 直到那传讯兵拜倒在大殿内，用沙哑且惊喜的声音喊道。 “陛下大喜，辽王率一万骑伪装高丽兵夜袭成功，击破六万北胡东路军，斩杀三万余。” “另灭杀五千北胡精锐重骑，生擒东路军主帅纳哈奇王子。” “王公公正押送纳哈奇王子，以及五千北胡重甲在赶往京都的路上。” 传讯兵一口气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微弱到快要断气了。 但这依旧架不住他内心的喜悦。 不知不觉间，庆皇为了听的更清楚，已经下了御座台，走到了他的不远处。 听到这战报后，庆皇抿着嘴唇捏着拳头，僵直了许久。 庆皇能够感受到这一战的凶险。 北胡骑兵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还有核心的铁甲重骑。 哪怕只有五千。 配合上其他的轻骑，基本可以称之为无坚不摧了。 可这样的一支队伍，竟被老六夜袭成功，甚至斩首三万余？ 对方阵亡过半。 别说京都百姓跟百官们不信。 就连庆皇听到了，都本能的不信。 这战绩过于离谱了。 这天下间，没有几支军队能做到伤亡达到三分之一，还能够继续战斗的！ 即便放眼古今，能做出这战绩的，无一例外都是能在史书上占据大量篇幅的强军。 但又一想。 老六从不会说谎。 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儿。 战报肯定是真的！ 庆皇绝不会怀疑。 既是真的，庆皇不免想到夜晚总做起的噩梦，老六那浑身是血的样子，没来由的感觉到心颤。 “辽王……可有受伤？” 庆皇即便内心千万疑惑，最终只汇聚成了这么一句话。 “辽王无碍。” 得到回复后，庆皇不由长松了口气。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你传信有功，重赏，下去好好休息。” 听到庆皇那和蔼的话语后，传讯兵将头死死扣在地上。 “谢陛下。” 传讯兵清楚。 这两天没日没夜的奔波，终为他换来前所未有的回报。 有陛下这一句话。 甚至见了陛下这一面。 未来他的前程便将光明无限。 这就是帝皇的权势。 哪怕只沾了一丁点，总可以让普通人飞黄腾达，成就一个名门望族。 士兵退下休息，庆皇心情极佳。 多日来的压抑得到了些许舒缓。 “老六还是有些冒险了。” “安稳待在城内，等待朕派兵支援多好。” 虽然放松了些。 可庆皇依旧担心。 胜败乃兵家常事。 大胜斩敌三万固然好。 可来的敌人，终究有三十万。 只灭了十分之一。 后面的敌人将会变得更加难缠。 “速速派兵传令，告知老六回城固守。” “另外沐胜所率的御林军走到哪了？” “再有两日便到范阳城。” “大概五日后抵达广宁城。” 御林铁骑火速支援。 只不过他们携带着全套重甲，速度上快不了太多。 每日哪怕已经在急行，但终究也需要时间拥有充足的休息，以防止战力损失，最后抵达辽地战场因状态不佳，最终有所损失。 只是路上，他们遇到了范阳来的车。 那一车车上堆放的物资，让御林铁骑充满了警惕。 “马车陷的有点深，马匹拉车吃力。” “而且从罩着的布匹形状看，车上拉的似乎是铁甲。” 御林铁骑对此可谓相当专业。 毕竟是守护庆皇的一支力量。 有时候只需要打眼一瞅，便能敏锐的感知到其中有风险。 “停车！” 当消息传到沐胜处，沐胜毫不犹豫下达指令。 马车很快就被拦下，当布匹被粗暴的掀开，御林铁骑瞧见车上装满的重甲，气氛瞬间紧张。 “全部蹲下，蹲下！” “将你们的手全部举起来。” 御林铁骑瞬间发动，将整个车队都牢牢围住。 一辆辆车上盖着的油布被掀开，露出上面的铁甲马甲，让所有御林铁骑都深吸一口凉气。 “沐指挥使，这车上运输的铁甲马甲，足有数千之数。” “有些拥有战损。” “我们怕是遇到了大案。” 沐胜望着那些铁甲，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们支援辽王为第一要务，怎么中途摊上了这么件事儿。” 沐胜倒吸凉气。 铁甲素来都是管制品，可这条道路上突然出现这么多重甲，还有马甲。 这事儿肯定不能小了。 而经过仔细检查，更得到了惊人的消息。 “指挥使，这些铁甲似乎是北胡人的制式。” 沐胜眉头不免皱的更深。 而就在这时，一道公鸭子般的尖锐声响突然爆发。 “干嘛呢，干嘛呢！” “杂家就在车里补了一觉，谁给杂家的车都给扣了？” …… 第289章 百官的质疑 王得水带着缴获的北胡重甲，以及囚禁的纳哈奇，星夜兼程，只为了早些抵达京都。 疲惫之下，不免在马车内睡了一觉。 浑浑噩噩间，就听到外面一阵杂吵，不免惊醒。 北方已被彻底清扫一遍。 说是海清河晏完全没问题。 故而也不用担心中途遇到劫匪之类的。 也没有人敢截。 故而一路换人又换马，就希望能快点回去。 可谁曾想，中途竟被拦下了。 出了马车，望着熟悉的盔甲，王得水不免愣住。 “御林军？” 诸多御林军也认出了王得水。 毕竟当初被射坏腰子不死的大太监。 也算是名动整个京都的。 当然。 这只是背后的感慨，实际上没有人不畏惧王得水。 所有人都清楚，他是庆皇与辽王的家奴。 宰相门前三品官。 更何况是宫里出来的大太监。 有百骑将出列，冲着王得水拱手。 “王公公，我等察觉到这车上有异常，便拦了下来。” “还请公公解释这铠甲缘由。” 王得水看着被掀开的油布，怒不可遏。 “解释？” “杂家犯得着给你们解释？赶紧给盖上，这是要送到京都陛下面前的。” 御林骑兵听此，也不由一惊。 但也没有人怀疑王得水，大家都在陛下身边做事，也算比较熟悉。 沐胜得知后，更是亲自来到王得水的马车前。 “王公公。” “沐指挥使。” 对于沐胜，王得水还是要给脸面的。 他是宫里人，而这沐胜可是拥有实权。 大庆的太监，天上比实权官员弱上那么一丝。 只是往往官员都会给他们面子。 “我奉陛下命，率兵支援辽王，途遇这察觉到意外。” 沐胜不由侧面询问：“这些铁甲马甲，北胡人的？” 王得水不免昂起脑袋。 “没错，辽王大胜东路军，这些战利品杂家送去京都陛下面前，替王爷邀功。” 沐胜听此大惊。 “这怕得有五千重甲骑的样子，全被辽王灭了？” “全灭了。” 饶是心里早有猜测，听到这话依旧让沐胜觉得脑袋嗡嗡的。 北胡重甲骑，那可是北胡人真正的核心战力。 也素来是最难下来的骨头。 大庆扫平中原时，曾与胡人铁甲重骑对抗过，而正面相抗的代价十分巨大。 最终凭借着人多，生生将将那近万铁甲重骑给体力耗尽，方才全部处死。 而己方的损失…… 更是个无比可怕的数字。 沐胜的兄长曾参与过那一战，当年他兄长是追随庆皇身边的精锐，立下功勋无数，未来成就注定不可限量。 但却死在了胡人重甲骑兵的手里。 也让沐胜继承了兄长的恩萌，来到了御林军，直到最后有了如今的地位。 “辽王威武。” 喉咙干涸的他，最终说出这句话。 “恨不得为此开怀痛饮。” 说到最后，沐胜冲王得水拱手。 “既是误会，就不再耽搁，陛下使命最重，告辞。” “告辞。” 御林军拦的快，去的快，效率极高。 不多时王得水就只能看见御林骑的尾巴。 最终他将目光看着被掀开的油布，不免充满不喜。 “离开前也不知帮杂家给重新盖上。” 虽有不喜，但王得水清楚御林铁骑支援辽地更加重要。 自己运送慢上一些，倒也没什么。 况且现在到京都的路都已修完，好走了许多。 “加把劲，再跑个两天两夜，就能到京都了。” 王得水当真玩命。 为了早点送回去，他已用全权利用驿递系统换了诸多的马匹与护送到驿丁。 当真得感谢太子殿下。 原本通往辽地的驿递是处于荒废状态的，幸亏太子为了方便给辽王写信，重新给打通了。 而且这些驿递系统大多都是太子的人。 用起来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王得水快马加鞭往京都赶。 而此时的京都朝堂，已经被吵翻天了。 “辽王的战绩，必然有假！” “纳哈部三万北胡骑，没有那么好灭。” “仅仅一个晚上，一场突袭，就能获得如此战果，即便纵观诸多战例，也未曾见过这么离谱的。” 大臣们争议不断。 所有人都得怀疑。 甚至觉得辽王为了报功，简直有些过了。 “辽王如此谎报，必是辽地战事艰难，想要引起朝廷重视，再多送去一些支援。” “没错，辽王如此做，必是想加重辽地在朝廷中的筹码。” “可惜太子在征讨西南，大部分财力物力都在西南，否则真能给辽王殿下不少支援。” 朝廷们的百官在为此争吵着，遗憾着。 毕竟如此大胜，若不商讨出个赏赐结果，未免会寒了边地将士们的心。 虽说塞王高度自治，兵马都成了私兵了。 可陛下都没说话，他们这群官也不好多说。 毕竟辽地依旧在大庆的朝堂体系之下。 该赏赐，就得赏赐。 只不过按照什么标准赏赐，这些官员们一直都拿不定。 庆皇为此也很头疼。 甚至召集汪大洋多次，导致政务都被搁置了许多。 但相比辽王大胜，那些政务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汪大洋也很享受在这种重要大事儿上的参与感。 “陛下，赏赐辽王是必须的。” “可满朝臣子都在质疑这战绩，就连民间也多觉得这数据不实。” “若辽王真的灭杀五千北胡重甲，那等于大大消弱了北胡的实力。” 汪大洋将百官们的顾虑，说给了庆皇听。 在这上面，倒也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只是连他都没有关注到。 他的宰相权力，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削弱了许多。 远远不如当初的李相。 庆皇目光严肃。 “老六绝不会骗朕，你们只需要商讨出赏赐结果即可。” 庆皇懒得跟这些官员多说。 他用这些官，就是想用起来顺手的。 而不是需要什么问题，反映到他这，再给他继续添堵的。 战绩真实不真实不重要。 庆皇说这战绩是真的。 那就必须是真的。 就必须按照这个战绩拟定赏赐。 可这些官员，都在做什么？ “这都几天了，连半点赏赐章程都没拟出来吗？” 庆皇明显不喜。 汪大洋心中暗暗叫苦。 此时他终于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含义。 “臣必定竭尽所能。” 只是回到衙所后，百官们却都围了上来。 “汪相，陛下怎么说，那战绩是真的吗？” 汪大洋望着一群好奇心极重的官员们。 突然长叹一声。 这大庆的宰相。 不好当啊！ …… 第290章 封锁后宫 西南传递来捷报，百官都已经麻了。 连续不断的小胜，最终会成为大胜。 那用的是整个大庆的国力。 西南必会守卫领土。 没有人能忤逆大庆的意志。 区别只在到底需要打多久。 但不可否认，南方人都已将西南当做了领土。 况且大理之地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算是个还不错地方。 而辽地的这封战报，信息不多，却令百官更为震撼。 基本没有人不怀疑！ 质疑声这几天就从没消停过。 锦衣卫探查到百官情报，基本都与辽王的战绩有关。 太离谱了！ 辽王要真的这么强，当年辽地会被灭？ 那可是影子大汗的兵。 这群越是觉得洞悉世间一切的高知官员，就越容易被囚禁在自己的认知中。 “朕相信老六，老六绝对不会骗朕。” “况且王得水也会带着铁甲过来，还有纳哈部王子，未来一切自然清楚。” 庆皇自我肯定着。 甚至有些恼怒周围嘈杂的声音太多。 以至于庆皇都有点怀疑这份战绩了。 望着殿下坐着的汪大洋，庆皇最终咳了咳嗓子。 “王得水明日下午便能到京。” “那时一切自有分晓。” “汪卿尽管去告知百官，朕要休息休息。” 庆皇下令，汪大洋不敢再多问。 “陛下保重龙体，不要过度担忧辽地，臣告退。” 汪大洋躬身退出大殿。 庆皇将身体斜靠在龙椅上，这些日子他就没有睡好过。 若是他自己守广宁城，逆境之战，倒也不会如此。 可儿子打仗。 那是真的担心。 而这种担心多了，有些时候就会化作啰嗦，会搞的年轻人很烦。 好在庆皇离秦风足够的远。 就算想唠叨啰嗦，也没有办法。 这也苦了庆皇，也苦了这殿内的太监宫女侍卫们。 皇帝休息不好。 最遭罪的就是他们。 “等明天，明天就知道了。” 庆皇眼睛刚闭上，突然又猛地睁眼，将身体坐的笔直。 “朕刚刚那个懒散的资质，怎么不知不觉跟老六一样了。” “就差殿内来点歌舞……” 庆皇正了正衣冠。 “朕是皇帝，不能像老六那般，回寝宫。” 庆皇准备回去好好补一觉儿。 同时也在自省，防止老六化。 父亲与儿子，有些时间是在相互学习，相互成长的。 年轻人做的许多事儿，对于年长者有时能得到反省与深思。 庆皇便是如此。 不知不觉间，庆皇逐渐被秦风影响，甚至沾染了许多小习惯。 但好在庆皇强大的自制力，一心想成为万世有名圣皇的执念，让他不会喊出‘接着奏乐接着舞’。 而且大庆皇宫的舞蹈。 都是正儿八经的礼乐。 “也不知道老六在城外，吃的到底好不好。” 即便回寝宫的路上，庆皇也不免如此想着。 躺在龙床上的庆皇翻来覆去许久，也不知是何时方才睡去。 似乎没睡多久，次日天刚蒙蒙亮，庆皇便准时的醒来。 他抬头望着龙床上方，许久后方才道。 “昨夜可有什么消息？” 这是庆皇每日睁眼后，都会询问的问题。 这些宫女太监为了庆皇能睡好，一些消息都会压着等庆皇醒来再告知。 “陛下，昨夜无事。” 庆皇方才从龙床上坐起，任由宫女们服侍穿衣。 换作以往，这种事儿庆皇都是自己做的。 可在辽地耳濡目染下，庆皇也渐渐地跟秦风学会了小小享受。 “后宫可有什么情况？” 庆皇再度询问。 “后宫一切正常。” “正常就好。” 庆皇松了口气。 马皇后是庆皇的结发妻，从还是小兵时就陪着他一路成为皇帝。 更是秦风的亲娘。 当年辽地被灭，马皇后大病一场，之后多年不见庆皇。 只因愤怒庆皇为了天下安稳，将他还没懂事儿的亲儿子送去了辽地！ 虽说后来知晓辽王没死，夫妻二人的关系好了。 马皇后也愿意见庆皇。 可辽王的事儿，终究是横在皇帝与皇后之间的心结。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 皇后很传统，对秦风的喜爱，更是远超任何儿子。 庆皇为了马皇后的身体，怕她多顾虑，便将辽地的所有事都封锁住，禁止在后宫传。 太子自然也懂得。 故而马皇后现在最多的，就是按照庆皇所说的尺寸，给秦风亲手缝衣服。 素来勤俭，甚至会穿补丁衣服的皇后，为了秦风，却向庆皇与太子要了全天下最好的材料。 她要给秦风，这天下间一切最好的衣服。 她希望秦风吃的用的住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当然。 目前马皇后主要是在筹备秦风的婚礼。 以及让准六儿媳陪伴，顺便教一教老秦家的皇家礼仪。 虽说…… 老秦家也没什么礼仪。 但礼部终究拟定了一套，许宁儿该学的，全都得学会。 “除了西南战事外，谁要敢将辽地的事儿传到后宫，朕直接杀了他。” 庆皇不忘警告这群宫女太监。 “奴婢不敢。” 殿内再度跪倒一片。 宫女太监们也都清楚，陛下明明为了辽地事儿压力大的要死。 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寝宫内都时时刻刻挂着辽地的地图，所能接触到的一切都与辽地有关。 可陛下选择了自己扛下。 甚至害怕夜里做梦吓到马皇后，都不敢回后宫睡。 哪怕知道王得水下午就能到皇宫。 可庆皇依旧等的很焦急。 直到闷热的下午让百官们昏昏欲睡，方有侍卫骑马跑进皇城高呼。 “王公公押送纳哈王子纳哈奇归京。” “王公公押送纳哈奇归京。” 一时间皇城各衙门纷纷停摆，百官们再也忍不住，跑道皇城主路两侧翘首等待。 直到那风尘仆仆的车队出现。 他们最先看到的，便是满脸堆笑，但满脸惨白虚到极致的王得水骑在马上。 笑得满脸褶子简直跟菊花一样。 他后方的囚车中，关押着被羞辱到极致的纳哈奇。 此时的纳哈奇，早已无比愤怒。 他是高级俘虏。 明明在路上没囚车待遇。 可进了京都，他就被京都的人关押在了囚车之内，这让他愤怒不已。 “没想到本王子第一次来到京都，竟会是以这种身份。” …… 第291章 大庆的国运到了 在纳哈奇的设想中。 他将继承纳哈部，带兵征服这座无比繁荣的京都城。 而不是如现在一般。 被关押在囚车中，游街示众。 这简直辱没他作为贵族的尊严！ 而且。 辽王在战场上正面战胜了他，就算秦风怎么折辱，让他跳舞，甚至让他穿女装跳都没有任何问题。 辽王够强！ 可这群人，那个连卵子都没有的，凭什么折辱他！ 还有那群穿着花花绿绿指指点点的老大臣。 简直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放开本王子，有本事与本王子真刀真枪的打过一场！” “士可杀，不可辱。” 纳哈奇用蹩脚的大庆话怒吼，囚车被摇晃的框框作响。 这让路边围观的百官更兴奋。 “嗨，还真是活着的胡人！” “不会是随便抓个冒充的吧。” 这个时候，依旧有官员在质疑。 但很快便被否定。 “北胡中，唯有真正的贵族才懂大庆话，而且他还懂大庆人的俗语。” 此话一出，百官们不由的觉得涨了许多见识。 但也有人心理阴暗。 “若是提前教他说的呢？” “……” 一时间，许多官员都不由为此迟疑。 这种事儿，他们多多少少都干过。 此时难免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更有年迈的老臣走到囚车前，用力扯开纳哈奇的衣服。 “老贼，你要作甚！” 纳哈奇怒不可遏。 那老臣顿时指向纳哈奇的胸膛，激动地胡子颤抖，高举单臂呼喝。 “天佑大庆！” “此人必是纳哈部王子无疑！” 此话一出，百官皆沉默。 唯有纳哈奇怒吼。 “废话，谁敢冒充纳哈部王子，本王子第一个砍死他。” 但纳哈奇的话，百官显然不在意。 在一双双疑惑的目光下，老臣朗声而道。 “大庆之前的皇朝，无论南北皆流行刺青。” “北胡诸部，也沾染了如此习俗。” “若为寻常胡人，他们的手臂上多有刺青文字，表明身份。” “若是奴隶，手臂上更是会出现相应部落的烙印疤痕，就如同给牛羊打上标记。” 老臣撸起纳哈奇的袖子。 “显然他皆没有，这就证明他一定是贵族。” “而他胸膛前的狼头刺青，绘画精美，这是纳哈汗王以及他的后代才能拥有的标记。” “北胡人认为狼是草原上最为坚韧，最为聪慧的动物。” 老臣高呼。 “故而我断定，他必是纳哈部王子无疑。” 此话一出，诸多老臣不由点头。 大庆之前的南朝虽然羸弱，可文化上却无比盛行。 刺青之风难免影响到了北胡。 这点他们都是很清楚的。 故此对纳哈奇的身份，也不再怀疑。 但尚且有年轻的官员疑惑。 “北胡大汗也会刺青狼头吗？” 那老臣目光扫过。 “北胡大汗一系曾建立过大胡皇朝，曾以真龙天子自居……” 后面诸多话，老臣自行绕过。 以免出现什么避讳。 “唯有越悠久的部族，才会对草原上的狼更崇拜。” 当这些话传出，也算是彻底确定了纳哈奇的身份。 诸多官员脸上满是惊愕。 “这么说，辽王真的大胜了，真的生擒了东路军统帅纳哈奇！” “难以置信。” “岂不是说当初的高车汗王，真的是辽王杀的？” “……” 百官不免轰动。 此时他们对辽王的印象，正在迅速崩塌重塑。 当初高车汗王死，即便见到了高车部的大纛，即便有诸多士兵都说是辽王亲自斩杀。 可百官们依旧不信。 他们更相信自己心目中，认为那隐藏在诸多事件背后的猜想。 百官脑子的很好用，却也总会将事情搞的复杂化，阴谋化。 可此时。 辽王用真真切切的功绩，确确实实的打了他们的脸。 让许多之前叫嚣着不可能的官员，此时都情不自禁的低着头，觉得有些脸红。 王得水得意洋洋的望着皇城主路两边的官员。 眼中更是藏不住的鄙夷。 这些官在京都待的太久，都要成为坐井观天的娃了。 不知他们平日间的诸多言论，究竟有多么的可笑。 “将油布全部掀开！” 王得水高喝，宫城护卫们都很听话，纷纷掀开油布。 他们早就对这油布盖着的东西充满好奇了。 当油布掀开，一副副重度凹陷，上面还残留着干枯血迹的北胡重甲展现在百官们的面前。 除了近五千副北胡重甲外。 还有战马马甲！ 合计近万副。 光运输的马车，就用了近两百辆！ 此时在主道旁掀开油布尽情展现，瞧着车上那连绵不绝的北胡重甲与马甲，百官们的脸都在抽搐着。 “一车三十套左右，这马车足有小两百。” “五千套北胡重甲，马甲皆在！” “大多战损，还有完好无损的。” 这一刻，百官们瞬间振奋。 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跑到马车前，触摸着那粗糙狂野的北胡重甲。 上面的精锻工艺，跟大庆有很大的区别。 制式上更有极大的不同。 有些重甲上面，更是有着浓烈的岁月痕迹，不知使用了多少年，被辽王缴获，全部送到了京都。 “辽王万胜！”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高呼，一时间让这群大庆老臣瞬间上头。 “辽王万胜！” “辽王万胜！” 这声音仿佛瘟疫一般，顿时引发皇城内的百官侍卫高呼。 五千套北胡重骑全套铁甲。 就代表辽王真的灭杀了北胡精锐重骑，北胡人的核心力量。 五千套北胡重甲摆在这。 别说辽王灭杀了三万北胡人。 就说辽王灭杀了六万，十万北胡人，百官们都信！ 连北胡精锐重骑能全部灭杀。 那灭杀些北胡轻骑又有何难度？ 这一刻。 没有任何官员再质疑这战绩的真实性。 甚至有年轻的官员，直接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是我不该怀疑辽王殿下。” 辽王万胜的声音，很快就被大庆万胜给掩盖过去。 百官们在皇城内狂欢。 什么政务？什么当值。 都没有这场辽地大胜来得更重要！ 他们要尽情的欢呼庆祝，享受这场大胜所带来的喜悦。 甚至有许多能够进入宫城的老臣，扶住马车的边缘。 他们要跟王得水一同入宫。 去跟陛下共享喜悦。 …… 第292章 北伐之机，似已到来 大庆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合称皇宫。 皇城是皇朝主要官衙所在之处。 而宫城，便是庆皇的私人住处。 皇城内的齐呼，已经惊动了庆皇，更不用说已有侍卫前来禀告。 “陛下，五千套北胡重骑的全套甲！” “辽王大胜，大胜！” 这一刻。 无人再质疑辽地的战绩。 曾经笼罩在京都上空，关于辽王与庆皇的各种流言蜚语，全都不攻自破。 北胡的重甲，不会骗人。 北胡纳哈部的王子，不会骗人！ 皇城欢呼，喜悦在蔓延。 这场大胜，也让百官们清楚。 国运来了！ 西南胜利，辽地大胜。 这代表着大庆的国运将会无法阻挡！ 这令人欢喜的消息如同风儿一般，很快便流传到了京都之外。 而后。 便是全京都百姓的狂欢。 之前的京都百姓已经为此欢庆过一次，这几日有些许的疲惫。 虽然很多人质疑辽王战绩。 可这几天过去了，京都百姓们的新鲜感也就没了。 但皇城内传出的消息。 北胡核心精锐被灭掉了五千。 而且是最为精锐的铁甲重骑。 这就等于现代灭了鹰帝的航母编队。 怎么能不令人振奋！ 京都再度震动，比之前更加疯狂的狂欢开始。 “我大庆的国运，当真来了！” “你我的未来，皆前途无量。” 这一刻，京都庆人们在欢呼着，不再焦虑未来，反而无比憧憬着大庆的未来。 大庆强大，庆人也即将迎来盛世。 这代表着他们，将要重回这天下间最巅峰的时刻。 其余万国，皆将要臣服在大庆的脚下！ “北伐！” 茶楼酒肆之间，京都庆人们无比自信。 不知谁喊出了这个被朝堂搁置许久的提议。 北伐！ 只要彻底灭掉北胡，就能让大庆，成为全天下间最为强盛的地方。 他们，也将开创一个远比祖宗更加伟大的皇朝。 没有人。 能抵抗盛世即将到来的诱惑。 当他们看到希望，庆人必将竭尽所能，不惜代价的来达成这一切。 “即刻出兵北伐！” 更有百姓愤怒高呼。 丝毫不清楚大庆的大半力量，如今全在西南。 但民间呼声已起。 原本挡在庆皇北伐之前的阻碍，将随着时代的大势，彻底烟消云散。 这场大胜。 坚定了庆人的信心。 让京都人坚信国运即将到来。 就来百官，也不再畏惧北胡人如狼似虎，甚至对北胡人桀骜。 你们的影子大汗，在大庆辽王手下大败。 而辽王用的。 只是一座被六年前烧成白地，如今又重新修起来的一座城。 他治下之民，也不过是当初亡命迁移过去的灾民。 这一刻。 大庆百官骄傲至极。 三品之上的官员，得到庆皇的宣召，护送着近五千具北胡全套铁甲进了宫城那宽阔的大殿前。 庆皇正双手叉腰站在高处，望着一辆辆马车上摆放的北胡铁甲，脸上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没错，就是北胡重甲骑兵的。” “老六没有仿造来骗朕。” 庆皇心都要飞了。 这些日子，百官质疑，他确实面临了不小的压力。 甚至胡思乱想，猜测老六是不是会造些北胡铠甲来欺骗朝廷。 毕竟仿造北胡铠甲的话，对于广宁城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顶多耗费点时间罢了。 质疑声太多，以至于庆皇即便再坚定的相信老六，也终究会影响到一些判断。 那些声音实在是太乱了。 可庆皇见到这些铁甲，以及那囚车中嚣张露出狼头刺青的纳哈奇，庆皇彻底心安。 老六。 真的大胜了！ 大胜了影子可汗的东路军，开创了大庆以少胜多的历史。 “老六比咱更有出息。” 庆皇只觉得今天的天都蓝了许多，哪怕今日原本天气闷热，庆皇依旧觉得无比凉爽畅快。 庆皇就是突然觉得，年轻一代已经胜过他。 老秦家人丁兴旺。 越来越有盼头了。 老秦家好了，那么全天下人都将会跟着变好。 大庆会变得更加强盛。 庆皇开心之时，百官与押送着铁甲的侍卫，此时在汪相以及王得水的引领下，全部拜倒在地。 “辽王殿下大胜北胡，振兴我朝武风，大庆万胜。” “大庆万胜。” “大庆万胜。” “大庆万胜。” 百官们更是一连三声，齐声恭贺。 汪大洋挺身，随即再拜。 “臣等为陛下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 “……” 又是接连三声，听得庆皇神清气爽，觉得整个人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朕登基为帝这么多年，宵衣旰食，只为天下兴盛。” “好久没有今日这般痛快！” “辽王当为大庆肱骨。” 庆皇脸上的笑容怎么藏都藏不住。 多日里的担忧，也随着这场大胜减轻了太多。 “辽王威武！” 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再度引发山呼。 “辽王威武！” “辽王威武！” 庆皇听得简直比他自己打了胜仗还开心。 “今晚皇宫设宴，庆祝辽王大胜。” 庆皇觉得有必要庆祝一番。 汪大洋望着庆皇的脸色，揣摩着圣意，良久后猛地一咬牙，出列道。 “陛下，老臣此番辽王大胜，证明了北胡衰落之象。” “北伐之机，似已到来。” 此言一出，群臣轰动。 过去的李相跟百官诸多派系，可是素来不支持北伐的。 他们觉得庆皇是靠‘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才获得天下的。 打北胡也应该按照这么稳妥的一套。 稳扎稳打。 前面两个做好了，再一举灭掉北胡。 可如今这汪相，为了谄媚圣上，竟然率先提出北伐？ 也没与群臣们商量啊！ 也没有个好准备！ 庆皇笑眯眯的望着汪大洋。 换了个宰相。 着实顺心多了。 还是老六这场胜利来的太关键了，让百官们觉得北胡要不行，大庆行了，北伐时机已到。 原本阻碍庆皇北伐的问题。 都会随着辽地的胜利不会成为任何问题。 庆皇简直恨不得立刻提兵北上。 可再想到北方，再想到辽地的情况。 庆皇原本那充满喜悦的脸色不免逐渐变冷。 “只是灭杀了三万人，老六的危机尚且还未解除。” …… 第293章 打的就是援军 皇宫大宴，为辽王庆功。 京都的风向，彻底倒向庆皇。 西南大胜，外加辽地大胜，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开始支持庆皇北伐。 北伐。 不单单只是北伐北胡。 还涉及到振兴北地。 从朝堂发力，整顿武备，再到正式出兵。 这往往需要很久的时间。 甚至要在大庆境内提前练兵数次。 只为了能毕功于一役。 皇宫晚宴，满堂欢庆。 庆皇虽在笑，眼中依旧流露出解不开的哀愁。 此次北胡出动的军队过多。 影子大汗的二十万，光铁甲重骑就有数万。 其中那一万五千铁浮屠，更是最大的威胁。 哪怕庆皇自己，都没有太好的针对办法。 野战时，铁浮屠就是无敌！ “希望老六能聚城而守，等到朕的援军抵达。” 大庆在向辽地增兵。 纳哈拙也清楚大庆在增兵。 就算胡人在大庆境内的许多眼睛，被庆皇乱杀一通损失了很多。 但所有庆军的动向，纳哈拙基本是有大概掌控的。 可以说，对辽军的了解，都不如这些支援而来的庆军！ 秦风驻扎在广宁城外二十里处。 “王爷，胡人二十多万兵力已散开，从东、北两个方向围城。” “我军这两个方向的行动范围，已被压缩到了三十里。” 白平满脸戾气。 辽兵素来无往不利，何时被压的如此窝囊？ 这段时间也算小打了几场。 辽兵固然能占优，却也有限。 北胡明明是进攻方，可进攻时极度保守。 往往每次丢下几十具尸体，就会撤军。 秦风津津有味的啃着红烧熊掌。 最近大军肆虐，黑瞎子也不好找了。 好久才能吃上这么一口。 “胡人反反复复，就是想消耗本王的精力。” “这是把本王当成了猎物，直到我们疲惫麻木后，再一举破城。” 秦风自是能看出北胡人的想法。 就是想靠着人多，打消耗。 辽地的哨骑每损失一人，相对于不大的规模，都是难以承受的。 可北胡人完全耗得起。 这是相当无赖的打法，可偏偏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除非…… 彻底守在城中，关闭城门死耗。 哪怕不依靠大庆援助，光靠城内积蓄的粮草，也够广宁城死守个两三年。 但那不是秦风想要的。 这北胡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那把辽地当什么了。 想要几年的安稳发展，就得打，给北胡人彻底打怕了！ 打到北胡人再也不敢来。 这是秦风的想法。 也是辽人的共识。 通过这一代精锐的牺牲，来换取辽人新一代青年人的和平。 秦风所能做的。 只能是尽可能的将伤亡降到最低。 “将伤兵运回城内，山头只留守四千人。” 秦风在不断的削减兵马。 只为了吸引敌军主力过来。 但可恶的是。 敌人这些天下来，连试探性攻击，都不试探！ 纳哈拙完全沉得住气，摆明了就是要硬耗，同时仗着兵力的优势，压缩辽人的生存空间。 “纳哈拙想等本王进攻。” 秦风对此相当无奈。 若再耗五天找不到任何机会，那么就回广宁城。 死耗吗。 看谁能耗得过谁。 反正二愣子在北海，他那里也调过去一部分辽兵。 随时都能从北而上，去偷了纳哈部的老家。 虽然相距三千里。 但秦风相信二愣子所率的辽兵，跟广宁城这能有这个默契。 辽地的气氛压抑。 宁地的气氛更压抑。 除了辽地的哨骑在疯狂作战外。 宁地的哨骑也在疯狂滋扰纳哈拙的外围。 只不过宁地的主力被西方关隘的西路军牵制住，所能贡献的力量并不多。 毕竟此番纳哈拙明着攻辽，实际上是想拔掉宁地的这个钉子。 只是纳哈拙没想到，本打算随手打掉的广宁城，却破了他的东路军，甚至将他的主力牵制在了辽地内。 “汗王，我们真的不急着进攻吗？” 辽地北胡军中，大小头目们已经无聊到快要发疯了。 北胡作战，向来速战速决。 头次这么僵持。 僵持的他们都有点感觉不会打仗了。 而且就那么一座广宁城。 凭什么能拦得住这二十万大军？ “山海关方向已有异动，怕是要出兵了。” 纳哈钰躬身拜道。 他负责探马赤军，自然也在监视着山海关的动向。 除了广宁城周边三十里探马赤军探查不到外。 其余地方基本都在探马赤军的掌控之下。 可这片偌大的土地上，也没啥好掌控的。 一是广宁城，二是宁地方向，三是山海关，四是黑水河北。 就四个方向，压力着实算不上大。 若这想法被高丽人知晓，恐怕会跳脚。 当真不把我大高丽放在眼里吗？ 那晚夜袭，高丽兵自觉得出了不少力。 至于背叛辽人的高丽相崔善海。 则已经完全被人忘了。 也许是死于乱军中，也许侥幸逃脱。 也许被愤怒的北胡骑杀了。 秦风不在意，辽人不在意。 就连那些高丽兵，也完全不在意。 毕竟他们真正的统领，是元洪。 品着马奶酒的纳哈拙听到纳哈钰的话后，终于抬起了头。 “终于要来援军了吗。” 他将碎羊肉撕碎扔到马奶酒中，而后一口喝下。 这是属于他最为独特的吃法。 也是无奈。 他已经过了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年纪。 好在只是牙口有些不好，但身体还不算太差。 将碗内的酒彻底喝光，纳哈拙擦了擦手，拄着大腿起身。 “等了这么多日，也是该出兵了。” 车帐内的大小头领们瞬间激动，纷纷站出表示要先攻。 “汗王，我们是从东方打，还是从北方打。” “或者先将在外面的辽王彻底吃下，辽王一死，广宁城必乱。” “或者干脆我们全面进攻，广宁城撑不住多久。” 大小头领们纷纷献策。 想要用这些可笑的建议，获得纳哈拙的赏识。 纳哈拙却呵呵一笑。 “谁说本汗要打广宁城的。” 车帐内顿时沉默，所有头领皆不得要领。 “本汗要打的，是要来支援广宁城的援军。” …… 第294章 谁敢阻拦，就杀穿过去 纳哈拙在拖。 辽地只有一座城，而且除了西面有山，东面有大泽外。 地形上很适合骑兵征战。 再加上辽兵强悍，一时半会儿注定啃不下来。 故而最好的办法。 就是围点打援。 将广宁城团团围困住，北胡骑兵提前不知道。 不论是宁地出来救援，还是山海关内出兵救援。 都要被纳哈拙吃掉。 “强大的统帅用兵，从不拘泥于形式。” 纳哈拙缓缓走出车帐，望着湛蓝色的天空，向身边的几子传授着知识。 “吃掉辽地，或者吃掉宁地，最终目的都是灭亡掉大庆。” “能吃掉大庆内来的援军，也能产生削弱大庆的目的。” “若是这种事儿多吃几次，最终我们再围住广宁城，大庆关内便不会再出兵救援。” 纳哈拙毫不隐藏的传授着战争经验。 能被大庆朝堂称之为影子大汗的人物，并且在北胡那片厮杀的土地上，能长寿安稳到六十多岁者。 也就纳哈拙能做到。 他那草原上第一智者的名号，绝非虚设。 北胡大汗往往是天下间最为勇猛无敌的存在。 大汗所率的勇士们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可从大庆角度上来看。 这样的大汗，固然能够得到极高的尊重，却更像是纳哈部的刀。 大汗换了一代又一代。 可纳哈部依旧是纳哈部。 光纳哈拙经历的北胡大汗，就多达五位。 如今可能要迎来第六位。 这在大庆境内，是许多老臣都做不到的。 大庆素来坚信一代天子一代臣。 能做到辅佐三代帝皇的，那都是史书中顶了天的名人。 纳哈拙辅佐了六代北胡大汗，之前三位更是称之为大胡皇帝。 这对于大庆朝臣们而言，简直是北胡内无比恐怖的老怪物。 哪怕用至高无上太师这个名号来形容。 似乎都不足以形容纳哈拙在北胡的权势。 故而庆人说出影子大汗的称号，绝非只是简单说说。 他的智慧与老辣，就算是庆皇都会觉得头疼。 所以才给出秦风死守广宁城，等待援军的命令。 随着纳哈拙下令，北胡兵马调动，准备在广宁城南的路上，截杀山海关出来的庆军。 “这援军数量肯定不会太多，对本汗王的二十万大军而言，更是轻轻松松。” “然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纳哈文龙，你率一万铁浮屠，势必将这支援军彻底全歼。” 纳哈拙向后方诸子下令。 纳哈文龙当即出列。 “文龙定不负父汗所托。” 纳哈拙望向纳哈文龙的眼中都带着笑意。 诸多儿子间，若说纳哈拙没有看好偏心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毫无疑问，纳哈文龙，便是纳哈拙最为看好的。 纳哈文龙从小就聪慧敏锐，而且孔武有力，文武双全。 而且对于庆人的兵书，也多有涉猎。 成年后，纳哈拙便扔到铁浮屠中历练，最终顺利执掌一万五千人的铁浮屠。 至于为何不出动一万五千铁浮屠。 是纳哈拙觉得一万铁浮屠便足够世间无敌了。 北胡铁甲重骑，是核心战力。 而铁浮屠，却是核心中的核心。 北胡骑兵两百万，散布天下的铁甲重骑十余万。 基本上四名重骑兵中，最精锐的一人才能成为铁浮屠。 纳哈拙之所以能攥着一万五千铁浮屠。 就是因为这些铁浮屠无论放在老大汗的手里，还是阿术的手里。 对方都不放心。 那是一支能影响到大汗角逐平衡的力量。 铁浮屠倒向谁。 谁就是真正的新大汗。 这基本上是毫无悬念的。 虽说北胡内还有铁浮屠散布在遥远的西域等地。 但基本不会因为铁浮屠，影响到北胡大汗的位置争夺。 至于铁浮屠被纳哈部统领。 这反而是让北胡老大汗，还是阿术最为放心的。 纳哈部的人，无论谁成为新大汗，都会无比的放心。 他们扎根在权力之中，却远离在斗争之外。 地位超然。 “去吧。” 纳哈拙拍着纳哈文龙的肩膀。 他始终觉得，文龙才是下一任的纳哈部汗王。 而他，需要足够的战功，来在兄弟间立下威望。 原本纳哈奇算是文纳哈文龙有力的竞争者。 只不过纳哈奇已经在京都的庆皇晚宴上，跳起了北胡舞！ 那对纳哈奇绝对是奇耻大辱。 可为了活着…… 纳哈奇不得不如此。 虽然跳的有些拙劣，但却丝毫不影响大庆百官们的兴奋。 而纳哈文龙，却率领着一万铁浮屠，绕过广宁城，在六万北胡骑兵的协同下，奔赴山海关外。 “辽人修建了奇怪的黑色道路，大庆援军必会通过这条直道，直抵广宁城。” “兄长只需在合适的位置，守住这条道路即可。” 纳哈钰作为探马统领，自然陪同在纳哈文龙的身边，提供关键的情报。 纳哈文龙的战马踏在黑色道路上，马蹄铁叮嗒作响，清脆悦耳。 “这种路是平整不错，却过于约束。” “可对于我北胡骑兵而言，任何方向都能成为我们的路。” 纳哈文龙充满鄙夷。 大胡皇朝统治期间，北方道路基本全部废弃。 因为对于胡人骑兵来说，想往哪里跑就往哪里跑。 甚至原本耕种了数千年的沃野，也变成了放牧用的草场。 以至于即便到了现在，大庆的北地依旧拥有极多土地可以开荒耕种。 而且一旦开荒，休耕了上百年的土地必然会高产。 当然，这些都撤远了。 沐胜率领一万二千御林铁骑，六千重骑、六千轻骑，在山海关城休整了半日，次日清晨正式出关。 通往广宁城的道路是一处走廊。 一侧是山，一侧是海。 风景倒也不错。 只是路上多见北胡的探马哨骑，让御林铁骑烦不胜烦。 “沐指挥使，北胡人的探马已到了山海关外，辽王殿下恐已陷入了重围之中。” “我们出来恐也被北胡人得知，恐怕会遇到阻兵。” 沐胜敲了敲身上的重甲。 “瞧见了没。” “重甲，无敌。” “谁敢阻拦，就杀穿过去。” “我御林铁骑，可是大庆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谁能阻拦得住？” 沐胜意气风发。 …… 第295章 毫无准备的较量 御林军，可是大庆两百万大军中选出来的精锐。 曾经的御林骑兵，并不富裕。 在面对铁浮屠时，以轻骑迎战，损失惨重。 可如今。 御林骑皆已换装铁甲！ 哪怕是轻骑，穿的也是轻便的辽地两当甲。 对此，沐胜相当自信。 认为北胡阻拦他们的军队，应该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事实上。 北胡人着实不清楚，出关支援的是大庆的御林铁骑。 但架不住纳哈拙稳如老狗。 他打的。 就是援军。 铁浮屠更是藏在一支列阵轻骑的后方。 当御林铁骑瞧见道路前方列阵等待的北胡骑兵时，战意高昂。 “在晋地，弟兄们光看辽王殿下威风了。” “两千辽骑，便能戏耍整个高车部。” “也让我们御林铁骑，没吃到一口肉。” 沐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了许多御林铁骑的耳中。 他的话。 也说到了御林铁骑的心坎里去了。 他们是大庆最精锐的力量。 如今更是换上了最好的装备！ 可却从未有拿的出手的战绩。 “今日支援辽王殿下，便是弟兄们的立功之际。” “听我号令，全军冲锋！” “杀！” 沐胜抽出马刀，催动战马，当先冲锋而去。 “杀！” “大庆万胜！” 御林铁器的眼中冒出滔天火焰。 他们等待建功的日子，简直等的太久了。 封妻萌子，便在今日。 一万两千骑兵，溅起漫天尘土。 弩箭上弦，准备轮次平射。 庆人的骑兵，素来不同于北胡骑兵。 胡人从小骑射，擅长中距离游走射杀。 而大庆骑兵。 专为打北胡骑兵而生。 那就是拉近距离，冲锋，冲锋再冲锋。 贴身厮杀之下，北胡骑不是大庆骑的对手。 大庆骑重在配合。 御林铁骑万马奔腾，溅起漫天尘土，杀意凛然。 北胡骑兵象征性的抛射一轮弓箭，对重甲铁器而言简直跟挠痒痒一般。 未曾接近，北胡骑兵如预料中的散开。 御林铁骑弩箭平射，留下上百尸体，以及仓促乱逃的战马。 只是。 在北胡骑兵散开之后，露出的是厚重的铁浮屠。 一万铁浮屠，全部重甲。 三人一队，铁链相连。 这是北胡中最精锐的力量。 望着前方出现的铁浮屠，沐胜的脑袋明显宕机了一下，随即心里已经在骂娘。 纳哈文龙望着前方出现的大庆援军，以及那重甲骑兵，也是懵了一下。 大庆什么时候这么多重甲骑兵了？ 只是双方战马都已提速。 无法后退。 “杀！” 纳哈文龙短暂发懵，随即露出滔天战意。 “这支辽骑只有万骑的规模，重甲不如我多。” “而且我还有六万辅兵。” “若能吃下这支大庆重甲骑兵，将无人能动摇我成为纳哈部新的汗王。” “缴获的重甲，更能让纳哈部组建一支新的铁骑兵。” “杀！” 纳哈文龙彻底兴奋，两侧重甲骑兵源源不断的向前冲杀。 骑兵过万，漫山遍野。 铁浮屠共分九列，每列千余骑。 光这横向阵列，便长达五六里。 反观大庆铁骑，相对密集些许。 整体呈现锥形。 御林铁骑野战北胡铁浮屠。 这两支大庆与北胡最精锐的力量，在毫无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彻底碰撞。 铁浮屠战意盎然。 御林铁骑更是兴奋莫名。 他们守护京都太久了。 可京都附近，哪里有什么大战？ 如今，他们面对的是北胡铁浮屠，北胡人最为强大的战力。 “为大庆而战，此生无悔！” 沐胜提起重骑枪高吼。 身为大庆最精锐的力量，御林铁骑自有针对北胡铁浮屠的破甲武器。 而且不止一件！ 无论弩箭，还是重骑枪，皆为破甲而生。 两支重甲铁骑瞬间交错到一处。 不同于辽人的勇猛无畏。 无论是御林铁骑，还是铁浮屠，更讲究技巧。 在优先保存自身的状态下，尽最大可能的杀伤敌人。 他们不会如同辽兵一样，将座下最为挚爱的战马，当做一次性耗材。 甚至用穿着铁甲的身体，当做冲撞的武器。 无论御林铁骑，还是铁浮屠。 都做不到辽骑兵那么以命相搏。 双方交错，不断有重甲骑兵落马。 更有战马被绊倒嘶鸣。 刹那间便陷入到混战之中。 无论御林铁骑，还是铁浮屠，都陷入到苦战之中。 他们也赫然发现个问题。 重甲骑兵是真的难杀。 即便拼尽全力搏杀，也只能重创对方，无法做到有效击杀。 每名重甲骑兵的要害地。 都是最为重点防护的地方。 双方近距离搏杀之下，更是烟尘四起，化作漫天烟雾飘到空中，甚至借着夏日的南风，飘到了广宁城内。 红鸾站在城头，望着有些呛鼻的尘土，紧皱眉头。 “今日明明天气晴朗，不是会起沙尘的天气。” “钦天监的官员也没说今日有沙暴。” 红鸾十分不解。 就在这时，南方突然有一道道红色的烟花窜到半空中。 为了方便传讯，辽兵延用了庆军的烟花传讯。 这种烟花升到半空中，会散出红色的烟柱，哪怕百日也能看得清楚。 一花发射，与广宁城之间的哨骑也会随之发射红色烟花。 一道道烟花发射到半空中，直到广宁城能看见。 也为广宁城指明了战事所发生的方向。 “烟柱七道，南方不下有七万敌军。” “速去将这些消息通知给王爷。” “另让广宁城全城戒严。” 红鸾发布了命令。 事实上不用红鸾提醒，广宁城剩下的将士们便早已做好了准备。 嘹亮的鹰鸣在空中响起，持续许久。 秦风钻出帐外，瞧见海东青正在南方的半空中盘旋。 “南方有大战发生。” 这些日子下来，秦风也发现了这海东青的用处。 堪称在天上的眼睛。 毕竟这种动物极为聪慧，瞧个敌人大军动向，还是能训练出来的。 只是想要获得更精准的讯息。 尚且需要哨骑去近距离探查。 直到许久之后，白平带着辽哨兵匆匆闯到秦风面前。 “王爷，广宁城南八十里外发生大战。” “从关内来的援军，遭遇了敌袭。” …… 第296章 背水一战 广宁城南方大战，诺大动静自然是隐藏不住的。 数万骑兵的阵势，更是几乎遮天蔽日一般。 那里是重骑兵的战场。 六千御林重骑，面对上万铁浮屠，在浓烈的战意之下，丝毫不落下风。 六千御林轻骑，压力则要更大些。 他们面临的是六万北胡轻骑。 好在他们就算称之为轻骑，装备也仅仅是比御林重骑差了点。 再加上与重骑互为倚仗。 密集抱团之下，可以让他们同时面对更少的敌人。 “结阵，稳住，不要散！” “稳住阵脚。” 沐胜狂吼。 双方都是铁甲重骑，可以说每个人都是每天玩命了的练习杀敌保命之术。 短暂冲锋接触后。 御林军毫不犹豫选择了结阵自保。 若是全方面的对抗，他们很快就会全部丧失体力。 “我们与这铁浮屠，基本是一换一的战损。” “灭杀一个铁浮屠，往往需要五人小队共同攻击。” “铁浮屠对付我们，也是如此。” 在损失了上百人后，御林铁骑冲锋过招后，凝聚抱团到一处。 一万多人，也开始结阵轮流攻击，以保存体力。 “阵脚向大海方向移动。” 短暂接触，沐胜便感觉到极大压力。 就算死战血拼，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御林铁骑，全部栽在这里。 而他们，是否能杀死五千铁浮屠？ 恐怕做不到。 三千都够呛。 铁浮屠明显没有跟他们拼命，而是靠着庞大的轻骑规模，在消耗御林铁骑的体力。 铁浮屠在自保。 御林铁骑即便用命去搏，可在体力耗尽之前，未必能够获得足够的好处。 在这时玩命。 并不划算。 御林军的军阵很硬，密集之下也可以保证士兵轮番战斗，能够始终保证有一部分人在阵心休息恢复体力。 这需要骑兵拥有极高的素养。 纳哈文龙眯着眼睛望着向大海方向靠近的御林铁骑。 “阻止他们靠向大海！” 沐胜的抉择很对。 左面高山，右面大海。 靠近大海，可以从四面受敌变成三面受敌。 可以大大减轻压力。 若靠近高山，容易被北胡人先占据高山，然后从山上往山脚下冲杀。 那完全不利。 纳哈钰望着靠近大海的御林铁骑，却是哈哈一笑。 “不如将他们赶下大海算了。” 纳哈文龙瞥了纳哈钰一眼。 “你懂什么。” “庆骑若靠近大海，便会‘背水一战’，置之死地于后生。” “我不想阵亡太多的铁浮屠。” 背水一战。 基本上每个庆人都知晓这个词汇。 而一旦让他们达成这个条件，想象到的便是典故上的胜利。 士兵从信念上便无敌，甚至还多了一层状态。 攻敌，最重要的便是攻心。 任何人性的弱点，都能化作进攻的武器。 可庆人对文化上的信念，又会催生他们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惊人战力。 自古围城，讲究的就是围三缺一。 就是让敌人心中多了逃跑的念头。 一万士兵中，有三千人想要从那个没有士兵的方向逃走，战斗力就会极大程度的降低。 同样的。 背水一战自陷死地。 全军上下被迫意志一致。 人心齐，泰山移。 纳哈文龙很懂得这个道理。 “你可知父汗为何一直不进攻广宁城？” “就是因为广宁城已是兵法上的死地，辽王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是逼迫辽王过甚，辽王拼死，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伤亡。” “故而需要给辽王一个有援军到来的信念，支撑他们不会与我们死战，毕竟辽骑的战力，是有可能对我军造成极大损伤的。” 纳哈文龙明显比纳哈钰看的更多更远。 也更懂得如何攻心。 自古名将，皆以攻心为上。 善战名将，无一不是能将军心凝为一念之人。 也如昔日法家商君所言。 利出一孔，其国无敌。 利出二孔，其兵半屈。 背水一战。 便是加强了御林铁骑的信念。 只是纳哈钰却明显不在乎。 “南朝最后的小皇帝率领二十万军民，背靠大海崖山血战，可最终不还是被我们先祖亡了国？” “背水一战，也就那么回事儿。” 纳哈文龙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纳哈与沉默。 “南朝的军队，可能与庆军相比？” “哈哈，我听兄长的。” 纳哈文龙望向聚阵东进的庆军，意味深长道。 “当年大胡所向披靡，无往不破。” “而如今却与大庆不相上下，就是因为八大部的心已经不齐了。” “八大部但凡能齐心协力，大庆必亡。” 对于这点，纳哈文龙无比坚信。 北胡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强大时，有些部落执掌到了极致的权力。 而有些牧民，生活却在逐渐变得更差。 同为北胡人，贫富差距却是无比巨大的。 若在大胡皇朝时，纳哈部算不上太强的部落，只能是中等。 可随着大胡皇朝灭亡，那些兴盛的部落也随之灭亡了。 真应了中原人的那句话。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思维发散后，纳哈文龙也聚焦前方的御林铁骑。 铁浮屠身上的甲，加上马甲高达百斤。 即便是最优质的战马，也根本跑不快。 更别提追上御林铁骑，将其阻拦住。 然而凭借着轻快的北胡轻骑兵，根本无法阻拦御林铁骑靠近大海。 纳哈文龙目光逐渐变得炙热。 “御林铁骑，是大庆两百万军中选出的精锐，如今却陷在此地。” “若是能将其彻底留在此地，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 纳哈文龙声音洪亮。 纳哈钰目光炙热，无比激动。 “铁浮屠就要再度展现雄风了吗？” 纳哈文龙却丝毫没有向前冲锋的想法。 “不，是用轻骑蚕食御林铁骑的体力。” “铁浮屠是我纳哈部震慑诸部的核心，只要铁浮屠还在，其余诸部便威胁不到纳哈部的地位。” “如此重要的力量，怎能轻易去打势均力敌的战斗。” 纳哈文龙很清楚。 “铁浮屠的无敌契机，是由轻骑们给创造的。” “可是刚刚我们明明与御林铁骑交战。” 纳哈文龙顿时沉默。 “那是个意外，纯属你情报没有给准。” “要是知道对方是御林铁骑，我绝不会盲打过去。” …… 第297章 本王等待多日的时机，终于到了 纳哈部之所以能延续千年。 不是没有道理的。 即便是新一代的佼佼者的纳哈文龙，也稳如老狗。 没有绝对把握的仗，绝对不打。 铁浮屠哪怕握在手里，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绝对不跟御林铁骑硬拼。 哪怕死一个两个，纳哈文龙都心疼的要死。 更别提刚刚那意外对撞，直接死了上百。 在一群北胡轻骑的遮蔽之下，纳哈文龙将对方当做了菜鸡冲锋。 显然。 御林铁骑也是那么想的。 结果造成了御林铁骑与铁浮屠史诗级的碰撞。 光这场碰撞，就足够传遍整个天下。 甚至连遥远的西方，都会震惊这场东方的战争。 但那只是短暂的交锋，很快双方就彻底分开。 北胡兵占据绝对的优势，不想跟御林铁骑死战。 反而是用轻骑消耗，寻找到御林铁骑的破绽后，铁浮屠再一举而定。 这才是最优战法。 纳哈文龙延续了纳哈拙的思想。 稳如老狗。 仗可以打呆仗，优先保全自身，然后再想着破敌。 而这…… 却是最顶级战略家的思想。 别看很狗。 但双方战争，往往拼的就是谁能活到最后。 “他们没有带太久的干粮，耗着吧。” “让后方的勇士们轮流下马休息，这么热的天穿着铁甲，着实遭罪。” 纳哈文龙望着天上那无比毒辣的太阳。 这么热的天气，穿着重甲简直就是遭罪。 拼杀一阵，内里便已被汗透了。 铁浮屠尚且如此。 想来御林铁骑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最强大的武器，不是什么一万铁浮屠，不是这六万北胡轻骑，而是天上那毒辣无比的太阳。 御林铁骑兵的重甲很厚。 太阳却更毒辣。 “看你们能坚持住多久。” 纳哈文龙抄起酒囊喝了口温热的马奶酒，感慨着若是有凉的，那喝起来就更畅快了。 …… 下午。 秦风便已得知广宁城南的所有情报。 以及铁浮屠被围的事。 “父皇竟派了御林铁骑至此。” “那就代表着京都彻底空虚。” 秦风得知这些讯息，不免无比感动。 绝对不能让御林铁骑，损失的太严重。 况且秦风守候许久的敌人主力，就在广宁城的南方。 那里是辽东走廊，秦风的一万兵马，配合上足够多的武器，完全能将重骑兵堵死在那！ “元洪。” “属下在。” “你率高丽军留守在此，能打打，打不过就跑。” “是。” 秦风站起披甲。 “其余辽骑配合神机营，随本王堵死辽东走廊。” “这一万铁浮屠，本王吃定了。” 秦风命令当即快速传达。 不用半炷香时间，辽骑便已集结完毕。 同时还用神机营驮着火炮的诸多战马。 一行辽骑身披轻甲，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快速靠近广宁城。 在广宁城周围十里范围内，到处都是陷马坑，绊马桩，铁蒺藜。 毫无疑问，在地上挖出一个个小坑，是对付骑兵最有效的办法。 一旦骑兵纵马踏入，战马势必会被折断，后果惨重。 铁蒺藜更是最为毒辣。 战马踩上，便会刺穿马掌，骑兵从战马上摔下更会被扎的满身都是。 运气好的能活着。 运气差点便是死。 故而回广宁城，有专属的道路，有些拐。 好在辽骑等早就熟悉。 “王爷回来了。” 当辽字旗出现在城外时，广宁城的城卫兵皆无比振奋。 虽然知晓辽王安然无恙。 但远远没有辽王在城内时那般安心。 辽骑兵左拐右拐，最终分为三股，从北门入了城。 城内两侧百姓准备着大量的物资补给，迎接这支最精锐的辽骑。 红鸾一身红衣，身上挂着漆成红色的女式铁甲，梳着高马尾的她多了英武。 陪伴在秦风身边多年，熏陶之下也有了女将军的样子。 至少守城以及物资调配上，红鸾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能做到绝对的公平。 这也是秦风能放心用她的原因。 “王爷当真要将铁浮屠全部吃下吗？” 红鸾为秦风褪去铁甲，用湿毛巾为秦风擦着沾染了尘土的脸。 更递来拔凉的井水，消散秦风的暑气。 而后便是用湿毛巾擦在铁甲上，用水去给烤的滚烫的铁甲散热。 这套流程，基本全体辽骑都在做。 “这是本王等了许久的机会。” “等本王出城后，你派人在辽东走廊北端撒满三层铁蒺藜，只给本王留出一条回城的道路。” 广宁城炼铁工艺发达。 铁蒺藜这种防骑兵神器，更是被生产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数字。 足够在辽东走廊洒满宽度达一里的铁蒺藜陷阱地。 而且即便这样的陷阱地洒满三条，城内的铁蒺藜依旧有大量剩余。 天知道辽人等了这一天，等了多久。 有些铁蒺藜在仓库都放的生锈了。 “属下绝不会让王爷失望。” “再派使者联通宁王，让他派兵堵死辽东走廊前往宁地的山口。” “本王要将那一万铁浮屠，全歼至此。” “是。” 红鸾听着秦风的吩咐，目光发红。 北胡骑兵就不该踏入到辽东走廊内。 那里南方山海关，北方广宁城，东方大海，西方群山。 就是一片死地。 无论谁进来，都难逃一死。 在广宁城内简单休整后，秦风六千铁甲骑兵从南门而出。 如今的铁甲骑兵罩上一层白衣，可以有效隔绝毒辣的太阳。 白山黑水间的辽人，只喜欢两个颜色。 一个是白，一个是黑。 当然还有独特的军绿色，那是独属于广宁城正装的颜色。 没有人清楚王爷为何对此情有独钟。 也许是喜爱历史中某位红脸绿袍义字当头的二爷。 但那些都不重要。 铁甲罩白衣，可以有效的隔绝的太阳所带来的酷热。 六千白袍重骑随着秦风汹涌而出。 跟在重骑之后的，便是断后的神机营，还有八千背负着装满铁蒺藜箱子的驮马。 只需要两个时辰。 这些驮马便能拉出三条厚一里，长达二十里的铁蒺藜陷阱带。 这之间。 更方便架设神机营火炮阵地。 辽东走廊。 便是秦风谋算多年，替北胡骑兵准备的死地。 而今日。 终于要派上用场。 …… 第298章 京都可比辽地热多了 辽东走廊，一侧群山，一侧大海。 最宽处三十里，最窄处只有十里。 想要布下三重陷阱带，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且除了铁蒺藜之外，还有神机营守在这。 火器绝对是铁甲重骑的绝对克星。 秦风雪藏神机营这么久，就是为了给北胡人来波大的。 北胡人天下无敌的铁浮屠。 今日势必要葬送于此！ 辽王出兵，纳哈文龙毫不在意。 “六千白袍骑兵？” “打着辽王旗帜吗。” “等的就是辽王出城来救，父汗那里怕是早有准备。” 秦风会出城救援。 这点纳哈拙早就算到。 只要秦风敢出城，纳哈拙便敢大军压进，封死秦风回头的路。 辽地走廊是死地。 纳哈拙怎么会不清楚？ 可纳哈拙认为，那不是北胡骑兵的死地，而是辽骑兵的死地。 南方一万铁浮屠，能保证辽王绝对不会冲到山海关下。 北方五千铁浮屠配合着大军压下。 可保证夹馅饼一样将秦风的兵夹死。 至于攻广宁城？ 那简直是最弱智的做法。 围点打援，发挥出北胡骑兵的野战长处，那才是最香的。 在战略层面。 老奸巨猾的纳哈拙却是将秦风的一举一动，全都算计了在内。 甚至秦风无论怎么做。 纳哈拙都算到了。 秦风刚回广宁城。 高丽兵驻扎的营地便遭遇了大军压过。 上万高丽兵没抵御住半个时辰，便全线溃败。 “憋屈。” 狼狈不堪的元洪无比郁闷。 他本以为带着这上万高丽兵，怎么也能给王爷支撑三个时辰。 甚至拖到第二日。 可事实证明，高丽兵即便给出再高的优待，战斗力相对于北胡骑兵而言，依旧不够看。 好在…… 高丽步骑兵不是白叫的。 跑的确实比马快。 “就算几千头猪跑的漫山遍野都是，也够北胡人抓好大一阵了吧。” 元洪不免如此想着。 他已经不指望这些高丽步骑兵了。 只求乱跑的高丽兵，能牵制住一小部分北胡骑兵，那就足够了。 望着跟在身后的上千紧紧追随的高丽步骑兵，元洪也是相当无奈。 “也难为了他们，跟我跑了这么久。” 元洪觉得自己在高丽待久了，都有点受高丽人影响了。 若换做往日。 他绝对会死战到底，用性命来证明自己对辽王的忠诚。 元洪也想高喊一句陵园见。 可条件…… 他不允许啊。 带领的高丽兵，正面打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靠着身边的五十多辽骑去死战数万的北胡骑吗？ 那就根本是送死。 “不要回广宁城，我们绕到北胡骑兵的东面，进行骚扰。” 元洪紧咬着牙齿。 准备带着身后跟着的上千步骑兵，再为王爷做些贡献。 哪怕…… 只能牵制住北胡一小部分的力量。 牵制住一小部分，王爷那里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安稳多日的十余万北胡大军，终于全军压到了广宁城的十里之外。 纳哈拙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陷马坑，未免有些遗憾。 “这座城的防御做的当真不错。” “可惜高丽人叛变，不能去填平这里的坑了。” 说到这，纳哈拙不由皱起眉头。 他突然觉得好像遗落掉了什么。 辽人在竖壁清野！ 北胡人最擅长的，攻城时便用就地抓捕的奴隶，以及仆从军去填平陷阱，消耗守军守城物资。 可这次出征呢？ 辽地一片空旷！ 这跟六年前屠城有关。 东胡地也一片空旷。 这跟当年东胡王被北胡人所灭有关。 这让他们失去了两大捕奴的来源，不能用奴隶来填平陷阱。 而后便是乌恩的黑水河北诸部。 明着答应，实际却不断延误，即便派出诸多使者催促，也毫无用处。 至于本该最好用的高丽兵。 更是被辽王混入高丽兵中，坑死了本来先行进攻的东路军。 仗打到现在。 纳哈拙头次有种吃力的感觉。 “若给秦风这小崽子时间成长，他必成大庆一代名将，也是我胡人最大的威胁。” 这一刻，纳哈拙弄出浓烈的杀意。 一个藩王，就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阻扰，破掉北胡人最擅长的攻城方式。 这竖壁清野做的简直不要太好。 就一座城。 死守一座城。 想要不付出点代价，就想攻下广宁城，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惜了。” “本汗原本想给辽王些压力，再派人劝降的。” “可如今看来，本汗必替我胡人除掉这大害。” 纳哈拙的目光能看的很远。 他已经看出了秦风对胡人的威胁。 甚至原本优先除掉宁王的计划，如今已经被纳哈拙更改为优先除掉辽王！ 辽王的威胁。 远远比宁王大的多！ 一小头领抚胸拜道。 “既要杀辽王，那也就不用再征掉能去广宁城劝降的人了。” 纳哈拙却猛地举手。 “不。” “劝降辽王，跟本汗要杀辽王没有任何关系。” “辽王先投降，本汗再杀这更省事儿。” 纳哈拙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只要秦风肯投降，那他就有一万种无比‘合理’的死法，让辽王彻底死去。 比如喝酒喝死了…… 有些时候，最好用的谋略往往是简单粗暴的。 “得给小辽王些压力，最后招降他才会投降。” “五千铁浮屠，配上十万北胡骑兵，由本汗亲自统帅，断了辽王回城的后路。” “必须将他，堵死在辽东走廊。” 十余万大军，如同江水撞到高山一般，绕着广宁城周围十里而走，快速奔往辽东走廊的战场。 御林铁骑背靠大海，战意沸腾。 他们周边已经诸多北胡轻骑的尸体。 只是御林铁骑携带的弩箭，基本已经快要耗光了。 而更令他们愤怒的。 是对面北胡轻骑发现御林军用弩弓射回胡人的箭后。 他们开始不射箭了。 只是死死将御林军围住，阻止他们突围。 “回山海关的方向，被北胡人重点防御，我们回不去了。” 沐胜最终望着天空中毒辣的太阳，突然大笑了一声。 “敌军统帅，是想用这毒辣的太阳作为武器，将我们晒到中暑体力耗尽。” “可他们忘了，我们是南人。” “京都可比这辽地闷热多了。” …… 第299章 辽王又要夜战? 南方比北方热。 这是毋庸置疑的。 特别是京都，到了夏日简直如同火炉子一般，闷热到了极致。 一到夏日，京都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扒开来乘凉。 而身为庆皇护卫的御林军，在那种鬼天气下穿甲执勤都成了习惯。 经受不住的。 早就从御林军里淘汰掉了。 披着重甲晒着烈日，对于北胡人，甚至辽人是折磨。 可对于御林铁骑而言。 这真的不算上。 况且辽地风大，可比京都凉快太多了。 而且背靠大海，海边的温度明显要更低一点。 就这强度，简直小意思。 还中暑？ 开什么玩笑？ 大庆人口那么多，你要连太阳下铁甲都穿不住，有的是人能来穿的住！ 纳哈文龙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眉头紧皱。 “如此烈日照耀下，御林铁骑仍然酣战，阵地不乱。” “这等坚韧，实属罕见。” 他最有效的武器。 没想到竟然无效了。 但这也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来耗死这支御林铁骑。 就算山海关内出兵救援。 也无所谓！ 至于广宁城出兵。 那更是再好不过。 二十多万的骑兵大军可都在这。 “如今大庆大多兵马皆被西南牵制，这北方能来多少兵？” “来多少，我纳哈文龙吃多少。” “这御林铁骑，将在草原上成就我纳哈文龙之名！” 纳哈文龙吃着风干肉，喝着马奶酒，望着远方轮流消耗的战场。 他大军在手，可以困住御林铁骑多日。 直到困到他们战不动了。 那他们身上的铁甲就会成为彻底的废物！ 纳哈钰哈哈笑着。 “阿哥这等运气，着实令人羡慕至极。”（这里阿哥指兄长） “只是探马来报，辽王带领六千白袍骑兵，已出城来援。” “估计夜里便至此。” 纳哈文龙听此，不由无比警惕。 “夜里至此？” “夜里。”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不免有些心颤。 纳哈部中诸人，都很忌惮辽王夜战，据逃回来的东路军残兵说，那只辽骑在夜里冒着绿光，如若幽灵恶鬼一般。 奇王子那铁甲重骑，刚一接触便全线溃败。 仿若巫术一般。 “父汗可有出兵？” “全军出动。” 纳哈文龙听此，便彻底放心。 “今夜多设火把，防止辽王夜袭。” “只要将辽王拖在这里，等父汗到来，辽王与这御林铁骑皆必死无疑。” 纳哈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这位阿哥还真像父汗啊！ 今日遭遇战，御林铁骑已阵亡近一千余人。 铁浮屠阵亡不足二百，北胡轻骑阵亡五千。 如今纳哈文龙尚有近万铁浮屠，以及五万五千余北胡轻骑。 就算辽王那六千骑来了。 他们兵力也占据绝对的优势。 可这位阿哥，想的竟然只是拖住…… 拖住…… 纳哈钰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想说又不想说。 而他的心思。 完全被纳哈文龙看在眼里。 “你是觉得我如此用兵，太过保守懦弱？” 纳哈钰挣扎一番，最终还是点头。 “是。” “东路军面对辽骑，兵力上也是具有绝对优势的，可结果呢？” 纳哈钰瞬间低下头。 “庆人总说我胡人无百年之国运，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就是因为我们打仗总率性而为。” “就算我能强行吃下这两支队伍，也必将损失惨重。” “不如父汗到来，两军呈碾压之态，秋风扫落叶，一举而定。” 纳哈文龙如同铁塔般稳重。 纳哈钰叹息一声。 “那样兄长将会少了许多军功，名声也不会过于响亮。” “父汗会抢我的军功吗？” “不会。” 纳哈文龙拍了拍纳哈钰的肩膀。 “尽管放心，该是我们的军功，半点都不会少的。” 纳哈钰点了点头。 他虽有些时候不解纳哈文龙做法。 但不得不承认。 纳哈文龙是最像父汗的。 做任何事都不急不躁，永远安稳。 这简直就不像是北胡人。 可纳哈文龙也如同父汗一般，做事儿永远令人安心。 “我听阿哥的。” “让你的探马多注意辽王骑兵动向。” “是！” 山海关。 因秦风在晋地灭杀高车汗王，名声大震。 连带着山海关也被庆人过于关注。 大庆着名关隘不少。 通往辽地的山海关，通往宁地的居庸关。 还有内长城的娘子关。 西北还有嘉峪关。 只可惜古老的阳关，依旧掌握在北胡人的手里，那偌大的西域之地尚且未曾回归。 因辽王勇武，连通辽地的山海关便被重视。 甚至…… 朝廷百官有意无意的加强了山海关。 只是朝廷百官也很疑惑，关外是辽王封地，山海关内的范阳城也是辽王封地。 偏偏山海关掌握在朝廷的手里。 这是在防备辽王。 还是没有防备？ 也只能说，山海关作为长城防线重要的节点，不可能轻易交到辽王手里。 甚至就连山海关的守将吴全，也多收到南方朝廷大臣的书信，似乎已是在拉拢。 只是朝廷百官不清楚。 吴全早就想当辽王的兵了。 庆军啥待遇。 辽军那是啥待遇？ 就算陛下亲军御林铁骑，全天下征调出的最精锐的部队，跟辽王的骑兵一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感觉。 无论是从装备上。 还是从彪悍程度上。 那都不是一点半点。 御林铁骑是强，但他们处于安稳的环境之下，不像辽兵四周皆强敌，但凡弱上半点，最终结果便是灭亡。 而且。 御林铁骑被阻拦住，也让吴全相当意外。 这让山海关有些搞不清楚关外的情况究竟是怎样！ 甚至不知广宁城的辽王是什么情况了。 “将御林铁骑的状况，八百里加急告知朝廷。” “另外我们也想办法弄出点动静，吸引敌人的注意。” 吴全只能如此说道。 “将军，我们不出兵吗？” “出兵去救？本将军也想救，可我们就一万守军，还是步兵，拿什么救！” “而且山海关若出了闪失，胡人入境，那我们的脑袋全都保不住。” 吴全叹息一声。 就在纠结之时，忽有兵来报。 “将军，秦地的军队到了关城外，要求我们速开城门。” …… 第300章 秦王驰援 山海关城，位于长城内，是一座军事城关。 关城北就是山海关。 关城南，则是相对低矮的城门。 这自然也有制约边将的想法。 北面防御敌人，自然要城关高耸。 城南要是搞了的话。 你防谁呢？ 朝廷不分分钟调走那关将？ 关城南，是一群风尘仆仆的老秦人。 他们缺少战马，只有五千骑兵的样子。 却硬靠着双腿，足足狂奔了上千里，仅仅比御林铁骑慢一点。 自古秦人耐苦战。 即便连续数日赶路，当吴全瞧见那阵列整齐的秦兵后，依旧有些恶寒。 这支秦兵，依旧有战力！ “身份验证过了吗？” 虽然毫不怀疑这支老秦兵的身份。 但吴全还是按例询问了句。 “是秦兵无疑。” “开关城，让他们进来休息。” “是。” 不多时，沉默寡言的老秦兵们一个个冷着脸，相继涌入到关城内，前往给他们准备的驻地休息。 整整六万士兵。 进入到这关城内后，更是让这些小城变得无比拥挤。 好在秦人寡言事儿少，到了大通炕上直接睡觉。 连续的赶路，即便嘴上不说，但他们依旧累的不行。 直到秦兵那位骑在马上的将军来到吴全的面前。 这是位三十多岁的将军，身材高大，衣衫华美。 只是眼神中，总是露出似有似无的暴虐意。 “你若再晚开半点，本王就攻城了。” 此话一出，吓得吴全魂飞魄散。 “秦……秦秦王？” 怪不得这样貌有种熟悉感。 老秦家的人基因很强大。 吴全想不通秦王为何会出现在这。 只是他的话，迎来了秦王那无比暴虐的眼神。 “殿下那两个字被你吞了吗？” 吴全瞬间低头。 “山海关守将吴全，拜见秦王殿下。” 秦王秦樉，那可是大庆最可怕的存在。 据说秦王一言不合便杀人。 嚣张跋扈到了极致，身穿龙袍，夜睡龙床。 官员将领若是不小心得罪了。 会被秦王立即诛杀，连喊冤的地儿都找不到。 被秦王杀死的人，恐怕到了阎王爷那喊冤都得排队。 这是吴全得罪不起的王。 而且那攻城的话，绝不是玩笑。 当兵有将领骂了秦王一句，便被秦王率军破了城。 那是大庆的城！ 秦王说打就打。 简直无法无天到了极致。 直到最后残杀了那将领一家，最后据说那将领喝兵血，也就不了了之了。 总之。 这就是位活阎王，得供着。 吴全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秦樉见此，方才满意点头。 “懂得敬畏就好，本王的六弟怎样了？” “臣不知。” “你连这都不知，要你何用！” 秦樉当即大吼，目光如刀般瞅着吴全的脖子，吴全的脖子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情不自禁的缩了缩。 “回秦王殿下，有七万北胡军就在山海关外，如今正与御林铁骑交战。” “山海关与广宁城的联系，已被北胡骑兵切断。” “而且御林铁骑被重重围住，如今只剩下万骑。” 秦樉目光如电。 “胡说！” “御林铁骑时刻护卫父皇，怎么会在辽地。” “秦王殿下容禀，御林铁骑当真是今日出关支援，却遇了北胡人的埋伏。” “这关内的将士们皆知，殿下询问便知。” 秦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谅你也不敢骗本王。” 吴全不由松了口气。 可紧跟着秦樉一句话，让吴全瞬间如坠冰窟。 “你明知御林铁骑被围，却不救援，当诛。” 一道寒光闪过，如同泛着秋水光滑的长剑已经搭在了吴全脖颈。 吓得吴全急忙跪在地上。 “臣迎殿下入城，就是想请殿下发兵救援啊！” “让本王的人出城探明情况。” “是。” “给本王兵马准备好晚饭，要所有人都吃到肉。” 吴全吞咽着口水，可长剑就在脖子上。 若是不答应，谁都不敢保证秦王的剑不会抹下来。 “是。” “不许将本王来这的事儿告知朝廷与父皇。” 吴全猛地抬头。 “你就算杀了臣，也有人会将秦王至此之事告知陛下！” 秦樉盯着吴全的眼睛很久，最终冷哼一声抽剑入鞘。 “本王也不怕被父皇知道。” 秦樉侧头向后下令。 “全军火速休整，若前方战况属实，连夜出兵救援御林骑。” “是。” 吴全摸了摸脖子，见秦王没有杀他的意思，不由拱手道。 “殿下，秦兵远道而来，火速出兵怕会战力有损，不若秦王借我五千兵用于守关，我先派出五千兵出关去支援御林军。” 秦樉听此，脸上瞬间多了一层暴虐。 “那还不快去！” 吴全愣了下，而后匆匆一拜，忙着前去调兵。 山海关内。 塞下这么多的兵马着实困难。 不过大将军许达已经调兵来此，只要能保证今晚不出事儿，倒也不必担心山海关会失守。 秦王虽暴虐。 但他绝不会卖掉他老秦家的江山。 甚至可以说。 这群藩王比他们这群守将，更在意大庆的领土是否有失。 毕竟整个天下，都是他们家的。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晚风微凉，一支五千人的山海关守军出关。 只是他们虽然都骑着马。 但却并非战马而是驮马。 更准确点说。 他们是骑马步兵。 真要打仗，得下马列阵作战。 但有兵出去支援，哪怕去牵制。 兴许也能给御林铁骑减轻些许的压力。 秦樉并未休息，而是直接站到山海关上，瞧着昏暗的关外，脸上掩盖不住的担忧。 “老六决不能再出事儿！” 秦樉死死捏着城砖。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若是这次广宁城出现意外，就让老三跟自己合并，顺便在挟持所有能挟持的军队北伐！ 哪怕两败俱伤。 秦樉也要让北胡人知晓。 他大庆儿郎，绝不怕死！ 大庆人口四万万，哪怕一对一甚至两对一的去换。 那也是大庆赚了！ 还有朝廷里的那群混蛋，想方设法的阻止父皇北伐。 若非他无诏不得回京都。 他早就回去给那群官员全杀了！ 而且…… 这件事儿他不是没干过，只不过带兵走到一半，就被太子给拦了下来。 “老六坚持住。” …… 第301章 抵进 即便行进了半日，秦风依旧不觉得累。 因为他坐了车。 广宁城南的道路不错，适合战车。 除了六千骑之外，秦风还带了十二辆战车。 光八马战车，便有三辆。 其余四马战车，共九辆。 在战马的前端，更是配备撞角，便于冲撞。 铁浮屠来这辽南地。 算是真的来对地方了。 战车被包裹在六千骑兵中间，再加上驱逐周边北胡哨骑，敌军也难以发现战车的存在。 铁浮屠是强。 但辽地对付铁浮屠的姿势，有很多。 夕阳逐渐落下，晚风带来凉爽的气息，没了白天那般的燥热。 哪怕全身穿着铁甲，辽地重骑兵也不会有太多不适应。 再配上绿色的荧光石，这在黑夜中很容易分辨敌我。 并非是秦风擅长夜战。 而是辽地的昼夜温差较大，黑夜辽兵你穿得住铁甲。 若是在冬季。 辽骑兵照样在白天打！ 辽骑出征，总会优先将状态调整到最佳，而后在犁庭扫穴，无往不破。 有所准备，才能打胜仗。 至于这条辽南道，辽骑兵已经走了无数遍了，闭着眼都能过去。 即便去救御林铁骑，敌人有六七万，其中还有一万铁浮屠。 但辽骑兵依旧无所畏惧。 在自己的地盘上，要是打败了。 辽骑觉得连陵园都不配进。 “王爷，海东青在头顶鸣叫，前方一里应是出现了北胡军队。” 秦风微微点头。 还真不得不说，乌恩这送的海东青确实好用。 虽说会暴露己方军队的位置。 可在铺天盖地的北胡探马面前，辽骑出来根本就藏不住。 既如此。 为何不用海东青的视力，来发现敌人的情况。 对于驯化动物加入战争，这片土地上已经拥有无比悠久的历史。 骑兵，就是其中最典型的案例。 能骑在马上的士兵，来去如风，机动性无比的强。 其次还有飞鸽传书。 还有火牛阵。 猎犬警戒等。 至于训鹰侦察，在这片土地上更是有着几百上千年的历史。 甚至有不少训鹰人。 这与胡人曾经强盛过有关。 只是。 如今的秦风，用上了胡人的技术。 农耕与游牧，两个族群之间的不断战争。 也加速了文化交融。 北胡放牧的草原中，如今也已经出现耕种者，只不过他们种植的只是简单的小麦。 夏日短暂的地方，可允许耕种的农作物并不多。 纳哈文龙听到了头顶上那嘹亮的鹰鸣声，不免眯起了眼睛。 “这鹰声嘹亮，月光之下隐隐见影，必是海东青无疑！” “当年灭了东胡王后，草原上的鹰也变得少了。” 纳哈钰听此，没心没肺的哈哈笑着。 “还不是草原上的巴图鲁都以射杀苍鹰为荣，一只鹰飞到空中，便有无数支箭瞄准它。” “那些侦查用的雄鹰，被误伤的太多了。” 胡人善射。 那基本是胡人的看家本领。 会射箭的多了，就难免会想比较炫耀。 野兔、野狼、苍鹰。 这毫无疑问都是最好的靶子。 即便是东胡送给北胡大汗最优质的海东青，飞了没几天就被射了下来，还被送到了北胡大汗之前。 训斥是不可能训斥的。 能射下飞鹰的，皆是北胡最强大的勇士，可尊称巴图鲁。 这样的人才。 远远比一只海东青重要的多。 不但不能惩罚，还得赏赐。 故而纳哈文龙见到这海东青之后，眼中带着些许火热。 “可有勇士能将这海东青从天空中射下？” 一时间，有无数善射之人跃跃欲试。 背海而战的沐胜，也听到了天空中的鹰鸣，不免有些惊疑不定。 “听闻辽王有一只海东青。” “是辽王来救援我们了吗？” 沐胜想到此处，内心有些苦涩。 到了傍晚，大海退潮了，留下了大片的空地沙滩。 好在沙滩容易塌陷，难以行马。 可饶是如此，那群北胡骑兵下马跑到沙滩上，也给御林铁骑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大海靠不住了。 天黑激战的也越发激烈。 连番轮战，御林铁骑终究也是无比疲惫。 战损甚至已经高达两千多。 他们希望这是辽王的援军。 但也惧怕这是北胡的援军，然而北胡如今这么多的兵力，也不至于继续向此地支援。 “若不是援军，怕是只能拼死突围，重新回山海关。” 沐胜不由如此想到。 “深夜就是最好的突围时机。” 深夜己方疲惫，敌人同样也是疲惫。 但凡是人，在那个时间难免都会降低警惕。 这总是难以避免的。 而此时的辽骑兵，已经遭遇前来阻拦的上万北胡轻骑。 还未靠近，便有漫天飞羽抛射而来，打在铁甲上叮当作响，划破了罩在外面的白袍。 “弟兄们，亮甲。” 白平扯破了白袍，露出黝黑充满划痕的战甲。 下一刻，前面那支北胡骑明显与他们多拉开了一丝距离。 只是羽箭依旧有的没的射来，希望能对辽骑造成些许阻碍。 但这挠痒痒般的羽箭。 根本无法对辽骑造成半点妨碍。 “王爷，我们应该已经靠近北胡军阵了。” 秦风神色冰冷，没有半分犹豫。 “直接插进去。” “是。” 除了重甲骑兵。 没有北胡骑能挡得住所向无敌的辽骑兵。 而若铁浮屠前来阻拦。 却正合了秦风的心意。 秦风接近了纳哈文龙所率的北胡骑兵阵地。 纳哈拙的十余万大军，也绕过了广宁城，准备追在秦风的身后，抵达辽东走廊。 天色渐暗，前方的战马突然出现长嘶。 “前方战马惊了。” 受惊的战马越来越多，紧跟着还传出坠地北胡骑兵无比凄厉的惨嚎。 “有陷阱！” “混蛋，探马们是如何探查情报的？” “是铁蒺藜。” “这一片全被洒满了铁蒺藜！” 北胡骑兵愤怒不已。 “探马呢？想害死我们吗？” 前方率兵头领无比愤怒，跑到纳哈拙面前无比愤怒。 “大汗，下午之前那里还没有任何问题，那片铁蒺藜似乎是辽人刚刚布下的。” “是有辽骑驮着古怪的箱子，天黑前在那个地方跑了一圈。” 纳哈拙顿时紧皱眉头。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了。 …… 第302章 辽人究竟撒了多少铁蒺藜! 纳哈拙活了这么多年，人老成妖。 来到辽地后，用兵稳扎稳打。 生怕出了半点意外。 再加上东路军被破，纳哈奇被俘，让纳哈拙更加谨慎。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多想。 “此处之前还没有铁蒺藜，如今却遍地都是，辽人布置竟能如此迅速。” “而且没有仆从军，没法用人命硬趟过去。” 这辽地最大的问题。 就是捕捉不到奴隶！ 很多陷阱他们都无法用奴隶的命去趟。 “大汗，这铁蒺藜是辽人匆匆而设，怕不会太宽，只需派出一支部队将其清理出条道路即可。” 纳哈拙听此，不由点头。 除了如此做，也着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速去做。” 一个时辰眨眼就过去，前方清理铁蒺藜的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还要多久才能过去？” “大汗，铁蒺藜藏在草间，天黑难以寻觅，而且……” 纳哈拙那灰褐色的眼珠死死盯着那头领。 “而且什么？” 那头领额头不免渗出一丝汗水。 “而且那铁蒺藜布置的数量宽度，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多。” “我们这边捡，似乎前方两里外又有辽骑兵在撒。” 纳哈拙听此，当即怒不可赦。 “本汗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一个时辰后大军必须要通过这里。” “若不能，本汗就拿你的脑袋。” “是，一个时辰必能过去！” 那头领急忙许诺，匆匆而去。 即便付出点伤亡代价，也必须早点过去，先将那些继续撒铁蒺藜的给杀了！ 而他们的办法也很简单粗暴。 用随军铁匠给战马套上了一层厚厚的鞋！ 只不过碍于数量不多，能过去的骑兵数量有限。 “杀！” 百余骑终于趟出一条小路，杀向那在布置铁蒺藜的辽兵。 他们的弓箭更是已经开弦抛射。 只是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布铁蒺藜的辽兵慌乱，反而令辽兵双眼炙热。 “弟兄们，军功来了！” 一把把钢弩被他们平举而起，射向那支跑来的北胡骑兵。 至于抛射而来的弓箭…… 试问在广宁城的百姓，谁家里没有副铁甲？ 这些弓箭只要不射到要害处，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冲来的上百北胡骑，发现辽人不但不逃，反而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而且连马都不骑！ “这群辽人疯了。” 上百北胡骑来不及多想，战马便相继惨鸣摔倒在地。 “草里藏了绊马索！” 他们用胡语高呼着，提醒着后方的骑兵。 可冲锋一起，再提醒也已经来不及了。 辽人怪吼着冲到倒地的北胡人面前，用手里长枪精准戳进他们的喉咙中。 后方的骑兵来不及停止，相继倒下不少。 这也让辽人更加兴奋，疯狂收割着这些北胡骑的性命。 不消片刻。 这上百北胡骑便已丧失大半。 剩下的北胡骑再无战心，纵马向远处跑去，却突然碰到了绊马索，再度坠落马下。 “卑鄙的辽人！” 摔下马匹的北胡人狂吼，却被辽人快步靠近，举起钢弩射穿了他的胸膛。 剩下的北胡骑，最终彻底绝望了。 打估计打不过。 跑也跑不掉。 “投降！我们投降。” 最终他们选择了最体面的方式。 哪怕会被辽人当做奴隶，只要能活着，他们就或许还有机会。 只要纳哈汗王破了广宁城，就能重新将他们救出去。 他们将手里的刀弓全都扔到地上，举起了双手。 只是当辽人靠近后，却发现辽人举起了落下的弩弓。 “我们不接受投降。” 辽兵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弩箭嗡鸣着将这些北胡骑兵全部射杀。 辽兵的人数处于劣势。 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看管俘虏。 更没有多余的粮食给北胡人吃。 既如此，出于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人道主义，就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省着在这世界上白遭一趟罪。 辽兵开始分出去两支。 一支带着铁蒺藜，将刚刚北胡骑兵冲过来的道路重新洒满。 另外一支补刀之后，割掉了北胡尸体的右耳。 这是最方便快捷，证明斩首军功的方式。 而且北胡人的右耳，更加值得吹嘘。 甚至可以浸泡在溶液中，做成标本留作纪念。 这虽有些残忍。 可在这个该死的世道，谁若有上那么半分仁慈，最终面临的毕竟是毁灭。 圣母，那简直是天下间最愚蠢可笑的行为。 或许有人会将自己包装成圣母，可撕开外衣之后，会发现里面全是黑暗。 上百个右耳，串成一串，挂在战马的后方。 “都盯着点，这个可不能给弄丢了。” “也不知道这些北胡骑啥时候还能再冲过来。” “别想那么多，继续撒。” “城里库房里存的那些，我们撒到后天也撒不完。” “别说那些，必须给王爷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继续干活。” 辽兵们继续牵着驮马，布撒着铁蒺藜。 他们的人不多，也就几百人。 可北胡骑兵动用了十多倍的人手去拆掉这些铁蒺藜，速度却远远不如他们撒的快。 北胡人前后拆了一里，发现前方已经全是铁蒺藜后，彻底绝望了。 “冲过去！冲过去！” 一个时辰已经到了。 负责此事的头领彻底发疯。 他毫不怀疑回去后，纳哈拙就会杀他祭旗。 既然回去是死。 那不如用这些骑兵来赌注一波。 即便会损失诸多部下，但只要能冲过这条铁蒺藜带，那他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冲过去，不冲死！我们部落上下全都要死！” “冲过去，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头领发狠，抽搐腰刀逼迫在骑兵们的身后，让他们冲锋。 “我们已经排了一里，敌人不能撒太远了！” 威逼之后，头领不忘了再给部下们一点希望。 当即便有骑兵死咬牙齿，牵来心爱的战马猛地给马屁g扎了一刀。 战马当即痛苦长嘶，猛得向前方冲去。 没过多久，战马便痛苦嘶鸣的躺在了地上。 那头领举着刀，望着这一幕愣了许久，最终双目迸发出希望，猛地狂吼。 “将所有战马都牵过来！” 战马没了，还能养还能强。 可若部下没了，他的这个部落也就彻底没了。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过用这种方式。” “但眼下使用也不晚。” …… 第303章 这铁蒺藜是从辽地里长出来的吗? 事实证明。 不是所有头领，都是有脑子的。 往往真正的智慧，就在民间。 接连损失了三千匹战马，那头领自己部落的战马不够，还借了不少。 接连向前方突进了四里远。 可结果，却让那小头领彻底崩溃。 “辽人究竟有多少铁痢疾啊！” 那小头领已经崩溃。 辽兵最开始的确布置下三条宽一里的铁蒺藜带。 可之后。 辽人也在加固这条铁蒺藜带。 北胡人突破的方向，更是被辽兵重点照顾。 他们一边突破，辽兵一边撒。 其中还留下不少绊马索，以及挖的绊马坑。 总之这片地带基本上布置满了陷阱。 只有一条道没有陷阱。 那就是通往广宁城的那条辽南道。 只不过辽南道的周边，也是密密麻麻的陷阱，北胡骑兵不耗费些时间，同样过不去。 这种陷阱，最耗费时间。 月明星稀，夜已经逐渐深了。 一个时辰过去，北胡骑兵们已经吃完了晚饭，甚至经过了短暂的休息。 可他们依旧被挡在这里，根本过不去。 “大汗，要杀了那头领祭旗吗？” 纳哈拙沉默了。 在一个时辰内，硬是靠着死亡三千多战马推进了四五里，这已经很不错了。 效率已经极高。 可天知道辽人究竟布置了多远？ “调集一万匹马过去。” 纳哈拙说到这，明显沉默了一下。 北胡人的马是多。 可却也不是这么用的。 “等等。” “先将随军赶过充当伙食的羊，全都撵过去。” 纳哈拙觉得自己的视野被打开了。 没有奴隶俘虏。 用羊也一样能趟得过去。 只不过牧人最为在意牛羊，纳哈拙往往觉得驱口更为卑贱，用起来不心疼，远不及羊珍贵。 而且驱口死掉一批后，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又有一大批成长起来。 比羊儿还省心。 故此思维局限之下，纳哈拙竟没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办法。 主要是辽人的做法相当无耻。 纳哈拙也没想到，辽人竟然能有那么多的铁蒺藜！ “应该是整个大庆的铁蒺藜，都被庆皇那老匹夫送到辽地了。” 纳哈拙只能如此猜想。 这也是他觉得最为合理的解释。 毕竟大庆地广物博，而且之前庆皇来辽地一次，临走前肯定是要加强了辽地的。 纳哈拙也不会相信。 规模如此庞大的铁蒺藜，会是广宁城以一城之力产出来的。 当然。 东胡人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一个时辰后，本汗要结果。” 漫山遍野的羊群被驱赶着，走向那片洒满铁蒺藜的地带。 没多久，便有羊儿惨叫向前惊慌而逃。 可这却会踩到越来越多的铁蒺藜。 在一路羊儿尸体铺下后，大军也终于突破了这道铁蒺藜防线！ 足足八里！ 简直要命了般！ 为了突破这八里陷阱地，北胡人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耗费了数万头羊儿。 但总算开出了一条路。 而且那些羊儿，收拾收拾还能当做晚餐。 “大军全速前进。” 突破了铁蒺藜陷阱地，纳哈拙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依旧是最睿智的。 只是用了些羊儿，便破了难缠的铁蒺藜带。 “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 “本汗看看辽王究竟还有什么办法拖延本汗的支援时间？” 纳哈拙信心满满。 可前行三里多远，大军便再度停下。 “大汗，前方再度出现铁蒺藜带，战马过不去。” “……” 纳哈拙无比恼怒的将酒碗摔在地上。 “这群辽人没完没了了是吧！” 纳哈拙无比暴躁。 辽兵没见到。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铁蒺藜。 怎么的？ 是这辽地土壤，适合生长铁蒺藜还是怎么着？ 纳哈拙用了许久，才平复下心绪。 “继续放羊！” 在纳哈部大军跟铁蒺藜阵较近时。 辽骑兵早已跟纳哈文龙的伏击骑兵相遇。 辽骑兵带着绿色的荧光石，在黑夜之中就若一道幽灵，沿着官道无所畏惧，深入到北胡骑兵的包围圈内。 纳哈文龙得知后，无比震惊。 “辽王胆量着实惊人，六千骑便敢踏入我北胡六万骑之间。” “这简直不把我这铁浮屠放在眼里。” 到了后来，纳哈文龙已经变得有些恼怒。 实在没见过有谁的军队敢这么打的。 直接让自己陷入到十倍兵力的包围之中。 这简直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以至于让纳哈文龙觉得，若是不围剿一下辽骑，简直都对不起辽骑兵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送上来。 “全军披甲。” “我们会一会这辽骑精锐。” 纳哈文龙当即下令。 辽骑就算有重甲，也仅仅有六千。 可他依旧有近万铁浮屠。 那些轻骑就算不能阻拦辽骑，也能给予一定的压力，消耗掉辽骑的体力。 当然。 铁浮屠若是不出。 又该如何将辽王拦在这里？ “阿哥，山海关内也出来了五千骑，似乎要来支援。” “你率兵拦住即可。” 纳哈文龙相继下令。 虽说北面南面都来了敌军。 可架不住规模小，纳哈文龙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有一万铁浮屠才，纳哈文龙便是无敌。 披甲完毕，他方才再度向身侧纳哈钰询问。 “你不去阻拦山海关那五千骑？” “那五千骑只穿轻甲，随便派两部骑兵便能将其彻底拦住，用不上我。” 纳哈文龙缓缓点头，将甲片交叠的面罩扣下，护住脖颈。 最终头部只剩下一条缝隙，方便铁浮屠看清外面。 这样式的铁甲。 其实是源自千年前无敌的大宝皇朝所衍生下来的。 大宝皇朝统一了草原，甚至都护府建到了遥远的西方。 中原卓越的造甲技术，自然也逐渐传到了草原上，让草原上的部落拥有了冷兵器时代最巅峰的战力。 再加上中原衰落，草原各部也自以为是大宝皇朝的延续，便也割据了北方自以为是正统。 这种源自大宝皇朝的无敌铁甲，经过适当的改良后，演化为无敌的铁浮屠。 浮屠，在北胡人的语言中。 就是浮屠塔的意思。 铁浮屠，指的就是每名铁浮屠，都形似一座铁塔。 这曾是南朝人起的生动名字，北胡人一直沿用至今。 “今日，铁浮屠又要立威了。” 纳哈文龙长叹，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可随着他催动战马前进，后方阵列密集的铁浮屠已经随之缓缓前行。 …… 第304章 自古秦兵耐苦战 山海关城头。 秦王坐在城头上，品着酒水，眼中流露出似有似无的暴虐。 老秦家嫡系就六个兄弟。 老四早夭。 如今老六决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寻常百姓家的兄弟们，往往都守在父母身边，为了点家业争夺个要死要活。 可大庆这份家业。 简直太大了！ 更有无数人觊觎这份家业。 秦樉觉得他们兄弟们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守护好这份家业。 只是父皇想当圣皇，名垂千古。 大哥也想当个仁慈的太子，对大臣们也都是这好那好。 那他。 就只能暴虐些。 让百官们感受到恐惧。 也明明确确的告诉百官，别以为父皇大哥好说话，以后就能为所欲为的欺负老秦家的人。 只要他秦王还在！ 百官们就永远都得忌惮他。 这就是秦樉要的效果。 一家之人。 总该要有不同一面的。 如此才能兼容并蓄，不至于出现太严重的问题。 而秦樉。 甘愿当这个暴虐之人。 若说最开始是因为想帮父皇与大哥。 可长久暴虐下来。 秦樉也渐渐已经习惯。 总要出现个恶人，去帮助父皇跟大哥解决掉不方便解决掉的人。 为了老秦家这偌大的基业。 秦樉愿意干这种事儿。 “老六啊老六，真的不能再出事儿了。” 秦樉即便已经三十多岁，可依旧沉不下性子，急切的不行。 直到秦地的哨兵归来。 “王爷，御林铁骑确实被围，而且敌军似乎分兵向北方迎击。” 秦樉当即从座椅上窜起。 “击鼓出兵！” 秦樉当即没有半丝犹豫。 哪怕秦兵连续奔走，如今也没有休息多久。 有的甚至还处于深沉的睡眠中。 可秦樉依旧敲击起了出兵鼓！ 自古秦兵，最耐苦战。 作为秦地的王，秦樉很清楚自己的兵马。 从古至今，甚至是未来，老秦人都是这个天下间最优质的兵源地。 战国二十等军功爵位制开始。 秦人便以此一统天下！ 之后的千余年时间，秦地一直都是天下的中心，威临天下上千年。 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秦人，靠的就是秦兵！ 哪怕千里急行，缺乏睡眠，秦兵依旧能保证将战力调整到最优的状态下。 这就是秦兵！ 哪怕他们没有马。 哪怕他们的甲胄也算不上太好。 可他们，依旧拥有无敌的意志。 秦兵出，横扫天下六合！ 一两个时辰的休息，便已经足够。 六万秦兵化作一条长龙，沉默无言的出了山海关。 吴全见六万秦兵全要出去，当下有些焦急。 “秦王殿下不是说留五千兵守关的吗？” 秦樉冷冷扫了吴全一眼。 “本王出去灭了所有北胡骑，你这山海关必安然无恙。” 话落，秦樉便懒得搭理，纵马出了山海关。 只留下吴全站在山海关头沉默良久。 他似乎觉得。 秦王说的没有半点错误。 将对方击败了，这山海关自然无恙。 只是…… 那影子大汗的北胡兵，就连陛下的御林铁骑都遭遇伏兵被围。 当真是有那么容易击败的吗？ “速派人八百里加急，将此事告知陛下。” 吴全所能做的。 恐怕也唯有如此了。 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 最近山海关通往京都的道路上，驿递系统繁忙无比。 幸亏当初太子频繁通讯，有先见之明，提前将驿递系统训练出来了。 否则这场大战，必让这条线的驿递系统彻底崩溃。 可这里的消息想要到达京都，只怕也是明后天的事儿了。 “希望秦王殿下能救出御林铁骑。” 吴全只能如此想着。 他望着秦地步兵的速度简直快若奔马，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全也不得不承认。 秦兵当真是天下精兵之一。 小米加锅盔，那就是秦兵永恒不变的干粮。 似乎从千年前，秦兵就是这个样子。 千年后，秦兵还是这个样子。 秦樉行军很急。 也唯有忍耐极强的秦兵，才能受得了秦王那近乎苛刻的需求。 只不过秦王越苛刻，秦兵的战斗力就越强。 这很奇怪。 秦兵在火速赶路。 沐胜却觉得压力大减。 “敌人进攻频率降低了，应该是辽王派出了援军。” “就连铁浮屠，都前往了北方。” “我们趁此机会恢复下体力，休息好向北突围，争取能与辽兵合兵一处。” 沐胜的嗓子都有些沙哑。 从中午一直战斗到深夜。 这对御林铁骑而言是个巨大的考验。 如今的战损，更是已经达到三千多。 剩下的人也基本都带伤。 敌人的波次攻击，哪怕他们穿着重甲，也面临了不小的压力。 “也不知救援我们的是谁。” 沐胜坐在地上，摘掉头盔吃着干粮，内心猜想着。 此时的辽骑，正与铁浮屠不断的接近。 北胡轻骑似乎疯了般，不断向辽骑包围拉近。 似乎是想要靠着重型武器跟辽骑兵拼一拼。 他们的兵力更多。 对这支六千人的辽骑，自然觉得就是羊入虎口的肥肉一般。 只是辽兵的钢弩着实太过毒辣了。 他们往往靠近不了辽骑兵，便会被钢弩留下大量的尸体。 而且更为可怕的。 是他们不清楚辽骑究竟携带了多少弩箭。 仿佛就是用不完一样。 身披重甲的辽骑，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铁浮屠同样也如此。 虽说双方都知晓对方存在。 可之间间隔数里。 毕竟光就六万北胡骑兵的阵地，就能排出很远很远。 当能瞧见铁浮屠旗帜时，已经是在许久之后。 此时月亮早升上半空，群星闪烁。 只是今天的月亮弯弯的，像是故事中美好的月亮船。 可在月光的照耀下。 却是这人间最为残暴的战场。 纳哈文龙率先发现辽骑兵。 不单单是那冒着荧光的骑兵标记。 就连那辽字旗，都不知道用了什么荧光的材料，在幽暗的月光照耀下，竟然泛出莹绿色的辽字光芒。 让整支辽骑，都带上一层诡异的色彩。 …… 第305章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 夜深了，起风了。 今晚的夜有些昏暗，幽绿色的辽字旗越发明显。 那支冒着绿色荧光的军队，多少会让北胡人心底多上些许恐惧色彩。 甚至这样的辽骑若是从大庆境内走过的话，不知会引发多大的轰动。 阴兵借道这种事儿，绝对会传递到朝廷内。 相比辽骑，铁浮屠就正常多了。 他们身披重甲，三三一组，组成了厚重的方阵。 “王爷，距铁浮屠还有一里半。” “距铁浮屠还有一里。” “还有半里！” 汇报声也随之明显变大，辽骑兵的速度已经不自觉的加快。 “距敌三十步，战车先行。” 三十步，对于相互冲锋的骑兵而言，是个无比近的距离。 几乎眨眼即至。 若辽骑没有让出战车。 那辽地战车的钢铁撞角，便会毫不留情的撞在辽骑兵的身上。 可能跟在秦风身边的，皆是精锐！ 别说三十步。 就算十步，五步内，他们也能保证让战车率先接敌。 “冲锋。” “风！” “大风！” 刺耳的冲锋号，夹杂着辽骑气吞山河般的呼喊，速度猛然加快。 咚咚咚！ 马蹄践踏在大地上，沉闷的如同敲击战鼓。 笨重的铁浮屠每一位，都是这世间最为顶级的单兵。 他们座下战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他们的铁甲，同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他们的武器，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而他们。 也是这个世界最勇猛无敌的战士。 从未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抵挡住他们的冲锋。 铁浮屠，在草原，甚至整个天下间，便是无敌的代名词！ 天下无敌。 “来吧。” “让本王子看看，传闻大庆第一的辽王，可有与铁浮屠的一战之力！” 纳哈文龙双目炙热。 在绝对兵力优势之下，辽王究竟有什么胆量，有胆子六千迎战一万的？ 就靠着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杀！” 纳哈文龙举着骑枪狂吼。 两侧源源不断的重甲骑兵，发出沉闷的声响，向前方源源不断冲去。 满万的铁浮屠。 就是这个时代的巅峰战力！ 而他们。 则是北胡人倾尽全力供养出来的无敌战士！ 战马奔腾，纳哈文龙只觉热血沸腾。 好久没有过这般热血的感觉了。 就在前列铁浮屠准备好即将接战之际，前方的重甲辽骑忽然降速向两侧让来。 随后…… 他们就见到一辆辆钢铁造物向他们冲撞而来！ 不。 是他们向那如同巨大犁形造物撞去！ 咚…… 咚…… 铁甲撞击声沉闷响起，战马撞击在钢铁制的战车撞角上，瞬间骨断筋折！ 前方的铁浮屠，连半点的反应时间都没有，便一头撞死在战车撞角上。 随后被撞角那犁形的钢铁犁面上划开。 秦风明显感受到八马战车轻微一顿，随后便势如破竹的向前继续冲锋。 铁浮屠固然无敌。 可在八马钢铁战车面前，终究还是不行！ 十二辆战车，呈现三角形状突进，后方跟着六千辽骑。 一瞬间，辽骑兵便插入到铁浮屠内，如同铁犁入地，无可阻碍！ 后方重甲辽骑，更是在倒地的铁浮屠身上挨个补刀，以确保敌人皆死。 秦风更是打开了战车上前方的箭窗。 这个高度。 刚好能透过战车撞角，瞧见铁甲重骑兵的脑袋。 八石辽王弓嗡鸣而开，短矛般的箭簇精准无误的射穿前方铁浮屠的脑袋。 那引以为傲的重甲。 在辽王弓面前没有半丝抵抗之力。 纳哈文龙无比惊恐的瞧见前方铁浮屠被撞飞，那笨重的铁甲战车笔直的凶猛的向自己的方向撞来。 厚重的铁浮屠阵列。 竟被一瞬间撕碎。 这让纳哈文龙眩晕良久，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集北胡之力供养而出的铁浮屠，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妖术！一定是用了妖术！” “来啊。” 纳哈文龙举起骑枪，想要向那战车发起冲锋，却被身边的亲兵牵住缰绳，让开战车冲撞的方向。 纳哈文龙几乎与辽地战车擦身而过。 更是亲眼瞧见铁浮屠撞击在战车撞角上，瞬间铁甲凹陷，就连战马都凄惨无比的骨断筋折。 落在地上的铁浮屠在痛苦嚎叫着。 那是个侥幸没有撞死的幸运儿。 惨叫声将纳哈文龙拉回现实，后背瞬间透出大量的汗水。 刚刚若非被拉开。 摔在地上的就是他。 “救人。” 他高吼着，想要将地上的铁浮屠救起，便瞧见一柄破甲枪精准刺破了那铁浮屠的脑袋。 而紧跟着的。 便是密集的钢弩嗡鸣声。 几步内的距离，后方辽骑兵的钢弩可以轻松透穿铁浮屠的战甲！ 正常情况下。 战场上没有兵能在几步之内使用弩箭杀敌。 可在战车庇护下的辽骑，便做到了。 一枚弩箭瞬间镶嵌到了拉住战马缰绳的秦兵脑袋。 就连纳哈文龙也觉得肩头一凉。 “我中箭了。” 虽然说有弩箭被铁甲弹开，但也有射穿的。 纳哈文龙急忙伏低身体，便有弩箭擦着他的铁胄而过，箭头擦过铁胄的摩擦声令他无比难受。 好在那阵列密集的辽骑兵，很快就如同风一般的过去了。 他们穿透了整个铁浮屠阵列！ 而且正在调转战车方向，准备下一轮交战。 纳哈文龙身体抬起，只觉得口干舌燥。 “我纳哈文龙，所帅铁浮屠向来无往不利，无所不破，何时打过这么悲惨的仗！” “绕开战车，绞杀辽骑兵！” 纳哈文龙狂吼，重新整阵。 刚刚那波冲撞，由于辽骑阵列密集，被撞死的也就数百铁浮屠。 就算去掉被弩箭射死的铁浮屠。 伤亡也绝对不过千。 毕竟战车冲撞到最后，铁浮屠凭借着灵活的机动性，有避开的能力。 纳哈文龙的兵力。 依旧占据优势。 而且那么多的勇士死在此地，他今日必须要让这支辽骑兵付出该有的代价。 这些伤亡，彻底激发了铁浮屠的血性。 他们从未如此失利过。 “复仇！” 纳哈文龙狂吼。 很快便有低沉的吼叫声响起，仿佛沉闷的战鼓响彻在这黑夜之下。 “复仇！” “复仇！” “来战！” 铁浮屠的眼中皆蒙上愤怒的火焰。 纳哈文龙死死盯着再度加速冲来的战车。 “刚刚是被出其不意。” “这次我们正式来战！” “战！” …… 第306章 铁浮屠要跑 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扛得住辽地的铁甲车。 除了辽人自己。 当然，战车的使用条件，也是极度苛刻的。 唯有辽东走廊这片道路平坦，加上比较熟悉，适合战车搏杀。 只能说。 纳哈文龙的铁浮屠，是自己撞到了辽人最擅长作战的地方了。 只不过。 战车刚刚出其不意，给铁浮屠造成了巨大损失。 但也不是没有解决掉的办法。 战车是强，但问题也是有的，那就是机动性不足。 铁浮屠之所以能天下无敌，便是因为无比灵活的机动性。 “三三一组，十人一队，全部散开！” 眨眼之间，九千余铁浮屠便全部摊开。 每支小队之间的间距，更是足有五十步远。 如此一来，就算战车当面撞来，铁浮屠也有能力避让开。 这样辽地的战车，便基本失去了作用。 至于三三制这种战法。 古代早有。 而且变种更多，堪称千变万化。 纳哈文龙能够执掌铁浮屠，绝非寻常之辈，短暂时间便瞧出应对辽地战车的办法。 那就是分散。 只要散开，这就是极度好用的战术。 而这种战法，也是胡人席卷天下的成名之法。 称之为乌鸦撒星阵。 骑兵这种兵种，已经被胡人玩了上千年。 可以称之为早就达到了巅峰。 即便在战车之下短暂失利，他们也能重新整列，迸发出更加狂热的战力。 “从没有人，能战胜铁浮屠！” “从来没有！” 纳哈文龙狂吼。 这是铁浮屠最无比坚定的信念！ 分开两支队伍，再度冲撞。 只不过重甲辽骑是依靠战车的密集阵列。 而铁浮屠则处于分散状态下。 两军再度交错而过。 只不过这次，辽地的战车彻底失效。 只是靠着辽兵迅速扩散，而后再猛地收缩，就如同怪兽猛地张开了大嘴一般，吞掉了三百铁浮屠。 当两支队伍错过之后，纳哈文龙彻底沉默了。 铁浮屠向来无敌的战法。 如今怎么失效了？ “刚刚辽骑散开的速度太快，收缩的又太快。” “铁浮屠似乎没跟上。” 乌鸦撒星阵，是胡人最出色的战术之一。 只是。 铁浮屠的执行力，与辽骑比起来。 终究还是差了些许。 “怎么觉得刚刚辽骑短暂用处的，是乌鸦撒星阵？” 纳哈文龙的脑袋上已经冒出了汗水。 两轮碰撞，损失了千余铁浮屠。 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能再这么打了。” “铁浮屠在正面，似乎打不过辽骑。” 当纳哈文龙得出这个结论后，自己都惊到了。 什么时候，出现了铁浮屠都无法正面战胜的军队了？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纳哈文龙望着那在黑夜下冒出莹绿色光芒的辽字旗，最终狂吼。 “辽人会巫术，不要接战！” 他如此一喊，铁浮屠们那即将崩碎的无敌信念，瞬间再度安稳。 对。 是巫术！ 没有人能正面击败铁浮屠！ 可用巫术这种解释，似乎就没问题了。 这让铁浮屠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打的是战争。 可辽王用巫术。 这不公平！ “不要接战，等到白天，辽王的巫术就会消散。” 纳哈文龙当即下令。 避战！ 铁浮屠已经死了上千，这已经是无比令人震惊的伤亡了。 在没有太好应对敌人的办法时。 最好的办法就是避战！ 等待天亮！ 等到他的父汗援军抵达！ 那时再以绝对的优势，扫灭这支辽骑。 而且。 铁浮屠们似乎也总结出了一条规律。 “不要与辽兵夜战，在黑夜之中，辽兵会巫术。” “白天就好了，大日烈阳照耀之下，一切巫术都无所遁形。” “也许最好的方式，再喊一些高僧过来，进行一场法事。” 封建时代的人们，遇到难题时，总会将其与神怪挂钩。 纳哈文龙也以这种方式，让铁浮屠向后方撤退。 纳哈钰不免感慨。 在战事失利的状态下，兄长竟然能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稳定住铁浮屠的军心。 当真有些东西！ “王爷，铁浮屠要撤。” 白平舔着嘴角，觉得还没有打畅快呢。 敌人就要撤了！ 两轮接战，就留下一千多个铁浮屠的人头。 够谁分的？ 而且必须速战速决！ 辽骑兵没有时间去收回这地上的铁甲。 等被胡骑捡回去，再拼拼凑凑的，又能凑出至少几百重甲铁骑。 那对辽骑来说，并不算好事儿。 秦风透过车窗，也瞧见了铁浮屠撤退的势头。 还真的是将胡人的机动性发挥到极致。 打得过往死了打。 打不过直接跑！ 游牧民族靠着这一套，将农耕文明难受了几千年！ 毕竟两条腿的，难以跑过四条腿的。 但秦风手里，有战马。 “追。” 秦风没有半丝犹豫。 这片战场上，敌人数量众多。 但那些北胡轻骑，除了在远处通过弓箭骚扰外，对铁甲辽骑构成不了半点威胁。 就算有巴图鲁神射手。 在夜色下也很难射杀辽人。 今夜天色很暗，离得远了瞧不清，离得近了也在辽骑钢弩的射杀范围之内。 就算神射手能透过盔甲缝隙射杀。 可在这等天色之下，他们射出的箭就算能在辽骑铁甲上打出个小坑，也无法对辽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天色太暗了。 而且那些晃动的绿色荧光，盯的久了也会让北胡神射手眼花，难以判断辽骑的准确位置。 “骚扰拖住辽骑即可。” “耗光他们的体力。” 面对辽骑，最终这些北胡轻骑选择了应对御林铁骑一样的战术。 拖住！ 拖到辽骑兵力气丧尽！ 只不过，辽骑兵却根本不管这些骚扰的北胡轻骑，就死死追在铁浮屠的后面。 这战场上，也就造成了铁浮屠在往南面跑，重甲辽骑在后面追，北胡轻骑又在追辽骑的画面。 直到…… 铁浮屠跑到了御林铁骑身前。 还没有休息好的御林铁骑再度聚集，严阵以待。 “铁浮屠刚过去，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打完了？” 沐胜无法判断出战场的情况，只觉得这铁浮屠回来的太快。 而且阵列也没见到太乱的样子。 那么岂不是说，来到这里救援他们的辽人，岂不是…… “我们是了救辽人的，可最终是我们害了辽人！” 沐胜眼睛通红。 御林铁骑也皆是此等想法，皆握紧了武器。 “跟这群铁浮屠拼了！” “拼了！” 无比疲惫的御林铁骑沙哑着狂吼，高举武器，重新上马。 就在他们列阵之时，突然瞧见铁浮屠的后方，出现一片莹绿色的幽光。 “那是什么？” …… 第307章 大晚上的过于渗人 莹绿色的星星点点，在黑夜之下总是那么的显眼。 骑在马上的沐胜，更是率先发现那片荧光。 只不过距离太远，天色太暗，看不真切。 “谁眼神好，看看跟在铁浮屠后面的，是什么鬼东西？” 沐胜冲后方吼着。 那种莹绿色的光芒，似乎在撵着铁浮屠一样。 而且…… 铁浮屠的规模怎么似乎小了些？ 这些铁浮屠不会是在逃吧！ 沐胜突然升起这个奇怪的想法，随后又急忙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 铁浮屠就是天下无敌的。 怎么可能会逃呢？ 一定是铁浮屠在演习，想要骗他们突围。 对的。 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此处，沐胜有些犹豫了，琢磨起是现在突围，还是半夜突围。 只不过远处那些绿色的荧光，搞不清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难免会让沐胜觉得很不畅快。 直到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句。 “六年前，辽地死了许多人。” “……” 所有御林铁骑都感觉到似乎有一阵阴风吹过。 当年辽地何止死了许多人啊。 简直是被屠戮殆尽了。 “妈的是谁乱说的！” 沐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庆人大多是迷信的。 否则天授皇命那一套就会失效。 在严重缺乏娱乐以及科学知识的时代，人民总会用丰富的想象力，还幻想出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比如。 鬼魂。 那些幽绿色的荧光，简直就像是一双双眼睛，上上下下起伏着，远远看去无比渗人。 “就算真是辽人的亡魂，那也是我们的同胞！” “庆人的亡魂，也肯定会保佑我们！” 沐胜如此喊着，让御林铁骑们心里安稳了许多。 是啊！ 要真的是鬼，那也是自家啊！ 自家鬼保佑自家人！ 想到此处，御林铁骑倒也没有那么惧怕了。 这么是不是说明死后也没啥关系。 还有阴曹地府可以去。 不过是换个地方活着罢了。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跟这群辽地亡魂团聚了。 “看清了，是辽字旗！”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随着重甲辽骑们的靠近，沐胜也逐渐看清了那幽绿色的荧光辽字旗。 胳膊上不自觉的就起了无数小疙瘩。 妈的！ 从南到北，跟着陛下打了这么多年的仗！ 从来就没遇到过这么邪性的仗！ 莫非陛下是真龙天子，有大气运保佑，万邪不侵吗？ 否则为何这次离开了陛下。 就遇到这么邪门的事儿。 肯定是辽地的亡魂了。 那辽字旗总不会有差了。 “怎么举的是辽王旗？” 随着靠近，沐胜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在大庆军中，各种旗帜都有着规制。 天子旗、藩王旗、诸多将领的旗帜，规制上都是不一样的。 北胡那边也是如此。 而这泛着荧光的辽字旗，明显是就是辽王出行才能举的旗帜！ “辽王殿下不会是……” 有人突然开口，嗓子有些哽咽。 “我们会不会已经来晚了。” “敌人都已经在山海关外伏击我们。” “沐指挥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沐胜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哪里知道！” 这场仗，打到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没了。 实在铁浮屠后方的冒着幽光的辽骑，着实太渗人了。 特别无敌的铁浮屠都在逃，后面的冒绿光的辽骑在后面追。 等离得近些后，沐胜已经听到车轮轰隆的声音。 那是辽王的战车。 固然离得很近，可还有几百步远的距离，在这夜色下也很难真的看清楚了。 但至少沐胜可以确定。 那就是辽骑！ 大概六千规模左右，还有辽王的战车，正追着近万的铁浮屠跑。 “古有刑天舞干戚，即便脑袋被砍掉仍能酣战不休。” “今日辽王殿下率领数千鬼兵，仍能大败北胡铁浮屠。” 沐胜只觉得喉咙十分难受。 想哭。 他们辛辛苦苦跑了那么远，来到辽地之后，不就是为了支援广宁城，保护住辽王殿下吗？ 沐胜甚至都无法想到。 若辽王殿下的事儿真传到陛下那里去。 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挺得住啊！ 随着两支部队从远处过去，御林铁骑只觉得短暂的压力一轻。 似乎周围的敌人，都被吸引过去了。 他们也看到幽灵辽骑的后面，追击着北胡轻骑。 虽然有点搞不懂，但沐胜用并不富裕的小脑，也能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儿。 “突围的战机到了！” “辽王殿下这是在救我们！” “跟在辽王殿下的身后，就能突围。” 一时间，生来坚强的御林铁骑们都哽咽了。 他们骑在马上，双目通红，嗓子嘶哑，追着辽骑兵的背影，绞杀着北胡轻骑而去。 这块的战场。 似乎快要乱成一锅粥了。 主要泛着荧光的辽骑兵，在这种黑夜之下，着实有些渗人。 是方便辽兵自我辨别了。 可辽人也没能想到，这在别人的眼中，竟能带来这般巨大的心理压力。 就连秦风也没想到。 选择夜战单纯因为晚上凉快，穿三层甲不会太热。 真不是故意出来吓人。 不过一片绿幽幽的追在铁浮屠的后面，着实也给了铁浮屠不少心理压力。 “阿哥，我们要跑多久？” 纳哈文龙回头望向后方。 “我们的战马比辽人的更好，他们肯定会先累到停下。” 说到这后，纳哈文龙也有些不确定了。 正常情况下，北胡战马的整体素质是优于庆人的。 甚至优于很多。 铁浮屠的战马更是优中选优，无论是爆发力、耐力、速度、北胡马绝对都是最优秀的品种。 他们曾靠着北胡马，打遍天下无敌手。 北胡马如同游牧民族一样，一直被培育优化了一两千年甚至更久。 只是…… 谁能保证，后面辽骑兵的战马，会不会有巫术加持？ 想到此处，纳哈文龙心里越发没底。 这打的究竟是什么仗啊！ …… 第308章 老六，二哥我来晚了 从铁浮屠出现开始，就是无敌的。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逃过。 搞得纳哈文龙都有些郁闷。 鬼知道辽人怎么把淘汰了好几个皇朝的战车，又重新给拉出来了。 战车这种鬼东西，缺点那么多，为什么还要用啊？ 辽人有病！ 还有搞出那种绿色荧光，跟鬼魂似的。 正常好的军队。 谁这么干啊！ 有病！ 纳哈文龙内心都已快要爆炸，恨不得破口大骂，但顾忌到形象，只能内心狂喷。 至于逃跑。 他逃了吗？ 这只是战术迂回，战术牵制。 胡人骑兵从古至今，就从来没有逃跑过。 就是这样。 铁浮屠的速度很快，毕竟是整个北胡地选出来最优秀的战马。 可追在后面的辽骑也不慢，根本甩不开。 铁浮屠快，是因为战马优良。 辽骑快，是因为辽兵甲在性能优的情况下，甲要更轻。 而且辽人很少会顾惜座下战马。 辽兵将所能见到的一切，都当做武器化。 战马也是。 而不像北胡人那般的珍惜。 至于后面的轻骑，则被御林铁骑疯狂撕咬。 御林铁骑为了突围，完全疯了。 潜力被彻底激发，所剩不多的羽箭，更是不要钱似的乱射。 常年训练稀奇古怪的阵法，被他们不要钱的施展，灵活多变，搞的围过来牵制的轻骑有些懵。 根本猜测不出御林铁骑的真正意向。 “辽王保佑！” “辽王保佑！” 御林铁骑狂吼着，相当疯狂。 这个状态下的他们，有种被神灵附体似的，格外的勇猛。 开什么玩笑。 辽人的英灵都在带着他们突围战斗！ 那可在看着呢。 就看着呢！ 要是打不出效果，去了地下，都没脸见这些辽地的英灵。 能被笑话死。 错误的误会下，让早已疲惫不堪的御林铁骑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战力，所向披靡。 就算战死于此。 也能与辽地英灵团聚。 死后也不孤独。 怕什么？ 没有任何好怕的！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杀！” 御林铁骑彻底疯了，如若野兽搏命，最后竟完全不考虑阵列，几十人小队追着数百上千的北胡轻骑乱跑。 漫山遍野。 处处皆是战场。 看着呢。 就看着呢！ 御林铁骑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下，给牵制他们的北胡轻骑都打的有些迷糊了。 怎么突然间。 这御林铁骑似乎换了一支似的？ “谁懂庆话，那些庆人在喊什么咒语？” 北胡轻骑有点不想跟御林铁骑接触了。 正儿八经的打仗咱不怕。 可尼玛神神叨叨的有点渗人。 其实神神叨叨也没啥，杀死也就是了。 但问题这支御林铁骑，重甲在身，难杀啊！ 北胡轻骑难受的要死。 但也只能凭借着兵力优势，进行牵制。 “庆人的这个劲儿啥时候能过去？” “鬼知道？” “下次出兵一定要带高僧。” 北胡轻骑同样难受个半死。 只盼着大汗能率兵早些过来。 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到了深夜。 纳哈拙无比暴躁，已经相继斩首数人。 “铁蒺藜，铁蒺藜！” “就没有不是铁蒺藜的地方吗？” “这都连续三道铁蒺藜阵了，带来的羊都死完了，马也死了上万。” “谁能告诉我，为何前方还有铁蒺藜，他辽人一夜之间把整个辽地，都洒满了吗？” 纳哈拙素来以睿智形象展现在诸多头领面前的。 任何事儿素来成竹在胸，可这些头领，头次见纳哈拙如此失态。 可那些铁蒺藜。 真的就存在啊！ 那群卑鄙无耻的辽人，他们一边破，那群辽人一边撒！ 除了铁蒺藜。 辽人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啊？ 不单单纳哈拙崩溃。 被阻碍在这的头领们，也基本全都崩溃了。 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仗，哪怕跟庆皇在中原打，也从没打过这么郁闷的仗。 简直没完没了。 “大汗放心，文龙王子有七万骑，更有铁浮屠压阵，定能牵制住辽王。” “确实，辽王与无敌铁浮屠相比，终究还是差了许多的。” “只要保证辽王别逃到山海关就行。” 纳哈文龙觉得再跑下去，可能就跑到山海关前了。 “王子，战马跟将士们都累了，歇一歇吧。” “后面辽骑呢？” “似乎也累了，速度慢了不少。” “那就休息片刻。” 带着铁浮屠，打仗打到这种地步，纳哈文龙简直郁闷死了。 而不单单是纳哈文龙郁闷。 秦王秦樉也处于懵逼状态下。 他的哨骑早就将战场的情报汇报过来。 他也清楚铁浮屠在往他的方向过来，故而一直以结阵状态下缓慢前行。 秦兵善战，可却都是步兵。 要打骑兵，只能结阵去打。 哪怕秦樉再暴虐，在一代兵法大家庆皇的耳濡目染之下，这些基本的错误也绝对不会犯下。 “你说什么？铁浮屠后方，有打着辽字旗的阴兵在追？” 秦樉觉得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在大庆境内，虽然也有不少鬼怪传说，但他觉得那都是愚昧者的怪谈罢了。 哪有那么多的妖魔。 可怎么出了山海关之后。 哨兵就遇到了这种怪事儿？ 而且不止一个哨兵汇报，所有哨兵说的都是一样的。 那是一群冒着绿光的骑兵。 就连辽字旗，都在冒着绿光。 “是真的，额远远望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吓得额手里准备吃的肉夹馍都丢了。” 那老秦兵忍不住腿肚子打哆嗦。 老秦人素来能征善战，更是制霸天下上千年。 可在一千多年的记载中。 也没碰到阴兵这回事儿。 “若非是阴兵，天下无敌的铁浮屠怎么可能被追着跑！” “而且那面阴兵旗帜，似乎……似乎是辽王旗。” 秦樉瞬间变得无比暴虐。 “你瞧清楚了吗？真是老六旗帜？” 另一名哨兵直接跪到地上，将头死死扣在地上。 “就是辽王骑，我们可能来晚了。” 秦樉瞬间双目通红，手死死攥着腰间的长剑。 那是他在努力抑制自己杀人的征兆。 “老六，二哥我来晚了。” “老六放心，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二哥都要为你报仇，让整个草原为你陪葬。” “就算是死，也要将那群铁浮屠，全部留下。” “杀！” …… 第309章 就只会吓唬人吗 黑夜之下，秦兵寂静无声，举着枪阵前行。 他们的装备算不上太好。 穿的也是简单的皮甲。 但战争这种事儿，有时候比的往往都是意志。 再好的装备，也要人够强，才能发挥出极致的战力。 哪怕装备相差很多。 凭借着人的意志，也能抹平装备上的差距。 在这片土地上战争了数千年。 无论现在还是未来，农耕文明下的步兵，都是天下间最为强大的士兵！ 若能齐心协力，哪怕只是用着粪叉子，这片土地上的人也能够战胜一切强敌。 陆战无敌。 从古至今，直到未来。 没有任何人，比这个更加好战的民族，更加懂得如何去战争。 秦兵密集前行。 他们能够感受到秦王的怒火。 也有着即将面对北胡铁浮屠的兴奋！ 穿着铁甲又如何？ 他们有渔网。 他们有破甲锥。 他们有破甲弩。 最关键的。 秦兵不怕死。 战争往往就是这样。 即便有绝对碾压级的优势，可敌人不怕死，化整为零的打游击。 绝对优势也就变成了绝对的劣势。 因为保持优势的代价是无比巨大的。 可不怕死的敌人，只有烂命一条。 六万秦兵，静默前行。 只是偶尔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但却很轻。 秦樉眼中的赤红难以消散，死咬着牙齿，如同饿狼般死死盯着远方。 远方。 似乎已经瞧见了那幽绿色的影子。 那支铁浮屠似乎也休息完毕，再度前行。 “弩兵准备。” 沉闷的秦腔打破了安静，密集的有些令人牙碜的上弦声在阵列中响起。 随后所有弩箭斜着冲向前方的半空。 一切都即将无声。 秦兵举着弩箭，默默等待着。 直到铁浮屠抵达秦兵的射程内。 “放！” 纳哈文龙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奇怪的大喝，吓了他一大跳。 而后便瞧见月光照耀下的空中，密密麻麻的弩箭泛出白光飞来。 密集程度。 不亚于大灾之年的飞蝗。 “有敌人。” 阴暗的前方瞧不到身影，唯有弩箭破空的声音不断传来。 纳哈文龙急忙捂住了脸。 叮叮当当的响声不断传到甲胄上。 这么远的距离下，弩弓很难破掉铁浮屠的甲。 但这足有数万支弩箭，规模庞大。 总会有弩箭透过甲缝，透到皮肉中。 “是伏兵。” “规模至少数万人。” 纳哈钰有些急了。 他的探马并没有给回这消息。 山海关不是只有万人左右的兵吗？ “这几万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纳哈文龙无比愤怒。 弩箭对于铁浮屠的伤害不大。 但却够吓人！ 前方黑了咕咚的，突然钻出这成片弩箭。 后面还跟着散发绿光的辽骑兵。 换做谁谁不哆嗦？ 怎么着？ 庆人是觉得正面打不过，就开始搞这些吓人的花活吗？ 纳哈文龙当即抽出腰间长剑。 “冲过去！” 大庆能与铁浮屠对抗的两支骑兵就在后方。 就算有伏兵在，数量众多。 也绝非是铁浮屠的对手。 一声令下，铁浮屠瞬间凝聚成密集的阵列，毫不犹豫的挑了个弩箭飞来并不多的方向，凶猛无比的撞了过去。 黑夜之下，秦兵连声音都不曾爆发，便陷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中。 铁浮屠越打觉得越迷糊。 他们能察觉到，是在突入到了敌人的阵列中，也应该杀了不少人。 可这支敌人的阵列，为何这般沉默？ 不但没有喊杀声。 就连死亡前痛苦惨嚎都不曾出现。 一切都寂静无声。 这反而显得越发诡异。 铁浮屠根本不晓得沉默的力量。 秦樉死死咬着牙齿，望着不断被突进的铁浮屠，双眼发红。 他低估了铁浮屠的力量。 秦兵的战损，是无比惊人的。 往往要以六人、甚至更多的死亡才能换死一名铁浮屠。 可这个战损比，秦樉根本不在乎。 铁浮屠是北胡最精锐的力量。 哪怕这支秦兵拼光了死在这，也是赚的。 至少。 要让这支铁浮屠给老六陪葬！ 辽骑跟在铁浮屠的不远后。 也发现了前方出现乱战。 “是友军吗？” 秦风的战车缓缓停下。 更有探马向前方飞奔而去，不多时便回来。 “王爷，观旗帜是秦兵，规模数万。” “派人去与秦兵接触。” 辽骑兵最终停在了距离秦兵的一里之外。 主要这黑夜之下，敌我难辨。 搞不好容易痛击友军。 重新列阵休整，秦风才赫然想起一件事儿。 “刚刚光忙着追铁浮屠了，御林军怎么没看见？” “王爷，御林军在后面。” 秦风沉默良久，最终站到车厢上，眺望着后方的厮杀声。 “这御林军什么时候跑到后面去的。” “不过听这动静，似乎没啥事。” 秦风没有贸然去救援。 黑夜之下，任何跟友军的碰面，都是极为危险的举动。 还是等天明了再碰面最好。 此时深入秦兵阵列中的纳哈文龙，也突然察觉有所吃力。 这些秦兵根本不怕死。 而且动静都不出，让铁浮屠很难判断这里究竟埋伏了多少人。 损伤已经发生。 若长久打下去，最终被耗死在这里的，有可能是铁浮屠。 “我明明占据绝对的优势，怎么就打成了这样？” 纳哈文龙有些懵。 但最终开弓搭箭，一道鸣镝响箭射向了西北方向。 铁浮屠猛地掉头，快速脱离与秦兵纠缠的战团，向西北群山方向突围。 此时，纳哈文龙已经不再想将辽兵牵制在这里了。 再不走。 铁浮屠怕是要陷落在这。 “绝对不能跟庆人打夜战，绝对不能！” 纳哈文龙双目赤红。 他觉得这有些过于渗人。 饶是铁浮屠心理强大，也不带跟着这么打的。 秦风瞧出了铁浮屠的想法，旗帜微微指向铁浮屠所在方向。 “拦住。” 一片片莹绿光芒猛地调转方向，截击铁浮屠。 “冲出去。” 铁浮屠内号角声不断。 更有鸣镝不断飞在半空中，标明铁浮屠前进的方向。 这鸣镝既标明铁浮屠前进方向。 也是让其余的北胡轻骑，避让开前方的道路。 辽地战车从侧面笔直撞击在铁浮屠的阵列中。 然而铁浮屠却如流沙一般的散开，只付出了不到百余骑的代价，便顺利避开了重甲辽骑的追击。 在铁浮屠有所防备之下。 重甲辽骑的进攻已很难见效。 他们已经适应了辽骑兵的攻击节奏。 纳哈文龙望着身后不足九千的铁浮屠，双目已经冒出浓浓烈火。 这损失，太大了。 “灭了御林铁骑。” 一声令下，近九千的铁浮屠猛然加速，冲向拼死厮杀的御林铁骑中。 御林铁骑已连续征战了一天，体力也即将耗尽。 困了这么久的猎物，是到了先将其吃掉的时候了。 …… 第310章 死战报国 御林铁骑被困住骚扰了一整天。 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处于相当疲惫的状态。 故而纳哈文龙觉得。 到了该狩猎的时刻了。 面对辽骑，还有那不清楚究竟敌人的庆兵，铁浮屠有很大的危险。 相比而言。 御林铁骑已是最弱的。 而且吃掉后，就等于吃掉了大庆最为精锐的一支力量。 那么对于铁浮屠的千余人的战损，也完全能交代的过去。 “灭掉他们。” 纳哈文龙包住石块，抡起投石索旋转着不断前进。 面对御林铁骑的战场已经空出。 沐胜也听到了敌人那沉闷的马蹄声。 剩下的御林铁骑本能凝聚成一处列阵，目光无比坚定。 他们的体力已经耗尽。 状态也远非最佳。 就连重甲也多有破损。 面对这轮铁浮屠的冲锋，他们并不确定自己还能活下来。 沐胜骑马走到最前方，擦掉脸上的鲜血，猛地扯开沙哑的嗓子狂吼。 “大庆万岁！” “大庆万岁！” “以身报国，就在今日！杀！” “杀！” 御林铁骑迸发出浓烈的战意，穷途末路的最后一搏！ 他们的单兵素质，已经远远不能比过铁浮屠了。 弩箭已经不够，武器已经破损。 早已远不负大庆精锐铁骑之名。 没关系。 他们还有命。 还有辽地的英灵，接引他们的回归。 “胡儿们，地府再来战过。” 沐胜狂吼，速度越来越快，战马凄惨鸣叫着撞击在铁浮屠的身后。 沉闷的铁甲碰撞声，伴随着野兽般的嘶吼，以及那血红色的鲜血泼洒在漆黑的夜幕之下。 这一切。 都仿若是一场无比悲壮的画。 两百万军中选拔出的精锐，大庆装备最优良的铁骑，常年陪伴在陛下身边的侍卫。 在这片辽地上，迸发出绝命一击。 他们的身体已经无比疲惫，精神却在高度亢奋的状态下。 即便是死。 也要拉铁浮屠一起下地狱。 沐胜坠落马下，嘴角止不住的鲜血涌出。 “末将沐胜，来见辽王殿下了。” “哈，哈哈哈！” “老子临死前，换了仨！” 他如野兽般躺在地上狂吼着，仿佛要用尽身体中的最后一分力气。 周围的厮杀越发激烈。 御林铁骑性命相搏。 “这群庆人疯了。” 纳哈文龙震怒无比。 这本应该是一场收割，但铁浮屠却遭遇了无比惨痛的损失。 更可怕的。 是那群辽兵已经逼近铁浮屠。 随时都有可能加入到这乱战团中。 “走。” 鸣镝再响，铁浮屠脱身而走，同时救起了摔在地上的同伴。 只是再离去的时候。 铁浮屠只剩下七千多。 今夜战损近三千。 这已经是让纳哈文龙无比心痛的数字。 每一名铁浮屠，可都是北胡勇士中的精锐，却没想到一场伏击，本该必胜的战斗，竟然打的这般凶险。 “回归到军阵内休整。” 纳哈文龙毫不犹豫下令。 他还有数万轻骑。 给铁浮屠争取到休息的时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留在后方的御林铁骑，还能坐在战马上的已经是少数。 他们的内心无比悲凉且苦涩。 堂堂大庆精锐，仗竟打到这种地步。 是他们不够强吗？ 是铁浮屠过强。 那毕竟是成名已久，北胡人基石一般的军事力量。 也就辽骑出其不意之下，给铁浮屠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而铁浮屠一定反应过来，滑的如同泥鳅一般，辽骑兵根本咬不住。 最后。 则是御林铁骑的死战，给铁浮屠打出上千的伤亡。 御林铁骑已经没有力气了。 可战争依旧在继续。 直到他们瞧见那支冒着绿光的骑兵缓缓的靠近到他们面前。 他们笑着放下了武器。 以免被误伤。 “辽地的兄弟，你们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是我们来慢了，没能救下你们。” 辽骑兵眼神古怪的看着这群癫狂状态下的御林铁骑。 脑子…… 似乎有些不正常。 秦风皱起眉头。 “让随行的医疗队救人。” 御林铁骑此战凄惨至极。 还能坐在马上的，也不过两千多人，而且浑身有伤。 更多的，都在地上。 而地上那些，有的还喘着气，没有死。 毕竟有着铁甲防护，只要没被打中要害，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故而受到重伤的更多。 正常情况下，这些受到重伤的御林铁骑很难救活，必死无疑。 纳哈文龙自觉得大破了御林铁骑，加上不想再跟后面辽骑死拼，就没有补刀。 在北胡人看来，苟延残喘再久，也只能徒增痛苦罢了。 若后面抵达的辽兵仁慈，就给那些受伤的御林铁骑一个痛快。 只是。 北胡人不清楚辽人的医疗水平。 “王爷，真正战死的很少，有许多还能救活。” 许久后，白平向秦风汇报。 辽骑基本是全面的。 简单的战场治疗包扎，他们还是全都了解的。 秦风面色沉重。 “御林铁骑大概还能剩下多少人。” “也许……一半。” 秦风缓缓点头。 这已经是个很不错的数字了。 直到沐胜被抬到秦风面前。 此时他口中还咳着血，还没死。 见到秦风后，沐胜更是露出开心的笑容。 “殿下，你是来接我们了吗？” “地下的生活怎么样？” 沐胜笑得很开心。 “怎么死了后跟活着没啥区别，身上还会这么痛。” “难道这痛苦，会一直存在吗？” 沐胜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听得秦风直皱眉头。 白平也觉得相当无奈。 “这群御林铁骑脑袋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将我们当做了亡魂。” 秦风瞬间无语。 可那标明身份的荧光，在黑夜之下着实有点诡异。 “给他消毒包扎吧。” 伴随着烈酒洒在沐胜的腿上，仿若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云霄。 沐胜猛地从地上惊坐而起，剧烈的痛苦让他恢复了意识，浑身冒汗，大口喘息。 “死了怎会这么痛！” “因为你还没死。” …… 第311章 二哥是不是带了肉夹馍 沐胜躺在平整的木板上，望着周围忙碌的辽兵，手里捏着荧光石。 一切恍然若梦。 “都活着啊！” 沐胜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内心更是无比复杂。 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带着什么其他的。 早知道辽骑不是英灵的话…… 最后御林铁骑也就不会打的那般疯狂…… 可哪家好好的骑兵，能撵着北胡铁浮屠跑啊！ 铁浮屠跑你妈呢！ 搞得还以为铁浮屠撞鬼才跑的。 沐胜，以及所有御林铁骑，全都误判了。 如今复盘来想，最大的根源不是辽骑搞的荧光标识。 而是铁浮屠在逃！ 天下无敌的铁浮屠，怎么可能会逃？ 除非这支部队他们打不过，感受到恐惧，所以才会成建制的逃！ 故而。 御林铁骑自然而然的想多了。 唯有那是辽地英灵，才能解释。 可谁能想到。 是他们想多了。 辽王战车就在那摆着呢，哪个重甲铁骑碰到了不哆嗦？ 可偏偏夜色太黑，沐胜等人没有看清。 白平拍了拍沐胜的肩膀。 “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沐胜原本都要停了，可听完这句话，哭的更大声了。 御林铁骑，遭遇铁浮屠伏击。 算是被打废了。 他们刚刚获得铁甲骄傲没多久。 一战便全部报废。 虽说最后侥幸捡了性命，经过辽人的治疗，还能保存接近六千人的建制。 可这一战…… 御林铁骑的颜面怕是打没了。 六千将士，只拼死了一千多铁浮屠，以及一万多的北胡轻骑兵。 怎么想都亏了。 可眼下说这些，都没有任何用了。 就在休整之时，南方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那是武器与皮甲互蹭的声音，以及夹杂着衣物摩擦声。 声音很低。 但架不住数量多。 秦兵再度‘鬼鬼祟祟’的从后方窜出来了。 毫无疑问。 就这黑夜间毫无动静，还能列阵前行的能力，秦兵毫无疑问也算得上是一支强军。 最终，秦军还是与辽骑交涉，用大军结阵将辽骑彻底包裹起来，以防止北胡轻骑的骚扰。 一时间。 双方兵力势均力敌，开始在辽东走廊处对峙。 “那支辽骑不是亡魂！” “老六没死！” “搞得那么吓人做啥！” 秦王秦樉得知这消息后，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傻笑。 对于秦军给铁浮屠吓到的事儿。 秦樉没有半点感觉。 只是遗憾铁浮屠杀了他的兵，竟然不继续往前冲了。 没换死太多的铁浮屠。 “去见老六。” 秦樉带着亲兵，纵马风一般的赶往辽骑营地。 不多时，便瞧见了骑在照夜玉狮子相迎的秦风。 秦樉三十多岁了。 可性情却相当直爽，毫无城府，根本不像是一位威高权重的藩王，更像是混世魔王。 “老六，老六。” 战马骑得飞快，要不是有这两声呼喊，秦风差点误判这支小队要向自己发动冲锋。 对于秦兵的支援。 秦风十分感触。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秦王竟亲自带兵来此支援。 即便遭遇了北胡最精锐的铁浮屠，秦兵依旧死战不退，不乱阵脚，将铁浮屠重新逼了回去。 也意外帮助秦风完成了战略部署。 辽骑兵除了营救御林铁骑之外，还有更为重要的战略任务。 秦风根本不在乎能杀死多少铁浮屠。 因为在他的眼中。 那支铁浮屠早已是死人。 不多时，秦樉便纵马来到秦风近前，控制不住的傻笑高兴。 “老六，竟然这么高了。” 秦樉抓住秦风的胳膊，眼神中露出无尽感慨。 “自打被分封了后，咱们兄弟就没有好好见过。” “父皇跟大哥也真是的，就不找个机会，把咱们都调回京都聚聚。” 秦樉瞧见秦风的那一刻，就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便再也停不下来。 “老六你长得好高，咱们家里，好像就老六你长得最高，吃啥了这是？” 秦樉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情实感。 也让秦风心中涌现些许感动。 自顾皇家无亲情。 可大庆的皇家，因为人丁稀少，却完全不同。 真应了家和万事兴的那句话。 “三哥长的也不矮。” 秦风想起了宁王。 宁王秦棣，也就比秦风矮上了那么一点点。 似乎人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方，都会莫名其妙的长高那么一点。 只不过秦风应该还能涨。 “老三，怎么蔫坏蔫坏的老三没出兵？” “他这个兄长咋做的？” 秦樉顿时大怒，觉得秦棣做的不好。 殊不知。 宁地的兵马，绝大部分都被纳哈部的西路军给牵制住了。 毕竟纳哈拙此次出名名义上是打广宁城。 而实际上。 却是奔着灭掉宁地去的。 只不过广宁城这，出了点意外。 大战略部署被迫调整。 秦风则望向秦樉身后的亲兵。 “二哥，听说你军中有吃肉夹馍的。” 秦樉顿时愣住。 随后爽朗大笑。 “老六打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速去给本王的军厨带过来。” 秦风微微一笑。 他还真的是有点饿。 毕竟打了这么久。 最主要的，是大庆的各个地方的美食，基本是不怎么流通的。 秦地作为拥有着上千年历史底蕴的地方。 美食自然不错。 军中的军粮，也很具有秦地的特色。 无论是锅盔，还是肉夹馍，都是相当不错的美味。 秦樉也没想到，秦风竟然关注的这么仔细。 连军中吃啥都清楚。 当真还应了民间的那些传言。 “老六你真的整天吃熊掌？” 秦樉没忍住问了出来。 前方的秦军仍旧与北胡轻骑轮番接战，虽然强度不高，却也在彼此牵制消耗。 后方的秦兵与辽骑等，则在休整。 顺便救治御林铁骑。 至于秦风与秦樉，则已经吃吃喝喝起来。 “也不是总吃熊掌。” 秦风如实说道：“一个月也就吃个二十多天，毕竟辽地的熊似乎也不多了。” “额的了个乖乖。” 秦樉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 这跟天天吃有啥区别吗？ 不过瞧见老六没事儿，还能狂炫锅盔肉夹馍，秦樉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原本瞧见那支幽灵骑兵时，着实让秦樉误会了。 可如今误会解除，也让秦樉正视了一个新的问题。 北胡那天下无敌的铁浮屠…… 是不是打不过辽骑兵？ 想到此处，秦樉双目炙热。 …… 第312章 老六这是缺粮了? 北胡铁浮屠，那可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雄兵。 就连大庆最顶级的御林铁骑，在铁浮屠面前也吃了败仗。 可就这样的一支本该无敌的队伍。 竟然被辽骑兵撵着跑？ 而且在与辽骑兵接触时，铁浮屠明显是在避战！ 这就说明一点。 铁浮屠忌惮老六的辽骑兵！ 而且是在辽骑兵数量，远低于铁浮屠的情况下。 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令人激动的吗？ “老六可有制胜铁浮屠的诀窍？” 秦樉望着正痛快吃锅盔的秦风，不免出声询问。 此时的秦风，吃的正爽。 肉夹馍做法简单又好吃。 其中关键，便在于馍要被烤到焦黄酥脆条纹状，馍的口感才能更加丰富。 其中剁碎的肉臊子，更是香的不行。 吃肉夹馍，就要趁着烫手时吃。 外面馍是热的，里面肉是凉的，一口下去，香而不腻。 秦风一口气干掉二十个，根本没有搭理秦樉的碎碎念。 “老六，可是广宁城缺粮了？” 秦樉皱起眉头，不免如此询问。 他曾听说过北方遭了灾，百姓十分凄苦。 再看秦风开口就要吃饭，然后又一口气吃了这么多。 秦樉也不免猜测。 是不是辽地也受了灾，如今城内更是生活困难。 至于吃熊掌…… 谁家好人天天吃熊掌？ 应该是粮食不够，被迫猎杀狗熊，充当粮食来吃。 “可惜二哥来的急，没办法带来太多粮食。” 秦樉没来由的散发出暴戾情绪。 让吃着饭的秦风都没来由的感觉到周围气温下降。 “二哥别多想，辽地不曾缺粮。” “纯粹是这肉夹馍太香，很少吃到。” 秦风说完，又顺手拿起一份烤的正好的锅盔。 锅盔与肉夹馍一样。 都要趁热吃。 那股浓烈的麦香混杂着芝麻香，吃起来简直不要太舒坦。 若是凉了，口感就会相差许多，缺了那其中的灵魂味道。 一连又吃了三十来张锅盔。 就连烤锅盔的秦地老军厨都被惊到了。 “辽王殿下幸亏在帝皇家，若是寻常人家都养活不起。” 秦樉冷冷扫了军厨一眼。 那军厨却并不在意。 秦樉平日里十分暴虐嗜杀。 但杀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叫得上名号的。 他一个小小平民百姓，一个就会烤馍的，还入不了秦王的眼。 况且秦王杀掉了不少人。 老秦人的日子不但没变差，甚至日子越过越红火。 导致老秦人也恨不得秦王多杀点。 杀普通人。 秦王会觉得脏了他的手。 故而即便说错了点啥话，老秦人也不是太害怕。 秦王高傲，根本不会在意他们这些人的话。 那是个被当今陛下惯坏了的孩子。 一个三十多岁依旧没有长大的孩子。 也就帝王家。 能有这个条件吧。 “我觉得这锅盔还是秦人烤出来的最地道。” 秦风又炫完一份，随手将手里的另一份递给了白平。 秦樉听秦风如此说，不由露出笑容。 “二哥也是这么觉得，吃饱嘞？” “八分饱，太饱不利于作战。” 秦风的话顿时给秦樉干沉默了。 吃了这么多。 才八分饱。 最后整了半天，秦樉才憋出来一句话。 “能吃是福。” 整个天下都是老秦家的，自然也不会差了秦风这点吃的。 秦樉也啃了口麦香味十足的锅盔。 “老六一会儿准备怎么打？” “先劳烦二哥派兵，护送御林伤兵回山海关。” 其实广宁城才拥有最好的条件。 奈何被北胡人堵住了。 带着伤兵冲过去，怕是这些伤兵也受不了。 既如此，那就只能带着伤兵去山海关了。 再派两支随军医疗兵过去。 再从范阳城调集一些接受了辽地医生熏陶过的大夫，这些御林骑修养好了，应该还有一部分仍能上战场。 “老六尽管放心，这都是小事儿。” 秦王保证道。 “去叫醒一些人，护送御林铁骑回山海关。” “算了，让山海关出来的那些兵送回去算了。” 山海关曾出兵五千，只不过出来不久就被北胡骑给拦了。 半路就被打回去了。 五千骑马步兵。 终究打不过人数众多的胡骑。 在北胡人绝对的规模数量下，这五千人过去救援显得很无力。 而后又被出关的秦人裹挟至此。 如今正好护送受伤的御林铁骑回去。 至于此时的老秦兵。 早就裹着毯子抱团睡过去了。 长时间行军的他们，早已疲惫不堪。 只不过他们神经韧性无比强大，早就将战争当做本能。 前方依旧在小规模的厮杀。 后方已经鼾声震天了。 这并非是他们习惯了，而是悠久流传的战争基因。 自古秦地出强兵。 有任何休息的时间，他们都不会放过机会，保证自己的体能时刻处于巅峰的状态下。 这样的一支强兵。 若是再给些好的装备。 那基本能够横扫天下了。 可惜秦地早已不复几百年前的荣光。 在中原皇朝没落，胡人肆虐后，第一选择破坏的就是秦地。 毕竟那曾是中原千余年的都城，底蕴最为丰富。 接二连三，长达几百年的战火，早就让秦地不再具备建造首都的能力。 故此。 南方没有被战火波及，反而因北方大乱导致诸多北人南迁，更加促进了京都的繁荣。 也让庆皇获得了天下。 但南人变强，并不代表着北方的秦人就弱了。 有些底蕴，即便贫穷个千年万年，他们仍旧能以此而起。 秦人从不曾没落。 只是有些赶不上大庆展开的这个崭新的时代了。 但当民族需要他们的时候，哪怕千里万里，他们依旧会奔袭千里，埋头苦进，毫无怨言。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流不干，死战不休。 千年万年，秦地人从未变过。 御林铁骑被送回去了。 可被包扎完毕，被裹成了半个粽子的沐胜，依旧穿上铁甲，带着上千还在的御林铁骑留了下来。 “陛下给御林铁骑的使命，就是死守殿下安全。” “只要我们还没死，就要守在殿下身边。” 只是秦樉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们都是老六救的，再说这话真会让本王觉得可笑。” 沐胜的脸瞬间被憋得通红。 …… 第313章 终将浴火重生 秦王的话，让沐胜相当的愤怒。 可愤怒之后呢？ 便是无可奈何。 确实是他们遭遇了埋伏，最终导致这般惨败。 建制都要被打光了。 也怪他们常年在陛下身边，近些年也打过太硬的仗。 外加装备变好，难免有些骄傲。 骄傲之下，也轻了敌。 他们没想到，藏在北胡轻骑后面的，会是铁浮屠。 他们御林铁骑遭遇这一万铁浮屠，六万北胡轻骑都尚且如此凶险。 而辽王所要面临的呢？ 整整三十万纳哈部的北胡强兵！ 尚且能夜战胜东路军，对抗影子大汗不落下风。 甚至还有余力来救他。 这究竟是多么强啊！ 至于辽骑没有第一时间与御林铁骑会合，沐胜不怪秦风。 夜晚会军，这是大忌讳。 特别在这种环境下，极有可能会因为难辨敌我的情况下误伤。 若被辽骑兵冲锋一波。 恐怕远比被铁浮屠冲一波更惨。 也怪沐胜最后那波打的太悲壮。 御林铁骑上头了，想要拼死，打的太快。 但凡稳一点，就能等到后方过来的辽骑兵合击。 就不会导致最后死伤的那么惨烈。 是他指挥不当。 也是因为觉得英灵相助，让御林铁骑处于一种无比亢奋的状态下。 总之。 战场之上，一丁点的失误，就有可能会迎来无比惨痛的教训。 更不用说他们面对的是北胡铁浮屠。 “若非辽王殿下所救，御林铁骑怕是彻底没了。” 沐胜冲着秦风单膝跪地。 这是大庆军中的最高礼仪。 忠于庆皇的御林军统帅向秦风下跪。 这事儿但凡传出去，那些文官就能将其弹劾到死。 秦风将沐胜从地上扶起。 “御林骑在被困一日的情况下，仍能以三比一的战损，灭掉一千多铁浮屠，已经很好。” “若完全正面的状态向拼死搏杀的状态下，应该能做到一换一。” 辽骑固然强，可与铁浮屠相比，其实并没有强上太多。 只不过占了战车的便宜。 沐胜听此却无比苦涩。 “若当初刚一接触，便与铁浮屠死战到底，也不至于如此。” 当初沐胜存了先保存自己的念头。 这在行军打仗中本身没有问题。 但正是因为这个念头升起，让敌人抓住了机会。 用相对并不值钱的北胡轻骑兵，不断消耗着他们。 最终造成三比一的战损。 若非最后辽骑抵达，御林铁骑怕是会全军覆没至此。 好在有辽骑相救，受伤的兄弟也不至于死。 他们还有一半的建制。 御林铁骑依旧能重新组建出。 而再度组建的御林铁骑，因为拥有与北胡铁浮屠血战的经验，势必会变得更加强大。 每次不死。 都会让庆人浴火重生。 庆人最强大的地方，就是能不断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最终击败强敌。 沐胜咬牙切齿。 他并不恨秦王的话说的无情。 只恨自己没能战胜强敌。 “让御林铁骑好好休息，天亮之后，跟随本王出兵。” 秦风握着沐胜的手臂，目光坚定有力，给了沐胜新的希望。 “谢殿下。” 沐胜低下了头。 “休息吧。” “是。” 御林铁骑从上午一直战到深夜，就算还能站着，基本也是强撑着。 他们需要休息，才能继续战。 秦樉见远去的沐胜，皱起眉头。 “老六没必要对父皇身边人太好，这样会引起大臣们的误会。” “二哥我当年就赏赐父皇身边宦官点吃的，便被那群文臣骂个半死，说二哥意图不轨。” 说到这，秦樉就立刻被气的半死。 当年大哥还是世子，被向着文官方向培养。 而他，则被向着武将方向培养。 当初的庆皇还不是皇帝，也想到最终能成了皇帝，想法还很好。 老秦家一文一武，今后就安稳了。 可结果…… 老大文的成了。 老二武的废了。 这其实跟秦樉没有多大关系，相反秦樉学的还很好。 就是纯有一批小人，咸吃萝卜淡操心，害怕秦樉威胁到大哥的地位，一件小事儿就会无限放大。 最终也顺利的让秦樉废掉了。 可明明大哥都没说什么，那群口口声声说为父皇好的人，却偏偏要废掉他。 哪怕有任何一丁点对大哥有威胁的存在。 都不允许出现。 后来他才清楚。 那群人从父皇还是吴王开始，就谋算着他的父亲成为皇帝了。 故而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压他。 再后来成为秦王后，他更是捅了马蜂窝，差点没被百官给骂死，什么脏帽子屎盆子都往秦樉身上扣。 而后秦樉也逐渐明白了。 原来千年前也有个叫秦王的人，因为军功太强，被封为天策上将。 后来…… 后来那个秦王杀了兄长，囚禁了父亲，自己当了皇帝。 据说皇帝当的还很不错，足可以称之为千古一帝。 然后…… 秦樉扪心自问，再加上翻阅了诸多典籍，发现自己不可能成为那个秦王一样的人。 他更做不到弑兄囚父。 也就慢慢成了位荒唐藩王。 况且大庆的人口着实太多了。 父皇每天忙的焦头烂额，都没有时间搭理他们。 秦樉不想做这样的皇帝。 一点都不快活。 相反肆无忌惮的藩王，出了事儿还有父皇跟大哥给擦屁g的感觉更好。 他也有意识的，不跟父皇与大哥身边的人亲近。 甚至借着身份，暗悄悄的弄死了不少父皇跟大哥不喜欢的人。 不对。 是他光明正大弄死的。 故而他觉得，有必要将这藩王的经验传给老六。 不是说担心父皇跟大哥会顾虑。 而是那群瓜皮们的嘴。 真尼玛的想给全都封上！ 简直马槽里多了张驴嘴…… 想到那些流言蜚语，秦樉就忍不住的暴躁。 秦风能够感受到秦樉的情绪。 “主要问题，还是二哥太优秀，比大哥小不了多少，才让那群人担心的。” 秦樉听此，暴戾瞬间散去，眼中都露出不少喜意。 “二哥也是这么想的，哈哈。” “都怪二哥太优秀，他们忌惮也是正常的，哈哈。” 秦樉瞬间觉得秦风简直太懂他了。 秦风笑了笑。 这个二哥，哪怕三十多了，心思还是比较纯粹。 当真难得。 也足以见到被父皇跟大哥保护的很好。 兄弟间一夜闲谈，不知不觉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天亮了。 …… 第314章 夏日用兵，酷毒老贼 天地无情。 一夜血战，无数亡魂葬送在这片大地上，可太阳照样升起。 于日月而言，这十万雄兵也不过是渺小若尘埃的蝼蚁。 清风微凉，伴随着丝丝海浪撞击到沙滩上的声音。 这本该是个无比美好的早晨，醒来便能享受无比美好的景色。 但远处那乱七八糟，来不及整理的尸体，破坏了这里的美。 而更可怕的。 是这些尸体若不及时处理，在这种炎热的气候下，会成为进攻广宁城最为有效的武器。 再厉害的城。 也防不住无孔不入的瘟疫。 秦风望着遍地尸体，脸色有些难看。 “突然明白纳哈拙会选择夏日出兵，当真酷毒老贼！” 若是辽地周围还有人。 若是还有能被北胡抓住的东胡人。 若是高丽人充当北胡人的辅兵…… 那么所有死掉的尸体，全会在烈日下腐烂，而后被这老贼扔到广宁城中。 不大的广宁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瘟疫所感染。 最终即便城防再强，结果可想而知。 而利用尸体污染水源，引发瘟疫这种丧尽天良的攻城手段。 在漫长的史书中比比皆是。 两军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时所有的手段用断子绝孙来形容，都依旧显得十分无力。 这片天地自然的生存法则。 随时都会化作这片土地上将领最好的武器。 就比如这烈日，比如风。 比如腐烂尸体将会引发的瘟疫。 装备优良的是很好。 可有些东西，不是你靠着好的装备，不是你天下无敌就能防备住的！ 而相比这天地自然化为武器而言。 最可怕的。 是人心。 “二哥，留下一支队伍，打扫战场上的尸体，就地焚烧。” 秦风觉得秦兵来的太及时了。 若是广宁城自己，怕是抽不出这么多人手。 秦樉没明白秦风为何这么急切地打扫战场。 但他终究选择了对老六信任。 “老六托付，尽管放心交给二哥。” “秦兵擅长这事儿，挖个坑全给埋了就行。” “二哥务必将尸体全部焚烧。” 秦风不免想到东路军的那些死尸。 那将会是隐患。 必须早点决定这场战争的胜利。 最低。 也不能让纳哈部的大军，靠近到广宁城下。 “一夜的准备，应该够了。” 秦风望向北方，默默擦拭着马槊，随后用布将其彻底包好。 “老六，这马槊不用了？” 秦风微微一笑。 “有更好的武器。” 秦樉不由望向那八马战车。 昨夜战车上沾满血迹，如今已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这战车确实够霸气，可否送二哥辆？” “没问题。” 辽地的车辆产线，已经趋向于成熟。 只不过多用于生产运输车辆。 秦樉千里驰援，疲惫之下仍不忘支援。 这恩情。 着实不小。 一辆战车，算不了什么。 任何工业产物，即便再好，最终价值都会变得无比低廉。 战车亦是如此。 况且，可能用不了多久，一代战车就要淘汰了。 大军埋锅造饭，等太阳彻底洒落大地时。 秦风战车开路，当先向北方而去。 那辽字旗所在方向，北胡轻骑纷纷避让，根本不敢争锋。 秦樉率秦兵跟在后方，不免羡慕至极。 “这群北胡兵，是从心底怕老六啊。” 辽骑与秦兵在进，北胡轻骑与铁浮屠在退。 “父汗为何没有支援？” “甚至就连情报都没传来，可遇到了什么意外？” 纳哈文龙处于担忧的状态下。 他与纳哈拙的大军，一夜间失去了联系。 大军似乎被广宁城给拦截住了。 他搞不清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能拦截住父汗的大军。 至于探马回来的情报，也相当有限，有辽哨在他们的北方，疯狂截杀哨探。 “辽骑既然想逼我们北去，那我们就退。” “恰好可以与父汗合兵一处。” 纳哈文龙见辽骑在压，反而很开心。 他不怕辽骑压。 就怕辽骑跑。 若是被辽骑跑回到山海关，彻底放弃掉广宁城，那他们就算最终将广宁城全灭了，也毫无意义。 而且。 若是辽骑背靠山海关而战，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庆军支援。 那也是让纳哈文龙难受的事儿。 反而这种向北去，是最好的。 越往北，受到大庆的影响就越少。 “跟在辽骑后方的，全是步兵。” “我们正好骑马多溜溜这群步兵，后撤。” 纳哈文龙毫不犹豫下达指令。 来时七万勇士。 如今回去只剩下五万多。 但纳哈文龙觉得灭掉了大庆最为精锐的御林铁骑，一切都是值得的。 北胡骑兵全线北进。 只是偶尔出现几支小队，射箭向秦兵骚扰。 可秦兵的强弩，也完全不是吃素的。 最后北胡骑只是象征性的骚扰，根本不敢靠近。 北胡骑兵不怕转移。 他们骑着马，人不会太累。 可步兵就不一样了。 步兵的机动性很差。 特别随着北胡骑兵加速，秦兵的行进速度并没有降低。 久而久之，秦兵必然疲敝。 可秦樉依旧没有制止，死死跟在辽骑的后方。 在秦樉看来。 老六辽骑无敌，只要做好协同作战，他们有彻底吞下这些北胡轻骑的机会。 至于战功什么的。 秦樉根本不在乎。 单纯的想将北胡这群狗杂碎全留下罢了。 他对北胡人的仇恨，是根深蒂固留在骨子里的。 毕竟胡人曾在中原留下过不少错事儿。 双方皆在沉默前行着。 而此时的纳哈拙，已经近乎崩溃。 铁蒺藜！ 排了一晚上了！ 战马死了一批又一批，这损失已让他感受到心痛！ 而辽人布置的铁蒺藜，仿若没完没了一般。 “羊群驱赶到过来了吗？” 北胡人出征，总会携带大量羊群。 那是他们会走的粮食。 之前快速进军，只带了够吃两顿的羊儿。 还有大量的羊群在后方。 而昨日纳哈拙就已下令，将羊群全赶过来。 “上午便能全到。” 纳哈拙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辽人只会搞些这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算能阻拦本汗一时，那又如何？” “根本改变不了辽人注定的失败。” “让羊儿们都过去吧。” 纳哈拙露出无比阴冷的眼神。 “看看是本汗的羊儿多，当时辽人铁蒺藜多。” …… 第315章 火炮将鸣 成熟的将领，能将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当做武器来用。 对于水火两物。 这片土地上的人儿最为熟练。 用牧羊来破掉铁蒺藜阵，这是最为快速有效的办法。 而且死掉的羊儿，处理处理还能吃。 纳哈拙不清楚纳哈文龙那边怎样了。 但他清楚。 绝对不能让辽王跑到山海关下。 “召集大小头领，全军准备。” “道路一旦开通，迅速突破！” “是。” 许多亲卫抚胸行礼，躬身传达命令。 十余万北胡骑兵，也在躁动着。 昨天一晚，他们休息的很好。 而且今早又敞开了肚子，吃了许多的羊儿。 只要除掉这铁蒺藜阵，无论谁阻挡在他们的面前，都会被他们手中的弯刀砍碎。 而且他们隔着铁蒺藜带已经确定。 前方阻碍他们的辽兵数量并不多。 大概也就四五千人左右。 靠着这些人，硬是拖住了十几万骑兵。 简直离谱！ 随着羊群被赶入到铁蒺藜阵后，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传来。 羊群本能的想要往回跑。 却架不住后面跟着骑着马匹的北胡轻骑。 受惊后的羊群，前赴后继的向前方窜去。 绝大部分的铁蒺藜，也被密集的羊群全部践踏而过。 大量的羊群冲击之下，铁蒺藜阵彻底失效。 而且开辟出了一条长达一里的通道。 “姜千户，陷阱已经全部失效。” “除了要面对纳哈拙老贼的十万余主力外，王爷也将铁浮屠驱赶过来，即将抵达预设地。” 姜平听着消息，目光平静。 “埋伏起来的兄弟，做好准备了吗。” “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撤退的船只呢？” “早就停在了海边。” 除了神机营的五百多人外。 还有四千多辽地辅兵。 他们多帮助神机营挖掘壕沟，架设火炮，布置陷阱。 “将火炮打开，全部对准那片阵地。” “在火药没有彻底耗尽之前，坚决不退后半步。” “是。” 姜平等五百人，依靠着夜间布置的火炮阵地，快速将火炮上的油布打开，全部排开对准前方的密集羊群。 神机营士兵更是有条不紊的开始洗刷炮膛，填充火药散弹。 这是辽地火器，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之上。 他们是阻击的主力。 也是诱饵。 在北胡大军的夹击之下，这不足五千人的力量显得格外单薄。 而他们唯一能撤退的地方，只有大海上。 “王爷让布置的火雷阵地，一定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姜平再度叮嘱。 相比于火炮。 毫无疑问地雷更为简单有效。 一夜时间，神机营在所有主要通道，都布置下了绵延数里的地雷炸药。 也将原本存量不算太多的火药，一下子用尽了八成。 “每一处火雷阵地，都要三队伏兵藏在地下，用于引爆，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姜平缓缓点头。 望向前方疯狂靠近而来的羊群。 “保卫辽地，在此一战！” “为了王爷！” “为了王爷！” “全军静默备战，火炮发射时机听我号令，看我旗帜。” “还有所有人都将耳塞都给老子戴好了！” 神机营再度自查。 以保证所有人都做好充足的准备。 直到那些羊群，终于冲开了铁蒺藜阵的口子。 而后被扔出的几颗手雷炸的向两侧逃窜，并未窜入到火炮阵地内。 此时的北胡骑兵，瞧见了阵地前严阵以待的辽兵。 “陷阱没了！” “陷阱没了！” “杀死这群辽人！” 北胡轻骑狞笑着向辽地阵地冲锋，发泄压制了一夜的怒火。 虽然这支辽人的阵地瞧着有些古怪。 但碾死他们，就如同碾死一只只虫子。 北胡轻骑沿着打开的通道，不断向神机营阵地快速逼近。 此时的纳哈拙正站在稳固的高台之上，意气风发。 这么高的高台，可以让他纵观整个战场。 更是能看到那五千人的辽兵阵地。 “辽人想凭勇武，与我们野外一战，多么愚蠢的想法。” 纳哈拙感慨道。 原本预料中的攻城，根本没有发生。 而是一直在辽地与辽兵周旋。 辽兵凭借着熟悉的地形，在探马哨兵战上占了些许上风。 但那小胜，终究改变不了该有的颓势。 “碾碎这五千人，合兵一处，除掉辽王。” “这辽地的战争基本也就结束了。” 纳哈拙如此坚信着。 虽说进攻辽地出现了些许小插曲，有所失利。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挣扎都会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算洒满铁蒺藜，阻拦住他们一夜又如何？ 注定是徒劳无功的抵抗。 该来的灭亡。 早晚都会来。 “灭了辽地与宁地，等新的大汗出现后，便可越过长城。” “胡人曾经失去的牧场，终将从庆人的手里重新夺回。” 纳哈拙视线远眺，跃过冲锋中的北胡骑兵，跃过严阵以待的神机营辽兵，跃过铁浮屠、重甲辽骑与秦军。 更跃过了山海关，跨过了万里山河，望向了京都的那座皇宫。 大庆皇宫。 这绝对是大庆，甚至整个天下，整个世界中最为宏伟的建筑群！ 为了修建这座皇宫，应是把一座景观湖彻底填平，从而修建这座宫殿群。 这么大的工程量，足以称之为奇观。 正在闭目修养的庆皇，若有所感，突然睁开眼望向北方。 “御林铁骑，就要没了。” 今日清晨，他就已经得知御林铁骑被伏击的消息。 这让庆皇在担忧之下，又充满无奈。 御林铁骑是强，但架不住人多。 北胡来的铁浮屠数量并不少。 换做任何个还行的将领，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吃掉大庆这支最为精锐的骑兵。 也基本算是大庆军中象征性的力量。 御林铁骑被灭。 将对大庆全国上下的人心，都是一场无比巨大的打击！ 消息传递回来后，哪怕庆皇清楚秦兵应该能出关去救援，依旧气氛凝重。 “辽东走廊，竟然这么快就陷落了。” “老六那里的战事儿，恐会因此变得更加艰难。” 即便前几日辽东大胜消息传来。 此时的庆皇，依旧开心不起来。 辽地战事没有彻底结束，庆皇就永远无法抑制心中的担忧。 …… 第316章 天地失声 京都。 西南捷报不断传来。 照着这个发展下去，可能秋天时候，大理就彻底被纳为大庆国土了。 有西南大胜。 未来太子之位不可动摇。 最关键的。 是庆皇通过这场战争，完成了一次权力的交接。 让属于老秦家的军队，彻底承认太子的正统地位。 庆皇凭什么能坐稳在皇帝的位置上。 靠的就是军队。 只要这些军队还在，他的皇帝权威就永远不会动摇，能够保障百姓安稳生活。 军，才是一个皇帝真正的根基。 而那些官员。 屁用不顶，全都是蛀虫。 军人治理国家，反而是最有效果，实力增长最快的。 因为行伍出身，往往行动能力极强，不达目的不罢休。 但也容易出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就跟胡人一样，兴也勃焉，亡也忽焉。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最好莫过如此。 当然，对于大庆这个体量来说，如真走上帝国般的盲目扩张道路的话…… 整个世界不够折腾的。 但问题是。 扩张是能扩张到整个世界，可问题是怎么管？ 封建皇朝的信息速度全靠战马传递，情报传递不及时，远方的封疆大吏很容易就成为诸侯王。 朝廷。 也很难真正影响到。 当年庆皇也正是有此考虑，才册封诸藩王。 若诸藩王真有实力，庆皇是不介意他们盲目扩张，只不过这个想法很好，刚分封完就遭遇了朝廷诸臣的遏制。 没有臣子。 希望再出现春秋战国的时代。 得到了利益的大臣们，会将一切会妨碍到他们利益，或者未来会妨碍他们利益的，全都死死的按住。 无论是藩王还是谁。 故而秦樉被当做出头鸟…… “也不知老六能不能扛得住。” 庆皇苦涩摇头，如今他只能困守在这座宫城之内，徒增叹息。 这皇帝当的。 远不如大将军来的更痛快。 他有时真的想任性一把，全天下的征集兵马去支援辽地，顺势再将北胡人收拾一顿。 可现实告诉他。 调集全国之力，一层层的传达，这需要漫长的时间。 等他集结完了。 辽地恐怕早就打完了。 毕竟大庆真正用于机动的兵力，全都在西南。 “哪怕御林铁骑被灭，老六也不要出兵。” “死守才是最好的，最好的。” 庆皇喃喃自语着。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点自私。 可从形式上来看，御林铁骑被伏，是他指挥失当，是他太过着急，是他的过失。 而更为可怕的。 是庆皇很清楚，他说的这话不过是在自我安慰。 按照秦风的性格。 辽地是一定会出兵的。 想到此处，庆皇不免变得更加苦涩。 …… 辽地风和日丽，烈阳高照，微风轻抚。 这是个无比美好的天气。 却有山呼海啸般的北胡骑兵，溅起漫天尘土，怪叫着冲向挡在他们面前的辽兵。 在北胡人眼中。 这五千辽兵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呼啸间，战马便已抵达一箭之地。 北胡人本能的战马降低速度，准备射上两轮弓箭，再冲上搏杀。 这是北胡人成名了上千年的战术。 只是…… 那些愚蠢的辽人，大白天举着火把在做啥？ 脑子纯熟有问题。 姜平望着已经开弓的胡人，已经能瞧见那布满油光的连毛胡子，不由咽下一口唾沫，随后猛地举起旗帜，扯着嗓子大吼。 “开炮！” 一支支火把瞬间落下，引线已经发出呲呲呲的声响，冒着浓烟。 感谢老天爷，今天没有雨，风也很小。 引线点燃后，所有神机营士兵，以及辅助的辽兵全都张大了嘴巴蹲下。 这既能躲避北胡人射来的弓箭。 更关键的是防止耳朵被震聋。 引线依旧在呲呲呲的冒着青烟，这一刻时间仿若变得无比漫长。 甚至在许多辽兵的眼中，这一刻仿佛瞬间失声，直到那引线燃尽，炮口迸发出浓烈的火药烟气。 大地的尘土更是被火炮震起，化作灰尘圈般向外扩散。 轰！ 轰轰轰…… 密集而震耳的火炮声响起，这天地间仿若只剩下一个声音。 火炮在轰鸣。 神机营的火炮数量似乎并没有太多。 可这强烈的火炮震感，却觉得在万炮齐鸣。 嗡…… 天地在失声。 不，是许多辽兵的耳朵在嗡鸣。 大小炮子化作一个扇面被喷射而出，前方正在开弓的北胡骑来不及反应，便被无穷无尽般的炮子撕成粉碎。 就连座下的战马，也根本抵抗不住火炮的力量，血肉横飞。 一瞬间，碎尸遍地。 后方的北胡骑兵全都愣住，更是有战马受惊，冲进了两侧没排干净的铁蒺藜阵地中。 那未曾听闻过的巨响。 仿若是天神降下的惩罚。 再残暴的杀戮，也无法做到一击之下满地碎尸！ 最可怕的。 是他们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站在高处的纳哈拙，先是瞧见辽兵阵地内升起的炮火浓烟，以及那向外扩散弥漫的尘土。 随后才听到那巨大无比的声音。 他瞧见受惊的战马钻入到铁蒺藜阵中，害死了马上的勇士。 “那……是什么？” 即便他作为草原上最睿智的智者，此刻也不免失神，发出了内心的疑问。 那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力量。 就连纳哈拙都不清楚。 大小头领以及北胡人更不清楚那残暴的武器是什么！ 可牧人们都清楚一句话。 那就是遇到能吃人的野兽时，千万不要转身逃走。 而是勇敢的上前一步，瞪大你的眼睛怒吼，让那吃人的野兽感受到恐惧。 在短暂的受惊失神后。 北胡轻骑便也是如此做的！ 他们狂吼着，用自己最为惊悚的表情，再度冲向面前的辽骑阵地。 可在他们失神慌乱裹足不前怀疑的时候。 神机营早已填装了第二轮。 更不用说这里还有子母速射炮这等可快速射击的火炮。 第二轮明显无法齐射。 而不断响起的炮声，已经不断成片倒在冲锋路上的北胡骑兵，却在给北胡人的精神上，带来无穷无尽的折磨。 那段不足一箭之地的距离。 似乎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 第317章 时代变了 火炮轰鸣不断。 与之前的齐射相比，这动静相比小了许多。 可连续不断的射击大小散弹，以及不断倒下的碎裂尸体，画面冲击感着实过于酷烈。 对于北胡轻骑而言，更是一场顶级折磨。 “压上去，冲进去辽人必死！” 北胡骑兵的距离越来越近。 火炮填充速度，终究影响了屠杀效率。 除了子母速射炮还能压制外。 这些悍不畏死的北胡轻骑，给辽骑带来了诸多压力。 “就要到了！” 北胡轻骑无比兴奋。 再有二十步的距离，便能冲到辽兵阵地！ 这个距离对于战马而言，不过只是一次简单的冲锋。 可就在这时，一枚枚圆滚滚的铁蛋冒着烟被扔到了马群中。 紧跟着便是第二枚，第三枚…… 丢来的冒火铁蛋越来越多。 “这是什么？” 更有身手矫健的轻骑随手接住，疑惑不解的观望这究竟是什么武器。 随后…… 那铁蛋停止了冒烟，浑然爆炸。 轰…… 轰…… 铁片漫天飞溅，骑兵成片倒下。 矫健的轻骑脸色大变，本能的想将手里接住的铁蛋扔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轰…… 火器的威力，远比冷兵器更加酷毒残酷。 冷兵器最毒不过斩首。 而被火器屠戮过的，皆成碎肉齑粉，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爆炸后的手雷，破碎的铁片更是能连马带人，射穿无数个窟窿。 北胡轻骑身上的皮甲，毫无半点用处。 别说皮甲。 就算是铁甲在这，也会被破片撕裂。 “火箭引燃！” 趁着火炮填充的空档，以及敌人即将冲进之际，姜平当即举旗下令。 火箭，就是大号的窜天猴。 虽说辽王利用白糖与火药，制造出射程能远达数里的火箭。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是能飞很远，但打不准。 就算能打那么远，杀伤力也很有限。 花费巨大的金钱代价，反而不如手雷更有效。 在无法承载大规模杀伤火器之时，火箭射的远根本没用。 反而这种规模制，大号窜天猴夹着铁箭，一次性点燃便能发射上百的‘百虎齐奔’车，更有效果。 虽说…… 王爷在瞧见这种火药加箭头的火箭时，沉默了许久。 但最终王爷不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制造简单，数量庞大，就是绝对的优势。 窜天猴加箭头，射程上百步，足够用了。 随着浓烈的火药点燃，上百支火箭咻咻咻的连续从车架上窜出，射向远方的北胡轻骑。 除了箭头会射入身体外。 火气会推着箭头往肉里钻。 而且炙热的白糖燃烧气体，会将人体烧焦烧伤，难以治愈。 以北胡人的医疗条件，就算还能活下来，最终也会伤口溃烂而死。 “爷儿送你们一窝蜂。” 更有辽兵扛起粗壮的木制发射器。 这一窝蜂火箭，同样是白糖燃烧气体推进的铁箭。 只不过相比百虎齐奔发射车。 发射箭头的数量更少。 故而可以肩扛引燃发射，更为灵活。 最关键的。 一窝蜂只能发射二十支，射程只有五十步。 可射出去后。 箭头炸开！ 据说全知全能的辽王知道的时候，都被惊到了，想不通匠人们怎么做出来的。 但本着不论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原则。 这类一窝蜂的产量。 足足有一千多架。 此时堆在挖掘好的战壕中，堆积的跟小山一般。 五百多名神机营士兵，一人平均能分到两架。 不过这类火箭，也用不上神机营士兵用，随便一辽兵架好了，瞄准了，点燃了便能使用。 简单方便且有效。 随着连续的火药气蔓延在前方的战场上，刚刚冲进来的北胡轻骑兵再度一空。 百步之内，基本上没有能站起来的敌人。 纳哈拙远远的瞧见这一幕，脸都紫了。 “压上去。” “这必是辽人精锐，不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将其彻底灭杀在此！” 纳哈拙无比冷酷。 血肉搏杀之下。 性命简直不值一提。 可惜羊都跑光了。 北胡骑兵很难排出新的通道侧面杀向面前这支辽兵。 最终只能选择一个方向冲上！ 而这些。 也是神机营士兵早就提前布置好的阵地。 想要纯靠血肉之躯，来正面消耗神机营的弹药。 这简直是无比愚蠢的决定。 但又不得不提，北胡轻骑除了灭掉神机营之外，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办法从其他方向冲过。 只能在此一搏！ 只要冲到阵地内。 辽兵必死！ 而只是一百步之内的距离。 这个距离，就仿佛是一道永远无法靠近的鸿沟。 每当他们靠近后，就会被彻底绞杀死在阵地前。 短短片刻时间，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脏器的臭味就已经弥漫在这片空间内。 神机营与纳哈部主力交战的诺大动静，自然引起了纳哈文龙的注意。 “阿哥，辽兵在北方三四里外阻击父汗。” “多少人。” “五千，但是他们拥有一种奇怪的武器，父汗一时间似乎难以突破。” 纳哈文龙当即下令。 “全军加速，帮助父皇夹击灭掉这支辽兵！” 区区五千人，就算掌握着再奇怪的兵器，又能如何？ 纳哈文龙足有上万铁浮屠。 五万多的北胡骑兵全体加速，赶往北方早已预设的战场内。 追击在后的辽骑陡然加速，可带领着秦兵在距离神机营南方三里外的位置，猛然停下。 秦王疑惑不解的与秦风会合。 “老六，我们不速速支援前面那支部队吗？” “他们被北胡骑兵夹击，危险至极！” 秦樉急不可耐。 他迫切的想要留下这些北胡骑兵。 更关键的是铁浮屠。 甚至他不惜以命换命。 沐胜穿着重甲，紧咬着嘴唇。 他很清楚北胡铁浮屠的实力，更清楚若是让纳哈文龙遭遇了那支阻击辽兵，后果基本不难想象。 那不是辽王殿下身边的重甲辽骑。 规模也没有那么大。 而且搞出来的动静也超级大，并不清楚做啥。 秦风嘴角露出笑容，缓缓站到战车的车顶，从腰间取出一把火铳。 “我们已经达成了目的。” “二哥，时代变了。” 说话之间，秦风便已将火药填充完毕，毫不犹豫的扣动了火铳扳机。 …… 第318章 辽人的被害妄想症 广宁城生产了多少火药？ 秦风也不清楚。 但秦风很清楚一点。 广宁城的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有点受害妄想症。 任何武器在辽人的手里，总会觉得不够用。 但秦风基本确定一点。 那就是辽地的武器，够用。 够用就够了。 砰！ 这火铳的声音很大，沉闷的巨响响彻在辽阔的平原上。 远方的铁浮屠，已经步入了秦风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下。 在前方三里的地洞掩体下，三人一队的辽人龟缩其中。 有辽兵趴在蒙着羊皮的大瓮上，这样可以听到地面上的动静。 马蹄声。 无穷无尽的马蹄声。 还有那一声无比响亮的火铳响声。 那是约定好的信号。 “引爆！” “引爆！” “引爆！” 三人重复三遍，毫不犹豫引燃了引线。 引线若火舌一般，窜出地上，沿着草丛窜去。 轰！ 第一声火光炸开，无尽尘土飞到高天之上。 唏律律…… 纳哈文龙座下战马受惊，却被瞬间控制住。 “那是什么？” 纳哈文龙无比疑惑。 可紧跟着，一道道火光连绵不断的从地上炸开，部分北胡轻骑已被炸飞到天上。 纳哈文龙脸色大变。 “跑！” 他明显感受到了危险，催动战马疯狂向前冲去。 铁浮屠的反应更是快到极致，宛若一人，整体向前冲去。 可辽兵整整布置了一夜！ 这四面八方，不知被埋下了多少火药。 辽人生怕不够，药更是往死了下。 轰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火光在地面喷发而出，快速淹没慌乱的北胡轻骑，吞噬掉那曾经纵横天下的铁浮屠。 连绵数里的大地上，皆是剧烈的爆炸声，就仿若大地的怒火。 秦樉望着前方喷发的火光，瞳孔地震。 他亲眼见到北胡轻骑的身体，连人带马如同布匹般被撕碎。 仅仅瞬间，前方行进的北胡轻骑便在这火光之下，成建制的消失！ 饶是秦樉爆烈，杀过不少人。 可望着前方残酷的景象，也未免感觉到极度的不适。 爆炸声依旧在延续。 前方的景象，已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这一刻，就连秦樉都不再想用残酷的方式杀死那群北胡骑兵了。 而是望着那一地的碎肉，僵硬的转过脑袋。 “老六……” 他的嗓子有些干哑。 “如此酷毒，有伤天和啊……” 无数秦兵情不自禁的望向他们的王。 很难想象。 向来残忍嗜杀的秦王，竟会说出有伤天和这类的话。 沐胜死死捏着拳头，望着消失在火光之中的铁浮屠，陷入到恍惚之中。 铁浮屠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啊！ 这世界上最巅峰的战力之一！ 即便鏖战一夜，拼死相杀，铁浮屠依旧存在。 可眼下。 纳哈文龙的这支铁浮屠…… 没了！ 彻底的没了，消失在这片火光之下，就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世间出现过一样。 这…… 沐胜已经不知用什么心情来形容。 沉默。 无尽的沉默。 这一刻，就算恨死铁浮屠的御林铁骑，也生不出半分胜利的喜悦。 这已经不是战争。 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更可笑的。 被屠杀的是天下间战力最顶级的铁浮屠。 万骑铁浮屠，尽葬在这片辽东走廊之上。 而纳哈文龙带来的六万轻骑。 则成为了铁浮屠的陪葬。 纳哈文龙的名字。 注定将名留史册。 秦风张了张嘴。 这绵延数里火药爆炸的场面，的确有些震撼。 前后半炷香的时间，基本便已炸完。 秦风挥了挥手，便有辽骑向前压进。 “二哥，派兵去补刀。” 秦风催促了声。 “啊……啊……好……好好。” 秦樉神色恍惚，冲后方挥手。 虽说这密集爆炸基本消灭了在辽东走廊的北胡力量。 但总会有些大气运之人，能在这战场上侥幸活下来。 可即便活下，此时他们的状态也已经怀疑人生。 最适合补刀。 辽骑突进到残肢断臂满地，到处都是腥臭味的战场后，尚且能精准执行。 可心理素质过硬的秦兵，看到这满地碎肉的场面，终究还是有秦兵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呕……” 越来越多的秦兵在呕吐。 “这就是屠杀。” 秦兵无法想象。 “辽王真的需要我们援助吗？” 秦兵怀疑人生。 他们奔袭千里，可抵达之后，只是小碰撞了一下。 而后…… 便是在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补刀。 他们见过不少战场。 尸体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可这片战场上，究竟有多少身体还算好的尸体。 全都破破烂烂的，散的满地都是。 即便最残暴的秦王。 也做不出这等人间炼狱般的场面。 哪怕只是踏入，对于秦兵而言，都是无以言语的煎熬。 秦风仍旧呆在原地没动。 一是前面爆炸场过于血腥。 二是肯定会有没爆炸的炸药包，那都是隐患。 等彻底安全后，再说。 秦风随后擦拭着火铳，随手将其收在皮套里。 “就差纳哈拙老贼的主力了。” 秦风的声音也不免轻松。 全歼了这一万铁浮屠，六万北胡轻骑后。 也就只剩下纳哈拙老贼的十余万人了。 跟广宁城的兵。 最多也就算势均力敌了。 已经难以构成半点威胁。 更别提那十万兵马，正在跟前方的神机营阵地厮杀。 秦樉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前方那残酷无比的战场。 可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免浮现出那无比恐怖，仿若地狱般的画面。 向来无法无天的秦王，少有的怕了。 最终秦樉拉住了秦风的胳膊，只觉得手掌发亮。 “老六，广宁城周围有没有佛像？” “二哥要做啥？” “我们去拜拜。” “……” “不是说二哥从来不礼佛吗？” “以前……二哥年幼无知……” 烈日当空。 在补刀的秦兵们，却觉得浑身冰凉，天上的太阳似乎无法给他们带来半点温暖。 活下来的北胡人不少。 可大多身体残缺。 望向他们的眼神中，并不是愤怒搏杀。 而是求秦兵们给个痛快。 数里外，站在高台之上的纳哈拙不由听到了远方的气浪，没来由的心头一慌。 即便隔着很远的位置，可那边升起的诺大烟尘，隔着很远都依旧能看见。 “那边……” “发生了什么？” …… 第319章 父汗，逃哇! 纳哈拙心慌的厉害。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甚至当年大胡皇朝被迫北逃，他都不曾如此心慌过。 那几里外升起的烟尘，以及连续不断爆炸的动静，让他没来由的感受到恐惧。 就仿若。 那边发生了长生天降下的责罚。 可偏偏的，辽人的神机营就挡在那里。 远处的一切都探查不到。 “文龙的铁浮屠在，还有数万骑兵。” “就算辽王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口气全给杀光。” 纳哈拙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同时望向那只有五千人的阵地，不免变得无比暴躁！ 一个时辰了！ 那五千人，仿若钉子似得钉在那里，阻碍着十多万大军的前进。 而且这一个时辰内。 冲锋的北胡轻骑死了很多。 甚至到了现在，北胡轻骑已经不想冲了。 死的太多了。 而辽人手里的武器，简直仿若无穷无尽似的。 那百步的距离，就是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永远无法过去！ “大汗，这么硬冲肯定不行。” “前后五轮了，皆是冲到二十步的距离，便被瞬间被那炮仗似的东西炸个干净！” “那百步的地方，尸体都已堆积了一层。” 纳哈拙没来由的觉得烦躁。 “其他方向的通道，打开了吗？” “除了辽人正面的战场外，那支辽兵的周围，似乎又全被洒满了铁蒺藜！” 说到这，那名头领已经快要崩溃了。 “而且不单单铁蒺藜，还有大量的绊马桩，绊马索，陷马坑。” “没有两个时辰，根本排不过去。” 这让纳哈拙更加的烦躁。 “通知全军，等彻底攻破广宁城后，一人不留。” 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要能与纳哈文龙合兵，彻底剿灭掉辽王。 这场仗基本就结束了。 辽人没有太多兵力。 故而无论如何，都要死死的打过去！ 哪怕牺牲也在所不惜。 “那里只有五千辽兵，就五千人！” “本汗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必须突破过去！” “本汗要用最快的速度，与辽东走廊里的军队会合。” 纳哈拙面色寒冷，近乎咆哮。 大小头领们，很少有看到纳哈汗王如此失态过。 但他们也基本清楚。 纳哈汗王这是害怕前面文龙王子的铁浮屠部队，遭遇了什么不测。 可天下无敌的铁浮屠。 又能遭遇什么不测呢？ “汗王下令，尽快拿下前方阵地！” “他们的武器，不多了。” 大小头领们只能将前方的骑兵调回，诱骗后方的骑兵，开始新一轮的冲锋。 前面的骑兵已经被打的失去了勇气。 而在后面的骑兵，更想要证明自己。 况且。 谁都觉得那五千辽人鏖战了那么久，体力基本上快要耗尽了。 这即将到手的功劳，谁不想要？ 北胡骑兵新一轮的攻势再度来袭。 无比惨烈的阵地战又在继续上演。 辽兵阵地两侧，已经有北胡骑兵在排除铁蒺藜，想要突破彻底包围住这五千人。 只是除了大海方向外。 其余地方辽兵根本不在乎。 因为这片诺大的土地上，本身就是王爷谋划许久的死地。 无论谁过来。 都要死！ 至于他们…… 看似在阻碍，实际上不过只是个诱饵。 焦灼的战争依旧在继续，硝烟混杂着腥臭的气息，令人极度作呕。 火器的战争。 远比冷兵器战争恶劣太多。 这种近乎屠杀的场面，很容易形成心理创伤，成为一辈子的噩梦。 好在辽人拥有信仰。 他们信仰的就是辽王。 “开炮！” 新一轮的惨烈厮杀，再度在这片土地上上演。 他们已经听到后方的爆炸声。 也清楚。 背后的北胡骑兵，连带着那天下无敌的铁浮屠，基本没了。 王爷只是叫他们正常布置炸药。 可他们为了稳妥。 每一处的量都布置了三倍。 这是关乎辽人生死存亡之时，容不得有半点失误。 纳哈文龙挣扎着从尸体堆中爬了出来。 在爆炸之后，他的亲兵便用身体将他彻底保护了起来。 以至于他躲过了一劫。 可即便如此，从尸体堆中钻出来的他，满头满身的却是鲜血。 就算没被爆炸炸死，剧烈的冲击波依旧让纳哈文龙觉得五脏六腑都无比难受。 耳朵更是在嗡嗡作响，久久不会散去。 阳光有些刺眼，他本能的遮住阳光，望向那片血肉模糊的战场，愣住了许久。 “七千多铁浮屠！” 他想要发声，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爆炸之下，无论重甲还是马甲，皆被爆炸如同纸张一般的撕碎扭曲。 就算有侥幸没处于爆炸位置的。 也被强烈的气浪以及火焰震死在铁甲之下。 这战场上还有依旧燃烧的余火，散发着人体油脂被燃烧的味道。 配合上那股烧焦的焦臭，以及火药的硝烟。 这一切的一切场景。 对于纳哈文龙都仿若噩梦。 直到辽骑出现在他面前，举起了手里的长枪，随手便要扎下。 “等等，这是个统帅。” 不知道谁喊了声。 那长枪就停在纳哈文龙鼻子前一寸的位置，让他能清晰嗅到上面鲜血的气息。 然而这对于麻木的纳哈文龙而言。 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心，早已随着铁浮屠的覆灭，而彻底死去了。 如今还活着的他，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很快，他就被脱掉铁甲捆绑起来，最终被扔到马上。 幸存下来的北胡人有不少。 特别是那些大小头领。 除了格外不幸运的，很多都会被亲兵死死的抱团在一起，硬生生的将他们给保护下来。 可就算活了下来，手里甚至还有武器。 在面对过来的辽骑时，他们却已经升不起半死对抗的勇气。 这已不像是战争。 更像是天罚。 五万多大军，顷刻之间便已覆没。 就算他们夜里最可怕的噩梦，也想象不出这样的场景。 “北胡，完了。” 纳哈文龙突然昂着头望着远方的青山，流出两行泪水。 “父汗，不要过来。” “逃哇！” …… 第320章 皇宫封锁 京都。 关于辽东的消息，总会延迟很久才会到来。 庆皇的眼睛有些浮肿。 那是长时间没睡好的结果。 绝大部分政务，庆皇已经没有心情去处理了，反而全丢给了汪大洋，也让汪大洋的身体变得越发清瘦。 用百官的话说。 汪相的身上多了丝仙气儿。 那是因为躯体早已到达极限，却凭意志与一口气在撑着的结果。 当然。 庆皇没有心思去理会汪大洋。 甚至连西南的战事都不关注了。 必胜的仗，有啥好关注的？ 庆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关外辽地的方向。 甚至就连大殿之内，都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地图。 辽地地图，大庆北方兵力地图。 北胡势力分布图。 诸多等等。 简直比庆皇的行军大帐还要丰富。 那里只是辽地与三十万北胡人的战争。 可是光资料。 就摆满了大半个大殿。 导致进来的毛鸿都觉得没地方下脚。 “陛下，秦王混在秦军中出了山海关。” 庆皇眉头紧紧皱起。 “老二，那个混账竟敢私自离开封地！” “当年朕就该将老二封到辽地，老六封在秦地，这样朕也不会如此担心。” “要是老二那个混账死在辽地，朕只会心疼被他带去送死的老秦兵。” 想到秦樉，庆皇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庆皇对秦樉寄予厚望。 也希望他这大庆第一位年长藩王，能给弟弟们做个表率。 然后…… 然后还是不要表率的好。 他恨不得将秦王给掐死！ 如果说面对老五，庆皇还有揍的欲望。 那么对于老二秦樉，庆皇想直接动刀子。 老二的每次动作，都在疯狂挑拨着庆皇的神经。 若非是老大极力拦着，庆皇怕是早就将老二给剁了喂狗。 庆皇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代英雄。 那就生出了那么个狗玩意儿！ 死了最好。 而这次秦王私自出关，本就对辽地无比担忧的庆皇，更是本能暴虐起来。 主要跟每次关于秦王的汇报，都没好事儿有关。 庆皇很怕老二将霉运给老六带去。 “也许秦王殿下能救下御林骑。” 庆皇瞬间冷哼一声。 “那混账不添乱就不错了！” 对于御林铁骑，庆皇已经不抱有希望。 老二会不会死在辽地，庆皇也早就不会搭理了。 死了更好。 几十年养了个孽畜。 可老六不能出事儿！ 那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他计划中，未来军中的接班人。 老大很忙了。 就算能掌握部分老军，却没有足够的精力军政两手抓。 若有老六在北方辅佐，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不单单关乎父子之情。 还关乎着庆皇对未来大庆的规划。 就算将整个北方交给老六负责，也没有任何问题。 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 甚至未来出现南庆北庆两个国度，庆皇也完全不担心。 庆皇相信秦风，未来不会做出背叛天下百姓的事儿。 可这个念头升起不久，还没有施行。 便迎来了北胡人最凌厉的狙击，打的庆皇措手不及。 有时连庆皇都在猜测，北胡人是不是猜出了庆皇对大庆未来的规划。 所以提前将辽王扼杀在摇篮之中。 “老六出兵救援了吗？” 这句话，庆皇已经先后询问了无数遍。 其实庆皇早已知晓结果。 可就是想要个确定。 毛鸿咬着牙齿。 锦衣卫的确传回来一些情报。 可那些关于辽骑兵的情报…… 见毛鸿犹犹豫豫，庆皇的目光如电一般的射向他。 “说！” 庆皇最忌惮的，便是隐瞒。 特别是锦衣卫对他有所隐瞒！ 毛鸿毫不怀疑，如果接下来他说错一句话。 他的九族可能就没了。 “陛下！” 毛鸿急忙跪地叩首。 “辽东的确传回来一些流言蜚语，臣觉得多有不实之处，便想着核实无误再报于陛下。” “朕要你说！” “是！” “前方锦衣卫哨探称，见一支夜色下冒着绿光的辽东重骑在撵着铁浮屠逃窜。” “而那支夜里冒光的旗帜，就是辽王旗。” 庆皇听此，长叹一声。 老六终究还是出兵了。 竟能撵着铁浮屠跑？ 老六的辽骑面对铁浮屠竟能占上风？ 是辽骑真的强？还是铁浮屠在诱惑老六？ 一时间，征战多年的庆皇竟然无法判断。 “前线还有什么消息吗？” 庆皇本能的想要知晓更多。 毛鸿浑身已经哆嗦了起来。 “辽地来的人说……” “那支……那支辽骑，似乎是……英灵……” 庆皇呆愣一下，随即发笑。 “不可能。” “老六那么强，怎么可能会死！” 庆皇笑着转身往御座处走去，只给毛鸿留下背影。 “不可能的，噗……” 一口血箭猛地从庆皇口中喷出，一时间殿内大乱。 “陛下！陛下！” “传御医，快传御医！” “封锁皇宫！速速封锁皇宫！” “太子殿下不在，宫中谁能主持大局？” 一时间，就连毛鸿都傻眼了。 皇帝昏倒。 这可是捅破了天的大事儿！ 相比于西南与东北的战事儿，都不如庆皇昏倒这件事儿来的更大！ 庆皇若出了问题。 整个大庆都会出问题！ 况且太子如今还没在京都，而是在前方征战。 此时此刻。 就怕朝中会有奸佞之臣。 “去请皇后来主持吧！” 有侍卫不由提议道。 可很快，便被王得水那尖着嗓子的声音给否了。 “陛下正值壮年，身体绝不会有碍！” “况且陛下下令，后宫不得干政！” “速派人将此事儿告知太子，另召集汪相与五皇子入宫！” 今日的京都，突然之间变得无比严密。 就连往日歌舞升平的秦淮河两岸，都变得萧瑟许多。 全京都的人都清楚。 怕是出大事儿了。 老五秦博被囚禁宫城外很久很久了。 就连府邸都出不去。 每天除了日常饮食外，也就剩下看书射箭了。 枯燥的囚禁日子，简直无聊的要死。 恐怕唯有太子大胜归京了，大喜之下，他才有可能被赦免，从而能在京都城内活动。 至于藩王之位…… 他早就已经被废了。 能吃饱穿暖在这府里待着，就很不错了。 只是，当许多太监来到府内，抓着他就要往皇宫里冲的时候，吓了秦博一大跳。 “你们这些阉人做什么！” “放开我！” 可这群太监没人说话，让秦博本能的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该不会…… 该不会家里的老爷子气儿不顺，想要抓他入宫抽一顿吧。 …… 第321章 老六，你回来了 庆皇吐血昏迷。 这放在大庆，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宰相、宗亲、太子等关键的人，全都要守着！ 江山社稷，尽在一身。 若真的出事儿，那就得做好了后事。 只是…… 庆皇还不到六十岁，平日里身体强健，谁都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宫内彻底慌了。 只是皇后暂时没敢叫。 毕竟庆皇之前就说过，大庆的后宫不得干政！ 而且事关辽王殿下，作为皇后的小儿子，应是最为受宠的。 王得水很怕皇后也出事儿。 而作为庆皇身边的近侍宦官，更是与毛鸿等，召集了宰相等重臣。 至于宗亲…… 庆皇要饭的出身，不多的亲人早已死在乱世之中。 老秦家基本没宗亲！ 最后算来算去，京都就一个算的。 那就是被废掉的前晋王，如今被关押的五皇子秦博。 大庆太子储君之位无比稳固，基本不怕秦博出现篡位啥事儿来。 况且…… 如今的五皇子在京都，已经快是人厌狗嫌的地步。 根本没篡位的可能。 让老五秦博入宫，完全是为了真出了事儿了，能留个宗亲见证。 秦博直到瞧戒严的皇宫，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慌。 “宫里这是咋了？这么严密？” “老爷子素来爱生气，不会这次气大了，想抽死我拿我出气吧。” 秦博的腿很软，幸好有一群太监拖着走。 也瞧不见秦博有啥不对。 直到到了庆皇寝宫前，王得水几步迎出。 “陛下昏厥，如今御医正在救治，五皇子殿外守护。” 秦博左右扫了扫。 发现了一身仙气儿的汪大洋也守在殿外。 “父皇身体好得很，上次抽得我三天没下床，咋会突然昏厥？” “有刺客？” 秦博目光猛地凌厉起来。 他的一切荣辱，都建立在庆皇的身上。 有庆皇在，他随意当个废物都没问题，一生的荣华富贵。 可父皇真要出了事儿。 那他们的天，就要塌了！ 守在殿外的秦博无比焦急，若不是侍卫拦着，他早就冲进殿内。 如果父皇能好，就算抽出皮带抽他五天、十天…… 就算一个月下不来床也值得！ 秦博目光凝视着那座寝宫。 也不枉庆皇当初死保下了他。 “陛下太担忧辽王了，又听说辽王殿下出了事儿，急火攻心下吐血昏厥。” 王得水觉得这能与五皇子说。 毕竟五皇子跟六皇子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秦博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他很清楚老六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 最近他也听说父皇为辽地的事儿茶不思饭不想。 甚至后悔太早对西南出兵。 以至于朝廷没有多余精力帮助辽地。 这都已经快要成为庆皇的心病。 “老六那么猛，绝不可能出事儿！” 秦博觉得这简直跟玩笑一样。 当初他想死，是猛地一塌糊涂救下了他。 更在军中见识过老六率领辽骑的无敌之姿。 秦博觉得老六那简直怪物似的体魄，根本就不是北胡人能杀死的！ 强的近乎神。 特别在辽骑的加持下，那两千重甲辽骑如若一人。 不说灭了三十万北胡影子大汗。 至少保住辽地无碍没啥事儿。 老六实在太猛了。 王得水也不相信辽王会出事儿，对他而言，广宁城就是一座奇迹之城。 他左右瞧了瞧，拉低了秦博的脑袋，小声道。 “御林骑被围，没打过铁浮屠。” 秦博眼皮狂跳。 眼神更是刀子一般的望着王得水。 “这是军国大事儿，不是你能胡乱说的。” “这事儿已经传到宫外了，否则老奴也不敢乱说。”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特别庆皇昏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御林铁骑的事儿，已经就差整个京都人全知道了。 秦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慌乱。 御林铁骑。 全京都、全天下的人都清楚，那是陛下的亲卫，也是从两百万大庆军中，挑选出最为精锐的将士！ 究竟遇到了多么困难的局面。 才会出事儿？ 辽地的战事儿，当真恶劣到那个地步了吗？ “老六他……” 秦博也难免多了丝担心。 连御林铁骑都危险了，那么老六…… “锦衣卫传回的消息，有一支打着辽王旗，冒着绿光的重甲骑兵追着上万铁浮屠跑。” “而那，似乎是辽人的英灵……” 秦博差点破口大骂。 “胡说！” “老六总会弄出些幺蛾子，绝不可能出事儿！” “追着铁浮屠跑，这对老六的辽骑来说，不是很正常的吗？” 秦博依旧对秦风有着盲目自信。 什么北胡铁浮屠？ 在秦博眼中，老六就是全天下最猛的人，没有之一！ 他前晋王，如今的五皇子，亲眼认证！ “老六追着铁浮屠跑。” “那就说明要大胜！” 秦博差点没喊出来。 可他如此看，满朝文武，甚至这皇宫内的绝大部分人，都不这么看。 就连御林铁骑都栽在辽地。 那么辽王…… 况且六年前，辽地也彻底沦陷过一次，再沦陷一次似乎也是正常的。 辽地太远。 京都中的人依旧认为，辽地是出了大事儿。 至于剩下的一小部分。 他们只不过碍于身份，不敢随意乱说罢了。 好在没过多久，便有御医从大殿内走出。 “陛下急火攻心，如今已无大碍。” “以保万一，近日陛下最好静养，千万不要再刺激到陛下了。” 太医如此嘱托着。 也让殿外守着人彻底松了口气。 “陛下没事儿就好。” “速速派人去告知太子殿下。” 王得水更是急忙下令。 以防止太子殿下慌了阵脚，仗没打完就往京都赶。 “全给我让开。” 老五秦博一下子推开了侍卫，直接冲入到庆皇的寝宫内。 后面跟了一大群侍卫以及宫女。 虽然大多清楚秦博不会对庆皇有危险。 可万一呢？ 他们身家性命全在陛下一人身上，容不得出现半点失误。 直到秦博冲到庆皇的寝床前。 庆皇的床很硬很素，但这也是庆皇的习惯。 龙床太复杂，庆皇睡不好。 “父皇哪不舒服？” 秦博跪在床前，打量着无比憔悴的庆皇，有些慌乱。 庆皇转过脑袋，瞅着秦博的脸，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老六，你回来了。” 秦博哇的一声就哭了。 …… 第322章 人呢?那七万骑的人呢? 秦博慌了。 他觉得庆皇现在已经到了认不清人的地步了。 连他都能认错。 “父皇，我是老五啊。” 他在哽咽着，害怕庆皇真的出事儿。 秦博已经清楚自己的能力。 失去了庆皇的庇护，他觉得将会失去很多。 他的一切，都是庆皇给的。 而这天下间，也没有人能比庆皇给他给的更多。 如果可以。 秦博真的希望庆皇可以长命百岁，这样自己就能混吃等死到死了。 那似乎很不错。 庆皇听到他的话后，眼神明显僵了下，撑着从床上坐起。 “父皇慢点。” 秦博急忙去扶，却发现庆皇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让秦博更害怕了。 “父皇……” 秦博的眼泪不争气的又下来了。 却没想到庆皇身体突然一栽，吓得秦博半死，随后发现庆皇是在抄地上的鞋…… 而后随后就抽在秦博的脑袋上。 “混账，跟老六长得那么像做啥！” 这话一出，秦博瞬间懵掉。 至于打在脑袋上的鞋底，由于庆皇没有彻底恢复，力度似乎也就是平日里的五成。 还能骂他。 还能分辨清。 这就是没事儿！ 就是…… “儿臣比老六先出生，明明是老六像儿臣才是……” 秦博委屈极了。 可又无可奈何。 老秦家的血统强大，他们兄弟间长得也多相似之处。 毕竟都是一个爹娘生的。 至于偏心这种事儿。 无论帝王家还是普通人家，这都是免不了的。 偏心大的没问题。 毕竟所有家产，嫡长子继承吗。 这是约定了很多年的规矩了。 况且大哥对兄弟们也相当不错，大哥当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至于偏心老六。 那是最小的，老五也不吃醋。 “父皇，要不再抽两下，您出出气！” “去去去。” 庆皇轰苍蝇似的轰着秦博。 秦博却一屁股坐在了床边脚踏上，梗着脖子不走了。 “憨货样儿。” 庆皇骂了一句，也就不管了，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 虽然仍旧担忧辽地。 可憋住的那口鲜血已经吐出来了，也就好了些。 并且如今虚弱的庆皇，也做不了什么。 “老六不会有事儿的。” 庆皇似乎在喃喃自语。 老五秦博没忍住呛了句。 “老六那么猛，有事儿的该是北胡人才对。” 庆皇忍不住笑了。 “对。” “有事儿的该是北胡人才对。” …… “开炮！” 辽地战场轰鸣不断。 炮火声连带着爆炸的声音，牢牢的阻击着冲来的北胡兵。 其中夹杂着一窝蜂肩扛火箭发射声，以及手雷爆炸声。 轰！ 过热的炮管，终究还是承受不住炸膛了。 “姜千户，火炮用不了了！” 神机营的兵扯着嗓子吼着。 炮声太大，对他们的耳朵几乎有着不可逆的损伤。 不吼着说，怕姜平听不到。 火炮好是好。 可用得久了，炮管容易过热。 用冷水浇过固然还能用，但用得久了，很容易导致炸膛。 “手雷还有多少？” “几十箱了。” “火箭呢？” “马上就要没了，敌人要全面攻上来了，撤吧。” 姜平死死盯着前方的战场。 在前方这条路上，他们已经利用火器灭杀了过万骑。 甚至有可能过两万。 遍地都是尸体，早就无法判断了。 整个阵地内，都是硝烟味。 “布置炸药，准备后撤。” 姜平当即下令。 他们是负责阻击的。 没有必要死死耗在这！ 而他们撤退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海。 不多时，还剩下近四千的辽兵便带着同伴的尸体，以及所剩不多的手雷炸药等，沿着提前挖掘好的战壕向大海方向撤离。 北胡轻骑的弓箭。 终究还是给他们造成了损伤。 但相比于北胡人的损失，这些代价是能够接受的。 更不用说，这些死去的同伴能以王旗盖住尸体，埋进陵园内。 “便宜你们了。” 有些受了轻伤的士兵，笑骂着死去的同伴。 辽人从不在乎死亡。 只在乎怎么去死。 能光荣的战死，埋进陵园，受到辽人的香火祭祀，这才是天下间更大的荣耀。 更别提他们的全尸，还能被带回去。 辽王府前的广场上，每天都会升起一面红色的辽字旗。 而这辽字旗，每日升起后，便会收好。 故而每一天的红辽旗，都是新的。 至于那些收好辽字旗，最终则会盖在这群战死辽兵的身上。 身覆辽旗入陵园。 这是辽兵的至高荣耀。 而想要获得这种荣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战死在战场上。 有些弟兄的尸体是无法带回的。 而能有个全尸的，显然更幸运。 在神机营等辽兵撤退出阵地后。 北胡骑兵便怪叫着冲入到那片阵地内。 “赢了！” “辽人胡扎，再来战啊！” 北胡骑兵狂吼宣泄着压抑的情绪。 为了争夺这片阵地，他们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 虽说只是将辽兵驱赶走。 但对他们即将麻木的神经，也算得上是一场不错的慰藉。 至少。 他们攻下了这个阵地。 值得纪念。 就在北胡轻骑欢呼时，姜平扭头望向在阵地内的他们，抬手将引线引燃。 “去死吧。” 他似乎在吼着，可又觉得自己听不清了。 引线若蛇一般在地上窜向那群欢呼中的北胡轻骑，随后化作漫天轰鸣，大地震颤，无数尘土扬起。 原本在沿着战壕追击出来的北胡骑兵，望着死去的同伴，也停止了追击的脚步。 谁都无法确定，这群卑鄙无耻的辽人，会不会继续布置出新的陷阱。 神机营的防线，终究是被付出极大的代价的北胡人给突破了。 更有北胡轻骑，小心翼翼的排查出一条安全的通道，终于来到了那三里多的战场前。 大老远的，他们就瞧见了满地碎肉的尸体。 以及那无比浓烈的尸体味。 举目四望，除了那不知有多远的血肉战场外，竟丝毫不见之前过来的骑兵。 “人呢？” “足足七万骑，其中还有一万铁浮屠。” “不可能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吧。” 过来的北胡轻骑彻底傻了。 他们散开探查。 可所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 尸体，尸体，还他娘的是尸体！ 全是北胡人的尸体。 …… 第323章 辽王回城了 “速将这里情况告知大汗！” 北胡轻骑狂吼。 那条从铁蒺藜中开拓出的通道，已经完全被他们牢牢把控。 不多时，这消息便传到了纳哈拙的车帐内。 “再探。” “是。” 纳哈拙脸色无比阴沉。 他与纳哈文龙的七万人彻底失联了。 这是无比恐怖的故事。 七万人，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再加上之前阻击出现的火器，已经让纳哈拙嗅到了浓烈的危险感。 这片辽地，似乎就不应该来！ 可眼下说这些已经都没有用。 他只能心怀一丝侥幸，希望他最期望的儿子，最终只是转移了阵地。 长生天保佑。 此时的纳哈拙，突然显得极度苍老无力。 以往的他，是不屑于向长生天祈求的。 每次祭祀，也多是做给部下看。 可今日，他却是真心实地的，希望长生天能够保佑他的儿子得以平安。 那是他最为看好的儿子。 也是纳哈部未来的希望。 纳哈拙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辽地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我看不懂的样子。” 纳哈拙自诩洞晓这世间的一切。 可眼下，辽地所经历的，都让纳哈拙生出一种无力感。 他觉得。 他对辽地了解的实在太少了。 而且那些从未听过见过的武器，着实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更是让他麾下本该所向披靡的勇士，产生了惧怕的情绪。 以至于放任那支阻击他许久的辽兵，逃到了大海的船上。 这失败，让纳哈拙升起浓烈的无力感。 现在他只希望能利用前方的骑兵，查到关于纳哈文龙的下落。 那可是足足七万北胡骑兵。 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了。 辽骑来不及掩埋北胡人的尸体。 实在是这尸体数量太多了，而且大多破碎。 也就只能依靠之前准备的坑洞，让秦兵将还算完整的尸体扔到坑里，随意掩埋着。 辽东走廊毕竟是要道。 不能因为这些尸体腐烂了，最终引发瘟疫。 哪怕只是简单掩埋，也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主要是秦兵哪里干过这种活。 许多秦兵都呕吐到失去战力。 这辽地的战场…… 似乎比他们预期中的凶残一千倍，一万倍。 再也不想来了。 秦樉更是脸色惨白，缩在秦风的战车内。 即便是烈日炎炎，他依旧觉得浑身发冷。 “老六，我们之后做什么？” “回城。” “远方已经出现了新的北胡骑兵，不打了？” 秦风透过窗户望向那脚步虚浮的秦兵。 至少有三分之一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似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如果被秦兵知道辽王殿下的想法，恐怕会升起无尽的吐槽。 自古秦兵耐苦战！ 说他们承受能力差？ 承受能力差？能没有怨言的奔袭千里，没日没夜的前来支援？ 他们可是天下间有名的强师！ 可辽地的战场。 他们看不懂。 人马的尸体在烈焰下被撕成粉碎！ 以往缴获的战马尸体，秦兵会重新收回当做军粮的。 可眼下那群碎掉的战马，数量何止过万？ 秦兵连一点吃的想法都没有。 只希望能尽快掩埋掉。 可那得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将这么多的尸体彻底掩埋好？ 屠戮只在刹那间。 可掩埋，至少得一天！ “差不多就先回城休息，明日再战。” 秦风最终下令。 远处的北胡骑兵随时会冲来。 已不利在此处逗留。 随着令下，辽骑一马当先，沿着道路安全回广宁城。 “回城。” “回城！” “回城！” 辽骑的喊声不断传出，声音中带着许多欢快。 在外面征战后的他们，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 秦风则望向脸色惨白闭着眼的秦樉。 最终打开了车窗，向外面的秦将吩咐道。 “后方的秦兵，行进行列不要超过辽骑的宽度。” “前往广宁城只有一条路，其余都是陷阱。” 那秦将望了眼依旧在战车内闭目的秦王，最终向秦风行了军礼。 “是。” 辽王的战功，已让所有秦人感觉到惧怕。 这个时候，选择听从辽王的指挥，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当命令下达后，六万秦兵皆老老实实的跟着辽骑前进，丝毫不敢走错了步子。 他们很怕一步踏错，便有无尽的火光从脚下升起，将他们彻底吞噬。 而实际上。 道路两侧都是些陷阱，而且相对不太致命。 毕竟辽兵要从中间走，万一失误了，也能有所警戒。 呈现长蛇状的兵卒有序的前往广宁城。 这种状态下，最利袭击。 远处有北胡骑兵立即想要近距离骚扰。 骑兵面对步兵，有很大的机动优势。 这让秦兵顿时显得有些紧张。 “殿下，有敌来。” 秦将紧张的在车外用秦腔说着。 也不知道是在跟秦樉说，还是在跟秦风说。 而回答他的。 依旧是秦风。 “不用管，他们过不来。” 对于辽兵构建阵地的能力，秦风还是相当放心的。 整个大庆来说，辽人的建筑带着粗犷感，大刀阔斧，不是那么的细腻。 可在效率上。 大庆修了五年十年的建筑。 辽人能三个月就给干完了。 基建能力点到爆。 弄些陷阱啥的。 那更是再简单不过了。 秦风命令下达，可是秦兵依旧紧张，举着盾牌小心翼翼防御着。 直到那支骑兵出现在一里外，战马突然受惊。 “铁蒺藜！” “前方全是陷阱！” 这些北胡轻骑，听到铁蒺藜这个名字后，脸都绿了。 今天早晨吃的羊肉，就有点背的吃到了铁蒺藜，差点没把嘴给扎破。 铁蒺藜这三个字。 让还活着的北胡人，着实产生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他们总会本能的关注前方的路面。 生怕一不小心，战马就踩到了铁蒺藜。 “过不去。” “去通知汗王。” 那条通往广宁城的通道，其实距离北胡骑兵并不远。 近点的两三里。 远点的四五里。 在开阔的视野下，那条打着旗帜的长长队伍，也是能被北胡人注意到。 可偏偏的。 那几里的距离，是北胡人短时间难以跨越的距离。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辽骑，带着规模庞大的秦兵逐渐靠近广宁城。 “汗王，辽王率援军回广宁城了。” 纳哈拙目光阴冷。 “辽王回城了？” “那文龙呢？” …… 第324章 安抚?这可太擅长了 六千辽骑，六万秦兵。 浩浩荡荡绵延十余里，正不间断的进入广宁城内。 若非广宁城外拥有大量的陷阱。 秦兵入城，这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而现在，纳哈拙的北胡骑兵，还在那片满是碎肉的战场上探查。 “老六，寺庙。” 秦樉下车后，便提出了如此要求。 秦风顿时有些尴尬。 “二哥，寺庙在城外，要不给您寻个佛像先拜拜？” 辽地当年经受战火，唯独寺庙没事儿。 但里面的和尚经文啥的，也都被北胡人席卷走了。 北胡人喜好佛法。 甚至可以说，北胡人敬畏所有宗教。 之后广宁城重新修建，灾民出身的新辽人的信仰也已改变。 辽人信仰的，只有辽王。 也就逐渐不用寺庙了。 毕竟辽人的精神，是无比坚韧强大的，用不着佛法来寻找安慰。 甚至就连山上的道士，都被秦风抓来搞研究。 故而宗教对于辽地的影响，几乎微乎其微。 辽人的信仰是辽王。 城内自然没寺庙。 秦樉纠结了许久，最终点头。 “似乎……也行……” 对此，秦樉并不讲究。 他原本就是暴虐藩王，对这些信仰什么的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他的王妃观音奴倒是信仰佛法。 只是以前秦樉嫌弃观音奴是个胡人，而且观音奴的兄长更是曾大败过庆军。 那是大庆开朝称制不久后的事儿。 庆军携无敌之势，收服了中原，恢复了丢掉了数百年的疆土。 更是准备一鼓作气，彻底接管整个大胡皇朝那万里疆土。 然而却被观音奴的哥哥给阻击了。 然后形成了大庆与北胡当前的形势。 故此秦樉对于观音奴，根本没有任何好感，完全是庆皇给他安排的联姻。 只是希望能通过这场联姻，能兵不血刃的收服观音奴的哥哥，从而瓦解吞并整个北胡。 可结果…… 注定是一场永远无法挽回的悲剧。 但相比那些，秦樉脑子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肝脑涂地的数里尸骸。 他迫切需要心灵上的救赎。 而最能想到的，也就是信佛了。 “父皇出家当过和尚，本王信佛不丢人。” 秦樉喃喃自语着，似乎是在自我安慰着。 同时转头向秦风道。 “老六，除了佛像外，有没有佛经，念珠，钵盂，袈裟什么的。” “都给二哥送来。” 秦风不免看向秦樉的头发。 好家伙。 需要的真全乎。 就差剃个头就能立地出家了。 若堂堂秦王真的出家当了和尚…… 那整个大庆怕是都得炸了。 可目前看来。 秦樉似乎真的被炸药给吓完了，真的有出家这个倾向。 秦风觉得有必要开导开导。 “二哥，未来的战场势必会被火器所统治，比这更残酷的战争也会出现……” 还没等秦风说完，秦樉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 “老六你别说了……” “你让二哥我自己静静，有没有会念佛经的？” “……” 秦风想了许久，最终道：“只有会跳佛舞的，刚从高丽送过来不久。” “似乎也行。” 秦风则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那个会跳佛舞的高丽舞姬，正经不正经。 可目前看二哥这个状况。 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而事实上…… 除了辽骑还能安然若素，毫无影响外。 来支援的秦兵，或多或少都因为那场爆炸，出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这让巡视安顿的李九江都懵了。 李九江作为庆皇安插在广宁城的人，安顿这些秦兵，自然是没问题的。 也是最好的人选。 “这群秦兵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么容易受惊？” “不是说秦兵是大庆最为精锐的军队吗？怎么现在成了这样？” 李九江都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秦兵了。 可秦王就在那。 这秦兵总不可能假的。 可究竟是怎样的场面，才能让能征善战的秦兵变成这样？ “不就是辽王灭了上万铁浮屠，杀了六万北胡轻骑吗。” “前两天不就赢过吗。” “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李九江没有见过火药肆虐过的战场，自然无法理解。 他也无法理解，前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支五万多，其中更是有天下无敌铁浮屠的北胡骑兵瞬间烟消云散，那究竟是多么震撼的场面。 那对战争。 是一场颠覆。 好在辽人在尽力安抚这群秦兵。 辽人热情，更不用说这支远道而来的秦兵，是为了支援他们过来的。 故而许多好酒好菜都上来了。 还准备了不少肉。 而且广宁城的肉食储量不少，足够这六万秦兵放开了吃。 换做任何的大庆军队，都是一场值得将士们庆贺的劳军。 可当秦兵看到那些肉后，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惊恐，继而引发呕吐。 最终还是秦将站了出来。 “相比这些肉食，将士们更需要做几场法事。” 这一下子给辽人整不会了。 法事？ 广宁城内连僧侣都没有。 怎么做法事？ 但红鸾等人也逐渐明白。 相比这些物质上的补偿，秦兵需要精神上的安抚。 而精神上的安抚…… 这些秦兵，信辽王吗？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如何同化掉这些秦兵？ 法事似乎做不了。 可不就是安抚秦军将士们的精神吗？ 思路打开后，就有无数种解决的办法了。 简单的很。 红鸾红衣似火，风风火火的调动广宁城百姓的力量，开始筹备有效安抚这些秦兵。 六万秦兵。 这对广宁城而言，是个不小的规模。 毕竟广宁城如今才二十万人。 这六万秦兵进来，也让广宁城显得有些拥挤。 好在是夏日，倒也不缺住宿的地方。 安抚工作在进行着。 秦樉也自欺欺人的披上袈裟，带上佛珠，握着佛经，敲着钵盂，看着佛舞。 只为寻找那么一丝内心中的安静。 秦风见此无比感慨。 “完了。” “二哥真的被吓坏了，怕是真的想皈依了。” 秦风觉得那跳佛舞的高丽舞姬要负很大的责任。 看的他都想皈依了。 天知道佛家密宗里，竟然有这么多好用的东西？ 似乎天竺的瑜伽本身，就是为了欢愉而生的？ 不过这些都得往后放放。 纳哈拙毕竟还有十万骑在广宁城外。 …… 第325章 都是陛下订的，只是借用下 纳哈部带来的大军，如今只剩下了十万骑左右。 其实也没消灭掉多少。 前前后后也就一万铁浮屠，五千重甲骑。 还有那么十二三万的北胡轻骑罢了。 算不上太多。 毕竟纳哈部还有一半的力量。 虽说纳哈拙老贼身边的铁浮屠就剩下了五千。 但重甲骑依旧有两万。 倒是轻骑数量，已经逐渐变少。 最为关键的。 是前方传回来的消息，让纳哈拙即将失去军心。 “一万铁浮屠，六万勇士，皆消失在辽东走廊上。” “留下的，只是满地残肢断臂，延续数里。” 纳哈拙不免想起之前的动静。 恐怕就是在那短暂的烟尘四起间，那些骑兵瞬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这不难被推断出。 饶是炎热夏日，纳哈拙依旧觉得浑身冰冷。 甚至连手指都忍不住的颤抖。 “所有人不得再进辽东走廊！” “看过那片战场的所有北胡骑，全部归营控制住。” 纳哈拙当即下令。 现在已经不是战胜辽人的问题了…… 辽人掌握了一种他们难以理解的武器。 对骑兵。 将是无比致命的威胁。 现在纳哈拙想的。 是如何能活着回去。 而最重要的，就是关于纳哈文龙战败的消息，不要传回到营地内。 纳哈部的本部尚且还好。 可这战败的消息传回。 那些大小头领们，所率的轻骑恐怕就再也升不起半点战意了。 哪怕就算不至于军心溃散逃走。 回去遇到真正困难时，也绝对会崩溃。 必须稳住军心。 不让北胡骑知晓辽东走廊的失败！ 纳哈拙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在抽搐着。 他这一辈子，脑袋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六年前让辽王活了下来，就是最大的错误。” “他是向北胡人复仇的恶魔。” 推断到最后，纳哈拙已经脸色灰白。 辽王一定会覆灭掉北胡！ 而北胡人最为强大的勇士，也无法面对那会喷火爆炸的武器。 战争…… 何时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纳哈着仰头望向星空，觉得这是无比难捱的夜晚。 “明日东进。” 纳哈拙当即下令。 广宁城的东方，因辽河泛滥出现了一片辽泽，不利于行军。 所以想要远离广宁城，只有两条道路。 一条是擦着广宁城，从北方原路返回。 可纳哈拙已经没有靠近广宁城的心思。 天知道广宁城的周边准备了多少陷阱？ 而另外一条，则就是贴着大海，从辽泽的东边绕回去。 这相对更安全些。 “希望不会有意外发生。” 此时的纳哈拙，只希望能安安全全回去了。 他要告诉老大汗与阿术。 如果再争下去。 怕是就会被辽王彻底灭亡。 北胡人必须重新凝聚起来。 有头领小心翼翼的望着坐在车帐内的纳哈拙。 这位令草原诸部落敬仰几十年，经历了北胡几代人的老大汗，似乎一瞬间就老了。 原本花白的头发以及胡须，已经彻底变白。 次日一早，纳哈部大营一片肃静。 已经有许多人多少听闻到了些许消息。 他们要东进。 名义上的东进，实际上的东撤。 纳哈汗王现在竟然连面对辽王都不敢。 但所有人都清楚。 如果能回去，纳哈部还是那个纳哈部。 虽然会衰落许多，但依旧还能维持住八大部的体面。 而且再经过一些年的发展，纳哈部尚且能恢复元气。 虽说纳哈文龙被抓，但纳哈拙的继任者，当时备下了挺多的。 只是，大军尚未开拔，便有探马归营，跪倒在纳哈拙面前。 “汗王，东面道路一夜之间全被铁蒺藜堵死了。” “……” 一时间，所有头领都变得安静了。 铁蒺藜！ 又是铁蒺藜！ “昨日阻击我们的那支辽兵，也出现在了铁蒺藜后的两里外，在构建新的阵地。” 昨日神机营士兵渡海而走。 自然是去了东面，守住了辽泽与大海之间的那条只有几里宽的通道。 火炮是没了。 有些遗落的，可能已经被纳哈拙得到了。 但没有关系。 没有火药，纳哈拙得到那些火炮，也完全用不了。 而他们出现在这。 完全是应辽王之前的谋划。 将纳哈部剩下的这支兵马，彻底困死在辽地这。 而东边的情况，仅仅只是开始。 “汗王，北面出现辽地铁骑，除了一条通道外，其余地方发现大量铁蒺藜。” “汗王，南面我们昨夜打开的道路，一夜间又被撒上了铁蒺藜。” 铁蒺藜。 铁蒺藜…… 似乎这十万骑兵的四面八方，全是铁蒺藜！ 而实际上。 这支十万北胡骑所面对的，是一面大海，另外一面是广宁城准备了很久的防御陷阱。 只有南面洒满了铁蒺藜。 可饶是如此，铁蒺藜对北胡骑兵形成了巨大的阻碍。 就那么小小的一个东西。 就能克制住来去如风的北胡骑兵。 “铁蒺藜……” “纳哈部，亡于辽地。” 纳哈拙怒吼一声，鲜血已经喷洒在衣襟之上。 作为草原上的第一智者。 他已算到了结局。 十万骑兵已被困死在这，就算能强行突围出去，生还者也注定十里无一！ 更何况。 辽人还有那么恐怖的武器。 没有希望了。 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往往活着一口气。 如果这口气散了。 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 “汗王昏了，快救汗王！” 一时间，车帐内的大小头领们全都慌了。 得知最新消息的他们。 没有人会想着脱离逃亡。 因为辽人目前的封锁态势，根本没有给他们活着离开的机会。 封锁在延续。 甚至在不断巩固。 原本守城的辽地卫兵，也漫山遍野的撒了出去。 广宁城的危机，基本已经解除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如何将这最后的十万北胡骑，完完全全的将其全部葬送在辽地上。 李九江自然也派出了军队。 只是站在城头的他，望着皆穿具装铁甲的辽兵，沉默了许久许久。 他最终忍不住望向了站在城头的白平。 “刚刚出城的铁甲兵数量，不下六万。” 白平很想说一句这才哪到哪。 但最终只是打了个哈哈。 “都是陛下订做的，大敌当前借用下。” 李九江深吸口气。 好一个借用下。 …… 第326章 恐慌 广宁城拥有多少铁甲？ 秦风也不清楚。 总之很多很多很多。 铁甲在大庆是管制的。 可在辽地，这却并非是管制的。 对于辽人来说，谁家还没有一两副铁甲啊！ 算上李九江的庆兵，如今广宁城可出城迎战兵力十万。 只是马匹不够。 故而多步兵。 最多骑马步兵。 除了这十万铁甲战兵之外，还有就是这六万秦兵。 只是被安排用来守城。 “防止纳哈拙狗急跳墙，先将其封锁困住即可。” 秦风当即下令。 如今形势反复。 得到了主动权的辽兵自然不用着急。 稳扎稳打就行。 用陷阱先困这十万北胡骑几天！ “将城头的重炮拉出去，没事儿就轰一轰。” 神机营遗落战场上的，多是轻便火炮，打的是大小散弹。 而放在城墙上的铸铁重炮，移动困难。 可射程上，打个五六里轻轻松松。 反正十万大军就困在那，陷阱布置好，每天都轰一轰。 “王爷，纳哈部还有数千骑散落在辽地各处，时常骚扰。” 这数千骑，大多是纳哈拙散出去的探马。 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元洪率领着高丽兵在后方袭扰。 而如今，这数千骑倒是如同苍蝇般的反过来袭扰辽兵。 “若派出骑兵厮杀，多浪费力气，不必多管那些散骑。” “全力绞杀纳哈拙这十万骑。” “火药还够吗？” 红鸾脸微微红了红。 “之前消耗的比较大，如今所剩不多，但在全力生产。” “通知火药生产注意安全。” 秦风轻轻皱眉。 火药好归好。 可之前那波埋伏用的剂量有点大。 导致现在后期供应不足。 但也没关系。 只要能困死纳哈拙就行。 “派人将纳哈文龙与纳哈钰挂在旗杆上，保证让被困住的北胡骑都能看清楚了。” 既然抓到了对方的高级将领。 那就得好好用用。 以此破掉北胡骑兵的军心。 只要北胡军心一散，打起来将会事半功倍。 “属下这就去安排。” 广宁城这座硕大的战争机器被彻底调动。 一名名辽人，严密的就如同一道道齿轮。 将会彻底绞杀来到辽地的任何敌人。 反而来到辽地的秦王秦樉，反而有些茫然无措。 “老六，秦兵你尽管调用。” 秦樉来之前想的很好，身为藩王立下足够的战功。 身为庆皇的儿子，当年又被着重培养过。 如何会不想着证明自己？ 这场辽地之战，便是最好的机会。 可见识到火药的恐怖后，秦樉内心产生了浓烈的厌战情绪。 自没有了亲自指挥秦兵作战的心情。 还是念佛来的更安稳些。 按理说。 这六万秦兵将是辽地一大助力。 可炸药屠杀北胡骑，给这波秦兵搞的反应有些大。 “二哥，秦兵留下守城就好。” 秦樉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 “恐怕跟本王一样，都被吓到了。” “已派人前往三哥那，调来些高僧做法事，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希望如此。” 秦樉如今想到那几里地的断指残骸，依旧忍不住脸色惨白。 战争阴影这个东西。 在冷兵器时代不容易出现。 因为士兵的强大与否，就能主宰整个战场。 可在火器时代。 个体的强大已经不再重要，火器运用得当，便能造就单方面的屠杀。 灭掉敌人固然好。 可那种单方面屠戮的感觉，很容易让士兵心理产生扭曲，造成无法挽救的阴影。 辽兵曾有过心理建设。 可秦兵没有。 此时秦兵即便在城内，状态依旧萎靡。 怕是得需要很久，才能缓过来。 甚至有可能给他们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这也让秦风相当无语。 他从未想过，火器展现威力后，最严重的受害者竟然不是北胡人，而是秦兵。 只能说世事无常。 但秦兵的萎靡，依旧不影响辽兵的布置，以及对纳哈拙本部骑兵的诛心以及绞杀。 当纳哈文龙与纳哈钰挂在旗杆上，受着烈日蒸晒，自然会被北胡人发现。 “放了我！” “你们辽人就是这么对待俘虏的吗？” “我要有贵族该有的体面。” 纳哈钰在狂吼。 他剧烈的挣扎也迎来了下方辽兵的回应。 “我们辽地有一句话：辽王之下，众生平等。” “谁祖上没出几个贵族来着。” 纳哈钰瞬间懵逼。 但很快基本也就明白。 庆人皆有姓氏，而这个姓氏追溯上去，皆有贵族，甚至不止一人两人。 纳哈文龙冷冷扫了纳哈钰一眼。 “别喊了。” “阿哥，我们会被吊死在这的！” 纳哈文龙低着头，用头发盖住了脸。 “那片火光中，我们就该死了。” “可我想活。” 纳哈文龙笑了两声。 “你会跳舞吗？” “我能学。” “可惜你不是女人。” “……” 纳哈钰彻底沉默。 被绑到广宁城内，曾有无数辽人问过他们这句话。 你会跳舞吗？ 曾经他还不理解。 现在被纳哈文龙一说，他也彻底懂了。 似乎南方的皇族，都有捕获游牧民族首领跳舞为乐的传统…… 哎…… 纳哈钰只恨自己学到的东西太少。 也突然明白庆人传过来的一句老话。 技多不压身。 可眼下被吊起的他，再想这些也已无用。 纳哈文龙与纳哈钰被吊起，终究是对被困的北胡骑兵产生了影响。 “文龙王子被俘虏了。” “文龙王子统领的可是上万铁浮屠。” “铁浮屠怕是已经全军覆没，就连钰王子也被吊在旗帜上。” 北胡营地的诸多胡人，说着前方来的见闻。 整片营地内早已变得躁动不安。 他们已经不再想打了。 他们更想回家！ 可回去的所有道路，皆被辽人堵死。 而更为可怕的，是他们不清楚哪里会有那种会喷火的武器。 “那可近七万勇士，一夜之间便被辽王全军覆没？” “听说辽王早死在六年前了，而现在的辽王，只不过是无法战胜的幽灵。” “那座广宁城，也是一座死者的城池，辽人在夜里，会冒出绿色的光。” 不知不觉间。 北胡勇士们口中的辽人，已经覆盖上一层恐怖的色彩。 火炮手雷等火器的出现。 让北胡人觉得那不是战争，更像是辽人在使用妖术。 若继续发酵下去，十万北胡骑恐怕会彻底沉浸在恐慌的情绪下。 有头领不顾一切的冲向车帐。 “纳哈汗王还没有醒吗？” “再不解决，营内就要出大乱子了！” …… 第327章 缴获的奶茶 十万北胡骑，被困在辽东十里的范围内，人心惶惶。 由于纳哈拙依旧在车帐内昏迷，导致这十万骑中，内部出现诸多派系。 有要死战突围。 也有要投降的。 也有求援的。 似乎…… 还有想杀死纳哈拙，从而向辽王邀功请求不死的。 当一支队伍的内部声音不一样。 那么他们崩溃，则是迟早的事儿。 但北胡轻骑终究还是组织几次试探性突围。 可惜皆被火铳射杀。 弩弓射程，终究比火铳的射程差上许多。 火铳射杀，最多只能杀一人，有时还会打空。 但对北胡轻骑精神上的折磨，却是持续的。 特别火铳发射声音很响，还会冒出一大团青烟。 这在北胡骑兵的眼中。 更像是一种妖术。 哪怕是有中弹不死者，回营地后也会因为自身的恐惧，从而将自己活活吓死。 自诩纵横天下的北胡骑兵，在面对未知恐惧时，最终选择了信仰长生天。 祭祀不断在北胡骑兵营地内出现。 这看似相当可笑。 但在人心凝聚上，却是相当的有效。 至少一日的围困，这支十万人的北胡骑兵们，还没有崩溃。 辽王府内，歌舞曼曼。 秦风已经褪去了战甲，享受着熊掌在口腔内爆开的美味。 “老六不打了？” 秦樉望着这场面，也觉得有些懵了。 秦樉当了秦王那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可辽王府歌舞的宏大场面…… 他还真没见过。 只不过震惊归震惊，最近的秦樉觉得要皈依佛门，对这歌舞也没有什么太多感觉。 不过热热闹闹的，确实比冷冷清清的更好。 能帮助他忘却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恐怖场景。 有些画面，一旦见过，就会成为一生再也忘不掉的噩梦。 唯有信仰。 才能救赎。 面对秦樉的询问，秦风相当淡然。 “小鱼小虾十万骑，用不上亲自出手。” “先将他们困在那，慢慢的磨就行了。” 秦樉听此，不由大为感叹。 “也是，六弟与我皆身份尊贵，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冲锋陷阵这种事儿还是不要多做的好。” 一些陪同的秦将听到秦王话后，脑瓜子都觉得不够用了。 秦王出征之前，可完全不是这么说的。 可是说要带他们消灭北胡纳哈部，成就千秋功业。 就要学庆皇，延续老秦家那戎马一生的血统。 而事实上。 老秦人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秦王暴戾归暴戾，但带兵打仗上，是拥有天赋的。 这是从小跟庆皇耳濡目染来的。 甚至可以称之为家教。 加上秦人这些年日子过的，明显比大庆北方人更好，这么一对比幸福感就来了。 以至于秦兵对秦王的话，还是很遵从的。 可谁能想到。 刚支援到辽地。 仗还没正式打呢。 秦王就出心理阴影了。 甚至整个秦兵都心理阴影了。 看秦王目前这状态，恐怕今后半辈子都不会再打仗了。 秦王废了。 秦将不由暗自感慨。 秦风举起杯子敬向秦樉，随即痛饮了一口奶茶。 奶茶这东西，是北胡人的吃法。 北胡人常年吃肉，身体很容易出问题。 而南方的茶叶，可以有效改善北胡人吃肉引发的身体问题。 可由于鲜茶保存不易，到北胡人手里的多是茶饼。 北胡牧民缺水，往往会将茶饼放在牛奶羊奶里面煮，加上盐巴之类的调味品，最终奶茶就做好了。 秦风的奶茶，更是选用最好的材料，里面加上了白糖，口味独特一绝。 “二哥说的是，只是藩王有守土之责，大敌来此，决不能退缩。” 秦樉听此，不由郑重点头。 “老六说的不错，一寸山河一寸血，绝不让于胡人。” “二哥这话怎么听的这么耳熟。” “哈哈，从你广宁城里听来的，说是老六你说过的话，我这也算是现学现用。” 秦风不免笑了笑。 有许多话，他说过后都忘了。 但却有许多辽人记得，甚至发扬光大。 秦樉没有喝酒，而是陪着秦风同饮奶茶。 “还别说，这奶茶加了冰，竟然别有一番风味。” 秦樉喝之前对奶茶还是无比抵触的。 毕竟在他第一印象中，北胡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奶茶简直腻的要死。 秦樉本着给老六一个面子，浅尝那么一小口…… 然后…… 然后就是猛地一大口。 再也回不去了。 秦樉体会到了喝冰奶茶的快乐。 “老六经常这么喝吗？” “也没有，就是最近缴获到的，就想着喝那么一喝。” 秦樉顿时愣了下，随即猛得脑袋后仰，一口奶茶直接从胃里返了出来。 呕吐了许久，秦樉方才满脸惨白的坐直了。 “将这奶茶拿走，赶紧拿走。” 秦樉整个人的精神都有点不太好了。 “老六，这战利品，就没必要缴获了吧。” 秦风也明白秦樉想到了什么。 “二哥，这是之前缴获的，辽东走廊那里的人也没剩下啥战利品。” “……” 秦樉瞬间就不想说话了。 哪里都惨烈成那个地步了。 老六还想着战利品？ 还有之前听说过老六夜袭了纳哈奇，甚至纳哈奇听说已经被送到京都跳舞去了。 可夜袭的战场是否动用了火器…… 奶茶虽好喝。 可秦樉觉得彻底失去了兴趣。 甚至对肉食都随之失去兴趣。 就差出家当和尚吃素了。 对于秦樉的生理阴影，秦风也没有啥好办法。 这东西只能靠个人意志去克服。 实在不行…… 皈依了佛门寻求解脱似乎也不是不行。 夜色渐暗，辽王府中歌舞依旧。 甚至远比白天更加欢乐。 而北胡人休息的大营周围，却是突然传来一道道炮响。 铸铁火炮早已被拉来架好。 之所以没用，就是为了等北胡人晚上休息了，来那么几炮搞搞北胡人的心态。 如果北胡人因此炸营了自相残杀。 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只可惜，几轮炮下去，除了砸死一些倒霉鬼外，北胡人营地依旧没乱。 不过也没关系。 折磨的日子还长着呢。 辽兵彻底将纳哈拙所率的十万骑兵围死。 而辽东大捷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如同风一般的传遍整个大庆北方，直到京都皇城内。 …… 第328章 恐吓北胡骑?恐吓到朕了! 庆皇依旧在床上休养。 他已经躺了数日了。 虽说有御医调理，身体并无大碍。 可多多少少也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够彻底恢复。 而且，庆皇也总是免不了的思虑辽东的事儿。 秦博也终于从幽禁的状态下解除，在殿内陪着庆皇说话。 “老五，你说老六啥时候能打完辽地的仗？” 这句话，秦博已经听得耳朵里要起茧子了。 “老五，跟父皇说说，你跟着老六在晋地打仗的事儿。” 秦博觉得嘴巴都要说哑了。 关于晋地阵斩高车汗王的事儿，秦博当时是跟着的，最为清楚。 只是…… 这件事儿秦博翻来覆去的，跟庆皇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而这父皇。 就愿意听老六英勇无敌的场面。 秦博清楚，说老六无敌，这是在给父皇打安慰剂。 既然愿意听，那就再多说几遍！ 秦博觉得，等父皇彻底好了后，自己这讲故事的能力，应该能成为京都最好的说书先生。 当今皇帝听了都说好的那种。 当然，这也仅仅是内心的吐槽。 他就算被幽禁，宫里也不可能让他去说书。 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况且伐冰之家，不畜牛羊。 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 这虽说是儒家对皇家的道德绑架，想要以此让皇家放弃掉许多利益，然后他们好自己侵染。 然而。 这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道理的。 至少秦博原本打算好好的，回京都就从商卖玻璃算了。 可他的想法很好。 也就只能想想了。 他的身份地位，注定要维系住皇家的神圣性，不得做这般事儿。 若是真做了。 下场恐怕也不会太好。 还是安安静静做个混吃等死的皇子最好。 为老秦家开枝散叶。 这个秦博觉得很擅长。 不过目前最关键的，还是稳定住老爷子的情绪，以免身体不好，真的出现什么大乱子。 而就在秦博讲述着秦风如何如何无敌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无比惊喜的呐喊声。 “大胜！” “大胜！” “陛下大胜啊！” 庆皇听到殿外的声音，不免升起一抹烦躁。 直到毛鸿冲到殿内，跪在庆皇的床榻前，脸上充满欢喜。 可这。 却引起了庆皇的不悦。 “不是跟你说过，西南大胜的事儿不要再跟朕说了！” 庆皇的声音中有些恼怒。 秦博离得近，能清晰感受到父皇脸上升起的煞气。 吓得他不由缩了缩脖子。 目前的父皇，只想听老六是怎么无敌的。 连大哥的一个词都不想听。 西南大胜，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也没有什么值得好庆祝的。 秦博本能的也以为，毛鸿来爆的大胜。 应该就是西南的大哥打完了。 三十万大庆精锐，打一个西南边陲之地，这不是简简单单容易的要死？ 要是败了才不正常。 至于将大理纳为大庆领土，秦博觉得这也没啥。 大庆太大了。 西南大理国，放在大庆里也不过就是多了个行省罢了。 大理国能归为大庆国土。 那是对大理人最大的恩赐。 故而秦博对西南战事，并不是太在意。 只等着大哥大胜归来，能松一松他的幽禁状态就行了。 如今最关键的，父皇的心结，还是老六的辽地啊！ 毛鸿听到庆皇冷冰冰的话语，喜悦之情立刻被冲淡了不少。 “不是西南大胜，是辽王大胜了。” 大殿内瞬间死一般的安静。 庆皇愣了许久，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陛下，辽王大胜，救出了御林铁骑，将那一万铁浮屠全部灭杀。” 庆皇的脸色瞬间变得狐疑起来。 “你可知欺瞒朕是什么后果？” 庆皇本能不信。 他本就算到御林铁骑十死无生。 至少庆皇都看不出御林铁骑的生路在哪里。 可如今毛鸿却说被救了出来。 而更离谱的。 是一万铁浮屠，全被灭杀了！ 若说铁浮屠被老六击败了，阵斩数千庆皇都会相信。 可说全灭。 一听就是假的。 北胡铁浮屠，那是天下间最顶级的精锐。 除了大庆之外，那一万铁浮屠无论到周边任何国度，都是说灭就灭。 怎么可能突然间就被全灭了。 庆皇承认老六是很强。 可还没强大到这么变态的地步吧！ 总之。 庆皇觉得这很离谱。 不单单庆皇觉得离谱。 就连秦博都觉得离谱。 秦博当年妄想以晋地之兵，就去抢劫北胡的。 自然五次三番的，拿晋兵跟铁浮屠做过对比。 虽说秦博觉得自己没问题。 可晋地那些但凡有脑子的将领，听到秦博谈及铁浮屠，就会想尽办法阻碍。 连铁甲都不多。 咋可能打得过具装铁甲的铁浮屠？ 老六是很猛，战胜铁浮屠他也信。 可全灭…… 毛鸿猛地将头死死磕在地上。 “臣初听闻此事，也是不信的。” “可经过多番确认，终究认定为真，才敢向陛下禀告。” “重甲辽骑夜晚出动了战车，铁浮屠被撵着跑，而那绿色的荧光，不过是辽骑为了辨别敌我，动用的荧光石。” “根本就不是什么辽地英灵。” “可能还有辽王借此恐吓北胡骑兵的心思。” 毛鸿此话一出，庆皇脑袋里仿佛又一道闪电劈过。 是啊！ 铁浮屠是强。 可老六的战车，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辽东走廊那地方，道路都被老六修过，战车使用起来毫无阻碍。 那么追着铁浮屠跑没问题了。 就是…… 用荧光石恐吓北胡骑兵这种事儿…… 也的确是老六能干出来的事儿。 有没有恐吓到北胡骑兵，庆皇并不清楚。 但庆皇着实被秦风恐吓到了。 想到此处，庆皇就万分无奈。 “这么说朕是白着急吐血了。” “御医说还得静养一个多月，身体才能彻底恢复。” “这不纯耽误事儿嘛！” 庆皇捂着额头，一时间不知该哭该笑。 …… 第329章 秦王似乎信佛了 得知辽地大胜后，庆皇开心的从床上跳起。 只是脚步尚且虚浮。 “父皇这段日子思虑过重，最好还是继续静养。” 秦博没忘了御医交代过的话。 庆皇最好在床上躺个两三天，再适当下床运动。 可看庆皇目前这个状态。 这是又想开宴了。 大哥打胜仗一声不说，老六打胜仗就恨不得全天人都知道。 庆皇冷漠扫了眼秦博。 “还轮到你来管朕了？” “看老六大胜份上，朕不抽你。” 秦博不由内心吐槽。 脚步还虚浮着呢。 还抽我？ 我就站在这，让你抽都抽不疼。 为了满足您老的自尊心，我恐怕还得象征性的嚎叫几声。 但这事儿终究只能内心想想。 万一被庆皇知道，一怒之下将他拖出去打板子，那就是另外一场悲剧了。 庆皇当年也不是没这么干过。 此时的庆皇，走了几步要下去，最终因为吃力直接坐在地板上。 这闷热的夏日之下，地板倒也凉快。 “说，说说细节。” “老六怎么赢的。” 庆皇冲毛鸿喊道。 陪在旁边的秦博差点就要说晋地大胜的事儿。 可刚要开口就醒悟过来，不由暗自翻了翻白眼，转头望向跪在殿内的毛鸿。 他也好奇。 这次老六是怎么胜的？ 而且赢的还这么漂亮。 毛鸿跪在地上，望着上方的庆皇与五皇子，最终低头道。 “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星星点点，臣所知也有限。” “先是御林铁骑遭遇一万铁浮屠、六万北胡轻骑围困。” “然后便是辽王再度趁着夜色突袭，救下了沐胜指挥使等人，只是御林铁骑如今的规模，怕是只剩一半。” 庆皇听到这，不由点了点头。 “御林骑受点挫折也好。” 这些年御林骑有些养傲了。 这一战过后，御林骑再扩充后，就能有足够的战力了。 还能剩下一半，这是好事儿。 至少比庆皇预料中的要好上太多。 毛鸿不敢回庆皇的话，只是继续道。 “辽王率六千重甲骑，救下御林铁骑，也与出关的秦兵会和，在辽东走廊与北胡铁浮屠对峙。” 大殿安静，只有毛鸿一人的声音。 不单单庆皇在听。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在听。 无不震撼辽王的勇武。 只是一道长嘶声破坏了毛鸿的讲述节奏。 庆皇不悦的望了秦博一眼。 “你搁那嘶啥，安静点，不听就滚。” 秦博立马躬身找补道。 “儿臣是觉得老六六千重骑，便能撵着上万铁浮屠跑，也太强了。” 庆皇听此，脸上带着欣喜。 “老六兵强，这是好事儿。” 庆皇也有点猜测，是不是老六动用了火器。 否则重甲辽骑，以及战车再强，在空旷的辽东走廊上，铁浮屠也有种很大的战术空间。 不可能将其全歼的。 除非…… 除非用了辽地神机营的火器。 火器这么强吗？ 庆皇不免摸着下巴。 “你继续说。” “是，第二日一早，辽王与秦王便率军压向北胡骑。” “纳哈文龙所率北胡骑一直在北撤，要与纳哈拙的本部结合，似乎想要一举在辽东走廊灭杀掉辽王。” “后来……纳哈文龙所率似乎被逼到了辽王所设的陷阱内。” 说到这里后，毛鸿的声音明显有些狐疑。 甚至声音带着明显的不确定性。 “陛下，后面的事儿有些玄乎，臣也拿不住是否是真实。” “说是辽王殿下发动号令，召唤出了地火喷发……” “然后……” “然后一万铁浮屠，以及那数万北胡骑，在半柱香之内就彻底被地火屠杀掉了。” 说到这，毛鸿还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锦衣卫根本不清楚火器的存在。 毛鸿所叙述的，只是前线传回来的消息。 “臣当时听闻，觉得前线的人可能是撞邪疯了，可后来皆已证实，甚至那绵延数里的土地上，至今还有许多没处理完的残肢断臂。” 庆皇听此，却是长出了口气。 “是了。” “那是火器。” 火器之威，庆皇曾是见过的。 当初只是觉得对胡人有效。 却不曾想，效果竟然这么好。 北胡人的残肢断臂，绵延数里。 老六应该直接将火药埋在地下了。 见过火器的庆皇，并不难理解。 这片种地种了几千年的民族，一旦有点啥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给种到地里去试试。 火药也这样。 既然手雷都有了。 那么地雷想来更容易。 “一万铁浮屠，都被老六给灭了！” “那是北胡人真正的主要力量，这一万铁浮屠没了，北胡势必会衰弱许多。” “也为朕今后北伐，减轻了阻碍。” 庆皇开心的不行。 此时更是恨不得痛饮一番，奈何身体不太允许。 “老六既然没事儿，那影子大汗纳哈拙，怕是要彻底栽到老六手里了。” 庆皇很了解秦风。 只要肯给老六机会，老六一定会将纳哈拙彻底按死在辽地。 骨灰都得锤碎了喂鱼。 就算没有机会，辽人也会创造机会。 庆皇更是兴奋的走到地图旁，拔掉上面的一个个旗帜。 又插上了袖珍的秦字旗。 “自古秦兵皆精锐，能征善战。” 庆皇很开心，哪怕身体依旧很虚弱，但依旧忍不住跟身边人分享喜悦。 “老二虽然混账，但兄弟间的关系还是行的。” “能千里驰援去救老六，朕饶恕他这次私自离开封地的罪过。” 庆皇丝毫没有怪罪秦樉的样子。 毕竟秦樉干了庆皇最想干，却无法干的事儿。 老二固然有些时候能将人气死。 但偶尔事儿做的也挺痛快。 就比如这次。 “有了老二的六万秦兵，加上李九江三万精兵，再加上老六的兵马。” “将纳哈拙彻底按死在辽地，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庆皇相当自信。 只是毛鸿却皱起了眉头。 “陛下，臣从前线听到了一个关于秦王的消息，不知真假。” 庆皇顿时愣了下，头脑疯狂思索，开心的面孔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下来。 “老二又做什么混账事儿了？” 秦王暴虐混账，庆皇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是秦王，似乎信佛了。” 庆皇瞬间愣住。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那小子六七岁，就去寺庙给佛像画满了鬼脸，擦都擦不掉。” …… 第330章 想带老六一起玩 庆皇对秦王的印象，早已形成。 就是一混账。 生下来就是作孽的。 要不是太子拦着，庆皇恐怕早就大义灭亲了。 真的将大庆皇家的底线彻底拉到一个底到没法子再低的地步。 就连京都的许多老人。 私下里都会拿秦王笑话庆皇。 是庆皇怎么怎么好，好大怎么怎么好。 那个他们比不过，可他们家里，没有秦王那样的孽障。 秦王的混账，是整个大庆人都清楚的。 甚至这都快成庆皇的笑柄了。 如今，说老二突然信佛了，庆皇觉得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那小子从小就是个坏胚。 原本寻思带兵打仗祸害外人去，别祸害到家里来。 可最终计划彻底夭折。 庆皇对秦王，也多少放弃了。 呆在封地内，随便折腾去。 等回头真要迁都，就顺手将秦地收回来。 从京都迁都之事儿，庆皇早有计划。 而对于庆皇来说，最佳的迁都地点，就是秦地。 老秦家虽然出于淮地，但这名字跟秦地最为搭配。 况且，秦地上建立的皇朝，也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皇朝！ 庆皇自然也想让大庆，达到历史上的巅峰状态。 但迁都这事儿。 一直被拖着，朝廷如今也没有什么精力。 秦樉也就一直能在秦地逍遥快活。 别说庆皇不信。 就连秦博都不信。 “二哥就算死，也不可能会信佛。” “小时候还将父皇当和尚那段时间当做耻辱。” “就连信佛的二嫂，也被多冷落，甚至砸过二嫂的佛堂。” 秦博摇了摇头。 有些事儿，别人不清楚，做兄弟的很清楚。 更别提秦晋两地隔着并不远。 秦樉对观音奴的厌恶情绪，根本没有半点掩饰。 砸佛堂这种事儿，由于对佛不敬，也被压了下来，没人知晓。 但多方面表明。 暴虐的秦樉要是会信佛…… 那秦樉都将庆皇寝宫里的柱子吃了！ 这玩笑一点都不可笑。 只是毛鸿却满脸凝重。 “臣以为，秦王殿下信佛之事儿，或许是真的。” “见过那片三里战场的兵，回来后都会去寺庙里拜拜，甚至在寺庙里住上几天。” “所有人都说那里就是地狱。” 庆皇逐渐变得严肃。 他不免想起火器酷毒程度，远胜于刀枪剑戟。 若是被炸。 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而那几里的地雷，会将北胡骑兵炸到何等地步？ 五六万人的残肢断臂？ 而且这五六万北胡兵，每人座下皆有战马。 想到此处，庆皇也不免心中发冷。 如此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他，也难免觉得那爆炸场面似乎过于……残忍。 “秦兵状态怎么样？” 锦衣卫建立不久。 但在秦兵中，是有探子的。 主要秦王混账，庆皇多少得防一手。 “秦兵见过战场上，大多都严重不适，发生了呕吐，而且有明显的厌战情绪。” “如今辽王没有让秦兵出城，而是在休养。” “而且辽王去宁王地去请了高僧，似乎要给他们做法事儿。” 庆皇闭着眼睛。 远在京都的他，所听所闻远远无法体会到火器战场的残酷。 可如今从秦王以及秦兵的反应上看。 那火器的威力着实恐怖。 五六万骑兵，其中还有北胡最为精锐的铁浮屠，须弥间便已灰飞烟灭。 远比屠杀效率更高。 也是之前战争中，从来都不可能出现的画面。 这火器用得好，真是可以扭转战争局面的大杀器。 “从皇觉寺调群僧人过去，再从北方弄点道士过去。” 庆皇当即下令。 对于士兵们厌战问题，庆皇是有经验的。 僧人道士最为有效。 当然女人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女人容易让士兵双腿发软，还是有信仰点更好。 总要是将情绪宣泄引导出去就好。 “老六那也没僧人道士，也一直处于高压状态下，怎么保证人心不出问题的呢？” 庆皇不由思索。 但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辽人不是没有信仰。 而是辽人的信仰就是老六。 比佛家的诚信徒还要更加的狂热。 这么狂热的辽人，战争类相关的情绪，似乎无法影响到辽人。 或者说。 辽人已经对战争麻木了。 他们将自己训练成为最适合战争的机器零件。 不过僧人道士啥的，该送过去还是要送的。 一是为了安稳秦兵，别给老六添乱。 二是为了看看老二，是不是真的信佛了。 虽说庆皇打心里不信。 可那片辽地，属实奇怪。 许多不好的事情，到了辽地后，莫名其妙的都会变得好起来。 那么老二。 是不是也能真的变好？ 庆皇心底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期盼感来。 不过辽地无碍，总算挪开了压在庆皇心头的大石头。 只要老六没事儿，庆皇心情不用调整就能自然变好。 既如此。 这心病，也就不是病了。 庆皇突然打了个哈欠。 “行了行了，既然没事儿都下去，朕睡会儿。” 庆皇将毛鸿轰走，自顾的躺在床上。 可很快就见到床边的秦博。 “你咋还不走？” “儿臣去哪？” 秦博依旧处于圈禁的状态下。 虽说有个小院子，但也就比普通人强点，仆从都没有几个。 还不如守在庆皇跟前舒坦。 至少宫女太监他能随便使唤。 “爱去哪去哪，别打扰朕睡觉。” 庆皇轰苍蝇般的将秦博轰走。 茫然无措的秦博站在庆皇寝宫的门前，有些懵了。 “爱去哪去哪？” “父皇这是给我禁足解了？你们都听到了吧。” 秦博左右观望，侍卫与太监却无人敢应答。 秦博突然畅快大笑。 “秦淮河走起！” 秦淮河畔烟柳地，最是人间温柔乡。 老五对此神往许久。 出了宫门，秦博便彻底放飞了自我，在京都的石板路上撒丫子狂奔，直到跑到秦淮河畔，望着那热闹的楼阁。 可当刚要踏脚迈入，却猛地一掏衣袖。 “坏了，没钱。” 被囚禁了多日的他，身上金银细软早就没了。 就连衣服，也相当朴素，根本当不了。 浑身上下，就没有能够得上进这里楼上的盘缠。 望着楼内的姑娘们，秦博眼泪汪汪。 “老六，啥时候能来京都啊。” “五哥好带你来这玩儿。” …… 第331章 不与辽王为邻 “接着奏乐。” “接着舞。” 辽王府内，秦风喊着。 城外对于北胡骑兵的战争，丝毫不影响他在府内过着枯燥的日子。 真应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本王打了好几天的仗，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这跟弓一样，平时不能总绷着，弦儿得松下来。 必要时刻，再绷紧弓箭，射杀一切敌人。 这是在听曲儿看舞吗？ 这是在为了今后的无敌做铺垫。 “二愣子那边，动了没？” 曼妙的歌舞声中，秦风转头问向正揉肩的红鸾。 “秦烈将军两日前从北海出兵，直袭纳哈部的牧场。” 秦风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草原上最悠久的纳哈部，好东西不会少了。” “王爷，除了秦烈将军瞄上纳哈部外，东胡乌恩也派来使者，声称要进攻草原纳哈部，为王爷分担。” 秦风冷笑一声。 “呵，真够鸡贼的。” 毫无疑问，乌恩就是在坐山观虎斗。 辽人与纳哈部的战争，东胡谁都不掺和。 而一旦谁要赢了，立即站队。 这个时候去袭击空虚的纳哈部，这等于白去摘桃子。 可偏偏的。 乌恩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就是在帮助辽人。 事实上。 对于袭击纳哈部，乌恩已经谋算很久。 他是位拥有野心的家伙。 “辽王跟纳哈汗王的战争，东胡怎么都会被席卷进去。” 在诸多大小头领中，吴恩用刀剃着羊排的骨头，一边诉说着。 “虽说辽王绝对劣势，但本汗依旧看好辽王。” “辽王绝对是我所见过，最恐怖的存在。” “纳哈汗不一定能赢。” 乌恩如此判断着。 周围的东胡大小头领们，皆纷纷点头。 辽王的恐怖，他们早就领教过。 得罪了草原纳哈部，他们还能在山林里生存。 可得罪辽王…… 那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这是这群逃到黑水河北的东胡人，一致的想法。 他们根本没有跟辽人较量的底气。 既然不能得罪辽王，那么最终只能得罪纳哈部了。 可要派兵去南面正面迎战，他们也不敢。 先不说与那三十万北胡骑兵的差距。 他们也怕兵进了辽地，越界了最终引起辽王的不快。 他们对南面，充斥着浓烈的心理阴影。 “乌恩汗，出兵草原吧。” “我们知晓您有统一北胡的雄心，也愿意帮助乌恩汗成事儿！” “就算败了，我们也能回到最东边的宁古塔，北胡人绝不会追来。” 大萨满突然站起说着。 他的话。 也代表着东部各部落的意志。 东胡各部落的头领已经够憋屈了。 如果能趁着两虎相争，趁机掠夺纳哈部一番，也是极好的！ 至于被报复…… 纳哈部的报复，肯定没辽王报复的更厉害。 而且他们跑到最东面的宁古塔，北胡人绝对不会再追过来。 甚至…… 他们能跑到宁古塔更北的地方…… 哆。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乌恩的刀直接插在木盘上。 “好。” “就出兵草原，占领纳哈部！” “从今往后，我们东胡乌恩部，或许会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八大部之一。” 乌恩做下决定。 纳哈部的牧场以及牛羊，在整个北胡中都是最好的。 如果能偷掉纳哈部的牛羊、牧场、女人们。 那么他们这群东胡人，就能建立一处真正的根基！ 也真正有了角逐草原的资本。 乌恩打心眼里，不想与辽王为邻。 他要西迁！ 这个决定，自是得到所有东胡大小头领的赞同。 趁着这个机会，远离这里。 远离辽王！ 至于纳哈拙，那个传闻历史上最悠久的部落，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辽王。 就算不死，也必重伤！ 到时就算能侥幸回到草原上，东胡人联合起来也有信心战胜他。 一北一东两支力量，都在向纳哈部的牧场上集结着。 就算纳哈部留守的人也绝对想不到，这天下间竟然还有人胆敢袭击纳哈部的牧场！ 从昏迷中悠悠醒来的纳哈拙也想不到。 “我睡了多久。” 纳哈拙嘴唇发白，无比虚弱。 他的清醒让周围人瞬间激动起来。 “汗王足足昏睡了两天，总算是醒了。” 纳哈拙脸色惨变。 “这是哪？我们输了吗？” “还没输，依旧被困在原地。” 话说间，连续不断的炸雷声再度出现。 还能听到营地内战马受惊的嘶鸣声。 纳哈拙刚吃口老参让脸色变得有些红润，可听到这声音后，又不免紧张出了一身虚汗。 “外面是什么声音？” “庆人那冒火的铁管轰击，勇士们都已习惯了。” “除了倒霉的会被砸死外，如今也就战马听到这声音总会受惊，夜里总会折腾下。” 纳哈拙长叹一声。 “本汗之前想慢慢磨死广宁城，如今辽人竟用上本汗的办法。” “这是想硬生生磨死我们呐。” 哪怕很虚弱，纳哈拙依旧能看出门道来。 兵法中素来讲究穷寇莫追。 这个时候辽兵跟他们这支骑兵硬打，难以阻止住一心想回去的他们。 硬留很容易产生损失。 可这么将他们困死在这，天天折磨消耗的手段…… 很像他之前用的。 只不过辽人用的更加有效。 许多战术，似乎只要到了辽人的手里，就能发挥出不一样的威力。 这群辽人…… 仿佛天生为战而生的民族。 比他们北胡人还要更懂得战争。 这也是农耕文明最可怕的地方，一旦觉醒骨子里的战争基因，他们就是天下间最好战，也最懂得战争的存在。 毕竟南面那片土地上，光有记载战争，就有四五千年的历史。 大大小小无数经典案例，将战争的花样简直玩到了骨子里。 “辽人找到了克制胡人骑兵的办法。” “那种新武器，我们没有有效的克制办法。” “只能分散。” 纳哈拙终究还是找出火器的弱点。 若是密集的队列，很容易就被火器逐个破灭掉。 可若是分散开来应对，火器的效果就将大大降低。 “可是汗王，我们被困在这，难有骑兵分散施展的空间。” 就在醒来的纳哈拙，与麾下琢磨策略的时候。 一群群小船趁着月色，突然偷偷摸摸的冲到了辽东的沙滩上。 …… 第332章 辽人又要夜袭? “盐场呢？” “谁说的这有盐场？” 一群鬼鬼祟祟，穿着夸张竹皮甲的浪人站在沙滩上怒吼，周围穿着武士服的浪人们纷纷低头。 “此地定有盐场，我们上岸的位置可能有所偏移。” “找！” “嗨。” 竹皮甲浪人将长长的武士刀驻在地上，闭目休息。 倭国浪人的身材矮小，就显得他们的武士刀格外的长。 他们南倭国来的浪人。 专为劫掠盐场而来。 有盐场的地方，历来都是大庆最为富裕的地方。 也历来是遭遇倭患最严重的地方。 只是南方沿海盐场加强了防备，让倭人越来越难劫掠。 辽人刚刚修建，还未正式投入使用的盐场，自然而然的被海上的倭人瞧见了。 这年头抢劫已经变得有些艰难。 在辽东遇到盐场，怎么能不过来试试？ 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 试试就逝世的选项。 “夜袭！” 呜咽的号角声在远方响起，更有鸣镝在天空中飞旋的声音。 上弦翔太不免睁开了眼睛。 “动静搞的还挺大。”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倭人首领，穿着夸张竹皮甲的上弦翔太缓缓从地上站起。 劫掠大庆沿海，他们已经劫掠出经验。 越是没有动静的地方，就越要小心，因为很有可能有陷阱。 而越是动静大的。 就越说明这里空虚。 庆人也就这点东西罢了。 只是，这里的动静为什么没有锣鼓等？ “集结小心前进！” 上弦翔一当即召集这五百多的浪人，形成松散的军阵，向黑暗的前方挺进。 当然。 倭人所谓的军阵。 看起来更像是打群架的架势。 只不过仗着人多罢了。 虚弱的纳哈拙被外面的号角声彻底惊动。 “号令全军，加强戒备！” “必是辽人夜袭！” 北胡人对于辽人的夜袭，可谓吃尽了苦头。 白天辽人不咋出动静。 可一到了晚上，就得小心。 如果晚上没啥动静，那么第二天一早晨醒来，周边必有地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甚至周围可能出现大量的陷阱。 或者铁蒺藜。 至于辽骑的夜战能力。 饶是纳哈拙，也不免觉得十分头疼。 辽王夜战，当真所向披靡。 而且还很容易对北胡勇士们形成巨大的恐吓。 “通知全军，此次夜战必须死战，死里求生，方有一线逃脱生机。” 纳哈拙死死的握着拳头。 神色上甚至露出一抹轻松。 “这辽人夜袭的太快了，若是我，定会困上我们十天半个月，等我们全疲敝了再用兵。” “只可惜这辽王年轻，怕是立功心切，耐不住性子。” “也给了我们机会。” 纳哈拙脸上差点没笑出来。 突然就对秦风有了新的认知。 辽王强是强，也懂得用奇淫技巧的新武器。 但也仅限如此罢了。 有勇无谋。 纳哈拙不免给出如此评价。 此时两支万人骑兵，从北胡大营中如同怀抱般汹涌而出。 是突围还是投降。 终究要跟辽人战过一场才知道。 万马奔腾，大地震颤。 这周围数里的地形，北胡骑兵早已无比熟络。 五百倭人紧握着武士刀，感受着大地的震颤，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庆皇从未将倭寇当回事儿，基本都是民间武装准备刀子，自己跟倭人厮杀。 毕竟倭人那么矮，庆人高大。 这要打不过死了，真的就窝囊死了。 故而倭人何时见过这万马奔腾的大场面？ 他们想都想不出来。 震荡之下，让这群倭人都不知所措。 “是骑兵！” 上弦翔太脸色惨变，忍不住狂吼一声。 作为上弦家的人，他见识上要比这些浪人多上一些。 “回去！回去！” 他狂吼着，就要往船上跑。 只是此时距离海滩上的小船，已经有许多距离。 此时的北胡骑兵也懵了。 敌人的数量并不多，而且在跑。 “是诱饵吗？” “先将其吃下！” 北胡轻骑从不怕诱饵。 他们觉得自己总能在收网之前，凭借着战马的速度脱离。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嗡…… 弓弦震动的声音不断响起，一道道羽箭射向浪人的方向。 开始有浪人不断中箭倒下。 上弦翔太死死低着头。 他的竹皮甲上，已经插了许多羽箭。 他那夸张的甲胄造型，很容易让北胡人知晓他就是头领，从而重点招呼。 每一箭扎在后背铠甲上，都势大力沉，远非倭国长弓射出的箭能比。 “还好穿了甲。” 上弦翔太的脚步更快。 竹皮甲，就是皮甲的外面，多上一层竹子片防护，形成了宽大板状的奇特铠甲。 这似乎跟倭人缺乏皮甲有关。 缺乏皮甲，皮甲就格外的珍贵，就想着用竹子在皮甲上再保护一层。 而且竹子坏了，也方便更换。 这也就形成了倭人奇特样式的竹皮甲。 当然。 倭人也是有铁甲，称之为大铠的。 只不过很少有倭人能穿得动…… 再加上日本浪人多追求轻快灵敏的武士刀法。 那种沉重的铁甲，并不太适合倭人。 咚！ 咚咚咚！ 密集的羽箭声越来越多，已有羽箭射穿了竹皮甲，扎入到上弦翔太的躯干中。 好在没有扎进要害。 周围已经出现密集的马蹄声，烟尘四起之下，一圈圈战马便远远的将他们这支队伍彻底包围。 密密麻麻的骑兵，根本看不清有多少。 “结束了。” 上弦翔太痛苦的跪坐在地。 四面八方密集的羽箭射来。 这群浪人更是不断的倒下。 “拼了！” 有浪人怒吼，双手握紧武士刀向北胡骑兵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然后，便有无数枚羽箭射穿他的脑袋，喉咙，心脏…… 越来越多的浪人怪叫着向北胡轻骑发动着冲锋。 而结果。 不过是单方面的射杀。 北胡骑兵都有些懵了。 “这些人在做什么？” “做法？” “辽人的妖术吗？” 北胡骑兵彻底不会了。 甚至射杀的有点懵。 这支五百多人的队伍，真的就是为了送死来的吗？ “周围可有辽骑？” 两万北胡骑在周围疯狂散开探索，防止辽骑突然出现。 可结果令人震惊。 “辽人阵地，根本没动静。” …… 第333章 这辽王的谋划，本汗看不懂 两万北胡轻骑兵，最终出动个寂寞。 那些浪人连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不能接近，便已全被羽箭射杀。 “大汗，似乎不是辽人。” “我们活捉了三十多人，临死前他们举刀切着肚子，着实给勇士们吓到了，以为在举行某种人殉仪式。” 一名小头领说到这后，无比恼怒。 北胡勇士对辽人已经产生了惧怕。 主要是辽地内，出现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东西。 以至于这些倭人剖腹自尽的仪式，让北胡勇士们误会成在召唤什么邪神。 甚至差点让两万北胡骑兵溃退。 吓到了。 着实被这群倭人吓到了。 好在剖腹之后，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静。 这才让北胡人彻底放心下来。 至于剩下的三十人，是没狠下心剖腹的。 自然被活捉了。 其中也包含上弦翔太。 他说着你们先行，我随后就到。 而后…… 却嫌刀子割在肚子上有些疼…… “这群人说的不是辽话，长得很矮，穿着木屐，武器简陋，只有一把长刀。” “被抓住的俘虏随后就会送来。” 一把武士刀摆放在纳哈拙的前面。 纳哈拙抽起武士刀，仔细端详了一番。 “百炼精钢，是把好刀。” “这是倭人的刀。” 纳哈拙随后将倭刀扔到一边去。 在诸多刀兵中，这武士刀品质尚可。 但最多也就中等层次。 距离大庆跟北胡真正的宝刀相比，简直不登大堂之雅。 而且诺达的倭国，能拿的出手的兵器，也就一把刀了。 “问清楚这些倭人为何而来。” “是。” 纳哈拙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倭人到来，让他很失望。 辽人没有动。 只是他并不清楚，这群倭人是不是辽人故意送过来试探北胡骑兵的。 或者故意惨败，让北胡人掉以轻心？ 纳哈拙半眯着眼睛。 “大胡皇朝时期，曾想过彻底将倭国灭亡，成为大胡皇朝领土的一部分。” 纳哈拙陷入回忆中。 这是年轻时，他的爷爷跟他讲述过的故事。 “当时大胡出动近千艘战舰，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风给多数吹沉，自此大败。” “倭人也将那阵风，称之为神风。” 如今的纳哈拙，已经明白了原因。 胡人马上得天下，征服了大地，自以为征服大海也没多困难。 然后…… 吃了没经验的亏。 否则区区倭国，早就沦陷在胡人的铁蹄之下。 只是纳哈拙没想到。 在辽东这片土地上，竟然连倭人都能遇到。 当真奇特。 不久后，一名被困得严严实实的倭人，便被带到车帐之内。 上弦翔太见到了北胡骑兵的雄盛，早已面如死灰。 北胡人的兵营绵延数里，这即便在倭廷内，也是一股足以席卷整个倭国的力量。 而他们就以五百人，向这些北胡骑兵发动了冲锋。 这就是在寻死。 即便被绑到车帐内，上弦翔太跪坐在地，挺直了身板，以表现出属于倭人的气节精神。 只是在北胡人的眼里，这多少有些可笑。 真正的强者，状态都是松懈的，而不是永远这般压抑的紧绷着身体。 唯有在需要时，凝聚全身之力，雷霆一击。 而倭人的状态。 时刻处于紧绷之下，身上带着股压抑的气息。 这自然会被北胡人瞧不起。 “汗王，这倭人会说庆话。” 自千年前的大宝王朝开始，中原官话便已是天下间最主要的沟通语言。 周边万国之间的交流。 用的也都是中原官话。 即便这已千年，中原官话，也就是大庆话，依旧是北胡朝鲜等诸多国家沟通的主要语言。 甚至就连遥远的西方。 依旧有懂得说大宝皇朝官话的智者。 北胡的贵族们，基本也都会中原官话，而且所有的典籍，大多也都是中原传过来的。 还有另外一部分，也由西方传来的。 比如佛教。 但基本上，他们的佛教典籍，大多数也是从中原转译后，再传到草原上的。 在文化影响力上。 就没有能跟中原皇朝抗衡的。 至于天竺。 当年大宝皇朝出使天竺，只剩下一个人逃回到高原上。 然后…… 那名使者向高原上借了几万兵，给天竺灭了一遍。 可就算押解王子王妃等共计一万两千，牛马两万余头向长安献俘。 也没有人愿意搭理。 天竺那地方，中原皇朝向来瞧不上。 无人能动摇拥有五千年完整历史传承的文化。 这是深入到庆人血髓里的东西。 就算胡人再强，也不可避免的会用中原皇朝的东西。 甚至就连北胡人的文字，虽不是完整的象形文字，但也借用了象形的技巧。 至于倭人。 用的基本就是中原皇朝的那一套。 而且是学废了的那一套。 就比如曾经中原分为南朝北朝，倭人如今内部依旧维系南朝北朝两个倭廷。 可谓将中原文化，原封不动的抄了过。 只不过如今大庆重新一统了，倭人却统一不起来，反而陷入到了内乱。 “上弦家上弦翔太，见过纳哈汗王。” 坐在车帐内的上弦翔太躬身行礼，刻板郑重。 被俘虏了这么久。 他自然也清楚碰到了谁。 只是他的庆话说的别扭，好在不快，纳哈拙能够听得懂。 “为何来此。” 纳哈拙拿着小刀剔着手上的指甲，根本不抬眼看这倭人。 “手下称辽东发现盐场，便来看看，没想撞到了纳哈汗王的大军。” 凌厉的目光扫过上弦翔太，还有着无尽的怒火。 我两万北胡轻骑出动，连带着十万大军都跟着夜间警戒。 结果就抓了五百多辽地抢盐的倭寇？ 这群倭寇…… 真的只是抢盐的？ 纳哈拙很聪明。 而聪明人，往往就喜欢多想。 在跟辽兵争斗的时，突然遭遇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让纳哈拙产生了浓烈的疑心。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可这突然出现的倭人？又代表着什么？ 纳哈拙一时间竟然有些想不明白。 “莫非是真的看错了辽王？” “辽王并非有勇无谋，而是所用谋略，连本汗都看不懂的地步了吗？” 纳哈拙扫了一眼上弦翔太，陷入深思之中。 这辽王…… 过于可怕。 …… 第334章 向大庆……称臣 纳哈拙的沉思，最终被辽兵的炮火打断了。 又来了！ 夜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不定时的炮火响起。 主打不让北胡轻骑睡好觉。 只是这时的炮火，比以往更加猛烈，似乎在发泄着什么怒火。 姜平无比愤怒。 刚刚只见北胡骑兵异动，还以为北胡人要趁着夜色突围。 可谁想到，北胡骑兵呼啸了一圈，就又全都回营了。 这边都准备好阻击了。 结果就这？ 耍人玩呢？ “北胡人这是什么谋算？有计？” “管他什么计，轰他娘的！” “让炼钢厂的将其他活都停停，先多造点重炮运过来。” 神机营的士兵们轰的火热。 只不过如今的神机营已经分散了，成小队的在夜色下轰击北胡骑兵大营。 轰死几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北胡骑兵睡不好觉。 王爷说过，连续十天半个月睡不好，再强大的战士也会崩溃。 这就是人性。 他们曾记得辽王说过。 真正厉害的将领，不需要有多么优越的武器装备，而是懂得洞悉人性的缺点，然后将其放大击溃。 当时姜平等人听得极度感动，觉得这是王爷在教授他们真正的兵法。 可还没彻底理解呢，王爷就又补了句。 将火药的产量再提一提，至少再翻五倍，要不不够…… 王爷……说得对！ “轰他！” “往死了轰！” “不要停！” 搞不懂北胡人在做啥的姜平，只能用炮火回应北胡人的行动。 而这炮火一开。 就足足轰到了天亮。 北胡大营内，纳哈拙听到了持续一夜的炮火，觉得脑袋想的都有些僵硬。 先是这五百倭人来送死。 辽人又反常的炮轰了一夜。 这是什么谋算？ “这天下间，少有本汗王看不懂的计谋。” “哪怕与庆皇对峙，本汗也能洞悉庆皇的谋算，从而做出针对性的安排。” 纳哈拙长叹一声。 六年前，北胡人屠灭了辽地，他算出庆军一定会怒而出兵。 就让阿术埋伏了一手。 而后就成就了阿术如今之名，万里长城许达仓皇逃回长城内。 还有就是庆皇到辽地，以身为诱饵，想引诱他们来。 照样被纳哈拙看破，让西南的大理地袭扰，顺利将大庆所有的兵力，都迁移到西南。 这一切。 都是因为他与庆皇一样，都心怀天下，能够调动天下大势。 而后果然。 大庆三十万精兵，皆被西南牵制。 南方是大庆的根基，西南出事儿，大庆必全力应付。 而北方。 则是北胡的根基。 故而解决掉辽，宁二地，有利于北胡的大战略。 这算是换子。 两个最强大的政权冲突，就必须先将其余任何有威胁的小国全收拾的服服帖帖。 直到周边再无威胁，便是两大国之间的决战！ 这一切，都在按照纳哈拙的谋算在走，而他三十万大军来到辽地…… 然后就一切都看不懂了。 辽王的行为，皆不在纳哈拙的认知范围之内。 “辽王所为，本汗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 “仿佛应了庆人的老话，乱拳打死老师傅。” “又或者，辽王用兵早已出神入化，非我们能够抗衡，可他还不足二十岁。” 纳哈拙走到车帐外，望着天边升起的太阳，幽幽长叹。 “上一次中原出现这样的天才，还是一千五六百年前吧。” “冠军侯扫灭匈奴，封狼居胥。” 纳哈拙叹息一声。 如今的大庆，似乎又要出现这等人物。 而且似乎…… 要远比冠军侯更加可怕。 冠军侯勇冠三军，辽王也勇。 可冠军侯谋算不行。 而辽王的谋划，就算纳哈拙这最顶级的战略家，都完全看不懂。 “一千五六百年前的匈奴人，至今还没有灭亡。” “只不过他们逃窜到了遥远的西方，被西方人称之为上帝之鞭，如今在西方安家落户。” “西方打起来简直毫无压力可言，没有半点征服感。” 纳哈拙幽幽长叹一声。 北胡人就喜欢跟强者较量。 也注定死在这较量上。 被困在这里的纳哈拙，似乎已经瞧见北胡人未来的命运。 除非…… 除非北胡也出现辽王这般妖孽人物。 可这终究太难了。 “秦长庆的运气，真的好啊。” 这一刻，纳哈拙无比羡慕。 他与庆皇，姑且也算是老熟人，老对手了。 明里暗里的较量过很多次。 也一直想跟庆皇最终彻彻底底的较量一次。 那是北胡与大庆的一场全面战争。 只是…… 他没等着跟庆皇较量，就栽在了庆皇儿子的手里。 “可惜我纳哈部，无辽王这等雄才。” 纳哈拙长叹一声，长身而起。 “派人去与辽王通信，若辽王放本汗回去，从今往后，北胡再不踏入辽地半步。” “八大部愿派嫡女嫁与辽王，全力助辽王得东胡、高丽等地。” “纳哈拙全力促成北胡向大庆……” 纳哈拙突然沉默许久，最终无比艰难吐出那两个字。 “向大庆……称臣。” 低头，有时候是对北胡人最好的救赎。 说完这句话，纳哈拙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只要能回北胡地，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可以去北胡全力布置，以北胡之力，全力将辽王捧到高高的神坛之上。 而后…… 见证辽王的灭亡。 纳哈部上千年延续的传承，甚至一点。 过于显耀的位置，从来都不利于长久。 站的越高，摔得就越惨。 况且…… 如今的辽王还如此的年轻，禁不住时间的诱惑。 中原自古多少帝皇早年皆是明君，开创无双盛世，却也因此被繁荣所腐蚀，逐渐荒淫。 辽王还不到二十。 北胡人甚至能够对辽王形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派人去吧，再将那倭人一并送给辽王。” 纳哈拙不清楚倭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但也没必要知晓。 送给辽王，让他自己处置去吧。 他累了，想念那片生他养他的草原，他不想埋骨他乡。 只是纳哈拙浑然不知。 就在他准备向秦风投降时，他的老家，已经被北海来的辽兵彻底席卷。 大火，正在整片草原上蔓延肆虐。 …… 第335章 千年纳哈部，一朝做尘土 北胡的草原上，究竟有多少辽人？ 朱二楞觉得只有两千。 当初的两千骑，星星散散在北胡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他们是分散开，以求避免阿术的追击。 可如今，在得知纳哈部已对辽地出兵，这群辽人自然用暗号汇聚，争取一波端掉纳哈部的老家。 “周涛，你帮我数数，这究竟有多少辽人？” 朱烈望着明显变多的辽骑规模，有些呆愣。 他在北海处，加上辽地的增员，以及收编当地北海的牧民，已经拥有了千骑的规模。 可如今这些暗号下重新汇聚的辽骑…… 规模可不是几千人的样子。 “回朱将军，共计八千六百余骑。” “来的时候只有两千，咋变这么多了？” 朱烈觉得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许多辽骑的脸上都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显然这段分散在草原上的时间，他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朱将军，胡人曾统治过中原，北胡地内有许多曾是庆人，如今充当北胡人奴隶。” “这些将士们，平日间就躲藏在胡人奴隶之间，也趁机收编了不少人。” 周涛说到这，也是无比感慨。 两千骑来的，散开一段时间，回来八千六…… 这换谁谁不懵。 可这时，却有一辽骑起哄。 “到这的只是一小部分。” “没错，若是战马够，咱们还能发展更多的骑兵！” “朱将军您猜猜我在北胡发现了啥？活生生的朝廷哨探！跟朝廷失联近十年，被我给联系上了。” 辽骑兵们笑得很开心。 “你们不行，我已经暗中控制了一座五十里牧场，我如今已经打入北胡人内部，麾下勇士过百。” “你才五十里，我暗中控制了三百里。” 重新汇聚的辽骑，此时都相当开心。 显然在北胡地混得都不错。 虽有追捕，可这对人人如龙的辽人来说，这简直不算事儿。 换个身份就行了。 特别那些懂得北胡话的，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几处牧场的主人。 活脱脱的玩了手灯下黑。 可谓在北胡的身份，全靠自己给。 “好家伙儿……” 周涛听着辽骑的喊声，不免笑骂了声。 还真应了辽王当年说过的那句话。 星星之火…… 可以烧掉整片草原。 这段日子草原干燥，许多枯草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彻底点燃。 朱烈等人已经连续劫掠五个中等部落。 劫掠过后，便是放火。 而草原上的大火无边无际，难以控制，是最为恐怖的自然灾害之一。 好在辽骑跑的比较快，没有被这肆虐的大火吞噬。 “前面就是纳哈部的夏季牧场了。” 作为游牧民族，北胡大部也一直处于移动的状态之下。 有夏季牧场，也有冬季牧场。 北胡人常年处于迁移的状态中。 而这，也无形之中给历代北伐的中原皇朝制造了极大的难度。 可如今，许多辽骑已经打入北胡人内部。 甚至凭借着掠夺后的牛羊物资等，他们所控制的部落能够飞速膨胀。 到时候出现几十个中小部落，散布在北胡这片草原上没有任何问题。 “烧掉纳哈部。” “烧掉纳哈部！” 朱烈等人狂吼着，冲入到纳哈部的牧场中。 许多留守的牧人与奴隶，被朱烈等人毫不犹豫的劫掠杀戮。 在草原上许多无比珍稀的匠人，更是被朱烈等人打包捆绑带走。 纳哈部上千年的传承。 被这支散落在草原上的辽骑，基本一窝端掉。 纳哈部留守在此的力量…… 根本不足以抵抗如狼似虎的辽人。 “速将此事告知良王子。” 有纳哈部的牧人纵马远逃。 也有人去请求周围部落的救兵。 纳哈部联姻的大小部落很多，随便借一些骑兵，就能控制住这些肆虐的辽人！ 正是因为纳哈部地位超然，这次纳哈拙才放心在老巢没有留下太多人。 无论是阿术，还是北胡大汗的势力，都会帮纳哈拙看家。 只是…… 无论阿术还是老大汗，都没猜测到短时间内竟然会汇聚出近万人骑兵！ 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更不用说他们正在角逐的关键时刻，无论谁都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 大火。 依旧在草原上蔓延。 继续蔓延下去，势必会造成无比恐怖的灾难。 可无论阿术，还是老大汗，都没有精力管这事儿。 相比这大火。 大汗之位更重要。 关键时刻，谁若松懈了，谁就可能满盘皆输。 而且这大火，也许根本就是对方放的！ 总之，两人都想不到，会是辽人袭击的纳哈部。 倒是西路军，正在宁地关隘牵制的纳哈良，率先得知了老家被偷了的消息。 辽地战事隔着宁地，联络不便。 他还不知道铁浮屠被灭，纳哈拙被困的事儿。 否则早就派兵求救了。 而事实上，已经有探马正在过来的路上，将辽地纳哈汗王被困的情况告知西路军。 只是…… 纳哈良必须得回老家！ “分出三万骑兵，立即与本王子速归。” 这个时候，纳哈良已经没心情继续牵制宁地关隘了。 留下一些人，继续吓唬宁地庆人就好。 他必须速速回家去救。 只是大火烧的很快，辽骑劫掠不久，便被大火逼迫的跑了。 “王爷要的纳哈部好东西，基本全带出来了。” “谁抢到纳哈部舞女了没？” “王爷就好看舞，哪能忘了这个，后面马上绑了一百多。” 没有比辽骑兵，更懂得辽王的癖好了。 纳哈部作为传承千年的草原大部，舞女自然是不会缺少的。 而辽骑选出来。 自是其中最好的一批。 甚至有人第一时间就定位到舞者位置，捆好了再继续劫掠。 论劫掠胡人。 没有比辽骑更专业的。 当初朱二楞跟着辽王，就是靠这个发的家，才修的起广宁城的。 如今劫掠纳哈部，只不过干回了老本行。 辽骑来去如风，带着大量的财货，重新散开消失在这片草原之上。 当乌恩率十万东胡骑抵达纳哈部牧场时，所见皆是漫天大火。 “乌恩汗，我们来晚了一步。” 乌恩望着大火，皱起眉头。 这可是他今后准备的扎根之地。 “派人救火。” 可乌恩刚下令不久，纳哈良便已率部抵近。 当瞧见这支浑然不是北胡人装束的骑兵后，纳哈良二话没说，直接发动冲锋。 …… 第336章 似辽人，终不是辽人 纳哈部的牧场，已被乌恩以及东胡人看做私产。 东胡人，从古至今，从未如此团结过。 他们除了那片冰天雪地，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得到这片牧场，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十万东胡骑兵，是先行部队。 跟辽地一样，全部青壮皆可为兵的东胡，大概能拉出来近十三万勇士。 至于为何要叫先行军…… 还不是因为这么说显得东胡人多，会让人觉得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东胡大军。 这是乌恩能想到，为数不多的谋略。 东胡人即便知道获得这里，未来会改变他们渔猎的习俗，去适应游牧的日子。 他们依旧选择抛弃传统。 只因不想与辽王为邻。 特别是在得知纳哈拙被辽人困住后…… 他们更是加快了脚步。 更坚定了不再回去的决心。 那场仗，看似是北胡纳哈部与辽人的战争。 可周边一切生活过的人，都无法逃脱，终究会被牵扯进去。 纳哈拙赢了，会不会找他们算账他们不清楚。 但他们清楚。 被大庆册封为奴儿干都司，没有对辽地有任何援助，最终肯定会面临辽王的清算。 既然如此。 不如来草原上，占领即将被辽王灭掉主力的纳哈部。 “纳哈拙是草原上第一智者，却远不如辽王危险。” “老虎的旁边，不宜安居。” 乌恩纵马高喊，直到来到队伍的最前方，望着那冲来的纳哈部骑兵，振臂高呼。 “勇士们，灭掉这支骑兵，这片牧场便属于我们！” “杀！” 乌恩举刀怒吼，率领着本部精兵，率先硬击。 “杀！” 东胡人纷纷加速，追随在乌恩的身后，视死如归。 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退路了。 而占据纳哈部的牧场，是最好的机会。 最关键的。 是他们没有一丁点敢向辽王反抗的勇气。 “杀！” “这片牧场，注定属于我们！” “一切属于乌恩汗！” 东胡人逐渐变得狂热。 若是有辽人在这，会发现这一幕无比熟悉。 甚至还会情不自禁骂一句他娘的。 被东胡人学了。 最了解辽人的，就是被辽人欺负惨了的东胡人。 辽人那一套，东胡人也逐渐学会。 而且乌恩学辽王，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东胡人更是想让乌恩，变成辽王的样子。 这是所有东胡人的意志。 当然乌恩也清楚。 正是因为辽王的存在，才让他机会将东胡人团结起来。 故而他对辽王的敬畏，仅次于终生信仰的长生天。 乌恩只恨自己不是庆人，不是辽人。 不能追随辽王左右。 但这事儿，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而且…… 乌恩汗是拥有野心，是草原上真正可以自由驰骋的烈马。 而辽王背靠着强大的大庆，势必也会被大庆所约束。 这是东胡人的共识。 东胡人固执的认为，伟大的乌恩汗会带着他们获得更美好的生活。 熊熊烈火依旧在草原上燃烧，无边烟尘被风儿席卷到九天之上。 两支骑兵在这烈焰之下，凶猛的撞到在一起。 顷刻之间，人仰马翻。 “是铁甲重骑！” 碰撞的那一刹那，东胡人便遭遇了恐怖的损失，一时间落马无数。 纳哈部回来的三万人中，有三千铁甲重骑兵。 数量不多，但对付缺少重甲的东胡人，依旧够了。 东胡人效仿辽骑，却终究不是辽骑。 乌恩拉满重弓，三十步之内，重箭透盔而出。 接连射杀三名重甲，便已被一支小队递近身边，一柄链锤砸爆马头，又一锤击中乌恩后背，将他瞬间砸落在尘埃之中。 铁头盔更是被甩飞到远处，乌恩那披在脸前的长发混染着汗水、鲜血与尘土，遮挡住视线。 背后在火辣辣的疼，胸口闷闷的，让他大脑有些眩晕感，一时间躺在地上起不来。 他冲的太快太猛，也低估了敌人。 “乌恩汗！” “护住乌恩汗！” 东胡骑疯狂的向乌恩身边聚集，阻止纳哈良重甲骑兵前进的脚步。 可身披轻甲的他们，却在重甲骑的面前陆续倒下。 “全部杀光！” 纳哈良望着远方燃烧的大火，仰天狂吼。 当纳哈部的草场被大火吞噬的那一刻起，他就已沦为野兽。 那里是他们的家！ 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可如今被这群该死的东胡人毁了！ 杀光他们！ 一个不留！ 纳哈部的勇士怒气冲天，用尽浑身力气，向这群东胡人复仇。 更有东胡骑兵连人带马，被愤怒的纳哈部勇士一刀劈成两半。 重甲骑兵面前。 即便东胡人再无畏，也无法抹除掉装备上的差距，被单方面的碾压。 甚至是…… 屠杀。 眨眼之间，便有上百东胡人死在乌恩的面前。 可即便明知是死，依旧有东胡人前赴后继，死死的护住乌恩。 有东胡骑兵下马将倒地的乌恩扶起。 直到一口浓血被乌恩从口中逼出，乌恩方才觉得气息顺畅了许多，大脑重新清醒。 即便有铁甲保护，那饱含愤怒的一链锤，确实将他砸懵了。 他死死盯着前方的重甲骑兵，以及不断倒下的东胡骑兵，双目充血赤红。 浓烈的屈辱感，更是充斥着他的全身。 他又又又要败了。 晋地之战，他看着辽王大显神威，只能带着部下灰溜溜的逃走。 到了东胡，收服柔然部成了东胡王。 但东胡人畏惧辽王远甚猛虎。 纳哈拙来了，派来的使者更是对他多有威胁，带着八大部的骄傲姿态，丝毫不将他这个东胡汗放在眼里。 “你们都辱我。” “都辱我！” 乌恩歇斯底里的怒吼。 他明明是草原上的巴图鲁，强大的勇士，更是已经成为了东胡王。 可为何还要遭遇失败！ 就是因为你们有具装铁甲？装备比我更好？ 在重甲兵的面前，冲锋中的东胡骑兵不断倒下，如若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铁甲就了不起吗？” “了不起吗！” 失落的人生，已让他绝望。 绝望之下，更是让他滋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死吧！ 既已不畏惧死亡，那么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远方的大火越烧越烈，乌恩已经能嗅到烈火焚烧枯草后的味道。 推开扶住他的东胡兵，咬着布带将弯刀死死捆绑在手心。 …… 第337章 臣服我，或者死 骑战。 东胡人不是纳哈部骑兵的对手。 即便人再多也没有用。 既然骑战不行…… “全体下马！” 乌恩猛地狂吼，大步向前，迈向北胡重骑兵的方向。 周围东胡兵短暂愣神后，遵循了他的命令。 “乌恩汗令，全体下马！” “全体下马！” 一道道喊声传出，越来越多的东胡人从战马上跃下，任由战马奔驰向远方。 东胡人在黑水河北的生活，早已变得苦难无比。 甚至还要面临着无尽的，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厮杀争夺。 是乌恩。 平息了他们之间的战事，将他们凝聚在一处。 甚至赐予他们得以休息的土地，让他们能够休养生息。 他们。 愿意为乌恩汗而死。 “斩马腿！” 乌恩狂吼，挥舞着手中弯刀再度率先奔跑冲锋。 越来越多的东胡人奔跑跟上。 他们的汗王年轻无畏。 虽说也有缺陷。 可他们不在乎。 那是他们的汗王。 “乌恩汗令，斩马腿！” “斩马腿！” 越来越多的东胡人悍不畏死的冲到铁蹄之下，用生命挥舞出手中的弯刀，劈砍到纳哈部重甲兵的马腿之上。 也有运气差的，被战马踏碎胸膛，碾压成泥。 但这无比凶险的行为，相比于全面崩溃的骑战，终究更为有效的。 全甲覆盖下的战马，马腿是唯一的弱点。 东胡人躺在地上，哪怕肚子已被战马踏烂，也要临死前斩掉这重甲骑兵的马腿。 每当有重甲骑兵摔落马下，便有更多的东胡人一拥而上，摘掉头盔割断他们的喉咙。 这一刻。 东胡人如若林间窜出的斑斓猛虎，疯狂撕咬着面前的敌人。 草原上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如此惨烈的战斗。 每一个呼吸间，都有胡人在死去。 乌恩更是在亲兵的簇拥下，奋力向前搏杀。 只是他每次冲锋的方向，都会有为数东胡人奋勇向前，率先斩断他前方的马腿。 这一刻。 他们似乎辽人附体。 这一刻。 乌恩觉得自己无比强大。 这一刻。 东胡的乌恩汗，彻底体会到了权势所带来的滋味。 无数东胡勇士的前赴后继，造就了乌恩如同神灵般强大。 纳哈部三千重甲骑，不久便被消灭掉两千余。 后方更有无穷无尽的东胡勇士，纵马疯狂拥上，与纳哈部的骑兵捉对厮杀。 辽阔的草原上，战事眨眼间便已彻底铺开。 纳哈良也因此陷入到无比被动的局面。 “东胡人，为何敢来这！” 纳哈良望着周围数不清的东胡人，双目通红。 他带三万兵回来，自觉已经足够。 况且真遇到什么问题，更是可以从其他部落处调兵。 只是他没想到。 最终面对的，竟然会是十万东胡骑。 而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大步前进的乌恩身上。 毫无疑问。 那名年轻的胡人，就是这群东胡人的王。 乌恩也瞧见了纳哈良。 这位纳哈良，在北胡地也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 乌恩更是曾有幸在北胡大汗的宴会上见过一面。 只不过纳哈良是众人追捧的座上宾。 而他乌恩，只是高车部一牵马仆从。 可今日。 他与这位高入云端的纳哈部王子，正面搏杀。 “来战！” 乌恩抄起一把弓，直接瞄准纳哈良。 纳哈良的弓箭同样瞄准了他。 嗡！ 两道弓箭几乎同时射出。 只是有东胡人替乌恩挡住了这一箭。 而纳哈良坐下战马，则被一箭射中马头，轰然倒塌。 “来战！” 乌恩疯狂冲向纳哈良落马方向。 不多时，周边便已给乌恩与纳哈良空出了战争。 北胡人，习惯于将领之间的厮杀。 各部族之间的争端，往往都是将领间的厮杀，分出胜负生死。 也因此决定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无论北胡人，还是东胡人，都给乌恩与纳哈良留出这个空间。 乌恩已酣战许久。 纳哈良甲胄齐全，上面甚至有精美的纹路，华贵异常，他横起手臂，将弯刀搭在手臂前，冲乌恩招了招手。 乌恩披头散发，身上鲜血混杂着泥土，狂笑着冲向纳哈良。 战斗刹那间展开。 周围厮杀的东胡兵与北胡兵不免放缓了战斗。 他们只是希望能在各自将领生死之刻，有机会出手将其救下。 那才是真正的泼天富贵。 “战！” “战！” 乌恩神色癫狂，弯刀大开大合，不管不顾，直逼要害。 他无时无刻都在模仿辽王。 一身武力常年练习之下，远超纳哈良太多。 五招之下，纳哈良便已被乌恩踢掉了头盔，击飞武器，弯刀直架在纳哈良的脖子上。 这一刻，这位高高在上的纳哈部王子，生死皆在乌恩的一念之间。 他能瞧见纳哈良眼中那无边的怒火。 “纳哈部大火非东胡人所为。” 他眼神清澈，不掺杂任何情感色彩，冰冷强大若俯瞰世间的神灵。 “而你只有两个选择。” “臣服我。” “或者死。” 纳哈良死死盯着乌恩的目光，仿佛想要洞悉乌恩的灵魂。 最后，他相信了乌恩的话。 纳哈良缓缓低下头，举起了手掌，单膝跪地。 刹那间，东胡人迸发出无尽欢呼。 辽地。 勤奋的高丽人，正竭尽全力的清理辽东走廊上的遍地尸野。 那些残肢断臂在烈日下晒了一两日，已经散发出极度难闻的味道。 而他们竭尽全力的挖着坑，在残肢断臂上倒着辽人给的火油。 辽东走廊上，到处都是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更有高丽步骑兵无法承受这里的惨烈尸野，不久后便彻底疯掉。 可这里七八万人的尸体，连人带马，必须全部清理干净。 以防止诱发瘟疫发生。 只是那遍地尸块的土地，如今已招来无数蚊虫，着实难以处理。 更不用说清理完之后，要按照辽人的需求，全部撒一遍生石灰，还要将土地彻底翻过一遍。 “元洪大人答应过我们，从辽地回去后，我们便是高丽的人上人。” 这是支撑他们不倒下的唯一信念。 而此处的纳哈拙使者，也被送到歌舞依旧的辽王府内。 一同送来的。 还有上弦翔太等倭寇。 …… 第338章 在威胁本王? “倭寇来了？” 秦樉从秦风的声音中，竟然听出了几分惊喜的情绪。 “怎么着？老六莫非喜欢倭寇？” 秦风不由哈哈一笑。 “我喜欢倭寇死。” 大庆有盐场的地方，附近必然有倭寇。 这是因为大庆盐商，是最有钱的一批人。 辽地准备修建第二座城池，充当港口制盐基地。 辽地既然有大海，又怎么可能不发展发展港口？ 只是秦风没想到。 盐田刚弄出来，还没怎么正式使用呢。 倭寇就来了。 更妙的是，倭寇竟然给纳哈拙的北胡人吓了一跳。 不多时，被捆好的五十多名倭寇，便被押到了辽王府。 由于秦风对倭人极度厌恶。 故而没有允许他们进入辽王府大殿。 当然…… 也跟来的不是倭女有关。 倭女秦风还是勉勉强强能接受的。 但这群倭寇浪人，秦风没有半点好感。 甚至见到倭人后，他都忽视了纳哈拙派来的使者，直接问道。 “来抢盐的？” 上弦翔太跪在地上，挺直身体，用那别扭的大庆话道。 “辽王容禀，我等皆是活不下去之人，不得已方才为盗。” “辽王殿下若能放我等回去，从今往后我等再不来辽地。” 上弦翔太似乎是在求向秦风求情。 但求的很生硬。 换来的只是秦风的狞笑。 “放你娘的狗屁。” “倭人活不活的下去，关本王屁事？” “来本王的地盘抢东西，还想回去。” 秦风挥了挥手。 恰巧回来的白平自然上前一步。 “王爷。” 秦风轻轻皱眉。 有点怕白平直接将这群倭人全屠了。 那也太便宜了他们。 “他们要盐，那就喂他们吃个够。” “皮鞭沾盐水，往死里抽。” “是。” 盐喂得多了，人就会脱水，无比痛苦。 只不过白平刚要退下，秦风便又将他喊住。 “等等。” “王爷还有何吩咐？” 秦风望向了秦樉。 “听闻二哥擅用私刑，二哥身边可有好手？” 辽人杀人，大多讲究一个痛快。 杀人不过头点地，往往都无比干净利落。 至于私刑上。 辽人是真的不懂。 可这些倭寇，是秦风唯一一群有动用私刑想法的人。 又怕辽人执行的不够狠。 自然将目的放在了秦樉身上。 死在秦王私刑下的大臣，都不在少数。 秦王酷烈之名，可是全大庆的人都清楚，甚至以私刑为乐，这可是全大庆都知道的。 只是这话一出，攥着佛珠的秦樉神色不免有些不自然。 过去的他确是如此。 就喜欢看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样子。 可经过辽地的心性洗涤，如今的他已经在求佛的路上越陷越深。 “老六，二哥如今信佛。” 秦樉明显在纠结。 一方面是他真的想痛改前非，不再碰那些东西了，毕竟总会联想到辽东的尸野。 可另一方面。 这是老六在请求他帮忙啊！ 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老六这微不足道的请求呢？ 可他。 最近真的有点深陷佛法。 秦风一眼就看穿了秦樉的纠结。 “佛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 “杀光倭人，便是为了度脱众生。” 秦樉听完，顿时点头。 “老六说的有理，二哥这正好带来几人，原本为了抓住北胡探子要口供的……” 不多时，便有几名神色阴沉，甚至有些鹰钩鼻的人被带到辽王府内。 白平低着头，回忆着刚刚秦风所说的话。 说的是杀光倭人。 而不是杀光这些倭人。 王爷此言，怕是大有深意。 上弦翔太自知必死，猛地向外冲去，却被辽王侍卫一脚踹翻在地。 “若是今日杀了我，我上弦家必来辽地复仇。” “就算辽王你有再多的护卫，也无法逃脱我上弦家的忍者刺杀。” 秦风脸上带着笑容，望向王府内的所有侍卫。 “都听到了吧。” “这倭人在威胁本王。” “原本本王想顺势去草原打北胡的，可如今看来，打胡人的事儿，先往后放放。” 所有王府侍卫纷纷低头。 他们已懂得辽王话中的意思。 倭人的上弦家，死刑宣判。 明犯辽王者，虽远必诛！ 辽王府内的北胡使者，自然听清了这段插曲。 也在琢磨，辽王意欲先平倭寇，是不是表演给他看。 可再一想。 辽人今后的注意力都被倭人影响了，这对北胡人将会是大大的好事儿。 稳了。 纳哈拙派来的使者不由上前一步。 “纳哈汗王遣我向辽王殿下问好。” 纳哈拙的使者很有礼貌，上来就向秦风行礼。 这让秦樉都惊了。 北胡使者素来无礼，即便去大庆京都去见庆皇时，也多桀骜不驯。 后来也因此致使两国使者断绝。 真从未听说北胡使者会如此的乖。 看来老六这次，真的将北胡人打疼了。 秦风双手插在腰带上，根本不在意这纳哈拙使者的态度。 “要投降？” 此事儿红鸾先跟秦风说过。 纳哈拙使者顿时抚胸低头。 “汗王许诺派遣八大部嫡女，与辽王殿下和亲。” “从今往后，北胡愿助辽王殿下雄踞东胡、高丽等地，且再不踏入东北地半步。” “纳哈汗王回去后，也愿全力促成北胡向大庆……称臣。” 使者一板一眼将纳哈拙所有的许诺全部说出。 这种情况下，拉扯无效。 反而真诚更能打动秦风，让秦风松口。 这些话一出，秦樉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北胡人…… 怎么突然间就这么怂了。 这是真的向老六请和投降啊！ 沐胜听此，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大庆的敌人，一直都是北胡。 而如今，若是放北胡的影子大汗回去，就有机会促成北胡称臣大庆的局面。 这对大庆而言。 简直爽爆了！ 毫无疑问。 若是这消息传回京都，朝廷上的那帮臣子，会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请求辽王放回纳哈拙。 甚至邀请纳哈拙去京都游览一圈，然后再将其放回。 京都里的那群官。 没有人能抵抗住北胡称臣的诱惑。 秦风听着这些许诺，微微点头。 “纳哈汗王的许多当真让本王心动。” 北胡使者当即露出笑容。 辽王心动，就代表有离开辽地的机会了。 可却不曾想到，接下来秦风话风一转。 “可惜来晚了。” “纳哈部老巢，应该已经被本王的人掏了。” …… 第339章 只需略微出手，便已逼至极限 秦风从未想过纳哈拙会投降。 试想下。 若是辽地战败投降，纳哈拙会接受投降吗？ 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甚至都不想用，六年前那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初辽地城池不少，肯定有人开城投降了。 可后果呢？ 北胡人在这片土地上制造了累累血债，如今只是许诺秦风些许空头支票，便想要秦风放人回去？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在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广宁城与北胡，必然有一处会彻底灭亡！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选项。 更不用说。 如今二愣子应该已经劫掠完了纳哈部的老巢，以辽兵的能力，这种事儿简直无比擅长。 就算纳哈拙回去，见到了那残破的家园。 最终也必然是与秦风不死不休的局面。 只是纳哈拙的使者根本不信。 “辽王可是在说笑？没有人能灭得掉纳哈部。” 秦风懒得解释，只是挥了挥手。 “念在你见本王行礼的份上，本王不杀你。” “回去后告知北胡人，谁若能拿着纳哈拙的人头来见本王，本王便接受他们投降，饶恕他们不死。” “离开吧。” 话落，便有王府侍卫架起纳哈拙使者离去。 “辽王殿下想吞掉纳哈部，当真不怕崩掉牙吗？” 可他还没喊完，一块充斥着特殊气味的白布便塞在他的口中，让这使者呜呜直叫，剧烈挣扎。 直到被扔回到包围圈内，方才被松开。 那使者揪出嘴里的白布，跪在地上，快要将胃都呕吐出来。 “女人怀孕都没他吐的厉害，往他嘴里塞的什么？” “穿了十天没洗的袜子。” “一双袜子你穿十天？” “我说不是我的，你们信吗……” 说说笑笑间，辽王府侍卫已经回到了密集的军阵之中。 随着纳哈拙这十万大军被围困的时间推迟，他们周围的防御工事，也变得越来越多。 密集的陷阱工事，已将纳哈拙彻底包围。 甚至就连大海之上，都已经出现了辽地的海船。 这些海船，基本上都是从范阳城调遣来的。 不算太大。 可如今海船上都装上了火炮，近海打起来更容易。 火炮与海船。 才是最为般配的。 至于倭寇乘坐的那些小船，更是被重点照顾，全部被炮轰个粉碎。 完全当做靶子来练习。 趁着这次实战的机会，神机营也在扩编。 甚至完全将这十万北胡人，当做训兵来用。 没有比这更好的练习场所了。 小船被彻底炮弹击碎，也就绝了这些北胡人，会乘坐小船，向大海逃亡的机会。 虽说…… 这些一生骑在马上，甚至从小跟着马驹子跑的北胡人，从来不擅长坐船。 被压缩到南北八里，东西六里的地方，已经彻底成为了死地。 这在兵家上，相当忌讳。 所以，好心的辽人们，应了辽王的话，给这群北胡人开了一点生机。 “辽王有令，携纳哈拙人头投降者，不杀！” “辽王有令，携纳哈拙人头投降者，不杀！” 基本上四面八方，时时刻刻都有嗓门大的辽人，举着简单的扩音喇叭在冲着巡逻的北胡人大喊。 想活着离开。 就按照辽王说的做。 不做也没关系。 这话喊出去，就已经形成了挑拨离间的效果。 就让纳哈拙这只老狐狸，去猜猜他的部下里究竟谁会拿着他的人头去谋求生路吧！ 越聪明的人。 就越容易多疑。 而多疑着多疑着，纳哈拙麾下的头领们也就很难不升起其他的心思。 当使者归来，纳哈拙听闻纳哈部牧场的事儿，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在北胡草原上，定然潜伏着许多辽人与庆人。” “辽王大势已成，这个时候也完全没必要拿这种事儿来吓唬本汗。” 纳哈拙长长叹息一声。 而当辽人的喊话再度传来时。 纳哈拙强行咽下升到喉间的鲜血。 “小贼！” 这手离间计意图明显，漏洞百出，布置的一点都不高明。 可又充斥着一种大巧似拙之感。 简单。 却极度有效。 纳哈拙不免要加强自己身边的侍卫。 不…… 就连对身边的侍卫，也不避免的带上了一层猜疑。 他给侍卫的东西是不少。 可再好的东西，也要能活着才能去享受。 “传令下去，各方向试探突围。” 纳哈拙清楚。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必然出事儿。 时间一久，这离间计必然生效！ 突围。 明知是死，也必须突围。 两万轻骑率先出动，向各方向试探性的进攻，想要寻找辽兵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可各处，皆是密集的铁蒺藜阵。 铁蒺藜阵宽度大概有一百步，这是除了少部分北胡神射手，其余北胡弓箭都难以射到的距离。 可这一百步对于鸟铳来说。 根本不算什么。 辽地鸟铳在二百步的距离，也能做到有效杀伤。 这段时间下来，北胡神射手往往一箭射过来，便会遭到诸多鸟铳手的点射。 更有倒霉的北胡神射手，刚射出一箭，便被呼啸而来的炮弹轰杀。 至于如今辽人鸟铳手的数量…… 还是那句话。 够用。 北胡人的突围，也瞬间变得无比艰难。 往往都是尸体留下十几具，便再度撤退。 跟辽人打阵地战。 找死无疑。 北胡人擅长的是游击战，凭借着战马的优势快速机动。 可如今的他们。 战马难以跑起来。 当纳哈拙得知全线皆难以突破的消息，倒也丝毫不慌。 “这早在本汗的意料之中。” “辽人既知我们再无战心，想要归去，那势必会死死堵住北方的道路。” 纳哈拙做出自己的判断。 “北方归路上，势必有辽人的大量陷阱。” “而辽东走廊方向，没有我们回去的路，断然不是辽人主要封锁方向。” 纳哈拙很快便做出判断。 “传令下去，大军全力向南突围！” 南方，便是辽东走廊。 北方广宁城，南方山海关。 东面大海，西面是连接宁地的群山。 北胡人在辽东走廊大败过，谁都觉得北胡人不会再去辽东走廊。 那与找死无疑。 但也正是如此，纳哈拙选择了向南突围。 “辽人难以战胜，可穿过辽东走廊的山脉，抵达宁地。” “宁人无法留下我们。” “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 第340章 体会到夜战的快乐 “夜幕降临后，先放战马试探陷阱，而后再全力向南突围。” 通往南边的路，经过多次试探，基本已被北胡人摸清。 那里是铁蒺藜最多的地方。 而铁蒺藜多，往往就代表着守在那个方向的辽人会很少。 并且。 因为有厚厚的铁蒺藜阵，那里也是唯一没有辽地鸟铳手的地方。 并且因为向南是靠近大庆的方向。 辽人很容易就将那里忽略掉。 从而给纳哈拙机会。 白日之下，北胡的游骑依旧在北方游荡，吸引着辽人的注意力。 当夜幕降临之后，便有无数的驮马被撒开，被北胡人驱赶着向南方冲去。 他们孤注一掷。 十万骑兵拼死开路，离开这陷阱地，至少能活下八万。 凭借着骑兵的机动优势，辽人想要留下他们，必将无比艰难。 即便在夜色的掩护下，北胡人的行动依旧被发现。 上万人的出动的动静就不可能小了。 南面。 的确是辽人守卫最为薄弱的地方。 只有两万人。 有一万五千李九江庆皇的亲兵，以及五千辽兵。 这动静，自然被巡视的辽兵发现。 而辽兵应对的办法，也相当简单。 “在北胡骑兵前进方向，继续挖坑！” 庆皇送来的三万亲兵，跟着辽兵打仗没咋学会。 修筑工事的能力，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每人身上一把工兵铲，一声不响就是挖坑。 坑不用太大。 但胜在数量够多。 北胡人的战马一旦踏入，必被损伤马蹄，骑兵坠马。 除了这些坠马坑之外。 庆皇亲兵还跟着挖了三道战壕。 准确的说。 纳哈拙任何突围的方向，都被挖出这种战壕。 这种战壕战马难以跃过，掉到战壕下便再难以跳上来。 辽人心善，没有在下面埋上竹子铁刺。 主要还是因为加了那些，工程量会变得更大。 这战壕的边缘，则是守好的长枪兵。 每条战壕的间隔一里，战壕间又有大量的陷阱，形成了密集的防线。 “掉坑里没事儿，都小心点别踩到铁蒺藜。” “谁在阵地内都撒了？” “将军，为什么不往战壕里撒些。” 问出这话的庆兵立刻便被拍了一巴掌。 “傻不傻，掉到坑里的战马都是活的，是战利品。” 庆兵恍然大悟。 掉到战壕里的战马难以跳上来。 只要他们杀死没了战马骑的北胡人，那些战马，自然而然就会变成他们的。 平白获得的战利品。 “听说辽人的战马损耗很大。” 庆兵不由感慨着。 辽人用战马，丝毫不爱惜，简直往死了用。 辽人征战，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儿。 不跟你讲那么多，上来就是死战。 人都不怕死，更何况是战马。 这也是边军与内地兵马最大的不同。 在这群庆兵集结列阵训话时。 辽人恐怕已经能冲过去厮杀几个来回事儿。 甚至可能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一场小规模战争，就已经被辽人给打完了。 好在这些人来辽地许久，也适应了辽人的节奏，勉强算得上半个辽人。 或许比不上辽人那么强。 但挖坑上…… 也不比辽人差多少。 而且辽人普遍身材高大，挖坑修建工事，身材相对矮那么一点的他们，反而具备更好的耐力。 北胡人过来的速度，似乎比预料中的还要更快一些。 “那马匹后面拉的是什么？” “木头滚子……” “北胡人聪明了。” 木头滚子，就是战马拉着木头滚动。 木头上显然包了一层层羊皮，木头滚子过去的地方，铁蒺藜纷纷扎在滚子外的羊皮上。 这是很简单的器具。 对付铁蒺藜却相当有效。 这也是北胡人驻扎几日后，加工赶制出的新玩意儿。 可以有效的避免驮马死亡。 这十万北胡骑，当真被辽人的铁蒺藜恶心坏了，才逼的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如此简单有效的克制方法。 很有效。 推进速度也相当的快。 直到那些推进的战马，带着滚子落在战壕里。 趴倒在战壕另一边的辽人以及庆皇亲兵则握着长枪趴在地上埋伏，悄无声息。 直到越来越多的北胡骑兵到达这战壕前。 “周围皆是铁蒺藜。” “派人过去探探路，若无问题，就添出道来。” 有北胡骑兵下马，叼着刀子跳入到坑洞下。 “下方无毒刺。” 北胡人向后方汇报了声，不免让后方的北胡骑松懈了许多。 没有毒刺，就算跳下去也没啥事儿。 在另外一端挖出个坡，战马就能顺着坡过去。 虽说速度可能慢了点。 但能过去总比被拦在这强。 可就当北胡探子想从坑的另一个方向爬出时，一柄柄长枪毒龙般的窜出，精准的刺穿他们的喉咙。 “什么声音？” “有敌人！” 密集的羽箭射在埋伏的阵地上，除了偶尔箭头打在铁甲上的叮当响外，没有发出其余的任何声音。 藏在单兵掩体坑内埋伏的庆皇亲兵，羽箭很难射中。 起初他们还不明白，辽人为什么让他们挖这藏身的单兵坑。 可如今却已明白。 趴在坑内，防羽箭是真的有效。 就算倒霉被羽箭射中了，也难以射穿他们身上的铠甲。 既然没有发令，敌人也没过来。 就继续潜伏。 只是…… 前方传来箭头打在铁甲的声音，多少会在这静寂的夜色下被传出。 听到这声音的北胡骑兵，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有伏兵！” 鸣镝声已经升空。 他们清楚战壕的另一端就是伏兵，也清楚伏兵穿有铠甲。 可隔着这战壕之下，那边的伏兵死活不出声。 越来越多的羽箭射向对面。 传出箭头打在铁甲的声音明显变多。 可是…… 对面还不出声。 连中箭的惨叫都没有。 在这夜色之下，就显得尤其的渗人。 “若在此被阻碍逗留，辽人对这边的增援会变得越来越多。” “必须冲过去！” “冲过去！” 哪怕再害怕，北胡人也清楚，只有冲过去，他们才有希望回到那片辽阔的草原上。 越来越多的战马跳到战壕下，前进几步抵达另一端的边缘。 握着弯刀的北胡人从战马上跃起刚跳在地上，便被一柄柄长枪精准的刺穿了要害。 而这一切。 依旧寂静无声。 庆皇亲兵们，突然体会到辽王为何喜欢夜战了。 只要己方不出声。 对方就会因为未知而变得无比恐惧。 …… 第341章 决战 第一道战壕，终究还是被想要回家的北胡人突破了。 阻击部队也顺着固定的路线，撤退到了第二道战壕处。 同时。 第三道战壕的后方，也在加挖第四道战壕。 “冲出去！” 北胡人留下战壕内尸体，催促着战马前行。 天黑之下，战马很容易陷入到陷马坑内。 陷马坑、铁蒺藜、绊马索、绊马桩。 在这突围的道路上几乎层出不穷。 就连扫除铁蒺藜的木头滚子，也在这复杂的陷阱地前失效。 “每支部落选出五十勇士，不惜一切代价打通出去的道路。” “这个速度太慢了。” 纳哈拙很不满意。 月都已经挂到天空上去了，打了有三个时辰，也损失了数千兵马。 可行进的路程，是有限的。 迟则生变。 “若不死战，最终所有人，都得死在这。” 北胡骑兵中，最终选出了高达两万的送死队伍。 这些有的是真正的勇士。 有的则是被头领嫌弃。 有的，则是被纳哈拙怀疑，会对他产生不利的将领。 敢死队的投入，让推进速度明显变快。 半个时辰，留下数千具尸体，再度突破第二道防线。 然后…… 就是遭遇第三道防线。 北胡人突围，消息自然快速传到了辽王府。 红鸾拜倒在秦风面前。 “王爷，北胡人选择向南突围。” 瘫坐在王座上的秦风缓缓起身，活动了下脖子，同时冲下方的舞者摆手。 “歇一歇。” “等本王归来，再来舞。” 舞者乐者全部起身，冲秦风盈盈一拜。 “祝王爷凯旋！” “祝王爷凯旋！” 一声声齐唱连续不断，毫无往昔的靡靡之音，有种金戈铁马的韵味。 广宁城内的钟声被敲响，惊动了整座城。 虽说。 如何城内，基本上都是老人小孩以及女人。 但他们依旧走出了住处。 所有人都清楚。 决战就要来了。 秦风披好铁甲，踩着踏马石，坐进了战车内。 “将这两日产的炸药，都带上吧。” 秦风没有继续与纳哈拙骑兵缠斗的心思。 之前的骑兵冲锋，只不过是为了迷惑纳哈拙，吸引他深入辽地罢了。 如今火器已现，并且起到了颠覆性的效果。 也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的。 秦风最后望向站在车下的秦樉。 “二哥真的要留在这广宁城吗？” 秦樉的脸色有些白。 “信了佛，不忍再见杀戮，秦兵老六尽管调动。” 秦樉实在不想再见碎尸遍野的景象了。 这几天下来，哪怕卧室摆满了佛像，都快变成佛窟了，依旧无法阻止秦樉做噩梦。 火器的战争，实在是过于惨烈。 甚至秦樉明白，随着火器一战灭掉上万铁浮屠，今后的战争方式，恐怕因此彻底改变。 大庆。 势必会无比在意火器的研发！ 这是针对游牧民族，最为有效的利器。 那种正面冲锋生死搏杀，感受着血液涌上脑壳的感觉，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冷兵器战争，需要的是战士们的一腔热血。 而热武器的战争。 需要的则是冷血。 不冷血，不可能对那血肉横飞的战争无动于衷。 只不过辽人更愿意称呼为铁血。 秦樉觉得这个词汇形容的很好。 辽人身体内流淌的，都是铁一般的血液，才能造就出如此强大的一批人。 “二哥等老六凯旋。” 秦风没有回复，而是竖起了反射着荧光的绿色辽旗。 “此战过后，再无人胡人敢靠近辽地！” “我辽人，将彻底迎来几十年安稳发展的契机。” “出发。” “出发！” “出发！” 战车随着已经出城的骑兵，拉出长长的队伍，向着辽东走廊地方增援。 后方的广宁城中，忽有一道道火光升空。 那是一盏盏飞到空中的孔明灯。 孔明灯的出现，最早就是用于战争，在夜间当做信号传递军情。 后来逐渐有了祈福之意。 今夜的月儿有些暗淡，升在空中的孔明灯显得格外明亮。 白平望着广宁城上空密集的灯光，呼唤着麾下休息的辽兵。 “决战开始了。” 孔明灯升起，广宁城墙上已经站满了老人女人，她们站在后方用尽浑身力气呐喊。 “辽王万胜！” “辽王万胜！” 这一声声呼喊，感天动地，站在城墙上秦樉都不免握紧了拳头，加入到了这呐喊的声音中。 “老六万胜！” 只是这声音多少与周围有些违和，秦樉最终将拳头举到空中。 “辽王万胜！” 这一声声呼喊无穷无尽，仿佛永不断绝。 这是辽人最后的宣泄。 他们用一座城，在辽王的率领下，扛住了北胡影子大汗的三十万骑兵！ 而且即将将其全歼于辽地。 自此之后。 北胡人将再不敢踏入辽地半步。 辽人能迎来的，将是长达数十年的和平。 只要辽王还在！ 就再无北胡人胆敢踏入辽地。 呼喊中，夜风忽起，在炎热沉闷的夏日夜晚中带来丝丝凉爽，也吹着升起的漫天孔明灯，飘荡在辽骑兵的头顶上。 似乎是在为辽骑们照亮前进的道路。 感受着后方的清风，忽有辽骑呐喊。 “风！” 而后便是山呼海啸的齐喝。 “风！” “风！” “大风！” 这山呼海喝的声音，很快就惊动了几里外，被重重陷阱阻隔的北胡骑兵。 纳哈拙更是瞧见了飞在空中的漫天孔明灯。 “辽王出兵了。” 纳哈拙少有的从车帐内走出，打开了双臂。 “为本汗披甲！” 上一次披甲征战，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而如今。 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次披甲。 披甲纵马，战死沙场。 这是每一名北胡人的宿命。 披好甲胄的纳哈拙，忽然发出沧桑悠长的音符。 那是从喉咙间发出的沉闷声音，独属于北胡人才能呼出的声音，听到便自然产生灵魂共振，眼前仿佛浮现长生天下那辽阔而悠久的草原。 这喉音。 是北胡人灵魂中的声音。 是北胡人对天地宇宙的回应。 随着纳哈拙呼麦声起，越来越多的北胡人都扬起头颅，应和着发出这古老悠扬的呼声。 在这长长的呼麦声下，北胡骑兵们灵魂共鸣。 他们仿佛回到了快乐自由的草原上，遗忘掉所有战事的不利。 悠长的呼声下。 他们忘掉了辽人的强大，忘掉了火器的恐怖。 甚至忘掉了他们自己，只记得马匹在自己的身下。 他们伴随着呼唱着流传了千古的声音，化作一道洪流，汹涌的击碎阻碍他们的防线。 而后…… 彻底消失在浓烟四起的爆裂火光之中。 …… 第342章 纳哈部落幕 火光冲天。 北胡人战意高昂，呼唱声完全被炸药所淹没。 他们的声音固然震撼，却无法掩盖住火药的轰鸣。 “前进！” “继续前进！” 纳哈汗王的大纛依旧在飘荡着。 这些大纛共有八杆，只比大汗的九纛少一杆。 而且。 这些大纛已经泛黄，有着数百年的历史。 这是纳哈部传承的象征。 也是纳哈拙权利的体现。 北胡骑兵上下一心，即便火药弥漫，他们依旧在火药爆炸中迅速通过，不惧生死。 秦风自然听到了阵地的动静。 “那里放的炸药并不多，最多毁伤万骑。” 对于炸药对北胡骑兵的损伤情况，秦风早已有所熟悉。 陷阱众多的辽东走廊，不适合北胡骑兵松散阵型。 而一旦踏入炸药之下，基本将损伤拉满。 对付埋地炸药的最好办法，就是松散阵型冲锋，这样炸药就算造成损伤，也极度有限。 只是辽人布置许久。 当纳哈拙清楚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散开的作战空间。 火光不断在黑夜中闪现，吞噬着北胡勇士的噩梦。 这里，终将会成为他们的埋骨地。 破了三道战壕。 便损伤了三万余名勇士。 纳哈拙率领着七万左右的骑兵，踏着同伴尸骨铺砌的道路，终于杀到第四道战壕阵地前。 这是匆匆开辟的阵地。 也是守在这里人最后一道。 “汗王，这战壕附近的土都是湿润，必是刚挖出来的。” “最后一道。” “勇士们！过了这里，便能回家了！” 纳哈拙高呼。 全军呼唱，士气高昂。 前线阵地在厮杀，只是不知不觉间，那满天的孔明灯，已经飘到了他们的头顶上。 辽骑已抵达。 一同抵达的，还有海上的战船。 此时战船上的火炮正在轰鸣，隔着数里的距离打过去。 能不能打中两说。 只要能给北胡人制造出阻碍即可。 而他们。 也终于拖延到了秦风的到来。 “布置吧。” 秦风打开车窗，当即下令。 一时间，第四道战壕之后尘土飞扬。 一座座绊马坑被挖出，放上炸药印信，埋好尘土。 这炸药已经准备了有些天。 数量管够。 第四道战壕的阻击也打到了白热化。 北胡人的尸体已经快要将战壕填满。 北胡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冲过了战壕，眼睛血红一片，如若野兽。 “杀光。” 他们挥舞着弯刀，在这支阻击部队的铁甲上劈砍出一道道火花。 “王爷前方快挺不住了。” “还差多少。” “布置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随意堆着，让前方将士后撤。” 此时已到深夜，乌云更是遮盖月亮。 唯有一堆堆孔明灯，随着夜风飘向了遥远的南方。 阻击部队最终有序撤退。 辽骑兵也出现在陷阱地的半里的。 秦风更是亲手握着火把。 直到听到敌人密集的马蹄声出现在前方的黑夜中。 “结束了。” 秦风亲手将引线点燃。 诸多举着火把的辽骑，也相继点燃引线。 引线若一条条细长的线蛇，游走在辽东走廊的土地上。 直到化作漫天火光。 这次规模也就不足两里，远不如上次的规模。 上百个呼吸间，爆炸声便已隐去。 前方黑暗中寂静一片，似乎有战马与北胡人痛苦的哀嚎声。 黑夜之下，难以判断毁伤情况。 可在间接亮起的黑暗中，辽兵还是见到了大量的北胡骑兵被炸成碎片。 他们能够闻到夜风吹来的硝烟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战争即将结束了。” 许多辽骑都松了口气。 这种炙热的火光照耀下，能活下来的只是少数。 一盏盏煤油灯被挂起点燃。 将辽骑兵的周围照亮。 也能让他们看清附近的情况。 辽骑兵缓步向前推进着。 而在这黑夜之下，忽听闻前方有马蹄声传来。 一群浑身上下落满硝烟灰尘的北胡骑兵向他们冲来。 可没等到冲到辽骑兵近处，那早就被震碎内脏的北胡骑兵便陆续坠落马下。 侥幸冲来的骑兵，也被辽骑兵一一补杀。 纳哈拙满头尘土，狼狈的从土里站了起来，望着残肢断臂的战场，神色灰暗。 “无论选择哪个方向突围，结果注定都一样。” 纳哈拙望着为了保护他，而被炸死的亲兵们，望向那破絮般的大纛，有些地方，仍旧在燃烧。 似乎…… 在草原上兴盛千年的纳哈部，因为他的错误判断，彻底结束了。 不必再考虑传承的问题。 纳哈部的精锐尽丧辽地，就算还有纳哈良的西路军，也难以维系住纳哈部那辽阔的牧场。 纳哈拙费力的摘掉了头盔，看向周围那满脸紧张的年轻面孔。 “巴雅尔，跟了本汗五六个年头了吧。” “是，汗王。” “纳哈部落山了，拿着我这颗头，去请求辽王放过你们一命吧，这他一定不会食言。” “我宁愿战死，也不愿用您的脑袋去求生。” 纳哈拙望着远方还活着，蠢蠢欲动的北胡骑兵。 这场爆炸之后。 只剩下两三万还活着了。 这两三万骑，信仰已经伴随着火光崩塌。 如今的他们，只记得辽王说过的话。 带着纳哈拙的人头投降，可饶恕不死。 他们如同走投无路的饿狼，在判断如何得到纳哈拙的人头。 内乱。 终究还是爆发了。 有北胡头领向纳哈拙的护纛队发动了冲锋。 他们已经没有再面对辽人的勇气。 “纳哈汗王，唯有你的人头，才能换我们一条活路。” “你们挡在这做什么？都想被辽人杀死吗？” 再坚定的信仰。 在面对无法反抗的时刻，活着便是最低的底线。 无论要求他们做什么。 可回应他们的。 却是护纛营的箭。 这场厮杀持续了许久。 纳哈拙坐在地上，用尽浑身力气笑着，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水。 “临死前还有这么多效忠本汗的人，也不差了。” “可本汗天命已定，一切皆是徒劳无功罢了。” 最终…… 纳哈拙的护纛营留下满地尸体，只剩下十几人护在纳哈拙的身边。 “你们都是纳哈汗王最忠诚的勇士，但辽人不可抗衡，这是唯一的生路。” 年轻的巴雅尔浑身是伤，突然转过身，将弯刀架在了纳哈拙的脖子上。 纳哈拙微微愣住，一行老泪滴落在地。 …… 第343章 受降 “你们再靠近，我就将汗王彻底剁碎。” “谁都别想靠着汗王求活。” 巴雅尔用尽全力嘶吼，着实吓退了不少头领。 “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我。” 纳哈拙扭头看着巴雅尔。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只想看看巴雅尔要做什么。 这威胁很有效。 若巴雅尔发怒，毁掉纳哈汗王的尸体，到时候辽王不认账…… 谁都得死！ “勇士，尽管提出条件，我们无不答应。” 那群头领很焦急。 “你们可捆住汗王去见辽王，绝不能砍下老汗王的头。” 纳哈拙微微愣住，缓缓开口。 “巴雅尔，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巴雅尔目光明亮。 “我不想汗王死。” 最终，那些想要拿纳哈拙求活的头领们，最终还是同意了。 将纳哈拙捆好后，巴雅尔更是随时跟在纳哈拙身边。 他要保证纳哈拙完好无损的交到辽王的手里。 奇王子被生擒，送到了京都囚禁没死。 文龙王子与钰王子只是挂着旗帜上羞辱，辽王也没处死。 老汗王被辽王生擒后。 有很大活下来的概率。 庆国的朝廷，更在意活着的老汗王。 虽然那或许将面临无尽的羞辱，但想来这对看透一切的老汗王来说不算什么。 活着就好。 最终，有北胡使者举着白旗先行冲来，嘴里喊着蹩脚的庆话。 “我们投降。” 不久后，这消息便传到了秦风处。 “王爷，北胡人抓了纳哈汗王，想要您遵循承诺，放他们一条生路。” “准。” 秦风没有拒绝。 他的确需要一些活着的北胡人。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接受俘虏仪式。 其实也很简单。 北胡人到辽骑前方时，纷纷将手里的武器弓箭扔成一堆儿。 又脱掉身上的战甲。 直到感受到辽骑并未动手后，方才从战马上跳下，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着战马的缰绳。 这是场注定漫长的收俘仪式。 被捆绑住的纳哈拙更是被送到秦风的面前，还有那纳哈汗王的一切配饰、大纛。 甚至包含那巨大无比的车帐。 纳哈拙望着坐在交椅上无比年轻的秦风，目光满是感慨。 而后方，两名北胡头领与巴雅尔已跪在秦风的面前。 他们说的是北胡话。 但意思懂，无非就是投降。 “本王会遵循承诺，放你们一条生路。” “然死罪可免，获罪难消除。” “你们今后必须遵从辽人号令。” 秦风说完，便有侍卫用北胡话翻译过去。 也让那些北胡头领放了心。 能活着就好。 被火药炸没胆量的他们，除了活着外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 他们也清楚。 今后怕不是北胡骑兵可以纵横天下的时代了。 三十万大军陷落辽地。 北胡势必元气大伤。 今后还有什么底气，去跟大庆争锋？去面对如神似魔的辽王。 对于强者。 北胡人素来敬畏。 甚至如果辽王但凡释放半点善意，他们立刻就会拜秦风为主。 只是…… 绑住纳哈拙来以此求生的他们。 又怎么可能会得到秦风的信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如今的北胡人，还不只是草原上能歌善舞的那个民族。 他们与大庆之间。 仍然有着难以弥合的裂痕，孕育了上百年的仇恨，不是那么简单就容易弥合的。 注定要死很多人。 至于纳哈拙，长叹过后，低头单膝跪在地上。 年老近妖的纳哈拙，素来是能屈能伸的。 这礼仪在外人看来耻辱，可纳哈拙却浑然不觉。 庆人有句老话，纳哈拙素来视为瑰宝。 识时务者为俊杰。 该低头时，没必要再昂着脑袋，那容易最先被砍掉。 纳哈部能延续上千年，自有其道理。 “本汗输了，任由辽王处置。” 纳哈拙承认自己的失败。 甚至想给秦风提供些情绪价值。 即便这个时候。 他依旧在用计，想要用卑微的姿态，促使辽王变得张狂。 秦风望着这满头白发的老汗王，这在北胡人中已经很老了，可他依旧很魁梧。 “会跳舞吗？” 纳哈拙愣神了许久，最终仿若陷入到久远的回忆中。 还好他并没有让秦风久等。 “本汗能歌善舞。” “极好。” 秦风顿时大笑，重新坐回战车中。 他自是没有心情看老大汗跳舞的，但庆皇与朝廷中的大臣们，想来会很喜欢。 “回城。” 这场仗结束的极快。 在火药爆炸的瞬间，再勇猛无敌的胡人也注定会在硝烟下溃散。 现在要做的。 就是收拢战俘，清理战场。 还有那布置了整个辽东之地陷阱，都需要重新平整好…… 未来的广宁城，有得是时间去忙碌。 “收铁蒺藜这事儿，明日让北胡俘虏们去做。” 临走前，秦风刻意嘱咐了句。 想来北胡人对如何收铁蒺藜，应该会有经验的。 当然。 广宁城附近是有强磁矿的，弄些磁矿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扫过，基本就能收拾干净。 但这些，都是后来的事儿了。 当带着战俘归城时，满城轰动。 虽然广宁城内只剩下妇女与小孩，但这并不影响辽人欢庆。 纳哈拙被绑在马上。 他想过来广宁城。 却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 直到他见到前方一袭红衣身影，神色不免有些恍惚。 红鸾跪拜在秦风的战车前。 “属下庆王爷凯旋！” “庆王爷凯旋！” 道路两旁皆在欢呼。 秦樉更是开心的不行，跑到纳哈拙的面前仔细打量。 “这就是让父皇头疼很多年的纳哈汗王？岁数跟父皇差不多，可看起来比父皇老多了。” 纳哈拙不予理会。 他年轻在中原时，曾远远见过庆皇一面。 至于马下这中年人，不用想也是庆皇的后代。 想此，纳哈拙不免感慨。 他自以为与庆皇不相上下。 可是在后代上…… 他输的一塌涂地。 但这时，他没有心情理会这些，目光反而死死盯着秦风身前的那身喜悦的红衣。 嘴里念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话。 “跟你的娘真像啊。” …… 第344章 辽地历史翻过一页 纳哈拙年轻时，曾痴迷过南人的文化。 诗词歌赋，儒雅风流。 甚至对传统古籍的学习，比南人还要深入。 而年轻时的他，自然而然的见到了嫁到北胡的南朝公主。 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凄婉柔美。 那一刻，美丽的草原仿若被她一个人的光芒所笼罩。 哪怕如今的纳哈拙已老去，依旧忘不掉那一日的景象，忘不掉那名南朝公主的一切的一切。 南朝公主刚嫁过来，南朝就亡了。 纳哈拙只因仰慕，给予了诸多帮助，甚至跟年轻的大汗讨要过。 然而…… 所换来的结果并不好。 大汗终究是大汗，年轻的他在北胡的地位更是无可动摇。 “跟了辽王，这样最好。” 纳哈拙如此心想了一声。 红鸾在北胡内的处境，他是非常的清楚的，可他不能给予任何帮助，反而有可能害了红鸾。 事实上。 红鸾能活着，就已是北胡大汗最大的恩赐。 即便几十年过去了，纳哈拙如今再去回想，发现他一生所爱的，永远也忘不掉，甚至会将那思念带到尘土里的。 终究只有那位亡国的公主。 纳哈拙闭上了眼睛。 仿佛间嗅到了青草的芬芳，以及与南朝公主擦身而过时的发香。 年轻英俊的他情不自禁的回头。 可她却没有回头看他半眼。 “万胜！” “万胜！” 满城百姓皆在欢呼。 三十万北胡大军沦陷于辽地，一万五千铁浮屠或死或俘，千年的纳哈部彻底在草原上落幕。 自此之后。 北胡人再也不敢踏入辽地！ 辽地终于可以迎来全力发展建设的时代！ 为了这一刻。 辽人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他们想将辽地，打造成辽王所说过的，那梦想一般的国度。 一处属于辽人的乐园。 辽人，敢为天下先。 发展。 必须全力发展。 人不够！ 辽人在欢呼着。 感慨着能用的东胡人变少。 俘虏的北胡人，似乎也并不好用。 高丽人尚可，可人口太多，难免会对辽地有所冲击。 也就高丽来的婢女还行，这个辽地需求很高。 甚至按照某些人的设想。 等高丽女人全被吸引到辽地，高丽也就离着灭亡不远了。 但广宁城就是如此。 没了外部威胁的广宁城，拥有极强的吸引能力。 整片辽地，都是一处可以安居乐业轻松生活的乐土。 当然。 最关键的是京都送来的近百万人灾民人口，还在送来的路上。 而这些后来的新辽人，将会迎来无比安稳，节节向上的美好生活。 李九江更是躬身拜在秦风面前。 “王爷，九江使命已尽，即将回归京都，只是有些将士想留在辽地这。” 李九江麾下，皆是庆皇亲兵。 可他们也被辽地的生活所吸引。 不免想要与辽人一般，追随辽人一起生活。 “可以。” “九江回京都时，顺便将纳哈拙等俘虏，也一并押送回去。” “还有那些北胡人的重甲，也一并送回。” 俘虏主要是北胡军中的头目，大概送回去两千人左右。 其中还有最后投降的部分铁浮屠。 至于重甲。 北胡的重甲太重，辽人瞧不上，而且保养重新熔炼也费劲。 除了留下一部分收藏外。 其余全部送到京都，父皇还是很喜欢这种便宜不要钱的东西的。 也不知道这场仗打完了。 会不会有什么赏赐。 “将有功将士拟个名单，全部送给朝廷。” 秦风最终还是安排了手。 虽说辽人并不在乎朝廷的册封，但今后要在大庆的行走的话。 终究是拥有朝廷身份更好点。 而且。 广宁城的赛道太拥挤了，这些人的存在堵住了许多年轻的后来者。 如果可以。 秦风喜欢他们去大庆做官。 经过广宁城熏陶的他们，做官肯定比大庆的官员强的不止一点的半点。 “这些将士若在大庆其他地方为官，也能反哺辽地。” 仗刚打完。 秦风便着手安排起未来。 北胡人不敢打了，朝廷对待辽地，怕会是另外一种态度。 毕竟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可是老传统技能了。 秦风必须早点做好安排。 虽说相信庆皇能为秦风顶住一切的压力。 可架不住那些官员，有些时候会绕开庆皇，利用手里的权利暗中给辽地下绊子。 所以。 提前将辽地有能力的人散到大庆，尽一切所能改变大庆的官场生态。 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想来。 按照大庆官员朝廷对辽地的制衡，也是一定会将这些辽地成名的将领，全部抽调走的。 以此达到削弱辽地的目的。 秦风很想他们这么做。 辽人的习俗，已经如同瘟疫一般，极具传染力。 无论落在大庆的每一处，都如同在那些地方种下一些种子，只要等待着开花结果即可。 就如同现在的范阳城。 已经彻底成了辽人样子，重新成为北方的核心大城，无数中原百姓向往之地。 在无数百姓的欢呼声中，秦风回到了辽王府大殿内。 站在王座前，任由侍女们带着崇拜的目光替他褪去战甲。 秦风不免继续冲下方挥手。 “接着奏乐。” “接着舞。” 广宁城没了威胁，舞女乐者们也比往日轻快了许多。 这种热热闹闹的环境之下，秦风在王座上缓缓睡去。 秦风在休息。 归来的辽骑也在休息。 休息过后，便是全城的大庆。 牛羊无尽。 就连在矿场工作的东胡人与高丽人，也获得了更丰富的食物，已经难得的半日假期。 这场大胜，也让矿场内的东胡人彻底明白。 辽人是永远不可战胜的。 从今往后，当时要更听话才最好。 辽地的战报，如飞了般随着战马跨越重重山海，第一时间抵达了京都城。 快马甚至冲过皇城卫兵的阻碍，飞一般的闯入到皇宫内。 近几日，庆皇睡的都很不错。 身体养的也差不多了。 甚至可以去殿外轻微的活动。 “老大西南那边，基本快要打完了。” “老六东北那边，也就只剩下十万纳哈本部骑兵。” “等着两场仗打完，大庆的国运也就彻底到了。” 庆皇很开心。 没有什么比日子蒸蒸日上的感觉更好。 而且在未来很久很久，大庆都会越来越好。 “朕觉得，纳哈拙稳如老狗，应该是老大先打完。” 庆皇如此判断着。 毕竟纳哈拙那是跟他斗了几十年的老东西。 没那么容易好吃掉。 可就在这时，快马已经冲到庆皇面前。 “陛下，辽东大胜。” …… 第345章 光记得老六，给老二忘了 “辽东大胜？” 当战报出现在庆皇面前，还没恢复的利索的庆皇只觉得心脏砰砰的跳。 “纳哈部的十万骑，被老六用战壕陷阱全给困住了？” “敌人多死在火药之下？” “纳哈拙被生擒？” 庆皇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地加大。 这听起来，总觉得在骗人似的。 可这种重要的事儿，谁敢欺骗庆皇？ 那岂不是跟找死一样？ “陛下，辽东真的彻底赢了。” 得到准确答复，庆皇脚步突然一个踉跄，身边的王得水急忙扶住。 “头有点晕，让朕缓缓。” 大悲大喜之下，饶是庆皇身体素质强大，也未免有些受不了。 毕竟多少还是上了年纪。 “三十万北胡骑兵，几乎都死在了辽地上。” “北胡的力量，一下子就被削弱了许多。” “老六这……” 庆皇寻思了许久，没有寻思到合适的词汇。 无敌？战神等等…… 似乎都不足以形容这场大胜。 简直逆天。 庆皇坐下，足足缓了许久许久，御医又将两颗护心的药丸放到庆皇口里，庆皇方才觉得安稳了下来。 “老六打的，竟然比老大还快。” 庆皇大为感慨。 “王得水。” “老奴在。” “你再去辽地一趟，召集辽王与辽地有功将士在安顿好辽地事后，火速进京，朕要亲自封赏。” “是。” 庆皇也不免露出轻松的笑容。 原本辽地就是庆皇的一块心病，总害怕老六再出点啥问题。 可此战过后。 辽地几十年将再无人敢动！ “还是老六最厉害啊。” “朕得在朝廷上好好准备准备。” 庆皇开心的快要飞起，甚至觉得一下子年轻了很多岁。 原本北胡一直都是心病。 可这次辽地大胜之后，庆皇要北伐北胡，将会有更大的把握。 一击绝对将北胡干到趴下。 同时庆皇也摸着下巴。 “火器既然如此好用，大庆未来也是该发展火器了。” “只是唯有老六那制造的火器，又好用又便宜。” 庆皇不免感慨。 从辽地回来后，他不是没有派工匠打造。 可耗费的时间又久，花费的又多，打造出的质量更是很差。 也就青铜火炮凑合。 铜炮方便浇筑。 可架不住铜贵。 远远不如铁炮来的更划算。 而且铜火炮用的次数多了，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总而言之。 就是朝廷制作的火炮，哪怕最为优良的，也会出现一大堆问题！ 可辽地那的火炮等火器。 就根本没有这些问题。 朝廷，必须跟老六取经了。 庆皇感慨一声。 他发现在武器装备上，庆军如今对辽地已经有所依赖。 但好消息是。 老六是藩王，是他的儿子，庆皇根本不担心。 唯一担心的。 可能就是老大继任之后，是否会跟老六闹翻。 但以后让兄弟二人多见见，这次老六归京后，也让老六在京都多转转，也来宫中陪一陪。 “京都辽王府修建的如何了？” 庆皇又不免向身边人问去。 京都辽王府，庆皇在回京都便命令匠作们修建。 正常情况下，这一修就有可能修几年的。 但庆皇将莫愁湖边修建的宫苑，直接改为了辽王府。 更是调用了江南这边最好的匠人，给秦风打造了一套园林景观。 给老六。 一切就要给最好的。 “回陛下，月底就能彻底建好。” “去告知皇宫，她的老六就快要回京了，建好的辽王府需要些锦被等琐碎之物，让皇后多多准备。” 庆皇将这个活，最终交给了皇后。 作为秦风的生母，自然能将辽王府收拾的好好的。 远比那群匠人更令人放心。 “是。” 很快便有宫人离开，准备通知后宫诵佛的皇后。 安排好这些后，庆皇无比期待老六大胜归京的日子。 到时候，该安排怎样的盛宴呢？ “这事儿，让礼部去拟个折子，亲自交到朕手上过目。” 庆皇很快便派人去吩咐礼部。 若换做以往，庆皇怕是亲力亲为，将礼部官员调集过来，拟定个调子再让礼部填充执行。 可从辽地回来后。 庆皇彻底变了。 有啥事儿直接让百官做，最后检查。 这大大减轻了作为皇帝的工作量。 也不免变轻松了许多。 就算休养了一段时间，京都还在安稳运行。 就是汪大洋越发的仙风道骨，头发都白了许多，万分操劳。 连带着六部官员，也都跟着痛苦并快乐着。 吩咐完毕，庆皇也瞧着附近的侍卫们。 能来到庆皇身边的，也都是从四万万人中卷出来的俊才，看似很普通，可每个人都是被万人仰视的存在。 可在这皇宫内，平日里只能充当倚仗。 “你们也帮朕想想，辽王回来了，朕还有什么准备。” “现在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回去拟个折子，集合到一起递给朕看。” 庆皇如此说，也让这群侍卫们无比激动。 拟定折子陛下亲视，这可是无上的殊荣。 回去得好好想想，怎么能让陛下开心，又会让陛下觉得不是在拍马屁。 陛下喜欢务实。 那就必须得从实地出发。 站岗的侍卫们，脑子里也终于有了事情去思考。 就是庆皇寻思了半天，突然开口。 “怎么感觉差了点什么？” 直到快天黑之时，庆皇才猛地一拍大腿。 “差点忘了，老二那混账也在辽地。” “派人去追王得水，让老二跟老六一起回来。” 吩咐下去后，庆皇又望了望暗淡的天色，突然道。 “老五还被关着呢吧。” “回陛下，五皇子在秦淮河畔……” 宫里终究有人出去盯着五皇子的。 防止五皇子出了啥乱子。 可目前来看，五皇子似乎挺低调的。 可这话一出，庆皇顿时大怒。 “速将那小子给朕带到宫中。” 庆皇四下里寻摸，打算找些趁手的家伙事儿。 普通的武器，恐怕已经不能满足骨头越来越硬的老五了。 直到秦博忐忑的回到大殿内，见到庆皇手里正提着宝剑。 “混账，朕将你圈进，谁让你肆意出去的？还去秦淮河？” 庆皇举剑而来，气势十足，吓得秦博赶紧躲在柱子后。 “父皇，不是您说让我爱去哪去哪的吗？” “朕什么时候说过？” …… 第346章 父皇把三哥也忘了 天伦之乐是什么？ 天伦之乐，就是庆皇提着宝剑，满大殿的追着五皇子。 既锻炼了身体。 又发泄了情绪。 “兔崽子，你给咱站住。” “父皇把剑收了，儿臣就不跑了。” “你站不站！” “父皇消消气，病还没好利索啊。” “你才有病！给咱站住。” 追了许久，最终秦博还是被庆皇追上了。 大概似乎，庆皇刚刚动用了兵法。 将他彻底围堵在死角里了。 谁家当爹的为了打儿子，连看家本领都用上啊！ 而在兵法围堵上，全天下有几个人能是庆皇对手？ 秦博还是被一脚踹倒在地。 好在宝剑没有出鞘，只是剑鞘抽在屁股上。 “咱让你乱跑！” “还去秦淮河畔，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让你不学好。” 庆皇一边打，一边教训。 惨叫声不断从殿内传出，守在这的太监宫女侍卫们早已习惯了。 谁家不打儿子？ 这时京都的天也逐渐变得阴沉，没多久大雨就磅礴而落。 倒也真应了那句老话。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直到庆皇打累了，方才停止。 秦博龇牙咧嘴的趴在地上。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竟还会被打屁g。 可没办法啊。 他老子想打谁的屁g，就能打谁的屁g。 完全不讲道理。 不过在被打的同时，通过庆皇的碎碎念，秦博也听到了许多事儿。 “父皇，老六真的灭了三十万北胡骑兵？” 庆皇淡淡扫了秦博一眼。 “你但凡有老六一半，不，有老六一点点的能力，都不至于当个藩王都被人给架空了。” “给你机会，你都把握不住。” 秦博不免摸了摸鼻子。 被人背叛的感觉很不好。 好在他皮糙肉厚，脸皮也比较厚，抗压能力够强，倒也适应了。 “父皇将老六跟二哥都召回了，大哥西南估计也快打完回京。” “把三哥也召回，不就能团圆了？” 庆皇听此，微微愣了愣，最终长叹一句。 “朕给老三也忘了。” “速派人告知宁王，让宁王也回京。” 秦博听到这话，也忘记了疼痛。 他们兄弟间分散在天下多年，如今终于趁着老六大胜的机会，可以团圆了。 而且从今往后，大庆应对北胡的压力，将会随着老六这场大胜变得更小。 也就代表着他们藩王镇边将会变得更加轻松。 虽说…… 秦博已经不是藩王了。 庆皇打老五打了一身汗，最终坐在御塌上，将宝剑递给太监收好。 “你替朕想想，老六这次大胜归京，对大庆而言可谓是天大的功劳。” “朕该怎么赏赐老六。” 秦博眼睛一亮。 “藩王地位崇高，基本已经封无可封。” “但儿臣当初还真的想过立下大功，该如何封赏的问题。” 秦博有些得意，早年他就想过自己靠着晋地兵马干翻北胡，强爷胜祖，最后被父皇赏赐。 就这，他寻思了很多年。 只不过最终他的理想，被老六给实现了。 庆皇听到秦博这充满自信的声音，也顿生出一种奇怪的靠谱感。 也是。 这小子毕竟当过藩王，最懂得藩王想要什么。 “说说看。” “儿臣翻遍史书，最终还真就找到了一个适合老六的名号。” 在庆皇有些期待的眼神下，秦博揉着屁g站起，摆了个自觉得霸气的姿势。 “那就是……” “天策上将。” 庆皇呆愣了许久，突然又伸出了手。 “剑来！” “父皇你别激动，这名号多好啊。” 庆皇气不打一处来。 “亏老子一瞬间觉得你靠谱了，混账玩意儿！” “天策上将的太宗皇帝，最终弑兄囚父，逼迫其父退位。” “老六跟你是亲兄弟，你却要用这名号害老六！” 庆皇提着重新到手的宝剑，追着秦博就砍。 秦博绕着柱子，完全懵了。 “父皇，儿臣没想着害老六啊！” “这名号多好啊，当年儿臣当晋王时，就想着您最后能赐儿臣这名号啊。” “好好好，你果然真是想造反了，今天朕就砍死你。” 秦博懵了。 “给儿臣一百个胆子，也没想造反啊！” 秦博跑的很快。 因为这次庆皇手里的宝剑，真的出鞘了。 上了年纪的庆皇，体力终究不如秦博恢复的那么快，一时间难以追上。 最后累的气喘吁吁的庆皇拄着宝剑，冲着两边的殿前侍卫一指。 “将这逆子给朕按住。” “是。” 两侧侍卫不敢有半点违背，快速将秦博压倒在地，在秦博的惨嚎声中，被送到了庆皇的面前。 “娘啊！救命啊！” “母后，你再不来，儿子就没了。” 秦博满脸惊恐的哭着。 对于没有比做儿子更懂得如何拿捏自己的父皇了。 庆皇听了这话，果然心头一软，手里宝剑没有在一气之下落下。 “天策上将这个名号，从今往后不准再提。” “今后的藩王，无论谁得了这个名号，都代表大庆会乱。” “朕死后也不想见到大庆会出现这等不忠不孝的后人。” 秦博不由低着脑袋。 他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儿臣真的没多想，就是觉得这名号霸气。” “不用再狡辩。” 庆皇望着殿内的众人。 “今日之事，不可有半个字传出。” “臣（奴婢）遵命。” 庆皇见此，倒也放心。 在他身边当差，胆敢将不该传的话乱传的，早就死了。 而从宫中能传出去的话。 基本上都是庆皇允许传出去的。 就比如庆皇让这群侍卫拟折子，就是想通过这些侍卫的口，将老六的大胜传出去。 只要京都百姓都在庆祝。 老六回京时，遇到那些使绊子的大臣就越少。 这点，庆皇可太懂了。 自南朝开始，文臣就永远想抑制在武将的头上。 而自本朝开始。 这些臣子无时无刻不想抑制藩王。 只是， 老六立下如此大功，该如何封赏，着实是个天大难题。 …… 第347章 都怪纳哈拙 藩王之上，封无可封。 庆皇头次发现，自己将儿子们的调子，定的太高了。 主要庆皇翻遍史书，发现多是守成的后代。 大多一代不如一代。 故而庆皇干脆一步到位。 可谁曾想到。 大庆的第二代，竟然会出现这么猛的一条龙。 就连庆皇都觉得头疼的北胡。 一下子被辽王吃掉三分之一的力量，千年的纳哈部化作了尘土。 怎么封赏？ 难封啊！ 藩王已经到顶了，难道要继续给其增加封地吗？ 除此之外。 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不单单庆皇为此头疼。 就连礼部，此时也焦头烂额，即便下值了依旧在官署里讨论，争论的面红耳赤。 “辽王赢得太快了，都毫无准备。” “太子殿下的大胜仪式，倒是筹备了很久，要不调整调整？” “那是储君级的，撤掉一两项似乎就可以吧。” “可辽王的胜利，是颠覆性的，消灭了北胡骑三分之一的主力，让我大庆迎来了国运。” “就此一战，辽王就配享太庙。” 礼部内，官员们争议不断。 都觉得这功太大了。 北胡人，就是一直压在大庆人头顶上的一座大山。 随时随刻的都可能会被威胁到。 可如今，这座大山一下子被辽王炸掉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大庆只要稳当一点，就能轻松给这座大山彻底掀了。 不单单礼部。 朝廷上下百官，都开始争议了起来。 “这功，大到没边了。” “就算与那些跟着陛下开朝的将领相比，也不遑多让。” “太子殿下平定西南，功依旧比不上辽王。” 朝廷百官们，此时无比尴尬。 太子用三十万精锐，打北胡人麾下大理一地，尚未打完。 辽王用一座广宁城，灭了三十万北胡精锐骑兵，其中还有一万五千纵横天下无敌的铁浮屠。 千年纳哈部，一朝被辽王打溃散。 更是听闻草原上升起大火大火，整个北方都被风吹来烟尘，据说给整个纳哈部都烧了。 不用想。 这肯定辽王干的。 “这功，值得举国庆祝。” “可辽王举国欢庆，太子殿下平定西南后咋整？” “再庆一次。” 百官们快要吵疯了。 原本西南仗打的好好的，太子殿下很快就要大胜，开疆拓土。 到时候举国大庆，有利于大庆的权力平稳过渡。 而且看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被太子殿下加加担子。 可结果呢？ 辽东这场大胜，注定让原本属于太子的风头，硬是被辽王给盖过去了。 天下百姓今后咋想？ 可偏偏的，看陛下的意思，辽王大胜就是要大肆庆祝，甚至将莫愁湖的宫殿给拨给了辽王。 庆皇对辽王的恩宠，简直也没谁了。 这也很难不让有些官员不去多想，是不是要投靠辽王一波…… “这纳哈拙也真是的，这个时候招惹辽王干啥啊！” 最后朝廷百官们崩溃了。 疯狂骂着纳哈拙。 若纳哈拙不派这三十万大军来，或者晚点来送死，等太子殿下庆祝完了再被抓。 那到时候咋庆祝都行。 制定相关的大庆不也就没这么难了吗？ “等纳哈老贼到了朝堂，定要好好羞辱一番。” “必须泻一泻我等心头火。” “纳哈老贼之子纳哈奇就在京都。” “这么光郁闷也没用，走，先去纳哈奇那骂一顿，骂个痛快后再回来想。” “一起去。” “走走走！” 随着诸多臣子出了官署，当越多大臣得知要去骂的时候，也都振奋不已。 “就怪纳哈拙，不招惹辽王不就没这事儿了？” “同骂去。” 一群百官气势汹汹，浩浩荡荡跑到关押纳哈奇的院子外破口大骂。 也当即吸引了无数百姓过来。 官员们在骂累了之后，百姓也随之在墙外破口大骂。 被关押在院子内的纳哈奇被骂的心烦意燥。 他是俘虏不假。 可庆人就这么对待俘虏的？ 这群文人，骂的真他娘的难听！ 有些地方引经据典，骂得他都听不懂，但能理解那意思。 纳哈奇回骂了两句，最终架不住外面人多，骂一句回十句回一百句。 咒骂声也让纳哈奇无语的望着天空。 “父汗也败了，哎……” “庆人也真是，明明他们大胜，为何还要这等咒骂羞辱我。” 纳哈奇心思极度复杂。 父汗败了，也要被抓来京都了。 这就证明不是他菜，而是辽王太强了，就连纳哈老汗王都打不过，一万五天下无敌的铁浮屠都战败了。 想起那冒着绿光，向重甲骑兵发动自杀式攻击的重甲辽骑，纳哈奇依旧极度恐惧。 甚至在大庆关押期间，他还多次在梦中惊醒。 那一抹黑夜中散发的绿光，已成为他终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再一想。 “纳哈部，没了啊……” 纳哈奇一夜难眠。 关于辽地胜利的消息，也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多。 庆皇又连续几天失眠。 百官们也跟着失眠加班，筹划辽王归京的大庆祝。 就连京都的百姓们，都在通宵达旦的聚众饮酒，为大庆庆祝。 这场大胜，标志着大庆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好。 而庆人。 终于彻底站起来了！ 自当值得庆祝。 辽东大胜的消息，更是从京都向外迅速蔓延着。 越来越多的省府，皆陷入到欢庆之中。 许多南方的百姓注意力都在西南上，这突然东北出来的大胜，让他们很懵。 可得知大胜之后将会带来的影响后，所有庆人都在欢呼。 “北胡的威胁变少了。” “就代表我们所有庆人的生活，都会变得安稳，都会变得更好！” 这一刻。 就算遭遇了灾难痛苦的大庆人，因为这场大胜也不由仿若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原本的他们，对未来是迷茫的。 灾难，战乱，让大庆百姓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只能在痛苦中艰难挣扎。 可现在。 大胜之后，让所有大庆百姓都有了新的希望，新的盼头。 他们也坚信着。 大庆会越来越好。 就连许多觉得庆皇不配得位的世族们，在得知这场辽东大胜后，都默默地矮下了身子。 “秦家的皇权，彻底稳固无可动摇。” “动摇一切关系，让族里的孩子们去大庆为官吧。” “还有族里的土地，也都想办法分一分。” …… 第348章 圣旨有些啰嗦了 辽地大胜。 对于整个大庆，都是颠覆性的消息。 影响力太大了。 这场战争，必然被记载在史书内。 也算是大庆与北胡漫长战争中的转折之战。 最为关键的。 这是火器首次登上历史舞台。 一战葬送了北胡天下无双的铁浮屠。 只是庆人并不知晓那么多细节，只是为这大胜欢呼。 以及许多瞧不起庆皇的世家们，全部变得低调，准备给朝廷让出诸多地方利益，争着抢着想要去朝堂为官。 他们清楚。 有太子跟辽王在，秦家的皇朝，恐怕能安稳很久很久。 自始皇帝天下大一统开始，至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 可一千六百年很长吗？ 就算一个人能活八十岁，也不过二十个人首尾相连的一生。 区区一千六百年，也不过如此。 但庆人知晓，太子与辽王制霸的百年，就要来了。 即便现在的大庆，依旧存在着无比严重的发展问题，但依旧架不住所有人都在想，盛世将至。 天下人的人心安稳后，必然会迎来新的盛世。 当王得水再次来辽地时，整片辽地都尚且在欢庆之下。 王得水进了广宁城，感受着热闹的氛围，以及那无比干净的街道，无比感慨。 “除了这场欢庆，这里可丝毫没有战争的样子。” 广宁城还是那个样子。 甚至城墙上半点刀痕都没多加一道。 “也就来广宁城之前的道路上，能莫名闻到些许怪味。” 王得水脸上带着笑容，带着人马直奔辽王府。 直到来到大殿外，听到了辽王府大殿那熟悉的歌舞声。 似乎又有新乐。 比往日演奏的乐曲，似乎更加的欢快，更多了分即将踏入盛世的气象。 “辽人的天下无敌之势，彻底成了。” 哪怕进入了辽王府已经很多次了，对这也算熟悉。 可到了大殿前，王得水已经免不了清了清嗓子。 “咳咳，陛下及朝廷百官庆祝辽王大胜，另有圣旨给予辽王殿下。” 王得水的声音很尖，动静很大。 当初是他去京都，带着铁浮屠给辽王请功的。 虽说这功劳怎么定，朝廷现在还争议不断，完全没有定下来。 但那是早早晚晚的事儿。 这次王得水来，可是代替陛下，请辽王归京庆祝的。 这不单单是辽地的大胜。 更是整个大庆的大胜！ 这天下的大胜！ 只是出来的只有红鸾。 “王公公，王爷睡着了。” 王得水听此，顿时笑得满脸褶子。 “想来辽王殿下征战多日，必然是累了，等王爷醒了，再将这圣旨给殿下也不迟。” “还请王公公到偏殿内休息。” 红鸾邀请着王得水去了偏殿。 这里依旧能听到大殿内的歌舞。 有刚来这的侍从听着大殿内的声音，不免疑惑。 “辽王这不是在观舞，这分明是在怠慢圣旨。” 这话刚出来，便瞧见了王得水那充斥着怒火的目光。 “这若不是辽王府内，不想动静大扰了辽王清净，你这话早就被杂家给打死了。” 更有熟悉辽地的侍从捂住了那人的嘴。 “你第一次来，不清楚，辽王殿下就喜欢听歌看舞睡觉。” “况且圣旨也是陛下跟辽王之间的家事儿，再多嘴你死了也没人理。” 那侍从生知说错了话，急忙低下了头。 直到傍晚时，秦风方才从歌舞声中悠悠醒来，品了口香茗，不免觉得神清气爽。 这是范阳城，最新火起来的茉莉花茶。 “王爷，王公公带着陛下圣旨来了，正在偏殿里候着呢。” 红鸾躬身禀告。 “歌舞停一停，让他速速进来。” 辽地大胜纳哈拙，朝廷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必会派人来问。 等王得水到了大殿内，便冲坐在王座上的秦风躬身行礼。 “陛下及朝廷百官，祝贺辽王大胜。” 这话之前说过。 只不过秦风没听到，此时必须再说一遍，表明朝廷的态度。 况且辽王已经挥退了歌舞，代表这个时候相对比较正式。 秦风轻轻点头。 “父皇派公公来，可有什么交代？” 王得水双手捧着圣旨，上前几步。 “这是陛下给辽王的，要辽王安顿好辽地事后，带领有功将士去朝廷庆贺。” “朝廷为此番辽王大胜，将准备盛大的典礼。” “另外，则是陛下催促辽王早点归京，完婚。” 秦风打开圣旨，嘴角咧了咧。 果然这圣旨里的话，还是庆皇的风格，相当的直白。 甚至在圣旨里跟秦风唠起家常了，问他有没有受伤，母后很想他，打的漂亮等等。 圣旨写的很散乱。 完全继承了大哥的精髓，主打一个随意。 怪不得王得水宣读都不宣了，将圣旨直接给了秦风。 这里面有些内容，跟家书一般。 确实没法读。 但字里行间，秦风也能感受到庆皇对自己的担心。 “以往父皇的旨意里，可没有这次这般啰嗦。” 秦风的话很大胆。 只是王得水却露出苦笑。 “纳哈拙三十万精锐进攻辽地，陛下却无法动身援助，每日在宫中都担忧死了。” “甚至在听闻辽王部队化作英灵的事儿，更是被吓到昏厥。” 秦风顿时坐直了身体。 “父皇身体素来挺好。” 秦风知道夜间荧光标识，给北胡人内心带来了不少心理阴影。 不曾想竟然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庆皇都吓到了。 这着实…… 但这背后，又能让秦风感受到庆皇对他的浓浓情谊。 是真的担心。 不过将夜间的辽骑兵，当做辽地英灵这事儿…… 当真无力吐槽。 辽地的英灵，都在陵园里呢。 那座纪念碑，又增加了高度。 那也是如今辽地内，最高的建筑。 “父皇如今身体如何？” “御医说思虑过度，让陛下多休息，只是老奴离开前，陛下得知王爷大胜，大悲大喜之下又昏了下。” 说到这，王得水也不免十分纠结。 “依老奴看，陛下终究是上了岁数，若辽王有时间，回京都后就多陪陪陛下吧。” 说到这。 王得水近乎是在请求。 …… 第349章 太子仁慈 庆皇征战一生，更是曾亲自冲锋陷阵过。 身上的暗伤还是不少的。 这次大悲大喜之下，不至于完全垮掉。 最关键有天下间近乎最好的御医团体在给他调理身体，基本只要休养足够的时间，庆皇就能彻底恢复。 而且。 除了军队被庆皇死抓不放，以及锦衣卫探查百官情报外。 其余权力，庆皇基本放了。 今后那些行政权，庆皇准备全给太子。 让太子好好展现下政治报复。 太子擅长这个。 至于军队这事儿…… 庆皇自有打算。 他的视角，已不的大庆江山的一脚之地。 庆皇所见的。 是大胡帝国的万里江山。 是真正的万里江山，拥有着历史上最为辽阔的版图，从东边骑马跑到西面，得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只可惜。 北胡阻击了庆皇。 也让大庆，无法继承大胡帝国那无边辽阔的版图。 为何说大庆难以灭掉北胡。 就是因为胡人的土地，实在太辽阔了。 北胡所掌握的土地，远远没有看上去的北方与西方沙漠高原那么简单。 作为开国之君。 庆皇的视野并不只盯着大庆的一亩三分地，而是真正的囊括整个天下。 这个天下。 远不止大庆的天下。 “父皇可说过本王何时归京？” 如今辽地已安稳。 甚至接下来一年的建设，秦风也都已经制定完毕。 基本围绕着扩建广宁城，以及建设新港口为主。 当然…… 辽地未来的发展需要大量的人才，甚至秦风准备发展海运，也有亲自去京都一趟的想法。 用自己的名声，去换取更多有技术的匠人来入辽地。 特别是擅长造船与航海方面的人才。 而这类人，基本都在南方。 大庆制造海船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制造足够大的海船。 但资金这种东西。 秦风压根不缺。 有的就是钱。 必须将这一战的战果，为辽地巩固出更多的利益。 而这利益。 必来自大庆，必来自朝堂，来自京都。 当然…… 追求辽地未来的发展是一方面。 庆皇对秦风当真不错，如果可以，确实可以好好回去陪陪。 还有…… 那个日夜担忧，为他烧香祈福的母后。 还有那个啰嗦，整日催促他就学，甚至宣称秦风已经成为书法大家，逼的秦风如今被迫真快成了书法家的大哥。 都该去见一见。 久居高位，孤家寡人的感觉并不好。 这种不掺加太多东西的亲情，反而显得格外的珍贵。 “何时归京，陛下称辽王自定即可，定好时间派人去朝廷通知声，好让朝廷百官有所准备。” 听到这话，秦风不免点头。 这给了秦风很大的自主权。 也方便秦风安排好辽地的事儿。 只不过辽地如今也没有多少大事儿。 辽人安排的都很明白。 “朝廷现在海船多吗？” 秦风突然开口询问。 大庆南方起家，水师这种东西，还是有的。 况且南方的海洋贸易，已经延续了很多年。 就如同秦风现在正在喝的茉莉花茶。 茉莉花茶，这是范阳城最近流行的饮品，只因范阳城打的井，水质不好。 茉莉花茶可以很好盖过水不好的味道。 加上范阳人有钱了，也开始追求更好的生活，便盛行这种从福宁来的茉莉花茶。 福宁。 就是最南方，喜欢拜妈祖的那个地方。 只要妈祖允许，天下皆可去。 福宁地方，也多擅长海上漂泊的好水手。 而这茉莉花茶的茉莉花，起源于古罗马帝国，在一千四五百年前，通过海上传到了福宁。 后来南朝时，福宁那利用茉莉花窨制绿茶，出现了这种茉莉花茶。 秦风所喝的。 更是九次窨制后的茉莉花茶，一斤茶需九斤茉莉花，全是带着白毫的嫩芽。 冲泡后，更是满室飘香。 品上一口，又能回味很久。 最关键的没有那么提神，最近秦风把这种茉莉花茶当水来喝。 当然…… 这种茉莉花茶，便是福宁人通过海船，运到范阳的。 海洋贸易。 秦风必须要搞。 海船一多，辽地就可以完全绕开山海关了。 通过大海，今后与南方的交流，也会因此变得更加方便。 王得水不懂辽王为何突然问这话。 但作为家奴，王得水还是老实回答。 “南方海船，大多被太子殿下调到两广之地。” “陛下的重心在北胡，打北胡舟船无用，这些年一直在增强骑兵。” “所以大庆水师，除了必要用来运输粮食的外，其余都被陛下交给了太子手里。” 这就是朝廷有人的好处。 在这个信息不太通畅的年代，有王得水告知，可以让秦风做事儿更加方便。 “大哥多久能打完西南？” 秦风对于大理，还是觉得有必要收回的。 “基本完成了，但大理之地多贼人，多次诓骗太子大军，带路也向太子殿下索要大量好处。” 王得水关注过西南战事儿。 可以说整个京都人，原本都是在关注西南战事儿的。 只不过王得水跟在庆皇身边，得知的更为详细。 他觉得也有必要跟辽王说一说。 秦风倒也来了兴致。 “大哥在打治安战？” 王得水虽然不懂什么叫治安战，但多少也能理解这字面意思。 “胡梁王不足为虑，就是大理生活的部族，多出狡诈之徒。” “口口声声愿意归入大庆，可要好处要的太过分，大军不给好处竟还敢夜袭大军，妄想明抢。” 至于抢劫结果，王得水没说。 也不用说。 去西南那三十万大军，可是大庆真正的精锐。 这要是被大理土人夜袭明抢了…… “大哥怎么处理的？” 秦风不免询问。 “太子仁慈，土人只是要钱，自然要给，还是多多的给。” 秦风顿时皱起眉头。 好在王得水接下来的话，让秦风彻底放松下来。 “就是太子军中多悍将，其中不乏有当山贼起家的。” “太子这刚赏赐完土人，打完仗后那些将领就飞扬跋扈军纪败坏，将那些有赏赐的土人部族全给抢光杀光。” “为此太子殿下惩戒了不少将领。” …… 第350章 秦王苦楚无人知 太子永远都是仁慈的。 就算对大理那些无理取闹的土人，也依旧仁慈。 只不过最近秦风没有收到关于太子的信。 如果收到的话，想来信中大哥肯定会疯狂吐槽。 那些土人胆敢向他要钱，全都剁碎了喂狗。 不知道大庆什么都不缺，就缺钱吗？ 可为了维系仁慈君主的形象，这钱必须给。 但也能想象得到。 这钱宁可赏赐了部下，也不可能真的给了土人。 给出去的钱，可能会被土人加倍还回来。 天下间，哪里有打仗不赚钱，反而要去亏钱的道理？ 论精打细算，会过日子这点，大哥还是挺像父皇的。 送出去的钱，被将领们重新收回来。 这一切就对得上了。 既彰显了太子的仁慈，又表明了大庆不是那么好惹的。 “大哥这手段，比父皇高明多了。” 秦风不免感慨。 他能想到，这土人胆敢向父皇勒索，父皇肯定二话不说先打服了，再招抚。 要敢向秦风勒索…… 辽兵肯定趁着天黑摸过去，正好辽地要大发展，缺少很多挖矿的。 嗯…… 辽人喜欢夜战这种事儿，是有悠久渊源的。 到现在，辽人打夜战，似乎都化为习惯了。 正经儿的辽人，就得打夜战。 想来今后许多人分析辽人经典战例，都会无比感慨，没有几支队伍能在黑夜中战胜辽人。 不单单打的猛。 还吓人。 而且动则抄灭一切，鸡犬不留，比土匪还土匪。 当然…… 想来今后的庆人，是不敢说辽人匪气重的，而是换一种更好的说辞。 嗯…… 一时半会儿秦风也想不到有什么能美化辽人的说辞。 都怪读书太少。 以后交给那群读书人想就是了。 必须说好了，如果谁不说好了，就让他们来辽地好好体会体会。 对于控制大庆舆论这种事儿。 秦风觉得必须得提上日程。 而且带到京都的将士们，也有必要好好挑选一番。 那都是替辽地开枝散叶的人才。 同样。 他们能在大庆为官，也有利于控制整个大庆对秦风的舆论，以防止有不好的风向露出苗头。 算是大好事儿。 “八月初，本王抵达京都，公公派人如此告知父皇即可。” 秦风此行入京都，自当要好好筹划一番才是。 这不仅仅涉及到辽地未来的发展。 到了京都后，也涉及到了秦风在大庆的名望达到极致。 如何将这些名望全部化为辽地发展的动力，才是最为关键。 如今的广宁城，距离秦风理想中的城市，相差还是太远太远。 辽人仍需加倍努力。 “老奴这就派人回去告知陛下。” “对了，父皇可说了关于二哥的事儿？” 如今秦樉可就在辽地吃斋念佛呢。 这可真难为了广宁城的辽人。 毕竟这连寺庙都没有。 差点将神机营的前朝佛窟留给秦樉住了。 而且。 秦樉该不该跟秦风一起回京都？ 王得水听此，不免也有些尴尬。 “老奴来的匆忙，陛下也没有指示……这……这……” 王得水带人一路上跑的太快。 以至于庆皇后面告知旨意的人，足足追到了广宁城。 好在这前后没有太久时间，便得知了这消息。 只不过，秦樉哪怕得知消息，死活不见王得水。 “二哥为啥这么怕王公公。” 秦风对此十分不解。 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事儿。 秦樉念着佛珠，感叹道：“那是父皇身边的人，我若接触了，过些日子保准弹劾你二哥我的满天飞。” “真搞不清楚那些人，你二哥我都这样了，他们还死抓着我不放。” “大哥地位多稳固了，可他们还盯着我，就盯着我，拿本王在父皇面前刷存在感？” 秦樉很恼怒。 秦风听得也很无语。 他能感受到秦王秦樉究竟承受了多少。 这恐怕已经不是拿秦樉刷存在感的问题。 而是秦樉弄死了太多大臣，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秦樉都得被大臣们往死了弹劾。 甚至恨不得秦樉被处死。 “若这么说，二哥你当初私离封地来此，被朝廷官员知晓后，怕是要完。” 秦樉手中的佛珠都停了。 “老六被你这么一说，二哥我心情更糟了。” 毫无疑问，秦樉私离封地之事，京都大臣们早就口诛笔伐。 甚至上了不少折子，给汪相添加了不少工作量。 这气得汪相牙根痒痒。 陛下病还没好呢，这群大臣怎么想的？弹劾秦王的事儿就不能缓缓？ 等陛下好了再上这些奏章？ 简直岂有此理！ 若非官员升迁的权利被庆皇给抽走了。 汪相恨不得立刻选出两三人，先将他们调走到远远地，省着烦心。 奈何…… 他的相权被大大削弱，也只能是内心吐槽，同时召集跳的最厉害的几人，好好的去谈谈。 这宰相当的。 窝囊！ 太难了。 远在辽地的秦樉，不清楚是汪大洋替他扛下了一切。 但若知晓后。 恐怕更为苦涩。 京都那群大臣，整天就是没事儿闲的，但凡出现一丁点的事儿，就会将其说的比天都大。 汪大洋担心庆皇身体，压下了这些奏章。 那么回头就会被那群人扣上帽子，说汪大洋被他秦王收买，秦王拥有二心。 这些事儿。 秦樉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反正无论他干啥，出去尿了尿，都得被那群人指桑骂槐的训斥一番。 “那群人，非要把本王逼死的架势。” “可本王就算杀了，杀一群又冒出一群。” “最后本王也明白了，那群人就是维系大庆嫡长子继承的这个传统，以防止大庆今后兄弟相残。” 秦樉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而你二哥我，就是这群大臣竖起的典型，他们名义上弹劾我，却是在做给全天下的人在看。” “就是为了保证大庆传承有序。” 秦樉说到这，更是郁闷的要死。 这也是他杀了很多，杀到厌烦后才明白的。 这群人，是根本杀不光的。 但很快秦樉又盯住了秦风。 “老六你可曾知晓，自古兄弟争夺储君之位，其实很多都是皇帝刻意为之的。” “而一旦储君相争，死的最多的，就是他们这群忙于站队的臣子。” “这群奸臣，看似维系皇权正统，实则是为了他们子孙后代为官后不会因为站队被株连。” 秦樉重新转动了佛珠。 “咱大庆，可向来都是子继父业啊。” “当兵的子子孙孙皆是兵。” “而当官的，子子孙孙都是官。” “那群官，倒是定了个最利于他们的制度。” 秦樉被京都百官折磨多年，看得比谁都通透。 “老六这次回京都，万万小心。” …… 第351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对于京都，秦樉的经验并不值得完全参考。 秦樉是二皇子，还被封为秦王这个名号。 外加被庆皇往将领方向上培养…… 这等于集齐了历史上某位太宗皇帝的大部分称号。 然后…… 朝廷百官不担心你，担心谁啊！ 即便秦樉到了这个地步，依旧被百官们盯的死死的，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往死了弹劾斥责。 “二哥，我劝你还是不要信佛了。” “为何？” “某位太宗皇帝，晚年崇信佛法。” “……” 秦樉已经快要骂娘。 这藩王当的，当真没有半点快乐可言。 “大哥赶紧打完，然后将都城搬到秦地去。” “到时候我啥都不要，就当个快活王爷，看那个臣子不爽就弄死他，然后让大哥善后。” 秦樉顿时阴恻恻的说道。 对于迁都之事，他显然知晓很多内情的。 也不免跟秦风说了许多。 “二哥当秦王，是为了咱们家的大计，迫不得已，谁能想到后来会出这么多糟心事儿。” 秦樉这事儿似乎憋在心里很久，可偏偏无人能说。 如今碰上了秦风，自然毫无保留。 “京都那地方，原本是有龙脉的，也出了父皇这条真龙。” “可这龙脉，并不足以蕴养大庆太久。” “只因为当年始皇帝来到京都地，发现了此地龙脉，便派人将京都的龙脉断了。” 庆人迷信。 龙脉气运等事儿，基本上是深信不疑的。 这点秦风还是能理解的。 哪怕到了他所知晓的时代，哪怕科学盛行，可还是架不住到了某些时候，总会用上那么一点点的玄学。 主打一个只要有用，什么都可以用一用。 绝对的实用主义。 神佛有用，更得好好用一用。 这很道家。 有一句话不是那么说吗。 别的教都是神赐我力量，我要上了。 道教的人，急急如律令，神仙你上。 打不过？ 打不过再叫个更厉害的神仙。 当然这只是段子。 不过说的秦风觉得还蛮形象的。 而在大庆，风水气运之说，更是极度盛行。 甚至关系到一国龙脉气运，自然更为慎重。 “京都龙脉出了父皇一人，气运就不够了，所以父皇立国不久后，就寻思迁都了。” “最佳的位置，自然是千年都城的秦地。” “但当时秦地不够稳固，大哥不能过去，派外人又不放心，只能在我们兄弟间选。” “而我作为最大，还算懂事的，自然就被封为了秦地，为今后的迁都铺好道路。” 说到此处，秦樉不免长叹一声。 “可谁能想到，之后大庆就各种灾祸了，迁都的事儿也就被搁置了。” “有人说这灾祸，就是因为大庆龙脉太弱导致，镇不住国运。” “只是父皇忙于救济，加上京都人全力救助天下，迁都的事儿，自然也就被耽搁了。” 秦樉感慨万千。 无论哪个地方，都是希望自己那成为天下中心的。 那将代表着源源不断的好处。 天子脚下，总会自觉高人一等。 故而京都人是不希望庆皇迁都的。 以至于天下遭灾，京都人第一时间出钱出力去救助。 灾民南迁，京都人也全力帮忙安置。 这才没让大庆出什么大乱子。 这番情义之下。 庆皇这辈子恐怕都迁不了都城了。 被京都人捆绑的死死的。 于庆皇而言，天下间没有比京都人更好的子民了。 他们也值得生活在天子脚下。 当然，百姓是百姓，百官是百官。 大庆百姓淳朴，没太多心思。 可百官就不一样了，千方百计的想要江山永固，而他们的官位永固。 若是能在大庆做到地方布政使的，已经堪比一方诸侯了。 权力不可谓不大。 甚至在某些地方，约束比藩王们更小。 至少官官相护，官员们都觉得有机会能做到布政使，甚至宰相。 可他们永远做不了藩王。 凭什么有个好出身，就可以一生富贵，坐拥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 看藩王们不爽的人，可绝对不止一群两群。 百官们与藩王的矛盾，更是由来已久，被秦樉更是多次激化，再到后来挟持晋王造反等等。 大庆内部表面看上去即将迈入鼎盛。 可内里的，矛盾斗争依旧存在很多。 以至于秦樉之前提醒秦风，让秦风去了京都万分小心。 秦风隐隐也猜到了。 “父皇之前杀了不少官员，可绝没做到真正的斩草除根。” “二哥是说想对我们藩王不利的，暗中潜伏很多，可能会趁着我归京后下绊子？” 秦樉重重点头。 “正是如此，我与老三老五都遭遇过，老四可能也是因此没的。” “也就差老六你，还没经历这一劫。” “大庆的藩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秦风听此，顿时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听二哥这么说，倒是对京都越发期待了。” 秦樉被秦风笑得有点吓人。 “老六你想做啥？” “没啥，二哥你可是生来暴虐，最见不得尸位其上的百官不是？” 秦樉听到这话，蓦然间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可是要跟老六一起回京的。 老六这莫非是…… 要将他当做挡箭牌。 还别说，秦樉只要归京，对百官的仇恨度那可谓是噌噌的。 到时候…… 那百官真的有时间给老六下绊子吗？ 而再看老六的笑容。 秦樉本能觉得京都的百官，恐怕要倒霉了。 并且老六在京都出了事儿，秦樉觉得自己绝对会往前顶。 能给老六当当挡箭牌，似乎也不错。 就是…… “老六我如今信了佛。” 秦樉很想说杀人有点不方便。 却不想秦风直接摆手。 “父皇之前也信过佛，可也不耽误父皇杀人。” “而且现在那些寺庙里的高僧，不是说佛像是过去佛，父皇是现世佛吗。” “所以说，二哥杀的不够，修行还不够，体会不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句话的精髓。” 秦樉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没想清楚哪里不对。 倒是只是喃喃念着秦风那句话。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真杀的还不够？” 秦樉有点魔怔。 …… 第352章 给倭人补补课 对于京都之行，秦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 顶多算是回家探亲。 然后旅旅游，吃吃美食儿。 享受享受京都人对自己的崇拜。 顺便再结个婚。 真没啥大事儿。 至于在京都的臣子，若胆敢有对自己不利的。 秦风相信二哥的刀还是很快的。 没多久，宁王就来了消息。 宁地关隘外的纳哈良，战败给了乌恩，退兵了。 除此之外，还有跟秦风一起归京的消息。 “老三也回去？等大哥打完仗，咱们正好在京都团圆了。” 秦樉听到这消息后，相当的激动。 毕竟兄弟们各自为藩王多年，好久没有正式聚集了。 “可惜我们回去，大哥还不在京都。” “要不老六我们跟老三各自调点兵马，回去顺便帮大哥给西南打完了？” 秦樉话说的很不过脑子。 如今整个京都都是空虚的。 就连剩下一半的御林骑，都还被安置在范阳城休养。 他们三位藩王带兵归京，究竟想干啥？ 到时候怕不是会被人喷死。 “西南那边最多打到秋天，大哥就能回来。” 秦风知道的消息，要比秦樉多点。 “在京都等等大哥也行，大哥家的雄英跟我最好，到时候我们带着雄英一起出去玩。” 秦樉很兴奋，畅想着在京都的快乐的日子。 只是说带雄英的时候，笑得很难评。 不知道要带老秦家的三代长孙朱雄英干点啥坏事儿。 好在到京都后，大概也就知晓了。 太子的家书中，还是提过不少次朱雄英的。 堪称秦风小迷弟。 到时候回京后，还真得见见。 甚至。 得在辽地准备不少归京要送的礼物。 这自然要忙坏了红鸾。 经过多日时间的忙碌，广宁城周围的陷阱，终于被北胡人给全部清除掉了。 甚至就连地都翻了一遍。 倒也能补种一些粮食。 元洪带着剩下的两千高丽步骑兵，回了高丽。 那两千人，绝对会成为高丽新王廷的人上人。 白平倒是一如往昔的进了大殿，拜在秦风面前。 “王爷，除了准备送去京都的北胡俘虏外，还剩下两万四千北胡俘虏。” 白平曾多次想过，找个机会将这些北胡人活埋算了。 也多次萌生如此冲动。 可架不住王爷早就说过，这些俘虏留着，还有用。 “可选出听话的？” 白平摸了摸脑袋。 “都挺听话。” 这群人，心气神全被辽人打没了。 怎么可能不听话？ “海船筹备多少了？” “挤挤能承载四千俘虏的样子。” 秦风不免叹息一声。 这些海船。 全是从范阳城征调过来的。 其中不乏从南方来贸易的商船，全被秦风给扣下了。 “倭人犯我辽地，威胁本王，其心当诛。” “将甲胄弯刀都给这些北胡俘虏，然后……” “再用海船将他们一趟趟全都送到倭国。” 秦风说完，白平瞬间明白意思。 北胡人能征善战。 而这些北胡人到了倭国后，必会引爆极大的冲突。 “王爷，如今又开了几处矿场，挖矿的不够。” “要不要再让北胡人，给咱们再抓回点倭人奴隶，他们最擅长这样。” 秦风盯着白平的眼睛，最终点头。 “抓回来的奴隶，往死了用。” “是。” 白平最后躬身退下。 虽说广宁城许多人，并不理解王爷为何敌视矮小的倭人。 但辽人从不需要理解。 王爷敌视，那么所有辽人皆敌视！ 东胡人，高丽人，在辽地挖矿尚且还能活着，现在更是能偶尔放假加餐。 可倭人。 王爷说的是往死了用。 那必然是当做消耗品来用。 露天矿好开采，但许多地下矿需要深入地下，那些矮小的倭人，似乎最适合。 秦风则眯着眼睛。 秦风的情绪素来比较稳定，哪怕跟东胡人打仗，跟北胡人打仗。 基本都没什么波动。 可倭寇这两个词汇时，秦风终究免不了的愤怒。 他曾记得的时代，在倭寇占领东北这片土地的时候，为了开采这片肥沃土地的矿产，致使处处万人坑。 想要踏入工业文明，原始资本累积往往是血腥残暴的。 辽地不免也陷入这个难题。 就算今后有源源不断的大庆人到来，量变容易引发质变。 可许多危险且必要的工作，必须用奴隶来完成。 而倭人。 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隔着的海并不算太远。 更不用说，如今的倭寇，已窥视大庆沿海许久，甚至不知劫掠杀戮大庆多少人。 “父皇的目光一直在北胡，难免忽视了倭寇的危害。” “不过没关系。” “本王来亲自解决，保证解决的彻彻底底。” 除了修建广宁城外。 这可能是秦风唯一热衷想要做的事儿。 可能这些北胡人，还得感谢这群莫名闯来的倭寇。 若非倭寇转移了辽王的视线以及仇恨。 他们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只是去倭国，帮辽王杀杀倭人，以及抓抓倭人奴隶。 这种事儿。 北胡人超级擅长。 甚至可以说，没有比北胡人更擅长干这事儿的。 况且，许多北胡人也清楚，当年因为一场大风，胡人的舰队没能抵达倭国，让倭人摆脱了胡人的统治。 这次。 他们拥有了重新踏上倭人土地的机会。 就让倭人，体会下驱策万族的胡人恐惧吧！ 胡人从东方打到西方。 该打的，不该打的，基本全都打了。 唯独倭国逃过一劫。 而如今，秦风准备把这堂课，给倭人好好的补上。 “希望去倭国的这批北胡人，不会让本王失望。” …… 第353章 种不完，根本种不完 为了倭国，秦风安排了许多。 哪怕面对北胡，都不曾这般用心。 秦风用心，辽人更用心。 除了发展之余，就剩下如何去应对倭人了。 辽地距离倭人不算远的。 从辽南半岛出发，抵达倭国用不了多久。 就隔着一片海。 只不过碍于海运问题，导致对倭国的了解不够。 倭国的浪人敢乘坐小船渡海。 辽人却不想将性命交给那海洋上无情的风浪中。 必须建好新的造船厂！ 辽地遍地木材，几百年上千年的木材遍地皆是。 除了辽地外的，还有更北方的东胡地。 这片土地上，最不缺乏的，就是资源。 可以尽情挥霍，甚至足够全大庆用上几百年，上千年的资源。 可恶丰富至极。 在修建新城的同时，船坞也必须造起来。 缺乏造船匠人没有关系。 以辽地给予匠人的优待，没有任何匠人能抵抗住辽地的诱惑。 在大庆。 匠人处于社会底层，朝不保夕，只比商人好一点点。 可在广宁城中。 好匠人的地位，那绝对是广宁城地位最高的一批人之一。 在广宁城。 一切以绝对的实力说话。 无论哪一行业的顶尖者，便代表着拥有了绝对的实力。 秦风此去京都，更是为此做足了准备。 七月中旬，宁王终于将封地内的事儿处置完毕，率领五十名亲卫抵达了广宁城。 一入辽王府，宁王秦棣更是激动的不行。 “老六，厉害啊！” “三十万北胡兵，全被你吃下了，帮了三个大忙！” 秦棣攥着秦风的胳膊，手上的劲儿很大，激动的不行。 “那纳哈老贼，表面上冲老六你来的，可实际上却是冲宁地来的。” “若非老六将纳哈老贼阻挡住，最终遭灾的就是宁地！” 秦棣无比激动。 秦棣麾下有北胡人。 自然也探查清北胡内部的情况。 逐渐也知晓了纳哈拙的真正意图。 只是…… 宁地已经全面收缩备战，甚至已经搁置了生产，就连女人老人都在积极演练守城。 结果…… 结果说纳哈老贼全被辽王给灭了。 这消息传递到宁地时，所有宁人都懵了。 可大量哨骑探查之下，发现果真如此，甚至辽东走廊当有着成片的残肢断臂，可见战场的无比惨烈。 还有那惊天的轰鸣。 更是被不少宁的哨骑听到。 最终，宁地白白的全民演练了一番，除了不断靠近的北胡探马外，其余一个敌人没见到。 全被辽王吃了！ “宁地的将士们，如今听到老六你的名字，现在一个个都狂热的不行。” “甚至三哥觉得，这群家伙恨不得立刻叛出宁地，跑到辽地来给老六你当部下，哈哈。” 宁王说的很开心。 无论宁地辽地，皆是大庆封国。 如果秦风真的接受那些将领，秦棣也巴不得的送过来。 只可惜秦棣清楚，辽地能当兵的，全是精锐中的精锐。 那些将领在宁地很强。 可在辽地，连征兵测试都未必能够彻底通过。 还是少来丢人的好。 这时说，也权当是个乐子。 “老三，你咋光问老六，忘了拜见你二哥了吗？” 捏着佛珠的秦樉满脸严肃，身上带着作为兄长的威严。 秦棣自然知晓秦王在广宁城的，听秦樉这么一说，立刻躬身行礼。 “二哥，这毕竟是老六的地方，弟弟自然先跟老六打招呼。” 秦樉捏着佛珠，哼哼了两声，满脸高冷，努力维系着作为兄长的威严。 至于在老六那…… 秦樉第一次见老六，就被那绿光骑兵吓到了，而后又被辽骑震撼到。 再后来…… 那火药场面完全给秦樉吓坏了。 在老六面前不高冷就不高冷吧，亲和点更好，毕竟以后万一真出了啥事儿，没准还得靠老六救。 但老三不行！ 小时候老三就跟他争，总不服他，不端着点老三容易蹬鼻子上脸。 可秦棣接下来一句话，直接给老二干破防了。 “这么久不见，二哥富态了，怎么肚子都出来了？” 秦樉顿时惊恐的摸着自己的脸，随后又望了望出来的肚子。 “来辽地前，还不是这样的。” 刚到辽地时，秦樉身材很魁梧雄壮，充满了暴君气质。 可在广宁城念佛后…… 秦樉身材越发的发福。 “老六这伙食儿太好啊。” 秦樉忍不住的长叹一声。 辽地苦难，食物中蕴含的能量与热量普遍较高，辽人吃了没啥事儿。 可秦樉就不行了。 不单单秦樉胖了，就连来这的秦兵都相继胖了一圈。 只不过秦樉有时候跟着秦风一起吃，然后吃着吃着，就发现自己吃得撑的动不动了！ “老三以后吃饭的时候少跟老六比，根本吃不过这小子。” “咱们兄弟加起来吃的，都不够老六这小子塞牙缝的。” “咋就那么能吃。” 秦樉苦涩的拍着自己的肚子，满脸的苦恼。 人一胖，看起来就圆润。 他秦王那暴虐的形象，似乎就……有点垮了。 哎…… 这关外之地，当真锻炼人啊。 秦樉想来，以前的自己，绝对想不到自己现在会变成这样。 有点废。 其实秦樉觉得以前自己还挺厉害的。 要风得风，要雨有雨，藩王权利极大。 更不用说秦地没啥灾难，除了厉害的人总被他弄死外。 其余百姓都活的挺开心的。 再加上大庆北方那个烂样子，更让秦樉洋洋得意。 瞧。 额这个秦王足以算得上天下一等一的贤王。 足以做今后藩王的表率。 弟弟们都得学着点。 可到了辽地之后，看一看老六的权势，再看一眼将老六捧到天上的辽人。 这凡事儿吧，就怕对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藩王比藩王…… 还是念佛来的更好。 老六是妖孽，没法比！ 鬼知道六年时间，老六是怎么将这座广宁城里的辽人，变得全都这么妖孽的。 根本没法比。 就连带到这六万老秦兵，怕是有一半都想留在辽地了。 种地。 习惯了耕战的老秦人，除了打仗就是种地，这是留在基因中的习惯。 老秦人做梦都想拥有足够的土地。 而到了这辽地之后…… 漫山遍野，全是土地，而且是质量最好黑土地。 若这些人都留在这种地的话…… 种不完！ 根本种不完！ 地太多了！ …… 第354章 草原上涌现的强者们 辽地土地肥沃，地广人稀，资源丰富，野兽众多。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野味啥的。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以辽人现在这个数量，学东胡人渔猎为生都完全可以。 至于土地。 更是缺乏开垦耕种的黑土地。 只需要适当的开垦，就能变成千里沃野，成为最大的粮仓。 如果过这种地方唯一有什么缺陷。 那就只能是冬天太冷了。 可即便如此，依旧阻挡不住老秦人对土地的向往。 辽地的任何土地，都是属于辽王的。 如果愿意种地，去辽王府申请即可。 一人弄个几百上千亩地，完全轻轻松松。 当然…… 这就已经种不过来了。 可偏偏的，还有无比辽阔的撂荒土地，被充当牧场，放牧牛羊。 或者干脆荒着。 这对酷爱土地的老秦人来说，当真是极大的浪费！ 种！ 全给种上了！ 不能浪费了！ 辽人给了这么多好吃的，帮辽人种种地咋了？ 大庆的兵，都是卫所兵。 打仗时上战场。 没仗打就种地。 可种着种着，老秦人就发现根本没有尽头…… 似乎都种到城北几百里了！ 按理说那该是东胡人的地盘，可也见不到什么东胡人。 东胡人应该被这场战争吓跑了。 种！ 能种的地，都给种了！ 最后，秦兵们崩溃。 没有尽头。 只要平整一块土地，随便种。 辽人种地方式更是无比野蛮，放一把火烧荒，然后随便平整土地就种下了。 浪费啊！ “恨不得让额家婆娘也来这，跟额一起种地。” “家里才几亩薄田，到了这额直接成地主。” “胡说，这些土地都是辽王的。” “整个大庆的土地还都是陛下的呢，没区别，辽王收的税，比秦地少的少的多。” 老秦人到了辽地，仗没咋打，却彻底爱上了这里。 若说唯一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可能就是缺少寺庙吧。 不过听说从京都来了不少高僧大德，但据说到了不久，除了几名分配给秦王，以及做了几场超度法事之后…… 辽人都给那群僧人安排了新的活。 寺庙没见建起来。 僧人干得活是半点不少。 而且…… 辽王似乎又吸收了许多酷爱炼丹的道人，搞起了什么研究。 辽王…… 莫不是长生想成仙吧！ 历来帝王都是晚年才寻思长生成仙。 辽王如今才不到二十岁，就开始未雨绸缪了，当真够早的。 秦兵只能如此想着。 秦风自然不清楚在辽地吃胖的秦兵咋想的。 只清楚秦樉最近真的有点发福。 而且对辽地的肉类，更是爱不释手。 “老三，这红烧熊掌一绝，多吃点。” “老三，这叫飞龙炖蘑菇，你绝对没吃过。” “老三，辽地种出来的菜，都是甜的，比南边的好吃，多吃点。” 秦樉多年不见秦棣，那叫一个热情。 也浑然没了当兄长的架子。 毕竟都是自己人，端起架子也没人看呐。 秦棣望着碗里快被堆成小山了，无比震惊。 二哥天天跟老六这饭量，怪不得胖的那么快。 而且…… 二哥最近怎么这么佛了？ 连兵事都不过问了？ 这不像当年的二哥啊！ “多年不见，二哥变化真大。” 秦棣无比尴尬。 当然，若是在没见到爆炸之前，秦棣见到的二哥，肯定还是那个熟悉的二哥。 可见了爆炸之后。 二哥也会怕，不自觉的就变了。 虽说前几日被秦风说的有点魔怔，总寻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啥的。 但这总不能对着自家人来不是。 “用老六这边的话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人都会变的。” 秦棣听这话，总觉得有点别扭。 二哥这来辽地没多久啊！ 怎么辽里辽气的。 只能说辽人的文化渗透力，真的太强大了。 秦棣本能张嘴，差点一句辽人口头禅就冒出来。 但最后还是被秦棣生生吞了下去，说起了正事儿。 “老六，草原有变。” 秦风停下了啃了一半的熊掌。 “三哥尽管说。” “纳哈部的牧场，被东胡乌恩彻底接管了。” “而且纳哈部还没彻底灭干净，还剩下一个纳哈良，如今追随了乌恩。” 秦风听此，不由点头。 “奴儿干都司之地，确实已经全部空了。” “这乌恩是怕本王事后收拾他，所以提前跑了。” 秦棣听此，不由觉得大为有理。 就老六展现出的凶残程度，三十万北胡人到了辽地都有死无生。 换谁在辽人旁边，谁不哆嗦啊！ 这么多年。 也真的是难为那帮东胡人了。 秦棣若不是是秦风的兄弟，恐怕秦棣都得怕。 “那乌恩占据纳哈部草场，结交周边部族，势力膨胀极快。” “其麾下，更是出现极多强大的小头领，名将辈出。” “怕是要不了多久，这乌恩就能趁此机会，成为草原上最大的一股势力之一。” 秦棣说着自己对草原上的判断。 因为有朵颜三部的缘故。 秦棣对草原上的讯息，得知还是很快的。 毕竟常年跟北胡人打交道。 不谨慎点不行。 “三哥怎么想。” “那乌恩曾惧怕老六，多次向老六示好，再加上又被父皇册封过。” “所以三哥就想，等回了朝廷后，能不能跟父皇提提拉拢拉拢着乌恩，以此分化掉北胡。” 秦风继续啃起了熊掌。 倒是秦樉一拍桌子。 “拉拢个屁！” “谁敢再招惹大庆，老六一下子全给他们灭了！” 秦樉见过火药爆炸的大场面。 对秦风的信任，比秦风自己还要更足。 就那火药在手。 对北胡人横推就是了！ 根本没有怀柔的必要。 “老三你太弱了。” 秦棣望着二哥眼里的暴虐，突然觉得这才对嘛。 那个二哥又回来了。 只不过当年二哥狂傲的底气来源于父皇。 而现在…… 怎么似乎来源于老六了。 “二哥说的是，弟弟我就这么提一嘴。” “就是草原上最近冒出许多战力强大的小部族，规模不大，实力却极度惊人。” “草原上何时隐藏了这么多强大的部族，却从前却一丁点名气都没有的？” 秦棣说到这里，也无比诧异。 秦风听此，吃熊掌的动作都慢了些。 “一鲸落，万物生。” “纳哈部就是那条鲸鱼，死后让诞生无数强大的小部落继任，也是很正常的。” 秦棣听此，也不由点头。 “草原上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甚至北胡人认为，随着这些强者涌现，大胡皇朝必然会在不久后重生。” …… 第355章 三王密谋 对于草原上的讯息。 秦风没有半点评价。 二愣子还没回来。 一切都不好说。 这么长的时间不见，倒也真的有点想二愣子了。 秦风不免摇了摇头。 听说二愣子是要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位北海叫做羊儿的小姑娘。 啧啧…… 想到此处，秦风不由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 那愣头愣脑的家伙，没想到也终于有这么开窍的一天。 对此，秦风对于二愣子究竟啥时候回来，也不那么在意。 毕竟陪着秦风那么多年。 总得给二愣子合适的假期。 况且更不用说，有许多辽人，如今都在北胡草原上。 哪怕不用二愣子，辽人在草原上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二愣子出现，辽人执行力度，又会变得更强。 有些时候，辽人都养成了习惯。 有二愣子出现的地方，辽王就在不远处。 如今的二愣子。 也算是广宁城的吉祥物之一了。 秦风不免摇头。 草原上的事儿，没有必要多想。 “北胡人不敢再犯辽地，目前也足够了。” “老六不想一鼓作气？这次回京都，就是最好的机会。” 宁王秦棣很激动。 如今正是北胡疲软期。 如果能说动来年朝廷快速对北胡出兵。 就绝对有机会除掉这对庆人而言最大的危害。 从此之后，大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安居乐业不好吗？ 故而宁王来这跟秦风一起走。 也是有私心的。 光看老六立功了。 他也想立！ 而大庆全面对北胡用兵，就是最好的机会！ 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 趁着北胡没有恢复之前，一拳将北胡彻底打死。 秦风倒是很淡定。 对于北胡。 辽人有布局。 辽人既然能以一座城，抗住三十万北胡骑兵，甚至将其尽灭于此地。 那么也就能凭借着一座城。 横推了诺大北胡！ 关键就在于发展。 火药目前是很好用，但还没有那么好用，限制很多。 只要给予秦风充足的时间发展。 光凭广宁城，秦风就有把握跟北胡来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工业文明的战争。 非是这些落后帝国所能抵抗的。 辽兵是很强。 在庆皇，在秦王宁王，甚至在北胡人眼中，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雄兵。 可在秦风看来。 还不够强。 这才哪到哪…… 都不能一小时打遍全球，就敢称强了？ 路漫漫兮其修远。 发展吧。 发展才是硬道理。 故而秦风对现在灭掉北胡，并不太上心。 不用发展到一小时打遍全球。 等发展足够了。 无论父皇打不打北胡，自己都能横推过去。 甚至…… 秦风觉得父皇用来北伐的资源，如果能都投到辽地上面…… 甚至哪怕只有八成。 秦风都能给北胡推了！ 毕竟那可是集一国之力，能干的事儿可太多了。 “三哥，辽地被倭寇抢了。” 秦风突然开口。 搞的宁王懵了一下。 这正说着北胡呢。 怎么扯到倭寇上面去了？ 况且倭寇那叫事儿吗？无非就一群强盗罢了，威胁不到大庆的安全。 再说…… “倭寇……应该抢不动这吧。” 宁王说的很委婉。 别说倭寇抢不动辽地，就连北胡人来了，不也都栽在这片土地上了？ “可倭寇威胁本王。” “威胁本王，就等于威胁了大庆。” “威胁了大庆，本王就要弄死整个倭国。” 秦樉咳嗽了两声。 他是知道内幕的。 也清楚秦风对倭人的厌恶。 如果倭寇的上弦家，清楚因为家里一个小卒子的话，给整个上弦家，甚至整个倭国带来天雷地火般的打击后…… 也不知道到了阴间后，会不会再给那个上弦翔太的捏死。 还别说。 上弦翔太这个小卒子的名字，可能会因触怒老六，引发倭国灭亡，从而载入史册。 真幸运啊。 宁王不清楚这些，则被秦风有点干沉默了。 可沉默许久后，宁王恍然大悟道。 “老六，三哥我懂了。” “若我们回京都后，提议出兵彻底覆灭北胡，反而会被京都大臣们抵触猜忌。” “相比于北胡，这群大臣们更怕藩王们联合到一起。” 说到这，宁王不由愣住了。 大庆最关键的藩王…… 原本四个，现在就剩下三个。 而这三个，如今都坐在这…… 这要被朝臣们知道，肯定会猜忌他们在密谋啥。 可是…… 他们三藩王这么回去了，肯定也会被朝臣们猜忌。 所以说，无论他们接下来想做什么。 这群朝臣们肯定都会想尽办法阻拦。 哪怕是对大庆有利的北伐！ “京都的这帮混蛋！” “父皇上次杀的还是轻了，只清洗了北面的，南面的没清洗。” 秦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以料到。 归京之后，他们无论拥有任何诉求，全会被这些朝臣们搅合了。 就是为了防止藩王做大。 “老六是为了避开这些朝臣搅和，所以才将矛盾转移到朝廷从不在乎的倭人上面。” “朝臣们发现老六你注意力，全都在跟倭人较劲，自然而然也就对老六你放心了。” “毕竟在朝臣们的心中，倭人从来都是上不来台面的，而老六你跟倭人较劲，这很失体面，朝臣们自然也就更放心。” 宁王说到这，已经不由深吸一口气。 老六这藏锋能力，绝了啊！ 秦王秦樉听到这，眼里已经全是懵。 老三在说什么？ 说的似乎老六很厉害的样子。 老六有必要向那些朝臣们低头吗？谁敢让老六向他们低头？ 他秦王第一个就宰了谁！ 秦风听到秦棣所说，也有点懵。 他就单纯想弄死倭人…… 怎么扯到这来了？ …… 第356章 老六太优秀，显得我们很无能 宁王秦棣想的很复杂。 觉得秦风针对倭人，是为了自污。 在庆人眼中，倭人那能叫人？ 长得那么矮，当奴隶用都不稀罕。 整天拿着把刀哇哇乱叫，简直就是一群猴子。 都不配当人看。 谁要是正儿八经的瞧倭人一眼，都会被笑话很久。 不是当初庆皇圣旨，说准备好刀子，杀了再说。 甚至…… 根本就没人愿意搭理。 也就沿海的某些布政使，乱搞什么怀柔。 倭寇来了，杀一批，俘虏一批。 俘虏后得给他们住处居所，让倭寇在沿海定居生活…… 这…… 简直难以评价。 宁王觉得，秦风原本灭了北胡三十万大军，此时说要针对倭寇。 那么就是在给朝廷大臣们面子。 想来朝臣们也会如此想。 宁王秦棣思考了许多许多，自然而然也就放下了打北胡人的事儿。 他们…… 还真不好向朝廷请求出兵。 “三哥，还是多吃点吧。” “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当个藩王，没必要去操其他的心。” 秦风又给宁王秦棣夹了一块肉。 秦樉更是哈哈笑道。 “老六说得对，天塌了有父皇跟大哥顶着，咱们放开了吃，放开了玩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啥。” “只是说真的，这么多年下来，能玩的不能玩的都玩了。” 说到这，秦樉摇头感叹。 “感觉没啥太好玩的了。” 在秦地的日子，秦樉无法无天过惯了，许多寻常人觉得有趣儿的事儿，秦樉已经腻了。 没意思。 也就老六这广宁城，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吃的也更好，让秦樉重新体会到了当做藩王的快乐。 虽说辽人不咋搭理他这个秦王，连行礼都不行。 可秦樉却不在意的。 毕竟这是老六的子民。 他不方便插手。 况且。 那些东胡、高丽来的人，也够他新鲜很久很久了。 特别是高丽的婢女。 特别懂事儿，而且肯伏下身子特别卑微的伺候人，那种感觉简直让秦樉爽到爆炸。 这还没回去呢。 身边光高丽婢女，就弄了十多人了。 甚至还向元洪提出了诉求，希望能找点对他口味的高丽婢女。 元洪表示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高丽。 在秦樉看来，就是大庆附属国。 不…… 是老六附属国。 嗯。 这个不能让朝廷大臣们知晓，省着这群大臣们对老六有所猜忌。 那群高丽婢女。 就说他在辽地附近购买的好了。 还得是从东胡人手里买的。 省的那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老家伙们，认为老六在贩卖奴隶。 除了吃喝玩乐，秦樉最在乎的可能就是亲情了。 没办法。 没家里人护着，他就这作死法，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想杀秦樉的实在太多了。 秦樉自问也不弱，可是跟天下群雄比，还是差些的。 好在。 他有父皇大哥，如今还有老六。 试问天下人？谁能打得过老六？ 这不需要找老六帮忙，只要在外面喊一声：我兄弟是辽王。 基本就够了。 没有哪个不开眼的真敢来杀秦樉的。 宁王盯着秦樉的状态，沉默了许久，最终点头。 “二哥说的是，三弟我也是该放松放松了。” 宁王还算年轻，还很有野心。 排除掉辽地之外，也就宁王的封国治理的最好。 要打能打，文治上也很不错。 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且整个宁地，可谓被宁王把握的死死的，可谓铁桶一般，也没有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甚至…… 区区宁地，都有些限制了宁王的能力。 好在最近宁王在模仿广宁城，发现发展永无止境，又找到了新的乐子。 可即便如此。 依旧没有灭了宁王开疆拓土的野心。 秦风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宁王很想打出点名望来，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不知道三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秦风突然开口。 “不怕二代花天酒地，就怕二代证明自己。” “五哥想证明，结果还没等到证明呢，就废掉了。” 宁王听此，相当无语。 还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儿。 以他们家的家业，哪怕随便玩，玩个四五代人应该没啥太大问题。 只要稍微控制点度，别玩的天怒人怨了就好。 可要证明自己，想要超越父皇…… 那根本不可能。 试问这一千六百多年的大一统皇朝中，有几个开国皇帝，能达到庆皇这种高度的。 就单一收复了丢掉几百年的中原土地，让南北结束了分裂的局面。 这功劳就足够足够了。 想超过的话…… 简直太难太难。 “可老六你的功绩，足以在史书中单开一传了。” “而且老六你文治武功，样样不差，足称千古贤王。” “老六你这也不是在证明自己？” 宁王打心里羡慕秦风。 当藩王当到这个地步，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秦樉更是点头。 “老六就是个妖孽，他已经证明了自己。” 秦风郁闷的一口干掉整杯奶茶。 “本王恨不得天天花天酒地，本王也不会觉得腻。” “躺着有吃有喝有舞看，多舒坦。” “可周边的那群人，非逼的本王要打仗，就非得逼着本王弄死他们，才能继的花天酒地。” 秦风说到此处，简直郁闷至极。 都当藩王了。 谁不想好好的享受享受？ 能醉卧美人膝，谁不想在美人腿上趴着？谁非要去打仗啊！ 都是那群胡人逼的！ 都是他们逼的！ 只是秦风这吐槽，却给秦樉跟秦棣全都干沉默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皆露出了苦笑。 仔细想想。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辽地这是大庆伸到塞外的臂膀，目的就是为了应对胡人。 无论是东胡人，还是北胡人。 只是…… 如今东胡以及北胡人的威胁，随着老六这一战，都应该已经给打的服气了。 可再听老六这么一吐槽。 就觉得那么的…… 那么的…… 一时间，秦樉跟秦棣都找不到太好的形容词来形容。 这要被大哥知道了。 到了京都都得给他俩关在屋子里，逼他俩好好读读书。 “喝酒吧。” “喝酒喝酒。” 两王脸上尽是苦涩。 有时候弟弟太优秀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显得他们很无能。 不过还好。 有老五垫底呢。 …… 第357章 此去京都两千里 辽地的夏日并不炎热。 或者说，整个大庆的夏日，都并不算太炎热。 而广宁城的这个夏日，似乎并没有怎么好好过。 只是打了几场仗，夏日便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七月的风，确实有些喧嚣。 秦风乘坐在宽敞的马车内，身后过千骑。 除了宁王的五十人，秦王的五十人外。 剩下的一千多，都是有功的辽骑。 此行入京都，便是为了给这千人，在大庆谋求一些好的职位。 宁王望着后方的开始加速的骑兵，不免有些迟疑。 “此行入关两千里，这么晚出发，八月初真的能到吗？” 按照庆人的行路速度，骑马日行七十里，大概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京都。 可距离八月初，只有半个月。 秦风倒是平静。 “路修了好走，到京都能走直线，不到两千里。” 阻碍古人通行效率的，就是道路。 两千里的道路，总会遇到坑洼难走的地方。 而且一旦遇上下雨大风天啥的，有些地方更是积水难行。 甚至有时候为了过去，还得顺手将前面的路给简单修一遍。 可广宁城到京都，就丝毫没有这个问题。 太子派来送信的使者，基本都快把路跑出来了。 而且保证是直线。 秦樉听秦风如此说，则重重点头。 “来辽地时，还真就辽地以及范阳周边的路，好走的有些邪乎。” 秦樉无比感慨。 大庆最不缺少的，就是烂路。 从秦地出发，最好走的路，竟然是一千六百年前始皇帝修建的道。 现在依旧好用。 只是出了秦地之后，那道路…… 简直难走的要命！ 也就带六万秦兵走到秦风治下的范阳城周围后，道路又平坦的不行。 “当初见到范阳路那么好走，我与秦兵一度以为迷了路，为此急的不行。” 说到此处，秦樉也不免苦笑。 在秦人的认知中，越往北是越穷的。 可到了范阳，完全颠覆了秦兵的认知。 那里丝毫没有半年前打过仗的样子，反而无比的繁荣。 周边的道路更是好的不行。 最关键的，是秦兵到了后，范阳人夹道欢迎，道路两边全是随便秦兵用的食物与水。 范阳城人的热情，让老秦人们十分感动。 当然，范阳人清楚，这支秦兵是为了支援辽地而去的。 唯有辽王在，范阳城的日子才会好过。 甚至范阳人一度不解。 广宁城那么危险，为何辽王就不能来范阳城坐镇呢？ 若失去了辽王，范阳甚至辐射出去的整个北方，都无法承受住这个代价。 故而范阳人可谓是打破了脑袋，玩命似的给广宁城各种物资输送。 就是害怕辽王出现半点问题。 而任何支援辽地的队伍，都得到了范阳人的热情招待。 只不过。 等辽地都打完了，赶到辽地的只有两支队伍。 一支是御林铁骑。 另外一支就是秦樉的秦兵。 其余各地卫所兵，在缺少补给的情况下，刚刚走了一多半的路，就被告知辽地打完了。 白调了！ “辽地的路确实好走顺畅，跑起来没有任何阻碍。” 宁王感受着马车内的平稳，不免如此感慨。 他从未坐过如此舒适的马车。 除了马车拥有减震效果外。 最根源的地方，就在于行进的道路了。 这也是宁王秦棣，第一次体验辽地的道路。 秦王则瘫坐在马车上。 “近两千里的路，若都这般好走，那就好喽。” “大哥修了路，应该不会差。” 辽地的商队抵达京都很多次。 自然清楚京都到范阳的路还算不错的。 至少安稳。 而且…… 那些修路的灾民，未来都会成为辽地的子民。 而且修完路后，也能在范阳城拿到朝廷给他们的辽地安家费。 虽然不多。 但这也是庆皇与太子，为了减轻百万人入辽安家的负担，才给予的优待。 当然…… 其实吞下这百万人，辽地没有半点压力。 就算再来个两百万，三百万，五百万人…… 辽人依旧养活得起。 按照秦风的计划。 辽地大概能安稳生活两千万人，甚至更多。 而这两千万人，生活条件至少能达到大庆小地主人家的富裕程度。 甚至…… 可能还要更好点。 只不过。 辽地已经不是单纯辽地的概念，而是拥有东胡，甚至黑水河北等偌大的山川土地。 虽在朝廷没入册。 朝廷也根本不知道。 但基本辽人已经认定那些地方，皆是辽人领土。 而且。 在拥有火炉煤炭暖气的加持下。 冬日的寒冷，也并不难挺过去。 整片东胡地，已经拥有发展条件。 只不过那里虽然叫着东胡地，东胡人的数量却已经不多了。 秦风此去京都。 最大的目的，就是将这场大胜，转化成为了辽地发展一切所需的要素。 其中最为关键的。 就是人口！ 符合秦风所需要的，拥有极高素质的人口，唯有大庆。 如何能在朝廷百官不忌惮的情况下，获得最大程度的人口。 这还是需要些许技巧的。 马车内没有歌舞，半个月的路程难免无聊。 况且，三兄弟都在一车内。 秦风带着的红鸾、洛湘儿、杨玉真等女。 也都得后面的马车内。 不太方便服侍秦风。 秦风只能从马车的下方，抽出了一副纸牌。 “二哥三哥，斗地主吧。” 秦樉与秦棣瞬间满脸懵。 “斗？斗什么地主？” 地主有什么好斗的？ 他们可都是藩王，随便一句话，都能让地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斗地主的玩法。 玩过两轮，两人就深陷其中。 只是打着牌的秦风，多少有些无聊，还能顺便望着窗外的风景。 打牌若不放水的话。 这两位皇兄能被他赢到自闭。 虽说输赢有点小彩头。 可到了范阳城时，这两位皇兄已经输了秦风几百两。 不是银子。 是金子。 很明显，即便到了住处，秦樉依旧有些上头。 “老六，晚上继续。” “本王要将输掉的，全都赢回来！” 第358章 二哥怎么突然高深莫测了? 几百两金子，对秦王与宁王来说。 都只是小事儿。 只是秦王玩的正在兴头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能让他如此开心的玩意儿了。 当然想好好玩。 只是秦风没有此心。 “二哥，晚上玩牌伤眼睛。”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玩。” 秦风准备好好的泡个脚，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在婢女的伺候下睡一觉。 这不比玩牌香多了？ 牌有啥好玩的？ 只不过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秦樉见秦风回屋，一时间郁闷不已。 “听说老六是神射手，能开八石宝弓，真的假的？” 宁王秦棣点了点头。 “应该是真的。” “什么叫做应该是真的？” “弟弟我也没见过老六开八石弓练，老六倒是有日常耍武的习惯。” 秦樉听此，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一说都是一个爹生的，老六咋就能猛的那么一塌糊涂呢？” “若是经历过六年前的那件事儿后，还能浴火重生，都能如此的猛。” 宁王如此说着。 秦樉不由挺直了身体，任由肚子挺了出来。 “六年前辽地太惨烈，如今老六虽建立了不世奇功，但尚且年幼。” “二哥的意思是。” “到了京都，谁敢对老六不利，别脏了老六的手。” 秦樉眼中流淌过一丝暴虐。 虽然每日念佛，多了丝富贵相。 但一直存在骨子里的东西，一旦遭遇激发，就会展露无疑。 秦棣不由点了点头。 “是啊，老六好不容易有了今日，若江南那群人还要落井下石，那真的就太畜生了。” 秦樉拍了拍肚皮。 “就看谁来招惹，大不了这秦王不当了，反正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当秦王。” 秦樉的话让宁王无比意外。 “二哥不想当藩王？” “被那群朝臣整了这么多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秦棣瞬间将耳朵凑了过去，满脸严肃。 秦樉长叹一声：“藩王不好当啊！” “……” 秦棣瞬间无语。 这叫什么话？ 这天下间，有什么好做的吗？ 藩王还不够好吗？ “你我不过是仗着父皇的恩宠，才能拥有如此显赫地位。” “可父皇百年后呢？” “不是还有大哥。” “大哥政务繁忙，不如我等快活，若大哥百年之后呢？” “那时我们应该已经老了。” “自古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等雄英长大后，新扶持起的臣子必会更加忌惮我们这群位高权重的叔叔们。” 宁王秦棣顿时愕然。 “二哥怎么突然像换了一个人，看的竟如此深远通透。” 这有点不像秦棣所熟知的二哥了。 秦王秦棣，若当真拥有这么大的智慧与觉悟。 就不至于跟朝臣们干了那么多年，弄死了那么多人，搞到现在这种声名狼藉的地步。 “为兄来辽地一趟，感触颇深，看的未免也就更远了。” “老了后还要被侄儿搞，那是更痛苦的事儿，不如学着老五，先给这王位败掉了。” 秦棣不自觉的将手放在秦樉的脑门上。 “二哥这也没烧啊。” “去去去，为兄这是在说真的，当王当累了，不如出家去。” “二哥到底受到了啥刺激？” 秦棣清楚辽地能改变一个人。 却没想到能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之大。 还有…… “学了佛，真的能看到几十年之后的事儿？” 宁王无比疑惑。 秦樉说的太远了。 就连秦棣都看的不透彻，秦樉却能看得出，甚至知晓父兄没后，他们注定被削藩的事儿。 二哥这改变。 未免有些太大了。 秦樉背负双手，望着天上的明月。 “学佛能使人清净，看淡一些事物，忘却诸多烦恼。” 秦棣瞬间头皮发麻。 看不懂了。 越发看不懂二哥了。 老六他看不懂也就算了。 怎么连二哥都变得如此高深莫测了？ 这不正常！ 原本秦棣跟秦樉之间，还是颇多打闹的，谁都不服谁。 可如今，秦棣对秦樉不免肃然起敬。 也更想深入探讨下此事。 毕竟关系到未来的地位与权利。 “二哥可否再详细说说。” 秦樉瞬间顿了一下。 “再详细……再详细就不知道了。” “二哥跟弟弟都要藏拙？” “没，之前说的削藩啥的，是偶然听老六随口说的，为兄觉得很有道理，就跟你随口说上一说。” “……” 果然，二哥还是那个二哥。 就算学了佛，也没有那么的高深莫测。 可秦樉这随口说的，却给宁王秦棣心上盖住了一层阴霾。 秦樉知未来必削藩。 所以打算在老去之前，学老五，提前给王位作没了。 即便没了藩王的权利，他们地位依旧尊崇，未来的皇帝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根本威胁不到皇权，反而会当做吉祥物，生怕秦樉、秦博出事儿。 毕竟老秦家的规模，依旧不是太大。 可宁王呢？ 宁王久在塞外，文治武功样样行。 没有足够的展现自己的抱负，老年就要被忌惮消弱，那不是宁王想要看到的。 而真到了那个时候。 对于秦雄英所统治的皇朝而言，他们这些老叔叔们，是必然会被淘汰掉。 就算秦雄英不想。 那些大臣们，为了掌握到更大的权柄。 也会想方设法的让秦雄英搞他们这些老叔叔。 宁王可太懂那帮大臣了。 “二哥，此番入京，多杀点。” 宁王只能如此期盼。 恨不得将那些天天口中喊着削藩的大臣们，让秦樉一口气全都给杀光了。 可宁王又很清楚。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就算这批大臣杀光了，未来新的大臣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利，势必还是会跟藩王们起冲突。 那个时候呢？ 再杀一遍吗？ 宁王觉得晚上都睡不好了。 “也不知到了那一天，老六会如何抉择。” “就算大哥六十多，老六也才四十多，正值壮年。” “老六会舍得亲手一砖一瓦建设起的辽地，做了他人嫁衣吗？” 秦棣想此，不免更加郁闷。 当换到秦风思维上时，秦棣觉得更加难以判断。 “不行，老六的行为太难猜测，我根本想不到老六究竟会怎么做。” “而且老六，似乎多不按常理出牌。” …… 第359章 身为辽人的荣耀 宁王一夜难眠，总会不自觉的想很多。 论文治武功，宁王觉得自己丝毫不弱。 甚至比大庆的布政使强太多。 若非藩王之位限制住了他。 他今后未免不可登堂拜相，造福整个大庆的百姓。 那也是宁王的愿望。 而宁地虽然多年太平，却也因此限制住了他。 若非老六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他也不清楚当几十年宁王后，会不会感觉到枯燥无聊。 当个藩王，也就那样了，封地不会变大，基本也就看不到头了。 头领一旦失去进取心。 那其下的领民便会迅速衰败下去。 次日坐到马车内，庞大的队伍再度出发。 秦樉打着哈欠。 “老三脸色不好，昨天也没睡好？” 不等秦棣说话，秦樉便哈哈一笑。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打牌，昏睡时做梦都是打牌！” “就是明明是本王的梦，凭什么老六在本王的梦里依旧赢？” 秦樉身体已经很疲惫。 可精神很亢奋。 打牌这种事儿，也太上头了。 风和日丽，一行人再度出发。 每日一百五十里，甚至两百里的路程，这在大庆已经是极快的速度。 极度考验意志力。 三王能够打牌消遣。 可侍卫们，久而久之必然受不了。 就算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跑了三天，便需休息半日。 秦风随意打着牌，随之望着窗外。 红鸾则恭敬坐在秦风的身后，随手给秦风捏着肩膀。 “红鸾，铺一条到京都的马轨，需要多久？” 这三日赶路，秦风已经无比怀念记忆中的交通。 先不说飞机那玩意儿。 不说能不能搞出来，就算几十年搞出来了，一时半会儿的秦风也不敢坐。 反倒是地面交通。 来得更快。 最有效的。 毫无疑问便是铁路。 广宁城已经拥有制造铁路的技术，这来源于广宁城的矿产运输。 迄今为止，甚至基本已经成熟。 只不过想要铺设两千里，这必然是无比漫长的工程。 甚至堪称劳民伤财。 可换来的回报，也是不可限量的。 “回王爷，广宁城到范阳城的铁轨，已在铺设，大概明年年底彻底完毕。” “只是此次回京都，需要朝廷允许铁轨穿过山海关。” 秦风不免点头。 有了铁路，陆运能力就能成倍成倍的提升。 甚至中途可以设置换马站。 中途只需换马匹，换驭者，厢车便能没日没夜的持续行驶。 在更平稳的同时，效率更高。 从范阳到京都，基本两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能到。 若是正在研究的蒸汽机能正式投入使用的话。 速度还能更快。 只不过。 这条铁路劳民伤财，光靠辽地，是无法支撑起这么大的基础建设的。 所以…… 必须抓倭奴！ 秦风所熟知的工业时代，先后发展了也就一百五十年，就达到了不可思议的进步。 而秦风。 想要起步，就必须得付出一些代价。 而这个代价，秦风不想让庆人来付，更不想让辽人来付。 工业的起步，势必都会是血淋淋的。 既如此。 秦风必须做出抉择。 好在。 辽地的周边并不太缺人口。 无论是高丽人，还是倭人。 而且经过上千年中原文化的熏陶洗礼，他们最耐得住劳苦。 “希望那群倭人，能有所贡献。” 辽地的发展。 已经不能只靠东胡人的默默付出了。 必须得有更多人的加入。 只可惜。 北胡人这方面不太行。 但他们捕捉奴隶，却是天下间一等一的。 毕竟这种事儿，他们祖祖辈辈都在干。 让北胡俘虏，去抓倭奴。 只是。 除了铁路建设外，航海也必须大力发展。 工业发展，实际上就是拼图游戏。 每一块拼图都够了，就能搞出新的东西。 而广宁城，秦风批了二百六十三项定向研发。 如果十年内能搞出一半。 那广宁城的工业根基，基本就成了。 研究有些时候并不困难，特别在秦风给予了具体需求，甚至大致模样以及思路都画出来后。 凭借着大庆的能工巧匠，那粗糙的工业产物，并不难手工生产锻造出。 可秦风要的。 不是花大代价造出的一件两件。 而是要真正的能够规模化的量产。 将研究能彻底转化所需的时间，毫无疑问是漫长的。 好在秦风很年轻。 完全等得起。 如今所要做的，就是打好基础。 以及获得大庆举国的匠人之力。 这或许会提升匠人们的地位，割裂了大庆的立国基础。 但这又是必须要经历的发展。 或者说。 是阵痛。 不过未来痛的更多的。 应该会是倭奴。 “记下来，五年内，必须修好广宁城到京都的铁路。” “是。” 红鸾急忙低头，将秦风的话记下。 辽人这崭新的五年内，要发展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比如关外百万人，范阳城百万人皆全面小康水平。 地大物博之下，这并不算太困难。 并且按照大庆时代的小康标准，与辽王心目中的小康标准，简直低多了。 辽地的港口、造船厂，必须全部建成。 而且要靠着范阳世族留下的图纸，将第一艘大海船建造下水！ 如今，还要修建一条通往京都的铁路。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如果能做成其中的八成。 那么辽地，就会达到一个崭新的，就连辽人都无法想象的未来。 而这个未来。 全是王爷一手亲自推动的。 辽人。 誓死完成王爷的梦想。 甚至有些地方，秦风都记不大清楚了。 可辽人们全都记得，甚至以此当做了信念。 那是辽人在最黑暗时，也许是秦风随口胡诌的话，为了增强辽人们的信心，渡过那最黑暗的时刻。 可如今。 种子已在那片土地上，彻底发芽。 甚至如若一道火焰，如今蔓延过了山海关，逐渐通过范阳城，笼罩整片北地。 在整个北方。 辽人这个词汇，已经代表着至高的荣誉。 就连范阳城人，如今也多自称辽人。 北方的诸多百姓，若无大庆官府，以及山海关的阻拦，怕是早已来到辽地生存。 特别这场大战结束之后。 辽人更是已经成为整个北方，无数百姓敬仰羡慕的对象。 第360章 千里路途，千里跪拜 大庆境内，派系众多。 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毕竟地域实在太大了，而且乡党之间的关系，经过安稳发展，更是无比牢固。 而其中最有名的乡党。 便是淮右乡党了。 那里出了个帝王，故而淮右人往往见到其他地方的人后，也都觉得高人一等。 毕竟谁都不晓得，那淮右人家里有没有亲戚在朝廷做高官。 除了淮右，也就剩京都人了。 毕竟那是大庆天下的中心。 可在北方…… 如今北人已经不羡慕京都人了，反而更加羡慕辽人。 辽人智慧、强大、富裕、文明。 要钱有钱，要武力有武力。 而最为关键的。 是辽人有辽王！ 北方人现在已经坚信一点。 有辽王在的地方，就一定能过上最好的生活。 就比如那范阳城。 当初大灾之后都啥样了？ 城里百姓哭着喊着想要逃到乡下，不被世家大族们允许。 而如今呢？ 短短半年时间，范阳城人就成了整个北方最幸福的地方。 吃的饱，穿的暖，有活干。 而且最近不知道范阳人怎么了。 张口闭口头一句话，就是我们王爷说了…… 就你们有辽王呗！ 但不得不承认。 是真的让人羡慕啊。 诸多北方人去范阳城周边修路做工，也都能得到不错的待遇，甚至养家糊口饿不死。 他们也曾无数次羡慕，他们不是辽人。 若非有所阻拦。 他们早就拖家带口的投奔辽地，死活都再也不回故乡了。 人都奔着好的方向去。 这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正在修路，从京都来的灾民们了。 当秦风的马车从道路中间过去，两侧已经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前后竟然是望着不尽的百姓。 “我等小民，叩见王爷。” “叩见王爷。” 马车一路，那辽字旗之下，尽是跪伏在地的百姓。 或者说。 如同流亡般的灾民。 “老六，这明显都是拜你的，不下去看看？” 秦樉无比羡慕道。 能够这阵仗的，恐怕除了父皇外，也就剩下大哥了。 没想到如今老六竟然也如此得民心。 秦风收回了视线。 “不要影响修路，继续赶路。” 秦风清楚，这些就是迁往辽地的灾民。 最开始，这些灾民从京都往北走，总免不了拖拖拉拉的，不太情愿。 北方。 甚至在关外的辽地。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寒冷不说，更容易被胡人弄死。 就算能分到再多的土地，也得有命去享受才行。 而随着三十万北胡大军抵达辽地时，他们又都迷茫了。 他们已经出发了很久，基本已经接受了现实。 去辽地就去辽地吧。 听说辽王还是挺不错的。 可这消息一来，他们全都懵了，害怕他们过去后，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最后要在一片废墟上，重建家园。 那可是三十万北胡大军。 好在这担忧没有持续多久。 三十万北胡人便被全歼辽地。 再加上他们距离范阳越近，就越清楚辽地在北人心目中的地位。 当北人得知他们是要去辽地的灾民后…… 竟有人愿意拿土地跟屋子置换！ 那个时候，这群灾民们觉得北方人都疯了。 为了啥啊！ 就因为仰慕辽王，就抛家舍业，情愿当做灾民，加入这修路的队伍，去等辽王分配。 可随着干这事儿的北人越来越多。 这修路的灾民们，也逐渐清楚不对了。 他们逐渐知道。 哪怕辽地那么危险，也依旧是北方人眼中的乐园。 甚至地位远超京都。 如今哪怕北人给这群修路灾民钱，也没人愿意跟北人换了。 甚至修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只为了早点抵达辽地。 望着秦风的马车一路远去，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修路的灾民们才站起身来。 “王爷辽东大胜，是去京都庆祝去了。” “爷们儿全加把劲儿，快点将路修到京都，早点成为辽人！” 实际上。 这支修路的队伍里，已经远远不止百万人了。 逐渐有北人混在其中。 而负责此事的官员，也不太多说什么。 毕竟有人帮着免费修路，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 至于到了辽地，究竟是一百万人，还是两百万人…… 那谁管呢？ 反正人没少就行。 而且大庆人口多，也不差这点人。 “都加把劲儿，等到了辽地，好日子也就来了。” 一时间修路的灾民们干的热火朝天。 他们沿着秦风来时留下的印记，仿若那是通往希望的车辙。 到了尽头。 便是他们将要繁衍生息之地。 “到了辽地，我们这些老匠人，也就不会再被瞧不起了。” 这群人虽没到辽地。 却已然知晓了许多关于辽地的事儿。 已经即将成为半个辽人。 甚至…… 他们对秦风的称呼，都是王爷，而不是辽王殿下。 这其中。 自然少不了红鸾的功劳。 对这些未来辽人的同化工作，从他们出发不久后，已经就在做了。 否则不可能百万灾民出来，连逃亡的都没有，反而队伍变得越来越大。 百万人，走一条路。 那得排出去多长？ 这支迁徙队伍，基本五百人一组，共计两千组。 每组之间相隔半里。 也就是说，这样修路的队伍，足足长达千里。 哪怕他们不修路，这上千里的人流，都从这条路上走过。 这条路自然而然的也就被踩踏平整。 而若是这百万人一层层的将路修过去。 那么这条路，至少几十年的时间都不用动。 毕竟当年始皇帝修建的万里长城，也用了百万人口。 试问天下。 在这个时代，能调用百万人同时做一件事儿的国度。 也唯有大庆了。 “修好这条直道，只是这百万人的开始。” “到了辽地之后，他们必将追随王爷，开辟更多的奇迹。” 红鸾的声音沉稳从容，望向秦风的目光更是满是坚定。 她一切的自信。 都来源于她面前的秦风。 无论秦风说出什么样的话，她都坚信那一定会实现。 而且。 红鸾说的，也的确没有错。 广宁城的本身，如今相对大庆而言便已是奇迹。 而广宁城的未来。 会有数之不尽的奇迹。 只是。 这千里路途，便有千里跪拜。 还未入京，这动静便早已惊动了整座京都。 …… 第361章 辽王势成，御史惧怕 修京都到范阳直道的队伍，长达千里。 这千里百姓。 未来皆是辽地子民。 而在见到那辽王旗帜后，道路两边修路的百姓，纷纷跪拜下去。 这是他们最高的礼仪。 千里路途，便有千里跪拜。 就连秦风望着道路两边跪拜下去的人，一连见了数日相同的景象，也不免有些麻木了。 秦樉没有心思打牌了。 “老六这等威望，到了京都，势必会被忌惮。” 宁王秦棣则没想那么多，而是继续望着窗外跪拜的百姓。 “他们今日这一跪，换来的是来日安稳的太平年岁，值得了。” 秦风则沉默不语。 他并不觉得百万人有多少。 可这千里路途的跪拜，方才赫然发现。 原来百万人口。 竟然还挺多的。 只不过相比记忆中，那一座城，就拥有两千万人口的地方相比。 原来百万人，竟也是如此强大的力量。 是啊。 毕竟始皇帝，凭借着百万人，就修建起了万里长城，屹立东方，贯穿千年。 未来。 秦风也能调动这百万人，创造出一个崭新的时代，璀璨的未来。 未到京城。 这千里跪拜，便惊动了诸多大臣，京都百姓们更是无比震撼。 “辽王威望竟能高到如此。” “若是你能让北胡安宁，你也能得到天下百姓如此跪拜尊崇。” “只是消灭了三十万北胡人，灭掉个北胡千年大部族而已，也就灭掉了一万五千铁浮屠……” “这还不够吗？” 京都人热议不断。 甚至有京都人琢磨，要不要跟跟风。 等辽王入京后，也跟着跪一跪。 大庆跪拜只是礼仪，表达至高无上的尊重。 而辽王在辽地的功劳，足以当得起万民跪拜。 只是…… 动静未免有些太大了。 就连太子西南战事儿，都被忘了。 而且。 这千里跪拜之事，传递的可不单单只是京都。 而是沿途整个北方都在扩散。 秦风在北方的威望，也一瞬间达到了顶点。 甚至如今的北方人，觉得辽王远比庆皇更加靠谱一些。 没错。 北方人信任辽王，远胜庆皇。 这跟庆皇多次北方救灾，却不见太多成效，最终失了威望有关。 而且。 南人的富裕，与北人的贫穷，也容易引发仇恨。 可如今。 北方出了同样富裕的辽人。 而且不单单富裕。 还更能打！ 而且还是在大庆最北的北端。 这让沉寂了多年的北方人，觉得终于有能拿的出手的强者。 自不惜将秦风捧上神坛。 至于有人说秦风出生在京都，北方人会毫不犹豫的说是在放屁。 没见到辽王从小都是在辽地长大的？ 那才是正儿八经的辽人！北得不能再北。 谁要说辽王是南人。 北人绝对是急！ 追捧秦风的，当然远远不止百姓那么简单，就连许多士子，中小地主，商人，对秦风更是极度追捧。 北方民间的风向。 基本已全面偏向了秦风。 当然。 辽地的这场大胜利，也着实足够的漂亮，也禁得住天下人的敬重。 也就监督天下言论的御史们，此时已经吵翻了天。 “千里跪拜一藩王，这未免过于荒唐。” “太子都没有过这等荣耀。” “此事过后，让天下人怎么看太子殿下？” 老秦家自己家人还没操心这事儿，庆皇跟太子都不操心的事儿。 百官，特别是御史们，却是格外的操心。 他们很惧怕，大庆出现夺嫡的场面。 而一旦出现了。 那对大庆，对于百官，甚至对今后的未来。 都是一场灾难。 这个头一旦开了。 后来者便会相继效仿。 会死很多人。 而死的最多的。 应该就是他们这些，可以世袭罔替的官员后代。 一旦投机不成，全族随之消失。 夺嫡。 对官员来说绝对是最危险，最刺激，回报最高的事儿。 可这…… 也最容易被灭族。 安安稳稳的，在大庆当人上人不好吗？ “必须压制辽王气焰，以防有心人刻意投靠辽王。” “对，辽王当今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就怕经受不住有心之人的挑拨，心底升起了夺嫡之念。” 御史们口沫纷飞，声讨着必要给辽王好看，压一压辽王的气焰，避免辽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藩王做大，于我等朝臣，更是不利！” “必须打压藩王们。” “辽王实力太强，不利大庆未来。” 为了大庆社稷，这群百官可谓是操碎了心。 可不知是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你们说如果辽王真跟太子夺嫡，你们会站谁？” 一时间，百官沉默。 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太子年富力强，根基深厚，名正言顺。 辽王锐意进取，战力可谓天下极致，百姓同样爱戴。 若真出了那么一天。 但凡辽王起了兵入京都的念头…… 这天下人，有几人能拦得住？ 绝不能跟辽王动手。 必须用文的！ “说这些无用，一旦夺嫡之事发生，大庆南北恐将再度分裂。” “到那时，恐怕就不是简简单单夺嫡的事儿了。” 有御史看的很长远，也很通透。 北人与南人的裂痕，延续了几百年。 大胡皇朝时，四等人制度，北人第三等，南人第末等。 这更是加速了南人对北人的仇恨。 以至于大庆建国后，南人对北人的歧视，至今存在。 也许京都人有容纳天下的雄心。 可出了京都，往南一点，地方上的南人对北人可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 同样的。 北方人对南人也一样。 这种分裂。 不是短短十几年，就能够快速愈合的。 最为关键的，是一旦南北分裂发生，百官们的权柄，势必会狂跌。 那也不是官员们所愿意见到的。 好在。 庆皇还在。 只要庆皇在，这大庆就分裂不了。 “你们光说压辽王，千里跪拜，阵仗太大。” “等太子大胜之后，我们搞出个一千五百里跪拜，两千里跪拜恭迎，不就好了？” 不知哪位年轻的御史，突然提出了这么个思路。 让原本争议不断大厅，瞬间沉默了许久。 最终也不知是谁在敲着桌子，最后回了句。 “这倒也算是个不错的路子。” …… 第362章 近京都 秦风的车队还在路上。 就已经吸引到了整个大庆的目光。 四万万百姓，甚至乡间地头，都在讨论着秦风。 “陛下是好陛下，太子是好太子，辽王也是好辽王。” “未来几十年，想来日子都会太平安稳。” “皇家和谐了，我们这些百姓，也就跟着兴盛。” 江南的诸多小地主，在劳作时依旧在讨论。 辽东那一场胜利。 赢出了全天下庆人的自信。 压在大庆头顶上的那个恐怖的阴影，被这一战打得烟消云散。 哪怕是许多从不关注辽东的江南大世家。 也不免向辽地投去诸多视线。 呆在家中的李山长，虽然已经辞相，但依旧有络绎不绝的客人拜访。 “辽王是一只大鹏，如今势已成，自此之后定当扶摇直上九万里。” 李山长望着最新的消息，感慨不已。 “李相，朝廷百官皆在讨论，是否要给辽王一个下马威，压压辽王的气焰。” 李山长突然冷笑一声。 “都不怕死吗？” “李相何出此言？” 李山长冷漠瞅了那官员一眼，那官员自知失言。 什么胆子？ 就算归家的宰相，也终究是宰相！ 而且是庆皇拜过的宰相！ 竟有胆子问李山长为何那么多。 想到此处，那官员脑袋上不免额头冒汗。 李山长也懒得刁难。 “淮右的勋贵们，都是跟随陛下的老臣，自当要忠于秦家。” “没了秦家这棵大树遮风避雨，安有我们今日之荣光？” 以淮右之民全力，统帅了整个大庆。 其余地方的大族豪强们，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朝廷上的位置。 至于范阳世族。 相对于江南世族，范阳世族只不过是得不到朝廷上太多的席位罢了。 所以才会愚蠢到铤而走险。 可南方的世族们，基本家家有在皇城内为官的。 他们有最好的资源去晋升。 自然不太需要去学北方的世族，去剑走偏锋。 整个天下是庆皇的。 而庆皇这棵大树，也最适合他们乘凉。 况且密集如网的联姻关系。 南方的任何大世族，都能跟老秦家攀上点亲戚。 虽说…… 有的可能只是在硬攀。 “属下这就回京告知。” 那官员匆匆而别。 李山长则望着天空。 “呵，辞相归隐后，你们也都不愿意给半点面子了。” “好啊，好，好得很。” “来人，研墨。” 李山长挥着衣袖，将藏在袖子里的手掌露了出来。 “老爷，可需要小人代笔？” “这是给陛下的信。” 李山长固然已经归隐。 可依旧拥有跟庆皇通信的能力。 就算没有了实际权利。 他依旧是庆皇最强的幕僚。 这个关系。 “是该建议陛下，好好的开科选士，为国选出真正有用之才了。” 至于李山长为何之前不好好选。 那是因为官员升迁之权皆在他手。 若正儿八经的开科选士，还有几名官员，会真正听李山长的？ 可如今。 李山长退下来了。 朝堂上的那些人也不在意他了。 那就选士吧。 选出更有用的人才，帮助大庆朝堂变得更加繁荣。 对于李山长而言。 他与庆皇之间，基本是一体的。 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除非…… 他有把握取代庆皇。 但李山长也不傻。 兵权都在庆皇那里，光靠这一张嘴巴，以及那些官员的拥簇，又有何用？ 庆皇安安稳稳的想当个圣明皇帝不好吗？ 若是真的逼庆皇举起了屠刀。 那谁都受不了。 况且，不久前，庆皇已经在北方举过一次屠刀。 甚至他在家里，都已经发现了许多锦衣密探。 这就说明官员们已经快试探到庆皇的底线了。 若再继续试探下去。 那就是死。 而辽王，这位庆皇最小的嫡子，就是庆皇的底线之一。 谁去试探。 谁就会死。 “跟了陛下那么多年，有谁还能比我更懂陛下。” “今日权贵得来不易，都好好活着吧。” 李山长写完信后，叹息摇头。 他已经很老了，只希望能够晚年安详。 虽说…… 对权利上还有那么些许的不甘心，可李山长却很清楚，若他再碰半点权利，后果难料。 而如今他所要的。 不过是个体面。 可似乎有人…… 不想给他这个体面。 “呵……” 京都的朝堂，基本只有三大团体。 一是淮右勋贵，文臣武将皆有，跟庆皇打天下坐天下的那一匹。 另外，便是浙东文臣们。 浙东臣子，基本起源于前朝的浙东学派，盛行天下数百年。 外加上浙东士子又很有钱。 有钱，有天下名望，又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仅次于淮右集团的团体。 最后。 则是太子一派，基本囊括天下各地英才大族子弟，被庆皇配置的相对比较均衡。 也这就是太子一打西南。 整个大庆都抽调走了关键力量。 有些时候，太子在天下各地的话语权，已经超越了庆皇之上。 就是因为太子下面，那些各地皆有的英才。 不像庆皇的团队已经成型。 就算有绝世英才，也很难融入到庆皇老的统治阶层中。 可太子不同。 太子一旦登基，那么天下各地势力基本再度均衡。 盛行了几年的淮右、浙东两系，占据朝廷职位的比例将逐步下降。 这也是庆皇，给太子做出的完美布局。 随着西南这一战结束，太子旗下的英才也基本得到了考验，未来将逐步登上京都这最高的舞台。 京都。 就是整个大庆，整个天下，最大的舞台。 这里利益纠葛，掌控着大庆的一切。 一切！ 皆逃脱不出京都人的掌控。 至于范阳世族们，只不过是来的晚了，分不到京都这最大盘子的一杯羹，最终选择了铤而走险。 权利就那么多。 谁会愿意分走自己手里的利益，去给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的人呢？ 也正是这种排挤。 让范阳世族，最终会去与北胡勾结。 而如今，在京都这般错综复杂的势力之下，所有人 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北方那不断接近的车队上。 直到…… 风尘仆仆的辽王车队，终于抵达了长江边。 过了长江，便是这天下的中心，这个世界上最繁荣的地方。 那是庆皇的老巢。 也是秦风的家。 …… 第363章 本王想在长江上修座桥 八月初一，京都天气依旧炎热。 到了长江边的秦风，更是觉得整个人都黏糊糊的。 好在秦风身体素质强大。 甚至快要能达到寒暑难侵的地步，这点炎热，对秦风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况且。 大庆没有工业化，就算再怎么高温，也与秦风所熟知的地方难比。 这点热度，根本不算什么。 回头弄个空调…… 额…… 电还没搞明白！ 按理说，电生磁，磁生电，搞出电来并不算太困难。 秦风也想过要弯道超车。 大力发展电力。 可想法很好，在没有蒸汽时代的过渡，生产力得到足够的提升，电力系统着实过于难发展。 电力是个好东西。 但这却是建立在工业文明基础之上的东西。 蒸汽机还没搞出来呢。 电力自然还远着，就算已经搞出来了原理，应用起来也着实太困难。 辽王府内，有许多好玩意儿，可都面临着一个难题。 难以应用。 也就煤铁、采矿等技术，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展。 广宁城还没有达到秦风心目中，全面开花的地步。 但想来。 也用不了多久。 等那批学过基础数学、物理、化学的孩子们成年之后，随着他们对世界的探索，什么好东西都会有的。 秦风最终下了闷热的马车，望着横在道路尽头的那条辽阔的长江。 “王爷，我们需要换乘渡船才能过去。” 辽骑兵本能的控制了整个码头。 远处更有管理码头的大庆官员在交涉。 只是那官员瞧见辽骑那冰冷的眼神后，忍不住腿肚子发抖，话都说不明白。 辽人个子高。 能给秦风当侍卫的，个子更高，用辽地的计量单位，基本人人都濒临一米九。 再加上战靴以及发髻的增高。 人人基本达到两米。 这对码头的官吏们而言，自然是压迫感十足。 辽兵的压迫，给宁地与秦地侍卫看的一愣一愣的。 “兄弟，这是京都，得给京都官员一些面子。” 宁王侍卫拉过一名辽兵，很小声地说道。 意思很明显。 到了京都，不能太张扬，容易得罪了人。 可那辽兵根本不管。 “我等以保障辽王安全为第一要务。” “这是京都，哪有不开眼的敢来找辽王殿下的麻烦？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辽兵依旧不管。 直到秦风与秦樉秦棣靠近之后，那群市舶司的官员呼呼啦啦的全都跪下。 “臣等江宁市舶司署官等，叩见辽王殿下！” 大庆官员，见到藩王，礼当叩拜。 这是庆皇定下的礼仪。 就算京都的官员，也不能违背这礼。 至于江宁市舶司，就是掌管长江码头运输的衙门。 长江辽阔，是京都北方最天然的屏障，想要过去，最好的选择就是坐船渡过。 至于江宁。 则是京都的古称，如今是京都一处区域，在长江南。 只不过为了方便管理，将江北一片区域也划给了江宁。 这方便对长江两岸的治理。 毕竟无论长江还是黄河，都是两条大龙。 无论哪条泛滥，都会造成无比恐怖的后果。 好在。 长江素来比较安宁。 这近千年来，也就千年前出过一次大水患，剩下的千年内，基本都安安顺顺的。 这也是长江以南，为何能发展越来越好的原因之一。 只是江宁市舶司官员的下拜，让秦樉与秦棣很不满。 “为何只拜辽王，本王与宁王就不用拜了吗？” 秦樉那充满暴虐的眼神瞬间笼罩在市舶司官员的身上。 市舶司官员们瞬间清楚了这谁。 “我等……” “拜见秦王殿下，拜见宁王殿下。” 秦樉冷哼一声，将脑袋别过旁边。 他不清楚京都百官，会不会给老六下马威。 他也不管百官给不给。 他打算先给一个来自秦王的下马威。 只不过。 暂时还不构成杀人立威的地步。 而且这些江宁市舶司的官，还入不了秦王的眼。 “渡船呢？” 秦风不免询问。 “下官在此等候辽王殿下多日，请辽王殿下准许下官先起来，好向对岸发信号。” “都起来吧。” 秦风不太喜欢这跪拜的场面。 如果他七老八十也就算了，这群人跪也就跪了。 可他才十八。 只不过被跪了一路了，秦风倒也算是能接受。 “谢辽王殿下。” 市舶司官员脸上带着些许激动。 他们想要向秦风祝贺大胜，可周围辽兵的压迫感太足了，他们之前筹划好的，此时反而有些不敢说了。 “辽王殿下，我等要向对岸发出烟花讯号，请船来接。” 这京都的官员。 当真很会做官，这点小事儿也要请示。 当然，这点事儿不用跟秦风请示的，只不过辽兵太严厉，市舶司官员们有点怕。 更怕放烟花的动静，一不小心引发辽兵的误会。 还是说开了最好。 很快，便有彩色的烟柱升空而起。 为了这一刻。 江宁北市舶司已经筹备很久。 烟花升空，对岸很快便有楼船向此处驶来。 秦风坐在港口上，望着前方那滚滚的长江水，心神不免随着这长江流水而去。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秦风一指那辽阔无比的江面。 “本王想在这江上面，建一座铁桥。” 秦风这一指一说，可吓坏了江宁市舶司的官员们。 辽王…… 这是啥意思？ 不装了？ 辽王的封地在关外，如今却要在长江这修一座大桥。 手伸的太长了！ 但很快市舶司官员就反应过来。 辽王这怕是在开玩笑。 “辽王殿下，这长江江面最窄处，也有五六里，根本没办法修桥。” “而且平日里多过高大楼船，若是修了桥，那些楼船也就都过不去了。” “倒是下游江心州处，长江一分为二出了夹江，上面倒是能偶尔铺设浮桥，但也不够安稳。” 江宁市舶司官员如此介绍着。 他们管理着长江南北。 对于长江的这一段，自然无比的熟悉。 这是天险！ 若无舟师，北人骑马再厉害，也过不来。 而天下间最强的舟师，基本都在京都周边。 秦风则长叹一声。 “也正是这座天险，将大庆的南北割裂了。” “修一道桥，就好了。” …… 第364章 最高的迎接礼仪 钢筋水泥这东西。 没啥技术含量。 也就水泥配方上，有所区别。 有的水泥不耐用，有的水泥冷却坚固到可以扛得住火药爆炸。 而有的水泥。 拥有足够的防水性。 广宁城在水泥的分类上，目前没有太精细。 只能说…… 够用。 水泥钢筋的存在，也让广宁城人的基建能力，基本点满。 若论大庆基建哪家强。 山海关外找辽王。 基建。 基本算是老传统了。 秦风甚至寻思过，等辽地发展的差不多了，要不要来个恶趣味，给长城上贴一层瓷砖。 反正等辽地发展差不多。 长城基本也就没啥用了。 贴层瓷砖，开放游览，似乎也不错。 当然。 长城贴瓷砖，目前还只能是想想。 还是铁路修起来更有用。 而想要直达京都，就必须修建一座跨江大桥。 这样以后秦风再去京都，直接坐车就能过去了。 也省下了换渡船那么麻烦。 “有机会跟父皇说说吧。” 秦风并不在意市舶司等人的看法。 也许大桥修好了。 这帮官员，就都得被调走了。 很快，江面上便瞧见了连片的楼船。 楼船顾名思义，就是长得跟楼一样高，行走在江面上的平地船。 一般都三层楼高，五层楼高。 秦樉望着远方的楼船，露出羡慕之色。 “老六，接咱们的，是战舰。” 秦风听到战舰两字。 本能愣了下。 甚至想回怼句。 你管这叫战舰？ 等铁甲舰下水了，让你见见什么叫做真的战舰。 可很快秦风也就清楚。 战舰，就是打战船的叫法。 而远方过来的大战船，似乎还真挺大的。 “前方那艘舰船叫混江龙，是当年父皇水战时，缴获陈汗伪帝的。” “这都快二十年了，竟然还在用着。” 秦樉显得很激动。 毕竟是个男人，都对大的东西情有独钟。 不管怎么说。 最关键的，就是要大大大！ “这艘浑江龙，长达十五丈（50米），高三丈，上下三层，每层内皆可跑马来往。” “老六怎么样，够不够大！” 秦樉对此无比骄傲。 他没见过比这战舰更大的物件了。 “哦……” 面对秦樉的激动，秦风多少回应了一声。 “老六你哦什么？要知道南方水系众多，城池多依水而建。” “这浑江龙往往开到要攻打的城池边上，都比城墙还要高，士兵直接通过战舰跳到对面城墙上去。” “据说父皇当年，也吃了这战舰不少苦头。” 秦樉依旧沉浸在战舰所带来的震撼中。 宁王秦棣更是赞同。 “这是大庆最好的船，被父皇派来接我们，这已是最高荣耀。” “我们也算是沾了老六的光。” 宁王秦棣脸上带着笑容。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大的东西。 宁王也一样。 五十多米长的船，在这江面上的确已经算得上庞然大物。 只是…… 秦风见过更大的。 而且辽地那些缴获的大海船图纸，最小的船，也有八十多米长。 最长的一百四五十米左右。 可能是范阳卢家觉得太小的船没有技术含量，不值得收录，所以才逼得辽人未来造船厂一开，就得直接建八十米长的海船。 不是说小的不能造。 而是太小的没图纸，怕是得走许多弯路。 而且小船在大海上，抗风浪能力也要更差。 不过。 用这混江龙，大庆水师最大的战舰来迎接秦风，也代表着朝廷对秦风辽地大胜的重视。 不亚于后世航母舰队来接。 也难怪秦樉跟秦棣在旁边激动成这个样子。 等混江龙大船靠近后，秦风能见到战船两侧伸出的一支支巨大船桨，简直跟蜈蚣的爪子一般在江面上有序滑动。 这得多少人的通力协作，才能驱动这么大的一艘战船？ 秦风不由想到了辽人。 辽人不擅舟船。 几年前广宁城也曾举办过一次划龙舟比赛。 然后参赛的四支龙舟队伍，就没走过直线，相互撞翻落水。 最后愣是没有一支龙舟抵达终点…… 那次龙舟比赛过后，辽人就再也没举办过龙舟比赛。 这东西…… 不适合辽人。 况且北方都骑战马，不用舟船，练习那个也没用。 也不知多少人的通力协作下，巨大的战舰靠近了这座相对很小的港口。 这场面是无比震撼的。 而让秦风意外的，是这艘浑江龙战舰虽然是以木头为主体，可外面包裹着一层铁皮…… 这艘战舰从外面看来，就是铁的。 “父皇铁甲都没多少，哪来铁包裹着战舰的？” 秦风有些懵了。 秦樉爽朗大笑。 “当然是缴获来的时候，这艘战舰就是这样的。” “后来父皇缺铁，还给另外几艘战舰外包的铁皮刮下来，重新打造了一批骑兵铁甲。” “毕竟南方水师也用不上了，正好这些铁皮再利用，给骑兵套上一层铁甲。” 秦风听此，嘴角不由轻微抽搐。 可以。 这说的当真很庆皇。 主打一个一分钱掰碎两半花。 哪怕功勋卓着，帮庆皇平定了整个南方的铁甲战船，最终都免不了被卸磨杀驴，铁皮被扒下重新去锻造跟北胡人冲突需要的战马甲。 秦风严重怀疑，这艘混江龙战舰上的铁皮能剩下来。 可能跟秦风援助了诸多铁甲有关。 否则这艘混江龙的外面的铁皮，早晚都会被庆皇无情的扒掉…… 还真实用到了极致。 可惜。 这艘战舰没有舱门打开，而是从甲板上重新放下一块板子，搭在了港口上。 而放下来的板子。 上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红布地毯，相当的喜庆。 秦樉见此，无比意外。 “这红毯怎么回事儿？礼部新搞出来的？” 宁王望了秦风一眼。 “怕是跟老六学的。” 宁王猜的还真不错。 庆皇生怕秦风不适应京都的环境，故而刻意在迎接秦风的仪仗中，加入了许多辽地的元素。 这红毯，就是其一。 而接下来，港口上方的战船上，突然出现一排排大庆水兵，此时他们的目光全部望向秦风，目光带着炙热。 “向辽王殿下，敬礼！” “敬礼！” 整齐划一的大庆军礼敬向秦风。 为了这一幕。 这支水师不知练习了多久。 …… 第365章 这宰相当的真滋润 大庆兵卒，在行礼上素来随意。 哪怕京都，哪怕庆皇的亲兵，也是如此。 保证能打就行了！ 他们没有时间去刻意将所有人凑齐，去行整齐划一的礼。 那对兵卒而言。 有些太难。 在大庆，除了辽地外，唯一能行整齐划一大礼仪的，也唯有百官祭天，或者大朝会的时候。 他们会伴随着宫廷礼乐，按班就绪的行着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礼仪。 谁要错了一点。 立刻就会有人跳出来弹劾。 可今日，这些大庆舟师水兵，用整齐划一的大庆军礼，向辽王，向塞外征战的大庆英雄们致敬！ 在大庆士兵的心目中。 秦风已是至高无上的战神。 每一尊军中战神，都是一个国度安稳的最高保障。 只要这样的人还在，敌国便不敢再来侵犯！ “辽王塞外守边苦寒十三载，换得今日关内百姓安稳太平，安居乐业。” “代大庆四万万黎民百姓，贺辽王归京！” 静默的军礼下，有嘹亮的唱功声从战舰上方响起。 而后便是这数千的舟师齐唱。 “贺辽王归京！” “贺辽王归京！” “贺辽王归京！” 一连三声，一声高过一声，盖过了长江奔流的声音，在这辽阔的天地回响。 这声音。 仿若在万人祷告上苍，为秦风庆贺。 神情严肃的辽兵们，听这贺声后，猛然站的笔直。 “敬礼！” 哗…… 整齐划一的辽地军礼再现。 这同样是大庆军礼，只是有细微区别。 而这上千人的行礼，却仿若一人。 这一幕画面，让不少瞧见的人眼泪横流。 宁王更是转过脑袋，擦掉眼中忍不住的泪水。 塞外苦寒。 他们当年远离京都，成为戍守边疆的塞王。 为的。 不就是用自身为屏障，换取这大庆黎民的安稳吗？ 好在。 这安稳之下的庆人，还没有忘记他们的苦劳。 就算什么都没有。 有这苦心准备的敬礼，往年那么多的种种心酸，也都值得了。 虽说…… 这个礼是敬的老六。 “敬礼！” 宁王擦掉眼泪，向水师回着标准的大庆军礼。 他的侍卫更是随之行礼。 只是宁王秦棣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在塞外的那些年。 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太心酸了。 宁地很难，老六更难！ 秦樉望着战舰行礼的水兵，满脸狂热。 这就是他们家的兵啊。 “敬礼。” 秦王同样向那些水兵回礼，秦兵随之行礼。 这一刻，仿若唯有军礼，才能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敬意与问候。 所有人都在行礼。 直到秦风缓缓抬起了手臂。 他的目光无比平静，在辽地守护这样的一群人，似乎也不错。 秦风行礼数息，舰上再度传来浑厚的声音。 “礼毕！” “礼毕！” “……” 唱声起后，所有人方才松懈下来。 船上更是传来爽朗的大笑声。 “这可是陛下刻意为辽王殿下准备的迎接仪式，殿下可还满意。” 船上下来一身紫袍，这浑厚的声音更是让秦风无比熟悉。 “许老哥？” 许达听这称呼，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老哥亲切是亲切。 可辈分，要乱了啊！ 秦樉与秦棣更是满脸诡异。 这…… 是什么叫法？ 万里长城许达，那可是父皇的兄弟，他们以前见了都要行子侄礼的人物。 可老六…… 在喊什么？ 喊老哥？ 那他们怎么喊？ 秦樉与秦棣瞬间陷入到头脑风暴中，十分凌乱。 况且。 他们更清楚一点。 如果不出意外，许达未来会是秦风的老丈人啊！ 老哥究竟是什么叫法？ 秦樉跟秦棣都即将抓狂。 许达脸黑之后，也不再纠结。 毕竟都有些听习惯了。 在庆皇回京时，许达回到了长城防线，还带走辽地两名医生。 可如今，许达竟然出现在京都。 这自让秦风很意外。 许达则搓着手。 “本来是要在北方集结兵力，去广宁城参战去的。” “可这兵力还没集结完，物资还没调配妥当，殿下那战争就打完了。” “三十万北胡骑兵啊，谁能想到不到半个月时间，就被殿下给全灭了。” 许达说到此处，也是无比感慨。 物资都集结大半了。 甚至为此许达老脸都不要了，去灾难相对少点的齐地，亲自去勒索那里的大小地主。 可谁曾想，还没等勒索完呢。 辽地打完了。 还完胜。 这给许达直接给干懵了。 而得到准确确认后，许达直接抓起给他背痈消毒用的高度酒，直接给干了下去。 这太令人开心了。 这场大胜，对大庆简直来说太关键。 大胜过后，北胡很难再起进攻大庆的势头。 长城防线的压力，怕是更会大减。 当然。 更令许达开心的。 是秦风未来会成为他的女婿。 “北胡人已经难掀风浪，陛下就把我从长城防线调了回来，当当宰相养养病，顺便看辽王与小女完完婚。” 从未有任何将领，能在外无强敌威胁的情况下，能够继续执掌十万兵马。 就算庆皇再信任也不行。 况且。 如果想让许宁儿嫁给秦风。 许达放弃兵权，这是必然的结果。 “不回去了？” “真北伐时，还得回去。” 许达哈哈笑着，更是忍不住说道：“我跟殿下说，这宰相当真滋润的很，位高权重，受人敬仰，还不用干什么活。” “没想到竟然也有当宰相的这一天，这职位适合我。” 可以看得出，许达是真的开心。 虽说如今大庆从单相，变成了左右二相，权利被削减了许多。 可在朝廷上，除了陛下跟太子外，也就宰相最大了。 日子当然很不错。 只是。 也不知道夜以继日，为大庆政务操碎了心的汪相听到了许达这句话，究竟会不会骂娘！ 不过汪相埋头沉浸在庞杂的政务之间，姑且也算是乐在其中。 觉得人生价值得到了极大的体现。 一段批红，就决定了大庆诸多大事儿的走向。 这权利。 自然相当重要。 若许达真要与其分担，汪大洋恐怕还不会同意。 原本今日迎接，本应该是掌管礼部的汪大洋来的。 不过汪相着实太忙。 许达来也一样。 而且跟秦风更为熟悉。 “走，上舰吧。” “过了长江，就是京都了。” …… 第366章 二哥三哥在京都没王府吗 混江龙战舰行驶在长江中，无比平稳。 江面上，能见到大大小小不少船只。 有皮肤晒的黝黑的渔夫抛洒着渔网，力道恰到好处，将那一大张网平均的落在水面上。 更有鸬鹚不断从渔船上飞起，捕捉到鱼儿再吐到渔船上。 鸬鹚形似鸭子，多被京都人称之为鱼老鸭。 好在控制住了海东青。 否则这些辛辛苦苦养出来的鸬鹚，长得最是肥美，很容易被海东青叼走吃掉。 也有运船升起风帆，上面放着大量货物，随着江水顺流而下。 而最多的。 却是精美无比的花船，上面不断传来宴饮声，歌舞声，诉说着这天下群英荟萃之地的太平繁荣。 混江龙的战舰威武霸气，前路自无船可挡。 秦风也有些好奇，那花船之上究竟是何等模样。 好在可以在京都待一段时间。 有很多机会去玩儿。 庞大的舰队直插到秦淮河中。 秦淮河的外口，乌压压的大大小小的船一片又一片。 “那里，是堵船了？” 秦风看的新奇。 “这怕是得堵了四五里远。” 许达脸上露出笑容。 “市舶司为了迎接殿下，自是要保证航道得以通行。” 站在高大的甲板上，秦风自是能见到下方船只上，自有公差在维持航道上的秩序。 那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上，无论男女老少，都争抢着站到船头，眺望着高大无比的战舰。 “那是辽王殿下！” “辽王殿下大胜归京了！” “辽王殿下，看这，看这里。” “别蹦了，再蹦船翻了。” 惊喜嘈杂的声音在下方船只上响起。 那一双双充满激动与敬佩的目光，皆落在秦风的眼中。 秦樉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也就是老六归京，能有这待遇。” “若换一人，胆敢将他们的船堵住先行通过，都得被骂个半死。” “这些百姓，对老六真热情啊。” 宁王秦棣更是羡慕的不行。 辽地一战过后，老六天下敬仰。 他甚至能瞧见船上的小娘子露出白净的藕臂，挥舞着手绢，期望被秦风瞧见。 而一旦秦风的目光扫过，便会让她们脸上瞬间攀起红霞，无比娇羞。 若身边有女伴，更是忍不住激动低呼。 “殿下看我了！殿下看我了！” “殿下好帅！” 还未到京都，但京都百姓那真挚的热情，让秦风觉得很舒服。 这幅古香古色的繁荣画卷，是如此的真实生动。 这是秦风。 第一次瞧见古代京都繁盛的样子。 亲眼所见，更是远比任何见闻要震撼的多。 他更是情不自禁的，冲下方船上的京都百姓们挥手。 而这简单的互动。 却让下方瞬间沸腾，京都百姓激动得满脸涨红。 更有几声女子尖锐的叫声刺破天空，而后又是一片嘈杂。 “小娘子晕了！” “周围人快散开，把小娘子的衣服解一解松一松。” “混账，怎么围过来的人更多了。” 这拥挤的江面上，不免偶尔传来插曲。 在京都百姓的印象中。 就算官员都是高高在上，需要仰视的人物。 哪怕见官差，都得点头哈腰。 真正的大官，他们更是影子都见不到。 可如今，辽王殿下竟在跟他们挥手。 这……竟是如此的亲民！ 更有许多京都妙龄女子美目涟涟，水汪汪的眼睛烙印着船头那辽王的背影，将殿下彻底望进了心头里。 南方的女子。 婉约羞涩，明明心间爱慕的不行，却刻意的别过脑袋望着水里倒影。 只是时不时的偷偷望向船头一眼，脸上便已红了一片。 今夜。 秦风不知入了多少江南少女的梦儿。 欢呼声中，庞大的战舰挤入狭窄的秦淮河，直到快抵达京都城墙，方才停船。 “战舰太大，无法入城，需换乘小船才行，可直达陛下为殿下准备的王府。” 碍于长江以及秦淮河，京都的城墙是不规则的。 换乘小些的楼船之后，便可从水门进入到京都外城。 随着河水漂流而下，不多时便进入了一片偌大的湖泊中。 “这是莫愁湖，那东岸的连片楼阁，便是殿下给殿下准备的辽王府。” 秦风望着远方古香古色的建筑群，也有些意外。 “竟比本王的辽王府还要大。” 秦樉瞬间酸了。 “这莫愁湖原本是父皇的行宫，能不大吗？” 秦风对此相当意外。 “二哥与三哥在京都，没有王府吗？” 秦樉与秦棣顿时仰天苦笑了两声。 最终还是秦棣回了秦风的话。 “那得看父皇怎么安排。” “今天老六你要不收留我俩，那我俩估计只能住驿站。” 秦棣说到此处，更是无比苦涩。 好歹也是大庆堂堂的藩王。 在京都竟然连个住处都没有。 也是。 当初他们是住在皇宫里的，后来没到搬出去的年纪，就搬到封地去了。 然后…… 就十多年没回来。 哪里会给他们准备什么王府啊！ 随着楼船靠近，秦风也瞧见了辽王府那偌大的面积。 亭台楼阁，奇石假山，花街铺地…… 江南庭园的精髓，皆被安排在了辽王府内。 哪怕远远望去，秦风就知进入辽王府，绝对能做到三步一景，五步一画，处处皆风光。 江南风情，在这座庭园内，可谓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楼船停在辽王府自带码头上。 而莫愁湖的两岸，如今外面已经围满了京都的百姓。 只不过这辽王府比较私密，百姓进不来。 可即便如此，京都百姓依旧愿意远远见秦风一面。 秦风刚要下船，便瞧见辽王府码头上穿着黄袍的庆皇，正在下方冲着秦风忍不住的在那笑。 这段时间，庆皇每天问辽王到哪了的次数，都要给汇报的王得水问烦了。 但依旧不得不耐着性子，准时汇报。 “陛下与娘娘天没亮就到了这，还不准我告知殿下。” “就为了在这给殿下一个惊喜。” 许达在船上耳语，此时的秦风，早已踏到岸上。 “殿下这是过于思念陛下与娘娘，急着去见啊。” 许达如此感慨。 唯有辽兵们互相观望。 他们更觉得殿下像是晕船了。 要不是沿途两岸有态度京都百姓看着，必须得维系辽兵的形象…… 他们恐怕早就有人晕船吐了！ …… 第367章 老六，饿了没 自古都城，皆四四方方，四平八稳。 唯独大庆京都，是个例外。 京都依山傍水，龙盘虎踞。 除了皇城是四四方方外。 剩下的京城，与外城，皆依靠地势而建，十分的不规则。 浙东士子倒是给了个好解释。 说这是对应了三垣，二十八星宿。 总之。 京都城墙不规则，倒是十分高大，毕竟庆皇当年靠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才最终赢得了这个天下。 京都的城墙，更是被庆皇苦心经营了几十年。 这里。 当真就是庆皇的老巢。 莫愁湖的辽王府，则在京城西门外，进了京城一直走到东边，正好就是庆皇的宫城。 也可以选择乘船而下，沿着河流在京城城墙外绕一圈，也能进到皇城内。 这里既能清净，又能进一步去感受京都的繁华。 可谓是庆皇选出，用于休养的顶级所在。 庆皇见秦风下船后，更是上前攥住了秦风的胳膊。 似乎只有接触掉了，感受到了秦风的呼吸，方才让庆皇觉得。 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老六，好样的。” 一时间，庆皇竟然有些词穷了，往日胸间憋闷想说的千言万语，却随着见到秦风安稳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只要老六还站在这。 就是好的。 当然如果有这场大胜，那更是再好不过！ “起开，挡住我看老六了。” 一道轻喝在庆皇身后响起。 敢跟庆皇这么说话的，也唯有马皇后一人了。 庆皇笑得有些尴尬。 “老六十多年没见过你母后了。” 庆皇本能让开身影，露出刚刚迎出慢了两步的马后。 马皇后五十多岁，穿着朴素。 除了一身云锦衣物外。 也就伴了半生的一簪一珥，再无半分装饰。 然而身上浓重雍容华贵的国民气度，却是谁都不曾有的。 “老六哇。” 马皇后见秦风之后，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 原本她是想抱住秦风的，一如小时候那般。 可秦风如今个头过高，已然不太合适。 马皇后也只能双手攥着秦风的胳膊，很用力，生怕一撒手秦风就没了。 马皇后似是想说什么，可嘴唇颤抖，眼泪就是一直的往下掉，看的秦风心中慌乱，也没来由的揪心。 秦风最终只能努力露出笑容。 可还未等秦风开口，马皇后便望着秦风的眼睛。 “老六，饿了没？” 被马皇后这么一说，秦风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连续半月的赶路，路上自然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被马皇后这么一说，更是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十八岁。 身体还在长啊。 “饿了。” 本想多说什么，可胃却催促秦风只说了这两个字。 “走，这就跟娘吃饭去。” “你爹说你能吃，娘将宫里的厨子全叫来了。” 马皇后拉着秦风就往辽王府内走。 这虽说是秦风的王府。 可在秦风没有正式成婚前，庆皇跟马后在这府里没有任何问题。 秦樉跟秦棣望着马后拉着秦风离去的背影，刚要跪下的腿有些僵住的。 原本哥俩准备拜一拜父皇母后的。 可马后带着老六直接就走了。 甚至就连庆皇的目光都在老六的后背上，要跟着过去。 “二哥，父皇母后这是把咱俩忘了吧。” 秦樉沉默了许久。 “咱俩不会是被抱来的吧。” “不至于……” 秦博嘿嘿笑着冲秦樉秦棣行了个礼。 “二哥，三哥，你们习惯就好了。” “父皇母后心思都在老六身上也好，省着没事儿就打骂我们。” 秦博说的很认真。 天知道这段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父皇一担心秦风，就拉着他去寝宫内说话。 而且万一有哪句话说不好了，立刻就是一顿抽。 这段日子磨炼下来，秦博觉得自己的人情世故上都高了太多。 秦樉见到秦博后，兴奋的露出了秦博的脖子。 “老五说的也是。” “要是真被父皇母后关注到，少不了打骂。” 宁王秦棣更是苦笑连连。 “那是你们。” “怎么，说的老三你小时候就没被打过一样。” 秦棣仿若被唤醒了什么记忆。 他们从小到大，就是生活在这京都啊。 如今父母依旧健在，这京都的气候还依旧如同往日般炎热。 天下太平。 真好啊。 是老六打出来的太平。 “快点进去吧，一会儿去的晚了，小心挨骂。” 这话一出，仿若激起秦樉秦博小时候的记忆。 他们狂奔着赶往当初的吴王府。 回去慢了，要被打板子的。 当年庆皇教育他们，用的是军法！ 这句话，更是引起了不太舒适的回忆。 “都三十多了，应该不会……再打了吧。” 秦樉嘴里嘀咕着，可脚下步伐丝毫不慢。 秦博在后面回了句。 “大哥没在，要打也没人拦着啊。” 秦樉与秦棣的速度不免再度加快了许多。 在他们的记忆中。 父皇与母后对他们的教导，可是无比严厉的。 贫民出身的家庭，无论多么有钱有权，都会无比在意下一代人的教育。 庆皇与马后更是如此。 故而但凡有半点闲暇时间，庆皇与马后基本都会将时间投入到教育或者考教上。 而这…… 也快要成为兄弟三人的阴影。 当秦风归京后，这消息便如同飞了一般，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一同传遍的。 还有皇城传来的消息。 “辽王大胜归京，庆典五日，与民同乐。” 这消息不断传递在大街小巷内。 引得京都百姓再度沸腾。 京都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庆典五日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来，京都的物资，基本都会被抽调到各地，连带着京都人紧巴巴的过日子。 而如今，随着辽王大胜归京，天下必然会越来越好。 京都人的日子，也将随之越来越好过。 值得庆祝！ 一时间京都人呼朋唤友，秦淮河两岸更是人满为患。 就连莫愁湖的辽王府外，都挤满了京都人，仿若到了这里就能见到辽王一般。 而此时的秦风。 正面对着丰富至极，甚至可以说天下间最为奢侈的一场…… 家宴。 …… 第368章 母后偏心的厉害 庆皇与马皇后，平日生活素来节俭。 可今日家宴，不单单是马皇后从宫里带来的御厨。 庆皇还刻意将满京都，所有有名的大厨都征调了过来。 甚至还不仅如此。 就连京都周边的大厨，也早就被庆皇派出锦衣卫去请，不久后就会抵达京都辽王府。 只不过锦衣卫在北方杀个血流成河后，名声多少有点不好。 也不知道被锦衣卫邀请的大厨，会不会被吓坏。 坐到主殿内，马皇后始终攥着秦风的手，紧挨着秦风坐。 好在终于是不哭了，满脸笑容的催促着上菜。 宫里来的太监宫女们瞬间忙坏了。 以往皇后是很体恤他们这些下人的。 可今日对皇后而言，显然是无比重要的大日子，太监宫女们不敢出半点差错，不多时便陆陆续续有端着菜的两队宫女进来。 这排场。 庆皇平日在宫里都没见到过。 秦樉秦棣秦博更是傻眼了。 “母后这是咋了？平日连衣服都舍不得穿新的。” “这排场我都觉得奢侈。” “看看父皇，父皇都是满脸懵的样子，根本没见过母后这样子。” 三兄弟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面，忍不住嘀咕着。 此番家宴，并没有分餐。 他们仨这么嘀咕，若换做往日，早就被庆皇训斥食不言、寝不语。 母后也会很严肃的教育他们。 可今日…… 压根没人管他们。 偏心吧。 您二老就偏心吧。 母后望向老六那宠溺的目光，简直连半点都不藏着掖着。 丝毫不在意他们哥仨在这看着。 至于一碗水端平。 谁家兄弟多的，能真的一碗水端平了。 “六年前辽地被北胡人屠戮后，母后就幽居深宫，头发白了不少，大哥更是为此愁困不行，多给我写信。” 秦樉低着头，声音压的很低，生怕两位听到。 “二哥正常说就行，父皇主位的椅子都搬老六旁边去了，这状态根本拿咱仨当空气。” 秦博对此很有体会儿。 秦棣满脸严肃：“母后的头发是白了好多。” “老六没回来前，头发白的更多，这不知道咋的又变黑了一些。” “老五在京后，能多陪陪母后还不错。” 这话一出，老五秦博直接给干抑郁了。 “母后见我就喊老六，去了两次哭两次，父皇一气之下不许我再去了。” 说到此处，老五更是撸起了胳膊，露出上面的淤青。 “看看，全是父皇打的，有事儿打，没事儿也打，也就听老六要到京都了，这才好点。” “回来真被囚禁了？” “就一破院子，一使唤的，还是个老太监！” 秦博对此郁闷不已。 “行了，造反能落得这下场，不错了。” “我真没造反啊！” “全天下都觉得你造了，没造也是造了，父皇也不好给你太好的待遇，免得天下人看笑话。” “父皇整天打我啊。” “我听闻你偷偷跑去了秦淮河？” “咳咳，三哥……” 秦博差点就急了。 实际上这也不算啥大事儿。 但在家宴上说，总有些难为情。 况且再等等，等大哥大胜归京，就会大赦天下，他的待遇多少能往上提一提。 当然。 随着西南战事，加上辽东的大胜，基本已经转移了百姓们的注意力。 也没人再去说他造反的事儿了。 就是…… 现在都说老六千里入晋救兄的事儿了。 虽然名声还不咋好。 可总比之前强了不少了。 而且看父皇那状态，怕是今后天天惦记老六，没时间揍他了。 想到此处，秦博不由左右望了眼，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就算父皇真的要打，也有了新的选择。 总打一个人，也会腻的。 “老六，吃。” 马后让人将盘子摆在秦风面前。 诺大的桌子，唯有秦风面前全是菜。 “上车饺子下车面，先吃两口面，寓意好。” 马后端着碗举着筷子就要喂秦风。 “母后，我自己来。” 秦风多少有点尴尬，都这么大了…… 虽说平日婢女也没少喂，但被马后当小孩喂，那感觉不同的。 “张嘴。” “啊……” 庆皇满脸笑容，望着这和谐的画面。 “这面是你娘在后宫里种的，年年都种，就等着你们回来，面条更是你娘亲手擀的。” 说完后，庆皇似乎也发现了三兄弟。 “给他们仨也上一碗。” “谢父皇。” 三兄弟激动的差点行礼。 父皇总算记起他们仨了。 只是母后那…… 似乎沉浸在喂老六的快乐中。 也是。 老六虽然立下了不世功名，但还没到二十岁，喂一喂也能缓解母后对老六的愧疚与思念。 放在桌前的一碗素面，那是母后亲自种，亲自擀出的面条。 哪怕吃过再多的山珍海味。 三兄弟也更在意这一口。 三兄弟无比激动的捧起面碗，享受着麦香气在口中回味的感，缓解了老二老三赶路时那不免饥肠辘辘的胃。 “好吃，就是有点凉。” “应该是夏天太热，母后刻意放凉的。” 秦博猛地抬头。 “老六那碗是热的。” “……” “……” 一时间两兄弟感慨万千。 这不怕是母后得知快到的消息后，就一直在煮面吧。 煮好了，凉的给他们吃。 煮到正是时候的，给了老六。 偏心吧。 就偏心吧！ 不过看到庆皇也端过一碗面在吃，同样是没冒热气的。 得…… 连父皇都逃不过。 本来马后准备只打算给秦风吃两口面的，给秦风留点肚子。 毕竟后面还给秦风准备了很多很多好吃的。 然而秦风最终还是抱过了面碗，连汤都全部喝光。 马后的眼中不免泛出泪花。 “慢点吃，慢点吃。” “在关外那苦寒之地，这得造了多少苦。” 庆皇也不免感慨。 辽地是难，只是再想到在辽地所见所闻之后。 似乎觉得他娘说的又不对。 但在父母的眼中，只要离开了父母，在外面不就是受苦去了吗。 此时秦樉与秦棣，已经被母后这话呛的满脸通红。 以前的母后。 也没有偏心偏的这么厉害啊！ 甚至现在的母后，似乎已经开始要不讲道理了。 “老六，吃这些。” 马后亲自将菜全部放到秦风面前。 “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觉得哪个好吃跟娘说，娘再让人去做。” …… 第369章 盐水鸭与大闸蟹 满桌菜肴，但凡好的，全优先摆在秦风面前。 唯有秦风动筷子少点的。 也会沦落到秦樉三兄弟的旁边。 就这。 还是秦风故意留的。 要是秦风但凡不收敛点，这桌子上的菜上多少，就能没多少。 南方的菜，太精致了。 说好听的叫做精致，说难听的就是量少。 每道菜过来，基本尝个味道。 根本不够秦风的恐怖饭量的。 “再来点鸭血粉丝。” 见秦风两口就将鸭血粉丝炫光，马后急忙冲后方吩咐。 秦风不免补了句。 “用盆装。” 秦风说完，继续对付成笼的蟹黄包。 马后急忙拍着秦风的后背。 “慢点吃，慢点吃。” 庆皇见秦风吃的香，也想夹个蟹黄包，却被马后一眼瞪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不能吃。” 庆皇筷子瞬间僵在了空中，最后顺势指向了坐在下方的兄弟仨。 “给他们仨夹点。” 秦樉秦棣瞬间激动。 还是父皇好啊，能想得起他们。 马后这个时候才终于想起这兄弟仨。 秦樉秦棣秦博不免坐直了身体。 甚至想着要不要说说吉祥话，只听马后直接开口。 “他们仨大了，要懂得让让弟弟，等老六先吃完的。” “老六，慢点吃。” “这在外面得遭了多少罪，饿成这样。” “……” “……” “……” “……” 庆皇尴尬笑了两声，放下了筷子，也知做的太过分，强忍着跟秦风聊天的冲动，望向了哥仨。 “喝点？” 三兄弟顿时无比激动。 不多时，便有贡酒端上餐桌，还是提前温好的。 今年大庆没灾，存粮也够，禁酒令也解开了，庆皇自然也能喝酒了。 “让老六先吃，咱们爷四个走个。” “敬父皇，敬母后。” “敬父皇，敬母后。” “敬父皇，敬母后。” “来，再走个，今天咱高兴。” “再走个。” “走个。” 几杯酒下肚，秦博不免打了个酒嗝。 “父皇，整点下酒菜，花生米也行。” 秦风是给他们留了点。 但那点东西，他们早就吃没了，江南的菜太精致。 此时光喝酒，一点菜都不吃，受不了啊。 庆皇最终扬起了手。 “来点花生米。” 作为皇帝，弄点花生米就酒吃，不犯毛病吧。 哥仨见此，总算了口气。 有点花生米垫肚子，也挺不错。 只是，当炒好的花生米端上来后，就被马后放到秦风面前。 “老六吃这么多对胃不好，花生米养胃，都吃了。” 爷四个全懵了，苦笑连连。 “母后，父皇跟二哥三哥五哥还没吃。” “他们不急，等一会儿做好了再给他们吃。” 马后无比强势，硬是喂着秦风将花生米吃下去，脸上才露出笑容。 “来，吃娘给你扒好的大闸蟹，阳澄湖的。” “秋天的大闸蟹，最好吃，过了这段时间就尝不到了。” 秦樉与秦棣满脸苦笑。 行吧行吧。 母后就偏心吧。 谁让那是家里最小的呢？ 民间有句古话，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 这说的还真没有半点错。 再说…… 这御酒干品也不错的，毕竟是御酒。 老六身体还没长成，不能喝酒，喝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三兄弟只能如此自我心理安慰。 庆皇不免叹息。 “早就说了老六饭量大，精致是精致了，但这不够老六吃啊。” 庆皇招了招手。 便有鸭子端到了桌子上。 “这盐水鸭，跟鸭血粉丝一样，京城美味，吃肉还顶饱。” 马后则白了庆皇一眼。 “吃饱了，还怎么吃更多好吃的。” “过两天你就了解老六饭量了。” “老六明明是被你扔到辽地，给饿成这样的。” 庆皇瞬间无话可说。 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可马后从来不听，固执认为秦风就是饿到了。 必须得多吃。 还必须得吃好的。 “老六，盐水鸭配饼吃，味道不一样。” 庆皇觉得还是教老六如何吃鸭子最好。 京都人吃鸭子。 那必须得吃到最精妙处。 差一点都失了其中的灵魂。 论吃盐水鸭，庆皇觉得能教秦风很多。 这也是做父皇的，如今能教给老六的本领之一。 马后则递来剥好的阳澄湖大闸蟹。 “螃蟹更香。” “酱鸭也好吃。” “这蟹黄最有营养，老六一口吃掉。” “老六喝口盐水鸭汤。” 堂堂大庆皇帝皇后，围绕着秦风忙活的不行。 兄弟仨苦涩的喝着闷酒。 “还好老六能吃。” “换谁上去，这喂法都撑不住。” “母爱如海，父爱如山呐。” “我馋阳澄湖的螃蟹十多年了。” “我想盐水鸭也十多年了。” “哈哈，二哥三哥，这俩样我都吃过了。” 两道凌厉的目光瞬间落在老五秦博的身上，让秦博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更想起来自童年的恐惧。 大的打小的。 简直就是血脉压制。 小时候这俩兄长下手没轻没重，真往死里打啊！ 也练出了秦博一身‘钢筋铁骨’挨揍的好本事。 当然。 他小时候也没挑拨二哥三哥互殴。 至于大哥…… 大哥耍赖，直接让侍卫将他们全部按住，挨个打…… 也就老六太小，去封地前都没离开过母后身边，没享受到皇家童年这难得的亲情。 没体会到兄长毒打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啊。 老五秦博不免想到。 但他很快就愣住。 按照老六这恐怖的力气，他们就算全上了，估计也打不过老六吧。 那么暴戾的二哥，如今脖子上都挂佛像，手脖子挂佛珠了。 怕不是真被老六给制了吧。 这很不二哥。 可惜一眨眼全都长大了，童年是再也回不去了。 秦博满是感慨。 秦樉与秦棣也同样如此，品着酒水，回想着童年时干过的那些混账事儿。 谁家熊孩子不顽皮？ 他们背靠庆皇，这京都的掌管者，小时候更是没少打群架。 至少有名的勋贵子弟们，基本被他们打了一个遍。 如今已然物是人非。 三兄弟满是感慨，秦风更是感慨万千。 只是于他们感慨不同。 秦风并不记得这京都的事儿。 但同样能感受到父母带来温暖。 更能感受到美食入肚后那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这京都的美味，真多。” …… 第370章 京都名厨们的疯狂 大庆风华，尽在京都。 这里集结了大庆一切的好东西。 这里有全天下最才俊的士子，有全天下最勇猛的猛士。 更有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自有全天下最好的厨子。 这天下间一切好的东西，都在向京都汇聚。 只因这里，是四万万大庆百姓，唯一能彻底展现才华的舞台。 京都。 是大庆唯一超过百万人口的城池。 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超过百万人口的城池。 当然…… 若纵观史书，也唯有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朝代都能集全天下之力，供养出百万人口的首都。 至于史书…… 除了大庆之外，其余国度皆无史书。 周边国度的历史，也皆是从大庆记载的史书中寻得的先祖踪迹，否则光靠口口相传，周边小国又能知晓多少？ 千里江山入紫禁， 一众英雄聚风华。 能在京都站稳脚跟的厨子，也都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厨子。 在京都。 能吃到大庆十三行省，任何地方的菜肴！ 甚至不单如此。 周边藩属国的特色，也皆有人做。 更有遥远的西洋菜，在京都竟也有厨师。 只不过京都人做的西洋菜，不正宗。 至少不如辽地正宗。 甚至秦风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正宗的西洋菜，一定是在辽地。 相信没有一个西洋人能质疑。 当然。 京都最好吃的，还真就是父皇母后给秦风喂的那两样。 鸭子。 各种各样的鸭子。 盐水鸭、酱鸭、板鸭、烤鸭、卤鸭。 桂花鸭腿、鸭头、鸭舌、鸭下巴。 鸭油酥烧饼、鸭血粉丝汤、烤鸭汤包、爆炒美人肝（鸭肝）。 …… 太多太多。 没有一只鸭子。 能活着离开京都。 鸭绒会被京都人做成衣服，鸭羽可做弓箭上尾羽。 鸭油更是保养刀剑最好的材料。 京都能有今日繁荣，少不了鸭子对京都发展做出的诺大贡献。 秦风含泪得吃下几十只鸭子。 一日间，将京都鸭子的主流做法，全都吃了个遍。 至于不主流的做法。 那太多了。 好在，秦风终于吃了个五分饱，加上庆皇准备了上百只鸭子，等了许久的三兄弟，也终于能吃上了。 秦棣夹起一块盐水鸭，无比感触。 “为了这一口，似乎等了无数年。” 秦樉喝了口鸭汤。 “行了，大闸蟹还没我的份呢。” 阳澄湖大闸蟹，秦风本以为是不好吃的。 不如辽地的稻田蟹好吃。 可秦风最终发现自己是偏见了。 前世吃过的阳澄湖大螃蟹，可能就只是过了下阳澄湖的水。 不同于北方的武吃。 江南人吃法更倾向于文吃，刻意打造八样小工具，又称蟹八样，专门用来吃螃蟹。 马后用的很熟练，剥出的肉与黄更是无比完整。 配上一点陈醋与姜丝，可解螃蟹肉带来的湿热之气。 只不过秦风偏爱另外一项蘸料。 研磨好的山葵根拌酱油，沾上那么一点，微冲的口感配上大闸蟹带来香味，直击灵魂。 绝对是世界上最顶级的享受。 见秦风爱吃，马后更是向后方吩咐。 已经有三十多名宫女，一同用蟹八样剥螃蟹。 可怜的三兄弟终于多了样吃的。 虽说落到他们面前的，大多都是剥的不太完整的，但也让兄弟三人无比感动。 毕竟阳澄湖最好的大闸蟹，每年产出都是有数的。 “如果照老六这吃法，每年阳澄湖最好的五分之一螃蟹，都得落在老六肚子里。” “嘶，老六真的太能吃了。” “一人吃蟹，三十人剥，养殖运输又不知晓用了多少人手，就被老六这么快消灭光了。” 兄弟仨感慨连连。 虽说他们在封地上，过的也相对比较奢靡。 可在吃的上，远远没有老六这般奢靡。 甚至庆皇马后吃饭时，都没有这么多人伺候过。 这点三兄弟还是知晓的。 以往父皇与母后的饭菜很简单，比正常人家是好挺多。 可也没有半点可以浪费的。 他们吃饭时要是敢抱怨，更是会被饿着教训。 哪里会像今日这般，这怕是集结了天下间名厨之力，来供养老六一人吧。 “父皇母后向来爱惜百姓，今日却为了老六破例，为了顿饭弄了这么大的场面。” 秦樉与秦棣更是感慨万千。 哪怕只是边边角角。 这也是他们兄弟这么多年来，吃的最丰盛的饭菜了。 当真借了老六的光。 殊不知，庆皇与马后根本没用私权。 当庆皇提出调用京都名厨，给老六做饭时。 京都绝大部分的有名气的厨子，全跑到皇城内报名！ 原因无他。 大胜归京的辽王，要是能吃他们做的一口东西，就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 甚至后代，后代的后代，都能为此吹嘘。 声称几百年前，辽王曾吃过先祖做的鸭子。 若是过分点。 恐怕还会假借辽王之口，夸赞一番。 只不过…… 几百年后，如此说的名厨后人恐怕会有点多。 辽王认证，怕是会成为美食界的最高评价。 故而这个时候，别说庆皇征调。 就算抢着闹着，也要给辽王殿下做一顿饭。 为此。 锦衣卫还查获好几起为了选上，酒楼伙同名厨给选拔官员送钱的案子。 据说那名九品小官，送钱的都排出去老长的队。 最后动静闹大了，惊动了锦衣卫。 否则这等小官，不在锦衣卫的监视范围内。 但不得不说。 为了全京都，甚至京都周围诸地选拔出这些名厨。 就连皇城内的官员们，都整体吃胖了两斤。 甚至有官员都在调侃。 这都够办一次天下名厨赛了。 就让辽王当评委。 而这只是官员们随便调侃，不曾想京都的名厨们当真了。 据掌管城门的官吏所说。 近期往京都运输食材的车队，至少凭空增加了五成。 甚至因为有些食材不认识被扣押，那群名厨竟敢私藏带进京都城…… 为了辽王这顿家宴。 就连京都纨绔们，都在抱怨常去的酒楼，味道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 第371章 莫愁湖上堵船了 辽王归京，让京都的美食一下子被腰斩，诸多美味失去了许多味道。 京都人很清楚。 那些厨子都去给辽王做美食去了。 期盼能伴随着辽王这场大胜，从而将自己的名气彻底在大庆打响。 每一名厨子。 都想将自己的名望，达到天下级的。 而这。 如同科举一般，很难很难很难。 天下名厨何其多也。 当厨子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只要做得一手好菜，可能就永远饿不死。 只是在即将迎来的太平盛世之下。 谁若能凭借辽王，哪怕只是得到一两句赞赏，便能以此名传天下。 京都美食滋味减半。 自然惹恼了诸多老饕，躲在酒楼里谩骂。 “该死的混账，为了抱上辽王的大腿，连饭都不好好做了。” “从今往后，再也不来你们家吃了。” “走！换一家。” “换一家。” 可无论老饕们怎么换，结果都差不多。 就连京都纨绔们，也都骂骂咧咧。 “厨子没了也就算了，怎么秦淮河周围漂亮的姑娘们都没了！” “辽王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同伴捂住了嘴。 “你想找死，别连累到我们。” “你家兄长没跟你说过？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皇子？” “当今陛下的皇子，皆有游荡京城，吊打你我等纨绔的传统，也就唯独辽王没干过这事儿。” 那纨绔听此，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当年那些皇子打也就打了，伤害不大。 可要被辽王打…… 早就听闻辽王一身神力，能开八石宝弓，一巴掌拍下来，估计都能将他们随手打死。 扛不住。 根本扛不住。 北胡三十万骑兵都扛不住，他们只凭借着家中威望为非作歹的小子们，谁敢触这个霉头？ 打死也是白打死。 “大家多少都惹怒过京都百姓，最近都消停点，那些藩王都归京了，千万别被当做名望给砍了。” “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 “听闻姑娘们的画船，都跑到了莫愁湖上，导致现在的莫愁湖都堵船了，我们还去不去？” “这群小娘皮，都想勾搭上辽王，怕是去了也白去。” “回家吧，都消停些。” 京都人似乎也发现，随着辽王归京，以往在京都城内为非作歹的纨绔们，也都消停了下来。 仿佛一日之间，就海清河晏了。 这都让京都人觉得有些不适应。 没有纨绔在调戏谁家的小娘子，也没有打抱不平的士子大打出手，都没了好戏看。 也就原本京城外的莫愁湖，如今人满为患。 一个挤一个，也不怕挤着挤着就挤怀孕了。 好在京都人比较有素养，不可能发生这事儿。 毕竟那吆喝着不断巡逻的公差们，手里可都拿着棍子呢。 辽王归京这个节骨眼上。 可不能出现任何大事儿。 不单单是京都。 整个大庆上下都在严打，抓捕了不少城狐社鼠。 原本是为了太子大胜铺垫的。 可如今。 许多人又觉得这是给辽王大胜做了铺垫。 不过没关系。 不论辽王大胜，还是太子大胜，都是大庆人的胜利。 甚至先有辽王大胜，再有太子大胜。 东北西南两地皆开花。 当真大盛世！ 因为这两件大事儿，也让大庆的官员们趁机干了不少事儿，至少大庆境内的治安，凭空提升了好多。 京都辽王府。 这顿家宴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 庆皇与三兄弟喝了不少，好在酒量都不错。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 彻底震撼于辽王的饭量。 南方人的饭量，本就要比北方人小很多。 再加上菜量较少。 就显得秦风格外能吃。 辽王饭量惊人，这还没吃完呢，就从辽王府内传了出去，莫愁湖附近的百姓们更是传的有鼻子有眼。 京都人对辽王的关注度，简直太高了。 而且都是近距离来凑热闹。 以至于辽王府内，都快要变成厨子的聚集地，到处都是输送食材，以及热闹的炒菜声。 除了这顿家宴外。 跟着来辽兵，也都受到了极好的款待。 每桌十六个菜，大部分都是京都的名菜，还有少许北方菜，以及大庆内有名的菜。 基本可以说每一道菜，都是礼部刻意挑选的。 就为了让这些于国有功的将士们，能知晓朝廷并没有忘记他们。 只是…… 辽人吃饭的速度太快了。 更有五十辽兵，菜刚上来，便每道菜挨个尝一遍，不到几十息时间，便三碗饭下肚起身走向大殿。 “这就吃完了？不喝点酒？” 礼部官员也在这，看的有些懵。 对于这热情的招待，辽兵却只是回了军礼。 “王爷殿外还有执守的同袍，我们要去替换。” “这是京都，不会有什么意外。” “这是辽地的规矩。” 辽兵永远是以辽王为主的。 无论在哪里，他们最优先的条例，就是确保辽王的安全，安全，还是他娘的安全！ 唯有辽王在。 才能带领辽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无论在京都，还是在哪里。 礼部官员感慨一声。 辽王在跟父母兄弟吃饭，这大庆的皇家可是出了名的奇葩。 自古皇家无亲情。 可大庆皇家这些人，将亲情看的比啥都重，这点基本全天下人都清楚。 甚至有许多大族。 还想等会看看皇家的这些亲情，究竟是不是表象，什么时候会彻底翻车。 唯有越亲近庆皇的人，才会越清楚。 庆皇是真心的想将皇家，维系的好一点。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庆皇想样样都做好，不留遗憾。 辽王在这，真不会出啥事儿。 但礼部的官员，也不好跟这些辽地将士们多说。 因为其余吃饭的辽地将士们，吃饭吃的十分安静。 原本凑来的秦兵与宁兵还在讨论。 可见到辽兵吃饭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后，也不免压低了声音。 “辽兵吃饭就是吃饭，从不说话，速度也太快了。” “那是辽地的军纪。” “吃饭时话都不让说，这么严格，怪不得能强的那么离谱。” 加入讨论的，不单单是秦宁两地兵马。 就连礼部的官员，也无比尴尬。 原本他们寻思，要不要挨桌敬酒。 毕竟这都是大庆的功臣。 可辽兵这股沉默炫饭，着实有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准备的那些仪式，还搞不搞？” “先上报问问吧。” …… 第372章 要与辽兵联姻? 吃饭。 是最容易拉近关系的行为。 在这片土地上更是源远流长。 庆祝要吃饭，团聚要吃饭，生老病死皆要吃饭。 生病时。 多会说吃点好的。 饮食文化，真的融入到了每个人的骨子里。 只是辽兵吃饭，太沉默。 沉默到让礼部，以及为他们服务的人感觉到压抑。 还未等将礼部的长官叫来，辽兵却突然将筷子放下，而后全部坐直身体，起身站起。 桌子上的菜。 只剩下些许剩余。 而那些剩余的饭菜，是开饭前就夹出来，给换班回来的辽兵的。 辽兵吃饭，有时间限制。 过了时间，所有人不管吃没吃饱，就全部得停下。 哪怕到了京都。 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的。 秦兵与宁兵见到这一幕，更是十分遗憾。 这…… 还要不要继续吃了？ 白平当即走到礼部官员前。 “多谢朝廷款待，敬礼。” 哗啦。 辽兵整齐无比的军礼敬过，搞的礼部官员与这些服务的差役皆手足无措。 齐！ 太齐了！ 怪不得这会是能战胜三十万北胡骑的强军！ 都是大庆的好儿郎。 “诸将士为国征战，区区饭菜，不足犒赏。” “待到朝廷正典之时，陛下自有封赏。” 礼部官员向辽兵们保证着。 “辽地将士们，谢过朝廷，谢过陛下。” 白平向辽王府大殿方向拱手行礼。 这是朝廷的礼仪。 他们之前学过。 毕竟他们很清楚自己此行来京都的目的。 求官。 为辽王求官！ 辽地相对大庆，毫无疑问是无比独特的，许多制度甚至于大庆相违背。 庆皇因为跟辽王是父子，或许不会在意。 可朝廷百官们，只要关注到辽地，就会发现极多出现争议的地方。 故而。 辽王要提前布局，将他们遍布到大庆的官场内。 恰好北方的官场杀掉了许多人。 他们可以全部进去，协助辽地那独特无比，甚至于这个时代不容的文化与思想得以在封建的大庆传遍。 相互交融。 是最好的结果。 以防止某日，突然于整个大庆出现不可避免的裂痕，从而走向刀兵相向的局面。 哪怕是大庆无法承受之痛。 当然。 辽兵也清楚，辽地的职位就那么多，人才却如同过江之鲫，他们若不离开，未来就没有新一代可施展的舞台。 而辽地的那群年轻人。 是真正的希望，比他们强大太多。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辽地的浪潮既起，那早晚必将席卷整个天下。 跟这群京都的官员，似乎也该学着如何的打好关系。 可这对于生活在辽地的他们而言，却是无比的为难。 好在…… 京都的官员，更希望跟这群辽兵打好关系。 一名十九岁的辽兵，突然被一名礼部老官员拉住。 “敢问檀郎，可有婚配？” 那辽兵忙摇头。 辽人结婚大多在二十岁之后。 有的更是会晚婚。 再加上当辽王亲卫，任务较重，大多都没有家眷。 而他们一旦服役结束，就立刻会成为炙手可热的相亲对象。 毕竟是辽王挑选过的人。 那老官见此，更是哈哈一笑。 “老夫家有一女，年芳十七，我瞧着与檀郎正好般配。” 那辽兵瞬间满脸涨红，不知所措。 若说打仗，他绝对会披上战甲，拿起刀剑冲锋在前。 可若婚配…… 这事儿…… 这事儿…… 那老官却已把住了辽兵的手臂。 “檀郎若有空，可告个假，随老夫去见见小女。” “这事儿……得问过王爷。” 那老官顿时愣住。 男女婚配。 这事儿都得辽王做主吗？ 辽王殿下还没成婚呢吧。 不过有了他的开始，家中有女儿的官员们更是蠢蠢欲动，挑选着瞧得上眼的辽兵。 苦寒之地的人，普遍会生的比较高大。 再加上能跟秦风来的，基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基本没有低于一米八的。 以及辽地常年训练，逐渐养成的气势。 更是让京都的官员们一眼就瞧上了。 这些都是于国有功之人。 值得拉拢。 而嫁女，自然是最快最便捷的笼络办法，从今往后，就彻底成为了一家人。 能将女儿嫁与这些辽地来的俊才，也算是一门令人羡慕的极好婚事。 就是…… 这些礼部官员们的攀谈，多少让辽兵们有些惶恐。 甚至有辽兵还在询问。 “他们总叫我檀郎，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骂人的。” “废话。” 好在有读书多的，明白这其中的典故。 “古时潘安自称‘檀奴’，后来檀郎一词逐渐变成了对美男子的雅称。” 说这话的辽兵，多少带着揶揄的笑。 这很快就引起辽兵的生理不适。 一大男的自称为奴…… 虽说檀郎是好话，显得很文雅。 还不如上来来一句壮士。 当然。 辽兵更喜欢的词汇，是烈士。 能被埋进辽地烈士陵园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可惜他们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不过有了今日，联姻的事儿就算是开了口子。 就连白平，也被多名官员拉拢询问。 所以白平觉得，这事儿到时候真可以问问辽王。 是不是可以办个相亲会之类的。 与京都的官员们联姻，不单单能解决掉婚事，甚至还有可能获得这些京都官员们的助力。 能在京都里当官的。 哪怕只是个小官，有可能后面都有着一大片关系网。 对辽地而言，正是大好的机会。 唯一需要顾虑的。 就是朝廷会不会因此忌惮。 “稍后些时日再说吧，毕竟王爷还没有大婚呢。” 就算有所想法，也需暂且搁置。 只不过，辽兵的抢手，倒是羡慕死跟来的宁王跟秦王侍卫。 “我们的王爷要能获得这样的大胜，咱们怕也都能得到这待遇。” “别想了，咱们有几个没结婚的？” “我妾都娶了俩。” “瓜怂！” 辽王府内的气氛，整体都是偏轻松的。 就连警惕的辽兵们，也不免渐渐松懈下来。 常年守边的他们，为这里的京都，换来了无尽的太平。 京都是好。 只是比广宁城，还差那么一点感觉。 而此时的秦风，也跟着庆皇与马后在这辽王府内散步消食。 江南园林的精致，秦风终于更深的体会。 只是，还没走几步，便有一队队的宫女捧着盒子，缓步列队到秦风等人面前，盈盈一拜。 秦风微微愣住。 母后这是要弄啥？ 让他选宫女？ …… 第373章 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老六 传说古代的皇子王爷，宫里都会给安排宫女服侍。 秦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的侍女，基本都是自己的找的。 不得不说，母后选出的这批宫女很有质量，都很顶。 秦风差点就一句全要了。 但很快，那些宫女们就打开了捧着的盒子，露出里面一件件衣服。 “老六，这是娘刻意让尚衣监给你做的，都穿上给娘瞧瞧。” 秦风大致扫过。 大概有三十六套衣服。 三十六套，不是三十六件。 每一套从头到脚，甚至包含配饰，都一应俱全。 早在太子书信中，秦风就知晓马后一直在给他准备衣服。 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 “儿臣这就试试。” 大庆的衣物，做的相对都比较宽松。 这样无论人胖了瘦了，都能继续穿，而且基本不会影响到美观度。 毕竟是演化数千年的结果。 令秦风意外的，却是这些衣服竟分外的合身。 而且每件衣服的料子，都丝滑无比，多用京都云锦。 这基本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布料。 比黄金还贵。 也就庆皇大礼用的冕服，以及重要官员的官服，才用云锦制造。 云锦。 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平日里哪怕庆皇，都舍不得用云锦来做衣服。 马后更是如此。 可今日一下就做了三十六套，从头到脚，有些配饰玉佩更是动用了最好的雕工。 当秦风穿上后，庆皇更是笑得很开心。 “老六穿上华服，比咱年轻时候还英俊。” 庆皇扯着秦风的衣服，无比满意。 “咱没想还能斩老六的光。” “原本尚衣监虽按制存在，但里面根本没啥人，咱的衣服都是你娘亲手做的。” “可为了给你做衣服，你娘是重新把尚衣监的岗位给硬是补齐了。” “从今往后，也能给咱做两件好衣服穿穿。” 庆皇笑得很开心。 之前朝廷财政吃紧，但凡有点钱，基本都投到军队中。 四处皆是窟窿。 也就见到秦风后，大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变化。 庆皇的内库，竟莫名其妙的多了好多的钱了。 其实皇帝内库的产业不少。 京都大半产业，以及全天下间，都有不少的生意被皇家独家垄断。 除了皇家垄断的生意。 就是官府垄断的生意。 再就是世家垄断的生意。 反正大庆的商人，基本都是有背景的，处于垄断之中。 故而内库每年赚到的钱财，不是个小数目，用天文数字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可基本都被庆皇补贴给了天下人。 以至于庆皇与马后，一直都过着苦日子。 如今天下没灾了，需要补贴的钱变少了，内库的钱一下子就多了。 马后自然有权利动用些许，给秦风做点衣服，弄点好吃的。 虽说…… 这一下子就花掉了他们老夫老妻，几乎一辈子的衣服钱。 可养孩子。 不就这样吗？ 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不都先可着后人吗？ 哪怕本该给帝皇做衣服的尚衣监，用来给老六做衣服了，庆皇也不在意。 给自家做衣服的，给谁做不是做？ 况且他们也都老了，比较念旧，缝缝补补老衣服穿的还挺舒适的，新衣服做的再好看，也没啥用。 三十六套衣服。 秦风基本全试了个遍。 而他也突然清楚，原来大庆的衣服样式竟然这么多。 单藩王规制的蟒袍，就足足做了黑、紫、红、蓝四套。 要知道蟒袍的形制，仅仅只是比龙袍少了个爪子，少了点图案。 若是不知道，恐怕会误以为是龙袍。 不过黄金二色的衣服，只有庆皇跟太子才能穿。 这是庆皇定下的礼制。 蟒袍之外，还有朝服、圆领衫、直裰、道袍等诸多样式。 若非有宫女服饰。 秦风穿着都费劲。 而这三十六套衣服试下来，就耗费了接近一个时辰。 “这八套衣服有些许不足之处，回去我让尚衣监的人调整好了，再给送来。” 秦风有点懵。 “儿臣觉得穿着没问题啊。” 马后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老六如今是藩王了，天下人都看着呢，衣服差一点都不行，这关系到礼制。” 庆皇不免摸了摸鼻子。 “那群礼官，连朕衣服有褶子都会在早朝时指桑骂魁一顿，你母后说的不错。” “有些衣服，是穿给天下人看的，马虎一点都不行。” 秦风迷惑。 但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衣服的顶级高端定制。 辽地的衣服，大多没这么精细。 可在大庆，就不是这样了。 特别是京都。 富贵人家的一件衣服，可是要做一年，甚至几年的功夫。 至于嫁衣，一绣更是好多年。 就连睡觉的床，都得是千工拔步床，一个床有可能会制造个十几二十年。 这要搁辽地。 那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儿。 相比京都的精致精细，辽地的一切用度，都讲究一个效率。 一切都要快，那么有些地方的处理，就难免不够精细，显得十分粗糙，工业气息十分厚重。 产品寿命。 可能也不如京都这精雕细选，有些东西更是可以当做传家宝般，传承好几代人。 辽地想要快速发展。 就不可能像京都这般，一切都慢下来，花费几代人的时间，将一个领域内的东西研究到了极致。 就单说衣物。 大庆的衣物样式，那可不是耗费了几代人。 而是经历了数千年时间的演化，形成了最优的样式。 有许多细节上的地方，绝非是工业化衣物，所能比拟的。 但也算各有长处。 大庆衣冠好贵好，但浪费钱浪费时间。 辽地流水化生产的衣服，物美价廉，让更多的老百姓都穿的起衣服，拥有更多的衣服。 但秦风不得不承认。 马后给他准备的衣服，每一件穿上都是极度舒适的。 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 衣服穿在身上，就跟没穿一般的舒适自然。 食物与衣物。 让秦风觉得已经十分享受了。 可让秦风没想到的。 这仅仅只是马后，对秦风这个最小的儿子，妆点的刚开始。 就连庆皇都不免望向秦风。 “你娘是想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塞给老六你啊。” …… 第374章 这么多年，父皇终于认同了! 秦樉秦棣秦博，望着老六那一套套新衣服，看了看自己身上。 “母后，给老六准备了这么多，我们有没有？” 秦樉终究没忍住开口询问。 马后回头望向秦樉，愣了很久，眼神中满是思索。 “母后？” “母后？” 秦樉连续叫了两声，马后方才恍然大悟。 “是老二啊，你咋这么胖了。” 在马后的印象中，秦樉高瘦高瘦的。 可如今的秦樉彻底发福了，脸与肚子都胖了一圈。 去了辽地一趟，身体就止不住发福。 就算半个月的赶路，秦风秦棣多少都会瘦些。 偏偏秦棣莫名其妙的胖了几斤。 也不知道与信佛有没有关系。 毕竟心宽体胖，也不是没有这个说法。 但若被秦樉知道，他会抱怨一声，他也不想心宽，完全是被老六的火药硬生生给炸宽的。 没办法。 火药战争，就是容易引发心理创伤。 秦樉又距离那么近。 只是马后这有些质疑的样子，让秦樉无比委屈。 “母后，是衣服小了。” 身体胖了，带来的衣服，自然难免小了。 只不过大庆衣冠无论胖瘦，皆能穿出不同的风采，衣服顶多看着有点顶。 看起来像是个富家员外。 只是秦樉委屈的样子，却让马后皱起眉头。 “站直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个藩王。” “注意点形象。” 秦博扭过脑袋，搁那憋着笑。 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会这样。 二哥得学啊。 这个偏心劲儿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父皇母后跟老六说话时，最好不要插嘴。 得不到啥好处。 秦樉不自觉的挺起了肚子，站直了挺多。 “太胖了不好，浪费粮食，以后减减肥。” 马后大声教导道。 就连旁边的秦棣都忍不住站直了身子。 对了。 这就对了。 小时候的感觉这不就回来了？ 母后可从来不是什么慈母。 或许对全天下人都是仁慈国母的形象，可唯独对他们，格外的严厉。 就连大哥也跑不掉。 也就唯独老六了。 父皇虽然也偏心，但还是多多少少讲一些道理的。 可母后偏心，完全不跟你讲任何道理。 庆皇见马后又要训斥，忍不住拍了拍秦棣的肚子。 “行了行了，老二也大老远回来的，不好上来就骂。” 秦樉顿时无比感动。 “反正老二会在京待一段时间，有得是时间，到时候哪天你觉得气不顺了，叫的宫里怎么打怎么骂都行。” “父皇？？？” 秦樉瞬间懵了。 秦博差点没笑抽了。 感动啊！ 二哥最好了。 终于有人跟他分担了！ 庆皇自然也瞧见了老五。 “到时候连带老五也叫过去，打老五的手感最好。” 秦博瞬间笑不出来了。 什么叫打他的手感最好？ 打人还要手感吗？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额…… 似乎这附近的诸位，除了他之外，最差的也都是王。 父皇就是天理。 父皇就是王法啊。 生在皇家，难呐。 秦博无比感慨。 好在最后庆皇注意力，终于再回到了秦樉的身上，盯着脖子上的佛像，以及手腕上的佛珠。 “真信佛了？” “是。” 庆皇是知晓秦樉信佛的事儿。 如今仔细瞧着，身上的暴戾气息果然少了许多。 换做以往，那股子臭脾气劲儿光往这一怵，就让庆皇忍不住的烦。 “挺好，去辽地一趟，看起来懂事儿不少。” 秦樉瞬间恍惚。 眼睛更是有些迷离。 今天…… 父皇这是怎么了？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 从他记事起，父皇与母后奉行的就是打压教育，从未夸赞过自己。 在秦樉的印象里。 他从来没有做好的事儿。 就算有时做得很得意的事儿，忍不住向父皇母后炫耀，也会引发一段训斥。 会骂就这点小成就，屁都算不上。 可今日…… 父皇竟然对他说了句挺好，还说他懂事儿了！ 天呐！ 这真的是真的吗？ 秦樉一度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父皇怎么？ 怎么突然就夸他了？ 但这种被父皇认可的感觉，是真的好啊！ 秦樉不免挺直了身体。 以后定要痛改前非。 就在秦樉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的时候，却听庆皇突然开口。 “背一段金刚经咱听听。” 秦樉瞬间回过神来，张着嘴巴，后背已经被冷汗渗透。 那少年时考教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忍不住的眼睛往秦棣那瞟。 小时候老三学习不错，他多希望老三能给他点提示。 这都习惯了。 只是老三这小子坏，给他的提示总是偏的。 比如解释君子不重而不威。 老三狠狠的挥舞下拳头。 然后秦樉就明白了。 君子一定要下重手，不然就不能树立威信！ 虽然最后被打了。 但秦樉觉得这句话的解释断然没问题，他一直也都是这么做的。 只是今日再往老三那看去，却发现老三已经扭过头去了。 金刚经。 佛家经典。 他一藩王，又不信佛，上哪知道哇！ 爱莫能助。 秦樉最终不由低下了头。 庆皇忍不住摇头。 还是那么废啊！ 不教了。 再怎么教都没用。 顺其自然吧。 省着给自己找气受。 反正有老大跟老六这俩出色的儿子，也就够了。 其他的爱咋地咋地。 且放宽心，否则都得被气死。 既问了老二，庆皇不免又看向了老三。 “在宁地做的不错。” 这夸奖，让秦棣瞬间恍惚。 “父皇！” 激动！ 秦棣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在少年时诸多皇子中，就秦棣最好学，最聪明。 他想得到庆皇跟母后的赞同。 可父皇却从来严肃，告知他学无止境，戒骄戒躁。 可今日！ 父皇竟对他有了认同。 父皇称赞他在宁地做的好！ 是啊！ 他把宁地治理的这么好，不就是憋着一口气吗？ 如今得到庆皇这句夸赞。 一切都值得了。 秦棣觉得这是庆皇对他的最高认可。 父皇的性格，可能真的变了。 竟也懂得关心他们这些孩子了。 太难得了。 只是，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话，那可就太好了。 “以后跟老六好好学，你封地挨的最近。” “是。” …… 第375章 皇家两面 庆皇的目光，最终落在老五秦博身上。 秦博挺起胸膛，目光严肃。 二哥三哥都夸了！ 到我了到我了！ 想让父皇夸赞一句。 可太不容易。 只是…… 庆皇目光落在秦博身上刹那，随之就过去了。 “老六。” “父皇。” “但凡缺啥少啥，千万要跟父皇母后说。” 秦博满脸沮丧。 秦樉与秦棣情不自禁的拍着老五的肩膀。 “父皇就这样，老五别往心里去。” “没骂就算夸了。” “是啊是啊。” 秦博望向两位兄长。 “二哥三哥在安慰我的时候，能不能控制点别笑？” “有笑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 秦樉秦棣最终没控制住，扶着秦博肩膀大笑，也不管老五那无比幽怨的眼神。 庆皇与马后根本没理会后面疯了的哥仨。 废了就废了吧。 管好没废的就行了。 “还好老六你秋天回来的，前两天这京都还热的要命。” “这一到了秋，这气温立刻就下来了，舒适太多。” “怎样，适应京都的气候不。” 庆皇没有询问辽地的事儿。 虽说有诸多疑惑。 但如今看着秦风好端端的站在这，那些疑惑也就不重要了。 这里就一家人。 没必要讲那些事儿。 关键是马后还在这。 省着说着说着，马后就又哭了。 这得控制点。 省着马后哭着哭着，庆皇跟着也想哭…… 万一真哭出来。 堂堂皇帝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还是聊些家常好些。 秦风也喜欢这种轻松的环境。 若非迫不得已。 谁喜欢聊那些大事儿？ 若是普通百姓，或许能闲聊中吹一吹。 毕竟光说说也没啥。 可真当拥有大权之后，话就不能随便说了。 因为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就有可能会被部下错误解读，从而变了味道。 就比如如今的倭国。 辽人不知道已经渗透过去了多少。 而随着辽人渗透，杨氏高丽也开始隔着大海向倭国渗透。 这个杨氏高丽，也就是杨永。 呆在高丽南部，还是让杨永多少有些寝食难安。 大庆杨永不太怕了。 大庆不可能动用兵力，隔着大海以及遥远距离去打他。 可辽王…… 未必。 杨永已经三番两次，向辽地送去大量的财货。 书信里更是表达怕了、服了、不敢再闹了，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让辽人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屁给他放了。 但这些财货。 全被抄了。 什么东西，就敢随便往辽地运？ 万一是危险物资咋办？ 扣下，必须全部扣下。 至于送给辽王的…… 呵呵。 这是我们辽人凭本事扣下的，凭什么说是你们的东西。 总之那些事儿。 秦风都懒得理会。 也就随着诸多势力渗透到倭国，让原本倭国安静模仿中原的南北朝，形成了分裂的迹象。 各方倭国势力，都在吸收家臣，蠢蠢欲动。 相信用不了多久。 倭国就会在辽人的促进下，坚定不移的服从辽王对倭国的安排。 彻底进入战国时代。 就那一座岛。 让倭国人自己先往死里打。 等打的差不多…… 不过这事儿。 真正知道的没几个。 倭国的事儿，相信庆皇更懒得理会。 庆皇的视线，依旧盯着北胡呢。 就算灭了三十万北胡大军，可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而且辽地这场大胜，势必会让北胡人变得更团结。 但这些事儿。 都得往后说。 今日算是团圆的好日子。 虽说…… 还差了个大哥。 太子殿下如今正苦逼的在打治安战。 占领大理很容易。 可要将大理人彻底纳入到庆人的统治之下，将会变得无比简单。 当然…… 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 那就是封王！ 在大理之地，册封一个属于大庆的云南王。 藩王在大理之地治理个几十年，文化与习俗与大庆人相同了。 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大庆人。 如此一来。 治理成本可谓是最低的。 这也是庆皇当初开朝称制后，为了坚持分封。 为朝廷没有足够的能力，完全控制住那么大的土地。 特别边镇之地的官员，又被百姓称之为封疆大吏。 由此可知。 一地的最高长官，究竟掌握着多么大的权力。 交给异姓人手里。 不如交给自家人手中。 只是这些年老秦家该封的早就封了，如今将谁封在大理，谁来做这个云南王，是个很大的难题。 不过太子遇到这问题。 很好解决。 遇事不决，就写信！ 能问的都问一遍，最后意见一综合，人选也就出来了。 事儿并不难。 唯一难处。 就在于来回路上询问的时间比较长。 还好全大庆的驿站系统基本都掌握在太子的手里。 这对太子而言，有着极大的方便。 “好久没给老六写信了。” 太子殿下终于没按捺住，抽空给秦风又写了一封家书。 秦风则坐在凉亭内，观赏着京都王府内那些精致的景观。 “京都的秋，跟辽地的夏差不多。” “对儿臣而言有点热，但尚能接受。” 马后一听秦风说热，顿时急了。 “这是穿得太多，赶紧换套凉快的衣服。” “赶紧派人再往这送些冰来。” 马后对秦风的关爱。 可谓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还好秦风目前的年龄才十八。 若是再大上一点。 就显得有点事事都依靠母亲了。 不过这在京都。 也算是孝顺的代名词。 况且秦风为大庆所立下的功绩，谁敢乱说？ 而且秦风入京。 远远不单单是秦风一家团圆的事儿。 藩王入京，这事儿对朝廷，对京都百姓，对整个大庆而言，都拥有着极大的意义。 就单说马后为了给秦风最好的。 各行各业最顶尖的匠人，全部接到了宫里来的清单。 虽说宫里给的钱不多。 但只要说这活儿，是给辽王干的！ 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下。 辽王所用的东西，就代表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这也是马后无意之中，让京都百姓形成的思维惯性。 庆皇与马后节俭。 连带着太子殿下，也相当的节俭。 故而京都人，甚至天下人都一个共识。 大庆皇家人没啥好东西。 也就房子大了点。 这意识也没啥错。 可辽王，又让京都人，让天下人，看到了皇家的另外一面。 那是极致的尊荣。 …… 第376章 对辽王的补偿 自古以来。 皇家御用，便是天下间最好的东西。 也向来是天下有钱人，都想要追求的好东西。 只是…… 全天下人都知道，大庆皇家御用的东西。 没啥好东西。 庆皇很穷，马后连累着跟着受穷。 甚至庆皇吃的菜，都不如家里丰盛。 这是很多大庆人的共识。 许多进宫，见过庆皇吃饭的人，也都会这么说。 哪怕御厨，都是跟了庆皇几十年的老厨子，做的饭他们也吃过。 咋说呢？ 凑合吧。 不能贬低的太狠。 会丢了御厨的脸。 就算太子好点，但也有限度，只不过比较大方，有啥好东西，都赏赐给了其他部下。 所以说。 大庆人对庆皇与太子，还是相当满意的。 哪怕日子过得再苦，受到了再多磨难，想想宫里的皇帝跟他们一样遭罪。 甚至还不如他们。 庆皇的父母兄弟，就连嫁出去的姐姐，全都没了！ 他们虽然贫苦，至少还有父母兄弟姐妹。 这就对比出来了。 至于辽王今日之尊荣。 基本也是京都人默许的。 毕竟在京都人的心目中，辽王那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又浴火重生。 作为皇家最小的嫡子，马后宠一点，怎么了？ 京都百姓都能理解。 甚至谁家要是能有辽王这般的嫡子，家里人都能给宠上天了。 星星月亮都能给摘了。 有些东西。 庆皇不好赏赐。 可马后无条件的来做，来补偿，京都百姓，甚至天下百姓不会觉得丝毫反感。 甚至觉得这才是人之常情。 皇家也不能对自己的儿子，总是那么苛刻。 省着那些嫡子到了封地，就开始胡作非为。 京都人，普遍觉得封地的藩王是不好的。 甚至导致很多地方，都觉得藩王是不好的。 可唯独藩王封地内的人，觉得藩王还挺好啊。 但这些偏见，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毕竟秦樉当年杀了那么多官，想让掌握话语权的官对藩王们说点好话，那简直太难了。 唯独辽王…… 因为六年前辽地被屠，导致全京都的人都以为被北胡人杀了。 这还引发了长达一年多的大争议。 全京都人，恨不得立刻北伐，去为小辽王报仇。 北胡人不是东西，对十二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当年真可谓群情激愤！ 甚至有御史公开了骂庆皇，自己儿子都被北胡人杀了，竟能安坐朝上无动于衷。 天下百姓被杀了，岂不是更加无动于衷。 那御史被愤怒的庆皇打了板子，又给升了职位。 可吃了败仗的事儿。 还是藏着点好。 虽说当时京都也有不少风言风语的，可庆皇没有亲口承认，谁都不好乱说。 直到一年后。 当京都人知晓小辽王又出现了，在东胡地出没。 朝廷也曾派人去找过，想将小辽王带回来。 可深入辽地，依旧全是废墟，不见小辽王的影子。 至于东胡地。 没有朝廷使者敢深入。 再加上大庆各地灾祸不断，吸引了京都人的注意力，关于关外辽地的事儿，也就逐渐被搁置了。 都在关注救灾的问题。 直到…… 直到半年前辽王入关，大破晋地叛军，于晋地阵斩高车汗王。 辽王的身影。 才重新出现在京都人视线中。 只是…… 当时天下藩王，在京都人的视线中都不好。 感觉皇帝陛下那么好的一个人，也就生了个好太子，其他全是混账！ 老二暴虐乱杀人。 老三白眼狼。 老四早没了。 老五造反了。 老六…… 原本京都人是同情的，可是又出现了，加上其他藩王很拉仇恨。 京都人连带着将当年同情的小辽王也恨上了。 当年因为年龄小，天下人容忍度高。 可如今辽王大了，又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让京都人觉得简直一眼假！ 肯定是庆皇为了挽救藩王的名声，才搞出来的把戏。 京都里，基本没人信！ 也就碍于庆皇还不错， 人们装作信了，但基本也不咋说辽王的事儿。 再之后。 就是辽地大胜，才让京都人幡然醒悟。 京都人赫然发现…… 辽王是真牛逼啊！ 这等于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大庆的大喜事儿！ 故而对于马后给辽王集结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京都人都会拍手叫好。 浴火重生后的辽王，值得拥有这一切。 “如今大庆强大了，皇家也不能总穷着，对外也不好看。” “总得有拿的出台面的。” “辽王不多不少，最为合适，让诸多藩属们也看看，我大庆并不穷，反而更加富庶。” 贫穷的皇家，已经满足不了日新月异的大庆人，对皇家的新需求。 天下基本安稳了。 他们不在于皇家跟他们同甘共苦。 反而觉得皇家不能永远那么土。 故而马后这极致的反弹，极致的宠溺，反而打在了京都人那莫名其妙的点上。 甚至还在感慨。 早就该这样了。 皇家人，就该体体面面的。 这代表的是大庆的体面！ 不能里面总穿破衣服。 要是藩属国在京都的使者听到了，都得笑话大庆。 “辽王于国有大功，用再好的东西，也都是应得的。” “这也算是对辽王的，一种补偿。” “对，辽王用的越好，越是补偿。” 京都百姓们对此无比感慨。 他们清楚，马后这么做，是在补偿什么。 补偿多年的思念之情。 同样也是另外一种补偿。 皇家能够拥有这么出色的皇子，换做任何时期，都可以当做储君了。 可大庆早就定下了制度。 嫡长子继承制，不得破坏。 京都人觉得，有了这种物质上的补偿，就可以避免掉今后兄弟间的反目成仇。 毕竟太子…… 是京都人看着长大的，而且做的相当不错。 不可能让庆皇废掉，重新立。 或者再搞出夺嫡戏码。 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太平盛世。 故而京都人对马后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辽王，提不出半点意见。 他们觉得。 那是对辽王，最好的补偿。 理当如此。 只是…… 京都人不知道。 庆皇跟马后。 真没想这么多！ …… 第377章 不是补偿，是期盼 京都辽王府内的好东西，属实有点多。 甚至有些东西，秦风都不清楚做什么的。 马后乐得其中的一一说明。 毫无例外，这辽王府内目光所见的一切。 皆是大庆内最有名的东西。 甚至一些地方摆着的石头，都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有价无市。 那是皇家至高无上的象征。 不是说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在大庆，有些东西，必须按照礼仪制度，一旦逾越，那抄家灭族轻轻松松。 庆皇拥有这个权利。 而最让秦风意外的。 则是摆在寝宫内的冕服，吓了秦风一大跳。 冕服。 就是脑袋上顶着门帘子的那玩意儿！ 在秦风的印象中。 这唯有天子，才戴这个。 如今出现在秦风的寝宫内，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栽赃陷害？ 秦风一时间想了许多。 而更令人尴尬的，是庆皇跟马后都在这。 庆皇更是笑呵呵道。 “老六，这套冕服换上看看。” “父皇，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二哥三哥五哥都有，就差你的。” “？？？” 什么意思？ 都有？ 马后拍了庆皇一下，随即道。 “老六在关外，应该不清楚。” “老六是亲王，冕服仪仗可与太子同，皆玄色赤里，冕九旒，旒九玉。” “明天老六就穿这身上早朝，为娘提前让人给你放在了这。” 秦风嘴角轻微抽搐。 这东西。 整的怪吓人的。 也不知道庆皇咋定的，这身亲王冕旒穿出去，不懂的都得以为是天子。 哪怕秦风，都被这搞懵了。 庆皇也看出了秦风的疑惑，用手抓起放在那的‘门帘子’。 “天子十二旒，太子与亲王九旈。” 亲王。 便是秦风等嫡子的正式称呼。 只不过天下人，习惯称之为藩王。 反正怎么叫都没错。 可要真到正儿八经时，则必须叫亲王。 这证明是皇帝的亲儿子。 只不过大庆皇室人少，往往也没那么多讲究。 “当初礼部，是不同意亲王穿冕服，而且可用九旈，地位等同于太子。” “反对的人很多，但在被朕给压下去了，知道为什么吗？” 庆皇目光灼灼，期盼的望着秦风与秦棣。 至于秦樉与秦博，则被庆皇自动忽视。 秦风也有些发懵。 谁知道这啥意思？ 秦风也从未想过，在大庆，他这个藩王的地位，竟然等同于太子！ 只不过没有继承权。 未等秦风开口，秦棣便已回答。 “大哥是储君，我等不是，这是父皇给予的补偿。” 庆皇突然笑了。 “补偿？” “你们一切都是朕给的，朕需要补偿你们？” 庆皇说的话很冷酷，却是实情。 他们兄弟能当藩王。 就是因为爹是皇帝！ 若换做军功，哪怕打了一辈子的胜仗，也未必能获得这么高的地位。 甚至有可能中途就被皇帝猜忌或者直接干掉。 庆皇摸着秦风的冕服，眼里满是岁月流逝的痕迹。 最终还是马后开口。 “这是你们父皇，对你们的期盼。” 庆皇点头。 “你们母后说的对。” “当初册封你们封国自治，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只局限咱打下来的江山。” “这天下，很大很大。” 庆皇长叹一声。 “大胡太祖皇帝，只是草原上牧羊人，却教育他四个儿子，开创了无边无际的胡人帝国。” “大庆与北胡的疆域全加起来，只相当于大胡帝国分裂后，四大汗国中的一个。” “就算灭掉了北胡，大胡太祖的血脉，依旧在其余三大汗国延续。” 秦樉与秦博不免低下了头。 只听庆皇继续说。 “当年朕就想啊，一胡人的儿子，都能开创那大的疆土。” “朕的儿子们为什么就不行？朕的儿子比大胡太祖可要多。” “只是后来，朕太失望了。” 说到最后，庆皇彻底放弃。 藩王是册封了。 军队也划出去了。 可这些儿子们？在干啥呢？ 一个比一个混账。 除了老六。 当年的庆皇，击败天下群雄，驱除鞑虏，恢复了中原的大一统状态。 那一年。 庆皇刚刚四十岁，自是雄心万丈。 他的目光，已经不再局限于大庆的疆域之下。 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如同大胡帝国一般，开创新的、更加强大的国度。 这冕服。 便是庆皇有意助长儿子们的野心。 让他们去开疆拓土。 只是，后来藩王地的消息，都不太好。 庆皇谋划的很好，可朝廷百官，却玩命的想要束缚住这些藩王。 最终的结果。 自然就是一切的力量，都消耗在了内耗之下。 这也是中原皇朝的常态。 老二被朝臣们搞废了。 老四死了。 老五被迫造反了。 被分到关外的老三老六好点。 也就老三支棱起来，可兄弟们所发生的事儿，不免跟朝廷离心离德。 至于秦风。 当年更是整个辽地被屠。 庆皇的雄心壮志，也随之彻底破产…… 也就如今。 似乎又看到了一些希望。 可惜，庆皇已经上了年纪，不如当年那边的拥有雄心万丈，想要学着大胡皇朝，开创一个无边无际，属于庆人的偌大帝国。 年轻时的雄心壮志。 到了暮年，觉得更像是笑话。 秦棣紧紧攥住了掌心。 他是很清楚庆皇当年所想的。 也一直有谋划。 只是父皇将他们分封出去后，百官却在他们身上不断套上一道又一道枷锁。 如今想来。 就连宁王的幕僚府内，也有着诸多百官的人。 天下皆是奉行大一统。 而他们，又怎么敢贸然学大胡？ 况且。 北胡是最强的拦路虎，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不但没有突破北胡人，反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更可怕的。 是秦棣清楚，朝廷内有人勾结北胡人。 藩王的一举一动，北胡人都能做出针对性的部署。 远交近攻那一套。 被朝臣们玩的特别明白。 如今就算庆皇已知晓其中有臣子作梗，可木已成舟，为之奈何。 好在。 那被遗失了多年的雄心，如今似乎又多了丝契机。 让庆皇又多了一丝希望。 只是庆皇望向秦风的目光，却是无比复杂。 “老三，老六，朕希望你们能如当年大胡太祖子嗣一般。” “可作为父亲，朕又有些怕。” …… 第378章 天下很大，朕想去看看 四十岁与六十岁，完全是两种心态。 人这一生，要渡过许多阶段。 四十岁的庆皇，想要开拓进取，想要将庆人的生存空间，拓展到最大。 如果六个儿子里，哪怕有三个儿子开创了偌大的附属国。 那也是赚了！ 毕竟这三个儿子的核心地，都是大庆！ 就算真过了上百年，他老秦家的不孝子孙相互攻伐。 也不过是又一个战国时代罢了。 最终肯定会被一个更强大的始皇帝，再度统一这些诸侯国度。 愿望很好。 事实很难。 庆皇想用分封制开拓，避免大一统皇朝保守内卷的宿命。 是啊。 自始皇帝开始，大一统皇朝至今，已经延续了一千六百多年。 大一统皇朝内的任何阶段，这一千六百年，都经历过了。 无数英明神武的帝皇想要改变，前赴后继。 可结果呢？ 都逃脱不掉大一统皇朝的宿命。 庆皇开创了新的大一统皇朝，想更进一步，想变一变，想寻找新的契机！ 可压上大庆去挑战。 庆皇没有这个胆量。 让老大守住大庆领土，让其他儿子们去尝试，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无论怎样。 庆皇都能接受。 只是这十多年来，结果不能说不好，只能说烂得不行。 “老六，这天下很大很大，朕想去外面看看。” “可朕又害怕外面危险，让老六你们，出现危险。” 庆皇说着内心的不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话说的很霸道。 以往的中原皇朝，也确实做到了。 古老的丝绸之路，更使生活在东方的人，知道遥远的西方还有波斯人，还有大食人。 甚至大一统皇朝最鼎盛时。 疆域濒临波斯，就连波斯王子，也要经过天子册封，成为遥远西方疆土的大都督。 曾经占据中原的大胡皇朝。 他们的骑兵更是打到了遥远的西方。 波斯、大食甚至更遥远的西方，都在胡人新汗国的治理之下。 大胡帝国，兴盛了两代。 第一代，游牧民族称之为成吉思汗。 到了第二代开始，全面使用中原皇朝法制，统领了东西方无边疆域，唯独南朝难以覆灭。 后南朝的钓鱼台城击杀了大胡帝国的统治者。 也因没有指定继承人，导致帝国内乱，一分为四。 大胡皇朝，不过只是大胡帝国的四分之一罢了。 而如今。 大胡皇朝的领土，又演变成了大庆与北胡。 庆皇清楚这天下，大到难以想象，西方也会有些好的东西，未免不想如同胡人那般辉煌。 布局了十余年，如今终于似乎看到了希望，可又有着浓浓的不舍。 “老六，咱知你能比父皇更优秀，打下更大的土地，建立更强大的国家。” “也能让庆人，重新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 “可你要远去了，朕又担心见不到你。” 庆皇少有的说出了内心话。 马后的手在轻微颤抖着。 跟庆皇夫妻数十年，她无比清楚庆皇曾经拥有的雄心。 胡人，曾经只是中原皇朝统治下的部族罢了。 可却能仗着东方的力量，创下无边疆土。 山河日月，皆在胡人统治之下。 东西方，无人不知成吉思汗之名。 胡人能做到。 他秦长庆，凭什么不行！ 这片土地，曾屹立世界之巅上千年，为什么不能开拓更加辽阔的疆土。 是。 疆域太大，难以治理。 那就在新的疆土上，成立一个由庆人统治，崭新的国土。 甚至都不需要认同后面的皇帝。 只需要认同，那新国度的祖宗，是他秦长庆就行！ 这就是庆皇的野心。 如今。 似乎只有秦风能实现庆皇的野心。 “父皇，你这是……” 秦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他当然知晓世界很大。 而且大概知晓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可他。 真有点被庆皇的雄心壮志，搞得有点懵。 秦风一直觉得，大庆朝廷，以及自己的父皇，都是保守的。 结果…… 庆皇觉得秦风做的太保守。 庆皇所期盼的，不是乖乖听话，服从朝廷安排的藩王啊！ 而是轰轰烈烈，让庆人活出新的精彩的王！ 让他。 能够为之骄傲。 “老六，大庆是你大哥的。” “除了大庆之外，这天下任何土地，只要老六你想要，就跟朕，跟你大哥说一声。” “朕与你大哥，必将全力支持你。” 庆皇目光无比坚定。 最后甚至看向了秦棣与秦樉等。 “如果你们能做到，朕这话同样算数。” 秦棣的呼吸明显变重，额头爆起青筋。 庆皇今日这番话，彻底点燃了他的雄心。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携带着宁地骑兵，追随胡人曾经远征过的脚步，西征。 所以。 他会接受北胡人，接受朵颜三卫。 当年大胡帝国建立了无比辽阔的疆土，他们庆人，凭什么不行？ 只是北胡人，与山海关内的士族世族们，却死死将他压在宁地，不得动弹。 秦樉则满脸懵。 秦地打？夺回河西走廊，夺回被北胡人控制的西域？ 这事儿…… 不该大哥干吗？ 至于秦博，不免仰头望天，努力不让泪水流下。 那赵光。 害人不浅！ 若是可以，秦博想立刻将赵光的祖坟给刨了，挫骨扬灰！ “父皇，儿臣还有机会吗？” 秦博突然跪在庆皇面前。 是啊。 他是觉得挺废的。 兄弟间，除了抗揍之外，似乎也没啥长处了。 可偏偏的。 秦博有那份强爷胜祖的野心。 “老五啊，刚刚朕说的那番话，不包括你。” “父皇。” 秦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清楚。 庆皇将他困在京都，对于他而言，何尝又不是一种保护。 在庆皇跟太子的身边。 秦博尚且有可能活着，甚至未来逐渐更滋润。 可要去了外面。 就秦博这性子，可能会被无数人吃干抹净，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庆皇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秦风。 有期盼。 有自豪。 有不舍。 …… 庆皇想等秦风自己做决定。 决定辽王今后要走的路！ 秦风身体笔直。 这就是开国皇帝吗？ 这视野，远非后世帝皇所能及。 至于他。 大庆辽王。 当真要只做一位逍遥王爷吗？ …… 第379章 裂土封王的真正姿势 能开朝称制的皇帝。 无不有包藏宇宙之计，吞吐天地之志。 辗转反侧间只会觉得疆土太小，难展手脚。 能阻碍他们开疆拓土的。 唯有现实。 阻碍着阻碍着，治下百姓也就渐渐成了天下最富最强的了。 而后就瞧不上周边那些穷苦地方。 一个皇朝在开朝五代皇帝之内，基本就是这个皇朝疆域最大的时候。 而往往疆土最盛，是三代之内。 因为第三代人，往往继承了开国皇帝的志向，又累积到了足够的底蕴，拥有了开疆拓土的条件。 过了五代。 后来的皇帝，就会陷入到朝堂之间无限的斗争下，最终致使皇朝逐步走向衰亡。 至于跟开朝三代皇帝朝堂斗争？ 敢大声叫唤一声试试。 就看砍不砍你九族！ 故而开朝之初，面临最多的，就是阴谋。 臣子们有目的，也只能暗戳戳的捅咕，一旦让帝皇感觉到不快，撕破了脸皮，那遭殃的肯定不会是掌握着杀伐大权的皇帝。 大庆。 亦是如此。 庆皇是想开疆拓土，给其余儿子足够的资本，让他们自己折腾。 谁不希望后代能强过自己的？ 庆皇的雄心与期盼。 最终落在秦风身上。 他在等秦风的回答。 只是马后控制不住眼含泪水。 “老六。” 辽地已经足够远了。 若真打下更大的国土，成为了一个新国家的帝皇，那得多远啊！ 还有机会来见他们吗？ 可马后又清楚。 做母亲的，永远不能将孩子束缚在自己的身边。 真正的雄鹰，就要展翅飞翔在天空。 真正的巨龙，就该盘卧在山海之上。 老六。 会成为真正的龙。 会完成庆皇对儿子的期盼。 也能让大庆，走出与之前大一统皇朝外，与众不同的一条道路。 就算有一日。 大庆真的出现南北两个国度。 也要比昔日的南北两朝，变得更大，彼此之间更具有竞争！相互携手达到新的顶峰。 甚至可以背靠背的针对周边外敌。 秦风震撼于庆皇的布局，又清楚这其中蕴含着诸多的难度。 若真能达到庆皇心中设想， 的确是中原皇朝从未有过的新局面。 可究竟是好是坏，也很难评价。 “父皇所言，也不是不行。” 在庆皇的目光之下，秦风终于缓缓开口。 “只是辽地的条件，还不够。” 庆皇攥住秦风的手掌，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得眼里流出眼泪。 这条路一旦走了。 就没有了回头路。 庆皇只能相信，秦风在强大了之后，不会惦记中原皇朝。 就算惦记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让老秦家未来传承，变得不那么好听了。 但终究还是老秦家的天下。 至于秦风所说的条件。 无非就一点。 人口。 对此，庆皇早有计算。 “天下承平之后，出生的孩子自然而然变多。” “可土地，却根本不够给这些孩子分的。” “二三十年后，大庆的土地，绝对无法承载住这么多的人口。” 庆皇对此，早有谋算。 古往今来，限制大一统皇朝发展的。 就是资源。 其中最关键的，便是粮食。 四万万人，是中原皇朝供养的极限，这还是调用了周边南洋藩属国的诸多粮食，才养活得起这么多的人。 还要得益于南朝时，攻破了三季水稻技术。 让粮食产量暴增。 可一旦出现天灾，或者人口过度增长。 粮食以及资源就会不足，大庆内部争议问题也就会随之变大。 内部斗争之下。 势必就会逐渐走向没落。 也就是所谓的盛极必衰。 可若是有另外一个大庆，将大庆多余的人口迁移过去。 这样不就能完美解决粮食等资源不够的问题了吗？ 当然。 如果有第三个大庆，第四个大庆，那就更好了。 大庆多生的孩子，都可以自己选择去哪一个大庆。 只要土地够多，每个大庆内部都能吃到饱饭，拥有足够的土地。 就没有人会想着造反。 这样或许能让大庆，避免三百年的皇朝终结宿命。 而且庆人的人口数量，更是能增加到一个更加恐怖的地步，占据这个世界上更多的生存空间。 这。 有益于千秋万世！ 开国皇帝，他们的视野往往要布局几百上千年，有益于整个民族平稳向前的发展。 也正是有这一代代英明的帝皇。 才有了今日大庆这片广袤的江山。 庆皇清楚秦风需要人口。 也愿意帮忙。 但横在这之间的，有一个无比严肃的问题。 “如何吸纳大庆更多的人口，需要老六你更努力。” “庆人多愿南迁，让北方越来越地广人稀，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 “若老六你能让庆人北上，也算是为朕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庆皇很严肃的跟秦风说着。 甚至也看向了秦棣。 “老三你也是。” 秦风与秦棣。 是最能完成庆皇设想中的大庆。 甚至可以的话，虽然不能如大胡帝国般孕育了四大汗国。 但有了仨。 似乎也没差太多。 万一今后子孙再努努力，别说四个五个。 搞不好整个世界，都是大庆的藩属国。 所有的王。 都是他秦长庆的后代。 那样庆皇哪怕到了地下。 都能笑死。 但庆皇也清楚，这很难。 不过没关系。 只要他的后代，将所有适合生存的地方，全都占据就好了。 其余地方。 让其他小国艰难生存，也就行了。 这才是庆皇分封藩王真正的谋划。 而不是让不断裂变的秦家后代，最终成为大庆的毒瘤。 “当然，你们也可以让老大登基后，迁都北上，大量的人口也会随之北上。” “可这样的话，你们需要人都得问过老大。” 庆皇在与兄弟们。 诉说着家话。 是家话。 也涉及到了整个对整个天下的构想与谋划。 一个有利于秦家，有利于天下庆人的大布局。 也是趁着今日。 在于家里的几个嫡子，真正的交交心。 秦风却问出了最为至关重要的问题。 “父皇说的，大哥会同意吗？” …… 第380章 我要见六叔 今日。 庆皇算是将话说开了。 庆皇厌恶的，就是儿子们夺嫡。 陷入无限循环的内斗中。 过去，庆皇觉得老二老三老五都有这想法。 故而对儿子们也产生了戒备。 可去了辽地之后，又赫然发现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是庆皇想象中的那样。 是有一张看不见的手。 逼迫驱使着老二老三老五，走向这条不归路。 在庆皇在北方杀了一通之后。 这阻碍彻底消失了。 或者是彻底蛰伏起来。 如今再加上秦风在辽地的大胜，有望推倒北胡这座大山。 也让庆皇突然觉得，当年的构想，似乎又能做了。 裂土封王的布局。 能继续为大庆开疆拓土。 无论老三老六打到哪里。 最终都是他秦长庆的儿子。 是大庆衍生出去的国度。 也给未来的大庆人，获得一片崭新的，可以赖以生存的土地。 这些秦风很能理解。 甚至觉得父皇的视野从皇朝统治上来说，当真好到了极致。 若真的能达成，庆皇在未来史书上的名望，那达到一个无与伦比的鼎盛新高度。 而是最可怕的。 是秦风觉得自己能做到。 甚至不单单自己能做到。 秦风觉得还能帮助三哥做到。 甚至如果二哥愿意。 秦风也能帮助做到。 不就是提前进入到殖民时代吗。 秦风可再熟悉不过了。 而最大的问题。 就是古老完善的制度，对大庆拥有无与伦比的束缚力度。 “父皇在，儿臣们怎么做都可。” “可大哥，以后会怎么想？” 庆皇脸上带着笑容。 最后还是马后叹息一声。 “你们父皇说的那些，都是老大规划的。” 庆皇咳嗽了两声。 马后丝毫不管，戳穿道。 “你们父皇当年就打仗强，治理之事能扔别人，就扔别人。” 秦樉跟秦棣不由望向了秦风。 怪不得老六这样。 这根不就找到了吗？ 秦风没懂两位兄长的意思。 秦风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忙。 忙着不务正业。 再说。 广宁城不是治理的挺好吗？ 有些时候，君王越无为，百姓越富裕。 无为就不会瞎折腾，学会当做吉祥物。 这就是与民休息，激发百姓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直到出现不对苗头，再加以调整。 当然，跟庆皇不同的是。 庆皇习惯于攒钱攒钱攒钱。 而秦风习惯于花钱花钱花钱。 庆皇的钱怎么都攒不下。 秦风的钱，却越花越多。 这也许跟秦风治下没有那么大有关。 当然。 广宁城的经济政策，与大庆的保守，完全是两个方向的。 只是这说不上究竟谁好谁坏。 政策这种事情，符合当下情况，能满足天下人对未来的向往，就是好政策。 只是马后这话，让庆皇起了比较心。 “不能这么说，咱当年可比老六强多了。” “瞅瞅，还跟老六比，有这么当父皇的？” 马后觉得槽点无数，脸上却带着笑容。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 皇家的氛围往往是无比轻松的。 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我在后宫都听说了，汪相整天点灯熬油累脱相了，你们父皇却整日在宫里宅着，连官员都懒得见。” 庆皇垂着眼帘，没有多解释。 秦博张了张嘴，纠结要不要说父皇过于担心老六，后来还吐了血。 结果却发现庆皇摇了摇头。 这事儿。 不能让马后知道。 马后身体本身就不太好，若知道了这事儿，就总会当个事儿，时常惦记。 惦记来惦记去，思虑一重了。 就很容易生病。 有很多事情，庆皇都是瞒着一个人承受。 甚至宁可跟老大说。 也不跟马后说。 秦风望着庆皇。 这一刻，他感受到作为顶梁柱的担当。 男人有些事儿，宁可憋死在肚子里，也不能与人诉说。 他们会选择默默吞下，承受住这一切。 然后让时间慢慢的过去。 也许这事儿能随着时间慢慢消逝。 也许会不断发酵，最终彻底爆发。 但那又如何呢？ 就算是天下人需要仰望的皇帝，那又怎样？照样有诸多不得意的事情，要容纳的破事儿更多。 这个世界。 从来不以个人意志为主。 哪怕是皇帝，也不能说我想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好，人人吃饱穿暖，就能精准到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 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好在。 此番秦风顺利归来，庆皇的心病也就随之没了，最多损失了点血，大悲大喜之下，现在身体总容易感觉到疲惫。 精神头。 不如往日那般的好了。 可御医们说过，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比天下百姓幸运的，是庆皇身体但凡出一点毛病。 就会有全天下最好的医者，来防止庆皇出现任何意外。 想要任何药物，十有八九都能得到。 马后对此却丝毫不知，而是继续道。 “在你们父皇刚要得天下，老大就将天下划分好了。” “老六往东，老五与老二向西，老三老四向北。” “而老大，则向南。” “这样慢慢发展下去，老秦家就能获得偌大的疆土。” “只是慢慢的，那些话，已经随着时间当做笑话一般了。” 马后说到最后，意有所指。 “外面有什么好的？没有大庆富裕。” “老六不用向外跑，就在大庆安安稳稳的当个快乐王爷，有娘有你大哥在，老六想要天下间什么样的好东西，都给。” 马后更希望秦风陪在她身边。 永远永远。 这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私心。 “妇人之见，老六别听。” 庆皇哼了一声。 “就妇人之见了？怎么了？” 马后丝毫不管。 这么多年来，夫妻俩也没少拌嘴吵架。 也许外人看来，甚至会误读为帝与后不和。 可唯有少数人知晓。 那是皇帝夫妻间的小乐趣。 既能发泄情绪。 又不会太过，伤了感情。 五六十年久着呢，谁家不是磕磕绊绊过来的？ 一家人难得有时间，在这里高高兴兴的享受快乐时光，秦风却突然皱眉望向殿外。 这举动让所有人疑惑。 “老六怎么了？” “听到有人在喊六叔。” 父皇马后等人相互观望，眼中满是疑惑。 他们根本没听到。 可在几十息之后，那喊六叔的声音越来越近。 “六叔，六叔！” “我要见六叔！”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 …… 第381章 六叔的大侄子 “六叔！” “六叔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要见六叔！” 院外传来清晰的孩童声音，让庆皇与马后皆变了颜色，匆忙向外赶去。 “这小祖宗怎么来了！” 马后神色焦急，匆匆而去。 庆皇见此，跟着秦风等人走的就慢了点。 “是你们大哥家的雄英。” 秦风恍然大悟。 太子跟秦风在书信中说过很多次。 这雄英。 还是秦风的小迷弟。 完全将秦风当做了偶像。 在平日里更是多有效仿，吵着闹着要骑马射箭。 甚至还说过不给太子当儿子，去辽地给六叔当儿子的混账话。 这些。 太子都在信中当玩笑说过，当然也是童言无忌。 庆皇则叹息了两声。 “本来今天该带雄英来的，可这两日城内小儿多生疾病，再加上雄英也有点烧，便没让他出来。” 大庆的小孩子，能否活到成年，大多靠运气的。 体质但凡差一点。 都会倒在各种疾病之下。 而且这不分贫富。 故而城内但凡出点半点小儿疾病，家家户户基本都严防死守，将小孩子死死看在家里。 等这段病过去了。 再将小孩子放出来。 可以说，能在大庆生活到大的，皆是经过自然淘汰过的，无一不是强者。 当然。 也正是因为这些大庆小儿夭折率比较高，所以人口增长速度不算太快。 但这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就是多生。 生得多了，就算家里有小孩夭折了。 也能接受。 不过…… 广宁城的小孩子，与大庆小孩不同。 广宁城的小孩，出生后就有辽王府专门人管理，夭折率虽也有。 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这跟辽地拥有完善的管理制度有关。 虽说从出生开始，没办法一直管到十八岁，但辽王府基本都会管到十五岁。 无论是食物、衣物、牛羊奶、读书、疾病等。 皆由辽王府直接负责。 甚至辽地出现过，为一小孩寻找草药，派出两千辽兵的事儿。 那段时间。 东胡人被搞的不得安生，漫山遍野的帮辽人寻找草药。 甚至东胡人还以为是秦风的孩子。 但没办法。 谁让辽地孩子少，就显得格外珍贵呢？ 那可都是秦风未来治下子民，而且自幼经过基础数理化教育的他们，成年后势必会让辽地的工业能力，更上一层楼。 这投资。 相当值得。 也是秦风觉得身为辽王，应该做的事儿。 秦风随着庆皇等人迎出。 不多时，便瞧见马后溺爱的抱着八九岁小孩，走到院子内。 “小祖宗，脑门还在烫着，怎么非要跑出来。” 马后眼中满是责怪。 秦雄英在马后怀里，眼神也有点蔫，身上也出了一层汗，衣服都黏在身上。 可在瞧见秦风的那一刻，大鲤鱼似得从马后怀里扑腾下来。 噌的一下就跑到秦风面前，昂着脑袋望着秦风。 “六叔，你比画里的还高高帅！” “六叔，六叔，你能教我骑马射箭吗？” “长大了我想变成六叔这样。” 秦雄英窜来，庆皇本能是张开手臂的。 毕竟这是老秦家的第三代。 嫡子的嫡子。 也是大庆未来，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故而秦雄英从小的教育，庆皇就没少盯着。 甚至在老师团配置上，比太子小时候好得多得多！ 刚刚大孙子冲来，庆皇会跑到他这。 往日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六叔六叔的，但终究跟秦风第一次见。 可谁曾想。 直接就跑秦风那去了。 “这小崽子，一点都不怕生。” 庆皇笑骂着，也乐得瞧见这一幕。 老秦家第三代，跟第二代的藩王关系好。 这是好事儿。 庆皇乐得瞧见这一幕。 秦雄英唇红齿白，面容俊秀中带着丝丝英武。 再加上那都快出小星星的眼神。 看的秦风自是开心，双手一探，便在秦雄英的惊呼中，举到了半空中。 “六叔厉害，雄英比皇爷爷都高了！” 马后则满是焦急。 “老六快放下来，万一摔了咋办。” 庆皇笑了笑。 “老六力气大，没抛飞出去就挺好了。” 秦风也将秦雄英放低了点，往庆皇旁边比了比，忍不住夸赞了声。 “不错，跟本王一样帅。” 秦雄英顿时嗝嗝笑得不行。 作为大庆第三代继承人，往日间听到的夸赞自是五花八门的。 可听秦风夸赞。 秦雄英忍不住的开心。 “六叔果然跟父亲说的一样，又强又有趣。” “雄英学到了。” 秦雄英相当开心。 秦风更是不知道。 他跟秦雄英说的这句话，会成为秦雄英未来的口头禅，因此还闹出了不少事儿。 不过小孩子嘛。 模仿能力是一等一的强。 况且这句话，还是那么的有意思。 “六叔这还有更有意思的，红鸾。” 秦风此番归京，自然也准备了不少礼物。 只不过归京后，光马后说了。 这事儿也就给忘了。 如今终于有比自己小的了，也到了秦风给见面礼的时候了。 秦雄英听说有礼物，顿时开心的不行。 “六叔给雄英带什么了？” “一点点小礼物。” 秦风说完不久，便有辽兵抬着一个又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足足十二箱。 “这里的东西，都是广宁城小朋友们爱玩的，六叔都给你带来了。” 秦雄英惊呼一声。 “这么多！” 庆皇与马后对视了一眼，目光满是慈祥。 “多好啊。” “肯定是老六刻意为了雄英准备的。” “一家人就该这样。” 庆皇无比感动。 “等雄英好了后，让他多往老六这来，多见见总是好的。” 庆皇目光放远。 甚至想到了百年之后，甚至老大百年之后，雄英登基后的事儿。 到时候雄英坐上了这皇位。 没有谁，有比自家叔叔更亲的了。 老六还很年轻，才十八岁，跟雄英也就差了八岁而已。 “要是老六能教教雄英，更是再好不过。” 马后更是提议道。 只是庆皇似乎想到了秦风在辽地的松散状态，一时间反而纠结了起来。 老六是厉害。 可要是教雄英。 万一教坏了咋整。 当藩王跟当皇帝，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状态！ 藩王可以松散，可以随心所欲。 可皇帝不行。 …… 第382章 给大侄子的玩具 庆皇与马后，不相信广宁城的小孩，会有这么多玩具的。 大大小小的。 从陀螺到皮球。 还有各类精美的木雕玩具，布偶玩具。 以及丰富的，各种各样庆皇以及马后，都不知道是干什么，怎么玩的玩具。 “足足十二箱玩具，老六怕不是将天下所有玩具，都给雄英弄来了。” 庆皇与马后。 根本不相信这是广宁城小孩玩的。 换谁都觉得，这就是秦风刻意，给大庆未来的第三任帝皇准备的。 只是庆皇微微有些担忧。 “玩具小孩子都喜欢，就是怕玩物丧志。” “小孩子就该好好的玩。”马后不以为意。 “你不懂，这可是未来的皇帝，从小就得教育好了。” “皇帝怎么了？皇帝小时候就不能好好玩了吗？” 夫妻俩差点争执起来。 此时的秦雄英，已经彻底兴奋起来。 “六叔，雄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玩具。” “这鹿角帽好像是真的。” 秦风将鹿角帽戴在秦雄英的头上。 “这准确的叫法，是狍角帽，是东胡人常年佩戴的一种帽子。” “我听父亲说过，六叔信里写过傻狍子。” 庆皇听到这词后，嘴角当即哆嗦了。 傻狍子。 这仨字没问题。 可傻这个字，不能从秦雄英的嘴里说出来。 但好在被马后制止住了。 秦风没想到秦雄英竟然连傻狍子都知道。 “大侄子厉害，就是傻狍子的。” “六叔为什么要叫傻狍子？” “因为狍子见到人后，不会跑，如果人在说话，他们会成群结队的好奇过来看人在干什么。” “那是真的好傻。” 秦雄英咯咯笑得不行。 看得马后心都要化了。 庆皇也神色一松，跟马后小声嘀咕道。 “雄英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马后白了庆皇一眼。 “还不是你跟老大给逼的？八岁就学礼仪，笑都不能笑。” “你对雄英的要求已经够过分了，老大更过分，雄英每天从睁开眼睛开始，就一直学到天黑。” “也就生病的时候，能有一两天歇息的时候。” 说到这，马后就满眼的心疼。 老儿子大孙子。 如今马后最在意的俩，都在这。 庆皇望着秦雄英的后背。 “咱也不想，可雄英未来是要当皇帝的，皇帝当不好，全天下的百姓都要受罪。” 庆皇满是感慨。 而此时秦樉秦棣，则满是纠结。 “老六给大侄子这么多好东西，咱俩给大侄子准备的，有点拿不出手啊。” 秦樉握着玉佩，无比纠结。 “二哥给的是很俗。” “老三你给把剑就好了？” 秦棣有些尴尬。 最后两人将目光投向了秦博。 “老五你准备了什么？” 秦博嘿嘿一笑。 “我在等大侄子赏我点啥。” 为此，秦博已经谋划很久了。 在京都里，也就这大侄子，最为有钱。 比父皇身上揣的私房钱还多。 母后的钱，大多也都给大侄子了。 “你可当叔叔的！” 秦博直接摆烂。 “我现在是庶人，啥也没有，兜比脸都干净。” 秦樉与秦棣见此。 彻底放心了。 礼物虽然没老六那么多。 但也总比老五强了。 况且未来老了，还得指望大侄子。 可此时的秦雄英，却突然拿出了一辆辆不同的木雕小车。 “六叔，这些带轮子的车，怎么这么多！” 秦风也摆弄着这些车类玩具。 为了这些玩具，秦风可谓是操碎了心。 大多都是秦风亲自设计。 秦风足足将二三十辆，关于车类的玩具一字摆开。 秦雄英更是兴奋得指着认识的。 “六叔这个我认识，是战国时的青铜战车，有人送给父亲见过。” “这个是牛车。” “这个是坐人的马车。” “这个是六叔的战车，皇爷爷拿回来过。” “可这个车，为什么没有牛马在拉啊，上面怎么还有着烟筒？还是铜做的？” 秦风露出笑容。 蒸汽机是难搞出来。 但蒸汽玩具。 还他娘的搞不出来了？ “这叫蒸汽机车，往里面加水，这里面烧火，这车就能自己跑，不用畜生拉。” 秦雄英的眼睛都瞪大了。 “雄英从未听过能自己跑的车。” “未来辽地会有的。” “那这两个轮子的呢？” “这叫自行车。” “这个长长的，还有轨道的呢？” “蒸汽火车。” “哇，这个车看起来好漂亮，往后拉一下，就能往前跑。” 秦雄英觉得学了这么多年的知识。 在顷刻之间便被彻底颠覆。 这些玩意儿。 他听都没有听过！ 庆皇在瞧见这些后，脸色明显变了又变。 他明显感觉出往日乖巧听话的大孙子，有些不对了！ 但哪里不对。 庆皇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 而且…… 那往后拉一下，就能往前跑的漂亮小车，看起来是很厉害。 庆皇也不明白其中原理。 秦樉与秦棣，打算将礼物先给大侄子的。 奈何大侄子完全被这些琳琅满目的小车给吸引住了。 而且。 被吸引住的，又何止大侄子？ 就连他们也被吸引了！ “我们小时候，可都没有这么多的玩具玩。” “老六哪弄的？” “老六还小。” “这么小就建立了那么大的功业，哎……” 兄弟仨凑到秦风身边，玩起了玩具。 毕竟这里的玩具太多了。 庆皇看到这幕。 脸皮子直抽搐。 “都多大的人了！还玩玩具！知不知羞！” 庆皇一边骂着，一边拿起秦雄英脑袋上的狍角帽，翻来覆去的看。 这东胡人帽子，确实很有意思。 只不过听说他册封的乌恩，因为害怕老六已经跑到了草原上。 就在庆皇若有所思时，秦雄英的欢呼声突然打断了他。 “哇，这车真的自己跑起来了，跑起来了！” 秦雄英高兴的跳起来。 庆皇也随之看去，只见那被老六叫做蒸汽机车的，正喷着白雾，摇摇晃晃的沿着石板向前方跑去。 庆皇瞬间恍惚，不由也蹲了下去。 “老六，这车加水就能跑？” “得用火烧水。” …… 第383章 做皇帝要付出的代价 庆皇望着冒着白气直跑的玩具小车，沉默许久。 他喜欢辽地的铁炉子。 更喜欢在铁炉子上，烧上那么一壶水，看着那从壶嘴喷涌而出的白色水汽。 干燥的屋子随之缓解。 而那水汽，跟这小车烟筒上出来的一模一样。 “烧开水，就能跑，当真玄妙。” 庆皇口水如此说，心里并没有将蒸汽机小车当回事儿。 也没想过这会是未来的车。 大庆养殖的牛马很多，足够用了。 有没有这蒸汽机做的车，都无所谓。 对百姓来说。 差别并不会很大。 况且这还只是玩具。 而且这小车金属做的，越是精巧就越是费钱，这个道理庆皇还是懂的。 望着秦雄英瞪大的眼睛，心神完全被蒸汽小车吸引，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玩物丧志，不可多见。” 庆皇将蒸汽小车拦住，任由小车在手里转着。 他很怕老六给大孙子带偏了。 “你是未来的帝皇，心思不能沉浸在玩具上。” “一旦你露出半点喜好，就会出现无数佞臣，想方设法的满足你。” “你喜欢会自己跑的小车，明天就会有佞臣，做出会自己跑的船，后天就会有人做出会自己飞的木鸟。” 庆皇严肃教育。 作为未来的皇帝，玩一玩是可以的。 可不能全部沉浸进去。 只是秦风不巧拿出了蒸汽轮船玩具…… 还有一个螺旋桨皮筋飞机…… “父皇？” “老六咱不是在说你。” 庆皇怕秦风误会，不由补了句。 秦雄英低着脑袋。 “皇爷爷，孙儿晓得了。” “皇爷爷是想让孙儿未来当个好皇帝，孙儿喜欢六叔送给孙儿的玩具，以后只会藏起来一个人的时候玩儿。” 秦雄英的话。 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心酸。 只是庆皇却叹息一声，摸了摸秦雄英的脑袋。 “这是要作为皇帝，必须所承受的。” 秦风有些沉默。 他不免想起太子给他的信。 而从那一封封家书中，秦风能感受出许多许多。 父皇、大哥、甚至是大侄子。 都是极度自我压抑的。 父皇想成为圣明皇帝，为万世帝皇表率。 大哥更是如此，自我约束极高。 不是说大哥对秦风等兄弟约束多，信里都看着他们学习。 而是当今太子所学所会的东西，远比信里要求秦风所做的，还要多得多的多。 大哥想要洞察天下一切。 这样未来行政时，才能最少的犯下错误，才能当个不错的皇帝。 太子的知识。 用渊博都不足以形容，除了亲自带兵厮杀外，堪称全能。 这得益于庆皇对大哥的高要求。 而这种高压之下，心理很容易出问题。 只不过大哥控制的很好，给秦风写信，有时反而成了一种合理的宣泄。 不过大哥少年时，庆皇对大哥的期盼还没那么高。 那时庆皇还没想作为皇帝。 可如今。 庆皇与大哥，真的是用储君的标准，来面对只有八岁的秦雄英。 可以看的出。 秦雄英真正能快乐的时间，似乎是不多的。 “广宁城的娃已经够卷了。” “雄英这更卷呐。” 秦风叹息摇头。 只是八岁的孩子，就要去明白如何当一名合格的皇帝，而且正经儿起来，已经拥有了储君的样子。 这简直难以想象。 庆皇严肃，秦雄英也就跟着严肃。 这严肃的氛围之下，就连庆皇都不清楚该怎么安慰秦雄英了。 秦樉秦棣与秦博，更是全都低下了头。 他们不敢说话。 不免回想起，当年庆皇就是这么教育大哥的。 而他们最好的，就是陪着大哥静静聆听教诲。 不要多说一句。 多说一句，就会得承受住父皇的狂风暴雨。 当年的父皇，脾气可比现在还要大得多，而且力气也比现在更大。 毕竟庆皇是真的从大头兵开始，在战场上生死搏杀出来的。 秦风见庆皇脸上也露出不忍之色，不由摸了摸秦雄英的脑袋。 “父皇，今日雄英还在低烧，若是能心情好，也能早点好。” “六叔。” 秦雄英突然觉得，还是六叔最懂自己。 他从会说话开始，就一直处在教育之下。 也唯有在皇祖母身边时，能有一时半刻的松懈。 而如今。 在秦风身边。 秦雄英也有种难得的放松感。 更不用说。 六叔还送给了他这么多礼物。 六叔长得帅，打仗强，性格好。 天下间。 没有比六叔更好的了。 就连父亲也比不上六叔。 秦雄英暗暗捏着拳头，心中那个榜样，再度变得清晰。 秦风开口，庆皇最终还是松了口。 “老六说的也是。” 秦樉与秦棣互看了一眼，眼里满是苦笑。 “也就是老六说，若你我敢如此说，怕是都被抽了。” “父皇对老六的宠溺，当真也快没边了。” “对我们严肃威严，为啥对老六就不压制了？反而那般纵容。” 秦博也不由凑过来，小声嘀咕。 唯有秦棣似乎洞晓了真相，望着地上继续喷着白雾跑的小车。 “也许老六做的事儿，父皇也看不懂。” 秦樉恍然大悟。 “是啊，父皇从小就教育我们，对于不懂的事儿，就少去插手。” 此时的庆皇，则将视线投到蒸汽机车的轨道上。 “这轨道，跟广宁城的一模一样。”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庆皇主动开口。 在广宁城内。 他是见过这铁轨的。 铁轨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用来运输矿石，沿着轨道运输，可以节约许多人力物力。 而如今这铁轨上，有着一条长长的车厢。 秦风突然开口。 “儿臣从广宁城到京都，路上用了半个月，时间多浪费了休息上。” “儿臣就在想，若是能铺一条从广宁城，到京都的铁轨就好了。” 秦风的话，让庆皇眼皮直跳。 “打住。” “修这条铁轨，怕是要用举国之力，所耗费的木材钢铁数之不尽。” “大庆还没有富裕到这个地步。” 只是秦风没有多说。 而是当着庆皇的面，往蒸汽机车内加满了水，然后又用火油生了火。 直到烟筒里冒出白雾，呜呜的叫起来。 秦风方才按下了联动装置，蒸汽车头拉着长长的车厢，在轨道上奔行起来。 “父皇，这蒸汽机车一旦成功，速度堪比战马。” “只要有煤有水，就可日夜不息，托运千万斤重物，跨山越海，两个日夜，便可从京都到广宁城。” “而且，蒸汽机车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最终逐渐会成为一日夜，甚至清晨出发，不到傍晚便可抵达。” 秦风目光炙热。 …… 第384章 只做玩具最好 秦风不知道这辈子。 能不能见到高铁的出现。 唯有将大庆的生产力，一步步的提升上来。 方才有那么一点点机会。 哪怕有秦风主导，大力定向攻坚科技，但也未必能成。 只是基建方面。 秦风觉得有必要大力发展。 以往的广宁城，技术基本全部点在了军事上。 如今要将军用，转化成民用。 当然不是说铸剑为犁。 而是先缓缓。 等科技爆发了，不用打得这么辛苦。 明明未来能打碾压式的战争。 目前也就不需要拿着辽人的性命去赌。 发展。 发展才是硬道理。 秦风指着奔跑的蒸汽机车，向庆皇诉说着愿景。 秦雄英的目光越来越亮。 他被秦风所说的未来，彻底吸引住了。 只是庆皇眉头紧皱。 “有些时候，跑的太快了也不是好事儿。”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除了大胡皇帝外，光起义军的皇帝，就有两个。” “当年咱只是一个小将领，而面对的，却是坐拥了半壁江山，雄兵百万的陈汉皇帝。” “左有陈汉皇帝的百万大军，右有张世城背后捣乱，而朕麾下治理之地投敌众多。” 庆皇又诉说起了往事。 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用经验来总结，对于新鲜事物无比抵触。 基本抱着可有可无的状态。 而中原皇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老成持重的人在掌管江山，难能锐意进取。 如今的庆皇。 也是如此。 在对于这蒸汽机时，趋于保守，甚至拿当年的经历举例。 “当年陈汉皇帝，坐拥半壁江山，所有人都觉得他要得南方，然后北上席卷天下了。” “朕在他眼中，可能就是螳臂当车，上不了台面。” “可结果呢？陈汉百万大军撞死在朕的京都城下，也成就了朕的无上威名。” “陈汉走的快，先当了皇帝，可结果呢？并不好。” “这路途也是如此。” 庆皇若有所指。 秦博扭着脑袋，小声嘀咕。 “父皇这是故意把距离，当做防线呢。” 秦棣随之点头。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就算庆皇再宠溺秦风，可对藩王还是有所防范的。 不是怕儿子。 而是怕儿子封地里，再出现个赵光似的人物。 广宁城到京都，骑兵也得走十五日，若真敢来打，就能给京都反应的时间，集结天下兵马。 可若铁路通了…… 先不说老六说的早晨出发，晚上就到。 就这蒸汽机车两日抵达京都，京都都反应不过来！ 庆皇不担心秦风。 可他百年之后，难免辽地不会出现给老六皇袍加身的事儿，那时候老大跟老六正面面对。 十个老大，都摆弄不过一个老六。 不是说老大不行。 而是老大胜在拥有天下民心。 可若两日之间，丝毫不给老大反应时间，不给老大调集天下兵马机会…… 单凭一座京都城。 未必防得住老六。 道路难行，有时候反而是最天然的防御屏障。 就算庆皇再信任秦风，也绝不允许秦风两日之内抵达京都。 这涉及到了国家安稳，涉及到了黎民苍生。 “朕宁愿慢一点，也不会倾尽天下之力，去修这么一条铁路。” 庆皇无比坚决明确。 秦风不免摇头。 显然。 父皇是看明白这铁路的好处。 可在中原大一统皇朝之下，要求的是天下太平安稳。 有些能增加生产力的事物。 会打破大一统皇朝的稳定与平衡。 秦风摸了摸秦雄英的脑袋。 “父皇不许就不许吧，反正短时间内也建不出来。” 秦风倒也洒脱。 不同意没事儿。 不就不为天下先吗！ 等辽地跟京都的贸易达到巅峰，百姓催促着朝廷修条铁路。 看父皇咋整？ 庆皇见秦风似乎放弃，也不免暗松了口气。 “老六，你明白朝廷为什么要定下士农工商吗？” 不等秦风思索，庆皇便已开口。 “商人不事生产，于国无益，却能获利百倍，若人人效仿，还有谁能好好的种地？” “工匠奇淫技巧，然而江南出现了许多纺织机作坊。” “这纺织机作坊一开，一个人，一台纺织机，一日下便能生产寻常农户十日百日都织不出的布，而且质量更好。” “而这，就彻底损害了寻常农户家的利益，破坏了男耕女织的稳定，让家中妇人少了许多收入。” “北方百姓为何贫穷，就是因为少了女子纺织的能力，少了一项收入，便少了抵御风险的能力。” 庆皇对此无比感慨。 大一统发展了近两千年，文明基本发展到了巅峰。 生产力更是得到极大的提升。 但提升的过快，就容易造成贫富快速聚集，从而导致天下失衡。 这个平衡一旦打破。 就要天下大乱。 对于大一统皇朝而言，维系稳定，远比科技发展更加重要！ 而一旦新事物，拥有打破平衡的苗头。 会被皇帝，甚至朝臣们第一时间扼杀在摇篮里。 或者束之高阁。 总之。 这一千六百年的大一统皇朝，中间遗失掉的好东西太多太多了。 数不尽数。 “没了精妙奇巧之物，百姓照样生活。” “可若没了衣服粮食，百姓活不下去，就要造反。” “大庆尚且做不到天下百姓吃饱穿暖，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东西。” 庆皇说到这里。 也很难受。 这是老六回京后，第一次向他提议的东西。 却被他彻底否定。 这难免会打击到老六。 按理说，老六提出要做的第一件事儿，无论多么麻烦，庆皇都该答应的。 可这事儿，太大了。 跟历史上修大运河，都差不多了。 虽利在千秋。 却也有可能天下皆反。 “这就当它是个玩具吧，如此最好。” …… 第385章 皇爷爷不修，我修 庆皇的回答，绝了秦风想要修广京铁路的念头。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 秦雄英听到秦风的话后，目光变得无比明亮。 等趁着庆皇坐下休息时，更是拉住了秦风的衣服。 “六叔，皇爷爷不修，我修。” 秦风笑着捏了捏秦雄英的脸。 “六叔没白疼你。” “六叔，要不要再举个高高，除了六叔没有人敢这么做。” “行。” 秦风直接将秦雄英抛飞到半空中，探手再接住。 半空中的秦雄英笑声不断。 这看的马后着急不已。 “老六，别抛了，别抛了，摔了咋整。” 马后开口，秦风也不好陪着秦雄英玩。 还别说。 将小孩子抛起来，还挺好玩的。 只是秦雄英落下后，少了许多乐趣。 秦风发现这大侄子虽说正常有板有眼，是个好圣孙。 可内心里，终究无法避免孩子那跳脱的天性。 当然。 秦风也没差啥。 只是那不叫跳脱。 而是洒脱。 好在带来的玩具够多，秦雄英能玩。 秦樉与秦棣终于有机会送秦雄英礼物。 “大侄子，这玉佩给你挂上，开过光的。” 一块沉甸甸的白玉佩挂在秦雄英的腰带上，坠的腰带都往下耷拉，走路都绊腿。 “侄儿谢二叔。” 秦雄英一板一眼的行礼，让秦樉觉得有点疏远，没有跟老六那般放得开。 好在秦樉并不在意。 毕竟年纪大了，跟小孩子想不到一块去，也是正常的。 差了二十多岁呢。 “是大了些，不过长大了也能用。” 秦棣则将短剑放在秦雄英的掌心。 “这把短剑，西域镔铁打造，刻意没开刃。” 最后这话。 明显是对马后说的。 要是给了开刃的，母后是不可能放心的。 “谢过三叔，若三叔下次能送侄儿马槊，侄儿会更喜欢。” “大侄子喜欢马槊？” “六叔用的就是马槊。” “好。”秦棣痛快答应。 秦雄英目光，则顺着落在秦博的身上。 秦博顿时尴尬的直抠脚。 似乎为了惩戒秦博，又似乎为了做给京都人看。 秦博现在只能穿布衣服！正儿八经的腰带都没有。 身上更是没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大侄子，五叔没东西，今后在京都有啥事儿要做，尽管安排你五叔。” 秦博只能许诺。 落魄的皇子不如狗啊。 也就能指望抱住圣孙这条不算粗的粗腿了。 若跑腿的话。 应该能吃点回扣啥的…… 没办法，人穷志短，庆皇根本不让他手上有钱。 而且必须等大哥回京，真正的大赦天下了，他才能从幽禁状态中解除。 不差这些天了。 对于秦博的现状，秦雄英倒是不太在意。 “倒是雄英有事，就要多麻烦五叔了。” 秦雄英甚至在想，以后该用什么借口，来悄悄的帮一帮五叔。 皇爷爷是不会在这上面说他的。 “哈哈，有事尽管跟五叔说。” 秦博将胸脯拍的直响。 这样子，要不是人太多，还当着秦雄英的面，庆皇恐怕直接在秦博后面补一脚。 如今更是在强行忍耐。 秦博动则被庆皇打这事儿，京都百姓可谓是家喻户晓了，平日也多拿此事调侃。 秦博的名声。 也算是彻底没了。 但总被庆皇打，也算解了百姓们对晋王造反的怨气。 甚至现在再谈晋王造反。 京都人都已经当笑话看了。 也正是如此，秦博方有变得正常的可能。 只是职位啥的…… 这辈子恐怕不用想了。 就算未来大哥上来，恐怕也只会给秦博一个清闲职位啥的，在京都混吃等死到老。 此时的马后，则一边拉着秦风，一边望着秦雄英。 “老六，你是雄英的亲叔叔。” “雄英母亲没得早，才二十四岁，给他生了个弟弟就没了。” 说到这，马后也不免抹泪。 秦风对此也知晓。 大哥的原配，是常无敌的女儿，两年前没的。 只留下了两子两女。 这也是为何，秦雄英来了，大哥的太子妃却没来的原因。 太子妃吕氏，原只是大哥次妃，两年前成了太子妃。 太子妃要在东宫照顾大哥二儿子，如今才三岁的允炆。 庆皇马后没喊。 自然也不好独自来见秦风。 至于秦雄英，如今被马后亲自照看。 马后原本怕秦雄英外出感染了小儿疫病，好好休养，就独自放在后宫了。 可谁想到。 秦雄英胆敢私逃出来。 也是。 后宫里，也没有人违逆圣孙。 这可是嫡子嫡孙，大庆未来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以后有啥事儿，都多帮帮没娘疼的雄英。” 说到这，马后无比心痛。 雄英有时，跟秦风又是多么的像。 都是五六岁的年纪，母亲就不在身边了。 说到这时，马后又忍不住伤感。 “母后尽管放心，自家的大侄子，当然得照样。” 秦风没想太多。 甚至秦风觉得。 自己知识渊博、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当个未来的帝师，都妥妥的没毛病。 光给想法，不用真去干活。 这最适合秦风。 可惜了，皇长孙的老师，没法用自家人。 但影响影响大侄子，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比如教教大侄子。 如何的去放松。 什么叫做接着奏乐，接着舞。 额…… 后面的就算了，太小了，不懂。 况且以后被父皇知晓秦风教大侄子这个，怕是就算进了陵寝里，都得气得爬出来。 毕竟父皇对大侄子，同样寄予厚望。 希望他能成为完美的皇朝继承人。 让老秦家的朝廷，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而秦风等藩王，则是开拓者。 这样皇朝稳定，跟皇朝开拓，两条线都不耽误。 有些地方学一学胡人。 也是蛮好的。 随着太阳渐渐落下，玩闹了许久的秦雄英，眼神终究是蔫了。 小孩子的精力，似乎是无限的。 他们能保证或活蹦乱跳一整天，充沛到让大人筋疲力尽，感慨自己老了。 可一但他们停下来。 立刻就睡去。 只是睡去的秦雄英，额头还见着汗。 马后将其抱在怀中，用手绢轻轻擦掉秦雄英脑袋上的汗水，将他严严裹住。 “这孩子又烧了。” …… 第386章 凯旋礼 京都天黑的速度，比辽地早很多。 同样的时令，辽地的白天，总要比南方长一点。 马后将秦雄英抱回了马车。 望向秦风时，也满是不舍。 “老六，明日就是正典的大日子，好好休息。” “是。” 秦风拉开车帘，目送马后上车。 庆皇则站在下方，没有上去。 “老六，明日是你见群臣之时，别太紧张。” “父皇放心。” 谁紧张，秦风都不会紧张的。 天生的定力强大。 不过，这也是秦风第一次接触大庆的权力核心。 属于庆皇以及大哥，这一整套的统治班子。 如果说真的。 秦风还真的不太在乎。 庆人有厉害的地方，一件事儿他们能专研一生，甚至专研两代人，三代人，代代相传。 技艺如此。 诗书亦如此。 真正好的东西，基本全靠家传。 或者有钱，去买那些家传后的东西。 这些用辽地的话来说。 全都是非遗！ 非物质文化遗产。 只不过。 如今这些好东西，全都传承在家族里。 这种固步自封，想要突破艰难无比。 而辽地，只需新生一代成长起来。 分分钟吊打。 到时让这群大庆群臣，体验下什么源自工业文明的震撼。 所以庆皇所说的紧张。 秦风真半点都没有。 “王府里给你留了些太监宫女，礼仪上不懂的地方，就问问，明天会向上苍献捷。” “儿臣明白。” 庆皇拍着秦风的肩膀，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良久后，只汇聚了一句话。 “老六也能独当一面了。” 这句夸赞，让秦风不知如何回答。 而此时秦樉与秦棣则躬身行礼。 “父皇，我们兄弟二人，今晚住哪？” 庆皇眉头微皱。 “礼部给你们安排了住处。” 藩王归京。 就算庆皇不管。 礼部也会以藩王之礼，给藩王准备相应的住处。 虽说不可能如莫愁湖的辽王府大。 但规制上，应该也不会太差。 “如今礼部下班了，等明日你们再去礼部问问。” “今晚你们可先在老六这住着，老五也可留下，明日典礼一起去。” “休息吧。” 庆皇最后登上了马车，在锦衣卫们的护送下，向皇宫而去。 庆皇走后，这座京都辽王府，明显显得空旷了太多太多。 “二哥三哥五哥好好休息。” 京都辽王府占地面积极大。 自然也有为客人准备的院子。 毕竟是行宫改来的王府，有些地方的规制，还是极高的。 京都的夜晚。 远比辽地潮湿许多。 辽地夏日不洗澡，也不会出很多汗。 可在南方，在京都，则必须天天洗澡，否则衣服就会贴在身上。 好在红鸾等人早已准备好浴桶与热水。 在红鸾等人的服侍下。 秦风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天未曾亮。 辽王府外便传来了浑厚的礼乐声。 这是大庆凯旋乐。 庆人喜欢乐声，这传承自两千年前的周礼。 周朝以礼延续八百年，是历史记载中，最为悠久的皇朝。 礼仪，也就在这片土地上延续下来，源远流长。 无论是民间的垂丧嫁娶，还是朝廷百官上朝，都免不了这礼乐声。 礼乐班子。 在大庆可是相当的赚钱，算是门相当不错的活生手艺。 外面的乐声。 更是礼部亲自安排的，排练了数月时间，只为今日这一刻。 浑厚激昂的礼乐之下，还带着丝丝欢快。 “王爷，该去午门了。” 秦风眼睛瞬间瞪大。 “午门抄斩？” “午门献俘。” “哦……” 秦风闭着眼睛睡着，任由侍女们在他身上洗漱穿戴。 冠冕更是提前被檀香熏过，无比庄重。 只不过冕服佩戴上，还是很有讲究的。 好在有宫里来的太监宫女。 天刚蒙蒙亮，秦风便已穿戴整齐，在宫女的搀扶下，来到了辽王的仪仗前。 “本王当了这么多年藩王，还第一次见到本王的仪仗。” 藩王仪仗。 基本都是朝廷赐予。 秦风往日自然没有。 而且看藩王仪仗这架势，足足有几百号人，仅仅比皇帝出巡差那么一点。 只是这仪仗队里。 为了不出问题，多是礼部安排的人，以及锦衣卫，刻意保障秦风安全。 王得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刻意跑到秦风身边。 “殿下需端坐于象辂内，随仪仗直到午门。” 秦风点头。 礼部的安排。 这场凯旋仪式，在大庆礼仪制度中，不单单要做给朝廷看，做给百姓看。 还是做给上天看！ 必须把动静搞大了，让上苍知晓这场大胜利。 而秦风的仪仗，自然是有多隆重，就多隆重。 秦风端坐在辂车内，激昂的凯旋乐便再度响起。 辂车。 自古为天子座驾。 只是到了大庆，庆皇允许亲王也可乘坐。 辂车多为圆顶方亭。 象征着天圆地方。 大庆礼制，皇帝可乘坐大辂。 大概就是可以几十匹白马一同拉车，堪比行走的宫殿。 类似秦风缴获的纳哈部车帐。 只不过规制要更高。 其次，便是金辂、玉辂、象辂。 意思分别是金子装饰，玉石装饰，象牙装饰。 只是…… 庆皇没钱。 这辂车自然没造几辆，金辂更是舍不得用金子，用铜来装饰。 太子坐的金辂，便是铜的。 而秦风亲王可乘的象辂，也没大象拉，而是清一色的六匹白马。 望着前方的白马，秦风思维发散，难免想起一句话。 骑白马未必是王子，也有可能唐僧。 但能坐六匹白马象辂车的。 一定是皇子。 西方的王子，跟秦风如今身份相比，简直被秒成渣渣。 西方人口中的王子，顶多也就跟大庆地主家的儿子比一比。 连大族中的嫡传都比不了。 更别提跟如今的秦风比。 当真是提鞋都不配。 仪仗队骑马开头，礼乐跟在后方。 再后面是锦衣卫，之后才是秦风的象辂。 再后面是秦风亲兵，再礼乐。 后面则是秦风从辽地带来的有功辽兵。 最后再礼乐，再仪仗。 这条队伍，长达数里。 而令秦风意外的。 是这天还没亮之下，仪仗道路的两边，便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京都人。 秦风坐在象辂中，穿着冠冕，缓慢前行。 …… 第387章 去辽地吧，去辽地碰碰运气 礼乐声中。 秦风昏昏沉沉，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头顶上的冕旒，让他的脸若隐若现，在京都百姓眼里，则多了些神秘。 从京城城门入，只有一条自西向东的笔直大街。 这也是任何庆典仪式，前往皇宫必走的道路。 今日这条路上挂满彩布，道路两边的京都百姓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花。 京都富裕，自然爱花。 只是不似前朝那般，男儿也要头上簪花。 沿途中，到处皆是欢呼。 “辽王威武！” “辽王威武！” 京都百姓们的欢呼，掺杂着礼乐、烟花、鞭炮等声音，显得无比热闹。 三王同样坐着木辂，跟在后面。 原本他们也可坐象辂的。 只是没办法，朝廷穷，就一象辂，只能秦风坐。 他们只好坐木辂。 “老六在京都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好高。” 秦棣万分感慨。 秦博昂着脑袋。 “我们在京都人心目中的威望也不差的。” “真的？” “便装随便走到酒楼茶肆，都能听到骂我们的。” 秦樉直接捂住了秦博的嘴。 “你还是别说了。” “呜呜……” 这么多人看着，三王也不好多打闹，以免引发更多的关注。 从而成为京都未来几天的话题。 况且这场仪式。 不单单是百姓在看着。 上苍也在看着呢。 这片土地上的人，信仰十分复杂，主打一个有用即可。 可对于老天爷。 却是无与伦比的敬畏。 就连皇帝，也会自称为天子。 上天的儿子。 而遇到重大事情，祭天则就是必要流程。 这仪仗搞得这么热闹。 未免没有想让上天关注到人间的情况。 后方的辽兵，无比严肃的列队前行，京城内走的这条路，硬是走出了检阅的风采。 无比整齐。 辽人的规整，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 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声令下，彼此不熟悉依旧能列阵前行。 只是。 周围百姓中，多向他们抛着鲜花，多少打扰了他们的步伐。 这些鲜花。 也让辽兵们强忍着本能的防御反击。 辽地寒冷，缺少鲜花。 若有人向他们扔东西，也多是武器。 可如今落在身上的鲜花花瓣，让辽兵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好在王爷的辂车就在前方。 否则这些鲜花与热烈的欢呼下，辽兵们也会不知所措。 好在他们也都清楚。 此行过后，他们大多都会脱离辽地，成为大庆的官。 似乎也该适应这些。 行进间，不乏多有江南女子的惊叫声。 俊秀高大的辽兵，对于京都女子而言，毫无疑问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辽王太高不可攀了。 而且此番辽王归京，也是要在京都完婚的。 京都女子只能奢望在梦中幽会，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可这些辽地来的兵，毫无疑问戳中了她们的心脏。 “看，那个就是父亲说过的檀郎。” 一名官家女突然高呼，甚至冲其中一名辽兵招手。 只是那辽兵却目视前方，目光无比坚定。 “好冷啊，一点回应都不给。” “冷冷的样子，更喜欢了。” 自打礼部老官员，瞧上了一名辽兵之后，这事儿在京都就不胫而走了。 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官家女子，富家女子。 此时更是早早的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能用更近的距离，观望这群凯旋而归的辽兵。 所有人都清楚。 此番大胜，辽王封无可封。 而这些功劳，便全分给了这群辽兵。 此番大胜，又可谓是天大的功劳。 这里辽兵里任何一人，典礼完毕之后，都能得到泼天富贵。 贵女更是挑选着如意郎君。 先记住辽兵的面貌，然后再通过强大的家里关系，派人去谈。 可以说。 这八百多辽兵入京一趟。 婚姻大事便彻底解决了。 甚至连房子、马匹、官位，女方都提前给准备好了。 今日之后。 他们就能达到人生的巅峰，完成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也有许多人在眼红。 “陈兄，我想去辽地了。” “我等苦读二十年，却难以考取功名，不如去辽地碰碰运气。” “此番辽地向朝廷贡献如此多的俊才，一出必有一进，或许便是我等士子的机会。” 许多江南士子望向秦风的目光无比炙热。 京都士子众多，卷得不行。 他们想去辽地，碰碰机缘去了。 虽说辽地北上两千里。 可能读得起书，还能跑到京都读书的士子。 大多都能出得起这盘缠。 也有武者握紧了拳头。 “我自幼习枪，在京都城也有威名，不知到了辽地，可否能再获得这等荣光？” 京都许多习武之人。 都羡慕惨了这些辽兵。 他们只是跟对了人。 便获得了他们努力半生，甚至一代两代三代人，都获得不了的荣誉。 京都的习武之人。 也不免都想去辽地试试了。 未来北伐，跟着辽王出征，必还有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 等北胡打完了。 大庆便再无军功可拿了。 必须把握住！ 只是这群武者抛家舍业，经历千般苦难，抵达辽地之后，怕是会惊恐发现。 时代变了。 他们引以为傲，日夜不停习练数十年的搏击杀敌之术，难抵辽人手里的一枚手雷。 “辽王对这些辽兵，是真的好啊。” 京都人。 没有不羡慕这些辽兵的。 在京都人看来，就是辽王将所有的功劳，都给予了这群辽兵。 才能让这些人，彻底的一飞冲天。 秦风这不为自己邀功，反而引得天下百姓更高的评价。 自然也有无数人。 想去辽地。 “辽王喜好匠人，在辽地能评选上八级匠人，地位足可凌驾于辽地官员之上。” “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二叔当年只是一名铁匠学徒，随着灾民群意外流落到辽地，如今已经娶妻生子，生活的滋润安稳。” “二叔说，他才评的二级，住房不大却够，未来若能评上四级，就能光宗耀祖了。” 京都人门路多。 能在京都的人，大多都是地方大族望族的人。 而在京都的任何见闻，都会被这些人写成家书，传递到乡里之间。 到那时。 又不知有多少人。 会对辽地产生向往之心。 有老者望着辽兵的队伍，突然默默转身往回走。 “爹你不看了吗？” 老者摇了摇头。 “家里祖传的打铁铺子，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了。” “爹？” …… 第388章 天子亲迎 那四十岁的男子又惊又喜。 铁家铁匠铺子，至今已经传了十三代。 家里许多独门手艺，唯有嫡传才能学。 就靠京都的这间铺子，就养活了铁家几十上百口人。 如今。 铁家掌门的父亲，竟然要将铺子传给他？ “爹，你这是咋了？怎么这么突然？” “我想去辽地看看……” 老者望着象辂车。 “若是可以，从今往后我们铁家，将迁移到辽地。” “爹？” “在这就算我们技艺再好，再有钱，也只能是三等匠户，被勋贵大族们瞧不起。” 老者心底突然升起浓浓的野望。 “去了辽地，也许就能摆脱掉匠人的名分！” “有了身份，当年家里四娘被人逼死的事儿，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那男子突然沉默。 就算在天子脚下。 也依旧会有许多不公之事发生。 作为无权无势的匠人，手艺越好，越被勋贵们给瞧上了，就越会酿成悲剧。 四娘。 便是铁老头最疼爱的一个孩子。 凯旋仪仗在京城内穿过。 引起了无数人的向辽之心。 许多家族为了繁衍，更是想要派遣后代，去辽地尝试。 这也是许多大家族的生存之道。 世家这种东西，是难以彻底扼杀掉的。 这片土地上的生态就是如此。 因为铲除掉一个世家，立刻又会有一个新的补上。 就跟皇帝一样。 一个皇帝庸碌，搞得天怒人怨，最终肯定会被其他些的给替代掉，从而改朝换代。 当然。 也不是所有家族，都能被称之为世家。 大族中最多的，就是寒门。 而这些寒门，用尽了力气将族中子弟留在京都，也未必能获得上升的机会。 可辽地，对于诸多寒门子弟而言。 似乎拥有新的机会。 “给家里写的信中，一定要写明辽王喜工匠。” “族里的秀才考试无望，便转头去制造织布机，也许去了辽地，能得到重视。” 在大庆这种封建稳固的生态环境下。 寒门大族。 便是乡间最为稳定的生态结构。 他们未必有钱，但人口必然多，也许过的一贫如洗，但也必然会集结全族之力，将家里的苗子送到大地方。 从而获取新的契机。 哪怕只在县城内当一小吏。 也能让他们的生活稳定。 不至于出现铁家四娘那类的事儿。 辂车行过，如同火种，点燃了许多向往辽地的心思。 秦风得到的关注越多。 大庆人就越清楚，辽地是处宝地。 “这场大胜之后，北胡人不敢再去辽地。” “那里听说全是黑土地，缺乏耕作，产量极高，去了就能当小地主。” “与其在京都游手好闲，不如去辽地试试。” 许多眼馋土地、眼馋地位之人。 随着秦风这场大胜，就如同一批批饿狼般，盯上了辽地。 甚至有些世代习武的寒门，甚至想要全家搬迁，押上赌注，成为在辽地崭新的望族。 在京都许多人眼中。 辽地就是肥肉。 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派遣自己族里的力量，去吃上一口。 辽王大胜。 却在京都。 而他们。 就能趁此机会，将辽地彻底吃干抹净，彻底变成他们的后花园。 “辽地只有二十万居民，就算算上那些灾民，也只有百万罢了。” “区区流民，拿什么，能跟我们竞争。” 就算是寒门。 也有属于自己的底气。 而若是地方望族，更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能力。 他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啥有啥。 到了辽地之后。 还怕无法立足，成为辽王的左膀右臂，最终将诺大的辽地，成为他们家族强大的土壤？ 甚至在秦风往宫中行进之时。 许多最先得知消息的望族，都已经行动。 族里的人已经向辽地开始迁移。 大庆去往临省，多需路引。 可这些东西，对于大族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 等满怀野心的他们彻底到了辽地之后。 就会明白，就连辽人都无法理解，辽王曾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 投资不过山海关。 山海关外。 继承着秦风的梦想，允许且只允许一人拥有特权。 只能是秦风！ 除秦风之外，士农工商，芸芸众生，尽皆平等。 也许这世间没有绝对公平的地方。 可辽地的公平。 绝对会让去那里的世家大族们觉得难以接受。 当然。 秦风是希望能多待待的。 因为待得久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才能被广宁城彻底同化。 搞不好还能反哺回去。 辽地，已与大庆的任何行省县域形成绝对的割裂。 那里承载着秦风的希望。 任何人到了辽地，无论拥有怎样的野心，都会在大势之下，成为辽地滚滚向前发展的一个齿轮。 在没有信仰的人眼中。 这或许很无情。 可在辽人眼中。 哪怕此生都在默默无闻的奉献着，他们也在进行着最伟大的事业。 那是辽王的事业。 也是全体辽人的事业。 相比江南星星散散的大小家族。 辽地没有这些。 所有人，只有一个词汇，那就是辽人。 所有辽人，都是一家人。 万人欢呼之下，天光渐明。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 凯旋队伍，也终于抵达到了皇城外。 西安门外，则是迎接而出的庆皇，以及文武百官。 “陛下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凯旋将士。” 秦风点头。 辂车的帘子被拉上。 等帘子再拉开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层铠甲戎装。 只是。 秦风觉得铠甲轻飘飘的，没有半点重量。 “这甲看着威武，怎么这么轻？” “礼仪用甲，棉花做的。” 秦风最近不免抽搐。 但不得不说，这棉花甲穿着轻，可样式跟铁甲丝毫不差，甚至看起来还要更加威猛。 穿着将军甲，骑上绝影马。 秦风率领着八百余辽兵，出列向前。 此时的凯旋礼乐，声音已高亢到了极致。 似乎整个京都城。 都能听到这凯旋乐曲声。 庆皇一身明黄色龙袍，威严庄重的站在群臣的最前方。 这也是秦风，第一次见庆皇穿龙袍。 …… 第389章 俘虏就不配吃庆功宴吗? 庆皇很少穿龙袍。 龙袍作为帝皇的正装，唯有在重大礼仪活动中才会穿。 或者会见外邦使臣。 主要原因，是龙袍耗费金丝甚多。 这个金丝。 就是黄金拉成的丝。 先不说贵不贵，就是耗费的人工，就难以计数。 一件龙袍制作，光人工就需要两年，一年五万两白银的支出。 庆皇这件，还是成为皇帝后，后来缝制补上的。 也就做了这么一件。 由于龙袍不能洗，加上这十年来活动不少，多少有着些许老旧。 好在每次活动，穿的时间都不长。 似乎是为了凸显帝皇威严，龙袍下的鞋明显是加高了。 再加上冠帽，此时的庆皇看起来有种超过两米的视觉感。 秦风站在庆皇面前，躬身行礼。 “儿臣，率八百辽兵，代辽地二十万百姓，向父皇贺！” “北胡人无道，三十万大军来袭，尽数伏诛。” 秦风声音洪亮，需保证在这里的百官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对生在辽地的人来说。 根本不费事儿。 辽地地广人稀，通讯基本靠吼，也就逐渐养成了嗓门大，底气足的特点。 秦风气沉丹田，声音更似乎在京都上空回荡。 就连后方跟着的许多京都百姓。 也都听到了秦风的声音。 庆皇亲自将秦风扶起，目光扫过秦风身后的辽兵。 “大庆的儿郎们，万胜！” 庆皇同样声音洪亮，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庆皇话落，便有礼官高亢的声音响起。 “百官拜！” 哗啦啦。 大庆的百官似乎跳舞一般，做出夸张且整齐的动作，向秦风，向后方的辽兵拜下。 “恭贺辽王殿下万胜，恭贺陛下万胜！” “万胜！万胜！万万胜！” 百官齐唱，带着丝丝古韵。 “百官迎辽王殿下入皇城。” “臣等，恭迎辽王陛下入皇城！” 大庆百官分两列排开，庆皇拉住秦风的胳膊，稳步向皇城内走去。 后方则跟着锦衣卫，再后再是此战获功的辽兵。 顶着这么大的太阳，穿着这么厚的衣服。 是真的热。 还好秦风忍住了，没有问父皇你热不热。 瞧庆皇额头流下的汗水。 应该也是蛮热的。 但没办法。 凯旋礼必须进行，做给百官看，做给天下看。 这能让庆皇，更好的凝聚百官的心思。 也能随之凝聚天下百姓的民心。 一场大胜，对于大庆而言，相当重要。 还好庆皇不喜啰嗦，简化了许多章程，若按照礼部定下的规矩。 秦风光要背下来的话。 就好长好长。 甚至还要跟庆皇来场对答。 什么对答？ 全是礼部写的台词。 甚至有些字引经据典，秦风听着都满脸懵，估计难以背下来。 其实那些引经据典的词汇。 是给史官准备的。 这么大事儿，自然有史官在旁，全程记录庆皇跟秦风每说过的一句话。 拉着秦风进了皇城，带着秦风走了一段。 秦风便也见到了老熟人。 纳哈拙、纳哈文龙、纳哈钰、纳哈奇…… “都在这呢。” 秦风不免打了个招呼，以示友好。 还好庆皇定力强。 否则要是笑出来，那就太不严肃了。 只是终究有定力差的侍卫以及官员，没有憋住。 但也只是笑了一声后，就强忍着不出声，脸憋得通红。 “可惜差一个，否则一家基本就可以整整齐齐了。” 秦风遗憾道。 纳哈拙闭着眼睛，被捆住双手，根本不搭理秦风。 其余三子，望向秦风的目光也满是复杂。 特别纳哈钰与后方铁浮屠将领望向秦风的目光中，更是藏不住的恐惧。 那绵延数里的大爆炸。 已是他们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王得水默默走到秦风身后。 “此处摆了十里庆功酒，请辽王殿下与将士们稍作歇息。” “等巳时一到，殿下带着将士，牵着俘虏前往午门献俘。” 秦风微微点头。 庆皇则率领着百官，在锦衣卫的簇拥下，前往午门。 午门。 就是皇宫大殿的正门口。 左边供奉着江山社稷。 右边供奉着太庙。 街道的两旁，则摆满了庆功宴，任由辽兵们取用。 甚至还有皇城内，无法跟着庆皇的官员，在对辽兵劝酒。 秦风看着被捆住的纳哈拙等人，当即吩咐道。 “让他们光看着也怪馋人的，送点过去给他们尝尝。” 秦风这话一出。 让在此处服侍的王得水没憋住笑。 “辽王殿下，还真是杀人诛心呐。” 周围更是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是光看着也不好。” “不知礼部咋想的。” “大庆乃礼仪之邦，就依辽王殿下所说，给他们也送去一份。” 纳哈拙等人面前被摆好庆功宴。 纳哈文龙与纳哈奇的脸色已经憋得通红。 恨不得破口大骂。 只是礼部官员，害怕他们在午门献俘时，对陛下出言不逊，已经饿了他们很多天。 保证他们在午门献俘仪式中，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此时香喷喷的饭菜酒水摆在他们面前，虽是敌人的庆功宴，这个功还就是被捆住的他们。 可他们依旧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饿啊！ “倒是给我们松开啊！” 这群俘虏狂怒。 饭菜送来了，可没给他们松绑，怎么吃？ 而这时，已有饥肠辘辘的铁浮屠突然跪倒在地，趴在饭菜的面前，将整张脸都埋在饭菜里。 一时间引发笑声不断。 这姿势。 当真跟狗似的。 秦风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他怀疑这是礼部的人，刻意这么做来羞辱俘虏的。 “这群皇城里的人，简直坏到家了。” 秦风不免吐槽。 吃饱喝足，巳时未到，便有辽兵用绳子牵着纳哈拙等人，如同牵羊一般前往午门。 此时的庆皇，也已祭拜过太庙，率领着百官守在午门外。 巳时一到，礼官那高亢的声音，便在午门外响起回荡。 “辽王献俘！” “赖天社稷，陛下洪福，近辽王率辽地军民，抵御胡人外寇，灭敌三十万，扬大庆四海威名！” “……” 在一连串秦风听不懂的礼仪词后，也终于迎来了正题。 “牵纳哈汗王纳哈拙、纳哈部王子纳哈文龙、纳哈钰、纳哈奇。” “以及北胡铁浮屠诸将出列！” “向陛下，献俘。” …… 第390章 祭天 午门献俘。 纳哈父子四人，以及铁浮屠将领共计三十多人，皆赤着上身，披着羊皮，如同羊儿一般被牵出来，送到午门前。 这牵羊礼。 对纳哈父子可谓羞辱至极。 可此时的午门前百官侍卫，尽皆狂吼。 “大庆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刻。 庆人似乎有血脉中的东西，似乎被唤醒了。 就连许多老臣，都激动地面色发红，手舞足蹈，又笑又狂。 秦风嘴角轻轻抽搐。 他没想过羞辱纳哈父子，最多想让他们跳个舞。 可礼部官员的安排。 确实无比的过分。 甚至若非庆皇阻止，礼部官员还想安排一些北胡女子来行牵羊礼。 这项礼仪。 让皇宫内所有人无比兴奋。 秦风则满脸不解的来到庆皇旁边。 庆皇望着兴奋的百官侍卫们，偏过了头。 “老六不解礼部为何执意如此羞辱纳哈父子等？” 秦风点头。 “牵羊礼源自三千年前，武王伐纣，纣王哥哥微子肉袒负面，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 “可如今的牵羊礼，羞辱更甚。” 庆皇微微点头。 “前朝都城开封破灭，胡人命令二帝、后妃、宗室诸王、公主等，皆赤上身，身披羊皮，如同牵羊般将他们牵着游行。” 庆皇所言，不由让秦风捏紧了拳头。 哪怕听闻那段历史，就忍不住让人愤怒填胸，恨不得洗刷昔日耻辱。 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胡人竟连带着后妃、公主等女子，都如此这般羞辱。 若大庆有这般遭遇…… 秦风无法想自己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儿。 哪怕光是听着。 秦风就有种杀光所有胡人的冲动。 那固然是前朝的耻辱。 至今甚至已经相隔了百余年。 可这片土地上的人，却从未忘记。 礼部的人这般羞辱纳哈父子，当真已经很收敛了。 秦风也突然理解。 那些老臣，此时为何激动地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丝毫没有半点德高望重之相。 他们觉得。 今日这午门献俘。 洗刷掉一点当年遭遇过的耻辱。 当然。 光是洗刷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兴奋。 只是…… 当年覆灭前朝开封城，羞辱前朝宗室的，按理说应是东胡人…… 不过。 对于京都百官而言，东胡人还是北胡人都不重要，都是胡人。 午门献俘，前来观礼的人也不少。 除了天下名望之外，还有藩属国的使臣。 这午门献俘。 之所以要隆重的大办。 就是要让大庆周边藩属，好好瞧一瞧大庆的实力。 是一种必要的震慑手段。 不隆重。 不足以去震慑周边蛮夷。 “换衣服吧。” 庆皇突然开口。 在秦风疑惑的目光中，便有帘子挡上，而后一群宫女一拥而上，卸掉秦风身上威猛霸气的铠甲。 将那身挡在面前的冕服再度穿到秦风身上。 秦风不免感慨。 大庆不愧是礼仪之邦。 “这换衣服，可真够多的。” 王得水也在后面。 “殿下这算好的，陛下前后已经换了五遍了。” 秦风暗暗咂舌。 一场大礼仪。 也的确够折腾。 等秦风换好了在面前摇晃的九旈冕服，庆皇也换好了十二旒的冕服。 从样式上看。 秦风的冕服，与庆皇的冕服没有太大区别。 都是黑色，尽显威严。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九旈与十二旒的区别。 庆皇面前的帘子，要更长一点。 以及冕服上有着日月十二章。 再有就是…… 庆皇的冕服很旧，有些哑光。 秦风的冕服很新，泛着玄色的亮光。 “去祭天。” 庆皇向秦风说了声，便在锦衣卫的拥簇下，上了大辂。 庆皇的大辂，足足十二匹白马在拉。 光马前后就分了两排。 据说这大辂还能用三排马拉。 古时的天子八乘，在大庆这，已经失效了。 就连秦风。 现在也能八乘。 庆皇车队在前。 秦风也坐上了象辂。 后面更是浩浩荡荡一群人，牵着俘虏，前往城外天坛。 京都天坛。 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祭天的地方。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午门出发，先过承天门。 此门代表着皇帝承顺天道。 再过洪武门。 此门代表着庆皇的恢弘武功。 车队在两侧京都百姓的注视之下，出了正阳门，便彻底出了京城，来到了外城内…… 京都的城墙。 真可谓一层套一层。 皇宫也不在正北，或者正中心的位置。 而是位于京城的东南角。 西北方靠着玄武湖，东北靠着钟山。 这就是京都所谓的龙盘虎踞。 皇宫便坐落在玄武湖与钟山的中轴线上。 而天坛。 位于皇宫的东南，钟山的正南方。 当然也在京都外城墙笼罩之下。 秦风向外看去，就见外城道路两侧的百姓，正疯狂向牵着走的纳哈父子等致以亲切的问候。 “京都百姓太热情了。” 秦风不免无比感慨。 两侧京都百姓的篮子里，不断丢出鸡蛋菜叶等，生怕纳哈父子们饿到。 更有百姓捏着鼻子，掏出包好的不可名状之物就要丢。 幸亏两侧有卫兵警戒，快速给按了回去。 丢到北胡人身上，这不算啥大事儿。 问题北胡人的后面，还跟着许多官员呢。 让丢臭蛋烂菜，已是开恩。 若是丢再过分的东西…… 让后面的官员怎么过来？ “真热情。” 秦风内心震撼。 毕竟这种人人喊打的景象，在广宁城是见不到的。 京都人丝毫将这当做宣泄情绪的地方。 秦风不免摇头。 车队直到行至天坛，方才安静了下来。 天坛有重兵把守。 毕竟这是皇帝祭天的地方，不能出现任何乱子，更是被保护在朱红色的城墙之中，尽显尊贵。 入了天坛，早有礼部官员准备好。 庆皇也走到秦风面前。 “老六随朕去祭天，注意言行，上天在看。” 庆皇无比端重，走路很稳，头顶上的旒不见丝毫晃动。 秦风没有回答，随之与庆皇率先登上天坛。 在这种地方。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万一说错了，被人听到了，甚至扭曲了本意。 那事情可就大了。 随庆皇站到天坛之上，秦风情不自禁的感受到了一种庄重感。 甚至不由望了望上天。 站在这里。 就真的好像上天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此地般。 …… 第391章 敬愿皇天厚土，佑大夏万年 祭天。 可谓是大庆最为庄重严肃的场合。 就连大朝会，都要低祭天一等。 大朝会，只是给皇帝看。 可祭天。 皇帝百官，都要给上天看。 不允许出点半点差错。 如果说还有更严肃的地方。 可能就是泰山封禅了。 只不过之前的皇帝，都是有大功于天下，开创盛况超越了前人，所以才去泰山封禅。 这自然没有半点问题。 可坏就坏在，泰山封禅在真龙天子中，混进去了一只哈士奇。 前朝真宗，签订了澶渊之盟，去泰山封禅…… 看起来。 更像是向上苍诉说委屈去了。 也许是希望这等行为，能让上天爸爸再爱他一次，变得更加强大。 然后…… 没多少年，就被胡人给灭了。 自此之后，泰山封禅这件事儿，也就没那么神圣了。 至少在大庆，天坛祭天就是最高祭祀地。 天坛修建的很高。 天坛之上，则是摆好的供桌贡品。 庆皇举着祭文，朗声高诵。 “大夏煌煌数千载，天下至尊，前朝凌弱，胡人欺辱百年。” “朕为天下之君主，无不念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再造强夏。” “今有皇子秦风，镇守边疆十三载，与辽地灭胡人三十万大军，大功于江山社稷，告知皇天厚土，佑大夏威武万年！” 祭文很长。 多诉说秦风功绩。 庆皇的声音并不大，可这天坛之上，这不大的声音却有回音不断，让庆皇的声音无限放大。 庆皇一字一句，认真庄重。 仿佛真的在沟通上苍，努力介绍着他儿子的功绩，让上苍记住秦风。 而对朝廷功劳。 这祭文之上却寥寥几笔。 到了最后，庆皇高举祭文。 “朕率辽王百官，叩拜皇天厚土生养之恩。” “敬愿皇天厚土，佑大夏万年！” 庆皇将祭文放入鼎内燃烧，一道青烟笔直而上，直通幽冥。 庆皇退后两步，叩拜在地。 秦风跟在后方，对这方天地行叩拜大礼。 “敬愿皇天厚土，佑大夏万年！” 汪大洋与徐达跪地，率领文武百官叩拜齐唱。 “敬愿皇天厚土，佑大夏万年！” 而后。 便是外围的侍卫与辽兵随之叩拜向高坛。 “敬愿皇天厚土，佑大夏万年！” 最后。 则是天坛城墙外的万民，在听闻内部的声音之后，跪拜在地。 “敬愿皇天厚土，佑大夏万年！” 这是所有大庆人，最美好的期盼。 被迫叩拜在地的纳哈拙，听着大庆百官万民的声音，瞳孔紧缩。 这祭天一幕。 似乎真的沟通了上苍。 这方天地，真的会保佑大夏吗？ 庆皇向天地祈求的。 不是大庆万年。 而是大夏万年。 大夏，便是这片土地上，几千年来一直延续的名号。 就算大庆亡了。 未来这片土地上的新皇帝，依旧会自称大夏。 纳哈拙叩拜在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胡人也是大夏。 庆人称之为皇天厚土。 而胡人，称之为长生天。 胡人与庆人，本就同宗同源。 先不说游牧与农耕之争。 就说千年前，他们共同生活在同一帝皇统治下数百年。 只不过他们称那位皇帝，为天可汗。 从那个时候起。 胡人与南面的人，就已经算是同胞了。 就算后来出现胡人统治的北朝，南人统治的南朝。 他们也皆认为自己是大夏正统。 就连后面西域出现的小政权。 也说自己是大夏正统。 甚至为了这个名号，两大一小三国为此争执了数百年。 甚至周边小国谁敢说他们不是大夏正统，就会引起刀兵相向。 “胡人最后开拓的疆域太大太大了，以至于超越了以往，忘记了也是大夏之民。” 纳哈拙闭上眼睛，内心之中满是感慨。 疆域太大，就不免被西方人影响，逐渐让大胡一分为四。 也让大胡，更愿意以胡人自称，不忘昔日辉煌。 只是那短暂的辉煌。 在数千年大夏历史面前，显得是那般的可笑。 “若无当年南朝援助胡人，胡人是无法拥有今日这番地位的。” 纳哈拙幽幽一叹。 显然知晓许多秘辛。 而此时他的身后，那一名名铁浮屠将领被牵出。 祭天。 总需要一些祭品的。 而祭品中，没有比人祭更显得真诚的了。 好在。 纳哈拙因为地位较高，没有被杀。 可能为了满足朝臣们的恶趣味。 相比干脆利落的杀死他们，这些大庆臣子，更喜欢看他们跳舞。 “昔年，是胡人背叛了南朝。” “大胡太祖能起兵兴盛，是南朝援助，为了南北夹击东胡人。” “当时的南朝就是这样，自己打不过，就想用资源，用钱来买通我们，买通东胡人替他们作战。” “他们买通东胡人，夹击灭亡了契丹北辽。” “然后又被东胡人顺势灭了开封城，皇帝宗室皆被辱。” “退到长江南的南朝人，则买通了大胡先祖，终于灭了东胡皇朝，洗刷了耻辱，却也被我们彻底亡了国。” 纳哈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似是自言自语。 纳哈文龙也多了丝力气。 “我们并没有杀死最后的南朝皇帝，还将他养在都城内，大胡皇帝更是将公主嫁给了退位后的南朝小皇帝。” 纳哈拙呵呵一笑。 “那又如何呢？那南朝小皇帝成年后，不就被送到吐蕃高原上出家，成了天下有名的大法师，通译了诸多佛法。” “可最后呢？大胡境内天下盈反，皆打着南朝小皇帝名号，最终不得不赐死他。” 纳哈奇猛地抬起头。 “民间说那皇帝死后，说必转世覆灭大胡，高原上也一直有活佛转世的传说。” 说到这，纳哈奇眼神不免往天坛上看去。 在民间传说中。 南朝最后的小皇帝，最终转世成了当今庆皇，覆灭了大胡皇朝，建立了大庆。 只是纳哈拙望着天空，呵呵一笑。 “这谁又知道呢？” …… 第392章 封建礼法害死人 祭天之后。 大庆似乎迎来了崭新的面貌，欣欣向荣。 庆人的信心，更是膨胀到了巅峰。 每天上书北伐的折子，简直都快堆积成小山。 现在庆皇不再纠结官员不配合北伐。 “如今与北胡局势逆转太快，北伐还没准备好。” 涉及到过百万大军的征讨。 光准备，就得准备两三年的时间。 这可以说压上了举国之力。 可问题在于。 如今钱粮虽说宽裕。 但仍旧不够北伐。 虽然雄兵两百万，却没有针对性的提前训练过。 最关键的。 大庆的精兵在西南，还未曾归来。 纳哈父子，有了崭新的住处，日夜有卫兵巡逻。 等于被软禁在了京都。 甚至有朝廷官员刻意接近，与纳哈父子交好，给予纳哈父子生活上的便利。 一切。 都是为了从纳哈父子口中，获得该有的情报。 秦樉秦棣回到礼部准备的宅院。 秦风则在京都辽王府内，享受着京都这安逸的时光。 “怎么今日湖上，没有那咿呀的曲儿了？” 秦风有些疑惑。 莫愁湖，基本算是秦风的私湖了。 只不过独自占据，难免不美，倒也允许京都百姓来此游湖。 可这莫愁湖上最多的。 就是花船。 船内曲乐声日夜不息，时刻勾引着秦风去船上。 更有在莫愁湖上做诗，在京都空想着塞外征战局面，在一片叫好声中，化作信件递进了辽王府。 这些士子。 想凭借着诗词得到秦风的欣赏，从而得到召见。 只是在瞧见两首之后。 秦风只觉得狗屁不通。 都是什么玩意儿。 简直浪费纸墨。 祭天之后，辽王府门客不断，礼物不绝。 只是秦风礼物收下，客人一概不见。 虽说皆是京都的权贵名流。 可论权贵。 有谁能比他秦风更权贵？ 论名流。 谁如今比秦风更有名望？ “所谓的江南名流，不过习惯养望，沽名钓誉之辈。” “如今王爷名声最盛，谁若能得王爷召见，这些人的名望便会随之变得更盛，归去后，必会大办宴会，大肆吹嘘。” “看似在宴会吹嘘王爷您，实际却在增添他自身声望。” 天气炎热，红鸾给秦风扇着蒲扇，跟秦风随意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秦风说的是曲乐儿。 红鸾说的却是权贵名流。 不过都一样。 那些名伎，争先在莫愁湖上弹奏歌唱，不过就是为了想得到秦风召见罢了。 谁得了秦风这第一见。 谁未来就能名动京都。 秦风归京，这群京都人，将秦风当做了刷声望的。 “都是前朝遗留的坏毛病。” 秦风忍不住骂了句。 这个前朝。 便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南朝。 虽说经济文化达到了巅峰，可也将诗词名望之类的给玩废了。 从务实。 转而变成了务虚好名，沽名钓誉。 一个不怎么样的诗，被同行一吹，再见几个当世有名望之人，就敢声称当世名流。 实际上呢？ 他拜见的当世大儒，可能根本不认识他，都忘了这事儿。 可回去这么一吹嘘，众人也难以考证，便也帮他扬了名望，而名望一大，当时大儒觉得对方名望够，是一规格的。 见面这事儿。 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最终会发现江南拥有名望之辈，互相之间基本全都认识。 完全被文人，给这些东西玩废了。 再玩下去。 没有半点好处。 就算做出亿兆诗词，也无一人能再超越前人。 可偏偏这诗会词会日常举办，众人一番互相吹捧之下，都成了当世名流。 毫无半点意义。 “还是辽地好。” 刚来京都几天，看透了江南名流这刷名望的办法后，秦风对这些人，就没有半点兴趣。 甚至就连名伎，也未曾召见，令秦淮河两岸名伎郁闷异常。 “辽地的人，可没有这么多的心思。” 红鸾捂嘴轻笑。 不是辽人没有这心思。 而是辽人没有这么深，性子直，做什么都写在脸上。 “王爷最好见几人，若长久不见客，京都士子对王爷的风评未免会变差。” 秦风丝毫不在意。 “谁敢？” 京都的安宁。 安宁到秦风提不起半点力气。 哪怕刚刚建朝不久，这安稳之下，依旧有种腐朽帝国的味道。 也许是因大一统皇朝已延续了千六百年。 一家皇朝制，已经达到了巅峰。 想要再进一步，将无比困难。 若继续发展下去，朝廷基本会被坏死的群臣逐步架空，最终致使彻底与基层脱节。 最终引发天下大乱，再度改朝换代。 大庆才开朝多少年。 秦风就已看清了衰亡。 没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有。 京都繁荣则繁荣，但也是真的没意思。 “等大哥回来见一面，成完婚后，便回辽地。” 秦风更加关注辽地的情况。 京都再安宁，可辽地才是秦风真正的老巢。 而且京都的氛围，牢固压抑，即便秦风是上位者，依旧不喜欢。 “怎么祭天之后，二哥三哥五哥都不来了？” “父皇母后也没了动静？” 红鸾微微皱眉。 “王爷，有没有一种可能。” “不是陛下与娘娘不来，是王爷需要入宫，给陛下娘娘请安……” 秦风顿时愣住。 “是这样吗？” 秦风不免坐直了身体，觉得红鸾说的似乎也对。 “找两个懂得宫女太监问问。” 虽有宫里来的宫女太监。 可伺候人上，宫女太监的眼中没有半点灵魂，仿若纯属工具一般，秦风不喜欢。 故而伺候秦风的。 基本都是辽地跟来的。 可能进出辽王府最多的，也就是京都的厨子了。 这让京都的厨子们，大大的蹭了一波声望。 不过在弘扬传统美食文化上。 秦风素来不留余力。 在一番求证之后，秦风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儿。 不是庆皇马后，连带着二哥三哥五哥不来见他。 而是秦风作为最小的。 得先去请安拜见。 拜见之后，才能如往常一样…… “封建礼法害死人呐。” 秦风忍不住吐槽，好在也没几日，倒也没啥问题。 “准备车马，即刻入宫。” “对了，进皇宫要不要有啥准备，不用买票吧。” …… 第393章 入宫 秦风进皇宫，当然是不需要门票的。 大庆皇宫朱红宫墙，外面围着宽阔平整的护城河。 不过皇宫的护城河，被称之为筒子河。 秦风问过，谁也不清楚为何要叫这。 秦风入宫，一路畅通无阻。 王得水更是在前面引路。 “老奴日盼夜盼，总算给殿下盼来了。” “秦王宁王两位殿下，早就请安过了，如今就差辽王殿下您了。” “还好陛下没生气，只是觉得辽王殿下先征战，又舟车劳顿，加上年轻可能会贪睡。” 秦风被说的老脸一红。 他纯粹不知道这岔子事儿。 只是进了宫城，秦风不免左右观望打量。 这座皇宫。 应该是世界上第一宏伟广阔的宫殿了。 形制上，与秦风记忆中的故宫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红墙金瓦，汉白玉雕刻出的栏杆台阶。 栏杆上，更是有值守的卫兵，以及高处在殿外守着的大臣。 就是。 可能比秦风记忆中的故宫，小上了许多。 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多么的华丽，有些地方掉了漆也没补上。 庄严肃穆中又带着丝丝朴素。 这很庆皇。 秦风甚至已经能猜到，也就这正殿建造的恢弘大气。 若是到了后殿。 应该就简陋了许多。 恰恰要见庆皇，必须穿过正殿。 王得水带着秦风从右侧绕过。 “这奉天殿，就是群臣上朝，大朝会所在。” “奉天殿的后面，就是谨身殿，是陛下会见大臣所在。” “过了谨身殿，就是后宫了。” 王得水带着秦风穿过重重宫门，终于到了后宫内。 在这皇宫中轴线上，又坐落着两座宫殿。 一座乾清宫。 就是庆皇平日休息的地方。 一座坤宁宫。 就是马后居住的地方。 毕竟庆皇除了马后外，还有诸多嫔妃，不可能时常跟马后居住一处。 皇帝皇后。 是分居的。 秦风原本以为后宫会很朴素。 只是见到后宫，秦风却觉得朴素的有点过头了。 “右面那是菜地？” “那是陛下种的黄瓜、南瓜、冬瓜等，还有油麦菜、菠菜。” 菜地中，依稀能见到太监在除草。 靠着墙的方向，则种着一排树。 杏树、李子树、桃树…… 秦风强行抑制住祸害庆皇菜园子的冲动。 咋说呢？ 庆皇这乾清宫，挺大的。 挺大一菜园子的。 任何农夫见到了，绝对得羡慕的要死。 菜园子中间，则是孤零零的一座宫殿，那就是平日庆皇居住的地方了。 咋说呢？ 规制上是庄重的，就是掉漆的地方比较多，一看就知道多年未曾修缮过了。 除此之外。 可能就是这庆皇菜园子，有些过于严肃，所有太监宫女侍卫，皆法度严明。 也表明这里，不是真的大号菜园子。 “父皇平日里，不会在这接见大臣吧。” “除了许相等少数几人外，很少有臣子能来这。” “陛下大多都在谨身殿见臣子。” 秦风听此，也就放心了。 这比秦风强多了。 上朝一个宫殿，会见臣子一个宫殿，居住一个宫殿。 秦风无论干啥，都一个正殿，懒得挪窝。 不过秦风正殿的规模不小。 秦风恭恭敬敬来到乾清宫前。 “陛下，辽王殿下前来给问安。” “宣。” “是。” “请辽王殿下入殿。” 秦风大步迈入到乾清宫内，见庆皇端坐在宽大龙椅上喝茶。 所谓的龙椅。 也没有过多的雕刻，纯大一点的椅子，秦风觉得这椅子坐起来四处无靠，可能一点都不舒服。 只是庆人就在意周身端正。 庆皇坐得更是笔直庄严。 就这坐相。 秦风可能练习个百八年的，都赶不上。 能靠着，秦风绝对不坐着。 能瘫着，秦风绝对不靠着。 秦风主打就是随心所欲。 没那么多规矩。 可在京都，该合规矩，还是得合规矩的。 毕竟这是秦风第一次，正式给庆皇请安。 也是必要的。 旁边还有记载庆皇言行的官员，正提笔坐在桌案后面，提笔书写。 想来刚写秦风入殿问安。 秦风向庆皇躬身行礼。 “儿臣敬问父皇万福金安。” 秦风还好，回来问安一次也就可以了。 若是大哥。 据说日常来庆皇这请安的。 向父母问安，其实这体现了礼法中，子女对待父母集大成的方法。 表面问父母安。 实际上却是在告诉父母，我很好，还能出现在父母的面前。 父母所求的。 不过就是总能见到家里孩子一面，见到孩子没啥事儿，活得挺好，也就放心了。 正儿八经的问安。 本没有那么多规矩。 只是礼部那群人吃饱饭没事儿干，把规矩给定死了。 不单单皇家做，全天下都要效仿，全都要做。 问安的出发点是好的。 只是当事物流于形式，也就失了其中的精魄，甚至逐渐成了旧规矩，令人厌烦，最终打破。 秦风倒是还好。 因为庆皇对秦风的规矩，根本没那么重。 也没有让礼部官员，给秦风好好上怎么当皇子，当藩王的课。 庆皇觉得现在的秦风很好。 拥有着独特的性格，以及独特的思维观，懂得善恶，这就够了。 主要是…… 庆皇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教育秦风。 秦风的行为，许多地方都超出了庆皇的认知。 而若是要细细思索，又似乎暗合天地自然之道，没有半点问题。 秦风的礼貌，不拘泥于形式，但是却有的，而且从内心发出，令庆皇更加舒适。 自古君臣父子，无比严肃。 可在秦风身上。 庆皇突然感受到君臣父子另外一种相处之道。 像朋友？ 不过一大朋友，一小朋友。 只要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场合，这种相处方式，让庆皇十分舒服，也不必时刻端着当做父亲的架子，以维系作为父亲的尊严。 就…… 很放松。 难得的放松。 “坐吧，这两日休息的可好。” “挺好。” 秦风坐在椅子里，强忍着没瘫着。 庆皇倒也很平静。 “原本你母亲这几日要去见你的，只是雄英这两天烧的厉害，抽不开身。” “雄英怎么了？” “染了疫病，御医也没法子，只能听天由命。” 说到此处，庆皇长叹一声。 大殿内沉默良久。 …… 第394章 圣孙染疫 疫病。 在大庆是最难治理的。 哪怕只是寻常的疫病，就可以轻易击穿脆弱的医疗体系。 而胆敢跟疫病做斗争的医者。 无一不是这世间真正的勇者。 好在。 大庆这些年，天灾不断，疫病并不多。 再加上各地的封闭政策，县与县之间的人都很难流通。 故而一地发生疫病，最多此地人死绝。 不会影响到大庆整体。 封建皇朝，所谓的封建政策。 有时候并非是碍于运力。 而是因为有效防止流传天下的大疫发生。 强汉时，东方文明达到了世界的巅峰，任何敌人无不覆灭。 就算到了末期，汉末诸侯也能吊打周边蛮夷。 可汉时人口。 却十去八九。 其根源，就是大疫。 汉时出现医圣，写下了伤寒论。 可谁又知道，出现医圣的背后，是疫病不断之下，有医者站了出来，力挽狂澜，方才被封为圣人。 那部伤寒论的背后。 不知是多少人的性命。 几次大疫过后，封建皇朝便也清楚，相对封闭的生态环境，虽不利于发展。 但却可有效的避免大疫传遍，造成十室九空的局面。 这。 也是最利于大一统封建皇朝的制度。 庆皇自然会选择延续。 因为针对当下，这种大一统的制度，就是最适合，最好的制度。 除非…… 大庆的医疗体系等诸多方面，能够彻底的全面的提升上来。 “儿臣来京都不久，但也听闻京都有小儿疫病。” “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状况。” 京都百姓虽然热闹。 但却很少瞧见孩童。 都是怕被传染，从而被关在了家里。 隔离。 是最有效避免感染的办法。 权贵人家的孩子，更是会被送到乡下的庄园。 “小儿麻疹。” 庆皇说出这句话后，用尽了力气。 “老大还在西南征战，雄英却患上了这样的病。” “万一真的出现了意外。” 庆皇已经无法说下去了，挺拔的身体，似乎也苍老了许多。 秦雄英。 那可是他钦点的第三代皇朝继承人。 “父皇莫急。” 庆皇从座位上坐起。 “既然老六来了，正好朕与你一同见你母后去。” “雄英就住在你母后那。” 乾清宫往北走，便能抵达坤宁宫。 穿过庆皇的大菜园子。 便来到了马后的大菜园子。 只不过马后的大菜园子，远比庆皇打理的更精致些，能见到些许花草，以及观赏用的树木。 甚至许多树木的位置，都暗合园林造景之道。 没有政务的马后。 自然是有时间研究，如何让自己的住处更舒适的。 刚入坤宁宫，门前小屋内便相继有五名头发花白的老御医匆匆出来，跪地向庆皇行礼。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雄英怎样了？” 老御医们彼此观望，谁都不敢说。 谁都清楚秦雄英的重要性。 那是皇朝的继承人。 可如今…… 皇朝继承人遭遇了天灾。 若按照天人感应，这恐怕说是皇帝一家造了报应。 最终，还是一名八十多，头发跟胡子全白老御医回禀。 “圣孙身上已经起满了疹子，臣等用尽全力，退了圣孙的烧，止了圣孙的咳嗽。” “只是这小儿麻疹一起，十去二三，不论贵贱，能否撑下来，只能看圣孙的造化。” 老御医们没有任何办法。 即便宫内拥有天下间最好的药材，能止住秦雄英的症状。 可对于这种病，终究只能听天由命。 在大庆。 小儿疫病不少的。 麻疹更是两三年便会起一次，庆人觉得这更像是自然的筛选。 十去二三，也不是无法承受。 反正家里往往生的娃娃都不少。 就算没了。 也只能说是享福去了。 免了在尘世中遭遇一番罪。 可在皇家。 这又不同了。 更关键的。 得病的还是皇帝的继承人。 可病灾，是任何孩童都无法避免的。 有汉之前，男子二十冠礼，拥有正式的名字，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孩子若是有了正式的名字。 那么因为疾病亡去之后，伤感更重。 故而在大庆，不是每个孩子，都能顺利活到成年的。 民间如此。 皇家亦如此。 庆皇沉默良久，最终摆手。 “都起来吧。” “谢陛下。” 庆皇见惯了生离死别。 父母兄弟皆亡于乱世之中。 建立大庆之后，庆皇就想天下安稳，让百姓们不用再经历他所经历过的痛苦。 可这疫病…… 就算是皇帝，用尽了办法，庆皇依旧觉得无能为力。 似乎…… 只能祈求上天了。 “皇后在何处？” “在佛堂祈佛。” 庆皇大步向前，绕开了坤宁宫。 坤宁宫其实并不大。 规制比乾清宫小很多很多很多。 也就是比大户人家的大了点。 只是坤宁宫的最好的建筑，并非是马后的寝宫。 而是拜佛堂。 佛堂内，拥有着诸多金色佛像。 光看起来似乎就奢靡至极，与朴素的后宫形成了无比巨大的反差。 可秦风却清楚。 太子曾写信告知他，这间佛堂，就是马后为了给秦风阴间祈福盖的。 后来得知秦风没死。 马后直接给所有佛像，镀上了一层金身。 据说为此卖掉了马后所有的家当，再加上京都贵妇们看不下去了，巧夺名目送了几万两黄金。 而后。 这座佛堂才彻底建成，马后也越来越信。 对于秦雄英染的疫病，御医们都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求天命。 十去二三。 其实这能活下来的比例，还是很高的。 可谁敢去拿命，去赌不是那二三。 “老六来问安了。” 如今的马后，不如前两日秦风见时容光焕发，反而显得分外憔悴。 “儿臣给母后请安。” “老六来了。” 在见到秦风的那一刻，马后眼里明显闪过了光，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很快。 马后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原本好好的，本来一家子团圆高高兴兴的事儿，可如今……” “如今雄英怎么就染了疫病。” “老大还在西南，没能回来啊！” 马后根本控制不住泪水，庆皇忙着过去安慰。 秦风更不知该如何安慰马后。 秦雄英生病，对于马后而言，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甚至秦风觉得。 如果亲雄英真的出现了点什么意外。 母后抑郁之下，怕是也会…… …… 第395章 这事儿，老六你不能管 佛堂内，马后神色憔悴。 就连白发，似乎也比前两日多了许多。 哪怕见到秦风，欣喜也只存在了一刹。 “母后磨叽，大侄子一定能吉人自有天相。” 马后却摇了摇头。 “雄英命弱。” “大侄子听欢实的，不太像命弱的样。” 马后拉着秦风，坐在蒲团上。 似乎这样能好好休息休息。 “雄英的外公，就是常无敌，想来老六也曾听过。” 秦风点头。 常无敌的大名，天下人都听过。 “常无敌爱杀俘。” 马后喃喃道。 “当年你父皇曾多番训斥惩戒，可依旧改不了常无敌杀俘的毛病，最后致使陈汉举兵百万来打。” “杀俘之事，终究过伤天和。” 秦风被马后的话，说的有些懵了。 甚至望向了庆皇。 只见庆皇也叹息一声，竟也随之道。 “自古杀俘皆不祥，常无敌英年早逝，都是冤魂克的。” “甚至连累着太子妃二十四岁就没了。” “如今雄英这般劫难……” 庆皇摇头。 庆人面对未知，多鬼神之说。 哪怕皇家，也难免受此影响。 或者说，鬼神之说，就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 “父皇母后多想了。” “人死之后一了百了，常无敌没了，有冤魂也不敢纠缠咱们家来。” 秦风无比自信。 “父皇大气运在身，定然能保佑雄英逢凶化吉、万邪不侵。” 天下帝皇的气运。 应该够分量了吧。 秦风不相信这个，但有些话得说，算是给庆皇跟马后安慰。 只是…… 秦风不说大气运还好。 一说了。 就连庆皇都坐到蒲团上。 “朕的气运天下最隆，可朕的大气运，克夫克母克子……” “朕也曾犯下过无边杀孽，朕是不怕，却也怕给雄英克了。” 庆皇感慨万千。 “试问自古当皇帝的，有哪个比朕更穷的？父母亲人皆无，单凭双手坐上今天的皇位。” “朕命硬，可却也太硬了。” 哪怕是庆皇。 晚年后也不免相信这个。 自古皇帝上了皇帝，都会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当做寄托。 始皇帝寻仙问道。 汉武帝相信巫蛊。 太多太多。 越是强大的帝皇晚年，就越容易被鬼神缠绕。 因为世间的一切。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们的了。 他们已经强大到堪比神灵。 唯一对他们能产生影响的，也就鬼神了。 就连庆皇，此时也这么想。 秦风最终索性不安慰了。 “儿臣来京，带了些辽地最好的医生，要不来给雄英看看？” 庆皇转头望向秦风，目光凝重。 “雄英的事儿，京都有许多人都已知晓，你可知这些人如何说？” 秦风满脸懵。 秦雄英生病才没几天吧。 宫城外的人，就已经全知晓了？ 也是。 毕竟涉及到皇位的第三代继承人，若是出现任何一点意外，都会引发无数人关注。 这么多老御医守在这。 外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而看着庆皇无比凝重的眼神，秦风反而觉得似乎…… “莫非外面的人，觉得跟我有关系？” “京都有人传你杀戮过重，三十万北胡骑只剩几万，是你回京后，克到了雄英。” “？？？” 秦风瞬间满脑子问号。 这什么脑回路？ 秦雄英沾染京都疫病，这群人还觉得是秦风的错了？ 冤秦风杀戮太重？ 若非不知道谁说的。 秦风真想请他一同回辽地指一指，究竟哪里杀戮重了？ 但从庆皇的话中，秦风明显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就连马后也点头。 “雄英的事儿，老六千万别掺和。” “雄英若是安稳挺过最好，若是真出了岔子，怕是有人会借此攻伐老六你。” 就连马后。 也瞧见了暗流。 京都内，有人想要对秦风不利。 也许是忌惮秦风如今的威望。 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 或者想靠着压倒秦风，来成就有些人的名望。 京都是处名利场，一旦站到高处，就会有无数双手，千方百计的想要将秦风拉下。 或借秦风威望。 或是…… 找到机会，踩着秦风上位！ 这种事儿，简直太多太多。 “自古名将大胜归京，都会有宵小作乱，当年朕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见雄英，是怕这会成为有些人攻伐老六你的把柄。” “这事儿，终究得问老大。” 庆皇不想让秦风掺和。 就是害怕因为秦雄英出事儿，反而让老大跟老六之间产生了隔阂。 皇家兄弟间，若有隔阂发生。 一方若弱也就罢了。 可老六与老大，皆是世间强龙，矛盾的种子一旦种下，未来必会在无数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演化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些。 庆皇见过太多太多。 原本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儿，却经过无数推手发酵，最终化作大难。 秦风深吸一口气，目光无比严肃。 “儿臣自问内心，无法坐事儿雄英有生命危险而无动于衷。” “雄英终究叫我一声六叔，视我为榜样。” 马后拉住秦风的袖子。 “老六，雄英的疫病，就算是御医，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秦风拍住马后的手。 “母后，若真是小儿麻疹，雄英不会有任何危险。” “在辽地，从没有一名孩子，因小儿麻疹而死。” 秦风此话一出。 佛堂内顿时安静了良久良久。 就连庆皇都在不断深呼吸着，似乎在消化这个讯息。 马后则含泪摇头。 “老六，万万不可掺和到此事中啊！” 庆皇认真盯着秦风的目光，瞧见秦风目光的坚定后，快步冲向佛堂外。 “快！” “快派人去辽王府，将辽王的医者全带到这！” 马后不信。 庆皇却信了。 在辽地。 庆皇见过太多奇迹。 如今这对大庆医者无法可解，只能听天由命的小儿麻疹，广宁城来的人似乎真的会有办法！ 若有希望。 庆皇更希望他的圣孙，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马后攥着秦风的手掌变得更紧了。 “你这一喊，就将老六彻底牵扯进来了。” 秦风握住马后的手。 “母后，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何谈牵扯。” 马后无声流泪。 …… 第396章 苟利家国生死以 庆皇听着秦风的话，忍不住高喊。 “老六说的好！” 庆皇握住秦风的手。 “就算雄英最后真出了事儿，朕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借此难为老六。” 秦风从庆皇的眼中，清楚的瞧见了杀意。 毫无疑问。 若有人拿雄英事儿来攻伐秦风，最终肯定会面临庆皇的快刀。 甚至庆皇觉得这话还不够，又添了一句。 “无论是谁。” 庆皇的话，让秦风很暖心。 只是秦风根本不在意。 “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秦风自然道。 他想救秦雄英，没有那么多想法。 无关乎他是圣孙，无关乎他是大庆的第三代继承人，也无关乎有人会拿秦雄英来攻伐秦风。 秦风根本不在意。 那是他的大侄子。 他在大庆的亲人。 明明有能力救，又怎会坐视不管呢？ 况且。 秦风压根不怕他人怎么说。 一切反对的声音，都盖不过大炮的轰鸣。 只要借助大庆的底蕴，掌握了真正的力量，秦风将不在意任何人。 佛堂内再度沉默许久。 直到最终庆皇激动着手，攥住了秦风的胳膊。 “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咱一直以为老大读书好，不曾想读书最好的，是老六啊！” “老六仅此一句，便足以名垂千古。” 秦风听着庆皇所说，瞬间懵了。 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张嘴啊！ 秦风仰头望着佛堂上方，相当无奈。 都这么多年了。 还总是难免会说出超越时代的东西。 秦风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对于大庆人而言，却把秦风当做了巨人。 “父皇母后，这话咱自家人知晓就好，别传出去。” 秦风有点害怕。 太子殿下已经给他搞了个书法大家的名号了。 秦风被逼的，现在书法也算是有了门道。 书法写的好，控笔变强，连带着绘画能力都跟着强了不少。 没办法。 被逼的。 要是庆皇将这句诗给传出去，万一天下人再给秦风安个大诗人的名号…… 那可咋整？ 只是庆皇却半点都不同意。 “那怎么行！” “咱半辈子也听别人做过不少诗，也写过诗，却无论听过做过的，都不如老六你这句好。” “都是咱老秦家是泥腿子出身，如今这二代，终于要出文豪了。” 庆皇激动的不行。 马后的脸上也忍不住的宠溺。 “老六文武双全。” 庆皇忍不住拍手。 “对，老六文武双全！” 在大庆这个时代，文武双全，往往就是对个人的最高评价。 庆人，多多少少延续了孔夫子的思想，尚古。 古代的士子，就是文武双全的。 只是在前朝之后，士子们便开始儒化，手无缚鸡之力，把孔夫子的话改的面目全非。 咋说呢？ 孔夫子一米九的山东大汉，腰带配剑，带着三千弟子。 不说从这条街能杀穿到那条街。 就这三千弟子在旁，从这个小国，覆灭另外一个小国也没问题了。 孔夫子的礼。 是你听我的，我就跟你讲礼。 你不听我的。 我就打到你听我的礼为止。 至少秦风就是如此理解的。 而前朝后的儒学，简直面目全非，失去了真谛，导致文武分家，文人普遍弱的不行。 故而到了大庆。 文武双全，成了真正夸赞人的话。 只是庆皇马后的夸奖，以及那赞赏的目光，看的秦风头皮发麻。 更可怕的。 是庆皇还向旁边招手。 “记朕起居注的那个，将刚刚老六说的记下了没？” “朕再给你说一下。” “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庆皇还检查了起来。 皇帝一言一行，皆有记录。 史官这东西，在前朝就被文人彻底玩废了，变成了更细致皇帝起居注这类的东西。 记下来。 也方便知晓往日做了啥。 基本等于日记。 皇帝不用自己写的日记。 庆皇更是亲自看着写，更是大声指挥道。 “写大点，将这句话写大点，要比别的字大！” “对，就这样。” 这句话，让庆皇心情很好，似乎都扫清了秦雄英生病所造成的阴霾。 这句话中满满的家国情怀。 更是让庆皇恨不得大大的封赏！ 甚至还不忘了向王得水吩咐。 “让京都字写的好看的人，都把这话写一遍送到宫里来。” “朕要选出一幅最好的，挂在墙上天天看。” 秦风不免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这下子。 恐怕全京都的人，怕是都知道秦风说过这句话了。 以后能少说话。 就少说话吧。 听曲儿看舞不是更好吗？ 目前最关键的，还是要蛰伏的。 不要忘了要将大庆的匠人们，吸引到广宁城。 哪怕只有一半，一半就够进入工业时代了。 对于大庆的工业而言，目前处于厚积阶段。 如果说真的要工业革命，其实早就够了。 甚至在前朝时，这个累计就足够了。 甚至都不用拼全力，只要方向略微调整下，就能解放生产力。 只是朝廷顾虑机器一开，万人失业。 为了安稳就业，文人基本都处于打压器械的状态，除非遇到了无法突破的难题，才会翻翻库藏的图纸，来一波升级。 只是…… 这些珍稀的图纸材料，往往在战乱的时候，都会被当做厕纸般用掉。 不用工业。 大庆已经是天下最强了。 工业化了，大庆还是最强，这对大庆没意思。 稳扎稳打就好了。 没必要搞得那么快。 当然还有更关键的问题。 技术发展越快的地方，就越容易腐败，而且往往难以察觉，最终导致好的东西，反而成为蛀虫。 就拿织布机来说。 制造局原本领着百人钱粮，可用先进的织布机，五人就能完成。 官员会如实上报给朝廷吗？ 不会！ 他们会继续领着百人钱粮。 领空饷这种事儿，永远也禁不绝的。 科技的进步，在大一统皇朝内，不仅难以发展，反而会成为腐败的温床，成为蛀虫。 最终也就造成了抑制政策。 也许抑制，只是为了打压贪腐，但执行着，最终难免会一刀切。 在秦风胡思乱想。 辽地的医者，也终于被引入到这后宫内。 …… 第397章 辽医的野蛮生长 辽地的医生，似乎总是穿着白大褂。 这让引着入宫的王得水，又会生起不好的回忆。 而让王得水更恐惧的，是其中一位辽地的医者，即便入了宫，还在跟王得水攀谈。 “没想到竟是王公公令我们来皇宫。” 王得水望了那医者一眼。 “杂家也觉得这位大夫有些熟悉。” “哈哈，当初是给我给王公公主的刀啊。” 饶是天气依旧燥热，王得水依旧不免打了个寒颤。 即便努力在笑，可笑的却比哭更难看。 “在下姓陆，广成城医院第一把刀，在下也就叫陆一刀了，王爷出院门，在下自然得跟来。” 跟来的。 远远不止陆一刀。 广宁城其他方面，最顶级的医生，基本全来了。 不过广宁城医生最强的地方，还是外科。 王得水听着这话，叫苦不迭。 “在杂家身上开刀也就算了，圣孙金枝玉叶，可不能露出半点刀子。” “在下懂得，懂得，圣孙得的真是小儿麻疹。” “御医们皆说是此病。” “哦，那就简单了。” 王得水眼皮跳了跳。 “莫非真要开刀？” 王得水的印象里，辽地的医生跟辽人一样，武风盛行。 辽地医者拿刀的手，比将士们的还稳。 开膛破肚再缝合上。 王得水在广宁城医院里，没少见身上布满蜈蚣疤痕的人，一个个都活得好好的。 “那用不上。” 陆一刀相当自信。 “小儿麻疹不算太严重的病，只要在前期，都能治。” 王得水听此，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 “劳烦几位大夫快点走。” 王得水都恨不得将辽地医生抬到轿子上飞奔。 好在辽人的腿脚快。 不多时，便到了坤宁宫中。 进了皇后的菜园子，辽地的医者也变得恭顺了许多。 这毕竟是王爷母亲住的地方。 辽地自由惯了无所谓。 可在这，不能给王爷丢人了。 “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让王爷的大侄子出事儿。” 能入宫给圣孙看病，这是无上殊荣。 只是辽地医者不在意的。 他们觉得，这是给王爷的家人看病。 自然得打起万分精神。 等见到秦风后，辽地医者们明显激动起来。 好在基本礼仪还在。 “草民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王爷。” 辽人对秦风的称呼，永远不是殿下。 而是王爷。 这样显得更亲密。 殿下过于正式，容易觉得疏远。 “都平身吧，几位大夫当真有把握治好小儿疫病？” “如果是早期，九成多。” 一群老御医此时也站到了旁边，不免出声询问。 “敢问辽地来的几位，用什么办法，能有这么大的把握治疗圣孙的疫病。” 事关圣孙。 老御医们不得不慎重。 先问问辽地医者打算如何做，再评判下风险。 如果有风险。 可是万万不能让圣孙冒险的。 只是接下来辽地医者的话，给老御医们全干懵了。 “上抗生素啊！” “抗……抗生素？” 老御医们全部懵逼。 庆皇跟马后对视一眼，最后望向了秦风。 秦风捂住了额头。 辽地的医者，说好听点叫性情直率。 说难听点。 就是虎…… 抗生素这个词，秦风忘了什么时候说的了，就被辽地医者记住了，并且发扬光大。 至少青霉素提取，已经变得相当稳定。 而对于青霉素的应用，广宁城的医者更是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咋说呢？ 就是那种乡下小诊所的状态。 一场小小感冒，大剂量抗生素，加感冒药全给顶上，保证好得贼快，正规大医院的医生们看了都觉得恐怖。 辽地医者，基本处于这种状态。 但不得不说。 简单粗暴，有时候往往十分有效。 青霉素，已经被辽地医生们玩出花了。 这么说吧。 当秦风几年前搞出青霉素后，被辽地医生们掌握了之后，秦风就对这玩意儿越来越不熟悉了。 甚至辽地医生，已经摸索出一套崭新的抗生素理论。 秦风听得都懵。 完全听不懂。 许多词汇。 都是辽地医生现编的。 搞到秦风都不清楚辽地的抗生素，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好在经过大量的临床实验，被认定是好用的，秦风也就不再理会了。 好用，有用，够用。 就行了。 秦风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儿都管得过来。 至少广宁城几次小儿疫病，抗生素之下，全都挺过来了。 秦风甚至猜测。 是不是大庆人的体质，要整体更好一些。 毕竟不好的，全被自然淘汰了。 而且这个时代的饮食也更安全，可能一点抗生素，就能起到更大的效果。 甚至现在到了一种地步。 就是但凡有人受伤了，抗生素打上。 生病了。 抗生素打上。 秦风觉得辽人早晚得被这群‘庸医们’给搞出抗生素耐药性来。 真就顾头不顾腚。 不过这也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任何事物出现后，总会经历野蛮发展的时期，然后才能慢慢变好。 如今…… 大侄子得了疫病，辽地的抗生素，安排上。 “父皇母后放心，辽地的孩童都没出现过问题。” 有大量案例佐证，秦风自然也是有信心的。 庆皇听此，也不免放心了些。 “这种药，是内服还是外敷？” 辽地医生们取出了针管。 “注射。” 王得水瞬间瞳孔紧缩。 这东西，他体验过，也是要扎到身体内，当初他还以为这是某种刑罚…… “陛下，这针要扎到身体内的，那可是圣孙。” 庆皇望向了秦风。 马后更是眼神飘忽，紧紧抓着秦风。 “老六？” “父皇母后尽管放心，不会出事儿。” “血管注射，不过是更利于人体吸收罢了。” “就是这针头，有点粗。” 秦风不免感慨。 注射针头，这毫无疑问是个高端的技术。 而辽地医生，刻意带的白银制成的针头。 不过相比秦风印象中的针头，还是有点粗。 但对广宁城的加工能力而言。 已经是最细的。 “试试吧。” 庆皇见了放在箱子内的密封器具后，最终做了决定。 “老六一定不会害雄英的。” …… 第398章 祸害母后菜园子 哪怕白天，秦雄英依旧在昏睡。 一行人哪怕走到床边，雄英也没有半点醒来迹象。 “先皮试吧。” 秦风说了声，辽地医者纷纷点头，取出相对细小的银制针管，将青霉素注射到秦雄英的皮肤下。 实际上。 若非秦风刻意要求，辽医根本不会如此麻烦。 对辽地医院而言，皮试成本高。 而且庆人体质不是一般的好，从来没见有人如辽王说的那般，青霉素过敏过。 辽地医院内，大多都不皮试。 只是对于皇孙，谨慎点最好。 哪怕针头已经入了肌肤，秦雄英依旧没醒，而是睡了一脑门的汗。 秦风则燃起了一支香，便于计算时间。 “陛下，娘娘，王爷。” “需将圣孙的衣服打开，看看情况。” 庆皇点头。 “准。” 当秦雄衣服打开，瞧见身上起的红疹，一群辽地医者纷纷相互观望。 “药量下多少？” “这是初期，还是圣孙，当然得下猛药。” 辽地医者。 大多有股子狠劲儿。 主打一个火力覆盖，不分敌我。 秦风听得眼皮直跳。 “正常计量八分，慢慢治，不用急。” 辽地医者全部向秦风行礼。 “是！” 庆皇则狐疑的望着秦风。 就连马后神色也无比疑惑。 “老六啊，看病不都得听大夫的？” 秦风不得不解释。 “父皇母后有所不知，辽地医者有点过于追求效率，多想立竿见影，这已经被儿臣训斥了多次。” “减小剂量，慢慢治，更加安全。” 其实秦风怀疑。 哪怕就是八分。 也怕是足够足够了。 因为秦风一直觉得，辽地医者看病，有点类似于饱和式攻击…… “为了雄英安全，他们这几日怕是得守在雄英身边。” 秦风向庆皇与马后说了声。 毕竟这是坤宁宫。 按理说不得留任何男人过夜的。 平日里御医也就算了，毕竟家人都在京都呢，而且待遇优渥，不敢有半点造次，生怕一个不对就九族消消乐。 但辽医，毕竟是外来的。 庆皇最终道。 “留下两人，就待在雄英寝宫旁的偏殿里。” 王得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很想补一句。 要不要干脆选俩人，永久留在宫里得了。 还能给他做个伴。 他觉得那个叫陆一刀的就很不错。 奈何王得水虽说陛下身边红人，宫里基本可以横着走。 但如今大庆的太监，地位依旧不高。 况且…… 那可是辽王的人。 王得水最多也就只能想想。 特殊情况下，只能特殊对待。 况且秦雄英在坤宁宫内，有一处幽静小院，就是方便生病啥的有御医能贴身照顾，倒也无碍。 一炷香后，辽医见没有过敏反应，便彻底放心下来。 “输液吧。” “陛下，娘娘，王爷，这几日最好给殿下多做些动物肝脏，以及菠菜、黄瓜、茄子等，还有苹果跟梨等水果。” 一旁的御医们听了，不免暗暗点头。 医食同源嘛。 这个他们擅长，好理解。 输液需要一段时间，庆皇跟马后要亲眼看着输完。 “父皇、母后，儿臣想在宫里转转。” “让王得水陪你。” 虽说后宫还有其他嫔妃，但多在其他宫内，平时不会出来。 况且这皇宫，也当真没啥好转的。 秦风也没有打算去其他地方，就单纯在坤宁宫转转。 主要…… 祸害一下母后辛苦养出的菜园子。 也正好秦风饿了，在菜园子内左右开弓，不需洗，随便在衣服上蹭蹭就能吃。 当然…… 秦风不会在自己身上蹭。 毕竟云锦的衣服。 也不会在王得水衣服上蹭。 天知道太监的衣服干净不干净。 最后一名年轻貌美的小宫女，衣服彻底遭了殃。 “殿下，奴婢这给您准备了清水，可以洗后再吃。” “没必要这般麻烦。” 秦风顺势又蹭了两下，在那小宫女羞红的目光下，尝着那些熟透了的果子。 以秦风的胃口。 坤宁宫的大菜园子被转了一圈，但凡熟了的食物，基本全都进了秦风肚子。 “可惜这后宫不好乱走，父皇乾清宫的菜园子更大点。” 说到这，秦风不免打了个饱嗝。 至于身后，小宫女那素净的衣服，早已变得花花绿绿。 秦风打量了低着头的小宫女，不免点头。 “不错，还挺有艺术气息的。” “染料也很天然。” 那小宫女头垂的更低了。 吃饱喝足，祸害完毕，秦风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回了殿内。 恰好秦雄英输液完毕，此时已小脸红扑扑的坐起，被喂着流食。 马后更是满意宠溺。 “总算是能吃进去东西了。” 这两日秦雄英根本吃不进去多少东西，这回事儿能吃东西了，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儿。 而当庆皇见到秦风后，脸上也带着笑容。 “雄英，你六叔回来了，不用吵着出去跟你六叔玩了。” 秦雄英瞧见秦风后，两眼发亮，饭都不吃，哑着嗓子喊了声。 “六叔。” 秦风拿过几个洗好的桃子，随手递给了秦雄英。 “母后种的就是比其他地方的好吃。” 马后脸上带着笑容。 “喜欢吃就多来摘着吃，种的太多总吃也吃不完。” 王得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皇后娘娘啊。 那么大的菜园子，被辽王转了一圈后，能吃的基本被吃完了！ 辽王殿下下次入宫。 怕就得对陛下菜园子的下手了。 今年怕是对臣子的瓜果赏赐，都得少上许多…… 辽王殿下的肚皮，未免也太大了。 也不见有肚子啊，吃这么多，都吃到哪去了？ 秦雄英啃着桃子，吃的相当开心。 “等我病好了，我陪六叔一起吃。” 秦风摸了摸鼻子。 他已经算好坤宁宫里快熟了的那批蔬菜果子，什么时候会熟。 “好，就怕母后这宫里种的不够咱叔侄吃。” 庆皇见秦雄英好转，也乐得见秦风跟雄英一块玩，不免许诺。 “乾清宫里也种了许多，到时候你们叔侄随便吃。” 秦风脸上笑容更胜。 就等庆皇这句话呢！ …… 第399章 在京都撒钱 秦风中午在宫里吃了饭，下午就出了宫。 离开前，母后还送了他宫里的土特产。 一名叫做桃儿的小宫女。 就是被秦风将衣服蹭得花花绿绿的那个。 坐进了马车，桃儿脸色羞红，根本不敢看秦风。 正常的宫女。 是没有资格坐进马车内的。 辽王殿下让她坐到马车内，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听说京都的权贵子们，就喜欢马车内跟女子一起…… 想到此处。 桃儿的脸色不免埋得更深。 秦风不知桃儿内心想法，只是透过车窗看着外面。 坤宁宫的宫女们，大多在二三十岁之间，也就母后身边有两个贴身老宫女。 一般宫女，大多三十岁就会被放出宫，方便她们嫁人。 只不过。 这些宫女们，眼神多是麻木的，没有什么干净，似乎是工具般。 唯有这个桃儿。 可能入宫不久，眼神灵动，还知晓害羞，挺有意思的，秦风不免多逗了逗。 只是没想到…… 直接给逗出宫了。 不过也好。 若是呆在宫里久了，也不免像其他宫女一般，最终眼里没了光。 跟秦风出来，见一见广阔天地，更好些。 秦风向外面道。 “去找秦王。” 只是话刚说完，马车就停下了。 “王爷，我们不知道秦王住在哪……” 秦风无语了。 好在这不是什么难题。 等将在京都逛街的红鸾喊回来后，这问题就解决了。 就是…… 秦风马车一辆。 可后方购买的物资，足足一个车队。 一条街的这头到那头的马车，装的全是红鸾购买的东西。 好在。 秦风从不过问这个。 女人买点东西，怎么了。 况且好不容易来京都一次，买买买没有半点毛病。 最为关键的。 是红鸾买回来八九成的东西，都会给秦风准备的。 毕竟辽王府很大，平日里开销也是不少的。 “王爷知道藩王是有俸禄的吗？” 坐在马车内，望着害羞低头的桃儿，红鸾突然开口。 “俸禄？” “王爷入宫后，奴就去了吏部，帮王爷将这六年的俸禄全都领了。” 红鸾一副王爷快夸我的表情，邀功道。 “按规矩，藩王每年可领米五万石、钞两万五千贯、锦四十匹、紵丝三百匹。” “纱、罗各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绵二千两，盐二百引。” “对了，还有花千斤。” 听着红鸾竖着手指头说着一大串名目，秦风脑袋有点炸。 “全记下来了，也是难为你了。” 红鸾昂了昂脑袋。 “那是，王爷于国有大功，领点俸禄怎么了。” 六年俸禄。 光大庆宝钞，就累积了十五万贯。 京都官宦八口之家，一年开销五十两，生活已相当不错。 如今宝钞依旧值钱，宝钞一贯，相当于一两。 十五万贯，大概够京都官宦之家，花上个三千年吧。 当然，这是在宝钞不贬值的情况下。 这还仅仅是宝钞的价值。 其余各项物品，折算下来，价值更高。 不用想。 这些钱，应该全被红鸾换成物资了。 而且去辽王府的方向，既堵马车，又堵运船。 京都物价，更是被红鸾购买的，凭空上涨了一成。 此时躲在角落的桃儿，则惊讶于辽王殿下身边的这个有胡人面貌的婢女，竟能与殿下沟通的如此亲昵。 可辽王殿下的王妃，明明是许宁儿姑娘。 而且前段时间，钦定的辽王妃，还在宫里学了很长时间的礼仪。 如今面前这位，能替殿下做这么多事儿。 不会就是王爷的…… 通房丫鬟吧。 桃儿的小脑袋里，也根本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只是望着京都城拥堵的路况，秦风轻轻皱眉。 “京都平日没这么堵，你到底买了多少。” 红鸾甜甜一笑。 “够京都商户，往广宁城运两年的订单。” 秦风微微点头。 在得到范阳城后，秦风基本就没有缺过钱。 至于京都嘛，则聚集天下物资，甚至还有些海外的玩意儿。 但毫无疑问。 如今满京都商户都会清楚，天下间出手最为阔绰的，就是辽王。 辽王有矿啊！ 光煤矿铁矿制盐，就够秦风大赚特赚的了。 盐往大庆运，是需要盐引。 可要卖给东胡人，卖给高丽人，甚至卖给北胡人。 都可以。 至于高丽靠海，不需要辽地的盐。 需不需要辽地的盐，那不就是元洪一句话的事儿？ 说高丽需要。 高丽就一定需要的。 更不用说，辽地是有金矿的。 只是暂时人口不够，加上不缺钱，暂时根本不需要开采。 京都随着红鸾这波撒钱，两年内必将会更加繁荣。 就如同范阳城一般。 “注意下京都的匠人。” 秦风提醒了句。 原材料固然好。 但好的匠人，才是真正的关键。 “奴已派人接触，任何知名大匠，都将花高薪请到辽地。” “只是许多好匠人，都是依附在京都权贵家的。” 好匠人。 大多都被权贵们垄断。 京都所有的商业，只要赚钱的，绝大部分都垄断在权贵们的手中。 这么说吧。 大庆一座京都城，掌握着天下六成的物资调度。 剩下四成中，有三成掌握在地方大族手中，剩下一成，才是百姓日用。 绝大多数真正好的匠人，也都被权贵世家所吸收，给予相应的供养。 大庆任何好东西出现，若不依附权贵，最终只会被搞到家破人亡。 就是这样的生态环境。 天下人都不觉得有问题。 就算秦风觉得有问题，辽人觉得有问题，也不足以改变这种古老的规矩。 “用本王的名义，直接要人。” 秦风瘫坐在马车内，丝毫不在意。 好歹是个藩王。 这些权贵，不至于因为匠人，就跟秦风交恶。 但凡聪明点的。 都觉得用献出匠人，就能跟辽王搭上关系，这是赚的。 毕竟辽王圣眷正浓，再加上灭掉北胡三十万精兵，威望也隆，这个时候谁都想跟秦风搭上关系。 “其实王爷只要放出需要匠人的口风，但凡聪明点的，都会乖乖自己送来。” 红鸾对此很有信心。 秦风如今的威望，说是天下人归心那有点扯淡。 但只是要些匠人，来发展辽地。 已经能做到时来天地同助力。 只是秦风摇了摇头。 “不是凭本事抢来的，本王不要。” …… 第400章 这礼部的官究竟啥意思 秦风当然清楚。 只要他一句话，大庆就会有无数为之奔走，想方设法的获得秦风的门路。 可这么一来。 未来将会有无数麻烦。 可桀骜一点，用辽王的名义，上门去要人，就能避免这些麻烦。 就比如说，这京都的权贵，万一哪天要被消消乐，突然喊一句当年我送了辽王殿下什么什么…… 那必牵扯到秦风。 可若光明正大，用秦风的名义，去勒索那些权贵。 这就又不一样了。 当那官员被抄家问斩，不但不会牵扯到秦风。 甚至许多百姓还会翻起旧事，说怪不得当年辽王殿下要去勒索他。 这其中。 可有很大的不同。 秦风是藩王，有时候太好的名声，反而是累赘。 特别如今秦风的名望，已经到了鼎盛。 若再光明正大的去养望，养着养着迟早出大事儿。 反倒是干事儿嚣张点，犯下点错误，最好再让御史抓着这个把柄，去弹劾下秦风。 那就完美了。 省着到时候某天有人说辽王殿下在京都朋党无数，已对皇位有所威胁，当斩草除根。 真到了那个时候…… 让秦风还怎么继续当个快活藩王？ “用本王的名义，做的不妨再嚣张点，让未来御史弹劾本王的问题……” 秦风凝视着红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全是本王让他们弹劾的。” 红鸾深吸口气。 王爷这是把朝廷百官，哪怕未来会对王爷不利的人。 都当做工具人给用了啊！ 这就是王爷啊！ 只是此时的桃儿慌得不行，努力将身体靠在马车的边角中，以降低存在感。 “辽王殿下说的这些事儿，是我能听到的吗？” 言谈间，便也到了秦王的住处。 “二哥这挺幽静的啊，外面竟还有卫兵巡逻。” 红鸾点了点头，指着前面三亩左右的院子。 “这是秦王殿下住处，旁边那个是宁王殿下住处。” “都挨着，礼部安排的挺好。” 秦风不免点头，而后又指着秦王府左边的院子。 “那里卫兵最多，是谁的府邸？” “那是前晋王的府邸。” “五哥？” 秦风嘴角抽搐。 好嘛。 怪不得卫兵多，全是看押五哥的人呐！ “这礼部的人咋想的？” 红鸾捂嘴笑着。 “奴也问了，礼部说城内就这有空的宅子。” 秦风无话可说。 下了马车，顺手让红鸾准备了薄礼。 刚到门前，秦王秦兵便已发现，急忙打开正门。 “恭迎辽王殿下！” 秦兵全都迎了出来，向秦风行礼。 “秦王殿下已等候多日，请辽王殿下入府。” 秦风在秦兵簇拥下，进了这处宅子。 江南的院子，普遍拥挤，空间狭小。 京都百姓的房子，也就一间或者一间半的地儿，上下两层，下层商铺，上层居住。 若是在京都能有座小院。 那已经是了不得人家。 三亩宅院，在京都虽然不符合藩王规制，但也不太小。 秦风见到端坐在主位端坐的秦樉，也见到旁边坐着的秦棣。 正好。 省事了。 “秦风给二哥请安，给三哥请安。” 秦樉端着架子点了点头，品了一口茶。 “老六免礼。” 秦棣也随之点头。 “老六免礼。” 秦风刚行完礼，秦樉与秦棣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断摇着蒲扇。 “这群礼部的官员真该死，非要搞这礼，否则我跟老三早就找老六你去了。” 秦樉相当不爽。 “你瞅瞅给我跟老三安排的宅子。” “就这么大，这是给藩王住的？礼部的人究竟啥意思？” “旁边就是老五关押的地方，还说什么就这空着。” “我看就是摆明了想搞我跟老三，还好老六你的住处父皇给定的，否则肯定也会被这群礼部的搞。” 秦樉就差在院子里骂了。 实际上这两天他没少骂。 但也没啥用。 “二哥消消气，当年八名礼部官在二哥的秦地死了，如今这般挤兑已经很不错了。” 秦棣明显是跟秦樉连累着遭了殃。 秦樉破口大骂。 “什么八个，明明三十八了！” 秦樉脸上满是戾气。 秦风沉默不语。 原本还以为礼部给二哥三哥安排在这，是有可能是消消藩王火气啥的，有警示的意味。 可如今看来…… 礼部的人已经足够仁慈了，好歹还给秦樉准备了地方。 这时，秦博突然从一侧墙头冒出脑袋。 “挺好了，礼部没搞个门窗漏风、房顶漏雨、院子满是坑就已经很不错了。” 秦棣则笑了一声。 “兴许礼部的人早就寻思这么做过，但怕到时候再去秦宁两地，还会死人。” 秦博嘿嘿笑了声，从院墙上翻了过来。 “当初也就大哥跟礼部打过招呼，否则我就住那样的房子了。” “在礼部，大哥说话比父皇还好用。” 秦博对此深有体会。 秦樉听此哼哼了声。 “也是，就大哥能惯着礼部，礼部的人根本不敢跟父皇说礼。” “还不是怕父皇的板子。” 兄弟几人笑了两声。 秦风冲秦博拱手。 “五哥。” 秦博见到秦风，双眼放光。 “老六，五哥等你来京，可是等的好苦啊，你不知道那秦淮河的风光最好，有机会五哥带你去见见。” “五哥不怕外面的侍卫？” “等大哥回来了，必然会庆祝大赦天下，我也在大赦之列，关不了多久的。” 秦博嘿嘿笑着。 “挺幸运的，刚关着就被大赦了，不用等太多年。” 秦樉则有些不开心。 “老六这次大功，也够大赦天下了，可朝廷的官非要说两功并一功，等大哥回来后，再大赦天下。” 秦棣耸了耸肩。 “朝廷百官，是在为大哥未来登基铺路呢。” 秦樉随之点头。 “也是，就是朝廷有意压着老六这般破天功劳，让我分外不爽。” 秦风也知在朝廷上，功劳明显是被压了。 可秦风并不太在意。 八百辽兵已经在礼部培训了。 等经过一番考核之后，再针对八百辽兵的能力，分配给合适的官位。 这必然需要一段时间。 好在辽兵们等得起。 “二哥多想了，有时候功劳太高，也并非好事儿。” 秦风话起，顿时引起秦樉诸多不好回忆。 …… 第401章 亲王们的枯燥生活 对于秦樉秦棣的现状，兄弟俩倒也不太在乎。 “其实地方小点也好。” 秦棣倒也根本不在乎。 “在宁地的王府是大，可我平日真正住的地方，就那么一张床。” “王府那么大，就是面子好看，实际上全是给侍女侍卫们住的。” “我真正能在王府内享受的时候，很少。” 秦棣说的认真。 他在宁地，更喜欢满宁地的走，凡事儿亲力亲为，与部下交流。 真正住在宁王府的时候。 反倒是不多。 那座宁王府，更像是象征。 反倒是京都这个小院子，不大却安静，有宫里来的太监宫女伺候着，住得倒也相当舒心。 对于秦棣的看法。 秦风不敢苟同。 “就属三哥，最不懂得享受生活。” 秦樉随之点头。 “老三上进，这才是最没劲儿的，藩王再上进，又能怎样呢？” “混吃等死最好。” “功劳越高，被压得越惨。” 当年的秦樉，也是立过功的。 只是当年环境，跟现在不同。 当年大哥不稳，他立了功但凡超过大哥，就要被压。 压着压着，秦樉就逆反了。 都不让我好。 那就谁都别想好。 秦博也点头。 他当初也想上进的。 可结果并不怎么好，王位封地都搞没了，还不如在封地没混吃等死，逍遥快活了。 “想上进的藩王，就不是个好藩王。” 秦博诉说着经验。 “这话，京都的官员总说。” 秦棣捏着拳头，浑不在意。 “父皇可是同意我们开疆拓土，大哥也会同意。” “可朝廷百官会拖后腿，死命的拖。” 秦棣压根就不在乎。 “宁地的官，皆是宁人，除了父皇的锦衣卫外，其他人根本进不去，怎么拖后腿？” “想要完成父皇的愿望，还得看我跟老六的。” 秦棣野心勃勃。 秦风坐在藤椅上，随便摇晃起来。 “三哥可别带上我，我只想躺平。” 能躺着不好好躺着。 瞎折腾什么。 若非辽地能安安稳稳的，秦风当个逍遥王爷，做自己觉得开心的事儿不好吗。 谁愿意去打仗啊。 都是被逼的。 如今虽说相对太平了，可北胡终究没被灭，周边依旧不安全。 而且…… 古代的这些享受，秦风享受来享受去，有点腻了。 一道菜再好吃，天天吃总会腻的。 美女再好看，就比如红鸾，可天天看，夜夜看，也就没啥太大的感觉了。 感觉也就那样，挺普通的。 也就该大的地方大，该翘的地方翘，该白的地方白，该嫩的地方嫩，个子比较高，身段比较好，腿比较长。 除了这些。 还有啥？ （脸嫩，别多想。） 看多了美女，总会腻的。 除非…… 去看别的美女。 一件事儿想保持长久的新鲜感，很难的。 哪怕是少年时日思夜想的女神，过了许多年再回头看去，可能就完全体会不到心动的点了。 当然，也有会觉得女神越发漂亮了。 不过多年仍有这个想法的，大多都有资深的舔狗资质。 只是秦风说躺平的话，却引起秦棣鄙视。 “就老六封地发展最快最好，老六还在这说躺平。” 秦樉更是点头，补充道。 “老六武力也是最强的。” 秦博张了张嘴，最终长叹一声。 “我不是藩王了，不用再想这些。” 秦博直接躺平，不掺和两人的吐槽。 见秦博摆烂，秦樉索性也摆烂。 “等大哥回来，啥时候迁都到秦地，我肯定会被另封。” “二哥想去哪？” “蜀地，天府之国，当个蜀王。” 秦樉规划着未来，秦博羡慕的要死。 在封地，藩王完全可以为所欲为，权力巅峰。 要不秦樉在秦地，咋能弄死那么多朝廷过去的官。 秦博歪了下脑袋。 “二哥不知道吗？蜀王已经被封了。” 秦樉顿时瞪大了眼睛。 “谁？” “小十一，两年前父皇又封了一波藩王，小十一被封为了蜀王。” “他才九岁，也不是实封。” 秦樉丝毫不在意。 事实上。 庆皇的儿子还是不少的。 只不过这个年代，唯有嫡子算是真正可以继承家业的。 庆皇的嫡子，皆为实封。 至于第二轮封王，朝廷为了避免藩王做大，将第二轮的藩王权利收回了大半。 九岁的小十一，是郭惠妃的儿子。 马后，则是郭家养女，是郭惠妃的父亲，将马后嫁给了当时在郭帅帐下听用的庆皇。 “据说当时郭大帅忌惮父皇，要杀了父皇，最后还是母后死保下来的。” “当时兵都听父皇的，不听郭大帅的，后来父亲带着几十人离开了，才又创下一番基业。” 秦棣与秦樉两人，说着关于庆皇的往事。 至于庶出的皇子，地位上只能说富贵一生。 大庆的皇权接替，无比稳固。 就连秦风等嫡子，都被官员们拼了老命的压着。 更别提这些庶出的皇子。 再加上比较小，普遍由礼部等教授礼仪。 可以说，基本废了。 按照庆皇的想法，那些皇子，就算被封了王，基本上也是当猪一样的养着，富贵一生，吃喝不愁。 也不用像秦风等。 需要承担极大的担子。 当然，在称呼上，也是有区别的。 秦风等，正式称呼是亲王，其余皇子，被封的只是藩王。 只不过秦风并不在意这个。 接下来几天，秦风时常兄弟四人聚一聚。 秦风不方便叫舞女，防止有人趁机接近。 可秦樉与秦棣，则完全没这个问题。 “秦淮河的舞姬，舞姬当真一绝。” 秦博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他这关押的太久太久。 十分怀念着这口。 秦棣自顾着喝酒，并不太感兴趣。 秦樉热的敞怀，周边宫女不断扇扇子。 “不如佛舞好看。” “若论佛舞，最正宗还是得看身毒来的，那些舞女多练瑜伽术，极有风味。” 秦风觉得。 二哥信佛，可能不仅仅是被吓得。 跟佛舞也有极大的关系。 只是这个佛舞，与中原的佛有极大的区别，大庆人称之为外道。 最后还是秦博说了声。 “京都有身毒来的舞姬，过两日便喊过来。” 虽被关着。 可秦博对这些，简直门清。 只是望着这群舞姬总跑到秦风面前跳，最后秦博彻底怒了。 “这群舞姬全看上老六了，把我们当空气。” “散了散了！” …… 第402章 江南文人赴辽 在京都的日子，蛮枯燥的。 太安宁了。 安宁得有种腐败帝国的味道。 江南的舒适，当真让人提不起半点精神来。 就连曲儿，咿咿呀呀的唱的让人昏昏欲睡。 这里。 只适合极致的享受。 根本没有开朝之后的锐进气象，怪不得庆皇想要迁都。 若长久下去，朝廷官员难免被腐化，最终彻底失去了进取心。 也许熬着熬着。 就成了第二个南朝。 京都怕并非是龙脉不足撑起大朝气运，而是这种稳定的环境下，很容易失去进取心。 一旦朝廷整体都没了进取心。 那么就表明这个朝代危险了。 “王爷，您在秦王、宁王那听曲儿多了，已经有人在走秦王、宁王门路了，想要以此亲近王爷您。” 当红鸾将消息传给秦风后，秦风有些惊讶。 “就二哥那名声，还有人敢跟二哥走得近？” “江南士子太多了，只要能上位，他们并不在乎借用谁的关系。” 秦风顿时沉默。 天下儒学兴盛上千年，已经相当内卷。 前人为了保住自己的高位，无限打压后来者，更改儒学的真意，让许多后来学习的文人，走了诸多弯路。 也让原本的好东西里面，充满了糟粕。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这群当了官的，吃完饭后就砸锅！ 只为了锁死后来者的上升空间。 晋升无望，江南士子依旧众多，自然内卷到各处奔走。 为了往上爬，各种难以置信的手段都层出不穷。 这才开朝多少年，就成这样子了？ “王爷，这些江南士子们，不乏有真才实学者，要不物色些？” 只是秦风坚决摇头。 “本王不需要满腹经纶之人。” “学儒的人，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到了辽地，便会迅速将辽地变成儒学治理的样子。” “那么一来，辽地就会彻底成为大庆的领土之一，而非本王内心中期盼的样子。” 秦风清楚。 这些累积了上千年，甚至从周朝就流传的传统习俗，拥有着强大的渗透性。 无论是怎样的当权者，无论制定怎样的开国政策。 只要被这些人渗透进来。 最终就又会变成了那个样子。 哪怕异族人来统治，初期或许强盛无边，但根本用不了三代，就会被全面渗透腐化，最终灭亡。 这群大庆文人。 无论走到哪里，伪装成什么样子，可骨子里的东西，是永远不变的。 这似乎也是文明延续数千年不灭的真谛。 可秦风目前并不想过早接触。 辽地的体量还不够大，没有形成稳定的工业文明之前，秦风根本不想用大庆文人！ 很有可能一颗老鼠屎，最终坏了一锅粥。 让变革进行了一半，最终恢复了封建帝国的样子。 那不是秦风想看见的。 “辽地未来的执政者，只能是广宁城学校里的那些孩子们。” 秦风无比明确。 辽地的那些孩子，才是真正的种子。 “可很多文人，已经踏上了前往辽地的路程，规模不下数万。” 江南的文人，着实太多太多了。 而这些文人。 基本都有家族出身，或大或小，往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背后的家族。 秦风入京，名望正隆。 除了京都士子千方百计用秦风养望外。 还有一群文人，已经踏上前往辽地的路。 文人，才是这个天下间，行动最快的人。 秦风眯着眼睛。 这群文人，不能不要。 又不能重用。 而一旦在辽地郁郁不得志，又很容易煽动百姓，形成毒瘤。 虽然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但也膈应人。 “一旦到了辽地，立即送去高丽与倭国为官。” 高丽目前，依旧在用高丽人为官。 可就如之前扶持起来的泡菜宰相一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用这群失志文人，去统治高丽，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王爷妙计。” 红鸾也领悟了秦风想法。 “去高丽为官，可展这些士子胸中报复，彻底把控高丽，奴化所有高丽人。” 在如何控制百姓上。 这群文人拥有着完善的手段。 在大一统皇朝中，官员与百姓之间，往往都不是一体的，而是对立的。 官，就是高高在上，放牧天下百姓如若牛羊。 百姓，自然就是待宰的牛羊。 这群文人士子，会设计一套完善的体系，让百姓自愿拼搏充满希望的内卷，又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因为他们清楚。 唯有饿着肚子的时候，人的行动力，才是最强的。 这手段用在辽地，是不成的。 但用在高丽人身上，完全没问题。 用在倭人的身上，自然也没问题。 当然…… 也可以用胆子大点的大庆文人，去渗透到高丽杨永那。 工业文明想要奠基，秦风就知道两个选择。 一个是疯狂收割世界，利用奴隶完成原始积累。 二是内部玩命拼搏，发扬吃苦奋斗的精神，死命的去提升。 第二条路，秦风最为熟悉。 不过在大庆，秦风不想吃苦奋斗，而是默默选择了第一条路。 苦的。 为什么要是自己人。 而不是异族人？ 反正高丽人、倭人，数量很多很多很多，也都很能吃苦奋斗。 就算未来有人骂秦风，秦风也不会有半点在意。 只要辽人好、大庆人能好，就够了。 接下来几日，秦风隔两三天入一次宫。 秦雄英的小儿麻疹，也终于从半发不发的状态，发到了满头满身全是疹子。 “就怕不出疹子，疹子出的越多，好的就越快。” 马后望着秦雄英，已然放心了许多。 小儿麻疹，起的疹子越多，毒性散的越快，否则毒性就会攻击脏腑，最终无法挽回。 这也是古人观察的结果。 起的疹子多的，都会活下来。 而起疹子起的越少，往往就代表会夭折。 如今，秦雄英满脸满头的疹子，基本也代表着安全了。 “无事就好，母后暂且照顾雄英，儿臣去乾清宫给父皇请安。” 秦风刚要走，便被马后给叫住了。 “老六等等。” “母后有吩咐？” “多少留点，最近为娘给雄英做食物，都得去乾清宫里摘。” 秦风老脸不免一红。 …… 第403章 入了乾清宫的辽王 入宫几次，秦风对大庆皇宫也熟悉了。 加上庆皇跟马后的纵容。 除了东宫西宫不去外，乾清宫、坤宁宫甚至前面的宫殿，秦风都能出入。 实际上，皇宫也没啥意思。 单调枯燥。 其实秦风想去体会体会早朝的。 庆皇很勤劳，基本天天上早朝。 按理说，秦风也该去早朝，也很想见见，奈何起不来。 凌晨三点啊！ 住在长安街的官员们，凌晨三点就在午门外等候，等门开了，全都入宫等候，然后听说乱糟糟跟菜市场一样，挤入奉天殿内。 当初秦风听到时，还以为听错了。 但经过王得水确定。 就是这样。 除了大朝会之外，庆皇的早朝，基本是没啥秩序的。 进奉天殿，也没啥文武两列，都乱糟糟的进去。 草莽气息相当的重。 秦风甚至能想象出，庆皇这可能不是当皇帝，而是在坐到皇宫里的山大王。 可惜没见到。 三点秦风刚睡没多久，只能说大庆的官员，还是蛮勤劳的。 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良好作息。 “能三点起床工作的，都是自律狠人。” 秦风大为感慨。 秦风也曾勤政过。 但那时候，就跟角色扮演一样…… 只是秦风逐渐养成了坏习惯，晚上处理积压的文书。 到了后来…… 秦风干脆放权。 管事儿，不如管人来的好。 “父皇可在殿内？” 秦风抓住一太监，就问了句。 “陛下在谨身殿，可要奴婢带辽王殿下过去？” “不用，想来父皇定然会见要臣，本王在这乾清宫随便走走。” 秦风不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有点饿了。 嗯，乾清宫的菜园子比较大，应该吃不完。 乾清宫很大。 有多大呢？ 光乾清宫主殿，占地就两亩多。 乾清宫宫墙内，怕不是得有三五十亩上地。 这是啥概念呢？ 大庆一亩地产出的粮食，差不多能养活一个人。 不是说大庆土地产量多，而是贫民每天吃饭少，有时候甚至饿着肚子。 不死就可行了。 拥有三五十亩地，就是富农水平了，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偶尔家里能吃上些肉。 拥有百亩往上，算上的小地主。 至于占据千亩往上的大地主，每个地方也就那么几家，绝对的大地主。 不过占地最多的，还是大庆官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不是白说的，大庆官田的数量，可是最多的。 “乾清宫几十亩地，种满了粮食，估摸是父皇看着心安。” 秦风一跃而起，便够到了树上的猕猴桃。 尝了口后，秦风直接吐掉。 “呸，酸的。” 秦风扔掉猕猴桃，再度一跃而起。 这看的乾清宫的宫女太监们心惊胆战。 陛下平日间，最忌惮的就是浪费食物！ 好在秦风吃了几个，吃出经验了，挑选的比较好。 再加上猕猴桃这东西吃多了，容易舌头疼。 秦风没有吃太多，也就饶过了这几棵猕猴桃树，开始向旁边的桃树下功夫。 “这桃子长得咋能这么大？” 秦风摘下桃子，也有些惊了。 寻常桃子，也不过就小儿拳头般大小。 成人拳头大小的，已经算大的了。 可这大桃子，每个都得有一斤重，大点的得有一斤半重。 破了皮，满满的汁水就溜了出来，轻轻一吸，果肉连带着丰富的汁水就进了胃中。 “好吃。” 庆皇爱种地，加上是皇帝，想拍庆皇马屁的官员自然不少。 投其所好的。 逐渐就把天下间最好的种子，最好的果树，都送过来了。 乾清宫里栽种的这几棵桃子树，可能是全天下间最好的。 至于说乾清宫内多树木，会不会藏刺客啥的…… 那完全是扯淡。 真当御前侍卫是死人啊！ 那可是全大庆，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皇帝的安全防护，远远不止单单一座皇宫这么简单。 那是一套综合立体防御体系，涉及到整座京都，甚至周边诸地的。 况且…… 就算刺客连续真能从宽阔的筒子河游到宫墙边，爬上几十米高的宫墙，躲过宫城侍卫的监视，进入到皇宫内。 然后就会进入东宫，或者西宫，然后绕开密集的宫殿群，以及密集的巡逻队伍。 在大多宫殿都一样的情况下，没迷路顺利摸到乾清宫…… 乾清宫外，要面对的是宽阔空旷的道路，以及几十米高的宫墙…… 算了。 就算秦风给刺客开挂，真躲到乾清宫这些桃子树上。 庆皇住的那座宫殿，上下三座平台，一座比一座高。 站到乾清宫前，能清晰看到这些树木的顶部…… 至于说挖地道进皇宫…… 先不说皇宫地下地砖有多厚。 京都皇宫是填死了一座湖泊，在湖上修的宫殿群。 先不说挖地道，会不会渗水的问题。 就说庆皇在铺湖底的时候，会投放多少排列整齐的石头？ 从未听说有在皇宫里，能被刺杀死的皇帝。 秦风坐在树上，吃了两个桃子不太过瘾。 “汁水太多，衣服都湿了。” “适合吸着喝。” 恰好，乾清宫种了麦子，如今也已成熟。 秦风撸掉麦穗，抽出侍卫的佩刀，在御前侍卫们的紧张目光下，削出了一节节麦管。 “有劳了。” 秦风耍了个刀花，在御前侍卫懵逼的目光中，将佩刀重新插入到刀鞘内。 然后…… 继续上树，在众多太监宫女侍卫的目光下，将麦子做成的吸管插进了桃子内。 浓郁的桃子味汁水，还有些许麦秆子的味道，吸入肚子里，简直是种无比顶级的享受。 “有点理解大圣了。” “桃子好吃。” 秦风彻底上瘾，不多时树下便已满是桃皮桃核。 太监宫女们无比紧张的善后现场。 甚至有太监，已经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谨身殿。 只是刚到殿外，便听到了殿内庆皇那无比愤怒的咆哮声。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大量奏章被砸落在地。 …… 第404章 阳谋 大量奏章被庆皇砸翻在地，庆皇怒火正盛，胸膛在剧烈起伏。 “反了！” “简直反了！” 庆皇举起桌案上的砚台，怒不可赦的刚想扔出，又克制了手。 这砚…… 挺贵的。 地板都是金砖，一块要烧两年，也挺贵的，砸坏了也不少。 庆皇默默将砚台放下，抓起毛笔就要扔。 这砸不坏铺地的金砖！ 可举到一半，庆皇又放下了。 这些毛笔，都是太子给他准备的，也不能扔！ 庆皇直接将头顶纱帽摘掉，愤怒的摔在地上。 “朕的家事儿，还轮不到他们在这胡言乱语！” “让他们干脆来坐这，当这个皇帝算了！” “在指挥朕做事儿？” 庆皇气的不行。 毛鸿跪在地上，眼中露出一抹阴狠。 “陛下，这些人妄议辽王殿下，要不全抓了。” “抓？抓得过来吗？” “全城的百姓，全皇城的官都在议论，怎么抓？” “你看看这些折子，全是弹劾老六，声称老六杀戮过重，身上有鬼魂冲撞了雄英！” “他们要求老六迅速离京，这样雄英就能好！” “雄英生病好不好，跟老六有何关系？” 庆皇愤怒不已。 毛鸿更是紧紧低着头。 秦雄英生病后，这些话就曾出现过。 只不过锦衣卫没有当回事儿。 虽说迷信，但脑子正常点的，都知道这不可能。 可谁能想到？ 现在竟搞到满城人都在讨论这事儿，还说将秦风驱逐走了，秦雄英的病就能好了。 甚至皇城的臣子们，都开始给庆皇不断上折子，要求速速调秦风回封地。 这表面上看。 是想让圣孙的病早点好。 可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一种阴谋。 这是有意破坏皇家亲情。 甚至是阳谋。 无论辽王离不离京，秦雄英会不会出事儿，都会让辽王殿下与太子产生裂痕。 背后究竟是谁？ 竟在如此谋划？ “现在万一圣孙真出了事儿，对辽王而言，事情就真的严重了。” 毛鸿低着头。 锦衣卫是庆皇的人。 他们只为庆皇负责。 更是清楚，这些消息看起来不大，但却是一粒被埋下的种子，但凡出了事儿…… 那这粒种子，就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更可怕的，是太子还在出征，没在京都，有些误会，难以解释。 “查！查清楚，究竟谁推动的这件事儿。” “朕不觉得这只是巧合。” 庆皇目光无比冰冷。 毛鸿跪在地上。 “陛下，锦衣卫的人手，可能不够了。” 庆皇眯着眼睛。 锦衣卫原本从仪仗队，如今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暗中渗透着大庆各地。 而目前锦衣卫存在最多的三个地方。 一就是京都，负责保护庆皇安全。 二就是北方，北胡内部以及边境等地。 三则是西南方向。 锦衣卫的人手，的确已经捉襟见肘了。 庆皇眯起眼睛。 “老六带来的那些辽人，抽调两百人入锦衣卫。” “让辽人去查，究竟谁在害他们的辽王。” “是。” 毛鸿躬身退下。 选两百辽人入锦衣卫，这不算啥大事儿。 看起来一次加入的不少。 可锦衣卫如今基数庞大，二百辽人加入，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况且辽人也是大庆的一份子，无论成为大庆的任何官员，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能唯一阻碍辽人为官的。 就是朝堂上下，如今基本在淮南集团、江南集团两大阵营的掌控之下。 天下各地官员，都要向这两大阵营投投名状。 当然还有一派，就是太子派。 太子派多以年轻人，甚至天下成名饱学之士为主。 想来也必然喜欢辽人官员的。 只是太子如今在西南，没法回京。 自然也不能主持挑选这些有功的辽兵为官。 事实上。 这些有功将士，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分给岗位，也跟太子殿下有很大关系。 因为太子殿下曾刻意给朝廷写信。 他要选一部分辽地有功将士为官。 这自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太子还没选，其他人自然不好先选，等着太子殿下先选完了，再慢慢的选。 大庆的官。 基本一个位置一个坑。 庆皇直接安排的天降官，很少很少。 毕竟官员晋升制度刚刚建立不久，就算庆皇也无法破坏。 其中繁琐的流程，更是庆皇肯定过的。 此时也不好贸然破坏。 可选辽地有功将士进入锦衣卫，那就没那么复杂了。 庆皇一句话的事儿。 “皆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有功好汉，锦衣卫的战力更强了。” 毛鸿倒是很开心。 毕竟辽兵的强大，全天下都清楚。 大庆满打满算，如今辽兵是天下第一雄兵，没人会否定。 那被灭掉的三十万东胡人，被关押在京都的纳哈拙，都是证据。 当然…… 还有皇城库房中，堆积的大量铁浮屠铠甲马甲。 若是需要。 靠着这些铁浮屠铠甲，大庆经过一两年时间的训练，也能训练一支铁浮屠。 而且…… 庆皇的确有在做。 若说以前，庆皇是为了铁甲没有而苦恼。 如今。 是因为铁甲太多而苦恼。 铁甲太多，后勤保障压力就会变得极度巨大。 而更关键的，是庆皇清楚铁浮屠的铠甲，不如辽地产出的铁甲。 辽地铁甲在防御性能更好的同时，也更加的轻便。 但辽地铁甲交付，需要时间。 铁浮屠战甲，基本都是现成的。 故而多是先训练着。 谨身殿内，太监们快速将折子全部收走，甚至直接焚烧掉，省着这些对辽王的弹劾，影响了陛下的心情。 现在宫里所有人都清楚，陛下的愿望就是等太子回来。 据说太子再有五天，就能启程回京。 归京之后，陛下就能团圆，然后热热闹闹的举办辽王的大婚。 可偏偏的。 有人要从中作梗。 甚至此时的毛鸿，还在暗中的查看，是否有人故意将疫病给圣孙感染了。 除了圣孙的事儿外。 还有圣孙的母亲，两千年死掉的太子妃，究竟是不是正常死亡。 都得查！ 人手根本不够。 这些辽地有功将领，就是最好的补充。 等谨身殿安静了，守在外面的太监，方才小心翼翼的进入到大殿内。 “陛下，乾清宫里钟的东西，快要被辽王殿下给糟蹋完了。” 庆皇目光冷冷扫过那太监。 “你也要告老六的状？” “谁指使的你？” 那太监当即跪在地上，不断叩首。 …… 第405章 御前侍卫:我们被陛下给拉练了? 乾清宫的太监管事很确定，庆皇的眼神中，满是杀意。 只是……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啊！ 皇宫挺大，而发生的事儿能说的却不多。 辽王殿下将坤宁宫种的东西，全都祸害光了的事儿，这宫里谁不知道？ 甚至若得了空。 都在讨论这事儿。 许多宫女，还羡慕那个被辽王带出去，被称作桃儿的小宫女。 天知道现在宫里的宫女们，究竟有多么癫狂。 想要靠着庆皇，成功成为妃嫔，这是不可能的了。 太子虽然也能去坤宁宫，可礼节很重。 而且太子爷也从未听说过娶过宫女。 这天下间想嫁给太子的，简直太多太多了。 如今宫里来了辽王，还带着了一名小宫女，这对宫里们的宫女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恩宠。 甚至就连平日往坤宁宫里跑的宫女，也多了不少。 心思吗…… 大家都清楚。 甚至为了不得安宁，甚至还出现了多次吃坏了东西坏肚子的事儿。 许多宫中要好的姐妹，为了下次能进坤宁宫当差的机会，也掰了。 都是辽王殿下惹的。 原本后宫多安宁啊！ 可这辽王殿下一来，这些进宫的宫女们，简直全疯了。 谁能被秦风带出宫。 就代表着她们能凭借夫贵，一飞冲天。 哪怕只是辽王殿下的一个妾，那也是荣耀至极。 更不说，辽王殿下如今很年轻，还有极大的名望，相对更容易得手。 只是…… 如今在乾清宫的辽王殿下，似乎更喜欢树上的那些桃子。 不知有多少宫女内心早已哭惨。 谨身殿内。 “陛下，奴婢只是按例禀告啊。” 他的脑袋重重磕在金砖上，脑门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血。 同时太监管事更是在极度忍耐。 忍耐别吓尿了裤子。 他要真的敢吓尿在这谨身殿内。 那他这管事儿的位置，基本也就到头了。 庆皇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光想着究竟是谁害老六了。 以至于这太监来禀告，让庆皇误会了。 只是对个太监，庆皇也不需要解释。 “磕得朕心烦，你刚刚说了什么？” 那太监管事哆哆嗦嗦，身子瞬间僵在半空中，生怕惹得庆皇心情不好。 就算他死了。 也只能白死。 太监的地位，就是这般的卑微。 生死皆在主子的一念之间。 “回陛下，辽王殿下在乾清宫内。” 庆皇猛地窜起。 “糟了，朕的园子。” 庆皇站起身，顾不得其他，急匆匆的就往乾清宫跑。 其实也就隔了两个门。 加上庆皇常年习武，腿脚利索，后面一群宫女太监竟都追不上。 也就御前侍卫比较年轻，追着的速度极快。 京都即便入了秋，依旧酷热，庆皇没跑多久就热了一脑门子的汗。 正常情况下，皇帝出行是有宫女打仪仗的，会遮住天上的阳光。 只是这个时候，打仪仗的宫女没追的太快。 好在入了乾清宫，瞧见两侧许多植物还好好的，庆皇也就松了口气。 “种了几十亩，老六肚皮再大，来几次应该也吃不光。” 想到此处，庆皇不免放心了许多。 直到站到乾清宫大殿上，从高处往下看，很容易就看到了坐在殿后树上吃桃子的秦风。 “站在高处，望着这些绿油油的树木，看着吃桃子的老六，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庆皇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家财万贯，穿衣吃饭。 一切，不都是给儿孙的吗。 自己种的这些东西，老六吃点又能咋呢？ 不就是能吃了点吗。 几十亩呢，又不是养不起。 等等…… 庆皇再扫视了殿后几亩果园。 还是绿油油的。 “果子呢？” “怎么全是叶子了？果子呢？” 庆皇顿时急了。 这殿后果园里种的，大多都是珍稀品种，熟了就被宫女们摘下来给端到庆皇桌前。 新鲜又安全。 比从城外运进来的，好多了。 可如今，这果园里的果子显得空荡荡的。 基本代表着庆皇今后的桌案上，很少摆水果了。 以后谨身殿来了臣子，也不能让宫女太监端水果来招待了。 吃进贡给皇帝的水果。 跟吃皇帝亲自种的水果。 那对臣子来说，能一样吗？ 显然后者更容易让臣子产生荣誉感。 甚至未来吃不到这些水果的臣子，回去后都得寻思，是不是最近哪里惹了陛下不痛快，以至于陛下亲手种的，都不给他们吃了。 “老六啊！” “留点。” “给朕留点！” 庆皇匆匆下了台阶，直奔秦风而去。 “陛下慢点！” “陛下慢点！” 一群御前侍卫，迈开了双腿，一时间竟然跑不过陛下。 那可是五六十岁的老头。 一时间御前侍卫们紧张的要死，披着铠甲与腰刀玩命跟在庆皇身后狂奔。 然后…… 他们就发现离陛下的距离更远了。 御前侍卫们全都懵了。 渎职！ 这是严重的渎职啊！ “啊！” 御前侍卫们彻底狂了，死命的前冲，感觉今日被陛下给拉练了。 乾清宫很大。 能跑很久。 太监宫女们更是早就被甩没了影子。 “陛下，果然不减当年啊……” 这群年轻的侍卫们，彼此观望。 “陛下当年可是亲自带兵冲锋陷阵，跑的最快，冲在最前，也就当年的常大将军勉强能跟上。” “陛下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咋还能跑这么快。” “也许……是急的吧。” “后面的别说了，追啊！我跑不动了。” 也不怪这群御前侍卫跑不过庆皇。 他们站着守着大半天了，体力已消耗许多。 再加上身上还有十几二十斤的行头…… 当然。 关键的是庆皇也是真的能跑，年轻打仗时缺少战马，可不全靠两条腿去冲锋陷阵。 庆皇终于跑到了秦风树下，呼吸不免急促。 有种年轻时，教育老二老三的感觉了。 只不过老二老三，可没老五这么大的惹祸能力。 完全凭一己之力，祸害乾清宫坤宁宫两大菜园子。 当年那哥四个加起来，在两宫就算整天祸害，都不会出啥大事儿。 如今…… 老六这是都要找补回来啊。 等庆皇呼吸匀了，刚要斥责，秦风便已从树上跃下，随手将一桃子塞到庆皇手里。 “父皇，这个最大，刻意给你留的。” 酝酿许久的斥责，瞬间烟消云散。 …… 第406章 老六让谁做云南王 有什么是比儿子的孝心，更好的东西吗？ 庆皇接过桃子，脸上忍不住的在笑。 “给你母后留了吗？” “已经让王公公去给母后以及秦雄英送了。” “儿臣也派人出了宫，给二哥三哥五哥也送了些。” 庆皇忍不住点头。 “老六做的很好。” 至于用庆皇的桃子送人，甚至送给自己这事儿。 庆皇也并不觉得有啥。 谁家儿子，不坑老子啊。 老六这已经够省心了。 至于果园基本没了，也没关系。 树上不是还有些没成熟的吗。 给熟透了摘掉，也能让其他没成熟的长得更好。 况且…… 老六不是留了很多熟透了的猕猴桃吗，这就说明老六有心了。 这几天臣子来，就赏赐猕猴桃吃就行了。 庆皇暗暗做了决定。 甚至一边吃着桃子，一边道。 “汪相处政辛苦，派人摘些猕猴桃给汪相送去。” “给皇城内其余衙门的学士，也都送过去一些。” 其实庆皇没必要这么做。 只是如今老六在，刻意做给老六看的。 暗里也算以身传教，告知老六，平日里送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也能笼络人心。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吗。 当然。 这个关键点在于，你的地位要比对方高，送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对方才会觉得受到了恩宠。 可一旦对方地位高了。 再必须送重礼了。 人家收不收是两说，送不送是你的事儿。 当然…… 既然能送，往往绝大部分都会收的。 至少大庆的生态，就是如此的。 也导致正儿八经的寻常百姓，根本送不起重礼，也就世家大族能往日重礼沟通，最终牢牢的把持住了基层权利。 钱，有时候不是重要的。 可往往没钱是真的不行。 当然。 庆皇这波猕猴桃送下去，想来会有不少官员晚上舌头疼的。 也不知道那些官员是否会多想。 寻思陛下为啥要送猕猴桃给他们，让舌头变得那么疼。 是不是在暗示他们，不要乱说话。 高位者的一个小行为，往往都会被下方无限放大。 只是庆皇如今当真没多想，而是学着秦风，寻了个麦子当做吸管，吸着果肉喝。 “还别说，这么吃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庆皇忍不住称赞。 论吃。 没有人能比的过秦风。 当然，庆皇往日间也不会如此奢侈。 附近的太监宫女们见父子二人开始一起祸害果园，也是无奈了。 麦子这东西，麦穗基本也成熟了，弄掉了麦秆，宫女太监们也不会浪费了。 在庆皇下面。 他们也不敢浪费。 平日里庆皇就很节俭，掉的米粒都会捡起来吃，往日敢折断麦子当吸管，干毁坏庄稼的事儿，早就被打板子了。 宫里有未成年的皇子。 也有顽皮，跑到乾清宫里糟蹋的。 然后…… 都被打了。 那些皇子的岁数可都不大，还不太懂事儿，可庆皇就已经教导他们勤俭节约了。 可辽王殿下…… 那何止是糟蹋啊！ 陛下竟然连说都不说。 当真够偏心的了。 庆皇如此做法，也让宫女太监更加清楚秦风的地位。 在这座宫里，谁的地位高低，全凭庆皇的喜好的。 首先是庆皇，其次是马后。 而能在乾清宫坤宁宫如此肆无忌惮着，除了辽王殿下，基本也就是圣孙了。 不…… 圣孙虽恩宠最隆，平日教导也颇为严格，也不敢如此做。 天下之间。 怕也是唯有辽王了。 庆皇不是不想教育秦风，告知勤俭节约，可往往见到秦风那么能吃，又想到秦风在辽地吃的那些苦。 最终就彻底舍不得说了。 甚至还担心秦风有没有吃好。 庆皇原本想给秦风介绍介绍，他从全天下弄来的这些好果树的。 只是扫视了一圈。 当真连一个成熟的都没了。 他刚刚吃掉的那个，可能是最后一个了。 庆皇不免彻底放弃这个想法。 转而说了些其他的。 “下个月初，你大哥就从西南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就一家团圆了。” 秦风肚子基本吃饱，随着庆皇在果园里走着，也当做消食。 此时后方那些御前侍卫也终于急匆匆跑到庆皇身边，呼哧呼哧的站到保卫安全的位置上。 这乾清宫里，其实也没啥危险。 但态度总是要的。 “大哥打完了？” “胡梁王兵败自杀，也算个人物。” 庆皇如此说着。 “胡梁王不错的，即便在西南，每年依旧派遣使者去漠北觐见北胡大汉，对北胡而言，是绝对的忠臣。” “他若在西南安分，朕也不会征讨他，只是他重金引诱将士叛逃，藏匿大庆罪犯。” “这下子，西南算是彻底安生了。” 庆皇说着心里话。 从一开始。 庆皇就没想打西南大理地。 只是最终遭了纳哈拙的计。 很简单的声东击西。 只不过纳哈拙最终没想到，自己调离了大庆大军，最终自己率领着精兵，一头撞死在了广宁城这座石头上。 甚至…… 三十万大军，除了探马赤军外，连广宁城墙都没摸到。 还好被俘虏了。 否则若是逃回了北胡，这恐怕都得成为一辈子挥之不去的耻辱。 至于官员弹劾秦风的事儿。 庆皇没跟秦风说。 他觉得能保护好老六，而是转头继续说着云南的事儿。 “老大写信跟咱，说云南难以治理，想在云南立个王，只是没想好人选。” 庆皇望向秦风，似是考教。 “大哥应该早有人选。” “若论亲疏，老五是老大的亲弟弟，但也可用沐胜，那是朕收养的义子，老六觉得谁好些？” 不单单太子纠结。 就连庆皇，也在两人之间纠结。 云南王毫无疑问，这又是坐拥行省级的实权藩王。 除了每年向朝廷纳税外，其余一切基本高度自治。 大庆目前拥有这权力的藩王，全是亲王！ 老五去了，自然不会破坏这个规矩。 可沐胜那孩子跟庆皇出生入死，虽是义子，却也被当做亲子看待。 甚至比庶出的皇子，跟庆皇还要更亲些。 庆皇准备听秦风的。 无论秦风说谁。 最终就让谁去做云南王。 …… 第407章 暗流 云南地，庆皇是看不上的。 封建时代，拥有天然的地理边界。 云南属于高原地区，而且相对于算是百战之地。 那里当做缓冲地，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次，大庆被迫收下了这块地。 那里没有建立行省的基础，故而设为藩王国，藩王自治，每年能向朝廷提供些税赋，就很好了。 只是谁去当云南王。 这很关键。 庆皇很想听秦风如何说。 “五哥固然好，只是他已不适合当藩王。” “晋地属于长城保护内，五哥都能出事儿，若是到了四战之地，五哥根本守不住。” 秦风清楚南方的凶险。 云南大理，苍山洱海，四季如春。 除了物资不够充沛外，倒也算是不错的好地方。 至少在气候上。 能有云南那么好的不错。 可这是封建时代，治理高原成本过高，老五秦博当个富贵藩王没事儿，可若治理…… 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而且一旦放过去，势必会牵扯住大庆诸多精力。 当然。 丢了云南事儿小。 若是老五再给命丢在云南，那就划不来了。 就让五哥，安心在京都当个富贵人吧。 虽说秦博如今被除掉了藩王名号，但未来早晚会重新提上来的。 血脉终究是割舍不下的。 而且有时候没了藩王名号，对秦博而言，反而可能是好事儿。 “沐帅追随父皇征战多年，大哥也多说沐帅效忠父兄无比恭顺，是有能力守好边疆的。” “就让沐帅，做这个云南王。” “如此一来，也能让天下人看到，父皇您能将天下分给一外姓之人，更能让天下士子权贵卖命。” 庆皇凝视着秦风的眼睛，见秦风说的不似作假，最终点头。 “就依老六说的定。” “派人让汪相拟旨，沐帅平定云南有功，特封为云南王，替大庆世代镇守云南边疆，世袭罔替。” “是。” 很快便有太监侍卫前去传递庆皇旨意。 等走远后，庆皇这才开口。 “咱当年就是一草莽，无亲无靠，就想着有些家。” “自然而然的，也就收养了许多义子。” “当年也流行这个。” 义父义子这事儿。 实际上有些忌讳的。 毕竟曾有人被奉为三姓家奴，拜了三位，以下犯上，杀了三位。 可要站在三国时期小皇帝的立场上看，那却是遵奉朝廷旨意的忠臣。 可惜。 小皇帝势弱，没有了解释权。 故而很长时间，义父义子，都蛮忌讳的。 可不知怎么的，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又流行了起来。 不单单庆皇在收义子。 全天下的名将都在收义子。 名义上义子，实际上却是能够最为信任的部将，能随之冲锋陷阵。 庆皇当年也收了不少。 “这沐帅，就是咱当年第一个收养的义子，曾给改名为朱文英。” “建朝之后，又寻思其立功不小，便恢复了本姓，让他族谱单开一页。” “也曾有人暗戳戳的，说朕是怕这些义子，乱了大庆正统。” 庆皇说到这，脸上已经藏不住的冷意。 秦风倒是不在意。 大庆的正统，连他们这群亲王都没忌讳。 更别提这些义子了。 “将沐帅封为藩王，便再无人会说此事儿。” 庆皇则摆了摆手。 “其实咱不在意他们说，只是恼怒他们总想干预咱的家事儿。” “后来这些义子，其实跟你们大哥关系最好，经常被你们大哥管着，也算是你们大哥的人。” 庆皇说到这，望向秦风脸上满是赞赏。 “老六你让沐帅当云南王，就是在增强你大哥的力量。” 秦风的这种做法。 也让庆皇越发的放心。 虽说太子地位无比稳固，可朝廷内突然冒出来的流言蜚语，总有些想要割裂太子与辽王的意思。 而一旦真的被离间。 庆皇活着时还好。 一旦没了，冲突进一步加大，最终导致兵戎相见，那代价谁都无法承受。 秦风的这个选择，对沐帅与老五很关键。 可对秦风自己来说，也极度关键。 算是…… 庆皇的一个小小的试探。 只是试探完，庆皇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完全多此一举，老六若真有野心，不至于如此不畏流言蜚语，让辽地医者去救秦雄英。 终究是那些流言蜚语。 影响到了庆皇的心境。 不过老六如此回答后，必须告知老大跟沐帅，是庆皇听秦风话才决定的。 这也能让老六与老大变得更加融洽。 虽然庆皇觉得很懂自己的两个儿子，可这次西南东北两处战争，终究是老六风头更盛，哪怕朝廷百官强压，在民间辽王的威望，怕也是超过了太子。 庆皇害怕老大多想。 也打算用这件事儿，提前给老大吃个定心丸。 如果老大根本没多想，只是替老六开心，那就更好了。 秦风根本没想那么多。 在皇家的沟通中，真诚往往是最有效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而一旦藏着掖着，让别人多想。 那就不知道将事情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况且…… 当皇帝那么累，秦风根本没有当皇帝的想法，藩王更轻松，更好些。 “等雄英好了，大哥也就回来了。” 庆皇郑重点头。 “雄英是要快好了，这事儿你大哥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秦风嘿嘿一笑。 “都是一家人，感谢倒也不必。” 秦风张了张嘴，话却没有多说。 有些事儿。 父皇不知道还是最好。 在大庆皇位继承中，大哥是当之无愧的储君，而且大哥让秦风等兄弟们都信服，当了也就当了。 可大哥的储君。 真的会是秦雄英吗？ 秦雄英固然是庆皇指定的三代继承人，可庆皇百年之后，太子妃吕氏成了皇后，难道就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秦允炆，成为储君？ 红鸾买遍了京都城。 自然也听闻了诸多流言蜚语。 只是那些终究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秦风也不会乱说。 这京都。 终究是父皇跟大哥的地盘，秦风不想过多的掺和。 那没有半丝好处。 况且父皇拥有锦衣卫，能不知道东宫里的那些事儿吗？ 秦风不免摇头。 这皇位啊，谁都想要争，谁都想要去坐一坐。 可那个位置。 真的有那么好坐吗？ …… 第408章 灭倭? 自古以来，皇位就是无数英雄好汉争夺的核心。 而历史。 更是围绕皇位而记载的。 或者说。 历史只记载权力中心的那些人。 也许在强大的时代，会有民间的几人能被载入史册，成为超脱皇权之上的超然存在。 可纵观千古。 这样的人也并不多。 还是皇帝，或者名臣，或者武将，更容易被人记住。 再有的话。 可能也就是些道士与僧人了。 再多，可能也就战胜天下大灾难的医者。 但毫无疑问。 这些人，都是为了维系天下稳定，或者让天下人更强大的，才能被世人记住。 而且不是一代两代，而是代代相传的铭记。 这些人的名字。 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 正是这一个个符号，构建稳固了强盛无比的璀璨东方文明。 有这些符号在。 东方文明就永远存在。 秦风。 想成为这些符号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最为耀眼的一个符号。 这。 未必需要坐在皇位上。 甚至管理整个天下的事儿，反而有可能让秦风分心，加上东方文明的强大自我纠正能力，秦风未必能顺利建下工业文明。 唯有破而后立的辽地。 自然资源无比丰沛的辽地。 那里才有工业文明诞生的土壤。 秦风想给大庆人看看，除了大一统皇朝之外，还有另外一条能更加强盛的道路。 而一旦秦风做到了。 他的名望将远远超越父皇、超越大哥、超越大庆的任何一位皇帝。 秦风成就的。 可能是神坛。 也许会按照东方文明的传统，会被封为圣人。 那才是秦风真正的野心。 秦风也逐渐跟庆皇说些正事儿。 “父皇，在儿臣来京的这些天，辽地新设的盐场已被倭寇滋扰五次。” “更是害死了辽地三十条放哨的狗。” 庆皇原本听着还想安慰秦风。 倭寇滋扰吗。 那些家伙的确烦人，甚至庆皇还想传授下对付倭寇的经验。 比如…… 在盐场附近建立屯田卫所。 既能制盐，也能杀倭寇。 庆皇就是这么做的。 只是…… 后面死了三十多条狗，是什么情况？ 只听秦风义正言辞道。 “所以儿臣回去后，准备给倭寇一点点教训。” 秦风无比严肃。 庆皇一时间有点懵。 “咱开朝后，定下了十五个不征之国，倭国便在此列。” “那些海贼，也不过是疥癣之患罢了。” 秦风的话，让庆皇多少有些为难。 大庆立朝之后，南北再度一统，庆皇觉得必须先安稳内部，便与周边十五个小国，定下了不征之约。 也是为了告诉这些小国。 大庆跟北胡打，你们不要掺和。 只是如今。 老六要打倭寇。 未免坏了庆皇定下的规矩。 “儿臣暂时没准备用辽兵打。” “儿臣准备制造海船，将北胡俘虏，都流放到倭国去。” 庆皇嘴角微微抽搐。 “北胡人高大，若在披甲，倭人望之如若巨人。” “切记不可送去太多，否则倭国就会被北胡人彻底掌控。” 庆皇这也算侧面同意了秦风的做法。 “儿臣准备将倭国彻底割裂掉，划分为无数小国，彼此攻伐，相互厮杀。” “可凭辽地之力，难以做到。” 庆皇也严肃起来。 “老六你想怎么做。” “倭国多银矿，到时儿臣扶持两股势力，父皇扶持两股，大哥扶持两股。” “最好再让大庆一些有钱的世家，也过去扶持几股。” “然后让他们角逐出新的倭皇。” 秦风目光明亮。 对付倭寇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打。 辽兵敢打，倭人立刻就团结起来，来跟秦风赌国运。 虽说…… 秦风有把握将倭人全都按死。 但倭国土地终究还是不少的，终究有按不死的时候。 可让倭国人自己先打。 等自己人死的差不多了，辽兵再过去。 嗯。 不能打着灭他们的旗号。 以免让倭人生出警惕之心。 庆皇认真的盯着秦风。 “老六因何对倭人有这般恶意？” 秦风对倭寇的恨意，根本就藏不住。 庆皇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时间。 秦风倒也真不好解释。 全凭个人喜恶吗？ 就大庆而言，倭寇除了劫掠沿海，杀了不少百姓，劫掠走不少百姓之外。 似乎也没啥太大的威胁。 最多。 就是将杀害沿海百姓的倭寇，全都抓回来。 没必要全灭了。 只是…… 杀了大庆百姓，这理由还不够吗？ 坐到了皇帝位置，有些时候，就需要考虑多方面利益。 出海远征，对于朝廷是极度不利的。 一是耗费过重。 二是异国作战，地理不熟，后勤补给困难。 三是无论怎么算，就算能赢倭国，也必将是惨胜，而且还要面对未来倭国的报复。 至于四吗…… 倭国那地方，没有任何占据的价值。 就算银矿再多，没有能种地的地方，就代表种植不了太多的粮食，养不不了太多人。 而且那地方，经常发生地震、海啸、大风…… 不是好地方。 这么说吧。 对于中原皇朝而言，周边但凡好一点的地方，基本都占据完了。 其他地方。 都是不要的。 东面大海，南洋酷热多山疫病多。 西面高原天然屏障。 北面，则是大漠。 北胡更在漠北。 北胡人要打大庆，要跨越大漠，而跨越大漠之后，还要面临长城防线。 当然。 东北方向没有大漠。 但东北方向，除了长城外，还有宁辽两地当做屏障。 而宁辽两地。 基本算是地理位置最好，最适合种地的地方了。 剩下周边任何国度，但凡好一点，都不带不收的。 那些地方，大庆人普遍觉得，连治理的资格都没有。 庆皇自然也是如此想法。 “老六莫非想要倭国？那不是啥好地方。” 庆皇眉头突然皱起。 他是跟秦风秦棣说过，支持他们开疆拓土。 可倭国那地方。 兵家来讲就是一处死地。 完全没有任何占据的价值。 要选，也得选更好的地儿啊！ 秦风则愣住了。 他只是想怎么灭掉倭寇。 可庆皇，却想着灭掉后，怎么治理占据。 这有代沟啊！ 不过秦风不说这个，而是直接说了正题。 “父皇，儿臣需要能制造大海船的匠人。” “而能制造大海船的匠人，基本都在朝廷内。” …… 第409章 爱考教的太子 京都中，有许多暗流。 可秦风不管。 你们暗流你们的。 我去灭我的倭寇。 甚至秦风连北胡人，都能先给放下了。 当然。 灭倭整体上来说，也是符合辽地未来的发展的。 一是杜绝未来沿海的倭患。 二是方便能大力发展造船业。 三则是秦风一点点私心。 当然，倭寇在辽地发展的规划中，还是拥有浓墨重彩一笔的。 辽地发展需要大量挖矿的。 倭人矮小，钻矿洞好用。 而且未来要往北方开发，也适合让倭人过去修铁路去。 秦风之所以跟庆皇说这些。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要造船匠人。 能制造大海船的匠人，基本都被朝廷给掌控住了。 朝廷也怕有别的势力，制造出大船，从而来威胁到京都。 故而红鸾在外面扫了一圈，也没抓到适合建造大海船的匠人。 都在被朝廷管控着！ 必须得秦风亲自开口，向庆皇要。 “原来老六跟朕说了这么多，原来在这等着呢。” “这事儿得等老大回来。” “造船的匠人，都你大哥管着。” 庆皇耸了耸肩。 “咱是要打北胡的，造船没用了，自然都交给老大管。” “况且南方的木材不多了，也就广州那边还有制造大船的木材，那些造船匠人，如今多以建造平底船，方便河运为主。” 庆皇对此还是相当了解的。 咋说呢？ 江南稳定了。 自然也用不上大船了。 就连包铁的战舰，都被庆皇拆了包铁，去熔炼成武器铠甲。 更不用说那些制造大船的工匠们了。 其实那些工匠，多是庆皇从陈汉皇帝那抢来的。 当年的京都周边，没有水师的。 最好的造船匠人，全在两湖地，甚至是汉地。 这跟出身有很大关系。 庆皇种地的出身，自然不会太关注舟船，而是关注安稳发展。 而陈汉皇帝，渔家子出身，打小就生活在船上。 掌握半壁江山称帝后，就差将皇宫放在大船上了。 只不过。 陈汉皇帝的船不够硬，没称帝多久，就被庆皇彻底给打败了。 南方统一之后，舟师自然用不上。 也就当今太子殿下打西南用来运运粮草。 江南水师，基本也都转到了漕运上了。 那群造大船的匠人们。 也多半都在被朝廷养着，活干的并不多，秦风要不要，再过些年，朝廷都有可能会给他们分配土地。 恩赐他们从匠人籍，变成高贵的农户。 “那就等大哥回来再说。” 秦风觉得要造船匠人，问题不会太大。 同时秦风想了想，最终还是道。 “儿臣从范阳世族余孽那，发现了制造大海船的图纸，如今正派人向京都送来。” 之所以这么晚送。 就是因为那些图纸，秦风要全部做个备份。 之前又备战又打仗的，还要发展，这个慢慢就耽搁下来了。 如今绘制完毕。 也该往朝廷这送一份。 如今那些大海船图纸，基本有三份。 一份送朝廷，一份留在辽王府，一份用来建造。 秦风还安排人，挑选出最适合建造的，剔除掉相对不适合的。 适合建造的原本图纸留在辽地。 不适合的，将原本全送来京都。 大海船好归好，可对辽地而言，终究只是过渡用，故而在别人眼中无比珍贵的海船图纸。 秦风完全可以当做礼物，来送给朝廷。 只是庆皇根本没多想。 “老六有心了，不过没必要啥都往朝廷送，朝廷未必需要。” 庆皇显然不清楚那大海船的图纸，究竟有多么的震撼。 当然。 庆皇说的也没错。 朝廷就算得到了那些图纸，也没钱建造。 与其放在那心痒痒的不能建造。 还不如压根就当没看见。 “那到时候直接送给大哥，就当送给大哥的礼物。” 秦风准备跟太子好好沟通关系。 父皇虽是皇帝。 可目光全在盯着北胡。 发展上面，基本全是大哥说得算。 辽地未来想跟朝廷发展合作，那么与东宫永远脱离不了关系。 这似乎。 也是庆皇刻意安排的。 好在秦风对储君的位置，真的半点想法都没有，跟太子的关系也算融洽。 虽说太子殿下总在信中逼着秦风学习。 但终究也是为了秦风好。 况且太子让秦风学的那些东西，对秦风没啥难度。 身体素质好了后，秦风觉得脑子明显是更好用的。 对身体掌控能力变强，什么书画文字，更是信手拈来。 甚至如今秦风的书法，字里行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 当然也会多上那么两三丝的慵懒感。 书法基本可以说，快要自成一派了。 这东西，比练武可简单多了。 庆皇见秦风如此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终庆皇汇聚出了一句话。 “趁着老大没回来，老六多读读书。” 秦风歪了歪脑袋。 “大哥刚打完仗，难不成会考教学问不成？” 庆皇张了张嘴，最终悠悠一叹。 “老大什么都好，就劝人向学这件事儿，跟那群腐儒学的太坏了。” 庆皇嘴巴都瘪了。 “咱都一大把年纪了，在京都时，老大还总跟朕说活到老学到老。” 庆皇说到这，满脸的无语表情。 自古都是当爹的絮叨儿子。 他反过来被儿子絮叨。 可偏偏的…… 庆皇读的书，还真没有太子多。 许多臣子殿内用的典故，有的庆皇都不清楚。 以至于庆皇更喜欢用大白话来表述圣旨。 虽看起来不太符合规制。 但还是蛮亲切的。 所以，有些时候，看圣旨内容就能看出谁写的。 如果全是大白话，那必然是庆皇写的。 如果用词讲究，无比工整，必然是下面的臣子拟的，庆皇盖的章。 好在，庆皇在想到家里几个都在京都后，神色不免轻松了许多。 “咱估计，你们兄弟四个有一个算一个，最后都得被老大从头到尾考教一遍。” “如果过了，老大必会给奖励。” “如果不过，必然会有惩罚。” …… 第410章 还好雄英没事儿 离太子归京的日子越来越近。 京都的气氛明显变得更活跃了。 之前辽东大胜，令京都百姓兴奋许久。 如今太子在西南开疆拓土，同样令人兴奋。 就是。 云南那个地方缺少土地，难以过去种地。 差评。 对于这片土地而言，一个地方好不好，基本就等同种地合不合适。 只要合适种地。 那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了。 若不能。 基本不稀罕要。 土地多了，就能繁衍生息更多的人。 这是骨子里存在基因。 云南那地方咋说呢？ 京都百姓无感。 但好歹也是太子殿下打来的，该来的庆祝丝毫不能少。 甚至整个朝廷都在动员，整个京都焕然一新，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秦风除了偶尔去去乾清宫吃点东西，顺便跟马后请安外。 见得最多的。 还是秦樉、秦棣、秦博。 这兄弟仨，当秦风请完安后，基本在辽王府里住下了。 毕竟莫愁湖的辽王府，实在太大了，哪怕一偏院，也比礼部给他们安排的好太多。 “湖上那么多花船，都是在等老六的。” 秦博打着牌，心思却一直在湖上，无精打采的。 “二哥三哥，要不我们找个花船，上去转转？” 斗地主虽然好玩。 可那里有花船更好玩。 “老六也是，太狠心了，那么多小娘子望眼欲穿的盼着老六过去，可老六愣是无动于衷。” 宁王秦棣则笑了一声。 “你哪里觉得老六无动于衷了？” “老六偷偷去了？怎么不跟我们说？” “老六没去，但红鸾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京都但凡姿色好，歌舞好的，都会被红鸾带到辽地去。” 秦博瞪大眼睛，瞳孔地震。 他当晋王时。 身边怎么就没有这么贴心的婢女啊！ 还有一点。 大哥回来后，他就被大赦了，老六要给所有好的全带到辽地去，那他再去秦淮河，还能剩下多少乐趣？ 秦博觉得人生都黯淡了。 “老六又去哪了？” “乾清宫里糟蹋父皇院子呢。” 秦博不由试探道。 “要不，我们也过去。” 秦樉放下了手里的牌。 “要去你去，上次我们跟着老六一起去，明明老六糟蹋的最厉害，可偏偏被惩罚的是我们仨，在乾清宫里跪了半个时辰。” 秦棣也仰头望天。 “老六没罚，是父皇觉得老六还没吃饱。” 秦博再度黯淡。 偏心这种事儿啊。 有了第一次。 就有无数次。 跟秦风去了一次皇宫，吃着父皇种的御品时是开心的。 可结果…… 并不太好。 明明乾清宫里该吃的，都被老六吃的差不多了。 “父皇往往总会给汪相送些水果，听说最近汪相猕猴桃吃多了，舌头疼的说话都不利索。” 秦樉说到这，笑得那叫一开心。 秦棣也随之点头。 “汪相舌头疼的吃饭都遭罪，据说又瘦了两斤，越发仙风道骨了。” “父皇若再这么用下去，汪相能熬得住吗？” “难说，但汪相乐在其中，而且每天都精神焕发的。” 兄弟三人闲聊着京城的事儿。 “许相也是宰相，还是父亲的老兄弟，不管吗？” “原本父皇亲自筹备北伐一应器械，如今许相再筹备。” “而且……许相如今明显在忙着大婚的事儿。” 许达的心思。 根本就不在当宰相上。 而是早点让女儿，跟秦风成完婚。 为了大婚，许达可用职权之便，搜刮了天下间不少好东西，都充当闺女的嫁妆。 民间百姓说。 许达准备的嫁妆，就足足有五六条街那么长。 未来更是会派遣兵马，亲自护送到辽地去。 可怜许将军平日里生活朴素，为了将女儿嫁出去，却快耗尽了家财。 但这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家都羡慕不来。 若能耗尽所有家财，能将自家的女儿嫁给辽王…… 不，哪怕将自己所有女儿，一起嫁给辽王都行！ 只要能嫁给辽王，那就是天下间的至高荣耀。 只可惜。 能配得上辽王的人，着实太少了。 许家的许宁儿，更是御赐的婚姻。 而更可怕的。 是许宁儿嫁给辽王后。 就代表着许达在长城周边的势力，未来必然会被辽王所接收。 辽王有可能，会负责大庆北方三分之一的边防。 好在。 天下百姓都觉得，有辽王守边，大家都放心。 况且天下百姓也都清楚，距离北伐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等北伐打完，大庆将再无外敌滋扰。 放眼寰宇，再无敌手。 大家都能用尽心思，想尽一切办法，过好自己的好日子。 兄弟三人说话间，便听到外面石板咚咚作响，如同战鼓擂过。 “是老六来了。” “脚步还这么重，还好石板结实，否则都会被踩碎了。” 言谈间，秦风便已进了屋内，率先举起茶壶，灌了一大口茶水。 “都秋天了，京都竟然还这么热。” “老六从宫里回来了？” 秦博满脸热情，很想带着秦风去湖上体验体验游湖的快乐。 “宫里没啥吃的了，就母后那看了看。” “大侄子好了没。” “若不是母后拦着，早就跑出宫来找咱们了。” 秦雄英如今已经能跟着秦风上树了。 看样子恢复的差不多。 只不过可能怕会继续学习，反而继续装成虚弱的样子。 终究是小孩子嘛。 谁不想多玩玩呢？ 秦风看破也不说破，加上秦雄英生死关头走过一遭，庆皇与马后对秦雄英还是很纵容的。 就连往日学的东西，也都放下了。 “大侄子好了就好。” 兄弟仨也不由松了口气。 秦雄英，那可是根正苗红的自家人。 甚至就连外公家，基本都没啥人依靠了。 未来就算登基了，能依靠的，也就是他们这些叔叔。 至于臣子…… 那都是外人，很难信得过，哪有自家人好？ “还好雄英没事儿，若出了事儿，以后就真的难说了。” 秦棣突然说道。 “老三这是啥意思？” “雄英若出事儿，大哥必会立允炆为太子，秦允炆的母族是文臣集团，跟咱们不是一条心的。” 秦樉突然严肃起来。 他杀了不少文臣。 若真是允炆登基，文臣必然会利用皇帝权利，来报复秦樉！ 而且。 大庆的文臣集团，明显跟他们这群藩王，很不对付。 仇怨倒是两说。 但凡涉及到权利之争，那就很可怕。 大庆的亲王。 是庆皇悬在文臣集团头顶上的一把刀。 没有任何一个臣子，希望这把刀存在。 …… 第411章 先给老六禁了 没有任何一位臣子，不希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前朝之后。 更是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 如今大庆立了。 文臣们依旧想恢复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荣光。 只是…… 士大夫们，真的就一定对吗？ 若对，南朝时为何如此羸弱，抑制武将，导致耻辱亡国？ 若士大夫真的厉害。 就该替南朝开创万里疆土，延续千代万代，而非仅仅三百年。 大庆的文臣群体，以及世族群体。 都想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 甚至凭借着这权力，甚至能够轻易架空皇帝！ 只是。 他们的想法，庆皇能不知道？ 在文臣之上，庆皇设置的，可不单单是拥有极高自治权的藩王。 就连武将勋贵们。 地位也凌驾于文臣之上。 怎么说呢？ 庆皇想将天下臣子，变成家臣。 就是要压制臣子的权利，践踏他们作为士族的尊严，如此才能踏踏实实的办事儿，不敢再凌驾于天下百姓的头顶上。 庆皇在时。 或许有效。 庆皇若没了。 秦风等藩王在，似乎还能有效。 可百年之后呢？ 谁还能延续这个想法？ 人息政亡，往往就是历朝历代的最大问题。 甚至有些人开口闭口就开朝皇帝如何如何说…… 而一旦这么说了，那开朝皇帝的话，恐怕早已被扭曲了千次万次。 早就丧失了本意。 秦棣明显比秦樉秦博，更清楚文臣们的想法。 “大哥的儿子中，除了雄英外，再无一人能亲近我等。” “唯有雄英上位，藩王才可无虞，依旧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 “除了雄英外，无论谁登基，都会被文臣想尽办法，让新皇进行削藩，摘掉文臣头顶上悬的那把剑。” 秦棣看的无比透彻。 这个矛盾。 从庆皇分封开始，就一直存在。 唯一问题。 就是这个矛盾什么时候会爆发罢了。 也许好点，藩王能镇压士大夫们一二百年。 这样就能达成庆皇的愿景，形成崭新的局面。 但也有可能，他们这群亲王们，难以压制文臣，最终逐渐被文臣重新骑在脑袋上。 能够想象。 若文臣一旦骑在藩王之上，会进行何等残酷的报复。 自古以来，最为残忍的，就是这帮子文人。 一个个表面上看去人畜无害，儒雅无双。 可要是阴狠起来…… 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可真看的书多了，将流传了千年的层层手段，用的那叫一个熟练。 秦棣。 要比秦樉秦博，更懂得秦雄英的重要性。 “二哥、老六，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雄英一定不能出事儿。” “雄英一旦出事儿，父皇大哥百年之后，文臣集团必对我们进行清洗。” 秦棣深吸一口气。 “文臣报复我们这事儿，其实已经很久了。” “甚至已经利用他们手里的权利，编织成网，蒙蔽了父皇的视线，致使出现父子相残的局面。” “若非老五实在太菜，那对我们来说，就又不知道是何等景象了。” 秦博顿时瞪大了眼睛。 原本他觉得这事儿，跟他没多大关系的。 毕竟不是藩王了。 可谁想着三哥说着说着，就说到他身上来了。 什么叫菜啊。 不过…… “怎么三哥这么说，似乎我弱还是好事了？” 秦樉回了句。 “老五没捅出大篓子，就是好事儿。” 秦博耸了耸肩。 “不是我没捅娄子，而是训练出的那些部将，都被老六全给挑了。” 秦博这话意思很明显。 不是我菜。 是老六太强了。 当初晋兵可给庆皇搞出了不少麻烦。 甚至如果当初范阳世族策应，大庆真的有可能半壁江山都乱起来。 只是…… 谁能想到呢。 主力全被老六给挑了，就连秦博，也被秦风给救了出来。 顺便…… 还弄死了高车汗王。 那个时候秦博就觉得。 老六简直猛得一塌糊涂。 后来有活捉影子大汗，一座城反杀北胡三十万骑兵的事儿。 天下人都被震惊坏了。 可秦博觉得很正常。 你们都是听说老六猛老六猛的。 可他是亲眼见过。 甚至还被辽兵裹挟着冲杀，那时候简直爽爆了。 “老六麾下的重骑最猛，给我三千……不五千辽骑，我也能横扫天下！” 秦博拍着胸膛，信心十足道。 兄弟仨懒得搭理他。 “得了，老六带着辽骑，那是指哪打哪。” “你带着辽骑，怕是就光喊着救救救了。” 秦樉一句话把秦博怼的无话可说，脸憋得通红。 “老六如今能开八石弓，我也能开五石弓！” 秦博哇哇大叫。 原本的秦博，就能开四石弓。 毕竟庆皇当年就是猛将，哪怕饿肚子，也是猛将。 遗传在这呢。 如今秦博等人，打小就能吃肉，底子好，个人武力值的上限，自可远远超过庆皇的。 秦博如此说，秦棣也惊到了。 “能开五石弓，放在北胡也算巴图鲁了，老五真行？” 秦博昂了昂脑袋。 “那必然的。” 在晋地时，秦博多少被酒色伤了身体。 如今在京都被关了许久，吃喝不愁，算是养回来了。 力气自然也就变大了，能用五石弓。 “取我弓来。” 秦棣冲后方喊了声。 不多时便有宁兵将弓送来。 “老五你试试。” 秦博错步屈膝，吐气开弓，瞬间将五石弓拉如满月。 秦棣扔掉牌，一时兴起。 “射得准吗？” “三哥瞧不起谁呢？我当年可是经常山里狩猎。” “老六这正好有靶场，去比比。” 秦棣很兴奋。 在京都这段时间下来，难以纵马射箭，无聊透顶。 打牌是好玩儿。 但也就二哥爱玩。 如今见秦博有了北胡巴图鲁之力，秦棣不免兴奋，想要比试。 秦博则望了望秦风。 “比比行，但得先给老六禁了。” 秦棣愣了下，这才明白禁了这词汇，是辽地方言。 也不免回了句。 “是得给老六禁了。” 秦风摸了摸下巴。 “我弓都没带。” …… 第412章 老三老五，时代变了 京都辽王府的靶场不大。 也就三四亩。 比礼部给秦王、宁王、秦博安排的住处，略微大点。 秦风陪着过来看看。 为了让京都人安心点。 辽王宝弓那大杀器没带来。 在京都没啥危险，自然也用不上。 况且江南的气候，对于弓身弓弦的保养极难，搞不好弓都得发霉。 秦风自然就没带，反而带了另外一把。 秦棣与秦博各自持一把五石弓，开弓搭箭，比谁射的准。 “看谁射中的靶子多。” 两人开弓，将五石弓完全当做快弓来射。 这相当耗费体力。 宁王秦棣在塞外交战之地，弓马娴熟，五石弓开的很稳很轻松，射得又快又准。 秦博因为年轻，加上酷爱狩猎，再加上在京都身体养好了。 竟也不落下风。 秦风打着哈欠，觉得有点菜鸡互啄的意思。 堪比巴图鲁是挺好。 可这个战力衡量，对秦风失效了。 他转头望着秦樉。 “二哥不去试试？” 秦樉擦着脑门上的汗水。 人一胖，就总容易出汗。 “都一把年纪了，跟他们瞎闹啥。” 秦樉摸摸从亲兵手里接过火铳，举着冲秦风嘿嘿笑了声。 “一会儿给他们瞧瞧厉害。” 秦风竖起了大拇指。 秦樉瞧过火药爆炸之后，心里难免留下阴影。 而克服阴影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阴影。 所以…… 秦樉向秦风，要了三把火铳。 一把短铳方便随身携带防身。 一把拐杖铳，平日可当做拐杖用。 最后。 则是秦樉现在这把鸟铳。 可能那场爆炸给秦樉刺激的有点过头，现在秦樉打鸟铳，准的有点邪门。 秦棣与秦樉射得不亦乐乎，将靶子也放到了一百步外，准头这才开始下降。 最后还是秦棣转头。 “二哥也来玩玩？” “好。” 秦樉呵呵笑着，检查着鸟铳。 “老三老五，时代变了。” 秦樉端起鸟铳，肥胖的脸压在准星的后方。 “在两百步外，放块石头。” 秦博满头懵。 “二哥在干啥？” “鸟铳吧。” 秦棣明显知道些，但也有限。 “真能射中二百步？” 秦棣不曾回答。 秦樉鸟铳要高端些，没用火绳，而是燧石激发。 当石头摆好，旁边无人后，秦樉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一股青烟窜天而起。 而后那鸟铳口高高扬起，秦樉的脸与肥肉被震成了波浪。 秦樉自信收铳，还不忘吹了吹铳口的青烟。 二百步外，有亲兵检查情况。 “石头已碎！” 秦棣秦博妖魔似的望着秦樉。 手中握着的五石弓。 好像瞬间就不香了。 “作弊了吧！” 秦博将手里的弓都扔出去了。 秦棣瞬间一脚踢在秦博的屁股上。 “那是我的弓！” “忘了，忘了，刚刚情绪上来了，没控制住。” 秦樉则默默的擦拭着鸟铳。 放铳有多帅。 擦铳就有多难。 而且基本放一枪，就得擦一遍。 最好在铳管子里刷层油，防止京都这湿漉漉的气候，给火铳绣了。 这可是秦樉的宝贝。 秦博根本不在意秦棣踢他的那一脚，而是凑到秦樉身边，双眼放光，上手就要摸。 “二哥，给我瞧瞧呗。” 秦樉将身子扭到一旁，肥胖的身子将秦博堵得死死的。 “这是老六送我的宝贝。” 秦博急匆匆的跑到秦风身边。 “老六，我可对你不薄，给了二哥，不能不给五哥啊！” “来京没带。” 秦风入京，自然也不方便带武器。 以免发生什么不好的误会。 庆皇倒是不怕。 架不住那群臣子乱喷。 为了省去一些麻烦，也就配备了基本的装备。 秦博顿时急的直跳脚。 “哎呀呀，两百步啊，又快又准！老六的八石弓都未必能射到两百步吧。” “鸟铳的极限射程是三百步，有效射程是两百步。” “不是所有人，都能将鸟铳放的二哥那么准的。” 秦风说完，秦樉也收好鸟铳。 “即便放眼辽地，论鸟铳比我好的，也屈指可数，这是靠天赋的。” 秦博将信将疑。 “老六也不行？” 秦樉嘴角明显抽搐了下，没有回话，不想搭理秦博。 说好了靶场玩玩，要禁老六的。 他放火铳，靠的是天赋。 可老六放火铳，靠的是本能。 这不一样…… 只是秦博不死心。 “我还从来没见老六放过火铳。” 秦棣也凑了过来。 “老六要不表演个？” 秦樉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别浪费火药了。” “我打两百步，要靠眼睛靠感觉。” “老六打两百步，蒙上眼睛单靠感觉就能中。” 秦风笑了笑。 “平日玩的比较多。” 试问那个男人不喜欢摸火铳呢？ 火铳刚出来，秦风可是十杆铳轮流放。 火铳，都快被秦风给玩出花来了。 “老六真的假的？” 秦博明显有些不信。 秦风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来京都，辽人不放心，非要我拿点东西过来防身。” 秦风从腰间，随手摸出把尺长的铁质火铳。 秦樉的目光放上后，就再也移不开了，满脸的羡慕。 甚至一副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样子。 秦棣与秦博望着秦风手里的小火铳，无比不解。 “火铳这么小，还有那么大的威力，能打的那么准吗？” 秦风摇了摇头。 “打不了那么远，这个单纯是给我防身用的，十分金贵，也做不到批量生产。” 秦风对于手中这把小火铳，无比的爱惜。 “这把左轮，也是辽地工业集大成者之作了。” 秦风叹息一声，默默地装填着弹药。 之所以不带辽王弓，不带长火铳。 是因为秦风拥有更好的防身。 左轮手枪。 这把左轮，样式古朴简单，设计极度传统，是靠着辽地的匠人，按照秦风的要求，纯手工打磨出来的！ 设计上，也相当传统。 秦风往六个转轮中，分别倒好黑火药，而后再压好铅弹。 没错…… 就是压铅弹的。 这是最早的左轮样式，子弹那东西，以辽地目前的工业水平，还造不出来。 火药与铅弹装填完毕后，秦风则将铜制装填引火药的火帽，盖在了转轮的后端。 …… 第413章 简单演示下 秦风手里的左轮枪，集辽地工业大成。 但也有着诸多致命缺陷。 第一个缺陷，就是过重！ 枪身高达七斤。 原本秦风定下的指标，是在五斤内，但枪身强度达不到安全性的要求。 故而辽地匠人们，将枪定在了七斤中。 看起来也不细长，而是有些胖墩墩的。 其次，就是黑火药后坐力超大。 这把初代左轮，除了秦风以及朱二楞能控制住外，其他人很难压，手腕容易脱臼。 因为重量不完美，但对于秦风而言，这压根不算事儿。 “在五十步外，分别放置五个钢板。” 秦风少有的奢侈了把。 铅弹打在钢板上的声音，清脆好听。 秦博有些哑然。 “老六就打五十步？二哥刚刚打得可是两百步，呜呜呜……” 话还没被说完，便被秦樉捂住了嘴巴。 “你懂什么，看就完了。” 秦博挣扎的更厉害了。 “咋了？说你咋了？你小子还敢跟我急眼脸红？” “呜呜……” 直到秦棣看不过去了。 “二哥，老五那是喘不过气了。” 秦樉这才反应过来，秦博急忙松手，老五这才大口喘息起来。 秦樉无比尴尬，忙拍着秦博后背。 “老五对不住啊，习惯了，刚刚忘了……” 秦博急忙走到一边。 传闻二哥爱虐杀人，秦博还以为是污蔑。 可如今看来。 似乎并不是啊。 刚刚秦樉那熟练的手法，不知道对多少人试过…… 当然主要是手上的肉太多，将缝隙都堵得严严实实的，否则不至于喘不过气儿。 秦樉叹息道。 “我那鸟铳，可射二百步不假，可装药太慢，老六那个，才叫真正的铳。” “可惜我根本压不住。” 秦棣不免疑惑。 “二哥见过？” “我做梦都想要啊，可用不来，根本用不来。” 言谈间，秦风五个弹巣准备完毕。 这把左轮，采用弹巣枪身分体设计。 每个弹巣能装六发铅弹。 秦风将高达七斤多重的左轮举在腰间，左手搭在击锤上。 标准的西部牛仔设计法。 也基本是左轮手枪最好的设计方式。 主要是每次射击后，都要重新压下击锤换位。 “开始了。” “我先给你们简单看看。” 秦风压下击锤，扣动扳机。 砰。 叮。 伴随着青烟升起，左轮枪口刚要抬起，就被秦风死死压下。 这后坐力换做别人，手腕轻轻松松脱臼。 可在秦风的巨力面前，简直跟玩似得。 “第二发。” 击锤再被按下，扣动扳机。 砰。 叮。 “第三发。” 砰。 叮。 秦棣的表情已无比郑重。 他看出这武器的可怕之处。 这弹巣内有六发子弹。 北胡骑兵基本以五人为一队。 若刚好遭遇，碰到老六用这把左轮，十死无生。 秦博依旧没看懂。 只是秦樉此时望向左轮的眼神，简直快要拉丝了。 秦博发誓。 哪怕见到他此生最爱的女子，他都没有过这个眼神。 当然。 他的此生很短。 深爱的往往也很匆匆。 直到六发铅弹全部打完，秦风方才将弹巣取下，换上新的弹巣，重新固定在左轮上。 “刚刚给你们演示，这回来波快的。” 秦风继续将枪抵在腰间，双手配合，一手扣扳机，一手击锤。 砰、叮。 砰、叮。 砰、叮。 …… 三息之内，六声枪响，皆中五十米外的钢板。 秦樉深吸口气，陶醉的呼吸着硝烟的味道。 “看老六玩铳，简直就是艺术。” 秦棣神色阴沉。 “五十米内，三息内老六瞬间能放倒六人。” “这天下间再无敌的猛士，三息时间也难以做到杀死四个人。” 秦博张大了嘴巴。 三息六铳皆中。 他感受到这武器恐怖的地方。 “我当初要有这左轮铳，那些逆臣全能被我给崩了！” 秦博死死捏着拳头。 秦樉则道。 “还没完。” 秦风已经将第三个弹巣换上。 “我再快点。” 话落，仅仅一个呼吸间，六道密集的枪响便响彻在靶场上。 秦博的下巴快要脱臼。 快！ 火铳竟能这么快！ 秦棣已变得紧张不安，后背渗出汗水。 若这种武器对准自己，他想不出有什么更合适的办法。 今后身边的侍卫，似乎得提升到六人往上。 不是怕老六。 是怕别人从老六这，窃取了这种武器。 这波设计，秦风彻底嗨了。 枪身一甩，被打空的弹巣便被甩落在地，左手一抹，新的弹巣便已上去锁死。 前后不过一息。 再度激发六枪，不过半息。 随即枪身再甩，新的弹巣锁死，半息时间六铳再度连发。 手中的左轮，已隐隐有些发烫。 秦风遗憾的将左轮放到身边亲卫手里。 “下次弹巣可以准备的再多点，不过瘾。” “如果可以，我能在十息内连发三十枪。” 即便是炎炎夏日，秦棣已觉得从头冷到脚了。 还好。 还好跟老六是兄弟，而不是敌人。 秦樉满脸陶醉。 见秦风玩左轮，对秦樉简直是一场无与伦比的享受。 秦博的神色无比复杂，最后吞咽着口水，只吐出了一句话。 “乃刀子了。” 兄弟三人，皆瞧见这火器的可怕之处。 不…… 还好这武器太重，只有老六能用。 自古有善用飞刀飞镖暗器者，可跟老六这火器相比…… 飞刀飞镖简直就是玩具。 先不说飞镖飞刀距离投掷距离近。 就这一枚飞镖投出，老六那边早就六枪打出去。 “不让人活啊！” 秦博仰头望天。 老六本身武力爆炸，鲜有能匹敌者。 而力气大的人，往往灵敏欠缺，可老六灵敏丝毫不弱。 更可怕的。 远程也不行！ 如今想要群殴老六，三十人拿武器前冲，怕是要被老六瞬间秒掉。 人凭借着武器，的确能变得无比强大。 可强大到老六这个份上。 有点变态了！ 秦樉意犹未尽的扭过脑袋。 “辽地有句俗语，六边形战士，说的就是老六。” 秦博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水。 原本还想着在京都好好练练，希望有天能偷偷混到北伐队伍中呢。 可如今看来。 还是在京都老实待着吧。 有老六在，北伐的军功，他怕是摸都摸不到。 “都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差距咋就能这么大啊！” …… 第414章 材料瓶颈 如果说火器出现，已经改变了大庆传统的战争态势。 让天下无敌的北胡骑兵。 遭遇了小小的火器震撼。 那么左轮枪的出现，迟早能对北胡骑兵造成碾压。 “倭人喜欢快刀，讲究拔刀出刀快，叫居合斩，讲究一招制敌。” “我这招，叫辽式居合，有机会跟倭人比比。” 秦风对此，还是蛮期待的。 若准备妥当，从拔枪到六连发，秦风最快能做到半息都不到，也就眨眼的功夫。 不过害怕六枪出去，兄弟仨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秦风就故意打的慢一点。 让兄弟三人，感受下热武器的小小震撼。 不过自打左轮出现后，辽地的火器发展，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 正经儿火炮不造。 辽地匠人搞出了转轮炮！ 正经的鸟铳，也搞成了转轮铳，可连续发射六发。 虽然精度跟距离都下降了。 但射程依旧超过了一箭之地。 依旧有效。 总之。 若非秦风刻意控制，辽地火器发展，可能就要在奇奇怪怪的道路上狂奔。 最终会成啥样子。 秦风都想象不到。 好在，什么都放转轮，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就比如…… 辽地匠人们，竟然搞出了六连发的榴弹发射器。 而且为了秦风的安全，给秦风马车里藏了两架。 咋说呢？ 就离谱！ 还美名其曰的称之为迅雷铳。 也是。 一轮榴弹发射出去，就会形成密集的火力炸点，的确跟迅雷般。 而且辽人，基本延续了将枪械，称之为铳的习俗。 这左轮枪。 也被称之为左轮铳。 主要是为了区别传统的枪。 也就秦风，偶尔会称之为枪，反而不是辽人，或者说庆人最主流的叫法。 毕竟那跟长枪冲突了。 “老六不会为了试试这辽式居合斩，才要针对倭国的吧。” 秦棣突然开口。 毕竟秦风对倭人的恶意。 京都但凡有点能力的，基本都清楚了。 秦风针对倭人，许多京都臣子都觉得上不了台面，有点掉了辽王的价。 但辽王爱折腾。 谁管得着呢？ 秦棣询问，秦樉与秦博也随之望来。 他们对此也相当好奇。 却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如果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秦棣嘴角抽搐。 什么叫做也不是不可以？ 秦风却叹息了声。 “如今辽地战力，还是太弱了，我手里的武器，都不能列装。” 三兄弟完全不想理会秦风了。 辽兵，公认的天下无敌。 就连北胡，怕也得捏着鼻子承认辽兵战力天下第一。 可老六…… 竟然还说辽地战力弱？ 还想怎么强？ 继续强到，能跟鬼神开战？ 三兄弟完全不想理秦风。 左轮这么一放，三人也没啥射箭的心思了。 好在秦风将三人喊住了。 “三哥五哥，我这有把五石弓，却有十石力，想不想试试？” 火铳这东西。 秦风是打算能控制就控制的。 毕竟一个玩不好，很容易给自己玩残了。 没见过火器惨烈程度，被洗礼过的，很容易对火器失去敬畏之心，最终导致自身被炸伤。 既然二哥鸟铳都送了。 自然也不差秦棣秦博了。 也算是为了满足下秦棣与秦博小小的愿望。 秦博听此，顿时眼光锃亮。 “开五石弓，放十石力，老六你可不要唬我。” 秦风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两把弓被送了过来。 这把弓的样子相当古怪。 “这弓怎么有三根弓弦？两端还各有轮子？” 秦棣只觉得这滑轮复合弓的样子，过于古怪。 从未见过。 而当入手后，更是觉得沉甸甸的。 “这里面是铁胎。” 秦棣完全惊到了。 “三哥这根弦搭箭。” 秦风指导了下，秦棣瞬间明白，很快便弯弓搭箭。 “是五石的力，跟之前用的一模一样。” 秦棣瞄准了前方的靶子，撒开弓弦，便听嗖的声羽箭飞出。 秦棣眼皮狂跳。 “这箭的速度好快。” 再看前方钢板，弓箭已经插入到前方钢板上。 这要是铁甲的话…… 这一弓下去，轻松穿甲！ 秦棣望着插在铁板上的箭，再望了望自己的手上的滑轮复合弓，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一箭，真是我射的？” 秦博此时已兴奋的嗷嗷叫，急不可待的开弓尝试，直接让人在两百步外摆好靶子，随后咻的一声射出。 毫无悬念。 射中了后面的土墙。 可即便如此，羽箭依旧没入土墙之内，仍有极强的杀伤性。 “再来。” 秦博兴奋的跳起，完全上瘾了，羽箭不要钱的往两百步外射。 毫无疑问。 飞在空中的弓箭，受到风的影响更多。 想要射中两百步外的靶子。 基本全靠懵。 还好土墙够高，基本全部插在了土墙内。 秦棣也来了兴致，同样瞄向两百步外的靶子。 但这个距离，即便一连射了十多箭，肩膀有些发酸，依旧射不中。 秦樉默默擦着自己的鸟铳。 “时代变了，说了你们还不信。” 秦博胳膊疼了，便兴奋的望着秦风。 “这种弓，用五石的力，就能射十石威力的箭。” “老六能开八石弓，岂不是能开十六石的箭？” 秦风微微摇头。 “纠正下，现在能开九石弓了。” 秦博瞬间瞳孔紧缩。 “怪物！” “这才多久啊！” 秦棣满脸苦笑。 他们觉得能开五石弓，就已经勇猛无双了。 而老六，竟然能开九石弓。 古往今来，有这么猛地存在吗？ “若用这种弓箭，那怕不就是十八石弓了？” “那还能叫弓吗？那简直就是行走的床弩发射架……” 秦风则叹息了声。 “没有材料，能造出十八石的弓。” “现在辽地最强的弓，也就十二石。” 秦风微微摇头。 最顶级的复合弓，也无法承受秦风的恐怖力道。 十二石，已经是极限了。 而拉满十二石，基本只需要六石的力。 估计在材料上提升提升，能往上提提。 只不过辽人的重心，早就转移到火器上了。 这滑轮复合弓，再加大研发，已经毫无意义。 秦博却摸着脑袋。 “不对啊，书中说有八牛弩，需百人开弓，射程超千步。” 秦棣直接开口。 “那是多张弓叠加到一起的床弩，究竟多大你真的清楚吗？” …… 第415章 聊大哥怎么都紧张上了? 床弩。 以单张弓的话，很容易达到材料上限。 就算被拉断了，也难以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可要是多张弓叠加。 威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相应的，床弩发射的弩箭，基本是枪。 而作用，则是射杀重要目标。 或者将弩枪射入城墙内，方便跳荡兵抓着枪身攻城。 秦风曾以为的跳荡兵，是一群兵用着梯子，蚂蚁附着般趴在上面。 可实际上呢？ 能当跳荡兵的，可是从全天下中选拔出来的。 放在后世，拿个奥运会冠军轻轻松松的。 能撑杆跳六米高。 就能轻松的跳到一般城墙上。 更别提大庆还有飞贼轻功之类的门道。 跳个几米高，轻轻松松。 后世锻炼身体是为了争光。 可这年代淬炼身体，完全是为了活着。 优先级不一样，大庆人的身体极限，在某些方面，是会远超后代的。 如果说进化论的话。 有些方面，也未必是向好的方面进化到，反而有可能在退化。 就比如大庆的飞贼，京都人说能轻松跳到十米高的地方。 更是能从十几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根本摔不死。 后世的跳高运动员，是根本做不到的。 其原因。 可能就是因为飞贼的后面，可能有人拿刀在追着。 当然，广宁城、京都的城墙，飞贼再厉害，也跳不上来。 京都城墙显然都防着呢。 京都城墙最低处，也高达十二米。 而最高处，被设置在了山顶，高达六十七米。 当然反推回去的话，这基本就是人体极限状态下，过不去的高度。 不过这些再说。 都没啥意义。 时代变了。 “大哥快回来了，老六可给大哥准备了礼物？” 秦樉不免询问。 秦风给庆皇马后也准备了。 只是对两人而言，礼物啥的都不重要。 秦风能安全回到京都看他们，就是最大的礼物。 甚至那些礼品，基本都在库房里吃灰。 甚至有些东西，连见多识广的太监们，都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当然。 对于庆皇而言，除了秦风归京外，还有纳哈拙一家的那份礼物，庆皇更为喜欢。 都送了，自然也少不了太子的。 “我给大哥写了副字。” 秦风对此颇为无奈。 太子秦标，往日给秦风写的信不少。 秦风多多少少也清楚秦标的爱好。 对于文治，那简直如若疯魔了一般。 嗯。 可能比疯魔还严重的一种状况。 如果说庆皇当年坐天下，就是为了活下去，最终一步步走到皇帝位置上的。 而太子坐天下。 则是天下人最为满意的职业皇帝。 庆皇满意、他们这些兄弟们满意，臣子们也满意，觉得太子简直是圣人。 秦风都不知道大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那种恐怖的自制力。 能甩庆皇好几条街。 自古以来，帝皇所求不过两点。 文治。 武功。 庆皇已将武功，基本点到历代极致了。 为了互补。 太子便将文治点到极致。 而且天下百姓都清楚。 太子必然能让天下人，都能做到安居乐业的局面。 甚至在大庆的许多政令上。 太子令远比庆皇旨意更好用。 毫无疑问，太子一旦登基，朝廷肯定想尽一切办法，臣子们不择手段的进行文治，让久经战火的大庆，快速恢复生机。 当然。 朝廷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一旦太子全力抓文治，武备必然会快速松懈下来，从开疆拓土的局面，变成保疆守土发展的地步。 不过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庆皇给太子安排了一堆兄弟。 总之。 专人负责专事儿，不可能让大庆没落了就是。 目前来看。 庆皇的安排，是成效了。 文治有太子，武备有辽王。 唯一的问题。 可能就是要协调好太子跟辽王之间的关系，别发生矛盾了。 太子跟辽王和睦。 就代表着庆皇百年后，大庆会迎来一个更加辉煌鼎盛的大时代。 而一旦太子跟辽王分裂。 那就可怕了。 这点。 秦风的三位哥哥，也是相当的清楚。 甚至对秦风给太子的礼物，尤为在意。 这关系到大庆的未来。 也关系到，他们今后能不能凭借着太子跟老六，肆无忌惮的横着走。 以后除了在别人面前，能趾高气昂的喊一句：“我大哥是当今圣上。”外。 还能喊一句。 “我六弟是辽王，得罪我我家老六分分钟灭了你。” 有秦风的武力震慑。 天下人就会少许多对藩王们的歪心思。 至少煽动造反这条路，已经被范阳世家证明是条死路了。 而且秦风大胜北胡，太子西南开疆之后。 只要发布大赦天下的诏令，再配上山上土匪既往不咎的招安。 基本九成的土匪，都会下山被招安。 大庆武德充沛，再占山为王，为祸地方，那就纯粹是在找死了。 当然…… 许多地方的土匪，跟当地的大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不乏是大族们，不敢再跟朝廷作对，从而发力让土匪们招安的。 当然。 这些朝廷大臣为了压一压秦风的功绩。 得等太子归来之后。 好在秦风对此根本不在意，一门心思基本都在辽地的发展上。 至于如何应对太子，秦风也硬是被书信给逼出来了。 “大哥跟父皇母后差不多。” “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们有出息，他努力对我们的劝学，没有白费。” 秦风说到这。 三位兄长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就连往日最为淡定的宁王秦棣，此时都不自觉的身体坐得笔直。 看得出。 他们对太子的怕。 基本快成了本能。 也是。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就是太子的终极追求了。 修身太子做到了。 治国平天下，应该也没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齐家了。 只要给家里人都修理的整整齐齐，那么太子死后，封为圣人也没啥问题。 历史上。 还真有这样的一位皇帝，堪称皇帝中的六边形战士。 但也因此极度无聊。 那就是王莽篡汉之后，东汉的开国皇帝。 如果太子能将兄弟们搞的明明白白的。 那么太子未来登基之后。 将毫无半丝弱点。 这样的皇帝。 谁不畏惧？ …… 第416章 名压京都 太子仍在归京的路上，详细的战报便已送来。 关于云南王的册封，也已送出。 当然，也有太子身边人，告知了云南王的册封，是庆皇听了秦风的意见。 这是不是等于。 在向他这个大哥示好？ “这个老六。” 太子看着京都亲信写的书信，忍不住脸上露出笑意。 “孤这些兄弟中，也就老六最小，也最让孤放心的。” “只是这段时间，都忙于战事，没空写信。” “归京后，孤比亲自与老六，一同读书。” 太子享受学习的快乐。 而学习，是永无止境的。 他觉得跟秦风表达亲昵的方式，就是一起看书，一边看着书上的内容，一边交流。 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太子已满是期待。 距离太子归京，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秦风赫然发现，自己的三位兄长突然就不玩了。 一个个拿着书，埋头苦读。 唯有秦风依旧放松。 “埋头苦读一生，也钻研不透四书五经，有何意义？” 三位兄长所看的。 就是大庆的主流。 代代流传的经典，四书五经。 “老六你不看看？否则大哥回来就废了。” 秦风耸了耸肩。 “又背不下来，无所谓了。” 庆人研究四书五经，基本都研究走火入魔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学。 特别是大庆的官文，皆是八股样式。 俗称八股文。 大庆科举，考的就是八股文，题首基本都从四书五经内出。 有点像命题作文。 至于八股文，这东西咋说呢？ 写好了八股文，对普通人的确有用的。 这个架构，相对比较科学。 而且一旦写好八股文，写诗也就跟着厉害，写词也跟着厉害，写文章文章好。 总之八股文写好了。 写啥啥好。 这点秦风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反正京都人都这么说。 可秦风也并不觉得，京都那些才子的诗词，能够超越前代人。 “五哥，你书拿反了。” 秦风看了三人半天，最终忍不住提醒了句。 秦博闻此大惊，急忙翻书去看，结果封皮掉落在地上。 “老五你看啥呢？” 秦樉那严厉的目光瞬间望来。 秦博脸红的将通俗小说合上。 “不就是被大哥打吗，我习惯了，受着就好了。” “那你为啥还装出一副看书的样子？” “这不是为了给两位兄长增添点读书的氛围吗。” 秦棣被吵的，也根本看不进去书。 “比兵书难看多了。” 秦棣差点暴躁，甚至有种想将书本摔在地上的冲动，但最终却忍住了。 大庆人的书，是神圣的，不可随意毁伤。 四书五经。 秦棣当真不爱看。 “听说最近京都的才子，都不怎么作诗作词了。” 这话一开口，秦博瞬间兴奋，眼睛瞪得溜圆。 “这事儿我最清楚。” “老六随口说了一句诗，轰动了整座京都，让那些才子顿觉自愧不如，因此不敢再做诗词。” 秦樉也昂头望着天花板。 “咱们仨加起来，都不够跟老六比的。” “打仗厉害也就算了，原本觉得老六缺少教育，文化上肯定不行。” “可这两句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一出……” “浓浓的家国情怀满满，这才是天下藩王臣子都该有的胸襟。” 秦博更是昂着脑袋。 仿佛那两句诗，是他说出来的一般。 “那是，原本京都民间还有些对老六的风言风语，可这两句一出，所有人都闭了嘴。” “这两句，简直太厉害了。” 秦风坐在躺椅上，无动于衷。 许久后方才反应过来。 搁着说他呢。 “怪不得红鸾说最近往辽王府里递诗的才子少了许多。” 秦风也恍然大悟。 这两句。 让秦风出名了。 有点慌。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谁想到庆皇就加倍宣扬出去，搞得秦风现在不单单顶着书法家的名头。 还如今还顶了个诗人的名头。 甚至秦博还扭过了脑袋。 “我可听说了，下次科举考试的题目，有可能就是老六的这首诗。” 秦风瞬间更慌了。 那些考生，不会将秦风给骂死吧。 反正无论科举考什么题目。 最终都会有考生骂的。 好在，没人敢在秦风跟前骂。 秦樉叹息一声。 “怪不得大哥快回来了，老六也根本不慌，这是胸有成竹啊。” 秦风继续晃荡着，旁边还有侍女给扇风。 “慌也解决不了问题。” “只是摆烂罢了。” 秦风摇头。 除非微服出行，去秦淮河畔的青楼中才能好好逛逛，不怕被人算计。 否则这京都的舞女，背后可能牵扯到很多关系。 还是等红鸾调查完毕，带回辽地观赏，最为稳妥。 当然。 还有一点，就是秦风一出门。 后面总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现在京都人想看美女，基本都往辽王府附近跑。 似乎一时间京都的美人，都跑到辽王这里来了。 当然。 平日坐在高处的秦风，自然也没少看。 不得不说。 京都的女子，的确各有各的韵味。 其实秦风不介意与京都美女们多点故事啥的。 但保不齐秦风只要看一眼，就有美人说怀上了秦风的孩子…… 什么妖魔鬼怪啊！ 这中间省略了多少步骤？ 乱七八糟的事儿出现的多了，秦风也就更懒得出去了。 要不是那美人长得还算漂亮，加上比较年轻。 秦风怕早就给轰出京都城了。 当个藩王，不在京都横行霸道点，怎么行？ 只不过。 秦风怕京都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自己，当天晚上全家都没了。 在其他地方，这或许没问题。 可在京都。 还是低调点好。 辽人血性，秦风可半点都不想试探。 甚至一个搞不好。 秦风的名声，恐怕比二哥还要更恐怖些。 那就完全没必要了。 毕竟二哥年长，得给二哥留点名声。 君子不夺人所爱。 二哥可全靠暴虐这名声，能震震场子呢。 当然。 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哥要回来了，那些文人臣子们，都忙碌着如何迎接太子的事儿，也就没人有机会找几名藩王的麻烦。 只是。 礼部官员发现个可怕的事儿。 怎么安排给太子归京将士敬酒的女子，长得怎么都一般般。 漂亮的都哪去了？ …… 第417章 老五白衣傲王侯 北人骑马，南人乘舟。 骑马奔驰，听着风儿在耳边呼啸，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当然。 乘舟远比骑马更舒适。 甚至在夜色下，安全的水域中，依旧能随波漂流。 只是要是晕船，那就另说了。 大庆的水流平稳，基本不会有啥风险。 太子率兵归京，坐的也都是船。 站在京都城头，便可见浩浩荡荡的船队在长江江面驶来，似乎无边无际。 大庆三十万精锐。 除了留在云南地的一部分外。 其余皆是京都周边的兵马，也是庆皇的亲兵、老兵。 随着太子出征的。 也都是天下闻名的强将！ “大哥也从水门进？” 秦风不免询问。 秦博直摇头。 “看到没，百官与百姓都迎接出去了。” “走吧，我们也去接一接。” 太子归京，场面远远比秦风归京更加宏大。 但基本，也就是百官全迎接出去的区别。 而且船上的将士一个个穿戴整齐，容光焕发的，显然衣着等都是精心收拾后的。 这看起来。 更像是一场大庆版的阅兵。 一支承载百官的舰队当前迎接，引领着大庆的无敌水师绕城而行。 “为什么我们不去迎接大哥？” 秦风不免询问。 秦棣叹息道。 “还不是怕老六抢了风头？” 秦风一时间没搞懂。 秦博更是疑惑。 “老六战绩太高，怕抢了大哥的风头？” “还是说怕大哥到时候光顾着老六，抢了百官的风头。” 秦樉扭过脑袋。 “或许两者都有？” 这场浩大的仪式，是百官刻意给太子准备的。 从出征时，就已在准备。 若不出意外的话。 这应该是太子殿下，唯一的一次亲征。 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庆的太子，熟悉下军武。 不能因为太过侧重文治。 最终就荒废了武备。 故而无论出征，还是归京的场面，基本都是无比宏大的。 百官更是坐在船上出城相迎。 除了庆皇外，许达与汪大洋皆去迎接，万分隆重。 除此之外。 还有许多张灯结彩的花船飘荡在长江上，上面传来欢快的歌舞声。 舰队只是在城头掠过，分出一支绕进秦淮河走。 毕竟这支水师的规模，着实过于大了些。 除了绕到秦淮河的外，其余的则沿着支流进入了玄武湖。 从汉末开始。 玄武湖就已是水师重要的基地了。 至于玄武湖的名字，应该是因为靠近皇宫的玄武门。 皇城有四大城门。 东安门，西安门。 北边的玄武门，南边的洪武门。 玄武门这个名字，是有过巨大的历史典故的，有一位被封为秦王，又称之为天策上将的二郎，率兵从玄武门入宫，杀死兄长成为了皇帝。 也不懂的大庆为何要将玄武门这个词汇保留下来。 或许是为了保持正统？ 同时。 玄武门，也是当今秦王，二哥秦樉的禁地，禁止秦樉去那。 可能是为了避讳点啥。 怕秦樉到了玄武门那，就突然觉醒了什么基因似的。 当秦风知道这后，更是笑着说要不要立个牌子，禁止秦樉出现在玄武门外。 不过这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儿。 玄武门对应的是后宫。 除了庆皇马后有时候为了方便，以及宫里人出去采办外。 没有人会从这走。 这场仪式搞得无比盛大，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甚至允许京都百姓们，登上外城城墙观看。 “老六走吧，我们也得换冕服，跟着父皇迎接大哥去。” 兄弟三人换好冕服，乘坐马车赶往正阳门。 太子大胜归京。 皇帝出皇城迎接。 这不单单是为了迎接太子，也是为了迎接百战而归的将士们。 而且。 同样是出皇城迎接。 太子是从南门入城。 秦风是从西门入城。 明显礼部在搞事儿，刻意压了秦风一头。 好在秦风也不在意这个。 马车内，秦风观望着两位皇兄。 两位皇兄的冕服，颜色有点黯淡。 应该是穿了有段时间了。 特别是二哥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紧。 足见秦王秦樉比之前，到底长胖了多少。 同样做冕服，今后秦樉做一件的，怕是比秦风做两件都得贵。 秦棣倒还好，显得十分英武。 三人头顶都带着晃荡的九旈，不由让秦风觉得有点好笑。 “五哥呢？” 三人穿冕，唯独少了秦博。 这时马车帘子被拉开，露出了穿着朴素白衫，平民打扮正在驾车的秦博。 “小人正在给三位王爷赶车。” 秦樉顿时笑骂一声。 “去你的。” 秦博摊了摊手。 “我现在一白身，这种正式的场合下，要不给你们赶车，连靠近你们的资格都没有。” “你一会儿不也跟父皇后面？” “为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吗，要不我哪里有资格。” 秦风觉得秦博这话说的有问题。 什么一家人整整齐齐。 不太像好话。 但偏偏在京都，这不算啥。 况且。 这天下间，还有谁能威胁到他们这一家人吗？ “五哥这身衣服，到时候往父皇身后一站，可比穿的红红绿绿的百官出彩多了。” “甚至到时在父皇身后，我们这群藩王跟前一站，有种白衣傲王侯之感。” 秦风这么一说。 秦博不免摸着下巴。 “老六这么一说，还真是！” “白衣傲王侯吗，老六不愧有诗才，想想就爽。” 马车的速度陡然加快，秦博已经迫不及待。 秦樉指着车外笑骂。 “这家伙，欠收拾。” 秦棣则望着秦风，意味难明。 “白衣傲王侯，又一好句。” 秦风心里咯噔下，这才想起，这时代还没这句诗…… 算了。 反正都被当做诗才镇京都了，多一句就多一句吧。 京都不是还有人觉得秦风的诗才，是有人代笔的吗。 代笔就代笔吧。 也不差这一两句了。 快马加鞭下，等到了正阳门外，秦风这才发现庆皇仪仗早就到了，身后跟着大量的侍卫。 兄弟四人直接到庆皇身边见礼。 “好了好了，一会儿你们四个就站朕的后面。” “等庆典结束后，咱们一家彻底团圆。” 庆皇的脸上，笑容藏都藏不住了。 年纪越大的人。 就越期待团聚的时候。 每团聚一次，就少一次。 …… 第418章 太子的血脉压制 上午，太阳并不算太炙热。 远处一支支旗帜招展的队伍，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多时，便见太子身披金甲，骑在马上，率领着数千人的大军浩浩荡荡而来。 若换个人，敢带着数千大军，正面庆皇。 那必被猜忌。 谁都不敢将庆皇，置身于这般危险之下。 对面大军只需要一个冲锋。 庆皇以及这波文武百官，基本就没了。 这也就是为何皇帝与百官出城相迎的重要性。 究竟得是怎样的信任。 才能让皇帝与百官，置身于这等的环境之下。 毫无疑问。 敢这么做的皇帝，都是拥有大气魄的皇帝。 当然。 搞不好就变成了拥有大事故的皇帝。 只是对于太子。 庆皇是无条件信任的。 秦风甚至见到庆皇开心的脚步快要飞起，竟然在往前奔走。 庆皇这一走。 秦风兄弟四人也就跟在后面走。 这可苦了秦樉，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可架不住身体越发的沉重，走起来并不爽利。 后面，则跟着一群上了岁数的老臣。 毕竟能做到高位的臣子，基本都是熬上来的。 老人稳重，封建皇朝，也一直处于老人政治之下。 若是出现四五十岁的高官。 这都算是超级年轻的。 故而一身白衣的秦博，混在这样的一支队伍里，还真的有些眨眼。 别人都是正装。 龙袍王冕，后面也是正儿八经的官服。 唯独秦博一身白衣。 没办法，原本秦博都没资格来迎接的，但庆皇为了喜庆，硬是给秦博加上了。 再加上被贬为庶民，也不好再穿王冕以及官服。 这才造成了白衣傲王侯的局面。 那叫一个扎眼。 骑在马上的太子秦标更是一眼就看到。 先是一喜。 等看清了就满是失望。 一瞬间他误以为是老六了。 秦标快马奔行，随后跳到马下快走，直到拜倒在庆皇面前。 “儿臣不辱使命，西南皆已替父皇平定。” 秦标刚拜，便被庆皇从地上撤了起来。 “好好好。” 庆皇忍不住在秦标身上打量着。 “父皇尽管放心，儿臣一直坐镇后方，不曾伤到半点，甚至还胖了两斤。” 听秦标这么说，庆皇彻底放心了下来。 同时也望向后方，标标准准单膝跪地的行着军礼的老将们。 老大哪哪都好。 就是太重礼了。 跟在老大后面的，可都是当年跟庆皇征战天下的老兄弟。 如今竟都乖乖贴贴、整整齐齐跪在庆皇面前。 这连庆皇都有点不适应。 “都是大庆的功臣，都起来，都起来。” 庆皇亲自上手，将这些将士们一一扶起。 跟着太子出行的队伍中。 光被封为开国公的，就有仨！ 大庆开国六国公，这西南一战就去了一半。 虽说基本是给太子当参谋。 但秦风依旧觉得有种拿着大炮轰蚊子的感觉。 “臣等不辱陛下使命。” 一群群老将，躬身举起手中的兵符。 有了兵符。 便有了调动部队之权。 虽说一枚兵符，能调动的部队其实并不算多。 却也代表了庆皇的信任。 其实也没啥不信任的。 这仨国公，有一个李九江的亲爹，也就是庆皇的亲外甥，十四岁时就被带在身边，立下战功无数。 另外一个是太子的妻弟，秦雄英的亲舅舅。 最后一个。 是当年庆皇最危难时，都没有背叛庆皇，跟着庆皇打胜了陈汉军队的老人。 全是自己人。 当然。 除了这些核心之外。 其余将领，大半也是有亲属关系在的。 可以说。 这基本是庆皇沾亲带故的，一家子全过去打了。 但这些。 也是庆皇真正的核心力量。 庆皇跟老将们许久。 秦标则一眼就瞧见了秦风，快步而来。 老五笑呵呵的快步迎去。 “恭贺大哥全胜而归。” 老五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太子大胜，大赦天下。 他也就终于能自由了。 秦淮河两岸的小娘子们，也就不那么寂寞了。 必须哄好大哥。 今后还得靠大哥给钱呢。 只是…… 太子秦标从秦博身边擦身而过。 “？？？” 秦博脸上笑容僵硬了下，随后在秦樉与秦棣果然如此的目光中，秦标抓住了秦风的胳膊。 “老六！” 秦标望向秦风的光，那根本就是藏都藏不住。 满眼的欣赏、自豪、得意等诸多情绪。 “辽地那一战，打的漂亮！” 秦标忍不住的赞叹。 秦风虽与秦标通讯多次，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哥。 咋说呢？ 老秦家基因强大。 面前完全就是三十多岁的中年帅哥，眼角虽然有淡淡的眼角纹，也让儒雅的气质型，多了几分威仪感。 秦标的一举一动。 都透露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 但又很自然，又很亲切，不会让人生出半点讨厌的想法。 而且这股子亲切，更是真心实意的。 “臣弟恭贺皇兄凯旋。” “叫什么皇兄，见外，叫大哥。” “大哥。” “这就对了吗。” 秦标把着秦风的手臂。 “一会儿跟大哥一起入城。” 秦风微微愣了下。 庆皇刚刚也是这么嘱咐他的。 按理说…… 接下来的是午门献俘。 庆皇要与太子短暂分开的。 这时秦樉与秦棣也上前恭贺。 秦标身体站的笔直，微微点头。 “老二怎么胖的衣服都要穿不上了。” 秦樉满脸苦笑。 当初去辽地，只是想帮老六。 可之后，身体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发福，越发的肥胖。 有可能是被炸药吓得。 也有可能跟信了佛有关。 “大哥就别拿我说笑了。” 秦标则板着脸，目光严肃。 “得减肥，太胖了对身体不好。” 简单一句话，秦风就明显见到秦樉身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甚至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 “减，回去就减。” 看得出。 秦樉是真的怕秦标。 秦风曾听说，在秦樉等兄弟们小时候，若是犯了错，秦标真的是往死了下狠手走。 甚至直接上板子。 甚至兄弟仨还说秦风逃过了一劫，太小没挨过大哥的毒打。 咋说呢？ 父母打孩子，往往是舍不得打的。 可要是兄长打弟弟妹妹，大的打小的。 那可是真的下死手，没轻没重的往死了揍。 毕竟当年都是小孩子，有啥不开心从不懂得缓解，冲突格外激烈。 再加上大几年，发育的就更好，基本能压着打，就算下死手打，力气又不会太大给打得太伤。 可以说多数家庭都这样，老二特别听老大的话。 甚至超越了听父母的话。 也是俗称血脉压制。 即便都已经三十多岁了，秦樉依旧怕秦标怕得死死的。 …… 第419章 可别喧宾夺主了 血脉压制，往往只对年龄相差不太大的有效。 如果相差太大。 那思想跟身体差距不同，往往就是另外一种心态了。 对老二老三可能打就往死了打，护也是往死了护。 对老五。 可能就以护着为主了，毕竟当年老五比较小。 至于老六。 那太小了，必须得宠着。 以至于秦标如今对待秦风，多少还带着当年秦风是小孩时的那个心态。 特别年纪小的秦风，成就还是最大的。 更是满足了秦标的虚荣心。 不至于被说秦标一人，就占据了老秦家二代的所有气运，导致秦家二代全是混蛋。 这不还有个老六？ 秦标抓着秦风的胳膊，就与庆皇汇聚到了一起，隆重的向身后诸位介绍。 “这就是孤的六弟辽王。” “拜见辽王殿下。” “拜见辽王殿下。” 一群将士们纷纷见礼，甚至目光无比炙热。 “我们在西南打的正酣，辽王殿下便已在东北灭了三十万东胡骑兵。” 声音中，更满是羡慕。 军人是很纯粹的。 只要证明你足够强，打仗足够猛，就能获得他们最纯粹的敬意。 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并肩而战，或者被秦风救下。 哪怕是三位国公，姿态也超级的低。 看向秦风的目光中，也满是善意。 确定过眼神，都是自己人。 “辽王殿下五岁出关，镇守边塞十三年，劳苦功劳，真乃我大庆的幸事。” 这些老将看向秦风的目光，皆充满了热情。 大庆的高层将领，年纪普遍比较高了。 毕竟当年庆皇创业时，才二十多岁。 到三十岁时，庆皇已经被封为吴王了。 简直如同开挂的传奇一般。 这几位国公，皆是跟庆皇一同征战过。 可能也就常茂年龄小些，但也接近四十岁，是朱标的大舅哥，秦雄英的亲舅舅。 也是故去常无敌的亲子。 都是自家人。 见过礼，寒暄过后，秦风与三位国公也算熟悉了。 其实大庆最重要的国公，一共就六位。 除了这三位外。 还有就是退隐的李山长，万里长城许达。 以及如今镇守晋地的郑愈。 都是大庆真正的核心重臣。 至于文臣，反而要次上一等的。 庆皇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着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老兄弟们，更是笑呵呵的。 “老六，这是正常场合，他们向你行礼，以示尊敬。” “可在私下里，该以后辈礼见之。” 庆皇这话是对秦风说的。 也是对这群老弟兄们说的。 明面上。 大家等级森明。 可一旦摆脱了正式场合，全论家中私交。 就连太子。 在非正式场合下，都得以子侄礼拜见其中两位。 当然。 还有一位是太子大舅哥。 关系相对更加融洽些。 秦风脸上带着笑容。 咋说呢？ 家天下的感觉。 就是掌握权利核心的人，全是家人。 因为世交，或者姻亲关系捆绑在一起的，往往关系最为亲密，不会轻易背叛。 也正是靠着庆皇大家长的做派。 庆皇最终才赢得了这个天下。 大庆勋贵之间的关系，就是这般的简单纯粹。 相反的。 那群举荐科技上来的文臣。 大多都是师生关系，其中的利益瓜葛，则要复杂的太多太多。 不过这终究是太子归京的大仪式，秦风也不好太过喧宾夺主。 自己站出来后。 那些将士们，甚至包括给将士们送酒的女子们，都忍不住的望着秦风。 在这群将领中，身材高大健硕，年轻帅气的秦风，毫无疑问很容易惹人眼球。 甚至冯胜已经跑到了庆皇身边，交头私语。 “陛下，我有一女恰好跟辽王殿下差不多。” 庆皇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看上老六了？” “我们之后，辽王殿下必扛起大旗。” “军中不是更看好李九江吗？” “与辽王殿下一比，相差很远，老臣想将小女当做辽王殿下的平妻，陛下您觉得如何？” 平妻，虽然在外面的地位，可能跟正妻差了那么一丢丢。 但基本上，身份地位也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且大庆时代，女子很容易生孩子早亡。 两年前太子妃，不就是因为生了第二个儿子，从而出了岔子没了的。 故而冯胜觉得，将女儿嫁给秦风，绝对是件保险的好事儿。 况且。 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啥的。 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只要但凡有能力养活的，多娶又如何？ 庆皇的愿望，他这个当老兄弟，可太清楚不过了。 不就希望老秦家多多的开枝散叶吗。 “今日忙正事儿，我们改日再说。” “好好。” 冯胜脸上带着笑意。 秦风此时则回到兄弟中间。 相比于秦风与太子。 兄弟三人，简直跟小透明一般。 秦风往三兄弟中一站，特别秦樉那宽厚的身影一挡。 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视线。 可秦风依旧能感受到，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源源不断，远比太子更多些。 “全都在注意老六。” 秦博不由向周围扫了眼。 “大哥的风头，都要被老六抢了。” 秦棣与秦樉，刻意给秦风挡了挡。 藩王抢了太子的风头，总会不太好。 就算大哥不在意。 但该做的本分，还是要做的。 “没事儿，瞧老六的大多都是女的，那些臣子们精的很，清楚究竟该关注谁。” 秦棣摸了摸下巴。 “也是，大哥快四十了，沉迷政务，不太近女色。” 秦博耸了耸肩。 “大哥凡事儿都拿圣人比，这事儿竟也要跟圣人比一比。” “孔圣人几个老婆？”秦樉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谁没事儿研究这个。” 秦博直接反驳。 秦棣目光严肃。 “此等大典，休要乱说。” 秦樉则歪过脑袋。 “文臣们就说有一位，被称之为至圣先师夫人，还有庙。” “可民间传有仨。” 秦风嘴角抽了抽。 二哥跟五哥，当真无聊的要死。 在这连孔子的八卦，都要扒一扒。 简直太无趣了。 必须得批判着听。 秦风脑袋不由往过凑了凑，没忍住开口。 “先圣周游列国多年，可没带夫人去。” …… 第420章 发展才是硬道理 接下来大典。 跟秦风经历的相差无几。 可能也就人更多点，显得更加隆重些。 除此之外。 似乎礼部这些人，也没啥创意了。 秦风则身体站的笔直，兄弟四个努力学着庆皇身边的侍卫，显得有尊严，又恰好似背景板。 总之。 不能抢了大哥的风头。 毕竟这是刻意给太子准备的，掌心未来皇朝继承人的武德。 也让大庆将士们心中清楚。 他们未来的皇帝，也是上过战场的，跟他们是自己人。 只是。 即便如此，秦博依旧憋住的开口。 “老六，你知道为啥礼部总想压着你吗？” 秦风瞥了眼。 “谁管他礼部。” “礼部尚书，是大哥老丈人。” 秦博悄悄的说着。 当今太子，有两个老丈人。 嗯。 这实在不算多。 毕竟乡间一地主，但凡有点钱，都能弄十个八个老丈人啥的。 有的老丈人。 可能比自己儿子都小。 太子第一个老丈人，常无敌没了。 第二个老丈人，就是曾经的大胡皇朝的官员，算是如今大庆的文臣集团。 官员咋说呢？ 就算大庆灭了大胡。 可许多官员，依旧沿用的前朝官员。 那是最有治理经验的一批人。 只能说换了批高层，中底层该那些还那些。 甚至有些优秀的中底层，或许能把握住机会，一飞冲天。 这也是诸多官员，梦寐以求的机会。 显然。 吕本就迎来了这样的机会。 咋说呢？ 这个吕本能力一般，但架不住女儿厉害，成为太子的侧妃。 吕本更是父凭子贵，加上庆皇喜欢用自己人的习惯。 硬是给吕本提拔到成了礼部尚书。 其实这个太子老丈人，最早因为姑娘，硬是被庆皇给提拔成吏部尚书的。 吏部显然比礼部，更有权力。 只不过不争气，没几年就犯了错误，给撸了。 等过些年，事儿过了，看着太子的面子上，才又给提拔成了礼部尚书。 毕竟他的闺女。 如今已经成太子正妃了。 或许是为了太子，带着礼部的人，自然总是寻思打压着秦风。 “怪不得。” 秦风听此也释然了。 等大哥登基之后。 这吕本的闺女，可就是皇后了。 而吕本，一跃成为国丈。 如果再谋划谋划，让太子妃吕氏的儿子成为皇帝…… 那他就是未来大庆皇帝的外公！ 荣耀至极！ 只是秦雄英的背后，站的是藩王，站的是勋贵集团。 吕本所能借助的力量。 便只有文臣士子集团了。 而想利用这批人，帮助自己的外孙上位，未来势必会跟藩王勋贵集团产生冲突。 甚至搞不好。 就算秦允炆被扶持上位，也会被架空成为傀儡。 秦允炆现在才多大？ 就开始布局了？ 秦风仰头望着天空。 “真是无趣啊。” 明明庆皇还好端端的呢，身体也硬朗的很。 这群文臣，竟已在布局庆皇故去之后的事儿。 庆皇在时。 能管得了谁是太孙，谁能继承皇位。 可庆皇没了，到时可就管不了了。 这群文臣，一场布局竟然能做到长达数十年，当真有些可怕。 “真想弄死算了。” 秦风内心不免如此想着。 奈何大哥的老丈人，是亲戚，不好直接给弄死。 除非…… 给气死。 但一般能坐到高位上的，都拥有着极强的养气功夫，寻常事儿，还真难给气到了。 “算了，反正结完婚就离开京都。” “这破事儿爱谁管谁管。” 秦风是不想掺和到这里头。 自古夺嫡数不胜数，为了那个位置，一群人当真是将猪脑袋，打成了狗脑袋。 只不过那个位置。 当真拥有至高无上的吸引力。 天下一切的资源，皆在皇帝的掌控之下。 谁能掌控到皇帝的一切，就能通过皇帝，间接的控制整个天下，获得天下间数之不尽的财富。 官员官员。 不是为了百姓。 而是为了站在百姓的脑袋上，让百姓供养他们，供养他们养妾生子，供养他们家族壮大，供养他们逐渐变成这天下间最大的蛀虫。 然后。 将百姓一切的怨气，都推卸到皇帝的身上，改朝换代再换一个皇帝。 老把戏了。 天下间的资源，都掌握在这群人的手里。 那群扛着锄头的农夫，反了天也打不过他们。 谁最终能做皇帝。 终究得是他们这群文臣，以及后背掌握着财富的世家们说的算。 因为只有他们。 才最有钱！ 看似普天之下，莫非王王，皆在皇帝的掌控之下。 可实际上呢？ 皇帝需要通过他们，来掌控这个天下。 权势，利益，会不断助长这些人的野心，即便当了太子的老丈人，都不满足，依旧想更进一步。 秦棣冲秦风张了张嘴，显然是想要说什么。 可秦风却摇了摇头。 他们是藩王。 藩王最好只管好自己的封地上的那些事儿。 京都的事儿。 能不管，最好还是要管的好。 秦风也相信大哥，未来会让夺嫡的事儿发生。 毕竟大哥给秦风写信中，提到最多的就是雄英，而不是允炆。 发展。 发展才是硬道理。 只要不阻碍到辽地的发展。 京都这边爱干啥就干啥。 秦棣瞧出了秦风的想法，最终点了点头。 “老六不管，我也不管。” “等打完北胡了，我就带着宁地的人，吸纳北胡人西迁！” 秦棣拥有野心的。 可天下之大。 野心未必在大庆这。 “战马长刀在手，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秦棣也许跟北胡人接触的太多。 身上也难免会多出一分胡人气息。 也不免想着学着胡人，去外面开创一个无比辽阔的国度。 那样。 才真正满足了庆皇的愿望。 “老六要造大海船，今后想通过大海东进。” “到时候我西进，老六乘海船东进，一东一西，天各一方，也不知今后想见一面，会有多难。” 秦棣拥有极强的信心。 他觉得只要踏踏实实的学辽地，宁地迟早能变得更加强大。 如今只是跟辽地学了一点点。 宁地便已受益无穷。 若一直学下去，迟早有一天，宁地也能凭一地，吊打北胡大军！ 当然。 可能未来等不到这个机会。 谁知道老六，何时会对北胡出兵？ …… 第421章 家宴 忙忙碌碌，晒了一天的太阳。 到了下午，也终于忙完了。 庆人习惯早晨与中午做完事情，临近傍晚的时候，则是一天难得安宁的时候。 这个时候。 也多是与家人聚集在一起。 当然。 有的是聚在一起无比和谐。 有的是聚在一起争吵。 但无论如何，只要一家子团聚，总是值得庆祝的事儿。 乾清宫内，早就准备好了晚宴。 庆皇坐在主位，马后与太子分作两旁。 而后。 便是秦风等兄弟四人。 “老六，坐大哥边上。” 秦标无比热情。 望向秦风的目光，也跟望着孩子似的。 秦风与秦标，毕竟相差了十多岁。 只是很快秦风就被马后给拉走了。 “老六，坐母后边上。” “雄英，跟你父坐一块去。” 秦雄英被马后带来，此时乖巧点头。 秦标见到秦雄英后，更是忍不住大笑，直接将雄英举起来。 “雄英啊，想不想为父？” 秦标说着就要用脸上的胡子扎秦雄英，秦雄英本能嫌弃的想躲开。 但碍于替父亲着想，主动将还没恢复好的脸，贴在秦标没胡子的脸上。 秦标抱着秦雄英。 “雄英也算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多亏了老六。” 秦标望着秦雄英的脸，亲昵一番将秦雄英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相对。 他们是传统的父子。 只不过秦雄英失去了母亲，如今还没满十岁，秦标尚且能举一举。 等过了十岁后。 秦雄英应该就会懂得，什么叫做严父。 当年二叔三叔五叔承受过的教育。 都会在他身上出现。 甚至会更为严厉。 老二老三老五犯错了没事儿，打一顿就好了。 可作为储君，是不能犯错的。 帝皇一旦犯错，代价是无比巨大的。 至于老六吗。 算上之前在辽地遭得罪，加上今日所获得的成就，让太子不忍心去说。 而且。 老六很优秀。 太子觉得基本不用操心。 甚至可以成为秦雄英的榜样。 而且。 这次若非有秦风，秦雄英未必能挺过去。 看似没到十天的时间，秦雄英就好了。 可远在数千里外的秦标，不知为此难过了几个日夜。 他甚至已经做好失去秦雄英的准备。 甚至在深夜无人时，曾偷偷哭过。 丧妻已让秦标很难过。 若是嫡子再出事儿，对于秦标而言，将是无比巨大的打击。 甚至对自身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上天如此惩罚他。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所以动身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那时候的太子。 脑子里不断想起孟子的话，又在不断矛盾着。 太子跟庆皇一样。 极度的在意亲情。 甚至太子想让万事顺遂，平稳的过完这一生。 安安稳稳的，当个好太子，再当个好皇帝，教导自己的儿子再当个好皇帝。 很好很好了。 只是。 秦雄英当初病症，真的将秦标吓个半死。 小儿麻疹最危险的。 就是不起疹子。 当时秦雄英起的便很少，极度危险。 好在后来老六帮忙，生死关前挺了过来。 也解决了秦标的一块心病。 “老六，这杯大哥敬你。” 太子倒满白酒，举杯站起，遥敬秦风。 “好。” 平日秦风基本不喝酒。 但今日家宴，加上太子亲自敬酒，秦风自然也举杯而起。 庆皇笑得满脸褶子。 一小盅酒下去，秦风不免眨了眨嘴巴。 “这酒好啊。” 庆皇顿时大笑。 “老六不懂酒，没想到竟能喝出来。” “老大，你喝了说说这酒咋样。” 庆皇先下手为强。 准备考教考教太子。 秦风突然觉得。 传说太子喜欢考教人，可能是从这来的。 “儿臣刚刚喝得急，没有细品，只觉得入口无比柔顺，陈香味十足，怕是得有百年。” “老大说的不错，这酒是从南朝宫廷窖中挖出来的，百余年的御酒了。” 马后还忍不住补了句。 “这酒你们父皇都舍不得喝，今天团聚开心，才拿出来喝的。” 庆皇笑得无比开心。 甚至还让宫女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两个酒盅。 “这陈年老酒，有两种喝法。” “一种直接喝，但这么喝太奢侈。” “还有另外一种，一盅新酒，一盅老酒，两个都倒在嘴里一起混合着喝，别有一番风味，你们试试。” 庆皇教着兄弟五人喝酒。 秦雄英眼巴巴的瞅着。 “皇爷爷，我也想喝。” “难得今天开心，就给你尝一点点。” 庆皇拿起筷子沾了一点，放到秦雄英的口中，看到秦雄英那紧紧揪着的脸，忍不住大笑。 “好喝不。” “不好喝。” “哈哈。” 庆皇笑得更畅快了。 很快，便有大量菜肴被端了上来，满满一桌子。 秦标见此无比震惊，甚至不忘跟秦风道。 “老六你平日不在京，你是不知道。” “父皇平日宴请百官，都抠抠搜搜的，全是乾清宫里自己种的菜，有啥吃啥，生怕浪费半点。” “没想到父皇这次大方了，竟然准备这么多了，总算是不怕浪费了。” 庆皇则笑骂道。 “老大懂啥，这菜上了二十六道。” 秦标这才发现。 “桌子也比以往更大了，以往摆个十多道，就得摞着摆了。” “父皇这是准备了多少道菜。” 马后伸出手指头比画。 “一百八十道，都慢慢吃，留着点肚子。” 秦标差点惊呼出来。 “父皇，日子不过了？” 打秦标有记忆以来，他的桌子上就从未如此丰盛过。 二十几道菜，基本就吃也吃不完了。 可眼下，竟然足足准备了一百八十道。 为了团聚，父皇这是真下了本了。 只是秦博却笑了笑。 “大哥如果你再不吃，一会儿菜可就没了。” 说话间，秦标低头看去。 发现桌子上的所有菜，都瞬间少了四分之三。 秦标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 庆皇则满眼宠溺的望着秦风。 “老六跟着大典站了一天了，也没正儿八经的吃到东西，如今更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这一百八十道菜，未必够。” 庆皇不免想起乾清宫与坤宁宫那光秃秃的园子。 第422章 红伞伞，白杆杆 既是家宴，就少说政务。 庆皇跟太子更是闭口不说。 秦风更不会说。 嘴都被菜堵上了。 宫中的御厨，总算拿出点水平了，这些菜做到都很可口。 秦标见一道道菜进了秦风的嘴里，整个人都麻了。 “听说过老六能吃，这饭量未免太过恐怖。” 说完还移走了秦雄英的饭碗。 “别跟你六叔学，你没六叔那饭量。” 秦雄英腮帮子鼓鼓的，说话含糊不清。 “饭吃得多，就能跟六叔一样强。” “也要学六叔，学皇爷爷，上马征战天下。” 庆皇与马后不免轰然大笑。 秦樉更是道。 “那大侄子可得多吃点，快点长大，否则能你长大能骑马征战了，这天下该打的早就被打没了。” 秦樉相当自信。 老六有火器在手，数里土地瞬间如若地狱，近万铁浮屠瞬间烟消云散。 这等恐怖的威力。 想灭谁不成？ 秦樉对火器没有那么了解，并不清楚秦风究竟派了多少人布置。 但有些时候。 根本不需要细节。 只需要知晓恐怖就好。 就跟后世的航母战斗群，你并不清楚上面舰载机多少，配备了多少护卫力量。 只需要知道，每当出事儿的时候，总会趴在地图上，询问我们的航母在哪里。 航母。 不单单是一支航母。 而是围绕航母为核心的，整个战斗群。 同样的。 火器，也并不单单只是火器。 而是围绕火器，一整套更新换代的战争体系。 秦樉不清楚，也不需要太清楚。 秦雄英听着二叔的话后，明显变得更紧张。 “六叔十八岁就能天下无敌，我也可以！” 秦雄英学着秦风，大口往嘴里吞菜，却没有秦风的饭量，只能着急的伸长了脖子往下咽。 一时间，周围人笑声不断。 唯独马后十分紧张，连呼：“慢点，慢点，别噎着。” 到了最后。 马后干脆上手，将所有菜都放在秦风面前。 “你们爷几个先歇一歇，一百八十道菜呢，让老六肚子垫垫再说。” 庆皇不免点头。 “老六不能喝，为了今天能一家团聚，我们先走个。” 庆皇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这场团聚之后，等老六完婚，要不了多久，就又要天各一方了。 至于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聚到一起。 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天家就是如此。 守卫疆土，守卫天下，就是天家最重要的职责。 就如同之前秦风说过的话。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庆皇早就让人写好装裱起来，挂在寝宫内。 这很好表述了庆皇对未来儿孙 们的想法。 几名儿子举起酒杯，秦风也暂时放下碗筷，一同喝了个。 而后…… 继续吃。 肚子在叫，必须先垫个三分饱。 好在秦风吃饭也快，加上家里人比较多，肚子里有了东西后，速度也未免放缓了些。 再继续搂席下去，也不好。 “这个蘑菇好吃，我从未吃过这么鲜美的蘑菇。” 秦风最终指着一盘蘑菇，意犹未尽道。 甚至招呼都尝尝。 庆皇眼中带着笑容，夹起一块蘑菇放在嘴里。 “让我尝尝能被老六说好的菜。” 老秦家里。 庆皇觉得秦风就是公认最会吃的。 没有之一。 能被秦风觉得好的菜，那必然一定好吃。 蘑菇入口，庆皇便觉得无比鲜美。 自古鱼与羊，普遍被认为最为鲜美的食物。 鲜这个字。 就是鱼与羊组成。 鱼汤便已鲜美至极，而这蘑菇，要比鱼汤鲜美百倍。 怎么说呢？ 哪怕吃下后，喉间依旧充斥着一股鲜甜的味道。 这不单单是嘴巴感受到了蘑菇的鲜美。 更像是连带着灵魂，都随之有被影响到。 “确实极度美味，这好像是老大从云南带回来的。” 庆皇不免道。 马后确认：“就是老大从云南带回来的，那里没什么太多好东西，唯独这山里的蘑菇，美味至极。” 秦风瞬间僵硬了筷子。 同时仔细看着筷子上的蘑菇，嘴中不由喃喃念道。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还好。 这个应该不是有毒的。 况且有毒的东西，应该也上不到这个餐桌上。 照顾庆皇饮食安全的，可是有着一个人数众多且严密的部门。 太子见秦风嘀咕，也不免说起趣事。 “父皇母后、诸位弟弟有所不知。” “这大理云南之人，最爱吃的就是蘑菇。” “每年到了采摘蘑菇的季节，往往都会入山去采，只是有些蘑菇有毒，吃完了就会产生幻觉。” 秦风嘴角不免抽搐。 有点理解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为啥明明知晓有的有毒，还会去吃。 根本控制不住。 只听秦标继续道。 “云南之地，总能瞧见吃了毒蘑菇导致产生幻觉的人，好在大多并不致命，由此也让那里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大军征讨不臣时，当地并未造成阻碍，唯独云南之地的蘑菇被军中将士误食过，产生幻觉，差点出了乱子。” “后来军中将士觉得云南蘑菇好吃，相继出过几次吃蘑菇吃出问题的，最后更是吃没了五名将士，最终才禁止军队再吃蘑菇。” 秦风听到这。 有点忍不住想笑。 好家伙。 大庆军队到了云南，怕不是被这蘑菇得耽误了半拉个月的。 那时候的当地人会怎么想？ 知晓的清楚大庆军队是在讨伐不臣。 不知晓的。 怕不是误会大庆派出三十万精兵，跟他们在山里抢蘑菇吃。 不过不得不说。 这蘑菇吃完了，的确有点上瘾。 秦博吃完更是忍不住道。 “大哥，是不是留在云南地的将士，都是喜好上了这口，舍不得走的。” 秦标对此哭笑不得。 “可能有一部分是。” 这事儿，也完全当个乐子了。 看样子云南之地的战事儿，打的并不艰难。 甚至可以说比较轻松。 接下来的气氛，也无比的和谐，基本各人的现状都清楚了。 甚至秦博还被秦标许诺，回头给他点钱，顺便帮他给住的地方修一修。 毕竟大赦天下了。 秦博也没必要弄出这副寒酸样。 说着说着。 话题自然落在秦风身上。 “老六大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秦标本是随口一问。 可没想到庆皇突然变得严肃，放下了筷子。 “出了点岔子。” …… 第423章 北胡和亲 庆皇话出，原本欢快的家宴，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秦樉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戾气。 “父皇，谁敢扰乱老六的婚事儿。” 秦棣神色严肃，秦博不断望着秦风。 秦标放下了碗筷，情绪相对稳定许多。 “父皇，出了什么岔子。” 庆皇摇了摇头。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儿。” “就是老六辽地一战，将北胡彻底打怕了，北胡想跟大庆缔结盟约，约为兄弟之国。” 秦标神色严肃。 “北胡人搅乱老六婚事？” “北胡派出公主和亲，点名要与老六和亲。” 秦博没忍住，噗得声就笑了出来，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后，方才匆忙解释。 “自古都是中原给北胡嫁公主的，如今北胡往中原嫁公主，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秦樉拍着桌子。 “胡女风气与中原相差甚远，老六决不能娶。” “老二你闭嘴。” “父皇，你当年让我娶的就是北胡女，目的就是跟北胡交好，可结果呢？” “该打不还是得照样打！” 秦标也随之点头。 “北胡嫁公主给老六，明显是缓兵之计，害怕我大庆趁着北胡虚弱之际，一举北伐。” “自古盟约，皆若废纸。” 盟约这东西，相互确立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但有可能立下后。 第二天就会被彻底撕毁。 国家之间，唯有利益，其余一切皆为虚妄。 “可北胡嫁的公主，是红鸾。” 庆皇一句话，让依旧在吃饭的秦风都停住了碗筷。 红鸾在辽地的事儿，是根本藏不住的。 秦风也根本没打算藏。 而且红鸾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秦风用的很顺手。 如今。 没想到北胡人，竟会拿红鸾来当和亲工具。 而且拥有极大可能性会成。 红鸾的最大愿望。 就是成为秦风的正妃。 若是能和亲，哪怕只是占了个名义，那也是正妃。 她这个北胡老大汗的女儿，虽在北胡不受宠。 可终究还有着那层身份。 若是北胡的其他女子，毫无疑问拒绝便是。 可北胡提出的人是红鸾，就连庆皇，都觉得相当棘手。 太子秦标也愣住。 他与秦风书信通过多次，也是无比清楚红鸾在秦风身边的重要性的。 可如今。 北胡却用这等谋划，想要反过来成为迟滞大庆谋划的绊子。 “北胡为了嫁公主，愿意送大庆马万匹、羊儿十万。” “附带再不插手东胡、高丽地，与大庆边境之地，皆退让百里。” “从此之后，北胡人尊奉大庆人为兄。” 庆皇说出北胡人的这些条件时。 桌子上的兄弟们，都沉默了。 最清楚北胡的秦棣更是叹息道。 “北胡若真的能这么做，那必是真心实地的想要与大庆谈和。” “虽说我大庆并不缺乏马匹草场，可这马万匹，就等于给我大庆增添了一万名骑兵。” “这事儿……” 秦棣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秦樉也叹息了声。 “我本不同意老六娶胡女，步了我的后尘，但红鸾就两说了，只是许达也是父皇的老兄弟，老六跟许宁儿的婚事，我更看好。” 秦博直接站了起来。 “老六要娶谁，还轮不到北胡人来以此胁迫！” “他们要真有诚意，就再派公主来，带来同样的嫁妆，我来娶！” “别说娶一个，只要嫁妆给的足，娶十个北胡公主都不在话下。” 秦博激动道。 原本秦博是有发妻的。 只是同样是政治联姻，感情一般般，发妻生子时出了岔子没了。 秦标瞪了秦博一眼。 “这事儿得听老六的。” 秦风一时间，也沉默了许久。 对于婚事。 秦风本身是没有什么期待的。 藩王的身份，让他一生并不会缺少女人。 可按照大庆的礼制。 是必须有一位妻子的。 故而这位妻子究竟是谁，秦风是根本不太在意的。 只要长得好看就行。 当然。 无论许宁儿还是红鸾，都符合这一点。 许宁儿白衣白裙，就像是盛开的梨花，洁白无瑕，又似是天边雪白的云朵。 她是个很纯粹的古代女子。 一身白衣之下，就如同从江南的山水画中走出般，一举一动，都别具韵味。 这种江南气息。 自然对秦风具有极大吸引力的。 更不用说许宁儿的地位，联姻之后，基本就等于获得了许达在北方军中的影响力。 也等于今后大半个北方的庆兵。 都会听秦风的话。 其实如今北方的卫所兵，包括长城守军，边军。 都已经形成了以辽兵为主的程度。 这是未来的大势。 秦风的战功在这，就必然会得到北方将士的亲近。 以防止地方遭遇北胡入侵，无法抵抗时，辽王能派兵来救。 红鸾红衣如火，若盛开的玫瑰。 只是她永远将那瑰丽的花瓣、以及那淡雅芬芳的花蕊展现给秦风。 她身上的刺儿。 不会对秦风露出半分。 她的爱炙热从不收敛，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秦风。 而她的目的。 只愿能终身陪伴在秦风身边。 每在秦风身边一天，她就能多开心一天。 秦风若多看了她一眼，她就能开心很多天。 若少看了她一眼，她就会不可避免的失落。 “老六，你想娶谁？” 庆皇随之询问。 秦风默默夹起一口菜。 “父皇母后，要不两个都娶了？” “这样不就不用纠结了？” 饭桌上瞬间沉默了许久。 秦标明显懵了。 而且是很懵。 自古以来，都是一夫一妻制。 这也符合圣人的教诲。 就算有妾室，藩王有侧妃，可从未听过一起娶两个妻子的。 这简直乱了礼法！ 秦樉被秦风的话，搞懵了许久。 他有些后悔，当年的他为何就没这么说呢？ 观音奴就算再漂亮，秦樉也根本不喜欢。 若当年娶了两个，就算观音奴不称心，也没关系。 其实有时候，女人漂亮不漂亮，跟喜不喜欢，没啥关系。 观音奴很漂亮，当年也是绝对的美人。 只是她清楚自己很漂亮，性格有些傲，就连秦樉都不放在眼里。 这样性子，即便观音奴再漂亮，秦樉也并不喜欢。 身为藩王。 他有得是漂亮的女人。 秦棣震撼秦风胆子真大啥都敢说。 秦博则满脸潮红，无比激动。 庆皇眉头紧皱。 唯独马后突然一拍桌子！ “老六是藩王，娶两个凭什么不行？” …… 第424章 红鸾懂事儿 虽因秦风婚事，家宴的氛围有所波折。 整体依旧是轻松的。 况且马后觉得。 娶俩也不是不行。 藩王都当了。 娶两个怎么了。 庆皇凝视了马后许久。 他都当皇帝了，都没说立俩皇后。 那不得鸡飞狗跳了？ 国无二主，家里必然也是如此。 不是觉得不行。 是怕今后老六家里，整日鸡飞狗跳的。 秦标目光凝重。 “老六要想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太因为女人的事儿，从而消灭掉自身志气。” 秦标这话说完，马后便不免吐槽。 “老大行了，你不多生两个，还不让老六多生几个。” “今后这天下事儿老大你管，谁让你最大，老六他们只管享福就好。” 马后很偏心。 这听得老二老三老五互相观望。 母后往日是偏心大哥的。 可老六回来之后。 母后显然更偏心老六。 在父母大哥的心中，他们将年幼的老六放在辽地，经历了生死间的大磨难，亏欠太多。 庆皇则叹息一声。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对秦风的婚事，有了决断。 但这是家事儿，却也是国事儿，有空得找些老兄弟，好好的讨论下。 至于大臣…… 大臣庆皇很难信得过。 接下来的日子。 庆皇明显耽误了朝事儿。 实际上现在除了庆功之外，也都没事儿朝事儿。 东北西南两场仗的大胜。 一下子就让大庆境内天下太平了。 这让庆皇都不适应。 上过早朝后，庆皇就享受难得的团聚时光。 秦风等兄弟四个，基本天天来皇宫内。 可惜乾清宫与坤宁宫，都没啥吃的了。 好在宫中府库内，还有许多贡品，秦风兄弟四人，没少去翻地方上进贡给庆皇的贡品。 反正东西很多。 父皇上了年纪，吃的少，留着可能会浪费掉。 庆皇虽有心痛，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偶尔惩罚下老二老三老五。 “大哥最近似乎很忙，回来好几天都没考教我们。” “大哥大清早就好上早朝，当有大量堆积政务要处理，可能忘记了吧。” 兄弟几个很开心。 甚至秦博还说了趣事儿。 “你们听说了，昨天下午许相杀进了宋国公冯胜的府邸内，早晨宋国公带伤伤的朝。” “哈哈，宋国公打了一辈子的仗，受得伤都没有这许相殴打的重。” “为啥啊？” “还不是为了老六，宋国公看上了老六，想将闺女嫁给老六当平妻，结果许达上门理论去了。” “真打了？” “宋国公年纪大些，差了点，不是许相对手。” “不到五十岁的小伙子，欺负一六十岁老头，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这事儿，已经快成京都人的段子。 毕竟宋国公带伤上的朝。 当初还有一臣子想拍马屁，以为冯胜是在云南战场负得伤，说了一堆儿老国公为国负伤，劳苦功高之类的。 原本说的都是称赞的话。 结果宋国公脸色当即变了。 那位官员，据说过两天就会去外地为官。 话没说好，算是把宋国公得罪死了。 “老六婚事儿定了吗？” 秦风耸了耸肩。 “父皇曾与我说过，北胡送来的嫁妆，不能不要。” “真要赐婚红鸾？” 秦风看向了秦博。 “父皇准备让北胡派遣另一位公主，嫁给五哥，那些嫁妆自然也能全收了。” 秦棣听此，不免点头。 “如此最好，只是红鸾怎么办？” 秦风将头望向蓝蓝的天空。 “红鸾懂事儿。” 当秦风将这事儿，告知红鸾时，红鸾直接跪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泪水。 “奴此生做梦都想成为王爷的王妃，但别人威胁王爷来做的王妃，奴不愿。” “奴就是死，也不愿北胡人以此，要挟王爷。” 红鸾不清楚这对她有多关键吗？ 她很清楚。 只要接受。 她就可名正言顺的，在北胡人的帮助下，成为辽王妃。 可然后呢？ 北胡人忘了当年覆灭辽地的事儿。 或许觉得辽王灭了北胡三十万骑兵，算是扯平了。 可辽人。 还记得那事儿呢！ 这仇恨，绝非仅仅覆灭三十万北胡骑兵，就能平息的。 将灭之地，所说的一切，皆是屁话。 就算红鸾今日靠着北胡成为了辽王王妃，日后北胡被辽王所灭，红鸾在辽地的地位更加尴尬。 如果失去了辽王的宠爱。 那比直接死了更令人难受。 红鸾拒绝的很干脆。 辽王若要北胡，派兵直接去取就好了。 而且。 她早已做好了许宁儿成为辽王王妃的准备。 甚至在辽王府内，都为王妃修建了一座宫殿。 以王爷的习惯，夜晚若无歌舞声，恐怕是睡不下去的。 哪怕到了京都，王爷晚上睡觉时，依旧免不了要听上几段小曲儿。 那些声音，是王爷极好的入眠曲。 红鸾不知秦风何时有的这习惯。 但听说是在辽地被北胡人屠戮之后，王爷的性情发生了很多变化。 “苦了红鸾啊。” 秦樉感叹一声。 他觉得红鸾如果不是有北胡人的血统，跟老六还是很配的。 帝皇之下。 很难有合适婚姻的。 父皇与母后的恩爱，那是一辈子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不是他们这些能比。 他们生来，就已经立足于人间最高处。 无论怎么做，也很难走到更高的位置上了。 秦博却很开心。 “我来联姻吗？再好不过，带来的嫁妆肯定丰厚吧。” 秦博觉得。 这可是大赚特赚的机会。 有了钱。 可就能去秦淮河两岸耍了！ 兄弟四人，在王得水的陪同下，一边在府库内翻着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秦博更是顺手抄走几样值钱的。 秦棣摸走了两把宝剑。 秦樉带走了玉佛。 至于秦风三位兄长没有这么贪心，只是拿走了这座府库的钥匙。 反正庆皇在宫中的府库，有好几座。 而这座府库里的许多东西。 秦风都挺喜欢的。 …… 第425章 要比?好，本王让你们一只手 该来的，总归会来。 太子连续忙碌多日，一一处理完朝廷积压的大量事务外。 终于邀请秦风等兄弟四人，前去东宫作客。 “完了。” 秦博的脸色瞬间暗淡。 秦樉的神色也很苦。 哪怕秦棣，此时也无比的紧张。 唯独秦风耸了耸肩。 “东宫里，有园子吗？” 秦风不免问了嘴。 哪怕庆皇再怎么朴素，可一旦有了爱好，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就会自然而然的被送过来。 乾清宫里的蔬菜果树等。 皆是天下间最好的品种。 有些果树，更是千里迢迢的运输过来的。 坤宁宫也是如此。 固然后宫不得干政，然依旧会有许多妇人，给马后送各种各样的好物件。 东宫里。 想来也是如此。 二代皇帝，远不如开国皇帝那么勤俭朴素，多少都会享受到上位者该有的资源。 秦博直摇头。 “老六别想了，大哥不种树，只有碑。” 秦风脸皮不免抽搐。 “碑？” “就是历朝历代刻下石碑歌功颂德的，大哥收藏了很多很多，都放在东宫内。” 秦博在京都时间长，明显很清楚。 秦风这才清楚。 观摩石碑，也算江南文人雅士的爱好之一。 而且书法，也从碑刻上延伸出来的。 可能中原文明最伟大之处。 就在于喜好歌功颂德，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会刻在石碑上，以至于后世挖着挖着，就挖出了几千年前的文字。 而且…… 有可能是在异国他乡里，挖出的汉字。 这片土地上的人，也是最喜欢留下纪念的人。 甚至还有千年前的墓葬，跟后来的盗墓贼开玩笑，墓碑上的记载也十分有趣。 太子喜文。 相关的自然最多。 听此，秦风多少有些遗憾。 应该没有什么好吃的。 否则席卷东宫的菜园子，也算报答了大哥劝学之心。 可惜大哥连个机会都不给。 四人在宫人的引导下，很快便到了中宫。 皇宫中轴线，基本都是皇帝皇后的居所。 东宫太子，西宫住着有皇子皇女的妃嫔。 出示了腰牌，进了东宫。 咋说呢。 同样的朱红色宫墙，同样的金瓦飞檐。 但就是一股文人气息扑面而来。 梅兰竹菊，文人雅称为四君子，大哥种了个遍。 特别是东宫内的竹林，景致很好，烈日下躲在竹林中，也带来了诸多清凉。 竹林中央，有一凉亭。 此时的秦标便坐在凉亭内喝茶，一同陪同的，还有两位头戴冠巾的文士。 兄弟四人与秦标见了礼。 “快坐。” 凉亭内很大，石桌上还摆放着诸多水果。 秦风刚坐下，便瞧见对面两文人的目光向他投来。 好奇的目光中，又带着些许狐疑。 秦风的名，已不单单是天下无敌的军功。 还莫名奇妙的被许多士子尊奉为无双国士。 若不生在帝皇家。 单凭名望，便可为国之栋梁。 只不过秦风一直觉得。 生在帝皇家，少走许多弯路，直接到顶，岂不是更好。 当藩王。 也不影响秦风拥有威名。 秦标更是介绍。 “这位是孤的老师，最得意的门生方孝孺。” 秦风不由扫过。 方孝孺的衣衫很旧，身材消瘦，显得极有风骨。 “这位，被称之为京都才子之首，解缙。” 解缙的年纪，跟秦风差不多大，即便在秦标的面前，依旧掩盖不住身上的狂傲之意。 这江南的文人。 有时最爱的就是恃才傲物，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甚至就连帝皇家，这群文人也根本不在意。 也正是如此。 文人为主的士族团体。 才会对藩王们无比敌视。 就连皇帝他们都敢喷，皇帝的儿子他们又凭什么瞧得起？ 哪怕是当今太子。 也是文名让解缙折服。 否则他根本不屑来此。 面对秦风，解缙眼中露出了明显的比试之心，向秦风拱手，神色轻佻。 “在下早就想拜望辽王，奈何辽王总闭门不见。” “今日有幸，敢请向辽王讨教一番。” 哪怕秦标在这。 解缙依旧不在乎。 他很年轻，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少年时便能出口成诗，未曾成年，便已悟透儒家典籍。 在诗词经典上，解缙自信无人能超越他。 秦风只因两句话，在京都风头一时无二，解缙很不服。 甚至如同许多文人一般。 觉得那几句话，根本不是秦风说的。 秦风望向大哥，只见秦标脸带笑意。 “老六，跟他比比也无妨。” 在秦风身边的秦博，顿时无比紧张。 “老六，大哥每次考教，都是这般的折磨人，这解缙不好对付。” 秦风给了秦博一个安稳的眼神，上前一步，撸起了袖子，将下摆表别在腰带上。 “来吧。” “本王让你一只手。” 竹林内瞬间寂静一片。 解缙瞬间觉得脖子一凉，浑身冷飕飕的。 就似乎是杀人杀多了，身上自带煞气，视人命为草芥。 秦风那一眼望来，解缙脑海中不免脑补出辽地的千军万马，只凭胸间养的一团浩然正气，也难以抵挡。 他的修养。 根本不够。 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害怕秦风出手，不免退后几步，直退到秦标的身边，方才好受了许多。 秦标脸上依旧笑呵呵的。 对秦风准备动手的事儿，根本不在意。 甚至秦标觉得，他已经猜透了老六的想法。 想将解缙打个半死，打到他说不出话来。 而后无论比什么，秦风无论说的对还是说的错，开不了口的解缙自然全都比不过。 至于用手写。 呵。 连口都让他开不了了，辽王殿下能让他有手写字？ 况且。 秦风来杀一杀这文人的傲气，也没啥不好的。 秦樉见此，憋笑憋的很痛苦，身上肥肉忍不住颤抖。 秦棣略微有些紧张。 “老六收着点力，别失手打死了。” 秦博差点笑喷，但又伸手将嘴巴捂住，认得很痛苦。 倒是方孝孺向前走了步，傲然挡在了秦风与解缙中间，目光平和，半丝不惧。 “辽王殿下说笑了。” “这要比的，自是诗词经略，而非武功。” 秦风摇了摇头。 “君子通五经贯六艺，要比自是先从护身的六艺先比。” “若身都护不住，即便通晓了天文地理，终也会被一刀断了头颅，化作黄土。” “来吧，本王许你们两个一起上。” …… 第426章 太子的彩头 儒家经典。 即便一生埋头苦读，也读不到尽头。 因为无论站到什么角度上去看，这些经典说得都是对的。 而为何要让文人，一生埋头苦读这些经典，甚至为此耗尽一生。 这就不得不提，前人已经在这些经典内，埋了无数的雷。 先用经典成就功名者。 多想凭经典，堵死后来者的路。 能成为世间有名大儒的，就那么几人。 若有人超越了他们的名望，他们便不再是大儒。 除非他们死了，否则后来者想再凭此道超越他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因为他们略为动手，就能让后来者走诸多弯路，也许直到中年老年，才能走到正确的路。 可这么一延误。 什么都晚了。 儒学经典，甚至许多传承下来的经典，是绝对好的东西，如果学到了精髓，受益无穷。 可问题就在于。 一旦牵扯到利益，先来者就会往里面掺和进去无数的沙子。 再好的东西，也终究不适合继续读下去。 慢慢的，也就成就了一代代腐儒。 “几百年前，儒士上马可仗剑杀敌，下马可俯首治民。” “可惜今日所谓儒士，皆手无缚鸡之力，可笑至极。” 秦风没学大庆的五经。 因为要学五经，早要寻访明师才行，否则其中弊端恒生，阻碍上进。 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最容易惹事儿，就是秦风这个年纪的人，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与执行力。 年轻人的身体，似乎永远感觉不到累。 就算累了，睡一晚上又继续的生龙活虎。 而就是要用这些繁琐的经，磨掉年轻人的那股锐气，以防止年轻人聚集到一起，横生事端。 先来者。 总是会毫不留情堵死后来者的路。 而所谓的圣人，就是先到了顶点，不但不堵路，反而会给后来者指出一条康庄大道。 谁都可凭此道通畅前往，让天下人，形成崭新的面貌。 可这几千年来，能称之为圣人，有几人呢？ 至于比。 比什么比？ 动手更干脆。 方孝孺听闻此言，躬身一拜。 “若论六艺，射与御我等皆不如辽王殿下，心甘情愿认输。” 秦风愣了一下。 这帮子文人。 真他娘的无耻！ 秦标则笑呵呵的看着秦风。 “人家都已经认输，老六就别动手。” “比比别的。” “诸多儒学经典，臣弟不如两位，臣弟认输。” 比无耻。 谁不会？ 秦博更是差点拍手叫好。 老六的斤两，大家多少还是清楚的。 除了一些典故外，老六根本就不清楚什么叫做经文注解。 压根就没学过。 就算回答了，也不符合主流，会被判定为错误。 辨经。 谁有功夫跟这群文人，耍嘴皮子辩经？ 况且面前两人，皆是儒林之中极度有名之人，若是论经输掉这事儿说出去，也不丢人。 从完全不懂。 倒比这两人差点。 秦标也知秦风斤两，也不为难。 毕竟秦风如今功绩，可比那些埋首苦读的文人大太多太多。 自然也不能在这上面，过于苛责。 “就比诗词吧。” “老六那两句诗，心怀天下，有些不过瘾。” 秦标也有些考教。 他也疑惑。 秦风以前从无诗名，怎么突然之间，就名压京都了？ 而那句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 只半句。 便压过了大庆文坛。 没有人能超越。 像是盖在大庆文人头顶上的一座大山，无人能够超越这等气魄。 秦标也想就此，考教一番。 若秦风当真诗才了得。 那以后文人再见我皇家的人，都得给皇家跪下。 比武功，你们比不过老六。 比文治，你们肯定比不过孤。 就算诗词小道，你们也更不是对手。 解缙听此，眼中傲意再生。 “写诗当有题目，不若太子殿下定了题目。” “这竹林内的任何一样，皆可为题。” 秦标倒也随性。 秦风仰头望天。 本王不想的啊。 只想混吃等死当个藩王，为何要逼本王。 为何要逼…… 那边的解缙根本没看秦风，胸有成竹。 最终目光落在了隐隐竹林后的桑树上。 “在下便以这桑树为题。” 哗…… 解缙打开扇子，极具文人风度。 “一年两度伐枝柯，万木丛中苦最多。 为国为民皆是汝，却教桃李听笙歌。” 此诗一出。 饶是不懂诗词的秦樉秦棣，都忍不住惊叹。 这解缙脑子怎么长的。 写诗词，还真的就是张口就来？ 如何评判诗词好？ 就是压根不懂诗词的人，一听这诗词，就觉得好，朗朗上口，极有意境。 秦标听完，更是点头。 “解才子这首桑一做，怕是要京都纸贵，人人摘抄了。” 方孝孺更是冲解缙拱手。 眼中的赞赏之意，更是半点不加掩饰。 “古有七步成诗，今日解才子半点不弱。” 解缙挑衅着看着秦风。 “辽王殿下，该您了。” 秦风依旧仰头望天，叹息一声。 “没意思。” 解缙被吹嘘的那么厉害，可这首诗，与秦风所知晓的，也就一般般吧。 压根没意思。 秦标望着秦风，瞧出了秦风有些不情愿。 “孤再添个彩头，谁若胜了，孤儿就许诺他一件事儿。” 秦风眼睛顿时亮起。 “大哥说的为真？” “当真。” “我要造船工匠，越多越好。” 天下间最好的造船工匠，基本全掌握在秦标的手里。 秦风还寻思怎么开口。 这次恰好是个机会。 秦标点头。 “老六若能胜，孤将调拨六成的造船匠人于你。” “当然若不胜，孤也调拨你两成。” 秦标又补了句。 只是解缙此时满脸不爽。 “辽王还未做呢，如今便要太子殿下的奖赏，未免有些太早了。” 秦风耸了耸肩。 “让本王拿这些诗词，来跟你比，简直就是最大的羞辱。” “你所作诗词，兴许能声动一时。” “而本王的诗词，可流传万世。” …… 第427章 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秦风说完，紧张的秦博差点想捂住他的嘴。 “老六，老六。” 秦博不免扯着秦风的衣角。 他觉得老六是不清楚解缙在文坛上的地位。 如今大庆文坛宿儒，皆称解缙必成未来文坛执牛首者。 年轻一代的文人，对解缙又敬佩又恼怒。 敬佩解缙才华天下无双。 恼怒解缙因为才华太高，视天下文人如无物。 但无论怎样。 解缙的才华，在大庆都是无可争议的。 哪怕如此狂傲，依旧被封为年轻一代文人之首。 至于方孝孺。 如今已三十多岁，没有解缙二十出头这般年轻。 就连秦棣也无比紧张。 老六说说武力天下无敌，这没人能否认。 老六的武力，放眼千古，也当有绝世名将之姿。 所立战功，就算是史书，也足以单开列传。 而这，老六才十八岁。 更可怕的。 是老六立下如此功绩，是未行冠礼之前立下的。 冠礼。 这绝对是大庆皇子中，最关键的一个大礼仪。 一般都是二十岁才立冠礼。 而且冠礼如今不单单在皇家士族流行。 就连民间，也会为二十岁的男子加冠礼，以示美好的寓意。 这冠礼，可是流传了两千年。 老六现在连弱冠之年都不够，就立下了如此绝世功绩，单独列传足够了。 论军功，无人能出老六之右者。 可老六如今说所作诗词可传万世…… 这怕不会以老六之名，反而成了解缙之名。 秦棣多少有些担心。 解缙忍不住在笑。 就连神色严肃的方孝孺，此时更是直接开口。 “辽王殿下口气未免过大，在下就当从未听过。” 这天下做诗的人，如同那过江之鲫。 可有几人的诗，能在千古之上传上一句半句。 东宫内的竹子很多。 也有用于观赏的假山。 更有石头钻破假山，从上面长了出来。 秦风随手一指。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解缙眼中笑意瞬无，身体坐的笔直。 方孝孺口中呢喃着秦风的几句诗，袖子在轻微的颤抖。 太子秦标原本笑呵呵的想考教。 可此时心中不断品味着这句诗，有点懵。 他的目光更是不断打量着秦风，仿佛重新认识了一般。 太子文学素养极高，更能体会这首竹石，给他带来的深深震撼。 老六这首竹石，是在说他自己吗？ 当年辽地破灭，重新建立了那座广宁城，当真比石头中长竹子还要更加艰难。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老六这是在用这首诗，来写自己的志向啊！ 无论如何。 都要建成他理想中的那座梦幻之城！ 作为秦风的大哥，太子自然对秦风研究颇多，非常清楚秦风的志向。 都在那座城上。 秦樉身上的肉，又在哆嗦了。 秦棣目光炙热，仿佛从新认识秦风一般。 唯独秦博激动的满脸涨红，突然猛地一拍石桌，蹭的下窜起。 “好！” “老六这首诗更好！” 诗好不好。 一听就能听出来。 解缙的写的桑不错，可秦风的竹石，明显更胜一筹。 只不过叫好时，秦博不免将拍红的手掌，默默缩到了袖子中。 没练铁砂掌，那石桌也拍不碎。 秦博的这声，彻底打破了竹林内的宁静。 方孝孺向秦风躬身一拜。 “辽王殿下这首竹石一出，今后天下人再也无竹可写。” 方孝孺清楚。 秦风这首诗，必为写竹诗中的名篇。 搞不好…… 下次科举得考。 解缙脸色涨红。 打脸来的太快。 他原本还想嘲讽两句，可念着竹石一比，当真被彻底比下去了。 这首竹石，当真能名传万世。 刚刚秦风对他的羞辱。 如今看来也根本算不上羞辱，陈述事实罢了。 只是年轻人，最好面子。 “我……” “我不服，再来比！” 解缙突然一指竹林间露出的白鸡冠花。 “鸡冠本是胭脂染，今日如何浅淡妆。 只为五更贪报晓，至今犹带满头霜。” 解缙的诗，也可以说将白鸡冠花写到了极致。 只是相比秦风那竹石，还是差点。 方孝孺忍不住想拉解缙的袖子，却被解缙一下子甩开。 秦标则笑吟吟的望着这一幕。 恼羞成怒了。 解才子恼羞成怒了。 但不得不说，解缙这才华，当真藏都藏不住，哗哗的往外淌。 所作诗词更是极好。 只可惜与老六的传世名篇相比，终究差了些。 秦风摇了摇头。 “行了。” “你既想输的心服口服，本王如你所愿。” 秦风突然抓起竹林间的一抹白灰。 这是石灰。 洒在地面上，用于消灭蝇虫之用。 “千凿万磨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都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解缙听此，嘴唇哆嗦，浑身颤抖。 方孝孺有点恐惧。 又一传世名篇！ 解缙出口成章，天下间无人能盖过解缙的风头。 可架不住。 辽王殿下出口就是传世诗词啊！ 而且在情怀大义上。 简直甩了解缙几十条街。 秦樉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笑得如同弥勒佛。 秦棣浓浓震撼。 秦博很想再拍桌叫好，奈何袖子里的手掌有些红肿，再拍桌受不了。 “辽王胸怀天下，只会拿家国情怀来压我？” 解缙梗着脖子，依旧嘴硬。 秦风耸了耸肩。 “你才华不错。” “只是欺负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大哥答应的六成造船匠人，臣弟却之不恭了。” 秦标眼底有着藏不住的激动。 甚至还有些羡慕。 原本是想考教考教秦风的。 可秦风上来，直接王炸。 考教啥了这还。 单凭这两首诗，就已足够确立秦风在大庆文坛至高无上的地位了。 “老六这诗好，孤再给老六添一成，将七成工匠皆拨付辽地。” “若是老六能再作一首堪比上两首的好诗，这些工匠的路费以及一年的俸禄，孤全包了。” 秦风眼睛一亮。 同时瞥了解缙一眼。 “解才子不服，这次本王也不压你。” 秦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索性放飞了自我。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解缙瞬间面白如纸。 此时天空恰好下起了小雨。 京都的天气，简直说变就变。 秦风随之开口。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别说了！” “你不要再说了。” …… 第428章 辽王的不灭金身 解缙有些崩溃。 他能做到出口成诗。 却做不到出口传世。 而傲视天下人如无物的。 最怕的无非就是降维打击。 这极度摧残了解缙的自信心。 解缙已经不想再听了，他养了多年的傲气，在这一瞬间被秦风击的粉碎。 别人作诗，能有一两句传世便可。 能多篇传世的，唯寥寥几人。 如今秦风一日间，便出三首传世佳作，如今还做了词。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 可惜。 秦风丝毫不在意解缙的心境如何。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几人还未品味，便听秦风踏前一步。 不就做诗吗！ 既然说了。 那今天就说个痛快。 说到让天下人皆哑口无言，见到秦风再也不敢论诗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秦风漫步到凉亭边缘，望着天上飘落而下的雨。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秦标脸上笑意全无，激动站起。 老六这是咋了？ 词突然变得如此深沉？ 但更可怕的，是老六这些词，毫无疑问每一句，都足够名动天下。 老六的才华…… 竟也如此恐怖吗？ 解缙的嘴角已在抽搐。 他的神色黯淡，傲意全无。 他好想捂住耳朵不听，可偏偏秦风所说的每个字，他都不想错漏。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太子朱标如若过电般，浑身酥麻。 这凉亭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倾听秦风口传出的诗词，无人敢多出一言。 秦风猛然张开双臂，雨中低吟。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十人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秦风念到此时，不免转头望向解缙。 此时的解缙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浑身麻木，情绪低吟。 当秦风转头望来时，他更不敢看秦风的视线。 百无一用是书生。 说的，不就是他吗？ “啊！” 解缙彻底崩溃，逃出凉亭，顶着雨想要回家。 不来了。 这东宫，再也不来了！ 可是这雨突然大了起来，前方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一群黄牛，解缙一个不注意，呲溜一下滑倒在地。 周围黄牛转头望来，哞哞直叫。 秦风开怀大笑，指向解缙的身影，洪亮的声音穿透了雨幕。 “秋雨贵如油，下的满街流。” “滑倒谢才子，笑坏一群牛。” 解缙匆忙站起，掩面而去。 秦博更是随之大笑。 “这东宫中哪来的黄牛？” 一太监见秦标等人依旧处于震撼中无法自拔，不免站到秦博旁边，低声道。 “允炆皇孙酷爱画牛，这是给皇孙参照用的，不知怎跑到这来了。” “来的好，来得好啊。” 秦博一时笑的更欢。 秦标依旧在低头琢摸，细细品味秦风刚刚念的每一句诗，无暇他顾。 秦风见秦标方孝孺皆如被施了定身术，便自顾举起茶壶将茶水倒入口中。 顺便扫光这石桌上摆满的水果点心。 好在太子周围的太监宫女很认真。 见桌子上没了，立刻就给补上。 只是补得速度远远不如秦风吃的快。 一时间忙的太监宫女们满头汗。 吃喝了三波，秦标方才从震撼中悠悠醒转，怪物似的望着秦风。 “老六你……” 秦标脑子有点乱。 如今已不知该怎么看秦风了。 太子本能的想抓起茶壶喝口水，解一解有点发干的嗓子，却发现新的水还未曾续上。 秦风坦然望着秦标。 “大哥的考教，我算过了吗？” 秦标瞬间哭笑不得。 “这何止算过了。” “老六这些诗词一出，从今往后，这天下间再无人有考教老六的资格。” “就是刚刚老六你说的太快，孤儿没有听清。” 这时方孝孺也悠悠醒转，怪物似得望着秦风。 犹豫了许久，最终向秦风躬身一拜。 “王爷教训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便是我等书生。” 秦风根本不在意。 刚刚单纯有感而发，就顺口说出来罢了。 “本王不是在故意针对你。” “本王针对的，是所有书生。” 方孝孺不免想争论。 秦风说他没事儿。 可说所有书生，未免太小瞧了书生。 可偏偏的，以如今如今的地位，就算秦风指着鼻子骂这群书生，怕是大多数也不敢说什么。 甚至。 就算被喷的怒极，也不敢饱以老拳。 不是身份不身份的问题。 而是单纯的打不过。 对于大庆书生的鄙视，秦风丝毫不加掩饰。 “老六慎言。” 秦标忙着阻止。 “这满朝官员，大多都是书生出身，老六这句话，会得罪很多人。” 秦风耸了耸肩。 根本不在乎。 就这些诗词。 足够秦风在大庆文坛塑造不灭金身了。 今后往后文人想骂秦风，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资格。 以往文臣若要骂秦风，定会骂无知小儿，一介武夫。 若现在再敢如此骂。 等于将天下文人，全骂了一遍。 太子则望向了方孝孺。 “刚刚老六的诗词，可曾全部记下？” 方孝孺微微脸红。 “只记得大半，或有错漏处。” “解缙有过目不忘之能，回头你问问他，将老六的诗词全给写下来。” 方孝孺听此浑身一抖。 太子殿下如此做。 无异于杀人诛心！ 只不过解缙傲气太盛，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借辽王，灭一灭解缙的锐气。 “臣回去后便会去问。” 秦标微微点头。 他灭的，何止是解缙的傲气。 这天下文人的傲气，就如老六所言，都该灭一灭了。 否则迟早出大问题。 …… 第429章 来年科举，就考这些 秦标，是按照标准帝皇来培养的。 甚至比庆皇，更懂得权衡之术。 这场考教。 看似在考教藩王。 实际上也是在考教文人，也就是未来的官宦团体。 治国，终究都是文人在治国。 只不过。 此时的秦标，压根就没想着什么权衡之术了。 而是完全震撼秦风那无与伦比的诗才之下。 望着秦风的目光中，都在闪着光。 “老六，你究竟还会多少东西？” 秦标对秦风，已经充满了好奇。 似乎这个弟弟，就是一个潜力无限的猛人。 自古无数人追求的文武双全，在秦风这看起来，更似乎是家常便饭。 武力天下无敌也就算了。 就连诗词之道，如今满大庆的文人加起来，都怕不够秦风打的。 而且文名一旦成了。 就等同于不灭金身一般。 但凡有人攻击，便会有无数后来的狂热者，自发拥护。 “来年就要新一届科举，孤准备将老六你的一些诗，加入到题目里。” 秦标觉得秦风有些诗句，很有意义。 秦风嘿嘿一笑。 让大庆的士子们，感受下被辽王支配的恐惧吧。 科举无论什么题目，都会被士子们觉得难。 最为关键的。 是秦风的几首诗词，要被士子们，从各个角度写出一篇八股文。 简直难死。 方孝孺突然开口。 “明年解缙会参加科举。” 秦标顿时大笑。 “那就更有意思了。” 秦标甚至在琢磨。 如果来年解缙考的还不错的话，就要让他名列三甲。 甚至拿个状元。 想到此处，秦标不免觉得更有乐子了。 与秦风等人找的乐子不同。 太子的乐子，往往埋藏的更深。 毕竟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怎么能轻易拿未来的臣子作乐呢？ 兄弟几人，连带着方孝孺还在亭内闲聊。 震撼过后，秦标的目光也投向了老二老三老五。 “老六才华学识，孤以此为荣。” “希望你们不要让孤失望。” 秦博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大哥，要不你还是直接打我一顿吧。” 秦标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严厉。 “来人拖下去。” “大哥，我错了，啊……真打啊！” 秦标没理会被拖走旁边挨板子的老五，而是喝了口茶，望着老二老三。 “老五不学无数，该有此罚。” “老二老三你们跟老六一样，都是藩王，希望不要让孤失望。” 秦樉秦棣无比紧张。 父皇打人，兴许会留手。 但大哥…… 护的时候是真护。 打的时候也是真打！ 老六厉害，逃过一劫。 不…… 是这些诗词一出，今后都没这劫难了。 怪不得当初老六书也不看，似乎胸里长了竹子。 希望…… 大哥一会儿出的题，不要太难吧。 雨依旧下。 考教也在继续，甚至近乎全方面的。 秦风在旁听着，也发现这藩王所要接触的学识，简直繁杂无比。 好在他不用挨这一遭。 东宫的事儿，庆皇自然一直在关注着。 “这是老大老六第一次接触，可不能出岔子，万一老大要打老六，必须第一时间阻止。” 庆皇可谓无比惦念着。 老大考教弟弟，是什么样子，庆皇可是再清楚不过。 打板子啥的，那更是说打就打。 更关键的，是这几个弟弟明明打了板子，还毫无半点怨言，心服口服，这才是老大最厉害的地方。 庆皇还真的有点怕，秦风会被老大打了板子。 老六在离京时太小了，庆皇很怕被老大打了后，兄弟之间会心生嫌隙。 故而庆皇一直就在东宫旁边坐着。 一旦东宫内有变，他第一时间冲进去，把老六救下来。 东宫内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庆皇的眼睛与耳朵。 而当秦风的诗，传到庆皇耳朵时。 庆皇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我老秦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必须修祖坟！” 庆皇激动地双眼通红。 老秦家不缺杀胚，他就是天下间最大的杀胚。 但他杀生是为了救护苍生。 但文学素养这上面，可是庆皇一直所追求的。 就算老秦家坐拥天下，世族终究还是会笑话皇家一穷二白，毫无半点底蕴。 就连祖坟。 也就那一两个坟头。 不对。 当年庆皇父母亡后，庆皇连弄块坟地的钱都没有。 也是后来有了权势，才慢慢修缮祖坟。 甚至往上追了两三代人，连名字庆皇都得靠编了。 没办法。 大胡皇朝时，胡人为了方便记忆，多让他们用数字来命名。 这方便北胡人记忆。 往上一代，名字更是什么秦五四，秦初一。 写着不好听，还得庆皇给起了个正式的名字，追封为皇帝。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传世诗词，皆落入庆皇耳中。 庆皇激动的满脸通红。 恨不得痛饮三百杯。 “老六写的好啊，是真好啊！” “谁字写的好，将这些诗词全写下。” 当秦风的诗词写下后，庆皇得知太子在考教老二老三，也就彻底放心了。 至于老五被打的事儿。 老五多挨挨打，也有好处。 望着上面的诗词，庆皇只觉得一字一句都好到了爆炸。 “派人将许达、冯胜都叫来。” 庆皇第一时间就想跟人炫耀。 但很快就想起，这俩人诗词造诣也一般。 “再把汪相、刘伯文也叫来。” 庆皇生怕人摇得不够多，搞得不够大。 一连让宫中的侍卫，去接连邀请有名的大臣，以及文坛巨擘。 必须。 得好好炫耀炫耀。 “对了，再将李相给朕叫来。” 庆皇恨不得将所有人通知一遍。 王得水不免擦汗，忙道。 “李相已经退隐归乡了，不在京都。” “他在乡下不也没事儿？” 庆皇想了想，最终摆了摆手。 “算了，命人抄一份，给李相送过去。” “嗯，郑愈也的送一份。” “还有这些人，也都得送去一份。” 王得水不免擦了擦汗水。 “陛下，要不将辽王诗词刊印成集，这样也免去摘抄的麻烦。” 庆皇听此，顿时无比激动。 “好，你这个主意好！当赏！” 庆皇激动过后，一时儿半会儿又想不到该赏些什么东西。 金银啥的。 庆皇也缺。 乾清宫里的水果等，也被老六糟蹋光了。 …… 第430章 宁为辽王婢，不捉状元婿 短短半日间，秦风的诗词就如山洪海啸般，席卷京都大街小巷。 茶楼酒肆，士子文会，瞬间便知。 在这个严重缺乏娱乐的年代。 但凡有一两句好诗词，便会被大庆人传上很久很久细细品味。 而这次。 足以传世的诗句，如同轰炸一般。 就连京都的许多宿儒，都觉得脑袋有些发懵。 “这当真是辽王写出来的？” 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这件事儿。 “辽王才十八岁，武功便已天下无双，如今又有传世诗词……” 许多文人都不敢相信。 “假的，必是有人代笔！” 花钱请人代笔诗词，这事儿总有。 但很快便被人反驳。 “大庆还从无能写出这般诗词的人。” “况且能写出这等诗词，何须给人去代笔？” “当年汪公赠李太白一万八千两，方能有那么句不及汪伦赠我情。” 所有人都清楚。 若说一二首烂诗，倒有可能是他人代笔。 可这等传世诗词。 绝无半丝代笔可能 无论是谁写的，光着名望，就足够荣耀富贵一生。 甚至所成就的文名，就连皇家，也绝不敢轻视。 “写出这等诗词的，是辽王啊，十八岁的辽王，曾大功于天下的辽王。” “绝世之妖孽！” 京都一时盛赞震撼，诸多情绪。 甚至百姓们无比恍惚。 觉得秦风似乎以一己之力，让大庆踏入了盛世之下。 古人所说的盛世。 文武必然皆有。 如今的大庆，武有辽王灭北胡三十万大军，如今北胡派遣使臣向大庆低头，奉大庆为兄，还要和亲。 文有辽王诗词可传万世。 文武两道。 辽王皆达到大庆巅峰。 “辽王还未行冠礼，与辽王相比，我等文人该怎么活？” “辽王骂的对，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我。” “我要弃笔从戎。” “你连刀都提不动。” “休要污蔑我，看我老拳。” 一时间，京都民间因秦风诗词沸腾。 更因一首竹石，让京都百姓漫山遍野的去找竹子，栽种到家中。 当然最重要的。 是秦风最后的那首打油诗，让京都士子们更为亲切。 “滑倒解才子，笑坏一群牛。” “笑死了，解缙素日来往往眼高于顶，傲然天下，如今辽王这些诗词一出，无异于五雷轰顶。” “我说怎么听闻解才子满身泥污，从皇宫中落荒而逃，还以为被打了呢。” “这还不如被辽王打一顿！” “那怕不会被辽王给打死。” “如今解才子道心已破，似乎跑了秋月楼内，寻求美人的安慰，据说再也不想作诗赋词。” “走，去秋月楼看看热闹。” “同去同去。” 文人士子不惧风雨，悍然的去秋月楼寻找解缙。 风雨打把伞就没事儿了。 可解缙道心破碎的样子，这等热闹要是错过了，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解缙往日间可压了不少士子风头。 如今解缙被辽王虐的体无完肤，京都诸多士子都觉得这是辽王替他们狠狠出了口气。 出口成章，过目不忘，很了不起吗？ 跟辽王殿下比比？ 秦风诗词，如同狂风般，席卷大江南北，传遍大庆各地。 甚至就连高丽等大庆藩属国，北胡等地，皆已传唱秦风的诗词。 秦风倒也不知。 只知晓当日除了他外，三位兄长都没能离开东宫，被太子殿下好好招待了。 接下来辽王府外，终于没有士子再来递诗词了。 可拜帖却越来越多。 京都的女子们，更是无比狂热，快要将辽王府给围上了。 甚至秦风觉得只要有风吹来，就能闻到脂粉味。 “辽王文武双全，乃是天下间最好的良人。” 京都的适龄女子，已经疯狂。 当然也有许多成婚后的姐姐，也拼了命的往辽王府附近钻。 万一…… 就是说万一。 万一辽王殿下有魏武遗风呢？ 那他们这群姐姐，机会不就来了？ 可惜。 辽王府依旧大门紧闭。 红鸾望向秦风的目光盈盈。 “王爷如此才华，瞒奴瞒得好苦。” 红鸾日夜跟在秦风身边，却从未听过秦风作过一首诗词。 也许是辽地的氛围。 不适合吟诗作赋。 秦风没有说话。 “王爷可知，如今京都女子可都羡慕死奴了。” “京都更是已流传一句话：宁为辽王婢，不捉状元婿。” 京都的富贵人家，最流行的可就是榜下捉婿。 哪怕四五十岁了，只要能在榜上，依旧有得是人家愿意将家中妙龄少女下嫁。 而如今。 那些士子们不香了。 京都女儿钻破了脑袋，也想成为辽王府里的奴婢，只为了能与辽王亲近。 许多被红鸾选上，要带回辽地的名伶，此时更是高昂着脑袋。 从今往后。 她们就是辽王的人了。 许相府。 许达坐在主位上，宴饮不断，周围尽皆道喜声。 许多接近不了辽王府的人，便想接近许达。 许相毕竟是秦风未来的丈人。 “日子已经定好了，再有二十三天，就是小女嫁给辽王的大日子。” “到时诸位定要来喝酒，一定要来！” 许达最近天天喝高。 自打从宫中宴饮回来后。 许达就止不住的开心。 这天下间，还有谁比他更幸运？ 他的闺女，未来的辽王王妃！ 未来再生个小辽王，那自己就是小辽王的姥爷！ 许宁儿一身宫装，身体站的笔直，慢步前行。 “走路一定要稳，头上金钗的蝴蝶，翅膀只能微扇。” “日后给辽王殿下请安时，必要行礼矮下来，头要微低，就我现在这个角度，不能高了，也不能低了。” 这些日子来，许宁儿一直学着宫中的礼仪。 据说往前宫里没这么多的规矩。 只是在换了个太子妃后，是太子妃吕氏定下了如此繁多的规矩。 毕竟吕氏的父亲，是礼部尚书。 许宁儿已经学了许久许久。 如今一举一动，皆是宫廷风范，目光扫过，便会让人忍不住的去敬畏。 许宁儿学礼仪学的很认真。 也有侍女看不下去。 “小姐日夜都在习练礼仪，真的不累吗？” 许宁儿望着天上的白云，享受着轻风吹过发梢，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王爷是这天下间最难得的郎君。” “即便这些礼仪再苦再累，可与嫁给王爷一比，又算不了什么。” …… 第431章 工部裁撤，裁到大动脉 辽王大婚由礼部承办。 日子最终选定在了十月一日。 礼部曾给庆皇出了九个好日子，最后庆皇让秦风选。 秦风自然而然的，选了十月一日。 不过大庆历法，是按照星象定位测算，复杂无比，甚至包含可观宇宙对脚下土地的影响。 定下的二十四节气，对于气候的判断，最为灵验。 这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更为全面。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确简单好记，只是地球绕着太阳转的时间。 简单好记。 相比传统历法，除了普及度高，适合与国际接轨外，其余的好处根本无法与传统历法相比。 当然。 工业化的文明，根本搞不懂传统历法。 秦风觉得历法这东西，不是啥大问题。 到时候将大庆历法，普及到全世界就好了。 公历这种落后的历法。 就该被淘汰。 只是，大庆的文臣集团，一直没有什么开疆拓土的雄心。 更是紧紧攥着大庆的好东西，根本不想传出去。 殊不知。 在大胡皇朝时，东方的诸多好东西，已经随着胡人的骑兵传向了西方。 这场源自东方文明的冲击，已经激发了西方文明的兴盛。 不单单是历法，还有大庆的诸多古籍、思想、器械等等。 更有诸多西方传教士，在大庆的土地上吸取着东方的养分。 京都便有来自西方的传教士，虽然很少，但秦风却也能够听到。 “十月一日，便是秋去冬来。” 也就代表着，广宁城半年的建设，基本到了尾声。 寒冷的冬季，让广宁城不再适合生产，辽人会开始猫冬，享受着一年中难得的清闲。 当然。 在冬季也是诸多工厂的爆发期。 室外不适合干活。 工厂内部显然要更加的暖和。 而且到了冬季，更利于辽地对这一年进行总结，以及对来年的规划。 这一切。 都在秦风的计划内。 秦风虽在京都，但广宁城的大小事儿，尽皆清楚。 “人手充沛，果然才是真正的硬道理。” “这几个月下来，广宁城扩充了五倍，新的海港以及造船厂也已彻底建造完毕，盐场正式投入使用。” 秦风还是很得意的。 新的大庆灾民抵达辽地后，并没有形成半点冲击。 反而拥有大量的人手后，便能修建居所。 广宁城原本因为缺少人手，从而导致发展缓慢的问题，将大大的解决掉。 听着秦风所说，红鸾直接道。 “沿海的新城已修起，辽地请王爷起个名字。” 秦风略微思索。 “港口附近的红海滩很美，如若锦绣，就叫锦州城吧。” 红海滩，是辽地特有的一种景象。 并非是沙滩是红色的。 而是海边遍布着盐碱地，上面生长了一种红色的草。 每到秋季，红海滩看着红艳似火，配上蔚蓝的大海，以及远处密集的绿草等，绚丽多彩如若锦绣绸缎。 秋季站在那片红海滩上，就能忘记诸多烦恼。 “来年在红海滩上，修建一座供人游览的公园。” 秦风随之开口。 如今的辽地，除了广宁城的老城墙之外，已再无城墙！ 每一座新修建起的红砖楼。 就是一座座竖立在黑土地上的碉堡。 北胡人绝无敢再度进犯辽地的心。 不用修城墙，所有劳力都点在房屋上，加上利用烧好的红砖青砖，加上钢筋水泥的辅助。 能容纳百户的三层排楼，如同复制般出现在广宁城周边的土地上。 配上宽广的道路，彰显的无比整齐。 广宁城，是在白纸上做图。 “属下这就加入计划中，明年便进行全面路面硬化、修建城市轨道系统、公园等设施。” “只是辽地来的消息，都觉得王爷您留出的城市主路未免有些过于宽阔，可能不太利于百姓之间的相互沟通。” 红鸾说出了问题所在。 广宁城的路，太宽太宽太宽太宽了！ 大庆的路，普遍都是能容纳四五人并排而过的小巷子。 哪怕是京都最宽广的主力，宽度上还要翻上四倍！ 辽人皆不解，王爷为何如此坚定这般制定。 老辽人自无异议的。 可新来到辽地的人群中，夹杂着不少大庆顶级工匠，皆不解秦风为何要如此的做。 根本用不上。 就算土地辽阔，也不能如此浪费。 “执行即可，不必多问。” 秦风根本不想解释。 按照秦风的规划。 等蒸汽机出现后，汽车这种东西，就该着手大力发展了。 汽车制造。 算得上工业文明上的一颗明珠。 而且一旦汽车大量普及，无论民用，还是用于战争，都相当恐怖。 既已无外敌威胁。 秦风对广宁城的规划，预留了许多许多的地方，以此给予相应的升级空间。 哪怕这个五年过去了，就算广宁城的第二版完成，超越大庆任何一座城池，甚至包括京都。 在秦风的规划中。 那依旧是一张草图。 秦风开口，红鸾忙低下头。 “属下会如实告知辽地。” 红鸾甚至觉得，辽地会出现质疑辽王的声音，定然是这百万灾民中，混进了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想想也是。 这百万移民，皆是大庆文臣调度而来的，想要在里面掺些沙子，简直太简单。 是该让人好好梳理梳理了。 当然，辽地缺人，也不会将人弄死。 无非也就是去管管高丽，去去倭国罢了。 大庆文臣集团送来的人。 必然都是人才。 只要放到合适的地方，就不会将他们浪费掉。 辽王更是说过。 有些别有目的的人用的好了，往往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在辽地，除了辽王的声音之外，不允许有任何其他声音存在。 那是独属于辽王的土地。 谁来都不行。 秦风对此并不在乎。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白费。 “大婚之后，了却父皇心愿后，便能归去了。” 秦风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工部调拨造船工匠了吗？” 当初大哥可是答应了秦风的。 “太子调拨的，足足占据了七成造船匠人。” “而且不止造船工匠。” “京都工部掌管匠人大约三十万，无比臃肿，支出用度靡费甚多，财政难以支撑。” “太子殿下利用这个机会，裁撤了八万人，尽皆送往辽地。” “这八万人已乘坐海船，分批次前往辽地。” 秦风听此，不免微微点头。 “怪不得这几天五哥总说，京都工部最近总会无端停摆。” “这波裁撤，怕是裁到大动脉了。” …… 第432章 要给辽王送最重的礼 京都的情况，不单单工部臃肿。 但凡是个部门，都无比臃肿。 最重要的问题，就跟大庆的制度有关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个人当个官，就会疯狂将自己的亲戚，安插到大庆的各个部门内。 在大庆。 能当上官的，往往背后的亲戚数量简直数不胜数。 大庆固然刚开朝。 可养得闲人，数量至少得占据了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三分之一的钱粮，都是被无端耗费掉了。 这还是开朝初。 等以后安插的数量越来越多，许多关键的部门里，无能之辈也会随之越来越多。 而那个部门。 基本就废了。 甚至成为朝廷上的毒瘤、蛀虫、脓疮。 如同寄生虫般，在朝堂这棵大树上疯狂吸血，直到这棵大树轰然倒塌，再换一棵新的大树继续吸血。 所以定期修剪，是相当有必要的。 太子便如此想法，趁机裁撤掉多余的臃肿部分，交给秦风来处理。 所耗费的，不过是路费与一年的钱粮罢了。 “大哥想法很好，三十万裁八万，人手更精简，支出变少，还能给与剩下的人多些钱粮发放。” “只是留下的，大多都是有关系的。” “这波裁撤，恐怕把大动脉裁掉了，都被排挤到辽地去了。” 秦风差点没笑出声来。 有能力的匠人，在人际交往上，往往都不太行的。 遇到难题时。 没有抱团的他们，会被优先排挤掉。 这毫无疑问便宜了秦风。 表面看上去，是送到辽地八万工部匠人。 可实际上。 怕是将工部一半，甚至更多的人才，都送到辽地去了。 “大哥真好。” 秦风万分感慨。 红鸾脸上带着笑容。 大庆开朝之后，并没有进行大清理。 许多前朝遗留的问题，今朝仍旧在。 甚至许多地方，都是传檄而定。 也就是说，有些地方大胡皇朝是那批官员在治理。 到了大庆，依旧是那批官员在治理。 只不过他们效忠的对象，从胡人，变成了如今的大庆朝廷。 许多沉积的弊端，太子都需要着手解决。 庆皇盯死了大庆内部的世族。 而太子，则盯死了大庆内部的这些蛀虫。 大庆就如同一间屋子，定然要将蝇虫鼠卵全部打扫干净了，才能住的更久些。 庆皇所做的。 是不让人毁掉这间屋子。 太子所做的。 就是打扫这间屋子。 而秦风。 无意得到了这间屋子里的诸多好东西。 或者说…… 太子就是故意将这些宝贝交给秦风用，故意让问题出现，才更好清理。 等问题解决了，再从秦风手里，将宝贝拿回来。 只是。 到了秦风手里的东西。 终究会跟了辽王姓。 “太子殿下也许是觉得，王爷您将辽地精锐，无偿交给了大庆，为朝廷培养了诸多人才。” “自然也该相应给王爷您一些好处。” 辽地毕竟属于大庆的属地。 辽人自是大庆子民。 朝廷能给这些辽人精锐更高的地位，更好的待遇，许多人自然而然的，就会觉得辽人终究会变成合格的大庆官员。 只是…… 这群辽人真正被用上之后。 大庆官员们方才赫然发现。 这究竟出现了怎样的一群异端。 相比无限内卷的大庆文臣们。 辽人拥有着更加坚定的信念。 特别这批辽人，都是经历过生死洗礼的，很少能有东西，会动摇他们的信念。 “权衡交换吗？” “这倒是像大哥用的手段。” 对此，秦风不太在乎。 反正对辽地拥有足够的好处，这就足够了。 接下的日子，京都辽王府变得越发的喜庆。 许多丫鬟仆人侍卫，都换上了新的衣服。 王府内诸多地方，都挂上了红灯笼，披上了红绸。 秦风也赫然知晓。 他辽王。 就要结婚了。 这不免让秦风有些恍惚。 大庆素来是盲婚盲嫁的，而在婚前能见对方一面的，毫无疑问是极度难得的。 许多大家，都是世交，相互通婚的。 这样是两家子女，少年时便能暗生情愫，最终顺理成章的成婚。 当然。 也有许多表哥表妹在一起的事儿。 就是因为盲婚哑嫁，经常见到的少年少女，反而更容易互生好感。 秦风大婚，也让京都城变得更加热闹。 有些京都女子因为辽王成婚而暗自神伤。 有些则更加的兴奋。 “以我们姐妹的身份，是不可能嫁给辽王殿下当正妃的。” “但只要殿下娶了正妃之后，早晚都会纳侧妃。” “男人都一样，跟同一女人在一起久了，就会腻，就想寻找新的感情。” “那个时候，便会是我们踏入辽王府的机会。” 京都诸多名门贵女，纷纷聚会采办。 “往日间，我们姐妹是进不了辽王府的。” “可大婚之日，辽王府会彻底开放，我们都能进去。” “必须给辽王准备最好的贺礼，才能让辽王记住我们。” 许多贵女，甚至准备绕开自己的父母，亲自去辽王府上。 一家人写两份礼。 就是为了能让秦风记住。 当秦博到辽王府上时，望着秦风，接连不断的叹息。 这不免引发秦风的关注。 “五哥这是怎么了？被大哥打得伤好了？” 秦博顿时抡胳膊踢腿。 “大哥那些板子根本算不上事儿。” “被打一顿，可比被精神折磨容易多了，你不知道二哥三哥从东宫里出来时有多惨。” “二哥足足瘦了十多斤，三哥出来后当即昏睡了两天一夜，简直比科举更折磨人。” 大庆的科举。 是要在一间露天的小隔间里连续呆三天两夜，吃喝拉撒加考试，就在两块板子上进行。 京都贡院，可谓是天下间最好的考场。 可考试的地方，一个个跟鸡笼子的似得。 也就一张单人床大小的青砖隔间，两块木板。 一块木板放下面，能坐着。 一块木板放上面，能在上面写字。 到了晚上，上面的木板拼到下面，能躺在上面睡觉，等待次日试卷发放。 如此三天两夜后，才能出去好好休息。 然后…… 这样的一场考试，还要连续考两场。 共计九天六夜。 对于考生的精神与身体，都是无与伦比的折磨。 如此艰难环境，也基本避免了身体不好的文人当官。 而东宫的那场考教。 比科举更加艰难。 “老六你那诗词一出后，大哥这次出的题目难度明显拔高。” …… 第433章 不知不觉，广宁城已人口百万 秦风在太子那里，简直太耀眼了。 耀眼到，太子觉得老二老三，也该有所长进。 然后…… 考教的题目明显难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标准也在无形之间，被极度拔高。 也让秦王与宁王的准备，变得更加艰难。 “大哥题目出的很过分，即便允许二哥三哥翻阅东宫藏书，二哥三哥也很难回答的让大哥满意。” 说到此处，秦博不免有些庆幸。 “还好一开始我就选择了挨打，只是在东宫藏书阁里睡了几天，不用掉头发。” 秦博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闭不上了。 “老六你是不知道大哥的藏书阁有多大，就比父皇的乾清宫小那么一点点，里面全是书，看一辈子都看不完。” 太子酷爱藏书。 只不过不同于秦博的酷爱藏书。 太子藏的都是正儿八经的书。 藏书阁如若书海，也是诸多学士，梦寐以求的圣地。 能入东宫藏书阁的学士，都会被人极度羡慕。 “嗯。” 秦风嗯了声。 “那么多书，老六你就不好奇吗？” “辽地的图书馆更大。” 秦风随意回答道。 辽地的藏书，经史子集，还蕴含着诸多机关巧匠之术。 甚至蕴含着大量图纸。 可能有些孤本难得没有。 但绝对是这天下间最丰富的藏书地之一。 收藏的，也都是大庆的文化精粹。 当然。 秦风还见过更大的图书馆。 站在那庞大的图书馆内，只会觉得人如蚂蚁一般，无比渺小。 那里似乎是知识的海洋。 望之无尽。 穷尽一生，也翻阅不过其中的百分之一。 更别提去理解那些书中之意。 故而后世人才会选择分门别类，各个领域专业各有人才去专攻，以求能晓得更多的秘密。 在辽地，知识储量还没有那么大。 但秦风也做好分列门类。 就跟朝廷划分六部一般，各司职能。 辽地的划分，则要更加详尽。 除了传统文化外。 辽人最为在意的，是数学！ 其次则是物理与化学。 原本有人提议称之为格物与丹道。 因为物理与化学，庆人的理解是建立在这两门学问的基础上。 可却被秦风全面否定。 而且还给了辽人许多答案，让辽人自己去寻求过程。 数理化。 才真正是工业的基础。 秦风所擅长的，自然也是这些。 不说引领大庆工业几百年，但发展个几十年，秦风有信心在自己上了年纪前，制造出内燃机。 当然。 这其中也说不准，会有些辽人给秦风一些额外的惊喜。 但电生磁、磁生电这种基础的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无非是磁铁与铜线，寻求到最佳的排列方式，以此制造出电力来。 可制造出了电力。 又能怎样呢？ 如何储存转化，那是更加艰难的问题。 电力的制造，可远比蒸汽机容易多了，可电力最关键的问题，是整个系统的问题。 不是说造了台手摇发电机，就可以直接人力用了。 那反而更不方便。 但多少的，秦风当做了一个门类，重点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精力。 目前秦风投入精力最多的。 一是火器。 二是钢铁制造。 三是蒸汽机。 四才是基建。 反正就这些东西，方向对了，就等着横向去拓宽了。 “等广宁城建好了，那里会拥有全天下最好的藏书。” 秦风很自信。 按照秦风设想发展下去。 广宁城会源源不断出现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只是秦博突然转头。 “老六你将移民都安置在了广宁城？那座城怕不是有上百万的人口了吧。” 秦风微微点头。 “只多不少。” “京都如今的人口，也就百万余。” 秦博悠然一叹。 秦风这才发现。 不知不觉间，广宁城已经即将抵达封建皇朝的城市人口上限。 一座城，百万人口。 基本就是上限。 首先，建造能护住百万人的城墙，就是一个无比浩大的工程。 其次是供养百万人口所需的钱粮，更是相当恐怖的数目。 往往有可能需要举一国之力。 至少周边的一切物资，最终都聚集在了城池之内。 而辽地。 则是以一种畸形的姿态，高度城市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辽地的冬天很冷很冷。 城市化有助于集体供暖。 而要是分散取暖，所需要耗费的薪柴，数目明显要更多些。 人聚集到一起管理，成本均摊之后，所消耗的反而变少。 以小区为单位，远比大庆这种以户为单位，管理的更加容易。 “如今的广宁城，占地是京都两倍还多。” “未来的广宁城，还会变得更大，至少能容纳五百万人口。” 秦风说的无比认真。 对大庆而言，百万人口已是通都大邑。 可能发展到极致。 也就两百万人口的大城。 可对于初步工业化的广宁城而言。 辽地那丰沃的黑土地，现阶段足够上千万人自给自足，而且物资还会有大量的剩余。 三分之一的人口用于耕种即可。 甚至还可以让高丽人过来种地。 总之。 广宁城变成可容纳五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没有半点问题。 辽地的资源，完全足够。 “若真有那样的城市，那一城堪比一国。” “北胡的人口，也不过千万余。” 秦博根本不敢想象。 也觉得秦风有可能在说笑。 毕竟史书之中，可没记载有这么大的城市。 不过老六说的话，就算再难以置信，也不要去反驳。 因为老六总会不知不觉间，就搞出一些大动静。 秦博在辽王府待了几天了，秦樉余秦棣才一同到来。 他们的精神状态，总算是恢复了。 “在这多住住，等老六成婚后，我跟老三就没机会住了。” 秦棣则没在意这个，神色无比认真。 “北胡使者已抵达京都。” …… 第434章 造个子弹也要炫技 北胡兵败三十万，吓坏了不少人。 纳哈部。 那可是草原上第一智者，传承了悠久岁月的大部族，最终却折戟沉沙，失陷在辽地。 的确完美避开了北胡的内部斗争。 甚至凭借一己之力，让北胡的内部斗争瞬间消散。 阿术怕了。 北胡老大汗更怕。 原本双方都死了一些人，可辽东失利，纳哈部草场被乌恩占据，导致纳哈部基本消亡。 如今也就剩下一纳哈良，如今已投靠了东胡乌恩。 “北胡大汗与阿术谈和了。” 秦棣说到此处，有些无奈。 若是老六打的慢一点，等北胡两人分出了胜负，再解决掉那三十万北胡兵。 那北胡瞬间伤筋动骨，短时间内彻底灭亡。 到时都不用朝廷出手。 宁王联合秦风，再借二哥点兵。 顺便裹挟下东胡乌恩，便能将整片草原席卷。 只是这终究只能是秦棣自己的想法。 况且秦棣很清楚，老三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辽地的发展上，似乎并不在意北胡的重新聚合。 单凭宁地的力量，也很难吃掉北胡。 “北胡大汗指定阿术为继承人。” “只要北胡大汗是正常老死，阿术便是下一任北胡大汗。” 宁地吸收了游牧部落，宁王入京，身边也有胡人护卫。 他对北胡的动向，最为了解。 毕竟是离北胡最近。 秦樉听此，根本不在意。 “就算联合到一起，也不可能是老六的对手。” “而且两人斗了那么久，两人未必能同心协力。” 秦棣摇头。 “老六给他们都吓到了，双方选择了联姻。” “大汗的儿子，娶了阿术的女儿，女儿则嫁给了阿术的儿子。” “甚至就连部落的中下层，也在全面联姻，大有两家合为一家之势。” 秦樉拍着肚子哈哈大笑。 “本是生死仇敌，却被老六硬生生的逼成了一家，太有意思了。” “北胡近乎三分之一的高端战力，都被老六吃掉了，两人如何能不怕。” 秦棣瞥了面无表情的秦风一眼。 “若任由他们发展个五六年，战兵就有可能彻底恢复。” “甚至有可能因为忌惮老六，从而让北胡人格外团结，有可能会战力更强。” “老六究竟怎么想？” 秦风丝毫不在意。 “北胡发展不过辽地。” “他们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追求祖先的荣光，实际上那已落后了这个崭新的大时代，注定被淘汰。” 秦风无比自信。 再有五六年，辽地的火器发展，就能达到崭新的高度。 据说移民中，有批世代打铁的一旁铁匠。 他们制作的铁件，精度超级的高，而且质量更为优越。 在理解了辽地的标准化后，更是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创造力。 也让广宁城的火器发展。 达到崭新的高度。 而一切，都是因为制度原因。 在京都，他们即便有极高的加工能力，也要藏着掖着，当做吃饭的看家本领。 可在辽地。 贡献出他们的能力，他们能拥有凌驾于官员之上的权利。 这对于任何匠人而言。 都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许多祖传的本领都一一展现，也获得了辽王府的重点保护与优待。 秦风不自觉的将腰间的左轮拿了出来，用油来擦拭保养。 “我本以为需要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列装左轮。” “可到了明年，这左轮怕是就要淘汰了。” 辽地传来的消息，让秦风大感震惊。 大庆的底蕴实在太丰厚了。 秦风觉得对这个时代无比先进的武器，对于大庆的顶级匠人而言，简直粗糙的如同玩具。 秦风绘制的枪械，全被京都匠人，以纯手工的方式，全部制造了出来。 甚至不单单是枪械。 就连黄铜子弹，也被京都去了辽地的铜匠人们给造了出来，精度极高。 甚至铜匠觉得制造子弹没什么难度，还在子弹上雕了花。 秦风掏出几枚黄澄澄的青铜子弹。 只见上方绘制着白猿献桃图，无论是白猿还是桃子，在青铜子弹上都显得活灵活现。 最关键的。 这幅白猿献桃图，还用了镶嵌银丝的工艺。 一枚黄铜子弹上，绘制着极度漂亮的银丝勾勒而成的白猿图。 这根本不是耗材。 反而成为了艺术品。 “一枚子弹，搞得这么漂亮，就是在向本王炫技。” 秦风不免摇头。 京都来的那些匠人，水平高是高。 可送给秦风的礼物里。 太奇怪了。 崭新的左轮枪上绘制着精美的花纹，还有镶嵌金丝与玉石的。 离谱。 简直离谱到家了！ “辽地的七级匠，一下子多了八百多人。” “逼的辽地七级匠，连夜上调了审核标准，可即便如此，过了七级匠人考核的，竟一下子又变成了一千三百余人。” 秦风说到这，脸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 这些大庆的优质匠人。 都会成为辽地的底蕴。 据说就连蒸汽机，也要被那群京都过去的匠人，连夜打造出来，正在测试阶段。 咋说呢？ 随着这波新鲜血液的注入，辽地的发展，简直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跃升。 只不过。 这些新来的匠人，基本被七级卡的死死的。 原本辽地七级匠人挺高高在上的，这下子好了，一下子七级匠多如狗。 至于为何没出现八级匠。 是因为辽地八级匠，基本要对辽地拥有大贡献才行。 而且要被秦风亲自认证。 甚至被秦风亲自借鉴款待。 辽地对匠人的优待，远远超越了官员。 “辽地的蒸汽机都要造了出来，北胡拿什么来跟本王耗下去？” “等着吃本王的钢铁洪流吗？” 秦风眼中满是光彩。 原本以为工业化挺难的。 可原型号都要被搞出来了。 接下来唯一要克服的难题，就是如何能够进行量产！ 如何制定完善的标准，进行批量化的生产。 工业时代的造物。 一件两件被打造出来，能影响的不大。 影响最大的，就是批量生产的工厂！ 今年冬季，辽人便在磨合，如何建立新式工匠，将这些手工打造出来的精美造物，变成更利于批量化生产的流水线产物。 这其中。 蕴含着许多晋升八级匠的机会。 “三年五年，只要辽地的工厂稳定运行了。” “北胡也就没了。” …… 第435章 偏偏就大哥头发秃了 大庆的底蕴，是无比丰厚的。 延续了近两千年的大一统封建皇朝，大部分时间皆屹立在整个世界的巅峰。 这里的人，曾傲视天下所有人。 周边蛮夷，于大庆人而言，与猴子无异。 周边一切最好的地方，尽归大庆所有。 不是北胡人想要侵略大庆，周边人一直盯着大庆。 而是大庆所占据的地盘，地大物博，实在是太过肥沃了，总会有人惦记。 如今大庆只是漏了些，地位仅仅比商人高一点的工匠。 就已经让辽地的发展，达到了恐怖的速度。 秦风所给予的。 不过是合适的引导。 以及偏向的制度。 这些心灵手巧的匠人们，就用尽所能，拼尽全力来报答秦风的知遇之恩。 比父皇那些官员们。 简直好太多了。 故而北胡想拼发展，那就拼吧。 等秦风憋出蒸汽战车的时候，北胡连能伤到辽兵的资格，恐怕都彻底失去了。 “老六，父皇与大哥，知晓这些武器的恐怖吗？” 秦棣忽然问道。 秦风点了点头。 “这次被朝廷赐官的辽人，有一些能建成完善的火器制造。” “只是朝廷的动作太慢太慢，火器想要形成完整的战斗力，哪怕辽人帮忙，怕也得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行。” 秦风不免感慨声。 就这效率，朝廷百官还敢说已经快的不能再快了！ 甚至远远超过了前人。 秦风只觉得百官太能吹了。 而最为可怕的。 是父皇跟大哥，觉得十年建好火器部队，这才是正常的，可以减少诸多弊端。 殊不知。 那些官员与匠人，全都是为了故意多混点钱粮俸禄，合起伙来将事情做的如此慢的。 也有好处。 就是工作轻松悠闲不太卷，甚至大多时间都能摸鱼。 恐怕也唯有泱泱大国的百姓，状态才能如此这般的松驰。 相比大庆朝堂。 辽地依旧处于高速发展时期，拥有数之不尽的机会，相对宽松的环境，更是能让一切有才能，有抱负的人在辽地一展所长。 只不过。 辽地最为侧重的地方。 还是工匠！ 若更准确点说，就是工人与农夫的地位，在辽地是最高的。 只有这两种人，在源源不断的创造财富，制造生产人们一切所需要的东西。 秦风也更喜欢，用这两种人为官。 要走。 就走跟大庆完全不同的道路。 辽地必将工业化，彻底贯彻到底。 哪怕最终弊端显现…… 实际上。 如今辽地工业化的弊端，已经开始展现了苗头。 那就是辽人的开拓精神，有点吓人。 辽兵有事儿没事儿，总想往周围跑，然后看那个地方不错，立个碑，上面写上大庆辽王封地。 秦风也不清楚，这些辽兵跑到哪里，去立界碑了。 甚至秦风都不清楚，如今自己的封地，究竟有多大。 封地这种东西。 就好像能自动生长一般。 每一天的面积，都是不同的。 好在辽人控制住了理性，没有再往范阳城以南扩充封地界限。 但咋说呢…… 名义上范阳城以南，是大庆治下。 可附近两省，皆依仗范阳城儿而活。 如果说辽地的重工业，都在广宁城。 那么许多日常所需的轻手工业，都在范阳城。 至于京都这边的情况过于复杂，做事儿过于麻烦，传统文化思想根深蒂固。 根本没有工业化的土壤。 那些依仗皇权而活的文臣集团们，会成为遏制工业发展的关键力量。 “大哥清楚工业的好处，但却把所有的材料，收录到了东宫的藏书阁中。” “父皇得到了大海船的图纸，却与大哥一样，彻底收藏起来。” “父皇与大哥，皆想与民休息，除了北伐等大事之外，不妄动民力。” 秦风不免叹息一声。 咋说呢？ 原本秦风入京，想顺手拉一把。 毕竟秦风是大庆的藩王，更是皇帝的儿子。 于情于理。 将好东西献上没有半点错误，也能换到朝廷的更多支持。 可结果呢？ 父皇跟大哥支持了。 好东西则束之于楼阁。 秦棣则更能理解。 “如今大庆已无敌手，于民休息，才是稳定天下的关键。” “父皇与大哥，恨不得年年岁岁，这天下间都是这一副安安稳稳的样子。” “那不是天下人都想追求的吗？” 秦棣反问道。 秦风转头反问。 “二哥三哥，如果我说能让大庆数十年不打仗，周边蛮夷根本不敢动我边疆。” 秦风话未曾说完，秦棣直接摇头。 “在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儿。” 秦风微微点头。 是啊。 战争一直都是历史上的主旋律。 打赢了寥寥几笔，史书上留下冷冰冰的灭十二国的文字。 那十二个国家，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可要战败了。 往往总是大书特书，总结分析战败的原因，然后再憋一股大的。 直到留下耻辱的国度，再度变成寥寥几笔。 这里的人。 怕是想象不到能有几十年和平，安稳太平的岁月吧。 不让周边蛮夷感受到雷霆怒火，震慑诸蛮后，周边蛮夷是无法体会招惹后下场的。 甚至。 有些小国会故意碰瓷，以求引起大庆朝堂重视。 在秦棣等人看来，如今能有北胡入京，祈求盟约的局面已经很好了。 秦樉突然开口。 “老六，北胡使者明日大朝会觐见，据说特意给辽王准备了诸多礼物，你要不要参加下早朝？” 秦风摇头，回答干脆。 “不去。” 秦风其实好几次想去早朝看看的。 但都太早了，秦风根本起不来。 就算勉强起来了，听着一群老头吵吵，估计也没半点精神。 而且朝堂上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没有半点意思。 还不如有啥国策，直接找庆皇与大哥去问。 问庆皇跟大哥，不会骗秦风，有什么就是什么。 可朝堂上的文臣，办事儿往往勾心斗角的，许多事都得靠猜。 掉头发。 大哥明显头发稀疏，有点秃。 而且秃得很明显，比二哥的头发差远了。 只不过庆人习惯戴冠帽。 很难清楚，究竟谁得头发秃了。 “父皇跟咱们的头发都挺好，怎么偏偏就大哥头发秃了呢？” …… 第436章 在北胡，排行老六已被上天眷顾 辽王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 随着北胡使团入京，更是让京都人越发热闹，大庆人越发自信，不时去瞧北胡使团。 “咋全是男的？和亲的公主呢？” “据说带了六十名北胡女啊。” “那些北胡女子，都是献给陛下与太子殿下的。” 京都民间，为了北胡使团的事儿争论不休。 “我怎么听说，那六十名北胡女，是都要送到辽王府上的？” “使馆门开了。” “好长的队伍，箱子里装了多少东西？一个箱子竟需四人来抬，脚步沉重，我敢确定里面一定全是金子！” “三箱、四箱、五箱……天，足足三十六箱金子，好想干一票。” “要是给他们劫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愁了，也不用再过那劳什子的破活计。” 许多京都人的眼睛都红了。 可惜这是在京都内。 要是在京都外碰到，指不定就化身为强盗，好好的劫掠一波。 北胡使团所带来的财货，实在太令人心动了。 哪怕明知未必打得过，也依旧会有很多人选择富贵险中求。 毕竟干完一票。 从今往后钱财无尽，娶个十房八房的小妾，舒舒服服的享受一生。 “那些北胡女也出来了，北胡使团往西去了，那不是去皇宫的方向。” “肯定是去辽王府。” 这支使团，的确是前往辽王府。 除了三十六箱金银器外。 还有六十名北胡女。 有擅长跳舞的舞女，也有各大部落的贵女。 同罗王子，也就是阿术的六儿子阿嘎王子。 在大庆使团中，不单单有阿术的六儿子阿嘎当做正使，还有北胡大汗的六儿子当副使。 六子，似乎在北胡中，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显然。 北胡使团这般配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明显是冲着他们的辽王来的。 按理说，北胡大汗的六子图们来当主使的。 只是…… “姐夫，大庆太子明明权势最重，为何我们送辽王的礼物，比送给大庆皇帝以及太子的还重？” 副使图们不解。 “北胡的勇士不怕庆皇跟太子，最怕的是辽王。” 阿嘎回答的相当现实。 “从辽地讨回来溃兵，一提辽王皆万分恐惧，甚至晚上做噩梦都会惊醒。” “他们说辽王只是举起了手臂，长达数里的土地便化作了焦土，上万铁浮屠瞬间灰飞烟灭，辽王会巫术。” “而似乎，辽王掌握了一种无比恐怖的武器。” 图们听此，脸色不免惨白。 逃回来的北胡勇士，皆对辽地畏惧如虎，产生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这是北胡勇士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就算溃败后，北胡勇士依旧能够骑马冲锋。 可这次回来的勇士，大多如同被妖魔附身一般，即便住在喇嘛庙里，那些回来的勇士仍会从睡梦中惊醒，疯了般的向西逃亡。 图们听此，更是重重点头。 “姐夫我懂了，送这么多礼物给辽王，也能让庆皇与太子更忌惮辽王。” 阿嘎露出会心的笑容。 “不，辽王身边的红鸾，是大汗的女儿，要叫你一声阿兄，叫我一声姐夫。” 只是图们的脸色有些难看。 “都是红鸾不是父汗的女儿，名字不像我们胡人，样貌也与父汗不像。” “阿妈曾说，红鸾是南朝公主与纳哈……” “图们闭嘴。” 图们自知失言，不免低下了头。 年纪大的人，都清楚纳哈拙最喜欢的女人，就是前朝公主。 可南朝公主最终嫁给了老大汗。 那本是很久很久的往事。 但据说阿术汗曾以此事，请求纳哈拙协助阿术汗登上皇位。 只可惜红鸾的母亲已经死了。 诸多往事，皆已随风。 可又会在有需要的时候，重新翻阅回来。 阿嘎目光严肃。 “不论怎么说，红鸾都是当今大汗的女儿，我北胡的公主。” “可她只是辽王身边的仆人。” 图们脸色发红。 似乎觉得这更像是羞辱。 “辽王的实力，拥有这个资格。” 阿嘎的身上，拥有更多的野性。 阿嘎的父亲是北胡勇士出身，在乎的是谁更强大。 谁强大，谁就有奴役天下人为仆的资格。 而图们出身正儿八经的北胡大汗一系。 身上流淌着尊贵的血统。 自然也带着骄傲。 只不过这骄傲，有时候也会化作无知，反而害了他们。 “我认她是父汗的女儿便是。” 图们显得很不情愿。 阿嘎摇头。 “图们，你与我在各自部落中，原本皆无太高地位，可你知你我父汗，为何突然如此就器重我们了？” “就是因为辽王排行第六。” “他们觉得六子似乎是个不错的数字，也许长生天就是如此安排的，才有你我担当出使大庆的重任。” “这事做好了，你我再回部族，皆会被父汗重用。” 阿嘎说的很严肃。 作为阿术的儿子，其实他的名字很随意的。 他的全名叫做绝日嘎同罗。 绝日嘎，在北胡语言中，就是六的意思。 可见他这个名字，阿术起的有多么的随意，也可以见到，他究竟有多么的不被阿术重视。 但自从辽王在辽地大胜之后。 父汗给他的草场与奴隶，突然就多了起来，让他受宠若惊。 而且不单单是他。 北胡的大小可汗们，都开始注意自己的六子。 甚至没有生出第六个儿子的，更是疯狂纳妾，想要生出第六子。 六子。 如今在北胡，似乎自带了一层神圣的光环，受到上天恩宠一般。 唯有阿嘎清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北胡人对辽王重视的体现。 他们也希望自己的第六个儿子，能如同庆皇家的老六辽王一样。 而且在资源的倾斜之下。 的确有许多排行第六的孩子，在草原上崭露头角。 就比如阿嘎。 比如图们。 这也让草原上的这股风气，变得越来越重。 浩浩荡荡的北胡队伍，走到京都的街头上。 也在无数京都人的‘护送’下，来到了占地辽阔，紧闭大门的辽王府前。 …… 第437章 礼物?这分明是昨日辽王府里丢的 在万千京都百姓的注视下，北胡使者带着重礼，来到辽王府前。 “辽王府有树有湖，难得的幽美之所。” 北胡贵族的子弟，是学大庆典籍的。 而且大庆话，就是通用的官方话。 从小学习汉文化的这些人，也不免被江南的玲珑精致所吸引。 美的事物，不分国界，不分种族，是共通的。 这座辽王府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规划过的，美到了极致。 “北胡正使阿嘎，副使图们，求见辽王殿下。” 到了辽王府门口，递上拜帖后，声音无比洪亮，确保周围所有人能够听到。 他们的态度，可谓无比的恭顺。 北胡人敬畏强者。 秦风尚未及冠，便已如此强大，更令北胡人敬佩。 敌人归敌人。 敬佩归敬佩。 这是两码子事儿。 王府外的京都百姓看着这一幕，不免交头接耳。 “辽王殿下会见吗？” “辽王归京之后，除了陛下与藩王之外，就没见到有人能见到辽王府的大门。” “胡说，京都有些名气的厨子，都进过辽王府。” “也是，城西的洛大厨一个月进辽王府进了二十五天，现在全城的人都往洛大厨所在的酒楼跑，只希望能吃上一口菜。” “别指望了，但凡辽王殿下喜欢的厨子，听说都要被陛下跟皇后娘娘召进宫里。” “据说辽王殿下要带回辽地一批。” 京都人相当松弛。 总是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偏了。 同时也寻思着，这北胡的使者，能不能见到辽王。 而辽王府的侍卫，没有让京都人等太久。 只见辽王府侍卫瞬间抽出长刀，冲入北胡使者群中。 阿嘎与图们瞬间有些懵了。 “我等真心求见辽王殿下，特意备下如此重礼。” 可接下来，就见辽王府内冲出的侍卫越来越多。 更有辽王亲卫将北胡的礼物团团围住。 “昨夜王府遇贼，丢失三十六箱财货。” “今日念尔等自行送回，不杀你们，快滚。” 这话一出，京都百姓轰的声炸了。 好家伙。 明眼人都知道。 辽王不见北胡使者的同时，还要硬将这些金银给吃下！ 送给辽王。 跟辽王抢的。 那可是两种意思。 “辽王干了我们干不了的事儿。” 许多京都人的拳头都硬了。 他们早就想抢了北胡使臣的财货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最终辽王殿下的人这么干了。 阿嘎与图们有些懵。 “这是北胡送给辽王的礼。” 阿嘎觉得有必要解释。 “这些本就是送给辽王的，你们作为辽王亲卫，为何还要抢呢？” “胡说，这些分明是辽王府昨日失窃的财货。” 辽王府亲卫一口咬定。 周围围观的百姓，此时更是起哄。 “对，昨天就听说辽王府遇了贼，没想到是北胡人偷的。” “如今还敢堂而皇之的来辽王府前显摆，这就是在羞辱辽王殿下！” “干脆就地格杀。” 这群京都百姓，生恐天下不乱。 此时更是添油加醋的起哄。 这是大庆的京都，自己家的地盘上。 还怕北胡人给欺负了？ 不把这些北胡使团坑的裤子都剩不下，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北胡使团但凡想在京都城里买点什么东西。 那要价都是十倍十倍的往上要。 京都百姓反而厌恶鸿胪寺的官。 总是一分钱不要的，给这些戎狄们连百姓都得不到的好东西。 怀柔怀柔。 怀个屁的柔。 直接打过去，将所有好东西都抢过来，才是硬道理。 今日辽王亲卫所做，解气。 周围京都百姓附和，让阿嘎与图们有些慌。 “姐夫，若在北胡，怕是早已将这些人全都剁碎了喂狼。” 图们还从未遇到过这般羞辱。 眼里更是泛着狠光。 但下一刻阿嘎就挡在了图们的面前。 “我们打不过。” 图们瞬间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那些辽王侍卫手都放在腰间，似乎就等着激怒他们动手。 若是就这样死在了京都…… 那岂不是太窝囊了。 图们握紧拳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仿若要记住在场每一个辽兵的脸。 等日后有了机会。 必一一还回。 “不过是些金银财物，没了就没了。” 阿嘎拿得起放得下。 本来这些钱。 就是想用来挑拨辽王与大庆皇帝太子之间关系的。 可这么一来。 基本算废了。 金银没了，计谋也没成。 “这些辽兵看向我们的目光中，满是仇恨，是真的想杀了我们。” “他们灭了我北胡三十万精锐，该我们恨他们才对……” “我们当初将辽地屠戮成白地过。” 阿嘎也明白。 北胡与辽人的仇怨。 绝非是这些金银，能够解得开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 阿嘎冲辽王侍卫拱手。 “诸位英雄，这些财货我等无话可说。” “然红鸾为北胡大汗之女，是我北胡的公主，这些女奴还请送给红鸾公主，供公主驱使。” 阿嘎此话一出，京都百姓瞬间交头接耳。 “这么说，辽王给北胡公主抢了当婢女，是真的了？” “好样的，辽王才是真男人！” “那个红鸾我见过，漂亮极了，满京都的给辽王买了不少东西。” 京都百姓们瞬间窃窃私语。 只是辽兵都很清楚。 这些北胡女子。 看似送给红鸾为婢女，但肯定是明着安插进来的间谍。 可涉及到了红鸾，这事儿得问过才行。 不久之后，正在给秦风揉肩的红鸾，便得知了这消息。 “王爷，这些北胡女子要么？” “要，凭什么不要？” 秦风并不在乎这些间谍。 辽王府密不透风。 就算有什么消息传出去，基本也是秦风想让传出去的消息。 “到了嘴边的东西，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等到了京都，给她们划一块牧场，让她们放养。” 秦风原本打算让这些北胡女子种地的。 但想来可能有些为难。 还是放羊更好些，专业对口。 想到此处，秦风不免自我感动。 “本王安排北胡女奴都能如此体贴妥当。” “这天下间，哪里能寻得到本王这么好的藩王。” 红鸾露出红艳笑容。 …… 第438章 庆皇太子二三言 辽王府的一举一动，是瞒不过庆皇与太子的。 毕竟北胡人将动静搞得那么大。 有种故意做给庆皇与太子看的原因。 只不过此时的庆皇，正与太子在乾清宫内的院子里散步。 “往日里果子很多的，老六来了没几天，就全没了，现在都只能吃进贡来的。” 庆皇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有些哭笑不得。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朕作为皇帝，都有些遭不住。” 太子望着空荡荡的乾清宫，脸上带着笑意。 “老六都吃到了肚子里，不算糟蹋，而且父皇嘴上说着，脸上却一直在笑着。” 庆皇点头。 “是啊，朕当年想有多点的地，不就是想让你们兄弟几个过的更好点吗。” “老六吃吃喝喝的也挺好，能力很强，却没野心。” 太子随之点头。 “老六连早朝都不参加，有可能是在避嫌。” 庆皇想说错了，是老六起不来。 但最终摆了摆手。 “老大要这么想也行，你们这群兄弟中，就老六遭过大磨难的。”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正是当年的大磨难，才造就了老六今日的文武功名。” “是啊，老六功名太盛了，好事儿也就变成了坏事儿。” 庆皇认真的望着太子。 秦标低头。 “儿臣晓得，许多人就看不得皇家的好，总想挑拨，儿臣保证，只要儿臣在一天，就没有人动摇我们兄弟间的关系。” 庆皇听此，顿时大感欣慰。 “老六想修一条通往京都的轨道，耗费甚重，被咱拒绝了。” “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跟老六商议此事？” “朕明白，铁路一成，南北贯通，除了靡费重外百利而无一害，甚至能缓解大庆南北割裂的问题。” 庆皇如此说着。 当秦风在秦雄英面前，拿出那些玩具的时候。 庆皇就已清楚。 老六正值年轻气盛之时，绝不会轻易放弃他的想法。 庆皇年轻时，也是这般的。 全凭一口气在，才坐到了今日这般的位置。 “可朕还是拒绝了，铁路一成，功绩无边，朕想将这份功绩，让老大你跟老六一起完成。” 庆皇叹息一声。 在经过多次考虑后，庆皇决定让老大跟老六一起修这条铁路。 能增进兄弟之间的关系。 还能增添老大未来登基后的威名。 他的拒绝，就是要让这些兄弟们，能联通一气。 只要这些兄弟能相处好了，有些时候，庆皇并不介意做个坏人。 太子瞬间晓得父皇的意思。 老二老三老五等，为何如此怕他。 都是父皇这些年的刻意安排。 来确立他未来当家的威信。 而太子和庆皇的配合，也素来默契。 有些时候，庆皇怒不可赦，喊杀喊打，都是秦标在拦着。 当然…… 秦标清楚。 有些时候，父皇那股火是真的上来了，那是真的想将那几个混蛋弟弟给打死。 只是家里人终究是家里人。 就算有时再气人，打一顿也就是了，总比外人强。 老二混蛋至极，可太子清楚，老二许多干的脏事儿，都解决了他跟父皇抹不开麻烦。 老三为家国戍边，牵制着北胡，可从未向朝廷抱怨过半句苦累。 也就当年辽地被灭，老六失踪，让老三对父皇与他产生了嫌隙。 可如今。 拉到东宫里关几天，打一顿也就好了，啥毛病都没有了。 老四夭折最为可惜。 老五能力是有的，但可能气运都被老六给吸走了，即便被挟持反了，可在北胡来犯时，依旧会单骑出城。 用死，来成全藩王的守土之责。 只是最后他的土，被老六守了下来。 至于老六吗。 就连太子都有些嫉妒老六的才华，但想到当年辽地的惨事，太子觉得老六能有今天的成就，也都是正常的。 都是被逼出来。 今日看似风光无限，可是一想起昔日被抛弃的辽地，有多么的凄凉苦楚。 就让太子总觉得对老六还是亏欠了太多太多。 如今老六还能认父皇，能认他这个大哥。 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铁路之事，儿臣会与老六言说，也恰巧老五在京都无事可做，儿臣想让他来做这件事儿。” 庆皇听此点头。 “这是你们兄弟间的事儿，朕不管。” “父皇尽管放心。” 秦标准备回头找老五说说。 如今老五的名声并不好。 安排老五修建铁路，肯定会动用大量的倭奴。 虱子多了不怕咬，倭奴的事儿，最终让老五全部背下。 省着倒是坏了老六的名声。 老六如今文名最盛，不可轻易坏了。 老六可是皇家的牌面，金光闪闪。 “儿臣定会成为史书上一等一的文皇帝。” “老六会成为史书上，令后世人敬仰的贤王。” 庆皇听着秦标的许诺，很是欣慰。 如此一来。 即便他百年之后，也能放心了。 “辽地的发展，有异大庆，如今广宁城人口，更是即将超越京都，未来必然赶超，老大你如何看？” 秦标很坦然。 “其人若忠信、明哲，虽远在殊方，诸夏也。” “其人若汶汶、汩汩、寡廉鲜耻者，虽近于比肩，戎狄也。” “天下浩大，殊方仍能视之为诸夏，老六即便风俗有异，然辽人朴实，一心为国，即便辽地繁荣胜京都千倍万倍，儿臣也只会为老六祝贺。” 秦标所言。 也是大庆朝廷，对于异国的观念。 在前朝时，就早已了解天下浩大，国度林立。 今朝更是能将西洋懂礼之人，平视为诸夏。 太子的胸襟连这都能容纳，更不用说辽地还是他亲弟弟的地盘。 “老三在学老六，却学的似是而非，兴盛速度却远胜于京都。” “若辽地真超越古之盛世，凡有易大庆者，皆可去学。” 庆皇的目光，似乎看到了许久之后。 按照如今辽地的情况。 兴盛注定是必然的。 今日与太子谈话，也是为了给太子打个预防针。 庆皇觉得，若再继续这样下去。 老六的实力超越太子，将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而那个时候。 太子还能有信心，去坦然面对更加强大的老六吗？ 庆皇不免摇头。 “这次老六办的婚事，场面将会比你当年成婚还大，可有怨言？” …… 第439章 五百万两的婚礼 有些话看似闲聊。 却也是在试探。 有些事终究无法明说，若试探不出老大的真实想法，那么未来很有可能拥有很大的隐患。 如果那样。 庆皇就觉得有必要早做安排。 辽王大婚，是全天下的有名之人，皆来清楚。 规格上。 礼部说已经超越前朝的帝皇大婚了。 为了准备辽王大婚，光是金银珠宝的耗费，就是个天文数字。 “老六大婚，花费五百万两白银，堪比国库半年税收。” 太子说到此处，未免有些恍惚。 庆皇素来以勤俭闻名的。 可这次老六大婚，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只是，老六大婚，如今已经不单单是老六大婚的事儿，还有大庆周边藩属、甚至遥远的西洋人，都要过来送礼！ 看似老六大婚。 实际上，却是朝廷在借着秦风大婚，来彰显大庆的富饶！ 有些时候，这些软实力，往往更能震慑周边蛮夷。 “儿臣知晓，老六大婚办的如此隆重，是朝廷有意为之，趁机恢复万国来朝，确立大庆朝堂的宗主国地位。” “这天下间，也唯有老六，值得耗费这么多钱财，举办如此盛大的婚礼。” “这是整个大庆的盛事，儿臣并无怨言。” “只是太子妃作为妇人，总是嚷嚷她都未曾有过这般婚礼，等允炆成年后，也要举办这样的婚礼。” 庆皇笑了笑。 “若允炆能有老六这般功绩，花费一年的税费来大婚，也是值得的。” 对于老大媳妇，庆皇觉得还行。 虽不如原配，但方方面面的很有礼节，对待他们公婆也很孝敬。 可能有些势利。 只是太子妃的势利，在皇家中，是显现不出来的。 况且庆皇虽然未死，却也与大臣们定下了祖训，后宫不得干政。 女人地位变低，实际上跟前朝薄弱有关。 越是弱小的国家。 女人的地位就越低。 可能是因为对外打不过强敌，就想方设法的去约束好欺负的人。 前朝理学的兴盛。 最开始可能是出于对女人的保护。 弱小之后，总会想方设法的，让女性避免诸多危险，只是发展着发展着，就逐渐步入了畸形之下。 大庆虽然好些。 可女人的地位依旧低，这是完全由男人主导的天下。 或者说，已经拥有了无比完善的分工。 男主外，女主内。 这种背景之下，大庆后宫里的女人，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是无法掀起什么风浪的。 即便未来吕氏成了皇后，庆皇觉得也不用担心。 该是雄英的位置，谁都别想夺走。 况且。 雄英跟老六那么好，谁若想夺雄英的大位，老六等藩王，以及跟他打了天下的老勋贵们，第一个就会反对。 所以。 庆皇就用这群藩王勋贵们，压着那群文臣。 早朝进殿时，总是乱哄哄的，想定制度分个先后入殿。 庆皇允许最先入殿的，就是武将，其次勋贵，文臣是排在最后的。 这也是庆皇对文臣的刻意打压。 不是文臣喜欢亲近太子。 是庆皇给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太子。 “儿臣回去后，会告知太子妃事情轻重。” 庆皇点头。 “辽王大婚从十月一日开始，一直持续到次年正月十五结束，时间近三个月。” 庆皇目光凝重，说出了计划。 “靠得近的番邦使臣，皆已带着重礼入京，就连西洋的使臣，也能将消息传到西洋，能派船将礼物收回来。” “老六这次大婚，动静看似很大，但礼金上，基本完全能收回来，甚至还能小赚一笔。” 秦标不免张大了嘴巴。 “父皇，礼金不全给老六？” 太子很清楚。 若是能让万国来朝贡。 那给的物资，可不是大庆那点税收能比的。 就拿北胡来说。 如今已经定下，北胡八大部，每一部每年向朝廷进贡战马千匹、牛羊数则还在商量之下。 但这也基本确定。 北胡已经算是大庆的藩属。 只不过明眼人都清楚，这是北胡的缓兵之计。 但大庆朝廷也不在乎。 若北胡拒绝上贡，那就更师出有名了。 伐不臣！ 如此更能敲山震虎，让周边的藩属国，按时按点的来上贡，不要让大庆的军队去取。 至于为啥让藩属使臣，去参加老六的大婚。 无非就是告诉你们。 如果你们没有战胜老六的实力，就一定得乖。 既收了礼，又起到了足够的震慑作用。 “老六，就是儿臣未来的镇国柱石。” 秦标很懂父皇的安排。 “儿臣的几个弟弟，都是儿臣未来最大的助力。” “老大明白就好。” “到时大婚时，多帮老六接待客人，这是咱们家的大事儿，必须办好了，不能出了差错。” “父皇尽管放心，儿臣绝不允许有半点差错。” 不允许有差错的。 又何止庆皇与太子？ 许达更是连兵部的事儿都完全不理会了。 就紧盯着许宁儿大婚的一切用度。 “五百万两白银呐！” “我许达何德何能，嫁个女儿能有这般殊荣。” “回头就给这座府邸卖了，全当宁儿的嫁妆。” “再向老兄弟们多借点钱，嫁妆必须给够了，这样才能好看。” 许达眼红了。 开始借着宰相的位子，框框捞钱。 只不过从不捞军队的钱。 而是有许多世族大家，想要抱上许达的大腿，疯狂的送钱。 许达笑眯眯的全收了。 许达清楚，这些世族送钱，就是想利用他手中的权利。 只是…… 自己这个相位，估计也就能再混个半年了，到时候就得退位让贤。 不如趁此机会，都给女儿当做嫁妆。 “虽说陛下平日最恨贪污腐败之人，可收的这些银子，都跟陛下商量过，最终也都会进了辽王的口袋里。” “世族给我们家送一波，还要在辽王大婚之上，给辽王送更多的钱。” “陛下这也是想趁着辽王大婚这次机会，好好去宰一宰世族。” “这场大婚，是盛世，是许家的荣耀。” “却也是陛下，提前给天下世族提前设好的一个套。” “用于肢解消耗世族底蕴的套。” …… 第440章 太监三保 作为大庆宰相，汪大洋明显觉得最近轻松了许多。 “自从辽东大胜传遍天下，寻常宵小之徒不再寻机作乱，这天下似乎一下子就太平了。” “最近上来的折子，更是明显变少了。” “其中四成折子，皆关于辽王大婚，地方上递上来的恭贺。” 乾清宫内。 汪大洋坐在小马扎上，向庆皇汇报着朝廷近况。 旁边桌子上摆着切好的猕猴桃，汪大洋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块，就再也未动。 都在朝廷为官，大家也都清楚。 陛下乾清宫里种的，皇后坤宁宫里种的。 全被辽王吃光了。 而且每一波但凡熟了，第一个进来的必然是辽王。 时间掐的那叫一个准。 如果遇到了什么剩下的，那就不要摘了。 说明那肯定是坏的。 可惜了宫里的好果子喽。 虽内心感慨，但朝臣们对于辽王，大多都是敬畏的。 辽王殿下凭借着一己之力，便让天下震慑辽王威名之下。 “此番辽王大婚，贺喜之人远比开国朝堂更胜，地方与藩属国，皆往京都运送重礼。” “有辽王在，应当能震慑天下宵小近百年不敢生乱。” 汪大洋脸上禁不住笑容。 群臣之中，有许多人，是想要打压藩王的。 可汪大洋，是这个大庆的宰相。 见藩王也可不拜。 自用不着再去打压藩王，反而推动庆皇，将辽王大婚之事大办特办。 这不单单是让天下人喜庆喜庆的意思。 最关键的。 在于震慑。 让所有人，都来见见大庆未来的柱石。 也能让他们在想要挑战大庆权威之前，考虑下触怒辽王的后果。 辽王。 于大庆朝堂而言，不亚于战略核武的地位。 关键便在于心理恐吓。 “将天下所有大族名册送来，朕到时就看看，究竟谁没来入京给辽王送礼。” 汪大洋略微欠身。 “陛下将大庆划分十五省，北方五省，南方十省。” “朝廷对地方的统治力，仍旧不够，地方上多被地方大族豪强把控。” “此番也正好趁着辽王大婚，地方大族来京庆祝，将朝廷对地方上的控制，再进一步的加强，以制衡地方上的大族豪强。” 庆皇听此，不免点头。 “汪相全力去做便是。” 大庆对天下的掌控力。 依赖于庆皇手里庞大的军队，镇守在各个地方。 皇权。 完全是建立在武力之上。 只不过庆皇散布天下的卫所兵，有些地方难免不会惧怕。 可有了辽王这顶端战力，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皇家威望，将进一步稳固。 自古以来，大权交接往往就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时候。 许多皇帝天下坐的很稳，可皇位到了儿子手里，很容易被外人夺走。 如今有秦风在，足以替皇家震慑住天下世族。 但凡聪明的世族。 却该彻底绝了颠覆皇权的心思。 也会乖乖配合朝廷，退让多余的田地，好能更进一步的，给大庆百姓去均田。 一个皇朝想要强大。 必要做得到的一点，就是相对的公平！ 唯有公平，才能拥有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而一旦天下失去了公平，那么天下间的战力必然低下，军中将士也不愿意效死。 南朝时，士与天子共治天下。 看起来风光无限，这好那好的。 可更多的，却是美化。 若真的好，南朝的部队就不可能丢失燕云十六州，夺不回来。 若真的好，南朝就不可能各地方造反叛乱的事儿层出不穷。 更不可能会出现水泊梁山的故事。 南朝最大的毒瘤，就在于士大夫群体，如今安然流传到大庆，演化为世族以及地方大族。 庆皇获得天下，打过几场硬仗后，基本是传檄而定。 朝廷规制沿用了古制，可天下间的情况，却很不乐观。 最大的问题。 就在于不公平这三个字上。 大族占据了太多土地，寻常百姓则没有耕种之土，最终只能仰仗大族而活。 而大族呢？ 基本坐地抽佣。 什么也不用做，有点良心的抽佣一成半，没良心的抽走半成。 可是相对最公平的。 就是加入庆军的卫所兵了。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些卫所兵相对拥有了公平的土地，却也要给庆皇卖命。 只是他们早就一无所有，如今能分得土地，自然是效死命的。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汪相躬身站起。 面对辽王大婚，朝廷要迎接各藩属国的使者。 地方大族好说。 但凡地方上有名望的，基本在京都都有住处，到了京都也不用管。 可外来的藩属使者，则不同了。 朝廷都得管。 也让他们见一见，辽王大婚的大场面。 单是这一场婚礼的组织能力，就足够灭他们这些小国来回十次八次了。 辽王大婚，看似是在庆祝。 实际上也在暗暗对藩属们炫耀大庆的肌肉。 不是所有的国度，都能办的起如此盛大的婚礼。 也不是所有人，有资格办如此盛大的婚礼。 见汪相要躬身退走，庆皇招呼道。 “给汪相带点猕猴桃回去。” 汪大海只觉得口腔里瞬间满是口水。 “陛下不必了，老臣最近有些……上火。” “那就给汪相拿点福州来的贡茶。” 显而易见。 辽王大婚，已经不单单是秦风自己的婚事儿。 而是彻底变成了盛事。 辽王婚事一切，皆由马后亲自操办。 更是为了方便成婚，庆皇临时将大宗正院，升为了宗人府。 由秦樉为宗人令，秦棣为右宗正，秦博为左宗正。 为此，秦博可谓激动得不行。 宗人府虽说掌管皇家的事儿，但好歹也是有正常编制的官，一样能领取朝廷的俸禄。 从今往后。 至少去秦淮河的钱，似乎有了那么一丢丢了。 大不了回头勒索下父皇生的那些小皇子们。 “老六这场大婚，一定要办到天衣无缝！” 虽说给宗人府批了大量钱财，可就算秦博再缺钱，也没有去捞上半分。 事情轻重缓急，秦博还是相当清楚的。 甚至兄弟三人，这些日子为了秦风的婚事，简直跑断了腿。 宫里的侍卫太监，基本全被撒了出来，安排秦风的婚事。 “老六，你知道如今这天下间，哪里的太监最多吗？” 秦博瘫在椅子上，大口的灌着茶水。 “不是皇宫，而是老六你这辽王府。” “大哥为此还刻意从云南带回来的俘虏里，阉割了一批。” “其中有个叫三保的小太监，听话懂事儿又麻利。” …… 第441章 洞房也要教? “太监三保？” 秦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却也没多想，把玩着手里的蒸汽机玩具。 “大哥不知怎么了，要跟我谈铁路的事儿，到时要五哥你主管铁路事务。” 秦风给蒸汽小火车加了水，点燃了油，看着蒸汽火车呜呜呜的前行。 相当有趣。 广宁城的辽王府内，听说也在这段时间返修了。 里面修了一条小铁路，可以让人坐在小火车上奔行。 “京都到了辽地一位姓铁的老铁匠，将蒸汽机的所有零件，全手工打造了出来。” 秦风不免感慨，京都的这些匠人里，当真卧虎藏龙。 虽说手搓蒸汽机，效率很低。 可最早的工业革命，所有的蒸汽机，都是匠人手工打造的。 秦风不管怎么搞出来的。 只要搞出来就行。 蒸汽机既然出现，就代表着辽地进入到了崭新的时代。 这要远比这场轰动天下的大婚，要更令秦风开心。 秦博原本还想吐槽，我们兄弟，甚至就连太子大哥都在为老六你的婚事，跟着母后忙里忙外的。 可老六你倒好。 独自在这里享着清闲，还有空玩玩具。 可听到秦风开口，以及掌管铁路事务后，秦博瞬间就跳了起来。 “老六，铁路的事儿到时候交给我，你放一百个心。” 秦风笑了笑。 “奴役倭人修建，会坏了五哥的名声。” 秦博根本不在乎。 “如今的我，连小孩都想坑了，还有什么半点名声可言。” 能有事儿干。 总比在这里干耗着好。 哪怕是替大哥跟老六干些脏活累活，秦博也趋之若鹜。 因为秦博知晓。 事情干好了，大哥跟老六绝对不会亏待他。 秦博不懂铁路对大庆，究竟有多少好处，他也不需要知晓。 他只要知晓老大跟老六都要修，那就无论用什么办法，哪怕伤天害理，这条铁路也一定要修建的漂漂亮亮，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老六在府里好好歇着，五哥我继续忙活去。” “如今天下间的所有红布，都送到了京都。” “京都家家户户的门口，皆为红色，就连京都许多略显残破的屋子，为了不坏了形象，父皇也从内库出钱，帮忙修缮。” “秦淮河更是用细网捞了一遍又一遍，秦淮河清的都快成泉水了。” “现在全京都的人，都在为老六你大婚干活，大把大把的赚父皇存下来的银子。” “现在京都人都说，恨不得辽王殿下多大婚几次。” 秦博说着京都的趣事儿。 毫无疑问。 给秦风准备的五百万两白银，也就是五百万贯钱，看似给秦风花了。 实际上赚到最多的，就是京都百姓。 他们在为秦风大婚生产一切所需。 却也在无形之中，让整座京都城，在未来都会迎来更新的面貌。 “本王结个婚，最开心的无非是京都人了。” 这场大婚办得隆重，算做盛事。 秦风得了名声，朝廷借此威慑了天下。 而京都百姓。 则是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实惠。 为了秦风的大婚，整个京都从里到外都焕新了一遍。 城市干净了，住在这的人心情都会变好。 也让京都，越发有天下第一都的风范。 堪称人杰地灵，物华天成。 “怎么觉得这手段，有点熟悉呢？” 毫无疑问。 秦风这场大婚，可谓三赢。 可又似乎，跟秦风在范阳城里撒钱，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在京都体量够大。 否则红鸾之前撒了一波钱，如今庆皇又撒了一波钱，京都怕都得物价膨胀。 但好在。 大庆人都有攒钱的习惯。 这钱撒了出去，完全做到了藏富于民，倒也不会让物价腾飞。 民富了。 国就强了。 秦风觉得自己的大婚，对大庆来说，可能有点类似于奥运会。 只不过这种传统的庆典，大婚，或者大寿。 都是趁机宣扬国威的好时候。 “过些天，本王也要练礼仪了。” 秦风没想到。 结婚还有排练一说。 王得水亲自带着宫里的礼仪嬷嬷来，如今已经住在了辽王府里。 秦博刚走，王得水便躬着身子进来了。 “殿下，该练习礼仪了。” 秦风微微点头。 若是秦风自己，随意怎么做皆可，怎么舒服怎么来。 可如今。 秦风代表的是大庆辽王。 在这场盛典上，秦风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意外。 平日的随性，归平日的随性。 可在正事儿上，绝不能含糊。 得益于秦风常年锻炼，加上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极强。 区区仪态，根本不在话下。 就连宫里的礼仪嬷嬷都忍不住感慨。 “殿下是天生的藩王，一举一动皆透露着霸气与贵气。” 王得水也不免躬身。 “殿下根本不需要练，严肃后的气势强到令人压抑，大婚时，殿下最好还是笑一笑。” 秦风摆了摆手。 辽人最强大的地方，就是秩序。 而秩序感达到极致，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酷气质。 秦风亲手缔造了如今的辽人。 他身上的冷酷气息，自然是最重的。 而且身边但凡有几十名辽兵，所形成的气场，任何人靠近都会觉得极度的压抑。 “殿下大概知晓流程即可。” “大婚前一日，殿下需早些休息，太阳升起，便要前往许相府里迎亲。” “迎亲归来后，告诉了祖宗宗庙，到了正午吉时，拜堂成亲……” 宫里来的嬷嬷，认真的教着秦风每一个步骤。 说的详细周道。 秦风清楚，这场大婚已不单单是自己的事儿了，而是关系整个大庆天下。 若办得好了。 大庆有可能因此持续受益十余年。 大庆虽不是秦风的封地，但秦风依旧希望大庆能变得更好。 这同样是秦风的国。 只不过他是以亲王的身份。 繁琐庄重的一步步，每一步都是被精心安排设计过的，尽显强国风范。 秦风敢确定。 这场大婚。 除了大庆之外，全天下间，再无任何一地玩得转。 就连辽地。 也无法将婚礼，搞的这么盛大。 只是，就在礼仪即将口述完毕后，忽有一排宫女站到面前。 “殿下选一选吧，接下来要说的，是洞房事儿。” 秦风一呆。 “洞房也要教？” …… 第442章 顺其自然 秦风望着这群羞答答的宫女，一时不解。 洞房这种事儿。 也要教？ 可仔细想想。 古人对于男女之事，大多都是隐晦的。 再加上男女成婚时，对于男女之事相对的很难知晓。 故而很容易造成，结婚多年，夫妻俩明明相敬如宾，也躺在一张床上，但就是没子嗣的事儿。 甚至求神拜佛吃药全都问过了。 就是怀不上。 这种离谱事儿，在大庆的民间并不少。 渐渐的。 民间也就有了闹洞房的习俗。 初衷就是为了繁衍后代。 还有一群未婚的男女，会在躲在窗外听。 总之。 这都是隐晦教化的一部分，全都是为了开枝散叶。 闹洞房，这是民间的事儿。 秦风的洞房，自然无人敢闹。 许多大家族的弟子，则会配通房丫鬟，以及请专门的礼教嬷嬷，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为家族开枝散叶。 也有会在嫁妆里，放上几本春g图的。 为了族群壮大。 可谓是操碎了心机。 到了皇宫里，更是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制度。 “殿下，皇子成婚前，必有宫女教授必要的床笫之事，以防出了差错。” “这种制度，也刚刚确立没两年。” 原本宫中规矩，没那么复杂的。 只是两年前换了太子妃。 作为大嫂。 弟弟们的这些事儿，太子妃全都给安排了相应的流程制度。 王得水更是躬身一拜。 “殿下还是选一位吧，这样老奴也好去跟皇后娘娘交差。” 秦风那叫一个无语。 这事儿。 还要流程化？ 甚至回头还要打报告？ 繁衍子嗣对于古人而言，毫无疑问是神圣的。 这关系到家族繁盛，关系到族群壮大。 秦风目光扫过那一名名宫女，感受到了她们内心中的期待。 给皇子传授知识。 一定会被皇子纳为妾的。 而且作为皇子的第一位女人，往往都会得到一定恩宠的。 再差再差，就算失了恩宠，也能靠着皇子，富贵一生。 只是…… 来秦风这的一批宫女，哪怕穿着宫装，身上也有着些许的贵气。 她们的一举一动。 根本不像是宫女。 实际上。 她们确实不是宫女。 她们动用了关系，让母亲跟皇后娘娘好说歹说，才换来了这次机会。 她们的身份，基本全是权贵家的子女。 也正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能与辽王殿下…… 为了靠近秦风。 京都这群贵女，真可谓费尽了心思。 哪怕最后成为秦风的一位妾，她们依旧趋之若鹜。 而秦风也差点。 说了句全都要。 秦风最不擅长的，就是如何去拒绝人。 更何况要拒绝的，还是美人。 事后还要跟马后汇报这事儿，多少影响了秦风的发挥。 谁知道汇报要汇报多少内容。 女人聊天的内容，男人们听了往往都会脸红，有时简直不要太详细。 秦风为此犹豫之时，红鸾突然走了出来。 “我来吧。” 秦风听此，不免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也算对红鸾有些许补偿了。 不过是婚前的流程罢了。 其实无论谁，秦风都觉得问题都不大。 礼教嬷嬷见此，脸上露出笑容。 “也可以。” 一时间，红鸾迎来了无数道想要杀了她的目光。 只是红鸾盈盈一笑，目光完全落在秦风的身上，旁若无物。 红鸾则被礼教嬷嬷领到了偏殿内。 据说要教的东西，秦风暂时不便瞧。 等到了晚上。 一切自然知晓。 原本秦风还不好奇的。 这么一说后，秦风反而好奇，甚至有些期待了。 红鸾吗。 似乎也不错。 秦风回到了正殿内，准备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 只是许久许久，书页都未曾翻动。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到了夜晚，天色彻底暗了下去，秦风才在王得水以及礼教嬷嬷的请示下，去了藏春阁。 京都辽王府，内部的院落并不规整。 除了正殿严格按照规制外。 其余的院落，依靠景观而建，各有千秋。 建筑藏于景观之内，也就让建筑成为了景观中的一部分。 甚至就连建筑中的人。 也会成为其中的景。 这就是中式园林的奇特之处。 注重天地自然，天人合一。 人与天地和谐如一，融入这方天地之间，才是古人的至高追求。 至于秦风的辽地。 则在不断的改造这方天地，以此来更适应人的聚集。 谈不上优劣，两种方向。 藏春阁外，当一身红衣的红鸾打开了门，目光盈盈的望着秦风。 在灯笼光芒照耀下，让红鸾显得越发红艳。 配上恰到好处的景物点缀，以及那漫天的繁星，这一切都仿佛一幅美丽至极的画卷。 秦风踏入了藏春阁。 迈入了这幅画卷之内。 画卷内，似有玫瑰正在缓缓盛开绽放。 “王爷……” 次日清晨，秦风是在侍女呼唤中醒来的。 至于红鸾依旧在昏睡。 红鸾的身体素质本是极好的，只是与秦风相比，终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秦风悠然醒来，洗漱穿好衣服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打开房门后。 竟看到了天空中的早霞。 “竟看到了太阳初升。” 秦风有些意外。 他的作息本来要上午才醒，有时会睡到正午。 可今日，他竟然早起了，而且浑身精气神满满。 古人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顺应天地自然。 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怪不得天黑了之后，就都要回家休息。” “休息好啊。” 秦风突然理解了古人。 白天有白天要做的事情。 晚上。 当然也有晚上的事情要做。 这片土地上的人，向来勤劳。 秦风醒的很早。 红鸾却少有的昏睡到正午，抿着嘴唇，硬生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仍旧在涣散中。 昨夜。 她似乎死了无数回，又被王爷救活了无数回。 …… 第443章 迎亲 “王爷，王爷。” “五更了。” 秦风在呼唤中醒来。 “五更了？” 秦风悠悠醒来。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他从来没起的这么早过。 记忆中见到这个时辰，多半还没睡。 年轻有的是熬夜的本钱。 “王爷醒了，都进来吧。” 红鸾向外喊了声，屋门被推开，金漆雕的花鸟五福纹拔步床的帘子缓缓打开。 拔步床，又称八步床。 庆人睡觉时，注重私密，故而架子床最好，冬天可以套层厚帘，藏风聚气，夏日可套层纱帘，阻挡蚊虫。 拔步床，便是架子床的升级版。 上面雕刻精致，造一个好的拔步床，工时是无比复杂的。 大户人家的女子，有时从出生开始，就开始造拔步床，所耗费的工时，不亚于盖一座大殿。 秦风睡得这拔步床，昨日被许相府送到辽王府内。 据说从许宁儿年幼时便在雕刻，用了上好的小叶紫檀木，雕刻的花纹上满是吉祥富贵的寓意。 许宁儿的嫁妆，据说有很多很多很多。 这千工拔步床，只是其一。 秦风抬眼望去，便见屋子内挤了十几名宫女，各自捧着秦风所需之物。 迷迷糊糊间，秦风便觉得自己从里到外，衣服全部换了一遍。 头发更是被束起，戴上金丝网帽。 纯金的网帽，美观透气，显得富贵的同时，也并不算太重。 也就两斤左右。 身上的衣服，则是云锦制成的大红喜服，光这身衣服，就足足制作了半年之久。 “秦王殿下、宁王殿下、五皇子都已在外等王爷。” “该去迎亲了。” 足足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秦风终于被收拾妥当，有宫女抬了镜子过来，照着秦风的样子。 “王爷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秦风打量着自己，不免恍惚。 这镜子里的是谁？ 帅的都想狠狠的暴揍一顿。 天下间，怎么能有这么帅的人？不单单帅，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霸气。 金丝在大红喜服上游走出吉祥且充满威严的花纹，配上这顶金冠，更增加了无尽的贵气。 一切的配饰。 都是那般的自然，那般的恰到好处。 哦。 镜子里的原来是本王啊。 秦风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 “很好。” 秦风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到了院内。 秦樉秦棣秦博早已等候。 今日他们穿着常服，玄色的衣服显得庄重，又不抢眼。 当秦博见到秦风后，忍不住嗷嗷叫唤。 “年轻时的我，也如老六今日这般英俊到惨绝人寰。” 秦棣与秦樉也略微有些恍惚。 秦风平日随意，今日却被宫女刻意妆点过，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些许柔和。 更显得容貌无双。 “似乎所有的好东西，都到了老六身上。” “老六，上马吧。” 披着金丝马甲的照夜玉狮子被牵来，秦风踩着踏马石翻身上马。 三兄弟更是在前方骑着清一色的黑马，品字形的散开。 “放炮。” 有礼仪官员高声唱道。 十八门青铜大炮一字朝天摆开，放过六轮。 秦风只觉得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结婚这动静。 着实不小。 还有京都不愧是京都，火炮这么快就沦为了礼炮。 礼炮一响，声震京都。 “起乐！” 一声高唱，喜庆欢快的乐曲声奏起，迎亲队伍缓缓前行。 秦风不免回头望去。 发现这支迎亲队伍根本看不到尽头。 车队后方，更是有密密麻麻的队伍，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秦风的亲卫根本不够。 后面大多都是父皇的侍卫，此时全被调了过来。 大庆皇宫中三分之二的宫女太监侍卫，怕是都被调到了秦风这。 京城城门提前大开，队伍在鞭炮声中鱼贯而入。 街道两侧，便是一群早早就守在两侧的京城百姓。 “辽王迎亲，普天同庆。” 队伍每过一处，便有漫天的烟花冲上天空，鞭炮声震耳欲聋，无穷无尽。 秦风肉眼可见的原本清澈的天空，开始充满了鞭炮爆炸后产生的浓烟。 鼻子中呼进去的，皆是鞭炮燃烧后的气味。 空气污染相当严重，让秦风都有些恍惚。 这对大庆人来说，却是喜庆的象征。 更不用说前方的队伍，正在撒钱！ 大把大把的铜钱被队伍洒向两侧，引发两侧百姓的欢呼。 除了铜钱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喜糖。 除此之外，铜钱中隐隐闪过银光与金光。 那是碎银子跟金豆子。 秦风强行抑制住了与民同乐的举动。 好在有钱，就这么一直洒下去，一两个时辰，也撒不了多少。 队伍两侧，除了鞭炮声外，还有这些京都百姓兴奋的冲秦风拱手。 他们嘴上说的，应该是对秦风的祝福。 “老六，今日可威风？” 秦棣马匹慢了些，冲后方的秦风喊道。 “三哥你说啥？鞭炮声太大。” 秦棣尬笑了声，重新回到前方队伍，同时冲两侧道喜的百姓拱手。 藩王皇子还礼。 让这些百姓兴奋至极。 更别提还有钱捡。 今日少有的没有早朝。 太子早早的就站在了高处，望着秦风迎亲队伍过去，看着秦樉秦棣在还礼，眼中羡慕的不行。 “这是皇家的大事儿，孤恨不得也下去走在前方，还礼庆祝啊。” 太子无比感慨。 只是秦标清楚。 他的身份，不太可能会有这个举动的。 有些遗憾。 但就在这时，忽有东宫侍卫匆匆而来。 “殿下，雄英皇孙冲到迎亲队伍中了。” 秦标脸上露出笑意。 “雄英亲近老六，让他去吧。” 秦雄英骑着黑马，沿着队伍后方往前追。 “六叔，六叔。” 秦雄英喊声很大，然而鞭炮声更响，秦风自然听不见。 好在秦雄英骑马，是秦风所教。 加上秦雄英跟着秦风，没少跟秦风在宫里骑马，骑术越发精湛，不多时便追了上来。 秦雄英脸上很兴奋，似乎在说什么。 “鞭炮声太大，听不清，去前面，跟你三位皇叔。” 秦风往前方指了指。 秦雄英瞬间晓得，欢喜的跟在三位皇叔的身后。 今日可是六叔的大日子！ “我结婚时，也能像六叔大婚这般，如此热闹吗？” 秦雄英无比憧憬，恨不得立刻长大。 …… 第444章 拦门 队伍横穿了整个京城，到了许相府前方时，太阳已经升上空中。 本来宽厚的街道，此时也显得无比拥挤。 周围的达官贵人，皆攀在墙头上，望着秦风。 其中望向秦风最多的。 便是这些官员家的贵女们。 “小姐别看了，快擦擦口水。” “这天下间，还有比辽王殿下更好的夫婿吗？” “父亲不行，一把年纪竟还做不到宰相，若是再努力些，该嫁给辽王的就是我！” 许多官员家的待嫁女，都望夫成龙。 这些贵女痴痴的望着秦风。 心中有了秦风这个标准。 她们此生，似乎很难很难再爱上别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在听闻秦风大婚之后，哭了好久好久。 多年后。 京都权贵家更是发现一种奇怪的现象。 家里的女儿都已经很大很大了，就连家里万分逼迫，也不肯成婚。 这天下间，似乎除了辽王外，再无她们值得的可嫁之人。 而随着未来秦风的威望越来越高。 这群贵女们，在京都中赫然兴起了一种辽风。 兴许那辽地的样式。 或许能寄托她们对辽王的些许思念。 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儿。 秦风在簇拥下，进了许相府。 只见许达笑容满面的迎来。 好在秦风控制住，没有唤上一声许老哥。 “岳父大人。” 秦风轻轻一拜。 这一声岳父，听得许达一阵恍惚。 甚至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为了听这一声，天知道他等了多久？ 如今天下人，都该羡慕他许达，寻到了乘龙快婿。 朝廷中的那些文臣武将，都快羡慕疯了。 “小女在后院。” 还好许达矜持了些，没有领秦风进去。 相府内还有诸多的客人要招待。 秦风在相府丫鬟的引领下，便到了许宁儿住的院落外。 精致的垂花门下，院门紧闭。 秦博见此，瞬间来了精神。 “拦门了，得让里面堵门的给打开。” 拦门这规矩，是从南朝开始的。 “钱呢钱呢？” “这呢。” 一份份红包从门缝里塞了进去，里面放的都是大庆宝钞。 只是后方堵门的女眷即便收了钱，仍旧不开门。 “辽王殿下文采天下无双，为郡主赋诗词一首，方可开门。” 秦博原本还想嚷嚷着闯进去。 以老六的力气，撞开这座垂花门手拿把掐。 可偏偏的。 里面的人给了需求。 秦风袖子都快要撸起来了，准备热闹一把。 却没想到。 里面的人让秦风来文的。 做诗词才开门？ 有点难为人了。 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特别周围人都安静了下去，静待秦风开口。 略一思索，秦风便已想好，声音洪亮，确保在院内的许宁儿也能听到。 “风动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秦风说完，周围人哑声一片。 直到秦博文化最浅，最先反应过来拍门。 “词已做完，速速开门。” “这是一剪梅，还差一段。” 只是这愣神的功夫，秦博便已撞开院门，一行人裹挟着秦风，蜂拥而入到了院内。 可惜。 开了这院门后，还有一道房门。 里面同样被堵得死死的。 秦风到了门前，万分无奈。 好在这关相对简单。 “辽王殿下，这座门有三十名女将拦着，请王爷推开。” 秦风听此，差点笑出声。 让秦风来推门。 这简直不要太简单。 别说推门。 秦风发力，整座房子怕是都能给拆了。 “来了。” 秦风双手顶在大门上，双臂发力。 小叶紫檀做的房门发出牙碜的响声，门后传来娇喊一片，那些拦门女将用尽了力气，却挡不住鞋子蹭着地面被门推着倒退。 “小瞧了殿下神力。” “谁出得这关？未免太简单了。” “好像是郡主自己出的。” 吵吵闹闹间，一身红袍的秦风，也来到了床前，见到了坐在床前盖着盖头的许宁儿。 许宁儿听着外面的热闹，内心早已慌乱的不行。 心中似有千头万绪，却不知该如何言说。 还真就应了秦风刚刚院外作的那首词。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殿下需寻到小姐的鞋子，才能将小姐迎出去。” 此时的长裙之下，赫然只穿了一只鞋子。 另外一只，早就被藏了起来。 秦风无语。 这可是宰相家嫁女。 怎么也用这招术。 而且找鞋子这事儿。 只能秦风自己找。 秦风目光扫过许宁儿的闺房，面积颇大。 可寻了半天，硬是寻不到鞋子藏在了哪里。 更可气的。 是许宁儿身边的这些女眷，全都在给秦风误导。 “找不到，不管了。” 秦风心中一横，在许宁儿的惊呼中当即将其横抱而起。 没有鞋子走红地毯。 那就直接将许宁儿抱到马车上。 可谁知道，这一抱之下，一只鞋子便掉在了地上。 这只鞋子。 就藏在许宁儿的长裙之下。 “殿下找到了鞋子，给新娘子穿鞋。” 似是调笑，似是引导。 秦风将鞋子接过，半蹲在地。 拿着鞋子的手，更是伸到了长长的红裙之内，寻到了许宁儿的脚。 手指碰到玉足，让许宁儿忍不住颤抖。 痒！ 当秦风摸摸搜搜的好不容易将红鞋穿上，许宁儿早已身体轻颤，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穿好了鞋子，许宁儿平息了些，方才牵住秦风的手，缓缓站起。 “走了。” “嗯。” 在众人簇拥下，秦风护着许宁儿，进入了院外的十六台花轿内。 十六抬，这规格到顶了。 平日里，能坐十六抬轿子的，唯有皇帝。 可寻常百姓，一生中也有机会乘坐。 那就是大婚之时。 大婚之时，无论逾越了多少礼法，都是允许的。 就是寻常百姓，只要能花得起钱，婚服上绣着蟒，也是没人管的。 “起轿！” 高唱声起，欢庆的礼乐声再起。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响，秦风骑在马上，后面跟着花轿，出了相府。 秦风不免回头望了后方的花轿一眼，有些恍惚。 “那后面，坐的是我的新娘啊。” …… 第445章 十里红妆 炮竹的气味，是欢庆的气味。 满京都的硝烟，似乎让京都蒙上了一层大雾。 光这些烟花爆竹消耗掉的火药，秦风觉得比自己在辽地放的那一场，消耗的还要多。 但火药。 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向来都是用来庆祝的啊！ 特别烟花。 这种炮竹。 这三天之内，根本不会断了。 回去的速度，明显比来时快了许多。 钱撒得也更多。 除了京都百姓外。 道路两面还站着藩属国的使臣。 北胡、高丽、倭国、大琉球、小琉球、安南、暹罗、爪洼、勃泥…… 大庆的藩属使臣，全部站在道路两边，向秦风恭贺。 另外一则，则是一群红头发、黄头发、蓝眼睛的一群西洋人，此时向秦风行着各自的礼仪。 而且西洋人的数量，并不少。 穿着的，也是他们各国特色的衣服。 这场大婚，愣是有种万国来朝恭贺的意思。 秦樉等，皆代替秦风向这些外国使臣拱手。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城东，一直到城西。 即便秦风带着新娘抵达了辽王府，队伍的另一头，仍旧还在相府内。 这支队伍，横贯了京城的东西。 辽王妃则被安置在后宅，秦风与秦樉等兄弟骑上了马。 “老六要一同前往太庙，告知祖先。” “辽王妃的名字，也要记录在太庙内。” 秦风等未出辽王府，便见太子也骑马而来。 “老六，大哥陪你一同去。” 迎亲时，太子不方便出来。 可去太庙的队伍，太子就不需避讳。 刚刚迎亲走过的路，还要继续走一趟。 此时再见这条宽阔的街道，入目皆是红色。 “当真十里红妆。” 太子望着遥远的街道。 “这何止十里。” 即便秦风再次跑到京城城东，发现依旧有嫁妆在从相府中抬出来。 甚至。 秦风还瞧见了棺材。 “棺材也是嫁妆？” 秦风多少有些不喜欢。 太子则道：“大户人家嫁女，女儿往后余生的一切用度，皆在嫁妆内。” “即便是意外夭折，也有娘家准备的棺材用于下葬。” “如此，女子才夫家才能更有底气。” 秦风微微点头。 大庆的女子，成婚生子的夭折率，是相当高的。 所以才会在嫁妆里，准备上这棺材吧。 从生时睡觉用的拔步床。 到死后的棺材。 一切的一切，准备的都是那么的详尽。 太子更是指着道。 “许相给的嫁妆很多很多，得运三天，才能全部运完。” “听说许相为了嫁女体面，还借了不少钱。” 秦风听此，不免露出笑容。 看得出来。 许达是真的希望许宁儿能过的好。 这场婚礼，也的确是天下瞩目。 一行人祭拜了太庙，告知了先祖，将许宁儿的名字，上了皇家玉碟。 这也正式代表。 从今往后，许宁儿是秦家的人。 宗谱的后面，上面清晰记着辽王妃三个字。 这种感觉，让秦风觉得相当奇妙。 告知太庙，再回到辽王府内，此时辽王府周边的街道上，摆满了酒宴！坐满了达官显贵。 此时见秦风等人马匹归来时，又情不自禁的站起向秦风等行礼。 坐在街道上的，身份基本都不太重要。 也就四五品的样子。 三品以内的，基本都在辽王府内。 入了辽王府，秦风便听到唱礼。 “安南使臣送珊瑚十座，珍珠十斛，象牙五十。” “吉安严家送贡瓷三十车，黄金千两。” “吴江沈家送黄金六万两，香料十船。” …… 这重礼一出，诸多宾客都有被惊到。 “黄金六万两，香料十船，这沈家好阔气。” “比沈万三在时，可要差多了。” “竟然是这个沈家。” 宾客们无不惊愕。 秦风也有被惊到。 “这个沈家，究竟多有钱？” 黄金六万两，相当于六十万两白银。 等于秦风大婚的花费，沈家随礼，一下子就随了八分之一。 这还没算香料的价值。 出手不可谓不阔绰。 太子偏过了脑袋。 “老六，这京都如何？” “龙盘虎踞，天下宝地。” “当年京都没现在这般，后来父皇想修京都，但却没钱，最后是沈家出钱帮父皇修建了如今这座京都城。” 秦博也凑了过来。 “沈家当年富可敌国，不是后来被流放了吗？” 太子摇头。 “沈家当年太有钱，三头下注，给父皇钱，也给张世诚钱，也给陈汉皇帝钱。” “支持父皇的是二房，就算沈家流放了，二房也一直都在京都待着。” 太子笑呵呵的说道。 “就算再有钱，也不过是一商人罢了，都得乖乖听话。” 秦风望着太子的笑容，基本也理解了。 沈家人超出寻常的理财能力，大哥不可能不控制。 这沈家。 可能已经被大哥控制了。 钱这种东西，看似很重要。 可拥有了极致的权利，钱就只是工具吧。 如果太子愿意，真的缺钱，多印一些宝钞就是了。 虽说会加速宝钞的贬值，但确实能解燃眉之急。 而且。 大庆宝钞的贬值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 比秦风所熟知的后世，贬值速度可要慢得多得多得多。 这些天南海北的大族，还有周边藩属的贺礼，无不隆重。 秦风觉得这五百万不单单能从贺礼中收回来。 甚至还能大赚特赚一笔。 听父皇说。 将五百万两的花费平了之后，多余的贺礼都归秦风。 这恐怕是笔不小的数目。 秦风有些期待了。 入了后宅，秦风再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手里也被递来了精致的红绸红花。 “辽王殿下，吉时快到了，要拜堂了。” 在乱糟糟的呼喊声中，秦风来到了熟悉的正殿。 盖着红盖头的许宁儿来到了秦风的身边，与秦风一起牵住了红绸。 在万千宾客的注视下，两人共同走过漫长的红地毯，来到了殿内。 庆皇与马后，此时正坐在主位之上。 许达的位置，则要靠前一点，偏了些，以代表对庆皇与马后的尊重。 “吉时已到。” “殿下、王妃，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第446章 辽王大婚，天下大治 对拜后，秦风透过纱织的红盖头，隐约能见到凤冠霞帔之下那张无比精致的脸。 似乎。 有些紧张。 秦风不免露出一抹笑容，似乎被秦风笑容感染，许宁儿莫名的安心了许多。 “礼成。” 礼官高亢悠长的声音传遍这辽王府内，来客皆起身，向秦风夫妇行礼。 “恭贺辽王大婚，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这齐唱，颇有大朝会恭贺气势。 而这祝贺，也是信号。 第二遍时，辽王府外已传来恭贺声。 第三遍时。 似乎全京都的人，都在向秦风夫妇恭贺。 十八门礼包再度燃放，无穷无尽的烟花燃放，让京都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鞭炮声下，已经开席。 辽王妃更是被宫女带回到后府休息。 秦风也回到大殿内，望着正坐在主位的庆皇马后。 此时的庆皇，脸上的笑容几乎就从未断过。 “自从见了老六之后，咱大庆的好事儿简直一个接着一个。” “以前咱觉得在这个位置上，步步维艰，生怕做错了一个决定，就让千万百流离失所。” “可如今有了老六，咱突然就觉得轻松了。” “喝酒，今天谁要不醉，谁都不许回去！” 大殿之内，皆是跟着庆皇打天下的老伙计。 秦风刚刚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准备尝尝自己大婚酒宴的味道。 每一道菜，做的都相当不错。 秦风大婚，天下间有名的厨子，基本全都来了。 这桌子的菜，既有美好的寓意，味道闻起来也相当不错。 只是还未等动筷，太子便举着酒杯，拉着秦风站起。 “这些都是叔叔伯伯，都要敬酒。” 按若按照身份地位，自是这群人敬秦风。 可若论私交。 这些人有的是庆皇的兄弟，无论秦标还是秦风，都是子侄辈。 只是。 这群老臣，又怎敢让太子领着辽王亲自敬酒呢？ 还未到，便已站起，举起酒杯，向秦风恭贺道喜。 祝贺词听得秦风耳朵都已经麻木。 倒是酒没少喝，基本杯杯到底。 至于这些人的身份，秦风真的未曾记住几个，人太多了。 倒是秦风杯杯下肚的痛快，让这群开国老臣开心得不行。 “辽王这是在敬重我等。” “辽王喝一杯，我们喝三杯。” 一群老臣生怕气氛不热闹。 只不过，秦风杯子里的酒比较清淡。 而这群老臣们喝的，却是辽地来的烧刀子。 越老的人，就越爱喝烈酒。 没有比辽地烧刀子，再烈的酒。 秦风跟着秦标，在殿内敬酒。 秦棣则在辽王府内，代替秦风，挨桌敬着宾客。 秦樉敬着藩属使臣以及西洋使臣。 按理说，应该是老二秦樉敬能进入辽王府内的宾客。 而且老三秦棣对这些藩属与西洋使臣更感兴趣。 奈何秦樉跟京都的这群当官的，关系实在差的要命。 毕竟保不齐那个人家里的亲戚，就被秦樉弄死过。 这是秦风大喜的日子，兄弟们也觉得不能出了乱子，便如此安排。 至于秦博。 则到王府外街道上的酒宴上敬酒。 虽说秦博被剥夺了王位，但终究是皇子。 人家爹是皇帝，大哥是太子，弟弟是辽王，这天下间还有比这更硬的关系吗？ 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大庆的传承，至少在下一代时，可谓牢固至极。 正因为皇权稳固，世族们才愿放弃诸多利益，趁着秦风大婚的机会，将多余的土地财产等，全都送来了。 若正常情况，他们这些钱财，往往会贿赂朝堂重臣，让地方大族在朝堂上，拥有话语权。 只不过。 能直接给皇家送礼，谁犯得着贿赂重臣啊！ 贿赂辽王，庆皇开心得不行。 可贿赂重臣，庆皇知晓了，往往后果相当严重。 而且听说最近锦衣卫查的很严。 不如趁这次机会，向皇家表明了态度。 “辽王大婚，天下大治。” 史官吃着一口菜，掏出了笔，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如此记下。 阿嘎与图们，终于如愿以偿进入到了辽王府内。 只是不曾见到秦风。 反而见到胖乎乎的秦樉，笑呵呵的招待他们。 这里除了主人秦樉外。 其余藩属国的使臣，甚至西洋的使臣，都在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姐夫，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阿嘎脸色难看。 “我们被庆人利用了。” 阿嘎说着北胡话，即便再精致的菜肴，也觉得索然无味。 “这席间，全是大庆藩属，向大庆称臣之国。” “我们纳贡是假，拖延时间为真。” “大庆也清楚，反倒利用我们身为北胡使臣身份，以此震慑周边蛮夷。” “至少在周边藩属的眼中，北胡已经成为大庆藩属的一部分。” 阿嘎叹息一声。 邦交之事，瞬息万变。 大庆与北胡的会见，不过各怀各的心思，各得各的好处。 北胡得了喘息时间。 大庆则得了天下大义。 从今往后，天下万国，必以大庆马首是瞻。 “大庆才开朝十几年，便有了万国来朝的气象，这太快了。” 图们抬头望着天空。 “天命，真在庆人的身上吗？” 辽王大婚，有人欢庆，有人哀愁。 秦风不知喝了多少酒水，舌头有点麻麻的，就连席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似乎很好吃。 不知不觉间，夜幕便至。 喝多的太子搭着秦风的肩膀。 “老六……你大婚，大哥……高兴。” 太子大着舌头，走路摇摇晃晃。 周围的侍卫想要扶住，却被太子推开。 “不用你们，有老六。” “老六在，大哥我就不会摔下。” 后面的太监侍卫们无可奈何。 辽王跟太子殿下是步伐一致。 走得全是弯！ 原本到府后一炷香的时间。 愣是被绕成了两炷香的时间。 如今天上早已繁星点点。 秦风有些醉，又觉得醉得没那么厉害。 看到院门后，太子左右看了看。 “老六，大哥给你……送到了，大哥就……回去了。” “明早，别忘了带着王妃，去宫里……请安。” “回了。” 太子酒似乎醒了些。 秦风冲太子招手，转身推开院门，迈入到院落内。 …… 第447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长夜安宁，烛光摇曳。 秦风进了屋内，便被宫女们关上了门。 许宁儿安静的坐在床边，透过纱制的红盖头望着秦风。 秦风的脚步有些摇晃，她很想来扶。 可在没掀盖头前，她坐在床上不好动。 秦风鼻子轻嗅，心中略微疑惑。 “好香，宫人给熏香了吗？” 明明要入冬了，这室内还有股梨花香。 “奇怪，离王妃越近，就越香。” 说话间，秦风已来到床榻前。 许宁儿脸红的不行，不料秦风直接伸手，抽掉了她的盖头。 “呀……” 没了盖头，许宁儿内心慌乱的不行。 明明见过不少世面，可在面对靠近的秦风，眼神也不免闪躲。 秦风与她并肩坐在床榻上，歪着脑袋望着许宁儿那红透了的脸。 “好看。” 饶是许宁儿幻想过无数次，此时面对秦风那靠近的脸，以及那滚烫的气息喷到她的脖颈处，让许宁儿的脑子瞬间懵了。 “王……王爷。”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殿下与王妃，该喝交杯酒了。” 在房外，还守着不少宫女。 此时不免提醒。 许宁儿这才想起。 离这繁琐的大婚仪式，洞房前还差最后一步。 交杯酒。 这也让她混乱不堪的脑子，闪过了一线光。 “进。” 一群宫人进来，将酒杯递到秦风与许宁儿的手里。 凤冠霞帔之下，水盈盈的目光望着秦风，分外动人。 “王爷。” 两人手臂缠绕，将这一小杯酒饮下。 宫人接过玉杯，将两个杯子合在一处，用上面雕刻的纹路将两个杯子彻底锁死在一起。 而后放到床下。 “奴婢们就在殿外，王爷王妃有所需要，唤一声就是。” 宫女们行完礼，躬身退去。 临走前。 还帮忙秦风褪去了外衣装饰。 许宁儿那繁琐的凤冠霞帔，更是被宫女人卸下，放在了箱子内。 她们将拔步床的帷幔放下，这不算大的小空间内，只剩下了秦风与许宁儿二人。 微弱的灯光照耀下，许宁儿的脸显得格外动人。 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宫女们守在殿外，以确保无人会来打扰。 “王爷，我们呜……” 许宁儿瞬间瞳孔放大，身体软倒在床榻上。 云锦制成的里衣好滑，不知何时滑落到床下。 秦风嗅到了更多的梨花香气。 那是许宁儿的体香。 令人沉醉。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 次日清晨，秦风在呼唤声中醒来。 透过窗户上的明瓦，照进来的光芒无比柔和，似乎加上了些许滤镜。 秦风的手臂，还被他的王妃压着。 他被外面的宫女唤醒。 可许宁儿疲惫到了极致，难以醒来。 那丝丝缕缕的光，照耀许宁儿的脖颈上，反射出如同羊脂玉般的柔光。 兴许感受到了秦风的目光，许宁儿幽幽醒来。 刚醒来的许宁儿睡眼朦胧，见到秦风后有点懵。 但很快她就想起了什么，猛地将头埋在了被子中，如受惊的小鹿。 “王爷，王妃，该去宫中请安了。” 殿外的宫女依旧在催促。 新婚第一天，是要给父母请安的。 只不过京都辽王府，距离皇宫有些远。 再加上庆皇要上早朝。 倒也不必太过于着急。 穿好里衣，秦风径直穿过帷幔，走到了屋子内，阳光透过明瓦反射着光晕。 明瓦。 便是京都人的玻璃，已经替代了窗户纸的作用。 明瓦由贝壳或者羊角打磨而成，工艺复杂，价格昂贵，京都更有完整的工厂，确保富贵人家都能用上。 而且只能透光，又极具隐私的特性，颇受大户人家的喜爱。 甚至阳光要是照耀好了，更是能散发出七彩光芒，如梦似幻。 只是。 这个行当，未来注定被广宁城的玻璃所取缔。 如今玻璃在京都的价格高昂，远比明瓦更贵，故而短时间内，不曾取缔。 至于秦风的房子为何用明瓦，而不用玻璃。 主要目的。 就是预防有人可能偷窥。 洞房花烛夜，往往有人透过窗户门缝看的。 但对于大户人家而言。 是根本看不到的。 窗户是明瓦，根本捅不破。 门缝更是基本没有。 就算侥幸透过缝隙，能瞧见的，也无非是被帷幔罩住的拔步床。 秦风到了屋内，外面宫女也有了感应，推门而入，一群宫人将秦风请到中堂，秦风开始洗漱以及穿戴配饰。 大庆衣冠，复杂繁琐。 但又无比精致华美。 秦风今日穿了身白里泛金的圆领袍，这衣服远看简洁干练。 可要是离得近了，就能看到衣服上布满了花纹。 这种料子，又称之为暗纹纱。 若再仔细看，这衣服上的花是绽放的，蝴蝶是飞的。 到了傍晚，这衣服上的花儿就是合上的，蝴蝶落在花上。 并非是一件衣服两种变化。 而是这衣服共有两套，早晨穿早晨该穿的，晚上穿晚上该穿的。 若是不注意。 很难发现如此隐秘的细节。 低调内敛下，又透露着炫耀。 很符合大庆人的性格。 秦风梳妆完毕，则随便垫了口东西。 直到穿着鹅黄色短袄的许宁儿出现，她的面容本有疲惫，却被妆容掩住，头发已梳成了妇人样式。 见到秦风后，更是忍不住脸色一红，头轻轻低下。 “妾身给王爷请安。” “过来一起吃口。” 秦风点头，准备跟许宁儿吃一口东西，再去皇宫。 “王爷，还是请安更为重要，此去宫中距离并不短，还是去路上再吃吧。”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也好。” “乾清宫跟坤宁宫的果子，应该又熟了一茬。” 不同往日坐车。 今日前去皇宫，乘舟逆流而上，沿着秦淮河可以直达皇宫的筒子河。 乘船胜在安稳。 而且在摇摇晃晃的船上，还能闭着眼睛休息许久。 摇摇晃晃间，夫妻二人似乎又睡去，到了皇宫前，重新整理了下衣物，这才进了宫内。 不同往日的步行。 今日宫中，竟准备了抬轿。 就是有力气大的太监抬着，人可以坐在上面。 “陛下还未下朝，吩咐老奴若是殿下与王妃来了，直接去坤宁宫里即可。” “走吧。” 抬轿忽忽悠悠，秦风也是新奇的尝试了下。 咋说呢？ 大庆的道路不好，马车普遍颠簸，乘坐的舒适感不够。 抬轿则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且江南人口众多，许多人都缺少谋生的行当。 轿夫耗费人力，倒也在大户人家中流行了起来。 这起源，还是从宫中流出去的。 皇宫太大，不能骑马。 有时皇帝走累了，就会乘坐这抬轿。 有些腿脚不便的老臣，入了宫内，也会特许能坐在抬轿上送到殿前。 今日的抬轿。 显然是给许宁儿准备的。 …… 第448章 请安 即便入了冬，京都也并未有多冷。 关外的广宁城早已被大雪覆盖，可京都仍旧能穿着薄衫。 广宁城的春夏秋冬四季轮换。 可在京都。 似乎只有冬夏两季。 至于短暂的春秋，也似乎只有两个地方能见到。 春日牛首，秋日栖霞。 栖霞山满山丹枫，秋日间如火如荼，美不胜收。 与广宁城的秋日间的红海滩，是两种感觉。 红海滩是一望无际的开阔。 而栖霞山，则是置身其中。 就如同天上的霞光，落在了这片山林之中，美不胜收。 “栖霞山最美的丹枫树，移到了母后宫中。” 秦风指着坤宁宫的一角，如数家珍，向许宁儿介绍着。 “父皇的乾清宫是个大菜园子。” “母后的乾清宫除了菜园子之外，则要精致许多，摘果子的时候，还能观赏到漂亮的风景。” 秦风从轿上一跃而下，几步窜出摘到旁边树上的红柚，翩然转身重新砸落在抬轿之中。 抬着轿子的太监只觉得轿子一轻，随即又再度变重，甚至压的四名身材壮硕的太监腿部曲曲起。 “母后宫中的柚子，总算是熟了，尝尝。” 秦风半点不客气，扒开柚子递给了许宁儿一块。 许宁儿攥着柚子，抿着嘴唇有些慌乱。 “今年京都的贵妇们惶恐不安，往年都能收到坤宁宫中的时令果蔬，可今年却不曾拥有。” “原来真的都被王爷吃了。” 不单单庆皇会赏赐大臣乾清宫中的果蔬。 马后同样也会如此做。 只是今年赏赐没了，不免让许多人惶恐不安。 虽然外面传了乾清宫与坤宁宫种的，都被辽王殿下吃光了的说法。 可身居高位之人，往往更相信自己心中所想的。 就算辽王再能吃。 也不应该能吃光乾清宫与坤宁宫。 今日辽王妃见了秦风摘的顺畅，而且坤宁宫的宫人们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便已知晓。 辽王殿下。 怕真的给这两座宫里的水果包了。 “快吃。” 许宁儿只见有脑袋大小的柚子，除了自己手里一小块外，被秦风三下五除二全给吃掉了。 她小心翼翼的尝了口，眼中顿时泛起亮光。 “味道真跟外面的不一样。” “那是自然。” 秦风又翻身出去几次，相继带回了苹果、橙子、冬枣。 还顺便掰了几根甘蔗。 只不过身边没有刀，甘蔗不好削，只能递给外面的王得水。 “父皇母后种得植物，每一刻都恨不得一天一夜都有太监宫女们守着，虫子都是用手抓走的。” 秦风吃着水果，一边开口介绍。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庆皇马后好这个。 这群太监宫女就打破了脑袋往里钻。 对于这些东西的伺候，简直跟伺候祖宗似的，生怕一个不好，就吃了挂落。 故而乾清宫与坤宁宫里的果子。 很难看到有被虫子啃过的。 而且养得相当合理。 “这群宫人要是放出去，给一块地，各个都是种植好手，受尽追捧。” 秦风对于皇宫内太监宫女的种植水平，相当肯定。 “王爷与臣妾回辽地时，是可以挑选些宫女太监带回到辽地的。” 被王妃这么一提醒。 秦风瞬间醒悟。 “是啊。” “打包带回广宁城就好了。” 秦风更是在坤宁宫里四处寻摸。 “如果连根挖出，带回广宁城去，是不是就有些不太好了。” 许宁儿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爷这胆子，还真的是大得很…… 许宁儿对后宫是有了解，而且也来过不少字。 但给她的感觉，这里秩序森严。 可今日跟着秦风来，却犹如闲庭信步，一路上吃吃笑笑，就当真如同在家中花园里散步般轻松。 直到。 两人到了坤宁宫内，见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马后。 当见到许宁儿后，马后更是笑眯眯的握住了许宁儿的手，询问着一些琐事。 往日里。 马后在许宁儿的眼中，是拥有威严以及距离感的。 马后也是许多大庆女子，心目之中的偶像。 与庆皇恩爱一生，琴瑟和鸣，最后帮助庆皇荣登九五。 庆皇与马后之间的感情。 在民间中可谓是羡慕极了。 而今日再见马后，却满眼的和蔼慈祥。 许宁儿第一次见到这般的马后。 也终于知晓。 辽王殿下在马后这里，究竟有多么受宠。 “雄英，带着你六叔先转转，我带着辽王妃再说说话。” 由于庆皇没有回来。 也不好先给马后奉茶。 马后将许宁儿拉走，一同带走的。 还有宫人从昨夜床榻上收走的许多东西。 在这个年代。 是奉行验红的。 虽说在选妃之前，早有宫中的嬷嬷验过。 但该走的流程。 终究一个不少的全走了。 而且这些环节，对于大庆人相当重要。 秦风与辽人似乎并不理解这样的习俗。 可京都人却从未这么想，觉得这是相当正常的习俗。 甚至那一抹血渍，更是证明自身的清白，能安安稳稳的在夫家站稳脚跟。 只是秦风在坤宁宫中，忙着跟秦雄英垫肚子。 “六叔，后母早早也来了坤宁宫，对六婶说了很多不好的话。” 秦雄英被秦风带到树上，抱着苹果一边啃，一边跟秦风说。 他口中的后母。 就是太子新的太子妃吕氏。 今日来奉茶，辽王妃自然也要见见家里人，也就是大嫂的。 没想到太子妃说的。 回头就被大侄子告诉到秦风这来了。 毕竟秦雄英就住在坤宁宫里。 “都说了什么。” “说六叔六婶来的太晚，不守规矩，雄英听了很生气。” 秦风拍了拍秦雄英的脑袋。 “男儿的胸中是装着天下的。” “这宫中的事儿，不必在意。” …… 第449章 六叔，侄儿想跟你去辽地 有马后在的后宫，还是相当和谐的。 固然这个新的大嫂有些想法，但在她还没有正式成为皇后之前，也必须收敛。 就算成为了皇后。 今后大多时间，基本上也就是呆在后宫内，手插不到外面。 大庆的天下。 是男儿的天下。 女人基本只在家中辅佐。 这种习俗非一朝一夕能得以改变。 当然。 大庆女子还有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前往辽地。 辽地的诸多风气，与大庆类似，却又有极大的不同。 在辽地，相对更加公平。 无论是人与人，还是男人与女人。 动物除外。 这个公平也仅在辽人与庆人之间，异族人除外。 “你六婶应对的来。” 能生在万里长城许达的府中，许宁儿自不可能是等闲之人。 太子妃这等拿捏。 有些拙劣可笑。 秦风根本不在意。 甚至顺便还教育了下大侄子。 大侄子很听话，但也有些沮丧。 “六叔，皇爷爷跟皇祖母只能留您过完年。” “等过完年之后，六叔六婶就要回封地了，侄儿想跟六叔一起去辽地。” 原本。 定的是秦风大婚完不久，便要回归封地内。 只是。 庆皇与礼部定的。 辽王大婚持续三个月，三个月内，各地方与藩属国，都可来京庆祝。 秦风可以跟庆皇过个春节，吃个团圆饭。 出了正月再回。 为了秦风能在京都多待一段时间，庆皇与马后，可谓是费尽了苦心。 让秦风没想到。 是大侄子竟然也想跟着去辽地。 “行啊，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到了辽地，六叔带你抓熊瞎子，吃熊掌。” 秦风拍了拍大侄子的脑袋。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清楚。 大侄子身为大庆第三位继承人，是不可能乱走的。 就算如今的庆皇与太子，都可以天下州县视察。 可皇权也会渐渐的，被文官将皇帝锁死在皇宫内。 这样皇帝就难以知晓这天下真正的情况。 任何皇帝知晓的东西，都是官员们想让皇帝知道的。 这样的皇帝，对于官员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好皇帝。 皇权也势必会被锁死在宫闱之内。 看似坐拥天下，实则出去最远的地方，恐怕也就是祭天的社稷坛。 甚至。 有些祭天的环节，都是臣子代替的。 希望秦雄英，不会到达那个地步。 父皇为了防止，也留了他们这群掌握实权的藩王。 秦风的话，让秦雄英开心的不行。 “六叔最好！” 小孩子的快乐，永远都是简单的。 秦雄英不是普通的小孩，但终究还是小孩子。 “吃柚子。” 叔侄二人，再度在这坤宁宫内肆虐。 甚至看到前方有宫人在忙碌。 “这是新移栽树木了？” “皇祖母说宫里的水果不够六叔吃，又选了些珍惜果木移栽进来，都是六叔爱吃的。” “皇爷爷的乾清宫里，正好有五亩麦子割了，也都全栽上了果树。” 秦风听此，脸上不免露出笑容。 为了他能吃好。 父皇母后这也是操碎了心。 不过这也挺好。 哪怕到了冬天，宫里也不缺果子吃了。 辽地的冬日，基本只能缩在城中，猫冬取暖，顺便升级升级工厂。 不是外面不能活。 而是单独的村落，既要面对取暖饮水、豺狼虎豹等诸多问题。 不如索性城市化，这样来的更加简单。 城市化，反而分摊了辽人的生活成本，让人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至于江南的冬日。 依旧能种地，还有水果可以吃。 最是江南富贵乡。 虽说土地的肥力产量，远远不如辽地。 但架不住一年可以种两季。 再往南，甚至一年能种植三季的占城稻。 只是。 成熟时间短的粮食，味道是很差的。 至少皇宫内的贡品，从没有这三季稻，都是各地方最好的贡米。 虽说…… 今年上贡给皇宫的贡米，有八成都进了秦风的肚子。 往年给朝廷贡品，皇家往往都是吃不了的，都会赏赐给臣子们，也算是笼络的一种手段。 可是今年吗。 靠着朝贡来的各地粮食，已经无法满足皇宫的需求。 还好如今庆皇不差钱了。 可以去宫外采买。 若是换做半年前，就秦风这个吃法，都能给庆皇吃得愁容满面的。 饭量大其实也没啥。 架不住秦风吃的每样东西，都是天下间一等一好的。 听闻今年京都的鸭子价格，都开始疯涨，让不少养鸭子的农户开心的不得了，都在称颂辽王殿下。 只是秦风清楚。 他再能吃，又能吃掉多少只鸭子呢？ 终究不如京都人吃得多。 只不过如今京都人都有钱了。 京都的物资，也有点供不应求。 导致许多价格，都比往日上浮了两三成。 并不算太多。 “树种得多了，能吃的果子也就多了，好事儿。” “皇爷爷说不好，说京都外面的东西，比去年贵了两成多，都是一群奸商。” 秦雄英脸上的表情，很像是庆皇。 “皇爷爷说，东西贵了，百姓攒的钱就不值钱了，这不好。” 秦风转头望向秦雄英。 “大侄子你怎么看？” “侄儿看京都百姓，比往日里更开心。” 这也是秦风回京都后，京都如今的现状。 庆皇想了很久，想不懂明明东西更贵了，京都百姓们买东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仍旧不断。 相比物价。 京都百姓更需要的，是对未来生活美好的期盼。 大家对未来都有期盼。 那么所有人的日子，都会过的很好。 而一旦对未来并不看好，人人自保，那么问题就将会变得无比严重。 只是涉及到经济的东西，大庆仍旧处于相对浅显的小农经济时代。 若非有秦风，庆皇相信秦风不会乱来。 工商恐怕仍旧是朝廷主力打压的行业。 可如今吗。 天下间厉害的工匠，都跑到辽地去了。 剩下的匠人少了竞争，生活起来反而更加容易。 大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人口太多，粮食不太够。 秦雄英更是一本正经道。 “六叔，辽地去了那么多人，都能吃饱饭吗？” “若让百姓饿到肚子，天下人都会骂我们家的。” …… 第450章 驯马 皇长孙秦雄英，自幼受庆皇熏陶。 秦风甚至觉得。 秦雄英远比大哥，更适合做一名皇帝。 每个开国皇朝的第三代皇帝，基本都是圣明之君，只要不出错，就一定会前人搭建好的基础上，开创盛世。 而且完美继承了前人的志向。 “雄英这些话，已有圣明皇帝的样子。” 秦风相当欣慰。 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在大庆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而这个成就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不折腾。 大家都吃饱饭，不乱折腾，太平盛世，百姓爱干啥干啥。 不造反，饿不死就行。 “辽地很大，天下也很大，去辽地再多人，都不会少了吃的。” “而且辽地靠近草原，肉类也足够多，不像京都周边百姓，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多吃几口肉。” 秦风没有说京都人。 京都人，跟京都周边，是两群人。 京都人，是大庆所有权贵阶级、地主阶级聚集所在。 哪怕所谓的寒门。 家里至少也有几百亩地。 只是说家里没人做官罢了，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并不小。 寒门，关键在于那个门字。 贫苦百姓家，可能连个正儿八经的大门都没有。 所以京都人吃穿用度，都是天下间最好的，平日里只要百姓舍得，也能吃上几口肉。 前提是舍得。 但辽地嘛…… 地广人稀，野味众多。 有时候在家坐着，都能冲进来一群傻狍子，你不吃都对不起它们对你的客气。 更不用说有大量的山林，可以放羊、放牛、放鹿。 “可是老师说，去辽地的，都是大庆不要的灾民，吃不饱饭，穿不暖，生活无比困难。” 秦风眉头顿时皱起。 他不曾想过。 京都的文人，竟然如此诋毁辽地。 “雄英，你该换个老师了。” “辽地没有灾民，天下间若有了灾民，那就是一定这群臣子贪污腐败，没有将天下治理好。” “侄儿晓得了，老师的话晦涩难懂，有很多侄儿都听不进去，无法理解，可偏偏要让侄儿死死记下来。” 说到此处，秦雄英冲秦风一笑。 “还是六叔好，从不强迫侄儿背圣人之言，跟皇爷爷一样。” 秦风哈哈一笑。 “那是，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可不是。” “大侄子永远记住，六叔，还有你二叔三叔五叔，永远是你最亲的人，永远不会害你。” 秦雄英顿时露出快乐的笑容。 “侄儿明白。” 秦风拍了下秦雄英的脑袋。 “走，骑马去。” “骑马去！” 哪怕在宫内，秦雄英也是有马的，一匹无比温顺的五花马，就是为了防止秦雄英出现意外。 秦风则让御马监，选出两匹烈马。 “真正的男儿，不该活在温室之下，就应该与天地自然去抗争，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如此方可成为真英雄。” 秦雄英死死握着拳头。 “我听六叔的。” 秦风单臂将秦雄英放在马上。 那五花马顿时焦躁的甩着蹄子，想要将秦雄英从马背上甩下来。 一时间宫人们慌乱不已，生怕皇长孙从马上摔下来。 可又怕靠近了，被这匹烈马踹伤。 “抱住马脖子。” 秦风冲秦雄英喊着，秦雄英当即死死扣住马脖子。 然这五花马性情刚烈，竟将脖子扬起，径直将秦雄英甩飞。 一群宫人们瞬间吓得亡魂皆冒。 “完了，完了。” 有太监跪在地上，吓尿了裤子。 秦风箭步冲出，手臂一探，便将飞在半空中的秦雄英抓住，随后将秦雄英放到地上。 “怕不。” 秦雄英激动的满脸通红。 “有六叔，雄英不怕，刚刚雄英在飞。” 秦风哈哈一笑。 “这匹马不听话。” 秦风当着另一匹烈马的面，直接搂住甩飞秦雄英的烈马脖子。 即便烈马剧烈挣扎，依旧无法脱离秦风的手臂。 随后只见秦风吐气开声，将满身肥膘的五花马直接抡飞到空中，重重砸在地上。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所有宫人都吓了一跳。 再见那匹烈马，此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显然活不成了的样子。 “告诉御膳监，皇长孙中午要吃这匹马的肉。” 秦风向周围吩咐道。 所有宫女太监忙藏着额头上的汗水，连连称是。 心里不免有些怀疑。 是不是辽王殿下，想吃这匹马的肉了。 就如同大庆不许杀牛，但民间总会有耕牛摔死的事件，主人只能含泪吃肉一样…… 摔死一匹马，秦风举起秦雄英，放到了另外一匹烈马上。 目睹过秦风凶残的另外一匹枣红马，回头望了马背上的秦雄英一眼，顿时低下了头。 做马。 得知好歹。 这让秦雄英兴奋得不行，轻轻踢动马腹。 “驾。” 即便很不情愿，那烈马还是小步优雅的向前奔走，极力克制想要尥蹶子的冲动，尽量让马背上的小两脚兽不要摔下来。 秦雄英坐在马背上，相比肥硕高大的枣红马相当渺小，但平稳的走着，秦雄英无比开心。 “六叔，侄儿驯服了这匹马！” 秦风眼中满是笑意。 “多跟这匹马熟悉熟悉，今后你就是这匹马的主人。” 秦风跃到树上，将身影隐去，顺便摘了两个果子。 枣红马明显回头有寻秦风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忍耐下甩掉背上小两脚兽的冲动。 反正…… 也不重。 关键那大两脚兽的气味，还没有散去。 它只是性子烈，却不傻。 秦风与秦雄英，在这坤宁宫中耍了许久。 吃了不少果子。 毁了不少花草。 顺便还帮秦雄英，驯服了一匹烈马。 秦雄英是会骑马的，此时骑在高大的枣红马上，伸手就能够到树上的果子，兴奋不已。 “六叔，骑马好玩！” 秦风脸上带着笑容。 小孩子，特别是秦雄英这个年纪，总是想要证明自己，虽然有些证明的行为显得相当幼稚。 秦风今日，便顺便帮了一把。 也希望秦雄英，能懂得对他的教诲。 那些臣子，就如同这烈马一样。 不能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至于给秦雄英换老师的事儿，回头跟大哥说说就好。 就在秦风如此想着时，秦标与庆皇从远处缓步而来，两人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显得略微有些严肃。 秦风望了望天上的太阳。 这都中午了。 早朝有这么久吗？ …… 第451章 这马在给朕行礼? 今日的早朝，庆皇与太子并不开心。 本是秦风夫妇来宫里请安的大好日子。 可愣是被拖到了正午。 其中拖延时间最长的，便是倭国的使臣。 若非秦风大婚还没结束，庆皇不想开杀戒，今日怕是要处死一批人才行。 就连太子。 也在小本本上，记下了一些名单。 太子记在小本本上的人不少的。 有的被秦樉意外看到。 然后被秦樉意外弄死。 还有一些。 目前还活着。 但早早晚晚，都会给清算了。 就看太子到时候收不收利息。 “今日开心，早朝的事儿别跟老六说了。” 庆皇见到秦风后，不免向太子吩咐了句。 “儿臣也这么觉得。” 秦风大婚，庆皇与太子都不想秦风知道这糟心事儿。 况且他们一个当皇帝，一个当太子的。 若是连这点乱七八糟的问题都处理不好，那就死了算了。 老六大婚，就让老六高高兴兴的大婚，什么不好的事儿，他们全担了。 “老六大婚的这三个月，先不用动，等三个月后再说。” “儿臣准备将部分官员，跟着老二前往秦地。” 庆皇凝视了秦标一眼。 “老大你这手段，真比咱高上许多，就是苦了老二。” 秦标不免寻思该如何解释。 没没想到庆皇直接道：“回头咱也给你个名单，一起给老二送过去。” 说到这，庆皇还略微停顿了下，内心纠结了许久，最终道。 “名单上的人有点多，分批送过去吧。” 太子秦标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父皇什么时候…… 也这么六了？ 以往的父皇，有事儿都直接硬刚，不屑于用这些手段啊。 怎么老六大婚后，父皇的性情都有所变了呢？ 但不得不说。 这么处理，对皇家而言是好事儿，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 既能怀柔。 也能让老二立威。 就是老二的名声，算是彻底废了。 可话又说了回来。 老二有名声吗？ “倒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老五也该替他的二哥分担分担。” 秦标如此想着。 反正老五都有造反的大罪了。 再干出点什么混账事儿。 那不是太正常了吗？ 同时，秦标不由望着骑在马上的秦雄英。 “希望雄英未来也能学一学，他也有兄弟。” 秦标如此念着，寻思等雄英大一些，再教他这些东西。 既是一家人。 就该有所分工，同心协力。 庆皇与太子靠近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老六在教雄英骑马。” 太子与庆皇脸上都露出笑容。 他们也乐得看到秦风与秦雄英玩耍的画面。 虽说…… 这一大一小糟蹋了乾清宫与坤宁宫不少花木。 可庆皇当年，饿得不行，不也杀了地主家的牛来吃吗。 年轻的时候，谁的胆子都大到无边。 反倒是人越老，顾虑越多，胆子越小。 “这叔侄俩。” 庆皇指着，眼中满是笑容。 “老六年轻，身体也好，兴许雄英登基后，都能照顾到。” 庆皇在前段时间心急病倒之后。 总是不自觉的在寻思后事。 毕竟上了年纪。 也要防止突然出现问题，不过如今也好，至少大庆的二代内有老大，外有老六，根本不会有问题。 未免不由想到了第三代。 秦风年轻力胜，与秦雄英相差不算多，未来必也能照顾到。 “雄英重病时若无老六，后果难料。” 秦标脸上笑容满满：“过段时间，兴许也该将雄英接回东宫了，跟太子妃亲近亲近。” “雄英陪着你母后更好。” “当初老六出事儿，若无雄英陪着，你母后日夜担心，怕早就承受不住了。” “那儿臣多让太子妃来坤宁宫见见雄英。” 太子显然也有规划。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都要做。 太子妃有了自己的孩子。 对雄英之间的感情，似乎也与之前有所不同。 但还好。 雄英是庆皇指定的三代继承人，这是天下人都清楚的。 大庆的后宫，也不得干政。 靠着吕家的那点人，秦标觉得也难翻起什么风浪。 只是正说着，秦标突然瞧见庆皇神色突然就变了。 “父皇？” 庆皇并没有搭理秦标。 秦标顺着庆皇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雄英。 “父皇……” 未等秦标说完，庆皇便伸手一指，声音激动。 “那匹马，那匹马！” “父皇那匹马怎么了？” “那匹马是北胡进献来的龙马！” 秦标瞬间大惊，随之望去。 “北胡人包藏祸心，进献的马匹虽好，却未经驯化，野性极大。” 庆皇脸上止不住的欣喜。 “收到御马监的几匹宝马，摔伤了八名好手，据说得驯化至少半年才能正常骑乘。” 秦标顿时愣住。 “竟有这事儿，雄英他骑得挺好。” 庆皇直拍大腿。 “大孙儿厉害啊！” “咱的好大孙！厉害！” 庆皇开心得像是个小老头，风一般的冲秦雄英跑去。 太子跟了两步，最终放弃。 “父皇这腿脚，跟不上，根本跟不上。” 太子虽也打熬身体，可架不住政务繁忙。 跑起来自然也跑不过庆皇。 只是那匹枣红马。 再见到开心冲来的庆皇时，却焦躁不安的踢踏着马蹄，鼻子里打着响鼻，脑袋更是甩着缰绳。 它本能的前蹄就要扬起。 庆皇瞬间大惊。 作为马上天子，他自然晓得这匹马的状态。 “糟糕，咱给这匹马吓到了！” “大孙抓住马鞍！” 庆皇本能大喊。 只是那马蹄还未扬起，便蓦然感觉缰绳被按住了。 一股熟悉且令马惧怕的气息，突兀出现在它的脑袋边上。 枣红马瞬间与秦风对视了一眼。 确定了眼神。 惹不起的人。 它若敢扬起，下一秒这大两脚兽就敢吃了它。 枣红马强大的控制力生生止住了扬起的前蹄。 甚至落下时，觉得两只前腿有些发软，竟然没站稳，嘶鸣一声双蹄跪在地上。 庆皇瞬间愣住。 “这马……” “莫非是在向咱行礼？” 枣红马前蹄跪下的样子。 真的很像是在行礼。 与御马监训出，为了讨好庆皇的马简直一模一样。 …… 第452章 太子遇刺 庆皇望着跪在地上的枣红马。 又看了看小脸红扑扑的秦雄英。 最终伸手将秦雄英抱到马下。 “大孙怎么驯化这匹烈马的？” “六叔教的，六叔厉害。” 庆皇不免望向秦风。 秦风尬笑一声。 “院子有些大，不知父皇什么时候过来，寻思骑马能快点。” “这马谁牵来的？” 庆皇抱着秦雄英，目光扫过这里的所有宫人。 一时间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他们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跟庆皇解释。 一个不好。 这辈子就没了。 秦风尬笑了声。 “父皇，是儿臣要烈一点的马。” “真的？” “真的。” 庆皇再望向那匹相对很乖的枣红马，有些惊讶。 “这马是怎么训出来的？” 此时秦标才姗姗来迟的跑来，嘴里还呼哧呼哧。 “刚刚这马似乎受惊，怎么突然又跪下了？” 庆皇离得近，瞧得真切，看得出这匹马对秦风的畏惧。 “老六您揍它了？” 庆皇觉得，肯定是秦风给这匹马揍服了。 以老六的力气，皮糙肉厚的大象恐怕都得被老六给打哭了。 再烈的马，在老六这恐怖力气面前，也根本遭不住。 秦标则打量着马身。 “父皇，这没像是打过的样子。” 秦雄英却相当高兴。 “皇爷爷，父亲，六叔没打这匹马。” “那这匹马是怎么听话的？” “圣人言以德服人，六叔用品德，感化了这匹马。” 庆皇听此不免开怀大笑。 太子也面带笑容。 “老六以德服马，传出宫去，怕是会成一段佳话。” 秦风对了下太子的眼神。 一看就知晓太子想错了。 而且看大哥的样子，似乎要运作一番？ 再给自己增加点名望与传说。 大哥别啊！ 辽王以德服马，传到外面，传着传着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 秦风属实有点怕。 “大哥，这个就不必，不必了。” “主要借借老六的势，顺便给雄英扬扬名。” 庆皇听此，更是开心。 “雄英不足十岁，便已能驯服烈马，值得庆祝。” “走，去见你们母后去，朕还要喝老六媳妇敬的茶。” 三人边走边聊，向坤宁宫而去。 秦风明显察觉到，父皇与大哥根本不想说早朝上的事儿。 他的目光极好，能够见到庆皇与秦标神色阴沉的样。 肯定是有什么事。 将早朝一直耽误到现在。 秦风虽没亲眼见过早朝，但也听说过。 那就是个大型的报告会。 天下间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要在早朝上报告一遍。 遇到难以决定的事儿，在大朝会上一同商议，最终由庆皇拍板。 总之。 若是不熟悉大庆政务的人，去早朝上恐怕会两眼懵，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直到入了坤宁宫，许宁儿向二老奉了茶。 中午又吃了午饭，刚出了皇宫，许宁儿的目光便凝视着秦风。 “太子妃声称，殿下密谋刺杀了太子，想要凭自身威望，谋夺皇位。” 秦风听后大惊。 “大哥遇刺了？” 秦风瞬间明白，今日早朝为何耽误的如此之久，父皇与太子来时神色为何那般凝重。 许宁儿重重点头。 “昨夜太子醉酒后回东宫，路上遇了刺客。” “被捉拿的刺客，操着辽地口音，走投无路下最终剖腹自尽。” 秦风瞬间头皮发麻。 有人在栽赃！ “好高明的手段。” 许宁儿更是点头。 “暗箭最易伤人，殿下威名正盛，无人胆敢正面交锋。” 秦风蓦然有些理解。 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 “皇家和睦，这碍到他们什么事儿了？” 秦风眼中露出一抹狠辣。 许宁儿沉默许久，最终道。 “皇家若是安稳，一致对外，那许多人就都要睡不好了。” “既如此，不若提前发难。” “此番行刺，所耗费的，也不过几名死士，但凡能在太子与王爷间留下一颗钉子，他们就是大赚特赚。” 许宁儿久在京都。 对于京都官员等手段，自是再熟悉不过。 “死士，这人命，当真是不值钱呐。” “有人中伤皇家，王爷准备怎么做？” 秦风摇了摇头。 许宁儿觉得领悟了秦风的意思。 “是了，如今王爷做什么都是错，什么都不做最好。” “臣妾今日所见父皇与太子，并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秦风再度摇头。 “王妃你理解错了。” “本王摇头，是觉得给他们脸了！” 许宁儿蓦然大惊。 “王爷打算……” “昨天白天本王刚大婚，晚上便有人下手。” “这就是想恶心本王。” “他们能装本王的人，本王的人，也能装成他们的人。” 秦风从腰间，摸出了令牌。 只是看了辽王令很久，最终收起，拿起了一块秦王令。 “秦王令牌，怎么会在王爷这。” 许宁儿瞳孔紧缩，万分不解。 秦风擦了擦秦王令牌。 “二哥爱打牌，又菜又爱玩，输给本王的。” 许宁儿额头升起汗珠。 这藩王之间的玩乐……都这么大的吗？ 代表身份的令牌，都能当做赌注？ “宁王殿下的令牌……莫非也是输的？” “没，三哥想要铁甲，抵押给我的。” “晋王令牌呢？” “那个是藏品，如今孤版了。” 秦风脸带笑容。 “本王平日里喜欢收藏，这算是藏品，等几百年后，这晋王令牌很值钱。” 许宁儿眼皮直跳。 总觉得这晋王令牌，有会被秦风用上的时候…… 只是秦风把玩了秦王令牌许久，最终还是将令牌收了起来。 “算了。” “用二哥的名义对付他们，简直杀鸡用牛刀。” 秦风闭上了眼睛。 既然想玩。 那就玩一玩。 闲着也是闲着。 你们做得了初一，本王就做得了十五。 用秦王的名字，做这些事儿不太好。 用北胡人的名义，更容易把事情搞大。 既如此。 用倭寇的名义刚刚好。 秦风觉得那剖腹自尽的方式，很倭寇。 恰好。 辽地有许多在采矿的倭奴。 不用倭奴动手。 只要倭奴的尸体就好。 “只不过在对付这些人之前，多少要查明背后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儿。” 秦风如此念着。 “王爷，这些人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怕已断定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结果。” “为什么一定要查出结果？” “怀疑就足够了。” …… 第453章 黑弓 “强大的皇家，不利于我们的统治。” “太子与辽王，都是绝世强龙。” “太子实力，尚且在辽王之下，除掉了太子，辽王便是新君。” 暗室之下，一群坐在阴影中的人全部低着头。 聆听着屏风后的声音。 他们。 都是在大庆的失意者。 当然即便是失意者，能坐到这个地方，皆是地方的士族。 只是他们在朝堂上，没有分到一杯羹。 朝堂上没了他们的位置，他们自然就想自己主动去争取位置。 “辽王对我等士族并不友好，帮助辽王荣登九五，当真能让我等青云之上？” “对，辽地公平，全无豪强，辽王的政策，无半点我等可生存的空间。” “辽王上位，未必是我等好事儿，不若赌在圣孙上。” 暗室内，一群藏头露尾之辈高声呼喝。 “荒谬！” 屏风后却传来一道冷哼。 “如今辽地尚未得势，只需尔等全力辅佐辽王，辽王日后断不会忘了尔等情谊。” “阁下说得轻松，我族派了辽地子弟，要么被送到朝鲜为官，要么被送到了倭国，这辽王分明没有半丝诚意。” “没错，阁下如此推崇辽王，莫非是辽王的人？” 不知谁的话，让殿内的气氛瞬间沉默。 许久后，屏风后才传来哑着的声音。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终免不了辽王殿下天命所归，如若愿意相助，今日便留下，龙腾之时朝堂上必有尔等地位。” “若不愿，现在就退出，忘了今日的事儿。” 话中没有半点情谊。 可殿内众人，无人肯退。 他们本就失意。 若持续下去，家族沦落是早晚的事儿。 既如此，那不如赌上一把。 “阁下尽管说吧，要我等做什么。” 屏风后哑笑一声。 “既无人退出，那今后便听吩咐，乖乖做事。” “从今往后，入我会者，右袖皆绣黑弓。” 一幅黑弓图案被分发到各人手内。 若见过辽王弓的人，会赫然发现。 这黑弓，正是辽王宝弓简化后的样子。 “我们的目的，是协助辽王，造就新朝。” 一时间会上所有人站起，冲着屏风后的人行礼。 众人密谋不知多久，方才散去，各奔东西。 秦风大婚后的第二日。 红鸾也查到了许多东西。 “王爷，刺杀太子的，属下已派人去验过，有两人脚趾分叉，就是倭寇。” “确定？” “绝不会有错，只有倭寇常年穿木屐，大脚趾与其余四根脚趾会分开。” 秦风闭上了眼睛。 刺杀太子的人，竟会有倭寇掺和其中。 分庆人与倭寇，相当简单。 倭寇即便在庆人中隐藏的再好，只要脱掉鞋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常年穿木屐，脚趾会分叉。 木屐，原本是千年前中原盛行的鞋子，被倭寇全面引入到了倭国境内，一直流传至今。 至于大庆。 如今也就偶尔夏季雨季，部分人会穿这种木屐。 脚趾自然不会出现分叉现象。 “这里面是否有倭国家族掺和其内？” 红鸾瞬间低下了头。 “属下失察，难以知晓。” “只要给浪人钱，浪人就敢做任何事情，有可能受人雇佣。” “他们死了，钱会给谁？” “给他们背后的武士家族。” 秦风冷笑一声。 “跟这群倭寇，终究是逃脱不掉干系，对于倭国，本王还是太仁慈了。” 倭国武士，最为效忠者，便是倭国家族的家主。 而每个大家主之间，又是处于相对独立的状态。 而这些家主，哪怕最大的，也就仅仅相当于大庆境内大地主的规模。 连行省内的门阀，都比不上。 只是大庆朝廷具有绝对的权威。 而倭国的地方大家主，却掌握着治下倭人的生死。 “倭国的大家主，土地贫瘠，故而逐渐开始穷兵黩武。” “为了钱财，他们可以让武士沿海劫掠大庆，跟大庆海商勾结卖命。” “甚至派遣妇女来大庆为娼妓，只为赚取足够支撑扩张的费用。” 红鸾说着关于倭国境内的事儿。 “王爷派遣到倭国的北胡骑兵，大多已被倭国家族拉拢，倭国有几家家主，反而愿意跟辽人做生意，贩卖倭人为奴。” “如今辽地矿场内的倭奴，大多都是倭国的大家主贩卖到辽地。” 红鸾如实说着情况。 秦风也有些惊讶。 对于倭人来说。 大庆就是天国。 哪怕在辽地暗无天日的矿洞内挖矿，也比在倭国没有半点土地耕种来得好。 倭人的大家主，贩卖倭人为奴隶。 当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甚至还觉得，这些倭奴是在为了家族做贡献，值得铭记。 更可笑的。 是这群倭奴被这番洗脑后，竟真的以为没日没夜的在辽地挖矿，都是在为家族做着巨大贡献。 真被卖了，还倒替着数钱。 这等毫无仁义廉耻之人，无药可救。 秦风手指敲在桌子上。 “告知倭国各大家主，谁若能告知本王谋杀太子武士从何而来，赐铁甲五副。” “诛灭谋杀太子逆贼者，赐铁甲五百。” 在倭国。 兵甲永远是硬通货！ 红鸾听秦风如此说，心中大惊。 “王爷许下如此重赏，怕是倭国内的各大家主，为了这五百铁甲，怕是都会打破了脑袋。” “只是大庆律法，铁甲不得私自售卖。” 秦风扫过红鸾一眼。 红鸾瞬间明白。 “属下明白，绣穿了毫无防御力的铁甲，也算铁甲。” “只是如此这般之后，王爷在倭国的信誉，怕是就彻底没了。” 秦风想了想，扔出了秦王令牌。 “那就以二哥的名义，向倭国发布如此悬赏。” “人找不找得到没有关系。” “本王就是要让倭人内部，自己先打起来。” 秦风目的很明确。 不管是谁栽赃陷害了秦风。 都有倭人的一份。 那么。 就先拿倭人开刀。 反正不爽倭人已经很久了。 “倭国的人口数，摸清楚了吗？” 就在红鸾即将执行之时，秦风不免问了句。 倭国人口数目。 怕是倭人自己都搞不明白。 但这难不倒红鸾。 “回王爷，倭国内，大约有一千两百万倭人。” …… 第454章 釜底抽薪 倭人的具体数字。 怕是倭人自己都算不清楚。 秦风觉得辽人可以帮个忙。 “哪些是该灭的，哪些该当做矿奴，哪些该来修铁路，都规划出来。” “别等到时候，人不够了。” 一千两百万，扣除了女人，也就六百万。 再扣除掉老弱。 基本也就剩下五百万人倭人。 这个数字怎么说呢？ 并不算多。 关键不在于如何消灭。 而在于如何能将其价值最大化。 大庆虽禁了奴隶贸易。 但奴隶这种东西，还是禁不绝的。 西边有群商人，就喜欢贩卖昆仑奴。 也就是黑人。 而且波斯人，也喜欢用黑奴，而且掌握了完整的黑奴贸易。 卖到东方的昆仑奴。 价格更是高得不像话。 最为关键的，是这群商人为了将利益最大化，会将贩卖的黑奴，事先阉割掉。 这样就有效防止了黑奴繁衍问题，绝了他们长久的买卖。 秦风觉得后来的黑奴贸易，应该是西洋人没有学明白，阉割技术不到位。 “是谁提出，要把倭奴阉割掉来着？” 秦风开口。 他记得看过这个折子。 “回王爷，是一劁猪的。” 大庆的猪，普遍都是黑猪。 饲养周期长，猪肉容易骚。 而想要让猪肉好吃，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猪劁了。 辽地当年养过猪，后来难以培养出出栏短、增肉快的肉猪后。 便放弃了养猪的计划。 还是养羊与养牛，甚至鸡鸭鹅之类的传统禽类，更好点。 而且肉要更好吃些。 劁猪的劁猪匠，自然也就没活了。 “让他试试，别死太多。” 秦风觉得这挺好。 倭人性格不好。 但阉割后吗，性情都会变得很温顺。 而且据说很长寿。 秦风觉得为了倭人的寿命变长，简直费尽了心机。 但显而易见的。 这些倭奴。 都必将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等什么时候将倭人全部消耗光了，那座岛什么时候空了。 什么时候基本就结束。 “最好再从宫里请些好手。” “这个直接跟王公公说就行了。” “待遇给好点，毕竟数量挺大的。” 秦风又不免补充了句。 当然。 阉割掉的，基本用于修建铁路用。 至于留在矿洞内的倭奴。 他们没有机会见到女人的。 “属下以为，辽地的野味越来越少，有些大型猛兽，最适合在倭地繁衍。” 红鸾认为。 那座岛空着不太好。 如果放养一些野兽，什么熊瞎子老虎啥的。 这今后也方便辽地取用捕捉野味。 省着辽地开发差不多后。 这些大型野兽，就基本都要被吃光了。 “为了辽地发展，辽地的大型野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是该给他们找个能好好繁衍生息的地儿。” 秦风同意了这项决策。 “海船开始建造了吗？” 以辽地目前的船力。 短时间内很难运完倭国的人口。 唯有等造船业彻底发展起来。 凭借着东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木材，完全可以建造出足够的海船。 甚至趁机训练出足够多的水手水兵。 一旦辽地水师训练完毕，那能去的地方，可就不单单只有倭国了。 倭国。 迟早成为秦风的一个跳板。 为远航的辽东船队，充当补给点。 这是无比漫长的规划。 至少关外这一片，连带着倭国更东方的地方，秦风都想去看看。 那两块尚处于原始时代的大陆。 资源要更加丰沛，而且从未开发过。 周围也并无强敌。 那里的条件，最适合人口达到瓶颈的大庆人，继续增加一块生存空间。 虽说…… 那里的距离，对于大庆而言有些远。 “等蒸汽机彻底批量生产，就好了。” 秦风如此期待着。 秦风如何不懂大庆文臣集团，对自己的忌惮。 但说真的。 大庆固然好，可秦风的视线要远比大庆这群文臣，更好点。 甚至秦风还在思索。 要不要先将这群文臣，弄到那片空旷的大陆上去。 到时候再看看他们听不听话。 如果还不听话，秦风就继续流放。 想来到时候秦风向大哥或者大侄子要点大臣“辅佐”，大哥跟大侄子是不会反对的。 可那毕竟是漫长的计划。 至少得先让辽地先发展起来。 唯有条件达到了，才有大型移民的挑战。 至于塞外北方。 秦风觉得三哥更喜欢。 二哥可能更喜欢西南的天竺。 毕竟那里的瑜伽二哥相当喜欢。 而且香料相当的值钱。 只是秦风觉得天竺那个地方，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到时二哥爱要就要。 不要拉倒。 秦风的规划。 野心远比庆皇还要更大。 无论任何时代，哪怕科技大爆发后，一个国度所能统率的地盘面积，终究是有限的。 “盛世之下，这里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内斗。” “这个毛病，得改。” 秦风做出如此评价。 转移矛盾。 永远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有人拼命想挑起秦风与太子的矛盾。 既如此。 秦风不如为大庆，画出一张新的大饼。 将矛盾，彻底转移出去。 “王爷谋算，要与陛下太子言说吗？” 秦风摆了摆手。 “不必说，父皇与大哥都能理解。” 庆皇与太子，与秦风之间，是有默契的。 否则就靠着无数人期盼皇家割裂的局面。 怕是早就遂了这些人的愿了。 想到此处，秦风也不免感慨。 “大庆的地方豪强，日子过得未免太好了。” “开始告知大庆民间，只要是大庆人，愿意迁移到辽地，就给百亩良田。” “他们盯着高处，那本王就盯着低处。” “等本王将投靠你们的百姓全给抽走，看看没了百姓干活的豪强，能不能自己去下田干活。” 秦风脸上带着笑容，准备从豪强的根基处瓦解。 “王爷，大庆人口过多。” 红鸾不免提醒了一句。 想要抽调走，这毫无疑问无比艰难。 “没关系，哪怕只抽走一半，那些豪强的沃野千里，都将缺人耕种。” “而且这件事儿，父皇跟大哥肯定也会同时来做。” “只要没了百姓，豪强即便再有钱，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 第455章 许相往事 京都是块名利场。 皇家。 则处于这名利场的最巅峰。 曾经的秦风，不得朝廷资源倾斜。 可一但秦风得了势。 那么所有的权利、钱、人才，全部向秦风倾泻。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钱，从来会流向不缺钱的人。 权势也是如此。 秦风通过辽地战争，名望达到鼎盛，大庆的钱粮、人才、物资，就如同滔滔洪水一般，涌入辽地。 秦风在京都待一天。 所有大庆人，就多关注辽地一天，也许当天晚上就生出了去辽地闯闯的想法。 年迈者故土难离。 且在地方上拥有一定的名望，过得滋润。 可对于一所无有的大庆年轻人而言，他们也想去辽地闯闯。 辽王。 更是无数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 他们更想追随秦风，开创让父母祖辈为之荣耀的功绩。 大庆的制度里，是不太喜欢年轻人的。 可秦风喜欢。 年轻人锐意进取，唯有年轻人，掌握强大的武器之后，才有想法开拓万里疆土。 而中老年之后。 只会想着稳定守成。 “王爷，明天便是第三日，您需要去许相府一趟。” 红鸾不忘提醒。 大婚第三日，需回门。 “许老哥为了嫁女，如今负债累累，该去看看，多备些礼物。” 为了风光。 许达真可谓拼了老命了。 “王爷，称呼得改改了。” 秦风恍然大悟。 “对，该叫岳父了，总忘。” “岳父今后半辈子的俸禄，怕是都搭进去了。” “回头你找找倭国境内的银山，划出去两座给许家。” 许宁儿家中。 可不单单只有她一人。 还有一位兄长一位弟弟。 兄长未来自然继承许达的爵位。 至于弟弟吗…… 听说是京都叫得上名号的纨绔，就连京都周边，也鲜有人不知许家二少爷的名号。 许家二少有今日威名。 也与许达常年在外，许府常年无主母有关。 “岳父如今这地位，没再找个？” 对于许达的私事，秦风还真的没怎么关注过。 这都与许宁儿结婚了。 对许达的府内情况，依旧不太了解。 好在有红鸾。 可以告知关于许相府内所有事。 “许相曾有发妻，王妃与王妃兄长，便是发妻所生。” “只是战乱年代，发妻夭折。” “后陛下做主，许了谢氏女与许相，谢家次女嫁许相，长女嫁侄儿。” “谢家一门，可谓颇受陛下器重，然而不久后，谢家就带着城池于地盘，反叛了陛下。” “那是陛下还只是吴王，覆灭强敌后，将谢家，连带着嫁给许达的次女，一同处死。” “之后，许相便再也未曾娶过。” 遥远的往事，从红鸾口中缓缓道出。 谢再兴再说呢？ 是父皇给了他无尽的风光与荣耀，可回头却背叛了庆皇，回头捅了庆皇一刀。 当年庆皇的地盘还不大，被左右夹击。 可能觉得大厦将倾，提前找了靠山。 却不曾想过，庆皇能绝地翻盘。 “当年文正堂兄也是猛人，以两万士兵，死守被六十万陈汉军队包围的洪都，愣是守了近三个月。” “只是因为伤亡太重，父皇没有封赏，从而被谢家蛊惑，想要投靠敌营。” 对于家里的事儿。 秦风还是知晓的。 父皇的兄长，虽然死的早。 但架不住父皇的侄子，打仗也猛的一塌糊涂。 但也正是因为太年轻，不懂庆皇为何不好好封赏，再加上丈人家的蛊惑，最后被幽禁至死。 不过那位堂兄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秦风的侄儿。 早就被封为藩王，甚至到封地就藩去了。 总之。 丈人许达的丈人。 也就是谢家。 颇有种开朝前投靠敌人的感觉。 如果能再坚持坚持，靠着许达与堂兄的关系，富贵权势肯定全少不了。 可偏偏为了一时之利。 最后气的庆皇直接处斩。 亲近之人的背叛，往往最令人恼怒。 “这些年，也苦了许……岳父。” 秦风感慨万千。 如今的许达，心气基本全在报仇雪恨上。 其余事儿，基本也不多想。 次日清晨。 秦风与许宁儿，便乘坐着马车，带着洋洋洒洒的车队，前往许相府拜访。 许达更是大清早的就起来，问着下人。 “殿下与王妃到哪了？” “才刚入内城城门。” 许达点头，可过了不久，就再度站起。 “路上可有堵车？往日京都这个时辰，最为拥堵。” 许府管家躬身道。 “辽王车架行过，早跟朝廷报备过，五城兵马司早已封死了路，只等辽王车架通过后，才放其他行人通行。” 许达听此，哑然失笑。 “也是，着急的竟连这个都给忘了。” 在京都，出行能有士兵封路的。 开朝至今，唯有三人。 一为庆皇，二为太子。 但也是在大庆典的时候，才会封死所有道路，只允许天子或太子车驾行过。 如今秦风有这排场。 也是庆皇与太子提前说好的。 之前太子遇刺，让太子的侍卫多了不少。 连带着对秦风的保护，也更加周密。 虽说…… 许多辽兵觉得，京都这些卫兵保护的完全有点多余，有他们在就够了。 甚至巴不得有人来刺辽王。 很久之前，刺杀辽王的人还是挺多的。 可慢慢的，来刺杀辽王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搞得辽兵这项针对业务已经不太熟练。 但辽兵基本能保证。 任何刺客，到在辽王身边半里，但有杀心，必被发现。 况且…… 这天下间，应该没有那个刺客，会傻到冲到辽王殿下的面前去行刺。 那跟找死没啥区别。 连辽地的黑熊与猛虎，在见到辽王殿下时都会放弃领地逃跑。 更别说是这些刺客。 只是许达依旧无比担忧。 “最近京都不太平，希望殿下回来，不要出什么事。” 许达坐在椅子上，幽幽叹道。 “殿下与王妃，还有两里便到相府内。”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快随我出去迎接。” 许达虽说是秦风的岳父。 可在职位上，又低了秦风许多。 再加上许达觉得，跟秦风私交还不错，自要亲自出来迎接。 可就在这时，突有相府下人急匆匆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 许达心里瞬间咯噔一下，上前几步揪住了那下人的衣领，眼睛有些红。 “可是殿下与王妃出了事儿？” 那下人顿时愣住。 “是后厨用来做菜的扬子鳄，跑了。” …… 第456章 谁家还没个纨绔 京都人习惯管长江，称之为扬子江。 这与大运河发达有关。 扬子江相对京都而言，自然更有名气。 这扬子江中的美味，扬子鳄算得上其中一号。 这是一种小型鳄鱼，总偷鸡偷鸭吃，杀伤力一般。 秦风即将抵达相府时，车队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似乎有东西拦在前面了。” 秦风瞬间有些兴奋。 前些日子敢去刺杀太子。 今日，又要刺杀他辽王了吗？ “本王正好见见。” 这条街道两旁，住的都是达官显贵，且道路宽阔，不可能出现对秦风产生威胁的武器。 “王爷！” 许宁儿探出马车，刚想喊住秦风。 便见秦风脚步飞快，已经冲到马车前方。 然后…… 就看到五条鳄鱼宝宝，横在了道路中间。 “就是这，给车队拦了？” 秦风指着五条鳄鱼宝宝，不知该说点啥。 这鳄鱼，太小了。 也就一头羊的长短。 而且鳄鱼的眼睛基本都是竖瞳。 但这五只小鳄鱼，眼睛却是黑漆漆的。 看起来…… 竟然还有些萌。 “哪来的？” 秦风上前几步。 在一群“王爷小心”的声音中，一拳就将一只扬子鳄打晕了过去。 剩下四只要逃。 秦风快步上前，一拳一个，统统放倒。 怎么说呢？ 五拳放倒五只鳄鱼，听起来似乎挺有成就感的。 可这事儿传出去的话。 似乎会觉得辽王在欺负鳄。 完全没有任何成就感。 “也不知道是谁丢在这的，收起来。” 只是随行的红鸾却走了过来。 “王爷，此地出现鳄鱼，十分诡异。”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这扬子鳄若出现河边，还算是正常。 可这里。 大庆达官显贵住的地方。 怎么可能会突兀出现五条扬子鳄？ 这是什么意思？ “查一查。” 秦风吩咐了声，便回到马车内，继续赶路。 “王爷。” 面对许宁儿那询问的目光，秦风尬笑了两声。 “五条扬子鳄拦在路中间，怪奇怪的。” “那可能是谁家要吃，没看住跑了出来，这扬子鳄蒸出的鳄鱼腩最为美味。” 秦风嘴角不免流出眼泪。 不久马车便在许相府前停下。 这是一处五进的大宅子，恢弘大气。 迎亲时太忙，秦风没有过多关注。 如今看来。 许相府除了大一些，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值得称道的地方。 “殿下，王妃。” 按照朝廷定下的礼仪。 即便许宁儿是许达的亲闺女。 也要以王妃相称。 礼法中，君臣排首位，其次才是父子。 这于皇后的娘家，即便是皇后的父母，也不可直称皇后名讳相同。 不过这个时候。 基本都是各称呼各的。 “岳父大人。” “父亲。” 听到秦风这一声，许达的眼睛都要笑没了。 “快！快入府，快入府。” 相府中门大开，邀请秦风与许宁儿进入。 相府的中门，一年都开不了几次。 大多都是从侧门进入。 毕竟身份比许达高的没几位。 不过秦风除了皇宫与东宫外，基本都得开中门迎接。 地位在这摆着呢。 入了府，进了正堂，许达便迎秦风去坐主位。 “辽王殿下，坐这。” 秦风冲许相拱手。 “今日是小婿来拜见岳父，我坐这就好。” 秦风坐在了右方的椅子上。 许达未曾坐在主位上，反而坐到下面左侧的椅子，与秦风正对面。 俗话说的好。 姑爷是门前贵客。 更何况这个姑爷还是当今辽王，许达更不敢有任何怠慢。 入了座。 可许达的身后，依旧有两人站着。 一人近三十。 一人看起来比秦风还小些。 他们的样子与许达有些相似。 秦风不由冲两人拱手。 “这是大哥跟小四？” 小四。 便是小点的那个儿子。 许达原本有四个儿子，但是夭折了俩。 如今只剩下老大跟小四了。 也正是因为夭折了两位哥哥，让府内上下变相宠着小四，致使小四越发的猖狂。 当然。 在府内。 许增寿被称之为小四。 在外面。 都叫许二少。 这个名号，可能跟他当年喊过‘天老大、我老二’有关。 总之。 这位可是京都内傲得不行的主，如今仗着姐夫是秦风，变得越发嚣张。 只是对于秦风拱手，两人急忙躬身。 “许辉祖，许增寿，拜见辽王殿下。” 许辉祖的礼仪恭顺，挑不出任何毛病。 毕竟未来继承许达国公之位的人。 而且这个国公。 只要不犯大错，就可以世袭罔替。 目前为止，全大庆，也唯有跟着庆皇开国的六人。 这权势，可谓滔天。 许辉祖也清楚，很难达成许达这般成就，故而想法也很简单，老实本分，守成即可。 对于秦风，可谓是不疏远，也不亲近。 可能是忌惮最近京都的风向。 毕竟许多人都已经开始传，辽王要与太子夺嫡之事儿，许辉祖不知真假。 且也站在太子一边。 哪怕秦风是他的妹夫，也只是行着该有的礼仪。 就是害怕秦风万一真的夺嫡，还失败了。 他因为站队太子，还能安稳的继承这个国公的位子。 反倒是小四，此时望向秦风的目光无比激动。 “姐夫！” 这么说吧。 小四以往在京城嚣张，尚且有底线。 他们这群做纨绔的。 最清楚这京都城内，谁能招惹，谁不能去招惹。 可如今若是有秦风在背后撑腰。 那么今后曾经那些不敢招惹的，有一大半，他都敢招惹招惹！ 秦风。 就是他的底气。 小四那崇拜的目光，藏都藏不住，相当直白。 “姐夫今后在京都但凡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小四一声，全帮姐夫办了。” 小四将胸脯拍的直响。 许达控制住抡起椅子暴揍一顿的冲动。 这京都的勋贵家中。 有谁家里没有一两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就连当年的庆皇，不也是这么打过来的？ 只是秦风在这，许达也不好当面教育。 “殿下，别跟犬子见识。” 只是这话顿时让小四不开心了。 “小四若是犬子，那父亲是什么？” 许达顿时站起，小四本能的想跑，却发现许达笑呵呵的冲秦风行礼。 “殿下，见笑了。” 随即猛地转身，一巴掌直接抡在了小四的脑袋上。 小四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一巴掌被抽得坐在地上。 “将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关三个月禁闭。” …… 第457章 大势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即便是大富大贵的相府内，也是如此。 子孙不孝，这种问题在达官显贵家中，简直太常见了。 甚至比例很高。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 是权贵家大多子嗣众多，挑出最优秀的培养即可。 而且权贵家的子嗣，拥有足够多的犯错机会。 庸庸碌碌者，反而是二代中的主流。 在封建皇朝之下，被后代坑死导致被灭门的，当然也不在少数。 许达家的小四。 显然不是省心的主。 不过许达下手也真狠，估计当时小四脑瓜子都得嗡嗡的。 许宁儿不由望向秦风。 “王爷勿怪，舍弟就是这样，打一打就能安静不少天。” 秦风觉得许宁儿说得很对。 这一巴掌下去。 是能安静不少天。 这么看来，五哥相对还是比较幸福的。 至少不会被父皇一巴掌给抽晕了。 也有可能与许达常年在外带兵，下手自然重有关。 不过这事儿，仍旧是许相的家事儿，秦风不打算过问。 许达坐好后，也说起了正事儿。 “如今京都风气，于殿下不利，劝殿下过完节后，立刻回封地，万万不可逗留。” 许达很严肃。 身为左丞相，虽然不咋干活，基本只管着未来北伐相关的事儿。 但朝堂上的风气，他还是相当清楚的。 “有人在背后推动殿下夺嫡。” “若真被这些人推动到一定地步，殿下那时想不夺一夺皇位，怕是都不成了。” 许达站在高处，又不过多的干涉朝政。 此时坐观一切，自是看的最为清楚。 有许多人。 都希望皇家的内部，斗起来！ 这是维系皇家强大的最好手段。 有许多大家族，也搞内部竞争，有些时候用的手段，更是恶劣至极。 但毫无疑问。 最终能剩下的人。 要么是独挡八方的强人。 要么就是厉害的死光了，被迫上去一个废的。 这些场面，在世家之内，简直不要太常见。 至于皇家与诸多勋贵家中，之所以还没出现这些情况。 就是因为大庆勋贵累积的财富，远远不如那些世家。 大庆勋贵，多靠庆皇大树而活，底蕴基本也是这一代人赚下来的。 可世家累积的财富，可是祖祖辈辈的。 而且大庆人，最为喜欢的事情，就是攒钱、攒粮、攒一切能攒东西！ 哪怕饿着、少吃一口，也要将所有能攒的好东西，统统攒下，以备不时之需。 大庆的诸多小地主，其实并非靠传承。 而是就是靠着节省，节省下所有能节省下来的钱，最终将钱留在买地上。 小地主尚且都在攒钱。 那些世家到底攒了多少好东西，除了掌控者之外，再无人可知晓。 甚至哪怕普通人，若是能侥幸得到这些世家存下的财富。 可一跃成为世家。 那些财富，花几十代人，都根本花不完。 就拿铜钱来说。 许多世家大族内，都累积不少前朝的，甚至几百年前，上千年前的铜钱！ 而且这些铜钱，在大庆都能正常当钱花。 只要是个铜的。 就是钱！ 只是这近两千年的封建皇朝，究竟埋藏了多少铜钱，这谁都无法清楚。 太子如今已想淘汰掉铜钱。 改用相对稀缺些的白银来作为货币。 即便庆皇与太子再努力。 也改变不了有钱的更有钱，没钱的更没钱的宿命。 就是老子的那句话。 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即便侥幸得了一时的公平，若不掌握住其中的核心，也是白费。 就如同这富贵无边的国公府，今日高朋满座，若是百年后，这六位开国公究竟还能剩下几家，尚且是未知数。 可士族。 终究还是那些士族。 这也是士族最厉害的地方。 “岳父可多说些。” 秦风很想听听许达的想法。 能跟着开朝的国公，恩宠至今，许达自有其独特的能力。 “殿下可知大庆朝堂的核心是什么？” “军队。” 许达还想卖个关子，没想到却被秦风一下子道出了关键。 “没错，就是军队。” “若非大庆军队足够强，且完全掌握在陛下的手里，那就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霸。” “奉陛下为主，也因为那些士族豪强，都打不过陛下。” 许达直接道出最本源的关系。 什么皇权天授，根本没人信！ 权力的来源，就是暴力！ 唯有暴力，才能让人忌惮，让人乖乖的俯首听话。 “士族豪强，已开始向军中渗透。” “陛下所建卫所兵，子承父业，看似子子孙孙都会是大庆的兵，杜绝了士族渗透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如今地方上的卫所兵，已有了被腐蚀后的样子。” 许达毫不避讳的说出心中担忧。 这才开朝多少年。 军队就已经出现糜烂的样子。 简直难以想象。 以往许达掌握的，都是长城守军，是大庆一等一的精兵，不晓得地方卫所的情况。 可如今统筹北伐兵马。 才知晓，安稳了十多年的地方卫所兵，就已经糜烂成了什么样子。 不是大庆不想出兵，趁着北胡的病，要了北胡的命。 而是回头望去，大庆内部的糜烂程度，胆敢出兵，就敢在空耗钱粮的同时溃败而归。 这就是个比烂的世界。 谁但凡好一点。 就能脱颖而出。 “就拿士族来说，也并非一条心。” “有的士族得了利益，便可仗着朝廷权势，在地方上作威作福，这势必会侵吞地方上其他士族的利益。” “而那些失利的士族，又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获得更大的权利，夺回曾属于他们的一切。” “这些失利的士族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扶持一位能代表他们的明主。” 因为与秦风基本彻底绑在了一起。 此时许达将话说的无比透彻。 “殿下，就是这些士族眼中的明主。” “即便殿下不同意，这群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扶持殿下坐到那个位置上。” 秦风沉默了许久。 京都这段日子。 他已经有所感受。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哪怕身为亲王，也不可避免的会被大势所裹挟。” …… 第458章 三年五载，必然北伐 “想裹挟本王吗？” “来试试吧。” 秦风笑得淡然。 “天下人谁都觉得那个位置好，可真的好吗？” “父皇与大哥，所付出的辛苦，远胜天下人。” “本王扪心自问，是做不到大哥与父皇那般地步的。” 当皇帝，是一门无比复杂的学问。 昏君倒是容易当。 但也容易死，算是高危职业。 藩王相对轻松，后有靠山，行事无所顾虑。 大庆的藩王。 自由且更具有权势。 远比皇帝或者太子，更爽！ 可那些人。 想用大势裹挟着秦风踏入深渊。 “来看看吧，是他们的大势强，还是本王的洪流强。” 秦风眼里升腾着战意。 “这群没有见识的家伙，只懂得死死效仿着历朝历代，操弄着权谋之术，自以为人上人。” “殊不知，皆为小丑。” 秦风毫不掩饰对这群人的鄙夷。 在京都。 秦风已经得到了一切。 许多人认为，秦风如今的威势，已经达到了古往今来的巅峰。 若想再进一步。 唯有成就九五。 可在秦风看来。 这群人的视野，过于肤浅。 这天下间没了皇帝照样转。 除了皇位之外，还有许多许多能做的事。 皇位，只会将人锁死，还怎么去畅游天下。 “今后本王的注意力，只会在辽地，将广宁城打造成理想中的样子。” 许达沉默了许久。 最终幽幽长叹。 “我听闻辽地又有了新的战车，不需战马便可自行。” 秦风脸上露出笑容。 “在规划中。” 关于新式战车的事儿，秦风已经与庆皇太子隐约间透露过。 甚至闲聊间。 秦风透露了许多未来辽地的计划。 然后…… 庆皇与太子，根本听不懂，觉得简直天方夜谭一般。 最后只留下一句。 但有所需，就跟父皇大哥说。 庆皇与太子，对于秦风当真是无条件的信任。 秦风也不会辜负了这份信任，辜负了这份亲情。 外面人无论怎么做，都难以影响到皇家的关系。 这群外人。 终究低估了大庆皇家的凝聚力。 只是许达明显更兴奋起来。 “草原上车轮难行，战车用处可能不大。” 许达觉得该给一些经验。 对于北胡人的一切，许达才是最为了解。 成就阿术之名后。 许达无时无刻不想着一雪前耻。 也正是这份心，才让庆皇无比放心的用许达。 “辽地战车，即便在草原上，依旧能如履平地。” 秦风向许达透露了一点点。 “若岳父大人感兴趣，可让雄英拿来辽地坦克车的模型，来看看。” 许达尬笑了声。 “这不好，我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能去玩小孩子的玩具。” 嘴上如此说着，许达内心却已记下。 等有机会。 跟陛下去看看皇长孙的玩具去。 陛下不在意。 许达很在意。 只要能提升大庆战力，能彻底覆灭北胡。 那么无论什么东西，许达都要。 两人地位原因，说着说着，也就都变成了天下大事儿。 有些真正影响天下人的大决策。 往往都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达成的。 许达最终更是直接向秦风透露。 “早则三年、迟则五载，大庆的筹备基本完毕，将由陛下主导北伐！” “此番北伐，将以覆灭北胡，纳入大庆统治为主。” 许达之所以被庆皇调回来。 主要就是为了北伐的物资调配。 唯有许达，在调度这些物资时，才最能令庆皇放心。 最为关键的。 是许达为主，让所有官吏都清楚，这是要真打！ 谁若敢暗中克扣。 那定斩不饶！ 许达跟庆皇这么多年，一切都是庆皇赏赐的，从未贪墨过。 也就辽王大婚时。 许达跟庆皇演了一出戏。 坑了天下士族们不少钱。 据说还卖起了辽王府宴席的位置。 秦风不知道自己的礼金，到底收了多少钱。 只知道庆皇跟太子都很开心。 最后还食言的给了秦风两百万两，让日后留着花。 秦风并不缺这两百万两。 在辽地。 秦风掌握一切，钱想要自己印就行。 况且辽票，已经随着红鸾商队，盛行于北方。 虽称辽票。 实则货币。 只是打了个擦边球。 辽票已经控制了煤炭与钢铁的大宗交易。 辽票的定价基点，就是这两样东西。 当然还有一个。 那就是辽地的粮食。 今年虽然打了仗，但老天风调雨顺，辽地大丰收。 甚至随着在京都的大肆采购。 就连京都，也认同了辽票。 目前为止。 庆皇与太子，对于秦风的这种行为，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南宝钞盛行。 是没有辽票的生存空间的。 可北方，却并不太认同大庆宝钞。 以至于许多贸易，都用得是票据。 秦风能用辽票，统治了北方的市场，这是好事儿。 等机会合适了，再想办法给老六的这种辽票，交换过来。 毕竟辽票最大的面额。 上面绘制的就是庆皇。 “三年五载，也不是不行。” 秦风觉得。 超过了五年，基本用不上大庆朝廷耗费巨大人力动手了。 将那些钱给辽地。 只要将那些钱制造成蒸汽战车，都不用太多，三五百辆。 足够灭北胡好几圈了。 多余的钱。 还能顺便修些铁路。 可这些事儿，跟朝廷真的没法说。 就算说了。 别人也未必信。 吃吃聊聊。 永远都是常态。 好在的是，秦风跟许达的关系比较和谐。 名义上的岳父女婿。 可在私交上，却也极好。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秦风也带着礼物，从许达的府邸内出来。 一上马车，许宁儿长出了口气。 “王妃这是怎么了？” 许宁儿复杂的望了秦风一眼。 “臣妾怕王爷再叫父亲老哥。” 秦风不免大笑。 许宁儿脸色红红。 “你不知当初在广宁城，臣妾听闻王爷叫父皇老哥时，臣妾的心情究竟有多么的复杂。” “当年父皇与岳父非要伪装下，不过这样也好。” 也许正是当年的误会。 让秦风与庆皇许达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平辈，反倒是没有大庆这种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那一套。 也有可能。 是庆皇与许达，在踏入辽地那片土地上的时候。 就已经被影响到了。 辽地改造人的能力，是无比强大的。 无论谁在辽地待得久了。 都会变成辽人。 …… 第459章 谨身殿召见 毫无疑问。 去过辽地的庆皇与许达。 在某些方面，都已经被广宁城影响到了。 广宁城对大庆的影响力，如若呼啸的狂风，任何人或多或少，都将被大庆影响。 就如同今年的京都取暖。 许多富贵之家，都用上了辽地来的煤炭。 真正的权贵之家，还是看不上煤炭的。 他们拥有金丝炭、银丝炭等更好的选择。 需求已经不单单是取暖。 好的木炭燃烧，是带有特殊香味的。 这也是世家大族中，一直所追求的。 世家权贵，理所当然享受着一切最好的东西。 然而相对便宜好用的煤炭。 已经逐渐走进了千家万户。 “京都的冬季，很奇怪。” 秦风透过车窗，望着在街道上晒太阳的京都人。 “辽地的冬，是极致的冷，风很烈，能吹的人脸通红。” “可衣服穿得够了，也就能挡住寒风。” “可京都的冷，穿再多衣服也无用，是钻到衣服里的。” 秦风手搭在车内的暖气上。 京都辽王府的取暖，相对还很原始，采用的地火龙。 这里的富贵人家，是要分夏天住的，跟冬天住的。 夏天住的地方凉快。 冬天住的地方背风且暖和。 地火龙，便是最好的取暖措施。 在整座屋子的地下，基本都被架空了，形成烟道。 屋子底下放上提前烧好的木炭车，屋子内整个都会变得暖和起来。 秦风有这条件。 京都百姓就没有了。 虽说煤炉与煤炭都不算贵。 可京都人还是喜欢的节省，能利用太阳取暖，就用太阳来取暖。 “京都人这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生活方式，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 秦风望着外面，不免感慨。 大庆人，有得是时间，去思索自己该如何更好的生活。 并且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完美且良好的生存体系。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虽然生产力相比辽地欠缺，但若论享受生活上，最普通的京都人也是有一套的。 即便是最热闹的京都。 也有些过于安静与无聊，可以慢慢享受时间的流逝。 千年前如此。 千年后基本亦如此。 “大庆没有任何变革的可能。” 秦风观望着远处街道上的行人，如此断言着。 大庆。 拥有完善的一整套健全生存体系，无比牢固，一旦进行工业发展，其对牢固体系的破坏是无比巨大的。 想要做到润物细无声，更是不可能。 除非。 大庆遇到了什么大灾难，新的技术才有可能盛行。 就比如北地严寒，才给了广宁城煤炭发展的机会。 否则让辽地的煤炭卖到关内，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儿。 明明晒晒太阳，晚上家里人挤一挤，就能捱过去的气候。 为何还要去花钱呢？ 挣钱很不容易。 北方被辽地所影响。 可这京都，依旧无比顽固。 “倒是玻璃在京都卖得还可以，许多店铺都用上了。” 秦风甚至还瞧见了大型玻璃窗，里面摆放着皮草衣物，一看价格就不能便宜了。 京都的商户。 往往都是最有钱的，他们的商税很低，十里抽一。 而且还有个很大的弊端。 那就是大庆是拥有免税群体的。 勋贵与大臣，家族治下的农田与商铺，皆有一定的免税额度。 如今京都的许多商家，便已挂靠在权贵之下。 大庆税十里抽一，挂靠权贵，给得要更少。 而且权贵在家里待着，就能获得抽佣。 躺着赚钱。 这等于在薅老秦家的羊毛！ 大庆如今的财政，是不分内库国库的。 所有钱。 都是庆皇的。 但这未尝也不是庆皇的养士之道。 故意给勋贵们的好处。 短期内不会出现问题，长期下去势必会尾大不掉，从而影响到大庆朝廷财政的健康。 “父皇太追求藏富于民，将所有的利润，都给了百姓。” “久而久之，朝廷必然财政难支，无比虚弱。” 秦风已经看到大庆的未来。 只是积重难返，大庆内还有诸多问题，没有时间精力去管这些琐事儿。 封建皇朝延续的最大坏处。 就是除了换个一家皇帝外。 其余的无论好的坏的，基本都延续了下来。 未来如何发展。 似乎只看皇帝，但最关键的，还是一直治理大庆的官员集团。 庆皇。 曾几何时，也算是官员集团的一员。 只不过庆皇所在的官员，是造反后成立的新朝廷。 只是最后庆皇成为了其中最大的山头，开辟了新的朝代。 “不要管。” 这终究不是秦风的城。 接下来的日子，秦风就呆在辽王府内，基本整日与许宁儿，或者红鸾在一块。 偶尔看看辽地来的报告。 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有空还可以进宫逛逛。 又到了乾清宫新一茬果子成熟时。 乾清宫的宫人们似乎早有所料，秦风来了后，直接领着秦风去果子好了的地方。 只是今日秦风并没有吃多少，便见王得水匆匆而来。 “辽王殿下，陛下与太子，正在谨身殿内等着殿下。” “谨身殿？” 秦风略微愣住。 庆皇召见的地方，往往有着不同的寓意。 乾清宫是住处，往往更自由。 可谨身殿。 代表的就是皇帝。 在那里谈论的，也就是国家大事儿。 “朝堂的事务，本王一概不知，怎么父皇就召见本王了。” 虽如此说，秦风还是往谨身殿的方向走。 谨身殿那个地方怎么说呢？ 很枯燥无味。 谨身谨身。 就连皇帝，也要严谨自己。 庆皇的谨身殿，更是无比朴素，以向天下臣子彰显庆皇的节俭。 也希望天下臣子，今后能效仿庆皇这般节俭。 “不单单辽王殿下去，其余三位殿下也派人去召见了。” 秦风有些愣住。 他们一家，很少有能聚在一起的时间。 不是父皇事儿多。 就是太子事多。 嗯。 准确说大哥的时间更少，政务繁忙得不行。 反倒是秦王宁王老五，没有秦风这么大的影响力，已经成为京都城里的街溜子。 平日出手相当阔绰。 看的秦风那叫一个眼热。 “父皇召我们去谨身殿，出了大事儿？” …… 第460章 批阅奏疏，那是人干的活? 谨身殿。 庆皇坐在上位。 太子坐在右侧下首。 屋子内还摆着四张椅子。 显然是给秦风等兄弟准备的。 除了这些之外，庆皇的御桌上，还有一大圈的奏折。 宫人高着嗓门喊着。 “宣辽王殿下入殿。” 秦风方才踏入谨身殿内。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太子殿下。” 由于这个场合相对比较正式。 秦风不得不正式一些。 就连对秦标的称呼，也从大哥变成了太子。 “坐吧。” 相应的，庆皇则随和些，没有那么多讲究。 秦风看着摆好的椅子，最终坐到了最末位。 今日，显然是按照家里大小来排的。 而且椅子离庆皇很近。 即便最末尾，距离庆皇也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也就是自家人。 若换成其余臣子，就算赐座，也要与庆皇保持至少十步开外的距离。 有的甚至更远。 所以这就需要臣子的嗓门足够大，说话声才能保证庆皇能清晰听见。 至于庆皇…… 宝座上方有科技，庆皇无论说什么话，声音都能被放大，以确保大殿内的任何角落，都能听到庆皇的声音。 单论这大殿设计。 就利用到了诸多的声学知识，全是瑰宝。 “父皇召儿臣来，不知为了何事？” 秦风直接开口询问。 庆皇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不急，等你其他几位兄长来了再说，先吃点东西。” “朕与太子，先将这些奏疏看过再说。” 秦标突然拱手。 “父皇，可分些奏疏给老六批阅。” 庆皇听秦标如此说，不免点头。 “就依太子的。” 很快，便有一堆奏疏放到秦风面前…… 秦风大概数了数。 可能有五十本左右。 秦标脸上带着笑容。 “老六尽管按想法批阅。” 秦风脸色有点发苦。 莫非是父皇与太子看秦风过于清闲？ 将秦风来抓劳力来了？ 或者说。 这批阅奏疏，也是一场考教？ “臣弟尽力。” 反正就五十本，比庆皇与太子殿下前面的少得多。 秦风随手打开一看。 嚯…… 这字写的真不错，格式也很好，标标准准的八股文样式。 由于庆皇出身贫农。 这些奏疏的内容，也通俗易懂，没有写的过于执拗。 “论迁都开封书。” 秦风见此，微微一惊。 竟是关于迁都开封的奏疏。 仔细看去，大庆国都迁往开封，基本有几点。 开封城一为前朝都城，处于中原腹地，四通八达，贸易最为兴盛。 二则开封处于黄河南，与长江南的京都极度相似。 三则是迁都开封，利于治理黄河，京都所在，周边必定安宁，黄河治理好了，无水患流民，天下必然安稳。 四则是开封与京都最近，迁起来最为容易。 五则是开封及周边百姓，皆望天子驾临，定都开封，可解南强北弱的问题。 秦风看了看写奏疏的名字。 不认识的。 但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个开封的官员。 至于下方。 则有着丞相府的批注。 开封难为都。 中原久经战火，开封早已断壁残垣，修建皇宫难度巨大。 其次开封四周皆为平原，无险可守。 再则开封周边之民，被蛮夷欺压奴役最甚，已失心气。 后面的署名，秦风倒认识了。 汪大洋。 汪相么这不是。 秦风毫不犹豫在后面写下。 同上，开封不可为都。 后面则留下了秦风的名字。 只是。 秦风批注用的，竟然是红笔朱砂。 也就跟庆皇与太子，基本一个待遇。 红笔一落，基本已经断定这本奏折的去留。 秦风觉得。 庆皇与太子，放心让秦风批红的。 应该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连看了十几本，秦风给的批红也很简单。 “这每本奏疏的下面，都有汪相的意见。” “都很在理。” “专业的事儿，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做。” 秦风批红也越发简单。 同上。 同上。 同上。 …… 不得不说。 秦风同上这两个字，写的越发好看。 只不过在这批奏疏中，秦风也发现了许多问题。 关于迁都的奏疏，占的比例很大。 批阅奏疏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 不知多久过去，秦王宁王老五总算到了。 拜过后，相继落座。 秦风一看，此时才批阅了二十多本，便已觉得头昏眼花，看得东西都是红的。 再看庆皇与太子。 明显已经批阅完两摞。 专业的事儿。 效率比秦风不知道高出多少。 专业的事儿，当真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秦风悄默默拿起没批阅完的奏疏，放在了大哥的桌案旁。 “太子殿下辛苦。” “批完了？” “殿里太暗，眼花了。” 秦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但还是将奏疏收回，同时看了秦风的批红。 同上…… 同上…… 同上…… 秦标的脸色逐渐变得古怪。 同上这两个字。 笔画还真少啊！ “字写得确实不错，有点书法大家的样子，父皇也看看。” 秦标毫不犹豫递给了庆皇。 庆皇看着秦风批注后，脸色有些发沉。 “老六字写的很好，下次就不用再批了。” 有了庆皇这话，秦风也算彻底解脱。 看奏疏这活儿。 就不是秦风这年轻人干的。 一看就要看很久，太难了。 而且朝廷的奏疏，批红要给执行意见的。 哪有像辽地，只有重大事务才会到秦风这。 秦风基本上放权，任由属下执行。 如果事情出了问题，秦风直接承担下来，免受下属受到重大责罚。 反正以秦风的权威，下属的事情搞砸了，辽人也不会说啥。 但也正是因为秦风的担当。 让辽人任何事都敢去大胆尝试，不怕出错。 当然。 一个人若错误犯得多了，该有的惩罚，还是有得。 只是相比辽人自己的羞愧，秦风给予的惩罚根本算不了什么。 若按照大庆朝堂这个批阅奏疏的法。 秦风觉得自己能累死。 甚至成为毫无感情的批注机器。 没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有。 等秦风坐好后，庆皇批阅完手里的奏疏后，方才搓了搓手，从宝座上站起舒展下身体。 “今儿唤你们兄弟过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对迁都的看法。” …… 第461章 究竟迁到哪? 庆皇冲后方招了招手。 便有太监宫女举起硕大的板子。 板子之上的地图，秦风很熟悉。 完全立体的。 大庆的山河，皆在这地图之上。 庆皇带着兄弟五人，站在这幅大庆的立体地图前。 秦标脸上带着笑容。 “老六这种立体山河图，确实比以往绘制的地图更加好用。” 秦风脸带笑意。 大庆国土庞大，朝廷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大庆山河全绘制在这幅地图上。 这执行力，堪称无敌。 秦风看去，又觉得与记忆中的地貌有所区别。 北方更窄小一些，南方更加宽大。 但很快秦风也就明白。 这幅山河图，是丈量出来的！ 按照固定的距离比例，而并非是秦风记忆中那种，将整个地球切开。 这样的地图，距离相对也更加精准许多。 虽然古怪，但有地图在，能直观的看到大庆山河，一京十四行省。 还有那标志性的长城。 以及许多缩小的城池模型。 毫无疑问，能被标注到地图上的城池，不是规模庞大，就是军事重镇。 而这些小城池。 城池模型的样式也是有所区别的。 这幅立体地图，远比秦风的辽地的图更加精致。 朝廷的匠作监，汇聚天下间最多的能工巧匠。 这种立体地图，只要给他们相应的时间，根本难不倒他们。 庆皇则是插旗。 “朕唤你们来，就是规划迁都事。” 庆皇将旗帜插在了京都。 “京都太南，有偏安之态，不利于大庆发展。” “而且未来北伐，物资运输线无比漫长，劳民伤财。” “朕打算在五年内，在北方建出一座新都。” 庆皇目光扫过兄弟五人。 也又拿出一些小旗，递给秦标。 “太子最熟悉，太子来说。” “是，父皇。” 秦标接过小旗，站在地图前。 “如今大庆太平，明年也就侧重迁都等事务。” “目前大庆在北方，接连修建了五座重城。” “凤阳。” 秦标指着京都靠北一点的位置。 “此地位于长江北，也是父皇的老家，龙兴之地。” “父皇有意迁都于此，回报凤阳父老。” “二为开封，前朝故都。” “三为洛阳，此为天下中心，且有关隘守卫，然地势相对如今大庆的人口，未免有些太小会限制。” “四……” 说到这，秦标望了秦樉一眼。 “也就是长安，如今秦王的封地。” “原本定好的都城选址，只有这四个。” “可父皇听老六说过一句话，又多设了一个选址。” 秦标将新都，插在了范阳城的边上。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话对父皇的诱惑太大。” 秦博忍不住询问。 “为何要将旗帜插在范阳边上？” “刘伯文算过，北方适合建造都城的地方，并非范阳，而在范阳城西百里外。” 太子毫不避讳，直接讲述。 秦风微微皱眉。 仔细想想。 范阳城的位置，着实是有点偏的。 离山海关更近。 若在范阳西建都城，未来跟范阳城，基本就紧挨着了。 朝廷的大臣们绝对不会同意。 对于范阳城，秦风倒也不太介意。 京都若迁到范阳，大庆的所有物资人才，势必都会北迁。 到时秦风在大庆朝堂上的权势，也会不自觉的被加重。 辽地也更容易得到京都的助力。 说到范阳时，太子望了秦风一眼。 “天子守国门固然好，但孤以为，藩王代天子守国门，也是相同的。” 新的都城。 就是太子的都城。 庆皇只能给一定意见，但最终还是要太子做决定。 毕竟未来整个天下。 都是太子的。 如今大庆的权力，也正在被庆皇一点点过渡。 庆皇更是笑道。 “迁都的事儿，朕也听太子的。” “等朕北伐后，完成最后的心愿，渐渐的也就不管事儿了。” “你们兄弟，才是大庆的未来。” 庆皇心情显然很好。 这段时间，庆皇一直很顺心。 最为关键的，是觉得覆灭北胡，如今已经不成问题了。 他这位开国皇帝，武功即将达到极致。 就差那么一点。 庆皇就别无所求。 接下来的江山社稷，就交给儿孙们，来继续补充大庆的版图。 一代人。 做一代事儿。 太子笑着冲秦风等点头。 “范阳太北，非大庆根基所在，且四战之地，难以久安。” 秦标根本没有定都范阳的打算。 因为在他看来。 范阳太偏了。 大庆四个角。 这都城不设在天下中心也就罢了。 竟设在偏僻角落上。 “今后但有蛮夷南下，顷刻间便可覆灭皇朝正统，于国不利。” 秦标看的很久远。 秦风则摸了摸鼻子。 蛮夷？ 现在山海关外，哪里还剩下什么蛮夷了。 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否则至于要去倭国抓奴隶去采矿？ 不过太子这顾虑，也不无道理。 大庆皇家刚烈，后世子孙怕也如此。 若是定都范阳周边，万一后世皇帝真被逼死上吊在京都内。 确实也不太好。 当真没有多少缓冲空间。 谁都无法保证，老秦家未来的子孙不混账。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即便庆皇与秦风等人，建立了再大的基业。 五代人后，基本也就有槛。 盛久必衰，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情况。 太子的目标，则在地图上游走。 最终落在了开封、洛阳、长安这三座城上。 毫无疑问。 这三座城基本处于一条线上。 “长安偏西，也有偏安之嫌。” “洛阳天下中心，钱粮聚集之所，奈何太小。” “开封吗……两百年的沉沦，已无京城气象。” 太子目光逐渐扫过兄弟四人。 “大庆未来究竟定都何处最好？” 秦樉最先站出，躬身一拜。 “必是长安。” 秦棣指着北方。 “若想雄镇塞外，范阳最好。” 当目光落在秦博身上时，秦博有些激动。 没想到他都不是藩王了。 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竟还有建议权。 只是上下观望了许久，最后秦博憋出了一句话。 “都行。” 庆皇与太子目光落在秦风身上。 几位兄弟也相继看来。 秦风也觉得难以抉择。 这些地方，各有优劣。 “要不全都要？搞五个首都？” …… 第462章 不是长安，就是洛阳 秦风话出，谨身殿内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秦棣开口。 “五京之事，古已有之。” “游牧民族冬夏居住地各不相同，游牧政权也多都城。” 秦棣对此很了解。 在少年时，庆皇曾陪伴着他们，教他们扎胡人帐。 大庆的军队，与北胡的军队。 除了军服不同，兵种不同外。 其他地方，还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双方都在互相学习。 北胡的白色毡帐，自也成为大庆最好的军帐。 庆皇年轻时，对胡人习俗更是格外了解。 当年胡人毕竟统治了所有人，也遭遇诸多豪杰的反叛。 秦棣觉得，学习胡人，多设都城，也不是不行。 只是太子直接反对。 “不可。” “都城，是整个大庆的象征，都城一多，天下人究竟该何去何从？” “而以大庆的资源，建设一座新都，便需举天下之力。” 太子说的很明白。 以大庆朝廷目前的家底。 只够盖一座都城。 秦樉突然望向秦风。 “老六，你广宁城南北百里，需要修建多久？” 秦樉曾见过辽地规划图。 那是一座南北百里、东西百里的巨大城池。 如今听闻已修建完近半。 秦风轻轻皱眉。 “估摸得三五年。” 秦樉再度望向太子。 “臣弟见过大哥规划，新都南北三十里，要建多久？” 秦标眉头皱得更深。 “至少十年，光城墙就需建三年之久。” 秦风摊了摊手。 “除了广宁城现城墙外，广宁城再无城墙。” “城墙只会限制城市的发展，无益。” 太子忽有些担忧。 “老六你是塞外，若无城墙，必被劫掠。” 秦风张了张嘴。 劫掠？ 谁劫掠谁，这很难说。 好在庆皇开口。 “老大你没去过辽地，不清楚。” “辽地的每一座建筑，都可充当堡垒，敌人若敢深入广宁城，便陷入无穷无尽的包围之内。” 秦标瞬间醒悟。 “也是，有老六在，天下间也无人胆敢触碰广宁城。” “老六，就是广宁城的城墙。” 秦风补充道。 “是所有辽人，都是广宁城的城墙。” 秦标点头。 “老六实力足够，可以如此做。” “然而都城天下安危之所，不得不慎重，城墙必须建。” 对于城墙，秦标依旧延续着传统。 甚至当考虑诸多。 “如今火炮出现，堪称攻城利器。” “新城城墙不但要修，还要防得住火炮轰击。” 秦标虽不顾虑秦风会调转炮口。 然而京都一旦建成，城墙的使用寿命极短漫长。 大庆的任何地方，时光都如同停滞一般。 十年前的样子，十年后还是一个样子。 大庆朝堂所需的一切东西，质量需求极高。 就拿京都的城墙而言。 京都城墙上的每一块砖，都刻上了名字。 如果这块砖开裂出了问题。 那么即便十多年后，依旧要追究问题！ 据说。 京都城墙若是正常维护的话。 大概能用上千年。 大庆的一切，虽然很慢，但工程质量一等一的顶！ 千年前的路、桥、塔。 如今依旧在使用！ 甚至有的路，还是一千八百年前始皇帝修的。 搞笑的是。 始皇帝修的直道，如今是北方状况最好的道路之一。 当年始皇帝修的工程。 真的是按照千秋万代的标准去设计。 “大哥应早有打算了吧。” 秦樉突然开口。 对于迁都之事，他知道的最为详细。 因为极有可能跟秦樉的封地有关。 秦标最终点头。 “与父皇商议后，最好的位置只有两处。” “长安或者洛阳。” 秦标目光坚定。 秦风听此，倒也觉得很合理。 “古来最为强盛的皇朝，皆在长安或者洛阳。” “大哥定都秦地，明智之选。” 自古强兵出秦地。 秦人。 无论是强大还是衰弱，皆能与皇朝共存。 当然。 前提是皇朝将老秦人当人看。 自始皇帝开始。 秦地便自然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光环。 秦标笑着点头。 “来年老六归封地，孤与老六同去。” 太子突然开口，让秦风有些意外。 “大哥一起去广宁城转转？” 秦标叹息一声。 “孤也想去老六封地转转，奈何国事繁忙，最多在范阳逗留些时日。” “明年起，孤便要走遍这五地，亲自考察定都条件。” 说到此处，秦标意气风发。 “一旦确定迁都位置，天下重心必随之转移，钱粮财货皆北往，可解江南拥挤。” “其次也可离草原更近，方便北伐。” 庆皇笑眯眯的点头。 可以看出。 庆皇当真在为接班做筹备。 只是秦风却皱起眉头。 秦棣见秦风的样子，心有所感，突然开口，说出了秦风心中想法。 “大哥前段时间刚刚遇刺，来年派心腹前往即可，不必如此冒险。” 秦标脸上笑容不减。 “多带些侍卫即可，些许小患，不足为虑。” 秦标更是走到秦风跟前，拍着秦风的胳膊。 “老六不必多想。” 秦风眉头皱得更紧。 “大哥既已决定长安或洛阳，不若派心腹调研即可，不必亲去。” 秦标重重摇头。 “若不亲自去，孤永远不放心。” “老六担忧，孤也知晓，不必多说。” 庆皇更是满意点头。 “若想成为这天下间的帝皇，就要经得起风浪。” “迁都之事太子去做，咱最为放心。” 这事儿已经成为私事儿。 秦风看向庆皇。 “父皇去年可曾周游天下，是否考察过两地？” 庆皇点头。 “这几处皆去了，朕中意的确实只有长安或者洛阳。” “唯此两处为基，方能让大庆千秋强盛。” 老秦家的人。 骨头都很硬。 对秦地的风气，更是极度喜欢。 可以预料得。 基本大庆的皇朝末年，秦家的后代也会一直骨头硬下去。 这是留存在血液中的东西。 迁都事关天下大计。 也关系大庆未来的皇朝走向。 一旦迁都达成，便可缓解北方颓势，让大庆变得更加均衡。 只是秦风心底一直有着担忧，着实放心不下。 “大哥……” 还未等秦风再劝，秦标便是举起了手。 “老六不必再劝。” “大庆盛世将至，孤绝不会有事的。” …… 第463章 老五没媳妇 封建皇朝，最为关键的是什么？ 粮食。 粮食。 还他娘的是粮食！ 粮食充足，天下太平。 粮食欠缺，百姓造反。 这也是封建皇朝中，为何要重农抑商。 没有商人，大家顶多少用些东西。 可若没了粮食，都得造反！ 大庆的耕地面积有多少？ 大概八亿亩。 其中华北平原，便占据了四亿亩耕地。 长江以南的零碎耕地加起来，占据了三亿亩。 秦地大概有七千万亩耕地左右。 剩下的杂七杂八的，大概三千万亩。 毫无疑问。 大庆控制的关键，就是这些粮食生产区。 最重要的。 便是华北平原。 京都与华北平原，隔着长江天险，不利于守住这片偌大的耕地。 而且南方人口多得可怕。 若是失去华北平原的粮食供给。 南方将陷入无比凄惨的险境。 虽有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 但这句谚语的背后，指的是南朝时的半壁江山。 而且就这半壁，也残破不堪。 苏湖的粮食，自不够供应如今大庆的南方。 向北迁都。 这是必然的抉择。 而且必须控制住华北平原这片偌大的粮食产区。 除了长安外，其余几座城池，基本都围绕着华北平原的产粮地而选。 “洛阳怕是大哥最后的抉择。” 秦风基本已经确定了太子最终的定都抉择。 定都洛阳。 左面能控制关中产粮地。 右面能控制住整个华北平原。 加上大庆皇家的根基，就在江南。 天下三片产粮地，皆被太子牢牢掌控住。 大庆富足，将会成必然之事。 而且即便到了皇朝末年，因为相邻两处最大产粮地的原因，也不会因缺粮而灭亡。 当然。 若天下老百姓当真都吃不起饭了…… 那就算洛阳再富裕，也是不行的。 “大哥还是忽略了东北平原。” 秦风不免摇头。 秦风曾简单估算过。 东北平原的耕地面积，大概在五亿亩左右。 总之要比华北平原的耕地，大上那么一点。 而且华北平原最大的问题，便是容易干旱，一旦发生旱灾，全年欠收，堪称灾难。 至于江南等地。 最容易发生洪涝。 干旱与洪涝。 永远是古往今来最难解决的天灾。 相对于秦风所控制的整个东北平原，相应的没这些问题。 只是相比一年两熟，一年三熟。 东北只能一年一熟。 然而产量并不低。 “若定都范阳，扼守天下间两块最大的产粮地，才能让大庆真正发展到鼎盛。” 秦风内心叹息。 只是这些事儿，终究得太子做决定。 相比于粮食产地。 可能考虑更多的，还是异族人的祸患。 强大时自然无虞。 可但凡弱上丝毫，便有颠覆之祸。 相比迁都事。 秦风更加关注的，还是秦标的安危。 “大哥国事繁忙，过于劳累，也当调理调理身体。” 秦风不免提醒。 在老秦家的兄弟中。 就太子身体最弱！ 哪怕二哥胖得不行，身体也没啥毛病，反而因为肥胖，力气莫名其妙的变大了不少。 也有可能是跟着秦风吃熊掌吃的。 至于三哥五哥更不用说，常年酷爱骑射，身体素质也杠杠的。 太子的身体。 秦风看来甚至都不如父皇。 秦标脸上带着笑容。 “老六尽管放心，有好身体，才能更好的去治理天下，孤晓得。” 秦标虽如此说。 秦风依旧觉得秦标总舞文弄墨，深陷儒学之内。 如此一来。 反而怠慢了自身的身体调养。 甚至就连他们这群亲兄弟，都不清楚大哥除了治国之外，究竟有什么爱好。 文玩吗？ 那根本锻炼不了身体。 就算收藏碑文，那些碑也用不上秦标亲自去背。 甚至就连女色都不亲近。 哪怕是父皇，如今后宫嫔妃也不在少数。 虽说大多都是为了联姻，后宫女子在各个地方上的身份并不低。 然而这并不影响父皇生儿育女。 光皇子。 除去秦风等嫡子外，便已有近二十位。 若算上公主。 那数量濒临四十位。 虽说这个年代，嫡子与其余皇子的地位是不同的。 嫡子称之为亲王。 其余皇子即便被封了王，也是藩王，而且即便到了封地，实权也并不多。 也正是因为皇子众多，多被集中管理。 大点的已经外放。 小点的还在学习。 基本都是大哥在负责管教。 如今大哥似乎有些管不过来了，才成立了宗人府，专门负责管理这些皇室子弟。 只不过。 那些皇子，都已无法走入到权利核心内。 庆皇对伦理极度在乎。 谁该继承这天下，就是谁去继承。 太子是一档。 亲王是第二档。 至于那些皇子，一年都有可能见不了庆皇几面。 甚至据母后说，父皇认不全后宫里的那些皇子。 甚至见小皇子在后宫跑，还问过一句这是谁家的小子，长得怎么跟咱有点像…… 这还是在皇家。 若是在世族内，庶出子更无地位，连继承权都分不到半点。 有时候庶出子。 更是家族的牺牲品。 庆皇活动了下身体。 “明年老大就去考察，究竟迁都到哪。” “咱在宫里，就让百官拟定迁都具体事宜，拟成奏疏备着。” “如今也快过年了，咱一家好不容易聚齐了，今年可要大办特办，都开心开心。” “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老五……” 目光扫过老五时，秦博顿时无比尴尬。 “老五还没媳妇。” 秦博更加尴尬了。 “老六也有媳妇。” “让你们家里的娃，全都来京都内。” “到时朕再请京都最好的画师，将咱们一大家子过年时的热闹，全都画上。” 想到此处。 庆皇就开心得不行。 秦樉倒是笑了起来。 “父皇，老五总这么单着也不是事儿，则再给找个合适的媳妇。” 庆皇却冷哼了一声。 “就老五这个臭名声，还有哪家的闺女愿意嫁他？” “你们母后早就询问好几家，合适的皆被搪塞过去，最离谱说姑娘想出家为尼的。” 说到此处，庆皇心中就越气。 甚至本能的寻找点趁手的东西。 好在找了会儿并未找到。 …… 第464章 黑弓会 时光如水，悄然而逝。 临近年关，京都也变得更加热闹。 往日间不舍得花的钱，不舍得买的东西，即便价格会再高上两成，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 以丰沛的物资，来庆祝又过去了一年。 更美妙的。 是大庆去年风调雨顺，还打了两场大胜仗，全都是好事儿。 如此之下，京都百姓也比往年更舍得花钱。 相比大庆其余地方，京都的百姓毫无疑问是最为幸福的。 这里是天下一切好东西的汇聚地。 更能购买到所有能买到的东西。 关于朝廷来年的大事儿，京都百姓基本也在议论中。 “过完年，辽王就要回封地了，太子也要考察地方，寻找合适的迁都地。” 百姓们的议论。 永远围绕着秦风与太子。 除了和睦的之外。 民间似乎还有着夺嫡的说法。 至于在京都的其余两王，则被直接忽视。 “京都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宝地，竟要迁走。” 京都人很不爽。 没有什么，是比作为京都人更荣耀的事儿。 可这份荣耀。 即将结束。 “陛下还会在这，太子未来必然北迁，京都当做留都存在。” 朝廷的事儿，根本瞒不住京都人。 能在京都生活的。 谁家里还没有个在朝廷里当官的亲戚？ 只是对于迁都。 京都人是最为不满的。 “这太子殿下可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可如今翅膀硬了，就要飞走了。” 老京都人无比感慨。 “当初辽王大婚，太子殿下遇刺，虽动静被压了下去，但终究可能会影响到太子殿下。” “不是说倭寇做的吗。” “谁将倭寇放到京都来了！” “那个破地方若不是隔着大海，就冲倭寇这行为，早就大军压过给灭了。” “早些时候还觉得辽王殿下想打倭寇有些莫名其妙，如今看来，辽王殿下太有先见之明了。” “就该将这些倭寇彻底消灭。” 京都人知道不少事。 可有些知道的，终究有限。 京都辽王府内。 秦风乘着船，陪着许宁儿与红鸾在莫愁湖上游玩。 本是冬季，已经寒冷，不适合游玩。 只是今日有雪。 京都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洋洋洒洒美不胜收。 可落在地面，落在湖水中，便消失不见。 一片两片三四片，飞入水中皆不见。 船上的空间相对比较私密。 自从与许宁儿坐过一次船后。 秦风喜欢上了船。 船在水中荡漾的感觉，秦风的心也随之荡漾。 只是今日所言。 相对有些私密。 许宁儿在甲板上望着天空的雪。 红鸾则与秦风汇报着一些必要的信息。 关于辽地的情况。 秦风其实并不太在意被许宁儿听到的。 夫妻终究是一体的。 只是在有些私密事儿时，许宁儿会离开，给予秦风足够的空间。 这点很大庆女子。 给夫家留有一定的私密空间。 而且有些事儿。 许宁儿觉得知道了不如不知道的好。 成婚之后，管好辽王府就好了。 京都的辽王府。 广宁城的辽王府。 对了，广宁城还有一座辽王府。 任何辽王府的后宅，都将会在许宁儿的掌控之下。 在后宅内，哪怕红鸾也要低头。 而且低的心甘情愿。 只是红鸾的身份，远远不只是侍女那么简单。 还知晓许多辽地的机密。 “王爷，刺杀太子之事，奴又查到些许线索。” “似乎与一称之为黑弓的组织有关。” “这个组织内，大多是不得志的大族子弟，也吸纳了些海外贸易的商人。” 秦风微微皱眉。 “他们为何刺杀太子？” 红鸾瞬间沉默，仔细盯着秦风的脸，最终跪在地上，泫然欲泣。 “王爷是不是嫌弃奴的出身？信不过奴了？” 秦风凝视着红鸾。 “你这唱的哪一出？” 红鸾抿着嘴唇，见秦风目光中的疑惑不似有假。 斟酌一番后，红鸾方才道。 “王爷，那黑弓的目的，是想要助您登九五之位……” “真不是王爷暗中扶持的？奴还打算捐他们一笔钱。” 秦风听此，瞬间头皮发麻。 “有人要害本王！” 秦风很确定。 他对大庆的皇位。 没有半点想法。 当皇帝太累，并不适合秦风。 那个苦，秦风吃不了。 而且秦风的志向，也不在大庆内部的无限内卷下。 他想真正帮助大庆，放眼到整个世界。 “王爷，要不要好好查查？” 秦风急忙摆手。 “不能查。” 秦风直接止住。 辽人的情报能力，秦风简直太了解了。 他很怕派遣进去的卧底。 最终成为了其中的头目之一。 就如同在北胡中，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中小部落，许多首领都强的可怕。 甚至被阿术认为这是天佑北胡。 觉得整顿完毕，又能跟大庆斗一斗了。 殊不知…… 天知道那些辽兵，如今怎么就成为北胡一个个小可汗了？ 也就朱二楞目标太大。 而且脑袋不太会转弯。 否则以朱二楞的勇武，哪怕成为北胡八大部之一，秦风也毫不意外。 卧底这事儿。 秦风真不敢再派了。 万一辽人成为黑弓头目，然后又被朝廷锦衣卫查出来，那真就黄泥掉裤裆。 “想办法，将黑弓的信息告知锦衣卫。” 秦风没有心情再游湖了。 “今天天色有些晚，明天一早本王就进宫。” 秦风不确定父皇知晓不知晓黑弓会。 但这事儿。 必须得让庆皇知晓。 还得让庆皇派人去查。 如此秦风方能摆脱嫌疑。 如今父皇对大庆的掌控力还可以。 但凡掌控力不足，那这事儿就有可能被文臣集团当真。 而一旦朝廷当真，就矛头对准了秦风。 那个时候怕连回转的机会都不行。 “这群人，就懂内斗内斗。” “等抓住之后，统统流放倭国！” 秦风有些愤怒。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万一。 只是说万一。 万一真成了大庆皇帝，那么多的事儿落在秦风肩上。 还能剩下多少心情，去接着奏乐接着舞？ 没看大哥为了国事，连女色都戒了吗。 秦风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只是就在秦风准备进宫的傍晚。 忽悠宫里的太监带着金牌，急匆匆闯到了辽王府内。 …… 第465章 定胡庸为相 宫里太监乘着夜色而来，必有大事。 “陛下宣殿下明日进宫。” 秦风有些疑惑不解。 顿时有年老亲卫上前，将银子塞进了那太监的手里。 那太监摸着怀里银子，脸上褶皱都笑出了菊花。 “奴婢谢过殿下赏赐。” “也没甚么大事儿，就是汪相劳累过度，病了。” “奴婢告退了。” 宫里太监急匆匆的来，也急匆匆的走了。 他的话。 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汪相病了。 这跟秦风有什么关系？ 所有国事，基本都被压在汪大洋身上，一肩扛着。 人都瘦得不行，全靠一口气撑着。 如今生病，不也是相当正常的事儿？ 来到京都。 秦风别的没感觉到，就感觉到京都人生病是真的要命。 这里的医疗条件，终究还是太差了。 “王妃最熟悉京都，也许清楚什么原因。” 红鸾突然开口。 只是许宁儿也摇头。 “臣妾也不知，只知晓汪大洋与京都臣子的关系极好，说的话大臣们也肯听，再加上跟父皇跟的早，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秦风直接回去。 “多想也无益，明天进宫就知道了。” 一夜好眠。 只是许宁儿似乎有些惴惴不安，总是不自觉的往秦风身上靠。 她害怕明天会出事儿。 次日清晨，秦风与王妃直接入宫。 秦风去乾清宫。 许宁儿则去坤宁宫拜见马后。 与秦雄英吃吃喝喝之下，没多久便等来了庆皇。 “老六外面冷，进殿里说。” 庆皇打量着秦风的穿着。 “已经冬天，老六穿得太少，老了会生病。” “将朕的披风给老六披上。” 庆皇话落。 便有宫人将金色的披风，披到了秦风的肩上。 披风的后面。 赫然绣着五爪金龙。 “父皇，这不太好。” 秦风避让了下。 早朝需天不亮就进行。 这披风显然是给庆皇准备，害怕庆皇冷的。 服饰规制属于帝皇制。 如今庆皇要将这披在秦风身上，算是什么事儿？ 试探？ 虽然看庆皇的样子，没有试探的意思，单纯的怕秦风冷。 可出了黑弓会的事儿。 秦风觉得有必要避嫌。 最关键的，是皇帝这个职业太累，全年无休。 庆皇见秦风避开，最终道。 “那就快点进殿吧。” 庆皇的脚步不免加快了两步。 王得水则派人快步前往乾清宫，提醒里面给烧得暖和些。 入了乾清宫，秦风赫然发现宫里出现了很违和的东西。 辽地来的铁炉子。 就坐落在庆皇龙案不远处，炉火被烧得红彤彤的，上面还坐着铜水壶，听动静快要冒热气了。 “到炉子边上，暖和。” 庆皇说了声，褪下了多余的防寒外套。 秦风揉了揉鼻子。 京都这点冷，对秦风而言根本不算啥。 只是乾清宫里架起了铁炉子，挺突兀的。 “父皇，要不儿臣给你送套暖气，比炉子舒适。” 秦风想了想。 “要不直接来套地暖。” 地暖，也是如今辽王府内升级的取暖设备。 基本是暖气的升级版。 在殿内地面铺设大量的散热铜管，管子里冬天流过热水，屋子里就变得凉快。 到了夏日，管子里注入从井里打上来的冷水。 屋子里的温度也就随之下降。 那套地暖，除了昂贵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其他坏处。 毕竟架设到里面的是青铜管。 可庆皇直摆手。 “暖气好归好，可咱就喜欢这铁炉子，咱刻意从范阳带回来的，意义不一样。” “咱就喜欢看炉火，看水烧开了冒热气，暖气什么都看不到。” “可惜宫里人为了安全，给煤换成了木炭。” 庆皇叹息了声。 原本庆皇是要烧煤的。 可后来又算了笔账。 煤炭在北方，价格比木炭低廉多了。 可一旦运送到京城，价格比寻常木炭也不差多少。 路途上还要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庆皇算了算，最终也默许了烧木炭的行为。 京都每年靠烧木炭生活的，也有不少人。 父子俩在这皇宫内，围炉而坐，手里各自捧着一杯热茶。 咋说呢？ 给秦风的违和感挺重的。 “父皇昨夜刻意派人召儿臣进宫，出了大事儿？” 庆皇叹息了声。 “汪相病了，怕是难当宰相，已向朕辞相。” “你大哥今天去探望汪相去了，今日叫你来，是为了胡庸。” 秦风也瞬间明白。 庆皇昨夜派人来，竟是为了这。 “父皇打算升胡章事为相？” 章事，便是平章事。 不是宰相。 却可知宰相批阅所有奏疏的内容。 胡庸终极愿望。 便是当宰相！ 如今他的愿望，恐怕就快实现了。 “朝中如今也分了几派，淮南派、浙东派。” “胡庸也是淮南老臣，可硬生生搞出个北派，北方官员，如今基本都听胡庸的话。” “真打算任用胡庸为相，也方便协助太子往北迁都。” 秦风愕然。 胡庸的部下，任用了许多辽地官员。 正是这些辽地官员，让胡庸的功绩变得越发耀眼。 “父皇任命就是，为何要来问儿臣？” “胡庸与老六你走的最近，可大婚时，却并未来京，老六你如何想？” “这个儿臣还真未注意。” “朕查了礼单，胡庸送来的礼物也平平常常，又挖走老六你诸多能吏，朕就想问问你。” 庆皇注视着秦风。 “是否对胡庸有所怨言。” “若老六你不爽此人，那就换个人选来当这个宰相。” 搞了半天。 庆皇这是在顾虑秦风的感受。 在庆皇看来。 胡庸麾下那批辽人官员，都是胡庸挖秦风墙角，给挖过来的。 而且大婚也没来。 是不是跟秦风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儿臣与胡章事并无嫌隙。” “真的？” “真的。” “那就好，过完年后，朕就打算下诏书，升胡庸为相。” 庆皇脸上带着笑容。 “除了汪相推荐此人外，朕也派人问过李相，也觉得胡庸是最合适的人选。” 秦风严重有些迷惑。 胡庸的人脉关系。 似乎挺强啊。 “父皇，有个黑弓会的事儿，儿臣觉得有必要跟你说说。” 秦风对谁当宰相，并不在意。 跟秦风的关系并不大。 可黑弓会这个毒瘤。 必须得跟庆皇对对颗粒度。 …… 第466章 庆皇的惋惜 对于黑弓，秦风所知不多。 基本只知晓这个名号。 毕竟还未曾渗透。 “黑弓。” 庆皇安静的坐在椅子旁，沉默不言。 似乎是在思索。 庆皇思考时，往往喜欢一个人安静的想。 秦风没有打扰，默默的喝着茶。 这大红袍是贡品，说是源自武夷山的母树，一年都产不了太多的茶叶。 至于喝起来的味道。 有着明显的果香花香气。 也许生长在岩石中，味道分外的好。 江南人喝茶，比较讲究。 在前朝时，茶道文化便已盛行，即便庆皇再不讲究，喝茶时也很地道。 品茗、抚琴、挂画、插花。 被前朝称之为四大雅事。 到了大庆虽早已不在意，但这些文化，却早已渗透到了骨子里。 也不过了多久，炉火被填了填。 庆皇才幽幽醒来。 “这黑弓会，咱会派锦衣卫去查。” “老六对这皇位，真的没半点想法吗？” 庆皇认真望着秦风的眼睛，无比凝重。 庆皇一再肯定。 秦风有野心，却没有对皇位的野心。 皇位在老六看来，反而是束缚。 不如享受皇家的恩泽，又不受皇位的限制。 只是此时此刻，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推秦风与太子夺嫡。 这让庆皇很愤怒。 但也无可奈何。 似乎只有夺嫡了，天下人才会觉得这皇位无比珍贵。 唯有坐在皇位上的庆皇知晓。 也就那么回事儿。 固然能享受到无与伦比的权势，但若是用不好，也会权势所反噬，自当要万分小心。 真不如藩王快活。 就连庆皇看见老六与其他几个混账儿子的态度。 也不免觉得给亲王的待遇实在有点高到过头。 毫无疑问。 册封藩王，因之前三个混账儿子的事，加上失去了老四，庆皇已经有些后悔这么做了。 以至于后面的藩王，权利不再大，实权也被削弱了太多太多。 终究被文臣所影响。 那就是大势。 天下人，都不想再有战国之祸。 所有人，都想努力维系大一统，偏偏庆皇搞了分封，固然有着更宏大的战略目的。 可在天下人看来。 庆皇这般做法，完全是在倒行逆施。 若非庆皇武功极盛，分封之事恐怕早就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好在庆皇顶住了压力。 也好在秦风争气。 才没有朝廷去削弱藩王的影响力。 至少有庆皇在，就不会。 可庆皇终究想听秦风亲口说。 秦风凝视着庆皇的视线。 “随着胡人西征，将东方文明带入西方，西方人已经开始觉醒变得强大。” 京都内有许多西洋人。 已经展现出文明面貌。 也有许多大儒在说，只要西洋人够文明，虽远在殊方，也算诸夏。 这是无比开阔的视野。 也跟东胡将太多东方皇朝垄断的好东西，伴随着侵略带去西方有关。 东方的技术，让西方人开始觉醒。 “这个天下，怕是很快就要迎来大争之世，儿臣想为庆人，谋求更大的生存空间。” 秦风脸上露出笑容。 “三哥也是如此想的，三哥想去西方看看，儿臣想出海东去。” 庆皇叹息一声。 “西方尚有国度可征讨，无论天竺或波斯，老六唾手可得，就算在西方开创远比朕更大的皇朝，也不无机会。” “可东边，却是茫茫大海。” 秦风却摇了摇头。 “西方国度众多，却终究是异族。” “大庆人喜欢子孙繁盛，可人口一多，这片土地所产的粮食，便难以承受众多的人口。” “人一多了，饭却不够了，就算再繁盛的皇朝，也要为了养活这些人疲于生计，从而会限制诸多的发展。” “儿臣想带走多余的人口，去东方寻美妙之所，可容纳庆人继续繁荣。” 庆皇看出秦风目光中的坚定。 目光中又满是不舍。 “太远了。” 庆皇叹息着，无奈摇头。 东方有什么？ 倭国的东方，是茫茫大海。 北边则是万里冰山。 南洋群岛之南，有一大域，可上面袋鼠横行，土地贫瘠并不适合生存。 也就大庆夏日时，那里是冬季。 会有商船从那里取冰，贩卖回炎热夏日下的京都，获利颇丰。 世界很大。 可庆皇总觉得东边，并无什么太多的好东西。 “也罢，趁着年轻闯闯也好。” “上了年纪，也就没什么心思了。” 庆皇并不觉得秦风能寻得到所谓的美妙之所在。 始皇帝海外寻仙，寻的真的是仙？ 亦或者是其余的国度？可以被征服的国度？ 那太过久远。 还是寻仙说起来，要更加浪漫些。 好在。 从秦风的话中，庆皇知晓秦风无意染指皇位。 那么对于黑弓会。 就好对付了。 完全打死即可。 或者不给他们任何生存的土壤。 庆皇眯着眼睛。 年轻人很容易一时冲动，突然就来夺皇位了。 虽然秦风很稳重，却也不排除会突然生出这个念头。 “必须全力支持老六去海外。” “唯有如此，才能消磨掉老六的精力。” “或最终徒劳无功，却能用老六的理想，困住老六的野心。” “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事儿，便不会再想其他。” 庆皇心中想着如此阳谋，心底满是惭愧。 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秦风。 为了消灭掉秦风的精力，让他带着辽人在茫茫大海上向东搜寻，直到秦风到了暮年，应也无力再来争夺皇位。 “出海东寻，不亚于始皇帝造船寻仙，必然空耗老六一生。” “咱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老六。” “可为了大庆传承有序，不生祸乱，也不得不牺牲老六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庆皇心中长叹。 望向秦风的目光中，满是惋惜。 秦风瞧着庆皇的目光，有些发懵。 这是在惋惜什么？ 难不成惋惜他出生的晚了，不是嫡长子，不能继承那个皇位？ 可在秦风看来。 能当个自由自在的藩王，能全心全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而且家里人，更是全力支持。 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也就是对于传统的大庆父母而言，对于儿孙的纵容，就是最大的过错。 惯子如杀子。 庆皇别过了目光，神情低垂。 “老六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父皇说。” “不管父皇跟你大哥做到做不到，都会做。” …… 第467章 晚了 出了皇宫，秦风满脸迷茫。 父皇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了？ 莫名其妙塞给了诸多好东西？ 甚至就连将作监的匠人，都分给辽地一半。 还有大庆朝堂珍藏的海图、海船图纸、占星等等技术。 除此之外。 还有诸多诸多的好处。 甚至就连秦风出宫，怀里都抱着一大堆东西。 “父皇这是突然咋了？” 秦风不大懂。 但这波下来，辽地发展速度必然更快。 对了。 刚刚庆皇还打算下诏书，大庆境内，任何人愿意前往辽地，全都放行。 这必然会让辽地人口暴增。 “不管了，反正都是好事儿。” 秦风理解不了庆皇的心思。 至于黑弓会的事儿。 交给庆皇头疼去吧。 等回了辽地，秦风就打算在辽地安安稳稳的搞发展。 直到将北胡的仇，彻底报了。 然后顺带着收拾收拾倭人。 周边打扫干净后。 才方便执行那可能需要很久很久，甚至一两代人才能看出效果的计划。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秦风坐在马车内，不免感慨。 “回府。” 东西给了不少，庆皇要求却只有一个。 早点抱大孙。 虽然庆皇的孙子不算少。 可依旧觉得不够。 甚至觉得秦风没有开枝散叶，这是万万不行的。 能够传宗接代，就是一个男人最强的证明。 “都成亲王了，催婚、催生这类的事儿，竟然也少不了。” “离谱。” 吐槽归吐槽。 秦风却觉得庆皇说得很有道理。 甚至准备年后回辽地后，纳红鸾为侧妃。 侧妃这事儿。 得需要许宁儿同意。 不过最好，还是等许宁儿怀孕了后再说。 那时候都不需秦风开口。 许宁儿就会自行安排。 这也就传统主母当家的好处。 传统主母关注的地方，永远是家族能不能在她的手里变得更加壮大。 大庆的男人，普遍喜欢步步高升、平步青云，位高权重之类。 至于大庆的女人。 则将家族是否旺盛，当做一种标准。 评判家族是否旺盛最关键的一环。 就是子嗣够不够多。 这点上。 庆皇甚至还跟秦风批判过太子，太子有点不及格。 为了繁衍。 真还就无所不用其极。 批判。 必须亲身去批判这种陋习。 大庆的生活，未免也有些过于简单。 吃饭、睡觉、繁衍。 可能也正是因为大庆人足够的多，才能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一直兴盛下去。 人口一旦缺少。 往往就是皇朝悲凉之时，想干什么事儿都干不成。 这片土地上的人。 往往就顶在可容纳生存人口的上限上徘徊。 多点就会爆发战争。 少点就还要继续生。 人口问题，也是封建皇朝最大，也是最根源的问题。 与其内耗。 秦风准备换个方向，解决掉大庆未来人口会越来越多的难题。 开封。 作为南朝曾经的首都，这曾一度是天下的中心。 这里濒临黄河，曾有座无比庞大的城池，这座城内的百姓曾无比富足。 可如今的开封城。 却没有清明上河图中的那般繁荣。 有些冷清。 胡庸坐在官衙内，望着京都来的书信，脸色古怪至极。 更有亲信询问。 “胡大人的愿望不就是成为宰相，如今宰相之位在即，胡大人为何闷闷不乐？” 胡庸将那封书信放在桌子上。 作为淮南集团的一员。 如今北派官员的领袖。 胡庸在京都，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信息源。 这次提为宰相的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胡庸，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晚了。” 那封书信被放到火烛上，放在砚台中缓缓燃烧，在阴暗的书房内，照出胡庸那苍老的脸。 只是他的亲信却不解。 什么晚了？ 当宰相当的晚了？ 这还要分早晚吗？ “下官斗胆，敢问大人接下来下官该如何做。” “什么都不做。” “若此番真当上了宰相，自然极好。” 这座开封城，是胡庸修建的。 也是庆皇提出迁都事后，胡庸亲自坐镇于此，计划修建出大庆未来的首都。 胡庸本身。 也希望大庆迁都开封。 只是在开封这段时间，仅仅差半步便到相位，可这半步，又不知要多久多久。 胡庸不得不多想。 他做官后，一路青云直上。 唯独这最后的半步，如若天堑。 为了这半步。 他准备了很多很多很多。 “若是当不上，也没关系。” “该属于本官的宰相位，谁都夺不走。” 胡庸坐在阴暗的主位之下。 似是在笑。 宰相之位，早已变成胡庸执念。 为了这个位子，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愿意。 “辽王殿下还有多久归辽？” “正月后，太子殿下与辽王殿下一同北归，会路过凤阳、开封、直到范阳城。” “都去安排吧。” 胡庸挥了挥手。 等都离去后，胡庸方才取出镜子，揪掉了头顶生出的白发。 镜子中的脸上，更是再度露出那有些喜庆的面容。 “你们开心了。” “所有人都开心了。” “可我的苦，谁又知道啊。” 年关将至，全天下都在喜庆与祥和之下。 唯独胡庸整日枯坐在官衙内，日理万机的处理着繁多的政务。 但是这北地的诸多政务。 就多到看似永远也处理不完。 开封城也在欢庆之下。 可这欢庆。 却影响不到属于胡庸的那间屋子。 还未过年。 京都便开始响起了鞭炮声。 在辽王府内的秦风，似乎也忙碌起来。 年前要祭祖等诸多活儿。 秦风与秦樉秦棣秦博，都得跟着做。 “老六成婚后，我们兄弟三个又搬进了破院子。” “只是二嫂三嫂入京后，带来了许多钱，在京都置办起新的王府，离老六王府也不远，倒也方便。” “可这就苦了我啊！呆在那小院子里，现在连翻墙都没意思了。” 秦博到了辽王府内，就大吐苦水。 “老六你是不知道。” “五哥我现在混得，连宫里的那群小屁孩都比不上，他们过年都有新衣服，五哥我没人管！” 秦风脸上露出笑容。 “不就是新衣服吗，我让人给五哥置办。” “也是云锦的？” “必须云锦。” …… 第468章 要不是个藩王，红包都发不起 大庆人一年四季皆劳累。 唯有过年时，才能有难得的空暇，得到片刻的停歇。 这也是基于小农经济的悲哀。 每个人的精力，全部被土地牵制住，风水日晒，酷暑严寒，都难阻止大庆人在土地上耕作。 绝大部分的庆人，都是朴实且勤劳的。 除了土地外。 多余的精力可能就是读书。 耕作、征战、读书科举。 唯独过年时，对于劳累一年的大庆人而言，是难得的放松契机。 大年三十一早，京都城内便满是祝贺新年的声音。 饶是京都辽王府幽静，秦风仍旧被吵闹的鞭炮声吵醒。 “过年了。” 府内的下人动静很大，洒扫的洒扫，挂对子的挂对子。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喜气洋洋。 甚至连进屋给秦风洗漱的人都没了。 好在王妃起得更早，端着热水放在了镶金紫檀木的脸盆架子上。 “王爷，毛巾。” 若在辽东，脸直接接着水就洗。 可在这京都。 却是打湿毛巾后，再用来擦脸。 应是因为地域气候不同，所以才有这种不同的洗脸方式。 也许是跟南方不缺布有关。 秦风擦干脸，穿着鲜艳喜庆红衣的红鸾便已走进，为秦风穿衣束发。 “秦王与宁王派人来问，王爷何时入宫，一起去。” “宫里也派人来了，让殿下王妃早点过去。” “今天王爷与王妃，应该会直接在宫里住下。” 红鸾向秦风说着今天要做的事儿。 年三十最关键的，就是跨年。 年尾与年初，一家人都团聚在一起。 似乎就代表着一整年，一家人都团聚在一起。 “府里的人都赏赐完了吗？” “回王爷，都赏赐了。” “府里活儿都忙活完了，让他们自己热闹去吧，若家在京都，就放假让他们回家团聚。” “王爷仁义。” 秦风却笑了笑，收拾完毕后，等王妃也收拾完毕，便准备好了马车。 秦王府与宁王府就隔了一条街道。 只为了与秦风更近一些。 据说当初为何让那户人家搬走，花了不少钱。 只是秦王与宁王的府邸差不多大，宁王多比秦王花了差不多一倍的钱。 秦王的钱。 没有人敢多收。 怕有命收，没命花。 宁王却不一样，被狠狠的宰了一笔。 当秦风出门登上马车时，也正巧见到了在门房里等着的秦王一家，以及宁王一家。 “叫六叔。” “叫六叔。” 秦王家里五个儿子俩女儿。 宁王家里三个儿子五个女儿。 此时大大小小一群娃，全冲秦风恭敬行礼。 “六叔，六叔，六叔……” 共计十五个小家伙，叫的还不齐，秦风一时间有些难以分辨。 秦风突然理解。 为啥都在意嫡长子了。 一家里除了最大的那个好分辨外。 其余的要分辨全了，这简直是个要命的活计。 秦王家长子有点弱，长得跟秦王很像，就是有点瘦。 至于宁王家的…… 长得跟小胖墩子似得，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跟宁王的体型也蛮相似的。 “红包呢。” 秦风伸手，红鸾便将一大沓厚厚的红包递到秦风手里。 “来，都有。” 这群小家伙挨个从秦风面前过去，还不忘了喊一声：“六叔六嫂新年快乐。” 幸亏如今是王爷，不差钱。 否则就这一大家子，过年红包都得发出去老鼻子了。 当然。 这群小的今年过年收到的红包，怕也不在少数。 “老六，该走了。” 秦风等三王的车队很长。 大多都是礼品。 除了父皇大哥外，还有许多皇子，以及一些子侄。 就光这群小的。 红包开销就不能小了。 秦风甚至觉得有必要送五哥点钱，否则光靠宗人府的那一点点俸禄，有可能连红包都发不起。 “老六，走了。” “咱们得走半个时辰，还是老五好，挨着皇宫进，走路就能过去。” “老五走路，不是因为没车没马吗。” 秦樉突然来了句，气氛稍显尴尬。 “作为兄弟，看老五那么穷也不少，过年多给老五封点红包。” 宁王如此提议。 毕竟当年也是有封国的主。 如今落魄到这地步，着实有些不好。 宁王准备趁着这次机会，多给秦博准备点过年礼物。 秦樉也随之点头。 “父皇与大哥的零花钱，还不如咱们多，是得救济下老五。” 即便朝廷已经开始逐渐富足。 庆皇与太子的花销，依旧相当节制。 这也是为了给天下人做表率。 反倒是秦王宁王以及秦风这些有封国的亲王，能挥霍动用的钱毫无疑问要多得多得多。 天下人不愿意看皇帝与储君乱花钱。 却愿意看皇家出现败家子的到处撒钱。 毫无疑问，除了庆皇与太子外。 剩下的亲王全都是不差钱的主。 秦博当年也是如此。 可惜现在不是当年。 也许不再漫长撒钱，今日京都城内百姓没有沿途观看三王车队。 除了必要的开道之外，倒也没有刻意的封路前行。 那毫无疑问会扰民。 从西华门入了宫，宫内又走了许久，方才到了乾清宫内。 只是除了马后外。 如今宫内基本都是忙忙碌碌准备宴席的宫女。 以及一群老老实实，带着皇子皇女的嫔妃。 等三王走过后，这群嫔妃纷纷向三王行礼。 大庆的皇后都没有多大的权利。 更何况是这群妃子。 秦风等亲王身份，在大庆相当超脱。 既能享受到皇权的好处，又不用受到皇权的羁绊。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至于那一人。 是他们的爹。 “父皇与大哥没在这？” “前殿忙着赏赐老臣呢，得会儿能过来。” 秦博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果子。 “自从老六给乾清宫祸害一通后，再吃点果子只要不被父皇抓到，都没事儿。” 秦博一人递了一个，很开心。 秦风看了看手里的果子。 很无情的递给了宁王家的小胖墩。 五哥不会挑。 摘的果子不够好。 其余小皇子见秦风等人吃果子，也伸手要，却被他们的母妃按下。 亲王与他们这群皇子。 地位是不一样的。 乾清宫里人明明很多，此刻却都安安静静的。 庆皇没到。 这里似乎就永远热闹不起来。 …… 第469章 解决隐患 这座皇宫。 是独属于庆皇一人的皇宫。 也是这天下间，最大的一家人。 虽不如有些大族，但也算得上人丁兴旺。 而这，才仅仅三代人。 二代皇子，便有二十多人。 等这群皇子全部成年成婚，按照一家至少六个娃来算。 三代至少过百人。 这还没算特能生的。 第四代，至少六百人。 第五代，恐怕得三千人。 第六代…… 皇室成员过万了。 就是这么的可怕。 而六代需要多久？ 按照大庆人的成婚年纪，可能也就一百多年。 秦风觉得自己但凡长寿点。 没准到时候有上万名后人称他为六祖。 想想就头皮发麻。 这些皇子都记不过来。 更别提未来越来越多的人口。 “父皇定的皇子封王，咱家固然兴旺了，可久而久之，养活这么多的皇室必然会拖累到财政。” 秦风转头望向秦樉秦棣。 这两位掌管着宗人府。 未来也就掌管着偌大的皇室子弟。 秦樉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父皇就喜欢子孙兴旺，咱家富有天下，不差这点钱。” 秦棣听两人所说，眉头却皱起。 “跟父皇说降低皇子待遇，这绝不可能，估计得大哥才能推行此事。” “可一旦降低皇室待遇，咱们亲王必然要先做表率。” 秦风根本不在意。 “不就是俸禄吗，不要了。” 秦樉听此，沉默了许久。 “听说老六麾下的红鸾，已经领走老六未来六年的俸禄。” “户部那些人都给了？” “户部拟成了折子，递到大哥手里，大哥给批了。” “怪不得老六敢说不要俸禄了。” 先不说未来会遇到的阻力。 单是秦风的亲兄弟这，就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真到了皇朝末年，咱们老秦家自己的男丁，就能凑出十几万人的军队，也不是不行。” 秦博突然来了句。 甚至还很憧憬。 秦樉突然觉得，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未来似乎有些严重。 宁王则体会到了秦风的担忧。 “我们的儿子，长子继承封国，其余儿子册封郡王。” “照这样下去，到时候天下诸郡，都不够册封这些郡王的。” “是该调整，我可以不要俸禄。” 秦樉见秦棣秦风统一了想法，最终道。 “咱们能不能活到八十岁都难说，你们竟想那么久。” “我也不稀罕那些俸禄，回头就给这些皇子的待遇下调下调。” 作为宗人府的宗人令。 秦樉拥有这个权利。 甚至如果皇室子弟问题出的多了。 秦樉要担责任。 让秦樉来担任第一任宗人令，只能说父皇的心真大。 好在左右都是一些学习教导，以及分享如何当好藩王的事儿。 秦风觉得后面那个跟皇子们分享当好藩王…… 意义并不大。 容易走歪了。 可在皇室的教育中，还真就有那么一课目，如何才能当好藩王。 但要让秦樉来教育。 很容易走偏了。 三哥也不行。 害怕那群小皇子跟三哥学了，未来出点啥事儿，会直接反了。 三哥带着宁地，未来或许有席卷天下的能力。 可其余小皇子嘛。 根本不可能是秦棣。 至于学秦风…… 那就更不可能。 “年后跟大哥说说，都过过苦日子。” “要不每家封郡王的名额，不超过三个。” 秦棣突然开口建议道。 秦樉瞥了瞥秦棣。 “老三你就三个男娃，自然不在乎这个，改五个吧。” “二哥你家老大继承封国，剩下有四个郡王位置不也行？” 秦樉摸了摸鼻子。 “我打算再要一个。” 秦棣瞬间沉默。 那群小皇子们此时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皇兄，也是大庆权势最高的亲王们。 却不知道他们的好皇兄。 此时在如何谋算他们的未来。 对于抑制大庆皇家子弟，未来不会对朝廷造成巨大的负担。 秦风等人手里的权利。 刚好对得上。 整个皇家子弟的支出，基本都是宗人府管的。 还在宫里的小皇子除外。 “以后这群小家伙离开了皇宫，可就要过苦日子喽。” 秦博嘴上这么说，可却笑得很开心。 要穷，也不能只穷他一个。 “穷人家里面，才能出现真正的好孩子。” 秦樉也如此说，双标的厉害。 唯有秦棣于心不忍。 “待遇做得也别太过了，在原本的基础上砍掉三分之一，也就行了。” 秦樉随之点头。 “也是，给未来的子孙，留点继续砍俸禄的余地。” 秦风摸了摸下巴。 他们三王都不差这点钱财，至于老五秦博，目前啥都没有，自然也不在乎了。 甚至看秦博那架势。 恨不得让这些皇子跟他都一样。 以往还想坑一坑小皇子们。 可如今吗…… 有了大哥老六等兄弟的接济。 秦博也根本瞧不上这点东西。 好歹也是有过封国的王。 几兄弟言谈说话间。 便减轻了后世皇室的诸多压力。 秦风觉得，没有比他们更在意大庆朝廷的藩王了。 “要不要再给皇室，搞个晋升体系。” “唯有考核过了，才能当郡王？” “还有皇室不得经商、科举等禁令，未来早晚都得开了。” 秦棣却直接摇头。 “父皇定的这道禁令，是强调皇室不与民争利。” “二哥三哥遵守了吗？” 秦樉与秦棣瞬间都不说话了。 经商来钱快。 自己不做，可以让手下去做，反正都一样。 科举吗…… 以亲王的影响力，让几名考生的成绩往上提提是绝对没问题的。 当然。 秦樉若是提了。 可能起到反效果，提出名字的考生必然会被名落孙山。 只是反效果，有时候坑起人来更好用。 这个没有比秦王殿下更擅长的了。 “也不是不行，就怕再出了乱子。” “总不能让未来的皇室子弟，到大街上卖草鞋就是了。” 对于未来庞大的皇家子弟。 秦风还是有些规划的。 人多了，有时候就有人多的用法。 将皇家子弟养的太好，有时候往往就失去了血性。 既如此。 不若提前将皇家子嗣，都派出去历练历练。 反正这天下。 大得很。 “未来大庆境内，容不下这么多的皇室子弟。” “可要是眼界放宽点。” “也未必不能都将他们封了。” …… 第470章 老六你真相了 自汉之后。 历史上便再无三百年国祚的皇朝。 或也应了孟子的话。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世家的强大，便在于能够源源不断的涌出人才，如同接力般借力下去。 然而世家的内部。 大多竞争都是无比残酷的。 大庆皇室被保护的太好，过于安逸，所有皇室都在依靠皇帝而活，鲜有贡献。 这样下去。 迟早会出现问题的。 若是可以，秦风很希望大庆能延续千年万年。 能帮庆皇解决点隐患，就解决些。 父皇跟大哥没时间，这群皇室子弟的教育，基本都掌握在他们这群兄弟的手里。 若有空。 就没必要搞宗人府了。 “这些皇子养在宫中，体魄不太行。” “五哥，要不要给每天拉出去，跑个五公里。” 秦风没有空。 这群皇子最后的教导上。 怕最终都会落在秦博的身上。 毕竟唯有秦博在京都。 可让秦博教导皇子，父皇跟大哥也真的敢做。 秦博摸了摸下巴。 “没必要吧。” 秦风目光凝重。 “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想要成才，很有必要。” “在皇家成才有啥用，嫡系成才就可以了。” 秦博看得很开。 兄弟几人，多少被儒家思想，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那套给熏陶坏了。 “别折腾，有时候当个废物也挺好的。” 秦博恨不得立刻躺平。 最可恶的。 是秦博与这些皇子，躺平后也能吃喝不愁。 “以前没少折腾，折腾来折腾去，更明确自己是个废物。” “天下间有志之士，如过江之鲫，可真正能完成志向的，不过寥寥几人。” 秦博莫名有种哀愁感，悲伤秋月。 秦风明显感觉有些不对。 “五哥今天这是咋了。” “孤独。” 秦博仰头望天。 秦风赫然领悟。 兄弟间，就秦博如今没媳妇。 当年做晋王有多潇洒。 如今就有多么的狼狈。 “六哥年轻，不着急。” 秦风只能如此安慰。 兄弟四人闲谈间，等日光照耀后，乾清宫里也少有的多了股暖烘感。 南方人冬季取暖，普遍会选择在外活动。 阳光取暖，最为便利划算。 只是除了兄弟四人外。 其余嫔妃与皇子，基本不敢出声。 甚至这群皇子，都不敢过来称呼几人一声皇兄。 但显而易见的，诸多小皇子的目光都落在秦风身上，眼中充满了崇拜。 他们羡慕秦风留下的功绩。 可能也就比父皇差了那么一丝丝。 只是他们的母妃却牵住了他们，不让过去。 “现在不跟你们皇兄打招呼，不算犯错，可打招呼时若不小心惹到了你们皇兄，那问题就大了。” 这群嫔妃们各自说着。 三王的权势太大。 而秦博，嫔妃们又不想让皇子们多接触。 等宴开时，再去当着庆皇的面，见礼也不迟。 乾清宫众人也没等太久，便听到门口传来太监那高亢的嗓音。 “陛下驾到！” 秦风懵了下。 父皇回宫就回宫呗。 咋还非要吼一嗓子，跟平常也不一样啊。 回过神来，才赫然想起。 如今这乾清宫内，可不单单只有秦风跟秦雄英。 宫内的嫔妃们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查看仪容，生怕出了半点错。 至于那些小皇子们。 也远无秦风等亲王洒脱。 更离谱的是，这些嫔妃竟然相继站了几排。 反倒秦风等兄弟几个，站了乱七八糟一堆。 没等反应过来，庆皇龙行虎步，步步生风而来，脸上的笑容更是藏也藏不住。 从开局一个碗，到如今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庆皇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疑问是相当成功的。 “臣妾恭迎陛下。” 整齐划一的声音，夹杂着小皇子们稚嫩的声音。 这不免让秦风等人有些恍惚。 秦樉更是满脸懵。 “啥时候父皇的后宫这么规整了？” 秦博目光深邃。 “打父皇从辽地回来后，据说干什么事儿都喜欢整整齐齐的，后宫也不例外。” 兄弟三人意味深长的望了秦风一眼。 秦风不免摸了摸鼻子。 辽地只是亲卫齐。 没有说后宅侍女们也这么整齐的。 不过该说不说。 辽王府内许多舞女，有些舞蹈跳的相当整齐，分外好看。 “父皇。” “父皇。” “父皇。” “父皇，大哥呢？” 秦风等人的行礼，就要简单随意许多。 在私人场合下，庆皇根本不在意礼节。 只是后宫这些嫔妃，能见到庆皇的时间是有限的。 生怕做错了，惹得庆皇的不快。 这宫里的女人，做什么事儿都得小心翼翼的。 马后除外。 “都免礼，进殿吧。” 庆皇把住秦风的胳膊，拉着一同进乾清宫。 “你大哥腿脚慢，在后面歇着呢，一会儿就过来。” “咱们写进宫里歇着。” 乾清宫正殿内，此时早已安排了年三十的一应所需。 就连桌椅也早已摆好，上面还有着诸多糕点果盘。 毫无疑问，桌子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最好的。 秦风都不用宫人的引领，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位置。 所有人桌子上的东西，摆的样数都差不多。 唯独秦风那，桌子上的东西格外的多。 桌子后方站着伺候的宫女，数量也是最多的。 庆皇坐到主座上后，这才招手。 “都坐，都坐。” “今天过年，都随意些，该吃吃，该喝喝。” 只是庆皇话说了，除了秦风兄弟几个外，其余人更加拘谨。 最终庆皇无奈，反而问了句。 “有没有愿意来表演节目助助兴的？” 舞蹈节目。 往年都没有的。 可今年为了迎接秦风，宫里早就派人彩排过。 秦博侧过身子，跟秦风道。 “往年过年宫里节俭，不咋热闹，今年也就是老六来了，听说许多宫女都在宫里暗自训练舞蹈。” “都是冲着老六你来的。” 秦博挤眉弄眼。 秦风无动于衷。 宫里的节目很随意，基本嫔妃们互相谦让，想看啥，谁就上去表演。 秦风也不得不感慨。 父皇这宫里的嫔妃，质量还真的挺好。 每个人都有拿得出手的绝活。 而且单论才艺，绝对算是一方大家。 就是样貌上吗…… 可能多少差了些意思。 并没有百姓流传的佳丽三千，长得只能说偏上。 至少嘴鼻歪，眼不斜。 “这些妃子，不会都是母后给挑的吧。” 秦风不免问了嘴。 坐在附近的秦棣点了点头。 “老六你真相了。” …… 第471章 谁不跑谁小狗 三十宴，从上午开始，一直要进行到傍晚。 除了都在乾清宫聚集，互相认个脸熟外，其余的相对自由。 基本想做啥做啥。 许多嫔妃和小皇子，也觉得这是在庆皇面前表现的机会。 也准备了许多枯燥无聊的活动。 唯独宫女们的节目，相对于秦风而言最为耐看。 传统舞，身体柔和却不失力量感。 特别宫廷舞，节奏快慢有度，给了秦风不一样的感受。 也许有秦风这个观舞行家在，宫女们觉得有了展现的机会。 至于庆皇。 庆皇只喜欢观武。 演武的武。 随着时间越久，乾清宫内也就越热闹，庆皇不但不觉得吵，反而很喜欢这种场合。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手里还拿着许多红布，向秦风招手。 “老六，来写福字。” 秦风随之凑到御案前。 此时红纸都已摆好，墨早已研好，充斥着一股墨香气。 “宫里要贴得多，老二老三老五也来。” 庆皇冲几个儿子招手。 “父皇我们贴。” 三兄弟很有自知之明。 福字写不好，虽然不会被骂，毕竟大年三十。 可这福字，可是要挂好久。 说不定哪天庆皇看见了，给招到宫里骂一顿。 “那老大老六写，咱们爷四个贴。” 庆皇写完第一个福字，就撩笔了。 秦标的福字写得四平八稳。 秦风的福字写的苍劲有力，墨透纸背。 庆皇就凑到秦风的后面看。 “老六这字，是写得好，而且一般人学不来。” 秦标脸上露出笑容。 “当初老六的字可是不忍直视，幸亏儿臣写信催了，否则真错过了这书法大家。” 秦风的字。 完全是被秦标写信硬生生给逼出来的。 加上对力量掌控的好，秦风的字写得浑厚大气。 一开始还模仿红鸾。 后来就连红鸾，也模仿不了秦风的字。 秦风的笔锋，着实太重，却又恰到好处，一般人都没有这个力气来写。 或者勉强写几个字后，就觉得手臂酸痛。 辽地那，基本已经无人能模仿秦风的笔迹。 秦风写完的文书，只需翻到后面看看，就清楚是不是秦风写的。 秦风写的，就连纸后面，也能清楚留下字迹。 这对于其他书法大家来说，这并不是简单的事儿。 可秦风却信手拈来。 “老六这福写得好，多写些。” 秦标一边写着，一边催促，甚至还拿来比较下。 “大哥我这笔力，终究是怠慢了不少。” “老六字写的好，就是今后若能不缺笔少画，就更好了。” 秦标很清楚秦风最大的问题。 书法已有大家风范，诗词之道，更是可称大庆的一代宗师。 唯独这字，总是缺笔画。 秦风不以为然。 “大哥，我这写的已被称之为辽体字，辽地多用简化的辽体字做公文。” “文字简单了，更容易全民普及。” 庆皇听此，不由连连点头。 “字简单点，是好认。” 秦标却摇头。 “不对，每个字的笔画，都有独特的寓意，缺一不可。” 秦标是坚定的碑体字拥簇者。 大庆的碑体字。 也就是繁体字。 起源于千年前的石碑刻文，至今仍在沿用。 由于每个字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做楷模，又被称之为楷书。 秦风却有不同的见解。 “始皇帝统一天下后，用的是大篆简化后的小篆。” “汉时又简化成了隶书。” “到了汉末时，才逐渐形成了楷书。” “可见文字是不断简化的，如此更便于普及。” 庆皇听此，更是重重点头。 “老六说得对，当年朕识字的时候，就觉得某些字过于复杂。” “老六的字虽然缺胳膊少腿，可朕连猜带懵，基本也全能认识了。” 秦标听此，也略有心动。 “文字简化，就算父皇同意，朝臣百官也不会同意的。” 秦标很清楚。 若文字变得简单了，更多人都更容易得到知识。 那么这些靠着知识晋升的百官。 未来子孙的竞争将会变得更加激烈。 他们绝不会允许文字进行简化。 不加大识字难度，以形成知识垄断，这就已经相当仁慈了。 好在秦风与秦标，如今也只是闲聊。 大庆不简化也没事儿。 反正辽地简化。 虽没说的太明白，但太子基本也清楚，也任由秦风在辽地去做。 万一。 只是说万一。 万一辽地简化文字成功。 那么大庆到时候完全可以拿来就用。 就跟火药一样。 大庆朝廷奉行的策略，是不为天下先。 可秦风的封地，再怎么先行都没问题。 “老六想做什么，尽管在封地内去做。” “就算搞砸了也没事儿，大哥跟父皇给兜着。” 秦标说着很有底气的话，然后将笔放在砚台上，将手中的福字吹干。 “老六你年富力盛多写点，大哥我手腕有点酸先歇歇。” 秦风原本被秦标的话说得很感动。 可接下来一看。 这是让秦风来当苦劳力了。 好在不就是写福字吗，这个简直不要太简单。 秦风写着福字，父皇跟兄弟们亲自去贴福字，整个乾清宫里都洋溢着喜庆。 更有诸多嫔妃跟在庆皇的身后。 “辽王殿下这字写的就是好，底气十足。” 庆皇听此，眼睛都笑弯了。 “那是，咱的老六样样都行，这福字要挂一整年。” “陛下，臣妾能否向辽王殿下讨个福字。” 庆皇大手一挥。 “尽管去。” “多谢陛下。” 瞬间一群嫔妃跑到秦风附近，讨要福字。 更有长得没桌子高的小皇子，黑黝黝的大眼睛望着秦风。 “六……六哥，能……能给我写个吗？” 秦风虽不认识这是小十几，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脑袋。 “没问题。” 只是这个答应，却捅了马蜂窝。 “六哥我也要。” “六叔给我也写个。” “六叔……” 嫔妃们还未过来。 一群小孩子就给秦风呼上来了。 秦风瞬间头皮发麻。 军训还没有给这群小家伙们安排上。 年三十儿这群小家伙，就给秦风军训上了。 “想要福字可以。” “年后每人跑五公里。” 一群小皇子小皇孙顿时觉得有些为难。 五公里多远？ 根本没概念。 怕是很远吧。 秦风见这群小家伙要退缩，直接放了大招。 “谁不跑谁小狗。” 一群小家伙顿时攥紧了拳头，梗直了脖子。 …… 第472章 进族谱 宫里的小家伙们，没啥太大的警惕心。 区区激将法。 竟然全上当呢。 这根本不行。 身为大庆的皇室，就这简直能被文臣拿捏欺负死。 “教育的不够。” 恰好秦标走来，秦风不免补了句。 秦标脸上带着笑容。 “往日都是名儒在教，皆有礼貌，这已经不错了。” 在宫里生活。 其他都不重要，有礼貌是第一位的。 若不知晓礼仪，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皇帝，那相当的致命。 其他方面。 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这群皇子们所接受的教育，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真本事都没有，这不行。” “老六若再这么说，父皇怕是要将小家伙们都送到辽地去，跟老六你历练个几年再回来。” 秦风不免想起在辽地的生活。 歌舞这东西…… 都还太小了，欣赏不来。 “辽地苦寒，都还太小。” “没关系，就算皇家也免不了夭折。” 秦标说的是实话。 也让秦风看出了大哥的态度。 对于亲兄弟们，自然没得说的好。 至于这些庶出的皇子…… 固然都叫着秦标大哥。 可秦标却是他们的君。 若说教育老二老三老五，为了成才可谓不择手段，甚至棍棒也没少打。 可对于这群小皇子。 秦标很少管。 也就偶尔有一两个聪明伶俐的，或许能进了秦标的眼里，未来或许能用。 至于其他的。 多泛泛之辈。 就算是真龙，也不敢保证每个龙子生下来，不会变成一头猪。 “玉不琢不成器。” 秦风倒也认同。 辽地为何能人才辈出。 除了足够公平的制度外。 剩下的就是外部的高压了。 每名辽人，都经过了千难万险，才能成就人才。 至于第二批灾民里。 经过了北胡人的高压，素质虽与第一代辽人差点。 但也好用。 如今再往辽地去的人，里面有很多的沙子。 完全就得挑着用了。 好的留下。 不好的扔到异域他乡。 如此，辽人能够一直保持高素质。 大庆似乎也是如此。 坏的直接流放三千里。 “那就等他们再大一大，都去辽地练练。” “到时老六教他们，如何成为大庆好藩王。” 秦标直接替这些皇子做了决定。 “可以是可以，但是得假名，不能露身份。” “到了辽地，老六怎样都行。” 秦风似乎已经看出这群小家伙悲哀的未来。 他肯定。 辽地一定会成为他们此生最为难忘的地方。 没了皇子身份，辽人可不管什么。 那里有跑不完的五公里。 要让这些含着金汤勺出身的皇子，好好的接一接地气。 秦风笑得很开心。 福字终究没少写。 民间都说皇宫内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 但这完全是讹传。 大庆皇宫也就五千多间。 好在除了主要的福字，不用全写。 可饶是如此，仍写了上百个福字。 在辽地练字，都没有今日这般的多。 “老六，福字到这差不多了。” 当庆皇说这话时，秦风不免松了口气。 虽说这点字对秦风的身体素质而言，根本算不上啥。 然而总写一个字，很难写出太多花样来。 只是。 父皇咋又给桌子铺上红纸？ 左右两条，还有一条窄的。 “再来几幅对联。” “乾清宫与坤宁宫都挂上，再来一幅，朕的谨身殿也挂上。” 庆皇主要的几座大殿。 基本全由秦风来写。 还真是信任秦风啊。 秦风没想练习了这么久的书法，今日竟用在这地方上了。 有点想红鸾。 红鸾也跟着许宁儿入宫了，如今应该在母后那里，估计将坤宁宫收拾完了，等会儿才能过来。 红鸾之所以入宫。 主要还是马后想仔细见见。 也带给几个王妃认识认识。 坤宁宫内。 基本都是太子妃以及三王王妃，还有些小字辈的。 好在正午时，马后左手牵着太子妃，右手牵着辽王妃，身后有一大批女眷，全来了宫内。 一时间诸多妃嫔皇子尽数行礼。 马后只是微微一笑。 “都回自己的地方去吧。” 马后向身后众人说了声，在太子妃跟辽王妃的陪同下，来到了主位。 红鸾走到秦风面前。 也恰好看秦风写完三副硕大的对联。 “王爷的字越发好了，若是放到外面，能值不少钱。” 红鸾脸上的喜意，藏都藏不住。 “进族谱了？” “过了十五后进。” 藩王的正妃与侧妃。 都可进族谱。 也就代表着，从今往后，红鸾是正儿八经秦家的人。 哪怕死后，也能受皇家后人的香火。 “一会儿还有人来求对联，你来写。” 秦风看到那些蠢蠢欲动的妃嫔们。 给父皇写就也就算了。 可要给妃嫔写，那得写多少字？ 这可不是福字，而是对联。 红鸾回以甜甜一笑。 大庆藩王，可有正妃一位、侧妃两位、庶妃四位。 婚丧嫁娶，一切钱财也都是皇家给出。 只是除了正妃外。 侧妃以下都为纳。 之所以这个规定，是庆人极重香火，而庆人生子，往往是极具风险要命的事儿。 故而有侧妃，也算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 若有女子能生多个儿子，那么地位也会直线拔高。 对于大庆大多家庭而言，女人的地位，全是儿子给的。 只是在辽地，秦风并不太在乎这个。 写福字，贴对联。 这是普天下过年时都要做的事儿。 宫中也是如此。 辞旧迎新，庆人极度重视。 中午简单用了饭。 下午乾清殿内，则是没完没了的节目。 嫔妃与小皇子小皇孙的才华，更是轮番展现。 让秦风留下印象的，则是一皇妃的琴音，如若高山流水，滚珠落地，意念随着琴音跌宕起伏，很容易带入到一种无我的意境内。 毫无疑问。 这是琴道大家。 只是除了深宫之外，再也无法听到这般声音。 “宫里何时有这么厉害的？” 秦风不免侧头询问。 对这后宫，他的王妃毫无疑问要更了解些。 “回王爷，后宫多无事可做，便有贵妃喜欢玩弄雅物。” “虽不能出去，却也可以唤一些大家入宫教授，皇妃们在各方面的水平，自然是极高的。” 秦风不免点头。 虽说节目基本都是喊谁表演，谁就上来。 但水平真的都不差。 甚至就连宫女的，也超级能打。 怎么说呢？ 许多女子打破了脑袋，都想进秦风的辽王府。 可还有更多的女人，打破脑袋想进这座宫。 …… 第473章 初一朝拜皇帝，初二朝拜藩王 宫。 就是外面人想进来。 里面的人…… 似乎并不想出去。 能当妃嫔，无聊时或许是真无聊。 然而生活用度上，至少吃喝不愁，饿不死。 比忙忙碌碌的大庆人，不知道要好过多少。 而且只需要讨好皇帝跟皇后的欢心，就足够了。 故而过年展现的节目，都不差。 就连那群小皇子，也有诸多才艺在身。 就是…… 怎么觉得这群小皇子的喜好，有点千奇百怪呢？ 这场宴会直到天黑。 秦博方才拉着秦风。 “老六，放烟花去不。” “有？” 总看节目，不免有些无聊。 “嘿嘿，今年别的不多，就烟花最多。” “走。” 秦风当即跟着秦博出去，没想到秦樉秦棣也跟了出来。 最后就连秦标也出来了。 “上次一起放烟花时，十多年前了吧。” “那时父皇还只是吴王，老五最后不小心给库房崩了。” “总比二哥给粪坑炸了强。” “老五你欠打！” “老六那时被吓得哇哇哭。” 秦风摸了摸鼻子。 当年的事儿，他可半点都不知道。 一人手里捏了根檀香，顶着寒冷的夜风，点燃引线，漂亮的烟花不断升到半空中，美轮美奂。 宫里放了烟花，似乎是在响应般，宫外也有烟花开始升空。 今夜之下，接连不断有烟花升空而起，美妙无边。 殿内的人也相继出来观看空中的烟花。 庆皇更是从宫内走出，要了根香也来点。 “今年这烟花的花样，多了不少。” 秦标更是脸带笑容。 “有些样式都是从辽地传来的。” “竟还有蓝色的烟花，朕还是第一次见。” “那是辽地运来的，除了老六那谁都造不出来。” 秦标对此印象深刻。 蓝色烟花在夜色下绽放，过于梦幻。 这种颜色的烟花。 也是烟花中最难生产的。 可对于辽地而言，这已经被突破。 或者说，这蓝色的烟花只是火药生产的额外产物。 火药厂，除了制造火器外，偶尔也会制作些小玩意儿。 毕竟广宁城的火药匠人。 基本都是大庆的烟花匠。 “老六那厉害，人去了都仿若脱胎换骨了般。” 庆皇不免感慨。 “在大庆，那些灾民饭都难吃饱，可到了辽地后却都成了栋梁。” “老六的武功，你们学不来，可这治理的本事，都可学学。” 秦标脸带笑容。 辽地的诸多人才，都已反流回了大庆，已经逐渐成为一股清流势力。 只是相比于其他官员，辽人更擅长去做，不擅长去说。 许多功劳不免被无形中夺走。 只是百姓得了实处，辽人并不在意。 相比官位大小，辽人更在意的是实权。 这些，秦标自然也都清楚。 太子也在等合适的机会，将这群辽人官员，都往上提一提。 比如迁都后。 至少可以安插进五分之一辽人。 并非不是太子不想安插更多的辽人，而是为了天下均衡，每个地方安插的人数，都是有上限的。 跟父皇打天下的淮南以及浙东，已被压缩到了五分之二。 太子要重塑官场上的权利构造。 只为了能更加均衡。 秦樉听此，露出憨厚的笑容。 “儿臣也想学学大哥，寻觅些辽地人才去了秦地为官。” 还有句话秦樉没说。 相比朝廷派去秦地的官。 用这些辽地去的官，秦樉更加放心。 而且辽人的职位，基本离秦樉不远，加上辽人的武力不弱，能给秦樉带来许多安全感。 辽人懂感恩。 他带领秦兵风雨兼程的赶往辽地，虽说最终只看老六带着辽人秀了一波，为此还让许多人都如同中邪了似的。 但终究还是赢来了辽人的善意。 这让秦樉觉得，好处无穷。 秦风脸上也带着笑容。 “那些人才放走，我也舍不得。” 那都是真正危难时期过来的精锐。 能力自然超强。 只是相比辽地的安稳，如今最为关键的，是与大庆之间的关系。 辽地的情况，游离在大庆规则之外，若不派辽人在大庆内，让大庆与辽地在许多地方同步。 那么未来迟早会出大问题。 一旦产生矛盾，问题便会逐渐加深。 秦风不想出现与大庆朝堂刀兵相向的局面。 屠杀异族无妨。 可屠杀本族大好儿郎，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唯有秦风清楚。 辽地的火器，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时代的变化太快，根本不会给人反应的机会。 烟花绽放的越来越多。 皇宫内也越发喜庆。 父子几人随意闲聊着，谈天说地，气氛极度轻松。 燃放过烟花后。 倒是与庆皇打起了麻将。 大庆过年有守岁的习俗，一晚上都不睡觉，直到天亮。 只是到了后半夜，无论庆皇还是太子，都有些迷瞪。 “这么晚，怎么老六还如此精神。” “年轻就是好。” 秦标满是羡慕。 他坐了这么久，觉得肩背全身都疼。 若非有太子妃一直在后面给按着。 太子都坐不了这么久。 秦风笑了两声，不客气的将手里的牌推倒。 “清一色自摸，胡了。” 秦樉差点摔桌子。 “又被老六给赢了。” 一开始还好，输赢没有差的太多。 可后半夜了，庆皇太子二哥都熬不了夜。 但对于秦风而言。 这简直不要太轻松。 只可惜没有歌舞，否则通宵达旦简直是家常便饭。 大年初一的清晨微微亮，庆皇就扔掉了手里的牌。 “不打了，朕的私房钱都被老六给赢没了。” “擦把脸，去上早朝。” 宫女太监们准备好冰冷的毛巾，敷在脸上后直打激灵，人随之清醒不少。 “大年初一也要上早朝？” 秦风嘴角抽搐。 这是什么神仙皇位。 通宵一晚上，假都不放。 秦标笑着站起。 “新年伊始，最为庄重，丝毫不弱于父皇的登极大典。” 秦风嘴角微微抽搐。 倒也第一次，与庆皇参加早朝。 朝廷内的百官穿的极度正式，极度庄重。 奉天殿到处都是排列整齐的大小官员。 随着鼓乐声突然变换，所有官员冲着台阶最上方的方向，皆跪拜在地。 “天佑大庆，国泰民安！” 整齐划一的拜年声听得秦风更精神。 一连三声。 更有老臣出列，向庆皇表述着新年贺词。 直到太阳彻底升起，这拜年方才结束。 “老六感受如何？” “挺折腾。” “明天一早，百官还得来。” “还要拜？” “今日是给父皇跟孤拜，明天来这，是给老六跟老二老三拜年。” “初一拜皇帝。” “初二拜藩王。” “这是规矩，谁不来都不行。” …… 第474章 求字 大庆官员即便过年，也不得清闲。 初一宫里拜皇帝。 而且整天都是宴会。 初二宫里拜藩王。 秦王、宁王以及秦风，都被大礼参拜了一遍。 这也让庆皇无比满意。 “这些臣工，都是咱们家的，无论对咱们家的谁，都必须恭恭敬敬。” 庆皇很在意这个。 家天下家天下。 这些臣子，御使当与奴仆无异。 “这些臣子，若优待天下百姓，则优待他们。” “若苛责百姓，则对他们苛责万分。” “不是咱对他们不好，而是他们对百姓所为，很少有值得咱能真心敬重的。” 庆皇说的相当无情。 也在向太子秦风等，传授对官员的态度。 简单概括，就是抑制。 庆皇如此做。 也与当年年少时，被贪官污吏欺负的家破人亡有关。 但凡当年有个好点的官。 庆皇对待官员，都不如如今这般偏激。 总之。 如今这拨官员，对于庆皇而言只是凑合着用。 但凡这群大庆官员有节操点，庆皇都不会把自家人的地位提升的这么高。 除了百官朝拜皇帝太子藩王外。 在京的命妇，也要去坤宁宫朝贺马后。 兴许是今年辽王大婚，吸引来了不少地方上的大族。 如今也都没走，正好来宫中混个脸熟。 “这些趋炎附势之人，往年朝贺你母后的人，也就寥寥几位。” “可去年咱老秦家出了大风头，今年朝贺你母后的，坤宁宫都挤不下了。” 朝贺之后，便是宴饮。 三王在位，无数臣子群蜂拥到秦风身旁。 “辽王殿下，下官工部杜成，久闻辽王殿下最擅书法，不知可否趁此吉日，讨要一幅。” 不等秦风皱眉，只见那杜成从袖中抽出一幅古卷。 “这幅字是诗仙太白真迹，下官找人确认过，如此真迹，下官觉得理应归属于我大庆第一诗人。” 显然。 这杜成求字怕是假的。 目的就是在秦风面前混个脸熟。 用诗仙太白的字，来换秦风的字。 这马屁拍的简直了。 既夸了秦风诗词好，又夸了秦风字好。 秦风打开卷轴，只见这幅字似乎修整过，上面字迹部分地方略有模糊。 但保存的极度完好。 就连太子都忍不住过来仔细端详，最终指着杜成。 “杜成啊杜成，没想到你竟然藏着这好东西。” “老六，这《上阳台帖》是真迹无疑，你看这卷轴是前朝徽宗皇帝命人贴上的，上面有着徽宗皇帝印信。” “还有这唐李太白上阳台书，便是徽宗皇帝真迹。” 秦风仔细看去，瘦金体在诸多书法中，相当容易辨认。 除了徽宗皇帝外，这幅字上还盖着诸多书法名人印信，有的还贴了纸，上面写着评语感悟。 而且各个朝代皆有。 这幅字，就仿佛跨越了时光长河，被无数代藏家精心保养，最终落在了秦风手上。 秦风郑重将这幅字收好。 “杜大人想要什么字？” “哎呦，殿下您叫这大人下官可当不起，您叫我老杜就行嘞。” 杜成毫无顾忌。 “下官酷爱殿下竹石那首，不知殿下可否圆了下官这点爱好。” 秦风大手一挥。 “成，取纸墨来。” “下官这带了，带了。” 杜成急忙从袖子里掏出纸墨。 纸是最好的冷金纸，堪称大庆最好的纸张，价比黄金。 墨也是最好徽州墨，刚拿出来，秦风就嗅到淡雅的墨香气。 甚至就连笔，都无比讲究。 “下官听闻殿下书法大气磅礴，力透纸背，您看这狼毫笔，能用否？” 秦风从杜成手里取过狼毫笔，顿时觉得有些分量。 哪怕秦风这个并不懂笔的人。 也清楚这支笔的价值怕是极度昂贵。 对于文房四宝，庆人酷爱，有时为了一支笔，一份好纸，好墨好砚台，都能做到一掷千金。 当然…… 笔墨纸砚本应该不那么值钱。 可但凡牵扯到送礼，还送其他同僚官员。 这笔墨纸砚，也就随之值钱了。 奢侈品，本身就是为了官僚集团服务，与平民没有半点关联。 官员明着收金银，这犯了庆皇大忌。 可若送些值钱的字画，笔墨纸砚，等被抓到的时候，就有另外一番便捷了。 在贪污上。 官员们的花样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朝廷往死了禁，可下面这群人精，总有办法找到错漏处。 真正明目张胆去贪腐的。 那基本上都是傻子。 “杜成行啊，明目张胆给辽王殿下送礼。” “他是工部的人，辽王殿下最爱匠人，杜成怕是有什么想法。” “可恶，今日我进宫时，怎么就没寻思送点东西！” 有官员为此愤怒不已。 而有了杜成这个开头，借着求字的名义，来给秦风送礼，以求混个面熟的人更多。 反观秦樉。 官员与秦王之间，当真是相看两生厌。 秦樉还好些。 但基本上也只有过去硬生生攀谈的，明着送礼的很少。 至于被扯掉王位的秦博，此时只能当个透明人，混一混宫里的吃喝。 顺便指挥着太监宫女啥的忙活忙活。 也实在没办法。 否则至于去抢宫女太监的活儿？ 初一初二接连两天宴会，秦风收了许多礼物，从宫中往辽王府内拉了好长的队伍。 庆皇自然看得真真的。 “这群墙头草，如此讨好老六你，都是在给他们自己安排后路呢。” 庆皇与秦风之间，如今已并无太多顾忌。 秦风尴尬的笑了笑。 “注定无用功。” 庆皇却摇了摇头。 “在北方，老六你的名望，远比朕更好用。” “若他们有朝一日去北方为官，老六你的字，就是他们的护身符。” 秦风摸了摸鼻子。 “无非想拿儿臣的字，能获得些许便利罢了，若敢借着儿臣名义为所欲为，相信不用儿臣出手，父皇的锦衣卫也绝不能饶了他们。” 庆皇凝视着秦风许久。 有些话并没有再说。 皇家内部清楚，老六并无夺嫡之心。 这些外臣可并非如此看。 乾坤未定，未来如何谁都难料。 不如提前铺好了路。 万一…… 就是说万一。 万一某天老六真的如这些臣子所想，荣登九五。 那么这些臣子今日的礼物，是否能获得百倍利益？ 庆皇眺望着远方的夕阳，陷入了悠久的沉思。 …… 第475章 私造海船，流放辽地 大庆今年算得上天下太平。 故而过年封印的日子，也有二十多天。 这个封印，指的是将印信封存，类似于放假不办公。 正月十六，才正式开印。 秦风从年三十开始，一直在宫里呆到正月十六。 过了元宵节，秦风等兄弟才离开皇宫。 “老六，宫里又移栽了新的果木。” 临走前，庆皇的眼中满是不舍。 用不了多少天。 老二老三老六都要回封地去了。 下一次再来。 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等回封地后，多多操练兵马，争取在北伐时立大功。” 庆皇这话是对秦王宁王说的。 至于辽兵。 庆皇相当放心。 如今大庆精锐皆在辽，已成了天下人的共识。 辽王的武力恐怖，远胜庆皇。 庆皇征战，会留下大批俘虏。 辽王征战，看不见多少俘虏。 这才是辽王最可怕的地方。 秦棣躬身一拜。 “父皇尽管放心，儿臣绝不会拖朝廷后腿。” 毫无疑问。 接下来几年，大庆的重心都在北伐上。 趁着开朝兵锋最盛时，将疆域打到最大，将所有威胁尽数铲除。 “去吧。” 庆皇目送三个儿子出了宫，在高台上矗立了许久许久。 虽归辽日子在二月一。 然物资众多，从今天就要准备。 “王爷获得赏赐，从京都不间断的往辽地拉，估计得持续两个月，才能全运完。” “奇珍异宝运回，金银细软留下，换成物资。” 秦风大婚，以及过年收的礼物。 外加父皇赏赐、母后赏赐，大哥赏赐等。 礼物多得吓人。 光那长长的礼单，秦风就很难看下去。 好在红鸾的名字刻在了皇家玉牒之上，也让她无比满足。 如今许宁儿与红鸾最大的要求。 也就是早点孕育。 秦风觉得倒不用着急。 只是这个年代若婚后不育，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故而在有些时候，两女格外卖力。 奈何秦风一点都不着急。 “京都到广宁城的路，修好了吗？” “回王爷，道路去年修好的，今年夏季要修排水沟，种植防风树木。” 大庆的道路修缮，虽不如辽地那般标准化。 但排水沟以及防风树带，却是必须的。 虽需耗费大量的人力成本。 然而这却是有效延长道路寿命的最好办法。 “路修好后，也得靠维护。” “这条路分给三省来共同养护，好在北方三省都有我们的人。” 秦风暗暗点头。 在朝廷任用辽人之前。 胡庸便已带走大量的辽人官员，如今凭借着实打实的功绩，也获得了不少实打实的实权。 也应了庆皇那句话。 秦风在北方的影响力，比庆皇还要更高一些。 然而庆皇并不在乎。 也默许秦风如此做。 秦风在北方的影响力大了，那么北方大小豪强的影响力，就会随之变差许多。 便宜豪强。 不如便宜了自家的老六。 “路修好了，才有更多的人去辽地。” “王爷当真需要上千万的人口？” “白山黑水至少足够两千万人过着富足的生活。” “千万人口，终究还是太少了。” “王爷还年轻，我们大可鼓励辽人多生些，每一家都生五六个。” “等王爷快四十岁时，便全是青壮为王爷效力。” 秦风望向了红鸾。 “你有野心？” “是全天下的人，都说王爷有野心。” 红鸾认真的望着秦风的目光。 “那就让全天下人说去吧。” 对天下人而言，唯有那个皇位才是人生最终极的追求。 只是人生的追求还有许多许多。 大庆的百姓，注定无法理解秦风的想法。 好在辽人理解就够了。 “大庆的造船匠人，如今到辽地多少了。” “约莫去了一半，据说还有南方的匠人，正在自己制造海船，准备坐着自己私自造的船前往辽地。” 大庆为了防止倭寇，是有海禁的。 片甲不下海。 然而皇命是皇命，海岸线那么漫长，也很难真正管的住。 只要不被抓住，基本都没有事儿。 “这消息怎么来的？” “私自造船的匠人被抓了，触犯了大庆律法，恰好流放直接给流放到辽地。” “然后据说那个县私造海船的人更多了。” “官府流放都流放不过来。” 秦风嘴角简直抑制不住笑容。 天下百姓永远都这么有意思。 一旦逮住了官府的羊毛，那简直就是往死里薅。 不过这样也好。 给辽地增加了不少人口。 “辽地造船工厂完工了吧。” “年前完工的，最近王爷在宫里事儿太多，辽地来的报告都攒了下来。” “蒸汽机试了吗？” “未曾海试，在等王爷回去。” 秦风点头。 有了蒸汽船，今后再来京都，走近海显然要更快些。 而且如今秦风手里，掌握着大庆积攒下来的海图。 这不单单有大庆近海的航海路线，还有到西洋的海洋路线，气候礁石等等多有标注。 船只最怕的，就是触礁。 其次是海洋上的恶劣气候。 有了积攒下来的海图，辽地的海洋探索，将会少走许多弯路。 “广宁城还有几个八级匠，正等着王爷去亲自授予。” “其中两名是老辽人，技术上得到了突破。” “还有一名，是从京都过去的铁老头，蒸汽机就是在他手里成熟，而且还进一步优化。” 秦风点头。 回辽地的事儿，似乎也不少。 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在发展。 蒸汽机已出来了。 工业时代还会远吗？ 昔日的日不落帝国，以区区一隅之地，便可征服半个世界。 秦风如今背靠大庆，实力更加充沛。 没道理成不了日不落。 等大庆足够大了，那可选择的就多了。 “王爷，这些日子还发生了一件事儿，黑弓会的人跑到辽地，在广宁城宣扬辽王登极，如今已被抓。” 秦风嘴角不免抽搐。 这黑弓会，当真毒瘤。 还好辽人比较稳健。 若真被煽动起来，怕也是后果难料。 好在广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抓住就好，审出有用的东西了吗？” “那人所知有限，唯一有用的线索，是会在开封集会。” …… 第476章 均田 “开封城。” 秦风得知这座城市时，相当意外。 毫无疑问，开封是一座相当有底蕴的城市。 西安，洛阳，开封。 自西向东，基本处于一条线上。 故而开封也被称之为东京。 西安出来的大运河，有往北往南的岔路口。 开封就在岔路口那里。 故而南来北往，贸易极度发达。 只是不曾想黑弓会竟敢如此大胆，公然在开封集会，简直视朝廷如无物。 “胡庸便在开封。” 秦风自然想到那位官迷。 如今也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大庆的宰相。 红鸾微微低头。 “胡庸已经在前往京都的路上，不日便可抵达京都。” “他已写好书信，想要拜见殿下一面。” 秦风眉头轻轻皱起。 “黑弓会闹得如此之大，胡庸不可能不知道。” “也许他是在等王爷的态度。” 在红鸾看来。 胡庸算是亲近辽地那一系的。 若无辽地官员支持，胡庸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秦风摇头。 “他该很清楚本王的态度。” 秦风不喜约束，辽人基本都清楚这事儿，胡庸没道理不知道。 大庆的皇位，秦风从来没在意过。 “王爷还要见吗？” “胡庸入京要先见父皇，若先见了本王，事情就不对了。” “朝廷的事务繁多，就不见了。” 秦风拒绝。 有些时候，该避嫌也得避嫌。 以往胡庸地位没那么高，交往交往没事儿。 可如今，朝廷一大堆政务等着胡庸呢。 而且两人都在京都的日子也比较赶。 若胡庸先见秦风，然后再处理朝廷的政务。 哪怕庆皇不说什么，其余臣子也能将胡庸喷个半死。 大庆的御史，可都没有什么派系。 就算有淮右功勋老臣，以及北派臣子撑腰，一旦被弹劾了也必然难过。 既如此。 不见也好。 有一个左相许达当丈人，秦风地位就已很超然了。 若新右相胡庸再跟秦风有密切联系。 那么明明没什么，诸多臣子也会误读为有什么了。 “陛下安排了两名跟王爷都有关系的人为相，莫非有什么想法？” 红鸾突然说道。 就连红鸾都如此看。 更别提外人。 “休要胡说。” “许相与胡庸皆来自北方，对北方事务最为熟悉。” “父皇如此安排，只是方便未来北伐。” 北伐，就是庆皇的心头要事儿。 从建朝开始。 庆皇就无时无刻不想将横卧在北方的隐患，彻底消灭掉。 只是为此已经拖延了十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庆皇自当倾尽全力，不再错过。 若要均衡。 左右相一南一北最好。 可如今两相都跟北方有关。 那也是在告知天下人。 接下来大庆的重点方向，就是北方！ 如此做，也势必会让大庆的钱粮，重新向北方流动，促进受灾的中原地区好好恢复。 只要中原恢复好了，粮食攒个几年。 北伐就可以就近中原调取粮食。 就近调粮，能够为大军节省很多无端消耗。 “来年辽地的粮食产量，也都着重抓些。” “蒸汽机既然造了出来，就先想办法建造耕田用的农机。” 白山黑土固然好。 可许多地方处于未开垦状态。 那草甸子简直厚得不行。 若是用现有的耕牛或者人力开垦，辽地的人口数量根本不够。 而且那大片土地。 不知道会累死多少人。 可若有蒸汽农机，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蒸汽机所能爆发的力气，能轻松的将一尺深的泥土翻到地面上。 也能将地面上的绿草，埋在一尺之下的泥土里，最终逐渐变成肥料。 “唯有机械，才能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 秦风对于辽地耕地的分配，并不打算发展小农经济。 一是没有那么多的人。 二是农业机械化，这必然是未来的大趋势。 哪怕只是用蒸汽机来耕地，效率也绝非是耕牛所能比拟的。 “辽人谁若需要土地，一户至少分配两百亩，否则太少。” 秦风向红鸾说了句。 有些事情，秦风可以直接向红鸾说。 而在恰当的时候，红鸾会进行整理复述。 这就是拥有秘书的好处。 “王爷，今年是否要均田？” 红鸾不免询问了声。 “以往辽地有外部威胁，都是集体耕作。” “如今人变多了，土地也该包产到户。” “而且，我们可开发的土地，数量实在太多。”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辽地的所有土地，名义上都属于秦风。 只是相应的，辽人也希望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广宁城那边可给了建议？” “给了，那边商议称老辽人给三百亩，战争前去的两百亩，今后无论谁去，统统每户分配一百亩。” “给的似乎少了。” “往上提一提，老辽人五百亩，其次三百亩，最后的一百亩，就不要变了。” 对于那群跟着秦风风里来雨里去的老辽人。 秦风理应当给予富足的生活。 白山黑水耕地众多。 即便如此分配。 所能分走的土地，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按照大庆的制度。 全天下近一半的土地称之为官田，皆由庆皇掌控，用于封赏。 而庆皇的近一半官田，多在南方。 开朝前不知有多少地主豪强的土地，都被庆皇没收。 实际上。 南方清理豪强这事儿，庆皇没咋参与，当年他掌控的面积很小。 多是陈汉皇帝干的。 最终庆皇败了陈汉皇帝，占了个大便宜。 故而南方的土地，一大半都在庆皇的手上。 至于北方的土地，相对就要少上许多。 开朝之后，只是驱逐走了北胡人。 可北方的地主豪强，并没有太过于清理。 以至于会出现范阳世族做大的事儿。 但可以预料的。 今年一旦开印，庆皇必然会将北方豪强地主的土地收回绝大部分！ 迁都所面临的，往往是一系列大事件。 收回土地，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罢了。 只是红鸾有些担忧。 “王爷，土地分出去容易，可要收回来，那就无比困难了。” 秦风微微摇头。 “天下，本天下人之天下。” “辽地土地，只不过是辽人信得过本王，由本王掌管分配罢了。” …… 第477章 北方土匪?早就被老六收编了 民弱则国弱。 民强则国强。 秦风生怕辽地百姓不够强。 分地更是往极限了分。 “王爷，若不用佃农，怕是根本难以耕种这些土地。” 一个人能耕作的土地，是有限的。 上百亩土地，往往需要一大家子五六口劳力，起早贪黑的去干，才能收拾的过来。 而三五百亩地，若无佃户，也很难管理的过来。 “没关系，地先给他们，慢慢来种。” 秦风清楚。 若是农机能够得以发展。 那么别说一人耕种五百亩。 就算五千亩，五万亩，五十万亩，都没有任何问题！ 一个人种地，就能养活千千万万人。 唯有农业彻底跟上了。 才真正拥有角逐天下的资本。 大庆技艺能力，或许很强。 可生产力终究还是太落后了。 一路走走聊聊，正好回府内好好休息。 在宫中的这些日子，似乎全天下所有人，都来宫里朝贺了一遍。 就连西洋人，也来朝贺。 秦风甚至还识别出几个假的。 毕竟来京都朝拜，对于西洋的商人来说，是门无比赚钱的生意。 只要肯远行，带着简单的礼物，便能得到大庆最高规格的接待，回去时还能获得大量的财货。 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儿。 秦风甚至也曾说过。 大庆对于西洋人，未免过于大方了，该改一改，哪怕等价也好。 否则西洋人会觉得这片土地上，每一处都充满了黄金。 大庆无侵略他国的想法。 可西洋人，却可丝毫不管这些。 只是庆皇最终还是拒绝了。 “邦交就是这样，要率先表达善意，说不准哪一天，就能用上了。” 庆皇的安排，似乎很远很远。 秦风最终也彻底不管了。 大庆在秦风的眼中。 毫无疑问有诸多相当严重问题的。 然而在大庆人眼中，这些问题全都不是问题。 当然。 在庆皇与朝臣的眼中，辽地也是有很大问题的。 只是庆皇看不懂，所以不多说。 元宵过后，京都一如既往的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大量的马车离开京都。 这些人都是来参加秦风大婚，以及过年朝贺皇帝来的。 如今见到了庆皇，见到了太子辽王。 他们无比满意。 京都待得差不多，自然也该离去。 似乎察觉到要分别的日子，秦王宁王与老五皆往秦风这跑。 “再过不久，兄弟就得各回各的封地了。” “老三老六还好，你们离得近，想见偷偷见见也没啥。” 秦樉显得很哀伤。 “老五也能在京都陪着大哥跟父皇。” “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秦地，王妃也是不喜欢的。” 秦王娶了北胡女，明明很漂亮，却碰都不碰。 就连几名世子，也都是郑氏所出。 对于秦樉而言，封地是无聊落寞的，也没家里人，又总会觉得有许多人想害他。 “估摸大哥下半年，就能到长安。” 秦风如此说了句。 也让秦樉兴奋起来。 “也是啊，等大哥定都长安后，我就能当个清闲王爷了。” 只是秦棣摇了摇头。 “够呛，大哥中意洛阳，十有八九会迁都在那。” “这趟视察，名义上是巡视一番，可实际上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事儿。” 秦风也随之点头。 “大哥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而北方诸多地方腐败混乱，大哥怕是要顺手再处理不少人。” “去年父皇不是清理一遍了吗？” 秦博突然问道。 秦樉顿时叹息一声。 “官员腐败，似乎是怎么清理，怎么都清理不完。” “为了利益，那群官员什么都敢做。” “就算杀了一批，也不影响剩下的人吸取之前人完善的利益链。” 贪官贪官。 这天下间何时能没有贪官？ 就连秦风也不知道。 其实贪官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默许了贪官的存在。 一旦放纵，贪官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刮地三尺，无所不用其极。 最终导致民不聊生。 而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天下百姓都会认为是皇帝出了问题。 大庆北方的问题，已经很大。 而且问题不是一处两处，是整体上的。 胡人对北方的破坏，实在过于巨大。 否则也不至于大庆的南北差异，会变得如此巨大。 秦风给了北方相对安稳的环境。 太子必然要前往北方梳理一遍。 以确保未来北伐时，北方不会出现问题。 当年修大运河的皇帝，不就是征讨东北高句丽时，最后被后方的世族给背叛了。 内部稳固团结了。 才最适合出兵。 明着迁都，暗着梳理。 “其实北方如今并不适合梳理，那里被破坏了太多年，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 秦棣突然开口。 “可惜大庆没有这个时间。” 中原遭遇的破坏，是极度严重的。 就单说农田化为牧场。 十多年前，北方更是连续内战了二十多年。 大胡皇朝内部互相打，大胡皇朝的各势力跟红巾军打。 总之。 当年的北方简直乱成一锅粥。 虽休养生息了十多年。 可不但没休养好，问题更加严重，去年又在北方打过了两场。 若非秦风用兵神速。 如今的北方，又不知道是什么鬼样子。 曾经的中原，如今更像是大庆与北胡之间的糜烂地。 糜烂到北胡连掠夺大庆北方的想法都没有了。 再加上人口凋零。 北方实际耕种的土地数目稀少，大片大片的荒地随处可见。 南方的富足，与北方的荒芜，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若再继续下去，皇家毫无作为。 那么北方可能就要出现叛军了。 “北方的匪患，还是不少，以打家劫舍为生。” “只是今年似乎消停了许多。” 秦樉突然开口。 他们藩王，都属于大庆北方。 只不过秦地晋地宁地自成一统。 封地面积没那么大，就容易治理。 可中原错综复杂，问题就要更严重了。 完全是烂摊子。 听秦樉的话，秦棣突然望向了秦风。 “不是土匪少了。” “是土匪都被老六收编了。” 秦风笑着摸了摸鼻子。 “都是属下人做的。” “无非是一群没饭吃的苦命人罢了，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都听话了。” …… 第478章 宰相权利还大，搞内阁吧 京都的水门，每天都往城外运送着大量物资。 船又停靠到长江北岸。 也有一些船沿着大运河，前往范阳。 大庆的物资转运，每过一处都要被收一笔税款的。 然而这些队伍，皆打着辽王的旗号。 无人敢拦。 这也是大庆官员最基本的特权。 也正是这个特权，也让许多商家寻了门道，从而躲避漕运的税款。 每种制度。 都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 而商人。 最擅长寻找漏洞，从中获利，也难怪朝廷要将商人当做最低等的子民。 偷税漏税，简直相当于挖大庆的墙角。 若继续这般下去，久而久之，大庆的朝堂之上肯定没钱。 这是必然的结果。 好在目前百姓淳朴，知晓这个漏洞的人很少。 这个规则，还能继续延用。 时光飞快，眨眼便到了正月的月底。 距离秦风离京，也仅仅只有几天的时间了。 这次来辽王府的，就连太子都过来了。 “老三老六，二月一日，大哥与你们同行。” “好，可要去开封？” “先去范阳，再去开封洛阳长安，最后凤阳。” 太子秦标毫不顾忌自己的行程。 甚至这份行程，各地州县早就清楚了。 包括做好了相应的安排。 “大哥带多少人？” “一万东宫侍卫。” 作为大庆皇储，秦标是拥有完整一套东宫班子的。 名义上庆皇是大庆的皇帝。 可大庆的朝臣，却要面临双君，甚至多君的局面。 双君指的。 就是皇帝与太子。 大庆的重臣，在朝廷上拥有职务，也要兼领太子府的职务。 早朝上完了。 也要去东宫再上个小朝。 如此一来，大庆的皇权过渡将无比稳固。 至于多君。 就是秦风等藩王，也算是他们名义上的君主。 也保不齐，哪一天就到藩王的封地内当官。 这种制度现象，历史上是极为少见的。 这需要帝皇对太子绝对的信任。 而且太子的党羽，完全就是皇帝的臣子。 这种方式，还算开了先河。 庆皇在主动分享皇帝的权利。 只不过分享给的不是士大夫，而是自己的儿子。 “一万人够吗？”秦风有点担忧太子的安全。 “其中有五百辽兵。”秦标补充道。 “那够了。” 秦风瞬间就放心了。 这次辽人送到京都为官的并不多。 没想到秦标直接要走了五百。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有这五百辽兵在，就算路上真出了啥事儿，也能护着太子跑了。 当然。 一万侍卫随行，基本不会出啥问题。 毕竟还有地方卫所兵，若是急需，太子也是能调动的。 只要不是整个行省都判了。 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安全上的风险。 “胡庸三日前到了京都，如今已为左相，处理事务比汪相快很多，很好用。” 太子如此评价着。 “只是胡相似乎有些不开心，可能也发现宰相的权力，已不如往日那般大了。” 太子一边喝着茶，一边跟秦风说着朝廷内的事儿。 似乎这些朝堂政务。 就是秦标的爱好。 若是聊其他的，秦标可能不擅长。 可若聊朝堂政务，可是秦标的最爱。 当然。 太子跟亲弟弟，也可以督促学习的。 只是如今秦标觉得没什么好让秦风学的。 也就儒家经典可以学学。 但又怕这些经典，会慢慢磨灭掉秦风的灵性。 总之。 秦标总算是不督促秦风学习了。 但在政务上，秦标总会不时的指点。 “以往当宰相，仪式中要受皇帝拜，将国之大事托付。” “这也就是俗称的登台拜相。” “只是父皇除了拜了李相外，剩下的宰相都不曾拜过。” 秦标拿着朝堂上的事儿，跟秦风这解闷子。 而且秦风看大哥的表情。 他是真的很享受说这些东西。 这些。 也都是大哥最为擅长的。 “李相是独相，权柄仅在父皇跟大哥之下，可如今朝廷已分为左右相，权势自自不如以往。” “胡庸想高升想的快疯了，如今终于坐到梦寐以求的相位，可能是觉得终究差了点。” 秦风对胡庸，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就是一官迷。 “老六能有这般见识，着实不错。” “只是父皇与我，还是觉得如今的相权有些大。” 秦标直接透了底。 宰相。 这可是传承了很悠久的职位。 如今看父皇跟大哥的意思。 怎么还嫌弃宰相权力大？ “要不干脆不要算了。” “不要？” 秦标脸色变了变。 “父皇与孤，皆无足够的精力，处理如此繁多的事务。” “如今刚刚开印，父皇八天之内，平均每天要批阅奏章两百，处理国事四百件。” “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这上面了。” 秦风不以为然。 “可以选些名望够的臣子，组建个内阁，票拟决策奏疏。” 太子瞬间皱眉。 “内阁？” 秦风点头。 “宰相拥有开府建衙之权，在宰相府内仍可接待群臣。” “这应该也是大哥最为担忧的地方。” “可若如父皇这般，将宰相批阅奏疏，变成一群臣子群力群策，票拟决定奏疏该如何执行。” 秦标不免摸了摸下巴。 “老六说的，似乎是个好办法。” 秦风说的并不详细。 但秦标对于政务极度擅长。 自然能分辨秦风所说的内阁，的确可以减轻劳累过度的问题。 甚至哪怕不设宰相，也没有任何问题。 最为关键的。 是内阁里的一群人，分走了原本属于宰相的权利。 有什么事商量着来，也的确能够查缺补漏。 “此时左相刚立，也不适再搞内阁。” “等迁都事后，再在新都宫内修建一座文渊阁，当做内阁使用。” “老六此事，尚且不要与他人多说，以免出现骚动。” 秦标不免嘱托。 “臣弟明白。” 秦风本就是随口一说。 实际上，秦风还有更好的办法。 然而觉得步子对大庆朝廷而言，步子迈得有些太大。 还是辽地用着好。 辽地秦风的权势最高的。 可在秦风之下。 拥有最高决策权的一批人，并不在辽王府内。 而是城内各个行业内的顶级人才。 …… 第479章 庆皇有些emo 内阁。 对于大庆而言，不算超前，又刚好能解决问题。 这算是最完美的解法。 也能解决掉宰相权力太大的问题。 封建帝皇，也一直都在跟宰相作斗争。 或者说。 一直在集中权力的过程中。 若内阁制成。 封建皇权，基本能达到巅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并非虚谈。 正是因为全是皇帝的土地，耕种才要向官府纳税。 而若能跻身朝堂内，那基本代表达到了巅峰。 史书所记载的。 基本都是围绕皇权写就。 秦风与太子，也仅是闲聊畅谈。 只是一不小心，解决了当今大庆朝堂内，想收回宰相权利的小小问题。 好在。 不是现在做。 只是这种不断消弱的宰相权利，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成为左相的胡庸，感受最为明显。 坐在高台朱红色的楼阁内，有着宫人候着，胡庸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名为相，实则不过皇室一管家。” 胡庸望着桌子上的奏疏，即便大口喝着冰水，可心底升腾的火焰，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想要当宰相。 就是想要更多的权势！ 可如今呢？ 连昔日李相一半的权势都不到！ 这让胡庸如何能甘心？ 大庆最为关键的六部中，吏部直属庆皇太子了。 兵部与工部，甚至就连户部，都偶尔去跟着许大忙碌北伐前的筹备。 胡庸真正处理的实权。 也不过就是刑部与礼部。 有权利吗？ 没啥权利了已经！ “这个相，简直像个笑话。” “与我心中所想，相差甚多。” 以往的胡庸，一心只想上位。 可如今站到这个位置上。 他不免想要的更多。 “太子的行程，既已暴露，肯定会有不轨之徒，袭击太子銮驾。” “该怎么做，你们明白吧。” 胡庸望着几名从开封带来的属下，随意说着事儿。 “回大人，最近倭寇猖獗，已有大批倭寇流传到山东境内，该提醒太子避让。” 胡庸却笑了笑。 “太子是不会因此避让的。” 嘴上如此说，可胡庸还是写了份相关奏疏，可最终，又将这份奏疏压下。 该不该让太子知晓这件事儿。 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太子与辽王同行。” 胡庸沉默了许久。 在胡庸的心里。 若辽王能成为储君，以辽王的性情，他毕竟获得更多的权势。 所以…… 在得知汪大洋成了右相后。 胡庸心底已有怨言。 从内心深处。 胡庸希望秦风，能够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如今。 太子之位不可动摇。 “太子既去，想来也知道倭寇的事儿，我们不必多说。” 胡庸最终还是将奏疏烧掉。 二月一。 利出行。 秦风庞大的车队，以及太子侍卫，早已守在了江宁北岸。 只等着太子与宁王辽王同来。 天蒙蒙亮，秦风便通过上马石登到了马车内。 临别前，秦风不忘了望一眼京都这座偌大的辽王府。 “这座府邸，除了不在辽地外，其余都很舒适。” “基本是本王住过，最为舒适的府邸。” 江南的园林，住过后总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每一处景观，都在无形之中影响着主人的情绪。 说真的。 秦风还真有些喜欢这种江南园林的感觉。 这可谓是居住最为舒适的住宅。 当然前提是要有足够的人来进行维护服侍。 “王爷可将香山帮的匠人都带走，在广宁城也修建一处。” 红鸾如此提议着。 香山帮。 这是从春秋战国时开始，便出现的能工巧匠团体，以园林木作为主。 江南木工巧匠，皆出于香山。 香山帮建造的风水园林，也是全天下间，居住起来最舒适的地方。 只是秦风却摇了摇头。 “这园林在江南极好，可若放到辽地，就少了韵味。” “启程吧。” 秦风乘坐马车而行。 兴许是车厢内坐着辽王妃与红鸾，这次宁王只是跟在后面，没好意思再来秦风的车厢内。 京都的道路，有那么些许的颠簸。 摇摇晃晃中，马车又行驶到了渡船上。 从京都北去。 总是离不开坐船的。 船只摇晃，秦风不免打着哈欠。 “王爷，真不跟陛下告别吗？” 许宁儿忍不住问道。 秦风也就几日前入宫一趟，据说庆皇在忙碌，只在谨身殿匆匆见了秦风一面。 “父皇在上早朝，大哥也要离京，父皇的政务很忙很忙。” 秦风见过庆皇工作的状态。 基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处理其他事务。 而此时早朝上的庆皇，听着大臣们的汇报，总是不自觉的溜神。 最终庆皇还是忍不住向身侧的王得水问了句。 “老六到哪了？” “回陛下，刚到水门。” 庆皇点了点头，继续听着漏听了一半的汇报。 老六走了。 老大也走了。 这座京都城，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空落落了。 这两个最喜欢的儿子。 似乎就把他们这对老夫妻，丢在了这座城内。 庆皇太在意亲情。 这种环境下，更容易失落。 今日的早朝，庆皇最终漏听了许多事务，而且下朝的格外早。 “哪怕老六他们在京都，朕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今日老六他们都走了，朕心底就突然觉得空得不行。” “朕当真是上了年纪了？” 庆皇的背有些弓着。 地里刨食的农民，背总会弓着。 这方便看清地里的庄稼。 庆皇放牛娃出身，这个儿时的习惯，至今还有。 也就早朝时，为了彰显皇帝仪态，不得不将身体坐得笔直。 只是对于庆皇的话，王得水敢说什么？ 什么都不敢说！ “陛下龙体硬朗，春秋鼎盛。” 对于这马屁，庆皇只是笑了笑。 这宫里的人啊，一个个都很听话，都很懂事儿。 可有时候过于听话，过于懂事儿，也没有意思了。 庆皇最终望着乾清宫的方向。 “宫里的新下来的果子，这回应该能赏赐重臣了吧。” 只是王得水目光中带着些许纠结，最终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奴婢有罪。” 庆皇凝视着王得水。 “这些日子陛下政务繁忙，辽王殿下趁机运走了不少珍惜果木。” 庆皇顿时一呆。 …… 第480章 大哥你这是近视了 京广路。 漫长的车队，运输着数之不尽的宝贝。 这天下间的宝物，都会向京都汇聚。 秦风在京都时，不单单收了诸多宝贝，也从庆皇那里，席卷了两个库房的贡品。 一个是从庆皇手里拿的。 一个是马后给的。 这些贡品，都是大庆地方上的珍稀宝物。 只是庆皇马后节俭惯了，就算有好东西，也会留着不用，放在库房里生灰。 既如此。 不如让秦风都搬回去。 哪怕在辽王府里生灰也好。 唯有秦风清楚。 这些宝贝，在辽王府会有专人打理。 秦风酷爱收藏，辽王府内拥有巨大的藏品馆。 基本每过一段日子，都会向广宁城人展示展示。 既满足了秦风的收藏癖好。 也丰富了广宁城人的见闻。 有了这些宝物，辽王府的藏品馆，将会遍及大庆地方，每一件珍稀物品都有来历，能极大丰富辽人所见所闻。 主要也方便让辽人清楚。 什么是能抢的好东西。 长长的运输车队先行。 中间才是庞大的太子宁王辽王车队。 仪仗最多的，还是太子的人。 秦风身边，只带了三百人。 宁王更少，只带了一百人。 如今三人都待在太子的仪车内。 “大哥，这车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秦风登入车内，立刻察觉到无比熟悉的味道。 秦标顿时笑起。 “这辆仪车，模仿了老六你的战车。” “只是这内部空间更大，用来拉车的足足有十六匹马，空间也更大。” “最为关键的，是拥有极强的防御效果。”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车。 完全有一间半房子大小。 从休息办公会客，皆有空间。 这就是一辆装甲齐全，且能移动的铁房子。 最为关键的，是下面的多幅轮毂，竟然足够的宽，也能承受住这恐怖的重量。 “厉害。” 秦风不由赞叹一句。 若是这些轮毂，换成了履带。 然后再加上台蒸汽机。 那这简直就是可移动的大战车。 只是对于大庆而言。 任何可以征战的力量，都会民用。 铸剑为犁。 “原本是没有这些的，只是老六的战车归京后，给工部的人刺激了，就搞出了这个。” 当初秦风战车在城墙上横扫范阳世族铁甲。 工部自当在意了。 虽说战车没有太多的使用场景。 但还是有必要发展的。 这么好的东西，必须用在最为关键的地方。 那就是皇帝的安全。 工部就暗中打造了这辆可以移动的宫殿。 原本工部准备打造的车辆，要比这台大三倍。 只是最终因为靡费太多，给否定了。 一间半，勉勉强强路上够用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 “这辆车的颠簸，怎么这么小？” 秦风有些诧异。 大庆的道路，都有波动。 哪怕京广路是新修好的。 可万千车轮碾过，道路也不免出现坑洼。 “孤乘坐时，也诧异过此事。” “后来询问，得知有两点，这辆车的结构中，用了大量的皮革衬垫包裹。” “另外车轮越大，车辆越舒适。” 饶是秦风是皇室。 也有些惊愕于皇室的奢华了。 用皮革垫着连接处。 这磨损必然是无比惊人的，必须经常更换。 然而皇家，完全承受得起这般损耗。 另外就是大轮在碾压过路面时，轮辐会出现轻微的形变。 这个形变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 轮辐一旦形变，便也能减轻一定的颠簸。 “人才。” 秦风不免如此评价京都这帮子人。 为了舒适。 所付出的代价是真的大。 只不过这辆车相比大庆车辆舒适。 相比有轨车，舒适度还是差很多。 路面足够平，足够硬。 哪怕车辆全是硬链接，跑在上面所能感受的颠簸也不多。 辽地的路。 大庆是远远比不了的。 只是大哥的车内大归大。 但属实有些无聊。 宫女就配了俩。 而且车内到处都是文书。 大哥路上的爱好，也就是看书，看文书。 即便跟秦棣秦风说话时，手里的书也不曾放下过。 秦风不免看了秦棣一眼。 “大哥这书看的，真的？” 秦博也爱拿着书。 只是看不看没人清楚。 秦棣脑袋往秦风身边靠了靠，小声道。 “真的，书有翻页。” “也许翻页是不想看那页了。” 秦风小声嘀咕着，却忽见秦标将书本拿到近处，眯着眼睛看起来。 大庆的文书，有些字是大的。 而有些批注类的字，写的很小。 秦风这下确定了。 太子这是真的在看书。 “大哥，你的眼睛……” 秦风不免开口。 秦标放下了书本。 “字看得太多，有些时候就难免看不清，离得近些看就能看清了。” 秦风嘴角轻微抽搐。 “大哥你这是近视了。” “近视？” 秦标不解。 “就是近的东西能看清，远点的就模糊。” 秦标听此，顿时点头。 “就是如此。” “那有些箭手，近的看不清，远的看得清清楚楚，莫非会称之为远视？” 听秦标询问。 秦风不免感慨大哥这理解能力。 简直没谁了。 “臣弟与辽人，是如此称呼的。” 秦标不免露出笑容。 “倒也贴切，就是这有时总是看不清，心中难免会升起烦躁郁闷感。” “有些远处的东西，也必须走近了，才能看得清。” “老六以后看书，可一定要在阳光充足的地方。” 秦标如今之所以不撵着秦风读书。 可能与此也有关系。 近视后，看什么都没有以前那么方便。 秦风倒也轻松。 “大哥弄副眼镜戴就行了。” “眼镜？” “就是戴在眼睛上，能让近视恢复正常。” 辽地的眼镜。 跟后世不同。 一般矫正的都是远视。 辽地辽阔，往往需要看清更远的事物。 久而久之，辽人有许多，近处的事物就看不清了。 有时候明明东西就在手边。 却只能凭借着感觉摸索。 在家中备一副眼镜，就要便利多了。 其次就是学校里的那群老师，年纪大了也多配备。 “要不大哥顺路去广宁城一趟，臣弟让匠人给配副眼镜，倒时看东西就正常了。” 秦标听此，略有遗憾。 “行程都是定好了，难改。” …… 第481章 有好处大哥是真给 千金之躯，坐不垂堂。 辽地固然安全，也远在关外。 对于朝廷上下而言，长城外就是危险的。 身扛天下社稷，安危自然最为重要。 出关。 那是万万不行的。 秦标也生过去广宁城看看的念头。 但最终还是被否了。 一是相比他储君的身份，过于危险。 庆皇当初去辽地，也是偷偷摸摸过去的。 而且庆皇拥有一定的战力，自身就是猛将，遇到啥事儿也能应变了。 可太子被保护的很好。 战力稀缺。 若非如此，庆皇也不能想过未来让秦风执掌大庆兵马，从而护卫秦标的安全。 一个儿子治理天下。 一个儿子戎卫天下。 只是。 随着事件的发展，有些人想要胁迫秦风夺嫡。 为了社稷安危，庆皇也只能绝了这个念头。 老大肯定打不过老六。 朝廷百官似乎也有此顾虑，害怕太子在辽地出事儿。 哪怕磕了碰了，问题也会升华。 故而太子觉得，自己不去辽地，对自己，还是对秦风，都是保护。 他的身份。 过于关键。 而且他掌握了朝中很大的一笔力量。 其次，就是他这个眼睛，到了辽地看东西也费劲。 “老六只管在辽地好好发展，有什么需要跟大哥说就行。” “辽地是真的去不了。” 秦风见太子说的坚定，最终只能点头。 “那臣弟就派个人，将能做眼镜的匠人，先送到范阳城。” “镜框大哥喜欢什么样的？玳瑁、镀金、镀银……” 秦风给了诸多选择。 秦标一时间有些选择纠结。 但面对选择纠结，太子拥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要不全都要。” “没问题。” “包括那个匠人。” 事关储君，自然也要将匠人给带走。 以防止未来眼镜出了问题。 “那臣弟多送来几位，看谁愿意跟大哥走，俸禄可不能少发，得够养家糊口。” 辽地与大庆的匠人。 本来就是流通的。 辽地饱和的东西，势必会向大庆流通，以获得更大的价值。 人才交换。 也是一种交换。 看似大庆往辽地送去了很多人。 可辽地也孕育出许多人才，可以让大庆来用。 这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儿。 可能唯一的问题。 就是谁愿意跟着太子走的问题了。 辽地匠人的地位，要比朝廷内的匠人地位更高。 许多匠人，自然舍不得离开辽地。 在辽地，他们拥有晋升的空间。 可去了大庆，跟了太子，今后基本也就到头了。 “若能让孤恢复正常，自然不会吝啬赏赐。” 秦标许诺。 他也无法拒绝视力恢复的诱惑。 而且朝廷中有许多老臣，视力远比他还要更差。 视力若真能通过眼镜来矫正。 那么今后便可将这眼镜，当做赏赐赐予有需要的部下。 这也是笼络人心的一部分。 “还是老六的辽地新鲜事物多，老六治理的很好。” 秦标说到这，也不免微微皱眉。 如今辽地对大庆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已成为遏制北胡的关键力量。 只要有辽地在。 北胡人怕是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以往还能听到扰边的事儿。 而如今，关外已经看不到北胡人了。 这都是秦风起到的震慑作用。 “辽地如今的人口，还是太少了。” “若将辽地人口填充到五百万，老六可能养得活？不至百姓流离失所？” 秦风听此大喜。 “别说五百万，大哥就是给臣弟五千万百姓，臣弟也完全养得活。” 秦风拍着胸脯保证。 秦标听此，不免点头。 “今年争取将辽地人口，填充至五百万人。” “若五百万人活得还不错，后年再给你填充到八百万。” “若这八百万也活得不错，两年一追加人口。” 秦标如此许诺。 秦风嘴角都笑开了。 人口多了。 发展工业才更加便利。 广宁城碍于人口数量，只能着重发展几个关键产业。 可人口多了。 便能做到全面开花，全面强盛！ 那才是秦风最愿意看到的事儿。 “大哥最好！” 秦风由衷感谢。 旁边的秦棣，听到秦风得到如此巨大的好处，也不免有些羡慕。 可想要开口，又觉得自己也三十了，不能张口就要。 秦棣纠结时，秦标却看穿了他的想法。 “三弟封地内多山，有足够的粮食养活多余的人口吗？” “臣弟开辟了几处牧场，还能再多养活百万人口。” 秦标听此，也不问秦棣这开辟的牧场，究竟是不是抢来的。 毕竟如今北胡人相对大庆，是处于收缩政策下的。 想获得多余的牧场，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儿。 “给你迁一百万百姓。” “要是饿到了，别怪大哥无情。” 秦棣顿时激动万分。 “多谢大哥。” 虽说大哥这车里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可以好处嘛。 大哥是真给！ 甚至比父皇还大方。 也难怪秦标即便当了储君，藩王们也丝毫不羡慕。 累的是兄长。 亲王们只管享福。 只要治下百姓不造大庆的反，不骂皇家的娘，那就没事儿。 朝廷对封国的维持要求。 不过就是四个字。 安居乐业。 而大哥的追求，也最为简单。 安稳。 安稳。 还是安稳。 唯有足够安稳的环境，才能孕育出富足百姓。 如今这些，已经初具雏形。 只要未来将北胡彻底击垮。 那么他秦标，将继承庆皇的洪基，开创盛世！ 这基本是必然的事儿。 他秦标，也能成为史书中，最伟大的皇帝之一！ 而且有老六，就连大庆的战功，秦标也注定能分上一份羹。 盛世与威服四海。 都是政治清明、国家强大的体现。 跟太子走，除了枯燥无聊，这么大的车没有美人跳舞有些浪费外。 剩下的也就是没过地，官吏豪绅相迎了。 “咱们走只能住驿站，跟大哥走能住行宫。” 大庆行宫较多。 虽不如皇宫气派。 但内部有太监管理，倒也是相当不错的住处。 最关键的。 是行宫相对最为安全。 除了庆皇之外，也就太子能来住。 只是除了官吏豪绅盯着太子辽王下榻的行宫外。 还有一群人，正紧紧的盯着行宫那堵红色的宫墙。 …… 第482章 多好的地方啊 徐州，又称之为彭城。 这是当年西楚霸王建都的地方。 此地四通八达，贸易兴盛，文化鼎盛。 更有九朝帝王徐州籍的说法。 天下一旦内乱，此处为必备控制的要地。 只是此处并无险隘，四通八达，并不好守。 似乎为了解决这个隐患，徐州城三面环水，城高池深。 也是大庆重点控制的重要城池。 这里行宫的规模，并不算太小。 只是徐州距离大海，也仅仅300里。 路上交通便利。 离着大海也不算太远。 “路桑，我们在徐州藏了半月，终于等来了，要动手吗？” 一群衣衫褴褛，浑身散发臭气的倭人仿若叫花，蹲在行宫的远处。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 为了伪装。 他们已被城内的乞丐驱赶多次，更被县衙轰走多次。 然而只要他们不开口。 所有人就只会当他们是个哑巴。 再到酒楼后面，寻些倒掉的剩菜，不乏也是美味。 半个之久。 也终于被他们等来了目标。 “八嘎，行宫易守难攻，此处动手，找死无疑。” “可只要杀了，家族就能获得三十船物资赏赐，那可是三十船，就算是死也值了，家族会将我们铭记。” 于物资贫瘠的倭国而言。 三十船物资的诱惑，是任何人都难以抵抗的。 倭国浪人为了口食物，都会打生打死。 更不用说三十船物资。 “这里还有辽王在。” 提到辽王这个名号时，许多倭国匠人有所恐惧。 “倭国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胡人，就是辽王送来的。” 提起胡人名号。 倭国浪人无不咬牙切齿。 胡人太强了！ 强的可怕！ 倭国最英勇的武士，在胡人的面前，简直跟个小孩一般。 就算骑着战马的将军，在面临高上许多的北胡马面前，更是会不自觉的丧失志气。 更有五十家武士联手。 却拿那群北胡人无可奈何。 更可怕的。 是倭国太小了，那群胡人的马很快，将倭国从南到北都抢了一圈。 然后占据了倭国内最大的平原，将田野变成了胡人喜欢的牧场。 甚至还为此遭到了胡人的怒骂。 称这里连北胡最小部落的牧场，都赶不上。 北胡人抢走了许多倭人女子，杀死了许多倭人的男人老人孩子。 可那又能如何呢？ “我们即便联手，也打不过那群胡人。” 来此的倭人紧握着拳头。 胡人。 那是一个令他们感觉到无比屈辱的名字。 只是他们有些不理解。 为何大庆的庆人，也会如此痛恨胡人。 明明他们的辽王，已经将胡人精锐尽数杀死！ 至于辽王的名号。 对于这群倭人而言，更是不敢提起这个名号。 “曾有十三家献地献女于胡人，甘愿充当奴仆，胡人方才透露辽人的名号。” “对于辽人，那群胡人是极度恐惧的。” “那尊如若魔神。” 对于辽王。 倭人不敢直呼名号。 甚至觉得提了名号，他们所说的一切话，就都会被秦风感知到。 故而倭人习惯用那尊来代替。 所有倭人的心底。 都清楚说的是谁。 “如今我们要面临那尊。” 浪人首领回头望去，果然发现许多浪人都很紧张。 似乎表面上去很淡定。 然而熟悉他们的，却能从诸多不自然的小动作中，看出他们的紧张。 “要不干脆今晚动手。” “这里只有八十人，打不过。” “庆人并不强。” “那尊强，那尊会法术，去告知所有人，等他们离开了这座城，再截杀。” “嗨。” 有倭人鬼鬼祟祟的离开了这座城，向东而去。 徐州与大海之间，是连片的沃野。 自也有诸多村落。 那倭人自然的进入到那村落内，正在干活的村民看了倭人一眼，又低着头继续忙碌。 这村子里的村民，看起来很正常。 只是个子上矮了许多。 更有一中年人坐在村中的大树上，望着成片的沃野，不免发出感慨。 “多好的地方啊。” “真想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这些、这些、这些上好的农田，都是我们的。” 下方一武士顿时笑道。 “别做梦了，等到官府查来，我们都得死。” “官府的官差，早就被我们截杀了，如今有武士们潜质了地方官府，况且现在这里所有的官，都忙着迎接大庆太子，没时间理会我们。” 就在说话间，一阵风吹来，忽让两名武士皱起眉头，捂住了鼻子。 “八嘎，谁埋的尸体，臭味都来了！” “去再填一层土，全给盖住。” “至少得十个人去盖。” “不管多少人，必须尽快，我喜欢这里的山清水秀与宁静，不喜欢尸臭。” “嗨。” 很快便有“村民”带着锄头，去掩埋村民的尸体。 似是有假死的村民，挣扎着从尸体堆中爬了出来，在路上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但很快便被追上，一锄头打死，拖出长长的血迹。 从那缝隙下，能瞧见那坑中露出苍白的小儿手臂…… 满村三百多人，皆被埋葬于此，无一幸免。 而这样的村子。 这附近还有十多个！ 原本倭人只想窃居几座，没想到这些村子里沾亲带故的太多，只能趁着夜色下，将其全部屠戮。 似乎是大庆的大胜利，让这里的村民，少了太多警惕。 当然。 这里的村民临死前，也绝对想不到这群向来在海边劫掠的倭人，此次竟能如此深入！ 以至于十多个村子，皆被倭寇占据。 这十多个村子。 也彻底成为了这群倭寇的驻地。 当那名倭寇踏入村落后，许多“村民”快速回村，同时向远方散去。 “去通知当地县尉，如果还想他的儿子能安安稳稳的回去，就让城里的兵丁老老实实带着，无论听到了什么动静。” 倭人有条不紊的行动中。 他们能如此深入。 也少不了大庆许多官吏的功劳。 庆人吗。 特别是庆人的官。 简直是一群腐败没有骨头的软蛋。 真想不通庆人是怎么将这样的人，选成官的。 “该出动了。” “就在那条刚刚修好的路，散布两边农田内。” “一旦出现，快速冲杀最大的车辆，杀死一切能杀死的人。” 密密麻麻，伪装成农夫的倭人从村落里出现。 趁着夜色黄昏时，匆匆向西北而去。 …… 第483章 打成一片 行宫内，秦风通过楼台，观望着远方的景色。 大庆的建筑，普遍不高。 普遍一层两层。 三层的都少见。 毕竟爬楼挺累的。 盖的低矮，又想看的远，便有了楼台的出现。 将原本平整的地面，垫高成台，四面修好步梯。 然后再在台上，修建座巨大的宫殿。 所谓的登台拜相。 便是因为楼台，基本属于皇室或者王的建筑。 而宰相。 基本也能处于高台上办公。 在庆人朴素的观念中，能坐在高处，便能高人一等。 这高台上，更是能远远的观望到整座徐州城。 甚至能瞧见四方城墙上的动向。 兄弟三人此时就站在台上，吹着春风。 南方的冬季，哪怕宫殿内也不太暖和。 还不如来外面晒晒太阳。 只是秦风与宁王穿的都不多。 太子却披着厚厚的皮裘。 “高的地方风大，很冷，除了威严好看外，也并没有藏风聚气的效果。” 兄弟之间，太子也不藏着掖着，如此吐槽着。 按照风水学来说。 高台招风。 在高台之上，自然风大。 若是夏日，风大点倒也凉爽。 可若是冬日，在高台上居住，纯属于遭罪了。 但为了威严，还就得这么修建。 也许会说不方便。 可有些时候，这些楼台修起来，就不是为了方便的。 住着方便。 刺客也方便。 这楼台，也算得上一处易守难攻之所。 但凡懂点用兵之术，亲信听话，都能凭借着地形优势，守住这座大殿。 就算大军来攻。 也能凭此守很长的时间，等到援军到来。 只是。 这建筑好归好，可每次皇朝灭亡时，这皇宫往往都是从内部先瓦解的。 能威胁到皇帝的人。 往往不需要攻打这座高台。 而是会在侍卫的恭迎下，一步步走到这高台之上。 “高处不胜寒。” 秦棣不免感叹了句。 秦风摸了摸鼻子。 这两位兄长，落寞个什么劲儿啊！ “大哥跟三哥光顾着维系威严，急着把自己放在高处。” “孤寂感这东西，就是跟寻常百姓沟通少了。” 秦风觉得两位兄长简直无病呻吟。 身为皇二代，多爽啊！ 竟还在这吐槽上。 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更何况大庆的皇室，跟历朝历代的都不同。 家与国分的清清楚楚。 就算真的有一天秦雄英登基称帝了。 庆皇也早就下了祖训，在皇朝大殿上，他们这群藩王得给皇帝行礼。 可但凡要到了偏殿。 当了皇帝的秦雄英，也得用家礼给他们这些皇叔行礼四下！ 而秦风确定。 自己基本不可能去大殿上的。 一是再去京都不知道啥时候。 而是就算在京都，他也起不来床，从不去早朝。 早朝那是皇帝的事儿。 他这藩王，又去凑什么热闹呢？ 秦标望向秦风。 “老六身为藩王，尊贵至极，就没有孤独的时候？” 秦风摇头。 “要与民众打成一片。” 秦标微微皱眉。 “民众犯了什么错？要打他们？滥用权威不好。” 别说秦风无语。 就连秦棣都不知该说些啥好了，最后提醒道。 “大哥，那是辽地俗语，意思是跟百姓不分彼此，不是真的打。” 秦标恍然大悟。 “辽地的确有不少有意思的词汇，有时候父皇说的词，我也听不懂。” “但了解之后，不免觉得很有意思。” “老六会用什么方式融入？要不咱们兄弟三人，就按老六所说的，在这徐州城内试试？” 秦风微微皱眉。 “大哥真的想尝试？” 秦标点头。 “尝试下也无妨，可需换上常服，出行宫去城内微服私访？” 秦风直摇头。 “大哥只管听臣弟安排就是。” 秦风当即招手，向守在不远处的红鸾吩咐了几句，红鸾当即退下。 秦标望着那一身红衣远去的背影。 “红鸾已是老六你的侧妃，不该如此抛头露面。” “若是被你大嫂瞧见，红鸾怕是少不了一顿数落。” 秦标很清楚太子妃的为人。 以往宫内的规矩，是比较松散的。 可吕氏成了太子妃后，宫内的规矩明显严厉了许多。 家小点没有多少法度规矩，自然没事儿。 可要是家大了，若无规矩，那家里肯定会乱糟糟的。 太子妃吕氏，完全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对于规矩礼仪更是极度重视。 否则她的父亲。 也不会成为大庆的礼部尚书。 秦风不以为意。 “辽地人少，女人与男人之间差别不大，这已成习惯。” “至于大嫂，估计也见不到红鸾。” 秦风对此很肯定。 大庆女子，基本都在后宅相夫教子。 这也是程朱理学之后的主流。 最初是为了对女子的保护。 毕竟天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太平，女子外出若无人陪伴，往往都会出事儿。 渐渐地就形成了规矩。 然后被死守成了礼法。 就红鸾的行为，全凭秦风的习惯喜好。 若被太子妃见了，兴许能被气死。 当然也有可能是嫉妒。 毕竟红鸾手里能借到秦风部分的权势。 可她太子妃即便再想拥有权势，终究也无权无势。 一旦被女人嫉妒了，那报复心简直是一顶一的。 秦标听此，也不免哈哈笑了起来。 “也是，怎么也该是六弟的王妃才能见太子妃。” 兄弟三人观赏着徐州城的景致，也在闲聊着。 甚至能看到行宫内出去的小股骑者远去。 而当秦标瞧见骑兵回来，已经带到台下的莺莺燕燕后，整个太子有些懵。 秦标一指台下的诸多女子。 “这就是老六你说的与百姓打成一片？” 秦风笑了笑。 “这只是第一批。” 秦标听此，微微皱眉。 接见的第一批，不该是当地的名望之人吗？ 是了。 之前自己已经接见过了。 这些女子，从某种程度而言，还当真是民众！ 第一批是女子。 那么老六说的第二批，是不是就是其他行业的人？ 辽地可是习惯用每个行业出色之人为相应的治理官员。 没等询问。 秦标便被秦风拉回了大殿，被迫看舞。 “老六，这有什么好……” 看字还没说完，便瞧见舞女们突然若拂柳般摇摆着身躯，整齐无比，却各带韵味，当即吸引了秦标的目光。 “好。” “是好哇。” …… 第484章 倭人的机会 对于舞蹈，秦标偏爱庄重严肃的。 甚至充满力量感，能够彰显大庆风范的。 舞蹈，必须体现大庆的强大，如此才行。 秦风就不同了。 只要是舞娘的舞，不论跳什么，秦风都爱看。 徐州舞娘，独具特色。 特别演的霸王别姬那段，秦风更是完全带入，感同身受，就连金丝楠木的桌子都被不小心拍碎。 大殿内瞬间寂静，一群舞娘纷纷跪了一地。 “辽王殿下息怒。” 秦标也不解的望向秦风。 “力量没收住，来人换个就好。” 秦风望向那群舞娘。 “接着奏乐。” “接着舞。” 若是有喜欢的。 直接带回辽地。 若是有家人在徐州，那就更简单了。 连带着舞娘的一大家子，全搬到徐州去，然后再赐予百亩田地。 乐曲声通宵达旦，有位身子柔弱的舞娘，似乎拨动了大哥的心弦。 大哥早早就休息去了。 唯有秦棣还陪着秦风。 只是秦风已经躺在榻上，在这乐曲声中睡去。 而一旦乐曲停了。 秦风也就随之醒了，而后眯着眼睛继续挥手。 “接着奏乐，接着舞。” 还好带来了好几批舞娘。 可即便如此，也累垮了不少舞娘，都挤在行宫内休息。 次日清晨，秦标去了官衙。 秦棣也跟着去了。 毕竟接见官员，查看地方政务是否清明，这是很重要的事儿。 秦标拉着秦棣，是想传授点经验。 至于秦风。 辽地的结构，秦标有些吃不透。 而且目前辽地的发展，据说一天一个模样，十分迅速。 这让秦标也不好插手。 秦风则在行宫内，看了一天的舞。 王妃虽说有些幽怨，但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王爷看上了哪个？要不要带回辽王府，当个庶妃？” 秦风抽了抽鼻子。 “哪的醋坛子翻了？” 许宁儿瞬间满脸羞红，白皙的肌肤上满是红晕。 小拳头更是直捶秦风胸口。 “这么多人呢……” 大庆的女子，大多都是保守的。 对于夫妻之间的感情，总是藏着掖着，不愿意在他人面前表露。 可秦风却不管那么多，目光落在许宁儿那粉嫩的唇上。 许宁儿看出秦风眼中的怀意，顿时羞的低头后退。 “不行，王爷继续观舞，臣妾先告退。” 许宁儿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来此，原本想让秦风带着她在城里逛逛的。 如今看来。 只好与红鸾去了。 相比于秦风，许宁儿反而觉得红鸾更加贴心。 许宁儿心里想的任何事儿，红鸾都能做得很好。 在这辽王府后宅内，倒也不会产生什么矛盾。 甚至辽王妃与侧妃，更是情如姐妹。 这可能跟秦风喜欢看舞有关。 谁知道辽王殿下的后面，会纳多少妃？ “这群舞娘中，王爷可有看好的？” 许宁儿望着身边的红鸾，不免开口询问。 “看好的很多。” 红鸾如实开口。 但凡有特色的。 辽王都喜欢。 这点红鸾要更懂。 许宁儿呼吸一滞，许久后才道。 “都要带回辽地吗？” “王爷从不强人所难，看她们自愿。” “那还好。” “王爷给出的条件，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说此话时，红鸾的眼里都泛着光。 “……” 许宁儿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说不说。 秦风的脾气，在皇室中应该是最好的。 当然，前提是别触犯他的底线。 又有几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辽王殿下的诱惑呢？ 年少多金，权势滔天。 最关键的还足够的勇武，足够的帅。 甚至还是如今大庆的诗词第一人。 对于任何女性而言。 简直都有着无比致命的诱惑力。 而且对女人，更是一等一的好。 如果能专情一点，那就更好了。 许宁儿心中如此想着。 红鸾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 “王爷很专情，只喜欢年轻的……” 只是这话，还是不要跟王妃说好了。 两女离了行宫，在徐州城内游览。 装成乞丐的倭人，自然瞧见了出城的辽王妃与红鸾。 “派人跟上去。” “辽王有一位红衣女，那个穿红衣服的有可能是。” “那个穿白衣服的呢？” “辽王妃？” 倭人难以判断。 但这两人的身份，却始终勾引着他们。 辽王。 他们这些人无法针对。 可这两名女流吗。 身边也就带了五十人左右。 而他们，从开始的八十多人，至今已经汇聚到了百人多。 “有机会。” 倭人头目从破烂的衣服里，抽出了藏了许久的倭刀。 倭人浑身上下肮脏不堪。 唯独这倭刀崭亮如新。 倭国的武士，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这把刀。 就如北胡人的马一样。 一行倭人伪装成小股乞丐，穿街走巷。 他们在这座城里待了许久。 对于街道基本早已熟悉。 再加上倭国的建筑街道，都是仿照大庆建的，相差的也并不大。 直到跟着辽王妃的队伍，进入到一处无比繁华的街道。 就在倭人刚要踏入，一杆水火棍突然拦在他的面前。 “哪来的臭乞丐，滚开。” 喝骂者。 赫然是徐州城的官差。 打太子要进入徐州城后，官府已经下令。 不许任何乞丐出现在徐州街头。 甚至曾提前清理走了一大批。 但这群藏在地沟里的老鼠，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只是大多数乞丐都清楚，等太子走了，他们再从阴暗角落里出来，继续过着乞讨的生活。 偶尔也能接些寻物等活计。 当然最为赚钱的，还是拍花子拐卖少女跟孩童。 特别是小女娃，最为好卖。 只要拿着手帕往肩膀上一拍，被拍的人闻到药物立刻就会麻痹昏厥，乖乖的被带走。 只是配置迷药，那是个尖端的活计。 许多叫花更喜欢欺负好欺负的，或者明抢贫民家的子女。 大庆明令禁止贩卖奴隶，甚至明令打击。 可那些被拐卖的女子，最终还不都便宜了那些贵族老爷？ 有良知的行身周正，自看不惯这些。 可有良知的老爷，太少了。 这是个无比庞大的市场，也让大庆的女子，多了个不出门的规定。 这个天下。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京都内政治清明，可那只是京都。 这地方上，却有着另外一套生存的法则。 …… 第485章 袭击 水至清则无鱼。 叫花子，也有官差一部分收入来源。 而且真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这些叫花子也能拿出来顶罪。 若不是担心之前为了迎接太子驾临，整顿后叫花子都快要全没了。 此时这官差恐怕不单单只是呵斥。 而是将他们缉拿，而后扔到城外，省着妨碍了贵人的眼。 那倭人藏在乱糟糟头发下的眼睛，泛着凶光。 手更是伸到了怀中。 这个距离，他出刀足够连人带棍，将其劈成两半。 甚至这官差绝对无法反应过来。 可下一刻，倭人同伴便按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是是，小人们这就藏起来。” 倭人拉着同伴，转身就进入到小巷内。 那倭人气愤不已。 “为何不让杀了他。” “杀死一个官差，便会惊动更多官差。” “如今只需要跟住了，等辽王妃游玩久了、累了、我们那个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倭人恍然大悟，忙着低下了头。 “嗨，是我鲁莽了。” “庆人女子逛街，往往会购买大量物品，提拿会浪费诸多体力。” “哪怕她们不会自己提，而是让那些护卫提，也能消耗掉他们的精力，逐渐折损战力。” “嗨。” 倭人们守着阴暗的巷子内。 也有人偷了衣物，伪装成寻常人，靠近观察辽王妃一行，防止丢了。 只是。 他们的谋划很少。 辽王妃与侧王妃从店铺内，被店主弯着腰恭送出来，手中并没有带着任何礼物。 甚至就连附近的侍卫，手里也没有提着任何东西。 直到辽王妃与侧王妃进入了下一家店铺，那店主方才兴高采烈的招呼着伙计。 “快点打包，通通打包了，全直接送到辽地去。” “主家，辽地距此可远得很。” “只要给够了钱，别说送到辽地，就算送到天边，也照样送！赶紧干活！” 而接下来逛的店铺，皆是如此。 这让倭人们无比尴尬。 “大将，辽王妃等人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大将。 也是这群倭人的头目。 名称似乎很高。 可实际上，也就管着一二百人，在倭国就可称之为大将。 掌管徐州城的大将，一双黑脚常年露在外面。 又被称之为黑足大将。 黑足。 便是来到此处倭寇大将的外号。 “继续等。” “等到他们玩累了，准备回去时，再动手。” “嗨。” “人手聚集多少了？” “一百三十人。” “都藏好了，号令起后再动手。” “嗨。” 黑足微微点头，而后便听到小院的屋子内，突然传来女子哭泣声。 “八嘎！让你们将人杀光，谁让你们留个女人的？” 黑足气冲冲的踹开了屋门，见到被剥开的白净女人，屋子内六名倭寇紧张的低着头。 “大将，这若是杀了，有些可惜。” 黑足望着床角被捂住嘴哭泣的女人，微微愣了愣神。 “在倭国，没有如此漂亮高挑的女子。” “好长好直的腿。” “全都出去。” “嗨。” 屋内倭寇只能遗憾的退出了屋子。 “把门关上，将尸体全扔到井里，血腥气别散出去。” “嗨。” 一群倭寇遗憾的将门关好，任由屋子里传出凄惨至极的呜咽声。 “这家杀光了，再换一家吧。” 这群倭寇对于这些事儿，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甚至还出现过小股也就五十人的倭寇，在沿海虐杀十多个村庄，残杀了上千人，吓跑了当地县令的事儿。 虽说那县令最后也掉了脑袋。 但足见倭寇的凶残。 禽兽不如。 就连刚出生不懂事的小孩，他们也会插在倭刀上以此为乐。 毫无人性，丧尽天良。 这条辽王妃归来的必经之路上，诸多人家皆被倭寇屠戮一空，藏匿其中。 辽王妃与侧王妃直到下午，方才采购完毕。 毫无疑问。 再度拉动了这座城的经济。 甚至还下了不少订单。 “没想到在这徐州城，辽地纸券竟比大庆宝钞还好用。” 许宁儿多少惊了。 辽地纸券的购买力。 似乎远比大庆宝钞更坚挺。 红鸾脸上露出满满的得意。 “若非王爷大胜，纸券流通的不会如此顺畅。” “奈何只在长江北方有效，到了长江以南，除了京都之外皆不认。” 辽地纸券的价格。 除了煤炭与钢铁外。 还有辽王的战力做背书！ 甚至辽地纸券对于北方而言，流通出来的过于稀缺。 这反而增添了辽地纸券的价值，购买力也随之变得更强。 如此好事，许宁儿与红鸾，自然定了大笔大笔的订单，足够徐州的诸多商铺忙碌上个一整年。 运往辽地的大量物资，也能满足辽人们的需求。 就在两女在车内闲谈时，马车突然停下，车外侍卫涌动，急促的哨子声不断在马车周边响起。 “敌袭！” “小心弓箭！” 红鸾带着许宁儿趴好。 车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刀剑劈砍破空声。 “似乎没有弓箭。” 红鸾疑惑的透过车缝，瞧见了外面的情况。 倭人弓箭制造能力很差。 为了射程，弓箭要造的一人多高。 自然带不进来。 此时只是一股脑的冲到辽兵身边，凭借着个人勇武，牵制住这群辽兵。 倭人本不是辽兵的对手。 奈何倭人太矮，更灵活更快。 再加上缺少对倭人的经验，加上倭人同样悍不畏死，竟摸不清倭人路数。 “太灵活了。” “保护好王妃！” 辽兵开始三人结阵，奈何倭人仗着倭刀长，人数多，短时间内，竟然冲破了侍卫的防线，仗着身材矮小，逼近了马车。 这一切，自然被红鸾从车缝忘得真切。 “是倭寇。” “倭寇怎么会在这？” 虽有疑惑，两人手里动作丝毫不慢。 许宁儿父亲可是许达！ 就算女儿身，为了自保依旧有功夫在身！ 哪怕倭寇向马车内急促冲来，许宁儿也丝毫没有半点慌乱，平静的从腿上的皮套内取出做工精致的左轮手枪。 “没想到王爷送的这东西，用在了这。” 黄橙橙的子弹压入转轮，而后压下击锤，将枪口伸到了马车外。 此时高举倭刀的倭人，恰好冲到了车外。 许宁儿能瞧见那倭人在笑，似乎很兴奋。 “恶心。” 砰 许宁儿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 第486章 王妃有恙 辽地的枪械制造，已经突破。 就连左轮手枪，搭配上青铜子弹，使用更加便利。 只需简单训练，便是极佳的防御武器。 特别对于辽王妃，以及辽王侧妃这些女子而言。 有左轮枪在，可以轻松放倒成年男性。 许宁儿的身上携带了三个弹巢，能够射击十八发子弹。 除此之外，身上还带了三十多发子弹。 红鸾也是如此配置。 当枪口探出马车外的时候，战斗基本结束了。 兴许两女的射击精度不够。 但这群看起来肮脏不堪，哇哇乱叫的倭人，距离马车只有几米的距离。 游历在亲卫之外的倭寇，基本一枪一个。 只是许宁儿的脸有些发白，射杀五六名倭寇后，手便有些颤抖。 刚开始，兴许为了反击，许宁儿没有太多感觉。 可此时握着左轮枪，就仿佛是在屠杀。 那些挥舞着倭刀的倭寇，在左轮枪前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倭人喜欢快速出刀，一刀毙敌。 然而左轮的子弹更快。 “王妃若不忍，子弹留给我。” 久在辽地的红鸾，心理承受能力就要好很多。 许宁儿咬了咬牙。 “倭寇算不得人。” 终究是当世名将之后，也只是略微失神，手臂便已平稳。 相比射杀倭寇。 许宁儿更怕手抖伤了护卫她们的侍卫。 故而只有离得近的倭寇，才进行射杀。 如此也能得到间歇的时间，缓解手腕处的不适。 得益于辽地子弹精度不太够。 子弹飞出去，往往会倾斜着飞，撞到倭寇的身体内，子弹更是会翻跟头。 这让子弹的杀伤力变得更强。 打进去是一个口。 背后就是一个窟窿。 若是精度高了，那么前后一个洞，中弹的敌人往往继续有力气前冲。 可即便精度低。 有时候往往也需要两三枪，才能解决掉一名倭寇。 反观红鸾，则要潇洒多了。 左轮枪的制造，最开始红鸾就是盯着的。 最清楚爆头才是最好的消灭敌人的办法。 靠近红鸾一侧的倭寇，更是脑浆纷飞，无比残酷。 枪响之后，死了大概十多名倭寇，辽兵终于摸清了敌人的情况，也解除防守状态，不再保留。 “倭寇只会那一两招，抗住了他们便没花样了。” “不要放走一个！” 留下六人守在马车死角处，其余辽兵彻底放开手脚。 原本他们要顾虑王妃与侧王妃绝对不能出事儿。 可如今。 王妃与侧王妃手里的武器，足够自保。 若马车附近留的人多了，反而耽误王妃们的射击角度。 辽兵三人一队，向远处冲杀。 倭寇的刀很长。 可辽兵身上佩戴的钢弩更毒。 此时辽兵虽未穿上铁甲，然而久经杀戮的他们，也绝非倭人所能抵抗。 当徐州城附近的衙役冲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剩下的倭寇见突围无望，剖腹自尽。 自然也有人跪在地上，倭刀放在身前，将头死死扣在地上。 大将黑足曾失败过无数次。 可他依旧能成为大将。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清楚，只要活着，无论受尽了怎样的痛苦，今后就还拥有机会！ 若死了。 就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投降！” 相比手下武士的勇气，黑足投降的无比干脆。 这时，他也终于见到马车的车门被打开，露出了一身红衣的身影。 那是他要杀死的目标。 只是此时距离依旧足够远，他无法持刀快速击杀那红衣女。 既如此。 还是投降最好。 辽人一定会留活口，来盘问他们，从而打击他们背后的家族的。 到时他只要说是敌对家族麾下的武士，就可以了。 辽人一定会报复。 可惜刺杀未成。 清脆好听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似乎还有金属撞击的声音，那是一种黑足从未听过的声音。 “倭人？” 红鸾一边问着，一边往弹夹里压着子弹，压下了击锤。 “嗨。” 砰。 黑足声刚出，便觉得脑袋上一凉，伸手一摸全是血。 “这是什么暗器？” 这是大将黑足倒地前，最后的想法。 当衙役看着满地红的白的尸体，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出大事儿了，快找州判。” 有骑马好的就近抢了一匹不知谁的马，玩命似的前往城北官衙。 剩下的衙役，越聚越多。 只是望着地上红的白的，还有股难言的味道，让许多衙役的脸都白了。 有些尸体，就仿佛被野兽啃食过般。 衙役们固然都接触过尸体，可没一下子接触过百具，有的衙役更是控制不住，跑到墙根去呕吐。 还怪有素质的，知道跑到墙根吐。 只是此时辽兵难辨敌我，迅速将辽王妃马车保护起来，钢弩对准了这群衙役。 “手里武器放下，全放下！” 虽不断有衙役过来，可却有老衙役在呼喊着。 当然不是对辽兵喊的。 而是对周围的衙役喊。 这过百人打几十人，还被无伤全杀了。 他们这群衙役，怕是根本不是对手。 老衙役将手放在明处，向前几步刚要拱手搭话，便见马车车窗打开，露出一红衣女。 “辽王妃在此，尔等还不见驾。” 那衙役嘴角瞬间抽搐。 原本以为这群人是哪里来的富家。 可眼下得知这身份，让那老衙役都有些懵。 “是……是那个辽王？” “这天下间有几个辽王？” 老衙役心中叫苦。 这事儿怕是捅破了天了！ 在他们的管辖下，出现了这么多歹人，袭击了辽王妃！ 就算辽王妃不追究。 他们也完了！ “草民叩见辽王妃，敢问辽王妃是否无恙。” 此时也顾不得地面沾染着血迹，是否肮脏，老衙役噗通一声就跪下去了。 若辽王妃能谅解。 那他们的触发，或许能轻点。 不至于流放的太远。 有了老衙役这一跪，也有许多衙役跪了下去。 这事儿大了！ 已经不是他们能担得起的了。 而且…… 那车内可是辽王的王妃！ 辽王不知是多少人崇拜的对象，辽王妃在此，等同于辽王在此！ 也难怪，这几十名护卫，能猛得一塌糊涂，过百刺客全部能无伤处死。 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这群衙役差点没被吓死。 “王妃有恙。” …… 第487章 似是手腕扭了 徐州官衙。 此时徐州官衙上下，连带着附近几个县的官员，都聚集于此，向太子汇报着情况。 “建朝二年时，山东发生了大地震与洪水。” “最北靠海的胶州，与最南的莱州，皆被洪水淹没，百姓说胶州莱州亲了嘴。” “山东被大海一分为二，三个县陷入大海内。” “而后数年时间，山东天灾不断，百姓十室九空。” 徐州作为交汇地，紧挨着山东。 也有山东的县官，向秦标汇报着情况。 建国后，北方的大灾，简直难以想象。 “如今洪水退了，加上下官们努力，终于让治下不再连片荒芜，百姓得以安居。” 在太子面前，这些官员都说着漂亮话。 要知道大庆太子，不是历朝历代太子可比拟的。 那是真正有实权的！ 如今大庆的政策，大半都出自太子的手里。 秦标清楚，这说的根本就是屁话。 如今的中原地带，多年前骸基本处于人力不至，久至荒芜的状况。 多地更是积骸成丘，人迹鲜少。 这与当年黄河泛滥，年年有蝗灾，以及不是大旱就是大涝有关。 再加上当年中原打的最为惨烈。 人全被折腾死了。 即便恢复了十多年了，中原的状况依旧没有多好。 山东更惨。 虽都说着漂亮话，声称今年又开垦了多少农田，可相比江南的富足，这里是根本比不上的。 如今江南的百姓，宁愿奔袭数千里迁往辽地。 也不愿意在中原生存。 这就是现状。 好在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对于这些官员，也不好过于苛责。 当储君，最关键的就是要能容人。 至于不能容的人，自会被记在小本本上。 然后等着莫名其妙的死掉就好。 就在官府汇报之时，突有衙役匆匆而来。 “出大事儿！出大事儿了！” 此番进来的。 自然是之前的衙役。 这衙役最开始找州判。 可州叛自然要来陪同太子，好方便露个脸。 只是在众多大人物之间，他这个州判简直跟隐身了似的。 直到这衙役被三道关卡放进来，急匆匆喊了句。 “洛州判，出大事儿了！” 这一刻，许多大佬的目光，都望向了那五十多岁的洛州判。 就连太子也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洛州判的身上。 从站在最后的位置，一下子成了这里目光的焦点。 这让洛州判觉得汗流浃背。 “嚷嚷什么，能有什么大事儿？” 衙役周围望了眼，想要走到洛州判附近小声说。 毕竟城内出了乱子…… 而就在这时，忽有太子侍卫进入殿内，躬身跪拜在秦标面前。 “太子殿下，辽王妃在城内遇刺。” 太子目光一凝。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感受到了恐惧。 就连那来汇报的衙役，也满脸懵。 洛州判更是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辽王妃在城内遇刺。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洛州判的跪下，似乎起了连锁反应。 徐州城内的大小官员，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不管辽王妃出没出事儿，在这徐州城内遭遇了刺杀，他们就已经是大大的失职！ 至于太子的情报。 全部源自庆皇派来的锦衣卫。 获知消息的速度，自比这城内衙门更加快速以及准确。 秦标目光扫过这里的所有官员，没有说什么。 而是在亲卫的护送下，快速离开了这座屋子。 直到了外面，秦标才冷冷的转过头，望向满屋子跪在地上的官员。 “封锁这里，无论是谁，都不得离开这间屋子。” “是。” 一时间，太子亲卫迅速将所有的官员，都关在了这间屋子内。 徐州，可是大庆的重要城池之一。 这样的地方，都能出现刺杀皇室成员的地方。 断然与这些地方官少不了关系！ 大庆的统治，基本围绕道来进行的。 道这个行政划分，两千年出现，千年后盛行，划分天下十道。 前朝开始，该道称之为路。 合起来，就是道路。 也就是从京都算起，通往地方上的各条道路，以及这条道路上的节点城为辐射，从而达到控制全天下的目的。 徐州。 更是节点中的节点，这里都能出现这种乱子。 这里的官员，怕是都要不了了。 殿内所有官员脸色惨白，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洛州叛。 “祈祷辽王妃无事吧，若是辽王妃有事，我们之中肯定有人会被抄家灭族。” “剩下的人，怕也会被举家流放三千里。” 说到此处，满屋子臣子望向洛州叛的目光，都恨不得将他生吃了。 “都是洛州叛没管好啊。” 而这时，靠着门边的官员忽然喊道。 “都小声点，外面太子在说话。” 一群官员顿时安静，凑到屋子边缘，隔着门窗听外面的声音。 只听太子殿下询问。 “辽王妃可有事儿？” “测王妃言，王妃有恙。” 当听到这里时，所有官员都面如死灰。 “完了，辽王妃有恙，这下子全完了！” “这里的各位，都准备后事吧。” 但也有一群人，忙着站到另外一边。 “这是你们徐州城的事儿，我们可是外来的。” 这里毕竟还有周边县城的官员，觉得跟徐州没联系，应该牵连不到他们。 只是…… 等未来查到他们治下村庄被倭寇屠戮后，恐怕也就不会如此想了。 此时的秦标，更是拿出了兵符。 “立即关闭徐州城所有城门，号令周边所有卫所兵，控制各地方要道，逮捕一切有疑之人。” “城内百姓，立即归家，全程排查！” “决不能放走任何一个贼人。” 皇室成员遇刺。 这就是在打秦标的脸。 应对这种状况，秦标冷静执行一切流程。 只是麾下将士突然躬身。 “太子殿下，那些贼人应该走不了。” “一百三十六名贼人，全被辽兵当场格杀。” “辽人称是倭人，用的也的确是倭刀，可具体的，得等仵作去验证。” 秦标听此，脸色更沉。 “辽王妃护卫可有折损？” “并无折损，只有轻伤。” “那辽王妃伤到了哪？” “似乎……”那侍卫有些不确定。 “似是手腕扭了。” …… 第488章 倭祸 辽地的枪械，为了保证威力，普遍装药量偏大。 许宁儿射击时，被子弹发射的后座力扭伤了手腕。 这伤得很严重。 手腕至少得休息好几天。 宁王秦棣亲自披甲，护卫在太子秦标的周边。 安排完防务后。 秦标秦棣更是在侍卫的簇拥下，急速前往行宫。 行宫的防御能力，远胜于官衙。 徐州城若真出了大事儿，行宫更安全。 “有老六在的地方，就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 秦标很相信秦风的战力。 可惜还不清楚敌袭者的目标究竟是谁。 直到回到行宫，瞧见了站在高处的秦风，以及辽王身边那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 秦标秦棣急忙上前。 “辽王妃可受到惊吓？” 秦风远远的，就听到大哥的呼喊声。 而后再看向面前的许宁儿。 嗯。 虽然一直喊着手腕疼，也用了药。 可脸上的表情…… 似乎很兴奋？ 感觉……很刺激的样子？ 当然可能也有些后怕，但终究是将门里出来的，血液里都流淌着暴力基因。 “大哥。” 秦风冲正在爬台阶的秦标点头。 许宁儿与红鸾行礼。 “大哥。” 等秦标靠近了，秦风方才道。 “让大哥三哥担心了，弟媳妇无事。” “袭击者全是倭寇，似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袭击街道两侧的多家百姓，全被倭寇给杀了。” 秦风的声音冷的可怕。 唯有秦标清楚，此时的老六很气愤。 老六平时说话，都会带着一种慵懒感。 可若真生气了，也不会像父皇那般发怒，而是无比严肃。 当辽王皱眉。 那么事情基本就大了！ “倭国哪个家族的武士？亦或者是浪人？留活口了吗？” 秦棣问道。 既然已经打来了。 那不让倭国这群人，感受到大庆的怒火，是绝对不行的！ 哪个家族动的手。 就算远在天边，大庆的兵马也必须过去，夷灭九族！ “知道倭人干的，就足够了。” 秦棣呼吸一窒。 “老六你是想……” 后面的话，秦棣有些不敢说了。 倭国距离大庆，有大海阻隔。 加上地方贫瘠，并不适合统治。 这样的地方，就算占领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够好。 “倭人既敢做下，那被夷灭倭人全族。” “大哥，臣弟需要用大庆水师。” 秦风原打算造完海船，再去灭倭寇的。 可如今看来。 必须得用大庆的水师了。 虽说战舰不够大，但去打倭人，也足够了。 秦标沉默了。 劳师远征，兵家大忌。 更不用说倭国范围巨大，很难做到夷灭全族。 而但凡剩下逃走一批。 也必然会成巨大的隐患。 “老六想好了？” 秦标凝视着秦风的目光。 “想好了，倭寇必会成为大患，不如趁机一朝剪灭。” 秦棣深吸口气。 “老六，大庆未来的重心必然在北伐，此时双面作战，并不利。” “那就两个一起打！” 辽地的兵力，是不够歼灭整个倭国。 而论烧杀抢掠，北胡人更合适。 “高丽之地距离倭国可隔海相望，臣弟已下手书，两万辽兵已向高丽进发。” 辽人不擅水战。 可在高丽的最南端，距离倭国只有百里水域。 占据了那里。 便可源源不断的向倭国增兵。 这是最为稳妥，最为快速的路线！ 秦标皱起眉头。 “高丽南部，如今不是在叛贼杨永的治理之下。” “顺手歼灭。” 在秦风的计划中。 想将杨永养肥了再打。 可如今看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杨永手上的那些大海船，秦风看得也相当眼热。 灭掉杨永。 最好能给那些海船全抢过来。 秦标深吸了口气。 “北胡……” “北胡没有任何胆量，再敢踏进辽地半步！” 秦风敢保证。 北胡但凡敢对辽地有半点想法。 后方必然失火。 乌恩固然成为了北胡八大部之一，可这群东胡人，就是北胡人中的二五仔！ 明着八大部。 暗中不断向辽地称臣纳贡，甚至还翻倍的朝贡。 乌恩写信的自称。 仍旧是奴儿干都司。 虽是二五仔，但此时也没必要去动。 相安无事即可。 “可还需要兵马？有什么缺的？” 秦标忍不住又问了句。 这可是灭国之战。 还要灭了高丽杨永。 老六说的容易。 可他这个做大哥的，却深知其中艰难。 当初打整个云南，都消耗了诸多物资。 更别提老六此战至少灭两国。 虽是小国。 但也相当于大庆三四个行省的地盘。 “父皇会给兵马？” 秦风忍不住询问。 大庆的卫所兵，此时的战力还是可以的。 完全是一穷二白，铠甲都没有多少，全凭一口气来打下整个天下的。 庆兵的装备或许不够好。 可战斗意志，特别在打异族时，猛地一塌糊涂。 当然，钱粮也得给足了。 秦标寻思了下，最后开口。 “十万够吗？” 秦风挖了挖耳朵：“多少？” “要不二十万？” 秦标担忧这些兵马不太够。 大庆什么都缺。 就是不缺人。 秦风点头。 “让父皇看着给吧，反正最终大庆都要在倭国内建立卫所。” 秦标向殿内走去。 “孤这就拟书，向父皇询问。” 在徐州城辽王妃遭遇倭人刺杀，再到查到徐州城内，被倭人灭门八户，共计六十二条人命。 虽被辽王妃侍卫诛杀。 可这六十二条人命，就仿若阴云般，笼罩在徐州城上难以散去。 徐州城百姓全都待在家中，不再出门。 衙役更是挨家挨户的查，是否有贼人藏匿，或者有人口丢失。 徐州周边的卫所，更是封锁了道路。 原本不封锁不要紧。 这一封锁后，就出了大事儿。 当天夜里，便有几处卫所兵遭遇倭寇闯关！ 这消息在夜里，就被送到了行宫内。 “藏在这附近的倭寇，果然远不止这些！” 秦标深夜就被叫醒，听到这汇报后，无比震惊。 “以徐州为中心，探查方圆三百里！” “另调遣附近四省卫所兵，急速赶往徐州附近驻扎。” 秦标直接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将这附近，全都封锁住。” 大庆百姓走动，需要路引。 一旦出事儿，封锁住一座行省，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儿。 因为路上人少。 想要查清状况更容易。 而等到第二天下午，传递到徐州城内的消息，更令秦标心惊。 “徐州城东，已探明有八个村子被屠灭。” …… 第489章 给百姓报仇 随着徐州城附近被封锁。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徐州城东八个村子被灭，无一生者！ 徐州城北百里，有五个村子被屠灭，发现倭寇踪迹。 徐州城北百里，有关卡被倭寇冲击，死五名士兵，庆军正在集结围堵！ 这个时候。 已经无法纠结，这些倭寇在徐州城附近杀了多少人了！ 可以肯定的。 如今这徐州周边，必然人心惶惶。 “向附近城镇、村落传孤太子令，所有村民固守村子自保，若发现不轨倭寇，立即向就近卫所兵马报告。” 秦标很愤怒！ 他来了徐州。 没有给徐州带来安宁与富足，却带来了泼天大祸。 “老六，如今城北已发现多股小股倭寇踪迹，怕是有数千人规模。” “这徐州附近的官，简直烂到了骨子里！” “这么多倭寇出现，竟然连半点都不清楚！” 秦标的怒火，根本压抑不住！ 不查不知道。 一查吓一跳。 倭寇的祸乱，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若是往日时，地方发生倭患，地方官府是否又会按住不报？ 只要朝廷不知道。 那么政绩上就是永远漂亮的！ 这一刻，秦标想了许多许多。 内心更是烦躁至极。 足足十几个村子！数千村民百姓啊！就连襁褓中的小孩，也全被倭寇残忍处死！ 而且被屠的村落数量，还在上升。 肯定还有没探明的。 想要剿灭掉这股倭祸，又不知道要多久。 倭寇肆虐的地方。 可是大庆的内部！ 秦棣按着腰刀，站在附近。 “大哥，倭寇出现的位置，明显都是京广路附近，可能是奔着袭击我们来的。” 秦标怒火更盛。 “要来杀孤就堂堂正正的来，屠杀百姓做甚！” 秦风坐在座位上，望着地图上出现的倭寇标记。 “倭寇没有补给，他们必须通过掠夺村庄获得物资。” “为了埋伏隐藏，只能将全村人杀死，生活在那些村子中。” 秦标听到这话，半边身子都在颤抖。 “他们还敢在村子里生活！哈……哈哈……” 到了最后，秦标明显被气笑了。 “传孤太子令，调集北方六省卫所兵，孤要让敢来这里的倭寇，统统死在这！” 秦标怒不可赦！ 数千倭寇，极易藏匿逃逸！ 就跟逮兔子一样。 人少了，根本逮不住！ 秦标出手，北方六省卫所兵，加起来至少调度了二十万兵马！ 就为了抓这些倭寇。 当然。 可以想象得到。 这些卫所兵得到秦标命令，必然使出浑身解数，以求在此立功，从而能一举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毫无疑问。 这些倭寇全都得死在这！ 也必须死在这。 秦棣与秦风对视了一眼。 大哥发怒，就是不同。 卫所兵说调就调！ 一下子就二十万兵！ 除了大哥与父皇外，谁都没有这个权利！ 当然之所以要调动这么多兵，也跟中原百姓安稳后，战力不够有关。 这要是在辽地，甚至在宁地。 当地百姓直接武装起来，这群倭寇跑都跑不掉。 “大哥，没必要调用如此多的人马。” 秦棣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老秦家懂用兵的，最高一档就是庆皇与老六。 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往下一点的，便是秦棣。 文治武功，秦棣是没啥短板的。 只可惜秦风风头太盛，盖住了秦棣的风头。 再其次是从小培养的秦王。 大哥虽打赢过西南的战争，但有众多名将辅佐，最多也就只能称之为懂用人跟知兵。 不会瞎指挥！ 可在这个时候。 动用大量兵马，劳民伤财。 大哥有这个力量，但纯属于蚊子打大炮。 “大哥将兵权，暂时赋予臣弟与老六，这些倭寇在半月内，便能悉数绞杀。” 徐州周边，已经汇聚了数万兵马。 秦棣觉得这足够了。 这可是开国后的卫所兵，战力固然比不上关外的宁辽两地，但绝对也不比倭寇差了。 倭寇最厉害的地方。 也无非是不畏死。 庆人就怕死了吗？ 秦风也从座位上站起。 “大哥息怒，倭寇既然是明着奔大哥来的，那不如就遂了倭寇的意。” “还请大哥将车驾仪仗交给臣弟，臣弟驾车北去，引诱出这些倭寇！” 秦棣与秦风开口。 也着实让秦标冷静了许多。 “孤已调动周边卫所，必已打草惊蛇，倭寇还会动吗？” 秦风顿时笑起。 “倭人轴，一件事儿认准了，无论出了什么状况，都不会影响到他们来赌一把。” “就算他们明知大哥车驾会是诱饵，他们依旧会来袭击。” 在大庆。 最了解倭寇的，可能也就是秦风了。 倭人最擅长的。 就是赌命！ 哪怕明知有危险，也前赴后继的来赌命！ 辽地对倭人而言，无异于噩梦地。 但依旧有倭国浪人，前赴后继的来侵扰，想要以此谋求最大的财富。 就跟倭国来的狗一般。 都执拗的很。 秦标望着秦棣，又望了望秦风。 最终掏出了腰间的令牌。 “这令牌孤就给老三老六，另孤这就写两份调兵手书。” “既要引蛇出洞，那么孤与你们同去，来做诱饵，以免倭寇不上当。” 秦标当即铺开纸墨，书写任命。 在西南之战之后。 秦标在大庆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 在大庆的任何一处。 太子的手书，已经与皇帝的诏书，没有半点区别。 太子秦标，早就拥有皇帝能调用的一切权利！ 最难得的。 是地方官员，也不用担心听太子的话，会遭遇庆皇忌惮。 大庆的皇帝。 明着是一人。 实则是两人。 庆皇是皇帝，太子同样拥有皇帝的能力，无论天下官吏，还是天下兵马，秦标皆能调用！ 而且官员将军在给秦标办事时。 往往比给庆皇更加上心！ 庆皇身边的班子已经规定了。 可太子身边的班子，还有入了太子的眼，晋升的契机。 当秦标将手书写完，亲自交给了秦棣与秦风。 “这整个天下，都是咱们家的子民。” “咱们家既受了天下百姓的供奉，就不能在出事儿时，放着天下百姓不管。” “老三老六，灭了他们。” “给那些死去的百姓……” “报仇。” …… 第490章 过泗水亭 多一天，那些倭寇就会伤害更多的大庆百姓。 即便在拟定计划，动身前，同样传来了被屠村的消息。 只不过这次村子进行了反抗。 奈何倭寇数量太多，等卫所兵赶到时，村子里只找到躲藏在地窖中的孩童。 “为了不让孩童哭泣被发现，村里郎中都给十六个孩子用了迷药昏睡了，这才躲过一劫。” 这消息。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至少这个村子还能留下些种子。 秦风等兄弟三人，在第二天清晨，便乘坐马车，佯装继续前往范阳。 至于徐宁儿与红鸾等人。 则被留在了徐州城。 徐州城里里外外，都被锦衣卫以及太子亲卫翻过了一遍，绝对的安全。 况且徐州城内也有红衣商会。 里面有许多辽人存在。 秦风不好调用，但红鸾用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临行前，许宁儿走到秦风面前，整理着秦风衣服上的不平处。 脸上隐隐有些担忧。 “王爷小心。” 在她看来，这终究是以身犯险。 任何朝代的皇家人，都会将安危放在第一位！ 可唯独大庆的皇室，出现了这样的奇葩。 储君与两位藩王，亲自当做诱饵，去引诱倭寇出现。 “王妃安心。” 秦风捏了捏许宁儿那张白嫩的脸。 “本王天下无敌，走了。” 话落，便进入了浩荡的仪仗之内。 上万人分为前中后两侧五个部分，沿着宽敞的大路向北而去。 许宁儿与红鸾站在高处，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的担忧。 “本可以不必如此犯险的。” 红鸾靠在栏杆上，身体前倾，望着远处的队伍双目失神。 “是因为我们遭遇了袭击，王爷才如此冒险吗？” 许宁儿似乎是在向红鸾询问着。 红鸾愣了愣，露出暖心的笑容。 “一定是的。” 许宁儿望了红鸾一眼，也跟了一句。 “是了。” 浩荡的太子双王车驾远行，声势浩大。 上万人的规模，基本占据了整个宽敞的道路。 前后更是拉开三里左右的距离，更有探马在前方不断巡逻。 太子车驾如若房屋，速度自然很难快起来。 可即便如此，从早到晚，愣是跑了百里，抵达了沛县。 秦标强撑着从座位上站起。 “老六扶大哥下，腿麻了。” 百里行进，对秦风秦棣来说不算啥。 对于太子而言却是顶级折磨，无比疲惫。 “大哥，队伍之所以快走，就是为了迷惑敌人。” 秦棣忍不住开口，向秦标解释。 “让敌人觉得是我们想快速离开徐州附近，增加被袭击的可能。” 秦标揉着腰，摇摆着身子，觉得动一动身体能舒服些。 “不用说这个，孤全明白。” “只是道的右面就是大运河，不走大运河走陆地，倭寇当真不会有所察觉？” 若论舒服。 自然是乘船在大运河北上最好。 水运可是天下间最为便利舒适的方式。 古人早已知晓其中便利，大运河更是运行了千余年，而且乘船在大运河上走，速度肯定远比坐车要快，也更舒服。 “我们知晓大运河，倭寇即便见到了，也不知晓。” “倭寇能精准出现我们北上的道路上，定然是有人故意引诱至此。” 秦标不傻。 甚至觉得需要料敌从宽。 事实上。 这个判断也不错。 倭寇不识大庆文字，对周边地形肯定没有过多了解。 但能袭击村落藏匿，到稳定出现在道路周边。 要说没有内鬼安排，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这点兄弟三人心知肚明。 “能将如此多倭寇安排至此，并能藏匿的如此好的，权势断然不会太低。” 秦棣补充了句。 “所以大哥将徐州城内，以及附近官员全部囚禁。” 囚禁在官衙的那些官员。 如今还没放出来。 秦标得意的点头。 “囚禁他们，就是为了让上下不通，能让下面执行的人露出些许马脚。” “这倭寇既是他们的一把刀，那就先将这把刀崩了。” “然后再看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还会继续对孤做什么！” 秦标无比冷漠。 就算个人战力不够强，但骨子里终究流淌着老秦家的基因。 注定不能弱了。 遇到了事儿，能硬刚就绝对软不了！ 秦风等人下了马车，抵达了住处。 “今日前方探马已发现倭寇踪迹，臣弟命令探马没有声张。” “倭寇已知我方动向，明后两日，必然会来袭击。” “好。” 对于行伍之事，秦标自不如秦风秦棣熟悉。 与其交给太子身边的将领。 还不如交给自家人更为放心。 秦家人，最相信的永远是自家人。 “今天太累，孤先去睡。” 天色已黑，秦标捱不住了，身体都要打摆子，当即回到住处休息睡去。 秦风与秦棣对视了一眼。 “大哥这身体……该锻炼了。” 也不好说太多。 老秦家有一个算一个，身体都杠杠的。 也就秦标，可能常年案牍劳形，身体算不得太好。 当然。 正常人坐马车坐一天，颠簸了上百里，谁都好不到哪里去。 “休息吧。” 一夜无事。 次日日出，队伍便再度启程，离开了沛县。 这里曾是汉高祖的祖地。 只是如今也不过县城的规模。 汉高祖时，这里又被称之为沛泽。 周边全是沼泽地，根本没有发展成大城池的基础。 汉末又被称之为小沛，刘皇叔曾驻扎于此。 如今沛县周边大泽已被治理，变成了景色优美的微山湖。 可见地图编辑这项能力，从古至今这片土地上从未断绝。 登上马车时，秦标突然一指远处的凉亭。 “那里就是泗水亭，汉高祖曾在此处当亭长。” 秦风不免望去，发现泗水亭已被沛县圈起。 兴许曾经的沛县，不是在这里的。 然而有了这座泗水亭，也就慢慢发展出这座城。 “若非地形受限，此地必有一大城。” 秦棣如此断言。 秦风笑道。 “若后来没修建京杭大运河，这沛县还真跟穷乡僻壤山沟沟差不多。” 秦棣听此大笑。 “父皇的老家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凡富点，也不至于去要饭。” 秦标倒是很严肃。 “比这能强很多，至少勉勉强强还能修建大城。” …… 第491章 全都该死! 凤阳是大庆祖地。 主要是家里的祖坟在。 当年秦风等兄弟的祖父祖母，皆埋葬在凤阳。 死时连棺材钱都没有。 盖着草席子就下葬了。 可如今，那里已经修建起了皇陵，亡去的祖父，也被追封为皇帝。 若真的有地府。 想来在地府中的祖父，也是满脸懵。 苦哈哈了一辈子，怎么到了地下，反而变成了皇帝呢？ 也不知道待遇会不会给予提升。 想来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庆皇的面子上，亡去的祖父的待遇应该也不会差了。 只不过这些终究是胡思乱想。 那些，终究都只是未知之事。 祭祀亡去之人。 更多的是安活着的人的心。 但这也挺好的。 祭祀烧点纸钱，过年焚香供奉下，也求个心安。 泗水亭前，便有许多香跟烛台。 应该有不少人，祭祀过曾经的泗水亭长。 “等倭寇灭掉后，老三老六与孤一同来此祭拜。” 在太子出巡流程中。 除了会见官员外，可以说但凡有点名气的地方庙宇，太子都会亲自祭拜一遍。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祭拜在大庆，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必须选良辰吉日，焚香沐浴后，才能正式祭拜。 庆人迷信，认为有在天之灵。 秦风更唯物，觉得祭拜这些地方，更像是一条贯穿天下始终的纽带。 皇家人尊重当地先辈。 也能获得当地人对皇家的尊重。 队伍继续前行。 只是此番出行，两侧遇到的鸟兽，明显少了许多。 鸟兽最是懂得趋利避害。 若察觉到危险，这些动物会第一时间进行躲藏。 “大哥，铠甲穿上。” 秦风递过去一套铠甲。 那是广宁城产的三代甲。 样子平平无奇，很是低调。 可防御效果极度惊人，而且相对更轻便。 “孤有黄金铠。” “那会被当成活靶子，这个更稳妥。” “孤听老六的。” 黄金铠甲闪闪发光，威仪是威仪，好看是好看。 然而毫无疑问，黄金铠一穿，过于显眼。 “大哥擅用什么武器？” 秦风不免问了句。 秦标明显愣了下。 他从未亲自打过仗！ 但对于招式上，还是有所涉猎。 “孤有佩刀。” 秦风看了眼镶嵌满宝石花纹的佩刀。 好看绝对好看。 绝对算得上无价之宝。 能成为秦标配刀的，一定会是当世宝刀，性能绝对不会差了。 可惜秦标显然用的次数不多。 更多的皆是装饰作用。 “大哥有机会，练练左轮吧。” 就秦标这自保能力。 着实令人堪忧。 辽地第一批制式左轮，曾运来京都十支。 秦标与秦棣等人，自然都收到了。 可除了秦樉与秦博外，这左轮基本都成了藏品。 父皇大哥觉得用不上，权当秦风的心意。 宁王觉得黄铜子弹太贵，打光了就没有了，而且宁王弓马娴熟，射术不差。 最为关键的。 使左轮手枪使用有规矩。 若是提前装弹，有走火的可能。 若打之前装。 有那个时间怕也来不及了。 反而不如配刀与弓箭来的更快。 宁王已经习惯了冷兵器，而且武力不低，自然不想花费太多的时间，去接触另外一套体系。 最关键的。 是黄铜子弹一旦打光了，左轮手枪完全就是铁疙瘩。 秦标听此一笑。 “孤有老三老六，用不上这手铳。” 使用左轮，需要手腕拥有力量，抵掉后击力。 秦标常年握笔杆子的手，已经不适应任何武器。 太子很偏科。 庆皇武力惊人，实际上却是个文盲。 宁王好点，勉强算是个半文盲。 至于秦樉秦博，也都是半文盲的水平，经史典籍全部不知。 唯独太子文化造诣深。 可文化上深了，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做其他的事儿。 至于秦风。 秦风自认文武双全，可真要严格按照大庆那套经史典籍、八股取士的标准…… 也算半文盲。 只是秦风的书法，以及那些诗词，让所有庆人都觉得秦风是一代文豪！ 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再用经史典籍来考教秦风。 只要秦风不说。 大庆就绝不会有人知晓，秦风会是半文盲。 三兄弟闲聊着，倒也将甲胄穿戴完毕。 “这辽地的甲胄，竟比黄金甲还要更舒适。” 秦标敲击着身上的铠甲，无比意外。 京都的一切，基本都代表着天下间最好的东西。 可辽地制造的甲胄，比他那套精心打造的铠甲好太多。 “轻便、舒适、而且造价低了太多太多。” 说到这，秦标也无比感慨了。 “而且防御性似乎更好，这就是批量化生产的好处吗？” 大庆也是有标准化的。 只是这个标准化，基本体现在政策上。 以及墙砖制造上。 至于手工业上，倒没有那么的严苛。 就在秦标等人为此闲聊时，马车外突然响起铺天盖地般的喊杀声。 “打起来了。” 刀兵相击的声音，显得极度清晰。 秦风打开了狭窄的眺望窗，往外面扫了眼。 “伏击的倭寇数量，绝对不止几千！” “光袭击我们的倭寇数量，怕就不下五六千，前后两个方向，也分别有数千倭寇在拦截支援。” 秦风的脸色相当难看。 秦标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上万倭寇，是怎么堂而皇之出现在大庆境内的！” 这让秦标极度恐惧。 上万倭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徐州城周边，潜藏了不知多久。 若是细想。 则代表着大庆朝廷，对此地的控制怕是已经失控！ 北方。 也历来是大庆控制力最为薄弱的地方，却没想到竟薄弱到如此地步！ 秦标坐在桌案后方，神色冷的可怕。 大庆的北方，这烂摊子，难道就真得不能安稳几年？就永远好不了吗？ 从建朝开始，北方中原就出乱子。 也就去年总算风调雨顺了一年。 今年又出了倭患。 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秦标的心底，仿若有无尽的火焰在升腾着，对徐州上下官员，已经彻底判了死刑。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勾结倭寇。” “等孤回去，全部将你们流放到倭国！” 秦标心底狂吼。 哪怕往日间秦标从不轻易杀人。 此刻也免不了有种将那群官员，全部处死的冲动。 全都该死！ …… 第492章 德川家神将 沛县北二十里官道。 喊杀声震天，刀剑相交的清脆，弩箭破空的呼啸，铠甲上擦出的火光。 还有严密的太子亲卫号令声。 以及倭寇们哇哇乱叫。 太子侍卫的装备，基本碾压倭寇。 更别提这其中有很多人，都是辽兵。 对付起矮小的倭寇而言，无异于砍瓜切菜。 然倭寇悍不畏死。 即便身体被弩箭贯穿，身中数刀，依旧哇哇乱叫的向前冲锋。 梳着冲天发髻，穿着夸张竹甲的酒井次，正坐在大树上。 他的树下，集结着装备精良的倭寇。 “神将大人，庆人配合有度，这些浪人绝不是大庆太子侍卫的对手。” 酒井次望着远方，郑重点头。 “德川家雄踞倭国，部众也不过六万。” “大庆皇帝所拥有兵马足足两百万，这太子侍卫，更是这两百万中的精锐。” “大庆的将士之间号令有度，非这些浪人所能比拟的。” 酒井次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若有人瞧上一眼。 赫然会发现他在记录太子侍卫的阵型图。 周边还有详细的倭字标注。 他是德川家的神将，是靠着彪悍的战绩，才被倭国人如此称呼。 如神似魔。 若说庆人迷信。 那么倭人比大庆迷信千倍万倍，有些风俗称呼更是显得极度诡异。 甚至就连中原皇朝给神灵的称呼。 他们也敢堂而皇之的窃取。 所谓的神将。 也不过统领数千人罢了。 连大庆一偏将都不如。 “神将大人，我们若再不动手，很难抵近大庆太子车驾。” “不必急，等我绘制完毕。” 太子侍卫，明显在围绕太子车辆收缩。 中军护卫太子车驾，力保太子无失。 前后左右四军，则犹如四条探出的手臂，疯狂的绞杀着这群冲来的浪人。 若在平日。 出动的怕只有两支。 两支修整，两支征战。 但在此时，明晃晃的军功摆在这，如何能不令人激动？ “辽地来的弟兄太猛了，我才杀了一个，那弟兄已经杀了五个。” “别说了，赶紧跟那弟兄后面绞杀！” 太子的骑兵，基本化为锥形阵列冲杀。 而这个锥间，往往都是太子收编的辽地部将。 对辽兵而言。 这里需要保护的不单单是太子。 还有辽王。 这群倭寇胆敢刺杀辽王妃，就要承受他们的怒火！ 兴许原本的进攻阵型，不是这锥形的。 然而辽兵已经上了头，用上了辽人最擅长的阵型。 好在这群太子亲兵，也都是上过战场的，能第一时间判断明白形势，跟上去扩大战果。 而这一幕幕，被酒井次画在纸上后，赫然变成了长着四支手臂，身边有着诸多长锥的怪物形象。 也许他这画。 只有倭国的人才能看得懂。 兴许是绘制完毕，酒井次将纸张郑重吹干收好，装进了竹筒内，再进行密封后，方才交给身后的五人。 “你们是本神将最信任之人，若说能将此信安稳送到主公手上，你们将荣华无尽。” “切记，此中记载大庆至高要秘，千万不能落入其他家的手里。” 酒井次语气凝重。 “神将大人不与我等一同护送吗？” 酒井次抚摸着腰间的倭刀，眼中充满狂热。 “那尊魔神就在车内，本神将今日便要斩杀这尊魔神。” “这是武士至高无上的荣耀！” 酒井次露出无比强烈的战意，转身抽出倭刀。 “呀几给给！”（冲锋） 德川家上千部众，带着相对精良的竹甲武器，沿着倭国浪人的位置，快速冲向太子车驾之处。 那如同房屋般大小的车驾，是那么的显眼。 秦风此时与秦棣，通过天窗站在了车顶。 “老六，小心这群倭寇的弓箭。” 倭寇的弓箭，是种一人多高的长弓。 “倭刀锋利，倭弓简直如若玩具。” “根本射不过来。” 即便这群倭寇拼死搏杀。 也无法靠近车驾半点。 甚至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箭多的距离，保证箭头不会射中太子的车驾。 这一箭之距。 还是大庆的箭距。 用倭弓，根本射不到。 这让秦风相对比较失望。 “也不知放几个进来。” 若是聪明些的部将，会放进来几名战力不行的，让主将亲自来杀。 这得控制个度。 放进来的敌人，既要保证不会威胁到主将，又要看起来没那么弱。 故而往往放进来的，都是看起来很壮很高大的，等耗光了对方力气，才会放进来。 秦棣却笑了起来。 “大哥在这，他们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冒半分险。” “也是。” 秦风已经取出了滑轮复合弓。 秦棣也默契的取出，甚至摸着箭身，还有些不舍。 “如此宝弓，用来杀倭寇，浪费了。” 自打秦风送了这把弓后，秦棣简直爱不释手。 “算倭贼幸运。” 秦棣点头，开弓搭箭，寻觅敌人密集处，精准狙杀。 秦风则眺望骑兵冲锋处的前端，用重弓射杀。 弓箭杀伤，有时候中箭后往往能继续战斗。 可若贯脑而过，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秦棣射箭精巧些，总喜欢射眼眶。 这里最容易射穿大脑，不会被脑骨给卡住。 “三哥，再硬的骨头，也挨不住我们的箭。” 秦风则要粗暴的多。 虽说也能瞄眼睛，但完全没必要。 没有任何脑袋，能扛得住秦风的重弓。 别说用脑袋扛。 就连穿了头盔都不行！ 除非穿了辽地最新的头盔，而且还得距离足够远。 其他地方头盔，就是能扛住秦风的弓箭，也绝对会被一箭砸的昏迷过去。 辽地的头盔，钢盔与脑袋之间是中空的，基本是绳带绑在脑袋上。 中了刀剑，也有一定的缓冲。 若是夏日，这样的头盔通风效果也更好。 毕竟那是铁造的，太阳一晒，能将头皮都给烫坏了。 秦标透过了望窗的细缝，瞧见车顶上的弓箭不断飞过，更能看到倭寇在不断倒下。 “有老三老六在，孤最为安呐。” 秦标自言自语道。 “取孤弓来。” “殿下，安危要紧！” “放心，这群倭寇绝对攻不过来。” “孤与老三老六，同为将士们助阵。” …… 第493章 刀劈弓箭，辽式居合 秦标最终还是上了车顶。 有秦风秦棣在，秦标最安心。 滑轮复合弓，秦标手里也有。 这种弓更加小巧，威力也更大。 虽不如秦风秦棣的威力大。 但秦标每一箭射出去，也能贯脑。 “有了这弓，孤这射术也堪称北胡巴图鲁了。” “就是这弓的维护不简便。” 军品最关键的，就是稳定。 滑轮复合弓的稳定性，显然不如大庆的弓更好。 但这种精密强大的弓，太子用来最好。 秦标虽然打仗不太行。 但君子六艺便有射箭。 射术绝对没问题。 而且亲手射杀倭寇，也平息了太子心中的诸多怒火。 就在这时，一支穿着夸张竹甲，阵型相对规整的倭寇怪叫着从林中杀出。 这群倭寇没有马，跑得比马还快，精准的寻到了阵列最薄弱处，一头扎入到中军的车驾防御阵列内。 虽只有一千多竹甲兵，中军有两千多人防御。 可这两千人，要防御马车的四个面！ 每面基本也就五六百人左右。 可即便如此，这群穿着竹甲的倭寇，距离车驾也仅有半箭之地。 竹甲虽不比铁甲。 可在短时间内，也有一定的防御效果！ 就算太子近卫能看破甲片，却也很难直接重创掉这些甲兵。 “破甲装备携带的不够。” 秦棣不免说了句，箭头转向这群竹甲兵。 “大庆境内，谁能想到会遇到这么多甲兵！” 秦标也有些恼怒。 倭寇的铠甲如此夸张。 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 简直离谱到家了。 而更离谱的。 是这群竹甲兵，在面对秦棣射来的弓箭时，竟徒手去抓！ 更离谱的。 还真的将弓箭抓住了！ 只是滑轮复合弓的巨大力量，直接将那倭寇的手皮蹭掉，让那倭寇吱哇乱叫。 “抓箭小心！” 只是除了秦风秦棣的箭外，就连秦标的箭，都能被倭寇抓住。 倭寇训练出的能力。 简直离谱。 将单打独斗，已将速度训练到了极致。 而且倭人的身材矮小，的确足够灵活。 酒井次更是紧挨着地面前进，看起来只有半人来高。 一连两名近卫，皆被倭刀砍断腿脚，倒地后又被补杀。 “小心点腿！” 能成为太子近卫的，还代表着皇家形象，普遍高大，辽地算法至少都一米九。 而倭寇。 也就一米四五的高度。 近卫的铁甲能覆盖住头身。 可甲裙覆盖的范围，终究有限。 这便给了身材低矮的倭寇有乘之机。 露在外面的小腿与脚，很容易就会被攻击到。 酒井次更是凭此，一举伤了五名太子近卫。 其余近卫未必躲避其刀，阵型不免乱了下。 这也给倭寇机会，一举冲杀深入。 距离车驾，也仅仅就剩下不足二十米的距离。 酒井次得意的站起，抬头望向车驾的上端，用蹩脚的庆话高声道。 “辽王，可敢下来与本神将堂堂正正一战？” 此话一出，也吸引到车顶三人目光。 秦风未曾开口，秦棣一箭便已射出。 酒井次反手一刀，精准将秦棣的羽箭劈成两半。 “好快的刀。” 秦棣完全惊到。 酒井次劈开弓箭，更是得意。 “弓箭伤不到我。” 只是秦风手里的弓箭，已经瞄准了酒井次的脑袋。 酒井次反手将倭刀竖在身前，眼中满是挑衅。 “辽王大可来试试。” 酒井次的刀很快。 他的眼神很准，手掌很稳，倭刀更快。 就连苍蝇从他面前飞过，都能被他一刀劈成两半！ 这肆无忌惮的挑衅，也让秦风心底升起怒火。 “装尼玛啊装！” 秦风随手将松开弓箭，探手抽出挂在大腿皮套上的左轮。 砰砰砰砰砰砰…… 六枪快到基本汇聚成一声。 弹巣内的子弹瞬间被秦风清空。 再看那挑衅的酒井次，此时正惊愕的望着竹甲上的四个窟窿。 他能感觉到窟窿处在发凉，大量的鲜血与力量，正在伤口处涌出。 甚至就连左脸也麻木，牙齿都被子弹彻底轰碎，嘴里满是鲜血。 “这是什么……法术？” 酒井次呆愣的望着身前崩掉一个口子的倭刀。 他劈中了一枚子弹。 “好厉害。” 轰…… 破烂的身体轰然倒下。 酒井次身侧的两名竹甲兵，也随之轰然倒地。 那一刀劈开的两枚残破弹片，分别贯穿了这两名竹甲兵的脑袋。 似乎很巧合。 但谁让他们站的太密。 秦棣那倒地的倭寇将领，不由咽了咽唾沫。 老六这就有点……不讲武德。 身侧的秦标，也愣了许久许久。 秦风的枪太快。 快到秦标还没反应过来，那名实力极强的倭寇，便已倒在了地上。 “老六这……” 秦标觉得人生中头次这般难以表述。 他头次见到能用刀劈开弓箭的人！ 毫无疑问的人才！ 甚至秦标脑子中刚升起，这能刀劈弓箭的倭寇，能不能为我所用的想法。 只要是人才。 不论出身，身为大庆太子的秦标，第一念头肯定都是这个人能不能用。 只是这个念头刚出，那名倭寇便已被老六崩了。 下方更是一群竹甲兵在怪叫。 “神将大人！” “神将大人！” 神将与大人这两个词汇，都是从中原传过去的。 倭寇话说的虽然蹩脚，但秦标与秦棣，意外的能听得懂。 倭寇话里的许多词汇，都是从大庆传过去的。 面对惊呆住的大哥，秦风礼貌的回答道。 “跟这群倭寇，无需什么废话。” “辽地有一句话，但凡有倭人敢亮刀，无论在什么地方，直接弄死。” 话落间，秦风已经换好了新的弹巢。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成一串的六枪再度响起。 靠近至二十米内的倭寇竹甲兵，再度有六人被精准的击穿了脑袋。 秦风再度甩掉弹巢，新的弹巢再度就位。 砰砰砰砰砰砰…… 这些竹甲兵，如此近的距离，就算左轮的精度再差，也绝对活活的靶子。 想不爆头都难。 秦标与秦棣已经惊愕的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秦风射杀的速度太快了。 似乎也就两个呼吸左右的时间，便有六名倭寇竹甲兵倒下。 五六个呼吸。 便有近二十名倭寇被全歼。 秦标望着掉在车顶的七八个弹巢。 “老六带了多少子弹？” 秦棣只觉得喉咙发干。 “似乎有半箱子。” …… 第494章 辽王恐怖 辽式居合，远比倭寇的居合斩更快。 几十息的时间，伴随着密集的枪响，便有成片的竹甲兵倒下。 震撼的远远不止太子与宁王。 就连征战的近卫们，望着突然大片倒下的倭寇竹甲兵，也是有些懵。 竹甲夸张归夸张。 也不耐久战，迟早有被砍碎的时候。 可短时间内。 御前侍卫们，当真拿这些竹甲兵没太好的办法的。 而且还要提防倭寇砍小腿。 可如今望着有些难缠的竹甲兵伴随着枪响成片倒下，近卫们情不自禁的停下进攻，目光不免瞥向车驾顶端的辽王。 腰间依旧闪烁着密集的火光。 “辽王殿下这，生猛的有些无敌。” “曾经称辽王为天下第一猛将，我还年幼无知暗中不服……”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太子近卫们，一时间反而有些迷茫了。 好在这种枪响，辽兵最为熟悉。 秦风站在高处压制。 辽兵地面上迅速围攻敌人缺口处，以多打少，倭寇这群精锐竹甲兵，正在飞速消亡。 “弟兄们，别愣着了！” “杀倭寇！” 太子近卫再度涌动，向其余倭寇席卷而去。 德川家神将酒井次，带着竹甲兵的出现，本让倭寇们是士气大振。 他们更是想见到酒井次挑战大庆辽王的神勇场面。 奈何。 一个照面就没了。 连一招都没抗住。 站在车顶的辽王，就如倭国内传说中那般，如若魔神，此时正发出怪吼，喷吐着火光。 底下的竹甲兵，成片的倒下。 “是法术吗？” “魔神。” 对于未知，倭寇免不得恐惧。 此时袭杀的信念，更是完全崩塌。 谁知道那尊魔神的法术还会持续多久？ 他们这群人，够献祭的吗？ 别说倭寇恐惧。 秦风这在马车上出手，就连下方的近卫们都有点恐惧。 只能庆幸还好辽王是自己人。 当秦风掏出左轮，展现辽式居合的那一刻，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了。 “换枪。” 清空一个弹巢后，秦风随手松开枪身已经有些滚烫的左轮。 枪械子弹连续射击多了。 都会产生高温。 甚至能把枪管打红了。 而枪身一旦过热，火药在枪管内，就会有一定的炸膛风险。 秦风可不想有任何风险。 此次出行，秦风的箱子内带了六支左轮。 弹药足足六百多发。 完全能打个痛快。 秦风也想尝试下，清空这六百发弹药，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 这都是宝贵的数据。 只是打了两百发后，秦风就感觉到精神上有些麻木疲惫。 这已经不适合继续射击了。 而且。 已经没有任何倭寇，敢靠近太子车驾。 若再继续射击，有可能会误伤到自己。 再度清完弹巢内的子弹，秦风扔掉了左轮，总算停了手。 “该给将士们点机会。” 秦标与秦棣明显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望着秦风，更仿若怪物一般。 “老六，两百多……” 太子秦标觉得嗓子很难受，声音都有些不太对。 秦风不免上下打量了下秦标。 “大哥你这声音咋了？” “在这也不可能会受伤啊。” 未等秦标开口，秦棣便清了清嗓子。 “就这么一会儿，老六你杀了两百多倭寇竹甲兵。” “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无论换做谁瞧见这场面。 都会感觉到无比震撼。 倭寇竹甲兵再弱。 那也是甲兵啊！ 就这么一会儿，被老六一个人，就那么一箱子的弹药，一下子消灭了两百多。 简直离谱！ 一开始秦棣还想数一数老六杀了多少人。 可到了后来…… 数的还没老六杀的快。 “这火器……回去是得练练。” 太子秦标觉得眼热。 原本对于火器，秦标还是没有那么上心的。 大庆的战力，基本已经足够了。 有没有火器存在，都是这世界上最顶级的军队。 就算引进了辽地的火器，以及辽地研发火器的人才。 可在朝廷的规划内。 拥有一支完善的火器部队，大概得十年左右。 朝廷内构造复杂，不可能如同辽地那般。 只要秦风一句话，就能集中所有力量，玩命的去做一件事儿。 可如今，秦风在此大展神威，单人屠戮倭寇竹甲兵。 秦标觉得火器的研发速度。 必须得再往上提一提！ 争取五年内，搞出一支火器队伍。 嗯。 五年…… 怎么五年这个数字感觉有些熟悉。 哦……老六的辽地，是五年一个发展周期。 秦标想过朝廷会借鉴辽地的一些制度。 没想到借鉴的会这么快。 “要结束了。” 虽然官道上还在打。 可剩下的倭寇，已经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抗了。 有些倭寇在逃。 但他们却快不过骑马的太子侍卫。 “不要放走任何一个！” 车驾下方传来呼喝。 秦棣转头望向秦风。 “老六，战局已定，我们回去吧。” 秦风望着下方，只有一半骑兵追出去，剩下五千人依旧守在车驾附近，当即下令。 “留两千人守卫太子即可，剩下人全部追击！” “决不许倭寇在大庆内流窜！” 小股倭寇流窜大庆境内，才是最大的祸乱。 反而若是大股倭寇，反而容易消灭掉。 倭寇小股作战实力，与小股庆兵作战相差并不会太多。 可一旦成规模的作战。 庆兵打倭寇，简直跟打着玩似的。 毫无纪律的倭寇，根本不是庆兵的对手。 这点上，大庆周边的藩属，基本一个德行。 不是他们不想强。 而是大庆不许他们强。 周边藩属，的确有大庆传过去的兵书，只是这些兵书，都经过了加密。 若无名师指点，这些藩属们学习，也跟学习天书一般！ 最终只会误入歧途。 当今天下，除了大庆以及北胡外，再无一国度能聚集起五十万人的队伍。 就算聚集了起来。 也无异于乌合之众。 秦风令出，下方太子近卫略微犹豫，但最终全部躬身。 “尊辽王令！” “弟兄们，别放走一个倭寇！” 乌泱泱的三千人，骑着战马再度向倭寇追去。 甚至路上还扔掉了许多物品，以求提升战马速度。 原本他们有些担忧太子殿下的安全。 可想到辽王的恐怖。 太子在辽王的身边，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最大的危险，就是辽王。 还好。 辽王殿下是太子的亲兄弟。 …… 第495章 除倭患 逃亡出战场的倭寇，约有四千多。 战死在官道上的，约有六千多。 共计一万一的倭寇。 太子车驾，被近卫簇拥着回到了沛县。 “传令沛县官衙，组织人手，清理倭寇尸体。” 抵达沛县后，大哥精神明显蔫蔫的。 似乎被累到了。 精神上似乎也有些疲惫。 秦风与秦棣，自然主理这一切。 “我先回去给父皇写份奏疏，调令周边兵马堵死这些倭寇。” 即便已很疲惫。 秦标依旧选择去发布文书，以及向京都上报此地情况。 以便于朝廷能够做出有效的针对。 最为关键的。 是徐州附近的官员，基本从上到下，朝廷都得派新人来换一遍。 好在。 大庆最不缺乏的，就是士子。 士子是大庆最为优待的一群人，也因此数量众多。 导致有些士子，都只能靠写写字画为生。 也有秀才，会跑到客栈内当账房。 总之。 就算给大庆官员从上到下，统统换上一遍，也依旧是足够的。 这些大事物。 都得太子亲自去处理。 显而易见的。 可能要在徐州附近，逗留一段时间了。 好在天气还没有炎热，地上的尸体也不会腐烂。 “老六，近卫战死五十六人，重伤一百一，轻伤五百余。” 即是交战。 就免不了伤亡。 倭寇的刀很快，即便有铠甲保护，但总会出现倒霉鬼。 “重伤者，多以断脚的居多。” 秦棣说此，也满是无奈。 倭寇矮小。 倭刀锋利细长。 去砍小腿，去砍脚，对太子亲卫的确相当无奈。 若是正面硬打。 伤亡数字绝不会如此多。 “今后与倭寇作战，必须配备铁靴。” 吃一堑长一智。 “重伤者皆让随军辽医来救治，人绝对死不了。” 辽军。 也是目前整个天下，唯一配备医生的队伍。 当然太子仪仗，也有许多御医在此。 可对于治疗刀剑伤势，这些御医的水平，远远不如辽地医生。 让御医治疗，断脚的士兵恐怕得没很多。 可让辽医治，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回辽地后，让人送来一批假肢。” 辽地假肢，主体多为木头。 关节处为铁构件。 虽说有些笨重不方便。 但适应后瘸达瘸达的，终究能走。 总比没了一只脚，只能拄着拐杖强多了。 从一猛士，到只能拄着拐杖，这心理落差，才是最为恐怖的。 而能有一双勉强能走的木脚，虽然走路样子有可能会被人笑话。 但至少不走看上去，依旧是正常人。 秦棣听闻，有些愕然。 “老六，这些假肢，宁地也需要些。” 宁地也处于征战之地。 断手断脚，侥幸不死的士兵众多。 虽说都由宁王来供养了。 可要能让这群伤残将士能过的更舒适些，宁王还是很愿意的。 其实木脚好造。 难的是关节件。 铜造的承受能力差。 而铁零件，也唯有广宁城有制造的能力。 “好说。” “都是为国尽忠的好汉子，自不能亏待。” 辽地的假肢。 也基本是个意外。 基于辽地的征战环境，以及士兵待遇极高，以及秦风偶尔提了一嘴，才意外搞出来的。 经过了几次迭代。 现如今的假肢，基本还算能用。 但可以想象，若继续发展下去，一定会出现更好的假肢。 能让这群伤残将士，大致的如同正常人生活，已经很好。 当然。 这是为了皇家人负的伤！ 大哥绝不会亏待了这些人。 今后一代两代甚至第三代人，都会被皇家所重视。 而他们家中的子弟，皆要仰仗将士们的断脚，从而飞黄腾达，甚至未来兴许会出现高官厚禄的情况。 这伤。 对于太子近卫们而言，相当的值得。 别说用一只脚，换来太子的重视，换来家族兴旺。 就算用性命，也在所不辞。 况且护卫太子，杀死这群祸害地方的倭寇，本就是职责所在。 一场剿倭打完，需要善后的事儿极多。 地方上，遭遇了倭寇的大量破坏。 秦风能看到有源源不断的将士进了秦标的屋子。 也有些地方官吏。 汇报的消息，都是某些村落，又被倭寇抢夺屠戮。 这一万一千倭寇，来到大庆境内，全靠杀人劫掠而活。 每到一处，奸淫辱掠，无恶不作，就连襁褓内的儿童也不放过，会被当做取乐工具。 有的村落内。 更有儿童摔死在地。 仵作看后，便知那儿童曾被倭寇抛飞玩耍，从后抛到高处无人接，活生生的摔死。 所见之人，皆愤怒至极。 这群倭寇，连畜生都不如。 不配为人！ 北胡人凶恶至极，尚且会放过低于车轮的孩童。 一处处汇报，一处处惨案，光是听着就令人愤怒至极。 即便日落，星光漫天，秦标依旧睡不着，找到了秦风。 “长久下去，倭寇必成我朝大患。” “老六若有能长久压制倭寇之法，朝廷将全力支持。” 以往。 朝廷内无人觉得倭寇算得上什么。 就算沿海死些百姓，抢夺些财货，杀了也就是了。 并不会威胁到朝廷对天下的统治。 倭寇的确不会威胁到朝廷。 可危害的，却是天下百姓！ 朝廷总会将朝廷的安危，皇权的更迭放在第一位。 最优先解决的。 肯定是对朝廷有威胁的事情。 而威胁不到朝廷的，就算损伤了百姓，也必然会被排在最后解决。 就算真的有天下为公的能臣，最终也很难以一己之力，解决掉倭寇的问题。 秦标很清楚。 倭寇要让朝廷来解决。 那么一百年，两百年。 就解决去吧。 可能到了皇朝末年，倭寇祸患也解决不掉。 但要是将这个问题，交给自己的兄弟，再给予足够的支持。 那就不是问题了。 秦风未说，秦棣倒先开口。 “若能抵达倭国，绝其苗裔不难。” “必要先禁止倭国人不得造船出海，先剿灭所有倭国武士，再阉割掉所有倭人男子为奴。” “此去两三代，倭患必除。” 秦风愕然的望着秦棣。 “三哥的想法极好。” “只是我觉得消灭倭奴，用两三代那太久了。” “要灭，就该雷霆扫穴，再不给其任何机会。” …… 第496章 大庆兵阵宝图 庆皇与太子，治理的方向是不同的。 庆皇的心腹大患是北胡。 自然以消灭北胡为第一要务。 等今后太子登基后，基本关注的都是地方治理。 对地方产生极大危害的倭寇。 必为太子治理的要务！ 若倭患不铲除，便如一个人的身体上产生了脓疮，反复无常，久而久之必出问题。 对于倭患。 秦标也能看清百年之后的情况。 认为必须彻底扫除掉这个隐患！ “倭寇铲除，方能海清河晏，老六不需留手，朝廷全力配合。” “父皇建朝之后，曾确立十几个不征之国。” 秦风开口。 秦标愤怒不已。 “此事之后，倭国不在不征之国之列。” “此事朝廷会昭告四方。” 秦标怒极。 徐州附近，原本就人口稀少。 好不容易治理了近十年，缓过来了许多，民生安稳。 可倭寇一来，这下子好了。 一下子回到了建朝前。 乡下彻底遭殃，也就城镇有所保留。 至于死亡数字，秦标已不想去提。 那是个无比悲痛的数字。 “大哥，海船。” 秦风想了想，最终还是要了这个权利。 “臣弟要组建一支海军。” 秦标点头。 “大庆水师可以拨给你两万人，用于先期训练。” “朝廷许你在大庆沿海，征调水手之权。” “许你战舰，护卫北方近海。” “老六尽管放手去做，不必有任何顾虑。” 秦标直接许诺。 虽没准确的文书。 可有时这些话，比文书管用千倍，万倍。 秦标既敢许诺。 秦风便再无顾虑。 “大哥尽管放心，十几年后，天下间再无倭寇。” 秦标重重拍着秦风的肩膀。 “大哥信得过你。” 心底的那口气似乎是发泄了出去，秦标也感觉到无比疲惫。 太子的身体素质，比起秦风秦棣自然是差了许多。 “大哥先睡，明天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 “是啊，徐州官员，即与倭寇勾结，举家流放倭国。” 这么多官员，牵涉到了不少人。 肯定有被冤枉的。 但就得高高举起，让这群官员自相举报，从而立功减免。 送去倭国，几条船的事儿。 秦棣则望了秦风一眼。 以往朝廷官员犯错，往往都是流放岭南。 最远的，也不过岭南那边有座大岛。 那是座没有冬季的岛，四周皆是碧蓝色清澈见底的大海，岛上全是椰子树与猴子。 还有许多能咬死人的毒虫。 但凡身体不好的。 定然会彻底死在岛上。 可自打秦风出现之后，流放倭国成为另外一种选择。 “大哥，大庆官员在倭国境内，会被当做上宾招待。” 秦棣忍不住开口。 在岭南岛上，需要与野人为伍，自食其力，这对官员而言是无以言喻的考验。 若不开荒种地。 一家人都得饿死在岛上。 对于养尊处优久了的官员来说，让他种地太难了！ 而若能在岛屿上，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种地。 兴许这种官员，还能启用。 可流放倭国，就完全不一样。 倭国人，十分喜欢大庆士子，甚至多有女子，来向大庆士子渡种。 一旦成功怀孕回去，倭女回去便会被倭国的大家主迎娶，所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成为家族中的明珠。 让这群官员去了倭国。 无异于让一群老鼠，掉进了灯油中。 秦风倒很平静。 “大哥尽管放心。” “即便他们能在倭国站到了最顶端，也远不如大庆。” “更不用说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体会到徐州百姓这般的颠沛流离。” 夜色之下，秦风望向东方。 “亡国灭种，绝其苗裔，是倭国唯一的下场。” 秦风的话。 对于秦标而言，是最好的安慰。 “熬不住了，先睡先睡。” 秦标挥了挥手。 倭寇的事儿很棘手。 但只要交给老六，太子就觉得放心了。 就仿佛有个重担，终于被卸下。 接下来几日。 徐州周边处于严禁的状态。 十几万卫所兵都集结在徐州周边，控制住了所有道路。 别说是倭寇。 就算是一只蚊子，都休想从这里飞过去。 兴许是卫所将士们想要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 基本在第二天的时候。 倭寇的死亡数量，便来到了一万以上。 剩下的数百，也在大肆追捕，确保没有人能离开这。 就连东方的海岸，也被重兵把守，防止倭寇逃走，或者有人接应。 十名倭寇，拿着酒井次绘制的宝图，星夜驰骋。 “有了大庆兵阵图，德川家便能照此图演练兵阵。” “兵阵一成，统领倭国上下便不再是难事。” “只要能将图送回，我等皆为德川家上宾。” 海岸边的大庆兵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此时的他们，已经坐在了海船上。 船不大。 但足够他们这些人回到倭国。 “太累了，先睡。” 有武士抱着倭刀，寻了背风出处直接睡下。 从大庆的陆地上逃亡到这海上，太累了。 这海上。 相应的也就安全了。 就在武士放松警惕之时。 忽有其中两名武士，抽出倭刀连续斩下其中四名同伴的头颅。 拿着大庆兵阵图的武士顿时大惊。 “你们俩在做什么？” “这图对德川家至关重要，活着的人越少，我们献上的功劳就越大。” 那两人当即向那名武士逼近。 可就在这时，闭着眼睛睡去，甚至打着呼噜的武士突然睁眼，手中倭刀准确刺入那揣着图的武士。 “你竟然也……” 那武士不可置信的见着胸口的刀，扭头望着他最信任的同伴。 而后眼睁睁的看到一双手从他的怀里取出了那根藏有宝图的竹筒。 “我的了。” 基本眨眼之间，这条船上的武士，便死了一半。 剩下的五人，更是在疲惫的状态下，各自握着手里的倭刀，警惕的望着周围的所有人。 小船在大海之上漂流。 这群倭国武士，为了德川家神将酒井次，以死绘制出的大庆军阵宝图，拼死搏杀。 谁能得了这张图。 回到倭国之后，便能得到无上的富贵。 甚至若能参悟透此图，未必不可成为倭国内新的强者。 大庆兵阵，天下无敌。 …… 第497章 天生的君皇 大庆兵阵之道，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 其中变化无穷。 而大庆太子亲卫的兵阵，更是精华中的精华。 若倭国家主，能得这兵阵之一二，便可横扫整个倭国！ 甚至放眼天下，除了大庆与北胡之外。 无人能再是对手。 至于大庆与北胡，更是天下间唯二的强国。 都是能指挥百万大军作战的雄主。 百万大军战争，也是倭国人最为奢望的。 然而也仅仅是奢望。 当这艘小船飘荡到倭国内时，又不知道因为这张酒井次绘制的兵阵宝图，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这是后话。 等太子车队再度回到徐州城内时。 徐州城的官员们，也经历了末日。 大量京都锦衣卫散布徐州城内各个角落。 更是接受全城百姓检举。 但凡此地官吏有不法事被查明，后果极度严重。 秦棣望着整日往城外运输的囚车，叹息一声。 “大哥这治国手段如若雷霆，不知比父皇高明多少倍。” “此番大肆治理之后，徐州城周边十年内再无祸乱。” “对于天下官员来说，也是一场震慑。” 秦棣文治武功皆可。 堪称大庆的文武双全。 文治上，应有半个丞相的能力。 武功上。 应该堪称一方大将。 秦棣更拥有治国之能，却属于半文盲。 然而在耳濡目染之下，受益良多。 秦风看着太子无比流畅的治理手段，以及各种人手被充沛调度，各司其职，就觉得头大。 “大哥一天恨不得接见八百个人。” “效率真高。” 在秦风的印象内。 官府的商议，往往都是又长又臭的。 一件事儿往往很久都出不了结果。 可这对太子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秦标处理政务精准高效。 别人一个月做不完的事儿，秦标半天就能做完。 一是徐州一地之事，比大庆天下事少太多。 二是地方官员的威望，许多事儿都难以推动下去。 可秦标的威望在这。 只要秦标开口，所有关节便能畅通无阻的执行。 徐州城周边就如同血栓了多年的病人。 秦标一来，所有血栓全部被通开。 再加上当今太子的命令，也继承了庆皇的思想，故而徐州城内的百姓，天天都有跪拜在行宫前磕头的。 “大哥是真的得民心。” 站在行宫的高处，能瞧见那些磕头的百姓，也能隐约听清感恩的话。 若是几人。 兴许是有人派人故意作秀。 可来跪拜的百姓，数量实在太多。 而且看那些百姓哭哭啼啼的表情，似乎在宣泄着过去遭遇的痛苦。 离开时。 眼中又重新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大哥一如既往的深受百姓爱戴。” 秦棣羡慕不已。 “我们兄弟，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 “大哥年少时，便已富贵，也就是父皇教导的好，才让大哥在治理手段上，远胜父皇。” “而且手段也很淳朴，最为符合天下百姓的利益。” “咱们一家，也就父皇跟老六你，遭过罪。” 庆皇的罪不必再说。 秦风的罪，则是当年辽地陷落。 但这一切。 都过去了。 秦风趴在栏杆上。 “此番治理之下，徐州城只要再无大股倭寇袭扰，便能在短时间内彻底恢复。” 秦风对大哥的治理能力，更是高度赞赏。 秦风自问做不到。 秦风的治理手段，往往有些粗暴，甚至用接地气都不足以形容。 有时候都接地府了！ 而且秦风用人，给予其信心与信任，让部下放手而为。 太子用人，则相当周密，一环套一环，掌控力超强。 当然也超级累。 只是太子勤政，也乐在其中。 完全把处理政务当做了爱好。 这点无论秦风，还是秦棣，自问都是做不到的。 “天生的君皇。” 秦风如此感慨着。 朝廷安稳，地方藩王才会安稳。 而一旦朝廷不稳，他们这些藩王，将会随之被削弱。 庆皇与太子，都为雄主，有气吞八荒之魄，自不怕藩王势大。 可要换了但凡弱一点皇帝。 他们这群藩王，必被认为心腹大患。 这点无论秦风还是秦棣，都相当清楚。 “国朝安稳最好。” 秦棣感慨着。 谁都前方正顶着压力，对抗着异族。 后方再度出事儿。 辽地的事儿，出现一次就够了。 若换做其他地方再遭一次灾。 谁也不敢保证能再出现秦风这般的王。 父皇与太子的强，是可以被理解的。 而秦风的强。 有些不讲道理，望而生畏，无人能理解。 辽地的许多事儿，似乎都是不太合理的。 可那么多不太合理的东西，又无比稳定且让辽地变得无比强大。 “此番剿倭，太子侍卫里，辽籍将士战功第一。” 秦棣别提有多羡慕。 他们封国内的人才。 是可以在大庆朝堂上流通的。 地方上的人才进了朝堂，未来肯定会反哺家乡的。 这对于朝堂，对于地方，都是有好处的。 辽地的将士立了功。 秦风这个辽王，也少不了分上一波功劳。 只不过秦风如今功劳已经足够，不再需要。 “从今往后，大庆的士兵，怕是皆以前往辽地当兵为荣。” “听大外甥说，京都许多二代三代都在走门路，想要前往辽地当兵，混一份履历。” 秦棣口中的大外甥。 应就是李九江。 在京都小辈的勋贵中，李九江威望极高。 他的威望，主要还是在于庆皇的赞赏。 秦风微微皱眉。 大庆的生态人文，便是如此的。 任何团体体现了强大，便会有无数人挖空心思想要进来，从而渐渐的成为了这个团体的蛀虫。 皇权如此。 地方官府也如此。 若是哪个地方治理的好了。 便有无数人走门路进来，成为蛀虫。 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糜烂。 就算规矩定的再死。 这群头脑聪明的人，也会寻找出无数漏洞，将规矩破坏的不堪入目。 “不怕死在辽地吗？” 秦风冷笑一声。 “辽兵的战损，天下间可是最低的。” “况且有老六你在，想出现意外都难。” 天下间，谁人不知辽王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辽人？ 秦风笑了笑。 “那就难说了。” …… 第498章 举人来投 徐州的官吏。 最终杀了一批，流放倭国一批，流放岭南一批。 剩下的，全部贬为白身，无功不得为官。 许多官吏的三代，基本被锁死了，不得为官吏。 即便这些官吏回到家族内。 怕也会被咒骂死，坑害了家族内的诸多优秀子弟。 大庆的朝堂，一人犯错，基本整个家族都被判了死刑。 就算是一方权贵，可一旦失了势，都不用朝廷动手，家中的土地钱财便会迅速被其他人瓜分掉。 在大庆，只要权利在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一旦权利不在。 风雨扑脸。 反噬的极快。 故而为官，最为重要的便是朋党。 只求在失势之时，能护那么一把。 以至于不太过落魄。 可太子此时，一只眼睛盯着徐州，一只眼睛盯着天下。 就看这个时候，谁敢维护这群人。 在徐州行宫的第三日，忽有亲卫向秦风禀告。 “王爷，殿外有举人叫周渊之，求见殿下。” 秦风听此，不免皱眉。 “举人？” 大庆举人，地位极高。 是举人，便等于有了官身，等有合适的机会，便能当官。 举人行走天下，也极度方便。 可以说在大庆只要中了举人，全家老小，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在如今这徐州城内，有举人身份，还没被株连流放。 显然不是简单的存在。 “他不求见大哥，求见本王做什么？” “说是要助王爷讨倭。” 秦风愣了下。 “让他进来。” 大庆的官员，都不觉得倭寇是祸患。 这么说吧。 大庆官员的能力都是有的。 只是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内耗上。 若能一致对外，世界都得颤抖。 这举人周渊之求见自己，倒也有趣。 不久后，秦风便在行宫内湖前，见了周渊之。 如今春季，天气不冷不热，也没有蚊虫，最适合钓鱼。 此时的秦风，正举着鱼竿，背对着周渊之在钓鱼。 事实上，周渊之也不曾想能见到辽王。 在京都，辽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难见！ 无论达官权贵，除了皇家人之外，都见不到辽王殿下一面。 兴许是为了避嫌。 如今肯见自己，应与倭寇有关。 “草民周渊之，叩谢辽王殿下报仇雪恨之恩。” 刚一见秦风，周渊之对着秦风那挺拔的背影，大礼参拜在地。 秦风有些意外。 “都是向太子谢恩的，怎么偏偏你来我这谢恩？” “草民家中本是渔民，考取了功名侥幸成举人。” 周渊之跪在地上，声音中蕴含着悲愤。 “可就算是举人，我的出身也不好，没有关系也难以当官，便想着在徐州城内苦读，再往上考一考。” “可不曾想，草民苦读时，草民全家老小，连带着全族共计八十九人，全被倭寇给害了！” 说到这时，周渊之已经怒火充盈，声音已在嘶吼。 “草民恨不得扒了倭寇的皮，吃了倭寇的肉！” “草民想跟着殿下，前往倭国，为族人复仇！” 秦风终于转过了身，望着跪在后面因为过于激动，浑身颤抖的周渊之。 他虽为举人，可一身青色的袍子早已被浆洗的发白。 也就四十岁左右的面容。 可头发早已半白，十分沧桑。 的确是个落魄的举人。 也正因为落魄，才让他在徐州官场劫难中，幸免于难。 “以你举人身份，大可在徐州为官，太子定然也会重用你。” “当真要去讨倭？” 周渊之的神色顿时满是阴毒。 “辽王殿下有绝倭寇苗裔之心，然殿下要做此事，必损殿下威名。” “若派草民去做，无人可说什么！” 倭寇对于周渊之，有灭族之仇。 那么周渊之去了倭国，灭了倭国上下，谁也说不上什么！ 秦风却笑了。 “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去灭掉倭国上下？” “回殿下，草民家乡周边久受倭寇迫害，苦不堪言。” “逐渐的，臣也就对倭寇有所了解，知晓倭寇内已分裂成诸多家族。” “倭国内，倭寇大的家主，坐拥数万部众，掌握一县之地。” “但更多的，都是小的家主，坐拥数千部众。” “倭国的大小家主，彼此之间相互攻伐侵占，只需拉拢打压，便能让倭国内斗无穷。” “等打的差不多了，殿下只需派兵一支，扶持一弱小家族，屠灭其余家主。” “而后再斩除掉这弱小的家族。” “如此，倭国之人，必被覆灭十之八九。” 秦风目光诡异。 周渊之的想法，与秦风最早的想法类似。 也是覆灭倭寇，最为省事儿办法。 就是用起来，显得有些阴毒。 可对于倭寇，即便再阴毒，也未免显得有些过于仁慈。 想了许久，秦风方才知晓，他这想法，除了皇家内部人之外，外人基本不知道。 而且。 即便大庆朝堂，对于倭国内部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如周渊之这么多。 大庆朝堂，对倭国的理解，尚且还处于南朝北朝的时期。 那已经无比落后的消息了。 单凭周渊之对倭寇的了解，放眼大庆，就已经是一等一的人才了。 哪怕辽地的情报能力无比强大。 可对倭国境内所知，依旧是有限的。 更何况，这周渊之，对倭寇还有着灭族之仇。 人才。 兴许见秦风在思索，周渊之给了秦风不得不收的理由。 “草民研习过倭寇习性，也知晓一些倭话。” 秦风不过一亮。 “你知晓倭话？” 对于大庆人来说，根本不知晓倭寇话。 毕竟大庆话才是这天下间最关键的流通语言！ 倭寇知晓大庆话就足够。 就算去了倭地，说大庆话，也定然会有一些倭人能听得懂。 但这也就存在一个问题。 那就是一说话，就暴露自己是庆人。 辽地的情报能力极强，可渗透倭国却并不顺利。 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这语言。 去学一门即将被灭族的语言，除了短期内有用，长久而言并无好处。 周渊之若是会的话…… 那就省下许多事儿。 “起来吧，说两句听听。” “谢辽王殿下。” 周渊之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草民所知只是基本，就比如倭国人吃饭。” “米西米西？” “殿下也懂？” …… 第499章 幸存者的复仇 秦风听着周渊之的话，无语片刻。 他不单单知晓这个。 还知晓一库。 还知晓呀咩嗲。 “说些其他的。” “尊殿下谕。” 而后，周渊之说的一串，秦风就完全听不懂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倭寇那股子味很对！ 甚至说的让秦风忍不住握住了拳头，想要给上面前这人一拳。 甚至还在怀疑。 这货是不是倭寇派过来的卧底。 大庆人能说如此流畅的倭寇话，可是不容易的。 可倭寇想要渗透大庆，那可以说相当的简单。 只需要派遣几个娃娃，从小待在大庆地即可。 秦风向身旁伺候的红鸾扫了眼。 红鸾便立即明白，快速离去。 关于这周渊之，必须得派人好好查一查。 以免真的是倭寇潜伏在大庆的卧底。 毕竟倭寇对于大庆的觊觎之心，古已有之。 千年前就尝试过，只不过被一下子干翻，彻底打老实了。 前朝时打了一次。 天下无敌的胡骑，死在了风浪中，也让倭寇突然觉得又行了，如今已然是在忌惮大庆土地。 这点秦风很确定。 否则倭寇祸患，不可能持续这么久。 等周渊之展现完倭话，秦风点头。 “说的很好。” “且先回去听用。” 秦风冲周渊之挥了挥手。 “谢辽王殿下！草民这就回去准备。” 周渊之躬身退下。 秦风让他回去，换做正常人已经内心忐忑。 可周渊之听明白了秦风的话。 重点不在回去。 而在于听用！ 能听用，就说明辽王殿下会用他！ 秦风则有两头考虑。 等查明周渊之出身，若真是大庆人，可用。 若是敌人的奸细。 那么就是另外一种用法了。 好在这个结果用不了多久。 关于周渊之的典籍，徐州城内拥有明确的备份。 到了第二天，关于周渊之的情报，便被红鸾彻底汇聚。 “王爷，此人确确实实是大庆人，没有任何问题。” “也确是位东海边的渔民，年幼时在隔壁村塾就学，那个村塾先生的儿子就在徐州城内，可以证明。” “州学就在徐州城内就学，他的师长同窗皆在。” “只是当年许多人嫌弃他的出身，觉得身上总有股子咸鱼味，衣服也穿得破破烂烂的，免不了被嘲笑愚弄。” “可如今嘲笑周渊之的同窗，如今基本已被流放。” 秦风心中感慨。 这周渊之，还当真运气好。 因为出身不好，没关系，即便考上了举人也做不了官。 应该是当年州学时，得罪了一些同窗，遭遇了打压。 这种事儿在大庆境内，简直屡见不鲜。 只要出身不好，没关系没钱的人，除非有朝一日能入了皇家的眼。 否则就算拥有再多的才华，也会被权贵们压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周渊之便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他更倒霉，一场倭寇灾祸，连累着供养他的族人全给灭了。 周村就是个本分的小渔村，偶尔种地，偶尔去盐场做工。 周渊之考中了举人，本是村里人的大喜事儿。 甚至还帮忙周渊之走动门路，给周渊之攒钱，希望等未来周渊之当了官，能够回报他们的村子里的人。 可惜如今那群充满希望的村民，全都没了。 有的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全。 这其中也包括周渊之在家替他侍奉父母的妻子，以及两儿一女。 人间惨剧，莫过如此。 只是相对的周渊之还算幸运。 他至少还有个举人身份。 当年嘲笑他打压他的同窗，已经被太子给一锅端了。 如果他愿意，加上贫困出身，以及悲惨之事，得到太子赏识并不难。 甚至只要本分，未来有一天未必不能抵达中枢。 相比周渊之，许多在徐州城内务工求学，村子里的家却被倭寇祸害后的人，反而是最惨的。 他们没有周渊之的能力。 却已孑然一人，在这世间如若无依无靠的浮萍。 秦风不免转头。 “对于周渊之这种，家人族人皆被倭寇残害的人，大哥是如何安排的？” 周渊之并非是个例。 更像是这个群体的代表，因为他的身份最高。 “太子已派人安抚，有的收录为徐州吏，有的归乡，有的入了卫所。” “还有一群人，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样子，得知王爷要覆灭倭寇，选择从官府领了盘缠，去往辽地。” “周渊之来此之前，曾见过这批人。” 秦风叹息一声。 “都是一群要复仇的人呐。” “本王如何能不满足他们的愿望呢？” 既与秦风想法相同。 那么周渊之，以及这群满是仇恨的人，秦风准备好好的用一用。 只是。 在用之前，秦风多少延续了大庆人的传统。 就如同庆皇与马后的期盼那般。 先留个后。 庆人注重后代，觉得有了后人，也不算断了香火。 那些村子里的人那么多，有了后代，也算为那些被屠光的村子，延续了香火。 兴许，那些存活者会告知后代当年的惨事，让后人知晓昔日的仇恨。 只不过那个时候，后人仇恨的目标，应该已经被彻底扫清。 在徐州城，最终逗留了半月之久。 当最后的倭寇被捕捉处死后，所有倭寇头颅全部被割下，用土封成了一座小山。 上面还立下了碑文。 以便于让后来人，知晓今时所发生之事。 “该走了。” 徐州城就那么大，跟着秦标除了每天帮忙处理一些军务，相当的无聊。 不过大哥也是真放心。 将自己的安全完全交给了秦风与秦棣。 好在也没出什么事儿。 当然这要被京都官员知晓，怕是得紧张死。 在京都官员看来。 对太子威胁最大的，就是太子最信任的这两个兄弟。 万一起了什么歹念。 那皇朝必然动荡。 只是那些官员，纯粹一天天没啥事儿瞎想。 当皇帝多累啊。 哪里有当藩王来的舒服？ 次日又与太子祭拜了泗水亭，而后再度赶路。 秦棣也终于问出疑惑许久的问题。 “大哥为何不走运河，反而要走广宁路？” 秦标目光观望着道路两边的田野。 “这是父皇嘱咐。” “唯有走在路上，才能得知路旁真正的情况，才知路途劳顿的辛苦。” 秦风不知该如何说。 说白了就是有福不去享。 偏偏要遭那一趟罪。 除了大哥外，也是没谁了。 …… 第500章 辽王不可测 对于秦标有福不享，非要硬去吃苦，也是有缘由的。 在秦标成为世子时，当年还是吴王的庆皇，便已按照君主的模式培养。 更是说了句让秦标难忘一生的话。 “当年父皇拜为吴王，命孤回乡祭祖。” “那年也就十三岁左右，便要辅官陪同，独自上路。” 秦标诉说着昔日的过往，似乎很怀念。 “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临行前父皇曾对我说：古代商高宗，周成王，都知小民疾苦，所以在位勤俭，成为守成的好君主。 你生长富贵，习于安乐，外出当沿途游览，能知鞍马勤劳。 沿途当好好观察百姓的生业，能知衣食艰难。 体察民情的好恶，能知风俗美恶。 认真访问父老，能知我当年创业之难。” 说到此处，秦标无比感触。 “自此之后，孤也就逐渐明白，唯有知晓民间艰苦，施政时才能切中要点，不至于伤民。” “民若伤，天下人必反。” 秦标说着这些，似乎是在教导。 “老三，你与孤一样，没有经历过大磨难，受点小苦小罪，也能知晓坚信。” “况且孤这车驾，寻常百姓可坐不起。” 秦棣俯首道。 “臣弟必向父兄学习。” 秦标不免点头，无比欣慰。 “你能如此，也不枉孤对你们的教诲。” “咱们家里，唯独老六经历过死生间的大恐怖，也唯有老六，有资格去享受。” 对于秦风，秦标总是格外的纵容。 昔日辽地所经历的苦难。 经历过一次，父兄们便不再想让秦风经历第二次。 “应是我们这群做兄长的，为老六遮风避雨。” “可如今，老六在为我们这群兄长遮风避雨啊。” 秦标感慨连连。 “咱们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就是老六。” 这话秦标说的真切。 如果撇弃身份地位不谈，那么秦风的能力，绝对是最为强大的。 只是久在辽地，言行与大庆不太符合。 但皇家的藩王吗。 不就是得有些独特的爱好不是？ 就是因为特殊，才能肯定秦风不会染指大位。 因为秦风的施政手段，会将大庆的立国之基推翻。 甚至连大庆的民俗，都随之变异。 京都的官员们，更是为此讨论过。 未来若有一日，其余藩王主政，大庆根基是不会变的。 哪怕是秦王，顶多将大臣们血洗一遍，然后再换一批听话的。 可一旦让辽王主政。 那整个天下，必然会发生大动荡！ 这个动荡是好是坏，无人能知晓的！ 而对于封建皇朝而言，最为关键的就是极力维系安稳，从而避免动荡。 故而京都的官员都认为。 无论谁主政，辽王都不能主大庆的政。 太子与其余藩王可测。 辽王不可测。 只是秦标评判的标准，却并非如此。 老六当年经历过大磨难，还没与父兄离心离德。 这便足够了。 而这句最有出息，也是真心实地的。 秦风则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 “大哥谬赞了。” 秦标望向窗外景色。 “这北方，孤曾来过，沿途杂草丛生，颇有胡人牧场之景。” “可此番来，派人沿途探查，却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越往北去，人就越繁荣，人脸上的笑脸也就越多。” “甚至这广宁路的两侧，很难瞧见经历过兵灾的景象。” “可若离了这广宁路两侧，其余县城与村落，一如既往的宁静，或者说死气沉沉。” 秦标凝视着秦风。 “老六可知这是为何？” 秦风耸了耸肩。 “要想富，先修路呗。” 秦标听闻此回答，愣了些许。 “要想富，先修路……” “还当真是这般情况，贸易沟通了，一潭死水也就便活了。” “老六总结的简洁精辟，如父皇般直切要点，这是孤与老三都不具备的能力。” 秦标站起身来，在摇晃的马车内缓缓活动着身体。 “不过这是老六的看法。” “孤的看法是，老六的辽地，已于南方般繁荣的如若汪洋大湖。” “离辽地越近，就能受到这大湖泊的滋润，从而百姓生活变得更好。” “孤观察过，任何繁荣的城镇，都有红衣商会的影子。” “而这路上遇到的商贾，其中有六成，都属于红衣商会。” “老六找了个好媳妇。” 秦标如此感慨。 老秦家人，自然清楚红衣商会，就是红鸾在掌握着。 如今红衣商会，已经是北方贸易的主要力量。 也因此盘活了整个北方的贸易。 甚至与庆皇太子掌握的皇家贸易，同样有所往来，甚至已是皇家最大的贸易对象。 只不过红衣商会体量虽大，覆盖虽广。 却也仅仅依靠煤铁发家的。 与皇家对经济的掌控，那依旧简直是没法比的。 如果说皇家的经济形容成人般大小。 那么红衣商会。 顶多也就算是个拳头大小。 但就是这个拳头，打开了北方贸易闭塞的局面，随着煤炭铁器的注入，让北方人的生活得以显着的提升。 这对大庆而言，是好事。 “去年北方的税收，终于平了朝廷的财政倾斜，已是值得庆祝的大好事儿。” “这其中有一半，都是老六你的功劳。” 秦标毫不吝啬夸赞。 以往北方就是个大窟窿，无底洞般。 朝廷往北方投入的真金白银，大量物资，投入进来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该烂依旧烂。 可去年秦风东北方大胜了一场，加强了北方百姓的信心。 再加上红衣商会给了工作机会，让北方人的生活得到明显的稳定。 北方的财政，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被平了，还有十分微弱的小结余。 为此户部为此整整算了六七遍，才敢确定此事。 朝廷更是对此惊愕万分。 北方竟然不知不觉间，不用补贴了。 这对朝廷百官来说，反而显得有点空落落的。 以往需要依靠朝廷的，突然不需要依靠了。 就跟儿子突然养大了，开始赚钱了一样。 很古怪的想法。 “正是因为北方的财政好了，去年财政有了结余，今年孤才会推行迁都选址之事。” “而孤，准备在北方大修五座城池。” …… 第501章 不怕百姓都跑到辽地吗? 以往的秦标，只觉得能修一座城。 光洛阳一座。 可如今北方实地观察后，发现比预料中的情况好很多。 只要朝廷给予相应的资源倾斜。 还真的能修五座大城！ “大兴土木，越兴百姓似乎就越富。” 秦标觉得有些颠覆认知。 以往修建土木，都是劳民伤财的活计。 秦风却道。 “大哥，不是这么算的。” “朝廷修建土木，是算在劳役范围内的。” “征调百姓干活，只给吃喝，不给赏赐，而且如果修建不达标，还有惩罚，如此来百姓自然不愿意干活。” “被强制服劳役，自然不情愿，干活就算质量好，未免也会拖延。” “可要给了钱，多劳多得，那就不同了。” “同样的修一段路，朝廷用劳役修，需要一月之久。” “而辽地修路，同样的人手下，只需三五天即可，质量甚至还比朝廷修的路更少，后期维护费用更低。” “就是因为辽地修路，是给工钱的。” “干活的百姓知道干的活越多越快，给的工钱就越多。” 秦风说的这些，让秦标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叹息了一声。 “孤也知晓，钱粮给足了，干活自然又快又好。” “然而朝廷可用的钱粮就那些，天下间所要维系的地方却数不胜数，钱粮根本不足以支撑。” “唯有服劳役，这是古往今来，最为稳定的办法。” 秦标何尝不知道给钱干活最好。 可古往今来，服劳役的制度已经延续了上千年！ 从始皇帝开始。 每一名男丁，一年都要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免费给官府干活的！ 如今大庆还好些。 至少给官府干活，官府给饭吃。 始皇帝时，给官府干活，给皇帝打仗，都得自带干粮！ 当然。 若是打赢了，得来的赏赐也是极好的！ 服劳役，服劳役，这是封建皇朝亘古不变的规矩。 秦风是藩王，自然不用服劳役。 拥有官身，或者文身的，自然在免劳役之列。 可天下百姓何其多，就不在此列了。 大庆子民，从十六岁开始，一直到六十岁，都要服役。 而且一旦管辖的地方出了问题，那么就要赔偿。 大庆是强大的。 可压在百姓身上的税负，一点都不轻。 就这…… 还是庆皇减轻了之后的样子，大胡皇朝，甚至南朝时，所缴纳赋税，以及服的劳役比这更重！ 如今大庆劳役繁重，可庆皇依旧被称为仁慈圣皇了。 可见以往的封建皇帝。 做得究竟有多么的烂。 当然可能跟庆皇贫民出身，相对体恤百姓有关，至少非危机时刻，是允许百姓偷懒的。 这也是大庆效率极度低下的问题所在。 “如此下去，怕是这些百姓都会偷偷跑到辽地去。” 秦风说的很正经。 辽地没有劳役。 而且分工明确。 除了外敌入侵需要全民皆兵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相对自由。 而且生活质量，明显比大庆百姓高上许多。 兴许没有大庆江南那么的物资丰沛，许多手工业万分发达，什么东西都有。 然而辽地也完全能做到自给自足，物资充盈。 当然最为关键的。 是辽地公平！ 公平，公平！ 还是他娘的公平！ 辽地富裕者与贫困者，差距不大。 能差个五倍已经了不得了。 顶多贫困者住小筒子楼。 而富裕者，能在辽王府周边住个小院。 除了秦风外，辽人贫富基本没有多少区别。 而且辽人也习惯了如此。 反观大庆…… 富裕者与贫穷者，相差何止成千上万倍？ 简直是千万倍！ 土地财富，早就被高度集中了。 否则庆皇扫灭敌人后，不可能趁机接收了江南过半的土地！ 都是因为土地高度集中，只要灭掉一个，就能获得近乎全部的土地。 这也就造成了一种景象。 整个天下，除了皇家的土地外，基本都是世族的。 而皇家的土地，大部分都被充当了官田。 只是庆皇公私不分。 天下所有缴纳的税赋，都是庆皇的。 可庆皇的所有钱，也都是朝廷的。 这就导致庆皇平日里过的相当节俭，觉得是在为天下百姓，使用这份税赋。 太子秦标，也继承了这个思想。 怎么说呢？ 从结构上，就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了。 秦标又何尝不清楚。 对于秦风的话，秦标只是笑了笑。 “等真的到了那一刻，再变革也不迟。” “为政之道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不为天下先。” “孤很期望看到那一天。” 秦标清晰知晓大庆的弊端。 可站在高位上，却不敢轻易变革这些弊端。 就如同治疗顽疾，当一点点的政治，只要政治清明，这些顽疾就不会出啥事儿。 可一旦用了猛药。 顽疾有可能根除，但人体怕也会因此虚弱。 或者猛药直接给干完了！ 秦标也希望出现症状，如此才方便下手整治。 “等真到了那一天，老六可有什么好法子，整治糜烂的朝堂政策？” 秦标不免询问着秦风。 大庆的政务，秦标都会给秦风送一份，以此观看的。 当然秦王宁王，甚至就连没了王位的老五，都少不了要观政务。 秦风摸了摸脑袋。 “臣弟的法子，怕会被天下人咒骂酷烈。” 秦标顿时露出笑容。 “老六说说天下弊端的根结之处。” “世家大族，避税漏税。”秦风自然清楚。 大庆朝廷，要依靠这些世家大族来统治地方。 而卫所兵马，不过是庆皇监督地方世家大族的一把刀。 只不过卫所兵马在一个地方久了。 就会被世家大族渗透，刀也不好用了。 所以庆皇才被迫搞出了锦衣卫。 “老六莫非想将所有世家大族，流放到倭国内吧。” 秦风摸了摸鼻子。 “倭国多银矿，那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臣弟会勒令他们，远赴海外。” “只要他们离开了故土，世族名下的土地，便能重新分给地方百姓。” 秦标摸了摸下巴。 “老六为何如此执着于海外？” “海外是必然的天下大势。” 秦风目光凝重。 “若不先行一步，未来西洋蛮夷，便要践踏至这片土地之上。” 秦标突然笑起。 “老六这就有些杞人忧天了。” …… 第502章 这是海津镇?这分明是座大城! 越往北上，百姓受到辽王的影响就越大。 等快到范阳时。 百姓基本快要只知辽王，不知朝廷了。 当然朝廷的官，每年收税收的很及时。 即便藩王封国，也要年年给朝廷纳贡的。 只是宁地与辽地，属于朝廷补贴区域。 这里距离朝廷太远，若是朝贡运输成本太高，而且还处于最前线。 朝廷不给宁辽两地送钱，就已经很过分了。 甚至若必要时，北方的财政，都得补贴到边境上。 只不过北方的财政也一直靠补贴，导致宁辽两地，跟朝廷断线了许久。 如今再度联系上。 基本也维持着原先的情况。 两地不需要朝廷纳贡。 甚至秦风的辽地，还能自行截留奴儿干都司，以及高丽的朝贡税款。 大庆运输并不便利。 就那些税款，运到南方一半都交在了路费上。 既如此。 不如将这些税款以及朝贡，直接交给辽地，以协助辽地的发展。 至于为何不交给北方的官员。 外人哪里有自家人信得过？ 况且大庆当年亏欠辽人过多，这些转移过来的税款，也权当补偿。 “越往北，越是富裕。” “这快到了范阳，也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遭遇了战火。” “老六治理有道。” 太子秦标满是感慨。 “范阳已有修建雄城的基础，孤再将范阳周边二百里，尽数划归于辽地，如此方便老六你统治。” 秦标上来就给秦风好处。 其实周边两百里，也不算太大。 但却能让范阳有发展方向。 只是。 如今这还未到范阳城，而是挨着范阳的大庆河间府。 因为挨着范阳，河间府已成为北方最富裕的地方。 这一路北上，路上多遇荒芜村落，甚至杂草遍地的景象。 可这河间府，处处皆农田！ 百姓的穿着，以及脸上洋溢的笑容，不似作假。 最为关键的，是小孩子的身上，穿的都是做好的新衣服！ “父皇曾教过我，我如今也交给你们。” “一个地方看穷富，看小孩子的衣服就知晓。” “贫困之地，小孩子的衣服多是捡着穿，故而衣服很破，有的小孩子就套了件大人的衣服。” “这都是因为小孩子长得太快，今年做好的衣服，明年就穿不上了，就算做了一件，也是一个孩子穿完，再给亲族里其他适龄的孩子继续穿。” “穿来穿去，新衣服也就变成了旧衣裳，缝缝补补的破衣裳。” “可这河间府的孩童，小孩子都能穿的起新衣服，便表明此地已然温饱。” 秦标说到此处，也十分震惊。 “而且路上所见小镇，竟起了红砖筒子楼，足可见辽地对此地的影响不小。” 红砖筒子楼。 那可是广宁城的标志性建筑。 完全是一种纯讲实用，没有太多美观可言的建筑。 那如今，这筒子楼似乎已经化为了符号，挨着秦风封地的大庆河间府，竟然也流行了起来。 秦风摸了摸鼻子。 “大庆的屋舍精美，拥有完善的营造法式，让建筑充斥着自然的美学。” “只是唯有有钱人，才盖得起那么好看的房子。” “寻常百姓人家，也不过就地取材，建造些稻草黄泥夯成的屋子，然这种屋子多年之后，便难以维护。” “这种筒子楼，批量建造的话成本极低，更利于百姓安居。” 不是没有好看的建筑。 只是无论辽地还是大庆北方，都没有这个条件。 一切都必须以便宜好用为主。 筒子楼不为一时之选。 而且最为关键的。 若真的打仗，骑兵再度冲来，这种林立的筒子楼，相互之间也不乏为很好的防御工事。 除非北胡人建造投石机。 然而对于来去如风的北胡骑兵来说，是没有什么重型武器，来短时间内快速轰塌这栋楼的。 以北胡骑兵的习惯。 最大的可能，就是绕过去。 简单可靠且实用。 秦标听秦风如此说，也不免点头。 “凡有利百姓，皆可为。” “老六做的很不错。” 河间府治理的很好，也让秦标的心情变得很好。 最终也来到了河间府的最北端。 海津城。 此地变化，最让秦标变化。 “海津镇在短时间内，发展到如此规模。” “足以称之为海津城了。” 海津。 又称之为津门。 这里位于渤海边，大运河又从这走。 故而从几百年前起，这里就是扼守的军事重镇，以及转运漕粮的重要地点。 此地。 可谓是除了山海关外，阻碍辽王最关键的关隘。 设想中，秦风若真要南下，必从这海津走！ 只是这里驻扎的卫所兵，没有因为防备秦风而增长。 朝廷官员也曾议论过，要不要在此地修建一座雄城，以达到扼制辽王的目的。 但最终讨论的结果是。 无论往这派遣多少兵马，派遣何等猛将，都未必拦得住辽王…… 既如此。 就不要去耗费那么多的力气。 毕竟往海津运送物资来建设，蛮费钱的。 令秦标想象不到的，是海津镇竟悄默默的发展成这般样子。 放眼整个大庆，也可算作一处大城。 “此地为何会发展的如此之快？” 海津的官道上，有官员相迎。 若是以往，秦标按照惯例选些人，来到车内召见下，也就算了。 可这海津朝气勃勃，来往商队不断，修建良好的道路上，更是满是车辙痕迹。 这更说明此地究竟多么的繁荣！ 如此繁荣，让秦标好奇之下，下了马车。 一时间百官与当地豪绅，全部跪拜在地。 “海津全体官员，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宁王殿下，恭迎辽王殿下！” 恭迎太子，恭迎辽王喊的很正式。 可唯独喊恭迎辽王时。 官员们都有点破音，显得十分激动。 在这北方，距离京都朝廷太远。 谁不清楚辽王殿下才是他们头顶上的那片天！ 海津如今能发展的如此兴盛，不就是因为离辽地近吗！ 感谢陛下当年将范阳交给了辽王治理。 才能让海津光是吃辽地的残羹剩饭，就在短时间内膨胀至此！ 只是。 如今海津已达到大庆大城标准。 大庆朝廷上，依旧管此称之为镇。 官员品阶，自也按照镇级划分。 如今太子来此，应该都往上提一提了。 …… 第503章 可通胡? 海津的繁荣，是有目共睹的。 最繁荣的地方，无疑是码头。 大运河不单单贯穿海津，还有海岸码头。 由于辽地所需的货物太多，京都的许多商家，都会选择近海运输。 这样可以极大程度的降低成本。 沿着近海航行，就算海船不大，也相对比较安全。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倭寇。 只是倭寇的船普遍很小，若是遇到了，直接撞过去就是了。 也就天黑时要小心，大部分都是停靠在大庆近海的海港内。 海港，也是倭寇不去劫掠的地方。 若是给港口劫掠了，彻底断了大庆近海的贸易，那以后倭寇还能劫掠船只吗？ 当然。 最为关键的，是倭寇打不过大庆近海海港的卫所兵。 海津，如今已成为北上停靠关键港口。 范阳城的手工业也已经无比发达，有些相对不赚钱的行业，也被转移到了海津内。 再加上辽地汇聚了大量的造船匠人，加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林木。 未来辽地的海船数量，注定是不会少的。 这也会让海津因此变得更加繁荣。 南来北往，终究要在码头停靠补给。 秦标望着海津路上那无比繁忙的景象，甚至忙到就连他太子的车驾在此，竟也无人过来打扰。 当然也有好事者，过来与官员共同行礼。 “海津有多少人口？” 海津官员躬身道。 “回太子殿下，海津如今共计十万户，共计五十六万余人。” 秦标点头。 “五十六万人，已算是大城了。” 在生产力低下的封建皇朝内。 超过五十万人，就算是大城。 若是超过百万人口，那可能全天下仅此一座。 哪怕大部分的县城，其实也就几万十几万人口。 像徐州这种重要城池，也不过就三四十万人口。 海津，已经一跃成为大庆的大城之一。 “修城墙了没？” 大庆的城池，城墙是必然要修的。 若是没有城墙，那能称之为城吗？ 不安全。 “回太子，海津落户十万户，可做工人口也大约有十万多人，基本处于流动的。” “而且向海津汇聚的人口越来越多，每天都在增长，城墙修了反而会限制。” “故而海津选择模仿广宁，修建红排楼，既可住人，又可防御。” 官员的回答，让秦标没有多少意外。 自从辽地大胜之后。 被老六称之为筒子楼，北方百姓称之为红排楼的东西，便开始大行其道！ 而且用最小的面积，居住了更多的人口。 人口聚集后，更便于集中做工。 “海津人口竟如此之多。” 饶是秦标，也有些惊讶了。 但也逐渐明白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中原地带大片撂荒，人口稀少。 原来人都北上，汇聚到这海津来了。 “人口如此多，粮食可能供应的上？” 海津官员嘿嘿一笑。 “殿下说笑了，北方各地粮食皆不足，唯有海津粮食最为充足，这里是粮食转运地。” “而且范阳城内的粮食，最为的多，虽说都是陈粮，但价格实惠，能让海津的百姓全吃得饱饱的。” “反观其他地方，可就没有海津这种粮食管够吃的地了。” 秦标愕然。 范阳的世家大族，藏的粮食实在太多了。 这就导致越靠近范阳，粮食就多得发荒，粮食的价格也就低。 离范阳远了，就算中原丰收了，粮食价格也依旧居高不下。 关于粮价，布价等日常生活物资价格，太子身边都有专门官员去探访的。 这些秦标自然全都清楚。 “靠着存粮，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秦标还是有些担忧的。 单是这范阳周边，就挨着出现两座大城了。 粮食供给，必然会成为极大的问题。 海津的官员却直拍胸脯。 “粮食不够，可以吃肉啊！” 太子秦标瞬间恍惚，目光瞬间变得凌厉。 何不食肉糜？ 这一瞬间，太子忽然觉得站在面前的海津官员，根本不懂得民间疾苦。 肉多贵？ 若连粮食都吃不起，何谈来吃肉？ 似乎察觉太子眼中的寒意，那名海津官员急忙躬身。 “太子殿下息怒，海津距离草原近，牛羊运送方便，价格相对不贵。” 秦标目光更加凌厉。 “你们还跟北胡人贸易！” 其他的都是小问题。 与敌国私自贸易，那可就是重罪了！ 这话一出，海津官员们扑通扑通全部跪下。 “臣等不曾与北胡人贸易啊！海津与范阳城的牛羊肉，多是从宁地赶来的。” 秦标转头，凝视宁王秦棣。 秦棣瞬间一脑门汗，急忙躬身。 “大哥，这些年宁地开辟了诸多牧场，牛羊养的足够多，吃不完。” “而且奴儿干都司的乌恩，也在向宁地贩卖牛羊，换过去的则是一些基础的生活物资。” 听此，秦标的目光方才缓解了许多。 “那个乌恩，不是已经成为北胡八大部之一了吗？” “竟还敢跟大庆勾连？” 宁王望了秦风一眼。 奴儿干都司。 是归属于辽王节制的。 只不过乌恩怕辽王，趁机带着东胡人，跑到草原上去了，还占据了纳哈部那无比庞大的牧场。 甚至还收了纳哈良。 那个乌恩年纪轻轻，却也有了一方雄主的气象。 秦风当即拱手。 “那个乌恩虽逃到草原，可每年朝贡的物资都加倍的给，臣弟也不方便断绝来往。” 毫无疑问。 乌恩就是大庆与北胡之间的奇葩。 大庆与北胡，是完全敌对的关系。 可这乌恩，一方面占据着北胡的牧场，与北胡老大汗以及阿术关系都打的很好。 另外一方面。 还向大庆朝贡，认为自己是奴儿干都司指挥使。 甚至恬不知耻的说为大庆开疆拓土了。 由于无害，跑的也够远，秦风便懒得理乌恩。 秦标听此，顿时皱起眉头。 “乌恩此人，能否拉拢，为之所用？” 秦棣望了秦风。 “那乌恩本是草原上的流亡之人，祖父的牧场被吞并，加入了高车部又被灭亡，最后被迫吸纳了被老六打残的东胡人。” “如今却带着东胡人，在草原上置办出如此巨大的基业。” “若说这乌恩最怕的人，应该还是老六。” …… 第504章 宁王?要拜吗…… 在大庆，肉食最多的地方，便是草原。 好的羊肉，是没有半点膻味的。 可能羊肉的坏处，就是不当饱。 能吃的进半斤牛肉的，基本觉得已经撑了。 可吃半斤羊肉，是感觉不到饱腹感的。 但无论怎么说，吃肉就是比吃饭更顶饿。 肉吃得多，饭也就吃得少了。 哪怕仅仅补了点油渣子，也比光吃米饭蔬菜强。 特别对于体力劳作的百姓而言，肉食是相当关键的。 范阳与海津的好处，就是草原上吃不完的羊，基本都会流通到此地。 秦标更是亲自在海津的街道上行走，发现肉馆子的数量并不少。 难能可贵的，是里面竟然有人在吃。 “总吃肉相对还是蛮贵的。” “可若想吃肉，又没太多的钱，津门人倒也有法子。” “就是将一群牛羊杂碎，放在一个大锅里卤煮，既便宜又好吃。” 秦标望着路边大锅里煮着的卤煮杂碎，有些呆愣。 毫无疑问。 牛羊的肠胃等杂碎物件…… 不是什么太值钱的玩意。 可就跟京都的鸭子一样。 这里的人虽然吃得没有京都人那么仔细，可但凡能吃的地方，就不会浪费了。 最为关键的。 是相比肉食，卤煮杂碎更便宜！ 秦风不免望向卤煮摊子。 “哪家卤煮最正宗？” 秦风不免想尝一口了。 海津官员瞬间就恍惚了。 “辽王殿下，卤煮杂碎，都是贫困人吃的，不太讲究。” 秦风顿时笑了。 “本王也不是什么讲究人，你只管说哪家最正宗。” 秦标见秦风执意要吃的样子。 索性也就不说话，随了秦风的性子。 正好也去尝尝海津百姓常吃的东西。 也算体验民生了。 海津官员顿时慌了。 “卤煮若论正宗，还得是范阳城，津门有家老七卤煮，去的人最多。” 秦风也有些意外。 上次去范阳的时候，还没有这卤煮杂碎。 没想到一个冬天过去了，这卤煮杂碎就火了，甚至还影响到了海津。 应该与范阳富裕了有关。 否则城内哪里能有那么多的肉食？ 没有肉食，哪里会有这些边角料？ “就去老七卤煮。” 秦风当下拍板。 海津官员不自觉的望了太子一眼。 虽说北方辽王殿下就是天。 可名义上，太子是他们的君，更不用说还是辽王殿下的大哥。 见官员目光，秦标点了点。 “听辽王的。” “微臣去领路。” 那官员匆匆退出车外，引领车夫前往老七卤煮。 同时还不忘了呼唤随从，快点跑去告知，好好的重新做一锅干净些的！ 每天边角料卤煮做得多了，洗的干净不干净很难说。 毕竟贫苦百姓也不讲究这个。 有肉味就行。 可辽王殿下跟太子殿下去了，可千万要保证足够的好！ 相信老七也不傻。 只要给辽王殿下跟太子殿下伺候好了。 今后对外说的时候，更是能说辽王跟太子可都吃过这卤煮。 那还不得给乐坏了。 对了…… 还有个宁王。 只不过相比辽王跟太子，宁王的存在感有些低了。 除了宁地供应的肉外，范阳跟海津的百姓，倒是没有关注过宁王。 不足百万的城池，相对没有那么大。 没用多久，便来到了老七卤煮处。 这是一座低矮的小房子，门头挂着便于观看的旗帜，外面支出一块棚子，下面摆着十多张榆木桌子。 北方的老榆木，结实耐用，挺多人都喜欢。 兴许知晓秦风要来。 榆木桌子上没有人，而且明显被擦得干干净净。 只是再干净，也一大堆油污。 倒是门对面的墙角处，蹲着一排抱着碗，一边吃饭一边往里瞧的百姓。 显而易见的。 之前这群食客，是在桌子上吃饭的。 只不过得知太子与辽王要来，被清了场，只是看他们脸上的样子，没有半点不耐。 反而眼里充满了好奇。 为了保证太子安全，秦风选择了先下车。 实际上在这完全没必要。 这范阳周边，要是能再出乱子，那才叫奇怪。 秦风下车后，捧着碗的食客们呼啦啦跪了一片。 “叩见辽王殿下！” 一群百姓一边跪着，一边将碗与筷子放到地上，看起来就很滑稽。 “都起来吧。” “谢辽王殿下。” 这群百姓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无尽的兴奋感。 而且这跪的，也相当真心实意。 若无辽王，他们还不知道要饿着多久，根本过不上这么好的生活。 海津是朝廷治下不错。 可他们的心，却早已属了辽王。 就连他们的工作，也是与辽地息息相关的。 只是他们刚起身，一身黄袍的秦标便也跟着下了马车。 顿时有机灵的再度叩首。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一群食客又跪了下去。 秦风很好辨认。 每天干活赚的纸券上，就有秦风的画像。 至于庆皇画像的纸券…… 面额太大，他们很难赚到，但见过的都说，皇帝一家子长得很像。 如今再看穿着黄袍的太子。 果然长得很像。 有点发福了的辽王殿下嘛…… 只是与秦风亲切，面对太子这里的百姓则有些疏离感，声音中满是敬畏与紧张。 秦标笑眯眯的望着这一幕。 “海津的民风甚是淳朴。” “都起来吧。” 秦标的声音好和蔼，也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力量。 那是久居高位养成的气息。 不容置疑。 “谢太子殿下。” 百姓齐喝后，便已起身，重新抱起了自己吃了一半的碗。 他们手里的碗很大，一次能装很多饭菜。 卤煮就是连着杂碎带着汤，配上个饼子一下子炫个精光。 吃的那叫一个香。 只是当他们瞧见宁王也下了马车后，全都有些懵了。 像…… 跟辽王与太子太像了！ 这又是谁？ 宁……宁王吗？ 要拜吗？ 一时间百姓们有点懵了。 按理说，他们只要拜了太子就好，秦风都不用拜。 可这里的人，都仰仗着辽地而活。 况且赚的纸券，头像上也是辽王殿下。 这种敬畏，自然而然的让他们拜倒。 可对于宁王…… 海津的百姓真不熟。 最多知晓碗里的肉，都是从宁地来的。 可那也是花钱买来的。 好在秦棣没在意这个，加上秦风早已坐在木桌上，太子也跟了过去。 秦风啪啪拍了拍桌子。 “小二，先来二十斤酱牛肉！” “辽王殿下，只有卤煮。” …… 第505章 这是打死了卖盐的? 好的店，基本都有硬菜。 酱牛肉对于大庆而言，那简直硬得不能再硬了！ 大庆禁杀耕牛。 但这种草原上来的，无法用于耕地的牛，是能吃的。 酱牛肉，也是许多馆子里的硬菜！ 主要是好放。 可惜。 这家店以卤煮杂碎为主，最多的都是边角料碎肉。 来这家店里吃饭的。 都是以沾油水为主。 事实上。 海津劳力的工钱，一个月是够吃五六顿牛羊肉的。 只是大庆人省吃俭用惯了。 能节省就节省。 省下来一大笔钱，留着以后好办更重要的事儿。 如今海津百姓最想做的，可能就是让孩子有书读！ 海津没有学校。 可范阳城内，却兴建了小学中学。 一切钱财，都由辽王府供应。 只是上学归上学，想要让孩子在学校里过的好了，少不了给点钱花。 虽说老师不允许收钱。 但做家长的，总会给些礼物打点后，方才放心。 毕竟孩子在老师的手里。 给些束修礼物，也是应该的。 在辽地的话，这基本不允许的。 可在范阳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对于海津将孩子交给范阳小学的事儿，范阳城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孩子在小学，至少能吃饱吃好，营养管够。 别看这群人吃不上肉。 他们的儿子闺女在范阳城的小学里，一个月至少能吃四五顿肉。 肉蛋奶，范阳城小学总归不定期的给孩子们供应。 若是在辽地。 肉蛋奶完全不限量。 故而许多海津人，挤破了脑袋想去辽地。 关键，便在于山海关。 除了朝廷签发的流民能去，其余的百姓根本难走。 倒是也有偷渡到辽地去的。 但若是被抓住了，也分配不到太好的工作。 大多都会去矿场监工一段时间。 虽说一点都不累。 但每天看管着东胡人，看管着高丽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群百姓精气神很好，可见生活都有盼头。” 秦标自然而然的观察这一切。 虽然被护卫们隔开了。 但还是能保证秦标能见到那些百姓的。 也是。 大庆百姓，就算京都百姓，一年都吃不上几回肉。 可在这，卤煮杂碎虽然是边角料。 若运气好了，里面也是有肉的。 “若将北胡彻底纳入统治，今后大庆的牛羊肉类将不再稀缺。” “草原上的肉类，品质最好。” 秦棣重重点头。 “牛羊被牧民们驯化了数千年，饲养的都是品种最为优质的。” 秦棣就很爱吃羊。 甚至因为跟北胡人挨着近。 有许多习性，也不免受到北胡人影响。 更别提秦棣麾下最能打的，就是北胡人归化后的朵颜三卫。 秦标听此有些期待。 “这北方的美食，还真没吃过。” 只是做卤煮的李老七，此时无比的紧张。 原因很简单。 一群太监盯着他做卤煮。 他都活了五十岁的人了，头一次遇到这待遇。 甚至就连卤煮的汤，都被太监盛了一碗品尝。 应该是在给太子殿下试毒吧。 只是那太监喝一碗汤后，不免揉了揉脖子，神色略有难受。 “有问题？” 周围的太监顿时紧张，腰刀更是瞬间出鞘，对准了李老七。 颇有一旦那太监倒下，立刻将其拿下的架势。 只是那太监举起了手，尖着嗓子喊了句。 “齁咸！” “来点水。” 周围人顿时放松了下去。 “你这是打死了卖盐的？放这么多盐！” 那太监很生气。 李老七本就是木讷性子，来的人多全凭实惠。 “卤煮都得多加盐。” 也没见过谁直接上来喝一碗卤煮杂碎水的…… 那可不齁得慌？ 主要杂碎都是给干体力活的人吃。 体力活重，流汗多，吃的盐就相对比较多，口比较重。 可若是干活少的。 吃的盐分自然也少。 再加上海津本就在海边，海盐方便，为了厚道，这卤煮里的盐自然不能加的少了。 只是李老七不知该如何跟这太监说。 跟太监最好少打交道。 毕竟是能把那玩意剁掉的狠人。 没一个好惹的。 不说话还是最好。 被一群太监盯着，李老七不免紧张，手都在抖。 “稳着点，贵人要吃的。” “是，是，是。” 在一群太监无比严格的监督下，三碗卤煮汤，配上三张干巴巴的饼子就送到了桌子上。 “有点饿，大哥我就不客气了。” 喷香的卤煮勾动了秦风的食欲，当即开吃。 在吃饭上面。 秦风素来先吃。 庆皇来了都不能影响到秦风干饭。 秦风干饭，也完全秉承着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干饭得用盆的理念。 没办法。 正长身体，最为能吃的年纪。 “大哥，这有点烫，你慢点。” 秦棣见秦风吃的正香，也没忍住，捞了起来。 卤煮杂碎，就不知道从里面捞出来的是什么玩意。 但味却不错。 比较下饭。 秦标见兄弟两人吃得香，笑呵呵的撸起袖子，尝了一口。 而后…… 就再也笑不出来。 只是出于礼术，秦标没有吐出来，而是咽了下去。 海津的百姓…… 吃的就是这鬼东西？ 太难吃了！ 是孤那块吃得不对吗？ 秦标当即换了一个杂碎，又尝了口。 这下脸色不免更加难看。 再看老三老六，吃得喷香。 秦标不免放下了筷子。 他这南方的胃，吃不了北方的菜。 京都菜都以清淡为主，注重食材本身的味道。 可这卤煮的味。 太重太咸了！ 似乎除了咸，就没有其他味道了…… “南北差异，还是有些大的。” 秦标不免感慨。 就冲着卤煮杂碎这个口味。 迁都就不能迁到范阳这边来，这菜根本吃不惯。 “不咸吗？” 秦标最终没忍住，问了秦棣秦风两句。 秦风能吃也就算了。 秦棣竟然也吃得不错。 最终还是宁王回了话。 “是有点，但还行，挺有滋味的。” 秦标瞬间觉得无力吐槽。 管这叫有点？还行？ 还挺有滋味？ 只是再看秦风。 第一碗已经吃完，已经在吃第二碗。 这让秦标有些恍惚。 “不行，那么多海津百姓还在看着，孤要与民众一体。” “这一碗，孤必须吃完。” …… 第506章 讨字 秦标吃了小半碗，就觉得嘴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以往，秦标没有觉得上位者吃的，跟百姓吃的有多大区别。 庆皇吃的，挺接地气的。 都是南方百姓家日常的菜肴。 可秦标忽略了关键的问题。 菜是一样的菜。 可食材品质上，能一样吗？ 就比如乾清宫里的桃子，寻常百姓家也能种桃树。 可乾清宫里的桃树，就是全天下间最好的桃树！ 宫里的食材，就算再怎么简朴。 下面的人也会想方设法的，全都弄成最好的。 帝皇家，天生就该享受最好的一切。 秦标还真就没吃过太多的苦，遭过太多的罪。 他被庆皇培养成了完美的职业皇帝。 就算刻意去体贴民情，能真切体会到的也有限。 就算跟庆皇牵牛扶犁种地。 太子也仅仅干半日左右的活儿，毕竟还有繁多的政务要处理。 自然不能跟没日没夜，就连睡觉都要惦记地里情况的农夫相比。 这卤煮杂碎，同样也是如此。 秦标口味清淡，吃不了这么重的。 “不能再吃了。” 秦标最终看了看旁边的贴身太监，其中正用袖子捂着嘴。 就他了。 “孤吃饱了，剩下的赏你，不要浪费。” 那太监愣了下，随即就跪在地上，眼中泪汪汪的。 “奴婢谢太子殿下。” 那太监让人从后厨取了双筷子，痛苦并快乐着吃了起来。 咋说呢？ 每一口卤煮杂碎下肚，就会想起刚刚喝的卤煮水。 这太监也是南方的，口味偏清淡。 只是这是太子殿下赏赐，不能剩…… 殿下赏赐的还…… 挺多的。 杂碎捞着吃倒也没啥，可最终碗里还剩下了汤水。 “不能浪费……” 那太监呆愣愣的瞅着汤水许久，觉得嘴里的味觉已经失去了。 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猛地喝了口。 嗯。 似乎不比之前尝的那个味道咸。 也不知道是汤汁味道的确淡了。 还是说嘴里已经适应了这种咸…… 总之，喝完了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不能吐！ 不舒服是小事儿，若吐了，那事儿就大了。 这可是太子殿下赏赐的，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如果之前没试那碗卤煮水就好了。” 这太监不免如此想着。 只是他若不试卤煮水，就不会嘴里难受捂着袖子。 也就不会被太子认为，是他馋了，也就不可能将这碗赏赐给他。 雷霆雨露，酸甜苦辣…… 俱是天恩。 秦风倒没注意到太监的事儿。 但也能理解秦标吃不下去。 秦棣吃京都的菜，有些吃的也觉得味道能淡出个鸟来。 论吃的上。 就属秦风不挑。 只要好吃，不管南菜北菜，秦风都能接受，能品味出其中原本的味道。 其次就是庆皇了。 庆皇是不管啥东西，能吃饱就行。 据说饿极了的时候，身上穿的皮甲都拿开水煮着吃过。 没错。 皮甲这种铠甲，不单单有不错的防御效果。 甚至必要时候，还能成为干粮…… 只是秦风没尝过，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其实皮甲味道还好。 大庆的城墙上，都有一段城墙上的砖头，是能用来吃的…… 一旦城池被围太久，城内食物不足，便将那些城墙上的砖头扒了，在锅里煮开了吃。 那些砖，也不是真的砖。 而是白萝卜泥，混杂着糯米捣碎了，经过独特的配方，制作而成的砖头。 一些进山的人，要是没有吃的了，也会拿出这种砖头来吃。 故而又被称之为守山粮。 总之。 那种砖头是能放很久，也能起到灾年不被饿死的效果。 至于味道吗…… 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差不多了。” 秦风吃了三碗，便觉得差不多了。 卤煮杂碎这东西。 乍一吃味道不错。 可吃多了就腻。 滋味过重。 秦棣也恰好吃光了一碗停了筷子。 “我也好了。” “那就走吧，结账。” 秦标说了声，便有太监从怀里掏出碎银子，直接丢到了桌子上。 “多的就是殿下赏你的。” 李老七望着桌子上的碎银子愣了愣。 随后方才想起。 银子在大庆也是钱啊！ 只是方便快捷的辽地纸券用久了，一时间有些回不去了。 李老七最终点头哈腰。 “谢太子殿下，谢辽王殿下，谢宁王殿下。” 这算是谢了一圈。 皇家三兄弟在这光顾后，从今往后李老七的生意绝不会差了。 只是李老七握着银子，纠结了许久，最终硬着头皮道。 “小老二不要这钱，这顿饭可否向辽王殿下讨副字？” “从今往后，殿下们来小老二这里吃，全免费。” 这也是见秦风起身了，木讷的李老七紧张了，方才硬生生的憋出了这句话。 秦风也有些意外。 有钱不要，竟然要他的字。 这么说，秦风的字已经能当饭吃了。 “你想要什么字？” 李老七顿时躬身。 “这家店开了有段时间，小老儿就想弄个牌子。” “殿下可否写副‘李老七卤煮’，小老儿请人做块牌匾挂上。” 秦风顿时一笑。 “大哥三哥，这是会做生意的。” 秦标更是点头。 “没想到老六的字，如今竟然也能换饭吃了。” 很快笔墨纸砚备好，秦风洋洋洒洒五个大字，字字苍劲如龙，大气磅礴，力透纸背。 “走了。” 写完后，秦风三人潇洒上车。 李老七看到这字后，激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有了辽王的这个字。 他这卤煮生意，就能传代了！ “小老儿谢过辽王殿下！” 李老七冲着马车，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就在马车将要离去时，小老儿这才想起方才桌子上的钱。 “辽王殿下，这钱。” 秦风拉开了车窗，声音浑厚：“赏你了。” 很快马车在大量的护卫簇拥下，彻底离去。 直到良久后，李老七方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捧着那幅字，激动的手臂都在颤抖。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过来。 “有了这副字，李老七你彻底发达了！” “辽王殿下的瑰宝啊。” “就冲辽王殿下吃了三碗，未来就算范阳人想吃正宗的卤煮，都得来你这。” “可惜去范阳需要过关卡。” “啥时候这海津城，也能正式并入辽地啊。” …… 第507章 北方何人不通辽 太子秦标望着海津那宽敞无比的街道，有些唏嘘。 “这里的路，普遍都宽，走起来视野很好。” “京都的路相对较窄，走起来会觉得很精致。” 南方的路，跟北方的路，完全是两种风格。 南方普遍都是小巷子。 有的巷子窄的，对向两人过去，都得侧着肩膀。 这要是但凡胸肌大点的女子，错身时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卡住。 当然那种普遍也不会走那么狭窄的小巷子。 就算是街道，普遍也不大。 京都作为都城，道路还是南方中最为宽敞的。 只是与这海津城相比，也没有宽到哪里去。 京都宽的路，只有那么几条。 海津城的路，普遍都宽。 秦标望向了马车内的海津陪同官员。 “为何要将路修的如此宽？” 路修的宽了，走的路就要多了。 海津官员脑门上擦了擦汗。 “海津城的路之所以如此宽，是学的广宁城。” “这个怕得辽王殿下来解释。” 显然。 海津官员完全不懂。 但秉承着拿来主义，广宁城怎么修，海津城就怎么修。 实际上，海津城的路，要远比广宁城的路窄的多得多。 秦标与秦棣的目光，则望向了秦风。 秦风摸了摸脑袋。 “道路留的如此宽敞，就是为了今后车多了好走。” 秦标不解。 “车再多能有多少？” “臣弟觉得，未来辽人家家都能有车。” 秦标愣了下。 打内心里，秦标是不相信秦风的话。 这宏愿，发的未免也太大了！ 家家有车，那得富裕到何等程度？ 往前翻三千年，五千年，即便圣明君王无数，也没有做到如此地步。 家家小康？ 不对。 这已经不能用小康来形容了。 秦标觉得，京都人基本在小康水平。 南方许多富裕的城市，也达到了小康水平。 南方的其余百姓，比温饱好些，也没好太多。 至于北方百姓。 则依旧在深度贫困中垂死挣扎。 若天下百姓全民能温饱，那便有了盛世的雏形。 若是所有人都能小康…… 那简直想都不敢想。 秦标觉得自己登基后，若是能做到全面小康了，未来升天之后，见到古往今来的诸多皇帝，都得坐在上面！ 对于秦风的话，秦标没有打击。 “希望能有那日。” 好的家人，是会懂得鼓舞的。 秦风知秦标心里不信，但却只是笑了笑。 工业之后。 人类的发展才能真正的多姿多彩。 生产力放开了，百姓的生活注定能得到飞跃般的提升。 广宁城随着蒸汽机已经研制成功，便已经是跨越式的进步。 有生之年，秦风是不指望几个人看着一个工厂，机器自动生产百姓们所需要的任何产品。 只要求在军工领域上，达到全天下最强即可。 而且凭借着大庆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人多力量大，无论做什么，都十分方便。 能达到钢铁洪流。 秦风觉得也就是愿望了。 对于辽人，秦风也从未说过什么过于领先的事物。 辽人终究也是大庆人。 若是过于难理解，恐怕又得往神鬼方面靠拢。 广宁城的发展反而会变得更抽象。 那没有半点好处。 “必然会有那么一天。” 秦风无比坚定。 同时也向海津官员道。 “道路过于宽广，也没必要硬要全部修成道路。” “广宁城的道路中间，会修建公园，供百姓娱乐休息纳凉。” 广宁城的绿化，也一直都在跟着走。 城内更是种了很多树木，一年四季各有变化，出门不远就有美丽景致。 只是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相比。 广宁城的景致偏向于人工化。 比较规整。 而且极度有秩序感。 可能随着工业化的进程，辽人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最大的体现，就是辽人做事，普遍比较严谨。 甚至棱角感很重，给人感觉如钢铁般硬硬的。 从里面硬到了外面。 辽人又很炙热。 就如燃烧般的煤炭。 辽人的一切，也在悄无声息的影响着整个大庆北方。 秦标听秦风所说，更是点头。 “广宁城是个成功的典范，北方的城市建设，都可以多学学。” 秦标行政，从不拘泥于一物。 好的事物，对百姓有利的事物，就该彻底普及。 不要因为这会加重了辽王在北方的影响力，从而为了遏制就不去做了。 老六声望高了。 皇家的声望会更高。 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好事儿。 没有必要非要像那些大臣们想的那般，皇家的二代就非得内斗。 为了个皇位就打死打活的！ 大庆皇族之中。 坐在皇位上的那个，才是最劳累的人。 秦标也有足够的自信，兄弟们愿意帮他成就圣皇，远超父皇。 秦标地位高了。 亲王们的地位也就高了。 他们终究是一家人。 海津官员，根本没想到这话是从太子殿下口中说出来的。 曾经还有些担忧，学习辽地的一切，是否有私通藩王的嫌疑。 如今看来。 庆皇不在乎，太子殿下也不在乎这个。 太子殿下的心胸，当真宽广，令人敬佩。 “微臣谨遵殿下命令。” 朝廷中总有些风言风语，说辽王会夺嫡，跟太子会不和。 当初海津的官员，甚至还为此讨论过。 到时候终究是站辽王，还是站太子。 其中有五成人选择了站辽王。 另外五成…… 选择了弃权。 毫无疑问，选择弃权的那五成都是聪明人。 海津靠近辽地，天生跟辽王更亲近，这是无法更改的。 而且亲近辽王的，又何止区区一处海津？ 原本兴许还有诸多担忧，担忧到时候庆皇驾崩，南北再打起来。 如今看来。 当初的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 皇家人的兄谦弟恭，是多数人家都不曾具备的。 这等兄弟情谊，也当真是天下家庭的典范。 庆皇厉害！ 官员为此万分感慨。 同时海津官员也蓦然觉得。 原本不在意庆皇的北方人，甚至觉得庆皇侥幸夺得了皇位的人。 在随着认同辽王时。 也已经默默认同了庆皇。 让辽王镇守边关，感化北方百姓，才是庆皇最厉害的一步！ …… 第508章 太子的异域感 对于北方，当年的庆皇也是觉得难以掌控的。 在大胡皇朝时，分了四等人制度。 第一等胡人。 第二等色目人。 第三等北人。 第四等南人。 别看南人富裕，可北人面对南人，却有优越感的。 被南面来的庆皇统治了，北方也并不见得变得有多好，北人自然不服庆皇。 这也逐渐导致，大庆在北方的基础不牢靠。 范阳世族才敢造反。 可自从辽王席卷北方之后，灭了北胡三十万精兵，北方人彻底服了秦风。 也因此彻底服了庆皇。 兴许是因为南北长期分裂的局面，也为了满足民间这种对立情绪。 辽王与太子夺嫡之事，在北方民间更是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最为关键的。 是许多百姓都信了！ 甚至都暗自习练武艺弓箭，等到时机成熟，追随辽王南下…… 可今日辽王殿下与太子同车而行，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和谐无比。 也让许多百姓暗自惋惜。 究竟是谁瞎谣传的！ 皇家内部，明明无比和谐。 这也就是说，今后太子该继位继位，辽王该镇边镇边。 似乎不好，似乎也挺好。 “有辽王在，朝廷就该更在乎北方吧。” “当然朝廷不在乎没关系，辽王在乎也就行了。” 许多范阳周边的官员百姓，都如此想着。 辽王的势力，早就化作无形，影响着整个北方。 北方百姓最想去的地方，不是京都。 而是广宁城。 去了京都，也是给权贵老爷们干活。 可去了广宁城，那里更加公平。 而且只要技术就厉害，就能获得足够的地位。 如果没技术，能踏实肯干，生活也会变得越来越好。 北方人心目中，都有一个辽地梦。 奈何朝廷限制，不得无故迁往辽地。 可即便如此，每个月依旧有大量黑户跑到辽地，逼得辽地不得不跟大庆朝廷对户籍，以此落实人后。 好消息是。 那些逃亡辽地的，不曾被辽地遣返。 可却也被户籍地上了黑名单，若再回去，肯定要被整治。 只是对于这些百姓而言，辽地的一切都是好的，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傻子才会回去。 海津城无行宫，当地官府准备了一处小红楼，依山傍水，透过玻璃窗户，还能眺望到大海。 若是推开窗户，还能看到海浪，看到海鸟在天空中飞翔。 傍晚的海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太子秦标一时间有些恍惚。 许久后，秦标不免笑了。 “就在刚刚，孤恍惚了下，以为这里不是大庆。” “父皇曾说过，当初去辽地时，会有行走在异国他乡之感，没想到在海津城，孤竟然感觉到了。” “不像大庆，也不像北胡。” “不像任何已知的任何地方，是那么的独特，那么的虚幻。” “这里的一切，都太好了，好的让孤有些不真实。” “可这，终究是好事儿。” 秦标望着远方，感受着海风突然变大，不可阻挡。 是啊。 辽风已在悄无声息间，席卷了整个大庆北方。 北方新兴的城池，怕是都会向辽地看齐。 而且不单单城市面貌，还有许多生活习惯。 甚至包括辽地的纸券。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另外一套无比完善的逻辑体系，在支撑着这一切快速运转。 就连熟读典籍的秦标，一时间也难以分辨究竟是好是坏。 这一切脱离了秦标的认知。 “眼下看，一切都是好的。” “若真出了问题时，再阻止也不迟。” 秦标治国，有这个胆量与气魄。 他能接受北方倾向于老六。 只要与百姓有利。 秦风是能者，既是能者，秦标觉得多背负一些担子，也是没关系的。 也能减轻他相对繁多的政务文书。 只可惜。 老六所做的一切，秦标有时都云里雾里看不真切。 不清楚的事务，秦标素来很少会去插手。 秦风则在桌子上吃着东西。 “等大哥明日到了范阳城，兴许能瞧见大庆未来的样子。” 海津城是一座新兴的城市。 按照广宁城风格修建起最快。 而范阳城。 则是地地道道的大庆城池，兴盛了过千年。 这座古典的城池，又吸收了辽地的风格，城池从去年起就在全面翻新。 自然而然也有种既传统，又新式之感。 全城上下，都洋溢着一种浓浓的活力。 “好，明天孤就看看你所治理的辽地。” 范阳城。 这座山海关内的大城池，终究是被庆皇划分给了秦风。 甚至为此庆皇压制了所有反对的官员。 当初的庆皇想法很简单。 若秦风真的在关外待不下去了，就回来，回到范阳照样能当个藩王。 实在不行，辽地丢了都没关系。 打不了庆皇举兵，给北胡灭了后再抢回来。 只是庆皇也没想到，秦风不单单守住了，还以一己之力，覆灭了北胡三分之一的力量。 朝廷还没动手。 北胡就开始怂了，开始要称臣。 以后打北胡，也会多个正当理由。 伐不臣！ 秦标听着秦风的话，望着海浪，重重点头。 “孤很期待。” 简单用过晚饭，众人便已歇息，缓解车马劳顿。 若是行宫，三兄弟一人分一个宫殿。 但在这座三层小红楼里，显然不成。 故而三人在第三层，一人分了一套套房。 三层小楼，也是大庆人能接受的高度。 三层楼一是好爬楼，不会太累，五层楼爬起来对老年人很不友好。 而且大庆的人口不多，盖三层修缮也要更加方便。 只是秦风与秦棣能够睡觉休息，秦标屋子里的灯依旧开着。 屋子里更是埋头书写。 “海津发展良好，人口众多，规模庞大，又有船运之便通，未来必成大庆的北方雄城之一。” “海津镇正式更名为海津城，城内所有官员品级连升三级。” “令遣朝廷工部官员至此，督造修建城墙。” 秦标低着头，思索了许久。 “罢了，老六就是大庆的城墙，海津城是否修城墙，由海津官员自己说得算。” “不修城墙，也能省掉很多的劳役。” 秦标望着远方的大海。 “最坚固的永远是人心，而非城墙。” …… 第509章 钢铁水泥 海津距离范阳两百里。 两百里在大庆，不算近，乘坐马车往往要走个两三日。 只是海津城到范阳城的道路，实在太好了。 马车走在上面，近乎感受不到半点颠簸。 “竟然连半处坑洼都没有。” 太子仪仗在马路上飞驰，顺畅到秦标都觉得有些恍惚。 大庆的骑兵，急行军往往一日百里。 其实这点路，一直跑的话，基本两个时辰就跑完了。 骑兵最关键的，在于保存体力，提防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战事。 大庆的战马，兴许不是跑的最快的。 却是全世界上，耐力最强的马匹！ 大庆用的，其实就是北胡马，这种马经过游牧民族数千年的驯化，兴许没有那么高大，可生存力极强！ 即便在大雪覆盖的寒冬下，也能用嘴拱开积雪，吃藏在下面的草根活下去。 而且大部分宝马，跑时速度极快，可跑久了就得歇着。 否则马能跑死。 可大庆与北胡的战马，耐力极强，可以连续不间断的跑一天一夜。 当然中途最好还是适当歇息。 但最厉害的，就是北胡马短暂歇息后，又能继续跑。 这是天生为战争而生的马种。 兴许是因为长时间侵略农耕民族，连带着战马都进化出了充沛的耐力。 太子仪仗的战马，更是优中选优！ 全速行军的速度，当是极快。 秦标望着地面上铺设的白色硬石般的整体路面，无比疑惑。 “老六，这路下用的什么石头？我从未见过。” 这等行进速度，对于秦标而言，简直如同风驰电掣。 关键便在于路好。 否则这速度就算是秦标的车驾，也得颠簸的飞起来。 “水泥路。” 秦风很淡定。 水泥生产相对简单。 广宁城已经出现六家水泥工厂。 甚至在范阳城也建了两处。 水泥原本用于军工，可既要搞建设，这种快速好用且便宜的建筑材料，自被提上了日程。 “水泥？” “就是类似三合土的东西，造价比三合土低得多的多的多。” 大庆不是没有比水泥坚固的材料。 可造价太高。 三合土中，就用到了糯米。 成本自然高的可怕。 秦标愕然，冲秦风郑重道。 “到范阳后，孤要见见这水泥。” 秦风摸了摸下巴。 “水泥使用时灰尘比较大，但没问题。” 若是秦风自己，是绝对不想去看和水泥的。 没意思。 就连广宁城的小孩，都不愿意玩水泥了。 可大哥硬是要看，秦风自然得陪同。 “水泥虽好，但还是广宁城的沥青路最为舒服。” 秦风如此道。 “沥青路？” 秦风指了指外面的水泥路。 “这水泥路经过风吹雨打，必然斑驳不堪。” “到时候再在水泥的基础上，铺上一层沥青与碎石，这样道路更加平整，行驶的噪音更小，更加好走。” 水泥路便捷。 黑色的沥青碎石路，才是终极道路。 秦标听说过广宁城周边那黑色且坚固的道路。 许达将军还往下砍了砍。 当初可是冬季，地面被冻得邦邦硬，能砍得动才怪。 只不过若是土路，即便冻硬了，刀也能砍出小坑来的。 “范阳城可有，孤想一同见见。” “城内主路就是，范阳城应该还有正在修的，大哥也可以一同见了，就是施工时气味不太好。” 虽说辽地的基建，大部分都聚集在广宁城。 范阳城终究还有小部分的。 多是翻新的项目。 范阳城人口众多，除了主路被青石板铺砌外，许多地方那完全就是土路。 土路的坏处，就是一旦下雨，道路就会泥泞不堪。 而且坑洼扬尘也多。 出门回家后，衣服与脸上基本都会沾上许多土，必须得洗脸。 若是修成硬化路，则没有这些问题了。 “孤更期待了。” 秦标觉得，这水泥若真如秦风所说的成本低廉。 那一旦搞好了，说不准就能成利国利民的大好物件！ 甚至花费个几十年，将大庆主要的道路，都用水泥修缮一遍。 行进了许久，秦标终究还是没忍住询问。 “这水泥，是用什么做成的？” “石灰、黏土、铁矿粉。” “石灰吗……怪不得老六能写出石灰吟那首诗，原来根源在这。” 秦风微微愣了下。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这石灰。 的确就是水泥的主材料。 大哥如此想，就如此想吧。 秦风不准备说什么。 “有了水泥，搭配上钢筋，无论建什么都很方便。” 秦标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这水泥的下面，还有钢筋？” “这是自然。” 秦标脸色抽搐的更加厉害。 “这未免有些过于奢侈……” 即便大庆并不缺乏钢铁，可用钢铁为基础来铺路，简直不要太奢侈！ “大哥，钢铁在辽地多得用不完，不值钱。” 物以稀为贵。 辽地的钢铁制品，早已泛滥。 主要是优质的露天铁矿足够往死了用。 而且随着倭人的输送，许多地下矿产也在被开采。 其实光露天矿，就足够广宁城未来的建设了。 只是倭人来了。 不往死了用，都对不起千里迢迢从倭国运过来。 露天矿反而搁置，让倭人往下开采。 顺便累积下辽地的地下开采经验。 也不得不说。 身材矮小的倭人，的确最适合钻洞挖矿。 甚至辽地还有人提议，让倭人继续矮化，最好达到一米二三左右，未来成为一个专门用来给辽人地下挖矿的种族。 不得不说。 辽人很有想法，而且谋划很久，有着可持续发展的想法。 甚至这个提议，还被送到秦风的面前。 只是被秦风毫不留情的给否决了。 目前辽地的地下矿洞，的确相当危险。 可随着技术的发展，未来的挖矿会逐渐变得更加安全。 到那个时候，就算培养出了专门用于挖矿的倭人，也没有更多的用处了。 既如此。 还不如用倭人入矿，还能进行消耗。 “大庆的未来，钢铁将会成为最稀松平常之物。” 秦风无比坚定的告知着秦标。 也是在给太子打声招呼。 全大庆的钢铁年产量，辽地几天就能产出来。 技术已然成熟，甚至完善的钢铁厂所有流程，都已经集结成册，收录在辽王府内。 若有需要，只需参谋这册子，便能再造一座标准化的钢铁厂。 “大哥，你在范阳城所见，必会是大庆的未来。” 兄弟言谈中，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火红色的黄昏下，远处已能瞧见有一缕缕炊烟不断升起在空中。 范阳城更是在不断的变大。 “范阳城，到了。” …… 第510章 藏铠甲?那可是辽人的传统技能 天色已晚。 两百里路一日走完，就算道路再好，秦标未免也觉得极度疲惫。 若认真算的话。 其实这条路并没有两百里。 因为范阳城向东南方向外扩了十里多。 大庆的近黄昏时，往往都是寂静的。 只是此时的范阳城，却无比热闹。 近黄昏时，也是范阳城人集体放松的时候，这是跟广宁城学的。 故而能在街道上看到做什么的都有，显得有些吵闹。 “范阳竟然连城外，也多了如此多的民居。” 秦标极度感慨。 以往的范阳城，就是高大且厚实的城墙。 一旦北胡人入关，必然经过此地。 可此刻的范阳城外，清一色的红砖楼房，道路宽阔，排列整齐。 “与大庆传统民居相比，红砖房烧制更简单，相对更坚固，而且有一定的防御效果。” 秦风指着那很‘辽式’的三层红砖楼。 别看没有城墙保护。 这种红砖楼彼此为依仗，无比难缠。 大庆与北胡，是打过攻城战的。 攻城战便已是噩梦。 而更令人噩梦的战争，就是巷战。 哪怕到了未来，钢铁洪流，飞机大炮。 在无人化武器没有大规模应用之前，哪怕是最强大的军队，也不愿意去打巷战。 那对于生命，是一种无比严酷且惨烈的消耗。 巷战一是极度考验单兵素质。 二是得有足够多的兵源，耐得住这种消耗。 当然最为关键的，还得是建筑足够的结实。 大庆城池内的建筑，多为木质，故而只需放火，就能焚毁整座城池。 只是如此做，有伤天和。 即便攻下了城池，也难得民心。 北方的红砖楼，相比之下，就不畏惧火灾。 当然红砖相比青砖，也是有劣势的，没有青砖那般的经久耐用。 只是青砖烧制，需要经验老道的老师傅才能烧制出来。 红砖烧制，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兴许也有许多弊端，但这种红色的，喜庆的三层小楼，很符合大庆人的审美。 而且范阳城与广宁城不同的是。 这里的小楼不是分配制。 有些上下三层的小楼，都属于一户人家，下面做店铺，上层储物，再上层就可以住人。 车队行走在宽敞的范阳城街道上，金黄色的太子旗有些蔫蔫的。 宁王旗与辽王旗也是如此。 规模如此庞大且整齐的队伍，自然引起了百姓的注意。 “是王爷！” “王爷回来了！” 一时间范阳城人无比兴奋，在街头冲马车内挥手。 只是也有人无比疑惑。 怎么太子也来了这范阳城？ 难不成…… 王爷给太子绑回来了？ 要不要回家里将藏的铁甲翻出来。 不知何时开始，范阳城人开始高度辽化。 好的没咋学会。 藏甲的本事，倒是全学会了。 只是他们藏的不是辽地制式甲，而是购买的甲片，自己按照自己身体高矮编制成的扎甲。 但好在有明白事理的人道。 “是太子来范阳视察，官府都告知很长时间了。” 这让部分范阳百姓有些遗憾。 在范阳百姓看来，太子与辽王比起来，简直差的远了。 辽王能让他们快速富裕起来，而且连北胡人都很畏惧。 太子虽说也不错，但远远不能跟辽王比的！ 哪怕范阳明明属于燕地，范阳人也常以辽人自居，瞧着城北来范阳城做工的百姓，也难免的会有优越感。 只不过这种优越感，往往表达为更加慷慨，而不是一种地域歧视。 这也让范阳城人的威望更高。 甚至已经有了范阳气度。 唯有富贵，才能养出气质来。 好在范阳城人如今的气质，开放且慷慨，展现出好的一面。 也侧面说明，辽地的施政模式，在大庆完全行得通。 刚入城外街道不久，队伍便遇到迎接的范阳官员。 为首一身白袍的陈庆一，很引人注目。 范阳城主官，不穿官服，只穿白袍，这点不要说范阳百姓都知晓。 就连朝廷人都听说了。 甚至还没少弹劾。 只是朝廷的命令，也很难管到辽地上面。 自打辽地破而后立之后，辽地的军政体制，与大庆朝廷形成了极大的区别。 最为重要的。 是陈庆一政绩彪悍，能力超强，即便穿白衣有些特立独行，却也没有什么影响。 朝廷骂陈庆一的不少。 民间赞扬陈庆一的也不少，甚至还有诸多士子效仿。 “臣陈庆一，携范阳百官，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宁王殿下，恭迎辽王殿下！” 等马车停稳后，便听到陈庆一那沉稳浑厚的声音。 随即便听范阳官员齐喝。 “臣等范阳官员，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宁王殿下，恭迎辽王殿下！” 若是往常，这两声基本也就够了。 然而就在车门打开，太子准备接见之时，围观的范阳群众，也跟着吼了一嗓子。 “恭迎太子殿下！” 第一声有些杂乱，可第二声便已整齐无比。 “恭迎太子殿下！” “恭迎太子殿下！” 如今的范阳城人，也比较糊涂。 搞不清楚究竟是辽王殿下主君，还是说朝廷内的陛下与太子殿下是主君。 不过他们能搞清楚一点。 范阳的政策，皆由辽王定夺。 范阳大小权柄，皆在辽王之手。 至于当今陛下与太子，一个是王爷的爹，一个是王爷的大哥。 况且据说跟王爷关系都很好。 既如此。 似乎也不必分的那么多的区别。 毕竟都是王爷的家人！ 王爷家人来视察，面子必须给足了，不能丢了王爷的脸！ 面对无比热情的范阳城人，秦标相当意外。 “这等热情百姓，孤从未见过。” 秦标不免向范阳百姓招手，也迎来了范阳百姓各种各样的回应。 还好这是在范阳。 这里相对开放包容。 若是在广宁城，怕是所有百姓都给秦标一个敬礼，那整齐划一如若一人之感，恐怕连当今太子都会吓一跳。 毕竟他得太子亲军，都未必能做到如此。 “老六将范阳城，治理的很好很好。” 秦标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范阳城街道规整，百姓热情，看一眼便知此地必是强盛之地。 这强盛的。 就是民心。 甚至比京都百姓，似乎还要更有大国之民的风采。 …… 第511章 只是均了均财富 范阳百姓，开放且包容，有大国子民风采。 即便面对皇权，同样不卑不亢。 这让秦标很惊讶。 要知在朝廷的档案里，范阳才经过战乱不久。 冻灾，兵灾之后的范阳城，朝廷判断至少五年才能彻底恢复元气。 而且还得需要朝廷进行救助。 可这才过去了多久？ 也就一年多！ 范阳百姓，竟然再度焕发新生，而且范阳百姓的精气神，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秦标自认治国也是能手。 却从未瞧见过这等奇迹。 就是奇迹。 这座城在灾难之后，简直如若浴火重生。 而另一座奇迹。 便是老六浴火重生后的广宁城！ “老六的治理能力，远在孤之上。” 秦标不免如此感慨。 瞧见了这座范阳城的状态，秦标就有些服气了。 所谓见微知着。 这还没进入范阳城，城外居民便已如此兴盛，似乎一下子就踏入了盛世之内。 甚至…… 范阳城的兴盛，与北方诸多地方的撂荒，显得割裂感极度浓重！ 仿若没有群众记住，孤悬着的一座梦幻之城。 秦风笑了笑。 “臣弟没做什么，都是范阳世族留下的资财足够多，臣弟只是略微均了下财富。” 秦标哑然。 范阳世族的财富，留下的那何止称之为多？ 那可是足以用于建朝的财富！ 缴获了范阳世族资财，也让贫穷潦倒的大庆，一下子缓过来一大口气！ 而且也因有了这笔钱。 大庆才逐渐变得稳定。 再之后就是秦风的一场大胜，让天下世族都老实了，情愿将多余的财富上交给朝廷，或者重新在地方上分配。 如此才完成了前朝留下的弊端。 过个两三年，大庆也能基本完成新一轮的均田。 均田，或者是均财富，永远都是皇朝兴盛的基础。 天下财富均匀公平，才能濒临盛世。 而一旦天下财富失去平衡，必然乱世。 毕竟大家只要冒一次险，弄死个财主，就能获得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 谁还愿意踏踏实实的种地。 全都希望捞偏门。 那会让天下人，全部变成赌徒。 赌赢了一生富贵。 赌输了身首两处。 故而均财富与财富聚集，是一直在不断轮回度过的。 而一旦财富聚集的时间久了，社会必然倒退。 若能在财富聚集不久后，来一轮新的均财富，则有利于社会进行新层次的发展。 大家站在更高的起点上，再来一轮新的竞技。 关键点便在于，施政者能把握好这个度。 而且不会被财富集中者控制了政策走向。 “大庆之内的富裕者，十有八九全都在钻政策的漏洞。” “全是蛀虫。” 秦标叹息道。 大庆的情况，自家人最为清楚。 权力与商人勾结，一切都为了变现。 “国朝有好政策颁布而下，最先享受到的，就是官吏之亲属，其次是于官吏有利之人，最后才是普通百姓。” “故而天下士子，钻破了脑袋都想做官。” “做官的俸禄，是没有多少，只够一家人本本分分的生活，可权利所带来的额外好处，简直太多太多！” “甚至只需倾泻些许，便能为背后的家族带来无尽的财富。” 秦标凝视着陈庆一的白衣。 这白衣有些大，料子很好，据说是秦风赠予的。 只是一年多的时间，这件衣服磨损的便有些厉害了。 如此便可见这陈庆一一直都在做事儿。 “你是个好官，孤希望你们都能坚守本心，真正的去利国利民！” “如今你们虽在辽地，可未来，足可成朝廷的栋梁。” 秦标拍着陈庆一的肩膀。 目光却落在范阳所有官员的身上。 许多范阳官员的内心，都有些激动。 有了太子殿下的一句话。 做的好了，未来未必不可登台拜相，成为整个大庆的栋梁。 只是朝廷里的那个为官生态，能有范阳城如此好吗？ 陈庆一则躬身行礼。 “殿下，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若想种好地，必先养好其土壤，让上面没有杂草，如此粮食才能长得丰盛饱满。” 秦标惊讶的望着陈庆一，重重点头。 “孤会记住你的谏言。” “大庆官场这片土地，孤定会好好打理。” 秦标不免对陈庆一更加赞赏。 甚至转头望向秦风。 “老六你这人才真多，等时机成熟之后，可别怪大哥抢你的人。” 秦风笑了笑。 “大哥尽管调用便是，辽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才。” “磨难之后方知谁知真金，都是跟你磨难中过来的好金子。” 秦标很满意。 陈庆一听着太子的话，未免也有些懵。 当太子赞赏他的那一刻，他就知晓要被太子瞧中了。 未来可能会离开辽地。 那是他不愿的。 故而才有了橘生淮南那句话。 太子应该能听得懂他在暗讽大庆朝廷的官场，风气没有辽地好。 太子明显也听出来了。 只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陈庆一更加赞赏。 这等气度，就连陈庆一也不免钦佩。 “王爷的兄长如此胸怀，若无意外，王爷怕是不会染指至尊了。” 陈庆一不免有些遗憾。 原本民间出现了黑弓会，想要扶持辽王荣登九五。 执政范阳的陈庆一，又如何能不知晓。 甚至还升起了加入的心思。 就跟这北方的百姓心思一样，都希望为辽王殿下奔走，帮助辽王殿下在未来成就至高无上的存在。 只是如今王爷与太子在一块，关系很好。 而且这其中的亲昵，根本不像作假。 若是如此…… 那黑弓会必为毒瘤，胆敢假借王爷的名义行事！ 必须将其彻底铲除。 至少不能渗透到这范阳城以及周边之内。 “太子殿下，宁王殿下，天色已黑，臣等已准备好了住处，只是离这还有些距离。” 秦标点头。 “先去住所。” 秦标在范阳官员恭迎之下，再度上了马车。 可即便有当地官差疏通了道路，能让太子仪仗畅通无阻，却依旧天色彻底暗淡下来，方才真正入了范阳城的城墙。 秦标不免望向后方的道路。 “这范阳城的路，真长。” …… 第512章 煤油汽灯 范阳外城，长达十余里。 太子仪仗是顺着主路，一路进了范阳城内。 这不免让太子感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范阳城就扩张的如此快速。 其实范阳城城北基本没变。 那里毕竟挨着长城，城墙拥有一定的防御属性。 城南就没影响了，那里靠近大庆腹地。 一旦北胡再度入侵，城北接敌，城南也方便疏散。 当然也可以选择打巷战。 范阳的官衙，作为曾经庆皇与秦风相见之地，辽人觉得拥有特殊意义。 故而将这座官衙，彻底保护了起来。 其中更加了许多翻新。 范阳官员的办公，则在官衙后方新修建的红砖小楼内。 相比拥有这座气派的老建筑，显然拥有暖气的红砖小楼更适合办公。 秦风看着老官衙前的木牌，上面刻着明确的日期，以及庆皇与秦风会见场面的记载。 “是不是等这彻底修好了，就可以卖票了？” 秦风觉得许多地方立起的牌子很熟悉。 那不就是旅游景点的标准吗…… 只是没想到，陈庆一竟然在老官衙搞这一套。 更让秦风想象不到的。 是这座老官衙最大的历史意义，就是秦风与庆皇在此相见。 简直离谱。 陈庆一笑得很尴尬。 “范阳城人都想来瞻仰，属下也不过是在顺应民心。” “如今这里是培育范阳官员的地方，而且只开放了一小部分区域。” “若王爷不许，属下就让人将其彻底封起来。” 秦风摆了摆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到时开放就开放吧。” 秦风的不习惯，是自己还很年轻，去过的地方就已经附带了独特的属性。 这也是身份地位所不可避免的问题。 就如同海津城提过字的李老七卤煮，未来必然会成为最兴盛的酒楼，足称金字招牌，足以延续很多年。 相比秦风关注的木牌，秦标则望着范阳官衙内的路灯。 “老六，这里的灯竟然比宫里的都亮。” 秦标指着两侧的路灯。 如今京都宫里，用的还是牛角灯。 准确的说，是犀牛角灯。 用的是野生的犀牛角，不断的将其加热撑大，最终犀牛角彻底变成透明状。 里面再加上蜂蜡秘制而成的特殊灯油，明亮耐燃。 就是平日里庆皇舍不得用。 觉得是浪费。 宫灯珍贵，却远不如这里的灯光明亮，几盏灯而已，便能照亮大片区域。 上面用的玻璃，秦标是认识的。 “里面用的什么灯油？如此明亮？” “就连海中的鲸鱼油，与此也不能比。” 秦标看了会儿，不由移开了眼睛。 有些刺眼。 “煤油汽灯。” 秦风平静回答。 “煤油？” 秦标微微皱眉。 煤他知道，油他也清楚。 可这煤油，是什么玩意？ 秦风这才想起，辽地工厂内早就用上用于照明的物件，太子并不清楚。 这种煤油汽灯，目前也仅仅辽地有。 “就是猛火油中提炼出的。” 秦标点头。 猛火油这个清楚。 军中用来放火最为好用。 南朝时，还有猛火油喷火柜，使用后如若巨龙吐火，分外好用。 如今南方许多城墙上，还能看见前朝留下的猛火油柜。 许多城墙上，也都在用这东西。 而且大庆百姓家里用的灯油，如今普遍都是猛火油制成的。 价格更便宜。 不过猛火油在辽地，还有另外一个称呼。 石油。 早在大胡皇朝时，便已有油井开采猛火油，辽地自也有几口油井，虽然相对原始。 可对于石油的运用。 绝对领先大庆很久。 原本辽地的猛火油，只是用来守城。 后来北胡人连城墙都没摸到，用于守城的猛火油自然也没用上。 如今全转为民用了。 煤油灯便是最好用的东西。 当然除了煤油外，另外一点就是石油提炼后的副产品沥青了。 只不过相比石油提炼的沥青，辽河边上片露出来超稠油田。 超稠油也是石油。 只是这种油能用铁锹铲，甚至能用手抓起来。 用来生产沥青相当方便。 只不过相比沥青，辽人更在意的，还是提炼后的煤油。 如今已成为辽人最为主要的照明燃料。 秦标眼睛缓解了后，再度望着那刺目的灯光。 “火油燃烧后，不会这么亮。” 秦风看了陈庆一一眼，陈庆一立即明白。 “太子殿下，臣来给你展示。” 很快，陈庆一便翻出一个灯纱网。 “煤油汽灯能如此明亮，关键便在于这个特质的灯纱网。” “煤油倒入，再给里面加上空气压力，油气喷在这灯纱网上燃烧，便会变得无比明亮。” 陈庆一一边说着，一边演示。 秦标也亲眼见到，那灯纱网被燃烧后，逐渐明亮，最终刺眼。 这一幕让秦标大为惊奇。 “大千世界，当真无奇不有。” “用这灯纱网取缔了灯芯，竟就能变得如此明亮，当真奇特。” 秦标打算回去后派人试试。 只是很快便被秦风喊住了。 “大哥，那个灯纱网是特制的，其余的灯纱不好用。” 秦标愕然，也不再追问。 显然这灯纱事关机密。 大庆民间，也有很多机密，都掌握在特殊的家族手里。 就比如宫里的犀牛角灯。 犀牛角给其他匠人做，未必能做出如此轻薄透亮的宫灯，可唯有那个一脉相传的匠人家族，才能做出这种灯。 那是人吃饭的本领，自不外传。 秦标知此机密，自也不会多问。 只需知晓有灯如此明亮，便已足够。 “也罢，等新都建造时，这种灯孤要一批。” 秦标毫不犹豫的下了订单。 朝廷需要，自然是会给好处的。 “大哥要多少有多少。” 秦风自然答应。 至于具体该怎么换，自然是由属下们去谈此事。 “大哥，其实新都的道路修缮，也可以用沥青。” 秦标却摇了摇头。 “离辽地太远，运输不便，空耗财力。” 秦风听此，也只能作罢。 辽地目前的石油产量，终究有限。 而且的确如秦标所言。 大庆皇朝的运输能力，运的越远，所需要耗费的财力就要成倍的增加。 而且看大哥目前的状态。 范阳应该不在他的迁都之选。 …… 第513章 范阳大时钟 到了范阳，秦风基本等于到家了。 范阳人相比见太子殿下，显然见秦风更兴奋。 太子离范阳太远了。 辽王很近。 只是辽王基本不来范阳，基本都在关外呆着。 广宁城的人说，王爷很少出王府。 如今好不容易秦风来了范阳，而且要与太子殿下待一段时间，范阳人如何能不好好展现呢？ 只是如今的范阳城，变化之大就连秦风也相当意外。 “今日范阳与去年路过时相比，简直如同脱胎换骨般。” 秦风与红鸾走在范阳街头，相当意外。 范阳城的变化，简直太大了。 虽然文书上都有跟秦风说。 但远远没有亲眼所见那么震撼。 至于秦标，今日则是与范阳官员另外一套流程。 秦风虽说是范阳城人的王。 但也不愿意插手太多。 主要是累。 别看一座城，如今也就百万人口左右。 可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事务，多到数不胜数。 秦风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大致的了解。 不可能什么都一清二楚。 范阳城与广宁城最大的区别，一个关内，一个关外。 关外的广宁城，更像是秦风打造的理想城。 那里的一切，都在按照秦风的意志在进行着。 而范阳城，则将广宁城的新鲜事物，源源不断的进行转化，售卖到大庆内。 广宁城公平过了头。 而这里的市场，则相对更开放，甚至路上还能瞧见西洋过来的商人。 秦风在范阳城内转的目的，也仅仅只有一个。 吃点好的。 最近毕竟舟车劳顿有段时间了，路上吃穿用度自然不可能太讲究。 回了范阳。 那自然得好好祭拜下五脏庙。 而秦风临至的范阳城馆子，更是激动到跪地叩首。 辽王能来他们的馆子里吃饭，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认可！ 厨子们更是拿出了看家本领，生怕做不好了其中任何一道被王爷给嫌弃了。 王爷要说好了。 那今后必然红火至极。 王爷若是皱了皱眉头。 那么这家馆子基本被判了死刑！ 给秦风做饭，对于范阳的馆子来说，无异于是一场生死考验。 把握住了，那可真就一飞冲天。 若是辽王殿下一高兴了，再能留下几个字！ 哎呦！ 百年老店，那不就只差九十多年了？ 但凡辽王光顾，那可就是这整个北方，一顶一的金字招牌！ 毫无疑问。 这样的店铺，也将瞬间成为范阳城最一等的存在。 秦风倒是没有在意这么多。 也喜欢给这些商人点好处。 只是吃点东西而已。 顺便帮这群辛苦做生意的商家，扬了扬名声。 共赢。 毕竟这些商户，也是秦风治下百姓。 百姓富裕了。 秦风将更加富裕。 百姓贫瘠了。 秦风也将随之贫瘠。 作为辽王，秦风当然希望范阳城足够的好。 毕竟范阳城为广宁城，可是贡献了大量的基础生活物资。 范阳城的轻工业。 与广宁城城的重工业，彼此呼应互补。 倒也显得相得益彰。 辽王秦风吃吃喝喝。 太子秦标忙忙碌碌。 苦逼宁王跟着观摩。 宁王听着范阳官员说的，简直听得满头雾水，浑浑噩噩！ 听不懂！ 根本听不懂！ 范阳官员说的一些词汇，单个字宁王听得懂。 可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 甚至宁王差点打瞌睡。 再看大哥。 虽然满脸严肃，显得十分庄重。 但熟悉大哥的秦棣明白，大哥八成对于范阳官员说的许多词汇，都是听不懂的！ 但顾忌影响。 听不懂也得硬撑着。 甚至偶尔还微微点头。 只能说大哥当真是储君当久了，这种场面能拿捏得住了。 可对于范阳城出现成堆的新鲜事物，就连太子殿下也没见过。 后悔没将老六给带来！ 不过老六正长身体的年纪，喜欢吃吃喝喝也正常。 大哥对老六纵容的简直没边了。 直到在官员的陪同下，秦标来到了范阳卢氏的废墟上。 卢氏坐落在范阳城城中心最好的地段上，占地面积极广。 却也随着一把火，化作了废墟。 可即便是废墟，还是有许多好东西的。 比如说……金砖。 “这金砖，是皇室专用，一块砖需要烧制两年才成，其价值相当于黄金般贵重。” “卢氏那竟有这么多。” “果然该死。” 秦标望着那些金砖，有些愤怒。 这金砖，当然不是今朝才有。 前朝时就有了。 虽说卢氏可能偷了前朝皇室的金砖，可同为储君，这一刻秦标不免站在了皇室的立场上。 只不过这些金砖，如今已经被开放，结合着卢氏废墟里挖出的许多宝贝，汇聚在藏馆内。 太子来了，能带太子来此参观，了解昔日的历史真相。 平日里，还能顺便收点门票钱。 只不过诺大卢氏废墟，如今已经被平整，许多地方都在起新的建筑。 唯有一小块，被保留了下来，当做历史。 秦标更是一眼就瞧见了最中央一座高大的青砖建筑。 “那处高的建筑有点像钟楼鼓楼，修建在此处做什么？” 陈庆一当即躬身。 “回太子殿下，去冬广宁城座钟研发成功，范阳城便打算建一座超级巨大的时钟，立在这范阳城的正中间。” “如此一来，这附近的百姓一抬头，就能知晓现在是什么时辰。” 陈庆一此言，让秦标有些意外。 大庆人对于时间的概念，无非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如今辽地竟然将其精确化了！ 要知道这是宫中才有的机械。 宫中往日的记时，用的都是日晷，或者插香计时等。 “南朝时，宫中有水运仪象台，四五层楼那么高，上面可精确报时、查知天文星象，这座钟，似比水运仪还高些。” 秦标熟读史书。 自是知晓这些精确报时机械的。 对于皇家来说，也不算太稀奇。 稀奇就在建这报时的建筑，竟是为了方便给普通百姓看。 “回太子殿下，大时钟高了是方便远处人看到。” “可若论功能，大时钟只是时间更为精准，不蕴含天文星象运转。” 秦标听此不免点头。 “那也是极为厉害。” “等这座大时钟修建完毕了，孤也调去新都用一用。” “新都也可来几座。” …… 第514章 沙漏献太子 范阳的新鲜事物，简直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 辽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象力，有时候恐怕秦风见了，也会无语。 而且无语的次数并不少。 时钟显然是很重要的计时工具。 大庆皇宫内，是拥有准确的计时工具的。 这样才方便上朝下朝。 至于民间，相对应的就没有时间概念了。 基本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理解。 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归家。 全靠看太阳在哪。 若是看见不见太阳，则凭借着光亮。 有光亮，就能干活。 庆人对于时间的概念，相对是比较模糊的。 甚至有些精细化的活计，比如烧制青砖，烧制瓷器，更是全凭经验以及感觉。 这也让有技术的老师傅，更加重要。 那些全凭经验的老师傅，更是成了无价之宝，手里握着养家糊口的本领。 若是这位老师傅没了。 那么可能一门无比优秀的手艺，就也随之消失。 故而大庆的手艺，全部家传。 辽地时钟的图纸，已经被计算了许多年。 那群研究数学的辽人，设计出了最早的时钟图纸。 只不过，与前朝时水运仪一样。 时钟很大。 在无法保证精度的前提下，将零件往大了做，能提升准确性。 秦风在京都时，便收到了辽地发来的文书，炫耀这种庞大的时间机器。 甚至辽人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必须在辽王府里立那么一座。 可最终被秦风果断否了。 那么大的时钟，显得过于笨重。 “等什么时候座钟只有人般大小，再送入辽王府。” 那是秦风给的批复。 将时钟缩小化，也被辽人提上了日程。 如果真能因此制作出怀表，将大大加强辽兵的效率。 辽兵分兵汇聚，时间基本都是模棱两可的。 早晨、午时、黄昏时。 可若每支部队都有支方便携带的钟表，那么多支队伍集结汇聚的时间，将会变得精准。 这也是时间精确，对于军伍的最大作用。 不过想要研究下去，少不了钱财投入。 先在范阳城立个时钟楼，再给个报价。 说不准就会有大冤种想要在大庆其他地方修建个同款。 而秦标…… 毫无疑问成为了第一个大冤种。 能想象得到的，未来修建这种时钟楼的城市会越来越多。 天下人，往往都是极度追求时间概念的。 大庆城池的计时，还存在于晨钟暮鼓时代。 基本每一座的城池，哪怕再小，也有钟楼鼓楼。 钟楼鼓楼本是军事用途。 晨钟开城门。 暮鼓关城门。 也因为城门的开闭，逐渐成为大庆城市居民主要判断时间的工具。 晨钟暮鼓，已延续了一千多年。 至于更早的精准计时工具，也无非就是日晷与漏壶了。 相比之下，漏壶更加简单好用。 只要往里面倒满了水，再去看里面漏出的刻度，从而明确出时间。 这在始皇帝时开始，便是主要的记时工具。 也是相应没有太多技巧的工具。 相比漏壶，其实这种大时钟明显耗费财力物力。 明明一个壶，灌满水就能解决的事儿。 非要弄这么大的设备。 多少还是有非议的。 但唯有秦风清楚，漏壶远远不如这些机械来的更加准确与精密。 太子秦标当然也清楚。 “太子殿下，除了这时钟楼之外，广宁城内称之为沙漏之物，最受百姓喜欢。” “如今官员也准备了，特献给太子殿下。” 陈庆一说完，便有人端上木盘子，上面摆放着大中小三支沙漏。 沙漏皆为玻璃制品，内部放着沙子。 这也是去年冬天秦风在京都时，广宁城内搞出来新的计时工具。 工业技术想要发展。 一切都要变得精确。 时间也是如此。 不能再凭借着简单的经验去判断。 “这沙漏里有沙，颠倒过后，沙子便自上而下的流淌。” “大的这个，全部流完是六个时辰。” “中间这个，流完是一个时辰。” “小的这个，流完恰好是半个时辰。” 大庆依旧延用一日一二时辰制。 辽地倒也没更改，只是一个时辰内的划分更精细。 “辽王殿下曾说，太子殿下批阅奏疏时间过长，长久下去必对身体不利。” “若是有这小沙漏放在桌案之上计时，流完便起来走走，能有效缓解身体上的劳累。” 陈庆一以秦风的名义，无比恭敬道。 秦标手里把玩着那最小的沙漏，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老六有心了。” “这是孤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好好收着。” 秦标交给身后的宦官，无比郑重道。 跟在身边的宁王秦棣，自然也收到了一份。 只是老三关注的地方，一直在大哥身上。 从开始到现在，大哥面对范阳官员，素来都是亲和且严肃的。 既显得亲切。 又不失威严。 这等尺度拿捏的简直刚刚好。 值得秦棣好好的去学习。 可在刚刚，陈庆一用了老六的名义送这个沙漏小礼物后。 大哥的形象在那一瞬间彻底崩了。 从原本高高在上的储君，瞬间变成了亲厚的兄长。 只不过将沙漏转交给宦官后，大哥又快速的恢复了威严。 身为君王。 就该喜怒不形于色，让臣子们永远猜不到帝皇的心思。 如此才能让臣子间的竞争，变得公平。 也不该在臣子面前流露出多余的情绪，被臣子们掌握了君王的喜好。 最好的君王。 就是臣子们想见的情绪，都是君王想让你见的。 不过老六吗…… 这点小关切不单让大哥破了防，父皇也破防过。 亲情这东西，有时是根本藏不住的。 甚至秦棣知晓，一旦臣子们提起老六，大哥内心里都简直爽到飞起。 那得意且想炫耀的样子，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家里有这么出色，为国争光的弟弟，谁能不得意？ 哪怕是皇家，也免不了这个俗。 别问秦棣是如何知晓的如此清楚的。 因为有时别人提起秦风时，秦棣心里就是这感受。 辽王！ 厉害吧！ 那是我家的老六！ 我的亲弟弟！ 你们有这么厉害的弟弟吗？ 秦风长的脸，基本全长在他们这群兄长以及父皇身上了。 …… 第515章 饿不死的厨子 辽王低调。 实际上就是宅。 主要这年头外面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 待在王府内随便怎么玩。 故而因秦风而嘚瑟的，基本全是秦风的家人了。 庆皇马后自不用说。 那得意都挂在脸上。 马后在诸多权贵主母中，更是得意。 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年代，这天下间没有人能与马后相提并论。 太子秦标自然也是得意的。 受益于大庆的太子，本身就拥有充沛的权力，是这个天下的领导者。 秦风越厉害，太子就越得意。 如秦棣所想的那般。 那是孤的兄弟。 孤的亲弟弟！ 当然若说将受秦风影响最多，最为受用的，还得是老五秦博。 若是以往，晋地叛乱早就将老五秦博钉死了。 老五秦博，无论朝堂还是民间，基本全都当个笑话看。 给个藩王当，都把握不住。 还能做啥？ 可又因为是辽王的兄长，似乎跟辽王关系不错，否则辽王当年没必要千里奔袭，前往晋地捉他。 看似在捉。 实则是保。 这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再加上辽王在晋地又干了一架，干死了高车汗王，让八大部之一的高车部迸散。 后来晋王的许多财富。 也都给了辽王。 加上许多晋人也都去了辽地。 若说秦博跟辽王的关系不好，这没人信的。 也就是所有人都觉得秦博跟秦风的关系好，在平日里秦博也受到重视。 以往宫里对小皇子的教导上，往往是不请这个前晋王殿下去的。 可如今也请了。 虽然被当了反面教材，在小皇子面前深刻反省了当年用人不当的错误。 讲过一次后。 秦博就再也不想入宫里的大学堂了。 还不如不去。 都这么久了，还要拿出来鞭尸，大学堂的那群大家名儒，简直不当人子！ 而实际上最得意的。 还是秦标。 秦风越强，威望越高，就越说明他这个当太子的能容人！ 只不过更多的。 秦标还是在意这份亲情。 还知道让秦标劳累之余，起来走走，舒缓舒缓心情。 “到中午了，老六在哪呢？” 秦标不由向后方看了眼。 按理说范阳是秦风的封地。 今天秦风该陪同的。 只是秦标清楚秦风不愿意干这些事儿，而且新婚夫妇到了封地，少不了想逛逛。 便给秦风夫妇留了独处的空间。 毕竟这个时候，父皇母后可就等着怀上辽王世子呢？ 由于庆人多是盲婚哑嫁，故而新人成婚后，家里人多会给小夫妻独处的时间，用于促进夫妻之间的感情。 虽说秦风与许宁儿早就见过。 秦标这个当大哥的，依旧觉得夫妻之间的感情需要促进。 不要像他一样。 在秦标还是吴王世子时起，便有无数女子打秦标的主意。 导致秦标对女子慢慢失去感觉。 女人。 也就那样了。 为了在他的面前表现，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有些手段用的简直都骇人听闻。 再加上秦标痴迷政务。 如今已逐渐成为权力的野兽。 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与庆皇联手，应对大庆各个方面的权力斗争。 范阳世族的叛变，只不过是当年权力斗争失败者的挣扎。 “如今朝廷的内部斗争，已不如当年那般酷烈。” “父皇与孤的地位更加稳固，这跟老六的威望脱不开关系。” “孤与父皇，都沾了老六的光。” 秦标内心如此想着。 于公于私，秦风在秦标心目中的地位都很高。 只是如今大庆朝廷的内斗，都激烈化到刀兵相向。 如今又恢复到了暗处。 秦标此番要前往北方迁都，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也有着抚慰天下百姓的目的。 抚慰天下人最好的办法。 超级简单。 花钱！ 这点还是跟老六学的。 以往朝廷的每一笔钱，都是精打细算的。 可如今秦标每过一地，地方所需全部拨给！ 甚至各个城镇，都采购了一些当地最好物件，用于未来大庆新都建设！ 未来的新都，将是天下间一切最好的事物，建造而成。 以大庆的建造速度，新都至少得建个十年二十年。 订单先下了再说。 这范阳城内，自然接到了许多源自太子的订单。 只不过太子要的不仅仅是样品。 而是范阳城内相对成熟的工程队。 论建设能力，大庆没有任何地方，能有辽人建设能力更强，又好又快。 不过秦标此时，只想问问秦风在哪。 顺便去蹭蹭饭。 毕竟若论会吃，这天下间能与辽王殿下比肩的，没有几人。 整个皇家。 也就秦风最会吃。 只希望不要再是那么咸的卤煮就好。 “与老六吃饭，吃的不是饭，而是兄弟们能坐在一起。” 想到此处，秦标不免感慨。 行程中，秦标预估在范阳也就呆半月左右的时间。 半月之后，就要与老三老六彻底分别。 见一面少一面。 再相见，又不知是多少年后。 也许是北伐归来，老六再度归京庆功。 也许是父皇母后的大寿。 总之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没多久，便有亲卫告知秦风动向。 “太子殿下，辽王殿下在柳泉酒馆。” 秦标听此有些意外。 “老六不是不喝酒吗？” 不能麾下说，秦棣率先开口。 “皇兄，柳泉酒馆出名的是黄酒，里面做得鲁地菜也很正宗。” 秦标点头。 “鲁地菜的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走，一起去这柳泉酒馆，一起体验下普通百姓的生活。” 柳泉酒馆，位于柳泉街。 这里有口井，甘甜如泉水。 范阳的水质普遍不好，能有甘甜水质的井水，可是相当不容易。 又因泉边生长着百年柳树，故名为柳泉。 柳泉酒馆之所以如此出名。 多半沾了这口井的光。 酒水想要酿的好喝，跟水质好坏脱不开关系。 柳泉酿造的黄酒，自是最好。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是庆皇二年鲁地大洪水，被迫逃难至此的厨子。 一生也多坎坷。 鲁地大洪水，家乡直接化作汪洋，几年后方才散去。 妻子与两个儿子皆没救上来。 唯独活下一女儿如若掌上明珠。 只是到了范阳后，先后又经历了几年大灾，坏的事儿基本全被这老板赶上了。 好在。 他是个厨子。 灾难再多的年头，也很难饿死厨子。 …… 第516章 鲁菜落寞了 大庆有四大菜系。 川鲁粤扬。 鲁菜作为四大菜系之一，有些落寞。 自战国时期开始，齐鲁之地便是经济最为繁荣的地方，百姓相对富足。 饮食上，更是形成了深厚的文化，深深影响着整个北方。 如今鲁菜的落寞。 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鲁地灾难太重。 齐鲁之人多在北方流亡。 范阳菜系，多为鲁菜的变种。 只是这家柳泉酒馆，却是正儿八经的鲁菜。 五十岁的老板身材消瘦，女儿却是有些肥胖。 大概也就两百三四十斤的样子。 不过老板的女儿身材很高，足有一米九。 齐鲁之人，个头普遍偏高。 老板姓孙，多称孙掌柜。 丫头十六，若忽视掉肥胖的身躯，面貌和善柔美。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孙掌柜，你这赚的钱，够养活你家这胖姑娘吗？” 红鸾坐在二层楼里，跟孙掌柜说笑着。 孙掌柜急忙弯着腰。 “小女当年被饿到过，后来遇到吃的就控制不住嘴。” “往日里赚的钱，的确都进了小女嘴里。” “去年还没这么胖，可自打范阳被王爷治理后，日子越发红火，小女这体重也就上来了。” 说到此处，孙掌柜直接冲秦风深深一拜。 “能有今日，全托了王爷的福。” 秦风笑呵呵的夹起一块四喜丸子。 这是正儿八经的传统名菜。 四喜丸子，代表着福禄寿喜。 主要这是由肉做成。 在大庆，能吃上一顿美美的肉，又怎能不欢喜呢？ 只是如今这四喜丸子，已变成了寻常菜。 但凡范阳城的百姓，若是吃不起这四喜丸子，必是懒汉。 “胖些好，看起来也挺欢实，挺健康。” 秦风笑呵呵的说着。 一米九两百四。 力气定然小不了。 “王爷不知，小女未免过于欢实，今年都压塌了三副炕了。” “小民寻思今年弄点铁架上，免得炕再塌了。” 人活得老了，却也是个极有智慧的。 看似在吐槽闺女，可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试问整个北方，能将闺女养得这么胖的，恐怕也就他孙掌柜家一个！ 有条件。 才有胖的基础。 “爹！” 孙丫头娇羞的跺脚，声音竟很甜很萝莉…… 若是光听这声音，保不齐会觉得遇到了人生真爱。 可若再看如堵墙般的丫头。 大部分男人都会觉得养不起，从而绕着走。 白瞎了这么好听的声音了。 孙掌柜听到闺女的声音后，急忙道：“不说了不说了。” “王爷我再去后厨，再炒几个菜。” 酒馆里的菜，往日间自是徒弟们在炒。 可今日王爷来了。 孙掌柜可不能放过给王爷做菜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有亲卫进来，走到秦风身边。 “王爷，太子殿下与宁王殿下一会过来。” 秦风有些意外，倒也能理解。 不免冲孙掌柜招了招手。 “一会儿太子殿下与宁王殿下也来，多炒几个菜。” “范阳城的百官，估计也会来这吃。” 秦风说完，孙掌柜激动的满脸通红。 辽王殿下能来此处，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如今。 竟然连太子与宁王殿下都来。 今后传出去，这柳泉酒馆的名声必然更加好听！ “得嘞，小民这就让人多备菜，顺便将一楼给清一清。” 秦风来吃饭，只是控制了二楼。 一楼照样有范阳百姓吃饭的。 秦风不在意与百姓共同吃饭。 毕竟当年创城之时，秦风与广宁城百姓，吃的都是一个锅里的饭。 如今物质条件上来了，方才拉开了差距。 只是在自己的封地上，秦风也不必担忧有刺客之类的。 先不说刺客能不能靠近。 就算靠近了，这一楼的百姓，皆可为秦风效死。 秦风有这个底气。 当然。 这天下间也没有几个刺客，能当面打得过秦风。 只不过太子就不同了。 那是大庆未来的皇帝，如今身份地位，其实比庆皇还要尊贵一点。 庆皇出身贫寒，就算是皇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架子。 本身武力也够。 可太子生来富贵，武力不足，即便如今还是太子，但护卫等级要比皇帝还高一些。 庆皇不害怕自己出意外。 就怕太子出了意外。 庆皇出了意外，太子依旧能稳住朝堂。 老臣们也愿意辅佐太子。 可若太子出了意外。 大庆的传承，将会面临无比致命打击。 大庆的太子，实在太优秀了。 百官尊崇，秦风等亲王兄弟们也足够尊敬。 百姓更觉得太子是个仁君。 太子今后登基，是没有任何阻碍的。 甚至能在庆皇创立基业的基础上，进一步的开创辉煌盛世。 这是天下百姓都觉得必然的事儿。 可若太子出了意外。 皇位传承将引来无比致命的问题。 故而太子秦标的安保等级，绝对是老秦家等级最高的！ 这也跟当初京城太子遭遇刺杀有关。 有最高，当然也有最低的。 毫无疑问，最低的就是老五秦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等太子与宁王抵达时，秦风已经吃完一顿了。 但不影响秦风继续陪着太子与宁王吃。 “刚进了这店，孤就闻到香味了。” “还是老六会找好吃的地方。” 太子殿下看到秦风，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大哥快坐。” 秦风自然而然将太子拉在了主位上。 秦标坐在主位，许宁儿与红鸾都站起向秦标行礼。 “太子殿下。”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谨，跟老六一样叫大哥就是。” 许宁儿与红鸾望了秦风一眼，最终盈盈一拜。 “大哥。” “这就对了。” 秦标脸上带着笑容。 “咱们家里，若是正儿八经的场合，正常行礼称呼。” “若有外臣在，称呼一声皇兄也就是了。” “若无外人，叫大哥就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秦标还是很随性的。 这点跟庆皇有点像。 公是公，私是私。 兴许是庆皇的家教，秦家人最在乎的也就是亲情了。 毕竟一条血脉连着的。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故而秦标所展现的都无比宽厚。 特别有弟媳妇在的时候。 若是秦王妃在，秦王犯了些许小错，秦标都不会计较。 可下次若单独在他面前犯了错。 那就加倍惩处。 太子对于兄弟之情，有着自己的理解。 而且记忆力还贼好，老二老五几年前犯的错，都有可能会记得。 …… 第517章 秦标的信任 柳泉酒馆的鲁菜很正宗。 秦标吃的很畅快。 这些年齐鲁大地被灾难折磨的太惨了。 以至于鲁菜的传承，都快要断了。 如今这柳泉酒馆的鲁菜，很合秦标的胃口。 “很久很久没吃过如此正宗的鲁菜了。” “京都的鲁菜，总会受到淮扬菜的影响。” “唯有此地鲁菜，最为正宗，上次吃这么正宗的，还是父皇让我回乡祭祖，家乡有个鲁菜大师傅。” 秦标吃的很感怀。 “不过好在，齐鲁之地的灾难终将过去了。” “等再迁移一些百姓，就能恢复往日的繁荣。” 大庆的齐鲁之灾，实在过于凄惨。 甚至整个齐鲁大地，人都快死绝了。 就算逃出来的，也就十之一二。 如今秦标觉得能吃到正儿八经的鲁菜。 那就代表着齐鲁传承仍旧还在。 假以时日，齐鲁大地必然能够兴盛。 “一切都会好起来。” 秦风也回了句。 “齐地之人，辽地还是有些的。” “剩下一批，多在北胡为奴，等灭掉北胡之后，必让这些齐地人归乡！” 秦风无比简单。 齐地，不是没人了。 而是流散于天下间。 辽地与齐地，也是隔海相望的，当年齐地人逃难迁移，不少都跑到辽地来了。 最早的辽人。 也多是庆皇从齐地救济迁移过去的灾民。 只是那批齐地之人真的很惨。 到了辽地也没安生太久，辽地就被北胡人屠戮个干干净净。 就算有侥幸不死者。 也被抓到北胡为奴。 齐人的悲惨命运，就连国朝史书，都不去记载。 太惨了。 差点连齐人的种都不曾留下。 好在大灾已过去，未来齐地定然能够逐渐恢复生机。 “齐鲁兴盛，未来必少不了孤与老六共力！” “老六既为大庆藩王，深受北方百姓爱戴，就该承担起大庆北方的一些责任。” “不要顾虑朝廷官员对老六的流言蜚语，老六尽管施为，孤会帮你全都压下。” 秦标最终还是将主意，打在了秦风身上。 若用朝廷的力量。 齐鲁之地想要恢复得需要多少年？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少说三十年，齐鲁之地才能恢复根本的人烟。 现在齐鲁之地的人，大部分都是父皇留在齐鲁之地的卫所兵！ 若无朝廷支援。 齐鲁之地想活人都困难。 但如果用秦风的力量呢？ 多久能恢复齐鲁之地，这就很难说了。 但能肯定的一点。 那就是辽人对于灾后重建，很有一套。 而且能在大灾之后，快速拿出一套无比安稳的秩序体系！ 这套秩序，能最大化的动用所有人的力量，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快速恢复往日的繁荣。 甚至…… 更上一层楼。 秦标想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兴盛。 又怎能不惦记这股力量？ 甚至秦标觉得，朝廷安插在藩王头顶上的那座大山。 可以松一松。 或者。 朝廷给老六个特批。 众人都忌惮辽王，害怕辽王会染指皇位，甚至当有黑弓会打着帮助辽王登基的旗号。 这个时候。 秦风最该避嫌。 可秦标完全信得过秦风，觉得不能因为这些事儿，就压制住秦风的能力，不去用了。 大庆皇家的利益。 是完全捆绑在一起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六厉害了，父皇跟他这个当大哥的都有面子。 而未来秦标真的迎来万国来朝的盛世。 那么老六这个辽王同样也因大庆而有面子。 终究是一家人，说不出两家话。 秦标放心让秦风帮助朝廷，笼络北方的人心。 皇家也需要秦风这样的亲王，帮助笼络北方人的人心。 用自家人笼络住北方人人心，总比外人要好得多。 至于说老六未来会造反。 秦标更觉得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大庆的基本盘在南方。 等新都建成之后，西北以及中原的一半，民心至少在朝廷这。 老六所有的。 不过是山海关内外罢了。 民心所在，连大庆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若是以民众来算。 大庆四万万人口。 绝大部分，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下。 辽地所能辐射影响的。 也不过就两三千万人。 先不说亲情在这，就单这实力对比，秦标就觉得朝廷那些官员的忌惮，简直有些可笑。 更不用说。 秦风压根就不在意皇权之位。 甚至连观看政务的时间，都很少。 可秦风越是这样，秦标这个当大哥，就越想给秦风加点担子。 中枢所需要处理的政务太多了。 秦标一人根本忙不过来。 与庆皇一起处理，两人分摊之后，尚且能好点。 可万一以后父皇不在了？ 那么多的政务全压在秦标一人身上，饶是秦标愿意处理政务，也会觉得遭不住。 既如此。 不如让自己的兄弟，帮他这个兄长，多扛扛这个江山。 “大哥所言，臣弟无有不从。” 秦标都如此说了。 秦风还能说啥？ 齐鲁之地，不过顺手辐射的事儿。 况且今后海航一开，齐鲁也必然会成为辽地战舰的补给地之一。 大哥愿意让秦风帮助齐鲁之地发展。 却也意外符合秦风的利益。 秦棣听着秦标的话，脸上不免露出羡慕之色。 “只是吃个鲁菜，大哥就放心将齐鲁之地的发展交给老六了。” “对老六还真是信任啊。” 兴许秦标是瞧出了秦棣想法。 “老三你若有能力，也可以帮帮，你与老六，也是孤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两位弟弟。” 说到这，秦标不免敲了敲桌子。 秦棣见此，有些尴尬。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 秦棣与秦风不同。 秦棣虽然半文盲，却没有短板。 更像是个水桶。 干啥都能做的不差。 想了半点，秦标也终于想到了宁地的长处。 “老三酷爱弓马，宁地的畜牧也是最为优秀。” “在这方面，老三也得多帮帮齐地。” “今后齐鲁之人能不能吃上肉，都靠老三你了。” 秦棣听此，不免张了张嘴。 辽地煤铁众多，利益丰厚。 怎么到了自己这…… 似乎要变成大庆最大的肉贩子了呢？ 还好这个肉贩子，贩卖的是正儿八经的肉，而不是人口。 “必不辜负大哥期望。” 秦棣举起了酒杯。 “只是宁地的牧场，怕是不太够用。” …… 第518章 宁人去了辽地，就不想走了 辽地已从盛产煤矿铁器，到如今的物产丰富。 宁地想到要差上许多。 辽地是平原。 宁地却多山。 用来防守北胡，多山自然是好防守。 但也会限制住发展。 山地不方便种地，好在山坡比较平缓，还能放牧。 加上离北胡近，已经拥有朵颜三卫。 宁地的畜牧水平，放眼大庆是极高的。 北胡与大庆，游牧与农耕。 如今本该属于农耕的大庆，放牧水平不差。 相应的。 以游牧为主的北胡，许多牧场也都化作了耕地。 千余年的相互争斗，终究促成了相互之间的学习。 再加上曾经的北胡，占领过这片土地，也趁机让许多庆人，知晓了许多放牧的知识。 当年的庆皇。 就是给地主家放牛的。 宁地的畜牧知识，还是蛮重要的。 只是秦标如此言说，秦棣觉得还不如不说。 向大庆运送牛羊没问题。 这也方便互通有无。 只是有一点。 宁地每年放牧的牛羊，也终究是有限的。 秦标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很干脆。 “封国自治，多会人口暴涨。” “秦地如此，晋地如此，宁地也如此。” “宁地的人口，快要多到宁地无法承受了吧。” 毫无疑问。 从人口暴增上来看。 庆皇当年让藩王治理地方的政策，毫无疑问都是正确的。 放眼北方。 也就藩王们的封国内，百姓生活水平能达到温饱。 至于官员治理的地方，那简直就是乱糟糟一片。 也难怪秦标如今会更信任兄弟，而不是那群外人。 封国之内，除了辽地出了意外。 其他封国发展都很好。 当初老五造反，也是有底气的。 这个底气，就是晋地是整个北方人口最多，也最为繁荣的地方。 甚至晋地当年人满为患，庆皇不得不迁走一些晋地百姓。 民间还有大槐树移民之说。 晋地如此，秦地如此。 宁地自然也如此。 藩王是真的把百姓当做子民看待，生活得好了，人口自然会增长。 宁王秦棣笑得有些尴尬。 “人是有些多，牧场也的确不太够。” 秦棣有些尴尬。 若严格按照大庆的人口的土地划分来看的话。 宁地明显的人多地少。 建国时分配的土地，已经不适用于现在。 建国时的一些孩子，如今都已经生了孩子。 有的一生还生四五个。 总之如今宁地的人口，在落后的生产力之下，物资相对贫瘠了些。 秦标直接给了办法。 “齐鲁缺人，迁过去一些懂得放牧的。” 秦标直接给了决断。 人多？ 好办。 人多的地方，往人少的地方迁就是了。 齐鲁如今草长得很高，想要开垦土地显然不行。 既然如此，不如先放牧！ 一户人家兴许种不过来几十亩土地。 但却用得上数百上千亩的牧场。 而且放牧产生的牛羊粪便，也能肥沃了土地。 齐鲁之地已经耕种了很多年。 地力显然下降。 如今虽说撂荒了，但只要保养得当，地力彻底恢复后，亩产要远远高于过去的。 秦标开口，秦棣根本不敢说半个不字。 “臣弟听大哥的，回去后就往齐鲁之地迁移一些懂放牧的百姓。” 毫无疑问。 这些放牧百姓最终会分开的。 因为大庆内部的百姓，是不懂得放牧的。 其实放羊放牛谁都会。 关键是牛羊若是有个病啥的，得懂得人才行！ 故而宁地那些懂得放牧的子民。 全都是人才。 到了齐鲁之地，也能看管齐鲁之地的牧场。 先放羊放牛放马。 等人口再充实充实了。 就可以开荒种地。 这是必要的流程。 秦棣也愿意帮大庆将齐鲁之地恢复昔日的繁荣。 但有些话，宁王还是要说。 “只是宁人更愿意去辽地。” “生了三个儿子的家庭，往往有一两个儿子，会前往辽地的广宁城，希望成为新的辽人。” “而且辽地离宁地近，想看父母也方便。” 在秦风与宁王在京都这些日子。 他们的封地内也发生了不少事儿。 就比如宁地人，开始愿意去广宁城讨生活。 宁地人多，而广宁城又严重缺人。 加上两者离得并不远，广宁城吸走了宁地许多人。 大概…… 有那么十之一二。 最为离谱的。 是广宁城吸引过去的，不单单是宁地的丁口。 就连女子都吸引！ 辽人女子的地位，放眼整个天下都是相当高的。 宁地女子无法抵抗这种诱惑。 她们不想过着少时听父、成年听夫、晚年听子一成不变的命运。 越来越多的宁地女子。 都去了辽地。 搞得宁地如今十分缺乏适婚年龄的女子。 这也是封建皇朝的弊端。 古往今来，朝廷算人历来算的是丁口。 什么叫丁口。 就是能给朝廷缴纳赋税的那批人。 可绝大部分人，都是无法给朝廷缴纳赋税的。 特别是女子。 故而朝廷统计的丁口，也就是十六岁到六十岁的男子，能给朝廷上税，还能进行劳役的这批人。 如今该给宁地免费服劳役的人。 都跑到辽地去了。 辽地…… 没劳役，还有工钱…… 简直就是大庆中的奇葩！ 涅盘重生后的怪物。 就广宁城如今规划的规模，别说城内住个两百万人。 就算三百万，五百万人…… 应该也都能住在那座城内的。 这么多人口的城池，粮食等基础生活物资的供给，本应该是一场无比困难的事儿。 可得益于辽地的黑土，以及平整的道路。 广宁城百姓的生活水平，比周边明显好很多！ 而且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好的简直是一大截。 秦棣都不知道老六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当秦标听到秦棣话后，不免低头。 “是这样啊，宁人都愿意去辽地。” 秦标略微沉吟。 “关外辽地的人口，属实还是少了些。” “老六曾说过，至少能养活起上千万的人口。” 秦标最终望向了秦风。 “宁人去辽地，彼此都方便。” “要不也就干脆再给了方便。” “老六干脆给这些愿意呆在辽地的宁人，直接落籍成辽人如何？” 秦风也有些恍惚。 宁人去辽地赚钱这事儿。 秦风是知晓的。 文书中也说过。 宁辽两地本就接近，彼此互助，宁人与辽人的感情也不错。 只是给秦风的文书上，说的只是宁人来赚钱。 毕竟辽地的活儿很多，相当缺人，来赚钱自然也没啥。 一起富裕吗。 只是…… 文书里没说来了就不想走了啊！ 可仔细想想。 这貌似也挺正常的。 …… 第519章 不懂的就别插手 广宁城人生活水平。 放在整个大庆，都是相当炸裂的。 要粮食有充沛的粮食。 要肉食有充沛的肉食。 盐巴不限制，随便购买。 也靠着海洋，能出海捕鱼。 更有无穷无尽的煤炭、铁矿、林木等自然资源。 除了人少点，傻狍子多了点外。 辽人的生活水平，已经站在了封建皇朝的顶端。 根源就在地大物博。 人少，平均分配的资源相应的就多了。 而且辽地对资源开采使用的能力，远远超出大庆一大截。 甚至是好几倍。 辽人想不富裕都难。 就目前维系辽人这些基础水平，秦风算过，单辽地就能保障一千万百姓在此安居乐业且富足。 若是再算上更北的东胡地。 两千万百姓在这白山黑水间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根本毫无压力。 甚至还有很多多余物资。 除了冬季的寒冷之外。 这片白山黑水，就是一处宝地。 而历来难以解决的寒冷问题，在熊熊燃烧的钢铁煤炭面前，也没了半点问题。 有了钢铁煤炭。 即便再冷，也不会冻死人。 至于大哥所说，宁人加入辽人籍贯，自无问题…… 可是…… 秦风不免望向了秦棣。 “三哥怎么想？” 秦棣满脸平静。 “听大哥的。” 秦棣既如此说，秦风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宁人加入辽籍，也无不可。” “只是今年年初，辽地发了新令。” “要在辽地正常生活纳税满一年，且无触犯律法等，才可得广宁城临时居住权。” “生活缴纳税三年，无触犯辽地律法，或有功于辽地者，方可正式入籍。” “这点无论是宁人还是新移民，皆一视同仁。” 在这大庆。 人人都知辽地好。 人人都想往辽地跑。 甚至跑来了许多偷渡者。 搞得辽人也不知晓，这些人里有没有是大庆逃来的罪犯，更换名姓到了辽地。 也就逐渐加上了这限制令。 没有问题的，且老实本分在辽地生活过三年。 才能正式成为辽人。 享受辽人能享受的一切福利。 这么做。 也是为了给跟秦风同甘共苦来的那批老辽人，多一点福利。 辽地公平。 却也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 在保证基本生活的前提下。 些许的差距，还是必须要有的。 只是这差距并没有大庆那般明显，没有那么悬殊。 当然。 若是有功于辽地者，可以直接获得辽籍的。 就比如某个从京都跑到广宁城的老铁匠。 他的技术。 得到了辽人的一致认可。 自当要将其留下。 相应的。 其实宁人秦风还是愿意接收的。 知根知底。 就是不知是否苦了三哥。 毕竟辛辛苦苦在宁地养大的娃娃，最终去给辽地缴纳赋税，给辽地去做贡献。 但看三哥的样子。 似乎更听大哥的话。 秦标夹起一块四喜丸子。 “辽地的事儿，老六自己说得算，孤不管。” 不是太子不想管。 而是辽地涅盘之后。 简直就是大庆的怪胎。 许多政策太子秦标完全看不懂。 看不懂，就不要乱插手。 这就跟农夫种地一样，你不懂这个庄稼怎么种，偏偏地里全要种上。 不出事儿才怪。 可宁地就不一样了。 宁地的政令，跟大庆一模一样，所有问题秦标随便出手便能彻底解决了。 而且也是最为有效的解决办法。 能够快速解决宁地人口过剩的问题。 两全其美。 宁王秦棣也深知少不了这一遭。 当初秦地与晋地，人多了后，都被迁移了。 没道理宁地人多了，继续让人挤在宁地里。 迁移往辽地。 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大哥，宁地去了辽地不少人，臣弟也想要一批辽人将官。” 秦棣直接开口。 他羡慕辽地已久！ 模仿辽地也有些日子了，可一直握不住精髓。 如今再看范阳城，里面有许多官员都是从广宁城直接来的。 那宁王就想到了快速提升宁地整体的法子。 学大哥！ 自己培养，哪里有直接用现成的快！ “军中教官、官员、医生，都想要一些。” 秦棣需求相当精准。 其中军中教官与医生。 完全是为了让宁地的军队，变得跟辽骑一般强大。 宁王也想铁骑所向，纵横草原无敌！ 哪怕没有老六那么彪悍的战绩。 有一半也够他牛逼的了。 没看到那个被老六吓跑的乌恩，带着一群东胡的老弱病残，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了北胡的八大部之一？ 而且还掌握了曾经纳哈部的牧场？ 如今更是除了北胡老大汗以及阿术之外，草原上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最为关键的。 是乌恩很年轻。 如果说老大汗代表着草原上的黄昏，阿术代表着草原上的正午。 那么乌恩就是草原上清晨。 草原上年轻一代，无出乌恩其右者。 可乌恩吗…… 最忌惮的还不是老六？ 即便如今势力如此庞大，也不依旧乖乖的给老六纳贡？ 而且还加了倍。 宁王秦棣，也一直有个横扫漠北草原的梦。 能完成这个梦的，唯有学老六。 秦标则望向了秦风。 “老六觉得呢？” “可以，五百人够吗？” 秦风问向秦棣。 秦棣脸上的笑容都压不住了。 “够！太够了！” 原本秦棣只想要三百人。 没想到秦风更大方，一下子就给了五百。 这能让宁地更快的辽化！ 辽化。 就代表着强大。 不要管其中是什么原理，现成的样子摆在那里，要是还不知道去学习，那还不如直接去死算了。 只要能让宁地变的更强大。 宁王做什么都愿意。 宁地强大了，宁王也就相应的跟着强大了。 他与秦风一样。 对自己的封地，都有着充足的掌握力。 秦标望着兄弟两人，满脸的羡慕。 “船小好掉头，还是地方小的好。” “想学辽地，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直接学，并无太多影响。” “孤有心也想学学辽地。” “可大庆这艘船，太大了。” “在父皇建立朝堂的那一刻起，想要调转航向就已经很困难了。” …… 第520章 不要非给 范阳的兴盛与繁荣，辽地模式的优劣。 太子秦标自全看在眼里。 辽地发展的太快了。 相比大庆，拥有无穷无尽的上升空间。 太子秦标又如何能不清楚呢？ 秦标有心想借鉴辽地，让大庆也进入到快速发展的阶段里。 奈何。 船大难掉头。 自大庆开朝开始，规则基本就已经定下来了。 安稳。 安稳。 还是他娘的安稳。 安稳，便是封建皇朝一直孜孜不倦所追求的宿命。 开朝后寻求安稳。 可谁让天下安稳几百上千年？ 一时之良政，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后，就会变成弊政。 大庆许多开朝时确立的政策，有些地方也展现出了弊端。 可除了缝缝补补之外。 当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总不能像老六一样，打破砂锅从头再来。 只是老六的辽地，是意外导致的。 大庆内部拥有无比稳固的体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拥有强大的自纠力。 而这个自纠力。 有时候的确很好，可有些时候，却也会成为阻碍。 万事万物，皆有阴阳两面，有利有弊。 太子秦标也只能感慨。 秦风也能看出大哥的无奈。 明明有更好的发展方向，却依旧只能在旧有的一套上，继续缝缝补补。 “大哥不必纠结，新都落成，一切都将重新洗牌。” 听秦风此话，太子秦标目光发亮。 “老六说的没错。” “新都建成，一切秩序皆由孤来定夺。” 太子秦标手指不由敲着桌子。 迁都是一定要迁都的。 南北差距太大了。 若长久割裂下去，必然出事儿。 最快速便捷的办法，就是迁都。 京都北迁后，天下税赋等资源，也会随着北迁。 当然。 京都依旧会当做陪都的。 等洛阳新都建城之后，是可以再慢慢发展其他三座陪都。 “来。” 太子秦标猛地一拍桌子，举起手里的酒杯。 “只要咱们兄弟能齐心协力，大庆一定会变得更加兴盛。” 秦棣与秦风举杯相继站起。 秦标更是望向秦风。 “大庆的版图，也必会成为史上之最！” “当年胡人能打下的偌大疆土，咱们汉家兄弟，也能做到。” “干。” “干。” “干。” 秦风也少有的喝了一杯酒。 兴许是为了下午不误事，酒水相对寡淡，没什么味。 对于酒水，秦风堪称海量。 强大的身体，能让秦风喝很多的酒。 而且辽东之地，多少带着豪爽。 越冷的地方，喝酒往往就越厉害。 只是秦风如今身体未曾正式长成。 二十岁的年纪，并非是身体的巅峰期。 身体的巅峰，在二十四五岁。 二十四五岁之前，最好少挥霍体内的先天气。 这口气耗的越慢，等年长之后，病灾才不会袭扰。 而且身体保持在巅峰状态的时间能更长。 酒会麻木精神，秦风很少喝酒。 喝酒这种东西。 一旦喝了。 就要一直喝下去。 而若一开始不喝，今后谁都不会说什么。 秦风今日也不能称之为喝酒。 主要这柳泉酒馆除了鲁菜外，最着名的就是酒。 秦风自然也尝了点。 况且跟自家人喝，跟外人喝是两码事儿。 自家人不会劝酒。 喝完一杯，便不再多饮。 秦标也不再劝酒，只是吃了几口菜，跟秦风说了句。 “老六回广宁城后，将广宁城规划图给大哥送来一份。” “建新都用。” 秦风自然点头。 “没问题。” 广宁城规划的其实挺简单的。 横平竖直。 另外多一些预留之地，方便未来城市的一些配套设施。 一个城市住起来方便不方便，对于百姓来说相当重要。 广宁城一旦建成。 必为大庆第一雄城。 单那生活的人口规模，就是江南所不能比拟的。 粮食供应，永远都是城市发展的最大问题。 一个人一天平均消耗掉一斤左右的食物。 一百万人，每天粮食消耗就是一百万斤！ 一月便是三千万斤。 这对大庆而言，绝对是笔不小的数字。 其实寻常还好。 可万一有点天灾人祸，粮食供应不及时，就很容易出现乱子了。 当然。 若是京都没吃的了，是腹地出乱子。 可若广宁城人没食物了…… 出乱子的肯定是周边。 该害怕的肯定是胡人。 兴许是离着胡人太近，辽人也会了胡人那一套。 一旦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 直接转嫁给胡人就是了。 所以辽人基本没矛盾，最大的矛盾就是跟胡人之间的矛盾。 这点不知道大哥是否考虑过。 想来…… 应该有过吧。 但有些心得，秦风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大哥说的。 “大哥，影响城市规模的，一是地理位置，是否在高处，暴雨是否会造成洪涝灾害。” “二就是粮食了。” “辽地正在寻找提升亩产的办法，可有些优质的稻穗，需要去南方寻找，以培养出能产出更多粮食的稻种。” 秦风说得郑重。 辽地虽说也能培育。 可要想让稻米产量上来。 有些稻种，的确得从南方寻找。 秦标听此，倒是点头。 “提升稻米亩产这事儿，司农司也在做。” “千年前，稻米一年一熟。” “五百年前，稻米一年两熟。” “前朝时开始，稻米一年三熟，亩产更是达到了一石，有些地方甚至能达到粮两石，产量比小麦更高。” “到时孤直接给司农司开个条子，辽地管理此事之人，纳入朝廷司农司内。” 秦风嘴角略微咧了咧。 原本秦风只是想要朝廷开个条子，方便辽地研究水稻的人寻找稻种，进行实验。 可不曾想。 大哥以为这是在向他要官。 直接给了司农司的官。 辽人，是都能在大庆当官的。 这没有任何影响。 “这样也行。” 秦风也没啥好拒绝的。 就算给那些研究粮食的发放福利了。 “老六，辽地稻米产量如何？” “亩产三石多。” 秦标愕然，顿时来了兴致。 “稻种比南方更优秀？” “不，纯熟地好。” 秦标哑然。 从未耕种过的黑土地，土质的确很适合种地。 “可惜想要将那片黑土彻底开垦，怕需数十上百年的时间。” 太子秦标不免做出如此判断。 …… 第521章 扼杀萌芽 即便是种地。 庆人的效率也是低下的。 即便大庆不缺牛马，基本都能用上大牲口种地。 可一个人能伺候的地，终究有限。 一户人家，基本十五亩地左右。 若风调雨顺的话，一户人家一年基本要吃掉十亩地的产出。 还要缴纳税款。 好在家里一年能种两茬地。 但一年的产出，终究也是有限的。 粮食的价格，官府永远不会允许高了。 这是风调雨顺，大庆的一户人家，吃一半卖一半。 若遇到灾年。 就很难说了。 大庆抵御风险的能力，有些过于低下。 而这。 基本也是封建皇朝的常态。 辽东的粮食够用，也不够用。 主要是辽地能吃的肉食，足够的多。 而且如今高丽大部分的粮食税收，基本都会归于辽地。 那个高丽的太上皇。 终究是辽地出去的兵。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 就是辽地纸券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广。 而朝廷的那些官员，似乎并不在乎这种货币。 更准确的说。 是朝廷官员不觉得这纸券能有什么问题。 影响不到大庆的腹地。 甚至朝廷还有人建议，学着辽地发行纸券。 但被太子搁置了。 而且关于田亩，还有个很关键的问题。 “大哥，朝廷发布政令，均分田亩。” “看似每户都给十五亩地，可北方的十五亩，跟南方的十五亩，不是一个十五亩。” 秦风也说出了问题所在。 “晋地的一亩，相当于京都的一亩二。” 还有话秦风没说。 辽地的一亩，相当于京都的一亩五。 可名义上，都是一亩。 大庆的税收是靠地来收，一亩地的税收是固定的。 可地都不一样，粮食产的肯定有多有少。 缴纳的税如何算？ 只是秦标却点了点头。 “这事儿孤早就知晓。” “晋地的田亩，才是最为正常的衡量标准。” “南方地少人多，南朝时地主为了彰显地多好听，便不断的偷偷减少一亩地的标准。” “每过个十年减一点，逐渐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江南的十二亩地，才是正常的十亩。” 这就是亲民的好处。 若是被关在皇宫内的储君。 哪里会清楚这些田野间的门道。 朝廷的政令标准都一样。 可到了地方实施上。 就会千差万别。 这田亩上的区分，便是如此。 秦风与秦标都知道的事儿。 秦棣听得却大为震惊。 “竟会这样！” “大哥，要不要再重新丈量一下土地。” 宁王秦棣听得义愤填膺。 他觉得这是最大的不公！ 肯定是那群官吏搞的鬼！ 只是这个提议刚出，便被秦标否了。 “不到时候。” 重新丈量土地，往往都会丈量出大问题。 谁都不知道地方地主家，究竟瞒报了多少土地。 而且。 “北方一亩，比南方一亩地大，更便于向北方迁移百姓。” 秦标很明显这其中的优点。 “我们这些君王，其实不会太在意这一亩地是大是小。” “可这却是小民的实际利益。” “可以想想，南方迁移到北方的百姓，说好了一家分十五亩，可领的时候一看，这哪里是十五亩，按照南方的算法，怕是都得十八亩！” “迁移到此处的百姓，便会觉得捡了便宜。” “更便于在此地安居乐业。” 秦标此话一出，就连秦风都觉得无比意外。 久居高位之人。 竟然也懂得这些小民的心思。 可仔细一想。 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多出了三亩地的便宜，合着北方的百姓，也都不会乱说。 只要肯移民，就能白捡这便宜。 来不来？ 阳谋。 这是为了往北方迁移百姓，最顶级的阳谋！ “大哥高瞻远瞩，臣弟佩服。” 秦棣由衷的拍了句马匹。 只是秦风倒很平静。 “南兴北落，这是必然趋势。” 别说大庆了。 就连秦风所知晓的时代。 越往北去。 人越少。 要不是首都在北边撑着，北面肯定更完犊子！ 更不用说是六分之一的人口，都挤在长江三角洲的那块并不算大，却无比兴盛的地方。 也就是当今大庆京都往东到大海那块地儿。 如今京都在南方。 大庆人口也全挤在南方，也确实有道理。 江南的手工业，已经鼎盛到了一定程度。 甚至基本家家户户都支着小作坊。 再加上水运便利，也能从南洋诸多附属国内弄到粮食等物。 甚至可以用瓷器，去海外去换。 导致如今大庆南方，拥挤了很多很多人口。 宁可在江南有个小屋子。 也不愿在北方拥有十五亩良田。 再加上十多年安稳，出现了婴儿潮，南方的小孩更多。 实际上南方已经进入到资本萌芽的阶段。 只是…… 朝廷为了安稳，要将这股风向扼杀掉。 迁移！ 必须迁移！ 所有人拥挤在一起，万一出事儿了，必然出乱。 很不方便治理！ 对于任何封建朝代来说。 这些聚集起来做工的百姓，一旦被调动起来，就可能形成一支叛乱的军队，最终威胁到天下安稳。 毕竟谁能坐到皇位上。 就能分配天下间至少一半的财富。 谁离得皇位越近。 谁能获得的财富就越多。 这片土地两千年来，有一句话流传甚广的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万一上百个无妻无业的汉子聚集在一起，突然有天喝着酒，诉说着人生的不得已。 然后突然有人喊了声。 大家都一个脑袋两条腿，凭什么他们娇妻美妾无数，兄弟们连个媳妇都讨不上。 反了他娘的！ 然后…… 兴许是一段惊天动地的反抗故事。 也许在城郊多了许多人口。 也许会只诛首恶，其余流放三千里。 总之…… 人口过度聚集，对于封建皇朝而言，就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特别这座城内贫富差距一旦过大。 那就更不稳定了。 富人多的地方，侠客盗贼的数量永远少不了。 总会有人用尽无尽办法，做出各种局，骗取那些富人们的钱财。 也许一代两代不会入局。 可三代四代后，总会有后人不行，落了这些人的圈套，葬送了祖宗攒下的万贯家财。 这种事儿。 古往今来简直太多太多。 只是以往称之为侠客。 当今称之为骗子。 皇室子弟，也是骗子们最喜欢的人。 …… 第522章 封关锁国 “南兴北落。” 秦标沉浸了良久，嘴里喃喃说着这个词汇。 “老六为何如此断言？” 秦风指了指墙壁。 “范阳城的墙，青砖砌成，而南方的房屋，只需木头即可。” “同样的房子，南方房屋的成本，天然比北方低很多。” 秦标听此，不免点头。 “北方更冷，房屋自然也搭建的厚实些，方才能抵御严寒。” “而且北方干燥，木头房子怕火。” “可这屋子算不上什么，南方百姓劳作个一年，便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小院子。” “就算这范阳城，孤也了解过，一座也不过是三年劳作所得罢了。” “可在范阳，夫妻二人皆可做工，去掉日常花销，两年时间便也能得一座遮风避雨的屋子。” 秦标对范阳城，还是相当了解的。 盖一排楼。 需要用多久？ 上百个匠人，几个月的时间便能盖好。 可售卖，却要一人辛苦工作三年。 这其中的利润，很大很大很大。 若非这是老六的封地，秦标都会勒令当地官府，必须将房屋的价格往下降一降。 哪怕做不到一年半赚一套房。 两年也行啊！ 为何非要三年？ 有些黑心了。 只是这是老六的封地，秦标懂得不多，也不便于插手。 当然。 最开始秦标的确如此想的，可见到屋子内配的水管与暖气后。 秦标觉得三年所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冬天再无被冻死的忧患。 秦风也不知道秦标的心思，只是继续道。 “天下万民所需，无非就三个字。” “衣食住。” “辽地则要多个字，那边是行。” “关内制度紧闭，行这方面，基本都掌握在官府的手里，严格控制，不说也罢。” “可单说衣食住这三字。” 秦风敲了敲桌子，秦标与秦棣身体都不免前倾，准备听秦风言论。 “先说衣。” “北方冬季寒冷，冬季自然要多添衣。” “富贵者可穿皮裘，以貂皮为贵，其次狐狸皮熊皮等次之。” “略微有钱的，则能穿羔羊皮做的冬装。” “平民者，则只能穿老羊皮做的袄子。” “再穷的，只能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就单说寻常一件的老羊皮袄子，在北方居住就要比南方花费不少的钱。” “更不用说，天下织物如今皆出江南，江南的布料价格比北方低的不是一点半点。” 秦标重重点头。 “确实如此，长江以南，即便小儿也年年有新衣能穿。” “可这北方，基本家家衣物并不算多。” “贫穷者，一家甚至只有一条裤子，谁需要谁穿着出门。” 说到此处，秦标也满是感慨。 “大庆内的衣物尚且不够用，江南商人还将丝织品偷偷贩卖到海外，以求获得更多的黄金与白银。” “可恶至极！” 秦风听此，突然有点理解，大庆为何要闭关锁国了。 江南制造出的衣物，堪称全天下间最好的丝织品。 贩卖到西方，更是价抵黄金。 可黄金与白银，能用来当饭吃吗？ 简直可笑至极。 大庆的制度之下，朝廷的控制力极强，并不需要黄金白银。 唯有那些世家大族，以及商贾们喜欢囤积此物。 可囤积此物。 并不利于大庆的资源调配。 就等于大庆这边要将衣服送到北方。 后方有一群人在拖后腿，说卖出海外，能换来更多的钱。 父皇与大哥，不是不清楚海贸的富裕。 朝廷也在进行官方的贸易。 只是私自贸易这口子一旦开了，贫富也就出来了。 这天下。 也就没那么公平了。 相比海洋上的庞大财富，朝廷更需要的是安稳与公平！ 哪怕大家都穷点。 也不能被那些财物迷了所有人的眼睛。 秦风也只能感慨。 大庆的调配体制，依旧延续着封建皇朝的传统。 可始皇帝一统天下时，才多少人？ 两千万？ 就算后来的盛世，天可汗的治理之下，才多少人？ 七八千万人！ 也就南朝时，随着水稻种植技术的提升。 加上在南方拥有众多附属国，源源不断的给输血。 大庆如今才勉强达到四万万人。 其实建朝时，根本没有这么多人。 只是十年来江南安稳，遇到了大生育潮，一家都生个四五个，甚至往死了生。 人口才猛增到四万万人。 但也进一步造成了问题。 江南人，太多了。 土地不够分。 许多人，更是进城给作坊打工。 也得亏江南手工业发达，能贩卖到海外，从海外换取大量的粮食。 可依靠外来的粮食，来养活江南的这些百姓，不是长久之计。 粮食安全。 必须掌握在大庆自己的手里。 将南方多余的百姓，迁移到北方，势在必行。 秦风听秦标所言，略微沉默。 “海贸，也算好事儿。” “只是朝廷对海外，太讲公平。” 秦标耸了耸肩。 “父皇定的基调。” 在大庆，父亲就是头顶上的天。 儿孙自当遵从。 更不用说庆皇开创了无边伟业，秦标等子孙，自然得听话。 不是不想不听话，想超越庆皇的功绩。 可结果证明，都没有超过。 唯一有希望的，可能就是秦风。 可庆皇在这片土地留下的传说太多太多。 秦风还不够。 单说庆皇一统南北，结束了长达四百年的分裂局面，于华夏便有再造之功。 此功…… 对于大庆人而言，已经盖了帽了。 除了世家大族还在蠢蠢欲动，想要窃取神器之外。 天下百姓。 有几个不赞同庆皇功绩的？ 哪怕北方百姓，对大庆朝廷有怨言，觉得建朝后南方越来越好，偏偏北方天灾人祸。 那可。 也仅仅是怨言。 并不影响庆皇的功绩。 庆皇功绩太高。 所说的话，秦标不敢不遵从！ 甚至今后秦标若是违背了，官员能骂秦标不孝！ 在大庆，若是不孝之名背上了，那名声可真就臭了。 更有甚者。 甚至能拿庆皇的话，来教育秦标。 好在庆皇在世，秦标察觉到不对，立马去告知，自有庆皇唤来拿他话教育秦标的人，好好的收拾收拾。 只是…… 若是庆皇百年之后呢？ 必会有官员，会拿着庆皇的话，骑在秦标的头上。 这点。 也是所有二代的痛。 秦标自然清楚。 只是…… 他们能干，秦标也有迂回之法。 他未来会成为皇帝，却不会是孤家寡人。 …… 第523章 大哥必须听话，老六可以不听 任何皇帝，都免不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一群老臣，突然拿出你爹的话，来反驳你的意见。 不听。 那就是不孝！ 皇帝私德有损。 这换做是谁，都会跳脚。 偏偏的，秦标自认为必然会成为仁慈君主。 而君子，往往会被欺之以方。 太有底线。 就会被没有底线的人欺负。 “孤这辈子，是必然要听父皇话的。” “可你们兄弟，偶尔叛逆下，不听话父皇的话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秦标脸上带着笑容。 “大庆闭关锁国，老六不听话出海贸易，孤与父皇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老六年轻，偶尔叛逆点，所有人都能理解。” 秦标这话，说的很有内涵。 闭关锁国，跟海外公平贸易。 势必会贯穿大庆始终。 也能彰显大国风范。 可朝廷彰显就彰显了。 老六该对外霸道，就对外霸道！ 秦标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群臣子们能拿他怎么样？ 等老六将海外贸易的利益，全给南边的偷偷做生意的世族给挤压了。 北方多了海贸，势必也会随之更为兴盛。 只是…… 海贸之时，终究还是南方最为便利。 但没关系。 秦标会将南方压住。 让老六去发展海贸，大把大把的捞钱。 这也从另外一个方向，等于是增强北方在大庆的权重。 秦标信得过秦风。 虽话没有说头，但秦风确实理解了秦标话里的意思。 这个失衡的南北。 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平衡回来。 否则大庆南北早晚会出问题。 稳定。 稳定。 还是他娘的稳定。 秦标坐在朝堂上，负责大庆的稳定。 秦风等藩王，随便折腾。 就算折腾出乱子来了，也不用怕。 他这个做大哥的，会给收拾。 只要他们兄弟分成几股，相互掩护。 就不怕被那群臣子给欺负了。 “臣弟知晓大哥意思。” 秦风叹息一声。 大哥如此偏袒，真是将兄长的仁厚做到极致了。 甚至。 大庆皇家如此亲睦。 放眼历史上，简直就是奇葩。 可除了父皇与大哥外，其余兄弟有谁不奇葩？ 就连秦风做的许多事儿，大庆的官员都无法理解，觉得也有问题。 但做好自己，有利于天下就行了。 管那些官员怎么说去？ 要听天下百姓的声音。 而非官员嘴里的那些屁话。 这是大庆皇二代们，所有人都清楚的道理。 也是庆皇与他们说过的。 大庆皇家的根基，是建立在平民百姓之上。 而非是那群世家大族供奉出来的。 “老六过于低调了，有实力没必要藏着掖着。” “父皇与做兄长的，都希望看到家族兴旺。” 秦棣听大哥如此说，眼皮不免跳了跳。 大哥…… 这是认真的吗？ 让老六不低调？ 以辽地如今的发展势头，再过了五六年…… 老六怕不是得飞？ 甚至秦棣觉得。 若父皇北伐再慢点。 让老六发展起来，老六自己就给北胡灭了。 到那个时候。 怕整个长城以北的地方，都得听老六的话，对老六俯首称臣。 老六说往东。 就没人敢往西。 老六说往北。 就没人敢往南。 实际上，如今的辽王，已经拥有这个趋势了。 只是秦风一直没用。 反而一直在闷头发展广宁城。 不过这也等于将辽王所有的威望，都转化成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大哥是真纵容啊。” 秦棣觉得既然对老六如此放心。 自己未尝不可以试试。 老六灭掉北胡后。 自己也可以往西打打。 毕竟西域如今还没有纳入到大庆的版图之下。 汉时的丝绸之路。 必须重新被大庆所控制。 这个功绩…… 秦棣刚刚想说他要定了，可再看坐着的秦风，未免心中有些发虚。 希望到时候。 老六能让一让吧。 秦棣只能如此想着。 同时，也听秦标继续道。 “这衣上，的确是南方胜于北方，可食上，北方良田远比南方多。” 秦风点头。 “北方良田是比南方多，可分配的并不公平，寻常百姓吃不上饭照样吃不上。” “可南方朝廷重点关注粮食，价格比北方的产量低还要低些。” “在北方吃不饱，可在南方，父兄在死死盯着粮食，绝不会出现吃不饱饭的情况。” “如今的北方，自然比不上南方。” 秦标叹息了一声。 “确实如此，北方土地基础源自大胡皇朝，土地多被地方豪强所掌控。” “粮食分配上，确实多有不公。” 除此之外，可能就是大庆的税赋。 还是以粮食为主的。 天下缴纳的粮食税赋，多半都进了京都。 京都在南方，南方自然不可能让粮食缺了。 这也是庆皇与太子想要迁都的原因。 都城落在了北方。 天下钱粮也就自然而然的流向了北方。 南强北弱的局面，能够快速缓解。 也只能秦风继续道。 “若未来稻种能变得更强，南方所能养活的人口，将会变得更多。” “到那时，江南的手工业，也会更加发达。” “基本民生上，也要远比北方富足更多。” 秦风对此满是感慨。 可能唯一限制南方发展的。 也就在粮食上了。 若粮食足够，江南的资本萌芽，恐怕早就上去了。 也不至于被庆皇与太子为此担忧，因而扼杀了这个萌芽。 甚至宁愿…… 将这个好处给秦风。 其目的，也无非就是为了南北均衡。 北方怎么变强都没关系。 南方再强，大庆内部的南北矛盾就会进一步激化。 最终北方必然会被再度割裂抛弃。 那不是皇室想要看到的局面。 “天下百姓，自然会流向更适合生活的地方。” “南兴北落，也的确如老六所说，是大趋势所向。” “可为了皇朝安稳，即便逆势而为，也必须去做。” “父皇的做法相对粗暴，强行编民成为卫所兵，强行驻守北方耕种。” “短期内看，的确十分有效。” “可若图谋长久来看，这些强行迁移种地的卫所兵，必会出问题。” 秦标的目光，显然更加遥远。 北方卫所，名义为兵。 可实际上，就是被庆皇强行安插到北方种地的。 迁移百姓，兴许会有民怨。 可迁移这些士兵，就不会有了。 因为他们的一家老小，皇帝都管了。 …… 第524章 两个时辰的睡眠 秦标十分赞同秦风的看法。 北落南兴。 这是必然之事。 可问题也就在这。 南方已经兴盛四百多年，北方被胡人控制，沉寂了四百年。 华夏的文化。 似乎全在南方。 可秦标清楚。 北方真正失控，其实也就一百多年。 从开封被胡人攻破。 到后来中原红巾军起义混战。 是连绵不断的战事，让中原残破不堪。 破坏容易。 建设艰难。 如今大庆开朝后，北方必然是要建设的。 否则一旦北方人觉得江南富裕，北方贫困，心里不平衡之下，必然再起战事！ 秦标不想看到南北分裂的局面。 故而哪怕顶着压力，也执意要迁都到北方。 “这范阳城，老六好好经营着，多帮帮这北方的百姓。” “到时孤在中央再立一座新城。” “两城遥相呼应，便能一扫北方颓废之势。” “兄弟齐心，方能扭转乾坤，再造大夏。” 秦标似乎喝的有点高了。 也慢慢变多，一如往日书信里那般的絮叨。 “范阳城老六管，放心。” “老三得……学。” “下午……下午要做……做什么来着？” 秦标突然捂住了脑袋。 不知不觉间，喝得有点多了。 下午似乎还有安排。 “先到这，孤先睡会儿。” 让秦风与秦棣意想不到的是，秦标竟然身体突然后仰，说睡就睡。 秦风与秦棣对视了一眼。 “大哥这样子，挺吓人的。” 好在秦风能听到呼吸。 否则就秦标这往后一倒，直接睡去的样，着实有些吓人。 秦棣叹息一声。 “大哥昨晚看文书看的太晚了，今早又大清晨的去视察。” “能撑到现在不困，已经很厉害了。” 秦棣对此颇为佩服。 秦标睡觉的时间很少。 而且都是间歇性休息。 说睡就睡，睡醒了就精神饱满。 也不知道是咋做到的。 更可怕的，是秦标身后的太监忽然招呼了声。 而后便有太监静悄悄的进来。 一群太监，足足有十多人。 为首举着着一副简易的竹制罗汉床。 后方太监则拿着被子幔帐之类的东西。 一行十余人，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在这包间内清理出一块空地，放好了罗汉床，铺好了被褥。 六名太监轻手轻脚的将太子秦标抬起，轻轻放在竹制罗汉床上，盖好被褥。 而后又有幔帐笼罩在罗汉床四周。 最后一群太监围绕在秦标睡去的幔帐四周，警惕守卫。 秦风与秦棣互望了一眼。 “看这熟练的架势，大哥经常这样。” 秦棣点头。 “别打扰大哥休息，出去说。” 在那群太监感激的目光下，秦棣与秦风走出了包厢。 这群太监不想让秦风与秦棣打扰到太子殿下午休。 可又不敢得罪秦风与秦棣。 好在宁王开了口，也让他们松懈了许多。 直到离开了那个房间，秦棣才满是感慨。 “大哥对江山社稷，过于在意了。” “能用十二分力去治理，绝不留十分，据说大哥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这习惯已经延续了很多年。” 秦风听此不免咂舌。 “只睡两个时辰？大哥要继续下去，身体不得垮了？” “没人劝劝？” 秦风第一次知道这事儿。 就有些…… 震惊。 两个时辰。 也就是四个小时。 秦风是听说过有人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可这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还在他亲大哥的身上。 简直疯了。 “父皇也说过，只是大哥觉得两个时辰足矣，能够保证一天的精力旺盛。” “甚至大哥觉得睡得多了，会影响到脑子灵活。” 秦风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睡两个时辰…… 真的行？ 秦风偶尔一两天睡得少没事儿。 可要长此以往，铁打的身体也绝对熬不住。 要不劝劝？ 可怎么劝？ 秦风叹息一声。 “这因国事忙的……” 秦风不知该怎么说。 老秦家人的骨子里，就觉得皇权宝器，不假于他人之手。 必须被牢牢把控。 也因此造就了正常人难以承受的工作量。 秦棣叹息。 “如今还好，是大哥跟父皇共同分担政务。” 秦风与秦棣对视了一眼。 若是父皇百年之后…… 咋整？ 那么多的政务，大哥还能睡上两个时辰吗？ 或者说…… 让秦雄英来分担分担。 也是。 大庆目前实际上是两君制。 皇帝与太子，都是君。 都有调配国家权力的能力。 甚至有些时候，皇帝会在太子面前让步。 这在任何朝代，都是无法想象的事儿。 可在大庆，就这么离谱的发生了。 父皇与大哥皆如此，又怎能不让秦风等兄弟，对那个位置，产生恐惧。 “汪相处理政务，似乎都没撑过一年，身体就垮了。” “父皇与大哥，撑了这么多年。” 秦风只能说老秦家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强。 也难怪大庆选士，要在京都贡院那笼子一般的地方，熬上那么久。 简直如若熬鹰一般。 当然。 作为大庆的皇帝与储君，繁多的政务，似乎更加煎熬。 “让大哥好好休息吧。” 秦风叹息了声。 同时到了另外一个包厢，许宁儿与红鸾在另外一个包厢内。 虽说都是一家人。 可这年代终究讲究男女有别。 辽王妃与辽王侧妃只是见了礼，之后便换到了另外的一间屋子。 哪怕重要的家宴。 也很少有混在一桌上的。 秦棣看继续往另外一间屋子送菜的架势。 就知道秦风刚刚肯定没吃饱。 秦棣却早已吃撑了。 “老六，三哥去外面转转。” 许宁儿与红鸾在另外包厢内，秦棣索性还不如在附近转转。 趁着天气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好好的瞧一瞧这座城。 兴许…… 兴许许多建设的模式，能够搬到宁地去。 至于大哥。 安全绝对不用担心。 “大庆之地，多侠客。” “特别这燕北之地，更是多慷慨悲壮之事，以往更是经常发生。” 兴许是打荆轲刺秦开始。 这片地方，就总容易出侠士。 只为了他们心目中正义。 当年的秦棣，也遭遇过不少刺杀，其中跟宁王为双胞胎的老四燕王最惨。 被刺杀死了。 “只是老六掌握此地之后，侠士全都没了。” …… 第525章 天下再无侠士 自古燕赵多豪侠。 刺秦的荆轲，更是让燕赵豪侠多上了一抹悲壮色彩。 而离得再近的。 似乎也就是南朝的岳武穆了。 前朝末年时，燕赵之地的壮士束了一抹红巾，开启了对胡人漫长且悲壮的反抗。 而这。 也让中原之地，死了无尽的侠士英雄。 庆皇也属于红巾军。 只是他属于往南打，后来又皆着大败另外一支起义队伍的陈汉皇帝，从而统一了南方。 加上北方中原之地早已被打的残破不堪。 庆皇携带大势，发出驱除鞑虏檄文，自此取得这天下。 也重新…… 占据了残破不堪的长城。 只是这燕赵之地的豪侠，已经在不断的折腾，做着他们认为对的事儿。 秦棣站在街道上，感慨如今北方豪侠已失。 殊不知。 坐在他对面，牵着一匹老马来打酒的中年汉子。 就是一名侠士。 侠士，已从不展露在士人面前。 只是在天下百姓有需要之时，振臂高呼，慷慨赴义，留下一世之名。 这一生，才算活的璀璨又精彩。 曾几何时，秦棣是向往侠士的。 可是被刺杀多次，再加上见了许多看不了台面的侠士之后。 秦棣瞬间觉得自己看错了。 无非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也配叫侠客？ 全是匪徒！ 也因此彻底破灭了秦棣年轻时的侠客梦。 以往北方依稀有侠客的传说，今日杀死一地主，明日救赎一跌落风尘之女。 兴许后日，因刺杀官员被打入大牢，斩首前怒骂着狗官。 “老六执政范阳后，这北方再无侠士之说了。” “皆是老六的教化之功。” 秦棣握着腰间的佩刀，无尽感慨。 这座范阳街头。 已经瞧见盛世的基础。 天下太平，大家都能得到公平，才不会出现那种种侠客的传说。 因为天下百姓，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 太子秦标在护卫下安静的午睡。 辽王秦风在王妃们的陪同下继续吃着午饭。 宁王秦棣漫步在大街上，感慨着宁地若有范阳这样的一座城池，究竟该多好。 “酒。” 秦棣突然听到从柳泉酒馆内传出的一道声音。 而后便见一名小厮，将一壶酒递给了那牵着老马的中年男子。 秦棣不免有些感兴趣。 大哥到了这柳泉酒馆后。 这附近已经谢绝了所有外客。 可这中年男人，竟能牵着老马进来，还收了一壶酒。 秦棣不免视线投去。 谢川感受到了秦棣的目光，憨笑了下，便自顾低头喝着自己的酒。 站在那里的。 是位贵人。 若是以往，如此富贵之人，谢川说不准会觉得是个肥羊，能不能做上一笔。 扣掉喝酒吃肉的钱后。 再将身上所有剩的钱，撒给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 劫富济贫嘛。 不寒碜。 “如今却不中喽，不能犯事儿，否则入不了辽籍。” 谢川痛饮着柳泉酒馆酒。 想当年，他凭借着一匹老马一柄刀，也算是行走天下的好汉子。 一柄刀，斩尽所见不平事。 死在他刀下的人太多，可全都是该死之人。 主要还是那该死的世道，多了那群该死的人。 那个时候的谢川。 是不知什么时候会死的。 也就是就是明天。 也许就在今晚。 可没想到，浑浑噩噩之下，他救下了孙掌柜，一起来到了这范阳城。 那时候孙掌柜家的丫头还很瘦，他杀了一家地主，抢了一碗小米粥，救活了那个丫头。 之后再见孙掌柜时。 孙掌柜已经在此立足，恰好他被朝廷通缉，被迫藏匿在这酒馆之下。 也顺便帮孙掌柜恐吓一些城内的泼皮无赖。 日子似乎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每天有美酒相伴，又有孙掌柜把他当兄弟，倒是能喝的醉生梦死。 这个世道烂透了，谢川累了，不想管了。 他的刀也早已卷了刃，砍不动了。 就算孙掌柜送了他新的刀，那是月光如水的好刀，据说是从辽地流传过来的。 可他依旧觉得拿不动了。 每天的醉生梦死，已让他的肚子开始发福。 好在有当年的恩情在，孙掌柜一直管他管到现在。 也是个仁义人。 可不知道哪一天开始。 泼皮无赖突然就没了。 这世道突然就好了。 那些压在百姓上面的世族，他永远也无法撼动的大山，突然就被辽王给杀了。 富贵无边的卢氏化为了火海。 可能真的如百姓所说，是辽王出现后，这世道才变好的吧。 再之后。 通缉他的那群官员，全被庆皇给杀了。 据说都死于酷刑之下，这让谢川哭了许久，为此大醉了七日。 当他清醒时，方才知晓。 许多他知晓的贪官恶官，以及他不知晓的贪官恶官。 全被当今的皇帝给杀了！ 那一刻，谢川迷茫了。 贪官恶贼全没了。 他还能自称为侠了吗？ 而后的世道越来越少，似乎没了不公事。 孙掌柜家的丫头，也跟着越来越胖。 更让谢川难以想象的。 是辽地来的那群官员，竟他娘的全都是好官！ 简直他娘的太稀奇了！ 稀奇到谢川觉得是不是酒喝多了，给自己的脑子喝出了问题。 他为此观察了许久许久许久。 可他娘的发现，周围人的日子全都肉眼可见的在变好。 唯独他，还是那个烂糟糟的样子。 那时候他知道。 他摆烂太久了。 可笑的是他自诩侠士，可摆烂着摆烂着，这世道竟然就全好了，他心中那骄傲的称谓，如今看来似乎是那么的可笑。 自打之后。 他就打算成为辽人。 “可惜我老了，不再有当年之勇，不能再追随辽王。” 为此，谢川遗憾了许久许久。 他四五十岁了。 在大庆已经算很老很少了。 而辽王身边那些好汉子，也都在二三十岁左右。 他过了年纪。 有些遗憾。 而他所谓的保护柳泉酒馆，如今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不过就是孙掌柜在养着他。 他。 谢川。 一名侠士。 如今已经失业了。 甚至已经失业很久了。 这个天下，似乎再也不需要侠士了。 “喝完这壶酒，也该好好的干活。” “踏踏实实的干满三年的活儿，缴纳够三年的税，才能入辽籍。” …… 第526章 一把愚蠢的刀而已 谢川喝光了酒，喂着马吃了草。 范阳城的宁静，更令谢川沉迷。 “这天下间，没有比辽地更好的地方。” “若辽王能当这天下的皇帝，日子会更好。” 谢川将酒壶放还给了那小厮。 “走了。” 谢川再度向秦棣看了看，点了点头。 秦棣笑着回应。 很有意思的人，不是吗？ 他那瘦弱的身躯，以及消瘦无比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只是这个年头。 最不缺少的就是有故事的人。 喜欢喝酒的人，也很少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故事。 那很愚蠢。 谢川骑着瘦马，离开了柳泉酒馆。 更离开了范阳城。 甚至一路南下，离开了辽地地界，进入到一个冷清的村落内。 “一，二，三，四，五。” “第五家，是这家。” 谢川走到木头大门前，抬头往上看了看。 在右上方的门轴上，有烧黑的痕迹。 若是仔细辨认的话。 那似乎是半张弓。 半张黑弓。 “就是这了。” 谢川推门而入，在四五名中年人的注视下，进了屋子内。 屋子内黑漆漆的，没有多少光能进来。 比范阳城的红砖房子，简直差的太远了。 谢川不喜欢这。 但他觉得在做着最正确的事儿。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曾是从辽地传出来的话。 谢川觉得自己勉强算得上是侠。 他想大庆上下，皆如辽地般兴盛太平。 曾几何时他醉生梦死。 直到昔日共同行侠仗义过的同伴，最终寻到了他。 他加入了黑弓会。 为了那崇高至极的理想。 为了让全天下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为此，即便是牺牲一些人，牺牲掉他，也是值得的。 “范阳城怎么样了？” 沙哑的声音从阴暗中传来。 嗯。 怎么说呢？ 这声音官里官气的，有些架子。 很像是大庆的官。 这曾经是谢川很讨厌的。 只是这官里官气的人，他私下查过，名声还不错。 虽没有太突出的成就。 但也没有犯什么毛病。 主打一个安稳。 能让百姓过的安稳了，就已经是很厉害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 否则谢川根本懒得搭理这人，直接退出这个黑弓会。 只不过黑弓会里的同伴都说。 他们是在给辽王干活。 干见不得光的活。 想要夺取那个皇位，的确是有些见不得光的。 谢川觉得这似乎也有些道理。 就是不知晓辽王清不清楚他的存在。 “一切正常。” “可有机会？” 谢川猛地盯着那人的眼睛，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向的架势。 “我说过，无论在哪里动手，都不能在范阳城动手！” “这是我的底线。” “我们做的事儿，绝对不能对王爷产生丝毫影响，谁都不行！” 那官员沉默了许久，随后尬笑了声。 “这个用不着你来说！” “刚刚是对你的考验。” 谢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最终收回了目光。 “太子在范阳待不上半个月，便会去洛阳。” “就这？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 “洛阳那里，更适合动手。” 谢川平静道。 他杀死过许多地主老财，全都是该杀之人。 可如今…… 他们要去杀大庆的太子。 大庆太子毫无疑问，是个好人，而且是王爷的大哥。 这不该杀的。 可就如黑弓会里人所说的那般。 历代皇子夺嫡最为酷烈，皇家之内哪里有什么亲情？ 让天下人所看到的亲密表象，不过是在作秀。 若真的有亲情在，当年辽王出事儿时，大庆朝廷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向北胡复仇？ 若真有亲情在，辽王重新出现后，为何又要过了一些年，辽地才重新与朝廷联系上？ 而且…… 是辽地稳定了之后。 谢川觉得会中同伴说的很对。 历朝历代，就没有见过真正亲睦的皇家。 今日亲睦。 他日就说不准为了一件事儿翻脸。 这种事，谢川见得太多太多。 人性最经不住考验。 朴实的辽人除外。 若如佛门所说，这天下间当真有一片净土。 那一定是辽地。 辽地的一切，都令谢川无比神往。 那是他精神寄托之所。 “洛阳不行。” “为何不行？” “太子中意洛阳，洛阳人最想太子迁都于洛阳，决不许太子出半点状况。” “那里的防卫，最为严密。” “反观在范阳城内，太子的防卫反而是最为松懈的。” 谢川死死捏着拳头。 “就算太子一人走在范阳的街头，我也绝不允许太子掉一根汗毛！” “没说在范阳。” “除了范阳，哪里都行。” “范阳不行，洛阳不行，那么就只剩下长安与开封了。” “那就开封！” 谢川正声道。 开封城。 也是黑弓会的大本营。 甚至黑弓会的人都想好了。 等他们帮助辽王殿下荣登九五后。 新都城，一定就是在开封城。 只是那人再度摇头。 “开封是大本营，也不行。” “到底想怎么样？” “应该就是长安，等上方通知。” “哼。” 谢川冷哼了声。 若非为了辽王殿下的大事业。 他当真不想跟这群藏在暗中的人为伍。 比王爷身边的精锐差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 甚至就连那些外放出去的官员也不如。 可谢川清楚。 黑弓会应该就是王爷的一把刀。 一把用完了就抛弃的刀。 为了让全天下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谢川情愿做这样的刀。 这似乎。 也是人生中最大的意义。 燕赵之地，不是没有了侠士。 是燕赵的侠士，从不在自己的地界乱来。 那份侠义，也会一直被他们藏在心内，等待需要的那一刻，将会彻底迸发，而后如若烟花般璀璨。 就如若一颗流星，划破漆黑的夜空。 那是谢川最美好的愿望。 兴许他未必能看到。 但孙家的丫头，还有更多更多的孩子，未来能看到就行了。 “大庆太子是个好太子。” 他不由喃喃说了句。 “可终究不如辽王殿下更好。” “太子死后，我谢川为其殉葬。” “到了地府之下，任由他千刀万剐。” 谢川喃喃的说着。 只是那昏暗中的黑影，听到他的话后，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一把愚蠢的刀而已。 竟自觉得如此高尚。 可笑至极。 …… 第527章 太子配镜 秦标从熟睡中幽幽醒来。 还是熟悉的硬板床。 曾几何时，秦标喜欢将床铺的软一点。 可后来也不知为何，就慢慢喜欢睡在硬板床上了。 哪怕身为太子，睡觉的地方，也不过就那么大点地方。 只不过周围有人守着罢了。 虽睁开眼，秦标的脑袋却在放空，瞳孔离散。 仅仅几息的时间，秦标的瞳孔便恢复了光彩。 “下午还有许多事儿得做。” 那几息时间放空，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 秦标也曾抱怨过。 为何当太子，就要一定这般的忙忙碌碌。 简直比种地的老农还要忙。 可慢慢的。 他就习惯了这自律且忙碌的生活。 他这一生。 要为天下百姓、黎民苍生而活。 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让政令出现任何错漏，才能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 秦标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掀开了被子。 “孤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 “这就好。” 中午这半个时辰，秦标会准点睡去，准点醒来。 长久下来，已经形成了习惯。 等重新穿戴好配饰后，用湿毛巾擦过脸，秦标只觉得神清气爽。 “老三老六呢？” “宁王殿下在外面转悠。” “辽王殿下还在吃饭。” 秦标嘴角抽搐了下。 “还没吃完？” “范阳城内许多小吃，都被送到了辽王殿下那。” “而且还叫了乐者，一边吃一边听曲儿。” 秦标倾耳听去。 还当真有琴音从隔壁传来。 曲调比较柔和，倒也不显得吵闹，反而蕴含着令人心宁的力量。 不过就算吵闹点的乐曲也没事儿。 睡死过去的秦标，压根就醒不来。 而想让秦标醒，唯有一个暗号。 殿下，出大事儿了！ 当然，喊出这话的最好是真的出大事儿了。 否则肯定会被流放到掖庭宫内，当个洗洗涮涮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宫人。 醒过来的秦标，喝了口茉莉花茶润润嗓子。 似乎因为秦风喜欢喝这个茶。 导致整个范阳城人，总能闻到茉莉花茶的香气。 秦标不免也被慢慢影响，觉得这种茶喝起来当真不错。 “辽地来的眼镜匠人，准备好了吗？” 秦标想了想，也知道了下午的事儿。 上午的安排，普遍比较正式。 全都是大事儿。 至于下午的安排，相对轻松许多。 其中就包括。 秦标都配一副镜子。 省着看东西总得离近了才能看的清楚。 “回殿下，早就在外面候着了。” 秦标点了点头。 “唤进来吧。” 似乎刚睡醒，秦标也不想走，索性在这里直接做事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想来这柳泉酒馆的孙掌柜，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多时，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匠人恭敬的走了进来。 身后还有抱着三个大箱子的年轻学徒。 “小民许三，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 秦标点了点头。 大庆的年轻人，大多都有名字。 可但凡上了年纪的人，名字基本都是数字。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基本都是可着家里排行，以及身上的特征当做名字。 这也是胡人统治之下的毒瘤。 胡人不懂名字含义，起这些数字编号般的名字。 能让胡人快速知道自己治下的百姓有多少。 也有点像…… 他们放牧牛羊的编号。 虽然胡人已经被驱逐回了草原。 可他们留下的影响，依旧存在这大庆的土地上。 “开始吧，孤要做什么？” 对于秦标而言，配镜毫无疑问是个新奇的体验。 “小民需挂一副图，殿下需告知能看清第几排。” “好。” 很快一幅视力图便挂在合适的距离。 秦标望着上方奇怪的山字符号，十分新奇。 怎么还有向左向右向下的山？ 许三拿出一根木棍，指在山字符号上面。 “殿下，这排可否能看清？” “看得清。” “这排呢？” “看得清。” “这排？” “看不大清了。” 若非新奇没见过，许三胆敢问秦标如此没有营养的废话，秦标怕是早就发怒了。 他的时间很宝贵。 可这终究是老六唤来的。 得给老六点面子。 况且这老者，看起来还蛮专业的。 “太子殿下，请将左眼遮挡后再开。” 秦标虽有不解，但也照做了。 “这排看得清吗？” “……” “看得清。” “这排。” “……” “看不清。” “这个山字冲哪个方向？” “……” 这些啰嗦繁琐的话语，让秦标有些生气。 可逐渐也就明白过来。 这应该是在检验他的视力状况。 辽地做什么事儿，都喜欢搞一个标准出来。 有些时候为了达到这个标准，反反复复的去尝试。 这配镜。 似乎也是如此。 秦标深呼了口气。 “冲上。” 接下来又询问了许久，直到镜匠许三心中有把握了。 “劳烦殿下，接下来带上这副特制的镜子，再看看是否能看的清楚。” 许三取出一副厚重的镜框。 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镜片。 “辽王与孤说的，不是此物。” “回殿下，这是判断殿下度数用的，不是最终的眼镜。” “可。” 只是那副复杂的镜子，以及镜匠许三，终究免不了被搜查了一遍。 就再再相信秦风派来的人。 可这流程与规矩，不能坏了。 而后许三便在太监的监视下，为秦标调整合适的镜片与度数。 秦标看着面前镜框不断插入拔出的镜子。 而透过镜面，他逐渐能看清远方图案的全部。 “当真神奇，孤竟全能看清了，不再模糊。” “怎么就是有点晕？” “殿下勿急，可能是度数高了。” “度数？” “殿下左眼二百六十度，右眼高一点，三百二十度。” 秦标点头。 “是右眼不如左眼好用。” “殿下这回看看，还晕不晕。” 秦标戴着复杂的镜框，左右观望后，大为惊奇。 “好多了。” “殿下看看远处，若能适应这个度数，小民就按照这个做了。” “还有这镜框，殿下也可以选选看。” 另外一个箱子被打开，各种材质样式的镜框摆放其中，让秦标大开眼界。 同时秦标也问了许三发懵的话。 “老丈家里几口人？” “？？？” …… 第528章 误把鱼食当点心 秦标最终还是戴上了眼镜。 这是一副玳瑁打磨而成的圆镜框。 戴上之后，更显斯文。 秦标戴着眼镜，站在高处望着远方，心中恨不得长啸一声。 也恰好秦风来这里看看。 “老六，你来的正好。” “你看远处那正在施工的大时钟，上上下下忙忙碌碌的工人，简直如同蚂蚁般。” 秦标指着那座未来范阳城的标志性建筑。 大时钟建成之后。 这里的百姓，将更有时间概念。 “大哥满意不？” 秦风望向远方。 箭手的视力普遍都好。 他不单单能看清大时钟，甚至还能看清那一张张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脸。 “太满意了。” “以往望向远方，雾蒙蒙一片，看也看不清，这下总算能看清了。” 秦标忍不住的炫耀。 “而且孤让镜匠又做了另外一副奇特的。” 秦标伸出手，立刻便有太监躬身送上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 秦风往里敲了敲。 差点没笑出来。 竟然是一副墨镜。 秦标摘掉玳瑁圆镜，将大大的墨镜架在眼睛上。 再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扬起。 秦风最终没忍住，彻底笑了出来。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谁戴上墨镜，似乎都会下意识的将下巴抬起来。 如今大哥一身明黄色的太子衮服，带着墨镜背着手，看起来就很酷。 很有意思。 “怎么老六？不好看吗？” “孤觉得这副黑色的，遮挡了刺目的阳光，最酷。” 秦风也是感慨。 “没想到这老镜匠竟连墨镜都弄了出来。” “竟没有先送本王一副。” 秦标哈哈大笑。 “墨镜吗，老六形容的十分贴切。” “回头让老镜匠给你做一副，再给老三也做一副。” 听秦标这意思。 这老镜匠怕是要被太子殿下带到京都去了。 也不清楚有秦标这般掩饰之后，眼镜此物是否会在京都流行。 不过。 这年代患眼疾之人不少。 特别是读书人。 而读书人京都最多，老镜匠在京都，怕是要被那群士子捧到天上去。 “大哥这样式我觉得一般，取纸笔来。” 秦风原本呼唤身后侍卫的。 没想到太子身边的太监更有眼力见，很快便将纸笔奉上。 纸笔这两样，太子必然随身携带。 而且随身携带的，不单单是纸笔这两样。 即便秦标在路上，但有所需，便立刻便会有相关的宫人将相应的事物奉上。 别看只是秦标一人出行。 可光这日常起居之舞的宫人，估摸着就得有上百人。 这排场，庆皇都没有。 秦风取出纸笔，而后在纸张上绘出墨镜样式。 “照这样，给本王来一副。” 秦标看着纸张上的图样。 “孤也要一副。” 老镜匠急忙点头。 “太子殿下的墨镜带着度数，制作起来慢一些。” “孤不介意。” 秦标脸上得意，甚至忍不住拉着秦风道。 “老六辽地造出的这种眼镜，定会被天下文人歌颂。” “自古患眼疾的文人太多。” “昔有诗魔白乐天，便患过眼疾。” 秦风微微皱眉。 “在长安买不起房的那位？” “没错就是那位。” 秦标沉吟念道：“早年勤倦看书苦，万年悲伤出泪多。 眼损不知都自取，病成方悟欲如何。 夜昏乍似灯将灭，朝暗长疑镜未磨。 千应万方治不得，唯应闭目学佛陀。” 念罢，秦标叹息了一声。 “若当年有这眼镜，白乐天定然拥簇。” 秦风脑海中不免浮现白乐天一身白袍，带着眼镜的样子。 就…… 觉得挺喜庆的。 “佛陀闭目，怕寺庙中的诸多僧人，也得了近视。” 秦标愣了愣，随即大笑，心中畅快。 “还真有可能如此。” “那些僧人总是抄经，视力断然也不会太好了。” 秦风觉得这似乎是门赚钱的路子。 毕竟这年头的寺庙内的僧人，都是富裕群体。 大庆的寺庙，主要接受富裕人家的捐赠。 看起礼佛。 实则交易。 那座寺庙，便是富贵人家的退路。 若有一日出了大问题，那么便可进入寺庙内，遁入空门。 寺庙曾接受过捐赠，自会庇护。 而且借着神佛的名义，朝廷一般不会插手。 再加上寺庙那大大小小其他的生意，寺庙普遍都不会太穷。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庆皇当小和尚时，正赶上能吃的年纪。 也因为太能吃，最终被主持给赶出来了，不得不抱破碗沿途乞讨。 最终因为红巾军管饭，便加入了红巾军。 谁能想到，原本只是想进军中吃饱饭，如今却成了这天下间的皇帝。 秦风的思绪发散，觉得世事无常。 秦标跟秦风站在高处，心情少有的这般好。 兴许是因为眼睛终于能看清楚了，解开了心头的郁闷，此时的秦标依旧说着乐子。 “南朝时王安石，曾主持过变法。” “那位也是近视，一日曾被皇帝招入宫中，恰逢皇帝在钓鱼。” “近视的王安石把鱼食当做点心给吃了。” 说到此处，秦标忍不住大笑。 哪怕在古代，也少不了逗乐子的人。 王安石啊。 那可是八大家之一。 更是做到了宰相，主张变法，让南朝民间变得更加兴盛。 虽说最后失败了。 但依旧留下了千古之名。 可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王安石，会老眼昏花到误把鱼食当点心呢？ 秦风会心一笑。 看得出来。 秦标的心情真的很好，也很轻松。 “大哥该多放松放松。” “政务固然繁重，可一根弦总绷着也不太好。” 秦风见秦标时，大部分时候秦标都是严肃的。 甚至情绪表露上，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隐藏。 哪怕真情流露，也往往只是一瞬间，而后便会收起来，再度隐藏下去。 都是为了让天下臣子，不要贸然去猜君王的心思。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习惯。 兴许今日困扰多年的眼疾被解决，又兴许范阳的兴盛让秦标觉得很好。 今日真情流露的时间，似乎久了些。 秦标听此，不免点头。 “偶尔的确该放松放松，老六平时怎么放松的？” “听曲儿，观舞。” …… 第529章 大哥这放松方式挺别致 秦标听着秦风的放松方式，尴尬的笑了笑。 老六听的曲儿，观的舞。 那是正经儿的曲儿，正经儿的舞吗？ 而且就算是不正经的舞。 就算所有人都想看，秦标也不会看。 君子当正心诚意，不该看的不要看，如此心神方才不会被迷惑，能够坚守住自己的内心。 似乎别人看来有些苦。 可此中乐，又有几人能懂？ “其实孤也有放松方式。” 听秦标如此说，秦风也来了好奇。 “大哥如何放松？” “看书。” “看书？” 看书似乎也是一种解压的方式，只是大哥那叫看书吗？ 当初有太监不小心将秦标的书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一页书的内容。 愣是被秦标标注了许多许多。 那能叫做看书吗？ 简直顶级折磨。 而且大哥看的书，每一本都属于经典中的经典，能够专研一辈子，甚至一辈子都未必专研透的那种。 “大哥这放松方式挺别致的。” 秦风不免想起了秦博。 五哥也挺喜欢看书的。 兴许是跟大哥学的。 只不过学废了。 其实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五哥看的书，也蛮经典的。 毕竟是有纸张出现后，便有这种美妙图画，流传在世间。 男女牵引玄妙之机。 那是人最原本的欲望，当疏导而非禁锢。 “看书好啊。” 秦风如此说着。 “老六也可以看书来放松。” 秦标如此建议着。 秦风点头。 看书是能让他快速入睡。 不过他还是喜欢听曲儿的。 “大哥今日下午无事？” “查看本地宗卷，还未送来。” “在这？” “这里似乎不错。” 秦标透过窗户，能看到范阳城内的许多景色。 “在这待着，似乎也耽误了孙掌柜的生意。” 秦标想了想，最终铺开了纸笔。 “老六在海津曾留下墨宝。” “如今孤也送这孙掌柜一幅墨宝，柳泉，柳泉，柳泉最宜居，从今往后，就叫柳泉居吧。” 秦标写下柳泉居三字。 这座酒馆从通俗，也逐渐变得文雅起来。 毫无疑问，秦标老改名人了。 新朝刚立，许多地方为了美好的寓意，都会改名。 庆皇不太擅长起名，故而很少干这种事儿。 秦标倒乐在其中。 也赏赐下不少名字。 秦标的字端正工整。 甚至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严肃。 人如其字，字如其人。 深谙此道的，能从字中看出人的品性。 更是能看出写字者当时的心态。 就如同那篇传世的祭侄文。 虽然写得不够规整，初看有些凌乱，甚至涂改了不少。 可若仔细看去，却饱含真心实意。 通篇看去，浓淡有度，仿若画卷。 秦标写完柳泉居，得意的举了起来。 “老六觉得孤这字写的如何？” “极好。” 秦风头皮发麻。 他成了书法大家，纯靠这具强悍身体所带来的天赋增强。 被这位大哥硬生生逼出来的。 再加上身旁的红鸾，本就得前朝书法家的真传，也足称书法大家。 可要让秦风品鉴文字。 基本只在看得懂与看不懂的区分。 毫无疑问，大哥写的是繁体字，好在能看得懂。 只是如今范阳城流行的，是辽式简体字。 相比大庆繁体字的复杂。 简体字学起来毫无疑问更快的。 哪怕是范阳城内的贩夫走卒，简体字认起来也更快。 甚至还能写出那么几个来。 “送给孙掌柜吧。” 秦标兴致很好，直接将墨宝送了出去。 但凡做生意的，都希望能留下名人的墨宝。 若能得到当今太子殿下的墨宝，那毫无疑问从今往后再无人敢得罪这家。 谁知道这家掌柜，跟当今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 牛逼都能吹爆了。 有了这幅字，就等于活脱脱的金字招牌。 酒水价格都能一下子翻一倍的那种。 当孙掌柜收到这幅字后，激动的跑到秦标所在的房间内，不断叩首。 “小民谢太子殿下赐字。” 秦标好奇打量着这对父女。 特别那二百多斤的闺女。 大庆建朝时，普遍粮食不足的。 特别南方百姓，更是以清瘦为美，也很难瞧见胖人。 可这孙家的丫头，这重量当真彪悍。 最关键的个头也不矮。 “孙家丫头可有习武？” 秦标忍不住问了句。 孙家丫头若是习练过无疑。 这体重吨位在，毫无疑问在护卫女眷上有很大的优势。 “曾学过一点。” 孙丫头听秦标询问，无比紧张，话都说都不太利索。 这也是寻常百姓的常态。 虽说孙掌柜也算得上富贵。 可跟当今太子殿下的尊贵，压根就没法子比的。 再加上孙丫头年纪小，加上过胖，兴许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卑。 秦标也不知如何来了兴致。 “哦？请的拳脚师父？” 孙丫头顿时紧张起来。 孙掌柜不免也有些紧张。 他家丫头，毫无疑问是跟谢川学得功夫。 只不过谢川当年犯过案，被官府统计过。 如果若是进入太子殿下的视线，很难保证不被扒个底朝天。 而当年若非有谢川救助。 他们这父女真未必能逃得掉那场大灾难。 “回太子殿下，前些年范阳城挺乱，家里为了自保，便让这丫头随便学了学，只是这些年太平了，学得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就荒废了。” 秦标听此，不免点头。 而就在这时，忽有五六名太监捧着大量文书进来。 秦标便知晓，他查看卷宗批注的时间到了。 孙掌柜见此，自不敢再逗留。 “太子殿下忙，小民急着找匠人，将这幅字雕下来。” 秦标点了点头。 “去吧。” 孙掌柜向秦标与秦风行了礼，恭敬退下。 秦风看着那足以上百本的厚厚卷宗，只觉得头皮发麻。 “大哥，这么多本，多久能看完？” “沉心静气，慢慢看就是。” 而后。 秦风彻底见识到了大哥的枯燥生活。 批注。 批注。 还是批注。 毛笔更是不断的蘸过墨水，再在纸上写下寥寥几字。 而后再蘸墨水，如此反复…… 没写多久，秦标那悬着的手臂就觉得有些发酸，望着秦风不免笑道。 “若是有支不用总蘸墨的笔就好了。” …… 第530章 百年前盖的帽 毛笔写字，总少不了蘸墨。 蘸过墨后，哪怕只是蝇头大小的小楷，写得超不过十个字，就得重新蘸墨。 特别繁体楷书笔画还多。 墨迹足。 字迹才好看。 秦标对此多少有些严苛。 蘸墨基本形成本能动作。 只是毛笔写法，基本都要悬腕去写。 如此才能在纸张上辗转腾挪，足够的灵活，写的字才更生动。 写得少了固然无事。 可若写得多了。 那是相当的劳累。 “大哥每日得写多少字？” 秦标一边看文书，一边道：“少则过千，多则上万。” 秦风不免咂舌。 用毛笔每日写这么多字，的确很累很累。 秦风向身后的辽兵望了眼。 辽兵立刻就明白，躬身退下。 “等过一会儿，送大哥一样好东西。” “哦？” 秦标不免有些好奇。 “什么好东西？” “自然是用来写字的好东西，每日数千字还是相当劳累的。” 秦标摇了摇头。 “前朝书法大家赵孟府，五岁起便坚持每日书写一万字，最终成就举世闻名的赵体字。” “孤这算不上什么。” “照抄跟思索着书写，那能一样吗。” “这倒也是，照着抄比较简单，思索再去写，速度就要慢上许多许多。” 秦标点头：“只是孤要超越先辈，朝夕必争，这些都算不得上什么。” 秦风听此，不免叹息。 “大哥你就卷吧。” 秦标虽不懂卷什么意思。 但还是笑了笑。 “当你爱好此事，沉浸其中，便时时刻刻都有乐趣相随，别人看着觉得又苦又累，可老六安知孤没有乐在其中。” 秦风摇了摇头。 历代太子中，绝对没有大哥这么卷的。 当然。 古往今来，历代太子中，也绝没有任何一位太子能有今日秦标的地位。 不说太子摄政的权利，已类同帝皇。 就单说庆皇的信任，兄弟们的爱戴，古往今来秦标当称之为第一人。 特别天下百姓觉得有秦风这般贤王。 若辽王不造反。 那么往后太子与辽王之间必成一段佳话。 大庆二代皇室最出色的两人，强强联手。 天下又有几人敢与之抗衡？ 当然。 联手的不单单只是太子与辽王。 兄弟五人，本就是一致对外的。 只不过名声最显的，就是老大与老六。 一个最大。 一个最小。 倒也有趣。 秦标又沉浸在文书内，秦风无聊的抽出一本自顾的看着。 对此秦标也丝毫不管。 要真有那天，秦风愿意当真埋头在这案牍中，那才真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果然。 没过多久，秦风便将那案牍扔了回去。 回头又去秦标身后那些太监的身边，看着他们给大哥准备的东西。 字画古籍较多。 除了字画古籍外，大哥娱乐用的东西，还当真没有…… 秦风感叹声，随手抽出一幅画卷。 那太监望了秦标一眼，见秦标没多说，便也不再理会，任由秦风观看。 秦风看了看。 发现抽出来的，赫然是前朝赵孟府的字。 这是位南朝末期，后在大胡皇朝做官的汉家人。 至于他的老婆，跟秦风还算有些渊源。 赵孟府的老婆同样也是书法大家。 红鸾传承的便是赵孟府的管大家一脉。 秦风的字。 多多少少也有赵孟府字的影子。 但也不多。 历代书法家中，最难学的字，就是赵孟府的字。 那是真的要下死功夫，才能学得会。 可一旦学会了，怎么写怎么好看。 大庆文人，多受赵孟府的书法熏陶，字里行间结构优美。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 大庆上下字写得好看的多，却绝了书法大家的行列。 “学赵孟府，能将字写得好看，但却也一辈子将字限制在了赵体字之中，再无解脱。” 秦风不免摇头。 赵孟府的字的结构太漂亮。 以至于没有太多的创新。 学多了，对于学习者也是禁锢。 这怎么说呢？ 就跟志怪小说中说的那样。 谁一旦掌握了权柄，便会堵住后来人再来晋升的道路。 朝廷的权力斗争便是如此。 书法也同样如此。 除非…… 书法能另辟蹊径。 比如秦风的字，完全以浑厚大气着称。 想学秦风的字，对书写者有极大的要求。 首先便是精气神要足，而后便需极有力量。 也正是因为秦风恐怖的力气。 秦风的书法，绝对的后无来者。 能学的没有足够的力气。 有力气的，未必会来学写字。 秦风的书法，可谓引领了一个崭新的流派。 只有秦风一个人的流派。 这注定孤独。 不过还好，红鸾能模仿出六七分，加上秦风很少留下墨宝，别人也分辨不出究竟是红鸾写的，还是秦风写的。 看了不久，秦风便将那幅字放了回去。 周围太监见秦风放的粗暴，整张脸都在抽搐，立刻用布包裹住手，而后又用细软的棉布在纸上沾了一圈，最后小心翼翼的重新卷起来。 秦风见此，不免抽搐。 “收藏的真仔细。” “突然想向大哥要几位太监了。” 毫无疑问，广宁城的辽王府内拥有诸多藏品的。 可收藏的相对比较粗暴。 远没有大哥这里藏的这般仔细。 兴许也正是有这么一群爱字，愿意保存的人。 许多千年前的字画，依旧能够流传至今。 这。 似乎就是另外一种传承。 “可惜在未来，书法也仅剩下了陶冶情操的作用。” 秦风微微摇头。 他不免想起后世诸多店铺的招牌，冷冰冰的方块子上闪着亮光，吸引着眼球。 可要用这赵孟府的书法来写，字里行间又多了许多温度。 不过。 厉害地方的牌匾，依旧延续着传统，用当地书法大家题写的字。 秦风不免摇头。 辽地的变化，工业气息明显变多。 可同样的，依旧有许多地方，都在延续着庆人的优良传统。 这与秦风记忆中样子来比较，则多了许多细微的区别。 好在。 这种兼容并蓄比较好。 不久后，便有辽兵重新来到秦风身边，于此同时奉上了两个巴掌长的锦盒。 “大哥，好东西到了。” 秦标听此不免抬头，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 “我来看看。” …… 第531章 第一枚钢笔赠太子 秦标并没有让太监去接，或者秦风送到案头前。 而是缓缓起身，揉着手腕，走到秦风面前，亲手接过。 坐得久了，就总该起来活动活动。 否则四肢都会酸胀麻木。 “年轻的时候，即便坐一天一夜，也丝毫不觉得有半点累。” “可现在嘛，坐一个时辰就有些受不了了。” 秦标笑了笑，郑重的接过其中一个，打开了盒子。 只见一枚巴掌长的柱形铁制物静静的躺在锦盒之内。 秦标不由将其拿起。 “挺有分量，铁做的？” 秦风笑了笑。 “钢做的。” “嘶……同钢做出这般精妙的小东西？暗器吗？” 秦标瞧见中间有缝，用力一拽，便将其打开。 露出了漂亮的三角形尖端。 若说是暗器，尖端那似乎又没有足够尖，反而有些圆润。 若说不是暗器。 这东西做的又无比精巧。 很有分量。 “大哥这叫钢笔。” 秦标瞬间瞪大了眼睛。 “钢做的笔？这怎么写？怎么蘸墨？” 秦风嘿嘿笑了声。 这钢笔，也是广宁城最近才搞出来的。 得益于京都的匠人陆续抵达辽地。 许多秦风定项的技术，也被针对性的攻克。 辽地八级匠人，对于大庆任何匠人都是无比致命的诱惑。 试问哪个匠人，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能够凌驾于官员之上？ 就连辽王殿下都会礼遇。 在技术上。 任何匠人都想在辽地抵达巅峰。 而且相比以往的闭门造车，守着自己的那份传承。 可在辽地，大家都能交流。 虽然看家手艺谁都不想轻易泄露。 可即便查缺补漏，也让这些匠人受益良多，技术得到突破。 这么说吧。 如今辽地匠人的水平。 只要秦风愿意，科研水平跟得上。 无论需要任何零部件，这群匠人全部能够凭借手工经验给打造出来。 如今影响辽地发展的，已经不是技术。 而是那些比较细节的图纸。 只是这些，凭借着秦风一人，也难以满足这些众多工匠人的胃口，只能指引出大概方向，让匠人们自行摸索。 时钟与钢笔。 便是辽地的尖端技术体现之一。 与以往辽地偏向点军工相比。 现在的辽地，民生上也有很大的提升。 “我来教大哥。” 秦风取出了墨瓶。 “钢笔用的墨水，是经过特殊调配过的，如此才能契合钢笔书写。” 大庆普遍用研磨的。 研墨的话，每个人研出的墨都不同。 全靠个人经验。 而好的墨条，更是价比黄金。 “怎么蘸墨？” 秦标更加的好奇。 “先打开这后盖。” 秦风轻微转动，打开了钢笔的锁止结构。 由于螺纹过于吃技术。 这支钢铁目前用的只是简单的钢结构锁止，而非螺纹。 但想来用不了多久。 辽地的螺纹便能够应用。 早晚的问题。 “大哥看着墨囊，捏住，然后将笔尖放到墨瓶内。” “然后，吸，吸，吸。” “墨囊就吸满了墨水，然后再将笔杆拧回去。” 在秦标惊讶的目光中，秦风握着笔，然后在纸张上划了几下。 果然很快便有波浪状的墨迹流于纸上。 秦标大为惊讶。 “果然能写！” “而且线条更细，能将字写的更小。” 秦标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钢笔内。 甚至迫不及待从秦风手里抢过，开始使用。 连续在一份文书批注了几十个字后，秦标大为震撼。 “还能写！” 兴许过于兴奋，太子的声音有些大，吓得太监们一激灵。 还好这是开心的。 若往日这么喊得这么大声，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秦标写完几十字后，不免打开笔杆，看着里面的墨囊！ “还有这么多，还能写好多字！” 秦标似乎得到了新玩具，完全沉浸在钢笔带来的喜悦之中。 “大哥，你用的是写毛笔的方式，笔是竖着的。” “你把笔斜过来，这么用。” 秦风随手拿起根毛笔，跟秦标演示了下握笔姿势。 秦标很快便彻底掌握，书写的更加顺畅。 “果然更好用了！” “好！好哇！” “有了这钢笔，书写速度果然比以往快了好多。” “就是字里行间，少了毛笔字的精气神，但也别有一番感觉。” 秦标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书写的。 不得不说，相当的工整。 字写的好看与否，一看笔法，二看字形。 毫无疑问，秦标的笔法与字形，都相当的好看。 “大哥写的好。” “老六送的这支钢笔好哇。” “用来批注，至少能节约一半的时间，让孤能做更多的事儿！” 秦标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这个礼物。 简直不要太合他心意。 甚至秦标觉得，这支笔兴许就是老六看他过于劳累，刻意为他打造的！ 多么体贴的兄弟啊！ 别看这小小的一支笔，其中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思。 就单说这笔的重量。 全钢制作，但却并没有那么的坠手。 若是太重了，这笔写久了肯定手酸。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那个钢笔尖。 秦标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 不过不清楚没关系。 天下事务多得数不胜数，秦标只要知晓这钢笔好用就足够了。 “这支钢笔吸满一次墨，约莫能写上近千字。” “当真好用。” “大哥喜欢就好。” 秦风知晓。 好的一支钢笔，一次吸墨至少能写数千字的。 技术还是不够。 不过没有关系。 这一步既然已经迈出去了，只需要不断精进就好了。 至于圆珠笔嘛…… 那就不清楚有生之年能否见到了。 秦风看到这钢笔，倒也很欣喜。 “大哥，这钢笔好归好，可切记用完了必须得清洗保养，如此才能用得长久。” 秦标重重点头。 “放心吧，对于笔，孤比老六你更懂得爱惜。” 秦风不免摸了摸鼻子。 毛笔用完，是必须要洗笔的。 钢笔也是如此。 当然，若是技术能够再度突破，兴许就不需要用后清理了。 秦标收获了一支钢笔，开心得不行。 而秦风。 则更感慨这钢笔背后的意义。 辽地对于钢铁的锻造能力。 基本快要到了可以随意拿捏的地步。 连钢笔这么相对精密的器物都能制造出来。 还有什么制造不出来？ 这代表的。 就是辽地的钢铁精密制造，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秦标写完一份批注，爱惜的将钢笔放在笔架上。 而后又指着笔帽上的别针。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 第532章 没有衣服兜，怎么别钢笔? 钢笔的精髓。 就是便于携带。 秦风记忆中，在衣服上别个钢笔，总会显得很有气质。 当然。 这个钢笔一定要足够的贵重。 要是成年人别个圆珠笔还牛哄哄的，那看起来纯粹像是一个哔…… 这可能与年代不同，审美不同有关。 一件原本很显身份的事儿，可要是做的人多了，而且还有人为此刻意炫耀。 那么这件事儿在天下人眼中，将毫无意义。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兜里别个圆珠笔，是真的有需要。 不过圆珠笔别在肩膀上，则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那是对于后世的工装而言。 可大庆人的衣服，根本没有别钢笔的地方。 秦风看着笔帽上的别针，有些尴尬。 可架不住秦标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甚至还拿手指甲小心翼翼的弄了弄。 “这是做什么的？” 面对大哥的询问，秦风也只能如实说。 “方便别在衣服兜上，这样不容易弄丢。” “衣服兜？” 秦标张开双手，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大庆人的衣服，唯有两个地方最适合藏东西。 一个是腰带。 另外一个就是袖子内了。 若问为什么这两处藏东西，而没有发明出衣服外兜来。 那就得问小偷了。 腰上的肉最软，小偷要扒人腰带，九成九的人基本都能反应过来。 剩下那零点一成。 可能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被扒。 至于衣服袖子下面藏银子，小偷同样难偷。 难不成将手伸到别人袖子里去？ 当然。 庆人官员的宽袍大袖，也方便给别人东西而不被发现。 别看衣服显得很复杂，穿起来很费劲。 但复杂的衣服，基本是权贵官员们才能穿得起的，而且这种衣服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很实用。 寻常百姓，穿的衣服就比较简洁了。 主打一个穿着暖和，能遮蔽羞处即可。 钢笔的设计，基本按照秦风画出的图纸来的。 别针自然也被保留了下来。 “也可以别在腰带上。” 腰带。 也唯一是能别钢笔的地方了。 庆人的腰带，有着诸多妙用。 不单单能藏钱，放些贴身物品。 还能在上面挂弓、挂剑、挂刀、挂玉、挂香囊、挂箭囊。 总之。 这是主打多用途的一件物品。 至于腰带上挂着一大串钥匙，走起路叮叮当当的，秦风在京都也见过。 要么是管家，要么是卖房子的牙人。 大庆的锁，价格相对也比较昂贵。 而且锁这种东西，是很难防住真正的小偷。 在大庆当小偷，多少都有些手上功夫，经过专门的特殊训练。 甚至…… 有师门传承。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秦标如秦风所言，尝试着将钢笔挂在腰带上。 一开始是正着挂。 而后又反着挂，只留下那一小根别针露在外面。 秦标更是左右动了下。 “挂在这里，也不碍事，挺好。” “只不过这东西有点像侠客中所说的暗器，打开笔帽，便是武器。” 秦风嘴角抽了抽。 钢笔的确拥有一定的伤人能力。 可那终究不是刀子。 况且这天下有几个人，能靠近大哥伤得到太子殿下的？ 单说这防卫力度，比庆皇的级别还要高。 当然。 要是有刺客冲到庆皇面前，很有可能被庆皇抽刀给宰了。 开什么玩笑。 庆皇当年可是战场上冲在最前面的猛人。 秦标虽也习武。 寻常人也绝对打不过秦标。 可若真有人能冲到秦标面前的，秦标貌似也很难打得过。 故而秦标的防卫。 绝对是大庆等级最高的。 “今后孤便这么带着，需要写字时，便直接掏出了。” 秦标美滋滋的说着。 很明显。 大哥这仍旧在兴头上。 别说级别到了太子这。 大庆寻常的地主家，出行都跟着三五个随从。 身上根本不带任何东西。 所需一切事物，都在随从身上带着。 如此方可显得身份尊贵。 这也跟江南人口太多，有很大的关系。 就连随从，也是一门相当吃香的职业。 毕竟事儿少待遇好。 给家里老爷伺候好了，还能有不少赏赐。 甚至江南由于人太多，能混饭吃的活太少。 再有钱的贵族，是流行抬轿的。 坐抬轿，可比坐车颠簸舒服多了。 差一点的，家里养两名轿夫。 厉害的，家里养四名八名。 甚至有家里养几十名的。 养几十名轿夫的，并非是租轿子的。 而是家里的贵人多，几十名轿夫未必全伺候得过来。 并且。 南方的官府，还挺赞同这种做法的。 毕竟抬轿子也能赚钱。 能为此养活不少人口。 故而哪怕庆皇体恤百姓，为了百姓生计，也无法绝了这种行当。 都是凭本事混饭吃的。 用辽地的话来说，南方为了增加就业，已经细分出许多细密的行当，每一个行当做到了极致，都能养家糊口。 这也让南方百姓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 至于北方。 则相对封建了许多。 若说南方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正在被朝廷无情的扼杀。 那么北方，基本等于刚从半奴隶社会中解脱出来。 胡人征服天下时，除了本身以外，人口便等于是他们的私产，于牲畜无异。 甚至一条人命，在这些胡人老爷们的眼中，都不如喜爱的一头畜生。 更是有因为不小心伤了胡人爱犬，最后一家被活生生打死的。 在胡人统治时，这种事儿简直不要太多。 故而除了大胡开朝皇帝治理之下，百姓相对安稳外。 后期皇帝，基本都在镇压百姓造反，朝廷血腥镇压的无限循环之中。 足足花费了三四代人，上百年的时间，才彻底消弱了大胡皇朝的势力。 而后又被庆皇一统。 这是时代的必然。 秦风见秦标爱不释手，也只能回道。 “大哥喜欢就好。” 毫无疑问。 太子今后各地方炫耀，恐怕各地方的官员，也都希望有这么一支钢笔。 毕竟他们每日写的字，也不算少。 最关键的。 是太子殿下都用钢笔，他们这群做臣子的，能不去跟着用？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今后的钢笔售卖，必然能日进斗金，为辽地创造更多的财富。 秦标宝贝过后，望向了另外一只锦盒。 “老六，这里放的又是什么？” …… 第533章 墨更关键 钢笔让秦标相当满意。 甚至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收到最好的礼物。 就算秦标也不曾想到。 他这辈子收到最好的礼物，竟会是老六送的。 很意外。 也很感动。 他为了弟弟们操碎了心。 如今也终于能看到些许的回报。 这份情谊，毫无疑问更加的弥足珍贵。 其余的几个弟弟，怎么就不知道学学老六呢？ 整日就往他这里送些俗物。 老二的送的东西乱七八糟，倒是也有些碑刻。 但原本好好的碑刻立在秦地。 愣是被秦樉给挖了出来，运送到京都。 秦标对此简直无力吐槽。 让那碑刻好好的留在原地，才更有厚重的历史意义。 而不是挖出来送到京都！ 为此秦标骂了他好几次，特别有次秦樉麾下的大头兵不认字，把人家的墓碑挖出来送去了秦王府。 想要以此讨好秦王。 马屁也算是彻底拍在马腿上。 好在那事发生之后，秦樉终于懂得了克制，不再继续往秦标送碑文了。 好在秦地那可是千年京都地，以往历朝历代，重要事都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刻在石头上的。 写在纸上的几百上千年，就有可能腐烂掉。 可刻在石头上的文字，即便两千年过去，依旧清晰可辨。 也告知两千年后的人，你们脚下的土地，与他们曾经生活过的是相同的一片土地。 这种跨越千年的交流，秦标向来觉得很有趣。 当然。 鼎文上的交流，又何止两千年？ 对于大庆而言，春秋战国都是前尘往事，当年庆皇教育秦标的事迹，都拿周朝来说。 以礼治天下的周朝，延续了五六百年的周朝。 也是历代统治者的终极梦想。 可惜自汉之后，超过三百年的皇朝都无法出现。 老三则喜欢送武器，一些兵书，胡人的事物。 看似全凭喜好来，可明里暗里也在提醒秦标不要忽视了北方。 老三的礼物，更像是谏言。 老五更离谱。 网罗的各种俗气宝物以及美人。 有次竟一口气给秦标送了三十六名西域胡姬！ 还说三十六这个数字比较吉利。 却不知道那封信里，足足错了十二个字。 被秦标一顿痛批之后，老五再给他写信，也越发的言简意赅。 唯有老六。 所送之物，看似寻常，实则无比贵重。 这支钢笔，目前为止，更是独一无二的。 虽秦标知晓，自此之后，钢笔兴许会在官员士族中疯传，价值昂贵。 但这并不影响秦标觉得这支笔来的很贴心。 最好的礼物。 再想想老六送父皇最好的礼物。 对于父皇来说。 老六本身，就是父皇最好的礼物。 父皇所求，也不过是朴素的家国兴旺，毫无疑问老六是拥有这个能力的。 秦标充满期待的打开了另外一支锦盒。 “这是……毛笔？” 秦标有些意外。 “笔杆比正常毛笔小了许多，竟然也有笔盖。” 秦风望着盒子里的毛笔，略微有些尴尬。 “这能储墨的毛笔，是个意外。” “南方的造笔匠来了辽地，想凭借着制造出好笔来晋升匠人等级。” “在得知钢笔之后，根据庆人的习惯，最先搞出了这种储墨毛笔。” 秦风满是感慨。 大庆最好的笔，来自湖州。 湖州的笔， 徽州的墨，宣城的纸，端城的砚。 大庆的笔墨纸砚，八成全来自这些地方。 湖州基本家家户户，都是造毛笔的小作坊。 对于制作毛笔的竞争，更是无比的惨烈。 这种竞争之下，也的确产出过最好的毛笔。 当然。 也有制造毛笔的匠人，被辽地对匠人的优越所吸引，来辽地来造毛笔。 毕竟听闻辽地小孩都在上学，毛笔需求肯定大！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家，在跟辽地做如此巨大的毛笔生意。 只是那造毛笔的匠人到了辽地，见识过广宁城小学之后。 彻底傻眼了。 辽地小孩子，用的根本不是毛笔！ 而是称之为铅笔的玩意儿！ 而且不单单小孩子在用。 就连许多匠人也用铅笔画线…… 学生不用就不用吧。 老师总该用吧。 可当见过黑板与炭笔之后…… 那造笔匠都恍惚了。 是了。 造毛笔最好用的是竹子。 其次才是木头。 竹子中空，长时间握笔才不会累。 毫无疑问，广宁城的竹子完全是个稀罕物。 至于木头吗…… 铅笔外面包着的，的确是软软的木头。 好在辽地不存在失业的问题，造笔匠很快便被分配到了造笔工厂，加入了制造钢笔的项目中。 而后钢笔没先弄出来。 这种储墨的毛笔倒是先搞出来了。 这得感谢一位来自徽州的造墨匠，如他一般，也是来辽地碰运气的。 也意外研发出了所需的特制墨。 秦标握着短毛笔，大为新奇。 打开笔帽后，便书写了起来。 “笔锋很硬，像狼毫又不是。” 毛笔之中。 羊毫笔最软，狼毫笔最硬。 还有一种，则是羊毛混着黄鼠狼尾巴毛的兼毫。 也不知取了黄大仙的尾巴毛。 黄大仙会不会报复。 “笔头的毫毛用了很多重，很复杂。” 关于技术上的事儿，秦风了解也不错。 只知道这种储墨毛笔，做起来并不简单。 前后实验了无数次。 “前头的毫毛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墨。” “唯有用辽地特制的墨水，这种钢笔与毛笔才能进行书写。” “换了其他的墨，就不太行了。” 秦标微微愣住。 “今后孤要用墨，岂不是都要从辽地送？” “就不能将制墨的匠人，直接送给孤？” 秦风嘴角微微抽搐。 “制墨的原料，如今唯有辽地能产出来，里面混合的东西不少。” 秦标听此，不免点头。 这就跟徽州的纸，湖州的笔一样。 唯有特定的地域。 才能生产出相应的东西。 “孤每年用墨都很多。” “大哥尽管放心，往后春夏秋冬每一季，都给大哥送墨。” “如今的外面，也准备了一箱子墨水，只是有点大不方便运到屋子内。” 送了笔。 墨如何能差了？ “大哥可派一内侍，前去给接收了。” 秦标重重点头。 “老六做事周全。” 秦标用墨，辽地可以给送。 可要那些官员学秦标用了钢笔，墨可就控制在辽地的手上。 这墨到时卖上什么价格。 就都是辽地说的算了。 …… 第534章 辽地的贼呢? 钢笔与墨囊毛笔。 是符合秦标需求的。 至于铅笔，虽然制造更为简单，而且同样的好用。 然而铅笔写出的痕迹，容易被擦掉。 就不太符合太子的需求。 故而秦风自然提都没提。 这两样东西，秦标相当满意。 “这才来老六治下不久，便能有如此多的惊喜，当真不虚此行。” 秦标美滋滋收着这两份看起来很小，但实际上很不简单的礼物。 而后。 再度沉浸于批注内。 只是不似以往，总要频繁的蘸墨。 而且手腕能搭在桌子上写，这样也能避免许多劳累。 就在秦风觉得无聊，准备出去转转时，秦标突然抬头。 “老六，大哥有一事问你。” “大哥尽管说。” “大庆盗贼数量众多，可自今年起，各地的盗贼数量明显降低减少。” “根据锦衣卫派去暗探，这些盗贼都清楚范阳城富裕，便想来这边展示手段。” “甚至还说有什么盗贼大会，看谁偷到的东西最为贵重，如此便为盗圣。” 秦标说到此处，满是无奈。 封建皇朝，治安向来是个问题。 其实偷盗的贼人尚且还好，只是偷东西，不伤人性命。 而且偷盗的，往往都是家庭富裕不差钱的。 大庆的盗贼，也是有讲究的。 若说偷贫者之物，怕是会被所有同盗瞧不起。 况且。 盗贼本身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人，不得不为盗贼。 盗贼、乞丐等人，也是大庆治理的难题。 可今年的讯息，秦标相当缺人。 因为范阳城富裕，许多捞偏门的都来了这！ 都想在辽地捞上一笔，便彻底离开。 “按理说，范阳城的犯罪会上升，可怎么犯罪率反而在不断降低？” “这很不正常。” 秦风也不免看向范阳城的记载。 “大哥觉得是官吏在作假？” 大庆官吏作假，这种事儿早已屡见不鲜。 为了履历漂亮，有的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些案子，偏偏不给立案。 从而给出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 至于盗贼与捕快勾结的事儿，那更是屡见不鲜。 就单凭捕快那点俸禄，哪有盗贼们贡献的多？ 这些问题，身为大庆的太子，如何能不清楚？ 因为他们的父亲，就是从基层走出来的。 上位者的时间宝贵，很容易被下面的人架空。 所获得的信息，基本也都是下面人所告知的。 故而上位者所听到的信息，全凭下面那些张嘴如何的说。 大庆皇帝与太子共治天下。 便是为了方便有一个人，能够脚踏实地的去接触民间。 亲眼所见未必足够真实，有可能是被官员制造出的幻境。 但还是能真切看出许多问题的。 不至于被蒙蔽的太深。 锦衣卫是天子的眼睛。 亲王们，同样也是。 锦衣卫未来有一天或许被架空。 可亲王们，却是天子的亲兄弟，许多官员不敢说的话，作为家人的亲王，是敢说的。 就算因此有点怨言。 也因为这层血脉关系，很容易就解开。 这也是庆皇重视秦风等人的关键所在。 如今。 秦标很担忧辽地的一些看不见的地方，是人为制造的幻境。 有人觉得老六年轻，就比较好糊弄，从而欺下瞒上。 秦风看出了秦标眼中的担忧。 “大哥多虑了。” “辽地缺人，很缺人，至于人才更缺！” 秦风目光真挚。 关于盗贼之事，范阳城还真跟秦风汇报过。 “盗贼的手上功夫都是经过训练过的，广宁城的工厂，往往就缺手脚灵活的的工人。” “他们在内地无事可做，只能以偷盗为生。” “可到了辽地，总有一份合适且契合的工作在等待着他们。” 秦标愣了许久。 “都收编了？” “嗯。” 秦风重重点头。 辽地公平。 也正是因为公平，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基本都不会差太多。 大家都一样。 盗贼来了也懵。 偷谁？ 哪家最有钱？ 最终发现，似乎大家都差不多。 最有钱的是官府。 更有钱的，是辽王。 可要去辽王府里盗窃，那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据说辽王府的防卫，比大内还严密。 大内没有外患需求，去大内盗窃会被抓活的。 可去辽王府。 辽王府在关外，夜闯辽王府肯定图谋不轨。 故而根本不需要抓活的！ 到时候拿着死尸，看是东胡人还是北胡人，亦或者是高丽人倭人。 到时候军队直接过去就行了。 辽人脑子比较直。 报仇从不隔夜。 盗贼们只想偷点钱活得更好。 他们可不想直接死掉。 而且。 在辽地，只要能有一份工作，基本都能活得很好，甚至很有面。 而且工作时间不算太长。 除了遇到外敌时，所有人都要强制服役外，其余时间基本没有劳役。 都到了这神仙地方了。 谁特么的还愿意为了偷点东西犯法啊！ 这是多么的想不开。 在绝对公平的地方，也就没有什么偏门可捞了。 兴许这里的法律有许多漏洞可以钻。 可要钻辽人定下的法律漏洞，后果是十分凄惨的。 还有一点。 可能就是辽人尚武。 警惕性比关内人高多了。 一旦被抓住了，当场就被剁掉手掌，然后扔到矿场去监工。 没错。 剁完你手，还给你份不错的工作。 去矿场，哪怕是小偷，但至少也管着十几号外族人。 就说盗贼们感恩不感恩吧。 “辽地这两年出生的小孩多，也有不少人贩子来了辽地。” 秦标继续开口。 相比盗贼。 大庆则有完整的拐卖体系。 否则扬州那么多的瘦马哪里来的？ 秦风听此，则皱了皱眉。 “人贩子？我没听说过有人贩子。” “无论广宁城还是范阳城，没有小孩失踪啊。” 秦风纠结起来。 秦标也无比凝重。 “天下各州府，每年都有几起孩童失踪的案子，不可能没有。” “怕是有人在粉饰太平。” 秦标无比凝重。 孩童被拐骗走，这种事儿简直不要太多。 不可能其他州府都有。 辽地的这两座城，连一起都没有发生！ 这很不正常。 “大哥别急，等我将红鸾喊来问问。” 秦风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 第535章 黄米饭沾凉水 大庆建朝后，天下安稳，自然出现了婴儿潮。 相应的。 拐卖儿童的案子，也就逐渐多了起来。 大庆的儿童，普遍不用接受教育，管口饭吃就行。 到了十二三岁。 基本也就能开始干活了。 即便法律禁止，依旧有拐卖儿童的案子屡见不鲜。 好点的，是为了无后，去卖一个儿子。 差点的，是给人家做见不得光的私奴。 再差点的。 则是许多家族中豢养的死士。 最差的。 就是被打断了手脚，利用庆人的同情心，来进行乞讨。 若是遇到断手断脚的孩子，千万不要给钱。 这种行为，会助长更多的人贩子，去打断更多孩子的手脚。 大庆是拥有孤寡院的。 有的是官府办的。 有的是寺庙办的。 相比男娃，更被人贩子喜欢的，毫无疑问是女孩了。 大庆并不禁止青楼楚馆。 最有名的，毫无疑问就是教坊司了，这是大庆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其中的女子，也多是犯官家的女眷。 这也是庆皇对官员的恶毒警告。 至于说一下子将青楼打死，那是不现实的。 大庆对于天下的监管，还没有达到那种严密的地步。 如此一来，堵不如疏。 也正是这些青楼楚馆在，外加是暴利行业，想要捞取偏门钱财的自然变多。 从而许多小女孩，都是从小培养的。 被拐走的小女孩，容貌越好越惨。 若是差点的，被卖到一些偏远山区做童养媳，固然可能会面对恶毒婆婆，但总比青楼楚馆好上太多。 当然也有好的青楼楚馆，只为贵人服务，培养之后全部是送给权贵的。 但那种命运，就真的好了吗？ 相比于拐卖。 其实最恶毒的，还是官员的祸害。 一旦官员跟这种产业勾结，只需故意将治下民生搞差，故意出现水灾，然后再防范不利。 总会有治下百姓无法抵御风险。 最终被迫卖掉名下田地。 或者卖掉儿女。 甚至将自己都彻底卖掉。 这也是小民的悲哀。 这天下间，最善的是人性。 最恶的也是人性。 而对他人的恶念，往往要比善念多。 行善之人，弥足珍贵。 可笑的是，称呼善人时，会觉得像是骂人的话。 若按照庆人想法。 出现这种状况，基本就是礼乐崩坏了。 人贩子作恶，不过百十人。 而官员作恶，为祸百十万人。 皇帝若是作恶。 为祸天下人。 相比人贩子，秦标觉得更应该治理自己，治理官员。 只要将自身治理好了，官员治理好了。 天下间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人贩子的事儿。 只是…… 在人贩子猖獗的时代，老六治下没有人贩子。 这似乎很不正常。 秦标怕有人瞒上欺下。 好在，很快红鸾便来了。 当得知此事后，眼神有些闪躲。 秦标的目光瞬间凌厉。 “不要忘了你是辽王的侧妃，不要忘了你的名字已经记在秦家族谱之上。” 红鸾紧张的望着秦风。 “王爷，妾身觉得事儿不算太大，就没跟您说。” “大哥听着呢。” 红鸾抿了抿嘴，有些难以启齿。 秦标目光更加凌厉。 “这天下间，欺君之罪最大，辽王也算是你们的君王。” 秦风凝视着红鸾。 “说吧。” “是。” 红鸾不免低下了头。 “来辽地的人贩子，全都死了。” “是辽地百姓，动用了私刑。” “妾觉得那些人贩子都是外来的，且动机不纯，死也就死了，不值得再提，如此人贩子便可畏惧辽地，再不敢来。” 秦标听此，当即愣住了。 原来红鸾包庇的。 不是那些欺下瞒上的官员。 而是围殴打死人贩子的百姓。 那就没事儿了。 包庇百姓，那算不上包庇。 不会是老六信任的人。 秦标听此，也不免放松了许多。 “可这里愣是一起都没有，这未免有些奇怪了。” 红鸾躬身。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 “王爷治下的百姓，民风都有些……彪悍。” “而且王爷治下，都聚集在城内，谁家谁的娃，附近的人都知道。” “若是有外来口音的人要拐走辽地儿童，都不用熟人出手，哪怕陌生人，也会好事儿来问上一问。” “若在贩卖城拐卖，人贩子最多被群殴一顿，会不会被打死取决于官吏什么时候来。” “不过就算官吏来了，往往也会被百姓阻拦，等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再抓到牢里养好伤，再挨完官府的板子后流放倭国。” 秦标听此，脸上不免露出笑容。 “打得好，打得解气。” 至于人贩子是死是活，秦标是不管的。 见太子殿下这般态度。 红鸾倒也放心了下来。 “人贩子胆敢去广宁城，被抓住了更惨。” “广宁城人好客，会请人贩子吃沾凉水的黄米饭。” 秦标听此，嘴角略微抽搐。 黄米饭沾凉水。 外面是凉的，可里面却是滚烫的。 吞到肚子里，会痛的死去活来，甚至活活疼死。 而从外面看，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老六治下的百姓，平日里看起来挺人畜无害啊。 怎么私刑用的如此熟练？ 红鸾见秦标并不恼，脸色反而释然后，而后继续道。 “最开始遇到人贩子，其实没这样的，跟范阳城一样，单纯的将人打死。” “聪明点的知道扔到山里喂野兽。” “傻憨憨的百姓，多会出现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太来顶嘴。” “就那个岁数，谁会抓啊，抓完了还得管吃管喝的。” “再加上人贩子本身就是在作恶，也不了了之，妾就觉得没必要讲这种小事儿告知王爷。 秦标听此，感慨万千。 若他治下的百官也能如此。 那该多好啊！ 只可惜。 老六的官民一条心。 可朝廷的官员，却多觉高人一等，本能会与普通人拉开距离。 简直可笑至极。 他们皇家都是泥腿子出身。 凭什么那群官员那般高傲。 就干的那些破事儿，也难怪父皇不信任他们。 秦风则叹息了声。 “其实还有一点，红鸾没说。” “哦？” 秦标听秦风开口，不免好奇。 “辽地幼子民智已开，加上物资充沛，人贩子很难哄骗到辽地的小孩。” “人贩子应该没有辽地孩童更聪明。” “而且他们能拿出的好处，根本无法吸引辽地孩童半分。” …… 第536章 辽地税重 大庆拐骗孩童的人贩子，最有效的便是食物。 其次才是哄骗。 可这两点，对于辽地孩童而言，并不好用。 新生的辽地孩童，并不缺乏食物。 这片土地上的传统，便是将所有好吃的东西留给孩子。 而且小学内的食物。 更是仅次于辽王府。 其次便是辽地小孩上学后，专门学过相应的教育。 人贩子想要将辽地孩童骗走，很难很难。 秦标听秦风所言，翻阅文书的手突然停下。 而后指着上面的案例。 “范阳的小学，竟然反手诱骗了人贩子，反手送到码头做工，还顺手赚了一笔介绍费。” 秦标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彻底诧异了。 秦风不免凑过去看了看。 只见文书写的清楚，有个八岁的小女孩，家人在码头做工，自己在范阳小学就学。 码头那段时间招工荒，小孩便诱骗人贩子说码头那里有更多的小伙伴一起玩耍。 到时候一起跟着人贩子走。 然后…… 人贩子跟着小女孩去了码头。 结果不用多说了，小孩子不但收了几个铜板的介绍费，还提前预支了三天的工钱，说着上学买文具用。 然后…… 那人贩子被迫在码头打了三天黑工。 人贩子扛不住了，准备晚上跑路。 拐卖小孩一辈子。 没想到最终被小孩给卖了！ 但可怕的是。 小孩第三天告知了学校，学校告知了官府。 眼看着就能从码头上走了，没想到官府的人直接抓了过来。 然后…… 那人贩子被官府打了板子，流放到了倭国。 小孩举报有功，官府又奖励了不少钱。 秦风又看了看日子。 就二月份的事情。 那个时候秦风还在路上，故而不知道这件大事儿。 人贩子，竟然反被小孩给卖了。 秦标看着这份文书，更是哈哈大笑。 “抓了一辈子鹰，最终被鹰打了眼。” “如老六所说，大庆的人贩子，真没有这辽地的孩童聪明。” 秦标最终留意了下那艘学校的名字。 “范阳东城小学吗？让人安排下，明日孤要去这所学校看看，顺便见见这个小姑娘。” 太子秦标对秦风封地内的教育。 彻底来了兴趣。 “这么多孩子，全都开启了智慧，真的有必要吗？” “老六莫非让天下所有人都考取科举？” 秦标认真的询问着秦风。 范阳城的官府支出中。 往小学的投入占比极高。 若放在大庆的朝堂上，这是难以想象的。 大庆各州县，也是设立州学、县学的。 只是里面的学生，基本都是成年人，都是科举的苗子。 大庆对于官员抑制，对于士人，却是有优待的。 养士足够的多，才能从这群人中，挑选出最合适当官的人。 虽说大庆贪官污吏不少。 但同样也是有好官的。 “大哥，你要信我，民智必开！” 秦标微微皱眉。 “所有孩子都学了知识，都去考取士人，到时谁还能去种地？谁还能去当兵放马？” “大庆的条件，养不起这么多读书人。” 秦风却摇头。 “大哥，辽地只普及了六年基础扫盲教育。” “只是让未来的辽人全部认识文字。” “六年之后，则根据学生的兴趣，进行划分，进行技术培养。” “愿意种地的去种地，学校教他们如何种好地。” “愿意放牧的去放牧，学校教他们如何放牧。” “愿意进工厂的，学校则教导他们技术。” 秦标听此，却重重叹息一声。 “如此一来，辽地财政迟早有天会被你搞崩了。” 秦风再度郑重。 “在臣弟看来，朝廷的税早晚会崩才对，父皇与大哥的税收制度定就定错了。” “不纳税的群体，太多了，随着时间发展，不纳税的人群会越来越多，甚至有可能会占据这整个天下的一半！” “到那个时候，莫非让天下间另一半人，去缴纳全天下人的税款吗？” 秦标顿时皱起了眉头。 “到了那个时候，可以变法。” “大哥也熟读史书，当清楚历朝历代到了中期，变法基本没有成功的。” “真到了大家都觉得该变的时候，恐怕早已积重难返，无力回天。” 秦风一番话，最终还是让秦标点了头。 “老六说的对，只是如今变更税制，并非明智之举。” “大哥可以先从商税下手。” “江南六成商人，皆是咱们家的皇商。” 秦标说了一句很严重的话。 六成商人，都是皇家派出去的商人。 这个时候提收税。 收谁的税？ 左手倒到右手吗？ 这有何意义？ “大哥可知辽地商税多少？” “十里取一，算不上多。” 秦风却摇了摇头。 “那只是明面上的。” “就说市场上售卖的铁盆，大哥看似物美价廉，可知道这其中有多少道税可收吗？” 秦标顿时愣住。 “先是矿石开采税，不多百分之五。” “其中又有矿工税，每人收入的百分之十。” “而后冶炼成铁矿税，也不多，百分之五。” “冶炼工人的收入税，也是百分之十。” “再之后，则是脸盆厂缴纳的税，百分之五。” “脸盆厂的工人，赚的工钱同样要缴纳百分之十的税。” “最后售卖上，还要收取百分之十的税。” 说到此处时，秦标的目光已经无比凝重。 若这么算下去，秦标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个脸盆，老六到底收取了多少税！ 但可以肯开的。 是绝对不止明面上的百分之十。 百分之二十？ 或者百分之三十？ “老六，将税赋定得如此之高，未免过于黑心。” 秦标还是主张轻徭薄役的。 “大哥，税赋如此之高，可这里生活的人，却从不有任何抱怨。” “即便缴纳了这么重的税赋，他们剩下的工资，也足够一家三四口人一年的吃穿用度。” “而且百姓也知道，他们缴纳的赋税，都是为了让居住的环境更舒适，他们的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这些，都是百姓们实打实能看得见的，即便让他们缴再高的税赋，他们也心甘情愿。” “百姓缴税，不是怕缴纳的多，而是缴纳的税款，都进了个别人的口袋，没有再度用在他们身上。” …… 第537章 不于民争利，自有他人去争 秦标聆听着秦风的话。 回想之后，更觉得振聋发聩。 老六说的…… 没有任何错误。 大庆的税收的确很低，可税收低了，朝廷治下的百姓，照样负担的很吃力。 辽地的税赋的确很高。 可高了，百姓的生活质量，却在肉眼可见的提高。 对于如何恢复，历代皇朝都有一套最简单的办法。 无为而治。 与百姓休养生息，少折腾，百姓自己就能恢复过来。 等强盛了之后。 再大干一场。 或者去报复朝廷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 甚至上千年前另外一个皇帝留下的遗憾。 又或者。 让盛世延续的更久一些。 可辽地，表面上看起来无为而治。 但实际上秦标清楚。 所有辽人的一切，都在秦风的掌控之下。 广宁城人与范阳城人如今的生活。 都是秦风给的。 秦风只是将财富收了上来。 然后进行新一轮的分配。 最难的。 便在于财富的分配上。 兴许秦风留下了些许。 可话又说回来。 秦风就算再怎么吃，再怎么喝，再怎么玩。 在如此庞大的税收基础上。 又能花掉多少呢？ 就是个零头。 光零头，就足够辽王殿下，过上比皇帝太子还要更加滋润的生活。 而实际上。 秦风除了赏赐之外。 其他需要花钱的地方，基本没有。 “历代帝王，皆以均田当做标准。” “如今大庆也在做，可如今看来，均田均的，也未必一定是田。” 毫无疑问。 秦标此行的目的。 除了迁都之外。 就是利用去年对北胡的大胜影响力，从而强行推动均田。 大庆的基础，是延续了大胡皇朝，以及南朝的基础之上。 甚至治理地方的官员，都没怎么换。 故而之前拥有的弊端，现在依旧还在。 世家大族掌握着最为关键的土地，如今秦标正要用朝廷的力量，强行分了！ 在大庆。 土地是最为珍贵的资产。 可在辽地，土地却是最为廉价的资产。 广宁城人，与范阳城人，正在高度的进行城市化。 人们聚集在一起，彼此产出的物品让大家的生活在集体的变好！ 而要在乡下的人。 也能被分配到更多的土地。 “朝廷……无法做到辽地这般公平。” “除非，直接将这破罐子全部打破。” 可要将罐子彻底打破，需要前所未有的勇气。 因为那可能面对诸多前所未有的问题。 许多帝皇，都错在了这一步上，最终导致权利被彻底颠覆。 “还是慢慢疏导的好。” “孤还很年轻。” “至少，如今孤也有个样子不是。” 秦标想着辽人生活，觉得这就是所有大庆人未来的样子。 辽人只不过走在了前面。 其他地方的百姓，早晚都能追得上去。 他这个当太子的，必然会加倍努力，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加公平。 这是身为储君的使命。 秦风听秦标所说，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庆朝廷上的弊端，相当的多。 税收只是基本问题。 朝堂政策，基本秉持着不与民争利为主。 这想来也必然是大庆从始至终的主流。 民富则国富。 民强则国强。 这想法完全是好的。 只是对于天下百姓的引导，确实是弱了些。 朝廷兴许从始至终，不从与百姓争夺利益。 可朝廷不夺百姓之利。 有得是一群小人去掠夺。 其次。 便是大庆朝廷的货币问题。 依旧延续着传统，贵金属货币。 基本上，铜钱依旧在使用。 哪怕是取出千年前铸造的铜钱，只要它是铜钱，在大庆就能用。 但这么下去。 迟早会出问题。 江南的铜钱，如今基本被朝廷回收了，用来铸造火器等。 只是如今的江南，民间悄然流行着另外一种贵金属。 白银。 朝廷固然掌握了大庆境内九成多可开采的白银矿。 可问题在于。 南方海贸，收取的钱财，基本都是从西洋流传进来的白银。 而西方。 有多少白银？ 只需要满世界找到一些白银矿，然后再找些黑奴开采即可。 就能源源不断的从南方换取大量好用且富贵的物资。 而南方则会获得越来越多的白银，最终导致老百姓手里的钱越来越不值钱。 最终朝廷必然面临一个问题。 钱都哪里去了？ 这个结果，秦风基本已经能预料到了。 辽地的纸券，秦风觉得早晚要代替到南方的白银交易。 至少货币的发行权，是掌握在秦风的手里。 而不是西洋人那白银要多少有多少！ 兴许朝廷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从而才会禁海。 只是海岸线那么长，禁是完全禁止不住的。 就如同大庆的教坊司一样。 堵不如疏。 大庆的钱袋子，只能被自己人牢牢把控住。 而不是西方。 不过现在嘛，辽地纸券只是个备份，等到了危机真正出现的时候。 辽地纸券便能迅速席卷天下。 眼下，依旧处于蛰伏阶段。 也不需要影响的太远。 只是据说。 如今就连草原上，也开始认同辽地纸券的价值。 没错。 秦风的敌人，是最先认同秦风的一切。 甚至据说北胡人如今正在疯狂的寻找铁矿，想如辽地一般的办起铁矿厂。 更有甚者。 如今辽地的火器厂，安防等级已经比辽王府还要更高一些。 北胡人已经被炸蒙了。 没道理不想窃取下辽地的火器技术。 只是相对于辽地。 京都火器技术似乎更好窃取一些。 然而京都的火器技术…… 照着父皇跟大哥的搞法，没有个几年时间，根本就没有半点技术可谈。 就算被窃取了。 也没有多少关系。 秦标批注文书，最终批阅到了傍晚。 然后…… 换回的官衙内继续批注。 秦风与许宁儿无事，倒是有兴致在范阳城的夜里走一走。 在正妃与侧妃的陪同下，秦风倒也有轻松。 “王爷，范阳城内如今已有五条夜市，直接开到凌晨。” “如今也正好春季，不冷不热，加上百姓有钱，治安变好，晚上出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秦风眺望着前面夜市那人挤人的情况。 “人有点多，要不回去吧。” “王爷看到前方的高台没，不久后那会有范阳城最好的舞娘跳舞。” 秦风当即冲前挥手。 “将前面的人群，给本王挤开。” “本王要在最好的位置。” …… 第538章 你们就嫉妒吧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辽王爱观舞。 导致辽地方的舞者众多。 甚至大庆各地方的舞者，都在向辽地汇聚。 辽地官员似乎清楚秦风的癖好。 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些舞者。 无论来多少。 故而辽人好舞这件事儿。 也就逐渐蔓延开了。 辽人好两个武。 一个武力的武。 一个舞蹈的舞。 武力开创盛世。 舞蹈歌颂盛世。 当然，辽王亲卫并没有为秦风挤出一条路。 而是打出了辽王的旗帜。 原本无比拥挤的人群，迅速沸腾起来，人挤人硬生生的挤开了一条通往前方的路。 “辽王殿下！” “王爷看我！” 范阳城的市民彻底激动，挥舞着手臂满脸潮红。 曾几何时，范阳城人对秦风只是感激。 可当秦风让范阳城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后。 范阳城人对于辽王，已是无尽的崇拜。 范阳城，按理说应属燕山地带，按理说是燕地人。 然而范阳城人对外，依旧以辽人自居。 辽，已经不再单单指的是地界。 秦风冲两侧激动的百姓点头。 这引起百姓更加沸腾，在灯光下，秦风也依旧能看到许多满脸通红的面孔。 不免让秦风开口。 “都注意些，别给人挤坏了。” 夜市之下的街道。 终究不够太宽。 这人挤人的状况下，是能将人挤死，最终导致窒息而亡的。 不过范阳城的人口数量。 想要挤死人还是有些难的。 只是太多后面的百姓往前挤，就是为了想要离秦风更近一些。 导致前面的百姓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王爷！” 呼喊依旧在继续。 总是想要吸引秦风的目光。 好在都是听话的好百姓。 经秦风这么一说，拥挤程度的确下降了许多。 人们自发的松散了些。 这不免让秦风暗松了口气。 还真怕挤着挤着，就给人挤死了。 “回头范阳城，也要养成排队的习惯。” 秦风冲身侧的红鸾说了句。 广宁城人，做事儿是注重条理的。 再加上所有人都列队过。 对于排队自然无比的熟悉。 可是范阳城人，却延续着大庆人的习惯。 根本没有排队的概念。 一是城市人口第一次变得这么多。 以往很少有大量人口聚集的情况。 封建皇朝的官员，都不喜欢人群聚集在一起。 特别是一群男人聚集在一起喝酒。 喝着喝着，一群男人就有可能搞出事儿来。 当然。 不排队这种事儿。 可能跟朝廷也有关系。 别说这里不排队。 大庆上早朝的时候，也是完全不排队的。 等宫门一开，乌泱泱的一群官员丝毫不顾忌形象，直接就往宫殿里冲。 除了正儿八经的时候，这群官员们能规矩点。 其余时间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不过听说，父皇在从辽地回去后，也开始琢磨早朝要不要排队往里进。 有个先后顺序。 只是这个先后顺序如何定，还没有定下来。 究竟谁先进，谁后进，那群官员都是要争一争的。 “妾这就派人告知陈庆一。” 人口过百万规模的城市治理。 是需要一定的经验才能玩得转的。 人口两百万的城市治理，对于官员们来说，更是一种挑战。 这既考验了官员的能力。 又考验了当地百姓的素质。 范阳城以往也没这么多人聚集的情况，经验不足，还好没有等到真正拥挤出事儿的时候，再去提出适合改变的规矩。 官府的制度。 往往是有重大案件发生后，再去调整预防。 辽地的许多政令，则已经提前做了预防，避免问题出现。 就如同排队。 人群列成竖排，绝对没有这般拥挤。 不过这终究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秦风进入人群内，笑着冲两侧百姓招手。 “王爷，尝尝我做的驴打滚。” 有小贩举着一份驴打滚，冲着秦风呼喊。 只可惜离的太远，递不过来。 也有许多小贩想请他们的辽王吃自己的看家本领。 然而那些辽王亲卫，在这个时候就显得讨厌了。 秦风只是笑着点头。 “吃得稍后，稍后。” 听到秦风此言，众小贩便安了心。 以王爷的饭量。 足够将这里所有贩卖的东西，全都吃个遍。 秦风冲两侧百姓挥着手。 许宁儿美目连连的望着秦风的背影。 “王爷都是如此这般亲民吗？” 这样的权贵。 许宁儿从未见过。 哪怕庆皇与他的父亲出身都不好。 却也很少见到与百姓靠的这么近的情况。 这么多人，很难保证不出现什么意外。 许宁儿本能担心秦风会有危险。 但又觉得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先不说这里本身就是辽地，这附近所有的百姓，都是秦风的治下之民。 就单说秦风的武力值。 也注定没有几人有胆量刺杀。 随着深入人群，辽王妃再度震撼于辽王的威望。 以往的她清楚秦风威望很高。 却没有想到能高到这般地步。 就在这时，许多道尖锐的叫声划破长街。 “王爷！” 那是辽地女子的叫声。 少女的叫声，总是尖锐具有穿透力。 这种拥有穿透力，满是崇拜的声音力更是此起彼伏。 兴许对于辽地任何的适龄少女而言。 能嫁给辽王，就是她们的终极梦想。 而与江南女子的内敛不同。 辽地女子往往更加奔放。 “可惜，你们的王爷已经有王妃了。” 许宁儿不免昂着脑袋。 身为辽王妃，许宁儿还是无比得意的。 在这个妇凭夫贵的时代。 能嫁给厉害之人，总是会成为她人羡慕，甚至嫉妒的对象。 从许宁儿嫁给秦风那一天开始。 她就已经知晓。 这天下间恐怕有无数女子都在嫉妒她，甚至有可能在背后偷偷诅咒她死。 然而。 这终究只是得不到的怨念罢了。 她们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无法与王爷离的如此之近。 这天下间能得辽王恩泽的女子。 相比那无比庞大的基数，终究是有限的。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尖叫划破夜空。 “王爷看我了！冲我笑了！啊……！” 少女那激动的尖叫无比刺耳，可喊了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 “有人晕过去了！” “快救人！” …… 第539章 辽人最大的横财，就是辽王的赏赐 秦风终究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兴许是少女过于激动，嘶喊的过于激烈。 也许是因为人群过于拥挤。 竟导致其喊到当场晕厥。 好在秦风的亲卫相当专业。 “散开，人群快散开。” “医疗队。” 有亲卫冲后方喊了声，便有一群医者抱着箱子匆匆跑去。 这些医者，基本时刻陪着秦风，防止秦风突然出现什么状况的。 虽然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加上秦风的身份过于的高贵，这些医者往往都是陪同的。 如今。 也总算有了他们动手的机会。 “有医者在，不会有事。” “让人群略微散开点。” 秦风当即下令。 很快亲卫便当即执行。 出了这一档岔子，人群终于没有那般的拥挤，配合的拉开了距离，防止再出现意外。 “竟能喊到晕厥。” “王爷的魅力实在太强了。” 许宁儿看向秦风的目光，则有些呆滞。 曾听闻昔有潘安，俊美无比，行走在路上便有无数女子投送花篮与瓜果。 却还第一次知晓。 竟有少女，因为秦风冲她笑了下，就激动到晕厥过去。 这属实有些离谱。 秦风的笑，并非只是冲她一人，而是面对所有百姓的都是笑脸。 但兴许并不影响。 那少女觉得她的辽王殿下，那个笑容只是给她的。 “王爷，人醒了。” 不久后，便有亲卫赶来，告知情况。 “分派人手送她回家，继续看舞去。” 舞者的高台，屹立在街道最中心的位置。 平日间这里总会有一些表演，以吸引百姓过来。 在精神生活严重匮乏，且范阳百姓开始有钱且有闲之后。 乐曲与舞蹈，的确能吸引来不少百姓。 秦风自然落座在了最好的位置上。 秦风与王妃侧妃刚刚落座，高台上的舞者便穿着复杂的衣服，全部走到了台子上。 “拜见王爷。” “拜见王爷。” 一群戏子舞者，呼呼啦啦全都冲秦风跪拜了下去。 辽地是不兴跪拜礼的。 只是这群伶人，却心甘情愿的跪拜。 若非秦风的喜好。 她们远无今日这般地位。 往常她们这群人，谋生都困难。 如今却已相当富足。 甚至一场演出的费用，也随之水涨船高。 当家花旦的舞者，一场演出，已是范阳城工人一个月的收入。 虽说…… 因为赚的太多，其中八成都缴纳给了官府。 可留下的，依旧相当于工人六天的工资。 这已经是相当不菲的收入了。 况且给辽王殿下缴纳更多的税，也显得更加有用。 舞者伶人的地位，往往是低下的。 可因为缴纳的税多，也让她们往往能抬起头来，对于她们而言，谁纳税多，那就是更有排面的事儿。 对于辽王，她们内心是真心实地的感激。 不跪拜，不足以形容这番感激之情。 “都起来吧。” “谢王爷。” “谢王爷。” 此起彼伏的感谢声从台上传来，一群人也相继起身。 虽然想跪拜更久。 但王爷的话，不能不听。 秦风真正的身份，是大庆的亲王。 也属于藩王塞王。 正式称呼，是辽王殿下。 然而治下百姓，为了表示亲切。 总会称秦风为王爷。 如今秦风倒也习惯了这称呼。 听称呼，大约也能知晓，这是自己的百姓，还是大庆其他地方来的人。 这群舞者伶人当家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娘，人称公孙大娘。 很巧。 跟历史上那位公孙大娘舞剑气的一个姓氏。 更巧的是。 范阳城的这位公孙大娘，也以舞剑出名。 也不知是舞剑故意蹭古人的热度改了姓氏。 还是说本身姓公孙，感染了前人的事迹，从而做起了舞剑的营生。 “班里会的很多，王爷想见什么？” 公孙大娘在高台上躬着身子，有些惶恐。 在大庆。 尊贵之人往往要坐在高处的。 辽王殿下身份最为高贵，理应坐在高处看戏，至少也要超过高台的高度。 可此时…… 秦风与后方的百姓，除了隔了一群亲卫外，坐的也并没有太高。 秦风没有说话。 红鸾便已开口。 “自是你们的看家本领，若让王爷高兴了，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对于辽人来说。 最大的横财，便是辽王的赏赐。 辽王的赏赐分为很多类。 一种是这随机遇到了，王爷觉得好了。 最容易得到赏赐的，除了舞者就是厨师了。 不过也不单单这两类。 还有许多技术好的工人，也容易得到赏赐。 另外一种，则是每到过年时，从辽王府内赏赐下来的年货。 辽人过年时。 家家户户都能收到辽王送来的礼物。 虽不多，但这却是辽王派人赏赐下来的东西，百姓往往感念的很。 更不用说。 在辽地工人年底停工前。 辽王也会赏赐一大笔钱。 以前是被秦风称之为年底奖金的。 只是下面的百姓，固执觉得这如果是辽王赏赐，更容易让工人们感念。 况且那笔钱。 也的确是从辽王府出的。 故而每年年底时，辽人往往按照一年的功劳，往往能分得相应的奖金。 虽有高低，但彼此相差的却不多。 但能多拿一点。 也是辽王对其更多的赞赏。 当然每年辽地也会出现杰出者，对辽地有大贡献之人，或者品性高洁救过人的辽人。 年底也会得到辽王额外一笔赏赐。 这些赏赐。 是生活在辽地之人，最大一笔横财。 这点这群舞者伶人们，自然也是知晓的。 听红鸾的话，这群舞者伶人，明显也激动了起来。 班主公孙大娘更是率先抱拳。 “就让老身先来舞个剑，热个场。” 公孙大娘话落，秦风的后方便传来诸多叫好声。 往日这班戏，不是这个点开，还得等很久。 可今日百姓得了秦风的好，提前看到了。 再冲后方百姓的叫好声，秦风便知晓，这公孙大娘的舞剑，应该差不了了。 也是。 虽说这位大娘已四十岁了，却依旧风韵犹存。 兴许常年舞剑，丰满的身躯结实有力，再加上白皙的皮肤，以及姣好的面容。 更是能戳中许多男人的点。 随着一道锣声响起，凤鸣之音猛然在台上响起。 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反射着月光，从公孙大娘面前正中处升起。 …… 第540章 看似小把戏，实则大乾坤 昔有佳人公孙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罗，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也不知道当年诗圣写这首诗时，公孙大娘有没有加钱。 但也因此成就了公孙大娘之名。 据说昔年草书第一人，是见过公孙大娘舞剑之后，草书方才大为精进。 剑光耀耀，人随剑动。 丰满的身躯却若剑般轻盈。 就连长剑反射出的光影，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妙至毫厘。 当长剑从面前缓缓划过，那一抹剑上的反光恰好打在那双英气十足的凤眼之上，看得秦风心中大为惊叹！ 辽地的舞者水平。 竟然已经高到了如此地步。 昔年公孙大娘舞剑是何等风采，秦风并不清楚，甚至能两朝伶人中独属第一。 然而这位公孙大娘。 长久下去，必然能名动天下。 “好，好啊。” 秦风觉得错不开眼。 后台的伶人们，更是彼此观望。 “班主今天这是仙神附体了吧。” “好久不曾见过班主如此舞剑，那招惊险万分的剑式，班主也好久都未曾用过。” “台下百姓都惊了，全都屏住了呼吸。” 后方的伶人，眼神都在变得狂热。 她们很清楚公孙大娘今日为何如此这般搏命。 对。 就是在搏命。 舞剑，素来都是无比惊险的行业。 舞者为了刹那间吸引住观众的眼球，有时往往会用惊险万分的招式。 长剑在脖子边转圈，稍微失误，剑锋便会划破脖子。 类似的惊险招式还有许多许多。 今日开场。 公孙班主彻底玩命，一剑足足舞了半柱香的时间。 衣衫早已被汗水彻底湿透，在灯光的照耀下透出隐隐的肉光。 秦风目光也随之变得凝重。 大庆的伶人，是真的用尽浑身力气，来用来混口饭吃。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有些伶人往往是从幼年起，便进行各种基本功的练习。 这一练，便是十年二十年。 只有熟练了，才能登台。 若想成名，又不知是多少年能有。 大部分的伶人，基本全靠班主养活，大部分时间在班里做一些杂务，直到有一天。 自己能成了角。 努力一生，只为了等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而大部分人，往往一辈子都等不来这个机会。 如今辽王正在下方观看，台上的公孙大娘如此搏命，也让后方这些舞者彻底明白。 这恐怕是她们一生中，最大的机遇。 把握住。 必须把握住！ 所有伶人相互观望，能够看出眼神中的紧张。 更有聪明者在暗自调整呼吸，努力平复心绪，以展现出最好的状态。 而此时台上鼓乐声突然变得急促，公孙大娘身体更是开始高速旋转。 她转得很快，快到视线中几乎能看到残影，剑光更是在随之游动。 不知何时一柄剑鞘飞到空中，公孙大娘长剑直刺长空，剑鞘恰好落在剑身之上。 伴随着一阵嗡鸣，鼓乐声停止，唯有公孙大娘在台上大口喘息，沉甸甸的胸膛更是明显在随之上下起伏。 台下早已寂静一片。 范阳城的百姓，何时见过如此精彩的剑舞。 就连秦风也被惊到了。 手更是不自觉的伸出，鼓起了掌。 “好，很好。” 秦风的鼓掌打破了宁静。 下方百姓顿时一阵欢呼。 “精彩！” “好看过瘾！” “见了这一舞，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得了王爷的福，才有幸看到公孙大娘拿出压箱底功夫的场面。” “嚯……” 毫无疑问。 公孙大娘剑舞，形成了爆炸式的开场，也让秦风更加期待后面的表演。 秦风则向身侧的亲卫说了声。 “那把剑给本王看看。” “是。” 没多久，公孙大娘便亲自捧着剑下台来到秦风身边，衣衫仍旧处于被汗水湿透的状态。 也不知是不是来不及换衣服。 还是故意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辽王殿下喜欢舞者，也知道辽王殿下也喜欢年轻漂亮的。 可谁能保证。 辽王殿下就不喜欢年纪大些，可风韵更足的呢？ 公孙大娘年轻时，也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美人，如今徐娘半老，加上这半透不透，风采更盛。 原本秦风只想看看剑。 不曾想亲卫似乎误会了什么，将公孙大娘都领来了。 许宁儿明显有些紧张，甚至有那么些许的防备。 京都那些权贵子弟们，不乏有喜欢年纪大的。 甚至不少有跟自己的奶妈有所龌龊。 许宁儿不免有些担心。 只是秦风的目光依旧正常。 这么多年了。 秦风什么没见过？ 但既然都到这了，公孙大娘也如此的拼，显然也想博个名声。 “大庆剑舞，本王见过的，你当第一。” “谢王爷赞赏。” 公孙大娘激动的快哭了，当即跪在地上，将手里的剑举了起来。 秦风顺手接过，仔细打量。 毫无疑问，光是这分量，就注定是一把宝剑。 而且配重相当平衡。 秦风缓缓抽剑出窍。 如若凤鸣之音也随之缓缓响起。 这也不免让秦风更感兴趣。 许宁儿见秦风的心思，完全在这把剑上，不免也松了口气。 秦风直到将剑抽出，弹了下明晃晃的剑身，引来一声剑鸣。 百炼精钢，而且是开了刃的。 刚刚那舞，舞得当真惊险。 稍有失误，怕是就是事故了。 秦风最终则将目光投入剑鞘之中。 许宁儿看秦风如此端详，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羞红。 最终秦风放下了剑鞘。 “果然如此，这剑鞘内有机关，抽剑便是这般凤鸣之音，很有意思。” 秦风将剑插回去，而后再拔出。 果然凤鸣之音再起。 而后再插入，再拔出。 凤鸣之音依旧。 刚刚那一场剑舞，从剑出窍的那一刻起，就是被精心安排过的。 公孙大娘见秦风只看剑，不看自己。 心底终究有那么些许失望。 可惜辽王殿下不好老妇这一口。 “这凤鸣之音，不过是江湖上把戏罢了。” 秦风却摇了摇头。 “看似小把戏，实有大乾坤。” …… 第541章 钢铁碰撞的灵魂 看似小把戏？内有大乾坤？ 大乾坤？ 大？ 什么大？ 公孙大娘低着头瞧着地面，视野被遮挡了一大片。 似乎…… 是挺大的。 有时往往觉得这是个累赘的。 舞剑时更难控制。 可偏偏有无数男人，偏偏就喜欢这个。 莫非…… 秦风则指着那凤鸣机构。 “这里面纯粹是铁构建摩擦后产生的凤鸣声。” “能透过震动将声音变得如此好听，这小把戏里可都大有说头。” 秦风觉得能打造出出窍凤鸣之音的匠人。 简直就是个天才。 “这把剑，是哪位匠人打造的？” 秦风不免询问。 彻底起了爱才之心。 公孙大娘听此，恭敬道。 “回王爷，这把剑是师门传下来的，据说已有百年历史。” “用了上百年，这凤鸣之音，不会被磨损掉吗？” 公孙大娘摇了摇头。 “一直都这样。” 听此，秦风再度感慨这把剑的技艺。 若用武侠小说来比喻。 这把剑必然也算是一把很有特点的神兵利器的。 没想到却是在舞剑剑娘的身上。 光是这剑出窍的声音，就很有东西了。 更不用说这把剑明明是铁造，可过了百年，依旧光亮如新。 这工艺，强得令人发指。 毕竟铁剑最易生锈。 好在秦风知晓，有些铁剑即便过了四百年，依旧光亮如新。 纯粹是铸剑的匠人足够强。 而这样的匠人，每一位都是瑰宝级的存在。 其实铁剑百年不锈，这也算不上什么。 在青铜剑达到最巅峰时，始皇帝陵寝内的青铜剑两千多年，又被人俑给压弯了。 可当人俑抬起时。 那柄两千多年前的青铜剑瞬间弹得笔直。 据说是用了某种记忆金属。 而更离谱的，是先秦时涂抹在人俑上的紫色材料，是一种人造超导体。 秦风记忆中的世界，那种高速奔行领先世界，日日夜夜穿梭在雪国南乡的长龙。 似乎就有那抹紫的功劳。 那是两千年前的染料。 却在两千多年后大放异彩。 这种事儿太多太多。 更不用说人人所熟知的四大发明，彻底影响了整个天下的人。 而那抹染料。 又是炼丹时产生的。 大庆内的炼丹师，如果不去追求长生，总把炼出来的丹药往肚子里吞的话。 秦风其实很愿意让他们一生富贵。 他们随手弄出的好东西，可能连这群炼丹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用。 于他们而言。 只有吃了能成仙，与吃了不能成仙的两种区别。 迄今为止。 辽地那位因为私吞丹丸而死的道士。 至今还让秦风感觉到遗憾。 所以秦风准备再多养点炼丹道士。 甚至的话…… 可以改一改炼丹道士们的经书，让他们不以长生久视为第一目的。 这似乎很困难。 此时台上已跳起了舞。 舞娘很美，飘飘欲仙，似是天上仙子般落在凡尘。 公孙大娘依旧跪在地上。 她清楚辽王正在思索，根本不敢打扰。 “要不在广宁城搞个炼丹大会？” “可有什么能吸引过来那群道士呢？” “金银财宝？那对道士而言如若粪土，如果很在意这等俗物的，那九成九都是个假道士。” “搞本仙经吗？有什么是所有道士都想要的？” 秦风思绪发散，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将大庆的炼丹道士，先全坑骗到广宁城去。 然后…… 来了就别想走了。 “海外寻长生。” 秦风瞧着手指，觉得似乎可以。 毕竟炼丹术最执着的，就是方士。 方士徐福出海寻仙，至今在大庆还有很大的影响力。 也不知道用海外瑰宝，是否能反向吸引到这些道士。 可那海外。 又有什么能将道士们骗过来的瑰宝呢？ 秦风一时间不免纠结起来。 好在思绪也终于回来了，回头望着手里的剑。 “这些江湖小把戏，若用在正确的地方，将大有作为。” “这把剑，可借给本王一段时间？” “本王不会亏待了你。” 秦风准备将这把剑送给那群爱研究的匠人们。 将这凤鸣声给吃透了。 虽然兴许作用不大，但这声音当真很好听。 试问开关车门声，出现这种如若凤鸣之音。 那是纯粹金属震动产生的美妙声音。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担当住这种声音的诱惑。 公孙大娘听此，却抿着嘴。 “王爷，师门有规矩，剑不离人，人不离剑。” “王爷要这剑，妾身也要跟着。” 公孙大娘觉得有些希望。 或许能跟着这把剑，一起进辽王府。 若是能进辽王府。 谁还愿意在外面当这些伶人的班头啊！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也不是不行，你去看着点，也防止那群毛手毛脚的给弄坏了。” 公孙大娘瞬间就懵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毛手毛脚？ 还那群？ 王爷这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不过用不了多久，等公孙大娘进了工厂，见到了那群爱研究的匠人，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虽说从中也没少获得好处。 只是与她所想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未来充满遗憾的她并不知晓。 她的名字，会随着这铁器产生的凤鸣之音，被记载在课本上，一直被传诵下去。 当未来的人们谈及辽地工业发展的历史时。 也少不了他这位舞娘。 也少不了大庆诸多的江湖小把戏。 就跟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将狂草写到了极致。 秦风观舞剑。 则获得了这其他的东西。 钢铁是无比生硬冷酷的。 可碰撞后产生的美妙声响，却仿佛给这冷冰冰的东西增添了一抹灵魂，多了份生动。 而这灵魂。 也往往是钢铁技术发达到一定地步后，才能拥有的。 可在大庆的江湖上。 这些令人感动的声响，却被认为是把戏。 有时候，生活往往就需要这些小把戏，才能变得更加生动。 秦风再度望向了高台之上。 如今表演的舞蹈。 是一场群舞。 大庆的群舞，激昂狂热，浑厚苍凉。 而群舞在舞蹈时。 又在讲述着故事。 只是如今舞台上的故事，却是有些熟悉。 跳的正是一位亡国的公主，奔赴草原后的故事。 秦风不免望向了红鸾。 似乎…… 有关。 …… 第542章 本王想管的是教坊司 这出群舞舞出的戏。 是前朝的戏。 准确的说。 是大胡皇朝时候的戏剧曲目。 大庆朝廷对于天下治理，如今还处于无为而治的态度。 诸多事务，都顺应自然发展，只要不威胁到皇权，就不去过多插手。 戏曲。 更加不被重视。 毕竟大家都在挣扎怎么去吃饱穿暖，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看戏。 故而大庆的戏剧发展，已经是前朝的模样。 这出戏，更是讲述亡国公主在草原上的悲凉。 还有就是自我的救赎。 以及即便亡了国，却依旧心系故国子民，阻止了一场场悲剧的发生。 这似乎。 是讲述大胡皇朝时，天下百姓对于前朝的思念。 只是秦风知晓。 亡国公主的下场，远远没有戏中这般美好。 亡国之人，再无依靠，即便在北胡王庭内，仍被忽视。 况且…… 北胡大汉，也并非是亡国公主的所爱之人。 秦风凝视着红鸾，见红鸾并无表情。 红鸾的父亲，不是北胡大汗。 而是纳哈拙。 就是那个带领三十万大军，被秦风击败的纳哈拙。 草原上历史最久，却被秦风终结的纳哈部汗王。 年轻时的纳哈拙，仰慕南宋的亡国公主。 最终给北胡大汗戴了顶绿帽子。 这也就是为何红鸾在北胡王庭并不受待见，甚至被送到东胡的原因。 很狗血。 又很真实。 秦风也不清楚红鸾究竟知道不知道。 纳哈拙年轻时的爱恋与狂妄。 最终却成了他晚年的护身符。 这事儿，也是庆皇从锦衣卫那得来的消息，又因为红鸾的缘故，略微松了松纳哈拙的控制。 也算给了纳哈拙一个体面。 至少活得比京都百姓轻松得多。 京都百姓尚且需要努力干活方能维系生计。 至于纳哈拙。 只需要靠两个儿子，时不时的出去跳个舞。 京都的那群文人心最坏。 在京都若无庆皇放话庇护下，他们的未来会过得很辛苦。 只是这些对于红鸾而言。 知道不知道都已不再重要。 红鸾在北胡地的苦楚，纳哈拙昔年可从未过问过。 还有她的母亲病死，纳哈拙又有何表示？ 兴许是忌惮当初的北胡大汗，不敢走的太近？ 可北胡大汗，又如何不会忌惮他这个影子大汗？ 最终。 只不过是一位亡国公主，分量不够两人生出裂痕罢了。 “这场戏，该改改了。” “用前朝的背景，还不如昭君出塞。” 毫无疑问。 这场戏，是大胡皇朝统治时期，百姓暗自缅怀南朝的结果。 可如今已是大庆的天下。 这前朝的戏唱到了今朝，就别想在辽地唱了。 没有任何意义。 秦风这话一出，还侍卫在一旁的公孙班主急忙点头。 “回头便将这场戏给撤了。” 秦风则略微沉吟下。 “可以换成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 如今的高原吐蕃，尚且还在北胡的控制之下。 可秦风认为。 那里早晚都会并入大庆的领土内。 既如此，那就提前用戏剧来进行宣传。 这既满足了老百姓爱看。 又能起到一定的引导作用。 秦风不免瞧着桌子。 “回头要不要成立了专门舞蹈宣传的部门？” 秦风突然觉得还是蛮有必要的。 大庆太多百姓，对于这个天下的了解，还是需要一定引导的。 以往的对天下百姓的引导。 全是官员与士大夫的责任。 若官员与士大夫出了问题。 那们管辖下的百姓，很有可能也随之出问题。 寻常百姓，很容易被误导。 特别是迷信之类的事。 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后。 利用宗教的名义来起义的就层出不穷。 在这个普遍迷信的时代。 百姓很容易信任。 或者说百姓的信仰也并不坚定，可那宗教能让他们吃得更饱，更有尊严。 他们便会坚信不疑。 庆皇当年的红巾军也是如此。 只是如今吗。 大庆最大的三个教派，就是儒释道。 这三大教，也是维系人心安稳的重要力量。 可秦风清楚。 光着三教，并不够。 兴许可以通过戏班子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去改变大庆百姓的认知与想法。 大庆的百姓，普遍都是简单朴素的。 一场好看的戏，就能让他们感怀许久许久，甚至有的即便老了，糊涂了，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当年看过的那场戏。 人生如戏。 戏如人生。 这也是教化的一部分。 “不知当年的戏子皇帝，有没有请治下百姓看戏。” “看样子，是没有请。” 别人眼里的一出戏。 秦风却能看出许多东西。 甚至能看出这个时代的女子，穿着的也依旧很简单。 特别是戏子，全靠宽大的衣物遮住曼妙的身材。 可若一阵风吹来，宽大柔软的衣袍完全贴在身上之后，完美的身材便随之展现而出，有种无比奇特的美感。 就展露出的完美线条，有着人世间最完美的弧度。 果然，以色娱人者，最需对身材进行控制。 古今甚至未来皆同。 许宁儿望着舞台许久，又望着秦风的侧脸。 “王爷是不是想将这个戏班子收了？” 许是跟了太久。 都要成为秦风肚子里的蛔虫。 可秦风却摇了摇头。 “本王是在想，父皇与大哥，能不能将教坊司交给本王管。” 一旁的红鸾听此。 忍不住捂嘴轻笑。 是啊。 若是掌握了教坊司。 掌握的又何止是这些戏班了？ 青楼楚馆，怕是也逃脱不掉。 许宁儿心中暗啐。 王爷是真的贪心啊。 却不曾想红鸾突然在一侧说了句。 “五皇子在京都，跟教坊司的那群官就混得很少。” 秦风不免叹息。 五哥这王位固然是被撤了。 可怎么觉得比以往更舒服了呢？ 况且。 万一某天。 五哥真得向大哥要了整个教坊司。 按照大哥的脾性，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就算自己的亲弟弟太混账，那也是亲的。 一个教坊司而已。 随便老五折腾去呗。 别给自己折腾废了就行。 “怎么还突然有点羡慕五哥在京都的生活了呢？” 秦风不免叹息了一声。 京都。 皇宫。 老五凄惨的惨叫声从宫中传来，还有皮鞭抽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父皇，近日儿臣也不曾犯错，为啥要抽我啊！” “老大老六都走了，朕不开心。” “父皇不开心，也不能拿我寻开心啊。” “朕身边就你这个儿子，可你偏偏是个不争气的，总会想着想着就越想越气。” “别跑！” 啪！ “啊……” …… 第543章 父皇说的是谁啊? 京都的皇宫。 庆皇最在意的两个儿子都走了。 固然每天都在忙忙碌碌着，而且天下也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可庆皇总是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兴许是上了年纪，总会时不时的想。 想老六。 想老大。 仔细想想。 民间那句父母果真最宠溺小的，说的还真是精准。 只是庆皇身边能见到的，也只有老五了。 偏偏这小子，去秦淮河的次数，比进宫觐见父母的次数多得多得多。 白养了！ 想此庆皇越想越气。 而若是有气，必须给撒出去，如此才能不伤身体。 庆皇连夜派锦衣卫，给老五秦博抓回来抽一顿。 毫无疑问。 锦衣卫觉得这活儿他们简直不要太熟。 再度快速精准的抓到了五皇子，快速的带入宫中。 老五秦博也觉得这场面无比的熟。 又要被抽了！ 被庆皇抽，最好不要质问，因为庆皇总有无穷无尽的理由。 反正自己年轻。 老爷子打累了，气也就消了，也就没啥事儿了。 又是绕着大殿一顿跑。 秦博发誓。 就算伺候父皇的太监与宫女，都没有人比他对这间乾清宫更加熟悉。 他躲在过这座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的秦博躲在柱子后，跟着庆皇绕着走。 “父皇，你要想大哥跟老六就写信啊！拿儿臣撒什么气啊！” 庆皇攥着皮腰带。 “就是你不对。” “但凡你有点出息，也不至于在咱面前碍眼。” “就没干啥好事儿！” 秦博急忙绕着柱子跑。 这时候的庆皇，应该单纯就是手痒。 “父皇，儿臣当晋王时，整个北方就晋地人口最多，这也算功绩不是！” “整个北方就晋地没啥灾，晋地那么富裕，当初也没见你支援朝廷半个钱。” 一鞭子抽下来。 秦博再度绕着跑。 “北方那群官啥样，父皇不是不清楚，儿臣用晋地人的血汗去喂饱那群人，不值当啊！” “你可以直接给朕！不孝子！” 乾清宫内的追逐戏足足持续了许久。 最终庆皇终于累了，花白的头发也散乱了，将皮鞭扔到了地上，大口喘息着。 “来点茶。” 庆皇瘫坐在乾清宫内那干净的地面上，调整着呼吸。 但凡年轻点。 老五这小子还能跟他追逐这么久？ 早就被他摁住吊着打了。 可自从上次昏迷过一次之后，身体明显的差了许多。 以至于老是抽不到。 最终老五这小子明显放水了，故意挨了他一皮带。 这一皮带抽出去，虽然打的老五龇牙咧嘴的，却也觉得毫无意义。 秦博见庆皇打累了，也呼哧呼哧的不顾及形象的躺在地板上。 庆皇累了。 他也被追得很累。 等茶水递给庆皇之后，老五秦博急忙冲王公公招手。 “给我也来点。” 王公公不免望向了庆皇。 庆皇挥手，王得水这才端着茶盘，给秦博送了一碗。 就在秦博准备对着茶壶灌时，却听到庆皇传来一声吼。 “慢点喝！” “儿臣知晓。” 秦博嘿嘿笑了声，抿嘴喝了口茶。 跑久了喘息，最好不要大口喝水，容易炸肺。 秦博经常入山打猎，这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父皇这明明就是在关心他。 只是态度一如既往地不好。 可当父亲的吗。 不就是这样吗。 等他有了儿子，也得好好抽一抽。 不打不成器。 秦博想到这，又顿了顿，瞅了庆皇一眼。 嗯。 不能在父皇面前抽，也不能被父皇知道。 民间太多爹打儿子，没打两下反被老子抽的事儿。 原本打儿子下的手不算太重。 可被老子抽。 那可是真得往死了抽。 秦博觉得若是被庆皇知晓了，迟早得给秦博打死。 等父子两人都平息了后，庆皇才从上面缓缓开口。 “你把人家姑娘搞怀孕了，名分都不给个，不是个东西。” 秦博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顿骂，顿时有些懵。 “父皇在说什么？什么怀孕了？” “你这孽子！” 庆皇怒目圆瞪。 “把人家姑娘好好的清白毁了，转头拍拍屁股走人，丢人！” “父皇究竟在说什么？儿臣不知道，谁啊？” 秦博回想了许久，却想不到究竟是谁。 最近春天了，有点多。 庆皇手中的茶盏直接砸了过去，秦博随手伸出，便将茶盏接住放在了地上。 “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子，长得不错，教养得也挺好。” “咱也派锦衣卫查过了，日子啥的绝对错不了，就是你这混账留的！” “太医院也去人看过了，婴儿在肚子里很稳，应该是个男娃，那姑娘生养下来应没问题。” 说到此处，庆皇更气。 混账儿子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 最终还得是他这个老子给擦屁股！ 还好秦博虽说被贬为平民。 但谁又会把秦博当做真正的贫民。 至少身边的暗卫数量，就不下二十人。 就最近这段时间，这混账碰过的女人，都成册子了！ 而且这混蛋荤素不忌。 好在最终找到个清白且普通的姑娘。 “朕已经让人看过八字，跟你挺合，趁着人家姑娘肚子还没显，抓紧给婚事办了。” 秦博听得满脸懵。 “不是……父皇说的究竟是谁啊！” 秦风不知开春后，老五在京都留下的混账事儿。 但想来不久后也就知道了。 若秦风看这门婚事的话。 似乎也能接受。 老五虽当过藩王，却也被迫造过反。 如今能在京都安安静静的娶妻生子。 也算挺好。 不过…… 跟教坊司混熟的那些关系，也就不清楚有没有用了。 秦风观舞直看到深夜。 兴许有辽王妃以及红鸾在。 这群舞女显然有些放不开。 不够那么的奔放与大胆，显得有些拘谨。 也是。 万一真的不小心有什么衣服飞了出去，固然讨好了辽王，可若不小心得罪了辽王妃…… 那下场恐怕更惨。 这场戏，直看到了深夜，秦风方才在簇拥下乘兴而归。 看戏时。 更是将范阳的小吃都吃了个遍。 咋说呢。 没有辣椒。 少了点滋味。 …… 第544章 野蛮发展 秦风品味过大庆太多的美食。 不免开始怀念那一抹辣。 那是在遥远的美洲，才拥有的植物。 而且不单单是辣椒，还有土豆、红薯、玉米等高产农作物。 若能将这些东西培育出来。 大庆这片土地上，将能养活得起更多的人口。 只要分配相对平均。 “海船造的如何了？” 秦风不免问向红鸾。 虽已是侧王妃。 可该她做的活，一样都没有少。 只是身边护卫的力度，明显加强了许多。 而且基本上都只是帮助秦风汇总些信息。 “回王爷，两千料的已造出八艘，已经在试航，以及在大庆沿海招募水手。” 秦风不免点头。 两千料的海船。 长达五十米左右。 在海上已完全够用。 “速度不错。” 秦风颇为赞叹。 许宁儿眼中却满是震惊。 “从王爷从京都调走造船匠，至今为止也就半年吧。” “半年时间，就造出八艘两千料的大船？” “这速度快的可怕，竟然只评了句不错。” 秦风倒是平静。 “在匠人到广宁城前，港口堆积的树木足够造一支舰队的。” “刚砍伐下来的木头，不需要阴干吗？” 木头想要变得更加经久耐用。 就要有阴干的工序。 古人用木。 砍伐之后，多要阴干一年往上，让木材中的水分慢慢流失。 而后才能应用。 “在很多年前，广宁城周边便堆放阴干了诸多木头，就是为了有天能用的上。” 原本那批木头，是准备修建建筑的。 没想到最终造船用上了。 但这也不算什么。 相比造船用掉的那点木料，其实广宁城每日消耗的木材往往更多。 但好在辽地地大物博，多是未曾开发的宝地。 哪怕秦风达到数千艘两千料的大海船。 也根本消耗不掉那么多的木材。 当然。 辽地顶着劲儿，往死了堆海船的话。 数千艘还是能干出来的。 可问题是，一艘船所需上百人维护。 数千艘船，就需要数十万人的庞大水手队伍。 哪里弄那么多人去？ 秦风不免敲着桌子。 “辽地船厂，可以再分出去一批匠人，去造五百料一千料的捕鱼船，运输船。” “南方肯定会有许多商人购买。” “五百料的渔船，也可以借贷给渔民，只需要捕到鱼后，皆送到辽地按照正常价格折算还贷的钱款。” 秦风如此说道。 红鸾不免抿嘴。 “王爷如此做，未免是在给大庆的沿海渔民发福利，用鱼就能换走一艘二三十米长的海船，有这好事儿大庆的渔民做梦都能笑醒。” 秦风根本不在乎。 “本王恨不得大庆渔民皆有大海船可用。” “在这大海之上，船越大，抵抗风浪的能力就越强，也就更加的安全。” “总比近海渔民驾驶着小船就进入了大海强。” 秦风自有规划。 辽地如今缺的是物资吗？ 根本不缺。 辽地唯一缺的，就是人。 特别有特殊技能的人才。 要让北方人来驶船，秦风敢保证，这八艘两千料的大海船，恐怕都不够触礁的。 至少得撞碎几十艘，本土辽人兴许能掌握了航海技术。 既如此。 不如直接放出点诱惑，去引诱大庆的渔民来上钩。 先给大庆近海渔民的海船，武装起来先。 别看五百料与一千料，看起来并不大。 可对于这个时代而言。 这已经算是大船了！ 不是一般渔民玩得转的。 而且这样的一艘五百料海船，大概需要十名左右的船夫配合。 基本江南的一个家族，刚好能弄一艘。 一千料的，则需二十人。 至于两千料的海船为何要上百人。 两千料的海船，基本等同于辽地战舰属性了，得有武力配备。 若是不小心被海盗给劫走了。 那恐怕能给大庆近海海盗笑话死。 都觉得他辽王，是全天下一等一的好人，不断给他们发福利的大肥羊。 而大庆近海的海盗。 除了倭寇之外。 大部分其实都是大庆人。 其实如果可以，秦风也不介意卖船给庆人海盗。 说不准还能帮庆人海盗统一了大庆近海。 然后等对方养大了，再将其彻底收编了。 什么？ 说海盗万一不同意咋办？ 卖给海盗的海盗船只是大，上面可没有火炮。 而且大庆近海海盗，才是最懂得航海的那批人。 秦风敲着桌子。 “大海总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辽地既然靠着大海。 那么无边无际的海洋。 必然要被秦风征服。 这比征服北胡更加重要。 接下来的日子。 秦风在范阳城倒也算是悠闲。 太子秦标一如既往的忙碌，而几乎每一天，都在范阳城的商家那里下了大笔大笔的订单。 范阳城的百姓，也因此得了不少实惠，赚个盆满钵满。 等秦风再见大哥时，秦标脸上只是苦笑。 “孤要建新都，觉得是汇聚天下好物方能成就。” “可如今看来，建新都的一切材料，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来自老六你的辽地。” 秦标计算过后，也不免有些震撼。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 老六竟然已经发展的如此强大了。 这不免让他这个做大哥的，都有些恍惚了。 “大哥觉得好就行，范阳城的东西绝对足够的物美价廉。” 秦标重重点头。 “确实如此，同样的一块砖，范阳城制造的堪比官窑，而价格却只有八成，成本却只是官窑的三成。” 说到此处，秦标都不免万分感慨了。 官窑。 就是品质的代名词。 那是官府下方的，每一块砖都要刻上名字，出了问题要有连带责任的！ 可辽地制造的砖。 品质丝毫不必官窑差。 秦风自家人也知晓自家事儿。 “辽地的砖厂，也就拼个产量。” “中等往上品质的砖，批量生产没有问题。” “可要是像金砖等那些值钱的砖，大哥就算给他们长八百个脑袋，也制造不出来。” “全都是中低端制造。” 秦风感慨一声。 辽地的工厂，正处于野蛮发展阶段。 江南匠人那些真正的核心技术。 是掌握不到的。 也唯有靠量，先将大庆的市场占据了再说。 然后…… 再慢慢蚕食那些掌握了技术的匠人，而后技术反哺进行新一轮的升级。 路。 早就被秦风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 第545章 未来，这里将是一座八百万人的雄城 辽地，正处于野蛮发展的时代。 质量达不到大庆最好的标准，生产的物件，也缺乏灵魂。 但好在量大便宜！ 流水线已在辽地盛行，也让工厂的效率提升的很多很多。 只要原材料足够。 辽地的大小工厂，便能源源不断生产出一切民生所需的物资！ 兴许民生方面，辽地生产的物件粗糙，不如江南那般精致。 可便宜啊！ 百姓们都用得起。 而且也不是没有好的物件。 辽地的铁器，已经达到了最顶端的级别。 辽地生产的农具，甚至已经贩卖到了北方各地。 也不知道挤死了多少铁匠铺子。 当然。 这只是玩笑话。 铁器的盛行，势必会让铁匠铺子的生意变得更好。 毕竟许多铁器用久了，是需要保养的。 而对于建立新都来说。 便宜量大的辽地制造，的确很符合要求。 兴许有些地方会显得比较粗糙。 可却能省下不少民脂民膏。 除了皇宫外，新都内的一切民生所需，这里都能采购到。 而一座新都城的修建，也给辽地带来了诸多利润。 “大哥这些日子在范阳看得如何？” “这天下间，仅次于京都之地。” 秦标毫不犹豫给出如此论断。 “能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快赶上父皇经营了一辈子的老巢，大哥都佩服老六你。” “可惜这里没有底蕴，否则早晚能超越京都。” 秦标所说的底蕴。 其实就是权势。 权势所汇聚的地方，就会诞生出一切最好的东西。 不单单是一些商品。 还有很多很多综合性的东西。 范阳是很强，但强的是体量，有些片面。 若皇权到了。 范阳这方面便能快速补齐，一举超越京都。 当然。 秦风若是愿意将辽王府搬到这座范阳城内。 范阳城也有机会从诸多方面超越京都的。 可秦标很清楚。 老六根本不会这么做。 广宁城，才是老六的梦想。 老六从始至终的愿望，都是将广宁城建出他梦境中的那般样子。 如今。 起步尚且不久。 但毫无疑问。 广宁城汇聚了北方各地的顶级资源。 甚至不单单是大庆北方的。 还有东胡的、高丽的。 甚至就连北胡，也对广宁城有所输送。 甚至随着未来海运的畅通，源自倭国的东西，也会源源不断的送到辽地。 别看倭国那破地方要啥没啥。 可唯独出一些好匠。 特别锻造的刀具，是在千年前中原冷兵器的巅峰基础上，继续延续下去的。 故而倭国打造刀剑，多为精品。 反观大庆，由于地大物博，则逐渐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 千年前追求的精品。 如今追求的是产量！ 毕竟大庆的人口太多了。 若按照千年前的标准制造，毫无疑问费用会提升得太多太多。 朝廷花钱的地方多。 那么要供养这两百万大军，朝廷都有可能负担不起。 故而朝廷选择的，一直是便宜好用。 相比能传世的刀剑。 大庆更喜欢有可能十年八年就生锈的。 反正成本更低廉，生锈了回炉里重锻一下，不又是一把刀剑。 封建皇朝的发展。 其实也就是将原本只有一小部权贵能用的好东西。 逐渐普及给百姓用。 笔墨纸砚如此。 铁器也是如此。 还有诸多诸多物件，更是如此。 发展到大庆这阶段，其实权贵与百姓基本已经分化了。 奈何庆皇出身足够的低，硬生生将审美重新扎根在黎民苍生的身上，将这分化硬生生的拉回来了。 还真就差不多如民夫们田间地头上所想。 他们用铁锄头锄地。 皇帝用金锄头锄地。 这个金锄头，指的是锄头杆上有金丝纹路装饰，看起来更像是个艺术品。 可锄地的地方，与百姓们又能有多少区别的？ 面对秦标的感慨。 秦风回答的很干脆。 “大哥，人不够。” “我看过这座城的规划图，老六你究竟要让这座城容纳多少人？五百万？” 秦风摇头。 秦标皱眉。 五百万。 已经是秦标捂着心脏说出的数字。 即便是京都，以及京都周边。 能容纳的极限也就是两百万人。 可如今的范阳城，还有关外的广宁城。 都已经是人口两百万的超大城市。 更难得的。 是这么多人居住在一起，竟然没有出乱子。 所有人都遵循老六定下的规则。 街道也足够的干净整洁。 这当真相当的难得。 见大哥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秦风最终也说出了想法。 “八百万吧，似乎是目前的极限。” 秦风没有说，关外的广宁城，完全能打造成千万人口的巨城。 可即便如此。 太子秦标已经忍不住捂住了心脏。 “这么多人？老六你想做啥？” 哪怕作为秦风的大哥，秦标终究未免问出了这一句。 “为了天下人都能有更好生活。” “居住在城市内的百姓，安稳环境下的生活，就是要比乡下的百姓舒服的太多太多。” “未来所有人都进入城市，告别乡下，是必然的结果。” “臣弟只不过加快了这个进度。” 秦标深吸一口气。 “可一旦发生战事，这座城市万一断了粮，那会出现多么惨烈的后果？” 秦风相当平静。 “大哥，先别说有我在，谁能打到这里。” “就算我不在，人口八百万人的城池，有几支军队敢真的来攻打？” “北胡人的骑兵来了，都得绕着走。” 秦标仔细想想。 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儿。 八百万人城池。 就算给男女老弱全去掉了。 也能拉出两百万精壮来。 而且…… 广宁城内拥有炼铁工厂，虽然平时冶炼的是锅碗瓢盆。 可一旦需要，不是不可以浇筑成武器的。 最可怕的。 是兴许收到老六的影响，辽人全民尚武。 说真的。 若非秦标清楚秦风根本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不愿意那般劳累。 他恐怕都得想想。 朝廷的大军，是否能抵挡住秦风未来口中的那一座城。 父皇的话，应该没问题。 若是自己的话。 可能有点难。 好在老六跟自己的关系很好。 “努力吧。” “大哥希望你能成功。” 秦标最终还是给了嘱咐。 因为秦标总觉得。 即便如今范阳城两百万人活得还不错。 可要建一座八百万人生活在一起的城市。 终究还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秦标并不认为秦风能成。 …… 第546章 城头私话 八百万人的城池。 所需过于复杂。 秦标并不认为秦风能成。 故而忌惮不忌惮之类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朝廷里的官员也不是不清楚辽地逐渐势大。 可那些弹劾老六的奏疏。 全都被他与庆皇压下来了。 以至于，如今大庆境内基本拥有最强大的三个山头。 庆皇，太子，辽王。 庆皇与太子，是正儿八经的山头。 辽王纯靠着势强，辽地的生活，似乎成了所有大庆人的梦想。 就在秦标即将离开范阳之时，秦标忍不住带着秦棣与秦风来到了范阳城的城墙上。 “当年就是这城墙上头，老六的战车横冲直撞，破灭了范阳世族窝藏的铁甲兵，功劳第一。” 秦棣听此，不免充满了羡慕。 那一战。 也是辽兵的首战。 范阳世族败了之后，还心存侥幸，认为能够东山再起。 却不知他们招惹到了最不该招惹到的对手。 秦风望着这座宽阔的城墙上。 “可惜这座城墙，终究有些限制住了范阳内城的发展。” “往后，基本也成了旅游观光之地，站在城墙上，能够看清整座范阳城。” 秦风满是感慨。 灰蒙蒙的城墙显得很古朴。 倒是也能看见许多刀剑痕迹，以及砖被岁月风化磨平了棱角。 “等彻底覆灭了北胡，方能维系近百年的和平，这一仗早晚要打，范阳发展的越好，未来北伐时补给便越方便。” 秦风不免点头。 范阳城内固然是秦风的地盘。 可庆皇却在此处堆积了许多物资，用于未来的北伐。 甚至这里拥有着大庆最大的兵工厂之一。 辽地配备的士兵装备，绝对是最为精良的。 从头到脚，一切士兵所需物资，都能在此寻找到，便宜实惠。 也让许多卫所兵，宁愿自费也要来范阳城换回一些好用的装备。 这点，朝廷倒也不曾禁止。 毕竟天下卫所兵的武备强了。 未来攻打北胡，就更有胜算。 秦风在封地内大搞的兵工厂，可以说侧面帮助庆皇北伐一个很大的忙。 若用朝廷来准备。 那恐怕得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行。 可有辽地帮忙，速度大大加快。 这并非是物资够不够的问题。 就算原材料足够，大庆的生产力也不够，不能如同辽地一般快速制造出来。 就算能快速制造出。 也远远没有辽地这般的精良。 便宜好用，量大实惠。 这已是辽地军备的代名词。 甚至就连朝廷的武备作坊，都偷偷摸摸的采购辽地装备，然后再更换掉铭文。如此一来。 还能从中捞一波。 甚至庆皇都大为震惊，这是被辽地武备刺激到了？ 怎么京都制造的武器质量提升了这么多。 挺意外，也挺让人惊喜的。 可没想到，最终一查，好嘛。 这哪里是京都造的？ 全都是辽地造的！ 京都这批官员，至少从上到下，吞掉了其中三成往上的钱款！ 这气的庆皇当即就拔出了刀子。 要采购老六的装备，朕的钱要过你们的手？ 庆皇要的是武器装备当地生产的能力！ 秦标此来范阳。 也抓到了不少证据，以及偷偷摸摸从范阳进货，再去京都糊弄朝廷的人。 这一来一回。 利润比朝廷下属自己造得高得多。 不过那些。 终究是些小事儿。 拿得多的砍头抄家，拿的少的抄家流放。 敢吃到肚子里的，全都加倍吐出来。 “迁都，北伐。” 秦棣插嘴补了句。 这也是大庆今后最重要的两件大事儿。 所有庆人都清楚，这是必须要做完的事儿。 而且还要做得足够漂亮。 听秦棣说完，秦风不免补了句。 “而后便是开创盛世。” 秦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对！” “盛世！” “我们兄弟，要开创前所未有的大盛世！” “更要在史书中，占据那最大的篇章！” 秦标大声吼着，更像是想将这方誓言烙印在天地间。 “盛世一定会来。” 秦风无比坚定道。 三兄弟相视一笑。 在这城墙上，三兄弟对未来达成了共识。 秦标说出心中理想，更觉得心中畅快。 “对了老六，有件事儿得找你问问。” “在高丽南部的范阳世族余孽，你打算怎么处理？” 秦风耸了耸肩膀。 “大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对于北方的事儿。 秦标很少过问。 秦标清楚自己的强项是治国，平衡朝廷下的势力。 故而这军事上的事儿，向来很少过问。 “杨永派人伪装成商队，偷偷给孤写了封信，还送上了大量的金银财宝。” 秦标招了招手。 后方立刻有小太监将一封信交到了秦风的手里。 秦风不免打开看了看。 也只听秦标继续补充道。 “杨永称当初造反的是范阳卢氏，如今卢氏已灭，甚至是被他所杀，他不但无错，反而对朝廷有功。” “如今又占据了高丽南方，愿意向朝廷称臣，甚至归附为朝廷之土。” “而他杨永，只求孤的庇护。” 秦风看这信上的文字。 可谓是极尽的卑微，甚至以太子殿下的奴仆自居。 姿态如此的低。 就是想抱住了秦标这棵大树。 只要抱住秦标大腿，然后求秦标发句话，让杨永就在高丽南面苟着就行。 反正该给朝廷的朝贡，不但会给，还会加倍的给！ 如此才能用太子。 来遏制住秦风。 秦风看着这封信，默默的将信递给了身边的亲卫。 甚至都没还给秦标。 “大哥怎么想？” “杨永送的金银珠宝很多很多，孤全收了。” 秦棣顿时急了。 “大哥莫非真想庇护？” 秦标却摇了摇头。 “孤收孤的钱，就算收了钱也没答应他。” “况且老六的兵，早就抵达高丽南部了吧。” 秦风点头。 辽兵与高丽兵，已经陈兵在高丽南部。 只不过还没有正式开打。 “等老六打完了，孤再象征性的喊两声。” “老六到时候弄几个被裹挟走的范阳民众，然后孤再涉放了他们，也不会坏了孤的名声。” 秦标狡猾的笑了笑。 “文人养望嘛，不就这点东西。” “孤比他们更懂。” “老六不要有所顾虑，该打就往死了打，造了反还想被招安，做他娘的千秋大梦。” “嗯，后面这话咱们三兄弟知道就行，不能传出去。” “孤不能骂脏话。” “孤得要名声。” …… 第547章 大哥走了 秦标少有的陪秦棣秦风，在范阳城头待了两个多时辰。 这对于时间宝贵的他而言。 与家人共处的时间，是极度奢侈的。 直到在范阳城头，看到了天边晚霞。 看到了整座城池被夜幕降临，又升起的万家灯火。 最终秦标将手掌拍在了秦风的肩上，凝视着秦风的目光。 “大哥走了。” “走了？” 秦风有些懵。 “明早便离开范阳，去开封与洛阳，老三老六都不要送了？” “不是说在范阳还要再待几天的吗？” “这里有老六治理，孤看过了放心了就足够了。” “大庆其他的州县还有诸多问题，还等着孤去解决。” 秦标脸上露出笑容。 秦风只需要治理好封地就行了。 秦棣只需要治理好宁地。 可他需要治理好的。 是整个天下。 这天下有一半是好的，一半是坏的。 想要让另外一半也变成好的，这才是最难的事情。 好在。 范阳城这一行，让秦标觉得开阔了眼界，也清楚了未来的治理方向。 北方人既向往辽地。 那正好用北方人的这个心思，让他们模仿辽地去学习，从而逐渐变得富强。 治理民生，就如同治理水患。 要清楚天下百姓的势头在哪里，然后再进行疏导，从而变得安稳。 “大哥这走的，挺突然。” “明早天刚亮就走，孤准备给地方州府来个突然袭击，老六老三不要送了，多睡会儿也好。” 秦标此刻很洒脱。 “下次见面，应当就是孤在朝廷上，再度给老六庆功了。” 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 更不能归京。 秦棣与秦风也都清楚。 等迁都事情定下来后，北伐时会再次团聚。 而那个时候。 就换成父皇来领兵。 大哥去坐镇后方了。 “走了。” 秦标冲两人挥手，在侍卫的簇拥下下了城墙。 秦风与秦棣对视了一眼。 “大哥这是咋了？” 秦棣相当不解。 “以往与大哥离别时，大哥总会婆婆妈妈的嘱咐一大堆。” “今日离别，却没有半点嘱咐，当真有点不习惯。” 秦风望着秦标到了城墙下的背影。 瞧见秦标回头望了他们一眼。 似乎。 眼里有光。 秦标擦了擦眼睛，直接坐进了马车内闭上了眼睛。 大庆的离别。 总是痛苦的。 因为不知何时能够再次相见。 哪怕是皇家，亦是如此。 他与他的兄弟，都有着各自的职责。 他守护好江山社稷。 兄弟们替他守护好疆土。 太子仪仗沿着广宁城那宽阔平整的道路行走着。 这也是广宁城人最后一次避让太子的仪仗。 明日一早太子启程之时。 应无人会醒。 夜猫子除外。 秦风站在城头，望着范阳城的万家灯火。 很微弱，与秦风印象中的车水马龙相差甚远。 但却显得格外的安宁。 不同于大庆各地的夜晚，到处都充满了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黑夜出行的人给带走。 这个带走。 有可能是抓走。 也有可能……是直接带去了地府。 可辽地的治安。 却是永远令人安心。 许多关键的街头，更是能看见官府的巡夜人。 甚至能看到睡不着的辽兵，三五成群的在城内转悠。 辽兵擅夜战。 夜晚的时候，也总会拉出来进行训练，以适应夜晚的环境。 如此之地，夜晚之下自然群邪退避，无人胆敢在这城内造次。 当然。 除了酒喝多了闹事的除外。 秦棣顺着秦风的目光，望着安宁的街道。 “此地已有盛世的雏形。” 宁地何时能变得如此一般啊！ 后面的羡慕，秦棣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是秦风说出的话，让秦棣觉得很受伤。 “离盛世还远着呢。” 秦棣简直不知该怎么回秦风。 若是不知晓老六性情的。 兴许觉得老六就是在装。 范阳城都要夜不闭户了。 这还不算快要盛世了？ 可作为离秦风最近的人。 秦棣很清楚，老六心目中的盛世，要求简直高的离谱。 那不叫盛世。 更像是书中的桃源。 可这天下间，究竟何处才能称之为桃源？ 秦棣摇了摇头，最终问起了他最为关注的事儿。 “老六灭杨永，若需借兵，尽管跟三哥说。” “杨永不足为虑。” 秦风丝毫不将杨永放在眼里。 那根本就是一头养的家猪。 等时候合适了。 就可以宰了。 “老六还没动手吗？” “不急。” 足以覆灭杨永的兵马早已陈兵在汉江的边上。 而杨永所布置的防御工事。 在火炮面前显得无比脆弱。 只是如今秦风还不急着去动。 “最折磨人的，不是剑落下的时候，而是剑在头顶上悬着。” “只要剑在头顶上悬着，不曾落下，就永远会有剑不会落下来的幻想。” “有了幻想，便分了神，也会越想越多，也会越发的恐惧，最终乱了方寸。” 秦棣听到秦风所言后。 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老六你这摆明了就是在折磨人。” “不折磨折磨，怎么能知晓杨永究竟还藏着什么底牌呢？” “世族藏着的底蕴，多着呢。” 秦棣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范阳世族看似浮财都被父皇拿走了。 可藏在东胡地，累积了几百年的金银珠宝。 最终可都被老六得到了。 那可是当年藏匿了一个小国的宝物。 也正是有范阳世族的打赏，才有辽地如今的兴盛。 虽说。 范阳世族的这个打赏，打赏的并不情缘。 只是。 如今秦风要让这范阳世族的余孽，再来打赏一波。 “范阳世族余孽，对高丽南部可谓是刮地三尺，以求弥补在范阳损失的财富。” “如今大兵压境，那些原本该护卫杨永一起守土的大小家族，全都在打包财产，准备继续逃走。” 秦风虽在范阳。 却对南高丽的事儿了如指掌。 秦棣嘴角抽搐了下。 “他们能逃的地方，也只剩下乘船前往倭国了吧。” 秦棣相当清楚。 倭国才是秦风的最终目的。 灭杨永。 不过是搂草打兔子。 秦风不免望向了遥远东方。 “倭国海贼众多，无数股势力都想当海贼中的王。” “恰好，本王对海贼王也挺感兴趣。” 秦棣听此，嘴角忍不住抽搐。 海贼？ 不过一群驾驭着小舢板举着鱼叉以劫掠为生的蠢货。 谁见过开着包着铁壳，足够十几米高的巨舰在海上当海贼的？ 还给海贼们活路吗？ …… 第548章 这仗打的真脏 南高丽。 又称杨氏高丽。 这是一群从大庆流窜过来，范阳世族余孽以杨永为核心，建立的政权。 对于这些世族余孽来说。 这里远没有范阳那般风光。 而且能吸收整个北方的资源，拥有众多的人口。 呆在这南高丽，即便每一家都有还算可以的良田土地。 但在这三面环海且多山的地方。 总会有种逼仄感。 而且统治下的高丽人，也远远不如庆人那般好用。 唯一能称道的。 可能也就是高丽的女人还不错，足够的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无比变态的要求，她们也能接受。 为了取悦他们这群，从中原而来的新老爷，高丽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久了。 未免无趣。 “辽王的兵马已在边境，杨王即便陈兵二十万，以及征调的五十万民夫，也绝非是辽兵的对手。” 一群昔日的大家族话事人，如今已在秘密讨论。 如果仔细看的话。 会发现这一批的话事人，全都是四十岁左右，正值壮年的样子。 他们曾经是拥有底蕴的权贵。 家族话事人，也多为五六十岁的老人。 奈何范阳事后，老人早已不堪折腾，死得死，没得没。 再加上他们的年龄，与杨永差不多，甚至跟杨永有些关系，便被家族中推举为了话事人。 只是如今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家族。 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这一下就用掉了七十万青壮，辽兵这是来了多少人？” “一万？也许是八千？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扛不住，将家里转移到倭国后，该如何生活。” 听到这个数字后，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 一万辽兵吗…… 是挺多的。 即便己方七十万人，可他们觉得完全是乌合之众。 这么多族人，也不可能出现韩信一般的人物，能跟辽兵掰掰手腕。 辽地一战打掉了北胡三分之一的精锐。 这换谁听到都得哆嗦。 至于辽兵调用的北高丽辅兵…… 在他们眼中根本就算不得是兵。 “家族的族兵还能汇聚几万，面对辽人恐怕不行。” “但要占据倭国，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一退再退，从范阳流窜到燕山，从燕山到东胡，再从东胡到高丽。” “如今高丽没有安稳多久，又要流窜到倭国。” “听闻辽地已经造海船了，辽兵早早晚晚都得打到倭国去！” 听此，在座所有人都沉默。 至于辽兵打他们，完全是搂草打兔子，只为了打倭国方便这种事儿。 杨永按住了没有告诉他们。 更不可能告诉他们倭国胆敢渗透到大庆境内万人，谋害诸多村落，甚至还谋害太子与辽王。 简直蠢不可及。 有辽王在边上。 谁能给太子剁了？ 听说死得很惨，就连倭国内称之为神将的人物，连个照面都扛住，就被辽王给干死了。 而倭国那里，各大势力都在争抢那名神将派人带回来的图。 据说谁能得到那张图。 谁就能统一整个倭国。 反正为了那张图，倭国内的大小势力，猪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 只是关于辽人真正要打倭国的事儿。 杨永不能说。 说了这些人还怎么能跟他一条心？ 恐怕恨不得将路让开，然后将他杨永绑了送给辽王。 然后再负责辽兵征伐倭国的一切后勤补给。 甚至派遣家里的族兵，去帮助辽兵征战，甚至可以冲在最前方。 如此一来。 除了杨永之外。 这些世族余孽，应该还能有苟延残喘的余地。 甚至彻底扎根在这并不算宽敞的南高丽。 同样作为世家大族的出身，杨永简直太懂这些人了。 故而咬死了辽王要打的是他们，而且要一个不留全部铲除。 如此才能胁迫他们与自己联手抗衡辽兵。 这些权贵被信息困锁，目前想到的还不是背叛杨永。 况且。 世族早就通过联姻绑定在一起。 背叛的代价还是比较巨大的。 “等到了倭国后，立刻制造海船南逃。” “必须将高丽所会造船的匠人，全都带走。” 呆在高丽的世族余孽，依旧谋划着逃跑。 他们没有在倭国逗留的心思。 本能让他们觉得倭国也不安全，离辽王太近。 “到了倭国，再前往小琉球，再前往赤道的南方，那里有一片贫瘠且荒芜的陆地，有将幼崽装到肚子里，一人来高的大老鼠。” “跑到那里，辽王应该追不到了吧。” “也可以往西去，据说跨过遥远的海岸，有一片殷商遗民迁移过去的陆地，同样无比辽阔。” “就是未来可能要与野人为伍，若想教化那群野人，怕是不太容易。” 南高丽的贵族们无比感慨。 而就在这时，忽有人猛然推开了门，吓得这群话事人全都变得紧张起来。 生怕在此聚集，会被杨永发现，引起什么不好的误会。 虽说…… 恐怕也没什么误会。 “诸位叔伯，我们运往倭国的海船，被海盗给劫了！” 一时间在座各位瞬间鸦雀无声。 “不可能！我们可是千料大海船，更有两艘两千料的船，海盗拿什么来劫？” “海盗的船，比我们的更大，而且是铁的。” 屋内再度鸦雀无声。 “比我们的船还大，确定是海盗？” “据逃回来的人说，那船上挂着黑色骷髅旗，据说这种旗帜是从西洋那边的过来的。” 在座各位勃然大怒。 “那群红毛的西洋鬼，来这里掺和作甚！” 就在南高丽的权贵们，想着如何运走财富，带着家族再度迁移时。 呆在南北高丽边境上的辽兵，多在看远方的“盛况。” 元洪举着望远镜，望着南国境内，衣衫褴褛逃难来的大群女子，暗骂了一句。 “这群余孽，仗打的真脏！” 杨永贼军，或者说高丽杨王军除了玩命修防御工事外。 在这边境上，直接玩起了花活。 女人！ 全是年轻，且衣衫褴褛甚至穿不起衣服的女人，每天都被逼得往辽兵驻地冲击。 这些日子下来。 怕是冲来了三万多高丽女子…… 杨永究竟要干什么？ …… 第549章 贿赂辽兵 在范阳世族的眼里。 就连庆人也是被他们控制的存在。 更何况是高丽人。 他们统治着南高丽，对高丽人的态度，却是与工具无异。 况且这里的统治已经要卷钱跑路了。 自不会在乎在这里高丽人的死活。 女人，特别年轻貌美的，更是被拉到了前线，用于冲击辽人阵地。 而且为了让这些高丽女子安全抵达辽军阵地。 更是会将她们先扒得如同剃光羊毛的羊，全被撵到辽兵的营地前。 目的。 无非就是瓦解掉辽兵的意志。 抵达在这里的辽兵。 毫无疑问全是一群年轻的小伙子。 若非纪律足够的严明。 谁能经受得起这种考验？ 元洪也明白。 杨永那群人，就是想让这群女子，消磨掉辽人的精力。 最好腿软到提不起刀剑，披不动铠甲。 甚至为了辽兵能玩的开心，每天都要固定的送一批。 这手段真可谓脏的不行。 “只是冲击辽兵兄弟的营地，可把高丽兵给馋坏了。” 元洪作为北高丽的太上皇。 自然要率领高丽兵马出征。 而征调的北高丽人马，也并不算太多。 三十万。 全由从辽地回去的步骑兵统领。 虽然实力不太行。 但打打顺风仗，运送运送补给，打扫打扫战场，也是足够的。 当然。 这群高丽人看到那群南高丽的，白花花的女人全在冲击辽人营地，自然是无比嫉妒的。 为何不来冲击他们的营地？ 他们会彻底接收，中了这个明知是计谋的计。 “美人计吗？感觉有点被玩坏的感觉。” 元洪无奈摇头。 虽说那群女子看起来很诱人。 怕是就连辽兵，也有点难以抵御这种诱惑。 毕竟到前线的辽兵，才一万人。 而冲击过去的高丽女子，足足有三万多。 况且姿色也不差。 先不说这有没有动摇辽兵的意志。 就单说将这群女人关起来。 所需要耗费的衣物与粮草，就是笔不小的数字。 粮草倒还好说，反正都是高丽这边供应，能维持住饿不死。 至于衣物嘛…… 北高丽很穷，贫困人家根本没有多余的衣物。 不过显而易见的。 看管这群女子的辽兵，毫无疑问都成了最优的职位。 只是…… 派来看管女兵的，往往都是岁数大的，五十多岁的老辽兵。 年纪大，比较稳重，不会轻易被美色诱惑，从而坏了事儿。 若是派年轻的辽兵来看管这些高丽女人。 而且还都是一群衣不蔽体的。 怕是要犯很多很多的错误。 甚至身体都得垮掉。 年纪大的，见过的世面多，相对的就懂得节制了。 这群高丽女子，也并非单纯的吃饭。 也被辽人动员起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至于以后吗…… 倒是可以从中挑选出不错的，送回辽地，甚至送到大庆境内去。 那些娶不起老婆的庆人汉子。 怕是有福气了。 毫无疑问，只要给这些高丽女子一口吃的，这些高丽女人就很乐意跟庆人走。 至于辽人吗。 也在犹豫要不要收上一笔介绍费。 什么？ 说这是贩卖人口？ 放他娘的狗屁。 这分明是拯救无家可归的可怜高丽妇女。 让她们都有一个温暖的家。 这是多么高尚的行为！ 顺便收点介绍费怎么了？ 但这些，都是今后的事儿。 反正这些送来的高丽女子，都被管理起来了。 现在辽兵只希望对面再多送点过来。 然后都挑出其中最好看的，心仪的，登记造册记录下来。 “等灭了杨氏高丽后，完成王爷的命令，再来解决这群高丽女人的事。” “她们跑不了。” 好在辽兵的纪律足够严格。 否则换做任何一支军队，那么多血气方刚的男人，都受不了杨永这明晃晃的阳谋。 而目前看来。 这种阳谋，除了迟滞辽兵进攻外。 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辽兵现在既希望早点打完。 又想着慢点打。 看看南面的杨永，到底能拉出多少女人出来？ 但打与不打。 终究要等待合适的时间，寻找到合适的破绽。 他们也不知晓。 杨永送辽兵女人的目的。 就是为了迟滞辽兵的进攻。 实际上。 要跑的何止是曾范阳世族的各大家族。 就连杨永本身，也在密谋逃跑。 只是将财货转移的很隐秘。 可今日王宫内收到的消息，让杨永开心不起来。 “孤的船，也被海盗劫了？” 杨永一阵肉痛。 要知道他往倭国运的。 可都是黄灿灿的金饼子！ 那可都是他刮地三尺，满南高丽搜刮出来的宝贝！ 如今竟被海盗给劫了！ 甚至连船都给扣了。 “究竟是哪支海盗，有胆量对孤的船动手！” 杨永怒不可赦。 再怎么说。 他如今也算是个王。 掌握着高丽南方不算小的土地。 他如今也自称为孤家寡人了。 可那些不知道从哪里钻出的海盗。 竟然连他的船都能给劫了。 何时海盗变得如此强大？ 还是说…… 那帮子海盗知道自己不妙，想要痛打落水狗？ 杨永一时间心慌的厉害。 “去见大庆太子的人，回来了吗？” “回王上，传回来的消息是大庆太子将礼物全都收下了，但并没有明说什么。” 杨永听此，却默默松了口气。 “收下了就好，收下了就好。” 这个关键的时候。 已经没有必要在乎花费多少钱财了。 相比于自己的这条性命，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况且…… 太子殿下又没说拿回去，他亲自派兵来取，这就说明还有希望。 只要有一点希望。 都是值得的。 “本王还贿赂了辽兵那么多的女人。” “万一……万一被抓住了后，应该不至于直接被杀死吧。” 杨永心底还是有些慌。 “不行，当得再保险点。” “与其金银财宝被海盗截获，还不如去收买那群辽兵。” “派人将库房里的金银珠宝等首饰，全挂到那群高丽女人身上！” “必须让辽兵，亲自从高丽女人身上取下金银珠宝。” “送上三日之后，再写信给辽兵。” “若他们原因跟着孤，孤给他们的，比辽王多得多得多得多！” “他们要什么，孤就给什么。” …… 第550章 用你们送?自己会取 往往越强大的存在。 就越容易被腐蚀掉。 当展现出足够的实力，金银财宝，酒色财气也就全都跟着来了。 又有多少人能抵抗住这些诱惑？ 抵抗住了。 能够依旧强盛的久一些。 抵抗不住，须弥之间便会就此消亡。 这也是许多农民军起义之后，明明已经夺取了天下，最终却在获得的钱财女色中彻底消磨掉了志气。 最后没了起义时的那股气。 也忘了初衷。 强大的皇朝，也会被这些俗物慢慢腐化。 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在钱财女色之中。 如若忽略掉钱财之物，是人赋予其价值，当凌驾于钱财之上。 那么消亡是必然的事。 盛久必衰。 衰久必盛。 这是客观规律。 杨永这个时候，用金银财宝与漂亮女人，甚至是权利来考验信仰坚定的辽兵。 只能说。 这是对辽兵的一种侮辱。 能在辽地当兵的人，也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东西。 “全部打包，送回王府。” 白平抵达前线并没有多久。 由于以往的功劳，自然也成为这支万人军队的将领。 他其实一直跟在秦风的身边，还去了京都。 只不过在倭寇袭击时，秦风让他先归，率兵先行。 白平除了喜欢杀俘之外。 军事素养上没有任何问题。 对于杨永的贿赂，白平简直觉得无比可笑。 “若是需要这些财物，我们大可自己去取，还用得着他杨贼来送？” 辽兵听此，也不免大笑。 对于辽兵而言。 富裕不富裕，根本不重要。 要富裕，就所有辽人一起富裕起来！ 这才是辽地的终极目标。 此时元洪也在辽兵营地内。 毫无疑问。 元洪是个幸运儿。 可即便如今已是高丽太上皇，面对白平时，也不免低了一头。 哪怕他带了三十万高丽兵，也无法影响白平的主导地位。 “白将军，王爷可否下令进攻？” “营里的高丽兵都等不及了。” 白平根本不在意。 “后面的路，都修好了吗？” “我已调集北高丽全民之力，加急修那两条路，保证物资调配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白平听此，微微点头。 “得等等海军弟兄。” “海军？这么快就有了？” 元洪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离开广宁城时，海边的盐场还没有开几座。 白平见元洪震惊的表情，不免露出一抹得意。 就算元洪在外权势再高。 也终究不如他们这些王爷身边的人。 “辽地每一天早晨起来，看到的样子都是不同的。” “本将从京都回来时，见到那兴盛的广宁城，也差点以为回错了地方。” 元洪的脸上羡慕之色更浓。 “高丽这破地方，怕是十年几十年都一个样子，熬人。” “若有机会，我也想去王爷身边。” 元洪万分感慨。 当年他要能进辽王的近卫队。 何至于驻扎这高丽。 如今，当初跟自己一起去高丽的兵全都回去了，在广宁城的差事都不错。 唯独自己。 在这高丽当劳什子的太上皇。 整天吃喝，肚子都快有些发福了。 元洪甚至觉得。 自己已经快要被高丽人腐化了。 还好他的信仰很坚定。 坚定的将高丽的一切物资，都送到辽地去，帮助辽地的兄弟姐妹更好的发展。 “元将军过谦了。” “你为辽地的贡献，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而且这高丽地，确实也需要人镇守，元将军看管的很好。” 白平由衷赞叹道。 很幸运的是。 当年跟王爷一起走出来的弟兄。 都没有背叛辽地。 对于王爷的信仰，依旧那般的坚定。 “借王爷的威罢了。” 元洪很清楚。 他在高丽能作威作福。 不就仰仗着辽地的兴盛，辽王的强横？ 否则的话，这些高丽人能这么的乖乖配合听话。 况且…… 当初他也搞砸过事情，那个泡菜宰相就是个叛徒。 虽说如今尸体在哪都已经彻底找不到了。 好在王爷并没有责怪他，依旧信任他。 “至于道路，我以为除了高丽的两条外，辽地那边也得修一修。” “只是我觉得辽兵的补给，北高丽就能全部负责，没必要再从广宁城千里迢迢的送来物资补给。” 元洪说得很郑重。 在高丽。 辽人就是人上人。 绝对的权贵。 而且这场战争，也算帮助北高丽灭掉贼人。 北高丽很愿意出钱出粮出人。 以满足辽兵的一切所需。 白平却摇了摇头。 “食物衣物等补给，你这自然能负责。” “可营中的那些大炮想要响，北高丽可造不出来。” 元洪听此，万分感慨。 “我们战斗已经天下无敌，为何还要用火器呢？” “听闻北胡已在研究火器，若是被他们研究出来，我们的骑兵怕是会失去最大的作用。” 白平目光严肃。 “你在高丽这地方呆得太久了，眼界都变窄了许多。” “王爷的任何吩咐，都不要质疑。” “我们只要做好王爷吩咐下来的事儿。” 元洪当即神色一正，身体也坐得笔直。 “是我疏忽了。” 元洪清楚。 王爷的目光一直在大庆之外。 甚至在海外。 可为何王爷的目光，就不往关内望一望呢？ 只要望一望，到时不就能成为新的皇帝？ 到那个时候。 再集结全大庆之力，按照王爷的规划，殖民海外。 岂不是更好？ 况且大庆北方流行的黑弓会，就连他们这群辽人，都有点摸不清是不是自己人。 好在辽王府有令，辽人不得与黑弓会任何人有染。 他们也很听话。 但听说北方总有愚昧百姓，加入到黑弓会内。 以为这样，最终就能迎接辽王殿下入关，最终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如同辽地方那般的好。 可白平元洪清楚。 辽地的精锐，并不足以支撑掌控整个大庆。 固然人人如龙，可若散开之后，力量分散，就不再能捏成一个拳头。 也就再难集中力量搞大事儿。 而且…… 王爷的希望，明显放在那些从学校里出来的年轻人身上。 元洪也算是年轻人。 而且是没学好，废掉的那些。 可即便废掉了，他依旧成了高丽的太上皇。 兴许地位很高。 可元洪却清楚，那些能在学校里学好的，才是真正的怪物。 他们能用数字计算这世界上任何的事物。 而这个世界。 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就是数字。 等那些妖孽彻底从学校放出来，整个辽地怕是会再度天翻地覆。 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更是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那个时候。 他元洪就算是高丽太上皇，也恐怕要被时代所淘汰了。 …… 第551章 你们的王爷归来了 秦风与秦棣在范阳城只待了两天。 而后便彻底分别。 范阳到宁地，与出关，是走的两条路。 宁王秦棣走居庸关。 秦风回广宁城，其实有三条路。 山海关一条。 另外两条，是古北口与喜峰口。 而且最终都要汇聚在燕山山脉中。 那条路在群山之中，远远没有山海关好走。 出了山海关。 便回了家。 有车秦风没有坐，选择了骑马。 “这道路的两边，竟然都变成了良田。” 曾几何时，这里还是战场。 甚至还密布着大量的地雷区。 好在有高丽人帮忙清理光了雷区。 而后又将这里的土地，全部变成了农田。 道路上，更是商队不断，见到辽王旗帜后，更是全部避让开，冲着秦风敬礼。 “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 道路两边的辽人，脸上的喜意都掩盖不住。 见到了秦风。 他们便见到了主心骨。 有秦风在的辽地，与没有秦风在的辽地，是两个辽地。 秦风坐镇在辽王府内。 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在王府内接着奏乐接着舞。 广宁城的百姓，就能加百分之二十的振奋效果。 辽地速度，本就已经奇快无比。 秦风归来后，百姓们修建的速度能够更快。 而这速度快的原因，并非辽地百姓玩命的去干活。 而是在于合理的分配。 一个大工程拆分成无数段，然后再整体调度辽地的人手，集中力量干大事儿。 许多不可思议的大工程。 能被辽人很快的就干完！ 而能有能力调度几十万人同时干一件事儿的地方，除了辽地外，也唯有朝廷了。 哪怕朝廷内，能做到如此有度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 直到回到那熟悉的战场，秦风难免缅怀去年在此征战的时光。 “北胡人的尸体怎么处理了？” 秦风不免问了一嘴。 红鸾似乎与他说过。 只不过当时秦风并没有在意这事儿。 “所有头颅都堆在了广宁城北两百里外，封土成山，刻下碑文。” 秦风听此，不免咂舌。 近三十万人的头骨。 那得堆成多高的山？ 也不知未来考古的人，发现整座山都是人头骨堆砌而成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可在这封建皇朝的时代。 不如此做。 不足以震慑蛮夷。 蛮夷者，畏威而不怀德。 这封土成丘，则是最高的震慑。 兴许未来人，也会震撼于秦风的赫赫战功。 但那些事儿。 由未来人说去。 离广宁城越近，秦风的速度就越快。 “广宁城，才是真正属于本王的城。” “这里的土地，都是本王的。” 秦风望着道路两旁的庄稼，脸上的笑容根本控制不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辽地的所有土地，都属于秦风。 只是秦风分配给辽人去种而已。 “相比于以往的辽地，这里开始相继出现村落。” 红鸾骑在马上，跟在秦风身边炫耀。 “如今蛮夷不敢来犯辽地，辽地百姓也终于可以聚屯而居。” “虽说每个屯子的人都不多，而且还要管理大片土地。” “但好歹是建立起来了。” 辽地的村庄。 不叫自然村。 而叫屯子。 这根源就是这些村落，本身就有一定的军事作用。 用来屯放兵马的地方。 其实也就是继续沿用着大庆的卫所制。 看似是民。 实则全属于半军事化管理。 只不过山海关到广宁城的屯子，有些地方已经发展成镇。 里面商业配套齐全。 可供来往商人补给。 如此一来，也省去了商队往往要自带补给的问题。 只不过外来的商队，还是习惯于自己携带粮食，自己做饭吃。 其根本原因，就是哪怕大庆境内，也会遇到一些黑店。 谁都无法保证那里的商家与当地的盗匪是否有勾当，从而在饭菜里下了药。 最终黑掉了这批货物。 只不过在辽地。 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的。 在路上，秦风也瞧见了歇息的外来商队。 “这些外来的商队多吗？” 秦风不免询问。 路上总能看见外来人。 分辨起来也很简单。 辽人见到秦风，往往都是站着敬礼，脸上都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可外来人，面对辽王的队伍会更加敬畏。 他们往往会跪在道路的两边，震慑于秦风的威名，从不敢抬头去看秦风。 辽人与秦风之间的关系。 毫无疑问是更亲密的。 而这些大庆各地来的商人，对于秦风则是等级森严的敬畏。 按照大庆律法。 藩王的地位仅次于皇帝。 更不论辽王还是藩王中的亲王。 而且是全大庆，最有权势的藩王！ 这些外来的商队，生怕一件事儿做错了，而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 辽人都相当的热情好客，对待他们如同兄弟般，让他们总会生出一种将家安在辽地，去为辽王效死的冲动。 可对商人来说。 这种想法是相当危险。 若真为辽王效死，他们今后还怎么赚钱？ 红鸾望着道路两旁跪着的商队，并没有理会。 以往秦风是不习惯跪拜的。 可去京都走了一趟，跪拜者太多，也渐渐的就习惯了。 就算你跟他们说不用跪。 他们也不敢当真了听。 这是当年胡人的压迫后产生的遗留问题。 恐怕的一两代人，才能将腰杆子重新挺直起来。 只不过朝廷的规矩，百姓跪拜的可不仅仅是他这种藩王。 连父母官都要跪拜。 能挺直腰杆子不拜者，也唯有考取功名的文人了。 试想一群人跪在地上，唯有一二文人傲然站立，那感觉相当出众。 其实这路上也有从关内赶来的文人。 只不过辽人见辽王也都站着，在此也无法体现他们的“尊贵”之处。 红鸾扫过商队的人。 “六四左右。” “六成都是王爷的商队，剩下的四成中，两成是京都那边的，两成是大庆其他州府的。” “山海关准许他们过关？” 山海关如今名义上，还在朝廷的手里。 一般商队想要出关，都是无比麻烦的事情。 主要防备跟胡人贸易。 毕竟只要利润足够。 商人敢做任何掉脑袋的事。 …… 第552章 去黄龙府，修岳武穆祠 商人。 所追求的，便是足够的利润。 其实商这个词汇，来源于三千年前的朝代。 当年殷商之民，被周所破，土地田产皆被周人拿走。 剩下的殷商之民，便逐渐从事贸易之事。 逐渐便有了商人，商贩之类的称呼。 这个词汇，也因此一直影响了三千多年。 想来。 当年的殷商，应该是个注重贸易的时期。 当然。 这也仅仅是看法之一，未必正确。 只是秦风觉得有些道理。 至于大庆的商人，则被抑制。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粮食不足，朝廷必须优先发展农业。 一旦粮食不足，必然生大乱。 大庆看似对商人很苛刻。 却也要结合在实际去看。 若大庆并不缺乏粮食，庆皇也不会故意去抑制商人。 毕竟从南朝起，百姓学字用的三字经就曾有言。 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 也就是说。 南朝时期开始，士农工商，都是对封建皇朝有益之民。 没有说什么抑制不抑制的。 胡人统治时期。 商业更加发达。 商人地位更是得到显着提升。 只不过商人帮助胡人勒索百姓，做得太过分，让天下百姓都吃不饱肚子。 最终到了今朝。 底层出身的庆皇，才直接将那群商人一脚踩在泥坑里。 当年你们怎么欺负贫困百姓。 今天咱就怎么弄你！ 就连富可敌国的大庆沈首富，帮庆皇修了半座京都城，都被流放致死。 沈首富的钱，其实大多都是前朝时赚的。 另外再加上当年群雄起势之时。 沈首富玩了一手花活。 他不单单投资了庆皇，还投资了庆皇的敌人，庆皇敌人的敌人。 反正各方有点名头的势力。 都投资了一遍。 这也是资本的惯常玩法，广撒网，最终只要一条鱼成了，就能将之前的连本带息的全赚回来。 只不过。 这种做法也顺利的惹恼了庆皇。 任何一个皇帝，都容忍不了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不过秦风知晓，前朝的那些商人，已经不能用大商人来称呼了。 那是资本家。 只向钱看的资本家。 这种人，也是最容易被贫苦百姓厌恶的存在。 甚至远远超过官员群体。 庆皇能接收给胡人当官的官员。 却很难接受这些为富不仁的人。 大家全都快饿死了，你们还在这趁机大把大把的捞钱，发国难财。 不弄死你，弄死谁？ 弄死了都算便宜了。 如今秦风很好奇。 辽地商队过山海关，自是没啥问题的。 京都来的，多有朝廷背景，能过也没问题。 另外两成。 是怎么能过了这山海关的？ 给吴全钱了？ 不过就算给再多的钱，吴全也不敢做这掉脑袋的事儿。 吴全是守将，不是商人。 “王爷，这些商队，都是经过太子殿下特批允许的商帮。” “他们过山海关后，五天内必须再度回到山海关。” “一旦少了人，或者延期没回，朝廷就要拿那些大商帮是问了。” 秦风听此，彻底了然。 “原来如此，与辽地贸易，还是相当赚钱的。” “不仅如此，朝廷让这群商人在来辽地贸易时，顺路携带山海关守军一切所需的物资，用于过路的税款。” “如此一来，朝廷就不用千里迢迢的派卫所兵来送钱粮。” 秦风顿时摸起了下巴。 “这个路数，怎么这么熟悉呢？” “想来太子殿下是跟王爷学的。” “本王有说过吗？” 秦风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也就是以往朝廷要出来回的路费。 如今用商人贸易时携带补给。 省去了回来的路费。 红鸾望着路途旁的商人，开口道。 “南朝时军士战力不足，可财力却极度充沛，就是因为南朝军士不想着打仗，而是利用士兵的身份来经商。” 红鸾的母亲曾是南朝公主。 对于南朝的往事，自然是十分了解的。 “军队来赚钱，那的确难打仗了，那是将打仗当成了一门生意。” 秦风不免想到南朝时的澶渊之盟。 兴许南朝是将打仗赚钱划归为一件事儿。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最开始的军士贸易，应在千年前，称之为回易。” “就是将士们出征打完仗后，将所有战利品兑换成家乡所需要的东西，携带回去了进行贸易。” “这样将士们就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无论将军还是士兵，也就更愿意去打仗。” “只是发展着发展着，到了南朝时，将士们发现直接贸易赚钱比打仗来得更快。” “战争也就变成了一门生意。” 红鸾平静的说着这些往事儿。 她身上有南朝皇室，与北胡贵族的血统。 对南朝与北胡的事儿，自然更加了解。 秦风也算是理解。 为何南朝会被按着打了。 就算装备再好，将士们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去赚钱。 能打赢了才怪！ 后来也就一个岳武穆能打，应该纯粹想夺取失地，不想赚钱的。 但也不知道岳武穆是不是影响了其他人捞钱，从而被弄死。 不过仔细想想。 岳武穆想要直捣黄龙的黄龙府，如今在秦风的管辖之下。 那里的东胡人。 九成多都跟着乌恩跑了。 “要不要在黄龙府，立个岳武穆的雕像？” “也算是本王，帮岳武穆完成心愿了。” 秦风突然开口，听得红鸾一愣一愣的。 怎么王爷突然说这事儿了？ “也不是……不行……” “黄龙府那边全是平原黑土，虽然冬天冷了些，却全部都是最优质的黑土耕地。” “到时可以成为辽地产粮要地。” 虽说广宁城离着黄龙府，大概有千四百里的距离。 不过整片东胡地，除了辽人之外。 还有辽人统治的少部分人东胡人之外。 剩下最多的，可能也就是傻狍子了。 这片偌大的地盘，已经成了动物们的乐园。 也等待着辽人去进一步的开发。 “黄龙府有一座大辽时的古塔，八角十三层，青砖砌成，迄今屹立已有四百年。” “可以在这座塔前，建一座岳武穆祠，供奉岳武穆的像。” 红鸾说得很严肃。 也不知道还生活在那里的东胡部落，会有什么想法。 不过那都不重要。 …… 第553章 此路必千年 平整无比的柏油路。 道路两侧，则是渗水沟以及左右各三排，共六排的景观树。 而且似乎用到了江南的园林造景之法。 站在各个角度看去，都极具层次感。 不得不提。 大庆人的审美水平，基本达到了巅峰的水平。 光这一条路，每个细节处都显得格外的和谐，城市与自然合二为一之感。 而并非是秦风所追求的高度城市化。 辽人终究是庆人。 庆人的习惯，便是与天地自然和谐相处。 这些树木花草的点缀，也让枯寂的城市多了许多点缀，变得更加生动。 “设计这条路的，是个天才。” 秦风毫不掩饰赞赏。 不说其他。 光是看着就无比的赏心悦目。 如果说有什么弊端的话。 那就是道路太宽太宽太宽了。 根本用不上这么宽的路。 只不过聪明的辽人早已解决道路过宽的问题。 并且进一步开辟出行车道、骑马道、人行道、商业路…… 甚至还在道路的最中央。 给秦风准备了一条专属的王道…… 除了耗费巨大的人力之外，这条主干道完美的做到了人车分流。 而且。 似乎还有铁轨的预留地，方便未来城市的轨道通行。 如此道路。 甚至都让秦风产生了刹那的恍惚。 但很快又明白。 他记忆中的城市街道，恐怕诸多城市内也只有花费了大量钱财的主干道才相媲美。 在大庆。 百姓对于品质的追求，早就延续到了骨子里。 人力更是无比廉价。 毕竟力气是用不完的。 没有偷工减料，一切都是最高标准，甚至还是额外的标准执行。 用辽人的话说。 他们修建的路，至少要能一直用一千年。 是啊。 生活在封建皇朝的人，总想将一件事儿做好，然后子子孙孙一直能用下去，未来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 就如同近两千年前始皇帝修建的诸多建筑。 迄今为止依旧在延用。 大庆境内，数百年的古建筑随处可见。 毫无疑问。 还存留下来的古建筑，都是那个璀璨辉煌时代遗留下来的瑰宝。 上面更是蕴含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这条路，一定能延续千年。” 秦风握紧了拳头，心情激动。 “一年不见，本王的城就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 “这种感觉，当真奇妙。” 红鸾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传下去，王爷有令，这条路必然沿用千年，从今往后便称之为千年路！” “王爷有令，此路名为千年路！” “王爷令，此路名为千年路！” 随行的亲卫们齐声高喊，声音中也蕴含着欢快。 他们回家了。 而更令人开心的。 是家里比以往过的更好了。 这条宽广的道路被秦风赋予了名字。 便算是有了灵魂。 从今往后，也让辽人有了更多的羁绊。 道路两侧的辽人更是欢呼。 “千年路！” 他们有的是老辽人。 有的是新辽人。 但这都不会影响他们对王爷的信仰。 是他们的王，让他们从一无所有的状态，瞬间能安居乐业，吃饱喝足。 这一切，对于这些原本最为贫苦的人来说。 简直如同做梦一样。 王君以国士待我。 我必以国士待之！ 没有人能理解辽人对辽王的信仰，究竟有多么的狂热。 只是这条路太宽阔，王爷回来的太快。 等到他们想见王爷一面时。 也只能跟在王爷的队伍后面追。 他们的王。 终于回到了他们的城。 而他们的付出，没有让王爷失望。 这就最好。 沿着千年路足足行进了三十里。 也终于见到了广宁城的城墙。 与城墙外的繁荣兴盛相比。 城内依旧还是老样子。 也就诸多细节的地方，变得更好了，没有以往那般的粗犷感，有了更多生活的气息。 而且街道上的百姓。 明显变多。 可即便百姓很多，城内很吵闹，却依旧蕴含着一种令人安宁的力量。 当内城百姓见到秦风的旗帜后。 拥挤的街道瞬间分出了一条路。 所有人列在两排，狂热的目光扫过骑在黑马之上的秦风。 秦风冲两侧辽人挥手。 两侧辽人瞬间红了眼眶。 更有人在用袖子偷偷的抹着眼泪。 在秦风不在的这段日子里。 没有人知晓他们的内心有多么的失落，有多么的思念。 而今天。 他们期盼已久的王爷，终于归来了。 如今的广宁城。 已经形成了内城与外城。 这里的城墙。 恐怕从今往后恐怕很难再被用上。 兴许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昔日历史的见证。 离辽王府越近。 秦风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京都的辽王府的确很大也很美。” “可本王，终究最喜欢的还是这里啊。” 秦风沿着宽阔的街道，速度明显加快。 路上没有半分拥堵，在众多辽人注目礼以及敬礼之下。 秦风终于回到了熟悉已久的王府。 门前还是辽阔无比的广场。 还是那座占地面积似乎并不大，却也不小的辽王府。 “嚯，又翻新了？” 原本灰扑扑的门头。 如今已经被刷成了朱红色。 这种朱红，是朱砂混合而成的涂料。 与皇宫的规制相同。 也是从京都特意送来的燃料，红彤彤的柱子显得格外的气派。 这也是庆皇刻意派人送来的涂料。 纵马进了大门。 内部还是老样子。 甚至在守卫的卫兵，都还是那些人。 “王爷。” 哗…… 又是整齐划一的敬礼。 秦风微微点头。 秦风下马，进入了熟悉的大殿内。 暖气已经被撤走，地砖也重新翻新过。 似乎…… 是从京都运来的金砖。 就是皇宫大殿内用的那种。 也是庆皇刻意派人送来的。 只是不同的是，辽王府这金砖之上，还铺砌了地暖管道。 冬季这些管道里流淌的是热水，让屋子变得暖和。 夏日里，管道里流淌的是冷冰冰的井水。 让屋子里的温度降下来。 只是此时还未入夏，这座大殿虽然每日打扫，奈何秦风离开后，太久没有使用。 冷冷清清的少了人气。 “王爷！” “王爷回来了！哪呢？”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鲁莽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殿门被哐当一声撞开，高大健壮的身影咚咚咚的就到了大殿内。 “二愣子？” 秦风有些恍惚。 …… 第554章 留得猪，该宰了 秦风再见到朱烈，无比惊讶。 朱烈一直在草原与北海附近游荡。 也一直隐藏在草原的各个小部落中。 让秦风意外的。 是朱烈回来了。 他竟然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通知本王。” 对于朱烈。 秦风更多的是惊喜。 没有二愣子。 这辽王府里就总觉得少了些热闹。 朱烈嘿嘿笑着摸着脑袋，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秦风注意到他脚下的鞋还没有换。 是草原上的长筒靴。 在辽地，靴子基本都是作战靴，基本都到小腿的位置。 然而游牧民族的草原上，却有另外一种习俗。 因为常年在草场上行走，游牧民族的皮靴子基本到膝盖的位置。 这么一来，草原上的小石头子就很难飞到鞋里硌脚。 而游牧民族的一双好靴子，宝贝些往往能穿一辈子。 只不过。 牧民的一辈子，往往比较短。 “这是刚回来？” 朱烈傻笑着点头。 “王爷，你要羊儿不要？” 秦风听到这话，嘴角有些懵。 北海有个牧羊女，叫羊儿，这个秦风还是知晓的。 而且听北海的兵汇报，似乎对朱二楞有所感情。 这二愣子怎么突然说这个？ “什么羊儿？” “王爷您等着。” 不多时，朱二楞怀里抱着一只咩咩叫的黑色小羊羔。 秦风不免捂住了额头。 果然…… 二愣子说的羊儿，是真的羊。 能把活着的羊，直接弄到大殿里的。 恐怕也唯有二愣子一人了。 还好。 这回儿没有当场宰杀。 “王爷，羊儿说她养的羊不膻，我吃过果然不膻，就给王爷都赶了回来。” 秦风听此，嘴角不免抽搐。 “从北海赶回来的？” “嗯。” 见朱二楞重重点头，秦风彻底沉默。 北海到广宁城多远？ 三千里！ 朱二愣子这半年来，怕不就是一直赶羊了吧…… 羊跑到这还有活着的，也是个奇迹。 有了朱烈。 果然什么离谱的事儿都来了。 不过因此也能看出，似乎北胡草原上的潜伏，应该都没啥事儿。 关于北胡的牧场分布，大小势力的强弱关系，依旧从北胡源源不断的送到广宁城中。 再过上一年的时间。 恐怕北胡大汗，都没有秦风更了解北胡的各方势力。 这也是必然的。 毕竟胡人依旧习惯口口相传。 胡人的历史，甚至更遥远西方国度的历史，大多都是从中原的史书中翻出来。 哪怕后来的阿三天竺，曾孕育过璀璨文明的地方。 他们所知道的历史，全源自中原的史书。 这也是就是为何同为文明古国，这片土地上依旧在延续。 而阿三却早已断了。 “送到厨房去。” “嘿嘿。” 朱二楞笑了两声，抱着羊噔噔噔的走了。 秦风无奈摇了摇头。 还是那个样子。 许宁儿望着这座显得冷清的大殿。 最终还是没有多待，而是去了大殿之后的内府。 大庆王府规制。 形似小号的皇宫。 最前面是属官办公区。 中殿则是秦风召见百官的地方。 后殿属于秦风起居。 只是秦风以往都一个人住，基本都在大殿里睡。 如今辽王府的内府，也就是秦风女眷休息的地方，也已彻底修缮完毕。 甚至连朝廷的工部，都送来不少珍稀的材料。 大庆对于规制极度讲究。 秦风就算不太讲究，但也免不了的随俗。 因为庆皇觉得这是彰显威严的地方。 也因此辽王府扩建了不小。 不过内府的事儿。 基本都由王妃打理，秦风倒也不用管。 “让这大殿内冷冷清清的也不好。” “歌呢？” “舞呢？” “人呢？” 秦风一连三问。 也让红鸾瞬间明白秦风心中所想。 没过多久。 这座原本冷冷清清的大殿就重新变得再度热闹。 一如往昔。 甚至还多了不少新的乐曲。 秦风随之靠在了王座之上，眯着眼睛休息。 在京都的架子床很少。 可他还是喜欢这个能躺着睡觉的王座。 舒坦。 特别望着下方的舞姬们，似乎因秦风不在，都胖了些。 好在舞蹈依旧。 歌舞声中。 旅途疲惫的秦风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天色已黑。 大殿内的歌舞声依旧。 秦风打了个哈欠，问了句。 “辽地海军发展如何了？” “已有四十三条战舰。” “造得这么快？” 秦风有些惊讶。 “回王爷，大多是抢来的，逆贼杨永的战舰不小，却没有火炮。” “只要用火炮轰断了桅杆，对方的战舰就只是待宰的羔羊。” 秦风不免点头。 火炮这东西，运输不方便。 但跟战舰却是绝配。 战舰有了火炮，辽军海战便是无敌。 至于如何保证一炮轰断桅杆。 如今的海战，基本都是跳板战。 就是船靠近了，想办法人过去，占据对方的战船。 或者干脆装船。 故而海洋上两船相遇，多会惧怕对方贴过来。 辽地的战舰靠近了。 但没有贴过去。 而是脸对脸的开炮。 那么近的距离，炮手要是能打歪了，那简直不用活了。 再随便开花弹挑着不重要的位置炸上炸。 敌人的战意基本瓦解。 夺取杨永战船的事儿，也并不难。 “世族余孽的那些海船吗。” “本王当初拿范阳余孽的那些战舰的确没有办法。” “可如今，这些战舰终于都属于本王的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未免有点看不上。” 辽地的造船能力，在父兄的全力支持下，已经彻底起来了。 沿海的船坞，每过一段时间都能长上一两座。 用不了多少时间。 秦风便能拥有一支庞大的舰队。 唯一的问题。 就是舰船上人员的问题。 但只要开着战舰去大庆沿海走上了那么几圈，想来招募水兵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最关键的。 是父皇与大哥，根本不反对秦风大搞海军，甚至多有助力。 “驻守高丽的兵，怎么样了？” “杨贼送去的金银财宝越来越多，似乎有些急了。” “海面上的杨贼战船也少见，范阳世族能抢的战舰，基本都被我们的海军给抢了。” “只是觉得南高丽的码头还有用，没顺手开炮炸掉。”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不错。” “招募东胡各部，高丽兵马，辽兵两万。” “那杨永，不用留了。” …… 第555章 谁是叛徒? 杨永在南高丽登基为王，也就一年多。 得益于范阳世族的熏陶。 治理这些高丽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毕竟南高丽就这么大点的地方。 范阳世族在强盛之时，影响力基本遍大整个北方。 甚至就连东胡与北胡。 也有一定的联系。 只是战败的他们，能留在南高丽苟延残喘，已经算是很好了。 “辽兵收了孤送过去的东西，为何还不表态。” “辽王究竟给了他们什么？” “孤许诺给他们的要比辽王多得多的多！” 杨永在宫殿内嘶吼。 他是真的很希望这些辽兵能收为己用。 “大王息怒。” 属官们全都跪在地上，皆不敢言。 辽兵为何不投？ 还不是德不够？ 这点大王还需要臣属们解释吗？ 辽兵就是看不起大王您啊！ 只是这种话，没有人敢当着杨永的面说。 除非想全家玩完。 杨永的兵马，未必打得过辽兵。 可要拿捏死他们这些官员，却跟玩似的。 前线固然已经增兵至七十万，可以说基本举了南高丽的全国之力。 然而那七十万人。 只有几百人是杨永的本族。 杨家族人如今还团聚在杨永的身边。 他们也是最值得杨永信任的自家人。 可就在宫殿内因杨永怒火而寂静无声之时，殿外忽传来高呼。 “大王！大王！” “辽兵动了！辽兵动了！” 杨永手正按在宝剑之上，听此动静不免转头，猩红的目光如若一头狼。 “辽兵怎么动了？” “打……” 那传令兵在大殿内还在喘息，话不曾说完，殿外便再度传来高呼。 “大王！大王！” 又是传令兵急匆匆的声音。 “防线破了！破了！” 防线破了？ 杨永愣了一下。 那可是七十万人。 就算七十万头猪，也不可能前脚刚察觉到辽兵动了，后脚防线就没了。 杨永与殿内属官未曾反应过来。 殿外高呼再度传来。 “大王，辽兵出现在王城外三十里！” 杨永嘴角都在抽搐。 还能再离谱些吗？ 辽兵是没有阻碍，一路撵着传讯兵过来的吗？ 未等杨永开口，殿外再度传来慌乱的喊声。 “大王，有辽兵出现在王城之外。” 杨永听此，反而不急了，按剑转身坐在王座上，手指向前一指。 “将这四人拿下！” “你们究竟收了谁的好处，胆敢在此散布流言！” “孤的七十万大军就在前线，辽兵如何能跟在你们身后，直接抵达孤王城的？” “飞过来的吗？啊！” 杨永此话一出，属官们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 辽兵战力是离谱。 但也没有这么离谱的。 按照传讯兵这个汇报速度，等于辽兵撵着传讯兵过来的！ 这可能吗？ 除非前线阵地没有给辽兵造成任何阻碍。 可辽兵就算再神，也没有这么神的！ 必然是这些传令兵中，有人收了好处，故意散布流言，想让王城生乱。 其中必然有人说了假话！ 殿前侍卫一拥而上，毫不费力便将四人拿下。 “大王，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 “小人怎敢因此欺瞒大王！” “小人的家人还在王城内啊！” 四人频频解释。 却不曾想最后说的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将他们的家人拿下，加以拷问。” “孤最恨的就是叛徒。” “另派人核查前线情况。” 若说一开始还有些慌乱。 此时杨永内心稳得很。 事情太离谱，那就一定是假的！ 可就在这时，殿外再度传来一阵高呼。 “大王！辽兵要打进来了。” 来者急匆匆的冲到了殿内。 “大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杨永凝视着来人的眼睛，愣了许久，最终猛地挥手。 “将他拿下！他是辽人！” 杨永无比坚定的话语，听得殿内众人一愣一愣的。 这明明是个传讯兵。 怎么可能是辽人呢？ 莫非大王惊恐过度，得了失心疯？ 那传讯兵顿时高呼。 “大王冤枉，我怎么可能是辽人呢？” 杨永顿时冷笑一声。 “孤世族出身，生来高贵，见惯了底层之民。” “到了高丽，孤更是开创大杨国，加封为王，臣民见孤无不畏惧，眼神闪躲，生怕出错惹到了孤。” “唯有你们辽人！” 杨永目光阴冷，愤怒至极。 “你们辽人见孤，那种好奇甚至带着挑衅的目光，根本连藏都不藏！” “莫非你们辽人真拿孤是瞎子！将他拿下！” 这时殿外属官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 辽王无敌。 以至于辽人都养出了狂傲之气。 甚至…… 辽人暗中都说杨永就是王爷养的一头猪。 想宰就宰。 这说法根本藏不住。 就在殿内侍卫即将一拥而上时，那伪装成传讯兵的辽人挺直了腰身，猛地上前两步，声若雷霆。 “谁敢拿我！” 这一举动，吓得不少殿内侍卫急忙反向护住杨永。 辽人生猛。 这宫殿也并不算大。 万一这辽人暴起，拿住了他们的王咋办？ 而且。 辽人生猛之名远传。 殿内侍卫即便拿着兵刃，却也不敢保证拿下时会不会被这辽人反杀。 那辽人见此，更是大笑。 他本是渗透在城内的探子。 如今想来这里找点乐子。 兴许…… 也能得到点功劳。 那暗探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直视着杨永眼睛。 “我为辽人，今日若死在这里，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将被辽王的兵马踏为粉碎，连人带城，保证再无痕迹。” 杨永怒极。 “休要狂言！” “大可来试试，脖子就这在，瞄准了砍！” “你们砍了，老子的名就将永远留在史册之上！” 辽人伸长了脖子，脸色狂喜。 杨永眼中敬畏更重。 这一幕…… 似乎曾在书上读过。 昔年的大汉使臣便是如此，一人一节出使他国，傲视君王，作威作福。 而那被欺凌的君王，若敢恼怒杀了他。 结果只有一个。 王死，国灭，城池被汉兵踏为废墟，再无人迹。 昔日的楼兰，便是因此破灭，只留下一段传说。 年轻时杨永读到此处时，只觉得无比提气，幻想着能建立昔日那般强大的国度。 可如今。 他却成为了那指着鼻子恐吓的王。 …… 第556章 生来尊贵，死亦当尊贵 杀？ 还是不杀？ 似乎都是错。 这名辽人，在亵渎他作为王的权威。 可所有人都清楚。 一旦辽兵真的打过来。 王将不王。 阶下囚都算是好结果。 杨永看着面前的辽人探子，愤怒至极。 他理解了那些被汉使侮辱过的王。 也终于明白，为何汉兵会扫灭那么多国度。 这口气。 根本忍不了。 此时若忍了，往后想起，恐怕都会为此屈辱的要死。 “留下你的名字，孤成全你。” 坐在王位之上已有一年多。 此时的杨永，已有为王的威严。 依旧想维系为王的体面。 只是那辽人摇了摇头，而是似乎在嘴里念叨着什么。 又似乎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一只手放到耳朵前，另外一只手放到了耳朵后。 “嘘，你们听。” 辽人奇怪的举动，让殿内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 可偏偏的，殿内无比寂静。 所有人都在屏息聆听。 可又不知道聆听着什么。 就在杨永彻底无法压抑住怒火之时，王城内突然传来了一声雷鸣。 而后这雷鸣之音越来越多。 通过开着的殿门，甚至能瞧见火光与浓烟在城内升起。 那辽人当着一众人的面，猖狂大笑。 “王爷的天兵已至，投降吧，留尔等全尸。” 辽人话落，便有宫卫急匆匆的冲来。 “大王！辽骑兵已经冲入王城内，直奔王宫而来！” “辽人会妖术，我们挡不住！” 这一刻。 杨永彻底慌了。 这宫卫是杨家子弟，杨永认识，不可能背叛他。 而且那爆炸声又如此的真切。 “火药吗？” 杨永喃喃自语。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每到开心的时候，总会燃放许多许多的烟花。 为此他还在范阳城修建了几座烟花工厂。 若非那些浓烟。 杨永差点以为谁在城内放炮仗。 都这个时候了，还放炮仗，在庆祝什么？为谁庆祝？ 不过这终究只是刹那的念头。 此刻的杨永真的清楚。 辽兵…… 真的打进来了。 也正是因为辽兵就在城外，这个本应是密探刺探情报的辽人，方才敢如此猖狂的站在这座宫殿内。 他的确可以轻易杀死眼前这名可恶的辽人。 可这。 又将会给抵达这里的辽兵，杀死他们所有人的理由。 如这辽人所言。 他会死。 可他们，都会为之陪葬！ 这辽人配吗！ 他杨永生来尊贵，如今更是王，如何可能给一个身份都不明不白，甚至可能几年前还是吃不饱饭穷鬼的人去陪葬？ 可笑至极。 杨永重新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望着下方心思各异的属臣，沉默的令人安宁。 王宫内的地面已经震动起来。 那是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强健有力。 高丽也有马，却很难有如此气势。 紧随其后的。 是王宫外的爆炸声。 以及厮杀声。 不…… 那已称不上是厮杀，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辽兵来的太快。 快的真如同从天上飞过来的一般。 慌的不单单是殿内的人。 就连他的侍卫，也生不起抵抗的情绪。 逃跑的似乎比征战的多。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杨永猛得仰头望天空中。 “贼老天！为何要生出秦风！” “没有秦风，范阳世族就不会落败到如此地步！” 杨永冲天嘶吼。 吼过之后，杨永彻底冷静下来，冷静的可怕。 甚至还有功夫整齐自己的王袍，恋恋不舍的抚摸着王座。 最终那双手，握在了宝剑之上。 目光更是死死盯着殿内那似笑非笑的辽人。 “孤生来尊贵。” “死时，当有王的尊荣！” “你等，决定不了孤的命运！” “孤依旧掌控着一切。” 宝剑出鞘声清脆回荡，明晃晃如水般的剑光在大殿内荡漾。 这是把做工无比精美的宝剑。 出自古之名匠之手，贵气逼人，锋利无比，最受杨永喜爱。 杨永将剑尖抵在脖子上，身体猛得向前一靠。 锋利的剑尖毫无阻碍的刺穿了他的脖颈，杨永感觉着发亮的脖子，已经逐渐消失的力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孤，生来尊贵。” “死，亦当尊贵。” 杨永嘴角带着笑。 当范阳卢氏落败之刻起。 杨永便知祖宗基业已无法挽回。 能做的，唯有去存续。 存续世族们的力量，等到时机到了，再谋取大庆的天下。 他杨永会死。 可秦风总有老去的一天。 但杨家的子孙，却依旧能够延续，背靠着这新的基业，兴许有新的机会。 可如今。 这一切，似乎都破灭了。 没关系。 他当了快两年的王，在高丽随心所欲，只要不去想秦风，自己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王！ 即便如此死。 也值了。 “值了。” 杨永含笑闭眼。 他读过许多史书。 知晓王侯死时，究竟会承受怎样的凌辱。 生来高贵的他，受不了那一幕。 自刎于王座之上，留下这最后一丝体面。 也许未来有能活下来的杨家子孙，能够因此缅怀。 首恶已死。 辽人应该不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吧。 最多杀一半。 另一半去当矿奴。 可整齐挖矿，好歹还活着，还能存续。 这也是他能为范阳杨氏做最后的事儿。 杨永死了。 当着那辽人暗探的面，死得不能再死。 那辽人原本想救，毕竟活着抓回去比死了更有价值。 奈何杨永死的过于决绝。 “哎呀！” 大殿内，辽人暗探气的直跺脚。 到手的功劳，就这么飞了。 莫非是自己做得过了？把一个王都给活生生的逼死了。 后面进来的兄弟们…… 应该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吧。 一时间，辽人暗探也有些拿不准了。 特别大殿内诸多属官望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畏惧。 似乎都觉得是他。 逼死了他们的王。 那辽人暗探望着殿内一群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属官，已经扔掉兵器单膝跪地的宫卫。 还有那些仓皇逃走的人。 最终目光扫过了所有人。 “我没有想让他死的。” “真的。” 跪在地上投降的人全部附和的点头。 “大人所说，一定是真的！” 听着这群人的称呼，那辽人沉默了许久许久。 “我不是大人。” …… 第557章 辽地缺人 冷吉是一位密探。 渗透在南高丽王城，已有过半年的时光。 主要目的。 就是盯着杨永动向，等待王爷宰杀时刻。 他们这群密探，彼此之间的称呼也很有意思。 猪倌。 替王爷看猪的人。 当然这是自嘲，并非正式的叫法。 而今日，辽兵已至，胆子大的冷吉便想着先行一步，给杨永看住了。 若杨永跑了。 他就跟着一起去，甚至还要帮助杨永跑。 奈何。 杨永很聪明，竟然看穿了他的身份。 也不能怪自己。 除了王爷之外，当真没有能让自己敬畏的人。 暗中总用猪代指杨永。 面对杨永时，终究还是露了。 更令冷吉没想到的是。 杨永竟然有自杀的勇气。 “这不算是我逼死的吧……” 冷吉望着跪在地上敬畏的南高丽臣属，摆明了投降待宰。 毫无疑问。 留在这里的是聪明人。 可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 摆明了就是在说，是他冷吉，逼死了杨永。 “真没想让他死啊。” “真黄泥巴掉裤裆。” “晦气。” 冷吉伸手指了指。 “如果不想死，全都去殿外跪着去。” “跪我没用。” 冷吉的话似乎起了作用。 这些臣属呼啦啦的起身，跑到了王宫殿外冲着大门口全都跪了下去。 没用多久，宫门便被被铁甲包裹的辽骑兵撞开。 率先冲进的辽骑兵望着跪了一地待宰的南高丽臣属，显然也有些懵。 直到白平骑马进来。 高大的铁甲战马从跪了一地的人群中穿过。 战马迎阶而上，最终站在高台之上。 也看到了举着令牌的冷吉。 那是情报部门的令牌。 是自己人。 “王爷的猪呢？” “死了。” “死了？他怎敢！” “自杀了，就在里面。” 冷吉也无奈。 白平纵马进入王宫大殿内，看到了自戮在王座上的杨永。 宝剑穿过脖颈，鲜血染红了紫黑色的王袍，顺着王座的台阶下流淌。 杨永闭着眼，嘴角依旧在勾起，似乎在笑。 又似乎是在嘲讽。 骑在马上的白平瞳孔紧缩，举起长枪。 “你叫什么？” 目光虽望着杨永，可冷吉却清楚，白平这话是对他说的。 “白将军，属下冷吉。” “速速召集所有暗探，配合辽兵，控制住整座王城，所有人不得放走一个。” 一块令牌扔了出来，冷吉随手接过。 有了这块令牌，他可以调用五十名铁甲辽骑，协助控制王城，捕获重要目标。 “属下这就去做。” 冷吉行着军礼，随意点了五十名辽骑，配合着城内的暗探，控制住这座王城的城门。 只要将城门与城墙彻底控制住。 这座城内的人，就能被辽兵围得死死的。 无论谁都走脱不掉。 在冷吉巡视之时。 其他暗探早已控制住了城门。 辽兵能畅通无阻的进入城内，与辽人暗探提前埋伏在城门有很大关系。 厚重的城门炸裂，并非是从外面的火药炸的。 而是里面用来堵城门的沙袋中，被放了大量的火药。 辽兵能如此神速抵达王城。 冷吉等辽人暗探，至少占据了其中一大半的功劳。 他们已为辽兵提前扫清了前路的任何障碍。 所遇的一切敌人，也不过都一碰就碎，不成阵列。 白平纵马在杨永的王宫内散步。 外面的一众属官，已经自己用绳子将同伴捆绑起来，一串串的都不用辽兵怎么动手。 莫名的配合。 甚至为了抢夺捆人的事儿，这群俘虏差点没斗起来。 白平对此毫不在意。 而是抽出杨永脖子上的剑，拎住了杨永的发冠，一剑斩断了他的脑袋。 “好剑。” 白平望着手中宝剑，不免惊叹。 剑忍破骨，多会遇到滞涩感，除非能割在关节缝隙处，方能顺利割下。 可这把宝剑，削砍掉人头，并不费任何力气。 更难得的。 是将鲜血甩掉后，剑身上竟不曾留下半点血迹。 但白平还是扯掉一块帷幔，仔细的擦过剑身，将其收入镶嵌满宝石如若艺术品的剑鞘内。 “将杨永的人头放入匣内，配上这枚宝剑，一同送回广宁城。” “军队在此休整半月。” “半月之后，我等与海军的弟兄们会合。” 白平随手将杨永人头与宝剑，放在了王座前的案上。 而后转头看着串成串的战俘。 累赘。 全是累赘。 白平皱眉，强行按压住就近解决的冲动。 “矿场上矿工，不够用了。” 杨氏高丽的属官们，本以为辽人会派人询问，以此来排查他们的身份。 甚至他们心中都做好了腹稿。 到时询问时，应该检举谁，到时候好戴罪立功，争取从轻发落。 毕竟这么多的人。 辽人也不可能都给杀了。 只是。 他们心底盘算的腹稿已有三五日，该来询问的辽人，依旧没有来。 直到第六日。 那名在大殿内，逼死杨永的辽人又来了，打开了这座臭烘烘的大殿。 “所有人出来列队。” 南高丽众臣觉得等来了希望。 应当是排队问话吧。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根根绳子，将他们串成了一串。 “走，该上路了。” 冷吉喊了声。 “上路？上什么路？” “黄泉路吗？” “大人，冤枉啊！” 一时间哀嚎四起，更有人瘫软在地上，如若一摊烂泥一般。 冷吉顿时烦躁不已。 “安静！” “都给我安静！” 可喊冤声依旧不止。 杨永冲旁边的北高丽步骑兵看了眼。 那步骑兵瞬间领悟，抽出棒子就是一顿抽，谁哭喊声最大，就抽谁。 直到所有俘虏全部排排站后，这才停止。 “若早点配合，何苦吃这棍棒？” “放心，不杀你们。” “该如何处置尔等，当由王爷发落。” “你等好生前往广宁城，若中途有人逃走，前后十人尽数斩杀。” “另外临行前，我再送你们一句安心话。” “王爷缺人，很缺人，你们应该死不了。” 有了冷吉最后一句话，这些战俘方才安心下来。 是啊。 辽地缺人，很缺人。 只要他们听话，说不准到了广宁城，还能谋个好差事。 给辽王殿下当下属。 比跟着杨永可更有前途。 一时间，许多战俘心底再度升起了希望。 甚至，他们开始寻思到了广宁城，该如何展现才华，才能被辽人重用。 “走了。” 随着杨永喊了一声。 一行上千人，全被串着的队伍，离开了这座王城。 …… 第558章 押运战俘 若将视线拉高。 会发现群山之间的道路上，全都是被绳子串起来的俘虏，化作一支长长的队伍，一路北上。 他们。 都是杨永王城内的俘虏。 辽人没有功夫去分辨谁是谁。 而是选用了最简单的办法。 全部串成一串，迁往辽地。 到时。 自然会有适合他们能做的活儿。 杨永王城，还算兴盛繁荣，足足有三十万人的规模。 放在高丽。 也算是巨城了。 只不过终究提前走了许多。 最终只是发配了二十万人左右的俘虏。 男女分开发。 至于上了年纪的老人，辽兵却再也不管。 年轻的俘虏到了辽地，能挖矿干活。 可年老的俘虏送去，去辽地养老吗？ 更不用说这些年老者很容易死在半路上。 既如此，辽兵也仁慈无比，任由这些南高丽的老者能老死在这片故土之上。 只是…… 辽人不管。 北高丽的那群高丽人，进了王城后却是在肆无忌惮的发泄着怨气。 也不知最终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但这些，辽兵是不管的。 若非要从此路过，辽兵是懒得管理这片土地的。 多山而少田。 这样的贫瘠之地，辽人素来懒得去要。 人口都养活不了太多。 打商鞅变法起。 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最在乎的东西便只剩下了两样。 一个是能耕种的土地。 第二个，就是割掉敌人的头颅，获得他们的土地。 这是流传骨子里的基因。 故而许多地方，都是看不上的边角料，留给当地的土王统治，每年按时朝贡就可好了。 其余的。 辽人根本不在乎。 高丽，其实就是辽人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而且这里一切好的东西，早就全都送到辽地去了。 “带走高丽如此多的人口，这片土地人少了，未来生活也将变得安逸。” “我们对高丽人，简直太好了。” 冷吉万分感慨。 高丽这片土地，本就不适合生活太多的人口。 可偏偏高丽人很能生。 这就导致物资匮乏的厉害，每个人活得都很挣扎。 南高丽的问题。 其实已经被杨永解决。 解决的办法也很干脆。 所有土地皆为杨永所有！ 其余高丽人，皆为世家的奴仆。 而如今。 辽兵掌握了这些土地。 也带走了许多高丽人。 还剩下的高丽人，缺乏了竞争，未来的生活必然会变得更好。 冷吉摸着怀中。 那里有三幅图。 他押送俘虏回去前，白平刻意嘱咐他交给王爷。 冷吉当然知晓这三幅图的重要性。 如今辽兵接管了王宫。 约等于接管了整个南高丽土地。 这三幅图。 一幅是南高丽密探绘制的山川地势图。 另外一幅，则是杨永王宫内搜出，南高丽诸地特产图。 最后一幅。 则是杨永所掌握的土地图。 这些土地。 必然将由王爷来定夺。 虽然辽人们看不上。 但辽人们打下来的土地，也当王爷挑挑拣拣完了，再决定扔不扔。 而且。 高丽王李安虽然听话，但统一的高丽，似乎并不符合辽人的利益。 不过想到能就此见王爷一面，冷吉不免心头火热。 甚至每日路上，都要让俘虏烧水洗澡，沐浴更衣。 生怕见王爷时，给王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甚至在俘虏们快要到辽地时，冷吉更绝。 “今日所有人在边界休整，轮番洗澡。” “你们将抵达辽地，所有人必须给我干干净净的，不得有碍观瞻。” 虽说到了辽地地界，距离广宁城还有很远。 但冷吉依旧无比重视。 哪怕未来的路上只有山林野兽。 那也是辽人的山林野兽！ 洗澡，对于冷吉看押的俘虏们来说，再熟悉不过。 他们都是南高丽的达官权贵。 往日更是有诸多女仆伺候着洗澡。 这些日赶路，身上的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也该洗洗。 只是当他们跳到池子后，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痛！” “这是什么水！” 一群人在池子中，简直如同杀猪般的在叫唤。 “不许上来，都要在里面泡够了时候！” “不许叫唤，疼也忍着！” 冷吉无比冷酷。 王爷不在的那段时间，矿场上进了一批新的矿工。 不幸发生了一波小瘟疫。 虽然没死多少矿工，也被控制在矿内。 但依旧让辽人变得谨慎起来。 最终也彻底查明。 那波瘟疫的起因，是从倭国抓来的倭奴身上携带来的。 自那之后。 异族人想要进辽地，都得挨过这一遭。 保证身上不会有任何虫子能携带到辽地内。 就连虱子都不成。 冷吉也在石灰水中洗过一遭。 说来也怪。 哪怕是庆人，有些人的身上也会长虱子的。 可唯独辽人，如今身上要能见到长虱子的，那简直都成了稀罕物。 也许跟辽人过于干净有关。 据说京都人的身上，也很少有虱子的，兴许是因为江南水乡的人，平日也爱干净洗澡。 泡在石灰水里的，不单单是这群俘虏。 他们身上的衣物也都泡在石灰水中。 最终营地内全是光着身子的。 押送男俘的还好些。 押送女俘的，则要经受无比严酷的考验。 听说女俘那边，已经处置好几个不干净的北高丽兵了。 “江南那边最缺女仆，新罗婢从古至今都很吃香紧俏。” 冷吉不免有些心动。 千年前的新罗婢。 就是高丽人。 高丽去往大庆的奴婢，如今依旧沿用新罗婢的称呼。 以往能用得起新罗婢的，都是大庆的富贵人家。 只不过等这些高丽女俘被送到广宁城后。 大庆的富贵人家怕是都得要集体骂娘。 那些新罗婢，全买贵了！ 从南高丽王城，到广宁城，约有千二百里路。 这些俘虏，每天行进五十里。 这里面自然也有掉队的。 但掉队的基本都被后面捡着了。 千二百里路，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 好在领着走了八百里后，冷吉就脱离了押运队伍。 到了辽地。 这些俘虏都将送到各处矿场内，为辽地的发展添砖加瓦。 他们自然无缘前往广宁城。 就连押送的北高丽骑兵，也不例外。 冷吉怀中揣图，到了辽地便快马加鞭，星夜疾驰。 直到那座雄伟的城，逐渐出现在他的视线。 …… 第559章 终究不是大闹天宫 南高丽杨永政权的覆灭。 在广宁城内没有升起半点波澜。 广宁城人依旧该干啥干啥，沉浸在高速的城池建设之中。 如今又要到新的夏季。 也是万物疯长之时。 广宁城更是如同草木一般，疯狂长大。 秦风依旧沉浸在歌舞之中。 只不过最近关内传来的戏剧比较多，就连辽王妃都偶然会来看一看。 当然。 也有可能是为了防止这舞娘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妖精，去勾引她的王爷。 事实证明。 这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事儿。 辽地对辽人基本没有严酷的刑法，也导致这些舞娘根本不太怕辽王妃，异常的大胆。 而且最可怕的。 是这群舞娘勾引的不单单是辽王。 连辽王妃都敢勾引。 辽王妃许多次都是面红耳赤着离开的。 只不过今日的戏剧明显不同。 这是一出大胡皇朝时期的杂剧。 “二郎神锁齐天大圣。” 秦风听着杂剧名目，人都有些惊了。 毫无疑问。 这处来自大胡皇朝时期的杂剧，讲的二郎显圣真君，与齐天大圣斗法，最终用钩锁锁住了齐天大圣琵琶骨的故事。 “奇了。” 秦风少有的将这出杂剧给看完了。 咋说呢？ 与秦风记忆中的大闹天宫有些出入。 不过基本也能理解。 因为除了这出二郎神锁齐天大圣外。 后面还有十几出唐僧西去取经的杂剧。 毫无疑问。 这些杂剧。 应当就是秦风记忆中那部经典故事的前身。 只不过诸多细节上。 这些杂剧处理的还相当粗糙。 若非秦风很忙，秦风都想要不要给大闹天宫提前给弄出来。 杂剧中的许多细节。 都要改善。 特别那齐天大圣还有五个兄弟姐妹，秦风便觉得十分违和。 “齐天大圣，就该从石头里蹦出来。” 辽王吐槽，最为致命。 辽王妃则有些疑惑，搞不懂王爷今日是咋了，情绪波动竟会如此之大。 “这部剧妾看过，是福州那边的曲目。” “听说那里还有一座庙，里面供奉着毛脸雷公嘴的齐天大圣与通天大圣两尊像。” 秦风听此，嘴角更加抽搐。 好家伙。 这里的齐天大圣，不是在海外花果山。 而是在福州？ 不过也是。 福州人爱大海，说不准花果山就是福州人在海外寻到的。 想到此处。 秦风不由摇了摇脑袋。 自己想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神话就该是神话。 都是这出戏剧影响了他，总跟现实挂钩。 不过这出杂剧。 本身歌颂的，就是反抗精神。 毫无疑问。 这是用猴子，来隐喻去反抗大胡皇朝的。 总之隐喻地方太多，很容易代入到庆人内。 导致别人看这剧看的很上头。 秦风看得觉得相当违和。 “都大庆了。” “这些从前朝留下来的杂剧，也该改改了。” 秦风不免摇头。 这片土地上的文化传承，一直是有清晰的脉络可循的。 诗、词、剧、小说。 基本都是从少到多。 最开始的诗，其实就是歌，就是民谣。 诗经内的诗，多采取民间盛行的歌谣。 也展现出那个时代的风采。 后来的诗，则展现了盛世的辉煌。 当诗发展到极致，后世人再难有诗可写，加上曲调的兴盛，为了配合曲调，也就出现了词。 能合着曲调去唱。 听着极美。 等胡人统治时。 胡人觉得小词太短，里面隐喻太多，听不懂。 故而也就拉长，变成了通俗易懂演着看的杂剧。 如今大庆纸张盛行。 许多志怪小说，已经开始出现。 只不过写得一般般，也就老五喜欢看，秦风倒是很难看进去。 可以预料到。 小说在未来必然盛行。 而且好的小说，必然是经久不衰的。 就如同诗词般永远传诵。 最终，秦风终归觉得难以忍受，将这出戏给叫停了。 “等本王有时间了，排上一出大闹天宫，再来演。” 不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秦风看得别扭。 既如此，不如不看。 轰走了关内来的戏班子，秦风还是觉得舞娘跳的舞蹈最为消遣。 没办法。 即便当了王爷，依旧还改不了这庸俗的毛病。 那一道道曼妙，充满美好的身躯，才更符合秦风的审美。 所有人可以怀疑秦风的一切。 唯独不能怀疑秦风挑选出的女子。 皆是一等一的美，美得各有千秋。 等舞蹈再起，秦风看了两眼，便再度进入到了处理政务的态度。 没办法。 习惯了。 被红鸾奉到秦风面前的，是三幅图。 “王爷，杨永拔剑自刎于王座之上。” 红鸾将冷吉在杨永王宫内的事儿全说了。 只是陈述事实。 也等待秦风的审判。 对于冷吉逼死杨永，王府内出现两种看法。 一种觉得干得漂亮。 一种觉得冷吉未免有些过于擅作主张，导致跑掉了一些人。 但是非功过。 皆由辽王断定。 秦风听到关于冷吉的事后，脸上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 “干得漂亮。” 秦风毫不吝啬赞赏。 “杨永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不见得比本王的辽人更尊贵。” 听着秦风的话，红鸾脸上带着笑容。 “也就王爷觉得子民最为贵重，这是辽人福分。” “回京都一趟，你竟也学会这些客套话了。” 秦风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儿。 “这个冷吉，算是个人才。” “正巧明日试乘蒸汽机车，让他一起陪着过去，本王也给他再涨涨胆量。” 红鸾听着，不由暗自咂舌。 蒸汽机车，用煤与水就能跑的车辆！ 也终于被辽人给彻底完善出来了。 明日，则是正式运行的日子。 其实蒸汽机车早就打造出来了。 只是辽人依旧延续着传统。 所有的好事物，最终都要有辽王来定夺。 故而这蒸汽火车头，基本都处于不断运行尝试，甚至微改了无数次。 如今基本已成了相对稳定的机械状态。 秦风归来，也正好算是广宁城的百姓，送给他王爷的一份大礼。 南高丽送来的三幅图，被秦风看了一眼，就随意仍在了桌子上。 这三幅图。 真未见的比这蒸汽机车更为重要。 蒸汽机彻底运行。 广宁城将会踏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 第560章 蒸汽机带来的变化 辽地的夏季，只要没有进入到伏天，依旧很清爽。 可若是更北的黄龙府，即便是夏日，晚上也会很冷。 若是再往北。 温度也会随之变得更低。 相对的，辽地的一年四季相对比较明显。 次日清晨。 秦风在亲卫陪同下，准时来到了炼钢厂旁。 如今炼钢厂旁出现了诸多大大小小的工厂。 都是围绕着钢铁进行再加工的。 可以说铁矿进了炼钢厂，而后钢铁再分派到附近的大小厂房内。 钢铁制品就如同流水般被生产出来。 “除了最早的甲胄生产线外，如今广宁城大大小小生产线已过百条。” “从军工用品，到民生用品，皆有覆盖。” 红鸾向秦风说着这些，相当的得意。 广宁城的生产能力。 在红鸾看来已经达到了无比恐怖的地步。 基本解决了广宁城的民生，以及征战问题。 甚至还有诸多结余。 全大庆的钢铁制品，包括农具，辽地的质量最好，价格又是最低廉的。 广宁城工厂出现的任何铁制品。 都能迅速席卷整个大庆。 可能唯一的问题，就是辽地的产量，还不足供应整个大庆的民生。 毕竟辽人的人口数量，虽然依旧在增长，但依旧还是太少了。 秦风点了点头。 “这里的烟筒比以往多了很多。” 踏入这片工业区。 秦风闻到了久违的霾味。 那是煤炭燃烧后所产生的烟尘。 甚至就连空气，都是煤炭的味道。 还好辽地风大，否则就这里造成的污染，整个广宁城的天空怕是都要灰蒙蒙的。 但这也是工业化必然经历的代价。 污染越厉害。 又反面说明工业能力越强。 “王爷，蒸汽机最开始运用的地方，不是项目中的蒸汽列车，而是这些工厂。” “特别是矿场，如今已开挖地下矿，可有些地方很容易产生积水。” “蒸汽机运转后，能快速清理矿洞内的积水。” “后来，蒸汽机直接用在了钢铁生产线上，可以大大提升流水线的效率。” “以往冲压的甲片，如今有了蒸汽机之后，便能日夜不停的压制。” 在秦风抵达这里前。 红鸾已经视察了一圈。 对这里早有最基本的了解。 秦风点头。 他看到蒸汽机的运用后，钢铁被轻易的压成钢板。 而后又在冲压磨具之下，变成一个个粗糙的甲片。 甲片又进行新一轮的冲压开孔。 最后则是进行抛磨。 只不过编制铠甲这事儿，依旧得人去做。 就单说扎甲甲片堆积的数量，秦风看着都有些发愁。 用不完。 根本用不完。 怪不得如今就连范阳城内，也有不少人开始藏甲。 这种甲片生产成本已经达到极低的水平。 一副铠甲原本最大的花费是钢铁。 而如今。 铠甲最大的花费是人工。 范阳城人能用很低的价格，购买甲片，然后自己编制出一副适合自己的铠甲。 “如今来这购买甲片最多的，就是大庆的卫所兵。” 红鸾很郑重的介绍着。 大庆的卫所兵，装备都是相对比较落后的。 他们其实打仗倒是不怎么打。 最关键的是屯田。 可当兵不可能一辈子都种地。 谁不想让装备变得更精良一点。 故而这些卫所兵，靠着地里自给自足的产出，开始向辽地换取甲片，自己回去造甲。 倒是给朝廷省掉了许多麻烦。 不过相应的也会迎来新的麻烦。 大庆的甲兵数量，猛然增多。 好在庆皇的民心相对稳固，卫所兵强了，只会让皇家变得更强。 在大庆法理之中。 卫所兵，都属于是皇家的私兵。 朝廷百官，是管不到的。 秦风不在意这些，而是盯着那不断运转的蒸汽机。 这蒸汽机很粗糙，也很简陋。 就是带动轮子转动。 然后再通过皮带，带动另外一台机器内。 蒸汽机的运用。 也让这厂房内的温度，凭空增长了许多许多。 冬天还好，烧煤的蒸汽机让厂房内变得更暖和。 可在这夏日里。 在这么热的地方工作，简直就是顶级折磨。 还好蒸汽机让工作效率大大提升，守在这里的工人并不多。 “这些工人薪水涨了吗？” “在以往工资基础上上浮了三成。” “再加五成。” 秦风话落，很快便被传了出去。 蒸汽机旁的工人顿时欢呼。 只是手下却没有忘记工作。 以往是器物由人来运用。 可这蒸汽机却不能停，需要人去适应机器的频率。 若非好手。 很难与这机器配合得起来。 “机器无情，安全第一，让工人们多多注意。” 蒸汽机的许多连杆皮带，都是裸露在外的。 那压铸机，更是随着蒸汽机的运转，哐哐哐的往下砸。 可工人们偶尔会用手，趁着压铸机的间隙，伸到这厚重庞大的铁物之中。 稍有不慎，胳膊掉了都是小事儿。 这种无比粗狂的锻造，若不加约束生产。 怕是会造就无数工伤。 特别辽人根本不怕受伤，断臂断腿在辽人看来更像是勋章。 况且只要死不了。 辽王都会养着他们，给予他们相当轻松的活儿干。 “属下会着重交代给他们。” 沿途看了下工厂内运用到蒸汽机，只不过是顺路。 其实厂房内的蒸汽机，算不上太大。 秦风的马车最终沿着铁轨，来到了铸造厂一个最为偏僻的角落。 而在那铁轨的尽头。 三人多高的庞然大物，正静静安立在铁轨之上。 而庞然大物之上，又不知耗费了多少红油布，盖在了那庞然大物之上。 红布盖住的轮廓。 正式蒸汽机车的模样。 秦风不免激动，直接脱离了部队，脚步飞快。 后方的亲兵急忙跟上，却发现王爷跑得太快，简直如风一般。 不多时。 秦风便已来到了那庞然大物之下，将手贴在了那冷冰冰的钢铁造物之上。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里的人为了给秦风惊喜，还刻意用红布盖上。 虽说这么做相当的浪费。 但相比这台蒸汽机车诞生的意义，这点浪费根本算不上什么。 “王爷，就等您亲自掀开了。” 远处已有匠人松开了拴着巨大红油布的绳索。 “好。” 秦风猛吸一口气，厚重庞大的红布被秦风缓缓拽下。 也露出了那仿若艺术品般的庞然巨物。 …… 第561章 这是辽地，尽管安心 近两层小楼高的钢铁造物，静静趴伏在铁轨之上。 兴许匠人们为了庆祝，刻意请画师在蒸汽车头上绘制了凶兽图案。 让整个车头，更像是趴伏在铁轨上的红色凶兽。 虽说在钢铁外漆的颜色上，辽人无脑选择了最爱的红色，与秦风印象中黑色厚重的不符。 但那上面密集的铆钉，却增添了无尽的狂野美感。 辽地的焊接技术，并不算太成熟。 但用铆接工艺，同样牢固。 而且蕴含着钢铁工艺最原始的美感。 那一个个小圆点排列在车门上。 也正是这一个又一个的小圆点，打造了这辆棱角分明的蒸汽机车。 “王爷，这辆车头最大贡献者，是京都来的一名老铁匠。” 红鸾指着一名瘦瘦巴巴，还有些驼背的老铁匠。 一群匠人见秦风目光看来，纷纷大笑。 “老铁头，你的运道来了！” “这辆蒸汽机车打造完毕，你的儿孙都将享受你的恩泽。” “王爷会养你们家一辈子。” 听着周围人的打闹，老铁头依旧呆呆望着那庞大的蒸汽机车。 哪怕是与诸多匠人，亲手打造出来的，老铁头依旧不敢想这东西是从自己手里造出来的。 能自己跑！ 它能沿着铁轨上自己跑！ 即便这事儿已经被验证过无数次，老铁头见此依旧难以置信。 甚至开始怀疑。 是不是因为辽地跟京都不一样。 同样是打铁的铁匠，怎么打的东西有着如此这般大的差距。 在京都时，他被称之为铁老头。 在辽地，则被称之为老铁头。 这是辽人的习惯，老铁头便也适应了。 他们这个岁数的人，普遍都是从胡人统治时期活下来的。 是没啥名字的。 往日间的称呼，也都是根据样貌以及家里排行。 年轻时候他叫铁大。 老了叫铁老头。 他来辽地，也是当日见过辽王殿下一面，想来看看。 可没想到。 凭借着家传的打铁技艺，他在辽地的地位，更是如同火箭般上升。 居住的房子也变得越来越大。 地位也越来越高。 这群熟悉的匠人，可以跟他开玩笑似的叫他铁老头。 可要在外人面前。 谁都尊称一声铁老。 他没想到，凭借着一双打铁的手，真的能赢得无数人的尊重。 即便到了今日。 他依旧觉得这简直是做梦一般。 直到…… 他看到辽王从远处向他走来，脸上带着笑容。 只是…… 辽王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他身上。 老铁头无助的左看右看，发现他的熟人都在向他恭贺。 哪怕上了岁数，有过无数见闻，当秦风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老铁头终究没有抗住秦风的气势，慌慌张张的大礼跪拜了下去。 “小民老铁头，叩见王爷！” 哪怕做出了如此功绩。 老铁头在秦风的面前，依旧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而后。 他便看到那一双脚离得越来越近。 老铁头突然感受到了恐惧。 那是源自上位者身上的气势。 他想起了儿时的一幕。 当初村里有个眼睛很好看的小姑娘，后一日胡人王爷来了，一直盯着那小姑娘的眼睛看。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什么都不懂。 只是好奇的看着这位被称之为王的人。 然后。 他们见到那胡人王爷走到了那小姑娘的身边，捏住了小姑娘的下巴，说了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你的眼睛很好看，我带走了。” 而后，那小姑娘的眼睛，便被胡人王爷挖走了。 没几天，那个小姑娘也死了。 自那以后，他们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遇到权贵都要低下头，不敢直视。 甚至努力降低存在感，不要被权贵们所发现。 铁老头能活这么久。 也跟此有很大的原因。 可今日…… 他再度被一位王注意到了。 虽说辽人说王爷很好，平日间也没少提，铁老头却本能的觉得这是假象。 但活在辽王的地盘上。 少说多做。 秉持着这个原则，他轻松完成了图纸上的所有构件。 也教会一群辽地匠人，如何去打造这些构件。 甚至有些不合理的地方，老铁头也凭借着经验给改良了。 他便踏踏实实的这般做着，得到了所有人的敬重。 这种敬重。 是出自内心深处的敬重，让铁老头觉得这辈子都有了价值。 甚至他觉得，王爷一直在京都挺好的，在京都享福。 这样他也不用见王爷了。 可终究。 还是有相见的一天。 他的功绩，不可能不被秦风注意到。 秦风离得越近，老铁头儿时种下的恐惧就越深，身体就颤抖的越厉害。 直到那双脚停在了他的脑袋前。 老铁头觉得心脏都要停了。 他察觉到辽王在伏身，他如同被饿狼盯着，被吓得动弹不得绵羊。 一头近六十岁的羊。 而后。 老铁头感受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辽王的声音在他耳中更是如若雷霆一般炸响。 “起来。” 他似乎是被辽王拽起来的。 又似乎本能畏惧面前被称之为王的人，身体本能遵从了他的命令。 “辽地不用跪拜，从今往后见到本王，铁老也无需跪拜。” 老辽人已经改掉了这个习惯。 可这些新来的辽人，就算个人能力再强，也免不了跪拜的传统。 秦风不喜欢这些俗礼。 更不用说这跪拜礼，会让人的骨头不自觉的软下去。 “铁老是辽地的功臣，本王来此，也可为铁老证功。” 秦风的声音很亲和。 再加上一直扶着老铁头的胳膊，长久下来老铁头见自己无事，精神头也随之回来了。 刚刚…… 他魂都要被吓没了。 而如此，却已逐渐适应了面前这位年轻的王。 是啊。 扶着我胳膊的。 不是那胡人的王。 而是我们自己的王啊！ 我们的王，又如何会杀我。 老铁头的心逐渐放在了肚子里，也终于有胆量抬起头望着比他高了一头多的秦风。 依旧是亲和的面孔。 并不见半点恼怒。 天呐！ 小老儿这辈子竟然能直视王面！ 王还不曾恼！ 老铁头本能的左右望去，见所有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恭贺，这才终于让老铁头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王爷威武俊朗。” 他颤颤抖抖的说出了这句心底话。 秦风瞬间大笑。 “这是辽地，尽管安心。” …… 第562章 蒸汽飞腾 有了秦风的话，老铁头彻底将心放了下来。 甚至见就连王爷都对他如此亲善，一时间不免觉得飘飘欲仙。 整个人都要飞了起来。 老天爷啊！ 他活了快一辈子了。 何曾有过今日这般荣耀。 他身边的可是一位王！ 而且放眼全天下，都是声名赫赫，独领风骚的王。 如今却如此亲善的与他交谈。 他这位老铁匠哪怕是做梦，都梦不到这一幕景象！ 更不用说。 年轻的王当着所有人的面，称赞他是功臣！ 这一刻。 老铁头只想将这身子骨，都交给了王。 什么祖传的技艺，不断外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祖传的技艺，他想毫不犹豫献给王！ 哪怕为辽王挫骨扬灰了。 他也心甘情愿。 这一刻。 他终于明白，辽地的这些老人提起他们的王，为何有种为之去死也心甘情愿了。 此刻见秦风一面。 老铁头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从今往后。 谁要说他不是辽人。 他豁出去老身子骨，也要玩命！ 谁要说辽王一声不好。 他把家里所有的子孙都喊上，连夜锻造铠甲兵刃干死他！ 秦风则扶着老铁头的手，指着高大无比的蒸汽机车。 “此物能成，铁老头功。” “走，陪本王一起登车。” 铁老听着秦风的话，觉得身子都轻飘飘的。 老天爷啊！ 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和善的王吗？ 在京都时。 老铁头只听闻庆皇和善，对百姓好。 可他未曾见过。 见到的也都是庆皇举行大祭时，那无比庄重的场面。 可今日。 他真切见到了和善的王。 即便陪着秦风登上了车头上，也依旧觉得很不真切。 秦风则好奇打量着车厢内的一切。 咋说呢？ 布局有点像超大号的马车。 前面的长长的车头，就是那匹马。 中间坐着司机。 后面则是烧煤的锅炉。 “开起来看看。” 秦风毫不犹豫，直接下令。 蒸汽机车不跑一跑。 怎么能知道是真的？ 老铁头那双粗糙的老手，抚摩着车厢内的一切。 “王爷，锅炉预热得一段时间。” 秦风点头。 “你们正常坐，本王就在这看看。” 秦风对这车头驾驶室的一切，都相当好奇。 毫无疑问。 相当简陋。 而且操控机构，都是相当简陋的连杆。 哪怕秦风曾见过设计图。 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哪个哪个是做什么用的。 显然辽地的匠人，根据习惯设计出了自己用的一套操控机构。 红鸾则上前。 “有许多人都想跟王爷一起乘坐，后面要不再加个车厢？” “准。” 在锅炉还在装填优质煤炭时，也有人推来了火车的车厢。 相当简陋。 只是平板车，上面用木头围出半人多高的厢，还是露天的。 里面甚至连座位都没有。 想要乘坐，完全得站着。 秦风倒是很淡定，看着给炉子里装填优质煤炭。 老铁头则满是感慨，有些絮叨道。 “同样烧煤，烧好煤跟差煤，这车的速度与力气都不一样。” “好在辽地最不缺的就是好煤。” 老铁头絮叨着，顺便又告诉秦风诸多操控诀窍。 其实也没那那么多技巧。 无非就是前进、刹车、鸣笛。 剩下的。 则就是判断什么时候蒸汽足够，然后好进行启动。 很简陋。 甚至连个仪表都没有。 想要驾驶这玩意，纯粹得靠经验。 秦风熟悉之后，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驾驶位置上。 这火车驾驶室很高。 又因为过于重要，配备了一左一右两个驾驶位。 主要是因为动力系统在最中间，左右各设驾驶员，方便能关注到左右两边的状况。 至于填送煤炭的。 则只有三人。 秦风望着后方锅炉燃起的锅炉，已经能开始感受到这驾驶室内极具热量。 甚至也想起记忆深处的一些事儿。 倭寇占领在白山黑水时，乘坐火车若看哪人不顺眼了，直接将人扔到蒸汽车头的锅炉里。 也可见倭寇的嚣张跋扈。 至于记忆深入，辽地煤矿铁矿厂内，更是发现了累累尸骨。 全是被倭寇害死的人。 他们被挖矿高薪骗到矿场上，用完后不支付报酬，直接坑杀在矿洞之下。 也正是如此。 如今这片土地上用来挖矿的，都是倭人。 秦风思绪发散，直到这辆大家伙已经发出吼叫声。 开锅了。 副驾驶位置上驾驶员更是在提醒。 “王爷，拉一下。” 秦风拉了一下右手旁的拉杆。 “呜……” 一团白色的蒸汽从火车头上喷吐而出。 呜呜呜…… 蒸汽机在吼叫，秦风推动了前进推杆，感受到了车头出现了微弱的晃动。 而后。 这个前进的速度慢慢加快。 呜呜呜…… 伴随着鸣声再起，怪物似的蒸汽车头喷吐着白雾黑烟，穿出了广宁城。 为了这大家伙能从城内开出去。 广宁城的城墙都刻意为其专门开了一个门洞。 “王爷，这条路通往矿洞，附近没人。” 火车一旦开动，就很难停下来。 毕竟这么重的重量在这。 辽地铁路两侧又没有封闭。 若铁路上出现了人，很容易发生惨剧。 不过还好的是。 这蒸汽车头即便将推杆推到最大。 速度也没有太快。 甚至比疾驰的战马还要慢上一点。 但没关系。 能跑，能拖着一车厢的人在铁路上行驶就行。 最关键的。 是马匹跑久了会累。 可这蒸汽车头，却能一直穿梭奔行。 只不过开了会儿，驾驶室内的温度明显升高。 反倒站在后面车厢内的辽人们，大声欢呼，激动的不能自已。 这车厢内，足足有六十多人。 可这火车拉着他们，依旧能够轻易驰骋，他们便已觉得相当惊人。 特别头顶上空飘过的黑烟白雾。 更像是某种怪物喷吐而出的妖雾。 冷吉站在后车厢内，望着前方的钢铁怪物拖着他们前行，心情不免激荡，久久不能自已。 若用现在辽人说法。 他是名老辽人。 很久之前，就被派往了南高丽，当那个“猪倌”。 如今再回到广宁城，发展变化之快，让他这名老辽人，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今日陪同王爷乘坐着这火车。 更是让冷吉惊叹。 从此之后。 辽地怕是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年王爷口中所说的梦境。 似乎正在逐渐实现。 …… 第563章 要的就是冻土 哐当哐当。 蒸汽机车在铁轨道上长鸣。 若是被不清楚的人看见了。 怕是会觉得这是吞吐黑烟与白雾的钢铁怪物。 行驶在铁轨上，那红色的涂装以及充满暴力美感的铆钉，一切一切都说明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家伙。 对秦风来说。 唯一的弊端应该就是速度了。 跑的没有马快。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快的速度了。 好在只要有了开头。 就有后续。 “辽地的铁轨铺设，要提升上来。” “另外往更北的东胡地，也寻觅出最合适的位置，开辟出一条铁道。” 红鸾站在主驾驶位的后面，脸红扑扑的。 兴许是因为乘坐蒸汽机车而激动的。 又或者是这驾驶室内，热度的确有些高。 而且除了开窗户通风外，没有其他太好的降温办法。 “道路选址都已经搞好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修建道路的倭人不够。”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快了。” “再过些日子，本王的兵马便将抵达倭地。” “现在需要海军在倭地的近海，建立码头据点。” 以辽人的人口数量。 或者用庆人来做。 秦风可能即便到老了，都难以看到这些铁路被建设出来。 就算被建设出来。 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会要了辽地半条命。 甚至会为此担负债务。 辽地铁路的总路线。 可能也仅仅比万里长城差上那么一丝丝。 必须动用奴隶！ 唯有奴隶，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能往死里干活。 最终享受的。 是所有辽人。 秦风求公平。 但所求的公平。 也仅仅是辽人与庆人之间的公平。 其余族类，秦风能谈的，只有一点。 臣服。 或者死。 兴许西方有海盗举着经文战斗。 秦风也可以举起史书。 上面有一句话写的很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见了本王。 全跪下。 秦风不用庆人跪拜，但不代表异族人也有这个待遇。 兴许很狭隘。 可涉及到民族生存，想让秦风怎么大方起来。 庆人都还没有所有人吃饱穿暖。 难不成先不管自己人，去喂外人？ 而且朝廷那对异族人宽容的政策，秦风是并不喜欢的。 的确彰显了大国风范。 可付出的财货，可都是天下百姓供养上去的。 庆皇可以便宜了外人。 秦风也可以从外人手里加倍拿回来。 这对谁都没有影响。 如果说朝廷展现了大庆恩德一面。 那秦风。 就是大庆威风的一面。 至于倭人。 必须仔仔细细的利用完。 “今年年底，这铁路应该就能开工了。” “王爷莫非忘了冬季土都被冻上了，难以动工。” “土要没冻上，本王也不会让倭人来干。” 秦风丝毫不管。 蒸汽列车抵达矿场。 这里为了给完善的体验，提前在此准备了五挂车的煤矿。 辽地的挂车长度也就二十多米。 算不得太长。 但装上一车，也相当于用马车运送个几十次了。 五挂车全部挂在蒸汽车头的后方。 连带着站人的车厢以及车头。 一共七节。 此时趴在铁轨之上，仿若一条长龙。 “后面这些煤炭，需要足足动用上百辆马车，足足运送一天才能送完。” “而这蒸汽机车，真的只需要一趟吗？” 哪怕红鸾看过测试报告。 亲眼所见之后，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只是火与水的力量。 便能恐怖如此？ “试试就知道了。” 不多时，火车前方便有人举起了红色旗子，便随着哨声旗帜落下。 “王爷，可以发车了。” 炉火通红，驾驶室内的热度早就热的让人快要受不了。 还好能开着窗户。 秦风拉响了鸣笛。 蒸汽吹动的鸣笛声，总是那么的浑厚动听，如若怪物似的吼叫，令人沉醉。 “前进。” 秦风再次推动拉杆。 只是这次，即便将拉杆推到最深处。 火车的速度也很难快起来。 反而发出吭哧吭哧的动静。 显然。 拉运这些货物，已经是这台蒸汽车头的极限了。 但好在。 蒸汽车头虽然慢了不少，终究还是拉动了，速度也开始逐渐加快，在惯性之下奔行的也变得更加顺畅。 后方的车厢内。 一众陪同人员皆欢呼起来。 秦风与红鸾，以及这群匠人，知晓这蒸汽车头的能力。 可他们却不知晓。 只知道拉运着恐怖重量的货物，正在被最前端王爷驾驶的车头拽着奔行！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虽不及来时那么快，但也相差不多。 “可怕至极。” 冷吉打个个激灵，从脚底板到天灵盖，似乎被雷天劈中了似的，酥酥麻麻的。 有同感的人。 远不止他这一个。 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蒸汽火车头的作用！ 要什么牛马？ 这才是最强的牛马！ 以一当百，当千！ 毫无疑问。 养护一台蒸汽火车头，所耗费的要比饲养成百上千的牛马少得的多！ 一旦蒸汽车头运用。 他们这些辽人甚至都不敢想象，辽地究竟会兴盛到何等地步。 五车矿石，最终被拉回了广宁城内，直接抵达了炼钢厂。 秦风停住了车，急忙从驾驶室内跳了下来。 热！ 太热了！ 驾驶蒸汽机车固然炫酷，可里面的炙热，也只能凭借着意志力去硬扛！ 体验过一场，新鲜感也就过了。 在没有解决驾驶室酷热问题之前。 秦风是不想再碰这蒸汽机车头第二次了。 下了车，秦风望着已经不怕他的老铁头。 “火车的运力上限，远远不止于此。” “而且刚刚在上小坡时，本王明显感觉到车头很吃力，勉强才爬上去。” 铁老重重点头，瘦弱的手掌直拍胸脯。 “王爷放心，小老儿即便豁出去身子骨，也要帮王爷打造出更厉害的火车！” “就算小老儿死了，小老儿的儿子还能造，孙子还能造！” “必要为王爷锻造出能拉更多，跑得更快的火车。” 秦风听此，脸上不免露出笑容。 “没关系，辽地都是平原，没有坡度。” “这火车有了开头，慢慢改进就行，急不得。” 万事开头难。 后来秦风也就不急了。 况且秦风也清楚。 这蒸汽机车的尽头，其实并不遥远。 …… 第564章 高丽当归属王爷 工人们在卸煤矿。 一群匠人围绕着蒸汽机车，仔细打量着蒸汽机车的状态。 很稳定。 没什么状况。 纯机械的东西，相对比较耐造。 而且辽地匠人给料给的很厚实。 许多地方，都是加倍给料。 不求什么经济效益。 只求稳定。 毕竟辽地要铁有铁，要煤有煤，根本用不完。 至于水。 大庆一直有北方缺水的说法。 可这个北方，指的是中原。 而非是辽地。 先不要说辽地拥有几条大河，就说广宁城东边有一大泽，如今称之为辽泽。 水这种东西。 压根就不可能缺了。 无论煤炭水，在辽地都是相当廉价的东西。 即便这蒸汽机的效率还很低。 可辽地依旧玩得起。 更不用说后面能够进行改进。 “蒸汽机可否用在海船上？” 秦风转头询问。 老铁头脸上带着笑容。 “安了两艘，不用风帆也能前进，速度飞快。” “随船也各配备两名匠人，以防止蒸汽机出现故障。” 秦风听此，暗暗点头。 辽地的海船，采用的是船尾明轮设计。 得益于大庆的海船，前面拥有弧度用来破浪。 而到了船尾处，为了简单都设计成平的船尾。 如此设计，也方便从船尾处登船。 只不过如今却被安装了上了蒸汽机驱动的明轮。 不是他们的辽王没有提出螺旋桨的概念。 只是以辽地目前的水平。 螺旋桨只是空中楼阁，还很难应用在海船之上。 不过万事开头难。 如今这个头既然已经开了。 未来只要不断优化，迟早有一天能出现秦风印象中的大海船。 而且。 如今辽地的战舰，都是包铁的。 江南大庆水师的战舰，其实也是包铁的。 只不过被拆了去铸造兵刃。 毕竟江南的状况，已经用不上铁甲战舰了。 可辽地的战舰，全包上了一层厚厚的铁甲，特别船首更设计了撞角。 遇到了海盗的船，都用不上开炮。 战舰直接撞过去。 任何船只都将会被撞成粉碎。 更不用说高度与吨位，本身就在那里摆着。 放眼整个天下，整个东西方。 已没有比辽地战舰最先进的。 哪怕大庆的主力战舰，也仅仅只能在吨位上跟辽地战舰比一比。 以往杨永的战舰很强了。 可如今，杨永的大海船，全都成了他秦风的。 当然杨永如今打下的地盘。 想到此处，秦风向远处眺望，最终目光落在冷吉的身上。 冷吉的皮肤很白，个子也就一米七左右。 在这辽地算不上太高。 至少没到秦风亲卫的线上。 秦风亲卫兵，清一色的一米八往上。 甚至有达到一米九两米的。 可冷吉这个身高，在南高丽还算是高的。 不过还好。 身为密探最重要的，就是不够突出。 不够突出，才能更好的隐匿，不被暴露发现。 虽说。 最终冷吉还是被杨永发现，并且杨永当着他的面自杀了。 秦风冲冷吉招了招手。 “来。” 冷吉左右看了看，最终与秦风对视。 “就是你，冷吉，过来。” 当秦风的声音清晰传来，冷吉的脑袋只觉得嗡的一声。 王爷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王爷知道我名字！ 此时的他激动的不能自已，身体本能的前行，来到秦风面前，本能的敬了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王爷。” 见秦风点头，冷吉才激动的将手放下。 而后便听王爷平静道。 “在南高丽事儿做的不错。” 冷吉听此，不免暗自松了口气。 杨永死了，那终究是一名王死了。 冷吉回来，也不清楚王爷的真实态度。 就如同自古弑君者，终不得善终一样。 若有足够的功绩，可以抵消杀死君王之过错，那还尚可。 可冷吉只是名想立功的辽地暗探。 他承受不住必死高丽杨王的罪名。 虽说。 大庆所有人，都觉得杨永就是个贼。 王爷更是将其看成养的猪。 可那终究也算是为王。 王爷反而在赞赏，这已经是对冷吉最好的恩赐。 还未曾开口，便也听秦风继续询问。 “你在南高丽呆得久，觉得那里的地盘该如何处理？” 冷吉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南高丽的一切，都该归属于王爷，王爷当占。” “生活在上面的高丽人呢？也当吸收吗？” “这……” 冷吉瞬间说不出来了。 毫无疑问。 南高丽的人口即便经受战乱再少。 也比如此的辽地多。 若是处置不好了。 南高丽的百姓，对辽人将具有极大的冲击。 甚至分走许多辽人该有的利益。 “请王爷示下。” 冷吉觉得还是直接问王爷最好。 辽人从不擅长拐弯抹角，素来直来直去。 “你去南高丽后，所有的矿场，重要作坊，港口，必须由辽地控制。” “其余地方，不该统一。” 秦风话没有说的太明白。 但冷吉却已懂得。 高丽不能统一。 唯有分裂的高丽。 才最符合辽地的利益。 “属下以为，当征调南高丽男丁，前往倭国替王爷征战。” 冷吉给了更毒的计策。 这也不算什么毒计。 北高丽的太上皇元洪，也就是这么做的。 北高丽征调的人马，除了收服南高丽之外。 还要随着辽兵渡海作战。 其实征调的不单单有高丽兵马。 还有东胡的兵马。 甚至包含二愣子从北胡带过来，辽人在当地收纳的北胡骑兵。 足足有两万北胡骑兵。 只不过北胡骑兵直接去了高丽，没有经过辽地。 总之。 此番征讨倭国的兵马。 名义上没有多少人。 可实际上动用了高丽的举国之力。 辽骑兵两万、海军数千。 东胡勇士三万。 北胡骑兵两万。 这些也是最为能打的力量，约莫有七万兵马。 这已是一股灭国的力量。 至于征调的高丽人，运送到倭国的应当至少有五十万人。 这些都算是仆从兵。 或者说…… 是炮灰。 高丽兵的整体素质，除了习惯张牙舞爪之外，是打不过倭国的浪人的。 倭国武士打了很多年，可高丽兵马缺乏军事素养。 到了倭国。 基本就是辅兵。 或者说是探路兵。 在陌生的环境下，探路是最为危险的活儿。 若前方的高丽兵遭遇伏击，后方主力便能发现消灭。 可若主力遇到了埋伏。 那问题就大了。 第565章 工业史书 毫无疑问。 辽地的周边，必然竖壁清野。 高丽除了漂亮女子外。 其余男子。 都将为辽地的伟大事业而奉献。 其实高丽国，兵力也完全算不上弱。 毕竟这是个全民皆兵的国度。 只不过高丽周边相邻之人，都太强了，反而显得高丽很弱小。 从另外一种方面说。 也正是因为高丽周围的人强的可怕。 放眼世界，高丽之人再弱也弱不到哪里去。 若是将高丽人放到西方去。 恐怕这群高丽人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大国梦，兴许当真能够成真。 西方诸多小王国。 应该没有够高丽来打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东方一直有大庆这个庞然大物在镇压着。 其余附属国。 也都很难掀起什么风浪。 就比如说这高丽，还不是任由秦风捏扁了揉圆了。 想怎么搞。 就怎么搞。 只是那片偏僻的土地，秦风多少延续了庆人的想法。 懒得占领。 如果占领了，治理将会有极大的难题。 首先，那里的百姓地少，菜都吃不起。 占了朝廷要不要给那里的百姓送菜送粮吃？ 而那地方，运输成本极高。 兴许海运还行。 可占领了高丽，又能获得什么呢？ 最可怕的。 是高丽一旦遭遇了灾难，必然向朝廷要钱要粮要人援助。 那时候。 朝廷派人去？ 派人去。 消耗过重。 不派人去。 高丽又将割裂而去。 这也是为何高丽之地，曾为汉土唐土，最终又割裂而去的原因。 打下来很简单。 跟打娃娃似的。 可治理的成本，高到可怕。 相对应的。 倭国也是如此。 更不用说倭国那破地方，不是地震就是台风，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眼里。 那就不是个生活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地震台风多。 也让倭人整体形成了悲观且压抑的情绪。 无论高丽还是倭国。 所有人都很紧张，没有大国之人的那种松弛感。 凡大国之人，皆有松弛之态，这种姿态，是因为拥有足够的底气，允许他们摆烂似的去享受生活，感受岁月静好。 可在高丽与倭国的百姓身上。 基本见不到这点。 有的。 只是为了获得资源的无尽内卷。 有时内卷杀人，也仅仅是为了吃饱饭。 但也正是如此。 也是最好的矿工。 辽地的饭管够。 矿也管够了挖。 “这些事儿，你们处理即可，到时向本王告知一声即可。” 秦风给予冷吉等人足够的信任。 这些都是跟秦风风雨中走出来的老辽人。 他们的意志相当坚定。 “本王相信你们所做的一切，与本王一样，都是为了辽地好。” “辽地好了，大家都能好。” 冷吉握紧了拳头，感觉全身的鲜血都在沸腾。 明明王爷的话很朴实。 可不知怎么，就是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就跟旁边那烧水的钢铁大家伙。 感觉体内的血都要在身体里开锅了。 更似乎有无尽的力气，想要为王爷，为辽地效死。 “王爷放心，属下绝不会辜负王爷期望。” “南高丽的一切，必将由辽人所控制。” 冷吉见王爷一面。 觉得自己彻底明白未来要做的事儿。 与元洪一样。 抽取南高丽的一切资源，来供养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为了这片土地。 他可以默默付出一切。 只不过。 他在南高丽的地位，怕是难以如元洪那般，被尊为太上皇。 冷吉想在南高丽搞个商会。 通过商会，控制住南高丽的一切重要资源。 想来这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儿。 秦风见冷吉心中似乎有了想法，脸上笑容更盛。 “想做就去做，本王永远是你的后盾。” “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 秦风猛然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许久后赫然想起。 好家伙。 这不是大哥常说的话吗？ 大哥对他们的信任，简直无以复加。 而秦风对辽人的信任，也同样如此。 如此说。 也更容易调动属下的积极性自主性，权利给了，出事儿我来管。 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驭下之道。 “王爷放心，属下绝不会失败。” “去做吧。” “是。” 冷吉敬礼退下。 以往的他，是辽地的暗探，本就觉得为王爷奉献一生才是最值得的事儿。 而如今见秦风一面。 冷吉觉得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他能为王爷，做更多更多的事儿！ 而且要做得更好。 他要继续去南高丽，当个猪倌。 只是以往养的猪是杨永。 如今的猪，却是整个南高丽。 都一样。 冷吉退到了后方，等回去准备准备。 就将再次赶往南高丽。 而这一次。 相信不久之后，辽王府便有新的职位赋予他。 这是必然。 但凡被王爷看好的人，哪怕王爷并没有当时许诺升升职位。 辽王府内的人，也会根据王爷的安排，给予相应的职位提升。 虽说。 辽地的职位越高，就往往代表着要担负更大的责任。 可这。 不可以所有辽人终生追求吗？ 为王爷，为辽地，奉献出这一生。 更希望未来的史册之上。 能在王爷之下，占据上那一两个名字。 冷吉退到人群中，秦风则望向了老铁头。 “最近辽地在编撰一部新的史书，名为工业史。” “而工业史，从夏商周时的青铜器时期开始，到汉代铁器兴盛，到四大发明，到前朝的水运仪，到如今辽地的蒸汽列车。” “以及这辽地的诸多奇迹。” 辽地的工业，更像是整合。 整合了大庆一切匠作的力量，从而互补，集群定向发展。 大庆匠作之力，已属事件顶级。 而这个定向。 完全靠秦风的意志。 相比于秦风对工业晋升的要求，并且给出了明确的方向，这点还是好做的。 毕竟追求的不是长生不老。 可就算秦风最终求了长生不老。 相信辽人也会为之上穷碧落下黄泉。 只是秦风觉得长生是一件很没必要的事情。 相比于长生，秦风更加关注当下。 努力过好每一天即可。 让这人生，尽可能的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秦风也不想辽人，有太多的遗憾。 “这蒸汽火车，必然为辽地工业的标志，铁老的名字，定然要书写在史书之上。” “故而本王得问问铁老的名字，好命人记录在工业史书之上。” 老铁头听过后。 手掌止不住的在颤抖。 史书！ 虽为工业史书，但那也是史书。 而他这位世代为铁匠之人，竟然也能上史书了？ 这一切。 简直跟做梦一样。 …… 第566章 太子寒心 工业史书。 这是辽地专门记录一部工业相关的史书。 实际上这片土地上的工业，已经存在了很早很早。 从最早的青铜器。 到始皇帝时期，矿产，皮革、制陶、煮盐、玉石器、漆器、纺织等。 还有许多许多产业。 都已经形成了无比完善的体系。 这与百姓的民生息息相关。 这近两千年来。 工业一直处于发展状态的，更加节约人力，也能将东西更好的普及。 而且随着人口的增多，匠人们的工艺在前人的基础上，变得更加精湛。 在这工业史书上。 鲁班与公输班，永远是无法绕开的人物。 当然还有许多许多厉害人，甚至还有改进了造纸术的宦官。 总之。 秦风要将这部工业史书，全部修缮完毕。 对此。 庆皇与太子都是无比赞成的态度。 甚至觉得这如汉时淮南王，动用门客修出了淮南子，至今依旧算是瑰宝。 工业史书。 若流传后世，必然能为后人更好的了解前人发生的事儿。 毫无疑问。 蒸汽机的出现。 更是工业变革的一场大标志。 人们的生活，也将随着蒸汽机的普及，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辽地。 兴许是因为人还不够多，能够完美适应这种变化。 也正是如此。 秦风询问老铁头的名字。 这必然是将记载在史书之上的。 当然蒸汽机的功绩，不可能只记老铁头一人名字。 而是一串名字。 但这其中，老铁头的功绩最大。 “铁大……” 老铁头十分尴尬。 生活在大胡皇朝的人，普遍是没有什么名字的。 老铁头似乎觉得这名字写在史书上，未免有些不太尊重。 “王爷是大庆第一等的诗人，王爷的诗就算不识字的小老儿听了，都觉得极好。” 老铁头搓着手，笑得有些尴尬。 “恳请王爷为小老儿赐个名，如此记在史书上，也显得郑重。” 秦风也觉得有道理。 按理说，他年轻，老铁头年迈，不该是他给老铁头起名。 但这地位与名望在。 他给老铁头起名，老铁头未来将会因此名而感到荣幸。 甚至他们的子孙。 都有可能会高呼。 我家祖上的名字，可是辽王赐下的。 这是一种荣耀。 “铁老铸造蒸汽火车，辽地必将就此更为兴盛。” “就取单字兴如何？” “铁兴！”老铁头双眼变得无比兴奋。 “好名字！小老儿太喜欢王爷赐下这名字。” “从今往后，我就叫铁兴。” 最后的话，则是与他身边诸多匠人说的。 对他而言。 这是荣耀至极的名字。 也不知有多少人羡慕。 接下来。 秦风又勉励众人一番，在此处与众人一起吃了顿午饭。 到了下午方才离开。 秦风刚回辽王府。 铁兴便已经兴奋的不得了，急忙拉住了厂里的一位年轻的。 “喜顺你会写字，帮我写一份家书。” “铁老要写什么？” 铁兴也算是这蒸汽机制造厂里的宝贝。 这点要求，自无不可。 “你就写，京都铁家铺子里的人，今年年底必须全部来辽地！” “从今往后，我铁家人必为王爷铸造出更好更多的蒸汽机！” 喜顺见铁兴无比兴奋的样子，不免疑惑。 “铁老在京都的铁匠铺子规模不小，不留人了？” “不留，一个都不留，从今往后，铁家的根基就在辽地。” “辽地缺人，我这儿子徒弟怎么的也有几十口人，全来辽地，为王爷效力。” “这天下，没有比王爷这更好的地方！” 老铁头无比狂热。 对于秦风，更是达到了一种近乎盲从的地步。 就连祖宗留在京都的基业，也要被老铁头抛下，命家里人全部入辽。 如此。 才能报答秦风的恩情。 更何况。 王爷还赐了他名字。 铁兴铁兴。 兴盛的何止是辽地。 就连他铁家，也必将随辽地一同兴盛。 在时代的变迁中。 必然有一些幸运儿，站到了风口之上，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 以往的幸运儿，都是官员，纵横家，能左右天下局势之人。 而如今。 辽地也将诞生一批幸运儿。 铁兴只是其一。 相比于铁兴的功绩。 若纵观历史，高丽太上皇元洪可能都比不上。 随着蒸汽机的出现。 未来辽地铁轨的数量，也必然猛增。 如今广宁城已经开辟了第二座炼钢厂，这一座坐落在城南，主要负责生产的，就是铁轨。 而第三炼钢厂。 正在建设之中。 “若炼钢厂全部建完，单炼钢厂所需的工人，就达三十万。” 秦风为此叹息。 三十万钢铁工人。 方能满足辽地建设所需。 可如今的辽地，总人口才多少？ 不可能除了炼钢，什么都不干了。 如今炼钢厂的工人，才三万人而已。 不过哪怕只有三万人，这在大庆也算个奇迹了。 大庆钢铁冶炼之地共计十三处。 这十三处所有冶炼的工人加起来，人数也就三四十万人左右。 可这三四十万人所生产出的钢铁产量，却连辽地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父皇与皇兄只是知道辽地产的钢铁数量很多。 却不知道产量已经远超朝廷名下的地步。 只是。 蒸汽机车的事儿，终究还是传到了太子与庆皇的耳中。 自秦风见过之后。 辽地的蒸汽机车便已彻底投入使用。 只不过如今主要作用，还是用来运矿。 可即便如此，蒸汽火车每天来回跑，依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甚至还有不少人，跟着蒸汽火车跑。 辽地从最开始的新鲜，也逐渐就变得习惯了。 蒸汽火车那个大家伙。 不就是烧开水吗。 没什么稀奇的。 此时的太子，已抵达了开封城。 太子在范阳走的太快，导致黑弓会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太子去开封的路程，都走了近半。 之后安排的刺杀，相对也比较匆忙，最终全成了太子侍卫们的功绩。 也正是遭遇的多次刺杀。 也让秦标的安保变得更强。 而这些刺杀，虽没有造成太大的危险。 却也让秦标觉得无比烦躁。 “倭人来刺杀孤，孤不在意，老六正在覆灭倭国。” “可这些庆人，为何也要来刺杀孤。” “孤是真心实地，想要让他们的日子变得更好。” …… 第567章 太子:还真被老六搞出来了 遭遇的多番刺杀，都无法对秦标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能最大的伤害。 是秦标的心寒。 他明明很努力的在治国，也颇有成效。 可北方的百姓，为何还觉得朝廷不好，他这个当太子的不好？还要被蛊惑来刺杀他？ 这些刺客。 不是敌国派来的卧底。 而都是一些他的子民。 子民的谋逆，更令人心寒。 而这些事儿。 秦标能做的也唯有写在了书信之上，向老二老三老六传递心情。 写完了给秦风的信。 情绪似乎也得到了宣泄，也让秦标的心情重新恢复。 人的心情若一直持续不好。 身体就很容易出现问题。 秦标最终还是选择看些开心的事儿。 “老六那的蒸汽火车，竟真的运行了。” “往日耗费牛马数百，人力上千运送一日的物资，动用蒸汽火车只需一趟，前后也就一个多时辰。” “这运力，比船还强。” 在大庆。 最好的运力，便是船只。 船运，也素来都是最廉价，最便宜的运输方式。 故而大庆征收的粮食，都是水运。 又称之为漕运。 这也是大庆内，最为赚钱的行当。 其中损耗也是最低的。 铁路一开，物资转运的费用，如果忽略掉建设成本。 其实是比漕运还低些。 这主要的问题，应当是漕运要看气候，而且划船的船夫需要许多的人口。 顺流而下时，或许还好。 可要逆流而上，费用倍增。 可蒸汽火车的成本。 基本都是固定的。 最关键的。 是蒸汽火车所耗费的人力，是最好的。 人力在大庆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可有些时候，人力也是最值钱的。 大庆整体的国策，都在于藏富于民。 民富则国强。 这也是庆皇底层出身，想要让寻常百姓过得更好，才导致的政策倾斜。 太子也是在如此基础上，继续施加政令。 至于秦风的辽地。 则要更加极端，连森严的等级制度都没那么明显了。 “还真被老六搞出了名堂。” 秦标不免想起雄英的那个玩具。 早在去年，他就已经知晓蒸汽火车的作用了。 可从来不当回事儿。 哪怕他陪着雄英还玩了玩那火车玩具。 可得知秦风真的搞出来，投入使用后。 秦标异常感慨。 “老六的封地，还真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大变化，比孤厉害。” 说到此处，秦标的脸上也满是欣慰。 “等蒸汽机车彻底成熟，老六占领倭国之后。” “新都与辽地的铁路，倒是可以通一通。” 当初庆皇拒绝了铁路提议。 目的也是让秦标来答应。 以此让兄弟两人更加齐心。 如今蒸汽机车既有实物，等新都建成，就可以着手修建铁轨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 是来自辽地的炼钢技术，大庆十三处冶炼钢铁地，如今也在提升产量。 虽然…… 这个提升速度很慢很慢。 提升完毕，至少得十年的时间。 但毫无疑问。 辽地所建设出的一切。 都给了朝廷一个参照方向。 只是碍于朝廷落后的生产力，想要全面提速，还是相当困难的。 其实。 大庆如今的钢铁产量，比之前朝已经提升很多了。 千年前冷兵器巅峰时的铁产量。 只是如今大庆朝廷钢铁产量的八分之一。 不是大庆不够强。 大庆凭借着这产量，已算是天下一等一最强的军队了。 可是跟辽地比起来。 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了。 这都是技术所造成的问题。 “用老六的话来说，工部下的许多生产，生产方式都太落后了。” “奈何做事儿，总得一点点来。” 秦标清楚。 这种效率低下，并非是生产方式落后造成的。 而是制度上的问题。 生产的人注重的不是生产效率，而是质量。 毕竟大庆朝廷一切采购，若是质量出了问题，轻则罚钱。 重则砍头。 那些人自然也不敢将活儿干快了。 一旦活干快了，有可能造成罚钱的概率就增加了。 而万一运气不好，出了大问题。 那可是要连累全家的。 生产过慢，纯粹是制度性的问题。 与技术没有太大关系。 哪怕再落后的技术，朝廷凭借着庞大的人手，也能追上辽地的产量。 可制度上存在的问题。 就不是靠着人多，就能解决的。 “慢慢改，迟早有天，朝廷也能改善成老六的那番样子。” “古人萧规曹随，今有老六的规矩孤这个当大哥的随。” “用自家兄弟的法子，也不算错。” 想到此处，秦标心情明显变得更好。 铁路一旦运用，对大庆的影响是无比深远的。 这不单单代表运输成本低。 各地方税收来粮食，用火车运输，路上的损耗就能变得更少。 而且最为关键的。 是一旦天下有变。 铁路将最为关键。 控制住铁路，就能将大庆的精锐兵力，快速投入到铁路沿线。 兵力能够最快抵达战场。 大庆最精锐的力量是谁？ 毫无疑问。 老六的辽兵。 也就是说，以后地方有变，如果棘手。 他秦标随时可以用老六的辽兵，快速抵达地方镇压叛乱。 虽说。 秦标觉得自己的治理之下，绝不会有地方叛乱的事儿发生。 可如今在北方。 他就已经遭遇了多次刺杀。 也让秦标的信心，遭遇了极大的打击。 就连秦标也不清楚，未来会不会有叛乱发生。 不过没关系。 只要他们兄弟能齐心。 大庆境内的任何事儿，不过都是些许风浪罢了。 秦标合上书本，摘下了戴在眼睛上的眼镜。 眼戴久了。 鼻梁终究还是有些累的。 而且为了皇家威仪，也不好总戴着这眼镜。 摘了眼镜，秦标寻到高处，望着宁静的开封城。 “当初胡相治理开封，将这座城建的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这里终究缺少了帝皇气象，做不了都城。” “准备准备，明日就前往洛阳。” 想到洛阳。 秦标多少有些期待。 那是他心目中最适合迁都的地方。 大庆在书籍上，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称之为天下之中。 天下之中。 意味着这里是天下的核心。 而大庆之中，就是洛阳。 …… 第568章 五花八门的辽地枪械 蒸汽火车的出现。 代表着辽地的蒸汽机达到了崭新的水平。 兴许唯一的遗憾。 是秦风心心念念的蒸汽战车，还是没有搞出来。 “实验的蒸汽战车，原型是造出来了。” “可许多问题都很难克服。” “一是太大太重了，足足两间房屋大小，但里面只能乘坐五人。” “二是补给困难，在辽地不缺煤炭，行进没有半点问题。” “可到了草原之上，煤炭缺乏，甚至有可能就连淡水也是问题，若是学牧民来烧牛粪来驱动的话，能不能跑得动是两说。” “三是车内太热，热得里面的战士们很难呆得住，而且火药在这种热度下存放，也很容易发生爆炸。” 一连三个问题。 都是最为严重的问题。 战车的确是辽地的发展方向。 奈何蒸汽战车并不是。 “要么蒸汽机性能进一步提升。” “或者内燃机出现。” 无论是装甲坦克，还是说步战装甲车。 其实都是用内燃机驱动的。 用蒸汽机驱动。 更像是个大号的工艺品，作战时限制太多。 不是不能用。 是不好用。 不好用就还不如不用。 反倒是辽地的战船，最为适合上蒸汽机。 秦风对此倒也不太在意。 就算蒸汽战车搞不出来。 辽地大规模生产厢车。 与辽地的战车不同。 厢车重量较为轻便，车轮很高，是北胡人的样式。 厢车内，能装八名火枪手，通过射击口向外射击。 厢车外，则有铁皮包裹。 必要时，所有厢车还能连接在一起，形成营地外围的屏障。 因为这厢车。 辽兵也发展出了车营。 如今已有厢式战车一千辆。 训练出的火枪手，也已达到六千人。 至于民间猎人用的火枪数，暂时没有统计。 估摸着有一万左右。 毕竟辽地地广人稀，野生动物众多。 狮子老虎也不少见。 平日里有火枪防身狩猎，还是很重要的。 最为关键的。 是只要辽地的农夫有了火枪。 辽地的野兽就不敢随意糟蹋辽地种植的粮食。 至于火枪这个叫法，也在辽地彻底普及。 而非是庆人习惯叫的火铳。 根源之处。 就在于火枪的枪头处，加上了枪刺。 哪怕火药用不了。 火枪依旧能用于战斗。 这兴许就是后世一直称之为枪，而非是铳。 铳无刃。 而火枪却有近战用的兵刃。 虽说战斗方式兴许会有所改变。 但只要训练得当，照样好用。 可惜。 如今辽地的枪械，还处于纸壳弹的阶段。 就是将火药以及弹丸，全包裹在油纸内。 需要时，则将纸壳弹从侧上方塞入枪膛，再闭锁死枪膛。 最终安装雷帽，扣动击发。 发射速度，是明显要比以往的前装枪快多了的。 此时秦风的后方。 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枪械。 自秦风提出枪械概念之后。 辽地的匠人们，就搞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火枪。 秦风从后方取出一杆二十六斤重的长枪。 “这谁设计的？超大号的左轮？” 秦风对于手里的超大号左轮，简直无力吐槽。 咋说呢？ 谁见过一米五那么长，枪口儿臂粗的超大号左轮吗？ 的确六个弹巢。 可这重量。 谁用的动？ 且不说重量。 就单说这火药激发的后坐力。 除了秦风与朱二楞子能扛得住外。 其他人打一枪怕是都得被顶一个跟头。 红鸾看着这超大号的左轮，脸上露出笑容。 “王爷，你看这枪身前端有个锁扣。” “这大左轮，是卡死在厢车上发射的。” 秦风瞬间无话可说。 想单人发射这种像炮似的超大左轮枪，的确很困难。 可要将这种枪架在厢车上。 简直无敌！ 关键的是。 这种六弹巢的超大左轮，也是能换弹巢的。 这压根就不能算枪。 要是子弹能爆炸，这丫的就是榴弹发射器。 至于像这种奇奇怪怪的枪械。 足足八十多种。 全是辽地匠人们造出来的！ 脑洞之大，简直就离谱。 可仔细想想。 意外的有几分道理。 而且秦风也明显发现个问题。 辽地匠人所造的枪械。 都有口径越来越大的趋势…… 而且匠人们觉得已经不屑于单人使用。 而是开始双人使用，三人配合…… 还造这么长的枪干啥？ 干脆直接造炮得了！ 不过相比于枪械。 辽人的确还是更擅长铸造火炮的。 火炮的数量，明显比枪械数量多得多的多。 而且如今已经形成了标准化，甚至还造出两条火炮生产线。 一型重炮，厢车运送。 一型野战炮。 单兵就可以背着走。 至于枪械。 由于设计出的样式太多，而各有各的道理，所有匠人们都争执不下。 除了秦风最早定下的火绳枪外。 愣是没有一条枪械生产线搞出来。 至于火绳枪，基本辽人都清楚，那肯定是要被淘汰掉的。 如今还在生产，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辽人能先有把枪练着…… 而接下来的几天。 秦风也无心观舞。 而是带着亲兵，将所有枪械都实验了一遍。 好在。 这乱七八糟的枪械中，有五款按照秦风要求，设计出的栓动滑膛枪。 而经过三天的实验。 秦风终于选出了一把性能最佳，最为稳定的栓动步枪。 这把枪。 很像是秦风绘制的稿图。 流线型的木质枪托，枪膛，机瞄，栓动机构，刺刀。 加上刺刀。 整把枪枪长两米。 使用辽地最新式的铜子弹。 这把枪。 形状已经与秦风印象中的栓动步枪相差无几。 可能差距最大的。 就是射距也就三百米。 而精准度，基本也就能保证一百五十米左右能打准。 超过这个距离。 基本就不知道子弹往哪里飞了。 红鸾见秦风定了标准，脸上不免露出了果然的表情。 “王爷果然选了造价最贵，生产难度最高的这一把。” 秦风抚摸着这把木质枪托。 “这就是枪械的未来，即便再难，也要批量化的制造出来。” 红鸾听此，长叹一声。 “王爷，这枪的加工上，赶一赶两年内倒是能搞出个生产线出来。” “可这铜子弹，目前只能靠手工打造。” “唯有几名精湛的老匠人，才能打造出这种基本无太大误差的子弹。” …… 第569章 这叫厢车? 毫无疑问。 若无秦风约束。 辽地枪械绝对会走向一条奇奇怪怪的道路上。 而且那些五花八门的枪械。 都有其各自的道理与威力。 而且在现阶段。 有些稀奇古怪的枪械，反而具有极大的优势，许多辽兵都觉得那些奇怪枪械能被王爷看上。 可最终。 秦风还是选了难度最高，造价最贵，短时间内无法量产的一把。 目前这把。 是纯手工打造的。 而想要设计生产线，铜子弹生产线，毫无疑问这是个无比漫长的时间。 但显而易见的。 一旦彻底量产，子弹能补充上。 辽地的武力值将会彻底无敌。 在异族人看来，怕是唯有妖魔鬼怪才能扛得住辽人进攻的脚步。 甚至就连怪物遭遇了辽兵，恐怕都得给辽王磕三个头，恳求辽王放过。 辽人如今已经足够不讲理了。 若等火枪全部列装。 那未来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故而哪怕没有蒸汽战车，秦风也不太在意。 火枪的出现。 基本让游牧民族的射术毫无用武之地。 也就基本等于是游牧民族的末日。 “集中所有力量，优先制造这栓动步枪的生产线。” “至于黄铜子弹，铜弹壳压制应该没有太困难。” 铜具有良好的延展性。 也是最容易锻造的材料。 至于压制。 哪怕不用蒸汽机，只是制造出相对应的压制机器。 就算是纯手工的来压子弹壳。 应当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效率应该会低很多，需要许多压弹壳的工人。 而辽地目前最缺的。 就是工人。 其次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就是枪械可以卖给任何一名辽人。 但子弹必须严格的控制住了。 没有子弹的枪械，能用的也仅仅只有枪头上的刺刀。 故而即便敌人即便拿到了辽地的枪械，他们却没有半点制造铜子弹的能力。 那么缴获也将没有任何意义。 故而想要大规模的运用工人。 还不如利用蒸汽机进行生产，来得更为便捷。 而这。 则需要一套相当关键的工业设计。 可以说。 如果想修成这条黄铜弹壳生产线，需要辽地诸多匠人来进行整合。 事实上。 许多匠人们不明白王爷为何一定要用铜来生产子弹。 可实验后发现。 铜子弹可允许的误差最大。 铜比铁软，在枪膛内很容易遭到枪膛挤压。 但也因为足够的软，所以能够顺利的从枪膛内发射出去，而不会因为发热膨胀卡在枪膛内。 同样的。 铅弹头也是如此。 铅弹头同样比较软，而且相比铁更容易加工。 故而辽地未来的子弹。 基本采用黄铜弹壳，铅弹头的设计。 很简单。 也足够用了。 “现阶段，让扩建后的神机营先用传统火枪练习。” “等栓动步枪能批量搞出来了，再分批次换装。” 无论是火绳枪。 还是目前搞出的连发转轮铳，亦或者是什么其他稀奇古怪的枪械。 目前这个阶段，终究只是过渡用。 可能除了传统火绳枪。 配备最多的，也就是那转轮连发铳。 就是那后坐力惊人的大左轮。 只不过这种枪械，全部架设在辽地厢车的顶部。 毫无疑问，厢车内的火枪手，目前应用传统火枪射速极低。 可若架设了这样一门类似于连发炮的玩意儿。 能大大加强厢车的火力。 毫无疑问。 辽地的厢车，除了用牛马来驱动外。 其他地方，确实有点类似于装甲车的概念。 那连发转轮铳单看就是个败笔。 架设在厢车之上，那就是神来之笔。 而这。 似乎也是目前厢车战力的最优解。 按照辽地车营与神机营结合后的配备来看。 一辆车哪怕单独遭遇了数十人的北胡小队。 也有足够的把握将其歼灭掉一半。 特别厢车顶的那门转轮炮。 “这口径，足以称之为转轮炮了。” 秦风忍不住的吐槽。 实际上。 哪怕是秦风最终定下的栓动步枪。 口径也是相对较大。 其根本原因，在于青铜子弹是用黑火药发射。 虽然在性能上已经极强。 但用得多了，枪膛内会留下黑火药残渣。 口径大一些，一是能满足子弹射速。 二是平时清理保养起来，相对也比较方便。 好在辽人的身体素质都比较强。 耐得住黑火药发射的恐怖后坐力。 “等栓动步枪列装完毕，基本也就该北伐了。” 对于大庆北伐。 秦风大致估算了下。 最快三年，最慢五年。 毕竟在京都的父皇，现在一门心思调用整个大庆的物资，全部往北方运。 目的就在北伐。 其余各地方卫所的兵马。 也都在积极的练兵备战。 甚至据说在北面画出一块草场，整日将军队拉过去模拟在草原上作战。 许多卫所兵的指挥使。 更是被拉到了京都。 朝廷紧急培育他们了解草原上的一切。 甚至还给纳哈拙拉了出来当教学案例。 传统的大庆将领。 基本是没有战前针对性培训这一说的。 全凭各自的经验与素养。 可庆皇从辽地走了一趟后。 明显从辽地学了不少东西。 特别秦风的军官，基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定期的进行上课以及考试。 如果说定期给所有大庆卫所的指挥使培训。 庆皇是负担不起的。 大庆各卫所的诸多生存条件。 其实都是处于半自给自足的状态。 然而若说为了北伐，进行全方面的一轮针对性的培训。 虽说会耗费诸多钱财。 庆皇依旧觉得相当值得。 这无疑能大大增加北伐的胜率。 “对于父皇来说，现如今哪怕能增加一丝丝北伐的胜率，父皇都会动用全部力量去执行。” 军国之事，便是如此。 打仗是最后的底牌。 胜则通吃。 败则皆无。 这场豪赌，必然要倾尽全力，方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哪怕北胡已被削弱。 庆皇依旧不敢小瞧半分。 也正是朝廷所有心思，都在迁都北伐上。 秦风作为辽王的重要性最为重要。 所以辽地即便做出再离谱的事儿。 朝廷官员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因为辽地目前所做的一切。 都有利于北伐。 无论是给卫所兵贩卖武器，还是贩卖甲片。 这都能提升北伐的胜率。 …… 第570章 创办辽报 广宁城发展速度惊人。 相应的，军工体系也随之变得更加完善。 储备的技术有很多。 只是列装的却十分有限。 目前仍处于骑兵与火器的时代。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可能就是辽地的车营的火力配备，相当的惊人。 固然没有自行的装甲车。 但用战马拉着的跑的装甲车，就不是装甲车了吗？ 只是这些。 未来打北胡人的时候，才知晓是否好用。 与此同时。 广宁城的人口，也在缓慢地增长着。 一是广宁城并无外患敢来，迎来了婴儿潮。 二是朝廷依旧坚持在往辽地迁移百姓。 三是不少北方百姓偷渡到辽地。 广宁城的人口数量，早已超越了两百万。 只是没有最新一轮的统计。 秦风也不知晓究竟有多少百姓。 而最可怕的。 是广宁城的男女比例失衡。 女性比例远比男性多得多得多。 其主要原因，就是辽地女子的地位，相比大庆简直极高。 许多女子，都愿意来辽地生存。 这一跑。 最先把宁地的男女比例弄失衡了。 据说宁地的女子都成了稀罕物。 但也没关系。 辽地还有许多高丽女子，娶来老实听话，还不用嫁妆，干活多用得少。 宁人还是比较喜欢的。 高丽女人的大量涌入。 毫无疑问让大庆的贫苦人家，特别是那些儿子多娶不起媳妇的，都能挑个不错的高丽女子。 对于大庆贫苦人家来说。 娶个媳妇，基本等同于多个劳动力。 特别高丽那种环境下，压迫女子过重。 大庆内最恶毒的婆婆，高丽女子依旧觉得没啥。 能来大庆。 对于高丽女人来说，就是天堂。 哪怕最贫困的人家，只要干得活够多，大庆男人对他们都不至于太差。 可惜。 许多高丽女人惋惜无法留在辽地。 辽人，最喜欢迎娶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大庆女子。 其余异族，不在迎娶之列。 若高丽女子也都留在辽地。 那辽地干脆就是女人国了。 辽王妃认为，辽地女人数量如此多，与秦风这个辽王的喜好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秦风觉得王妃这简直就是歪理！ “大庆若能将理学松一松，女子地位升一升，何至于都偷渡到辽地来。” 秦风摇头。 只是目前为止。 来辽地的女子，多以辽地与北方为主。 太远的距离，对于女子来说，路途上将会有无尽的危险与麻烦。 只是但凡富裕人家的女子，基本都来辽地了。 广宁城对于富裕人家女子而言，绝对是比京都还要更好的地方。 而且这群女子最爱住在辽王府附近。 也间接导致辽王府附近的租房价格飞升。 “可惜内城的房子不买，否则一定要买最大的一套，说不准哪天就被辽王殿下看上了。” “就算不被王爷看上，能嫁王爷的亲卫也行。” “是啊，王爷亲卫的个头都好高，得昂着头看，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光，怕是宫里的禁卫都比不上。” 一群富家女子，习惯了辽地的自由，便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这群富家女的出现，也大大提升了广宁城人的购买力。 虽说。 广宁城如今主要的物资，还是军工以及钢铁煤炭相关的重工。 但毫无疑问。 广宁城正在转型。 秦风最近倒是没有心思去王府外看那些富家女。 辽人多了。 事儿就多了。 哪怕平日绝大部分事务，都由他人处理。 可每日即便汇报的时间，基本就得占据了半个时辰。 而且事无巨细。 偶尔还会出现一些突发情况。 导致秦风每天，总得抽出点时间来处理政务。 “两百多万人的事儿，就已经这么多。” “这要两千万人，不得将本王忙死？” 秦风有点理解，父皇跟大哥为何每天忙忙碌碌，累个半死。 而且历朝历代皇帝都不愿给太子分权，偏偏大庆愿意。 主要还是统治的人口数量太多了。 在大庆朝廷的记录下。 算得其实也就八千多万的丁口。 这八千多万人，也是大庆正儿八经的劳动力。 其中女人、老人、小孩，基本都被排除在外了。 大庆能就业吃饭的地方少。 这其实从南朝时期开始，就已经有此倾向了。 为此，南朝开始就将女子锁在了家里。 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女子去竞争男人的工作岗位。 最终导致男人没事儿做，最终聚在一个山头寻思造反。 如此。 才逐渐造就了男主外，女主内，一家分工明确的社会构造。 辽地岗位多。 有许多岗位，都特别适合更细心的女人去做。 故而辽地管理两百万人，就真的管理两百万人。 而大庆的地方上。 两百万人，基本只有一半的就业，实际管理也是以家庭为单位。 也就是四五十万户。 细分管理上，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每天城内的事儿确实不少。” “着手建立个报纸，将广宁城每周发生的大事儿，都记在报上。” “如此也方便百姓知晓。” 秦风觉得创建报纸很有必要。 百姓多了。 必然不能再如以往那般管理。 必须通过一些间接的手段，让辽地百姓知晓秦风的意向。 办报，便是最快，最便捷的宣传方式。 有利于秦风利用报纸，进一步引领广宁城百姓发展。 “王爷，广宁城的识字率还不够高，识字最高的反倒是孩童。” 红鸾知晓报纸之事。 王爷曾在无意中说过。 她也早就琢磨过，但都因为识字率的问题，从而没有去做。 况且。 那个时候人也是真的少。 秦风压根不在意。 “迟早都要做的，晚做不如早做。” “名字叫辽报即可，立即着手创办。” “是。” 虽说如今红鸾的身份已是辽王侧妃。 可她的工作依旧没有落下。 许多辽王府内的事儿，依旧都是红鸾在解决。 其实报纸这种事儿，千年前就已盛行。 大庆的报纸数量也不少。 其中九成都是从京都出来的，方便天下人知晓朝廷政策，当然购买最多的，还是那群读书人。 毕竟科举考试时，是需要知晓朝廷现阶段的大事儿的。 就在红鸾着手去办时，突然转头。 “王爷，辽报刊行后，是否要给陛下以及太子殿下各送一份。” 秦风点头。 “送。” …… 第571章 这锅老六不能背，朕来背 辽人的效率很高。 办报的速度更快。 基本秦风说完，次日第一版周报便已编辑好，呈现在秦风面前。 一张辽报。 也基本分为了大小八个板块。 最关键的。 则是辽地的大事儿。 还有相关民生，甚至以及贸易的相关信息。 头版第一条。 毫无疑问是蒸汽火车正式投入使用，甚至就连秦风赐名铁兴都记录报上。 “文章写的很不错，不过最好再通俗易懂些，要再白话一些。” 兴许是觉得辽地的第一份报纸。 文章水平自然极高。 但也正是因为高，太官方，有点偏八股。 反而不适合让所有百姓都看得明白。 至于第二条，则是关于辽式栓动步枪定下。 编号则为辽二十。 寓意是辽王二十岁时，定下的这一式栓动步枪。 第三条，则是关于辽地炼钢厂、造船厂的招工。 直到第四条。 才是南高丽杨氏政权覆灭，杨永自杀，上面还出现了冷吉的名字。 信息内容上，没有任何问题。 该说的都说了。 不该说的只字不提。 “白话，今后所有都必须用白话写。” 秦风定下了基调。 当天下午，这篇报纸便被改完。 这次秦风看得很满意，通俗易懂，寻常百姓都能看得懂。 “今后就这么印。” 基本到了第三天。 第一版报纸便已彻底印刷完毕。 也在广宁城、范阳城中正式发放。 与此同时，第一份报纸，还夹杂着秦风的信，一同发往了太子所在的洛阳。 有了这报纸。 信里倒是让秦风少写了不少字。 虽说。 绝大部分书信，都是由红鸾代笔。 同时。 报纸也随着驿站，一路被送到了京都，送到了庆皇手里。 “老六搞的报纸？送给咱看？” 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纸，庆皇收到了也相当的开心。 这是老六送来的东西。 那就代表着老六还想着他这个父皇。 哪怕真送个鹅毛过来，庆皇也会开心得不行。 固然政务繁忙，庆皇依旧放下了手中的事儿，展开了那张辽地的报纸。 “这纸张有意思，很轻便。” 一份报纸不小，可拿在手里没有多少分量。 王得水弯着腰，恭顺道。 “听闻是为了发行方便，纸张轻了，报差就能携带更多份。” “有些道理。” 庆皇展开报纸，看到了上面的文章。 不是蝇头小楷。 字还算大。 字若太小，看起来就很费劲，对于大庆人来说很不友好。 “蒸汽火车投入使用，辽王亲自驾驶。” 庆皇抬头就看到了标题。 脸上不免露出笑容。 蒸汽火车的事儿，庆皇早就知道了。 雄英那里就有一辆。 虽然那辆蒸汽火车很小很小，简直如同玩具一般。 但也能从中看出运行原理。 “也算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庆皇如此评价着。 只是并不着急在大庆铺设。 大庆太大了。 所耗费更是惊人。 在北伐没有完成前，庆皇不会启动任何大工程。 必须将大庆所有的力量。 都放在北伐上。 唯有如此，方能不出差错。 “看来将那些匠人送到老六那，还真的送对了。” “要在京都，还真的做不出这等好东西。” 庆皇如此评价着。 大庆如今一半工匠，皆在辽地。 另外三成在京都。 剩下两成在各州府。 这已是京都人的共识。 辽王好工匠之名，已经随着战绩传遍了整个大庆。 匠人往辽地跑，这也是相当正常的事儿。 虽说朝廷有官员弹劾。 但庆皇全给压了下去。 甚至还反问了一句。 “那些匠人去辽地，能住的暖、吃饱饭、养活家人。” “若继续呆在原籍地，你们这些官员，能保证他们能活的很好吗？” 此话一出。 再无人回答。 大庆官员令庆皇很失望，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 也不能说大庆官员做得很差。 而是没有那么突出。 或者说真正有大功绩的少。 真正的大功绩，也基本都被跟庆皇发家的老勋贵们掌握着。 其余人，也很难有机会。 王得水听庆皇的话后，老脸都笑出了褶子。 “辽地的新鲜事物，的确多得很。” 庆皇没有说话，继续往下看。 直到看完一整段文章，不由大声叫好。 “好！” “老六这报纸办得好，文章写得明明白白，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地方。” “这种大白话，咱看得痛快。” 大庆八股取士。 八股文写好了，的确相当工整。 可那些官员们，动不动就在奏疏内玩花活，竟整一些典故，或者偏僻的经言。 搞得庆皇有时看着看着。 就看不懂在说啥了！ 说句不好听的。 如果那些官员，奏疏里用典故骂庆皇，庆皇都未必能看得出来。 不过。 也没有人敢用九族的脑袋，来试探庆皇能不能看出来。 毕竟庆皇的身边，随之配备一些翰林的，不懂的地方直接抓来一两人问问，问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大庆的奏疏。 庆皇是被迫学习。 可辽地的报纸，上面的每一个字虽然缺胳膊少腿。 但很奇怪。 庆皇基本都能看得懂！ 而且每一段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根本不用乱猜这段话到底啥意思。 从事情的开始，到事情的结束。 随着报纸上的文字，就仿若老六驾驶蒸汽火车的画面都在脑子里出现了一般。 而且对于蒸汽火车。 报纸上的报道也很详细。 从长宽高、到运载能力、到未来展望。 这是篇相当优质的文章。 庆皇本能觉得。 这文章写得比朝廷官员们都好。 看得明白。 “老六还真得要大搞铁路，甚至不惜去倭国捕奴。” 庆皇见此，不免叹息一声。 “老六好好的名声，搞不好就被捕捉倭奴给糟蹋了。” 庆皇对此相当郁闷烦躁。 那是自己最得意的儿子！ 庆皇是压根不想沾染上半点坏名声。 “陛下，今春倭寇袭击沿海，覆灭诸多村落，犯下滔天罪恶。” “更是妄想袭击太子以及辽王殿下的车队，不可饶恕。” “辽王出征倭国，也算是师出有名。” 庆皇听此，不免点头。 “固然有名，可老六要行的，是亡国灭种的勾当，不免有伤天和。” 庆皇想了想，猛地站起提笔。 “朕发一道讨伐倭国的圣旨，亡国灭种这锅，朕背也不能让老六来背！” …… 第572章 听到老六的消息，咱就心安 庆皇希望有个好的名声。 基本天下人都清楚，庆皇是极度爱惜名声的。 如今所有人，除了说庆皇叫花子出身外。 其他方面基本都说不出啥。 光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原之功，便足以铭刻千秋万世。 可要涉及到自己的孩子。 庆皇宁可自己背负上骂名。 至少秦风未来要灭绝倭国这事儿。 在许多人看来，怕都会有些太过。 那么自己来写一道圣旨。 今后天下人要骂，也是骂他，而非老六。 为了老六。 庆皇甘愿背负这个骂名。 圣旨很快就被拟完。 倭国彻底从不征之国除名。 只是庆皇觉得并不满意。 “罪名还不够。” “速去召集经史博士，必须细数倭人罪名，不怕翻旧账。” 庆皇立刻安排人去做。 要真办倭人。 只要翻过史书。 千年前倭人犯下的过错，今日都能用得上。 总之。 庆皇要尽可能的将这个名给背全了。 而想到最后，庆皇更是道。 “朕钦定的征倭大将军，老五来做。” 王得水不免诧异。 “陛下要重新用五殿下？” 庆皇摇头。 “让他挂个名，他继续呆在京都即可。” 王得水听此，也彻底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这个黑锅。 还要拉个人来背。 毫无疑问，五殿下背这黑锅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当年造反的事儿都干了。 将倭人亡国灭种，对于五殿下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儿。 如此一看。 倒真是正好。 正在秦淮河画坊上流连的秦博瞬间打了个喷嚏。 但很快就将手搂住了身边的美人。 趁着还没有正式成婚。 再放纵放纵。 估计就算成婚后。 五皇子应该就不会放纵了。 而是出来放松放松。 虽然做的事儿都差不多。 可意思那可就天差地别了。 至于秦博要是知晓讨倭大将军这名号，自己估计都能笑死。 在京都啥事儿也不用做。 平白落下诺大功劳。 今后在京都更有得吹了。 反正其他人都不知道。 兴许未来有人说清楚他连倭国去都没去过。 但想来也不影响他说一句：本将军运筹帷幄之中，制敌于千里之外。 总之。 庆皇要将这锅，彻底给自己背得死死的。 顺便再让秦博背一点。 就算这代人清楚是老六做的。 后世史书中翻阅，也会留下巨大的谜团。 如此，这目的基本也就达到了。 交代完了征倭檄文，庆皇继续看报。 这檄文发归发。 但他照样不用管。 大庆卫所兵的注意力，依旧在北胡上面。 这是不可能变的。 后面两条。 也是辽地的发展。 庆皇看的很开心。 “老六将封地治理的越来越好，字里行间都是兴盛，咱就高兴。” 实际上。 这份报纸上的内容。 透露的甚至比在辽锦衣卫汇报来的信息还多，还密集。 庆皇觉得锦衣卫在辽地的用处。 基本没啥用。 不过倒也不打算撤回来。 反正那些锦衣卫，老六也都知道谁是谁。 若真出了什么不好办的事儿，倒也可以通过这些锦衣卫来联系他这个做父皇的。 到时候，庆皇大可动手解决。 当然。 这报纸上的内容，毫无疑问透露了许多辽地的真实情况。 可在北伐之际。 辽地越强，北伐胜率越高。 对大庆有好处的事儿，就不该去阻止。 庆皇倒也不会说忌惮。 天下间有几个父亲，会忌惮自己的儿子能力超越自己？ 开心还来不及。 至少庆皇觉得。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算是合格的。 没有像历代皇帝那般，对儿子视若敌寇，甚至说杀就杀，冷酷无情。 这点。 庆皇根本做不到。 直到第四条出现，庆皇方才有些意外。 “那群余孽被灭了？杨永自杀了？” “还算是有骨气。” 庆皇冷哼了一声。 当初范阳作乱，的确给了他不小的挑战。 好在结果很好。 再加上范阳世族最终贡献了大量的钱粮，庆皇对于那些余孽，只要不生事儿，便也懒得搭理了。 毕竟天高皇帝远的。 讨伐了也劳民伤财。 更不用说杨永来去找了老大。 虽然这事儿老大没有跟庆皇说。 但这并不影响庆皇知晓。 只是没想到，杨永最终还是死了。 “辽报上写，捉住的余孽全部被贬为矿工，倒也算是不错的惩罚。” 对此，庆皇没啥感觉。 高丽那地方。 老六爱咋折腾咋折腾。 离京都太远。 庆皇懒得管。 当然。 上面也写了辽地将有商队入驻南高丽的事儿，对于这些，庆皇知晓得不多。 辽地的许多策略。 庆皇是看不明白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秦风的信任。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反正有利就行了。 庆皇默默将整份辽报彻底看完。 前前后后。 竟然足足看了半个时辰。 看完过后，庆皇赫然发现，自己对辽地竟然又有了崭新的了解。 似乎再也不是自己去时那般冷清的样子。 而是越发的繁荣了。 “变好就好，变好就好啊。” “今后这辽报出现，第一时间送给朕看。” 庆皇郑重的将这份报纸叠好，交在了一名太监的手里。 “好好保管，不得出了差错。” 以往庆皇对秦风还有浓浓的思念之情，总是惦记。 可如今，看完这份报纸，心情却是好了很多。 报纸上虽然都在说辽地的事儿。 可辽王出现的篇幅也不少。 能从这报纸上得知老六一切安稳，庆皇就放心了许多。 而且。 庆皇觉得从今往后，自己可能要多个读辽报的习惯了。 只不过辽报是七日发行一刊。 但毫无疑问。 读了辽报，基本就了解辽地的所有动向。 这兴许。 也是老六在想他这个父皇，与他大哥的坦诚。 好事儿。 比其他几个儿子强得太多太多。 “就是不知道小辽王啥时能出来。” 庆皇无比感慨。 对于庆皇而言，传承太重要了。 甚至觉得老五那个混账，如今都要有娃了，太医说应该是个男娃。 老六那还没动静，的确愁人。 “辽王府里舞姬如此的多，哪怕不是嫡出，哪怕先庶出也行啊。” 庆皇为此简直操碎了心。 只是这种事儿。 老六似乎自有谋算。 “年轻人呐，不省心。” 庆皇为此长叹。 纠结要不要再给秦风纳几个妃。 …… 第573章 太子的洛都 洛阳。 太子秦标终于收到了秦风的信。 这让秦标更加开心。 抵达了他心心念念的洛阳。 而且这里的一切，都如他人所说，是建立一处基业最好的地方。 这里地势平坦，河流纵横。 四面皆有关隘守护。 最为关键的。 是这里的贸易极度发达，仅次于京都与范阳城。 历史上最为强盛的两个皇朝。 在国力抵达巅峰之后，最终都选择定都在了洛阳。 如此便可见洛阳的重要性。 只不过两百多年前，黄河多发生水患，洛阳久受水患困扰，最终被迫放弃作为都城。 如今大庆海清河晏，黄河也不如以往那般泛滥。 洛阳城重新变得再度肥沃。 黄河宁，天下平。 大胡皇朝时期，也是因为黄河水患，大胡皇朝调动民夫修建黄河。 最终给了天下英雄一个反的机会。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群雄因此而四起。 如今的大庆，拿回北方后，就着重梳理了黄河。 也似乎国运在，镇压住了黄河这条怒龙。 北方的灾固然也挺多。 但前些年跟黄河兴许有点关系。 后些年黄河很太平。 若定都在洛阳，大庆未来必然耗费大力气去梳理黄河。 只要黄河安宁。 天下就能得以安宁。 “洛阳的一切，孤都很满意。” 秦标已经在写写画画。 如今的洛阳，人口算不得多。 城池也算不上大。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张白纸好做画。 修建新都，必然要安置居住在洛阳的老人。 也方便迁移天下富户，迁往洛阳。 在这片群山环绕的平原之上，秦标尽情作画。 洛阳本身就拥有完善的天险关隘体系。 不像京都，防御体系只能靠城墙高。 首先洛阳四周群山，便适合修建关隘。 若再往大了扩充。 又有第二道、第三道关隘，扼守住通往洛阳的道路。 总之。 一切的一切。 秦标都觉得很完美。 这里就是他最完美的迁都地。 如今秦风又给他送来书信，让秦标更加开心。 “让孤看看，老六都写了啥。” “嗯？怎么这次写的信这么短？” 秦标仔细观察后，发现秦风信中写的都是近况。 围绕的点也很简单。 每日习武、读书、视察等。 至于辽地发生的大事儿。 只是简短写过。 以往书信。 辽地事儿占据的篇幅很长。 直到…… 秦标看到了那张辽报。 “关于辽地事，这张报记录的倒是很详细。” “就是文字不够简练考究。” 秦标多少还是有些崇尚复古的。 文字也是如此。 这份辽报，对于庆皇而言简直妙到极致。 但对于文化底蕴足够的太子来说。 显得有些过于直白。 直白的甚至有些赤果。 就如若女子，唯有穿着漂亮的衣服，方才能衬托的更加漂亮，也能掩盖住诸多不足处。 可若没了衣服。 那基本也就只剩下高矮胖瘦的区分了。 文字的美感。 秦标觉得被这份报纸破坏了许多。 但秦标又不得不承认。 这份报纸记载的真的很详细。 详细且准确。 不似大庆朝廷的奏疏中，有些内容纯粹得靠猜。 “也算上佳。” 秦标如此评价着。 等看完之后，秦标又有些狐疑。 “孤每次都让老六写信时，多说些政见以及一些施政方法。” “老六怕不是为了应付孤，才刻意搞出这份辽报的，可以少写很多字。” 秦标自言自语到最后，自己都笑了出来。 “不过这份报纸，的确有许多可取之处。” “洛都也可以以此为参考，创建一份洛都报。” 迁都的事儿还没有最终定下来。 秦标的考虑便已颇为长远。 实际上。 以往秦标对新都的想象，基本都是古籍中记载那般。 最为注重的。 就是四个字。 礼法规制！ 哪怕新的皇宫，也必须按照规制来，如此体现皇家威仪。 而体现皇家威仪，便存在着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住起来并不舒适。 可若想舒适，又如何威仪？ 两项取舍之下，必以帝皇威仪为主。 新都便是如此。 处处都得彰显大国气象，而且不能再如同京都那般城墙都不规则。 必然要四四方方。 从宫城、皇城、紫禁城。 必须严格按照规制来！ 至于紫禁城的城墙之外。 则可以多多参考老六的范阳城，多一些生活的气息。 秦标的想法很多很多。 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写在信上，与自己的亲弟弟诉说。 太子作为储君。 能进行倾诉的人，很少很少。 恰好秦风在秦标看来，是最为靠谱的一位。 “将洛都规划图也临摹一份，随着书信一同交给辽王。” “也让辽王给孤提提意见。” 只是就在将新皇宫的图纸塞进信封时，忽有太监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新皇宫图纸涉及未来宫城之秘，不可轻易流传。” 秦标脸色瞬间无比冰冷。 “你觉得辽王外人？” 那太监急忙跪在地上。 “辽王自不是外人，可怕这份图纸，从辽王手里流传到外面去。” 秦标听此，倒也缓和了许多。 “将机密处图纸留下，其余发给辽王即可。” “老六不会在意这座皇宫的，他觉得住的不舒服。” 最终这份新皇宫图纸，连带着秦标的书信，随着快骑火速送往了广宁城。 秦风见到新皇宫图纸，也有些惊讶。 这张图纸，与秦风记忆中的宫，相差无几！ 兴许规模上可能更大一些。 光是房屋数量，就达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 是真的这个数字！ 就差半间，达到一万间。 这也是大庆皇室，对苍天的敬畏。 秦风记忆中的皇宫，其实是不到九千间的。 只不过那座宫曾经历过数百年的时间，多次修缮。 兴许许多建筑因为年久失修，从而拆掉了也说不定，最终只剩下不到九千间。 因为修建皇宫，是个极度劳民伤财的活计。 不亚于去打一场战争。 修建皇宫。 同样要集结全天下人之力。 皇帝强势，修缮自无问题。 可若皇权衰弱，皇宫修起来就会变得无比费劲。 秦风看着洛阳皇宫的图纸，最终长叹一声。 “这地方修的，哪里是宫？分明就是一座牢。” “后面的皇帝，稍微软弱，便会被囚禁在这宫牢之内。” …… 第574章 登陆倭国 能在掌握权势的，叫做皇帝。 掌握不了权势的。 就是傀儡。 一辈子都出不了宫的傀儡。 大哥的新皇宫的确足够的气派，四平八稳，极具大国气象。 这座新皇宫，也的确集合了大庆所有匠人们的智慧。 “本王能给大哥的意见，似乎只有一个。” “安地暖，安地暖。” “还是安地暖！” 北方不像南方，冬季还是很寒冷的。 若靠传统的炭火，或者火炕来取暖。 所耗费的能源是巨大的。 可暖气，甚至如今更进一步的地暖，则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虽说。 如今地暖刚刚出现，造价高昂，难以普及。 里面用到的青铜管，就有很多很多。 但这对于新皇宫的造价来说。 安上一套地暖，并不会花费太多。 迁都。 基本算是动用了举国之力，才能完成的事儿。 若不是往北方迁都。 顺势能将大庆的战略物资以迁都名义北调。 迁都这种劳民伤财的事儿，是绝对不能轻易做的。 只是，自有国策在此。 定都洛阳，与北方的复兴，也有极大的好处。 毕竟北方被游牧民族统治，沉寂了数百年。 “将这份图纸锁起来。” 秦风看完之后。 便将皇宫图纸锁了起来。 恢弘是足够恢弘。 威严也足够的威严。 就是住着想舒服，太难了。 纯粹的皇家宫殿。 不过作为天下间第一层的强大国度，大庆建造这等恢弘宫殿，也是必然要做的事儿。 否则那些藩属国万里迢迢的来朝贡。 发现所谓皇宫只是个小破屋子。 自然会被轻视。 可这般恢弘大气，那些藩属使者见了定会被深深震撼。 迄今为止。 除了辽地之外，没有任何地方，有能力修建出如此宏伟巨大的建筑。 而辽地。 也属于大庆的一部分。 只是由秦风高度自制罢了。 “大哥建他的新都，本王建本王的广宁。” “各有各的千秋。” 要说舒服。 秦风还是觉得广宁城最为舒服。 这是他的封地。 想怎么折腾都行。 而且。 目前辽地兵马已经抵达了对马海。 如今的红鸾，也正在向秦风汇报着相关情况。 “对马海是高丽与倭国中间一处海峡地带。” “两岸相隔最近的地方，只有八十多里。” “如今东胡兵已经乘船抵达倭国对岸，开始配合前往的高丽兵修建港口以及驻地。” 要彻底灭亡倭国。 这必然是无比漫长的过程。 驻地更是绝对少不了的。 而且要按照最高标准来修建。 并且不能仅仅修建一处。 “倭国人的动向呢？” “当地大名向驻地发动了攻击，如今连带着他的家将尽数死掉。” 辽人堂而皇之的在当地大名的地盘上修建港口。 这已是明晃晃的敌对行为。 当地大名怎可能无动于衷？ 而面对当地那两千多名倭国武士，辽兵都没用上。 东胡勇士直接就给灭了。 东胡勇士，同样拥有着好战的基因。 只是他们的周边，除了欺负欺负动物外。 没有任何他们敢动手的地方。 唯有辽王征召之时，方才能有机会。 兴许他们会被辽王用得死掉。 但东胡勇士们也全部看开了。 他们为辽王战死。 他们的后代，就能逐渐成为辽人。 这对于部族的繁衍来说，是个稳赚不亏的买卖。 故而如今东胡部族为辽人的卖命程度，可谓是最高的。 更不用说。 如今东胡人的地位，还要优于高丽人之上。 也让东胡人觉得挺好。 至于这里的倭人。 那可是当初胆敢向袭击辽王车队的畜生！ 作为辽王的臣属部族，自当为辽王扫清一切障碍。 “原本按照规矩，辽兵该派兵支援。” “只是当支援抵达的时候，仗都被彻底打完了，脑袋堆了数百具，剩下的倭人要逃，却快不过骑着马的东胡勇士。” “如今辽人正在摸清倭国周边水文，绘制地图。”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对于海军来说。 绘制水文是至关重要的步骤。 辽地的战舰固然庞大，已经足以堪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战舰。 但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再巨大的战舰，也显得无比渺小。 无论是海上的风暴。 还是隐藏在海面之下的暗礁。 都是无比致命的。 稍有不慎，战舰便会触礁倾覆，耗费了众多人力物力的舰船，就此沉没的话成本太高了。 故而稳定的航道，在航道时至关重要。 更不用说。 如今已步入了夏季。 还好辽兵打得足够快。 若是再过一些日子，怕是要到了多台风出现的季节。 当年胡人的战船，便是倾覆在了台风之下。 倭人至今还有流传甚广的神风名号。 若到了台风的季节。 即便辽地的战舰配备了蒸汽机，也必须在港口内躲避风浪。 “一个半月的时间，所有部队必须在倭国站稳。” “另外派遣高丽士兵，就近搜寻军队补给。” 军队出征，补给方式往往两种。 一种千里迢迢的送。 前面军队打仗，后面就是辎重。 大庆用兵，素来如此。 而另外一种。 则是携带少量补给，所有补给就近取用。 这是说得好听的。 不好听的，就是就近抢。 这也是北胡人最爱干的事儿。 主要是大庆地方上的物资很足，北胡骑兵过来，基本都能就地补给到。 如此一来，少了辎重的烦恼，全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打仗速度自然极快。 此番辽兵出征。 除了一些重要物资外。 其余粮食等物资，基本都是高丽补给。 甚至可以说倾尽了高丽全国之力。 灭倭之战还没打。 辽地海军就已经在归途的时候，运回来大批大批的高丽物资。 可以说。 仗刚要开打。 辽兵就已经开始大把大把的捞钱了。 秦风此次用兵。 除了用了兵，以及输送了海军火炮之外。 其余一应物资，从杨永那里缴获的基本就够了。 甚至还有足够的剩余。 至于覆灭倭国。 也算是秦风对于辽海军的磨炼。 虽说…… 如今的辽海军，还没有独立军种的概念，更像是辽骑兵的辅助兵种。 但秦风知晓。 想要彻底覆灭倭国。 辽地的海军，必然要足够的强才可以！ …… 第575章 倭人联合 倭国四面环海。 海岛类的国家，就算再小，海军的实力也是相当强大。 因为海军是统一之后，必然发展的路径。 航海。 是这类海岛国家的必需技能。 若困守孤岛，那么即便千年万年，这里只会形成封闭的生态，不会有任何变化。 幸运的是。 倭国距离大庆，算不上远。 也就导致他们所有的文化，基本都源自这片陆地。 白平双脚踏在战舰的甲板上，眺望着远方的碧海蓝天，以及身后战舰迸发出的滚滚黑烟。 巨大的船身随着浪花起伏，白平努力抑制着快要止不住的呕吐感。 他还算好。 有许多无敌的辽地将士，都已经吐的稀里哗啦。 “吐一吐，吐习惯便适应了。” 穿着白衣服的舰长叫李渔，在向辽兵们传授着晕船的经验。 白平眺望着远方的海面。 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好受些。 “真搞不清楚，当初能把龙舟划偏了撞船的人，如今能成为这支舰队的指挥使。” 白平的话看似嘲讽，实则满是感慨。 李渔嘿嘿的笑着。 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雪白无比的大板牙。 “矮个子里拔高个子呗，我家里祖上就是打鱼的，对水性可比你们了解的更多。” “况且有了这大船，我这功劳可半点没少立。” 白平看着身侧舰船上那些窗口。 每一个窗口的后面，都是黑黝黝的火炮。 “这么多火炮放在船上，你要是都能打输了，不如干脆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李渔丝毫不在意白平的话。 脸上笑得依旧很开心。 “这都是王爷的恩赐，必然得帮王爷把事儿给做好了。” “你我能有今日这地位，不过都是借了王爷的势，得了时运罢了。” 白平听此，重重点头。 “若无王爷，你怕早已成为河中尸，而我也早已是枯骨。” “是啊，忘不了跟随王爷转战的日子，那才真的畅快，而如今，我们也算得上家大业大了。” 白平却摇了摇头。 “还不够。” 李渔眼睛猛然一亮，左右看了看，最后凑到白平身前小声道。 “王爷莫非是想……” 李渔往头顶上指了指。 白平也瞬间明白了意思。 不就是皇位吗。 实际上辽人很多人都有所怀疑。 只是唯有近侍才清楚。 “王爷的志向，非那个位置所能比拟。” “你我不要妄加揣测王爷的心思，做好本分就好。” 李渔听此，顿时满脸严肃。 “那是，王爷指哪我打哪！这次必然将倭国彻底给打回成一群猴子！” 白平点头。 “能用的抓回去当矿工，不能用的，死。” 白平清楚。 辽地的猛人有很多，而王爷之所以选他作为征讨倭国的主将。 无非就看上了他一点。 足够的狠辣无情。 他是众多辽将之中，最为残暴之人。 而他最擅长干的事儿。 就是坑杀俘虏。 “倭国的武士浪人，一个都不能留。” “封锁好大海。” 白平看着即将递进的港口，无比郑重说道。 他是此次战争的最高统帅。 就连李渔这支舰队的指挥使，必要时他也是有权指挥调度的。 只是。 辽地的海军舰队，基本都在执行王爷的命令。 “放心吧，倭国的所有海港，都将化作废墟。” “你们到了岸上，才要万分小心，那群倭人兴许要联合了。” 白平不免露出笑容。 “不怕他们联合，就怕他们躲躲藏藏。” 辽人何时惧怕过正面战斗了？ 言谈之间，战舰便已靠近了海港。 入目的是连片的营地。 这里聚集了大量士兵。 而且后方还在不断的增员。 两万辽兵，毫无疑问占据了这片营地内最好的位置。 其次则是东胡勇士。 以及…… 北胡骑兵。 北胡骑兵出现在这，白平还是相当意外的。 他看向那群北胡骑兵，简直跟看死人一样。 奈何。 指挥这支北胡骑兵的，是辽人。 周涛。 这位老成持重，三十多岁看起来像五十多岁的人。 他曾是朱烈将军的副将，随着朱烈将军深入草原，抵达北海，又在草原上转战。 若是论资排辈。 周涛尚且还在白平之上。 “周将军，怎么北胡骑兵都来了。” 对于这群北胡人。 白平总有种想将他们全部弄死的冲动。 周涛自然也看懂了白平的表情。 辽人对北胡人的恨意，绝非一时半会儿能够抹平的。 “这些都是草原上最贫苦之人，深受八大部压迫之人，如今已然归化。” “况且，在这倭国境内，不也有一群北胡人吗？” 说到此处。 周涛也满是感慨。 如今愿意为王爷效力的，简直太多太多。 甚至周涛觉得。 如果王爷愿意，辽人自行覆灭北胡之后。 剩下的北胡残部，定然愿意追随更加强大的王爷。 那时候。 王爷就是新的北胡大汗！ 只是王爷似乎并没有这么做。 但这并不影响，如今潜伏在北胡地的辽兵，如今已经转化相当部分的贫苦牧民，为辽人所用。 这两万骑兵，便是如此。 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为那流传在草原传说中的辽王，献上属于他们的忠诚。 白平听此，则冷哼一声。 “为了避免误伤，周将军与分兵可好？” 周涛来了兴致。 “哦？” “周将军带两万北胡骑兵，十万高丽兵，向北方横扫。” “本将带领辽兵，去覆灭倭国势力最为强大的大名。” 周涛不免望向扎营的北胡骑兵。 也清楚白平不愿意用北胡骑兵。 但想来。 倭国内的诸侯，也无人能抵抗住王爷的兵。 “可以，只是听闻如今倭国境内最大的几个势力，正在征调倭国境内所有浪人，准备来袭。” “如今已有二十万倭国武士联军，正在路上，甚至应该与高丽兵进行了局部接战。” 周涛到这处港口更早。 也更清楚倭国内的状况。 白平不免望向后方晕船的辽兵，神色逐渐变得郑重。 “还有几日抵达至此？” “五日。” 听此，白平不免放心了许多。 “五日时间，足够恢复了。” …… 第576章 幕府将军 相比于善水的南方人。 北方基本上全是旱鸭子。 到了辽地。 那基本旱得不能再旱。 你让辽人冬天在河面上打出溜滑，绝对能玩出花样来。 可要是在水里游。 或者乘坐船只。 渡过这百里海面，没有全趴下，还保留着一定的战力，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 若是倭人现在跟刚上岸的辽人打。 那绝对差不多能跟辽兵打个五五开。 辽兵还能挺着，纯靠意志在那里强撑着。 好在晕船的只有一半多点。 还有些不晕船的。 等恢复个两三天，基本战力也就恢复个差不多了。 “原本我并不理解，灭个倭国为何要用东胡人，高丽人。” “如今方才知晓王爷高谋。” “有东胡人高丽人充当屏障，登陆时可以多替我们挡一挡敌人，让我们能够有更充足的时间恢复到巅峰战力。” 白平望着休息的辽兵，感慨颇多。 虽说巡逻等方面，终究得辽人自己看。 但辽人带着东胡人巡逻，或者高丽人巡逻。 巡逻的范围明显变大了许多。 甚至所耗费的人手也更少。 确实省下了不少麻烦。 两万辽骑，也陆续抵达这座称为对马港的港口，并在营地内休整。 数量最多的高丽兵，则多向倭国境内散开，掠夺一切能掠夺的物资。 或者被倭国武士杀死。 只不过一旦有高丽兵死亡，立刻便会迎来东胡勇士。 东胡人可是骑兵。 倭人武士的刀再快。 也快不过东胡勇士的弓箭。 常年以渔猎为生的他们，弓箭射得又快又准。 倭人倒也有弓箭。 只不过他们的弓箭一人高，看起来极度夸张，而且射出的距离相当有限。 弓箭的制作水平。 简直跟原始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而东胡人。 在这片土地上，也重新找回了自信。 东胡那片土地上，他们是被欺负的存在。 北胡人来了欺负他们。 至于辽人…… 这个不好乱说。 毕竟他们生活的部族，都已成为辽人的附庸。 而且他们的后代。 接受了辽人的教育，也就逐渐成为了新的辽人。 即便辽人再怎么看不上他们，东胡勇士们觉得也是应该的。 论武力，他们打不过辽人。 论智谋，更是被辽人吊打。 论富裕，若不是附近的东胡人变少，猎物明显变多，再加上偶尔也能从辽人那里换取到足够的粮食。 他们恐怕会经常饿着肚子。 总之。 辽人瞧不起他们，也是应该的。 好在他们的后代，正在接受辽人的教育。 也会变得跟辽人一样。 留在辽地的东胡部族。 显然瞧不起跟着乌恩跑掉的那些东胡部族的。 即便他们如今在北胡占据了最大的牧场，甚至成为了第三大部族。 可追随辽人的东胡部族很清楚。 他们早晚得被辽王灭掉。 跟着北胡人厮混，没有半点前途可言。 “跟倭人作战，如若狩猎一般，都用不上辽兵动手，我们便已足够。” 东胡勇士们自信心爆棚。 高丽人跟这些倭人，明显是有仇怨的。 倭国武士连大庆沿海都劫掠。 自不可能放得过离得近的高丽。 相比于大庆。 高丽人显然是更好欺负的。 而且倭人侵扰高丽，也不是几年或者几十年的事儿。 前前后后。 怎么也得被劫掠了几百年。 倭国但凡觉得行了，第一进攻目标，就是占领高丽。 故而高丽人与倭人。 基本是世仇。 高丽兵到了倭国境内，军纪什么就不用说了。 说了也没用。 反正该干的，不该干的，全干了。 如果说倭人恐惧辽人，畏惧东胡人。 那么对于高丽人。 完全就是憎恶了。 也正因为军纪败坏。 死掉的高丽兵，也是最多的。 这也进一步加剧倭人与高丽兵的厮杀。 刚一接战。 处于前线的双方便进入到了杀红眼的状态。 北岭。 这里是倭国的都城所在。 倭国如今有两座都城。 一个称之为北岭。 另外一个称之为南都。 北岭由于距离前线最近，更是有幕府将军亲自坐镇。 足利义直望着室内跪坐了一屋子的大名，脸上不动声色。 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足利义直。 也就是现如今的幕府将军。 倭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是天皇。 可实际上。 天皇只是一个象征。 倭国的最高统治者，也一直都是幕府将军，其次就是各地方上的大名。 只是到了足利义直继承幕府将军以来。 足利家虽说还是最为强大的。 可其余大名的势力也在飞速增长，加上足利家内部除了矛盾，无暇顾及其他大名。 也就导致倭国基本处于割裂状态。 大名之间甚至为了变强，收编更多的武士，也彼此间相互攻伐。 而如今。 倭国内最强大的大名，基本都跪坐在足利义直的下方。 “上杉家，武田家，毛利家，德川家。” “若非辽人打来，你们这些大名，怕是都不想坐在我的下首，恭恭敬敬。” 足利义直相当得意。 辽人入侵。 足利义直觉得帮他解决了内患，在形式上得到了统一。 他这个幕府将军。 也因此具更具有权利与威望。 “真恨不得辽人能在这待得更久一些。” 足利义直最为清楚。 唯有辽人这个外敌存在。 他这个幕府将军的话，才最为好用。 若没了辽人，他的权势必然下跌。 特别是德川家。 听说德川家窃取了大庆兵阵宝图，正在偷偷演练，极具成效。 这份宝图。 当真在倭国内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为了这一张宝图，大名们不知派出了多少家族内最强大的武士沿途争夺。 奈何。 这张图最终还是被德川家得到了。 德川家那个狡猾的大名，深知宝图会引来争夺，竟提前散出十几份假的大庆军阵宝图！ 导致许多强大的武士，觉得拿到了真的从而收手。 而等他们背后的大名得知不对时。 德川家训练的军阵，已经极具成效，早已无人在敢正面进攻德川家。 大庆军阵。 天下无敌。 德川家因这一张图而兴盛。 也让倭国境内的其他大名，打起了大庆的主意。 甚至还在犹豫，要不要再派出一些武士以及浪人，再度袭击大庆太子。 …… 第577章 破灭辽兵，不过只手 演练出大庆军阵的德川家。 已逐渐成为倭国大名所有人都忌惮的存在。 也让倭国的大名们。 都想效仿德川家。 派遣武士再去大庆走一趟，将大庆的军阵带回来。 只是。 想要深入大庆，就必须有大庆内部的官员配合。 据说跟德川家联络的官员，地位很高很高。 除了德川家之外。 尚且无人能联络上那名官员。 若无大庆内部人联络，他们根本无法掌握大庆太子的动向。 更别说深入到大庆腹地。 只不过。 如今他们拥有了新的机会。 “辽王，大庆最强大的藩王，战力最强大的存在！” “若能与辽兵交战，从而获取到辽人的军阵之法，定然不弱于德川家的宝图！” 如今这群倭国大名坐在此处，许多人都有这个心思。 交战，窃取，模仿。 就算死再多的武士。 只要能得到辽兵军阵的十之一二。 他们都有极大的机会成为倭国内最强大的存在。 至于辽兵是否会攻打下他们。 这根本不在倭人的考虑之内。 从倭国存在开始，这里就没有任何外敌，能够打下他们的土地。 当然。 这是倭人自以为得意的想法。 实际上。 是没有任何人，看得起想要占有这片土地。 白给都不要！ 故此。 这群倭国大名，根本不在意辽兵的侵入。 “辽人如今正在山口县，距离北岭只有千里之距。” “我们的先行军，抵达到了哪里？” 武田家的老大名，率先开口询问。 “广岛县。” 回答的是上杉家大名。 昔日因为上杉家的武士浪人，袭击了辽人牧场。 也从而被辽人得知了上杉家的名。 据说。 如今辽人攻打辽地，主要要覆灭的目标是两个。 一个就是他们上杉家。 因为他们上杉家的武士，曾对辽王不敬。 这让上杉家的大名，简直想请鬼神将那名对辽王不敬的武士重新复活了再杀死！ 可惜没有这种事儿。 故而上杉家大名简直恨死了那名武士。 用大庆有句古话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都被捉了，一点都不识时务！ 导致辽人出兵攻打，必要覆灭他上杉家。 如今的上杉大名，简直慌得很，也是在座之中，最为好战之人。 不打不行！ 必须得将辽人打出去，上杉家才能保得住。 甚至。 万一胜了辽王一二，那么上杉家在倭国境内反而能够得到飞速提升。 倭国境内的武士们，也都能因此来投奔上杉家！ 故而先行西去，正在广岛县与高丽兵接战的二十万倭国浪人。 也正是以上杉家为主的力量！ 此时的上杉大名。 也迫切希望得到其他家的帮助。 无论是什么。 “你们的部队还有多久才能集结完毕？” “我们必须将辽人兵马，阻止在北岭以西，决不能让他们达到本州平原之内。” 本州。 也是倭国最关键的地方。 这里不但有着倭国的一座都城。 还有着最为肥沃的平原。 昔日被辽王流放的北胡人曾打到了本州平原之下。 好在最后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北胡骑兵的战马受了惊，也就此退出了本州，成为了一股在岛内到处劫掠流窜的势力。 只是。 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去想那支流窜掠夺倭人贩卖到辽地的北胡人骑兵了。 必须在关西，阻止住辽人的进攻！ 毛利家大名目光扫过所有人。 “大倭国的所有武士浪人都在集结。” “至少需半个月的时间，方能集结完毕。” “以上杉家的实力，拖住辽人半个月，应当不难。” 上杉家大名听此，心底暗中松了口气。 “半个月吗？” 上千里的路，走怕是就得走半个月了吧！ 更何况辽人也要与他上杉家统帅的浪人们作战！ 上杉家的浪人。 也绝对是倭国内，抵御辽兵最坚决的一股力量。 “上杉家需要粮草，兵甲。” 上杉大名开口。 上杉家的底蕴，算上亲近上杉家的大名们。 总共也就能凑出十二三万的部队。 剩下的那七八万武士，也都是沿途就近大名加入进来的。 故而后勤供应上。 得需要这些人的支持。 虽说。 倭人的战争，往往都没有什么后勤可言。 毕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 只是此番动用的武士数量太多，必须得有支持才行。 幕府将军足利义直大手一挥。 “上杉家所需粮草，幕府全数供应。” 这一刻。 足利义直也需要收买人心。 作为幕府将军，这点粮食还是不缺的。 而能趁此拉拢上杉家，还是相当值得的。 果然。 上杉家大名脸上露出感动之色，恭敬向足利义直行礼。 “感谢将军。” “都是为了天皇效力。” 足利义直笑眯眯的说着。 虽说天皇已被幕府基本架空。 但天皇在倭国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是无比超然的。 你可以夺走天皇所有的权利。 但不能不对天皇不敬。 这是所有倭人的认知。 若无天皇存在，倭国内怕是早已四分五裂，无法做到形式上的统一。 武田家大名听此，则是望向了在座内，最为沉稳的德川家家主。 毫无疑问。 除了幕府将军外。 如今大名内实力最强的。 应该就是德川家了。 “德川家的武士浪人曾袭击过大庆太子与辽王的车驾，也因此触怒辽王，远征倭国。” “是德川家将灾祸招致，如今却不做声，是何打算！” 显然。 武田家大名，对德川家相当的不满。 原本获得一份假的宝图就足够恼火。 没想到如今辽人进攻，他武田家要率先承受代价。 毕竟武田家在关西，可是有一片不小的土地。 辽人一旦打来，他武田家要率先遭殃。 这也让武田家对于德川家，分外的不爽。 德川家大名脸上依旧满是淡然之色，望向武田家大名的眼里，也满是轻视之色。 “我已参悟透庆人军阵之精髓。” “只再需一段时间，破灭掉这些敢来袭击的辽兵，不过只手。” 德川家大名举起一只手掌，轻轻拍下，脸上满是自信。 一时间。 室内大名们骇然。 就连幕府将军足利义直，都在惊疑不定。 …… 第578章 坚壁清野 辽兵在山口县，对马港休整了三日。 也终于恢复了元气。 关于周边的情报，也基本摸了个清楚。 “此地如若东去，则是大琉球国地界，那是附属国，不能动。” “大琉球也派遣使者过来，声称大军若缺乏粮草等补给，琉球国愿意供应部分。” 白平说到这里时。 还是相当诧异的。 但想想后，便也明白了。 大琉球原本是三个王国。 三个一直被倭人欺负的王国。 最为被欺负的没办法了，合计合计干脆成立了一个王国。 也就是大琉球。 难得的是，大琉球的王不单是大庆册封的，而且大琉球的语言与文字。 都是大庆的！ 只不过大琉球的人，说的有点像南方的方言。 听不懂。 辽人根本听不懂。 别说这是在大琉球。 辽人就是去南方一些地方，说的那些话也压根听不懂。 好在。 派来的使者会说官话。 虽说此番送来的物资算不上多，但也表明了大琉球国的心意。 白平倒是没有在意。 不过与倭国基本紧挨着的大琉球，倒是透露了不少情报。 比如倭国基本分为，本州、关西、关东、四国、北海等几个区域。 如今辽兵所在。 便是关西。 只要一直往东打，灭掉五个县，便能打到幕府将军所在的本州、再往东打，则是最为肥沃的关东。 听说。 王爷流放的北胡人，就跑到那块去了。 而东进的道路，是一片狭长跟虫子似的海岛。 窄处不过百里。 最宽处，也不过两百里。 这样辽兵沿着三条道路一路横推。 基本能保证五个县什么都剩不下。 只不过在连接倭国本州的狭长地界南边。 还有一处相对独立的海岛，称之为四国，实际上也就四个县。 “不急着打到本州。” 白平早有定夺，此时召集李渔、元洪等人，制定作战计划。 “先将关西五地、四国之地竖壁清野。” 白平最终望向了周涛。 “北胡骑兵出征否？” 周涛脸上带着笑意。 “不曾。” “北胡骑兵覆灭四国。” 对于这临时调整的策略，白平还是有些羞涩的。 东进有三条道。 一南一北两道沿海，最中间还有一条道。 原本白平计划北胡骑兵从北面那条道一直打的。 只是现在看来。 还是让北胡骑兵去控制住四国那四个县最好。 周涛对此命令毫无异议。 “需海军协助渡海。” 李渔则点头。 “四国岛海面，会进行封锁，同时帮助北胡骑兵过海。” 北胡骑兵这群骑马的，比辽兵渡海更惨。 基本到了倭国，战力全没了。 怪不得大胡皇朝天下无敌时，会被倭人给打败了。 这群常年骑在马上的人。 根本坐不了半点的船。 只是。 如今安排了任务，北胡骑兵还得坐一回船。 只不过这次距离少，前后怕是用不上一个时辰。 与四国岛中间隔着的那道海峡，也就几十里的距离。 北胡骑兵应该能挨得住。 至于周涛，对此安排并无半点怨言。 与朱烈将军相比。 白平虽说年轻，但明显要靠谱的多。 要是朱烈将军在此的话。 恐怕早就莽到本州，先干死幕府将军再说。 只是那么做的话。 远远不如这般稳扎稳打，竖壁清野。 周涛觉得竖壁清野这个词，用得很绝。 总之懂的都懂。 关西五县，四国四县。 除了野兽外，见不得有任何一个倭人。 海军的兄弟，怕是少不了忙碌了。 不过听说后方海船制造速度挺快的。 每过一段时间，都有一艘大海船下水，简直跟下饺子一样。 但想想也是。 毕竟大庆基本将所有造船匠人，都送到辽地来了。 基本能与大庆的造船业，全放在了辽地。 这要都能慢了，那简直都对不起王爷！ 总之。 光着九个县的倭人，目前辽地的矿工，应该是不缺了。 而且这九个县多山，这里的倭人对于挖矿，应该也相当的熟悉。 不过听说本州那里的银矿多。 但对此，周涛也并不在意。 反正无论谁占据了那里的银矿，最终都会是属于王爷的。 “快到了有飓风的季节，必须快速用兵，防止飓风对征讨有所影响。” 李渔不免提醒。 夏秋之季。 海上往往都会吹来飓风。 辽人对此没有半点概念。 唯有南方等地，基本年年都会受到飓风影响。 最可怕的时候，连房子都能被飓风给吹飞起来，大树更是被飓风连根拔起。 倭国作为海岛，受飓风的影响最重。 这点，也多亏了招募到的南方水手。 若无此顾虑。 怕是辽兵得吃大亏。 正面作战，基本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战胜辽兵。 但在面对天地威力之时。 再强大的部队，有时候也往往显得很脆弱。 白平对此根本不担心。 “可惜王爷不在，王爷若在，这飓风怕是也会为王爷所用。” 此话一出，帐内众人纷纷点头。 这天下间，就没有叫错的名字。 王爷每番重要征战时，风向都在助着王爷。 只是。 辽地终究要变得更加强大，而他们也不能事事都靠王爷。 那简直是给王爷丢人！ 此番入倭作战，即便遇到再多的问题，也要克服。 就目前为止。 最大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气候。 倭国的海岛气候，辽兵身上每天都觉得湿漉漉的，这在干燥的辽地是很难想象的。 再加上倭国多山，若非有同样多山的高丽人探路。 辽兵不知道得遇到多少次埋伏。 “此番征战，最关键还在于如何用好高丽人、东胡人、北胡骑兵。” “辽兵充当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轻动。” 白平最终决定。 先让高丽人消耗一波。 如今高丽兵拉仇恨，东胡骑兵歼敌，配合的很好。 既然很好，而且在稳步推进，每天港口内都被送来大量的倭国俘虏。 那么不到危机之时。 辽兵就不急着动手。 李渔听此，重重点头。 “本部兵马若动，如若雷霆，倭人怕是会心惊胆战，自此投降。” “若是倭人害怕投降了，也并不符合王爷的战略目的。” …… 第579章 罪恶滋生之国 如今的辽兵，比昔日的辽兵，更加强大。 除了常规配备的武器之外。 最为关键的。 是辽兵皆配备了手雷。 作战时，每人身上携带六颗。 辽骑本就无敌，再配备上手雷，那简直就跟开了无双一样。 只是。 辽兵作战，要应对一项很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气候。 辽骑身上多穿铁甲，倭国之地已经进入到了夏季。 潮湿炎热的气候之下，铁甲难着！ 这等于降低了辽兵最关键的优势。 故而白平也不着急。 反正夏季就那么几个月。 等到了秋冬之时。 倭人会感受到两万辽骑的恐怖。 不过。 即便这种炎热的天气下，也并非是不能穿甲的。 必要时同样可以穿甲作战。 只是暂时倭人展现出的力量。 还用不上辽兵上手。 “关西五县，四国四县，必然要慢慢打，慢慢清理。” “要保证占领的土地上，不会再有任何倭人存在。” “竖壁清野，定然要执行得彻底！” 最终的作战计划，毫无疑问被定了下来。 自古中原之地，便有一句俗语。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土匪来了，地方上尚且能有所剩余。 而一旦兵来了。 就跟细密的用来刮虱子的篦一样，什么都剩不下。 显而易见的。 高丽兵不太合格。 只不过得益于倭人的风俗。 一旦倭人上了年纪，无法进行生产，便会被抛弃在荒山野岭中，任由其自生自灭。 因为上了年纪的倭人。 会消耗这片土地上本就不多的资源。 说好听的是让老人自生自灭。 难听的，实际上就是让他们去死。 故而山口县与广岛县内。 除了杀死的倭人之外，捕捉到的倭人，基本全是劳动力。 而且高丽人明显做了筛选。 能活着送到港口，转移到辽地当矿工的倭人，基本没有超过三十五岁的。 反倒是倭人女子，送来的极少。 唯有美貌的倭女，方才会被送来。 其余倭女，早就被这群高丽兵给祸害了。 只是美貌者，高丽兵多不敢侵染，不如送给辽人，充当功绩。 故而高丽兵的兵营内。 是有大量倭国女子的。 军纪自然已无法言说。 而倭人女子，也毫无礼义廉耻之心，羞愤自杀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有口吃的，跟着高丽兵他们同样也心甘情愿。 倭国。 是完全由武士统治的国度。 这里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是由武士进行主导，武士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而武士看女人。 与货物无异。 武士们也擅长用倭人女子，派遣到大庆去改良倭人的血脉。 或者从事风俗业，为倭国武士赚取更多的利益。 毕竟。 风俗产业，基本是个没本钱的买卖，来钱最快。 倭国的各大家族，麾下基本都有风俗女，也正是那些女子用身体换取足够多的金钱。 才完成了这些家族最原始的积累。 武士横行的这片土地上。 每一个角落，都写满了罪恶。 武士们逼良为娼、处死老人、虐杀为乐。 至于冻死饿死的倭人，年年都有不小的数目。 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人的数量简直太多了，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 辽地海军除了运送物资兵力之外。 回程时，多押运送来的倭人俘虏。 李渔望着乱糟糟的倭人俘虏营地，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在路上时，必须教会他们最基本的规矩。” “这些倭人，也不配称之为人。” 被抓的倭人，大多都骨瘦如柴，眼神麻木，没有灵魂。 再加上缺少衣物，一个个在营地内简直如若行尸走肉。 原本辽人还怕他们逃走。 可后来发现。 这群倭人俘虏，根本不愿意逃走！ 被辽人俘虏，能管两顿饭！ 若是逃走了，还会经常饿着肚子。 而且据说到了辽地当矿工，有三顿饭吃。 辽人的确入侵了他们的土地。 可若真的能去辽地当矿工，有三顿饭吃。 那简直比武士老爷们有良心多了！ 在倭国。 唯有几大家族的核心地界，或者是幕府南都之地，才能偶尔吃得起三顿饭！ 可去了辽地。 只要做工，他们就能吃饱饭。 这就导致辽人发布的任何命令，这群倭人俘虏无比配合。 这让李渔相当的不爽。 “娘希匹的，老子是来打他们的，怎么反而觉得是在拯救他们。” “荒唐至极。” “真的天下大了，什么东西都有。” 在李渔看来。 被倭国武士统治的倭国百姓。 早就没有了灵魂。 他们已经不配为人。 简直如若驯服后的行尸走肉。 “这样也好，运送时省去了不少麻烦。” 李渔脸色微冷。 “这些倭人，用来挖矿尚可。” “可要是用来修铁路，他们根本无法胜任。” 作为海军的指挥使。 李渔相当清楚。 捕捉来的倭人，除了挖矿的一批之外。 最为关键的。 还在于替辽人修建铁路。 那是个真正的劳累活。 只是。 就这群倭人的质量，能去修铁路？ 修完了火车都得冲出轨道去。 绝对不能用。 “这些倭人，都属于倭国边缘地的野人。” “倭国本州之人得到了教化，兴许能修建铁路。” 李渔听此，不免点头。 “只希望如此了。” 对此，李渔也并不抱有太大的期待。 他是明白，王爷想要探索这个世界的。 可除了大庆之外。 越往外探索，就越乱糟糟的，人活的连野兽都不如。 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好探索的？ 就连粗俗的北胡人。 都比这些地方文明无数倍！ “修铁路的活计，还不如交给庆人来做。” “王爷就是太厚道，庆人一人做工，必给三口一年吃穿用度的钱。” “实际上只要能让庆人吃饱后有略微的剩余，庆人大多都愿意做这种活儿。” 李渔万分感慨。 可也正是王爷的这份厚道。 才值得他们誓死追随不是吗？ 李渔拍了拍自己的脸。 “好好完成王爷交代的事儿。” “分出两艘舰船北上，必须摸清倭国近海的所有水文，开辟出足够安全的航线。” “对于白将军而言，沦陷倭国是他的全部任务。” “而这倭国对于王爷期待的海军来说。” “只是远航的一个跳板。” …… 第580章 那地方挺熟的 广宁城烈日炎炎。 这已经是工人们能获得高温补贴的气候。 虽说。 工人们并不觉得这有多热。 可架不住王爷愿意给。 辽地的工人们，虽说日常工资只够寻常一家开销的。 可有时候的补贴奖金等。 甚至有可能比工资还要多。 辽地的兴盛，不单单是辽王的强大，而是辽人一个整体的强盛。 这得益于平衡。 平衡的全民强盛，王也将强盛。 而不平衡割裂的强盛，王将衰弱。 其根本原因，最古老的兵法中便有阐述。 不平衡会加速内部割裂，即便整理的力量再强大，力不能为王所用，王自然就衰弱了。 秦风的强。 也跟辽人足够公平有关。 相对的。 大庆足够的强，内部却总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根源就在于公平差距太大。 有无数人想坐在支配者的位置上。 可那些位置，就那么的多。 基本上每个能上去的，都要用尽了阴谋诡计，也不知有多少人为之赴死。 力不能往一处使。 再强的力量也不行。 就跟庆皇要打北胡，要提前动员，先要整齐一国之心，而后再筹备兵家，训练兵马。 光是准备。 就需要几年的时间。 最后才能动用上举国之力去远征。 而秦风的。 只需一句话。 也正是因为秦风的话太好用。 只要说一句打。 必有人被辽兵所覆灭。 故而秦风平日除了听歌观舞之外，很少掺和到政务军务中。 身为辽王，他的意见份量太高太高。 但最基本的过问，还是要知晓的。 “倭国如何了？” 外面烈日炎炎，辽王大殿内却凉风习习。 甚至偶尔有一阵香风飘过，别有韵味。 这得益于辽王府新铺设的地暖。 地暖里面用的水，都是从深井里抽出来的井水。 据说辽王府这套系统，还用上了蒸汽机作为动力，进行冷水的循环。 可以说。 辽地蒸汽机最精巧的地方，不在于火车，不在于战舰。 而是被辽人放在了他们王爷的享受上。 毫无疑问。 这里的蒸汽机设计，耗费了辽人无数能工巧匠的心思。 只为了王爷能住的更加舒服。 当然。 辽王府里用的东西，基本都是辽人的技术储备。 说不准哪一天。 其中一项好用的技术，就被辽人普及，彻底改善辽人的生活。 地暖便是如此。 只是埋设铜管，价格太高，目前也只有辽王使用，辽人们才不会过于心疼。 殿内歌舞依旧。 红鸾也习惯了王爷这独特的办公癖好。 也无非就喜欢热闹。 兴许跟当年满辽地都见不到几个活人有关。 “白将军登陆后，只是让高丽兵与东胡兵在打，目前已完全占领倭国关西山口县。” 秦风听到山口的名字，有些恍惚。 那地方。 是不是走黑道的特别多？ 没想到那里竟成了如今辽兵的大本营。 也是。 真正作战的兵力就达到了八万。 再加上三十万的高丽兵。 盘踞在一座小小的县城内，连地里的泥鳅都能给挖出来。 扫灭一县，迁走能用的倭人，自然是极快的。 “目前高丽兵正在山口县西的广岛县鏖战。” “倭国的关西地区兵力，如今以上杉家为主导，在广岛县打得有来有往，辽兵暂时未动。” “白将军准备倭国兵力聚集得多一点，然后再一举全部歼灭，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红鸾汇报时，不自觉的望向秦风。 王爷怎么有些恍惚的样子？ 殊不知秦风在听到广岛这两个字，后面说的就听得不太全了。 这地方。 他熟啊！ 秦风甚至禁不住的搓手，暗自寻思啥时候辽人能搓出来个大炮仗。 然后在倭国的一些地方，好好搞搞蘑菇种植业。 只是以目前辽人的火力能力。 拉满了最多也就将广岛县每一寸土地都炸一遍。 只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兵力就足够了。 虽说秦风在广岛有些想法，但倭国内的战事，秦风除了给明确的目标外，并不打算管那些细枝末节处。 远在外的军队。 不适合微操。 虽然秦风完全有这个能力，却也不打算掺和。 “四平八稳，不急不躁，白平可以。” 秦风给了句夸奖。 这必然会传达到白平的耳中。 将在外，必然要给予足够的信任。 当然。 就算白平突然说，他想当倭国大都督了，也没啥问题。 因为白平这个倭国大都督。 能将所有倭人都坑死。 这个坑。 是真挖出的坑，不是形容词。 名号这东西，对秦风无所谓的。 他清楚远在外的辽人，不会背叛辽地，这便足够了。 况且。 所有人都觉得离倭国很远。 秦风却觉得近在咫尺。 倭国只是辽地未来海军远征的跳板。 这步棋，秦风布得很远很远。 得一步步稳扎稳打的走。 若是能在三十岁前有所收获，那是最好的。 倭国内，想将所有倭人灭亡，也很困难。 灭亡个八成，这是最为省力的。 最后的两成想要全部灭掉，将耗费成倍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秦风最多学学北胡人。 高过车轮的不杀。 只是车轮会不会倒下，那就不关秦风的事儿了。 谁的部下，没有一些阳奉阴违的主？ 至于倭国战事焦灼，打得不够快，有时候反而是好事儿。 打得快了，有时候往往有隐患在。 正面战场好打。 治安战才真得难打。 而慢慢的打，慢慢的蚕食，打得足够仔细，能确保任何敌人都能够消灭。 “八年内能将倭国灭了就行。” 秦风如此想着。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倭国那边，顶多了也就两万辽骑。 趁着打倭国，也能训练训练海军，让辽骑兵适应适应战舰的存在。 攻打倭国。 对辽地当真好处多多。 堪称磨刀石，让辽兵更加适应出海作战。 “以后打一打，得派兵出去轮换着在倭国作战。” “也让辽兵提前适应海外作战。” 虽然北胡还没有消灭。 但倭国既然已经要动手，那就必须提前按死。 否则这群狼子野心的东西，仗着大庆兵马难以打过去，必然会造出越来越多的恶行。 “这一波，本王不介意打得是快是慢。” “但必须保证一点。” “将倭人清理的彻彻底底。” “另外，多准备些火药，送到广岛县去，本王觉得去那里的将士应该会想看烟花。” …… 第581章 稻田蟹 辽地的夏很短暂。 很快便入了秋。 广宁城那恐怖的兴盛状态，也逐渐慢了下来。 到了秋。 也是收获的季节。 许多人，都要放下手里忙活的活计，去帮助辽王收割稻田。 辽地的土地过于广袤。 导致收获的队伍拉得很长很长。 这也是辽人为数不多放松的时候。 每年的收割，基本上到老下到小，基本都会参与劳动。 就连秦风。 也会象征性的割上一亩地的稻。 此时秦风便在广宁城最近、长势最好的一处稻田，熟练的割着稻子。 天子尚且亲自种地。 更何况秦风这位王。 这个时代，对农桑是极度重视的，秦风也不能例外。 “最开始时，辽地没啥吃的，那时候干活是真的干活，即便当王也没啥区别。” “二愣子那个傻子，每次都想跟本王比一比割稻子的速度。” “就二愣子割出的稻子，一点都不齐，干的糙得狠，不爽利。” 对于朱烈，秦风禁不住的吐槽。 如今朱烈也在跟着秦风身边割。 似乎比以往成长了许多。 至少没跟秦风来比一比。 似乎身边多了个女人，好了许多。 虽说那个叫做羊儿的姑娘，很明显还得好好的养一养。 一亩稻田，很快就割完了。 稻田的旁边，则设有凉棚，此时棚子内正煮着开水。 在开水的旁边。 则有许多许多的竹篓。 竹篓内，全是附近辽人捉来，最为肥美的稻田蟹。 相比京都澄阳湖的大闸蟹。 秦风偏爱这辽地的稻田蟹。 就是种稻子时，养在稻田内。 等到了秋天，稻子收了，螃蟹也肥美了。 虽说这稻田蟹没有大闸蟹那么大。 但辽地的稻田螃蟹，远比江南的更香。 辽地的螃蟹，普遍在一两到一两半之间。 一只二两的稻田蟹，那是一顶一的好。 个个膏满黄肥。 “煮螃蟹，煮螃蟹！” 秦风招呼一声，便有厨娘将螃蟹入锅。 有些美味，唯有在相应的时节才能吃到。 就比如这稻田蟹。 最好吃的时候，前后也就二十天左右，不到一个月的样子。 其他季节吃的螃蟹，根本不好吃。 秦风端着碗，亲自倒上了酱油，以及研磨好的山葵。 山葵这种植物，产自西南与西北。 倭国内也有很多。 这些山葵，便是从倭国内运来的。 倭国人还有另外一种无比廉价的替代品，称之为芥末，又称辣根。 芥末更呛。 山葵则口感柔和，微微辛辣感恰到好处，还带有丝丝甜味与清新的香气。 秦风喜欢用山葵酱拌上酱油。 然后就是吃稻田蟹最完美的蘸料。 得益于辽兵正在倭国内征战，秦风倒也满足了口腹之欲。 更为关键的。 是现在的倭国内绿色天然，没啥污染。 吃的山货令人放心。 “别看这螃蟹一只只有二两，这个季节肥得很。” “一般人吃两只就被香得顶到了，吃三只基本撑了。” 虽然如此说。 对于秦风。 则根本不存在吃饱了这一说。 即便拥有如此地位，秦风也很少有吃饱吃撑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 都是八分饱。 据说这是最为养生的吃法。 秦风纯粹是想要完全吃饱很难。 此时秦风一人吃，身边六名美人在扒螃蟹。 否则按照秦风扒螃蟹的速度，从中午吃到天黑都很难吃饱。 辽人吃螃蟹，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南方人吃螃蟹讲究蟹八件。 特意造了八件吃螃蟹的工具。 辽人纯靠手。 相对于公的，秦风更喜欢吃母螃蟹，满满的黄香死。 吃只螃蟹。 再来点蘸酱菜。 解腻。 蘸酱菜这种吃法，也唯有关外有。 主要原因是这片黑土冬季更冷，种出的蔬菜普遍更甜。 只需要洗干净蘸点大酱吃，就是无比的美味。 相应的。 到了京都，就不能有这种吃法了。 那里的气候，很难找到合适的蔬菜。 每个地方，根据其独特的气候，产出独特的美味。 就如同岭南那些美味的菌子。 只是据说东胡人的老林子里也有。 只是这片土地的人，基本没有敢乱吃的。 与王妃侧妃，在这稻田地头从中午吃到了下午。 也将割好的稻子，全部带回了辽王府。 自己劳动后的成果。 往往吃起来更香。 就连庆皇都喜欢在皇宫里种地。 只不过庆皇今年的乾清宫据说翻修了一次，引入了许多新的品种。 坤宁宫也是。 辽王府倒是扩建了菜园果园。 只是有些珍惜果木，到了辽地水土不服，差点养死。 这要被庆皇知道了，怕是得心疼死。 望着大堆大堆的稻穗被运到广宁城内。 秦风心情也变得很好。 “未来广宁城这无比宽阔的街道，就要被晾晒的稻子全部占据了。” 红鸾脸上笑容很甜。 “王爷当时要将道路修得宽阔无比，没想到到了秋天就用上了。” 秦风听此哈哈一笑。 “当时本王可没想到用来晾晒粮食。” “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又是丰收的一年。” 辽地的粮食产量是极高的。 用自给自足已经不足以形容。 今年的丰收，收获的粮食至少够四百万人吃五年。 广宁城的粮仓，早就爆满了。 而要做的。 就是将陈粮全部消耗掉。 然后再将新的粮食送进去。 辽地屯粮，倒是没有范阳世族们囤积的那么狠。 也就囤够吃三年的。 也幸亏辽地来了许多新矿工。 否则这些陈粮，广宁城人都消耗不掉。 “倭国送来的矿工，有过预估吗？” 秦风转头问了句。 “前后预估在两三百万倭人左右，不过这大概得需要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海军的运力还是不太够。” 受限于倭人矿工的，不是倭国战士们的进攻速度。 而在于辽地的战舰，根本不够用。 “蒸汽机的技术基本稳定，新造的舰船基本都配备了蒸汽机。” “也有铁轨铺设到了港口，方便运送煤矿装船。” “李渔说必须要在高丽、倭国等地，建立永久补给港口，不能让战舰一直总在辽地来装煤炭，这样战舰拉得更少。” 秦风听此，大为欣慰。 …… 第582章 枫叶红于二月花 辽地的远洋战舰，完全离不开煤和水。 水倒是好说。 随便找个陆地，很容易就补给了。 但煤炭开采。 目前为止，唯有辽地有。 大庆南方倒也兴起了煤炭开采行业。 但煤炭供应数量，还很少很少。 只不过倒也能充当补给。 辽地的铁甲舰，如今还留存风帆动力的。 就是为了防止跑了一半，煤炭突然烧没了。 那在海上就很尴尬了。 难不成要等着海盗来救援吗？ 故而李渔提出在高丽、倭国修建港口，甚至就近寻找煤炭。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 “派人前往高丽近海、倭国近海寻找煤炭，就近建立港口。” “另外驻港口基地士兵，也需要派遣辽兵守护。” 每个基地派遣的辽兵应该不用多。 千八百人，应当已经足够。 但能想见到的是。 未来随着辽人的战舰走的越来越远。 辽兵的基地必然也就相应的变得越来越多！ 秦风突然理解。 为何殖民者喜欢租借港口了。 不租借不行！ 实际上对于殖民者而言，港口最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至少辽人准备在高丽与倭国修建的补给港口。 必然是要掌握在辽人手中的。 这东西。 就跟大庆陆地上的驿站与城镇一样，不可或缺的东西。 “未来辽地的战舰开到哪里，就得在哪里修建港口。” 秦风觉得这挺有意思的。 虽说高丽与倭国的煤炭数量应该很少，开采难度应该也挺大的。 但数量再少，也是有煤矿的。 足够辽地战舰的补给。 至于开采难度。 如今有这么多倭人矿工，那就没有什么开采难度。 即便是矿洞下挖掘，也不算什么事儿。 “沿途修建补给港口，批准，发布本王王令，任何人阻碍辽人修建港口、海军自行处置。” “是。” 红鸾脸上带着笑容。 王爷的这道王令，海军应该都会懂。 以后海军看好了哪里。 直接打就完事了。 只要在舰炮的射程之外，海军看上哪里，哪里就是辽人的港口。 至于港口修建，用高丽人即可。 煤矿供应。 用倭人最方便。 没想到不知不觉，辽人已经将这附近的两个国度都调用了起来，为辽人服务。 这道王令传递给李渔时。 已经是一段时间后的事儿了。 最近的李渔，只能带着庞大的海军战舰，窝在对马港的港口中，根本出不去。 “这破地方。” 李渔不由暗骂。 这一夏天，并不太平。 原本广岛县打得挺好的。 高丽人与倭人菜鸡互啄，还挺有意思的。 那些离谱的战争操作，看的辽人们都稀奇！ 总之一句话。 能赢的仗赢不了。 赢不了的仗赢了。 简直颠覆了辽人的军事素养。 可这高丽兵在倭国内的战事，偏偏就这么的离谱。 还好东胡人正常些。 除了倭人设下的大埋伏，不小心踩进去损失一些东胡兵之外。 东胡勇士对倭人有很大的优势。 山林作战，很少有能比得过这群生下来就靠渔猎为生，钻老林子的人。 而且论布置陷阱，东胡人更是行家。 有些陷阱看得辽兵们也稀奇。 兴许跟辽人待久了。 这群东胡人也长脑子了。 只是就在倭国二十万先行军，与高丽兵在广岛正面摆开阵势后。 来飓风了！ 飓风、海啸、地震。 基本打几天，就得歇一段时间，躲避天灾。 在被飓风吹得撞坏了两条船后。 如今辽海军也掌握飓风预警的能力。 也挺简单的。 给呆在辽地的钦天监官员带到船上了。 那名老官员前后吐了六天，最终终于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至于预测的准确率，也并不是把把中。 也有不准的时候。 十次能不准个一次半次的。 也够用了。 如今便是又要来飓风，辽地战舰只能来天然海港躲避。 “这破地方，真不稀罕要。” 李渔忍不住跟部下吐槽着。 也理解古人明明能占领倭国，却偏偏不稀罕要这地方了。 占领了当真没有任何异议。 而且王爷只是要他们消灭掉倭人。 只是占领海港，用作沿途补给。 也不曾说要占领这破地方。 原本辽人觉得倭国地方挺大的，占了可以迁移过去，没必要未来任由野兽在倭地泛滥。 那是那群人没来倭地看看！ 野兽到了倭地，都得嫌弃这地方破。 “到秋了，飓风也要停了。” 钦天监的老官员，摆弄着战舰上的观测仪器。 这些观测仪器。 也是辽地技术的体现。 用来测距，观星，都很好用。 若无舰船上的这些仪器，当真很难留下这钦天监的老官。 “而且这倭国秋季的红叶，也别有一番风味的。” 李渔撇了撇嘴。 倭国多山。 到了秋季，满山红叶，倒是极具有风味。 京都的栖霞山秋季一山红叶，景色便已极美，仿若晚霞栖息在哪座山上。 至于在倭国。 红叶随处可见。 甚至还有独特的红叶狩，认为红叶的红，是枫鬼的血将叶子染红了。 因此还搞出了红叶祭。 “本将倒是挺想让倭人的血，染红这里的每个山头。” 李渔毫不忌讳。 若非管理舰队更重要。 他更想随军出征。 虽说。 如今辽兵也没动，辽兵们简直都快要憋死了。 钦天监的老官听此，却是大笑了起来。 “有意思。” “只是史书记载，千年前的倭国没这么多枫树。” “兴许是千年前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传到了这，让倭人喜欢上了这种枫树。” “出现那首诗的时候，也是倭人全面学习中原的时候，只是学的有点废。” 老官毫不掩饰对倭地的鄙视。 若非看在这舰船上仪器精妙的面子上。 他压根不想来这破地方。 即便景色再漂亮，看多了也没半点意思。 更不用说这里天灾太多，活起来过于压抑。 见过的所有倭人，基本都如同行尸走肉。 至于倭女嘛…… 倒是勉强还凑合。 但那也得必须是倭人贵族家里的女子，还勉强凑合能入了他的眼。 只是。 这些倭女的心思。 不免有些太多。 李渔听着这些，根本不在意。 “等这场飓风过去，王爷说要在广岛上给将士们放的烟花，也就该盛开了。” …… 第583章 广岛会战 倭国的战事，被天灾耽搁了。 甚至有不少高丽兵，死在了天灾之下。 来时三十万高丽兵。 如今只剩下了二十六万。 减员相对还能撑得住。 这若是一般战事，减员四万，高丽兵恐怕早就崩溃了。 然而在这座孤岛之上。 除了仰仗辽人之外，高丽兵去任何地方，都是死。 反观之。 高丽兵唯有紧紧待在辽人的地方，或者东胡人所在的位置，方才能觉得安全些。 只是。 高丽兵已经习惯在倭国内无法无天，被倭女簇拥敬畏的感觉，是他们在高丽内永远享受不到的。 可辽兵的周围。 除了野兽之外，不允许任何倭人存在。 导致高丽兵想找些乐子，只能去广岛前线。 然而那些倭人武士越来越多，可以让他们享乐的倭女数量越来越少。 “灾难已过，广岛县里全是倭人，辽人为何还不出兵！” 高丽营地内，许多高丽兵在哇哇乱叫。 他们很想扫清那些倭人武士，到接下来的地方继续无法无天。 奈何他们尝试过许多次。 根本打不过。 唯有依靠辽人或者东胡人，他们方才有希望。 “辽人不动，说动东胡人去打不就好了？” “对，这段时间我们跟东胡人的配合很好，我们吸引出倭人武士，东胡人射杀。” 高丽士兵大声嚷嚷着。 要是被东胡人听到，怕不是会笑死。 高丽士兵所说的配合，不过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但凡有一丁点的军事素养。 都不能仗打的如此拉胯。 简直没眼看。 不过高丽人的嘴是真厉害，许多时候跟倭人武士照面后，倭人武士往往是隐忍不动的。 可高丽人只要一张嘴。 没多久那群倭人武士便觉得受到了羞辱，直接就呀几给给的冲了上来。 然后顺利被东胡勇士们射杀。 很离谱。 兴许高丽人的全部战斗力，都体现在了那张嘴上。 “东胡人吗？他们简直就是辽人的忠犬！” “辽人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坚定不移的执行，哪怕我们送去了巨多的战利品，都敲不动他们这群木头！” “可恶的东胡人。” 高丽士兵们浑然忘记。 若非有东胡勇士帮助，他们的伤亡恐怕会更大。 可此时。 他们反而埋怨起了东胡勇士。 认为东胡人简直是猪一样的队友。 “辽人还在修营地，营地修得比我们的王城还好，看起来住的很舒服！” “辽人似乎也在寻找煤炭，辽人的船会妖术，吃掉煤炭喷着黑烟跑。” 对于辽人。 高丽士兵即便再不满，他们内心深处的敬畏也让他们不敢多说什么。 更不用说。 统领他们的元洪大人，就是辽人。 而能入元洪大人眼的步骑兵，在高丽的待遇也是最好的。 当初那些追随元洪大人，前往辽地参战的步骑兵，虽然回来少了许多。 但只要回来了。 身份地位便一跃而成，成为了高丽内新的贵族。 他们这群高丽兵。 统帅也多是当初的那些步骑兵。 故而即便是抱怨，也只能私下里说。 他们期待着辽兵能早点灭掉前线数量众多的倭兵，免着倭兵越聚越多！ 事实上。 白平要的。 就是倭兵越聚越多！ 高丽的太上皇，此时也正在白平的中军帐。 这已算不上是中军帐了。 而是一座宽阔的木质建筑。 “据前线士兵汇报，倭国已再度向广岛县增兵。” “如今前线约增兵到了四十万倭兵，武田家，毛利家的援兵都已抵达。” “至于后方，还有幕府将军的二十万精锐。” “目前争夺的焦点，便在于广岛县城，如今正被我方占据。” 白平望着挂在高处的地形图。 倭国多山、少平原。 山脉分割之下。 也让大军行进只有三个方向。 基本分为上，中，下三路。 而广岛县城，是广岛县唯一的平原地带，中下两路的交汇点。 “除了十万毛利家为主的倭兵在沿海的最上方交战外。” “上杉家，武田家等三十万倭兵，皆围绕着广岛县城在打。” 白平听此，不免露出笑容。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广岛县城，那就让给他们好了。” “王爷说想在那放一场烟花，存放的火药再不用都要长毛了。” 白平一拳头砸在了广岛县城上。 “先压住倭人两拨进攻，给他们加点难度。” “等倭人第三波开始，东胡人直接撤出广岛县城。” 白平望向了李渔。 “广岛县城靠近海边，引爆火药之事，就交给海军了。” “白将军尽管放心，这到手的功劳必须得吃得死死的。” 事实上。 除了引爆铺设在广岛县城的火药之外。 还有其他几个交通要道，也必须埋设火药。 只不过相比广岛县城这一大波。 其他地方的火药，基本都是撤退时铺设好的。 辽地的地雷经过了改良，已经从以往的人工点火，到现在的碰到就自动点火引爆。 只不过这种引爆器十分金贵。 用了之后，引爆的基本都是一片火药。 这些地方。 则需要陆地上的辽兵亲自铺设。 分配好任务后。 也有成船成船的火药从对马港运送。 必须要在夜色下，将这一船船的火药，全部送到广岛县城内，然后在关键的节点上铺设完毕。 当然。 为了能炸得更均匀。 几处必要的兵马修整地，也被埋上了火药。 为了保险。 这里的火药没用触发机构。 以免祸乱的高丽兵给误触发，最后炸了自己人。 完全可以通过极长的引线，拉到港口处。 还有另外一种引爆方式。 就是港口上的战舰，直接对着目标发射开花弹。 不过这对炮手是个考验，把握也并非是百分之百的。 故而还是保险点好。 成捆成捆的火药被送到广宁城内。 甚至为了增加爆炸威力，辽人还在许多地方铺设了面粉。 火药加面粉。 爆炸威力翻倍！ 得益于广岛县附近种得小麦不少，这些都省得往过运。 等铺设完毕之后，辽地海军趁着天还未曾亮起，再度离去。 低矮的港口边上。 也就仅仅留下了两艘蒸汽为动力的战舰。 若前线获得的情报没有问题的话。 倭人应该要坐不住了，兵力也准备充分，应当就要开始反攻了。 …… 第584章 倭国的运势来了! 倭兵一直在增员。 倭地强大的家主，也来了过半。 上杉弦月穿着黑色的武士服，跪坐在大帐之内，擦拭着腰间的佩刀。 如今的他五十多岁。 更是见证了大胡皇朝内群雄四起，胡人变成了北胡人。 也见证了大庆皇帝的兴起。 倭国内的事儿很好。 相比倭国内，他们更愿意得知关于大庆的事儿。 以此希望有一天，胡人能入主的中原，他们倭人也能入主！ 翻开中原那本厚厚的史书。 发现那里的人总是强盛到极致之后，又无尽的衰落。 衰落的根由。 便在于他们自己人的分裂。 往往那个时期，便是他们这些异族人，入主中原的最好时刻！ 从五胡乱华开始，到契丹入主中原。 再到后来的东胡人，再到北胡人。 周边的异族人，大多都入主过中原，获得了无尽的好处。 凭什么这些人都行。 崇尚武士精神的倭人，就不能入主那片辽阔兴盛的土地。 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四十多岁的武田正雄坐得笔直。 他是武田家的家老。 而上杉弦月却是上杉家的大名。 在极度重视上下关系的倭国，这里的一切，基本都是以上杉弦月说得算。 “上杉大名的心中，已经没了对辽王的恐惧。” 上杉弦月听此，不免大笑。 辽兵最开始打过来的时候，上杉家慌的要死。 毕竟听说辽王可是大庆第一猛将！ 就连三十万北胡精锐骑兵，被辽王打到折戟沉沙。 北胡底蕴最为深厚的部落，可汗被抓到京都圈禁。 辽王的威名太盛了。 盛到倭人都不敢提辽王的名字。 只是……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枉我们在关西建立了那么多的防御工事，可辽人不也迟迟没有打来。” “照我看，辽人也不过如此。” 上杉弦月无比轻松。 武田正雄也随之点头。 “我曾查询过辽人的作战方式，最喜速战。” “他们打的每一场战争，速度都奇快无比。” 说到此处，武田正雄脸上也不免露出了羡慕之色。 倭人最喜欢的。 就是快！ 无论是什么。 “辽人应该就会打快仗，一旦慢下来，他们的优势便不复存在。” “如今我们在关西拖住辽人三个月，已是奇迹。” “若能战胜辽人，上杉大名将封上神坛。” 上杉弦月听此，笑得更加畅快。 “不错，能与辽人争锋者，还得看我。” “若能胜辽兵，便说明倭人的国运到了。” “到时你我等不必再继续内斗，可组建联军，占领高丽，攻破辽地！” “等到彻底占据大庆的整个北方，我等必为倭国开创万世之功，众将之名将随我一同被供奉在神社之内，万代供养！” 上杉弦月舞着刀花，收刀入鞘，眼中迸发着幽幽光芒。 即便当年他睡了全倭国最漂亮的女人，都不曾如同今日这般兴奋。 辽人的能力，也就那样了。 不过就是骑射功夫强一些，射出的箭很准。 辽人射箭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毕竟辽王可是天下间有名的神箭手。 可即便射箭再准，辽人的数量也太少了。 在倭人数十万大军的规模之下。 辽人必然要输！ 至于区区高丽兵，那些蠢货根本不配出现在上杉弦月的眼里。 若无辽人在背后撑腰。 单他们上杉家，只需动用五万人，便能将这三十万高丽兵杀个七零八落。 “明日一早，兵临广岛城。” “那是属于我倭国的地盘，明日必要夺回！” 上杉弦月眼中泛着光芒。 若他带兵占领了广岛县城。 那么从今往后。 这广岛县，必然会成为上杉家的领地之一！ 上杉家也将因此变得更加兴盛，更加强大。 辽人来此，简直跟助他们上杉家一般。 “早些休息吧。” “嗨。” 武田正雄恭敬退下。 上杉弦月已有雄主之象。 此事必须得派人告知大名。 至于明日夺回广岛城，那基本是妥妥的事儿。 辽人再强。 也强不过他们三十万人！ 显然。 无论是上杉弦月，还是武田正雄。 都将东胡人当成了辽兵。 这也怪白平太稳。 打了三个月，辽兵除了海军之外，骑兵愣是连个面都没露！ 全是东胡兵为主力在前面打！ 这不免让倭人误以为东胡兵就是辽人！ 而他们与自以为的‘辽人’打得有来有往。 甚至兵力多了后，还将战线推了过来。 这怎能不让他们膨胀？ 次日凌晨。 天刚蒙蒙亮，倭兵便已吃完了饭，集结完毕。 浩浩荡荡的倭兵举着各种各样的高大旗帜。 兴许因为个子太矮。 所以旗帜就必须高大，高大的甚至有些夸张。 恨不得棋子连山头都能比得过去！ 广岛县城，也是唯一一处三十万倭兵，能列阵排开的地方。 只不过基本要排满了。 上杉弦月站在山头上，望着下方人山人海的倭兵，雄心万丈。 “三十万人！” “倭国能指挥如此多兵马作战的，古往今来除我上杉弦月之外，还有几人？” 上杉弦月高度膨胀！ 殊不知。 这三十万人全部排在广岛城外，这在大庆任何将领看来，都是相当愚蠢的行为。 除了能进行威慑之外。 并无太多作用。 不如分为三波，轮番作战。 只是倭国上下，指挥如此多的兵马作战的，这还是第一次。 以往上杉弦月最多也就指挥十多万人。 如此指挥着三倍，更是能在广岛县城外全部展开，如何能不好好炫耀一番，彰显自己的威势！ “庆人有句古话，时势造英雄。” “我上杉弦月，将会成为倭国最大的英雄。” “辽兵，不过如此，进攻！” 上杉弦月抽剑怒吼，激动到额头上青筋暴露。 旗帜挥舞，漫山遍野的倭兵，开始从三面向那座低矮的县城而去。 望着如同蚂蚁一般涌向广岛城的倭兵，上杉弦月目眩良久。 “只可惜今晨晨雾有些大，隐隐约约的看不太真切。” 上杉弦月微有遗憾。 但他的视线，依旧能够穿过晨雾，看见那些飘舞的旗帜。 “此战过后，我上杉弦月之名，必将威震天下！” …… 第585章 高丽人溃逃 三十万倭人，排列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原野之上。 广岛县城除了背后的大海之外。 其余三个方向基本没有任何退路。 原本让高丽人与北胡兵抵御住两轮攻击，第三轮再从港口撤退的。 只是。 任何制定好的计划，都很难做到完美执行。 广岛城的城墙太矮了。 倭人很矮，所需要防御的城墙，自然也用不上太高。 再加上加入攻城的倭人中，还冒出了许多忍者。 忍者。 多是倭国用来刺杀之人。 倭人的弓箭不行。 忍者的手里剑，也算是为数不多的远攻手段。 甚至给东胡人都造成了一些损伤。 等太阳升起时，守在城内的高丽兵与东胡人扛住了第一轮的进攻。 仅仅一轮。 守城的高丽兵与东胡人，便已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 毕竟这座城内能用的守城物件，算不上多。 倭人第二轮攻击，高丽兵最先承受不住，直接放弃城墙往港口上跑。 这一逃跑。 便相继有倭人跳入到了城墙内。 “这群该死的高丽人！” 高丽人的逃跑行为，让守城的东胡人怒不可赦。 “守不住了，往船上撤！” 随着高丽人这一逃，仅仅只有三千人的东胡勇士，也完全没有守城的必要了。 自然要往码头跑，早点回到辽人为他们准备的船上。 只是高丽人跑得乱糟糟的，将道路基本堵死。 甚至在狭窄的街道上。 高丽人竟然发生了内斗。 “这一群什么蠢猪！” 东胡人简直没眼看。 后面有成群结队的倭兵，双目放光的向他们冲来，就如若鬼神附体了一般，即便被他们的弓箭射中，依旧玩命的前冲。 前方则是那些混乱逃跑的高丽兵。 “让开道路，不让死！” 东胡勇士终究还是怒斥。 加上手里挥舞的兵刃，也终于让那些乱糟糟的高丽人老实，本能的让开一条道路。 站在战舰上的李渔，清晰看到了发生在广岛城内的一切。 广岛城的城墙很矮很矮。 根本无法与辽地战舰的高度相提并论。 故而站在甲板上，就能清晰看到下方的完整战事。 高丽人的逃跑。 也让李渔傻了眼。 事实证明。 除了辽人之外，外人是靠不住的。 “东胡人还勉强可以，至少是真得守不住了，才撤退的。” “而且是且战且退，不像高丽人，落在后面的人基本被倭人单方面屠杀。” “愚蠢至极！” 李渔简直被气个半死。 他们当日制定的战略很充分，可这一下全被高丽人给破坏了。 幸亏的是。 倭人也不太精明的样子。 三十万倭兵，绝大部分都踩在了爆炸点上。 他们难道就没有发现。 整个广岛城的地面上，很多地方都铺了面粉吗？ 也是。 倭人对于战争的概念，基本是谁人多谁就厉害。 可战争。 往往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当真菜鸡互啄。” 李渔满是感慨。 跟北胡人打，战争策略很少有失误的时候。 用王爷的话说。 那基本是高端局。 谁露出破绽，被抓住了就要遭殃。 而有些时候，还会故意露破绽给对方，诱惑对方来攻。 双方互相算计，心眼子八百个都不够。 可在这倭地战场上。 全是破绽…… 李渔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带着辽兵陆战的话。 他都不知道该从哪个破绽处下手。 甚至都有点怀疑，倭人是不是将兵法演练到大成地步。 处处破绽、处处陷阱。 好在有高丽人试探后。 发现并非如此。 别看倭兵很矮，但单兵素质还是很高的。 若是拉近距离。 东胡兵面对面未必是倭人对手。 东胡兵胜在射猎。 而倭兵胜在倭刀。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 倭刀的整体锻造技术，沿袭着古法锻造，每一柄倭刀都精心打造，质量很高。 可倭人除了倭刀之外。 还没有什么好称道的了。 即便是那些夸张的竹甲兵，也根本防不住东胡人装备了辽地生产的破甲箭。 毫无疑问。 十人规模的倭人最强。 百人规模的倭人也很强。 千人规模的话，强的有限。 万人规模，凑合能看。 到了十万人往上的排兵布阵。 简直就是一坨翔！ 想吐槽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这三十万人堆在这里，搞得李渔都有些懵。 甚至接连判断有没有站在事先预设的爆炸点上。 试试证明。 有几个兵家必争的山头，倭人并没有占据…… 埋设在那里的火药。 就算引爆了，基本也等于炸个空气。 好在埋设的火药，量够！ 这一年多来，辽地生产的火药，除了往日的训练外。 多到根本没用的地方。 而且火药这东西，放久了会失效，是有保质期的。 如今这次。 正好都用个足够。 除了火药外。 许多重要的地方，还准备了许多猛火油。 秋季干燥，易发火灾。 特别倭地基本全是木头房子，山上的木头也足够多。 只要大火燃起，大火周围的空气便会被迅速抽干。 呆在火圈内的倭人，即便没被火药炸死，也会因为没有空气而死。 就在李渔目光远眺，思索之时，下方已有高丽兵在拍打船身。 “放下甲板，让我们上去。” “救命！” 李渔瞧着这些跑的最快的高丽兵，目光发冷。 “都给本将安静！” “所有人背靠战舰结阵自保，违背者死！” 码头的空地上。 是没有安放火药，拥有一片安全区。 只要高丽兵结阵自保，倭兵根本冲不过来。 奈何此时的高丽兵，早就没了胆子，在战舰下又哭又闹，甚至跪在地上求饶。 这吵得李渔脑瓜子疼。 真恨不得将船上的火炮炮口对准他们，全给轰了算了。 “再复述一遍，安静，结阵，违背着死！” 船上海兵再度喊了一遍。 可是李渔再度低估了高丽兵的秩序。 这些高丽兵。 完全就是一群墙头草！ “杀。” 李渔手掌落下，弓箭已经瞄准了下方。 不能李渔下令放箭。 那群又哭又闹的高丽兵，骂骂咧咧的结起了阵。 显然。 说得都不是什么好话。 胆敢咒骂辽人。 李渔保证，这群高丽兵绝对回不去了。 …… 第586章 贪婪与怒火 除了港口区域外。 整个广岛县城，都被倭兵全部占领。 兴许是进入县城内，就能获得的赏赐更多，导致广岛县城内倭兵密集。 甚至就连高处，都有举着旗帜叫唤的倭兵。 这在李渔的眼中，万分可笑。 “东胡兵全回来了吧。” “那块就是。” 有海兵指着一块区域。 李渔不免望去，随后点头。 东胡人的阵型虽然也零零散散的。 但好歹不如高丽人那般乱七八糟。 东胡人擅长狩猎，阵型也总是变化，即便松散却也并不影响战斗力。 此时站在港口上的东胡兵与高丽兵。 也算是背水而战了。 除了抵抗正面冲来的倭人之外。 他们再无半点退路。 在高丽人看来，只有战死的差不多了，那两艘船才能装得下他们。 这死战。 是给辽人看的。 兴许是为了获得登船的资格，许多高丽人在这个时候也分外的卖力。 这群高丽人，总是拧巴的分外厉害。 “将军，倭兵已至港口，是否发动？” 李渔并不着急。 “再等等。” 时间越久。 聚集到这里的倭兵数量就越多。 甚至就连港口的倭兵，每时每刻都在向港口处增援着。 李渔甚至能看到倭兵脸上那一张张贪婪的面孔。 那一双双望向战舰的面孔，写满了无比赤裸的渴望。 这些倭兵。 妄向夺取他们的舰船。 简直可笑至极。 李渔脸上露出冷笑。 若这两艘战舰被倭兵给夺了，那他这个指挥使干脆自杀算了。 港口的倭兵聚集的越来越多。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高丽人已经明显要抵抗不住了。 甚至有许多高丽人选择了跳海。 他们宁可被海水吞没，也不愿意面临如狼似虎的倭兵。 更有倭兵队伍打开了一条通道，冲到了战舰之下。 那贪婪的目光，看的李渔觉得恶心。 李渔缓缓举起了拳头。 “点火。” “点火！” “点火！” 一道道命令传递下去，一道道引火索被彻底点燃，一条条火线飞速向城内蔓延而去。 为了保证爆炸不会出错。 这些引线拉了很多条。 其实随便有一条引线引燃后，就足够引起广岛城的连环爆炸了。 只是想等火光亮起，还得需要一些时间。 李渔望着下方拥挤的倭兵，嘴角勾起了笑容。 上杉弦月望着已被攻下的广岛城，激动地不能自已。 “看见了吗？” “你们都看见了吗？” “是我，上杉弦月，带领着你们，战胜了辽人！” “我们战胜了这个天下间，最为强大的存在！” “我将带领你们，夺回这里，占领高丽，打到庆国去，你们将会是倭人最大的的荣耀！” 上杉弦月激动到狂吼。 那么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名，此时依旧不免手舞足蹈。 这场胜利，对于他来说。 简直太过关键与重要了。 随着他的吼声响起，附近的倭兵已经在山呼海啸的欢呼。 甚至开始跳起了倭人的传统招魂舞。 只是这场庆祝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地突然震颤了一下。 上杉弦月从兴奋状态中恢复，有些疑惑。 “地震了？” “不太像。” 倭地地震频发，这里的人对于地震早有经验。 这次的震动，有着明显的不同。 “有火光。” 有倭人高吼，上杉弦月不免向广宁城内望去。 恰巧一团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 而后似乎起了连锁反应，之后便是第二团、第三团。 一团团火光在广宁城内升起，吞没掉了数之不尽的倭兵。 上杉弦月瞪大了眼睛，眼瞳深处的映着火药爆炸后的光团。 以及那被炸到飞起的烟尘。 那是何等的伟力！ 简直如若鬼神降下的惩罚。 上杉弦月的手明显在颤抖。 在这种恐怖的力量前面，人类显得如此渺小。 似乎除了向鬼神祈祷之外，再无他法。 可即便祈祷。 又有什么用的？ 在短短的几百息时间内，整座广岛城，便已经被一团团火光覆盖了一遍。 不单单是广岛城内。 就连周边五里的范围，也在火光的映照之下。 那一团团爆炸。 正在以广宁城为中心，快速向外扩散！ 几百息的时间明明很短。 可在上杉弦月的眼里，却显得格外漫长。 他的兵。 那是他的底蕴。 此时却在这火光之中，灰飞烟灭。 甚至他能清楚听到远方传来的惨嚎声。 这一刻。 这里就是人间炼狱。 哪怕阳光早已升起，上杉弦月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此时仍旧觉得浑身上下无比冰冷。 三十万倭兵。 此时正在被撕裂。 在这种恐怖的力量面前，倭兵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 痛苦求饶。 或者怒吼。 皆无动于衷。 爆炸明显在向上杉弦月的山头传来。 “大名，跑！跑啊！” “那火光来了！” 身边的倭兵在吼叫着。 只是此时的上杉弦月依旧呆立在山头上，眼中流出两行老泪。 原来。 他们一直都低估了辽人的力量。 这里就是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 亦或者说。 葬身之地。 “魔神。” 上杉弦月嘴唇都在颤抖，呢喃着这个恐怖的词汇。 这是倭人曾给辽王的称呼。 只是上杉弦月早已忽视。 可如今他上杉弦月，亲自感受到了魔神的力量。 或者说。 是魔神的怒火。 上杉弦月望向了天空，似乎瞧见了那尊魔神充满讥讽的笑容。 “跑？” “被盯上了，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上杉家，没了。” 上杉弦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种鬼神才能动用的力量面前。 倭人再强大的武士，依旧是那般的渺小。 他任由身边的倭兵背起，疯了般的往火光升起的反方向逃跑。 可他们的速度。 又怎么能快过那火光？ 上杉弦月与那背着他逃跑的倭兵，皆被火光彻底吞没。 而那不断升起的火光，也并没有随着炸死上杉弦月而停止。 而是继续向远方蔓延。 这片算不得太大的原野，此时已经彻底化作炼狱一般。 硝烟、火焰。 到处的残肢断臂。 侥幸不死的倭兵迷茫麻木的跪在地上。 也有满身是血的倭兵凄惨哀嚎。 李渔目视着这一幕发生，不免吧唧吧唧了嘴。 “火药埋得似乎还不够啊。” …… 第587章 恐惧 辽地的海军，有个很明显的毛病。 火力永远觉得不够。 一艘舰船上，恨不得将火药装的冒尖了，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布置在广岛内的火药，量是很足的。 可李渔仍然觉得不够。 原因就是当这持续了接近半个时辰的爆炸结束后。 三十万倭兵。 至少还活着十多万。 也就炸死一半！ 不过剩下的那一半，基本也没好到哪里去，断胳膊断腿的极多。 就算没被炸到的，心神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魂都被震没了。 即便不死。 此生怕是再也不敢上到战场上了。 爆炸虽然停止。 灾难仍旧在继续。 广岛周围的大火正在熊熊燃烧着。 离广岛较远的倭兵，已经开始向远方逃跑了。 李渔也没有太好将他们留下的办法，只能目送着他们离去。 至于船下原本乱叫的高丽人，此时皆沉默不语。 望向辽人时，皆畏惧如若神灵。 这场爆炸，不单单灭掉了倭人规模最为庞大的军队。 也彻底展示了辽人的力量。 许多曾在背后屈屈过辽人的高丽兵，此时内心中早已满是恐惧。 那沸腾的火光，是高丽人所不熟知的力量。 简直如若神灵。 至于东胡兵，则就淡定多了。 他们觉得庆幸的是，辽人在打他们的时候，没用上这东西。 也庆幸他们投降的足够快。 更庆幸如今他们也算是追随辽王的脚步，算是辽人最稳定的附庸。 只要不背叛辽王。 辽人就不会对付他们。 毕竟辽人还是很讲规矩的。 “李指挥，接下来如何做？” 船上的人不免询问着李渔。 李渔指着下方，因为打到码头安全区，侥幸没被炸死的倭兵。 那群家伙。 曾经那贪婪的目光让李渔极度恶心。 而此时这群倭人仿佛没了魂魄般，惊慌失措。 “一个不留。” 命令下达后。 下方的高丽兵再无半点异议。 即便他们的单兵素质与倭兵相差很多，也依旧义无反顾的杀死眼前所见的倭兵。 倭兵固然强大。 可辽人，却令他们更为恐惧。 是了。 因为元洪的缘故，辽人从未对高丽人展现太强大的一面。 也让这些高丽兵忘了。 辽人为了能被称之为天下间战力最强的存在。 如今。 这场爆炸彻底震慑住了高丽兵。 辽兵即便让他们送死，他们也绝对不敢在背后乱说。 高丽人正面作战不行。 可要收拾残局，却分外的好用。 那些受伤未死的倭兵，尤被高丽兵喜欢，纷纷冲上去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甚至还割掉倭兵的右耳朵庆祝。 割耳记功，这是流传了很久的记功方法。 只是高丽人拿的耳朵，辽人并不认为是功劳。 这群高丽人为了功劳，都能把自己人的耳朵割下来算作功劳。 可即便辽人不认，高丽人依旧喜欢这么做，以此跟同伴炫耀。 相当令人无语的行为。 可这群总西八西八的人，往往总是这样。 辽兵也懒得去管。 高丽兵出动。 东胡兵也随之开始打扫战场。 他们则要干净利落的多。 落在陷阱里的动物，就要干净利落的割断动物的喉咙，让他们生前少遭一些痛苦。 只是他们不想坏了他们身上的刀。 那可是辽人给他们配备的刀。 平日里上山狩猎最为好用，不能让这群倭人的血给污染了。 好在遗落在地上的倭刀足够的多。 倭刀用来杀倭人，也最为合适。 只是广岛城内大火弥漫，往里去呼吸都会变得很困难，最终一行人还是止步了。 倒是东胡兵呼喝了一声，沿着海岸向东方倭兵逃走的地方前进。 他们要扩大战果。 倭兵既然败了，还想逃走吗？ 东胡人行动后，高丽兵也明白了过来。 除了一部分高丽兵继续在战场上收割外。 很多高丽兵都追上了东胡兵。 这段日子的配合下来，已经让高丽兵对东胡兵有了足够的信任。 觉得只要跟着东胡人，肯定能捞到一些油水。 李渔看着向远方追击的东胡人，不免点头。 “还算有些素养，不错，那些东胡人是哪个部落的？” “喜伯。” “喜伯部？我会如实向王爷替他们报功。” 这些已经辽化且臣服的东胡人。 辽人已经不再如往日那般敌视了。 虽说还有许多东胡人在矿场上做工。 可如今地位也升了上去。 以往是他们亲自挖矿。 如今却是他们看管倭人与高丽人挖矿。 待遇比以往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主要是这些东胡人，也早就认清了形势，无论辽人做什么，他们都无比配合。 况且。 辽化的东胡人，与辽人基本没有太多差异。 只要忠诚于辽王。 辽人往往就能认同他们。 而对辽王的认同以及崇拜。 如今的东胡人，做的事儿甚至比辽人还要更加直接露骨。 远方的大火依旧继续，李渔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这场火怕是得烧上个两三天，战舰往海面上动动，免得火被风吹过来，给船波及了。” 辽地战舰的主力构造，毕竟还是木头造的。 即便外面用了铁皮，内部采用了蒸汽机。 可大部分的主体结构，依旧是木头。 只要是木头，就是怕火的。 更不用说，船上还有火药库。 虽说火药库管理的很好，可万一哪个火星子飘到了弹药库里。 那可就真遭殃了。 “陆地上的后续战事，白将军自会解决。” 在这片岛上。 终究还存在着两万无敌的辽骑兵的。 而且这个季节，即便全副武装上铁甲，也并不会觉得那般酷热。 事实上。 在广岛爆炸响起的时候，辽骑便已动了。 这三十万倭兵，以上杉家与武田家为主。 而上面沿海的那条道路上。 则是以毛利家为主的十万倭兵，也快挺进到了山口县。 只是。 当这十万倭兵打到山口县最宽敞的地方之后，所遭遇到的也并非是那群怕死的高丽兵。 也不是那群难缠的东胡兵。 而是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森森寒光的铁甲。 共计二十支铁甲骑兵方阵，整齐有序。 光是一个照面，倭兵的内心便已打起了退堂鼓。 可这右面是海，左面是山。 除了前进与后退之外，这些倭兵，再无任何方向可走。 …… 第588章 屠杀 在铁甲辽骑的面前。 毛利家的武士，连逃跑的机会都不复存在。 武士手里的倭刀即便再锋利。 也破不了辽人身上的铁甲。 更不用说辽人骑兵完全不讲武德。 本以为要抵御骑兵的冲锋，没想到战马跑到阵列前便绕了一个弯。 同时一枚枚石榴大的黑铁球冒着火光被扔进了密集的武士人群中。 爆炸在武士们那密集的阵列炸开，直接炸倒了一大片。 而后第二波辽骑冲来，骑兵冲到十多步的距离，用手里的钢弩精准点杀还站着的倭兵。 当三波辽骑冲来时。 又是一轮手雷投掷。 倭兵原本已经做好了抵御重骑兵冲击的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 辽兵根本不冲。 而是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打法。 至于倭兵手里的弓箭，暗器。 在辽骑兵的铁甲面前，简直跟挠痒痒差不多。 连续不断的投掷，射杀。 似乎没有任何新意一般。 但却离奇的高效。 更可怕的是。 倭兵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宁为玉碎！呀几给给！” 愤怒的倭兵，选择了冲锋。 然而步兵向骑兵发动的冲锋。 永远显得无比可笑。 虽说倭兵也有战马，可那矮小的战马，也就在倭人中还行。 在辽骑兵的面前。 显得格外可笑。 倭国的武士精神，在辽骑兵的面前。 也就仅仅剩下勇气可嘉了。 在这条不是前进就是后退的路上。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快速高效的进行着。 白平望着不断冲上来送死的倭人，也是相当意外。 “对方已经死亡四万往上，竟没有崩溃，还在冲锋。” 历来征战，损失三分之一兵马仍能作战的。 便已经算是精锐。 倭兵损失近半，仍然厮杀，毫无退步。 真不知道说他们是精锐。 还是愚蠢。 然而面对辽骑，兴许这种冲锋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逃跑也是死。 兴许是倭兵冲的太凶。 战线是一直往辽骑兵方向推的。 可每推进一步。 便有无数的倭兵尸体倒下。 可这种推进，也给了倭兵们一种能胜的错觉。 这场鏖战从上午打到了下午。 换做近战交锋，刀恐怕都得砍碎了好几把。 可除了偶尔几次倭兵摸到了辽骑，被戳死了之外。 其余倭兵，并没有消耗光辽骑的武备存量。 而且有手雷的加入。 杀敌的效率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十万倭兵，当只剩下最后两万时。 即便再强大的队伍，信心也会彻底崩溃。 两万倭兵，开始溃逃。 “此处是刻意选好的战场，哪里逃得掉。” 白平丝毫不在意。 这处战场，北面就是大海。 南面连逃往山里的小路都没有，而且那么高的山，也很难爬上去。 毕竟若是被倭兵爬到了山上，从高处对辽骑扔石头，还是极具威胁的。 急切的是倭兵。 辽兵既然能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地形，自然不会给倭兵任何威胁到自己的机会。 甚至灭杀掉这八万人。 白平除了觉得微微有点累外，再无任何感觉。 兴许被炸死的显得分外血腥。 但久而久之习惯后，也就好了。 反正后面有高丽兵清理战场，旁边就是大海，直接丢到海里喂鱼也就好了。 倒也更方便了。 无聊的单方面屠杀，在最北方的主路上继续。 毛利家派遣到关西的家兵。 更是彻底的损失殆尽。 而对于铁甲保护的辽兵来说，连重伤的都没有出现。 “对抗倭人的强度，都不如在辽地的演习。” “这么打下去的话，我们的战力会不会退步？” “这手雷也太好用了。” 对于这种厮杀，辽兵早已司空见惯。 而且跟白平来到倭地的，更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杀胚。 杀性不重的。 都不往这边送。 单方面屠杀近十万倭兵，也根本造不出多少心理阴影。 当然。 终究还是有些倭兵选择了跳入了大海，逃往了山林之内。 但这些终究没法再追。 只能等日后高丽人再度遇见后，再进行清缴。 而且这些倭兵就算跑了回去，他们也将没有再度面对辽骑的勇气。 甚至会在倭人的后方，继续散布关于辽骑的恐惧。 也算有些用处。 “走吧，东进。” 两万辽兵快速东进。 战马的速度，永远比步兵跑得更快。 但到了广岛县的北边，终究是休整了一夜，次日才派兵从小路绕到了广岛县的东边，去截断那些从广岛逃跑的倭兵。 武田正雄连续跑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不曾喝，此时终于完全跑不动了，只觉得口中干涸。 他身边只剩下十多名武士了。 广岛的战场，因为是上杉弦月主导。 他这个武田家的人，自然被排挤到后方，省着跟上弦家抢功劳。 也正是因此。 才能让武田正雄免受了广岛中心爆炸的波及，从而能快速的逃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 武田家带来的五万家兵，还是被炸死了三万。 至于由他统领的另外五万倭兵，基本都是关西小领主们凑出来的兵力。 就算死了武田正雄也不会太心疼。 只是。 在见到过那场恐怖无比的爆炸后。 武田正雄再也没有了面对辽人的半点底气。 作为武田家的家老，他是拥有战马的。 只是昨日逃跑，战马早就累死在半路上了。 如今他也只能带着人奔行。 也因为害怕那火光再度将自己淹没，武田正雄最终毫无疑问的抛弃了武田家的家兵，带着亲信继续逃跑。 “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本州，告知家主，告知幕府将军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三十万兵！一波葬送！” 想到这三十万倭兵。 武田正雄心里都在滴血。 后方还有人在追杀，真正能逃回去的倭兵，最终恐怕只会剩下几万人。 而这三十万人，可是动用了整个关西，甚至涉及到本州的力量！ 若毛利家那边在出事儿。 这四十万倭兵覆灭。 等于葬送了倭国近乎一半的总兵力！ 这代价。 光是想想就让人恐惧。 而前后局势的逆转，只用了不到一天！ 这一刻，武田正雄终于想起了曾经被辽人所支配的恐惧。 …… 第589章 辽人不可抗 后有追兵，武田正雄逃得飞快。 甚至还勒索了好几匹马，也跑死了好几匹。 好在关西之地距离本州的距离，算不上太远。 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广岛城外的大火依旧在燃烧着，他便已来到了关西与本州交界的关隘。 这处关隘。 正是由武田家的武士镇守。 “家老！” 武田正雄跑到低矮的关下，便被武田家的武士认了出来。 武田正雄年轻时，也是倭国内鼎鼎大名的武士。 年老后，武田家里更是有很多他教导的后辈。 威望足够的高。 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家老。 只是让武田家武士惊讶的是，此时的武田正雄，宽大的武士服脏兮兮的，还有多处破损。 头发更是散乱无比，脸上还有多处熏黑。 “家老怎么这么狼狈？” “败仗了？” 守关的武士不太敢信。 “昨天不还说节节胜利吗？那可是三十万人的规模。” 只是武田正雄没有跟这些武士多说任何一个字。 “速带我去找家主。” “家主还在北岭。” “准备架笼，送我见家主。” 武田正雄急匆匆的怒吼着，抓起一名武士腰间的竹筒，猛灌了一大口水。 喝足之后，又用水擦了把脸，又抢过几个冰冷的饭团猛啃。 没多久，便有架笼被抬了过来。 架笼，就是大庆轿子的翻版。 只是不像大庆的轿子宽敞舒适。 架笼，就是一个被木头穿起来的笼子。 武田正雄一下钻进了那密闭的笼子内，两名健壮的倭人抬起架笼，便向北岭飞奔。 这架笼还不像是轿子。 轿子的抬杆，是在轿子的中底部。 人坐在轿子内，视野是高的。 可在架笼，就一根抬杆，位于笼子的最顶端。 蜷缩在下方的笼子内，往外看去，基本只能看到倭人的腰。 而就这种架笼。 已是倭国贵族们才能享受的顶级代步工具。 武田正雄蜷缩在笼子内，幽幽睡去。 这种相对密闭的空间。 睡得也的确更令人安心。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抵达了北岭城。 这是位于山顶的一座石头堆砌而成的堡垒，四面环水。 青蓝色的建筑完全模仿着千年前中原的样式。 只是倭人矮，他们的层高也很低矮，即便七层高的高楼，在大庆看起来也就只有四层那么高。 也正是如此，也形成了独特的倭人建筑样式。 算是中原建筑的一个变种。 倭国的贵族，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中原看齐的。 他们说的话，也是大庆话。 只是他们的发音并不标准。 这座北岭城，建立于山岭之上，易守难攻。 而且据说建此城者，曾前往过中原，模仿着南朝时的繁华所建。 除了漂亮的木石建筑之外。 还有独特的园林景色。 倭人喜欢寂静，喜欢禅意。 按照庆人的造园理念，以及传遍过来的佛法，形成了独特的枯山水园林。 也算极具特色。 这极具禅意的美景，往昔似乎能让武田正雄沉浸好久。 可此时却半点看不好。 沉重的脚步脚踏在铺好白石，破坏了以白石为水的美感。 这个时候。 也没有必要再欣赏这些了。 “家主！” 武田正雄急匆匆的冲到屋前，粗暴的拉开了木门，瞧见了穿着黑色武士服，静坐在茶桌的武田大名。 武田大名四十岁左右。 显然比家老更加年轻，也更加的身强力壮。 在倭国。 四十岁左右，是最好的年纪。 身体依旧健壮，而且阅历也开始充实。 若年纪再大些。 基本就是要被抛弃的了。 除非能像武田正雄这样，上了年纪依旧拥有战力，加上年轻时立下的威望，才能被供奉为家老。 武田正雄瞧见了武田正雄的狼狈。 但仍旧不急不躁的打碎了茶叶，将煮沸的水倒进了茶碗内。 这是从中原学来的茶道。 武田正雄家主正在沏茶，半句话不说，正襟危坐在茶台之前。 沏茶。 是一种无比重要的仪式。 半点亵渎不得。 即便此时再急切，在家主的仪式没有完成前，他必须得静默。 享受这一份属于茶的美好。 直到。 武田家主将一杯沏好的茶放在了武田正雄的面前。 装茶的茶盏，被称之为建盏。 据说每一个建盏的纹路，都是不同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极具魅力。 家主的这套建盏，是祖传下来的。 据说是南朝时，南朝皇帝赐给武田家的礼物。 迄今应当有个几百年历史了。 “请。” “嗨。” 武田正雄恭敬低头，双手端起茶盏，恭敬的喝完了盏中的茶，而后将茶盏恭敬还了回去。 倭国的茶道。 源自中原。 却有别于中原，过分的讲究和敬清寂四字。 甚至喝茶有一整套的规范流程，错一步都不行。 故而茶道，也是倭人贵族才能玩的游戏。 是不是贵族。 坐在茶台前，一试便知。 毫无疑问。 武田正雄这一套很符合和敬清寂四字。 标标准准的贵族。 可在放下茶杯之后，武田正雄一把按住了家主要进行新一轮茶道的手。 “家主，败了！” 武田正雄双眼赤红，再不复喝茶时那番安宁，无比狂躁。 武田家主依旧安宁。 “年轻时的我，脾气焦躁不安，动则杀人。” “后来见了禅师，禅师传我茶道，才让我的脾气慢慢好了起来，拥有了让武田家变得更加强大的能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清净，无论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慌乱，心不乱，放能想清楚所有的事儿。” 武田家主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反而叙述着往事。 “败了，那不是早有预料的事儿吗？” “四十万倭兵聚集广岛县，辽人必败无疑，他们拿什么来赢？” “不过上杉弦月败了辽人，未来上杉家必然做大，也的确是个难缠的事儿。” “但那也不过做大难缠罢了，家老犯不上如此紧张。” 武田正雄听此，急得面容都开始扭曲。 “啊呀！” “上杉弦月败了！” “三十万大军进攻广岛县城，近乎全军覆灭！” “我这是拼了命，才侥幸逃了回来来告知家主，辽人……” “辽人不可抗啊！” …… 第590章 二之丸御所 吧嗒。 南朝皇帝赠予，已有几百年历史的建盏坠落在地，应声而碎。 武田大名来不及心疼，呼吸明显变得粗重，双目赤红。 双手更是粗暴的拍在茶台上，身体前倾凝视着武田正雄。 “家老可知你在说什么？” “来此辽兵最多不过三万人，上杉弦月加上你，至少拥有三十万兵！” “就算打不下来，也不至于一日便败！” “若再算上你跑回来的时间，恐怕连一日都不到，半日便败了。” “上杉弦月就算再蠢，终究是与我等明争暗斗多年的大名，就算真败给了辽人，也绝不可能败的这么快！” “家老莫非在骗我？” 望着武田大名那近乎要杀人的目光，武田正雄的双目也跟着发红。 “连半日……都没撑住。” 这话一出，听得武田家主差点吐血。 那可是三十万倭兵！ 其中还有他武田家精锐的武士。 武田正雄深吸口气，垂着脑袋缓缓道来。 “我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死了，家主依旧不知辽人的恐怖。” “原本天亮用兵，太阳升起时，便已重新夺回了广岛县城，打的很顺利。” “可就在要将辽人驱逐到海里的时候，天降妖火，将整座广岛城，都给炸了！” 武田大名听此，顿时皱起眉头。 “妖火？” “陨石吗？” 陨石这是庆人书籍中记载的名字。 倭国内也出现过不少起被村子被陨石砸落毁灭的事儿。 都是因陨石而起。 陨石其实是不错的铸剑材料，身为大名，他还是知晓的。 “不……不是陨石。” “就是妖火，一团团的，有大有小，不知从哪里来的！” 武田正雄回想起爆炸场面，瞳孔中依旧满是恐惧。 他并不知晓什么叫炸药，只能凭借着所见所闻去描述。 而因为恐惧。 描述的过程未免有些夸张。 “三十万倭兵，被那连续不断的妖火所覆灭。” “就连上杉大名，也被妖火吞噬。” “我因受上杉弦月排挤，武田家兵靠近外围，方才侥幸逃离了那妖火的覆盖区，捡回了性命。” 说到此处武田正雄依旧心有余悸。 “那必然是魔神才能掌握的法术，倭兵妖火面前全无半丝抵抗之力，家主必要早做打算。” 听完武田正雄的描述。 武田大名的心，早已凉了。 他凝视着武田正雄的眼，恐怖的发现武田正雄似乎并没有说谎。 这若是真的的话。 武士们拿什么跟辽人去打？ 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兴许辽人能够宽恕，让他们继续做大名。 效忠谁不是效忠？ 只是…… 辽人愿意接受他们的投降吗？ 还有。 武田正雄描述的过于离谱，必须派人核实一下。 他若将这信息急匆匆的带到幕府将军那里。 万一核实后，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儿的话。 那武田家的信誉，可就彻底没了。 这个时候。 必须要稳妥。 “你先好好歇息，此事我自有决断。” “嗨。” 武田正雄早已疲惫至极。 虽在架笼中睡了一觉。 可蜷缩在那么狭窄的地方睡觉，怎么可能会舒服了？ 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庆人不是有句古话。 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 睡觉睡觉。 北岭是倭国最为兴盛的城池之一。 幕府将军所在之地。 有什么苦恼，让幕府将军与大名们头疼去吧。 武田正雄沉沉睡去。 实际上。 武田大名没等探查出真假，当天傍晚便被幕府将军紧急召集了二之丸御所。 二之丸御所。 其实就是两条御所，就是穿过两条城门，能抵达的御所。 穿过两条城门，在倭国内，规制已经很高了。 这座完全模仿唐制，四四方方还有护城河、充满了唐风以及倭人风格色彩的宫殿。 就是幕府将军的住处。 也是倭国最高统帅之地。 此地有条走廊，走到上面会发出黄鹂鸟叫的声音。 又被称之为鹂鸣走廊。 毫无疑问。 幕府将军所在之地。 就是倭国内规制最高的建筑。 幕府将军对外的称呼，则是倭国国王。 亦或者中原人给的名字。 征夷大将军。 这个名号已经伴随厉害幕府将军很久。 也不知究竟是何意思。 毕竟倭人本身就是那个夷。 只不过。 庆皇给幕府将军封的名号，是倭国国王。 毕竟在此之前。 倭国处于大庆的不征之国范围内。 甚至就连幕府将军所用的印绶，皆是大庆朝廷赐予。 只不过。 足利义直并没有履行好职责，本该统属的大名们，也不怎么听他的话。 否则大庆的沿海，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倭寇。 或许本身就应了那句古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足利义直是倭国的最高统治者，如何能跟大庆朝廷一条心呢？ 此时足利义在御所之内，无比焦急。 武田大名坐落在位置上，也瞧见了脸色惨白的毛利大名。 “出了什么事儿？” 毛利大名望了武田一眼。 “辽兵攻破兵库县，已出现在大阪城周围，只需要半日的时间，便能抵达北岭。” “这怎么可能！” 武田大名近乎惊呼出来。 先不说昨天还在广岛县征战。 怎么今天辽人就灭了前线的倭兵，连穿三个县，抵达到了本州之地？ 飞过来的吗？ 就算那三十万倭兵失利。 不还有以毛利家为主的十万倭兵在沿海的北路吗？ 辽兵敢忽视这十万人，直接来打京都？ 似乎察觉到武田大名的想法。 毛利大名说出了一件他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儿。 “从北面进攻的十万人，全军覆灭了，逃回来的仅有数百人。” “上杉弦月那三十万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上杉大名清楚上杉家的动向。 毕竟北面那十万人，没有灭的太干净。 总会有倭兵逃回告知情况的。 而广岛县城周围的情况。 御所内的众人显然还不大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 上杉弦月应当败了。 而且败得很惨。 否则不至于辽骑都出现在了本州地界之上。 而更可怕的。 是本州地界上的兵力，有一部分都送到了关西的前线。 现在本州地界的兵力，算不上太多。 …… 第591章 兵临本州 本州。 是倭国的核心所在。 无论是幕府将军所在的北岭。 还是天皇所居的南都。 都在本州。 虽说关东平原更加肥沃。 但毫无疑问。 本州距离中原更近。 更容易受到中原文化的熏陶。 哪怕只学到了些许，也足够本州的家主，成为倭国内最为强大的存在，从而控制住整个倭国。 一旦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 其余倭国的家主，也就都开始学习中原的文化。 谁都不想被落下。 只是异族人终究是异族人。 即便学到了中原文化，也很难真正学习到其中的精髓。 但即便如此。 也足够倭人受用无穷。 只是倭人从来没想到过。 中原人竟然有一天，真的能够打到他们的本岛之上。 更令人想不到的。 是竟然上来的辽兵，竟然真的打到了本州。 毫无疑问。 倭国的本州，是防御最为严密，关卡最为众多的地方。 无数大名，都想攻破本州。 但基本是痴心妄想。 谁掌握了本州，谁就基本等于是倭国新的幕府将军。 这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足利义直有很多大名并不服气，可奈何继承着家里的领土，也就是本州这片土地。 即便不服，也没有人敢向足利义直进行挑战。 本州周围的城关，实在太多太多了。 否则倭国的土地上，也就不会有关西、本州、关东的说法了。 如果按照严格的意义来说。 北岭与南都，都属于关西地区。 然而终究是幕府将军说这里是本州，这里就是本州。 本州。 不单单是地理划分，更代表着倭国的核心所在。 “辽人已逼近大阪，若大阪那座城池被占领，向北边便可进攻北岭，向南便可进攻南都天皇所在。” 足利义直扫过在座的所有大名。 “而你们的兵呢？还没抵达至此吗？” 所有人沉默不语。 德川家主倒是率先开口。 “各家兵马早已聚集完毕，只是将军您迟迟不肯放到本州来，害怕各家兵马最终威胁到将军的地位。” 此话一出。 不免让足里疑直老脸发红。 德川大名所说不错。 他的确惧怕这些大名，进入到了京都附近后，不打辽人，而对他这个幕府将军下刀。 这种事儿，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 毕竟倭国是由武士统治的国度。 谁的武力强大。 谁就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足利家如今虽说还是最强大，但隐隐已经要压不住这些大名了。 主要还是足利义直的威望，压不住家中的那些强大的武士。 许多强大的武士，都是足利义直父亲留下来的。 他们效忠足利义直的父亲。 却未必会效忠足利义直。 这样就是足利家衰弱的根本所在。 在倭国。 谁掌握了武士，谁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倭国。 “本将军这就下令，放行所有兵马。” “必须要在此地，阻拦住辽兵！” “另外派遣人马，前去广岛联络上杉大名，问问他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辽人放过来！” 足利义直说到此处。 已经无比的愤怒。 这才多久的时间？ 前两天还说攻势顺利，不日就能拿下辽兵。 如今辽兵就出现在本州了？ 上杉大名掌握的三十万倭兵呢？ 如今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相比于辽兵打来。 足利义直更惧怕的，是上杉弦月控制了那三十万兵马之后，想要借着辽人的力量，重新打到北岭来，夺取他幕府将军的位置。 那可是三十万兵马！ 一旦被上杉弦月掌握死了，在倭国内基本就是最强的力量！ 想到此处。 足利义直不免望向了武田大名。 那三十万中，有一部分武田家的武士，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被上杉弦月彻底控制。 武田大名瞧见将军的目光后，只觉得头皮发麻。 最后干脆跪伏在地。 “上杉大名，恐怕已经死了。” “什么？” 最先跳起来的，是毛利大名。 “前几日还传来捷报，今日便传来死讯，这怎么可能？” “在座各位皆是雄霸一方的武士，岂是那么容易就死了的？” 毫无疑问。 能成为家主的人，自身的战力都不会太差。 否则也无法让麾下的武士们信服。 这是倭国众多武士中选出来的人杰。 岂是说杀死就杀死的？ “战事似乎出现了问题。” 武田大名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将武田正雄告知的事儿重新讲了一遍。 等他诉说完之后。 御所内一片寂静。 所有大名都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辽人若真的拥有控制妖火的能力的话。 这仗还能怎么打？ 倭人最引以为傲的武士们，在这妖火面前，还能展现出多少实力？ “为之奈何？” 一时间。 御所内这些倭国内地位最高的大名们，也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他们本能觉得武田大名说的是假的。 相比这妖火。 他们更愿意相信上杉弦月要夺取幕府将军之位才是真的！ 而此时的白平。 已率领重甲辽骑抵达在了大阪城外。 大阪。 这处靠近大海的城市，贸易自然十分繁荣。 而且周围的原野很大，能种植出更多的粮食，产出更多丰富的物产。 这座大阪城。 也是辽人入倭以来，遇到的最为高大的城池。 “算是座雄城，只是与大庆的城池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白平亲眼瞧着这座大阪城。 大阪在大庆，应当也算是大城了。 可在辽人的眼里。 大城只有两座半。 广宁城一座。 京都一座。 范阳城半座。 至于其他城池，也不过就是大一点的屯兵地罢了。 毫无疑问。 倭人学习到了中原的城池防御体系。 这本州地界上的城池，也都很讲究。 “大阪的城墙也算高大，就是看起来有些怪异，板子做的？” 白平忍不住想要靠近看看。 大阪的整片城墙外立面。 全是木板！ 毫无疑问。 这应当是因为倭国内树木足够充沛的缘故。 实际上，这学的是中原的版筑之法，只是版筑后基本会拆掉板子，露出黄土墙。 可这倭人。 却没有将板子拆下。 甚至为了防止雨水冲塌了板子里的泥土，竟还在墙的高处，修建了一个倾泻如同屋檐的墙顶。 这也就形成了独属于倭国的独特城防建筑。 …… 第592章 喜迎王师 倭人的城池，大多依山而建，或者依水而居。 这是因为倭国内部，地方领主总会相互吞并有关。 城防自然被视为最重要的一幕。 常年的混乱，也让倭人的城池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 但总得来说。 就是在模仿中原。 只是根据地方习惯，又做出了些许改变。 就如同中原的城墙，很厚很厚。 夯土的城墙上方，完全可以列队巡逻，甚至战马并排在城墙上跑都没问题。 至于京都的城墙。 城墙上都比路宽得多得多得多。 夯土墙外，包的是砖头。 这样的城墙无比坚固。 当然，围绕着城墙的，是一整套的防御体系。 而倭人的城墙。 就是个墙。 倭人个子普遍低矮，也从未想过会有外族人打来。 普遍也就是两人高的墙。 兴许这城墙对倭人已经很高了。 然而对于骑在马上的辽人而言。 感觉战马用用力，都能跳到城墙内。 当然，这是完全没必要的。 因为倭人的城墙，看起来像个城墙，实际上就是个墙。 墙也就一人宽的厚度，墙后的后面是用木头架子架起的平台，倭兵便站在木头台子上，刚好露出上半身。 这种厚度的墙，倭人是没有什么太好办法攻破的。 他们也没有见过中原那些残酷的工程器械。 白平望着这座大阪城，琢磨着如何破城。 辽兵想要踏破这座城池毫无疑问是无比简单的。 随便点两个火药包扔到墙角下。 都能保证将这城墙直接炸塌。 可破城之后呢？ 这座城的人不依旧会逃？ 而目前看来，这座大阪城人还是不少的。 应当有近二十万人的规模。 这得益于大阪靠海，是倭国最为关键的贸易地点，里面商人的数量更是极多。 两万辽骑兵破城之后。 毫无疑问大阪人会逃。 那就很难全部留下了。 “高丽与北胡兵何时能到？” 白平向后方询问。 此时的元洪，正好跟在白平的后方。 元洪本可坐镇高丽军阵的。 可元洪根本信不过那群高丽人。 还是跟着辽骑的周边，永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也方便他调度高丽兵，用于做些脏活累活。 “最快也得小半日。” 元洪的高丽兵，别的没有练，就是这腿肚子练得厉害。 甚至为了能跑得更快，成为真正的步骑兵。 连绑腿这项王爷秘传的绝技，都给高丽兵用上了。 如此一来。 也方便协同重甲辽骑。 “全军城外休整半日。” 白平望着那座城门紧锁的城池，最终下达了休息命令。 关西基本拿下。 如今只需要让高丽人将关西清理的干干净净也就可以了。 当然。 这么大的土地，想要彻底清理干净也很困难。 不过没关系。 未来再让高丽人多次梳理也就行了。 那些倭人想要活命，就永远也别想藏得住。 大军在城外休整。 城内的守军无比紧张。 “辽兵打到了这里，我们虽聚拢了五万人，却是根本打不过辽兵的。” “靠着外面单薄的城墙，很难守得住辽兵。” “内城修建的城墙倒是足够的厚。” “那是武士们才能居住的内城，我们这辈子都别想住进去。” “我瞧武士不顺眼很久了。” “我也是。” “辽王也是王，我们这算不算是喜迎王师？” 不知是谁嘴里蹦出一句大庆话。 也让周围瞬间沉寂了下去。 “倭国算是大庆的附属国，这么算来，我们也算是大庆皇帝陛下的子民。” “赶紧给王师开城门！” “谁大庆话说得好？赶紧去告知王师，赶紧往城内打，趁着武士还在内城，没有跑！” “内城有护城河！” “只要王师愿意将战场交给我们打扫，护城河我们帮忙给填平了。” “你们先去迎王师，我们这就去填平内城的护城河！” 一群守在墙后的倭兵，在密谋着这一切。 他们原本就算不上是兵。 基本都是武士们强征过来商贩。 他们只想好好的做生意。 不想打仗。 当然。 跟王师也是能好好做生意的，王师远道而来，定然需要很多东西，他们都能提供。 王师只需要给他们一些带不走的战利品就好了。 再说那群武士，他们暴虐无常，他们这群被统治之人，瞧武士不爽已经很久了！ 终于有能胖揍武士们的人了！ 大阪的守城倭兵，开始集体密谋反叛。 更是口口声声称辽兵为王师。 甚至还在城墙上，当场学起了一些大庆的常用话。 大庆话，其实也就是倭国贵族们说的话。 他们这群商贩，也会跟贵族们打交道，也免不了的会说一些。 这一刻。 大阪的倭兵无比虔诚。 必须迎王师入城。 跟着大庆混，才最有前途！ 商人们素来精明。 这一刻，基本没有半点犹豫，就立刻给内城的武士们卖了。 很快。 大阪城的城门便被洞开。 这消息自然很快就汇报到了白平处。 “将军，大阪城的城门打开了，跑出来两人，城门至今还没有关。” 白平听此，不由皱眉。 很快便登上了高处，掏出了宝贝望远镜，瞧见了那大开的大阪城门。 的确没有任何关上的迹象。 这是干啥？ 挑衅？ 逼着辽兵去抢城门吗？ 这犯得上吗？ 毕竟这所谓的城墙，在辽兵的眼里都是那般的脆弱不堪。 瞧了半天，最终白平暗骂了一声。 “这群倭人，莫不是在学着唱空城计？” 唱空城计的。 里面坐得是诸葛武侯！ 诸葛武侯一人在，自然无人敢强行抢入城内。 可倭人有诸葛武侯吗？ 也敢玩这么高端的计谋？ 简直可笑。 “将军，大阪倭人使者求见。” 白平挥手。 刚想说拉出去砍了。 见什么见？ 然后便通过望远镜，看到城墙上方的倭兵，开始往城下扔东西。 开始是一人多高的倭弓。 这种倭弓，也就对倭人有效。 对辽人的重甲，没有半点作用。 然后。 城墙上又继续扔下了倭刀，长枪，旗帜，竹甲…… 甚至。 摇摇晃晃的白旗，被倭兵们举满了城头。 白平呆愣了许久许久，最终遥指大阪城头。 “那白旗看起来怎么那么怪。” …… 第593章 投降 大阪城墙上的倭兵，投降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甚至辽兵都没动手。 自己就把所有的流程都给走完了。 到了最后，一群光着膀子，穿着兜裆布的倭兵从城内走出，全部举起了双手。 可能幕府将军到这里的时候，他们都未曾列过这么整齐的队伍。 最后在大阪城前的空地上。 一排排的倭兵全都冲辽兵营地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白平看得嘴角抽搐。 他并不想让倭兵投降。 俘虏很难处理。 毕竟挖坑还是很费劲的。 只是…… 这群倭兵，投降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搞得白平都不得不见一见那派出的使者了。 被抓过来的大阪倭兵使者，是名五十多岁的老头。 这个年纪，在倭国这个环境下还没有死掉。 那就说明是有些能力的。 老头见到白平之后，跪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甚至动作都是标准且古老的朝堂跪拜礼。 而是属于前朝的跪拜礼节。 “拜见王师将军大人！” 白平听此皱眉。 王师将军大人？ 这什么奇怪的名字？ 战争打了这么久，他们连自己的名号都不清楚吗？ 哦。 也是。 倭兵这是第一次正式接触倭兵，而且倭人的情报能力，可没有辽人这么强。 辽人出征前，太子殿下给辽地送来了几名博士老儒。 这些老儒将史书上所有关于倭国的记载，都告知了白平等将领。 可以说。 白平等人，比倭国内最睿智的倭人，更了解倭国的历史。 那些史书。 都是底蕴。 而此时，白平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的老头，看他准备说些什么。 “小人我孙子正男，代表大阪倭兵，投降王师，愿为……” 倭人使者话还没说完。 便听到白平喊道。 “等等。”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孙子正男。” “本将没问你孙子。” “小人姓氏，便是我孙子氏。” 我孙子正男无比恭敬的拜倒在地。 还好在此的将领们修养足够。 没有当众笑得太大声。 倭人奇葩的名字多得是。 想到还有个我孙子氏。 只是我孙子正男面对辽人的嘲笑，并不在意。 这是强大者该有的权利。 “说起我孙子氏，与中原还有缘由。” “小人先祖曾前往中原经商，恰巧认识到一位中原的大儒，便请大儒赐名。” 这话一出。 所有将领再也憋不住了。 那兴许是几百年前的事儿。 只能说几百年前的那位中原大儒，当真性情。 直接赐姓为我孙子。 而那个时候。 应当是倭人最为崇拜中原文明的时期。 我孙子这个姓氏，到了倭国不单不是嘲讽的词汇，反而因中原大儒赐下，反而是无比尊贵的姓氏。 为此。 我孙子氏还繁荣了好久。 真没想到。 我孙子正男，会用这种方式跟他们拉近乎。 还别说。 这近乎真被他硬生生给拉上了。 白平强忍笑意，大腿都要被捏青了，才强忍着没笑出来。 他是统帅。 得严肃。 不能笑。 嗯，被捏青的大腿，应该是他在倭地受到过最重的伤。 “安静！” 白平严肃开口，众将领这才强忍着笑容，别过脸去。 最过分的那个。 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其实辽人平日里很严肃的，特别是他们这群将士。 只是…… 几百年前大儒给倭人赐下的名字。 当真令人绷不住。 不过还是正事儿要紧。 白平饶有兴致的望着我孙子正男。 “本将为何要接受你们投降？” “禀将军大人，如今秋季刚刚收获，原本收获后该送给幕府将军的一半粮食，都堆放在城内，愿献给将军大人。” 白平听此，不由撇嘴。 税收直接收走一半。 这倭国的幕府将军，是真的不当人啊。 不过武士统治之下，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没有人能打得过那群武士。 也是。 武士们明明能明抢的，偏偏要收你们的税，这已经相当仁慈了。 只是白平并不在意这个。 “不用你们献，本将也能拿到。” “是是是。” 我孙子正男急忙低头。 其实白平说这话，就是有点摆明了欺负人。 辽兵能攻破城池。 而守城方为了报复，往往会将多余的粮草全部烧掉。 这会给攻方的后勤增加极大的困难。 毕竟往往要养活一城市的百姓，还在城里的百姓若生活不好，就会抱怨占领者。 只不过。 白平觉得自己不会遇到这个问题。 很容易解决。 挖个足够大的坑就行了。 粮草不粮草的，白平真的不是很在意。 “大阪倭人，愿为将军大人带路，无论攻打北岭，还是攻打南都，大阪倭人都熟！” “我们曾经多是商贩，被大名强征为兵的，也有许多人，熟悉通往关东甚至北海的路！” “我们愿意向将军大人，向王师，献上忠诚。” 白平平静的望着我孙子正男，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那么冷静的看着。 这给我孙子正男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在倭人眼中看来。 是他们开出的投降条件，还不够！ 想了许久，我孙子正男突然高呼。 “我们还能给将军大人赚钱！” “我们认识很多铁匠，可以帮助将军大人修缮兵器。” “对了，我们还清楚本州岛内所有金银矿场的位置，可以带着将军大人过去，献给王师。” 白平听此。 有些心动了。 铁匠不铁匠的，白平压根就不在意。 可那金矿银矿，白平还是相当在意的。 只因为他曾听王爷说过一句。 倭国的银矿多。 虽然那只是随意说过的一句话，白平却记得真真切切。 王爷说了，做下属的就该将王爷说过的话，给做好了。 倭地的银矿与金矿。 必须属于王爷。 若让军队来找矿场，的确挺麻烦。 可有这群经商的倭人带路。 的确省下不少事儿。 况且…… 暂时用一用这群大阪倭人，未来让他们看管矿场，也算是给他们个不错的出路。 毕竟是管理倭人的。 而不用亲自下去挖矿。 只是。 白平依旧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用冷冰冰的目光依旧盯着那倭人。 我孙子正男顿时感受到极大了压力。 最终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大阪倭兵，愿为王师献上所有的一切。” …… 第594章 慢慢熬 没等高丽兵抵达。 大阪城就已经被拿下了。 大阪的倭兵彻底投城。 甚至在白平的要求下，重新拿起了武器，攻下了城内那座属于武士的城。 那是一座只有两里的小城。 规模不大。 那里原本是一座石山，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 后又模仿中原，修建了石头城墙。 这东西两里，南北两里的小城。 除了城墙依旧是两人高之外。 其余规制，全是按照中原城池所建。 甚至。 还有极为宽阔的护城河。 如今这座属于武士，居住着此地统治者的小城，已被彻底占据。 城内到处都是尸体，有武士的，也有那些被强行征召倭兵的。 白平带着辽兵，亲自登上了城头，不免有些恍惚。 “以倭人的修建能力，顶天了也就只能修建这么大的一座小城。” “觉得几千人，就能将这座城守死吗？” 白平摇了摇头。 大阪的倭兵，为了拿下这座城，是付出了极度惨痛的代价的。 不过好在，他们开始是骗开的这座城，没有让城内的武士死守。 至于破到城内之后，见识到了贵族们的富饶，若不发泄怨气是不可能。 最先遭殃的。 就是那些皮肤白皙的贵族家女子们。 至于钱财等其余物品。 这群大阪倭兵根本不敢动。 那是属于王师的战利品，甚至包括他们，都属于王师的战利品。 用过这群大阪倭兵之后。 白平赫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群倭兵，远比高丽兵更加好用。 他们比高丽兵更加听话。 战斗力比高丽兵更强。 而且还自带武器干粮作战。 甚至还能为辽兵领路。 只不过这还得测试一下，以免这群投诚的倭兵，最终将辽人给坑了。 不过就目前而言，这群倭兵姑且算是好用。 这座被称之为摄津城，又别称石山城的小城。 也成为了辽兵最新的营地。 而且最为关键的。 是大阪这里有港口。 海军同样也能抵达到这里。 等高丽兵到来时，大阪城内的石山城，已经被彻底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毕竟这是个南北两里，东西两里的小地方。 两万辽兵住进来，都显得有些拥挤。 但好歹也算正儿八经的城。 虽说里面的建筑没有床榻，全要睡在地板上，让辽兵不太习惯。 但终究比在野外扎营好上许多。 而且这里地势足够的高，易守难攻。 “若非大阪倭兵骗开了，想要拿下这里，当真得耗费不少火药。” “该给这些倭兵的赏赐，全都给下去，反正这城里的许多财货，难以带走。” 白平再度下令。 先赏赐下去。 毕竟这群倭兵还有用处。 元洪见此，则略微有些遗憾。 高丽人不中用啊！ 在倭国最多也就只能打几千人的小城镇。 再大一点的城市，都打不下来了。 简直让他这个高丽太上皇，挣不来半点颜面。 “白将军接下来要破灭北岭，还是破灭南都？” 大阪城既已打下来了。 那么本州的门户便已洞开。 往东北就能打幕府将军所在的北岭。 往东南边能打到天皇所在的南都。 而在这本州原野之上。 要做的就是攻城战了。 可倭人的城池，抵挡倭人进攻是没啥问题。 但对于人高马大的辽兵来说。 倭人的城墙，就有些可笑了。 白平寻了个蒲团，坐在低矮的桌案前，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 “我们到这，就不用再着急了。” “急的该是倭人大名。” 白平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茶具。 东西很多，很复杂。 白平最终提起了壶嘴，大口大口的灌了半壶茶。 除了王爷外。 辽人基本没有啥喝茶的习惯。 就算是喝茶，辽人也喜欢用大缸子喝。 用茶盏小口小口的喝，喝得永远没有那么的痛快。 若用茶道的喝法。 八成辽人能急死。 剩下的两成，估摸会给这些样式繁多的壶与杯全砸了。 砸个稀巴碎，就清净了。 然后再翻出大缸子，扔点茶叶泡上一杯。 可惜出征在外，没有辽地特有的大缸子。 大缸子，实际上就是个水缸子。 完全由钢铁制作而成，一个人喝水刚刚好。 也彻底解决了辽地陶器与瓷器不够多的问题。 对着壶喝个半饱之后，白平方才继续道。 “这天气甲穿久了，还是太热，不到冬天，没有那股子冷气吸到肚子里，就总觉得不爽利。” 元洪听此，不免有些想念。 “只有辽地的冬天，才有那股冷味，这倭国的冬天，都未必会下雪。” 辽地冬天的冷。 是有味道的。 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此时说起，两人不免有些怀念。 但白平也表明了态度。 辽兵就卡死在这大阪城内。 这里是关西与本州的要地。 驻扎在此，难受的是幕府将军与倭国的大名们。 与其大军探索未知之地，有可能会导致犯险。 不如等着敌人再度集结好兵力，然后彻底送过来。 “就是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元洪自然明白白平意思。 甚至还给了个馊主意。 “将军，趁着收拢了一些倭兵，不如发个讨倭檄文？让这群倭人去散播。” “告知倭人辽兵为何至此，只要稍微展露半点善意，必有倭人大名投诚，甘为大军先驱。” 毫无疑问。 这计谋相当恶毒。 倭国虽是名义上的幕府将军统治。 可实际上，各地分裂的厉害，领主们想好攻伐，多少都结下了许多仇怨。 如果辽兵檄文一发，定然会有许多领主想要投降辽兵。 甚至甘愿为辽兵先去，为王师征战。 这样下去。 倭国内部必然狗咬狗，辽兵能省掉许多麻烦。 只是白平十分平静。 “辽地将领之中，能力远超我者甚多，就连海军指挥使李渔的能力都不弱于我，可你知王爷为何偏偏选了我作为主帅？” “这……” 一时元洪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白平并无半点避讳。 “只因为我是所有将领中，最狠的。” “王爷不喜欢倭人。” “那么倭人就必然要亡国灭种，省着王爷再听到倭人这两个字，心里不痛快。” …… 第595章 献倭女 辽兵待在大阪城，再度安静了下来。 幕府将军足利义直，却已经慌得不行。 一天连下十七条将军令。 第二天又下了十七条。 整个本州的倭兵都在调动着，每个城市都在紧急加固着防御工事。 “四十万大军，逃回来的连两万人都不到。” “这场大败，基本丧失了我们抵抗辽兵的底气。”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集结兵力，依靠本州岛的城关固守。” 足利义直慌得很。 大阪与北岭之间，是成片成片的原野。 距离更是只有八十里。 以辽骑兵的速度。 基本一个冲锋就过来了。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这个幕府将军如何能够不慌？ 武田大名见此，长叹一声。 “若辽人对固守的城池，再动用妖火，又当如何抵抗？” 御所内瞬间沉默。 如何抵抗？ 拿什么抵抗？ 四十万兵力轻易覆灭，脆弱的如同纸人一般。 广岛城更是已被大火彻底焚毁。 如今。 大阪倭兵那群懦夫，竟然叛变了！ 而且编制上竟然在扩充，据说现在整体上竟然已经有五万倭兵。 恐怕有些武士，已经连夜逃到了辽人那边。 而且如今的辽兵。 倭人也不觉得是入侵者了。 而是王师！ 是啊。 倭国上下，向来以武士、以强者为尊。 谁足够强。 谁就能掌控这个国度，生杀予夺。 如今的辽兵之势，远比倭国强得太多太多。 加上那是从名义上宗主国来的兵。 不是王师是什么？ 这片地方，所有国度，除了北胡之外，都笼罩在庆人的阴影之下。 从大庆来的兵，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师！ 更不用说。 大庆皇帝还下了讨倭檄文，如今也随之传到了倭国之内。 这下子辽兵更是打得名正言顺。 就是…… 听说大庆皇帝又派了大庆前晋王为讨倭大将军。 单一个辽地兵马，就已经扛不住了。 大庆要再派兵的话！ 倭国上下，举全国之力都没法子扛得住。 还打什么？ 干脆直接投了算了。 可现在的足利义直，想投都没路子。 特别这个前晋王，可是大庆正儿八经的皇子，根正苗红，还是魔神的亲兄长，据说跟那尊魔神关系很好。 据说当初还造了大庆的反，给大庆皇帝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能造反，还没死。 就已经证明这个前晋王，如今的讨倭大将军，恐怕是个足够狠的存在。 辽地一名不见经传的偏将，便已让倭人狼狈至此。 若尊贵的大庆五皇子率天兵至此。 那还能怎么打！ “早知如此，我就该用尽全力，约束好那群武士浪人，不去侵扰大庆的海岸。” “可如今再说这些，早已晚了。” 驻扎在大阪的辽兵，简直就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得足利义直快要喘不过气来。 最终。 足利义直望向了德川大名。 “德川大名不是说，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抬手就能灭掉辽兵吗？” “如今你德川家的兵也已进了本州。” 此话一出，御所内的大名皆望向了德川大名。 德川大名不免将脸别了过去。 当初…… 当初他练出了大庆兵阵之法，甚至琢磨出了诸多破解之法。 可真得接触过辽兵之后。 才赫然发现。 他所理解的辽兵，跟实际上的辽兵，根本就是两个辽兵。 见德川大名闪躲，毛利大名顿时暴起。 “八嘎呀路！” 德川大名双目冰冷，冷冷扫过毛利大名的眼。 “辽兵德川家灭不掉，但灭你毛利家抬手而已。” 毛利大名顿时被气个半死。 “若非毛利家武士在关西损失过半，今日我毛利家便向你宣战！” 足利义直当即叫停。 “行了行了。” “人都要被辽兵灭了，现在自己斗算什么！” 别说毛利大名想灭了德川。 就连足利义直，都有灭掉德川家的心思了。 之前关西之战，幕府将军控制下的倭兵，也在关西损失众多。 剩下的幕府麾下倭兵。 也正在面对辽兵的最前线。 德川家一跃成为了倭国内势力最强的大名。 甚至就连一些小的领主，也开始忌惮辽兵，选择投靠德川家，让德川家的兵力随之变得更加强大。 灾祸都是德川家惹来的。 可抗这场灾祸的，却是他们。 无论是谁，此时都想灭了德川家。 奈何。 如今大敌在外，足利义直若不全力抵抗，怕是连被俘虏到京都跳舞的资格都混不到。 况且。 他足利义直也不会跳什么舞。 嗯？ 听说辽王最喜舞姬，幕府下的舞姬舞蹈跳得相当有特色。 要不…… 送些舞姬给辽王，说不准还能有所缓解。 殊不知。 他这个想法，大阪倭兵早就做了。 白平望着下方足足有数百，穿着和服的女人跪在地上，目光冷冷扫在我孙子正男身上。 “什么意思？” 因为保全大阪倭兵有功。 如今我孙子正男，也是大阪倭兵们推出的话事人。 “回将军，小人听闻辽王殿下喜好歌舞，便连夜派人带来了全大阪最好的歌舞伎，想送给辽王殿下欣赏。” 白平听此，望着那一张张惨白惨白的脸上花出红的黑的，不免就露出满脸黑线。 先不说这群歌舞伎唱跳如何。 但就这副鬼样子。 他很怀疑这群大阪倭兵是否没安好心，想吓死王爷。 只不过王爷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这应当吓不到王爷。 而且。 就算妖魔鬼怪见了王爷，也必然要被王爷降服。 “将脸上的妆，全擦了！” 白平直接下令。 这群歌舞伎跪在堂内一直抖啊抖。 抖得地面上都多了不少白灰。 况且白平如何不清楚王爷的喜好。 王爷并不喜欢妆造太过的。 甚至妆造惊悚的。 王爷喜欢美的。 而这群妖魔鬼怪似的歌舞伎，显然是不可能符合王爷的审美的。 只是。 正男倒也给白平提供了思路。 怎么也该挑选美妙的倭国女子，送给王爷享用。 会歌舞的优先。 只是这些粗鄙的歌舞伎，就算了。 “传本将军令，足利义直献二十岁懂歌舞者美丽倭女一千，金十万，本将可暂不打北岭。” …… 第596章 辽人要金二十万 白平原本就不准备再往前打。 在人数少的时，战线拉的太长，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虽说。 整个倭国并不大。 也就跟东胡人的地盘差不多。 甚至比东胡地要小上许多。 但就两万重甲辽骑，高丽兵数量虽多，可用处却并没有那么大。 关西占领了。 四国也被北胡人祸害的差不多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将后方的倭人，全部运到辽地去挖矿。 当然。 倭国内终究也是要留下一批倭人的。 毕竟关西地区，同样有许多矿产。 特别是海军所需的煤矿，更是要着重去挖。 虽说数量并没有太多。 煤炭的质量也远不如辽地。 但有总比没有强。 至少海军的弟兄跑一趟，可以少装至少一半的煤炭。 而这些。 都需要时间去做。 故而攻打幕府，或者弄死那个敢称天皇的人。 暂时还不急。 毕竟剑悬在头顶之上，才是最折磨人的。 先折磨折磨这些倭人再说。 至于要女人要黄金。 只不过是顺便讹诈一番罢了。 而当这消息告知足利义直时，足利义直猛地从跪坐状态上站起，呆愣了许久。 “辽人这是要做啥？” 足利义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太明白。 他原本就计划送倭女去辽地。 看看能不能因此缓解缓解关系。 毕竟他足利义直，往年该给大庆朝堂朝贡的物资，可都没少过。 虽说。 大庆赐予的更加值钱。 兴许交好了辽王，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契机。 虽说。 这一千年满二十，且面容较好的倭女，有些难。 最为关键的。 是这倭女是要送到辽王那里的。 送去的能差了吗？ “各地领主，家里可有适龄的女子？” 足利义直自然打起了武士们女儿的主意。 这是一群倭人的贵族。 而倭人贵族们，家里普遍都会说大庆话的。 而且贵族家的女子，品相明显要比普通倭人家那饿的骨瘦如柴的更好些。 万一。 万一有倭人贵族家的女子，被辽王看上了，宠幸了呢？ 那不是就有缓解的机会了吗？ 至于白平索要的黄金，虽然数目众多，但咬一咬牙齿，也不是不能给。 毕竟幕府可是控制着整个倭国。 “哪怕只是暂且不打，也行！” 足利义直觉得自己所需的。 就是时间。 而一千年龄二十岁左右的倭女，的确相当困难。 如今倭国上下，还能有多少人。 一千万左右。 而在二十岁往下的女子，全算上估计才只有二百万左右。 若是再锁死了年龄，在十六岁到二十岁的。 估计就只有四十万左右人可以选择。 若再进一步筛选，剃掉面容不好的，身上有疤痕等缺陷的…… 全倭国上下。 恐怕也就只剩下了几万人可选。 若再进一步筛选，个子不要太矮…… 足利义直摇了摇头。 这个条件不能加上。 加上了恐怕这一千适龄女都挑不出来。 毫无疑问，倭国内但凡个子高一些的，都是拥有中原血统的。 当年倭人贵族为了能个子高点，坚持不懈的从中原渡种。 这才勉强让倭人贵族的家里，个子勉强高了一些。 只是高个一代两代，强大的基因又会让个子矮下去。 这很让倭人苦恼。 故而个子矮些，也得送。 “最后能选的，恐怕连一万人都到不了。” “这还要祛除结过婚的。” 倭人女子普遍结婚早。 因为人口稀缺，普遍十三岁之后就结婚了。 之所以说要从贵族家挑选。 唯有贵族人家，才能将家里的女儿，留到足够大的岁数才嫁人。 “要不，结过婚的也送去吧。” “否则凑不上足够的数量。” 显然。 这上贡一千倭女，当真给足利义直为难坏了。 为此事，足利义直再度召集了所有大名。 而当听闻辽人所需后。 许多大名不免松了口气。 要女人？ 早说啊！ 早给你们送过去不就完了。 何至于打到本州来…… 当然，这也是倭人大名现在的想法。 当初他们可是信誓旦旦要将辽人驱逐出去。 甚至从辽兵的身上，榨取足够多的好处。 只是随着兵败，那些目的基本全都破产。 但如今讨要女人的话…… 那似乎有了新的好处。 倭人擅长利用女人，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故而倭女的诸多习惯，相当的变太。 “辽人讨要的份额，各自都领了。” “幕府出女三百，剩下的七百几门几家各自分分。” 如今倭国满打满算。 强大的大名就三家。 当然这里还聚集了十几位没那么强大的家主。 只是他们并没有什么话语权，但要分名额的时候。 也能分走不少。 不过…… 除了上贡倭女一千之外。 金十万到了足利义直的口中，明显就变了。 “除了倭女一千外，辽兵还索要黄金二十万。” 此话一出，所有大名全部沉默。 二十万两黄金！ 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还不如直接打了！ 几百年前的南朝，一年才能产出一万两黄金！ 如今大庆国力强了，一边产出黄金也就四五万两。 至于倭国。 如今一年上上下下的金矿产出。 应当在一万两到两万两之间。 至于究竟多少。 足利义直也不清楚。 因为这些大名，在这个事情上不会跟他说真话。 因为连年征战，黄金作为硬通货，各地大名有了金矿后必然玩命开采，以求通过售卖黄金，换取到更多的武器。 辽兵讨要的十万两。 其实是个恰好的数字。 倭人肉痛，但却应该也拿的出。 上下金矿也就五年八年的总产出。 咬咬牙也就挺住了。 可谁曾想。 足利义直一开口，就直接给翻了倍！ 辽兵要倭人十万两。 足以义直开口就二十万。 殊不知，这一句话，就给倭人大名们搞破防了。 “辽人欺辱太甚，就算我毛利家死绝了，也绝对不给这么多黄金！” 毛利大名出奇的愤怒。 也得到了一应领主的附和。 这个数字。 的确太大了。 根本出不起。 足利义直见大名们的状态，也便逐渐心里有个底了，咳嗽了一下。 “这二十万两，幕府可以出八万两。” “剩下的十二万两，必须得凑一凑。” …… 第597章 飞燕舰阵 显然。 足利义直借此机会，打了个好算盘。 白平索要十万两。 到足利义直这里直接翻倍。 在这个消息封闭的地方，其余大名也很难知晓辽兵具体要了多少。 而且。 足利义直称幕府出最大头的八万两。 这让许多领主都相当感动。 十二万两虽然也不少。 但彼此凑一凑，还是能凑出来的。 讨论了足足有一天。 各大名也相应的领下了各自该缴纳的份额。 这也就是武士为主的地方，办事效率极高。 这要放在大庆朝廷。 都得讨论两年。 讨论这十万两究竟该花在什么地方，怎么打死敢向他们索要十万两黄金的人。 然后再从对方身上赚回这十万两。 然而。 倭国终究不是大庆。 幕府将军不但没有扛事儿，反而在这群大名身上，反手赚了两万两。 等所有人离开御所。 足利义直无聊的望着远方。 “一群蠢货。” 武士的确强大。 可弱点也很明显。 脑子普遍都不太好用。 倭国的武士，能被大庆文人那一套，玩得死死的。 事实上。 倭国的贵族，也一直被中原皇朝的官员们玩。 无聊了就抖一抖。 玩的没意思了就抽一巴掌。 也是吃的亏多了，倭国的武士才开始仰慕中原文化，开始学习。 只是这文化到了倭国内。 也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足利义直也不需要学的太明白，中原皇朝那一套只需掌握很浅显的一层。 就足够掌握倭国内的武士。 “只是就算赚了两万两，若辽人打来，又有何意义？” 足利义直无比惆怅。 他是幕府将军。 这把剑，终究还悬在他的脑门之上。 辽兵待在大阪不动，反而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压力。 “不知卖掉所有倭国大名，能不能让辽人放过北岭。” 足利义直抓耳挠腮的想着。 他甚至觉得。 如果可以的话。 让辽兵去打其他大名的地盘，最好将所有大名的领地扫过一遍。 或者。 幕府也可以像大阪倭兵一样的投降。 不知道辽人收不收。 事实上。 想投降辽兵的倭人，很多很多。 所有倭人都清楚，单凭幕府，单靠大名们的军队。 是难以抗衡住辽兵的。 也正如本州武士都明显知道的那般。 辽兵就是王师。 投降王师，这有什么错？ 只是。 辽兵明显不想接触这群倭人。 就连投降辽兵的那些大阪倭人，也很地方他们这群人。 甚至谁要派出使者前往跟辽人沟通。 大阪倭兵就会先将其截杀了。 生怕有一支新的倭兵，影响到他们在辽人心目中的地位。 辽兵不主动进攻。 倭国内部便开始各自勾心斗角。 甚至有领主想主动一些，替辽兵打了辽兵所要打的地方，以此来当投名状。 只是白平丝毫不管这事儿。 而是看着海军新运走的倭人。 “原来倭国的匠人，都聚集在本州地界。” 大阪城内的人口，明显减少了许多许多。 李渔站在白平的身边，望着远处。 “大阪城内多工匠，以往还担心倭人无法胜任铺设铁路的工作，但这里的匠人，应当能够胜任。” 毫无疑问。 辽地的矿工，如今基本够用了。 可在铺设铁路上，拥有极大的缺口。 这需要懂得技术还得听话的倭人。 恰好的是。 本州这些城池内，最多的就是工匠。 特别锻造倭刀的工匠。 倭人什么都不行，唯独倭刀被当成了看家本领。 因为倭人的军队中，最好的武器就是倭刀。 那是武士才能配备的武器。 大庆的刀剑，整体上与倭刀相比，是远远不如的。 当然，这只是说寻常刀剑。 大庆刀剑走的是性价比，步骤简略了太多太多。 而倭刀，每一个步骤都极度精细，而且严格按照繁琐的步骤锻造，一步都不得出差错。 匠人们也不敢出差错。 因为给武士用的刀，若错了一步，导致质量下降。 那么祭刀的就是匠人的头颅。 甚至是匠人的一家老小。 这种高压之下，倭地的匠人工艺不好才怪。 故而用这些匠人去给辽地铺设铁路。 也算对口。 “这些倭人走的都很情愿，没有半点挣扎，将军可是有所告知？” 白平笑了笑。 “我告诉他们， 给辽王修完铁路就被送回来。” 李渔听此，也不免露出了笑容。 修完铁路？ 这群倭人恐怕修到死，都修不完王爷要的铁路！ 只不过，今后怕是有得忙了。 如今辽地的海军战舰，也进行了细分。 一共大致分为了五类。 一为宝船。 就是专门运送各种宝物的船，也是最安全的船。 二为马船。 也就是专门运输战马的船只。 三为粮船。 其实就是补给船，除了粮食之外，还有海军将士们的所需，必要时还要装载足够量的煤矿。 四为运船。 这是近几个月专门搞出来，专门用来运送倭人的船。 一艘运船，里面能挤满四千倭人。 如今共有十艘。 也就是一趟下去，光这种运船，一下子就能运走四万倭人。 最后一类。 则是战舰了。 辽地战舰，清一色的蒸汽动力，如若海上喷涌黑烟的怪兽。 就连李渔这个指挥使。 也没想到海上战船的分类竟然能这么多。 但不得不说。 这么细分之下，当真比以往更加好用，指挥起来也更加顺当。 其实细分出这么多类，也都是军中将士提的经验。 你说一点，我说一点。 最后所有的经验汇总起来，加以筛选。 辽地的海军自然成长飞快。 甚至到了每天都能进步的程度。 甚至就连诸多航海经验，也在飞快的累积共享。 毫无疑问。 航海是一门无比复杂的学问。 就比如随着招募许多南方沿海的渔民后。 现在辽海军流行了出行前，先祭拜一下天后娘娘。 兴许这行为没用。 可这却是大庆沿海渔民多年的经验。 万一。 这拜一拜万一就有用了呢？ 反正也多不了太多事儿。 其次。 则是辽地战舰阵列。 如今辽地战舰远征，最有效的阵列，就是飞燕阵。 也就是从空中俯瞰下去。 船队形成如同飞燕的样子在大海上航行。 还别说。 这种阵列，能有效的节省动力。 …… 第598章 北胡要通商 船在大海上航行，问题很多很多。 即便辽地那仿若巨无霸一般的战舰，放在茫茫大海之上，也不过只是一个小点。 见到了大海。 方才懂得人类究竟有多么的渺小。 而就是如此渺小的虫子，却致力于征服整个世界的脚步，屹立在了生物链的最顶端。 船只列阵前行，好处就是利用最前端舰船破开的水流前行。 就如同大雁在天空中飞行。 为首的大雁，起到了破风作用，必然身强力壮，后方的大雁则可以借着气流省力滑翔。 船队也是如此。 只是从气流变成了波流。 除了前方破浪的铁甲蒸汽舰外。 其他舰船所耗费的动力能节省掉许多许多。 还有就是利用风帆力，以及潮汐力航行。 这样能节省许多燃煤。 哪怕没有风浪，没有潮汐的时候，战船依旧能喷吐着黑烟前行。 但能借用自然的力量。 辽海军还是习惯用这些免费的力量。 节省下一点煤炭，也许有些关键的时候就用上了。 毕竟在海洋上，舰船所运载的煤炭数量，终究是有限的。 这些。 都是大庆近海老渔民传授的经验。 辽海军，名义上是辽王的海军。 可实际上里面的辽人数量，基本只有三分之一。 除了指挥之外，基本就是战兵。 火炮那种东西，目前也只有辽人玩的更明白。 剩下的舰船，基本都是大庆沿海招募到的，年轻力壮的渔夫、上了年纪充满经验的渔夫。 以及一群对大海有着无尽向往的人。 没有任何渔夫。 能拒绝得了开着大船捕鱼的诱惑。 故而哪怕是辽海军的战舰后方，有时候总会出现无比巨大的渔网…… 那群老水手，美其名曰的不能光让王爷贴钱造战船。 怎么也得赚回来点。 事实上，这种巨舰来捕鱼，怎么能叫赚点？ 那赚的简直不止一点半点。 多捞几趟，都能把整艘战舰的造价给赚回来！ 毕竟以往大海上捕鱼的都只是小船。 海洋中的鱼儿，早就近乎泛滥。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且无论广宁城，还是范阳城，亦或者北地京都。 这些海鲜有多少就要多少的地步！ 捕鱼。 简直不要太赚钱。 有人曾说王爷养海军，不是让你们捕鱼的。 奈何。 海军的指挥官本身就是个渔夫出身。 海军上下，七八成都是捕鱼的出身。 没有用大炮来炸鱼。 就已经很有素养了。 况且如今这大海之上，还没有能威胁到辽地战舰的存在。 顺便赚点钱咋了？ 不得不说的是。 辽地海军建成不久之后。 战事打得的确不多。 就这个巨大程度，海盗远远见到了都得跑。 甲板比城墙还高。 怎么上去？ “海军如今已成为赚钱最快的军队。” 李渔喃喃自语着。 觉得跟王爷的构想，有些差距。 明明王爷觉得瞧谁不爽，战舰开过去舰炮轰他娘的。 奈何。 就辽地附近这一片的海。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无论是运送高丽倭国财货宝物、亦或者运送倭人。 哪怕就是转行捕鱼。 都能获得无穷无尽的利益。 唯一的危险。 也就是大海之上，气象无常，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危。 可对于集结了全大庆最熟悉大海之人的辽海军来说。 这还真不是啥太大问题。 至于为何辽海军能集结这么多的航海人才，其实得益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配合王爷，在大庆沿海发了道禁海令。 导致这些以海为生的人，都断了生机。 最终不得不加入到辽地海军之中。 为了辽地海军建设。 无论是庆皇，还是太子殿下，可都操了不少的心，也都帮了最大的忙。 “也不知道搬空了倭国与高丽，能建出多少艘战舰。” “王爷说千帆竞渡，也不知何时能有过千艘蒸汽铁甲舰。” “得再多赚点！” 毫无疑问。 作为农耕文明出身的海军。 即便出了海，最大目的就是赚钱，赚钱，赚钱。 然后全运回辽地去，将辽地建设的更好。 如今的辽地。 已是丝绸之路的最东端。 就是那个古老的丝绸之路。 北胡名义上臣服大庆，北胡所把控的西域，也开始放行西洋来的商人。 这不单单能为北胡人带来许多利益。 而且还能利用一些商人，刺探大庆内部的情报。 北胡人也清楚。 大庆暂时没打。 但早早晚晚，都是要北伐的。 而就目前来看。 庆皇北伐，兴许好点。 早点决了胜负，早点结束。 这段时间边境上虽然出奇的无事发生，甚至商贸上还呈现出了兴盛的状态。 可无论北胡还是大庆，都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商贸发达。 就是双方在利用商人，互相刺探情报。 “北胡人想与本王通商？” 送来这个消息的，是乌恩的使者。 乌恩带领的东胡人，即便已成为了北胡八大部之一。 但毕竟还坚持给秦风朝贡。 或者说。 在资敌。 可这对乌恩来说，却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在没有足够把握能战胜辽人之前。 这种资敌行为，未尝不是迷惑的烟雾弹。 至于对于北胡人提出的通商，秦风直接回绝。 “本王与北胡，早早晚晚都还要过上一场。” “北胡人的商品，辽人也看不上，告诉北胡的汗王们。” “免了！” 如今的辽地，基本已经洞悉了北胡的情报。 可北胡人，对于辽地的情况，简直仿若一团迷雾一般。 北胡人根本不清楚辽地现在是什么情况！ 北胡人对辽地的情报，简直太少太少了。 而且从乌恩麾下东胡人口中得知的辽人。 又只是一部分。 听起来似乎并不全面。 至少辽人从未向东胡人使用过火药。 如今的北胡，通过情报已经知晓火药的事儿。 甚至大庆朝堂内，兴许都有北胡人买通的间谍。 只是。 大庆朝廷的仿制速度，简直太慢太慢了。 慢到北胡人恨不得派去一大堆工匠，给大庆匠人们提提速。 甚至为了此事。 北胡大汗与阿术，不知道已经骂大庆朝堂多少次腐败了。 连这点活儿，都得用那么久的时间。 这样的大庆朝廷。 是怎么从他们胡人手里，夺走属于他们的江山？ …… 第599章 工匠之城 地盘大了。 影响力大了。 事儿也就跟着多了。 每天总有一群想见一见秦风的人。 或远方而来的西洋人。 或北胡人。 亦或者大庆内的名流。 总之，谁都想拜一拜见秦风，甚至觉得跟辽王说上一两句话，也是好的。 “王爷，这些人总不见也不行。” 秦风瘫坐在王座之上，依旧观赏着下方的歌舞。 说真的。 会见那些人，大多都只走一个形式。 也只是个象征。 但人们往往都喜欢这种形式，这种象征。 就如若秦风在辽地内，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站在旁边。 周围的辽人就能士气振奋，更有干劲儿。 若再说两句鼓舞类的话。 辽人便已愿意为秦风肝脑涂地。 而且辽人对他的这种尊敬。 早有蔓延之势。 现在不单单北地人恭敬秦风。 就连南方，许多属于父皇基本盘的世族们。 也开始派人接触秦风。 甚至这些世族的年轻一代中，有不少因为崇拜辽王，从而跟家族割裂，远走辽地的故事。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 还是世族内部刻意做的一场戏，演给秦风看。 可不管怎样。 大庆诸多世族的力量，已经都想来辽地。 而且，都很规矩，十分遵守辽地的规矩，并且派来的人或者物，对辽地的发展都有很大的帮助。 他们唯一的愿望。 就是能见辽王一面。 以往秦风只在大场合露面，可现在吗。 再拖延下去，怕是不成了。 秦风揉了揉自己的脸，周围的侍女见此，误以为王爷脸不舒服，立刻就递来了柔软舒适的湿毛巾。 秦风顺势擦了擦脸。 嗯。 这又是一个新的毛巾。 不知道怎么的，辽王府里总会丢一些小东西。 而且基本是秦风用过的东西。 用过的毛巾便是其一。 只是这似乎也是某些侍女收藏的小癖好，只要不太过分，倒也无所谓。 秦风擦完脸，便将毛巾放到了一旁。 “每个月抽出四天时间，专门会见这些人吧。” “至于每天会见的时间。” “不要超过六个小时。” 秦风也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父皇跟大哥那样。 整天政务政务政务的。 甚至就连三哥那样的勤政，秦风也不愿意。 累。 活得一点都不潇洒。 还怎么去体验生活？ 虽说当王爷的日子挺枯燥的。 每天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看不完的各地歌舞。 而且都是一顶一的美人来跳。 权势就是这样。 一旦拥有了权势，无论有怎样的癖好。 全天下人都会挑选出最好的，来供享用。 秦风好歌舞、美食、匠人。 辽地发展侧重，这三个方向尤其出众。 大庆上下，甚至周边藩属跳得最好，长得最美的女人，基本都来了辽地。 广宁城如今遍地的美食小吃，而且都是大庆各地方来的大厨。 甚至还有一些西洋菜。 秦风也好奇吃过，发现简直难吃的要死，也不知道这么难吃的店为啥还能在广宁城开下去。 为了满足辽人的猎奇心理吗？ 但整体上。 全天下好吃的美食，在辽地基本都能见到。 最后。 则是全大庆最好的匠人，都在广宁城了。 也导致广宁城的城市底蕴，也越发的深厚。 广宁城除了是秦风的封地之外。 在大庆还有另外一个外号。 工匠之城。 辽地的工匠，如今已经成为了大庆的一种象征。 甚至是大庆工匠们的朝圣之地。 更离谱的。 是广宁城中，据说出现了墨家传人，还求见过秦风。 只是没有人能证实得了。 那是真正的墨家传人。 毕竟先秦时兴盛的墨家，只流传了几百年的光阴，便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而墨家的传承。 应当早就与这个天下，融为一体了。 故此那所谓的墨家传人，秦风至今未见。 除非他对辽地的发展，做出了什么贡献。 “另外快要到冬季了，供暖等相关事务做好，另外还有两场大会要开。” 辽地的冬季。 基本属于沉淀的季节。 由于气候寒冷，加上白天明显短了很多。 也基本属于辽人休息的时期。 只是辽人很少能真正的静下来。 往往在冬季，如果没事儿，就会习练习练武艺。 甚至穿上铁甲对练。 总之。 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毕竟辽地跟北胡的仗，还没有打完。 至于另外两场大会。 则是至关重要的。 一场总结大会。 另外一场，则是关系辽地来年发展的。 “往年王爷在时，会议地点在王爷的正殿内，去年王爷不在，会议地点设在了大红楼。” “今年这两场会，王爷准备在哪举办？” 每年的两场辽会。 也是最为至关重要的。 其实朝廷每年的大朝会，基本也是这个性质。 只不过涉及到的内容更多，而且要更加复杂。 往年的辽会，是要正式行礼朝拜秦风的。 仪式虽然简化，不用跪拜。 但敬礼等，也算是最基本的尊重。 去年秦风不在辽地。 举办地则在辽王府南面，新修建好的大红楼。 这是去年修好，掌管辽地上下事务的地方。 有了大红楼。 辽地官员，也就不必总在辽王府前面处理政务。 而是聚集在大红楼里处理。 大红楼一共三层。 第一层是基层事务办理区域。 第二层则是高级官员事务办理区。 至于第三层。 则是会议室。 可以容纳上千人的会议室。 也有小的会议室。 去年会场便定在了大红楼的三楼，也只有那里，才坐得开。 “如今辽地人多了，参会的人也就多了。” “这座辽王大殿，应该站不下了，也不能让那些人顶着寒冷的气候站在外面。” “就在大红楼吧。” 秦风直接决定。 辽王府的规制，虽然在扩建，但面积终究不大。 毕竟当初广宁城的人口，也没有现在这么的多。 辽王大殿议事，已足够了。 可如今事务繁多，基层官员也就多了，还有各种先进工人等，要全到辽王府来，辽王大殿根本不够用。 京都的皇宫，一些官员站在大殿外面听没啥事儿。 毕竟京都冬天也不太冷。 甚至外面能晒到太阳的话，可能比阴冷的大殿内还暖和。 可辽地就完全不行了。 在外面站久了，容易变成冰雕。 寒冷的气候下站久了，最先冷的，就是脚。 冷到极致后，会觉得两只脚都是麻的，甚至冻得失去知觉。 老辽人是有把脚都冻坏过的。 好在现在暖气普及后，已经很少发生这种事儿了。 但长时间站在外面，终究还是不太行。 “传递下去，总结会，就定在立冬日。” …… 第600章 王权至上 立冬日。 也是冬季的开始。 在两千年前。 立冬日，才是一年的开端。 而不是现如今的春节。 兴许是与立冬时，秋收过后的物资大多极大充沛，有时间且有足够物资庆祝有关。 辽地的立冬，还没有那么冷。 水甚至还未彻底结冰，只是水面上有一层层冰碴子。 估计还得过一些天，广宁城的孩子们才能在水面上打出溜滑。 当然。 打出溜滑的也未必只是孩子们。 这个时候，总结辽地一年发生过的事儿。 也刚刚的好。 今日大红楼来的人很多，也都是辽地的官员。 穿着也相当的正式。 但没有大庆官员那般尊贵，各个绫罗绸缎，反而显得相当朴素。 实际上。 辽地被朝廷赐予官服的人。 大多都已经去大庆做官去了。 如今也在大庆，逐渐形成了一股新的势力。 虽然很微弱，但在胡相的扶持之下，已经逐渐形成势力。 最为关键的。 是辽人普遍都是实干派。 秦风大清早的便准备妥当，被王妃收拾的干净利落。 如今辽王妃小腹微微隆起。 不是怀了。 单纯是因为辽地伙食太好，吃得有点胖了。 特别跟秦风一起吃饭时，辽王妃总是不自觉得多吃两碗，如今只是胖了小肚子，已经相当难得。 “听说今日大红楼去了很多人，广宁城也比往日更加热闹。” 辽王妃虽说掌管辽王府的内务。 但也并非说整日待在王府内。 偶尔也会去广宁城内逛逛。 而有些时候。 更是跟秦风一起逛的。 “王妃既如此好奇，为何不去？” 辽地的女子，也可以为政的。 虽然数量并不多。 但在会里，也是有女人的。 秦风带着辽王妃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辽王妃却摇头。 “父皇建朝后，便已下令，女子不得干政。” “妾为正妃，自当遵循父皇昔日之令，这点母后也曾教导过，还是不为政的好。” 显然。 大庆皇家的一些规矩。 终究还是约束到了辽王妃。 这终究是一个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 虽说也有另外的一套道理在。 但辽地既已走上跟大庆孑然不同的道路。 那么必然要一直走下去。 况且。 若是大庆未来真的有一天，将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变得如同高丽与倭国那般畸形的话。 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以说。 辽地女子地位的提升，随着未来辽地影响力的加大，大庆女子的家庭地位，也会随之慢慢上升的。 只是。 如今大庆女子的家庭地位。 实际上都是儿子给的。 也就是说，谁生的儿子越多，家庭地位就越高。 很残酷。 也很现实。 就如同戏剧里唱的杨家将，杨老太君为何地位高。 就是因为她的儿子足够多。 虽说。 杨家将最后是个悲壮的故事。 但那杨家满门忠烈，忠君报国，抵抗外敌，也的确令人动容。 正是因为有这些道德表率的存在，才让这个伟大的民族，一直向良好的方向发展下去。 不过。 对于辽王妃的这种观念，秦风不打算干涉太多。 王妃的能力实际极强，如今却越发的传统。 这规矩是庆皇定下来的，遵循也没有什么错误。 这个时代的人，最为注重的也是孝道。 至于红鸾。 兴许因为只是侧王妃，加上拥有一半北胡人的血统。 倒也不太在意。 只是如今红鸾的职能，已经明显被分走了许多。 但相比能跟在秦风的身边，红鸾也从来不在意这个。 “王妃将城内的厨子都请来，晚上王府内摆宴。” 如今能在辽王府内吃饭。 已经被辽人视为荣誉的象征。 秦风自然当满足辽人们的愿望，请这些人好好来辽王府内吃一顿。 而且吃饭用不了多长时间，人再多，在王府内支起个棚子便也足够了。 “此事妾身定然做好，王爷尽管放心。” “好，走了。” 秦风拍了拍王妃那柔嫩雪白的小手，起身离去。 辽地开会。 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早起。 京都的早朝，天没亮就开始忙碌收拾，天刚亮所有人就已经开始上早朝了。 一直上到中午。 还当真是只争朝夕。 辽地的时间则弹性的多。 虽说时钟已经出现，可时钟终究还没有大面积普及到每个人的家里。 还依旧延续着传统。 钟楼鼓楼来报时。 钟声三响，也就是八点左右，方才所有人正式开会的时间。 也给入会者更多的时间整理以及吃饭。 只不过今日过于重要。 八点之前，三楼的会堂内便已坐满了人。 本来秦风打算采用前排低，后排高的方式，这样能保证所有人看到最前面。 匠人们也的确这么做了。 只是最后排的高度。 依旧没有高过秦风所在的位置上。 就算所有人都有桌椅板凳，能坐着开会。 甚至还准备了纸笔等。 但这里的人，还是强制给秦风安排了王座。 王座这种东西，彰显着极尽的尊荣，是权势与地位的体现。 也是大红楼的辽地官员们，告知所有人，辽王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只是。 王座吗。 王座追求的四平八稳，彰显气势。 那就必然舒服不了。 坐在上面，整个人都得端着。 连个靠着的地方都没有。 正坐在王座上一天，这就必然舒服不了，其实是个相当累人的活儿。 当然。 辽王大殿内，秦风那个特制的王座除外。 甚至，会堂内还为秦风准备了专门的王道。 直到穿着军装的朱烈扯着嗓门高喊。 “王爷到！” 原本嗡嗡作响的会堂内，瞬间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所有入会者随之站起。 目光炙热的望向那铺好红毯，辽王要登上王座的方向。 …… 第601章 大庆最安全的雄关 大红楼的这场大会，聚集了数千人。 基本都是各个行业的名望者。 除了最重要的，广宁城、范阳城两座城之外。 朝廷也派来了官员团体。 甚至就连山海关守将吴全。 也来了这。 没办法。 如今的山海关，虽说还在朝廷的管辖之下。 但被夹在辽地的中间，就连守军的日常补给也变成辽地支付了。 吴全基本等于听朝廷跟辽王两地的话。 而山海关在朝廷的重要性，似乎在朝廷中，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即便前往大朝会，那群边关守将，都会称山海关如今是天下间最安全的雄关！ 虽然有些调侃的意味。 可说的也是事实。 胡人不敢绕开广宁城，来打山海关。 辽王在那里镇着，北胡人来都不敢来。 至于内部若是发生叛乱，也要面对范阳城。 同样的。 那也是辽王的地盘。 辽王的战力，当世第一，这是无人可争议的事实。 当然，庆皇的战力也是无可争议的。 只是庆皇在许多人眼里，终究年迈了，而且要掌管着全国上下，未免有看管不到的地方。 可辽王不同了。 这条巨龙就盘旋在这么大的地方。 而且还足够的年轻，还能坐镇辽地很多年。 怕是就算吴全卸任了，辽王还依旧是头顶上的辽王。 如今的大庆。 基本已经出现了三巨头的局面。 庆皇是君。 太子是君。 辽王同样是君。 是天下所有人都要效忠的对象！ 实际上秦王与宁王，同样算得上是君，这是庆皇定下的规矩。 只是秦王与宁王的威望，还达不到秦风这个地步。 “敬礼！” 伴随着一声高亢沉厚的声音在会场内响起，入会者皆向辽王行辽地军礼。 由于辽地仍旧属于军事管理区域。 虽说。 现在辽地基本没仗打了。 没有哪个部族，头铁的敢来找死。 只是这种军礼，作为制度，保留到了现在。 吴全行着无比标准的军礼，心情万分激荡。 他是朝廷的将，也算是朝廷的官。 朝廷的礼节，他很熟悉，甚至知道面对辽王时，按照朝廷的制度，这个时候该行朝拜大礼。 就是跪在地上叩首。 只是王爷仁慈，从不需如此。 他这辽军礼，行的那叫一个标准地道。 甚至就连山海关守军上下。 辽军礼行的也相当地道。 而且随着辽地关内关外的贸易上升。 山海关作为要道，待遇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至少。 福利上如今已经跟辽兵相差无几了。 当然。 整个山海关守军，如今也已变得辽里辽气的。 朝廷来的使臣，则以李九江为首。 也就是大外甥。 李九江可以说是年轻一代中，军中威望仅次于秦风的人物。 只是李九江的威望，也跟辽地有着解不开的关系。 在朝堂内，李九江也算半个辽系。 对于辽军礼，李九江自然也是熟悉的。 主要是当初跟辽兵打交道时，辽兵总会先敬礼，然后再谈事儿。 再加上动作简单帅气。 想学不会都难。 整个朝廷使臣，向秦风敬的也是这个礼仪。 朝廷内不是没有弹劾辽王的。 私设制度，有异朝廷，礼当管制。 意思很明白。 辽王强大了，制度都与朝廷不一样，得管。 庆皇当时的回答很绝。 “卿的意思，是在骂朕管教无方？” 那臣子当即被吓得跪下。 之后弹劾的事儿逐渐变少。 再加上皇帝跟太子都不管，他们这群臣子，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啥。 到了辽地后，见识到辽地的繁荣，倒也长了这些使臣们不少见识。 特别这座大红楼。 按照制度，建得比辽王府都高，这有点违制了！ 在大庆的制度内。 所有建筑，都不能超越奉天殿的高度。 在地方。 多是不许超越王府正殿。 只是在广宁城内。 比辽王大殿高的建筑比比皆是。 全都违背了规矩。 而大红楼，目前算是最高的建筑之一。 也让朝廷来的官员暗暗猜测。 辽地官员的地位，兴许很高很高。 否则绝不会将公署的楼盖得比辽王还高。 可是辽王乃是强主，这些臣子仍旧敢如此做，许多朝廷官员都不免看不懂。 可看不懂，就看不懂吧。 至少这会堂内，辽王坐在最高的位置上。 兴许这也体现了辽人对辽王的各种敬重。 至于广宁城与范阳城的入会者。 望向秦风的目光则就简单炙热的多。 王爷。 那是他们的信仰！ 直到秦风端坐在王座之上，高亢浑厚的声音方才响起。 “礼毕。” 哗。 所有人这才放下敬礼的手。 秦风目光扫过所有人，微微点头。 “坐。” 平和沉稳的声音，在特殊设计的会堂内被无限放大，如若洪钟大吕，确保每名入会者都能真切听得到。 “谢王爷。” 入会者太多。 这声感谢就显得没有那么齐了。 众人也相继落座。 就连朝廷的官员，也不免望向了李九江。 如此正式的场合，他们不敢交头接耳，生怕惹怒了辽王。 但意思也很明显。 在辽地开会。 竟然都有座位坐！ 要知道早朝时，除了陛下外，全都是站着的！ 为何要站着？ 也是对官员们的一个筛选。 如果身体精力跟不上了，这都站不住，就给精力充沛的后来者让一让位。 当然。 也有早朝时，陛下赐座的情况，但那基本都是有大功于江山社稷的人，而且也的确上了年纪，站不太住了。 当所有人入座，秦风再度开口。 “开始吧。” 理当有开场致辞的。 只是秦风懒得说。 一般也没人习惯聆听那些。 而且浪费时间。 不如简单干脆，快速利落的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 而且。 这场会。 是总结。 告知辽地今年的状况。 秦风手里则有着厚厚的名单。 第一个名单，则是能来这的人，没有来的名单。 其中为首的就是白平、元洪等。 没办法，在外打仗呢。 相应的，不来的人，基本都有各自的事儿，没法来。 倒也不存在刻意不来的情况。 第二份报表。 则是各行业的准确数据。 这是机密档案，秦风握在手里，就怕有人为了彰显功绩，刻意谎报多报。 …… 第602章 必有贼人在蒙蔽辽王! 君王实力强劲，多少都会迎来一个问题。 就是下面的臣子，报喜不报忧。 坏的给压下。 好的就毫不吝啬语言去赞美。 语言的艺术。 是能将一件小功说成天大的功劳。 甚至将一场天大的罪恶，说成天大的功劳。 这属于纵横家的领域。 如今辽地人多了，有些表率还是大庆来的，秦风必须要先有所准备，以免受到蒙蔽。 父皇也是同样的强大。 可下面的官员，却在联手蒙蔽父皇。 要知道庆皇可是开国之君，这群臣子都敢如此做。 虽然结果最终普遍变得很凄惨。 甚至还让庆皇搞出了监视臣子的锦衣卫。 接下来。 则是地方上的汇报。 最先报告的，就是粮食。 “今年辽地风调雨顺，购蒸汽农机五架，拓荒五十万亩地，产量比去年翻了四倍。” “目前辽地所储藏的粮食，足够三百万人吃用十年。” 秦风听此微微点头。 庆人重视土地。 辽地也是如此。 辽地可耕种的面积，保守估计在五千万亩地。 这还没算上东胡地。 而就目前来说，耕地面积依旧只在四百万亩左右。 根本原因。 就是开荒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投入太大了。 其实原本辽地的耕地面积很大，足有两千万亩以上。 只是因为人口变少，常年撂荒，导致想要再度开垦变得困难。 最关键的是。 没那么多人种地。 关于耕地上的汇报，其实还有许多没有说的太明确。 就比如那五十万亩的拓荒耕地中。 五台蒸汽农机，就前后开荒了二十万亩地。 其余土地。 则是新辽人陆陆续续的开荒出来的。 毫无疑问。 辽地那种庞大如同火车头，履带式的蒸汽农机，一趟走过就能翻连片连片的土地！ 蒸汽机的力量足够的大。 再配合上几十米长的大铁犁，开垦速度之快，翻地之深，绝非人力所能比拟的。 当然。 新设的农机所，大概有四百多人，伺候这五台蒸汽农机。 好处是经过这一年的时间，这五台蒸汽农机已经改进了上百处一些细节的地方。 毫无疑问。 全部都是纯手工打造出来的。 目前为止，蒸汽农机的缺陷已经较少了，故障率也不算太高。 到了来年。 可以根据目前的设计，再增设五六个农机所，增设二三十台蒸汽农机。 等蒸汽农机彻底稳定下来。 农机所里的匠人们，也都能裁撤回去，精简人手。 开荒速度之所以如此之慢。 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辽地的人口不够。 至于增产四倍，跟去年打仗减产了有关。 今年不过粮食产量恢复。 其实。 这四百万亩农田，一年所产出的粮食，已经不太够辽人消耗。 好在。 辽人所产出的食物，不单单只有粮食。 “今年辽地牧场共计九千六百万亩，饲养马三十二万八千六百一十八匹，牛十万五千四十八头。” “今秋当宰杀的羊有富余，足够每户各发一头。” 牛与马的数目。 辽地有足够的人手能查一查。 可羊的数目。 可就不止一般的多了。 毕竟辽地的牧场，如今可不单单只有辽地。 就连东胡地等许多暂时无法开垦为耕地的地方。 都在当做牧场在用。 就这，绝大部分地方仍旧是野兽肆虐。 辽地今年畜牧业能如此兴盛，其实还得感谢去年纳哈部的资助。 虽说北胡兵带来的多数牛马羊都死了。 但剩下的也让辽人兴盛起来。 秦风的表格上，还有另外一个数字。 那就是今年光有编制的牧羊犬，数量就在六万多。 这还是因为辽地的狗不太够，有些品种也不能全都去当牧羊犬。 若无这些牧羊犬。 辽人今年的羊儿也不能如此充沛。 毕竟人手太缺了。 只是这些数目。 听得朝廷使臣，与李九江有些懵。 “这怕是有人在蒙蔽辽王！” 一名朝廷老臣凑到李九江的身边，小声说道。 “陛下重视马政，大庆上下全国养马才三十万头左右，军马数量也不过六万匹。” “辽地竟能以一地之力，比肩大庆朝廷上下？这简直在开玩笑。” 李九江望了那老臣一眼。 “辽王殿下去年打了大胜仗。” “打了大胜仗又如何？” “那三十万北胡兵，可都是骑兵。” “……” 朝廷老臣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甚至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是啊。 三十万北胡兵，都是骑兵！ 而那三十万北胡骑兵，最终可都被辽人吞下了！ 究竟缴获了多少战马？ 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辽地这三十多万匹的马，数目恐怕是真的。 而且细想的话…… 这三十多万匹的马，恐怕绝大部分都能充当战马使用。 想到此处，许多朝廷老臣的嘴角都在抽搐。 辽王…… 这也太富了！ 辽地羊多。 怕也是去年缴获北胡人的，今年又加以饲养。 再加上只要牧场充足，放牧的效益很高。 基本十个人，配上牧羊犬。 就能放牧上万头羊。 就算是常年吃羊的牧民，一家三五口人，一年有个三五十头羊，也就足够吃了。 放牧的利润，是极高极高的！ 只是。 这是不遇到天灾、以及牧草丰茂的情况下。 而一旦出现天灾，牧草稀缺了。 一旦羊死的差不多了，牧民们基本就没什么抵御风险的能力。 而且死掉的牛羊，就算年年风调雨顺，怕也得几年的十年才能恢复过来。 就是游牧民族抵御灾难的风险太低。 才导致游牧民族总是南侵。 因为农耕抵御风险的能力，远比游牧更加稳定。 辽地的耕地、牧场，皆归辽王所有。 也就是说。 这里一切的东西，名义上都属于秦风。 而调配的权利，也皆由秦风所决定。 好在治下百姓，算上范阳城，也就四五百万人左右。 调配起来没啥难度。 并且辽人能吃的，除了粮食、牛羊之外。 今年海鲜的产量也是极度惊人的数目。 听得朝廷使臣们手都在哆嗦。 “若这些说的都没有夸张，都是真的，那辽地究竟得多么富足？” “太富了，富的老臣眼睛都有些红了。” “不能吃真的，就这些人口，如何能有如此之多的物产？” “必有贼人在蒙蔽辽王殿下！” …… 第603章 羊毛纺织 辽地今年的总结会。 结果喜人。 只是朝廷的使臣们，显然不太相信。 认为许多数字都过于夸张。 甚至一地之力，都赶得上朝廷了！ 肯定有人在刻意欺瞒辽王殿下，想要用喜人的数字，来获得辽王的注视。 佞臣！ 全是佞臣！ 秦风对了对数字。 有些地方有所出入。 但基本出入不大。 基本都是零头上的差距。 这就说明没有人瞒报。 这让秦风觉得很欣慰的。 “辽地的生产能力，算是彻底释放了出来。” 秦风内心万分感慨。 从无到有走到今天，当真太不容易了。 等回到辽王府，举办完宴请之后。 必然好好的听曲儿观舞好好庆祝一番！ 毕竟仅靠广宁城两百万人，范阳城一百多万人，创造出了大庆三千万人都无比能创造出的财富。 这是无比惊人的。 也跟许多新技术的普及有很大的关系。 再加上辽地的原材料无比充足，不会存在短缺的问题。 当然。 在辽地默默挖矿的高丽人以及倭人，是没有算在其中的。 总之。 情势喜人。 未来的辽地，必然步入高速发展之中。 至于人口数目。 秦风回来的半年后，断断续续的一直有庆人加入。 辽地的人口，应当已经逼近了三百万大关。 不过广宁城依旧只容纳了两百多万人。 其中几十万人，则分散在辽地各地建立城镇卫所。 一个又一个屯子，已经开始星散在辽地各地。 甚至在东胡地。 至于屯子这个名字，其实就是军屯地。 只是如今辽地东胡地没有战争。 与村落相差不大。 唯一区别。 可能就是相比于村落，辽人更喜欢聚集在城镇中。 可以能见到的是。 未来充满野兽的地盘，会逐渐被辽人充实。 而辽地。 也从一个行省的面积，变得更加辽阔，成为了一个新的概念。 实际上除了辽地东胡地外。 还有高丽地、部分倭地的事务。 只是那些都不管。 不在这场总结大会内。 总结大会。 基本都是建设发展的问题。 到了下午四点多，大会基本结束。 秦风最终做了总结。 “今年辽地发展很好，本王很高兴，全到辽王府吃宴！” “另外，天快冷下来了，辽地每户领一头羊，家里孩子多的领两头。” 秦风的总结。 总是简短的。 当然也总少不了恩赐。 每户一头羊，这可是天大的好处。 广宁城与范阳城有一户算一户，羊就得发出去近百万只。 这毫无疑问是一笔无比巨大的财富。 就被秦风大手一挥，全部散出去了。 朝廷使臣都被震到了。 辽王的大方。 有点超出想象了。 实际上，辽地算起来，也就八十多万户，送不上一百万头羊儿。 而且入冬前，普遍是要宰杀羊的。 辽地两座城，就算送出去一百万头羊，辽地也消耗不掉这么多的羊！ “如今辽地的羊毛纺织，基本也起来了，得在过年前赶制一批服装，全部发下去。” 秦风离开会场，向身旁的红鸾嘱咐了句。 辽地的羊很多。 羊毛纺织技术，自然也有了成熟的条件。 毫无疑问。 用羊毛纺织成布匹，这是门相当赚钱的行当。 而且羊毛纺织的衣料，普遍都比较厚，最为契合北方的冬季。 江南的衣物的确好，品质也极高。 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江南的纺织业，普遍都比较轻薄。 因为南方的冬天根本不冷。 但北方就不一样了。 北方人少，也跟抵御冬季的衣物太少有关。 好点的穿的是羊皮袄子。 差点的，穿的就是羊皮袄子，或者棉花袄子，亦或者柳絮袄子。 棉花袄子。 其实就是布匹里放棉花，穿在身上胖了一大圈，跟头熊一样。 虽说不太好看。 但能抵御寒冬。 柳絮袄子也是如此，在得不到棉花的时候，布匹里塞柳絮。 也能起到防寒的效果。 只是穿起来会更胖。 但有了羊毛纺织成的布匹，保暖效果明显会更好，穿起来也更加的修身。 至于版型样式。 自有人去设计。 虽说辽人普遍穿制式服饰，就是所有人穿的衣服样式颜色都是差不多的。 但在版型以及审美上。 随着江南的裁缝到来，是有着明显的提升的。 就算衣服穿的都一样，但更加适合辽人的版型，毫无疑问能增加辽人气质。 与方便的工装不同。 辽地的正式服装，依旧是大庆传统服饰。 只不过做了简化处理，日常穿起来更加便利。 就辽兵的制式军装而言。 如今的辽兵的军装，帅气的简直有些过分。 甚至让吴全等，觉得身上的铁甲都没有辽兵的冬装好看。 如今辽兵冬装。 便是利用羊毛纺织技术制成。 “对了，如今谁在负责羊毛纺织的工厂？” 秦风不免询问了下。 他隐隐记得负责羊毛纺织的是个熟人。 但具体是谁，记不清了。 红鸾脸上露出笑容，望着秦风身后的朱烈一眼。 如今的二愣子，看起来的确沉稳了许多。 “羊儿。” “她啊，倒也适合。” 毫无疑问。 羊毛纺织，将成为辽地经济转型的关键。 衣食住行，这四个行当，基本是来钱最快的。 而为何衣是排在最前面的？ 就是因为衣物永远是稀缺的。 羊毛纺织出的衣物，大赚特赚那是必然的事。 迟早能成为辽地除了煤炭铁矿之外，新的支柱性产业。 至于蒸汽机。 目前甚至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 怕是仅仅只在辽地有用。 “羊儿负责，倒也不错。” 那个姑娘秦风见过，是个稳定踏实且大胆的姑娘。 而且从小接触羊。 最为关键的。 是从北海赶回来的那群羊纺织出的料子，是全辽地最好的。 今后辽地必然要重点培育北海羊的。 这点就连秦风都没想到过，二愣子只是为了能让他吃到北海羊，风尘仆仆的赶了三千里。 最终作用竟然在这了。 纯属歪打正着。 只是。 目前大庆最大的织造商人，似乎就是大庆皇家。 …… 第604章 庆皇:账对不上了 大庆最大的商人。 就是皇家。 商人跟皇家赚钱。 皇家同样也在给万万千千的家庭发着俸禄，足够他们过上相对稳定的生活。 天下财富，是真的都经过皇帝的手。 但能想象到的是。 财富一旦集中，必然滋生腐败。 那些人就如同闻到味的苍蝇一般，攀附在皇家这棵大树上，欺上瞒下，最终将大树蛀空。 如今的大庆皇家财政，已经较开朝时差了太多。 不是说不赚钱。 所获得的利益，至少比开朝时翻了一倍多。 而实际上赚的收益，远比这一倍多得多得多。 父皇跟大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儿？ 处理一批，还会有一批新的蛀虫。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自己知道这些蛀虫，先将这些蛀虫养起来。 等国库吃紧时，再弄死这些蛀虫。 只是。 让这些靠着皇家吸血的蛀虫安安稳稳的，那也是不行的。 总的往大树上踹上几脚，偶尔震下来一点虫子。 辽地。 其实就是父皇跟大哥故意用来踹的那一只脚。 用来给皇家商人们压力的。 否则也不至于放任辽地兴盛到这种地步，而不加干涉。 只是。 朝廷的使臣，却坚决认为，这些都是辽地的官员，在蒙蔽辽王殿下。 此事必须上报。 使臣前脚从辽王府内吃完饭，后脚就回去给庆皇写奏疏。 临行前，还不忘拉住了李九江。 “李主使是辽王殿下的亲属，有些话李主使跟辽王殿下说是没事的。” “必要辽王殿下，仔细查查下面的官。” 显然。 这群朝廷老臣也是好心。 李九江口中说着一定一定，目送老臣远去，目光中却是无比复杂。 “朝廷之人，终究不理解辽人对辽王的信仰啊。” 李九江在辽地待了许久，深知辽地的巨大潜力。 其实就算那些数字报得再多一些，李九江也会觉得那是真的。 广宁城。 自打从无到有之后。 这里就是一个充满奇迹的地方！ 每一天都似乎有数之不尽的奇迹在诞生，匪夷所思。 这已经不是历来的典籍，所能理解的兴盛。 有点。 不够自然。 就真如民间百姓传说中的那般，辽王是受过仙人点拨，才建起了广宁城这座仿若奇迹般的城市。 大庆诸多看起来劳民伤财，不可能完成的事儿。 在广宁城竟然都一一实现了。 而且除了让广宁城看起来更加雄伟之外。 竟没有什么不良之处。 就真若所说的那般，是仙人授予，才能创造这般的奇迹。 李九江摇了摇头。 “六舅对辽地把控当极强，应该清楚这些事儿，也用不上我去多说。” 李九江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住处，提笔写下递给庆皇的奏疏。 说真的。 李九江从小基本是被庆皇跟马后看着长大的。 毕竟是亲戚，除了姓氏不同外，血缘很近。 他在宫内玩的时间，有可能比秦风等皇子待的时间还多。 秦风等亲王早早前往了封地就藩。 而他作为近亲，而且是年轻一代中，最为出色的，自然多次受到庆皇的征召，加以栽培。 跟庆皇的关系。 自也是亲密的。 再加上庆皇对于家人足够仁厚，对亲属也是如此，极为在意。 李九江在京都，相当的得意。 其实李九江除了是庆皇的人外。 跟太子玩得也很好。 当然跟辽王的关系也可以。 除了职位之外。 毕竟也有亲戚的关系。 快马连夜离开了广宁城，过了山海关。 几道赶往了京都。 也有几道赶往了洛阳。 京都与广宁的路修建的最好，驿站体系最为成熟。 自是京都的庆皇最先收到。 有各个臣子写的信，以及李九江的信。 最先看的，自然是那些老臣的信。 “臣奏请皇帝陛下。” 看到那标准的开头，庆皇毫无半点波澜。 看得太多。 导致都会本能掠过了。 只是看了通篇，竟然有几个生僻字，庆皇都不认得。 庆皇是当上吴王后，才开始加大学习力度的。 常用字自然认得。 奈何这群老臣，最习惯的就是引经据典，有些典故还搞得贼生僻！ 字也偏僻。 但好在这种方块字，即便有几个字不认识，也能将意思猜测个七七八八。 “老六被蒙蔽了？” “辽地物产数目，过于惊人，有些地方竟比朝廷还要更加富足。” 庆皇看着老臣们列出来的几处。 这数目…… 的确不小。 “将户部的档案取来。” 庆皇每日事务繁多，许多数字自是记不住的。 唯有马匹的数量，最让庆皇震惊。 毕竟全国的马政，庆皇一手推动。 战马多了，才好打北胡。 如今辽地的马匹数量，的确多得有点吓人了。 至于其他数目，在庆皇对过户部的账后，才赫然发现问题所在。 “辽地这物产数量，可是有藏匿人口？” 庆皇惊疑不定。 数目的确很惊人。 只是做父亲的也不会就此猜忌。 天下间就没有希望自己儿子不好的。 唯一的想法。 就是这些产出，不像是几百万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更像是几千万人的产出。 “而且辽地的亩产，比江南水乡多得太多。” “稻蟹同养，一块地做两样事儿。” 辽地的一些做法。 即便庆皇看了都很稀奇。 稻田地里，的确容易出螃蟹。 可农夫要的都是稻田高产。 没有人会闲的，在稻田里刻意去养螃蟹。 毕竟稻田地里养出的螃蟹才几两肉，根本不够吃的。 这在粮食自给率很低的情况下，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儿！ “辽地，应该无人敢蒙蔽老六吧。” 庆皇回想在辽地所见。 觉得老臣说得未必对。 老六在辽地的威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虽说老六平日里是懒散了些，但地方也没有大庆上下这般辽阔，人口也没有这么多。 想要蒙蔽老六，应该很难很难。 庆皇宁可相信辽地藏匿了人口。 也不愿意相信朝廷老臣所说。 是老六受了蒙蔽。 “只是辽地再藏匿人口，也藏匿不到上千万的数量，耕地数量在这里放着。” 庆皇拿着辽地的数目。 又看了看户部的数目。 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 第605章 坦然的征倭大将军 庆皇看着辽地的账目。 又看着户部的档案。 越看越觉得不对。 辽地正兴盛时，加上地方不大，老六监察起来没多大难度，不太可能会弄虚作假。 就算数目可能真的有点夸张了。 也不至于相差太大。 可户部的档案呢？ 记载的某些方面，是比辽地多。 可多得也有限。 这就说明很大的问题了。 “不是有人在蒙蔽辽王。” “是有人在蒙蔽朕啊！” 庆皇气的直接将户部的档案摔在了地上。 没道理大庆上下十几个行省。 产出没比辽地多太多！ “毛鸿呢？给朕滚过来！” 庆皇大怒。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蒙蔽欺骗。 很快，锦衣卫指挥使毛鸿便飞快的冲到谨身殿内，望着扔在地上的文书，以及跪了满殿的宫女太监，也知道出事儿了。 “陛下。” 毛鸿急忙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地上的档案，自己捡起来看！” 庆皇手指指着地上，声音森寒。 毛鸿顿时知道这是陛下恼怒的征兆。 怕是又要死人了。 此时毛鸿可不敢触怒庆皇半点。 “遵命。” 毛鸿膝行到文书前，准备捡起来看。 只是档案文书散了满地。 好在王得水也过来，将散乱的归拢了一下，交给了毛鸿，收获了毛鸿无比感激的目光。 毛鸿盯着这些户部的档案文书，眉头微微皱起。 毫无疑问。 这都是大庆朝廷收入相关的档案。 这…… 可涉及到了一些机密的东西。 是他能看的吗？ 虽说锦衣卫也涉及到许多机密，但对于大庆的财政没有太多的概念。 如今看到那一笔笔天文数字，毛鸿有点懵。 直到庆皇喝了口茶，重新坐在皇位上，再度开口。 “看出什么了吗？” “臣……愚钝。” 毛鸿两眼懵。 他军旅出身，平日里虽也读书，但对于这些数字之类的东西…… 实在不太敏感。 “再将这份拿去给他看！” 在书信内。 是有关系辽地产出的精密档案的。 前往辽地的使臣再糊涂。 将那些数字抄下来，还是没有多少难度的。 庆皇手里自然有着辽地物产的详细数据。 虽说这些详细数据兴许会有些许争议，但基本争议不会太大的。 毛鸿端着辽地的数据又看了许久。 庆皇的声音再度传来。 “看出什么了吗？” 似是有些考教。 毛鸿恭敬的将新的纸张放在地上，叩拜了下去。 “回陛下，这一份描述的更为详细，一目了然，户部的档案更加复杂，看得臣头晕。” “谁让你说这个！” 庆皇手里的奏疏准确无误的砸在毛鸿的脑袋上。 毛鸿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陛下尽管交代臣，让臣查谁臣查谁，让臣杀谁臣杀谁！” 庆皇也过了气头，目光森森的坐在座位上。 “户部蒙蔽朕，给朕查仔细了。” 毛鸿听此，顿时放心下来。 有目标。 那就好查多了。 “臣一定让陛下满意。” 毛鸿已经准备将锦衣卫的探子，全部渗透到户部官员家中。 必然能秘密查到足够有用的讯息。 只是就在毛鸿准备退下，安排人去动手时，却再度被庆皇叫住。 “老五在做啥？”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 问得毛鸿也有些懵。 好的锦衣卫是有盯着五皇子的。 毕竟陛下有时候气性大了，总得把五皇子抓回来撒撒气。 “这个时辰，五皇子应该在秦淮河畔的花船上。” 对于五皇子的习惯。 锦衣卫早就明白的透透的。 其实五皇子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无非就是风流一点。 以及相比他的父亲兄长们，显得无能一点。 单就做人上来讲，五皇子的能力是超越许多人的。 只是皇家的人，都显得格外妖孽，反而让老五显得愈发的无能。 “将他带到宫里来，让他监察此案。” 毛鸿额头上隐隐见汗。 显然。 陛下连五皇子都安排了进来，是害怕他们锦衣卫都被渗透了啊！ 但对于皇帝的命令。 毛鸿不敢不从。 “是，臣这就派人去请五皇子。” 又是熟悉的配方。 又是熟悉的味道。 又是熟悉的……那群锦衣卫。 秦博看着那群秘密跟着他的锦衣卫们，再度现身，不免在身边女子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 “哥几个要不先喝一杯再走？要不咱们就别暗中跟着了，明里跟着我一起吃香喝辣不好吗？” 秦博说话归说话。 但身体却早已站了起来，对于身边的美人没有半点留恋。 “五皇子，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 “行了，走吧。” 这几名锦衣卫出现。 就代表着要带他入宫。 而入宫能干啥？ 难不成是父皇请他吃东西不成？ 吃一顿皮带炖肉吗？ 秦博坦然的上了马，坦然的入了宫。 回想着最近做的事儿。 似乎是挺混蛋的。 他已经娶了新的妻子，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子，长得也算得上漂亮。 除了父皇给他一座三进的院子，十几名宫人外，婚礼办得也简简单单的。 毕竟妻子成婚时肚子都起来了。 不好看。 原本秦标也向父皇保证，成婚后就收一收性子。 然而。 收了没有半个月，他看父皇赐下的老宫女都快眉清目秀了。 妻子怀孕，自然不行。 再加上教坊司的损友们挑拨，在船上庆祝给他封了个征倭大将军的官职，也就在花船上庆祝一番。 这一庆祝。 就庆祝了许久许久。 秦博这个征倭大将军，愣是连手下的半个兵都没见到。 倭女倒是被他这个大将军亲征，干趴下了不少。 似乎…… 最近来京都的倭女，数量似乎是多了不少。 许多姑娘都说这些倭女可恶至极，抢走不少原本属于他们的生意。 想到此处。 秦博越发的心虚，想着挨揍也是自找的。 坦坦荡荡的入了宫，最后来到了谨身殿内。 这让秦博有些意外。 以往父皇揍他。 都是在乾清宫啊。 这次父皇咋了，想换个地方，在谨身殿揍他？ 秦博没来由的有点慌。 乾清宫里，他熟！ 没根柱子后怎么躲，甚至连那块地板滑，他都一清二楚。 可这谨身殿，没来过几次。 不熟啊！ …… 第606章 是不是少了点啥? 无比忐忑的秦博，深吸一口气终究是入了谨身殿。 眼睛更是四下寻觅待会儿能躲避的地方。 心底也在谋算着，一会儿究竟要多挨几下。 而且。 今日的殿内，安静的有些吓人。 这顿毒打，恐怕会不轻。 只是…… 此时的庆皇正安静的看着奏疏，秦博也不好提醒。 只能在下面无聊的等着。 大殿内无比安静，只能听到庆皇翻阅奏疏的声音。 还有毛笔摩擦纸张上的细微声响。 父皇的字写的并不好看，只能算得上工整。 还是老六的字写得赏心悦目，自己不懂字的人，看老六的字都觉得好。 只是近日来。 父皇似乎被老六给刺激了。 字迹显然在模仿老六，而且还得了几分韵味，字写得也比以往有气势了许多。 自古都是儿子模仿老子。 没想到老子也会模仿儿子。 可惜，秦博觉得打猎上兴许能跟父皇比比外，其他没有能超过父皇的。 对于动物的习性、以及山林的地势、植物的走向。 他可是行家。 其实秦博还挺想真的去倭国瞧瞧的。 毕竟听说倭国内山林挺多的，老六未来也要让那里成为野兽的天堂。 应该是个蛮适合狩猎的地方。 狩猎。 没有人比他更熟了。 奈何。 京都周围也没啥狩猎的地方，秦博觉得自己这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至于打鱼或者钓鱼…… 那他是真的不擅长。 静谧的环境之下，不免让秦博想了许多。 也让秦博觉得越发压抑。 甚至不断看着父皇的脸色，生怕父皇一会儿给他来一波大的。 毕竟这是谨身殿内。 不是乾清宫。 乾清宫内有事儿，那是家事儿。 谨身殿内有事儿。 那是国事儿。 许久之后，庆皇似乎看累了，方才放下奏疏，看到了台下坐在地板上的秦博。 嗯。 虽说直接坐在地上，但坐得还挺端正的。 秦博见庆皇目光投来，身体越发的挺直，一改平日里松散的状态。 这里是谨身殿。 他不熟悉。 行为上自然得小心一点。 “到了多久了？” 听到父皇询问，似乎没有要抽他的意思，不免让秦博有些意外。 “有一会儿了。” 庆皇点了点头。 虽说老五是几个儿子里面不太行的。 但总归也是自己的儿子。 不会像那些外人一般，来欺瞒他这个做父亲的。 当然。 有时候老五也会欺瞒他的，只是在庆皇看来，欺瞒他的事儿都无比的荒唐。 而且也都只能算是小错误，算不上大毛病。 小节有损，大节无伤。 “让你来，帮朕做点事儿。” 庆皇懒得拐弯抹角，直接直说。 秦博顿时一激灵。 让他帮着做点事儿？ 除了抽他一顿，让父皇消消气之外。 秦博都不知道自己能帮父皇做点啥事儿。 好在庆皇没让他乱猜太久。 “户部必有人在财政上蒙蔽于朕，朕已派毛鸿去查。” “朕给你权利，让你帮朕盯着点这事儿，多上点心。” 庆皇还是交代了下去。 虽说有可能老五去监督，实际作用可能不大。 但只要老五在监督，毛鸿与锦衣卫，必然就不敢在暗中搞什么事儿！ 而且锦衣卫刚刚成立不久，也不太容易浑浊起来。 随着庆皇话说完。 一块令牌也递到了秦博的面前。 那是锦衣卫衙门内的一块令牌。 必要时，秦博拿着这块令牌，能调动三百锦衣卫。 虽说。 用令牌调动，事后要打报告。 如果无理调动，还会受到责罚。 但有了这枚令牌。 可就真的代表正儿八经的权利。 而非是那劳什子的征倭大将军，只是挂了个名。 这也让秦博异常意外。 没想到竟有一天，父皇竟然会再度给他权力。 是因为他又重新成家了的缘故，父皇想让他有些担当？ “父皇放心，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去做。” “嗯，少说多看，有问题的地方告诉朕即可，下去吧，朕还要忙。” “儿臣……退下了。” 秦博迷迷糊糊的离开了谨身殿。 捏了捏手里的令牌，又不免回头望了谨身殿一眼。 今天……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环节？ 兴许是父皇忘了？ 也许一会儿就想起来了。 “算了，先在这殿外坐一会儿，省着一会儿再被抓回来了。” 秦博倒也干脆，直接找块干净的地方，靠着汉白玉的栏杆坐了下去，望着天边的云彩。 秋天的云。 似乎比其他季节的云彩好看许多。 有着许多种变化。 这一坐，就坐了好几个时辰，坐到天边晚霞都升起了。 直到一名小太监匆匆走了过来。 “五皇子，过会儿就要宫禁了。” 秦博微微愣住。 “父皇没喊我？” “陛下早就移驾乾清宫了。” 回乾清宫，是从谨身殿的后门走。 秦博坐的地方是前门，自然见不到。 秦博听此愣了许久，又看向周围的侍卫。 嗯。 果然少了很多。 自己竟光顾着看云发散，没有注意到。 “父皇真没喊我？” “要不奴婢替五皇子去问问？” 秦博急忙摆手。 “算了算了，这就出宫。” “奴婢给五皇子带路。” 直到秦博离开了皇宫，不免转头望了望那朱红色的宫墙，不免蹭了蹭脖子，又挠了挠手臂。 不知为何…… 身上有点痒。 “有点不适应。” 秦博心底暗骂了一声，将令牌郑重收好，然后又从腰间摸了出点碎银，到了皇城内的一家鸭货店内。 这里也算是个老店了。 在他小时候就有了。 如今店主已经成了老店主的儿子。 “包一斤鸭货。” “得嘞，您是这老主顾，再送您一根鸭脖子。” “会做生意。” 秦博笑呵呵的应了声，啃了一口鸭脖，收好油纸包好的鸭货。 “走了。” 骑在马上，一路慢跑，不急不缓的回到了那座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的院子。 虽然三进。 却很朴素。 也很温馨。 将手里的鸭货递给一位老宫女，秦博不免问了句。 “夫人吃了吗？” “在等老爷回来一起吃。” “给这些热热。” 父皇给娶得新媳妇虽说小门小户。 但也算得上贤惠。 如今三甲在身，倒是越发的能吃。 当抱着肚子的五夫人瞧见那油纸包的鸭货后，眼睛都弯了。 那是她从小到大，最爱吃的东西。 而且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一家做的。 …… 第607章 一地之利，终不比一国之利 洛阳。 太子秦标看着辽地的数据，充满了得意。 “老六是孤这些兄弟中，最为优秀的。” 秦标丝毫不在意这些数据的真假。 “依孤看，今后朝廷的官员，都该向辽地学一学。” “将好的东西学过来，就变成了朝廷的。” 秦标富有四海。 作为储君，并不太在意秦风的强大。 只因为他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成为未来的皇帝。 只是到了洛阳之后。 遇到了诸多不顺心的事儿。 那些黑弓会的人，简直如同苍蝇一般，不断骚扰干预着太子的动作。 即便杀了、处死了许多人。 黑弓会依旧存在。 而且让秦标感觉到惊讶的是。 黑弓会的指令，竟然隐隐源自京都！ 这是个无比震撼的发现。 京都之内，究竟是谁操控着这黑弓会，要对自己不利？ 只是这些事儿。 终究得让锦衣卫慢慢的查。 合格的君王，当喜怒不形于色。 臣子们所见的息怒，都是君王想让他们的见到的。 实际上。 已经有臣子向秦标表述对于辽王的担忧。 如今辽王的实力越来越强。 若不加遏制，隐隐已有超越朝廷的势头。 这样做大的一个藩王。 是不利于朝廷统治的。 只是当时的秦标只回了一句话。 “强的不是辽地，强的是老六。” “等孤的新都建成之后，吸取辽地的经验，必比辽地更加强盛。” “而且，辽王也是你们的君，妄议君王有罪，今日念你担忧社稷，孤不责怪你，下次就不要再说了。” 秦标的话。 让老臣们感受到了大气量。 当真是天生的帝皇。 可万一…… 万一辽王有天真的反了，威胁到了社稷，那时已经成为皇帝的太子，又该如何做呢？ 而且如今的天下官员中。 辽地官员的势头猛增。 到时天下官员辽人皆占据主位，辽王要是坐在皇位上。 大庆上下怕是连个水花都不会有！ 而唯一受损的。 就是他们这群旧派老臣。 如今朝廷的情况，随着胡庸为相，势力也随之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甚至已有新派旧派之分。 新派，就是一群准备吸收辽地治理经验，想要变革之臣，其中又以辽地官员为主。 主要是辽地官员不说，而是在脚踏实地的在做。 并且已经展现了初步的成效。 而旧派的臣子，觉得官员过于亲近百姓，丧失了属于官员的威严。 不威，不足以震慑天下百姓。 就旧派老臣，多是大胡皇朝延续下来的，思想也更为守旧。 觉得皇帝当有皇帝的威严，官员当有官员的威仪。 绝不能让官员与百姓无所区分。 旧派要的。 便是等级森严。 即便当着庆皇的面，他们也如此说，而且会陈述历来皇家皆是如此，这是在维护大庆的江山社稷。 只是究竟谁好谁坏。 暂时就连庆皇与太子，都无法分辨出来。 但也很简单。 先不掺和，大浪淘沙，让这些新旧的思想碰一碰。 说不准最终能剩下不少好东西。 到了那个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就算孤与父皇，都不清楚老六究竟有多少好东西。” “老六给的惊喜太多太多，多到老六即便有一天说能飞天入海，孤与父皇觉得也是真的。” “而且，辽地今年能有这般繁荣，孤出力最多。” 秦标笑呵呵的说着。 广宁城那是老六的地方，秦标倒没怎么掺和。 可范阳城今年的繁荣，跟秦标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老六在京都，下了许多许多的订单。 让京都未来三年，所有的作坊与商人都将陷入到忙碌之中。 同样的。 秦标在范阳城下的订单。 足够让范阳城所有人在未来五年都过得忙碌且充实。 所收获的财富。 也能让范阳城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种被秦风称之为经济刺激的手段。 秦标用得很熟很熟。 甚至每到一处，都会选择合适的地方，刺激一下。 也确实获得了极好的效果。 甚至。 刺激到那些城池内变得有些过于火热。 但就目前大庆的状态来说。 这种火热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儿。 至少也能让大庆的部分地区，变得跟辽地一样，高速发展。 虽说。 辽地除了经济上的刺激之外。 还有另外的信仰加成。 但总得来说。 这种刺激，能逐渐缩小与辽地的差距。 既是好事。 就没有必要过于在意。 “新都的一切，大致都敲定了下来，图纸整理成册，秘密发往朝廷。” 新都建立。 这里面涉及到无比巨大的利益。 毕竟调动的是整个大庆的资源。 若被官员知道一二细节，便能从中获取到极大的利益。 这是秦标不愿意看到的。 若朝廷不加调整。 天下的走向，必然是世族共治。 哪怕一开始所有人都是公平的，谁率先得到大家的信任，逐渐形成大族。 一步一步，便会形成望族、豪族、世族。 最高的。 则是皇族。 这是封建皇朝一直存在的问题。 而从长安落榜生开始，将世族上上下下杀个干干净净之后。 这片土地上，世族的地位，便没有那么高了。 后续的朝代，则一直有意无意的打压着世族。 但毫无疑问的。 钱从来会流向不缺钱的人。 官从来会流向不缺管的人。 一切的好东西，都会向上聚集。 而结果就是，世族越发的强大。 只是如今天下世族的绝大部分利益，都无偿交给了皇家。 其根本原因。 就在于秦风灭掉三十万北胡骑兵之后。 相比辽地的勃勃生机。 世族上交给皇家的东西，那才是真正无比巨大的财富。 那可是世族们累积了至少几百年的东西。 不是辽地区区发展这几年才能比拟的。 也正是因为天下世族安分，给了庆皇与太子更多好处，所以如今太子才敢肆无忌惮的迁都。 庆皇也有了训练兵马，北伐的底气。 至于世族派遣弟子去辽地。 相比庆皇与太子的收获而言，那简直不值一提。 大庆的世族。 基本从现在开始，在地方上的能力已经被彻底弱化了。 至少。 绝不会再出现范阳世族的事儿。 而世族想要晋升的唯一阶梯，便是科举。 取到了，便来朝廷做大官。 取不到。 就老老实实的守着基业，逐渐变成寒门。 …… 第608章 倭女不得嫁庆 站在物产丰沃的立场上。 辽地的产出确实惊人。 可站在天下的立场上。 太子秦标觉得辽地再累积个十年八年，也比不上。 辽地还在从无到有的过程。 而朝廷上下有些财富，却是几百上千年遗留下来的。 甚至有两千年的桥，如今依旧还在延用。 而这些。 都是正儿八经的底蕴。 也绝非是能用一些数字，所能衡量的。 那些官员所言，在秦标看来，过于目光短浅。 “洛阳新都，也该打地基了。” 辽地寒冷上冻，不利于动工。 洛阳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依旧能干活。 新都的皇宫，并非是正南正北。 而是略微偏了偏。 这条中线向北，永远对着天上的紫微星。 紫微星，又称之为北极星，那是天上一颗永恒不动的星辰。 而皇宫大殿的宫墙角楼。 恰好是北斗七星映照在地面的样子。 单一个皇宫的说头。 就很多很多。 除此之外。 皇宫的高度不够，要填土造山，凭空将地势抬高许多。 以保证老六即便未来真造出十几层的楼。 也比不上皇宫正殿的高度。 除了这填土抬高之外。 皇宫下方的石砖，就要足足铺设横七竖八十五层。 有的地方甚至更多。 总之。 这是一个集结了全国之力，无比浩大的工程。 保守估计。 这座新都，得建个八年十年。 而这座皇宫。 应当能用到千年往上。 这座新都，也蕴含着秦标的雄心壮志，所耗费的人力物力，难以想象。 当真是举了全国之力。 如今的大庆，全国上下也只有两件大事儿。 一个北伐。 一个迁都。 全都与北方有关。 但凡明白一点的，都当清楚朝廷的意思，率先向北方布局。 特别是那些南方的世族。 他们在南方的土地多半收到了皇家内。 可要迁移到北方上，又能贴给不少。 只是这并不包含洛阳周围的土地。 洛阳周围的土地，全部归属于皇家。 没有任何一寸土地是例外。 天子所在之处，当皆为天子土！ “洛阳继续修建，明日过函谷关，往长安。” 秦标摘掉了眼镜，郑重收好后，方才望向远方。 “太子殿下，如今新都已选好，还有必要去长安看吗？” 秦标脸上露出笑容。 “当然，长安未来可以当做西都，顺便也看看老二究竟将长安弄的怎么样。” “去完最后的长安，也就该回京都过年了。” “去年热闹，今年这个年就冷清多了，总不能让父皇一个人在京都过年。” 秦标有些感慨。 去年的年。 兴许是父皇当皇帝后，最开心的一年。 除了没的老四。 所有嫡子都齐了。 喜庆之后，今年这个年，怕是就要冷清多了。 “若辽地的铁路当真能贯穿大庆南北，藩王入京也就方便许多，过年时在京也就容易了。” 太子如此想着。 但也清楚。 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铺设铁路的耗费，远比北伐与建立新都都多的多。 虽说跟秦时修郑国渠一样。 修一条渠，就能让强大无比的秦国，几年的时间不能用武。 可一到渠成。 会让秦国的武力变得更加强大。 铁路兴许也有如此功效。 只是大庆没有那个底气，再修那么一条辽阔的道路。 饭得一口口吃。 事儿得一件一件做。 还好大庆皇帝太子两位君，能同时盯住干好两件大事儿。 这在历朝历代中，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了。 第三件大事儿，等北伐完毕，新都建成，再修建也不迟。 而且…… 新都修建之初，学着广宁城将道路修建的无比宽阔。 也留出了城市轨道的足够空间。 毕竟听说那种行驶在铁轨上的车，坐起来更加的平稳舒适。 秦标没有体验过，对此还是有些遗憾的。 “等事情一件件处理完，早晚有机会。” “而且如今大庆各地都出现了倭女，说明老六那里的倭人矿工数量，已经有很多很多了。” 对于大庆如今的变化。 秦标自然清楚。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庆人娶媳妇容易了。 女子普遍喜欢高嫁，嫁给比自己强一些的男人。 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甚至有些女子，情愿做老头子的小妾，也不愿嫁给一个精壮的穷小伙。 现实往往就是这般的残酷。 而这，也是朝廷管不了的。 哪怕朝廷限制纳妾数量，也依旧有人疯狂的迎娶外室。 这种状况下。 大庆穷苦人家，娶不到媳妇的太多太多。 哪怕三十多岁的老光棍，也依旧多得是。 所以才会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现象。 毕竟当年斩白蛇的高祖皇帝，浪荡了快四十岁，混出了一些名堂，才终于娶得起媳妇。 虽说。 没媳妇的时候，整天跟寡妇混在一起，不明不白的。 而对于大庆穷苦人家来说，能娶到个寡妇，也是很不错的。 故而朝廷才会掌控教坊司。 目的。 就在于疏。 总不能让这群娶不到媳妇的老男人聚在一起，真有一天那群家伙索性占个山头，为祸一方。 亦或者干脆干一票大的。 想要百姓稳定。 成家立业是最方便的办法。 成家之后，人生便有了羁绊。 特别有个后代之后，便有了软肋，做事也会想着以后，不容易变得冲动。 只要能吃饱饿不死。 就不会想着有的没的，干点大的事儿。 男人的转变。 基本都在成家之时。 成家之前，必立下雄图霸业。 成家之后…… 能养活起一家人，足够安稳，也就可以了。 毫无疑问。 高丽女子与倭人女子，倒是解决了不少问题。 只是。 高丽女子嫁到辽地来，尚且适应。 倭人女子嫁到辽地之后，许多都被地方上浸猪笼给淹死了。 倭女总会将一些不好的风气，带到大庆内。 “倭女为娼妓尚可，禁倭女嫁给庆人。” “倭女多不知何为礼义廉耻，容易败坏掉大庆的风气。” 在从洛阳离开前。 秦标随之下了一道命令。 庆人禁与倭女通婚。 倭人。 的确不利于统治。 甚至。 当初父皇招安的许多倭寇，让他们以庆人的身份生活在大庆的土地上。 如今想想。 恐怕也有很大的问题。 …… 第609章 礼法崩坏 在大庆早期。 庆皇觉得倭寇就是一群没有生计的人。 加上多年为中原附属国。 庆皇在抓到倭寇之后，往往会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甚至还会给他们划出一片土地，让他们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好好的成为大庆的子民。 只是。 结果并不是很好。 倭人终究是倭人。 他们早已习惯了刀口上舔血，即便是种地，也多次与邻村发生矛盾。 甚至爆发过血案。 虽说那些倭人，最终皆被处死。 但归化的倭人，也很容易跟海上的倭人勾结，贩卖消息，从而引诱更多的倭寇来入侵大庆沿海。 这反而成为了一门最好的生意。 而且。 能够进入到大庆内部生活的倭人，毫无疑问在倭国内已经成为了香饽饽，深受倭国大名的信任。 这些倭人。 能为倭国内，送去很多关于大庆的情报。 作用无限。 以往的庆皇与太子，视线很难关注到那些归化后的倭人。 认为天子以德服人，给了他们安稳的环境，应当懂得感恩。 可是自打倭女来大庆内，屡次三番出事儿。 让朝廷目光也不免注意到了倭人。 不注意还没事儿。 一注意，就发现了大问题。 倭人已经在渗透大庆内部，窃取情报，勾结海盗。 甚至。 倭人还收买了不少大庆的官员。 若非秦风铁了心的去打倭国。 恐怕几十年后，秦标都不会察觉到倭人正在慢慢渗透大庆！ 胡人夺取天下社稷的事儿。 倭人也想干一遍！ 好在如今发现也不晚。 那些倭人既在大庆监管之下，生死自在庆皇与太子的一念之间。 不过父皇选择了跟老六一样的做法。 将那些已经过上富足生活的倭人。 重新贬斥为矿工。 用倭人来挖矿，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 而这一切，都与倭女的一个习俗有关。 秦标将此事，尽数写于信纸之上，告知秦风。 “倭人毫无教化，不知礼数，女子不知廉耻，以偷人多为荣耀。” “倭国内，有一习俗，名为夜爬。” “就是男子趁着夜晚，爬上女子的床，倭女或为人妇，或为处子，皆行此俗，所生子女，不知其父。” “到了大庆，此俗难改，败坏风气，多为地方抓获，溺死于猪笼之中。” 大庆朝堂的统治力。 多在城镇之中。 乡里之间，多为乡贤自行治理。 故而大庆的乡贤，权利很大很大。 甚至有杀人的权利。 一些不守乡规之人，乡贤有权将其处死，而后再去官府说明缘由。 因为此类案子太多。 不免惊动到了太子这。 解决问题也简单，写信跟秦风说一声。 不要再将倭女送到大庆内部。 毕竟绝大部分倭女，都是从辽地送进来的。 虽说长得相貌都不错。 但问题是品德不行。 当秦风收到秦标书信，看到信上内容，也完全被惊到了。 “倭人竟乱到这种地步？” “到了大庆，都不知悔改？” 秦风相当意外。 他只知道倭人乱。 却没想到乱到这种地步。 男女之间的关系，放在大庆那简直都不知道该咋说。 毫无廉耻。 秦风不免望向了红鸾。 “最近送来一批倭人舞女，你去问问其风俗。” 白平最近送来一千名倭人女子。 据说是从全倭国上下精挑细选出来的，特意送给王爷的。 其中有不少舞蹈跳得很不错。 只是最近辽地有制度。 为了防止疫病，外来的异族人，特别是倭人。 需要隔离一段时间，发现没有任何疫病之后，才能解除。 这也是预防疫病最有效的办法。 如今那群倭女，隔离期基本也结束了。 可以派人去问问。 但不问不知道。 一问简直吓一跳。 当红鸾回来汇报时，整张脸都是红的。 “王爷，倭人乱，简直太乱了。” “这群倭女中，有倭人贵族家里出身，知晓倭国风俗。” “千年前的倭国，倭人男女之间并无婚娶，随意苟合，直到千年盛世时，中原文化传到倭国内，倭人才懂得什么叫做婚娶。” “在强制的移风易俗之下，倭人男女虽有婚娶之事，但依旧难改其俗，便有了这夜爬之行，一直流传到现在。” “而且至今为止，倭人哪怕不相识的男女，仍旧可以在一个水池内沐浴。” “就连父亲与女儿，也可共处一池。” “简直……崩坏至极，灭倭人十次百次都不过分！” 这些习俗。 在传统庆人眼里，可谓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甚至不亚于瞳孔地震。 秦风有点理解了。 怪不得高丽兵那么喜欢倭国。 “今后，即便倭女再漂亮，除了教坊司挑选之外，皆不要再送到大庆内。” “辽地除了矿山之外，也不许倭女出现。” 秦风只得下达诏令。 大庆之外，风气败坏的又何止是倭国？ 若放眼世界的话。 除了大庆，以及大庆文化辐射之地外。 其余国度的男女，所行与野兽雌雄之行并无太多区分。 有些国度。 甚至不拘泥于物种。 唯有大庆能称礼仪之邦，分男女之别。 可今后的话。 大庆人必会见识到整个世界。 也必将感受到礼乐崩坏的剧烈冲击。 那时的大庆。 又该何以自处？ 如千年前那般。 教化一切能教化的吗？ 不听教化的。 就打到他们教化。 毫无疑问。 千年前的倭国，也是被打到教化的。 可在表面上，许多风俗、甚至建筑都与大庆无太多差距。 甚至就连倭人的和服，实际上就是江南吴地的吴服变种。 而且倭人的官方话语。 其实就是江南有些地方的方言。 一切。 看起来都很像大庆。 可在内核上，却有极大的不同。 “白平曾告知过本王，倭人不喜战争。” “可倭人即便再不喜战争，他们却坚信全是天皇的子民，倭国上下，皆为一国之人。” “若上方有所号令，他们必然追随家主大名，拿起手中武器，灭掉一切敌人。” “无论这个敌人，有多么的强大，只要大名的号令还在，他们便无半点畏惧。” 秦风长叹一声。 “打倭人打到现在，倭人还没有感觉到疼啊。” …… 第610章 将车轮放平 倭人的问题。 是长久的问题。 好在，如今倭人的数量还很少，没有泛滥成灾。 区区一千多万人的规模。 兴许还算得上强大。 但在大庆这个庞大的体量面前，压根算不上啥。 故而大庆从来没有在意过倭国。 周边蛮夷，唯一能让大庆朝堂正视的。 也唯有北胡人了。 这就是为何，秦风当时说要对付倭国时，朝堂百官对此相当不屑的原因。 那是作为天朝上国的骄傲。 对付倭国，派遣一使者便足矣。 还需要大庆的藩王去应对？ 这简直是自甘堕落。 辽王有那时间，都不如跟他们坐在一块好好的喝茶聊天。 说不准还能让家里的后辈女娃，与辽王殿下结下善缘。 万一。 万一就强强联合了呢？ 总之。 强强联手这种事儿，是根本无法杜绝的事情。 也就是为何有些家族，能够越做越大的原因。 在朝廷百官中。 能力大不大，其实是次要的。 关键在于。 你的关系网，够不够大！ 如果你的关系网够大，能动用的能量多，那你的权利也就能随之变大。 如果有世族背景。 这就很吃香了。 同样的一件事儿，没有背景的人，兴许要用千倍万倍的力气，都未必能做好。 可要有世族背景。 兴许只需要说一句话，世族的背后便有无数人奔走，解决好这件事儿。 如此两人。 没有背景的即便你个人能力再强，处处完爆那名世族子弟。 可在这片土地上。 个人能力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关系网反而更为关键。 谁的关系硬，谁就能掌握到更高的地位，更高的财富，一切一切最好的东西。 当然。 个人能力强，是有机会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世族。 可这个难度，万里无一。 得生来就有那个命。 否则就算苦苦挣扎，面对旧有世族的千万层阻击，也会被彻底拍死。 这也是大庆千百年来，一直延续的传统。 好在。 大庆应该没有任何人，能有比秦风关系再硬的了。 更幸运的是。 辽地所有人的关系网，都是他们的王。 就如商君书所言。 利出一孔，其国无敌。 利出两孔，其国半屈。 昔年统一天下的始皇帝，便是因为整个国家上下，想要晋升的条件只有一个。 那就是战争中取得胜利。 除此之外，再无晋升的资格！ 也正是如此，只有一个方向能让国民获得利益，才能让国家在这个方向上变得无比强大！ 但也同样的。 始皇帝统一天下后，这个利没了。 除了想千世万世之外。 也就没了利出一孔的条件。 治理国家稳定。 远比打下整个天下要困难的太多。 曾经的七国百姓，风俗都是不同的，各地治理起来更是千差万别。 即便统一天下为郡县，政策都是一条，可到地方实行中，又变得千差万别。 最终的结果。 便是以始皇帝意志为基础的帝国，在始皇帝没了之后，轰然崩塌。 最终毁灭与霸王，一个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之手。 但不得不说的是。 姜还是老的辣。 年轻的霸王，最终还是输给了年纪大、阅历更丰富的老油子。 老油子可以输千次万次，只要赢一次，就够了。 而霸王赢了千次万次，只输了一次，便再也没了。 其根源。 在便于老油子笼络的关系网，足够的大，许出的利益足够的多。 而年轻人的关系网。 终究不够。 秦风如今在朝廷百官看来。 就是那个霸王。 固然无敌，潜力无限，但输不起。 但又不得不承认。 只要辽王愿意，必然有千人万人，跪倒在秦风的面前选择臣服。 奈何。 所有人都清楚。 辽王是个藩王。 只要是藩王，终究会有许多限制，最好还是不要与这些关系网广的人，走的太近。 以免。 出现了不好的问题。 大庆允许这些世族靠近的人，有且只有两人。 一个是皇帝。 另一个只能是未来的皇帝。 除此之外，无论谁将这张网做大了，最终都会招惹到杀身灭族之祸！ “如今的辽地，便是利出一孔，自然无敌。” 白平抱着商君书，看了许久，最终发出一声长叹。 毫无疑问。 辽地无敌的根源所在。 就在于辽王。 辽地的一切，都是以王爷的意志为主导的。 而且王爷足够的英明，让辽地的一切，都像老虎插上了翅膀一样，处处腾飞。 可万一有一天。 万一万一。 王爷不在了。 那么整个辽地，会不会再度沉寂下去。 “好在，王爷比我们还年轻，我们应该看不到那一天。” 白平脸上露出笑容，放下了那本商君书。 “果然，我这个武夫，还是不适合看书，当然王爷的教导除外。” 这本商君书。 是从倭人贵族家里泛出来的。 正儿八经的大庆刊印。 而倭国贵族家中，这一类的藏书还有很多很多，都是中原流传下来的经典。 “倭人上下，处处效仿中原，未来早早晚晚，必有入主中原之心！” “始皇帝留下的统一思想，倭人也有。” “一旦倭人一统，齐心协力，必为大庆之祸！” 白平身在倭国。 随着对倭人了解的越深。 心中就越是害怕。 他能想象得到，若是被倭国寻到了机会，以倭人的风俗，究竟会给中原，带来多么恐怖的灾难。 “好在。” “王爷派了我来这里。” 白平脸上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如今已到了冬季，甲穿起来也没那么热了。” “人死了，也没那么容易产生瘟疫了。” 白平握住腰间的宝剑，从昏暗低矮的屋子内走出，来到了明亮的室外。 深吸了一口清爽的北风，白平望着集结在屋外的元洪李渔等诸多将领。 “王爷在府里说的话，想必你们都已知道了。” “我们还没有将倭人打疼，简直在跟给倭人挠痒痒一样。” “这不行。” 白平此话一出，让所有将领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王爷话说的固然不重。 但这意思明显是在责怪他们。 周涛听到这话，双眼通红的望向身后的北胡人副将。 “将车轮放平。” …… 第611章 辽海军第五舰队 辽人在倭国的部队。 是分为四部的。 一部是白平主导的辽兵。 第二部分，是白平主导的东胡勇士。 第三部分，是元洪主导的，如今只剩下二十万的高丽兵。 第四部分，则是周涛为主，归化后的北胡骑兵。 其中以战力来讲。 辽兵最强，北胡骑兵其次，东胡勇士再次。 至于高丽兵。 略。 战力都不如归化后的大阪倭人兵团。 就凶残度而言。 自是北胡人最为生猛。 北胡人的骨子里，就崇尚强者为尊的概念。 而弱者。 只配充当牛羊。 将人视作牛羊，自无半点仁慈可言。 在胡人统治时期。 任何抵抗胡人的城池，胆敢对胡人放一箭。 便要迎接被屠城的命运。 大庆的北方，千户人家，最终只能剩下一二户。 也正是如此野蛮，才让北胡人打下了无尽的领土。 当然。 那些领土上的人口，兴许都没有他们放牧的牛羊多。 多数皆被他们杀死。 至于后来的大胡皇朝，则有所不同。 根本原因，就是老汗死了。 而在大胡帝国庞大的版图之下，老汗的几个儿子争夺汗位。 原本大胡皇朝的开国皇帝，是争不到汗位的。 可中原遗留下的百姓，支援了他。 最终让他顺利夺得了皇位。 体会过好处的他，开始清楚原来人口也是一种财富。 最后即便打到了长江以南，覆灭了南朝，也没有杀死太多的人。 也就在战事中，南朝没了五分之一的人。 而实际上。 就如同曾经的五胡乱华时，原本天下中心的中原人，纷纷南逃一般。 至今为止，大庆南方的大山中，还遗存着一千多年前的中原人习俗。 南朝灭亡是个漫长的过程。 再加上南朝的航海业发达。 让南朝大量人口，都逃亡了海外。 其中跑得最多的，就是南洋。 南洋诸多小国，如今的国君多是南朝逃回的贵族，国君实际上也是跟庆人一样的血统。 故而在庆皇统一之后。 南洋诸国，是归化了大庆的。 大庆在南方的版图，是要比秦风记忆中的版图还要大的。 南海。 是大庆真真正正的内海。 在那些小国内，也有大庆的宣慰司等机构。 大庆在南方的影响范围极大。 根源也在于相比北上攻打草原，南方更容易占领。 而且在太子覆灭大理之地后，连带着大理的后方，都归化到了大庆。 甚至大庆的领土。 已经插到了天竺海那边去了。 如此情况。 也跟当初契丹跟南朝割据有关。 南朝北面夺不回来。 就只能往死了往南面发展。 几百年下来。 南洋诸国，早就有了归化的条件，大庆开国后，这地方很识相的归附了大庆。 实际上一切政令。 都是被大庆朝廷所控制。 同样的。 倭国内。 也是有些流亡的南朝人。 流亡到倭国的南朝人，已与倭人贵族融合，而且将中原的文化，尽数传授给了倭人。 也必然会让倭人。 变得更加难缠。 “将车轮放平。” 周涛下达此令，便已表明决心。 绝其苗裔，亡其种！ 不就是人口吗？ 如今遣送到辽地的矿工等，基本够了七七八八。 不够的。 未来高丽人，北胡人也能补上！ 不差这点了。 除了倭国女子要送到高丽之外。 其余倭人。 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灭国亡种这种事儿。 北胡人最为擅长。 周涛开口，李渔目光严肃。 “海军将封锁整个倭国海，摧毁一切能见到的港口船只。” 倭国的面积是不小的。 四面皆是海。 好在如今只剩下本州、关东、北海等地区。 海军沿着海岸线走一圈。 见到船只便将其摧毁。 基本能保证倭人再无人敢下海。 当然最为关键的。 是摧毁倭国一切靠近大海的城池。 这需要大量的火药。 只是海军不再需要运送倭人的话，运力战力都能得到释放，也有足够的时间用于参战。 最为关键的。 是如今辽地海军的战舰，已经达到一百多艘！ 光蒸汽战舰。 就已经达到了十二艘。 辽海军，已经发展成了基本可以独自灭国的一股力量。 而且李渔也听说了。 目前他指挥的舰队快要到极限了。 李渔所指挥的舰队，名字也发生了变化。 从原本的辽海军。 变成了辽海军第一舰队。 这就代表着。 还会有第二舰队，第三舰队。 只是李渔觉得舰队这个名字，体现不出这上百艘军舰的规模。 名字不够大气。 听起来就像十几艘、几十艘小船一样。 不过在听说这名字是王爷定的后，李渔立马就停了吐槽。 王爷这名字起得好！ 没有比第一舰队再好的名字了！ 王爷这必然是用了兵法，名字上示敌以弱，然后在敌人得知详情后，狠狠的吓死他们！ 他李渔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呢？ 不过听说。 以后辽地的每支舰队，似乎都要配备三百艘船。 这听起来就让李渔头大。 一百多艘战舰，事务就已忙碌的要死，令人头大了。 三百多艘。 恐怕就算一群漂亮女人放在李渔的面前，他也累得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希望此战后，能提拔出足够的人手，分担分担担子。” 李渔如此想着。 同时，他也听说了另外一个说法。 辽地下一支舰队，名称并非是第二舰队。 而是辽海军第五舰队。 这名字…… 同样是王爷起的。 李渔听说后，就佩服得要死了。 原本觉得舰队这名字不够大气。 但第五舰队，一下子就大气了。 这个消息闭锁的年代。 第五舰队一出，他国必然会觉得还有第二第三第四舰队。 第五舰队三百艘军舰，都如此恐怖。 那么辽地的五支舰队加在一块的话…… 保证能将一个国王直接给吓死！ 甚至李渔觉得。 辽兵的军团编号上，也可以这么搞一搞。 只是…… 以辽兵目前的威望，似乎根本不屑于用这种方式。 因为辽兵这个名字本身。 就足够吓死人了。 就比如如今的倭人大名等。 在见识到辽兵的真正战力后，已有大名在恐惧中剖腹自尽。 …… 第612章 除非矮过车轮 辽兵如若绳索，悬在倭人的头顶上。 这给倭人极大的压力。 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倭人，特别离着辽兵近的领主，哪怕辽兵不动，也会一日三惊。 最终承受不住这股压力，选择了自尽。 撮尔小国，毫无气量。 吓死了正常。 只是当地大名自尽，麾下倒是有人趁此机会投了大阪倭人兵团。 至少。 是站在了辽人的战车之上。 如今大阪倭人兵团的人数。 已经达到了五万人。 元洪见周涛、李渔皆已发话。 也想表示一下。 可是张了张嘴后，还是将嘴巴给闭上了。 高丽人啥德行。 他这个被尊奉为太上皇的实际统治者最为清楚。 还是不要打自己的脸为好。 “高丽兵全力配合。” 能说的。 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其实元洪下面，还是有些能跟倭兵打得五五开的战力。 然而这些兵，元洪不敢派出去送死。 有了这些兵，他可以更好的控制住这二十五万高丽兵。 若没了这些兵。 这二十五万高丽兵，就跟没了绳子的狗，难以掌握住了。 那是他这些年来，在高丽统治的基础。 还没有底气将其一把消耗掉。 其实消耗了也没关系，只是要再从辽地调用一些兵力，重新去镇压高丽内的情况。 元洪也不想给王爷分心。 打得不漂亮就不漂亮吧。 至少在祸害倭人上。 这群高丽人简直了。 “休整两日，后日出兵。” 白平直接拍板。 冬日。 是辽兵最喜欢用兵的季节。 最早是跟东胡兵作战，王爷最喜欢在雪壳子里打东胡人的伏击。 而且只要披上白色的披风。 就能在那片冰天雪地里进行很好的伪装。 只可惜。 这倭国的冬季也不算太冷，也见不到雪。 好在的是。 穿三层铠甲作战，应该不会感觉到太热。 而且死人再多，也不容易产生瘟疫。 “此番出征，不留任何俘虏。” 白平做出了最后的交代。 亡掉倭国人的种而已。 算不得什么。 至于怎么打，白平与这里的所有人，已经商讨了有段时间了。 已经有了完整的用兵路线。 “此次用兵，用的还是之前商议好的办法，分兵作战，各处击破。” “重甲辽骑，配合一万东胡兵，五万高丽兵，五万大阪兵，攻破北岭幕府方向。” “周将军所率北胡骑兵，配合一万东胡兵，十五万高丽兵，进攻南都方向，那个天皇怎么解决，不用本将说了吧。” 周涛点头。 “除非能矮过车轮。” “其余兵力，留守此城，守住所有通道，务必不能让任何倭人到我们的后方去。” “明白！” 一群将领领命过后。 各自离去回营准备。 大战即将开始。 也将终结倭人的命运。 彻底绝了倭人想要侵占中原的野心。 兴许是大阪离北岭太近。 也许是已经没有多少倭人的大阪城内，有人向北岭透露了消息。 毕竟大阪倭人兵团如今的数目。 很容易被安插探子。 对于此事，白平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但幕府将军在大阪倭人兵团内安插密探，泄露辽兵机密情报。 又何尝不是白平想要见到的局面。 身为主帅。 发布的任何命令，都要尽可能的讲究名正言顺。 这下。 今后无论怎么处理那群二五仔，都可以了。 “将军大人，辽兵要用兵了！” 足利义直得知这消息后，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这都到了冬季，辽人这个时候用兵，发什么疯？” 倭人打仗。 基本都会避开冬季。 冬季过于寒冷，会给行军带来极大的困难，耗费更多的物资。 武士的战斗力，也会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故而在冬季打仗。 是一种相当不明智的选择。 倭人打仗的时机，基本在春秋两季。 也就是播种与收获的季节。 倭地的农田虽少，一年却可以种两茬作物。 故而收获之时，也是最容易爆发战争的时候。 当然。 说战争，这算是美化的名字。 说白了不过就是一群强盗之间的械斗。 足利义直送了倭女与金银。 又觉得到了冬季。 辽人应当不至于用兵。 要打。 也当是明年开春之后。 甚至若是搞不好的话。 还有机会跟辽人一直维持目前的局面，这对于他这个幕府将军而言。 反而是最为有利的情况。 辽兵的到来，让他这个掌控力不太强的幕府将军。 一下子就有了正儿八经的实权。 除了德川家不太听话，德川家兵占据了南都之外。 其余大名都很懂事儿。 “速去召集所有大名，来御所商议。” “另让所有武士，准备好刀剑铠甲！” 白平选得这个时机。 正巧是所有倭人武士最为松懈的时候。 因为冬季的战斗力，本就会变差。 没有人会想到辽人选择这个时候出兵。 甚至。 倭人都有可能不知道，倭地冬季的寒冷，对于处于北方的辽人、东胡人、北胡人来说。 根本没有太多的可言性。 兴许也就是干冷跟湿冷之间的区别。 但水都不会结冰，即便再湿冷，又能冷到什么程度呢？ 很快。 幕府将军御所内，便集结了倭国内的大名。 这段时间。 倭国内的所有大名，都汇聚在了北岭这座城内，方便幕府将军调兵。 只是。 终究有人没有来。 “德川家大名没有来，只派来了一位家老。” 足利义直听此，愤怒至极。 “德川家得到大庆宝图之后，越发骄纵。” “如今更是趁辽人入侵之机，兵力入主在南都，甚至怕是已经与天皇合为一体。” “就算辽人最终退去，怕也是会彻底瓦解足利家对倭国的统治。” 这一刻。 足利义直愤怒至极。 在他们看来。 灾祸是德川家引来的。 可这灾祸来了之后，所有家族都在受损。 唯独德川家因此逐渐变得越发强大。 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 只是。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所有大名在此，必须集结所有的兵马。 “如今还能调用多少人？” 足利义直不免询问。 在座的所有大名多则数万，少则数千。 而加起来算了一算之后。 足以义直顿时安心了不少。 “四十三万吗？够了。” …… 第613章 当了宰相不自由 倭人。 本就是单一的民族。 他们自称为大和族。 过千万的人口基数，基本全是劳动力。 去掉女子小孩，以及一些无力征战之人。 倭人上下，共计能拉出有两百多万的男丁。 每一个倭人男丁，只要给予武器，便能上战场！ 他们所需要的。 不过是一个枪头，加上一根木杆。 即便死掉了三十万倭兵。 但仍有战争潜力。 四十三万的兵力。 给幕府将军足利义直足够的底气。 聚集在本州的倭兵兵力。 远远不止这四十三万。 北岭四十三万兵力。 南都那德川家与天皇也集结了二十六万左右的兵力。 喝起来。 就已近七十万。 除了这七十万倭兵之外。 还有大量的倭国匠人支撑后勤。 本州作为倭国的头脑之处。 这里基本聚集了倭国上下最好的匠人，数量也是最多的。 若是再算上本州的匠人等。 本州聚集的男丁数量，当在百万人之上。 本州存的粮草，基本会在这一战之后，彻底消耗个干干净净。 “派使者告知辽军的白将军。” “本将军雄兵百万，就在这本州与他一决胜负！” “在本将军的家门口，能被他这外来的兵给欺负了！” 四十三万的兵力。 让足利义直有些飘飘然了。 即便他的先辈们，也从未统帅过如此多的兵力。 本州的动员兵将数目。 基本已是倭国有史以来的极限。 当真已动用了举国之力。 “辽兵外来，必不熟悉本州地势，可分兵守于险要处，彼此呼应，阻击辽兵抵达北岭。” “若真抵挡不住。” “北岭城可聚兵二十万，城内粮草足够坚守十年！” 御所内，足利义直气势高昂，雄心壮志尽现。 就连武田大名、毛利大名都觉得惊讶。 一座城，可够二十万武士聚守，而且城内粮草够吃十年！ 果然。 幕府将军就是幕府将军！ 幕府将军的累积，绝非是他们这些大名家里能够比拟的。 可没有人知晓。 足利义直说出这话，究竟吹了多大的牛。 整座北岭城，人挤人也就能挤个十五万人左右。 建城之时，怕是都没想过会有如此多的兵力聚守于此。 足利义直夸称二十万。 无非想让麾下的大名，增加点信心。 十年粮草同理。 为了应对这四十三万兵力，足利家已经取出了绝大部分粮草。 剩下的粮食。 怕是两年都撑不下去。 但必须得这么说。 如此阻止住辽兵之后，这些大名方才能继续依附在他幕府将军之下，不会出现篡夺将军之位的情况！ 而一旦阻击成功。 他，足利义直。 必将成为这片土地上最有名望之人！ 甚至他的传说，将一直流传到后世，为后人歌颂。 当然。 实际上如今的足利义直，在大庆也挺有名的。 倭国的战事，辽地不太注意。 可京都那边很在意。 特别是庆皇，总是派人盯着。 朝廷内的许多大臣，更是在倭国内有利益所在。 这海洋上的许多强盗。 最强的那几股，也无非都是他们这些官员，瞒着皇帝，暗中扶持出来的。 毕竟海洋上的利益。 实在太大太大了！ 胡相府。 即便太阳已经日落，相府内依旧有诸多官员拜见。 胡庸整日忙忙碌碌，不得清闲。 或者说。 他就喜欢掌控到权力后，被下属们尊敬的感觉。 “想当年本相就是一差人，总被人呼来喝去，逢人就得低头下跪。” 胡庸甩了甩袖子，看着躬身侍奉在下方的官员。 那是两个朝廷的二品大员，可在胡庸面前没有半点威严可讲。 若非他们足够听话，胡庸也不会举荐他们坐到二品的位置上。 “那时候啊，本相见惯了那些大官的威风，本相就想，迟早有天，本相要比他们更威风。” 侍奉胡庸的陈宁脸上顿时挤满了笑容，忙将手里的湿毛巾递过去。 “当今大庆，没有比胡相更威风的官。” 胡庸擦了擦手，扔到了陈宁的手里。 “这才哪里到哪里。” “本相的权势，与李相的权势相差甚远。” “陛下明显在收相权，本相许多时候做事儿，都束手束脚。” 说到此处，胡庸相当不满。 “而且大庆上下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未来北伐上，是许相在跟陛下在谋划，未来功劳必然全算在许相的头上。” “本相也必然要被许相压上一头。” 胡庸的主要职责。 便是大庆上下政务。 但政务之上，还有两个君在盯着他。 年纪大的不太管。 可那个年纪小的太子，精明能干，些许纰漏都能找出来。 这让胡庸更加难受。 他是宰相！ 可这个宰相当的，怎么与当年小差相比，并无太多区别。 依旧有他需卑躬屈膝，俯首听耳者。 而且。 他想干出些名堂，让天下都知他胡庸的声名！ 可如今大庆的资源，皆被北伐与迁都两件大事儿拿走了。 他堂堂宰相，能干的也就是一群杂活！ 甚至是收拾烂摊子！ 这梦寐以求的相位，如今看来，当得却异常的窝囊。 陈宁听此，神色也微微尴尬。 “许相毕竟根基深厚，而且还是辽王的丈人，不若我们暗中挑拨下，熬到辽王造反，必可让许相失势。” 这话一出，胡庸那双凶狠的视线狠狠的盯住了陈宁。 直盯得陈宁满头冒汗。 别看他如今地位已达到二品。 可在胡庸的面前，根本不够看。 胡相上位半年，便牢牢坐稳了相位。 这能力。 非他人能比。 被胡庸扶持上来的陈宁清楚。 官员们并非没有跟胡相反对的声音。 只是那些反对的声音，最终都发不出声音了。 若论狠。 没有人能比得过胡相。 “辽王必然会反，但还不是现在。” “我们的掌控，还不够。” 胡庸端坐在太师椅上，微微偏着头，给两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是是是。” 陈宁急忙低头。 “只是官员们在倭国内，还有诸多利益之处，都想让属下请胡相说说，辽王殿下在一些地方上，能不能略微抬那么一下手。” “不要……不要那么的……” “赶尽杀绝。” …… 第614章 北胡骑在为辽王征战? 胡庸听着陈宁的话后，也是有些惊讶。 辽王灭倭之事。 胡庸是了解的。 甚至还亲手策划了下。 “现在的幕府将军足利义直，是李相的人。” 胡庸缓缓开口。 李山长执掌大庆朝政多年。 无论是倭国、亦或者是南洋小国等。 许多海外的利益，都流入了李相的府邸。 足利义直贡献给李相的银子。 可都不是什么小数目。 而海外的利益，基本都是官员们的灰色收入。 光靠庆皇给的那点俸禄。 简直能饿死人。 而要从大庆内吸血，也很容易被庆皇盯上。 但凡聪明点的，都会从海外谋取足够多的利益。 只要不贪墨百姓的民脂民膏。 庆皇也不会管。 而且海外足够的广阔，当今的陛下连南北事务都忙碌的要死。 海外自然是管不过来的。 海外之中，除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海盗之外。 最为关键的，就是倭国了。 毕竟那里是接受大庆文化最高的地方。 随便一船大庆的货物送到倭国。 都能被当做至宝，换取足够高昂的利润。 当然。 前提船上要挂上李相的旗子，否则船根本无法保证能安全抵达到倭国。 “可辽兵灭的不只是足利义直！” “辽王要将整个倭国，连锅全端了！” “倭人根本抵抗不住，到时倭国的银子，的确不会再送到李相那里，但怕是也落不进胡相的口袋了。” “胡相辛辛苦苦的布下的局，肯定不是想看到这般结果。” 胡庸少有的沉默。 倭国盛产四木三草。 也就是纺织业的下游产品。 无论是桑蚕丝，还是红蓝两种染料，都是江南纺织业必要的原材料。 衣食住行中。 衣排在首位。 其中利润也是最大的。 这也就是到了大庆，布料产出的足够多了。 若再往前推的话。 布匹等同于钱。 布匹的购买力，甚至比钱还强！ 纺织布匹，约等于开了印钞机。 也正是因为如此，几百年的时间，江南布匹纺织技术，就得到了接连突破。 也导致布匹的购买力下降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 布匹的利润也是极大的。 控制了倭国，便等于控制住了江南纺织业的下游染色材料。 而且更不用说。 倭国最大的盛产，还是那些银矿。 大庆官员们已有共识。 朝廷给的俸禄可以低。 但未来大庆的货币。 必然要是银子！ 胡庸想从李相的手里，拿走这里的利益。 毫无疑问。 灭掉现在的幕府将军，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他所扶持的德川家，还不是足利义直的对手。 哪怕李相辞相后，难以与倭国幕府联络，让胡庸操作了许多。 也摆脱不掉幕府占据了天时地利，固若金汤，非德川家所能撼动。 幸好。 胡庸得知了秦风对倭人的敌意。 也就开始着手布下了一个个局。 辽兵，也当真如胡庸所愿，打进了倭国内，必然要覆灭倭国幕府。 只是…… “本相也没料到，没有辽王坐镇的辽兵，也能生猛至此。” “终究是有着上千万人的国度，也不至于被辽兵全给灭了。” “可谁曾想，辽王将东胡人、北胡骑、高丽人全调过去打倭国去了。” 胡庸想到此处。 也麻爪了。 他错估了秦风的实力。 明明。 明明辽地人口不多，兵力也有限，还在忙着发展，必然不能抽调出太多兵力去打倭国。 事实也的确如胡庸判断的那般。 辽兵就派去两万骑。 这两万骑，要是到了倭国，的确能杀上好几圈，势不可挡，灭掉幕府将军轻轻松松。 但终究做不到亡国灭种。 可谁曾想。 辽王竟能调动东胡兵、北胡兵。 甚至高丽兵的数量，更是举高丽全国之力。 这就说明。 辽王早就暗中将高丽给全控制住了。 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倭国上上下下，真的要被辽人给灭了。 而一旦倭地真没人了。 谁还给江南的纺织作坊提供足够的染料？ 倭国的那些银子。 如何能持续落在他们的手上？ 全毁了。 陈宁却突然一个发狠。 “辽王调用了北胡骑兵，要不要弹劾辽王勾结北胡人，必能拖延辽兵攻倭速度。” 显然。 陈宁准备用出看家本领。 支援未必行。 但若论拖后腿。 还有谁能比他们更加熟练。 伪装成队友的敌人，才是最为可怕的。 只是他这话刚开口，便见胡庸正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 看得陈宁内心恐惧。 “辽王勾结北胡人，你这话说出去有谁能信？” “全天下人怕是都得笑死！” 陈宁心底顿时咯噔一下。 是啊。 当年北胡屠灭了辽地。 辽王又灭了三十万北胡精兵。 这是解不开的仇怨。 辽王跟北胡人，咋可能勾结到一起？ 可是…… 帮辽王打倭国的两万北胡骑兵，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陈家在四岛上的贸易点。 被北胡人全端了！ 这不可能出错！ 就连陈家派遣在倭国内的人手，据说被抓到了辽地挖矿。 只不过据说会大庆话的待遇好点，会被安排成管事的。 但除了侥幸逃回来的几人外。 剩下的人手，现在连联系都联系不到。 目前陈宁也只是知晓。 扫灭四国的骑兵，是正儿八经的北胡骑兵。 绝对错不了半点！ 可就是这样的两万北胡骑兵，竟然听辽王的话，为辽王征战。 简直离谱极了！ “你问本相，本相问谁去！” 就连胡庸，对此事也有些看不明白。 他在北胡内，是有消息的。 只是两万北胡骑兵替辽王作战，这事儿别说胡庸知道了懵。 就连北胡大汗与阿术，知道后也全都懵了！ 他们的兵。 怎么被辽王调用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 他们竟然查不清这两万的骑兵，究竟是哪里没的？ 对于胡庸等知晓的臣子，也就仅仅是懵的。 可对于北胡大汗与阿术来说。 这简直恐怖至极！ 北胡八大部甚至为此疯狂搜查。 而乌恩。 毫无疑问被当成了第一怀疑对象。 毕竟这小子总跟辽人眉来眼去的，肯定有问题。 可即便再重点查乌恩部。 也依旧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这让北胡大汗与阿术，连觉都有些睡不好了。 …… 第615章 有了千田想万田 宰相。 列职千万人之上。 有挞百料之杖，有斩鄙吝之剑。 思衣有罗锦千箱，思食有珍馐百味。 出则壮士持鞭，入则佳人捧觞。 上人贵，下人拥。 今日的胡庸，便已至此。 然有了千田想万田。 做了皇帝想成仙。 人永远没有满足之时。 虽身居相位，胡庸自想掌握住更大的权势。 而非如昔日的汪大海一样，如同庆皇的工具人。 如今朝堂之策。 胡庸已可独断。 顺者昌，逆者亡。 这个亡。 是真的亡。 论狠。 已无人能狠过今日的胡庸。 而掌握权势，无非几点。 一为地位。 胡庸已然足够。 二为钱粮。 有了钱粮，才好驱使众人所用，而倭国之利，便是相位最大的钱粮来源之一。 三。 则是兵拥。 有了士兵拥簇。 这位置才能稳如泰山。 这三点。 胡庸早已明白。 地位如今早已稳固，他胡相一言出，无人敢说个不字。 庆皇命令下达后，也比往昔更加顺畅。 因为不听话的。 早就没了。 这也让庆皇觉得胡庸能干，越发的器重。 地位稳固后。 便想谋取李山长为主的海外之利。 李山长既已卸任相位，那海外之利，不当一直为李家所有！ 当初李山长卸任时，举荐汪大海为相时。 这梁子便已与李山长结下了。 利用辽王，谋取倭国之利，这本是胡庸自得的妙棋。 只是…… 辽王这个棋子，强大的有点令人发慌。 “辽王事关今后大事，不得妄动。” 胡庸敲着桌子，最后彻底发狠。 “你去到陛下面前，弹劾李相骄横愚憨，私取倭人之利，私通倭寇。” 陈宁听此，顿时张大了嘴巴。 “胡相，此事若被陛下知晓，倭人那条利便彻底断了。” “断了就断了！” “李山长在相位那么多钱，利益何止倭人这一条！” “在这个时候，就是要猛踹几脚，让李山长在相位时，私谋的所有利益，全都吐出来。” 胡庸目光透露着凝重。 陈宁张了张嘴，最终躬身下去。 “是，回去后这就拟写奏疏，弹劾李相。” “去吧，做好此事后，你必得陛下器重，到时未必不能再升一升，官居一品。” 陈宁顿时激动的老脸发红。 “都是胡相的栽培。” “去吧。” “属下告辞。” 陈宁缓缓而去。 虽说损了倭地之利。 但若能官居一品，那岂不是有千条万条的财路等着选？ 还至于在意倭人的那点利？ 陈宁离去之后。 胡庸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官员，四十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四十岁，阅历足够了，能力也比较成熟，而且不是太老，正是最好做事的年纪。 涂节作为追随胡庸多年的属下，如今更是随之而上，官至中丞。 能以四十岁的年纪，坐到这么高的位置上。 除了从龙老臣之外，涂节已算是奇迹。 而身为胡庸心腹。 涂节更是肩负胡庸的重任。 “黑弓会多次行动，均无功。” “不用你说本相也知道，太子好好的去了秦地，要去见秦王。” “太子护卫过于严密，黑弓会怕是难以立功。” 胡庸冷冷扫了涂节一眼。 “愚蠢。” “只懂得刺杀吗？不会变换下脑子想想！” “属下愚钝，胡相指点。” 胡庸抓起一本书，直接砸在涂节的身上。 “秦地有大瘟疫。” 涂节目光一亮。 “若太子染疫……只是秦地如今安稳，并无瘟疫。” “本相说秦地有瘟疫，秦地必然有瘟疫，好好看看书，你也能知晓。” 涂节不免望向了手里的书。 那是记载了大胡皇朝时的攻城史料。 涂节早早就读过。 其中胡人最擅长干的一件事儿，就是马与羊的尸体，投入到水源地中。 北方百姓。 也多是因为喝了被污染的水源，最终引发瘟疫致死。 想到此处，涂节恍然大悟。 西安之地，八水环绕。 水源若是被污染，瘟疫必生！ 只是…… 此时是冬季，瘟疫蔓延的速度，怕是不会太快。 就是。 若做此事。 秦地必然会死很多人。 涂节内心犹豫，只是感受到胡庸那冰冷的目光后，身体上下猛地打了个寒颤。 黑弓会谋害太子的事儿既已做了。 那么这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 无论怎样。 太子都要死！ 如此一来，才能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胡相尽管放心。” 胡庸点头。 “下去吧。” “属下告退。” 相比陈宁，涂节在胡庸面前的姿态，显然要更低更低。 涂节为胡庸做的事儿，早就够诛灭九族了。 这胡相府的谋划，隐藏在大庆浩浩荡荡的两件大事儿之下，当真很难被注意到。 北伐与迁都。 这才是关注最多的事儿。 因为将涉及到无数人的利益。 当然倭人战事，也同样受到京都人重视。 只是大庆沿海的几个小案子，丝毫没有引起庆皇半点重视。 大庆沿海的十几个卫所，库房被窃。 遗失武备。 这可是大罪！ 好在的是，被盗的都是大庆卫所兵淘汰下来的旧武备。 卫所兵拥有更好的，从辽地获得的新武备。 丢掉的那些，也有办法平掉。 这事儿，也很容易被压下去。 一个卫所兵丢点武备不算啥。 可是诸多卫所兵的武备都丢了。 那问题就大了。 只是辽地制造的武备便宜好用，数量众多，也终于体现到了劣势。 那就是武备溢出。 导致丢失的数量明明不少，也很难被注意到。 庆皇依旧演练兵马，整顿武备。 许达更是随之忙的要死，想着到时亲帅兵马，必取阿术首级，洗刷掉昔日耻辱。 至于老五秦博。 则跟着锦衣卫，依旧查着案。 大庆的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但在这大势之下。 仍有暗流在涌动。 李渔最近明显有些懵。 “倭国近海的船早就被摧毁了一遍。” “怎么近些时日，有这么多的海盗偷渡到倭国之内？” 海盗的船很小。 而且多趁着天黑时偷渡。 加上数量足够得多，辽地海军战舰反而难以将其一一击沉，最终还是被他们到了倭岛之上。 然而最令李渔不解的是。 这群海盗所谋求的无非就是利益。 这在这即将被辽人灭掉的倭岛之上。 还能有什么利益？ …… 第616章 第三方势力干预 倭国。 必是死地。 可有无数的海盗船，飞蛾扑火般的涌入到倭地内。 辽海军固然能打掉一些，然而更多的船只终究还是上了岛。 “没有抓到任何的活口吗？” 李渔想抓活的，问问这些海盗想要干啥。 可得到的回答很离谱。 “这群海盗不知怎么了，宁可葬身大海里，也不愿意被我们从海中救起。” “这哪里像什么海盗，更像是死士。” 部下虽只是在吐槽。 李渔觉得很有道理。 “海盗都是亡命之徒，所为的不过是利益。” “若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利益可言？” “这恐怕真的是死士。” 李渔变得无比严肃。 他曾有过猜测，海盗们是不是如同大海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想趁着辽兵与倭人决战之时，来倭国内大发一笔。 毕竟这可是一个国度的财富！ 财宝动人心，海盗们也的确容易这么干。 毕竟除了渤海，如今全部在辽王控制之下，没有任何海盗敢进去之外。 剩下的海盗，简直就跟苍蝇似的。 就连辽海军战舰在航行时，也有海盗敢远远的跟着。 只是他们的视线。 终究比不上辽战舰的了望设备。 再利用铁甲舰的航速优势，直接撞碎了不少靠近的海盗船。 庞大的铁甲舰从船身上碾压过去，那是令海盗们绝望的景象。 而且就算他们玩命的划船，也终究难以快过那冒着黑烟的大家伙。 至于海盗落水后，辽人往往不管的。 若幸运的话，落水的海盗兴许能漂流到一座岛屿之上，若无人救助，就将过上野人般的生活。 李渔知晓海盗的脾性，甚至还曾打算招募一批海盗，毕竟他们是最懂得大海的人，而且给了编制，控制住海盗的家庭。 这样归顺的海盗，就基本没有反叛的想法了。 毕竟海上抢劫，无非就是为了利益与生存。 奈何。 李渔的命令发出去后，却没有任何海盗给与李渔回复过。 “将此事，告知白将军。” 军舰并未靠港，而是放出舰上小船，派一队水兵摇橹前往大阪港口，告知正在筹备的白平。 即便入夜，白平依旧在处理军务。 主要多是从前线的汇总消息。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兵事一起，哪怕呈碾压之势，也绝不可掉以轻心。 骄兵必败。 元洪站在下方，紧张道。 “最近派出去探查情报的高丽兵，探查时明显更加吃力，折损数有些惊人。” 让高丽兵汇报情况。 高丽兵往往会往最夸张了说。 但从高丽兵的战损数目，还是能分辨出哪里的多，哪里的少。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清理关西兵库县的时候，有一地相继折损了十多位高丽兵。 原本以为是敌人的主力，两百东胡兵前往清扫。 可结果是。 杀死那些高丽兵的，是一群倭女。 趁着高丽兵最为欢愉之时，再用小刀插入高丽人的脖子。 此招无往不利。 许多高丽兵都栽在了这个上面。 只是目前大战在即，两军已经正面相抗，不存在这个问题。 “大阪兵团的情报，也是如此。” “倭兵中，出现了一些口音怪异的人，在布置整体的防御战线。” 足利义直让倭人进入了大阪兵团内，探查到了辽兵的动向。 同样的。 白平利用大阪兵团的倭人，也渗透到了足利义直的内部，得知其内部情报。 “再结合李渔最新给的情况，就表明有第三方势力，掺和到我们的战争中。” 元洪听此骇然。 “倭国只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孤岛，究竟是谁，胆敢援助倭国，与王爷为敌，与大庆为敌！” 白平摇头。 “海外有诸多势力，倭国与南洋诸国贸易最近。” “明日便已发兵，究竟是谁，灭了再说。” “明日一早，宰杀牛羊，犒劳全军，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元洪当即躬身。 “白将军也早些休息。” 对于辽兵战力，元洪相当自信。 就算倭人有外人协助，又当如何？ 不配备火药的辽兵便已无敌。 如今有火药的协助，辽兵的战力早可摧枯拉朽。 只是。 如今辽骑兵用的尚且不是火枪。 只是在重甲骑兵的基础上，配备了手雷、炸药包等攻坚之物。 远程依旧需要弓箭弩箭。 只是在弓弩的基础上，辽兵配备了爆炸箭。 当箭矢射出去之后，只要撞到东西，整支箭就会爆炸。 如今的广宁城内。 火器厂内，有一条完善的爆炸箭矢生产线。 虽说与王爷认为的主要武器有些差距。 但这种爆裂箭，的确是目前阶段，辽兵最为好用的武器之一。 可能唯一的问题。 就是每支爆裂箭的造价，略微有些高了点。 不如手雷更加的划算。 可尚且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回到居所内，元洪并未睡去，而是从皮革套内，掏出了一把通体黑色的左轮手枪，用油仔仔细细的擦拭保养着。 同时将火药弹丸，仔细装填在弹巢内，而后放在特制的皮囊之中。 “王爷既赐我了此枪，我必为王爷建功立业。” 元洪将容易压燃的火帽，仔细放在坚固的铁盒子内，等征战时，再来装填。 “可惜高丽兵过于废物，很难让我为王爷立下大功。” 想到此处，元洪心中不免有些恼怒。 高丽兵不强，就永远无法对辽地产生威胁。 可正因为不强。 在这种战事之中，也很难起到太大的作用。 “既是主战，也不需再吝啬我所训练的步骑兵。” 元洪举起左轮，熟悉着手感，最后收在枪套之内。 “就算比不了辽地的弟兄，这五千步骑兵，也必要超越东胡勇士！” 元洪握紧了拳头。 王爷既放心他们在如此遥远的距离征战，甚至连几道王令都不曾下过。 如此这般的信任，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必然要用无比漂亮的战报，来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 “若无王爷，岂有我元洪今日这般辉煌。” 将左轮收在床侧后，元洪安然睡下。 除了少数巡逻的卫兵之外。 今夜的大阪城内，分外安宁。 就连城外的野兽也似乎感受到了城内的肃杀之气，潜伏到了远方，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 第617章 曹先生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 战马吃过豆料，喷吐出如柱般的两道白雾，被辽兵精心的披挂好铁小甲。 辽兵入倭作战两万人。 而战马数量，就达到三万多匹。 相对于辽兵来说。 辽地的战马是辽兵的伙伴，也是消耗品。 自打冠军侯开始。 农耕文明便侧重重骑，利用重甲的优势冲撞敌人！ 辽兵自延续着这个传统。 故而战马很容易被损伤，故而每次出征，都要保证足够的战马数量。 庆皇得知此事后，也暗骂过败家子。 可终究在背后说说，从未当秦风的面说过，也从未想要从秦风这里调用战马。 披挂好重甲。 挂上武备，还有足够的手雷以及燃烧弹。 辽兵这才自行披甲。 咚咚咚咚…… 太阳未出，温度依旧极度寒冷，露在外面的甲衣冰凉刺骨。 但辽人似乎早已习惯。 “弟兄们，出征了。” “上马。” 一支支辽骑开始汇聚。 十骑汇聚成百骑，百骑汇聚成千骑，千骑汇聚成万骑！ 就如同小溪逐渐汇聚成洪流。 百骑便已规模庞大，千骑便已见不到头。 万骑景象，观之更是撼人心魄。 这样的万骑，一左一右共有两支，匀速的沿着修整好的道路，向东方田野而进。 “大阪距离北岭八十里，敌人共设五道防线，高丽兵昨日已与第一道防线交战。” “再探。” “是。” 八十里路，重甲辽骑若是发狠。 一天就足够到达北岭城下。 更有将领按捺不住，就连座下的战马都焦躁的踢着马蹄。 “将军，让我率五千骑出征，一日内保证攻陷北岭城，弄死幕府将军。” 辽兵善战。 更擅速战。 一日之内，骑兵都能打几个来回。 速战。 也是辽兵的传统技能。 “要灭的，是整个倭国，不是那幕府将军。” “杀掉幕府将军固然容易，可逃逸的倭兵到时候谁去抓？” 那将领顿时低下了脑袋。 “是我草率了。” “胜利与全歼，是不同的。” 固然在讨论，行进的速度也没有停止。 骑兵东进三十里。 而倭国这最后的五十里，五道防线依靠地势彼此呼应，囤积着重兵。 白平望着远方插满旗帜的山头，有些哑然。 “排兵布阵很稳健，没有半点漏洞。” 率兵打仗，最为关键之处。 便是排兵布阵无漏洞。 没有了漏洞，敌人便难以从薄弱处突破。 只能正面强攻。 不过。 在远方山头的阵地前，摆放着大量的拒马。 甚至有些地方，透过望远镜，白平觉得那很像拒马坑。 “倭兵驻守的营地加固过，而且这样式颇为熟悉。” 元洪虽集结了五千高丽步骑兵。 但依旧跟在白平身边。 如此方便调度高丽兵。 白平眺望着倭人的营地，面色古怪。 “倭国内缺少骑兵，也不懂得如何克制骑兵。” “若非如此，王爷流放到倭国的北胡人，也不至于如今在关东作威作福。” “而且倭兵在面对我们骑兵时，也从未使用过拒马，却在这里使用了，甚至还有绊马坑。” 这套成熟的扎营方式。 就连重甲辽骑都觉得难缠。 不怕跟敌人正面摆开阵仗打。 没有人打得过辽兵。 可如今倭兵意图很明显，结营借着地利硬扛辽兵的进攻。 然后等辽兵疲软时，再寻找到机会，击溃辽兵。 基本见到营寨的瞬间。 白平就已经了解倭兵的意图。 一个字。 耗！ 两个字。 硬耗！ “这个打法，不像是倭人的习惯，更像是……” 说到后面，元洪明显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白平并无顾忌。 “这就是大庆内卫所兵最为擅长的作战方式。” 此话一出。 白平身边所有人都迷惑了。 “倭国历来学中原，可学得很不像，但这些营地，布置的相当地道。” 元洪久在高丽。 也清楚这群小国之人学中原的东西。 最终只会学的乱七八糟的。 因为他们难以体会到中原文化那真正的内核之处。 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理解。 只会理解的乱七八糟的，最终形成的结果，往往也是扭曲的。 就如那建筑上的屋顶。 大庆建筑自唐代开始，屋顶从侧面看去，就是有优美的弧度的，远看上去就是无比优美的曲线。 可倭人就学不来了。 屋顶就是两个平面，侧面看去就是两道直线。 可偏偏又觉得中原屋顶那道曲线无比优美，就在两道直线屋顶的边缘处，硬生生的做了两个看起来像是曲线的边。 最终也形成了倭国内这独特的建筑风格样式。 橘生淮南则为橘。 橘生淮北则为枳。 可本该生枳的地方，却活生生的生出了橘。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异常的别扭。 “当是有庆人，在给倭人出谋划策。” 白平无比确定。 倭人没有抵挡辽骑兵的能力。 如今却有了。 因为论防御骑兵谁最厉害，毫无疑问独属被北胡骑兵骚扰到苦不堪言的大庆。 而面前的营寨。 辽兵引以为傲的重甲骑，将毫无作用。 “将军，此处防线共三处营寨，品字形状，该如何打？” “往死了打。” “与倭人同流合污的庆将，便已背叛了大庆。” “破灭之后，自然知道是谁在给倭兵画策。” 白平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笑的是，这庆将只懂得针对冷兵器的骑兵，却不懂的如何克制火器之利。” “命高丽兵伐木，就地打造攻城，本将送他们些好的。” 两万辽骑就此扎营不前，高丽兵伐木。 这消息自然很快便到了足利义直的耳朵中。 听闻此事的足利义直，狂喜到手舞足蹈。 “听曹先生的话，果然有效！” “辽兵打不过来了，打不过来了。” “果然能克制辽兵的，唯有庆人！” 足利义直觉得压在头顶上的乌云，都要随之散去了。 无往不利的辽骑。 果然在曹先生布置下的营地前，吃了瘪。 “以曹先生说的，辽兵在这阵线前不损失个十几万人，绝对攻不破这阵线。” “今晚设宴，必要好好宴请曹先生，感激他协助之情。” 侍者当即将幕府将军话传去。 很快便也传回了曹先生的话。 “曹先生称设宴可以，但万万不可再有生鱼片。” “曹先生吃了会吐。” …… 第618章 倭兵的强大之处 倭人眼里的美食。 着实没有什么太多可吃的。 生冷的饭团。 亦或者是生鱼片，以及各种刺身。 在曹瑞的眼里。 这跟茹毛饮血的野人有什么区别？ “后悔来倭国前，没有带一名厨子。” 曹瑞无比后悔。 “老爷，那幕府将军的宴请，我们还去吗？” 曹瑞脸上露出笑容。 “去，当然要去。” “倭人的食物难吃归难吃，可倭女当真别有韵味。” 那老仆不免看着守在屋外的两排倭女，不免觉得老爷说的很对。 倭女奔放周道。 甚至一些难以启齿的快乐，倭女皆万分配合。 有些甚至他们听都没听过。 体验过后，只觉得大为震撼，不虚此行。 主仆二人在倭女的引领下，沿着长廊逐步来到了御所之内。 这黄鹂般鸣叫的长廊，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前面走路的倭女不够妖娆。 否则在此必然别有一番风味。 曹瑞摸着下巴处的短须，不免如此想着。 他原本被派到倭国内，抵御辽兵，尚且有些不爽。 谁为上面的人做事儿。 但到这么远的地方做事儿，而且还要协助幕府将军，抵御住辽兵的进攻。 得知之后，曹瑞觉得那简直是开玩笑！ 那可是辽兵！ 但得知辽兵只有两万骑，他有数十万倭兵可用后，曹瑞觉得，似乎也不知不行。 而且就算倭兵死了数十万人。 只要保证足利义直别死就行。 如此的话，倒也简单。 更不说此行之后，他的家族获得巨大的财富，甚至能一飞冲天。 就算死在这倭地，为了他的家族也完全值得了。 不久之后，曹瑞便抵达了御所内。 幕府将军坐在上座的位置。 曹瑞的位置，则右手边第一位矮案后。 这表示了足利义直对他的尊崇。 此宴除了足利义直之外，还有武田大名、毛利大名等陪同。 曹瑞的身后，更是有两班倭女侍奉。 曹瑞进殿，足利义直便就站起相迎。 “曹先生，可算等到您来了，今日你可是倭国的大功臣！” 曹瑞听到此话，觉得简直可笑。 什么叫倭国的大功臣！ 在大庆，我曹瑞照样是功臣。 好歹也是跟着大军灭过大理，在西南之战立过功勋的存在！ 只是在这倭国内，不好跟倭国的统帅翻脸。 曹瑞冲足利义直拱了拱手。 “诸位如此欢喜，怕不是将辽骑阻挡下了？” “曹先生料事如神，挡住了，辽兵见了阵线后，就不敢再前进一步了。” 曹瑞听到此话后，眉头微微皱起。 但很快也就松懈了。 “提前恭贺足利将军了。” 曹瑞坐在座位上，随即开口道。 “倭兵之精锐，实乃罕见，士兵多私心，难以调度，可倭兵听话的简直令人震惊，即便令其送死也在所不惜。” “如此之兵，辽兵如何能胜？” 曹瑞此话真心实地，甚至极度感慨。 倭兵。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群兵？ 大庆兵马，打之前得告知士兵们这是一场必然要打的仗。 唯有看到足够的好处。 那群老兵油子才玩命的去上。 否则很容易划水着打。 战力强是真的强，但士兵有自己的想法，将领想要调度困难度成倍增长。 不单单需要自身本领过硬。 还要与下方的士卒们交心。 带兵相当麻烦。 可倭人呢？ 只需曹瑞一句话，便坚定不移的执行，甚至什么原因都不问！ 听话听的曹瑞都为之震惊。 这究竟是怎样的兵！ 原本以为数日才能布置下的防线，竟被曹瑞一天便布置完毕！ 倭人全部遵令执行。 这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简直让曹瑞爽爆了。 更不用说这四十多万大军，全都听曹瑞的话！ 如此之兵，绝对强师劲旅，只是武备太差，看起来跟大庆的村落械斗差不多。 甚至都不如大庆的两村械斗。 开朝初年，中原两村因争夺水源灌溉，从而发生了械斗。 两个村子，各拉出了一千多名青壮，编练成了军阵。 离谱的是，一个村子掏出了四十多副铁甲，三百多副皮甲。 而另外一个村子。 拉出了五架床弩。 双方足足打了数日，死伤了一百多人。 双方也打出了真火，都相继拉拢姻亲的村落来一起帮忙…… 等朝廷卫所兵抵达时。 已经发展成多达七千多人的规模。 三千多的卫所兵，愣是没敢动弹，只能叫增员，离谱的是两方都想拉拢卫所兵帮他们，声称对方要叛乱。 最后还是动用了一支偏军，将双方都抓了。 这事儿自然闹到了朝堂上，最后还是庆皇亲自裁决，将主要闹事的两个村子，全给拆了。 那是很早的事儿了。 曹瑞万分感慨，就算给倭人送来了不少武器，但倭人如今的武备，许多都无法与那两个村子所媲美。 但别说倭兵。 就单说当年的卫所兵，武备都未必有那两个村子的齐整。 “此战若能胜，都是曹先生布置得当之功。” 足利义直举起了酒杯，言语中满是恭敬。 饮完酒水后，足利义直方道。 “如今前线防线只修改了两道，便有如此效果，不知曹先生何时能将另外三道尽数布置下来。” 短时间内。 曹瑞自不能将五道防线完整布下。 其实他只布置了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的布置，跟第一道防线是一样的。 纯粹是为了消耗。 想要拿下那二十万倭兵，辽兵必然得硬耗！ 无论是耗死高丽兵，或者东胡兵，都是不亏的。 更不用说，辽兵分兵了两路，另外一路在打德川家。 如果可以。 上面希望他保全足利家的幕府，毁掉的德川家。 这似乎涉及到了上面的博弈。 但这就不是所能知晓的事儿了。 他要做的，唯有尊令。 “三日之内，那三道防线必然布置妥当，足利将军尽管放心。” 足以义直听此，心里顿时轻松了一些。 辽兵是无往不利的。 可如今既能被曹先生的营阵阻挡住，那其余的三道防线布置下，必然能保北岭城万无一失。 当然。 最为关键的。 是他们，终于能近距离的感受，大阵兵阵之道！ 而且等此战结束后。 他们必然能够掌握！ …… 第619章 想灭倭国?除非辽王亲至 倭人图大庆用兵之道甚久！ 只是多年盘算，终究不得。 当初只是德川家的神将酒井次用性命描绘出的大庆兵阵图，就在倭国内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也一跃让德川家成为了仅次于幕府将军之下的大名。 如今。 给他们排兵布阵的曹先生。 可是大庆正儿八经的军将！ 足利义直相当清楚。 哪怕大庆的李相已经退位，但所拥有的影响力，也是极度恐怖的。 大庆太大了。 大到一两人的视线，根本无法兼顾到整个大庆的全部。 李相作为开朝的宰相，协助庆皇恢复了中原。 这其中所获得的底蕴，更是异常惊人的。 否则最后也不会被庆皇所忌惮。 若非是怕今后断了倭国的利益，李相绝不会派人来教倭兵如何作战。 毕竟在没有辽兵攻倭之前。 足利义直最为痛恨的，可就是李相。 只因为李山长固然跟倭人交易。 却也一直打压着倭国上下。 但如今，大庆那的斗争，已经延续到了倭国内。 足利义直当了这么多年的幕府将军，曹瑞来了后，他便已知自身的处境。 “只要能退去辽兵，重新压制住德川家，李相所要的，幕府必将加倍奉上。” 几杯酒下去。 足利义直更是直接向曹瑞许诺。 “当然曹先生的好处，也是少不了的，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此时此刻，足利义直毫不吝啬。 甚至想通过这种利益关系，加深与大庆那边的联系。 此话之所以在宴会上出。 也是跟在座的所有大名透底。 他在大庆那里，也是有根基的！ 这话，对座下的大名也是一种威慑，省着他们再有二心。 曹瑞听着足利义直的许诺，举起了酒杯。 “好说，一切好说！” 在大庆，就算他能充当偏将，可所获得钱粮与尊重，依旧是有限的。 但在这倭国内。 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财富美人，唾手可得。 这种感觉。 简直舒爽到极致！ “只要在倭国内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我在倭国内，便可为所欲为！” 想到此处，曹瑞的脸上都变得红扑扑的。 在大庆当偏将有什么好的？ 除了练兵就是种地。 往上晋升，更是卷得很，就算累死累活了立功，晋升空间也十分有限。 可在这倭国，倭国的国主都如此追捧有求于他。 或许…… 未来留在这倭地，让曹家成为倭国内的显赫世族。 而且无论是倭人。 还是李相。 如今都欠缺合适的联络之人。 想到此处，曹瑞的内心便更加火热，觉得这趟倭国，当真来对了！ 再想到当初自己听闻要来时，还是那么的不情不愿的。 简直想给当初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在大庆安分守己，哪有在倭国内随心所欲好？ 想到此处，曹瑞看这群矮小的倭人大名，即便他们的服饰奇怪，脑袋更是秃了一大片，仍旧觉得这将是未来的同僚。 当即用上了大庆官场上的那一套，举起了酒杯站起。 “诸位，只要有我在，辽兵即便再凶猛，也休想打到这北岭城来。” “除非辽王亲至，否则单凭这些辽兵，绝对灭不了倭国！” 对于辽王，曹瑞还是恐惧的。 军中将士皆知辽王勇武，不亚于历史中的霸王。 而且战绩更是一等一的彪悍，大庆之内，便没有不敬佩的。 哪怕曹瑞帮助倭人，也不得不承认辽王的强大，甚至从内心深处，还有些仰慕。 但对于辽兵嘛…… 曹瑞还是很有自信的。 辽兵那都是些什么人，几千年还是饭都吃不上，衣服都穿不暖的灾民！ 比得上他这世代为军将的人？ 也不是他曹瑞狂傲。 他纯属觉得那个叫白平的辽将，与他相比，真的不行。 除了杀俘厉害点外。 还有啥？ 他算个啥？ 曹瑞此话一出，在座大名哗然失色。 狂！ 这话简直太狂了！ 但在倭人的印象中，庆人素来都是这般骄傲自大且狂妄，浑然不将他人放在眼中。 “曹先生有此言，我便将心放到了肚子里，来饮酒！” 足利义直相当开心。 更是冲下方所有大名举杯。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曹瑞更是与这群倭人权贵们混熟。 甚至差点跟武田大名、毛利大名当场结拜。 效仿下话本中的桃园三结义。 喝高了的武田大名，用着蹩脚的大庆话跟曹瑞交流的相当开心。 “可惜曹君吃不惯刺身。” “原本知曹君喜女色，要为曹君准备女体盛的。” 曹瑞喝了不少，即便脖子都红了，但意识仍旧是清醒的。 在大庆做军官。 酒量怎么可能小了？ “什么？什么盛？” “就是用女人当做装刺身的盘子。” 曹瑞顿时打了个激灵。 这群倭人…… 莫非还吃人？ 或者用人骨来当酒器？ 这么残暴？ 可仔细想想的话。 似乎还有些刺激。 但很快，曹瑞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将刺身放在女人的皮肤上，女人的体温能让刺身变成人体相同的温度，温热的刺身落入口中，滋味鲜活。” “就如若在大海中捕捞上来，当场割开吃掉一般。” “更不用说那漂亮的女子就安静的躺在桌子上，任君采撷，那简直是人间最顶级的享受。” 曹瑞听到这些，心头巨震。 固然听说过诸多荒唐的事儿。 但比起倭人权贵玩的，似乎还有所不如。 就是不知吃这刺身，是上手取下，还是直接用嘴去咬。 曹瑞的拳头瞬间就硬了。 光是想一想，就已令他无比的兴奋。 甚至内心中还有些后悔。 感觉错过了好多有意思的。 不过。 只要挡住辽兵，最终让辽兵退去。 他有得是机会，享受倭人这些花样繁多的宴会！ “刺身在千年前，被称之为鱼脍。” “这吃法是从大庆传过去的，既祖宗吃得，我曹瑞，必然也吃得！” 曹瑞说的义正言辞。 令在座大名异常震惊。 这曹瑞除了长得比他们高大健壮外。 恐怕要越来越像倭人了。 而他身上的排兵布阵之术，可是所有大名，都想得到的东西！ 双方各有所需。 御所内莺歌燕舞了三日。 只因辽兵被阻拦在第一道防线之外，三日内未近半步。 …… 第620章 上投石机 三日时间。 辽重骑一直扎营在坡地上。 甚至能看到倭兵的营地。 这三日时间，辽兵一直在营地内打造投石车。 “敌人营地严格按照大庆防守之法，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可惜没有火炮，否则也用不上投石车。” 白平有些遗憾。 若非不知道李渔率领海军究竟去哪里了。 还真想拆几门火炮下来，用来攻破营寨，而非辽兵上手，亲自打造投石机了。 元洪望着打造投石机的辽兵，脸上充满了羡慕。 “怎么都知道怎么造投石机？” 白平凝视着元洪。 “讲武堂上全教过，你没听吗？” 元洪顿时尴尬起来。 讲武堂，就是为了让辽兵掌握更多的技能。 投石机作为一种简单有效的大型攻城器械，自然是讲述过的。 只是元洪算是半个学渣。 兴许讲过，但他肯定不知道。 “这种投石机就地取材，若在大庆内，防守周边的树木早就被砍伐光了，绝不会给敌人打造投石机的机会。” 大庆防守。 拥有严密的防守体系。 从城内到城外，都要着重防守。 只是倭国内多林地。 这些树木多得不得了，根本清理不掉。 不打造一些投石车。 那简直太可惜了。 而且辽兵的投石车，除了测试时投的是石头外，一旦校准完毕，投的都是燃烧的炸药包…… 虽然没有火炮。 但用投石车投炸药包。 应该比用火炮更爽！ 同时。 这三日密谍们也没闲着，加上高丽兵的试探性进攻，也坚定了一件事儿。 “有庆人在给倭兵出谋划策，消息称是一位叫曹先生的人。” “可惜不知其具体名字，否则告知王爷，必灭这曹先生的九族！” 白平心中愤怒。 好好的庆人。 非要跟倭人搅合到一起。 自甘堕落。 若是被他知晓了这曹先生名字，通过王爷告知陛下，必灭其九族！ 然而如今只知一个姓氏。 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姓氏是不是假的。 但也不用着急。 反正等打到了北岭，那名庆人绝对跑不掉。 在一群一米三一米四，最高也就一米六的倭人中。 普遍在一米七左右的庆人，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而且倭人与庆人的气质明显不同，绝对能一眼就辨认出来。 就在帐内商议之时，忽有辽兵入帐。 “将军，八十架投石车已制作完毕，何时使用？” “现在。” 白平早就急不可耐了。 若非不想损失辽兵，想将这群弟兄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这道防线他怕是早就打过去了！ “将军，敌人三处营地，各驻守了近三万人的兵力，先打哪一处？” “一起打，给他们管饱！” 也不管如今已是下午的时辰，辽骑直接吃饭。 吃饱喝足，喂好战马，在重甲辽骑的护送下，一些穿着轻甲，推着投石车的辽兵缓缓抵达预设的投石车阵地。 在制作投石车时。 就已让高丽人平整出阵地。 辽地的投石车，完全符合力学设计，整体看起来简单粗犷。 射程在三百到四百米之间。 毕竟这是就地取材后制作出的。 精度全凭经验。 只不过。 投石机阵地安放在距离倭兵营二百多米的距离。 这里原本有一些陷马坑，但早已被高丽兵填平。 若在大庆城墙下，二百米架设投石车，早就被打坏了。 可在倭国。 倭人缺乏能远攻的武器。 守在厚厚墙下的倭人，望着外面架设的投石机，眼中充满了疑问。 “那么高的木头架子，做什么的？” 营地内的倭人，眼睁睁的看着辽兵将投石车架设完毕。 又眼睁睁的看着一枚枚石头，从天空中呼啸而来。 或砸在营地内。 或飞到墙前…… 倭兵顿时皆缩起了脑袋，生怕被那巨石砸中！ “是投石机！” 终有明白的倭人，此时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一名倭将扯住了那倭人的衣领。 “你怎么知道的那东西！” 在倭国内。 从来没有见过关于投石机这种东西。 倭人扭头望着那高大的投石机，神色灰暗。 “我会象棋，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山罩……” 在千年前。 象棋便已随着中原文化流传到倭国内。 象棋更是许多倭人都会的游戏。 只是。 他们只见过象棋上的炮。 还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炮！ “速速告知将军大人，该如何应对？” 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武器。 倭兵很抓瞎。 至于最简单有效的，直接出兵夺取那投石车。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们打不过重甲辽骑！ 而且上面的命令，是让他们龟缩在营地内，跟着辽兵硬耗！ 有倭兵骑着低矮的倭马，飞速向北岭城传递讯息。 而此时辽兵的投石车，随着校准完毕，已经无比精准。 所投石弹，基本全能砸在倭兵营地内。 死伤也开始随之出现。 “将军，校准已完毕，何时投射炸弹？” 辽兵询问白平。 辽兵的炸弹，是为了投石机所特制的。 火药包比较轻。 故而在火药包的周围，还放置了密密麻麻的小石子。 保证每一枚炸弹的重量，与石弹相差无几。 等炸弹落入敌营，彻底爆炸之后。 被炸飞的小石子，能将杀伤范围变得更大。 而且除了这种炸弹之外。 还有火弹。 那个就简单多了，就是一些装着猛火油的陶罐子。 “天黑之后，先送一百枚火弹，再送一百枚炸弹，再送火弹。” 白平直接定下了进攻波次。 就在投石机继续抛投石弹之际。 倭人传令兵狂奔五十里，将情况告知。 足利义直听闻之后，心底暗呼。 “怪不得辽兵三日不攻，竟在准备投石车。” 身为幕府将军。 从大庆许多典籍内，都出现过投石机攻城的影子。 足利义直更是知晓其破坏力的恐怖。 “速招曹先生相议。” 不多时，曹瑞便抵达御所之内。 “国主勿急。” “辽兵也就造了八十架攻城车，一时半会儿攻不下营地。” 曹瑞对此相当自信。 若让他跟辽兵摆开阵仗打一遭。 他绝对打不过。 可要是依靠着地利来防守。 他能跟辽兵耗死！ 毕竟大庆的诸多将领中，大多数最擅长的都是守城。 “针对投石机，只需士兵躲在掩体之内，便可无虞。” “另外需防备敌人用火来攻，冬季最为干燥，营地内当提前准备好水与棉被。” 足利义直急忙道。 “曹先生请慢，倭国内没有棉被这种东西。” …… 第621章 对火药的认知不够 倭国内冬季并不算太冷。 也没有发展棉纺织。 对倭国来说，那简直都是高精尖的技术。 庆人也死死攥在手里，不会将这技术让他们学去。 庆人就是如此，但凡有些好东西，都藏着掖着的，不许他人学去。 也就大胡皇朝时好点，将许多中原的好技术，都散了出去，甚至据说西洋因东方的技术文化传出，从而开始复兴。 至于眼下倭国内的棉布。 多是从大庆内高价购买来的。 剩下的。 则是从大庆边境抢来的。 用棉被沾水来防火。 在大庆很简单的事儿。 可在贫瘠的倭国内，这根本做不到。 “主要提防敌人火攻，前线的倭人自当明白，绝对能守得住。” 足利义直觉得懂了曹先生的意思。 地方火攻不就是吗？ 倭国本州地界，最多的就是水！ 辽兵的火攻，拿什么烧起来？ 曹瑞点头。 “主要防备火攻。” 而就在安排传讯不久之后，便又有传令兵来报。 “将军大人，第一道防线三处营地均生起大火，还传出恐怖的爆燃声。” 来禀告此事的。 是第二道防线的倭兵。 他们距离北岭更近，汇报速度自然最快。 足利义直听此，不免望向曹先生。 “曹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只是辽人会用妖术，能召唤天外火焰。” 足利义直还是有些担忧的。 虽然最近跟辽兵都很正常，也没见过上杉大名死时的天火。 甚至足利义直与在座的大名，都开始怀疑那所谓的天火是前线战败后，杜撰出的借口。 曹瑞听到后，顿时哑然。 “什么天外火焰？” 很快曹瑞就仿佛想到了什么。 “你说的，是火药吧。” “火药？放烟花的？” “辽人的火药恐怖无比，也正是用火药灭掉了三十万北胡骑兵。” 曹瑞微微皱起眉头。 对于火药。 他只是有所听闻。 但当真不熟悉。 不过以他所知晓的信息，知晓的也并不准确。 “火药需要提前埋设，而后再点燃引爆，辽兵想要将火药埋到营地墙根下，并没有那么容易。” 曹瑞对火药的认知。 显然还停留在辽地灭纳哈部之战。 也认为火药最有效的用法。 就是提前埋设，然后将敌人引入后，再来引爆！ 那的确是个麻烦。 但想来辽地遥远，送到倭国内的火药数量，应当也不至于太多。 毕竟朝廷耗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 听说每月所产的火药，也就那么的多。 曹瑞在南方为将，对朝廷自然是极度尊崇。 对于遥远无比且寒冷的辽地。 自是有些偏见的。 不过他说的也不错。 辽骑中的火药数量，也的确不太多。 但辽海军船上的火药多啊！ 而且不够了，还能让海军回辽地运去。 况且。 用投石机投射炸药，算是相当节省的用法，再配合上火油，也用不了太多。 滔天的火焰在倭兵第一道防线内升起。 三处高地的山头上，已经升起了滔天的大火。 “倭兵在救火，只是猛火油燃烧的火焰，哪有那么好救的。” 元洪望着远方的山头。 一阵风吹过，隔着老远都闻到火焰烧焦尸体的气味。 十分的难闻。 “倭人所有的建筑，都是木质的，火更容易燃。” 今晚月亮很圆，月光皎洁明亮。 当真是放火的好时间。 风也不小，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再加上投到倭兵营地内的石子炸弹。 让倭兵的三座营地内，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倭人矮小，所修建的住处也十分狭窄，兵员密集。 如此密集之下，辽兵的石子炸弹建功最多。 落到营地内，便很容易炸倒一片。 三座营地都在大火中燃烧、爆炸。 营地内的倭兵疯了般的救火。 这可火势，却越烧越大。 而且到处都是尸体烧焦的味道，还有被炸到千疮百孔的尸体就倒在路边，残肢断臂上还有火焰在上面燃烧。 一幕幕景象。 简直如若残肢断臂。 即便倭兵心性再凶残，在巨大的减员情况下，也终于承受不住。 “逃哇！” “要不能呼吸了。” 倭兵最终怪笑着，逃下了营地，疯狂的向后方第二道防线涌去。 还未到深夜。 第一道防线的倭兵，便已全线溃败，死伤无数。 “将军，倭兵在往后方逃，要不要追？” 辽兵相当兴奋。 这火扔的简直不要太痛快。 而且这群倭兵，打起来简直不要太蠢。 白平望向了元洪。 “让高丽兵追击斩杀。” “让东胡兵守好投石车，其余辽兵回营休整，明日一早，再攻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 情况就是第一道防线的翻版。 三座品字形的营寨，彼此呼应。 可能有更长时间的加固，兴许更坚固些。 但在猛火油弹与石子炸弹之下，倭兵拿什么来守？ “火器出现后，传统的守城想法已无用处，只会让损失变得更加惨重。” 白平摇了摇头。 “那帮助倭兵的将领，的确很擅长防守，可惜他并不擅长火器。” 北岭御所。 睡去的曹瑞左拥右抱。 脚下还有一个，正用柔软处裹住了他的脚，防止他被寒冷的冬季冻到。 除此之外。 这间不算太大的屋子内，共睡了七名倭女。 曹瑞原本还抱怨倭人席地而睡，连个床都没有。 如今却乐得其中，觉得没床简直太好了。 一张床上，最多才能睡几人？ 那会限制他的发挥。 只是他从御所内回来后，被倭女服侍一番睡去后不久，便被再度唤醒。 “老爷，第一道防线全崩了！” “幕府将军请您快些过去。” 曹瑞猛地睁开眼睛，因为被吵醒而变得无比烦躁。 “不可能。” “绝不可能。” “我布下的防线，绝对不可能崩的这么快。” 曹瑞拖着沉重的身躯坐起，踹醒了熟睡的倭女让她们服侍自己穿衣。 “必是有人在谎报。” “得让幕府好好查查了。” …… 第622章 献祭天神 第一道防线多少兵力？ 近九万人！ 就算是近九万头猪圈起来，也不至于半个晚上的时间就没了！ 辽人的投石机，加起来也不到百架。 怎么？ 连对峙都不对峙，拉扯都不拉扯。 上来直接团灭是吗？ 曹瑞抵达御所之后，依旧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 足利义直坐在上首的位置上。 目光中充满了无奈。 甚至眼底深处，还有些许的恐慌。 “大火，无法熄灭的大火，将第一道防线彻底淹没。” “那里已经守不住了。” 足利义直声音空洞，没有半点波澜。 武田大名推开御所西方的门，外面原本那月白色的天空，此时已经被映照的红彤彤一片。 曹瑞张大了嘴巴。 北岭建立在山岭之上，御所的地势最高。 此时他方才注意到远方的那抹红。 那究竟是多么巨大的火？ 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前线的士兵，不曾防备火灾吗？为何让大火弥漫到这种地步！” 曹瑞在御所内狂吼。 字正腔圆的大庆官话，气势十足，充满了压迫感。 御所内所有人都歪着脑袋。 能坐在这里的大名，用的也都是大庆官话来交流，自然听得懂曹瑞在说什么。 “那场妖火，前线倭兵没有应对办法，根本防不住。” 倭国。 终究不是大庆。 大庆城池守备中，拥有一万种办法，防守住敌人的火攻。 可在倭国内。 救火多用水。 “辽人的火焰，水浇不灭，水泼上去，火势反而弥漫的更大。” “更不用说辽人还用了火药弹，炸开后石头纷飞，瞬间就倒下一片，根本无法有效的救火。” 足利义直对前线的战报，最为清楚。 曹瑞无力坐在地上。 “你们不知道猛火油的火，不能用水浇吗？最好的办法就是棉被浸水盖住。” “曹先生之前也未曾告知我等。” 曹瑞内心中有一万句骂人的话。 但想到这是在倭国的地盘上，最终还是没有将脏话吐出口。 猪队友！ 一群啥也不懂的猪队友啊！ 大庆内再蠢的将，也比这些人聪明无数倍。 怪不得只能称之为蛮夷。 足利义直依旧平静。 “瓦西（老夫）已派人搜集本州内所有棉布棉被，连夜送往第二道防线。” “还请曹先生指教，除了棉被之外，还有何办法能克制住敌人的火攻！” 足利义直的态度无比诚恳。 虽内心已经痛的要死。 甚至想骂曹瑞没有交代的太明白。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骂。 唯有庆人才能懂得这些，若无曹瑞，他们更防不住辽兵。 别说第一道防线拖延了辽兵三天。 怕是一天都拖延不住。 辽兵越强势，他们对于曹瑞，就越依赖。 这里唯有曹瑞，才能知晓辽人要做什么。 曹瑞深呼吸着平复着心绪。 他并不关心倭兵死了多少。 纯粹觉得自己安排的阵线，如此快的就被攻破，让他大失颜面。 “给我准备车马，我即刻前往第二道防线，亲自布置！” 曹瑞冷冷说道。 倭人愚蠢麻木。 唯有亲自指导告知如何防御，他们才能知晓究竟怎样的防御。 足利义直听此，亲自走到曹瑞的身边。 “曹先生辛苦。” 只是当曹瑞看到摆放在御所外的架笼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让我如何进去！” 堂堂一米八的武将，如何挤进这狭小的盒子内？ 烧成灰放进去吗？ 这简直就像是羞辱。 足利义直大怒。 “没眼力见的八嘎！” “快去换！” 不久后，便牵来了一匹马。 说是马。 也的确是马的样子。 可是无论怎么看起来，都似乎没有大庆的驴子大。 但好歹，能骑！ 曹瑞脸色扭曲，但好歹没有发作。 倭国内一切的东西，都跟小孩子的玩具似的。 凑合用吧。 以往的翻身上马，在这似乎都用不上了。 轻轻一跳，就能坐在马鞍之上。 马鞍两侧垂下的马镫更是毫无用处。 要是脚蹬在这马镫上，曹瑞的看起来就跟蹲在马背上似的…… 那怕是更加的滑稽。 “派三千人保卫曹先生！” “战线可以丢失，但曹先生必然要安然无恙。” 毛利大名当即站出。 “请准许我陪同亲自护卫曹先生。” 武田大名听此，心底冷笑。 被毛利大名抢先了一步。 毫无疑问，曹瑞在倭国内，价值极高。 谁能跟曹瑞交好，获得一星半点的兵法，就够受益终生的。 这点足利义直也相当清楚。 自也看出了毛利大名的心思。 “武田大名也一起去，若曹先生出了事儿，瓦西拿你二人祭祀！” 武田大名心底顿时一喜。 “将军大人放心。” 两位大名陪同。 原本护卫的三千人，也一下子变成了两万倭兵。 漫山遍野，乌央乌央的赶往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距北岭四十里。 等抵达时，已经天亮。 除了原本布置与此的九万人外，营地内还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兵。 那些浑身焦黑，眼神中充满恐惧的倭兵，明显是从第一道防线退下来的。 “这群倭兵，已经对辽兵产生了恐惧，用不了了。” 曹瑞不敢感慨一声。 倭兵的眼神普遍是空洞的，没有任何思想与灵魂，如若提线木偶一般。 这样的兵，最好指挥，无论怎么安排。 他们都分外的听话配合。 可这群战败后的倭兵，怕是再也抵抗不了辽人的一轮进攻。 “曹先生的意思，是辽人再来进攻，他们会最先逃跑？” 曹瑞点头。 “败兵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产生营啸，从而让防线彻底溃败。” “那就交给我来解决。” 瘦弱的毛利大名当即站了出来。 就在曹瑞好奇毛利大名如何解决时，只见毛利大名直接冲后方回收。 “先将他们带到后方，告知给他们换冬装，收缴掉他们所有的武器与衣物。” 毛利大名说到最后，目光也变得异常寒冷。 “然后，就将他们献祭给天神。” 曹瑞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可是三万多人！” “不杀，不足以震慑。” “他们既已没有价值，活着只是浪费粮食。” …… 第623章 你的样子，王爷知道了 倭人极重祭祀。 倭国上下，皆信奉鬼神道。 曾号称有八十万鬼神。 如今兴许倭人知晓的数字更多了。 从八十万演变到八百万鬼神。 到如今，已经有了一千五百万的鬼神。 鬼神的数量，比倭人的总人口还要多。 在鬼神道中。 整个倭国，都是‘天孙民族’。 就是上天的孙子。 至于天子这个名号，他们是不敢有半点僭越的。 三万战败倭兵。 是献祭就献祭！ 看得曹瑞都觉得头皮发麻。 三万人，哪怕失去了战心，到后方修建工事不也一样吗？ 竟就这么全杀了？ 倭人残忍，可见一斑。 曹瑞亲自见毛利大名擦掉倭刀上的鲜血。 献祭时，毛利大名亲自连斩百人。 “他们已献祭给了鬼神，死后将归入神社内，成为护国神灵！” 杀完这三万败兵，毛利大名不忘了告知守在第二道阵线的倭兵。 “是战死供奉在神社内，还是被献祭到神社中，你们自己去选。” 曹瑞理解不了倭人的信仰。 但这话一出，他明显感受到倭兵们明显变得更畏惧。 离谱的是。 倭兵坚守的意志，明显变得更加坚定了。 这就…… 很离谱。 要在大庆，胆敢这么杀败兵。 怕是早就被营啸给弄死了。 大庆败军，处死的只会是带兵的将领！ 可曹瑞清楚。 逃回之兵，但凡有权贵血统的将领，都被保留了下来。 死的。 只是倭人。 处死了三万倭人，这第二道防线内的倭兵指挥起来也更加容易。 “加筑阵地，增设躲避掩体。” “将所有建筑上都泼上水，这里的建筑过于密集，必须清理出防火带！” 曹瑞开始在前线布置。 与此同时。 他也在了望楼上，眼睁睁看着高丽兵在平整阵地。 毫无疑问。 那必然是投石机阵地！ “距离防线这么近，好嚣张！” 曹瑞大怒。 但看着下方的倭兵，又充满了无奈。 也就两箭之地的距离。 可就倭兵的弓箭射程…… 倭兵根本没有威胁到投石机阵地的办法。 “派兵出击，必须破坏其阵地构建！” 曹瑞当即下令。 毛利大名与武田大名虽不理解。 但仍旧照做。 八万倭兵浩浩荡荡，山呼海啸般的跃出营墙，从高处乌央乌央的冲向了下方。 曹瑞看的眼皮直跳。 简直毫无半点阵型可言。 对面高丽兵见倭兵出击，兴奋的列阵迎击。 曹瑞见此眉头紧皱，对面的兵阵列的很整齐，战力恐怕…… 还未等曹瑞想完。 便见那无比整齐的军阵，被倭兵一触即溃。 曹瑞在高处望着下方的混战许久，整个人都在凌乱。 对方的兵阵很整齐。 必是劲旅啊…… 怎么被乱糟糟的倭兵一冲，只是放了两轮箭，就跑了？ 莫非…… 莫非是故意败逃，引诱倭兵追击到包围圈内伏击？ 必是如此。 “不要中了敌人的计！不要再追！破坏了阵地立即回来！” 曹瑞当即命令。 而此时冲到最远处的倭兵，也的确相继被弓箭射杀倒下。 他们遭遇了东胡人的狙击。 “果然是敌人计谋，立即收兵！” 武田大名与毛利大名对曹瑞更加敬佩！ 原本他们以为，高丽兵只是单纯的菜。 “幸亏曹先生提醒，才让我们知晓这是辽人的计谋。” “狡诈的辽人！” 两位大名觉得简直醍醐灌顶。 怪不得在跟高丽兵交战时，每次都能将高丽兵杀溃。 可每次总会死掉不少英勇的武士！ 因为武士追击速度最快，冲在最前面也往往最容易被敌人杀死。 如今经过曹瑞这么一说。 全明白了。 那就是辽人设的计！ 曹瑞见两位大名如梦初醒的样子，脸上露出得意。 “兵者诡道也。” 两大名当即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着这话越听越有深意。 就在倭兵围绕投石机阵地拉扯之时。 白平正站在高处，透过望远镜看着下方的一切。 也自然瞧见了倭人的营地。 自也见到了站在了望塔上的曹瑞。 “有庆人。” 一米八的曹瑞站在一群倭人中间。 那简直跟鹤立鸡群似得。 哪怕他此时身上穿着倭人的服饰，有所伪装。 但发冠以及样貌气质等。 绝对一眼就瞧得出来。 “来个绘画好的人，将那人的样貌给画下来！” 白平当即下令。 “背叛终究是要有代价的。” 曹瑞浑然不知，他站在高处指点防备之时。 样貌身材，也早就被辽人画了下来。 他的样貌也算有所特点。 肩宽腰细脑袋小。 哪怕一米八。 但看起来有种两米几的既视感。 兴许也正是因为他长得足够魁梧，被认为能震慑住倭人，才会被派遣至倭地。 第二道阵地还在争夺。 可曹瑞的样貌特点，以及防守习惯，全被白平命人记录下来，火速派遣快船送回辽地。 这段时间下来。 辽地的造船厂，似乎已经不屑于往大了造。 而是更倾向于快。 毕竟从辽地航行到倭国，需要整整五天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很慢的时代，五天时间并不算太久。 可一来回。 就得十天时间。 辽地的匠人们，在彻底掌握造五千料大海船之后。 也开始玩起了花活。 将一千料的海船上。 硬生生的塞进去了一个最新的蒸汽机。 而且还配备了风帆动力，以及划桨。 其实辽地战舰，有着无比正式的名字。 铁壁铧嘴船。 铁壁，就是用铁附着船身外面。 铧嘴。 则是船的前首处类似于犁铧形的铁质结构。 犁铧用来破土。 铧嘴用来破浪。 而且这艘船上，还用了最为先进，由他们的王爷亲自设计出的螺旋桨结构。 如此一来。 辽地到倭国的航行时间，缩短到两日。 这艘船。 也是为了传递军报刻意设置的。 虽说王爷在决定灭倭之后，便不太在意倭国的情报。 但关于倭国战事的任何细节。 都通过各方渠道，汇聚到了辽王府内。 “有庆将在指挥倭兵？” 秦风看了那张画下的图像。 将这个曹先生的特点画得很好，很传神。 “备份后，将这份图迅速递交到父皇手里。” …… 第624章 是觉得朕找不到你的九族吗? 京都。 奉天殿内安静的可怕。 今日早朝，群臣原本列行议事。 甚至因为几件事儿争议的不可开交。 可没想到的是。 众人争议时，一份来自辽王的奏报，被王得水直接送到了庆皇的案头。 庆皇接到秦风的信。 第一眼很开心。 离别了这么久，虽然基本知晓老六的动向，整日看歌舞。 不过兴许是受到了他这位勤政的父皇，与勤政的大哥熏陶。 老六终于勤政了！ 平均下来，一个月至少勤政了八天！ 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突破了。 更让庆皇欣慰至极。 觉得老六成家后，跟以前就是不一样了。 虽说。 每天勤政的时间，都不超过八个小时。 但苗头一直向好不是？ 不过。 这类书信，除非是要紧事儿，否则不至于在上早朝的时候被送上来了。 但也不排除王得水这个老奴才，本身就受到过老六恩惠，才破例送到案头上的。 不过送都送来了。 打开看看就是。 庆皇打开之后，瞧见了信中的内容，更看到了绘制好的画像。 身体更是忍不住被气的发抖起来。 倭地辽兵的画，画得很传神。 那眼神。 那个气质。 绝对是大庆的军将，绝对错不了了！ “荒唐！” 啪！ 庆皇终究没控制住，将画像拍在了龙案之上。 原本下方吵得不可开交的群臣，在此刻瞬间安静下去，全部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 无人知庆皇为何发怒。 但先跪下肯定没错。 省着被迁怒了。 奉天殿内瞬间安静。 庆皇将画像递给了王得水。 “你们都来看看，谁认识此人。” 曹瑞的画像，开始在众多大臣们的手中传阅。 可能曹瑞自己都想不到。 自己竟有被朝廷如此多大佬知道的一天。 前排大员看过后，纷纷摇头。 之后便是给后方品级较低的人传阅。 这张画像看了半天，庆皇得不到回馈，神色恐怖至极。 也让殿内安静的可怕。 所有臣子都知晓。 陛下如今这个样子，怕是出了大事儿了。 等画像传阅完毕后，重新传递回御案之前。 庆皇目光扫过所有大臣的脸上。 “没有人认识吗？” 大殿内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回答。 而就在这时，靠近殿门位置处，突然有人出列。 “陛下，小臣似乎见过此人。”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官员出列，异常恭敬。 “上前来说。” 得了庆皇诏令，那年轻官员方才在一众大佬的目光中，安静的走到最前方。 “回陛下，小臣随太子殿下出征云南之时，负责押运粮草补给事宜，似曾与此人交接过粮草。” “此人应当姓曹，当时应当是名偏将。” “再多的，小臣也不知晓了。” 庆皇听此，情绪也慢慢压下去了。 有了方向就好。 “此人应当就是姓曹。” 庆皇内心冷笑。 到了倭国，竟然连姓氏都不伪装一下。 是在挑衅朕找不到你的全家吗？ “将辽王的信，给诸位念念。” 庆皇将信交给了王得水。 王得水躬身接过，站到下方，熟练的念出信上的内容。 越念，王得水就越震惊。 甚至越愤怒。 他一个阉人，都知道忠君爱国。 这个姓曹的，竟然与倭人为伍，公然对抗辽王兵马！ 而且！ 此人似乎还是大庆的将领，知晓兵阵之法。 念完之后。 大殿内一片安宁。 更有老臣朗声开口。 “陛下，此人必须揪出严查，此等背祖忘宗，公然违抗陛下之令之人，不灭其族，不足以平天下人之愤！” “叛徒！” 奉天殿内群情激愤。 讨伐倭国。 陛下可是下了檄文传告了天下的！ 而竟有将领，胆敢公然违命，帮助倭人抵抗辽兵！ 绝不可饶恕。 庆皇见此，倒也冷静了下来。 坐拥天下的他。 想找出一个人，还是不太困难的。 更不用说，如今已经锁定了查找范围。 “毛鸿。” “臣在。” 原本值守在大殿一侧的毛鸿，挺身走到大殿中央，跪拜在地。 锦衣卫的事儿。 朝廷大臣们也已知晓。 专门为了查他们设置的部门。 群臣对锦衣卫能好了那才叫怪。 不过也有臣子觉得行得端，坐得直，根本不惧怕这些鹰犬。 难不成这锦衣卫还敢胡乱攀咬到自己身上不成？ 庆皇根本不在意群臣对锦衣卫如何想。 设立锦衣卫。 本身就是给群臣的一个警告。 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当官，别乱搞。 “命画工临摹此人画像，于南军中传阅，必须查实此人一切信息。” “令，派秦博协助调查此事。” 庆皇对老五总归是放心的。 毕竟那小子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绝对骗不了庆皇。 如今毛鸿与秦博。 手里还有另外一门大案。 只是如今通倭的案子，必须得往上提一提，好好查一查。 况且只是找个人，也没有多难。 拿着画像，到那三十万出征云南的将士中，问那么一问，总是能问出来的。 秦博得知此事后，不免捏紧了拳头。 “可恶至极！” “本将军讨伐倭人，竟有人胆敢挡在本将军的前面！” 秦博这个讨倭大将军，虽没有到倭地内。 但心却始终留意着倭地的情况。 没想到他这个大将军，竟然干了这种事儿。 好在。 查一个人，而且还是一名将领，在有画像的情况下，根本用不了多久。 不过四日。 关于曹瑞的一切信息，便已摆在庆皇的案头。 毛鸿与秦博，也恭敬站在谨身殿的下方。 “云南都司的一名小小镇抚，好哇。” 庆皇简直都气消了。 一名镇抚，到了倭国，竟然成了倭人们的座上宾，帮助倭人抵抗辽兵。 若非没抵抗住。 庆皇还真以为这是个人才了！ “以母亲去世的名义回乡丁忧，可在他的故乡并没有找到他。” “跑不掉了，就是此人。” 庆皇扣上了案子。 “该如何做，不用朕亲自教吧。” 毛鸿当即跪在地上。 “臣这就控制住曹瑞家人亲眷，纠察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到了此事之中！” 庆皇点头。 一名远在西南的镇抚。 单凭自己是无法无声无息跑到倭国去的。 …… 第625章 大哥送的食铁兽 曹瑞通倭案。 果然惊动了朝野上下。 许多庆人都在咒骂。 “日子眼看着越来越好了，竟然跑去跟倭人勾搭，怎么想的！” “也许是倭人的娘们，更s吧。” “还别说，京都那些倭女花样儿确实多。” 百姓聊着聊着。 总容易聊到下三路去，也连带着京都的秦淮河两岸增加了不少收入。 哪个男人不想体验下。 能将曹瑞吸引到倭国去的倭女，究竟有何区别。 而结果是。 有很多人觉得遭不住。 完全遭不住！ 简直跟女妖似的，能将人吸到丢魂落魄。 曹瑞通倭。 庆人根本没当回事儿。 敢跟倭人勾结，挡在辽王殿下的兵马前面。 那简直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他曹瑞有什么资格？ 被抄灭九族，都是罪有应得！ 事实上。 就连曹瑞的族人，也将曹瑞给骂死了。 连累着他们也被抓了，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办，才能保下这条性命。 只是不知朝廷诛灭九族，是大九族，还是小九族。 南朝时，九族是上到高祖，下到玄孙共九代人。 只是到了大胡皇朝时。 胡人诛灭九族，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毫无疑问，这株连的范围更广。 但无论哪种，这个叫曹瑞的都完了。 更可怕的。 是但凡跟曹瑞有关联的人，此时全被锦衣卫盯上了。 能将曹瑞送到倭地去的，必然不单单一人。 但凡有线索，必然被纠察而出。 至于跟曹瑞有关的人，浩浩荡荡足有数百人，全部押解入京。 有罪无罪，自有三法司连同锦衣卫共审。 秦博这位讨倭大将军，亲自主审。 “京都的牢狱，不够了。” 毛鸿想到又来一波犯人，感觉分外头疼。 原本抓朝堂上下的贪墨，就进去了不少。 此时再来。 牢房告急。 “必须告知陛下，得新修一狱了。” 毛鸿最近跟秦博共事。 跟秦博关系自然也亲近了些许。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错。 其他方面尚且不敢走的太深。 秦博也满是感慨。 “给父皇当官，的确不容易，如今之前那场案子，将朝廷近乎一半的官吏都抓到牢里去了。” “朝廷因此瘫痪了一半，也不知道父皇咋想的，竟让那些官在牢中办公。” 秦博说到这，简直无力吐槽。 毫无疑问。 大庆官员贪墨问题，是相当严重的。 之前抓捕数量也是极多。 兴许要为北伐准备，父皇这是准备先扫清寰宇。 只是这不查不要紧。 一查简直连嘟噜带串的。 朝廷一半多的官员，全进了牢里。 皇城都空了不少。 为了不让朝廷停摆，只能让这群官吏在牢里办事儿，也算是历史上头一份了。 “陛下许他们在牢里办公，兴许关起来只是略作惩戒，到时迟早还会放出来。” “法不责众。” 毛鸿不免开口猜测道。 不单单是他这么想。 朝廷官员基本都是这么想的。 就连牢里的那些官，也是这么想的，觉得陛下让他们在牢里办公，肯定是给个警告。 故而在牢里办公，分外上心。 连带朝廷的效率都有些高的离谱。 只是秦博却摇了摇头。 你们。 都不了解父皇啊！ 父皇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 若非这些贪官污吏横行，父皇当年如何至于去要饭？ 但这些，还是不要说了。 不久之后，一座牢狱便被重新修整出来，挂上了诏狱的牌子。 秦风得知曹瑞名字，以及朝廷官员在大牢里办公这件事儿时。 辽地已经彻底入冬了。 就连明年计划，也都召开完了会议。 辽地重新被大雪覆盖，除了冒着黑烟的大烟筒外。 这里赫然已经重新化作了雪国。 “大雪兆丰年，雪大些好。” 秦风穿着黑貂皮的罩衣，站在王府内的廊下观雪，显得分外健硕。 在秦风的脚下。 则缩着两只圆滚滚，有着黑白花纹的两头熊。 这是秦标送给秦风两头食铁兽，如今也被刚刚送到，就感受到了东北那冷冽的冬。 似乎唯有缩在秦风的脚边，躲在那厚实的披风之下，才好了许多。 “太子殿下到了西安，这两头食铁兽幼崽，是川地官员进献给太子殿下的。” “太子殿下称王爷爱吃熊掌，却没尝过这个，刻意派人给送来。” 秦风望着脚下两头圆滚滚的食铁兽。 与那黑乎乎呆萌呆萌的眼睛对上了。 这熊猫…… 可不兴吃啊。 只是红鸾并不知晓，依旧道。 “太子殿下信中言，这食铁兽的皮做睡垫能驱邪气，防寒湿。” “肉可入膏药，防治痈肿。” “若有人误食金属，饮其尿可溶解。” 秦风听两个还觉得挺正常的。 在大庆。 可没有保护动物这一说法。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头，才总结出关于食铁兽的这些规律。 至于最后那条…… 秦风彻底被震惊到了。 究竟是谁，发现这条功效的？是怎么发现的？ “怪不得叫食铁兽。” 秦风不免感慨。 “这两头是幼崽，大兽跑到村子啃食掉了村民的锄头铁犁，后被村民发现轰跑了。” “没想到大兽自己跑了，留下两头小兽还在那啃。” 秦风听此觉得分外有趣。 大的连小的都不要了。 怪不得会成为一级保护废物。 “这么大也没多少肉，养着吧。” 秦风忍不住用脚踢了踢。 跟球似的。 脚感相当的好。 “二愣子取两块铁来。” 秦风也来了兴致。 想看看熊猫究竟吃不吃铁。 “好嘞王爷！” 二愣子飞快离去。 没多久，二愣子就飞奔而归，两肩各扛着上百斤的钢块。 “王爷，铁来了。” 咣当一声，沉重的铁块砸在了地砖上。 好在辽王府的地砖特制的。 若换普通的，早就被砸裂开了。 秦风望着那两块四四方方，比两只小东西大上许多的钢块，额头发黑。 “这是钢！” “它俩啃得动？” “就这两大块！它俩啃到死都啃不完！” 秦风简直无力吐槽。 大庆的铁具，普遍较软。 能被啃动似乎也正常。 可辽地制造的钢要给一群食铁兽吃。 恐怕能加速他们的消亡。 …… 第626章 空印案 冬季漫长。 除了歌舞之外，秦风又多了个新的爱好。 撸熊猫。 而且一左一右两只。 每次就撸左面那只，气的右面那只奶声奶气的叫唤，不断顶左面那只想要争宠，就觉得分外有意思。 就是这两只小东西应该吃竹子。 只是相比竹子，这两只小东西似乎更喜欢吃苹果。 至于大庆曹瑞的案子。 秦风倒是没有多么惊讶。 既然他选择与倭人站到了一起，就该承受该有的代价。 他的族人应该不会被全部处死。 “最近父皇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总把犯人往矿场上送。” “这次让官员在牢里办公，也是大开眼界了。” 普天之下。 让官员在大牢办公的事儿。 怕是只有庆皇能做得出来了。 唯有情况。 最不在意这些家臣。 甚至对待臣子，如同对待家奴一般，极度的苛责。 兴许唯有如此。 才能解老百姓心中的怨气。 “都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五哥查的那个案子，不就是如此吗？” 说到秦博。 秦风不免想起秦博给他写的信。 说那些官员将秦风简直恨死了。 若非没有辽地的那些数据，父皇也不会查。 而这一查。 就查出了大案。 “今年上缴税赋，朝廷户部将事先盖好的空白印送到了地方上。” “地方官员缴纳的钱粮，到时在户部盖好的空白文书上随便填，最后再拿回到户部交接完，就算结束。” “这里面能操作的贪墨，极度惊人。” 秦风撸着两头熊猫，看着另外一只小家伙在争风吃醋，一边跟身边的红鸾闲聊。 正常情况下。 是地方官员先发上缴税赋文书，户部批复。 等钱粮押解到京了。 再进行核对。 一地的税赋钱粮，那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这其中要反复核对多次，才能保证不出问题。 可户部为了方便。 直接给了空白文书的盖印文册，让地方官员随便填。 哪怕略微省略了一个零头。 那都是无比巨大的天文数字。 而这些，完全可以推责为路途中的损耗。 故而空印案一出。 朝堂上下基本上全部抓进去了。 甚至就连朝廷，都差点因为捕捉的官员太多停摆。 红鸾对此事，也有独特的见解。 “这法子是从大胡皇朝延用至今，也算是上下都默认的规矩。” “以往陛下不知晓，今年是胡相派人告知的，陛下方才知晓了这其中的情况。” 秦风不免摇头。 “也就是说，从开朝后，这些官员从上到下，就一直在税赋之事上欺瞒父皇。” 这些官员们的胆子。 简直大得没边了。 大庆开朝后。 定然统计过地方的物产。 可从开朝开始。 那些统计的物产，就是不对的！ 这十多年来，地方上不知道少缴纳了多少赋税。 而这些赋税，百姓又是如实缴纳的，但其中一部分没落入到朝廷的口袋。 落到了哪里。 那还用问吗？ 一欺瞒。 就欺瞒了十多年。 父皇不怒才怪。 这简直将他这个皇帝，当做傻子来耍！ 也怪不得父皇要用五哥来调查此事。 没人能用，没人能信的！ 相比这些贪墨掉的天文数字。 五哥造反的那点小影响，简直都不算太大的事儿。 秦博造反归造反，但晋地被治理的也确实挺好，造反后还是整个北方人口最多的地方。 可这群贪墨的官员。 却可让地方百姓民不聊生。 在北方。 父皇已大开杀戒一次了。 而这次空印案的犯事儿官员，主要都是南方的几个行省。 毫无疑问。 就算这群官员地位再高，甚至涉及到户部的主官。 也必死无疑。 秦风扪心自问。 若是被部下欺瞒玩弄这么多年，恐怕也会愤怒至极。 好在。 辽地的一切都是新的，没有沿用以前的制度，也就不会出现新的贪墨。 而且。 辽人的生活条件都差不多。 谁敢贪墨，与周围人一旦拉开了些许差距，都会被人快速发现举报。 没有人会有好日子不过，反而去铤而走险。 只是从这空印案中。 秦风发现了一些问题。 此案是胡庸派人告知父皇的。 这其中定然是分赃不均，分给胡相的那一份不够，甚至干脆没有分。 所以被胡庸捅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才被捅破，之前主政的李相，怕是要被问责。” “御史陈宁已向陛下告了李相的状。” “李相与其子赤足待罚，陛下赦免了李相。” 关于朝廷的消息。 红鸾一直是有所关注的。 如今辽地官员已经到大庆的地方为官，对于朝廷的动态，也是极度熟悉的。 秦风明显皱起了眉头。 “这个胡庸成了胡相后，行事作风竟与以往大为不同。” “这是想独揽朝廷大权。” 秦风察觉出些许不对。 “胡相重用了许多辽人，可如今胡庸多拉拢淮右与江东的臣子，与辽人明显拉开了距离。” “主要是满朝官员，都在骂本王吧。” 秦风冷笑一声。 能想象得到。 原本盖子捂得好好的。 硬是被辽地的奏报给揭开了。 连累了那么多人下狱。 不记恨秦风那简直就怪了。 “他们记恨王爷，就多了一条陛下处死他们的决心。” 红鸾觉得。 这天下间绝对没有比庆皇再好的父皇了。 必然也会帮王爷，弄死这些胆敢咒骂王爷的恶贼。 “这其中未必没有胡庸在转移官员们的矛盾，好让他自己摘出去。” “胡相，已经跟辽地不是一条心了。” 当年胡庸用辽人，与辽地交好。 显然。 那是跟辽人交好，能为胡庸带来更多的利益。 而如今，胡庸坐在了宰相的位置上，屁股决定了脑袋。 能为他带来利益的。 也只有淮右跟浙东两派。 相比这两系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势力，辽系如今主要依附在太子之下。 而这场空印案。 基本没有波及到淮右与浙东的官员。 而且随着此案结束。 李山长为相时，曾任命的地方官员，大多都被铲除掉了。 毕竟当年的官员升迁调动，全是李相自决！ 今后这么多官员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 必然会空出许多位置。 胡庸也就能安插更多听他话的人。 “这事儿，要不要跟父皇说呢？” …… 第627章 辽地小内阁 相比空印案。 曹瑞通倭案终究只是小案。 京都的情况，也随着牢狱人满为患，也越发变得波诡云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掺和朝堂斗争的秦风，更能看清朝廷目前的状况。 甚至犹豫要不要跟父皇说一说，关于胡庸的情况。 但红鸾的一句话，让秦风收了这个心思。 “朝廷讲究证据，固然王爷的猜测正确，也必然要足够的证据才行。” “单凭猜测，的确坏了朝廷法度，虽说，朝廷的法度早已腐朽。” 秦风叹息，最终觉得。 还是写信时，跟大哥吐槽下吧。 兴许大哥有什么好的主意。 父皇的心思，基本全在北伐之上，这次清扫朝廷，也许就是父皇的意思。 毕竟猪队友往往比敌人还可怕。 更何况父皇的北伐，要动用举国之力才行。 既如此。 还不如关注下倭国那边的情况。 “将曹瑞之事，通知白平，倭国怎样了？” “已连续攻破四道防线，围住了北岭城。” 秦风固然不太怎么关注倭国战事的进度。 但关于倭国内的大小事务，甚至精准到小数，都会汇报给秦风。 甚至消息源不单单一个。 那两万辽兵，基本人人都可以向秦风汇报。 令人欣慰的。 是所有消息传回来的数字，基本都是一致的。 兴许有些许错漏，但错漏处极少。 故而像朝廷上下的空印案，是不可能发生在辽地的。 而且倭国之远，也远比南方行省到京都的距离远多了。 “南都那边呢？” “南都抵抗坚决，北胡骑兵进度缓慢，战事焦灼。” 秦风点头。 “那德川家得到了大庆的兵阵之法，而大庆兵阵，就是针对北胡骑兵的。” “他们用的固然有所错漏，但也绝非北胡骑兵能短暂拿下的，倒也正常。” 秦风相当淡然。 倭国的战事。 迄今为止，已扫灭数十万倭兵。 而辽兵仅仅受伤六人。 一人半夜起夜尿尿，不小心给脚崴伤了。 那人为此被全军笑话了好久。 还有两人也挺倒霉，探查时被大风刮倒的大树与落石给砸了。 连累着战马死了三匹。 除此之外。 剩下三人，都是战舰上的水手操作失误，被蒸汽机给卷断了胳膊。 辽地蒸汽机的传动机构，都是裸露在外的。 若是稍微走神，或者衣服不小心卷到机器中。 那下场都不会太好。 好在。 都没死人。 想到此处，秦风不免询问。 “近半年，被机器伤到的人有几起了？” “五十六起。” 红鸾爆出了令人震惊的数字。 “大家对蒸汽机很好奇，总想上手去摸摸。” “好在三十几起都是烫伤，十多起都是断指断臂。” “五十六起中，真正不小心整个人卷到蒸汽机内的两人，而且卷到同一台蒸汽机内。” “所有人都觉得那台蒸汽机邪门，如今已将其报废。” 毫无疑问。 如今辽地的蒸汽机数量，也就两百多台。 每台都是无比珍贵的。 只是机器邪门，报废了也是可以的。 机器终究没有人重要。 “趁着冬季都聚集在一起，该加强百姓对机械的安全认知了，以免再发生这些事儿。” “未来辽地的机械，将会越来越多，普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安全意识，必须提前跟上。” “海军那里也是如此。” 相比辽地。 海军反而是重灾区。 广宁城人口聚集，一人受伤很快就能传遍大半个城。 下次百姓自然知晓有危险，就不敢乱碰了。 可辽海军中。 招募的大多都是大庆近海的渔民。 对于蒸汽机根本没有多少概念！ 就算负责蒸汽传动系统的主要是辽地出去的匠人。 也不免会有水手到达传动舱，因为好奇而被卷进去。 “奴这就让人拟定相关事程。” “嗯。” 有红鸾在。 许多事儿秦风都不用过于操心。 所以才能有大把大把的空间。 实际上。 秦风对辽地事务之所以如此清闲。 是因为辽地内。 已经出现了个小内阁。 小内阁以调回来的陈庆一为首，负责辽地大小事务。 毕竟辽地除了两大城外。 如今当有诸多镇子与屯子。 管理难度。 比以往可上升了太多。 好在跟秦风从无到有出来的，都是有信仰的。 至少处理政务的能力。 秦风觉得都很不错。 兴许唯一的问题。 就是这些内阁成员，都过于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六岁。 也正是因为年轻，执政效率也奇高无比。 “对于父皇来说，北伐是大事儿。” “对于大哥来说，迁都是大事儿。” “可对于本王来说，本王的大事儿有多点。” “铺设铁路算一件、讨倭算一件、羊毛纺织姑且也算一件。” “来年开荒更算。” 毫无疑问。 这些事儿要让秦风都来处理。 秦风早就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但让大红楼的小内阁成员处理，就没这个问题了。 辽地大小事务，皆由大红楼小内阁票拟，然后再决定如何执行。 直到遇到无法决定的事儿。 再来秦风这询问。 故而哪怕秦风万事儿都不管了，在稳定的小内阁搭建之下，也能有效的解决辽地九成以上的问题。 只不过。 小内阁只管政务。 不管军务。 这与大庆的都司制度，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结构了。 这也是朝廷许多官员，曾经忌惮辽地的地方。 只是那些官员。 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忌惮辽地了。 秦风在辽王府内，享受着无比宁静的冬季。 广宁城内时光安宁，岁月静好。 可在北岭城外，熊熊大火足足烧了半个月之久。 原本绿树成荫，有着数百年树龄的山头，此时早就黑黢黢的一片。 到处都是焚烧不彻底的枯木。 辽兵进攻第二道防线时，足足拉扯了七天的时间，最后方才攻破，全歼了第二道防线内的倭兵。 进攻第三道防线时，烈度加剧。 最终也因为忽起大风，引发了山火。 山火弥漫，浓烟缭绕，足足烧了半个月之久。 山火逼的辽兵不得不退兵，以免被山火波及到。 等山火燃尽之时。 倭人辛苦布置下的防线。 如今也只剩下了最后那一座北岭城。 …… 第628章 你们庆人，太不懂得珍惜 倭国精锐尽丧于本州岛。 而更令人沉重的是。 辽人并无战场之上的伤亡。 “仗打到现在，兵都要打没了，两万辽兵一个没伤到。” 御所内，武田大名无比颓废。 相比于上杉大名。 他们毫无疑问是幸运的。 至少没有死掉。 可在这个时候，痛苦的活着，还不如去死。 “别这么说，至少伤亡了二十万高丽兵。” “高丽兵伤亡，跟辽人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北岭城内的兵力，不过十五万。” “这十五万人，是我们几大家最核心的武士了。” 毛利大名望着在座的几位，内心哀愁。 本州的幕府防线，共战死二十余万。 其中有为了立威，防止防线崩溃，刻意杀死的几万。 他们的威压也的确起了效果。 那些倭兵哪怕知晓必死，仍旧不退，最终如同虫子般的全被辽兵的火器碾死。 御所内分外沉重。 “在辽地的火器面前，我们引以为傲的武士，如若虫子般脆弱。” 足利义直万分哀愁。 哪怕北岭城仍旧在。 他仍然可以调度十五万兵马。 但他已经没有半点抵抗的想法了。 毫无半点意义。 御所内分外的压抑与沉重。 仗打到这个份上。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跟辽兵之间的代价不是一点半点。 辽兵的强大，就连他们幻想出的鬼神似乎都无法抗衡。 物资贫瘠的他们。 也无法诞生出充沛的想象力。 这里的所有人。 都不想打了。 单方面被屠杀的战斗，这有何意义？ “要不……投降吧。” 武田大名最先开口。 他听闻庆人喜欢看他们在庆典活动上跳舞。 为此他在居所内，刻意练习了不少天的舞。 只希望被俘虏到京都内，还能靠这个本事不至于饿死。 如果投得快的话。 应该…… 能留下一条性命吧。 毕竟庆人自诩文明。 武田大名开口后。 御所内的气氛明显松懈了许多。 他们早就想投降了。 只是出于武士精神，没有人愿意先说出这句话。 投降吧。 虫子是无法向神灵亮剑的。 那简直是愚蠢到极致的行为。 足利义直作为幕府将军，也有投降之意。 再打下去。 倭人就要全被打没了。 恐怕连延续都成了问题。 但在这御所内，终究还是要装一装的。 “诸位怎么看？” 毛利大名直接摆烂。 “毛利家只剩三万武士了，给辽兵塞牙缝的都不够，投降吧。” 其余人纷纷点头。 可就在这时，一道吼声在御所内炸响。 “不能投降！绝不能投降！” 曹瑞双目通红，声若雷霆。 这些天的防守失利，已让他对战争产生了迷茫。 以往无往不利的经验，在面对辽兵那恐怖的火器时，简直如同纸糊的一般。 他指挥防守的。 绝对没有任何漏洞！ 倭兵执行的也无比完美，哪怕是死也要在临死前执行他的号令。 可在辽兵粉碎他们的一切，却是那么的轻松惬意。 他们的努力挣扎，都显得是那么的脆弱可笑。 可即便如此。 曹瑞依旧清楚。 不能投降！ 一旦投降，他必被倭人交给辽兵！ 他征战多年，自是不畏惧死亡的。 可他死不要紧，他的九族也要随之陪葬。 虽说…… 他还不知道他的九族，甚至平日亲近之人，都在押解在京都的路上。 而且。 倭国与他背后的势力，牵扯极深。 若倭国与朝廷官员勾结，欺瞒皇帝，被皇帝得知倭国绝大部分朝贡，其实都落入了百官口袋的话…… 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那个场面，无论谁都无法承受。 必是一场血洗。 而一旦他背后的势力被血洗，就连他在外的私生子，也将彻底没了靠山，甚至有可能会被背后势力愤恨铲除。 那时。 他曹瑞可什么就都没了！ 无论如何。 倭国的幕府，都不能投降！ 绝不能投。 足利义直没想到曹瑞竟会如此激动。 “曹先生能抵抗住辽人的火器吗？” 若曹瑞是倭人。 此时足利义直怕是早就拿曹瑞问罪了。 杀死一个曹瑞，便能推卸掉所有的责任。 可惜曹瑞是庆人。 而且曹瑞安排的防御工事，也的确让他们大开了眼界，发自内心的敬佩。 只可惜。 辽人强的简直不讲道理。 曹瑞双目通红。 “火器之威，集中一处，只要士兵分散，便能消弱辽兵火器之威！” “我还有最后一计！” 曹瑞站在御所的中央，猩红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所有倭兵分散到倭国各地，与辽兵耗下去。” “耗他个十年八年，辽兵总会有承受不住，与倭国妥协的那一天！” 曹瑞站在御所中央怒吼。 所有大名都沉默了。 曹瑞所说。 的确是个好办法。 战线失利，就在于倭人兵力集中。 辽人的炸弹下来，直接炸死一片。 若人员散开，炸弹效果的确就没有那么好了。 是曹瑞那看起来固若金汤的营防，给了所有倭人大名自信。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自信。 让兵力密集集中，最终让辽人将战果最大化。 “如今提这些，似乎有些晚了。” 武田大名长叹一声。 他很欣赏曹瑞的能力，若是武田家还有以往的威势。 他定然不惜一切代价，将曹瑞笼络成为武田家的人。 可如今。 再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曹先生所言，却为锦囊妙计，然曹先生忽略了一点。” “大庆地大物博，边幅辽阔，自有无数地方可藏匿身影，安心躲在山中发展。” “可倭国，不过大庆一个行省的大小，就算散开了，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武田大名声音一出。 御所内的所有人，都流出哀伤的情绪。 倭人擅哀。 他们生活在狭长的岛屿之上，四面皆是海洋，隔绝了一切。 毛利大名声音低沉。 “若非中原可怜倭国，倭国内怕连文明之火皆无。” “可即便学了中原的文化，倭国依旧面临地震、海啸、火山等灾难，处于这样的环境下，如何能不绝望？” “我们羡慕大庆，羡慕大庆人，生来就拥有强大的国，辽阔且富饶的土地。” “坐守那么富饶的土地上，就连位高权重都可以不思进取，内斗起来比对抗外敌还要更兴奋。” “你们庆人，简直是太不懂得珍惜了。” 毛笔大名掏出了腰间的肋差，用白布轻轻擦拭着。 最后抵在了腰间。 …… 第629章 神社炸没了 毛利大名的话。 在所有倭人的耳中，都产生了共鸣。 中原。 那是他们多么艳慕的地方啊！ 就算被那群混账官员那么的折腾，也依旧强盛。 那就是大国的底蕴。 甚至就连大庆随便来的一个偏将，在能力上都远远超过了他们这群活了大半辈子，且在倭国位高权重之人。 庆人真正的精锐抵达。 他们更是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力。 这是何等的绝望啊！ 甚至。 就算明明知晓有克制辽人火器的办法，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去支持。 物资贫瘠的倭地。 跟辽人耗不起！ 用不上十年八年，辽人没有崩溃之前，倭人怕是自己就崩溃了！ 这本就是一个容易产生哀伤与忧郁地方。 “诸君，此战必然败亡。” 毛利大名手握肋差刀，顶在肚子上，很稳很稳的将自己的腹部剖开。 “我死后，魂灵必回归于神社，成为护国英灵。” “也将保佑尔等，得以存续！” 毛利大名跪坐在御所内，沉默的诉说着一切。 就连足利义直都低着头，向毛利大名的英勇表示尊敬。 这一幕。 就仿佛是在举行一场无比庄重的祭祀。 看的曹瑞简直觉得可笑至极。 打不过就自杀？ 简直可笑至极。 正儿八经的剖腹仪式要进行很久。 因为刀割破肚子，短时间没有那么容易死去。 这场仪式刚刚开始，外面就突然爆发一道巨大的轰鸣。 就仿佛发生了一场无比巨大的地震。 甚至就连毛利大名剖腹的刀都被震得抖了下。 让肚子上割开的线条变得没有那么完美。 忽悠侍从拉开拉门，跪在了御所内。 “将军大人！神社……” “神社……被辽人给炸了！” 透过拉开的门，众人能看到神社方向升起如同蘑菇状的火团，至今还未曾消散。 剖腹进行到一半的毛利大名瞬间就慌了。 神社…… 被辽人炸没了？ 那他死后，还能成为护国的英灵吗？ 那座供奉战死亡灵的神社，可一直都是倭人武士们的至高信仰。 毛利大名低头看着被剖开一半的肚子。 “我……”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离得最近的武田大名跪坐在他的面前，低着头。 “毛利大名可有遗言，我等必然遵从。” “我……还有救吗？” 毛利大名指着那团火光。 神社没了。 神社没了。 武士们的信仰也就没了！ 那座神社建立在山头上。 就算是战死，他们的魂灵也会被供奉在神社内，受到后代祭拜，香火不断。 也正是因为如此。 倭人士兵，并不畏惧死亡。 可那座神社，建立在北岭城外景色最为优美且宁静的山上。 那将会是死后魂灵的安息之所。 可如今。 被炸得不能再彻底。 甚至就连山头，都被炸得矮去了几分。 白平望着远方被炸得光秃秃的神社，神色轻松了不少。 “那叫什么神社的地方，本将军总觉得阴森森的，炸没了最好。” “没了总觉得舒服多了。” 倭人崇尚祭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毁的祭祀之所。 之前的只不过烧掉就好了。 但北岭城外的这座，规制极高，石头砌成。 火烧不干净，就得上点猛地。 更不用说。 刚刚收到王爷送来关于曹瑞的书信。 与这封书信一同到的。 还有足够多的火药。 而且听说这批火药威力比以往更强，自然得找个地方先试试。 “这颗粒状的火药，的确比以往的更强。” 白平大为赞叹。 火药颗粒。 白大将军用了都说好。 “另派倭人给曹瑞通个信。” “就说……” 白平想了许久，最终道。 “曹瑞，你家没了。” 白平话落。 便立即有人前去执行。 御所内。 毛利大名终究还是没救回来。 原本好好剖腹仪式，谁能想到举行了一半，结果发现死后的归处没了。 这场无比悲壮的剖腹仪式。 反而显得有些荒唐。 御所内气氛沉重。 关于投降不投降的事儿，也无人再提。 原本毛利大名剖腹后，有不少人想跟着一起剖腹的。 以此彰显武士们的英勇。 只是神社炸没了之后。 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剖腹了。 重视鬼神之说的他们，死后可不想成为孤魂野鬼。 而当城外喊的大庆话，被蹩脚的倭人在御所内说出来后，曹瑞有些懵。 “他在说什么？” 虽然似乎听懂了。 但倭人的口音未免太重了。 武田大名侧过了脑袋，用相对标准的大庆话复述了一遍。 “他在说曹先生的名字。” “曹瑞，你家没了，这是辽兵派人传递来的话。” 曹瑞听此，当即如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立在御所之内。 辽人…… 竟然知晓了他的名字！ 猩红的目光扫过这里的所有人。 “你们中究竟是谁，出卖了我！” 曹瑞认为。 必是有人将他的名字，偷偷告诉了辽人！ 这一刻。 他无比后悔用真名与倭人接触。 刚到倭地时，他也没想到四十三万倭人，面对主力只有两万的辽兵，竟然会输的如此迅速。 当时的他。 过于自信了。 辽兵知晓了他的名字，必然能顺藤摸瓜到他的家。 然后。 必然是抄家灭族，这基本是不用想的事儿了！ 而且。 他在大庆，将会背负上永远的骂名。 甚至被写在史书之上！ 这群倭人！ 就是此时曹瑞手里没有刀。 若有刀的话，怕是将这群人全都杀了！ “曹先生息怒。” “兴许辽人在诈先生，大庆人那么多，姓曹的那么多，未必能查出先生的。” 足利义直的话，让曹瑞顿时安稳了许多。 是啊！ 就算知晓他的名字，又如何？ 大庆叫曹瑞的人不少。 而且朝廷内，必有人帮他打掩护。 比如说，这个曹瑞，是不是个假名…… 想到此处，曹瑞也不免松懈了许多。 刚刚是他过于紧张了。 在这个时代，想让大庆官府那些废物查清他的身份。 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侍从再次进入御所内。 “将军大人，城外射来了一封书信。” “送过来。” “是。” 足利义直打开信件，眉头越来越皱。 目光随之扫过下方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曹瑞身上，声音无比干涩。 “曹先生……” “要不……” “看看？” …… 第630章 是谁出卖了我? 曹瑞望着足利义直手里的书信。 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那封信就仿若有着无穷魔力一般，让他那如同灌铅般的双腿，缓缓移了过去。 双臂更是无比简单的接过。 这封辽人写的书信，许多简化后的字。 但并不影响能看懂。 上面没有什么。 只有一个又一个名字。 是他一家老小的名字。 甚至他高祖的名字，曹瑞都不太清楚。 上面还有许多名字，曹瑞都不知道是谁。 但从姓氏上看。 那也许是他的亲戚。 这是一份很长很长的名单，将曹瑞一家老小记载的明明白白，无一错漏。 更可怕的。 是就连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上面都记了两个。 曹瑞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 无尽的恐惧蔓延在心头，还有无尽的疑惑。 “辽人……” “辽人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他来倭地，至今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 甚至他坚信没有见过任何辽人。 就算辽人知晓了他的名号，想要查的话，也得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行。 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准确。 一个月的时间不到。 连他所有家人名单都记上了。 那就表明。 他的家人族人，全部都已经因为他被抓了。 “必是有人出卖了我！” “究竟是谁出卖了我？” 曹瑞双目通红。 “我究竟得罪了谁，让我成为了弃子？” 曹瑞想了许久，根本想不通。 辽人能这么快得知他的信息，得知他家人的一切。 必然是有人将他卖了。 他原来…… 只是个棋子。 这一刻，曹瑞愤怒失望。 万般情绪交织。 他也不清楚辽人军中拥有望远镜，能隔着老远瞧见倭兵营地内的情况，将他的样子画下。 按照正常的想法。 他能想到的，只有背叛。 “谁有刀？” 曹瑞努力平复下心绪，望着在场的所有倭人。 朝廷上的那群人。 果然连畜生都不如啊！ 为了利益。 他们能出卖掉一切。 曹瑞坚信自己，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 是朝廷那些满嘴仁义道德之辈。 将他推到了如此绝境！ 他还有机会，有挽救的机会！ 他死可以。 但也要在临死前，争取到一些族人能活下去。 他不想记载史书上的名字，被唾骂千年万年！ 更不用说，此时的他觉得委屈无助至极。 足利义直急忙抓住曹瑞的手。 “曹先生不可寻短见，唯有活着才有机会。” 曹瑞歪了歪脑袋。 他只是要刀。 这些倭人竟以为他要寻死。 可笑至极。 他可不是倭人。 他好歹也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好汉！ 如今被人利用了，全族陷入险境，这口气他咽不下。 他是曾想过在倭国内生活下去。 可与倭人接触越久。 就越发现，跟倭人没有半点前途可言。 这本身就是一个苟活于世上的民族。 倭人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 而他不一样。 “将军大人放心，我不会自寻短见。” 足利义直听此，便也放心下来，将一把刀递给了曹瑞。 “曹先生离开北岭城吧，带着你的那些女人，寻到偏僻的地方躲避。” “凭曹先生之能，必能繁衍出一个强大的家族。” 足利义直给了曹瑞一个出路。 在大庆的族人既然已死。 那就留在倭国内，隐姓埋名。 他赐给曹瑞那么多的女子，足够曹瑞生下好多好多的孩子。 也能让他家里的血脉，继续延续下去。 足利义直看似有情有义。 实际上活着的曹瑞，比死了更有价值。 这个时候，他们都觉得曹瑞就是大庆内部派系斗争中，被抛弃的一枚棋子。 而他。 很有可能会被送到京都跳舞。 到那个时候，知晓曹瑞的动向，兴许就是他能活下去立功，从轻发落的机会。 曹瑞接过了足利义直的递来的倭刀。 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刀真好啊！” 曹瑞当着所有大名的面，缓缓将这把如若一泓秋水的倭刀抽出。 足利义直点头。 “此刀样式，与千年前中原皇帝赐下的水龙剑相同。” “如今那把水龙剑，依旧由天皇在供奉着。” 倭刀源自中原刀。 只是千年前中原的刀，是直的。 而倭人的刀，在中原刀的基础上，演化出了弧度。 只是倭人自己觉得，他们握得虽然有弧度，但算不得是刀，而是剑。 他们用刀的方式。 也被他们称之为剑道。 而这把刀很直，除了单面开刃之外，的确很像剑。 曹瑞握着刀，随手劈砍了两下，适应了刀的重量。 “在下还需向将军大人讨要一物。” “曹先生但有所请，本将军无所不从，曹先生要什么？” “你的命！” 那如一泓秋水的剑光，刹那之间便已落在足利义直的脖颈处。 那把刀绕着他的脖子打了个旋。 足利义直大惊，觉得这一刻必死无疑。 却不想脑袋仍旧顶在身上，只是曹瑞持刀到了他的身后，死死扣住了他的双手。 “将军大人！” 在座的大名们皆大惊失色，匆匆站起，向前方逼近。 他们都是倭国各地的大名。 常年演武，实力自是不差。 “快放开将军大人！” “曹先生你在做什么！” 御所之内，简直乱糟糟的如同炸了锅一般。 曹瑞挟持着足利义直，不断向御所外走去。 “不想你们的将军死的话，就给我备六匹马。” “先放开将军大人！” 曹瑞将刀又往足利义直的脖子处紧了紧，压出一道血痕。 “快去！” 这时的足利义直，也终于回过神来了，冲众人喊了声。 “快去！” 曹瑞的话他们可以不听。 幕府将军大人的话，他们必须遵从。 足利义直被曹瑞控制着离开御所，出言道。 “瓦西对曹先生不薄，曹先生为何如此对我？” 曹瑞眼里闪烁着凶光。 “我也不想如此。” “可如今唯有将你拿到辽人兵营之中，我方才有将功赎罪的可能！” “是你帮助倭兵抵抗辽兵数日，甚至还杀了不少。” “杀得都是高丽兵，辽人不会在乎。” “如何这般肯定？” “辽人也是庆人。” …… 第631章 生死一刹 曹瑞挟持了倭国的幕府将军。 足利义直，在倭国是名义上的幕府将军。 实际上。 大庆曾册封为国王。 他是倭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而如今。 便被名不见经传的曹瑞挟持着，让整个北岭城都陷入到了慌乱之中。 北岭城一乱。 便被辽兵得知，快速通报。 “这就乱了？” 此时白平正站在被炸平的山头上。 这里的地势极高。 站在此处，甚至能看见北岭城。 这里毕竟是就连幕府将军，甚至就连天皇都要祭拜的神社。 位置自是极好。 占据了这里，透过望远镜，就很容易掌握北岭城的动向。 故而。 在炸平神社的基础上，辽兵先修了茅厕。 这山头驻扎了三千辽兵，吃喝拉撒是大事儿，当然得先将茅厕修了。 修的也很简单。 有些地方，有被炸得很深的坑。 兴许那里曾经是修建的地窖什么的。 但上面搭上了木板，围上了板子，简易的茅厕就成了。 辽兵不信邪。 但东胡兵却固执的认为。 这是辽兵在镇压倭人的国运。 甚至东胡人提议请族里的萨满来跳一跳，将这里的亡魂全驱散了。 不过原本的位置上，也不太适合跳。 毕竟就算风再大，终归也是有味的。 况且辽兵一至，群邪消散。 相比那些，白平更关注那座北平城。 接过望远镜，白平眺望到了城内的景象。 “北岭城内兵马正在调动，似乎发生了内乱。” “既然乱了，那就再给他们加把火！” 白平直接拍板。 一枚枚旗帜被举起，快速传达白平的指令。 很快便传递到投石机阵地前。 前线辽兵正忙着给火药称重放石子。 “北岭城内三分之一地方都是水，弹药重量必须一致。” “这些火药都是海军弟兄们辛苦从老家运来的，千万别丢水里炸鱼了！” 前线辽兵将领嗓门极大，训斥了一番注意事项。 而后便亲自举起了旗帜。 “准备上弹！” 黑棋举起，这代表上的是石弹校准。 辽兵这段时间，又陆续造了些投石机。 如今数量已经达到了一百六十多架。 将北岭城的四个方向全部围住了。 “放！” 黑棋落下，一枚枚石弹呼啸着飞向了北岭城内。 “判断落点！调整准备！” 站在高处望远镜眺望的了望兵快速指出砸偏了的几台投石机，进行了适当的调整。 “上炸弹。” 红旗举起，当石子炸弹准备完毕后，辽兵将领毫不犹豫将红旗落下。 “引燃，放！” 嗡…… 密集的呼啸声再度传来。 一枚枚被引燃的石子弹，飞入到北岭城内。 北岭城。 这是一座完全按照庆人规制建造的城池。 据说建城之时，还有中原将领来此督促建造。 除了一些楼台充满倭风之外。 这是一座标标准准的大庆城池模样。 只不过除了城墙规制为大城之外，这座城的范围，甚至都不如大点的州府城。 不过因为防御体制过于完善。 无论城池建设高度、城墙厚度、还是宽阔的护城河。 都代表着这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城池。 可惜。 在火药的面前。 大庆传统的防御体制，所能产生的作用已然不大。 密集的石子炸弹飞落北岭城内。 其中更混杂着落地燃烧的燃烧弹。 北岭城内，到处都是惨叫声。 曹瑞将足利义直捆在马上，与老仆挟持着向城门外冲去。 “这倭马跑的真慢！” 曹瑞恨不得长出翅膀，挟持着足利义直从这城内飞出去。 现在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辽兵的身上。 希望能凭借着挟持足利义直的功绩，让辽兵能放过他的家人。 至于他自己。 曹瑞很清楚。 他与老仆，必死无疑。 甚至有可能连尸骨，都会被抛弃在倭国这片土地上，无法回到故乡的祖坟安葬。 甚至就算这种行为能救下族人。 他的名字也必将会从族谱中划掉。 这一切。 都是他离开大庆，帮助倭人那一刻起，就必然要承受的代价。 只是之前他一直侥幸。 被在倭地的权势所迷惑。 轰！ 投石机投出的炸弹在前方的街内炸开。 足有房屋大小的火团升起，炸飞出密密麻麻的碎石子。 炸弹的爆炸并不会炸死太多人。 但那纷飞的碎石，却能打死打伤方圆数丈的人。 甚至就连曹瑞座下的战马，都被崩飞的石子打中了头部，当即发出一声哀鸣，轰然倒地。 好在倭马矮小。 曹瑞即便摔倒，也未曾摔伤。 跪在地上的曹瑞未等抬头，便听到耳边发出呲呲呲的声音。 这让他想起了过年时，燃放烟花引信的声音。 他惊恐的转头，看到一颗被布包裹着的球，正安静的躺在他的身边。 而那燃烧的引爆。 也似乎要燃烧到了尽头。 “啊！” 这一刻曹瑞亡魂皆冒，怪叫着抓起那枚炸弹，扔到了街道旁的一处院落内。 轰！ 一道火光在那院落内升起。 那算是一处大户人家，院墙垒砌的都相当厚实。 甚至门口还种着高大的黑松。 从那黑松的样子看，这户人家应当有过百年的历史了。 只是随着这一颗炸弹落下，那并不算太大的房屋轰然崩塌。 珍贵杉木制作成的房屋，在火药爆裂之下，更是如纸张一般脆弱。 更有炸飞的碎木劈头盖脸的向曹瑞砸来。 幸亏曹瑞及时趴下，就算被砸了一下，也没有伤到要害。 “老爷！” “老爷！” 老仆跳下战马，死死牵着捆住足利义直的马匹，紧张的站在曹瑞的面前。 曹瑞听到了老仆的呼喊。 只是那爆炸声太大，炸的他耳朵至今嗡嗡作响，脑袋也有些发昏。 曹瑞猛地大口呼吸，浑身毛孔猛地涌出大量的汗水，将他身上的衣衫全部打透。 刚刚…… 当真生死一刹！ 若非常年的训练产生的本能。 他绝非能躲过那颗炸弹。 原来。 火药竟是如此的恐怖…… 怪不得三十万精锐北胡人，会败在辽王的手中。 而如今辽地的火药，应用的似乎比当初更加有技巧，也变得更加恐怖。 这样的辽兵。 究竟何人能阻挡？ 甚至曹瑞忍不住的去想，若是真如民间谣言那般，庆皇百年之后，辽王挥兵入关。 究竟还有谁？ 能挡得住辽王的兵锋所向？ …… 第632章 老仆的忠诚 “回去吧。” “御所内有地宫，不怕辽人的火器。” 被困在马匹上的足利义直，并没有被堵住嘴。 当曹瑞重新骑到另外一匹好马之上，忍不住劝阻道。 “送我回御所，瓦西不单单能保护你不被炸死，还会放你离开这北岭城。” 足利义直蛊惑着曹瑞。 倭人败亡已是事实。 就连神社都被炸没了。 足利义直无论用什么方式出现在辽人的面前。 他都是能坦然接受的。 被俘虏到辽兵前。 亦或者带着大名们出城跪拜在辽兵前。 这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况且…… 后方的倭兵名义上追着曹瑞，让曹瑞放掉他。 可实际上。 不过是叫得凶罢了。 那些大名，也都希望自己回不去，从而掌管幕府，以更高的身份向辽兵投降。 庆人从不是一条心。 倭人内，又何尝不是如此？ 人性往往也是如此。 “闭嘴！” 曹瑞怒吼一声，一刀扎在了马屁股上，让战马疯了般向北岭城外冲去。 爆炸在城内不断轰鸣，混乱一片。 这一路上。 曹瑞更是连杀了许多因为混乱挡在他面前的倭人。 他在大庆，好歹也是一方将领。 在西南之战中，更是立下过战功。 在倭国内，他看似是帮助倭人排兵布阵。 若真动起武来，能与他抗衡者并无几人！ 这武力。 也是他在倭国内一直隐藏的底牌。 “老爷，越靠近城墙，火药爆炸的就越少！” 老仆兴奋的叫嚷着。 “辽人的炸药主炸城内，这样能造成更大的毁伤。” 越靠近城墙。 老仆就越兴奋。 他追随曹瑞多年，后人也在曹家重要的职位上。 若曹家九族被灭。 那他的后人，也一个都跑不掉！ 必须得帮助老爷冲出去，向辽兵立功。 “就要到城门了！” 老仆的战马加快了脚步，刀也随之架在了足利义直的脖子上。 “叫开城门。” 可足利义直不曾开口，猛地睁大了眼睛，望着前方。 一枚石子炸弹的引信发出呲呲的声响。 老仆转头望去。 这枚炸弹离三人很近很近。 一旦爆炸。 谁都活不了。 而就在这时。 引心燃烧声已经消失，炸弹上猛然窜出一道黑烟。 “老爷快走！” 老仆飞身而起，扑在了炸弹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静止一般，而后便是无比猛烈的轰鸣！ 老仆的身体被浓烈的火光撕裂，鲜血与碎肉崩到曹瑞的脸上、身上，腥臭温热。 曹瑞的耳朵嗡鸣。 他望着老仆被炸碎到只剩下半拉的身子，里面镶嵌满了石头。 曹瑞张大了嘴巴，无声痛哭。 老仆与他的年岁差不多大。 也是曹家世代的仆人。 老仆的祖上，是追随曹家先祖的老兵，后受曹家先祖恩惠，世代为仆。 那似乎…… 都能追溯到南朝开国之时了，曹家先祖还曾为南朝皇帝灭了割据的蜀国、收服了蜀地。 虽说…… 那时的蜀国宰相世修降表，早已举国投降，他家里的先祖仍旧贪墨了本该给投降蜀军的抚恤，在蜀地大肆搜刮。 最终将投降的三十万蜀兵，再度逼反。 曹家的荣耀，有这些仆人一半。 老仆自幼便追随曹瑞。 曹瑞犯错，老仆挨打。 可直到成年之后，老仆仍旧没有半点怨言。 成年后，他看上了族里许配给老仆的女人，老仆新婚夜时，老仆守在了门外。 还有许多许多的荒唐事儿。 老仆都在默默追随着他。 当他为将后，老仆更是随时护卫他的安全，不知替他挨了多少刀。 老仆的重要。 对曹瑞而言，尤甚过他的妻子。 而这么多年来，老仆一直为他奔走付出，无怨无悔。 直到刚刚…… 老仆用自己的性命。 诉说了他一辈子的忠诚。 “老爷快走！” 老仆最后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回荡在曹瑞的耳中。 此时的他鼻涕眼泪满脸都是，顶着老仆的血污，杀向了城门洞。 城门吊桥最终被放下了。 曹瑞挟持着足利义直，恍惚着离开了这座北岭城，一路东行。 “多么忠诚的仆人。” 足利义直忍不住的感慨。 “幕府内，也很少有如此忠诚的侍从，曹先生当真幸运。” “闭嘴！” 曹瑞一刀鞘砸在足利义直的头上，砸得他鲜血横流。 可足利义直仍旧不在意。 “你若当时听我的话回头，他就不会死。” 猩红的目光瞬间落在足利义直的脸上。 那目光中涌出无限的杀意。 “若非你足够的废物，如何会让我来倭国内，落入这个圈套中！” 足利义直双目瞬间红了。 他生平。 最恨别人骂他废物！ 足利家的一切，是他的父辈积攒下来的。 而他继承了这一切。 只是有太多太多人，拿他与他的父亲比较。 毫无疑问。 在他的父亲面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显得那般的幼稚可笑。 可试问。 倭国上下，纵观几百年，又有几人能与他的父亲比肩？ 他只是稍微比父亲弱了那么一些。 幕府的统治力，为何就下滑的那么厉害。 甚至一些强大的大名，都为此产生了异心。 他不是废物。 生平也最恨别人骂他废物。 “放开我，我要与你决斗，堂堂正正！” 年轻时的他。 也曾想证明过自己，堂堂正正通过决斗杀死了许多人。 可这威名，终究也是假的。 与他决斗的成名武士，在决斗的前夕，就已经被足利家的家老抓住了那武士的家人。 又有谁？ 真的敢战败他这个未来的幕府继任者呢？ 在得知大庆太子与辽王事迹时，足利义直简直羡慕的要死。 倭人尚武。 太子文治之功，他们并不太在意。 反而是辽王的勇武，足利义直更加憧憬。 他何尝不想如大庆辽王那般？ 只是…… 他如今终究已经老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允许被人骂废物。 他要用武士之间的决斗，来维系自己的尊严。 曹瑞只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不予理会。 不久后，两人两马，终于遇到了高丽兵。 高丽兵怪叫着冲来。 曹瑞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只是随时握刀，防止高丽人想要杀他。 只是他这淡定的样子。 却让那冲来上百的高丽兵，如潮水般退去。 只留下曹瑞独自在风中凌乱。 …… 第633章 庆人 “敌人很有信心！” “长得似乎很高！” “也许有埋伏，我们打不过，速去请求支援！” 上百高丽兵冲得快。 退得也快。 那叫一个演。 这也是高丽兵混战场的办法。 先象征性的冲一波，然后吸引敌人来追。 就没有人，能跑得过他们！ 他们会遛狗一般，适当的减速，遛着后方的敌人。 然后拉到东胡人的附近，等着东胡人将其射杀。 只是…… “这人怎么不追啊！” “再去试试。” 还没想好怎么做的曹瑞，瞧见那群跑掉的高丽兵，再度冲了过来。 曹瑞收了刀，深吸了一口气。 他准备跟高丽兵谈谈，让他们带他去见辽人的主将！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一名高丽兵突然摔在了地上。 “啊！有陷阱！” “快走！” 高丽兵未等冲到他的跟前，因为一人的滑倒。 再度跑了…… 那名摔倒的高丽兵匆忙爬起，在后方骂骂咧咧的向远方跑去，速度飞快。 曹瑞顿时满脑袋黑线。 辽王殿下用的。 就是这兵？ 要真的有陷阱，那倒在地上的高丽兵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曹瑞尴尬的望了足利义直一眼。 足利义直瞬间看懂了他的意思。 你们倭人。 就是被这种兵给打败的？ 足利义直顿时勃然大怒。 “若只是高丽兵，瓦西能灭他们十次百次！” “而且你的布置，不也同样的脆弱不堪？” 曹瑞根本不想在这事情上跟足利义直争执。 老仆死后的他。 心绪格外的不好。 他只想立些功劳，让曹家还能留个后代，延续下去。 而这时逃走的高丽兵，此时无比愤怒。 “哪里有陷阱？他还活得好好的，跑得比谁都快！” “西八，谁说有陷阱的？” “回去！” “统统回去！” 上百高丽兵再度回头。 这次曹瑞骑马往前迎来了一迎。 果然…… 他这一动，高丽兵再度遁走。 “西八，他是骑兵！” “步兵不可能打得过骑兵！” “跑！” “他没追！” “回去再看看。” 曹瑞望着冲来，不等靠近就逃走的高丽兵反复如此。 这烦躁的他简直要死。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曹瑞想干脆弄死这群高丽兵算了。 省着他们一直在这恶心自己！ 可就在戾气快要压制不住时，一枚又准又毒的羽箭在空气中爆发嗡鸣，无比毒辣的射向他的眼睛。 究竟是上过战场的将领。 曹瑞直接侧身偏头，眼见着那道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光是箭矢带出的劲风，都打得他脸生疼。 甚至箭的尾羽刮到了他的脸上，瞬间刮出一道血红的印子。 “好毒的箭！” 曹瑞直接握刀，警惕的望着四周的林子。 凭借着经验，更是锁定住了几处埋伏地。 陆续又有五箭分三个方向射来。 曹瑞直接翻身滚到马肚子下，任由那箭射到倭马的体内，嘶鸣着冲向远方。 好在。 东胡兵没有向被捆住的武田义直下手。 兴许觉得被捆住的武田义直没有威胁。 曹瑞单手握刀，警惕得望着四周。 “我是庆人！我要见你们的主将！” 标准的大庆官话，字正腔圆。 林子里的东胡兵握着弓箭，惊疑不定。 “庆人？” 大庆南方的口音与北方的口音差距很大。 辽人说的也是大庆话。 但辽人说话很横，直接干脆。 那是因为辽人有强大的王，拥有足够的底气。 东胡人听到辽人的声音，都会本能的觉得害怕。 别说东胡人了。 就算是东胡地的野兽，在听闻辽人的动静后，都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甚至远窜。 甚至就连那片白山黑水地的黑熊。 都开始有规律的北迁了。 他们宁愿去更加寒冷的地方。 也不愿意出现在辽人出现的地方。 似乎每一名辽人，都想猎杀一头熊，送给他们的辽王。 当然。 东胡人也想猎熊送给辽王。 毕竟王爷爱吃熊掌，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当然。 白山黑水间，还是有一种动物不怕辽人的。 傻狍子听到辽人的声音，总会成群结队的观望。 辽人若是缺吃的，它们毫无疑问会成为口粮。 若辽人不缺吃的，身边恰巧食物丰盛。 还会给傻狍子喂些吃的，等缺食物时，再让傻狍子成为辽人的口粮。 辽人那蛮横的语气，对东胡人也是有影响的。 至于许多东胡人，都已能说辽人话。 只是南方口音的大庆话。 东胡人倒还是第一次听。 “能确定不是倭人。” 有东胡兵确定道。 “倭人没长得这么高的。” “他戒备的姿势，与卫所兵的姿势相同。” “是庆人。” 多方证据之下。 东胡兵确定了这是名庆人，便陆陆续续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东胡人最敬畏的是辽人。 而辽人又是庆人的一部分。 故而对庆人，也多有尊敬。 哪怕面前这名庆人出现的很诡异。 但因为他是庆人，这几名东胡勇士仍旧慑于辽王的威势，向曹瑞行了礼。 “王爷麾下，海西叶赫部索多，请问你是何人。” 以往的东胡人。 何须对庆人展现出如此的礼貌？ 可不礼貌的那些，坟头草都八尺高了。 曹瑞本以为埋伏的是辽兵。 毕竟辽王射术天下无双。 上有所长，下必所效。 辽人的射术应当也不差。 只是没想到，出来的竟是东胡人。 而且…… 还是效忠于辽王的东胡人。 曹瑞想了想。 终究还是敬了个大庆的军礼。 “云南都司镇抚曹瑞，要见你们的主将。” 东胡兵并不知晓曹瑞的身份。 而是彼此观望了眼。 云南这个词汇，他们是知晓的。 那是大庆地盘。 在王爷跟纳哈部打的时，大庆的精锐都在云南打。 东胡兵当即放下了弓箭，不再警惕。 虽然这云南都司的人，出现在倭国内很奇怪。 只是他们也并不清楚，倭国离着云南都司有多远。 兴许紧挨着？ 他们不是辽人，并不知晓东胡地之外的世界，只是追随着辽人打到了这里。 最终东胡勇士指着另外一匹马上被捆住的人。 “他是谁？” “足利义直。” “倭人的幕府将军。” …… 第634章 放了 北岭城外。 足利义直望着被炸到平整的山头，还有那新修建的辽军营地，目光无比复杂。 这里曾是倭国武士们的最终精神归宿。 如今已然被平。 也代表着倭国上上下下，基本没有什么能抵抗的力量。 “也好，省着每日煎熬。” 到了辽兵营地内，足利义直反倒平静了下来。 反倒是曹瑞竟突然有些紧张。 虽然老仆死于辽人之手。 可曹瑞不敢怨恨辽人半点。 甚至觉得就算自己被辽人处决在此地，也是罪有应得。 唯一放不下的。 就是他能否说服白平，去见辽王一面。 将朝廷中的那些事儿，全部给抖出来。 以此。 换取释放部分族人。 很快。 他们就来到了白平的面前，曹瑞更是单膝跪在地上，冲白平行着军礼。 “罪人曹瑞，带倭国幕府将军足利义直，向白将军请罪。” 白平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面无表情。 内心深处，则是满满的遗憾。 “你的罪恶，并非抓住倭主便能饶恕。” “而且你抓了倭主，坏了本将军大事儿！” 曹瑞听此，心中忐忑。 毫无疑问。 两军交战，抓起国主，是立功行为。 而且是立了大功的行为。 白将军如此说…… 莫非想要吞下他的功劳？ 虽说庆军中，庆皇亲自盯着，很少有侵吞军功之事。 而且听闻辽兵出了名的公平。 莫非传说有假？ 况且这异国他乡中，就算他的功绩被吞下，被白平直接处死，也没有人会记得他。 “曹瑞的名字，恐已入皇帝陛下之耳，将军若杀我，也将给皇帝陛下留下不好的名声。” 曹瑞本能拿出庆皇，想来压人。 他怎么死的，庆皇必然会知晓的。 只是白平望向他的目光中，满是玩味。 曹瑞发现不对。 抬出陛下的名号，这名辽人将领不但不恐惧，反而更兴奋！ 莫非…… 辽王当真有夺位之心？ 可再怎么说，陛下也是辽王的父皇，这些辽人敬重辽王，自当敬重辽王的父皇。 曹瑞一时间想了许多。 白平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足利义直。 “给他松绑。” 足利义直听此，心底彻底放松下来。 给他松绑，这必然是要善待他。 那么就说明。 这位白将军也希望他能投降。 如此一来，岂不是情投意合了。 “多谢白将军，您是位值得敬佩的对手。” 足利义直毫不吝啬夸赞。 甚至觉得这夸赞，都不够对白平的溢美。 倭人崇尚强者。 白平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不但得不到怨恨，甚至倭人越发的敬畏。 杀一是为罪，杀万是为雄。 屠完九百万，是为雄中雄！ 辽人在倭地的杀戮，让足利义直与倭人已敬畏如若天神。 当然。 仇恨仍然是有的。 只是这份恨不会表露出万分，只会停留在内心深处。 他们会做辽人最听话的狗，等什么时候辽人薄弱了，他们就会挣脱狗链子，洗刷耻辱。 这是曾经中原人教给他们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是白平根本不在意足利义直的想法。 “派人送他安安全全的回去。” 当白平开口后，足利义直彻底懵了！ 甚至满脸涨红。 什么意思？ 瓦西都被俘虏到这了，准备投降了，你却要放我回去？ 足利义直内心深处产生了浓浓的恐惧。 他突然明白了。 有他在北岭城，城内倭人会团结，仍然选择跟辽人作战。 若他被俘虏，城内的战心更无。 那些人，注定会抛弃北岭城而逃！ 如此一来，辽兵就得如曹瑞所说的那样，在倭地上，跟倭人抓很长时间的捉迷藏。 虽说。 最终倭人一样会败亡。 但那毫无疑问，会浪费很长的时间。 就在辽兵准备将足利义直请回去的时候，足利义直猛地用大庆话高呼。 “等等！” “瓦西愿意代表倭人，向将军投降！” “无条件投降！任凭将军处置！” 白平听此，嘴角猛地勾起笑容，似乎听到了有意思的事儿。 “无条件投降？” “将军随意处置。” 足利义直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能让城内的倭兵全部放弃抵抗？” “可以！” “好，本将军放你回去，若真的投降，明日午时前将所有兵器扔到城外护城河中，所有倭兵不得携带任何铁器，排队从城内出来。” 足利义直狠狠的咬了咬牙。 “好！” 倭人已没得选择。 这种单方面的屠杀，所有大名都不愿意再打了。 抵抗已毫无意义。 投降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看白将军的态度，是愿意接受他投降的。 “给他一匹马，送他回北岭城。” “是！” 很快，一匹驮马便被牵来。 足利义直望着高大的花白辽地驮马，眼里满满的羡慕。 多么好的马啊！ 马背比他的头都高！ 骑在上面，究竟是得等的威严！ 辽人愿意将这样的好马送给他，让他骑着回去，必然是表示善意。 稳了！ 就算投降后，要受尽辽人的屈辱。 但能抱紧辽人这颗大腿，仍然是值得的。 “多谢将军赏赐，明日午时前，瓦西必给将军一个结果。” 足利义直向白平行礼后，便在辽兵的护送下离开了这处极高的辽兵营地。 曹瑞忍不住回头望了足利义直一眼。 那目光，已与看死人无异。 辽王为何派白平为主将来此？ 就是白平的手上，从未有降兵一说！ 白平饶有兴致的望着曹瑞。 “看来你没有把本将军的事迹，讲给他们听啊。” 但凡知道白平之前打过的仗。 倭兵就不可能投降。 不过白平之前在辽兵中，战绩也不够出色。 毕竟王爷的光芒实在太璀璨了。 璀璨到庆人提起辽地，就只知晓王爷。 他们这些部下，反倒是没多少人关注。 不过如此也好。 至少让倭地一战，省下了许多的麻烦。 曹瑞跪在地上，内心无比复杂。 若在大庆整体来看。 白平曾经的地位，并不比他高多少。 也就是因为白平更狠，靠着坑杀降俘，才被辽王看重，成为了这支入倭辽兵的主将。 “是白将军伪装的好！” “若非白将军之前吸纳了大阪倭兵，北岭城如今投降的也不会如此干脆。” 白平听此，不免点头。 “你是个明白人，要不本将也送你一匹马，送你回北岭城？” …… 第635章 倭兵降 白平并不在意曹瑞的生死。 更不会在意他九族的生死。 甚至都不在意他帮助倭人，抵抗辽兵。 他所愤怒的。 是曹瑞背叛了族群，情愿与倭人为伍。 要杀曹瑞，非常的容易。 可杀了又会怎样？ 他既没死在兵阵之下，如今又搞这么一出，白平很不喜欢。 他还挺喜欢曹瑞将倭兵聚拢在营地内，然后一点点被燃烧弹烧死。 可以说。 辽兵能如此快速的消灭掉倭兵的有生力量。 曹瑞功不可没。 若是倭人都不聚集在本州，满倭地的追缴，那才叫一个困难。 更不用说。 如今活下来的高丽兵，都快成为老兵油子了。 危险的地方，去都不去。 不危险的地方为非作歹。 “你的事儿，不用与本将说，本将也不想听。” “本将会将你送回辽地，任由王爷发落。” 白平招手，便有辽兵拿出了绳索。 可惜此处没有枷锁。 但没关系。 找个厉害的连夜做个就好了。 曹瑞跪在地上，眼神飘忽不定。 “我能见到辽王殿下吗？” 白平瞬间笑了。 “就你还想见王爷？” “我要检举，倭国往年朝贡的金银，只有三成上贡了给朝廷，其余七成被人吞下。” “而且被吞下朝贡的，可能不单单是倭国，还有其余附属国。” 白平听此惊疑不定。 “你有何证据？” “辽王殿下奏请陛下，一查便知。” 曹瑞有些遗憾。 “刚刚将军放走的足利义直，知晓的最为清楚，可惜将军将他放了，否则将他与我一同锁拿到辽地，一对便知。” 白平觉得有些头疼。 这事儿若关于辽地。 倒是很好解决。 可关系到了朝廷。 听曹瑞的意思，那些官员，是贪墨了陛下的钱！ 那是不是四舍五入，约等于贪墨了王爷的钱？ 这绝不行！ “本将可动用快船，即刻将你送往京都。” 辽地的快船，可以直达京都。 不过只是那艘千料的快船，用于通讯用。 “我要去辽地！绝不去京都。” “若无辽王殿下庇护，我去京都必死无疑！” 曹瑞不傻。 能瞒着朝廷，私吞了这么多年的附属国朝贡。 在朝廷内必然全是眼线。 他若无保护，到了京都必然莫名其妙暴毙而亡。 这种事儿出现的简直不要太多。 白平顿觉事情似乎相当复杂。 但这就不是他作为将领，能够处理的事儿了。 “你可写供词一份，本将替你交给王爷，务必要写的清清楚楚，不可含糊。” “来人，将他看押。” 说到这个词汇，白平觉得很别扭。 他的手上。 就从来没有需要看押的人。 能处理的都处理了。 可曹瑞，是个庆人，而且背后似乎有所牵扯到大案。 是生是死。 还是交给王爷裁决最好。 至于大阪倭兵，当初接受投降还真如曹瑞看到的那般。 就是给倭人立个表率。 方便倭人都向他投降。 曹瑞最终被看押。 次日清晨，北岭城的城墙上，就陆陆续续丢出刀剑。 当天刚亮，北岭城内就竖起了白旗。 城门更是随之大开。 一队队倭兵自出城内，将身上的武器全部抛到了冰冷刺骨的护城河内。 而后全部将双手高举过头顶，结队抵达空旷的原野上，等待接收。 “将军，倭人如约投降。” 白平站在高处，透过望远镜看着下方源源不断出倭兵的小城。 那扔掉的倭刀与竹甲。 已经将护城河的几处填平了。 “倭兵精锐，皆在此城。” 白平不免感慨。 与大庆的士大夫不同。 大庆的士，多是科举取的士。 而倭国的士，全是武士。 打了这么久，别看倭兵死的很多。 可真正死掉的武士数量，其实很有限。 这些真正精锐的武士，都是倭国各家的核心力量，决不能轻易丧失掉。 故而也都随着家主，聚集在了这座北岭城内。 “长得都比倭人高许多，穿着大多得体，也更加强壮。” “若非火器毁掉了他们精气神，这些人必然会带来一些麻烦。” 白平不免感慨道。 北岭城内的倭兵。 才是倭人真正的主力。 只是在火器的威慑之下，他们引以为傲的剑道毫无用处，除了投降别无二法。 也寄希望辽人的仁慈。 十五万左右的倭兵，从四个城门而出。 陆陆续续的跪坐在原野之上，趴伏在地。 足利义直带着武田大名等人，也都自缚全身出了城，低着头往那最高的山头走去。 他们要去向辽兵投降。 “以往这条路上，是去祭拜倭国的护国英灵。” “如今再走这条路，要拜的却是辽兵。” 许多大名愤怒感慨。 但最终也只能是无奈。 成为俘虏的他们，没有跟辽兵谈判的任何条件。 足利义直神色淡然。 “我们今后，要向辽王殿下献上我们的忠诚。” “只要忠心为辽王殿下做事儿，至少也能如同东胡人那般，受到重用。” 足利义直此话一出，众大名纷纷点头。 “辽王殿下仁慈至极，东胡人原本是辽王殿下的敌人，如今还不是为辽王殿下征战。” “就连废物般的高丽兵，都能为辽王殿下征战，我们更可以！” “听说辽王殿下还没有灭掉北胡人，此时必是用人之际，我们或可协助辽王殿下出征！” “没错，以往的我们只想着占领那片土地，如今投降后，似乎也同样能在那片土地上生活。” 这一刻。 这些大名们反而欣喜起来。 白将军连那么好的马，都能送给足利大人。 那么对待他们这些倭人的贵族。 应该也不至于太差。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他们抵达那座山头上，跪拜在营地前时，便见一辽兵脸带笑容的走了出来。 这名辽兵虽然很年轻，但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气息。 职位必然不低。 元洪望着这群跪拜在地的倭人大名，脸上笑意不绝。 “足利将军果然守信。” “也不枉白将军连夜命人给诸位准备的礼物。” 足利义直顿时愣住。 “竟还有礼物？” 其他大名彼此观望，心中窃喜。 “我等必为辽王殿下誓死效忠！” 一些人都已跪了下去。 只是元洪却笑了笑。 “将这礼物，给诸位都带上。” 一副副连夜打造，还有着木油味的沉重枷锁，被无情套在了这群大名的身上。 “诸位对这礼物，可还喜欢？” …… 第636章 坑杀降俘 白平没有理会倭人中的权贵。 他们全部都会被带上枷锁，连同曹瑞一起，连夜通过快船发回辽地。 生杀予夺。 自有王爷来定夺。 现在。 该解决的是被绳索串联起的倭兵。 “这一座小小的北岭城，是如何藏下十万万兵的？” 若按照大庆的标准。 北岭城也不过就十万人规模的城池。 如今竟藏兵十五万。 而且城内还有原本的居民。 只不过如今高丽兵进了城。 北岭城内原本的居民，生死难料。 只是白平根本不在意高丽兵的恶行，而是望着一堆堆的倭兵。 “两千人一组，全部分割开。” “另给他们准备些饭菜，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挖坑干活。” 十五万左右的倭兵。 最后分为了七十多组。 两百辽骑、配合着两百东胡兵与两百高丽兵看管一组。 等吃饱饭后。 便给他们锄头。 “干活，挖坑！” 吃饱的倭人很兴奋。 他们吃的，是辽人的精米！ 这种精米，是倭人唯有贵族们才能吃得起的伙食。 如今，他们竟然有幸品尝得到。 来自大庆的辽人，当真富裕且奢侈。 吃饱了的倭人，也相当的配合，坑挖得又快又好。 “辽人要挖这么深，是要藏什么东西吗？” “也许地下有什么宝藏。” 倭人在彼此交流着。 冬天土硬难挖。 好在这里的水还没有结冰，土尚且能挖得动。 一个坑，也就半天的时间，便相继挖完。 这个坑被挖的很大。 足足有三米深。 “埋了吧。” 两千一组的倭兵正在坑下，便见上方的东胡兵与高丽兵挥舞着工兵锹，正向下方盖土。 倭兵嚎叫着想要从坑内爬上去。 但很快便被上方的高丽兵一枪戳下去。 坑杀倭兵。 最兴奋的莫过于高丽兵。 掩埋的更是异常兴奋，嘴里还骂着各种西八西八的话。 高丽人对倭人的仇恨。 延续了不知道多少年。 十五万倭兵。 其中蕴含着大量的武士阶级。 两天的时间便相继陆续消失。 消失在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上。 为了防止倭人从土里钻出逃跑。 坑上更是撒上了一层猛火油，直接被点燃灼烧。 就算有人在坑下能侥幸不死。 在这猛火油将土层烧结的情况下，也绝对很难从地下再钻出来。 更不用说高丽人就守在那土层之上。 在十五万倭兵消失的第二天，北岭城内便燃起了大火。 “白将军，高丽人在北岭城内搞的太过，要救火吗？” “没必要。” “这片土地上，不需要任何一处不属于辽人的城。” 白平眺望着遥远的南方。 北岭的战事已结束。 可北胡骑兵进攻的南都战事，仍旧在胶着着。 周涛所率的北胡骑兵，可没有火器可用。 “天皇……” 白平呢喃着。 “区区倭地，有何胆量敢自称为皇的？” 虽然知晓天皇这个名称，起源自千年前的中原。 历史上唯一的女帝，在她还是皇后时，与她的丈夫一起去泰山封禅。 他的丈夫从人间的皇帝。 加冕成了天皇。 那时的帝国，势力范围已经囊括了遥远的西方。 甚至就连波斯，也在天朝上国的册封之下。 流亡的波斯王子。 更是投靠了朝廷，成为了遥远西方都护府的大都督。 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儿，又似乎是很近的事儿。 皇帝称为天皇。 皇后称为天后。 天后又成为了唯一的女帝。 不过之后天皇天后的名号，也就随之被取消了。 但这个名号，却被模仿中原的倭人，一直延用了下来。 即便如今的天皇，并没有掌握实权，但仍旧被当成吉祥物般保留着。 保留着他们所谓的万世一系。 “幕府将军尚且可活，倭地胆敢称之为皇者，死。” 白平当即下达军令，大军拔营南行。 去那所谓的南都。 灭掉那劳什子的天皇。 就连中原的皇帝，都难以延续三百年之久，这倭人的天皇凭什么？ 就连倭人都要从这世界上消失。 倭人的天皇，凭什么还留着？ 就凭借着天皇自诩神族，就凭天皇一家自己通婚，天皇娶自己的妹妹、娶自己的姑姑。 甚至连自己的老娘都娶！ “这倭地，当真有违伦理道德之地，覆灭千次万次也不无辜。” 来到倭地后。 倭人那乱糟糟的行为。 对白平的冲击力堪称震撼。 简直没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 不过好在。 如今的倭地，至少安静了许多。 “等灭掉天皇与德川家，这倭国内，基本也就剩下最后的打扫了。” 白平摇了摇头，大军沿着原野南下。 而此时的曹瑞，与足利义直等大名，乘坐着快船已经濒临辽地。 船上的辽人，相对人道。 允许他们每天能在甲板上活动一小时。 虽不会摘掉枷锁，但这已经很好了。 “允许我们活动，是害怕你们这群倭人在压抑的仓内承受不住，最后自杀吧。” 曹瑞躺在甲板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他回到大庆必死无疑。 故而格外珍惜这最后的每一段时间。 倭人心性多狭隘，很容易想不开。 被囚禁到若感觉不到希望，就很容易自杀。 要死。 也得到辽地，等待王爷命令再处死。 故而对待这些倭人贵族，也没有私加刑罚。 足利义直倒也平静。 一开始戴枷锁很不适应。 直到武田大名说了一句：“带这个见辽王殿下，是在惩罚我们过去犯下的错。” “等到了辽地，辽王殿下必然会给我们摘下。” 这话也给所有大名希望。 让他们带着枷锁，终于踏上了辽地。 他们回首望着大海，略微有些疑惑。 “原来倭国离辽地，竟然如此的近，只需航行两日。” 曹瑞顿时嗤笑一声。 “那是因为辽人的船快。” 虽不知辽人的船为何这么快，但就如同不知道船上为什么会冒着黑烟一样。 所有庆人都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在辽人周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感觉到意外。 因为那都是正常的。 …… 第637章 飞云金虎 辽地的一切，对于倭人来说，简直如若梦幻一般。 哪怕只是码头上，也依旧无比的繁华。 那整齐宽敞的道路，远远超出了倭人的想象。 别说是足利义直等大名。 就连曹瑞这个庆人，也万分惊愕。 辽地重新建造这才多少年？就已经繁荣成这样子了？ 毕竟当年辽地被屠，在整个大庆都是大事儿。 “带着枷锁的？倭人？” 即便冬季，码头上的人依旧不少，全都将手揣在袖子里，望着那从船上下来的人。 在辽地。 能戴得上枷锁的家伙可不多。 当年纳哈拙都没有这个待遇。 “长得那么矮，除了倭人还有谁？” “听闻倭人知晓这含义后，很讨厌这个名字，都在咒骂给他们起这个名字的皇帝。” “好像跟陛下提起，说要改国名，称之为日出之国，结果被陛下驳回了。” “倭国都要没了，还争什么名啊！” 辽人声音洪亮，毫不遮掩。 能听懂大庆话的倭人贵族们全部低下了头。 作为俘虏，就要有身为俘虏的姿态。 在西洋。 倭国是以漆器闻名。 西洋人管大庆，称之为瓷器国。 倭国，则被称之为漆器国。 这与特产有关。 漆器，则是千年前被瓷器淘汰掉的产业，被传到了倭国，被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在到了一处宽敞的营地后，辽人便将他们的枷锁从身上取了下来。 “是要带我们见辽王殿下吗？” “先在此地等一个月。” 任何异族人入辽地，都要观察一段时间。 以免携带瘟疫。 足利义直等人不解。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这群战俘也并没有闲着。 就连曹瑞都避免不了，每天都在伐木。 “我有大事要向辽王殿下汇报！” 曹瑞抓住巡逻的辽人，双目通红。 多在这待一天。 他的九族就有可能全没了。 “你的事儿王爷已知晓，若有补充，可写书信，我帮你呈给王爷。” “殿下知晓，陛下可曾知晓？” 曹瑞说到这，却不料一名巡逻的人气冲冲的走到曹瑞面前，抡起胳膊就是一拳，砸得曹瑞眼冒金星。 “妈的，走狗，给庆人丢脸！” 砰砰砰。 那人又上去补了几拳。 辽人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 “锦衣卫的兄弟，这几下我可以装作看不见，你要再打，可就犯辽地的纪律了！” 那人又冲曹瑞补了一脚。 其余足利义直等人正襟危坐，跪伏在地，请求饶恕。 殊不知那人连看他们一眼都不看。 打倭人，都怕脏了他的拳头。 “原本锦衣卫的事儿就多，盯着这盯着那。” “这货通倭后，事儿更多了，弟兄们都忙的脚打转了。” “也得亏弟兄们被安排在辽地，事儿相当少些。” 那名被称为锦衣卫的汉子拉住了那辽人的手，毫无顾忌。 毫无疑问。 辽地的锦衣卫数量也不少。 但唯一不同的是，辽地的锦衣卫在辽人眼里全透明了。 毕竟对于辽人来说。 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不是辽人。 而且。 朝廷的锦衣卫，也算得上自己人。 毕竟辽地的锦衣卫，王爷的话也遵从。 而且为了能留在辽地，这群锦衣卫的弟兄们相当的卷，就生怕辽地将他们遣送回朝廷一样。 “等下差了，我请兄弟喝酒。” 两人把臂而去。 曹瑞蜷缩在寒冷的地面上，吞出一口血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虽然被痛揍了一顿。 但心情显然好了多。 锦衣卫知道了他，那么陛下必然也就知道他在辽地。 兴许待在这里，就是陛下另外的安排。 曹瑞躺在地上回想着。 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都写成文字，到时候交给辽王。 既然老子活不好。 跟老子有关系的人，欺负过老子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你们做的事儿。 老子都知道！ 误以为被出卖曹瑞，此时已经彻底疯了。 为了补救，他毫无顾忌将一切灰色地带，全都抖搂了出去。 甚至包含征讨云南时，同伴们私藏了多少金银。 辽地的冬似乎越来越冷。 甚至还来了场寒流，辽王府内的大温度计，直接降到了零下二十五度。 两只圆滚滚的小家伙，直接缩在了秦风的披风下。 “城内没有水管被冻裂吧。” 秦风站在外面不久，觉得寒风简直如同刀子般打在脸上。 冰冷的空气吸到肺部，整个鼻腔都会感觉到轻微的痛。 这种极致的寒流之下，广宁城的居民供水设施，很容易被冻裂。 “冻裂了六处，都已抢修完毕。” 秦风点了点头，继续用靴子蹭着脚下的两个小家伙。 这两个小家伙兴许跟秦风待的时间久了。 生活习性也越发像秦风。 甚至秦风躺在王位上欣赏歌舞时，两个小家伙靠着的姿势简直跟秦风如出一辙。 甚至就连歌舞欣赏上面，也越发跟秦风相似。 甚至气氛到了，两个小家伙甚至能踩着乐声舞上一段。 虽说。 节奏对是因为乐师实力高超，给两个小家伙的舞即兴配了个段曲儿。 还别说。 当真挺有意思。 这两小家伙也因此被秦风给起了名字。 一个叫飞云。 一个叫金虎。 秦风最爱看的，还是飞云胖揍金虎。 特别有趣。 主要是秦风往日演武时，飞云都会看，一来二去学了不少。 若在这么继续偷师下去。 不知道能不能成就一代功夫熊猫。 至于辽王府内的水银温度计。 倒是不太值得一提的东西。 无非水的冰点零度，沸点为百度。 这对辽地的工匠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只不过除了工厂外，温度计这种东西没有普及。 而且造的温度计也普遍比较大。 辽地已经彻底迈入到了工业化的进程中。 基本每天都会被匠人们搞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那些天马行空的脑洞，连秦风都极度震惊。 “最近城里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吗？” 秦风最终还是回了殿内。 两个圆滚滚的小家伙紧紧跟随，生怕给甩下了似的。 “倭国的幕府将军在劈柴。” “那不算什么，等关完了，直接派快船送到京都去。” “王爷不见一见？” …… 第638章 毁灭你，与你何干 “有什么好见的？” “本王毁灭倭国，与倭人何干？” 秦风说的淡然。 可听得红鸾，与离得近的亲卫只觉得头皮发麻。 毁灭你，与你何干！ 这是何等的气魄？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随着工业进程的加速，辽地的制造能力已经随之突飞猛进。 辽地一地的生产能力，在一些重要的领域上，堪比大庆一国。 这并非是开玩笑。 工业文明与农业文明之间，有着难以抹除掉的代差。 这是文明之间的差距。 辽地工业化后，如今的辽兵，就连北胡人也都已渐渐的不放在了眼中。 武器装备上的完全碾压。 要是能打输了，那才叫奇怪！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王爷什么时候下令打！ 甚至辽兵们已经觉得。 都不用朝廷动手，王爷的父皇也别北伐了。 辽兵直接给北胡人灭了就行了。 辽兵的确能将北胡兵按着暴揍。 但最大的问题，是北胡兵幅员辽阔，加上骑兵机动性强，北胡人怕是根本不会选择跟辽兵碰。 你要打。 北胡人宁可死也不跟你打。 靠近了就跑。 又有什么办法呢？ 甚至北胡靠近东北这边的无人区，骑马穿过也需要足足两天的时间。 北胡人有国仇家恨在此。 兴许还能让王爷郑重对待。 可倭人何德何能？ 还真是王爷的那句话。 毁灭倭国，与你倭人何干？ 倭人的最大价值，也就是给辽地挖矿，修建铁路。 值得称道的是。 这些仿若没有灵魂的倭人，用起来当真相当听话又顺手。 “王爷，已有人提议，将倭人驯化成专用于挖矿的人，这样就能为辽地产出源源不断的矿产。” 红鸾对这个汇报，相当的心动。 挖矿是需要人口的。 而且以辽地如今的工业能力，每天所消耗的矿产简直直逼天文数字。 也得益于铁路与蒸汽火车的贯通。 辽地炼钢厂的产量，得到了成倍的提升。 如今围绕辽地钢铁行业周围服务的人口，就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之多。 而且这还没有达到上限。 大庆已是这个世界上最富裕的地方，至少占据了世界上五分之一甚至更多的财富。 而辽地。 如今已是大庆最富裕的地方。 没有之一。 就连京都周围的制造能力，与辽地相比，也无异于雄鹰与小鸡的区别。 正是这庞大的工业，即便在寒冬依旧冒着滚滚黑烟的工厂。 让辽地的兵力。 达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地步。 辽兵不满万，满万无可敌！ 如今的辽兵，只需一两万人，便可做到轻松灭掉中等国家的地步。 并非说不可灭大型国家。 是因为大型国家战略纵深够，要是死拖着不跟着打，那打起来就麻烦了。 至于超大型国家。 举辽地一地之力，便可覆灭之。 文明的代差。 就应了那句话。 毁灭你，与你何干？ 与碾死一只蚂蚁，并无区别。 足利义直幻想着为辽王殿下效忠。 可直到关押结束，仍旧没有半点风声。 “枷锁重新带上。” 三十天一过，枷锁继续被套到了这些倭人的脖子上。 “要见王爷了吗？” 足利义直学的很快。 但很快便被辽人斥责。 “王爷不是你们能随便乱叫的，不要多问，上船。” 一行人再度进入了那昏暗的船舱内。 辽地快船在大庆近海飞速疾驰。 辽王府内。 红鸾则跟秦风说着辽地最近发生的趣事儿。 “王爷，造船厂的那群匠人们魔怔了！” “他们将四台蒸汽机放到了一艘船上，想要让船变得更快。” 秦风觉得很有意思。 “这探索是好事儿，结果呢？” “并没有比一艘的快多少，多三台蒸汽机多了不少重量，损耗了三倍的动力，速度只提升了五分之一，得不偿失。” “可以让他们改改蒸汽机的效率。” 秦风并不吝啬自己的看法。 如今辽地的蒸汽机，还没有达到效率的极限。 推动一艘船，在航速一样的情况下。 蒸汽机至少得少烧一半的煤炭，才算勉强及格。 目前纯靠辽地物资丰沛，能源充足，而且价格足够低廉。 才玩得起这么烧钱的蒸汽机。 一点都不节能。 相当的污染环境。 但这是必然要经历的历程。 “有三队匠人在按照王爷所说的，不断改进效率。” “只是那装了四台蒸汽机的船，被改了形状，又装上了风帆，听说是受到了燕儿鱼的影响，想要让船在海上滑翔。” 秦风听得一阵恍惚。 燕儿鱼。 又叫飞鱼。 它们能从海面上钻出，利用宽大的鱼鳍，在空中滑行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大聪明受到了启发。 将船造成了飞鱼的样子，还要利用蒸汽机结合一下。 辽地的工业。 果然有些过于奔放了。 这么离谱的想法，都搞出来了。 更离谱的是，一群匠人还真的在做。 秦风不知要不要叫停。 因为这很有可能是错误的发展路线。 但毫无疑问。 如今的辽地，已经拥有了无限试错的本钱。 而且做错了，同样了能累积到一些额外的经验，有利于最后的成功。 “等他们造出来了，本王亲自去看看。” 这种乐子事儿。 秦风怎么能放过呢？ 秦风前往，也算给这群脑洞大开的匠人们多点信心。 “那艘万料铁甲舰，建造得如何了？” 既聊到了船。 那秦风就免不了问到辽地所造的那最大的一艘船！ 辽地目前主要的战舰。 多是两三千料。 最大的不过五千料，一共就两艘。 这是长达一百二十多米，宽五十米。 还太小了。 配备的中大火炮也就四十五门，小火炮十六门，火枪二百。 另外还配备各种火箭炸弹等。 听说最近的战舰还在舰首舰尾处，新增四台投石机，方便投放炸弹。 虽说火炮已有开花弹。 但开花弹的造价，终究过高。 “那艘旗舰，预估得来年夏天，才能试航。” “王爷，那艘由钢铁为主的船，下了海真不会沉吗？” 红鸾仍然有些担忧。 哪怕之前见过小铁船浮在水面上。 但新造的万料铁甲舰。 用掉的钢铁，简直太多太多了。 …… 第639章 蒸汽快船入京都 辽地铁甲舰的规划。 在很早很早之前，便已存在了。 如今全大庆会造船的匠人，基本都在辽地这里。 这是大哥给的好处。 而在适应了辽地的分工合作之后。 辽地的造船速度，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小到几百料的渔船。 到千料的运船。 到三千料左右的战船。 再到五千料左右的主力战舰。 五千料的木构铁皮战舰，长度就已经达到一百多米。 这在海面上，足以称之为庞然大物。 而如今，辽地更是在秘密建造主要由钢铁制成的万料铁甲舰。 这个万料。 指的是大庆的载重能力。 料就是船只载重的计量单位。 米加斗为料。 这是因为中原的船运，主要运输的就是粮食。 故而料也就逐渐演化成了庆人对船只的计量单位。 辽地的造船匠人皆源自大庆。 这个计量单位，自然也就被保留了下来。 万料，指的是承载能力是五千料的两倍。 而实际上，这是预估，实际上有出入。 不过辽地的铁甲舰，却是正儿八经的一百八十米长。 无可争议的海上巨物。 “来年夏天就能试航，这速度不慢。” 秦风有些激动。 铁甲舰的部分性能，是超越木构战舰的。 比木船更结实。 只是造船业的发展，最大的限制，其实就是原材料。 目前阶段，说白了也就是木料。 大庆为何不造大船，不是因为技术不够。 是因为大庆南方适合造船的木料，基本全砍完了。 虽然又种下了一批树。 但想要长成了再用，不知道是几百年后的事儿了。 而辽地多未开发。 能用来造大船的巨木较多，船只自然跟下饺子似的往外冒。 “这艘船下海之后，今后再造船，就能摆脱掉对木材的需求。” “辽地与东胡地的木材固然足够多，但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尽的，辽地需要木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以往直接开采就行了。 可随着广宁城周边的树木飞速减少。 秦风觉得也该考虑下可持续发展了。 辽地的木材，不单单用于造船上。 目前辽人主要的家具，也都是实木打造的。 况且如果想大肆发展海军的话。 铁甲舰必然是主流。 “万料铁甲舰，终究太大了，若其中一处出了问题，后果难以想象。” 红鸾很担忧。 那艘万辽铁甲舰，所耗费的人力与物力，是极度惊人的。 得亏辽地的产能增长。 可即便如此。 造那么一艘，掌管着辽地钱财的红鸾，也依旧觉得相当心痛。 太贵了。 仅次于铁路铺设了。 事实上。 最开始关于铁甲舰的方案，只有七八十米长。 也就三千料的样子。 但在造了几艘两百料的铁船实验过之后。 造船厂的匠人们膨胀了。 人若没有了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辽地匠人们发誓，一定要造一艘这天下间最大的船！ 堪比一座海上的小城！ 在辽地匠人们的设想中，这艘铁甲舰，就该长达一里，宽达半里。 成为海面上的移动城池！ 甚至还在上面规划出了种田区…… 没错。 就是种田区。 将泥土放在船上，然后在船上种植农作物。 以及…… 养殖区。 养一些鸡鸭鹅，甚至从海里捞上来的鱼儿。 得益于这个疯狂的构想。 辽地海军五千料的船上，是有种植区的，上面种得是豆子，种出的豆子能直接在船上做豆腐。 而且。 真设了养殖区。 如果说西洋的海盗船上，吃的是发霉的食物与臭烘烘的干肉。 那么辽海军所配备的食物补给，西洋人怕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 不过好在在秦风的要求下。 那艘长达一里的巨舰计划，终究搁置了下来。 多次商讨后，也就成了一百八十米的万料铁甲舰。 就这。 造船厂的匠人觉得没有任何难度，这是在不相信他们的技艺。 匠人们觉得没有造出海市蜃楼般那么巨大的船。 很是遗憾。 “试航得需几个月，往船上装备火炮休息区等，又得几个月的时间。” “还要人员训练。” “估计这艘万料铁甲舰，得后面才能正式形成战力。” 能开，与能形成战斗力。 这是两码事儿。 秦风畅想着铁甲舰早点下水。 这将会是辽地工业能力的又一大里程碑。 而京都内，一群水师将领，连带着庆皇，都在惊叹那艘千料快船。 足利义直早已被看押。 曹瑞也被送到了锦衣卫的牢狱内。 这艘千料快船，停靠在京都外城的北湖内。 北湖。 又被称之为玄武湖，是大庆水师重要的训练地，也被京都的城墙内圈到了城内。 “陛下，这艘船从镇江府入的长江，市舶司准许后，派快马来京都禀告。” “等快马到了京都，这艘逆流而上的快船，也到了京都。” 毛鸿身为锦衣卫指挥使。 对这件大事儿自然清楚。 甚至这艘冒着黑烟的辽地快船抵达，毫无疑问惊动了朝野上下。 就连庆皇也忍不住，从宫中出来，跑到玄武湖上，亲自来看看这艘船。 “船上那三个大烟筒，是铁造的？” 庆皇指着那高耸的烟筒。 此时虽有烟冒出。 但因为没有驱动，没有产生出滚滚黑烟。 此时秦博也站在船上，抢先道。 “儿臣敲过，全是铁做的。” 这艘蒸汽快船到了后。 秦博可不像庆皇有诸多事务要忙，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 在表明身份后。 辽兵果然让他上船来看。 甚至还在船上住了一晚上，那感觉让秦博相当奇妙。 故而这些人中。 秦博对这艘蒸汽快船，反而是最了解的。 “这船跑的快，就是因为船舱内蒸汽机那个大家伙。” “里面要往里填煤，将蒸汽机内的水全烧开了，才能驱动这大家伙跑得飞快。” 秦博得意洋洋的炫耀。 感觉已是这艘船的舰长一般。 “老六曾跟咱说过这些。” 庆皇内心满是感慨。 前年老六抵达京都，就跟他说过蒸汽机。 没想到一年多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可老六说过的话，庆皇依旧记得真真的。 今年乾清宫里丰收了，可有许多果子都烂在了树上。 宫人说过许多次该摘了。 可庆皇总固执的觉得，那些果子该给老六留着。 …… 第640章 庆皇的得意 玄武湖上，蒸汽快船停靠。 上面的一切，都让庆皇感觉到稀奇。 虽然还有着大庆船只的影子。 但又有了不同的样子。 “当年朕偷偷去看老六，广宁城那大烟筒也跟这一样，一直往外冒烟。” “不过那烟筒，可比这要大太多。” “许达还以为是起了烽火，后来才知晓是取暖用的大烟筒。” “没想到啊，如今老六那，烧开水都烧到了这种地步。” 庆皇跟着身边一众老臣说着往事。 如今朝中的大臣，该入狱的全都下狱了。 还能陪庆皇走动的。 也就这些老弟兄了。 京都的权贵，听闻蒸汽快船之后，也想瞧一瞧这等新鲜事物。 “陛下，开起来看看，让臣等也体验体验。” “是啊！这船上的铁疙瘩似乎很厉害，但臣等都是粗人，不懂这里面的精细。” “开起来看看，要是真那么快，臣等也想买几艘用用。” 都是跟庆皇打天下的老勋贵。 也是大庆，唯一允许他们有钱的群体。 都是为国立了大功的人。 就算享受享受，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行，朕也第一次坐，开起来瞧瞧。” 庆皇呼喝了一声。 蒸汽快船早已预热许久，此时更是立即准备。 一声悠长嘹亮的汽笛声，震飞了玄武湖边的无数鸟雀，快船随之加速。 黑烟与白雾在船只上方喷涌而出，快船随之加速。 到了最后，这艘千料船如飞般航行在辽阔的玄武湖上。 “这船比陛下赏赐给臣的宝马跑得都快！” 有老勋贵拍着栏杆，大呼小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当年打陈汉皇帝时，要有这船，绝对能把那打鱼的船全给顶翻了！” “真快啊！” 老勋贵们兴奋不已，哪怕被江面上的寒风冻得满脸通红，也依旧选择死死裹着裘衣，也不愿从高处下去避一避风。 开什么玩笑。 当年面对胡人的骑兵，他们都没避过。 还会惧怕这湖面上的区区寒风？ 一群老勋贵，任由寒风吹得满眼流泪，也依旧在冲后方问着。 “能不能再快点？” 只玄武湖固然大。 但也只有那么大。 全速根本跑不了多久，就得降低速度开始绕圈。 蒸汽快船的确能再快一些。 然而总不能载着陛下与一群老勋贵离开这京都，那算不算挟持了当今陛下？ 庆皇站在船头上，感慨万分。 这蒸汽机，还真就被老六搞出了些名堂。 竟能让一艘船跑得这么快。 就是。 烧得煤有点多。 但也有好处。 “你们读过几天书，懂什么叫科技的力量？” 庆皇站在船头，开始吐槽这些老弟兄。 皇帝吐槽，最为致命。 但说的还真没错。 跟他打天下的这群人，坐到了今日的位置上。 能读过私塾的都算是厉害的。 “陛下您说什么？” “什么技？” “咱跟你们说了你们也听不懂，那是老六封地内掌握的技术。” 庆皇没想解释。 主要他也不大懂。 全是听家里大孙说的。 大孙最崇拜的，可就是他六叔，对辽地的了解，似乎比他这个皇帝还要深。 这词汇。 也是秦雄英听秦风说的。 然后庆皇听秦雄英说。 当时庆皇听的时候，就觉得相当唬人，甚至觉得老六是不是在糊弄大孙玩。 但今天，这蒸汽快船就在这，他亲自感受了这速度。 便也知道。 老六没唬大孙玩的，说得都是真的。 虽然庆皇依旧不懂科技究竟是啥玩意，但架不住这蒸汽快船上一站，小词那么一说。 就能将这群当年一起打天下的老弟兄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而且。 还显得特别有文化。 长脸！ 就仿佛当年带着一群老弟兄，庆皇手里一指前方上万人的军营。 信不信咱能将他拿下来？ 而他的身后。 只有两千人。 当了皇帝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让他在老兄弟面前炫耀的事儿了。 老大跟老六不算。 这群老兄弟早就羡慕麻了，现在跟他们说，这群老兄弟们都不觉得惊讶了。 但这艘蒸汽快船，可不一样。 “再快的马能跑多久？马中途也得吃草喝水，也得歇着。” “可咱家老六这船，只要煤与水往里面填，连续跑个十天十夜都没事儿！” 庆皇那叫一个炫耀。 秦博听得父皇在跟老兄弟们吹嘘，都直低脑袋。 生怕脸上的尴尬被别人看到。 父皇这真以为煤与水无限啊！ 实际上船上装载的煤炭与淡水，就够跑两天两夜的。 除非沿途港口补给。 否则不可能无限续航。 可架不住船上的这群老勋贵，根本不知道啊！ 本身书读的就少。 再加上这本就是没见过的玩意儿。 此时一个个全被庆皇的话给唬住了。 “我勒个乖乖，从辽地到京都这么远的路，这船也就跑了两天两夜。” “要是跑十天十夜，那得跑到哪去了？” “天竺？波斯？西洋？” 身为老勋贵。 对于这个世界还是很了解的。 天竺。 戏曲中取经的地方。 波斯。 当年中原皇朝还在那边设了个都护府，波斯王子当大都督。 至于西洋。 那些红发鬼子就是海盗，一直仰慕东方的文化，朝堂偶尔给点钱就给打发走了。 跟打发叫花子没啥两样。 只可惜如今北胡人还拦着。 但只要给北胡灭了，西域必然也就被收复回来。 未来还能收复更遥远的波斯都护府。 “有了这船传递军情，能打啊！” “陛下要不要给辽王那拨点钱，多打造一些，到时候老臣们坐船去将波斯给陛下打下来！” “算了吧，西域收回来就行了，波斯那地方不稀罕要。” 一群老勋贵们在船上当即就嚷嚷了起来。 甚至有的更是撸起了袖子，恨不得在这艘蒸汽快船上大打出手。 庆皇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似乎又找到了当年的峥嵘岁月。 只是他与这群老勋贵们，正在一天天的变老。 “咱们这代人，能将北胡灭了，将西域收回来，就算完成咱们这代人的使命了。” 庆皇站在船头，高声议论。 周围老勋贵们纷纷附和。 “未来大庆有太子，有辽王，还有我们这些老臣家里那些不争气的也能用，定能让大庆的疆域变得更加辽阔！” “他们胡人都能打下那么大的疆土，没道理我们的儿孙不成！” …… 第641章 官都被抓了，活儿谁干? 玄武湖上。 辽地的蒸汽快船飞驰。 已经来来回回在玄武湖上兜了快一天的圈子。 庆皇与这群老勋贵，却仿佛找到了好玩具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连续跑了这么久。 也让老勋贵们彻底服气。 “好家伙，真的太能跑了，不用人力，停也不用停，简直比大牲口更好用。” “厉害，太厉害了。” “许相，能不能写信给辽王说说，辽地现在渔船都卖，这船能不能卖我们几艘。” “有了这船，今后回乡探亲可就方便多了。” “漕运也可以用这种船，相比招募大量的船夫要更加的省钱。” “不行，漕运用了这比大牲口还好用的船，靠漕运吃饭的人咋办？” “有些天险地段，需要用纤夫的地方，使用这些船没问题。” “纤夫靠那活计养着家，都是苦里出身，不能砸了纤夫的饭碗。” “当年我们不就是没饭吃，被逼的造了反？” “当年造反的都是群啥人，陛下就不说了，隔壁富裕浙东那个主，是个卖盐的，最富。” “那个陈汉皇帝，也是个打鱼的。” “咱们有一个算一个，挑夫、索唤、立马桩子的。” “若无陛下领着我们，哪里有我们今日这般富贵。” 在艘船上，一群老勋贵们闹哄哄的，听得庆皇也格外开心。 “今天咱开心，让御膳房准备了宴，咱们今儿的晚宴，就在这船上吃了！” “另外将老六喜欢的那些京都大厨，也给朕唤来。” 庆皇此话一出，老勋贵们顿时起哄。 “给辽王做过菜的大厨，今儿可要吃回本，还得给家里孙子带回一些！” “陛下，如今朝廷也富裕了，可不能如往常宴会那般抠抠搜搜了。” “是啊，今年没吃到陛下赏赐下的水果，老臣们也不安心呐。” “嗨，你敢说陛下抠搜！” “这本来就是，天下百姓都在说的事儿。” “那叫简朴。”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差多了！” 庆皇笑呵呵的，也不在意这群老勋贵乱说。 本就是一群心眼子直的老行伍，有时候说错点话庆皇也根本不在意。 对这些老勋贵能宽容。 可那些大臣，可就不行了。 那群大臣一个个都是人精，连他这个皇帝都想糊弄，搞不好自己这个皇帝就会跳进了坑里。 不过眼下开心，不想这些。 庆皇直接唤过了王得水。 “辽王许久没吃京都的菜了，如今恰好也天亮，能放得住。” 王得水立刻就明白了。 “这艘船明早就回辽地，陛下是想让老奴多备些辽王殿下爱吃的菜，让这艘船给捎到辽地去？” 庆皇摇头。 “菜放两天能好吃？” 王得水心中一紧。 “陛下的意思是。” “今晚宴会后，将京都的那些厨子都留到这船上，连同南方特有的食材，一同都送到老六那去。” “老奴这就去做，陛下可还有吩咐。” “就这些。” “是。” 王得水躬身退下，吩咐宫里的太监准备。 他望着那群欢快让家里人取陈年老酒的老勋贵，正在感慨陛下怎么突然大方了，不免摇头。 老勋贵们能有今日这般宴。 感谢辽王殿下吧。 陛下早就惦记辽王殿下的吃穿，马后更是为此絮叨了多日。 如今正好有个机会，方便将那些厨子送到辽王殿下那去。 而且路费还不用出。 宴请勋贵，兴许就是陛下找的一个由头，方便给那些京都红火的大厨都召集过来。 毕竟…… 许多厨子，都被这群老勋贵给拉拢了，给老勋贵们家的产业在干活。 这次。 机会刚刚好。 一波都能给辽王殿下送去。 这群老勋贵怕是也不会说啥。 陛下这招，高啊！ 宴会直到深夜。 到了冬季，其实能吃的食物也有限。 大多都是鸡鸭鱼肉类。 只是最近庆皇喜欢上了吃炒豆芽。 便宜又好吃。 特别是辽地送来的豆子发出来的豆芽，味道更好。 宴会自然持续到夜半，方才各自下船归家。 由于京都附近并无战事。 倒也用不上宵禁什么的。 只是庆皇睡了只有四个小时，次日天刚亮，又准时起床上朝。 如今的奉天殿上。 官员数少了一半还多。 列行奏报天下事之后，胡庸排众而出。 “陛下，如今朝廷各衙门人手严重不足，事务也多有耽搁。” “那些被关押在牢狱中的官员，是不是该放出来一些罪轻的，好保证朝廷能继续运转。” 胡庸这个宰相当的。 完全没想到刚上任不久。 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官员礼还没给他送完呢。 那群官就都被庆皇抓到牢里去了。 手下干活的人，那都不能用少一半来形容。 而是直接少了一大半！ 特别是昨天，锦衣卫连夜审了倭国的幕府将军等诸多大名，还有那个叫曹瑞的。 也连夜抓走了不少官员。 甚至锦衣卫的人手都不够了，从五军都督府调了不少兵用。 值得庆幸的是。 抓走的大多都是跟李相有牵连的官。 但也有一些，如今已投到胡庸这，如今被抓，让胡庸也有些紧张。 毕竟谁的身上。 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值得庆幸的。 是如今锦衣卫主要调查方向在倭国，他没有往倭国内派人。 只是让人传了一句话。 能投就投。 不能投就逃。 相比于倭国的那些利益，胡庸如今更在意辽王。 未来唯有辽王坐在那个位置上，以辽王的性情，他才能做到大权独揽。 就是辽地目前搞了小内阁。 似乎分了辽王的治理之权。 那不是胡庸想要看到的局面。 随着胡庸的地位越来越高。 有些利益相关的问题上，也注定无法跟辽人走到一路去。 更不用说。 如今好用的辽地出身官员，都被太子拉拢了过去，成为堂堂正正的太子党。 若无这些辽人将领保护。 其实当初黑弓会，是有机会伤到太子的。 只可惜辽地出身的将领，反刺杀的经验太多太多了。 如今早朝上胡庸提出这话。 也是对陛下的试探。 官都被抓了。 但活儿，总得有人干啊！ …… 第642章 不杀不足以止贪? 京都自尚书下至杂职，有一万四千二百九十一员。 京官一千一百八十八人。 武将勋贵不算。 而如今。 京都内上上下下无论当官的，还是当职的。 算下来连三千人不到。 除了被杀的。 多被庆皇送到了牢里。 没了这么多人，朝廷运转当真受到了诸多阻力。 胡庸想做什么事儿。 都特别困难。 故而跟庆皇提议，如果可以，先放一批罪轻的出来。 庆皇目光落在胡庸身上。 “朕在北方时，抄灭官吏、处死人数不下两万人。” “都是一群徇私舞弊，欺男霸女，贪腐舞弊之人。” 庆皇目光扫过下方所有的官员。 “朕杀这么多人，就是告诉你们，不要贪污，拿你们治下的百姓当人看！” “可你们呢？都做了什么？” “朕杀了那么多人，照样有人变本加厉的去贪。” “甚至都贪腐到大庆之外的地方，坏了朝廷在属国的名声，也是真的厉害啊！” 庆皇的声音，原本今日的京都更加寒冷。 奉天殿内，更是落针可闻。 大庆的贪腐程度。 已经到了庆皇无法忽视的地步。 而下方，听着庆皇愤怒的声音，无人敢言。 倭国的幕府将军入京了。 对出了许多暗账。 而那些数目，无比惊人，跟朝贡给朝廷的相差太多！ 甚至锦衣卫都觉得是不是这群倭人在诬陷，想要看大庆内出事儿。 然后…… 自然是一顿锦衣卫的特色拷问。 什么幕府将军，什么大名。 到了锦衣卫的大牢内，什么事儿都得交代出来！ 然后…… 锦衣卫得到了无比细密且夸张的过程。 也确定了一点。 属国每年朝贡给朝廷的。 以及朝廷每年赐给属国的。 大多都被官员贪墨了。 表面上看去，朝廷赏赐给了属国很多很多东西，算是优待。 可属国那，却觉得自己给大庆朝贡的更多。 久而久之，属国内自然咒骂大庆，与大庆离心离德，甚至在边境找事儿。 这些。 都是这群官员贪墨的！ 不查不知道。 一查简直能吓死人。 而这些。 只是大庆官员贪墨的冰山一角。 大庆官员贪墨的手段，让庆皇都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都白活了！ 庆皇看着御桌前的证据，越想越气，直接将奏书砸在了大殿内。 “真以为读了圣贤书，就可以骑在百姓头上肆无忌惮的拉屎撒尿了？” “朕看你们的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最坏的，就是你们这群官，这天下间简直没有比你们再坏的人！” 庆皇气愤不已。 这时，一自觉清白的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官员贪腐之事由来已久。” “千年前国家富足后，官员视天下百姓如犬马，方有了黄巢杀进了长安城，屠灭了长安上上下下所有官吏。” 那官员还未说完，便见庆皇眼中泛光。 “杀得好！” 庆皇一声大吼。 “将那些牢里的官，年前一个个的全部处死！” “哪怕贪墨了一两银子，朕也要杀了！” “朕就是要扭转这个风气，看今后谁人还敢贪墨，不将这天下百姓当人看！” 那官员听此，顿时慌了，急忙跪在地上。 “陛下杀不得啊！” “历朝历代，拉拢士族最为重要，陛下若将其全杀了，今后还有谁能真心实意的为陛下治理国家？” “臣以为，还是依照惯例，那些贪墨少的罚俸便是，或者将贬斥流放，没必要直接处死。” 哪怕是自觉清白、痛恶贪腐的臣子。 也觉得庆皇对官员如今怎么变得如此苛责。 杀戮过重了！ 若这些官员再处死的话。 最近几年被庆皇杀死的官员，怕是就要达五万人之多！ 五万人，全都是官吏！ 而这还不算官吏后面被株连的那些家庭。 这个力度。 古往今来都未曾有过。 胡庸在下方，低着头目光闪烁。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原本，陛下是对这些官员贪腐，尚且能够容忍的。 甚至觉得天下就是这个样子，官员不贪那还能叫做官？ 只要别太厉害，搞得民众怨声载道的。 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直到去了辽地一趟后，庆皇见识到了辽地官员之后。 对于大庆的官员。 也就越发苛责了。 辽地那些官都能做到廉洁如水、一心为民。 为何这些读过圣贤书的，学问更加深厚的，连老六从一群灾民中矮个子拔高个子的都不如？ 也是从那天起。 陛下似乎下定了决心，整顿这股贪腐风气。 只是…… 哪有那么容易啊！ 胡庸当前走出一步。 “陛下，南朝之时，士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引为佳话。” “南朝时天下百姓富足，官员贪墨便已成了习惯，这几百上千年来，也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若要改变，怕是非一时能改。” 官员贪腐这事儿。 主要得赖南朝！ 给了官员的权利太大了。 也让官员越发的肆无忌惮，即便高薪养廉，也并未真正做到养廉。 官员反而变得越发的贪，甚至用钱来购买官位。 南朝官员贪污腐败横行，战力自然极度拉胯。 没有任何一名士兵，会在前方打生打死，让这群官员在后方大捞特捞。 甚至…… 连他们的后勤补给，都被官员捞走！ 南朝自然战力越发低下。 但南朝也有办法，对付北面的契丹，他们输出了官员腐败。 然后…… 让契丹变得跟南朝一样的废，军队一样的拉。 最后被东胡的一个小部落，直接给契丹灭了，也给南朝的皇帝抓了，让南朝丢掉了开封，龟缩到了长江以南。 然后…… 南朝的官员们，继续发挥传统技能。 让东胡的官员们，继续跟自己一样的贪！ 然后…… 东胡果然又被北胡人灭了。 在比烂的路上。 这些官永远走在最前端。 当然也不是没有清官好官。 而是在稀烂的官场上，清官与好官都是被着重打压的对象。 大家都一样，你们搁这装什么清高？ 本就是这样的官场。 有什么办法能够逆转？ …… 第643章 杀到这天下全是清官 清官有清官的孤傲。 贪官有贪官的好用。 甚至有些时候，贪官往往比清官好用的多。 清官的底线，总会让上面的人不舒服。 贪官审时度势，总说令人开心的话，总办令人舒心的事儿。 这不上位，谁来上位？ 而当所有人都通过见不得人的手段上来后。 清官就会被排挤，被诬陷。 君子可欺之以方。 正因为清官有自己的底线，就相当于给贪官把柄，无限去挑战清官的极限。 天下百姓。 痛恶官员贪腐久矣。 庆皇如今也看得真切，下重手来整治。 至少要让清官上来，贪官下去，改变这乱糟糟的风气。 否则，迟早会大庆再度变得乌烟瘴气。 “日子好了，就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想让百姓继续过着曾经的日子。” “就给百姓吃饱穿暖死不了，真的就行了吗？” 庆皇扫视着所有官员。 这两年。 大庆的国力蒸蒸日上。 京都等重要城池，百姓的日子基本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因为这些地方。 都是庆皇直接派过去的官员，庆皇与太子能直接了解当地的情况。 不敢搞得太恶劣，故而百姓日子，享受到了国家强盛的好处。 可除了这些地方。 原本什么样子，当地的百姓依旧还是那个样子。 区别也就是能吃的饱一些。 也不至于一家人就穿一条裤子。 可若再往下。 以前什么样，如今依旧什么样。 大庆国力富足，却并没有影响到这群人的身上。 他们依旧日复一日，不辞劳苦的干活。 可能他们的地主家又盖了新的房子，又纳了几房小妾，让地主家的人口变得更多。 庆皇贫苦出身。 怎允许大庆强盛后，还有人继续在吃苦。 谁挡在他面前，阻止庆皇让这群最底层的百姓获得温饱。 他就杀谁！ 到现在。 庆皇多少有些杀红眼了。 胡庸急忙跪在地上。 “陛下，北胡还没打，若这些官都杀光了，那等于坏了朝廷的根基啊！北胡人怕会偷偷的笑死。” 此话一出。 周围官员纷纷附和。 其中有批人固然该死。 但仍然有些，官员们觉得罪不至死，也就贪污了几百两银子，相当寻常百姓二十年的收获而已。 罚没就好了。 以往都是这样，几百两已经算是很少了。 甚至就算再清廉的官，觉得同僚只贪了几百两，已经相当良心了。 况且。 还有大敌当前。 “你们在拿北胡人威胁朕？” “怎么？嫌弃朕坐上了皇位，大开杀戒后坏了你们的好处。” “莫非尔等还想将北胡人重新迎回来，坐这皇位？” 庆皇此话一出。 满朝臣子全都跪了下去，脑袋死死磕在地上。 “臣等不敢！” “臣等不敢！” “陛下若如此污蔑老臣，老臣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更有性情刚烈的臣子，拿那颗花白的脑袋就往柱子上比划。 庆皇心底暗骂了一声。 那老东西，出了名的清官。 但正是因为清廉，拥有自己的底线，有些时候啥话都敢说，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怕。 事实上。 庆皇除了内心骂几句，或者在谨身殿骂一遍外。 还真没有啥招。 人家行得端做的正，在这大庆朝堂上得好好保护着。 庆皇选择直接无视了那老臣的话。 “朕谅你们也不敢。” “这批官，朕杀定了。” “若下一批还贪，朕就继续杀，杀到这天下间都是清官好官为止。” “退朝。” 庆皇一甩袖子，直接离去。 直到谨身殿，庆皇心里仍旧不痛快。 “朕也不要求这些官如同老六那一样，成为百姓的公仆，收敛爱惜自己手上的权利。” “只是要求他们清廉点，不要去贪那些百姓的钱财。” “事情做好了，朕节衣缩食也不会少了他们的赏赐。” “可他们……是不明白朕的意思，还是在故意挑衅朕？” 人杀得多了。 庆皇此时也有些怀疑了。 究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还是想用脑袋来赌，他秦长庆不敢杀那么多官！ “那就试试好了。” “今日起，每日推出三十名官员，游街问斩。” “正好天冷，不会产生瘟疫。” 庆皇自顾说着，神情落寞，最后坐在皇位之上，脑袋微偏，王得水立即凑了上来。 “老六的快船走了吗？” “城门开了，快船就离去了。” “老六若在京都多好啊。” “陛下想念辽王殿下，大可下一道旨意，让辽王回京，来回也就四日的时间。” 庆皇却摇着头。 “老六有老六的事儿，况且大海上风浪难测，老六乘船，朕终究还是不放心。” 但凡是舟船。 便有倾覆的风险。 大海的风浪，可不受皇权的约束。 就连朝廷的船都总会倾覆，庆皇不想秦风处于任何危险之下。 “况且，朕若单独让老六在京，对于老六来说，也不是好事儿。” 若说不想秦风。 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可若召秦风入京陪伴，那怕就会有许多人多想。 庆皇更怕老六也会因此多想。 最终真为了这个位子，跟老大打起来。 最好的办法。 就是将事情确立的明明白白的，大家都知道太子是储君，也不给其余几个儿子任何机会。 他们。 就好好的当藩王。 虽说…… 哪怕秦风长时间在京，也未必会有这种想法。 可人的想法，总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从而产生变化的。 那些官员到时必然会跟老六产生走动。 也会不断诱惑老六，向这个位子发动冲击。 别说老六了。 如今老五的身边，都聚拢了一些人。 有些人。 总会想着走捷径。 还好老五被人架空过一次，对这些人的想法也无比明白。 无非就是一群新的赵光。 故而老五除了拿着身份，骗那些人请他喝花酒之外。 剩下的就坚持一句话。 老五能做到的，绝不答应。 老五做不到的，全都答应。 在京都里，老五这招不知道坑了多少人。 据说是老六教的…… 老五没能力，如今也认得清自己，未来就算再犯错，也不会有任何威胁。 可老六…… 就不一样了。 少在京都，对于老六和老大都好。 就是苦了他这个当父皇的，还有他娘那个做母后的。 庆皇摇了摇头。 他心中何尝没有让老六回京都的想法。 可为了这江山。 庆皇不能这么做。 …… 第644章 就怕小棉袄漏风 “老六，可还想吃京都谁家的东西？父皇再将厨子给你送过去。” “你母后很想你，让你冬天多穿点衣服。” 庆皇的书信。 一如既往的简单。 而且庆皇似乎知晓秦风有收藏的喜好，特别喜好收藏圣旨。 故而这封家书，用上了圣旨的装裱。 虽然很奇怪。 但奇怪也仅仅自家人知道。 秦风看着圣旨前面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就觉得这份圣旨十分喜庆。 但又能从信中看出父皇的思念。 “就这些话？” 秦风不免向那送信的太监询问。 听说。 这个送信的小太监，是王得水的儿子。 挺好笑的。 一群太监，竟然也有太监儿子。 兴许这是在学庆皇，毕竟庆皇的义子挺多的。 况且太监有了义子，今后的班儿也就有人接了，老了还能有个仪仗，不至于被欺负了。 “奴婢临行前，陛下还嘱咐了一句。” “若是辽王府里有喜，务必务必务必最快告知陛下。” “皇后娘娘见到陛下就唠叨这事儿，陛下有点不敢去坤宁宫了。” 秦风听此，方才点了点头。 大庆这个年代，对于生育观念极度重视。 认为儿女就是生命的延续。 没有儿女，那生命就是不完整的。 秦风原本计划过两年再要。 只是…… 情到浓时，水到渠成。 “你回去时，告诉父皇想想名字吧，女娃。” 秦风话落，那太监顿时瞪大了眼睛。 辽王府怀孕这事儿。 也挺意外。 都怀孕了三个多月了，才有那么一点反应。 甚至如今都要四个月了。 肚子还是平的。 若非有天吃火锅吃上火了，担心身体把了把脉。 恐怕都不知道怀了。 不过据说这也是正常的。 有的女子怀孕，六七个月肚子才略微鼓起来一点。 而有的三个月就已经能明显看出怀孕。 至于性别这事儿。 对于经验丰富的老大夫而言，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只是一般都不会说。 在重男轻女的大庆，若是女娃，就有可能会被打掉。 好在辽地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几名经验丰富的医者都把过脉，九成九的可能性是女娃。 这个没人敢糊弄秦风。 对于辽王妃怀孕这事儿，还是个小棉袄这事儿，秦风还是相当意外的。 就是…… 不知道这小棉袄出生了之后。 会不会漏风。 “哎呦喂！奴婢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奴婢这就启程，向陛下汇报这大喜事儿！” “歇息个一天再回去也不迟。” “奴婢谢陛下体恤，但这事儿陛下娘娘格外上心，奴婢必须得第一时间赶回去，奴婢退了。” 这太监冲着秦风哐哐哐磕了三个头。 而后疯了般的跑出大殿，呼叫随从备马，也不管时间，不眠不休连夜往京都跑！ 这事儿。 辽王殿下说的平静。 可对于这太监而言，却是天下的事儿。 让能第一时间汇报给庆皇，那必然能让庆皇记住他。 只要能让陛下记住，今后在宫里的地位，那可就上来了！ 累最多累两天。 秦风摇了摇头，将圣旨交给了红鸾，让好好保存着。 圣旨这东西，金贵的很。 得好好保存着。 “王妃晚上想吃什么？” 秦风不免冲红鸾问了句。 “王妃说想吃熊掌。” “那东西太补。” “王妃说是肚子里的小郡主想吃。” “命人出城，抓熊去。” 秦风觉得，如果有聪明的去养熊，应该是个很不错的行当。 “是。” 红鸾瞧了瞧自己的肚子。 明明是自己先跟王爷的。 怎么到现在还没怀呢？ 只是儿孙之事，都是上天给的机缘，强求不得。 若是强求的话。 只会腰腿酸软，全身乏力。 如今广宁城扩大了许多，加上农田的扩充。 野外的熊终究是少了。 不好打。 好在辽地周边的每一窝熊，都被辽人做了标记，而且记的格外清楚。 但从抓熊，到回来炖熊掌。 怎么也得明天才能吃上。 就是。 二愣子似乎又亲自带人出城了。 也不知道是给秦风抓熊去了。 还是单纯手痒，想去山里跟狗熊摔跤。 听说附近的狗熊，如今都不愿意跟二愣子摔跤了，见到二愣子就逃。 广宁城。 一如往昔那般安宁。 冬季的宁静，与春夏的繁荣，秋日的丰收，似乎形成了几个极端。 也让这里的四季，显得格外分明。 无论什么时候，顺应四季而动，才是最佳的生存方式。 而两天后的夜。 庆皇在乾清宫里吃着晚膳。 晚膳也很简单。 炒豆芽，卤鸭子，焯青菜，清蒸鱼。 还有一份老鸭汤。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 大庆皇帝的晚膳，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比寻常百姓家吃的好些。 但也没好那么多，也不是想象中的山珍海味。 庆皇原本正安安静静的吃着。 没想到殿门砰的一声就被推开，王得水拉着一名满身灰尘的小太监，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脸上那开心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开心？” 庆皇放下了碗筷。 最近杀的官有点多。 而且刚杀完一批，回头锦衣卫往地方上一查，问题更重，抓得更多。 杀官都有点杀不完了。 整天除了抄家就是抄家。 庆皇心情好那就怪了。 心情一差，这饭也就有点吃不进去了。 “大喜事，陛下大喜事儿！” “辽王妃有喜了！是位郡主！” 王得水拉着那太监就砰砰叩首。 庆皇顿时愣住了。 “几个月了？” 庆皇不免问了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甚至还大口吃了好几口饭菜。 “快四个月了。” “送几位御医到辽地去，这事儿让皇后安排。” “算了，朕亲自去皇后那去说。” 庆皇猛地扒拉了几口饭，又大口灌了口菜汤。 最后拿着袖子一抹嘴，便急匆匆往坤宁宫的方向走。 快走出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说了句。 “王得水把剩的饭菜都吃干净了，别浪费了。” “老奴谢陛下恩赐。” 话说完时，庆皇早就没影了。 都奔六十的人了，头发都白了一半。 走起来竟还依旧如此的快。 此时的坤宁宫中，马后正在敲着木鱼，念着佛经。 佛经晦涩难懂，别人听起来未免有些神神叨叨的。 但只要念出来。 会蕴含着一种令人心静的力量。 秦雄英则在看着书，眼神不免望着案头上摆着的蒸汽火车。 “皇奶奶，六叔那冬天有雪，雄英还没看过雪。” “雄英想去六叔那看看。” …… 第645章 猫贵妃 宫中的生活。 似乎永远都是那样。 每天跟皇奶奶问安，然后去学习。 原本全是四经五书，以及各种历史典故。 只是秦雄英仰慕秦风。 学习还加上了一个时辰的习武课程。 等到了天黑时，秦雄英才能下课。 基本从日出到日落，基本都是从学习中度过。 这些年来，除了生病以及过节过寿外。 秦雄英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 唯有夜幕降临时，秦雄英才能处理一些私事儿，比如。 在夜色下再练一个时辰的武。 至于玩耍，也就唯有六叔送的那些玩具，让秦雄英觉得似乎还有那么一份童年。 至少过节过寿时。 皇奶奶也会召集宫外勋贵家的小孩，来入宫陪秦雄英玩。 他们家里，就没有这么多的玩具。 这让秦雄英相当的得意。 我有六叔，你们没有。 听说有的小孩回去后跟父母要，有的因为闹得厉害，还被吊起来打。 最惨的一个，宫里的御医都过去了。 作为合格的储君，秦标理应将这些玩具赏赐给那些小孩，以示恩宠。 但那是六叔送的。 秦雄英舍不得。 最后折中，调用了一批匠人，按照六叔送的样式，重新做了一批，被秦雄英送了下去。 而后就不知怎么的了。 这些玩具就在京都火了。 甚至还成为宫里的一大进项，由宫里的太监负责玩具作坊，甚至赚到的钱让皇奶奶都觉得震撼。 似乎赚了很多很多。 而且还是可持续的。 皇奶奶说，那些钱都给他留着，未来长大了娶媳妇用。 秦雄英觉得皇奶奶不会像父亲那样的骗他。 只是。 秦雄英总觉得这些玩具是六叔送的，这些钱应该先送给六叔，先给六叔再纳几个侧妃。 这样皇奶奶就不用总惦记六叔什么时候有子嗣了。 “六叔那么厉害，也许六叔的小孩会跟哪吒一样，在肚子里待三年才会出来。” “皇祖母不用着急。” 马后听到秦雄英这小孩子似的话，不免摸了摸他的脑袋。 虽说很多方面秦雄英成熟的跟个小大人似的。 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懂。 “瞎说，就没有在肚子里待三年的娃娃，哪吒那是神话。” “书中说十月怀胎，可明明有些人怀了十几个月，有些人怀了五六个月就生了下来。” “宫里的猫贵妃，也只需三个月就能下来一窝小猫。” 马后听到秦雄英的话。 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怀了五六个月就生下健康娃娃的。 不过愚夫愚妇之间的愚蠢把戏罢了。 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不适合跟雄英说。 “猫贵妃是谁给起的名字？” 秦雄英指了指自己。 “雄英为何要这么称呼？” “因为那只胖胖的橘猫很乖，有许多人都说要给父亲纳妃，雄英觉得那只猫就很好。” “到时雄英让父亲封它为猫贵妃。” 马后听着孝顺的话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只能说。 童言无忌。 “那只猫可难活那么久，回头让你皇爷爷封个猫贵妃。” 秦雄英直摇头。 “皇爷爷不成，皇爷爷重视法度，不会拿这些开一丝一毫的玩笑的。” 一时间。 马后也不知道雄英说这些，是不是想让她开心一点了。 “好孙子，知道替你皇爷爷着想。” 而就这时，殿外突传来一道欢快洪亮的声音。 “什么猫贵妃，咱怎么都不知道？” 庆皇踏进了殿内，不忘了跺了跺脚。 天有点黑，走的有点快。 刚刚不小心一脚踩在了泥地里。 也不好说马后把路修的歪歪扭扭的，说什么曲径通幽，这是江南园林的意境。 不如直来直去的路爽利。 马后见到庆皇到来，有些意外。 “你最近怎么有空来这了？看起来也这么开心？” 庆皇解开了披风递到一宫女的手里。 本能的想要摸摸秦雄英的脑袋，但又怕手上太凉，给秦雄英冰到。 “老六让咱给他那肚子里娃娃起名。” 马后顿时愣住，眼睛瞬间亮了。 “有了？” “快四个月了，说是女娃娃。” “不管男娃女娃，有就行！” 马后恨不得立刻就去菩萨处还愿。 庆人极度重视子嗣延续。 而且大庆有不少人，因为小时候没那么金贵，打小就落下了病根，生不出孩子。 这其中有玩闹伤到的。 也有意外。 更有些富贵人家，一些丫头想上位，直接勾引只有八九岁的小少爷，将那小少爷的身体都伤坏了。 这些荒唐事儿，并不少见。 好在。 老六有后了。 虽说是个丫头，可马后觉得丫头也没什么不好。 秦风其他几个哥哥生的都是儿子。 大庆注重生儿子。 而那些王妃，为了生儿子，更是访问医生，提前服药，保证怀孕后一定怀的是男孩。 这种事儿，也算不上隐秘。 有些老大夫，是有办法保证生男生女的。 如今一群小子中间。 突然说要有个丫头。 马后反而觉得更金贵了。 就是。 这宝贝疙瘩，还得六个月才能出来。 而且出来了，也未必能抱到。 “不行，这就得安排人准备准备。” “回头给老六那送去一些嬷嬷，万万不能出了半点差错。” “还有老六家丫头的衣服，也得多做些。” 马后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 庆皇急忙喊住。 “这都天黑了，况且还有六个月才能出来呢，怎么这么着急。” “你个男人懂什么？必须得提前备着，刚出生的小孩皮肤金贵，要的料子必须得最好的！” 被鄙视的庆皇不免望了秦雄英一眼。 马后说的这些。 还真没法反驳。 他真不懂。 …… 第646章 得了辽王的恩 临近年关，马后异常忙碌。 皇家喜庆，整个皇宫就跟着喜庆。 甚至整个京都都随之喜庆。 满京都的人都清楚，辽王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在来年夏季时，就要出生了。 虽然是位小郡主，不是世子。 可从陛下与皇后娘娘的重视程度来看，这必然是含着无数人宠爱的一颗明珠。 上辈子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德，才换来这一次的好投胎。 锦衣卫大狱内。 一群官员在交代后事。 也在咒骂庆皇。 不过就是贪了一点，就被抄家斩首。 给大庆当臣子。 简直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 也有人跪地求饶，口口声声的喊着冤枉。 有些官员，平日里本本分分做的不差。 但因为与一些官走的近，也收了一些礼，如今也被关了进来，要被斩首。 这些官员不敢恨庆皇。 只是咒骂这群贪污之人简直不知收敛，蒙蔽圣上，最终连累他也要被抄家。 甚至在朝廷上的事儿，他们基本也清楚了。 但凡贪污超过六两银子的，就要被斩首。 他们这群人，谁都逃不掉。 可事情，总归有转机。 一日锦衣卫指挥使毛鸿亲自到了这牢狱内。 虽说牢狱内昏暗，但官员大多都是单间，待遇还算可以，至少周围挺干净，没有臭烘烘的。 “那一排，都放出去。” 毛鸿一指其中一排牢房。 这群人都要被斩首了，但屋子里还有密密麻麻的案牍，努力办公。 没办法。 他们死可以。 但若在公事儿再找事儿，那他们的家人可就没了。 为了家人，他们哪怕明知必死，做事儿比往昔还要严谨。 此时牢房被打开，全被放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紧张的从牢房内试探性的走出，疑惑的望向毛鸿。 “看什么？还不快走！” 一名锦衣卫不耐烦的吼道。 “赶紧给位置让出来。” 一群官员急匆匆的向外跑去。 倒也有官员认识毛鸿，忍不住问了句。 “毛指挥使，陛下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把我们都放了？” 毛鸿瞥了那老官一眼。 “辽王殿下有后，陛下开心。” 那老官听此，不免冲皇宫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臣……草民叩谢天恩！” 急匆匆往外跑的官员这才反应了过来，全部冲着皇宫方向跪了下去。 当着毛鸿的面跪。 陛下能知晓。 一连三个响头，而后这群人站起后，再度向北方跪拜了下去。 虽然没说。 但这里的所有人都清楚。 他们跪的是辽王。 若非辽王有了后，陛下大喜，他们绝对不能被放。 牢中的曹瑞，只能无比羡慕的看着这一切。 这些官员里。 有一些都是因为他进来的。 也许只是犯了一些不算太大的事儿。 但赶上了这一波，被陛下一刀切了。 “我的族人，也能被赦免一些吧。” 曹瑞只能如此念着。 被押解到锦衣卫大牢后。 他将所知的一切，全都交代了。 同僚们的官员，连底裤都被他们扒的干干净净。 有人出卖了他、陷害了他。 那他就再也无需忌惮。 举报也算立功。 虽不能免了自己的死，却能让家人族人少受些罪。 毕竟他们这些背叛了族群的人。 即便遇到了天下大赦，也不会赦免。 一群官员陆陆续续离开了锦衣卫的大牢。 望着外面无比刺目的阳光，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这破地方，再也不想来了。” “我们也没机会再来了。” “回去做个普通人吧。” 一群人失魂落魄。 固然活着出来了，可想要再当官，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庆皇在位一天。 他们终生便不会被录用。 而且影响的不单单是他们本身。 就连他们的后代才华再高，也将永不被朝廷录用，一辈子只能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 “找个能谋生的活计吧。” 一群官员落魄的散到了京都之中。 如今的他们，已一无所有，又当重新开始。 只是他们也不敢埋怨什么。 终究是他们当日的一念之贪，造就了今日之事儿。 咎由自取罢了。 “也许，大庆以后的官员，会越来越清廉吧。” 一人突然笑了一声。 “这样我们平头百姓的日子，也能过的更舒服。” 又有人望着天空长叹。 “其实最开始当官时，我是想做个为民请命的大清官。” 这话一出，所有官员们全都沉默了下来。 最开始。 谁不是？ 可这官场，就是个大染缸。 真正的清官，又能走多久？ 究竟是一念之差，造就了今日。 所有人都在沉默之时，一群狱卒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群贪官说当年想做好官。 多么滑稽啊！ 谁信呐。 相比于牢狱中大量的官员。 被释放掉的，终究只是一小批。 既彰显了庆皇的仁慈。 也算是庆皇为远在辽地，老六家里那还没出生的小家伙祈福。 至于马后。 则将整个后宫折腾的上窜下跳的。 就连后宫内的妃嫔们，也都被马后叫来，为她出谋划策。 得益于后宫不得干政，加上庆皇跟马后的感情无比牢固。 大庆的后宫内，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倒是挺和谐的。 “老六让他那个做父皇的想名字。” “可那个做父皇的也没个做父皇的样子，这都想了多少天了？愣是没想出来！” 坤宁宫内。 马后提起这个就来气！ 皇家的男娃，都是有一个起名标准的。 金木水火土。 每一代如此往复循环。 只是也有例外。 就比如秦雄英，就没按照这个标准起名。 至于秦风，在皇家族谱上的名字，是秦枫。 只是有谁敢直呼辽王的名字？ 皇家人的名讳，天下读书人需要避讳。 就比如如今的道可道、非常道。 在汉皇刘恒之前，原文是道可道，非恒道。 为了避讳，就将恒改成了常。 如今庆皇为了后世子孙方便。 直接给定了生僻字。 也为今后的天下读书人，省去了许多麻烦。 只是第二代，终究执行的没有那么严格。 况且。 真正敢称呼亲王们大名的，基本没有。 名姓相对于身份地位而言，反而没有那般的重要。 只是…… 若是丫头，那就不一样了。 得起个好的！ 乾清宫内，庆皇抓着头发，感觉脑袋都想秃了。 “让咱跟小子起名，咱张口就来。” “可要给丫头起名，咱起的名字在当今看来，都太俗了！” “赶紧给老大写信，让他帮朕也想想。” …… 第647章 只争朝夕 秦标的感觉，并不太好。 长安一行，与老二见面，本来挺开心的。 除了老二努力推销迁都来长安，他当个闲散王爷外，其他的都挺好。 只是。 秦标最终还是拒绝了老二的想法。 让他安心做好这个秦王，不要逃避属于他的责任。 这让秦樉相当失望。 当初去辽地一趟后，如今的秦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锐气，如今变得有些佛系。 以前秦樉动则杀人。 但如今却也不怎么喜杀人了。 招惹了秦王，会被抓去挖矿。 而且一挖一辈子的那种。 相比于痛快的死去，在动则塌陷的矿场上劳作，那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如果在秦王的矿场上干不好。 还要挨鞭子。 秦王美其名曰的称之为“劳改”。 只是。 亲王这活儿，秦樉当得真的有点累了，只希望未来秦标定都洛阳后。 能将他的权给收回去。 毕竟长安离洛阳这么近，朝廷搬迁到洛阳后。 周边必然是要牢牢掌握在大哥手里的。 如此一来，他秦王的名号基本算是名存实亡。 成了挂名的王爷，未来应当就会轻松许多。 “咳咳，父皇竟然要将这些官都给杀了。” 太子秦标坐在舒坦的马车内，即便身边烤着火炉，身上也披着厚重的披风。 北方太冷，在长安河边时，染了些许风寒。 回来的路上，就开始高烧。 这一连烧了几天，秦标感觉自己铁打的身子也有点抗不住。 更可怕的是。 他刚离开长安不久。 长安那里就爆发了疫病。 患病之人咳嗽、发热、喉咙痛。 据说还死了不少人。 秦标有随行御医，倒是没有那些百姓重。 可御医说，有邪气入肺，当好好休息，不可劳累。 但身为储君。 哪有时间去养？ 况且秦标早已自律惯了，要是不看文书，更是觉得浑身难受，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非要看上几份奏疏，那份躁动的心才能安静下来。 “父皇将那些人囚禁处决，是在等我回去求情啊。” 秦标一眼就看懂了京都的动向。 官员贪腐，的确到了不治理不行的地步了。 然而这次抓的未必太多。 有些更是被连累的。 甚至有些官员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瑕不掩瑜。 但这些人，都被父皇抓进去了。 毫无疑问，只要他这个当储君的，替这些人求个情，父皇必然会顺势给放了。 然后成全他太子的名声。 也为他这个做太子的，留下一批忠实的班底。 “可惜孤病了，路上耽搁了，要让那些官员们多遭些罪了。” “他们多少也贪墨了些，多待几日，恐吓一下，也方便今后使用。” 秦标是个合格的储君。 未来更是个合格的地方。 御下手段，更是不知道比庆皇这个做父皇的高明多少倍。 庆皇军人出身，治理国家的手段无比严格。 秦标自幼就学如何治理天下，治理起来刚柔并进。 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温吞吞的。 可实际上治理速度相当不慢，一切都在按照着预设好的目标在稳步推进。 而且。 去了范阳一地后。 秦标也明显学到了些东西。 提出了迁都三阶段的计划。 一个阶段，大概需要五年的时间。 三个阶段，正好十五年。 这个都，也就迁完了。 至于为何要定十五年，也是秦标刻意为之。 十五年之后，父皇也已经七十多岁了。 秦标也五十多岁。 正是处理政务最好的时期。 若父皇有幸能活到那个时候，应当可以放心将天下交到秦标的手上了。 而且秦标清楚。 等父皇打完北胡后，天下稳固了。 就一步步将所有的皇权，都交给他。 只不过不去当什么太上皇。 这并非是留恋皇帝位子，而是害怕后世人会误以为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欺负父皇年事已高。 就怕后人骂是秦标逼庆皇上位的。 况且。 皇帝这个位子，劳心劳力的很，历朝历代都相当短命。 “父皇身上的担子太重，我们这些当儿子的自当要分担，要体谅父皇，咳咳……” 秦标喃喃说着。 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高烧没烧多久。 也就烧了三天。 只不过现在觉得身体十分虚弱，也畏惧寒冷。 御医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注重修养就好。 秦标听此，也就不太在意自己的状况。 反而担心朝堂上的局势。 “父皇之所以杀如此多的官，也无过于想谋害孤之人，就在京都有关。” “将所有有嫌疑，全抓起来，进行拷问，自然能获得结果。” 秦标仔细想后。 发现父皇大怒，有辽地那份报告的原因。 也与自己有关。 兴许是想借此机会，查清究竟是京都哪些人，在搅动局势，想要谋害他的太子。 对储君动手。 就等于对皇帝动手。 形同谋逆！ 事实上。 从始皇帝开始，迄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 历朝历代，皇帝都是个高危行业。 这一千六百多年来，算上父皇，已有415位皇帝。 平均下来，每四年左右，就有一位新的皇帝。 能在皇位上坐稳十年往上的。 都算得是有名的了。 若能坐稳三十年皇位。 那必然会被后世之人信仰。 “给孤拿纸笔来，孤给老六写封信。” “让老六给父皇送去几个名字，让父皇定一个就好。” “如此也不至于让父皇如此为难。” 说到此处，太子心情觉得相当不错。 “老六也终于要有后了，真好。” “有了后，老六做事儿也就能更稳了，也能进一步体恤天下百姓的不容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唯有将天下百姓当亲子去对待，才能治理好这个天下。” 纸张铺好，太子戴上了眼镜，也从腰带上取出了钢笔。 很快一封书信就被写好。 太子摘下眼镜，郑重收好，随后满意的看着这封信。 他的病还没有好利索。 如今写完，也已经满身是汗。 但让秦标得意的，是他用钢笔，大大提升了书写的速度，处理任何事物，也随之变得更便捷。 若用毛笔写这封信。 秦标都不知道中途得歇息多久。 “将这封信送出去，再送来一批奏疏。” 伺候的太监顿时跪在了地上。 “御医说太子殿下当好好修养的。” 秦标目光凝重。 “时不我待，孤只争朝夕。” …… 第648章 差爷们都哪去了? 濒临年关。 这也是庆人最放松的时刻。 忙碌了一年，终于有时间闲暇下来，好好的犒劳自己。 今年大庆各城池，以及各个村镇，明显比往年变得更加繁荣起来。 卖得最好的，也无非那几样。 南方产的衣物、北方运来的羊肉。 还有就是辽地产的剪子与菜刀以及一些钢针。 全是关系到民生的基本保障。 而这些。 也是大庆寻常百姓们，最为追求的东西。 “辽地的菜刀，质量就是好，分量十足，结实耐用。” “有了这把刀，好好保养应该能传代了。” “不像之前家里的菜刀，总是生锈，砍点硬的东西就砍坏了，得当个祖宗似的供着。” 大庆生产出的铁。 质量一言难尽。 这年代的铁，杂质极多，很容易上锈。 而且相比很软，否则也不至于被熊猫给吃了，让熊猫有了食铁兽的称呼。 至少。 辽地产的钢铁。 飞云跟金虎这两个小家伙就从来都不碰。 贫苦百姓。 只在意这菜刀好坏，是否物美价廉。 辽地产出，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出了名的厚道。 只是卖菜刀的不太开心。 “卖辽地产的菜刀，的确能多赚那么一点。” “可全都用得住了，今后谁还来我这买菜刀？” 这是个相当苦恼的问题。 原本。 卖菜刀的小贩，还想让自己的儿子接自己的生意。 虽然赚的没那么多。 但足够养家糊口。 只是今后大家菜刀都用的住，十多年不换，他卖完几波后就得想想，是不是得卖点其他东西。 也许…… 是辽地方的铁盆？ 虽然想不通辽人为何连盆都要昂贵的铁来做。 但若卖铁盆，的确很有价值。 当然铁锅也是好的，就是辽地的大铁锅太重了，要是能产一些小点的锅，价格再低上那么一点。 想来就更好了，也会有许多百姓喜欢。 毕竟除了辽地之外，没有任何地方，会像辽地有那么大的菜量。 也没有地方物资充沛到辽地那种地步。 对于大庆的百姓而言。 随着辽地的东西越来越多，百姓们也开始向往辽地。 寻常人固然也向往京都，可京都那都是有钱的老爷们能去的地方。 不单单要有钱，还得有才华。 他们这些除了力气啥也没有的，辽地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哪怕只是出一把死力气，也能在辽地过上相当不错的生活。” “卖完这几波，想办法去官府买张去辽地的路引，兴许能在辽地留下来。” 卖刀的小贩再度升起了希望。 可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只是听说最近官府都卖不了路引了，甚至有些部门早就停了。” “这段时间，就连差爷也不来街上收钱了，真是奇怪。” 虽然这样很好。 可对于小贩来说，这好的都有点不真切了。 甚至害怕过些日子，那些差爷又重新回来，加倍的将这些钱全都收回去。 手里好不容易攒下的这点钱。 又得重新交到那些人的手里。 对于这些，卖刀小贩也已经习惯了。 这个天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自己又不敢拿着菜刀杀了那群差爷。 况且如今已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很好了。 不敢奢求再多了。 攒的钱被拿走就被拿走吧。 反正只要陛下还在，未来还有更好的太子当皇帝，他们肯定饿不死冻不死的。 这就足够了。 大庆人的需求。 真的很低很低。 甚至如今安稳的生活，已经让庆人觉得很好了。 至少过去的一年，大庆内没有打仗，而且风调雨顺的。 就是听说沿海的几个村镇遭了倭寇。 不过辽王殿下现在应该将整个倭国都灭了吧。 连倭王都被抓到了京都里关押反省呢。 而且据说沿海今年的倭患，真的基本看不见了。 这样的日子。 就很舒心了。 真得叩谢辽王殿下啊！ 许多百姓，都觉得过年的时候，有必要朝着东北的方向磕几个头。 只要有辽王在。 就没有人再敢入侵大庆了。 大庆内歌舞升平。 倭地内仍旧在打仗，辽兵早已抵达南都附近。 “将军，本州内的所有倭人，都已清理干净。” “如今只剩下这座南都城了。” 白平围住南都城后。 也没有着急进攻。 而是想将周围清理清理。 至少让这本州岛内，再无倭人。 甚至就连本州东面的关隘，也已被辽人控制住了。 这样灭掉南都之后。 关东与关西，再无倭人。 今后只需清理关东平原就好了。 但不久后，白平收到一个算不得太好的消息。 “跑了？” “南都的傀儡皇早就被德川大名带着跑了？” “如今呆在南都内的傀儡皇，以及德川大名，全都是假的？” 白平无比愤怒。 最担忧的事儿。 终究还是发生了。 这会让在倭地的战事儿，发生一些变故。 至少…… 军队得滞留在倭地一段时间了。 可问题是。 北伐肯定用不了几年就的开启了。 无论白平，还是在倭地的将士们，都想早点将倭地清理干净。 然后好跟着王爷一起去北伐，彻底洗清当年北胡人在辽地留下的耻辱！ “如此重要的事儿，至今才告知本将，大阪的那些倭兵，留着又有何用？” 白平勃然大怒。 觉得就是因为大阪的倭兵带来的情报不够准确。 而此时的我孙子正男，已经颤抖着跪在地上。 “将军息怒！” 最近被白平杀死的倭人，实在太多了。 多到追随辽兵的倭人，也有些恐惧辽兵，产生了二心。 此次让目标走脱了。 也是必然之事。 可接下来白平的话，让我孙子正男如坠冰窖。 “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 第649章 都是王爷的矿 白平杀了太多的倭人。 即便投诚的倭兵，在面对辽人时，也觉得极大的压力。 而如今，白平这一句话出现，吓得我孙子正男忙匍匐在地，不断叩首。 “白将军饶命，饶命啊！” “我等绝无二心！” 白平丝毫不在意跪在地上的我孙子正男。 “背叛辽人，按本将军法，当诛。” “念在尔等也算有功，免除死罪，今生守在银矿内生产，不得出现任何差池。” 白平话落。 这支倭兵的去留，便已定了下来。 倭人挖矿，是王爷的意志。 白平不允许有任何漏网之鱼。 哪怕在自己麾下的也不成。 “谢将军恩典。” 我孙子正男叩首。 一辈子守在矿山内，似乎也不错。 本州地界的矿产很足，以至于固然杀死极多的倭人。 但也有极多的倭人，就地开采矿产。 除了矿产之外，还开采倭国内的木材。 许多名贵的木材，是都价值高昂的好东西。 值得运回辽地。 这些这些，都需要人手。 也正是因为要管理这星散的矿场、伐木场，导致东胡人与高丽人都已经分散去了。 一座小规模的矿场，基本配备五名辽兵，三十名东胡兵，三百名高丽兵打理。 倒也足够了。 若规模庞大的矿场，所需辽兵数量，也不会超过三十人。 而本州适合开采的金银矿场，足有三百处。 其中超大型金矿，就三座。 银矿数量则是最多的，足有二百六十七座。 这些大大小小的矿场，如今都属于了王爷，每年能为王爷产出数之不尽的黄金与白银。 黄金白银。 也是世界上贸易的硬通货。 其根本原因，是大庆人就认这个。 在世界的贸易上，大庆产出的任何物品，在西方都是有价无市的奢侈品。 而西方所谓的贸易。 也不过就是一群奴隶。 奴隶对于大庆而言，基本没有任何意义。 大庆本身的人口数量，便已经足够足够，能够支撑大庆做任何事情。 人口多。 有些时候往往就是底蕴。 “如今可战之辽兵，不过一万两千人，能战的东胡兵，也只剩下了两千。” “至于高丽兵，如今能动用的兵力，也仅仅剩下了六万。” 白平看着这些数字，有些捉襟见肘。 并非人打没了。 而是后方有着大量的占领地。 就比如这三百座矿场内，如今都在拼命的生产。 而所生产出的物资，已经堆满了大阪的港口。 “北胡骑兵还有一万九千。” 周涛忍不住开口。 白平一直不喜用北胡骑兵。 但这也是一股重要的战力。 目前封锁南都的主力，也就是这样的一支骑兵。 “除此之外，关东平原之上，还有王爷流放的北胡骑兵。” 白平微微皱起眉头。 那流放到倭地的北胡骑，也算听王爷话的一股势力。 “记得当初流放至此的，远不止一万人。” 周涛点头。 “那几万人跟倭人打了这么多年，虽然倭人正面打不过，却会用忍者去刺杀。” “等这群北胡骑兵占据了最肥沃的关东平原后，遭遇的暗杀更是源源不断。” “就连他们的首领，也已经换了五位。” 北胡骑兵固然强。 但区区几万人，投入到上千万人的异国他乡腹地。 还要执行辽王的策略，搅乱倭国。 他们的确做到了。 但倭人在正面打不过后，就开始慢慢搞暗杀。 日积月累之下，那些北胡骑兵被消磨掉了许多。 更可怕的。 是北胡骑兵的战马，最先遭遇了暗害。 导致一万北胡骑兵，如今就剩下四千多匹战马。 没了战马的北胡人，就陷入到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只能困守在关东的牧场之上。 但辽兵一至。 这些在倭国吃了苦头的北胡兵，也能用。 至少用来去矿场看押倭人劳作，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至于这些北胡人，到了矿场上是否会报私仇，弄死一些倭人，白平对此并不太在意。 反正倭人的数量，够多。 “北胡兵，是得用了。” “另外高丽能否再抽调二十万人？” 高丽人虽说没啥太大作用。 但至少听辽人的话。 在祸害倭人这件事儿上，简直不遗余力。 无论是祸害了倭人，还是被倭人杀死。 都能为辽人提供足够的情报，从而杀死倭人的兵力。 元洪点头。 “可以，但这需要王爷亲自下令。” 如今高丽可用的男丁，也不算太多了。 高丽的人口，与倭人其实差不多的。 一千万人左右。 能用的男丁，撑死了也就三百万人。 而后高丽内部前后经历了好几拨战乱。 死的最多的。 就是这群男丁。 如今高丽上下，去掉缺胳膊少腿的残缺，能用的兵力数量，满打满算也就八十万左右。 倭国一战，就用掉了三十万。 再抽调走二十万。 那剩下的三十万男丁，基本也没啥实力了。 关键是。 高丽境内，也是需要青壮劳力来进行适当劳作的。 要将男人全用光了，元洪今后将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 难不成用女人治理？ 虽说…… 也不是不行。 而且仔细想想，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元洪脸上顿时露出一股笑意。 “二十万不够，就调三十万吧。” 元洪琢磨。 以后干脆扶持个长得不错的女人，来当高丽的这个王。 若满朝文武皆是女人，变得女人主政了，那会是个什么样子？ 似乎回去后，可以趁机尝试一下。 反正高丽再怎么乱，也乱不到辽地去，坏不了王爷在辽地的利益。 白平对元洪的话，相当的意外。 但最终还是如此决定。 “那就三十万。” “年前将这座南都城，彻底抹去。” “到时候将东面的城关一锁，将士们也包包饺子，过个好年。” “等年后了，再灭关东倭人。” “灭南都之战，也是年前的最后一战。” 白平拍板后。 辽人大军便有条不紊的调动起来。 许多存放的火药，如今都被制成了石子炸弹。 辽兵更是分三班倒。 也不攻城。 就是在投石机阵地上，连绵不休的往南都城内投放火药。 四日后。 南都城破，高丽兵进入后，发现里面早已化作一片废墟，只剩一些失魂落魄的残兵，还在城内苟延残喘。 …… 第650章 年礼 倭国的灭亡。 是迟早的事儿。 倒是临近过年，秦风收到了一堆又一堆的礼物。 其中以倭地辽兵送的最为丰厚，也最为市侩。 足足六十多条船的金银。 海军觉得倭地的辽兵都送了，也不能差了。 同样也送了六十多条船的金银。 元洪得知后，觉得高丽今年送给王爷的过年礼，也不能差了。 同样六十多船的金银。 “还好港口通了铁路，否则这些金银想搬回到王府内，不知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红鸾嘴里嘟囔着，脸上却满是欢喜。 一边呼喊着亲兵，往库房里搬。 足足搬了两天多。 “王爷，宝库满了，放不下了。” 倭国一国的财货。 如今全运到辽地，这笔数目也是极度惊人的。 “广宁城里的宝库呢？” “也满了。” “还剩多少？” “五十多船的样子。” “父皇母后大哥过年，本王也回不去，这些都给送过去。” “有了钱，父皇过年也好留着赏赐。” “是。” 秦风一声令下，五十多艘辽海，载着还没有卸完的金银，向京都出发。 只不过为了避免江南的水师误会。 这些金银，共分五批送去。 “辽地的钱已经足够多了，若再继续创造财富，辽地的物价就该涨了。” 如今的广宁城，已经进入到了良性循环之下。 稳定且高速的增长着。 每天所给秦风带来的利润，都是相当惊人的数字。 毕竟辽地生产的物资，拥有极度庞大的大庆市场。 基本每一件，都是大庆人的刚需。 钱财简直如若流水般，涌入到辽地。 也让辽地人的生活，变得更好。 甚至辽票的辐射，已经不仅仅是大庆的北方。 就连高丽，甚至北胡内。 都觉得那一张张轻飘飘的纸张，用起来真的很方便。 以至于古老丝绸之路的商队，也开始以辽票开始结算，流向了更遥远的西洋。 对于西洋人来说。 这种印刷精美的钱币，更像是完美的收藏品。 也让他们真真切切从这纸币之上，感受到了东方皇帝的威严。 不得不说的是。 辽地百元红票上的庆皇，威严霸气十足，将帝皇之威展现的淋漓尽致。 甚至就连大庆宝钞。 都受到了辽票的冲击，兑换辽票都相对的贬值了不少。 年前，庆皇准时收到了秦风的年礼。 “竟给咱这么多钱。” 五十艘船的金银，将大庆的国库彻底塞得满满的。 庆皇对此相当意外。 倭地的财货，本就被庆皇默认赐给了秦风处理。 没想到老六竟然送来这么多的钱。 “老六有心了。” 若是再早些，庆皇得到这些钱，恐怕得开心得不行。 至少北伐用的钱粮，这就凑够了很大的一部分了。 可如今…… 庆皇将大庆所有的官都给抄了。 能宰的肥猪，基本全给杀了。 国库早就被塞的快要填不下。 老六送了这一波，也算得上雪上加霜。 “今年年节给朝廷官员的赏赐，翻两倍。” 庆皇双手插着腰间，如今也算是财大气粗了。 对于这些没被扫出来，应当还在坚守本心的官员们，当给予一定的赏赐。 这也方便未来北伐时。 大庆上下能同用其力。 “老六还缺些什么？” 庆皇想了许久。 最终摇头。 “老六如今似乎什么都不缺，这藩王被他当得明明白白，该享受的全没落下，该扬的威风也一个都没少。” 庆皇实在想不出秦风究竟缺什么。 兴许唯一缺的。 就是今年过年时，不能一家团圆吧。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就连天上的明月，也不能时时得以圆满，即便位高权重至此者，亦是如此。 “老六喜美食，好歌舞。” “教坊司新进了一批犯官之后，选一批给老六送去。” 大庆的犯官，下场往往凄惨。 不单单要面临着杀头。 就连妻女，也要被押送到教坊司内。 什么时候还完了贪污以及罚没的钱财，什么时候再还以自由。 对于官员的惩治，不可谓不重。 可即便如此。 也止不住官员的贪。 这些官员家中的女子，不乏擅长曲乐者，而且普遍长得都不错。 毕竟贪官最会享受，选的女人也都不差，生出来的后代质量更是优秀。 “老五跟教坊司混得熟，这件事儿让他去办。” 虽说庆皇手下能有不少人。 但还是觉得使唤自己儿子最为顺手。 “对了，老五最近人呢？” “回陛下，在东宫内侍奉太子。” 庆皇听此都惊讶了。 “出息了，竟然知道去讨好他大哥了。” 东宫内。 太子秦标咳嗽依旧，可依旧抱着一本《春秋》，继续考教。 “写下昭公二十九年这篇。” 秦博拿着毛笔，望着桌子上的砚台，龇牙咧嘴。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候……” 写下几个字后。 秦博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大哥，您病还没好利索，得好好静养。” 舟车劳顿。 太子的车驾固然全天下最好，可一路走了这么久，也免不了的辛苦。 这让本来快好的秦标，病情开始有些反复。 好在症状还没有太严重。 但是长时间的咳嗽，似乎有损了心脉。 若太过劳累，心脏就难以承受。 “离别前，孤就让你好好的读春秋，孤回来就要考。” “怎么？没看？” “看了看了，就是心里担忧大哥身体，害怕……害怕大哥生气。” “你都写下来，孤自不会生气，只会开心。” 秦博无助的左右观望。 希望周围的小太监们，能给他点提示。 或者这群该死的太监，偷偷给他塞过来一本春秋也行啊！ 为何都无动于衷。 “大哥……我……” “忘了？” “大哥千万别生气，你得需要静养。” 太子秦标长谈一声。 “孤不生气，孤只是失望。” “本来以为你在京都，未来能帮帮孤，分担分担这个重任，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学无术，咳咳……” “大哥你咳嗽的我害怕。” 秦标只是挥了挥手。 “拖下去，教他念一句，就打一下板子，孤就不信老五你记不住。” “大哥……别……啊！” …… 第651章 位高权重，仍不自由 被庆皇打，秦博出了皇宫就生龙活虎。 若被太子打了。 得养三天。 大哥下手，一如既往的实惠，不知任何变通。 哪怕秦博皮糙肉厚，最终也是被抬到殿内的。 打完了，秦标的气似乎也消了。 “老五，你想一辈子都当个庶人吗？不想摆脱掉这个名声？” 秦博固然在朝廷内挂了散职。 如今更有讨倭大将军的称号。 可实际上京都人都清楚。 全都是虚的。 身为皇子，要么被封为王。 若不为王，则为庶人。 这是王被贬后，特有的称号。 若仔细来讲，秦博正儿八经被贬的名号，是晋庶人。 晋，是他曾经的王号。 晋庶人，代表他从晋王被贬到了庶人。 除非秦博今后能再被正儿八经的因功封王。 否则他就算死了，在史书中，这个晋庶人的名号，会放在最前方。 兴许唯一有区别的。 就是他这位晋庶人，没有被幽禁，还能做事儿。 京都人除了在背后骂秦博外。 也没人会当面骂。 “大哥，我真的有读春秋，只是读的有些慢。” 秦博委屈的低着头。 秦标说过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 春秋也真的有在看。 只是那本经，实在太难背诵了！ 而且大哥要求一个错字都不能有。 这真的极难极难。 秦标叹息了声。 “身在皇家，无才德便是原罪，就会被人欺负。” “就算明智如父皇，依旧都会被那些官员们欺瞒，唯有变得比那些官员更厉害，我们才能看清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秦标似是在说教。 不等秦博开口，秦标便已挥手。 “我累了，要睡会儿，你回去好好想想。” “大哥注意休息。” “离开前别忘了擦药。” 秦标提醒了句，便由太监给盖好了被子。 生病之后，睡眠便比以往多了很多。 再也无法保证每天只睡那点时间，就能保持充沛的精力。 甚至若强行熬夜的话。 心脏更是会作痛，甚至抽搐。 严重时，左面的胳膊更会出现麻木。 这种情况的出现，不免会让秦标多想，内心免不了的烦躁。 “位高权重，仍不自由。” 秦标摇了摇头，身体极度疲惫，脑袋却不愿意睡去。 不知挣扎了多久。 方才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朝廷的政务很多。 无论是庆皇，还是胡庸，都忙到焦头烂额。 甚至就连并不太懂文治的许达，都被庆皇给拉了过来，紧急处理这些挤压的政务。 “陛下，太子的病情还没好转吗？” 胡庸趁着奏报之机，没忍住问了一句。 庆皇微微皱眉，凝视着胡庸的脸。 见胡庸低着头，看上去依旧老老实实的，庆皇方才道。 “胡相做好事儿即可，不必多问。” 秦标不好。 庆皇也有担忧。 可偏偏御医说，问题算不得太严重，得休养一阵。 庆皇让留在宫内的辽医看了看。 得到的都是一致的。 需静养。 可对于太子，庆皇可太懂了。 如今的秦标正值壮年，正是想建立功业之时，如何能静下心来静养？ 而且这静养得多久？ 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养多久能养好？ 这无论谁都不愿意给个准数。 “晚上去东宫。” “顺便再带点乐师过去。” 一众侍卫并不清楚陛下要乐师做什么。 但终究还是照做了。 唯有庆皇清楚。 老大这么多年来，一根弦紧紧的绷着。 就从未松懈下来过。 “老大太要强了，不像老六，懂得如何去享受。” 庆皇叹息一声。 事实上，他本身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么多年下来，哪怕当了皇帝，依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做不好皇帝就出了差错。 而且当年统一天下之前，那根弦绷的才真的紧。 “老大偶尔学学老六，也没什么不好。” “歌舞就免了，听听清雅的音乐声，是能帮助入眠的，至少老六一直都这么做的。” 庆皇准备让老大试试。 虽说…… 庆皇并不介意弄一群歌姬舞姬给老大。 但想来老大就算见到了，也会无动于衷。 毕竟还在病着。 而且那也太闹了。 “将雄英也一并叫来。” 庆皇又忍不住补充了句。 自从秦标将吕氏扶正为太子正妃之后。 雄英就一直养在坤宁宫内。 他们父子二人相见时，也多是秦标去后世拜见马后。 雄英基本不去东宫。 甚至有可能都忘了东宫是啥样子。 “老大跟雄英的关系，都不如雄英跟老六的。” 庆皇想到此处，不免摇头。 父子之间，竟然这般生疏，这可不行。 虽说秦标还有其他几个儿子。 特别秦允炆，长得乖巧可爱，最为听话，深受秦标喜欢。 可毕竟雄英，才是真正的皇长孙。 如今他的父亲病了，也该去看一看。 只是。 当庆皇与雄英到东宫的时候，东宫内早就呼啦啦跪下去一片。 太子妃更是带着秦允炆，跪在东宫的殿外。 “都起来吧，太子呢？” 庆皇根本不在意这些人虚礼。 可架不住如今这东宫内的规矩。 比庆皇的皇宫内似乎还大。 宫女太监的一言一行，甚至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一切行动都井然有序。 这个太子妃，将东宫治理的不错。 “回禀父皇，太子睡得有一会儿了，儿臣这就将太子唤醒。” 太子妃说着就要往殿内走。 但庆皇却喊住了他。 “能睡着就好，别喊醒太子。” “朕跟雄英，在外面看一眼就好。” 庆皇与亲雄英，一老一少走到殿外，透过那开了一点的门缝，跟个贼似的往里面瞧了眼。 而后又急忙将门缝关上。 生怕这外面的寒流冲到殿内，再把秦标给冻到了。 “最近这段时间，让太子好好的静养。” “朕给太子带来了一些乐师，太子没事儿就可以听听。” “对了，老六闲暇时，命人编着了一个话本小说，叫《西游记》，朕也给老大留下了，无聊时可以解解闷。” 庆皇对着东宫内众人嘱咐一般。 而后抱起秦雄英，一同乘坐着銮舆离去。 年幼的秦允炆抬头望着母亲。 “儿臣也想像大哥那样，跟皇爷爷坐在一起。” …… 第652章 宁王跟王爷一样疑惑 辽地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要兵有兵。 如今辽地的富足程度，达到了一种令人惊叹的地步。 就连辽人，都感慨在辽王的带领下，简直如同塞外桃源一般。 没有比在辽地更舒坦的日子了。 兴许唯一的遗憾。 就是人少了些。 然而。 秦风那五十多船的黄金，终究没有白送。 船回来时，还顺便运回来一批匠人。 “王爷，这些匠人都是朝廷所属，能力寻常，没有通过考核。” 红鸾说出了送来这批匠人的身份。 “陛下在精简官吏，工部有许多臃肿的部门，如今多被陛下给切掉了。” “陛下说，这些人王爷随意处理。” 庆皇反腐反得很彻底。 就连苍蝇蚊子，全都没放过。 这群匠人倒也不算犯过什么大错。 可若无能力，就是最大的罪过。 当然。 也算不上没有能力。 只是朝廷考核了一遍，将考核没过的，一刀切了全扔到秦风这里来了。 秦风对此倒是不太在意。 “废铁在辽地都能回炉重造，更不用说这些人。” “给他们安排好工位。” 辽地的工厂内，还是相当缺人的。 而且工作多是重复性的岗位，钉钉子的一直钉钉子，抡锤子的一直抡锤子。 辽地的工作，相当机械枯燥。 但就是这些一个个枯燥机械化的工作，造就了今日这般强大。 而这种只负责一个零件的岗位。 就算能力不强，也大多都能胜任。 父皇送来的这些人，正好合用。 “陛下说，如今辽地富足，也能养活得起更多的人口。” “如今朝廷已经批准，年后便迁移三百万百姓入辽，这是陛下拟的圣旨。” 秦风接过圣旨，扫了一眼，有些诧异。 当真瞌睡了来了枕头。 广宁城越发兴盛。 可对人口的需求量，那叫一个巨大。 任何城市发展起来。 都要经历过虹吸的阶段。 可广宁城四周，除了宁地外，基本都没啥人。 难不能吸纳东胡人、北胡人、高丽人？ 这是万万不行的。 庆人是辽地的主体，如此才能保证辽地永远都能站在这。 北方的庆人不多。 可南方的庆人，数量多到可怕。 庆人北迁，这是必然之事。 不单单是辽地。 就连北方多地，也都需要重新迁移新的人口。 “年后走，大约得走几个月才能到辽地，那时辽地正好也暖和了。” “倭地的战事，基本也用不了那么多的船了。” “让李渔指挥第五舰队继续在倭地沿海轮战。” “第一舰队去南方接这些百姓。” 秦风毫不犹豫做出了决定。 如今辽地的海船数量，已经相对比较可观了。 若用来运送百姓的话。 一艘船大概能运送五千人左右。 当然这是不太拥挤的情况下。 若人挤人，一艘五千料的大海船，能装上过万的倭奴。 当然。 五千人也远远没有那么宽敞罢了。 “王爷，未来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庆人被迁移来辽地。” “用战船来接送也不是那回事儿，如今战船基本已足够，也许可以专门弄些运人的船？” 听到如此提议，秦风觉得很有必要。 “弄艘游轮吧，今后定期与大庆南方港口通航，若有庆人愿意来辽地定居，可便可乘坐。” 虽然第一次听到游轮这个词汇。 但红鸾基本瞬间明白。 蒸汽轮机目前多是明轮。 游轮，应当就是专门为了装人的船。 “我这就向造船厂吩咐下去。” 如今辽地的造船船坞数量，足足有五十多座。 除了海港的船坞外。 还有远在鸡林的十座船坞。 每一块地方，也都有明确的划分。 在广宁城南的港口处，有近二十座船坞。 这里也被称之为辽地第一造船厂。 鸡林被称之为第四造船厂。 第二造船厂，与第三造船厂，都分布在辽南半岛，伸到海里的那个尖尖上。 除此之外。 辽南半岛最南端，与山东行省突出来尖尖，将整个渤海环抱住了。 山东行省那个尖尖，如今已经建立了大庆，除辽地外最大的港口。 当然。 那座港口如今也在秦风的控制之下。 甚至不单如此。 大庆许多沿海地，都希望辽王能在他们的近海修建港口，甚至上报了朝廷。 毫无例外。 庆皇全都批准了。 对于庆皇而言，那些港口左右不过是些滩涂。 若能建立港口，让辽地的物资运送到大庆内，也是极好的事儿。 而且最最最关键的。 是辽地的海船在大庆的近海游荡，能保证大庆的沿海安全。 如今大庆东海之地。 已再无海盗侵扰。 南海处，依旧还是乱糟糟的，海盗总会劫掠过往船只。 庆皇还是挺希望，秦风能将海军再扩扩。 让南海那边的沿海百姓，也能得以安全。 而且不但如此。 还可以将南洋设立的三宣六慰司下的附属，全部保护起来。 省着那地方的百姓，总觉得大庆没将他们当自己人。 收税收的贼积极，遇到问题也不解决。 若这样的话，兴许用不了多久，那设立的衙门，也就会彻底的失去作用。 大庆也会失去对那些附属国的完全控制力。 “来年送来的人口，多沿海渔夫与农户，匠人只占一小部分。” 红鸾继续汇报着迁移来的比例。 显然。 多是为了过来种地的。 大庆沿海的渔户，则从小渔船，到辽地来换一身顶级装备。 不过也算完美解决了辽地的需求。 至少土地还需要很多人去耕作。 如今就算辽地城市内的工人，也不能完全从农耕中解放出来。 在耕种与收获时。 所有工厂都是停工的，所有辽人都要参与耕种与收获。 广宁城，还没有做到精细化分工的地步。 而更像是个以秦风为主的集体分配。 “有了这些农户，也方便进一步的精细化分工，也好。” “不光广宁城，来年还会扩张。” “怎么如今广宁城如今建设的居所，足够四百万人住了，为何下面的人还说不够住？” 广宁城名义上的人口。 就二百多万。 算上许多偷渡来辽地的，秦风觉得撑死了也就三百万。 那多修出的房屋。 是为了未来准备的。 却没想到各个区域的官员，都称区域内很少有空着的房屋。 红鸾不免露出笑容。 “宁王怕是也跟王爷如今这般疑惑。” …… 第653章 宁地的人呢? 宁地。 宁王疑惑的望着自己的城镇。 “今年明明也丰收了，但怎么就觉得比往年冷清了不少呢？” 城镇的集市上，往年都是人满为患的。 可偏偏今年，卖货的少了许多。 人也少了许多。 “兴许是各家都有存余了。” 有亲卫如此猜测。 宁王听此，觉得有些道理。 但总觉得还有些不对。 他站在高处，凝视着集市半天，猛地一拍大腿。 “对了！是女人！” 亲卫们彼此观望一眼。 王爷这是…… 想女人了？ 也是。 正当壮年，谁不想女人。 “哎呀，就是女人！” 这话一出，亲卫们更是在下方寻找。 王爷莫非是…… 看上了下面的哪位女人了？ 可找了半天，一群女人里基本上全都是年纪大的。 也没有好看的啊。 莫非王爷的口味，变了？ 好在很快，他们就明白宁王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 “往年集市上，多是家中的女人出来采买。” “这集市上，也必然到处都是妇人跟摊主讨价还价的声音。” “可今年这集市上，女人明显少了太多，就显得格外冷清。” 亲卫们听此，也不免点头。 “王爷说得是，往年都能看到漂亮的，可今年根本看不着了。” “想养养眼都不成。” “还不是女人都去辽地了？” “女人都喜欢嫁给富足的，辽地富足，可在宁地也不差。” 一群亲卫顿时满是感慨。 宁地离辽地，实在太近太近了。 在得知辽地赚钱后。 宁地全都跑到辽地赚钱去了。 就连宁地的卫所兵们，若非无令不得轻动的话。 怕是都跑到辽地赚钱去了。 可他们是去不了，守卫疆土要紧。 但他们的婆娘，家人，都可以去辽地。 甚至因为宁人跟辽人互相守望，关系比较好的关系。 宁地卫所兵的许多小孩。 都被婆娘带到了广宁城去上小学。 毕竟广宁城的小学，全都是免费的。 连小孩的吃喝都不用愁。 还能为家里省下不少钱。 虽说宁地的小学也办起来了。 可教学的质量上，是远远赶不上辽地的。 秦棣也清楚有许多小孩，都去辽地学习。 对此，倒也没有阻止。 毕竟辽地的教育，虽然跟朝廷的有所区别。 但却是真的强。 这强的点，就在于数学、物理、化学这三个科目上。 秦棣也曾看过。 但看得似懂非懂。 而辽人却用一个个最质朴的常识，一点点转化累积，制造出了无比精妙的物件。 蒸汽机就是如此。 烧开水谁不知道？ 可大家都知道烧开水，为什么只有辽人能造出来蒸汽机？ 秦棣曾召集宁地的匠人们试验过。 可结果并不太好。 烧着烧着，就炸了。 蒸汽机如此。 火药亦是如此。 明明造出来的东西，样子长得都没有差太多。 可用起来，就是不行。 好在。 那些在辽地上学的孩子们，迟早也会回到他们的故乡。 但对于宁地现在的人口…… 宁王有些担忧了。 “宁地的生活，虽不如辽地，但就算比起富足的江南，也是不会差太多的。” 对此。 宁王还是相当得意的。 百姓们总会喜欢将富足的地方，比喻成小江南。 或者塞外江南。 只不过辽地没有这个机会。 辽地那是塞外桃源，远远超过了江南那个富足的范畴。 而宁地。 则多了塞外江南的称呼。 虽说。 宁地如今的富足，因为离着辽地近也有很大的关系。 “最近这一年，偷渡到宁地的北方人也不在少数。” “其中以嫁到宁地的女子最多。” “怎么就算吸收了这么多的人口，怎么整体上人还是不够呢？” 秦棣对此。 相当的郁闷。 “要不王爷去辽地一趟，跟辽王殿下说说，不要再接收宁人了？” 这话一出。 周围几名亲卫，都在狠狠瞪着开头说这话的那人。 真是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万一。 万一有一天了，跟北胡的仗打完了，也要琢磨养家糊口的本事了呢？ 虽说卫所兵不得随意调动。 但是王爷突然有一天征召，让他们这些卫所兵集体到辽地打工赚钱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另外一名亲卫急忙开口。 “王爷，这塞外宁人加辽人，一共才多少人。” “北方人也没多少，就南方多到人挤人。” “要不我们也向朝廷禀报，再迁移过来几十万户人口？” 宁王听此，不免沉吟了一声。 “也不是不行。” “大庆的人口，必然是要往北方填的。” “给本王准备些礼物，咱们去辽王府转转。” 秦棣招呼了声，挥舞着马鞭便向辽地而去。 虽说。 藩王无诏不得随意离开封地。 可只要不入关内，倒也没啥事儿。 过年这个时候，见一见老六，父皇跟大哥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大宁城到广宁城。 也没多远的路。 骑马当天晚上就赶到了。 此时的秦风。 毫无意外的在听歌观舞。 而且还是父皇新送来的一批。 都是被犯官牵连进来的女子。 犯官家中，有些人兴许是无辜的。 可她们终究也受到了犯官贪污的好处，故而也是要一同被抓到教坊司内的。 大庆对于官员的约束。 可谓是严格到了极致。 父皇对于官员的要求，更是简直如同有精神洁癖一般，不允许官员们有任何道道德上的瑕疵。 如此。 才可以成为万民的表率。 可这。 注定太难了。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至少大庆上下的风气，会好很多。 至少秦风，收到了一批姿色极佳的歌女舞女。 让原本很俗的歌舞。 一下子就多了那么点雅的气息。 只是…… 里面似乎有滥竽充数的。 “停！停！” 原本歌舞听得好好的，秦风却突然感觉到不对，直接喊停。 所有歌女舞女都跪在了地上。 她们其实有些感谢家里的那些犯官的。 更感谢当今陛下。 能让他们有机会，来到辽王殿下的面前。 只是在辽王的面前，她们多少有些忐忑，演唱舞蹈时也万分小心，生怕不小心就出了错误。 而此时。 王爷喊停的声音有些大，让她们有些怕。 更有胆小的，此时趴在地上已经在瑟瑟发抖，显然一副要吓哭了的样子。 …… 第654章 滥竽充数 秦风无视了这跪了一地的人。 毫无疑问。 这些京都来的，无论样貌还是身段，都是一顶一的好。 哪怕没有什么歌舞才艺。 当个花瓶也是极度好看的。 毕竟在这之前，大多都是养尊处优过来的。 唯一的问题。 就是动不动跪，也动不动就哭。 整天哭唧唧的。 还真应了那句女人是水做的话。 秦风直接指了其中一名二八芳华的女子。 “你，出来。” 那女子抬起头，露出完美无瑕的脸，无比疑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 “不用指了，就是你，上前来。” 那女子顿时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无比自信的排众而出。 那样子。 简直就像是个骄傲的天鹅。 毫无疑问。 无论样貌还是身材。 她在这群女子中，都是极为出众的那种。 而且出众的不是一点半点。 因此也就造就了她这个自信的样子。 甚至觉得辽王殿下是看上了自己，自己定然要给王爷留下个好印象。 只是。 随着她走来，她身边那群歌女明显抖得更厉害了。 甚至彼此观望，显得无比紧张。 直到秦风说出了那句让她们感觉到无比恐惧的话。 “你唱一段听听。” 歌女们听此，顿时觉得完了。 全完了！ 辽王殿下不会发怒，贬斥她们去刷马桶吧。 唯独那少女异常自信，无比得意，还俏皮的冲后方的同伴们挑了挑眉。 可奇怪的是。 她的同伴将头压得更低了。 有的因为惧怕，已经软得趴在了大殿上，只剩下浑圆露在上面。 果然。 这么一跪，看到的全都是pg。 不过一起女子倒也算好些。 “王爷想听什么？我都会，可以唱给你听。” 孟子艺信心满满，甚至觉得自己会的歌多，还有些得意。 “你最拿手的。” “好嘞，王爷就瞧好吧。” 孟子义露出甜甜的笑容。 不得不称赞的是。 她长得不仅人美，声音的确也相当的好听。 只是。 当她开口后。 大庆乐曲讲究五调。 秦风愣是没有一调对上的。 全是跑调！ 那群从京都来的歌女舞女们，此时已经跪了一地。 怎么会…… 怎么会跑调跑得这么厉害的？ 若是不仔细听的话。 都不懂孟子艺究竟在唱什么。 再看那二八女子，唱的却信心满满，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跑调，唱的那叫一个认真。 秦风的脸上，更是少有的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听过滥竽充数的。 没想到这次被他见到了。 还抓了个现行！ 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还有一点是。 这么多人一起唱，但凡她象征性的张张嘴，秦风都未必听得出来。 但可怕的是。 这么多人一起齐唱，还有那么多的乐器声。 愣是没有压住她的跑调声。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秦风的亲卫们，听到孟子艺开口后，也都懵了。 “行，行了！” 孟子义得意的收了嗓子，还不忘了甜甜的问了句。 “王爷我唱的好听吗？” “？？？” “王爷愿意听，我天天给您唱！” “……” 有那么一瞬间，秦风都开始产生了怀疑。 怀疑京都的那些官员，是不是对自己这个藩王很看不惯。 看不惯，又干不掉。 就派这么个活宝来折磨自己？ 只是…… 还别说。 虽然跑调，但架不住声音好听，并不会觉得太难听。 害怕给自己恶心到，被他严查吗？ 不过京都的官员不是都被父皇杀的差不多了吗？ 原本就到殿外的宁王秦棣，在瞧见殿内的事儿后，再也控制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就是老五挑得歌姬舞姬？” 宁王秦棣大笑着进殿，缓解了殿内的气氛。 “老六你觉得不好的话，可以转送给三哥，三哥觉得还挺不错的。” 秦风见到秦棣，相当意外。 “三哥怎么来了？” 秦风挥手，殿内的歌姬舞姬就全下去了。 出去后，孟子艺还不免露出得意之色，向身边同伴询问。 “我刚刚是不是发挥的很好，给王爷给震惊到了？” 这话一出。 周围女子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是给王爷震惊到了。 可那不是你唱的好啊！ 甚至有许多女子，大冬天的额头都开始冒汗。 秦风将秦棣请到了近处落座。 不等秦风开口，秦棣就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我来这，一是来看看，二是二哥写了封信，正好从我境内路过，我亲自转交给你。” 秦风听此，则有些意外。 接过信后，秦风便见到了信中所说。 不过秦棣已经趁着秦风看信的时候，直接说了。 “秦棣突然爆发了疫病，死了不少人。” “按理说都冬天了，不该爆发瘟疫的，这有些罕见。” “二哥向我要一些大夫，也向老六你这要一些大夫过去。” 秦棣说完。 秦风也看完了信，将信放下。 “瘟疫多始于冬至、发于盛春、终于清明。” 这是大庆医学典籍内，总结出来的规律。 一般瘟疫，都是在盛春爆发。 若秦地冬天的瘟疫不加遏制。 那么来年开春的。 兴许会爆发的更加猛烈。 “派大夫去没有问题，辽地能去两百名大夫。” “只可惜有三十名最厉害的都去了京都，否则他们带回没有任何问题。” 秦棣有些疑惑。 “去京都做什么？” “大哥病了，兴许就是染了秦地的瘟疫，父皇问我有没有办法，我就寻思给厉害的都送过去了。” 秦棣张了张嘴，脸上满是苦笑。 这事儿。 他竟然连知道都不知道。 不单他不知道，二哥似乎也不知道。 但这也能理解。 太子生病，这事儿就不该让藩王知道，以免让藩王们觉得有了机会，从此多心。 这事儿。 知道了权当不知道最好。 可若出于家人的考虑上，秦棣还是有些担心的。 “有御医、又有老六你这的大夫，大哥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 第655章 南北榜案 秦棣来辽地。 除了看看外，倒也没啥大事儿。 也的确如预料的那般。 这座广宁城，远比宁地兴盛万倍。 “一段时间不见，这广宁城又涨了不少，道路也很笔直。” 秦棣对广宁城满是称赞。 “遥想前两年，这还只是座城墙围住的小城，眨眼之间，便已成长到如此的庞然大物。” 这份感慨，秦棣是真心实意的。 甚至他到广宁城时。 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怀疑。 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然后走到了异国他乡之中。 若非路上问了些辽人。 他还真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竟然还能拥有如此繁荣的城市。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一座城，居住了三四百万人口，真的不会有任何问题吗？” 秦棣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因为这个庞大的人口基数，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庆人的认知。 百万人口，便已经算是超级大城。 古往今来都没有几座，那毫无疑问已经有了定都的基础。 可老六这里。 阻碍城池发展的一些限制，似乎都不是限制。 哪怕在塞外，也不需要利用城墙来保护居民。 除了这广宁城外，古往今来似乎也挑不出第二座。 因为这片土地上，本身就是四战之地。 “三哥尽管放心，三四百万人，远远不是辽地的极限。” “以广宁城周边的资源，供养一座上千万人口的雄城，没有任何问题。” 秦棣听的直咧嘴。 似乎不久之前。 老六说的还不是这个数字。 似乎也就六七百万的规模。 这下子真好家伙，直接要将广宁城建设成上千万人口的超级城市了。 但还别说。 还真有这种可能。 “若想上千万人口，不单单需要将整个东北的田地都开垦出来，还要将高丽的的粮食通过海运运输至此。” “辽地靠着两片海，就算是海上捕鱼也能有不少的收获。” 说到这里，秦棣彻底羡慕了。 靠近大海。 便有鱼盐之利。 可惜宁地全是山，发展迟早会被限制住。 可话又说回来。 若给宁王辽地这地方，仅仅几年时间，是绝对发展不到这种地步的。 至少也得个三五十年。 “若未来北胡覆灭，草原上能源源不断的为辽地提供充足的牛羊。” “如此一来，广宁城必为天下第一城。” 说到此处，秦棣也沉默了许久。 “只不过我觉得，其实范阳城更适合发展一座超级城池，那里有长城保护。” 秦风点头。 “那就干脆建两座超级大城。” 秦棣顿时被噎个半死。 若别人说这话，秦棣能将其喷死。 可老六说这话…… 还真的没准。 限制范阳发展的，就是范阳周边的土地不太够。 可怜大庆注定沿海地带，父皇都要批准给老六的海军建设港口当驻地了。 扩大范阳城的面积，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最为关键的。 还是大哥对老六足够的信任。 若是大哥对老六有任何一点猜忌，父皇最终都不会如此纵容老六。 甚至老六如今这个规模，早就被朝廷拆分打压了。 天时地利人和。 被老六全都占了。 秦棣也不得不感慨。 相比辽地这如同坐了窜天猴一般的飞速发展。 宁地安稳的就如同老驴拉磨。 虽然也在提升。 可相比辽地，已经沦为压根不值一提的地步。 甚至未来整个北方的中心。 兴许都会在辽地。 虽然辽地偏向东北方向，并非是北方中原的核心地带，而且还要经过山海关。 但架不住广宁城安稳且发达。 更有辽王这个活招牌。 “两座大城，老六当真有鲸吞北胡之志。” “若加上东胡地、北胡地、高丽地，辽地还真是这些地方的核心。” 秦风点头。 “未来这些地方，都会成为大庆的行省。” 秦棣顿时一个激灵。 “老六莫非想将这些地方，交还给朝廷？” 秦风摇头。 “目前划归为行省的契机、尚且不到。” “而且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镇得住这些地方。” 这话一出，又狠狠的羡慕了秦棣一把。 虽然秦棣知晓，老六说的是大实话。 有老六在，这些地方才能安稳的移风易俗，最终变为大庆的行省，成为庆人发展的地盘。 若换了一个人。 这些地方，怕是会再度陷入无休止的混乱之下。 最后东胡人必然卷土重来，重新掌握这片地盘。 而更可怕的是。 如果让东胡人掌握到广宁城如此恐怖的地方后。 那么对于大庆而言，是个无比巨大的危险。 秦棣觉得。 父皇与大哥。 可能还是低估了如今的辽地，究竟有着多么恐怖的体量了。 但凡知晓。 都不会再任由老六如此发展。 而且听说。 又给老六迁来了一些百姓。 上千万人口有没有不清楚。 “来年这波百姓迁完，这座城五百万的人口应当有了。” “那个时候，老六就不怕遇到灾年，让全城百姓断了粮食？” 秦风笑得很开心。 “若广宁城断了粮食，没有饭吃的话，恐惧的就是广宁城周边所有的异族了。” 宁王秦棣听得感觉脊背发凉。 五百万人的城池。 究竟能爆发出多么巨大的战争潜力？ 宁王已经不想去想了。 值得庆幸的是。 他跟老六还好是兄弟。 至于宁地没得那些人口。 没了也就没了吧。 至少在广宁城，这些宁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终究是我这个王爷当的不够称职，才让这些百姓离开了宁地。” 宁王内心万分感慨，最终突然来了句。 “北方中原的百姓，数量实在太少了。” “今年朝廷科举，大哥不在，父皇就亲自监督了。” 秦风听此，再度点头。 “三哥说的是南北榜案。” “南北榜案？形容的倒也贴切。” 秦棣点了点头。 “科举取士，取得就是国之栋梁，到时都在朝廷为官。” “往年科举，南北方录取士子数量，就无比悬殊。” “今年科举，更是悬殊到北方竟无一人录取的地步。” “换做我是父皇，也必然发大火。” “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必须录取一批北方士子才对，可竟无一人考上，换做是谁，都觉得这里面怕是有很深的内幕。” …… 第656章 士子学辽，这怎么可能考上? 秦风知晓父皇对朝廷百官的清理。 也知道清理这些官员，有着一堆的缘由。 就比如这南北榜。 按理说北方学子再差，也该录取一些。 科举取士是取了。 取的全是南方的士子。 在京都的北方士子，不炸窝了才怪。 谁都怀疑有暗箱操作。 不要说北方士子说朝廷科举的主考官，有暗箱操作了。 就连秦风也如此觉得。 北方学子再差，也差不到这种地步。 可秦风对此也清楚。 “如此情况，也是多方面造成的。” “北方的教育程度，本就较低，没有南方那般的文教兴盛。” “原本山东之地，还算可以，可建朝后山东大灾，去年山东又有了倭患。” “这就让山东的士子，也没有多少科举的心思了。” “而后，便是出考题之人，多是南方人，出的题目，也大多都是南方学子学过，北方学子没学过的。” “不用太多，只要略微几道题目，有所区别，便能让南北学子拉开极大的距离。” 秦风相对比较了解。 主要是红鸾跟他说过。 辽地在朝廷当官的。 也有一批。 关于朝廷上下的消息，自然瞒不住秦风。 而值得庆幸的是。 这波朝廷官员的大清洗。 没有清晰到辽地官员的头上。 主要是辽地官员的地位，还尚且处于很低的阶段。 另外就是辽地官员除了普遍脾气大，遇事儿谁也不管硬往上顶之外。 私德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 至少辽人目前还是有精神追求的。 也不在意那些贪污。 故而辽地官员在朝廷内，这波大清洗之后，反而成为了一股清流。 以往朝堂内，还有旧派与新派之说。 待父皇清洗完之后。 以辽地官员为主的新派，毫无疑问就起来了。 当然。 目前辽人，大多处于大哥的名下。 “父皇清洗了这么多人，也算方便给大哥到地方，方便大哥安插人手。” 两人谈话很散乱。 但彼此都能懂得其中的意思。 朝廷这波动荡，得持续一段时间。 也是大庆内部矛盾，在这一年内，被集中爆发了。 “大哥的信中称，父皇也没有预料到，在查贪的过程中，科举还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南北榜案，完全是个意外。” 秦棣眉头皱起。 “我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南北榜如此悬殊的差距，是不是朝廷官员刻意以此威胁父皇。” 如今大庆的官员。 有一部分，并非是跟皇家一条心的。 秦风觉得秦棣的话说的很有意思。 “拿什么威胁？拿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吗？” “父皇送过来的一些歌姬舞姬中，就有一些是南北榜案犯官的后人。” “不过这南北榜出来之后，北人怕是要因此再度跟朝廷离心离德了。” 秦风叹息了声。 南北方割裂了数百年。 如今好不容易被父皇形式上统一到了一起。 竟还出现了这么多的幺蛾子。 北方的官员，即便有幸晋升到朝廷内。 也大多都是被打压的派系。 目前朝廷内，最大的还是淮右勋贵集团，以及浙东文臣学阀们。 只不过如今这波清洗。 两拨坐大的势力，都被清洗掉了不少，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削弱。 也因此大大增强了庆皇的权势。 只不过在增强权势的同时。 身为皇帝的工作量，毫无疑问的也上来了。 秦棣听到秦风的话后，猛然一惊。 “如今的北人，是以老六你为首。” “是啊，若无我给父皇跟大哥镇守国运，北方肯定要再出乱子。” 秦风说到此处，有些得意。 只是秦棣却摇了摇头。 “说的不是这个。” “而是北方士子，如今学得最多的，是辽地的学问，而非是朝廷的八股文。” 秦风听此，愕然一惊。 是啊！ 这些年来，辽地在北方的影响力越来越强。 而且辽地，有属于自己的教育方式。 与大庆的八股取士。 可以说完全割裂开来了。 如果说大庆的科举，是将文科走到了极致。 那么辽地，就是玩命的点理科。 文化上，只要有简单的了解，便已然足够了。 而且学习数理化的人，要拥有严谨的逻辑思维。 北方学子，都跑过来学辽地的课本。 在科举上，能考上那才叫一个怪了！ 秦风的脸色变得越发诡异。 “好好的八股文不学……真是的。” 秦风摇头。 八股文如今还好。 基本各凭本事。 可再过个上百年。 八股文便被人钻研透了，甚至有篓子可以钻。 应该是江西那边的一位大儒，摸索出八股文的规律。 然后只要用那个模版去套用。 就能写出无比精彩的八股文。 八股取士，江西的士必然是取得最多的。 “还是全民普及更好些。” 秦风耸了耸肩膀。 虽说辽地的全民普及，并不能保证学完了之后，所有人都能得到一致或者说无比公平的待遇。 但至少在学校的这些年内。 学生们大部分的待遇，都是公平的。 而值得庆幸的。 是已经有一部分的学生，凭借着学校内那些最为基础的物理化知识。 已经帮了许多工厂不少忙。 “等大哥将都城迁到洛阳，南北悬殊的问题，就能得到进一步的解决了。” 秦风觉得。 大哥要迁都这一手，用的相当的妙。 能从根源上，解决掉北方羸弱的问题。 但未来大庆的样子，秦风基本也能猜测到。 北方除了东边的广宁城与范阳城。 中间的洛阳之外。 北方应该难以出现第三座超大城池了。 北方的体量，也难以支撑起第三座。 但显而易见的。 有这两座超级庞大的城市坐落在北方。 北人的生活，也势必会以极快的速度好起来。 先是广宁城与洛阳城富裕。 然后再是周边。 而后便是两座城池中间交通的沿线。 最后扩散到整个北方。 这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也是让北方恢复元气，最好的办法。 秦棣觉得也是。 “大哥迁都洛阳后，京都、洛阳、广宁，正好在地图上形成了三角形。” “这个三角形的中间，就是中原。” “中原安稳，天下必然安稳。” …… 第657章 南人北迁 广宁城在整个北方的地位。 都是无可替代的。 哪怕洛阳建都后，在北方人的心目中，广宁城怕依旧是向往。 唯一的区别。 就是广宁城适合所有大庆的普通人。 而洛阳城。 适合想走仕途的人。 广宁城很好。 但对大庆真正有追求的人来说，就算他们的能力再出众，在广宁城除了能受到尊重外。 在生活上。 并不会跟其他人拉开太多的差距。 这反而让能者，觉得白瞎了自己的这身本事。 无法享受更多的人，来围绕着自己去转。 可在朝廷为官。 就能体会到这个好处。 就算再差的官员，在朝廷内也是一层层等级森严的。 就算再低的官员，在地方上也能做到前呼后拥，一呼百应。 唯一的坏处。 就是搞不好容易被灭族。 辽地有辽地的优势。 朝廷有朝廷的长处。 这两个选择，暂时是不冲突的。 而且还能起到很好的互补作用。 也正是如此，父皇跟太子，才从不在意秦风发展壮大。 因为秦风一直在避免插手官员、以及大庆卫所兵这两个方面。 在庆皇与太子的心里。 秦风很懂事儿。 懂事儿的都让人有些心疼。 历朝历代中，哪有藩王不拉拢朝廷官员的，不想招兵买马，做大做强的？ 可秦风明明有这个实力。 就是不做。 甚至连秦标都清楚。 若秦风真的有天，突然对那个皇位感兴趣了。 秦标自问未必会是对手。 值得庆幸的是。 秦风从不好奇大庆的政务。 而且辽地的制度，在大庆内就是异类，与朝廷是完全冲突的。 这也就表明。 秦风就算坐稳了天下，也难以兼容大庆朝堂。 除非进行从下到上的大清洗，秦风才能坐稳这个江山。 可那样的话。 庆皇建朝后，确立的稳固制度，基本就被秦风破坏殆尽了。 “老六……” 秦棣很纠结，甚至真想开口问问，老六你对那个皇位，真的没有想法？ 但想了想。 秦棣又咽了下去。 北方人皆向往辽地。 可半壁江山的北方，所有北方人加起来的数量，对于大庆庞大的人口基数而言。 也只能是少数。 如今大庆在南方的势力。 随着收服了大理之后。 宣抚司已经设到天竺国的边上去了。 虽然名义上还是附属国。 可在制度、文化、经济、军事上。 基本全是被大庆所控制的。 就连大庆的诸多人口。 其实是散布在南洋的。 崖山海战之后，许多南朝人都跑到了南洋去。 如今只不过顺势回归大庆怀抱罢了。 “今年父皇将官员杀完了，明年就会着手迁移南方人口，将北方州府全部填充满。” “等这些百姓在北方彻底安稳后，能缴纳钱粮。” “才是真正北伐的开始。” 秦棣对于北伐。 是有些急不可耐的。 可对于大庆该怎么北伐，其实都是有征召的。 一步步的去加码。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最后攻城。 这也是大国攻伐中，最重要的脉络。 北胡用兵，不在此列。 但大庆用兵，严格遵循这个逻辑。 现有谋略，弱化敌人的能力。 再断绝敌人的交通。 然后再讨伐敌人的有生力量。 最后再占领城池国度。 这是四个阶段。 大庆对北胡，原本处于第二节阶段。 阻断北胡交通。 只是辽地打的那一下，一下子从第三阶段过渡了过去。 一旦冲突。 就是第四个阶段。 必然覆灭北胡全境！ 北胡牧场广袤，想要覆灭全境，所要调用的兵马规模，也是无比惊人的。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充实北方、就是充实大军的军粮！ 这势在必行。 庆皇要做的事儿，根本瞒不住有心人的眼睛的。 秦棣对此更是了解。 “南人愿意北上定居？” 秦风不免询问。 南方人，普遍是不愿意去中原的。 哪怕中原能拥有更多的土地。 可南方人，依旧觉得南方更加安稳。 秦棣顿时充满了信心。 “以往的确阻力极大，可如今吗？” “老六你的威势在南方依旧有效，南人至少不再顾虑北方是否安全。” “唯一的问题，就是南人的宗族观念了。” 秦风听到此处。 也不免觉得一阵头疼。 宗族观念。 毫无疑问，这是世家大族政治的延续。 大庆人，比较讲究人多力量大，宗族里族人越多，就越不容易被欺负。 “南方地狭人多，往往为了一亩薄田，一家人都能打破了脑袋。” “这在北方是难以想象的。” “如此一来，族人越多，底气便越足，好田便越能占据下来。” 秦棣对于南人，有着很深的理解。 “以往阻扰南人北迁的，往往都是南人的家中主母。” “南方女人地位很低，她们的地位，完全是由儿子撑起来的。” “儿子生的越多，地位也就随之越高。”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儿子劳动一切所得，都由他们的母亲统一分配，哪怕儿子成家后，也依旧如此。” “故此即便有人想要顺应朝廷的制度，向北方迁移，这些当家的主母，也依旧不允许儿子离开自己。” “一旦没了儿子，在地方上便没了仪仗。” “等到了老了，她们也不想被欺负，被吃绝户。” 南人吃绝户的情况，还是相当严重的。 甚至家中没有个儿子，有个女儿，都会被同族人给吃了。 因为他们觉得女儿迟早会被外嫁出去。 可他们所拥有的田地房屋。 却是属于宗族的。 必须提早收回来。 “以往父皇的权力，很难管到乡里之间。” 秦风微微皱眉。 “就算父皇下达了分户政令，一层层传达下去，最终执行起来，官员们也最终糊弄了事儿。” 秦风不免叹息一声。 有些事儿。 三哥这个当藩王的，了解的要远比秦风麾下的人手更加透彻。 毕竟辽人了解最多的。 就是辽地周边。 而三哥。 是真的在南方呆过很久，更是被庆皇派出去去南方乡下巡查过的。 “此番清理之后，官员更加精简。” “只要父皇愿意提拔一些乡老村老，南人分户北迁，将再无多少阻力。” …… 第658章 上学与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 朝廷国策，基本很好预判到。 甚至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大多都是有迹可循的。 庆皇平民出身，也最为在意寻常百姓的利益。 对于大庆天下人来说。 最为关键的，便是北伐。 以此洗刷掉被异族人统治凌辱了上百年的屈辱。 只是对于官员们来说，北伐不北伐就没有意义了。 就算给北胡全占领了，哪个官员愿意去漠北当官？ 遭罪去吗？ 在大庆内好好享受不好吗？ 不要说漠北了。 就连西域，老祖宗统治了无数年的地盘。 官员都不想去治理。 当然。 好色的官员除外。 毕竟西域来的美人，当真美的极具特色。 大庆想要毕全功于一役，北方人口必然要被填充满。 对于以前的大庆人而言。 中原地区，兴许是大庆与北胡的缓冲地带。 虽然长城防守了下来。 但这个想法依旧在延续着。 唯有北伐之后。 消灭掉北胡人的有生力量，将剩下的北胡人，如同牛羊般赶到更遥远的地方。 如此北方才能真正成为核心腹地。 中原才能安心发展。 北伐就是一件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大事儿。 向北方移民，也是如此。 “父皇这次反腐清洗之后，父皇与大哥的权利，将会大大增强。” “就连我们兄弟，在大庆各地方的权力，也会随之变得更强。” 他们这群藩王。 与朝廷本身就属于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局面。 以往朝廷内。 兴许还有官员，总是想要提防秦风。 甚至想方设法的，给辽地上点小绊子。 虽说不会影响到大局。 但总会给辽人恶心到了。 至于现在，父皇清洗之后，朝廷内反对秦风的声音，就将少了很多。 可能依旧还有。 但基本上也就跟苍蝇似得，影响不到秦风分毫，单纯的恶心人罢了。 至于宁王，则更好奇一事儿。 “老六，倭地基本要被你全部占领。” “以后怎么办？” 见宁王询问此事，秦风顿时露出思索之色。 “三哥这话，还真将我难住了。” “倭国上上下下，必然要被辽兵清扫的干干净净。” “未来要在倭国内做点啥，暂时还没想好。” “或许一直荒废着也不错。” 秦风甚至想过。 干脆将倭国变成个原生态的岛屿算了。 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毕竟倭国内，还有大片大片的耕地，那些耕地都是成熟的，不需要继续开垦。 秦棣脸上露出笑容。 “父皇处置了无数贪官，有许多人被牵连，罪不致死。” “大哥毫无疑问，要回护下这一批人。” “倭国空着也是空着，这些贪官留在大庆内也碍眼。” “不如直接请示父皇，直接流放到倭国去种地。” 秦风听此，目光一亮。 “也不是不行。” “倭国的矿场内，需要许多的管理人员。” 至于管理倭国矿场的那些官员，会不会贪污。 就算他们贪污了。 在那座被控制的岛屿之上，又有什么能花钱的地方？ 黄金白银在大庆价值连城。 可在物资稀缺的倭国境内。 一些生活的必需品，才是正儿八经的硬通货。 流放到那里后，所有时间都得思考如何获取生活必需品。 谁还有空去想黄金白银这些事儿？ “三哥说的可行。” 秦风认为秦标所说的，拥有一定的可行性。 岭南虽被称之为烟瘴之地。 但那是千年前的叫法。 千年前的大山内，烟瘴丛生，中原人到了岭南，就容易生病。 流放到岭南。 自然是最高的惩罚。 可如今岭南那地方，经过了漫长的发展，已经逐渐成为了富饶之地。 特别是广州那地方。 从千年前更名为广州后，到现在就没有改过名字。 往西洋的海贸，广州就是极度重要的港口。 流放到那边。 的确算不上什么。 即便是流放海南。 秦风知道，海南那地方能称得上流放吗？ 碧海蓝天椰子树。 将官员扔过去度假去了吧！ 流放倭国，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这就给父皇大哥写信，我让人收拾一处院落，三哥尽管在王府内住下。” 秦风直接招呼了声。 很快便有人准备好了信纸与钢笔。 秦风已是大庆公认的书法大家，字体独到，难以模仿。 但秦风还是喜欢用钢笔。 主要写起来又快又方便。 早点将事情做完了，然后好好的听曲儿观舞，不香吗？ 一封信写完，封号。 即刻发出。 根本不存在等待寄信的步骤。 秦风到皇宫的信，那都是有专员专办的。 甚至就连一路上所骑乘的快马。 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就是为了保证质量。 “不知道还得发展多少年，电话才能出来。” 秦风微微摇头。 如今的辽地，已经出现了初步的留声机。 而且还在不断的改良过程。 至少录制几首曲子，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想要录制播放，需要手摇。 音质也不太好。 但好歹这条路，是走上来了。 至于电力。 也有另外一波年轻人在研究。 至于为何不选择年老的匠人。 显然年轻人更愿意去探索未知的领域。 而年迈的匠人，很容易墨守陈规，不想窃取这份独属于天地的力量。 相对迷信的他们。 是会相信天罚的。 特别是从大庆地来的。 哪怕对秦风至高崇拜，可内心之下，终究还是有那么点迷信。 比如说。 如今的造船厂开工前，都会搞个仪式，祭祀了天地，还要祭祀神灵。 许多工厂引入了新机器。 还要给机器上那么几炷香。 总之。 若不是因为是拜墨子、还是拜鲁班久久争执不下。 机器之神这个牌位，估计早就被辽人给定下来了。 真在上学跟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 虽说有些迷信。 但好在拜一拜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 也不会耗费太多的钱财。 而且还能求个心安。 秦风倒也听之任之。 凡有利于辽地发展的，秦风都予以支持。 包括这轻微的迷信。 至于搞摩擦生电的那批年轻人，被他们的父母按着拜了雷公电母。 还别说…… 进展似乎快了点。 …… 第659章 千年老山参 泱泱大夏，总有一位神，是值得你去拜的。 因为那些神。 都曾是活着的人。 死后被一步一步的册封成了神。 就如同武圣关二爷。 在汉时，只不过是一位侯。 而在千年前，则被请进了武庙内。 而后更是一步步被加封为公、加封为王。 到了大庆。 又追封了一次。 如今被称之为义帝。 只因关某人义薄云天。 祭祀关帝之人，在大庆是不在少数的。 至于雷公电母，目前还属于很接地气的范畴。 就是不知道雷公电母，看到辽地玩电的那些后辈们，总列出一些他们看不懂的公式。 甚至在公式解不开时，还会拜一拜，想从神灵那求个解。 兴许雷公电母看到这些公式题目后。 也会觉得一阵头大。 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一道雷下来，直接给这丫的劈死了算了。 但这也是辽地目前搞科研的现状。 虽说。 目前辽地的电，还处于很基础的阶段。 没在秦风传授的摩擦生电上，走太远。 不过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除了蒸汽机与钟表，已经彻底入门了外。 其余领域，目前还在刚刚窥见门径，辽人正在玩了命的往里挤的阶段。 想要爽了。 少不了一番挥汗如雨、奋斗拼搏。 秦风的信，快速的到了京都，到了太子的手上。 “老六的信。” 太子听闻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从厚厚的棉被中钻了出来。 自从生了病后。 竟开始畏惧寒冷了。 疾病对太子身体状态的改变很大。 秦标打开书信。 开头便是关切秦标的身体，让秦标好好休养。 “老六派了辽医过来，如今孤吃了老六随着辽医一起送来的老山参，身体已经好了太多。” “上千年的老山参，都快成精了，如今被孤儿给吃了。” 秦标拿着信，目光中神采奕奕。 以往看一会儿政务，就会觉得疲惫。 可喝了老山参须子泡的水之后。 身体状态比以往可好太多了。 不过秦标觉得这老山参，得慢慢的用。 毕竟千年老山参，怕是辽地也不多见，每一棵都堪称无价之宝。 况且父皇也老了。 这救命的老山参，当然得留着点。 “若无老六极力派辽医带药过来，孤怕是好不了这么快。” 秦标再度感慨。 辽医擅长外伤。 不过辽地拥有许多名贵且上了年份的药材。 此番随着辽医过来，也一同被带了过来。 如此一来，这些名贵药材在御医的权衡之下，拟定了更有效的方，才能让秦标好的这么快。 虽说。 再也回不去曾经的状态，处理政务都不知疲倦。 身体也不再虚弱。 但至少没有那么咳嗽了。 而且心脏也舒服了些。 只是。 这波疾病终究还是让秦标的心脏出现了隐患，一旦劳累，心脏就会疼痛、抽搐，甚至到半边身子麻木。 而且一旦冻到了。 心脏处也会不舒服。 幸亏的是，喝完老山参泡的水，就能缓解太多。 而这些，秦标觉得都是老六帮了他。 再接到秦风的信，秦标自然开心。 “嗯，下面说的，让流放的官员，都去倭国开垦吗？”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提议。” “帮父皇解决了很大的问题。” “那些犯官之后，留在大庆，长久下去兴许也会出现问题。” “流放倭地，一劳永逸。” 秦标目光明显变亮。 而到了末尾处。 则写着在东胡地又寻到几棵上千年的老山参。 如今都被派人保护起来。 若秦标与父皇有所需要，便会派人挖出。 这看得秦标更加感动。 “果然老六有点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孤啊！” 秦标感动得不行。 甚至觉得得做点什么，去回应老六的这份心。 只是一时间之内，倒也想不到老六需要什么。 但这份心意。 秦标默默记在了心里。 “来人，跟孤更衣，入宫见父皇。” 秦标呼唤一声，便有宫女捧着衣物入内，为秦标穿上了厚实的皮裘，能将风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这件黑色的皮裘，似乎也是老六送给孤的。” 秦标有些疑惑。 秦风送给他的礼物。 那都成箱成箱的。 有些东西秦标可能都没见过。 可辽地的东西，有着独特的构造方法，通过一些细节处，秦标能看到似乎是辽地处理的痕迹。 没有那么细致。 带着些许粗犷感。 在皇宫内，一些地方的阵脚并不完美，还能被留下来使用的。 除了母后亲手做的外。 也就老六送的了。 秦标的询问，果然有执掌东宫衣物的老宫女回答。 “回殿下，大庆最暖和，成色最好的皮裘，都来自辽地。” “这副皮裘，更是精品中的精品，万里无一，只可惜针脚上做的太糙，有些暴殄天物。” 秦标听此，不免笑了起来。 “就是这样，老六那有不少好东西，可偏偏老六有时候就喜欢糟蹋，一点都不精细。” “不过谁让他是家里最小，父皇母后都宠着他，老六再浪费，又能浪费多少呢？” 那宫女低着头，内心吐槽。 “太子殿下您也够放纵辽王殿下的了。” 只是这话只敢内心想象，没人敢说。 那会触怒了太子殿下。 别看太子殿下平日里挺好说话的，可跟太子殿下时间久了的老宫人谁不清楚。 谁若敢说那几个亲王不好。 太子殿下就算表面不说，最后都落不得好下场。 大庆皇家。 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亲情。 太子殿下，对几个兄弟更是极度器重，无所不从。 也正是因为如此。 那几位亲王，才能顺从太子殿下，连半点夺嫡的心思都没有吧。 就连实力最为恐怖的辽王殿下。 也都异常的低调，在京都时，连官员跟名流都不见。 那个姿态。 摆明了就是告诉天下所有人。 皇位就是他大哥的。 天下人不要有多余的心思。 可能辽王殿下没有明说。 但这天下人，都是这么看的。 辽王殿下，绝无夺嫡之心。 可笑的即便如此，民间还有一股力量，幻想着能让辽王殿下上位，甚至还对太子殿下几次三番不利。 而这次太子殿下的病。 跟那群人应当脱不了关系。 …… 第660章 父子飙戏 谨身殿。 庆皇忙碌的不成样子。 殿内到处都是摞得一人多高的奏书，而且是一堆又一堆。 来来往往的太监们，更是不断伺候着。 值得一提的是。 这些伺候的太监，哪怕是王得水，都是不认字的。 庆皇觉得历史中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太监摄政。 就是因为认识字，读过几天书了，就觉得可以了。 故而大庆的太监，都是不许识字。 不认字了。 即便看到朝廷机密的奏疏，他们也看不懂，自然也不会泄露出去。 至于宣旨的太监。 都是刻意挑选博闻强记之人。 事先让人叫他背下来，然后再去颁布旨意。 如果忘了。 其实也不用多说。 毕竟庆皇要表达什么，圣旨上都有写。 故而在宫门前，庆皇还刻意留下一个铁牌子。 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 甚至就连祖制内，也有写。 对于这点，庆皇觉得秦风做的最好。 无论老大，还是老二老三、老五，身边都用宦官。 唯独老六。 身边一个宦官都没有。 甚至庆皇觉得身边连个宦官都没有，去了外面，如何能让人知晓你是皇家的身份？ 这东西在这个时代，简直跟曾经的昆仑奴一样。 是个标志性的东西。 唯有皇家人，能用宦官。 兴许，老六根本不屑用宦官来表明身份吧。 毕竟在辽地那里，何人不识辽王殿下？ 钱上印着呢。 甚至连带着庆皇，如今北方的百姓但凡见过百元辽币的。 怕也都能将庆皇认出来了。 如果庆皇再像以往一样，带着几个侍卫就去微服私访，怕是不行。 到了地方上，怕是见了百姓，百姓就得指着他来一句。 “这位老爷看着面熟啊……” 面熟不熟庆皇不知道。 反正天下百姓对他都熟了。 好在。 天下基本安稳了。 而且这么多的政务堆积在谨身殿内，庆皇也没有时间再去微服私访了。 怀念老大健康的日子。 能为他分担大半政务。 只有天大的事儿，秦标都无法决定了，才会跑过来来跟他商量。 就在庆皇觉得眼睛都有些花了之时。 王得水小心翼翼的将一杯茶水放在庆皇身边。 “陛下，太子觐见。” 原本有些昏沉的庆皇，顿时清醒了许多，脸上带着喜意。 “老大好了？” “快宣。” 很快，殿外便传来一声侍卫传唱，太子正步走到殿内，躬身行礼。 由于这里是谨身殿。 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子。 该讲的规矩都要讲。 若是在乾清宫。 那就没必要有这么多的规矩了。 “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 一番正儿八经的拜见后，庆皇那副严肃庄重的表情方才收起来，脸上也露出凝重。 “老大靠近来坐，守着炉子边上坐，那里暖和。” “谢父皇。” 太子落座后，有太监送来了热茶，以及几样小点心。 “好利索了没？” “御医说没大问题了，就是身体比以往差多了，精神头也远远不如。” 太子相当遗憾。 以往的他。 那精力充沛的简直不行。 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就够了。 现在至少一天得八小时了。 而且用脑子用多了，有时候还要睡更久。 还不能过于劳累。 “好了就行，这得慢慢调养才能恢复。” “况且人若上了年纪，身体总会不如以往的，也唯有身体差了，才要更加注意保养。” 庆皇这一开口，关切之心那都藏不住了。 “你母后以往就跟朕总说，说你总是过度劳累，不愿休息，这很不好。” “病好后，希望你能调整调整，事情是永远没有做完时候的。” 庆皇一番话，不免让秦标望着堆积如山的奏疏。 是看不完。 根本看不完。 “儿臣今后定然好好保重身体，不让父皇母后为儿臣担心。” 庆皇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点你来找朕，是有事儿？” “老六给儿臣写了封信，声称朝廷犯官家眷，可以流放到倭国去。” 庆皇听此，顿时有所诧异。 “流放倭国吗……” 庆皇越想越觉得没问题。 那些犯官，以及他们的家眷。 活在世上都让庆皇觉得恶心。 他处理这些问题，也素来简单粗暴。 杀了一了百了。 咱是个痛快人，就给你们个痛快。 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该流放的流放。 该灭族的灭族。 死在庆皇手上，或者间接因庆皇而死的，不知几何。 几万人或者几十万人。 在庆皇的眼中，都是个零头。 而且犯官家眷，继续留在大庆为官奴，也比较恶心。 他活着的时候，无人敢用。 可若没了。 定然会有人改掉他的命令，重新启用那批人。 毕竟在才华之上，这些犯官之后的家传都不差了。 哪怕是未来，也必然会有人替他们改了名姓，用一个崭新的身份，再度成为官员。 那他这犯官之后，三代之内不得录用。 岂不是跟放屁一样。 若被流放到倭国的话。 那么远的破地方，的确再难回来了。 眼不见、心不烦。 多好的主意啊！ “太子这算是为了那些犯官，在跟朕求情吗？” 秦标一听，顿时明白了庆皇话里的意思。 “儿臣以为，有些官员，罪不至死。” 庆皇目光瞬间冷酷，大殿内落针可闻。 冷清清的谨身殿内，直到在殿内的所有宦官们都觉得压抑了，庆皇才一挥手。 “所有人都退下去。” 一群宦官宫女，顿时全部躬身退下，小心的关好大殿的殿门。 殿门一关，庆皇那无比严肃的面孔，顿时松懈了下来。 有些态度。 是给外人看的。 “可惜你大病初愈，否则朕就此训斥你几句，那些被释放的官员，也能更念了你的好。” 庆皇有些可惜。 太子毕竟流着他的血。 想要配合庆皇演这出戏，简直不要太简单。 庆皇甚至在一群文件中，翻阅出了好久，最后翻阅出一个册子。 “这些都是可放可不放的，你看看那些人能用，挑出来朕给放了。” 秦标笑了一声，也不多说，接过册子就看。 这里也没外人。 也无需那么多的客套。 …… 第661章 太子归朝 太子刚离开谨身殿。 庆皇就释放了一批官员。 锦衣卫指挥使毛鸿，更是连夜前往大牢，将一批官员释放了出来。 望着黑黢黢、冷飕飕的夜晚，一群官员都懵了。 “这个时候放我们出来，究竟是放我们，还是想杀我们？” “皇城早就宵禁了，出去了再被抓到另外一个牢里去吗？” 虽说京都晚上不宵禁。 但那并不包含皇城。 皇城与宫城，都是执行宵禁制度的。 毕竟这个地方，安全第一位。 要么怎么能被称之为紫禁城呢？ 晚上放掉他们，都怀疑锦衣卫们是故意的！ “走又走不出去，夜深了更冷，这摆明了是想将我们冻死在这！” “怎么？刽子手的刀砍钝了吗？让我们换个死法？” 官员也是文人。 那张嘴损得厉害。 京都冬天的晚上的确冷。 但这么一群官员，找个屋檐下挤吧挤吧。 也不至于会被冻死。 顶多遭一遭罪罢了。 只是有官员愤怒，也有老实的，提前找好了避风的地方，准备凑合一宿。 等明天天一亮，皇城也便能走了。 也有人准备去外面的街上走走，然后再被巡城的五城兵马司抓住。 从锦衣卫的大牢。 再被抓到五城兵马司的大牢。 虽说有可能再被关几天。 但至少住的地方解决了，不至于在外面挨冻。 就在众多官员焦急之时。 东宫的管事太监姗姗来迟。 出示了太子令牌，锦衣卫的官员自当放行。 锦衣卫毕竟是皇家专门监督百官的人。 皇帝的话要听。 太子的话也得听。 据说北方的锦衣卫，辽王的话也得听。 都是他们的君。 只不过据说辽王很少亲自指挥锦衣卫。 并非辽王刻意避嫌。 而是锦衣卫没有辽王的亲卫好用。 可在京都，自有京都的规矩，错综复杂的。 “太子刚要睡下，就得知诸位大人被连夜释放。” “也让杂家给诸位大人准备了院子，先做休息。” “等过些日子，太子殿下必将诸位大人被查封的家，重新给要回来。” 东宫太监一来，瞬间就笼络住了这些大臣们的心。 至少在这死冷寒天的冬夜。 太子能给他们一个住的地方，就已经让他们相当感动。 不用多说。 他们未来必然效忠太子殿下！ 当然。 被放的这一批，也都是有贤能的人。 以往也做过不少事儿，能力不差，只可惜犯下了小错误。 甚至有的干脆就是被牵连的。 若非如此。 庆皇也不能将他们给放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胡相府内。 最近的胡庸，显得很憔悴。 奏疏太多了！ 即便在相府内，依旧有官员拜见。 有些事儿适合在朝堂上说，在奏疏上禀告。 可在私下里。 大多都会提前通气儿，确定下来。 此时胡庸也刚送走官员不久，下人便告知了刚发生的消息。 “太子殿下拜见陛下，一批官全被放出来了？” “太子殿下的病？这是好了？” 胡庸瞪大了眼睛。 原本的谋划中。 太子染病，必然衰亡。 可这才多久？ 太子就能去谨身殿拜见庆皇？甚至重新开始参与政务了？ 虽说只是释放一批官员。 但这是一个无比明确的信号。 “听说太子最近都在用辽王送的老山参泡水，喝的药汤也都是辽地药材做的，辽地药材的药力普遍有些足！” 胡庸瞪大了眼睛。 “老山参！” “送啥子好山参啊！” “这不是坏了大事儿吗！” 胡庸气的直掐大腿，掐得自己脸都紫了。 但这些事儿。 又不能说。 “本相暗中行事，为的是啥？” “为的不就是你辽王能够上位吗？” “辽王殿下您就不能全当看不见，等太子病逝之后，辽王殿下不就有机会当储君了吗？” “非要掺和一手，送劳什子的千年老山参做啥！” 胡庸简直要气疯了。 好好的谋算，暗中动用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 甚至连秦地，如今都搞的疫情四起。 最终还是他这个宰相，得向秦地调配一些物资，将那里的情况稳定下去。 但凡秦风装作不知道，太子这下必然都挺不过去。 而现在。 秦风似乎给太子续了一波命。 “此事儿过后，太子一直在京都，怕是再也没了谋算的机会。” 胡庸觉得今天晚上。 可能要睡不着觉了。 甚至有可能会连续失眠几个晚上。 他在算着执行计划的那批人里，自己要动用怎样的手段，才能将那些人全部一个不剩的抹除掉。 就算锦衣卫查了。 只要线索断了。 锦衣卫也不可能最终查到他胡庸的头上。 “当初的一念之差，让我在这条路上，不得不一直走下去啊！” “一旦事发，必亡。” 哪怕相府内的屋子内暖烘烘的。 胡庸也觉得浑身冰凉。 后悔吗？ 肯定是后悔的。 可身居高位，后悔又有什么用的？ 事情既已走到了这一步。 即便出现了错误。 也绝对没有退路可言！ 胡庸捏紧了拳头。 此刻的胡相。 已更像是个赌徒。 以往的他为了权势地位拼尽一切。 而如今为的。 却是自己的命。 还有他全族的命！ 接下来的日子。 太子的确开始重新接手政务。 虽说效率变慢了许多。 但许多官员都觉得，以往太快了反而不好。 太子处理的太快，他们反而跟不上太子的进度，搞得他们都没干活一样。 如今虽然慢了。 却也刚刚好。 接下来的几日大朝会，最终也将犯官家眷的流放地，彻底定了下来。 “犯官家眷，男子迁往倭国种地。” “今后胆敢有触犯朝廷制度者，皆流放倭国！” 这项制度。 被定为了国策。 也算庆皇对百官们，一个有效的震慑。 你们犯错，朕不单单要杀了你。 而且后代流放倭国。 一旦流放，基本永世再无回大庆的半点可能性。 更别提回大庆做官。 而倭国吗。 海啸地震不断，一个不好，也有灭族之祸。 甚至更令百官惧怕的是。 未来朝廷流放倭国，恐怕流放的不单单是犯官的家属。 恐怕还有些罪不至死的罪犯！ 那必然会让倭国内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加恶劣。 …… 第662章 朝廷的大订单 随着太子重新处理政务，原本运转生涩的朝堂，也随之变得逐渐丝滑。 在政务处理上。 即便庆皇已是皇帝，却依旧不如太子高明。 庆皇的手段，有些过于直接粗暴。 给你身份地位，你就给朕好好干。 干不好，你就死，你全家都死。 管理将士的那一套，再来管理官员，就显得有些过于严酷。 太子的手段就温和多了。 不过也相当有效。 只是相比以前的繁忙外，如今倒是没有那般忙碌，因为身体的原因，被迫张弛有度。 这也让官员们轻松了不少。 以往的太子，锋芒过盛，能给他们忙断腿了。 而现在，刚刚好。 至于秦风，过年前收到了朝廷的一笔大订单。 订购五千料海船五艘、三千料运兵船三十艘、千料运粮船一百艘。 “是太子定的这些船，三年内能交付给朝廷使用就行。” “至于要求则是能够在运河内使用，得制成平底船。” 运河水浅，没有风浪，比较平稳。 故而在运河内的船，多是平底船。 就算遇到了水浅处，船也能照样过去。 不过平底船到了大海之上就不行了，很容易被海浪给掀翻。 船身唯有在水下的体积足够大。 才能在大海中航行的更加安稳。 即便遇到了风暴，也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来交代这件事儿，是朝廷的一位官员，基本到秦风这行完礼后，就跟下面的人去谈了。 而行礼时，还是在殿门外行的。 虽然没让那官员入殿，有些侮辱的意思。 但来办理此事儿的，秦风就算真侮辱了他，又能如何呢？ 那官员也只觉得，辽王这是有避嫌的可能。 不与朝廷官员过多接触。 以免一些官员，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任何官员，最愿意做的，就是从龙之功。 哪怕能力并没有那么大。 但只要帮助一位皇帝上位了，就能获得千倍万倍的报酬。 这与当年吕不韦的奇货可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对于这份汇报，秦风目光亮了亮。 “大单子啊，只是要三年造完，未免有些看不起辽地的速度了。” “最多一年，这些船就能交付。” 辽地造船早就模块化了。 就是一艘船，分为无数个单位分部门进行制造。 需要时。 就跟搭积木一样。 一个个模块搭上去，组装一下。 一艘大船便成了。 兴许唯一的缺陷。 就是辽地造的所有船，所有船都一个样子。 兴许有些小地方，设计的没有那么合理。 但这些东西，都得慢慢改进。 若非订单太大，原材料也得进一步的去加工。 否则的话半年都能搞完。 只不过。 为了解决木材的问题。 辽船的龙骨，都使用了钢材结构。 这能保证船更加的结实。 至于缺陷吗。 可能就是重量增加了，比较废煤。 “有了朝廷这笔大订单，来年造船厂的活儿怕是停不下来，还得继续招募工匠。” 红鸾脸上带着笑容。 “只是来年辽海军也有下舰需求，想将两支舰队的主力舰船，大致补齐。” “四成船坞给朝廷造，四成船坞给辽海军造。” “剩下的两成，造渔船。” 秦风大致分了下产能。 相比于朝廷以及辽海军要的船。 渔船的需求才叫做真正的大！ 订单要是排，都能排十年后了！ 特别南方的一些大家族。 早就将定金给了。 哪怕辽地造个二十年，他们也要预定这艘千料的渔船。 就在为此商议之时，忽悠侍女来报。 “王爷，王妃来了。” 秦风听此相当意外。 辽王妃很少来这前殿的。 即便已经怀孕有几个月了，王妃的身材依旧完美，肚子只是微微隆起，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怀孕来。 秦风不免将身体坐直了些。 给肚子里的小棉袄，做一个良好的表率。 辽王妃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王爷，家父来了一封信，声称一些老勋贵，都想来辽地定制快船。” 辽王妃将信递给了秦风。 王妃口中的家父。 自然是许达。 若是庆皇的话，会直接称呼为父皇。 秦风接过书信，打开一看，有些意外。 “京都的那些大小勋贵，竟都要定制快船？合计达到了三十多艘。” 秦风对此相当意外。 毫无疑问。 辽地的造船业，是拥有极高利润的。 其实不论什么行业。 只要将原材料，加工成成品卖出去，都能获得不错的利润。 辽地的造船工匠，以往在大庆各地过的是什么生活？ 可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生活？ 光是一群围绕造船工匠服务而生的人，都过得相当不错了。 至于秦风。 赚的倒也没有那么多。 相比铁矿、煤矿来说，还是差了点。 而且广宁城的工厂数量，产出的产品销售的利润，也是不低的。 辽地还有商队。 红衣商队的品质，在整个大庆北方，都是有目共睹的。 甚至就连南方，也在与红衣商队合作。 只不过合作的同样是皇家。 不过这些利润，虽然庞大，但多是零七八碎的，秦风平日最多也就看个数目。 有时连数目都不看。 辽人办的事儿，秦风还是很放心的。 “朝廷定得船，都是运输使用。” “这些勋贵定蒸汽快船做啥？跑路用？” 毫无疑问。 目前的蒸汽快船，算是辽地的高精尖技术。 父皇与大哥，让朝廷给辽地造船厂下订单。 其实目的很明确的。 就是为了北伐。 北伐时，大量物资会随着大军北上。 利用大运河来运送物资，毫无疑问是最为划算的。 大运河上航行，每艘船上都需要大量划船的。 若用了辽地的蒸汽船，一艘船上能省下很多划船的人。 而且运送速度更快。 一路所耗费的。 不过就是一些煤炭罢了。 大哥的书信中也提过，朝廷也在各地方发展煤炭，在大运河的两岸开始建设煤炭厂。 毫无疑问。 这就是在为了蒸汽轮船的使用做铺垫。 有了蒸汽轮船在后方运输物资，路途损耗降到最低。 故而朝廷才会下这么大的订单。 辽地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虽说赚的可能少点。 但为了家国大业，哪怕不赚钱，秦风都会做。 甚至如果父皇与大哥允许。 辽地的海军，免费给大庆运粮都行。 只不过大庆的粮草，多是漕运。 朝廷也不太放心海运。 毕竟海运终究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朝廷订船能理解。 这群老勋贵，来掺和什么热闹。 …… 第663章 勋贵们的养老钱都被坑没了 蒸汽快船。 不是不能造。 而是船造出来后，性价比不高。 若非有特殊用途，当做主要研究方向外。 辽人也不会搞。 可这群老勋贵，上来就要买蒸汽快船，那么快的蒸汽船，在运河上给人撞了咋整？ 对面连人带货，全都得沉了。 虽说勋贵们跟庆皇征战，都很有钱，也完全赔得起。 但运河上的船运环境，可不是大海上。 特别京都那块，经常堵船。 再快又有啥用？ “是勋贵们跟父皇坐了这个蒸汽快船，勋贵们便想着有了这快船，归乡比较方便。” “父亲说勋贵们年纪大了，对家乡也就越发想念，但大多都在京都安稳下来，每年能归乡的日子也是有限的。” “故而有了这快船，便能在家乡多呆几日，也方便家里送些青年子弟来京都。” 辽王妃生在京都、长在京都。 自然了解这群老勋贵们的心态。 人一老了。 就容易怀念。 这次北伐，除了还年轻的许达之外。 许多上了年纪的，基本也就只能在京都，给出谋划策了。 他们都是大庆的底蕴。 秦风听此，也多了份凝重。 “运河内千料船还是不便。” “五百料的快船倒是可以，而且价格会很高，也要等两年左右的时间。” 辽王妃顿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只要王爷答应就行，钱不是问题。” “当年父皇赏赐了他们好多好多的好东西，这次正好都收回来。” 秦风听此，嘴角不免略微抽搐了下。 听王妃的意思。 这是想将老勋贵们的养老钱，都给坑回来啊！ 不过。 做高端的东西，的确相当容易赚钱。 因为这些有钱人，只在乎体验，根本不在乎钱要多少。 “每一艘蒸汽快船，每过一段时间，都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养护，费用也不低。” 辽王妃笑着点头。 “王爷安心好了，老勋贵们手里的宝剑铠甲，还得时常拿出来擦拭呢。” “若是说一直用什么也不用管，他们反而担心是不是骗子了。” 秦风点头。 大庆的物资相对稀缺。 许多东西，用得自然也就相当的金贵。 物件一旦在意了，投入时间精力去维系。 只要不出意外，这个物件往往就能陪着人走过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甚至传到后代。 就跟房子一个道理。 若有人居住，住个几十年也没有问题。 可要是两年三年不住人，房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坍塌掉。 船也是如此。 疏于维护，兴许多年之后就不再能用。 若保养得当。 说不准人死了，船还能照样跑。 大庆的物资匮乏，至少没有奢靡到辽地这般边用边扔的状态。 也让秦风突然醒悟。 辽地物资充沛，已经让许多年轻的辽人，觉得物资本身就是这么充沛的。 好日子一旦过习惯了。 坏日子就过不了。 秦风也逐渐凝重起来。 历朝历代中，在物资极大充沛之后，往往就会走下坡路。 大多因为充沛的物资，分配不均。 只能靠着恶性竞争的手段，去掠夺其他人手里的物资，从而陷入到一种恶性循环之下。 “如今的辽地，已经相当繁荣，远超历朝历代的景象。” “可这也让辽人生了骄傲之气，这要不得。” 秦风觉得。 来年得控制下辽地年轻一代风气了。 得务实。 一旦骄傲了，未来必然逐渐骄傲自大。 就连关帝，都觉得吕布死后就无敌了，一个大意就被鼠辈偷袭，失了荆州，赔上性命。 只不过。 当年的江东鼠辈也是真鸡贼。 关羽那时，与秦风如今的处境其实差不多。 当时襄樊之战，关羽水淹七军，生擒于禁，重创曹魏，威震了天下。 再加上当时刘备相继斩杀曹军大将，西凉马超也已归降，兵锋自此盛极天下！ 天下所有人甚至都认为。 汉室又要再兴了！ 再续大汉国运。 就在最为辉煌之时，失败也随之而来。 曹操龟缩不出，东吴害怕被刘备吞并，就开始谋算武力最强的关羽。 先是让陆逊当大都督，写书信各种夸赞称呼关羽，甚至以晚辈自居，让关羽放松了警惕。 而实际上。 上一任大都督吕蒙，则打着归乡养病的借口，趁着关羽在北征战，带着吴兵伪装成商人，给荆州城偷了。 也让关羽彻底陷入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跟当年被逼死的吕布，又是何其的相似？ 吕温侯当年本可不死，但因为刘备的一句话，就被曹操给杀了。 当年的徐州城，吕温侯也是进退无门，最终投降了曹操，从而被杀死。 关羽同样也是如此。 进退无门之下，只好先向东吴投降。 却想不到的是，孙权没有同意，反而加大袭击力度，将其杀死。 与当年的吕布，又是何其多相似。 都是在威震天下之后，被害死。 而且死之前，他们都没想到自己一身本事，最终会被杀死。 这就是无敌猛将，最为顾虑的事儿。 秦风同样也是当世的无敌猛将。 比这两人好的一点是。 秦风的背景足够深。 只是这骄傲之气，辽兵要不得。 “骄兵必败。” 秦风摇头，觉得过完年后，有必要改变一下。 “父皇与大哥的朴素，是得好好学学。” “今日能想到这么多，殊为不易，让人做份熊掌，犒劳犒劳五脏庙。” 秦风暗自想着。 至于老勋贵们要的蒸汽快船，自然全都答应了下来。 三十艘而已。 技术也是成熟的，用不了多少精力。 可老勋贵们愿意出的钱财。 够辽地造三十多座船坞的了。 而且在信中说的。 这些老勋贵们，愿意先付一半的订金。 如何能不答应呢？ 秦风答应老勋贵，给他们造快船的事儿，自然很快便被庆皇知晓了。 “多少？” “那三十多艘快船，将朕的那群老弟兄，养老钱都要给坑没了？” “那么一艘五百料的铁船，要价竟然比朝廷采购的五千料大船还要高？” 庆皇听闻后，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同样在谨身殿处理政务的太子倒是张嘴一笑。 “父皇，这反而说明老六没赚朝廷的钱。” 庆皇听此，不免点头。 “说的也是。” …… 第664章 建立探索船队 宁王在辽地待了三天。 最后带着一堆礼物回去了。 除了给宁王妃准备的礼物之外。 还有三个家的侄子。 那个是个长得贼胖的小子，胖的眼睛都要睁不开的那种。 三哥家里三儿子三女儿。 听说还打算要一个。 前前后后，宁王妃生了六个娃了。 这在大庆，绝对算得上相当厉害。 甚至在皇家里，都相当的有排面。 这也是这个时代最朴素的想法。 孩子越多越好。 哪怕是大庆的寻常人家，生的孩子也不少，只不过很容易夭折罢了。 年关一到。 各地拜年礼物就相继送来了。 秦风望着满院子的堆积如山的礼物，一阵眼晕。 “本王的属下，过年送本王点东西倒是能理解。” “怎么大庆的各地方官员，都想方设法给本王送东西？” “而且这送的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 秦风捏出几块酥饼。 那叫一个无语。 大庆官员送的礼物。 主打一个寒酸。 全都没有超过六两银子的！ “父皇今年将富裕的官员全杀了，剩下的官员也不敢折腾。” “即便送礼，也不敢送什么太好的东西。” 秦风一指那些杂物。 “礼物的确不到六两，可这一路上送到这里花费的银子，怕是都要赶得上这礼物贵了。” “还不如单纯写一封贺信过来算了。” “写信告诉这些官员，今年的本王收了，来年就不要送了，多遵从父皇跟大哥的话更为重要。” 秦风不想跟这些官员，有什么太多的联系。 不是说怕牵连，营党结私之类的。 毕竟秦风，也是这群大庆官员们的君王。 不单单秦风是。 秦王、宁王也都是。 他们照样都得拜见。 只不过秦风如今在大庆内地位崇高，给他送年礼的人，就远远比秦王宁王多得多的多。 既想送礼讨个好。 又不敢送太昂贵的东西。 只能以这种方式，卡着几两银子的东西，给秦风送过来。 说真的。 还不如那群老勋贵。 至少一批蒸汽快船订下来，秦风自然而然就记住了他们。 甚至老勋贵的名字，会随着船只的档案，全部收录在辽王府的档案室内。 这也方便今后若有什么问题，可以将档案重新拿出来再度查询。 “若再有人给本王送礼，让吴全直接在山海关拦下来。” “属下这就派人通知。” 如今的山海关守将吴全，已经算是大半个辽人了。 毕竟朝廷没啥事儿。 吴全干的活，九成九都是辽地的。 只是北胡没灭。 也不好在长城上挖个窟窿，让辽地的铁路，一直通到范阳城去。 好在如今辽地海运发展了起来。 倒是可以通过港口，连通到大庆的各地。 而且海运的成本，比漕运还要低。 运河也是要常年修缮的，每年都要有大量的人力物力，维系在运河的两岸，也让运河两岸的百姓，过上了比较富足的生活。 而大海，需要维护的，基本都是港口，以及海运的后勤补给。 “年后，就着手在高丽、倭国等地，建立补给港口。” 秦风觉得。 该在海洋上，开辟出一条道路了。 辽地的海船，想要远航，就必须要建立沿途补给点。 而后一点点向西面探索。 辽地这个位置，想要去西洋，只能贴着大庆沿海，绕道天竺海，再达到地中海。 或者到西洋。 或者到那片盛产黑人奴隶的大陆。 只不过。 秦风对那些地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辽地继续向东探索，沿着茫茫大海，贴着北方的海岸线。 肯定能达到盛产雪橇犬的地方。 “来年着手建立探索船队，一路向东探索。” “至于船只配备上，拟定个方案出来。” 秦风准备，提前将航路开辟出来！ 那必然需要很长的时间。 不过辽地如今已经拥有了这个能力。 兴许唯一的问题。 就是百姓不够！ 设立在高丽、倭国的港口，必然要有辽人前往驻守的。 “人不够，找父皇要也不错。” “父皇既然决定了犯官家属，都流放到倭国去，那就不介意派遣几支大庆兵马，在倭国内的港口处，建立几处基地。” 秦风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辽地的兵力，算不上太多。 想要分派到海外，也有点浪费。 辽兵战力，天下最强，用来处理驻守港口，那简直太浪费了。 训练出一支精兵，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而那些港口，每个港口就算只派一千的兵力驻守。 也得需要不少的兵力！ 随着向东方的航线延伸的越来越远。 港口数量必然会随之增加。 辽兵的数量，必然会捉襟见肘。 海外要拓展。 北胡也要打。 辽地固然以往更强大了。 可这一东一西，就如同辽地延伸出去的两双大翅膀。 就如同雄鹰，展开双翅必须安放之地。 东方港口，基本没有敌人，庆兵过去基本就无敌了。 可西面的北胡。 必须得慎重对待。 “再给父皇与大哥，写封信吧。” 秦风最终将问题全部写下。 写信。 也是目前辽地与京都最主要的沟通方式。 辽地与大庆的诸多事务。 大多都是通过这种类似家书的信件来解决。 至于正儿八经的旨意。 秦风也收藏了不少。 只不过那都是庆皇知道秦风爱收藏，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儿，通过圣旨来给秦风。 可那圣旨之上的内容。 并没有多严肃以及正式。 这还让秦风为此吐槽了许久。 自己收的那些圣旨，怎么看起来一个个都跟假的一般？ 秦风就怕哪天发来一道圣旨，上面开头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然后下面第一段，就来了个：老六今天吃了啥…… 还别说。 照这个趋势下去，父皇兴许真得能干出这事儿来。 写完了信，红鸾便已禀告。 “王爷，李渔将军如今恰好在广宁城内，属下已将其带来了。” “探索船队的事儿，他想亲自跟王爷汇报。” …… 第665章 本王给你艘大船开 辽王府正殿。 兴许是秦风过于喜欢歌舞。 辽王府大殿的前方。 又建了一座规模更加宏大的正殿。 虽说。 秦风基本没去过，暂时基本处于半荒废的状态中。 但这也算是种仪式。 就跟奉天殿、与谨身殿一样。 一个是开早朝的地方。 一个是日常办公的地方。 只不过辽地官员，基本都在王府左前方的大红楼办公。 这座正殿，集合了辽地诸多的先进技术，更像是个展示品。 或者说。 样子工程。 平日里秦风见下属，也多不会在这见。 除非是有一些对辽地贡献特别多的人物，秦风才会在此会见。 也以此彰显其对辽地的贡献。 当李渔得知，秦风要在正殿召见时，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真的是正殿？” “没错，就是正殿，将军可要再整理一番仪容？” 李渔再度紧张了起来。 他就是个打鱼家的孩子。 如今何德何能，竟能被王爷如此郑重对待！ 李渔抹了一把眼泪，脸上露出笑容。 “我身上可有不妥的地方？” “衣角有些皱巴。” 李渔当即一惊，努力将衣角抚平。 “这身正装，太久不穿了，海上用不上。” “李将军，时间到了，该进去了。” 李渔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台阶上走去。 “敬礼！” 随着一声高唱，两侧辽王府亲兵全部站的笔直，目视向李渔敬礼。 这代表辽王，以及辽地的百姓，认同他对辽地的贡献。 李渔身体瞬间挺得笔直，向这些曾经的弟兄还礼。 曾几何时。 他还跟这些弟兄们一样，在王府内当差。 直到有天他被带到了王爷的身边，问了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打过鱼？” “回王爷，跟家里人经常打鱼，我就是船上生下来的。” “都说你船开得好。” 李渔憨厚一笑。 “反正在辽地，没有人比我驾船好。” 这话很不要脸。 但也是事实。 至少当年的辽地龙舟比赛，他们是唯一一支没撞的队伍。 因为他们开始后，就划反了方向。 “行，就你了。” “本王给你艘大船开，去海上给本王抓大鱼去。” 然后。 李渔就被矮个子里拔了高个子，成了辽海军的最高统帅。 然后，他看到了给自己的船。 当李渔看到那艘五千料大海船的旗舰后，整个人都傻了。 这甲板的高度。 都赶得上广宁城的城墙高了吧！ 这么庞大的海上巨无霸，人站在船下，简直如同蚂蚁站在大树前一样。 王爷管这…… 叫给你艘大船开？去抓大鱼？ 好在。 李渔没有辜负王爷的期望。 虽说没有特别突出的功劳。 但也从未失误过。 这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要知道辽地往返倭地，可是繁忙无比，能不出什么太大的岔子，就已经证明李渔干得很好。 可唯有李渔清楚。 他是幸运的。 后来招募的水手中，多是大庆沿海的渔民。 那些人，才是天生迎着风浪而生的人，比他更加熟悉大海，也比他更加懂得驾驭海船。 他只不过足够的幸运。 幸运他是辽人，是跟着王爷当年一起风里雨里过来的。 也幸运他成了王爷的亲卫，受到王爷信任。 是王爷。 让他有了今天的这一切。 李渔行着礼，爬到了台阶之上，看到了那大开的殿门。 即便是在冬季。 这两扇大门，依旧在为他敞开着。 他更见到了大殿内站着的王爷。 殿内装饰奢华，灯光明亮，王爷站在那里，挺拔的如若一座大山，看得李渔激动无比。 他看见王爷在向他招手。 他急忙快走了几步冲到秦风的面前，恭敬站好，敬礼。 “王爷！” 辽地的汉子粗狂，明明激动的要死，此时却不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只能用辽地这最传统的方式。 秦风含笑着点头。 李渔这才将手掌放下，身体站的笔直。 “怎么黑了这么多？” 秦风的话，一如既往的直接且亲切。 海上的太阳毒辣。 基本在海上待一段时间，全都黑黢黢的跟个煤炭似的。 此时李渔全身都是黑的，傻笑着露出大板牙。 就显得他的牙齿，格外的白。 很有喜感。 “嘿嘿。” 李渔不知咋回秦风的话。 只觉王爷能跟他说话，就格外的开心。 这一笑，露出一嘴的白牙，搭配着那张黑黢黢的脸，显得更憨了。 秦风拍了拍李渔的肩膀。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也苦了海军的弟兄们，海军里可还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跟本王说。” 秦风在前面走着，李渔慢了一个身子，在后面跟着。 “海军那要啥有啥，没啥缺的，属下感念王爷挂怀。” “海军若有所需，直接通报辽王府。” “是。” “等到了来年，本王再给你换艘大船。” “啊……” “怎么？不想要？” “没没没，属下座舰已是海上巨无霸，比倭人的城池都大，实在想不到还能有多大。” 王爷的话，李渔从不质疑。 说大船。 就一定有大船。 可五千料，已经是最大的船只了，还能有多大的？ 秦风笑了。 “看来造船厂那边的保密工作真好，连你这个海军将军都不告诉。” 听此之后，李渔顿时心里一阵痒痒。 可王爷偏偏就不再透露了。 “等到来来年交付，你就能亲眼看到了。” 说话间，秦风已在正殿内落座。 这座正殿本有高高在上的王座。 规制类似于奉天殿内的布局。 只不过规制比早朝低了一级。 但目前来说。 辽王正殿，也是仅次于庆皇居住的，与东宫正殿一个规格。 秦风等这些亲王，在大庆的制度中。 一切都与太子同。 庆皇可谓是将一碗水端平了。 唯一的区别。 就是太子能继承皇位，亲王则要在封地替朝廷镇守天下。 可若秦风愿意。 他是能直接号令大庆南北各行省的官员。 老五当晋王时，就派人跑到齐地搜刮宝物，齐地的官员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去朝廷告状。 因为除了陛下与太子之外。 名义上，没有人能压得住是晋王的老五。 只是。 秦风觉得王座与部下过于疏远。 反而摆得回形座位，坐在主位上与属下离得也不会太远。 谈事儿也更方便。 只是秦风坐下了，李渔还在那傻愣愣的低头站着。 “坐。” 秦风指了指下面的座位。 “啊？” …… 第666章 辽地的大学 李渔听到秦风的话，显得更加的局促不安。 能来这座正殿内。 已经是他祖坟冒青烟的荣幸。 王爷竟然…… 竟然还让他坐？ 没听错吧。 李渔一想就更加紧张了，脸都在发红，只是因为太黑，脸一红显得更黑了。 “坐吧。” 秦风又提醒了声。 “王爷，属下何德何能……” “怎么？莫非想让本王抬着头跟你说话？” 见秦风有些发怒，李渔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要不这样……也行。” 那个座位。 李渔是真不敢坐。 秦风捂住了半张脸。 “你当清楚，辽地不兴跪拜的。” “在倭地呆久了，有些习惯了……” 倭人动不动就跪。 哪怕是坐着，也是跪坐。 紧张之下，李渔多少被影响到，直接跪了。 “倭人习性学不得半点。” “是。” 李渔低着头。 现在跪也不是，起来也不是。 好在秦风并没有打算让他难堪。 “现在本王命令你，坐在椅子上。” 听到这命令的口吻，李渔瞬间触发了身体的本能记忆，噌的一下站得笔直敬礼。 “是！” 这一声回答的相当洪亮。 半边身子也坐在了椅子上。 有些硬。 心中更是无限的感触。 没想到有一天。 王爷竟也能在这里，给他留一个座位。 他李渔，不过就是个打鱼的。 若无王爷…… 想到此处，李渔瞬间哽咽。 虽然身体站的笔直，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秦风看着坐着笔直，在那哭的李渔，都有些懵了。 这是搞啥？ 见到本王，哭什么？ “大男人的，哭什么哭？” 这熟悉的训斥，让李渔更加怀念，本能的憋了回去，只是身体还是有点抽搐。 “属下……属下感动。” 好歹总算是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秦风搞不懂李渔这有哪点好感动的。 “收着点，本王没时间跟你废话，谈正事儿。” 李渔这才反应过来。 “是！” 李渔用袖子往眼睛上抹了两把，恢复了正常状态，严肃道。 “属下在倭国时，也派遣船队向东方走了走。” “可向东方前行了两日，依旧是茫茫大海。” “虽说也有些海鸟动物，可除了大海之外，再不见其他，也就无功而返了。”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东面那处陆地，极远极远，自是到不了的。” “倒是你们能在没参照的海上航行那么远，还能回来，有些本事。” 李渔听此，脸色一红。 “得亏了王爷送来的那些钦天监的官员，他们看天上的星星，就知道下面的方位，准的厉害。” “若是可以，还请王爷再向朝廷要一点。” 秦风摸了摸下巴。 要不本王把整个钦天监都给端了算了。 但不得不说。 只要钦天监的官，不搞天人感应的那一套，其他方面的基本素养还是极强的。 属于那种不用培训，直接就能用的。 毕竟这是属于历代皇朝中，精心培育了几千年的部门。 事实上。 用钦天监的官，来海上给辽舰当向导，当真还有点大材小用了。 但不管怎样。 是真的好用。 “本王会让朝廷再调一些。” “另外本王准备建立一艘海洋大军，专门培养航海类的人才。” 秦风说出了想法。 辽地目前，除了小学中学之外。 已经出现了第一座大学。 广宁城工业大学。 秦风是第一任校长。 工业大学内，则是广宁城内各大工厂的骨干员工当教授。 还有八级工。 总之要将这些技术，全部传承下去，而且要在这基础上，继续的发扬光大。 海洋大学。 也必须得搞。 这是两个方向。 “王爷要属下做什么？” 李渔不大懂。 但他懂，无论王爷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做不误！ 听王爷的话，没有任何错误。 “发掘一些人才，每个月抽出点时间来，来海洋大学讲课。” “王爷尽管放心，海军里各个都是人才，特别是庆地的那些老渔民，打眼一瞅，就知道哪块有大鱼！” “甚至有老渔民能提前知道风暴，比钦天监的老官都准，那老官带着好多礼物问那老渔民怎么判断这么准的，那老渔民就是不说。” “后来还是属下亲自去问，他才告知，是他膝盖受了伤，风雨一来，膝盖就会痛。” “若是风暴来了，膝盖又是另外一种痛法，这都是人才！” 李渔说的神采奕奕。 说到他的领域上了，他就觉得能说的有好多好多。 甚至都有点要滔滔不绝了。 秦风听得脸都有些发黑。 膝盖疼判断风暴。 这个咋教？ 难不成给学生们的膝盖挨个的都敲伤了？然后再让他们到海上仔细体会经验？ 不过这也是秦风的内心吐槽罢了。 倒是李渔涛涛不觉得说着一些海上的听闻，秦风听得倒也蛮有意思的。 他从未亲自到大海上去过。 又怎么会不带有那么一丝向往。 这陆地上，除了北胡之外，已经没有什么秦风去征服的。 若能在大海上拼搏，兴许很有趣。 秦风摸着下巴。 寻思要不要暗搓搓的搞一批舰船，然后跑到大海上当海盗。 然后顺势将所有海盗都打服了，收编了。 然后他秦风，就将会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无尽的大海，凡海面上的船只，皆要听从他的号令。 那他岂不是就成了…… 海王？ …… 秦风摇了摇头，摇碎了这个想法。 不靠谱。 听李渔说的差不多了，秦风这才开口阻止。 “行了，说点正事儿。” “本王要组建一支探索船队，一直向东方探索，寻找那片原始的大陆。”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渔听此，顿时皱起了眉头。 “属下觉得向西探索的话，得需风帆、蒸汽、摇橹三种动力皆有才行。” “最好得有十六艘船，几千人的规模才稳妥。” 秦风眉头顿时皱起。 “十六艘？” 李渔顿时紧张起来。 “王爷是觉得有些多？要不十二艘也行……” 秦风直接举起了手。 “本王是觉得太少。” “十六艘够干啥的？本王打算给六十艘。” 秦风望向了李渔。 “你觉得如何？” 李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 第667章 一个是太监，另一位是我爹 十六艘舰船，就够带几千人的。 路上可没有补给点！ 难不成让这些人，吃一些发臭的鱼儿？ 而且几千人挤在十六艘舰船内。 空间也不太够。 既然如此。 这个探索船队，不如大方点。 直接干他个六十艘。 反正倭国战事儿，来年基本结束了。 秦风也完全没有对付南洋海盗的想法。 干掉倭寇，护卫了大庆沿海安全，这基本就足够了。 而到了来年。 辽地海军的服役舰船，基本达到了三百多艘。 分出去五分之一，去进行探索，还是有好处的。 当年始皇帝派遣徐福出海，还带了二十艘楼船，能工巧匠武士也有三千人。 没道理秦风派人探索的更远。 就派出去十几艘船。 那太小气了。 六十艘，秦风觉得这个数字好点。 李渔则没想到，王爷竟然一下子就搞如此大的手笔。 要知道这种探索。 就算探索到了一些东西。 但对于物资丰沛的辽地来说，基本上也没有所需要的东西。 对于大庆人来说。 辽人的这种生活状态，除了覆灭北胡之外，能维系住就好了，根本不用再有什么上进心了。 可辽人并不赞同。 因为他们远远未达成王爷设想中的那座城市。 “王爷，六十艘是不是……太多了。” 秦风则拍板。 “就这些，怎么处理随你们。” “倒是得从你海军内抽选人手，你有什么合适的人推荐没？” 李渔一瞬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如今王爷让他推荐人选，倒是让他扭捏了起来。 “王爷，的确有，就是年轻了点。” “本王不年轻吗？而且你、白平、元洪，哪个不是年轻的？这不是问题。” 李渔的神色却变得更加拧巴。 最终直接叹息一声。 “哎呀！人倒是好的，作战勇武，精明能干，在倭地战事中也屡建奇功，甚至率领二十人灭掉了一支五百人的海盗。” “而后凭借着战功，他已经成为了舰长，而且有三艘船听他的指挥。” 秦风有些惊讶。 “这是个人才。” “人才倒是人才，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是个太监……” “……” 秦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沉默了许久，才问出了一句话。 “海军里怎么会有太监？不小心给伤了？怎么不送到广宁城的医院抢救抢救？” 听李渔的意思。 那毫无疑问是个年轻的，年纪轻轻就没了，的确够糟心的了。 只是李渔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王爷，这太监不是您从京都带回来的，然后扔到海军里去了吗？” 秦风微微愣住，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有吗？” 他只记得带回了不少跳的不错的舞娘…… “就是太子殿下征伐云南，回来时顺路带回来一群阉割好的小太监，他叫三保。” 秦风听此，顿时恍然大悟。 “他啊。” 秦风敲了敲桌子。 辽地没有用太监的习惯。 三保来辽地，也当初纯粹秦风一个念头起了，顺便给带回来，想要看看成果。 可连秦风都没想到。 这个三保小太监，在海军里，还真的闯出了一些名堂。 甚至看李渔的样子。 似乎还挺器重的。 “他可为副。” 秦风最终拍板。 当正的，是绝对不可能正的。 一是过于年轻，二是并非辽人。 探索船队中，必然有辽人一些领域内的专家。 若过于年轻、并非辽人、而且还是个太监的话。 很难服众。 太监的权利。 基本都是主人给的。 只是秦风不喜欢用太监，这是所有辽人都清楚的事儿，三保太监就算能力再出众。 也绝对无法胜任探索队的队长。 而且还有关键的一点。 就是这个太监，无所牵挂。 万一像徐福那样，直接找个地方，自己当王了。 那这探索的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这个队长，必须得是辽人！ 而且要知根知底，并且一家老小全在辽地。 如此用起来才安心。 “探索船队的队长，必须是老成持重之人，而且必须经验丰富，还必须得是辽人。” 秦风直接定了。 李渔也明白了王爷的想法。 相比于外人。 王爷果然最相信的，果然还是他们这些跟着王爷一起出生入死的老辽人啊！ 虽说。 如今老辽人的能力，已经有点跟不上如今辽地的发展。 也就他们的后代，未来能在辽地绽放出无限光芒。 但毫无疑问。 这群跟秦风风里雨里走来的老辽人，都是值得信任的，绝对不会背叛秦风。 庆人，虽然也相信辽王。 但远远没有辽人这般狂热。 李渔再度扭捏了起来。 “王爷说的，的确让我想到个极度合适的人选。” “他是跟着王爷一起走过来的，就是有些上了年纪，五十多岁了，但也因此经验丰富。” “就连属下在海上一些不懂的问题，属下也会向他请教。” 秦风顿时来了兴趣。 “谁？” “我爹。” “……” 还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不过说真的，李渔的爹，秦风也是熟悉的。 老李头嘛。 据说当年是齐地来的，以往家里都在海上打鱼的。 后来越活越回去了，只能在河里打鱼。 不过现在吗。 应该在港口巡检，不用亲自打鱼了，每天都能见到成吨成吨的鱼儿。 秦风想到老李头，不免有些怀疑。 他并不清楚老李头出海后，能不能探索到那片广袤的陆地。 但他基本能保证。 老李头肯定能给他带许多鱼回来。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二十斤重的大龙虾。 想到这后，秦风觉得似乎也能接受了。 而且老李头完全符合秦风的需求。 老辽人，对大海有一定的了解。 而且绝对不会背叛辽地。 “成，你这就回去问问你爹，愿不愿意替本王出海走一趟。” 辽地的航海人选。 着实太缺了。 只能在一群矮个子里选。 但好在。 辽地探索的装备足够的好！ …… 第668章 李渔的活宝老爹 老李头五十多岁。 至于五十多少，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岁数一大了，也就不太在意这些。 他生在大胡皇朝时期，那个时候，全家人都算是胡人的奴隶。 至于名姓，那基本都是没有的。 全是类似于编号之类的东西。 如今在辽地，别人也都叫他老李头，好在他有个争气的儿子，如今当了辽海军的将军，对他而言，那是相当值得嘚瑟的人。 “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比爷们我差多了。” “可惜老子上了岁数，要是年轻时就跟着辽王，那不争气的位子，肯定是爷们来做！” 冬季的港口，事情倒也不多。 老李头有空跟一群老人喝着热水，吹着牛。 一众老伙计听此，皆鄙视之。 “照你这说法，爷们要是年轻二十岁，跟着辽王肯定比你更行！” “就是，你那儿子多出息，还整天不争气的不争气的说，嘚瑟啥呢？” “你这个当爹的，可没给你儿子争来半口气。” 老李头听此，顿时来了脾气。 “嗨！” “那不争气的本事，可都是爷们教的！” “爷们当年可是在海上生的，爷们才天生就该驰骋大海之上，若无爷们的教导，那不争气的东西能有今天！” 老李头趾高气昂的吼着。 只是一群老伙计却笑嘻嘻的瞅着他后面的位置。 “老李头，你看看你后面。” “干啥！” “你口中那个不争气的，就在你后面。” “嗨，你们几个……” 老李头明显的不信，但身体本能的转了过去。 恰好看到李渔正走到他的后方，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一群老伙计倒也不怕李渔。 毕竟也是看着李渔长大的。 “哈哈，老李头瞅瞅给你儿子气的，脸都气黑了。” 老李头甩了甩手臂，扭头道。 “别瞎说，这小子脸早就黑了。” 李渔的脸，似乎更黑了，不过还是笑着跟诸位叔伯打着招呼，而后招呼了老李头一声。 “爹，过来一下说。” “咋！有啥事儿还得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不争气的东西。” 老李头那叫一个直爽。 李渔也无奈了。 老爹就这个混不吝的性子。 都这个岁数了。 还跟个二混子似的。 除了王爷的话能听外，其余人一律不好使。 就连这港口内的长官，碰到老李头也得哄着。 李渔拿老爹，那可就更没办法了。 “爹，想不想去大海上逛逛！” 老李头的眼神顿时亮了。 “混账小子，你不是说军舰上有规矩，不能上去吗？” “你知道老子做梦都想死在海上的！” 老李头对李渔那艘五千料的座舰，那叫一个眼红。 港口处虽然也能看到许多大船。 但最多也就三千料。 还都是木头的。 没有那铁壳舰船霸气，李老头做梦都在想，如果能开着儿子那座舰去打鱼。 那家伙！ 得多霸气！ 有那么大的船，那他就是海里的龙王，想抓海里的王八，那都绝对不会抓了别的。 李渔有那么一瞬间。 后悔当初在王爷面前，推荐自己的老爹了。 不是怕别的。 就是怕老爹在王爷面前吹大了，到时候当了真。 万一做不到。 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都这么多年了。 老爹咋就没跟自己学得稳重一点呢？ 以后有机会，得多教一教。 培养老爹，任重道远呐。 不过老爹如此说，应当也算是答应了。 “既然愿意去海上，那就走吧，王爷的人等你呢。” “坐个铁甲船，还用得王爷亲自派来人？” 老李头显然没有太明白，而是让老哥们跟上面请了个假。 不过王爷的人来了。 这也没啥问题。 整理了下仪容，老李头催促着李渔快点。 “可不能让王爷的人久等了。” 李渔直翻白眼。 分明是老爹你在耽误时间。 走了大半的路程，老李头这才想起。 “不对啊，要坐铁甲舰，也用不上王爷亲自派人来啊！” 这个时候。 “是王爷想见你。” 老李头瞬间一个激灵。 “见……见见见……见我？” 这一刻。 老李头都有些质疑了。 上次见王爷的时候。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还跟东胡人干仗，晚上没东西吃，恰好老李头下水里摸了几条鱼上来给王爷吃。 不得不说。 王爷的饭量是真的大。 之后，家里不争气的进了王爷近卫，广宁城发展的越来越好。 见王爷的机会，也就随之越来越少。 “小子可不能拿这事儿唬你爹我。” 李渔倒也平静了下来。 “王爷想组建一艘探索船队，一直向东方探索，直到寻找一片没有开发过的陆地。” “儿子就推荐了你，当做船队领队。” 老李头顿时瞪大了眼睛，激动的胡子都在发抖。 “这是王爷没有将我们父子当外人啊！” “不过选我，也算选对人了，无论王爷让我去哪，我都保证到王爷指定的地儿去！” 老李头信心满满。 “爷们就知道，爷们迟早一日能回到大海之上！” 李渔已经不想听老爹说这些话了。 当初海军组建，最大年纪也不能超过四十岁。 老爹自然被刷下来了。 不过如此这次，看的并非是年龄，而是经验。 “爹，这次你八成要当领队了，但儿子有句话得说。” “如果遇到拿不准的事儿，多问问你的副队，别因为副队年轻就瞧不起人家。” 老李头顿时来了精神。 “爷们的副队是什么人？” 当李渔将三保太监的信息一说，老李头都瞪大了眼睛。 “我勒个乖乖，还配备了监军啊！” “这得是啥级别的，能派个太监过来监军！” 宦官为副监军。 那可都是戏文中有的桥段。 没想到如今被老李头遇到了。 这不免让老李头万分感慨，王爷这重视程度，得多高？ 而且太监那是啥？ 皇帝家的家奴！ 领着太监出去，那得多么的唬人？ 就是不知道到了蛮夷之地，那群人认不认。 “小子，你跟爹悄悄的说，能让太监来跟我监军，你爹我这个队长，能用一艘铁甲舰船吗？” 李渔深吸了口气。 “探索舰队，共六十艘舰船。” “多少？” “六十艘。” “噶……” “爹！你咋了？别吓我！” …… 第669章 一路向东 老李头缓了许久，最后一巴掌拍在李渔的脑袋上。 “好小子，连你爹都骗是吧。” “一个领队的，能用得上六十艘舰船？糊弄鬼呢？” “爹！王爷说的，真六十艘！” 老李头这才停住了要继续抽的巴掌，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在辽地。 没有人敢假借王爷的名义。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更不敢拿王爷来糊弄他。 老李头突然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走！快走！” 老李头最终与李渔一起上了车。 必然要在第一时间，见到王爷！ 只不过到了广宁城时，已经是傍晚。 这个时间，秦风也不曾见人。 好在他们原先的家，就在广宁城内。 原本只是老李头跟儿子，以及后老伴一起住。 后来去了新的港口，后老伴也跟着去了。 这个离着王府并不远的小屋子，如今则是李渔的妻子，以及他那个刚刚四岁的孙子在住着。 李渔的妻子，也是一名根正苗红的老辽人后代。 只不过亲人都死在了辽地的那场危难之中。 也恰巧被老李头救下。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这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家伙，就偷偷跑到一个被窝里去了。 然后就有了这个小孙子。 老李头倒也觉得没啥，小孙子虎头虎脑的，长得也像自己。 更不用说那丫头除了性格脾气大了外。 其他方面没啥缺点，而且很勤快。 至于脾气大，这在辽地也算不上毛病。 老辽人家的女子，脾气就没有一个小的，全都是王爷惯的！ 不过当年的确人少，这些女子也为了广宁城出了不少力，老李头虽然还残留着庆人的传统思想。 但也不得不承认，时代变了，这是属于王爷的时代。 就得听王爷的话！ 辽地的女子，能当半边天。 而且如今老李家。 也是这个丫头当家做主。 后老伴也是个面面的，都是当年灾难下侥幸活下来的人。 只不过后老伴更惨一点，全家基本全被北胡人杀了。 只不过没有看到女儿的尸体。 虽然可能是被北胡人抓走了。 但想来下场也不会太好，还不如死了算了。 都是苦命的人。 他们一家子，上上下下的命，可都是王爷给的。 可怜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带着一群人在风雪之中重新建立了广宁城。 带着他们一步步洗刷掉昔日的耻辱。 能走到这一步，他们这群老辽人，很懂王爷的不容易。 兴许他们也愤怒曾经的辽地官员。 只是那些无能的官员、以及辽地真正掌管兵马的官全死了。 也正是因为那些人全死了。 才能让王爷掌控到权力，一步步带着他们走到今天的地步。 “爹，刘姨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儿媳妇长得很壮，言谈之间也有彪悍之气。 若非是女子，给辽王当亲卫绝对够格了都。 而且小两口打架时。 李渔这小子竟然打不过。 要不然老李头，也不会总骂这儿子是不争气的。 连自己的媳妇都收拾不了。 你看爷们那后老伴。 不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等老李头开口，李渔就开始挤眉弄眼。 “老爹明天要见王爷，今天走得急。” 李渔妻子听到后，顿时高呼一声。 “爹晚上想吃什么？儿媳这就给爹去做，八个菜似乎不太够……” 儿媳当即忙活去了。 也不知道买菜这一路上，要跟多少人炫耀。 毫无疑问。 丈夫跟公公都被王爷重用。 他们老李家，从今往后必然发达了！ 只可惜老李家的人口不太多，得找找机会，让那黑得跟煤炭的丈夫，再跟她多生几个。 到时优秀的，再给王爷去用。 只希望那黑乎乎的皮肤，不要遗传给后代了去。 辽人还是很讲究优生优育的。 直到次日一早，老李头与李渔，便到王府内等候。 等快到了中午，才被王爷在偏殿内接见。 这处偏殿，也是王爷吃饭的地方。 “正好，一起坐下来吃饭。” 秦风指着椅子向父子二人道。 都是老辽人了。 跟秦风的关系自然不一般。 若无这些老辽人的支持，秦风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今日这般。 对于他们的信任，那简直是无以复加的。 “遵王爷命令。” 老李头嘴角都快裂到耳朵那了。 圆桌也就三个椅子。 显然另外两把是为他们父子准备的。 李渔没有老爹那般随意，而是恭敬向秦风敬了个礼，然后在椅子处笔直的坐下。 冷菜也被端了上来。 秦风夹起一筷子，送到了老李头的碗里。 这让老李头瞬间感动不已。 “探索船队的事儿，李渔应该都说了吧。” “说了，说了，就是有六十艘船，还是有点不敢信。” “不多投入点进去，也得不到太多的讯息。” 秦风对于那片大陆，十分向往。 大庆已经安稳。 随着辽地大胜之后，也不知道庆人是怎么庆祝的。 去年就再度爆发了婴儿潮。 如今将南人迁移到北方，算是刚刚好。 南方不会太拥挤。 北方也不会太空旷。 可若这些孩子们全部成年后。 大庆将人满为患，甚至陷入到资源不够分配的问题之下。 虽说。 也可将庆人迁移到周边。 就如同南朝时开始，人口暴增，就将人口迁移到了南洋等地。 可秦风看来。 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终究上不了台面。 要谋求未来。 就必然要给庆人更好的选择。 一直向东行驶，直到地球另一面的那片大陆。 就很不错。 而且从北到南，面积极大，资源充沛。 也能让未来的庆人，拥有更好的生存空间。 “一直往东走，辽地的蒸汽船大概要跑两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方向不错的话，应该能寻到一处极为广阔的一片陆地。” 秦风一边吃着，一边缓缓开口。 讲述着他所知晓，但也知晓的并非太多的事物。 但基本上的。 老李头都已经听明白了。 “王爷是想先让船队，贴着陆地一直往东面走，这样最为稳妥，也不容易迷失。” “只要能寻到雪橇犬、枫叶、原始土着民这几样，辽人便在那里建设新的驻地？” 秦风含笑点头。 …… 第670章 土豆地瓜 雪橇犬。 枫叶。 以及一群相对原始的部落。 那片大陆，应当处于相对原始的状态之下。 而这些东西。 则是秦风所知的标志。 至于具体的。 尚且需要辽人前往探索。 老李头活了大半辈子，可依旧看不懂秦风的意思。 “辽地已足够辽阔，足够繁衍生息。” “王爷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去探索一个未知的地方，未免有些不太划算。” 老李头上了年纪。 也有自己的看法。 李渔觉得老爹面对王爷的命令，竟然敢提出质疑。 竟敢怀疑王爷的命令！ 就算你是我爹！ 我也…… 噗通。 李渔直接就给秦风跪下去了。 “我爹一向都这么不懂事儿，请王爷不要怪罪。” 秦风没想到李渔直接搞这么一出。 “本王还不至于因为这就怪罪。” “起来。” “谢王爷。” 李渔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秦风示意李渔坐下，而后方才道。 “离开本王身边后，就需要一位有主见的头领。” “遇到事情后，得需要进行思索，以及一些属于自己的见解。” “这点你得跟你父亲学学。” 李渔被王爷突如其来的教导，搞的有点懵。 学什么？ 在王爷身边，那里需要什么思索？什么见解。 王爷的话，就是我们的见解！ 再说跟我爹有什么好学的。 纯属昨晚没教育好，今天才敢到这忤逆王爷的！ 只是这些话，李渔不敢当面说。 只不过王爷为何，似乎很是赞赏。 “一名辽人，一年所食的粮食，需要种多少地才行？” 秦风向老李头问去。 “王爷这可难不倒我，辽地肉多，也要不了多少粮食，一人一年也就需半亩地的粮食。” “只不过王爷的辽地产量高、亩数大，要放在大庆，一人要真的可着肚皮吃，一年一亩地都未必得养活得活。” 秦风点头。 “本王说的那个地方，有三种高产作物。” “一名为土豆，二名为地瓜。” “这两种作物，都是长在土里的果实，不但美味，而且比现有的主粮产量更高！” 老李头顿时来了个精神。 虽说是打鱼的出身。 可毕竟是从大庆这片土地上走出来的。 家里但凡有点好地。 谁愿意跑到海上打鱼去？ “王爷能再细说说样子，就算是死，我也必然带队为王爷找到这两样能种的东西！” 老李头整个人都精神了。 没有人会质疑王爷的话。 秦风既然敢说出这话。 那就表明，一定会有这两种高产的农作物！ 若真的能找到，以后万一再遇到饥灾之年，兴许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这可是造化苍生的好东西！ 必须得给王爷找到！ 秦风冲后方看了看。 很快便有人送上一本小册子。 “识字不。” “港口扫盲了，认得些常用的。” 秦风将册子递了过去。 老李头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 大庆的人，还有种对于纸张的天然敬畏。 这是因为庆人对知识的尊重。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祖先留下的无尽财富。 “打开看看。” 老李头很快便打开，而后发现了册子上面绘制着一些农作物。 旁边还标注着一些文字。 “画的未必全对，但基本不会差的太多。” “这上面除了土豆、地瓜之外，还有玉米、番茄、瓜子、辣椒等。” 老李头看着上面的农作物，激动地双手都在发抖。 好东西！ 全都是好东西！ 流淌在身体内的种地基因，在老李头的身体内毫无疑问的觉醒了！ 必须找到！ 统统给王爷全部找回来！ 而且不单单这册子上的。 那里但凡能吃有用的东西。 全都给王爷弄来！ 老李头的眼睛有些发红，看过之后，郑重将册子塞到了衣服的暗兜里。 “王爷放心，这些能吃的，必给王爷统统弄来！” 秦风觉得老李头这一瞬间似乎误会了什么。 但究竟误会了啥，秦风一时半会想不到。 “你也不必太过操心，随行船员中，都要经过一些培训，他们也会寻找这些东西。” 在探索船队出发前。 有必要进行一场培训的。 以免意外发生。 “而且等寻到美洲，建立稳定的基地后，你们还要继续向南探索。” “在美洲的更南处，有一片成熟的橡胶林，那同样是本王急切需要的。” 秦风曾向庆皇要过橡胶。 庆皇也真的派人搜遍了整个南洋。 最终寻到了一种叫做杜仲的植物，有一定的橡胶特性。 只不过。 那终究不是橡胶。 秦风后来才想起。 橡胶似乎起源南美洲的热带雨林中。 辽地的工业想进一步发展。 南美洲的那片橡胶林，必须得控制住了！ 固然那在遥远的地球另一端，甚至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远的地方了。 但在蒸汽船之下，除了时间长了一些外，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多问题。 有个橡胶，钢铁之间的碰撞，就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冲。 而且最为关键的。 是马车就有了轮胎，能够变得更加舒适。 但这些。 都得按照一个路线走下去。 先是雪橇犬。 然后再是枫叶。 再沿着那海岸线一路南下。 这一路上，还要必须建立驻地，甚至发展成基地，方便未来辽地的舰队，前往那些地方进行一定程度的移民。 至少。 那些重要的资源，都得给控制了。 工业化的最大需求。 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原材料。 没有了原材料，就算技术再强，也是无米之炊。 辽地想进一步发展。 向外探索，获得更多的原材料，是绝对必然的选择。 否则辽地的工业固步自封的话。 必然会形成一种畸形且奇怪的状态。 那不是秦风所要见到的。 但显而易见的是。 工业想要得到一定程度的发展。 扩张，基本是必然的选择。 “还有近一年的时间，让老李熟悉舰队跟大海。” “训练完毕后，再一路东行。” 李老头虽然恨不得立刻带船队东进，但最终理智告诉他，王爷的决策没有任何错误。 “老李听王爷的！” …… 第671章 辽王的饺子 辽地的新年，少了许多年味。 明明吃的很好，穿的很好。 甚至就连鞭炮烟花也没少放。 保守估计，广宁城过年期间燃放烟花所用的火药，比用在倭地的都要多。 也难怪过年期间，白平在倭地没有用兵。 可既然人很多，吃的也丰盛，礼物也很多。 但就是觉得。 没了年味。 兴许是辽地过于富足了。 庆人普遍吃不起肉的，往往过年也就切那么一小块肉吃。 甚至不干活的时候，饭都只能吃个半饱。 争取不饿到肚子就行。 因为大庆的粮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丰盛。 只是这，并不包含辽地。 辽人的日常，只要肯舍得，天天都能吃上四个菜。 就算不舍得，肉往往也不少吃。 在广宁城的冬季，家家就没有少于十道菜的。 也就唯独过年期间，王爷每家都赏赐了四道硬菜。 让老辽人再度怀念起，吃大锅饭的日子。 不过秦风最近吃的，却简简单单，只是饺子。 “过年就要吃饺子不错，可满王府都是冻饺子，有些过分了！” 王府很大，厨子很多。 过年这一包饺子，包的数量简直不要再多。 原本只是清空了八间屋子，里面专门用来储存饺子。 辽地冬天冷，包好的饺子往屋子里一放，就形成了天然的冻箱子，在开春之前这饺子都能存放住。 “王爷，谁来王府，都得赏赐一些饺子回去，以此向王爷这讨个吉利。” “包得少了根本不够用。” 老辽人固然伙食都很好。 然而最怀念的，终究还是这顿饺子。 秦风也感慨一声。 “是啊，饺子。” “辽地被毁后，第一年最难熬。” “过年时啥吃的都没有，本王愣是带着弟兄们抢了海西叶赫部的鹿，带领大伙痛痛快快的吃了顿饺子。” 红鸾脸上带着些许遗憾。 那个时候，她还没在王爷的身边。 “今年叶赫部送来了两百头鹿，还送了两头熊。” 叶赫部。 也算是为数不多，亲近秦风的东胡部落。 这都是老故事了。 当年秦风展现勇武，吓得叶赫部勇士直接跑了。 不是打不过。 是根本打不过。 当年饿红眼的秦风，带着那群辽人，简直就是疯子。 无人能挡得住。 更不说，当年辽人连衣服都没有几件，浑身上下全是染过血的。 叶赫部不跑能咋整？ 后来叶赫部老酋长见秦风勇武，送了十匹马想要招揽秦风，甚至打算将两个女儿都嫁给秦风。 只是秦风马收下了，招揽拒绝了。 开玩笑。 就算落魄了。 当年也好歹算个王！ 被一个东胡部落的酋长招揽了，成什么样子？ 但也正是因为叶赫部曾对秦风有过那一丝善意，让叶赫部如今保留了下来。 甚至叶赫部的许多孩童。 已经在辽地的学校就学，融入到辽人这个大集体内。 “倭国战场上，叶赫部索多战功显着，给叶赫部送去一些饺子。” 秦风最后干脆大手一挥，最终道。 “既然愿意包，那就多包一些，让广宁城的百姓，都能吃到本王赐下的饺子。” “也让辽人，跟本王一起喜庆喜庆。” “王爷这是想将下人们全累死啊。” “不会喊些人过来一起包。” 今年过年，王府倒还算可以。 就是如今的辽王妃，有些能吃的厉害。 一大锅五六十只饺子，常人吃二十只左右就差不多了。 可全被辽王妃全吃掉了。 甚至还在喊饿。 这给秦风都看的有些懵。 “王妃这是被本王给影响了？什么时候这么能吃的？” 辽王妃那张原本梨脸，此时也变得有些圆滚滚的，显得格外可爱。 “不是妾要吃，是肚子里这个要吃呜……” 辽王妃一边说着，又从秦风的碗里夹起两只饺子都塞在了口中。 原本王妃的嘴就小。 贪心之下一下子塞了俩，整个脸看起来更鼓了，跟腮帮子里塞了坚果的仓鼠似的。 秦风夹起饺子吃了两口，最终全放在了辽王妃的面前。 “算了算了，这份你先吃，本王等下锅出来的。” 如今王妃的饭量。 也就比秦风小一点了。 可即便吃了这么多，也没有长胖。 不知道究竟东西吃到哪里去了。 “再来份熊掌！” 许宁儿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就招呼了一声。 “要红烧的！” 秦风捂住了脸。 最近辽地的熊掌，到秦风嘴里的只有半只。 因为刚吃了一半，看到王妃那哈喇子都要淌出来的样子，怪可怜的。 然后…… 然后吃到的那半只，是在辽王妃怀孕后，秦风唯一吃掉的半只。 秦风苦恼的望着王妃的肚子。 这还没出来呢！ 就开始跟她爹抢吃的了。 偏偏的，没有任何办法。 “让二愣子再找人猎杀几头熊！” 秦风摸着飞云金虎那肉嘟嘟的小爪子。 两个小家伙一脸呆萌的看着它们的王爷，嘴里还在嚼着饺子。 秦风最终放弃了让大哥再送两头过来的想法。 乾清宫内。 宫内坐满了后宫嫔妃，还有那些年迈的小皇子、小公主们。 还有为数不多的亲戚后代，也坐在下面。 怎么也坐了上百人。 庆皇脸上在笑着，可马后看的清楚，庆皇笑得并不开心。 “什么样子？想老六将老六招回来不就行了！” “那蒸汽船就两天的时间，不会多耽搁。” 庆皇听这话，望着碗里的饺子。 这是从辽地送过来的。 足足运了一船。 够庆皇宫里的嫔妃，从初一吃到十五了。 庆皇最近这几天吃的。 基本上也是顿顿饺子。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越喝越愁。 “妇人家懂什么。” “朕就再想老六，也不能因为这事儿就召老六入京，那反而是在害他。” “老六又没惦记你那破位置。” 庆皇听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天下间。 敢这么说这个位子的，除了马后，恐怕也没有几人了。 好在坐在就近的太子及时为父皇解了围。 “母后，若让兄弟们归京过年，就不能单单召集老六，老二老三也得召回来。” “那途中的耗费，可就不是几天的事儿了。” 作为亲生的，老五也坐在上位。 此时的他胡子也留出来了，多了些许稳重。 可对于父皇母后大哥的话。 他只能用饺子往嘴里塞。 还别说。 老六送来的饺子，味儿就是比宫里的好吃。 …… 第672章 庆皇的铁炉子 庆皇的饺子。 从初一，一直吃到了十五。 就连宫人们，都好奇辽王送来的饺子有多么的好吃。 甚至连大臣们，这个年都开始学庆皇，全家吃饺子。 吃饺子。 这本是北方过年的习俗。 大多唯有过年时，百姓们才能闲暇下来，肯花钱买点肉，包一顿好吃的饺子。平常时间。 大庆百姓是没有时间，去吃饺子的。 而有时间的，又没钱。 又有时间、又有钱的，倒也不稀罕吃饺子了。 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 可今年。 辽王开了这个头，大庆上下都开始流行过年吃饺子。 甚至连朝堂上，都开始问今年你家饺子吃什么馅的。 至于是就着酱油蒜泥吃，还是就着芝麻酱，亦或者是光吃饺子，就分出了好几个派系。 更离谱的。 是晋地那边来的官员，坚定的认为，饺子应该咬开一个小口，然后往里面倒上满满的醋！ 然后一口吃下去。 那味道才叫一个正宗！ 晋地的人，恐怕这辈子都跟醋过不去了。 出了十五，大庆一如既往的繁忙起来。 特别京都的气候，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庆人多是看天气吃饭。 太冷了，大多在家里待着。 或者南方人去外面享受下温暖的太阳。 倒是淮右之地，倒是富裕了起来，也讲究了起来，从以往的靠晒太阳，到流行起了烤火桶。 就是弄个木桶，里面放上一盆燃烧的木炭，人坐在火桶里。 这样整个人就能暖和很久很久。 但凡富贵点的，全家人各有各的火桶。 可是庆皇，依旧偏爱铁炉子。 “老六写信说，要跟咱搞一套地暖，咱觉得那东西耗费了太多的铜，浪费钱，还是这铁炉子好。” “就是宫里不用煤炭，用的全是专用的木炭。” 庆皇坐在炉子边上，看着热水壶里冒着热茶。 天知道这座庄严肃穆的大殿里，多了这么个铁炉子，不知道愁死了多少工部的大匠！ 甚至工部人觉得有必要定制个铁炉子。 陛下专属，上面要有足够的铭文，这样才能彰显出皇家的尊严。 可庆皇依旧坚定的认为。 这个圆滚滚的小炉子，就是最好的。 以至于庄严肃穆的皇宫内，全都是金丝楠木建成的大殿，那价格昂贵至极的金砖之上。 架设了这么个炉子。 很丑。 可架不住庆皇喜欢。 太子以及老五，都陪着庆皇围坐在炉子的周围。 “儿臣答应了老六，东宫里有两座宫殿弄上了地暖，是真的好用，暖和又不干燥。” “要不父皇去东宫体验体验，地暖绝对是个好东西。” 秦标说完，旁边的秦博满脸的羡慕。 大哥的东宫，的确舒服的厉害。 要是冬天没有这地暖，让大哥的屋子内保持着暖和适宜的温度，大哥那病也不至于好得这么快。 心脏一出问题，最怕的就是冷。 一旦心脏被冻到了，血液流通不畅，就有可能就此过去。 好在。 有这地暖。 让大哥今年的冬天，过得比往年更加舒适。 “朕这宫殿要弄，耗费太多人力物力，不妥当。” “省下的钱，用来给老大你建新都，或者用在北伐将士们的身上比让咱享受了更好。” 庆皇坚决摇头。 虽说大庆如今已经相对富裕了。 朝廷也相对很富足，库房的钱都要堆不下了。 可庆皇依旧改不了节俭的毛病。 织造局今年的贡锦，其中一成给了后宫嫔妃，一成给了东宫。 老二老三老五又分了一成。 赏赐勋贵大臣用了两成。 剩下的五成，三成留在了坤宁宫，两成都送去了辽地。 甚至害怕辽人织造的衣服不太好，刻意留在坤宁宫内，由马后调度巾帽局、针工局等，亲自为秦风多做些衣服。 大概。 去年的贡锦，有四成都成了老六的衣服。 用马后的话来说。 是老大兄弟几个，这些年攒下的衣服不少，单独设一座宫殿存放都未必放的下了。 而老六的衣服，没那么多。 得给老六补上。 虽然这不太合规矩。 但庆皇眼睛一闭，全当看不见。 也就太子妃在背后蛐蛐儿过。 可却根本不敢在庆皇与马后的面前说。 甚至连在太子面前说都不敢。 庆皇是个法度极度严苛的人，可这森严的法度中，有一条明显的漏网之鱼。 而且还是条大鱼！ 他们老秦家，就那么一个小的，偏心的简直不要太过分！ 至于庆皇本身。 依旧那么节俭。 太子若非身体变差了，待遇提升了一些，与庆皇比起来，也不会差太多。 毕竟最近置办的衣服。 还是秦风送的那些。 太子妃倒是给太子私下里找人做了一些，然而太子不太喜欢，觉得旧衣服穿的更加舒服。 新的衣服。 大多都赏赐给了别人。 只不过有胆量有资格穿的太子规制衣服的。 也就老三老五了。 老二倒是也有资格。 但他穿不进去。 老六则是用不上。 不过给的最多的，还是一旁闷头烤着大枣吃的老五。 毕竟老五入京都后，一无所有。 秦标这个当大哥的，自然得照应着。 特别老五开春娃就要生了，秦标有点钱，基本都给老五了。 好在。 兴许在庆皇的身边。 秦博倒也没有在晋地时那般的放纵与奢靡。 苦日子，倒也过得习惯。 主打一个适应力极强。 “父皇，要不像母后宫里那样，弄几组暖气片，那个也比这炉子好。” 秦标提议着。 坤宁宫规模太大。 改造难度也就大，一时半会儿改不完地暖，况且马后跟雄英还在住着。 故而秦标跟秦风写信一合计。 就上了一些暖气。 用起来，虽然比地暖相对还是不如，但却比往常舒服多了。 秦标拜见马后时，曾好几次瞧见雄英那小子将袜子搭在暖气上烘，简直不成体统。 教育了两次，雄英那小子却整个句。 “六叔那的辽人，都喜欢这么干，暖气烘干的袜子穿着更舒服！” 更让秦标无语的是。 母后竟然半点不管，反而对雄英越发的纵容。 “不就是搭个袜子，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又没搭到你东宫里面。” …… 第673章 父皇不能让老六寒了心 马后的怨言，并非是对秦标的。 而是对他新太子妃的。 秦雄英的母亲常氏，与秦标是娃娃亲。 当年庆皇还没做大，带兵路途中，窜出个跟他一样要饭的。 然后庆皇就给他招募了。 要么跟他干，要么弄死他。 常无敌选择了跟庆皇干。 后来常无敌屡建功劳，还同时怀上了后代，两家便约定，若是一男一女，便定下娃娃亲。 巧的是。 还真就一男一女。 秦标与常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马后自然也没少看管。 毕竟那可是自己的儿媳妇。 两个小孩子，磕磕碰碰也总是难免的。 不过好在感情还在，成年后也顺利完婚，常氏成了太子妃。 当年的婚礼，那叫一个宏大。 也就比老六的大婚，差了那么一点。 毕竟那时候庆皇还没有这么多的威望。 后来秦雄英出生，那更是带着万千人的期盼。 可惜后来，太子妃常氏将第二个儿子生出来，就死了。 有时候马后还在想。 若是当年老六那的医生，能在京都，是不是就能将常氏救活了。 听说辽地的医生，能将孩子从妇人的肚子里取出来，再缝合上，并不会害死妇人。 就是肚子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但那也总比生孩子死掉强。 大庆因为生孩子死掉的妇人，何其之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妇人都是没有名字的。 庆人朴实的认为，人一旦有了名字，就会上了阎王爷的生死簿。 故而女儿家的名字，大多都是闺称。 “那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马后对常氏的感情，毫无疑问是无以复加的。 毕竟从小开始，就当儿媳妇对待。 而且那丫头马后与庆皇也真的喜欢！ 比现在这个吕氏，简直好一千倍，一万倍！ 如今这个吕氏，除了长得好看，规矩大了些外，跟常氏比可差远了。 虽说平日里请安什么的也不曾落下。 可马后看吕氏，就是属于那种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的那种。 好在一个住在后宫，一个住在东宫。 平常不太交际，也就是了。 “你那媳妇，得好好管着，否则能翻了天。” 这话，马后已经对太子说过无数次了。 只是秦标一直都不太在意。 自己还在，太子妃拿什么翻天？ 况且他也不觉得现在的太子妃，有什么错漏的地方，惹得母亲如此的不喜欢。 就是。 秦雄英明显不喜欢吕氏。 若是太子与雄英父子二人单独相处时，雄英或许还好。 可要吕氏在。 秦标明显能感觉到雄英在刻意疏远他。 吕氏对秦雄英来说，终究是后母。 可迄今为止，秦雄英从未对吕氏称过一声母亲。 也因此，秦标觉得，秦雄英跟自己的关系。 甚至都没有跟老六好。 雄英是真的羡慕老六，兴许想像老六一样拥有极强的本事。 哪怕不依靠皇家的身份，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照样能闯荡出一片天地！ 可为此羡慕老六的。 又何止是雄英啊。 若非血缘关系在此，雄英若想被老六如此对待，怕是得攒下八百辈子的福报。 老六对于皇家而言，实在过于重要。 绝对是未来镇国的基石！ 而且这块基石，不是外人的，就是老秦家的。 秦标想到母后那，又见父皇守着炉子，当下便有了主意。 “父皇，老六给儿臣写信时，曾多次担忧京都的冬天会不会太冷。” “老六也说京都夏天热得跟火炉似得，有了地暖能更舒服些。” “不是儿臣想让你安地暖，麻烦老六。” “而是老六想向父皇献上这一份孝心，父皇要这么回绝了，老六在那么远的地方会怎么想？” 庆皇听太子一口一个老六。 一时间不免有些狐疑。 “老六信里真这么说的？” “儿臣莫非还能骗父亲不成？要不儿臣这就派人将信取来。” “那就不用了。” 庆皇哪怕平日里英明睿智，此时也被老大这一口一个老六，直接给绕进去了。 “照老大你这么说，咱是不能让老六寒心啊。” “决不能让老六寒心。” “可老六那也不容易，铺下这座宫殿得费好多的钱。” “那可是老六的孝心。” “行，回头你写信给老六，咱开春了就铺。” “等铺完了，究竟花了多少钱，咱都给老六了，老六那是苦寒之地，而且平日花销也大用钱也多，不能让老六给咱花钱了。” “父皇太为老六考虑了。” 老五听着父皇跟大哥的话，一时间有点入迷。 很快炉子上就传出一股糊了的味道。 “老五，你的枣都糊成碳了！” “啊！哦哦……” 秦博刚刚听得认真，觉得大哥拿老六来忽悠父皇，简直太好用了。 一忽悠一个准！ 以后自己能不能用上。 一不留神，烤得枣就糊了！ 秦博伸手就要拿，刚一碰上就立刻烫的龇牙咧嘴，糊掉的枣也掉在了地上。 父子三人同时看向了滚到殿内的糊枣。 秦博本能的感受到一股不妙的氛围。 他刚刚之所以在旁边一直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就是害怕自己不知道哪句给老爷子得罪了。 可即便再谨慎小心，终究还是出了纰漏。 秦博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为啥这个时候嘴馋，偏要烤枣来吃…… 而且刚刚就自己闷头吃，都忘了给父皇大哥送过去尝尝…… 果然。 秦博的预判极度准确。 很快就听到了父皇的怒骂。 “败家的玩意儿，搁那里浪费食物！” “你要不是咱儿子，就冲你这么浪费，咱都得把你拖出去凌迟了！” 庆皇兴许觉得这么说还气不过，又补了句。 “得诛你九族！” 秦博瞬间满脸的无辜。 就烤糊掉了个枣啊！ 父皇就要诛九族了…… 最近父皇是诛族诛习惯了吧！ 而且他的九族…… 秦博顿时无助的望向了秦标。 秦标瞬间看懂了秦博眼神中的意思。 “大哥，救命啊！” …… 第674章 王爷的快乐想象不到 呜…… 长长的汽笛声，刺破了辽地那宁静的清晨。 蒸汽火车哐当哐当的穿过专属的城门，钻进到了广宁城的内城，进入了广宁城第一炼钢厂。 秦风在大殿内悠悠醒来，身边的红鸾早已不知起床了多久。 固然后府的居住环境更加舒适。 可秦风是个恋旧的人，偏爱这已经有点包浆的宽大王座。 能坐、能躺、能睡。 并不奢华，坐得极度舒适。 “王爷可要梳洗。” 身边的洛湘儿凑在秦风的床边。 她陪伴在王爷身边有些时日。 可迄今为止，不过依旧是一名侍女。 而这，对于一名戏子而言，已然是极大的幸运了。 毕竟想做王爷妃子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甚至大庆但凡年纪差不多的权贵家女子，皆会到辽地的内城居住。 想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不就是幻想着有一日与辽王邂逅，然后再发生点意外。 以她们的背景，也不难成为王爷的妃嫔。 只不过。 她们接触最多的，却是辽王妃。 辽王妃还真为王爷选了几位，也曾问过王爷。 可王爷什么都没说。 倒是那几位有幸的，倒是时常能进王府陪伴王妃，也有跟王爷见面的机会。 奈何。 王爷瞧过的美人，实在太多太多。 辽地的、江南的。 东胡的、北胡的、高丽的、倭地的。 甚至遥远的西域，也有那异域风情的舞娘。 就连波斯的舞娘，以及天竺寺庙培育的年轻圣女，王府内都有。 波斯舞娘、与天竺寺中圣女，都是秦王送给王爷的。 辽人已经有够大胆的。 可与露肚皮的波斯舞娘比。 差的很远。 庆人的舞多含蓄。 辽人的舞多热情奔放。 可波斯的肚皮舞娘，则就显得过于直白。 无时无刻都在挑逗着男人的欲望。 天竺修习瑜伽术的圣女，则是专门为天竺寺僧服务的。 那天竺的僧人，女色不戒，究竟是什么僧人？ 洛湘儿胡思乱想着，瞧见了秦风点头。 “王爷，先擦脸。” 一群侍女一拥而上，将秦风彻底包围。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在秦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时，便已换好了厚重的常服。 “王爷，这身衣服是皇后娘娘给您送来的，外面上好的云锦料子，里面贴着貂皮。” “如此一来，既保暖，又显得极度富贵。” 秦风点头。 “最近本王每天穿的衣服，似乎每天都不一个样。” 洛湘儿这才点头。 “京都那边的绣工很讲究，虽然样式与颜色一致，但衣物上的暗花纱的纹路不一样，除了日出日落外，就连二十四节气的花纹也完全不同。” 秦风觉得一阵头大。 “本王的衣服，是不是有些多了？” “怎么会多，才放满三间屋子，奴派人又收拾了两年，皇后那边说今年还会往过送。” 秦风觉得头皮发麻。 辽王府其实挺大的。 可如今却觉得被堆得满满当当。 母后赐下的衣服，以往都是派人押运。 如今简单了。 改轮船装了！ 直接用辽地的船，辽人对给王爷的衣服那叫一个重视。 兴许是觉得省了不少运费，母后运送的东西越来越多。 连宫里的许多赏赐，贡品等，不知怎么的全跑到秦风这来了。 用母后的传话宫女来说。 父皇母后年纪大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不如给秦风看看有没有用的。 “来往倭地的蒸汽快船才两艘，来往京都的蒸汽快船足足有五艘。” 秦风对此也满是感慨。 无论辽人，还是母后，都觉得倭地哪里有皇宫重要。 那是王爷母亲给王爷送的东西！ 必须得先可着来。 对于庆人来说，世间最宝贵的东西，莫过于这份亲情。 辽人甚至有人提议，专门组建一支通往京都的蒸汽快船队。 至少得有三十艘船才行。 秦风觉得，干脆把父皇母后的皇宫全给运过来算了。 好在。 辽地也经常往京都运东西。 有时候是给庆皇马后太子雄英的。 当然偶尔也有五哥的。 但运往最多的，还是玻璃等辽地货物。 秦风抬眼看了座钟一眼。 今年冬天，辽人固然都在猫冬。 可有许多技术，又得到了进一步突破。 “不容易啊，终于将大本钟缩小到半人高了，虽然只生产了三座。” “得继续缩小，不知什么时候，能将这时钟，戴在手腕上。” 这座钟虽好。 可秦风并没有送给京都那边。 主要庆人多谐音。 送钟、送终吗。 寓意不好。 就算东西好，秦风也不会送。 等什么时候，彻底变成腕表再说。 从超大的座钟，到一人高，再到半人高。 这体现的不单单钟表的小型化。 更体现了辽人对钢铁的精密加工能力。 毫不客气的说。 辽地如今的生产水平，已经达到了历史上的一个崭新的高度。 “手表制造，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迟早能搞出来。” 秦风对此坚定不移。 等手表那些精细化的零件都能造出来了。 那么辽地基本想手搓什么，绝大部分只要摸对了方向，全都能搓出来！ “越来越有盼头了。” 秦风探出大手，狠狠的揉捏了两把那两只圆滚滚的熊猫。 惹得洛湘儿一阵幽怨。 这两头黑白熊，真的有那么好摸吗。 日升日落。 辽地一如既往的欣欣向荣。 今日的辽王府，也一如既往的无事儿，秦风依旧过着枯燥且乏味的生活。 在京都父皇的烦恼，秦风无法理解。 可王爷的快乐，父皇绝对想象不到。 直到下午，秦风才再度见到红鸾。 “倭地那边，又打了？” “刚送走六十船火药，海军也换装了新的大炮。” 秦风点头。 “以往的大炮，的确有些粗糙笨重，如今这后膛钢炮既然造出来了，自然要给海军换装。” 寒冬大雪覆盖的辽地，让辽人憋了一冬天。 憋出来的。 不单单是时钟的小型化。 就连火炮，也跨越了好几代！ 如今辽地的火炮，全是精钢锻造打磨而成！ 而且最为关键的。 已经成为了后膛炮！ 只是目前无法刻画膛线，炮弹也是分体弹，这略微有些遗憾。 …… 第675章 打的是子弹吗?打的那是钱! 辽地的钢炮，除了没有膛线，炮弹还有些落后。 发射次数五六百发，炮管基本就废了外。 其余方面，已经无限接近秦风印象中的火炮的样子。 也就是在钢铁材料上，还有进一步的上升空间。 但至少。 火炮的发展路径，基本稳定了。 下一步，基本就是改进炮弹。 辽地的火炮，目前还在用纸壳弹的包装。 前方爆炸的弹，与后方的推进药，以及后方的引爆药。 还有就是炮弹顶部的引爆撞针。 一枚炮弹，基本由这四个部分分开构成。 “滑膛炮也足够用了。” “就是在弹药上，还得进一步提升。” “铜炮弹壳，必须得上去。” 黄铜炮弹壳的技术，辽地已经拥有。 对于在两千年前，黄铜锻造技术便已经达到巅峰的土地上来说。 制造一个合适的黄铜炮弹壳，难度并没有太大。 难度最大的，是如何降低成本。 以及低成本下的批量化生产。 “黄铜还是大庆的主流货币，而且历经几千年的开采，铜矿的数量并不太多。” 秦风敲击着桌子。 “本王记得，辽地与东胡地，应当有两三座大型铜矿，应当够用。” “是已经探测到了，可目前辽地还没有开采。” “年后就进行开采，离父皇北伐越来越近，黄铜炮弹，必须得提上日程。” 秦风直接拍板。 辽地的火器。 憋了这么一冬天，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黄铜子弹的技术，是先从子弹开始的。 那是辽人工匠们，想要讨好秦风的产物。 也是因为子弹的耗铜量，相对较少。 只是这个相对少，也是相对于炮弹。 一枚子弹的耗铜量，比一枚大庆铜板还要多。 毕竟辽地目前的子弹，口径相对比较大。 平常练习消耗子弹，那哪里是消耗子弹？ 那压根就是在消耗金钱！ 王爷就算再家大业大，这青铜子弹用起来，也是相当心疼的。 而合格的火枪手，大约需要两百枚子弹的训练。 纸壳弹与青铜子弹，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射击感。 故而想要战场上有效果，平日训练就得上去。 如今辽地的火枪兵数量，就两个营。 一个营五千人，共计一万火枪兵。 而且这还只是火枪兵，又没有算战车上那些转轮炮的消耗。 总之，辽地火器投入上的花费。 比重甲骑兵贵多了！ “火器是必然要发展的，不要因为现在觉得贵，性价比不如重甲骑兵高，就不去发展。” “要搞，就要坚决将火器搞好。” “今年年底，炮弹的生产线，必须建立起来，并且进行一定程度的库存量。” “至于铜矿短时间难以开采的事儿，本王写信跟父皇大哥说。” 辽地的铜不多。 大庆的铜不少的。 只不过铜属于战略资源，铸币需要这东西。 然而秦风讨要一部分，想来父皇与大哥也不会不给。 “京都的铜不在少数，父皇与大哥用铜来造火炮，实在太浪费了。” 京都那边的火器研制。 就算辽人将饭都喂嘴里了。 也止不住的去拖沓。 不是铁炮造不出来。 而是造出来总炸膛！ 铜炮相对就稳定了许多，庆皇与太子目前暂时也只能用这个办法。 若非父皇去年抄了一大批官员，让火器作坊的速度不再那么低下。 怕是父皇都要北伐了。 大庆的火器，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再看辽地。 那完全就是两副样子。 “大约还有两年的时间。” 虽然庆皇没有告知秦风具体出兵北伐的时间。 可只要知晓兵事，基本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等大庆上下梳理完毕，准备充足了。 就一定要北伐！ 去年父皇将大庆上下，卫所兵与官员全部梳理了一遍。 再加上抄了那么多的官员，有了足够钱。 今年必然是往死里去练兵！ 大庆的兵马，跟辽地还不一样。 大庆兵马，除了京都附近的兵之外。 其余的都是卫所兵。 就是一边种地一边防卫的兵。 开朝时，卫所兵还有一定的战力。 可这么多年下来，所有兵都种地了，武备逐渐荒废下来，这从去年起才整备。 整备完毕，两年训练，然后才能真正的去用！ 大庆一卫的兵马，也就五千人左右。 跟辽地的一营差不多。 不同的是，辽地的营兵，是专门为了作战而训练的兵马。 而大庆的卫所兵。 纯粹是地方上防卫用的兵种。 战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北胡人那里是何动向？” 辽人对于北胡地的渗透，应当比父皇的锦衣卫还强一点。 已有许多辽人，都是草原上的小可汗。 如今辽地对北胡地图的绘制，应当比父皇那里拥有的还要更加全面。 秦风觉得等到今年秋天。 对于北胡地的地图基本就绘制完毕了。 到时候将其中的一份，送到父皇那里。 应当对北伐有所帮助。 “北胡大汗年迈，如今阿术基本已操控北胡全部兵马。” “若非王爷的威压还在，阿术此时怕是早已成为北胡大汗。” 胡人的强大。 其实就在于号令归一。 只要胡人能在一人号令之下，就会变得无比强大。 若胡人的心不齐。 便会被各个击破。 当年天可汗打胡人的时候，便是利用了这个诀窍，分化割裂，吸收的吸收，干掉的干掉。 最终才成就了无比辽阔的疆域，以及天可汗的名号。 至于曾经传统封建皇朝。 对于胡人，基本属于一刀切的政策。 先给你们最强的干趴下了。 再看心情要不要接受你们的投降！ 毕竟都一汉抵五胡了，打你也不太需要过问你要不要投降。 “北胡人对于火药，研制的如何了？” 北胡人也不是傻子。 在吃过火药的亏后，已经开始着手研制火药了。 只不过技术都是从京都那边窃取的。 如今父皇血洗一番后。 估计后续的也难以窃取到了。 “并无太多进展，不过听闻北胡人已经找到了应对火药的办法，骑兵阵列更加分散。” “他们的火药爆炸并无太大威力，目前只是在训练战马。” “战马听惯了火药的声音，便不会因此受惊。” …… 第676章 乌恩的进退维艰 北胡，显然在为大庆的入侵做着准备。 庆人他们是不怕的。 重点防备的，尚且还是辽人。 如今与辽人接壤的部族，是乌恩。 乌恩已经要骂娘了！ 原本带着东胡人西进，为了啥？ 为了不就是能离辽王远一点？ 他们终于找到了机会，玩命的西进，最终夺下了纳哈部的基业。 也恰好趁着阿术与北胡大汗争夺的机会！ 东胡人。 也终于重新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这里离着辽地足够的远。 辽人一时半会儿都打不过来。 “阿术欺本汗太甚！” 如今乌恩也已正式成年，多了许多成熟稳重。 以辽王为榜样的他，事事都效仿着辽王。 也终于在成年之后，成为了草原上闻名的巴图鲁。 他的勇猛，草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 辽王在草原上的威名，更大！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辽王的武力，是当世当之无愧的第一！ 乌恩名气再大，也不免有人会后面嘲讽一句。 可惜终不及辽王！ 或许其余年轻的勇士，听到这话会无比愤怒，想要证明自己，最后成为一抹亡魂。 可乌恩绝不会傻到这么做。 他麾下的东胡人。 也都清楚辽王的强大以及恐怖。 兴许整个北方。 没有人比乌恩这个曾经的东胡王，更了解辽王了！ 甚至乌恩觉得。 就连大庆朝堂对辽王的了解，都是大大低估的。 只要辽王还在。 辽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族群！ 辽人所向，乌恩必然要避其锋芒。 而且就算乌恩哪一天脑袋突然抽了，他麾下的大萨满以及东胡人，也及时的提醒他。 不要与辽王为敌！ 不要与辽王为敌！ 不要与辽王为敌！ 乌恩讨厌死了这句话。 但却也相当清楚，这是事实。 “阿术将原本纳哈部的牧场，大多收了回去，用东边的牧场与我们进行了交换。” “看似我们得到的牧场更多了。” “可位置上，却再度处于北胡人与辽王中间。” “未来大庆北伐，辽王必然亲自带兵出征，到时候进兵北胡的方向，必然是我们这！” 乌恩愤怒至极！ 可又无可奈何。 这已不是当初阿术跟北胡大汗对峙，让他有可乘之机的时候了。 如今的阿术，在北胡大权独揽，说一不二。 乌恩就算有反抗之心，扪心自问下，也绝非是阿术的对手。 就算他在草原上，已经勇武无双，威名正隆。 可他的部下，终究东胡人为多。 虽说也吸收了许多北胡部落，甚至就连纳哈部落的纳哈良，都已投诚了乌恩，被乌恩彻底折服，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 然而。 阿术看他，眼神终究不善。 乌恩清楚，那并非因为他部下有很多东胡人。 他本身就在北胡地长大的。 而是因为他年轻，阿术害怕他老了那天，乌恩对他产生威胁。 阿术正当壮年。 却惧怕晚年时，乌恩会像如今的他一样，将老大汗逼到绝地。 如今他留北胡老大汗一命。 何尝又不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万一。 万一真的老了，乌恩真的威胁他的地位，也能像他如今一样，将他尊奉起来，而非直接杀死。 不过。 如今该打压，依旧要打压的。 就比如让乌恩的牧场，重新离辽地最近。 虽说离着辽地还有漫长的缓冲地带。 可这些距离，真的能阻碍辽人的骑兵？ 纳哈良听出了乌恩的愤怒。 “阿术汗曾派人与我联络，让我重新回到纳哈部的牧场，重新兴盛纳哈部。” 那日一战。 纳哈良已经彻底承认了乌恩。 况且如今他也清楚，当年并非是乌恩带着东胡人烧的纳哈部。 乌恩想继承完整的纳哈部。 又怎么会烧掉呢？ 阿术的联络，纳哈良选择了原封不动的告知了乌恩。 这也算是投诚。 乌恩凝视着纳哈良，相当认真。 “本汗对你如何？” 纳哈良当即单手抚胸。 “纳哈良最信服的，唯有乌恩汗。” 乌恩满意点头。 跟辽王学，能学到一些真本事的。 比如让这些属下，真心实意的臣服于自己。 甚至对自己，产生一种狂热的效忠情绪。 纳哈良的忠诚，也不需要怀疑。 “答应阿术汗，重建纳哈部。” 纳哈良顿时愣住。 “纳哈良绝不会背叛乌恩汗。” “重新建立强大的纳哈部，并不等于背叛我。” “我的志向，不止这一个纳哈部。” 乌恩凝视着纳哈良的眼睛。 “相信我，跟着我能让纳哈部，远比昔日更加辉煌！” 纳哈良最终低下了头。 “纳哈良相信乌恩汗的话！” 等纳哈良出去了后。 乌恩掏出了奴儿干都司指挥使的印信。 “我除了是北胡八大部的汗王外。” “还是大庆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都司指挥使啊！” “你们说，如今我占领了草原，算不算为大庆开疆拓土？” 乌恩此番话一出。 所有部下皆面面相觑。 当年臣服于大庆。 多少属于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离辽王太近太近了。 而后出走到草原上，所有人都不太认这个身份了。 他们更相信自己新的身份，北胡一个新的大部落。 乌恩部！ 以乌恩汗为名，一个崭新且强大的部族！ 可没想到。 如今的他们，怎么离着辽王又近了…… “阿术汗如此对待我们，不如干脆投降辽王算了！” “海西叶赫部，为辽王征战，如今后代过得也不是好好的。” “投降辽王，最多我们这一两代人遭罪，后代就会彻底融入辽人内！” 这群曾经的东胡流亡者。 如今即便变得强大了，依旧没有面对辽王的勇气。 怕辽王。 这是一辈子的事儿。 与强大了无关。 就算有一天，他们能变得如同阿术汗那么强大。 估计依旧没有多少底气，敢正面抗衡辽王。 辽王在他们心中产生的阴影，那是一辈子的。 在东胡年轻一代孩子中，让他们停止哭泣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再哭辽王就来抓你了！ 他们有些后悔用这句话恐吓后代了。 若是没有如此恐吓，兴许他们投降了辽王，后人也能投入到辽地内。 乌恩听着所有的话，微微点头。 只是扯了扯身旁那繁荣至极的绸缎衣衫。 绸缎为面，里面则是温暖的羔羊皮。 就是那种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直接整张扒掉它们的皮毛，做成暖和的衣服。 这样的衣服，暖和又不膻。 “你们肯舍弃今日的富贵，甘愿成为辽人的矿奴吗？” …… 第677章 藩王加权 辽地高歌猛进，欣欣向荣。 似乎除了辽地之外，各有各的哀愁。 乌恩的忧愁，在于他的野心太大太大。 阿术汗的忧愁，则要抵挡住大庆的北伐。 以往都是北胡人进攻大庆。 如今终究是攻守易势，北胡人得靠庞大的战略纵深，想要跟庆人在草原上玩捉迷藏。 “庆人的进攻，并不会太持久。” “我们只要向北迁移、向西迁移，便能无限的消耗掉庆人的粮草，让他们的补给后继无力！” 北胡人跟大庆打了这么多年了。 对大庆最为了解。 更是想借着北胡庞大的战略纵深，将大庆的补给线生生的拖死！ 北胡骑兵跑得快，补给也能随着走。 可庆人的补给，却都要靠马车牛车在后面运送。 除了辽王之外。 阿术汗对于大庆的兵马，并没有太多的畏惧。 如果没有辽王，怎么也打个五五开。 可惜没有如果。 “北方过于苦寒，而且北海之地已出现辽人的影子。” “万一打仗时，真的往北海退，辽王恰好在那个方向留了一支伏兵，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阿术听此，不免点头。 “这两年，探明西进的通道，一定要把控住。” “等开战之后，万万不能让庆人在西面给后路抄了。” 庆皇在准备北伐。 阿术也在准备西退。 主打个你要打过来。 我就跑。 等你撵不动了，我再跟你打。 至于辽王，阿术想的办法也很简单。 绝对避开辽王主力！ 不要想不开去跟辽人硬碰硬，那没有任何的好处。 阿术的哀愁，在于如何抵御未来大庆的攻势。 庆皇的哀愁，则是政务繁忙的要命。 即便跟太子共理政务，也积压了许多许多。 “咱是不是得再招募一批官员了？否则一国之务，能将朕彻底累死！” 庆皇不免抱怨。 大庆上下，事无巨细，如今庆皇的确全都知晓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时至少做到知己了。 可政务的繁忙，让庆皇简直抽身乏术。 就连太子，最近也变得异常虚弱，全靠着人参硬撑着。 “是该重新选拔一批骨干官吏了。” 太子向后靠着，觉得脑子都是昏沉的。 处理不完。 根本处理不完。 如今跟父皇两人共同处理政务，尚且如此。 太子都不敢想以后万一自己登基了。 这么多政务全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简直太可怕了。 可惜雄英暂时还太小。 否则就能爷孙三代人，一同处理政务了。 秦标不免摇头。 “再选一些人吧。” 权力从来都不会产生真空。 庆皇跟太子无法管到的地方，肯定会有新的人去摄取这部分权利。 只不过。 如今的朝堂太空了。 开朝曾取过一批进士。 一科共录取了三百多人，或留在朝堂，或下放到地方为官。 去年庆皇那波大开杀戒之后。 那一科还留在任上的，如今只剩下了五人。 如此便可见去年那一波杀的有多狠。 庆皇突然看向了秦标。 “朕是打算换一批人，只不过外人朕不太放心。” 太子何其聪慧。 瞬间就明白了庆皇的意思。 “儿臣也觉得，自家人用起来最为放心。” 庆皇点头。 自己的儿子，好歹全听自己的话。 虽说老二老五能力差一点，办事儿兴许会出现纰漏。 但出现纰漏后，至少不会糊弄他。 直接会让他跟老大给擦屁股。 虽然也很烦，但至少比那群阳奉阴违的官员好太多了。 至于老三跟老六。 那就更不用说了。 “老大觉得该如何用为好？” 庆皇还是想听听儿子的意见。 太子治国已久，自有方案。 “秦地、晋地、辽地，这三地唯一所缺的，无非就是人口罢了。” “父皇可再迁一大批人口，充实边境，等真到了北伐时，后方人员补给也更方便。” 庆皇听此点头。 “老三的确也说宁地缺人的事儿。” 对于宁地的情况，庆皇还是挺清楚的。 老三辛辛苦苦给人口搞上去了。 结果架不住百姓长着腿，全跑到老六那去了。 得知这消息后，庆皇差点没笑死。 虽说大庆抑制人口流动。 但实际上抑制的相当困难。 关内尚且如此。 关外更是难管。 好在辽地、宁地两地，庆皇相对的还是很省心的。 “老大既打算迁都洛阳，朕打算将老二召回京都来，另做他用。” 庆皇很清楚。 老大未来定都洛阳。 秦王的长安，也必然要掌握在老大的手上。 既如此，不如将老二抽回来，另做他用。 几个嫡子中，就老五最废物。 可老五在庆皇身边，用起来却是极度顺手的。 主要是足够的听话。 庆皇也有个发现。 老二老五这两个儿子，在自己身边，自己时时能叮嘱到，能力反而有所体现。 而且也不会犯什么大错误。 但一到了地方上，各种毛病似乎就全来了！ 就如同现在的老二。 竟然派兵跑到天竺搜刮去了！ 秦地，到天竺！ 那是多远的距离！ 可这小子，愣是派出去了三千秦兵，从蜀地到云南，最后一路硬是在边境上的宣抚司借了兵。 最后硬生生的搞了一万多兵马，去天竺的寺庙抢钱抢女人回来…… 这是一个当藩王能干的事儿？ 你要打西域，将西域重新从北胡手里夺回来，那也就算了。 可你愣是绕开了，从南边与天竺接壤的地方，入了天竺的境！ 最后抢了一堆东西回来！ 没有比这更离谱的。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 老二祸害的是天竺人，至少不像以往那样，祸害自己人了。 就是天竺的使者，整日在京都里哭诉。 挺烦的。 不过给老二喊回来，再让老二见一见那天竺使者。 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老三、老六，老大你觉得如何安排妥当？” “老三文武皆具，然宁地是关隘之地，很难再让老三加加担子。” “不若给老三几卫兵马，到时让老三单独率一军出征。” 秦标清楚。 老三的志向，就是横扫漠北。 了结北胡人与大庆上百年的恩怨。 相比治理，老三应当更喜欢亲率十万兵马，横刀漠北。 却不想庆皇点了点头。 “可以。” “朕打算让老三统帅兵马十万，调关内兵马入宁，由老三统领。” 庆皇又望向了秦标。 “老六呢？” …… 第678章 监领山东总督 庆皇目光中，明显有着期待。 老大与老六，是他最疼爱的两个儿子。 也是他最为之骄傲的两个儿子。 老大未来要继承家业。 而老六。 必然受尽他们一家的无尽宠爱。 事实上。 即便到了现在。 庆皇依旧觉得亏欠秦风许多许多。 “老六在发展海上，也在大庆沿海建立港口。” “儿臣打算让老六，暂时代理山东行省的总督，直到北伐结束。” “另外山东如今已经稳定，可移民千万。” 秦标提议，给秦风的权利，不可谓不大。 秦风若掌控了辽地与山东。 基本等于渤海就是老六的内海了。 而且辽地的舰队，未来航行也更加方便。 庆皇叹息一声。 “当年山东大灾之后，至今仍然未曾恢复，朕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能让山东恢复昔日的荣华。” “而老六，却是能够创造奇迹的人，山东交给他来治理，兴许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老大你放心就行。” 秦标却笑了起来。 “儿臣有何不放心老六的？” “这次生病，若非老六送来的千年老山参，儿臣至今是什么样子都是两说。” “将山东让老六治理，还是儿臣欠老六的。” 秦标叹息了声。 “毕竟山东那里的情况，朝廷就算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短时间内也未必能看到什么效果。” “可只要给老六足够多的人，未尝不能创造一个新的奇迹。” 秦标对此充满希望。 对于灾后重建。 辽人可太有经验。 而这经验，兴许能帮助朝廷，快速将整个北方重新梳理一遍。 事实上。 朝廷在北方用辽人，效果已经很好了。 只不过终究没有老六直接管，来的更直接。 事实上，这等于疏散了大庆南方的拥挤，将人多的隐患，转移到了北方。 “今年开始，必然也是要大迁移的。” 庆皇重重点头。 保守估计。 今年往北方中原迁移的人口数量。 怎么也得在五六千万人左右。 至于往山东地迁一千万，也是为了方便老六。 毕竟山东装不下一千万人，肯定有人要跑到辽地去的。 只不过迁移到山东，就能给朝廷省下不少路费。 山东往辽东迁移。 那费用得老六自己用了。 之所以这么做，是庆皇与太子都清楚，老六海运方便，运人的成本，比朝廷迁移的成本更低。 甚至这一千万人。 太子都想聚集到港口，让老六的海军，自己运到山东去。 “如今老六的舰队，正停靠在宁波府，运送犯官家眷。” 宁波府。 也是大庆离倭地最近的地方。 甚至宁波府的方言，都与倭人的口音类似。 这实际上的原因，是南朝时航海技术已经十分发达。 南朝灭亡后，许多南朝人，都逃到了海外。 有逃到南洋建国的。 自然也有跑到倭地去的。 只不过更多的，都呆在琉球。 倭地的那片岛屿，实际上是两个国度。 靠近大庆的这一块，是琉球国，主要都是南朝迁移过去的移民。 如今琉球国仍旧安稳，并且对大庆朝堂也十分恭敬。 另外一部分，则就是倭人了，也就是被辽人灭掉的那一支。 如今关西、本州地界，都已被辽人占领。 剩下的德川家挟持着那个伪皇，正在关东流窜。 三十万新的高丽兵，已经又运送到了倭国内，进行了新一轮的清扫。 而大庆的犯官家眷，则也踏上了前往倭地的船。 “老六在倭地给他们准备了许多地，够他们世世代代种下去了，也算厚待了他们。” 秦标想到那群犯官的下场，不免感慨。 那些人家，毫无疑问都是书香门第、世家大族之后。 如今全被迁移到倭地去。 恐怕几代人，就再也回不到大庆内了。 自然也无法继续在大庆为官。 这么一来。 倒是看看大庆的官员们，到底谁还敢继续贪腐！ 只是庆皇却冷哼一声。 “对那些贪官后人，就不能太好了！” “老六就是太念着民族之情，愿意给他们地种，要是朕来处理，挖十辈子矿都不足过！” 庆皇对于贪官，是真的愤恨。 以至于这份愤恨，牵扯到贪官的后人。 这主要的问题是，庆人的家族观念太重了！ 许多官员，都想一人贪污，富贵全族的想法。 全族人节衣缩食，苦哈哈的将这名士子培养成了合格的大庆官员。 而这名大庆官员，往往会大贪特贪，赚取大把的钱财票子，为族里的兄弟娶最好的女人。 如此一来，苦哈哈的一族。 一下子就有了传承十几代人的大宅子，也有了够儿孙挥霍的万亩良田。 就算出事了。 大多也只是抓那贪官一房而已。 实际上，那贪官真正的儿孙，怕是早就暗中转移了。 古往今来，这么做的官员太多太多。 以至于最有效的办法。 就是连根拔起。 贪官朕要把他扒皮填草！ 贪官的家眷族人，朕也要将其一网打尽。 既然做了对不起天下人的事儿。 那就别怪朕对你们狠。 让你贪污赚来的屋舍、良田，你的后人全部享受不到！ 最后全都便宜了别人！ 如此一来。 也能震慑到后来的官员。 在贪污之时，也要掂量掂量，究竟要不要拿全族人的命运去赌，赌你的贪污，不会被锦衣卫发现。 “父皇，就迁移到宁波府的那些贪官后人，老六的舰队怕是得运到秋天去，都难以运完！” 秦标说到这，也有些头疼。 去年父皇弄死了多少贪官？ 怕是不下三万人。 而这贪官的后面，又连累了多少家眷？ 去掉贪污少的，族人不曾获益，也就放过了。 再去掉贪污大的，族人也要付很大的族人，灭了一些大族。 再去掉一些女眷，如今都在教坊司之内。 迁往倭地的，至少也得有几百万人！ 而老六的舰队，不太方便几百艘都停靠在宁波府的岸边。 而且毕竟还有其他的作战运送任务。 也就来了五十艘船在运。 想要将这几百万人全都运送到倭国内的农庄安置，怕是得耗费好几个月的时间。 只不过。 相比大庆的大移民来说。 移到倭地的终究不算太多。 今年南方各地的移民数量，已经彻底统计出来。 甚至名册都已移交户部批复。 只要天一暖和。 那浩浩荡荡的移民大潮，便要奔赴北方！ …… 第679章 可组十万辽兵 大庆南北分裂已久。 朝廷曾弥合多次，不得效果。 这是南北分裂几百年形成的后果。 事实上。 在中原皇朝吸纳胡人后，结果都不会太好。 汉时吸纳了南匈奴，强盛时兴许不显威胁。 可一点弱了下去，便出现了五胡乱华。 后来的天可汗统一了游牧与农耕文明。 让两者合为了一家。 可那个无比强盛的皇朝没落后。 南北再度分裂。 这次分裂的更加明显，足足持续了几百年。 如今的大庆，达成了形式上的统一。 却难以弥补北方持续了数百年的伤痕。 庆皇就算是名义上的皇帝，可在北方人的眼里，并不觉得朝廷有什么用。 这个伤痕，很难弥补。 “开朝后，历次平衡南北，却都没有得到好的效果。” “也就老六在东北获得一次大胜利之后，庆人才真正的注意到北方。” “也不怕去了北方，再经受战乱。” “这次机会，朕与老大，万万得抓住了，不能有闪失了。” 秦标重重点头。 “儿臣懂得南北平衡的重要，若是失衡太久，大庆便难以长久。” 庆皇满脸赞赏。 “是啊，即便一次迁移数千万子民，靡费朝廷过重，让朕去年收敛的钱财基本全部耗尽，但这依旧要去做。” “朕要的是天下万代之基，而非一时之利。” 庆皇的目光看的长远。 统一是必然的！ 这天下，必须统一了，才不会出现新的战祸。 大家都在一个朝廷之下，就算有些地方出了问题，也能商量着来。 也许这个统一，只能持续个一百年、两百年。 但这也就足够了。 君子之泽，五代而斩。 庆皇觉得，到了三代后大庆不出乱子。 就已经相当厉害了。 不过有老六在，大庆就算出了些许乱子，也根本不是事儿。 “今年北方迁移百姓为重要之事。” “此事儿太子全权负责。” 庆皇偏过头，认真询问着秦标。 “身体可还行？” 秦标拍了拍胸膛。 “父皇尽管放心，已经没事了。” 庆皇点头。 “你这次病后，精力已不如从前，况且也上了年纪，当好好保养身体。” “若闲暇之际，也不要总看书，演习一些武艺，多晒一晒太阳，有好处。” 对于庆皇的嘱托，秦标躬身一拜。 “儿臣谢父皇挂念，定当谨记。” 庆皇点头。 “移民之事儿交给你，朕最为放心。” “今年朕要重编北伐之军，老三统一军十万人，老六也当统帅一军十万人马。” “这个权力，朕必须要先放一放，给他们统兵之权。” “老二也当统兵十万。” “徐达统兵十万、蓝田统兵十万。” “这些皆为偏师。” “剩下兵马，皆由朕来亲自统帅，到时太子为朕坐稳后方。” 秦标再度躬身。 “父皇尽管放心！” “嗯。” 庆皇北伐前，必然重新编练军队。 三位实权藩王。 自然有统帅一路兵马的权利。 这个一军，便是十万人！ 藩王属地，实际上要十万精兵，是有些难度的。 当年老五晋地能爆兵，完全是因为整个北方，就晋地人口多的缘故。 如今想要让三位藩王，统帅十万兵马。 自然要将大庆的一些卫所，调度给三王封地之内，让他们进行训练。 老三老六自然不用担心。 老二派几个稳重一些的老将，倒也不是问题。 只不过调遣卫所兵马之事，再度让庆皇有点犯难。 “老二老三的兵，全是卫所兵，再调卫所兵自无问题，训练也不会出事儿。” “唯独老六那里，全都是营兵。” 庆皇闭上了眼睛。 卫所兵，与营兵，完全是两个性质。 唯有京都附近，有营兵！ 但又不能完全算。 因为京都附近的兵马，其实也是各地方轮换来防卫的。 如此一来，方便天子亲近地方兵马。 能见到地方将领，与朝廷的疏离感，以免出现割据的情况。 封建皇朝发展了接近两千年，制度上其实已经无比完善了。 只不过问题都出现在执行上。 京都附近的兵马，除了庆皇的亲军，勉强算上营兵外。 其余上上下下，全是卫兵！ 唯独老六那里，兵力虽然不多，却全部都是为了战斗而训练的职业士兵！ 战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老六的兵制，已与朝廷走出了两条路。” “甚至战力也因此比朝廷更强，若强行扭转，反倒不美。” 庆皇想了半天，最后写了一道圣旨。 “算了，北方诸多卫所兵马，任由老六挑选。” “若觉得不行，老六私自招募也可，总之要凑够十万兵。” 庆皇觉得若细想的话。 这毫无疑问有很大的麻烦。 但将麻烦交给老六，那对于庆皇来说，就不是麻烦了。 三王加上两员大将。 每人十万将士，这才分出去五十万兵马。 而另外的五十万精兵，皆由庆皇统帅。 而这。 还没算后勤补给所用的人马。 单兵力。 就已百万之众！ 当可谓用了举国之力。 这一击。 必要洗刷掉昔日的耻辱，彻底灭亡北胡！ 当庆皇的旨意，以及山东总督的印绶送到辽王府时。 秦风多少有点傻眼了。 “父皇让本王组建多少兵马？” 秦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万。” 红鸾再度提醒一句，甚至将圣旨打开，指着上面的数字给秦风看了。 “秦王、宁王与王爷的兵力相同，都是十万！” 秦风和上了圣旨。 有些发懵。 “父皇让本王组十万兵马，那父皇还用组啥百万大军啊。” 秦风那叫一个郁闷。 给秦风十万兵马。 灭北胡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都不用父皇动手。 他跟三哥合计合计，再给二哥拉上。 三十万兵马，辽兵当做主力。 灭北胡够够的。 …… 第680章 皇二代的崇拜 父皇给了允许募兵十万，而且可以在北方诸多卫所挑选。 这道命令，秦风终究有些懵的。 按理说。 藩王再强，终究也不能让藩王做大。 至少不能威胁到正统。 可父皇给的信任，实在太重了。 也许。 父皇与大哥觉得，辽兵的强是对外的，只要不曾亏待过。 那辽兵就不可能会对朝廷动手。 当然。 若未来朝廷亏待了辽兵，必也亏待了天下，辽兵就算动手了。 这个皇位，依旧属于庆皇的后代。 事实上。 对于庆皇而言，无论哪个藩王坐上了皇位，或者是藩王的后代坐上了皇位，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他都是开国皇帝。 宗庙依旧得供奉着他。 甚至未来后代子孙昏庸，被他人夺取了天下，也是应该的。 他老秦家的人，不能害了天下百姓，害了黎民苍生。 庆皇的功绩，已经足够足够了。 就算改朝换代了，他的功绩依旧会为后世人所歌颂。 强大的自信之下。 自然不会在意秦风率兵十万。 况且。 藩王率兵十万，也算不上多。 迎击北胡，大庆应该有两个方向的主力。 一是父皇亲帅的大军，稳扎稳打推进。 另外一支，毫无疑问就是辽兵。 “父皇的这份信任，决不能辜负了。” “在辽地，重新募兵！” 秦风当下决定。 辽地如今人口数量已然不低。 拉个十万兵出来，应当没有任何问题。 就目前为止，辽兵的数量并不多。 总数四万五千人！ 其中有接近三万人，都在倭地的战场上。 辽地的兵力，极少极少。 不过目前为止，辽地也不怕他人进攻。 也无人再敢进攻辽地。 就算辽地的兵全都被秦风派出去了，谁若敢来，秦风举起旗帜，便立即有雄兵百万！ 辽地是百姓迁移之地。 而迁移过来的，大多都是青壮！ 辽人本身闲暇时，就会进行一定的军事化训练。 若说长城是现阶段最难攻打的副本。 那么广宁城怕是比长城还恐怖的一个。 最后一个副本。 怕也就是京都了。 这年头别说谁敢对京都用武。 就算碰一下子。 就看亡不亡国就是了。 庆皇本就身份尊贵至极。 如今更因为有秦风这样出色的藩王，身份更加的尊贵！ 皇家的名望，是互补的。 “告知白平，今年倭地战事必须结束。” 倭地那里，依旧牵制着辽人的绝大部分兵力。 两万骑兵。 海军的人数，也已经达到了八千人！ 神机营、车营、两营共计一万人。 还有秦风的三千亲卫。 剩下的，基本都是游骑。 星散驻守在辽地的各个城镇。 也有深入北胡草原的。 他们都是辽地的情报人员。 当然。 广宁城实际上还是锦衣卫东北部分的集中地。 秦风是这边锦衣卫最高的决策者。 只是秦风都让朝廷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在做，自己很少管。 不过属下倒也有提过。 要不要辽地的情报人员，干脆全都并入锦衣卫算了。 反正关外的锦衣卫，东边这块基本全是秦风说得算。 只不过对于锦衣卫的能力，秦风多少还是嫌弃的。 脑子，还很传统。 不如辽地的好用。 “辽地募兵三万，北方卫所里，挑选一万五千三卫左右，编入到辽地之内。” 秦风把玩着随着圣旨，一同送到的印绶。 那是山东总督的位置！ 与山东总督印绶一同来的，还有大哥的书信。 毫无疑问。 大哥对于他，还是相当信任的，敢让秦风总督山东事务。 “最后的一万，在一千万的移民中挑选即可。” 秦风对于总督山东，倒是没啥好说的。 如今的渤海，已经彻底成为了秦风的内海。 渤海周围的一圈，基本全是秦风的地盘。 “不过父皇也在山东封了三个王，只不过那三个王都在皇宫内学习，并未就封。” 秦风治理山东。 可山东却不是秦风的封地。 也就是说，秦风有治理山东的权利，没有世袭的权利。 不过基本上也能看出。 当年的藩王，与如今大庆再封的藩王，已经是有实质性区别的。 曾经的那些大臣，没搞死他们这些亲王。 但对于那些小皇子的权利，却是极大程度的削弱了。 实际上的封地，其实也就一座城左右的规模，而且还是几十万人的城池。 治理之权，如今怕是也没有了。 而且就封也要彻底成年加冠之后。 否则本该属于这些小皇子的封地，也轮不到秦风来治理。 当然。 秦风总督山东，最兴奋的，怕是莫过于封在山东的那三位小藩王。 庆皇的后代，实际上并不少。 只是这年代有嫡庶之分。 这些小皇子幸运出生在帝皇之下。 若是出生在大族之家，怕是连一点家产都分不到。 最多在族内产业内，混个不错的职位。 而在这些小皇子中，他们最敬畏的不是父皇。 而是太子。 大哥曾训斥过这些小皇子，还给几个小皇子吓尿裤子了。 这些生来尊贵的皇子，父皇平日里都不怎么打骂。 当然。 主要是因为见到的机会也不多，有的甚至瞧见了，还得问一句你叫啥。 可大哥就不一样了。 说打你屁股。 那就是打！ 谁来了都不好使。 而且太子偶尔是会去小皇子们学习的大学堂考教学业的。 谁考好了，有奖励。 谁考不好，那可就遭老罪了。 太子殿下离得太近，辽王皇兄离得太远。 秦风自然也就成为了一群小皇子们崇拜的对象，甚至关于作为藩王的典范，都写进了小皇子们的教科书里。 而大学堂内，有关于辽王的问题，怕是秦风看了，都得摇头。 比如辽王射术天下无双，可为何不用弓而选了火枪？ 若要让秦风来回答。 那就很简单了。 都有火枪了，谁还用弓啊！ 可这并非大学堂的标准答案。 标准是。 辽王殿下爱惜庆皇赠予的宝弓，舍不得来用。 这说明辽王殿下对当今陛下的一片孝心，你们这群小孩，得学。 也就在一群老儒的忽悠下。 这群小皇子，对他们的六皇兄，崇拜度甚至已经快要超越了父皇。 至于常见的五皇兄。 那就是另外一个反面教材了。 他们的母妃都说，少跟五皇兄接触。 …… 第681章 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秦风把玩着山东总督的印信。 作为藩王，还能监领一个行省的地盘。 虽说。 只是暂领，先让秦风治理，未来随时都会撤下秦风总督的这个位置。 而且官员任命上。 其中九成都是朝廷任命的官员。 制度上，也与辽地有所区别。 但这道离谱的任命，终究还是下来了。 “大庆一共划分十五个行省，而本王如今已占据了其中两个半。” “虽说都是偏远的地方，人烟稀少，但这终究也是两个半。” 秦风不知该如何说了。 只能说父皇与大哥。 真的太信任他了。 “大哥在信里写，让本王别多想，只是为了本王的海军方便。” “顺便帮大庆将山东重新安稳之后，再交还给朝廷。” “到时山东的港口，辽海军依旧能用。” “另外还免除掉山东五年的赋税。” 秦风也无忌讳，任由身后的红鸾看着信。 毕竟早就是一家人了。 秦风身上有几根毛红鸾恐怕都知道，自然也不在意看这太子发来的家书。 “太子说秦王也统领了河西走廊。” “父皇倒也放心。” 河西走廊，那是曾经的丝绸之路。 若以秦地为都，东边最远也就是占领整个东胡地。 西方则无限延伸。 就如同伸出的两个巨大的手臂。 大庆建朝后，便北伐收复了中原。 当年本来兵分三路，要将胡人的残余势力彻底吞并的。 只可惜。 东路，也就是辽东这边的失利。 中路也失利。 唯有西路军一路凯歌。 奈何两路都推不过去，西路军占领河西走廊后，后续的补给十分困难。 当年北方基本没啥人了，后勤都是从南方运送，那叫一个艰难。 而且就算打下了西域。 也没有足够的人口迁移。 最终也就在河西走廊修建了嘉峪关，以此作为大庆的最西段。 东方的山海关，到西方的嘉峪关。 这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便是大庆与北胡一直拉扯的地界。 只是。 如今北胡在东北方向的影响力，全都没了。 可在草原、漠北、西域、吐蕃等都地，依旧有着控制力。 版图上虽说人口不多。 可面积丝毫不比大庆差多少。 也正是因为面积太大，这次北伐才要动用百万大军。 这还没算后勤运送的队伍。 “虽说父皇还没有最终定下来，但基本也能猜到些许。” “本王与三哥，这两路兵马必然合为一个方向。” “父皇与许相，必然从晋地出去，作为主力征讨草原。” “至于西面，二哥肯定要监督。” 秦风也清楚。 如今能兼领山东。 根本原因，还是父皇去年官员杀得太多了。 杀到也没人能治理了。 而且也没有几个能信任的官员。 既如此，不如用自家人。 “倒是三哥所在位置顶在最前线，后方难以兼领，父皇与大哥必然给予其他支援。” 宁地，才是插在大庆与北胡之间的最前线。 以往辽地还能帮着宁地顶一顶。 可自从北胡人敬畏辽地之后。 只剩下宁地一地扛下了所有。 好在三哥也是个硬骨头，跟北胡人斗了那么多年，加上本身也用了一些投诚的胡人。 再加上后面有秦风以及庆皇做后盾。 倒也无人敢碰宁地。 但在交界处，偶尔仍旧会爆发一些摩擦的。 主要是朵颜三卫本身就与北胡一些部族有仇。 如今背靠大山，有了背景，就总去北胡草原上打秋风。 十几年下来。 基本也早就结成死仇了。 兴许阿术约束了北胡人。 奈何那些小部落，可以听，也可以选择不听。 “先派人，将山东地图绘制出来。” 秦风吩咐了一句。 既要治理。 必然要将山东上上下下给摸透了。 然后再决定，究竟如何发展。 而目前来看。 重新给移民分田地，以及恢复农耕才是第一要务！ 让辽人来分田。 也最为公平。 “王爷，山东的地图早已绘制完毕，属下这就让人给王爷取来？” “绘制完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秦风有些懵。 大庆本身是有堪舆图的。 可绘制的不够细致。 辽地绘制的地图，那可就不同了。 就连哪里有一口井，井多深、存水有多少、水质如何，地图上都有完整的标注。 当然。 这是军版的。 平时自然只会收录在辽王府内，不会拿出来。 况且这份地图标注的过于复杂，看起来也有些乱。 可以这么说。 如今大庆打仗，基本全靠经验，或者一些地方靠斥候探路，或者当地百姓带领。 可辽人打仗，根本不用这个。 地图早就标注个明明白白的。 而且辽人为了绘制地图，都是专门培训过的，保证绘制的丝毫不差。 “除了山东地图外，整个北方的地图也都在绘制。” “只不过如今绘图之人没有走到南方去，不然大庆上上下下的地图，全部能重新绘制一遍。” 秦风听到这，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北胡的地图还没搞出来。 大庆北方的地图，就要全都绘制出来了。 也是。 在大庆绘制地图，要比在北胡绘制地图简单多了。 而且全画出来，也比较好。 不久后，山东行省的地图便被取了出来。 那份图被放在桌子上，秦风展开看过之后，与印象中的有所区别。 泰山还是那座泰山。 也是山东唯一的高地。 只不过山东内，有许多大泽。 那都是当年大海啸造成的后续影响。 “水利得重新搞。” “还真是一张白纸，得重新作画。” 秦风不免叹息一声。 齐鲁大地，那可是姜太公的封国之地。 从姜太公之后，姜吕便在齐地安稳发展。 到了齐桓公时，那片土地更是繁荣到了极致，也让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齐桓公也因此成为春秋时期，第一位霸主。 齐地本就有鱼盐之利，又有稷下学宫，更是孔圣的故乡。 自姜太公开始。 齐地至今已有两千五百年多年的发展。 本已盛极。 然而天道便是如此，盛极必衰。 山东的衰亡，源自胡人的残暴无度，源自齐人的反抗，源自最后的天灾。 天灾之后。 又有了倭患。 本已够穷，可却有一群更穷的倭人，来劫掠。 “去年倭人在山东造下杀孽，如今王爷已帮山东百姓报了大仇。” “如今王爷在山东地再有任何号令，山东百姓必然誓死相从。” 红鸾也明白，太子为何要将山东交给王爷来治理了。 王爷讨伐倭国，朝廷并没有太在意。 可对于山东等沿海之地来说，却影响深远。 他们今后再无倭寇为患。 也不用担心一年好不容易收获点粮食，最终被倭寇抢走。 也不用担心儿孙父母被倭寇杀死，女子被倭寇凌辱。 如此大恩。 还留在齐鲁之地的百姓，如何能不感恩？ …… 第682章 奇奇怪怪的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当朝廷诏令，传遍山东各府县乡后，各乡乡绅全部被召集到县城内。 大庆对于府县，是拥有一定统治力的。 而到了乡镇之间。 基本都是乡绅自治了。 故而大庆基层统治，靠的是乡约。 就是这个乡间百姓之间的约定。 如此一来，也杜绝了外人来乱插手的可能。 也让大庆每个乡村，都形成了相对封闭的生态。 而这乡绅。 大多都是族里有官之人来做。 所以就算是县官官位比乡绅大许多，而且是朝廷钦定的官员，但也不敢将乡绅惹毛了。 因为你不清楚，这乡绅的背后，究竟有多大的官。 “朝廷对新总督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胶县县令咳嗽了一声，趁着宴请乡绅的机会，直入正题。 一群乡绅的脸色顿时苦了起来。 当真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呐！ 县令请的客，吃起来太烧钱。 只是即便内心痛得要死，乡绅们脸上也不好流露出太多表情。 “县令大人尽管说吧，此番新任总督上任，胶县当给多少孝敬，在坐的各家，也都领一领各自的份额。” 当官当官。 不就是为了这点孝敬吗？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给新任总督孝敬，这已经默守陈规有几百年了吧。 日子兴许会过的苦一点。 但这孝敬，可万万不可少一点。 否则上面的一说话，可就不单单是日子苦一点了。 胶县县令当即重重咳嗽了一声。 “尔等休要胡说！” “什么孝敬！没有孝敬！” 却不料县令此话一出，所有乡绅的脸色就变了。 这话的意思…… 是普通的孝敬不够，全都得大出血啊！ 当即就有乡绅直接跪了下去。 “大人，去年开春，倭寇就来闹过一遭，虽说后面辽王殿下出兵倭国，没了倭患，去年也风调雨顺。” “可毕竟天灾人祸了这么多年，各乡里之间，终究没有缓过这口气啊！” 胶县县令当时脸色一黑。 神色也变得更加紧张，甚至左右张望。 如今朝廷锦衣卫的凶名，可是传遍了天下。 他很怕这里也有锦衣卫的探子！ 要在锦衣卫手里走一遭，那儿时偷看寡妇的事儿，怕是都得吐出来！ 而一旦被知晓。 那必然就德行也损，就算没贪，这官怕也做不成了。 甚至连累家人全都得去倭地种地去！ 那可是倭国！ 一旦去了，怕是很难再有回大庆的机会了。 “不要乱说了！” 胶县县令当即站起，愤怒大吼。 一时间屋内那嗡嗡如同蚊子般的交头接耳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本官可从未贪污你们半文钱！” “陛下去年大整贪腐之风，本官若有贪腐，不单单这乌纱帽没了，项上人头都得跟着丢了！” “怎么？到现在还信不过本官？” 一时间，乡绅们不敢说话。 有的更在内心里低估。 是。 县令大人您是没有贪污过一分钱，能力也不差。 可您娶了多少房小妾了？ 那可都是当地乡绅们，置办了不菲的嫁妆，送到您府里去的。 光凭县令大人您那些小妾的嫁妆。 都够您富贵一辈子的了。 自然也用不上贪污。 只是这些话。 谁又敢说呢？ 就算锦衣卫打击贪腐再狠，终究也是有漏洞可钻。 至少胶县的县令，就没有被端掉。 一是这地方穷乡僻壤，没有大官愿意搭理他。 二是他多少还有些能力，至少胶县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 再加上除了小妾多了点，也没啥大证据，锦衣卫便给放了。 胶县县令已经后悔卖这个关子了。 要是再被锦衣卫误会了。 怕是又得过一遭鬼门关。 “本县就跟你们说了吧。” “当今陛下圣明、太子英明。” 县令不忘双手抱拳，冲着京都的方向拱手，表示对陛下的尊敬之心。 “此番就任总督大人的，是辽王殿下！” “辽王殿下要什么孝敬？稀罕你们的孝敬吗？” 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厅内所有人都尽数沉默。 许久之后，方才有年老者突然站出。 “县令大人莫要说笑。” “辽王殿下最为公平，这谁不知晓？我等愿意成为辽王殿下治下之民。” “可自古以来，就没有有了封地的藩王，还能任命为总督的规矩。” 此话一出。 周围乡绅纷纷附和。 大家家里都有做官的。 也读过经史子集。 自然知晓拥有封地的藩王，不可能为官，而且还是总督这么大的官！ 这太荒唐了。 胶州县令望着满脸不信的乡绅们，读懂了他们的表情。 荒唐吗？ 是挺荒唐的。 可大庆建朝以来，荒唐事儿多了去了！ 有哪个朝代，敢把官员上上下下，基本全要杀干净的？ 甚至关到大牢里了已经，依旧要办公的？ 更荒唐的是，皇帝都这么对待大臣了，天下竟然还没反，反而变得更加安稳太平了。 当然。 庆皇从一个要饭的成为皇帝。 还成为了如此圣明陛下。 这本身在许多大族之人看来，同样也是荒唐事儿。 太子与藩王待遇规制相同，藩王地位位于百官之上。 这也荒唐！ 最荒唐的事儿。 是当今皇家，竟然安安稳稳，辽王殿下势力都已强大到如此地步了！ 竟没有半点要夺嫡的意思！ 情愿将皇位让太子继承。 咋？ 那皇位难不成烫屁股？ 这大庆。 不合常理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太多了。 当真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多个辽王当总督，这很奇怪吗？ 奇奇怪怪的多了。 也就不奇怪了。 “朝廷的文书就在这，诸位自己来看。” …… 第683章 给王爷送点土特产 辽王被任命为山东总督。 山东百姓家家沸腾！ 辽人过的神仙日子，谁不想要？ 而且就算过不上辽人那么好的日子，辽王当总督，总不至于亏了齐鲁大地的百姓！ 甚至有灭倭之功，齐鲁大地百姓觉得就已经足够了。 哪怕辽王什么也不做，没有贪官趴在他们头上吸血，那没有任何问题！ 就是…… 以后各村镇，土地要重新分配，要分给南面来的移民。 但只要王爷来划分。 齐鲁之人，无不遵从。 况且齐鲁之地的荒郊野岭，多得很，现在都要成为野兽的天堂了。 秦风未曾委派亲信抵达。 齐鲁大地就已沸腾。 金银钱财不送，但各府县的百姓，却准备了一些土特产，派名望之人，前往辽地拜见辽王。 选来选去。 最终选了三人。 等与驻守在海边的辽海军说明来意后，辽人自然兴奋，顺路将三人送到了辽地，拜见秦风。 这三人，有一人姓孔。 二是年过五十的胶县县令。 三则是一名姓刘的士子。 去年刘家村被倭寇所灭，上上下下连村里的狗都没了活路。 唯独刘强在异地拜访友人，侥幸活了下来。 二十六岁的刘强，早就是辽王的狂热拥簇者！ 若非被委派在山东为吏，他早想飞奔辽地，去辽王府好好朝圣一番。 这一路上，孔老气质安稳，遇事儿也波澜不惊。 胶县令相对威严。 唯独刘强，拉着辽海军弟兄的手，说个没完。 “兄弟！兄弟！” “见到辽王后，当如何行大礼最好？我听闻辽人不兴跪拜，可若不大礼跪拜一番，难以弥补我对王爷的感恩之心。” 不过令刘强意外的。 竟是那名辽人兄弟，竟是一副齐鲁之地的口音。 “俺也不晓得，俺一直都在海上，要么去倭国，一直没见到过王爷。” 那水兵说到此处，也万分遗憾。 刘强听着口音，则愣了半天，最后才纠结道。 “兄弟莫非齐鲁人？” 那水兵憨笑着。 “去年出海打鱼，遇到了风浪在海上飘了好几天，恰好遇到辽地的大舰船给俺救了。” “没想到的是，俺竟有机会跟着辽人一起开这大船！” “你看这大帆，还有那大烟筒，大明轮，阔气不阔气？” 那水兵越说越兴奋，双眼都在发亮。 “俺做梦都不敢想，俺这辈子竟然有机会开上这么大的大船！等俺好好立功，俺也能成为舰长！” 说到最后，水平一声长叹。 “若无王爷，俺哪有机会，过上这神仙般的日子。” “而且去年还替家乡父老报了仇，亲手轰死了十几个小鬼子。” 说到这，那水兵已经激动的不行，望着辽地的方向。 刘强觉得。 他可能比自己，更想亲眼到辽王的面前，然后好好的给磕几个头。 但这水兵的经历。 当真让刘强满是感慨。 特别那最后的一句话。 “这小鬼子，莫非指的是倭寇？” “对！就是这个小鬼子！” 刘强听此，不免咬牙切齿，多少个日夜中，他都想亲自杀死几个倭人，为亡去的亲族复仇。 “这小鬼子的称呼，叫的解了不少气。” 水兵当即大笑。 “俺也这么觉得，听说最早是王爷这么叫的，逐渐传遍了全军。” “不过兄弟放心，等到了今年年底，小鬼子的国必然没了，除了挖矿他们啥也干不了。” “挖矿都便宜了他们！” 刘强依旧愤恨。 征讨倭国的白平将军，还是不够狠！ 就应该让他去倭地，哪怕当个文书也好！ 不过眼下也要成为辽王治下的官吏。 甚至还能见到辽王。 是不是能有机会，申请派往倭地？ 想到此处，刘强更加兴奋了，不免拉着水兵的手，询问的更加仔细。 甚至在县里的职位，都觉得不香了。 “兄弟，你看看我，有没有机会当水兵？” “别闹，你这细皮嫩肉的，咋可能受得住船上的苦？” 水兵直摇头。 好好的官吏不当。 跑来跟俺们这些没文化的抢饭碗？ 咋想的？ 虽说舰队仍旧在飞速扩张，对于水手的需求量依旧庞大。 可这刘强，一看就不是能在的海上漂泊的样子。 “如今俺入了辽籍，才敢跟你称一声兄弟。” “若俺还是当年海边的渔夫，俺见了你，说不定还得下跪行礼咧。” 说到这，那水兵就笑得更加畅快。 “今后山东既然也归了王爷管，那俺就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王爷之下，众生平等。” “无论官也罢、兵也罢、商人、农夫、甚至市井走卒，大家的身份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今后你们这些官老爷的脾气，必然要收一收。” “若不收，定会有人来收拾你。” 说到此处，那水兵就更加的得意。 若是以往。 他哪里有胆量在刘强面前说这话？ 可如今。 他已是正儿八经的辽人！ 甚至那红色的户口本，都被他当宝贝一般的收着！ 虽说户上只有他一人。 但他觉得今年倭地战事儿结束了，就回港口娶个媳妇。 既是辽人，那要啥媳妇没有？ 不过就是这口音，等回到辽地后，得好好的学学。 刘强也没想到，自己跟水兵称兄道弟的。 没想到却被水兵给教育了。 但根据刘强对辽地的了解，水兵说的没有半点错误。 在辽地当官。 虽说也有权，但谈不上有多么的尊贵。 远没有大庆养士这种地步。 “兄弟教训的是，既然要去见王爷，便已做好了准备，今后甘愿为百姓之仆。” 水兵听此有些意外。 “你这觉悟够高，不过这不要自称仆人轻贱了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这就足够了。” 刘强听此，万分感慨。 他甚至都觉得，这话不应该从一名水兵的口里说出来。 可这的的确确的发生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套些话，让自己对辽地更加了解之时。 一声震耳欲聋且悠扬的汽笛声，突然响彻整片天际。 这声音太响，震得刘强有些发懵。 而此时仓内的人，却仿若得到了什么号令一般，全部收拾起行李，往甲板上走。 那水兵也拍了拍刘强的肩膀。 “走了，辽地到了。” 刘强再度愣住。 “这么快？” …… 第684章 半部论语……当然只能治半个天下 悠扬的汽笛声，传荡在干净整洁的码头上空。 港口处似乎有所回应，传来一阵悠扬急促的钟声。 这钟声很快，与晨钟暮鼓不同。 但舰船却明白了意思，庞大的船身对准了方向，向那钟声的方向而去。 辽地的码头，很高很高。 海面距离码头上的距离，甚至都要有城墙般的高度。 刘强拎着大包小包，站在拥挤的甲板上，不敢置信的望着远处的那座港口。 若坐着小舢板，从海面上看着码头。 怕就会觉得那是立在大海尽头的高耸城墙吧！ 好在站在这高大的战舰上，是能俯瞰整座码头的。 即便春风料峭，依旧寒冷，码头上却有着来来往往的人，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繁忙且热闹。 刘强更是亲自看到，在远方停泊的码头边上，有着冒着黑烟白雾，拖着长长车厢的大家伙。 人在那如若长龙的大家伙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工人们将货物从巨舰上卸下，而后又重新装满趴伏在轨道上的车厢内。 “那是……蒸汽火车？” 刘强忍不住问道。 恰巧那水兵兄弟就在附近。 “你们稍后就坐那个，去广宁城。” 听此。 刘强越发的期待了。 船上的蒸汽机，已让他足够的震惊。 看着被蒸汽机驱动的明轮，他觉得自己都能看一天都不眨眼了。 火水之炼，竟能有如此玄妙的变化。 当真稀奇。 不过辽人那边，称这为科技。 刘强觉得这两个字总结的极有道理，充满了文化的底蕴。 这与这个词是王爷提出来的，没有半分钱关系。 刘强纯粹觉得这个词用得好。 但具体好在哪里…… 刘强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但科学所产生的影响，却是有目共睹的。 辽地那在海面上飞快的舰船。 据说他们所乘坐的，还不是最快的。 还有着承载了大量的货物的火车。 “孔老、县令、下船的人多，等不挤了再下去吧。” 孔老本能的皱起眉头。 若在以往。 谁先下船，谁后下船，这都是有说头的！ 他们身份地位如此尊崇。 理当在护送之下，先下船。 只是辽地的舰船，又有独特的规矩。 谁先走到下船口，谁先下。 甚至还排起了略微扭曲的队伍。 不看身份，没有特权，皆排队下船。 这看起来，似乎别有一番道理。 “让这些人先下也好。” 孔老点头。 只是胶县令不免擦着汗水。 大庆治理天下，多在意当地乡绅的。 在齐鲁之地，最大的是谁？ 那还用说？ 当然是孔圣人一门！ 天下百官、儒生、士子、可皆是孔圣的门生。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 就算天下的皇帝换了又换。 他孔家的衍圣公之位，却从未换过！ 如今大庆立朝，衍圣公更是官居一品，地位超然。 孔府在士林中的地位，那更是超然的。 也正是因此。 才会选孔府的长者，来拜见辽王。 衍圣公在京都当官，这次来拜见辽王的，自是衍圣公的弟弟。 这也表示了孔府的态度。 衍圣公，自然是跟着朝廷的正宗。 而衍圣公的弟弟。 当然对应着太子陛下的弟弟。 总之。 孔府为此可是讲究了极多。 甚至还带来一卷古籍。 若论天下藏书，孔府之多，怕是还在皇宫之上。 只不过。 见到这忙碌的景色，这位孔府内拥有实权的老者，也不敢万分感慨。 “此地已有至圣的期盼，老有所终、壮有所有、幼有所长，天下为公。” 只是这话一出。 周围却无一人搭理他。 气氛突然变得极度尴尬。 若在齐鲁之地，何曾有人敢如此对他？ 最后还是胶县令看不下去，应了一句。 “孔老说的是极。” 有了回应，孔老的脸色方才好了些。 “此番入辽，老朽当为辽王殿下奉上一部论语。” 胶县令只能点头。 孔府的书，天下士子都能来借。 这奉行着孔子的有教无类。 甚至不是士子，只要愿意看书，愿意珍惜，都可去孔府看。 可这孔府的书。 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收到的。 这可是最高的礼物。 而特别送论语，更是有着另外一层意义。 昔年南朝时，半部论语就能治天下。 只不过南朝所治理的。 也终究只是半个天下。 南朝的开国皇帝，高官厚禄养着士大夫治天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强文弱武。 因为南朝的开国皇帝，就是个武夫。 只不过他黄袍加身，篡夺了皇位、统一的割裂的局面。 虽说。 临死前也不曾收服燕云之地。 但他毫无疑问，算是一代明君，而且是位跟庆皇一样，喜欢穿旧衣服，用旧轿子的节俭皇帝。 甚至连皇宫都不曾修缮。 南朝的皇帝，也被称之为官家。 就是因为南朝开国皇帝，将自身的姿态摆得极低。 当然。 庆皇有些东西，做得不如南朝皇帝的。 就比如南朝的开国皇帝，喜欢将自己穿过的旧衣服，赏赐给大臣。 天子穿过的衣服，赏赐给臣子。 这该咋说呢？ 都当大臣了，还差你这一两身衣服穿？ 只不过天子赏赐，又有另外一层意思。 而且南朝开国皇帝，不单单对自己抠，对儿女也抠。 至少不可能像庆皇这般，对秦风如此纵容。 就是。 南朝皇帝要收服燕云的手段，终究还是弱了点。 他攒钱！ 国库一年攒一点，等钱攒的足够了，就给契丹，从契丹人的手里，将燕云之地赎回来。 只不过。 最终他没有挺到那个时候，就死了，而后被秦弟弟继承了皇位。 至于那位亲弟弟。 也就是着名的高粱河车神，两次北伐全部失败，跑的贼快。 而且辽王府里，还有一幅从曾经的晋王那几大箱子里，翻出来的宝贝。 一幅从南朝时，流传至今已有百年的图。 幸小周后。 这个小周后，就是写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的那位南唐后主的皇后。 只不过长得太漂亮，总是被那位车神，召进皇宫内，几天几夜都不出来。 而辽王府幸小周后图。 用的是南朝皇家画匠的手笔。 也就是说…… 那是车神皇帝，在那啥时，命一堆画师在边上画下来的。 这癖好。 相当独特。 太监在旁边伺候也就算了。 竟然还要让一堆画师，也在边上伺候着。 …… 第685章 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蒸汽火车开的慢悠悠的。 可对于齐鲁之地来的三人而言。 无异于风驰电掣。 即便在还没有暖和的季节，胶县令已经坚持着打开了窗户，然后将脑袋伸了出去，感受着车外那呼啸的风。 而后在乘务的怒喝下，终于结束了这无比危险的动作。 实际上。 蒸汽火车上干这种事儿的人不少。 毕竟这是个新奇玩意。 谁都想将脑袋探到外面看看。 最开始的时候，如果将脑袋探到外面的话，能看到一堆的脑袋。 这辆火车，远远看去更像是长满了脑袋怪物。 只不过。 在这天气这么冷的时候，还敢将脑袋探出去的。 是真的虎啊！ 晚上鼻涕不拉个三尺长，都算他厉害！ “是挺冷的。” 胶县令将脑袋抽了回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齐鲁已经要开始暖和了，没想到辽地还这么冷。” 第一次来辽地的三人。 对辽地的一切，都觉得万分新奇。 即便他们也曾游览过大庆的河山，见过不少事物。 可在辽地的体验，却让他们感觉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刘强望着身边的水兵，疑惑不解，但还是强忍着没学。 不是害怕乘务。 而是脑袋伸出去当真太冷。 “为何不许脑袋伸到外面去？” “王爷的命令，遵从就好，知道那么多做啥！” 水兵再也没有在船上时那般放松。 此时反而显得相当严肃。 甚至腿都在止不住的抖。 三名山东来的官员，到了地方拜见王爷。 自得派几人来送一送。 毫无疑问，懂得齐鲁话的水兵，加上之前跟刘强聊的很好。 便成为了护送三人的三人之一。 没错。 山东来了三人。 带他们去辽王府外的，自然也是三人。 其中地位最高的，曾是辽王府内的一名亲兵，此时正正襟危坐在座位上，闭目休息。 他们坐的位置，一排刚好坐仨人，中间摆着桌子。 在这车厢内，这样的座位极多，有着各式各样的人。 有士兵、有辽人、有商人。 也有辽地的官员。 这不免让孔老觉得，辽王殿下似乎并不太尊重他们这些山东过去的人。 或者说。 辽王殿下，这是故意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孔老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有了这下马威，他倒也有解决的办法。 听话就是了。 只要听辽王殿下的话，辽王殿下说什么做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王爷还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王爷给的下马威，接着就是。 而且还得让王爷知晓。 王爷给的下马威，让我们重新端正了心态，摆明了地位，以后坚决遵从王爷的每一句话！ 至于辽地所有人，除了秦风有专属的车厢外。 其余人皆无特权，一律相同对待的事儿。 他却从未想过。 事实上。 他们上车，车票都不是自己买的！ 而是那名曾经王爷亲卫的海军将领，自己掏的腰包。 不过这要被孔老知晓，拿着这么多土特产来见辽王，到了辽地仍旧要花钱买票，又不知道是怎样的想法了。 只不过。 目前的一切，书上都未曾写过。 兴许往后，他也可以将辽地的见闻，写到书中，供士林观看传唱。 也算替王爷扬了辽地的好处。 孔老的内心，实际上是骄傲的。 只是辽人越不拿他当回事儿。 他就越会拿辽人当回事儿。 说白了就一个字…… 毋以有己。 说白了，就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这可是孔府安身立命的终极告诫。 孔府之人。 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 蒸汽列车的行进速度，终究是不慢的。 不多时，透过玻璃车窗，就已经能瞧见了广宁城的影子。 那连排的、整齐的红砖小楼，还有那横平竖直的街道，都展现在三人眼中。 “我们到广宁城了！” 世人皆知，辽地只有一座大城。 那就是辽王所在的广宁城。 据说这也是大庆最庞大的城市。 刘强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内心万千感慨。 “关外之地，竟也不需城墙保护！” “王爷果真威震天下。” 胶县令望着那座整齐的城池，不免清了清嗓子。 “那会是胶县未来的样子吗？” 这种从未见过的景象。 有一种奇妙的观感。 似乎不像大庆传统建筑那般精致。 却又有一种粗犷原始的美感。 而且光看一眼，就会觉得这房子盖得很厚实，用料极足。 事实上。 大庆的传统建筑固然极美，可寻常百姓家，也根本盖不起。 那终究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屋舍。 “都收拾准备一下，要去拜见王爷了。” 见三人都在整理衣物，查看行李，水兵不免提醒了句。 “不用着急，还得一会事儿时间呢。” “辽王府在广宁城的最北面，我们这是从东南方向入的城，还要走很久。” 似乎也应了水兵的话。 蒸汽列车在城内穿行而过，三人见到连绵不绝的楼房，以及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车辆，一个个面色无比凝重。 “这座城，当真住了三百万人？” 胶县令听过这传闻，对这个数字也相当敏感。 以往觉得这还是在吹嘘。 毕竟这种吹嘘，谁都能干。 他是县令，至少几万人治理起来都很困难。 几十万人便已算是大城！ 就算是皇帝，也只能治理一处近百万人的城池。 辽地一下子就出现三百万人的城。 那吹嘘的实在有些过分了！ 只不过今日见过之后，胶县令方才知晓。 那个数字。 应当没有半点水分。 这些建筑。 居住三百万人，绰绰有余。 “即便我们乘坐如此之快的火车，仍旧要在城池内穿行如此之久。” “这座城，当真极大。” 只不过。 火车在广宁南站，终究还是停了一站。 直到穿行了半个时辰，火车才终于降速。 水兵也终于从座位上站起。 乘务更是站在车厢的尽头高喊。 “都醒醒，到终点站了。” …… 第686章 樱花开了 除了钢铁厂的火车外。 没有任何一辆火车，能开到老城内。 老城。 才是广宁城真正的核心区域。 只是老城坐落在广宁城的最北面，而辽地的敌人，大多也从北面来。 当然，那厚实高耸的城墙，也挡住了从北面来的寒风。 刘强拿着行李下了车，望着前方那充满岁月痕迹的城墙，以及后方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城。 “这座城，简直就是屹立在关外的一座奇迹！” 刘强情不自禁的感慨。 这一路上，他见过太多了不一样的风景，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在大庆这片土地上了。 而是去了遥远的异国他乡。 只不过在见到这座完全按照大庆规制修建的城墙后。 他们方才清醒。 这里就是大庆的土地。 因为这里坐落着大庆的城。 “走吧！王爷见你们的日期是两天后的下午，这两天你们先在城内住下。” 一行人畅通无阻的穿过了城门洞。 没有检查、也不用出示路引。 也就是城门口的卫兵，稍微向他们看了一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有人，都在城门洞进进出出，相当的自由。 甚至是习以为常。 这在封闭环境之下的大庆城池，是难以想象的。 要知道大庆想去城里，必须要有路引，还有一笔入城费。 如果没有路引的话。 那就会被第一时间抓起来，然后查明身份。 “关外重地，辽王万金之躯所在之处，毫不设防真的好吗？” 孔老异常严肃。 觉得这未免太儿戏了。 根本不拿辽王殿下的安危当事儿。 为首的辽王亲卫则是相当严肃。 “怎么可能不设防，可没少拦傻狍子往城内钻。” 这话一出。 让齐鲁来的三人，全都沉默了。 这位。 话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可辽人不是说话最为直率吗？说什么就是什么？莫非这传闻有假？ 当然。 身为秦风身边的亲卫。 又怎么可能说假话。 当年他们在城门口，不仅仅要拦入城的傻狍子。 还拦过狗熊与猛虎。 只不过一般大型野兽，不敢往城内跑。 但傻狍子可就不一样了。 傻狍子专门想跑到城内看看热闹。 不过好在，那名海军小将，还是稍微解释了下。 “能给王爷看守城池的，是不是辽人，基本都能一眼看出来。” “就算你穿了辽人的衣服，学着辽人说话的方式。” “可有些东西，终究是学不来的。” 那小将没有说的太多。 因为辽王在，辽人的个性都相当独特。 是不是辽人。 一眼就能看出来。 刘强也观察了卫兵许久，也意外的发现。 好像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儿。 刚刚那些卫兵除了向他们三人看了一眼外。 其余时候皆目视前方。 而从这城门进出百姓的状态来看，应当都是辽人。 唯独他们，是从大庆内来的。 “兴许卫兵觉得我们三个，就算入了城也对王爷构不成半点威胁吧。” “甚至都不够王爷一根手指头打的。” 刘强为此很感慨。 毕竟辽王殿下的武力值，根本就没有人怀疑。 公认大庆第一能打。 这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对辽王殿下产生威胁呢？ 孔老这是杞人忧天了。 而且就算有敢对王爷动手的胆量。 也要问问事后能不能承受住大庆上下的怒火。 当初倭寇袭击了太子与辽王的车队。 现在的倭人呢？ 除了挖矿的，剩下的一些生不如死。 就在三人住在广宁城内，等待秦风召见之时。 白平已经发动了对倭国关东地区的攻势。 “接下来两年，关东地区不许有任何粮食存在。” “任何农田，都将其彻底焚毁。” 白平直接下达了决策。 “周将军，此事儿由北胡骑兵负责。” “白将军只管放心！” 周涛直接答应下来。 他带来倭地的北胡骑兵，本已死了一些。 可后来又吸收了关东地区的北胡骑兵。 他们本是当年随着纳哈部，一同进犯辽地的罪人。 被流放到倭国后，则通过捕捉倭奴，一步步洗刷罪孽。 只不过对于倭人来说。 这些北胡骑兵，终究是外来者。 再加上德川家挟持了三十万倭人东迁。 辽人打不过。 可三十万倭兵，加上以倭皇的名义，处于关东平原的北胡人，根本没有对峙的资本。 最终只能期望辽兵给个机会。 毫无疑问。 白平吸纳了他们。 “如今王爷已统领山东行省，朝廷又许王爷募兵至十万人的权利！” “这就说明，离着复仇就越来越近了！” 打倭人，白平毫无感情。 就如同碾死一群肮脏恶心还乱咬人的蝼蚁。 可一说打北胡。 白平眼睛里都升腾着火焰。 作为老辽人，对于北胡人的仇恨，不是那么简简单单一两句就能解释的。 德川大名曾给他写过一封信。 声称白平如今已征服了倭地，德川家以及倭人，愿意尊奉白平为倭国之主，从此甘愿为白平之奴仆。 只是白平看都没看。 就直接将信烧了。 白平清楚自己的根基在哪。 德川大名这离间的手段，还不到家！ 若王爷不信任他。 能任由他带走辽地最精锐的骑兵？ 这等离间之计。 王爷根本不会在乎。 而自己。 也不可能抛弃杀胡人的机会，在这狗屁地方当什么国主。 那还不如在王爷的身边，安安心心的当个亲卫。 “必须在入冬之前，彻底扫清所有倭人！” “去年不曾回广宁城过年，今年冬天，本将要带你们回家过年！” 白平对这倭地，没有丝毫留恋。 这里被打下来的地盘即便再大，倭人即便再听话。 也不如辽王给他分的那一间小屋子，还有那厚实的榆木疙瘩做成的床铺。 以白平如今的地位。 已经可以分更好的屋舍。 只是白平没有同意，他习惯了那间狭小的屋子，还有那张睡了很久的床。 那已经是王爷，给他最好，最安心的恩赐。 三月的倭地，已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 满山遍野更是开满了樱花树。 隆隆的马蹄声在原野上奔行，震得樱花如雪花般飘落。 …… 第687章 马踏东京赏樱花 倭国是座满是樱花的国度。 又被称之为樱花国。 一到开春，便是樱花盛开的节日，樱花纷纷落下如雪，美丽而易凋零。 而如今倭皇所在之处。 已正式更名为东京。 那是德川家的老巢，一座易守难攻之处。 樱花还未曾凋零，辽兵的马蹄便已踏破了东京城外。 北胡骑兵的马蹄，更是一路北去。 今年关东到北海的倭地。 无一株粮食可以种下！ 要做。 就要做的彻底。 辽骑穿梭在樱花林间，震得樱花如雪般纷纷而落，美不胜收。 而这樱花树。 实际上引自中原。 是长江两岸独有的树种，千年前因为好看，便出现在皇家园林之内。 那时倭人正在疯狂向中原学习。 便将樱花树迁移到了倭国内，慢慢培育壮大，最终形成了春季漫天樱花的景象。 而一提到樱花。 似乎这也是属于倭国的景象。 只是如今关东的樱花，却已被辽地的战马，践踏到泥泞不堪的土里。 倭国上下。 似乎除了这樱花树外，似乎什么也不剩下。 白平则一指远方那辽阔的原野。 关东的原野，是倭国内最大的平地。 不过这在辽人眼里。 也就那么大点地方。 “本将觉得，来年那里种上几百亩的牡丹花，一定会开的格外鲜艳。” 白平一指前方的平原。 作为主将的他，也完全拥有这个权利。 辽兵不能动。 但元洪的手上。 还有三四十万的高丽兵。 元洪笑着望着那片田野。 “听说想要牡丹开得鲜艳，就得用人肉去喂养。” “千年前的女帝独爱牡丹，宫里不知为此死了多少宫人。” 白平笑着点头。 “本将觉得那不像是真的。” “王爷嘱咐我们要有科学精神，遇到不明白的事儿，就得验证一下。” “那就来年派人来看。” 白平笑着点头。 “让你的人，在上面洒满牡丹的种子吧。” 元洪当即拱手。 今年战事结束。 辽兵就回回辽地。 大庆的卫所兵，则会调遣到倭地内，配合着辽人，继续统治着这片土地。 当然。 大庆的卫所兵，主要目的也是单纯为了看管犯官以及犯官后人。 除此之外。 北胡骑兵，东胡勇士，以及高丽人。 也都会留在这片土地上，看管着矿区内的倭人。 未来的倭地，基本只会出现四层结构。 最高便是辽人与大庆的卫所兵。 其次便是大庆的犯官，以及后人，他们是倭地各大农庄的主要劳作者。 虽说。 他们都是犯人。 可他们毕竟有让东胡人、高丽人羡慕的庆人血统。 只不过他们不懂得好好去珍惜。 也正是因为这份血统在，才能让他们的地位，略微比这些人高一些。 就算是犯人。 也是大庆的犯人，他们这些异族人，没有任何羞辱的机会。 第三，就是北胡骑兵、东胡勇士、以及高丽兵了。 他们未来也将是倭地统治的主体。 负责看押矿场内的矿工劳作生产。 当然。 北海那边，辽人也会允许一些倭人在集中的农场工作。 那里离着辽地很远，需要建立一个中转站。 而粮食补给，至关重要。 故此北海那边，也会留下一批倭人女子，在农庄里劳作，用作北海的驻地补给。 据说海军已经选好了位置。 “如今的关东地区，基本就只剩下倭皇与德川家负隅顽抗。” “可惜了东京城外的这些樱花。” “等樱花落了，就送他们一程，临死前还能见到这么美丽的樱花，也算是便宜了他们。” 白平万分感慨。 而此时的东京城，被带到这里的倭皇，正与德川大名面面相窥。 倭皇本身，是没有实权的。 他们本就是一个象征。 曾经的倭国国主，被大庆正儿八经册封过的。 如今已经被送到了京都内。 可在倭人的心目中。 日照大神的后代，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统治者。 他们是神灵的后人。 而且倭皇一脉，为了血统的纯粹，从不与外通婚。 只不过。 如今的倭皇，愿意迎娶德川家的女儿。 这是德川家的恩赐。 而换来的。 就是如今的倭皇，已经重新成为倭国内的最高存在。 虽说。 此时的倭国，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德川将军，三十万兵马固然仍在，可辽人却将关东上上下下全部毁了个干干净净。” “你我原本隐逃到山林的想法，也彻底破灭。” “那些东胡人是天生长在山林中的猎手，山林内的任何蛛丝马迹，都能被东胡人追踪出来。” 倭皇与德川大名最开始的想法很好。 逃到关东。 隐匿在山林中。 正面打，很难打得过辽兵了！ 可要是藏起来，不熟悉倭国地形的辽人。 未必能找到他们。 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儿。 倭国是个岛国！ 就那么长长的一条，跟条蛆似的生长在大海之上。 而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五百里。 五百里这是啥概念。 如果用辽人的三三制。 三百人，就能控制出一条长达十里的线。 五百里。 想要排过去，也不过只需要一万五千人罢了。 可为了打扫的干净。 可是又调用了三十万高丽兵！ 匪过如梳，兵过入篦。 当白平的命令下达后。 高丽兵来回走几趟，关东之地的倭人，除了年轻或者年幼的女子之外。 便再也无存活之人。 就算隐匿在山林中的存在，也无法躲过如猎狗般的东胡人。 德川大名，与倭皇。 也被一点点逼出了山林。 被迫集中到了这座，原本打算让辽人毁去的东京城。 在计划中。 辽人只要毁掉了这座城，必然放松警惕。 而他们。 便有更大的机会存活下去。 只要存活下去了。 从今往后说不准还会有其他的机会。 可惜。 辽人不给他们这个选择，而是通过毁坏一切的方式，将他们逐渐从山林中逼迫出来，逼到了这座东京城内。 这座城。 如今已经彻底成为一座兵城。 一座拥有三十万倭兵的城。 只是这里，也彻底成为了一处死地。 更可怕的是。 辽人在控制他们离不开的前提下，依旧在往城内撵着倭人。 似乎想将倭地还存活的倭人，都撵到这座城内。 …… 第688章 只为那瞬间璀璨 今年的樱花开得极美。 可这樱花却开在东京的城外，除了城内的几株樱花树外。 今年的倭皇，观赏不到今年的樱花。 对于倭人而言，樱花就是春天的化身，更代表着他们的精神与审美。 不惜一切只为了瞬间的璀璨。 “德川将军的奋斗，在倭国内是有目共睹的。” 倭皇望着那唯一的一处樱花树，沉浸的跟着德川大名诉说着。 因为拥立了倭皇。 德川大名被封为将军。 如今也该称之为德川将军。 倭皇，也认同德川大名的能力。 “若无辽人，德川将军的才情，必能辅佐朕成就一番伟业，再塑日照大神的荣耀，成就倭国千古的辉煌。” 倭皇虽不被大庆朝堂承认。 但在倭国之内。 仍旧模仿大庆，敢去自称为朕。 而这。 倭国内也无人会与大庆说，朝堂也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毕竟这天下间。 能有的天子，能称之为朕者。 唯有一人。 倭皇敢自称为朕，这已是极大的僭越！ 只不过除了倭人之外。 也没几个人听过倭皇的自称。 “可惜，不该去招惹大庆的。” 德川大名内心也满是苦涩。 “大庆的情况，臣还是知晓的，朝堂上下难以一心，能进入大庆境内，也多亏了胡相的协助。” “再说以往我们劫掠大庆沿海地，大庆不也拿我们无可奈何，仍旧设立为不征之国。” “隔着茫茫大海，大庆难以打来。” “可谁能想到，辽王的血性如此之大，竟因此直接派兵来征，甚至连北胡人都不顾了。” 德川大名内心苦涩至极。 倭皇摇了摇头。 “倭国本就是一处海岛，易守难攻。” “就算当年盛极一时的大胡皇朝，打下了无尽的疆域，战无不胜，可在占领倭国时，还不是没打进来？” 倭皇知晓这些典故。 “就连大胡皇朝都打不进来，谁能想到辽王能打进来，而且无往不利。” “是所有人，都低估了辽人，低估了辽王。” 倭皇长叹一声。 “若是在最开始，就直接投降，向大庆朝廷示好，这事儿基本也就结束了。” “可惜仗打到这个份上，我们就算想投降，怕是辽人都不允许。” “亡国灭种，亡国灭种啊！” 倭皇的手里，还拿着一卷史书。 那是汉时的史书。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当年楼兰王便是触怒了强汉，最终被亡国灭种，只能从寥寥几句诗词中，寻找昔日楼兰的痕迹。” “相比其他被亡国灭种的国度，楼兰是幸运的，至少能在史书中见到。” 倭皇长长叹息一声。 倭人学的。 都是中原的文化。 对于这些典籍，更是视若珍宝。 更是向往那天朝上国的风采。 实际上，当年的汉使，一开始并没有怎么搭理楼兰的。 只不过不搭理后，楼兰反而蹬鼻子上脸，觉得大汉好欺负，去劫掠汉军。 结果被汉军俘虏了国王，送到了长安。 只不过第一次汉武帝放了他，让他继续回去当国王，好好听大汉的话。 并且留了一个儿子当人质。 但令人受不了的是，那个当人质的楼兰王子，竟敢在长安强抢汉女！ 按照大汉律法。 直接就给那楼兰王子用了宫刑。 只不过楼兰王子因此也就无法归国继承王位。 而楼兰也再度投入到匈奴的怀抱，最终招致彻底被覆灭的余地。 都是自己作死！ 今日之倭国。 与昔日之楼兰，又有多少区别呢？ 大庆同样懒得搭理倭国，甚至列为了不征之国。 可倭人如何做的？ 浪人屡次三番侵扰大庆沿海，杀戮掠夺无数。 是他们真的管不住这些浪人吗？ 也正是因为大庆朝廷，一直都只是谴责，谴责，谴责。 让他们觉得没事儿。 行为变得更加大胆。 甚至去袭击太子与辽王的车队。 也正是因此，才触怒辽王，对倭国上下，亡国灭种。 德川大名自也知晓这一切。 可如今说悔恨，也无半点用处了。 “如今之境地，当陷于死地，而后生！” “兵书上有太多如此的例子，辽人逼迫过甚，也正是如此，必能让上下一心，共抗辽人！” 这是德川大名最后的希望。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有太多太多的例子，都说明死地之时，亦可逢生。 “朕也希望如此。” 伪皇叹息了一声。 兵书之上，的确有太多太多绝地逢生的案例。 可那些案例。 全是那片土地上的人，才能创造出来的奇迹。 在无尽劣势的绝境之下。 仍能硬生生的拼出一条活路来。 可倭人。 真的有这个本事吗？ 他们所学的，还不是中原的那一套东西。 可他们学的太多，又能比得上那些烙印在血脉基因里的人吗？ “事已至此，宁为玉碎！” 德川大名望着前方飘落的樱花，掷地有声。 倭人最大的特点。 就是如同倭人那着名的秋田犬一样。 都是一样的犟。 认准一件事儿，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回头。 德川大名觉得就算是死，也要在临死之前，让辽人付出足够的代价！ “这座城既已守不住，那就不必再守。” “辽人的重骑兵，就在城西十里外驻守。” “如今军阵已成，就算是死，也要让辽兵感受到我们的愤怒！” 倭皇认真的看着德川大名的眼睛。 最终跪坐在地。 “一切就拜托德川君了！” 辽兵毁掉了关东地区所有的田野。 今年必然没有任何粮食可以收获。 而东京城的存粮，也已无法支撑这三十万倭兵太久。 接下来的两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倭兵。 却有机会敞开肚子吃饱。 甚至就连肉都管够。 虽说这肉的味道有些奇怪、不是鱼肉猪肉、更不是鸡肉鸭肉。 但总归有肉吃，就是好的！ 只是吃过肉的不少倭兵，双眼已出现开始发红的状况。 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倭兵，明白了他们吃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 人的肉。 多餐人肉双睛赤。 人肉吃多了。 眼睛就会发红。 可他们已没有机会再多想，东京的城门，便已被缓缓打开。 …… 第689章 想玉石俱焚? 三十万倭兵，从城门内汹涌而出，列阵前行。 绝大部分倭兵。 百人左右的规模，尚且有一定的战斗力。 可一旦上了千人。 那基本就是乱糟糟的一片。 然而德川家得了大庆的兵阵图，又演练了一年之久。 如今列在城外，看起来有模有样。 德川大名穿着夸张的竹甲，双手将武士刀拄在身前，坐在高高的抬轿之上，须发飞扬。 一股春风吹来，散落在地的樱花瓣打着卷飞到半空中，凄美无比。 德川大名缓缓站起，一步步城外搭建好的高台之上，目光扫过无穷无尽的士兵。 “武士们！” 浑厚的声音响彻东京城外，格外凄凉。 “向陛下！向日照大神！献上我们的忠诚！” “要让辽人，知晓我们的愤怒！” “杀！” 近处的武士率先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万岁！” 奇奇怪怪的发音，但这代表着他们对倭皇的至高信仰。 “万岁！” “万岁！” 满山遍野的喊声在东京城外回荡。 站在东京城上的倭皇身体轻微发抖。 这万岁之吼，源自那片土地。 也是代表这些武士，对他们天皇的忠诚。 只是这一声喊，落在倭皇的耳中，怎么听怎么都像笨蛋！ 这是因为倭人喊万岁时，发音更像于倭国话中的笨蛋。 倭皇望着列阵远去的倭兵，抬头望向了远方。 “朕，当真是个笨蛋。” “日照大神的荣耀，不能在朕的手里断绝。” 倭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天皇一脉，已太久没有掌握到权力的滋味了。 以至于他明明清楚跟着德川家，就像是亲自去饮下毒药。 可他清楚。 为了这三声万岁，哪怕明知是毒药，他也必然饮下。 这是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滋味！ 这些倭人，敬畏他，如同敬畏神灵！ 倭皇嘴角露出一抹疯狂。 “朕与你等，同心一处！” 倭皇清楚。 大庆的天子，决不允许这世界上有另外一位胆敢称之为皇帝的存在。 倭国，最多只能有王！ 胆敢称天子者，必死无疑。 以往足利义直，不将他的存在告知大庆，可如今辽兵打来，天皇一脉的消息自然瞒不住。 死是一定会死。 区别只在于是什么死法。 哪怕明知必败无疑，倭皇也想用天子的身份死去。 这是他最后的疯狂！ 最后的三十万倭国武士，旗帜招展，浩浩荡荡的出发。 这一次。 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就连春日里种下的种子，也都被北胡人的骑兵践踏殆尽。 那没有那发芽的嫩苗。 他们就再也没有了希望。 三十万武士，身处绝境之下，拼死一击。 “这一战，必要撕裂辽人的一切！” 骑在马上的德川将军，望着身边不断过去的倭兵，觉得自己强大的仿若神灵！ 三十万人。 皆遵从他的号令。 何事不可成！ “将军！发现高丽兵的踪迹！” 德川将军没有任何犹豫。 “尽数歼灭。” 区区高丽兵，简直如若苍蝇一般，对他的武士产不生半点威胁。 区别只在于。 高丽兵能跑多少。 高丽兵死了许多，也跑了许多。 “将军，前方发现了东胡人，箭术毒辣至极！” “派两万竹甲兵前往，务必要将这辽人的狗，尽数歼灭！” 对辽兵。 倭人似乎还有恐惧。 对于高丽兵、东胡兵。 他们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 铺天盖地的倭兵席卷东京的原野。 将这里发现的每一个敌人，都尽数消灭在这片土地上。 德川家与倭皇的动向，自然也惊动了白平。 “本以为他们会选择龟缩在城内不出。” “没想到竟想与本将决一死战。” 元洪顿时无比兴奋。 “将军！那就如了他们的愿，将他们尽数歼灭在原野之上。” 元洪毫不怀疑辽兵拥有这个能力！ 区区倭兵罢了。 临死之前的反扑，如同蝼蚁向大树挥舞着那丑陋至极的颚。 辽兵只需弹指，便能将其湮灭。 只是白平嘴角却勾起了笑容。 “元洪，王爷如果遇到这等情况，一定不会如此做。” 元洪脸色一红。 “王爷看不起倭人。” “看不起归看不起，可用兵却要慎之又慎，倭兵万人，也不及辽兵一人重要。” 元洪低下了头。 兴许这就是王爷亲卫，与他的区别吧。 为了达到目的。 高丽兵可以尽情挥霍。 可每一名辽人弟兄的命，容不得如此挥霍。 “将军准备如何做。” “全军后撤二十里。” “退？” “倭人不就是想跟我等辽人玉石俱焚吗？本将如何会如了他们的意？” 白平笑得很开怀。 “可……可万一倭人逃了……怎么办？” “倭地这么大，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步兵，又怎么能跑得过骑兵？” “我们只需要派遣小股兵力，不断去削减掉倭兵的边缘兵力即可。” 白平望着那张严密的军事地图。 如今倭国上下的地图，辽兵早已绘制完毕，甚至已经送到了辽王府内了。 至于山川地形图，是否还有必要去制作一份，那就看王爷要不要做。 只不过还在王府内当亲兵的兄弟们说。 王爷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等这三十万倭兵疲惫了，再给他们一个痛快。” 白平下令完毕。 辽兵当即拔营后撤。 走的那叫一个无情。 当倭兵连破高丽兵，东胡兵，终于冲到辽兵的营地后。 却看着空荡荡的，只留下一片狼藉来不及收拾的平地。 有些地方。 甚至还燃烧着火焰。 显然那是着急走带不走的物资，辽人宁愿将其烧掉，也不愿意给倭兵们留下。 “将军，辽兵们不战而走！” “这必是辽人惧怕我等！” 倭兵兴高采烈地来报。 “辽兵营地内，还发现了一封书信，似乎是辽兵将领留给将军您的。” 德川家主看着信封。 上面写着德川大名亲启。 德川大名是他。 德川将军也是他。 他毫不犹豫的撕开了信封，展开信纸上，上面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营地内给德川大名留个惊喜。” 除了这几个字外，这张纸的正反面，再无一字。 “辽人真是浪费啊！” 好好的一张纸，竟然只用来写这几个字。 只是。 辽人又怎么会给他留惊喜呢？ …… 第690章 窃取的兵阵，用对了地方 德川将军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最终彻底将信放下。 “去辽兵的营地看看。” 德川将军很想知道，辽兵为何能那么强大。 兴许能从辽兵营地内的状况，能窥见一二。 只是路途刚走了几里，前方辽兵营地的方向，突然发生了一道惊天的巨响。 还有那升腾而起的巨大黑烟。 哪怕隔着很远，德川将军依旧被震得耳朵生疼。 他也终于明白。 信纸上所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到辽兵营地内。 否则在营地内遭遇了这般爆炸，就算是神灵庇佑，怕是也难以活下去。 “查明损失，就地埋葬。” “其余人，全力追击辽兵！” 三十万倭兵的调度，那根本不是个小数目。 即便损失了一些人。 德川将军依旧能做很多事儿。 依旧有余力，死死的黏住辽兵！ “就算是死，也要与辽兵死在一处。” 即便这一场爆炸，炸死了数千武士，又能如何？ 他们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区别只是在死亡之前，能拉多少辽人下水。 只是。 就连德川家主也不曾想到，一向无敌的辽兵，在他出兵之后，竟然会选择撤退。 这种行为，简直是对强者的玷污！ 可辽兵。 偏偏就这么做了。 这让他相当的郁闷。 三十万大军席卷而来，却似乎蓄力了许久的沉重一拳，直接打在了空气上。 这种感觉。 相当的难受。 但这。 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一日，辽兵西撤二十里。 倭兵追击。 第二日，辽兵又继续西撤二十里。 倭兵继续追击。 第三日。 辽兵继续西撤。 德川大名看着三十万大军被拉的长长的，也察觉到了不妙。 他们似乎被辽兵，放了风筝。 三十万倭兵，已经要追成一条线了。 可即便如此，除了碰到辽兵埋伏的炸弹外，连辽兵的头发丝都不曾碰到过。 这让倭兵出城时，那种玉石俱焚的气势。 一下子就卸了。 “将军，如今武士们追击的也很迷茫，不知道辽兵还要撤退多久。” 倭兵营地内。 甚至已经发出了咒骂。 可这又能如何？ 就连德川将军，也只能无力望着天空。 他只想玉石俱焚，展现倭国武士最后的勇气。 辽兵也不如他所愿吗？ 可恶！ “八嘎呀路。” 十多年不曾骂人的他。 终于骂出了他觉得最为恶毒的话。 当年傍晚，部队的后方，就遭遇了袭击。 一支过万人的北胡骑兵，袭击了他们后方，上万武士尽数死去。 而袭击他们的北胡骑兵。 正是当初曾统治这片原野，被辽王流放过来的那批人。 这次袭击。 更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 趁着倭兵士子被辽人消耗的快没了，北胡骑兵果断出手。 战事儿到了第四日。 辽兵又退了十里。 又来一支上万人的北胡骑兵，袭击了倭兵的后方。 “将军，今日即便有所地方，可仍有上万武士，为陛下捐躯了。” 德川将军咬牙切齿。 “瓦西要的，是辽兵死！” 战事儿来到第五日。 辽兵再退十里。 如今甚至已经退到了富士山的西面。 那是一座刚喷发过没多少年的活火山。 也是倭国人最具有象征的一座山。 好在如今这座火山没有任何喷发的迹象。 否则辽兵绝对不会从这个方向走。 北胡骑兵，再度歼灭了近万倭兵。 周涛望着满脸沮丧的部将，对这个战果有些意外。 “今天的倭人，列出了兵阵，让我们觉得极度熟悉。” 那北胡将领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就好像……” “就好像……专门为了克制我们似的。” “今日虽斩杀近万的倭兵，可我们也损失了数百。” 今日。 他们迎来了反扑。 “明日不必再攻，只需骚扰即可。” 周涛沉默，毫不犹豫下达了这相对稳健的命令。 他觉得。 这两万北胡骑兵，已经连续斩杀了三万倭兵。 倭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必然会设下陷阱在等着。 而且。 北胡骑兵觉得熟悉被克制，也是应当的。 德川大名模仿了大庆的兵阵。 他们虽不懂的大庆兵阵的作用，却将这大庆的兵阵之法用对了地方。 因为大庆一切的排兵布阵。 都是针对北胡骑兵布置的。 虽说这些北胡骑兵，如今已能被辽人所用。 可他们的战斗方式，仍然是那一套，不曾改变过。 只是这些。 周涛不想与这些北胡兵去说。 说了他们也未必能明白。 只是让他们骚扰即可。 可战事来到了第七日，不到中午，周涛便在后方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周将军，左部骑兵冒进，如今已陷入到倭兵的包围之内，若不速救，怕是没有多少人能回来了！” 周涛听此大怒。 “我不是让他们只要骚扰即可吗？” 那北胡将领低着脑袋。 “勇士们都想为辽王立功。” “一群蠢货！” “让右部骑兵速去救援，不要贪战，速与倭兵脱离！” “是！” “其余人，随本将去前线支援。” 北胡骑兵，如今编制上虽说还有三万人。 可很多人。 已经没有了马。 这不像是草原上，没了马还能继续得到补充。 倭地的马，长得都极度矮小，一些高大的北胡骑兵，骑在倭马上感觉脚踩在地上一撑，马就能从胯下跑出去了。 根本用不了作战。 最多也就运送一些东西。 如今周涛身边的北胡骑兵，也就三千多。 剩下的六千多。 都只能算是射手，全都没有马。 可这个方向上，除了北胡骑兵外，也就一些高丽兵。 那根本用不上。 等周涛率领骑兵抵达战场上时。 发现战场已经扩大到了八九万人的规模。 从一场袭击。 已经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而北胡骑兵，如今已被倭人重重围住。 通过辨别旗帜来判断。 两支原本共计两万的骑兵。 此时怕是已经折损五千骑。 这已经极度惊人的数字了。 “若再继续鏖战下去，这两支骑兵，就彻底废了。” 虽说周涛并不太在意北胡骑兵的生死。 灭掉这三十万倭兵，基本也算是倭地的最后一战。 然而日后关东地区以及北海地区的清理。 尚且需要这些北胡骑兵。 也不好折损过甚。 虽说就算全死了，王爷也不会责怪他。 可此刻的他，终究算是这支骑兵的统帅。 …… 第691章 突围 “将军，他们需要立即救援！” 一名北胡将领直接跪在地上。 “再不去救，怕是活下来多少人了。” 周涛站在山头上，望着下方一层层的倭兵，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场面，虽然没见过。 但似乎有种很熟悉的味道。 哦！ 是了！ 当年跟王爷去晋地，去救晋王时。 似乎大庆的兵阵，以及晋王的兵阵。 都是雷同的。 若说唯一的区别。 就是倭兵用大庆的兵阵，用得很死，很呆板。 一点都不灵活。 可奈何。 大庆的兵阵之法，是专门针对北胡骑兵排练的。 倭兵此时恰好用对了地方。 而且倭兵此时还有另外一个特点。 那就是不怕死，前赴后继。 他们本就抱着必死之心，此时唯一的想法，只是与眼前的敌人，同归于尽。 不管是辽人。 还是北胡的骑兵！ “原本陷入苦战的只是一万人，如今又丢进去了一万。” 共计两支万骑。 此时战到只剩下了一万五百。 “我们若再进去，怕也难起到什么效果。” 周涛很快就判断清了形势。 在绝对战力上。 倭兵是远远不如北胡骑兵的。 可奈何倭兵不怕死。 甚至宁可死，也要换掉北胡骑兵身上的伤。 如此场面之下。 北胡骑兵越打，就越束手束脚。 甚至连骑兵的优势，在这都已经展现不开了。 到处都是倭人！ “将军，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周涛则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那名胡人将领。 “你看远处的那个山头。” 那北胡将疑惑。 将军手上的宝贝，可一向金贵的很。 如今竟然愿意让他来看。 胡将小心翼翼的接过，按照周涛手指的方向，通过望远镜看去。 千里之外的景象，仿佛瞬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胡将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急忙将望远镜从眼前拿开。 还好。 没有将这宝贝疙摔在地上。 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再度拿开，再看，再度拿开。 就当周涛脸色要不好看的时候。 胡将才小心的将望远镜放在了周涛的手里。 “周将军，那里旗帜招展，必是倭兵主将之处。” 显然这胡将，也看到了东西。 “下方倭兵，必有厉害之人在指挥作战。” “本将命你率三千骑兵，袭击那处山头！” 胡将瞬间明白了周涛的意思。 “末将这就去。” “记住，是佯装袭击，逼迫敌人回援即可，遇事儿不对，直接跑！” 周涛并不在意这三千北胡骑兵，最终会跑到哪去。 反正倭国就这么大。 而且哪里都是高丽兵。 这三千北胡骑兵，根本丢不了。 “将军尽管放心。” 能在周涛身边的北胡将领。 都是北胡草原上，那些辽人小可汗的部下。 大多都是北胡地一些贫苦的牧人，或者是奴隶。 他们本身。 就是一群被北胡人抛弃的人。 如今也愿意为辽人征战。 既如此。 周涛也不便于抛弃他们。 很快仅剩下的三千骑兵，便向远方山头席卷而去。 果然没用多久，那边的山头便引发了混乱。 很多倭兵兵团，也开始向那处山头涌去。 下方战场上的态势，也随之一松。 虽说倭兵仍旧在死战，让北胡骑兵再度损失极大。 可仍旧能让他们缓上一口气。 “竖起本将大旗，吹号！” 周涛果断下达命令。 周字旗帜被瞬间展开，沉闷的牛角号角声在山头上响起，传遍整个战场。 牛角号角。 这是北胡人特有的聚兵声。 其实这也是中原皇朝延续了无尽年岁的聚兵方式。 只是在声音上，与北胡骑兵的有所区别。 辽兵则不同。 辽兵用的都是轻便便携的铜号。 下方鏖战的北胡骑兵，自然听到了那战场上空飘荡的号角。 也瞧见了山头那扬起的大旗！ “周可汗来救我们了！” “向可汗旗帜处，冲锋！” 在北胡骑兵的眼里。 周涛就是他们的可汗。 而辽王。 则是周可汗的可汗，也是他们的汗王。 将旗所在，便是他们突围的方向！ 原本北胡骑兵在战场上左突右冲，打得昏头转向，根本不知道敌人哪个方向兵力最为薄弱。 也自然不知道从何处突围。 此时周涛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倭兵固然不怕死。 也很难拦得住一心想跑的北胡骑兵。 “所有人在山下列阵，做好接应准备。” 周涛叹息一声。 他手里的，大多只是步兵了。 射术没得多。 可跑得根本没多快。 必须得将那些骑兵，重新收回来修整。 只是看战场上的景象。 那些骑兵想要回来，怕是又得损失不少。 想到此处，周涛的脸色便越发的阴沉。 当到黄昏时，那支鏖战了整整一天，快要筋疲力尽的北胡骑兵，也终于回到这山头之上。 所有人的身上，皆已伤痕累累。 更有两名主将跪倒在周涛面前。 “将军，我等不该贪功，请惩罚。” 周涛脸色阴沉。 “重新整编队伍，离开此处再说。” 即便早已疲惫不堪。 可远方那群红着眼的倭兵，如同恶鬼一般的再度冲来。 必须得与这些倭兵拉开距离。 “撤！” 没有人敢怀疑周涛的命令。 这可是朱将军的副将。 即便许多北胡兵没有马。 但好在北胡人的战马普遍高大。 两人一马，倒也可以。 这一逃。 就一直逃到了天明，直到后方再也看不见倭人的影子，方才停下休整。 而当重新算完所剩下北胡兵以及战马数量后。 周涛满脸阴沉的处死了两名主将。 “派人将此战告知白将军。” ”这里的倭兵，不是以往的倭兵。” 当白平得知北胡骑兵的战报后。 已是倭兵出兵的第九天。 “三万北胡骑兵，如今只剩下了一万八千，战马只剩下一万一千匹。” “败的真彻底。” …… 第692章 倭人懂什么叫重甲骑兵 北胡骑兵的失败。 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北胡骑兵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那曾经是建立过史上最大帝国的存在。 即便如今落寞了。 也不至于败得如此彻底。 一共三万人，一下子折损了一万二。 就连战马，所剩也不太多了。 只不过在听过细节后，白平等人倒也明白了。 “倭人只想死，北胡人打得着急了，落入到了倭兵的包围内。” 白平对此满是感慨。 虽说他对这些北胡骑兵并没有任何好感。 可终究算是归他节制。 但毫无疑问。 在倭地的战事儿一直打得太顺利，北胡人也犯了冒进的错误。 以至于最终陷入到倭兵的包围内。 虽说。 虽说也杀死了不少倭人，如今倭兵的总数，去除掉这几天被辽兵减掉的。 大概只剩下二十三万人左右。 然而令人惊讶的。 是倭兵此时依旧洋溢着战意。 甚至能大胜北胡骑兵一场。 “将军，明日还要继续退吗？” 这些日子，辽兵一退再退。 甚至已经退到了富士山的后方。 这让许多辽兵，都对白平产生了些许怨言。 他们何时怕过死？ “今日宰杀牛羊，明日破敌！” 白平毫不犹豫下达了命令。 “倭人刚大胜一场，锐意便已泄了，此时正是破敌最好的机会。” 这个完美的战机。 终于被白平抓到了。 虽说是由北胡人大败所产生的。 此时大胜的倭人，必然骄傲自大，自觉得无敌。 事实上。 倭兵营地内，的确如此。 武士们分享着马肉，大声吹嘘着白天的勇猛。 这一战，让陷入绝望的倭人们，再度看到了希望。 这一刻。 倭国的武士们开始变得狂妄，觉得在日照大神的注视之下，他们将开创属于倭人的荣耀。 那不可一世的辽兵。 终将会败在他们的手里。 德川将军则有些遗憾。 “若非有三千骑兵袭击我处，那两万北胡骑兵必被尽数绞杀！” “大庆的兵阵之法，确实好用。” 这一刻，德川将军信心倍增。 甚至觉得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换来的大庆兵阵图后，也算是完全值得的。 倭兵长得虽矮。 可作战实力并不差。 唯一的短板。 就是不擅长大兵团作战！ 而如今，在得到了大庆兵阵之法后，他自觉得已补上了这个短板。 北胡人也是骑兵。 辽人也是骑兵！ “兴许真的能够将辽人从倭人的土地上，彻底驱逐出去。” 这一刻。 德川将军信心倍增。 只可惜。 倭兵与辽兵接触的并不多。 接触过的倭兵，基本也全已经死了。 倭人也根本不懂得轻骑兵，跟重甲骑兵的区别。 辽兵的重甲。 则又是另外一个层次！ 辽兵之所以退，是想打得更稳妥，让倭兵先露出破绽再打。 就算是天下无敌的之人。 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如今的辽兵，已经找到了机会。 次日一早。 当倭兵出现在辽兵面前时。 辽骑兵再度退了。 这让倭人武士更加的趾高气昂。 “辽人必是惧怕我等。” “懦夫！” “冲过去，看谁先杀第一个辽人。” 数千倭兵哇哇乱叫着冲来，却不知是谁突然觉得脚腕处突然刮到了什么东西。 咔哒。 似乎有一声清脆的金属脆响响起。 就在倭兵还在疑惑之时，便见到漫天的火光从脚下升起。 “炸药！” 倭兵怪叫着。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吃尽了炸药的苦楚。 一些被炸的半死不死的倭兵，最终只能让他们帮着结束了生命。 可无论他们怎么警惕。 辽人的炸药，安置的总是让他们防不胜防。 一连串的爆炸在这片空地上再度席卷。 周围的一切尽数被火光撕裂。 而这里的爆炸，似乎只是个开始。 长达数里的道路，不知道被辽兵埋下了多少炸药。 为了确保能准时引爆外。 许多炸药内，还有着二次引爆的系统。 有时候满地尸体的地方，偶尔还会有炸药包再度被引爆，将本就破碎的尸体，炸到天空上去。 白平透过望远镜，站在高处看着下方的炸点。 “全部炸了。” 辽人制造炸药的本事，还是没得说的。 现在的结火药构相当简单原始。 也不太可能会有哑弹。 主要都是连环雷，就算当时不被引爆，也会在周围地雷爆炸后，跟着爆炸。 “吹号。” 白平将望远镜收缩，小心的放在布袋里郑重收好，而后翻身上马。 “弟兄们！” “趁着夏天还没到，我们送这小鬼子们最后一程！” “杀！” “风！” “大风！” 伴随着一声高呼，辽骑兵扣下了脸上的面甲，两万骑开始编队，漫山遍野的向下冲锋。 依旧分为前中后三大营，每一营骑兵不到七千人。 每一营骑兵内，又分为三支。 哪怕是骑兵，辽兵最基本的作战单位，也是三骑。 冲锋、掩护、支援。 曾经王爷看家本领，如今就连重甲骑兵，也在延用。 对付小鬼子们。 更是完全大材小用。 早已想跟辽兵死战的倭兵，也终于等来了他们的噩梦。 不。 他们再也做不了梦了。 一颗颗人头飞去。 重甲骑兵将一个个倭兵撞得骨断筋折！ 而且为了防止倭兵太矮，方便去斩马蹄。 辽兵战马又套上了一层甲裙，马甲刚刚露出马蹄。 这是专门针对倭人准备的装备。 也唯有广宁城的恐怖生产力，在倭地的辽兵诉说问题后，能第一时间给出解决的办法。 并且简单粗暴的将战马甲裙生产出来。 而且还能送到最前线的辽兵手上。 除了战马的速度会降低之外。 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 而在倭地上，也并非面对北胡骑兵，战马也不需要太快的速度。 一排高大的铁甲战马碾压而过，甚至都不需要马上的甲兵动手，再勇猛的倭国武士，也无法抗住的铁甲战马的冲撞。 猖狂高吼的倭兵，被重甲骑兵冲破、绞杀。 倭国武士的生命。 更如同地里长出来麦子一般，被成片成片的割倒在地。 甚至为了确保再无活口。 后方更是跟着高丽兵，挨个补刀。 …… 第693章 自杀式冲锋 “死的。” “死的。” “还是死的。” 一群高丽兵抱着长枪，挨个戳倒在地上的倭兵尸体。 戳完之后，又不忘将尸体放到壕沟中掩埋。 “辽人杀的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没有，还让我们补刀。” 高丽兵在后面抱怨着。 原本还想找几个剩下的倭兵，好好的虐杀一番。 没想到辽人连这点乐子都不给他们留。 全是死的。 还有什么补刀的必要？ “哎，那边那个！连身子只剩下一半，还有必要再补刀吗？西八！” 后面就是一些叽哩哇啦的话。 似乎骂得很脏。 辽人他们是不敢骂的。 但同伴就不需要忌讳了。 只不过有些高丽兵，终究受不了战场的血腥，跑到一边呕吐。 “这一路上，已经清理几万具尸体了，多久能结束？” 一些高丽兵，已经受不了这折磨了。 整天与死去的倭兵打交道。 而且每个倭兵，死状都很惨。 被一刀砍飞脑袋的，反而算是好的。 离谱的是一群被践踏到泥土里的碎肉。 扣都扣不出来。 只能用土给重新盖上。 辽人的铁蹄，简直恐怖至极。 倭兵面对辽人时，简直悍不畏死。 而这也合了辽兵的心意。 双方都无一人后退。 “这么多天，辽兵终于敢应战了！” “全部压上，势必要将辽兵，留在这片土地上！” 此时的德川大名。 早已无比兴奋。 固然前线死了几万人。 但他仍旧有二十多万倭国的武士。 皆愿意为天皇陛下献上他们的生命！ 而且。 这一战，也未必没有机会！ “十个打一个，就不信打不死这些辽人！” 富士山下的原野上。 此时已经彻底形成了一处绞肉的战场。 成建制的倭兵冲来，又如同麦子一般的被割倒在这片土地上。 偶尔更有手雷爆炸的声音在密集的倭兵阵地的回荡。 重甲辽骑，则在一直徐徐前进。 倭兵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机械式的挺枪、挥刀、挥刀、再挥刀！ 战马上携带的手雷早已耗尽。 骑枪也早已遗失。 配刀更是早已砍到了卷刃。 这一战。 从临近中午时分，一直打到日落。 从富士山的西面。 一直打到东边。 基本每一寸的土地上，都铺满了倭兵密密麻麻的尸骸。 此时的德川大名，早已红了眼眶。 “将军！我们只剩下七万人了。” 倭国的武士跪倒在德川将军的面前。 “辽人死了多少？” 那武士低下了脑袋。 “辽人似乎还是那么的多。” 德川将军的眼睛，似乎变得更红了。 “假象！必是假象！” 德川将军的声音中已满是暴虐！ “在倭国武士面前，他们不可能完好无损！” “继续杀！” “辽人顶着重甲作战，必然已经疲惫不堪。” 德川将军彻底癫狂。 自杀式的攻击，仍旧在继续。 辽兵连续鏖战了一个下午。 幸亏他们是辽地的精锐。 若非如此，他们根本不足以支撑到现在。 毕竟顶着重甲作战，这相当的消耗体力。 更令辽人惊讶的。 是这群倭人明知必死，也前赴后继的冲杀到他们的面前，发动着自杀式的袭击。 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好在平日里无比严苛的训练，让辽兵即便鏖战，依旧能保证阵型不散。 此时的辽兵。 也早已杀红了眼。 此时更是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剩下跟着同伴，杀死面前出现的所有敌人。 至于他们手上已经杀了多少人，兴许一开始会数一数。 可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必要。 满月挂在天空上，照亮富士山下这片焦灼的战场。 已经麻木的辽兵，感受到清冷的月光，精神猛然一震！ 夜晚。 是辽兵的天下！ 他们忘不掉无数个熟睡的夜晚被号角声喊起，而后跑上二十里。 无一名辽兵说话。 他们要保证身上的每一份力气，都会落在敌人的身上。 沉默的辽兵，更像冷酷至极的收割者，武器不断带走倭兵的性命。 只是。 辽兵受得住。 战马终究承受不住，开始有成片的战马倒下。 它们早已无法支撑住这连续的鏖战。 “下马！” “下马！” “下马！” 此时已不再适合骑马作战。 辽兵开始下马列阵。 这个局面，让狂躁的德川将军彻底振奋。 “辽人撑不住了！” “他们撑不住了！” “压上，全部压上！” 德川将军终于看到了希望。 “将军，我们只剩下三万人。” “随本将军，一起冲锋！” 德川将军双眼猩红，举起了手里的倭刀。 胜负。 就在这最终的一战！ 赢了。 倭国便能起死回生。 输了。 从今往后，就再无倭国！ 德川将军将白色的布条，绑在了头上。 他身后的武士们撕掉衣服，照样而做。 一群头顶白条的武士，与列阵以待的重甲辽兵，毫无悬念的再度冲撞到一起。 锋利倭刀在辽兵的重甲上留下一串串火光。 而后被辽兵一刀砍死。 已经有许多辽兵的武器无法使用。 此时他们手里用的都是从地上捡起来倭刀。 不过没关系。 如果连这倭刀都废了。 他们的拳头，照样可以杀人。 倭人的刀剑毒辣至极，但有薄弱之处，都会被倭人刺来。 奈何辽人的军阵更密！ 配合也更加到位。 基本挡住了任何弱点之处。 单方面的屠杀，一直杀到了月上中梢。 直到前方，再也没有出现任何一名倭兵。 前方的黑暗静悄悄的，毫无半点声响。 这反而让前方的辽兵有些不适应。 他们本能的想要继续厮杀。 连续厮杀了一天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单方面的屠戮。 只是眼下再无敌人的场面。 让辽兵们感觉到极度的不适。 “杀完了吗？” “也许吧。” 似乎每一道甲片，都已被鲜血彻底染红。 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难闻至极的味道。 只是他们早已习惯了。 杀死敌人，是每一名将士们的宿命。 “原地休息！” “轮流警戒！” 当这消息下达之后。 一群重甲辽兵成排的躺在地上，几息后便是一片呼声。 他们要用最快的时间，去尽可能的恢复更多的体力。 以用来迎接接下来更残酷的战斗。 只是。 就算他们也不清楚。 他们最后的一名敌人，早已死在了刚刚。 …… 第694章 令人失望的倭皇 次日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寒冷。 辽兵们升起的火堆，也早已熄灭。 从天蒙蒙亮开始，辽兵们便已醒来，继续做着战斗准备。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 他们才知道。 原来战斗，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倭兵的自杀式袭击，直到死去了最后一人。 就连德川将军，也已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只是这些。 辽兵都已经不太在乎。 “东行三里，休息半日！” 白平毫不犹豫下达了命令。 昨日苦战，有六名弟兄战死了。 即便有重甲保护，也终究有倒霉的。 轻伤的倒是不少，基本绝大部分辽兵的身上都有淤青。 而最可恶的。 是有三百多辽兵，受伤的伤口难以愈合。 应当是倭兵的武器沾了某种毒素。 好在毒素并不强。 辽兵也有处理的办法。 太阳升起后。 辽兵该睡觉的睡觉。 该洗漱的洗漱。 染血的战甲，穿在身上终究不舒服。 好在后方的高丽兵懂事儿。 “白将军，我命人送来了许多衣物。” 元洪望着休息的辽兵，羡慕的眼睛都在发红。 辽兵征战后。 辎重自然让高丽兵带着。 高丽兵虽说不靠谱，但辽人命令的事儿，却没有人敢出问题。 况且能留给高丽兵看着的。 基本也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 如今送来的。 大多也都是衣物、食物等一些基础用品。 还有一些就是伤药。 只不过绝大部分伤药，都是随军携带的。 “昨日一战，倭人最后的二十多万大军，全部被斩杀殆尽。” 说到这里时，就连元洪也觉得难以置信。 一日消灭二十多万军队，而且己方在损失六人的前提下达成。 这简直是军事史上的奇迹。 甚至难以复制！ 不过元洪清楚。 重甲辽兵跟倭兵的武器代价。 那不是一代两代的问题。 倭刀再快，也破不了辽兵的重甲。 最终只能面对单方面的屠杀。 而更令震撼的。 是这些倭人明知道必死，依旧在前赴后继的来送死。 或许希望用这种方式。 来生生堆死辽兵。 只可惜。 他们低估了辽人的战斗意志。 而且人数上根本不够。 白平早已跑到冰冷的河水中，将自己清洗了一遍，这才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 昨日那种情况。 哪怕他是这里的主将。 仍旧要与辽兵们共同作战。 这是辽人的习惯。 而且白平清楚。 即便自己战死，辽兵也根本不会崩溃，依旧会按照平日训练那般，战斗到最后一人。 只不过。 就算是北胡人再来，也难以让辽兵出现那么恶劣的情况。 “倭人真的死干净了？” “周将军已派骑兵查探过，方圆两百里再无敌人。” “如今周将军已将东京城彻底围住，等待将军入城。” 白平点了点头。 昨日战斗的过于激烈。 而周涛所率的北胡骑兵，也并非是不想来救。 而是情报在路上，终究需要时间。 况且北胡骑兵，昨日也在休整状态下。 他们也根本想不到。 辽兵会直接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这最后的战事。 等反应过来，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封锁住离得最近的东京城。 毕竟倭皇一家老小。 还都在那座城内。 辽兵足足休整了半日。 高丽兵则重新聚拢辽人的战马。 昨日损耗的战马数目不小。 足足有八千之多。 今日收拢回来的战马，也就一千一千之数。 这跟此番倭地用兵，没有携带太多战马有关。 基本都是一人一马。 即便一人一马，跑的也比倭兵快，这也就够了。 如果必要时，也可一万骑兵一人双马，剩下的一万辽兵当做重甲。 总之辽兵的战术，向来是多变的。 上马是重甲骑兵。 下马同样是重甲步兵。 “命高丽兵收拢马甲，不得私藏一甲，若有发现，直接连坐处死。” 白平向元洪下达命令。 那些战马的马甲。 必须重新回收回来。 不能轻易流传出去。 可如今的辽兵，实在没有多大的力气，前去收拢。 只能让高丽兵去做。 “白将军尽管放心，高丽人没有这个胆量。” 而且就算收拢了马甲，也没地方用。 这点元洪还是很自信的。 况且胆敢私藏辽兵甲胄者，发现就是个死！ 高丽人，根本没有这个胆量。 别看广宁城与范阳城，基本家家藏甲。 但那只限于辽王麾下的百姓。 可要异族人，胆敢藏一副辽人的甲，都要承受住辽兵的袭击。 高丽人。 更没有这个胆量。 “此战结束，你要留在倭地一段时间，清理工作就交给你了。” 白平拍着元洪的肩膀。 元洪的脸顿时变得无比苦涩。 “白将军刚打完，就不在这倭地多待一段时间？” 白平直接摇头。 “王爷已在整编军队，所有入倭的将士，都要重新回去。” “灭倭只是一场小仗。” “跟北胡人的清算，才是真正的大仗！” 白平提到北胡人，总是免不了的咬牙切齿。 “到时本将会为你争取到东胡兵的兵权，就算倭地内还藏着些许反抗者，也足够你去清理了。” 元洪当即抱拳。 “白将军尽管放心，这事儿末将在行。” 对关东地区与北海地区的清理吗。 保证没有任何一名倭人，能逃脱掉挖矿的命运。 而他带来的高丽兵，也愿意干这种事儿。 正面打仗，高丽兵的确不行。 可要论祸害倭人，那高丽兵简直是天生的坏种。 高丽兵过去，也保证倭人除了女人之外，再无人可以逃脱掉宿命。 白平点头。 用过饭，白平带着伤员到了相对好的位置扎营。 那座被称之为富士山的火山，虽然目前没啥危害，可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地方。 最后点了一万战力完好的辽兵，重新骑在了战马上。 “走吧，随本将见见倭人的那个天皇。” “究竟用了什么妖术，竟能让三十万倭兵，心甘情愿的替他战死到最后一人。” 白平十分好奇。 因为除了王爷之外。 白平自认为无人能做到这一步。 可偏偏这个倭皇做到了。 只是他愚蠢的让手下的精锐，在一战全部丧命。 黄昏时，一万辽兵畅通无阻的入了城。 白平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倭人的皇。 矮小的如若老鼠。 相当令人失望。 …… 第695章 朕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想明白 倭地的战报，很快便传回了辽地，也传遍了大庆。 皇宫内。 太子相当开心，跟庆皇诉说着辽兵最后那场大胜。 “辽兵一日之间，歼灭二十多万倭兵，这简直是个奇迹！” “就连京都的一些官员们，都觉得辽人说谎了。” “前后辽兵就折损了六人，这口气儿臣总算是出了。” 昔日倭人袭击他的车驾。 才引发老六派兵伐倭。 一开始太子还是有点担心的。 毕竟倭国那要渡过大海，也从来都没打过。 看老六的样子，要打到倭国本土去，而且还要灭了倭人的样子。 老六固然很强。 可太子就是忍不住的担忧。 虽说史书上，也有跟倭人打过的仗，但这些仗都没有打到倭人的本土上。 也正是因为担心。 太子生怕老六失误，打击到老六的无敌信心，明着暗着的送了许多东西。 有些工匠，是朝廷的工部的重要之人。 太子觉得告知父皇，父皇肯定不会同意。 然后就将精锐当做要裁掉的人，直接送到老六那去了。 这才有后来父皇觉得朝廷上下腐败不堪，上上下下的清扫了一遍。 以往的朝廷，因为那些能干事儿的人存在，没有显得这么烂。 不过眼下。 老六大胜了。 这就是值得庆祝与炫耀的事儿。 更不用说，老六这场仗，打的是完胜。 从今后，更是再无倭国。 那里只会是大庆流放官员之地。 庆皇看太子那兴奋的样，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行了行了。” “灭个倭人，有啥好值得兴奋的。” “老六拿重甲骑兵，打一群最多也就是穿着竹子乱叫的盗贼，那典型欺负人去了。” 庆皇觉得这没啥好吹嘘的。 老六拿两万重甲骑兵，还是武装到牙齿的那种重甲骑兵，去打只有长枪与刀的倭人。 这不是欺负人，干啥去了？ 当年重甲骑兵的大汉骑兵，就能打出一汉当五胡的战绩。 这还是汉人的重甲骑兵，跟胡人骑兵的比较。 倭人有马吗？ 倭人嘛都没有！ 只要稳定发挥，灭倭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消灭倭人的困难，在庆皇看来，不是跟倭人作战。 而是在于能过得去，辽人能适应倭地的环境作战。 以及后勤补给能跟得上。 没想到老六做得都相当出色。 不愧是他最看好的。 “只是没想到倭人犟到这种地步，跟当年倭人送来的那秋田犬一样，死犟死犟的，宁可被杀死了吃肉，也非要乱叫。” 庆皇摇头。 但凡有点军事素养的。 都不会拿性命，去堆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用二十万人，去堆辽兵体力耗尽。 那简直是做梦。 老六那些兵，每天都在训练，那强度连他的亲兵都比不上。 如今天下卫所兵马，训练强度只是辽兵强度的一半。 便淘汰掉了四成人手。 剩下的兵源，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强。 太子笑了两声。 虽然父皇看起来是在嫌弃。 嫌弃老六拿重甲骑兵，去打一群贼人。 甚至动用的火药数目，比打当初的纳哈部，都多了十几倍。 不过胜利了，就是胜利了。 而且这种完胜，也能让大庆周边的附属国，认清自己的地位。 “父皇，琉球国派使臣来朝贡了，今年朝贡数目，是去年的十倍之多。” “其余使国，朝贡数目也比往年多了数倍。” 辽王灭倭。 提升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庆影响力。 以往大庆周边的小国，稍有不快，就总拿一些盗贼在边境上生事儿。 兴许是杀了一二大庆边民。 也许偷盗了边境城镇。 各种各样的事儿，出现的陆续不断。 朝廷动用了许多手段，都产生不了太多的效果。 可如今老六将倭人彻底消灭，甚至连倭人都看不见了。 大庆周边与那些附属小国接壤的地方。 一下子就全安静了。 似乎全都成了和善的附属国百姓。 就连往日总会在京都内，因为一点小事儿叽叽哇哇的使臣。 此时见到大庆官员除了满脸笑容外，再也不敢乱争什么。 大庆的周边，随着老六灭亡倭国，全都寂静无声了，都夹起了尾巴。 生怕一个不小心。 就惹了朝廷的不快。 庆皇冷哼一声。 “那些小国之民，都清楚朕要全力攻打北胡，便知朝廷必然无暇他顾，几次三番的想要在朕这谋求好处。” “不就是想趁机敲朕一笔竹杠吗。” “老六这一仗，这些小国敲过去的好处，一下子连本带利全都吐了回来，甚至生怕朕回头跟他们清算。” “老六也替朕，解决了不少麻烦。” 说到此处，庆皇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了。 辽人灭倭，庆皇本来不太支持的。 本想着老六出兵，教训一下也就是了。 毕竟北伐时，老六的辽兵，必然是主力。 可就算庆皇，也万万没想到。 老六的辽兵，竟然能在短时间内，将倭人尽数歼灭。 也怪倭人是真的头铁。 就非要跟辽人硬碰硬。 庆皇为此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想明白，倭兵究竟哪里来的勇气，跟本就天下无敌的重甲辽骑兵，去硬碰硬的。 而且还拿着国运去硬碰。 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只不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说其他的也不好了。 毕竟这场大胜之后。 朝廷得到的实惠，是实实在在的。 周边宵小，朝廷再也不用耗费精力物力，去将他们稳住了。 虽说。 就算暂时赐给这些小国一些东西，等灭完北胡，庆皇肯定是要收回来的。 可这个过程。 终究恶心。 太子更是相当开心。 “以往朝廷对藩属国委派官员，当地藩属还要折腾折腾，现在却听话的很。” “许多积攒了好几年，都没有在附属国推行的大庆政令，已经被全部推行了下去。” “朝廷的权势，因为老六这场完胜，又巩固了几分。” 这巩固的。 何止是朝廷的权势。 而是他们老秦家的江山啊！ 只不过有些事儿，终究还是要说的。 “父皇，朝廷有官员上奏提议，派遣官员前往倭地治理，将倭地彻底化为大庆州府。” …… 第696章 想摘辽王的桃子，没门 倭地被辽人打下来了。 如今又会迁移大庆犯官的后人，一些人不免动了心思，怂恿太子以及庆皇，去接收倭地。 将那片土地。 彻底纳入到大庆的领土中。 然后派遣官员去治理。 庆皇听到这话，心中满是鄙视。 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看向了秦标。 “太子怎么想？” “倭地太远，难以治理，况且地盘是老六打下来的。” 秦标想的很简单。 倭地那地方。 穷乡僻壤。 离大庆也太远。 不要！ 就一座岛，不稀罕的。 而且那是老六打的地盘，我们一句话给要过去了，老六怎么想？ 就算老六会答应。 他这个当大哥的，也不会答应。 那是破坏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大臣对他再忠诚，也终究是外姓人，很难一心为皇家着想。 特别是被父皇清理后的朝堂。 大臣们想的是整个天下。 为了整个天下，有时是可以损耗皇家利益的。 可兄弟们，便不一样了。 父皇打下了这么大的家业，足够他这个太子，以及几个兄弟都有容身的地方。 而且未来真的出现臣子逼迫君王的那一刻，秦标相信自己的兄弟，不会坐看。 虽说。 朝廷应当没有臣子，胆敢对他这个储君不敬。 可秦标的身体，秦标自己清楚。 心脏偶尔作痛，身体比往日也更差了。 即便再怎么调理，也很难恢复往日的正常。 这已不似是长寿之相。 到了雄英时呢？ 这些臣子们，会不会欺负雄英？ 有这些叔叔们协助，震慑朝中大臣们，才能让雄英不受欺负，坐稳这个江山。 只要雄英但凡不傻到选择听信外人的话，不去相信自己拥有血缘关系的叔父们。 “当果断回绝这些大臣的提议。” “老大还是太仁慈了。” 庆皇摇头叹息一声。 “这些臣子的心思很简单，若倭地在朝廷控制下，哪怕未来有一天流放到了倭地，他们仍然有机会重返朝堂。” “若倭地不被朝廷控制，犯官被流放倭地之后，这些人就再也不回来了。” “将私心建立在国家之上，提议此事儿的人，就该用锦衣卫好好的查一查！” 大庆的大臣们，做得实在太过分。 以至于庆皇对于臣子们，最基本的尊重都懒得给了。 臣子既然让皇帝失望。 那皇帝也就不需要将他们当人来看。 就算没了这些大臣，这个天下，也能照样治理！ 哪怕是放一头猪去当官，做得都未必比这些官员差了。 固然办不了什么事儿。 可至少不会搞出一堆人祸，给朝廷去抹黑。 “倭地的事儿，老六管就行了。” “掌握在你的兄弟手里，与握在你的手里，并无太多区别。” 庆皇对此根本不急。 如今大庆的主要问题，在于充实北方，南北平衡了。 最多再将草原给收复了。 而且若真派遣官员去治理，那里孤悬海外，久而久之，大庆的官员必然会在那里割据。 并且收复的成本也太高。 毫无意义。 “老六爱在倭地怎么折腾，就让他怎么折腾，朕这个做父皇的，与你这个做大哥的，只要支持就够了。” 庆皇对此很放心。 虽说。 老六在东北方向的影响力，已经十分强大了。 可终究是偏远之地。 相比于老六的影响力，朝廷的影响力也随之增长。 以往庆皇兴许还会考虑下皇朝传承的问题。 庆皇根本不怕自己的儿子，在某一天突然夺取了皇位。 反正那必然是他死后的事儿。 死后的事儿，谁还能管得了？ 诈尸吗？ 他要考虑的。 是继承皇位的，是不是他的坟。 后人会不会做的太过分，以至于被连累的挖了坟。 虽说。 皇帝的陵寝，一般无人敢动。 而且目前来看。 至少老大的位子，是无比稳固的。 这就足够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虽然总被臣子们万岁万岁的喊着。 可庆皇清楚，活个百岁都难。 更不可能万岁。 “儿臣谨记父皇嘱托，只是老五最近似乎有点不开心。” “他咋了？” “倭国战事儿没了，他再也拿不了讨倭大将军的名声耍威风了。” 若是别人跟庆皇说这事儿。 庆皇怕是早已生气，巴不得将老五喊到宫里来，然后再教育一顿。 可老大说。 那就另外一个道理了。 毕竟打老五这件事儿。 老大打的，可比他这个做父亲的狠多了。 父亲打儿子，那是真的无能狂怒干吼，棍子落在身上是轻的。 可家里大的打小的。 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那绝对是真的打！ 否则老二老三老五，也不会对他们大哥如此的敬畏。 有时候打的，他这个当爹的看得都心疼。 可为了维护老大的地位。 庆皇也只能闭上眼睛不去说。 最多…… 最多事后让马后去看看被打的儿子。 嫡子与庶子。 终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老五在京，倒也长进了不少，也不曾犯下什么太大的过错。” 庆皇仔细想了想。 自从老五被解除了晋王身份，贬为了晋庶人后。 老五平时挺老实的。 除了总往秦淮河跑外，倒也没啥太大的过错处。 秦标更是点头。 “老五当晋王时，晋地也是北方发展最好的，只是老五玩性太重，没有管好下属，最终才酿成了那般灾祸。” 秦标此时免不了为亲弟弟说说话。 庆皇直接将身体靠在皇座上，战术后仰。 “老大你别跟朕拐弯抹角的，想给老五谋啥好处，直说。” “就知道瞒不过父皇。” 秦标给父皇倒了一杯水。 “老五总是庶人身份，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再说老五的娃就要出生了，太子妃说那肚子尖得狠，必是个儿子。” “老五苦点就苦点，他有哥哥弟弟照应，倒也苦不到他的。” “可老五的儿子，终究是父皇的亲孙子。” “如今倭国全胜，老五又占着讨倭大将军的名号，当如让老五担了这个骂名，如今也该给点好处。” 庆皇听此，不免重重点头。 “老大说的有道理。” “老大觉得，朕给老五的孩子，封个什么好？” “？？？” …… 第697章 不能让老五给他儿子下跪 秦标听着父皇的话。 心里有些懵。 不该……是给老五往上封一封吗，免掉老五这羞辱性的晋庶人身份。 怎么就…… 直接封给老五的儿子了？ 不过。 似乎也不是不行！ 但到底封什么。 这倒是有难度了。 按理说，老五这个长子，能继承到老五晋王身份的。 可惜这苦命的娃娃没投胎好。 被他那坑娃的老子，直接给王位折腾没了。 “应该没办法给老五儿子封王了，哪怕是二字王都不成。” 王位，也是分两字王，跟一字王的。 一字王，便是秦王、晋王、宁王、辽王这种。 都是尊贵至极的名号。 而两字王，多是一座小城的名字，加上一个名号。 如果封在兰陵。 那就叫兰陵王。 这种两个字加王号的，从身份上来说，是远远不如单字王尊贵的。 庆皇听此，则冷笑了一声。 “朕定的规矩，见王得拜。” “朕要真给老五儿子封个王，就凭老五那庶人身份，见他儿子一面，都得先给跪一个。” 秦标想了想那场面。 强忍着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 不能让这惨事发生。 不过还别说。 历史上还真有老子得给儿子跪拜的。 当年汉高祖取了天下后，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皇帝。 那时候。 皇帝还是尊贵至极的职位，毕竟始皇帝的威名实在过于强大。 汉高祖的父亲，见高祖一面，是要先给自己行大礼的。 高祖孝顺，见父亲一面。 父亲就得出来给他先拜一下。 这总拜总拜的，觉得也不是那回事。 最后找来找去，最终找到个太上皇的名号，给汉高祖的父亲封上了，这才免了老子给儿子行礼的尴尬。 “要不，出生后封个镇国将军？” 庆皇敲着桌子，似乎在犹豫。 “这是宗室内，仅次于郡王的封号。” 大庆的皇家宗室内。 有着明确的册封制度，也是按照血缘亲疏的远近。 最高的，便是亲王。 而后便是郡王。 这两个职位，是可以由嫡长子继承的封号。 而再往下，依次是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 再往下是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 奉国中尉，也是最低一等，年俸两百石。 到了将军、中尉这一级的宗室。 后代会自动降一级。 直到奉国中尉，降无可降。 就老秦家目前的发展势头。 后代数量，怕是根本少不了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 “镇国将军年俸一千石，倒也够老五家的开销了。” 庆皇点了点头。 老五在京都内，每个月根本没几个银钱。 也就只够普通人的吃穿用度。 如今老五的主要收入，全靠打秋风。 有时候被庆皇揍一顿，往往会赐下几个钱。 不过还是太子跟马后给的最多。 终究是儿子。 再有的。 可能就是后宫那群小皇子的保护费了。 那些小皇子，可都是有着正儿八经的俸禄的！ 虽然不太多，但小孩子能花多少钱？ 更不用说吃穿用度都在宫里。 老五着实坑了不少。 也为此被庆皇打了好几次。 不过不得不说。 老五似乎欺负小孩欺负上瘾了。 不过别说小皇子们拿老五没办法。 就算小皇子的母亲，拿老五也没有任何办法。 最多将状告到马后那里去。 就连陛下那里都不敢告。 毕竟嫡子在大庆的地位，实在太高太高。 就算老五被贬为了庶人，但那终究也是陛下的亲儿子。 不过如此一来。 后宫的小皇子们，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恶势力。 当然。 给秦博钱最多的，还得是大哥。 只不过大哥给的东西，很难换成钱财。 好是真的好。 但它不好花！ 不过从今往后。 老五也算是能啃儿子的俸禄了。 就算刚出生。 那也是有正儿八经俸禄的！ 也不知道老五会不会从这里面，寻找到漏洞。 生一个儿子，能替儿子领取一份俸禄。 要是生俩。 不就两份了？ 要是…… 生一窝呢？ 光靠儿子们的俸禄…… 也许。 老五会是第一位钻皇家宗室册封制度漏洞的。 “就这么定了，先封个镇国将军。” “儿臣替老五谢过父皇。” 秦标躬身一拜。 “如今老五行事越发稳当，也想替老五讨个差事。” “犯官家眷流放倭国，需有人主持大局，与辽地海军交接。” “儿臣觉得老五最为合适。” “辽人与大庆官员之间，多有争议的地方，可老五前往，会因为是老六兄长的原因，辽人给老五一个面子。” 庆皇听此，不免赞同。 “太子此事儿安排的甚是妥当，就按照太子说的这么办。” “另外告知老五，让他用心点做事儿。” “等事儿做好了，朕不会吝啬封赏。” 秦标不免替秦博感到开心。 父皇这意思。 明显是松口了。 也许老五的未来，能够恢复王号。 虽不能是晋王了。 可大庆能册封为单字王的，还有很多。 只是庆皇接下来的话，却彻底绝了秦标的念想。 “老五争取，争取给他儿子挣个郡王当！” “这样老五一支，也能以郡王身份，一直传承下去。” 秦标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显然。 在父皇这里。 老五这辈子，是再也没有当亲王的希望了。 甚至他的儿子，连个单字王都得不到。 也是。 单字王。 唯有天子的后人，才能得以册封。 天子的孙子都不成。 老五想恢复王号，等以后再说吧。 晋地叛乱的事儿，毕竟过去了还没几年。 兴许等北伐大胜之后。 大庆迎来了新的境地。 老五当年那点事儿，也就不算事儿了。 兴许会有些新的机会。 这道旨意，很快就传到了秦博的院子内。 三进的院子虽说算不上小。 但也完全算不得大。 若非马后偶尔出宫会来这，得需要有地方待。 老五怕是三进的院子，都混不上。 老五媳妇不知何时生产。 马后宫内无聊，倒也带着雄英来这小院子里转悠转悠。 在马后的面前，秦博少了许多欢脱，多了许多稳重。 “又让母后操心了。” 秦博一边说着，感激的接过宫人带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 秦博顺手就拆开了看看里面有什么。 很可惜。 全是孕妇跟小孩用的东西。 没有一件属于他。 …… 第698章 送给五叔的礼物 成年男人的世界。 哪里有什么容易二字。 除了秦淮河畔的妹妹们，能给秦博些许安慰外。 剩下的。 满是苦涩。 母后看起来很记挂他，带来了足足六车的东西。 可这六车的东西。 没有一件是给秦博准备的。 母后跑到后宅，去探望他的妻子去了。 还有一些医师，宫人等。 他的妻子虽然只是小家小户出身，但也是本分人家的女子，在马后面前也很孝顺。 也因此甚得马后的喜欢。 甚至马后觉得。 皇家身份已经尊贵至极，不再需要迎娶权贵大臣家的女儿。 反而是这些本分人家，小门小户的。 最益皇家的风气。 太子妃，马后是不太喜欢的。 而能见到的二媳妇，如今满打满算也就老五家的这一个。 还恰巧怀了儿子。 马后如何能不关照呢？ 这倒是苦了秦博。 这明明是他的家，可似乎这里并没有他的什么事儿。 “母后……” “你闭嘴。” “……” 一位是他的母亲。 一位是他的妻子。 可偏偏他插不进半句话。 “五叔，侄儿给你准备了礼物。” 秦雄英明显察觉到了秦博的情绪不对。 男人的崩溃。 有时候往往只是一瞬间。 更可怕的。 是那自我消沉的颓废，对整个世界都丧失了兴趣。 秦雄英觉得该为五叔做点什么。 秦博被秦雄英这么打岔，也不免看向秦雄英举起的礼物。 一只毛茸茸的黑白熊玩偶。 不用想。 肯定是老六送给大侄子的最新玩具。 被秦雄英带到了这里，显然这是要送给还在肚子里的那位弟弟的。 很有礼貌。 让秦博心暖，又有点悲伤。 “这是小孩子的东西。” “皇奶奶一直说五叔就是长不大的小孩，玩这个很正常吧。” 秦雄英一本正经的反驳。 甚至还有些生气。 “况且六叔身边还养了两只，一只叫飞云，一只叫金虎！” “这只虎头虎脑的，就是飞虎的样子。” “连六叔都喜欢，就说明五叔也可以拿着玩。” 被秦雄英这么一说。 秦博内心刚升起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一把接过熊猫玩偶，另外一只手直接将秦雄英抱在了怀里。 “我的好大侄子啊！让五叔亲一口。” 秦雄英望着五叔那离得越来越近的胡子，惊恐的瞳孔紧缩。 “五叔，我恐高！” 秦博惊疑的打量着秦雄英，将其放下。 “你六叔带你上树的时候，也没见你恐高啊。” 秦雄英眼睛直转。 “最近还有的，五叔，我也给还没出生的弟弟，带来了许多玩具。” 秦雄英冲后方的招了招手。 很快就有太监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过来。 秦博惊疑不定的将两大箱子打开。 然后就看到了里面装了满满的玩具。 毫无疑问。 都是送给他那个还没出生的儿子的。 秦博望了望手里的黑白玩偶，又望了望那两大箱子的玩具。 原本大侄子的礼物，还让他挺感动的。 如果…… 如果没有抬出这两大箱子，那就更好了。 不过就在这时，宫里的传旨太监也恰好来了。 先是给圣孙秦雄英拜过后，方才宣达旨意。 秦博听到太监传唱的，都是他讨倭大将军的功绩。 虽说…… 这些功绩，都是强加过来的。 全是一些虚话。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但此时毫无疑问。 父皇将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功劳。 都安在了他的头上。 “莫非……” “父皇这莫非是要……” 秦博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而后便听到太监说了一句话。 “特封晋庶人之子，皇孙朱贤煜为镇国将军，钦此。” 秦博脑子突然嗡嗡的响了。 朱咸鱼？ 那是谁？ 皇孙？ 秦博本能的看向了秦雄英，而后猛然大悟！ 毫无疑问。 朱咸鱼，那是父皇赐下的名字啊！ 不过好好的，父皇咋赐了个这样的名。 咸鱼…… 也忒没文化了。 不过这是父皇的风格。 就是。 怎么连父皇定下的字辈规律都没了？ 好在。 当旨意递到秦博手上后，他才发现自己听错了。 朱贤煜。 这就对了吗！ 他这一代人，名字里都带木。 五行相生，下一代字里都带着火。 这个煜字。 里面就带着火。 就是他这一支，定下的犯贤字，合起来就成了朱贤煜。 这下好了。 那肚子里的儿子，连名字都不用自己起了。 而且地位比自己高了不少。 出生就成了我家的将军大人了。 秦博对此看的很开。 而且镇国将军。 肯定是有俸禄的！ 他这个当爹的，又怎么会黑了自己儿子的俸禄呢？ 那可是贪墨！ 连将军的俸禄，都要贪墨，那可是要杀头的！ 不过。 暂时替儿子保管保管。 应该没事吧。 秦博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只不过传完旨的太监，仍旧没走。 这让秦博差点想撵人。 咋的？ 还想在这吃完饭再走？ 他就算没有地位，但终究是父皇的儿子。 大哥更是太子，弟弟是辽王。 对太监。 没必要半点好脸色的。 不过那太监却满脸堆笑的道。 “陛下还有一句话，让老奴告知。” “陛下说：老五好好干，争取早点给你儿子挣个郡王当当。” “就这些，老奴退下了。” 那老太监说完，如风一般的离开了老五的院子。 只留下老五一人站在风中，阴晴不定。 什么叫我好好干。 给儿子挣个郡王当。 不过……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若当初自己没有犯下那个错，自己的儿子出生后，就是晋王世子，未来继承他的王位的。 那可要比如今没有实权的郡王，可要威风太多了。 就在秦博脑子乱糟糟的时候。 后院的婆子们全都变得慌乱起来。 就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 就连马后都双手抖着走了出来。 “母后，这是咋了？” 秦博本能的站在马后的身前。 生怕有什么刺客之类的。 虽说没有老六的本事。 但老五的功夫，也远远超过常人。 马后则显得有些激动。 “老五，你儿子要生了。” 老五顿时僵住。 “这就……生了？” 傍晚时分，产房内传来了啼哭声，不久后便有婆子抱着两个婴儿走出了产房。 “一对双，俩男娃！” 老五听此顿时如遭雷击。 怎么…… 一下子生了俩？ 父皇就赐下一个名字，赐下一个名号。 该给哪个？ 秦博瞬间头大。 …… 第699章 父皇已经三天没有打我啦 “双生子？” 当庆皇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彻底惊到。 “老五那混小子，竟然生了个双生子？” 虽然觉得老五混账。 可庆皇却是很开心的。 这一下子，给老秦家带来俩后辈。 而且还是俩小子。 这是何等的好运啊！ “之前御医一直说带把的，倒也没说不能是俩个带把的。” 虽说这次御医出了纰漏。 好在这是好事儿。 倒也不用跟御医去计较。 况且老五那晋庶人的身份，御医过去了注定不会太上心。 除了马后之外。 基本没啥人关注老五那位妻子的。 小门小户的出身。 而且老五身份地位也尴尬。 在利益至上的京都人眼中，老五并没有太多结交的必要。 甚至害怕老五未来再犯下点什么错误，从而被连累。 宫里的御医，除了庆皇跟马后发话外。 根本不愿意到老五的宅子里看看。 “既然生了俩，那赐一个名也不行了。” 庆皇在乾清宫内走来走去。 甚至还让太监找来了几本书。 “一个叫秦贤煜。” “另外一个叫……叫……” “秦贤燏！” “就这个了。” 庆皇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个还可以的字。 不过庆皇似乎也发现了些许漏洞。 似乎带火字旁的字。 就那些！ 万一以后老秦家第三代生的多点了，岂不是连名字都没得叫了？ 庆皇想到此处，不由擦了擦汗。 “朕管不了那么多，到时让儿孙们自己想办法去。” “反正朕定下的规矩，不能变了！” 庆皇觉得，以后绝对不能轻易给孙子起名。 嫡子的也就算了。 毕竟生的有限，庆皇在书里翻一翻，也是能够将名字定下来的。 到时候实在不行。 让老大赐名字也一样。 老大认得字多。 如果老大都不行，那就只能找老六了。 老六诗做的那么好，肯定有办法，既不会违背他当年定下的规矩，也能解决字不够的尴尬境地。 想到此处，庆皇心情顺畅了许多。 “老五运气好，朕再拟一道旨意，再赐一位镇国将军。” 一下子生了俩镇国将军。 俸禄就等于领了双倍。 老五这运气，简直不能说太好！ 也幸亏只是镇国将军，可以一起封俩。 这要老五还是晋王，未来王位传承都会出现极大的问题。 双生子。 王位就一个。 该传给谁？ 不过。 老五要赚郡王之位的话，得一口气赚俩才行。 就算有他大哥帮忙。 这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朕给儿子赚了皇位，还赚了那么多王位。” “老五没道理连俩郡王的册封，都拿不到。” “多打几顿，应该可以。” 第二道册封，也随之落在了秦博的院子内。 秦博听着父皇赐下的名字，两眼一黑。 “怎么还是咸鱼？” 不过拿到手里后，发现煜跟燏不一样。 而且正儿八经的，该读四声。 咸鱼是一声。 这回好了。 这俩小子，连名字的读音都一样。 以后咋区分？ 而且。 还要给这俩小子都赚个郡王当？ 父皇安排的，这是给人干的活？ 不过能贪墨…… 是保存。 能保存两位镇国将军的俸禄，还是相当不错的。 镇国将军俸禄一千石。 两个就是两千石。 那就相当于一个郡王的俸禄了。 “要不再生俩，父皇再封俩，这岂不是就相当于两个郡王的俸禄了？” 不过想要达到当年他当亲王的俸禄。 那还差得很远。 况且都当实封的藩王了。 谁还在意那点俸禄啊。 不过现在这俩儿子的俸禄，对秦博来说，可谓是最关键的收入。 “要不，凭俩儿子的俸禄，再纳两房小妾？” “只要儿子生的够多，能领的俸禄就更多，父皇看着人丁兴旺，也就会更加开心。” 想到此处，秦博猛地在两个儿子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 胡子扎的两个小家伙哇哇大哭。 秦博不免大笑。 “不错，哭的动静够洪亮！底气足！” 秦博正开心之际，一道小喷泉从床上升起，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秦博笑容顿时僵住了。 双生子似乎有心理感应一般。 一个尿了。 另外一个也随之跟上。 得亏秦博反应快，这才没被呲到。 “两个混小子！” “等你们再大点的，你看你爹我怎么收拾你们！” 秦博握着拳头恐吓。 也恰好被进来的马后听到。 “你说你要收拾谁？” 一对双生子，马后如何能不喜欢。 古往今来的皇家。 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也唯独老五被贬为了庶人，倒也不在意王位争夺的事儿。 此时想看看这俩大孙子。 没想到就听到了老五在恐吓刚出生小娃娃的混账话。 不过在瞧见了，抱了一会儿，又留下四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留下照顾外。 马后还是回了宫中。 只是庆皇恰巧也在坤宁宫中，此时正吃着饺子。 “老六送你的饺子，你这是吃不够了。” 马后对此倒也不意外。 想老六的时候。 就想吃饺子吗。 就是京都已经暖和了。 老六也不方便再从辽地送饺子。 倒是辽地产的面粉没少送，还有一些辽地产的牛羊。 只是庆皇最近有点喜欢吃酸菜馅的。 那就得费点劲。 “老五一口气生了俩，老六家的那个应该也快生了。” 庆皇有些感触。 “咋不去看看老五那俩小子？” “太小了，等满百天再去看。” “那是两个壮实的小子，哭声那叫一个震耳朵，就是老五对着那么大点的孩子，竟然举着巴掌要威胁，这得好好管管。” 庆皇顿时眉头一皱。 “有这事儿？” “那可不！我跟你说……” 马后将看到老五威胁两个小孩的事儿，直接跟庆皇说了。 听得庆皇直皱眉。 “召老五进宫。” “要不明天吧，这都晚上了！” “不行，今晚朕不教训他一顿，心里不痛快。” 庆皇吃过饺子后，觉得在坤宁宫里打的话，马后可能会拦着。 果断摆架回了乾清宫。 秦博被大晚上喊到宫里，也无比疑惑。 “父皇莫非想问问俩孩子的情况？肯定是了。” “毕竟父皇就喜欢家族兴旺。” 秦博笑呵呵的进了乾清宫。 毕竟最近这段时间。 父皇已经很久没打他了。 况且家里还刚刚出了喜事儿。 …… 第700章 战车营 一入宫门深似海。 乾清宫内，秦博绕柱而走。 “父皇，我没打，我真的没打啊！” “他俩还那么小，怎么得长大点再打！” “长大了也不行！” 庆皇拿着皮带指着秦博：“那是朕的孙子，岂能是你说打就打的！” “我还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不还照打，啊……” “朕这是在教育你！” “儿子也得教育那俩小子啊！” 秦博疼的直搓胳膊。 还好天气还没彻底暖和，穿的比较多。 否则这一下，怕是得更疼。 “朕能打你，你不能打那俩小子，这是朕定的规矩！” “父皇不讲理！” “朕说的话就是理，给朕站住！” “我不。” 秦博自认为是反抗庆皇暴政的先行者。 能敢在庆皇面前如此反驳，还没掉脑袋的。 满朝上下，恐怕也就剩他了。 直到最后，秦博终究还是被庆皇招呼一声，一群侍卫冲来，一拥而上，将秦博按在了地上。 秦博一时惨叫不断。 打死他都想不到。 父皇抓不到，竟然喊人！ 虽说秦博被打了一顿，还得休养两天的那种。 但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这个喜讯，也随着太子的信，流转两千里，传递到了广宁城内。 此时的秦风，正敲击着战车。 如今辽地的战车营。 与神机营，再度扩编了。 而且目前也不以名号称呼，而是编号。 例如骑兵一营、骑兵二营。 车一营，车二营。 火枪营。 炮兵营。 以及后勤营。 每一营，设为五千人。 只不过目前每一营的兵马，都没有足额。 “等倭地的兵马回来后，再打散了重编。” 秦风在等倭地兵马。 事实上。 在富士山下一战后。 倭地已经没有什么大战事了。 基本留在那里的北胡兵，以及东胡兵。 外加元洪的高丽兵，就能解决。 只不过。 倭地最终的统领，是以周涛为主。 不为别的。 就因为周涛足够的稳重，也足够的细心。 元洪与李渔，则为辅。 而且在战事之后，一些伤兵也率先回到辽地休养。 好在伤得都不重。 休养一阵，就能归营训练。 至今，倭地的两万兵马，已经回归了五千。 等到夏天时候。 这两万人全部归来。 毕竟这些重甲骑兵，都是未来与北胡征战时，重要的力量之一。 “车营的装备，仍需提升。” “战马的防御也要跟上。” 如今战马的防御。 是在战马的四周，扣上了一圈铁丝网。 这铁丝网，也是辽地最新的技术产物。 也代表辽地已经将钢铁，玩到了新的高度。 “王爷，周围铁丝网的孔径，保证刚好能卡住北胡人的羽箭，不至于射伤了拉车的马匹。” “而且能更大程度的保证马车不会变得太重。” “目前一辆战车，皆由三匹马共同拉，一辆车刚好组成十人的作战小队。 秦风点头。 虽说。 若北胡人在三十米的距离下，弓箭是有射穿铁丝网的可能。 但看着马车车顶处，分别架着的转轮机炮，以及一门钢炮后。 秦风觉得没有任何一支北胡骑兵。 能靠近这辆马车的三十米内。 转轮机炮相对简单。 就是放大版的左轮手枪。 车厢内共准备了一百五十发的弹巢。 至于那门钢炮。 里面打的是钢珠弹。 能将人脑袋塞进去的炮口里，只要对准敌人，便能将琐碎的钢珠，在前方形成一个扇面的歼敌区域。 射程倒是不大。 也就一百五十米。 但对付北胡骑兵，想来必然好用。 除此之外。 马车四面还有射击口。 除了驾车刀甲兵一人，转轮机炮手两人，霰弹炮手两人外。 其余五人，皆为火枪兵。 而这样的战车。 已经装备了三个营。 共计一万五千人。 以火枪兵，只剩下一营五千人。 炮兵营同样也是五千人。 这十万辽兵，共计二十营里。 其中有五个营，皆为火器。 而且补给随营，由驮马驮着。 辽地马多，即便是火枪兵，也有马能骑。 只不过武器从弓弩。 变成了火枪。 他们也要从传统的射击方式，适应在战马上射击。 而且还要珍惜珍贵的弹药，保证一定的准度。 好在。 辽人拥有足够的时间训练。 “本王觉得，车营应当与其他营协同作战。” “如此一来，才能将战力拉到鼎盛。” 若非打的是北胡人。 秦风还真想搞个步坦协同出来。 辽兵完全拥有这个执行能力。 只不过胡人都骑着马。 想来到时候胡人会对辽兵积极避战的态度。 想要给北胡人打疼了，不单单射程足够，机动性也要上去。 “谨遵王爷命令。” 秦风则在琢磨。 要不要搞出两个混编营出来。 有骑兵、有步兵、有车兵、有火枪骑兵。 到时候来个协同。 不过训练难度怕是会大大增加。 而且容错率，相对也更低。 更需要指挥将领的素养。 这事儿。 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 不过车营的视察，仍在继续。 秦风也看到了自己的新战车。 作为辽军统帅，秦风必然要出征的。 这次，秦风主要随同车营走。 毕竟就车营的防御力最强。 甚至要扎营时，将战马去掉，战车便能一圈围起来，形成营地。 秦风的战车，则是最大的。 由八匹纯黑色的战马来拉，另外还有八匹黑马在一旁防备。 车上的火力。 基本拉满。 防御力更是点满，除了钢铁外，还有硬木、皮革、丝绸等多种材料当做防御层。 就算火药在战车下面爆炸。 战车内也会毫发无损。 而且战车内空间相对最大，还有一张行军床，放开后就能在战车内睡觉。 “王爷，除了能用来征战外，那里还配备了一辆补给车。” 另外一辆车。 表面看上去，跟秦风的战车毫无区别。 可是在一群士兵的协助下。 那辆补给车辆很快便被打开，形成了一座中军大帐。 “草原没有地方休息，这补给车辆可迅速展开，成为王爷的行军大帐。” 秦风对这两辆车里下的巧思，极为赞同。 但也有疑问。 “这辆车的重量，草原上怕是难以行动。” …… 第701章 心心念念的蒸汽战车 草原上的车辆，都是那种高轮子的。 这样轮子即便陷入泥土里，也不会陷的太深，更方便出来。 辽人战车，是针对北胡人草原改进的。 轮子造得很大。 这样方便在草原上奔行。 而且一辆战车，基本是四个轮子。 这样也能分摊战车上的重量。 而且若非作战时，战车内拉的都是辎重，士兵都是骑马的。 再加上大量的战马加持，倒也不怕行动困难。 至少拉练了几次。 都没有任何问题。 轮子更是改进了好几代。 只是。 秦风这辆车，太重太重了！ “王爷，这轮子上有机关，必要时可以安放履带。” 招呼了一声后。 立刻有一队亲兵跑到副车上，取下履带，而后一队年轻力壮的亲兵将战车架起，取下高大的轮子，重新安放好履带。 辽地的蒸汽农机。 用的就是履带。 这个技术难题，早已突破了。 只不过车轮安装履带后，战马拉着更加吃力。 速度必然会慢上一点。 秦风也万万没想到，解决的办法竟然如此的简单粗暴。 但这就是辽人目前的风格。 战车的样式，也特别的粗犷。 但功能也极度的稳定，用料十足，从不会偷工减料。 “很好。” 秦风坐着新战车上跑了一圈。 觉得很不错。 就是车厢过于厚重，比秦风现在坐的厚上太多。 堪比移动堡垒。 其实针对北胡骑兵，完全没有必要。 哪怕是铁皮战车，北胡人都没有什么手段针对。 根本用不上这么厚的装甲。 只不过辽人过于在意秦风的安全。 要用，也一定是最好的。 “王爷，其实还有一辆蒸汽战车，只是弊端太多，属下们也商议不出是否使用的结果。” 秦风听到此处，眼睛顿时亮了。 “这个本王怎么不知道？” “技术似乎不那么成熟，一直都在改进，就没有跟王爷说。” 辽地产出的机械。 很多时候都是有弊端的。 有的是磨损过重，经常需要维修。 但辽地的维修工人数目庞大。 再加上许多机械成本都不高，哪怕经常换零件，也完全搞得起。 而越简单的机械。 往往就是越难坏的。 因为零件就那些。 而机械一旦复杂了，出现故障的问题就会相应变多。 辽地的机械，也正在从简单粗暴，向着复杂精密过渡。 有些生产的东西，就是千奇百怪的过渡产品。 看起来很有道理。 以及用起来一坨废物。 以往秦风还会看辽地最新出产的产品，给把把关。 可后来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后。 秦风为了能让心情变得更好些，干脆就不看了。 只是定死了工业发展的大方向。 其他的，任由辽地的匠人们乱折腾。 如今的辽地，要啥有啥，已经不是当年，拥有足够的试错成本。 而且更关键的。 是当下的辽人，是拥有信仰的一批人。 暂时也不需要担心腐败的滋生。 “现在就去看看。” 秦风对于蒸汽战车，可是万分期待。 “王爷这边走。” 辽地的战车，是有专门的车库停放的。 那是一排三层小楼，一楼停车养马，二楼三楼是车营兵休息的地方。 若是紧急时刻，车营兵能最快速度下来，套好马匹直接出发。 这前后所需的时间都用不上半炷香。 很快。 秦风便在亲兵的陪同下，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车库。 厚重的包铁木门被推开后，秦风也见到了那庞大的铁家伙。 那是一台四四方方的铁疙瘩。 除了几个观察窗外。 四周基本全部被厚实的钢铁覆盖。 而在车辆的最高处，则是一根黑黢黢的大烟筒。 蒸汽战车的两侧，是那夸张无比的钢铁履带。 黑漆上，则是排列蒸汽的铆钉。 辽地的钢铁连接工艺。 依旧处于铆接的状态下。 就是两片钢铁叠在一处，用铆钉将两块铁板铆在一起。 故而这蒸汽战车上，能够看到许多圆圆的铆钉。 看起来很原始，也很狂野。 “开出来看看。” 秦风望着这四人高的庞然大物。 “是从蒸汽农机上改的？” 辽地的蒸汽农机，秦风是开过的。 毕竟辽地大量开设农机所，辽地的蒸汽农机，已经改良到了第三代。 一些琐碎的小故障都被改良了，质量越发的稳定。 虽说用多了还是会有地方坏，但这个概率已经很低很低。 “是的王爷。” 已经有士兵前往检查。 “这台蒸汽战车，蒸汽机即便再怎么缩小，也占据了一半的地方。” “为了防止蒸汽机的热量，会引爆车上的火药，刻意将蒸汽机，放在了最后面。” 蒸汽农机是蒸汽机在前面。 战车则是将车头调了过来。 传动系统自然也随之逆转了。 这样前进时，前面能灌进自然的风，减轻蒸汽机热量的传递。 “而且为了安全，也做了分层设计，第一层负责动力系统。” “第二层则可安置八名弩兵。” “第三层才安放的火炮。” 辽人设计的蒸汽战车。 与秦风印象中的蒸汽战车，显然很多地方都完全不同。 也许该用无主炮设计来形容。 装甲是够了，动力也够了。 就是太大，行动的也没有那么快。 要说火力吗。 看到最顶部，足足架设了四门大小口径火炮，还有转轮机炮武器。 火力不可能差了。 而且第二层内，还安放了大量的弩机。 前后有重弩，也有三连弩。 兴许是因为这层还会有热量传递进来，用冷兵器的弩箭更安全一些。 “第一层负责动力的，就需要五人。” “第二层八人。” “第三层最为主要，也没被蒸汽机与传动机构占地方，可放十二人。” “如此一来，这辆蒸汽战车，需要二十五人配合，才能形成足够的战力。” 听着车营的辽兵介绍。 似乎觉得这辆蒸汽战车，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够大。 够硬。 够威风！ 最重要的，是火力足够，覆盖之下，就算数千兵力来打，也能被这辆蒸汽战车全歼了。 可问题是。 遇到了这么大，这么狠的家伙。 谁还敢冲上来打呢？ 而且。 还有个最最最最关键的问题。 “里面放的煤炭，能用多远？” 秦风问题一出，就迎来了车营士兵崇拜的眼神。 “王爷一眼就说出了问题所在。” …… 第702章 辽地哪有什么重武器 辽地的蒸汽机，虽说已经投入使用。 可在能耗上，有着很大的问题。 也就辽地煤炭多，不在乎，完全玩得起。 兴许还得改良几年，才能拥有更好的效果。 故而秦风觉得。 这辆蒸汽战车战力足够是足够。 补给将是很难的问题。 车营的士兵也印证了秦风的想法。 “到草原上，水倒是方便，可煤炭补给却是极度困难。” “这辆战车，想要在草原上进行煤炭补给，这个耗费实在有些过于惊人。” “虽说也可以用其他木柴代替，可草原上的牧民，多用晒干的粪便生火，到时候也不能大军赶去捡牛粪。”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蒸汽战车眼热归眼热。 弊端也十分明显。 “二愣子。” 秦风向后方招呼了一声，高大魁梧的朱烈满脸严肃的站到秦风的身后。 在辽地。 朱烈仍旧属于最高的将领之一。 虽然王爷总叫二愣子。 可这个词，也恰巧说明王爷对朱烈将军的亲近。 “王爷。” “让搞时钟的那批匠人先停一停，全部并入到蒸汽机研发部门里。” “本王今年年底，就要看到蒸汽机的能效提升，而且有必要进行小型化！” “属下这就去通知。” 蒸汽机改进研发。 跟零件精细化加工，完全是两个部分。 彼此之间，也都是单独改进。 辽地早就拥有零件精细化加工的能力。 只不过这些匠人，在研究如何将零件做的更小更细。 而蒸汽机的改进方向。 则是如何更加匹配辽地的战舰。 这是两个方向。 暂时也没人考虑，去将蒸汽机小型化。 毕竟高大威猛的钢铁列车，看起来更加霸气。 能造的那么大。 而且有条件造的那么大。 为啥要小型化呢？ 这就跟辽人发展的火器一样。 口径就是往越来越大的趋势去发展。 口径大，装填弹药就多，打出去的威力就大。 至于重量加重的问题。 那根本就不叫事儿。 王爷给辽兵吃的那么好，顿顿有肉，武器重一点，当点大牲口用怎么了？ 你要用不了这武器。 赶紧给位置腾出来，有得是年轻的辽人，想成为王爷手下的兵！ 至于秦风说过的轻重火力。 完全被辽人曲解了。 辽人管能塞进脑袋大的钢炮。 称之为轻火力。 那种能打十几里远，加药加大加粗版，有一人高的二踢脚。 依旧觉得是轻火力。 甚至觉得这二踢脚，还不够大。 至于王爷所说的重火力。 似乎还没研发出来…… 而且那一人高，代号为‘二踢脚’的火箭弹。 因为不考虑射程问题。 推进药装得并不多。 全是爆炸部！ 甚至辽兵觉得打十几里太远了。 望远镜都难以观测到。 装填个能打三五里的药，也就足够了。 内部多出来的空间，还能多装填点炸药。 这个思路，也的确没问题。 毕竟如今辽地的主要战争对手，都是冷兵器作战。 这么大的二踢脚是能飞十几里远。 可落在哪里，根本预测不到。 还不如打三五里，大概能判断落点，能打得更准一些。 “蒸汽战车，继续改进。” “到时北伐，总要拉出去两辆试试。” 秦风下达了命令。 既然搞了。 那就加大了力度。 一边搞民生，一边搞军工。 这是不行的。 在北伐之前，最好的办法。 就是转军工化。 除了一些基础保证民生的厂子外。 其他全部转为军工生产。 而且一些军事技术，必须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提升。 如此一来，未来还能军事技术，转化为民用。 钢铁这东西，就是如此。 最早是用来制造武器，后来铸剑为犁，加速了农业的发展。 所以说。 打仗跟种地。 在大庆这片土地上，从古至今都是一回事儿。 你不让我好好种地。 我就把你种进地里。 这并非是开玩笑。 大庆每家每户，都有柴刀。 这个柴刀平时看没啥区别。 可一旦需要，安一个长木柄，就成了朴刀。 那威力以及攻击距离，更是成倍增长。 可平日里。 这就是用来砍柴的刀。 “车营也要进行蒸汽战车的一定训练，将出现的问题都汇总，配合研发部门进行改进。” 秦风继续下达。 广宁城目前的工业发展。 属于一个项目一个项目。 全都是独立的。 并没有进行融合。 而这次北伐之前，重新编练军队。 秦风算是强行将这些捏合在了一起。 也肯定能迸发出新的技术。 就算出现一堆的过渡技术。 秦风相信，以辽人现在的技术储备量来说，在一堆没用的里面，肯定能挑出一些有用的。 中午在车营吃过了饭。 下午便回了王府，接着奏乐接着舞。 当然。 大哥写的信，也终于有时间看了。 展开信纸，大哥一如既往的说些家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 这在皇家中，其实划分的不是那么清楚。 毕竟整个天下。 都是他们老秦家的。 “五哥竟然生了双生子。” 秦风对此相当意外。 要知道双胞胎在民间算是吉利。 可在皇家，对此却相当的忌讳。 不过在老五的身上，这本该忌讳的事儿，也没那么忌讳了。 “就是没想到刚有了娃，回头就被父皇给打了。” “五哥也是的，没事儿吓唬小孩干啥。” 大哥在信里写的很细。 包括五哥估计得在床上躺两天。 甚至觉得，照着父皇这个打法。 老五家那一对双，一但长大了，迟早要挨老五的毒手。 秦风认为大哥判断的相当准确。 庆人的传统观念中。 还是赞同不打不出孝子的。 只要打的理由合理。 怎么打都不过分。 至于秦博跟辽海军交接犯官转移到倭地的事儿。 秦风觉得没啥问题。 甚至老五交接这些，远比朝廷那些官员更好。 “红鸾。” 看完信后，秦风免不了招呼一声。 “奴在。” “五哥生了双胞胎，准备点重礼送过去。” “奴明白。” 秦风说的是重礼！ 如今的秦风，根本不差钱。 不说辽地的产出。 倭地的金山银山，全都是属于秦风的。 以往顾忌秦博庶人身份，不便送他太贵重的东西。 如今不同了。 东西是送给老五的吗？ 那分明送给的是两个大侄子！ …… 第703章 北胡人有点慌 秦风给秦博，足足送了一船的东西。 至少够五哥在京都，滋润个十年二十年没啥问题。 实际上这些东西。 连当初秦风在晋王府搬回来的零头都不到。 毕竟当年的五哥，也是享受过的，甚至还搜刮了十多年。 只不过后期关在京都，父皇崇尚节俭，五哥自然也不可能用太好的东西。 在父皇身边。 除了秦风之外。 没有人能过奢靡的生活。 “父皇要削减藩王用度了。” 秦风对此也挺感慨。 “父皇应当是发现皇室子弟越来越多的问题，未来花费会越来越大。” “以往本王的俸禄，光粮食一年就有五万石。” “其余的绫罗绸缎等加起来，也是一笔极度惊人的数目。” “可如今，粮就只有一万石了。” “真是被狠狠的砍了一刀。” 秦风虽然如此说。 但压根就不在意那点俸禄。 况且。 红鸾似乎按照当年的俸禄，在朝廷预支了多年的。 也不知道如今藩王俸禄被砍。 跟那次有没有关系。 当然。 觉得天塌了的，应当还是那些小皇子们。 原本在宫中时，俸禄就只有正常的一半。 如今就算正常封王了，俸禄也只有以往的三分之一。 如今宫内小皇子们能领的东西。 是以往的俸禄的六分之一。 差不多被父皇一刀切了。 “父皇这是在节衣缩食，准备将所有的钱粮，都投入到北伐中。” 秦风倒也能从中，看出背后蕴含的道理。 虽说钱粮不缺。 但为了北伐大计，缩减一下用度，十分有必要的。 而且老秦家不是刚当皇帝那会，人丁没有多少。 如今倒也算得上家大业大。 更显而易见的是，老秦家的人口，会变得越来越多。 按照开朝定下的宗室开销。 朝廷根本撑不住。 父皇这是提前缩减一下。 也让后来的宗室，能适应适应。 只是。 秦风觉得即便消减了三分之一，未来开销一定仍旧是小不了的。 至少大庆的宗室。 有这个保障之下，不可能穷困到去卖草鞋。 当然，若真到了皇朝末年。 大庆宗室的结果肯定不会太好。 享受了皇室的尊荣。 未来也必然因此反噬。 毕竟后世子孙，可没有开朝时的那般觉悟。 “应该让大哥，再给宗室的福利降一降。” “要不本王从今往后，只领千石即可。” 秦风想了想，毫不犹豫在信里写下宗室福利过重，弊端必然会在未来显现。 要缩减。 只是缩减钱粮，这是不够的。 “也行应当设置宗室内部的考核制度，唯有品德才学合格的人，才能发放身份。” 按照秦风所说的话。 这一刀下去。 皇宫里那群小屁孩兴许没啥事。 可他们的后代，可就要倒霉了。 固然能享受到大庆宗室的福利。 但也享受不到那么多。 这也变相的让宗室子孙自己去想办法，而不是光靠朝廷的俸禄活着。 秦风信写好，发出。 一同发出的。 还有一份辽报。 以往秦风写信时，还要写不少政务。 如今简单多了。 将辽报随信发出即可。 无论父皇还是大哥，都能清楚辽地的事儿。 事实上。 辽报如今不单单在辽地卖得好。 就连京都那边，也有大量的采购。 甚至根据北胡地的探子，秦风得知北胡人，也获得了辽地的报纸。 应当是从大庆京都方向，获取到的。 这就说明。 朝廷内，有人跟北胡人有联络。 去年父皇杀了那么多的官员，依旧没有将这断干净。 如此可见，大庆的官员，究竟糜烂到了何等地步。 不过对于这些。 秦风倒也根本不在意。 甚至还认真想过，既然北胡人通过辽报得知辽地的情况。 那该不该对北胡人来一波战略忽悠。 或者战略恐吓。 “战略恐吓怕是不行，不单容易给北胡人吓到，也容易给朝廷吓到。” 秦风清楚自己的威望。 随着覆灭倭人。 如今秦风的威名，已经达到了巅峰。 甚至大庆周边的附属国，对辽王的敬畏，甚至超过了庆皇。 庆皇对待附属国，多展示和蔼仁慈一面。 不像辽王，动则灭国！ 辽王的封地才多大？ 也就一个行省的面积。 倭国那，可相当于两个辽王封地的面积。 人口也比辽王多两倍。 竟然被辽人近乎无伤给亡了。 这谁不恐怖。 当然。 南洋那边的附属国，只知道沿海没有倭寇肆虐了。 他们并不知道，辽王实际控制的土地，究竟有多大。 他们所得知的消息，是朝廷的战报。 朝廷战报上，则根本没有东胡人、北胡骑兵、高丽兵的影子。 这就显得辽地战报更加震撼。 也让朝廷官员的觉得。 倭人一点脑子都没有。 非要跟两万精锐辽骑兵硬碰硬。 结果一国之兵，全死了。 这战绩，别说那些小国感觉到恐怖。 就连阿术汗得知后，都觉得毛骨悚然。 “一千多万人口，没了？就那么的没了？” “应是如此。” 得到肯定答复后，阿术汗连夜召集了北胡的八大部。 更是死死盯着乌恩。 “辽王灭倭，亡了千万倭人，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此话一出。 八大部纷纷觉得胆寒。 他们北胡人，杀心过重，屠城亡国更是常有的的事儿。 大胡皇朝时。 更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除了胡人之外，所过之处的民众，皆如牲畜待之。 甚至城内胆敢向攻城胡兵放一箭。 便屠城。 这事儿北胡人可是向来炫耀，想要恢复昔日荣光的。 可如今…… 这残暴的一面，竟然展现在了敌人的身上。 似乎被辽王学的明明白白。 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万一…… 万一辽王将这些手段，用在他们这群北胡人的手上。 那不就完了？ 他们可不是祖先，应该难以正面打过辽兵的。 当然。 就算祖先活了，也未必扛得住现在的辽人。 想不通那些倭人，怎么有胆量跟辽兵正面硬抗的。 而且还战死到了最后一人。 真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是好。 乌恩听到阿术汗的话，最终叹息一声。 “东胡人若是能在白山黑水生活下去，何至于西迁至此。” 大帐内瞬间寂静无声 第704章 后悔，后悔当年没将辽王杀死 北胡王庭内，八大部的可汗们坐在一处。 以往载歌载舞，热闹无比的王庭大帐。 随着乌恩的一句话说出，静得可怕。 就连年迈腿上盖着狼皮的老大汗，也无比沉默。 如今的他，清楚有个女儿是辽王的侧妃。 只是那个女儿。 只是名义上是他的女儿。 当年的他，实实在在的戴了一顶绿帽子。 只不过胡人普遍不在意这些事儿，对于女人，还不如他们坐下的战马宝贵。 唯一可惜的是。 当年的他，也没想到那个女孩，还能有如今这么一天。 但凡对她关照一点。 北胡兴许都不会落入如今这般境地。 辽王太强，强得恐怖。 而且年轻气盛，很有野心，更有能力。 最可怕的。 是庆皇不会将北胡人赶尽杀绝。 可辽王不一定。 就如同乌恩所说。 想想东胡人所处的环境。 若是东胡人能在东胡的土地上生存下去。 他们会跑到草原上来吗？ 而且在座的大家都清楚。 就算乌恩真有一天，觉得行了，敢跟辽王碰一碰了。 他麾下的那些东胡人，怕是听到辽王的声音，转头就会跑了。 这些东胡人对辽王的恐惧，怕是都刻在了骨子里。 “倭国上下，必然剩不下人了。” 最终老大汗说话了。 其实他得感谢辽王。 若非有辽王在。 他跟阿术猪脑子都得打成狗脑子。 而最终的结果。 肯定是他失败。 阿术很强大，也足够的力壮，况且还有当年败掉万里长城许达的威名。 还好。 辽王的出现，让阿术退了一步，依旧让他坐在大汗的位子上，直到死去，再去继承。 只不过。 北胡勇士们实际上，都已经在阿术汗的统治之下了。 他虽还是名义上的老大汗。 可草原上的部族，都已经认了阿术汗。 只不过。 他作为一部首领，昔日的老大汗，还是有些威望的。 “当年辽地被屠得干干净净，辽王心底必有怨气。” “以至于辽人，现在都是在报复。” “屠东胡人、屠倭人，未来也必然会将刀，落在我们北胡人的头上。” 大帐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当年屠辽地。 只是顺手为之。 谁让辽地当年好欺负。 可是能想到。 辽地短短几年时间，就重新起来了，还出现如此恐怖的辽王。 更恐怖的是。 所有人都清楚，辽王必然会向北胡人，报了当年的屠灭辽人之仇！ 若问后悔吗？ 想来这里的许多人都会觉得后悔。 后悔当年怎么就没直接将年幼的辽王弄死。 弄死了。 岂不是就没有现在这些事儿了？也不至于如此的被动。 只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倒是阿术汗咳嗽了声。 “从辽报上来看，辽人应当藏匿了人口。” “辽人哪来的那么多矿石？肯定不止表面上的那么多！” 阿术汗无比肯定。 辽地生产的东西。 真的太大了。 那铁甲造的简直跟不要钱似的。 以往大庆凑几千副铁甲都困难。 现在辽王一出现，直接铁甲就套上了。 而且清一色崭新崭新的。 看的阿术都头大。 当初许达但凡有个五千铁甲骑兵，都不会败的那么惨。 而现在庆兵的铁甲数量。 又何止五千？ 那么问题来了。 辽人究竟有多少人在挖矿，才能让辽人铁甲造得这么多。 多到令人恐惧。 帐内的大小可汗们，顿时大眼瞪小眼。 北胡也有造甲造武器的人。 而且有些还是从西面迁移过来的，一个称之为大马士革的地方。 那里的匠人，刀具锻造的极好。 即便如今没落了。 但曾经打下偌大疆域的北胡人，仍旧有些家底在的。 就如同那数量庞大的工匠奴隶。 有各地方的奴隶在，北胡的大部族才能享受极多的好东西。 阿术汗凭此，自然也就判断出辽人的数量。 怕是并不止表面上的那些。 辽王在藏匿人口！ 可藏匿的这些人口，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否想给北胡来一波大的？ 这已经让阿术担忧了很久很久。 根本无法判断辽王手上，究竟有多少兵马。 这才是最恐怖的事儿。 毕竟灭个倭国，就能派出去两万重甲辽骑兵。 而且去年辽人连一点防御的意思都没有。 看起来只要北胡人一去，就能趁虚而入的样子。 可阿术的直觉告诉他。 辽王敢派两万重甲辽骑去灭倭。 就说明辽王掌握的兵力。 远远不止这两万辽骑。 甚至可能这两万重甲辽骑派出去，对辽地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事实上。 阿术的直觉是无比准确的。 但就是。 判断不出辽王能动用的兵力，这让人很恐慌。 帐内再度沉默。 乌恩也在沉默。 他不清楚要不要说。 直到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迫于压力，乌恩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 “辽王应当没有藏匿人口。” “东胡各部落，都失踪了许多人，都被辽王关押在矿场内挖矿。” “倭人应当也没有全死，还有一批被运到辽地，帮助辽人开采矿石。” 乌恩与辽地有所交流。 倒也清楚这事儿。 毕竟辽地的倭人矿工数量，不在少数的。 想瞒也很难瞒住。 大帐内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阿术汗也如梦初醒。 “怪不得，杀掉一部分，充当奴隶一部分。” 阿术汗觉得这操作很熟悉。 似乎跟他们干过的事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奴隶是没有办法用作战争的，辽人两座城，撑死也就五百万人。” “里面能选出的兵马，应当不多。” 阿术汗觉得安心了不少。 辽地的体量。 还是没办法跟北胡人比的。 顶多能打下北胡几片牧场，或者横扫整个草原。 可草原那么大。 只要躲开辽王就行了。 “未来对于辽兵，绝不能像倭人那样，能避开就一定避开。” “如果实在避不开，就将辽兵往北方吸引，脱离主战场。” 阿术汗定下了策略。 只不过。 有人突然说出的消息，让在座所有人都觉得不好了。 “在大庆内的探子说，庆皇允许辽王在北方卫所挑选兵马。” 大帐内再度寂静无声。 …… 第705章 庆人并非铁板一块 辽王。 这是北胡八大部头顶上，永远避不开的一道利剑。 大庆的动向。 八大部依稀能知晓一些。 只是消息无比延后。 就如同庆皇允许辽王扩编新军的事儿。 就相当离谱。 给的权利，实在太大太大了。 “庆皇，真的想将整个天下，都变成他们老秦家一家人的啊！” “古往今来，帝皇权力达到顶峰了吧。” “不就是生了两个好儿子吗？我生他一百个儿子，不信打不过一个辽王。” 八大部的可汗们。 对庆皇那真是羡慕嫉妒恨。 若无辽王。 他们会怕大庆？ 那简直会是天大的笑话。 但有辽王。 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越过长城南下劫掠了。 甚至从纳哈汗王被抓后。 他们连边地的挑衅都不敢了。 也就宁王的人有些过分，如同苍蝇一般的来挑衅。 只不过。 如今北胡内部，倒也出现了一批杰出且勇猛的年轻一代，在草原的部族中很有威望，也很能打。 就是那年轻一代，释放了不少奴隶。 部下也都是牧奴。 这让八大部有些不快。 草原上极度注重血统。 那些被贬斥下去的牧奴，如何上得了台面？ 只不过此时北胡面临的困难很大很大。 对于赋予牧奴权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可汗们在羡慕庆皇。 阿术却在沉默。 听着他们在讨论生儿子的问题，他有所触动。 “辽王在大庆，是不是有些太强了。” “对太子有威胁了吧。” 对于阿术的话，屋内的可汗们全都沉默了下去。 最终再度将目光投到了乌恩的身上。 乌恩此时心里早已骂娘了！ 怎么一有问题就看我？ 我就非得知道吗？ 虽说我还挂着职，你们也清楚我偷偷给辽王朝贡。 但你们不也给大庆朝贡了吗？ 只是这群人，似乎乌恩不回答，就一副不移开脑袋的样子。 看的乌恩都快羞涩了，觉得像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被一群满脸胡子的大汉盯着的感觉。 “咳咳。” 战术性的咳嗽了声，调整好心态，乌恩这才开口。 “辽王很低调，据说跟太子的关系也很好，似乎并没有争夺储君之位的意思。” 可阿术汗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似乎！” “你说的似乎！” “似乎没有，就不排除辽王有争夺储君的可能。” 阿术汗顿时大笑起来。 “尝试动用我们的力量，想方设法的让太子与辽王争夺储君！” “只要让大庆内斗起来，对北胡的威胁就能大大降低。” 阿术汗觉得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谋。 庆皇固然把一切权利，都收归所有。 可他们的儿子。 真的就不在意皇帝之位吗？ 草原上的一个小可汗的位置，都能引起他们的儿子去刀兵相向，甚至杀死自己的父汗。 大庆固然不会对父皇动手。 但争夺皇位，总是免不了的吧。 阿术汗就不相信。 辽王没有动过，一丁点想当大庆皇帝的心思！ “阿术汗此计绝妙哇！” 顿时有可汗在大帐内奉承起来。 “这招绝对行，哪怕只是引起庆皇猜忌，未来不让辽王在北伐时动手，或者减弱辽王的力量都行！” “我们对付不了辽王，庆皇那个当爹的，肯定行！” “还有太子！大庆太子肯定不会放弃储君之位。” 一时间。 大帐内的八大部可汗似乎都兴奋了。 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唯独老大汗叹息了一声。 自从纳哈拙被抓到大庆的京都后。 北胡人似乎就没什么智慧了。 以至于这个办法，竟然都要憋这么久，才能憋出来。 老大汗再度感慨，纳哈拙虽然睡了他的女人，但能让他不杀纳哈拙，而且还让纳哈拙顺利继承了纳哈部。 纳哈拙的能力。 不用多说的。 只可惜。 没在了辽王的手上。 而且还是他女儿的夫君。 想想就觉得讽刺。 只不过。 哪怕是纳哈拙，也从来没将辽地的那个小丫头，当做女儿看吧。 纳哈拙喜欢的。 纯粹南朝的那个公主罢了，想睡个新鲜没味道的。 不过不得不说。 南朝的那个公主，也挺让老大汗难忘的。 但也就仅仅是难忘罢了。 “安静下。” 在众人兴奋时，老大汗拍着椅子，嘶哑着发话。 “阿术汗所说的，庆人早就干过了。” 此话一出，屋子内的北胡可汗们都懵了。 庆人…… 自己干过了？ 那咋整？ 阿术也有些懵，目光凝视着老大汗，想知道的更多。 老大汗叹息一声，继续道。 “当初倭人刺杀大庆太子，包括大庆太子多次暗杀，那都是大庆黑弓会搞的。” “而那个黑弓，就是辽王的黑弓！” “这黑弓会，则是当今大庆宰相，胡庸所建。” 老大汗此话一出。 所有可汗面面相觑。 甚至有些糊涂了。 他们不太了解大庆内的事儿。 只不过老大汗如今口中所说的线索，有些过多了。 以至于他们都觉得有些梳理不出头绪。 “大庆的宰相，想立辽王为储君？” 阿术目光灼热，觉得这似乎是大庆的破绽。 “胡相只不过想拥有足够的权利罢了，立辽王为储君，更符合他的利益。” 老大汗活了大半辈子。 什么风浪没见过。 纳哈拙没了后。 他如今也算得上北胡最聪明的人。 或者说。 阅历最多的智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庆内的朝廷，似乎看不清大庆内的一切。 可对于旁观的北胡人来说。 眼睛瞧得真真的。 而且…… “这个胡庸，就连本汗也没想到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当上了大庆的宰相。” 阿术听到此话，顿时双目放亮。 没想到啊！ 大庆内竟然有人，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虽说最终的目的不同。 可阶段性的目的，至少都是相同的。 “能否让这个胡庸，相助我们做事儿？” 北胡老大轻轻点头。 “只不过那是个狡诈至极的老狐狸。” “当年就是他，告知了我们辽地的布防消息，才能让我们将辽地的上上下下，灭了干干净净。” “当年本汗清楚，他们是想借本汗的刀，铲除掉藩王在大庆内的权利。” “诸部也能因此获得不错的好处。” “只是没想到，我们为此最终招惹到一条无法缓解仇怨的恶龙。” …… 第706章 乌恩:这个我真不知道! 过往的隐秘。 被老大汗轻易揭开。 若老大汗不说，没有人知道这事儿。 当年知晓此事儿的，一位坐在这里。 另一位。 兴许在京都内练习舞蹈呢吧。 阿术汗听着这些，目光发亮。 “大庆的宰相啊！” “若这则消息告知庆皇，又会怎样？大庆内部必然天翻地覆。” “这是把柄。” 就连乌恩听到这消息后，也觉得呼吸都要停了！ 震撼！ 惊恐！ 不安！ 乌恩知道胡庸。 当年跟辽王走得很近，甚至帮助了辽王不少。 更是跟辽人官员合作，让他一步步走到了宰相的位置。 按理说。 胡庸不该跟辽王关系密切吗？ 可怎么会…… 当年害得辽地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北胡人屠灭的凶手。 竟会是他！ 害的辽王差点死去，辽人被屠，事后竟还能取得辽人的信任，借助辽人的能力，登上了宰相的位置。 这人…… 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 甚至乌恩觉得。 似乎天下无敌的辽王，都被这人瞒在了鼓里！ 而且不单单是辽王！ 大庆的皇帝，也没有察觉他有任何问题！ 恐怖。 乌恩觉得脊背发凉。 老大汗用狡猾的狐狸，来形容此人都未免有些保守了。 只是就在他紧张之时，突然感觉一道道目光再度落在他身上。 乌恩也从内心的惊恐中恢复，疑惑的望着所有人。 怎么…… 又全都看我了。 “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 乌恩都无语了。 这事儿发生的时候，他还在草原上放马。 阿术拍了拍乌恩的肩膀。 “无本汗的意思，不得将此事儿透露给辽王。” 乌恩瞬间明白了阿术的话。 这是想通过胡庸。 在大庆内部搞事儿啊！ 以此迟滞大庆北伐的进度吗。 这对于乌恩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阿术汗尽管放心，若辽王来了，乌恩部也无处可去。” 阿术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联络胡相，在大庆的内部搞点事儿。” “该派谁，去跟胡相接触？” 王庭内的众汗，用他们并不算智慧的脑袋，再度密谋起来。 论阴谋诡计。 他们连庆人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毕竟那片土地上，玩了几千年了。 他们的祖先，更是被当傻子似的耍。 可如今。 可能打不过大庆的北胡人，不得不用他们最不擅长的阴谋。 实在没办法！ 跟胡庸合作，就算不能给大庆捅个窟窿。 未来给胡庸卖了。 大庆宰相勾结北胡。 也照样是个窟窿！ 只不过在卖掉胡庸之前。 得更好的去利用一下，让大庆内部出现更大的问题。 这一商议。 就足足商议了好几日。 这一刻。 他们已经无比怀念纳哈拙了。 甚至为此，就连纳哈良也被破例，召集到了王庭内商议。 毕竟是纳哈家的后人。 当初还有机会争夺纳哈部汗王的人。 虽说阅历还不太够。 可阴谋诡计上，兴许继承了纳哈部的传统。 事实上。 纳哈良得知一切后，双目发红。 纳哈部，毁于辽王之手！ 以往碍于辽王的恐怖，只能蛰伏，以保证纳哈部的血脉，还能在草原上延续。 可如今。 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若能报了此仇，纳哈良不惜一切。 商议到最后，纳哈良直接拜倒在地。 “纳哈良请求大汗、阿术汗、诸位汗王。” “请允许我前往大庆，跟胡相接触！” “纳哈良必要让大庆自此割裂。” 纳哈良每一字，都近乎咬牙切齿。 诸位汗王左看右看。 最后看向了阿术汗与老大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老大汗轻轻点头。 “纳哈部的人，是草原上最聪明的。” “他去了，才能最大可能得避免被庆人欺骗利用，这种事儿我们吃过太多次的亏。” 阿术汗听此，也随之点头。 更是上前一步，亲自将纳哈良从地上扶起。 “此事儿若成，本汗保证纳哈部定然会重复昔日荣光！” “阿术汗放心。” 阿术笑着搂住了纳哈良的肩膀。 “来！尽情歌舞三日后再去！” 北胡人吗。 不就习惯唱歌跳舞。 王庭内，再度陷入到了载歌载舞的景象。 甚至远比辽王府热闹多了。 随着天气逐渐变暖，漫长的冬季过去了。 广宁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大街小巷，生机勃勃。 只是广宁城的街头巷尾。 到处都是演武的场面。 而且主打的是一个随时随地。 但凡有空闲的时间。 辽人就得比划两下。 “王爷的十万人，还没招募完毕呢，得抓紧练！” “若能随王爷出兵北胡，荣耀一辈子。” “放在那里的功劳不去争取，天打雷劈！” 随着北伐之事提上日程。 辽人可要兴奋多了。 打倭人时，辽人兴许还有些慵懒。 抓一些矿工去嘛。 没啥好大不了的。 一个小国，灭了也就灭了。 大庆在东南的附属国，足足五十多个，不差被灭掉的这一个。 可打北胡，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国仇家恨在此。 这消息出了后，整座广宁城都沸腾了，恨不得王爷立刻点兵出征。 辽人当个先行军！ 至于编练。 那不是提枪就能上的事儿？ 只不过辽人也有些许遗憾。 “进铸造厂，照样能为王爷出力。” “骑兵似乎落伍了，这次主力，肯定是车营。” “王爷对车营不太满意，需要将蒸汽机的力量变得更强，作为战车的驱动。” “要不干脆用煤油算了，那个烧起来感觉比煤炭好。” 广宁城的街头巷尾。 基本全是关于出征北胡的事儿。 甚至彼此讨论了不少意见。 但基本上。 都是围绕着主要的方向。 那就是从辽王府内，无意中透漏出的四个关键字。 钢铁洪流！ 什么是钢铁洪流？ 广宁城的街头巷尾。 都在猜测。 但毫无疑问。 所有辽人都清楚，王爷这次怕是要上狠货了。 从原本工作三个时辰的工厂，如今大肆招工，就能看出一二。 广宁城与范阳城的产能。 开春后，就已经转向了军工。 那些工厂生产的一切物资。 都是辽王府下达的订单！ …… 第707章 检阅辽兵 春回大地，草木盛开。 辽地编练营兵的事儿，也提上了日程。 二十个营的主将，如今也已确定。 只差营内的兵马，进行补充。 而值得一说的是。 在倭地的辽兵，如今已凯旋而归。 倭地辽兵虽说只有两万骑。 但前后却分了四批回来。 第一批是伤兵。 如今在广宁城内早已养好。 第二批、第三批是有家眷的，先回来探望家人。 最后一批。 则是白平亲自率军归来。 与此同时的。 还在一场检阅。 广宁城的南城门外。 城外是一条无比宽阔的主街道。 还有一处护城河。 随着广宁城的人口变多。 这城墙根下，也就成了百姓聚集的重要之地。 秦风检阅倭地归来辽兵之事，尤其重要。 甚至为此许多地方，还刻意放了假。 南门外的街道两旁，更是人山人海，望着城墙上的位置。 到时候。 王爷便会在那个位置出现。 老辽人虽然也很忌惮，但尚且还好些。 那些没见过秦风的新辽人，激动的手都在冒汗。 “见到王爷，真的不用下跪吗？” “还是觉得下跪更能表达对王爷的恩情。” 这些新辽人，以往大多都是灾民。 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如今在辽地，辽王不仅给了他们温暖而又结实的家。 甚至还给了他们稳定且富足的生活。 他们对辽王的恩情，甚至觉得用性命都不足以报答。 而如今。 不是王爷要他们做什么。 而是他们在想，能为王爷做些什么，才能回报王爷的恩。 在辽地。 王爷是真的把他们当人看的！ 这远远不是大庆那种温饱能比拟的。 他们的待遇，就连大庆的许多士人，怕是都难以比拟。 而且。 他们的后代，也都接受了辽地的教育，未来必然是知识分子。 只要有王爷在。 他们什么都不用怕。 因为他们清楚，王爷会为他们搞定一切。 他们将功劳归于秦风，却从未想过，今日的广宁城，是他们亲手建下的。 只不过这些新辽人的话，却引起了老辽人的鄙夷。 “到辽地都多久了，还说这话。” “王爷不喜跪拜那套，你不知道吗？” “当辽人，就要有尊严，王爷不想看辽人随意跪在地上，哪怕是王爷都不行。” 老辽人训斥着新辽人。 甚至又补充了句。 “一会儿向王爷敬礼的时候，标准点！” 新辽人听此，顿时做了无比标准的军礼动作。 “到辽地就练，都练了一年多了，没想到今天才能用得上。” 没见过秦风，许多紧张的新辽人们，此时都在偷偷的练习辽地军礼。 希望待会儿千万千万千万不能出错。 而实际上。 南门广场外的道路旁，来此的百姓多得可怕。 简直如同一道道人形长龙般。 保守估计，这里怕是得有数十万百姓来此观礼。 好在区域划分过了，倒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直到吉时到来。 南门城头人头攒动。 而此时从倭地归来的辽骑兵，两千骑一队，共分为十队。 此时正从南门街的最东面排列蒸汽。 让他们意外的是。 吉时到来时，王爷并没有站在城头等待他们的检阅。 而是站在一辆特制的敞篷战车上，正向他们驶来。 直到秦风的车走到第一个骑兵方阵。 辽骑兵回来后，重新换了战马。 此时每个方阵，为了整齐，连战马都是一个颜色的。 毕竟这些去倭地的辽兵。 都是辽人真正的精锐骑兵。 战马自然可着这些人来。 只不过今日检阅，倒也没有披着重甲。 那些重甲，大多都被收回去，重新锻造一番。 以求未来更好的去应对北胡人的骑兵。 钢铁厂那边管这叫做定向升级。 对付刀兵的甲是一个样。 应对骑兵的甲，又是另外一个样。 白平站在最前端，见到秦风后，更是激动的向秦风敬礼。 身后的骑兵方队，更是“哗”的一声，整齐划一向秦风敬礼。 秦风目视辽兵，回敬一个标准的辽地军礼，而后放下。 “辽骑威武！” “王爷威武！” 秦风的这个军礼，让一群倭地骑兵瞬间热血上头，热泪盈眶。 这一声齐吼，更是吼的震天响。 甚至许多人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为王爷征战一年多，就换来了王爷如此优待。 值了！ 哪怕死了都值了！ 许多骑兵脸上明明流淌着泪水，却依旧用狂热的目光望着秦风，敬的军礼无比标准。 甚至在倭地有的委屈。 在秦风的这一军礼中，都烟消云散。 他们。 永远都是王爷的兵！ 就连白平，也激动的满脸泪水。 毫无疑问。 王爷的这一礼。 已经逾越了大庆的礼制。 只不过王爷似乎从来都不在意这个礼制。 而这一礼虽然简单。 却能让他们记住一辈子。 第一方阵的情绪还没落下。 秦风的战车已经到了第二骑兵方阵。 又是整齐的军礼，以及那一张张面孔。 秦风回应的了他们的军礼。 “辽兵辛苦！” 刹那间，无数人热泪盈眶。 漂泊海外，征战倭地的辛苦，似乎随着王爷的一句话，彻底烟消云散。 秦风乘坐着战车。 从一支支骑兵队列走过。 喊了五声威武。 道了五声辛苦。 换来的。 是这两万辽骑兵的热泪盈眶，恨不得为王爷，为辽地粉身碎骨！ 战车走了一圈后。 方才重新驾驶到城门上。 此时的检阅，才正式开始。 一队队辽骑，哪怕没有着铠甲，哪怕只是骑着马匹举着旗帜与长枪。 但依旧能让辽地观礼的百姓。 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杀气。 那是杀过许多敌人。 才能养出来的杀气。 就算鬼神见了这，也到退避三舍。 十队骑兵，共计近两万人，相继走过南门前，举枪，敬礼。 这一礼。 敬的不单单是王爷。 还有他们这座魂牵梦绕的城。 还有这片他们热爱一生的土地。 观礼的百姓。 在这一刻，更觉得热血上头，冲着这支百战老兵敬礼。 许多新辽人。 在这一刻更是无比感触，无声之中彻底融入到辽人这个大集体之中。 南门城下。 今日彻底沸腾。 …… 第708章 不可松懈 检阅归来的辽骑兵。 是当众炫耀他们的功劳。 也是重新收回他们的掌控权。 更是重新视察他们的战斗力。 而结果。 秦风很满意。 并没有因为远离辽地，就被腐化。 他们一如既往的，热爱这片土地。 南门检阅完毕后。 所有人转移到陵园。 陵园位于广宁城西面的一个山头上。 每当太阳落山时，人们总能看到太阳的余晖落在那高大的石碑上。 那是为辽地战死的将士。 也是辽兵魂牵梦绕的埋骨之处。 如今的陵园，随着广宁城的兴盛，已经变得更加庞大。 满山松柏整齐无比，就如同辽兵坚守在这片山上，静静的守护着广宁城。 在倭地死去的士兵，骨灰存放在精致的木盒中。 他们的骨灰，是用辽旗裹着的。 每一天，辽王府外都会升起一面辽旗。 这面红色的辽旗只会升一次，便会被保存好。 若有功于辽地者。 便可裹着这面旗帜安葬。 这是辽人最崇高的追求。 “真不该说你们倒霉，还是幸运。” 白平望着那下葬的辽兵尸骨，脸上的情绪难明。 追随王爷的士兵。 谁人不想埋葬在这处陵园之内。 甚至当年王爷也曾说过。 若他意外战死，也将埋骨于此。 只是。 谁又会让王爷战死呢？ 哪怕他们死光了。 也决不允许王爷掉一根头发！ 不过也因为王爷的话，这里已经成为所有辽兵最终的向往。 为辽地战死，埋身此处。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哪怕尸骨无存。 他们的名字，依旧能记在那高大的石碑之上。 “敬礼！” 洪亮的声音响起，秦风带着辽兵，以及身后那人山人海般的辽人，面对那高大的纪念碑敬礼。 “默哀！” 众人低头，闭上了眼睛。 “礼毕！” 辽地的祭祀，沉重又简单。 这是当年下葬匆忙造就，逐渐形成了习惯。 也是希望这群为辽地牺牲的人，能够享受这里的安宁。 即便礼毕，秦风目光依旧落在那高大的碑上，目光凝重。 有许多人的样子。 依稀还活在他的脑袋中。 当年的辽地，简直苦不堪言，一无所有。 为了搏取那生存的空间，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也有许多的将士，为秦风献上了他们的性命。 人啊。 有时候当真显得无比渺小。 甚至是无助。 可一个人弱小。 十人百人、千人万人团结在一起！ 那力量，便惊天动地。 如今的秦风，拥有着数百万人赋予的权利。 他的王权。 虽未达到巅峰。 但他清楚，不可辜负了辽地百姓的信任。 “本王要为这里活着的人，开辟更大的生存空间。” “也要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饶强大的存在。” 秦风心下默念。 固然每日看似声色犬马，歌舞不断。 可唯有秦风自己清楚。 那腐蚀不掉自己内心中的信仰。 他要让这里的人，都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而他的享受。 也就能变得更加的心安理得。 “王爷，如今的辽人，已经过上史上最好的生活。” 红鸾看出秦风的心思，似是想开解。 当下的辽地，安稳富足。 就连庆人，都称之为塞外桃源。 因为王爷的存在。 这里就是净土。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只是秦风摇了摇。 “还远远不够，不可有半点松懈。” 一旦辽人都觉得安稳，怕是会再也升不起半点进取心。 那就会让辽地如今所有的一切。 慢慢的走上下坡路。 甚至逐渐衰亡。 兴许要不了多少年， 广宁城便会腐化，衰落。 甚至是灭亡。 这如同海面上的大船。 秦风必须掌好舵。 如今的广宁城，还不够。 远远不够！ 就连蒸汽机，都没有玩得太明白。 羊毛纺织业固然兴盛。 但也仅仅是刚刚起步。 生产力，还没有达到完全的释放。 而且蒸汽机之后呢？ 还有内燃机。 还有电灯、电报、电话。 还有信息时代的电脑、手机。 甚至是人工智能、无人化工厂、自己能驾驶的汽车。 太多太多的领域。 秦风并不期望此生，能让辽人达到那个地步。 但也至少。 要无限逼近。 让广宁城。 让辽地。 让大庆。 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他要领先这个世界的。 不是一步两步。 而是如同从大汉时期，延续下来的汉人名号一般。 何为汉？ 那是天上璀璨无比的银河！ 而银河里有的星星，那是不可计数的、耀目至极且不可直视的太阳。 必要继承先辈的志向。 开创更强大富足的时代！ 更要这整个世界。 都遵从大庆的号令，莫敢不从。 只是这些那些。 就连那些技术，对当今的辽地，都是无比遥远的。 就算秦风集合了大庆绝大部分的能工巧匠，辽地的精细化加工、创新能力，也在疯涨。 就连百姓被禁锢许久的思想，也随之变得更自由，甚至开始放飞自我，想要征服这片天地。 稀奇古怪的东西，每天都会出现在广宁城中。 离开了陵园，秦风便召见白平等将领，入辽王府正殿。 如今这座正殿。 在众多辽人的议论下，也终于有了名字。 广宁殿。 以广宁城为名。 更是有天下安宁的寓意。 秦风觉得不错。 便定下了这个名字。 只不过辽王府内，亲兵喜欢用内殿跟外殿来称呼。 内殿就是秦风经常待的地方。 外殿就是这座广宁殿。 秦风落座后。 白平、李渔等辽地将领，也该落座。 只是白平望着站在秦风身后的朱烈，迟迟不敢坐。 “朱烈将军。” 在白平等人的眼中。 朱烈毫无疑问才是辽地第一将。 王爷之下的第一人。 他们当年，更是朱烈手下的兵。 虽然朱烈将军在谋略上差点。 但没人会怀疑朱烈将军的战力。 只不过如今辽兵的数量太多太多。 朱烈将军也难以统帅如此多的兵马。 他们才拥有今日的这般机会。 可即便如此，朱烈没坐，白平依旧不敢落座。 朱烈则傻笑着站在秦风的身后。 “我更喜欢守在王爷的身后。” 这都多少年了。 朱烈依旧是那个愣了吧唧的样子。 哪怕跟羊儿都住到一块去了。 这副死样子依旧没有半点改变。 秦风也觉得无比头疼。 “二愣子你也坐。” 朱烈认真的盯着秦风的目光。 重重点头。 “是。” 而后噗通一声，直接坐在了秦风后面的地上。 …… 第709章 划分五军 对于朱烈。 秦风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都成为了辽王座下第一将了。 这下真坐下了。 “坐椅子上，那个！” 秦风指着边上的椅子，声音无比严肃。 “是！” 二愣子这才发现自己坐错了地方，委屈的跟个丢了糖的小孩子似的，笔直坐在那个椅子上。 这场面。 要让外人看到，很难相信朱烈这样都能成为辽王的心腹。 必然觉得自己有更多的可能，被辽王宠信。 只是自家人都清楚。 朱烈的地位，在辽地是无可争议的。 正是当年朱烈跟着王爷，一起奠定了今日广宁城的基础。 就算朱烈将军的脑子再不好用。 也无人能代替他的地位。 更不用说。 朱烈将军的武力值，在座的几人都打不过。 况且。 就算真的带兵对峙起来。 他们也未必能打得过朱烈。 征战的朱烈将军，才是真正的朱烈将军。 那是在王爷身边跟了最久的。 哪怕不经意之间，模仿王爷去布置。 所产生的效果，也是非同比拟的。 更不用说。 朱烈傻归傻，但模仿秦风用兵却模仿到了精髓。 打仗的时候，可半点没有傻样。 只有冲锋陷阵时，才能体会到朱烈将军的恐怖。 这是真正的陷阵之士。 “好了，你们几个也坐。” 秦风坐在上位，冲几人招了招手。 几人落座，也只敢坐半个屁股，身体坐的笔直，无比端正。 “本王今日喊你们，是关于编练新军之事儿。” “父皇允许本王编练十万人。” “而本王，准备将这十万人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 秦风目光扫过所有人。 带十万兵马。 跟带一两万作战，那是完全不同的。 这极度考验统帅的能力。 十万兵马，光一天的吃喝拉撒，就是恐怖的数字。 更不用说调度上了。 古往今来，能统帅十万兵马的将领，也没有太多。 而若能统领百万大军作战的。 那就更加寥寥无几了。 秦汉时期的兵仙，为何被称之为兵仙。 就是因为能统帅六十万大军作战，而且从无败绩。 在统兵上，兵仙觉得无人能他相比。 更是称呼自己带兵，多多益善。 当年汉高祖皇帝问他，自己能带多少兵。 兵仙回答的很真实。 十万。 不能再多了。 高祖皇帝又问他，他能带多少兵。 韩信自称多多益善。 不过也就有了后来，高祖皇帝两次夺他兵马。 第一次高祖皇帝大败，偷偷一个人从被项羽围住的城池跑出。 当时高祖皇帝已经没兵了。 就直接跑到兵仙那，告诉他你的兵我带走了。 没等兵仙反应过来。 麾下所有人都跟着高祖皇帝跑了。 兵仙带兵打仗是强。 可高祖皇帝能轻易拐跑兵仙手下的兵马，逆风翻盘，更为本事。 天下人都清楚。 能统帅十万兵马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次庆皇破例，让秦风一个藩王统帅十万兵马，未尝不是一种考验。 秦风的确天下无敌。 这世人共知。 辽骑满万无可敌。 可大庆的兵马，何止万人？亦或者十万人？ 大庆从南到北。 士兵接近两百万！ 而能统帅如此多兵马者，当今天下，唯有庆皇一人。 庆皇不得不为大庆的将来考虑。 太子能统帅三十万兵将。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可太子不太会打仗。 全靠国力，去硬砸！ 完全是欺负人去了。 相比几个儿子中。 庆皇也就觉得老三跟老六。 有机会能统帅几十万大军作战。 而这。 得需要机会。 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此次北伐，便是最好的机会。 还在当藩王的儿子，每人麾下十万。 北伐之时，自然就能看到结果。 这是对秦风的考验。 考验秦风未来，能不能掌握天下兵马。 若可以。 则能协助太子诸多。 至于老六是否会威胁太子位子事儿，庆皇还是挺放心的。 就连太子，也很放心。 老六根本没有这个野心。 那个累死累活的皇位，老六根本不愿意干。 大庆的集权，已达到古往今来之最。 皇帝的重要性，也达到了巅峰。 与之而来的，就是皇帝的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如今就连太子，因为忙碌，身体都搞出问题来了。 秦风从大哥的书信中。 也知晓父皇对自己的期盼。 当然还有大哥的期盼。 希望秦风能将这十万人，带出效果来，不要有任何顾忌。 “本王将率领战车营，火枪骑兵营，炮营等，共编练三万人，为中军。” “前军两万，由朱烈为主帅。” “左军两万，由白平为主帅。” “右军两万，由姜平为主帅。” “剩余人为后军辎重，由陈庆一为主帅。” 辽地人人如龙。 也就是因为龙太多了。 能镇得住这些龙的人，反而太少。 以往的辽地将领。 统帅两千人，已经顶了天了。 可如今要统帅的，是两万人。 只能矮个子里拔高个子。 朱烈白平自不用说。 至于神机营起家的姜平，这些年在辽地的威望不错。 才有机会跟白平成为左右二军的统帅。 至于平这名。 在辽地很常见。 跟叫建国的可能差不多。 秦风说完，众人皆点头。 唯独白平神色扭捏，似是想说什么，又不太敢。 “白平有话直说。” “是，王爷！” “属下以为，两万人太多了！” “而且统帅四个营，会改变弟兄们习惯的作战方式。” “故而属下以为，一军带三个营，共计一万五千人最好。” “剩下的，皆由王爷统帅。” 白平如此提议。 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说的结构，就很类似于庆皇所规划的三路了。 中路兵马，最为重要，庆皇亲帅，占据了北伐的二分之一兵力。 辽军分为了五军。 白平理所应当认为，中军当为大头。 姜平听此，也重重点头。 “属下之能，三个营勉勉强强，四个营的确太多。” 秦风目光望向了朱烈。 朱烈再度傻笑。 “王爷给我十万兵，我也能带。” “呼一下子过去，绝对给北胡灭的死翘翘的。” …… 第710章 一定是听错了 秦风同意了白平姜平的意思。 就连负责后勤的陈庆一。 也同样是三个营。 至于北胡骑兵会不会打辽军的后勤。 就目前所得知的消息来看。 顾虑的不是他们来不来。 顾虑的是北胡人会跑得多快。 所有从北胡地的情报汇总后，都指出了一个方向。 辽军出击后，北胡人绝对不会跟辽人硬碰。 而是要凭借着机动性，跟庞大的牧场，跟辽人兜圈子。 辽兵固然无敌。 北胡人不跟着打，这的确也很没办法。 就如同当年大庆北伐，西路军高歌猛进，奈何北胡人压着中路跟东路打。 最终西路军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放弃了对西域的收复。 故而想要在草原上逮住北胡人。 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儿。 至于二愣子带兵十万的请求。 秦风搭理都没搭理。 十万人呼的一下过去了。 敌人也呼的一下全跑了。 那这呼的一下。 不就白过去了？ “如今本王管辖之地，也不仅这两座城。” “你们也当知晓，多了个齐地。” “这编练的十万人中，必然有一部分，是从大庆北方诸省的卫所中挑选。” “唯有如此，才能让朝廷，安心一些。” 秦风清楚。 哪怕这十万人都是辽人组成。 父皇跟大哥，也不会多想。 但凡多想一点，都不会让秦风治理齐地。 甚至还往齐地移民一千万。 这都是信任的体现。 故而秦风也打算，给父皇跟大哥少减轻一点压力。 选用一些北方卫所之兵，为之所用。 “挑选士兵之事儿，本王原本打算派陈庆一前往。” “只是如今的陈庆一，负责替本王治理齐地。” 秦风固然治理齐地。 但也不能亲自去。 便让陈庆一前往。 而且陈庆一过去很简单。 无非就那么几点。 编户齐民。 想办法安置好那一千万百姓，以及重新耕作齐地的土地，修建水渠等等。 全是基础建设。 辽地早有成熟的一套体系。 陈庆一照搬过去即可。 倒也不是什么难题。 至于山东的耕地面积，粗算有八千万亩左右。 去掉皇庄官田。 分给百姓的也就四千万亩。 平均下来，一千万人，平均一人也就分个三四亩地。 一家五六口人。 基本就分个十五六亩地。 这按庆人的标准，每家都算得上富农了。 去掉税赋，一年还能有点剩余那种。 当然这是没有天灾人祸的前提下。 而且一家若没有两三个劳力，这些土地根本伺候不过来。 更不用说每年劳作之时。 还要优先给皇庄官田劳作服役。 齐地不是秦风的封地。 还是用大庆的那一套制度。 秦风固然有所改变。 但也不会变动太多。 陈庆一行事儿稳妥，范阳城治理的很好。 让他去治理，秦风放心。 “去选调兵马之事，本王打算派你二人去。” 秦风望向了辽地二平。 辽地二平。 也是辽人给的称呼。 姜平的名气，固然没有白平大。 但一直负责火器训练方面。 以火器的威力。 什么平不了？ 至于白平。 那就更不用说。 连倭地都给平了。 白平与姜平立即站起。 “王爷放心，只是这选拔标准，还请王爷示下。” 秦风细微想了下。 “若按辽兵的选拔标准，北方卫所兵的精锐全抽调过来，怕是都不够。” 别看辽地人少。 可身处苦寒之地，各个都有些本事。 外加人人尚武，选拔出的辽兵战力不是一般的强。 最为关键的。 是训练度，与伙食都跟得上去。 “北方天灾多年，即便卫所兵马，也就仗着父皇恩泽，也仅仅是能吃饱。” “至于油水更不敢多想。” “加上一边训练，一边种田，怕是战力不会太强。” 幸运的是。 北方卫所里，还有一群开朝的老兵。 这些老兵全都是经验丰富，能打之人。 可开朝已经这么多年了。 这群老兵也都四十五岁了。 有的儿子也都继承了军户的职位，在卫所里当兵。 再加上他们大多生育了后代，一大家子都靠着一个卫所活着。 庆皇当年划给卫所兵的土地。 已经不太够用了。 生活上，自然也就没那么富裕，开始有些紧巴。 “尽量挑选十七八岁往上，正是能吃长身体的那些。” “辽地物资足够，养活得起他们。” 秦风不准备用父皇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 而是用他们的后代。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十七八岁，正是能吃的时候，看见块肉眼睛都会放绿光。 在这个年岁油水给足了、训练给足了。 战力还是相当惊人的。 至于会不会死。 当兵了，就不要去想这些事儿。 而且跟着辽兵出征，也是相对最安全的。 “遵命，只是此番去北方诸省选调，是否需要朝廷的书文？” 到大庆北方卫所。 终究不是辽地。 而且他们还属于藩王的兵。 低调点，不给王爷惹事儿最为稳妥。 虽说辽人根本不怕事儿。 “本王拟的即可，此事儿父皇早已诏令告知地方。” 白平与姜平相互望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就算他们是王爷的亲信。 也根本想不到，王爷的权力，竟然如此之大。 去大庆卫所兵力去挑选士兵。 竟然只需用王爷的命令即可。 这庆皇与太子。 未免对王爷也太放心了。 嘱咐完毕，又留了几人在王府内吃了顿饭。 今日的饭菜比较简单。 没有熊掌。 也就飞龙炖蘑菇之类的。 白平吃的最欢实。 在倭地那破地方，就算兵营的伙食没有太差。 但终究也不如辽地。 就在这时，王府内突然传出尖锐的哨子声。 这让白平一个激灵，立马站起，紧张的望着外面。 王府内平时很安静。 哨子声这么响，肯定出了事儿。 “王爷！” 白平神色紧张，本能的望向秦风。 不想秦风淡然的坐在主座上。 倒是二愣子拍桌而起。 “那几个混小子，又往王府边上飞！” “等我这就将他们抓住，将他们抽个半死！” 二愣子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出。 唯有白平满脸疑惑。 往王府上？ 飞？ 白平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 第711章 热气球 秦风坐在座位上，安稳的吃了几口饭。 方才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走，一起出去看看。” 有秦风发话，姜平等也从座位上站起。 很快便随着秦风来到了廊外。 宽敞的院落上方，正有一个偌大的白色球体。 球体下方，有着一个筐。 筐内探出了三个人的脑袋。 白平等人常年训练，视力极好。 自然能瞧见，框内是三个十六七岁的小子。 朱烈此时正站在高处，指着天上的热气球怒骂。 “下来！快下来！” “再不下来，被我抓住，我当着你爸妈面揍你们的屁股！” 朱烈站在高处直蹦。 楼台都被砸的砰砰作响。 还好这是辽王府的标准，能承受得住。 换做其他地方，早就塌了。 白平望着王府内新发生的一幕，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毫无疑问。 辽王府是整个辽地，防御最严密的地方。 朱烈将军，更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可此时的朱烈将军，望着飘在天空中的三个熊孩子，只能干调教，显得那么无力。 “这不是第一次了？” 白平终究没忍住，瞅着天上的热气球，小声地跟姜平嘀咕着。 他刚回到辽地。 姜平却一直都待在广宁城。 只见姜平点了点头。 “有段时间了，原本有六个小子，摔断腿一个，摔伤两个。” “就剩这仨还在继续。” 白平的嘴有些哆嗦。 “可他们……真的飞起来了。” 秦风望着天上的热气球，并不在意飘到王府的上面。 这东西。 在工业大学的学校内。 就有课程。 大号的孔明灯嘛。 只是没想到，最后付出行动的，是一群精力最为充沛的孩童。 那六个小家伙，刚升入大学不到半年。 就烧了学校两间屋子。 秦风得知详情后，给他们单独特批了一间独立的教室。 还配备了充足的灭火设施。 以及调配了对口的老匠人，全力协助帮忙。 也就有了如今现在飘在天上的热气球。 与这热气球同时搞出来的。 还有降落伞。 只能说这群小子，命是真的大。 也幸亏是在冬天搞得，地上的雪壳子比较厚。 否则那就不是摔伤的事儿了。 热气球上的三个小家伙见秦风招手，站在篮筐那顿时激动不已。 “王爷！” 即便在半空中，他们依旧想向秦风敬礼。 只是仍旧有些摇晃。 “又控制不住方向了？” 秦风气沉丹田，声音洪亮至极，确保半空中的三个小家伙能听到。 “就快能控制住了！” 高处的小家伙们用尽全力的喊着。 而且似乎在拉着什么东西。 “注意安全。” “王爷放心！等控制住了，王爷也来天上瞧瞧。” “好。” 秦风对此乐见其成。 这三个小家伙，还是很有胆量的。 而且在不断改进之下。 这热气球的安全性，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材料也变成了复合材料。 看上去就一层球。 可里面足足用了好几层不同的材料。 反倒喷火罐，对辽人来说制造起来反而更加简单。 “分三十亲兵过去保护他们仨。” “万一真从空中掉下来，想办法给接住了，万万不能有事儿。” 秦风不想让这三个种子，出现什么意外。 白平惊叹着望着空中的热气球。 似乎是来了一股风，那热气球随着风被吹远。 也引起上面的三人大呼小叫。 “飞快点！再快点！” 对于年轻人来说。 永远没有任何恐惧可言。 秦风笑着摇了摇头。 朱二楞指着远去的热气球，直跳脚。 “下次再往这飞！我绝对给你们仨打到屁股开花！” 姜平目光凝重。 “这个高度的话，除了王爷外，没人能将他们射下来吧。” 白平摇头。 “北胡人有巴图鲁，不太好说。” 毫无疑问。 姜平开口。 白平就明白了意思。 这东西要飞到敌人头顶上去，然后往下面扔炸弹。 想想都恐怖至极。 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抵抗！ 特别北胡人的骑兵，他们有什么办法？ “哪怕不用于进攻，选些目力强者，站在上面了望，观察敌情，也是极好。” 姜平认真点头。 仔细想还真是。 在草原上作战，最为关键的就是如何找到敌人。 若站在飞艇之上，标明敌人的方向。 这的确更加方便快速的切入敌人。 至于这热气球的移动，似乎也好办。 下方弄几匹马，然后找根绳子拖着飞就行！ “王爷如此支持，怕就是如此想法。” “这比海东青更加准确。” 辽王府的那两头海东青。 是拥有一定发现敌人，汇报敌情的能力的。 但也只限于如此了。 发现了敌人，敌人有多少人。 就根本无法汇报。 可这热气球就不一样了。 上面站的是哨兵！ 天生好视力的士兵，眼睛与鹰比起来也不会差太多。 光是了望。 在未来北伐中，作用就极大了。 而若是真得能投放炸弹，用来夜袭敌人的营地。 别说北胡骑兵。 就连白平，觉得自己除了将其从天上射下来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而要是这热气球飞的再高些。 那就完全没办法了。 唯独姜平倒是不太在意。 火炮能平射。 也能冲着天上开炮嘛！ 箭是射不上去。 那就炮给轰下来！ 实在不行。 用那放大的二踢脚，似乎也能将其给炸下来。 但恐怕唯有经验丰富的老兵，才能判断准距离，将其炸下来。 那个更有难度。 秦风笑着指着远去的热气球。 “别乱传。” “王爷尽管放心，绝不敢乱传。” 白平当即无比郑重。 至于广宁城中，是否有人看到，是否会传出去。 白平想来是不会的。 热气球飞走天上，看到的人注定不在少数。 但只要王爷一句话。 就无人会将这事儿给传出去。 而且白平觉得，按照王爷的习惯，除了这热气球外。 必然还藏了什么其他的好东西！ 王府内的好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以至于就连白平也不清楚，未来北伐时。 王爷会突然拿出怎样的武器。 好在已经习惯的他们，对此并不在意。 无论王爷拿出什么东西。 都是正常的。 用王爷的话来说。 基操罢了。 …… 第712章 特供版辽报 离开了辽王府。 白平有半个月的休假时间。 他在倭地杀得人过多，需要适应下正常人的生活。 在广宁城就很合适。 士兵在战场厮杀，回来之后，大多都有应激反应。 只是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 只要杀的不是自己人。 大多都没啥应激反应。 心理也根本不会出现问题。 除了辽人与庆人外。 其余人，辽人很少会将对方当人来看。 “一年多没回来，变化真大。” 白平望着王府外的街道，感慨万分。 “比以往更加的干净整洁了，道两旁的树也长高了许多。” 白平抚摸着那粗壮的树干。 “这两颗，是当年我从山上亲自扛下来的，没想到如今都长了这么高了。” 这里的一草一木。 都是辽人们按照王爷的命令，一砖一瓦建造出来的。 从无到有。 不知付出了好少艰辛。 令人开心的事，是新来的辽人，也更注重他们的成果。 就连这棵树的周围，也被砖石铺了一圈，叶子也是精心修建过的，看起来无比整洁。 这里一切的一切。 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刚回广宁城时，我都已经开始有点不认识了。” “现在这也太大了。” “就连去倭地的弟兄，坐在火车上穿过城市，也免不了的大呼小叫。” “如今，就连那群在学校里上学的小孩，都已经成年，能帮王爷做事儿了，真令人有些恍惚。” 白平望着那热气球远去的方向，发呆了许久。 姜平同样望着那个方向。 “怎么？觉得自己老了？” “我连三十都不到，怎么会老？” “三十不到，在辽地便已如此位高权重，也就王爷这行。” “王爷这就没有年纪大的。” 姜平顿时脸色一黑。 “你这话听到，小心老李头抽你屁股。” “咋？李渔的爹真被重用了？” “活得久了，阅历丰富，等到了年底，就要向东为王爷探索，虽说船队规模不大，但那可直接对王爷负责。” 对于辽人而言。 权利大小不重要。 重要的是离王爷远近。 离得王爷近了，那也是超级厉害的。 离王爷远了。 再厉害，辽人也没人在乎。 不单单辽人这么想。 就算白平有了平倭的功绩。 回到了辽地之后。 照样该啥样啥样。 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这算是什么功劳。 对于白平来说。 杀一万个倭人，似乎都比不上杀一个北胡兵吧。 毕竟他的仇恨。 始终都在北胡人头上。 对于老李头嘛。 哪怕如今他在辽地地位不低了。 还真的有点怕。 当年若非老李头教会他们如何捕鱼吃。 怕是都得饿死。 而且在他们这些辽人中间。 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区别。 大家都是王爷的人。 “若给北胡灭了后，我也想跟老李头替王爷向东方航行去。” 白平说着想法。 灭掉北胡。 他的心愿便了了。 之后又该做些什么？ 或许不如为王爷去探索新的疆域。 顺便…… 多带点石匠！ 每到一处，就命石匠寻石刻字。 至于在上面刻什么。 还没想好。 但身为将军，免不了的就想为王爷开疆拓土什么的。 那么多的土地，用不用的上是两说。 先给占再说。 白平觉得自己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有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话。 这个王。 指的难道不就是王爷吗？ “灭了北胡后，叫上我一起去！” 姜平也跟了句。 “我这是要被淘汰的，你这火器如此关键，还要一起去？” 姜平无比苦涩。 “你根本不知道，那些读过书的孩子们，究竟有多么的生猛。” “还能猛过当年跟着王爷的我们？” “不一样，不一样的。” “说说。” 白平顿时起了好奇心。 “不能说，不能说。” 姜平直摇头。 “该保密的东西，就算咱俩关系再好，也不能说。” 白平听此，顿时点头。 “保密的东西你要说了，就算咱俩关系再好，我也给你送到王爷那。” “呵！我把你当兄弟，你竟想拿我去立功！” “私交归私交，大义归大义。” 白平活动了下脖子。 “咱俩似乎好久没比划比划了，找个地方？” “行啊。” 姜平本能的往腰后摸。 白平瞬间脸色一黑。 “不带掏枪的。” “习惯……习惯了……” 辽地的发展，一如既往的欣欣向荣。 反观大庆。 则是稳中有升。 自打去年庆皇从上倒下，狠狠的杀了一波后。 似乎一下子就海清河晏了。 百姓们做啥事儿，都觉得无比丝滑，顺畅。 办事儿时，也没有人会故意卡一手，让他们被迫送礼后，才能让他们得到本该得到的东西。 官员不贪腐。 这连庆人都觉得奇怪。 也不知道这次能延续多久。 希望陛下能再好好杀几波，如此才能让天下间的百姓，日子过得更好！ 京都。 秦标一如既往的看着辽报。 看辽报，以及老六的书信，似乎都变成了秦标的习惯。 “怎么这次的辽报，跟以前的感觉有些不对呢？” 秦标看完之后。 本能的觉得有些区别。 总有种不太对的地方。 又仔细看了几遍。 秦标这才发现不对的地方。 “老六换人拟报了？怎么满篇的骗人味。” “这就是老六心里写的……忽悠？” 在秦风的信里。 自然写了忽悠这个词。 一开始秦标没太在意。 对于他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个生僻的词汇。 甚至从字意上看，可能是忽然悠长吧。 可如今看了几篇辽报。 秦标算是彻底明白。 什么叫做忽悠了。 “这辽报，竟还会落到北胡人手里，而且是从京都方向泄露出去的。” “也不知道这给北胡泄露情报的人，会不会被老六给坑死。” 秦标想着，又掏出另外一份辽报来看。 两份辽报，发报日期，以及编号是完全一样的。 只不过这里有一份。 是京都特供版。 意思就是专门卖到京都的！ 相比秦标这份相对带点忽悠的辽报。 京都特供版的辽报。 里面的内容，与真实的辽地，简直完全不对马嘴！ 不过这是太子知道辽地的一些情况，才能做出如此判断。 外人。 根本看不出来那份报纸有什么区别。 “老六打算将北胡人坑死啊！” …… 第713章 忽悠 通过散布在北胡的锦衣卫。 庆皇与太子，是知晓北胡人能看到辽报的。 毫无疑问。 是从京都那泄露出去的。 至于为啥不是从更近的辽地泄露的。 因为辽地周边很远很远的距离，都是空荡荡的无人区。 那些地方，都要成为野兽天堂了。 不是北胡人没往辽地渗透。 而是辽地拥有自己的一套话术，几句话不对，直接就被发现了。 最可怕的。 是辽人很热情。 总会拉着外来人聊来聊去的。 而一旦觉得辽人觉得你脾气对，要请你去喝茶。 那基本就废了。 辽人请喝茶。 喝的不一定是茶。 “老六报纸上写的，有点过于离谱。” “说铁造的马车太重，打仗不方便，但可以用来运送粮草。” 庆皇指着辽报上，那份篇幅极长的文章，简直不知该怎么说。 秦标微微愣了下。 “儿臣觉得，这个说的没有问题啊。” 庆皇顿时噎住了一下。 “你这帮老六说话，帮的不要太过分了！” 秦标低着头，仔细看着那份文章。 “这字里行间写的直白精炼，将优缺点概括的极好。” “若用来运送粮草，老六这战车自是极好的。” “可用于追击北胡骑兵，未免追不上吧。” 庆皇一时间不知该说啥是好。 原本还觉得，写的这么离谱，北胡人能信？ 可别说北胡人信了。 连老大都信了。 庆皇瞬间都觉得堵得慌。 又看了几眼。 还别说。 那份特供版辽报写的文章，庆皇越看反而就越觉得像真的了。 离谱！ 离谱到家了！ “老六这小子，搁哪里来的这些心思。” 庆皇不再想报纸的事儿。 “照这么下去，未来北胡人关于老六的所有信息，肯定全是假的！” “万一北胡人，真的把这战车，当做了辽地的运粮队袭击……” 庆皇已经能想到那后果了。 只要北胡骑兵敢袭击。 那保证有去无回。 陷阱。 完全是陷阱！ 而这样的陷阱。 这份报纸上还挖了很多。 而且最可怕的是。 有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反而是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而更容易分辨。 不过这么搞下去。 就连庆皇也被这份报纸弄的糊涂了。 还好秦风发了一份正常的辽报。 只是这最新的辽报，似乎也被这特供版所影响，有些地方很不实！ 甚至庆皇敏锐的察觉到。 辽地最新的辽报，用词怕是有问题。 而若理解错误，则了解不到辽地的真正数据。 就跟在报纸上，玩文字游戏一样。 唯有了解实情的，才能看懂这份报纸。 否则。 则就是看得有点懵。 不懂不要紧，看不懂就看不懂了，看个大概就行了。 懂的也不要紧。 因为能看到详情。 可最怕的。 就是半懂不懂的。 显然。 不太了解辽地目前发展的庆皇与太子，看这份加密版本的辽报，就有些吃力了。 “写信让老六给那些字解读下，否则这份报纸朕看得迷糊。” 庆皇觉得有点生气。 这也就是老六的属下。 而且他明白这份辽报的用意，已经从最开始用来看，到现在用来迷惑敌人的。 否则的话。 他早就将那份拟报的人，喊到京都来，亲自训斥一顿。 然后…… 再让他继续这么干。 主要刚刚觉得被欺负没文化了，得报复一下。 “儿臣晓得。” “不过老六那也有能人，明明写的都是大白话，却能连搞那么多忽悠的地方，一般人真看不明白。” 庆皇固然觉得被欺瞒了一下。 但那也就是欺瞒一下而已。 而且目的也不是欺瞒他。 忽悠北胡人吗。 而且…… 辽地的这种做法，给庆皇打开了某种思路。 “老大，你说我们能不能学学老六？” “嗯？” 秦标没太搞懂。 父皇行事儿。 素来四平八稳。 说一不二。 完全是以正得的天下民心。 那基本说什么就是什么。 用辽地的话来说。 那简直一口唾沫一个坑。 故而庆皇的话，在大庆信誉度极高。 说灭你九族。 那就灭你九族。 绝不会漏一个。 秦标知道父皇一生行事儿都太正。 “父皇不可亲自忽悠北胡人，毁了声誉，得不偿失。” 庆皇听此，不免感慨。 “是啊，家大业大了。” “如今不单单是大庆，南洋还有五十多个附属国。” 大庆南洋的附属国究竟到哪里？ 基本除了那片荒芜，且充满袋鼠的大陆以北。 全是大庆的附属国。 这得益于前朝南北割裂。 南朝北方不断丢失，最终逼迫着向南拓展。 加上南朝时航海发达，许多南朝人移居了海外南蛮之地。 最终也就造就了南洋诸多南人治理的国度。 就连那片满是野人的大陆上。 也有南朝人的踪迹。 只不过那片土地上，不太适合种地，南朝人没有建立政权。 只是在大庆夏天时。 那片袋鼠大陆恰巧是冬天。 会派船前往运冰返回大庆，一趟利润并不低。 也正是因此，大庆建朝之后，又恢复了北方，成为了正统。 南面那些人，自觉得终于驱逐了鞑虏，再加上文化相同。 自纷纷归附大庆，成为了附属国。 除了宣慰司与抚慰司之外。 还有诸多附属国。 国王都是由大庆朝廷册封任命。 甚至必要，庆皇可以勒令这些附属国出兵。 只不过那些附属国的战斗力不太行。 而且南洋人普遍矮小，跟庆兵自然远远无法相比。 要面对北胡人，那就更不行了。 充其量勒令其管好治下百姓，别成为盗贼，祸乱到大庆的土地上。 南洋的附属国，还是有些意义的。 身为皇帝，不可无信。 “可惜了。” 庆皇满是感慨。 堂堂正正的固然好。 可用兵上，有时候要以正合以奇胜。 庆皇太正了。 全靠实力碾压。 百万大军直接骑脸。 反而缺失了这个奇字。 就连当年跟陈汉皇帝打，二十万打六十万。 都是正面给干崩溃的。 否则威望也不能一战后变得那么大。 “看着老六忽悠北胡人。” “朕心里也痒痒啊！” …… 第714章 先留着，以后好祭旗 庆皇以正得国。 自古得国最正者。 莫过于庆皇。 这是天下间公认的事儿。 跟庆皇是不是当下的皇帝没有关系。 毕竟将异族统治的北方收回，天下重新一统。 这功绩已经比肩历史上那最着名的几位帝皇了。 当然。 若是寻常百姓得国的朝代。 庆皇当然是得国最正者。 若是世家大族，夺得皇位的朝代。 那么怕是庆皇，就得被打上另外的标签了。 站的位置不同。 看待事物也不同。 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因为史官如实记录的一件事儿，会有无数角度去看。 而胜利者。 只会选用有利于他们的角度去解释。 余者，皆是要被打压的歪理邪说。 不过就目前来说。 庆皇做的桩桩件件，天下人都明明白白的，没有任何阴谋诡计。 庆皇也从来不需要阴谋诡计。 朕要杀你。 就是杀你。 神仙来了也没用。 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随着秦风辽地大胜，加上去年庆皇杀了不少官。 皇权在庆皇的手里。 已经达到了巅峰！ 古往今来之最者。 故而即便看秦风去忽悠北胡人，而且必然会起到效果，庆皇很羡慕。 奈何。 他的形象。 就不适合去用这些计谋。 有利、也有弊端。 “以往朕准备继续拔掉那些私通北胡的人，如今看来，似乎得先留一留。” “让毛鸿多查到那些人，盯死了即可。” “等大军开拔时，再全部抓出，祭旗。” 按照这片土地上的传统。 大军开拔时。 总要杀人的。 或者是自己人。 或者是敌人。 不论怎样。 必须得先杀人祭旗。 这是延续了多年的传统，十分的有效。 故而在大军开拔之时，最好全都老实点。 否则就会被树典型，也许错误犯的不是太大，但只要犯了，就会被拉出去砍头。 如此一来。 才能震慑住军中将士，能够服从将军号令。 庆皇大军开拔之日。 必然也会杀人。 而且是跟军队，或者敌人有关之人。 那些将士，庆皇是舍不得去杀的。 杀死这群卖国之人祭旗，也不失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而且。 如今留着这些人。 还能配合老六，将那特制版的辽报送到北胡地去。 至于北胡人会不会被忽悠懵了。 那就不好说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慢慢等即可。 “北伐时，也能再见老六一面了。” “朕必要早点整顿好军务，争取早点见到老六。” 哪怕庆皇作为皇帝。 如今也不便于满天下的乱走了。 天下安定之时。 需要他做的，是安稳的坐在皇宫内。 如此方才方便调度天下，没有偏颇。 能正大光明，再去北方的，能见到老六的。 恐怕也只有北伐这个窗口了。 “父皇完全可以将弟弟们唤来入京的，儿臣并不会忌惮，只会欣喜。” 身为太子。 秦标自然懂得父皇的想法。 为了让几个弟弟，都清楚大庆皇位传承上。 唯有秦标这个嫡子能行。 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这种行为，能让他的弟弟们，不会升起任何的心思。 唯独苦了父皇母后，难得团圆。 虽说书信可以来往。 可见过书信之后，父皇往往会更加思念牵挂。 好在的是。 至少如今不用再担心老六在辽地的安危了。 只要老六在老六能呆得好好的无事儿，父皇与母后就已欣慰至极。 但若有机会。 秦标觉得召集三个弟弟入京，真没有什么大事儿。 对于皇位，秦标觉得三个弟弟根本争夺不过。 老六固然很强，可大庆的根基在南方。 南方的大本营，半个江山，可都死死攥在秦标的手里。 按照庆皇定下的制度。 但凡皇帝有点能力，都不会丢掉皇位的。 要是没有能力，被藩王夺了皇位，那基本夺了也就夺了。 弱者不配为皇。 如若真有一天，要被臣子欺瞒了。 那换个皇帝最好。 省得到时候丢了秦家的江山。 有藩王的压迫之下，也希望未来大庆的皇帝，能够代代明君。 虽说。 这兴许可能有些奢望。 “藩王入京，不是他们哥仨自己的事儿。” “还涉及到朝廷、地方等诸多人员，靡费过重。” “此时，当以迁都与北伐为主，不应有他顾。” 庆皇回绝的很明确。 藩王入京是大事儿。 光是带着随从，一路上的人吃马嚼的，就是不小的数目。 按照规制，地方要进行沿途补给的。 这所花费的数目，就难说了。 好在老秦家的这仨藩王还算行。 至少不会沿途搜刮地方一般。 这要放在前朝的官员，只要外派到地方上了，那么沿途的州府，全会被外派官员索要一番。 最后带着满满的金银财宝回京。 而这从南朝开始，延续了几百年的习惯，到现在才算断绝。 因为这么干的官。 去年全被庆皇查出来，挨个的杀了。 就连后人。 如今也在前往倭地的途上。 也许有幸运的，早就在倭地种上地了。 运气再好点的。 兴许还能分一批漆树林。 漆器可是个好东西。 环保防腐。 只不过工艺过于复杂。 光是采漆，就需要一片漆树林，而生漆若是沾染到皮肤好，皮肤发红起疹，异常瘙痒。 痒到极致。 恨不得将皮从身上剥下来。 更不用说上漆的工艺，更是十分的复杂。 正是因为漆器又难又苦，被扔到了倭国。 若有需要，直接让倭国上贡即可。 况且瓷器早已替代了漆器。 那是被淘汰掉的东西。 不过。 如今倭地的漆树林大多还在。 也可分给这些犯官后人。 秦标见父皇态度坚决，也不便再说此事。 “等北伐后，天下彻底安稳了，再商议此事吧。”秦标心中暗想。 聊了一会儿。 父子二人继续埋首那堆积如山的奏疏之中。 集权的缺点。 兴许就是忙碌了。 这些奏疏多到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看不完！ 根本看不完！ 大庆实在太大了。 各地事务更是详尽繁多的要命。 更何况秦标固然康复，可身体状态终究不如以往。 就连批阅的速度，更是难以快起来。 谨身殿内如此。 胡相的府内。 也是同样的如此。 只是今日，胡庸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 第715章 来帮胡相 “北胡人？” “到京都内了？疯了吗！” 胡庸听到这消息后，勃然大怒。 “胡相，人已经在相府内了。” 胡庸瞬间打了个激灵，紧张得不行。 “你们想谋害本相！竟还敢把人带到本相府里！”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胡庸脸上阴晴不定。 疯狂思索究竟是谁想要去害他。 北胡人入了相府。 但凡被锦衣卫知道了。 那都要完！ 胡庸的确做过不少诛九族的事儿，那可那些事儿做得都很隐秘。 后续的首尾，基本也被他断得干干净净。 那是绝不可能查到他头上的。 可如今。 北胡人直接入了他的府内。 等于直接将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这让胡庸感觉自己吃了屎一般，分外的难受。 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庆皇在试探他。 亦或者是太子也怀疑到他了，派人做的。 太子被谋害了那么多次，虽然京都内没啥太大的动静，可胡庸却清楚。 锦衣卫一直在暗中调查！ 只是锦衣卫是庆皇亲兵，只对庆皇、太子负责。 兴许在辽地，锦衣卫还对辽王负责。 在秦地，秦王也能调动。 但这并不代表胡庸能渗透进去。 大庆的宰相。 权利已经被削弱了太多太多。 虽然每天依旧忙的不行，但涉及到的事务，都不是关键。 大庆的皇帝。 太勤政了。 无论北伐，还是迁都。 都是皇帝与太子亲自去弄。 根本没有放权的机会。 胡庸即便当了宰相，做事儿也不可能如昔日李相那般肆无忌惮，反而更加的谨小慎微。 “他说有胡相当年的亲笔信。” “什么亲笔信！休要乱说！” 胡庸声色俱厉，只是内心没来由的慌了。 跟北胡。 胡庸是有些联系的。 因为当年李相权利极大，官员的权利也就随之很大。 而且。 当年的胡庸地位还不高，给北胡人写信，也不可能假借他人之手。 至于信上写的内容。 无论是什么，但若留到庆皇的手上…… 必然完了！ “来书房里来见本相！” 胡庸左右观望，最终小声道，随后哼的一声一甩袖子，直接回了书房。 “这群该死的胡人！” 胡庸一拳狠狠的捶在了桌子上。 不久后又急忙抬起拳头，缩在了衣袖内。 真疼。 再生气，也犯不上让自己疼到。 “当年写的信，竟留到现在，胡人究竟想什么！” 胡庸这一瞬间。 觉得北胡人简直坏到浑身冒浓！ “究竟怎样，能将那些信件毁掉。” 胡庸神色阴晴不定。 思索时，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 “胡相，人到了。” “进来。” “是！” 纳哈良穿着一身庆人的衣服，戴着帽子，若不仔细看，与庆人的区别并不算太大。 纳哈良的母亲。 本身就是抢来的庆人。 而且纳哈部喜欢中原文化，这并非是纳哈拙开始的，而是很久很久之前就这样。 以至于纳哈良身上。 有着很多中原人的血统。 再加上对庆人习惯了解等，纳哈良倒也方便能混进来。 当然其中最关键的。 还是胡相底下的人帮忙。 还有一些潜伏在京，没有暴露出去的谍人。 虽说京都是庆皇的大本营。 可这天下间，总不会有人跟钱过不去。 若是有。 那一定是钱给少了。 大庆的官员学士，根本经受不住这种腐蚀。 毕竟在大庆民间可是有句俗话。 千里做官之为财吗。 这次纳哈良进入大庆，带来的钱财可不少。 而且有些东西。 那都是大胡皇朝时，从中原带回北胡的无价之宝。 并非是用钱能买得到的。 “胡相。” 纳哈良脸上的笑容很爽朗。 若忽略到那充满野性的目光，一些细微的行为习惯。 倒是很容易将他当成庆人来看。 胡庸盯着纳哈良的眼睛看了许久。 “你敢到京都，就不怕跟你的父兄团聚吗？” 对于纳哈良的身份，胡庸自然也已知晓。 狡猾的纳哈部！ 没想到都要亡了，竟然还死灰复燃。 辽人怎么办事儿的？ 若是当初灭得干净了。 不就没有现在这事儿？ 纳哈良丝毫不慌。 “若能有幸见父兄一面，小生也是愿意的。” “呵，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胡庸冲书房内的人挥手，示意退下。 “胡相！这……” 那两人明显比较担心这纳哈良会对胡庸不利。 纳哈良摆了摆手。 “放心，若真想对胡相不利，仅凭你们两个拦不住小生。” 两人瞬间热血上头。 男人。 最受不了的就是被瞧不起！ 更何况还是个胡人！ “你！” “下去吧！” “胡相。” “下去！” “是。” 最终两人终究还是离去，同时关上了书房的门。 胡庸指了指一侧的椅子。 “坐吧。” “多谢胡相，来京都前，大汗让小生给胡相一份礼物，小生带来了。” 纳哈良将一封发黄的信封，放在了胡庸的桌子上后，方才坐下。 胡庸凝视着那封信，瞳孔猛然紧缩，短暂思索后，却化为一声苍老的干笑。 并没有急着去拿信，而是盯着纳哈良。 “直说吧，找本相来究竟为了何事儿！” 纳哈良冲胡庸拱了拱手。 “小生来此，是来帮助胡相的。” 纳哈良这小生小生的说法。 让胡庸听得直别扭。 大庆如今已经不流行这个自称了。 不过看到桌子上的信。 胡庸偏偏还是忍下了，而是漫不经心的将那封泛黄的信从桌子上拿起，又漫不经心的打开。 一切。 都显得很随意。 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已经紧张到嗓子眼了。 好在多年官场，早已练到喜怒不形于色，反而恰好到处的嗤笑一声。 “你能帮本相什么？” 纳哈良淡定的翻开桌子上扣着的茶杯。 而后又打开了水壶。 这里有热水。 却没准备茶。 好在。 他自己带了。 掏了掏袖子，掏出一份纸张包好的茶。 在草原上，喝茶只能喝陈茶。 就算是新鲜的绿茶，运送到草原上，味道也没那么好了。 不过在京都。 他买了不少，而且是上好的明前龙井。 胡庸看着纳哈良如在家一般的沏着龙井茶，甚至书房内都能闻到茶香气，忍不住右眼狂掉。 娘的！ 这胡人小子买的龙井，竟然比他的都好！ …… 第716章 先让本相笑会儿 即便被驱逐到了草原上。 纳哈良也是阔过的。 他小的时候，是在中原待过。 毕竟那个时候，即便天下叛贼四起，都在反抗胡人的朝廷。 但朝廷终究还是有一定的统治力。 甚至就连现在大庆内的许多士族，对大胡皇朝还有些许怀念的。 毕竟在大胡皇朝时。 胡人固然残暴，也残暴不到他们的头上。 而且他们还能为虎作伥。 权力也比如今大多了。 对于喝茶品味上，胡庸这个底层人出身的，真没有办法跟世代显赫的纳哈良比。 毕竟当今大庆的朝廷，注重节俭，而不注重享受。 就算当了宰相。 喝的茶算得上好，但也没有这么极品。 只不过。 纳哈良在他的书房里，旁若无人的泡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竟还知道先给他一杯。 “西湖明前龙井，青绿透亮，喝的就是这份鲜爽，胡相请。” 胡庸倒也不怕纳哈良下毒。 端起喝了口。 嗯…… 竟意外的不错！ 比自己以往喝的强多了。 只是碍于身份，也不便于问纳哈良这茶哪里买的。 身为上位者。 不能暴露自己任何弱点。 否则就会容易被人拿捏住。 “还行。” 违心的喝了半杯，方才将茶放在桌子上。 有些烫。 “本相没时间陪你，说正事儿。” 当了宰相，如今每天政务比去年还要更加繁忙。 大小事务。 要处理的多了！ 哪里有时间，跟纳哈良在这闲耗。 纳哈良听此点头。 “胡相说的是，大汗听闻胡相组建黑弓会，刺杀太子多次不成……” 不等纳哈良说完。 便被胡庸打断。 眼神更是如同刀子般扫过纳哈良。 “休要在这胡言乱语！” “本相对当今陛下敬佩万分，如何能做伤害朝廷之事！” 纳哈良笑而不语。 在胡庸的心里。 他执掌朝廷后，才能让天下变得更好。 没有太子的朝廷，更利于他的地位巩固，他会觉得如此才能让朝廷更加的好。 只是站在太子的角度上。 可不会是这个想法。 纳哈良早就预料到胡庸这个态度。 “直说吧，大汗准备全力协助胡相，协助辽王上位！” “只要能帮辽王上位，胡相但有任何差遣，纳哈良都照做不误。” 胡庸死死盯着纳哈良的脸。 可在对方的眼中。 的确满满的真诚。 事实上。 胡庸组建的黑弓会，完全上不了台面的。 如今更是被锦衣卫暗中减除掉极多。 胡庸的手上。 已经没有能威胁到太子的手段了。 即便如今在朝廷内拉了一批死党，还有笼络卫所兵马的心思。 可这有很大的风险。 兵马。 是庆皇的底线。 除了秦家人之外，谁碰谁死。 故而胡庸至今，都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固然万分不愿。 也只能折服。 可如今…… 北胡人竟说愿意协助。 若当真有北胡人加入。 那手里不就有了兵吗？ 虽说这未必能听自己的调度，但也能让北胡的兵马，去牵制住庆皇的精力！ 陛下被牵制住了。 他拿捏个太子，会很困难吗？ 默默地喝下了剩下的那半杯茶，胡庸方道。 “辽王若真继位，对你们北胡可没半点好处。” 纳哈良却摇头。 “辽王的确会杀很多北胡人，可北胡依旧能存续下来，甚至成为大庆的一部分。” “你们是不知倭地之事儿吗？” 胡庸讽刺道。 倭地的事儿，胡庸现在想想还很心痛。 身为宰相，在大庆内很难捞钱了。 可附属国，相对容易多了。 倭地，便是一个来钱的地方，那里送来的银子，更是源源不断的。 只是。 他所扶持的德川家。 如今已经彻底没了。 不单单德川家，整个倭人，除了矿场内，再也不见倭人的身影了。 而辽人使用倭人的方式。 怕是倭人离着灭种，也用不了太多年。 但这些，胡庸都不在意的。 他在意的是倭地那些银矿，如今全落在了辽王的手里，他往后再也得不到倭地的半分利。 当初倭人袭击太子。 是他做的。 而代价，如今看来有些大。 但从倭地，也能看出辽王对异族人的态度。 却不料纳哈良神色一正。 “倭人是倭人，北胡人是北胡人！” “北胡人与大庆，本就是一家。” 纳哈良义正言辞。 胡庸差点没笑死。 打得过大庆的时候，你们北胡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呈现颓势之时，又说跟大庆是一家人了？ “噗……” 最终，胡庸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抱歉，这个本相真不是故意的。” “哈哈……” “咳咳……” “嗯嗯。” 胡庸强忍住笑意，神色努力变得严肃，可虽有又没绷着。 “噗……” “你先让本相笑会儿。” 胡庸承认想争夺权利。 但这是自家的事儿。 对于北胡人。 也不过是利用关系罢了。 从一开始，胡庸就从没觉得北胡人是合格的伙伴。 而是被他们随意谋算的族群。 这轻视。 随着被驱逐出中原，更是达到了巅峰。 纳哈良丝毫不在乎胡庸的笑。 虽说给胡庸送来了一封信。 可在北胡王庭内。 还有许多的证据。 胡相笑吧就，反正迟早有笑不出来的一天。 等胡庸笑得差不多了。 纳哈良这才继续道。 “昔日的匈奴，就是夏朝人的后裔。” “商朝灭掉夏朝后，夏朝后人被迫逃到苦寒之地，化作匈奴。” “若论正统，我们的祖先更早！” “更不用说，草原诸部，谁家没有刘家李家的血统。” 刘李二家。 代表着中原皇朝皇室的血统。 以往的草原贵族，都与中原皇室通婚。 最关键的。 就是公主和亲下嫁。 如此一来。 中原的皇室，基本就是未来草原游牧民族族长的舅舅。 而且游牧民族的血脉。 也会被逐渐同化。 这才有了后来，北朝的游牧民族契丹，去跟南朝争夺正统性。 当年的契丹与南朝偌大土地，都同属于一个国度之下，长达数百年之久。 “况且，辽王侧妃还是小生的姊妹。” 胡庸听到最后，瞬间呆愣住。 “你在说什么？” 辽王侧妃的确是北胡女，还是北胡大汗的女儿。 怎么成纳哈良的姊妹了？ 难道说…… 纳哈良实际上是北胡大汗的儿子？ 北胡老大汗，年轻时给纳哈拙绿了？ 第717章 与虎谋皮 面对纳哈良的话。 胡庸想了很多。 他是不清楚纳哈拙跟老大汗当年的事儿。 故而本能的觉得。 可能纳哈良，是老大汗的儿子。 纳哈拙啊纳哈拙。 都被关在京都了，就一个儿子还留在北胡上。 没想到这个儿子，竟不是你的种…… 胡庸忍不住如此想着。 只是很快纳哈良就告知了实情。 “辽王侧妃，是小生父汗的后代，养在王庭内。” “就算北胡王庭最终覆灭，辽王侧妃拥有北胡的血脉，如何不会庇护一些族人？” “而且，万一辽王侧妃，生了个儿子呢？” 纳哈良说的，让胡庸思考了许多。 若辽王成为皇帝。 辽王侧妃生的后代，天生拥有一些胡人的血统。 若册封到草原上为王，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虽说如今还没有关于此的消息。 但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以辽王侧妃在辽地的地位，想来未来有后，权势也必然不会低了。 若有子嗣。 那当真很难讲了。 “你们倒也舍得。” “既如此，本相倒还真有事情要你们去做。” 胡庸冲纳哈良招手。 他相信北胡人吗？ 毫无疑问是不相信的！ 可为了更高的权势。 他并不介意跟北胡人合作。 况且北胡人手里还有许多关于他的把柄。 至于北胡人找他的心思。 仔细想想，也不难猜。 无非就想推波助澜，让辽王与太子争储嘛。 只要大庆内斗起来。 就会延迟北伐的进度。 当然。 如果辽王因此被朝廷限制，那也是好事儿。 只要辽王不出兵。 那庆皇就算大军北伐，胜负也很难讲。 毕竟庆皇的补给线，实在太长太长。 虽说北胡人用心不正。 但只要利用得当。 照样能帮助胡庸。 “本相需要胡人，渗透到洛阳。” 并没有交代太多。 这也是在看北胡人的实力。 看看他们对大庆，究竟渗透了多少。 等利用完了。 再找机会将他们宰了。 “好。” 纳哈良直接答应。 干脆的让胡庸都觉得有些意外。 甚至连任何条件都没提。 不过在想让太子死这件事儿上。 北胡人与胡庸是相同的看法。 其实北胡人更希望辽王死。 只是他们都清楚。 那是根本做不到的事儿。 只能希望通过袭击太子，来让太子跟辽王之间割裂，从而起到削弱甚至牵制住辽王的目的。 只要大庆朝堂，对辽王有所怀疑了 那北胡人的目的，基本就达成了一半。 总之。 现阶段跟胡庸的目标，是一致的。 “胡相就等我的好消息，就不多留了。” 纳哈良戴上了帽子，冲胡庸拱手告辞。 礼数那叫一个周道。 毕竟从今往后。 北胡要与胡庸密谋。 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不送。” 胡庸不曾客气。 直到纳哈良彻底离开，胡庸着急的去看那封泛黄的书信。 因为放了些年，信纸也已变黄。 但字迹尚且清晰。 正是他当年联络北胡人时，写的信。 “李相啊李相，是你让我联络北胡人。” 胡庸直接将信纸烧成灰烬。 当年小弱藩王。 虽然李山长没有亲自答应。 但从始至终，都是默许的太多。 甚至大开方便之门。 胡庸当年也只是个小吏，为了引起李山长的重视，从而得到提拔，便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这事儿。 后来吗。 也就有了辽地被屠之事儿。 他这事儿办得很好，李山长很满意，让他步步高升。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 胡庸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只是如今，胡庸固然在夺取李山长的根基。 但尚且留下几分情面。 因为当年那事儿，若是被陛下得知，必然是抄家灭族的事儿。 至于对秦王的诋毁。 那其实是李相的手笔了。 至少将秦王的名声与性格，都彻底废掉了。 只是为此死了不少官。 烧掉了那封信后，胡庸心中顿觉得轻松许多。 “敢将这一封信给本相，北胡人的手里，必然还有其他的把柄。” 胡庸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又岂是任人拿捏之辈。 就算北胡人将当年的事儿抖搂出来，只要没有实质证据，胡庸是根本不怕的。 他只要让陛下知道。 这是因为北胡人忌惮他，想要离间就行了。 可一旦有了证据。 那就完全不同。 那可恶至极的北胡大汗，手里必然还攥着。 “可恶至极的胡人啊！” 胡庸恨不得庆皇明年就出兵北伐。 然后一把火将整个王庭都毁掉。 有愤恨阿术当初为啥没夺下老大汗的位子。 若是夺下了。 不就等于帮他收了这个尾巴了吗？ 当初的他也根本想不到，北胡老大汗能这么苟！ 在草原上苟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人弄下去。 也愤恨纳哈拙，在辽地败的那么惨，以至于阿术跟老大汗都不斗了。 那当年将徐达出兵泄露出去，致使许达大败，增了阿术威望的事儿，不就白搞了。 这事儿。 是李相让他将许达军情透露给阿术的。 目的就是让阿术起来，收掉草原上的尾巴。 只是没想到结果辽王灭了纳哈部，让这个尾巴留了下来。 以至于出现如今的变局。 “身居相位，如履薄冰啊！” 胡庸感慨不已。 “也该再收拢一些好用的人了。” 胡庸感觉到了危机感。 他清楚。 他在利用北胡人。 北胡人也在利用他。 在相互利用结束之前。 必须有足够自保的底牌。 至少…… 至少能将北胡人手里的那些证据，永远阻拦在大庆之外。 而这。 即便如今他身为宰相，可要避开锦衣卫去做，也并不容易。 胡庸坐在书房内，无心处理政务，谋算着自己的未来。 时间也悄然流逝。 甚至放在旁边的饭菜，此时已经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直到天完全黑下后，相府内突然变得闹哄哄的。 这吓得胡庸一个哆嗦，急忙跑到窗边，向外看去。 “还好不是锦衣卫。” 胡庸生怕白天见了纳哈良。 晚上锦衣卫就到了家里。 这些该死的家仆，一点都不稳重！ 胡庸愤怒至极，觉得该给这些家仆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就在这时，胡庸忽见陈宁匆匆而来。 陈宁因为告李相状之事儿，被庆皇器重，如今地位又升了升。 如今竟然在这么晚的时候，闯入到了他的府邸。 而且看样子。 似乎很急。 …… 第718章 太子昏迷 天色昏暗，不见月光。 今夜有些寒冷。 前些天的气温本已暖和起来。 可今日突然温度又降了下来。 也就是俗称的倒春寒。 这场倒春寒，来得也突然。 陈宁穿着厚厚的衣服，跃过相府内大呼小叫的下人，直接闯到胡庸的书房内。 “你如今也已官居一品了，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胡庸坐在座位上，努力让情绪平静。 还好来的是陈宁。 而不是锦衣卫。 “出大事儿了！” “太子晚上在谨身殿外昏倒了！幸亏亲卫们反应快给扶住了，没有摔伤。” 胡庸噌的一下从座位坐起。 “你说的是真的？” “那能有假！整个皇宫都封锁了。” 一时间，胡庸脸上阴晴不定。 最后沉沉的坐在座位上。 “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不要乱了。” 而此时的皇宫内，更是早已乱做一团。 就连庆皇也无比紧张。 谨身殿由于离东宫有些远，庆皇直接让太子住进了乾清宫。 如今此时的太子，正躺在庆皇的龙床之上，悠悠醒来。 “孤在哪？” 听到秦标的声音后，庆皇不免松了口气。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太医！太医！” 庆皇高喊，很快便有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太医纷纷走到床榻前，进行诊断。 “孤要起来。” 秦标在床上用力，发现自己刚醒，根本起不来。 “先躺会儿，先躺会儿，不急着起来。” 庆皇急忙安慰。 太子昏迷之事，庆皇没敢告诉马后。 若马后知道了，就知道搁哪哭，对马后身体不好，对太子身体也不好。 “父皇，我……” “先别说话，先让太医看看。” 几名太医轮番看过，彼此观望了几眼。 最终一个年龄最大的站了出来。 “老臣来说吧。” “太子上次病后伤了心脉，虽竭尽全力的调理，可这些日子有些劳累过度。” “再加上今日突来倒春寒，太子气血虚弱，便昏迷了过去。” “开几服药，修养一段时日，应当无事儿。” “还有就是这心脏最怕的就是冷，往后太子切记要注意保暖，千万不能再冻到！” 老太医如此嘱咐。 也让庆皇松了口气。 至少。 至少没有大碍。 纯粹累的。 这些日子别说太子累，就连庆皇批阅奏疏也批阅的头晕眼花的。 天下政务太多了，即便父子二人竭尽全力去忙。 也根本顾不过来。 整个朝廷还剩下的官员。 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不过权力也无形间比往日加大了不少。 可最大的权利。 依旧被死死掌握在庆皇的手里。 权力一大，要处理的事务，本能就随之增多。 在北伐之前的关键时刻，庆皇事事亲力亲为，忙得不行，耗费心力过甚。 太子自也同样如此。 吃了一丸药，秦标似乎缓过来了许多，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从床上坐起。 “这是父皇的床，儿臣怎能……” 庆皇抓住了秦标的胳膊。 “朕的床，你小时候也没少睡，今晚外面冷，安心在这躺着睡。” 虽说是龙床。 可庆皇的龙床，相当的朴素。 最多也就料子比较好，金丝楠木的。 可在样式上，与平民家的没啥区别。 平民家尚且喜欢雕琢着花纹，富贵人家的拔步床那更是耗费千工，雕琢精美无比。 可庆皇觉得那些图案太复杂。 简简单单就好，整那么复杂做什么。 “安心睡着，不要多想，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 庆皇安抚着秦标。 对于秦标。 庆皇是寄予了厚望的。 而太子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辜负庆皇的期盼。 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是帝国的最好的储君。 无可争议的那种！ 可如今。 庆皇只希望秦标不要出事儿，能养好了就行。 甚至内心有些自责。 明明太子需要静养，还将那么多的政务，分给了秦标来处理。 实在不该。 “老大安心静养一段日子，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也就朕再累一点。” 庆皇见秦标无恙后，离开了乾清宫，回到了谨身殿。 晚上。 得继续处理那堆积如山的政务。 大庆，实在太大太大。 “老大短期难以理政。” “老五呢？” 庆皇本能想到了自己另外一个儿子。 虽说。 老五是个不争气的。 但毫无疑问，老五是自家人，帮庆皇处理一些政务，庆皇放心。 就算有几件做错了。 庆皇也觉得不打紧，给擦屁股也就行了。 对于儿子与官员。 庆皇一如既往的双标。 同样做错了一件事儿。 儿子可能就是骂几句，最多亲自上手揍。 可官员吗。 直接处死。 就是这么的简单直接。 既然你们吃了老秦家的饭，就得给老秦家好好做事儿。 做错了，就是对皇家不恭。 理当处死。 这个习惯，老六暗中曾在信中吐槽过，并不算太好的治理官员的办法。 秦家完全将官吏。 当做家仆来对待。 其实这也是胡人统治思想的延续。 官员面对强势的胡人时，那就一个听话。 从这样时代过来的庆皇，本能的就带入到了胡人对官员的态度下。 觉得唯有如此。 官员才能懂事儿，听话，不会去勒索百姓，枉顾民生。 即便庆皇看过太子递来的那封信，也觉得很有道理。 但延续了多年的习惯。 不是说改就改的。 对于庆皇的询问，一旁的王得水也很不容易。 “回陛下，五皇子还在宁波府，处理犯官后人。” 庆皇恍然大悟。 “是啊，老五处理的怎么样？” 这话问的不是王得水。 而是毛鸿。 毕竟这事儿王得水要知道了，那就真的有问题了。 “回陛下，宁波府流放犯官后人，一切正常。” “五皇子做事儿干净利落，毫无半点拖沓，辽地海军也给五皇子面子，至今也没出什么岔子。” 庆皇听此，不免点头。 “出息了。” “不单如此，若让官员处理此事，怕是到年底都难以处理完毕。” 毛鸿想了想，觉得可以给五皇子说些好话。 当然。 也是正常的汇报。 “而五皇子处置，应当六七月份，就能处理完毕。” …… 第719章 加强太子班底 庆皇听着毛鸿的汇报，相当的开心。 果然啊。 孩子就得多管教管教。 一管教。 老五这不就出息了？ 至少这事儿上，能力都能当朝廷的二品大员。 看来往后有机会。 还得多管教管教。 管教好了，也能成就一块材料。 到时候也能为老大分担一些活儿。 对于秦博，庆皇根本不怕威胁到老大的皇位。 老大的皇位，稳固的无人能够动摇。 “若这次老五能将活干漂亮了，回来朕就给他加点担子。” “他那俩儿子的俸禄，不能让他白拿了。” 庆皇觉得，让老大休养一段时间，到时候老五帮忙。 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毕竟自己在盯着。 只是。 庆皇内心中多少也有些忧虑。 “老大身体这个状况，到时继承朕的这个担子，身体真的能受得住吗？” “可惜雄英还太小了。” “朕是否给老大留下一批辅政之才，到时能替老大减轻一些担子。” “有些事儿，必须朕趁着还能动弹，全都帮老大给做完。” 庆皇觉得担子又加重了不少。 以往庆皇觉得北伐完后。 就可以给太子放权了。 可如今看来，就算北伐完毕，自己也依旧得再管管。 “太子身边的人。” 庆皇瞧着桌子。 也写下了那绝对不会背叛太子的人。 最先的。 毫无疑问就是雄英的娘舅。 蓝禹。 这是常无敌的妻弟。 打仗没有问题，至于脑子吗…… 毫无疑问就好差了许多。 “北伐时，该着重培养他，让他统军。” 庆皇起了心思。 着手给太子组建更强大的班底。 “至于吕本……” “虽然无功，但也无过，中正守成之人。” “更不用说还是太子的岳父，也当重用，到时能被太子倚重。” 庆皇对于吕本。 并无太多顾忌。 因为在庆皇的心中。 雄英圣孙的地位无比牢固。 更不用说打小就住在皇宫，由马后亲自抚养。 跟他那当藩王的叔叔们关系也好。 特别是老六。 就算吕本再强，未来也绝对不可能支持他的外孙去争夺太子的位置。 雄英的几个叔叔，就不会同意！ 更不用说，跟庆皇打江山的勋贵们。 天然跟雄英更加亲近。 至于允炆，那的确是个听话懂事儿的好孩子。 未来一定能做个好的藩王。 故而这个岳父。 也该给提提。 “太子妃太少了些，也许该再纳几房，给太子冲冲喜。” 谨身殿内。 庆皇不免琢磨起来。 想着给太子，多几个岳父。 而且必须才能出众者。 家里还要有女儿。 “这个方孝孺就不错，可惜女儿才十岁。” “不过跟老大也算是师兄弟，可用。” 不知不觉的。 庆皇就开始给秦标研究靠谱的班底。 如此也方便老大未来继承皇位后。 压力能减轻一点。 只不过庆皇总是免不了的任人唯亲。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人性本恶。 选一不熟悉的人，去安排重要职位。 那简直跟找死差不多。 故而选人的原则，尽量要选熟悉，且德行高的人。 熟悉的人，知道对方底细。 德行高者。 一般不会为恶。 这也是封建皇朝选官，最关键的两点！ 只要皇帝把握住官员升迁之路。 基本就能控制住这些官员，至少都是听皇帝的话。 庆皇安排了许久。 又开始升起煤油气灯，将谨身殿内照耀的亮如白昼，继续批阅奏疏。 庆皇甚至还忍不住看了气灯方向几眼。 “老六送来的这东西，真的好啊。” “以往谨身殿夜晚燃烧的灯，没这么亮，却价格昂贵的要命。” “有了这煤油气灯后，价格一下子就下来了。” “就是宫人觉得做工太粗糙，配不上皇家人的身份。” 庆皇想到这，不免一笑。 “不过朕觉得倒是挺好的。” “就是夜晚点这个，总会忘记时间，认为还是白天，最后缺乏了睡眠。” 庆皇摇了摇头。 掐掉想那白山黑水的念头。 继续批阅那堆积如山的奏疏。 自古勤政的皇帝。 庆皇觉得无人能比得过他。 无论文治武功，他都要做到皇帝的极致。 为后来者。 当一个榜样。 想到此处，庆皇更加振奋，批阅奏疏的速度也快上了许多。 就连侍奉的太监，都已经忍不住打起了哈欠，眼里也开始迷瞪。 庆皇依旧在桌前坐得笔直，仔细观看奏疏上的每个字。 绝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一个疏漏。 皇帝的一个疏漏。 落实到地方上，那就会害了无数百姓。 这点庆皇很有感触。 因为当年他就是那个百姓。 庆皇在谨身殿内勤政。 太子秦标躺在龙床上，双目呆呆的望着屋顶。 皇宫的屋顶，是一个又一个方格子。 按理说那上面该绘制上吉祥如意的花纹的。 只不过父皇比较崇尚简单，那一个个殿顶的格子上，什么都没有。 秦标呆呆的望着。 内心却是无比烦躁。 人的身体一旦不好。 就不免会想得很多很多，甚至胡思乱想。 哪怕是皇帝。 也是如此。 原本圣明的皇帝，一到了晚年，被疾病折磨之下，就难免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 老天是公平的。 并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尊贵，就能避免疾病的侵扰。 王侯将相，该死的终究要死。 “如果孤真的意外死了，会怎样呢？” 秦标很虚弱，也不免想了许多许多。 可兴许是过于虚弱。 思绪也断断续续的。 根本想不透彻。 秦标最后索性不想了。 用老六那边的话说。 爱咋咋地吧！ 反正目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而且就算死了，有老六在，定然能保证大庆江山无虞。 况且雄英跟老六的关系。 简直比跟自己这个父亲都好。 叔父也是父。 秦标想了许久，又喝了一碗药，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等睡醒后。 他打算再给老六写一封信。 只是秦标昏迷之事儿。 当天晚上，皇宫中就有人急匆匆快马告知辽地。 不为别的。 而是太子需要的药，药效最好的就在辽地！ 必须得再多备一些。 …… 第720章 暗示的不能再明显 秦风得知秦标昏迷。 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儿了。 “好好的怎么就昏迷了？” 秦风眉头皱起。 红鸾摇头。 “是御医第一时间派来的人，要辽地的老山参以及活鹿等药材。” “必须要最快速度送到京都去。” 秦风点头。 “派人安排了吗？” “奴第一时间就奉王爷命令调遣了快船，让东胡部落送来了活鹿，合着辽地医院内的珍稀药材，都送到了京都。” “做得很好。” 秦风听此，松了口气。 “大哥绝不能出事儿！” 事关大庆皇位延续。 绝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有父皇跟大哥在。 就有人能给秦风遮风避雨。 虽说秦风如今已能为庆皇与太子遮风避雨。 可这种亲情，往往是最为难得的。 秦风不希望秦标有事儿。 而这态度。 必须要跟下面的人说清楚。 以免辽人出现了误判，从而产生做了不对的事儿。 最后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属下清楚。” 红鸾自称属下。 就代表着这事儿会告知所有辽人。 秦风点头。 “可惜辽医并不擅长这类疾病。” 秦风满是感慨。 心疾，一冷到一累到心脏就不舒服。 也不知道心脏的血管会不会堵。 一旦堵住。 在大庆基本就无药可救。 秦风倒是知道能在心脏处放支架。 但那需要外科手术达到极高的水平。 而且支撑心血管的材料，以辽地目前的能力，还远远制造不出来。 辽地的材料学。 还相当原始简陋。 更不用说。 秦风也判断不出大哥到底是什么病。 “不能累到，只能静养。” “好在打完北胡后，大庆应当也就没有什么大事儿了。” 秦风觉得，似乎该提一提速度了。 “白平姜平，前往中原了吗？” “已经动身两天了，估计得耗费二十多天的时间，才能选调完毕，到时乘船来辽。” 在铁路无法贯穿大庆南北时。 辽地的蒸汽船，反而成为了最快的交通方式。 至少往倭地流放大庆犯官后人。 就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只是。 往倭地流放的。 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就是流放过去的，全都是男人，根本没有女人！ 女人在任何时代，任何时期。 都是稀缺资源。 犯官家的女子，无论姿容还是家教，毫无疑问都是相当不错的！ 这自然不可能轻易流放到大庆境外去。 而一群男人在倭地，通过劳作去生存。 未来这些犯官后人别说后代崛起了。 还能不能有后人，都是两说。 “倭地倒也需要一些人，继续在那种地。” 秦风想了想。 准备以后有机会了，往倭地送些高丽女子。 如今的高丽境内，男丁基本快绝了。 也许差一点，就快成为彻彻底底的女儿国了。 总之。 倭地必然会成为补给地之一。 至于要不要给倭地重新起个名字。 秦风还没想好。 准备以后再说。 而且。 这个由汉武帝时期赐下的名号。 形容的当真很形象。 秦风微微摇头。 “五哥最近如何了？” “意气风发，当牛做马。” 红鸾毫不犹豫答道。 “嗯？” “五哥对那两个儿子很上心，办事儿也比往日稳重了许多，处理事务也没有往日那么端着，也能脚踏实地了。” 身为辽王侧妃。 也是能跟秦风一样，叫秦博一声五哥的。 秦博以往最大的问题。 毫无疑问就是眼高于顶，无比的傲。 总想着强爷胜祖。 上来就给自己的人生，来了最高难度的挑战。 试问古往今来，能胜过庆皇者，怕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若让历代帝皇，拿着庆皇这个天崩的剧本开局。 怕是也很难走到今日这一步。 毕竟就一个碗开局。 拿啥玩？ 老五想超越的，再过个几百年上千年。 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好在。 如今的老五，已经认识到了现实。 而且似乎是随着两个儿子的出生，变得稳重了。 “这是好事儿。” “就是五哥有空就向辽人询问，该如何才能更好的打儿子。” 秦风听此，嘴角不免有些抽搐。 辽人的儿子。 普遍都住在学校里。 从小到大，都是集体生活的。 而辽人若是打儿子的话……无论说再多，都有可能是在跟五哥吹牛。 因为辽地的男人要是敢打儿子。 打完后基本要被老婆揍。 揍儿子揍的兴许没多疼，总不至于下死手。 可要是被老婆打。 那真的是往死里打！ 如今的广宁城，有一家棋牌室。 辽人，有几个爱下象棋打麻将的？ 如今还没有这个习惯。 而那个原本冷门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为被媳妇家暴的辽人聚集地。 辽王府里。 就有这么一位亲兵。 若论打仗啥的。 啥说的没有。 绝对一等一的好汉，各项能力都不差了。 可回到家里。 似乎就跟个受气包似的。 被媳妇打了好几次了。 连手都不敢还…… 在大庆。 被打的往往是女人。 在辽地，这个情况则被颠倒了过来。 辽地的女人。 特别是最早的那一批。 一个个比男的都要更加彪悍。 再加上辽地女人工作，并不比男人差太多，地位相对也高。 也就导致了如今这种情况。 当然。 这多跟辽人不愿意跟女人一般见识有关。 五哥来问辽人这事儿。 可真是问差人了。 给的经验，但凡要信了…… 那秦风也不知该说啥是好。 “有机会跟五哥说声，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秦风交代了句。 这个老五啊。 简直让他这操碎了心。 “另外再跟他说说李渔的事儿。” “堂堂的辽地海军统帅，就因为回家打了儿子一下，被他老爹追着抽。” “一点海军统帅的脸都不给留。” 秦风希望五哥，能从这件事儿里，有所领悟吧。 已经暗示的不能再明显了。 “奴会如实派人告知五哥。” 秦风点头。 “本王再写信一封，连同药材一同送到京都。” 秦风提笔就写。 往常写信，秦标要求用毛笔写。 秦风估摸大哥也有收藏癖好。 喜欢收藏好字。 毕竟秦风的字，如今也算得上一字千金了。 至少论书法，大庆能与秦风比肩者并无几人。 太独一无二了。 只不过如今事情匆忙。 用钢笔写，更方便些。 …… 第721章 善妒的太子妃 秦标在乾清宫中睡了一晚上。 次日气温暖和后。 就披着披风，乘坐着轿子回了东宫。 身体终究没上岁数，即便昏迷了，恢复的也比较快。 就是。 脑子似乎比以往变得迟钝了许多。 许多以往能想明白的事儿。 如今要想很久，方才能想明白。 这并非是个好现象。 然而太医称，安心静养一段时间，便不会有事儿。 静养、静养！ 如今国事当头，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静养！ 回到东宫，太子妃吕氏带着儿子秦允炆，跪在地上哭诉。 “殿下总算是回来了，真吓死妾身了。” 秦标看女人带着儿子哭哭唧唧的。 就没来由的心烦。 只是由于身体过于虚弱，根本不想理会。 直到被太监扶到床上，找了东西靠上缓了缓后。 这才道。 “行了，孤没事。” “允炆，过来。” 秦标向秦允炆招了招手。 如今这孩子才五岁，正是可爱的时候。 而且允炆相对比较乖巧，学习很好，许多老师都很夸赞。 这点，倒是很像当初的秦标。 至于秦雄英这个时候，则天不怕地不怕，上房揭瓦啥都敢干。 东宫里的太监宫女，可都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着，生怕出了事儿。 否则。 最后雄英也不会被马后接走了。 雄英最听的，就是皇奶奶的话。 “爹。” 秦允炆懵懵懂懂，跑到了床边，眼里止不住的担忧。 “爹爹生病了，一晚上都没回来，孩儿跟娘都很担心。” “娘更是一晚上都没睡着。” 秦标听此，脸上露出了笑容，不免摸了摸秦允炆的脑袋。 “爹没事儿，休息休息就好了。” 再看向太子妃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孤就是累到了，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你不要多想。” “妾身知晓了。” 吕氏擦着眼泪从地上站起，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 “太子可饿了，妾身吩咐宫女准备了些食物，给您端到床上来吃。” 虽说吃饭要用桌子。 不过为了方便，也有桌子可以放在床上用。 “来点小米粥。” 秦标说完，又补充了句。 “要辽地的小米，更香。” 同样的农作物，种的地方不一样，口味那也是天差地别的。 就比如青菜。 南方的青菜多没味道，故而要进行水煮等吃法。 可白山黑土的青菜。 味道是甜的。 蘸酱吃就相当美味。 可要用其他地方的青菜来蘸酱吃。 那简直是找罪受。 “妾身这就让人去弄，要不太子先吃点别的？” 秦标微微愣住。 “老六送的小米吃完了？” 秦标在早晨，总喜欢喝一碗小米粥。 更是以辽地小米最好。 熬出来的小米，都有一层油飘在粥上面。 再配上一个咸鸭蛋。 虽然简单，但真的很好吃。 身为太子，秦标是吃过许多好东西的，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 他又不是父皇。 只不过吃得东西多了，反而喜欢这些平平常常的东西。 简单好吃，便已足够。 而且小米粥还很养人。 “许是下人觉得是中午，不曾准备。” 吕氏心虚的说着。 只是秦标精神头没那么足，倒也没看出什么。 也光顾着逗秦允炆玩。 顺便…… 再考教一番。 “背一遍三字经给爹听听。” 秦标捏着秦允炆的小脸，习惯性的进行考教。 朱允炆当时一本正经，开始背诵。 吕氏见父子二人在床上玩的好，这才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内心也有些恼怒。 太子对几个弟弟重视，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当太子妃的！ 究竟是兄弟重要？ 还是她这个妻子更重要？ 虽说吕氏清楚，秦标定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兄弟。 毕竟身为太子，想要女人，简直不要太多。 可兄弟。 就那么几位。 而且都是可以帮助他稳固江山的。 女人又能做些什么？ 吕氏正是因为知道地位，对于太子的几位兄弟，才越发的嫉妒。 只是身为太子妃。 除了平日里跟一些宫女抱怨外。 也不敢怎么样了。 可能抱怨最多的。 也就是辽王了。 毕竟在太子几个兄弟中，太子最在意的。 就是辽王。 以吕氏看来，辽王的威望都这么高了，权力都已经这么大了。 总该防备着点。 古时藩王做大了，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更不用说辽王是一头真正的龙，实力难测。 私下里，她也曾跟太子说过。 只是换来的却是斥责。 质问她究竟是谁，让她说出这般话来离间他们兄弟。 当时吕氏差点没被噎个半死。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死活就上不来。 她跟太子，可是夫妻啊！ 故而只能在一些小事儿上，找些不痛快。 比如辽地送来的那些小米，太子妃就总喜欢拿去喂鸟去！ 还好在东宫内，她是主人，没人能管。 这事儿要被马后知道了。 怕是最低也得骂个半死。 甚至还得抽几下子。 老秦家对家室的管理，那简直不是一般的严厉。 更不用说。 如今朝廷的大儒们，建议皇家延用古法，恢复殉葬制度。 就是说皇室子弟若有闪失。 王妃与嫔妃殉葬。 以免皇家后人死后，王妃与嫔妃因为守寡而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最终污了皇家的名声。 虽说。 陛下还没有回应。 但这事儿让吕氏无比担忧。 生怕太子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闪失。 那就不是她在未来，会不会丢失皇后位置，能不能为允炆争一争皇位的事了！ 而是会不会为太子殉葬！ 就目前京都舆论风向来看，以及她父亲的告知。 人殉之制，早晚会提上日程。 只不过在于殉葬的多少罢了。 如今太子这一昏迷。 如何能不让吕氏恐惧。 不说未来，但说现在，吕氏也绝不希望太子如今出现半点闪失。 “必须将太子照顾好了！” “另外派人再去辽地，就说东宫喜欢吃辽地的小米，让辽王再送来一点。” 这个时候。 吕氏已经后悔拿小米喂鸟的举动了。 虽说解了一时之气。 可若被太子知晓了，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好在太子政务繁忙，对于这等琐碎的事儿，并不知晓。 否则的话。 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去做。 …… 第722章 太子妃给太子选妃 秦标在东宫中，休养了几日。 随着气温随之回升，秦标状态也越发的好了，能够去外面去晒太阳。 陪同的太子妃。 也迎来了对她而言无比致命的噩耗。 “什么？陛下要给太子纳妾，以此好冲喜？” 太子妃吕氏有点慌。 身为女子。 如何不希望能够被丈夫宠爱？ 可身在皇家，却知晓这简直是奢望。 “太子的妃嫔不多，也是该重新纳一些。” “否则要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本妃善妒呢。” 哪怕内心都快要冒火了。 也只能如此的说。 毕竟太子未来，可是要作为皇帝的存在。 自古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 少了能行？ 纳妃，早早晚晚的事儿。 “此事儿陛下交给了皇后娘娘做，皇后娘娘觉得太子妃来做此事儿，最为妥切。” 吕氏听此，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给丈夫纳妃也就算了。 还得自己给太子亲自选！ 本就善妒的太子妃吕氏，此时更是郁闷至极。 只是。 今后若成为了皇后，整个后宫她都得管着，这种事儿也肯定少不了。 马后如今让她来做。 是为了让她能早点熟悉熟悉。 这就是宫里女人的宿命。 这次选秀女，因为朝廷注意力在练兵上，倒也没弄得太大。 只是从朝廷官员、各地将领家里。 选出一批适龄的女子。 然后再剔除掉一些有长得不太标致，礼数不够的。 最后剩下的一批。 才能入宫中，来蹭蹭筛选。 选上的固然好，家人必然如同乘坐火箭般的地位蹿升。 毕竟老秦家的人，爱用亲戚，这已经是天下人共知的事儿。 家天下家天下。 秦家人一家之天下。 随着庆皇屠戮百官后，这个说法已经流行到极致了。 也是士人的嘲讽。 毕竟古之帝皇，都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 士大夫群体，是可以与皇帝比肩的存在。 属于特权阶级。 可如今的大庆，士大夫的地位早已不在。 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士大夫阶级，最终投降了胡人，给胡人当官，帮助胡人统治百姓。 甚至变本加厉。 虽说也有为国为民的好官。 可那些刚烈之人，早就死了。 秦标对此并不在意。 “老六总是喜欢看舞，孤就难以欣赏到这其中的美。” 秦标不免跟太子妃闲聊了一句。 太子妃固然在笑。 但笑得很尴尬。 辽王看的舞…… 那是正经的舞吗？ 似乎这天下间所有跳的好的舞娘，都跑到辽地去了，只希望能被辽王一观。 那些女人为了吸引辽王视线。 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据说辽王府外，每过一段时间，那群女人就会搞出一些事儿来，以此想吸引辽王的注意力。 简直可笑。 太子都没有这待遇！ 太子妃心中恼怒，浑然忘了是她不许那些女人靠近的。 “殿下爱的是天下，自然不喜这等红粉。” “太子妃说的是极。” 秦标放下了书。 “此番选妃、从秦地、宁地、辽地，也挑选一批女子过来。” “这三地中的女子，各取一人，其余随意。” 哪怕是纳妃。 秦标也完全当做重要的事情来看。 太子妃心中却升起浓浓的嫉妒之心。 本不想替太子选妃，可不得不做。 本想给太子选些自己亲近的人，以后在东宫里都能听自己的话。 可谁想到。 太子竟直接点明了要这三个地方的女子，各选一人。 这显然是有其他的政治考量的。 哪怕心中万分不喜，太子妃也终究只能恭敬一福。 “殿下放心，臣妾必办理妥当。” “嗯，等允炆读书完了，让他过来，孤要考教考教。” 秦标如此说着，让太子妃心里多了不少安慰。 至少。 她的儿子允炆，是被太子喜欢的。 允炆类父！ 这在未来就有很大的事儿可做了！ 吕氏此时恨不得将允炆从皇宫大学堂里先接回来。 读书哪里有跟殿下亲近重要？ 若非太子昏迷了，她与允炆何时能有这般机会，跟太子如此亲近亲近？ 奈何太子太注重儿子的学业。 倒也不便于刻意的让允炆先回来。 “希望能早点下学。” 吕氏只能如此祈祷着。 甚至恨不得派人找下父亲，然后再让父亲找下大学堂的老师。 让今天早点下学。 其实允炆还好，年纪比较小，课业没有那么重。 秦雄英，以及那些十岁往上的皇子们。 那才叫一个勤奋。 天刚亮，就要前往皇宫设立的大学堂内上学。 直到天黑才下学。 兴许庆皇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对儿孙的教育就格外的上心。 皇室子弟的就学的勤奋，更是民间士子们所不能及的。 毕竟这些人，未来都要被册封到天下各地。 必须得提前教育好了。 不要坏了当地的人对皇室的印象！ 至于秦标。 则是多负责抽查学问之事儿。 毕竟未来这些年轻的皇子，都得秦标这位未来当皇帝的来管。 是立是废，皆由太子定夺。 此时。 大学堂。 十四岁的齐王，跟十二岁的鲁王，悄咪咪的跑到了秦雄英的身后。 “太孙，太孙。” 秦雄英的正式称谓。 是皇太孙。 这个名号，也是几年前定下来的。 至于秦允炆等，目前则是被册封为郡王，等秦标登基之后，才会被册封为亲王。 换做以往，齐王鲁王自不敢如此说话。 只是今日台上讲学的老教授。 也许昨晚没睡好，此时正在上面打盹。 名义则是先让皇子们预习先，预习完毕了再讲。 此时的秦雄英。 正孜孜不倦的背着书上的那段话。 甚至还在纸上恭敬的写了一遍。 也没想到齐王跟鲁王，竟会叫他。 “八叔，十叔。” 哪怕秦雄英的地位，要比齐王鲁王高。 可该叫叔。 仍然得叫叔。 没办法。 庆皇定下的规矩。 只是后宫里生存的这些小皇子，没人敢因为秦雄英叫他们叔，就敢自大罢了。 同样在后宫生活。 秦雄英住的是哪里？ 他们住的是哪里？ 父皇见到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叫啥…… 还不如母后对他们关切的多。 他们的母后，自是马后。 母妃才是他们的生母。 …… 第723章 齐王鲁王 齐王鲁王，本该封在齐鲁之地。 也就是现在被秦风管的地方。 只不过年龄太小，尚未就封，仍在大学堂学习。 但因为未来就封后，能跟着六哥混，齐王鲁王在一众小皇子中。 就格外的有排面！ 也因为封地被辽王管着这件关系在。 导致齐王鲁王，跟秦雄英走的格外的近。 当然。 齐王鲁王，也是运气极好之人。 因为他们的母妃，是马后很好的姐妹。 马后年轻时很惨，被寄养在齐王鲁王的外公家中。 后来他们的外公，也是曾经庆皇的老大帅，将马后这个养女许配给了庆皇。 再然后。 庆皇坐大，老大帅将两个女儿，也一并许给了庆皇。 只是那个时候。 这两个女儿，只能成为庆皇的侧室。 但因为跟马后关系好。 在建朝后，一口气封了九大实权藩王。 嫡子中五人。 另外四人，齐王鲁王占据其二。 只不过。 他们四人，因为朝廷争议，就封拖延了下。 外加上齐鲁之地直接遭遇天灾，海水倒灌，齐鲁大地都被淹没了。 然后…… 本该实封的亲王。 到现在都没有封的封地上去。 后期倒是有了机会，只是那时候群臣反对实封，想尽了办法拖延他们四人就封。 导致直到现在。 齐王鲁王仍旧没能就封。 而且哪怕有着亲王的身份，也照样没有什么俸禄…… 甚至。 如今本该属于他们的封地，已经被秦风所治理。 但对此，齐王鲁王不敢有半点怨言。 甚至觉得本就应该的。 毕竟朝廷大臣们，反对就封不是一年两年了。 而且就连他们的母妃也说过，权力太大了也并非好事儿。 就连燕王都死在了封地内。 故此他们对于自己的位置，放得极度端正。 哪怕对秦雄英这个侄儿。 也是相当的恭敬。 “听说太子殿下病了，太孙不去看看吗？” “父亲病了？哪来的消息？” “允炆说的啊，小十九跟他一块的，抢他糖人时听到的。” 秦雄英听此，眉头皱起。 “皇爷爷不喜欢你们欺负人。” 齐王鲁王顿时有点慌了。 “五哥不也经常这么做吗？” 甚至做的比抢糖人还过分！ 明明都被贬为庶人了。 可对他们这些被封为王的，照样给欺负的死死的。 没办法。 谁让五哥监管了宗人府呢。 宗人府宗人府。 管的正是他们。 只不过…… 宫里的风气，终究还是被老五给带坏了。 “五叔总被皇爷爷打，八叔十叔难道不知道吗？” 听到此处，齐王鲁王内心不免得有些慌了。 “父皇……应该没空搭理我们吧。” 虽幸运的被封为了亲王。 可他们在庆皇面前的地位，跟宫里的那些皇子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也就母妃有的俸禄。 可能略微多一点。 在后宫的诸多皇子中，能有那么一丢丢的排面。 “可我的父亲知晓，也会打你们的，五叔知晓了，不单打你们，还要罚钱。” 这听得齐王鲁王更慌了。 要被太子打。 那可真的是往死了打。 谁来了都没用！ 对于太子，这群小皇子那可是相当的敬畏，甚至恐惧。 当初太子来大学堂抽查时。 小十八直接被吓尿了裤子。 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股压迫感，比见了父皇还恐怖。 “太子殿下昏迷了，应该还在养病，不会……来这吧！” 秦雄英顿时眉头紧皱。 “父亲若昏迷，皇奶奶不可能不知道啊！” “兴许是怕母后害怕，没有告知吧，毕竟六叔当年的事儿，让母后眼睛都要哭坏了。” 秦雄英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 父亲的病。 他兴许是知晓的。 皇爷爷每天都很累很累很累。 而父亲。 也同样如此。 “父亲应当是为了国事操劳过度，现在父亲怎样了？” “允炆说醒了，就是得在东宫养一段时间，听说还陪允炆一段时间，允炆为此炫耀了许久。” 对于小孩子来说。 长久不陪伴的父亲，能突然陪伴他一会儿。 这已是相当值得炫耀的事儿。 至于允炆，虽是太子的儿子。 可又不是父皇亲自册封的皇太孙。 未来也不会继承皇位。 他俩一个齐王、一个鲁王。 允炆见到他俩都得管叫叔叔。 想从允炆那知道点什么，倒也容易。 毕竟就一五岁的小孩。 还读书读得呆呆的小孩。 秦雄英不免有些担忧。 虽说。 秦雄英觉得跟六叔的关系更好些。 可父亲终究是父亲。 等回到坤宁宫后，再跟皇奶奶说说，去看看父亲怎样了。 顺便再给六叔写封信。 秦雄英心中如此谋划着。 也许会耽搁一天…… 偶不，半天的课业。 但尽孝道，同样不是老师们所倡导的吗？ 宫中的事儿。 纷纷扰扰，繁多复杂。 庆皇依旧在批阅奏疏。 甚至这几日，连乾清宫都不曾回去，整天住在谨身殿内。 望着堆积越来越多的奏疏。 庆皇最终将手里的放在桌子上，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朕的眼睛都要花了！” 庆皇勤政。 可这勤政勤的根本看不完！ “许相胡相这几日如何了？” 庆皇打算再给两位宰相，加一加担子。 王得水立即走出，命宫女给庆皇揉肩。 “回陛下，许相与胡相已经数日不曾回府，皆已住在皇城内。” 开春后。 大庆上下的事务，自然增多。 不单单庆皇这处置的多。 许达跟胡庸那，同样如此。 每天事儿多的要命！ 胡庸也终于理解。 汪大洋为相后，为啥没撑一年就倒了！ 宰相的这个工作量。 简直要人命！ 即便胡庸为此再充满激情，也不免被这繁多的政务搞得筋疲力尽。 以往还对不能独揽相权有着极大的不满。 可如今。 却觉得有许达能替他分担政务，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 “再这么下去，本相绝对熬不住！” “朝廷空缺的职位太多，必须得重新启用新的官员，填补上这些空缺才行！” “否则这样下去，谁都熬不住！” 胡庸瘫坐着，觉得有必要进宫面圣一趟了。 必须得给陛下提一提意见了。 至少得让陛下知晓，官员也是人。 不能当大牲口来用啊！ …… 第724章 请陛下启用辽人 谨身殿，庆皇坐在一堆奏疏的后面。 远处站着的则是垂首恭立的胡庸。 “陛下，近些时日来，朝廷上下官员忙碌不堪，无半丝闲暇时刻。” “年纪大的当年轻人来干，年纪小点的当大牲口用。” “年轻的则连牛马都不如。” “这般下去，百官那股劲儿迟早会被耗尽，不利于长治久安。” “臣以为，该选拔一些新的人才，充实朝廷，弥补各部人手不足的问题。” 听着胡庸的话。 庆皇不免也敲着桌子。 随着太子被累倒昏迷，庆皇也觉得有点越发难支。 若是往年其实还好。 可这两年，有北伐以及迁都两件大事儿跟着。 都是涉及国运之要事儿。 那就注定闲暇不了！ 就算庆皇将官员当牛马一样的往死里用。 也清楚一件事儿。 若再不增添人手，朝廷的这些人，迟早撑不下去。 别说其他人。 就单说庆皇自己，都有些处理不完了。 主要有些许多琐碎的事务，最终都得庆皇亲自拍板。 “这天下间，可还有学识足、品德高、甘愿为国为民的士人？” 之前那波官员。 让庆皇相当失望。 对士子们，未免也就戴上了有色眼镜。 在那群官员熏陶下长大的士人。 品性真的能好到哪里去吗？ 就怕被重新启用了，未来又是一大群贪官蛀虫，风气再度被败坏。 庆皇要做的。 是彻底肃清这股子歪风邪气。 只要能坚持个十年二十年。 政治清明之下，至少能给大庆的未来打好足够的底子。 就算有官员会被腐蚀，那也只是些许。 只要后来的皇帝，懂得去修建，这棵大树就烂不掉。 可如今。 让庆皇再吸纳一批官员，却让庆皇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为好。 胡庸拱手上奏道。 “臣以为可吸纳的官员有三。” “陛下起于微末之间，当启用微末有才德之人，给他们机会，此为一。” “其二，则是陛下杀戮士族过甚，士族望族虽不敢表露愤慨，然内心怕会已于陛下离德，当重新启用德行高尚的大族之人。” 胡庸能当上大庆的宰相。 办事儿能力毫无疑问是很够的。 这两句话，庆皇思索下觉得很有道理。 是该给底层一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光凭军武卖命之功，是远远不够的。 还当给治理好的乡里小吏，一个上升的机会。 当年的萧何曹参，不就是基层小吏，最终却有了治理天下之才吗？ 庆皇又何尝不是如此？ 面前的胡庸，当年也是一不入流的小吏，如今有了宰相之权。 若放在史书之上。 胡庸也算足够的励志，走到这一步何等不易。 当然。 这是庆皇不知胡庸暗中做的那些事儿，才会如此想。 至于大族。 也是有些好人，也的确当给予一些重用，这得等太子好了后，亲自去拉拢。 庆皇杀官。 也是在为太子铺路。 “第三个是什么？” 胡庸说的两个，已经勾起了庆皇的情绪。 加上事物繁多，庆皇一时间也想不到这第三个群体究竟是谁。 索性让胡庸快点说。 “这三者吗，就是辽人！” 庆皇顿时愣住。 “老六的人？” “正是辽王的人。” 胡庸垂手。 “辽地恢复的迅猛无比，日新月异，据说现在的广宁城，跟去年的广宁城，都是两个样子。” “大庆沿海渔民，放假归乡后，更是在家乡称颂辽地富饶，堪比桃源！” “也正是这些渔民的宣传，一传十，十传百，才让今年移民的计划，轻松了许多。” “相比迁移其他地方，南方各地百姓，更愿意迁移到齐地。” “百姓总觉得，被辽王治理的地方，肯定比其他人治理的地方好。” 胡庸说的全是事实。 也是民间的风向。 以往辽地的影响，仅仅在北方。 因为北方太差太差了。 北方人也想去南方，可南方人满为患，就算到了南方，也多被当地人排挤。 寄人篱下的感觉，相当的痛苦。 可去辽地，就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辽地是个包容开放的地方。 只要遵从辽人的规矩，听辽王的话，愿意为辽地贡献自己的力量。 辽人就不会排挤他们。 甚至给他们在故乡都得不到的尊重。 这样的地方。 简直如同桃源一般。 谁不愿意去。 而随着沿海渔民，从危险无比的小渔船，换成了包铁的大战舰。 虽说不太让打鱼了。 可偶尔抽空捞上那么一网，一网捞的比他们打几年的鱼都多！ 辽地那用机器编织的大渔网，可比他们在家里用手编织的小鱼网，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再加上乘船方便，每到固定的日期，可允许他归乡十天。 这些渔民转化成的辽军水手，免不了拿着薪水采购的大量物资，去补贴同乡的亲族。 那些辽地产的丰沛物资。 可做不了半点的假！ 大庆沿海的百姓，如今可都以能上辽人的舰船为荣。 收入高，待遇好。 而且以往海面上那无尽的风险，在辽地的大舰船上简直不值一提。 更关键的。 是给辽王办事儿，不次于给朝廷当差了，足够的有面！ 风评之下。 大庆各地百姓，自对辽地无比向往。 “辽地能有今日，定是辽王殿下治理之功，然也不乏辽地有高洁之辈，辅佐辽王殿下有了如今的局面。” “辽地的官吏，普遍务实、亲民、不贪。” “除了过于年轻外，有些时候容易冲动行事儿之外，其他方面皆可圈可点。” 庆皇听此。 也不免听得心里痒痒。 老六管理下属的能力。 庆皇都羡慕。 当然。 主要原因。 还是庆皇事儿多，无法兼顾，难以亲自培养那么多的人才。 跟庆皇身边呆得久的老勋贵们，能力照样不差。 家里的后辈，剔除掉一小部分混账外，其他的也都很出色。 只是凭借着这点人，治理这么大的国家。 是远远不够的。 老六下面的辽人，很多地方的确挺合庆皇心思的。 最关键的。 是辽人普遍拥有理想，不贪！ 即便再苦再累，也能忍受。 这可能跟常年身居苦寒之地有关。 “前两者朕准许。” “至于辽地官吏，朕再想想。” …… 第725章 新派与守旧派 辽地官员。 如今在京都，有个新的名字。 新派。 他们主张革新，以大庆举国之力，进入一个崭新的、未知的、璀璨辉煌的大时代！ 毫无疑问。 他们对此充满了狂热。 只不过他们所说的东西，对于大庆人来说。 未免有些过于假大空。 什么人可以在天空翱翔，在深海遨游。 甚至去那月亮之上，寻那广寒仙宫。 太假！ 这些思潮。 也毫无疑问都是从辽地来的。 庆皇知晓老六当年…… 可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忽悠了一下辽地的百姓。 也许当年老六太小，放出的话太大。 导致如今的辽人信以为真。 只不过辽地如今的成就，确实有目共睹。 可那些辽地来的年轻官员，说的终究还是过于玄乎了。 以至于出现了跟他们对着干的守旧派。 庆皇以往，就是偏向于守旧的。 就连制度，也开始尽可能的贴近古制。 当然。 不用辽人官吏，还有另外一份考量。 “老大此时病了，若此时重用辽地官吏，老大这时会如何想？” 就算秦标不会乱想。 庆皇也杜绝这种可能的发生。 兴许此时不会乱想，可要是未来有一天，突然就这么想了呢？ 人的认知。 是随着时间而不断变化的。 不要因为这些事儿，坏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胡庸得到了庆皇的回复，便随之退下。 出了宫，便见到了陈宁。 “胡相举荐辽人了？” “正是。” “如此大好机会，胡相为何不安插一些自己人？反而向陛下举荐一些外人？” 陈宁很不理解。 跟着胡庸，是有一大批人的。 就比如涂节。 跟了胡庸很多年了，如今的地位仍旧不高。 按理说。 胡庸升到宰相后，涂节也当随之升一升。 可是。 并没有升得太多。 反而向庆皇举荐了一群再正常不过的。 胡庸左右瞧了瞧，见无人关注后，方才小声道。 “你懂什么。” “本相提议之后，陛下答应了，却并没有许本相来做这件事儿。” “而是继续让本相处理好这些俗物。” “挑选官吏，不是胡相的职责吗？” 按理说。 胡庸哪怕不能最终决定官员的升迁。 但依旧可以拟一个名单，最后由庆皇在名单内挑选批准。 虽说卡了一道。 但这个拟名单的权力，依旧是无比巨大的。 有很多人，都希望出现在这份名单之上。 只是。 这件事儿，庆皇并没有让胡庸来做。 “陛下召吕本进宫了，此事怕是要由吕本而定。” “而且拒用辽人，说明陛下此时只想增加太子权势，以防国本动摇。” 胡庸摇头。 他真正的谋算。 就是要用辽人！ 虽说当年亏过辽人一手。 可胡庸觉得那是帮了辽王。 若非辽地毁灭后，辽王何能奋发图强，有今日这威势！ 况且如今他在诸多辽地官吏中。 还是有一定名望的。 此时此刻，当然要将辽地官吏安排上去。 等到辽地官吏占据半个朝堂。 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再以辽地官员的能力来看，只要没人故意卡着，怕是没有人能阻拦的住。 辽人擅长搞的那一套。 在大庆能让他们的政绩如同坐火箭般出现。 当初的胡庸。 也是因为善用辽地官吏，最终才能脱颖而出，做到了今日的相位。 “如今辽地官吏，虽看似像给太子做事儿。” “可要是有一天，太子跟辽王真的发生了冲突。” “你说这些官吏会帮谁？” 陈宁顿时傻眼了。 “下官不知。” “那是你对辽人的理解，还是不够多哇。” 胡庸笑着回到了皇城内的阁台内。 里面还有堆积如山的政务，等着他去处理。 忙。 在大庆当官，地位越高，承受的责任就越大，办事儿时就得越发的小心，而且还要足够的勤勉。 否则有无数人。 觉得胡庸如今的位子不错。 皇帝的位子，没有几人有胆量惦记。 可宰相的位子吗…… 惦记的人多着呢！ “权利这东西，就是你掌控时，万人拥簇，一旦失去，狗屁不如啊。” 胡庸摇头，内心万分感慨。 就如同昔日的李山长。 李相在位时，胡庸何尝不是鞍前马后的跑，只希望能被李相看上。 可如今李相辞官归乡。 别说胡庸了。 就连许多李相亲自提拔上来的官员。 都跟李家划清了界限。 这些官员，最为势利。 若非李相家中，还有一位公主，以及儿子还在朝中任职。 怕是许多官员，此时已经化作疯狗，去啃食掉李相所有遗留了。 人心就是如此。 “继续干活吧。” 胡庸继续埋头处理政务，这些日子，甚至一直都住在处理政务的地方。 这里挨着皇宫。 每天早晨上朝的时候，能省下不少睡觉的时间。 现在也不想着谁来负责拟官员名单的事儿了。 只求朝廷那些缺的位子，早点能有人补上。 而此时的胡相府外。 纳哈良已经相继来了好几天。 “胡相今日又不在府上？” “不在。” 纳哈良听此，眉头紧紧皱起。 他来京都，目的就是跟胡庸时常走动，推动辽王与太子相争的局面。 可如今…… 胡庸究竟是真的忙碌。 还是刻意避而不见？ 还好。 纳哈良终究有自己的渠道。 不久后，纳哈良也算彻底知晓，胡庸当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百官通宵达旦的处理政务，如此勤奋……” 纳哈良不免想到了北胡王庭内的景象。 也一样的通宵达旦。 通宵达旦的喝酒跳舞！ 主打的就是一个热闹。 纳哈良没来由的心慌。 见微知着。 大庆与北胡未来必有一战。 如今联想到北胡王庭，与大庆朝廷的两种状态。 就让他觉得无比紧张。 北胡勇士们固然无敌。 可拿什么跟这群玩了命的大庆人打？ 连处理政务，都这般勤奋。 这要打仗。 不得黑白不分？除了睡觉就是打？ 想想就让人恐惧。 “一定要让大庆内出现问题！为王庭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纳哈良死死的捏住了拳头。 …… 第726章 雾霾?那是富饶的象征 京都暗流涌动。 广宁城一如既往的繁荣兴盛。 随着气候变暖，广宁城的百业再度兴盛。 秦风拉着肚子已经大起来的许宁儿，到广宁城外踏春。 “王爷，广宁城的空气，似乎比以往差了许多。” 许宁儿指着远方冒着滚滚黑烟的城市。 大庆的任何地方，都是山清水秀的。 晚上能看见许多星星。 可如今。 已经并不包含辽地了。 只不过百姓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往往最不容易被珍惜。 故而辽人也不在乎广宁城空气变差这件事。 甚至还会多吸几口。 这都是繁荣的象征！ 至于绿水青山，辽地简直不要有太多处。 甚至不单单绿水青山。 荒无人烟的地方更多。 反而是人间的这种繁荣，更为难得。 试问当今天下，除了广宁城之外，又哪里能容纳四百万人的人口，在一座城市内共同生活？ 绝对的古往今来之最！ 建立在关外的奇迹！ 而按照广宁城的规划。 未来广宁城的人口，还会继续增长。 在这里。 根本就不用担心能不能吃饱穿暖。 担心的只会是今天吃肉还是吃点菜。 或者说。 吃点粗粮似乎对身体更好。 至于其他方面的生活，辽人觉得同样极好！ 庆人的烦恼，在这里根本算不上烦恼。 辽人随之而来的。 有的是新的烦恼。 烦恼辽地人还不够多。 烦恼广宁城还没有达到王爷理想中的样子。 烦恼王爷如今已威震四海，辽地已如此强盛。 当初被北胡人覆灭之仇。 为何还没有讨回来！ 若打仗。 辽人必争先恐后。 当然。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对于辽人来说，暂时还算不上什么问题。 秦风望着广宁城升起的滚滚黑烟。 简直如同一道道烟柱般。 “当年许相来广宁城时，将这些黑烟柱，误认为了烽火狼烟。” “也不知许相再见到广宁城今日场面，又会觉得这得多大规模的入侵，竟能烧起这般狼烟。” 许宁儿撇了撇嘴。 “王爷就会拿臣妾父亲寻开心。” 秦风笑了笑。 “不过烽火狼烟传讯，在广宁城算是彻底失效了。” 烽火狼烟，毫无疑问是最有效，最快的战争讯息传递方式。 战事起，狼烟升。 附近的兵马便会向狼烟升起处集结援助。 如今的长城。 仍然用这种方式传讯。 只不过广宁城处处升烟，而且天天生，月月有。 就没有停下来的日子。 兴许也就大风吹来，能让广宁城的天空变得干净点。 可这终究干净不了多久，就又会重新被烟尘所覆盖。 “蜂窝煤已经使用，以后污染当能减轻一些。” 对于这污染。 秦风倒也没有无动于衷。 毕竟以后还得在这里住着。 当然。 这已经是将不少污染更严重的工厂，搬离了广宁城。 甚至将一些未来必然淘汰的产业，直接放到了范阳城，甚至是齐地。 即便是辽地落后的技术。 在范阳城，在齐地依旧是香饽饽。 “臣妾也就是这么一说，王爷万万不能为了臣妾，而坏了辽地这来之不易的兴盛。” 辽王妃本是闲聊。 见秦风为了这句话，当真有治理的意思，不免有些紧张。 广宁城能有今日繁荣。 都靠那些冒着黑烟的大柱子。 若是给消减了。 那消减的可是辽地百姓的饭碗。 秦风倒是平静。 “必然会有的进程罢了，兴许早了点，但提前打好基础未尝不可。” 秦风随手抓了一把梨花。 辽王妃喜欢这个。 秦风便将广宁城东的十个山头，全部种满了梨树。 一到春日。 万千梨花盛开，洁白无瑕，被风儿一吹纷纷扬扬，美不胜收。 如今这里。 也成了辽人的踏春圣地。 也被称之为王妃山。 代表着这满山的梨树，都是为了王妃而修建的。 就是往后年岁，怕是到了秋季，广宁城人吃得梨去吃了。 据说这梨树的树种，有一部分是从京都皇宫中的梨树培育出来的。 果子相当的好吃。 如今也是春季，恰巧看到这满山梨花的美丽景象。 这片偌大的白山黑水，都会随着王爷的心意，被安排成不同的区域，有着不同的用处。 就拿这里的梨花来说。 只是王爷当初随便说了一句。 就有了当下这场面。 在辽地。 就算王爷说有几座山碍到了眼。 怕是都得被辽人连夜给铲平了。 如今的辽人。 基本拥有了随便编辑地形地貌的能力。 虽然还没有秦风记忆中的那么恐怖。 但架不住人心更齐，秦风一句话，就能动用数百万人之力。 这是相当恐怖的。 故而秦风往日间，也不怎么用自己的权利。 防止发生误判。 当然。 随着管的地方变多。 即便休息时，也免不了政务送到秦风这里。 红鸾一身红衣，走在这满山的梨花之间，美不胜收。 “王爷，齐地出了点状况。” “我们在齐地选了五处港口，其中有两处港口因为海水退去，成为了浅水港，停泊不了辽地的战舰。” 秦风接过文书，仔细看后了解到其中的关键。 “本王能任意更改地形地貌，天地更能如此啊。” 秦风不免感慨。 “终究还是十多年前那场海水倒灌后，遗留至今的问题。” 海水倒灌海边村镇，甚至将百姓居所化为乌有。 齐鲁之地最惨。 基本所有民居，都得重建。 辽地其实也受了波及的。 就比如广宁城以东，原本该是平原的地方，如今是一片大泽。 俗称辽泽。 这就是当年海水倒灌的结果。 只不过如今海水退去，水位慢慢下降。 被大海吞掉的陆地，又重新慢慢露了出来。 这本是好事儿。 只是辽人本已定好的港口修建地，刚建造不久，就变得不能再用。 至于解决办法。 也很简单。 “另选两个合适的地方，再建即可。” “至于修了一半的，可充当齐鲁渔民的避风港。” 港口修都修了。 荒废是一定不能荒废的。 吃水深的战舰不行。 吃水浅的渔船就没问题了。 “王爷，如今齐鲁地外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些红夷人的舰船，海军的将士们为此有些担忧。” “本王的船那么大，有什么可担忧的？” “海军一不小心，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担忧王爷因此责怪。” …… 第727章 海王 活着的死。 往往比死掉的更有价值。 东海附近为何会出现红夷人的船，他们有什么目的。 如今随着他们死掉，全都问不出来了。 故而海军的水手们，相当的忏悔。 为什么就没有留下个活口呢？ 不过。 也怪那群红夷鬼，似乎在海面上嚣张惯了。 竟然敢冲辽海军开炮！ 虽说第一炮打到了大海里。 但那也不是辽人能接受的。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倒是从损毁的敌船上，缴获了一些银子以及火炮。 如今正放在秦风的面前。 “佛郎机炮。” 秦风看着缴获的火炮。 “佛郎机炮，是南洋那边的叫法。” “原理与辽地的子母速射炮相同，只是威力远远如我们的火炮。” 红鸾很认真的说着。 辽地的子母速射炮，已经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如今已变成了后膛炮。 传统火炮，前部装填，发射速度慢。 佛郎机炮，后面装填，发射速度快，但气密性不够。 如今辽地升级的后膛炮，基本没有这个问题了。 除了没有膛线，精度上兴许有些问题外。 其他的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况且现在辽地所面临的敌人。 根本不需要精度。 辽人如今追求的，是完全的火力覆盖。 俗称炮火洗地。 故而辽地火器的主要点的方向，不是精度，不是射程。 就是安全性，以及纯粹的火力！ 保证一炮下去，能炸倒一大片。 而如今的广宁城。 火药炮弹等，更是在疯狂生产。 据说已经填满了三十几个超大火药库房。 还好秦风害怕火药存放会有危险，提前放置到空旷地带，保证附近没啥人，就算出了问题，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且。 因为秦风在研究火药之时。 就一直强调安全第一位。 辽人也足够的听话。 再加上那批制作鞭炮的匠人，对于火药生产拥有完全的心得。 用来火器生产上，同样的好用。 毕竟烟花爆竹这类东西。 这片土地上可是生产了上千年。 这其中炸死炸伤过多少人，早就转化成了辽地的生产经验。 辽地的火器能够突飞猛进。 有很多原因，也是大庆本身，对于火药就有一定的技术累积。 秦风只不过是将这些生产方式。 进行了严格的标准化。 以及一丢丢的火药改良罢了。 “红夷人不必在意。” “再在东海发现，直接击沉即可，不必向本王汇报。” 秦风压根就不在意这点事儿。 又如何会责怪海军的将士呢？ 要知道。 辽地的海军，可是秦风从满大庆沿海地区，搜刮过来擅长航海的能人。 这可是大庆未来探索远海的种子！ 宝贝都来不及。 如何能去责怪。 况且红夷鬼，应当是西洋小国之人。 如今的海面上，基本毫无秩序可言，打不过的就跑，打的过就抢！ 兴许那群红夷鬼，觉得辽地落单的舰船，可以抢一抢。 毕竟要是能抢夺下辽地这么大的一艘船。 应该够红夷鬼在大海上所向无敌了。 当然。 前提是不要碰到辽地军舰！ “今后海面上，当增设敌我识别旗帜。” “一旦在大庆沿海发现不明船只，本王不管谁的船，一律击沉！” 秦风直接发狠。 觉得大庆的近海，必须在完全控制之下。 大庆沿海地区。 素来有倭寇的祸患，登陆劫掠，再乘船而去。 可如今。 倭国都没了！ 还活着的倭人，都在矿山里挖矿。 大庆北面的沿海，以及东海的沿海地区。 的确不再出现劫掠之事儿了。 就算偶尔发生几起。 最终一查发现，也基本是当地盗贼假借着海盗的名义，去干丧尽天良的勾当。 可在南洋地区。 海盗依旧无比猖獗。 那里的情况，也更加复杂。 只不过南洋五十多个附属国，都归属于朝廷治理。 辽地北胡未灭。 也不想将手伸的那么远。 舰队舰船相对于大海，能掌控的区域也终究有限。 控制住北方的海域，以及东面的海疆。 已经是极限了。 至少。 大庆东部的诸多行省，已经不再海禁，允许去海面上打鱼了。 这就能让大庆东部沿海区域的州府，因此变得更加富裕。 毕竟大海内拥有的宝藏，实在太多太多了。 鱼儿简直泛滥成灾。 只不过。 秦风如今打算搞舰船旗帜识别了。 “从今往后，大庆近海的任何船只，都要挂辽字旗、航海三角旗、以及大庆旗。” “以便于辽地舰船敌我识别。” 秦风直接下了规定。 之所以要挂三面旗帜。 就是为了方便有外人，也想挂这些旗蒙混过关。 当然。 一些暗号也是必须的。 一切都是为了航行安全。 “王爷，此事儿是否要上报朝廷，等朝廷执行？” 秦风摇头。 “不必。” “本王在信中写明即可。” “父皇与大哥，都没有精力去管海面上的事儿，本王自行治理，告知后即可。” 秦风对此很清楚。 朝廷现在忙得简直焦头烂额。 而大哥又昏倒了。 陆地上的事儿，都忙得不行。 根本没精力去管海面上的事儿。 朝廷的态度，基本也就是各地沿海区域的卫所兵，加强巡视，敢登陆的海盗别让他们回去即可。 海面上但凡发现不明船只。 直接给他烧了。 让敌人有来无回。 基本都处于这种防守姿态。 秦风在海面上要怎么搞，哪怕不告知父皇跟大哥，都没有啥事儿。 毕竟那可是大海。 大庆朝廷根本管不到的地方。 只是。 如今秦风要在大庆管辖不到的地带，立新的规矩！ 未来任何在大庆近海海面上的东西。 必须都得听辽王的话！ 海鸟除外。 那个听不懂人话。 “王爷命令下达后，怕是沿海的渔民，都得给王爷立生祠，拜王爷为海王，出海打鱼前都拜一拜。” 秦风听此觉得怪怪的。 海王这个称呼……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广宁城兴起了。 都称在海面上。 辽王的话最好用！ 大海。 就是被辽人所统治的区域。 秦风辽王的名号。 也多了另外一种敬畏的称呼。 海王。 虽说秦风知晓这是百姓敬畏他，才给的称谓。 可秦风每次听到。 都觉得怪怪的。 …… 第728章 大庆贸易战 大庆。 已将封建帝皇的权势，达到了巅峰！ 庆皇。 更是成为了本世纪，最强碳基生物。 随便的一句话。 就能动用整个天下的力量。 只是庆皇很谨慎的用这股力量。 可目前，庆皇终究还是用了。 甚至朝廷政令的影响，都波及到了辽地。 “王爷，新一季的九窨茉莉花茶，涨价了。” 随着辽王妃肚子越来越大。 秦风陪伴辽王妃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甚至连最爱的歌舞，最近都少看了不少。 “哦？涨了多少？” 秦风对于这些，根本不太在意。 钱财对于他来说。 如今只是个数字。 毫无任何意义。 秦风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金钱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因为秦风本身。 就是印钱的。 辽票的影响力，已经随着大庆南方的沿海城市，向大庆南方蔓延了。 辽票的制作，远比大庆宝钞制作的更加精良。 宝钞更类似于票据。 黑白二色，上面即便有花纹，也相对比较简单。 彩色的辽票，制作可就要更加精美。 上面的图案，更是复杂繁琐，防伪技术极强。 除了辽地之外，无人能够伪造。 而且辽票上的画风，是写实派。 大庆的绘画，多是写意的。 寥寥几笔，勾勒出画的意境，觉得画里的东西是活的。 这才是最高的画师！ 至于辽地的话。 有些工版匠气，真实是真实，却总会觉得呆呆的，缺乏了许多灵魂。 而这辽地的纸币。 则在匠气重的情况下。 多了一抹灵魂。 也展现出广宁城美丽的一角。 辽票正面的图案，大多不同，有着不同的主题，代表着很好的寓意。 背面则基本一致。 那是建立在群山之上的万里长城。 也让许多没见过万里长城的百姓，在这张纸币上，感受到万里长城的伟大。 至于南方人所追捧的。 莫过于那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得到一张，最后供奉起来。 因为那上面。 印的是庆皇的像。 站起在皇位之前，脚下则是缩小般的黎民苍生。 那眼神中有帝皇的孤傲，也有一丝悲天悯人之感。 也将百姓心目中的皇帝形象。 彻底具象化。 甚至大庆百姓都觉得。 百元辽票上的庆皇，就是天下间真正的帝皇！ 这也是普通人。 能见到当今皇帝陛下身姿的一次。 故而百元辽票。 在大庆南方，价值已经远超本身该有的价值。 基本一万两白银，才能换一张百元辽票。 故而能兑换百元辽票的。 基本都是南方的各大族。 至于这个价格，也有额外的寓意。 万两白银。 寓意着万岁。 兴许如此。 才能代表着对当今皇帝陛下的恭敬。 他们买的。 那是百元的辽票吗？ 那是对皇帝陛下的恭敬！ 甚至在百元辽票的交易过程中，江南的大族百姓，都会先将辽票请过头顶，以示对当今皇帝陛下的尊重。 然后再将钱郑重收好。 甚至连一个褶皱，都不能有。 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反正就莫名其妙的火了起来。 导致哪怕是辽地，也经常做这个简单的接钱动作。 辽人对庆皇，实际上感受不深的。 甚至当年迁移辽地时，路上多少还对庆皇有所怨念。 觉得皇帝陛下，是将他们发配到边疆苦寒之地。 可到了辽地之后。 又会念一声真香。 辽人对辽王的恭敬，远远超出了对当今朝廷的恭敬。 只不过。 庆皇是他们王爷的父皇。 也正是因此，辽人对王爷的恭敬，也转嫁到了庆皇的身上。 也是特有的恭敬。 “茉莉花涨了快二十倍。” 辽王妃话一说完，秦风都惊到了。 “涨了这么多？” 隐约间，秦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其他茶叶的？” “全都翻了二十倍，听说是父皇下达了诏令，命令天下间所有茶叶，只能皇营。” “大庆境内的茶叶，价格因此一下子翻了二十倍。” “至于边境上，北胡人想要买到大庆的茶，要花费比以往多五十倍的价格。” 秦风隐约懂了点。 父皇这是…… 搞贸易战争？ 茶叶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毫无疑问是必需品。 因为他们经常吃肉，营养摄入不均匀，寿命因此会变短。 而喝了茶叶。 就能延长游牧民族的寿命。 南朝之时，茶叶便已开始兴盛，这种饮品贩卖到天下各处。 更是兴起了着名的茶马贸易。 只是国力薄弱之下。 茶叶自然也卖不上价格。 也就造成了茶贱马贵的局面。 虽说如今大庆强大了。 可这茶叶跟周边人的交易，虽然有所改善。 但也并没有变得太好。 价格依旧很低廉。 低廉到茶农的生活，很差很差很差。 北方的游牧民族，反而是茶叶价格低廉的最大获益者。 如此情况。 竟拖延到现在才解决。 也怪奇怪的。 “茶叶价格，是该提提了。” 茶叶价格上去，北胡人再想喝奶茶，那付出的代价简直如同割肉。 而喝奶茶。 随着几百年的演变，已经成为了北胡人的必需品。 “父皇这一刀砍下去，北胡人怕是得痛得嗷嗷叫了。” 秦风也想不到。 父皇对待北胡，动作竟然如此的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 而且十分有效！ 所有茶叶相关，全部为皇家所有。 皇家说这茶叶，卖多少！就卖多少钱！ 这就是绝对的垄断！ 这种生意，基本没有任何本钱。 父皇也能通过这种强制的垄断，更好的去改变茶农的生活。 因为这钱落在父皇跟大哥的手里。 能够更合理的去分配。 对于现在而言，是一时之良政，可对未来，就难说了。 “父皇怎么突然想到，要从茶叶上面搞北胡人一手的？” 秦风最终忍不住叫来了红鸾。 对于京都的动向。 红鸾更清楚。 只是辽王妃不免嘟了嘟嘴。 本想跟王爷随意聊聊闲话的。 没想到竟然又扯到家国大事上了。 …… 第729章 误打误撞 贸易战这种事儿。 古已有之。 最着名的，莫过于春秋时期的齐相管仲。 当年齐桓公想攻打横山国。 横山国武备精良，且对外售卖。 齐地则有鱼盐之利。 管仲占领横山国的办法，过于简单粗暴。 就是疯狂买横山国的武器，加钱购买。 最后导致横山国人，全都不事生产，全都去制造武器。 这时管仲又高价收购了周边所有国家的粮食。 最终闹粮荒的横山国，被齐国兵不血刃的收了。 除了横山国之外。 管仲还发动了买鹿制楚、买狐降代、服帛降鲁梁等。 总之。 在那个时候，贸易战就被玩出花了。 南朝时，因为重文抑武，导致南朝根本打不过北方。 这和南朝之前几百年，武人动不动造反有关。 只要谁兵权大，皇帝说换就换。 故而在南朝太祖皇帝定鼎天下后，杯酒释兵权，开始用文人抑制武人。 用南朝太祖皇帝的话来说。 “文人再混账，也无非就是贪污一些钱财，祸乱一个地方。” “随便派个人过去，就能将其拿下。” “可武人要混账起来，那就不是派一人可拿下的了。” 故此南朝开始，士族大兴，武人被抑制。 几百年下来。 也就造成了官员贪腐成性的弊病。 不过。 重文抑武，也让文人在国与国之间的斗争中，搞出了许多损诏。 贸易战的例子。 更是比比皆是。 北朝看似武力比南朝强，可经济完全被南朝给拿捏住了。 甚至用岁币，对北朝朝廷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控制、腐化。 最后导致北朝被黄龙府的游牧民族，轻易的就给灭了。 北朝的覆灭。 南朝至少占据绝大部分的功劳。 没有南朝文人的腐化，以契丹人的血性，没那么容易战败。 只是。 毁了北朝。 也毁掉了南朝的北方防线。 没了契丹人、还有完颜人。 没了完颜人。 还有北胡的黄金家族。 文人们光顾着用阴谋诡计。 却从未想过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甚至为此扼杀了最善战者。 因为南朝的皇帝，害怕武人强大起来后。 夺取了他们的江山。 这就是身为皇室的弊病。 当一个皇帝，只考虑一人一姓之稳固后。 那就代表必然与天下人离心离德。 丢掉天下也就不远了。 打贸易战的手段，翻开史书，简直多了去了。 秦风觉得如今父皇用茶叶，来削弱北胡。 倒也是正常的事儿。 至少从长远来看。 茶农的收入，以及相关的商人，不会再如以往那般低贱。 用一句话来说。 就是产茶行业，一个整体亏损的状态下。 被皇家给全资收购了。 并且利用垄断，重新赚钱，分配给各个部门。 虽说。 这个全资收购。 只用庆皇下了一道圣旨。 这就是庆皇得天下民心的体现。 一句话，就得到了贯彻的执行，从而凝聚一枚拳头，打在了北胡人的身上。 当然。 也打在了大庆有钱士族的头上。 穷人是喝不起茶的。 或者说，根本没啥时间去喝茶。 而有钱喝茶的士族，也不在乎多掏几个钱，去喝这茶。 毕竟相比北胡人，这茶的价格，还没有那么贵的。 况且真正有权利的人。 喝茶谁用自己来掏钱？ 唯独一些喜好喝茶，但没有多少钱的人。 兴许会觉得天都塌了。 然而这些人，终究只是少数。 在大势的面前。 在绝大多数人都获利的情况下，少数人的利益，是可以进行损毁的。 况且他们只要不喝茶了。 基本就没啥太大的损失。 可问题在于。 父皇为何突然毫无征兆，从茶叶上下手了？ 好在。 红鸾对京都更加了解。 “回王爷，最近京都茶叶销售极度火爆，价格凭空涨了三倍，茶叶多销售一空。” “许多订单，都运向了北方。” “锦衣卫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便派人去调查，发现这些茶叶最终可能都会流向北胡。” “陛下知晓此事之后，一怒之下，便将茶叶全部收为皇家所有。” 秦风听此，沉默良久吧。 好吧。 刚刚想多了。 本以为父皇身边有高人，想到了贸易战的这招。 结果发现。 完全是巧合！ 可其中的原理，又十分简单。 就是不想让北胡，得到好东西。 秦风反而开始思索。 为何本来原理非常简单的事儿，有些时候，往往会将其想的更加复杂呢？ 就比如父皇的本意。 就是不想让北胡人好过。 连茶叶都让他们喝不到。 一下子将茶叶收为皇家专卖，将茶叶价格上调了二十倍。 北胡人想要再获得茶叶。 自然无比困难。 没了茶叶，常年吃肉的北胡人，体内将会营养失衡，从而容易引发一些疾病。 这也等于。 变相削弱了北胡人的实力。 虽然很细微。 可这种事儿做得多了，累积之下，整体的消弱幅度必然不小。 至少能让北胡人的战力。 损失掉好几成。 秦风不免敲击着桌子。 “父皇既然都打贸易战了。” “这个头既然开了，那本王要不要跟一跟，进一步的消弱北胡人。” 秦风敲击着桌子。 有些犹豫不决。 对付北胡。 秦风有无数的想法。 只不过。 兴许有伤天和。 秦风敲击着桌子，最后问了一声。 “今年辽地，病羊可多？” 红鸾摇头。 “王爷，辽地的牛羊生病的真不多，宁王那倒是有些病羊之类的。” 秦风听此，顿时目光一亮。 “红鸾这个提议好！” “就让三哥去做！” “只要让三哥做，那就是三哥有伤天和，跟本王有何关系？” 红鸾瞬间懵了。 王爷这话…… 又是什么意思？ 她提议什么了？ 还有怎么好好的提到宁王有伤天和了？ 宁王做什么了？ 饶是红鸾跟秦风许久。 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念头通达。 “王爷的意思是……” “快取纸笔，我与三哥修书一封，三哥必然能懂。” 既然跟北胡人早晚一战。 那就休怪用的手段脏一些了！ 如今死伤一名北胡人。 就等于在未来交战时，救下无数大庆将士的性命。 如此想来。 秦风越发觉得自己简直是太仁慈了。 …… 第730章 老三竟给朕写信了? 宁王很郁闷。 去年冬季比较暖和。 今年开春宁地雨水又多。 宁地的许多羊都开始发生呕吐、腹泻等。 “任何发生呕吐、腹泻的羊，立即杀死掩埋，不得延误。” “一旦发生了羊瘟，今年宁地便完了。” 宁王对此，内心感慨万千。 果然。 做人就不能过于贪婪。 随着范阳城兴盛，那里对牛羊肉的需求日益增长。 而且这门生意，相当的赚钱！ 从去年冬天开始，宁地的养殖业，就开始大兴了。 虽说宁地被辽地吸走了不少人。 可宁地也因此多了不少畜生。 用辽地的说法。 那就是畜牧业大行其道。 再加上北胡人不想跟大庆过多接触，空出来许多草场。 宁王也根本不怕死，直接就给北胡人空出来的草场占了。 可牛羊一多。 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羊儿容易生病，也容易传染。 最可怕的。 莫过于发生羊瘟！ 一旦羊瘟爆发，对宁地将会是一场无与伦比的打击，几年都缓不过来。 关键在于。 宁地各处。 都是宁王的产业。 就如同大庆的一切，都归于庆皇一样。 宁地的绝大部分，都归属于宁王。 牛羊自也如此。 今年若损失了，宁地还有多少钱，去制备铁甲，养那十万兵马？ 倒是又如何在北伐中，不至于被老六盖过一头？ “要出羊瘟的事儿，得告诉老六一声。” “宁辽两地紧挨着，得让老六那边也注意一点。” 似乎是想什么来什么。 秦棣刚打算派人去辽地，通知一声，便有亲兵进来了。 “王爷，辽王殿下的信。” “老六怎么还有空给我写信了？” 秦棣为此相当意外。 宁辽两地离得近。 若有什么事儿，派人通知一下就行了。 甚至若是都不忙。 那么一起找一座山，郊游一番，或者狩猎，或者骑马踏春。 运气好还能打两头熊。 让老六吃顿好的。 毕竟如今宁辽两地，北胡人根本不敢来，基本没有什么危险。 两王碰个面。 只要身边带个锦衣卫，基本就没啥事儿。 父皇知道了，也就行了。 毫无疑问。 锦衣卫就是父皇插在宁辽两地的眼。 两王私会，这事儿也根本瞒不住。 只不过北伐在即。 这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儿。 大哥也绝对不会管。 况且带那个锦衣卫一起去。 那不是由宁王自己决定的？ 那锦衣卫，能不对宁王有那么一丢丢的感恩？ 毕竟宁地的锦衣卫，除了对庆皇负责外。 也是要向宁王负责的。 故而往日间联络，也根本不需要藏着掖着。 甚至宁王家的大儿子。 如今都在广宁城内隐姓埋名的上学。 听说前段时间，还被同学给打了，似乎跟某个女同学有关。 这事儿。 宁王固然知晓，却也不太打算管。 小孩子的事儿。 在宁王小的时候，可向来都是打别人，也没人能打得过他们。 “辽王可有其他说的？” “不曾。” 宁王轻轻点头，打开了信封。 然后…… 然后大为震惊！ “父皇在打贸易战？嘶……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通过贸易控制，以此来抑制胡人。” “以往与北胡开通互市、关闭互市，也是控制胡人手段的一部分。” “此番茶叶控制，却是拿捏到北胡人的七寸了。” 宁王清楚。 以肉为主食，往往是不行的。 虽说如今草原上也已种植小麦，由当年北胡抓过去的中原人种植。 而这些小麦，也多供应北胡人的牧奴们使用。 北胡八大部的牧奴，有很多很多，他们放牧着大量的牛羊，可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牛羊肉。 他们的粮食。 都是麦子磨成粉末，加上一些牛羊奶，做成的食物。 谈不上好吃。 只能说饿不死。 唯有八大部真正控制这片草原的勇士，才能真正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通宵达旦，尽情的歌舞放纵。 肉吃多了。 又想长寿，喝茶就是必需品。 因为草原上的冬季漫长寒冷，夏季除了青草之外，很难产出什么其他的蔬菜。 不是吃不到蔬菜。 而是青菜太过珍贵。 喝茶反而更简单方便些。 如今这茶一被朝廷控制。 那对北胡的统治阶级来说。 简直就是致命打击。 那些北胡勇士，喝茶已经成为了习惯。 如果一天不喝茶，都得浑身难受。 “老六这信里的意思是……” “让本王跟上？” “北胡人最关键的资产，就是牛羊。” “老六这莫非在暗示我，让我将病死的牛羊投放到草原上……” “嘶……” 宁王沉默了良久良久。 “似乎有伤天和啊！” 秦棣当即坐在座位上，事务也不处理了。 就此想着此事儿的关键。 一想。 就足足想了一天一夜。 哪怕到了第二天，秦棣依旧犹豫不决。 最终决定，写一封信问问父皇，看看父皇会怎么说。 毕竟这计谋。 过于毒辣。 绝户计！ 宁王的信，很快就被锦衣卫送到了皇宫中。 宁地的锦衣卫对此满是吐槽。 原本宁王沟通朝廷，走的是驿站，全是正儿八经的正规途径。 有了锦衣卫，这下子好了。 连驿站传递都不用了。 连停都不用停，走的全部是直达。 他们是负责收集情报的。 没想到这情报收集的竟然是一手的，而且还抢了驿站的活儿。 两天后。 忙得头晕眼花的庆皇，也终于收到了这封信。 “老三的信？” “这小子咋还有心思给朕写信？” 宁地有事儿，宁王一般都能自行解决。 而且在庆皇的印象里。 老三一向很有主见，做的也算不错，没啥疏漏的。 至于信件吗。 跟老大沟通的似乎能多一些。 跟他这个做父亲的。 反而有些疏远。 标准的大庆父子关系，父子之间往日基本没有什么多少话说。 至于老大跟老六。 那是不同的。 庆皇对老大寄予了厚望，老大也让庆皇很得意。 至于老六。 那小子最开始见到庆皇时。 叫得他老哥！ 不过兴许也是因此，让庆皇与秦风之间，关系不似传统大庆父子。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很舒服，很放松。 就连庆皇这个当父皇的，都有点难以理解这种感觉。 因为这跟别人之间，根本没有。 唯有跟老六，才有。 打开信后，庆皇便看到了宁王上面的写的字。 “茶叶贸易战？” “呵……” “老三什么时候咋学会恭维朕了？” …… 第731章 不见老六，但处处都是老六的影子 在信上。 庆皇觉得每个字，都是在恭维他。 当初茶叶涨价。 本就是随手而为。 庆皇自己都没想过，对北胡人的影响能有这么大。 “朕只是纯粹看不了百姓苦罢了。” 茶农的事儿，是有好几个折子，都说今年茶农不容易。 在南朝时，茶农便是被压迫的存在。 到了今朝，以往朝廷忙碌着各地救火，没有过于注意。 如今庆皇肃清了朝政，皇宫与乡里之间的消息再无阻塞。 知晓了茶农实际状况的庆皇。 如何能不帮一手？ 万一这些茶农有一天，再被鼓动一下，造了大庆的反怎么办？ “只要让人能吃饱肚子，穿得暖和了，就没有人愿意去造反。” 甚至这点的庆皇。 就动用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提升了茶农的待遇。 你们。 所有人。 都来给朕打工。 朕给你们发钱。 茶农们，也从黑工坊，一下子变成了正式编制了。 那地位。 更是蹭的一下就上去。 如何能不对庆皇感恩戴德？ 只不过。 庆皇也没想到。 一个小小的举动，宁王的信件里，竟然写出了那么多的后果。 甚至就连庆皇自己。 都觉得这个决定过于英明神武了。 除了损害一小部分人利益外。 有益的地方不要太多。 最为关键的。 是对北胡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打击。 庆皇看信看的舒畅。 来自儿子对父亲的肯定，那感觉可是相当不一样的。 不过看到后面，庆皇也明白了。 “竟是老六告诉老三的。” “朕还真以为老三厉害了，见微知着，一下子能了解那么多。” “老六告诉的，那就不奇怪了。” 庆皇放下了信，脸上带着些许埋怨。 “老六也是，连老三都给朕写信了，老六也不知给朕来写一封？” 在一旁倒茶伺候的王得水不免道。 “陛下想让辽王殿下写家书，不如直接下道旨意。” “呵，朕偏要看看这小子什么时候能给朕写信。” 庆皇一时间反而傲娇了起来。 似乎有点在赌气。 老六跟老大都总写信。 可偏偏跟朕之间联系，还要老大往过送。 知道你们兄弟好。 可不能光给你大哥写，朕这里没一封！ 但要说别的，倒也没啥。 兴许只是单纯想念罢了，本来就是丁点大的事儿。 况且老六往宫里送的特产，可没少了。 也极大改善了庆皇的生活习惯。 就如同常用的煤油汽灯，还有手中的批注用的钢笔。 因为每天看奏疏太多。 工作量太大。 毛笔批奏效率太低。 庆皇索性直接用上了辽地生产的钢笔。 这极大的改善了庆皇处理政务的速度。 只不过…… 谨身殿的奏疏该堆积如山，依旧堆积如山。 “朕这里没有老六的音讯，可处处都有老六的影子啊。” 宫里从辽地来的，实用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 甚至如今庆皇就连出恭。 也已用上了抽水马桶。 仔细想想。 不知不觉间，方方面面的就已经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生活也变得更加舒适。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 才让庆皇对秦风，总是那般思念吧。 王得水听着陛下抱怨中又带着调侃的话。 不免摇头。 恐怕唯有辽王殿下，才能让当今陛下有这态度吧。 不过。 一直侍奉在庆皇身边的王得水，却是相当的清楚。 陛下每天，基本都会问锦衣卫一遍，辽王今天在干啥。 辽王的起居。 都快要赶上陛下的起居注了。 皇帝的一言一行，全都会被记录下来，最后编撰成册，供后人查阅。 这细致到。 甚至什么时候，临幸了哪个妃子。 只不过。 锦衣卫记录辽王的起居注。 那可就相当简单了。 四月一日，辽王殿下在大殿听曲儿看舞。 四月二日，辽王殿下听曲儿看舞。 四月三日，辽王殿下亲自指导编排新舞。 四月四日，辽王带王妃看舞。 …… 四月十五日，辽王殿下似觉得要痛改前非，召见几人议事一个时辰。 吃完午饭后，独自回殿看舞。 …… 四月十八日 ，辽王殿下舞看腻了，准备选一批新的舞女入府。 …… 如此记载。 庆皇看得都直接摇头。 要不是广宁城的成绩摆在那里。 就这样的儿子，怕是早就批评了。 只不过…… 老六就花那点时间，就能处理那么多的政务。 要是处理这天下间的政务…… 想来应该比他这个做父皇的，还要更快吧。 想到此处。 庆皇多少还是有点心动的。 但最后还是熄灭了这个念头。 能染指皇帝权力的。 只有太子。 而且。 就算用老五处理政务，跟用老六处理政务，也是有诸多不同的。 庆皇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儿。 而是继续往下看。 这一看。 就大为震惊。 “老三的计谋，何时变得如此毒辣了？” “有伤天和，有伤天和啊！” “唤许达入宫。” 庆皇嘀咕了几句，直接抬头下令。 事关内政，多找胡庸。 事关军务北胡事儿，庆皇依旧习惯跟许达商量。 在皇城办公的许达，很快便来到了谨身殿，也得知了这一毒辣计谋。 “如今北胡与大庆商贸，比以往繁荣了些许。” 大庆与北胡。 虽然都知道战争肯定要打。 但商贸沟通反而更加繁荣。 这是因为这些商人中间。 有很多间谍。 双方都清楚，但这个年代，情报至关重要。 故而明明都知道对方往自己这派了间谍，还要继续加强沟通。 目的就是彻底摸到对方的七寸。 然后一下子干死对方。 而潜伏在北胡的锦衣卫数量。 并不在少数。 毕竟北胡人当年带走许多中原人，给他们在草原上种地。 “若利用锦衣卫在北胡活水处投放瘟疫羊尸，的确能快速感染草原上的牛羊。” “就是安插在草原上的间谍，兴许有暴露的风险。” “而一旦草原上牛羊成片死去，北胡人食物不足，必然有所动作。” 许达说到此时，目光越来越亮。 “北胡人第一目标，必然是来大庆劫掠，以求能安稳渡过这一年！” “陛下，此计有伤天和，却不伤人和，可行啊！” …… 第732章 铁罐头 许达想灭北胡。 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那是一根刺。 一直卡在许达的心头上。 不灭了北胡！ 心头就永远痛快不了。 打了这么多年仗，头次在阿术的手上败的那么惨！ 至今为止。 许达都想不通。 当年自己出征，为何会败的那么惨！ 让许多追随自己多年的老兵，都葬送在了长城之外。 如今听到如此毒计。 只恨不能亲为！ “此事儿陛下不要管，臣来做！” 庆皇根本没想到，许达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甚至看样子。 准备亲自上的样子。 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仇雪恨。 “若今年北胡牛羊瘟死过多，必然侵袭大庆来找补。” “长城内外，当真做好抵御的准备了吗？” 许达直拍胸膛。 “陛下尽管放心，只要北胡人敢来，保证北胡人有去无回！” “而且若出征漠北，一路辎重耗费极多。” “但在长城内防守，所耗费的军资就少了许多，至少也能让北胡人再掉一块肉下来。” 游牧民族的性格。 中原早就摸透了。 只要没吃的了。 立刻就会南下劫掠。 劫掠到吃的了固然好，如果中原也没粮食了。 也曾将中原人，当做两脚羊给烹过。 甚至还吃出了门道。 认为女人与小孩的肉最好。 只不过如今随着农业技术的发展，食物充足。 倒也不会出现那般恶劣的情况。 只要有吃的。 谁愿意去吃人？ 北胡人没羊吃了，被迫之下，只能选择聚众南侵。 能抢到吃的固然好。 若是抢不到，死掉一批人。 草原上的食物，也足够剩下的人勉强活下去了。 这就是游牧民族为了生存。 不得已不作出的选择。 大庆所需要准备的。 就是一场依靠长城的防守反击。 这样的仗，对于大庆来说。 更加的好打。 庆皇自然也清楚这一切。 “此事儿是宁王提出，宁地今年瘟死了一些羊。” 许达瞬间双目发亮。 “陛下尽管将此事儿交给臣与宁王，保证不会有任何闪失。” 庆皇微微点头。 “此事儿让宁王做即可，你只需准备长城的防守即可。” 许达听此，虽然遗憾不能亲自坑北胡人一手。 但想到能守株待兔，在长城防线搞一手。 也不免觉得还行。 要是能多杀点。 就更好点。 “臣遵旨。” “行了，说说辽王招募兵马之事儿，怎样了？” 关于秦风派人，在北方卫所兵招募人手的动向。 许达必然清楚的。 毕竟有翁婿这层关系在。 对接的也是许达。 “辽王殿下那，共招募了一万五千人，皆为二十岁左右的兵，而非百战老兵。” “相比老兵，辽王殿下更喜欢年轻人。” 庆皇听此，不免点头。 “年轻人，也都正是能吃的时候。” “到了老六那，吃的肯定比朕这更好。” 庆皇说完，还冲王得水招了招手。 “将前段时间，老六送来的辽地军粮，给许相看看。” “是。” 不多时。 一堆铁盒子便被放在了许达的面前。 “这是老六那快，最新搞出的便携军粮，铁罐头。” 说到这，庆皇就忍不住的不满。 “大庆上下铁还不够多，老六那铁多到用来保存食物了。” 庆皇对此，简直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许达拿着面前的绿色铁罐头，仔细打量着，又用手掂量着。 “陛下，这罐头里面是吃的？封得死死的，怎么打开？” 许达觉得很抓瞎。 身为宰相之一。 这么多下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不过还别说。 广宁城那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有些太多。 以往许达见到这个，怕是早就大惊小怪了。 可现在…… 呵。 波澜不惊的。 不就是吃的吗。 许达说着，将铁罐子放到了嘴边，用力咬了咬。 “唔……” 硌牙，不太行！ 庆皇见此大乐。 “这个得用得起，拿把小刀来。” 很快便有侍卫递过来一把短刀。 庆皇拿着短刀，亲自从皇座上下来，顺手将罐头放好。 “一开始送来，朕也不知道咋开，后来还是辽人掩饰的。” 话起刀落。 伴随着‘噗’的一声响，短刀便刺入到了铁罐头的铁盖子上。 许达看的眉毛直跳。 庆皇这一招落刀，那可是杀敌的招式。 当年不知道宰了多少人。 这一刀甚至停在过常无敌的脖子上，问他愿意不愿意效忠。 如今。 这一招式。 竟然用来开一个铁盒子。 宝刀轻易戳开罐头盖，随意割了几下，便将那个罐头薄薄的铁盖子给掀了下来。 庆皇拿着那薄薄的铁片。 “也不知道老六那是怎么做的，能将铁压的这么薄，跟宣纸都差不多了。” “据说这种铁罐头，辽地已经存放了几个大库房，留着未来北伐时吃。” “就算是朕的儿子，朕也觉得太败家了。” 许达端详着铁盒子，并不急着吃里面的鱼肉。 “这么好的铁，用来做这个，是停……” 后面的话。 许达不想说下去了。 虽说那是自己的女婿。 可终究是有王位在的。 内心吐槽也就算了。 当着庆皇面直接说出来，终究还是不大好。 不过…… 有这造铁罐头的铁，能造多少东西啊！ “不说这个，老六那边说肉类用这个保存，存放好几年都不会坏。” “就是开罐头有点难，来尝尝。” 庆皇也不讲究，不等太监送上筷子，就用刀插出一块鱼肉，递给了许达。 许达也不讲究。 手往大红色的一品云锦官服上擦了擦，直接就抄手拿过放在嘴里。 当年打仗时候吃东西。 可没现在这条件。 有的吃就不错了。 “嗯……” 鱼儿入口，许达的眼睛瞬间亮了。 “味儿真好！” 庆皇笑了笑。 “听说老六亲自挑选的配方，味儿绝对差不了。” 这时太监也恰巧将筷子取来了。 庆皇递过去一副。 “除了这鱼罐头，还有其他的罐头，都打开尝尝。” “嗯嗯。” 许达嗦干手指头上的汁水，用太监取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撸起袖子拿起筷子就干了起来。 “辽王妃说，辽地打的鱼儿根本吃不完，原来都这么存起来了。” 庆皇也接过了筷子，笑道。 “怪不得老六当年非要搞大搞海船。” “朕猜肯定是陆地上能吃的，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差海里的了。” …… 第733章 少爷兵 除了鱼罐头外。 还有肉罐头、水果罐头、以及蔬菜罐头。 庆皇与许达，最后就着这些罐头，吃了个半饱。 “吃多了有点咸。” 庆皇最先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茶。 “若是打仗的时候吃，这个口味刚刚好。” 许达又吃了两口，这才放下。 “陛下，这些罐头，真的是辽军未来的军粮？” “只是军粮的一部分！” 庆皇回答着。 辽地的军队建造情况，庆皇是完全清楚的。 这种大战。 不单单要知道敌人的情况。 更要知晓自己的情况。 对于老六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状况，庆皇多少得有些把握。 “这种铁罐头，也是辽王那边最新的技术。” “听说这东西存放在铁罐头里，十年也不带坏的。” 许达张了张嘴巴。 十年不带坏。 这未免有些夸张了。 毕竟这罐头里，可是连汁带水的。 真能能放十年？ 许达本能觉得有些离谱。 可一想到。 这话是从辽地传出来的，那就得掂量掂量了。 从辽地无论传出多么离谱的事儿。 都极有可能是真的。 况且…… 若没有这般的作用，怕是辽王也根本不会大肆生产，存了那么多的库房。 “此物若是在急行军，不方便埋锅造饭时，用起来的确简易便捷。” 许达如此评价。 行军作战。 有做饭的条件，最好还是做饭的。 可有很多时候，打仗打的急，是没有机会做饭的。 将士们如果饿着肚子作战。 那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 而在这种时候，随手抓点吃的，垫一垫肚子，兴许就能增强战力。 这种罐头。 携带方便，不怕磕碰。 甚至搞不好，挂在身上还能替将士们挨一刀，扛两箭。 许达拿起了铁罐头的空盒子，就往心脏处上比划着。 甚至还敲了敲。 “将士们要将罐头挂在这，那就是护心镜啊！” 许达有些手痒。 甚至有点想拿弓箭测试一下。 庆皇也随之点头。 “若里面有食物，弓箭离得远了，未必能射的穿。” 许达听此，不免觉得心里痒痒。 “辽王的军里，要是都吃这个，伙食未免也太好了。” 许达正儿八经的羡慕了。 “大庆的兵马，也就主力能做到顿顿有肉吃，但分量也并没有太多。” “寻常士卒，要是能吃上一两顿肉，那都算是庆祝了。” 大庆兵马两百万。 这其中又分等级的。 庆皇亲兵毫无疑问是最高等。 然后就是战兵。 还有一些哨兵、传讯兵、运粮兵等诸多兵种配合。 这方才组建成了庞大的军阵体系。 严密且完善。 大庆缺粮，平日里将士们也吃不到什么肉。 可如今要北伐了。 庆皇也向各卫所发放牲畜，尽量让将士们有肉吃。 肉吃的饱了。 战力才能更强一些。 而这。 也是最近才有的待遇。 “如今我军若是遇到紧急情况，能迅速吃掉恢复的食物，也无非炒米、炒豆子、锅盔这一样。” 许达说到这，又不免看了看手里的罐头。 炒米、锅盔。 炒豆子。 毫无疑问。 这其中最有营养的。 就是炒豆子。 豆子营养丰富，除了吃完了爱放屁外，其他的都挺好。 而且人能吃。 马也能吃。 也是哨兵等随身携带的便携食物。 只能说在必要时刻。 不至于饿到。 仍能保证战力。 “北胡人的应急食物，则为风干肉。” “臣让人在北方仿制了一些，不免觉得极度浪费，肉类耗费过多。” “而且吃起来，也极度耗费牙口。” 许达望着这铁罐头，大大感叹。 “跟辽兵一比，真的跟一群叫花子似的。” 庆皇突然脸色一黑。 许达这才突然想起来什么。 当年的庆皇。 就当过一段时间的叫花子啊！ 这…… 这这这…… 许达直接跪在了地上。 “臣一时失言！陛下恕罪。” 庆皇将手放到了身后。 “你说的不错，朕的兵，跟老六那比起来，真的跟叫花子似的。” 许达低着头。 “我军与历朝历代的军粮相比，根本不差。” “只是辽兵的伙食太少，一个个跟少爷似的。” 许达说的也不差。 大庆兵马的伙食虽然一般。 但至少能吃的饱。 不至于饿着肚子作战。 历朝历代中，有几支队伍，是满士气作战的？ 哪怕天下无敌的猛将。 也多有带着将士们一起饿肚子的时候，最后导致战败。 这个时候，若是能军粮补给上。 那可太重要了。 所以才有了那句话。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自古运粮官，可都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 粮到没到地方，将士们吃没吃饱。 那是真的关系着战斗力的。 大庆只能保证将士们的基本所需。 可要做到辽兵的这个待遇…… 哪怕庆皇顿顿吃素的。 恐怕都达不到。 “你形容的不错，一个个真被老六养成了少爷兵。” “只不过这群少爷兵，也是最能打的。” 庆皇大为感慨。 “这种铁罐头的技术，并不困难，辽地也有生产用的机器，熟练的工人制作的并不困难。” “劣势嘛，也很明显。” “浪费铁。” 如果用肉。 大庆挤一挤，还是能凑出来的。 可要是铁。 那就比较金贵了。 铁甲都不太够。 岂能浪费在这种地方上？ 许达却是目光一亮。 “只要给钱，广宁城什么都卖。” “朝廷是不是可以从辽王那，低成本采购一批？” “毕竟听说辽王那边打得鱼，根本吃不完。” 庆皇突然愣住。 是啊！ 向老六那直接买一批不就好了？ 老六那的东西，素来便宜量大。 这种方便储存携带的肉类罐头。 价格兴许并没有那么贵！ 哪怕普及不了全军。 但用在一些特殊的时候，也是极好的啊！ 至少。 这些罐头，在一些关键时刻，说不准就能起到作用。 “这就派人前往辽地，询问此事儿！” 庆皇瞬间来了精神。 “辽地缺少布匹，被逼的都用羊毛来纺织了，那穿起来能舒服？” “可布匹这种东西，江南多啊！” 庆皇想了想。 准备用布匹。 来换辽地的肉罐头。 这对于双方来说。 都有好处！ 至于水果罐头菜罐头。 那个不稀罕。 有肉的，谁还要菜的？ …… 第734章 海军的风气全歪了! 秦风有些苦恼。 搞海军的初衷。 不是去让他们打渔去的！ 自从倭人被灭了后。 那叫一个好家伙。 海军那群人，天性释放了是吧！ 全辽地都在吃海货！ 不单单秦风对鱼儿有点反胃。 就连辽人，对海鱼儿吃的也快吐了。 可没办法。 谁让海军招募到有航行经验的水手。 大多都是大庆沿海的渔民…… 有了大海船，训练完过后，总会捞那么几网。 再加上大海里的鱼，简直泛滥成灾。 那叫一个好抓。 “天热了，港口几个库房的鱼都要放臭了，只能绞碎了当饲料喂猪。” 秦风对于鱼儿过多的事儿。 简直无力吐槽。 哪怕罐头厂加班加点的消化。 也赶不上海军那群家伙捞的速度。 “最可气的是什么！” “那群海兵还说，他们打鱼就能把军费全赚回来。” “本王差那点军费吗？” 秦风简直被气的不行。 不是因为这群海兵在打鱼。 而是没出息。 在大庆近海。 的确是无敌了。 想打仗都没地方去。 可就不能跑到南海去？ 辛辛苦苦搞出的海军。 如今成了打鱼舰队，跟运输舰队了！ 根本没对手。 秦风甚至觉得是不是海军统帅李渔这个名有问题。 都想给李渔改个名算了。 兴许能扭转下如今的局面。 “往后，这两个月捞到鱼儿别往广宁城送！” “爱往哪送往哪送！” “对了，京都人口多，爱吃鱼的不少，都送京都去。” 秦风打算眼不见为净。 好不容易建的一座广宁城。 每天空气中飘着的煤灰味多好啊。 非要整得满城都是海鲜味。 虽说离着大海算不得太远。 可也不至于这样。 有些时候。 物资过于充沛，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好事儿。 因为能存储下来的有限。 就算动用了铁罐头存储。 可依旧还是会造成很大程度的浪费。 肉类不像是粮食。 粮食存放得当，能放很久放久。 肉则就不行了。 虽说若是冻起来，放个二十年也依旧能吃。 但那东西，恐怕跟鲜肉是无法比的。 而且那存放了二十多年的冻肉。 真的不会给人吃坏了吗？ 这个秦风就完全没有经验了。 “还有，以后本王不希望海洋大学里，有太多关于怎么打鱼的课程！” 秦风想一想。 就觉得心绞痛。 海洋大学，是去如何认识海洋的！ 可那群去讲课的老水手，可真是好家伙。 直接拉着学生们去看打捞上来的鲸鱼。 光吹嘘捕捉鲸鱼的事儿，就足足吹嘘了几个时辰。 最后鲸鱼在海滩上来了场鲸爆。 那威力，不亚于集束手雷在海滩上爆炸。 万幸的是。 还好没炸伤人。 但爆炸后所产生的恶劣气味，好几天没散下去。 至于扛着海里两米长的大鱼，到教室里边炫耀边介绍的。 那就更多了。 海洋大学的风气。 都被带歪了！ 知道的是传授航海学问去了。 不知道是传授打鱼技巧去了。 更可气的是。 海洋大学竟然因此，成为了辽地年轻人更愿意去的地方。 只因为大海中的财富，简直是无穷无尽的。 如今的大海，就是一处不曾开发的宝藏。 哪怕光是捞鱼，都能大赚特赚。 红鸾听着王爷发怒，笑着跟秦风揉肩。 “王爷息怒，息怒。” “鱼多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辽地的盐场就那些，不足以腌制太多的咸鱼。” 咸鱼。 也是海鱼儿最好的保存方法之一。 海鱼儿想往内陆卖，交通很慢的情况下。 咸鱼是不多的保鲜方法。 至于鱼罐头的技术。 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因为海鱼儿太多，无法处理了，被逼得搞出来的技术。 腌鱼儿的盐都不够了！ “如今齐鲁之地也在王爷的治理之下，也可开设盐场，腌制咸鱼。” “加上齐鲁之地的移民百姓，必然能消耗掉。” 秦风听此，不免觉得有道理。 齐鲁之地。 如今在秦风治理之下。 那里可是要迁移千万百姓。 而这所要消耗的粮食。 也是不小数目的。 “既然海军这么愿意打鱼，就让那些新来的移民，也吃鱼吃到吐。” 秦风觉得。 想要抑制住这群海兵打鱼。 恐怕是不可能了。 谁让本身就是渔民出身呢？况且附近也没有敌人可以打。 就算南洋那边海盗多。 暂时不也不用过去吗。 总不能白吃王爷的饭。 心思是好的。 只是鱼太多了，就不太好了。 “齐鲁之地的盐田，得需朝廷批准。” “那不就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儿。” “那不是辽地，治理也是由朝廷官员来治。” “就算朝廷派下官员，最终也不是得听王爷的话？” 红鸾对此看的真切。 哪怕齐鲁之地，的确有许多朝廷任命的官员。 可不还是得乖乖听辽王的命令？ 而且大多都是格外听话的那种。 齐鲁之地，离着辽地并不远。 所有人都清楚，跟着辽王混，都能过上辽人那般的好日子。 吃肉吃到吐！ 秦风说让齐鲁之地往东。 那些官员绝对不敢往西的。 秦风听红鸾如此说，最终点头。 “也是个解决的办法，上奏朝廷吧。” “本王顺便再给大哥写一封信。” 就在秦风筹备此事儿之时。 忽有亲兵入殿。 “朝廷派来了使者，有要事儿来求见王爷。” 秦风听此有些意外。 “说做什么了吗？” “朝廷要订购一批军需。” 秦风听此目光微微一亮。 古往今来。 做军需的生意，可向来都是不错的生意。 而且父皇订购军需。 虽说价格可能不会太贵。 但也照样有利可图。 而且还能解决掉辽地如今产能过剩的问题。 有些时候。 产能过剩，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儿。 “走，本王亲自见见。” 不多时，秦风便已来到了广宁殿。 这也是辽王府内的主殿。 当见到来此的使者后，秦风相当意外。 “许老哥？” “咳咳咳咳咳……” 许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个半死。 多久了？ 这都多久了？ 咋还是这个称呼。 “臣拜见辽王殿下。” …… 第735章 订军需 对于许达。 特别在广宁城。 秦风已经习惯了喊许老哥这个称呼。 只是下意识的喊完后。 才赫然想起。 这还是王妃的父亲。 而对于许达来说。 公是公，私是私。 虽说已经是大庆的宰相，对藩王可拜可不拜。 许达最终还是选择了拜。 毕竟大庆有句俗话。 姑爷是门前贵客，得高看一眼。 因为只有对他好了，才能对你的闺女好。 况且。 就算民间的普通女婿，后面也能带爷字，就足以可见地位。 更不用说。 秦风还是大庆的藩王。 许达称呼辽王。 秦风便明白，许达此次来，有公事儿！ “许相怎么亲自来了？” 秦风直接拉着许达入座。 “朝廷如今不是忙的不行吗？” 许达目光中满是感慨。 “陛下是政务繁忙，臣此番来，除了要采购一批军需外，也要核实下辽王殿下的军容情况。” “如此，才方便未来的三路配合。” 秦风恍然大悟。 许达作为宰相。 负责的就是军队的相关事宜。 主要的。 也就是北伐方向上的事儿。 可以肯定的是。 打完北伐，许达这个宰相位子基本就会撤下去了。 因为许达跟秦风牵扯的太深了。 毕竟还是秦风的岳父。 辽王在朝根基深厚，对秦风来说，有时候也不是太好的事儿。 容易引发一些猜忌。 那个皇位，秦风并不想争。 可架不住许多人，都觉得辽王可以争一争。 甚至就连辽地内部。 也有一些人受到了这些思潮。 觉得王爷如果执掌天下的话，应当比太子强一些。 只是这多是辽地百姓无聊时，有的调侃。 终究也要辽人心疼他们的王爷，觉得皇帝政务繁忙，哪里能有王爷这般轻松。 况且王爷若真的做了皇帝，离开了广宁城。 那广宁城的百姓。 岂不是全都得哭死？ 有王爷的这座城，跟没王爷的这座城。 完全就是两座城。 若没有王爷。 这四百万人，是否还能重新凝聚于此地？会不会分崩离析？ 这都是很难说的事儿。 毕竟除了秦风之外。 无人觉得自己能够支撑这么一座巨城的运转。 既谈正事儿。 秦风神色一正。 “朝廷要采购什么？” “清单在此，请辽王过目。” 许达从袖子里，掏出了长长的清单。 秦风打开扫过。 也完全意外到了。 这笔清单，都是辽地目前产量极多的物资。 从二代铠甲的全面交付。 到刀枪用具。 还有厢车定制。 甚至还有铁罐头。 全都是辽地能出产的东西。 “朝廷采购这些，拿不出太多钱，却可以跟辽王殿下以物换物。” “可用江南的丝织品，瓷器等，来换这些军需。” 广宁城。 是大庆最大的一座塞外军镇。 里面生产的。 也多是军需。 反倒是民生的物资，反而欠缺了许多。 如今辽地的确羊毛纺织已经盛行。 可羊毛纺织的衣服，那多在春秋冬三个季节穿的。 夏天。 百姓也同样得穿衣服。 总不能光着膀子在街道上乱逛吧。 江南的丝织品，同样的需要。 秦风则是敲着桌子。 “这些军需订单，本王可以答应。” “不过本王这边，也要拟定个需求单子，朝廷得满足。” 辽地工业的发展。 有些东西，反而是需要大庆南方才能获得的东西。 各个工厂。 都有所需。 既然要以货易货，那么就同样拉出单子，跟朝廷换一下就行。 这种货物互换的方式。 基本都是用成本价来换的。 可好处在于。 双方都有利益可以赚。 毕竟要是以正常价格来交换的话，交换不了如此大额的东西。 “行，只要朝廷能拿出来，皆可以。” 许达也没想到秦风答应的如此痛快。 不过这事儿。 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以辽地如今的这个体量。 朝廷的这点军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谈完正事儿，许达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此番再来广宁城，变化真的天翻地覆啊。” 许达情不自禁的感慨。 哪怕此番前来，他有些想看看女儿的目的，以及顺便再在广宁城的医院，看看身体。 以免到时北伐了，身体在出现状况。 可到了关外后。 关外的变化，完全惊掉了他的下巴。 这才过了几年？ 如今的辽地，就已不再是那空旷无比的无人区了。 道路两侧，皆是井然有序的农田。 而最为关键的。 是许达到关外后。 第一时间乘坐蒸汽火车到的广宁城。 望着蒸汽火车那喷出的黑烟与白雾。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许达依旧不免被深深震撼到了。 火车怎么说呢？ 平稳！ 快捷！ 哐当哐当的！ 坐在上面，就觉得热血沸腾。 甚至许达心底多次升起骑在火车厢上面的冲动。 要骑着这钢铁长龙去杀敌。 那得多爽？ 不过这终究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先是被蒸汽火车震撼。 而接下来震撼的。 便是那无边无际的城市。 “火车速度很快，甚至都让我产生了错觉。” “觉得到广宁城的速度，怎么能这么快。” “不过后来在广宁城里乘坐了近一个时辰，方才瞧见城墙，这才知晓。” “不是火车快，而是这座广宁城，实在太大了。” 许达的内心。 别提有多震撼了。 原本以为说广宁城人口数百万，那应该是有吹嘘的成分在。 也许到了冬天，所有辽人都集中到一起，好方便挺过那寒冷的冬天。 人口的确能瞬间达到数百万。 可到了夏天。 数百万怎么可能同在一个城市中干活？ 那得有多少的活可以做？ 城中又得产生多少闲汉？ 可事实证明。 许达完全想错了。 “没来这一次，就被这震撼一次。” “真不知下次再来，这里又会是什么样子。” 许达满脸的感慨。 “若非这广宁老城还算熟悉，这一路我甚至都以为就是在做梦。” 对于辽地所带来的震撼。 许达没有半点掩饰。 “明明辽王妃写家书的时候，也跟我说过，可那时看起来总觉得不那么真切。” “如今，那信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真切了。” “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即便跟秦风谈完了正事儿。 到辽地所发生的一切。 依旧让许达觉得相当的梦幻。 …… 第736章 来场演习? 今日之广宁城。 与几年前的冰天雪地相比。 简直是两座城市。 以往的辽地，只有一座城。 现在的辽地，只有一座城。 虽然看起来像是废话。 可这里面的意思，却大为不同。 当年辽地什么都没有，就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城。 如今的一座广宁城，快要占据了整个辽地。 这也是许达最震撼的地方。 “辽地发展的太快，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就好像……” “好像有神灵，将一座别的地方的大城市，移到了这里一样。” 秦风听许达如此的说。 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愧是许相。 这感觉真敏锐。 的确是将别的地方的城市，移到了广宁城的这片土地上。 只不过。 移的并非是神灵。 而且这座城市，还没有建设完毕。 离着秦风心目中的那座城，简直天差地别。 但路总该一步步走。 广宁城已经成为了大庆第一巨城。 人口四百万。 人口是京都的两倍多。 面积更是比京都大了好几倍。 在大庆人的眼中。 这已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可怕许达这么多年征战南北，见过不少地方。 当见到这人为建造的庞大聚集地，特别乘坐蒸汽火车从城内穿梭而过后。 更是无比的震撼。 那种感受。 就似乎来到了异国他乡，恍若隔世。 这座城的一切，修建的都很快。 甚至许达觉得这似乎有些过于透支民力了。 可偏偏这里的百姓，丝毫没有这种感觉，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甚至觉得自己在这座城中，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 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很奇怪。 但又很真实。 “许相到广宁城，想看些什么？” “那就要看辽王殿下给看什么了。” 许达笑眯眯的说着。 这么大的一座城。 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好东西。 广宁城离京都两千里。 两千里的距离。 这基本属于不可能有太多交集的可能。 可现在呢？ 就连京都的寻常百姓，都能购买上几件来自广宁城的东西。 而且占据的比例，更是在快速上升。 虽说。 那些货物，都是由皇宫里的太监在售卖。 只不过就拿玻璃举例。 玻璃刚到京都时，那可真的一块就价值千金。 勋贵们全都买疯了！ 纷纷将家里的屋子，换上了透光的玻璃。 甚至有些地方，还偏爱有彩色的玻璃。 那个时候。 庆皇的生活，基本肉眼可见的丰富起来。 因为那让皇宫席卷了不少钱。 赚到钱财也满了京都的两座库房。 可现在呢？ 玻璃虽然仍旧贵。 但没有贵到那种地步了。 一些商户，也完全用得起。 甚至还出现了一些大块玻璃橱窗，将货物摆在里面，展现给路人观看。 效果自然十分的好。 而一些富户的家中。 基本也用上了玻璃。 而这。 只是辽地对京都的影响之一。 广宁城里的好东西。 谁知道究竟有多少。 秦风敲击着桌子。 “若是光检查的话，也没啥意思。” “要不干脆来一场演习吧。” “演习？” “去北胡那演习。” 许达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辽王殿下管这叫演习？” 许达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陛下只是让他检阅天下兵马。 然后进行一定程度的训练，提前准备好，好方便去北伐。 可到了辽王这？ 怎么就出现了变化？ 直接要跑到北胡地去，去检阅？ 那还能叫检阅吗？ 那分明是干仗去了吧！ 许达的手都已经轻微抖了。 “殿下不会……已经派人去……演习了吧。” “还没有。” 听到秦风的回答后，许达明显放松了许多。 可秦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刚想坐下的动作，彻底僵持在了那。 “等秋天的。” “秋天北胡的羊儿都肥了，到了宰杀的季节。” “现在去草原上喂蚊子啊。” 许达听的内心警铃大作。 果然…… 果然啊！ 辽王这果然要先出兵啊！ 还等秋天北胡羊儿肥…… 那分明是想学北胡人！ 中原每年到了收获的季节，基本都会演练兵马的。 就是因为北胡人知道这个时候，中原人有存粮了，能抢到东西！ 胡人劫掠的季节。 往往也是秋季。 如今。 辽王当真将北胡人的习惯，学的透透的。 吃了一夏天牧草的羊，到了秋天是最肥美的时候，必须宰杀一批。 因为冬季牧草不够，不足以支持养活那么多羊。 若继续养下去，肉都掉没了。 那养着还有什么意义？ 毫无疑问。 若辽兵真的秋季出兵，肯定能从北胡人的手里，抢回来不少东西。 而这…… 似乎还真算是演习了一场。 而且演习的还相当硬核。 这听得许达既苦涩，又羡慕。 苦涩的是，这事儿他何尝没有想过？ 可大庆的兵马，不具备这个实力啊！ 到了草原上，根本抢不到太多的羊！ 恐怕也唯有辽人，才有这个实力，能从北胡人手里抢羊。 许达左右看了眼。 最后小声道。 “有一事儿还请辽王殿下退去左右。” 秦风见这么许达如此神神秘秘，挥了挥手。 殿内的亲兵，全部退了出去。 许达觉得无人能听见后，这才神神秘秘的小声道。 “秋天抢怕是不行。” “嗯？” “宁王殿下要让草原上生一起羊瘟，秋天过去抢，怕是也抢不到什么好羊儿了！” “……” 秦风瞬间无语。 许达神神秘秘的，还以为要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 结果就这？ 这在秦风这里，算得上秘密吗？ 再看许达一脸认真严肃的样。 秦风最终点头。 “如果现在先过抢一波，也不是不行。” 许达听此，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辽王殿下，此事儿万万不可啊！” “陛下谋划北伐已久，当做到统筹统策，决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坏了陛下的大计！” 许达急忙站起来阻止。 秦风点头。 “父皇要做的事儿，本王心里清楚。” “可父皇不也发话了，要让许相来此演习……不，是检阅一下。” “这就说明，父皇也是认同这么做的。” 秦风说的认真且严肃。 似乎主意已定。 “不不不！” 许达顿时紧张了起来。 检阅是不错。 可要让庆皇知晓，他来辽地一趟，检阅辽地兵马，最后检阅着检阅着检阅到北胡那里去了。 陛下会怎么想？ …… 第737章 孩她姥爷 北伐。 是有整体上的大规划的。 大庆上下，劲儿往一处用。 一举将北胡彻底覆灭。 为此。 庆皇带着他们这群老将，不知为此推演了多少回。 甚至将大庆上下兵马的老底。 都摸得透透的。 甚至连一些卫所中，究竟吃了多少空饷，都是了解的。 吃空饷这件事儿。 可大可小。 若将领将空饷吃掉，那必须严查严打。 可要拿着空饷，去救济死去士兵的家眷。 就算这事儿到了朝廷这。 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权当不知道。 就算朝廷的政策再好，有些时候到了下面，也未免会有所疏漏。 而能利用漏洞，去为麾下家眷做好事儿的。 这样的将领。 应当提拔。 就说这天下将领，也大致分为几类。 第一类，就是能打仗的。 第二类，治军严格的。 第三类，对部下好的。 当然还有其他类型。 但基本这三类将领能用，而且各有用处。 朝廷如此的查一查天下兵马，自然就清楚到时候这些力量，究竟该怎么去用。 甚至连一些千户的能力，都记得清清楚楚。 唯有如此。 才能将命令，精准下达到每个作战队伍。 这是个严密且谨慎的事儿。 只不过。 大庆上上下下都摸的透透的。 唯独辽地…… 现在究竟是个啥样子，依旧跟个迷似得！ 都知道辽兵无敌。 可如今，无敌到什么地步了？ 有多少重甲骑兵了？ 这朝廷两眼一抓黑。 辽王写信给太子的，倒是说了一些。 但不实际来看，终究不了解。 至少…… 得让朝廷知道，辽兵现在的训练状况，未来北伐时，才更方便的分配作战任务。 至于采购军需。 与这相比，都只能算是小事儿。 但不问还好。 这一问。 都直接要打了！ 虽说打着演习的名号，但都跑北胡的牧场去了，这与打了有什么区别？ “殿下慎重，慎重啊！” 许达急忙阻止，觉得秦风兴许是一时冲动。 “臣来此地，就是简单看看，算不上检阅，也用不上演习。” “实际上臣来的主要目的……是……是……” 许达整个人都急了。 “是来看看外孙女！” “对，就是这样。” 秦风略微疑惑。 刚刚还在谈公事儿。 如今竟然谈私事儿了。 但这样是正常的。 毕竟王妃也快生了。 而许达，也正好是孩她姥爷。 “她姥爷早说这个。” “王府里已备好了饭菜，这就吃饭去。” “王妃也想岳父多时了。” 许达听此。 不由擦了擦脑袋上的汗。 检阅辽兵的事儿。 慢慢再说吧。 以后随便看看就好了。 见微知着嘛。 凭他打了这么多年仗的经验，往往只需要通过一丁点的细节，就能推敲出许多东西。 况且。 未来给东路军的作战任务。 让他们…… 收着点打。 对。 收着点也就行了。 总不能让大庆百万大军都出动了，最后其他中路军、西路军的将士们连一点功劳都混不到。 那其他的将士。 可就要有怨言了。 这兴致冲冲的练了几年，跑到北胡一趟。 然后…… 然后就没了？ 军功呢？ 人头呢？ 全被东路军给吃了？ 畜生吧！ 只要能保证未来不会这样，许达觉得此行便算得上功德圆满了。 至于其他的。 其他的再说吧。 看看闺女咋样了。 毕竟都要成为她姥爷的人了。 辽王府没有多大。 跟秦风沿着回廊没有走多远，便来到了大殿内。 如果说老五在京都的宅子，是三进的。 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也算得上有王府的规制了。 毕竟秦风的王府，也是三进的。 只不过分为前殿建筑群。 中殿建筑群。 后府建筑群。 由于后府内，还有其他女子，许达即便是辽王妃的父亲，也不便前往。 也只能在大殿这边见面。 这也是大庆的规矩。 入了大殿，秦风便瞧见了路过的侍女，不由询问了句。 “王妃在哪？” “回王爷，在膳堂。” 膳堂。 就是辽王府内吃饭的地方。 这东西按理说也有规制。 皇帝吃饭的地方，称之为御膳堂。 王级吃饭的地方。 也称之为膳堂，少个御字。 至于大户人家吃饭的地方。 则称之为膳厅。 至于小户人家。 吃饭那就随意多了。 甚至蹲在窗户跟下，都能吃上两碗面。 只要能吃得饱，吃的开心，照样不比皇帝王爷差不多。 至少吃饱喝足的满足。 都是相同的。 秦风冲侍女微微点头，便领着许达前往膳厅。 “虽不是吃饭的时辰，不过王妃最近胃口比较好。” 怀孕后。 都相当能吃。 那饭量。 都快赶得上秦风了。 这一度让秦风怀疑，就辽王妃这恐怖的饭量，得生个什么出来。 许达听此，则笑呵呵的。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王妃小的时候，就不爱吃饭，每次吃的都很少，导致长大了也一直不胖。” 许达聊着聊着。 也不免说起许宁儿的往事儿。 他多年征战在外，能与家人相聚的日子，往往就格外的珍惜。 特别记得许宁儿的胃口一直很小。 为此好让许达犯愁很久，觉得长得太瘦了，风吹都能给吹倒了！ 说说笑笑间。 膳堂便也到了。 “真希望王妃能多吃一点啊。” 即便是许达的女儿。 此时他也只能以王妃称呼。 毕竟从地位上来说。 不比他这个宰相差太多。 这个称呼，给的尊重不是给他闺女的。 给的是皇家人看的。 可就在他如此说着，感慨许宁儿吃的太少时，膳堂恰巧被侍女打开。 “王爷。” 侍女向秦风行礼后。 两人也看到了正坐在位置上，双手抱着硕大熊掌在啃的辽王妃。 此时大门被打开，吸引了许宁儿的注意力。 也从吃了一半的熊掌上抬起头来，嘴边脸上还沾染着不少来不及擦的汤汁。 此时正一脸迷茫的望着秦风。 以及站在秦风身后的许达。 甚至还迷茫的歪了歪脑袋。 …… 第738章 鲨鱼翅、东星斑 辽王府膳厅内。 满屋子都是兰花熊掌那独特的香气。 其中还混着其他菜肴的味道，光是闻一闻，就令人觉得味蕾大开。 毕竟全大庆但凡厉害点的厨子。 都被秦风搞到这来了。 而且单论这食材，就专门有一艘蒸汽快船，满大庆的购买新鲜的。 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度。 那艘蒸汽快船。 也是目前为止辽地速度最快的一艘。 此时辽王妃一手拿着红嫩流汁的熊掌，另外一只手抓着南洋来的清蒸东星斑。 面前桌子上，更是摆满了菜肴。 燕窝、比鹌鹑大点的野鸡蛋、黄焖鱼翅、开水白菜。 这个鱼翅。 是鲨鱼的翅。 鲨鱼那么大的家伙，就那一块翅最为好吃。 辽人抓到鲨鱼后，往往会将腹下的鱼翅取走，然后再将鲨鱼放回到大海内。 也不知道没了鱼翅的鲨鱼。 会不会被同伴歧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若是再碰到辽地的船，鲨鱼基本都绕着走。 许宁儿歪着头瞧见了许达，吓得手里抓的鱼儿都掉了。 “呀！” “爹！” 许达笑得有点尴尬。 怎么觉得…… 这闺女如今怎么变傻了呢？ 许达刚想说不用站起来，就看到许宁儿喊了一声后，心疼的往下看。 瞧见东星斑没有掉到地上。 这方才喜笑颜开的从腿上抓了起来，又啃了一口。 东星斑肉质鲜美，不可多得。 绝不能浪费了。 “幸亏没掉。” 许达张了张嘴，一口气闷在胸膛里没上来。 不是…… 不是说辽王妃很想他这位父亲吗？ 这哪里有半点想念的样子。 更想差点掉地上的那条鱼吧！ 许达瞬间觉得很受打击。 怎么？ 当爹的连只鱼儿都不如了？ 更吓人的是。 辽王妃几口就将那头鱼儿吞了下去，只剩下鱼骨头扔到了桌子上。 至于右手上还剩一半的熊掌，则放到了盘子内。 “这个吃的有点腻了。” “爹你要不要尝尝。” “……” 许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想我许达也是英雄一生，百姓尊称万里长城。 如今更是贵为大庆宰相。 怎么到了傻闺女这。 合着就只配吃剩的？ 还是用手抓过的…… 没眼看。 还好还好。 如今这丫头嫁给了辽王，就不算他家的人了。 丢也是丢辽王的脸。 只是秦风依旧笑呵呵的。 “王妃现在就是有些能吃。” 许达看着满桌子的残羹剩菜。 低头不语。 这哪里是能吃啊！ 这简直…… 算了。 这丫头已是王妃，就算自己是她的老爹，也得尊重一些。 况且。 就算浪费了点，也浪费不到许相府里的大米了…… “怎么这么能吃了？” 许达跟着秦风坐下。 此时侍女上前，将残羹剩菜撤下。 其实也算不上残羹剩菜。 只是大多吃了一半。 还没吃完。 可如今秦风坐在这，自然得上些新的。 许宁儿则接过湿毛巾，擦了擦嘴与手，冲侍女招呼了声。 “让膳堂多做些菜。” 许达顿时笑道：“让殿下王妃费心了。” “不用做太多菜的。” 许达本想客套客套。 不曾想许宁儿的话让许达有点扎心。 “女儿跟王爷平日也是这么吃的。” 一时间。 许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只能与秦风目光对视了下。 秦风依旧在笑。 许达额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辽王殿下…… 应该不至于要退货吧。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可这丫头…… 随便喝了点茶，许达这才开口。 “陛下早就将册封圣旨准备好了，只等着出生便会册封。” “虽说把脉确定是位郡主，可陛下还是准备了两道。” 两道圣旨。 一道自然是生女儿，册封为郡主的。 另外一道。 是万一号脉没准，生出来个儿子，那就册封为辽王世子。 反正全都写下来了。 总有一道用得上。 至于另外一道，想来迟早也会用得上。 秦风点头。 “父皇可将名字定好了？还没告诉本王。” 当初让庆皇起名。 庆皇也琢磨了许久，也没想好。 最终让秦风给多起几个，庆皇去挑选。 至于究竟定哪个名字了。 秦风也不清楚。 “陛下为此愁了好久了，如今仍然没定好。” “臣跟陛下这么多年，能让陛下踌躇如此之久还无法决定的事儿，这还是第一次见。” 对于许宁儿这个闺女。 看一眼，见能吃能跳的。 也就心安了。 没事儿就是好的。 还是说些正事儿比较好。 秦风点头。 “估计也快了，岳父能在此待多久？” “陛下许臣到此旬月左右。” “那应当能瞧见了。” “陛下这是看不见，让臣过来瞧一眼，其实最想来的还是皇后娘娘，只是陛下终究不放心皇后千里迢迢的来广宁城。” 古人赶路，可是极度凶险的。 这并非说路上有什么土匪山贼啥的。 而是路途远的话，所耗费的时间就长。 也许走到那个地方，就会水土不服。 有时候只是简单的水土不服，解决不当就已相当致命。 故而那些入京赶考的士子，死在路上的也有许多。 就算是大哥贵为太子。 出门一趟，也患病归来。 其中也跟归京坐车累到了有关。 别看太子的那辆马车，弄的跟一座移动宫殿似的。 实际上并没有多舒服。 颠簸久了人照样受不了。 更何况还生着病。 这还是太子，随行有众多医者随行。 这要是普通人，路上要是生个病啥的。 那可就遭老罪了。 许达此番来。 有公事儿。 也有私事儿。 公是为了检阅检阅辽兵。 私事儿为了见见未来会叫他姥爷的小家伙。 不过姥爷这是辽地的叫法。 要在京都。 还没出生的小家伙，得叫他外公。 对于辽王家里的小家伙。 可是有无数人期待。 虽说大庆人每家孩子都不在少。 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 总是有些额外的意义。 闲聊间，菜也上来了。 “先吃。” 秦风作为主人，自然要先动筷。 就算是家宴。 他这藩王的地位，也是最高的。 至于辽王妃。 虽说之前一直在吃，可根本没有动筷子。 用的一直是手好么。 兴许许达在此，许宁儿倒是规矩了不少，并不情愿的拿起了筷子。 怀孕后，她就越发的能吃。 用筷子吃。 总觉得吃的不太痛快。 …… 第739章 世事无常 接下来的日子。 许达就住在广宁城。 如今广宁城内，也专门修建了更宽敞的迎宾馆。 就是为了方便朝廷来人。 甚至是庆皇再来此地。 只可惜在天下安稳之后，庆皇坐镇中枢，连京都城基本都不出去了。 这也跟政务繁忙有关。 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等朝廷的缺员都补充上来，庆皇便能重新抽出手来。 勤政固然是好的。 但也不能让繁多的政务，将精力全部消耗了。 “当今陛下大权独握，却也在反思。” 许达到了广宁城后，先是去广宁城的医院检查了下。 虽说御医多次检查，都说身体没有问题。 但北伐在即，许达比谁都更注意自己的身体。 决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意外了。 至于在广宁城的检查，结果也算不错。 这几年身体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许达征战了半辈子，明伤暗伤无数。 这是因为还年轻，还没到五十岁，身体机能还能压制得住。 而一旦上了年纪。 这些暗伤就会全部爆发，那必然是血崩的局面。 明知会短寿，最多也就活个六十岁。 但许达根本不在意。 他的一生，已经足够的辉煌，从一平民，提着三尺剑，随着庆皇建立了不朽的伟业。 只要北伐成功。 未来的武庙里。 必然会供奉他的牌位。 此生已辉煌到了极致。 除了覆灭北胡这个最大的执念之外，许达此生再无遗憾。 在辽王府中。 闲聊下许达透露了许多京都的事儿。 “为了北伐，陛下心血耗费过甚，就连太子都劳累过度昏迷。” “等北伐结束了，陛下必然会将独揽的权利，再度下分给官员。” “只是当今情况，陛下对于百官仍不信任，甚至也有意，撤销宰相职位。” 许达跟在庆皇身边。 知道很多事儿。 大权独揽，这是北伐之前必要的。 以免朝廷内出现额外的声音，分化了朝廷的精力。 可这种状态。 是无法长久的。 所要处理的事务过于繁多。 先别说庆皇受不受得住这种高强度。 太子都受不了！ “大哥身体恢复了？” “臣离京之前，太子已重新理政，只不过处理政务的速度，已远远不如以前。” 许达说着京都的情况。 满是唏嘘。 原本帝国的传承，本身就是好好的。 无比的稳固。 可随着太子这一病倒。 让帝国传承的事情上，多上了一层阴霾。 太子身体不好。 圣孙又过于年幼。 虽然下面声音很多，但好在庆皇仍旧力强，不显老态，每日仍旧可骑马射箭。 百官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储君的事儿。 大多都是在皇帝快要不行的时候。 可以庆皇如今的身体状态，怕是继续坐在那位置上十年二十年的，怕是也没啥大问题。 况且。 更不用说当今陛下除了太子这一位优秀的皇子之外。 还有一位更年轻，更优秀的。 大庆的天下，在老秦家一直传下去，基本是天下人都认同的事儿了。 基本不会出现他姓之人重新夺位的情况。 唯一的区别。 就是这个皇位。 最后会落在谁的手上。 只是这终究是皇家的事儿，下面的人也都不敢乱说，生怕一个说错，就连累了全家。 庆皇如今的杀伐。 令大庆官员们瑟瑟发抖。 甚至那种觉得，庆皇不配称之为皇。 该称之为帝。 庆帝这个称呼，更能形容当今的陛下。 只不过。 这事儿没人敢说。 私下的称呼，仍旧如此。 对于京都的事儿。 信里终究不如许达说的清楚。 秦风基本也知晓了朝廷的情况。 忙！ 忙得不行！ 不单单是父皇跟太子在忙。 朝堂上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忙。 而且不敢出什么差错。 大庆这台精密的帝国机器，正在高速运行着，为了这场北伐做准备。 许达自然也是忙的。 只不过来了辽地之后。 能忙里抽闲。 “太子无事即可。” 秦风并不希望大哥出事儿。 大庆朝廷那些政务。 自有一套运行体系在。 这套运行体系，基本只有父皇跟大哥玩得转。 换了其他人都不行。 除非砸破了另起炉灶。 “前几日京都来信，五皇子也被召回京都了，父皇当真要用五皇子辅政？” 对于秦博的际遇。 秦风也不知道该说啥是好。 只能说幸亏出现在大庆这个奇葩的帝皇家吧。 要是换个朝代。 早就不知道啥样子了。 更不可能说造反了，被抓被囚禁后。 如今又重新能站回到权力中枢的。 而这前后。 根本没几年的时间。 许达点头。 “此事陛下也与臣说过，应当要重用了。” “五皇子虽有过错，可此次宁波府迁移犯官的事儿做的很漂亮，没出乱子。” “再加上陛下不喜用外臣，五皇子必会去太子府当官，协助太子处理政务。” 秦风倒也能想明白，父皇为何是这么做。 这是在为大哥减轻负担。 秦博如今有了一对双生子，性情也比以往稳重了许多。 多少能替大哥减轻不少负担。 而最为关键的。 固然失去了晋王的位子。 可这也姑且算得上因祸得福。 至少也踏上了大庆权力的中枢。 只是没有当藩王那么自由罢了。 上面有父皇跟大哥随时盯着。 稍有出错。 那必然是真的打。 若是在外为藩王，又有谁敢打他？ 还有就是。 父皇与大哥，固然大权在握，却都是对权利极度收敛之人，不会滥用权利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就算秦博未来有了不小的权利。 在生活上，除了过的还不错外。 恐怕与当年的晋王，也远远无法相比了。 而且最为恐怖的是。 会彻底陷入到繁多的政务之中。 “还不如当个闲散的晋庶人了。” 秦风如此感慨。 秦博散漫惯了，受不了这些约束的。 当初他但凡对晋地政务上心点，也不至于被部下给架空了。 然世事无常。 当年秦博最不愿意做的事儿。 如今怕是得干到死了。 而且有父皇跟大哥盯着。 怕是干得不好都不行。 “兴许这就是五哥当年放纵的代价吧。” 秦风觉得当引以为戒。 甚至觉得感同身受，很想先去看看歌舞压压惊。 …… 第740章 摩擦生电 立夏一到。 辽地的天气，立刻就炎热了起来。 虽说秦风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可他总觉得，还是大庆传统的二十四节气更好些。 对气候的把控，更为精准。 就是历法制定的时候，十分费力。 辽地暂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这方面人才都在京都。 别看历法这事儿似乎不大。 但这往往也代表着底蕴。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用得上那群钦天监老官的时候。 比如。 海军大学。 工业大学与海洋大学，许达自然都参观了，感慨万千。 “这两所大学，虽说不如太学，但针对的目标很明确。” 大庆在天下各州府，都设立了培养士子的地方。 县城的叫县学。 县学之下，则是各乡的社学，也多是蒙学之类。 县学之上，以此为州学、府学。 以及最终的国子监。 又称之太学。 这些学校教授的学生。 皆以培育官员为第一要务。 其次则是利用这些学生，来起到教化百姓的目的。 其实江南的百姓识字率，已经相当的高了。 只不过大庆太大，发展的很不均衡。 就跟去年的南北榜案一样，南方士子中举，北方士子一人不中。 大庆许多方面的割裂。 是极度严重的。 庆皇如今也是通过强大的军事力量。 将这个天下强拢在一起。 想要改善这种情况，不知道要多少年。 毕竟大庆刚刚安稳也没多久。 “工业，海洋，也必为辽地未来的方向。” 许达去过工业大学后。 大致明白为何辽地能发展至此。 甚至出现许多起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工业大学对事务的计算。 过于的精密。 精密到许达都理解不了的地步。 而这种精密的计算，在辽地的工业上，是随时随地发生的。 辽地的工业。 也孜孜不倦的追求一件事儿。 那就是标准化！ 将标准先定好了，地基打好了，未来才好在上面盖高楼。 如今的辽地。 地基已经打的差不多了。 许达哪怕只理解了几个概念，就觉得怕是有无数的用处。 甚至。 工业大学里的学生，已经不屑于去掌控火与蒸汽的力量。 更进一步，想要追求掌控雷电的力量。 许达觉得要不工业大学直接开个修仙班算了。 目前以许达所了解的，似乎也就道士们有些人去研究雷电的方向。 但也没见过。 “工业大学一切皆好，就是臣以为有一科有些华而不实。” 许达认为。 有些事儿得跟秦风说。 不能走太多的弯路。 “就是驾驭雷电一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终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风觉得。 她姥爷该配一副眼镜去了。 “许相不相信能人能驾驭电？” “绝无可能。” 许达异常坚决。 若能驾驭雷电。 以后打仗了，一道雷电直接劈死敌人。 那多方便？ 可这么多年来，还从无如此案例。 “本王演示给许相看。” 秦风冲后方招呼了一声。 很快就有亲兵送上了玻璃棒，以及一块羊毛皮。 许达瞬间迷茫。 秦风一手羊毛、一手玻璃棒，快速摩擦起来。 这看的许达满脸疑惑。 “殿下这是……” 好在秦风没有进行太久，却将玻璃棒递了过来。 “许相摸一下。” 许达疑惑的伸手去摸。 未曾触碰到，便听到噼啪一声，一道细微的电弧从玻璃棒直接打在了许达靠近的指尖。 “什么？” 许达本能的缩回了手，有些惊恐的望向那根玻璃棒。 “这个就是电。” 秦风又摩擦了一下，再次递过。 “再看看？” 许达内心升起了好奇。 也知秦风不会害他。 虽然打在指头尖有轻微的刺痛感。 可手指无恙，应当不会有事儿。 手指再次触碰，一道电弧闪现在他的眼前。 堂堂的大庆宰相，被大庆百姓尊称万里长城的存在。 此刻震惊的连嘴巴都闭不上了。 真的是电！ 虽然很细微！ 但那淡蓝色的弧光，与雷雨下夜空划过的闪电，是何等的相似？ “这就是电。” 秦风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侍卫的手里。 许达久久无法平静。 刚刚。 他竟然还觉得那是没用的科目。 明明来广宁城前，就曾告诉过自己，遇到什么不解的事儿，一定不要乱说。 在广宁城这。 存在就是合理的。 若大惊小怪的，很容易丢了身为大庆宰相的面子。 可刚刚发生的一幕。 如何能让许达不觉得震惊。 虽说那道电弧。 还非常的细微。 下次遇到什么不明白的事儿，还是不要多问了。 许达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臣曾去过武当金顶，有幸见过雷火炼殿的玄妙景观。” 武当山在大庆。 可是相当有名的地方。 那毕竟是出了三丰祖师的地方。 有诸多神奇之处。 雷火炼殿，便是其一。 “每当雷雨之时，便有雷电落在金殿的房顶之上，极为壮观。” “只是武当道人告知，这并非是法术，而是自然形成的奇观，他们也无法驾驭雷电的力量。” 许达似乎想到雷火炼殿的震撼场面。 此时依旧不免有些唏嘘。 秦风听此，心中升起些许向往。 “可惜无诏不得随意离开辽地，否则必然前往瞧一瞧。” 大庆漂亮的地方太多了。 只不过游览天下，在这个时代过于劳累。 再加上秦风的身份。 也不便于胡乱的动弹。 好在年轻。 以后兴许会有机会。 秦风倒也不急。 想来他要带着王妃去武当山玩的话。 大哥应当会批准的。 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至于父皇会不会批准，那就不好说了。 父皇考虑的东西更多。 京都的顾虑，辽地这终究理解不了。 不过这件事儿。 终究只是许相到辽地的小插曲。 并没有过几天。 伴随着一列轰鸣的火车在广宁城穿过，从北方诸省选出的一万五千卫所兵。 也终于抵达了广宁城。 他们很幸运。 因为下车后。 他们就见到了辽王殿下。 以及。 辽王殿下身边，看起来挺气派的…… 老官？ …… 第741章 那是我的王 崔磊今年刚满十九岁。 是个兵户。 他的父亲，是追随庆皇平定天下的老兵。 后收复中原后，父亲便随着卫所，驻扎在了北方。 父亲以及他们的战友曾许诺。 子子孙孙，要替皇帝陛下守好北方。 决不能再让这片中原土地，丢给蛮夷了。 父亲在卫所当兵。 他自然也将继承父亲的使命，继续当兵。 如果不出意外。 等到他结婚生娃了，也是那个卫所的兵。 他的孙子。 依旧是卫所的兵。 只是说是兵，这些年也没怎么打过仗，一直在种地。 偶尔出兵抓一抓盗贼之类的，维护地方治安。 只不过这些年来北方连年欠收，地也不好种。 卫所里分配的土地固然多。 可架不住人也变多了。 光他们崔家，母亲就又给他生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全都是嘴！ 其他家生的也不少。 卫所里的粮食，已经不太够吃。 导致他都十九岁了，每天只能吃两顿饭，基本没什么油水，看起来也很瘦。 直到…… 辽王麾下的将军，来他们的卫所征兵了。 崔磊虽然长得很高，但却很瘦，皮肤也黝黑黝黑的。 唯一的特点。 兴许就是老实听话吧。 只不过整个卫所里，基本都是老实本分听话的。 父辈们当年都是活不下去了，才被逼的造了反。 有了卫所的土地后。 他们又继续老实听话的种地了。 这兴许就是他们平凡而普通的一生。 直到…… 他被选中，前往辽地，成为天下无敌辽王的麾下！ 那一刻起。 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北方人谁不清楚。 如果能去辽地。 那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不用再愁吃不饱、穿不暖。 甚至不用父母攒钱给他娶媳妇。 哪个北方的姑娘，不想嫁给辽王麾下的兵？ 听父亲说。 能成为辽王的兵，比当年他们成为皇帝陛下的兵还荣耀，还要更受人尊崇。 时代不一样了。 崔磊并不懂父亲说的话。 只知道跟了姜平将军后，他吃上了三顿饭！ 而且中午那顿饭，还有肉！ 他忘不掉吃第一顿肉时，同伴们眼睛里冒出的绿光，简直跟疯了一般。 他只夹起了一块肉。 然后那一盆的肉就全没了。 甚至就连盆里的汁水，都被如狼似虎的青年们抢得干干净净。 大家都是正能吃、长身体的时候。 两顿饭根本吃不饱。 只有跟了将军，为辽王效力，崔磊才真正的清楚。 原来吃饱饭竟是如此的幸福。 虽说当晚许多人因为常年吃的没油水，猛然吃了那么多的肉，肚子里有些挂不住坏了肚子。 但适应了几天后。 他们就适应了肉的味道。 眼里也不会冒出绿光。 他们随着将军前往一个又一个卫所。 队伍越来越壮大。 最后沿着笔直平整的道路，来到了范阳城，换上了统一的军装！ 从帽子、到袜子、鞋子。 全都有！ 崔磊发誓。 他从未见过比辽兵军装更漂亮的衣服。 穿在身上，简直太帅了！ 而且就连鞋子，穿起来也是那么的舒服。 范阳城休息了一日。 再度随着将军北上。 父亲曾说，行军途中总会有人逃跑。 可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却从未有一人逃跑。 若不是将军控制行军速度。 恐怕有些同伴想要飞到辽地去了。 对于辽地。 那简直是无尽的向往。 出了山海关后，他们更是看到了一排排趴伏在地上的长长的，串在一起的列车。 “这车比俺县城的城墙都长！” 有同伴在高呼着。 也有人在炫耀。 “你懂什么？这叫蒸汽火车！在铁轨上跑，快着呢！” “你知道的好多。” “那是，我爹可是千户，消息灵通着呢。” “你不守着你爹，未来继承你爹的职位？” “跟辽王我去挣个万户当当，到时候让我爹见了我，都得行礼！” “哈哈，你爹怕不会踹死你。” “他敢！” 同行的喧闹，让崔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也登到了蒸汽火车上。 不过人有些多。 车厢内略微有些拥挤。 这让许多同伴们都担忧。 一个车厢内，怕是得挤了二三百人。 拉了十六个车厢，这蒸汽列车，真的能拉动吗？ 可随着蒸汽列车嗡鸣，速度越来越快，他们恨不得在车厢内欢呼。 “太厉害了！” 来到辽地的体验。 当真奇妙！ 他们乘坐着蒸汽列车，在关外的道路上穿梭。 并没有儿时听闻的那般萧瑟。 而是如此的安宁富饶。 窗外的景色也是那般的迷人。 直到有人在车厢内大呼小叫。 “看！广宁城，我们到了！” 无数人拥挤的趴在蒸汽列车的玻璃上，望着前方出现的那座不一样的城。 这座城。 没有城墙！ 塞外的城池，竟然不需要城墙的保护！ 北胡人也不敢有任何如今。 而他们在中原的卫所，都有围墙用来保护。 辽王殿下这是何等的强大啊！ 更令他们震撼的。 是他们在这座宏伟的广宁城内，穿梭了很久很久。 “这座城，究竟有多大？” “我爹说的京都都没有这么大！” 一名名来自大庆北方卫所的青年兵。 此时眼里皆冒着光。 他们见到了这座城。 心里就埋下了种子。 未来！ 他们一定要留在这座城里生活！ 而有这个想法的，不单单是他们。 基本每一位见到广宁城的大庆人，都会生出这个念头。 实际上庆人在见到京都时，也会生出如此念头。 只是京都并不需要他们，他们留不下去。 可广宁城不一样。 只要他们听王爷的话，遵守这座城的规则，就能在这座城里生活。 兴许妨碍他们对此城唯一的阻碍。 就是官府签署的那份可以通往辽地的文书了。 呜呜呜…… 浑厚悠长震耳的汽笛声再度响起。 也让崔磊提起了精神。 “这是到了吗？” 蒸汽列车在城内穿梭了很久很久。 如今这是终于要到地方了吗？ “火车慢了！” “我们到了！到了！” 不等列车停下，一个个脑袋便从车窗内探了出来。 崔磊也将脑袋伸了出来，瞧见了远方站台之上站着的挺拔身影。 仅仅一眼。 崔磊就隐约感觉出来。 那就是他未来要效忠的王！ …… 第742章 洗礼 秦风穿着一身黑锦袍，戴金丝善翼冠，站在高台上，享受着暖和的春日与轻抚的春风。 周围亲兵数量并不多。 因为秦风站在这，就拥有一股无形的气场在，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兴许。 这就是久居高位，渐渐养出来的上位者气息。 虽说。 秦风平日间对辽人很亲切。 可此刻。 他要见的，将会是他要带的兵。 也要让这群年轻的青年，知道他们的统帅！ 蒸汽列车缓缓停下，秦风的视线也望向了站台上。 许达一身大红官服，望着火车到站的场面，表情丰富。 “饶是坐过，可再见依旧觉得无比震撼。” “这简直如若奇迹。” “等许相回京都时，本王派蒸汽快船去送，两千里路，两个日夜便可抵达。” 辽地的蒸汽快船经过几番调整，如今已经彻底定型。 技术上，已经无比成熟。 而且处处用料上最为厚实。 若再精进。 怕只会是注重一下经济效能，在适当的地方，去进行一定的轻量化。 船轻了，所消耗的能源就少。 跑的也能更快一些。 “既如此，那臣还能在广宁城多待几天。” 许达笑呵呵的，很开心。 如今这个季节，还没到海上风暴出现的时候。 而且辽地的蒸汽海船，不怕风帆折断的风险，当真相当的安全。 在广宁城待着。 许达也觉得少有的轻松。 京都是一座封闭固守的城池。 那里的规矩很大，一切都很严密。 可这座广宁城，年轻且充满了活力，哪怕呆在这，都会觉得很轻松。 若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就是他的大庆宰相身份，在辽地换不来多少优待。 不过也没关系。 辽人还是很认辽王老丈人的这个身份。 更不用说。 其实许达也并不会太在意自己的身份。 当年穷的时，他连辽地最穷的人都不如。 都是苦着出来的。 “许相想呆多久都行。” 秦风也希望多许达能多呆一呆。 顺便最好。 再帮秦风练一练兵。 虽说辽地的训练体系，已经无比完善。 可许达，是真正的百战老兵。 天天脑子都琢磨怎么对付北胡人。 有些经验之类的东西，还是无比宝贵的。 兴许对辽兵有所帮助。 虽说是老丈人，但该用还得用，不能客气了。 客气半点。 都是对老丈人的不尊重。 许达听着秦风的话，没来由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的感知很敏锐，隐约觉得未来可能不会有啥好事儿。 可究竟哪里不好。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而此时。 又有火车抵达入站。 一辆火车运送四千人左右的兵力。 若再挤一挤，也能运送辽地一个营的兵力。 此番秦风亲自视察，辽人为了隆重些，也为了减少消耗王爷的宝贵时间。 一次性动用了四列蒸汽列车。 一口气将聚集在山海关外的少年兵，全都拉到了这。 四列火车并排停靠在站台内。 有辽兵指挥着这些从北方抽调而来的新兵，下车后在站台后列阵，而后列阵向前方前进。 最后抵达火车站内一片硕大的空地上。 那里曾是集散货物的地方。 如今却成为了这些新兵们的集训地。 最为关键的，是这里正好对着秦风站立的高台之上。 “立正！” 在北上的路上，这群新兵明显被操练过。 至少辽地基本的列阵等全都明白了。 此时站的虽不如老辽兵们整齐。 但也颇有一番样子。 一队队新兵列阵在高台之下，最终足足汇聚了三千人的规模。 此时正满脸炙热的望着高台上的秦风。 那完全由金丝编织而成的善翼冠，正在太阳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那必是他们的王！ 辽王！ 大庆战力最强，在百姓心目中堪比神灵。 光是站在那里，就仿若一座山岳耸立，目光平静如若深渊。 嘴边还带着淡淡的笑。 似乎对他们很满意。 他们望向秦风的目光，已经逐渐变得狂热。 秦风静等着一队队列阵完毕。 头上的金丝善翼冠，是母后命人给他做的。 是完全由金丝编织而成，戴在头上呈现网状。 这是正儿八经的王冠。 只有王之上，才能戴的冠。 秦风曾以为这顶由黄金编制王冠会很重。 他知道西洋诸多国王的王冠，都是相当的沉重。 轻则五六斤，重的都得有十斤。 然而秦风头上的这顶。 完全由金丝编制而成的王冠，才重达一斤半。 戴在脑袋上根本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舒适且彰显华贵。 对于黄金上的加工，京都那里的匠人已经将工艺做到了极致。 那里。 也最擅长制作这种独一无二的，最顶级的宝物。 下方三千新兵，最终列阵完毕。 秦风静静看着这一双稚嫩的面孔，以及那瘦弱的身板。 估计放开吃个三五个月。 再加练一下。 他们的身体就能壮实起来。 “敬礼！” 下方有辽兵高喊。 三千辽兵一个个站的笔直，挺胸抬头，面向秦风，敬上了辽地的军礼。 秦风冲这些新兵招手。 轻轻点头。 “礼毕！” 哗。 虽不如辽兵那般整齐。 但也初具模样。 “向右看齐！” “齐步走！” 一队队新兵敬礼完毕，带着心头的火热，离开了这座车站。 许达望着这下方发生的一幕，深吸了一口气。 军队到一个未知的地方，士兵心底多少会有些慌乱。 更何况这些还都是无比年轻的青年。 他们下车时。 许达明显感受他们的行为中，有着慌张慌乱的情绪。 甚至很没有底气。 可在辽兵引导着在高台下列阵敬礼之后。 辽王殿下只是轻微的点头。 却仿佛对他们进行了一场洗礼。 让他们的心彻底变得安宁，一双双目光明显变得灼热。 而这前后的转变。 才过去多久？ “辽王殿下的威势，与当年的陛下相比，似乎更胜一筹。” 许达内心万分感慨。 至少就算陛下，也做不到只需短暂的接触。 就能安稳住躁动的军心。 怕是用不了多久。 这群经过洗礼的北方新兵。 就会成为合格的辽兵。 而此时。 这场列阵敬礼，仍然在继续。 足足五轮，新兵离去。 直到秦风都走下高台，许达仍站在原地，被震惊的没有回过神来。 …… 第743章 风口之上 从北方卫所，调遣过来的一万五千卫所兵。 到了辽地。 仅仅是列阵整齐，冲秦风敬了一礼。 就彻底成为了辽兵！ 这是怎样的同化能力？ 许达似乎有些理解，为何辽地挑选兵马，要挑选这些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了。 因为脑子活，对世界还处于认知阶段。 很容易被同化！ 可你要选三十岁，甚至四五十岁的老兵油子。 光靠这场面，能让他们真心实地的为辽王卖命吗？ 恐怕很难。 必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收心。 老兵是好用，可能在多次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多狡猾。 就算吸收到了辽地。 怕是也很难做到指哪打哪。 因为他们多有自己的想法！ 可这些新兵，就完全不同了。 兴许从他们北上开始，就已经被辽兵灌输了集体的概念。 特别这三千人，整齐列阵向辽王敬礼时的样子。 他们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一个人敬礼简单。 十个人敬礼也不难。 百人敬礼场面宏大。 可在这里一同敬礼的。 每一波三千人。 足足有五波。 对于这群年轻人来说，已经足以铭记一辈子的大场面，更不用说他们还见到了只在传说中的辽王一面。 而再衬托那四列蒸汽火车为背景。 别说这群小崽子们忘不掉。 就算见多识广的许达，怕是也忘不掉这个场景了。 虽然很简洁，但仪式感却足够！ 许达在高台之上，心思澎湃良久良久。 直到听到秦风喊了声。 “许相，走了。” “啊！” 许达幡然醒悟，见到秦风已经到了下方，坐进了马车中。 这才匆忙从高处一跃而下，几步就窜到了马车内。 “今天见殿下检阅新兵，算是开了眼了。” 坐入车内，许达仍旧在感慨。 “这些新兵殿下准备集中训练，还是分散开？” 秦风目光平静。 “这一万五千人，肯定有人达不到成为辽兵的标准。” 许达听此，神色一正。 辽兵。 那是毫无疑问的精兵。 辽兵的标准，怕是跟陛下的亲卫都相差无几了。 甚至在战力上。 还要高上许多。 这并非说士兵的体力耐力方面的事儿。 最大的差距。 还是武器装备上。 以及训练方式上。 兴许放在每一个人身上，都不会显得很突出。 甚至一名辽兵，未必打得过陛下的亲卫。 可要列阵来打，陛下的亲卫…… 算了。 还是少想陛下的不好了。 大庆好的兵种，大多都挑选到京都去了。 剩下这些，固然也不差。 但想要达到辽兵的标准。 怕是十分的不容易。 好在。 秦风跟他说了安排。 “他们会在辽地集训半年，半年后进行选拔。” “合格者编入到辽兵内，不合格者编入后勤营，北伐过后解散。” 秦风说的很无情。 辽兵。 是职业的兵马。 而后勤营，打完仗后，兴许有一批人能凭借着军功继续作为辽兵。 但肯定也会有人，在领完军功之后。 被解散掉。 或者在辽地工作生活。 或者归乡。 秦风当着许达的面来说。 也在传递一个意思。 父皇许诺的十万兵马，打完这场仗后，要解散一些！ 虽说未来留下的兵马，仍旧不在少数。 但这么做，兴许能让父皇安心一点。 最为关键的。 是朝廷官员，觉得辽王“懂事儿”，没有聚集那么多兵马，肯定没有夺位的心思。 也就少给父皇上些奏疏。 让父皇看了之后火大。 而且。 朝廷下达的十万兵马，其实对于秦风来说。 没有啥意义。 辽地至今为止。 仍旧是全民皆兵…… 如果秦风真的号召起来，也远远不是表面上的那些辽兵那么简单。 既如此。 不如让许达回去时候带个话。 也能让那群不懂兵事儿的文臣。 少给父皇去上眼药。 许达听懂了这背后的意思。 “殿下不贪恋权势，大庆之幸。” 对此。 许达如何能不感慨。 太子昏迷，这毫无疑问是大事儿。 这样的储君，未来真的能执掌国朝吗？ 甚至就连胡庸，此时似乎也有了别的心思。 朝廷大臣里，心思活络的更多。 因为按照这群臣子们的目光来看。 太子昏迷，必然会让其余的藩王，升起不一样的心思。 甚至是。 争夺储君的位子。 而大庆上下，最有力争夺储君位子的是谁？ 秦王暴虐，与诸臣不和，登上皇帝位置，没有大臣们任何好果子吃。 宁王不显山不露水，能力似乎不错，可就封位置在关外。 最关键是身边有锋芒过盛的辽王！ 在辽王身边一比。 宁王就显得黯淡无光。 至于晋庶人…… 略。 唯有秦风，是争夺储君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 哪怕秦风自己没有任何动向。 这群想要获得从龙之功的臣子，就已经升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甚至。 暗中寻找过许达。 毫无疑问。 若秦风当真要争夺储君的位置，许达不可避免的要绑在辽王的战车之上。 可从内心中来说。 许达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儿。 除了是秦风的岳父之外。 许达更是从小的时候，就追随在庆皇的身边。 真的被当军队接班人培养。 只不过后来庆皇不小心获得了天下，他也顺势成为了国公。 如今他的权势。 已经到达了极致。 他也真心希望未来的大庆，不要出现什么动荡。 就许达来看。 别看陛下北伐如此的兴师动众，动用了一国之力。 可要就危险性而言。 与未来兴许有可能发生的夺嫡之争相比，压根就不算什么。 根基深厚的太子。 与战力无双的辽王真的要打起来。 大庆南北之间的矛盾会毫无悬念的迸发。 到时候究竟要死多少人。 这就是一件相当难说的事儿了。 甚至搞不好。 更有历史上八王之乱的祸事，最终造成中原再度疲敝，胡人再度入侵。 那反而坏了大庆的根基。 太子与辽王。 都是未来支撑大庆兴盛的两位重要人物。 谁都不能出事儿。 可如今，在京都之下。 许达已经感觉到有一股风，围绕着太子与辽王之间起了。 而目前来看。 辽王似乎并不知情。 …… 第744章 花店 许达想跟秦风说京都事。 臣子之间。 已有风头，要扶持辽王为储的意愿。 太子有疾，这并不适合帝国的传承。 这个风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刮起来的。 就连锦衣卫也难以查明。 许达最终觉得。 辽王既然无心争夺储君之位。 那还是不告知为好。 京都的风刮得太凶猛，只要辽王呆在广宁城中不去掺和，任由他们去玩。 就根本不会出啥事儿。 而一旦辽王知晓了，有所动作了。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庆皇是君。 太子也是君。 辽王同样的是君！ 建朝时庆皇定下的制度。 最终导致如今的局面，也不知当年庆皇有没有想过。 按照许达对庆皇的多年了解。 兴许想过。 但只要不伤及天下百姓。 就不会在意吧。 当然。 那个时候的庆皇，也很难想到如今的太子会被累垮生病。 以至于朝廷臣子们，对帝国的延续都产生了恐慌。 以至于想要先投靠辽王，甚至提前去交好许达。 只是这些人。 全被许达推了。 他虽为宰相，却也是勋贵国公，不好与陛下的这些臣子，走的太近。 因为在陛下的眼中。 这些臣子，如今已与家奴无异。 与臣子走得近了，就相当于与家奴走得近了。 想干什么？ 可大庆的臣子们。 显然没有明白自己在庆皇眼里的地位。 仍旧向往着前朝、甚至前朝的前朝的大臣地位。 他们仍旧没有认清现实。 不知道官员们的名声，经过小两千年的祸害，已经被搞得臭不可闻了。 但凡有节操一点。 庆皇当初都不会杀的那么的狠。 至于未来。 他们若仍旧不悔过。 怕是还会有第二轮屠刀落在他们头上。 甚至是第三轮，第四轮。 倭地还有很多的农场，可以让他们的后代去种。 同时。 徐达也觉得京都如今起来的这股风，起的有些勉强。 似乎是被人恶意搅动起来的。 他都有如此感觉。 相信陛下与太子，也应该能够明白。 “兴许是北胡人搞的鬼。” 对于京都的状况，许达虽然没有证据，但敏锐的直觉，让他本能觉得这与北胡人兴许有关。 但这终究只能是猜测罢了。 况且如今辽地将有喜事儿。 而且陛下与太子，还未对辽王产生猜忌。 这些事儿不与辽王说，才是最稳妥的。 秦风则在关注广宁城街道两侧的景象。 并没有关注到目光有所变化的许达。 因为街头巷尾的，总有一群辽人，拿着刀与长枪在那里练。 “怎么生意都不做了？搁那里练上刀了？” 秦风瞧见一卖肉铺子，年轻的屠户都不用剁肉刀了。 而是拿起辽兵的制式长刀在比划。 毫无疑问，用这种长刀剁肉，更加的费力，简直跟开玩笑似的。 只不过那肉铺子的辽人，似乎并不在意卖出去多少肉。 其余店铺的老板。 也是如此。 一个个舞刀弄枪的，根本就不好好做生意。 而且手上不少拿的都是真家伙。 好在绝大部分都没开刃。 哪怕秦风三令五申，未来北伐就用十万兵。 也依旧无法阻挡辽人尚武的热情。 这兴许是源自对秦风的崇拜。 毕竟他们的王爷，本身就是实力强大之人，辽人也自然希望能够追随王爷的脚步。 哪怕练不出王爷那般恐怖的战力。 但若是能强上一些，也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辽地的这股尚武风，怕是不等北伐打完了，是彻底过不去了。” 秦风对此也有些无奈。 这群辽人。 可太想为他这位王爷出力了。 哪怕被选中的机会渺茫。 也依旧费尽心力。 甚至新招募的辽兵，已经出现了走后门的风气。 为了能让家里的孩子当上兵。 那群老辽人简直跟疯了一样。 好在筛选新辽兵的，都是秦风身边的亲卫，比较理智，没有出现什么乱子来。 辽地的公平公正。 谁都无法来破坏。 许达进入辽地的这些日子，自然也瞧见了这些。 只不过许达有另外的看法。 “辽人习武，兴许也只是为了自保。” “如今的广宁城，实在太大了，而且连个城墙都没有，很容易让辽人没有安全感。” “他们兴许害怕殿下北伐出兵后，会有北胡骑兵丧心病狂，绕到后方偷袭广宁城。” 许达在此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北胡人全是骑兵。 骑兵的机动性是最强的。 就连长城他们都敢翻越，骑兵闯过来劫掠而不惧怕被堵死在中原上。 未来错开辽兵主力，轻骑奇袭到广宁城。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中原城池林立，北胡骑兵都敢绕开城池不打，轻骑突进到腹地，无惧后方城池出兵捅后方。 那么到时候绕到广宁城，跟辽王来波换家。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许达有想法，让秦风修建一座城墙。 到时候就算北胡人丧心病狂了，也能让这里的百姓有所抵御。 可想到那乘坐蒸汽火车，都要坐一个时辰的路程后。 许达基本放弃了给广宁城修建城墙的想法。 先不要说修不修得了的问题。 就算修好了。 城墙上面，又得派出去多少人去守城？ 这么大的城池，支援都会成为很大的问题。 故而许达觉得，辽人平日演武，这有问题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若不演武，未来如何能够靠着居住那如同坞堡般的红砖排楼，去抵抗住北胡人的骑兵呢？ 事实上。 见到广宁城那红砖排楼的布局。 如果许达率领一支骑兵的话，未必打的下来。 马车仍旧在行进，许达却突然伸手指向了一家店铺。 “那家店铺好啊！” 秦风闻言望去。 “那是一家花店。” 广宁城如今女人多，而女人往往爱花，便也相继出现了一些花店。 虽不服前朝男人头上也簪花的景观。 但这花店生意倒也不差。 让秦风没想到的是。 堂堂的万里长城，竟然会对一家花店感兴趣。 难不成…… 老丈人上了年纪，也懂得追求浪漫了？ 还是说在暗示秦风什么？ “许相对花感兴趣？” 秦风试探性询问。 许达摇头。 “在此花店布置二十弩兵，便可扼守住整条街道。” …… 第745章 比在京都还累 秦风盯着那家花店，打量了一会儿。 “还别说，真是这么回事儿。” “是吧。” 许达相当的得意，觉得自己发现了险要之地。 “不过应该没有敌人，能打到这边来。” “也是。” 想到辽兵那恐怖的战力。 以及辽地街道上，有许多地方方便扼守的地方。 敌人想要推到这里来。 很难很难很难。 许达这几天，也见识到了辽地的车营。 虽说没有见识到上面的火力。 但就说这战车的冲撞能力，已比最初的辽地战车，不知道提升了几个档次。 而且辽地战车，兴许在其他地方会受到地形限制。 可在广宁城内，几辆战车并排排开，在这广宁城笔直交错的街道上。 就是无敌的存在。 许达甚至认为，广宁城固然没有城墙用来防御敌人。 但却有另外的一套城防体系。 城池巨大，而这移动的战车，实际上就是快速支援以及破敌的主要依仗！ 甚至如果战事若是僵持的话。 广宁城的战车工厂这边生产完了，那边套着战马，出了厂就能作战。 更不用说。 广宁城修建时，也设立了许多易守难攻的防御节点。 控制住这些节点。 基本就能控制住这座城池。 更不用说。 就算没有辽兵，广宁城内的百姓，战力恐怕也不会太低了。 就算许达亲自领兵数十万，也没有绝对把握能拿下这座城。 仔细想来。 这座城虽无城墙，可城防体系相当完善，敌人胆敢来犯，必然有来无回。 “看起来没有防御，实际上处处皆有险要处。” “殿下的布置，当真阴险。” 许达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摆子。 万一。 万一有一天，真的有人觉得广宁城没城墙防御，敢来袭击的话。 那肯定得被这座城彻底坑死。 逃都不好逃！ “陛下将京都城，当做军营来建设。” “辽王将这广宁城，当做军阵来建设。” 许达对此感慨万分。 他带兵打仗太久。 看什么事儿，都习惯了用将领的身份来看。 故而看这广宁城，处处险要，虽无城墙，但同样的易守难攻。 更不用说。 这座庞大的军阵中。 还有着他们的王。 因为秦风的存在，辽人的凝聚力极强，战力也相应的成倍增长，为了辽王的荣耀，悍不畏死。 马车摇晃。 再度回到了王府前。 许达直接被白平姜平等人请走，说是要前往辽兵中，分享分享经验。 许达笑呵呵的就去了。 觉得这也是了解辽兵的好机会。 直到许达乘车走了，姜平方才向秦风行礼。 “王爷放心，属下等必然能让许相倾心传授。” 秦风点头。 “那终究是本王的岳父。” “王爷放心，吃穿用度，绝对是辽地最好的标准！” 秦风点头。 辽人什么都好。 就是有些时候，不把自己当人。 也不把别人当人看。 只要认知到有益的事儿，就会绞尽脑汁，榨干其所有有用的知识。 然后再群力群策的去总结。 最后定下相应的制度。 这是辽人的习惯。 群力群策。 有时候辽人开会，会开很长的时间，最终觉得没有什么太多疏漏了。 制度才会执行。 这些事儿。 秦风也没有过多的去插手。 辽地依旧安稳的发展着。 许相也在辽兵的恭维声中，逐渐丧失了自我。 毫无疑问。 辽地这些年轻的将领们。 全都是艰苦上进的好学生，总能将他的经验转化分析后，最终提出的问题，更加的尖锐。 从最开始的从容不迫。 几天后许达就已经感觉到十分的疲惫。 “在京都上朝很累，特别最近这段时间更累。” “怎么到了辽地，比京都还累！” 许达承认。 辽王麾下的这批年轻的将领。 一个个实在太优秀了。 足够的年轻，最大的也就三十多岁。 个人战力极强，治军极严。 而且知学上进，他多年的带兵经验，很快就能被这群‘学生’榨干，然后转化成他们的经验。 到后来举出战例。 更是让许达都觉得十分棘手。 “辽王殿下从哪里找了这么一群妖孽！” 许达万分感慨。 这批辽人将领，实在太优秀了。 虽说他们每个人带兵不多，普遍也就千人左右的规模。 可架不住，每个人的素养都极高！ 不像大庆将领那般的参差不齐。 大庆有的年轻将领，强的可怕。 而有的。 坑的要命。 猪队友都不如！ 可辽地的这些将领，水平全部在线。 如果用甲乙丙，来批判中层将领的话。 大庆有可称之为甲上的年轻将领，可也寥寥无几。 而剩下的。 甲中、甲下都评不上！ 八成往上。 都是乙！ 至于剩下的近两成。 恐怕遇到山匪都打不过的丙…… 还有一些。 是酒囊饭袋，全靠关系的丁。 好在大庆建朝不久，处于能者上的阶段，酒囊饭袋关系户还没有那么的多。 可辽地的这些中层将领呢？ 素养基本都在甲下！ 有些不少也可评为甲中。 甲上兴许没有，那是因为他们太过年轻，而且许达对甲上评选很严格。 那是未来可以当做统帅来培养的人物。 辽地虽然没有。 但所有的将领，质量全都稳定在线，单拿一个出来，放到大庆都是十分优秀的存在。 似乎军事方面的人才。 就跟辽地生产的铁甲似的。 早就能批量化的制造，根本不值钱。 这如何能不让许达感慨，甚至眼红？ 如果大庆有辽地这群优秀的人才，安插到各地为将的话。 大庆怕是武运昌隆上百年！ 谁还敢在大庆周边，挑起边衅？ 而如今。 这么一大群人才，全都聚集在这座广宁城中。 许达都觉得相当的拥挤。 可偏偏这些辽将丝毫没有察觉，甚至觉得能跟在辽王不远处，那就是他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 也根本不在意，可以轻易统帅上万兵马的将领。 如今在辽地只能统帅千人。 毕竟王爷那么恐怖，出去作战，往往也就统帅上万人罢了。 辽兵不满万。 满万不可敌！ 辽地所有的将领都清楚。 他们在辽地，只能算得上小将。 若能统帅万人。 在辽地都能封少将了。 少将之上，则是中将。 目前被封为中将的，也只有朱烈、白平、姜平三人。 中将之上。 更有上将的职位。 他们连少将都评不上，这真算不上什么。 如此情况，如何能不好好榨取许相的经验，孜孜不倦的提升自己呢？ …… 第746章 天子脚下，御史灭门 京都，奉天殿。 夏季已至，京都却发生了一起大案。 御史陈永成因上书弹劾辽王，次日便被人灭门，一家老小十五人，上到八十岁老母，下到五岁孩童。 无一生还。 庆皇看着文书上写的内容，神色发黑。 “查！严查到底！” “究竟何人，敢在京都如此的胆大妄为！” 庆皇气得不轻。 虽说死的官不算太大。 但那终究也是朝廷的官！ 在天子脚下，都敢如此的胆大妄为。 这究竟是谁在这么做？ 至于陈永成的那份奏书，原本根本落不到庆皇手里的。 可如今也被放在了庆皇的案头上。 上面的内容。 则是对辽王的弹劾，声称辽王权势过大，有狼子野心之嫌。 诸如此类等等等。 都不是什么好话。 提议朝廷，当对辽王进行一定程度的遏制，以防藩王做大，未来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这类奏疏。 庆皇原本看都不看，甚至为此责罚了许多官员。 写这种奏疏。 究竟是什么意思？ 离间他们父子？ 或者说在离间太子与辽王？ 对他们终究有何等好处？ 故而再有弹劾辽王的奏疏，基本被都压了下去，根本送不到庆皇这里。 省着妨碍庆皇宝贵的时间。 可如今，随着这位官员身死，这份奏书呈上。 看的庆皇分外的闹心。 “刚弹劾辽王，就死了！” 庆皇将奏疏扔给了谨身殿内的太子。 太子经过休养之后，如今已经恢复。 除了穿得比往日多了一点外，比较怕冷。 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秦标拿着奏疏，望着上面的内容，连连皱眉。 最近。 朝野之间突然多出一股新的风向，秦标如何能不知晓？ 许多臣子，都觉得他身体不好，未来可能不适合当储君。 从而生出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这在太子看来。 这些人是极度愚蠢且可笑的。 他如果愿意，现在就算是登基称帝，父皇什么都不会说，退位自封为太上皇。 然后还得太上皇亲自统兵，带着他的弟弟们，给未来大庆最大的威胁，彻底除掉。 他东宫的班底。 与朝堂的班底。 完全一致。 当初庆皇不在京都的时候。 都是他在监国！ 毫无错漏。 他的地位，早已稳固至极，绝不会因为这次昏迷，就能够有所撼动的。 而且老六。 绝对没有想将精力，浪费在这无穷无尽政务中的想法。 大庆的藩王。 要远比大庆的皇帝更加的潇洒。 能享受到权利的好处，而不用背负巩固权利而付出的辛劳与代价。 甚至有些时候，太子都在偷偷的想。 他为什么就要出生的那么早，背负了社稷大任。 要是做个藩王，哪怕混账些都无碍，背后还能有父皇或者皇兄给撑腰。 而他。 只能为兄弟们遮风避雨。 而且。 他从小到大的教育，注定不允许他成为一名昏君。 这个天下有太多人，都期盼他能带领着大庆更加强盛。 这是身为未来帝皇的重任。 这个重任，又有谁能为他分担？ “应是有人，想要诬陷老六。” 秦标看了奏疏两眼。 就不再看下去了。 辽王要反的论调太多太多，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眼睛都要长针眼了。 “这群人，见都没有见过老六，就诬陷老六，离间我们兄弟，死有余辜！” 秦标对于那个小官。 根本不在意。 死了也就死了。 唯一在意的。 可能就是死在天子脚下。 这事儿如果不查明白了，未来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天子？ 而且。 如今朝臣议论很凶。 必须得给个交代。 还活下来的这批朝臣，都是正直能干之辈，朝堂上的风气的确好了。 可这段日子下来。 敢顶撞父皇与秦标的声音。 也明显变多了起来。 在庆皇与秦标的眼里。 整个天下都是秦家的。 可在这群正直大臣们的眼里，却觉得你秦家皇帝有德，才配坐这个天下。 要是未来皇帝无德了。 就从那个位置上滚下去。 他们更是效仿古时忠贞烈臣，有话真的敢说，有事儿也是真的上。 当真令人又爱又恨。 也就胡庸好点。 “以臣议君，死有余辜。” “然满门被灭，未必就与弹劾辽王有关，兴许有人在做局。” 太子的感知很敏锐。 这么多年来。 监国都监的好好的。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些问题。 “太子说的不错，这其中必有问题。” 庆皇更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可派老五带锦衣卫去查。” 太子如此提议。 如今老五跟着他做事儿，除了有时会偷懒外，其他的还不错。 好歹也是当过一地藩王的人。 虽说最后结果不好。 然那终究也算是累积的经验。 这话刚出，便被庆皇否了。 “不行。” “若锦衣卫查出与辽人相关，老五必然会隐瞒。” “当年老六率领亲卫，千里奇袭将他救出，又在晋地跟高车部干了一场硬仗，老五对老六虽面上不错，却是有感激的。” 对于自己的这几个儿子。 庆皇可太清楚了。 秦博虽然没有当面感谢过秦风。 可这事儿却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再说一家人。 也不兴说这个谢字。 若让老五带着锦衣卫查，最终到庆皇这里的消息，有可能会失真。 “亲则乱，事关家人的事儿，决不能让亲近的人去办，反而容易出现大问题！” 这个时候。 庆皇依旧不忘了跟秦标传授经验。 秦标张了张嘴。 最终没有说什么。 当年父皇不也让老六，去抓老五吗。 不过那个时候，老五老六虽有血缘，可没什么联系，还做不到那么亲近的地步。 可如今。 又完全不一样了。 “此事儿让毛鸿派人去查即可。” 锦衣卫出动了大半日。 便有了相应的结果。 恰巧庆皇与太子，都在谨身殿里处理政务。 毛鸿入殿后，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回陛下，杀死御史一家老小的，皆为一人所为，他的刀很快，砍杀十五口仍不卷刃。” “当今天下，盛产如此宝刀的地方，唯有辽地！” …… 第747章 证据不足 不单单是刀。 锦衣卫有专门的画师。 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能画出凶手的特征以及性格。 而从这些特征与性格上判断。 凶手很贴近辽人的样子！ 辽人的风格，在大庆实在太明显了，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 “诸多证据表明，这起案子，当是陈永成弹劾辽王的奏疏，触怒了辽人。” “辽人护主，忠于辽王，从而引发这起灭门惨案。” 这个推理。 相当的成立。 而且一切线索，都在往这上面推。 秦标脸色有些难看。 未免做的有些过于明显了吧。 天子脚下如此大案，还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能会如此简单？ “官员奏疏，皆存放在中枢。” “辽人有何能力，能得知奏疏上写的弹劾内容？” 太子很快就说出了疑点。 官员奏疏，大多都是朝廷机密。 就连管理奏疏的太监们。 庆皇也刻意挑选不识字的。 为的就是不泄密。 可若这线索成立，那就说明中枢泄密了！ 这后果。 更重！ 皇宫内，都得有很大一批人，直接被父皇处死。 而且。 若真的是辽人渗透到皇宫内，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那可能表明。 老六真的对储君之位，有所想法。 表面上无动于衷，可在暗中做着某些事情。 若真到那时。 他与父皇，无论如何都不得不防备一手了。 “中枢奏疏，绝无半丝泄露的可能。” 庆皇回答的很严肃。 他整肃了朝廷上下，杀死了那么多的官员。 如今谁还敢将手插到皇宫里来？ 不要说这座皇宫。 就连整座京都，甚至京都的周边。 都在庆皇的严密控制之下。 皇宫更是控制的重点。 对于帝皇权力已经抵达到巅峰的庆皇来说。 所控制的皇宫，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么严重的事儿。 要是出现了。 北胡也就不用打了。 自己抹脖子自杀算了。 毛鸿跪在地上叩首。 “不是中枢泄密，查到陈永成写奏疏的前一日，曾在酒楼中喝醉，大放厥词，说辽王殿下的不是。” “虽后被同伴拉走，但当时听到的人不少。” “甚至当时恰巧有一位辽地官员路过，上来就给了陈永成一拳，进行警告。” “如今锦衣卫已缉拿那名辽地官员，可未发现有作案时间。” 庆皇听此，微微点头。 锦衣卫办案，如今已有酷烈之风。 可那是对案情明确之后，才会干的事儿。 辽地官员没有作案时间，案情也存在着一些疑点。 那也不适合擅自用刑。 最为关键的。 是锦衣卫如今刚建立不久，是否用大刑，都在庆皇的掌控之下。 庆皇允许的要案。 自当用重刑。 庆皇没有默许的，那么锦衣卫就不敢擅用刑法。 因为在庆皇的眼中，无论是惩罚人，还是奖赏人。 这都是属于皇帝的权柄。 不可轻易下放给其他人，以免造成不好的风气。 “但不排除那人伙同其他辽人，进行凶杀。” 毛鸿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孤用辽人最多，对于他们性情最为了解，若想杀人，绝对当天就办了，绝对忍不到第二天！” “那辽地官员若想杀他，当街就得死。” 秦标擅长用人。 对于辽人，自然摸得透透的。 性情都太直了。 能力毫无疑问都是足够的，就是做什么事儿都很直接，愣头青一样，有时候做完一件好事儿，还会挨无数人的骂。 好在只要不要当面骂。 辽人官员往往都不会在乎。 他们的骨子里，有着老六那般的傲意。 老六的傲，虽然平日不显，可那是骨子里就有的东西。 看向大庆大庆官员的那种眼神。 很孤傲。 也就在面对父皇跟他时，眼里的光是做不得假的。 兴许老六。 都觉得大庆的皇家很奇葩。 本该孤独的血脉，偏偏却因为这亲情，凝聚成了一股绳。 很离谱。 因为对于任何世家大族来说。 亲情都是最大的弱点。 很容易被他人利用。 也就唯独庆皇觉得，只要足够强大，根本不怕有人借此利用。 谁敢利用。 就先灭了他的九族。 事实上。 不是每家都跟皇家一样，有许多官员，是根本不在意自己亲族的。 甚至年少时遭遇了亲族的排挤，长大了就恨不得多犯一些错误。 最后拉着九族人全部被砍头。 这种事儿，去年已经发生了。 才导致如今大庆的世家大族，对旁系子弟也更加温和了。 否则真的让旁系子弟含恨，最终刻意做下灭九族的事儿，引来皇帝陛下的那柄刀。 那可就不是他们所能扛得住了。 “疑点太多。” 庆皇按下了那封密奏。 这是锦衣卫上来关于此案的一些细节。 庆皇也觉得，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今年开春，便有茶叶北去，目的应当就是通往北胡。” “这就说明，朕去年杀了那么多人，北胡人在京都内仍然有钉子。” 庆皇目光闪动。 大胡皇朝终究统治了近百年。 也少不了会有一些遗老遗少。 兴许样貌姓名习惯，都与大庆人一般无二了。 可他们的祖上，却是一名胡人。 上百年的占领，血脉早就有了一定的融合，胡人像庆人，庆人像胡人的例子也不少出。 “锦衣卫，也终究有所错漏之处。” 庆皇甚至有点想再抽调些兵马，加强下锦衣卫。 但想来。 如此被动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定是北胡人，想要用此机会，挑拨朝廷与辽王之间的关系。” 哪怕没有证据。 庆皇爷如此断言者。 虽没有明确的证据。 但是他亲自将胡人驱逐出了中原，能够感知到胡人的那股味！ 那是觉得打不过了。 然后想要耍些小聪明。 可他们的计谋，往往又上不了台面，动用的手段就显得很糙，看上去到处都是漏洞。 可漏洞越多。 难着手的地方，就越多。 “这是想通过这种办法，让朕与太子，与辽王之间发生猜忌，最终遏制辽王吗？” “对于北胡人来说，辽王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想到这些。 庆皇反而有些释然了。 通了。 许多脉络都通了。 虽然证据不足。 可身为大权独揽的帝皇，何须充足的证据？ 一个念头。 便可流血百万，伏尸千里。 只是。 庆皇从未轻易动用这个权柄罢了。 …… 第748章 死了一名花子 京都秦淮河畔。 俗话说大同的婆姨、扬州的瘦马。 泰山的姑子，西湖的船娘。 京都江河多。 秦淮河上，自然是花船最多。 船儿在河上摇啊摇。 人的心儿也随之摇啊摇。 谢川要了一壶酒，坐在靠着河畔的窗前，眺望着京都的景色。 京都真的是太好了。 那般的富庶安宁，那般的兴盛和谐，那般的想将这些有钱人全部抢光。 然后将钱财散到整个北方。 可谢川清楚。 他没有这个能力。 兴许王爷有吧。 无论在广宁城、还是说在范阳城生活的百姓，都是公平的，贫富上的区别没有那么大。 没有说有人锦衣怒马，贫着低头哈腰，去祈求富者的些许施舍。 那花船之上的人。 谁不是一掷千金？一夜流连，就要花掉数家百姓一年的开销。 这简直可笑。 他本刚获得了一大笔钱，也可体验下这秦淮河的温柔。 可他转手就将钱财散给了穷人与乞丐。 身上的钱财，能吃喝不愁，便就够了。 灌了一口酒。 又长出了一口气。 “还是辽地的白酒，更加痛快。” 这杯中的酒，属于黄酒。 口味绵柔，没白酒那般炸裂。 就像京都与北方一样。 黄酒属于有钱人喝的酒，讲的是绵柔品味，营养更高。 喝酒喝酒。 一个水，一个酉，就说明酒要在酉时，也就傍晚时候喝。 这种黄酒，一喝一小口，要含在嘴里，慢慢的往下咽。 然后酒水就能补脑，达到微醺的状态。 这样喝酒。 不伤胃。 可谢川都不知道何时会死，管那些伤不伤胃，又有什么用呢？ 黄酒是有钱人喝的，注重不伤身体。 白酒是穷人喝的，讲究的是一时的痛快。 至于对身体的损伤。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饿死、或者被意外杀死的人。 平均四十岁都很难活上。 谁会在意白酒对身体的损伤呢？ 大庆的百姓，若按照道人们的看法，都在透支自己的性命。 在拿生命，去谋生。 故而道人们才会那么的通透，天下太平了，就归隐山间，不为这尘世间的牛马，而去追求那长生久视。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 而这天下大势。 从不会怜悯小民的悲哀。 一个人死去，与一条虫子死去，没有任何区别。 谢川摇了摇头。 “唯有王爷，能让这个天下，更加的公平。” 见到这京都的一切。 谢川的内心更加的简单。 兴许辽人，也是在透支他们的生命，有些工作，王爷说注定活不了长久，可能到不了六十岁。 但…… 那可是六十岁！ 在这个小民活到四十岁都难的时代，活不到六十岁，那已经是长寿的体现！ 更不用说。 辽人不会为了生活劳苦，拥有更高的精神追求。 “我只是一只虫子，我却想救整个天下的黎民百姓。” 谢川喝的醉醺醺了。 而后便看到一名鬼鬼祟祟的乞丐，左看右看，上了一艘花船。 那名乞丐他认识。 他给过他钱，让他不要再流浪，有机会去辽地，会给他一份工作。 可那乞丐看向他的目光。 满眼的嘲讽。 这一切，都好奇怪。 谢川扔下了酒钱，翻身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这是二楼！” “喝大了这是？” “快看人摔没摔死！” 一群人跑到窗口。 却瞧见下面已经不见谢川的踪影。 谢川上了花船。 有些摇晃，不太适应。 谢川并不排斥女人，大同的婆娘就很好，用不了多少铜板就能享受飞一般的舒爽。 可这秦淮河上的女人。 是镶了金子的。 他瞧见了那名乞丐，此时正一身锦衣，搂抱着年轻的女人，满脸的笑容。 此时的他，浑然没有半点乞丐的样子。 “今天有个傻子，扔了小爷好多钱。” “这天子脚下，万民安生，哪有什么那么多的乞丐，肯定是外来的傻子。” 乞丐搂着女人腰肢，进了船上的房间内。 船娘捂嘴轻笑。 “也就在这，你们这群叫花子赚的才多，靠着贵人们施舍的钱，回家都能当地主了。” “哈哈，贵人们不就喜欢扔给我们钱，觉得这样就能怜悯百姓吗？” 听到这些话的谢川。 一时间如遭雷击。 他这才回忆起京都看到的那些乞丐。 虽穿的都很破，但却没有骨瘦如柴者，根本不是吃不上饭的人。 而且普遍…… 有手有脚！ 原本还以为京都人浪费的食物，够他们吃饱了。 可如今再看。 根本不是这回事儿。 当今的天子，是个爱民的天子，天子脚下，如何能有这么多的乞丐。 怕不是这群乞丐，已经将乞讨当做了生意。 一门没有本钱，赚得比正常劳作的人赚得更多的生意。 又或者。 只是单纯为了满足某些贵人，一些奇特的心理需求。 “他，比我更有钱。” 谢川想到他扔给乞丐的钱，结果却用在了这种地方，顿时气的满脸通红。 这一刻。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短刀瞬间从宽大的袖子中滑落在手，不多时便传来了船娘惊恐的尖叫，以及有人落水的声音。 “有人落水了！” 谢川并没有选择杀人，而是将那穿着锦衣的花子，一同拽到了这秦淮河的河水中。 然后。 在河水下捂住了锦衣花子的嘴。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他本可一刀毙命。 可那样根本解不开他心中的郁气。 河畔上陆续有人跳到水下，下水要来救人。 在这条河的边上，来往这么多人，官府是有专门安排水性好的守在这边，防止有人落水得不到救援。 只是当他们游到的时候。 谢川早已在水下远去。 只剩下他们带着尸体浮到了水面上，带出大片的血水，引来了船上花娘的尖叫。 “杀人了！” 秦淮河花船上。 有人杀死了一名叫花子。 这事儿。 本就巡城的五军都督府管。 然而前段时间，御史一家刚被人灭了满门。 锦衣卫似乎又得到了什么线索，疯了般冲到了此处，接手了这起案子。 死的。 是一名叫花子。 而当今的圣上，曾经也是一名叫花子。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甚至有所寓意？ …… 第749章 应该与我无关 谢川本不会水。 只是当年山东大洪水时，他没有被冲死。 然后他就会了。 顺着秦淮河漂流而下，又遇到了一艘大花船。 他寻觅了无人处，攀到了花船上。 又摸到了一间屋子内，捡起来地上的衣服。 女人的衣服自然不行。 男人的锦袍就刚刚好，材质很不错。 至于帷幔后的动静，他并不感兴趣。 太瘦。 杀掉了花子，谢川内心波澜不惊。 死的是该死的人。 这叫替天行道。 离开了这间屋子，走了没多远，一道交谈声引起了他的好奇，忍不住凑了过去。 “陈御史，应当就是被辽王派人所杀，做的着实过了。” “不是没有充足证据吗？” “朝廷已经派出一支队伍，火速赶往辽地了，都说是去申饬辽王。” “陈御史一家上下都死光了，申饬就完了？” “据说朝廷可能要对辽王有所动作，辽王的势力太大了。” 谢川听到船上的声音。 恨不得冲到屋子内。 告诉他们，那个该死的御史并非是辽王下的命令。 只是…… 如今朝廷的动作。 似乎他给王爷闯祸了？ “怎么会这样？” 谢川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上面的意思，是说那名御史要对王爷不利，必须先将其灭门。 上面的交代如此。 谢川也私自查了查。 陈永安曾醉酒后，玷污了京都的一名女子，最后强纳为小妾。 在他这里，也已有了取死之道。 四十多岁的人，强迫二八少女，着实可恨。 虽觉得灭门有些过了。 可这是上面的命令，当是有什么其他不知道的隐情，不能告知他。 只要执行即可。 可为什么。 做完这件事儿后，王爷要承担后果？ 本不该是这样！ “京都最近的风向，似乎都要对王爷不利。” “这根本不像王爷性格会做的事儿。” 谢川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身为辽人。 都是懂得王爷的。 王爷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的。 看王爷天下无敌，所向披靡。 可实际上，那都是有足够把握之后，才做的事儿。 要仔细研究王爷是如何灭的东胡人。 里面的过程可阴险的很。 只是为了王爷的光明形象，那些事儿都不能说。 总之。 王爷在遇到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是相当的稳的。 虽说辽地还有个更形象的词汇。 苟。 可谢川觉得，绝不能用这种词汇，来形容。 京都的这事儿，很不像王爷会做的。 “这事儿，必须得好好问一问！” 谢川本能觉得事情的问题很大很大。 花船不知飘了多久，才靠到岸上，谢川一跃就跳到了岸边上。 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了船上的怒骂声。 “哪个该死的偷了小爷的衣服！” “公子莫怒，穿奴的衣服。” “滚！” “奴这有男子的衣物。” 谢川打开了折扇，摇晃着而去。 路上的巡兵很多，更有锦衣卫纵马驰骋，从谢川的身边飞驰而过。 谢川扇着扇子，摇了摇头。 锦衣卫这应当是又查出什么贪官污吏了吧。 最好全给杀了。 跟他应该没有啥关系。 谢川摇了摇头，向黑弓会的聚所而去。 那是一处私人的码头，来往船只不断，平日里用来运输一些货物。 京都靠着江河。 这类的码头很多很多，人员集散也不太起眼。 只是，刚到据地外时，谢川却突然瞧见一道身影。 高大、英武、一身锦袍，雍容华贵。 这身气质。 就是他最为讨厌的，活脱脱的世家子弟。 而且世家还不小，且是嫡系，才能养出这种气质。 这样的人。 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很快，他就看到那人见到了他们的京都总事儿。 总事儿姓路，总是官里官气的。 谢川曾偷偷暗中查过。 路是假名。 总事儿该叫涂节，是给当朝胡相做事儿的人。 胡相。 胡庸大人嘛。 那当年可是跟王爷走得很近的大人物。 也正是因为辽人的帮助。 他才能坐到如今的相位之上。 知道这些，谢川就觉得足够了。 黑弓会，应当就是在给王爷办事儿，协助王爷登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 让天下人。 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只是今日听到的，却是杀了御史一家，对王爷却是不利的事儿。 让谢川有了更大的疑惑。 “那人没有辽人的感觉，气息很令人厌恶，为何跟涂节总事儿走的如此近。” 谢川心中疑惑更重。 因为黑弓会里的人。 基本都是普通人。 都是厌恶世家大族存在的一批人，可如今这里却出现了世家大族的子弟。 可就在这时，一个细节突然让谢川瞳孔紧缩。 他看到了那人的大拇指上，有一圈皮肤明显很白。 那是常年带着扳指，练箭所形成的。 整张手都被太阳晒，唯独那块晒不到。 “不对！” “大庆的世家权贵子弟，怎么会去好好练箭！” 不是说大庆世家子弟不练。 而是大庆权贵子弟，更倾向于读书。 就算练箭，也练得不会太勤，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而且还有最为关键的是。 “庆人开弓，使用的多为四捷机，样式贴合大拇指。” “常年用筒扳指射箭的，寥寥无几！” 谢川呼吸急促。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心中升起。 那人。 长得固然和庆人很像。 但很有可能，是一名北胡人！ 望着那人的背影，谢川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那人走路的姿势，跟正常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那是常年骑马的腿！ 大庆世族子弟，全都坐舒服的轿子，有几个会骑马的？ 而且腿这个形状，明显是骑马很久才能造成的。 骑射骑射！ 唯有北胡人，最为重视骑射！ 一阵风吹来，谢川似乎都嗅到了那人身上的膻味。 常年吃肉的人，与常年吃粮食的大庆人，身上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 谢川的呼吸。 变得越发的急促。 一股被欺骗的感觉，笼罩在心头无法散去。 …… 第750章 他给的钱，太多 码头。 一座偏僻的小院内。 纳哈良与涂节相对而坐，喝的是纳哈良所带来的茶。 涂节的茶太差。 而他带来的茶，也让涂节这位贫苦出身的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顶级享受。 “胡相还没从皇城出来？” “胡相很忙。” 至于忙什么，纳哈良自然清楚。 忙着对付他们北胡人吗。 这段时间，他虽没有跟胡庸接触。 但却跟掌控黑弓会的涂节，走的越来越近。 显而易见的是。 涂节也是一个容易被腐蚀的人。 他跟了胡庸这么多年，暗中替胡庸做了不少的事儿。 可到头来呢？ 连个三品官都做不到！ 说是胡庸的属下，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家奴。 更不用说。 涂节见到了京都的繁华，却享受不到，这要说心中没有怨言。 是不可能的！ 有怨言。 便有破绽。 纳哈良最不缺的，就是钱！ 北胡人根本用不上这大庆的钱，到了大庆他可以随意的挥霍。 在京都。 钱能买来一切。 就算涂节有着四品京官的收入，可一年下来，也仅仅够一家老小正常生活罢了。 可纳哈良每出手一次。 都足够涂节一家老小生活十年！ 人都是贪婪的。 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他们能出卖掉一切。 所谓的家国大义，在某些人的眼中，也无非是换钱的工具。 出卖一次。 便能获得十年辛苦工作，都收获不到的钱财。 更不用说。 纳哈良给他的钱不是一次两次。 跟着纳哈良在一起，涂节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世家权贵。 虽说只是北胡人的权贵。 但那股优雅感，与普通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当一个人享受到好的东西后，就很难再回去了。 涂节已与纳哈良，越走越近。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 那么就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杀一个官还不够，需要更多的人死去。” 纳哈良喝着茶，对于生命无比淡漠。 涂节咬着牙齿。 “杀那御史一家，已是我背着胡相做的。” “朝廷的锦衣卫如今已经快疯了，短时间内决不能再继续。” 纳哈良直接从怀里掏了掏，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洛阳城八百亩的地契。 涂节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洛阳！ 那是未来太子要迁都的地方！ 而且未来洛阳无论被不被迁都，那里都是大庆之中，地价永远都是最值钱的！ 涂节拿起了地契，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波动。 “少了些。” “我这里倒是还有更多，只是你若真拥有了数千亩，不害怕被锦衣卫发现到不对吗？” 纳哈良笑眯眯的说着。 他有足够的钱。 能在大庆买到很多很多东西的钱。 若能用钱，来遏制住大庆进攻北胡的步伐。 那无论花掉多少，都是值得的。 而且这些钱如果现在不花掉的话。 未来很有可能成为庆人的战利品。 这等于提前花掉庆人的钱，还给庆人搞不痛快。 那这钱。 可花得就太值了！ 再多也不心疼。 洛阳城的八百亩地，若换到大庆其他州府内，足够换八千甚至上万亩地了！ 对于一个人来说。 这已是惊天的财富。 可若对王庭以及大庆的朝廷来说。 这点东西，连一根毛都算不上。 “其他的也行。” “涂大人尽管放心。” 屋子内的声音，听得谢川呼吸急促。 原来。 他杀掉的那一家御史，竟然是在给胡人卖命！ 北胡人想做什么？ 毫无疑问！ 想让王爷与朝廷割裂，从而内斗！ “这黑弓会！不是为了王爷，而是北胡人弄的！为了陷害王爷！” 谢川双拳握紧，指甲扣在满是老茧的手心，生疼。 他不敢想。 不敢想为黑弓会做了多少的错事儿！ 从谋害太子。 到如今的这一切。 他走在这条路上，已经无法回头。 “我死了没关系，可这个天下不能中了北胡人的奸计！” “我要告诉王爷，告诉王爷！” 他明明在京都，显然告知锦衣卫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 他信不过京都的这些人。 唯有王爷麾下的辽人，才最值得他信任！ 而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谁在外面！” 谢川本能屏住呼吸，却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呼啸。 带着滚烫沸水的茶杯，砸穿了窗户纸，笔直向他的脑袋上砸来。 谢川本能探手，便将茶杯接住。 却被飞溅的茶水烫的满手通红。 被发现了。 那就不用走了。 拿下这两人再走。 一柄短刀悄然从袖口滑落，谢川只身推开了门，走进了屋子内。 而后又关上了门。 涂节见是谢川，脸色一松。 “你到了外面，为何不说一声。” 谢川的能力极强，用起来相当顺手。 涂节已有拉拢谢川的心思。 毕竟他收了这么多的钱，要为自己准备后路。 只是。 他对谢川的了解。 终究还是太少太少了。 短刀笔直指向了涂节。 “我谢川此生，杀过不少人，大多都是恶人，也错杀过一些好人。” “如今遇到通敌卖国之人，总事儿你说我杀是不杀？” 涂节瞬间慌了。 “谢川，你在胡说什么！” 纳哈良笑了一声，站到了涂节的前面。 “涂大人，你的这些手下不行。” “我来帮你教育教育！” 话未落，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劲风，直击谢川面门。 这一拳下去。 绝对能打死人。 “杀！” 谢川低喝一声，吐气运力，反手握刀砍向纳哈良的胳膊。 这一刀快到了极致。 避无可避。 纳哈良眼中带着讥讽，不避不让。 直到这一刀砍在那粗壮的胳膊上，发出一声脆响，碎了衣锦，擦出一道火花。 “内甲！” 谢川瞳孔紧缩，脑袋急忙向一侧避让。 然而已失了先手，虽避开了脑袋，这一拳仍旧砸中了他的左肩。 就仿若被发疯的蛮牛撞了一下。 谢川整个身体如同破袋一般被砸得倒飞出去，撞碎了屋门，跌落在小院内。 “涂大人的手下不行啊。” 纳哈良笑了一声，高大的身影紧跟而去。 涂节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本以为要出大事儿。 却没想到这位来自北胡，养尊处优的贵族。 竟有着如此恐怖的武力。 这让涂节安心许多。 …… 第751章 暗卫 谢川转身就跑。 这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 是根本打不过。 侠以武乱禁。 可为何侠士逐渐在时代上消失了呢？ 再也不会出现荆轲要离的那般人物。 根本原因。 就是甲士的出现。 甲士的那一身铁甲，就是侠客的天然克星。 侠士要是能杀死一名甲士，足够吹嘘一辈子。 虽然这一辈子很短暂。 基本杀完了，没多久就会被天下缉拿杀死。 而事实上。 只要那甲士但凡训练正常些，都是侠客能对付得了的。 铁甲在冷兵器的面前。 防御力就是无敌的。 浑身上下，只要守住头颈，膝盖不被袭击即可。 其他根本不用管，随意冲杀即可。 至于脚腕。 甲士有的靴子，也会盖上甲片。 谁都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赌甲士的脚上，有没有穿带甲片的靴子。 更不用说，谢川感受到了那名北胡人的恐怖力量。 并非是他所能轻易抵抗的。 更不用说。 这里是京都。 “离开这！” “必须回辽地，告知王爷这里的情况。” 谢川不敢奢望能见到王爷。 只求有人，能将黑弓会的事儿，告知王爷即可！ “必须得做些什么。” 谢川脑子疯转。 纳哈良也没想到，谢川逃的竟然如此之快。 明明刚刚还很嚣张，进了屋子，想要将他们两人全部杀死在这屋子内。 “正确的选择。” 纳哈良突然打了一声呼哨。 一匹神俊无比的马嗒嗒的跑到了他的身边。 与此同时。 许多他藏在身边的暗卫，全部沿着谢川的痕迹追了下去。 纳哈良更是翻身上马，拉弓搭箭一连三箭速射而出。 “决不能让他逃掉！” 若他的身份在京都泄露。 那将牵连出许多北胡人在京都的力量。 最终的后果。 对北胡人来说，是灾难性的。 就在他准备继续追击时，却猛地被涂节拉住了马的缰绳。 “你疯了！这里是京都！” “锦衣卫到处拿人，你若如此招摇，那就是想被注意到找死！” 对于京都的情况。 涂节毫无疑问比纳哈良更加了解。 除了明面穿着锦衣卫服饰的人。 一些小店的活计。 说不准都是锦衣卫的暗卫。 随时都在关注着京都的动向。 要是被锦衣卫发现。 那就真的完了！ 纳哈良的目光逐渐平静了下来。 “涂大人说的有理。” “让手下人追即可。” “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喝茶。” 纳哈良最终下马，钻进了一辆马车内。 他的衣服破了，露出了里面的内甲。 若这甲被人发现，那事儿就大了。 谢川两刀劈死突然冲出，想要阻拦他的人。 带着一支羽箭，沿着京都的巷道，玩命狂奔。 一边逃跑，一边试着想将箭头拔出。 但换来的，是无与伦比的疼痛。 “好毒的箭。” 纳哈良射出的三箭，谢川避开了两支。 但正是那两支箭，封死了他的躲避空间，让第三箭正中后背。 而这箭上。 有倒刺，拔出将会带出一大片皮肉。 谢川更害怕的是。 这箭头会淬毒。 但插着箭跑，未免过于招摇。 更可怕的是。 谢川怕遇到官，无法求救。 因为那名总事儿，明显就是官。 见官之后，他不敢保证，自己的事儿不会被截下来。 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在大牢内。 深吸一口气后，谢川猛地挥舞长刀，砍断了后方的箭杆。 痛得他差点没吼出来。 顺便砍下袍子的一角，一边跑一边包扎。 若失血太多，力气会随之失去。 更可怕的。 是鲜血落在地上，更容易被敌人追踪。 绕过不知道多少小巷，后方已经瞧不见敌人的踪影。 而这时，他看到巷子尽头处露出的一角旗帜，猛地眼睛一亮。 那是…… 一个算命的摊位。 不等算命的反应过来，谢川的刀便已落在那算命的肩上。 “不要喊，否则杀了你。” “我说，你写。” 算命的身体本能的僵硬了下。 但最终还是拿起了手上的毛笔。 身后的人对他，并无杀意。 见其配合，谢川缓缓开口。 “黑弓会是北胡人构建，意图挑拨辽王太子相争。” “胡相……” 就在这时，谢川突然看到了远方的小巷，不免瞳孔紧缩。 追兵来了。 没时间了。 “收好这封信，送到锦衣卫衙门。” “不要让他人发现，否则你会死。” 谢川扔下两锭金子，转身逃往另外一条小巷。 算命的转头望向那人的背影。 后背上明显的大摊血迹，一侧肩膀耷拉着，显然受了伤。 而更令他震撼的。 是纸张上的情报。 还有那两个染血的银锭。 “要升官了！” 算命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急忙将两锭银子与墨迹未干的收到了袖子中。 就当他准备拿出哨子，吹响警报，引来锦衣卫同僚协助追击时。 巷子内突然又窜出五人，到了街口左右观望。 最后一人猛地窜到了他的桌前。 “算命的！你可见到有人逃走？” 那人虽然正儿八经的京都口音。 可身上。 却有一股散不去的膻味。 他活了快五十岁，年少时家人便被北胡人害死，后来追随当今陛下征战。 更是成为斥候，负责探查敌情。 如今老了，也被收编为锦衣卫暗卫。 平日里也就在这忽悠忽悠人，晒晒太阳，拿着锦衣卫发放的薪水。 可他万万想不到。 在这京都重地。 还能瞧见胡人！ 而且…… 还五人！ 自己就算藏了刀，也打不过。 “那边！” 他指向了另外一条小巷。 从那里追击下去，会进入一条死胡同。 “追！” 有四人蹭的一下就窜进了巷子内。 剩下一人没有走。 似乎在等待支援。 算命的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是有人偷东西了吗？” 他点头哈腰的凑了过去，引来那人的怒斥。 “不要多管闲事。” “好好好，不管，不管。” 蹭！ 一把短刀猛地抽出，直接刺进那人的胸膛。 然后抽出。 捂住他的嘴巴再刺！ 然后几刀干净利落的挑断手筋脚筋，让其彻底失去逃跑的能力。 “他娘的。” “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北胡人。” 哨子被算命的含到嘴中，响彻整片街道。 …… 第752章 原来是北胡人 谨身殿，毛鸿跪在地上。 将京都外城内发生的事儿，全部一一说过。 庆皇手里，正捏着一封粗糙的纸。 “黑弓会，跟北胡人有关。” “为了挑拨老大跟老六的关系吗？好歹毒的心思。” “至于这后面的胡相……就是胡庸，话为何没说完？” 庆皇思考了许久。 最终遏制住了叫胡庸过来问话的心思。 “锦衣卫最近，多派人盯着点胡相。” “是。” 庆皇点头，转头将那张纸递给了秦标。 “老大看看吧。” “锦衣卫找到的那五名北胡人，是不会有错的，如今也在审讯。” “那个码头也已被围住，绝不会放过那蛛丝马迹。” 锦衣卫沿着道路上的些许血迹，追查到码头上。 这根本不算啥太难的事儿。 要连这都查不到。 还在皇帝身边当什么差。 回家种田去算了。 秦标接过了那张纸，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好丑的字！ 刀被架在脖子上，要求速写。 能写的好看，那就怪了。 写的很简单。 至于胡相的后面，则就彻底断了。 “黑弓会的背后，没想到竟是北胡人。” 如此一来。 一切迷雾就都能解开了。 黑弓会，表明是暗中打着老六的名义做事儿。 实际上根本上不了台面。 老六要真的有想法，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夺储君的位置。 那简直是太可笑了。 秦标曾怀疑是老六下面的人。 可最终怀疑的目标。 查到了京都的头上。 父皇认为应当是某些大臣，仍然对削弱藩王不死心，想搞出点事来，逼迫朝廷进行削藩。 这逼迫。 兴许成为压倒父皇的最后一根稻草。 导致了朝廷那无比血腥的清理。 将朝廷的蛀虫，彻底清理的干干净净。 也顺便清除掉许多北胡人收买的官员。 效果是很好的。 至少在北胡那潜伏的锦衣卫，带回的消息称北胡王庭对京都的动向，已经没有以往那么明朗了。 现在北胡人对大庆最了解的地方。 反而是通过辽报了解的辽地。 而那张刻意加料的报纸上。 有着很多的错误信息。 庆皇冷哼一声。 “正面觉得打不过，背后就开始搞这些鬼祟伎俩。” “那个被北胡人追的人，找到了吗？” 庆皇开口询问。 “那人应当是混到了某艘船内，从其中混出了城外。” “与他接触的暗卫称，那人有燕地的口音，似乎是范阳城的人。” 庆皇微微皱起眉头。 “老六的人。” 辽人。 是绝不可能会伤害老六的。 这点庆皇无比肯定。 “应当是想要逃回辽地，给老六那里通风报信。” “臣已派遣暗卫，在通往辽地路上进行搜寻。” 庆皇点头。 “也派人前往辽地联络，朕要知晓其中详情。” “臣这就派人去安排。” 在辽地。 也是有锦衣卫的。 只不过除了对朝廷负责之外。 还对辽王负责。 但这种事情上，涉及到了北胡人。 辽地必然不会有差池。 要说对北胡人的仇恨。 辽人是大庆人中，最想消灭北胡的。 直到毛鸿退下，顺便带走了那两锭染血的银子。 秦标这才躬身。 “父皇，胡相兴许有问题。” 在很久之前。 秦标就有所怀疑。 甚至隐隐猜测，这黑弓会的后面，是不是有胡庸的影子。 只是一直缺乏证据，暗中未动。 而且那终究只是个念头。 庆皇坐在皇位上。 一言不发。 最终道。 “先盯住即可，等朝廷的人手充足后，再说。” 胡庸能坐到这个相位上。 就是因为能办事儿。 事儿办的也不错。 如今大庆朝廷，就缺这些能办事儿的人。 主要是去年杀了太多，如今还没有补上。 等补上了缺员，朝廷能正常运转了。 再去仔细查查也不迟。 当然。 最为关键的一点。 在庆皇看来，胡庸跟老六牵扯的，似乎有点深。 他并不敢保证。 胡庸会不会是老六的人。 毕竟胡庸一直都在用辽人，拉拢辽人。 可有些辽人。 却在跟着太子。 庆皇看不透。 而且涉及到了宰相、辽王，弄不好就会捅破天大的篓子。 在北伐之前，能不动。 最好就不要妄动。 一个不好，坏的是大庆的根基。 秦标听到庆皇的话后，也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儿臣以为，胡相一心只为权势，为了权利，此人无所不用其极。” “当年跟老六走的近，定是因为看重辽地官员能力，从而协助他登上相位。” “如今他已权利在握，身后万千官员拥簇。” “最他最大的阻碍，反而就是藩王。” 秦标十分清楚父皇设下的体系。 历朝历代中。 宰相的权力都是极大的，甚至能做到独揽朝纲，废立太子，甚至是皇帝的事儿。 然而在大庆。 宰相被一削再削。 权力被缩小了很多。 最可怕的是，他们想要增强自己的权势，往往会将目标，对准藩王。 老六就是藩王。 也许胡庸不会对老六动手。 但他无论对老二，还是对老三下手。 只要被老六得知后，与胡庸的关系，断然不可能好了。 奈何胡庸此时过于谨慎，做事儿稳如老狗，看起来啥问题都没有。 除了贪恋权势外。 也没啥了。 可试问天下百官，有几个人能做到不贪恋权势的，不想坐到相位上的？ “若与老六无关，那自然最好。” 庆皇叹息了一声。 “朕也觉得跟老六的关系可能不大，但这事儿，终究得老大你去解决。” 庆皇说到此处，脸上有些苦涩。 为了老大未来稳定的去继承皇位。 庆皇觉得有很多地方。 似乎都委屈了老六。 但这又是他不得不做的事儿。 唯有嫡长子继承皇位，如此代代相传。 皇朝才能保证不会出现太多的动荡。 百姓才会过上好的日子。 兴许老秦家就能像汉时一样，拥有四百年的江山。 甚至。 超过四百年。 秦标低头。 “儿臣能懂父皇苦心。” “只是儿臣的身体……” 秦标脸上的苦涩更浓。 庆皇神色一正。 “不要总是乱想些有的没的。” “有这么多太医在，你的身体绝不会出事儿。” “朕当年有几次也差点觉得要死了，可如今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 第753章 死在日出 谢川面色苍白，脚步虚浮。 京都城防严密。 好在他藏在了货船中，从京都的水门混出去了。 只是那艘货船，目的地是洛阳。 他只好中途下船，借了一匹马继续逃亡。 马主人追着他骂了很久。 可若还能活下去的话。 他回头会补偿那个马的主人。 奈何没跑多久，便遇到了两波截杀。 前后杀了四人，身上又中了两箭，马匹也死了。 “北胡人的渗透，竟到了这种地步。” 谢川觉得自己跑不动了，找了一棵树下，斜靠在树干上休息。 “咳咳。” 他猛地捂住了嘴，让咳出的鲜血不要落在地上，成为敌人追踪他的痕迹。 “怕是要活不成了。” 他的伤没有处理好，加上玩命逃亡。 伤口早已崩开数次。 此时唯一能支撑他的。 只是一股信念。 “必须要将这一切，告知王爷！” “必须告知王爷！” “找红衣商会，必须找到红衣商会。” 谢川猛然找到了一丝希望。 他的伤势，注定会死在回辽地的路上。 只要能找到红衣商会。 他们就能将这消息，告诉王爷！ 远方的道路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马蹄声强健有力，奔跑速度很快。 必是为他而来。 是北胡间谍的追兵？ 还是锦衣卫？ 这都不重要了。 落在追兵的手上，他一定是死。 落在锦衣卫的手上，他有杀那御史一家的事儿，依旧是死。 也许落在锦衣卫的手上。 他会遭受一些刑法。 可他岂会在意那些刑法？ 他只怕有人因为他算是辽人的身份，从而以此为借口，最终对王爷不利。 虽说…… 他本该在范阳城内好好生活。 但没关系。 范阳城的百姓，生活的都很好。 他们都会替自己，好好活下去的。 这具身体。 只不过是拖累他的臭皮囊罢了。 翻身藏在草沟中，似有虫子爬到了他身上叮咬。 但他压根不在意这些。 只听到马蹄声疾驰而去。 “这条路，怕是不能继续走了。” 谢川清楚，这批人必然会到这条路的路口，堵住他的行走。 他直接窜进了路边的田野中。 这里都是水田，边上的路很窄，漆黑的夜色之下，偶尔会踩空一下，陷入到巨大的脚印里。 那是耕牛踩出来的痕迹。 他沿着耕牛的痕迹，沿着脚印继续前行。 “再坚持一下。” 他的头脑已经眩晕，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他知道。 这是要死去的征兆。 那个穿着内甲的北胡人，那一拳落在身上，基本要了他的小半条命。 加上后来中箭、厮杀、逃走、再厮杀。 他原本的生机。 早就被自己折腾没了。 唯一的念头。 只是要将所知的一切，告知王爷。 最终。 他瞧见了一座村落，此时的天已蒙蒙亮。 已有觉少的老人，早起喂着闷闷叫的耕牛。 这个村落过得不错。 至少还能有耕牛。 谢川快步冲去，抓住了院门。 “老人家，我送你们一场富贵。” 此时谢川披头散发，浑身是血。 好在上了岁数的老者，可是能从乱世中活下来的人，也没有大呼小叫。 只是往放着锄头的地方靠了靠。 “可要老汉我做些什么？” 人老成精。 此时自然知道第一要务。 先问问对方的要求。 若能满足，不伤到自己以及家人。 答应也无妨。 就怕这人啥也不说，突然暴起杀人。 这话刚落，便猛地瞧见来者猛地掀开衣袍，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 而后断刃横于身前，伸手一抹。 这自残的一幕。 吓得老人家直哆嗦。 “将我写的，送到红衣商会。” 谢川瘫坐在地上，用染血的手指在布匹上写着。 只要将这封血书送到红衣商会。 必能被送到王爷的手中。 老者见谢川并非对他家不利，身上也没有杀意。 一时间心底不免松了半分。 “家里有纸笔，给小孙子练字用的，你这是何苦呢。” 虽在抱怨。 老人终究还是顺手拿起了锄头，离着谢川靠近了一些。 对方已经无比虚弱，若是不对。 这一锄头下去，绝对能将其打死了。 不过谢川并不在意老者的警惕。 反正都要死了。 前后停顿了数次，费了许久，方才将一篇染血的书用手指写完。 字很难看。 但也勉强能认得出。 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 写完此书，谢川明显松了口气，只觉得头脑更加眩晕。 此时很想就地一躺，就此安眠。 太阳也快出来了，如果能在死前，再看一场日出，那更美。 谢川向怀中掏去，将身上最后的银两都扔了出来。 同时用最后的力气，猛地抓住老者拿着锄头的胳膊。 一双坚定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 “这封书，必须交给红衣商会，交到辽王殿下手中。” “那时，必有你家此生的荣华富贵。” “否则，你就是这个天下的罪人，死后被你列祖列宗痛骂。” 老头的身体本能的哆嗦了下。 他不识字，看不懂上面写什么。 但隐隐觉得。 似乎牵扯到了什么大事儿里。 “记住，给辽王！” 谢川说完，转身就走。 他要趁着还有意识。 给自己选一块山清水秀的地方。 最后再看一眼日出。 出了村落，谢川跌跌撞撞的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座山上，坐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灌木丛中。 他眺望着东方的那抹鱼肚白，瞧见了一轮红日破晓而出。 “可惜没有酒。” 谢川长笑一声，含笑而终。 此时的村落中。 老者捏着那封手书，左右观望着。 “祸事儿了，祸事儿了！” 他望着那封血书，愤恨自己怎么就不认得字，看不懂这上面写什么。 可又不敢找人来看这东西。 以免牵扯出更多事儿。 “见辽王……” 老者喃喃自语，最终心底一横，将这封血书彻底收好，拿着锄头猛地在石头上一磕。 这才转头向屋子里喊了声。 “锄头坏了，我去修个锄头去，顺便去县城见见闺女，有可能会帮着忙活忙活。” 老者喊了一声，将草料放到牛槽子中。 又将门口的血迹铲走。 这才关上了院门，紧了紧衣领，扛着坏锄头向县城而去。 …… 第754章 清月郡主 广宁城。 六月二十一日。 这是一个满城庆贺的日子。 因为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终于出生了！ “郡主！是郡主！” 整座辽王府，随着这一声话，都在随之沸腾。 庆人的家庭观念极重！ 家国天下。 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就代表着王爷有后了！ 虽然是位郡主，不是世子。 可辽人根本不在意这个！ 只要是王爷的后代，那必然是整片辽地，甚至整个大庆的掌上明珠。 这个婴儿从出生开始。 就必将享受到这个天下一切最好的东西！ 秦风也瞧见了那有些皱皱巴巴，红彤彤的女婴。 初为人父，小心的用手戳了戳闺女的小脸。 好嫩。 “咋不哭呢？” 秦风不免向身后的丫鬟婆子们问去。 可还没说完，便听到闺女大哭起来，嗓门那叫一个洪亮，极具穿透力，响彻整座辽王府上。 秦风顿时哈哈大笑。 “哭了，哭了！” 小孩子出生，不就是得哭上那么两声吗，才是正常的。 “恭喜王爷！喜得郡主！” “恭喜王爷！喜得郡主！” …… 一连串的道喜声，听得秦风无比开心！ “赏！” “都赏！” “辽地百姓，今日皆有赏赐！” 秦风大手一挥，要让辽地的所有百姓，都分享着这一抹喜悦。 不过随后秦风又狐疑的望着那个老嬷嬷。 “刚刚你没为了让我闺女哭，偷偷掐吧。” 那老嬷嬷差点被吓得跪在地上。 “给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这老嬷嬷，实际上是个宫里的老嬷嬷。 马后送过来。 给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掐着小郡主啊。 “那就好，那就好。” 秦风说了一声，瞧见那红嘟嘟的小家伙已经打着哈欠。 手指放在嘴里裹着，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止不住。 俗话说。 女儿像爹。 这小闺女的眼神，明亮明亮的，脸型鼻子耳朵都跟秦风像极了。 “王爷，郡主怕是饿了。” “赶紧喂奶去。” “是是。” 老嬷嬷们抱着小郡主给秦风看了一眼。 随后就抱着回了屋子内。 虽说辽王府内，有马后刻意送来的五个精挑细选的奶妈。 但刚出生，终究是初乳最有营养。 秦风想跟着进去，却被一群老嬷嬷拦住。 “王爷不能进去。” “本王看看王妃。” “王爷，奴婢们离宫时，马后就跟奴婢们交代过，这时不能让王爷见王妃。” “此时王妃过于虚弱，王爷王气太盛。” 这些宫里来的老嬷嬷，颇有一副就算秦风杀了她们，她们也要拦在这。 秦风听此，只能微微摇头。 大庆还真有这个规矩。 主要是这个年代，女人生孩子的风险终究还是太高了。 虽说辽地很少出现这个问题。 但远在京都的母亲，显然很担忧这些。 “你们好好照顾王妃，万万不可有闪失。” “是。” 秦风点头，这才从王妃的大院离去。 今日。 注定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只是碍于宫里的规矩，足足等了三天。 秦风才见到了虚弱的王妃。 以及打着哈欠无聊的小家伙。 此时的王妃，正在吃着东西。 小家伙出生后，王妃的饭量仍旧很大。 只是与怀孕时相比。 已经降了许多。 如今也只是吃一些清淡有营养的东西。 而且只能待在封闭的屋子内，一个月后才能出去。 “王爷，这小家伙好能吃！” 见到秦风后，王妃就忍不住的抱怨。 秦风哈哈笑了声，逗了逗小家伙那白嫩的小脸。 “这都能遗传了？” “怕是用不了几天，王爷就得再请一些奶妈了。” 秦风心里咯噔一下。 “不至于吧，就这么大点。” 秦风伸手去逗，被小家伙攥住了手指。 攥得死死的，相当的有劲儿。 秦风觉得自己往上提一提，小家伙都能能被提溜起来。 “力气似是不小。” 逗弄闺女一阵，直到小家伙累了睡去。 秦风也随之离去。 此时。 京都派来的一群锦衣卫，也已经到了辽王府。 当秦风抵达大殿时。 这群京都来的锦衣卫，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臣等叩见辽王殿下！” “殿下千岁！” 京都的这些人。 依旧习惯这跪拜的礼仪。 这是父皇定下来的，秦风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都起来吧。” “谢殿下！” 一群锦衣卫这才站起，为首者从怀中取出了圣旨。 “殿下，这是陛下让臣等送来的圣旨。” 于此同时，还有四名老太监走出，跪在秦风的地上。 “恭贺殿下生了位郡主，老奴们在此等郡主满月之后，为郡主造册记在皇谱上。” 秦风点头。 同时看到了手里的两封圣旨。 没错。 就是两封。 这其中一封，不用想，也是给闺女赐名赐封号的圣旨。 秦风打开后，恰巧看到父皇赐下的名字。 “秦清月。” 这个名字，是秦风起的，最后被庆皇选中定下。 “直接就叫清月郡主吗？” 秦风觉得父皇有点敷衍了。 郡主的名号，一般都取自封地。 大庆哪有叫清月城的地方？ 难不成未来建一座？ 不过如今大庆郡主封号，也大多都是虚封。 也不必在意这些。 秦风顺手又打开了另外一封。 呵…… 竟然还是一封赐名的圣旨。 只不过这封赐的不是郡主。 而是世子。 父皇这是怕预测的不准，万一生出个小子。 那册封为郡主的圣旨，不就搞岔劈了？ 故而下了两封圣旨，一封赐封郡主的，一封赐封世子的。 甚至秦风都不知道未来的小世子，还有没有被安排投胎呢，父皇就已经给名字起好了。 “父皇这也太心急了。” 秦风将另外一封收好。 以后再用。 总觉得父皇在用这份圣旨，在催促着秦风快点生娃。 别人家催促后辈生孙子。 顶多是嘴上说一说。 父皇这倒是好。 直接给圣旨先下过来了。 催的也太硬核了。 不过这事儿。 也急不得。 秦风将两封圣旨，交给红鸾之后。 方才有锦衣卫再度上前。 “殿下，臣等临行前，得了陛下口谕，有要案告知于殿下。” 当京都关于御史灭门，以及北胡人的消息后。 秦风方才明白。 北胡人…… 这是开始跟大庆玩阴的了？ …… 第755章 紧急召集 锦衣卫当初怒气冲冲的离开京都。 许多人都清楚。 都觉得他们去辽地。 肯定是替当今陛下，责问辽王去了。 再怎么样。 也得让辽王，好好管管辽人。 可实际上，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庆皇故意让锦衣卫如此姿态，就是为了给外人看的。 实际上…… 是算到时间差不多了，将那两封圣旨，送到秦风这来。 顺便再告诉下京都这块的情况。 当然。 这支锦衣卫的队伍，行进的并没有那么快。 后期还被快马追上，将后续的变化，告知了秦风。 包括目前所知。 黑弓会的幕后，有可能是北胡人扶持的。 以及可能跟胡相还有些关系。 至于关于胡庸，见到秦风时都是本本分分的。 “父皇是苦着出身的，最爱用的就是本本分分如同老黄牛一样的官。” “胡庸很精明，也一直如同老黄牛般的去做。” 秦风清楚。 任何苦哈哈出身的上司。 都喜欢用老黄牛一般的下属。 踏踏实实，本本分分。 而胡庸看起来，就跟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一样。 至于大哥吗。 他则喜欢听话、能干、好学的官员。 这跟大哥有家庭背景，阅历跟父皇不同有关。 也就产生了不同的用人习惯。 至于北胡人在京都用的伎俩。 简直可笑。 “京都那边，遍地的老阴逼，在京都跟他们玩阴的，咋想的。” 秦风对于北胡人的这个行为。 简直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这片土地上，官员之间的内斗，已经达到了巅峰极致的地步了。 就算再想玩出什么花样的手段。 基本上也都是被人玩剩下的东西。 北胡人拿自己最不擅长的阴谋。 跟大庆最擅长的去碰。 秦风不信父皇看不出来。 毕竟杀御史一家的做法，实在太糙了。 秦风若真想杀那御史。 还用得着去刺杀？ 写一封信，跟大哥说一声，把他调来广宁城。 不就行了？ 然后再派到北胡那边去。 有一万种悄无声息弄死那个小御史的死法。 甚至可以让他去倭地去种地。 派往京都的辽人，基本都是辽人中聪明的。 也能知晓，那些噪音，根本对辽地产生不了半点影响。 只要不当着他们的面说。 他们就不会管。 要是当面说，保证当面就让他趴下。 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而且更可怕的一点，他们是辽人，拥护他们的王爷，这事儿传到父皇的口中。 不但不会被责罚。 而是会奖赏。 因为当年二哥掉到水里，一群侍卫下去救。 还留在岸上的。 全被父皇杀了。 犹豫一下跳到水里的。 也都被父皇发配了。 唯有那些想都不想就去救主的，被父皇大为奖赏。 在父皇看来，部下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们的主人，这才是最好的。 辽人本就是老六带出来的。 要是别人当着他们的面骂辽王，他们还无动于衷。 那庆皇肯定看不下去。 “本王知晓了，还有其他事儿？” “没了。” “下去吧。” “是。” 京都的锦衣卫。 与辽地的锦衣卫。 终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是老秦家的家臣。 父皇对于身边的臣子，要求是极度苛刻的。 虽有时显得不人道，但这已经形成了制度。 兴许锦衣卫在未来，权力会变得很大很大。 可如今见到秦风，终究得跪着说。 秦风是君。 他们是臣。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也是庆人最在意的事儿。 “臣等告退。” 辽王撵人。 锦衣卫自然不敢再留。 至于调查之事儿，跟着对接一下即可。 等锦衣卫走后，秦风的目光有些变冷。 “北胡人想让本王与大哥斗起来，当真歹毒啊。” 秦风能想象的到。 若他与大哥争起来。 必有许多人，愿意为大哥赴死。 到那个时候。 大庆南北，多年积攒的矛盾，将会在顷刻间爆发！ 那时候。 就不是说两军对垒的事儿了。 而是两军对垒之下，再无力量对镇压地方。 许多土匪、盗贼等全部都会出现，欺压百姓，为祸地方！ 打仗并不可怕。 打仗所产生的权利真空，世间一些人不再遵从秩序。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儿。 再者。 父皇跟大哥的那个工作量。 秦风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 北胡人在京都搞的事儿，让秦风有些愤怒。 兴许父皇能解决掉这个问题。 可秦风却并不想忍下这口气。 “红鸾。” “属下在。” “召朱烈、白平、姜平，以及辽军大小将领。” 红鸾瞬间精神一震。 “属下这就派人去。” 辽地的三名中将。 很少有被王爷一同召见的时候。 既要一同召见。 那就说明王爷对北胡人的小动作。 相当的不满意。 辽王府的亲卫，更是被快速散出，联络辽地各营。 以及辽地讲武堂。 辽地讲武堂。 也是辽地培养军官的地方。 如今许达这两天，一直就待在这。 外孙女出生的事儿，他自然是清楚的。 甚至按照辽地这边的习俗，提前准备好了悠车。 只是如今小郡主太小。 他即便是姥爷，按照规矩，也不太适合去见。 怎么也得满十五天之后。 他才能见。 故而这段日子，给辽地将领们讲经验，也有点心不在焉了。 就在他让这些将领自行讨论之时。 屋门突然被推开。 “王爷有令，所有将领前往王府。” 一时间众将身体站得笔直。 “所有？” “所有。” 一双双眼睛，瞬间全都亮了起来。 许达望着这辽地小将们的状态，顿时打了个激灵。 这些人的目光不对！ 这样子。 明显是要打仗捞军功才有的！ 外孙女刚刚出生。 辽王突然召集所有将领，这是要干什么？ “等等，我也跟你们一块去！” 许达的内心，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随着辽地众将到了辽王府。 却见一群小将，正笔直的站在院子内，一言不发。 “怎么都站在这。” “等人齐了再一起见王爷。” 有人回了许达一句。 许达顿时觉得更加不妙。 刚想去见见辽王，一道消息便在众多辽将中传递。 京都那边。 出状况了！ …… 第756章 出兵演习 辽王府内，辽将们在太阳下站的笔直，彼此轻声交谈。 他们偶尔会望向广宁殿一眼。 发现没有王爷的影子，以及传唤后，继续站在殿前讨论。 “北胡人做的太过。” “用黑弓会刺杀太子，想把屎盆子扣在我们辽人头上。” “就是想看我们与庆人手足相残，最后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吗！” 辽将们群情激荡，认为这群北胡人简直坏到了骨子里了。 必须得将他们连根铲除！ 在辽地，谁不清楚当今太子，未来必是贤明太子。 只要太子不来搞王爷。 他们就绝对不可能会反！ 辽人终究也是庆人。 只是辽人的志向，更加的高远，不像庆人一样，死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田。 他们要开拓更加辽阔的疆土。 未来远比大庆更大的江山！ 也让未来必然人满为患的庆地，多出一片可以繁衍生息的沃土。 新的征程还没有开始。 就有人在搞事儿，想看着强大起来的王爷，跟着朝廷正面干！ 心简直坏透了！ 就算打不起来，万一王爷的父皇下一道圣旨，想要限制辽地。 那辽地未来又会怎样？ 必是一场乱。 这天下才安稳了多久。 属于汉人的基业才恢复了多久。 便有如此多的人，开始居心叵测了。 打！ 必须得打！ 狠狠的打！ 许达望着辽地的将领，感受着他们的情绪。 哪怕他们说的并不多。 他也知晓，京都的情况，彻底触怒了这群辽人。 “刚离开京都，就出现了这乱子。” 许达叹息一声。 他最害怕的。 就是太子跟辽王争储！ 要知道太子跟辽王的实力。 已经不是庆皇定谁就是谁的地步了。 无论是太子，还是辽王，都有正儿八经实际的根基。 全是实权！ 若打，必然掀起大庆南北的再度割裂。 “这群北胡人，简直坏透了，竟用栽赃陷害这种手段。” “那个黑弓会背后有北胡人支撑，怪不得一直难以剿灭。” 许达很清楚。 北胡人虽说被驱逐走了。 可他们对这片土地，终究还是拥有一定程度影响的。 甚至还留存着一些遗老遗少。 百年的时间，已经让不少胡人汉化。 也有一群汉人。 情愿去当北胡人奴隶，迫不及待寻一个主子。 哪怕陛下想让他们站起来，堂堂正正的做人。 那群人也会选择跪下。 是陛下不愿意，所有庆人如同辽地这般，只需行礼，不兴跪拜吗？ 昔日陛下也是做过的。 可结果并不好。 为了获得陛下的在意，许多臣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先是宫里的那群内侍跪拜。 然后又蔓延到了宫外。 总之。 那股风气，很难止住。 而这群人，有着幕强的心理，北胡人毫无疑问是强者，他们愿意为北胡人驱使。 至于另外一群人。 单纯的贪图北胡人钱罢了。 “这下好了，彻底激怒了辽王。” “想拦都拦不住了。” “京都那边搞的叫什么破事儿啊！” 许达长叹。 他来辽地。 是有点私心的。 看看外孙女。 陛下应该也懂。 但陛下肯定来不了，让他过来，顺便看看辽军的情况。 不过来看还好。 这一来看，京都还出现了这样的事儿。 辽人今天说完打。 明天早晨就能出兵。 他在这里待的，未免太尴尬了。 “阻拦是肯定阻拦不住了。” 许达有些抓耳挠腮。 现在外孙女还没见到，就出现了这事儿。 至少…… 得告诉辽人一些面对北胡人的经验。 不能让北胡人给满草原溜了，最后被伏击。 当年他就吃了这么个大亏。 “既阻拦不住，那就只能全力帮助了！” 许达原本都要冲到后面的脚，最后看到了辽王府内的一些锦衣卫。 咋整？ 要进去。 就说明他跟这次出兵，肯定有关系。 要不进去…… 谁信他对这次辽王出兵会没关系？ 京都谁不知道。 他许达这辈子都想灭了北胡。 “回到京都后，对我的弹劾恐怕得跟雪花似的。” 许达叹息一声。 抬脚就入。 秦风恰巧也见到了许达。 “许相不急着说。” 未等开口，便被秦风阻止。 “唤所有人入殿。” “是！” 一群亲卫直接站到广宁殿门门口。 “入殿！” “入殿！” 一群辽将瞬间寂静无声，相继进入大殿之内。 更是按照各自的地位，排好位置。 “王爷，都到了。” 在殿后歇息的秦风点头，起身向王座处走去。 秦风刚从后方出现，所有辽将瞬间站的笔直。 “敬礼！” 辽将们整齐行礼，目视着秦风坐在王座之上。 秦风轻轻点头。 “礼毕。” 一群辽将一个个站的笔直，准备听秦风的声音。 “京都的事儿，都知道了吧。” “都知道了！” 一群辽兵喊的无比整齐。 “那本王不用多说什么了。” “明日清晨，调兵六万，朱烈、白平、姜平各领两万，前往北胡地演习。” 秦风目光深邃。 “记住，此番深入北胡地千里而归，谁敢阻拦，就灭了。” “都听清了没？” “听清了！” “准备去吧。” 秦风说完，转身而去。 对于细节，辽地讲武堂早就研究过无数次。 不必说太多。 从落座，到起身。 前后十息的时间。 便定了这场出兵演习。 许达此时还站在后面，听着殿内的动静，无力叹息。 辽地的反应能力。 太快了！ 都不需要任何筹备，上来直接干！ 至于为何要说演习，而不说直接出兵。 恐怕是为了在朝廷那，能有回旋的余地吧。 当然…… 辽地讲武堂那里，根据所有的情报一致认为。 此番辽人深入北胡地。 北胡人绝不会迎战。 而会避让。 虽说有九成九的把握会发生这般情况。 可谁又能确定把握，北胡人不会迎击。 “还好。” “殿下只说深入千里，没有深入到太多。” 许达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北胡土地诺大无比。 以六万兵马前往，最多也就是交战大胜。 根本无法彻底覆灭北胡。 “也不知道此番出兵演习，究竟是好是坏。” 当日。 辽地迅速点将集训。 只等次日一早，出兵北胡演习。 刚来到广宁城的锦衣卫们，得知这个消息后。 当天下午就跟疯了一般，骑着快马向京昼夜狂奔。 …… 第757章 辽王含怒出兵了! 京都。 谨身殿。 庆皇与太子，依旧在安静的处理政务。 原本太子应当在东宫处理的。 然而每天，总会有一些政务重叠。 但凡只要天气不错，太子都会与庆皇一同处理政务。 若有闲暇时，父子二人还能聊一聊。 在北伐之前的关键节点。 做任何事儿都得谨慎小心。 就是苦了秦博。 父皇跟大哥，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未来的皇帝。 他们坐在这大殿内，处理奏疏没有任何问题。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要坐在大殿内，跟着处理一些不重要的奏疏。 偶尔还会被父皇跟大哥抽查批奏。 为啥要生俩儿子啊！ 不给那俩傻儿子，挣王位行不行？秦博真的觉得当个镇国将军挺好的。 若他们有能力，自己去挣王位不行吗？ 他想啃老，他想啃大哥，甚至是啃儿子。 然而。 父皇跟大哥都不允许。 大庆的皇家人，哪怕是被贬斥成为了庶人。 也不允许出现废物。 父子三人一同处理政务。 效率果然比以往快了许多。 积压的奏书也早已处理完毕，每天还有一定的闲暇时间。 “好。” “这篇伐北戎书，写得好啊！老大来看看。” 庆皇猛地一拍大腿，让太监将那篇奏疏送到太子处。 最近朝廷的官员，已被相继补上。 庆皇按例选了五成官员。 太子选了三成。 胡相举荐一成。 其他官员举荐一成。 大庆的政务运转，也因此不再费力。 积压如山的政务。 也终于有所缓解。 庆皇自然也就让官员们上书，写一篇关于北伐的策略。 集思广益。 也算是考教如今的百官。 也看看未来北伐时，哪个能用，哪个只能放在后方用。 而今日。 他却看到一篇拍手叫好的文章，忍不住想要跟太子分享分享。 秦标接过奏疏，低头看去。 上面的文字，通俗易懂，十分浅显。 不用细看。 肯定是从辽地来的。 唯有辽地来的官员，上书浅显易懂，不会刻意的引经据典，甚至往偏僻的经典上引。 而且字字句句。 皆为实务，条理清晰。 “这个张啸，在一众辽地官员中，是相对保守传统的。” “是个未来的宰辅苗子。” 秦标看着四平八稳的奏疏，对此也相当满意。 这个张啸。 也是一群在京辽地官员中。 秦标最看得上的之一。 若今后此人没有犯下什么错误，政务也能四平八稳的。 那么五六十岁左右，必为秦标的重臣。 庆皇听秦标如此说，也不免点头。 “的确是个重臣苗子，只是老大怎么能说他是保守派？” “朕看就他最激进！” 秦标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平日里挺保守的，踏踏实实做事儿，本本分分做官，而且也不像其他辽人那般，总说要设立新的制度，进行一场变革。” 庆皇顿时笑了起来。 “他的确没有高喊变革，可他每一步，都是在为未来变革做铺垫。” “而且你看这篇文章。” “前中阶段，写的都是中规中矩。” “到了最后的时候，那可是要连北胡人坟都给扬了，文明都将其从史书上抹去，让北方彻底化为空域，踏入者死。” “激进的都没有他这么激进。” 秦标也恰巧看到了最后。 “父皇，这个儿臣不敢苟同。” “儿臣觉得说的挺保守的。” “……” 父子俩的谈话，引起了秦博的好奇心。 忍不住跑到大哥身后凑过去看。 甚至在秦标说完后，秦博还忍不住的帮腔点头。 “大哥说的对，是挺保守的。” 庆皇目光一横，老五顿时一个哆嗦，顿时低头。 “激进，太激进了！” 秦标疑惑的望向秦博。 秦博对上大哥的目光。 脸皮都在抽搭。 “保……保保守。” 秦博有些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好奇心那么重干啥！ 现在夹在父皇与大哥中间，也太难做了。 好在父皇跟大哥，没有与他一般见识。 “这个叫张啸的，可以往上提提用用。” 庆皇最终说了声，收好那封平戎书。 至于秦标，感受则不太深。 他对军事了解，但没有那么的深，看不出这篇文究竟有多么的好。 只觉得跟老六平日写信给他的。 风格有些像。 似乎得到了老六的真传吧。 毕竟再厉害，也终究是老六带出来的。 最终秦标开口。 “父皇，老六家的小郡主既已出生，儿臣打算多送些礼物。” “可一时间，又不知送什么好，想来问问父皇。” 庆皇听秦标这么一问。 顿时两眼一瞪。 “你问朕，朕问谁去！” 都是男人。 而且是威高权重的男人。 就算老六家的那个小郡主，必然会成为大庆皇家的掌上明珠。 毕竟大多头胎生的都是儿子。 就老六生了个闺女。 只是该咋对待小女孩，送啥礼物。 谁知道啊！ “不行回头问问你母后，你母后肯定知道咋办。” 庆皇最后干脆甩给马后来干。 这也就体现了有个好媳妇的重要性。 让他们去想这事儿，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总不能赏赐战马、刀剑、文书等这些男人喜欢的东西。 至于锦缎之类的。 又觉得有点俗。 还不如全权交给马后去置办。 “那儿臣稍后去给母后请安。” 秦博听此，顿时急得抓耳挠腮。 “大哥，借钱。” 秦博拉住了秦标，突然笑声道。 “钱又没了？” “家里俩出生，老六没少送，得回，钱不够。” “到时候去东宫取。” 太子对于秦博要钱，倒也不太在意。 他家富有天下，不至于差这点钱。 况且是给老六家的闺女送东西。 这个做五叔的，也是应该的。 对于清月小郡主之事，倒是没有议论太多。 在庆人的传统观念中，那终究是个女孩，未来继承不了老六的王位。 父子三人闲聊几声，便继续忙碌。 就在临近晚饭时，准备今日早些休息之际，毛鸿突然带着衣衫褴褛的锦衣卫，急匆匆的闯到了谨身殿内，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 “辽王含怒向北胡人出兵了！” 庆皇手上的奏书掉到了地上，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 第758章 神来之笔 毛鸿跪在地上，身体轻微颤抖。 “北胡人在京都做的太过，辽王殿下含怒出兵！” 庆皇深吸一口气，觉得脑袋有些轻微的眩晕。 北胡人的目的。 不就是想看老大跟老六内斗，从而坏了庆皇的北伐大计吗。 庆皇一直觉得老六做事儿很稳。 这个时候应当不会乱来，能懂得大局。 可庆皇没想到。 老六面对这北胡人的污蔑，竟显得如此刚烈。 秦标听此，目光也微微一红。 他认为老六此时出兵，是在证明给所有人看。 他没有染指皇位的想法。 要用这种方式，来洗刷掉这盆脏水。 可是…… 父皇跟他，从没相信过对方的话啊！ 唯独老五大笑。 “哈哈，不愧是老六，这兵出得好！痛快！” 老五也当过藩王，能懂得这个时候。 老六这种看似莽撞的行为，才是最优的做法。 而且相当的解气。 你在背后苟苟嗖嗖的。 本王直接灭了你，丫的让你继续跳！ 王霸之气尽显。 秦标冷冷的扫了老五一眼。 “不懂不要乱说。” “父皇，要不速去派人，将老六的军队喊回来。” 庆皇深吸一口气。 “晚了。” 庆皇的目光望向了跪在地上，满身风尘的锦衣卫。 “辽王派出去多少兵马？” “回陛下，朱烈将军、白平将军、姜平将军，共领六万人出兵，说是到去北胡演习。” “辽王没有动身？” “辽王殿下不曾提过。” 庆皇听此，暗自松了口气。 “下去吧，厚赏。”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直到那人，连同着毛鸿一起离开。 庆皇这才双手插在腰带里，相当平静。 “事儿不大，老六就是想出一口气。” “父皇，老六这次终究是派兵深入辽地。” 秦标多少有些紧张。 “老六那什么战力，你们也不是不清楚。” “况且只要老六不亲自动手，辽地的将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若老六亲自出征了，那才叫麻烦，必是老六发狠，想将北胡彻底灭了。” 庆皇相当平静。 辽兵锋芒过盛，若在北胡地吃个小亏，对往后北伐也有好处。 能够打得更稳一些，不会那么的激进。 况且只要老六还安稳呆在广宁城。 庆皇就没啥心慌的。 就算前面的辽兵败了，老六也不会有危险。 身为皇帝。 他应当担忧那些将士。 可身为父亲。 他更担忧老六的安危。 但话又说回来。 坐在这个皇位上，若连自己的儿子都庇护不了，那这个皇帝当的又有什么意思？ 亲儿子都庇护不了。 如何能庇护整个天下子民。 秦标听到后，也觉得父皇所说的有理。 辽兵出征，打赢了是好。 若是打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当年辽地被屠灭都撑了过来，没道理吃了一场败仗后，就会一蹶不振。 杀不死辽人的。 只会让辽人变得更加强大。 “父皇，朝廷应当该给老六一些援助。” 庆皇听此，不免点头。 “当如此。” “那些辽地的孩子，终究也是大庆的子民，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深入敌国，从而无动于衷。” “朕会让西北以及长城沿线的边军，多派斥候，做出大军将要北伐的态势。” 庆皇大手往上一压。 他本没有必要说的这么细。 但这个时候。 可以给太子，以及那个不争气的老五，将这些知识掰碎了告诉他们。 “只要在西面，中路虚张声势，再配合辽兵深入敌境。” “北胡人定然会觉得大庆要提前北伐，从而分散精力，不能全心对付辽兵。” 庆皇辽兵这么演习一下。 也不是不行。 辽兵要演习。 边境就跟着演习下！ 否则总在长城内憋大的，也不行。 可以提前试探试探敌人的反应。 庆皇打过太多仗了。 哪怕对北胡地的讯息，得知的并没有那么详尽。 甚至不知晓北胡内部，要避战辽兵的事儿。 但还是根据以往的战斗经验。 给予辽兵一定的配合。 让北胡人承受更多的压力，从而让北胡人都摸不清大庆究竟要做什么。 “这么试探一下，再配合北胡内部的暗卫，必能知晓北胡人针对朕北伐而做出的防备动向。” “未来也更方便朕去打北胡。” 庆皇原本只是想教教两个儿子，如何打这种大仗的。 可是越说。 庆皇的眼睛就越亮。 甚至开始觉得。 若老六这场出兵，真的不是为了歼灭北胡一部分人。 而是单纯试探北胡人反应的一场演习的话。 那这一手，可就太妙了！ 虽说…… 这有一定的风险在，一个不好，就有可能从假打，变成了真打。 只不过。 攻守易形了！ 如今该害怕的，是北胡人！ 那么为什么不嚣张一点，多试探试探北胡人反应。 这么一想，庆皇的思路反而被打开了。 “当年朕靠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夺得了这一片基业。” “如今灭北胡，要再用这一套的话，的确有些不太适合了。” 在灭北胡上。 庆皇基本也就这三板斧。 先守好长城，内部粮草搞的充足了。 将兵彻底练好后，在一波清除，犁庭扫穴。 只是。 当年在中原打，明显是好打的。 可去漠北打，就有些难以估量。 对漠北的讯息，还是不够的多。 如今被老六这么一牵扯。 必能得到漠北更多的布置信息，从而在未来的北伐时，能有更多的调整。 不久之间。 庆皇就将这一件对朝廷来说，本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儿，转化成了对朝廷更有利的一面。 “放心，老六这波出兵演习，兴许是神来之笔！” 庆皇最后双目越来越亮。 一道道的旨意，也随着五百里加急，向边军传递。 京都内出现的大量传讯兵，更是让京都人知晓。 怕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当年打西南时，都没有这么大的动荡。” “这些传讯兵，全是往北去的，莫非要打了？” 然而关于辽地的消息。 终究是瞒不住的。 太阳还没落山，辽王出兵北胡演习的消息。 便如同狂风一般，席卷整座京都。 …… 第759章 卸磨杀驴 整座京都。 在今夜彻底沸腾了。 打北胡，是所有庆人都想看到的事儿。 也是所有京都人都在关注的。 按照朝廷的进度。 想要灭掉北胡，至少得准备充分了，还得一年两年的时间。 却没想到。 辽王竟然率先出兵了。 “是北胡人先动的手，扶持黑弓会刺杀太子，陷害辽王。” 京都人都神通广大。 内幕消息很快便被传了出来。 真的不能再真。 “北胡人真该死啊，想要天子传承出问题，那时整个天下都乱成一团。” “太子去秦地染病归来，怕就是黑弓会搞的！” “黑弓会故意将尸体投放到秦地的河水中，让秦地死了不少人。” “北胡人可恶至极。” 京都人的舆论，更多的都是振奋。 认为辽王威武，敢于率先出兵。 只不过关于再具体的。 就不清楚了。 这道劲爆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纳哈良的耳中。 “辽王出兵了？” 纳哈良心中警铃大作。 什么情况？ 这才京都刚搞点事儿，正打算接着搞波大的。 可没等开搞呢。 辽王就直接干到北胡去了…… 涂节叹息一声，说出了从朝廷得知的内幕。 “京都的事儿做的太过，做的太明显了。” “辽王知晓是故意挑事儿，想看辽王与太子内斗，一怒之下，就出兵了。” 纳哈良沉默了良久。 他来大庆京都。 就是为了迟滞大庆北伐的步伐。 可这下好了。 原本该一两年后的北伐，如今提前了，辽王直接动手了。 他来这干啥了？ 说不准辽王那边，早就磨好了刀子，就等着他送上这个借口，好顺势出兵。 纳哈良越想，脸色就越差。 涂节想着从纳哈良这获得的钱财，忍不住安慰道。 “辽王此番出兵，是去北胡演习去了，未必是真打，兴许只是做做样子，跟朝廷表个态。” 可这个安慰。 并没有安慰到纳哈良。 演习…… 那绝对是借口！ 肯定是借口！ 而眼下，到底能做什么，有所挽救呢？ “大庆的边境也戒严了，消息是传递不回北胡境内的。” 涂节又说了一个他并不想听到的坏消息。 纳哈良望着京都的夜空。 久久无语。 胡相府。 一连在皇城多日，好不容易回到相府内，准备好好休息下的胡庸，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再度从床上坐了起来。 “辽王出兵北胡了？” “因为黑弓会是北胡人安排的？想要挑拨太子与辽王的关系？” 胡庸脸色变了又变。 黑弓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最为清楚。 当初搞这个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满足他想成为宰相的欲望。 而如今。 他已经成为了大庆的宰相，掌控到了更大的权势。 “若是这么断了，似乎也不错。” 胡庸不由的心头一松。 甚至琢磨要不要送黑弓会最后一程。 亲手将这个组织覆灭了。 毕竟干过刺杀太子的恶事儿，若最终查到与自己有所牵连，那才叫真的完了。 “如今这个机会刚刚好。” “天下所有人，都觉得黑弓会是北胡人扶持起来的，跟本相没有任何关系。” 胡庸再也睡不着了，直接起床走到桌前，提笔写下灭黑弓会的奏疏。 灭黑弓会。 必须由他亲自去干。 如此才能灭的干干净净。 而且不单单要如此。 灭黑弓会的这批官员，未来也必须要想方设法的调走。 至少远离京都这块权力的中心。 如此一来，才能保证自己过去做的事儿，不会出现问题。 至于没了黑弓会，没了也就没了。 如今的胡庸，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一封奏书，足足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写完。 吹干了墨迹，又自己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郑重收好。 “涂节，究竟是杀还是留。” 胡庸敲着桌子许久。 这么多年来，涂节为他做了不少事儿，能力是足够的。 可这个涂节。 知道的终究太多了。 胡庸敲了许久桌子，最终取出了一枚铜板。 “正面杀，反面不杀。” “就让天意，来决定你的生死吧。” 一枚铜板抛飞到空中，翻转着落下，被胡庸扣在双手之下。 而后慢慢的翻开了盖在上面的手。 随着辽王出兵的消息，传遍整座京都。 也让刚刚松懈下来的朝廷。 再度变得紧绷起来。 朝廷能调配的物资、军队，更是在快速调动着，赶往北方长城处。 以防止出现万一。 刚刚被提上来那些官员，更是感受到了京都官场的强度。 卷。 简直卷到家了！ 好在他们大多都是刚刚升官，一两年内都正处于有干劲的时候，执行效率那叫一个好。 而次日上午。 京都人，即便就看到了最新一期的辽报。 上面更是对于这场演习，大书特书。 许多官员，更是聚在一起，看着辽报上的内容。 “辽人称，此次演习，只是为了检验辽兵最新的训练成果，顺便熟悉下未来的战场环境。” “也方便在未来北伐中，能够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京都官员找了一整篇报纸，翻来覆去的看。 死活没找到关于辽王殿下一怒出兵的事儿。 “看这报纸上写的，怎么似乎这场演习筹备许久，跟这次京都的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你们信这只是一场演习吗？” “我不信。” “我也不信。” “这谁会信啊！” “你们信跟京都事儿没关系吗？” “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这张报纸上，分明是在含糊其辞！” 京都官员全这么看。 北胡人的探子。 自然也如此来看。 一时间诸多北胡密探带着辽地报纸，以及大庆朝廷最新的动向，想要告知王庭。 只是他们刚靠近长城附近，大半都被锦衣卫守株待兔的擒获住。 这一波，绝对的大丰收。 “感谢辽王出兵，让弟兄们获得了这么多的功劳，升官发财人人有份！” 整个大庆的视线。 都随着秦风的这场演习，传遍的北方。 而辽王府。 则来了一位住在京都附近，为了一封书千里迢迢的奔赴到辽地的老者。 …… 第760章 这辽地什么都大 刘五七年至六十五，仍能下地种田。 放在大庆。 这更算得上高寿。 至于五七这个名字，就表明着他曾是前朝的四等民，庶民不配起名。 五七为名。 也是依据传统。 生他那年，父亲二十七岁，母亲三十岁。 父母年岁相加，便是五十六。 他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 这一辈子，从给前朝贵人们种地。 再到经受乱世，最后被分给了自己的土地，让他的一家子，能有新的生活。 而今天。 他按照受伤之人的要求。 带着那份血书，来了辽地。 为了，只是觉得辽王是当今陛下的孩子，又有威名爱民在身。 若真出什么大事儿了。 他必须得告诉。 他找到了最大的一家红衣商会。 为此还观察了几天。 察觉没问题后，选了一个最和善的人联系。 能从乱世中活下来，刘五七是有自己一套保命的法子的。 而当随着红衣商会开始。 刘五七似乎就只会说一句话了。 “我滴个娘来！”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市。” “广宁城比这范阳还大？这都瞅不到头。” 一入范阳城。 刘五七就觉得开了眼界了。 活了一辈子的经验，在这里似乎都不够用了。 街道两旁许多人用的东西，他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特别那座高耸的钟塔，上面显示着时间，指针在跳动。 然而他根本看不懂。 至于说广宁城庞大，刘五七是不信的。 再好。 能比京都好？ “辽王殿下是个苦命的，陛下也是狠心，那么大的时候就送到了塞外。” “后来又发生了那等祸事。” “这才过去多少年，辽地就能恢复过来了？还比以前更兴盛了？” 刘五七打死都不信。 他是瞧见过兴盛的城池的。 然而战乱之后，眨眼之间就化作了焦土。 即便那地方如今又立起了一座城，可与当年，是远远无法相比的。 只不过。 那些城池的繁荣，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个时候的他，就是个什么都不配拥有的人。 故而对于辽人说，广宁城更大，刘五七根本不信。 直到。 他出了昂着脖子都难看到顶的雄关。 山海关。 过了关，便瞧见了繁忙无比的火车站，以及趴在地上仿若长龙的火车。 “我滴个娘来。” 他这辈子。 都不曾见到过这等场面。 更没想到，能乘坐那条称之为火车的长龙。 只是…… 都说火车火车，在外面也没看到火嘞。 难不成这是什么养出来的大牲口？ 刘五七觉得自己的脑袋。 根本无法理解这些事儿。 而且这里面能坐的人，也太多勒！ 真的能跑起来吗？ 显然。 他的想法，完全是多余的。 蒸汽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让刘五七感觉如同幻觉似的。 甚至觉得这‘大牲口’，跑的又稳又快！ 刘五七甚至猜测。 这火车。 是不是某种被辽王降服的某种‘妖怪’了。 遇不不决，求仙拜佛。 刘五七觉得等从辽地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找个寺庙，认真的上两炷香。 至于求谁。 不知道的话，就挨个求一遍。 说不准那个就灵了。 之后。 他坐在了火车上，看到那座宏伟无比的巨城。 难以置信！ “我滴个娘来，这座城，怎么这么大！” 周围的乘客望了刘五七一眼。 显然这又是一个外来人。 只有外来人，才会如此觉得震撼。 他们也不免想起刚坐上火车，看到广宁城时的样子。 有的甚至比这老爷子更加夸张。 等到了辽王府外。 刘五七反而适应了。 “为啥那些楼那么高，那不该是王爷住的地方吗？” “辽王这住的也太简单了。” 刘五七觉得。 辽王怎么也该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可见过了广宁城外那些高大的建筑群之外。 再看这座传统的王府构造。 反而觉得有些小了。 刘五七觉得，这辽地什么都大。 坐的车大。 路面的农田也大。 房屋更大。 城市也大的可怕。 若不是有些阅历，他都觉得这莫不是一座巨人居住的城市。 百姓住的地方都这么大了。 那辽王住的地方，又得多么的辉煌？简直都想象不到。 实际上。 到了辽王府外，他也真的没想象到。 这座古朴的院落，就是王府。 也就比县里的衙门，大上一些。 跟广宁城内那些建筑，简直无法去比。 如果说在广宁城内，刘五七所经历的一切，如若做梦一般的话。 那么看到这座熟悉风格的王府。 反而让他觉得真切了。 在那一个个高大挺拔的辽王亲兵引领下。 很快便瞧见了辽王。 “小民刘五七，叩见辽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刚进殿内，刘五七就直接跪了下去，冲着殿中心的方向叩首。 正在站在殿外，看着外面阳光的秦风。 好奇的看着这个老头。 他刚回来，还没坐到王座上去。 此时就站在他的旁边。 而这老爷子，就直接冲着王座跪了下去，一遍遍的磕头。 应该是。 上了年纪老花？ 回头要不要送他一副老花镜。 好在很快便有王府亲卫提醒。 “老爷子，老爷子，王爷在你身边呢。” 经过几次提醒，以及暗示。 慌张的刘五七这才反应过来，瞧见了秦风那身云锦做的黑色暗龙纹王袍。 也不知道朝廷啥时候改了规矩。 秦风这身衣服。 虽然颜色很深。 但却是正儿八经的龙袍。 而且正儿八经的五爪金龙。 一开始秦风还有些纳闷，母后送来的衣服，是不是送错了，给父皇的衣服送过来了。 只不过竟然还怪合身的。 后来方才知晓。 父皇调整了下，亲王也可以穿龙袍。 只是不能有日月十二章。 至于其他的。 秦风也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 反正五爪龙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穿上了。 当然。 金龙袍不能穿。 但也无所谓了。 如今秦风身居辽王位，想要什么没有？ 见这个叫刘五七的老者又跪了一遍，秦风这才道。 “起来吧。” “谢辽王殿下，谢辽王殿下。” 刘五七重复说着，相当的紧张。 却又听到辽王和善开口。 “来人给老爷子搬个座。” 刘五七听得浑身一震。 在辽王面前，他不用跪着说也就算了。 竟还能坐着说？ …… 第761章 疑点 作为标准的农民。 刘五七做梦都想不到，他有一天，能坐着跟一位亲王说话。 而且还是大庆最强大的王！ 他将怀里的那份包好的血书，交给了辽王亲卫。 以及诉说下当天所看到的情况。 他说的很琐碎，话很多，有用信息并不多。 秦风仍旧一边看那封血书。 一边将他说的话听完。 寥寥几十字，字字匆忙潦草，然笔笔如刀，能劈碎一切。 俗话说字如其人。 深谙此道者，能从一个人写的字中，看出写字时的状态。 虽然未必完全准确。 但十有八九相差无几。 “这是绝笔。” 秦风从这字迹上，便能看出，此人绝对活不下来。 再从刘五七那认证下。 秦风确定。 拼死写出这封书信的人，已经死了。 秦风看完血书，目光变得异常冰冷。 “这封血书上的内容，对本王至关重要。” “红鸾派人替本王好好招待。” “是。” 很快，刘五七跪拜出去。 只是出去时有些惊恐。 他不明白辽王殿下这个招待，究竟是正话，还是反话。 在前朝时，要是某个王对一个平民说了这话。 第二天基本那平民就看不见了。 大庆的皇家，也是平民出身，应当不至于吧。 哪怕有人领着他在王府内吃饭。 饭菜的肉很多，味很好，刘五七仍旧惊恐。 只是王府内的侍卫，对他当真不错，有什么说什么，这才逐渐放下心来。 此时。 秦风已坐在王座之上，目光阴沉。 那份血书，更是落在红鸾的手上。 看的红鸾眉头直皱，最后跪在了地上。 “属下无能，竟查不到黑弓会，背后竟与胡相有关。” 锦衣卫得知的。 只是前半段。 有北胡人掺和。 这封血书中，写的更加详细。 甚至连黑弓会京都主事儿人的名字，都写了出来。 姓涂，四十多岁，留着络腮胡子，是个朝廷的官员。 留血书者，虽不知姓名。 但却知晓被黑弓会蒙骗，做了许多错事儿。 至于关于胡相的，血书上没写太多。 意指北胡人，兴许与胡相有所勾结。 “朝廷涂姓的官员并不多，涂节恰好能跟血书上的描述对上。” “而且涂节此人，就在胡相门下奔走。” 秦风敲着扶手。 “胡庸此人，最近跟辽地关系如何？” “胡庸成为宰相后，与辽地多有避嫌的地方，如今联络并未太深。” 秦风微微点头，叹息一声。 “此人贪权，他要的相权，不是父皇削弱掉的这个宰相。” “他更想大权独揽，说一不二。” 秦风明白胡庸内心的野心。 父皇也清楚。 有野心也是好事儿，不用鞭策，他自己就能去做很多事儿。 只要最后能收了那个上进的心思。 然而…… 胡庸当了宰相后，真的收心了吗？ 是否还想高升？ 宰相再往上升？能升到什么地方去？ 帝师？ 是了。 去教导太子，最终等大哥登基之后，地位就能变得更加超然。 可大哥早就有老师了，如今已经处理朝政，是君，胡庸见了得拜。 绝不可能，再有一人给大哥当老师。 若胡庸再想上进的话…… 恐怕会走极端。 “当年，胡庸跟叛乱卢家那个谁？叫什么来着了？” 秦风突然想到扔到山上去的一人。 又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卢令？”红鸾询问。 “应该叫这个，是个巡抚。” 秦风点头。 “记得父皇来这时，是胡庸跟卢令俩人留守范阳城。” “而后卢令就反了！” “说不准这里面，可能有胡庸什么事儿在。” 红鸾目光发亮。 “胡庸跟卢令，平日里关系似乎是还行，只是世家出身的，总是会瞧不起胡庸这样的。” 胡庸出身很差。 世家子弟那时候都高傲的很，胡庸自然也很难被瞧得上。 可谁能想到。 当年被瞧不起的人物。 如今已经是大庆的宰相了。 只是如今胡庸就算想在昔日那群人面前炫耀一下。 恐怕也很难找到那些人了。 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话根本说不到一块去。 当年胡庸的层次太低。 如今又太高了。 只是。 当年胡庸的地位也很低，只是想高升，恐怕也想象不到自己有天能当到宰相。 是辽人助了他一把，让北方捞取了许多的功劳。 疑点。 似乎也随之越来越多。 “再好好仔细查一查这个胡庸，本王觉得他有问题。” 秦风隐约有种直觉。 这个胡庸，怕是暗地里干过不少事儿。 北胡人能在京都里搞事儿。 而且将事儿搞的那么大。 如果说京都内没有人帮忙，秦风是根本不信的。 父皇的锦衣卫，连三哥那的事儿了如指掌，自己这完全是锦衣卫搞不懂，不知咋汇报。 毕竟想看懂辽地的事务。 就得深入学习，彻底将自己代入到辽人的视角里。 而一旦学习后。 那还能算是父皇的锦衣卫了吗？ 辽地的同化能力，实在太高太高了。 而且如今辽地的锦衣卫，对朝廷的忠诚度。 似乎并不如比对辽王更高。 这么远的地方，父皇都能知道的清楚。 没道理天子脚下的一些事儿，都能轻易绕开父皇的目光。 “属下尽力去查。” 虽说红衣商会遍布北方。 辽人的影响力，更是笼罩在大庆的整个北方。 然而京都那里，终究是庆皇与太子的地盘。 深入太多。 红鸾也怕会给秦风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固然大多只是收集京都的信息为主。 不会动用京都的力量，过多的干预一些事儿。 “写下这封血书的人，也算是知晓大义之人，若是可以，查明身份后善待他的后人。” 秦风并不清楚。 死在日出后的谢川。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留下后人。 “是。” 红鸾命人将血书收走，将其收藏起来。 等到未来。 兴许会存放辽地的博物馆中。 只是那座博物馆，还是在规划中，并没有建设。 辽人如今的主要精力，都在北胡人的身上。 果不其然。 接下来果然就听秦风开口询问。 “在北胡演习的怎么样了？” …… 第762章 放开我，让我跟辽王碰一碰 辽地到北胡地。 终究有些距离。 要向西北走五百里，才能抵达北胡人的草原。 在广宁城的北方数百里。 也横着一道长达数百里荒漠。 兴许北胡人养的牛羊太多，让草原上的荒漠化越发的严重。 故而也就一直有漠北的说法。 只是辽地的漠北。 还是秦风的地盘。 若按照掌控力度来说，大庆一共才十多个省。 秦风实际控制的地盘，已经差不多有大庆五六个省的地方了。 去掉辽地齐地不算。 北方的东胡地，高丽半岛，以及倭地。 都在秦风的掌控之下。 只是辽人的数量。 太少了点。 而且这些地方，除了辽地与曾经的东胡地之外。 都算不上什么太好的地方。 聊胜于无。 可这与北胡人地盘相比。 却是远远不如的。 曾经的长城以北，尽是北胡！ 从长城，到极北的极地冰海。 都是北胡人的地盘！ 只是这些地方，气候不好，难以生存下更多的人口。 但也正因为气候艰苦，才塑造出了北胡人无比强大的战力。 六万辽兵，分为前中后三军。 皆以骑兵为主，以及搭配战车，近兵速度自是极快。 此时也早已踏入到了北胡人的地盘。 草场一望无际，山地起伏。 此时正是青草最嫩，适合放羊之时。 “方向对吗？怎么连只羊都看不到！” 白平拿着地图做对比。 很怀疑自己跑错了地方。 到北胡地已经跑了三天了。 人影子都没见到！ 也有斥候偶尔见到，但追一追基本就找不到了。 姜平点头。 “我们的行进方向没有任何问题，青草之下还有羊粪，就说明这地方曾经是放羊的，只是如今都跑了。” 辽兵多披甲。 再加上拥有战车。 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除非猛着劲头连夜追击，否则绝对追不上这群一门心思想逃的人。” 朱烈大大咧咧的说着。 在这片草原上，他待过一段时间，对此自然熟悉的。 “我军深入敌境，若不休息的去追击，遇到伏击就难打了，必须时刻保持战力。” 姜平更稳重一些。 白平倒是恼了。 “逃逃逃，就知道逃！” 朱烈咧了咧嘴角。 “逃亡是正常的，在这片牧场上生活的，都曾是熟人。” “那群跑掉的东胡人？” 当得知辽人出兵后。 乌恩连夜遁逃！ 虽说年年给辽王朝贡。 可这地方，终究挨着辽王，谁知道辽兵过境，会不会顺手就给他们灭了。 最为关键的是。 他麾下的兵马，多为昔日的东胡兵。 这群东胡大小部落，即便如今拥有了更多的人，实力已经相当膨胀了。 可听到了辽人的名字。 依旧跟耗子听到猫叫唤似的。 根本升不起半点心思！ 带上能带上的一些，卷起来就跑。 甚至还不忘了捎上他们这位乌恩王。 “不战而逃，就算逃到了王庭，王庭放过我们吗？” 乌恩咬着牙。 这群部下跑的是够快了。 可到了王庭之后呢？ 他怎么交代？ 打都没打，阻拦都没阻拦，就直接跑了？ 成何体统！ “乌恩王当真要跟辽人打吗？” 满脸花纹的大萨满站了出来，认真询问着乌恩。 乌恩瞬间沉默。 “本汗只想跟辽王碰一碰。” 如今的乌恩，个人战力已经越发的强大。 未免不会升起想要挑战下辽王的心思。 看看谁的战力，更加的强大。 如今，连辽人究竟谁来了都不知道，就已经带走一切迁移逃跑。 还能怎么去碰？ 况且。 辽王会跟他一对一吗？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麾下的这群东胡人，真的不敢再面对辽人一次。 “辽王之勇，非人力能及，乌恩汗还是绝了这个念头最好。” 大萨满说的无比认真。 跟辽王比…… 疯了吧！ 乌恩汗的确强大，草原上更是出了名的勇猛。 可在辽王面前…… 咋说呢？ 就是你敢砍掉辽王一根头发。 他们这群人，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得被那群发疯的辽人抓到给乌恩殉葬。 更不用说。 他们觉得乌恩王，在辽王的面前恐怕连根头发都砍不下来。 那不是能对付的。 “乌恩王比辽王更年轻，等辽王老去再说。” 大萨满只能如此安慰。 熬！ 熬到辽王老去！ 乌恩却如同看傻子似的看着大萨满。 懒得说了。 他是比辽王更年轻。 可年轻能有几岁？ 况且北胡人的寿命，普遍都比大庆人短！ 搞不好他得比辽王先死。 开什么玩笑。 还不如先避让了。 此时的王庭内，也得知了辽兵入境地‘演习’的事儿。 王庭内更是无比紧张。 阿术汗跟老大汗坐在一处，询问着东面的讯息。 “辽人派来了多少兵？” “铺满了山岭，依旧瞧不见辽兵的边际。” “辽王可有亲征？” “不知。” “辽兵补给可曾查明？” “不明……” 要不是汇报的是老大汗的儿子，自己的女婿，阿术早就一刀给他劈了。 一问啥也不知道！ 那你来干啥来了！ 但阿术也清楚，辽兵不是那么好靠近的。 “乌恩现在什么情况？” “举部向西迁移，一直在避战。” 阿术再度沉默。 当初将乌恩的草场，重新划分到挨着辽地。 就是希望能帮着试探试探。 可这乌恩，也不是傻子。 干净利落的全部落都跑了。 甚至什么都没留下。 可以说。 在乌恩带着部落被划分到临近辽地的时候。 他们就在策划着辽兵到底，直接逃跑的这一天。 这个逃跑速度。 并不比辽兵决定出兵慢多少。 甚至比辽人出兵更加急切。 毕竟跑的慢了。 是真的会死的。 这种行为，却让阿术无比沉默。 好在不久后，从大庆回来的间谍，带回了相应的消息。 “纳哈良在京都挑拨太子与辽王关系，辽王知晓了，怒而兴兵。” 听到这个消息的阿术。 整个人都沉默了。 当初是他们决定，让大庆最好内斗起来的。 可谁想到。 辽王竟然这么禁不住撩拨。 这才刚阴谋一下。 辽王的兵，就直接推过来了！ 更让阿术无法确定的。 是大庆长城沿线的动向，庆兵也都跟着有所动作了。 “不会是……大庆北伐提前了吧。” 阿术相当忐忑。 …… 第763章 都在逃 辽兵深入北胡地千里。 除了漫天遍野的青草，以及追击到部分，敌人因为逃跑而抛弃的牛羊外。 再无所获。 “跑的，不单单是乌恩部，相邻的两个部落也在逃跑。” “敌人根本不想跟我们打，就是想带着我们在草原上兜圈子！” 朱烈愤怒的抓起一头羊，双臂用力怒吼一声将其从中间撕裂。 又甩掉乱七八糟的内脏，扔到火上去烧。 这一幕看的白平目光直跳，尬笑一声。 “朱烈将军勇猛不减当年。” “有啥用，人影都抓不到，光摸羊后丘。” 朱烈异常烦躁。 姜平目光平静。 “我们在这潜伏的人，应全被遏制住，没有向我们传回消息。” “北胡人下令，靠近我军五十里者死。” 白平叹息一声。 潜伏的辽人，兴许想向他们透露敌人的消息。 可北胡人如何不知道。 内部有间谍？ 毫无疑问采用了一刀切的办法。 压根就不跟辽兵接触，靠着北胡疆幅辽阔，硬生生的跟辽人耗下去。 这个时候谁靠近辽兵。 毫无疑问。 就是要去通风报信。 直接射杀便是！ 故而辽兵出征之地，周边安静的可怕，就连草原上常见的狼群都见不到。 就在三位主将为此焦虑之时。 忽有侦察骑马冲进。 “报！” “西方六十里外，发现被北胡人抛弃的牧奴队伍！” 这消息一出，三人精神一震。 毫无疑问。 北胡人先是抛弃牛羊。 再到抛弃牧奴。 肯定是快要追上了，想用这些来迟滞辽人的队伍！ “已经深入了千里，是否要继续追击？” 白平顿时犹豫了起来。 此次出兵的名义，是演习。 能打自然最好。 可敌人根本不打，就是躲着。 “派兵去调查下那些牧奴。” 姜平当即下令。 不多时，营地内便分出三千辽骑探索。 三千辽骑后面。 又跟了三千。 然后再跟了一千。 之所以要分为三波。 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敌人利用那些牧奴当陷阱。 若第一支骑兵落入陷阱。 后面的队伍能够解救，甚至前后夹击。 若六千辽骑兵都解决不了。 最后那一千辽兵就在外牵制，同时派人回来求援。 直到午时。 大军继续前行了三十里，才清楚那些牧奴，究竟是什么情况。 “将军，牧奴共有两万四千余，皆为掠到胡地的中原汉民！” 北胡人的奴隶很多。 最多的。 便是中原汉民，生存能力强，能帮他们放牧，甚至耕地。 而且驯化之后，都很听话。 这些被抛弃的汉民，显然就是他们想用来迟滞辽兵前进的脚步。 “我带兵去看看。” 白平当即率兵前往。 自瞧见那群穿着破损衣物，满身泥泞，灰头土脸的牧奴们。 此时他们望向大军的眼神，无比慌张。 两万多人聚缩在地上，仿若草原上那些受到惊吓的牛羊。 他们身上有的最多的。 就是鞭痕。 还有那乱糟糟的头发上，隐约都看到了跳蚤在蹦跶。 白平骑马走到一名牧奴的面前，那牧奴急忙跪在地上匍匐，浑身颤抖，话也不敢说。 而后便起了连锁反应，匍匐在地的越来越多。 “被抓来的？” 白平下马，用枪柄将那人挑起。 “不……不是。” 那人很慌张，但依稀能听出，说的是庆人的话，只是口音相对奇怪。 而且面容。 也完全是庆人的样子。 “父母是……是抓来的，泰山脚下的。” 这个年轻的牧奴，是在北胡地出生的。 可他仍旧知道。 自己的根，是在泰山的脚下。 “山东啊，那如今是王爷的治下。” 白平站起，望向了其他人。 既是汉人，见到了就绝对不能无动于衷。 怎么也得将其救回去。 可这群人。 是否会有北胡人的卧底？ “会种地吗？” 白平又问了一句。 “会……会。” 白平点头。 这群人，带回广宁城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如今王爷掌握的土地，实在太大太大了。 偌大的白山黑土，有着诸多适合的耕地。 特别曾经的奴儿干都司那边，土地肥沃，然而气候寒冷，一般庆人适应不了那边的气候。 可对于北胡草原上生活的人来说。 那里就算不上什么了。 “将他们收拢起来，随大军前行。” 这群人，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当然少不了进行一番辨别。 其中还真发现敌人安插的卧底。 可笑的是。 这些卧底，也是汉人。 白平的手上，不想沾染汉人鲜血，准备回头一起打包，弄艘船直接送到倭地上去。 只是。 大军收拢了这第一波丢弃的牧奴。 紧跟着就有了第二波、第三波…… 牧奴汉民的数量，比军队数量都多了，足足七八万人！ “虽说这些人吃的不多，然而再这么下去，粮食补给不上了。” “这群人现在连羊儿都不丢了。” 而此时的北胡王庭内。 阿术汗无比愤怒。 “战都不战，圪泡！（杂种）” 他留乌恩靠近辽地。 就是想辽人入侵时，乌恩会交一个投名状。 可这个家伙，竟装作完全不懂，直接开溜！ 就这！ 还想成为北胡八大部之一？ 做梦吧！ 可奈何。 此时与大庆交战，还真不能对乌恩部怎样了。 否则很容易将乌恩部推向大庆的那一边。 但毫无疑问。 这个恨，阿术是彻底记下了。 只要这场仗打完了，抗住庆人的进攻。 阿术绝对会对乌恩部来一波清洗，以此作为惩罚。 “纳哈良在大庆内，做的还不够！” “将胡相联络北胡的所有书信，全部丢给辽军！” “派人想尽办法，通知纳哈良。” “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在意那个胡庸了！” 辽兵都打过来了，退让了千里之地。 阿术早就郁闷坏了。 北胡横扫天下过百年。 何时如此憋屈了？ 都是别人躲避他们。 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躲避别人了？ 必须先给大庆内的这个大炮仗给点了！ 再在大庆内，搞个大乱子。 “让纳哈良联络胡庸，若不想死，就配合北胡！” “他若有能力最终为皇，北胡愿与他做兄弟之国，永世交好。” …… 第764章 鱼死网破 大庆地广物博，人口众多。 可也正是因为人太多了。 心就往往没那么齐，很容易彼此生出嫌隙。 最终内斗起来。 如今的阿术，论战力，觉得已难跟大庆相提并论。 能做的。 就是将大庆内的问题，提前引爆！ 从而延迟住大庆北伐的脚步。 甚至。 让大庆再也没有能力再北伐。 “这辽王，抽什么风，不就是搞了一下吗？非要出兵来打！” 阿术相当的郁闷。 在京都，那可是在帮辽王，杀掉要对辽王不利的御史。 这可是在帮辽王！ 辽王竟然转身怒而出兵，连带着大庆的边境都在蠢蠢欲动。 搞得北胡完全措手不及。 这是夏天。 并不适合打仗！ 不过眼下，阿术倒也不太敢让京都的纳哈良，继续搞辽王的事儿了。 辽王发起狠了。 真的受不了！ 好在，北胡地当年从中原劫掠来许多人，这些人都在给八大部种地、放牧，当做奴隶。 辽人遇到这些人，必然会救。 一救，就必然牵制住辽兵的精力，能够有所迟滞。 “从前线的情况来看，我们的确起到了迟滞辽兵的作用，辽兵止步不前了。” 阿术汗听着前线的情报，觉得无比郁闷。 “再给辽兵留两万多！不要让牛羊落在辽兵的手里！” “顺便派使者，将那些胡庸的书信，连带着人全送过去！” “辽兵深入千里，缺乏补给，肯定不行。” 阿术如此判断。 如此做。 也是希望辽兵调转矛头。 当年的确是北胡人，屠灭的辽地。 可那个胡庸，也占据了极大的作用！ 不过不得不说，老大汗的确阴啊，那么多年前的文书，竟然一直保存到现在，而且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起到了作用。 想到此处，阿术不由询问。 “老大汗在做什么？” 很快便有人回复。 “跳舞。”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跳舞？” 阿术无比生气：“他都那个岁数了，还跳什么舞！” 数日后。 京都。 涂节坐在府邸内，焦躁不安，紧张的不行。 “府外的锦衣卫越来越多了！” “陛下怕是已有所察觉。” “就连胡相也开始不见我。” 涂节转来转去，心底越来越冷。 他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胡相胡相，我从二十岁就追随你，为你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 “如今您真够无情的，说弃就弃！” 涂节紧紧咬着嘴唇，也想起了昨日纳哈良透漏给他的消息，以及那明得不能再明的暗示！ 最后猛的跺脚，直接冲出了堂外。 “来人！备马！” “我要入宫面圣！” 涂节神色狰狞，用尽全力的在吼。 他跟了胡庸这么多年，感觉出了不对。 再加上纳哈良的刻意提醒。 何尝不知道胡庸想杀他，以此断了黑弓会的那些脏事儿！ 既然胡相不仁，休怪他不义！ 他的错，已不可饶恕。 至于逃亡，以当今陛下对天下的控制。 能逃到哪去？ 逃到北胡吗？ 北胡的探子往回跑，十有八九都被截杀。 他如何能逃得掉！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 只有去自首，拉着胡庸一起下水。 涂节跟纳哈良打交道，也算早已看明白了！ 北胡人跟他们合作，绝对不安好心。 辽王搞不了，一碰就急眼。 那肯定还要搞胡相！ 总之。 这些北胡人，就是想看大庆出乱子。 涂节翻身上马，却被夫人拉住了缰绳。 “老爷晚上想吃什么饭？” 涂节觉得双眼有点发黑。 “牢饭。” 话落便纵马冲出府邸，惊动了一群锦衣卫，追着他一同前往皇城而去。 独留他的夫人在问着下人。 “牢饭是什么饭？好吃吗？” 涂节纵马疾驰在京都的街道上，冲撞了不少人。 这本该被治罪的行为。 可如今他顾不得这些。 他很清楚，自己绝对罪无可恕，唯一的区别，是让陛下能够放过他的一些家人。 给留个后，哪怕被流放到倭地。 他跟着胡庸，被压抑了一辈子，这纵马奔驰，也是此生最后的一次任意妄为。 “该结束了。” 涂节纵马疾驰的消息。 自然惊动了胡庸！ 此时的胡庸，隐隐已经明白了涂节想要做什么，顿时神色大变！ “拦着他！” 哪怕将其当街杀死，也必须阻止他进入到宫内。 一旦将事儿全捅出来！ 他就彻底完了。 “拦不住！他的后面全是锦衣卫！” 胡庸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目光闪烁。 “备马入宫！” 他必须趁着涂节没见到陛下之前。 先见到陛下！ 否则一起就都晚了。 一场生死极速，在皇城内上演。 谨身殿内的庆皇，正看着锦衣卫传来的前线密报。 虽有正常的前线奏报。 但奏报跟密报一起看，相互对照，往往能看出许多问题来。 当今让他最在意的事儿。 也无非是北胡方面，必须得知北胡人更多的动向。 “避战辽兵，用掠走的汉民，来延迟辽兵进攻的步伐吗。” “北胡人这是怕老六了，连正面打都不敢了。” 前线消息众多。 但最准确最详细的，却是关于辽兵的动向。 因为辽兵的各方面体系，都很完善。 其余地方，边境道路上多在截杀，也的确传回来许多消息，但很复杂需要判断。 没有辽地传回的消息，这般的精确。 “老大也看看。” 庆皇将密奏也递了过去。 趁着他还在京都，要教会秦标对于这种大战的判断。 不求打的多出彩。 只求老大未来遇到打仗，能够判断准确，不要误判，这基本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 老六都能解决。 如果再仔细的说话。 就是告诉老大，未来不要误判了老六。 当然，除了太子在外。 还有那个不争气的晋庶人老五。 只是至今为止。 老五最大的名号，怕还是讨倭大将军。 还没撤。 因为倭地那，还有些兵马对逃窜的倭人进行清剿。 直到倭地上下，彻底干干净净。 用老六的话来说。 在倭地的这场仗，怎么也得清洗够十四年才算完。 如果不出意外，老五还能挂十多年的讨倭大将军名号。 “老五也来看看。” 就在庆皇准备趁此机会，考教兄弟二人一番时。 毛鸿突然急匆匆的来到了大殿内。 “陛下，涂节宫外叩见。” …… 第765章 胡相要反! 厚重巍峨的工宫城墙，那朱红色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铆钉的宫门前。 涂节不断叩首，请求能见陛下一面。 即便满脸都是鲜血，他依旧没有停止叩首的动作。 “臣涂节，求见陛下一面，胡相要反！胡相要反啊！” 巨大的呼喊在宫门前响彻。 宫门侍卫却无人敢将他放进来。 他还没有见陛下的资格。 除非陛下召见。 只是此时的他，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 恨不得将胡相要反的事儿，搞得人尽皆知。 “胡相要反！胡相要反啊！” 声声泣血，尽显悲凉。 而此时，宫门前的侍卫，却看向了涂节的后方，开始拱手。 “胡相。” 胡庸一身大红色的官袍，慢悠悠的从涂节的身后走过，然后来到涂节的正面。 “涂节，这么多年来，本相待你不薄。” “这般诬告本相，又是何苦呢？” 胡庸的声音很冷，让涂节如坠地狱。 更让他惊恐的是，胡庸说完话后，提着官袍的下摆，出示了令牌，在涂节的目光中，被侍卫引领到他那根本无法踏入的宫门内。 涂节瞬间面如死灰。 胡庸身为宰相，拥有陛下赐下的入宫金牌。 自可随时入宫。 若让胡庸先见到陛下，涂节会是什么下场？ “陛下！” “胡庸勾结北胡人，要反！要反啊！” 涂节宫门前绝望大吼。 宫门前的一切消息，自有侍卫告知了庆皇。 庆皇目光也无比冰冷。 “胡庸勾结北胡人？” “让涂节进殿，朕要听听他究竟要干什么。” 得了庆皇吩咐，宫内侍卫这才远去。 秦标当即拱手。 “父皇，这涂节向来跟着胡相，为何要说胡相会反？” 秦标没有关注这件事儿。 自不知晓其中内情。 就连老五也坐在角落里，转着大眼睛在思索，想听大哥跟父皇怎么说。 在谨身殿跟着父皇大哥批阅奏疏有些天了。 还真别说。 许多奏疏上奏的内容，都是相当炸裂的。 如今又牵扯到了胡相，还是当年胡相带出来的人。 这事儿肯定小不了。 面对秦标的询问，庆皇相当的有耐心。 “御史被灭门后，朕让锦衣卫去查。” “顺藤摸瓜查到了北胡人上，也查到了涂节身上。” “他这是觉得自己勾结北胡人，必然要死，想来朕这换个痛快。” 庆皇冷笑了一声。 涂节勾结北胡人之事儿。 基本是板上钉钉了。 “朕没有收网，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没想到竟然跪到宫门前了。” 庆皇呵呵一笑。 天子脚下，做了那些天理不容的卖国事儿。 如今竟还想通过这种方式，祈求他仁慈。 有些过于可笑。 不过庆皇也当真有些好奇，好奇涂节究竟会说些什么出来。 毕竟当初没收网，就是庆皇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做啥。 现在吗。 直接跑到他跟前来演了。 涂节未到。 便有太监来报。 “陛下，胡相求见。” “让他在殿外候着。” “是！” 谨身殿外下方的广场处。 太监急匆匆而下，下达命令。 “陛下有令，让胡相在此等候。” 胡庸的眉毛都跟着抽了抽。 不久后，他就看到满头是血的涂节，从他的身后缓缓走过。 还不忘转头用那恶狠的目光盯着胡庸。 “胡相，你完了。” 胡庸真想直接将他击毙在宫门前算了。 只是…… 他光靠双手，也没有这个武力。 况且这么多宫中侍卫在，他也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他终究不是辽王。 “哼，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胡庸扭过头去，闭目不理。 他清楚。 自己入宫后的一切，都会被陛下知晓。 既如此。 就得有些定力。 哪怕心里已经惊慌的不行。 也必然要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只是涂节每向那台阶上攀登一步，他的心就跟着狠狠的跳动一下。 谁都不知涂节入殿后，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无比漫长。 就连天空中那本该毒辣无比的太阳，也让胡庸感受不到任何热量，浑身仍旧觉得寒冷无比。 再抬头。 涂节早已没了身影，应已进入到谨身殿内。 站在殿下，此时的胡庸如被火练般煎熬，可偏偏脸上不能流出太多的情绪。 满头是血的涂节，终于进入了谨身殿。 除了庆皇以外。 太子与秦博更是列坐在侧，望着那满头是血的涂节。 此时的涂节，无比恍惚。 这是他第一次进谨身殿。 也是最后一次。 能入谨身殿，便是当今陛下亲近的象征，他跟着的胡庸已成了宰相，本以为未来进入这大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可结果。 他进来了，以这种方式进来。 “罪臣涂节，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连两声叩见，礼数不缺。 毕竟是给当今宰相办事儿的人。 庆皇坐在高处，盯着涂节。 “朕知道你，说说吧。” 庆皇没有让涂节具体说什么。 但涂节早已明白。 “是！胡相派臣与北胡人勾结，杀死御史杨永成一家，为的就是逼辽王反！” 涂节语出惊人。 秦标听得差点从座位上坐起。 单这一句话。 他就想将胡庸处死。 秦博更是紧紧的捏着拳头，控制着这一拳头先不要落在这涂节的脸上。 当年的他。 也是被一些人，给架了起来，被逼着反的！ 这些人，竟然要用另外的办法，来逼迫老六去反！ 做这事儿的，还是个宰相！ 多么的可笑。 只是。 这句话，仅仅只是个开始。 此时的涂节，只想交代他所知道的一切。 “李相被撤相后，胡庸本以为凭功可得相位，却不想陛下扶持汪大洋为相。” “那时贼子胡庸，便已心生怨念，假借辽王的名义，设黑弓会，意图谋逆……太子。” “辽王沉迷女色，少管辽地事务，胡相认为若能扶持辽王为储，未来必能独揽大权。” 秦标脸色难看。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说老六的。 沉迷女色？ 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样。 辽王府内的女人，的确很多。 更令秦标想不到的是，接连对他的几次谋杀，竟然都是胡庸派人做的。 “是胡庸引倭人入境，袭杀太子车驾。” …… 第766章 当殿对峙 谨身殿内，随着涂节的凄惨的吼声，变得落针可闻。 一段段关于对秦标的袭杀。 全被涂节讲述了出来。 有太子知晓的。 有太子不知晓的。 庆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眼皮直跳。 涂节讲的太细了！ 细到大多的细节，都能对照的上。 秦标则古井无波的听着这一切，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只是眼中的杀意，根本藏不住。 老五在四下寻摸，想着一会用什么东西动手，能更加的解气。 “胡相百般袭杀无果，用了毒计，在秦地河水中扔腐败尸体，致使秦人发生瘟疫，让太子感染……” “罪臣知晓所行之事，罪无可恕，臣只求速死，臣家人完全不知这些事儿，恳求陛下赦免！” 涂节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我去你娘的！” 老五举起桌子就砸了过去。 厚重金丝楠木桌子，发出呼啸的风声，砸在涂节的背上，砸得他满嘴鲜血。 “早他娘的干啥去了？” 老五熟练的在谨身殿内摸出一根马鞭，冲到涂节面前，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 每一下。 都用了十二成的力气。 涂成蜷缩在殿，惨叫不断。 秦博下手又黑又快，一连十几鞭子下去，又狠又快，打得涂节皮开肉绽，甚至不忘补脚去踹。 “够了老五！” 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莫将他打死了。” “大哥！我受不了这口气！” 秦博又往涂节身上抽了三鞭子，将官服抽碎，露出模糊的血肉，这才站到一边停手。 只是胸膛仍旧在剧烈起伏着，恨得牙根痒痒。 他最讨厌以下犯上之人！ 而且还假借着老六的名义，去谋害大哥！ 还有那个胡庸。 父皇任用他当宰相，他是怎么当这个宰相的？ 庆皇坐在上首位置，沉默不言。 唯有秦标清楚。 这时的父皇，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秦标当即站起，躬身道。 “父皇，也许此人为了想保护家人性命，在这里故意攀诬。” 庆皇长吐一口气。 “他不敢。” “让胡庸滚进来！” “是。” 王得水不敢多说，急匆匆的出去，站到了高处。 “宣胡庸入殿！” 此时的胡庸，从太阳高挂之时，快站到了太阳落山。 身体上的煎熬，远比不上内心的煎熬。 然站了这么久，终想出了应对之法。 听到召见后，这才提起袍服，沿汉白玉的台阶而上，快速入殿。 “臣胡庸，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胡庸老老实实的行礼，还不忘了扫了一眼。 庆皇与太子很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如同泥塑的菩萨。 五皇子秦博握着染血的马鞭，很愤怒，直勾勾的望着他，随时都要暴揍他的样子。 至于涂节。 此时已被打的浑身是血，趴在地上抽搐。 “胡庸，可知罪。” 庆皇冷漠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如若寒冬飞雪，没有半点情绪。 胡庸跟了庆皇这么多年。 知晓庆皇此时早已怒极。 胡庸再度跪下。 “臣知罪，臣失察，竟养了这头白眼狼，私自勾结北胡人，陷害皇家！” 涂节一口血水直接吐了过来。 恰巧落在胡庸那一身华贵的宰相袍服之上。 胡庸眼皮直跳。 然最终按逮住了冲动。 天子面前，不可肆意妄动。 “没想此僚临前，还想替北胡人卖命，想置臣于死地，让陛下杀掉臣，坏了陛下的名声和社稷，迟滞陛下北伐的脚步。” “据臣所知，此僚胆敢如此，是因早于被北胡贵女私通，生有三子。” “涂节，是否北胡人拿着你的儿子挟持你，逼迫你如此做的？” 胡庸无中生有，盯着涂节。 若说涂节有什么弱点。 那就是家里四个女儿。 没有生出儿子。 在庆人的眼里，若无儿子，那基本等于无后了。 若涂节在北胡，真的有三个儿子。 那不排除涂节有可能会为北胡人卖命的可能。 就连庆皇与太子。 也排除不掉有这种可能。 而一定事情涉及到北胡那里。 就算是天子，也没有办法将其快速查清楚。 涂节听着胡庸的话，双目赤红，呼吸沉重。 “你放屁！” “据本相所知，你最近收了北胡人不少钱财，还收了北胡人在洛阳城送你的几百亩地，挂在了你族人的名下。” 胡庸目光凝重。 这是一个事实。 涂节瞬间有些慌了。 “我是收了北胡人的钱……” 不等涂节将话说完，胡庸便愤怒大吼。 “所以就将这些谋逆的事儿，扣在本相头上！” “涂节啊涂节！” “你本就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是本相一直用你，愿你给你机会，让你有了今日的地位！” “而你，就是这么回报本相的？白眼狼！” 胡庸声声质问，带着诸多心痛。 以下犯上。 正是庆皇最为忌讳的。 这叫不臣！ 而且无论谁听到，也都会愤怒生气。 “明明是你，你想除掉我，将跟黑弓会的事断的干干净净！” “我替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事，你竟想弄死我！” 胡庸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谁说本相要杀你的？” “要杀，也是陛下来杀，我就算是宰相，也没有私自杀死当朝大臣的权利！” “哦，是北胡人告诉你，本相想杀你的吧！” “涂节啊涂节，你宁可信北胡人，都不信本相吗？” 胡庸将头扭到一旁，不愿意再看。 涂节大叫一声！ 这个时候。 他终于明白，胡庸为啥能当宰相了，而自己混到头，连三品官都混不到。 当着天子的面。 都能说出这番不要脸的话，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你无耻啊！” 噗！ 心血激荡之下，涂节一口鲜血喷出。 “请陛下太子明鉴！” “陛下北伐，臣日日夜夜的奔波，都是为了陛下北伐成功。” “每一事儿，臣自问做的都没有任何差错。” “臣是一心协助陛下讨伐北胡人的，又如何能私下勾结北胡人，对太子不利呢？” 庆皇不免皱眉。 胡庸做事儿。 基本没有差错。 就算面对北伐的诸多事务，也都尽心尽力。 …… 第767章 害太子者，形同谋逆 谨身殿内。 胡庸与涂节，这两位曾经可称之为亲密之人，如今各持一词。 都在请庆皇裁夺。 若说胡庸私通北胡人，庆皇是不愿意相信的。 朝廷内现在的大小事务，大多都是为了针对北胡人做的。 胡庸做的真的很好。 甚至觉得没有几个人，能做的比胡庸更好。 他已经是大庆的宰相了，到了北胡人那里，又能成为什么？ 可如今。 涂节桩桩件件说的都很详细。 很难分辨清楚。 此事。 也只能谈及利弊。 胡庸。 是大庆的宰相！ 而涂节。 只是个四品官。 涂节死了，问题不会太大。 胡庸若是出事儿，必然会惊动朝野，天下为之动荡。 那个时候。 北伐之事，会不会因此延迟？ 很难说。 可若那些谋害老大的事儿，当真是胡庸做的。 那庆皇绝无半点容忍的可能！ 灭胡庸九族都不够！ 还要将胡庸所有牵连的官员。 尽数下狱。 可如今的问题是，朝廷去年才兴完大狱，今年若是再来一次，波及宰相。 朝廷还能有多少人用？ 朝廷若无人用，谁来调度北伐所需的物资，管理天下百姓。 最后北伐。 又会被延迟到什么时候？ 最为关键的是。 胡庸是宰相，庆皇亲自定下的宰相。 寻常官员，此时下到牢狱之中，锦衣卫审理即可。 可胡庸是宰相，若真的被冤枉了。 那同样会出乱子。 “胡庸先行回府，无朕命令，不得外出。” “等锦衣卫查明详实，再来定夺。” “退下吧。” 庆皇揉着头疼的脑袋。 就算身为皇帝，想拿下一位宰相，也是不容易的。 此时若将宰相下到牢狱中。 明天。 明天那群士子就能跑到皇宫门前来叩宫门，称他为暴君。 其根本，就在于所有士子，都将成为宰相当做自己的终极梦想。 宰相这个名字。 就是士子心目中的一个金身。 庆皇若将宰相下狱，那出的状况也就将随之变得更多。 甚至就连地方官员，会如何想，都很难说。 搞不好。 朝廷的根本都会被动摇。 那时候。 就不是能不能北伐的事儿了。 这些也很想让庆皇咒骂天下士子，他们自己这辈子能不能上三品都难说，还替宰相去操那个心。 眼下先将胡庸软禁在府，等拥有充足的证据，再将其拿下也不迟。 反正就在京都内。 胡庸还能跑了不成！ 胡庸听此，急忙叩拜在地。 “微臣这就退下了。” 叩拜完毕，胡庸后退到殿外。 此时他的身边，已经出现了二十名锦衣卫。 “陛下让我等保护胡相安全。” 领队锦衣卫冲胡庸拱手。 名为保护。 实为监视。 就怕上个厕所，都得被盯着。 而这，是无法逃过去的。 “有劳诸位了。” 胡庸面不改色。 宰相，就是一个无敌金身。 只要皇帝不找到什么实际证据。 那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而他行事，素来小心谨慎，这么十来年都没有出过差池。 又怎么会留下证据吗？ 只不过。 涂节今日所为，却让他心底升起了警钟。 此事儿过后，就算他能毫发无伤，可能在这个相位上究竟能呆多久，就很难说了。 失去权利的人。 连狗都不如。 没看到现在的李山长，只能龟缩在府，不敢妄动。 “决不能坐以待毙。” 胡庸的眼中，闪烁着光。 锦衣卫护卫着胡庸回府，保证这几日的朝廷政务不被搁置。 随着辽兵进入北胡地，边境局势紧张。 必须得保证朝局不出差池。 宰相无事，毫无疑问就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若朝廷发生变化，前线将士们也必然受到影响。 到那个时候。 辽王将会孤军奋战。 就连锦衣卫都明白的事儿。 庆皇与秦标，又何尝不明白呢？ 前线那个情况，朝廷这里，绝对不能出大事儿。 否则就是害了老六。 哪怕胡庸真的有问题，这个时候也决不能轻动。 涂节自也被锦衣卫拖了下去。 他要在牢中，补全所有的细节。 然后再去死。 当然。 也会有人，会将他们的家人，以及熟人，全部请到锦衣卫的南镇抚司的衙门叙叙。 谨身殿内再度没了外人。 一群太监在用清水擦着地上的血污。 还有收走秦博手里的那根马鞭。 那本是陛下为了方便打五皇子藏的，没想到被五皇子今天给用上了。 只是。 庆皇没有去说秦博滥用死刑。 而是看向了秦标。 “老大怎么看。” “父皇应当下令老六即刻回兵，以防朝廷发生变化，致使前线将士军心不稳。” 军心不稳。 忌讳用兵。 秦标何尝不明白，涂节不敢在谨身殿内胡言乱语。 胡庸必然有问题。 可是为了老六在外的兵马，此事儿就算朝廷真的出了事儿，也得安稳过度！ 不能生出乱子来。 否则好不容易出现了可以北伐的契机。 将会再度丧失。 为今之计，前线兵马绝不能动，当收缩防御，应付胡庸此案。 庆皇点头。 “害太子者，形同谋逆。” 谋逆。 指的是图谋皇位叛乱，或者陷害皇帝。 太子秦标虽不是皇帝。 但已经用皇帝的规制，来看待一些事儿。 这也代表着庆皇的决心。 大庆的皇位传承上，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 谁胆敢在这上面动手。 就是碰了庆皇的逆鳞。 这已不是诛灭一个九族，就能解决的问题。 胡庸的背后，又有多少人？是否有官员，是否有勋贵也掺和到了其中。 甚至。 胡庸当年是被李山长提拔上来的。 如今查来，当年胡庸是带着大量的钱财，贿赂了李山长，才得到重视，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这件事儿。 庆皇早已知晓。 只是碍于李山长劳苦功劳，加上胡庸已经是宰相。 加上后来胡庸也没那么贪。 庆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这件事儿。 毕竟是跟着他当年一起夺下天下的老兄弟。 而且还送了他们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可如今。 这些人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 第768章 蒸汽机小型化 北胡地。 白平用尽了毕生的勇气，终于拦住朱烈，没有将对面的北胡使者撕碎。 “朱烈将军息怒，让他说完再杀也不迟。” 姜平也在旁边劝着。 只剩下那北胡使者觉得腿有些软，仍旧跪在地上。 “阿术汗有重要书信，交给辽王，事关当年屠灭辽地的隐秘！” 北胡使者隐藏在两万牧奴的人群中，方才接近了辽兵的营地。 如今现身，自不过多说，直接将身后的木匣子取下打开，露出一封封泛黄的书信。 姜平谨慎走过，戴上手套，拿起了匣子内的书信。 看样子。 有些年头了。 而当当他打开一封书信之后，看到上面的阴谋以及情报。 哪怕平日里姜平情绪素来稳定，此时也不免觉得气血翻涌，胸口里堵的难受！ 比敌人更可怕的。 是自己人的背叛！ 当白平接过书信时，姜平的双目已经红的布满血丝。 “要杀了胡庸！” 白平本不解姜平为何突然说这种话。 杀性为何比他还重。 看到信后，更是想要狂吼。 那是当年辽地被屠灭之前的隐秘一脚。 一段朝廷官员，利用北胡人来消灭藩王力量的往事！ 他们出卖了王爷，出卖了辽人。 甚至引来了北胡的大军，让辽地彻底化为一片焦土。 “杀了他！” 朱烈也觉得两人情绪不对。 但被诉说情况时，朱烈当场呆立在地。 平日里挺搞乐子的胡庸。 竟是当年迫害辽地最大的凶手之一。 而他。 是如何做到迫害完辽地后，又跟辽地走的如此近的？ 这得多大的心脏？ “回辽！” 三将合计之后。 认为没必要再在北胡逗留下去了。 收拢的汉民牧奴，已经达到十万人了。 军中的补给，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在这支撑太久。 “先派兵将这些书信送到王爷手上！” 朱烈咬了咬牙齿。 “我亲自去送。” 白平与姜平对视了一眼。 “我将这些胡地汉民，安放到宁古塔之地开辟耕地。” 被北胡人奴役的这些人，精神情况都有很大的问题。 恐怕难以融入到辽地之中。 好在辽地足够大，宁古塔那边土地足够的多，他们也能适应那里的环境。 就让他们先在那里开辟耕地，种地放牧。 等到精气神恢复了，再考虑吸纳到广宁城内。 而且那些地方。 离着广宁城有些距离，未来真出现什么乱子，里面有什么北胡人的间谍，也不会有啥事儿。 姜平点头。 “剩下兵马我带着垫后。” 三人分配好任务，当即拔营回撤。 辽兵的营地，基本都是战车首尾相连构成。 安营拔营速度更快。 这是刻意为对付北胡人，而制作出的。 朱烈没有等这些人，而是率领一万骑兵，星夜向辽地赶回。 共计一千五百里的路程。 得走近两天。 此时的广宁城，依旧安稳宁静。 源源不断的军备被生产着，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库房。 兴许是这场‘演习’，刺激到了辽人。 所有工厂恨不得加班加点的去生产。 只是王爷没有宣布进入战时。 辽人即便内心憋着一股劲，也很难用完。 今日的秦风。 并没有在殿内观舞。 而是来到了战车工厂。 在投入大量的科研人才后，这座战车工厂内。 终于有所突破。 而且惊喜一下子就是两个。 “王爷，蒸汽机小型化成功了，效能比大家伙还好！” 红鸾兴奋的不行。 “效能不是提升一点，而是翻倍提升的。” “各领域的人才集合到一处，的确能让某一方面快速突出！” 毫无疑问。 辽地突出的。 便是这蒸汽机。 也让辽地的蒸汽机，摆脱掉过于笨重的局面。 而且。 如今辽地的蒸汽机，通过烧更少的煤，就能够跑的更远！ 看起来很厉害。 实际上秦风清楚。 无非就是蒸汽机的密封性，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 主要是零件制作的更加精密了。 也是。 让一些制造时钟那么精细的匠人，来制作蒸汽机。 气密性的问题，的确能够得到很好的解决。 而且更轻便。 “用这种小型化的蒸汽机，能够驱动小一些的战车，十个人左右就能驾驭！” 红鸾相当兴奋。 辽地的蒸汽战车，大得跟火车头似的。 暂时还停在库房内，没有随着演习去使用。 毕竟后续的补给，实在过于困难。 而这距今才过去了多久？ 蒸汽战车就能缩下去一大圈了！ 小一些，就代表着会更加轻便。 “很好。” 秦风看着那台只有半间屋子大的蒸汽机。 相比过去那三间屋子大的蒸汽机，缩小了不止一点半点！ 最可怕的，是动力性相差无几。 在优化了气密性的同时。 也优化了传动结构，让传动力量损失到最小。 “不枉本王将辽地所有的人才，都用来攻克这个！” “这种小型化的蒸汽机，不单单能用在蒸汽战车上。” “还能制作出蒸汽运输车辆。” 这一类蒸汽车，加个车厢基本就能运输煤炭等货物。 运力毫无疑问更强。 能大大加强辽地的建设发展能力。 但就目前来说。 还是要重点发展蒸汽战车。 毕竟北胡人还没打！ “新的蒸汽战车，必须跑得比北胡马快！” 秦风其他的不管。 但标出了一个要求。 跑得比北胡战马快！ 只有能追上北胡人，才能弄死他们。 否则按照北胡人现在对付辽兵的方法。 根本碰不到北胡骑兵。 大家都是骑马的，对方一门心思的想跑，真的留不下！ 但要用蒸汽战车。 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辽地的蒸汽战车，并不需要太厚重的装甲，哪怕秦风眼里的轻装甲，北胡骑兵都破不掉。 既如此。 蒸汽战车的发展方向也很明确。 一个是速度以及通过性。 第二个就是火力！ “要追的上北胡人，也要打的疼北胡人！” 秦风无比严肃。 至于另外一台放在小型化蒸汽机周围的机器。 相比这台蒸汽机而言。 显得更加迷你袖珍。 只有半人来高。 …… 第769章 单缸煤油内燃机 嘣嘣嘣嘣嘣…… 那台单缸的小机器，启动后在地面上剧烈的蹦跶。 秦风看的眉头直跳。 这玩意儿，跟他要求的内燃机，完全两个样子。 在这蹦干啥？ “这是想给本王跳一段？” 秦风指着地上的单缸内燃机，哈哈一笑。 周围辽人根本听不懂秦风话中的意思。 只觉得这是赞美。 “王爷，这是以煤油为动力，按照王爷的要求，制作而成的内燃机。” “首先需要将煤油气化，就跟煤气风灯一个原理，然后在这个大缸体内点燃，推到做工。” “燃气威力很足，对材料铸造要求很高。” 一名十八九岁的辽人走出，望向秦风的目光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兴许老辽人们，对王爷只是单纯的恭敬崇拜。 唯有他们这些年轻的辽人，读过书，知晓更加辽阔的天地。 才知晓王爷的知识，究竟多么的渊博！ 年轻的辽人，视王爷如若神灵！ 所学的书本之上，究竟还有多少不可思议，但确实可行的设想？ 这单缸的内燃机。 如同蒸汽机一样，只是个开始。 他们的未来，要制造出王爷写在书中的那些东西！ 改善天下的人的生活。 新一代的辽人。 是变革者。 秦风听着那双目泛着光的年轻人诉说。 “在工业大学读书？” “是的王爷！我参与了内燃机的图纸设计。” 这些年轻的孩子，想法总是天马行空，而且脑子转得更快。 动手能力兴许不如制造时钟的老匠人们。 但只要将基础图纸画出来。 老匠人们就能将其造出来。 “叫什么？” “钱进。” “很不错。” 秦风轻轻点头，他在红鸾送来的文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一是这个名字起的很好。 有着前进的意思。 同时也很俗，寓意着钱往兜里进。 最关键的。 是他有个姓钱的爹，才能起这么一个名字。 当然，钱进的成绩，在工业大学内一直名列前茅。 与坐着热气球在天上飞的那几个小伙一样，同样进入了秦风的视线内。 不同的是。 热气球那几个小伙子，行为更加疯狂些，激情澎湃。 钱进则是工科生的那种踏实本分，做事极具条理性。 “这台单缸内燃机，做个样机的确不错，也的确能使用。” “但与本王要的，差距有些大。” “要在这台基础上，继续优化。” “石油提炼工艺已经产生，汽油与柴油都已生产了出来，这两种燃料，性能应比煤油更好些。” “等你们将单缸内燃机优化完毕，便试着弄四个串联到一起。” 秦风毫无顾虑的，给辽人们提供最正确的思路。 若任由辽人自己干。 这内燃机的提升，可能需要一代人的优化，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才能投入使用。 可秦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他选择给出最优解，然后让辽人逆向研发。 就算最终性能上，与秦风印象中的有所区别。 但哪怕达到其中一半的动力。 都是足够用的！ 辽地的石油，很多很多很多。 特别在曾经的奴儿干都司地，也就是乌恩待过的地方。 更是发现一处超大的油田。 只不过辽地当地的油井都用不完。 并不急着去开发那一处。 辽地的一切，都是计划着去生产，按照辽人的需求去生产。 “拿纸笔来。” 秦风喊了一声。 很快便有人将削好的铅笔与本子送来。 更有人搬来了一张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后，将纸平铺在桌子上。 “钱进你来看。” 秦风开始在纸上做图。 得益于大哥孜孜不倦的催促，让秦风成为了书法大家。 连带着绘图的能力，得到了飞跃般的提升。 钱进激动地站在秦风的身边，脑子都觉得有些恍惚。 今天。 他不单单能跟王爷说话！ 还能被王爷亲自指点！ 他的那些同学们知道这个，怕是得羡慕嫉妒的围殴他三天三夜！ 哪怕平日里显得很理性，终究是年轻人。 他都想象不到，自己回到学校后会如何的嘚瑟炫耀。 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澎湃，钱进沉心看王爷画的图，仔细聆听王爷说的话。 一群懂技术的，更是围在了桌子边上。 秦风这面还好。 就秦风跟钱进站着。 另外三面，此时已经一层又一层，围的密密麻麻的。 “未来的多缸内燃机，可以选择两种结构。” “一种是v字形，这样排列占据的体积更小些。” “另外一种，则是水平对置，这样排列占据的体积大，稳定性更高。” 秦风在白纸上作画。 给出了未来发动机，最基本的架构方式。 钱进等人所需要做的。 就是不断优化单缸内燃机。 单缸内燃机优化到极致后，再串联起来。 兴许先期的故障会不少，但只要不断改进，稳定性一定会大大提升。 “这内燃机，是未来辽地战车的重中之重！” 秦风清楚。 想要玩装甲车辆。 蒸汽机终究还是差点。 蒸汽机启动慢，动力强是强。 可跑不太快！ 但要是利用内燃机来驱动，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你北胡人不是愿意跑吗？ 看是你们吃草的战马跑的快。 还是本王喝油的战车跑得快！ “按照这个图纸，你们去优化改进。” “这是本王给你们的任务。” 钱进等一群匠人瞬间站的笔直。 “是！” 铁老头也站在其中，向秦风敬礼，感慨的望着这一幕。 作为制造上的顶级匠人，辽地获得八级工的存在。 他自然加入了内燃机的制造。 只是他也不得不感慨。 辽地在工业大学上学的小伙子们，在王爷的带领下，一个个展现出的简直是妖孽般的天赋。 这单缸的内燃机，刚做出来，铁老头就知道要怎么用了。 北胡人想跟王爷打。 拿什么来打！ 也感慨当年北胡屠灭辽地时，王爷的年龄太小了，据说连辽王府都出不来，就在里面读书。 好在如今的王爷，已经浴火重生，变得无比强大。 “工业大学好啊，我的几个儿子废了，进不去。” “小孙子得好好读书，到时候争取考进去，为王爷效力。” “就是，那小子想考海洋大学。” 铁老头为此相当犯愁。 …… 第770章 属于内燃机的时代 单缸内燃机的出现。 让辽地未来应对北胡人的战争，有了新的方向。 辽兵是强大。 可北胡人就是跑，在大家都骑马的时代，真的很难追得上。 主要是草原真的太大太大了。 哪怕十万辽兵一齐出动。 相比北胡那辽阔的草原相比，也如同微弱的虫群一般。 只不过这群虫子，比较强大，世间没有任何生物胆敢招惹。 秦风不满足于此。 是天下无敌。 可敌人只要避让，不跟着打，想要灭掉对方相当困难。 毫无疑问。 这肯定需要父皇的大军配合。 最好利用人数优势，将北胡骑兵驱赶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后。 再被辽兵击破。 然而这其中，会出现无限的变化，谁都不敢保证动用敌人成倍的兵力，能将北胡骑兵驱赶到预定的位置上。 容错率很低。 这其实就是父皇打北胡人想法。 大庆兵马，都是步兵。 唯有不断挤压北胡人的生存空间，然后将其挤压到决战的地方。 才有破敌的可能。 而这。 也是大庆的机密，所知之人寥寥无几，秦风也是从大哥书信的只言片语，加上许达的刻意透漏，才知晓的这个计划。 十分的繁琐。 甚至还要假装佯败，吸引北胡人的骑兵进入包围圈等。 南边的农耕民族，一直受制于游牧民族的根源。 就是在于骑兵的机动性太强！ 能打能跑！ 即便中原皇朝的装备再好，游牧民族不跟着打，一直跑，也没什么办法。 故而父皇的想法，也很简单。 将北胡人，从草原上驱逐出去。 驱逐到西方！ 就如同当年驱逐到匈奴一样，让那群匈奴人，跑到西方偏僻的地方去劫掠。 一群逃亡的游牧民族，到了西方，还搞出了上帝之鞭的说法。 可这种方式。 秦风觉得很不可取。 北胡人的骑兵快。 本王就比你更快！ 打你，就打个闪电战！让你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对于解决北胡人作战方式，秦风逐渐有了思路。 “红鸾。” “属下在。” “开始着手进行内燃机战车的战车设计。” “将现在的所有战车生产停下，着手开辟内燃机战场的生产线。” 哪怕内燃机刚刚出个苗头。 但秦风已经着手，将相对应的战车生产线先搞出来！ 到时候生产个几百上千架蒸汽机战车出来，武器都提前装好了。 只要内燃机成熟，生产完整了。 生产出来，往战车上一装。 战车就直接能用。 若是等着内燃机研发完毕，再去制造战车，那时候黄瓜菜都凉了。 “属下明白。” 秦风的话，是当着钱进、铁老头等一众人说的。 告诉他们自己对内燃机的重视程度。 也算是一种鞭策。 “都好好干。” 秦风向众人勉力，最后看到那台为自己生产的蒸汽战车座驾。 “一会儿坐着这台车，出去转转吧。” “再不坐坐的话，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坐了，辜负了你们的一番心意。” 随着内燃机的出现。 蒸汽机作为动力的辽王战车，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落后的产物。 就算战车营地的士兵，怕是都想不到。 他们觉得无比先进的蒸汽造物。 眨眼之间，就已经成为了落后的产物。 有更加小巧，动力更加强大的动力系统替代了蒸汽机。 不过。 即便内燃机已经出现了苗头，蒸汽动力依旧是辽地的主力，许多工厂、造船等、蒸汽火车等。 技术都已成熟。 仍旧需要蒸汽作为主要动力。 特别船舶的驱动。 蒸汽动力依旧要进行发展。 秦风清楚，人类文明的最大跃升，就是烧开水。 蒸汽机是烧开水。 而未来此生不知能否奢望到核动力。 也是烧开水。 只是那些东西。 距离辽地太远太远，甚至此生都未必能够达成。 秦风暂时也没有给辽人们说。 以免辽人们搞错了方向，最终让辽地的发展走向一条扭曲的道路。 但是一步一步的，脚踏实地最好。 蒸汽机为动力的战车，准备需要很久才能启动。 秦风又在战车工厂转了一圈。 瞧见了那一条条的生产线。 “这座生产线，也是辽地最为重要的生产线之一。” 秦风不免想到。 最开始，这条产线还在钢铁厂内。 当时还没有那么多的钱。 是父皇出了许多钱，让辽地出现铁甲生产线的同时，额外搞出了这条战车生产线。 可能父皇都想不到。 辽地的战车，如今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作为辽地技术水平最高的地方，这条产线更是被战车营的士兵保护着。 也是辽地为数不多，比辽王府还严密的地方之一。 就连许达，此番虽然也来战车营看了一圈。 但基本属于雾里看花，辽兵没有让其看到根本。 可即便如此，许达仍觉得拥有很大的收获，认为辽兵为了北伐，提供了许多不错的想法。 若让许达知晓辽人，如今究竟在干什么。 恐怕会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若被辽人搞成了，那大庆陈列在边境的兵马，还有什么用处。 看着你们辽兵在那辽阔的草原上，战车追着北胡人的战马杀？ 那还能算得上战争？ 那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直到蒸汽战车启动完毕，喷吐着黑烟与白雾，缓缓停靠在秦风的面前。 人在这辆庞大的战车面前。 当真显得极度渺小。 哪怕这辆为秦风准备，已经刻意缩小后的履带战车，此刻趴在地上，依旧如同移动的宫殿一般。 帝王出行，有行宫之说。 行宫，就是天下各地，可以允许皇帝的落脚点。 父皇在天下各处，都是有行宫的。 秦风若能在大庆那走动，自然也有资格住给父皇建的行宫。 毕竟那是自己家的东西！ 而这辆蒸汽战车，才是正儿八经，可以行走的宫殿。 “王爷上车！” 厚重的装甲车门打开，露出了内部装饰豪华的空间。 这里完全是一处移动的军帐。 除此之外，还配备了一张大床。 看到了那张床后，秦风嘴角不免抽搐。 虽说车内空间很大。 但也没必要放一张双人床吧！ …… 第771章 卖玩具的许达 秦风新的座驾，空间超大。 甚至就算在车内练武，都没有任何问题。 蒸汽机以及传统机构，依旧放在后方与下方。 前面的巨大车厢，则是秦风的军帐。 同时还有一个天窗，顺着可以爬到车顶上，上面可以架设不少火器。 无论是防御能力。 但是战力以及美观度。 都代表着辽地的巅峰工艺水平。 就连裸露在外的铆钉，都透露着一种无以复加的力量美。 这辆如同宫殿大的车。 光是跑起来，就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只不过秦风觉得，这辆车未来肯定会淘汰掉。 车厢内，还能透过三侧的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情况。 因为这辆车很大很高。 故而站在玻璃窗前，视野极好，下方全是骑兵的头盔。 辽地的玻璃，虽然经过一定程度的强化，然而终究不是钢化玻璃。 若遇到战事儿时，玻璃外会落下一层开了缝隙的铁罩子。 如此有一定的防御能力的同时。 还能让车内通过一条条细密的缝隙，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保护措施相当的严密。 “处处都好，就是动静太大了。” 蒸汽战车行走路上，毫无疑问超级拉风，吸引了无数视线。 可这个钢铁大家伙，行走起来动静那叫一个大。 哐哧哐哧的。 即便车内做了许多隔音的处理，依旧免不了这些。 霸气归霸气。 相与内燃机的高速稳定相比。 终究差了许多。 “这辆车，回头送给父皇吧。” 秦风想了想。 觉得自己未来肯定用不上，有更好的选择。 若是留在辽地，实在有些浪费。 既如此，还不如留给父皇用，这样以后出行也能更安全些。 这辆蒸汽战车。 也总比大哥那辆几十匹马一起拉的宫殿，好上太多太多。 唯一的问题，兴许就是有些噪音了。 实际上噪音也不算太大，可以保证车内正常说话。 只是秦风相对比较挑剔，喜欢安静。 不过这对于父皇来说，就算不上什么问题了。 “王爷，这辆车要是送到京都，路上怕是会出很大的动静。” 如今广宁城通往京都的主路。 已经是大庆最为繁忙的道路之一，路上的商人很多。 其次则是广宁城通往洛阳，以及洛阳通往京都的路。 这三座城池，基本形成了大庆内的三个点。 圈起来的部分，就是中原。 也是大庆最核心的腹地之一，未来必然要大力发展恢复的地方。 当下的北方，仍旧在被南方大移民中。 这么大的蒸汽战车，不用战马跑到京都，毫无疑问路途中会惊到不少。 “到时候再装点大的家伙事儿，不好运的那种，一同送到京都去。” 庆人是能运送超大件的。 运送的方式也超级硬核。 比如一块巨大的，长过百米的汉白玉石，需要往下面铺满滚木。 再用牛马在前方拉。 一边前进，一边往道路的前方，铺上新的滚木。 如此一来，庞大的汉白玉石料便能运到相应的地方。 毫无疑问的是，这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不过这对于蒸汽战车来说，是件相当简单的事儿。 后面挂一辆能承受住的拖车就行。 只不过。 辽地的未来，必然是内燃机的天下。 这台大家伙，就算是给父皇与大哥，一个小小的震撼吧。 “到时候跟着许相，一起回去。” “有了这辆车，接近一个月的路程，基本几天就能到。” 这辆战车除了过大之外，其他方面真的没得多。 辽地蒸汽技术的大成结晶。 速度也赶得上马匹。 而且基本能不眠不休的赶路，只要有足够的煤炭。 最为关键的，是父皇在京都，用煤炭跟水就能驱使。 若是未来辽地出现内燃机战车，需要燃烧汽油柴油的。 那么就算再送给父皇以及大哥，没有油料照样跑不了。 乘坐着蒸汽战车，一路回了辽王府。 秦风笑容满面的下车，然后直入后府。 今天。 是闺女满十五天的日子。 也是可以见亲属的日子。 许达这个当姥爷的，等了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 甚至在中殿那边，身上都挂满了从京都刻意买的玩具。 有的还是许达见别家勋贵小孩手里的不错，刻意从小孩手里抢过来的。 当时有不少勋贵家的小孩哭闹，说许相抢了他的玩具。 结果被家里人一顿揍。 声称做小孩不能骗人，许相那是何等的人物，怎么会抢你的玩具！ 然后勋贵家的小公子们就哭的更大声了。 这事儿，估计他们能记一辈子。 此时许相往王府内一站，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卖玩具的小贩，哪里有半点万里长城，以及当朝宰相的样子？ “外孙女怎么还不出来。” 许达守在门外，急得不行，身上的玩具乱撞。 今天也是外孙女第一次出后府。 出门也要撞福、撞贵。 就是看到有福气的人，以及一些贵人。 毫无疑问。 庆皇是很想来给孙女撞一撞福气与贵气的。 然而远在京都，事务繁多，根本来不了。 马后也是同样如此。 最后只能让许达过来。 虽说是个丫头，兴许有些遗憾，但这终究是秦风的第一个孩子。 意义也不一样的。 直到秦风也来到了后府的门前。 “岳父怎么成这样了。” 秦风看着许达身上挂的那些东西，相当的无语。 要点形象好不好。 这为了让自己闺女喜欢，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啊！ 秦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殿下。” 许达不敢怠慢，挂着一身玩具行礼。 那叫一个喜庆。 “今天得看外孙女一眼，想抱一抱。” 话还没说完，后府门便传来一声吱嘎的响声。 按理说，王府大门不该发出这个动静的。 只不过这是故意设计的。 晚上若有人从正门潜入，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能被后府的女兵发现。 原本母后为了方便后府的女眷管理，是打算送来一批太监的。 只是秦风不喜用。 全部换成了女官。 后府的女兵，战力未必就比辽兵差。 更不用说。 如今应该没有那个想死的，敢来袭击辽王府。 大门打开，一嬷嬷便抱着秦清月走了出来。 毫无疑问。 小闺女一眼就被许达身上的一堆东西吸引，眯着眼睛咯咯笑着，伸出小手够着要抓。 …… 第772章 许相，你胡子呢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玩具的？ 只不过等秦清月被许达抱在怀里后。 满身的玩具不抓，偏偏抓住了许达的胡子，用力的往下拽。 “疼！疼疼疼！” 许达顿时被拽的龇牙咧嘴。 一群嬷嬷更是焦急的过来，想要让小清月松手。 唯有小清月在咯咯笑着，本来都松了手的，结果因为外公的反应又拽了两下。 “薅掉了！” 许达一辈子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就是没流过泪。 可此时被外孙女薅得疼的眼睛都要出来了。 “这娃力气怎么这么大！” 许达小心翼翼的将小清月还到嬷嬷的手里，疼的直捂下巴。 满身的玩具，更是在抖啊抖。 小清月看到这幕后，对那些玩具浑然不在意，还吐了吐小舌头，还冒了个泡泡。 秦风被闺女的样萌到了，不免将小清月接到怀里抱着。 “让爹抱抱。” 闺女嘛，小棉袄。 虽说以后漏不漏风不知道，但起码现在蛮可爱的。 小清月到了秦风怀里，彻底老实了。 黑漆漆的大眼睛跟秦风对视着，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 只是一直嘎巴着嘴巴，偶尔吐出泡泡，小孩得不能再小孩。 人类的幼崽。 当真很治愈。 特别是自己的幼崽，那就更加的治愈。 许达龇牙咧嘴的走过来，使劲揉着疼的不行的下巴，顺手扯下一个玩具递了过来。 “来看，外公给你抢的好玩具，这个好多小孩子都抢着玩。” “最后被你外公给抢过来了，外公厉害不厉害！” 许达满脸的得意。 浑然没有万里长城，当今大庆宰相的样子，觉得小孩子都喜欢的玩具，外孙女必然会喜欢。 只是秦清月扭过脑袋，根本不去看那玩具。 目光中似乎还有…… 些许嫌弃？ 不是些许。 就是嫌弃。 这让许达很失落，最终尴尬一笑，直接将那玩具给扔了。 “哈哈，可能是小男孩喜欢的，小闺女不喜欢这个。” “来，外公这还有，看看这个。” 许达拿起一个拨浪鼓，叮当的敲着。 这东西往往能吸引到小婴儿的目光。 然而秦清月理都没理，瞪着大眼睛凝视着秦风的脸，眼里泛着贼光。 “再来一个！” 许达的胜负欲彻底被激发了。 想他堂堂大将军，百战就一败，还拿捏不下这个小孩子？ 那连抢带骗到的这一身玩具。 不就全白搞了？ 这怎么行？ 这么多玩具？还比不上你爹的那张脸。 是。 辽王殿下相当英俊，但那张脸有这么多的玩具好玩吗？ “这个！” “这个？” “这个……” 一个个玩具放到秦清月的面前，然后又被扔掉。 显然。 每一个喜欢的。 这让许达满脸挫败。 “呵呵……” 小闺女的心思，太难猜了啊！ 这才出生多久？ 怎么就觉得鬼精鬼精的。 跟他闺女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虽说…… 他闺女出生的时候，他还在打仗，几年后才看到自己的闺女。 也正是这份遗憾，在外孙女还没出生呢，他这个外公就来这守着。 觉得如此能减轻一些遗憾吧。 奈何…… 这小丫头不买账。 似乎这浑身的玩具，还比不上…… 他的胡子。 许达的好胜心起来了，脑袋凑了过去。 果然！ 这小丫头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胡子，用力一拽。 疼！ 疼疼疼！ 许达疼的再度龇牙咧嘴。 “劲儿太大了！” “松手松手！” 还好小清月很听话，拽了一把咯咯咯的笑后，再度松手。 许达揉着自己的下巴，觉得胡子得掉了好几根。 看着外孙女的样，随后又凑了过去，然后一把又被拽住。 “疼！” “松手松手松手！” 这一把下去。 又薅掉了不少。 “外孙女哎，可不能总薅外公的胡子，留了好多年才养成这样的。” “你要是给外公全薅掉了，回到京都会被人笑话的。” 许达好言跟秦清月说着。 随后再将胡子凑了过去。 果不其然。 秦清月一把就薅上了。 “松手！松手！松手！” 可这一下，秦清月压根就不松手了，嘴里还在咯咯咯的笑着。 许达想往后抽出来。 不曾想小丫头还不松手，感觉拽着他的胡子都能被吊起来。 “祖宗！活祖宗啊！” 许达疼的老泪直流。 外孙女是笑得挺开心了。 可他的胡子，全要被薅没了。 这代价似乎有点太大了。 秦风也看不下去了。 这小丫头，下手又快又准又黑。 甚至手里拽掉胡子后，还会甩手扔到地上，似乎很嫌弃胡子的样子。 做小孩。 不能太过分了。 “松手松手。” 秦风在小丫头的咯吱窝挠了一下，小丫头顿时被痒到松了手。 许达双手捂着下巴，转过身去蹲在地上。 疼！ 疼的不行！ 堂堂万里长城，今天竟然栽在了一个刚出生的小丫头手里了！ 还好这没什么外人，应该不会传出去。 许达被薅掉胡子的事儿。 也的确没有传出去。 只是通过几个老嬷嬷，跨越了千里，传到了宫里去。 马后自然最先知道的这事儿。 虽然隔着两千里。 但基本上秦清月每天的情况，她都要知晓。 许达被薅掉胡子的事儿，马后自然第一个知道，也不知道该说啥是好。 而后这事儿。 便传到了庆皇的耳中。 庆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老六家的那个小丫头，下手是真的黑。” 庆皇想象不到，下巴上的胡子被薅掉好几把，那得多疼。 还有老六家的那个小丫头，似乎继承了老六那恐怖的力气。 这让庆皇相当感慨。 若这小丫头，是个男娃子该多好啊。 这样未来必然是老六王位最好的继承者，无可挑剔。 秦标自然也在，不由露出了笑容。 “听说母后近日又在京都寻觅，有无适合的奶妈，老六写信说小郡喝奶喝的厉害，请了五位奶娘都不够。” 庆皇点头。 “能将许达的胡子薅掉不少，这了不得的本事。” “当年征战了那么多场，许达也没受过多少伤，这次的损伤在许达的历次征战记录中，绝对排在前面。” “都给许打疼哭了。” 想到这，庆皇就忍不住的笑。 等许达回京都后，定然要装作不知道，然后满脸诧异的问许达一声。 “你胡子呢？” …… 第773章 藏得真深 辽地的趣事儿，给压抑的皇宫内带来了些许轻松。 但也仅仅是些许罢了。 涂节在狱中，交代了所有的事儿，在锦衣卫的拷问下，甚至连少年时偷看寡妇洗澡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此时的庆皇，正看着那份供词。 “太子也来看看。” 庆皇努力平复着目光中怒火。 “胡庸的问题很大，应当真是背后想谋害你之人。” “而且不单单谋害过你，当年密谋了北胡人，屠灭了辽地。” “是胡庸，将辽地的所有信息，透露给了北胡人！” 庆皇说到这，气的双眼有些发黑。 这毫无疑问是一段往事，难以查到确切的证据。 此事却被涂节全部交代了出来。 当年辽地被北胡人屠灭，化为焦土，庆皇就觉得有些过于离谱。 甚至到后来许达出兵大败而归。 没想到竟也是胡庸泄露信息，致使大败而归。 目的。 就是为了削弱藩王！ “朕当年执意分封为王，害了你们。” 庆皇很沉默。 当年开创皇城的他，心怀宇宙之机，气吞天下之势。 可就算庆皇也想不到。 当他给儿子们更大权利的时候。 也让这些臣子们，起了其他的心思。 他们消弱、利用藩王，来以求达到自己目的，限制皇权！ 就是要限制住皇帝的权利。 让皇帝的权利，与臣子们分享！ 而不是儿子们！ “当年害你们弟弟的，怕不止胡庸一人。” 秦标见到供词上所写，深吸一口气。 心中的怒火根本无法抑制，然而他的心脏本就薄弱，这一气之下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身体都在打着摆子。 “这群……” “逆臣！” 秦标的脾气一直很好，很少有发这么大火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在发红。 此刻他真的很想学学父皇，将这群逆臣全部杀的干干净净。 庆皇看着秦标的样子，顿时担忧。 “宣太医！” “父皇不必，儿臣歇一会儿就好。” 秦标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动怒。 刚刚急火攻心，还好这些日子调理的比较好，刚刚没有出现状况。 “老二老三被搞，老四被害死，老五被挟持造反。” “就连老六当年整个封地都化作焦土。” “如今，更有胆量来搞太子！” “真当朕是泥塑的吗？” 庆皇怒不可恕。 没想到只是调查御史被杀，勾结北胡人的案子。 如今竟牵扯出这么多的往事。 秦标则拱手。 “父皇，儿臣以为在未曾查明所有之时，胡庸不能杀。” “胡庸故而对儿臣不利，可当年对老六不利有那些人，胡庸是最为关键的线索！” “必须顺藤摸瓜，查的明确了，才能给老六一个交代。” 庆皇捏着扶手，陷入思索之中。 谨身殿内更是沉浸了许久。 “涂节诬告胡相谋逆，罪无可恕，赐死！诛三族，余者流放倭地。” “宣毛鸿。” 不多时，毛鸿便跪在大殿中央。 “撤回明面上监视胡相的锦衣卫，改为暗中密查。” “任何跟胡庸有所牵连之人，绝不可漏查任何一人！” 毛鸿听着庆皇那冷冰冰的话语，忍不住浑身一抖。 陛下的意思很明白。 去年贪腐案之后，杀了许多人。 今年又是要将胡庸等人，连根拔起吗？ 要诛灭的。 未来肯定不仅仅是胡庸的九族！ 恐怕会牵连到整个天下。 可杀的官越多，他们锦衣卫的名声不就越好，权利不就越大吗？ “臣遵命！” 涂节想通过自首来求得庆皇饶恕。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饶恕。 诛灭三族。 涂节眺望着天空中火辣的太阳。 “能在临死前，拖一位宰相下水，也值了。” 涂节闭上了眼睛。 也听到了木签落地的声音。 “斩！” 大刀落下，涂节感受到脑袋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涂节死了。 以诬陷而死。 当锦衣卫从相府中撤去，胡庸内心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就是诬陷本相，却被陛下诛了三族，这罪定的未免有些过重。” “可不管怎么说，这关总算是过了！” 胡庸觉得轻松了不少。 但很快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此关虽过，终究会在陛下的心里留下一个疙瘩，他早晚会知晓本相当年做的事儿。” “既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前些日两位侯爷被陛下斥责，必对陛下不满，本相需要用他们，以及他们手上握着的兵！” “以辽王的名义，起事儿最利！” 胡庸坐在书房内，暗中谋算。 京都的状况。 远在广宁城的秦风，半点都不清楚。 毕竟辽兵还在演习着，得时刻关注点动向。 当然。 如果北胡人肯打的话，也是再好不过的，正好试试车营那些战车上的火力。 哪怕北胡人来个几十万大军。 估计辽兵的阵前，就会彻底化作绞肉机。 当今天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扛得住辽兵的火力。 只是。 朱烈带着一万骑兵，星夜归来，风尘仆仆。 朱烈怀里更是揣着匣子，直接闯到了辽王府内。 更是瞧见了抱着秦清月满哪溜达的秦风。 “王爷！” “停！” 不能朱烈靠近，便被秦风给喊住了。 “你先站在那，别给本王的小郡主吓哭了。” 秦风知朱烈归来，必有急事儿。 可要将怀里的小东西吓哭了。 那也挺不好整的。 “将郡主送回去喝奶。” 秦风交给了身后的奶娘们。 直到小郡主被抱走了，秦风也已走到朱烈的身边，接过了他手里的匣子，打开后随手扔掉盖子。 也自然瞧见了里面那一封封泛黄的信。 当看到上面的文字之后，秦风的眼皮直跳。 这是辽地化作焦土之前的一段密辛。 信件中，将辽地各卫所的状况，都透露的清清楚楚。 甚至还有巡逻时间！ 就连当年那座被烧掉的广宁城布置。 在这些信中都有展现。 “勾连异族，陷害辽地。” 秦风的目光越来越冷。 特别是在找到胡庸的笔迹后，一番对照之下。 秦风不免深吸一口气。 “藏得够深呐。” …… 第774章 必杀之! 一封封泛黄的书信，讲述着曾经关于辽地的过往。 那是胡庸写给北胡老大汗的信。 告知北胡人，关于辽地的一切。 而且不仅仅是关于辽地的内容。 还有关于宁地的。 而且除了胡庸之外，还有其他一部分人的笔迹。 北胡人用这个东西。 换来了让辽兵退兵。 很充足，很完善的证据。 秦风深吸一口气。 “红鸾。” “属下在。” “召集辽地所有擅长书信鉴定的人，鉴定这些书信的真伪。” “是。” 红鸾知晓，此时王爷的内心相当激荡。 那是被人背叛的感觉。 当年的胡庸，伪装的是真的好。 召集的动作很快。 基本当天晚上，红鸾便抱着那个匣子再度回来。 “王爷，全部为真。” 秦风深吸一口气。 “将这些书信，分为三批，一批蒸汽快船送到京都，一批快马送往。” “最后一批留在辽地。” 秦风更是掏出了纸笔，在铺开的纸张上写下几个大字。 “胡庸必须死。” 不许太多。 字越少，事儿越大。 父皇与大哥，能明白秦风的意思。 “不能亲自将其处死，有些遗憾。” 秦风摇了摇头。 仔细想来。 父皇跟大哥将其杀死，也是一样的。 不单胡庸要死。 就连胡庸的九族，一个也保不下来。 而且不单单是胡庸！ 信件正在分批，许达也已闻讯而来。 他本已打算归京。 却不曾想辽地出现了这么大的大事儿。 当年谋害辽地的人，被查清证实了。 正是胡庸。 而且不单单是胡庸。 这让许达如何能坐得住。 “真有李相也掺和了？” 许达进殿之后，直接抓起了那些文书来看。 越看，心底就越亮。 虽然没有充足的证据，表明是李山长让胡庸干的这件事儿。 但前后关键起来。 不难看出。 这里面处处都有李山长的影子。 许达瞧见信中所写，焦虑得不行。 “此事儿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大庆都要地震！” “殿下不知李相与胡相两人加在一起，背后究竟有多么大的影响力。” “若是彻底爆发，一个不好，陛下辛苦筹备的北伐，再无机会！” 秦风深吸一口气。 “北胡人，本王就能替父皇解决。” “但这胡庸，以及李山长，甚至这其中的一些人。” “本王必杀之。” 许达眼睛顿时红了。 “殿下三思！” “没得商量。” 秦风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传本王令，辽地海军归来，全部停靠齐地港口。” “替本王给父皇上书，请父皇允许本王带兵前往齐地视察。” 秦风话落。 许达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若让辽王带兵进入齐地。 齐地离着京都才多远？ 就算庆皇与太子不会误会，朝廷上那些百姓误会了，也不好！ 到时候是责罚辽王还是不责罚？ “殿下息怒！” “此事儿交给臣去处理，臣保证胡庸与李山长，一个都跑不掉。” 秦风凝视着许达的眼睛许久。 最终点头。 “替本王告诉父皇，若需铲除这些逆臣，秦王、宁王与本王都可替父皇清君侧。” “父皇若是觉得不方便杀。” “那就本王来做。” 许达身体都在打摆子。 辽王去做。 怎么做？ 杀到京都去吗？ 虽然秦风情绪并没有太波动，可许达清晰感受到辽王身上的杀意。 这是很难见到的。 胡庸。 甚至已经归隐的李山长。 大庆的宰相，怕是都得死！ 就连许达，不免也觉得脖子凉凉的，他也是大庆的宰相。 但许达算是明白了。 等这件事儿过去后，立刻就向陛下请辞。 大庆的宰相，不是那么好当的。 “殿下，这份证据，交给臣来做，臣连夜回京，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胡庸与李山长，绝对谁都跑不了！” 许达指向了其中一份证据。 一份走海，一份走陆地。 目的就是为了保险一些。 半路上不会被拦截掉。 至于留下的一份，就算被拦截了，辽地同样还有证据，能置胡庸于死地。 杀一个宰相，并不难。 一句话的事儿。 难就难在，杀了宰相之后，得让天下人觉得心服口服，觉得杀得对！ 否则弄不好。 就会成为大庆的大动荡。 毕竟大庆开朝至今，一共四个宰相，这一下子就要杀掉俩。 秦风见许达执意，最终点头。 “那就交给许相了，来人，给许相备车。” “臣骑马更快。” “本王要送父皇一辆车，许相顺路坐回去，比骑马更快。” 秦风亲自领着许达，走出了辽王府外。 这辆蒸汽战车实在太大。 以至于根本停不进王府内，只能停靠在王府外。 许达第一次见这辆车，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 “本王送给父皇的战车，可昼夜不停，许相抓只需在内休息即可。” 秦风命令一队辽兵，护送许相前往京都。 “殿下放心，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许达向秦风招手。 那些文书，更是被他紧紧的贴身收好。 “许相做事儿，本王放心。” 有这台战车行进。 就算有人真得知晓不对，想要拦截，都没有任何机会。 烟筒处喷吐的雾气越来越浓烈，显示着这辆战车已经可以出发。 车上的辽兵更是向秦风敬礼。 秦风微微点头，目送着这辆战车远去。 “调五十人，乘坐蒸汽快船，将另外一份证据送给父皇。” “京都有事，需第一时间向本王汇报。” “是。” 五十名整装待发的辽兵收好那份藏着书信的匣子，骑着战马前往港口。 他们要用最快的时间，将这些信，送到京都。 秦风目送着队伍远去，方才回到辽王府内。 可惜胡庸在京都。 但凡还在北方，都用不上告知父皇，派兵就可以直接将其抓住，处死、灭族。 甚至拔除其一切的牵扯者，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 然而。 这牵扯到整个大庆。 不单单北方，还有南方。 除了胡庸之外。 还有那已经辞相归乡的李山长！ 但不论是谁。 只要当年对辽地起了歹念。 都得死。 “京都那群官员，当真混蛋。” …… 第775章 夜叩宫门 蒸汽战车昼夜不停。 哪怕是黑夜，依旧有着六盏点燃的煤气风灯，透过碗状的反射罩，照亮前方的道路。 至于燃煤补给等，也十分的好解决。 在广宁城到京都的道路上。 有无数个红衣商会的驻点。 煤炭并不难补给。 况且车辆上所携带煤炭，沿途基本补给两次，基本就足够。 许达坐在摇晃的战车内，一夜未睡。 兴许是因为战车传动的动静有些大，有些颠簸。 兴许是因为那些证据，有些太过的吓人，让辽王愤怒。 兴许是这辆蒸汽战车本身，就让许达有些过于震撼。 毫无疑问。 这辆蒸汽战车的能力，可怕的有些惊人。 传讯兵玩命骑马才能跑出的速度，在这蒸汽战车的面前，却显得那般的轻而易举。 “好快。” 这辆蒸汽战车全速奔行。 要比战马的速度还快一些。 一日夜，足以行千里。 不到两日夜，便已抵达到了长江边。 随之许达才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辆蒸汽战车，暂时过不去长江。 除非建造一个专门的渡船。 但毫无疑问，蒸汽战车这么高大的场面，自然惊动了江宁府驻扎的兵马，以及一部分锦衣卫。 毕竟这么庞大的钢铁战车，谁都不曾见过。 谁都不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亦或者是什么怪物。 只是隐隐觉得，似乎与辽地有关。 反正京都只要碰到什么不理解的事儿，基本都推给了辽地。 在京都人心目中，辽人无论搞出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不稀奇的。 就在下方人严阵以待时，厚重的车门从内部打开。 许达整理了一下略显敲憔悴的脸。 “许相？” “许相！” 一时间，所有兵马都站的笔直，向许达行礼。 许达在京都时，一直负责协助情况整顿军务。 他们这群京都的兵，自然也没少见到许达的身影。 当然，最为引人注意的。 还是许达身上穿着的那大红色官袍。 那是唯有朝廷大员，才配穿着的颜色。 也保证即便隔着好几里，只需一眼，就能瞧见谁的官最大。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让有心想要刺杀的人，变得更加容易确定目标。 有没有一种可能。 官服故意设计的如此显眼，也是给官员们一个暗示。 如果你不好好治理百姓，便有无数的人会盯着你的官服，带走你的脑袋。 这身官服，代表着荣耀。 也代表着无尽的责任。 “给本相备船备马，即刻前去拜见陛下。” “这辆战车是辽王送给陛下的礼物，命人寻找合适渡船，让这辆战车过江。” 大庆南北，隔着长江，沟通极为不便。 想要渡过。 便要乘船而过。 故而长江也成为隔断大庆南北的天堑。 辽人倒是能够修建一座横跨长江的大桥，方便往来。 然而那对于现在的辽地而言，也是一座不小的工程。 一是人手不够，没有多余的人派到京都。 二则是所需材料都需要辽地生产，运送到京都耗费不低。 再加上目前大庆与辽地的精力，全都在北胡人的身上。 这些琐碎的事，也只能等今后再说。 “许相放心。” “嗯。” 许达紧了紧手里的匣子，随即在一些辽兵的护送下，登上了渡江的船。 乘船又换马，一路疾驰到皇宫时。 此时天色已黑。 这座紫禁城，也早已进入到了宵禁时刻。 许达没有半点犹豫，夜叩宫门！ 夜叩宫门，唯有出现了大事儿，才可这么做。 许达回到京都的速度，就连庆皇，都感觉到相当的意外。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晚上叩宫门，老六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速速许达入宫觐见。” 庆皇想到许达回京速度太快，可能路上很疲惫，不免又喊了一声。 “让人抬轿去接。” 对于跟了庆皇无数年的许达。 庆皇仍旧无比信任。 毕竟当年完全是当做军中接班人来培养的。 只是后来没想到做了皇帝。 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更加优秀。 看了一篇奏疏，许达也乘坐着软轿到了谨身殿。 还不等落轿，许达抱着匣子就噌的一下冲出。 吓得太监与一众谨身殿的侍卫全部紧张起来，生怕许相脑袋抽了，想对陛下不利。 好在。 最终只是虚惊一场。 许达跪在谨身殿内，送上了那份木匣，诉说着这些书信的来历。 “辽兵深入北胡地千里，北胡兵避战，反而送上了这个，想让老六退兵。” “辽兵到手后，就真的退兵了？” 许达点头。 “这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 庆皇听此，不免让王得水展开了那泛黄的书信。 当看到上面所书的内容后，顿时觉得两眼发黑，身影不稳。 “陛下，陛下。” 王得水急忙伸手扶住庆皇的胳膊，直到扶着庆皇坐下。 庆皇恢复了许久，方才觉得脑袋清明了一些，向下看去。 随即脸色越看越黑。 之所以不拿下胡庸。 就是因为缺乏充足的证据。 而如今，证据够了。 他更是看到了秦风写的那封信。 寥寥几个字，庆皇却能看出老六心中那无尽的怒火。 被自己人背叛的怒火！ 是胡庸，是当年的一些人，害了老六！ 害得他们父子差得再也见不到！ “来人！来人！” 庆皇怒极狂吼。 一时间呼啦啦进来一大批人，太监侍卫皆有。 “毛鸿呢？毛鸿呢？” “臣在！” 毛鸿当即站出。 “即刻派人拿下胡庸，下狱，下狱！” “胡庸府内，不可走脱掉一人！” “就连一只鸟，都不能走脱掉！” 庆皇低吼，双目赤红。 毛鸿心底顿时升起无尽的压力。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陛下如此的愤怒。 “臣明白。” 直到毛鸿离去了许久，庆皇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许达。 虽然不明白为何回来的如此之快。 但这都不重要了。 “去坐镇五军都督府，京都绝不能因此出乱。” “臣明白，臣这就去。” 许达清楚。 胡庸被抓，很容易因此生出乱子，出现一些不轨之人。 此时此刻，京都绝对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 第776章 夜抄相府 今夜，京都注定不太平。 连续十多年不曾宵禁的京都。 今夜宵禁。 不知有多少人，困在青楼楚馆中难以离去。 又不知有多少娘子困在别人的丈夫家，难以离开。 明日。 注定要出不少大事儿。 一道道身影在向胡相府中汇聚，不久后就被锦衣卫拦下。 有的更是与锦衣卫当街爆发了血战。 奈何装备上的劣势，是难以比拟的。 更不用说，五军都督府的兵马，更是将整座京都都封死了。 甚至京都周围的兵马，更是得了调令，向京都汇聚。 随着秦风那一封书信送到庆皇的手里。 那已经成为压倒庆皇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他没有心思再慢慢的去查。 如今证据充足，灭胡庸九族半点都不过分。 锦衣卫的兵马，更是将整个胡相府围个水泄不通。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一队队锦衣卫，敲开了相府的大门，随后鱼贯而入。 “所有人蹲下！蹲下！” “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接连穿过多道门庭，锦衣卫们终于冲到了胡相府的书房内。 此时。 相府书房内，有许多人。 有御史大夫陈宁。 也有多日前被庆皇训斥、手里握着兵马的勋贵。 他们穿着相府仆人的装束，潜入相府与胡庸密谋。 “本相以旧宅冒出甘泉为名，邀请陛下前去观此吉兆。” “尔等伏兵于宅邸内，将陛下击杀，而后声称太子谋逆，最后迎辽王上位！” 胡庸密谋，早已知势头不对，准备进行最后的鱼死网破。 “为何要迎辽王上位？扶持一无能帝皇，不是更好把控？” 陈宁不解。 胡庸冷冷扫了陈宁一眼。 “扶持谁？又有谁能打得过当今辽王？” “陛下太子相继离去，到时辽王兵锋所向，你我谁能拦得住？” 所有人皆不说话。 胡庸脸上则露出笑容。 “诸位也不必担心，辽王过于年轻，喜欢偏信部下，很容易就被糊弄。” 对此胡庸相当自信。 认为自己已经赢得秦风的信任，在秦风那里没有任何破绽。 更不用说。 要扶持辽王上位，更有从龙之功。 等辽王上位后，他必然能将权力渗透到天下各处，将辽王架空。 那时。 辽王个人再勇武，也不过一武夫罢了。 陛下修建的那座皇宫。 就是困死辽王的囚笼。 对于政斗的凶险，辽王根本不了解，实在太稚嫩了。 就在几人在书房内，讨论着这大不敬之事时。 相府内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众人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你等在书房内不要出声，本相出去看看。” 胡庸整了整衣服，刚离开书房不久，便见到锦衣卫鱼贯而入。 见此场面，胡庸不免眼皮直跳。 隐约间，也察觉到事情不对了。 直到毛鸿出现在他的面前。 “毛鸿，你们要做什么？” 毛鸿直接招手。 “拿下。” 一群锦衣卫蜂拥而上，三两下便将胡庸抓住。 “老实点！” 砰。 结结实实的一拳突然打在胡庸的肚子上，顿时疼的胡庸老泪横流。 刚刚他根本没动！ 他死死盯着那名身材高大的锦衣卫。 那是一名辽人，被吸收到了锦衣卫中。 如今公然对他下此狠手，背后是否代表着什么？ 那人瞧见胡庸的目光，顿时大怒。 “还敢乱说！” 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直接扇在了胡庸的脸上，牙齿飞出去两颗，打的满脸是血。 胡庸狂吼。 他是想说什么！ 可上来就被打回去了！ 再看周围的锦衣卫，此时连阻止都不曾阻止。 胡庸便已明白了什么，只是仰头望着天空，听到毛鸿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进去搜！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房门被锦衣卫一脚踹开，鱼贯而入的锦衣卫与书房那屏气息声的众人，瞬间大眼瞪小眼。 “我们……” “是来跟胡相喝茶的……” “你们信吗？” 呛啷一声绣春刀瞬间出鞘。 “全部拿下！” “不要乱动！” 这座书房内，不知道有多少证据，都需要保存下来。 胡庸等人相继被拿下。 整个胡相的府邸，更是被瞬间翻的地覆天翻。 所有文书被整理，以求从中寻找更多的罪证。 就连胡庸府邸的下人，也尽数被抓，送到了镇抚司的大牢内。 今夜抄掉的。 远远不止相府一处。 接连几十处府邸，都被锦衣卫光顾。 所有跟胡庸走的近的官员，全部被捉拿下狱。 全家关押的。 那是有确切证据的。 全府查封的，那是在猜疑的。 只带走家主的，那是被问话的。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次日一早，天未亮。 并没有睡好的百官们，一个个黑着眼圈往皇城内汇聚。 特别那些刚升到京都的官员们，此时一个个都有些懵。 昨夜他们的邻居，或者邻居的邻居，多有被锦衣卫光顾的。 可他们无法离开府内，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宵禁了，京都经常这样吗？” 新晋升的官员们，何时见过这个样子。 “陛下又要杀人了，没看到今天守在殿外的官，少了一半吗？” “来晚了？不会被责罚吗？”有新来的根本不清楚京都的险恶，还以为是迟到。 顿时有老油子嘿嘿一笑。 “肯定会责罚，会杀头的！” 新来的顿时脖子一缩。 “迟到了，不至于吧。” 等到大朝会快开始的时候。 奉天殿外也并没有多少人。 “胡相今天怎么没来？” “被抓了……” “那可是宰相，怎么可能被抓！” “我家离着相府一条街，昨天晚上趴墙头瞧见了锦衣卫冲到相府内了。” “陈宁御史也没来。” “今天队咋排？” “太子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百官顿时整理衣物，向秦标拜见。 今天太子的出现，也很反常。 以往都是他们进入到奉天殿后，太子才会出现，坐在皇帝的下面。 他们先要朝拜太子后。 庆皇才能出现。 然后再跟太子朝拜陛下。 可今日，太子跟他们一起出现了奉天殿外。 所有官都警惕了起来。 今日，必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发生！ 只希望…… 不要牵连到自己。 …… 第777章 不能让他这么便宜的死了 天微微亮。 奉天殿内的钟声便已响起，文武百官相继入场。 原本拥挤的大殿内，此时显得越发的空荡。 以前连殿门都进不去，只能站在外面听着候着的。 此时奉天殿内也有地方站了。 只是站在这里。 百官心中各有心思，谁都不知是好是坏。 更令百官惊愕的是。 今日庆皇一改往常，竟提前坐在皇位上等着他们的到来。 手里还正看着一本册子。 那册子与上奏用的完全不一样，显然是密奏之类的东西。 直到编钟的乐声结束，庆皇这才放下册子。 王得水站在御座下，刚要喊百官齐拜，却听到庆皇直接开口。 “今日就不必拜了。” “宰相胡庸，陷害辽王与太子，意图谋反，现已抓入大牢。” 庆皇向前伏过身子，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身上。 “你们知道些什么，下朝后可奏报给朕，朕可免掉你们过去犯下的错误。” “若今日不跟朕说，朕查到了，就休怪朕无情了。” 庆皇目光死死扫在所有官员的脸上。 压迫感十足。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唯独太子秦标释然。 昨夜宫外动向，就连秦标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再加上着实有些困了，秦标索性直接睡觉，没有理。 要是换做以往，这事儿发生了，秦标肯定得入宫来问问。 虽说宵禁了。 但晚上从东宫到父皇的宫内，还是没啥问题的。 只不过身体差了，就不太愿意动弹，还不如睡大觉。 到了明天天亮，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故而一早，秦标早早来到奉天殿前，至此才知晓这件事儿。 父皇…… 竟然将胡庸给拿下了。 而且，拿下的恐怕不仅仅是胡庸。 今天早朝少来了一半的人，肯定没有少抓。 甚至就连殿内的侍卫，似乎都少了许多。 庆皇发话不久，便有大臣出列。 “臣有本奏！” “胡庸此人曾多次勾结倭寇，侵扰大庆沿海，以此谋求财物。” 此话一出，仿若捅了马蜂窝一般。 诸多臣子竟纷纷站出。 有的是真事儿。 有的是夹杂着私怨在内。 有的则是无中生有，想上来狠狠踩上一脚。 庆皇听着朝廷内乱糟糟的禀告。 无比感慨。 本以为他们会等下朝后密奏。 没想到连下朝的时间都等不了了，在朝廷上当即数落起胡庸的错处。 只不过。 大多人说的，都不够致命。 唯有愤怒称胡庸通倭以及私通北胡的臣子，被庆皇记了下来，准备稍后带到谨身殿仔细的问问。 这场早朝没有持续太久，便宣布退朝。 秦标与庆皇回了谨身殿内。 当看到被辽地送到京都那些书信。 以及老六那一封亲笔信后。 秦标的脸色异常难看。 “胡庸害了老六，又将老六这是当傻子在耍！” 秦标本就不适合动怒。 可此刻，忍不住在谨身殿内吼了出来。 庆皇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来，老大看似没有啥脾气的。 让许多人都忘记了，当年太子的脾气，并不比庆皇轻多少。 也不看看他们老秦家一家都是啥样子的。 咋可能就出现老大一个翩翩君子呢？ 记得开朝不久后，老大在这谨身殿内，曾指着庆皇的鼻子骂他昏君暴君的。 可最后…… 不也就那么招了吗。 换做其他皇帝，早就给太子撤了。 但当时太子骂的的确没有问题，当年庆皇将年纪尚小的老六丢到辽地去了。 太子怒一怒。 也是能理解的。 后来随着接触朝政多了，太子的性格方才沉稳了下来。 可今日，往事儿再现，让太子忍不住在殿内破口大骂，再无半点仁君形象。 这个胡庸。 害的不仅仅是他！ 还有老六！ 甚至已经死掉的老四，这背后也有胡庸的影子！ “做了这么多事儿，他是怎么还能做到堂而皇之做出一副忠臣孝子的样子，公然出现在这朝堂之上的！” 太子气得胸膛起伏，接过茶水取出袖子里的药就吃。 不吃药怕被气过去。 而就在这时，毛鸿再度带着一个匣子入殿。 “陛下，这些是辽王送来，从海面上送来的另外一份证据。” 送往京都的证据，共分为两路。 一路许达带着连夜入宫。 另外一份基本相差无几到达。 只是到了京都城外的长江内，京都就宵禁了。 导致现在才送到宫中。 庆皇与太子，翻开那些信来看。 基本都看了一半，就被气的看不下去了。 “这些人，对咱们皇家没有半点恭敬可言啊。” 庆皇都要被气笑了。 “朕杀的还是不够狠啊！” 庆皇扔掉了书信，望向了毛鸿。 “给胡庸上刑了吗？” 毛鸿微微愣住。 “那毕竟也是宰相，还不曾……” 宰相入狱。 该给的体面终究还是要给的！ “宰相？呵……” 庆皇被这个名称，都给气笑了。 “他是逆贼！” “该有的刑法，一个都不要少了。” “让老五，对老五去！” “老五呢！” 庆皇对着殿外怒吼。 没多久，原本守在殿外柱子边上的秦博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秦博今天起晚了，没赶上早朝。 溜到谨身殿后，就看到父皇如此大怒，还不清楚发生了啥事儿，加上周围的侍卫们也很沉默。 秦博只好留在殿外，没敢进来。 直到…… 直到父皇怒吼这一声，他才急忙进来。 愤怒的不仅仅是父皇，还有大哥。 “这些信，老五你都看看。” 秦博疑惑拿起信件，原本还有些担心。 可仔细看过后，一股火气不免噌的一下从心底窜起。 “这个胡庸！这个胡庸！” 秦博握着信的手，都在颤抖。 他如何能想到，这个胡庸当年勾结北胡人，害的辽地成为焦土，老六失联多年！ 更想不到。 他后来还跟挟持他的逆贼有所联络。 这让秦博如何能不怒！ 让他从好好的可以为所欲为的晋王，变成了如今的晋庶人，天天都要被父兄打！ 这一切。 似乎都有胡庸的影子在！ 庆皇直接将一把剑扔到了秦博的脚下。 “这胡庸胆敢害咱们父子，那也就不用跟他再客气什么了。” “不能让他这么便宜的，就死了。” …… 第778章 要的是你生不如死 诏狱。 这是专门为高官准备的牢房。 关押的，基本是只有庆皇下诏后，才能捉拿的一批人。 他们的待遇。 曾比普通犯人好上许多。 然而庆皇最看不上的，就是有特权。 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 这群官员，凭什么犯下罪后，在牢里也能有着不错的环境？ 如此下来。 诏狱内的环境，自算不上好。 胡庸披头散发的被关押在牢房内，周围还有陈宁等许多人。 昨日他们还在书房里密谋。 今日他们也只能在这牢房里密谋。 锦衣卫根本不在乎将他们关押在一起。 甚至刻意这么做，说不准还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胡相，为今之计，还能如何？” 胡庸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 昨天那名来自辽地的锦衣卫，下手太黑。 一晚上过去了，脸上肿胀无比，分外难受。 他一生至今，还从未受到如此的羞辱，牙都被崩飞了两颗。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的时候。 胡庸终于从稻草上缓缓坐了起来，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陛下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他开口说话，有些漏风。 “成王败寇，等死吧。” “他秦长庆，不就是运气好了些吗？不算什么！” “等下辈子！下辈子再跟你好好算账。” 胡庸清楚。 陛下给涂节定的罪，为的就是迷惑他。 实际上在暗中盯着他，等着他露出马脚。 他本以为做的很隐秘，无人知晓。 却没想到刚刚开始密谋，转身锦衣卫就敲了门。 甚至胡庸都在怀疑。 这群密谋者中，是不是有人在跟陛下唱戏，故意走向他，然后将一切隐秘的事儿再转告给庆皇。 很有可能。 不愧是能坐稳天下的狠人，老奸巨猾。 “胡庸，你没下辈子了！” 秦博的声音在大牢内响起。 这里秦博很熟悉。 当初被抓回京都时，还在这里住了几天，不过住的是单间，每天能晒到很好的阳光。 随着秦博的声音出现后。 一同出现的，还有秦博身后的两人。 “父亲！” “父亲！” 那两名年轻的声音在冲着监牢里喊着。 胡庸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那是他的两个儿子。 视若宝贝的两个儿子！ 此时全被秦博带了过来，带到胡庸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 秦博招手，将胡庸的两个儿子，用铁链子绑在了牢房的栏杆上。 “父亲！” “父亲！救救我！” 胡庸的两个儿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还以为他们那无所不能的宰相父亲，能够护住他们。 只是秦博已经抽出了剑，没有半分犹豫，一剑便刺入胡庸一个儿子的腹中，刺了个对穿。 凄厉的惨叫瞬间在监牢内响起。 秦博阴冷的望着胡庸。 “胡庸，父皇待你不薄，将你从一个小吏提拔到今日的宰相之位。” “而你，却意图谋害父皇的儿子，谋害我的大哥！” “今天，我也让你感受感受。” 一个儿子在恐惧惨嚎。 另一个儿子失声痛哭。 被当做宝贝养大的两个孩子，何时见到今日这般场面。 原本已经做好死掉的胡庸，此时整个心都在抽搐着。 “放过他们，对我来。” 胡庸把着栏杆上，怒目圆瞪。 秦博却冷笑一声，刺入身体的长剑扭了一圈，鲜血顺着剑尖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你害我大哥，害老六的时候，怎么没想要放过？” 胡庸眉毛直跳。 他本以为庆皇只知晓他陷害太子之事儿。 就算是死！ 他也能让庆皇对辽王猜忌，猜忌他这么做，是不是辽王指使的！ 就算庆皇不猜忌。 等太子上位后，也必然猜忌！ 到时候大庆必然生出裂痕。 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他早就将生死看的很淡很淡。 只是…… 面对放在他面前，承受着他的过错而被折磨的两个儿子。 胡庸终究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什么辽王？” 胡庸将头扭过一边。 入狱之后。 他不是没想办法，能让自己活下去。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攀诬辽王要造反。 声称这些都是辽王让做的！ 若陛下信了，那么他的九族，兴许能少诛一点。 只是如今…… 当年的出卖辽地的往事儿，为何又被重提？ 是北胡人吗？ 胡庸猛地惨笑。 “我就知道北胡人靠不住！” 这一瞬间，胡庸似乎全部都想通了。 他本想将所有人，都当做棋子，把玩在股掌之间。 可没想到。 转头却成了别人的棋子！ 他被北胡人，给搞了！ 就是那群他最看不起，以为全是蠢货的北胡人。 他们出卖了自己。 他们原本与自己合作，为何又会出卖自己呢？而且出卖的还如此迅速。 “因为辽王出兵演习了吗？” 胡庸喃喃自语，谁都不知道他在嘀咕着什么。 可胡庸却坐在栏杆处惨笑。 “辽王演习出兵，给那群北胡蠢货吓到了！” “一群蠢货以为将我卖出来，就能引发大庆内乱，简直愚蠢至极，愚蠢至极啊！” 胡庸笑得很惨。 他没想到，跟自己合作的北胡人，曾经统治过整个天下的北胡人，竟然都承受不住来自一支辽兵的压力。 可笑。 真的可笑至极。 可此时再想这些，都已无用。 他已沦为了弃子。 就连做过的往事，都被掀开。 胡庸死死盯着秦博的眼睛。 “放了我的儿子，我就将过往的一切，全部交代。” “甚至包括李相的。” 胡庸的脸上带着笑。 他眼底的深处满满的愤恨。 兴许愤恨庆皇，兴许愤恨北胡人。 有兴许愤恨太子、愤恨辽王、愤恨面前的秦博。 亦或者愤恨这间牢房里的猪队友！ 他愤恨整个天下！ 这个天下，为什么就不能如他所愿，处处都要与他为难，与他作对！ 此时的他。 他的这句话，让周围的锦衣卫们更加心动，隐隐觉得有更大的线索，可以追索出更多的东西。 都是功劳！ 只是。 秦博完全不懂这些！ 他也不需要懂。 那一剑猛地抽出，捅进那被吓得痛哭的儿子腹中。 “爷稀罕你来告诉爷吗？” “爷要的，是看你生不如死。” …… 第779章 你赌我的枪里，有没有子弹? 胡庸想要用情报。 换取两个放过他的儿子。 虽说是灭族之祸。 但胡庸觉得，自己还有保命的资本，他知道许多隐秘的过往，这些都可以当做交换的条件。 除了疼爱的儿子外。 他还有疼爱的孙子。 哪怕被流放到倭地，也终究算是有血脉延续下来。 一位宰相，手中握着的秘密。 可都是涉及到整个天下的。 被他藏在心里，谁都不跟着说。 庆皇就不好奇吗？ 不说庆皇，就连这群锦衣卫，都按耐不住，想要问出胡庸的秘密。 只是。 秦博是个愣头青。 管你什么秘密！ 爷家里坐拥整个天下，要知道你这点秘密？ 爷要看的，是你生不如死！ 不是看你在这里求饶的。 “若你识相，就主动说出来。” 秦博猛的一剑抽出。 胡庸两个儿子的腹部都在流血，顺着衣衫、包浆的木栏杆流淌到地面上。 秦博举起手中的剑。 剑身上没有沾染半点鲜血。 “父皇的剑，就是好用啊。” 话落，一剑斜劈而下，划破胡庸儿子的胸膛，陆续有脏器从身体内流淌出来。 杀猪般的惨叫，在这监牢内升起。 胡庸见着嫡长子受此折磨，浑身发抖。 这比落在他自己身上，更令他难受！ “够了！” “给他个痛快，有什么冲我来。” 秦博冷笑。 “胡相这就心疼了？” “可你想过我的父皇吗？在得知老四身死、老六失踪、我叛乱造反、大哥遇刺后重病昏迷的心情吗？” 又一剑落下，削掉了胡庸长子的半边脸。 “这剑是我来此前，父皇赐的！” 两剑下去，胡庸次子也没落下，被削掉了双臂。 胡庸捂着心脏，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秦博，如同即将发狂的狼王。 “够了。” “不够！” 秦博从身后，摸出了一方砚台。 “大哥送了这么个玩意儿，不好用啊！” 砰！ 一砚台直接砸在长子的身上，将命根砸碎，暴力去势。 除了那地方。 这砚台砸在其他地方，可能不会太受伤。 毛鸿伸手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太子送五皇子的那方砚台。 是想让五皇子记下胡庸供词的，不是这么用的。 可眼下砸都砸了…… 胡庸已经抓着栏杆嘶吼！长子的惨嚎声，已不似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这让胡庸发狂！ 秦博依旧往衣服里摸着。 一把左轮手枪被他拿在了手里。 “还是老六送的比较给力。” 秦博一边说着，一边往左轮里装着子弹。 这东西虽说挺安全的。 但也不排除会走火的可能，秦博也唯有用之前，会往里面装子弹。 而每一颗子弹，都黄澄澄的，如若艺术品，分外好看。 更不用说这东西十分小巧，且威力极强。 有了这东西。 秦博觉得自己的弓术，都因为太久不练，而有所下降。 只是。 在六发弹巢内，秦博只随便装填了两颗，而后合上弹巢，用力将弹巢旋转了起来。 “就两发子弹，我也不知道在哪。” 秦博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将左轮瞄准了胡庸的长子。 人的生命力是无比顽强的。 即便被秦博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他的长子仍旧未死，在惨嚎着。 只是对于秦博的这种刑法，他似乎已经麻木了。 秦博却根本不在意，将枪口对准他长子的脑袋。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胡庸看的。 让胡庸生不如死。 “胡相，你猜这一枪有没有？” 秦博笑着询问胡庸，在胡庸的眼神简直如若恶鬼。 “我当年为何没有直接将你除掉。” 胡庸目光无比阴毒。 他是曾有机会，彻底除掉秦博的。 只是他觉得秦博似还有用，没有派人如此做。 “这就后悔了？” 秦博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一声清脆的机构撞击声响起，枪口却并没有火焰与浓烟迸发。 “很幸运。” 秦博将枪口转移，瞄准了胡庸次子的膝盖。 “爹！救我！救我！” 胡庸次子惊恐的狂吼着，鼻涕眼泪沾满了华贵的衣衫，分外的难看。 秦博扣动扳机。 砰！ 昏暗的监牢内突然迸发出一团明亮的火光，短暂照亮后迅速熄灭。 刺鼻的硝烟味，更是在这封闭的监牢内难以散去。 次子的惨嚎听得胡庸浑身颤抖。 次子的膝盖，被这一枪打得粉碎。 胡庸咬着牙齿，一字不说。 但能看出，此时他是何等的愤怒。 若无栏杆阻碍。 此时他恨不得冲到秦博跟前，咬掉他的肉吞掉！ 只是秦博根本不在意。 又将枪口瞄准到他次子的脑袋上。 “就剩下一发了，你说你次子能活吗？” 又是一声清脆的机构声。 秦博再度调转枪口，瞄准了其长子的心脏，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火光再度照亮这座监牢。 就连锦衣卫们，此时都不忍心再看。 秦博所为，对于人的心理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煎熬！ 而此时。 胡庸长子浑身抽搐，终于解脱。 秦博则是收了左轮。 “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胡庸捂住了心脏，忍不住的痛吼出来！ 那是他的长子！ 最疼爱的长子！ 长子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若他能夺位功成，长子将能继承他的一切！ 眼下。 一切都没了，没了。 成王败寇，寥寥四字，背后所带来的折磨，远远不是一句话所能讲述的。 哪怕胡庸清楚这是必然的下场。 此时仍旧止不住的老泪横流。 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胡相做那些事儿之前，就没想过今日的下场吗？” “还是说在赌，赌不会发生这一天？” “胡相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十赌九输吗？” 秦博打开了弹巢，倒出里面的弹壳想要收好，毕竟这东西蛮金贵的。 回去当个摆设也好。 不过这弹壳却烫到了他的手，让他忍不住吹了吹，倒在地上让别人去捡。 之后又抽出棉布，仔细的擦干了弹巢。 “上次，只有两发子弹。” “我们再来一轮。” “这次我往里面放五发，就一个是空的。” 秦博放好子弹，转动弹巢，棘轮那密集的弹跳碰撞声在这昏暗的环境内格外压抑。 …… 第780章 朕对不起老六 六枪中，只有一枪是空的。 秦博一枪打碎次子的膝盖，另一枪打碎次子的心脏。 第三枪。 直接崩碎了脑袋。 “你的两个儿子都没了，很心痛吧。” “可我还剩下两发子弹。” “老六的愤怒，我得帮着给出了。” 秦博举着左轮，似是在思索。 “对了，胡相当年曾与开封大族家的贵女私通，生下来个儿子，不姓胡对不对。” “放心吧胡相，父皇已经派人去抓了。” “灭你九族，哪怕你再怎么藏，也没有用。” 秦博瞄准了胡庸的膝盖。 砰！ 砰！ 接连扣了三枪。 一枪空了。 另外两枪，直接打碎了胡庸的两个膝盖。 “这是替老六，收的一点利息。” “可惜父皇暂时还不希望你死，如果想来个痛快，就将能交代的，全都交代出来。” 秦博打完，不想继续看那倒在地上的胡庸。 父皇说这等人物，早已不惧生死。 可有些东西，却比他个人的生死更加重要。 胡庸会亲眼见到他的族人被一个个灭杀。 虽然没有太多。 就连女子也不会放过。 即便偏远的女子，与胡庸有关系的，也要承受幽闭之刑，此生再无半点延续后代的可能。 偏远的男子，也将被阉割，发配到矿山内。 死。 对于这些曾因胡庸为相获利的人，都是奢望。 “找个兽医，给胡相好好治治。” 离去前，秦博不忘嘱咐一句。 “记住，是给畜生看的，不是给人看的。” 锦衣卫等全部躬身。 “是。” 秦博就此离去。 不让他杀胡庸，心底终究还是有气。 秦博本想做的再过一些。 然终究怕坏了父皇的名声。 虽说父皇杀了那么多的官，在士子的心目中，怕是已经没有什么名声可言。 但做儿子的。 终究得为父皇考虑考虑。 更不用说，胡庸的背后，还有诸多党羽，必须全部将其查出。 “还有李相的事儿啊！” 秦博想到此处，不免皱起眉头。 李相，就是李山长。 大庆的开国宰相。 当年父皇执掌天下兵马，李山长执掌天下政务。 父皇觉得李山长，就是他的萧何。 这么多年来，对于李山长的信任，更是达到了极致。 就连秦博的皇姐，也嫁给了李山长的长子。 “本已有姻亲在，为何还要对老六不利。” 相比于胡庸。 李山长对皇家的背叛，让他更加愤怒！ 父皇如此信任他。 可他是如何做的？ 只是此时的李山长，仍在家乡的府内。 带着愤怒，秦博换了一身衣服，出示了入宫的腰牌，重新来到了谨身殿内。 父皇与大哥，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问。 他在诏狱中的事儿，父皇与大哥应当早已知晓。 还不曾行礼，便听庆皇道。 “坐下，先给老六写一封信，让老六放心。” “胡庸于本月十五日斩首。” 庆皇不曾多说什么，定下了胡庸的死期。 也算是给老大与老六，一个交代。 “儿臣这就写。” 秦博坐了下去，觉得很有必要将京都的情况，告知老六。 庆皇点头，又看向了太子。 “老大你也给老六写一封，胡庸的案子，只能到此为止。” “当年的朕，发了丹书铁券，还有许多人，朕不能杀。” 庆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一方面，是跟他打天下的老兄弟们。 而另一方面。 则是他最为疼爱的儿子。 这碗水，他如何能端得平了？ 当年辽地被北胡人屠灭，化作焦土。 是被朝廷内部争权所影响到的。 有些人掺和了。 但此时，庆皇不能动。 “若都杀了，大庆的国本也就动摇了。” 此时的庆皇，无比沮丧。 当年随他打天下的，有二十四将之称。 胡庸与这二十四将中的一些人，甚至是他们的后人，有所勾连。 庆皇若杀了。 天下必然再度动荡，其他功勋又会如何想？ “朕杀臣子如屠犬马，可跟朕打天下的这些老弟兄，朕下不去手。” “朕也不相信，他们会害朕的儿孙。” “李山长有罪，朕下诏免其一死，派人将其安置于崇明镇，望他引以为戒。” 说出这道诏令后，庆皇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 直到许久之后，庆皇方才幽幽的望着秦标。 “朕知晓他们当年对辽地做的事儿，可他们当年帮朕夺了天下，朕杀不了他们。” 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去年的清洗，有官员搬出了千年前皇帝颁发的免死金牌，庆皇都认了。 而当年。 他也颁发了免死金牌。 如今又怎能不认？ 那坏的。 是他身为皇帝的威望。 到时，究竟还有几人，愿意为大庆的皇家效力？ 这让庆皇觉得异常的难受。 就仿佛当年的自己，打了现在的自己一个耳光。 “朕对不起老六，对不起老六啊！” 庆皇话落，便转身离开了谨身殿。 老五想要站起，却被太子按下了，微微摇头。 “父皇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现在杀了那些大庆的功臣，便是在自毁长城，不单北伐之事儿都将搁置，就连大庆内，怕也会再生叛乱。” 秦博勃然大怒。 “有老六在，谁敢叛乱，将他们全杀了！” 秦标摇了摇头。 “大庆刚刚平静下来，百姓已经承受不住太多的内乱。” “再等些年，等孤掌国后，这个仇一定会为老六报。” 秦博盯着秦标的眼睛良久良久。 最终点头。 “我相信大哥。” 秦标拍了拍秦博的肩膀。 “放心吧，用不了几年，北伐之后，父皇便会将军政交于孤手。” “他们跟父皇当年的情谊，这次已经用光了。” 秦标叹息一声，沉默良久良久。 “这件事儿，孤也对不住老六。” “还要让老六再等一些年。” 秦博眼圈微红，将头别过他处，什么都没说。 此时的庆皇。 心情更加复杂，悲怆。 他受不了当年老弟兄的背叛。 虽然只有几人，疑似与胡庸有所勾连。 这也是庆皇无法忍受的。 “朕建朝之后，明明想做个圣明的皇帝，可到了现在，为何会出现这么多乱子。” 庆皇想给所有开朝功勋一个好的结局。 以彰显仁慈。 可他们，究竟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 第781章 夙愿 庆皇烦闷至极，哪怕皇宫气势宏伟磅礴，也不能让他舒展胸怀！ 心底更是有一股火，无处发泄。 他想成为圣明的皇帝。 明明开朝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差池，他也觉得自己的功劳，盖了无数皇帝。 以至于他对未来的要求，也就越发的严格。 甚至一些老兄弟们，在酒宴上开玩笑的跟他说。 陛下你有道德洁癖。（洁癖不是现代词，宋代便有记载，明史也有记载。） 庆皇当时哈哈一笑。 觉得老兄弟说的不错。 这个天下礼乐崩坏的不成样子。 他就是要为这个天下，重新标榜道德！ 荡清这千年来的积弊，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庆皇一直认为，自己做的很不错。 家里管得不错。 对待跟他打下天下的老兄弟们，也讲义气。 治理这个天下，更是尽心竭力，不敢稍有差池，只希望天下百姓不要死后骂他。 他人若骂庆皇是个叫花子、臭丘八他只会笑笑。 因为当年他真是个叫花子，臭丘八。 可谁要骂他是暴君昏君，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他真的会翻脸。 可这么多年下来。 他却发现当年跟他打天下的老弟兄们，坐了天下似乎各有心思了。 “朕带着你们，推翻了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的人。” “不是让你们，继续视百姓如无物，为了利益可以尽数交换！” “害死了当年辽地数百万百姓，害得朕的儿子不知所踪。” “你们所为，与当年那群拉屎撒尿的人，又有何区别。” 庆皇站在宫中发狂咒骂。 周围太监跪了一圈，侍卫纷纷低头。 庆皇似是在对着宫阙在骂。 但用不了多久，这些话，就会传到该听到人的耳中。 骂过之后，庆皇情绪恢复了些许。 只是神色中，满是懊悔。 “当年，朕对不起老六一次。” “今日，朕又要让老六受委屈了。” 庆皇觉得内心很苦很苦。 老六是他最小的嫡子，最小的亲王。 小时候就去关外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 如今好不容易争气了，成才了，成了他们老秦家的骄傲。 可却要因为他对昔日老兄弟们的情谊。 再度受下这般的委屈。 虽说…… 老大应该能听懂他离开时的那番话。 等他百年后，他的这群老兄弟，也都会陪他一起去皇陵内。 他真的，太在意这个义字了。 “身为皇帝，有时候太重感情，真的不是好事。” “只是朕这辈子，改不掉了。” 庆皇长叹一声，唤人喊来马匹。 他想去看看老六送给他那最新的战车。 宫内禁止纵马。 但禁不了皇帝。 庆皇纵马沿着宫门飞奔。 身后跟着一群带甲侍卫，跟着奔行。 前后足足换跟了三批，才跟着庆皇出了宫门，直奔玄武湖而去。 那里。 是大庆训练兵马之所在。 与紫金山相同。 都是京都重要的藏兵地。 原本这里是在京都城外的。 但后来为了延续高筑墙、广积粮的策略。 便按照地势，重新建了一圈的城墙，将玄武湖跟紫金山都圈了起来。 也导致京都的第三层城墙，不是天下城池的那种四四方方。 而是毫无规则可言的那种。 就跟随便用篱笆圈起的菜园子。 甚至当年的京都城墙内，都有大片大片的菜地。 就算城真的被围住了，城墙内也能种菜。 有兵有粮，被围个三年五载，也丝毫不慌。 虽说…… 当年陈汉皇帝也以为他要缩在城里当乌龟，没想到被他给骗了，突然全军出击，给陈汉皇帝的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那一片片菜地，如今早就成为了一座座里坊。 甚至已经变得寸土寸金。 其中又不知因此富裕了多少京都百姓。 庆皇纵马飞驰，身后跟着一群侍卫。 哪怕刚出了胡庸密谋叛乱的事儿，庆皇也丝毫不慌。 这是他的京都，他在这里扎根了二三十年，根基所在处。 甚至对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了如指掌。 更何况身后还有这么多的兵。 出不了问题。 纵马驰骋，也让庆皇的心情好了许多，一直来到了玄武湖的边缘，见到了辽阔的湖面，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辽王送给朕的战车呢？开一圈出去。” 庆皇神色暗淡，觉得有愧于秦风。 又念着秦风送他的战车。 老六又何尝没有为了他的千秋大业，努力拼搏，去助他这个父皇完成此生夙愿呢？ 覆灭北胡。 这已不单单是庆皇一人的夙愿。 而是所有庆人夙愿！ 天下人，都想看到曾经欺压他们的胡人，在大庆的兵锋之下，彻底覆灭。 仗还没打。 兵才刚练。 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儿。 “还是老六狠啊，要不是提前出兵逼一逼北胡，等北伐之时再搞出这事儿。” “到时候朕带着兵马怕是不用往北胡内打了，得掉头回来平乱。” 庆皇想到此处。 反而庆幸了许多，觉得虽说杀了不少人，但还没有伤筋动骨。 该监视起来的，也都被庆皇派人秘密监视着。 未来出不了乱子。 而且北伐时，必然先让这些人出去，就算真的想叛乱，也在大庆的疆域之外，祸乱不了大庆的百姓。 等再回来时。 就不是这些弟兄们能说得算的了。 北伐之后，庆皇就打算将权力交给太子，自己这代人的使命，基本完成了。 思绪纷杂，庆皇瞧见了那接近二层小楼高的庞大战车。 “老六送给朕的战车，还真挺大。” 当初因为胡庸的事儿，庆皇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儿。 知道秦风送来的战车，比较大。 当初庆皇并没有在意，觉得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如今骑马到了战车之下，方才知晓，这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骑在如此神俊的马上，他都够不到战车的玻璃窗户。 这辆战车，堪比移动的行宫。 行走在陆地上的坐舰。 厚重的铁门被辽兵打开，向庆皇敬礼。 庆皇嘴角挂起了笑容。 “这是老六的兵，还是这么的英武。” 庆皇拍了拍那名辽兵的肩膀。 在这名年轻辽兵的身上，他看见了老六的影子。 …… 第782章 处处巧思 战车高耸，庆皇沿着红毯铺好的台阶而上，来到了宽敞的战车内。 里面的装饰。 朴素中又带着一些奢华。 其实车内的装饰都很简单，相当的朴素。 可聚集在战车内这有一间半房子大小的空间内。 就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甚至连每件物品的摆放，隐隐约约的都有许多讲究。 什么叫做贵？ 就是一件所有人都觉得稀松平常的事儿，但贵人做起来，就别有一番风味。 这辆战车内的装饰。 便是这般的感觉。 朴素中尽显奢华，而一切又都恰到好处，既简单，又彰显权威。 刚进来。 庆皇就爱上了这战车内的一切。 布置的太讲究了。 让他这个当皇帝的，都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这真的是战车？” 望着里面的一切，庆皇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特别打开隔间，瞧见里面的双人床。 呵…… 还弄个双人的。 哪个大天才给搞的？ 庆皇觉得这简直太浪费了。 但转念一想。 这辆战车，除了到时候前往北胡当做中军大帐用外。 平日里。 似乎也可以用。 这辆战车的防护性，应该是没得说的。 庆皇站到车头的最前方。 由于这辆战车过于庞大，采用的是两人架驶。 左面一位，右面一位。 方便看清两面的路况。 甚至必要时，还需要后面也有人盯着。 不过一般这辆战车出动，前后左右基本都会有军队护送，沿着骑兵开辟好的路线前进即可。 开起来，倒也简单。 至于最前端，则是个锋利的三角形撞角。 庆皇能够站到最前方，看到最好的视野。 甚至最前方，还贴心的准备了个宽敞的座位。 如有需要，前方的玻璃窗更是能够摇开，让人坐在此处对外面的将士训话。 “处处皆巧思。” 庆皇一瞬间，就想了很多种用处。 甚至觉得站在此处，向外进行射箭，也是相当不错的射击窗口。 就这块区域。 应当能站上六名弓箭手。 “这么沉重的战车，跑起来看看。” 对于这辆战车能否动弹，庆皇本是不怀疑的。 毕竟蒸汽快船那东西，在玄武湖上曾跑得飞快。 庆皇不单单坐过，还在上面宴请了勋贵们。 蒸汽机的原理，也基本知晓。 就是烧开水吗。 以前他倒是总是盯着炉子上的水壶，见到烧开的蒸汽将壶盖子顶起来。 却没想到。 如今换个大炉子，竟然能驱动如此沉重的大家伙。 得了庆皇的令，右侧主驾位置的车长对视低头敬礼。 “是。” 随后庆皇瞧见他将嘴巴凑向了车身侧面，一个管道延续的喇叭口处，沉声道。 “启动！” 战车很大。 与蒸汽机舱室一前一后，本以为隔得很远，会有人跑去告诉后面的人发动。 却没想到。 竟然直接在这喊。 而且随着车长发话，即便前方隔音较好，但隐约也能听到后方发蒸汽机舱室传来的动静。 “这东西，传话用的？” 庆皇惊疑的看去。 老六送来的许多玩意儿，都稀奇古怪的。 有时候盲目猜测的去用，搞不好都得闹笑话。 好在庆皇已经相当成熟，也不会大惊小怪，脑袋忍不住凑过来。 庆皇身后的侍卫，则不免有些紧张。 能驾驭这辆车的，暂时还都是辽兵。 虽说宫中的侍卫还在学，但整辆车要经过系统性的练习，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得会的。 虽说。 他们也不清楚这个系统性，究竟是个什么词。 听起来蛮高大上的。 想来应该跟练刀练枪差不多。 况且。 想发动这个大家伙，并不比驾驭几十匹马拉动的简单。 甚至用到的御者，显然要更多一些。 而且还要配合有度。 故而发动战车的，目前依旧只能是辽兵。 这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全。 前些日子有兄弟练习，一个不好，撞塌了一排房子。 还好那是士兵们的宿舍，白天都出去操练，里面没有人，也不曾伤到人。 可…… 终究连累上百名士兵，晚上没地方睡去。 那名开车的，当即就被扯了下来，打了三十个板子，现在还在躺着，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好在没有让那名弟兄赔偿。 否则给老婆本赔进来，都未必能赔偿得完。 而令众将士惊奇的是。 撞塌了一排房子，这辆战车只是掉了点漆。 有专门负责修缮的辽兵当即出来，清理，补上了那块漆，心疼的不得了。 当时这群宫里们的亲卫，脸色就都不太好看。 整排宿舍都撞塌了，都没说什么。 这辆战车就掉了点漆…… 掉了点漆而已，至于心疼成这样吗…… 但那次失误，也让宫内掌管车马的侍卫彻底明白。 这撞的是一排宿舍。 若是撞到了城门上。 城门能扛得住吗？ 答案怕是必然的。 哪怕是皇宫的城门，那已经世间最顶级的规格，怕也会被这大家伙给撞碎了。 搞得宫中侍卫连夜探讨，修补皇宫这项防御漏洞。 并且庆幸，这么大的家伙，目前满天下只有这么一辆，还在陛下的手上，应该没事儿。 再说庆皇望着传话筒，疑惑询问着。 “回陛下，正是传话用的。” “对着这里说话，声音会顺着管道，传到后方舱室内，以此联络沟通。” 庆皇不免招手，让车长下来，自己凑了过去。 “朕的声音，后面的能听见。” 疑惑的说完，便听到管道内隐约传来了回音。 “陛下。” 庆皇顿时惊奇了，恰巧看到后方骑马追来上车的王得水。 “你来这，你们带朕去后面看看。” 庆皇劲儿也上来了，非要探查个明白不可。 当下就下了车，随着车长转到了车尾处。 这里还有个门。 到的是蒸汽机舱室内。 其实车内是有门能直接进蒸汽机舱室的。 只是为了安全设计，那个舱门设计的很小。 并不适合带着陛下去钻。 庆皇一进蒸汽机舱室，明显觉得温度明显升高。 在炎炎夏日的京都，待在这么热的地方，着实不容易。 好在有通风的窗户。 而且蒸汽机上，竟还有一些叶片在飞速的转着，让这舱室内带来了不少的风。 “当真巧妙。” 庆皇伸出手，对那旋转的叶片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陛下别！” …… 第783章 真的老了 为了夏季车闷热问题，也就利用用不完的蒸汽，额外弄出一个风扇来。 只要打开阀门，蒸汽流转，木头削出的扇叶便会旋转，让闷热的舱内空气流通起来。 这么个小东西，分不走多少热量。 可如今，庆皇竟然要伸手去碰。 机器这个东西。 可是万万碰不得啊！ 还好阻止的够快，没有悲剧发生。 “陛下，这东西散热用的，不能触摸，容易伤到人。” 实际上，风扇外是有个罩子的。 但手指也是能伸进罩子内。 庆皇见此，却是突然一愣。 “辽王那也到了夏季，热不热？” 蒸汽机所在的舱室内，庆皇觉得热后。 竟第一时间想起了秦风。 他觉得自己都这么热了，到了夏天老六也肯定觉得热。 要不要给老六送些冰去，用于消暑。 再将宫中做凉饮的厨子，全都打包送到辽地去。 但很快庆皇就反应了过来。 老六的那座宫殿重新修建了，用不上堆放冰山，夏天也很凉爽。 而且。 辽地远在东北，夏季远不如京都这般燥热。 是他被勋贵们的事儿，搞得心神失守，觉得过于亏欠老六，脑子里才冒出这么离谱的想法。 老六懂得享受，用不着刻意去送消暑冰块。 想到此处，庆皇长出了一口气，不再想此事儿。 而是继续看那传音筒。 那有一处喷漆的铁管相连，还有喇叭口，寻到自然容易。 庆皇自顾的凑了上去，听了听对面的动静，随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王得水？” “哎呦喂，老奴在！” 对面的声音显然慌张的不行。 明明看不到陛下。 可这喇叭口处，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陛下的声音。 “陛下您这是在哪？声咋在这里。” 王得水慌得不行。 还觉得是不是有什么法宝，直接给陛下收到了管道里去了。 庆皇干笑一声。 “这个传声装置，很有意思。” 庆皇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跟王得水说了两声，喊他来了战车的后方，王得水这才惊慌的看着庆皇站在另外一个喇叭口处。 “陛下，刚刚当真吓了老奴一跳。” 王得水何时见到这个场面。 声音从那么大的小管里传出来，还以为陛下是不是有了什么闪失。 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法宝，直接给陛下收走了。 “庆皇哈哈笑了一声。” “这个传音筒，当真巧思。” 却不想有辽人躬身道。 “这传声筒，只是辽地最简单的应用。” “辽地工业大学内，还有一种装置，可以将人的声音录制下来，称之为留声机。” 庆皇听此，顿时一惊。 “这个辽王可不曾有跟说过。” “技术没有太成熟，尚有缺陷，估计到了年底，王爷必然会送给陛下送来。” 庆皇听此，感慨万千。 “老六有心了。” 喊上几名辽人，庆皇直接带去了前面。 至于烧煤这件事儿。 让身边亲兵干就行。 虽说身边亲卫们有些紧张。 这些兵，终究是辽地来的，没有常年跟在陛下身边，万一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咋整。 但又一想。 以辽人的性格，似乎根本不会干这事儿。 辽人敬畏辽王。 自会敬畏辽王的父皇。 庆皇拉着辽人，坐在了车内的主位上。 这是处理俗物的地方，也可在此召见下属。 “朕在你们身上，总能瞧见辽王的影子。” 庆皇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 这些辽兵，都是老六带出来的。 一些行为，自会不自觉的与老六相似。 却不想庆皇此话一出。 听得几名辽兵激动得不行，甚至满脸涨红。 有的更是羞愧的低头。 “自然是没法跟王爷比的，嘿嘿……” 有人憨笑着，觉得陛下这句本该思念儿子的话，是对他们最好的夸赞。 庆皇也没想到。 这几个辽兵，竟然会以为在夸他们。 不过也是。 这群辽人，将老六简直当成了神来看，能有老六身上的一点影子，怕是内心里都乐开了花。 这让庆皇瞬间陷入到深思中。 当年的陆仲亨，何尝不是如此呢？ 庆皇犹记得那是个下午，陆仲亨才十七岁，家乡被乱兵劫掠，缺衣少粮。 他的父母兄弟，皆为了护着一斗米而死。 唯独他抱着那斗染血的米，趴在草丛中，被还是将军的庆皇发现。 久远的记忆，涌入庆皇的脑中。 “来。” 庆皇记得年轻时的自己，向那个少年招手。 少年紧张的走到庆皇的面前。 正是面前的人，驱赶走了那群四处劫掠的乱兵。 庆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 “跟我走不？” “跟。” 少年点头。 而后他的人生，就如同起飞了一样。 从一所无有的落魄少年，被庆皇传授武艺、教他带兵打仗。 而后又凭借着一步步的军功，以及自己的争气。 一步步成为了大庆的列侯。 更被世人称之为淮西二十四将之一。 当年庆皇凭借着一地之兵，夺取了整个天下。 他的一生，也自此成为了传奇。 只是成为列侯之后，多做不法事。 爵位都被庆皇削掉一次，而后又给了他立功的机会，补了回来。 只是毛病到现在。 也改不了。 甚至跟胡庸有所勾连。 庆皇念着当年的情谊不杀他，只是为了给其他二十三人看。 省着天下人。 骂他夺了天下之后，就薄情寡义，处死当年追随他的功臣。 为此。 即便这些勋贵们做了许多错事儿，但只要没有做的太过分，庆皇都捏着鼻子认了。 甚至给他们擦屁股。 因为庆皇讲究这个义字！ “如今的陆仲亨，怕是觉得没有朕，他也能走到今日吧。” 庆皇幽幽一叹。 那群老勋贵，有些人很懂事儿，不给他添乱，替他镇守这个天下。 可有些。 真的做的太过了。 自觉得沉思了良久，庆皇突然醒悟过来。 忍不住问了一句。 “朕刚刚说到哪了？” 可说完这句话，庆皇顿时愣住了。 他竟然…… 会问出这句话。 以往的他，绝不会如此。 “真的老了吗？” 庆皇透过车窗望着天空，沉默了良久良久。 也许。 只是他的心有些累了。 …… 第784章 辽王需要什么? 从一无所有，到坐拥天下。 甚至如今的庆皇，放眼历史诸多皇帝中，也能做到头桌了。 然而到了此时。 却是无尽的疲惫。 累了。 真的累了。 也许曾经还有一口气在吊着，觉得要成为后世帝皇的榜样。 可他知晓跟着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开始对付他儿子的时候。 庆皇就开始迷茫了。 甚至不明白，究竟在哪里做错了。 以至于这些老兄弟，会如此背叛他。 虽然人很少，但在他自觉得完美无瑕的过往中，留下了重重瑕疵。 更是在他的心里，撕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 以往的庆皇，为了天下苍生不知疲惫。 因为那信念还在。 可如今坐在老六送来的战车内，里面的东西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大庆在向前发展，发展到庆皇有些东西已经看不懂了。 可他。 依旧守着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那些美德以及规矩。 庆皇在意这些。 可有些人，非要践踏。 瞧着这崭新的事物，再回首过往，想到年轻一代搞出来的东西。 庆皇就开始觉得。 他真的老了。 “覆灭北胡，这是朕最后能做的一件事儿。” “做完这件事儿，朕就该将这个天下，交给年轻人了。” 庆皇抚摸着这战车。 更是感受到此时的战车已经启动，在轰鸣中向前飞驰。 两侧更是有战马飞奔，用尽全力的奔跑着，才能追上这辆蒸汽战车。 令人恐怖的是。 战马需要休息以及草料豆料。 而这辆战车，只要煤炭与水源足够，却能一直跑，一直跑！ 甚至在战车的后方，还可以挂上一辆装满煤炭的拖车，依旧不影响这辆战车的奔行。 “在朕无数次北伐的设想中，从没想过坐着这东西，到草原上。” 庆皇最终走到了车头处，望着两侧不断掠过的街道，心情无比的复杂。 老六那里搞出的东西。 越来越多了。 全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可仔细想来，又是无比寻常的原理。 “大庆的能工巧匠，到了老六的手里，才真的发挥出了用武之地。” “只是辽地的生产，仍不适合人口众多的大庆以及南方。” “一个人干了十个人的活儿，那就有九个人吃不上饭。” 庆皇明明知道辽地很多东西都是好的。 但仍旧在抑制着南方去学辽地。 哪怕已经有一群人，在暗暗的学。 因为庆皇清楚，辽地的技术一旦传到大庆，最终导致的，必然又是一场变革，甚至引发动乱。 他要的，是天下太平。 至少…… 在他死前的天下，都是太平的。 一个人能吃的盆满钵满，与十个人能吃个半饱相比。 庆皇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就如同人抬的轿子。 庆皇何尝不知，这是对人力的极大浪费。 但为了能养活更多的人，不得不如此。 人太多了。 多到许多人，都没有生机，只能成为闲散游民，成为社会不安宁的分子。 为了这些人有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庆皇做了许多许多。 只是，这群人根本看不上那些只是吃得饱的工作。 他们想要的更多。 不单单是吃的饱。 还有属于他们的尊严。 能给吗？ 庆皇想给，可他清楚，自己做不到。 哪怕身为天下人敬仰的帝皇，也有太多的遗憾，太多的无奈。 一代人，只能做一代的事儿。 他所能做的。 就是为了天下人，覆灭大庆那最大的敌人。 至于其他事儿。 让未来的老大与老六，他们去做吧。 似乎想通了许多，也许这战车轰鸣驰骋，当真比骑马来得更痛快。 庆皇心思不免发出，跨越千山万里。 想到乘坐着这辆战车，带着百万大军，以及他最爱的儿子们，为天下人打下百年的太平盛世之基。 那是他毕生所愿。 想着想着。 庆皇再度恢复了斗志。 “属于咱的事业，还没完！” “不过是死了个胡庸，几个老弟兄不听话罢了。” “朕还有更多听话的老弟兄。” 如此自我安慰，庆皇心思好了更多。 同时内心也有些好奇。 “按老六那小子的性格，肯将这么好的整齐战车送给朕。” “那么他肯定有更好的东西。” 庆皇觉得自己太了解这个儿子了。 辽王府内藏着掖着一大堆好东西。 他也见过。 只是根本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最终觉得那是老六的喜好，而且也不是什么丧尽天良，拿童男童女炼丹啥的不好东西。 就没有管。 没想到到了现在，竟给庆皇的大庆，展现出另外一条康庄大道。 谁都不知道那条道路的尽头，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老六只是打开了那扇门。 可能门后的道路，必然会让大庆跌跌撞撞。 但庆皇根本不怕。 这世间本没有路，身为天下之表率，有必要为天下人，开辟出新的路。 老六在这点上。 做得极好！ “辽王需要些什么？” 庆皇再度问向了那群辽兵。 终究是思念啊。 辽兵们全都疑惑了。 王爷需要什么？ 美人？ 王府内，基本已经汇聚了大庆内，所有最好的美人。 甚至可能连皇宫内，也无法与王府比拟。 虽说那些女人，在王府内，都只是个舞娘的身份，但也因此，更加的自由。 钱财？ 王爷缺钱了？ 只有冷冰冰的几十座、还是几百座银矿？ 权利？ 王爷说此时的权利恰到好处。 再要，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还怎么去接着奏乐接着舞？ 而且当今王爷的话，在整个北方，似乎比当今陛下的话更好使。 只是王爷很谨慎的去用这个权利。 陛下一怒，北胡人只觉得是一怒。 怒就怒呗。 可要王爷一怒。 北胡八大部，全都得哆嗦。 除了王爷外，整个天下谁能让北胡人如此惧怕？ 哪怕将他们驱逐出中原的陛下，北胡人也照样不服，觉得陛下是运气好。 唯独王爷不同。 那是真的给北胡人打疼了。 王爷还需要什么吗？ 辽兵们相互观看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身上有王爷的影子。 可终究不是王爷。 最终还是一名辽兵硬着头皮张口。 “也许……” …… 第785章 辽人的无所不能 庆皇问辽王需要什么。 辽人也不清楚。 因为辽人想将天下间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辽王。 庆皇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要想知道秦风究竟想要什么。 庆皇想不到。 辽人也想不到。 但辽人想来想去，只想通了一点。 “王爷肯定希望辽地越来越好！” “广宁城，还没有达到王爷心目中的样子，还差得很远很远。” 辽兵神采奕奕。 他们知道王爷的梦。 那个梦里的城池，远比现在的广宁城，好得太多太多！ 唯独庆皇十分意外。 “广宁城已有四百万的人口，城池庞大以及人口之多，皆古往今来之最。” “若再大下去，不怕盛极必衰，最终走向没落吗？” 四百万人的治理。 是相当困难的！ 更别说，这四百万人，全都聚集在一座城池内，每天所消耗的资源，那简直是天文数字。 想让四百万人聚集在一地。 背后兴许要有四千万人，去供应他们的一切所需。 而辽地。 是因为拥有一定程度的地利。 土地肥沃、加上靠大海，有鱼盐之利。 还有诸多矿山等丰富的自然资源。 还有就是…… 辽地有很多附庸，甚至是奴隶的。 庆皇不知道辽地的矿山内，究竟有多少充当奴隶的倭人。 但几百万，怕都是保守估计。 名义上是矿工，实际上是没有任何权利的矿奴。 只不过。 老六从不将这些人，当做人去看。 辽人也是如此。 在辽人的眼中，只有辽人与庆人，配称之为人。 其余者。 皆蛮夷尔。 这似乎有些傲慢，但实力在那摆着呢。 辽人也不想像庆人一样，明明实力很强，也依旧要低调内敛。 虽说。 辽人也是庆人的一部分。 可如今的辽人，已经成为大庆内的一个锐意进取的符号。 相应的。 大庆的朝廷，相对应的就是守旧的传统帝国。 当然。 辽人也清楚，正是因为当今朝廷的放纵，才能允许辽地发展到今天的这一切。 至少庆皇还在的话。 辽地的发展，不会有任何问题。 有事了。 庆皇这位当父皇的，多少得为辽王抗一抗。 虽说。 如今辽人要是惹出乱子，朝廷恐怕连给王爷擦屁股，都有些困难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 以当今辽地的实力，这天下间除了大庆之外，还有谁能得罪辽人呢？ 在此的辽兵，皆不知晓。 举世无敌的感觉，相当的寂寞。 就连当年覆灭辽地的北胡人，遇到辽兵都在退却、防守、逃走，宁可抛弃牛羊与牧奴，也不愿意与辽兵一战。 但唯有辽人知晓。 王爷当年跟他们曾说过的梦。 如今仅仅只是刚刚起步。 “王爷说，广宁城至少能容纳千万人居住、生活。” “那会成为大庆最大的城市，也会成为全世界都向往的地方。” “未来的辽人，不单单要征服大海、更要征服天空。” “甚至要去九天之上揽月，到大洋深处抓鳖。” “只要想做的，便无所不能。” 辽兵的目光中，焕发着炙热的光芒。 庆皇有些迷茫了。 庆皇脚踏实地的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不免觉得辽人所说的，未免太大、太假、太空。 可偏偏的。 庆皇又相信辽人所说的。 因为这是老六说的话。 若老六带领着来做的话，那么一切还真的有可能。 辽地的兴盛，也必将会影响到大庆的未来。 “当年朕见老六后，也不曾想短短几年时间，战车都从被马拉着，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庆皇也觉得辽地的事儿。 简直跟做梦似的。 过一段时间，就成为另外一个样子。 他一辈子的经验，在辽地那里，似乎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那里就像是一个由老六脑袋中的天马行空。 而创建的一个城池。 令人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可偏偏那座广宁城，扎根在整个大庆上，就如同这棵生长了数千年的大树上，突然生出了一朵绚丽多彩的花！ 兴许吸收了大树内的许多养分。 却也让大树的整体，变得更加的富有生机且生动。 也让大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样子，变化出了新的可能！ “兴许有一天，真的能如此。” 辽兵的这话，若是换做其他人来说。 怕不是会被庆皇怒吼妖言惑众。 可被辽人说出来，即便再离谱的事儿，也变得极有可信度。 兴许。 辽地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朕还能看到吗？” 庆皇摇头，决定等打完北胡后，再去辽地瞧瞧。 瞧瞧老六那，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光听人说，也有画师画了广宁城。 可画中的样子，庆皇觉得可能画师可能是个辽王的崇拜者，给辽地画的太好了。 还是自己去瞧瞧，能瞧的更加真切。 但不得不说，这画师崇拜自己的儿子，当真的很有眼光，虽然画的有些过分。 但庆皇还是没少赏赐他。 兴许庆皇自己未来都想不到。 那画师没有画的太过分，而是画的太保守了…… “回宫吧。” 庆皇乘坐着战车，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辽地的事儿。 可以从其他方面，再给老六一些补偿。 就算有什么矛盾，此时也只能平衡着。 能北伐完毕了，到时候自己啥也不管。 让他大哥陪着老六去清算，自己就看着。 如此一来。 还能进一步培养兄弟们之间的感情。 有了战车，自也不想骑马。 这辆二层小楼高的庞大战车，就轰隆轰隆的开在京都的街道上。 甚至有些地方的道路，都被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庆皇丝毫不管。 主要也是因为坐在前方，根本看不到战车后面究竟是啥样子。 战车最终停在了玄武门的门口。 这里皇宫的北方，也算是后门。 “这辆车不错。” 庆皇下了车，满意的拍了拍铁疙瘩。 京城的路会被压到塌陷。 但在这宫城附近，就压根不会了。 宫城下铺得砖石，就深达好几米。 “回头刷上一层金漆，黑的太低调，不够尊贵。” “顺便……” “再找画师，在车上画出九条金龙。” 庆皇酷爱这辆车战车，自觉得得按照喜好，改一改。 换个车漆，画上点东西。 如此才能让天下人都知晓。 这是皇帝的座驾。 辽王送的。 …… 第786章 天下无相 六月十五。 诸事不宜。 忌投胎。 京都皮场庙，位于皇城门外的东边。 这里本是菜市旁的一座古庙。 也是午时三刻，犯人在此处决的地方。 不是所有犯人，都有在此处决的，非罪大恶极，激起民怨者不可在此。 去年朝廷的贪官污吏，皆于此处处决。 处决后，庆皇更是下令剥皮添草，将一个个填满草的贪官，全都挂在了旗杆上。 风儿一吹，一群贪官便在旗杆上摇摇晃晃。 逐渐的。 京城的百姓，便将这称之为皮场庙。 六月开始，皮场庙重新热闹了起来。 基本每天，都有一群昔日的官员，被拉到这里，午时斩首。 京都的百姓，看杀官员看的都已经要麻木了。 “大庆的百姓最舒坦，可这大庆的官，是真的不好当。” “今天最后一批了吧。” “堂堂宰相，意图谋反，十恶不赦，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了！” 哪怕夏日酷热，今日皮场庙外来的百姓，仍旧一群又一群的。 他们。 都想亲眼见证下宰相临死时，究竟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在那铡刀之下，是否也会哭喊求饶。 到了午时，太阳正烈，许多人晒得满脸是汗，仍旧不愿意离开。 已有锦衣卫，陆陆续续的押着一群犯人，来到了刑场之上。 “那是胡相的妾室吧，长得真漂亮，这身段，啧啧……” “可惜一会儿就要死了，也不知会不会被剥皮填草。” “这么热的天，挂一会儿怕是就得臭了，再漂亮也是一具臭皮囊。” 百姓们交头接耳，目睹着宰相府里的人，全部被捆着，挨个跪下。 胡庸双腿早已无法走路，被架到了高台之上，方便更多的人看到。 此时的胡庸，透过凌乱的头发，望着天空中的那抹太阳。 很刺眼。 然而这却是他，最后的看一眼这世间。 胡庸静静的望着下方那群指指点点的百姓。 他自以为，出了不少好的制度，让京都这群百姓受益。 可到了今天。 这群百姓，仍然在咒骂他。 “成王败寇，成王败寇！” 胡庸怒目圆瞪。 若他赢了，那今日在这里斩首的，又会是谁？ “午时三刻已到！” “斩。” 最后的声音传来。 胡庸亲眼见着他所有的亲眷，成排的被斩掉了脑袋。 “秦长庆！我只输你一头！” “下辈子……” 话未说完，铡刀便已落下，声音戛然而止。 更有仵作，开始现场剥皮，准备将胡庸的皮囊填草，挂到旗杆处，风吹日晒，死后仍不得安宁。 一代宰相，就此消亡。 “听说原本陛下没打算杀胡庸的，是辽王殿下写了一封信，要胡庸必死，这才死的。” “陛下对辽王殿下的宠溺，真的没的说。” “这胡庸也是大胆，胆敢借用辽王殿下的名义，进行谋逆！” 京都内，各种声音四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好在出于对陛下的信任，京都人只觉得陛下做得对。 陛下治理了京都数十年，日子肉眼可见的变好。 而这个胡庸。 才当了多久的宰相？先后就出现了乱糟糟事儿？ 一些有皇城门路的人，更是感慨。 “听说今早大朝会，许达辞相了。” “什么？万里长城那可是跟陛下打天下的老兄弟，辞了宰相，未来谁继续做事儿？” “陛下下令，从今往后，大庆一朝，再不设宰相一职。” 一时间，京都哗然。 从今往后。 整个天下。 就都没有宰相了？ 宰相宰相，这可是自始皇帝开始，延续了近两千年的最高职位！ 就这么的…… 再不设立？ “宫门口有陛下的诏书。” “一起看看去。” 一群百姓，纷纷向皇城根下而去。 没多久，便瞧见了那相当正式的诏书。 “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 自始皇置丞相，不旋踵而亡。 汉、唐、宋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多有小人专权乱政。 我朝罢相，设五府、六部等分理天下事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 以后嗣君并不许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请设立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将犯人凌迟，全家处死。” 成昭告天下的诏书，半白不白的被人念着。 大家倒也听得懂。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宰相了？” “陛下不让后代帝皇再立了。” “那些活儿，都陛下自己干了？” “陛下贤明啊！” 京都百姓都炸了。 从今往后，天下间再无宰相。 事实上。 懵的不单单是京都的百姓。 更懵的是京都的百官。 “这胡庸干了什么破事儿！妄为陛下如此信任，竟让陛下从此再不设相！” “陛下心意已定，绝无再收回的可能！” “也就是说，以后想当宰相，都不成了？陛下将相权回收，大权独揽，真不嫌累啊！” “不是还有太子。” 百官感叹连连。 兴许有人觉得胡庸死了，还有些遗憾。 觉得胡庸除了谋逆之外，能力还是有的。 可这诏书一下后。 京都百官全都骂娘了，从今往后，连想当宰相的念头都给人断了！ 都想给胡庸的坟刨了。 可仔细想想。 胡庸似乎也不可能有坟了，尸体直接丢弃乱葬岗都算不错了。 甚至连皮，都被硝制，填草后永远被保留下来，警示后来者。 取消宰相。 毫无疑问，就等于许多部门，分走了宰相的权利。 最关键的。 就是六部！ 六部官员，权力都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从今往后，不用再经过宰相，直接对陛下以及太子负责！ 这权利。 等于坐了火箭般的提升。 只是。 没了宰相。 大庆的军与政，便算是彻底分家了。 政归六部。 军归五府。 当然六部中，还有个兵部。 五府有统帅天下兵马之权，而无调兵之权。 兵部有调兵之权，而无统兵之权。 这就是兵部与五军都督府的区别。 权利分开后，也能有效防止未来有将领叛乱。 胡庸斩首，京都改制。 连同着秦标的书信，奔行两千里，再入了辽王府。 秦风打开信后，沉默良久。 …… 第787章 殿阁大学士 秦风看着书信，沉默良久。 “运行了近两千年的相制，就此消亡。” 作为开朝皇帝，后代继任者毫无疑问不敢违背庆皇的这句话。 自此之后。 谁都不敢再设宰相！ 相权，也必将被六部瓜分走，被皇帝收回。 显而易见的是。 皇帝收回了宰相的权利。 那么未来皇帝这活儿，要处理的事儿怕是要更多。 “父皇，是真愿意给自己找活儿干啊。” 秦风想到那恐怖的工作量·，不免摇头。 大权独揽，往往就代表着承担更多的责任，忙碌到人都会崩溃。 父皇与大哥。 受得了吗？ “王爷，父皇与大哥送来了二十船礼物，大多都是贡品。” 红鸾在身边轻声的说着。 随着信件一同到达的。 还有庆皇跟太子送来的东西。 二十船，这着实不少了。 “有许多东西，都是相当稀有，价值连城。” 皇宫里流传出来的东西。 每一件要是到了民间，都蕴含了极特殊的意义。 这并非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 金钱一文不值。 生杀予夺，尽归于一人，那些钱财让你留才是你的。 绝对皇权至上的天下。 哪怕庆皇乾清宫里的一根野草，怕是流落到外面，都得被一些人当祖宗似得供养起来，逢人便吹一遍。 这根草，陛下乾清宫里来的。 同样的。 辽王府内出的东西，于皇宫也有相同的效果。 只是。 辽地有个额外附加的东西。 那就是…… 辽王同款！ 比如一个脸盆，打上辽王同款的标签，称一声辽王都在用。 往往都能卖上翻倍的价格。 当然，也有一些想花大价钱，买辽王用过的。 可秦风终究没有穷到会卖洗脸的脸盆。 况且…… 如今的秦风，已经不用洗脸盆了。 而是用洗脸台。 但那个辽王同款洗脸盆说的也的确没毛病，不算虚假宣传。 因为这洗脸盆秦风不用来洗脸。 纯粹是用来洗脚的。 搁在辽王府内，洗脸洗脚的盆子得分开。 可要在物资贫乏的庆地，一个洗脸盆金贵的很，基本全家再用。 别说洗脸洗脚用这一个盆。 有时候洗菜甚至都得用这个盆。 至于那二十船贡品，秦风准备还是放到王府内。 “搬到王府内，看王妃与你们喜欢哪些就留下，剩下的封存起来，未来放到广宁城博物馆内。” 秦风基本也懂得父皇的意思。 关于辽地当年的事儿。 随着胡庸被处死，暂时到此为止。 等彻底灭完北胡人后。 秦风与太子如何清算那些老勋贵，父皇都不会再管。 “大哥的信中，已向本王保证。” 秦风虽心中仍有怒火。 但随着胡庸被斩首，甚至是剥皮添草，从而消了许多。 再加上大哥心中的保证，以及父皇的为难。 秦风暂时也不想伸手太过。 “北伐是本王的心结，同样是父皇的心结。” “胡庸，也算得上是最后一位宰相了吧。” 秦风笑了笑。 实际上，许达也算是宰相的。 但许达这个宰相，有名无实。 当初因为许达背痈发作，被认为是时日无多，最终庆皇给了宰相的虚设。 后来没想到。 许达在辽地被治好了。 而回到朝廷之后，仍旧挂着宰相的职位。 只是没干啥正儿八经宰相该干的事儿。 相比这个宰相位置，大庆百姓以及官员，更习惯于他在军功上的贡献。 万里长城这个名号，远比大庆宰相响亮多了。 故而许多人觉得。 胡庸恐怕就是，天下间最后的一位正儿八经，有实名的宰相了。 胡庸之后。 天下再无宰相。 “天下军政一把抓，的确权力过大。” 秦风摇头。 况且秦标的信中也已写下。 父皇准备效仿辽地的大红楼，在皇宫内空出一座殿阁。 父皇将册封殿阁大学士，方便随时询问处理政务。 “这些殿阁大学士，虽职守在宫内，却又称不上是内阁。” “他们更像是父皇养的一群幕僚，只提供见解，不能决定政治的走向。” 虽然刚刚设立。 秦风基本瞧见了殿阁大学士的未来。 父皇尚且能把控好这个尺度。 未来的皇帝，就很难说了。 皇帝为何往往喜欢用宦官？ 就是因为宦官离皇帝近，自小就接触。 若殿阁大学士一设立，这些人必然会成为宫中皇帝的内臣，地位比宦官又要高的太多。 毫无疑问。 用不了多久，这群殿阁大学士便会被重用，给予一定的实权。 只要他们做得不错。 这个实权，就会随之变得越来越大。 最终成为大庆真正的内阁。 决定大庆上下大小政务。 这样的内阁，若能一直为皇帝所定夺，那毫无疑问大大加强了皇帝的权力。 只是未来会不会被玩坏，内阁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那就很难说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最完美的制度，只有最适合当下的制度。 大庆朝廷如此。 辽地同样如此。 “从北胡地带回的十万人，安置的如何了？” 秦风不免询问。 这次出兵演习，虽没有斩获，但却有收获。 掠夺了些许牛羊，以及接回了许多被奴役的汉民。 甚至逼迫北胡人出卖掉了胡庸。 胡庸的案子很大很大。 在大庆内，兴许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宰相。 但经过查证之后。 胡庸通倭寇、私通北胡。 就连南洋的诸多国度，也与胡庸有所私通。 那些小国的朝贡，大多都被胡庸拿走了。 虽说，这是之前李山长执政时期，定下来的规矩，除了父皇以及皇家不清楚。 所有官员都默认了。 甚至觉得那本该就是属于宰相的好处。 如今父皇收了回来，未来大庆的朝贡体系更加完善，而且不会成为亏本的买卖。 并且没了宰相这个中间商。 周边附属国，能获得的利益也将相应变多。 父皇的权力，毫无疑问又进一步的加大，朝廷集权的更加厉害，堪称历史之最。 相应的。 秦风身为藩王的权力，也将因此变得更大。 “至少今后的朝廷百官，一定时间内再也不敢将心思打到本王的身上。” 秦风讨厌内斗。 有那时间，不如安安稳稳的发展好辽地。 实力才是硬道理。 枪杆子硬，才能制定规则。 …… 第788章 安顿归民 秦风望着挂起的辽地地图。 辽地。 如今已经成为了概念。 所辖之地，当真太大了。 辽、山东二省。 东胡地可化两省。 高丽算一省。 倭地算两省。 秦风控制的地区，足足有七个省的面积。 这还没有算，在东胡地的北边，还有更加寒冷的松叶林地带，那里人烟极少，冬季漫长且寒冷，即便到了夏天也不太暖和。 那里的游牧人，年年都会向秦风朝贡。 也许是一些皮草，也许是一些驯鹿。 也许有些珍稀的药材。 若再算上那些不容易生存的地方。 秦风掌控的实际地盘。 已经相当于大庆的一半！ 也就是说，秦风替大庆，开辟出了近乎三分之一的国土。 只是。 这些地方，对于庆人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辽地尚且能接受，然而更北的东胡、奴儿干、宁古塔等地。 对于庆人来说。 实在是过于寒冷了。 哪怕土地肥沃，庆人也难以忍受那样的气候。 想要开发，困难自然极大。 但…… 辽地的铁路，仍然在向北延伸。 如今已抵达到了鸡林造船厂地。 然后还要继续向北延伸，到达宁古塔。 “这些被北胡掠走，为牧奴的人，最适合定居在那里，放牧种地。” 秦风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北胡人抛弃的人。 也是汉民，虽已麻木，但却能适应宁古塔那边的生活。 甚至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大量田地，只要勤劳，就能将生活过得不错。 这个安置。 秦风觉得再好不过。 “已派遣了五百名辽地官员，在宁古塔地设置屯镇，分配牛羊土地，到了来年，应当能有所产出。” 红鸾一丝不苟的回复着。 在大庆皇家中。 她身为侧王妃，仍然正参与治理的，这是头一份。 兴许朝廷里面，礼部那群人对此有所异议。 然而礼部的人，终究管不到辽地来。 最多的。 也就是太子妃总是说这个。 只是再怎么说，也闹不到辽地来。 更不用说，秦风用红鸾用习惯了，是真的好用。 唯一的区别。 就是如今的红鸾，基本相当于秘书的身份。 秘书这个词，在大庆的皇宫就有，执掌机密文件。 自汉开始，便有秘书监、秘书令等职位。 红鸾所负责的，基本就是这些。 “送去的物资，到了吗？” “回王爷，衣物的基础生活用品，基本已经送到，牛羊还在路上。” 红鸾回答的很认真。 广宁城的生活用品产出，根本用不完。 这十万人的衣物、被褥锅碗等基础用品。 基本人人都能领到。 “这半年来，他们需要适应这里的生活，为王爷固守开发北方的疆土。” 秦风能想象到。 那群一无所有，身上穿了不知道多少年老羊皮的一群百姓。 换上了辽地那统一的军绿色衣服之后，定然能增加对辽地的归属感。 在北胡地，他们只会当做牛羊来用。 但在辽地。 秦风能满足他们的基本生活。 只要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基本一两年的时间，就能转化成为辽人。 兴许他们未来对秦风，同样如同老辽人般狂热。 奈何广宁城的辽人，已经换了一副样子。 年轻的、更富有知识的、心中充满梦想的小辽人们，都已经起来，逐渐被秦风赋予更多的权利。 他们将让辽地的发展，进入更加日新月异的地步。 老辽人们。 仍旧负责基础建设。 这些年轻富有活力的小辽人们，则在这个基础上，让广宁城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秦风对这些人的分工，相当的明确。 “必须让这些人快速适应宁古塔的生活。” “未来那片土地上，会有更多的人去。” 秦风觉得，那地方必须得打好基础。 被掠夺到北胡地的汉民，何止这十万人？ 保守估计。 也得有数百万之多。 到时大多数，必然会被秦风派出去的辽兵给带回来，在宁古塔、奴儿干等地耕作。 也会成为未来广宁城的粮食，重要的来源地。 更能让秦风培养的好的辽地工匠们，不用去分出一些精力，在春秋时仍要去耕种收获。 “铁路必然要通到宁古塔之地，如此未来粮食才能源源不断的输送到辽地来，让辽地的粮食，能够允许千万人在这里生活。” 秦风无比严肃。 广宁城的人口上面，是达到一个瓶颈期的。 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粮食的问题。 预估到年底，广宁城内，人口数量，将会达到五百万。 城内粮食的安全，基本达到极限了。 甚至到了年底，都需要去齐地，甚至是大庆的沿海，来保证辽地的人口所需。 当然。 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那就是降低辽人的口粮补给。 但这样并不长久。 唯有将这片白山黑土，完全开发出来，才能保证广宁城的粮食安全。 北胡当年掳掠走的汉民。 会成为秦风控制下，最好的农夫。 “前往北胡地的辽兵，可都归来了？” “回王爷，除了两千兵马驻扎在宁古塔外，其余皆已入城休整。” 秦风点头。 “让他们好好总结在深入北胡地的经验，休养一段时间。” “是。” “北胡人见辽兵退去，是否又回来了？” 秦风望向了另外一侧的北胡地图。 “乌恩部已经率部而归，当时被惊走的其他部落，也都带着牛羊，重新回去。” 秦风冷笑一声。 北胡人的做法，并没有脱离秦风的猜想。 辽兵出去一次，他们就必然避让一次。 等辽兵走了，他们再回来，继续在原本的牧场上生活。 虽对北胡有所影响。 但北胡人通过这种方式，将辽兵对北胡地的影响，尽可能的降到了最低。 “回来了，那本王就再去。” “告知所有人，两个月后，进行第二次出兵演习。” 秦风也不急，嘴角忍不住的勾起笑容。 红鸾也有点憋不住笑。 从今往后。 北胡东面的那片草原。 恐怕就不会有安生日子了。 “王爷，此事儿要不要登到辽报上？” 红鸾补问了一句。 “登！当然要登！” “不登报，北胡人如何能知晓，本王要二次向他们出兵？” …… 第789章 要他活，还是要他死 第一次出兵演习。 成果还行。 秦风计划两个月后，再来第二次演习。 而且必须登上报纸。 必须得让北胡人知晓。 最好北胡人再搞点陷阱什么的，甚至可以提前准备好伏兵。 要是不埋伏。 怎么能知晓辽地战车的恐怖呢？ 但这种事儿，得一点点来。 次日下午，京都送来的二十船贡品，便顺着铁路，一点点送到辽王府后府内。 如今辽王妃已经出了月子，身材相较以往，丰满了许多，多了些许的圆润。 “王爷，京都送来的东西这也太多了。” 秦风随意拿着一人多高的珊瑚树。 这从海里来的东西，从古至今都价值不菲。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昂贵的工艺品。 “父皇母后崇尚节俭，大哥也不喜奢靡，这些好东西放在宫中，基本也用不上。” “看看哪些喜欢留下，挑剩下的再去赐给别人，或者是去收录展览。” 东西好虽好。 但多少有些无感了。 主要在京都时，父皇的几个库房秦风都进去了。 但凡喜欢的东西，早就被秦风带回来了。 这些贡品虽说也都是珍品，奈何如今秦风如今有点麻木。 物以稀为贵。 辽王妃觉得也不差这些，随便看了看。 “那臣妾就随便挑一些。” 就在夫妻二人如此说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喊。 “呀！呀！呀！” 喊声似乎很焦急，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秦风看到闺女正张着小手，去够这些宫里来的贡品。 虽说闺女满月不久，但这小姑娘的眼睛，秦风总觉得鬼精鬼精的。 话都不会说，似乎就已经有什么想法了。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秦清月的力气很大很大。 秦风都觉得，闺女恐怕用不了几个月，就得先比别的娃娃先会爬先会走。 虽说。 一般八个月左右，基本就能站起来尝试走路了。 当然，有的也会晚一些。 “喜欢这个？” 秦风试着问了问。 “嗯，嗯！” 秦清月露出粉嫩的牙床笑着。 “嘴里连个牙都没有，就知道挑东西了。” 秦风一指那棵珊瑚树。 “这个留下，给本王闺女玩。” 秦风抱起了闺女，逗了逗。 “还要哪个？” 肉嘟嘟的小手顿时又指向了另外一样东西。 “呀，呀。” 秦风头也不回下令。 “那件也留下。” 怀里的小家伙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兴许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 “呀，呀，呀！” 这次不等秦风问，小家伙双手出动，连续点了三样东西。 “留下？” “嗯，嗯。” “郡主点的，都留下。” 小家伙笑得更开心了，在秦风怀里顿时扑腾了起来。 双只小手开始乱点起来。 甚至觉得两只手都不够用。 连双脚都点了起来。 秦风看着那手指点的乱归乱。 但似乎指的方向，都是有贡品的地方。 秦风不免觉得小家伙极好玩。 “全想要？” 小家伙的眼里似乎都在闪烁着光。 “嗯，嗯！” “这才刚出生，就多出个小财迷。” 秦风将小家伙举了起来，同时吩咐。 “全留下吧，给小郡主以后玩。” 辽王妃望着被秦风举起的小家伙，眼中满是宠溺。 “这些金贵的东西，王爷就不怕她全给摔碎了？” “碎了就碎了，只要闺女开心，怎么都成。” 秦风丝毫不在意。 举起来的小家伙笑得更开心了，双手双脚都在扑腾。 小孩子，永远都是那么的好玩。 至于所谓的贡品，在民间似乎挺值钱的。 在秦风的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既然闺女喜欢，那自然是想要多少，都得给。 这二十船珍宝。 估计就算姑娘一天摔个几十年。 也能够摔很久了。 唯一的要求，别给伤到了就行。 兴许有些浪费。 可秦风就这么一个闺女，浪费点又怎么了。 秦风又逗弄了清月小郡主一会儿，便离开了后府。 随着第一次演习结束。 当自在藩王的好日子，基本快要结束了。 至少在北胡人没有彻底灭掉之前，都不能松懈。 关于第二次出兵演习的时间，当晚就定好，进行登报。 “父皇在京都那边，应该不至于给北胡人的探子全清理干净吧。” 秦风想了想。 最终觉得应该不会。 父皇若发现北胡的探子，有可能会引而不发，将其监视起来。 甚至故意给他们重要的‘假消息’，看他们收到后会有什么的东西。 然后再连根拔起。 “至少在彻底北伐之前，这些北胡人的暗探，都是没有危险的。” “如今的确能铲除掉，可铲除掉之后呢？” “敌人又会派来新的，还得重新查清，还不如现在控制住这些旧的。” 秦风甚至觉得。 父皇很有可能，会策反一些北胡的间谍，拿着北胡人的钱，来替父皇做事儿。 京都不像辽地。 辽地的间谍，在辽地没多久，基本就会暴露。 辽人太好客，太热情。 往往几场交道下来，被发现了不同，基本上就暴露了。 还有就是真的潜伏了下来。 然后在广宁城时间待得久了后，逐渐产生了感情，最终找到官员坦白投诚。 没有间谍。 能在辽地潜伏太久。 间谍也是人，也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反观大庆内，便有诸多的漏洞可以运用，有更多不公平的事儿，一旦差距过大，便容易被敌人抓住矛盾，从而利用。 就比如北胡人的钱财贿赂。 别说寻常的京都百姓。 哪怕就算是京都的一些官员，有时候也往往承受不住。 北胡人给的实在太多了。 甚至就连涂节，都被腐化、渗透，为北胡人办事儿。 “纳哈良吗。” 秦风念着这个名字。 纳哈部袭击辽地，纳哈良因为在牵制宁地，没到辽地这里，从而逃过一劫。 只是后来。 又被乌恩偷了家，纳哈部的草场都被流亡的东胡人占据。 可不知怎么的。 纳哈良最终竟然投降了乌恩，成为乌恩之下的战将。 “本王俘获了他的父兄，此人说对本王毫无怨气，本王是绝对不信的。” 秦风敲击着桌子。 大哥的信中，也已写明。 京都那边北胡密探的头颅。 就是纳哈良。 如今锦衣卫更是已经在暗中监视。 甚至大哥心里还在询问。 秦风是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还是用完了再弄死。 …… 第790章 又要出兵演习? 辽兵将二次演习出兵的消息。 很快就随着辽报，传到了京都。 也自然以最快的速度，落在了庆皇的案头上。 庆皇望着这份报纸，沉默许久许久。 “这才消停了多久，老六又搞事了……” 庆皇长叹一声，直接唤来了许达。 当初许达回来后，就一直忙着不让京都生乱的事儿。 以至于庆皇对辽地的状况，并没有怎么问。 “老六第一次出兵，是在京都这边被人陷害，怒而出兵。” “可这次，也没人陷害老六，怎么还出兵？” 庆皇见到了许达，直接开口询问。 也得到了许达的看法。 “臣以为，若不是因为北胡地广人稀，辽兵自身很难寻到北胡兵将其北胡人全部歼灭。” “那十万辽兵，就能完败百万北胡骑兵。” “甚至都用不上陛下带兵出征北伐。” 许达觉得。 辽人的看法，应该没问题。 甚至有些方面，可能还保守了点。 这话落在庆皇这，未免有点不可置信。 “辽兵是很强，但也没有强到可以扫灭整个北胡的地步吧。” “若是北胡人那么好灭，朕能到了现在，才终于有机会进行北伐？” 庆皇不相信。 辽地的人口太少、战力再强，也很难跟北胡人耗得下去。 许达长叹一声。 “难就难在北胡人都是骑兵的上面，碰到辽兵就一本心思跑，很难追得上。” 庆皇点头。 “朕也考虑到这一点，才兴大军，争取将整个北胡彻底围堵，占据，清扫个干干净净。” 北胡地太大太大。 不动用大量的军队，根本处理不干净。 若不将其一口气打服了。 很快这群人，就又会如同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继续来大庆犯边，劫掠，导致北方生灵涂炭。 甚至想让中原恢复。 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不是动用朝廷的力量，进行大规模的移民。 而是将北胡彻底干掉。 当庆人都知道中原不会再被北胡威胁之后，必然会有一群人前往中原，占据其中的土地。 只是眼下。 朝廷权威正隆，可以动用一些相对强力的手段，让这个天下。 重新的均财富。 庆皇如今大移民之类的事儿。 其实也是在学辽地，均财富。 世家的土地被收回，尽量让大庆百姓，所有人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 兴许过不了几十年，土地又会开始兼并，世家又会抬头。 但这几十年的时间内，至少打下了不错的基础，能让天下多折腾一些年。 许达听着庆皇所说，则有些尴尬。 “陛下未来北伐，若用好辽兵，此战必胜。” “北胡骑兵，难胜辽兵。” “若是大军能将北胡骑兵，撵到辽兵的附近，那北胡兵必败无疑。” 许达如此谋算着。 认为未来的北伐，必然是中路军，跟辽王为首的东路军，打那么一个配合。 “若真如此，北伐战功怕都被辽兵得了，军中将士们白去草原跑一圈，怕是得骂娘。” 庆皇显然还有另外一番考虑。 大庆将士，愿意跟庆皇前往北胡北伐。 为的是啥？ 为的不就是获取军功吗？ 是，兴许有许多人，跟北胡人是有私仇在内。 毕竟庆皇收拢的兵马，大多当年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也都是造了胡人反的。 因为他们大多都被胡人折腾个家破人亡，最终天下才出现了数十股烟尘，全都在反胡人。 唯有庆皇。 彻底将胡人从中原驱逐了出去。 也收拢了这些与胡人拥有仇恨的人，充当镇守天下的卫所兵马。 如今北伐，这群人大多原因跟着去。 当年的仇，还没彻底报完。 另外则是这是很好的获得军功的机会，争取为子孙后代争取到更多的家业。 若是最终百万将士，跑到北胡地，连几个人头都收不到。 那将士们会咋想？ 岂不是来去了？ 就算平日里，对辽兵再崇拜，怕也不太愿意给辽王白打工。 当然。 兴许有些将士，是不在乎这个的。 可此番出动的，终究是百万兵马。 那就得按照最低的标准，去猜测这些将士。 许达听此，也有些尴尬。 “别说那些将士了，臣也想亲手多砍几个胡骑。” 许达载在阿术手里一次。 也是此生为数不多的战败。 虽说如今知晓，当年是有人，泄露了他出兵的情报与路线，才导致遭遇伏击的。 但就算如今杀了出卖者。 也改变不了许达对北胡人愤恨，恨不得生吞掉北胡阿术的血肉。 庆皇敲击着桌案。 “总让老六自己出兵演习，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陛下莫非是想出兵？” “第二次演习，北胡人仍旧会警惕，机会不到。” 庆皇突然笑了。 “朕有点理解老六的想法了，肯定会起效果，北胡人必然会在老六手上栽个大跟头。” “可惜啊，只有战力无双的辽兵，才能去这么干。” “还好，这股战力属于朕的儿子。” 庆皇不免感觉到庆幸。 庆幸秦风是自己儿子。 也庆幸当年幸亏去辽地看了看。 “当年朕与卿若不去辽地看那一眼，结果会怎样？” 许达仔细想了想。 最终摇头。 “臣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无非朝中群臣依旧在拨弄朕与老六的父子关系。” “最终老六一定忍受不住，最终造反。” 庆皇无比肯定。 “老六受不了气的，不过以老六的性格，他要是真的被迫无奈想造反，必然会在辽地先藏着，然后实力足够了，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天下。” 庆皇站了起来，无比感慨。 “跟朕当年的办法，何等的像啊。” 许达听庆皇所说，后背都要被汗水打湿了。 “臣觉得，辽王殿下绝无半点造反之心。” 庆皇点头。 “老六是个念情谊的，只要朕还在，他的大哥仍旧对他好，他就不会反。” “对于历代帝皇来说，情感是最无用的东西，会捆着手脚，最终走向错误的道路。” “历代帝皇，也都追求着无情。” “可再怎么无情，终究也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几十年之后，便化作一堆黄土，埋葬山丘之内，与世长眠。” …… 第791章 老六的地盘，怎么这么大了? 自胡庸被处死之后。 京都无事发生。 依旧是那炎炎的烈日，就连锦衣卫们，也不免的想打个盹，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太热了。 京都的夏日，简直如同炼丹炉一般。 也导致今年京都的用冰量，比往年高了许多。 庆皇的宫里，自然也是准备了冰的。 “老大怎么这么多天，都在东宫内处理政务？” 谨身殿内放有冰块，相比屋外的酷热，屋内相对凉爽。 “东宫的冰给了吗？” 庆皇不免问道。 作为嫡长子，秦标如今身体多出现状况。 庆皇不免有些担忧。 寻思别热出毛病来。 王得水躬身。 “回陛下，听说东宫今年只用了一半的份额，另外一半都送到了五皇子那。” 庆皇微微愣住。 “老五那小子皮糙肉厚的，要什么冰。” “五皇子家里，终究还有两位皇孙。” 庆皇一拍脑袋。 政务太多太忙，忙的差点忘了。 也是。 老六家的小闺女，都将庆皇送过去的贡品当做玩具玩了。 老五家那一对双胞胎，相应的就简陋多了。 “回头让雄英请半天的假，跟着皇后去给老五家的娃娃送点玩具去。” 太子身体不太好。 庆皇对秦雄英的栽培力度，明显在变大。 基本早出晚归，全年加在一起的假期，连十天都没有。 他是皇孙，未来必然继任大统。 教育万万不可落下丝毫。 哪怕正常的节日，往往也只放半天假，一天的松懈是罪过。 就算是三节两寿了，秦雄英也有可能被庆皇与太子拉过去，考教一番。 对于秦雄英来说。 反倒是六叔在京时，相对比较快乐。 也让他感受到了，身为圣孙那为数不多的童年。 甚至有机会，秦雄英总会爬到当日秦风将他送到的树枝上，坐在上面安静的望着皇宫。 然而下方的那群担惊受怕的太监宫女侍卫，终究有些过于杂吵。 庆皇也觉得最近秦雄英上了太久的学，当松懈半日了。 “老奴这就派人通知皇后娘娘。” 王得水点头。 庆皇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宫人说坤宁宫中多了许多匠人，在做什么？” 庆皇隐隐记得，似乎老大跟他说过。 但现在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政务忙的他昏头转向。 “回陛下，是从辽地来的地下管道。” “原本规划开春弄的，被耽搁了，听说不太好弄，宫殿下方的金砖太厚了，要在金砖上面铺一层，还另外定制了更薄的砖。” 庆皇恍然大悟。 “冬暖夏凉的那套。” “就是那个，夏天有管子连接到冰凉的井水里，将井水的凉气引入到殿内，以至于不那么燥热。” 庆皇恍然大悟。 “怪不得老大要在东宫里处政了。” 辽地的那套东西，听闻相当舒适。 比这谨身殿好多了。 只不过这谨身殿太大，设计过于复杂，要是搞的话，要花很多很多的钱。 虽说老六愿意花钱改造。 但做父母的，怎么可能真的会去花儿子的钱？ 回头大多得找个由头，给补上。 再加上庆皇节俭惯了，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享受。 谨身谨身。 就是要告诉自己，不要去贪图享受。 “老大在东宫也好，身体要紧。” 庆皇免不了的担心。 哪怕是皇帝，对待自己的众多儿子里，也是很难一碗水端平的。 就如同那些庶子。 虽说未来能得到郡王的位子。 但实权，远远不如亲王那么高。 就算是亲王中。 也同样偏心。 老大跟老六之间。 庆皇也觉得很难一碗水端平。 聊着聊着，不免又想到老六。 最后拿起了那份辽报。 “将北胡带回的汉民，全安置在了宁古塔？固守北疆了吗？” “这个做的不错。” “也算为大庆，开疆拓土了。” 说到这里，庆皇明显觉得有些不太对了。 东胡地、奴儿干都司、宁古塔…… 这接近两三个行省的面积。 如今似乎全落在老六的手里。 而且不单单是这些地方。 还有高丽地…… 以及倭地。 庆皇的眉毛情不自禁的挑了挑。 怎么到了现在，他才突然意识到。 老六看似整天呆在辽王府内听曲儿看舞。 怎么地盘不知不觉间，扩张的如此之大了？ 而且朝廷众多臣子，也根本不在意。 认为就算得到了，那些地方终究也只算上的蛮荒之地。 除了那片白山黑水还行外。 其他的地方，都很难看得上。 就算获得了，也难以守下来，很容易丢失。 而且大军驻守在那些荒芜的地盘上，所需要的补给代价太高了，根本不划算。 故此。 基本没人觉得辽王有问题。 在京都所有人看来。 辽王每天呆在广宁城内好好的，甚至就连范阳城，以及齐鲁之地都不去。 也就前段时间，突然将海军战舰掉到齐鲁之地了，听说相当的壮观。 但正是因为辽地战舰，保护了大庆的沿海地区，让沿海百姓不再受到海盗的滋扰。 甚至都没人觉得，辽地战舰出现在大庆近海，这有什么问题。 而庆皇今天也是想到秦风，突然意识到。 “老六掌握之地，已有朝廷所掌控的近半疆域了。” “甚至加起来，与朕当年登基时，所掌握的领土相差无几。” 庆皇犹记得，当年登基称帝，只掌握了大半个南方。 只是在登基的同时，迅速祛除了中原的北胡人，让大庆如今的版图，扩张至今。 庆皇不免抬头望向大殿的天花板，有些恍惚。 “究竟是好是坏……” “如今老六所控制的人口，终究还是不够。” “蛮夷所占据的比例太大，这不行，必须得确保辽地的庆人数量。” 庆皇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眼下的辽地，虽说还是以大庆子民为主体。 可东胡人、高丽人、甚至是倭人矿工，占据了不少数量。 秦风在，是没有问题。 可谁能保证，未来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将捆住这群异族人的绳索松开，让他们成为辽人。 如此一来。 庆人还能有足够的主体优势了吗？ 庆皇不想老六控制的地盘，未来会出现不稳定的因素。 …… 第792章 小心辽王坐大? 庆皇很担忧。 担忧未来的辽地，会被异族控制，夺取秦风如今的发展成果，被摘掉了桃子。若真到那个时候。 出问题的恐怕不单单是辽地。 怕是大庆内，也会被影响到，甚至被席卷。 必须得提前布置一下。 “至少，得保证辽地的百姓，庆人永远是最多的。” “这样就算真的有一天，发生了朕都不愿意看到的事儿，至少能保证不会被异族控制了整个天下。” “异族人掌控天下，只会在意异族的利益，从而罔顾天下人的性命。” 庆皇敲击着桌子。 “齐地还能塞下一千万移民吗？” 庆皇不免敲着桌子，最终唤来了几位殿阁大学士。 这几人，都是通晓古今拥有智慧之人。 在朝廷内，也算是一股清流之辈。 虽在宫内值守。 但基本上都是五品官，年龄不小，地位不高，但私德见识等，都是远超常人之辈。 殿阁大学士。 百官也叫内阁大学士。 除了华盖殿大学士之外，还有谨身殿大学士。 以及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 这四个大学士，并称之为四殿大学士。 四殿之外，还有两阁，分外文渊阁大学士，以及东阁大学士。 四殿两阁，合起来便是殿阁大学士。 也是庆皇罗列天下人才，形成的最强幕僚团。 此时，兼任谨身殿大学士的。 正是齐泰。 齐泰是正儿八经的京都人，应天府乡试第一。 也就是说，京都的大考，拿了第一。 而后又中了进士，在朝廷勤勤恳恳干了八年，从无过失。 庆皇也在不久前，赐他名泰，兼领谨身殿大学士。 至于为啥要赐名为泰。 那就不得不说他出生于前朝时，父亲生他二十四，母亲生他二十七岁。 合起来，便是五十一。 所以他的本名，叫做齐五一。 如今入了庆皇的眼，再怎么叫也不是那回事儿，庆皇直接赐名为泰。 这就有齐泰的名字。 端是位老成持重之人。 “陛下让辽王治理齐地，颇有成效。” 齐泰躬身，就事论事儿。 “齐鲁之地，有鱼盐之地，臣以为再移民两千万，虽有拥挤，但却是可以的。” “然而臣并不建议陛下如此做。” “陛下与太子执意，将齐地交给辽王治理，辽王未来必然坐大，到时又该如何收场？” 齐泰一下子就点出了要害。 认为藩王坐大，于朝廷不利，是为祸端。 庆皇听得连连点头。 这个齐泰的见解以及能力，的确是足够的。 也能看清这天下的局势。 只是有点他终究还是有些孤陋寡闻。 什么叫辽王未来必然坐大？ 还不够大吗？ 还想多大？ 只是这事儿。 庆皇并不打算告知京都的这些人。 以免横生事端。 哪怕明知辽地已然坐大，庆皇却打算瞒下来。 隐瞒，这也并非是很难的事儿。 在京都的官员，很少有对大庆之外的事儿，有所了解的。 至于知道的。 嘱咐他们一句，不要乱说即可。 至少在北伐之前，这事儿不能暴露出来，否则一定会出大问题。 这已经不是藩王坐大的事儿。 而是藩王已经彻底大了。 庆皇明显有自己的考虑。 “辽王是否坐大，暂时不用考虑。” 庆皇直接开口，以免齐泰在这个问题上，抓住不放。 如今还能剩下的臣子，大多都是有风骨之辈。 对于大庆的藩王制度，仍然存在争议。 只不过。 随着庆皇前后杀了两拨，接近十万多名官员。 如今的大庆官员，已经摆正了地位。 就连自我的称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以往自称为臣，这有点自傲的称谓。 然而现在的称谓，是臣工。 跟京都作坊里面的那些工人一样。 是给皇家打工的一群人。 这回的姿态，庆皇就觉得放的很对了，要接地气，不要总想着去高人一等。 至于这个词，也并非现在才有。 诗经里便有臣工为名的诗。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 王厘尔成，来咨来茹。 这是一首劝慰群人的诗。 如今大庆的百官用此来称呼，也恰到好处。 如此一来，倒也证明了上千年来，官员的地位变化。 也许，官员姿态放低，只会是一个相当短暂的时期。 兴许等庆皇老去之后。 大庆的官员们忘了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故态复萌。 但就目前来说。 杀了两拨之后，效果很好。 甚至可以说立竿见影。 庆皇发话，齐泰自不敢多言。 “臣失言！” “若论治世之能臣，辽王麾下最多，只是如今声名不显。” “再迁百姓入齐，应当不会出什么乱子，就怕齐地百姓入辽，再填辽王的实力。” 庆皇顿时笑了。 朕给齐地移民。 是只是为了给齐地移民吗？ 要的就是那些百姓，最终被老六带到辽地啊。 将那片曾经属于东胡人的白山黑水，彻底纳入到大庆的版图中。 不能因为害怕老六坐大，就此内斗，丧失了这次开疆拓土的大好机会。 而且只要有老六在。 大庆的版图，扩张二分之一，甚至翻倍都是有可能的。 再者。 当年庆皇也说过，让藩王镇守边地，也希望他们能开疆拓土，将大庆发展壮大。 只是庆皇觉得，这是需要几百年的过程，甚至无比漫长。 到时候就算朝廷衰落了。 周边的藩王仍旧在竞争。 那些藩王的后代，就算有朝一日入主了中原，仍旧算得上是他庆皇的子孙。 只是庆皇没想到的是。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见到了藩王坐大的场面，甚至势不可挡。 “有老六在，至少能再增大庆五十年运势。” “至于老大，似乎只能再添二三十年。” 庆皇心底，是有一笔账的。 太子秦标当下的状态，不似长寿之相。 甚至庆皇更惧怕真到一日，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想让皇位稳住传承。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北伐之后归来。 就开始着手老大的登基仪式。 然后再立皇孙秦雄英为太子。 到时候就算老大真的出了事儿。 也能保证雄英能顺利的继承皇位。 兴许雄英还很年轻。 但只要有老六在，就没人敢欺辱雄英。 …… 第793章 辽王六绝 庆皇最在意的事儿。 莫过于江山的传承。 他觉得自己老了，精力已经不如年轻时那么的充沛。 原本没什么担心的，毕竟太子正值壮年，而且基础很好，未来必然能够打造太平盛世。 也既然能在他的基础上。 让天下百姓过得更好。 然而，太子染病、昏迷，以至于现在的身体经常不佳。 终究给庆皇留下了许多阴影。 为了江山的稳固。 有些时候，不得不留一些后手。 至少他死之后，还能留下一批守护陵寝的人，不至于被盗墓的给挖了。 虽说。 应该没有哪个盗墓贼，会去挖他所修建的陵墓，因为里面根本没埋葬什么值钱的玩意。 身为帝皇。 按理说要从登基那一天，就开始修建皇陵的。 然后直到死去，埋葬其中。 皇陵的位置，庆皇登基时便已选定。 那是一座京都紫金山上，庆皇最喜欢的一个山头。 他的陵寝，就是将那座山的中间挖空，到时候将自己的尸体放进去，再封死入口。 应该不会有啥人能凿穿那座山。 那埋葬的，未来也不单单是庆皇。 已经有一些跟他打天下的老勋贵们，已经被埋进去了。 他们的陵墓紧紧挨着皇陵的周围。 有些老兄弟，则已经为庆皇在地府里开路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要六十岁了。” 庆皇万分感慨。 在这个时代，六十岁便已是高寿。 前些日子，武当山的三丰道长倒是来了京都。 那可是位老神仙。 据说活了一百多岁了。 庆皇请来了，本想传授下太子一些长寿的门道。 结果没想到的是。 最终自己学了一些。 至于明年的六十大寿，能不能办上两说。 皇帝大寿，地方贺礼。 这必然要花费不少的钱粮。 有这些钱粮，还不如用在打北胡上。 要是能给北胡人灭了。 那才是庆皇大寿最好的贺礼！ 至于秦风在辽地的疆域，为了能让那片白山黑水能彻底化作庆人所生存的土壤。 庆皇宁可继续增强秦风的实力。 也不会去消弱。 “老大应该也知晓老六的疆域，还让老六继续治理齐鲁地，也是当有此考量。” 庆皇在思索葬于皇陵后，大庆的江山谁来守护。 同样的。 太子也是如此想着。 甚至因为太子昏迷一次后，秦标比谁都在意后事。 只是。 太子最近与允炆走的太近，从而有些忽略了雄英，让庆皇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 雄英才是正儿八经的圣孙。 秦允炆虽然也不错，可他的母亲，终究只是昔日的侧妃。 如今成为了太子妃，也让秦允炆成为了长子。 这中间。 在嫡长子继承制中，自然出现了个漏洞。 按理说秦雄英就是长子长孙，必然继承大统。 可秦允炆的母亲，如今才是太子的正宫。 老大登基之后，吕氏必为皇后，而秦允炆就是皇后的嫡子。 相比于秦风。 庆皇更担心这个。 庆皇担心自己百年之后，老大继位后，吕氏会伙同官员，去立允炆为太子！ 最怕的。 就是老大一时间昏了头，答应了。 “老六，就是朕给雄英布置的后手。” 庆皇叹息一声。 原本大庆的江山传承，没有这么多事儿的。 可随着逐渐老去。 庆皇不得不思考这些事儿。 甚至如果可以，庆皇甚至趁着埋葬皇陵之前，将所有能威胁到老秦家皇位传承的人，全部带到他的陵寝内，为他殉葬。 然而这。 仅仅是偶尔会升起的冲动。 理智告诉庆皇，目前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北伐。 “辽地二次出兵演习，边军再次出动，配合辽兵牵制北胡人。” 庆皇最终觉得。 老六的二次出兵演习。 还得按照惯例，帮忙在边境上吓唬一下。 其实也不用做太多。 只要多派些骑兵，多往北胡地跑一跑，查一查情况。 北胡人自己就会慌起来，认为大庆的兵马要来进攻。 毕竟谁没事儿，会派遣这些散兵游骑，来草原上乱跑？ 相比于辽人第一次出兵演习。 第二次出兵演习，给京都百姓们带来的激动，显然就没有那么大了。 甚至就连皇宫内。 闲着的太监宫女们，都会聊上一聊辽地的事儿。 大庆无事儿。 变化最多的地方，也无非就是辽地了。 毕竟大庆其他行省，几十上百年，怕都是一个样子下来的。 唯独辽地不同。 恨不得一天一个样子。 辽地的话题，以及辽王的话题，在京都一直就居高不下。 甚至秦淮河畔，许多名伶都在唱有关辽王的词曲。 甚至有发疯的舞女，曾声称曾与辽王春风一度过，此事儿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甚至有无数人，都想见那舞女一面。 最后直到惊动了锦衣卫，这才查明情况。 辽王的确与其春风一度了。 只不过是在那舞女的梦里。 最后以污蔑皇室形象，打了十个板子。 但那舞女，却也因此成名，如今已经算得上京都秦淮河畔有名的舞娘。 而自从有了这事儿之后。 愿意效仿的女子便越来越多。 只是十个板子而已。 谁的臀儿挨不得呢？ 可换来的名望，所带来的好处，那可是无可估量的。 辽王在京都的风流韵事。 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多。 再加上辽王府里，的确存在大量的舞娘，再加上辽人都承认辽王很愿意听曲儿观舞。 加上秦风书法诗名当世之鼎盛。 故此京都人认为。 世间风流人物，辽王当世第一。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若论风流，为此争抢者无数。 而在京都，共推辽王为第一。 辽王在京都的名望，甚至比太子更强一些。 主要争议更多。 太子更像是个完美的国家符号。 可辽王的身上，对于京都人有着其他的意义。 京都人更是总结出了几绝。 一为书绝！当世书法独一无二，绝对的大家。 京都的许多人，都以能装裱辽王的字迹为荣。 并非说太子的字不值钱。 而是太子赏赐下来的太多了，没有辽王书法那么的稀缺。 当然。 当今陛下的字更加值钱。 写的颇有辽王风范。 …… 第794章 那是水火之炼，能是烧开水? 庆皇的字，写的不错。 但也仅限于不错。 可自从见了秦风的字后，似乎激发了庆皇的好胜心。 再加上觉得儿子会的，当爹的不能不会。 便开始学秦风的书法。 还别说。 上手即快，颇有成效，字也逐渐流出不同的气质。 书法这个东西。 每个人写的气质都不同。 气质越强的人，写出来的往往就越有书意在。 然而对于民间来说。 辽王的字当属第一。 首先写的真的好，而且没有能模仿者，不怕被造假。 其次流通的没有太子的字那么多，相对稀缺。 最后。 必要时刻，拿着辽王的字去找辽人，有些事儿说不准就能得到许多帮助。 辽人多孤傲。 但拿了辽王的字后，辽人多会视作为自己人。 家里在跟辽人做些生意时。 也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故而辽王的字，价值越来越高，现在在京都，更是被炒到了天价！ 甚至京都人都在笑着说。 辽王想赚钱，写几幅字就行了，就会有无数世家大族去争抢。 二为诗绝。 在东宫留下的那几首诗，至今仍在秦淮河上传唱。 甚至许多船娘，配合着诗的主题，将船装扮成相应的调调。 特别那以竹石为题的调调，船娘看起来如若刚烈女子，登船后更有风味，也因此从寂寂无名，一跃成为了秦淮河畔的大家。 此类事，屡见不鲜。 可惜辽王再无诗词传下。 三为武绝。 当今武力无人及，一身力量恐怖至极。 许多说书人说着辽王的故事，说的一身神力都堪比仙神。 四为功绝。 替大庆戍守边疆，守卫大庆内的安稳和平。 有辽王在北疆。 庆人就不怕北胡人再会南下，这为国之柱石，撑起了大庆这座大厦。 五为身绝。 这在京都有些争议。 一方认为殿下姿容英武俊朗，气度庞然，是当世一等一的美男子。 另外一方则认为是辽王身份尊重，当世之最。 如此两派之士子，为此还打过几场架，最后因为私议皇家，各选出挑事儿的打了十个板子。 然后又被士子给上诉了。 上面的官员觉得他们说的挺对。 辽王明明又帅又尊贵，士子说的没问题。 打他们板子的那名官，被赏了二十个板子。 那名官又不服气，继续往上找。 最后这事儿闹到了东宫，太子出手，这事儿才不了了之。 至于第六绝。 则是舞绝。 并非指辽王跳舞，而是辽王爱看舞，天下间最好的舞娘，都入了辽王府。 世人可以怀疑辽王的文采。 但无人怀疑辽王对女人的审美，天下一绝。 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 此点可与之相差甚远。 大庆的许多女子，也以能被辽王看一眼为荣，被辽王看一眼，就说明自身容貌出众绝伦，是位难得的美人。 当然。 也有可能是丑的惊奇。 京都人，因为秦风排行老六。 也相应的搞出了这辽王六绝。 如此可见，秦风在京都民间的声望，究竟有多么的高。 至于此时夏间，京都人讨论最多的，便是辽王。 纳哈良坐在酒馆内，喝着酒，听着四处都在议论辽王的声音，格外的焦躁。 “辽王当真碰不得一点。” “谁敢去碰辽王的瓷，必然倒霉！” 纳哈良无比郁闷。 来京都办事儿，原本挺顺利的栽赃了。 按理说，辽王怎么也得向朝廷自证清白什么的吧。 庆人不都讲究这么吗？ 可偏偏的。 辽王用出兵北胡这等刚烈的方式，来证明清白。 最后逼的王庭，不得不出卖掉在京都的合作者，以此来拖延。 “那个胡庸太弱了，一点风雨都没搞出来！” 纳哈良郁闷的不行。 “王庭那也是一群猪，但凡将证据晚点给辽王，京都这边说不准就成事儿了！” 纳哈良大口的灌着酒水，无比的郁闷。 胡庸已经在谋逆了！ 哪怕再晚几天，应该就已经干了。 却没想到那些证据连夜送到了京都，当晚就给胡庸抓了，还抓了个现行。 主要的。 也是想象不到，辽王往京都送证据。 送的竟然如此之快！ 还用了一辆蒸汽战车来送。 “京都最近蒸汽战车，都传得风言风语的，那怕是辽王未来北伐的秘密武器。” 庆皇当日乘坐蒸汽战车，终究被不少京都人瞧见了。 那么高，那么大的战车。 想不引起轰动都难。 纳哈良恼怒自己没有见到。 “辽王能将一辆送给庆皇，辽地必然还有更多辆，未来必然成为辽王西进的主力。” “必须得想办法，得知这蒸汽战车的战力，传回王庭去，让王庭能够提前有所准备。” 纳哈良到了京都。 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捣乱来的。 可如今北胡那边，不太想让他继续搞乱子了。 特别别搞关于辽王的乱子。 也让纳哈良，沉浸了许久。 生怕再挑动到辽王那‘脆弱’的神经。 最终让辽王再度出兵北胡。 故而这些日子下来，他一直琢磨如何获取蒸汽战车的情报。 然而那辆车，简直就是庆皇的‘大宝贝’。 先不说周围有大量的禁军看守。 哪怕训练，都在京都的军营内。 现在纳哈良唯一知道的讯息。 就是宫里的惜薪司，总往军营里送煤炭去。 而且是一车一车的送。 京都这炎炎烈日下，烧什么煤炭啊！ 必然与那出现的蒸汽战车有关。 蒸汽战车的驱动，必然以煤炭为主。 “京都人都说是用火来烧水驱动。” “还搞了什么词，说是水火之练，妙用无穷。” “我翻了无数道家的典籍，都没明白这水火之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纳哈良想到此处，就越来越郁闷。 也有人告诉他，就是烧开水。 但纳哈良听了之后大怒。 觉得那人是在糊弄他，若非在京都，不愿意将动静闹的太大，怕是将那人彻底打死了。 莫非觉得他很好糊弄？ 烧个开水，就能驱动那么大的战车了？ 他纳哈良，可是草原上最智慧部落里长大的！ 曾经还有希望争夺下一任的纳哈汗王。 会被这愚蠢的流言给骗到？ …… 第795章 辽王欺人太甚 纳哈良在京都，多有不利。 几番想获得蒸汽战车的细节。 可派出去，或者被收买的人，几次三番的被截获。 甚至纳哈良出门，就会忍不住的向左右看去。 他觉得门口那个卖菜的，有可能就是锦衣卫的暗卫。 还有那个抬轿子的。 以及对面那个店铺。 他觉得身边，已经布满了锦衣卫的人。 “我的行踪，怕是已经暴露了。” “只是这群人出现了有些时间，为何还不抓我？” “是我怀疑错了？” 纳哈良已经几次做好拼死搏杀的准备。 可是这群锦衣卫的暗卫，依旧无动于衷。 并没有冲过来。 反而更像是就盯着他。 最近的行动，也多被破坏。 而且。 纳哈良还得到了一件更不好的消息。 他紧紧按着胸口，那里藏有一份报纸。 那份辽报的开篇，就说了一件令纳哈良有些崩溃的事情。 “辽王要二次出兵，到北胡地演习！” “上次是因为陷害辽王，这次明明什么都没做，根本不敢刺激辽人。” “辽人为何还要出兵！” 纳哈良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甚至觉得辽王未免有些太过的不讲武德。 上一次深入北胡地千里。 让阿术汗对他京都干的事儿相当的不满。 在京都的暗探，都受到了谴责。 而这次辽王要继续二次演习出兵，就相隔几个月。 有这么干的吗？ 北胡人以往劫掠大庆，往往相隔一年的时间呢！ 他们只会在秋收的时候，去扣边劫掠。 这很讲究，很地道的。 时间基本都定好了。 可北胡人呢？ 按照辽王这个间隔。 一年怕是能往北胡地跑个四五次。 牛羊怕是都得被辽人给抢光了。 而且挨着辽地的部落，必然承受不住这种高强度的‘演习’。 “辽王实在太过分！” 纳哈良深吸一口气，最终寻到了院内的一个下人，将手里的辽报递了过去。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份辽报，都必须送回北胡，交到王庭手上，提前做好准备。” “是！” 那下人揣好了那份辽报，装作出去采买，遛出了京都城外。 只要能出京都。 这份报纸，基本就等于送出了一半。 三天后。 那名下人重新回到了院落内。 “大人，已经送出去了。” 纳哈良提心吊胆了许久，甚至做好了被截杀的准备。 却没想到京都的锦衣卫们，也不过如此吗。 “庆皇不愧是要饭的出身，大庆的朝廷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纳哈良十分的不屑。 甚至觉得前些日子，应该就是多疑了。 院外的那些人，应该不是锦衣卫的人。 等回头多赏这些人一些钱，说不准能有什么其他的意外收获。 “京都锦衣卫传的神乎其神，我看也不过如此。” 纳哈良满脸鄙夷，穿着一身常服道袍，怡然自得泡茶。 京都的庆人，特别爱穿道袍。 并非是指道士的袍子。 而是儒道的道，这种宽松的大袍子，深受文人士子们喜爱，穿在身上即便长胖或者变瘦了，都不会有所影响。 一件好的道袍，也自然就能伴随很久很久。 以至于这类道袍，已经成为了京都人的常服。 哪怕是贩夫走卒，有钱了往往也会置办一人，有需要的时候当做正装穿出去，显得极有面子。 纳哈良身穿道袍，头戴四方巾，一手卷着一部新线装的书，再泡上一壶茶。 活脱脱一个庆人中的士人模样。 纳哈良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暴露。 殊不知。 此时的锦衣卫正站在隔了一条街的高楼之上，抽出一根圆筒状的玩意儿，放在眼睛面前。 “这辽地的千里镜，用起来真带劲儿。” “看的简直一清二楚。” “嘿，简直还有心情在那里喝茶！” 那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气不打一处来。 觉得纳哈良实在过于猖狂。 “若非陛下只让盯着，不让动他，早就给他逮了，还能让他在这逍遥快活。” “下次再卖他山泉水时，记得往他水里撒泡尿，让他喝个够。” 那人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眼前的宝贝疙瘩。 这可是辽地来的稀罕玩意儿，好用的很，万万不能坏了一点。 好在身边人的回答，让那名锦衣卫彻底放心。 “大人放心，这事儿已经干过了，可惜为了防止对方发现，不好干得再过。” 听此。 监视的锦衣卫心情方才好了起来。 “边地的弟兄们联系好了吧，必须确保那份报纸得出去。” “都好了，就是为啥要将辽地弟兄的动向，泄露给北胡人，感觉像出卖辽王一样。” 有锦衣卫不知内情，觉得很不自在。 “你懂什么，该劫的我们必须劫下。” “那份报纸，应该是辽王刻意想让北胡人看到的，上面必然真真假假。” 周围锦衣卫恍然大悟。 传递假情报这件事儿。 他们也干过。 “那辽王真的会在秋收时出兵二次演习吗？” “谁知道？继续干活，盯住了。” “大人借那宝贝给弟兄们用用呗，也让弟兄们看得真切。” “去去去。” “老子就算是死了，这玩意儿也得跟老子一起埋了。” “白瞎了。” “找打！” 那份特制的辽报，如同风儿一般的到了京都。 又从京都，传到了塞外。 当北胡王庭收到这份报纸之后，距离报纸的刊印，已经快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阿术汗望着报纸上的大字，眉头紧皱。 北胡人有自己的一套文字。 可但凡贵族，基本都懂得庆人的文字。 庆人的文字，实在太完善、成熟、可以形容一切了。 他们的文字，多有缺陷。 大庆的文字属于象形字，蒙古人的文字，起源于西域的回鹘文，是注音用的文字。 事实上除了大庆之外。 基本所有国度的文字，用得都是注音，也就是字母构成，看上去都能读，但未必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唯独大庆的文字，依旧延用象形字。 看到这个字。 大概就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只是阿术没心思在这个时候研究这个。 “还要来。” “辽王简直欺人太甚！” …… 第796章 深不可测 七月的草原，天上一团白云，地上一团羊群。 天是湛蓝湛蓝的。 地是青绿青绿的。 雪白的羊群，雪白的羊皮圆顶帐。 还有那骑着马追着羊群跑的人，以及那欢快的牧羊犬。 草原上的一切，都是轻松欢快的。 唯独王庭内的气氛，随着那一份辽报的到来，变得格外的压抑。 “辽兵上次来，已给足辽兵的面子！” “这次辽王竟然更加猖狂，连来的时间都说了，正好秋季，牛羊最肥美的时候！” “这干啥来了？还有表明吗？分明是想抢我们的牛羊来了！” 阿术汗怒极。 老大汗坐在羊皮堆里，十分安然。 “阿术汗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王来草原上投放病死的羊儿，不也是被我们发现，提前埋葬，从而避免了羊瘟吗。” 阿术听到此处，也不免有些得意。 此事儿正是他带领之下，才避免了草原上出现的这一场灾难。 “宁王那小崽子太阴毒，竟然有如此龌龊的手段，还不如辽王来的痛快。” 阿术对宁王很瞧不起。 觉得这是在耍手段。 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来消减掉北胡人的力量。 竟然用死羊，想要污染水源。 真是愚蠢。 死羊终究还是不行，想要这么干，得学北胡人，用庆人的尸体投放到河水中，那才能引发大瘟疫。 宁王做的还是不太行。 毕竟这类办法，当年都是北胡人玩剩下的，他们更擅长，宁王派来的人，还是太稚嫩了。 不过有一说一。 辽王就痛快多了。 有矛盾直接开打，来得直接痛快，清晰明白。 很对他们北胡人的胃口。 当然要是能打得过辽兵的话，就更好了。 想到此处，阿术心中的怒火也消了许多。 既然打不过。 再怒。 也只能是怒一下。 无能狂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辽王登报，究竟是不知晓我们能探查到，还是不屑被我们知道？” 老大汗抬了抬眼，问道。 “辽王蠢吗？” 阿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目光无比严肃。 “身为王者，大庆第一藩王，如何能是蠢货。” “那不就是了，肯定不屑被我们知道。” “甚至透露这个消息，就是想让我们提前布置，去埋伏辽兵。” 阿术听此，后背不免冒出一股冷汗。 他还真的这么想过。 直接调遣八大部的兵马，凑出数十万大军。 先打一波再说。 总让辽兵深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绝不能去埋伏。” 阿术捏紧了拳头。 哪怕心中已经恨得要死，此刻也只能忍耐，不能中了辽王的圈套里。 不是勾引出兵吗？ 偏偏就不出兵！ “北胡地内，还有数百万从中原带来的奴隶。” “辽兵碰到这些人，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阿术心中有火，然而只能压着。 甚至觉得找到了应对辽兵演习的办法。 给他们人！ 北胡老大汗一声长叹。 “辽兵深入辽地，补给困难，给他们丢牧奴，的确能起到迟滞辽兵的作用，极大的去消耗辽兵的粮草。” 阿术目光发亮。 “不单如此，那么多人进入到辽地，辽王必然要去安置，必然得浪费时间与精力。” “而且我们还能趁此机会，往辽地内安插探子。” 老大汗听此，沉吟许久。 “可探查到辽地的信息了？” 阿术汗顿时无比苦恼。 “辽人将那些牧奴安置在了宁古塔这等苦寒之地，离着广宁城千里之远。” “我们的暗探一行动，很容易就被辽人发现，被抓住了不少。” 阿术对此也相当无奈。 “至少得潜伏数年，才能渗透到辽地内。” 北胡老大汗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怕是没有数年的时间了…… 他跟庆皇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深深知道，如果可以，庆皇恨不得立刻马上就灭掉北胡。 而大庆的兵马整顿，怕是到今年年底，基本就差不多了。 想到此处。 北胡老大汗身体不免的想在羊皮堆里扭动扭动。 又有点想跳舞了。 年轻时，他就是草原上有名的舞者。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安稳的混到老，还没被庆皇抓到京都去跳舞。 这就…… 挺意外的。 “辽王有第二次，必然会有第三次。” “这第二次兴许能通过释放牧奴，再度化解辽兵的演习，可第三次呢？” 面对老大汗的询问，阿术的脸上不免露出一抹狠厉。 “辽王今年若还敢三次入境，那本汗必要让辽兵知晓，北胡地不是他辽王府的后花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希望辽王能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不要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阿术汗都不敢想这个。 越想越气。 觉得第二次辽兵应当能够化解掉。 但第三次的话。 他绝对受不了。 “兵法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辽王出兵，必然打算交战而来，辽兵两次遇不到我们，第三次必然会松懈。” “那便是本汗的机会。” 阿术神采奕奕。 老大汗低头沉默了许久。 他很老了。 年轻时，也在中原呆过，那时候天下还是北胡的。 虽说那时候就已烟尘四起，各处都在反大胡皇朝。 但他终究是吃过见过的人。 而且能一直活到现在，放眼北胡诸多大汗中，也算是长寿的。 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而且还能从庆皇手中幸存下来。 八大部能在他手里重新聚拢，甚至曾对大庆产生一定程度的压迫。 他的人生，早已足够的精彩。 只是。 辽王的出现，让老大汗意识到，北胡人的运势，要彻底完了。 当年屠灭辽地，也是中了中原那些奸臣的诡计。 也不知道辽王逃跑，后来又重新建立城池，发展辽地，是不是也在中原那群奸臣的计划中一环。 若是如此的话…… 那北胡就是彻彻底底的被算计了。 辽王，以及那群辽人。 是正儿八经的复仇者。 与北胡王庭，绝对不死不休！ 其实这本没什么可怕的，北胡人的敌人多了，不在意多出一位年轻的王。 可坏就坏在。 辽王的兵力，超出了北胡人的认知。 究竟有多强？ 老大汗只觉得深不可测。 …… 第797章 运输与工兵 广宁城的夏天，平静安详。 到了晚间，就显得格外的热闹。 也给这片辽阔无边的黑土地，带来了勃勃生机。 就是可怜了周边的动物们。 如今广宁城方圆三百里，很少有野生动物出现。 傻狍子除外。 今年的夏天，广宁城虽没有重点修缮，但却种了许多的树。 也让以往空旷冰冷的城池，多了一些绿意，生机盎然。 王爷说。 要达到花园一般的城市。 广宁城内处处皆为景观，让广宁城人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广宁城也变得越发细腻、美好。 而这些。 还是在今年辽地主要发展军备的情况下改变的。 广宁城内最多的。 就是新修建的一座又一座的大仓库。 此时这些仓库内，都存满了军用的物资。 广宁城的四百多万人，范阳城的两百万人，为了未来与北胡人的一战，准备的相当充分。 数百万人，在为了这十万辽兵，负责后勤的运送。 秦风去辽兵营地的次处，也明显多了起来。 二十营也已彻底编练完毕。 “不错，这段日子下来，那些调来的新兵，也有了样子。” 姜平脸上露出笑容。 “王爷您是不知道，这群小子刚到营地后，一个个简直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疯狂的炫吃的，专往肉上盯。” “那眼里一个个都冒着光，属下真怕撑死几个。” 为此姜平满是感慨。 秦风走在大营区内，望着训练的士兵，感觉很不错。 那些新兵的面貌很好，体魄也养上来了。 就差作战经验了。 “二次演习，应当不会有太大危险，让他们去北胡练练。” “唯有真的去了胡地，才能真正养出胆魄来，最终能胜任辽兵这个职位。” 秦风对这些兵，并没有太多期待的。 这十万辽兵中，真正能打的，就是他的老辽兵。 无论是单兵素质，当时作战经验什么的，都远远超过这些新人。 甚至就连老辽人的战斗水平，有可能都超越了这些人。 不过没关系。 以如今辽地的影响力，一碗水终究得端平了。 况且，对于用这些兵，秦风还有别的打算。 秦风发话。 就代表着这群新兵，将奔赴战场。 秦风接连视察了几个营区。 最终来了新改的一个营区。 营区内五千人，有老有新。 这座营区内的场地，也是最大的！ 到了营区内，就瞧见了两大堆煤炭。 以及那宽敞的跑道上，奔跑着一辆辆载货车。 “演习回来好，你们不是说深入之后，只要敌人竖壁清野，军队补给就困难吗。” “本王刻意组建了一支运输补给营。” 十万大军，想要没有后勤，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故此刻意组建了这运输营。 “蒸汽机小型化得以继续突破，如今成功缩小到黄牛大。” 秦风指着一辆停好的汽车。 “这样的蒸汽机车，配上个拖车，便可用作运输物资来用。” 秦风指着一辆辆运输汽车。 全都是一个车头，后面有着长长的车厢。 “这这种蒸汽运输车，可以运送后勤补给，也可以投送兵力。” “目前只造了三十辆，生产线已组建完成，到秋收前，大概能有上百辆。” 秦风满是感慨。 定向突破后。 蒸汽机这东西，就像是上了花轿的小娘子，到了家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如今辽地的蒸汽机技术，基本成熟。 甚至未来能改进的难度，都已经翻倍提升。 这种蒸汽运输车跑得虽然不算快，但胜在载重大，比较持久。 有煤炭跟水，就能跑。 虽说。 在草原上最好的运送方式，还是利用牛马。 但牛马运输的速度，终究太慢了。 一辆蒸汽运输车，能顶十头到二十头牛之间的运力。 “到了明年，营内配备的蒸汽运输车，至少有五百辆。” 五百辆车的运力。 基本就差不多能保证十万辽兵，基础的后勤所需了。 “二次演习，运输营要跟着，还有两个工兵营。” 第一次演习之后。 秦风对辽兵的构造，进行了针对性的改制。 其中最为关键的。 就是采用蒸汽运输车的运输营地，以及共计一万人的工兵营。 “工兵营主要负责的，就是修路，修建营地等。” 草原之上，四通八达，随意奔行。 倒也有战马踩出来的小路。 但用来通行战车，还是不太行。 “最佳的路线基本已确定好，有必要修一条通往北胡腹地的路，这样方便战车快速通行。” 秦风嘴角带着笑容。 “等见到了那两个工兵营，你会觉得震撼的。” 辽地的蒸汽机发展至今。 从最开始出现，就已经在研究如何用在修路上了！ 时至今日，才终于有所突破。 有了庞大蒸汽机的加入，大大加快了辽人修建道路的速度。 基本一队数辆蒸汽修路机从前方走过。 一条平整宽阔的踏实的土路，便能建设完毕。 这本就没有多大的难度。 难度在于道路压实之后，还要进行路面的硬化。 那是个极为漫长的工程，需要耗费大量的材料。 好在去北胡草原上，根本不需要这些。 只需要保证道路平整开阔，适合战车通过，不会陷车就行。 土路最为方便。 “二次演习，不单单是深入北胡地那边简单。” “还要修建一条道路，甚至在道路两侧，提前掩埋好足够多的煤炭。” “等到真正北伐时，这些煤炭都能从地下取出，方便补给。” 至于北胡境内。 兴许也是有能开采煤矿地方的。 然而没办法快速占据，开采也是需要时间的。 最方便的办法，还是将辽地的煤矿，提前埋到北胡的草原上，做好标记。 等未来真打北胡时，再从地下挖出来。 这样能大大减少后勤运送的压力。 也能让辽地这些用煤炭烧水，蒸汽驱动的大家伙，不会打着打着就因为能源不足而彻底趴窝。 姜平听到，眼中不免放出光彩。 “王爷，这种蒸汽运输车，可以可以改成战车？” “再等等，战车有更好的。” “这个跑得太慢，还不行。” …… 第798章 这蒸汽车太颠 打仗，往往打的就是补给，打的就是消耗。 最后看谁能耗得过谁。 这本是北胡人最不擅长的事儿。 然而却仗着篇幅广阔，跟辽兵这么玩。 既然如此。 第二次演习，就要为未来打好基础。 这也是秦风在得知第一次发生的事儿后，定下的规划。 辽地拥有庞大的工业体系。 能快速满足辽兵的一切所需。 甚至有需要的话，能迅速武装出一支大军。 工业能力足够强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王爷，这次热气球要用吗？” 姜平忍不住问道。 辽地的热气球，放到北胡地觉得好用，可以在高处快速发现敌人的踪迹。 只要拴在战车上拉着走即可。 “这次暂时不用。” “以免敌人未来有所防备。” 秦风动用辽王府里的众人，进行测算过。 “此番北胡人面对进军，最大的可能就是抛弃牧奴，以此阻碍辽兵的行进速度，以及消耗后勤。” “此番工兵先行修路，到时北胡送一波，就往宁古塔地运一波。” “这也是此番运输兵、工兵等后勤兵种，参加演习的目的。” “宁古塔地，也做好了接收百姓的准备。” “此番演习，准备比上次更加充分。” 秦风相当的轻松。 就是要通过一次次的试探，来适应调整。 最后给北胡人致命一击。 不过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北胡人不愿意跟辽兵打，避让的太过。 能做的，也只能通过‘狼来了’这样的虚晃，不断的去麻痹北胡人。 迟早有一天，北胡王庭会对辽地的演习麻木。 那个时候。 演习就不再是演习了。 而是辽王，亲自来了。 至于其中北胡兵，会不会来伏击辽兵演习这事儿，秦风根本不在意。 当今天下，唯有辽兵拥有足够的实力，胆敢如此的玩。 在后勤运输营内转了一圈，秦风亲自坐上一辆蒸汽运输车。 这类蒸汽运输车的驾驶位位置，完全是露天的。 如此能有最好的视野。 唯独驾驶位的上空，架起来个棚子，能起到遮阳，避雨的效果。 “王爷，这粮车两人配合就能开走。” “一人握住方向盘，驾驶这辆车，另外一人负责填煤。” 秦风点头。 “走，开一圈试试。” 对于这种充满机械魅力的东西，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蒸汽运输车很长，很大，很重。 方向盘没有助力，自然也是极重。 “王爷，想要驾驶这辆车，往往需要极强的臂力。” 秦风点头。 运输营那开车的。 一个个的确都膀大腰圆的。 没有足够的力气，真抡不起这方向盘。 主要转向机构，完全由机械构成，等于人直接用力气去转车前方的轮子。 虽说利用了大量的杠杆机构。 但也绝非是普通人，能开的走的。 好在，这辆车的重量，在秦风的手里，简直跟玩似的。 “档位也很简单，就前进、空挡、后退。” “至于快慢，完全由脚下调节。” 秦风简单适应了一下。 觉得这东西傻大黑粗的，压根没有任何难度。 “转一圈。” 秦风直接挂档，踩上气门前进。 方向盘在手里剧烈的晃动，就如同一头凶兽，必须得时刻攥住它，降服住它。 然而这对于秦风来说。 一只手就够了。 下方诸多跟着跑的辽人，瞧见王爷单手就将方向盘按得死死的，不免再度感慨秦风的恐怖力量。 特别许多新兵，此刻望向秦风的目光中满是崇拜。 “王爷的力量，真的这么恐怖，这开的好轻松。” 一旁的老兵满是感慨。 “全辽地，也就只有两人能将这蒸汽车开的如此轻松。” “还有个是谁？” “朱烈将军。” “把方向盘从车上抓下来的那位？” “嘘……别乱说。” 秦风开着蒸汽车跑了两圈。 最后觉得整个人都要被颠的散架了。 整辆车，全是机械。 即便设计了一定的缓冲结构，也未免过于硬核。 最为关键的，是这蒸汽车没有轮胎，直接轮毂在地面上跑。 说白了就是铁板在地上滚。 能舒服就怪了。 “没有橡胶，终究不行。” 秦风从车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 就开了这么大一会儿，手就被方向盘震的有些发麻。 辽地的工业，实在是太过于简单原始了。 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儿。 可用起来，并没有多少舒服可言。 需要人去适应机器。 而不是机器去更契合人的需求。 “等到来年，杜仲胶的轮胎就是使用了。” “再过两年，探索船队说不准就能抵达地方，替本王找到橡胶。” 秦风万分感慨。 工业这东西，有些时候，的确需要掠夺全世界的原材料，才能有所跃升。 否则就像橡胶这么一个东西。 就得打造船队，到地球的另外一面，去寻找探索橡胶林。 很困难。 辽地虽然也应用了部分杜仲橡胶，但产量极低，价格昂贵。 也就给秦风打造的座驾上，才用得上这种好东西。 至于这些走量的蒸汽运输车，自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机器这东西，就是越简单，就越难坏。 因为会出问题的零件，就那么几个。 可零件一旦多了，那么就保不准突然有哪个地方就出现问题了。 值得说的，是这辆蒸汽车上，终于配备了气压表。 辽地的仪表，已经随着机械的运用，被配套的搞了出来。 可以更好的判断机械运行的状态，而不是靠着‘经验’以及感觉。 只是。 就算出来了，辽人仍旧喜欢感觉。 就比如火药厂的仪表，秦风就规定在一定的数值内才能生产，否则不允许工厂人进去。 然后…… 有的为了赶工，不想费时间去调整室内的环境，又不敢改掉秦风制定下的制度。 然后就给负责监控的仪表给改了。 火药厂内温度顿时超标，还好一位老匠人不断冒汗，看着仪表的温度又是正常的，觉得自己肯定生病了，然后去了医院。 这事儿才被捅了出来。 打那之后，辽地各工厂严查了一遍，还好这终究只是个例，也没有搞出什么乱子来。 至于那人，已经被发配到齐地去了。 …… 第799章 探索队启航 时光流转，眨眼便已入秋。 秋阳洒落稻田，一片金黄，轻风吹过，稻浪起伏。 辽地的海港，一如既往地热闹。 而今天，则迎来了新的大事儿。 辽王殿下亲至此处，送往那些即将启航远洋的探索者们。 即便辽地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北胡身上。 可向深海探索，这件事儿不得不做。 李老头所率领的探索船队，已经训练磨合了大半年的时间。 甚至在许多地方，沿途补给点都已备好。 如今秋季海面上少了大风，是远洋最好的时候。 “王爷，老李就算拼了性命，也必然要将您需要的东西全都带回来！” 老李头站在秦风的身边，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这支探索船队上，有着辽地各行业的人才。 甚至还有不少战士。 用不客气的话来说，若是遇到一些小国，光凭着这支探索船队，就能将其给灭了。 毕竟辽人的彪悍。 连北胡人都得承认。 “安全第一。” 秦风并没有说太多。 他期待能开辟出前往那片美洲大陆的航线。 但也不希望探索船队，沿途出现什么意外。 “王爷尽管放心，老李做事儿最踏实。” 祭拜过大海后，探索船队便已登船，全部站在甲板上，眺望着站在港口上的秦风。 “王爷，吉时到了，走了！” 甲板上的众人向秦风招手，一艘艘蒸汽船准时准点的启动，远离港口。 秦风冲着探索船队上的船员招手，目送着他们驶向了深海。 “本王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秦风万分感慨。 辽地造船业发展了这么久，终于迈出了这关键一步。 开始对这个世界，进行探索。 以方便于未来的掌控。 至于南洋等地。 那里根本没有多少探索的价值，因为早就在大庆朝堂的掌控之下。 大庆的京都，位于长江南面。 这不可避免的，就会导致大庆的版图，会向南面扩张，甚至扩张到了南洋的群岛上。 南洋的诸国，全是大庆的附庸。 至于那个有袋鼠的地方，倒算不上是大庆的附庸。 因为上面全是一群未开化的土着，加上那片大陆并不适合种地，大庆人看不上。 也就唯独到了盛夏之时，那片大陆恰好是深冬。 大庆的许多商队，会在往南洋诸多附属国贩卖货物之时，顺便跑上一段，从袋鼠地开采冰块，装船运回南方。 利润算得上丰厚。 除此之外，那片大陆对于大庆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了。 太远。 而且四时颠倒，与大庆完全不同，不利于通知。 反倒是赤道线那个地方挺有意思的。 人在赤道线上，是难以笔直的向前行走的。 但凡在赤道线上走两步，再勇猛的猛士，也会禁不住的左右摇晃，难以直行。 也唯有赤道上的那条线，才会有如此特殊的情况发生。 对于南洋等地，虽说也方便辽地舰队航行。 但那终究太没难度。 反倒是东进，寻找到那片偌大的大陆，更让秦风憧憬。 哪怕当今的辽人数量，还没有很多。 因为有秦风亲自为舰队送行，今日来港口的人很多，此时全在向舰队招手，带着十分美好的祝愿。 祝愿舰队能顺利的抵达王爷所述说的地方，带回王爷所需要的东西。 至于那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辽人并不在意。 反正只要王爷需要，哪怕带回来王爷只是笑一下，那便也足够了。 直到船队离去，红鸾这才开口。 “王爷，港口准备了刚下船的海参鲍鱼，要吃些吗？” “走。” 不需多说什么。 如今这座港口，百姓多称之为广宁港。 因为广宁城的发展，已经彻底蔓延到了这座港口处。 这座港口，也同时算是广宁城的一部分。 其实在秦风原本的规划中，要围绕这座港口修建另外一座城的。 奈何辽人有对待在广宁城的执念，导致这座港口，彻底被广宁城所吞并。 原本的那条铁路。 也基本了城内的铁轨交通。 “如今辽地，也算是有渔盐之利了。” 靠近港口，偶尔一阵风吹来，总是会有一股子海鲜味。 谈不上有多好闻。 但很特殊。 秦风与红鸾登上了一座三层小楼。 此楼名为望海楼，是个饭馆，一名海军将领的母亲开的。 原本只是个小铺子，后来赚了钱，都盖了这座楼。 不单单能吃饭，还能观赏到最美的海景。 此时望海楼的陈大娘一身最好的，江南来的绸缎袍子，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秦风见到这位陈大娘，也觉得亲切。 当年辽地吃大锅饭的时，陈大娘就是一位掌勺的。 “陈大娘做的鱼汤，本王现在还在想着。” 秦风一句话，就让陈大娘乐得不行。 “就知道王爷好这个，我早就提前给鱼汤熬好了，就等着王爷来吃呢！” 秦风望着陈大娘的水桶腰，以及有两百斤的体重，不免感慨。 “陈大娘越发的富态了。” 这话开口，那陈大娘满脸的不好意思。 “吃的好了，就控制不住这张嘴。” 当年的辽地，没有胖人。 陈大娘更是苗条的不行，还有几个老光棍在追求着，只是陈大娘为了一儿一女，全都拒绝了。 端是位刚强的女子。 后来儿子入了海军。 女儿也嫁给了海兵。 陈大娘就到了这处港口来，凭着当年烧大锅饭的手艺，做起了饭馆。 如今也成为了这处港口的标志性地方了。 “上楼，吃饭。” 秦风没有什么太多好说的，直接入座。 这满座上的，自然全是海味。 “眼下辽地的山珍是不好抓了，但这海味倒是越来越多。” 秦风无比感慨。 现在辽地周边，想吃口熊掌，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反倒是海洋里来的美味，倒是无穷无尽。 海参鲍鱼这，只能算是基本的。 产自南洋的红星斑，以及鲨鱼翅，那才叫真正的美味。 特别这刚下船，就直接做出来，味道更是无比鲜美，恨不得想要吞掉自己的舌头。 秦风吃饱喝足，陈大娘低着头走了过来。 “王爷，我家那个小子想从海军回来，想跟王爷一块去打北胡。” …… 第800章 辽五型战车 想去讨伐北胡的辽人。 人数简直不要太多。 当年北胡人跟辽人的仇恨，实在太大太大了。 基本上但凡是个辽人，都想跟着秦风去远征，让北胡人也尝尝，当年辽地所承受过的一切。 孙大娘也同样是如此。 “我的丈夫，就是为了护住我们娘仨，死在了北胡人的手上。” “家里的娃做梦都想亲自去报仇。” 孙大娘十分感慨。 “只是没想到最终加入了海军，为王爷讨伐倭地去了，现在就想回来，帮王爷去讨伐北胡。” 孙大娘的眼中充满了期盼。 若换做寻常的母亲，是不肯将自己的孩子置于险地的。 可辽人不同。 辽人的孩子，往往都想扔到最危险的地方，然后替王爷独当一面。 秦风略有沉默。 “结婚生娃了没？” “还没有，我清楚王爷是为了我们好，可孩子的心思就在那，不去北胡一趟，怕是会后悔一辈子。” 类似于孙大娘之类的老辽人。 很多很多。 都想将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塞到北伐队伍中。 跟着秦风一起覆灭北胡。 “本王懂孙大娘你的心思，可辽地自有制度在此。” “覆灭北胡确实重要，可那片大海，对于本王来说同样意义非凡。” “否则，本王也不至于亲自来此，为那些勇敢者们送行。” 秦风一番话说完，孙大娘立刻就陷入到了沉思中。 秦风对大海的重视，这是无人质疑的。 否则也不会拼尽全力，将大庆的造船匠人全都搞来了，大力的发展海军。 他儿子能乘坐蒸汽船，驰骋海疆，孙大娘本就有些得意的。 都是为了王爷办事儿的。 而且出海一趟，往往能为王爷带回来不少好东西。 还有许多海外的见闻。 见孙大娘有所心动，秦风继续道。 “灭了北胡后，本王必然征服这片大海。” “这比覆灭北胡更为重要。” “帮本王给他带一句话，替本王守护好这片海。” 秦风说完，便已起身。 看孙大娘，是被忽悠住的样子了，必须得赶紧走。 以后除了军营外，尽量少出门。 辽地想请战去北胡的，实在太多了。 辽王府里收到的请战信，多到快能够冬季取暖了。 对于覆灭北胡，辽人的热情简直不要太高。 若不是秦风还在辽王府内沉得住气。 就广宁城的这群辽人，恨不得将整座城都搬到北胡王庭去，将北胡人彻底给镇压了。 “抓不住北胡人，想灭了都难。” 坐在回王府的专列上，秦风心底万分感慨。 这辆专列，也是辽地最奢侈的车厢。 整整一个车厢，进行了加固的处理，里面有着各种装饰，秦风的一切所需一应俱全。 正常车厢内，都能听到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 可秦风这辆专列，代表着辽地蒸汽机的最高水平。 只要将双层的玻璃放下来，列车奔行的动静基本听不到。 最为关键的。 是辽王专列由三台蒸汽机车头！ 就是为了防止如果有机车头出现了状况。 另外两台仍然能够正常使用。 专列奔行的速度，也是辽地最快的。 如今这个速度，对于秦风来说算不了什么。 坐在车厢内，望着窗外的辽阔城市，秦风摇头。 这整座城，都属于他。 甚至远处的田野、山脉，都属于秦风。 饶是藩王，没有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秦风仍旧富有四海。 “还得等内燃机彻底改良完成，以燃油的能量，才能让辽地的战车更快。” 透过车窗，秦风看到远方孤悬的几座大烟筒。 那里时刻冒着滚滚的黑烟，污染着广宁城的空气。 不过那却是辽地至关重要的一环。 那是广宁城最近投入使用的炼油厂。 经过多年的定向研究，辽地的石头提炼技术相对比较成熟。 其实也没有多难的。 关键就在于蒸馏。 不同的温度之下，气化冷却出来不同的油料。 容易挥发的汽油、煤油、以及柴油、润滑油、沥青等。 辽地对于内燃机的油料选用。 原本是煤油的。 只是秦风拍板为汽油与柴油两样，如今样型机已经改进了两次，仍在优化。 “到年底，柴油发动机优化的基本差不多了，来年便可着手并联优化，下半年才能正式投入生产。” 哪怕秦风很着急，也避免不了需要时间。 兴许快点，兴许慢点。 但想要战车彻底投入使用，至少得来年的年底。 而且内燃机战车使用后，战车营还要适当的进行磨合。 反倒是战车地盘已经生产出来，正在优化调试。 兴许会有些弊端。 但结构相对简单，秦风觉得不会影响使用。 “所面临的敌人，是北胡的骑兵，刀枪这种冷兵器，根本不需要太厚的装甲。” 秦风抽出了那份辽地五型战车的设计图。 至于一二三四型战车。 全都被五型战车给优化掉了。 五型战车基本分为三个主要结构。 一为车架，二为驱动，三为武器系统。 车架基本以六人乘坐为主，装甲不算厚，重量没有秦风印象中坦克那么厚。 坦克要面对的，是扛住敌人的重型火炮。 可北胡人有火炮吗？ 毛都没有！ 装甲根本用不上太厚，轻量化之下，战车的速度便能得以更大程度的提升。 驱动为十二缸柴油风冷驱动。 为了防止发动机过热问题。 秦风认为最佳的战斗时间，就是来年的冬季！ 最好在来年冬季时，至少三百辆辽五型战车形成战力。 这需要多线并进，是个很复杂的工程。 别看三百辆战车，需要的战斗人员不足两千人。 可背后所需要的保障系统，需要的两万人、二十万都不止。 辽地上上下下，都用了庞大的人力系统，最优秀的人才，至少辽地百分之五十往上的生产力。 才将这台战车攒出来！ 当然这三百辆战车的火力，也是无比恐怖的。 至于地盘，仍旧采用履带，通过性更好。 绝不是因为辽地没有橡胶，才用的履带。 至于火力系统，更是不用说。 辽地如今的战车，火力就已相当凶残。 放到辽五型战车的火力，更是翻倍。 同样的，补给难度也必将翻倍提升。 …… 第801章 没出息 辽地的军队，仍在飞速的升级中。 彻底工业化的军队。 打游牧文明，基本就是纯粹的碾压。 辽兵的装备，仍然不够。 正面战争碾压是能碾压，但很难追得上一心想跑的北胡人。 这也跟北胡的地理环境有很大的关系，除了草原就是荒漠，四通八达的，想怎么跑都行。 缺少能将北胡骑兵，彻底堵死的地方。 要知道这片草原地带，可是从东胡这边，一直贯穿到了遥远的西方，抵近西洋。 故而匈奴时，就算被汉所灭，仍旧通过这片辽阔无比的草原，跑到了西方。 一部分成为西洋诸国大名鼎鼎的上帝之鞭。 另外一部分西域跑的，打造了贵霜帝国，成为了天竺的统治者、高种姓。 然后这片草原上。 又诞生了新的部族，又逐渐强大，形成了突厥人。 后又被天可汗分化、击破、收拢。 天可汗更是曾短暂统一过整片草原，疆域抵达里海，面积空前辽阔。 甚至就连波斯的王子，都成为天可汗安放西面的都护府大都督，最后老死洛阳。 只是。 因为疆域太大，也太遥远。 加上天可汗麾下的兵马，有个习惯，就是太喜欢灭国了。 灭到最后，朝廷不得不下令，禁止随意覆灭他国，这才收敛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 王玄策一人从高原借兵，一人灭了天竺，带着一群天竺的王子王女回到长安后。 长安朝廷理都没理。 说好了不让灭国了！ 你一个人给人家天竺灭了，什么意思？ 不过天竺王确实杀了使臣，覆灭也是应该的。 之后的大胡皇朝，也不过重新走了天可汗的老路，将版图打到了遥远的西方，开创了四大汗国。 中原这支主宗的皇朝，的确已经被灭了，只剩下北胡王庭仍然掌握着大量的草原。 可在遥远的西面。 还有北胡人的兄弟，有着三大汗国。 而且那里的北胡人，已经与当地的贵族彻底融合，形成了崭新的统治层。 换句话说。 北胡人若觉得彻底打不过了。 很有可能会举族西逃。 辽王他们打不过。 西面的那群落后的王朝，他们不是可以往死里欺负？ 只不过…… 相对大庆来说，那些地方实在太穷了一些，没啥好统治的。 见惯了中原的富足，再跑到西边那些贫苦之地，北胡人也受不了。 “战车建造，必须得多线推进，如此方可。” 秦风也在思考，还有哪些方面的不足。 这是个诺大的工程。 “战车最好配合着骑兵，能起到联合作战的效果。” “而且骑兵能帮助战车携带一些负重，战车帮助骑兵进行攻坚。” 秦风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工业化后的部队。 涉及到的东西，比大庆的卫所兵复杂的多了。 因为武器过于多种多样，甚至针对敌人不同，开发出的武器也不同，就导致会出现很多问题。 而这些问题。 都得需要时间，来一点点克服。 当秦风回到辽王府内时，天色已晚。 饶是正值年轻，精力充沛，此时也难免觉得有些劳累。 “泡个脚，按个摩，就睡觉。” 秦风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一群舞者进来。 最近这段时间，忙碌的秦风，对她们着实有些冷落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 秦风召唤了声，便任由侍女脱去了外衣，脚也放入到了洗脚盆中。 为他洗脚的，正是当初在晋地带回来的杨玉真。 她的胡旋舞美到了极致，纤纤玉手拨动着温热的清水，很有感觉。 只是秦风满脑子都是辽地的战车。 没有太多心思去欣赏她的美。 “王爷，水温合适吗？” “嗯。” 秦风应了声，便瘫靠在王座上，渐渐睡去。 虽说后府的床睡起来更舒服。 而且还有王妃。 或者是侧王妃陪伴。 可秦风还是喜欢这硬硬的，且宽大无比的王座。 他已经习惯了睡在这。 故而一个月，总有一段时间秦风会在这里睡。 顺便再听听歌舞。 次日醒来，便能解掉一日来的疲惫。 当杨玉真为秦风洗好了脚，却见王爷已经睡去。 这不免让杨玉真咬紧了嘴唇。 好不容易，在众多侍女中争取到了给王爷洗脚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还没做些什么，王爷便已睡去了。 这让杨玉真有些委屈。 在晋地，谁不说她是这天下间一等一的美人。 可在辽王府中，美人太多了，各有千秋。 以至于让杨玉真，都变得有些自卑。 她想要得到王爷的宠爱，哪怕只有一丝，也够成为王爷的妾室。 按照大庆的制度。 一位实权的藩王，可以有一位王妃，多位侧妃。 至于纳妾，更是随意。 庆皇喜欢多子多福，愿意看到老秦家发展壮大。 只是庆人皆言辽王好色。 杨玉真却清楚，这多有不实。 那叫好色吗？ 那叫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实际上，王爷对美色多有节制。 也有可能是看得太多了。 就比如她活脱脱的一位大美人在这里，如今连妾室都混不上。 “等北胡灭掉之后吧。” “王爷没了北胡这个心结，必然会将精力转移到我们身上。” 杨玉真暗自叹息了声。 再过两年。 她就要二十岁了。 若能嫁给王爷为妾，是她此生最好的选择。 可在辽王府内。 这种想法的，有很多很多。 很多女子，这辈子都不愿意离开辽王府，哪怕王爷砰都不碰她们，她们仍然愿意老死于此。 用她们的话来说。 哪怕王爷偶尔看她们一眼，都是兴奋的。 杨玉真听此很是鄙夷，觉得这群女人怎么能花痴到这种地步。 她就不同了。 王爷若看她一眼，她的心底就如同有小鹿般砰砰乱撞，人儿也变得慌张得不行。 脑子更是仿若变成了木头，只剩下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傻笑。 王爷身上的气势。 实在太强太强太强了。 被看一眼，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就总禁不住的颤抖，发软，没有出息的想要倒下。 想到此处，杨玉真万分懊恼。 明明来辽王府内有段时间了，见王爷的次数也不少。 可偏偏怎么还是这么没有出息。 …… 第802章 京都钱贵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秦风又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空荡荡的辽王大殿内只有守夜的几名侍女，其他人早已离去。 怕是秦风睡后不久，那些歌女舞娘便离去了。 所有人都清楚。 这两年辽地要征北胡。 不能因为这些娱乐，过于的耽误了王爷。 王爷多年不曾勤政，但为了此次北伐，已经连续忙碌数日。 王爷都尚且如此勤奋了。 辽人更是觉得这是在被啪啪打脸，认为自己没出息，竟然不能摆平这事儿，需要王爷亲自动手。 也让许多辽人，心底有口气散不下去，工厂连夜的加班加点，玩命的去生产枪支弹药，战车铁甲。 一个又一个的军需仓库拔地而起。 一个个辽人，恨不得将家里都堆满了军需。 至于究竟生产了军需物品，辽人根本不知道。 他们就知道一点。 不够！ 不够！ 还不够！ 再多点！再多点！ 没办法将北胡的每一片土地，挨个的炸一遍！ 还需要更多。 事实上。 唯有秦风清楚，眼下辽地储存的弹药，已经出现了极大的亢余，但仍在生产。 因为平日里辽兵所训练的弹药数目。 也是惊人的。 辽地的铜矿开采，已经不太够了。 即便倭奴将矿铲论冒烟了，也无法满足辽人拉满的生产力。 大量的黄铜，从大庆沿海各地源源不断的流入到辽地。 搞得京都一时间铜钱涨价，听到锦衣卫汇报的庆皇更是大为惊讶。 “以往京都五贯钱换一石米，现在竟然只需三贯？” “今年粮食也没有大丰收，米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便宜了？” 庆皇觉得这价格，相当反常。 甚至猜测，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搞事儿，要迫害民生。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粮食，这可关系到天下人的胃，搞不好是要出乱子的。 “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庆皇目光冰冷，看的毛鸿有些发抖。 惊的毛鸿急忙跪到了地上。 “陛下息怒，并非是什么阴谋，是……是……” “是什么？” “是京都流通的钱变少了，铜钱更加值钱，货物反而变得便宜了。” 庆皇呼吸一停。 钱值钱了？ 自古以来，都是钱越来越不值钱，粮食越来越贵。 可现代…… 钱竟然值钱了，粮食反而便宜的不行。 这种落差。 让庆皇有点发慌，一时间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钱为何会值钱？” 搞不懂的事儿，就一定要查清楚了。 防止今后天下间出现什么大乱子。 毕竟眼下是战前，北伐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北胡人也处心积虑的想要捣乱这天下间的环境，以求破坏掉他的北伐。 眼下这种情况。 大庆若是出了什么大乱子。 十有七八，大多都跟北胡人有关。 同样的。 大庆各州府，封锁的也变得更加厉害。 就连村中百姓，平日里都不能离村太远。 这种严密的掌控之下，固然压抑了庆人的活动空间。 但却能让庆皇通过各地官府，将大庆的上上下下严密把控。 以防止北胡人在大庆内，搞出更多的乱子。 而且锦衣卫的人马，更是得到了加强。 甚至庆皇抽调了各地的卫所兵，编入到了锦衣卫中。 成为了大庆获取情报、执行皇命的关键力量。 但天下一旦有状况，就会第一时间汇集到庆皇这里，以便于朝廷做出相关的反应。 至于钱越来越值钱这事儿。 锦衣卫还真知道怎么回事儿。 “回陛下，大量黄铜流入到了辽地。” 毛鸿叹息一声。 “今年开春，辽地就在大庆各州府，大量收购黄铜，以至于各地州府黄铜不足。” “到了后来，辽人连铜钱都收了。” “目的，是为了制造子弹炮弹。” 庆皇原本愤怒的表情，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跟辽王有关？” 毛鸿小心的抬眼。 发现陛下脸上的愤怒担忧果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以及相关的质疑。 “派人给太子叫来。” 庆皇吩咐了声。 然后在桌子下摸了摸，最后摸出了一把左轮手枪。 这东西，是当初老六送给他的。 甚至上面还镶嵌了一点金丝，分外的好看，像是个工艺品。 庆皇没事儿的时候，倒也试过。 也就…… 那样吧。 主要是因为太贵。 庆皇手里捏起一枚黄灿灿的子弹，一发子弹，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黄铜！ 而且提前装填弹药也有点慢。 射击姿势还要重新的学习。 总之没有弓箭来的更加方便。 或者说直接抽刀子上去干。 枪械这玩意儿，给太子还行，能防防身。 庆皇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了。 天下间，没有人能近了自己的身。 就算近了身，能打得过庆皇的人也屈指可数。 这东西，根本用不上。 也就想老六的时候，拿出来擦擦看看。 毕竟是老六送的。 “辽王那边，大量制造枪械了？” 毛鸿低头。 “应该是，辽王的兵工厂太严密，锦衣卫根本进不去，而且辽人口严，根本不知道产了多少。” “就知道辽地如今新建了许多仓库，据说储存的都是打北胡用的军备。” “辽王殿下对北伐的准备，兴许比……” 说到后面，毛鸿明显不太敢说了。 “说。” 庆皇冷冷下令。 毛鸿将头叩在地上。 “兴许比朝廷北伐的准备还充分，物资还要更多。” 毛鸿说完，脑袋都不敢抬了。 辽地用于打北胡的物资，实在太多太多了。 而那么多的物资。 别说装备十万大军。 就算大庆给百万大军准备的物资，怕也是够了。 是听说辽兵装备奢华的。 可如今才理解，辽兵的装备，究竟奢华到什么地步了。 全都是用钱来堆出来的！ 辽王怎么能…… 怎么能有钱到这个份上？ 这才几年时间啊，辽地就已经从苦寒之地，富裕到这种地步了？ 只是。 辽地储备了比大庆筹备还多的军资。 陛下当真不会忌惮吗？ 毛鸿思索时，却听皇位上突然叹了口气。 “这么说，辽王那十万大军的军资，朕不用帮忙准备了？” “挺好，省下十万人的东西。” …… 第803章 委屈的老五 大庆北伐。 必然要出兵百万，才能在无边的草原上做到犁庭扫穴，最终解决掉北胡人这个隐患。 按照庆皇的设想。 最多也就是将北胡人，彻底的打疼了，打怕了。 打到他们几十年，不敢再对大庆动手，不敢南犯。 或者。 如同匈奴、突厥一般，驱逐到遥远的西方。 庆皇知晓，哪怕突厥已经被灭亡了近千年。 西方有些国度，依旧称呼自己为突厥人的后裔。 西迁的突厥人，的确与那些地方的统治者融合，成为了最强大的武力保障，一起压迫当地的百姓。 导致西方的诸多国度，都有突厥人的血统。 北方的游牧民族与中原的农耕文明，相互战斗了两千多年。 也学会了中原人的坚韧。 就如同草原上的野草，烧掉一茬之后，又会重新长出一茬。 而且变得越发坚韧。 扫灭北胡之后，当在草原上册封诸王，瓜分北疆，定时定年的向朝廷朝贡，让他们再也升不起半点战力。 这就是朝廷制定的策略。 先将北胡人打疼了。 然后再分化、怀柔、如同附属国一般，为大庆所用。 至于灭种。 庆人的确能做到。 但几百年后，那片草原上，仍旧会冒出一支新的部族，仍旧会威胁到后世的子孙。 可同样的。 不将北胡人彻底一波消灭掉。 一旦未来大庆虚弱，北胡人必然仍旧会南犯，子孙们仍旧要面临这个难题。 这一战。 想要彻底解决北胡人的问题，太难了。 故而庆皇认为，这一战，必须将北胡人彻底打残！ 让北胡人，形成不了太多的威胁后。 后世的皇帝，再定时的去清理即可。 只是。 庆皇的所有计划中，都无法预料到，辽军会在这场大战中，起到什么作用。 “老六，是真的想奔着灭了北胡去的。” “懈政、怠政的老六，为了这场北伐，都变得勤奋了。” 庆皇内心满是感慨。 当年北胡屠灭了辽地一次，让辽地化作一片焦土、废墟，再无人烟。 如今的辽人。 是真的想报仇的！ 让北胡那片偌大的草原上，彻底化作绝境！ 所以才会准备这么多的军资。 “老六有些过于穷兵黩武，透支民力了。” 庆皇想到辽地传来的一些消息，不免如此分析道。 觉得辽人的这个劲儿太猛了。 过刚易折。 等打完这场仗，可能会对辽地有很大的透支。 穷兵黩武，向来都会引发诸多矛盾。 除非…… 除非能一直无限的扩张下去。 “头疼，以后辽地的这个底儿，该咋兜着。” “算了，让他大哥头疼去吧。” 庆皇不再想关于辽地的事儿。 而是觉得原本要筹备百万大军的物资，辽地那边竟然自行筹备了，甚至很充裕。 那就可以给辽地的那笔物资，省下来。 那可是十万人的物资！ 虽然准备的对于辽人来说，可能就是九牛一毛的东西。 可对于大庆的兵马来说。 这些物资可太过珍贵了！ 从要准备百万大军的物资。 一下子变成了九十万人的。 这难度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物资所需越多，到了最后筹备起来越难，甚至都要从牙缝里往外挤了。 眼下是庆人万众一心，都想灭掉北胡，愿意少吃点东西，填给庆皇做军资。 可这么长久下去。 是不行的。 海量的物资，都被庆皇调向了北方。 而真正能带到北胡地，被大军所用的，其实反而是这海量物资中，最小的一笔。 大部分。 准备路途所消耗了。 “若是老二老三，也能像老六一样的自备军资，这该多好。” “朕一下子省下三十万人的钱粮，只用负责七十万大军所需钱粮。” 想到此处，庆皇突然有些心动。 似乎…… 也不是不行。 “得给老大找来，商量商量。” 庆皇坐在皇位上，一边处理着政务，一边谋划着这些。 大庆已再无宰相。 宰相干的事儿，自然归于庆皇。 当然也有一部分，交给了太子去做。 可能很累，但太子近期身体没出现什么状况，太子自认为无碍，许多国政，连到庆皇这盖印都不用了。 太子完全自行决断，盖上太子印绶，百官便能执行。 好在庆皇跟太子之间的权力，基本都是分开的。 六部之中，庆皇拿着兵部、刑部两部。 其余四部，皆由太子统帅。 也就是超级大的事儿，才会来庆皇这里，过问一下，征求一下意见。 其余事务。 太子皆可自决。 这也算是进一步的，锻炼太子的能力。 除了兵、刑之外。 太子这已经近乎拥有了帝皇的完整权利。 至于刑部之所以掌控在庆皇自己手里。 完全是因为刑部里杀人太多，煞气太重，庆皇怕对太子名声不利。 庆皇自己就不怕了。 自己夺取天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根本不怕这点煞气。 而且。 庆皇打算，等北伐之后。 任何胆敢对老大位置有威胁的人，庆皇打算一波波的全部带走。 让所有的锅，自己来背负。 他的功劳，已经足够。 不怕再背负这些过。 不久后。 太子带着老五，便到了谨身殿内。 如今的太子，容光焕发，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 有句话叫做，权利就是男人最好的椿药。 此话果然不假。 大权在握的太子，身上已经多了几分帝皇的气度。 庆皇见此，更是欣喜。 太子如此，正是他所希望见到的画面。 如此，才方可安心的在未来，将这偌大的帝国，交给老大打理。 与老大身上的帝皇气相比。 跟着进来的老五，则一脸的萎靡不振，好好的衣服上，也多有褶皱污痕。 这看的庆皇眉头直皱，冷目扫来。 “老五你瞅瞅自己什么样子，又去鬼混去了？” 庆皇的声音很冷，隐隐要发怒的样子。 秦博听到熟悉的怒斥声，身体本能的一抖。 心底不免浮现秦淮河盘花船上的那群娘子们。 再一想到自己整日都在东宫跟着大哥处理政务，不免眼圈一红，猛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出。 瞬间给庆皇整不会了。 …… 第804章 当牛做马的老五 打了秦博这么多年。 庆皇还从没给秦博打哭过。 皮糙肉厚的很。 可今天这是咋了？ 不就说话硬了点，咋还就哭上了？ 还哭的这么厉害。 这完全给庆皇搞懵了，有种被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觉。 “哭什么哭！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憋回去！” 庆皇当即怒斥。 秦博直接躺在了地上，耍起了无赖。 太子秦标见此，不免急忙上前两步，给秦博挡住了。 若再这么下去。 老五恐怕就得再挨父皇打了。 “父皇息怒，老五最近一直呆在东宫，连夜处理政务，绝对没去秦淮河。” 庆皇听此，方才满意点头。 只是躺在地上的秦博，哭的更难过了。 庆皇听此，方才消了一些气。 如今的东宫，俨然已经成为一座小皇宫。 六部事务，其中四部都在东宫处理。 为了让繁多的政务，变得轻松些。 东宫内，也请了一些大学士。 甚至秦标做的更过一点，因为跟秦风通过信，秦标开始用东宫殿阁大学士处理政务。 自己只是最后审批，查查有无错漏处。 如此一来。 效率的确翻倍提升。 而且相比处理繁多的政务、亲力亲为来说。 秦标只需做好监督即可。 唯有一些重要的问题上，才会亲自上手。 这种制度之下，既保证了大权在握，又能保证天下政务不会被懈怠。 唯独苦了秦博。 太子是不太忙碌了，可太子对那些大学士不太放心，让秦博来监督着，甚至批阅一些不太重要的奏疏。 一些吃力不讨好的累活，全被秦博干了。 有时候批阅奏疏，甚至批阅到半夜。 东宫内，甚至给秦博准备了一间屋子，方便秦博处理政务处理的太晚，能够留宿。 毕竟东宫很大，是一整片的建筑群。 也不差那几间屋子。 秦博当牛做马的累死累活，精神状态能好了去吗？ 这身衣服，更是穿了好几天了。 大哥连半日假期，都不愿意给他。 如今又因为衣服脏了，被庆皇训斥，心情能好了也就怪了。 真的不想给那俩娃赚王位了！ 一点都不想！ 秦博想回到那个小院。 想念秦淮河畔。 只是此时躺在谨身殿的大殿内，除了哭之外，什么都不想说。 秦标解释，庆皇疑惑的看着地上耍赖的秦博。 “真的？” “父皇名鉴，千真万确。”秦标答道。 庆皇这才满意点头。 “朕相信老大说的话，赶紧从地上起来，用不着你搁那给朕擦地。” 秦博听此，更加委屈。 让他起来，就不能好好说吗…… 却没想到身旁的秦标，直接踢了他一脚，小声道。 “行了，一会儿给你半天假。” 秦博顿时不哭了，小心翼翼的瞅着秦标的眼睛。 最终拿袖子抹了把脸。 “我信大哥的。” 这才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 庆皇半点都不想瞅他。 甚至都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的儿子。 怎么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呢？ “朕唤你来，是问你可知京都米价如何。” “一石三贯钱，便宜了许多。” “太子可知缘由？” 秦标当即躬身。 “回父皇，是老六收拢铜钱，制作军需所至。” “儿臣以为，铜虽贵重，然军需更重。” “况且哪怕民间，也多私融铜钱，用来铸造铜器，老六用铜，造的是射向敌人的炮弹，儿臣以为这很好。” “况且，京都的物价便宜了，这对百姓来说，也是好事儿，最为重要的，是父皇所发行的宝钞，价值也因此有所回升，不再继续贬值。” 这笔经济账，秦标还是能算得明明白白的。 庆皇点头。 论治理天下的能力。 老大比他强。 这庆皇一直是承认的。 “不会有什么弊端？” 庆皇继续询问，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就好。 殿阁大学士们，兴许会在一些事儿上，对自己不说实话。 但老大不会。 至于老五…… 这小子不单单不会不说实话。 连好话也不会说！ 秦标思索良久，最终道。 “儿臣愚钝，暂未看出弊端。” 庆皇听此，随之点头。 “钱更加值钱了，这算是好事儿。” 关于经济上的这些问题。 朝廷注重的永远只有一点。 稳定。 稳定。 还是稳定！ 一切都以安稳，为第一要务。 至于辽地那种经济腾飞，在京都这边，简直如同玩笑一般。 大胡皇朝时，商业发达，贸易兴盛。 可结果呢？ 赚钱的门道，基本全是骗子！ 商人到了最后，根本不好好做生意，而是想着法子去骗人，将良心丢给狗吃了！ 辽地的商业，仍然处于初始阶段，相对还有良心在。 庆皇认为再过一些年，过了野蛮生长的阶段。 弊端必然会显现。 那时候骗子横行，败坏风气。 最为关键的是人心浮动。 谁都想赚这不义之财，而不事生产。 最后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 故而这最为赚钱的行业，全被庆皇一波收到皇室所有。 将所赚到的一切财富，投入到国家运行当中，尽可能的降低普通百姓的负担。 至于辽地。 庆皇还是有点看不懂。 因为辽地两座城，完全采取的两个政策。 广宁城一切为辽王所有，基本都是大宗商品贸易为主。 就单说一个铁脸盆，辽地一年就能生产上百万个。 恨不得全大庆的人，都用辽地的铁脸盆。 但不得不说，质量当真挺好的。 而且最为离谱的是，辽地的铁脸盆，不会生锈。 相反范阳城，则以小商户小作坊较多。 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各种东西都有。 甚至许多西洋传过来的玩意儿，被广宁城给轻易破解了，结果被范阳城的小作坊将技术买去生产。 最后当做西洋来的卖。 为此赚了不少钱！ 这本有点属于欺骗的行为，毕竟那东西就是范阳城产的，只不过是西洋的样式。 但后来反向销售回了西洋，就是庆皇完全看不懂的了。 运费不要钱吗？ 还是说范阳城产的质量更好？价值更高？ 庆皇最后忍不住向秦标道。 “回头你写信向老六问问，到底筹备了多少军资。” “还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多余的。” …… 第805章 乌恩的迷茫 秦标听庆皇所问后，还真的点了点头。 “老六之前倒是说过。” “儿臣记得除了铁甲多一点外，其他的都比较正常。” “唯一多的，也就是火炮数量了，以及战车数量。” 秦标挑了几个能想起来的数字，挨个报了一下。 庆皇听着这些数字后，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数量，听起来也挺正常的，怎么跟锦衣卫传回来的消息，对不上呢？” 庆皇隐约觉得，似乎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老六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的？” “快到夏天。” 庆皇瞬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都到了秋了！ 栖霞山都的树叶都已经红了！ 怪不得觉得这些都很正常。 那个时候，老六还没被北胡人搞怒，辽地的发展还相对平衡。 辽地产能爆发式增长。 是在第一次演习之后。 辽人们为了灭北胡，基本都要疯了。 这一夏天，不知道又多产出了多少东西。 “回头再给老六写信，再问一问吧。” 庆皇只能如此吩咐。 实在是辽地那边一天一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到了秋天，又是啥样子庆皇怕是都不清楚了。 京都几年的变化。 都没有辽地一年的变化多。 这还是辽地冬天还要进入休息期的缘故。 若是一年四季都能干活。 庆皇都不敢想，辽地如今会是什么样子都。 “京都也已入秋，北胡那入秋更快，要到牛羊屠宰的季节了。” 庆皇突然站起，走出了谨身殿外，眺望着遥远的北方。 似乎看到了那片广袤的草原。 “老六的第二次出兵，也已在北胡地了吧。” 相比于辽兵第一次出兵演习。 这第二次，庆皇相对就淡定了不少。 甚至清楚，北胡人根本不愿意跟辽兵死磕。 最终都是要跟辽兵避战。 老六出兵演习的做法，也的确很厉害。 就是不断的去试探、勾引北胡人。 最终让北胡人承受不住，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最终跟辽兵干一波。 只是…… 辽地似乎又有了什么新的变化。 好像是武器上，又有了新的定向突破，找到了能抓住北胡人的办法。 庆皇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就算知道了，也未必理解。 索性还不如不知道。 反正到时北伐，自然就都能见到。 此时。 广袤的草原上，早已入了秋，青草也逐渐变得枯黄。 一支支辽兵，再度进入到这片草原之上。 那轻松的姿态，浑然没有半点来打仗的样子。 就如同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至于大军的后面，还有着蒸汽机的轰鸣声，以及飞扬的尘土。 此时的乌恩。 已经有些崩溃了。 “辽兵又来了。” 毫无疑问。 他再一次的被部下，裹挟着逃走了。 甚至为了辽兵能追的慢一些。 还刻意留下了不少羊，称是今年该朝贡给辽王殿下的。 与此同时。 还有五万多，原本属于纳哈部，如今被乌恩部掌控的汉民奴隶。 希望通过‘归还’这种方式。 来迟滞辽兵。 而这。 也被北胡人一致认为，是迟滞辽兵最为有效的手段。 辽兵看着那些披着单衣的牧奴，根本不可能见死不救。 特别入了秋的草原，深夜冷的厉害。 辽兵若不救济，就有可能会冻死在这片草原上。 只不过。 辽兵似乎早有准备。 五万多汉民奴隶被抛弃后，辽兵当日便派遣部队，将这五万多汉民往后方转移。 这五万多人，根本没有起到迟滞辽兵的作用。 但值得惊喜的是。 辽兵此番入境，推进的并不快，反而显得异常缓慢。 “莫非，辽兵这是在给本汗面子，故意推进的慢一些，让本王有时间带着部落跑？” 虽说。 说到跑这个词，乌恩觉得简直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然而这毫无疑问就是现实。 单凭麾下的东胡诸汗，根本打不过这些辽兵。 要不跑，莫非送死去吗？ 或者干脆投降？ 可问题说回来了。 当年就已经成了大庆的奴儿干都司指挥使。 那时候不早就投降了。 如今跑到北胡地，跟北胡人混在一块堆。 他乌恩，以及这群东胡人，在辽王的眼中，算不算是叛徒？ 有可能吧！ 哪怕定期向辽王朝贡，麾下的东胡人依旧惧怕，根本没有半点想对抗辽兵的想法。 可偏偏阿术汗坏极了。 将他们的牧场，放在了距离辽王最近的地方。 “阿术汗若能抗住辽王，事后必然会与本汗清算。” 乌恩很清楚这件事儿。 在阿术的眼中。 他带着这群东胡人，夺取了纳哈部的牧场，成为了北胡八大部之一，简直就是草原上的异类。 如今又两次不战而逃。 现在大敌当前，阿术汗似乎不会说什么。 但只要辽王没威胁了。 阿术汗必然会清算他这个隐患。 就如同北胡老大汗一样，要是在阿术还年轻的时候，将他彻底的摁死，现在哪里还会有阿术汗？ 同样的。 若不去想辽王的威胁。 未来阿术汗能如同老大汗一样老去。 他会不会清除掉自己这个威胁？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乌恩骑在马上，为此沉思，大萨满却是骑马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汗无需顾虑，阿术汗绝不会是辽王的对手。” “昔日辽王面对东胡，是何等的弱小，可如今的东胡人呢？连面对辽人的勇气都升不起来。” “如今的辽王，又是何等的强大呢？就连强大的北胡，也不敢正面抗衡。” “辽王若不杀阿术汗，覆灭整个北胡王庭，绝不会善罢甘休。” 老萨满活了很多年，人老近妖。 这些事儿自然一看就懂。 乌恩点头。 “北胡当真灭亡后，我们又当如何呢？” 大萨满叹息一声。 “我们无法再被庆人接受，既如此，自是离辽王越远越好。” “这片草原还很辽阔，等大战一起，我们便可以一路向西。” “凭借着乌恩汗的勇武，定然能征服更多的牧场、更多的牛羊、更多的国度！” “西面的那些人，将无人是乌恩汗的对手。” 乌恩听此，颓废的心终于再度活络起来。 “你说的很对。” …… 第806章 连路都修上了? 北胡王庭，现已搬家。 胡人习性，逐水草而居。 夏天有夏天放牧的地方。 冬天自有冬季的牧场。 在大胡皇朝时，冬季牧场基本放在范阳。 到了夏季，则回到草原之上。 这跟胡人的游牧习惯有关。 如今范阳是回不去了。 而且在那里曾经的皇都，如今早就化作了一片废墟。 故此对于北胡人而言，冬季牧场便是跑到山窝子里，更加的避风。 如今入秋后，也正是迁移的季节。 当阿术汗得知辽兵已然入侵后，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草原那么大，他们愿意来就来。” 阿术汗已经不太想理会东面了。 东方的确有几处不错的牧场。 奈何守不住。 既如此，还不如直接送给辽王算了。 反正北胡疆幅辽阔，不差那点地盘。 而且辽兵想要打到王庭来，还有很远的距离。 只是辽兵的动向，终究还是让阿术无比警惕。 “上次打得那么快，怎么辽兵这次走的这么慢？” “不是来抢牛羊，来草原上溜达来了？” 秋季用兵。 不就是为了抢牛羊吗？ 为此，阿术早就做了安排，让今年牛羊提前宰杀，然后将其风干，储存来用。 风干羊肉、以及风干牛肉。 素来都是北胡骑兵最为关键的干粮。 轻便、抗饿。 制作也简单。 当年北胡人的老祖宗，就是靠着风干肉，来打下无边无尽的疆土。 只可惜帝国没存在几年，最后就崩裂成了四大汗国。 阿术汗觉得北胡这边的才是正统。 可偏偏的，西方的那些胡人，也觉得他们是正统。 可笑的是，那些胡人早就跟当地的土着融合在了一起。 不像他们，依旧保持着北胡人血统的纯粹。 但好在的是。 如今跟西方的汗国，还能有所沟通联系。 甚至得到一些帮助。 而这。 都是通过老大汗达成的。 这不仅让阿术有些庆幸，没有贸然杀死老大汗，现在有了这些的意外惊醒。 “那群西面来的，同样惦记着这片祖先之地，不愿意落入到庆人的手中。” “等到来年开春，便会派遣三十万精锐骑兵，前来协助。” “而且还有大量的物资。” 阿术听此，则大为感慨。 “如今的西面，经过上百年的发展，早已不似当年那般贫瘠，变得更加富裕。” “当年他们远征，征服了无数的土地，却也带去了东方那无比先进的技术与文明，让那里的土地产出的更加富足。” 阿术汗直摇头。 哪怕西面那群人，说自己再富裕，他仍然嗤之以鼻。 这天下间，最富裕的地方。 永远！永远！永远都在那长城的南面！ 几千年了！ 唯有守在长城的北面。 才能让胡人，保证永远的强大。 因为长城南面的敌人，永远都是胡人最好的磨刀石。 弱者。 不配在这片草原上生存。 懦夫才会向西方逃走。 阿术自认为是草原上的巴图鲁，自然想迎接下来自大庆的挑战。 因为他很清楚。 大庆北伐，根本打不了太久，就会因为补给问题而乏力。 只要这次挺过去了。 那么未来大庆上下，对于北胡肯定会趋于保守。 那个时候。 再跟大庆谈兄弟之国，就有很大的机会了。 大不了…… 大不了让大庆做兄长！ 谁让大庆有辽王呢？ 只要辽王还活着，北胡人就休想有南下的一天了。 但辽王再能活，能活上一百年吗？ 在草原上蛰伏百年，未来必然还有南下的机会。 至于现在的盟约。 无论北胡还是大庆，都清楚那玩意儿也就配擦屁股。 没有真正较量，展现出让对方忌惮的实力之后，谁都不会服谁。 就跟草原上的两位勇士，必须得打过了之后，一人彻底将另外一人打服了，分出了胜负，如此才行。 北胡与大庆，同样如此。 平等交谈的资格。 必须是先确保自己有平等对话的实力。 否则。 只配被覆灭。 “大庆若无辽王，本汗何至于如此被动。” 阿术再次对辽王恨得牙根痒痒。 事实上。 基本每天，阿术都会骂一遍辽王。 至少一遍。 愤恨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顺手，将辽王扼杀在成年之前。 如果当年灭的再干净一些。 直接给辽王弄死了。 不就没现在的事儿了吗？ 而当年，是怎么回事来着？ 阿术汗总会想起当年在辽地的场面。 那时候，北胡还有许多人，想要跟大庆和谈，内部的意见并不统一。 一派觉得必须打回去，夺回祖先的荣耀。 另外一派，则认为打不回去了，跟南方保证友好，还能正常做生意，获得南面的诸多物资。 不至于现在，想要喝大庆的茶叶，都得花费大笔大笔的钱财。 故而在面对逃走的小辽王时。 许多人都觉得，杀死小辽王，必然会跟庆皇结下死仇。 到时候想和谈，都没有可能。 最好的办法，是将小辽王掌控在他们的手里，在北胡将其抚养长大。 然后再嫁给他一位北胡女作为正妻。 如此一来，手里有了小辽王，就能跟大庆的朝廷，谈很多的东西。 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庆皇是极度在意自己子嗣的人。 可惜。 那个虎了吧唧的朱烈，实在是太猛了。 最后愣是带着小辽王失踪了，加上当初还要消灭不听话的东胡王，以及宁地那边多山、多关隘，难以打过。 就让辽王活了下来。 至今为止，阿术每次想起，都无比的后悔。 “辽兵此番行进如此之慢，必有古怪，多派探子探查清楚。” 一群北胡的精锐骑兵得了吩咐。 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前往辽兵附近去查看情况。 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活儿。 辽兵见了他们，简直跟打了鸡血似的。 而单兵哨骑作战的话，辽兵身上的装备，实在有些好的过分。 很难正面赢了辽兵。 但即便躲着辽兵很远，最终还是收获到了一群消息。 “阿术汗，辽人正在修路。” 阿术听到这个汇报后，大怒不已。 “还真将草原当成他辽王的了！” “连路都修上了？” …… 第807章 好你个浓眉大眼 辽兵在草原上修路，动静很大。 机器轰隆轰隆的冒着滚滚黑烟。 一排机器前方走过，枯黄的秋草被机器无情的铲掉。 然后有机器将周围的泥土将中间的道路垫高，防止以后存雨水，难以行走。 最后再用机器将这条道路，压实。 一条笔直宽阔的黄土路，便这么修成了。 比周围的草原，略高上一尺的高度。 众多机器使用后，再加上只是平整土路，一天大概能修二三十里的路程。 在计划中。 大概要修五百里的路。 所需刚好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并非说不能再往北胡腹地修。 而是修了之后，容易被北胡人破坏。 若距离辽地，仅有五百里距离的话。 北胡人未必敢来。 道路也能保存下来。 只是。 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北胡的草原上修路，别说阿术生气。 但凡一个北胡人看了，都气的不行。 我们的草原。 用你们辽人帮忙给修路？ “现在修路，以后是不是还要驻城，屯兵！” “甚至睡草原上的女人！” 阿术相当愤怒。 觉得辽人这分明就是在得寸进尺，越来越无法无天。 分明就是想不断的挤压北胡人生存空间。 虽然用这种方式，想要将北胡人的生存空间彻底挤压下去，怕是得耗费十几年的时间才行。 但…… 根据哨骑的探查。 在北胡与东胡地的交接处，已经多了一座庞大无比的营地！ 辽人在那，连城都没起，堆放了大量的物资，就那么的堂而皇之的放在那交通的要道上。 阿术觉得那很像是在勾引他。 勾引他率领着骑兵，去袭击一下辽人的那些后勤物资地。 只要烧毁了那地方。 辽人没了物资，定然就难以继续深入草原。 可话又说回来了。 那个地方，物资摆放的过于的明目张胆。 藏都不藏。 就那么明晃晃的露着。 辽人连路都能修，没道理那位置不能修建一座城，去存放物资。 可辽人，偏偏连城都没有修！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一处故意露出的破绽，说不准就是狩猎用的诱饵，吸引着他派兵去毁。 “绝对不能去，必须得按捺住。” 阿术相当的心动。 但就怕被辽王，当做翘嘴给钓了。 可反复推演几次后，越推演阿术就越心惊，觉得问题很严重。 遇事不决。 就去问老大汗。 老大汗时期，还能在大庆面前保证一定程度的优势。 这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老大汗的含金量，在阿术的心中不断上升。 此时年迈的老大汗，似乎焕发了新春，跟着一群美貌的女子跳舞，不亦乐乎。 那群年轻女子中，有一位阿术比较熟悉。 似乎是他的女儿。 不过他的女儿有些多，草原上的汉子，也并不太在意男女之间的关系。 他们不是庆人。 相反，如果能用女儿，就让自己跟老大汗的关系更加密切。 阿术只会再多送来几个。 老大汗见阿术一脸严肃的进来，不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让这群女子离去。 “满脸紧张，辽王打过来了？” “还没。” 随后，阿术将辽人修路，以及后勤补给营地，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暴露，看起来一点防备都没有的事儿。 还不等说完，老大汗就已喊起。 “陷阱！” “那就是陷阱！” “绝对不能去！” 听来老大汗如此坚定的回答，让阿术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 而后便听老大汗继续道。 “庆军做得许多事儿，若是看得明白就行动。” “要是看不明白，就千万不要去碰，躲得远远的，因为那很有可能就是陷阱！” “不单单那座辽兵后勤营地。” “恐怕辽兵正在修的路，都是陷阱，修完了等着你派兵去破坏！” 当听到此话后，阿术的心都被揪紧了。 老大汗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他曾无数次想过，等辽兵修完这条路后，他就派兵将路给破坏了。 辽兵想要干的事儿。 他必然给破坏。 可照老大汗这么说。 那座明晃晃的后勤营地是陷阱，为了钓他过去的。 这条新修的路。 又何尝不会是陷阱？ 阿术汗越想越怕，额头上的汗水也就随之变得更多。 “这个辽王，简直太阴了！” “分明就是想方设法的，逼着本汗过去，跟他碰一碰。” 阿术觉得自己想通了许多。 北胡草原辽阔，兵力想往哪里跑就往哪里跑。 想进就进，想退就退，左右不定，不可琢磨。 这样辽兵想抓住北胡兵，简直是千难万难。 阿术根本不会跟辽兵碰。 这个，其实也是跟辽王学的，当年辽王打东胡人，不也是这么打的吗。 可眼下。 辽王故意制造一个聚焦点出来。 吸引着北胡人，故意去摧毁那座营地。 故意去破坏那条路！ 那么本就无形的北胡骑兵。 必然会聚在一起，有了明确的目标，有了明确的行动。 辽兵不在那条路上做埋伏。 都对不起辽王这么的阴！ “这群南面人，果然一个个没有好东西！坏的流脓！” 阿术大声咒骂。 本以为辽王会仗着辽兵强硬，跟北胡人来一场硬碰硬。 没想到…… 都那么强了！ 还在这玩阴谋。 把他阿术，当做翘嘴似的钓着玩。 本以为那座营地是诱饵。 没想到连那条辽兵正在修的路，都是诱饵！ 狡诈的浑身流脓！ 草原上的汉子，当真不太会骂人。 反反复复就那点骂人的词汇。 不像庆人，能变着花样的骂，甚至骂几天都不带重样的，极度的恶毒。 以往跟庆人打，总会被骂，然后愤怒至极之下冲了。 然后…… 就被庆人给阴了。 在争夺中原时，庆军中的许多将领，都是这么干的！ 那是一群没有文化的俗人烂人，对付他们，什么下九流的脏手段都在往他们身上用。 能只是被从中原驱逐出来。 已经证明他们北胡人，真的很强大了。 而如今。 阿术以为粗犷不善用计的辽人，一举一动也全都是满满的心机，都在吸引北胡人出兵，而后必然有所埋伏！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辽王！ 差点就被骗了。 …… 第808章 一把草籽 辽兵的第二次演习。 兼修路。 兼埋藏煤炭等杂物。 朱烈坐在中军帐内，相当的无语。 “这次出来，连北胡人的影子都没碰上。” “帮他们修路来了吗？” 陈庆一沉默不语。 为了方便熟悉后勤补给，此番他给白平换下来了。 也刻意将他从齐地调了回来。 专门负责后勤事务。 干这些杂活，他还算擅长。 面对朱烈的恼怒，陈庆一清楚，这也是事实。 “王爷就这么交代的，我们这么做就好。” 事实上。 辽兵也分出去两股上万辽兵，去撵了撵周围的北胡部落。 甚至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至于结果…… 没有超出预期。 全是被丢弃的一些被掠夺到辽地内的汉民。 而这次，丢弃给他们的更加过分，连衣服都不给穿，一群人拥挤在一起取暖。 如此才能保证不会在夜晚中被冻死。 也进一步加大了辽兵救援的难度。 “这群北胡人，根本不把汉民性命当回事儿。” 虽然早有知晓。 但朱烈仍然很愤怒。 因为这些汉民，或者说北胡人的牧奴，全都很健康，没有见到什么老弱病残。 对于北胡人来说。 这些掠夺而来的汉民，就是牛羊之类的私产。 但凡老弱一点的牛羊，便会被宰杀掉。 同理。 但凡老弱一点的汉民，也会被他们直接杀死，以保证不会浪费草原上那些宝贵的物资。 而且。 在这群汉民的身上，大多都会被烙铁烙下奴隶印记。 就如同北胡人，为了方便辨认是谁家的牛羊，会在的羊屁股上，用烙铁烙上标识一样。 这样即便羊跑到隔壁的部落。 也同样能被找回来。 在草原上，被北胡人奴役的这群汉民，也是如此，身上都有着各部落的烙印。 那是由特制的烙铁，烧红，烫坏皮肤后形成的印记。 至于为此感染发脓死掉的。 也有一些。 但北胡人会在意这些汉民的生死吗？ 想来也是会在意的。 毕竟这些汉民，都是他们的私产，属于他们的‘牛羊’，死了一头牛羊，多少还是会心疼的。 除非…… 他们的‘牛羊’足够的多。 从中原抓来的这些汉民，数量自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哪怕死掉了，再骑马去抓一批也就是了。 这些人，能放牧、能生产、乖巧说话还好听，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大牲口’。 故而即便有许多从西面来的奴隶。 北胡人最愿意抓的，还是长城内的汉民。 大庆的北方，也曾是天下中心，为何如今人口稀少到这种地步。 很大的原因，就是大胡皇朝覆灭之前。 有许多部族，都带走了大量的中原百姓，来到北胡的草原上继续服侍他们。 至于北胡究竟带走了多少中原百姓。 无人知晓。 如今能出现在这，被北胡人抛弃，用来给辽兵增加麻烦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这次北胡部落留下的汉民奴隶，累计有二十万了。” “这群畜生，连衣服都不给了，若不是我们发现的及时，怕是要冻死不少人！” 朱烈骂骂咧咧。 草原上已经入了深秋。 白天与黑夜的温差极大。 没了衣物，白天兴许还能挺过去。 到了黑夜，哪怕人挤人抱在一块，也必然会要冻死不少。 还好。 他们都被辽兵发现、救下。 但随之而来的。 也使辽兵瞬间少了大量的物资。 甚至许多辽兵将士，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率先给女人们披上。 “北胡的畜生！” 但凡见到这些‘牧奴’们的辽兵，无不愤恨，心底仿佛有一股火，难以熄灭。 “等抓住北胡人，必将其大卸八块！” 辽兵们愤怒到了极致。 这些汉民。 也曾是他们的同胞。 同胞在北胡落难，被凌辱、奴役，他们皆感同身受。 辽兵们很清楚。 若无王爷，他们的家人也许会沦落到这些‘牧奴’的地步，被北胡人奴役，当个牲口似的来用。 更愤怒的是。 北胡骑兵不来，就反复用这些人来迟滞辽兵的步伐，根本不来打。 就算有想杀人，也只能在心底攒着。 有裹着红色长披风的小女孩，抓起了一把草籽，递给了一名披甲的辽骑。 这是她从地上收集到，唯一能吃的东西。 与那些麻木之人不同的是。 兴许她太小，眼中还有着许多纯真与灵性。 “你们将这些衣服给我们，还能打仗吗？你们的将军不会怪罪你们吗？” 小女孩也就八九岁的样子，瘦弱到皮包骨，看着令人心疼。 可如今。 她却在担忧辽兵。 害怕辽兵将这些物资给了他们，会被将军们怪罪，害怕这些好人会挨了将军的鞭子。 年轻的辽兵瞬间眼角发红。 “哪怕什么都没有，我们依旧能打仗！” “我们的将军，也不会怪罪我们，我们来，就是为了将你们都救回去。” “到了辽地，没有人再能奴役你们！所有打过你们的胡人，都会被我们的铁蹄踏碎。” 辽兵小心翼翼的摸着女孩胳膊上的疤痕，眼中满是心酸。 他的妹妹，也是这么大的年龄。 可如今却能够坐在辽地的教室里读书。 虽然她读的很不好，经常调皮捣蛋，还打了不少同学。 可她自出生之后，唯一吃过的苦，应该就是喝药了。 再看看这群艰苦活在北胡地的汉民。 他们的身上，基本都丧失了生气，全都很瘦弱，身上的鞭痕也很多，见到他们这些同胞，还会感受到畏惧。 即便向他们展现了善意，他们仍然不敢与辽兵亲近，害怕被辽兵带走后，就再也活不了了。 他们的确还活着。 但也仅限于活着。 这个小女孩，兴许还很小，虽然很胆小，但终究知道辽兵对待他们的好。 一把草籽，是她想回报给辽兵的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东西。 若没有这件红色的披风。 她可能会冻死在这片寒风中，然后被野狼叼走啃食掉她的尸体。 像她这么小的孩子。 可能最终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吧。 在小女孩期待的目光下，辽兵终究接过了那一把草籽。 小女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吃啊，很香的。” …… 第809章 横在心头的一根刺 辽兵出征作战，有作战条令。 不得随意吃其他的东西。 这把草籽没有毒，但辽兵仍然不敢违背条令。 “我收着，我这有更好吃的。” 辽兵拿出了一块压缩饼干递了过去。 这是辽地工厂里，最新搞出来的东西，油脂包裹着。 吃一块，就能抗饿很久。 至于味道吗，自然比不上辽地的饭菜那么好吃，但胜在轻便，好携带，补给容易。 这些压缩饼干。 也是辽地工厂，为了安置这些人，专门带来的。 同样拉来一车正常食物，跟正常一车压缩饼干。 那一车压缩饼干，能多吃一两天。 虽然味道上差了许多。 但若真要打仗，顾不上吃饭的时候，压缩饼干搭配着牛肉干，还是相当不错的。 毕竟总吃牛肉干，也会吃腻的。 小女孩不解的接过，先是凑到鼻子边上嗅了嗅。 “香的！” 小女孩直接放到了嘴里，用尽了力气，才磕掉一些渣渣。 这看的辽兵有点害怕。 辽地的压缩饼干比较硬。 他很怕给小女孩的牙齿崩坏了。 “我帮你敲碎。” 辽兵说了声，利用水壶跟臂甲，直接将压缩饼干敲碎，再递给那个小女孩。 “慢点吃，这里还有水。” 小女孩双目发亮，就连渣子掉在了地上，都心痛的将其拾起，哪怕沾染了土，也仍旧放在了嘴里。 “好吃。” 她的声音有些呜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干净的仿若一潭清澈的湖泊。 辽兵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等去了辽地，王爷会给你们更多好吃的。” “那你们的王爷，肯定比我们的可汗还厉害。” 小女孩的认知，还是这草原上的一切。 辽兵看着女孩手臂上的烙印。 不是八大部。 那就只会是一个小部落。 辽兵嘴角勾起笑容，记下了那个标记。 “王爷是天下间最厉害的人。” “至于欺负你们的那个可汗，我记下了，会将他抓住的。” 小女孩的眼睛更加明亮。 “那你帮我阿爹抽他的鞭子，我阿爹就是被他们打死的。” “好。” “你帮我阿哥抽他鞭子，我阿哥也是被他们打死了。” “好。” “你帮我……” “好。” 小女孩要抽的鞭子很多，她的身边有许多人都被抽过。 这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报复。 辽兵全都答应了。 不单单要将这鞭子抽回去。 还要他们的人头。 小女孩最终汇聚到那支队伍中，随着辽兵沿着新修好的道路，向东而行。 前方有暖和的衣物、美味的食物与水。 等到了居住地后，还会有牛羊。 王爷的牛羊，若是下了崽子，就能成为他们的牛羊。 这样的队伍。 还有很多。 陈庆一站在山坡的高处，望着蚂蚁一般沿着道路东行的人群，满是感慨。 “已经收拢了二十五万多人，不能再继续收拢了。” “再收拢下去，弟兄们怕是得光着身子在北胡地待着。” 辽人最见不得，就是同胞们的苦难。 总想拉着一把。 也将那些军资，大多都分给了这些苦难者。 其中最为关键的。 就是衣物。 而这，也是此番入胡演习，没有预料到的事儿。 上次北胡人丢弃这些人，尚且会留破羊皮袄子。 也导致辽人没有防备，没想到这次抛弃，直接给人扒得快干净了抛弃。 这大大增加了收拢的难度。 哪怕广宁城紧急往前方送来了许多衣物，但要是相距太远，也会补给艰难。 姜平倒是很平静。 “煤炭埋了二十多处，这次任务基本完成了。” 朱烈仍旧愤怒。 “那群北胡崽子，竟还不敢出兵来跟爷爷来战！” 若非走之前，秦风嘱咐过朱烈。 此时的他，恐怕早就带着辽兵深入北胡地了。 事实证明。 朱烈虽然做事儿直来直去，有时候超级愣。 但他，是真的听王爷的话。 姜平与陈庆一对视了一眼。 “再驻扎十日，若北胡兵还不来，必须在大雪到来前回去。” 陈庆一给出了准确的期限。 “此番演习，带来了许多新兵，他们难以适应北胡这边的极寒气候，哪怕现在，都已经有些人被冻伤。” 南面来的人，到了北方。 总会水土不服，不适应气候。 哪怕有老辽人告诉他们，他们对这里的冬天依旧没有完整的概念，很容易出现事故。 轻则冻伤。 重则被冻掉鼻子耳朵手脚。 甚至直接冻死。 也只有等他们待过了一个冬天，适应了这种极寒的气候后，才能进一步适应北胡冬季的恶劣气候。 都是年轻人。 尽量不要出什么闪失。 大庆太大了，南与北的差异太大，东与西的差异也大。 南方人到了辽地，很容易被冻伤。 辽人若是到了更南方，也难以承受住那里的气候。 特别岭南那边，或者群山之中。 那里的瘴气很多，北方人去了，基本丢掉半条命。 当皇帝，想要让一个年老的大臣死。 将北方干燥的地方，流放到岭南潮湿瘴气多的地方。 再将南方人，扔到辽东或者更北的宁古塔。 十之六七。 都能给折腾死了。 如此一来，既不用承担残杀大臣的骂名，又能解心头之恨。 这些从中原，甚至从南方迁移到齐地，在幸运的被挑到辽地的兵。 遇到这里的冬天，很容易出现问题。 再加上秦风交代的任务，基本完成。 也没有再逗留的必要。 “入冬后，地面也都会被冻上，北胡人想破坏这条道路都难。” 天寒地冻之下，土地都被冻的硬邦邦的。 北胡人想要破坏这条修好的路，必然要耗费更多的力气。 甚至是得不偿失事儿。 故而这条路，至少在明年解冻之前，都不用担心被北胡人破坏掉。 姜平忍不住一笑。 “我要是阿术汗，会觉得这哪里是路，分明是插在心头上的一根刺，怎么看怎么难受。” 陈庆一笑得更开心。 “所以说王爷厉害啊，有得是办法挑拨阿术汗。” “这条路留在北胡一天，北胡王庭的人，就不舒服一天。” “就看他们能不能忍住，会不会动手了。” …… 第810章 不痛不痒 辽兵在北胡即将下雪之前，撤出了北胡地。 第二次出兵演习，完美结束。 也在草原上，留下了一条笔直的，长达五百里的道路。 从高空中看去，就如同插入北胡地的一根棍子。 让北胡人看着，怎么看怎么难受。 乌恩再度带着部落回来了。 看着那条路，沉默了许久许久。 “下次辽兵想来，顺着这条路，直接就能打过来。” “也有可能是虚晃，将我们的注意力牵扯到这条路上，最后从其他方向进攻。” 乌恩看着这条路，觉得别扭极了。 待在那一天。 就不舒服一天。 真想让人将这条路给刨了。 可刨掉之后呢？ 草原这么的大，这么的平整，可以随便走，随便跑，本不用修路的。 可辽人偏偏就修了这么一条。 “辽王太坏了，这条路肯定有问题！” 大萨满看出了乌恩的别扭，急忙阻拦。 “也许会埋了地雷之类的东西，就等我们过去破坏，到时候踩上了就会死。” 当年纳哈部是怎么败的。 如今草原上的人，也基本都清楚了那一战的前后。 其中起到最大作用的。 就是辽人埋藏在地下的地雷。 直接将最精锐的铁浮屠，直接葬送。 谁都不敢保证，这条路的周围，有没有被辽人埋地雷！ “派人去查查。” 乌恩觉得大萨满说的很有道理，没几天后，便收到了消息。 “道路周围，许多地方都有被挖掘后的痕迹！” “虽然最后又盖上了草皮，做了一定程度的伪装。” “单凭借着这，还想瞒过生活在草原上的人？” 乌恩想到此处，额头不免渗出了汗水。 “还好听了大萨满的话，没有轻举妄动，否则就中了辽兵的计！到时我部损失惨重！” “传本汗命令，谁都不许靠近那条路三十里内。” 乌恩部离着这条路最近。 但乌恩直接选择了不管。 哪怕阿术汗命令他探查，也会被他敷衍过去。 最好。 最好阿术亲自派人来查，然后踩中了辽王的设立的‘雷区’。 这样再好不过。 “向北走吧，寻找冬季牧场。” 乌恩部实际上很富裕。 这些年部中有人一直暗中跟宁王贸易。 辽王他们不敢招惹半点。 可宁王就好说话多了。 而且宁王的朵颜三卫，也是北胡人。 如果跟宁王好，宁王并不会排斥用胡人。 哪怕被辽兵入侵折腾了两次，他们依旧能挺过去这个冬。 当初纳哈部留下的家底，也足够的丰厚。 乌恩部向北迁移，寻找可以避风的山脚，以及冬季牧场。 这个位置，实际上冬季最好的休息区，就是燕山山脉，甚至是燕山的南部，中原地区。 但即便给乌恩一百个胆子。 他也不敢靠近大庆边境半点。 除非部族真的活不下去了，才适合去大庆碰瓷。 否则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乌恩看了那条路一眼，最终离开了自己的牧场。 北胡王庭。 阿术又跑到了王庭内，得知了关于辽兵撤退的讯息。 “就这？” 阿术汗突然觉得。 这次辽兵出兵入胡，怎么感觉不痛不痒的。 就带走了一些牧奴，然后就回去了。 就眼眼睁睁的看着东边的部落撤，连追击都没怎么追。 甚至绝大部分的辽兵。 都没有太深入，深入的距离，还没有上次那么深。 就五百里。 浅入了一下，随即就离开了。 顺手还留下了一道痕迹，那么一条让阿术感觉的极度不舒服的路。 可除了那条路之外。 这次辽兵入胡的感觉，与第一次演习比起来，感觉是差多了。 第一次辽兵来的时候。 阿术是真的紧张，集结了八大部，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而第二次来。 逐渐有点不痛不痒了。 八大部甚至都没有聚集、商议。 唯独不舒服的地方。 就是那条路。 如果说第一次，让所有北胡人都惊到了。 那么第二次，因为太慢，北胡人反而接受了这种侵入。 就是辽兵留下来的痕迹，让许多北胡人都不舒服。 “未来辽兵真的来打，必然会从那条路走！” 阿术抓心挠肝，想要毁掉那条路。 但最后，还是问了嘴。 “乌恩部什么动向？” “乌恩下令族人远离那条路，同时向北方迁移，寻找合适的冬季牧场，挺过这个冬季。” 阿术眉头紧皱。 “乌恩那小子最为鸡贼，离得那么近都没有碰。” “那条路必然有问题！” 哪怕很不舒服。 阿术也打算忍了。 “就算破坏了，也无太多用处，反而可能因此中了辽王的诡计。” “那片地方，就当送给辽王了。” 阿术捏着鼻子认了。 这种杀不死又干不掉对方，只能看着对方随便弄的感觉，当真难受极了。 可这又是没办法的事儿。 北胡人不怕大庆兵马，大家打起来谁胜谁负很难说。 可那辽兵。 许多武器他们见都没见过。 甚至。 阿术与八大部的汗王商议，认为辽人的那些武器，就是辽王专门为了克制他们，而制造出来的！ 让他们骑射。 再无用武之地。 如今阿术，倒也早就抓到了一套，应对辽人这个火器的办法。 火器的恐怖，就是能在一定范围内迅速杀死敌人。 故而北胡人应对辽兵的战术。 就是将兵力分散。 全部化成百人左右的小股骑兵，而且这百人骑兵之间的距离，又彼此拉开。 如此一来。 辽人的火力，就无法密集起来，能将其火器的效果减到最弱。 这也是北大部汗王，认为最有效应对辽兵的方法。 就算打不过辽兵，也能尽可能的去减少自身的伤亡。 只是。 商议是商议出了。 仍旧没有任何一个部落，愿意去跟辽兵碰一碰，试一试这个战术是否真正的有效。 只不过。 此番这次辽兵入境，让王庭内多人都觉得不痛不痒的。 “似乎辽兵，也就那么回事儿。” “纳哈部之前深入辽地，中了埋伏，才致使大败的。” “出现在这偌大的草原上，辽兵除了战力强一些之外，也并没有展现出什么太厉害的地方。” “是不是我们，有些过于夸大辽兵的实力了？” 阿术开始反思。 觉得很有可能，过于高估辽王的实力。 很有可能。 辽兵根本没有那么强，就是故意在吓唬他们！ 最可笑的。 是面对辽兵两次侵入，他们连接触都没接触，直接避战。 这是不是有些毁了北胡人的勇猛之名？ …… 第811章 划时代 王庭内，阿术觉得不想还好。 越想越气。 总觉得是过度神化辽王了，闻‘风’丧胆，这有些过于堕了北胡人的威名。 连碰都没碰。 怎么能知道就一定不敌呢？ “如今本汗统一北胡八大部，北胡从未有像今日这般团结的时刻。” “就该跟辽王碰一下。” “辽王胆敢再来第三次演习，本汗必要他有去无回！” 阿术将刀子狠狠的插进了羊肉中。 这话，是对周围人说的。 必然会传遍整个草原。 “既是冬季，八大部厉兵秣马，做好准备。” “我们跟大庆的战争，怕是用不了两年了。” 阿术已经预感道。 随着大庆内的兵马整顿完毕，庆皇必然北上。 到了那时，必然避无可避，只能迎战！ 这偌大的塞北草原，处处皆为战场。 当辽兵回到广宁城时。 辽地已经下过了一场雪，正式进入到了冬季。 冬季的辽地，总是相对慵懒的。 因为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就如同一头熊一般，往往会躲在家中，等待着来年暖和了，再进行狩猎。 只是。 今年与往年，又似乎有所不同。 所有辽人，都在辽地的工厂内做事儿，为王爷出征的战车，添砖加瓦。 固然战车制造是个技术活。 然而有技术的可以从其他产线抽调过来。 那些技术要求没有那么低的工作。 则由这些普通辽人培训后取代。 实际上。 单一的流水化生产，大多都是单一重复性的操作，根本没有多少难度的事儿。 只需要反复将一件事儿做好。 这就足够了。 那些来到辽地的新兵。 感受到了这片白山黑土的寒冷。 也感受到了这座城的温暖。 冬季。 本就是让辽人可以尽情休息的时间。 只是今年，辽人放弃了休息，卯足了劲，去生产所需的军需。 辽兵演习归来，秦风并没有去迎接。 而是再度去了内燃机的厂子内。 “王爷，成了！” 刚入工厂内，秦风便见到一群人无比激动的守在一台沉重的内燃机机器旁边。 这台内燃机，完成了十二缸的联动运转。 而且顺利的运行了三天三夜，迄今为止还不曾出现故障。 只是…… 并没有按照秦风所说的v字形结构。 而是直列的方式。 十二个排在了一排。 这就导致这台发动机，看起来很像是辽地的暖气片。 不过要比暖气片大上不少。 虽说用了这种直列的方式，占据的空间要大一些。 但秦风认为这没有什么问题。 只要能搞出点，就是好的！ 秦风在众人兴奋的目光中，走到那台直列十二缸发动机前。 “王爷，按住这个，再按住这个油门，我们给他启动。” 年轻的钱进很兴奋，告知这台十二缸柴油发动机的启动步骤。 这台机器。 没有车钥匙。 因为根本没有电器系统在。 故而只能通过摇把子，插入到发动机启动的位置上。 然后…… 摇动摇把子，带动这台直列十二缸机器的活塞进行运动，随着转得越来越快，这台机器也喷吐出一道道黑烟。 在轰轰的蹦跶了两下之后，便冒出一连串的黑烟，运转彻底稳定下来。 十二缸发动机最大的好处。 动力足够。 且平稳。 兴许辽地的这个动力性能，跟秦风印象中的相差很多很多。 但动力不够。 缸数来凑！ 一样。 辽地不缺钢铁，不缺石油。 只要秦风愿意。 就算堆到十六缸，二十缸，仍旧能接受！ 不过那么高。 这台机器的重量，也就随之上去了。 听着十二缸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以及那刺激没有燃烧充分的柴油味。 秦风嘴角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你们做的很好。” “所有人，今年年底奖金五倍！” 兴许辽人只是觉得，他们只是完成了王爷的需求。 集结了所有辽地匠人们的智慧，造出了这个东西。 也算为辽地的军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也能获得未来讨伐北胡上的一份功劳。 辽人觉得，这就是为了讨伐北胡，而专门生产出的武器部件。 唯独秦风清楚。 这是一项无比伟大，划时代的发明。 也代表着，辽地的工业，迈入到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虽然。 辽地的工业能力，如今出现了严重的偏科，有点穷兵黩武的感觉。 全是重工业！ 至于轻工业，范阳城有一部分。 但绝大部分，如今都需要京都那边来支持。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才能让辽地的重工业，以一种飞跃般的方式，进行跨升。 毕竟这里汇聚的。 是整个大庆最优秀的工匠。 而且还有一群崭新的，懂得一些最基础物理知识的新脑子。 秦风号令之下，只要肯付出足够的时间与精力。 就能做出许多划时代的产物。 这柴油内燃机，便是如此。 “装车试过了吗？” 秦风有些迫不及待。 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就装到战车上，去尝试一下。 “王爷，这种十二缸柴油机，我们一共造了六台，六个部门同步推进优化，一段时间整合后再进一步优化。” “有一台已经装车实验了，如今就放在仓库里。” “去看看。” 秦风对这台柴油机越看越满意。 甚至因为这东西，而变得有些雄心万丈。 这。 算不算也划越了时代？ 不多时，秦风便走到了那间车库内。 哪怕今日秦风来视察，这广阔的库房内依旧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器。 即便精心收拾过了，仍然显得很凌乱。 秦风自然一下子就瞧见了那台战车。 这辆战车也就三米多高，长度在十二米左右，轮式履带驱动。 只不过。 这辆车上，并没有配备火力系统。 车内的布局，也十分的简单，全是铁以及铆钉，待在里面绝不会有半点舒适可言。 虽说战车内部空间较大。 但若是装满了子弹，那就很难说了。 “王爷，我们将发动机放在了后方。” 一块较厚的大铁皮被掀开，露出了那台十二缸的机器。 还有那简单干脆的传动机构。 “研发战车最大的难题，其实不是这发动机，而是传动机构。” …… 第812章 快过奔马 相比于蒸汽机。 内燃机的最大难题，就是转速太快！ 柴油机还好点，每分钟几百上千转。 可要是汽油机。 那都是几千转起步。 转速太快，就需要传统机构，去放大扭矩。 这个传统机构，也就是最大的难题。 如今辽人解决的方式，也相当的简单粗暴，直接硬性连接。 铁与铁的碰撞。 至于齿轮会不会废掉，没有关系。 坏掉了再换个齿轮就好了。 这裸露没有任何防护的传统机构，可以说是相当的简单粗暴。 至于驾驶位置。 相应的更加复杂。 蒸汽机好歹还有个气压表。 这辆战车内，任何仪表都没有！ 只有驾驶战车的两个推杆，以及一些档位机构。 推左面的推杆，左面的履带驱动。 推右面推杆，右面的履带驱动。 两个一起推，前进。 至于档位，则分为快慢档两类前进档。 快档有两个档位，慢档也有两个档位。 然后就是空档跟倒档。 脚下，则有着离合跟油门。 秦风坐到那并不舒服的座位上，踩着离合跟油门。 虽然很粗暴简陋。 但至少是个样子了。 “做的很好！启动看看。” 秦风试着挂了几下档位，熟悉了下操作。 但很快就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刹车呢？” 秦风忍不住向后方询问。 可后方的人群却是一脸懵。 “王爷……需要刹车吗？” 秦风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没刹车怎么停？” “去北胡打，应该不用停吧。” “若列队前行，前车跟后车撞了咋整？” 有匠人刚想开口，觉得战车结实，就算撞了也撞不坏…… 但很快便被后面的捂住了嘴巴。 “我们疏忽，给刹车补上……” 百密一疏，这辆很糙的战车，露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你们第一次设计内燃机的战车，有所疏漏也是正常的。” 秦风觉得，也不该太苛责了。 毕竟能跑起来，就是好的！ 辽地的初代战车，是战马驱动，自然不需要制动。 蒸汽卡车上，也没有专门独立的制动系统，而是集成到了蒸汽机上。 是一种减速装置，可以将车辆速度降下来。 至于这辆战车…… 辽地的匠人们，觉得减速停止装置，没办法集成到内燃机上。 索性…… 就不要了。 反正在北胡上，撒欢了跑！ 若是想停下，那就挂上空挡，滑行一段距离自然能停下…… 这种简单粗暴的思维之下。 竟然设计出如此精巧的机器，秦风也不知该说啥是好。 “单独加个刹车制动机构就行，这车启动下。” 秦风很想过把瘾。 虽说这辆战车，所有机构都很沉重，注定了很难开。 但终究是辽地第一台内燃机车！ 只不过。 这台内燃机，得需要摇把插入到机器内，然后通过快速摇转启动。 伴随着车辆一阵颤抖后，发动机迸发密集的轰鸣声。 十二缸的声音浑厚有力，仿若野兽在无时无刻的低吼。 秦风没有忍住，踩了一脚油门。 狂暴的声音从战车的后方传来，在这间密集的仓库那分外洪亮，甚至有些吵闹。 喷吐出的大量黑烟，则不厚道的呛走了不少匠人。 甚至尾喷处，还会窜出火光。 不过此时没有人抱怨这个。 “王爷，库房门打开了。” “都让让路！” 秦风将档位调整到了慢档，从空挡挂上了一挡。 两个推杆推到前方。 车身明显的颤抖了一下，随后在轰鸣中启动前进。 秦风的眼睛顿时亮了。 内心更是无比激动。 轰鸣声中，战车终于驶出了仓库。 前方。 是一大片实验用的空地，可以让战车撒了欢的跑。 秦风当即将档位挂到二档，提速！ 战车进一步轰鸣，速度加快。 仅仅是慢档的二挡。 就已经堪比蒸汽机的速度！ 如果放到了快档，又会怎样？ 秦风越发期待，觉得速度差不多了，毫不犹豫将档位摘到空挡，随后推上快杆。 很繁琐。 甚至还出现齿轮摩擦的咔咔声。 虽感受到档位一开始没推进去，被打了两下，但终究是挂进去了。 只是再想进一挡时，战车突然一阵轰鸣，直接熄火。 “王爷，速度不够，速度不够！” 秦风本觉得自己是老司机，应该没啥事儿。 没想到辽地生产的，如此简陋的玩意儿。 想要开起来，真的是个技术活。 好在熄火一次后，秦风也算是摸到这台发动机与传动机构的脾性，再度将战车挂到了快档上。 仅仅是快档一档。 战车跑的就已经跑的比战马奔驰还快了！ “来人骑马，赛一下！” 秦风打开上方的车窗，冲后方喊了声。 实际上辽兵一直骑马追在后方，为了保护秦风。 很快便有辽兵纵马追上。 辽地的战马，全是最优质的马匹，急速爆发起来，速度飞快！ 可问题在于。 并不会太持久。 故而短时间内，是能够追上这辆战车的。 当秦风挂上二挡，油门踩死后。 战马即便还能跟战车并行一段时间，但很快便吃力，速度不得不降低下来。 战马的极限爆发速度，一个小时能跑七十公里。 但这种跑法，根本跑不了多久就撑不住了。 而北胡人的战马，耐力是天下马匹中最好的，能连续不间断的，以20-30公里的速度跑几天几夜。 北胡人厉害。 有一半都是因为他们驯化出耐力极强的北胡马！ 也正是因为北胡马耐力极强，才能让曾经的胡人，席卷整个东西方。 可马匹的速度。 在内燃机的面前，终究还是不够看。 哪怕这台内燃机很简陋，还很耗油。 兜了两圈下来，秦风这才停下。 “动力过于充沛，开起来很轻盈。” 秦风最终给出了评价。 这辆战车，只是为了测试传动系统的。 上面并没有配备上武器。 若配备上武器、再加上乘员与弹药。 负重会直接上来。 速度应该也会有所降低，跑起来不会如这般轻松。 但至少。 秦风看到了希望。 “有了这战车后，北胡人拿什么跟本王跑？” …… 第813章 宁古塔没有塔 辽地今年的冬季，并没有那么冷。 妥妥的暖冬。 冷不冷，看白露。 这是大庆流传了无数年岁的俗语。 指的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白露这个节气。 白露当天雨绵绵，数九寒天雪封山。 今年辽地在白露当天，阳光明媚，冬天相应的就没那么冷，妥妥的暖冬。 这句俗话，在绝大部分年岁，都是准确的。 这都是延续了几百数千年的经验总结。 广宁城在大雪之下，归于宁静。 唯独一座座占地极大的工厂，依旧滚滚不断的冒着黑烟，让这里的空气充斥着一股独特的味道。 姜平率兵从宁古塔地而归，吸着广宁城城内独特的气味，不免露出轻松的笑容。 满脸的风霜，在到了这座城后，便随之卸下。 无需紧张。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哪怕在广阔的大道上睡着，也不必担心会被冻死在寒天雪地中，总会有人发现你，将你带到温暖的地方。 “这股子煤烟的味道，吸多久都吸不够。” “到了城内，觉得也比野外暖和了太多，风也小了，有些热。” 一群辽骑满脸轻松，快速归了营地。 姜平则带领三五骑，直奔辽王府。 他前往宁古塔地，负责安置从北胡带回来的百姓，如今已然安置完毕，得向王爷复命。 好不容易王爷亲政了。 他们这群下属，自然当更加的好好表现表现。 一路顺畅，又出示了入府令牌，验证无误后，便在辽王府亲卫的引领下，来到了王府大殿最前面的南书房。 姜平忍不住望向那名年轻的辽王府亲卫。 模样相当的稚嫩。 这不免让姜平心底满是感慨，他是王爷第一批的辽王府亲卫，如今已外放到地方上。 如今辽王府的亲卫。 已经换了三批。 “以前没在王府见过你，新来的？” “夏天考进来的。” “大学毕业了？” “我学习不好，学校提前将我们扔到王爷身边，今后从军。” 姜平点头。 “想要让辽地更好，光会打打杀杀的确不行，得学会王爷那治理的本事，到了王府当差，可万万懈怠不得。” 姜平很严厉的嘱咐这名后辈。 生怕他们年轻大意，让王爷出现什么闪失。 这些年轻的辽人，智慧远比他们高许多，体魄也更强。 唯独有个很大的缺点。 就是他们恐怕会遗忘艰难之时，如今容易骄傲大意，瞧不起别人。 甚至。 容易因为自己是个辽人，生在广宁城，就用鼻孔看人。 在许多年轻辽人看来。 生在广宁城，长在广宁城，就有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 除了京都人之外，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优越。 实际上。 京都人也是如此，身上有股傲气，觉得除了京都之外，哪里都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反倒姜平等人还好。 从苦难中过来的，懂得戒骄戒躁。 面对姜平的点头，年轻的亲卫身体站的笔直。 “是！” 姜平点了点头。 觉得这一代还好点。 辽地那群刚从小学毕业的小崽子们，才是真的难搞。 别看人不大，一个个心眼子贼多，鬼精鬼精的。 而这些小孩子。 还会上更久的学，学习更多的东西。 真不知道学到后面，会不会学出一群妖怪出来。 再回到辽王府的大殿，如今已经多了许多变化。 最显着的，就是围绕着大殿四周，用四排房子将大殿拱卫了起来。 其中东面房子内，全是跟王爷相关的，有存放衣物、存放兵器、存放藏品、书籍之类的房屋。 西面的房子内，则有侍卫们值守，休息的地方。 南面这一排。 则多为辽地官员，被王爷征召后，在此休息等候的地方。 当然偶尔也会在此办公。 南书房，则是最为关键的地方。 里面放了不少辽地机密文件。 能在这里休息的，无一不是辽地的核心人物，可以查阅这些文件，以及等待王爷的召见。 姜平进了屋子，里面还有几个熟人，相继打了招呼。 “屋子里真热。” 姜平有点怀念有暖气的时候，进屋子后，可以将手放在暖气片上，快速的暖和过来。 那是种相当舒服的感觉。 奈何辽地的发展，实在太快了。 感觉没出现几年的东西，如今就彻底被淘汰掉了。 姜平脱掉了厚实的羊绒军装。 如今的辽地，士兵的地位极高，辽兵的服饰，也从最开始的大衣，发展到如今的贴身剪裁。 穿着不仅仅保暖，还分外贴合辽人的气质，甚至还带着一丝冷酷感。 小心的收好羊绒军装，姜平这才与一些同僚们聊着关于宁古塔的事儿。 “宁古塔那地方，并没有塔。” 姜平跟同僚们随意说着，虽说是辽地管辖之地。 但却很少有辽人去那边。 大多还是往大庆内走。 毕竟宁古塔到广宁城，南北相距一千五百里。 广宁城到京都，才两千里路。 哪怕在秦风治理之下，也很少有人到那边去。 只不过。 宁古塔宁古塔。 许多辽人觉得，那里可能有一座塔，是佛塔什么的。 如今姜平却告知。 那里并没有塔。 “我也好奇有没有古塔，还派人专门找过。” “最后抓到了几个躲藏在山中的东胡人，这才知道，宁古塔是句东胡话。” “宁古，是六的意思。” “宁古塔，就是六个大部落的居住地。” “这是句东胡话，到了咱们这，就成了宁古塔。” 姜平说完。 南书房的一众方才恍然大悟。 也有人笑道。 “宁古塔现在没有塔没事儿，以后建一座不就行了！” 当然这更多的都是开玩笑。 虽说建一座塔，对如今的辽地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随便派过去一支小点的施工队。 基本都能搞定。 只不过，众人也清楚。 随着那些北胡归来的人，开始居住在宁古塔地。 那里。 也将彻底成为王爷治下之土。 说不准哪一天，他们中就会有人，被派遣到宁古塔去治理。 姜平喝了几口热茶，又跟同僚们聊了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走来一名年轻的亲兵。 “姜平将军，王爷宣你过去。” …… 第814章 征调皮袄 巍峨的辽王大殿，依旧如故。 辽王大殿实际上并不大，正面开间五间，深三间房。 按照规制。 也就是十五间房的大小。 只是朝廷规制中的一间，可比民间的一间房大很多很多。 辽王大殿五间。 新修建的广宁殿七间。 至于京都的乾清宫，则为九间。 这有大庆的规制在此。 原本的辽王大殿，用的是辽地的松木建造。 虽说辽地木材品质极好，然而这终究显露不出辽王殿下尊贵的身份。 后来秦风去了京都，那座辽王大殿被辽人们果断的给拆了。 然后从京都那边运来的大量的金丝楠木，然后按照原本的模样，又在原地重新修建了一座。 只不过王爷的那个王座，仍旧是那个，算不上什么太珍贵的木材。 但因为被王爷盘的都快包浆了。 那个王座反而显得格外珍贵。 来到殿前廊下，就能隐隐闻到金丝楠木那淡淡的香气。 “唯有如此珍惜的树木，才能配得上王爷如此尊贵的身份。” “只是就用此盖一座大殿，还是不够的。” “听说南洋以及天竺那边，也生长着一些金丝楠木，海军的兄弟但凡懂事儿点，应该能替王爷全弄来。” 姜平不免如此想着，对此倒是不咋担心。 要是李渔连这都弄不来，干脆挂在桅杆上自杀算了。 金丝楠木，这是身份的象征。 唯有皇家，才能用如此珍贵的木材！ 木材中的皇者。 至于什么小叶紫檀木，与这金丝楠木相比，都相差甚远。 在廊下等候了没多久，便有亲卫宣姜平进殿。 一入大殿，李渔便听到了悠扬的音乐声。 隐约还有清唱声。 只是这声音很淡，在这空旷的大殿内，就如同背景音乐一般。 少了歌舞，多了份宁静。 此时的王爷，就坐在王座上，正拿着文书来看。 这看得姜平心里很不舒服。 但凡他们能力再强点，还用得上王爷如此操劳？ 连舞女都没了。 殊不知…… 辽王府内的舞女，如今都跑到王府的后府，给清月小郡主跳舞去了。 别看清月小郡主连路都不会走，话也不会说。 但对于舞蹈的欣赏，那活脱脱的继承了秦风的优良血脉。 要是跳的好了，小郡主更是毫不吝啬的鼓掌，兴奋的手舞足蹈。 可比王爷更会给舞女们提供情绪价值。 至于秦风不观舞，纯粹是因为辽地事务繁忙，一些事儿都得盯着下。 辽地的运转体系，已经变得无比复杂，部门众多。 而这些部门各自运转，最终所有信息，都汇总到秦风这里。 秦风不动，各部门就各自运转。 秦风若动，那么众多部门便统一受秦风调度，让秦风能够调用辽地的全部力量！ 只不过。 辽地如今的人口太少。 这套架构的运转体系，用得都有些奢侈。 秦风如今觉得。 自己哪怕统治个几千万，上亿人口，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广宁城已经建设快十年了。 秦风如今也算是最为合格的藩王。 没有之一。 至于父皇跟大哥的那一套，秦风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说过于累人，效率太低。 可惜父皇与大哥，基本已经习惯大权在握，很难再去选择放下权利。 “王爷！” 姜平迈入大殿内，龙行虎步走到最中间，笔直敬礼。 秦风瞥了眼，微微点头。 姜平这才礼毕。 “说说宁古塔那边的情况。” 秦风放下了手里的书，望向了桌案上那份巨大的地图，找到了宁古塔的位置。 广宁城连接着宁古塔地，是有一道虚线的。 等倭奴将铁路铺设完毕。 这条虚线，便能化为实线。 “回王爷，二十六万七千六百人，如今皆已安置完毕。” “如今宁古塔地，共计有三十六万八千三百四十一人，多为青壮，年长者不到四十。” “在北胡时，他们如果超过四十岁，便被北胡人认为没有价值，多会被部族抛弃，或者故意让他们送死。” 姜平说着宁古塔之地那些安置百姓的过去。 在北胡地。 他们根本无法称之为人。 秦风点头。 北胡人对庆人施加的苦难，远远不止这些。 “他们可适应宁古塔的气候？” 宁古塔最大的问题。 就是寻常的庆人，难以适应那里的寒冷。 “适应的很好，有人说比在北胡好很多。” “那里的野兽很多，河里的鱼儿没有捕捞过，泛滥成灾。” “只需要在冰面上打个窟窿，鱼儿就会自己跳上来，哪怕广宁城不送吃喝，他们也能在宁古塔自己活下去。” “唯一需要的，就是御寒用的衣物了。” 这片白山黑水地大物博。 只要有手有脚，活下去很容易的。 也不需要广宁城过于帮助。 “收拢广宁城百姓多余御寒衣物，送往宁古塔。” 秦风当即下令。 辽地内要加急赶制衣物的话，根本来不及。 不如秦风直接下达一道命令。 广宁城百姓，基本不会缺御寒衣物。 甚至有的根本穿不了。 再说如今羊毛纺织出来了，广宁城人大多会置办一件羊绒大衣，挺拔透气且保暖。 比以往的羊皮袄子，可是强上太多了。 辽地的御寒衣物，也无非就那么两种。 一是皮草。 大多以羊皮袄子为主，羊皮缝在内部，外面则是布匹。 这样看起来比较好看，还能保护内里的羊皮。 至于秦风冬季的王服。 外面就是云锦的料子，内里用的是貂皮。 如此一来，分外的暖和。 除此之外。 则是中原地区为主，那种臃肿的棉花袄子了。 中原缺乏皮草，羊皮也不多，用那种棉花袄子取暖为方便。 只是每年都得重新絮一絮，否则次年就不保暖了。 到了宁古塔那边，这种棉花袄子，很难受得了那里的气候。 倒是广宁城人，以往穿过的羊皮袄，对与宁古塔地的人来说，反而是最佳的御寒衣物。 “红鸾，此事由你负责征集，而后运去宁古塔。” “是。” 红鸾当即应下。 秦风则敲着桌子，沉思了许久。 “如今宁古塔的百姓也多了起来，你可有推荐前往宁古塔地坐镇的合适人选？” 秦风再度望向了姜平。 …… 第815章 当了县令，没有县衙 宁古塔地。 未来必然会成为北疆的一座城。 那里有着丰富的资源。 最为关键的是，那里能开发一处巨大的粮仓，全是高产的黑土。 冬天兴许气候寒冷。 但架不住那里土地的产量，会很高。 中原的土地，都是耕种了几千年的，地力早就没有那么的肥沃了。 辽地的土地，断断续续的，也耕种了有上千年的时间。 毕竟从战国开始，这里就属于燕国的土地。 甚至还能瞧见两千年前，燕长城的痕迹。 与现在的长城不同。 燕长城，是将广宁城以及周边的土地，用长城给圈起来了。 这样能有效的防止当年的匈奴人劫掠。 太子曾给秦风写过信，曾称父皇有过打算，想在燕长城的基础上，再延长一段长城，将整个辽地圈起来。 只是这个计划刚要实行。 辽地就出现了意外。 至于现在。 辽地已经完全不需要长城来保护了。 每一名辽人，都是扞卫辽地的长城。 同样的。 宁古塔地，也需要辽人前往治理。 只是秦风一时间，没有想到什么人选。 姜平从宁古塔地归来，兴许有想法，倒是可以听一听。 听王爷如此询问。 姜平倒还真愣了下，沉思许久，还真道出了名字。 “属下这里，还真有一人，只是并非是老辽人，而是从齐地来的一位举人。” 秦风眉头微微皱起。 便听姜平道。 “他叫周渊之，在陈将军那里负责后勤等事务，稳重且踏实，到了宁古塔之地后，更是尽心尽责，可替王爷守好北疆。” 姜平说到这，不免有些纠结。 身为辽人，姜平最清楚王爷最爱用的，就是老辽人们。 可老辽人们。 有一部分终究已经跟不上当下辽地的发展。 这么大的领土。 也当用一些其他的人。 就比如这位齐地来的举人，能力就很强，能将那里治理的明明白白的。 “本王知道这个人。” 对于这位悲催的举人，秦风还是知晓的。 当年倭寇入境，将周渊之家族所在的周家村全屠灭了！ 也就周渊之当时在访友，躲过了这场劫难。 自此之后。 他便恨死了倭寇，又因秦风征战倭国，来了辽地奔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儿。 能成为大庆的举人。 能力毫无疑问是足够的。 若有缺额，举人可以为官。 甚至还可以入京考取进士，入朝为官。 可以说。 是大庆最为关键的官员种子。 虽说父皇没少杀这些人，在大胡皇朝环境下延续到今的，腐败问题已经相当严重，被杀也是应该的。 至于周渊之不曾与这群人同流合污。 不是他不想。 而是他没钱。 根本就没钱买官。 最后索性当一股清流，靠着朝廷给的俸禄，以及务农活着。 只是没想到。 最后竟会发生悲惨之事。 也让他的心，彻底归属于了辽地。 秦风敲了敲桌子。 “宁古塔地，增设为宁安县，编练花名册，上报朝廷。” “周渊之若无问题，为宁安县第一任县令。” 在周渊之上任之前。 得让红鸾查一查。 虽说不可能有啥问题，但这基本是重用前，本该要走的流程。 至于官员职位上。 除了广宁城如此特殊之地外。 秦风准备沿用大庆的制度。 州府县镇。 虽说…… 宁古塔那个地盘，庞大到已经到达州府的程度。 但要是叫州府了。 朝廷很有可能会派遣官员过来，虽说朝廷如今也没啥官员了。 但要叫做县的话。 那就仍旧属于秦风的封地，想咋管就咋管。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就是朝廷官员中，没人愿意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做官。 广宁城到宁古塔，都尚且需要一千五百里。 京都要到宁古塔。 足足三千五百里。 大庆官员最高的流放惩罚，也不过流放三千里…… 这还多了五百里。 如此环境，就算上报给朝廷，父皇真的想让朝廷来任命官员了。 怕是也没有人愿意过来。 况且。 北胡归还百姓的事儿，朝廷不可能不知道，藏着掖着不如明着露着。 如此一来。 也能让父皇跟大哥，少一些顾虑。 生在帝皇家，最害怕的就是猜忌。 所以该坦诚相待的地方，一定要坦诚相待。 这道任命，也并没有等待多久。 辽地的办事儿效率极快。 三天后，周渊之满脸懵的从辽王府内，领取宁安县令的印绶，然后穿着新的羊绒大衣，便重新赶往了那片寒冷的土地上。 “县令县令……” 周渊之看着手里的印信，满脸的迷茫。 “可我的县衙在哪？” 毫无疑问。 宁古塔之地，除了修建的排屋，以及挤在一块睡觉吃大锅饭的人之外。 根本就没有县衙。 什么东西，都得周渊之自己去建。 而且至少得挨过这个冬天，等到来年开春，才能规划宁古塔的一切。 “决不能辜负王爷信任。” 周渊之咬着牙，决定必须将这件事儿给彻底做好。 虽说这可能很简单。 既要保证这群归来的百姓的日常生计。 又得执行教化任务。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好在物资足够的充沛，广宁城的技术也足够成熟，还会派来许多工程队伍，帮忙建设。 “王爷能用十年时间，建成了一座大庆规模最为庞大的雄城！” “我学王爷，还建不出一座县城吗？” 周渊之去了宁古塔。 关于宁安县设县的文书，也随着正常的驿递，正儿八经的送到了京都。 看到这封文书的朝廷官员，吓得手都抖了。 “竟然是辽地的！” 对于朝廷来说，很少收到关于辽地的文书。 因为那里完全是一副高度自治的状态。 就连陛下，也不会通过朝廷过问，而是直接询问。 这是跟中央朝廷统治之外的另外一套体系。 而如今。 辽地竟上文书了。 这份文书，自然被不断地上报，经过了好几手，最终送到了庆皇的手里。 “辽地来的？咋还这么正式了？” 庆皇看到这文书后，都有些懵。 直到看到文书上面所述内容，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这就开疆拓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