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分师父总在攻略我》 第一章 你可有后悔 满目红绸，一园空寂，天空仿若混着血色，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缠绕，这是一场尸山遍野的婚礼，也是止于今日的葬礼。 白星沉用喜称挑开凌灵月的盖头，一张没有血色的面孔呈现在眼前，红唇如血，好似轻轻一抿就如血般滴下来，长睫覆下的杏眸透着深不见底的悲戚，她仰头淡淡一笑，却比哭还难看。 白星沉自动忽略掉她眼中的悲伤，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道：“小月，礼数已全，再也不会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了。” 凌灵月眼珠动了一下，望向红桌上的酒盏，缓缓站起，倒了两杯酒，道：“合卺酒还没喝。” 二人手臂交缠，仰头饮尽杯中酒，凌灵月看着他掷于桌上的空酒杯，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在白星沉望向她的顷刻间收回，面上神色恢复成乖巧顺从。 白星沉捧起凌灵月的双颊，似是在看一件珍宝，眸中潋滟着水光，“以后我就不再是你的师父，而是你的相公了。” 凌灵月睫毛微微颤抖，张了张口，又闭上，犹豫一瞬，终开口道：“星沉。” “你叫我什么？”白星沉瞳孔明显震了一下，露出惊讶的神情。 “星沉。”凌灵月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重复道。 白星沉闻言，怔了一瞬，很快笑得咧开了嘴，“再叫一遍。” “星沉。” 白星沉紧紧抱住凌灵月，在她耳边呢喃，“小月。” 凌灵月被这一声摩挲得全身酥麻，一双杏眸骤然湿润，眼底的温柔真实了几分。 她抬起手想抚摸新郎俊逸的面庞，但纤长的指尖微微一动，她似是突然从某个美梦中抽离出一般，眼底的柔情也滞了滞。手下的灵力在瞬间微微波动，但又即刻消散，未惊扰满心都是暖意注视着她的男人。 洞房花烛，交颈暖帐，白星沉缓缓剥去凌灵月身上的一层层外壳，见她这般乖顺，忽而抬起她的下巴， “怎么今日不反抗了？” 凌灵月眸光含水，嘴角噙上一丝笑意，“新婚燕尔不就应该这样吗？” 白星沉闻言，拢住她的脖颈，热烈而缠绵的吻覆上了她的唇畔，温热的气息不停在耳边撕磨。 风雨欲来，半透明的红帐上隐隐约约现出两人的身影，在最激烈时，凌灵月瞬间化出移星剑朝着白星沉的心口狠狠刺入。 千钧一发之际，在刀尖即将触到皮肤的一刻，白星沉猛然制住凌灵月的手腕，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了然又自嘲一笑，“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再冷硬的心肠也该暖化三分，我还以为你会过了今夜再动手。” 凌灵月定定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何能这样无所谓，一时间痛苦，愤恨，绝望交织，语气冰冷，“你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不该死吗？” “都是因为你，云霄阁被屠戮殆尽，你手上沾了多少师兄弟的血，沾了多少人族的血，你凭什么？” 话毕，凌灵月咬着牙，眼中划过微不可查的悲伤，用另一着手死死拉着他的手臂，再次用力，猛地刺进他的心口，温热的液体流出。 她清晰地看到白星沉皱了皱眉，忽而他眼底眸光闪过一丝幽蓝，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神中透着疯狂，语气也变得冷冽。 “你竟然要杀我？” 凌灵月把他神色的变化一览无余，她知道在这种有生命危险的时刻黑星沉又出来了，也就是白星沉的另一个意识，灭世妖神的意识。 凌灵月意识到必须速战速决，但是面前的人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刀尖已经无法再深入进去。 突然他带着她的手猛然抽出，顺势把她身体倒转过来，一只手制住她拿剑的手，另一只禁锢住她的脖颈，他的唇瓣贴近她的耳朵，声音有些暗哑，“从此世上在无人能伤你我，我们忘却前尘，寻个僻静的山溪，一起活下去不好吗，到时再生几个孩子......” “背负着整个云霄宗师兄弟的命吗？”凌灵月冷笑一声，那双清澈的杏眼中满是黑星沉从未见过的歇斯底里，她嘶吼着打断他，一字一顿逼问道：“你怎么不把我也杀了？”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凌灵月闻言忽而笑出了声，唇角扯动了一下，一张本该骄傲恣意的脸此刻却显得哀绝而无力。 须臾，凌灵月心下一横，微微转头，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黑星沉忽感一丝晕厥，凌灵月见状，陡然挣开他的束缚，重新把他压在身下，举起移星剑拼尽全力刺入他的心脏。 黑星沉痛吟一声，湿热的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溅到凌灵月的脸颊，溅到她白皙的肩膀，红白交替，刺目割心。 画面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刚刚交叠的动作随着鲜血四溅猛然止住。 黑星沉忍着痛苦，扬起手想要最后摸一摸她的脸颊，却不料被她厌恶地躲开，半悬在空中的手臂像被人丢弃一般。 凌灵月：“你可有后悔？” 黑星沉眼睛里满是她看不懂的神色，他道：“不悔，未曾悔过。” 凌灵月胸腔中装满了愤恨与绝望，与他对视良久，从齿缝间不留余力地吐出了这三个字，“我恨你。” 每呼吸一瞬，她心脏就跟着抽痛：我恨你枉为人师，我恨你拥有灭世妖神的毁灭之力，我恨你杀了所有的师兄弟，我恨你让云霄阁血流成河，我恨你把我锁在这里，我更恨我爱上了你。 黑星沉闻言，淡淡笑了，一双乌黑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怨念，一如既往地只有她一个人。心口的血在不停流淌，他用尽力气，骤然起身，他想这应是最后一次对她放肆了。 随着他起身，凌灵月手中的刀刃惯性般更深一步刺入了他的胸膛，好似要把他捅穿。 黑星沉不管不顾地锢住凌灵月的后颈，覆上她的唇，似是惩罚一般，狠狠咬破，不肯松开她一分。凌灵月也没有挣扎，任由着他这最后一次的放肆。 第二章 她才确认她重生了! 黑星沉贪婪地享受着最后一丝疯狂，就算死他也不想放开她的身体。 凌灵月感觉到眼前的人动作渐渐变慢，从波涛汹涌的浪花渐渐变成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仿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但周围的安静，和闭着眼眸，再也不会醒来的白星沉，无不在提醒着这一切都是真的，整个云霄宗就剩下她一个活人了。 她叹了一口气，眼底露出浓浓的悲戚，她杀了她的师父白星沉，杀了她此生唯一的爱人。 凌灵月将染着血的剑从他的身体抽出，按着他的头轻轻地让他躺好。她的目光停留在他惨白的脸上一瞬，他的脸庞安静而祥和，好似睡着了一般，原来死去也能这么好看。 凌灵月回过神，穿好衣衫，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发丝，夺门而去。 入目一片血色，没有红绸，更没有喜堂，白星沉死了，婚礼的幻境也就消失了。 现在这里只是被屠门的云霄阁，人和妖兽的尸体遍布，到处都是未收敛的尸骨，残尸断臂。 凌灵月慢慢走着，眼神空洞而麻木，她吸了吸鼻子，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冲鼻而入，而此刻她也不觉得恶心了。 天色渐黑，月色被阴云遮住，就连星星也不肯露出一颗。 整整一夜，凌灵月把师兄弟和师叔师伯的尸体安葬在后山，身体的麻木让她感觉不到劳累，最后她把白星沉的尸体单独放到一边，他不配葬在这里，更不配与同门师兄弟合葬。 这里是修仙剑派第一大宗门云霄阁，也是她生活了十年的故土，几日前人妖大战，战况惨烈，死伤无数，云霄阁全派灭亡。 而白星沉贵为云霄阁的玉面仙尊，却忽而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凌灵月从未感知到他体内还有另一个意识的存在，他就是隐藏多年，最终彻底觉醒的灭世妖神。 白星沉就像一个无情的屠杀工具一般，人妖都不放过，她看到师兄弟一个个死在他的剑下，无一不惊恐万分，而他只是冷笑着，做着这世间最冷酷的杀伐。 凌灵月仿若看着一个魔鬼，她不懂她喜欢的师父为什么会是灭世妖神，仿若世间的一切都死绝了才好。 现在云霄阁所有人都死了，罪魁祸首也死了，她想，她也该死了。 清晨一缕微光洒下，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旋即她动了动僵硬的眼珠，朝东方看去，却看不到一丝太阳的踪迹，那几片阴云，像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 忽而凌灵月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黑血自唇边流下，她笑了，毒药终于发作了。 那壶合卺酒她放了两种药，一枚毒药用来毒死自己，一枚麻若丹用来麻痹白星沉的神经，让他在最沉浸的时刻，放松警惕，这样凌灵月才能得手。 凌灵月早已吃下麻若丹的解药，她也知晓白星沉变为妖神之后就是百毒不侵之体，所以毒留给自己，剑留给他。 很快她心口一阵绞痛，额头青筋现出，她捂着胸口站起，跌跌撞撞地走向后山，目光所及，白星沉正孤零零地躺在青草之上。 凌灵月慢慢走过去，弯腰折腿，躺在他身侧，歪头一看，白星沉的脸庞近在眼前，依旧是仿若睡着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扰。 她嘴唇微微颤动，轻轻道：“师父，今日是我爱你的最后一日，亦是我恨你的最后一日。”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在你妖神意识觉醒前杀了你。” 她愣了一瞬，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再也不要爱上你了。” 说完她唇边又涌出一缕暗色的鲜血，淌在她的脸颊上，眼睫微微颤动，直至完全阖上。 忽而天空薄雪飘落，洋洋洒洒地落在云霄宗，白茫茫一片，似是要把一切的罪恶和鲜血掩埋。 “如果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 ** 强烈的日光洒在身上，微微晃着眼睛，凌灵月长睫乱颤，渐渐适应高悬的光线，只见迎面而来的剑光就要劈下。 凌灵月心中警铃大作，以为是师父在大开杀戒，她陡然灌满灵力使出翻云剑式，把面前的剑锋劈成了碎片，同时一声沉闷的摔地声响起。 凌灵月听闻忽感一丝熟悉，往前望去，只见高台上不远处一红衣少年面目扭曲地在地上蜷缩着，嘴角有鲜血渗出。 他不是师父，然而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张张熟悉而鲜活的脸簇拥过来，他们高喊着，欢呼声不绝于耳。 “凌师姐赢了！” “凌师姐又是第一！” “就说嘛，凌师姐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 凌灵月不由得一阵错愕，她不是死了吗？这是......梦吗？ 这时小师妹金橙子贴过来，扬着笑脸，脸颊酒窝浅浅，满眼得意地晃着凌灵月的手，“师姐，你知不知道我跟他们打赌赢了好多钱呢。” 凌灵月脑子嗡得一响，脑海中闪过前世金橙子血溅当场死不瞑目的场景，再次见到活灵神现的她恍若隔世，这个梦未免有点真实。 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掐了一下脸颊，痛感逐渐蔓延，周围的欢声笑语不断地灌入耳中，凌灵月环视一周，她呆愣住，有些不可置信，这是真的？ 就在这时刚才被打败的红衣少年艰难的站起来，跌跌撞撞走来，高扬着头，满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凌灵月，算你狠！” 凌灵月认出了他是大师兄苏城，忽然意识到刚才用尽了全力差点把他打死。 她抱歉地伸出手，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师兄.....”那声“对不起”硬是卡在了喉咙。 苏城闻言，似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瞬间的惊愕，转而又斥道：“干什么？虚情假意！” 凌灵月听闻并未恼怒，看到苏城一副趾高气昂的傲娇样，竟觉得无比熟悉和亲切，反而嗤嗤地笑出了声。 然而在苏城看来却满是挑衅，他默认地把凌灵月的反应当成了嘲笑，脸色一黑，活像一个受气包，质问道：“你笑什么？” 凌灵月收起笑容，“没事。” 苏城捏紧手指，脸色更黑了。 凌灵月别过头去，当做看不见。 直到这一刻，她才确认她重生了！? 第三章 请师父收回 现在正是修仙界两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今日应是在修仙界第一大门派云霄阁举办，而此时正是凌灵月一连三界打败苏城，夺得第一的时刻。来此参加的还有注重修炼符咒的灵境山，以及以刀术着称的燃雪城。 并且今日还是自己十七岁生辰。她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确定这不是幻觉。 前世的尸山血海都还没有发生，云霄阁仍然屹立在北山之巅，他们都还活着，真好。 与凌灵月对战的苏城正是云霄阁掌门苏千元之子，也是大师兄。 由于凌灵月天赋异禀，根骨奇佳，修炼不出几年就赶超了苏城，以至于作为大师兄的苏城一直被师妹凌灵月压制，所以他一直在跟她暗暗较劲，势必要超过凌灵月。可惜苏城努力修炼却赶不上她一身绝佳筋骨，简直苦不堪言。 别人家的大师兄都是温润如玉有勇有谋的谦谦公子，到了苏城这里，却变成了一只随时炸毛儿能跟人打一架的火鸡，就差给他束一个大红冠。 这次比武大会就此结束，第一是凌灵月，天赋异禀，实乃云霄阁一大奇才。 第二是苏城，云霄阁的大师兄，剑术仅在凌灵月之下。 第三是赵无痕，灵境山掌门之子，生性桀骜，术法强劲。 第四是宋子羽，赵无痕的师弟，天资过人，亦是灵境山人中翘楚。 并且这样的排名已经连续三界。 凌灵月往高处坐席上看去，只见掌门师伯和几位师叔，还有其他门派的长老言笑晏晏的。却唯独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这时金橙子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笑呵呵道：“你是不是在找星沉师叔呀？” 凌灵月回头，只见她抬手指了指一边，另一只手绕绕头，有些懊恼道：“刚刚还在那边的坐席上，现在一转眼就不见了。” 凌灵月忽而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 夜色降临，仰头朗朗星空，众弟子近日一门心思全都扑在比武大会上，今晚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疲惫大快朵颐一顿。 一席席长桌摆到了膳食堂外，鸡鸭鱼肉，香甜青果，醇香烈酒，伴着各个门派的欢笑声，一场欢闹的庆贺宴就此开始了。 一般这种场合下，同辈份的人自然是坐在一起的，于是凌灵月就这样被金橙子拉着，相邻而坐。 凌灵月的目光不断地逡巡着，直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幕都是真实的，仿若一个泡沫，生怕一个眨眼间就碎了。 她转头看着身旁金橙子没心没肺的吃着鸡腿，还不停地往自己碗里夹肉，时不时地催促自己，“师姐，快吃啊，一会儿就被他们抢完了！” 凌灵月听完她的话，鬼使神差地夹起碗中顶出来的大鸡腿，咬了一大口，舌尖的肉香味久久缠绕，她心中升起一股酸楚，混合着碎肉一起咽了下去，还是相同的味道，还是相同的位置，还是熟悉的他们。 这时突然周围安静下来，须臾过后，一阵喧闹声传来。 “师叔来了。” “玉面仙尊来了！” “真的是玉面仙尊啊！” 几个女弟子脸红地看着玉面仙尊徐徐走来的模样，痴痴地笑着，“还是那么帅气。” ...... 凌灵月闻言呼吸猛地一窒，怔怔地坐在原地，死死地攥着筷子，她知道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他，她的师父，也是她上辈子亲手杀掉的人。 云霄阁不仅是修仙界第一大派，并且盛产俊男靓女，其各有风姿。 白星沉乃是云霄阁最年轻的仙尊，因其一双桃花眼魅惑撩人，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波如泉。长相似白玉一样白皙俊美，甚至女子都要逊色三分，故而被称为玉面仙尊。 但是他座下弟子唯有凌灵月一人，所以引来很多女弟子的羡慕和嫉妒。 凌灵月听到白星沉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狠狠一咬牙，缓缓起身，转身正对上那一双含笑眉眼，一袭青绿色衣衫衬得他不染凡俗，被风卷起的衣袂仿佛要飘进人的心房。 凌灵月眉目深沉，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慌张，愤怒与怨恨错杂交织，上辈子身穿血红色婚服的场景在脑海里喷薄涌现，好似白星沉鲜血淋漓的胸口近在眼前，一股气血猛地冲上脑门。 她捏紧手指，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倏而弯腰恭敬行礼，语气间满是克制与疏离，“弟子拜见师父。” 白星沉见状，怔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笑意。 白星沉一来，金橙子的目光仿佛就长在了他身上，并未发觉他们微妙的气氛，一向大大咧咧的她，道：“快给师叔腾个位置。” 稍时又把旁边的位置挪出来，满眼期待地看着白星沉，“师叔坐这里。” 白星沉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目光一直落在凌灵月身上，他缓缓抬起手铺开，一把泛着朱光的小剑赫然躺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掌上，下一刻缓缓变大变长，继而伸向凌灵月，“送给你的礼物，它叫移星。” 白星沉稍微加重了移星二字，但并不刻意，想来凌灵月也不会察觉。 周围的弟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投来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的目光。 凌灵月并不意外，怔怔地盯着他手中的剑，上辈子就是用这把剑刺穿了师父的胸膛，她的心脏隐隐刺痛，一把推回去，回绝道：“这礼物太重了，弟子恐怕无福消受。” 云霄阁规定在弟子成年之前只能用普通的佩剑，因顾忌功力不足剑气不稳，误伤自己或同门，所以成年之时才可以去花剑庄挑选合眼缘的灵剑。 虽然凌灵月在比武大会上勇夺第一，但阁内规定在此，况且这辈子凌灵月并不想要他的偏爱，更不想跟他再扯上什么别的关系。更可怕的是他身上还有不知何时会觉醒的妖神之力。 白星沉见她不收，并未生气，反倒好言好语地劝慰，语气间也充满了宠溺，“今日也是你的生辰，就当师父爱徒之心，破例一次未尝不可。” 这时人群中掀起一群骚动。 “哇，做玉面仙尊的徒弟果真让人羡慕。” “我也想当玉面仙尊的徒弟。” “......” 凌灵月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上辈子也有自己的原因，因和师父的关系，招致了许多风言风语。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白星沉，言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把移星剑弟子受不起，请师父收回。”? 第四章 再这样我不教你了 上辈子她满心欢喜地接受了这把剑，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师父的爱宠。但这辈子她将自己和师父之间横亘了一座大山，拒绝动心起念，拒绝亲密接触，如果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她还会选择再一次杀了他。 此时周围又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凝着尴尬的气氛，白星沉看着凌灵月刻意疏离的模样，默默收起剑，眼底悄然划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就用笑容掩藏。 凌灵月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心仍有疑惑，她知晓白星沉此时已经对自己动心了，上辈子的白星沉不掩饰他对自己的爱意，对自己万分宠溺，从不管其他人的目光。 她还以为这次会很不好收场，幸亏白星沉这次很有分寸，没有对自己纠缠不休。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位于第四名的宋子羽正朝这边款款走来。 如果说白星沉是面若桃花魅惑勾人的美人仙尊，那么宋子羽就是初出茅庐带着点少年羞涩感的小白脸。 美人师父和小白脸少年的较量，上辈子甚至不用白星沉做什么，仅仅一个眼神，立刻就高下立见。 只见宋子羽走到凌灵月面前，羞涩地笑了笑，道：“可否请姑娘移步一叙？” 白星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子羽，似是不屑又像是讥讽，而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灵月。 凌灵月点头致意，与他走到远处凉亭下。 凉亭下宋子羽伸出一直攥在手里已经发热的剑穗，呈在她面前，不自觉地泛红了脸，“凌姑娘，这只剑穗送给你，它跟你的剑很相配。” 凌灵月自然知晓宋子羽的目的，对于修士来说，剑乃是随身之物，赠人以剑穗，便是挑明了对此人的爱慕之意。 由于凌灵月一连三次夺得第一，激起了少年人的兴趣，心中逐渐生起钦慕之情。 白星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脸上笑容渐渐凝固，一双乌黑的眸子浸起冷意，手中竹着止在了半空，忽然有人上前敬酒，他才微微回身，与那人攀谈起来，但余光仍停留在小徒弟身上。 凌灵月忽感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地抖了一下。 凌灵月看着面前的宋子羽，内心纠结一番，如果收下宋子羽的好意，便可给白星沉痛一击，甚至可以断了白星沉对自己的想法，但是此番对于宋子羽来说却是利用。 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和上辈子一样的决定，她推回宋子羽的手，不失礼貌道：“多谢宋公子钦慕之意，但这份礼物我不能收下。” 宋子羽微微抿唇，这次他内心实是挣扎许久，因恐怕下次相见便是两年后了，所以他大着胆子，打算向她表明心意，虽然也料到可能会遭到拒绝，但总比未说出的遗憾较好，他把剑穗收回，头微微低下，恭敬道：“凌姑娘，是在下冒昧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宋公子定能另觅他缘。” 宋子羽闻言，笑了笑，眉目温和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凌姑娘是否有嘱意之人？” 凌灵月一怔，上辈子这个小白脸可没问这么多，但这个问题却是扎得她心肺一颤，一份感情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但彻骨的恨也是实实在在的。 凌灵月铁下心，坚定地答道：“没有。” 宋子羽提到嗓子眼的心松了一口气，唇角含笑，向凌灵月道了别，走出后还不舍地回望几次。 凌灵月回到宴席时，发现师父白星沉就坐在旁边，而金橙子则乖乖地向左边挪了一个位置，狗腿似的朝他碗里夹菜。凌灵月觉得自己碗里的饭顿时就不香了。 白星沉转头看着凌灵月，笑得温柔，向她招手道：“小月，你回来了，快来吃饭。” 白星沉一双真诚而闪着星光的眼眸让人不禁沉沦，凌灵月顿住脚步，内心理智和情感在极端拉扯，最终理智占了上风，抿抿嘴道：“我吃饱了，回去睡觉了。” “小月。” 凌灵月刚要转身，白星沉微微抬高了声音，及时喝住她，暗含着隐隐的怒意。 凌灵月满肚幽怨，心想暂时不能与师父撕破脸皮，又暗骂了白星沉几百遍，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她想起那道目光，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终带着质问的意味问道：“师父，刚才是不是你在盯着我？” 白星沉手中顿了一下，眼底划过失策的懊恼，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轻描淡写道：“拱自家小白菜的猪当然得仔细挑一下。” 阿 凌灵月眸光一挑，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不免揶揄一番，师父的嘴骗人的鬼。继而拿起竹着，食之无味地扒拉着。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宛如救星。 “凌灵月，我有事找你。” 凌灵月如获大赦，毫不犹豫地答了一句“好”。待她转过身来，面前的苏城倒是错愕一瞬，还以为会吃闭门羹，没料到她应得这么爽快。 凌灵月逃跑似的跟着苏城走了。 白星沉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唇角扯动了一下，顿时没了食欲。 旁边的金橙子察觉到他的异样，弱弱地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白星沉立刻恢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轻放下竹着道：“没什么，就是今日的饭不太好吃。” ** 凌灵月百无聊赖地跟着苏城来到了练武场，不用猜也知道苏城找她什么事。 果不其然，苏城非常别扭地开口道：“今日你赢了我用的那招叫什么？” “翻云剑式。”凌灵月说完停顿一瞬，故意道：“怎么了？” 只见苏城昂着高傲的头颅，踌躇半晌，十分不情愿的说了句，“我也想学，你——教我。” 凌灵月看他这副求人还不甘不愿的样子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城霎时眉头就拧在了一起，竖着手指要指不指的模样，“你笑什么？又嘲笑我！” 凌灵月想到上辈子这时候，她完全沉浸在夺得第一的喜悦中，还有师父对自己的宠溺中，对于苏城的请求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从前他时常三天两头的来找她比试剑招，还有一次差点把膳食堂给拆了。所以和苏城的关系绝不是什么模范的师兄妹。 “我没嘲笑你，你再这样我不教你了。” 苏城闻言，渐渐熄了火焰，然而下一瞬听了凌灵月的话，他又炸起毛来。 “我又没说是今日，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凌灵月说完拔腿就跑，生怕苏城追来。? 第五章 不是我杀的 苏城瞪着她的身影，愤愤吼道：“凌灵月，你得寸进尺！” 凌灵月跑出后，不自觉笑了出声，她忽而觉得苏城这般样子竟有些可爱，但又很快摇了摇头，他们之间还是势如水火比较好。 月悬中天，吉星高照，今日真是一个好天气，连重生都这么会选日子。 凌灵月披着星光漫步回到青竹峰小院，走到一半，忽而想到什么，又折返去了丹药阁。 今日绝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一天。 比武大会结束，云霄阁特地开放丹药阁给各门派弟子享用，但是顶层乃是禁止弟子入内，上辈子的今日一枚珍贵的丹药回魂丹被人盗走，不知所踪，最后不了了之。 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进了一个狐妖的肚子，所以必定有内鬼。 凌灵月仔细观察着丹药阁进进出出的弟子，终于发现一个可疑的黑影，她夺步追去，却跟丢了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凌灵月在外折腾半宿，只好拖着身心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住处，但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思考着前生今世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最终沉沉地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凌灵月走出房门，打算在熟悉的云霄阁转一圈，走到喜桥尽头，吹着暖暖的微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这时凌灵月看到不远处戒律堂前围了一众弟子，她朝那边走去，挨到了人群外围，抓住一个弟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他一脸焦急，道：“灵境山的宋子羽死了！” 凌灵月闻言一震，他怎么这时候死了？ 她扒拉着人群，挤到里面，只见昨日还羞涩内敛的少年此刻正静静的躺在担架上。 这时有验尸人撩开他身上的白布，凌灵月挨到跟前，他脖颈处有灰色的淤泥，身上的白衣也有多处脏土，似是被人从土里挖出来。 凌灵月看着他痛苦扭曲的面孔，脑中逐渐和前世宋子羽的死状重合，但是前世他不是很久之后被狐妖杀死的吗？今世为何死在了今日？ 难道狐妖侵入了云霄阁？ 凌灵月想到这里，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云霄阁各处都有结界，不可能有任何妖物混进来，除非有内鬼与之勾结。 昨夜的黑影会是谁？ 验尸人验完尸体，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宋公子是与人交合，耗尽精气，心脉受损而亡”。 众人皆震惊，瞪大了眼睛。 停顿一瞬，验尸人又补充道：“他曾食用过合欢散。” 众弟子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凌灵月心下一颤，宋子羽的死因和前世一模一样。宋子羽从小心脏不好，但是在修习术法方面却很有天赋，可是就算这样后天的努力也弥补不了先天的缺陷，所以前世他被狐妖逼迫，食用过多的合欢散，以至于心脉受损，因此而亡。 当时谁都没想到灵境山术法第一的宋子羽竟会这样死去。 这时，验尸人惊呼一声，手里多了一个符咒，道：“宋公子死前留了一道录元符，可以重现死前画面。” 众弟子迫不及待地看着符咒升起展现的画面。 画面中显然是在黑夜，但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有宋子羽伏在一名女子身上，女子身着橙红色衣衫，不停地扭动着窈窕的身姿，似是在挣扎反抗，而宋子羽死死按着她，粗暴地撕着她的外衫。 看到这里，众人默默地吞咽了一口，这是要上演活的春宫图吗？ 这时一名弟子，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这个女子好像有点眼熟。” “很熟悉的感觉。” 也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纷纷讨论被压下底下的女子究竟是谁。 而凌灵月眉头却越皱越紧，肩膀止不住的轻颤，死死地盯着上方的画面，忽而画面中的女子侧脸转动了一下，露出洁白的肩膀，然而这时他们也隐约看到了女子的面貌。 众人诧异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全都移到了凌灵月身上。 凌灵月的心骤然降到寒冰地狱，眸中燃着熊熊怒火，飞似地抬起手，捏了一个灵决，刹那间收回了符咒，死死攥在手里。 “谁下的符咒？” 她的声音冰冷如霜，暗藏暴怒，似刃似刀，寸寸割入骨血，众人见状皆屏退左右，独留凌灵月一个人站在中间。 这显然是栽赃陷害。 这时灵境山的一名瘦高弟子站出来，为同门弟子抱不平，指着凌灵月道：“原来是你杀了宋师弟，逼得宋师弟都把录元符用上了。” 凌灵月转向他，眼眸中淬满了寒霜，“不是我杀的。” 一名灵境山矮胖弟子出声道：“宋师兄昨夜宴会上赠与凌师姐剑穗，当时凌师姐不接受，原来只是表面上矜持，私下里去会面了宋师兄，还......” 凌灵月顿时一记寒光射去，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昨夜宴席结束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他也不是我杀的。” 瘦高弟子不依不饶道：“不是你是谁？录元符还没有放完，要不你就拿出来让我们大家伙看完，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动的手？” “这录元符的内容乃是有人故意伪造。”凌灵月的声音抬高了几分，有些急促争辩着。 稍后顿了一瞬，她深感羞耻，死死捏着手中的符咒，微微低头，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又有谁会在这种时候用录元符记录下来。” 周围喧闹声不止，此时金橙子站出来厉声压过了其他人，一张脸涨得通红，道：“师姐才不会杀人。” 只见赵无痕被灵境山的几个弟子簇拥着，趾高气昂道：“死的人不是你们云霄阁的人，而是我的师弟，你们是同门同枝，自然会互相包庇。” 此言一出，他周围的小弟立马附和起来，咬定了凌灵月就是凶手。 待凌灵月忍不住要发作时，苏城他这一点就着的脾气，站在一旁早就气炸了天，就算凌灵月与他不和，但也不能任由他人污蔑同门，遂而厉声喝道：“单凭一张录元符就定人之罪，灵境山行事竟如此草率？” 苏城这一说，赵无痕反而一副有理的模样，眼神轻蔑，“草率？昨夜宋师弟可是亲自去找了凌灵月表明心意，如果是宋师弟一气之下冒犯了凌姑娘，招致凌姑娘狠下杀心。要真是这样那也先是宋师弟的不是，我们灵境山也不是蛮不讲理的门派，凌姑娘如果认了，此事我们定会从轻处置。”? 第六章 多谢师父 众人闻言，一片嘘声响起。 凌灵月冷笑一声，转向赵无痕，一双黑眸盯着他背后发凉，“赵无痕，你一口咬定宋子羽是我杀的，你看起来才更像推卸罪责吧。” 一语落毕，赵无痕脸上现出慌乱，不过很快又恢复神气，指着凌灵月吼道：“你胡说！难不成云霄阁想赖账？我告诉你们，宋师弟可是死在你们云霄阁的地盘上，今日你们必须给个交待。” 灵境山的弟子闻言，又骚动起来。 “对，必须给个交待！” “要不然我们不走了，把云霄阁拆了。” “......” 苏城气得满脸涨红，耳朵里满是他们混乱不堪的吵闹声，此时他有一个冲动，就是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把这一群七嘴八舌的丑恶嘴脸扔下山去。 然而还没等苏城动手，凌灵月率先逼到赵无痕身前，把护在他身边的弟子打得落花流水，一脚踢在赵无痕的膝弯，制住他的后颈，“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撕烂你的嘴。” “你......你们仗势欺人！”赵无痕没料到她在大庭广众下行事如此大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 凌灵月又喝道：“闭嘴。” 正僵持不下时，云霄阁的玉清仙尊飞身而来，玉袖一挥，分开了凌灵月和赵无痕二人。 “谁在这里喧哗闹事？” 玉清仙尊乃是云霄阁唯一一位女仙尊，其座下皆是女弟子，更为重要的一点的是她心悦白星沉。 赵无痕失去桎梏，捂着脖颈弯腰咳了几声，见仙尊出面，又嚣张起来，“凌灵月杀了我们的师弟宋子羽。” 玉清仙尊的声音清冷悠远，“可有证据？” 赵无痕指指凌灵月，“她手里的录元符。” “灵月，把录元符呈上来。” 凌灵月死死捏着手中的符咒，不肯松手。 金橙子劝道：“师叔，符咒并不是证据，您还是不要看了。” 话音刚落，凌灵月行了一个火咒，瞬间手中的符咒就燃起，化为一堆灰烬。 “放肆。”玉清仙尊的声音逼来，凌灵月倏而抬眸，辩解道：“师叔，这录元符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说罢，凌灵月转身朝宋子羽的尸体走去，赵无痕及以下的一群小弟立刻拦在面前。 凌灵月顿住，道：“我要查验宋公子的尸体。” “你不光杀了他，还要亵渎宋师弟的尸体。” 凌灵月听罢，手紧紧捏成拳，瞪着他们。 “灵月，不许再放肆。”玉清仙尊夹着微怒的声音落下，“跪下。” 凌灵月转身，一心委屈无处言说，刚要争辩，玉清仙尊冷如霜刃的目光就杀过来，凌灵月顿时噤了声，撇了撇嘴，不甘不愿地直直跪下。 玉清仙尊道：“宋公子殒命实有云霄阁的责任，我们绝不会姑息真凶。” 瘦高个不依不饶，“凌灵月就是凶手。” 矮胖子补刀，“对，就是她。” 苏城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简直是一群不分青红皂白的莽夫，“就凭一张破符？你们长点脑子行不行？” 此话一出，原本只是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这下彻底变成了战场。 “你说谁不长脑子？” 苏城抬起下巴，毫不客气还回去，“你，还有你们。” “你们包庇凶手，竟然还这么猖狂！” “你说谁包庇！看你们一个个穷凶极恶的模样，说不定谁是凶手呢！” “......” 玉清仙尊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强压着的怒意将要爆发。 这时一道清凉如许的声音传来，音调虽平软，却如潺潺流水般抚平了这剑拔弩张的气焰，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大家吵得可尽兴？” 他们纷纷往后望去，看见来人，立刻分出一道路，只见白星沉仙风道骨般走来，脸上一如的淡定安然。 白星沉走到一半止步，淡淡一瞥，唇角含笑却带着无形的威压，“你说小月是凶手？” 这句话说的巧妙，似是陈述又是疑问，一旁的赵无痕的气势瞬间被压下去，“是......就是她。” 白星沉闻言笑了笑，继续走向跪在地上的凌灵月，伸手悬空一提，“小月是我的徒弟，她的事我来管。” 凌灵月顺着他的灵力缓缓站起，声声入耳似一股暖流划入心房。 她抬眸，发现他的目光也在自己身上，两人对视一眼，她迅速瞥开目光。 “不过还有一事，丹药阁丢失一枚回魂丹。” 白星沉淡淡扫过一众弟子，目光在赵无痕身上停留，而后继续道：“此事看似与宋公子的死无关，但是同时发生却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赵无痕闻言，肩膀震了一下。 白星沉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淡淡道：“两日内，赵公子一事我定会给灵境山一个交代，还请诸位不要恣意闹事。”他特地加重了最后四字。 众人闻言，皆垂头不语，在白星沉的喝斥下，纷纷离开了这里。 凌灵月见赵无痕一行人要带走宋子羽的尸体，她往前追去，拦住他们，“尸体留下。” 赵无痕刚要亮出獠牙，就看见她身后白星沉的眸光散发着冰冷的寒光，似是要把人射穿，要吐出的话生生憋了回去，而后放下宋子羽，和小弟逃也似地离开了。 玉清仙尊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星沉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提醒道：“希望玉面仙尊可以秉持公正，不要徇私。还宋公子一个公道。” 凌灵月蹲身检查宋子羽的尸体，听懂了玉清仙尊的意有所指，手指一顿，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心中甚觉酸楚。 刚要回顶，就听到白星沉轻笑了一声，道：“我的徒弟，我自是了解。凶手另有其人，玉清仙尊静待便是。” 白星沉话中的维护之意不加掩饰，凌灵月怔怔地望向他，依旧温和上挑的眉眼，笑起来风清月明，她忽感恍惚，这样的师父，怎么会是妖神呢？ 玉清仙尊听罢，径直离去。一时之间，这里只剩下了白星沉和凌灵月两人。 “多谢师父。” 静默一瞬，一道细软的声音打破了暂时的寂静，像是带着一丝倔强与委屈。 “谢我什么？”白星沉靠近她，眼底的温柔似是化开了的蜜，一步步攻略着凌灵月的防线。 凌灵月抬眸赫然对上师父熟悉的眉眼，心脏仿若悸动了一下，立马又别过脸，小声道：“多谢师父相信我。” 她不再看师父的脸，回神继续摸索着宋子羽的尸体，此刻在他腰间竟隐隐现出一抹黑色衣角，与他的白衣想比甚是扎眼。她立刻拿出，发现此衣料是被硬生生撕下来的。 “这是隐物咒。”白星沉道。 经历了两辈子的凌灵月自然也猜到了这种咒法。只听白星沉继续解释道：“灵境山注重修习符咒，隐物咒可以隐去外物的踪迹，想必这是宋子羽留下的痕迹。” 白星沉凝向凌灵月，道：“你怀疑谁？”? 第七章 别动 凌灵月沉思一瞬，道：“赵无痕。” 上辈子与赵无痕虽交情不深，但是也知此人嚣张拨扈，色胆包天，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曾在捉妖途中，发现过他的身影，并且他也与多处命案相关，最后虽然都认定是妖物所为，但是凌灵月总觉得事有蹊跷，赵无痕绝不清白，可又没有直接的证据。 再之后他便死于狐妖之手，彻底给他的生命画上句号。 任何衣物都会有丝线牵扯，白星沉用丝锦追踪术在后山的一处山崖下挖出了完整的黑衣。 凌灵月心想，想必昨夜追踪的黑影就是穿的这件黑衣，她懊恼不已，昨日怎么就跟人跟丢了呢？ 凌灵月和白星沉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来到赵无痕的卧房，趁他不在屋中时，把这件黑衣大摇大摆地放在显眼的位置，在隐秘处守株待兔。 夕阳西下暮色起，天际处晕染了满目晚霞。 凌灵月和白星沉敛声屏气隐在屏风后，由于地方狭小，二人挨得极近。 凌灵月都快贴上白星沉的胸膛，身后白星沉的呼吸声平稳安和，却让凌灵月耳根泛了红，她往旁边刚要挪动一寸，他的手却在肩膀处覆过来，低沉柔和的嗓音似要在耳边化开，“别动。” 凌灵月闻言，呼吸一窒，鬼使神差地收回了要挪动的脚，她偏头望去，他的侧脸近在咫尺，但与上辈子的这时候比凌灵月的心境却大不相同。 白星沉静时如谪仙，动时一颦一笑仿若都在蛊惑人心，但谁又能想到日后他会成为杀人如麻的妖神？ 就在这时，门扉“哐当”一声被踢开，赵无痕酒里酒气地走进来，径直扑在床榻之上，他顺势侧身一翻，扎眼的一抹黑色映入眼帘，他腾地从床上窜起，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件被自己亲手掩埋的衣衫。 他慌张地手足无措，挠挠头一时想骂人，而后他迅速关好门，包起衣衫打算再次销赃。 隐于暗处的凌灵月冷笑一声，现身堵住了赵无痕的路，道：“赵无痕，你慌张什么？” 看到来人赵无痕顿时警觉，不假思索地把赃物往后一藏，而后又懊恼起来。 凌灵月逼近一步，故意歪头看向他身后，“你藏什么呢？” 赵无痕一时哑口无言，僵直了身子，迅速调整着心绪，恢复趾高气昂的样子，他料定只要咬定不是自己干的，她就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这衣衫是你放的？” “熟悉吗？”凌灵月嗓音平静，嘴角挂着笑容，却有咄咄逼人之势。 赵无痕径直把手中攥着的衣衫往地上一掷，“我根本没见过这件衣衫，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你为何如此紧张？”凌灵月倒是颇有耐心，享受着一步一步戳破他的谎言的这种感觉，心里没由来的暗爽。 赵无痕争辩道：“我喝酒了，紧张怎么了？” “那回魂丹呢？” 这时从凌灵月身后闪出一个人，正是玉面仙尊白星沉，他双眼含笑，嗓音温和。 但赵无痕身体却明显一个激灵，稍后他清了清嗓子，一手却不自觉地在腰间摸索着，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回魂丹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丢了丹药，不能赖我头上啊？” 白星沉不怒反笑，指尖轻轻一点，闪着淡绿色的光，一枚丹药自赵无痕腰间挎袋中悬起，最终落在白星沉的手中。 凌灵月一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模样，把赵无痕盯得言语闭塞。毕竟盗窃被抓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此时赵无痕一张桀骜不顺的脸上表情十分丰富，眼神漂移，似是在为自己找开脱的借口，最后索性承认，但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没错，是我穿着这件衣服偷了回魂丹，还给你们就是了。” 凌灵月等得就是这句话，冷冷凝向他，继续道：“是你杀了宋子羽。” “我没杀他，他的死跟我没关系，你别血口喷人，明明是你！” 赵无痕用无端的怒吼来撇清罪责，却还是掩饰不了他语气中的慌张。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凌灵月自袖中抽出碎布，往赵无痕面前一摆，“这块黑色碎布，是在宋子羽身上发现的，你作何解释？” “你——”赵无痕见彻底东窗事发，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满目通红，伸手指着凌灵月，却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最终他破罐子破摔，把无耻冷血发挥到了极致，“就算你们知道又怎么样，证据在我手里，我拒不承认你们能奈我何？” “孽子，你竟做出如此草菅人命之事！” 门外一声怒喝破风而来，只见一名身穿灰白道服，头戴白冠的中年男子踏着沉重的步伐，目眦欲裂的表情令人惊惧。这正是灵境山的掌门，赵无痕的父亲。 后面跟着一位身姿苗条的妇人，皱着眉头，面目严肃，乃是灵境山掌门夫人，赵无痕的母亲， 赵无痕听到声音时，腿已经发软了，面上的恐惧再也藏不住，他扑通一声跪下，“爹，娘，不是我——” 赵无痕的父母是白星沉唤来的，比武大会后，他们便去跟掌门商讨事宜，交流功法，所以近两日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今夜白星沉将他们请了过来。 凌灵月道：“物证在此，你还不认？” “是狐妖，狐妖附了我的身，我控制不了自己，我......”赵无痕是真的害怕了，语无伦次地说着，“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是狐妖控制我的，那不是我的本意......” 赵赫然继续骂了一声孽障，毫不客气地踢了赵无痕一脚。 “狐妖附身？亏你编得出来！” 赵无痕见他爹不好说话，径直扑到张起蒙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娘......我说的是真的，娘......你相信我，我是被威胁的，丹药也是狐妖控制我偷的。” 凌灵月心中一怔，他们皆是修士，绝不会轻易被妖物附身，况且附身一说对妖物自身的修为大有损耗，而且云霄阁四处都有对妖族的结界，除非是灵力强大不惜损耗性命之妖才有可能冲破结界，附身在弟子身上。 但上辈子回魂丹的确是进入了一个狐妖的肚子，宋子羽的死究竟是赵无痕故意推脱罪责还是本就是他所为？一时之间凌灵月也无法断定了。 白星沉问道：“既然是狐妖控制你偷了回魂丹，那她为何未取走？” 赵无痕一听有人相信，急忙辩解道：“狐妖灵力受损，一时之间神识被抽离，她告诉我让我下山之后再交予她。” 凌灵月问道：“她为何杀宋子羽？”? 第八章 污蔑 “那天有人追踪我，狐妖控制我跑得飞快，终于甩掉了那个人，但是我改变路线却碰到了宋子羽，他看到我身上的灵丹，于是抓着我不放，要告发我，狐妖一气之下就杀了他，而且还......”赵无痕目光在凌灵月身上停顿了一下，他知道追他的人就是凌灵月，讪讪道：“之后的事情你们也就知道了。” 凌灵月冷道：“所以你就污蔑我？” “我也是受狐妖威胁，我若不照做她就会杀了我。” “污蔑我也是狐妖的主意？” “对不起，凌姑娘，我......对不起，你原谅我......”被揭穿的赵无痕已经全无嚣张跋扈的模样，跪在地上痛哭呼喊，这样看去还真有几分愧疚认错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出自真心。 凌灵月并未吃他这一套，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他。 白星沉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目光时不时落在凌灵月身上，仿若看不够一般。 赵无痕见状又匍匐在张起蒙脚边，拽着她的衣衫，仰头抽噎道：“娘......” 张启蒙看儿子这样，内心一紧，不由得心疼起来，但还是止住了对他的宠溺，轻喝道：“你闭嘴。” 赵无痕乖乖地跪在面前，不再说话，身体抽耸着。 凌灵月突感一阵厌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明日就去会会你口中所说的狐妖。” 说罢，凌灵月就要离去，刚转身，就见白星沉正眉眼含情的凝着自己，她身体自脚底窜起一震麻意，很快别开目光，从他身旁走了出去。 白星沉见状，垂了垂眼眸，一丝懊恼爬上心头，随后也提步跟上。 然而他们二人都未发现身后的赵无痕眼底划过的一抹冷厉。 ** 白星沉追上凌灵月，二人并肩走在小路上。 凌灵月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内心思绪纷飞，一想到宋子羽的死，心中猝然一痛，低声道：“如果那天我没有去追赵无痕，也许宋子羽就不会碰到他，他也就不会死了。” 宋子羽是个谦谦有礼，乐于助人的公子，上辈子他瞩意自己，但从未做过越矩之事，他也实在不该死于这时。 好像重生一世，有些事情已然改变，但是这些改变是因为自己的突然打破，还是本就会这样，因果循环，重生一事的确很玄妙。 “你不用自责，归根结底也不是你的错。”白星沉转头看着她劝慰着，继续道：“也没有人会一直按照既定的轨迹走。” 凌灵月思考着重生后发生的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也不知白星沉的话她听进去几分。 忽而她抬眸看向白星沉，“你怎么那么快就感应到了赵无痕身上的回魂丹？” 白星沉眸光一闪，随后道：“我一早就在丹药阁顶层撒下了逐灵叶，顺着踪迹自然能寻到。” 逐灵叶乃是追踪的绝佳灵器，但是凌灵月还是对此事颇有疑惑，经历过一世，她知晓上辈子丹药丢失一事，可她身为弟子不能擅闯顶层禁室，但重来一世师父怎会变得如此料事如神？ “难道你早就预知回魂丹会丢失？” “以防万一罢了，丹药阁进进出出的，我去查探时，就把顶层所有的丹药撒了逐灵叶。”白星沉回答的轻松而自然。 这样解释完全合理，但凌灵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名堂，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小月，你是在躲我吗？” 白星沉冷不丁的一问让凌灵月肩膀一颤，她仰头笑笑，掩饰着被戳破的心虚，“啊......没有，师父。” “那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凌灵月仿若感觉到白星沉语调中隐藏的暗怒，甚至还夹带着丝委屈，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了看他们之间的距离，缝隙大得还能插进去两个人，她尴尬笑笑，很自觉地往白星沉身边靠了靠，兀自低头道： “我只是怕我和师父太过亲近，旁人会误会什么。” “误会？”白星沉唇角勾起，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气恼，“我们师徒之间能有什么误会？” 凌灵月倏而一紧，微微抿唇，偏头看向他的侧脸，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长睫似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在胡乱地扇动着。 然后白星沉加快了脚步，凌灵月瞬间被落在后面，顿时有些摸不清师父的脾气，她歪头一想：师父不会生气了吧？ 凌灵月跟在白星沉身后，路过自己的庭院时，她稍松了一口气，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白星沉的声音： “小月。” 凌灵月回头，“嗯？” 白星沉忽而绽开一抹笑容，温声道：“天色已晚，早日安歇。” “师父也是。”凌灵月几乎被他的笑晃了眼睛，怔愣一瞬，随后笑笑，应了一声。她关好门，眉头蹙起，内心仍搞不明白，师父何时这般阴晴不定了？ 白星沉还站在门外，对着紧闭的房门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自言自语道：“明早见。” 而后转身离去，溶溶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长长地拉出了一道清影。 ** 翌日，他们按照计划跟随赵无痕下山，隐在暗处，等待狐妖现身。 僻静山林深处，只见一只九尾赤狐一双深紫色眼眸勾魂摄魄，亦步亦趋，忽而周身紫光缭绕，瞬间化为人形，扭动着腰身，眼角微微上挑，更添了撩人风情。 凌灵月倏而睁大了眼睛，竟是个女妖？上辈子不是个男的吗？ 然而凌灵月顾不上想这么多，只要捉住她，一切自会知晓。就在狐妖离赵无痕十步之外时，凌灵月腾空而起，霎时挡住了狐妖的退路。 狐妖一看情况不对，眸中精光乍现，捏了个灵决转身欲逃。然凌灵月怎会让她逃走，立马抽出佩剑逼到她身前。 一人一妖瞬间过了数招，波光涌动，山林都在摇晃。 凌灵月趁机问道：“你要回魂丹做什么？” 狐妖挑了挑眉，满眼不屑，冷哼一声，“自是有用。” 待凌灵月再问时，狐妖一个闪身，跃到了丛林处，凌灵月迅速跟上，其后白星沉也跟上。 眼看狐妖就要逃走，凌灵月甩出配剑要截住她的去路，可狐妖有所预备，伸手一掌直劈而下，剑身应声而碎。此时，白星沉汇满灵力，电光火石间，逼近狐妖身前，两人对势一掌，顷刻间青紫色的光迸射四方。 凌灵月紧追而来，二人一前一后把狐妖围住，狐妖怒目圆睁，掌间灵光流转。 凌灵月质问道：“宋子羽是不是你杀的？”　　? 第九章 好多了 “什么宋子羽？我不认识。”狐妖斜了凌灵月一眼，气势凌人。 “前天夜里你附身于赵无痕身上，偷取丹药，杀人埋尸。” 狐妖浓眉一挑，眼神凌冽，“他竟敢出卖我？” “我从未附身于他，你们云霄阁的结界我可冲不破，信不信由你们。”忽而狐妖冷笑一声，眼里满是玩味，“反正死得是你们的人，我无所谓。” 凌灵月听罢，看狐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但妖族本就阴险狡诈，她的话不能轻信。遂而又想到赵无痕那张恣睢的嘴脸，心里一阵厌恶，他的话更是颠三倒四。 凌灵月不知因何缘故，内心竟不自觉地偏向了狐妖这边。 正在僵持不下时，狐妖暗自蓄力猛地向白星沉发动攻击，浑厚的灵力对决，白星沉的肩膀深受一击，凌灵月逆风而至，一掌向狐妖打去，狐妖痛哼一声，化为原形飞速逃走。 最后空气中传来狐妖悠远的声音，还伴着一声轻笑，“小姑娘，后会有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凌灵月正要去追，白星沉却拽住她的衣襟，道：“别追了。” 凌灵月回头，一双杏眸装满了疑惑，只听他续道：“话都问完了，现在我们抓不住她，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凌灵月回味着狐妖最后一句话，似是警告又似是有别的什么含义，她不自觉地瞥向师父，难道是狐妖感应到了师父的妖神之力？ 这时，白星沉扶着肩膀轻咳了一下，凌灵月见状搀住他，把思绪暂时先搁置，习惯性露出关切，“师父，你受伤了。” “不碍事，小伤而已。” 凌灵月看他这面色不佳的模样，忽而脑中闪过“病弱美人”四个大字，她连忙摇摇头，移开了目光，话锋一转，“狐妖的话可信吗？” 白星沉反问道：“你怎么想的？” 凌灵月看着身旁这位未来的妖神，心情复杂，顿了一瞬道：“虽然世人都说妖族阴险狠毒，擅长欺骗，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赵无痕在撒谎，反而愿意相信狐妖的话。” 白星沉淡淡道：“再审一遍赵无痕就是了。” 凌灵月单手搀扶着他，想要松开，但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师父，你可以吧？” “肩膀疼。”白星沉拧着眉头，脚步踉跄了一下，偏头望着凌灵月。 凌灵月抿抿唇，彻底败下阵来，面露无奈，只好继续扶着他。 二人来至山脚处，凌灵月四处张望，却不见赵无痕的影子，只有灵境山的掌门赵赫然和余下数名弟子在此等候。 凌灵月道：“赵无痕呢？” 赵赫然道：“狐妖呢？”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 凌灵月轻叹道：“跑了。” “赵无痕呢？”凌灵月又问了一遍。 对于小辈直呼儿子的名讳，赵赫然感到不悦，语气也不甚和善，道：“内子和犬子已经携着宋子羽的尸首启程回灵境山了。” 凌灵月冲口而出，“他竟然走了？” 赵赫然睨了凌灵月一眼，“杀人偷盗一事既是狐妖所为，与犬子无关，也请凌姑娘言语礼貌些。” “昨夜赵掌门您还反对狐妖附身一说，怎得今日态度就转变如此之快？”凌灵月甚是不满赵掌门之意。 “狐妖既已现身，那么犬子所说并无欺瞒。”赵赫然微微侧身，已然被凌灵月的追问不耐烦，“况且这是本派的家务事，凌姑娘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凌灵月听闻就要把狐妖所说公之于众，此时白星沉却拉住她，给了她一个眼神，继而向赵赫然温笑道：“赵掌门，是在下对徒弟太过宠溺，以至于她任性骄纵了些，还请赵掌门海涵。” 赵赫然听罢，也不想再多说，挥了挥袖，“我等要回灵境山，就此告别。” 白星沉拱手道：“赵掌门请便，一路小心。” 待灵境山一行人走后，白星沉道：“灵境山掌门夫妇爱子如命，昨日不过是唱一出红脸罢了。” “宠爱子嗣是一回事，但也不能是非不分吧。”凌灵月一想到赵无痕对自己的污蔑，他那一副恶心的嘴脸令人生厌。 “你倒是很关心宋子羽？” 凌灵月倒没想到师父会冷不丁这么一问，他们的关注点好像不在一条线上。并且在之后的日子中，他们还会遇到赵无痕，她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也无从言说，便道：“只不过觉得赵无痕此人行事不端，日后说不定会给我们使什么绊子。” “何必急于一时，是好是坏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白星沉一席话点醒了凌灵月，她豁然开朗，笑道：“师父说得是。” 江山能移，本性难改，作恶之人一旦扬起罪恶的爪牙，如果就此沉沦，终有一天会堕入深渊之境。 凌灵月转头问道：“你肩膀还疼吗？” 白星沉动了动肩膀 ，展颜一笑，“好多了。” 二人并肩而行，往云霄阁方向走去。 凌灵月思忖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偷盗丹药的狐妖，污蔑自己的赵无痕，还有可怜的少年宋子羽，他究竟是被谁所杀？ 她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结束，如今妖物横行，天下各处妖风四起，接下来他们云霄阁面临的除妖大任更为艰难，况且身边还有一个不知何时会觉醒的妖神师父。 但无论怎样，重来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并且有两位师妹的处境很危险，上辈子她们下山游玩纷纷死在了妖物手上。 ** 回到云霄阁后，凌灵月先去丹药阁把所有剩余的焕颜丹取走了，然后去翩跹峰找了姜落笙和姜落雪两位师妹。 刚刚踏入院门，一阵清亮的争吵声由近及远传入耳中。 凌灵月竖起耳朵，听她们两姐妹又在吵什么。 一人插着腰道：“谁动你的剑了？” 另一人咬牙切齿，“除了你还有谁？” “自己的佩剑都保护不了，被削了一截也是活该。” “姜落雪，你处处跟我过不去，很好玩吗？” “我跟你过不去？真是好笑，姜落笙，你扪心自问，你哪里对得起我？” “......”? 第十章 为师自当满足 凌灵月无奈扶额，这两姐妹还是天天吵不停，真是一点都不消停。 姜落笙和姜落雪乃是双生姐妹，但却喜欢互相争风吃醋，任何一点小事都能吵起来，不过也很让人佩服，就这吵架频率，都没有把她们的姐妹情吵散。 凌灵月走近院门，她们听到声响，争吵声渐渐停下来，一齐喊道：“凌师姐。” 凌灵月开门见山道：“丹药阁的焕颜丹没有了，师父要炼丹，需要去后山采草药，你们可否愿意跟我一起去？” 上辈子姜落笙和姜落雪就是这几日下山才会被妖物盯上，云霄阁并不是封闭的门派，只要合情合理偶尔下山几次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直接跟她们说她们会死于近日，这等玄学之说且不说她们相不相信，就凭她们姐妹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说不定更要下山会一会那个妖物，看看到底究竟鹿死谁手。 焕颜丹有保持容颜，维持青春之效，这两姐妹可是每个月都迫不及待地等待玉面仙尊白星沉的研制。但是炼制焕颜丹中的一味草药玉灵芝长在云霄阁的后山，采摘并不容易，所以云霄阁的弟子每三个月只能获得一枚焕颜丹。 可谓物以稀为贵，姜落笙和姜落雪又是极其爱美之人，他们虽长得一模一样，可却从不缺乏比较，都想着法子让自己更美，所以用焕颜丹牵制住她们，实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见她们还在沉思中，凌灵月继续抛出诱惑，“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才找你们帮忙的，到时候焕颜丹少不了你们的。” 姜落雪踌躇一瞬，似是想到什么，柳眉微微一蹙，道：“可是......” 话未说完，一旁的姜落笙就向她使了一个眼神，拽着她的衣袖，止住了她的话头。 凌灵月把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内心起疑，“可是什么？” “没什么，凌师姐我跟你去。”姜落笙接过话头，粲然一笑，爽快道：“星沉师叔虽然年纪比我们大，但是却有少年般的面孔，肌肤吹弹可破，他研制的焕颜丹我要定了，我可不想跟某人一样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完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姜落雪。 姜落雪闻言，立马道：“我也去。” 姜洛笙翻了一个白眼，“你刚刚不是还犹豫吗？” 姜落雪不落下风，“我又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姜落笙：“那就看看是你挖得多，还是我挖得多。” 姜落雪：“你可不要抢我的，到时别跟着我。” “谁稀罕跟着你！” “......” 凌灵月见状，尴尬地笑笑，刚要开口却发现一句话都插不上。 最后被她们吵得耳朵发麻，大吼一声，“你们别吵了！” 一语落毕，周围霎时安静下来，姜洛笙和姜落雪对看一眼，纷纷扭头，背靠背怒哼一声。 凌灵月突感心累，转身叹息一声，背着竹篓道：“出发。” 然而她们刚安静了一会儿，就又开始了，一整个下午，凌灵月就在她们的叽叽喳喳中度过，她时不时地捂捂被震地发麻的耳朵，心想她们真是精力旺盛，不愧为相爱相杀的“好姐妹”。 暮色降临，凌灵月她们三人从后山回来，往丹药房走去，要把今日采的草药放下。 三人正拐过一个游廊，却见不远处的白星沉迎面走来。 凌灵月瞬间一窒，想要拉着她们换条路走。 结果，姜落笙一语惊魂，“是师叔，师叔来了！” 凌灵月颇感无奈，一看躲不过，立马用笑容掩饰慌乱，“师父。” 为了骗过姜落笙和姜落雪，凌灵月可是偷拿了师父炼制的所有剩下的焕颜丹，这下不会露馅吧？ 这个时候师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与师叔师伯一起用膳吗？ 姜洛笙和姜落雪齐齐行礼， “师叔好。” 白星沉点头致意，目光扫了凌灵月一眼。 姜落笙道：“师叔你不是要炼制焕颜丹吗？一定要多分我几个呀。” 姜落雪举起手，挨到前面，“还有我还有我。” 姜落笙杵杵她的胳膊，瞪她一眼。 而凌灵月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怔怔地望向白星沉，而白星沉此时的目光也正意味深长地落在她身上。 白星沉笑道： “我记得焕颜丹还......” 话音未落，凌灵月径直打断了白星沉，贴上一张笑脸道：“师父，你是不是还没有用膳？” 白星沉摇摇头，“刚要去。” 凌灵月接上话头，“我陪师父去吧。” 姜落笙和姜落雪看看白星沉和凌灵月师徒两个，又对视一眼，很自觉地退出他们二人的对话，把采好的草药交给凌灵月，离去之前不忘跟白星沉说着，“师叔记得多给我留几个。” 姜落雪也附和着，“还有我！还有我，师叔。” 白星沉笑笑，不停地点头应着。 姜家姐妹离去后，廊上独留二人，白星沉偏头看了看凌灵月背篓中的草药，“焕颜丹不够用吗？” “对啊，三个月一颗怎么会够用？”凌灵月捏捏衣襟，眼珠转动了一下，冲师父微笑着。 白星沉忽而靠近她，指尖轻点，似要触到她的下巴。 凌灵月倏而一紧，后退一步，“师父，怎么了？” 只见白星沉眸中水光潋滟，笑得纯澈又撩人，逼近凌灵月，指尖悬在半空挑起凌灵月的下巴，距离恰到好处，正好没有碰到肌肤，凝着她的脸，似是在细致观赏一件珍宝，“你肌肤本就白嫩，浓眉英挺，下巴精致不失弧度，侧颜自有轮廓感而不失流畅。焕颜丹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不过徒弟想要，为师自当满足。” 凌灵月吞了一口口水，呼吸仿佛停在了这一瞬，她的师父总是这样，在有形无形中撩人而不自知，上辈子把持不住困在他的温柔陷阱中，这辈子绝不能重蹈覆辙了。 正当凌灵月处于一阵思想斗争中，白星沉朝她摊开手，她一脸疑惑。 白星沉下巴努努她身后的背篓，“不是给我的吗，难道你会炼制焕颜丹？” 凌灵月闻言，即刻摘下背篓递给了他。白星沉笑笑接过，踏进了丹药房。 “凌灵月，原来你在这儿！” 话音未落，凌灵月就看到一抹火红的身影窜过来。? 第十一章 鬼鬼祟祟 苏城背着一把剑，大步流星地走到凌灵月面前。“今早回来以后你跑哪野去了？” 凌灵月一见苏城，便想起他昨日的仗义执言，犹豫一瞬，道：“还没谢谢你，昨日帮我说话。” 苏城闻言，抱臂哼了一声，嘴硬道：“我只是见不得云霄阁的人被污蔑，有辱门风，可没特意帮你！” 上辈子跟苏城掐架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他们每次见面都会相互贬斥一顿，不过重生后凌灵月十七岁的身体却装的是二十二的灵魂，经历了宗门被灭，亲友接连死去，就连深爱之人也变成了仇人。 而眼前生龙活虎的苏城，上辈子也不知是死于谁手，很可能是师父，也很可能是妖族。 凌灵月懒得跟他逞口舌之快，问道：“你找我有事？” 凌灵月好心好气地问他，却不料还是燃起了他一身刺毛儿。 “凌灵月，你贵人多忘事是吧！说好的教我翻云剑式，结果一天连个人影都没有。” 被他这么一提醒，凌灵月猛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刚要回话，白星沉就从身后走出。 “师叔。”苏城一怔，未料到师叔竟在这里，霎时恢复了正形，弯腰一礼。 白星沉颔首，微微眯了眯眼，他在里面早就听到他们的谈话，是以转身向凌灵月道： “小月，不是说要跟我去用膳吗？” 凌灵月看看苏城的一双铜铃，又看看师父期待的眼神，道：“对。” 刚跟着师父走出几步，凌灵月转向身后的苏城，道：“苏城，晚一点我再来找你。” 白星沉闻言眼眸一沉，嘴角的笑意泯然消失。 ** 用完膳后，凌灵月如约来到练武场，开始指导苏城，半个时辰后，看教得差不多了，凌灵月收起佩剑转身欲走。 谁知苏城竟出声拦住她，“你怎么走了？” “难道你练剑还需要旁人看着？”凌灵月习惯性地怼了回去。 苏城扯扯唇，瞪了她一眼，回身继续练剑，不再搭理她。 凌灵月并未回竹屋，而是来到了藏书阁，她想着现在已快要亥时，留在藏书阁的弟子应该不多了。有关灭世妖神的消息，这里应该有记录。 她推开藏书阁的殿门，往里走去，一排排书架的书浩如烟海，让人眼花缭乱。 凌灵月按照书架的类别竹签，一排排寻去，在灵异志怪这里停住。 然而，当她刚要拿一本来看时，透过书缝，就看见对面露出一个脑袋来，很快又缩回去。 凌灵月顿时警觉，放轻脚步靠近，正要捏一个灵决，一张俊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凌灵月睁大了眼睛，“苏城？” 苏城昂着头不语。 凌灵月掀起眼皮，道：“你怎么来了？” 苏城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凌灵月抿抿嘴，继续回到书架旁挑书，“鬼鬼祟祟。” 苏城跟上，“我从殿门正大光明迈进来，怎么就鬼鬼祟祟？” 凌灵月摆出一副懒得理人的模样，不再跟他争辩。 苏城见她不断翻找着书籍，上前问道：“你又在偷学什么功法？” 凌灵月眼皮都没抬，专注手中的书，道：“什么叫偷学？” 凌灵月快速翻着书，苏城的脑袋凑过来，凌灵月故意侧身一挡，往旁边挪一步，苏城也跟着挪一步，伸着探索的脑袋，凌灵月合上书，瞪着他，“你干什么？别跟着我。” 苏城别过头，“谁跟着你了？自作多情！” 凌人月抬眸，看他一眼，又向另一排书架走去，“你这人真的很奇怪，说话总是这么别扭。” 苏城看到书架上的标识，话锋一转，问道：“你怎么对灵异志怪这类书感兴趣了？” 凌灵月踌躇一瞬，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听过妖神？” “听过啊，就是两百年前被修仙界合力击败那个，不是已经被灭了吗？” 凌灵月看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微微皱眉，“可人间有预言，妖神会再次出世。” “都两百年了也没有什么妖神的踪迹，倒是有不少小妖四处掀风起浪，可恶地很。”谈起害人的妖物，苏城一脸愤恨。“你怎么没问问你师父？” 凌灵月一怔，垂眸继续翻着书页，总不能告诉他师父就是未来的妖神吧，师父是妖神一事若是现在传出去，会不会提早引得天下大乱，还是先静静蛰伏比较好，兀自说了句，“他最近挺忙的。” 苏城也拿起一本相似的书，快速翻着，发现除了奇形怪状的妖物介绍，别的也没什么，还以为凌灵月是来找有关高级术法的书，结果却是这些，伸手把书一放，“你看这些有什么用？” “万一哪天他真的现世了，我早做准备。” “就你？虾兵蟹将一个，就算妖神现世，你挡得了？”苏城嗤道：“还不如找一些功法的书。” 凌灵月无语凝噎，不想与他争辩。 苏城见她没有辩驳，倒是有些疑惑，“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哪里？”凌灵月肩膀一滞，迅速警觉地看向他。 苏城挠挠头，似是想说又不想说，语气别扭，“脾气变好了。” 凌灵月闻言暗自松了口气，狐疑道：“我脾气很不好吗？” “你不仅是星沉师叔唯一的弟子，还独享他对你的宠溺，甚至你连师兄我都不放在眼里，傲气地不得了，这不都是你吗？” 听他不满的语气，凌灵月眉头越蹙越紧，逐渐意识到，之前的她因师父无条件的宠溺，的确是傲慢任性了些，不过直接被他这般揭开，凌灵月也不免气恼起来，瞪了他一眼，“苏城，你若是不看书，就别烦我。” 苏城看她又恢复一副神气的样子，心中着实后悔，谁说她脾气变好了？ 凌灵月拿着找好的书，兀自往里走着，却见墙壁深处有一簇青绿色的衣角若隐若现，凌灵月心中一紧，下一刻墙角处的青衣人便走出，手中捧着一本书，余光淡淡地瞥向凌灵月。 “师父？”凌灵月下意识地把手中的书往身后一藏，师父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刚刚与苏城的谈话，师父听到了多少？ 苏城也跟过来，“师叔。” 凌灵月尴尬笑笑，“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白星沉一眼看透了她的掩饰，勾起唇角，道：“我最近很忙，这里的书太多了，都看不完。” 凌灵月心中一惊，他果然听见了！ 恰好苏城此时改变了话题，“师叔可有推荐的书？” 只见白星沉走向东面一边的书架，取下了两本书，递给了他们，凌灵月看着书封是“静元心法”四个大字，狐疑地翻开了第一页。 然后白星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喜欢站在这里看书吗？”? 第十二章 捉妖 凌灵月和苏城对视一眼，跟着白星沉来到了大堂，白星沉坐在案首，凌灵月和苏城则分别坐在一侧。 凌灵月百无聊赖地翻着这本静元心法，里面写的无非是“心无外物，去留无意”还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这一类静心之说。 凌灵月支着下巴，抬眸看看苏城，却看到他早在一旁昏昏欲睡，凌灵月撇撇嘴，目光又朝师父看去，只见师父静坐于案前，柔和暖黄的烛光映在他的侧颜，实在是一张上天都眷顾的脸。 凌灵月回过头来，继续翻着无聊枯燥的静元心法，不一会儿也伏案睡去。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光已见晓，她挣开朦胧的双眼，微微侧头，一抹青色映入眼帘，此时肩膀上正披着一件青色羽衣衫，甚感熟悉，她抬臂摩挲着，是师父的外衫。 凌灵月转头朝案首看去，师父早已不在，燃尽的烛灯只剩下一小截，流下斑驳的蜡油。 再往苏城方向看去，却见他仍沉睡在梦乡中，凌灵月轻轻起身，把衣衫披在了苏城身上，又一次朝书架里侧走去。 翻找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找到了一册记载妖神的名册。在她走出藏书阁时，书中最后一页的几个字久久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妖神祸世，必除之，否则天下将生灵涂炭。” 殿外朝阳照耀生辉，洒在身上暖意如春，凌灵月却感觉披上了一件沉重的外衣，脱不掉更忘不掉。 妖神必须死吗？真的没有解脱之法吗？ 凌灵月刚要去练晨功，这时一个小弟子唤她去议事堂，说是掌门有事交待，凌灵月猛然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凌灵月前脚踏进议事堂，后脚苏城就跟来了。 议事堂内掌门苏千元负手而立，玉面仙尊白星沉伫立在侧。 苏千元转身，一双浓眉蹙起，眸中颇显忧虑，“柳鸣镇有一妖物肆虐，吸人精气，也有不少散修着了他的道，被吸灵元，已有数十人命丧于此。” “这次比武大会你们两个表现很出色，此次下山除妖之事便交于你们两个，如遇险境，定要及时点燃信号烟告知我们。” 苏城一听有除妖之事，立刻来了精神，振振有词道：“放心吧，爹，此等害人妖物，我定让他粉身碎骨。” 苏千元交待完余下的事情，凌灵月和苏城打算立刻整装出发。 这时苏城走向白星沉，把叠好的衣衫呈在他面前，“多谢师叔的披风。” 从入门起，白星沉便一直盯着苏城手中的青衫羽衣，他亲手为凌灵月盖好的披风，怎么就到了苏城手里？ 白星沉目光沉下来，扫向凌灵月，却见凌灵月偏着头不知在瞅什么，他一把接过苏城手里的衣衫，一语不发，脸色沉郁。 苏城挠挠头，似是感觉到白星沉的怒意，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凌灵月道：“苏城，你还不走？” 二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白星沉目光投过来，凌灵月抿抿嘴，空气静止了一瞬，最后谁都未说话。 凌灵月和苏城对视一眼，走出了议事堂。 柳鸣镇，骷髅妖，吸人精气，抢夺修仙者的灵元，灵元乃是修仙者的命脉所在。前世姜落笙和姜落雪两姐妹因下山游玩，被骷髅妖盯上，年纪轻轻就丧了命。 思及此处，在下山之前凌灵月特意嘱咐了姜家姐妹一番，让她们继续去后山采草药。这才和苏城放心去除妖。 凌灵月努力思忖着前世骷髅妖常出没的地方，脑海中标出了几个位置，扶灵客栈，枯树林，青岚院和蓝风馆。扶灵客栈正是前世姜家姐妹殒命的地方。枯树林乃是骷髅妖的老巢，青岚院和蓝风馆皆是柳鸣镇的青楼。 凌灵月率先带着苏城来了扶灵客栈，并未发现异样。于是下一步他们便分头去了青岚院和蓝风馆，最后在枯树林汇合。 凌灵月先一步到达枯树林，这时苏城小步跑来，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刚才我看见姜师妹她们两个了。” “你说什么？”凌灵月闻言，顿时一惊，“你看到姜落笙和姜落雪了？” 凌灵月猛地拽住苏城，前世姜氏姐妹枯槁惨白的脸在脑海中回荡，她的声音不经意地抖动，“她们在哪？” 苏城一脸狐疑，不知她缘何紧张，“我从青岚院出来往这边赶时，在路上看到了她们的身影，不过她们没看见我。” “快走，去找她们！”话音刚落，凌灵月丢下这句话，拔腿就跑。 苏城见状，一个脑袋两个大，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边骂便跟上，“凌灵月！你怎么回事？一会儿去客栈一会儿又去青楼，结果连个骷髅妖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耍我玩呢？” 风中传来凌灵月焦急的声音，“来不及了，人命关天！” 凌灵月来到扶灵客栈，先闯进了前世姜氏姐妹殒命的房间，推门进去，一个人都没有，凌灵月彻底慌了神，询问掌柜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于是她便一间一间房去找，一边大声呼喊着， “姜师妹——” “姜落笙——” “姜落雪——” “姜师妹——” “......” 苏城跟上，也跟着凌灵月一起寻人。 凌灵月大脑一片空白，心中焦急万分，期待着找到她们同时又害怕她们已经遇害。 最后，当凌灵月推开二楼最后一间厢房时，淡淡的血腥味冲入鼻尖，往里望去，只见姜落笙晕倒在地，而姜落雪躺在床上，衣衫凌乱不堪，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 眼前的画面逐渐和前世重合，凌灵月身体瞬间被抽空了一般，她缓步上前，手指颤抖，探了探姜落笙的鼻息，瞬间又抽回，她还活着。 凌灵月暗自松了一口气，往床榻走去，忽地心跳错漏，因为姜落雪的脸色实在惨白，她伸手探了探鼻息，心脏猛地一窒，姜落雪死了！ 还是有一个人死了，这种既知道旁人结局，又无法完全改变，只能任由着事情往坏处发展的局面，无力又煎熬。重生一世，好像并没有掌控局面，反而内心多了更多的恐惧和掣肘。 凌灵月为姜落雪整理好衣襟，此时苏城踏门而入，凌灵月转头道：“苏城，你看好姜落笙，我去捉妖。” 苏城还处于震惊中，凌灵月已经夺门而出。? 第十三章 受伤 前世他们发现姜氏姐妹殒命后，下一步便是在枯树林找到了骷髅妖，当时他正在吸食灵境山赵无痕的灵元，凌灵月见状立刻出手救下了赵无痕，而这时白星沉也赶来助阵，一起消灭了骷髅妖。 凌灵月先去了枯树林，可惜寻了一圈一丝骷髅妖的影子都没有，她不禁疑惑，于是又赶去了青岚院和蓝风馆青楼去查探，忽而她在青岚院看见常常跟在赵无痕身后的瘦高弟子，她跟上前去。 正在他开门时，下一秒却见他一声惊呼，里面灵力震荡，瘦高弟子顿时晕厥。 凌灵月见状，立刻拔剑相向，她粗暴地踹开门，只见床沿边全身骷髅状的妖怪周身一团黑气缭绕，压在昏迷的赵无痕身上，就要吸食他的灵元。 骷髅妖转头看向剑拔弩张的凌灵月，顿时妖风大作，血口大张扑过来，凌灵月蓄满灵力，迎头一击，整个青岚院为之一震，大堂内的众人见到骷髅妖霎时惊叫起来，一时间摔门声，脚步声，喊叫声不绝于耳，很快青岚院付之一空，独剩悬在半空与骷髅妖一战的凌灵月。 一袭红衣持剑人，灵力流转斩蛮妖。 骷髅妖脸上两只空洞的眼睛中冒出一簇鬼火，遂而哈哈大笑起来，“又来一个修仙者，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凌灵月凌空一斩，冷笑一声，“臭妖怪，死到临头你嚣张什么！你在客栈杀了我师妹，今日别想活着出去。” “什么客栈？什么师妹？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要算到我的头上。”骷髅妖震耳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大堂，听得凌灵月一阵心烦意乱。 “你还狡辩！” 有了前世的经验，凌灵月自然知道骷髅妖命脉之处，只要截掉他的耳朵，他自然就会不攻而破。 正在激烈时，眼看骷髅妖正落下风，千钧一发之际，凌灵月一个剑诀挥去，正要剑起耳落之时，面前却一团紫袭来，一个光决冲出，瞬间破了凌灵月的剑势。 凌灵月被气刃一震，生生后退数步，她捂住胸口，喉间腥甜涌动，唇角渗出一丝血迹。 “小姑娘，又见面了。” 声音旖旎而魅惑，一身紫衣的狐妖现于身前，眸中妖治动人。 凌灵月站定，心中愤怒不已，“臭狐狸，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狐妖扭动了下身体，唇角带笑，兀自说道：“一伙可谈不上，只是这只骷髅妖是属于我的，你若把他打死，就没有价值了。” 凌灵月剑指前方，盛气凌人，\"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刹那间灵力冲天，凌灵月以一敌二，周旋于二人之间，渐渐灵力运转不上，身上多处受伤，最后，狐妖盈盈一笑道： “小姑娘，你的功力还是得多练练。” 凌灵月瞪着他们，眸中燃着怒火，“你们以多欺少。” 狐妖闻言，轻笑一声，就要擒着骷髅妖离开。 “你站住，不许走。”凌灵月刚要再追，一个踉跄，几乎没站稳，她立刻用剑锋抵着地面，勉强站定。 就在凌灵月以为彻底落败之际，一记剑影携着蓝色光刃，忽而在门边乍现，瞬间向狐妖劈去，把狐妖逼退了回来。 青影袭尘，霎时映现了光辉。 凌灵月瞳孔睁大，轻轻呢喃，“师父。” 原是意料之中，上辈子师父也是在关键时刻赶来，只不过没有这只臭狐狸捣乱。 白星沉一来，凌灵月瞬间有了底气，努力平息着灵力，撑着受伤的身体，与师父一同作战。 凌灵月持剑直击骷髅妖，而白星沉则对上狐妖，一时间翻天覆地，整个青岚院一片狼藉，桌椅登时飞天。 最终，凌灵月怒斩骷髅妖的右耳，一剑落毕，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四方，骷髅妖渐渐化为齑粉。狐妖见状，眉头紧锁，向白星沉放了一个灵决，趁机化为原形，溜之大吉。 凌灵月用剑抵住地面，五脏六腑震得生疼，强撑起身体，看向一旁的白星沉。白星沉急忙走过来扶住她坐于一旁，搭上她的肩膀渡去灵气，而后道： “小月，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去追狐妖。” 凌灵月乖巧地点点头，白星沉离去后，她继续调息着内力，额头渐渐渗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唇色发白，头脑渐渐昏沉。 忽而，身后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凌灵月登时警觉，身体一颤，往后瞧去。 只见楼梯上的赵无痕正徐徐走来，嘴角噙着一丝笑，笑得不怀好意。 赵无痕来到凌灵月面前，看起来彬彬有礼，但凌灵月内心却咯噔一声，危险的警钟在耳边不停环绕。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边的斑驳血迹，咂了咂舌，笑道：“凌姑娘，你受伤了。” 凌灵月一双乌黑的杏眸中满是警惕，盯着这位纨绔公子的一举一动。上辈子是在赵无痕被骷髅妖吸食掉一半灵元时，凌灵月才赶到，彼时赵无痕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这辈子凌灵月早来了一步，这个赵无痕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她不禁懊悔，自己怎么没晚来一步。 赵无痕挨近凌灵月，忽而抬手就要抚摸她的脸颊，凌灵月心中厌恶，登时打开他的手，却引得心肺颤抖，一阵疼痛，她抬头瞪着他，眸光淬满了冰碴，怒道：“赵无痕，你干什么？” 赵无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早就就凌灵月看不顺眼了，以为是试剑大会的第一，就自以为是，骄纵蛮横。上次在云霄阁偷盗回魂丹还差点被她追上，还在云霄阁丢尽了脸。之后回灵境山不止被爹娘一顿骂，还被那只臭狐狸一顿打。 赵无痕睨着她，一个恶劣的想法涌上心头，“此处就你我二人，不如我们在此双修，对你疗伤亦有好处。” 凌灵月闻言，心中一颤，玉墨般的眸子盛满了怒火，死死地盯着他，从齿缝中逼出了一个字，“滚。” 赵无痕突然发狠，掐住凌灵月的下颌，“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云霄阁最得意的弟子就很了不起吗？”? 第十四章 你别过来 凌灵月抬腕要打开他的手，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的力气对赵无痕来说就像幼猫的爪子般毫无威胁力。 赵无痕用另一只空余的手制住她的手臂，凌灵月挣脱不得，只能用眼神表达恨意，“赵无痕，放开我。” “求我。”赵无痕贴进凌灵月的右耳，嗓音在耳边摩挲，听得凌灵月一阵恶心。 “你混蛋！”清脆的嘶吼声冲破了耳膜，震得赵无痕脑瓜嗡得一响。 赵无痕彻底被激怒，扬起手臂甩了凌灵月一巴掌， “我告诉你，在灵境山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凌灵月“扑通”一下跌倒在地，唇边渗出丝丝血迹，她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颊，抽出一旁的佩剑，向赵无痕挥去。 可凌灵月刚出一招，就被赵无痕反手制住，长剑“咣当”落地，她被赵无痕扼住喉咙圈在他怀里，手腕上被他迅速套上缚灵锁。 然后赵无痕掰开她的口，粗暴地塞进去一个药丸，让她咽下，药丸滚着喉咙而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 赵无痕轻笑道：“能让你沉浸放松的药，很快的。” 此语一出，凌灵月脑中嗡得一声，手腕上的缚灵锁死死箍住腕骨，熟悉而窒息的感觉，破碎屈辱的回忆纷至沓来。 ** 缚灵锁，合欢药，这是上辈子师父的妖神意识黑星沉经常在她身上玩的把戏。当时的黑星沉眼中全是杀戮的疯狂，唯独把自己囚禁在青竹峰，用世间最强大的缚灵锁封住自己的灵力，用合欢药逼自己与他云雨。 缚灵锁本是束缚犯错的修仙者的一种惩罚，黑星沉却把它用在了她身上。 最终凌灵月死死撑着合欢散的药力，硬生生把他推开，还好他还有一丝良知，没有霸王硬上弓。 但凌灵月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一段耻辱的记忆。 屈辱，滔天的恨意，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脑中黑星沉的脸渐渐变成赵无痕扭曲的笑脸。 这时，赵无痕身后的小跟班出声，“老大，你悠着点啊。” “我知道，你在外面守着，有情况就出声。”说罢，赵无痕抬手结印，升起一个结界把他们与外界相隔开。 “赵无痕，我可是从骷髅妖手里救了你的命，你要恩将仇报吗？”凌灵月双眼泛红，眸中恨意铮铮。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是为你疗伤，这是在报答你。” 凌灵月似是想到了什么，“宋子羽是你杀的对吧。” 赵无痕此时已经无可惧怕，自负至极，此地只有二人，就算凌灵月知道了真相，只要给她吃上一枚失忆果，这一日的所有记忆她都会忘掉，这招他已经屡试不爽。他擒着凌灵月的下巴，眼神轻蔑，“是又怎样，是他该死。” 赵无痕毫无所谓的语气让凌灵月一惊，就像杀人是一件平常用膳喝水一般的小事，他这般不把人命当回事，而且宋子羽还是他的师弟，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你和狐妖到底有什么勾当？” 赵无痕瞳孔微震，没想到凌灵月还不算傻，都猜到了他与狐妖的交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是互帮互助罢了，她助我夺取妖怪妖丹，提升我的修为，而我帮她四处寻找丹药。” 凌灵月想到他们要偷取的回魂丹，“狐妖要丹药做什么？” “这个你可以亲自去问她。” 凌灵月恨恨道：“身为修仙者，竟与妖为伍。” 赵无痕闻言嗤笑了一声，他就是很看不惯她一副傲气恣意，有理有据指责别人的样子，“你以为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高贵吗？今日你落到我手里，就别想逃。” “很快，你就控制不住你自己了。” 凌灵月忽而胸腔泛起一阵热浪，脸颊烧烫起来，她努力稳定住心神，抓住赵无痕的手臂狠狠咬下去，似是要把他的血肉一齐撕碎。 赵无痕痛得喊出了声，一把推开了凌灵月。凌灵月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赵无痕痛骂道：“你属狗的？竟敢咬我！” 拼命的撕咬把赵无痕的手臂咬出一个血印，殷红刺目，鲜血汩汩流出。凌灵月嘴角沾上他手腕的血沫，一双杏眸瞪着滚圆。 赵无痕面目变得狰狞，如一条失去锁链的恶犬，朝着它的食物走去。 然而，赵无痕还没触到凌灵月衣角，结界就被人生生震开，一袭青影势如破竹，一把扼住赵无痕的脖颈，把人生生提起。 “师父。”在看到师父的一瞬间，凌灵月眸光亮起，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怎么在......” 赵无痕话还没说完，只听“咔嚓”一声，下一刻赵无痕的脑袋往一侧耷拉下去，凌灵月呼吸一窒，满眼惊愕，师父竟然就这么直接地把他脖子拧断了？ 白星沉睥睨着倒地的赵无痕，甩了甩衣袖，似是用自己的手杀了他都觉得肮脏。 白星沉转过身，凌灵月对上他充满戾气的双眸，心中警觉，不像是白星沉固有的神色，倒像是......凌灵月脑海中闪过“妖神”两个字，双手支着地面，往后退去，“你别过来。” 白星沉闻言一怔，眼眸眯了眯，心中忽地一痛，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凌灵月的反应似是唤醒了他内心的某些记忆。 恍惚间，凌灵月仿若看到白星沉眼底一抹幽蓝闪过。 怎么会？ 这是白星沉人格转换才会有的征兆。 刚刚满身戾气的白星沉是妖神的意识被唤醒了吗？ 怎么会这样？ 前世的尸山血海，门派覆灭，师兄弟死不瞑目的脸，北风无情的呼啸着，人妖大战，无数人的嘶吼，连天空都染上了血红色。一幕幕的场景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然而罪魁祸首就站在眼前，杀不掉更逃不掉的宿命。 白星沉眼神渐渐变得柔和，看到凌灵月嘴角渗着的血意，还有泛红的脸颊，心脏猛地一痛，上前伸出手，嗓音都在颤抖，“小月。”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凌灵月跌坐着身子一直往后退，直到贴到墙壁，退无可退。但身体的灼热在不断翻滚，仿若处于一片火海中，烧得五内滚烫，心神溃散。 凌灵月咬着干裂的嘴唇，在心里对自己默念，忍，忍着，一定要忍下去，上辈子不就这么忍下去的吗，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白星沉看她这般忍耐又惧怕自己的样子，一种罪恶感浮上心头，心中如万鬼噬咬，他一心要守护的徒弟到头来竟如此畏惧自己。 白星沉心下一横，走上前去，扶起她的肩膀，凌灵月咬着牙，死死盯着他，“你......”? 第十五章 还疼吗 话音未落，白星沉一记手刀劈在她的后颈，凌灵月渐渐阖上双眸，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空气中唯留白星沉的轻声呢喃，“睡吧，小月。不会有人打扰你。” 白星沉轻轻摩挲过她泛红的脸颊，一滴泪悄然滴落在她的眉心，她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白星沉低语道：“对不起，都是师父的错。” 白星沉神色复杂，所有堆砌的伤痛压在心头，那些可以承受的，以及不能承受强行丢给另一个人的痛苦，一股脑地都爬了出来，撕开他的血肉，然后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再啃上一口。 白星沉挥袖，一道透明的结界升起，又一次与外界隔绝开来。他扶好凌灵月，搭上她的肩膀，给她缓缓输送着灵力。 一个时辰过去，凌灵月渐渐睁开混沌的双眼，她忽地一动，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炙热滚烫，好像伤口也不疼了。鼻息间缠绕着熟悉的气息，她抬眸赫然对上师父的眉眼，嘴唇轻启，“师父。” “药效已经过去了。”白星沉轻轻开口，眸中闪过微不可查的局促。 凌灵月起身，尴尬地别过头，话锋一转，“狐妖追到了吗？” “本来捉到了，不过又被她跑了。” 妖物多数都很狡猾，上次与狐妖交手，她的功力并不弱，对此凌灵月并未怀疑什么，又问道：“她偷回魂丹做什么？” 白星沉道：“救她的丈夫。” “男狐狸？” 白星沉点点头。 凌灵月眸光一亮，目光在白星沉身上多留了一瞬，想到上辈子那只曾经救过自己的俊俏男狐，会是他吗？ 白星沉忽而抬袖掩面，轻咳了几声，一动一息之间，凌灵月这才发现他右肩渗出的血迹，都已经干透，凌灵月刚要询问，却见他一个挥袖，打开了结界，外面传来苏城焦急的叫喊声。 “凌灵月——” “师叔？”苏城一扭头，看到凌灵月和白星沉二人，一颗心总算放下来，“我寻了好久，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凌灵月见状，刚要向白星沉问出口的话卡在喉咙，转而朝苏城看去，道：“姜师妹呢？” “姜师妹还未醒。”他在客栈一面照顾着姜落笙，没过多久，就听到客栈内谈论着有妖物在青岚院出没的事情，心中焦灼不安，猜想会不会是凌灵月，她会不会有危险，于是便拜托小二照顾姜落笙，来这里寻凌灵月。 一进门就看到经常跟在赵无痕身后的灵境山弟子晕倒在一侧，堂内面目狼藉，颓败混乱，俨然没有一丝青楼莺歌烟柳的影子。 这时，苏城见到倒地的赵无痕，朝他走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迅速缩回了手，“他死了？” 苏城转头问道：“骷髅妖呢？” 凌灵月淡淡道：“死了。” 苏城皱皱眉，“那这赵无痕也是被妖怪杀死的？真是哪都有他。” 凌灵月未回答，看了看地上面目惨白一脸死状的赵无痕，目光又落在白星沉身上，后者一脸淡定，神色毫无涟漪。 苏城突感一阵无力，本来怀着满腔除妖卫道的热血，现在却无处可发，“凌灵月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我连个妖怪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这么结束了？” 凌灵月闻言，颇感无奈，不想在这里跟他争辩这件事。却又听苏城问道：“你怎么知道骷髅妖会出现在此？还有姜师妹遇险一事？” 凌灵月垂眸沉思，暂时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正好此时，白星沉又咳了几声，竟咳出几丝血沫。 凌灵月不假思索地扶住白星沉，“师父。” 苏城担忧道：“师叔，你受伤了？” 凌灵月见状，道：“我们先去姜师妹所在的客栈疗伤。” 苏城跟在身后，不禁纳闷，师叔术法比凌灵月高了不知多少倍，为什么每次都是师父受伤，凌灵月倒像没事人一样？ ** 三人来到扶灵客栈，要了一间厢房。 凌灵月独自站在门外，心中异常复杂，师父眸中那转瞬即逝的幽蓝，还有拧断赵无痕脖子的那种狠厉，上辈子的她简直太熟悉了，她不可能看错。 妖神名册上的“妖神祸世，必除之，否则天下将生灵涂炭”这句话，不停在凌灵月脑中回响，一遍一遍地折磨着她的心。 这时，苏城提着一个药箱上楼，来到白星沉的门前，就要推门而入。 凌灵月心生一计，拿过苏城手中的药箱，自告奋勇道：“我来帮师父上药，你照顾好姜师妹。” 苏城僵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伸出手道：“哎——” 凌灵月回头，“怎么了？” 苏城笑笑，提醒道：“凌灵月，师叔是疼你，但你也不小了，好歹和师叔也保持点距离啊？” 凌灵月闻言，眼眸像染了墨一般的黑，瞪了苏城一眼，把门用力一拍，“咣当”一声关上了。 苏城被吓得登时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嘟囔着，“什么臭脾气！” 凌灵月一进门看到师父背对着自己，盘膝坐在床榻上调息。白星沉听到声音，转头淡淡瞥了一眼凌灵月，没有说话。 一时间安静无声，凌灵月胸中如压了千斤重石，药箱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她按部就班地翻开药箱，找出疗伤的愈灵散，撕开纱布，又向后瞥了一眼，确保他未看到，自袖中取出一直携带在身上的浸骨青，它乃云霄阁奇毒，若伤口沾染，一刻钟内此人必吐血而亡。 眼前人是两辈子的恩师，上辈子的爱人，但是他更是拥有灭世之力的妖神。 如果有阻止妖神祸世的机会，这辈子她绝不会放过。 凌灵月把愈灵散和浸骨青掺在一起，转向白星沉，每上前一步，她的心脏就越紧一分。 凌灵月来到白星沉身后，死死攥住药瓶，努力镇定住心神，嗓音不经意间发颤，“师父，我来帮你上药。” 白星沉闻言，静默一瞬，缓缓脱下外衣，露出肩膀的伤口。 凌灵月轻轻为他处理着伤口，将要洒出药粉，正在犹豫时，忽而白星沉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凌灵月一惊，“师父......怎......怎么了？” 白星沉转头淡淡一笑，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没事，你手在抖，好好上药。”转过头去，眼底却覆上浓浓的阴郁。 凌灵月心中如万鬼啃噬，每呼吸一瞬都绞痛不止，最后心下一横，一股脑的把伤药撒在他的伤口上，用纱布裹上，系紧。 忽而她猛地被白星沉一把揽过，倒在他的腿上，四目相对间，白星沉勾起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眸中悄然划过一抹悲伤。 他抬袖，莹白玉手点在她的脸颊。冰火相交，凌灵月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微微一动，“师父你......” “还疼吗？”? 第十六章 不疼了 凌灵月一怔，她清楚地看到白星沉眸中的心疼，她的心仿若被刀尖狠狠一刮，捏紧了指节。 凌灵月承受不住他赤忱温情的目光，微微别过头，眼眶泛红，似是从鼻腔哼出的声音，“不疼了。” 白星沉神色复杂，看着怀中凌灵月闪躲的目光，他此刻突然有一个冲动，想要掰过她的下巴，质问她一番，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眸光渐渐暗沉。 良久，白星沉开口，声音冷冽，“药上完了吗？” 凌灵月道：“上完了。” 白星沉冷冷凝着她的脸，仿若刚才拉她进自己怀里的不是他一样，“出去。” 凌灵月被他突然变化的语气吓了一跳，心中酸楚，瞬间从他腿上起来，身体像一只木头似的僵在原地。仿佛刚刚白星沉温柔的触摸都是错觉。 白星沉见她未离去，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压抑着隐隐的怒气，“出去。” 凌灵月闻言，把桌上的药瓶一骨碌抓起，扔在药箱里，迅速退了出去，“咣”地一声，门关上了。 一门之隔，把两个人的心隔绝开来。凌灵月转头望着紧闭的房门，泪水在眼眶打转，最后紧闭上眼眸，心里喃喃道：师父，对不起。 这时苏城朝着这边走来，发现她的异样，狐疑道：“你怎么了？” 凌灵月别过头，强忍住泪水，道：“没事。” “怎么上个药还被师叔训了？”她明明一脸写满了“痛苦”，还这般嘴硬。 话音刚落，苏城又转念一想，道：“不对，师叔宠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训你？” 凌灵月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不知该说什么，忽而这时，房内传出一阵沉闷的重咳声，凌灵月心内一抽，猛然推开门，脱口道：“师父。” 只见白星沉手掌中满是黏腻的黑血，凌灵月意识到毒药已经发作，她指节越捏越紧，手背上经脉暴突。她缓缓走近白星沉，想要在最后一刻抱住他。 白星沉此时抬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转头对上凌灵月的眼眸。 凌灵月不由自主地呢喃着，“师父，对......” 白星沉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扯唇，却无丝毫笑意，“我没事，只是受了狐妖一掌，中了它的妖毒。” 凌灵月怔住，没想到师父早已中了毒，“妖毒？师父你......” 白星沉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没事，我百毒不侵。” 凌灵月闻言兀自睁大了眼睛，身体僵在原地，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忽而不由自主地笑了，百毒不侵？那师父根本就不会死，她心中郁结一瞬间被冲散，取代而来的是发自内心的兴奋。面对一个又爱又恨的人，身心折磨透顶，莫不过如此。 不过令她疑惑的是上辈子这时候师父并没有练就百毒不侵之体，怎么这辈子...... 重来一世，好像有些事情已经不再按照原来的轨迹去走，原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局面，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直都是局中人。 白星沉看着她眸中的神色由悲痛，到惊愕，又转为兴奋，他的心情也随之起伏，眼底划过一丝得意的狡黠。 苏城站在一旁，想要说话，但又觉得不合时宜，感觉气氛很微妙。他瞅瞅白星沉，又看看凌灵月，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就忽有一个自己很多余的念头，却又不知缘何而起。 凌灵月转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你怎么了？” 苏城这才道：“姜师妹醒了，不过她现在神智不太清楚。” “神智不清？” 凌灵月见师父没事也放下心来，立刻前往姜师妹的厢房。 苏城一边走一边正色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在姜师妹身体里发现了失忆果，幸亏当时她吞下没多久，所以我用内力帮她逼了出来。” 凌灵月闻言一怔，失忆果名副其实，食之可以忘记当日发生的一切，不过此等果实世间稀有，人间也只有修仙界的几大门派拥有。 她心中疑惑不止，“看来是有人要让她忘掉今日的一切，可骷髅妖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凌灵月刚踏进房门，就看到趴在姜落雪身上神情混沌的姜落笙。 她的目光呆滞，好似被人抽去了魂一般，凌灵月靠近她，搭上她的肩膀，轻声道：“姜师妹。” 姜落笙闻声，稍稍抬头，眼珠转动了一下，继而止不住地抽噎起来，嘴里喊着，“姐姐，姐姐......” 凌灵月倏地心中一痛，“抱歉，是我们来晚了，才让你们糟了骷髅妖的毒手。” “什么妖怪？哪里有妖怪？”姜落笙惊恐地环视四周，转而又护住姜落雪的尸体。 凌灵月惊讶于她的反应，刚想再问，姜落笙忽而转头，声音嘶哑而凄厉，“是赵无痕杀了姐姐！” “你说什么？”凌灵月瞪圆了眼睛。 姜落笙肩膀抽耸，嘴里喃喃着，“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们......不该下山的。” 凌灵月掰过她的肩膀，逼着她对上自己的眼睛。“姜落笙，你说清楚。” 上辈子来救姜氏姐妹时，她们已经被吸食完灵元，成了两具死尸，当时都以为她们是死于骷髅妖之手。而这辈子姜落笙却说凶手是赵无痕。 姜落笙眼眸泪水盈盈，事到如今，她只好说出她们与赵无痕之间的恩怨纠葛。 “我们很早就喜欢上了赵无痕，但是赵无痕却不止会痴恋于一人，于是这次他向我们邀约时，我们想与他彻底说清楚，他到底是选姐姐还是我。” 姜落笙说到此处，其声猎猎，“可赵无痕他就是一个混蛋，他要与我们姐妹两个......一起双修。我们不肯，想要一起教训他，没想到惹恼了他，他就强迫了姐姐，最后竟然吸食了姐姐的灵元。而我一直被姐姐护在身后。” “最后我以为我也会命丧于此时，就听到了凌师姐的声音。赵无痕见状，就把失忆果强塞进了我的嘴里，把我打晕逃走了。” 因为哭过，姜落笙眼睛血红，她痛苦地嘶吼道：“我要杀了赵无痕！” 凌灵月闻言，眉头越皱越紧，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他已经死了。” 姜落笙怔了一瞬，仇人已死，可姐姐却再也回不来了，她紧紧拥住姜落雪的尸体，试图从她的身体找回一丝余温。 苏城听完，早已胸腔满火，愤而怒言，“没想到赵无痕是这般衣冠禽兽！” 凌灵月本以为可以救下她们两姐妹，却还是没能拦下她们下山的心思，事已至此，起码保住了一人的命，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苦恼。 更没想到在客栈伤他们是赵无痕，并不是骷髅妖。 ** 此时，外面一阵喧闹声响起，仿若听到师父争辩的声音，凌灵月踏出房门，就看到一群身穿灵境山弟子服的人围在客栈门口，而师父正站于他们不远处，与他们对峙。? 第十七章 是我杀的 凌灵月见状，立刻下楼，苏城后脚急忙跟上。 灵境山的弟子一脸嚣张地指着他们，喊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无痕师兄！” 苏城闻言，怒发冲冠，率先冲了出去，“你胡言乱语什么，赵无痕明明是死于妖怪之手！” 此时跟在赵无痕身后的瘦高跟班弟子，站出来振振有词道：“骷髅妖被收服后，师兄明明活得好好的。之后我在青岚院醒来，师兄就死了，不是你们还有谁？” 一语落毕，有不少灵境山弟子，目眦欲裂，手指顶着剑柄，将要拔出，“就是！还我师兄命来。” 苏城听了更是火冒三丈，大有剑拔弩张的气势。 “此等祸害，他死有余辜！我师妹姜落雪被你们所谓的师兄吸食灵元致死，这笔账还没找你们灵境山好好算算，你们倒先来兴师问罪了。” 眼见气氛已经触到冰点，这时灵境山弟子身后，一个浑厚凄然的声音响起，“苏少侠，这等诳语可不要乱说。” 来人正是灵境山的掌门赵赫然，灵境山弟子纷纷让出一条路来，断断续续地“掌门”声不绝于耳。 苏城见他们都来了掌门，就定要让灵境山给个说法，心中愤懑，“乱说？姜师妹可是亲眼所见。” 赵赫然话锋一转，比起云霄阁的弟子，他更关心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他压着心中的怒气，“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儿子？” 凌灵月闻言一震，朝身旁的白星沉看去，只见他脸上无丝毫波澜，而后淡淡一笑，薄唇将要轻启，这时凌灵月抢先一步，直直地看着赵赫然，道：“是我杀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凌灵月。 看着勇敢站在自己面前的凌灵月，白星沉微愣，眼角挑起，唇角竟不自觉的上扬。 苏城惊愕不已，将才一通“死于妖物之手”一说瞬间就被戳破。 赵赫然怒眼圆睁，言语切齿，“没想到玉面仙尊的好徒儿竟是杀人如麻之辈。” 凌灵月冷笑一声，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难道不该死吗？姜师妹何其无辜，杀人偿命，赵无痕死有余辜。” 赵赫然愤而挥袖，“就算是他背上人命，也不是你们这些小辈可以私自决判的。修仙界修者若犯命案，是要上报各派仙尊，以本门戒律处置。” 凌灵月言语讥讽之意不加掩饰，“原没想到灵境山护子如此，竟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你罔顾礼法，蔑视戒规，竟还如此大言不惭？”赵赫然显然已被失子之痛冲晕了头脑，又转向白星沉，怒斥着，“玉面仙尊，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徒儿？” “赵掌门，令郎确实不无辜。”白星沉走上前，把凌灵月掩在身后，轻笑了一声，用最温和有礼的语气说着冷血无情的话。 赵赫然伸手指着白星沉的面门，顿时不知如何反驳，“你......” “若赵掌门仍有异议，大可上云霄阁寻掌门师兄明辩。”白星沉面上波澜不惊，不想与他们多费口舌，续道：“我派小师妹还处于丧失亲人的痛苦中，我们也需要赶回云霄阁复命。我等就不奉陪了，就此别过。” 白星沉弯腰微微一礼，将要带着众弟子离开扶灵客栈。却听赵赫然横声一拦，“站住。把凌灵月留下。” 白星沉转头，眼尾上挑，丝毫不惧，“你想对我的徒弟做什么？” “杀人凶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离开吗？”赵赫然话语切齿，捏紧拳头，手腕上青筋暴起。 白星沉把凌灵月挡在身后，遮地严严实实，“没想到赵掌门竟是蛮不讲理之徒，既如此，赵掌门且听好了，小月是我的徒弟，你若想带走她，先过我这关。” 赵赫然爱子如命，可以为了儿子不顾是非，豪横无礼。他白星沉更甚之，不论徒弟犯了何种过错，不论徒弟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情，他必护到底，甚至不惜与天下为敌。 凌灵月闻言，心中翻涌出一缕苦涩，她凝着白星沉的背影，青绿色衣衫如松挺立，盎然入天。从小到大，每次白星沉都是这般站于身前，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拦住一切枪林剑雨。 白星沉和赵赫然对峙须臾，刹那间，剑影袭天，场面一片混乱。 白星沉无意与他们苦斗，死死护住身后的凌灵月，而后捏了一个灵雾诀，灵境山弟子瞬间陷于一阵浓雾中，趁此时白星沉冲出一条路，带着凌灵月，并且让苏城带离姜落笙，以及姜落雪的尸体，迅速撤离了这里。 赵赫然散去雾气后，他们几人却不见了踪影，他顿时怒不可遏，急忙带领弟子追上。 白星沉一行人因害怕灵境山弟子穷追不舍，他们一路上脚程很快，一个时辰后，就到了北山之巅脚下。 他们渐渐放慢速度，这时，白星沉点了一下凌灵月肩膀，让她与自己并行。苏城则在后面安慰着姜师妹。 二人无话，白星沉率先打破了沉寂，“为什么替我担下？” 凌灵月料到师父会问自己，道：“仙尊杀人和普通弟子杀人对修仙界的影响必是不同。”若是师父不动手，她迟早也会灭了他。但师父是为了自己才杀了赵无痕，是以她并不想欠师父什么。 “仅仅如此吗？” 白星沉的目光投过来，似是要穿透她的心一般，顺带着把她心思窥个干净。 凌灵月微微皱眉，恍惚间“嗯”了一声，白星沉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上辈子这时期的师父言语温柔直白，也没这么高深莫测，她开始有些捉摸不透师父的心思。 于是凌灵月更加疑惑，师父身上的妖神之力莫不是真的觉醒了？ 正在思考时，白星沉转身朝她伸出手臂，移星剑赫然躺在他的手掌上，周身翻着淡红色的光。 凌灵月抬眸怔怔地看着他，只听他道：“移星剑乃世间灵剑，不仅攻守得当，还有助提升修为，更能提防不轨小人。” 凌灵月抿了抿唇，知他话里有话，看来师父是铁定要把移星剑送给自己，她也不再推脱，径直接过这把命中注定的剑，“谢谢师父。” 白星沉闻言，盯着凌灵月沉默许久，道：“你已经第二次对我说谢谢了。” 凌灵月身体一僵，上辈子这时候他们之间是没有“谢谢”这两个字的，师父恨不得把所有宠爱都给徒弟，而徒弟沉溺于师父的偏爱，越发有恃无恐。二人之间更是越来越亲密。 可经历了上辈子师父变成妖神一事，那些亲昵就再也回不去了。 ** 暮色袭天，零星星光渐落夜空。 四人抵达了云霄阁，姜落笙一路上背着姜落雪的尸体，沉默不语。 今日的事情，灵境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白星沉一回来就去找了掌门。? 第十八章 一命抵一命 凌灵月，苏城，姜落笙三人，一齐挖坟，把姜落雪的尸体埋在了后山，姜落笙怔怔地跪坐在坟前，一言不发，双目发直。 凌灵月见她这般于心不忍，上前搭上她的肩膀，安慰道：“师妹，你姐姐的事情很抱歉，但活下来的人总该要往前看。” 姜落笙抬抬眸，一张小脸全然没有了往常的跋扈，眼睛红肿，“今日多谢师兄和师姐，我想多陪陪姐姐。” 凌灵月，苏城，二人见状离去，荒林间独剩一袭白衣的姜落笙，她忏悔着，忽而又大哭起来，她原以为她可以和姐姐吵一辈子，就算是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但他们无论对对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都是不会吵散的亲姐妹，她从没想过姐姐有一天会死，姐姐还这样年轻。她还未对姐姐说一体己的话，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良久，她才跌跌撞撞地回到翩跹峰，一进正堂，抬眸就看到负手而立的师父，玉清仙尊。 姜落笙“扑通”一声跪下，玉清仙尊微微转身，神色凝重，看向姜落笙的眼神中既有责备又有担忧。 静默良久，玉清仙尊叹了口气，才道：“今日你们姐妹二人为何下山？” 姜落笙头垂得更低，声音很小，把前因后果讲给了师父。 “为了一个男人，就为了一个这样的混账，你们姐妹竟还为了他吵架！识人不清，终会害己！.”玉清仙尊听闻，心中气愤，恨铁不成钢地训斥姜落笙。 徒弟就这样被杀，玉清仙尊绝不能轻易就放过凶手，她继续问道：“赵无痕现在何处？” 姜落笙：“凌师姐已经帮我报了仇。” “你说什么？凌灵月杀了赵无恙？”玉清仙尊眉头忽而皱紧，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姜落笙点点头，她感觉到师父的声音还含有一丝怒气，有些不解，“难道赵无恙他不该死吗？” “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礼法！修仙派的弟子一旦犯了杀人之罪，如果涉及别派，是需要一同由两派的戒律堂回审，再由仙门仙尊共同决断，最后定下刑罚。这样才会相对公正。这凌灵月就这么莽撞地杀了赵无痕，不就更激化了我派与灵境山的矛盾吗？” 听着师父这些话，姜落笙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她胆大起来，仰头反驳着，“那我姐姐呢？赵无痕本就该死！凌师姐没有做错。” 玉清仙尊怒而责道：“凌灵月胆大包天，不顾礼法，她这样有什么值得你们骄傲的！为师教你们的就错了吗？” 姜落笙头又垂下来，死死咬着唇，倔强地忍着泪水，师父从来都是云霄阁最严厉的仙尊，弟子一旦犯错，绝不容情。跟星沉师叔简直就是两个对照面。 就算今日凌灵月私自杀了人，星沉师叔也会护卫到底，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她。可作为玉清仙尊的徒弟呢？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偏爱。 星沉师叔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唯一的徒弟，凌灵月。任何翩跹峰的弟子都羡慕凌灵月，甚至嫉妒，更甚至讨厌。可星沉师叔并没有打算再收徒弟，她们甚至还怀疑过星沉师叔和凌灵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 所以她们有多喜欢星沉师叔，就有多讨厌凌灵月。 玉清仙尊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重了，闭了闭眸，声音缓和下来，道：“你就在翩跹峰里好好思过，哪里都不许去。” 姜落笙恭敬答道：“是，师父。” ** 灵境山掌门赵赫然追至云霄阁山门时，还是晚了一步，被云霄阁的看门弟子挡在门外，赵赫然带着弟子就要冲进去，看门弟子却死死守住，说什么也不让进。“赵掌门，天色已晚，我派已经闭门，有什么事请明日再来，请赵掌门不要过于为难我们。” 赵赫然气得面色青白交替，额头青筋暴起，“我儿的命都没了，你们却闭门不见，堂堂第一大门派云霄阁是要想要撇清罪责，当缩头乌龟吗？” 看门弟子一听顿感惊讶，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赵掌门这架势，想必询问一番，也只会没完没了的骂起来，他一时面露囧色，有些为难，一到酉时关闭山门乃是云霄阁一贯的规矩，并且今日掌门特地吩咐了，一旦关闭山门不能放任何人进山，斟酌片刻，他拱手，态度恭敬，道：“赵掌门您还是找一处落脚歇息，明日卯时山门就会开门迎客。” 不论赵赫然再怎么颐指气使，看门弟子都是这一套说辞，并且言语恭敬，赵赫然也骂累了，看看身后稀少的弟子，作为一派掌门的尊严，他最终平静下来，拢了拢拳，放了话，“我看你们明日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赵赫然带着余下的弟子走了，看门弟子们默默松了口气，赵掌门的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惹得赵掌门如此动怒？还有掌门师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开山门，这究竟是在怎么回事？他们面面相觑，都不得不解。 赵赫然在山下找客栈暂歇，一股怒气冲冲的样子，把掌柜的吓了一跳，掌柜还以为是来砸店的，最后见他们只是要客房，这才抚着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 安顿下来后，赵赫然吩咐一名弟子去灵境山把夫人请来，并且让她多带着人来。他不会轻易放过伤害他儿子的人。 ** 此时，云霄阁清徐峰主殿内，掌门苏千元正背着手，焦急地徘徊不止，时不时地打个喷嚏，紧接着长叹一声。 而白星沉正坐在侧面的太师椅上，慢悠悠地抿着茶，抬眼看了一眼晃荡不止的影子，不由得眼晕，他放下杯盏，道：“别晃了，坐下喝杯茶。” 苏千元都火烧眉毛了，朝气定神闲的白星沉道：“你......你还有心情喝茶？” 白星沉掀了掀眼皮，唇角挂笑，似是什么都不担心。苏千元看了更为火大，在白星沉前继续晃荡，“袁清清徒弟多，管不好手下的弟子，你就凌灵月一个徒弟，还天天围着她转，你也管不好吗？就这么放任她杀人？怎么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白星沉敛了笑容，声音冷下来，“一命抵一命罢了。”赵无痕杀了姜落雪，而后凌灵月杀了赵无痕，仇怨已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苏千元：“赵赫然那是个护犊子的，死的是他的儿子，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那宝贝徒弟吗？”? 第十九章 我可不是 “姜落雪的死呢？就这么被轻易抹去。”白星沉声音沉冷，几近质问。 在他眼里，姜落雪和赵无痕没什么区别，赵无痕是灵境山掌门的儿子又如何，他不管什么三六九等，嫡庶尊卑，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也都有不惜杀人的恶念。 苏千元闭了闭眸，沉默不语，自古以来，人恒有贵贱之分，就算是修仙界，也不能独善其身。 姜落雪只是一个普通弟子，而赵无痕却是灵境山掌门赵赫然的独子，赵无痕死了，赵赫然得疯！况且知道事情始末后，根本缘由是姜落雪姐妹对赵无痕的争风吃醋，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的祸端。 若是赵无痕没有死，那他们云霄阁便是占理的一方，就凭赵无痕杀了姜落雪，就可以定他的罪，灵境山掌门也无理可争。可这下赵无痕被凌灵月杀了，这也被灵境山给揪住了辫子。 他知道他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掌门，遇到事情只想着能避则避，再不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掌门这个位子很沉重，一步踏错，就容易被人千夫所指，但他本身性子就懒惰，一边想趁着偷懒，一边又不得不管。 他本不想当这个事儿贼多的掌门，但人妖一战后，师长皆已死，云霄阁遭受重创。这里也是他的家，他虽然也身受重伤，筋骨损伤，恐怕修为再难以提高，可是除了他，又有谁能担此重任？ 他又看了看白星沉，想起之前他把白星沉带回来时，白星沉的功法已颇有小成，加上天赋异禀，短短几年就超过了自己。他当时喜出望外，想着退位让贤，结果他发现白星沉比他还懒，一有什么事吩咐他去做便去做，没人说他就当看不见。 而且白星沉这个人看着温和清明，仙气飘飘，其实内心一点都不守规矩，亦正亦邪，要是让他管云霄阁，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更让人头疼的是，白星沉这护犊子的劲儿，跟赵赫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千元头疼道：“赵赫然肯定会把过错全推到我们身上，为了他儿子，颠倒是非之事他做得出来。” 白星沉反问：“难道你想让我把小月交出来？” 苏千元语气软下来，有些语重心长，“凌灵月始终是私自用刑，坏了规矩，活罪也难逃，我们就给赵赫然他们做做样子罢了，让他们消消气，各退一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这样还能维持两派的关系，岂不快哉。 白星沉听着脸色越来越冷，最后看着苏千元定定道：“不可能。小月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苏千元抿抿嘴，无话可说，往后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手肘拄着木桌，开始薅头发。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明日大殿内的吵闹声，简直吵得他脑瓜子疼。 “师兄，他们不讲理，我们何必要让他们？”白星沉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轻飘飘的语气却让人不由一怔。 苏千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狐疑地朝白星沉看去。 只听白星沉抿了一名茶，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续道：“颠倒是非，胡搅蛮缠，三人成虎，他们能做，我们就不能做了？” 苏千元惊愕不已，瞳孔放大，忙出声道：“我们好歹是修仙界首屈一指的门派，端的是清风扶正之风，断不可行散播谣言之事。” 白星沉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你仙风道骨，我可不是。” 在柳鸣镇，白星沉去追狐妖时，他问出了狐妖和赵无痕之间的勾结。 狐妖名为支离，乃是妖神座下第二大护法，也是九尾狐族的首领，人妖之战后，妖族内部又爆发了内战。支离的丈夫云碎被斩断九尾，奄奄一息。支离这一百年来寻找各种办法为云碎吊着命。 于是她有一日找上了赵无痕，二人一拍即合，赵无痕帮她找人间的丹药，狐妖为他找来妖丹，提升修为。 后来支离得知云霄阁有回魂丹，可以彻底救治云碎，她大喜过望，便让赵无痕想办法偷回来，结果计谋被发现，赵无痕还供出了她。 眼看云碎日渐虚弱，支离焦急万分，再之后她得知骷髅妖专门吸食修仙者的灵元，为自己的骷骨打造一副人体，这等重塑灵体之术，实对云碎大有裨益。 支离本打算待骷髅妖融合完灵元，练出妖丹后，再趁其不备取了他的妖丹，没料到还是被云霄阁的人给截胡了。 还遭到白星沉的追杀，不过白星沉竟无恶意，最后他们做了一个交易，白星沉可以给她回魂丹，不过她也必须帮他做一件事，支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白星沉从支离那里得知，赵无痕本就是一个恃强凌弱之人，常年流连风月之所，带着他底下那帮小弟为非作歹，无所不为。 之前有人不小心惹到了他，他领着一群小弟把人给打了一顿，结果没掌握好分寸，把人给打死了。最后灵境山掌门出面，私下里给了这户人家些银钱，就这么遮盖过去了。 类似的事情比比皆是，赵无痕有与人双修的嗜好，曾有几次，他没忍住，把小女修的精气给耗尽了，人就这么给搞死了。 虽然赵无痕的爹娘多次警告他，但他每次都是消停一段时间，就继续作恶。他知道爹娘再怎么打骂他，都不会对他有多过分的惩罚，于是越发持宠而娇，以至于灵境山方圆百里的村镇没有一个人敢触他的霉头。 所以在白星沉看来，赵无痕这种败类早就该死，他竟然还敢伤了小月，他死得不冤。 要是把这些事迹散播出去，再煽风点火，量他灵境山还怎么说自己是修仙派第二大宗派，一传十十传百，人间百姓的唾沫足够把他们的名声淹死。 赵赫然就算再怎么宠溺儿子，作为一个宗派之主，不可能不在乎他宗门的名声。 苏千元盯了白星沉半晌，忽觉脖颈有一阵冷风吹过，还是坚持自己，劝慰道：“不可不可，身为宗门之首，我做不出这种事。”? 第二十章 什么东西 白星沉轻轻转动杯盏，对苏千元的反应毫无意外，苏千元作为掌门管理能力不足，遇事总是想息事宁人，但他终究是以善待人，是做不出这种有违一点善念的事。 于是白星沉索性把赵无痕的一系列恶行，都一并同他说了，苏千元听闻大为震惊，也忍不住打骂道：“竖子！败类！那些被他蹂躏致死的人，何其无辜！” 白星沉看苏千元嘴唇有些皲裂，从新倒了一杯茶，递到他跟前，道：“师兄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自有分寸。” 苏千元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味着白星沉的话，不由得扯了下眉，忽而又舒展开，须臾后，又紧皱起来，他还是觉得有失功德，刚想再劝，就听白星沉道：“师兄，你不用劝了，我意已决。再说了我们才是宗门之首，何必对灵境山低声下气。” 白星沉留下话，就转身走了，苏千元知道再劝也无果，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白星沉刚跨出门槛，回首微笑道：“师兄，今日早些安歇，明日还得指望师兄与我唱一出红白脸的戏呢。” 苏千元抿了抿唇，觉得头又痛起来，白星沉是看他慈眉善目，温柔和气，让他唱白脸吗？明日又少不了唇枪舌战。 他又开始思忖着，这么快速让苏城成长起来，自己好早日退位让贤，把这一堆烦心事都扔掉，和夫人过上闲云野鹤的逍遥生活。 他长叹一口气，唉——不知这一天何时能到来？ ** 凌灵月一直待在清徐峰主殿院落外，靠在院墙外的一颗榕树旁，手里正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根榕树枝拍打着，她知道师父肯定会来找掌门师伯禀报今日的事。她也听说了今日傍晚，赵赫然在山门外闹着要闯进来一事。也不知师父他们打算如何应对？ 正好这时白星沉踏出了院门，凌灵月站直身子，丢掉手里的榕树枝，走上前，问道：“师父，你们商量的如何？” 白星沉一副局势在握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我自有办法，明日你和姜落笙不用过来。” 凌灵月走在他身侧，“掌门师叔不会罚我们吗？” 白星沉侧首看向凌灵月，正了神色，“杀人者是我。” “你坦白了？”凌灵月睁大眼睛。 白星沉长睫翻动，兀自笑了，摇摇头，“你的好意，我怎会这么轻易拂去？” 凌灵月感觉白星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故意和他拉开了点距离，“师父究竟要用什么办法？” “不是什么好办法，为了维持为师在你心里的良好形象，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好奇了。” 白星沉勾勾唇角，忽而问了一句，让凌灵月一时摸不着头脑的话，“你去集市买酸青果需要用什么？” 凌灵月没反应过来他问这句话什么意思，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她答吗？看了他半晌，才不确定地说：“需要铜钱？” 白星沉满意地笑了，眼眉翘地更高，“既然东西需要银钱来换，那我的消息，你要用什么来换呢？” 凌灵月闻言怔住，又上了师父的套！ “你的一切都是为师给的，你能想到什么来跟我交换？” 白星沉又看过来，眼神极为诚恳，而且极具魅惑。 “我.\/.....” 凌灵月无语凝噎，舔舔嘴唇，只好偏过头，不再看他，她不问了还不行吗？ 他的言外之意，不就只剩下自己这具身子了吗？弯弯绕绕这么多，还玩起了语言游戏，她绝不会再被他蛊惑。 见凌灵月未答话，白星沉也不着急，向她那边靠了靠，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静默良久，白星沉才得意地问道：“你想好了吗？” 凌灵月装傻充愣地“嗯？”了一声，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白星沉特别有耐心地提醒了一句，“你想好身上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吗？” 凌灵月立刻摇了摇头，一脸傲娇，“我不问了，也不想知道了。” 白星沉闻言笑出了声，笑声疏朗轻快。凌灵月听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 翌日一到卯时，山门大开之际，赵赫然和夫人张启蒙，就带着乌压压的一群弟子，闯进了云霄阁。 山门弟子看着他们一个个怒气翻天的架势，预感到今日阁中会有大事发生。不禁聚首谈论起来。 果不其然，赵赫然一进大殿对苏千元就没有好脸色，只见苏千元正要一礼，赵赫然甩手道：“别装这些虚礼了，把凌灵月交出来！今日我要带走杀我儿子的凶手。” 苏千元一怔，看向坐在一侧的白星沉，眼神示意，忙让他接话。 白星沉接过他的眼神，抬眼朝赵赫然淡淡道：“敢问赵掌门带走我徒弟要做什么？” 赵赫然侧首看了眼白星沉，就想起昨日被他们逃脱一事，他还死死护着罪犯，一想到这个就一阵火大，现在他还悠闲地翘着腿坐在这里，赵赫然眉毛都拧成了八字，语气暴躁，“我不想跟你谈，我问的是苏掌门！” 苏千元轻咳一声，企图缓解下气氛，语气尽量平静，“赵无痕杀了我派弟子姜落雪，这笔又怎么算？” 赵赫然眼珠子瞪得贼大，连头发都冒着怒气，大嗓门把苏千元耳朵都震了一下，“我儿子都死了，你还想怎么算？” 此时两道清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只见玉清仙尊袁清清踏了进来，面容严肃，“赵无痕害我弟子在先，难道赵掌门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吗？” 赵赫然的夫人听了，面色更加不悦，头上的凤钗好似也吐着火珠，“道歉？你们不是也没有对我派道歉吗？” 苏千元听闻，道句歉而已，他刚要开这个头，这时白星沉一记寒光就射过来，堵住了他的话。 赵赫然甩袖一喊，“把凌灵月交出来，要么今日没完！”这次他铁定了要抓走凌灵月，狠狠教训她一顿，只要能给自己儿子泄愤，他才不会在意凌灵月是死是活， 白星沉轻笑了一声，“怎么跟个泼皮无赖一般？” 赵赫然立刻怒目而视，“你说什么？玉面仙尊还逮请将嘴巴放干净一点。” 白星沉继续慢悠悠道：“赵掌门你这就不对了，对人怎么能这么双标？你在这里蛮横无理，还想让我们对你有礼有节，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一章 你找死 “你......”赵赫然气得气血翻滚，里内的气儿差点没顺过来。 苏千元见状，跟白星沉对视一眼，忙着圆场，“赵掌门，咱们都是文明人，消消气，别再给气坏了。” 白星沉抬眸，正对上赵赫然的眼，“你想让我交出小月，也不看看你家宝贝儿子都做过什么，一个登徒浪子，浪荡败类，还想在这里讨公道？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他们的公道又怎么讨？” 白星沉又把赵无痕的恶行叙述了一遍，而且还故意添了一些料。 赵赫然听了，登时脸色大变，有些白星沉说得没错，但他怎么知道的？不过现已死不对证，就算他知道又如何？“你信口胡诌，我儿子才不是作奸犯科之人。” 白星沉料到他不会认，反而扯唇笑笑，“大体总是没错的，如果整个修仙界得知你们是这般做派，又会如何想呢？” 赵赫然此时已经有些慌了，“你以为你说了就有人信吗？” “可以试试。”白星沉掀起眼皮，眸光精亮，一副大权在握的模样。 “你竟然威胁我！”赵赫然怒发冲冠，指着白星沉。 二人一坐一立，立的这位黑衣肃穆，颐指气使，坐的这位青衣柔软，气定神闲。 白星沉薄唇轻启，“过奖过奖，总还是不如赵掌门。” 眼看两人唇枪舌战，就差拔剑相对了。苏千元走到赵赫然身边，适时出声，“赵掌门，咱们乃一气连枝的修仙派，既然两方都有错，不如各退一步，和气生源嘛。” “况且现在妖族肆虐，还有妖神出世的传言，这时候我们修仙派若是内乱，被他们钻了空子，岂不得不偿失？” 苏千元说得极度诚恳，态度十足给了赵赫然面子。 赵赫然也不好伸手直打笑脸人，经过了白星沉一般威胁，这时苏千元的软声软语确实也抚平了些许怒气，灵境山的名声他还是在意的。 白星沉听到苏千元提起‘妖神’二字，倒是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微光。 这边他们一番言论，就要落下帷幕。然而另一边却发生了一桩惊天大事。 ** 灵境山弟子昨夜被挡在山门外，再加上赵掌门被气得不轻，他们这一众弟子早就忍无可忍。尤其是以瘦高弟子肖川为首的一帮。肖川正是赵无痕最忠诚的小弟。 他们兵分两路，正怒气冲冲地寻着凌灵月和姜落笙，想好好教训她们一顿。他们不管不顾地在云霞阁肆意横行，以至于众多弟子都不敢上前阻拦，只是遣人急忙去禀报仙尊了。 凌灵月他们还没寻到，肖川倒是先在翩跹峰寻到了姜落笙。 竹林小溪旁，姜落笙正在练功，此时从旁却冲出来一群人，身穿暗黄道服，姜落笙偏头望去，俊眉越发拧紧，是灵境山的人。 他们不由分说地把姜落笙围住，为首的肖川，神情倨傲无礼，扬了扬下巴，“你就是老大看上的那个姜落笙？” 姜落笙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手挪向腰间剑柄，紧紧盯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肖川逼近，狭长的双眼装满了愤恨，“我师兄就是为了你们两个贱人才下山，你们争风吃醋，却害死了我们师兄，这笔账不该好好算算吗？” 姜落笙气焰暴涨，“那我姐姐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那是你姐姐活该！” 姜落笙咬紧了后槽牙，一张小脸气得通红，“赵无痕更是活该。” “贱人，你还敢说我师兄！” 姜落笙死死盯着他，不敢有半分松懈。 “既然这么喜欢伺候男人，不如也伺候我一回。” 肖川大笑一声，言语挑衅，一张鄙夷的大脸不断逼近姜落笙，就要挑起她的下巴。 姜落笙即刻长剑出鞘，拦在二人之间，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她还没从姐姐的死亡中缓过来，此时一听他们的污言秽语，他们简直是往枪口上撞。 肖川得意的笑，“脾气这么大，你和你姐姐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你找死！”姜落笙听闻，怒火攻心，已经失了理智。 姜落笙挥剑袭去，一招一式凌厉如风，肖川善用符咒，几个回合下，二人不相上下。 姜落笙见状，现在对付一个肖川尚可，若是他身后众人同时出手，就真的应付不来了。 此时肖川画了一个灵符，刹那间制住了姜落笙的攻势，趁机擒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颊。 姜落笙一阵恶心，抬脚往后狠狠踩去，挣脱他的束缚，唤回佩剑，一股杀意自胸腔燃起，越烧越旺，眉目间充满戾气，一剑疯狂划去，割破了肖川的喉咙。 刹那间周围一股诡异的安静，肖川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湿热的鲜血四溅，轰然倒地。 灵境山的弟子皆猝不及防，连忙围过去，一个一个喊着师兄“，其中一个黄杉弟子，手指颤抖，探了探肖川的鼻息，霎时跌坐在地，神情惊恐。嘴里喃喃道：“肖师兄死了，肖师兄死了。” 姜落笙见状，踉跄着后退几步，心里慌乱不止，她一时气急，冲出了一股杀意，她以为他能躲过去，没想到竟真的杀了他。 黄杉弟子站起来扭头，愤怒朝姜落笙吼道：“你杀了肖师兄！” 紧接着他剑指姜落笙，“这就是天下第一大宗派云霄阁，先是杀了赵师兄，今日肖师兄又命丧于此。” 姜落笙慌忙争辩，“那我姐姐呢，之前是赵无痕不仁在先，今日又是肖川先出言不逊。你们才是颠倒黑白之徒。” 黄杉弟子怒不可遏，“今日你必须还师兄的命！” 须臾，两方弟子打斗起来，招招致命，最终灵境山弟子仗着人多，占了上风。 姜落笙渐渐吃力，长剑一下子被挑飞，眼见剑尖就要触到喉咙。姜落笙避无可避，只好认命。 就在姜落笙要闭眸领死时，一道剑光突至而来，震开了眼前的剑刃，铮铮之声不断回响。 姜落笙睁开眼睛，顺着剑意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凌灵月，神情冷峻，一个箭步飞身，跃至她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凌灵月本想今日来看望一下姜师妹，没想到看到了一群找茬的灵境山弟子。 凌灵月怒斥道：“你们有完没完？” 黄杉弟子早已失去了理智，指着她身后的姜落笙骂道：“你身后的贱人杀了我的师兄。” 凌灵月一怔，眉毛拧得更重，这才看见一旁倒地的一名灵境山弟子，一剑封喉，死不瞑目。 她眸光暗沉，凝向身后的姜落笙，“是你动的手？” 姜落笙头垂得更低，不敢看凌灵月的眼睛，小声承认道：“是。” 这时黄杉弟子已经彻底疯了，目眦欲裂，“正好凌灵月你也来了，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二十二章 以死抵罪 黄杉弟子朝姜落笙劈来一剑，凌灵月刚刚已把剑掷去，现在只好徒手对抗。 凌灵月和姜落笙背靠背，抵挡着周围一群人的攻击。 移星剑不在手，凌灵月多有掣肘，并且这一群弟子简直不要命的砍，根本就没顾及她们的性命。 黄杉弟子一剑划来，割破了凌灵月的手臂，鲜血哗啦啦直流。 ** 清徐峰主殿，苏千元妙语连珠，好说歹说终于把赵赫然哄住了。他刚刚卸下一口气，然而一个弟子人还未到，声先至。 “掌门师叔——” “不好了，不好了——” “凌师姐和灵境山的弟子在翩跹峰打起来了！” 小弟子噗嗤噗嗤地跑过来，喘地上气不接下气。 苏千元懵住，小弟子的话仿若一记惊雷轰地在耳边炸开。 白星沉听闻，立即起身，冲了出去。 ** 翩跹峰这边凌灵月彻底怒了，跟他们打得不可开交，身上都挂了彩。凌灵月看向远处躺在地上的移星剑，她刚要冲出一条血路去拿剑，这时一道剑锋袭来，正好经过凌灵月眼前，奔着黄杉弟子的胸膛而去，她认出这是师父的剑，顿时接了过来。 凌灵月恍若有一种错觉，内心惊悸，白星沉这一剑不会就是冲着黄杉弟子的命去的吧，若是自己没有及时接过这把剑，黄杉弟子现在已经殒命。凌灵月思及有些后怕，不过他们都在混战中，自己也接过了剑，他们应该都没看出白星沉的真实意图。 凌灵月稳住心神，长剑一挥，剑光凛冽，几个回合下，渐渐扭转了战局。 站在不远处的白星沉，此刻眼中盈满戾气，杀意汹涌，似是变了个人一般。 他内心一个声音猛然出现，“黑星沉，你疯了？你敢在云霄阁杀人？” 黑星沉：“他要伤小月，我杀他怎么了？”他刚来到这里，就看见那个黄杉弟子正提剑，要朝凌灵月砍去，他顿时就冲了出来，占了这具身体，谁要伤小月，他就杀了谁。 白星沉语气急切，“你是怕我们暴露得不够快吗？” 黑星沉抿抿嘴，内心不快，“暴露了又怎样？大不了和上辈子一样。” 白星沉：把身体给我。” 黑星沉：“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白星沉：“你是忘了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吗？” 黑星沉顿住，微微敛去戾气。上辈子被小月插得那一剑，他永生难忘。不过倒是没想到他会和小月一起重生。 白星沉：“收好你的性子，别找死。” 这场只有两个人的较量，终是黑星沉败下阵来。 黑星沉眼底一抹幽蓝划过，闭了眸，又缓缓睁开，眼中的杀意消散，神色淡然，白星沉回来了。 一分为二的人格，他暂时不能暴露。 “你们都给我住手！” 此时苏千元一众人也赶到，他看到两帮弟子打得热火朝天，顿时气血翻涌，怒喝一声。 ** 清徐峰大殿内，凌灵月，姜落笙，黄杉弟子路长长等一群弟子，跪了一地。还有一侧担架上，白布覆面的肖川的尸体，提醒着今日的惨烈。 苏千元彻底心累，越看越头疼。 凌灵月手臂还在流血，她暂时顾不上，脑中满是师父的剑意所指，上次师父拧断赵无痕脖子时，她就怀疑师父的妖神意识出现了，今日又看到师父动了杀人之心，这究竟是不是错觉？ 她抬眸瞄了一眼师父，发现师父也在看她，而且跟平常的神色什么区别。 也许真的是她会错了意，这种情况下她都想杀了他们一群乱咬人的疯狗，师父想杀人的意识，也不一定是妖神作祟。而且上辈子这时候妖神意识还没觉醒呢。 赵赫然双手颤颤巍巍，掀开蒙在肖川身上的白布，脸色青白交替，几乎咬碎了牙齿，“苏掌门，这该怎么算？” 苏千元柳眉倒竖，眸色也冷了下来，寒光扫向跪在地上的一众弟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杉弟子路长长立刻指认道：“是姜落笙杀了肖川师兄！” 姜落笙一张小脸煞白，身形微颤，彻底慌了神，“是他们挑衅在先。”她不自觉地向前方的师父瞥去，却见师父白衣肃穆，脸色尤其不好看。人是她杀的，严守立法的师父会为她说话吗？ 路长长反驳道：“我们是有意教训，但从未动过杀念。” 赵赫然内心喜怒交加，他本就不愿轻易放过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嚣张至此，肖川的死，足足让他抓到了把柄，但就是苦了这孩子，还这么年轻。 “今日若是贵派不给个交代，我赵赫然这张老脸就搁这儿了。” 玉清仙尊袁清清拱手道：“赵掌门，是我管教弟子不力，今日必会重罚她。”她更是没想到姜落笙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她实在是失望至极。但她好歹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 赵赫然怒哼一声，负手道：“罚？这是一条人命，她以死抵罪都不够！” 话声砸下，姜落笙浑身一抖，泪水在眼眶打转。 袁清清问：“赵掌门想如何？” 赵赫然轻睨了姜落笙一眼，轻飘飘地吐出，“以死抵罪吧。” “明明是他们挑衅在先，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女子，难道我就任由他们打骂吗？”姜落笙泪水滚落，奋力争辩。 路长长一听，瞬间皱了眉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姜落笙冲口而出，“错不在我，我凭什么抵命？” “你闭嘴。”袁清清清冷怒斥。都这个时候了，她不认错，还在这里顶撞。 赵赫然早在一边听得怒火冲天，这下总算被他拿捏到了云霄阁的错处，“杀了人还说没有罪，这就是贵派的教人之道吗？” 凌灵月早就看不惯他们灵境山的作风，并且刚才若不是她出手相助师妹，恐怕姜师妹现在早已成为剑下亡魂了，她抬眸顶了一句，“你们灵境山的风气就周正吗？” 赵赫然忽而拍掌，大笑一声，“好啊，真是好，云霄阁弟子，一个个犯错都拒不悔改，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凌灵月冷冷扫向路长长一众，转向赵赫然，冷道：“他们明明也对我们下了杀心？你怎么不审问？” 赵赫然：“可结果呢？死的是我派的弟子，你们什么事都没有。” 苏千元反复思索，站出来道：“这件事情终归还是灵境山带头引起的，让姜落笙抵命实在是有些过重。我看不如这样，把姜落笙封住修为，关押牢房，好好反省。” 赵赫然冷哼一声，“就这样？在你们眼皮底下关押，你是当我傻吗？”? 第二十三章 不寸之狱 苏千元被呛地说不出话，他本意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日都快把赵赫然这尊佛送走了，结果又出了一档人命案。现下处理轻了赵赫然绝不放过，处理重了，又觉得是云霄阁亏了。他一时气血翻涌，他若是不好好管管，他们岂不是要翻天了。 这时，苏千元脑中一闪，蹙了蹙眉，看了身形纤细的姜落笙一眼，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姜落雪死于赵无痕之手，赵无痕紧接着又死于凌灵月之手，一命抵一命，事情到此也罢了。没料想，今日姜落笙竟误杀了肖川。特此判决，把姜落笙打入不寸之狱，十年。并且连同今日在云霄阁衅事之人，每人各罚戒鞭一百。” “不要。”姜落笙猛然抬眸，摇晃着头，早已哭得花容失色，她不去不寸之狱，她不去。 不寸之狱乃是修仙界共同的牢狱，通常乃是十恶不赦之人才会打入此地。里面犯事的人妖都有，囚犯都会用缚灵锁束缚，灵力尽失。里面常年斗殴，还有吃人的妖怪，曾听说有一个被关了一年的道士，放出来后，瞎了一只眼睛，少了一个耳朵。还有很多去了不久，就惨死在里面。 “师父，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不想去不寸之狱。师父，你救救我。”姜落笙此时也顾不上形象，爬向袁清清，渴求师父能够为自己求求情。 袁清清见状，内心不忍，刚想出声，就听赵赫然应了下来，“好啊，就依苏掌门所见。” 赵赫然知道不寸之狱的凶险，大部分人都有去无回，并且那里有他们的狱卒，姜落笙的生死完全可以被他们拿捏。。 袁清清见他应承下来，抿唇不语。姜落笙确是犯了错，也该罚。并且不寸之狱也并不是没有生机，她会给姜落笙法宝助她一臂之力的。 “师叔，我错了，我认错......不要罚我去好不好。”见师父未理她，姜落笙朝苏千元爬去，伏下身子，不停地往地上磕去。 一阵“咚咚”声砸入耳际，苏千元弯腰扶住她的额头，“既然认了错，就得认罚。你也不用过于害怕，不寸之狱不是洪水猛兽。” 姜落笙彻底绝望了，她双手紧扣地面，又朝赵赫然求饶着，“对不起，我错了，赵掌门，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去不寸之狱。” 赵赫然一脚甩开他，厉声质问道：“那我儿子想死吗？肖川想死吗？” 姜落笙病急乱投医，又扯扯凌灵月的衣襟，“凌师姐，你救救我。” 凌灵月见状于心不忍，朝苏千元出声道：“师叔......” 苏千元出声打断了她，“别再说了，你作为师姐不去劝架，还和她一起胡闹。” 苏千元负手而立，看向跪在地上的灵境山弟子，还有本派的凌灵月，姜落笙。声音冷淡，“去戒律堂领罚吧。” 白星沉闻言眸光一动，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凌灵月受伤流血的手臂，此时才移开，而后往前走了一步，径直跪在苏千元身前。 “徒不教，师之过。小月犯错我也有责任，罚我吧，师兄。” 一双双眼睛投过来，皆惊愕不已。 凌灵月陡然抬眸，师父跪地的身姿就在眼前，她忽而一阵心酸。 苏千元没料到，白星沉竟然对凌灵月能做到这种地步，不就一顿鞭子吗？又死不了人。 赵赫然率先出口，言语讥讽，“徒弟犯错，师父受过，还真是前所未闻，今日云霄阁果真令人大开眼界。” “星沉，你在这里胡闹什么？”苏千元头疼不已，一群弟子不懂事算了，作为长辈也在这里胡闹。 白星沉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认真的，师兄，罚我。” 凌灵月：“师父，你何必呢？” 苏千元此时踌躇不已，让堂堂仙尊与弟子一同受罚，这的确前所未有。但白星沉爱徒心切，现在一副执着认真的模样，如果不应了他的意，今日这件事没准就没完了。 苏千元斟酌片刻，最后下令道：“既如此，白星沉替凌灵月领戒鞭一百。” 玉清仙尊袁清清一双眼睛直落在白星沉身上，惊愕，惶然，各种神色交错，她从没想过白星沉宠溺凌灵月到了这个地步。 她又看向凌灵月，心中说不出的嫉妒，明明先认识白星沉的是她，凭什么凌灵月一来，就夺走了白星沉所有目光。 姜落笙也惊了，她求了这么多人，就算是师父也没有给自己求情，凭什么凌灵月的师父对她这么好，她也杀了人，凭什么什么惩罚都没有，她不甘心，凭什么呀！ 凌灵月深觉不妥，但又想到赵无痕本来就是白星沉杀的，一百戒鞭而已，他想替就替了。 白星沉起身，转向凌灵月，看着她暗红的手臂，语气温柔，“你先回青竹峰好好包扎伤口。” 凌灵月抬眸对上白星沉的眼，一时内心微微悸动，说不出的复杂。 她还是去了戒律堂，长台上跪着一众受罚的人，只有师父一个人乍为显眼。戒鞭一鞭鞭落下，白星沉的身体随着颤抖，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刑罚完毕后，灵境山的人暂歇在云霄阁，姜落笙被关押进牢房，过几日会派人把她遣送至不寸之狱。 ** 月悬中天，晚夏清风。 凌灵月包扎好伤口后，思量许久，还是来到了白星沉的竹林小苑。 她敲了敲门，“师父，方便进去吗？” “进来。”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师父的声音，带着点暗哑。 凌灵月推开门，只见白星沉身着白色中衣，坐于美人榻上，纤纤墨发垂到腰际，她缓缓走近，手指摩挲着袖中药瓶的纹路。 “你的伤怎么样？” “你的伤怎么样？” 二人心照不宣，同时问出了这句话，四目相对，凌灵月又垂下眼。 “已经上过药了。” “已经上过药了。” 又是心照不宣地同时答了话，凌灵月见此，收起了袖间的药瓶。 这辈子凌灵月把姜落笙，从虎口里救了出来，却又堕入了另一个深渊。虽然肖川以后也会死，但现在姜落笙提前把他杀了，她也被打入囚牢，一入不寸之狱，生死未卜，也就是说姜落笙很可能会死。 这样看来，这辈子和上辈子也没什么区别，重来一世就算阻止了一个悲剧的发生，但又会引申出另一个悲剧，该死的人都会死。 那师父终有一天会变成妖神，人族和妖族动荡，云霄阁的覆灭，都会重演一遍吗？那这次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有什么事情真的被改变了，是不是也说明这辈子是有可能被改变的。现在看来姜落笙是一个突破口，她知道姜落笙很想活下去。 凌灵月试探性地提了一句，“姜师妹的心里肯定有诸多不平衡。”? 第二十四章 我并不想死 “又蠢又冲动，今日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杀人，真的是嫌命长了。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白星沉的声音带着点暗怒，若不是因为姜落笙，凌灵月怎么会受伤？ 凌灵月：“所以，姜师妹该死吗？” 白星沉冷笑一声，语气嘲讽，“肖川跟赵无痕一样，浪荡败类，凭着有灵境山当靠山，四处兴风作浪。他死得不冤。” “那姜师妹......” 白星沉接了话头，淡淡瞥向凌灵月，“人各有命，该来的总会来的。” 凌灵月听罢，怔愣良久，才喃喃道：“所以她注定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姜落笙注定会死，妖神注定会出世，云霄阁也注定会覆灭，她和师父也注定会死。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凌灵月眉头紧锁，凝向白星沉。 “你怎么了？是身上的伤不舒服吗？”白星沉的目光也看过来，起身关切地问道。 “没事。”凌灵月回过神，眼眸微动，“师父，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 云霄阁，戒律堂地牢。 阴暗潮湿的牢室内，姜落笙卧躺在木床之上，鬓发凌乱，背上的鞭伤一阵阵刺痛，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不甘和屈辱涌上心头。 她脑中时不时地浮现起姐姐死去的场景，灵元被吸食后，姐姐的身体瞬间枯槁，瘦弱不堪，她眼珠暴突，转向自己，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对自己说：“快逃，活下去。一定要活下......” 她不想死，更不想去不寸之狱。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自己？ 她要逃出去。 牢狱内的哭泣声渐渐低下来，姜落笙猛然抬头，一双红肿的眼睛，死死望向紧锁的门口，双手紧扣着床褥，她要逃出去。 求生的欲望从没有这么强烈，她要活。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一旦押送，就会被打上缚灵锁，并且灵境山的人肯定也会在押送队伍。那时她就算想逃，也毫无办法。 她必须在押送之前逃出去，她熟悉云霄阁，知道后山密林处，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小路。 所以，现在该怎么拿到钥匙，避开云霄阁的师兄弟，成功逃出去呢？ 姜落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得焦头烂额，对不寸之狱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让她越发焦躁。 正巧此刻，牢门外一道软糯的声音传来，“姜师姐。” 姜落笙骤然转身，不小心触碰到伤口，痛得“嘶”了一声。她看见小师妹金橙子，手里拿着药箱，扒着门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充满了担忧。 “姜师姐，你没事吧，你别乱动。”金橙子看着满身伤痕的师姐，内心抽得一痛。虽然姜师姐平常脾气很大，也不讲理，经常骂人，惹得玉清师父都不是很喜欢她们姐妹两个。但是近日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作为她的师妹，实在于心不忍。 “是师父让你来的吗？”姜落笙期盼地望着金橙子的眼睛。 金橙子扣着门框，眼神有些回避，其实师父并没有任何吩咐，但最后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姜落笙闻言，心里酸涩，她就知道，师父虽然平常严苛了点，但还是关心徒弟的。但今日她却要对不起师父了。 “师妹，你可以进来吗？我动不了。”姜落笙伏在榻上，声音有气无力，眼里水光晕染。 金橙子见状，甚为心疼，忙放下药箱，“你等一下，我去叫师兄打开牢门。” 很快，金橙子就带来了拿着钥匙的师兄，都是同门，上个药这种事他们还是很通情理的。 “咔嚓”一声，门开了，金橙子忙来到姜落笙身边，又扭头道：“劳烦师兄回避一下，我要给姜师姐上药。” 牢狱弟子很知趣，点点头就离开了。 金橙子一掀起姜落笙的上衣，一道道暗红鞭伤，触目惊心，眼睛霎时泛红，圆圆的脸蛋皱在一起。 白色的药膏抹在伤处，清凉与疼痛交织，姜落笙紧紧闭着眸，肩膀微微颤抖，药膏一触到肌肤，就引起一阵痉挛。 身上越痛，她就越想姐姐，泪水一滴滴滚落。其实她和姐姐在云霄阁的人缘并不好，嚣张跋扈，蛮不讲理。虽然她们也吵得不可开交，但是一遇到外敌，她们就会立刻一致对外。 姐姐真的很好，可惜她再也回不来了，再也没有那些吵闹的日子了。 没有了姐姐，她就真的成为了孤儿，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要自己扛。 她咽下苦涩的泪水，抹了抹脸颊的残泪，仿若把伤痛吃尽。 姐姐，我会听你的，好好活下去。 金橙子给姜落笙上完药，拿出一叠完好的白衣，递给她。“师姐，换身衣服吧。” 姜落笙从榻上起身，没有接，漆黑的眼眸幽深无底，盯着金橙子。 金橙子狐疑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师姐，你怎么了？” “你觉得我该死吗？”面色惨白的姜落笙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金橙子怔了半晌，垂下手臂，微微低头，“我当然不想师姐死，可毕竟你杀了......”她越说越小声，最后被姜落笙沉声打断。 只见姜落笙表情沉痛，苦笑一声，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所以，我该死。” 金橙子闻言，刚要出声争辩，这时，姜落笙猛然起身，朝着她的后颈，一个手刀，打晕了她，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摩挲。“对不起，师妹，我并不想死。” 姜落笙看向半开的牢门，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她故意引金橙子让师兄打开牢门，然后让她代替自己留在这里。 姜落笙念了一个易形咒，把自己的面容变成金橙子，金橙子的面容变成自己。不过这种易形咒只能维持一刻钟，很快地牢的看守师兄就会发现端倪。她必须要快。 不成功便成仁，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姜落笙扒下金橙子的粉色衣裙，给自己换上，把白衣给金橙子换上。整理完毕，姜落笙拎起药箱，微微低头，走出了牢门。 路过看门弟子时，姜落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幸好一路有惊无险，就在踏出最后一道门槛时，姜落笙一颗悬着的心将要放下，这时身后一记嘹亮的男声响起。“金师妹，等一等。” 姜落笙内心“咯噔”一下，脚步顿住，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直到身后的弟子追来，姜落笙微微垂首，一袭黑色衣摆映入眼帘，才开口：“怎么了？” 只见身前的黑衣弟子，挠了挠头，脸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关切问道：“姜师妹她......没事吧？”? 第二十五章 作何解释 姜落笙闻言，瞳孔微怔，这才抬头看清了眼前弟子的样貌，眼神干净，皮肤算不上很白，笑起来倒是有一个浅浅的梨涡，似暖阳一般。但她却对他没什么印象，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况且云霄阁弟子这么多，平常她和姐姐也一副高傲不理人的模样，她不认识他也很正常。但他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姜落笙想要再问，但现在逃命迫在眉睫，不容她再顾虑其他。于是微微笑了一下，答道：“上过药了，没事。” 说罢，姜落笙扭头，快步离开了。 身后的黑衣弟子，嘴角不自觉扬起，转身进了地牢。 凭着金橙子的模样，姜落笙一路畅通无阻，快步向后山走去，但又不敢直接跑，路上的弟子太多了，一不小心很可能就被人发现端倪。 不知不觉一刻钟已过，姜落笙靠在一棵榕树旁，望着前方的落鹊桥，桥上时不时地冒出几个弟子，让她一顿头大。 姜落笙半掩着面，探头望去，正好望见身着橙边镶嵌，白橙相间衣裙的凌灵月款步走来，墨发利落扎起，青绿色的发带随风飘到胸前，流畅的侧颜勾勒地恰到好处。 凌灵月眼神微移，朝远处望去，一刹那，四目相对。 姜落笙瞳孔睁大，瞬间缩了回去，心脏狂跳，手心不自觉沁出了冷汗。 她不会认出自己了吧？ 凌灵月杏眸微眯，刚刚在榕树后探出头的粉衣弟子，与姜落笙甚为相似。她刚要去查探一番，刚迈出一步后，又停下。 如果真的是姜落笙，那她为何出现在此地？难道是...... 凌灵月忽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姜落笙要越狱。 凌灵月来此，本来就是要去地牢看一眼姜师妹，没想到在此遇见了她。如果她真的能逃走，是不是就说明死亡是可以被打破的，这辈子也不必按上辈子的轨迹走，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可能改变的呢？ 思及此处，凌灵月紧了紧手指，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她要帮姜落笙。 凌灵月观望四周，一直有弟子路过，怪不得姜落笙先躲了起来。跨过落鹊桥，就接近后山了，看来她是要从后山走。凌灵月默默勾起了唇角。 凌灵月站于桥上，转过身，扬声道：“各位师妹，师弟。我师父近日研制出了好多焕颜丹，不知你们可有兴趣，跟我一道去丹药阁取来？” 有女弟子听了，洋溢起笑脸，立即附和着，“好，我去，我去。” 玉面仙尊白星沉的焕颜丹可是稀有之物，可遇不可求，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大家大概都是这个心理，有几个男弟子也跃跃欲试。 凌灵月不停地添油加醋，说着诸如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一类的话，最终鼓动了他们一众人，全跟着凌灵月走了。 桥上的弟子一哄而散，吵闹声戛然而止。姜落笙这才敢探出头，轻轻瞄了一眼，一看周围都没有了人，她不禁诧异。 刚刚凌灵月一番话语，她也听得清清楚楚，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难道凌师姐在帮自己？还是正好凑巧老天爷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姜落笙来不及细想，逃命最重要。 她往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才敢出去。一溜烟儿地拔腿就跑。 凌灵月回头，正好看见一路狂奔，越来越小的粉色身影，她唇角勾起，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活下去。 这时，站于远处半山坡上的一抹青绿色身影，衣袂翩跹，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神情漠然，似乎对发生什么事并不关心。那一双魅惑勾人的挑花眼，一直追随着那抹橙色身影，直至身影在远处浓缩成埃。 ** 半个时辰后，云霄阁又沸腾了。 清徐峰主殿内，众弟子和仙尊，以及灵境山众人齐聚一堂。 灵境山掌门赵赫然气得脸色青白，声声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云霄阁连个犯人都看不住？还是根本就是有意而为之。” “事情还没查清楚，还请赵掌门不要妄下定论。” 苏千元平息着局面，他本是练完晨功，刚抿了一口茶，然后就被姜落笙逃跑的消息给惊起来，那口茶卡在嗓子眼差点咽不下去。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看守牢房的一名黑衣弟子，安念陈。 他本是关心姜落笙，就在金橙子离去后，他去看一下姜落笙，却发现她侧着身睡着了，他便没有惊醒她。 大约一刻钟后，他发现姜落笙的脸变成了金橙子的模样，他倏而惊起，思前想后，终于想通了前因后果。原先出去的金橙子才是姜落笙，她已经逃走了。 他一时慌乱不止，不知该如何抉择，如果现在去禀告，姜落笙很可能会被抓回来。虽然她和她姐姐不认识自己，但是他确是很早就被她们姐妹俩吸引了。 两姐妹高傲的气质，就像站在云端高高在上的孔雀，永远高昂着头颅，谁也不让谁，一腔孤勇，有时看起来很可爱。虽有点蛮横，但是却挡不住还是有人喜欢她们的。 安念陈不自觉地有些雀跃，逃走了不是更好吗？于是心下一横，没有及时禀报，故意拖延了时间，直到有一位师兄进来，眼看就要兜不住了，这才向他说明情况。 金橙子也把今日去看望姜落笙的一番经过，都和盘托出。 苏千元陆续询问了众多弟子，正好有一弟子说出了凌灵月叫他们去取焕颜丹一事。 赵赫然听到此处，眉毛蹙起，愤怒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凌灵月身上，“凌灵月，你作何解释？” 凌灵月一派坦然，眼神清明，道：“我该解释什么？姜师妹逃走一事，我也是刚刚得知。” 赵赫然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你是不是故意支走弟子的？” “不是，我就是为了和师兄弟分享，什么时候好心反而是错的了？” 凌灵月回答得不卑不亢，拒不承认他的指认。 现下所有的陈词都说明了姜落笙是自己逃走的，赵赫然一时之间怒冲于顶，说话也不顾忌。 “苏掌门，你们云霄阁的牢门是纸做的吗？一个弟子都关不住，我看趁早把它拆了吧。” 苏千元头痛地看了看赵赫然，一言不发。 这时，出去搜寻的弟子回来了，急忙报道：“掌门师叔，我们把整个后山都搜过了，没有姜师姐的身影，她应该是逃远了。”? 第二十六章 我不喜欢 赵赫然闻言，怒发冲冠，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得意的弟子。都纷纷死于云霄阁之手，现在罪魁祸首还跑了一个，让他怎么轻易咽得下这口气。 他捏紧了拳头，指甲渗入血肉，他十分想揍人，但作为一门掌门，他得憋着。“你们.......你们打算如何交代？” 苏千元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言语诚恳，“赵掌门，我派会下达搜捕令，一旦捉到姜落笙，立刻把她打入不寸之狱。” 赵赫然句句逼问，“多久会追到？十年，还是二十年？” 苏千元一怔，顿时无话。 赵赫然瞪向凌灵月，厉声道：“跑了一个姜落笙，不是还有一个凌灵月吗？杀我儿子的凶手！” 此刻赵赫然显然把怒火都迁到了凌灵月身上，凌灵月倒是没惊慌，抬眸，正对上他怒不可遏的面容，“赵掌门想如何？” “把凌灵月交给我，姜落笙逃跑一事我可以暂时不追究。” 苏千元正不知如何处理，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星沉站了出来，清凉的声音伴着微挑的音调，在大殿内响起，仿若夹带着叫嚣的气势，“你儿子和你看好的弟子，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他们的一堆烂账，早够他们死多少次了。难道要让我一一叙述吗？” 赵赫然被他一语中伤，每次一提到凌灵月，白星沉的维护之意都毫不掩饰，甚至不惜威胁他，“你们私放了罪犯，还敢这么义正严词地威胁我？” 白星沉微微挑眉，反问：“我们何时私放了罪犯？” 赵赫然指着白星沉，满脸涨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千元适时出来打圆场，“赵掌门，我们定会追回姜落笙，给你一个交代。” 赵赫然回瞪了他一眼，他实是看不上苏千元这副无能，息事宁人的做派。现在他也不想装了，姜落笙他们会去亲自抓回来，凌灵月他现在带不走，就不一定以后碰不上，不是盟友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赵赫然抽剑一挥，剑锋凌厉，剑尖朝下狠狠一划，地面瞬间割出一条裂缝，深可见土，震得整个大殿随之一晃，声音洪亮，“从此以后，我派灵境山与云霄阁势不两立！” 说罢，赵赫然连看不都愿意多看这里一眼，怒气冲冲地带着弟子离开了云霄阁。 苏千元愣了半晌，直到白星沉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苏千元本就本着一团和气的处世道理，这下灵境山与云霄阁决裂，彻底结下梁子，那么日后云霄阁处事，灵境山说不定都会来绊一脚，这实在不是明智之选，可他也无法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更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去处理。 此时白星沉一脸沉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有我，别慌。” 苏千元心中一阵暖流划过，他回以微笑，幸好还有白师弟陪他。不过又转念一想，这与灵境山的关系彻底破裂，不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白星沉吗？若不是他拼命护着凌灵月，也不至于这样撕破脸。 苏千元扶额，长叹了一口气，掌门不好当啊。 一场乱局落幕，最后苏千元遣了众人。 这时白星沉走到凌灵月身旁，淡淡道：“跟我来。” 凌灵月不明所以，跟了上去，一路上白星沉缄默不语，凌灵月时不时瞟他几眼，只能察觉到他一直沉着个脸，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伤口吗？几次凌灵月想要开口问，但都被白星沉冷眼回了过来。于是她抿抿嘴，不再打算开口，不过她到底哪里惹了师父不开心？ 到达竹林小苑，白星沉走到院中凉亭，坐在石凳上。凌灵月跟在他身后。 他抬起眼睫，这才幽幽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焕颜丹分出去了？” 凌灵月一愣，赧然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难不成师父是吃醋了？还是因为自己引开了师兄弟，让姜落笙有可乘之机？还是师父话中有话，他知道自己是故意放姜落笙走的了？ 照师父的敏锐程度，和对自己的了解，这么凑巧的事情，还有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大方，的确很难不让他怀疑，但她却在大殿之上撒了谎。 凌灵月试探性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意有所指？” 白星沉微微眯了眯眼，研制焕颜丹的玉灵芝乃是小月采来的，这些焕颜丹本是留给小月的，怎么就这么大大方方分给了别人？以为这是普普通通的吃食吗？这么不知道珍惜。白星沉拉着一张俏脸，眼尾微微挑起，语气暗沉，“下次别这样了，我不喜欢。” 凌灵月见白星沉没有怪罪，倏而抬眸，立刻应道：“是，师父，我保证只有一次。” 白星沉倒是一怔，不过很快，他眼底就晕满了笑意，看来重来一世，小月还是爱自己的。上辈子被她杀掉的事情，就暂时不跟她计较了。 “师父身上的伤还疼吗？”须臾，凌灵月出声询问。 白星沉刚想摇头，倏而想到什么，单手支着额头，小声说道：“有一点。” “师父要不要.......” 凌灵月刚要表达关心，白星沉先打断了他，“去把藤椅搬来，还有折扇。我躺着会舒服一些。” 凌灵月呆了一瞬，随即明白了，立刻从屋中搬出藤椅，放在榆杨树下庇荫处。 白星沉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走到藤椅处躺下。 凌灵月把折扇递给他，白星沉微愣，瞥了一眼凌灵月，想开口说什么，但还是接过了折扇，什么都没说。 白星沉打开折扇，缓缓摇晃着，结果不一会儿“啪嗒”一声，掉了。 白星沉微微皱眉，打算起身去捡，刚从藤椅上直起上半身，却一个没扶稳，又跌躺了回去。 凌灵月见状，忙上前捡起地上的折扇，“师父，你别动。”她站在一侧，举起手中的折扇，吹了吹上面的土。完成后，她往前一伸，但又想到什么，把手又折了回来，打开扇面，笑道：“师父，我来吧。” 凌灵月在一旁有节奏的扇着风，良久，白星沉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凌灵月心中倒是疑惑丛生，这还是第一次她照顾师父，往常都是师父事无巨细，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从不喊累，怎么重来一世，师父变得娇弱了，连把扇子都拿不稳？ 玉清仙尊袁清清进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师父躺椅，徒弟扇风，斑驳的日光透过叶影，落在二人肩上，脸庞上，映着别样的光辉。好不和谐的画面，落在袁清清眼里，却是如此扎眼。? 第二十七章 清清师叔 袁清清摩挲着手中的玉瓶药膏，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正好此刻，凌灵月抬眸，看见了袁清清。她礼貌地打了招呼，“清清师叔。” 袁清清见此，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跨步走近。 凌灵月停下了手中的折扇，白星沉也直起上身。 袁清清上下打量着白星沉，遂而开口，“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白星沉笑笑，但语调明显淡了几分，“无事，只是小憩一会儿。” 袁清清内心挣扎许久，掌心摩挲着玉瓶，都浸了一层薄汗，但就这么站着也不是一回事，她抬眸刚要开口，就瞥见白星沉身旁一抹橙影，显得尤为扎眼，不由得心烦气躁。最终还是大胆伸出了手，一枚玉瓶躺在指间，“我带了清凉膏，有止疼之效。夏季容易出汗，伤口易痒易疼，用清凉膏最为有效了。” 白星沉脸上突现尴尬之色，他用余光瞥了瞥凌灵月的神色，没见到什么变化，他隐隐有些失落。 白星沉径直接过清凉膏，扬起笑容，如沐暖风，袁清清不禁有些呆住，但很快反应过来，微微偏了偏头。 白星沉又瞥向凌灵月，发现她神色还是没什么变化，他更加失落，小嘴微不可查的撅起。 凌灵月见他们一来一回，心想，果然还是清清师叔想得周到，不愧是从小就喜欢师父的人，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师父，那你们聊，我先退下了。”凌灵月很自觉地退出了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 白星沉撇了撇嘴，内心一瞬间的落寞。 凌灵月走后，袁清清才稍稍放松了下来，语气也轻快起来。“这几年你怎么不多收些徒弟？云霄阁的仙尊属你过得最清闲，还想分担点给你呢。” 白星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凌灵月消失的身影，“有小月一个人就够了，若是再多几个，实在分身乏术。” 袁清清到底还是听出了点不一样的意味，云霄阁一早就有传言，白星沉和凌灵月之间的关系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每次白星沉对凌灵月无底线的维护，袁清清的心就凉一寸。还有这次身为师父替徒弟受罚，修仙界内更是从未有过。 明明是她先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凭什么十年前凌灵月一来到云霄阁，白星沉的一颗心就扑在了凌灵月身上，虽说他们之间才相差七岁，年龄差不大，但她还是不理解白星沉为什么喜欢凌灵月，凌灵月与他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的从小相识又算什么，她因为白星沉上了云霄阁又算什么，双方父母定下的婚约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袁清清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为什么爱情不能分前来后到？ 她一点不都喜欢凌灵月，不光是因为白星沉对凌灵月的特别。更是因为凌灵月身为云霄阁功力最出色的弟子，不过是因为天资过人，全部受了她天赋异禀的好处，旁人需要苦练三年的剑法，而她轻轻松松三个月就能修炼成功。 除了这些，她身上还有什么优点，不会洗衣服，不会打扫，一个小姑娘屋里弄得乱七八糟。一切事宜都是眼前的白星沉替她打理好。 更可气的是凌灵月因着白星沉对她从小的宠溺，越发恃宠而骄，有时还目无尊长，和苏城叫嚣打架。 有一次凌灵月和苏城朝她身上投弹弓，她发现后，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让他们跪在殿外一天一夜，不许吃饭。 不过是罚了她一次，竟引来白星沉的黑脸。她到现在还记得白星沉沉下来的阴霾脸，也清楚记得他是如何宝贝似的抱起凌灵月的模样。白星沉望向凌灵月的眼神，柔情温和，仿佛是在看一个世间独有的珍品，她美丽，易碎，需要人用心呵护。 白星沉依旧待人温和，但眼底的笑意跟面对凌灵月的一面从来都不一样。 于是袁清清从来没有直接对他说过喜欢。 两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了一阵，袁清清觉得有些尴尬，就告辞离开了，白星沉也没有多留她。 ** 接下来几日，凌灵月偷偷观察着白星沉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都在提防着他妖神意识的觉醒。 并且一直没有姜落笙的消息，看来她真的是逃离了追杀，找到了自己的活路。既然 姜落笙的命运被改变了，是不是师父的命运也可以被改变？ 她忽而想到，金橙子的家乡，垂烟镇，有一天下闻名的丹药房，名为明愈堂，专炼制治愈系丹药。说不定会有可以压制妖神之力的丹药。不论结果如何，努力了总比等死有希望。 凌灵月打算收拾一番，就要出发。这时候，她听到了一个消息。 回娘家的灵惜仙尊叶千城回来了，她正是掌门师叔的妻子，苏城的母亲。 凌灵月内心咯噔一声，上辈子千城师叔一回来，因为提了一嘴婚事，彻底撕开了凌灵月和白星沉的关系，也让他们的关系广为诟病。凌灵月有些头痛。 千城师叔一回来，阁内瞬间热闹了，更高兴的自然是掌门师叔了不仅美娇妻在侧，还能帮自己分担众多阁中事务，简直皆大欢喜。 不过苏城可苦了一张俊脸，他娘素来不喜欢他，起码他认为是这样。他娘亲对外笑脸相迎，对自己却总是一副冷脸，严厉地不通人情。 尤其是他娘亲特别喜欢凌灵月，看起来她才像是娘亲的亲女儿一样，就这样苏城更郁闷了，也更讨厌凌灵月，世上哪有这么偏心的娘！ 这一趟叶千城此去甚久，足有半年。她一回来，各位仙尊都来给她接风了。 清徐峰主殿内，掌门，白星沉，袁清清，苏城，凌灵月都齐聚一堂。 叶千城虽已将至不惑之年，但她生得明艳动人，又极会保养，是以跟苏城站在一起时，还会以为他们是姐弟。 他们一番寒暄后，叶千城逐渐把目光落在苏城和凌灵月身上。 苏城只感觉浑身发毛，凌灵月则是赧然笑笑。 叶千城此次回去叶城，家中小辈大多数都已成家，这样想想，她也该为苏城的人生大事操劳操劳了。 遂而她走上前，把凌灵月和苏城紧挨在一起，“我在叶城看见好多成双入对的才子佳人，就像你们这般年纪。” 苏城听得一脸茫然，凌灵月心想，果然还是来了。 只见叶千城覆上凌灵月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笑笑，“而且小月这般姿容出色，身姿出挑，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 第二十八章 双修 苏城越听越不对劲，一双剑眉拧起。 叶千城还在絮絮叨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不如在你们成年礼之际，就把婚事办了吧。” 此言一出，苏城惊了，凌灵月还好，起码上辈子经历了一遍。 而后，他们两个互相嫌弃的对视一眼，很快又别开。 苏城急忙拒绝，“娘，你就别瞎操心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叶千城则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苏城揽到一旁，悄悄说道：“你是不是傻，我对小月这般好，完全是为了你着想，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苏城一脸不耐烦，强烈回怼，“都是你一厢情愿，乱点鸳鸯谱。” 这时，凌灵月出声回绝，“千城师叔，我和苏城真的不合适。” 叶千城则是一脸不理解，语重心长地拉着凌灵月的手，“小月，我们也算是看着你俩长大的，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谁能比得了。而且双修对增进修为大有裨益，对你们有利无弊。” 苏城：“谁跟她青梅竹马？” 凌灵月：“谁要跟他双修？” 苏城和凌灵月再次嫌弃地互瞪一眼，又快速别开，仿佛多看一眼就脏了自己似的。 叶千城见状，刚想再劝，这时掌门拉过她，宽慰道：“缘分这种事，重要的是合眼缘，强求不来的。” 掌门苏千元顺势握住她的手，甜蜜一笑，“就像我们两个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时候到了，自会遇到。” 其余众人听了，被他们狠狠地酸了一把。 苏城和凌灵月的事情暂时解决了，但叶千城显然还有另一招，她又把目光转向了袁清清和白星沉。 叶千城走到袁清清面前，双眼放光，“清清，你不是和星沉师弟从小就有娃娃亲吗？” 而后又意有所指地瞥了白星沉一眼，“你们两个人，都这么含蓄内敛，今日不如索性把事情说开，赶紧把婚事成了吧。” 袁清清藏了多年的心事就这么被点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双颊顿时涨红，但她也知道如果叶千城不说，她兴许一辈子都开不了这个口，心中一时羞赧与雀跃交织，不自觉地往白星沉那边望去。 凌灵月和白星沉不自觉间视线交汇。 袁清清见状，默默收回了目光，脸颊顿时发烫，她好似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凌灵月把目光移开，她想起上辈子是白星沉主动拒绝了袁清清，然后毫不给面子地说出了他和自己的私情。 自此整个云霄阁就炸了。袁清清的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无地自容。 于是众弟子的八卦之言就没有断过，说什么白星沉抛弃父母定下的婚约，竟然祸祸了徒弟，说不定龌龊之心从小就开始了。还说凌灵月不顾廉耻，扑倒了玉面仙尊。然后白星沉和凌灵月的风评一落千丈，各种风言风语直钻入耳中，活脱脱的反面教材。 后来白星沉成了妖神，世人恨不得把他们两个杀之而后快。 这辈子绝不能步前世的后尘，千万不能让白星沉说出那句话，可自己现在又该说什么呢？若是阻止他们两个，说不定又会引起什么骚乱。 白星沉的目光一直落在凌灵月身上，见她眼神躲避，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转向袁清清，正待开口，这时，一道急促的清脆声冲入了大殿。 “掌门师叔，掌门师叔——有急事。” 只见金橙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上挂着泪，手里举着信封。 许是因为事态紧急，一不小心差点被门槛绊倒，凌灵月见状，忙扶了她一把。 凌灵月眉头锁住，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可上辈子不是没有这么快吗？ 苏千元关切道：“橙子，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金橙子扬了扬信，语气急切，“我父母来的信，说家乡垂烟镇有蛇妖肆虐，已经吃了好多人。”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扑簌扑簌地掉下来。 苏千元接过信，越看神情愈发凝重。扫完最后一个字，他迅即吩咐道：“白师弟，袁师妹，你们速带一众弟子，去垂烟镇降妖，务必保护镇上的人安全。” 白星沉和袁清清立刻应下，刚刚大殿上的尴尬气氛瞬间被紧张肃穆取代，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刚刚的婚事。 凌灵月轻轻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上辈子垂烟镇蛇妖肆虐一事，但这辈子时间却提前了，反正正好化解了白星沉这桩婚事的矛盾。 不过这件事又缘何会提前呢？难道重来一世，时间会发生错乱吗？ 白星沉和袁清清转身欲走，这时苏千元抬起手臂，又出声道：“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白星沉和袁清清点点头，同时回道：“知道了，师兄。” 凌灵月自告奋勇，“我也去。” 苏城随即跟上，“我也去。” 于是白星沉和袁清清带着一行人，踏上去垂烟镇的路。 一路上金橙子哭哭啼啼的，凌灵月轻轻搭上她的肩膀，“你别哭了，很快就到家了。有我们在，会没事的。”上辈子金橙子的父母和弟弟皆死于这场妖祸，自此金橙子也变得沉默寡言，直到最后还被白星沉给掐死。但这次绝不能重蹈前尘的覆辙。 金橙子哽咽着点点头。 众人到达垂烟镇时，已近傍晚。因着妖物猖獗，镇上的村民皆闭门不出，街上一片萧索之意。 金橙子一入镇就吵着要回家，直到看见安然无恙的金员外，金夫人和弟弟金子焕才镇定下来。 此次，垂烟镇除妖，他们面对的正是妖皇玄婴，一只修炼千年的蛇妖。 金员外一脸惶恐继续说着蛇妖的残暴血腥。在城外野地有一个小男孩亲眼见过一个大蛇直接吞了一个人，当时小男孩差点没吓晕过去，幸亏他跑得快。 还有越到晚上，镇上的人都提心吊胆地不敢睡觉，曾有一家人被几条毒蛇盯上，他们拼了命的挡，却无一能幸免。直到第二日，有邻居发现端倪，去他家探望的时候，发现满院狼藉，并且还有一个拦腰咬断的半截尸体，吓得那个邻居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白星沉和玉清仙尊袁清清安排众弟子镇守好垂烟镇各处，绝不呢让一条蛇妖侵入镇中，并且给镇上各处人家发了灵符。夜幕降临，每个人都十分戒备。 深夜子时。 白星沉趁着无人，偷偷去了镇外。 凌灵月趁着无人，也去了镇外。 作为重生的二人，他们都知道蛇妖老巢蛇窟的位置，于是他们心照不宣地各自行动了，只要杀掉妖皇玄婴，就能避免许多祸事。? 第二十九章 不然呢 镇外树林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草丛间留下蛇妖爬行的踪迹。 缓慢爬行的小蛇们看到不远处的镇子，仿佛鼻尖已经闻到鲜血的香甜。 白星沉抄小路，穿过密林，故意避过了随时要朝镇子进攻的小蛇，他知道就算他不拦，云霄阁的同伴肯定也会拦。 快走出密林时，一道白光穿梭于林间，身姿轻盈。 白星沉微微眯了眯眼，敏弱的捕捉到它的踪迹。 他飞身跃起，直接拦住了它的去路，一来一回几个回合后，他抛出一个灵决，制住了它，白星沉揪着它的后脖颈，意味深长地看着它，而它则睁着一双圆鼓鼓的蓝眼睛，瞳孔装满了惶恐。 白星沉认识她，一个半妖，名为江嫣，实为一只白狸猫。江嫣此次路过这里，就是为了上云霄阁，用燃灵灯唤醒妖神。 白星沉冷笑一声，把她掷到远处，江嫣失了桎梏，化为身形，踉跄几下，才站定。 江嫣一身白纱轻柔，发髻上别着两个花色的蝴蝶结，在白星沉漆黑幽暗的眼眸注视下，越发惊恐，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一颗榕树后，瑟缩成小小的一只， 她回想着妖皇玄婴大人交给她的任务，去往云霄阁寻到妖神，现在妖神已经化为人形，所以根本无法辨别出妖神的样貌，但是法器燃灵灯可以指引她找到妖神，只要是燃灵灯认定的人，把其打入妖神体内，就可以加速唤醒妖神之力。妖界已经苦等了两百年，现已迫不及待妖神的现世。 妖皇玄婴也是苦苦寻了两百年，才在云霄阁的方位觅到了点妖神的气息。 眼前衣袂翩跹的男子，几招之下就能轻易地制住她，明显是一个修为高强的修仙者，她还没到云霄阁，不会就被人杀死在半路上了吧。 白星沉逼近她，眸光晦暗，杀意渐渐涌现，江嫣的出现，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上辈子拿到燃灵灯后，没多久他就杀了江嫣，是因为她总是想要他跟着她回到妖域，他不愿意，更不愿意受任何人的控制，也不想承担从前妖神的夙愿。而江嫣还总是在他的雷区里蹦跶，所以他杀了她。 但小月不喜欢他杀人，尤其是上辈子江嫣的死，让他和凌灵月的关系第一次有了裂缝。 “燃灵灯呢？”白星沉朝江嫣伸出手，声音冰冷，似是淬了寒霜。 江嫣明显一怔，此事是妖皇大人吩咐自己的，他是从哪里得知？她正处在惊天疑惑中，此时白星沉再次出声，“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江嫣闻话，神色更是惊愕。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妖神大人？” “你们妖皇大人不是让你来找妖神吗？我就在你面前，这就不认识了？” 江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白星沉，“你真的是......妖神大人？”她还没混入云霞阁，就遇到了妖神大人，这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星沉掀起眼睫，眸中满是洞悉一切的神情，反问，“不然呢？” ** 密林外，草丛处，一条条毒蛇不断朝着垂烟镇游走。 然而这时，他们面前一道剑光劈来，瞬间划破了黑夜的死寂。 小蛇妖们有些化作人形，有些则吐着舌信子，一只只漆黑的眼睛盯着面面前来历不明的人影。 凌灵月眸中精光露现，杀意涌动。上辈子就是这一群害群之蛇毁了垂烟镇半镇人的性命。 一时之间，凌灵月和群蛇陷入了大战，橙色光影变幻，须臾，数条毒蛇都被削成了碎渣，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挥之不去。 凌灵月利剑入鞘，看向密林深处，漆黑幽深的夜幕，仿佛张着血盆大口，要把一切都吞噬。她继续往里走。 ** 密林深处，白星沉再次朝江嫣伸出手掌，江嫣会意，双手举至身前，结了一个法印，幽绿色的光芒被点起，一个光球从她胸口由内而外绽出，最终落在白星沉手上。 燃灵灯依然泛着诡异的暗光，白星沉的侧脸被照得忽明忽暗，他凝着这盏灯，面色复杂。 燃灵灯乃是妖神随身的法器，它可以快速唤醒妖神的意识。 “燃灵灯已归位，恭请妖神大人回归妖界，与妖皇大人共谋大业。”燃灵灯并没有排斥白星沉，那就说明他就是妖神大人，江嫣不禁喜悦，屈膝跪地，忠诚俯首。 白星沉手指一收，把燃灵灯没入掌中，淡淡道：“好。” 江嫣倏而抬头，脸上浮现一抹喜色，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此刻妖皇大人正在密林深处的蛇窟内，正好可以带妖神大人前去。“妖神大人，我为你带路。” 白星沉沉声回绝，“不用了，我自会前去。” 江嫣柳眉微蹙，似乎有难言之隐，“可是我......” 白星沉微微挑眉，黑眸暗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去，“难不成你还要教我做事？” 江嫣不由得低下头，声音软下来，“江嫣不敢。” 白星沉冷声道：“滚回妖域，不要再出现在人界。” 江嫣脸上浮现纠结之色，踌躇许久，才答道：“是。” 白星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眸中杀意闪过，声音冷冽，“若是妖神的身份暴露出去，你就死定了。” 江嫣闻话，肩膀瑟缩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是。 白星沉转身往密林更深处走去，江嫣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妖皇大人和妖神大人这两位都不是好相与的，真是倒霉遇上了他们。 她原本可以不问世事，和弟弟相依为命地活着。却被妖皇威胁来干这档子事，就因她是半妖之体，在加上筑灵杵就可以轻易掩去妖气，不被修仙者发现。原本她是打算趁着云霄阁秋招混进去，现在倒是不用了。 但是弟弟还在妖皇手上，密林处的蛇窟只是妖皇的暂时栖息地，她并不知道妖皇把她弟弟藏在了哪里。 不过她已经完成了妖皇交代的事情，想必妖皇也会遵守承诺，放过她和弟弟的。等他们二人商量完事情后，她再去寻妖皇大人要弟弟。 想到此处，江嫣心情也愉悦起来，她终于可以和弟弟团聚了。 结果这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在寂静的密林中显得尤为响亮，江嫣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撇撇嘴，还是先去找些吃的吧。 江嫣刚走出一步，只见一道光影迎面袭来，江嫣侧身一闪，避过了凌厉剑锋，而后瞬间出招，两道身影搅缠在一起。? 第三十章 江嫣 终是江嫣不敌，被凌灵月一剑制住。 “江嫣？”此刻，一道清脆的惊讶声，打破了这肃杀的气氛。 江嫣双手挡在身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橙衣女子。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昏暗中慢慢现出橙衣女子的面容，一张充满疑惑清丽的脸，正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嫣。 凌灵月怎么也没想过在这里会遇到江嫣，她只是闻到了妖气，没料到竟会是江嫣。 凌灵月放下剑，往前走近，细细打量着她。 江嫣见状，柳眉蹙起，往后退了几步，斥道：“你做什么？” 一见到江嫣，立刻把凌灵月拉入了上辈子的记忆中。 上辈子初见江嫣时，正处于云霄阁秋招之季，江嫣乃是通过试炼的弟子中的最后一名，当时各位仙尊都不想收下她做弟子。 江嫣小小的一只，就那么孤零零的在众人注视下，立于高台之下。没有人想收她，凌灵月看不过去，就撺掇着师父白星沉收下了她。于是江嫣成了自己的师妹。 江嫣悟性极高，学习术法也很快，她们日渐熟络起来。有一次她们外出，遭遇了一只千年鬼妖袭击，她力不及敌，以为就要命丧于此时，是江嫣冒着生命危险把她救了出来。 所以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江嫣，万分感激。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但最后，江嫣却死了。是师父亲口承认杀了她，师父说他发现了江嫣的半妖身份，本着除妖的责任，所以杀了她。 当时凌灵月心里震惊，痛苦，怨恨交织。很久才从江嫣是半妖这个身份中缓过来。 她后来一想到江嫣，就心痛不已，虽然她是一只半妖，但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因为她是妖，就该死吗？ 自江嫣死后，她与师父生平第一次吵架，之后还冷战了好久。 江嫣生前还曾经拜托过她一件事，不过江嫣没有说是什么，只是说到了时机，自会告诉她，让凌灵月千万要帮忙。可惜，凌灵月再也不知道江嫣究竟要让她帮忙做什么了。 后来，师父白星沉的妖神身份暴露，凌灵月才知道江嫣混上云霄阁就是为了唤醒妖神之力，但却不知道江嫣哪里又惹怒了他，招来师父的杀意。 当凌灵月得知真相时，一时无法接受，原来江嫣真的别有目的，也正是江嫣的出现，让师父妖神之力觉醒，加速了更多人的死亡。 凌灵月一时间内心复杂，无可言说。 刹那间，黑暗涌来，凌灵月思绪回转，拉回了现实，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她一时恍惚。此刻，江嫣并不认识自己。 凌灵月镇定下来，直接问道：“燃灵灯呢？” 江嫣身体一震，“你在说什么？” 凌灵月逼近问道：“你不是要去云霄阁找妖神的吗？燃灵灯乃是妖神的法器，你怎么会没有？” 江嫣万分疑惑，怎么一个个都知道她是去找妖神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她又不能直接去问，一旦问了，这不就暴露了吗？幸好她首先碰到的是妖神，燃灵灯不在手，量她怎么问，只要自己死死咬定不知道，她也问不出什么。 “妖神？妖神不是早就死了吗？我只是一只半妖，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而已。”江嫣发挥着自己装傻充愣的本事。 凌灵月拧眉，继续逼近，攥住她的手腕，“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江嫣抿抿嘴，起初还有点害怕，而后转念一想，大大方方的张开手臂，神情坦然，“大不了你搜好了。” 凌灵月见状，迟疑了一瞬，然后捏了了灵决，往江嫣身体探去。 江嫣扯扯唇，懊恼不已，还真搜啊。 须臾，一枚木杵，发着暗绿色的光芒，悬在凌灵月掌中。 江嫣刚要抬手去拿，凌灵月侧身一移，阻止江嫣的动作，江嫣只好解释道：“这个只是掩去我身上的妖气的，不过我可从没有害过人。” 凌灵月听罢，淡淡地“嗯”了一声。 江嫣再次抬臂，把筑灵杵夺了回来。 凌灵月这次并未阻拦，但她心中仍是怀疑江嫣，她盯着江嫣的眼睛，企图想获得点什么，但江嫣睁着一双无辜纯澈的眼睛，长睫颤动，扑闪扑闪的，她实在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江嫣到底有没有说谎。 现在按照自己的判断，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江嫣早就见过了白星沉，并且已经把燃灵灯成功交给了他。 第二就是江嫣所说都是真的，她的确是来找吃的。因为现在云霄阁秋招时间还未到，江嫣可能还没有接到此项任务。 但这辈子和上辈子的有些事情已经错乱，靠事情发展的时间来推断，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了。凌灵月对江嫣还是半信半疑。 这时，江嫣嫣然一笑，眼神清澈，“我没骗你吧，可以放我走了吗？” 凌灵月踌躇须臾，想到此次除掉妖皇玄婴才是重中之重，江嫣的事情日后再解决。 凌灵月刚想放她走，一个白影就从眼前瞬间窜过，飞速远离了她。 凌灵月转身看向江嫣消失的身影，扯唇笑笑，跑得还挺快。 凌灵月继续往深处走去，却往里去，浓雾越来越大，浓厚的妖气扑面而来。 妖皇玄婴并不好对付，二百年前它曾是妖神座下第一大护法，功力强劲，现在妖族大部分都以妖皇唯首是瞻。 不过这又怎样，上辈子还不是被白星沉一剑给削了，死得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但凌灵月到底是没参透上辈子的白星沉，自从妖神之力觉醒后，他干的最多的事就是杀人屠妖，就连他的第一大护法妖皇玄婴都死在了他手里，就是个一六亲不认的疯子。 唯独对凌灵月不同，白星沉不准任何人接近凌灵月，更不准任何人伤害她，爱一个人爱到了这种地步，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 寻了半个时辰，凌灵月才至蛇窟洞口，巨大的漆黑洞口仿佛一只猛兽等着猎物登场。 这里正是妖皇玄婴的落脚处，也称幻影洞，有千万种变化，稍有不慎就会被它代入到幻境中，若是无法冲破，就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第三十一章 妖皇玄婴 上辈子在此地他们与妖皇两败俱伤，最后谁都没讨得好处，垂烟镇死了一大半人，云霄阁的弟子也牺牲多人。 凌灵月敛声屏气进了幻影洞。 越往里走空气越来越潮湿，道路也越来越窄，接下来一场恶战一触即发，她不敢松懈半分。每一步都像走在了刀刃上。 窸窸索索的声音传来，很快四面八方就聚集了吐着舌信的小蛇。 这是千蛇阵，密密麻麻如丝网，而且每一条蛇都含有剧毒，一旦被它的毒液沾到，必死无疑。 凌灵月被它们围困在中间。 凌灵月唇角一勾，长剑出鞘，在昏暗的山洞中亮起冲天的光芒。 数十条毒蛇吐着舌信子飞身而来，凌灵月挥剑砍断，一截截蛇身残骸在空中掉落，须臾，在他们脚底毒蛇的尸体渐渐堆积，但是它们仍绵绵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战况越来越激烈，凌灵月眸光大盛，霎时间血雨漫天。 ** 此时，正在凌灵月激战时，白星沉却在一个幽静的水洞内，里内灯火通明，桌椅池塘应有尽有，石壁上竟还镶嵌着金玉，仿若宫殿，时而传来女子的娇喘声。 白星沉一进入幻影洞，就被吸到了这里。他继续往里走，这才看见一白发男子，衣衫半敞，半躺在石榻上，自是风流俊逸。身旁数名窈窕美女贴身服侍。 白星沉眸光一亮，冷冷开口，“妖皇玄婴。” 白星沉一到达幻影洞，便驱动了燃灵灯，所以当妖皇玄婴察觉到，肯定会为白星沉开一条路。因为在妖皇眼里，只有妖神能够驱动燃灵灯。 玄婴抬起眼眸，一双狭长凤眼，眼尾上挑，唇角涂着一层朱红，“妖神大人，属下已恭候您多时。”他竟是没想到江嫣办事效率这么快，倒是小看她了。 玄婴理好衣衫，缓缓下榻，玄色长袍袭地，走到白星沉面前，单膝跪地。 “二百年了，您终于归位。从此以后我们妖族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白星沉没有说话，默默地盯着玄婴。 玄婴眸中精光大作，言辞激昂，“妖神大人，您就是我们妖族的天，占领人族指日可待。只要您振臂一呼，数十万妖唯您马首是瞻。” 白星沉眼眉一挑，反问道：“占领人族？” 玄婴有些奇怪，此次回归的妖神大人和两百年前杀伐决断，毫不留情的妖神有些不一样，但燃灵灯又的的确确认了他为主人，妖神大人的身份总不能是假的。 “当年妖族伤亡惨重，您也被云霄阁上届掌门一击毙命，幸而留下了一缕残魂，时至今日您终众望所归，这百年来我们妖族只能退到无边黑暗的妖域，而在这幻影洞，还是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抢来的。时至今日我们千千万万的同胞都死在人族手里，他们日日以捕猎妖兽为乐，凭什么？我们妖族凭什么被人族踩在脚底下？” 玄婴越说越气愤，他对人族恨之入骨，若不是当时轻信了狡猾人族女子，之后便导致他的族群死伤无数，更可恨的是那个女人还亲手杀了他的孩子，此等仇怨，人族足该千刀万剐。 白星沉听罢，眼神中毫无波澜，只淡淡道：“此时不急，现在不是好时机。” 玄婴骤然起身，显然很不满白星沉的回答，“妖神大人。” 白星沉声音骤冷，“我说话，难道妖皇不听了吗？” 玄婴垂首，牙齿龃龉，最后不甘道：“属下唯妖神是从。” 白星沉一眼扫过一旁站的女子，对玄婴说道：“让他们都退下，两百年了，我们需要好好叙叙旧。” 玄婴得令，命令道：“还不退下。” “是。”一连较弱的女子声齐齐响起，行礼后，默默退出了洞殿。 “妖皇大人，这两百年，妖族近况如何？” “自人妖大战后，三护法狼王伤到了命脉，一直在闭关修炼，不过近日应快要出关了。” “人妖大战不久后，妖族内部就发生了内战，直接耗光了我们的元气。最可气的是二护法九尾灵狐支离，竟然杀了四护法，还灭了四护法花妖全族，之后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妖族只是更是置之不理。” “大人，您可得好好教训下支离这只臭狐狸！” 白星沉指尖慢慢摸上腰间的剑柄，意有所指，“你说得没错，有些人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白星沉抽出长剑，瞬间指向玄婴的脖颈，剑气差一点就能划破他的动脉。玄婴反应迅速，侧身躲过了这一剑。 玄婴眸中充满戒备之意，周身妖气汹涌，“妖神大人，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白星沉面色凝重，死死盯着玄婴，眸中忽有一丝疑惑划过。 玄婴突然大笑一声。 他记得两百年前妖神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语气满是恨意，他说：“如果哪一天我回来了，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没想到今日他回来还真的要履行诺言，可是他知道错了，当年是他鬼迷心窍，胆大妄为，抢了妖神的女人，最后还害死了她。 玄婴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类女子，可最后却被她骗了，她的目的就是探入蛇族内部，联合族人一起消灭蛇族。 等玄婴知道真相后，却已经晚了，蛇族死伤大半，他也已经爱上了她，当时她还怀孕了，可是她去当着他的面自杀了，一尸两命，什么都没留下。从那以后，他就对人族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可一百年后，当那只鹤妖倾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沦陷了，因为她和那个人族女子实在长得太像了。这时候他才知道他还爱着那个人族女子。 倾云长得与她极其相像，幸好倾云是妖，他可以肆无忌惮爱她。 但直到有一日，玄婴知道倾云爱的是自己的好兄弟，妖神。他顿时如遭雷劈，后来他去探妖神的口风，得知了妖神与倾云是两情相悦，他瞬间疯了。 于是玄婴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每看见一次倾云，就想把她据为己有。所以，他暗下计谋，睡了倾云，彻底地把倾云抢了过来。? 第三十二章 第十次 当时妖神对他恨得牙痒痒，但是看在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妖神没有下狠心杀他。 后来好景不长，在人妖大战的时候，倾云为了救自己舍身赴死，他那时候想倾云也是爱自己的吧。可惜再也无法听她亲口说出了。 倾云死后，妖神就疯了，他怒火朝天，灭了杀掉倾云的那个门派，放出离火烧了人族三天三夜。然后人妖两族的战争越来越激烈。最后妖神被当时的云霄阁掌门所灭，人族把妖族赶出人间，退至妖域。 妖神死前对玄婴说得最后一句话就是：“如果哪一天我回来了，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所以玄婴坚信妖神会回来的，他是他们的王，拥有举世滔天的灭世之力，怎么会轻易死去？ 终于他等了两百年，等到了妖神。只不过却是来杀他的，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抢妖神的女人了。 洞殿内，长明灯火剧烈地扑闪着，白星沉周身杀气涌现。 白星沉未说话，玄婴等来的只是无数能斩苍穹的剑光，一时之间，洞殿晃荡，壁石抖落。 玄婴一心要灭了人族，白星沉却一点都不想再卷入人族和妖族的纷争中，他虽承了妖神之名，但这辈子只是这辈子，他只想和凌灵月寻一安宁处过逍遥的日子。 但是玄婴绝不会放过他，只有把他杀了才能永绝后患。如若今日他不死，日后玄婴定会散播‘白星沉就是妖神一事’，届时整个人族定不容他，他就不得不与妖族站到同一战线。 他知道妖神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智，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杀神，屠戮世间。但比起杀戮，他还有更执着的事。 等他处理好剩下的事，他就带着凌灵月离开云霄阁，隐居天外，再不问红尘之事。 此时洞殿内白星沉与玄婴几番对决，叮铃铿锵之声响彻了大殿，最终玄婴逐占上风，白星沉这才有些自悔，原以为活着了两辈子，自以为了解玄婴的招式，但他还是小看了玄婴，今日这一仗胜算连一半都没有。 白星沉嘴角渗出丝丝血迹，他抬手掩去，一双黑眸透着冷厉。 玄婴亦被震出内伤，他忽而笑了起来，朱唇勾起，透着阵阵妖异，“妖神大人，看来你的力量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啊。” 然而回应他的仍旧是白星沉的一道道致命剑锋。 玄婴心中兴奋与悲戚交织，兴奋的是妖神回来了，他们又可以并肩作战，悲戚的是妖神大人还是没有原谅他。 不过现在妖神还杀不了他，只要把妖神带回妖域，用洗灵池的水洗涤，妖神的力量就会彻底被唤醒，届时，人族就是他们的了。 如果那时妖神还要杀了他，他悉听尊便，只要妖神能带领妖族覆了人族，他宁愿一死。 而现在妖神似乎并不愿意回去，究竟是为何？ ** 幻影洞外围石洞内，凌灵月还在与千蛇厮杀。良久，周围堆积的尸山越来越高，终于所有的一切都平息了。 凌灵月精疲力尽，杵着长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良久凌灵月才起身，在周围搜寻着，这才发现没有任何出口，就连刚刚进来的洞口都没有了。这是幻影洞的把戏，妖皇玄婴定在里面。 凌灵月拿出水光镜比划着，游走在石壁之间。 水光镜乃是上古灵器，可以映出方圆数里的景象。镜中景象忽而是密林，忽而是黑黢黢的山洞，忽而是山川鸟兽。 “万化追踪，移形换影。”凌灵月举起水光镜，念着口诀，继续寻着妖皇玄婴。 凌灵月在外焦急地探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石洞一隅，从水光镜中看到了白星沉的一抹青影，她顿时睁圆了眼睛。 白星沉怎么会在里面？ 如果白星沉穿过了密林，那么江嫣是不是也已经遇到了白星沉，那么燃灵灯是不是已经在白星沉身上。 凌灵月仔细瞧去，只见白星沉正在和妖皇玄婴打得不可开交，密不可分，并且师父渐渐处于下风，对面的玄婴也好不到哪里去。凌灵月在镜外看着战况，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师父恢复了妖神意识，不应该和妖皇站在同一战线吗？ 不对，就算是他恢复妖神意识，上辈子他对妖族也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对人族亦没有。就像是一个杀神一般，把人族和妖族都灭了才好。 若是师父与玄婴斗得两败俱伤，或者玄婴一怒之下杀了师父，这样不是更好吗？ 凌灵月开始挣扎，到底该不该救师父？ 凌灵月猛一抬头，不救了，上辈子既然自己都很狠心杀了他，这辈子他死在别人手里又有什么不行？ 只要他们其中一方死掉，她再进去补刀，从此妖神和妖皇玄婴都会不存于世，对人族最大的两个威胁就此陨灭。这样不是更好吗？ 但此时心底的某个念头又冲出，“你忍心吗？忍心看着他再死一次，不都说了可以想办法驱除妖神之力的吗？” 凌灵月紧紧咬着嘴唇，下唇没了血色。师父温柔魅惑的眉眼仿若就浮在眼前，小时候若不是承蒙师父所救，她早就成为妖怪的盘中餐了。并且还是师父传授自己功法，教自己学识，从小到大事无巨细，这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了吧。 现在还有机会不是吗？只要师父的力量还未觉醒，一切都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她迅速捏了一个灵决，想要通过移形换影之术，进入师父所在的地方，一道白光注入镜中，当即就被弹了回来，凌灵月一个没来得及，被灵光一个反噬，狠狠撞到了石壁上。她拧着一双俏眉，扶着自己的纤腰，恶狠狠地瞪着半悬在空中的水光镜。 而它仿佛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凌灵月。 凌灵月奋而直起身，再次往镜中灌入了灵力，两次，三次，四次......都被弹了回来，但她有了前车之鉴，及时躲开了灵力的反弹，没有再被它伤到。 第十次。 凌灵月心中一横，指尖蓄满灵力，朝水光镜迸射而去。顿时白光乍现，眼前被刺眼的光芒笼罩，她以为又失败了，正等着反弹之力的沉痛一击，没想到等再次睁开眼睛时，白星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正与玄婴打得难解难分。? 第三十三章 杀了他 凌灵月拎起移星剑朝玄婴冲去，这时却见白星沉被玄婴一掌击飞，凌灵月急忙调转方向，一个飞身拉住了师父的手臂，用力往自己跟前一带，师父温热的气息瞬间把自己包围。 凌灵月右手持剑划过石壁，一道道锵锵声响起，震耳欲聋，最后二人在一石柱旁站定，凌灵月转手一挥，收回了剑。 白星沉的脸色煞白，鲜血自唇边涌出，仿若残艳的罂粟。 凌灵月神色担忧，扶住白星沉的肩膀，“师父。” 白星沉拂去唇边的血迹，淡淡一笑，“我没事。” “杀了他，永绝后患。”白星沉的眼眸划过一丝狠戾，继续说道。 凌灵月侧过头，看向远处一身玄色，虎视眈眈的玄婴，遂而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凌灵月率先出手，一剑直抵玄婴的面门。玄婴冷笑了一声，掌间灵力大作，须臾二人之间就过了数招。玄婴本属蛇族，身形变幻如水一般见缝就钻，凌灵月硬是掐不住他的命脉，感觉他愈发难缠。 这时，白星沉从侧面突击，二人夹击之势，玄婴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玄婴见白星沉受伤，于是把攻击力全部集中在了白星沉身上，凌灵月没来得及去挡，白星沉一个飞身又被玄婴打了出去。 凌灵月剑势更加猛烈，怒极苍穹。然而玄婴这时倒是收住了攻势，看似处于劣势，实则步步为营。 半盏茶的时间，凌灵月不间歇的攻击，使灵力消耗过多。玄婴见状，朱唇勾起，抬手一掌拍出，箍住凌灵月的双臂，移星剑应声而落。 凌灵月抬腿后踢，不料玄婴早已料到，他亦抬腿勾住了凌灵月的脚腕，凌灵月往后一倒，撞在玄婴的胸膛上。 凌灵月恼羞成怒，疯狂扭动着身躯，然而玄婴却越箍越紧，两人贴得越来越近，凌灵月几乎能感受到他冰凉的胸膛。 玄婴在凌灵月耳边轻笑一声，勾起她的下巴，细细观摩着，恍惚间竟感觉有些熟悉，“你是他的徒弟？” “把你的脏手拿开。”凌灵月用力别过脸，玄婴的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脾气倒挺大。” “把我放开。” 玄婴掰过凌灵月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本妖皇偏不放。” 凌灵月的眉头拧在一起，双颊被他掐得通红，双腮鼓起，“一个小小的蛇妖，还自称妖皇？你们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玄婴眸中燃起滔天的恨意，“人嘛，不过蝼蚁罢了，就是要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 凌灵月奋力召唤着体内的灵气，却被眼前的玄婴死死压制住。 白星沉渐渐恢复力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玄婴对凌灵月的挑拨，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眸光沉冷如冰，其内好似在不断酝酿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白星沉猛然抬眸，眸中划过一丝幽蓝，紧接着渐渐暗沉下来。他挽起长剑，漆黑的眼直盯着不远处，正调戏凌灵月的玄婴。 他今日死定了。 白星沉凝满灵力，一个飞身跃至玄婴身后，一剑劈下，玄婴侧身抬掌一挡，却生生被震得后退，凌灵月趁此挣开他的束缚。 由于黑星沉的出现，再加上二人合力，战局渐渐扭转。凌灵月站在洞口的位置，黑星沉则站在对侧，不给玄婴任何逃走的机会。 玄婴在二人仿若开了挂的攻击下，渐渐支撑不住，身上被削了多处剑伤，暗红的血液染红了衣襟。 玄婴捂着伤口，看着眼前目光杀意汹涌的白星沉，内心战栗。没想到今日就会死在他剑下。 玄婴此刻红唇染血，本该愈发娇艳，却衬得煞白惶恐的脸满是死尸的气息，眼中布满血丝。 白星沉漆黑的眼眸黯然无光，无波无澜，杀意毫无减退，一步一步逼近着玄婴。 就在白星沉动手时，从深潭中突冒出数条藤蔓，往玄婴处直直窜去，分开了白星沉和凌灵月二人。 凌灵月见状，立刻举剑劈去，却不料被它死死缠住剑身，移星剑瞬间被吞没。 黑星沉受到藤蔓的猛然袭击，与它缠斗起来。 潭中飞起的藤蔓愈来愈多，逐渐困住了黑星沉和凌灵月二人。 另一边数条藤蔓卷起玄婴，电光火石间，把他卷入了深潭之中，掀起一阵水花。 待救走玄婴后，纠缠黑星沉和凌灵月的藤蔓也退入深潭中，消失不见。 黑星沉眼睛眯了眯，面色越来越暗沉，转眼间就跟着藤蔓跳进了水中。 凌灵月刚要喊出口的“师父”，随着溅起的浪花落下，想必黑星沉也没听到。 凌灵月也跟着跳下水。 凌灵月憋着气，腮帮子也鼓起来，在灰黑浑浊的深潭中寻着白星沉的身影，她余光瞥到一抹青影，就要朝着那方向游去，岂不料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师父又不见了。 不过凌灵月觉得刚才的师父很不对劲，他突然骤增的功力，很难不让人不怀疑。她越想越后怕，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现在必须尽快找到他。 ** 另一边，垂烟镇，金橙子哄着四岁的弟弟金子焕睡着之后，在屋内结了一个结界，也跟随着师兄师姐，镇守在镇子各个方位。 苏城在东南方，在一间客栈后院的大树后，隐去身形，敛声屏气地驻守在这里。 忽而，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传来，苏城瞬间警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苏城寻着踪迹望去，是厨房的方向。 苏城握紧剑柄，轻手轻脚地走近，待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声音时，一个剑诀冲出。 此时，厨房内的江嫣，正叼着半只烤鱼啃，一道剑光就迎面劈来，她咽了咽喉咙里的鱼刺，顾不上刺痛，一个翻身，翻到了桌子另一角，避开了剑气的锋芒。 苏城这才看清是一个姑娘，嘴角沾着鱼渣，一袭白色襦裙沾了灰尘，空气中有淡淡的鱼腥味，刚刚这位姑娘站立的地方，脚下有半只被啃过的鱼。 苏城凝望着她，捏了一个灵决，探了探她身上的气息，并没有感觉到妖气，看样子是一个人族。他狐疑问道：“你是谁？”? 第三十四章 吃鱼 江嫣则是满眼戒备，一个晚上竟然遇到了三个修仙者，让她这个半妖情何以堪？但这里是客栈的厨房，修仙者又怎会在此？“你是这家客栈的主人？” 苏城摇摇头，“不是，姑娘为何深夜在此？” 江嫣看向一袭红衣的苏城，脸庞颇为英俊，但此刻绝不是花痴的时候，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编了一个谎话，“我从南方来寻亲，今日刚刚抵达垂烟镇，不知道什么妖怪，就是肚子饿了，来找点吃的。” 苏城的神情这才松懈下来，“对不起，姑娘，是我错怪了你。还以为你是......” “是什么？” “还以为你是妖怪。垂烟镇最近蛇妖肆虐，惨死多人。” 江嫣闻言一震，既是蛇妖，肯定是妖皇大人放出来的，可这一路上她也没看见毒蛇的踪迹。 幸好她进镇子的时候，用了筑灵杵掩盖了自己的妖气，再加上自己本就是半妖，有着人族的血统，所以筑灵杵就是一个天然的屏障，让自己可以随意游走于世间。 苏城扫了一眼面前长桌上的饭食，不禁皱眉，“都是一些残羹冷炙，姑娘就吃这些？” 江嫣舔了舔唇，大眼睛扑闪了几下，有些难为情道：“我没钱了。” 苏城怔了片刻，他自小在云霄阁长大，从不愁吃喝，故无法与普通民众感同身受。现在面前这位姑娘，看起来不禁有点可怜，遂而问道：“那姑娘住在哪里？” 江嫣仰起头，刚要脱口而出‘树林’二字，忽想到什么，忙把话憋了回去，稍稍低了低头，小声道：“没有住的地方。” 苏城细细打量着江嫣，只见白色纱裙上沾了许多脏污，鞋靴也满是泥垢，倒是发髻上绿色的蝴蝶结颇为显眼，他忽而发现了一个问题，“姑娘既是来寻亲，没有行囊吗？” 江嫣微微一怔，心跳错漏，不过一瞬，又急忙稳住心神，双指交缠着，“路上被偷了。” 苏城一时心中复杂，面对她的遭遇觉得甚为可怜，“姑娘还真是诸多坎坷。” 江嫣抚了下脸颊，憨笑了一声，“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无论面前的人长得多英俊，再怎么说也是个修仙者，若是不小心被他发现了身份，自己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还是尽快远离为好。 说罢，江嫣便朝门口走去。不料苏城却挡住了她的去路。一脸诚恳，大有助人为乐的良好品德，“今日既有缘见了姑娘，怎可再让姑娘露宿街头。我领姑娘去开一个房间。” 江嫣眨了眨眼睛，嘴唇一开一合，想说什么不知道怎么说。 苏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大方说：“算在我头上，姑娘不必还债。” 江嫣彻底无话，又转念一想，有软软的床铺睡，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还是免费。并且还是一位俊俏高贵的公子，虽然他是修仙者，但欣赏一下美貌总是可行的。只要自己小心些，半妖的身份定不会被发现。 想到此处，江嫣从被动渐渐接受了。便跟在苏城后面，朝小二开了一间房。 苏城送江嫣到门口后，江嫣正要推门，这时苏城开口问了句，“你喜欢吃什么？” “啊？”江嫣不明所以，看向苏城，发现他的脸颊竟有些微红，她没多想，径直答道：“我喜欢吃鱼。” 苏城微微颔首，“好。” 江嫣推门而入，关好门。门外的苏城发了一会呆，想想他在云霄阁接触的都是修仙者，很少感受到普通人的生活。他着实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怜的姑娘，肚子都填不饱，也没地方住。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竟问了她喜欢吃什么。 他下楼，问了小二，小二却说大半夜的早就不做饭了，不过厨房可以暂借他用。 苏城只好撸起袖子自己干，他还真会做饭，不过这不是他自愿学的，而是他娘亲逼他学的，简直是变态教学。 从小到大，他娘亲就逼着他学各种技能，洗衣做饭，降魔除妖，管理阁中大小事务，畅读各种书籍。所以他跟娘亲的争吵也最多，有一次他去找爹爹，控诉她娘亲惨无人道的教学方式。没想到他爹竟然还支持他娘亲，说身为男子，学得多些对自身大有裨益。 苏城气得直翻白眼，从此和他娘亲展开了十年的拉锯战。 没想到他的厨艺，在今日能派上用处。 苏城走到厨房，点好食材后，就开干。他一边做菜，一边听着外面的声音。 镇上的村民白天明明说蛇妖肆虐，尤其是深夜，会大举来犯。然而今日他们来了，却没有发现任何蛇妖的踪迹，也不知是为何，难不成蛇妖未卜先知，还是镇上有妖族的奸细，提前告知了妖族。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苏城想了半个时辰，怎么也没想通，不过糖醋鲤鱼倒是做好了，一阵阵鱼香飘荡在鼻尖，继而飘向窗外。 此刻，二楼客房内，熟睡的江嫣，仿佛做了一个梦，梦中有她的弟弟，还有满满一桌各种各样的鱼，清蒸鲑鱼，麻辣草鱼，糖醋鲤鱼...... 她大快朵颐，一旁的弟弟看着她满意地笑着，她摸摸弟弟的头，十分满足。 鱼香味好像越来越近，睡梦中的江嫣吸了吸鼻子，绽出了一个笑容。 此时，苏城端着鱼盘，正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屋内的江嫣实在受不了了，倏而睁开眼睛，穿着中衣，披头散发，鬼使神差地下床，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刚刚那位公子，还有他手中盘子里冒着香气的鲤鱼，江嫣不禁咽了咽口水。 苏城见江嫣这幅样子，立刻别过了头，觉得冒犯了她，刚想要道歉时，这时手中的鱼盘转眼间就没了，然后传来一声言语急促的‘谢谢’，再然后“咚”地一声关门声。 苏城刚好吐出“对不起”三个字，救混着关门声一起消亡了。苏城有一刹那的错愕，而后笑了笑，原来这位姑娘竟然这么饿。 屋内，江嫣不顾形象，用手揪起鱼尾巴，就往嘴里塞，她越嚼，就越想弟弟，从前弟弟也会给她做鱼吃，可是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他被关到妖域哪个地方了。? 第三十五章 我回避 另一边，深潭内，凌灵月还在水里游走。 凌灵月蓄起灵力，指尖渐渐燃起微弱的火光，在水中泡了许久，她越发吃力，疯狂渴求着空气，忽而前方有微弱的光芒照入水中，凌灵月振臂游去，“唰”地一声冲出水面。 她还未看清周围的景象，就投入了一个湿热熟悉的怀抱。 白星沉魅惑的声音在耳边摩擦着，“我担心死你了。” 凌灵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瞬间打了一个冷颤，发丝上的水珠不停地滴落，浑身湿透的衣襟与皮肤贴合无间，完美的身形展现出来，她的胸口紧紧贴着白星沉的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一股热意窜入头中，凌灵月猛地一下抽离白星沉的怀抱。 “师父是在等我吗？”凌灵月呼吸仍不平稳，声音发颤，胸口无规律的颤动着。 “是。”白星沉眼睫上的水珠滚落下来，长睫不停颤动着，似一只被惊扰的蝴蝶扑闪着翅膀。也只有他可以把魅惑和清冷两种状态结合得完好无缺。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凌灵月身上，从上至下，毫无巨细地把她打量了一番，又是许久未见，他甚是想念。 黑星沉比之白星沉，他对凌灵月的爱更加放肆和疯狂。 两人半截身子还都在水里，黑星沉走近凌灵月，在她惊恐的表情中，他径直把她打横抱起，“哗哗”地水珠散落下来，黑星沉低头冲她笑笑，走向岸边。 上岸后，凌灵月急忙从他怀里下来，自觉跟他保持着距离。 凌灵月试探性地问道：“妖皇玄婴不追了吗？” 黑星沉的眼底淬起一抹凌厉，冷光凛凛。 凌灵月瞳孔微缩，觉得眼前的师父很陌生又很熟悉，陌生的是眼前的师父不像是往常温柔魅惑的白星沉，熟悉的是他越来越像另一个可怕的妖神意识了。 这样目空一切，杀意凛然的眼神，只能是属于妖神意识黑星沉的。 黑星沉掀起眼皮，嗓音冷淡，“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藤妖，速度之快，一上岸就不见了踪影，看来这次是杀不了他了。” 凌灵月皱皱眉，这只突然冒出来的藤妖，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现在也不知他们去往何处，目前来看只能回垂烟镇了。 黑星沉双眸含情地望着她，好似久别重逢的恋人，他抬起纤长的手指，拢了拢她耳边的湿发。 “把衣服烘干我们再出发。” 凌灵月满眼警惕之色，黑星沉已经出来了，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又会不会再祸乱人族，又会不会临时倒戈到玄婴那边，凌灵月一点都不清楚。 这时黑星沉已经找了几捧树枝，寻了一个隐蔽处，凌灵月跟过去，只见黑星沉搭好一个支架，捏了一个火诀，点燃了树枝。 黑星沉毫不避讳地开始脱衣服，外衫掉落在地，只剩下了里衬，下一刻香肩外露。 “师父，你......”凌灵月见此，急忙背过身，顿了一瞬，继续道：“师父，我还在这里，你别这么......” 黑星沉衣衫半敞，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什么时候这样生疏了？” 凌灵月肩膀一颤，身后黑星沉的胸膛就要贴上她的后背，凌灵月往前挪动一步，“师父，我们各自都未婚娶，还是注意点分寸为好。” 黑星沉的脸沉下来，上辈子他们都成婚了，现在还说什么要注意分寸？他正要转过凌灵月的肩膀，此时身体中另一个声音响起。 白星沉：“你能不能维持点仙尊的风度？” 黑星沉皱皱眉：“现在是我主导着身体，你多什么话？” 白星沉：“小月不喜欢这样的。” 黑星沉眼眸黑得像墨水，“你就会拿这句话压我。” 白星沉：“你别太放肆，若是小月一气之下跟你摊牌，再杀你一次怎么办？” 黑星沉：“你我共生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星沉：“所以你千万别找死，收好你的性子。” 这场只有两个人的较量，终是黑星沉败下阵来。 黑星沉把手松开，不甘不愿地说道：“好，我回避。” 黑星沉捡起地上脱落的外衫，搭在火堆旁的支架上，一帘之隔把二人分开。 凌灵月正犹豫要不要解衣烘干，但又害怕黑星沉不管不顾冲过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二人终于烘干衣服，凌灵月刚系好腰带，黑星沉就走过来，轻轻抱住她，“我有些冷，帮我暖暖。” 凌灵月愣住，双手垂在身侧，开口问道：“很冷吗？” 黑星沉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继而抱得更紧了。 凌灵月贴上他温暖滚烫的胸膛，顿时翻了个白眼，这哪里冷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凌灵月不留余力的推开他，正色道：“我们该去追玄婴了。” 黑星沉一脸不高兴，他还想多抱一会，就这么无情地把他推开，起码上辈子也是圆过房的夫妻啊。” 白星沉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因为你是黑星沉，我是白星沉。” 黑星沉嗤道：“你得意什么？” 白星沉继续怼他，“上辈子你干了多少杀人放火的事，还指望小月能喜欢你？” 黑星沉一脸懊恼，“明明都是一个人，怎么待遇相差这么大？” 白星沉：“谁跟你是一个人。” 黑星沉：“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坏事都让我一个人做了。” 白星沉：“我也不愿意这样。” 黑星沉：“别狡辩了，反正都是因为你。我的存在就是因为你。” 黑星沉的确是白星沉唤出来的，白星沉作为一个人长大，不可能毫无感情。上辈子妖神之事早早就败露，也是他没有防患于未然，以至于人族各个宗派都开始追杀妖神。 面对追杀，若是想活，就要把敌人全部杀掉，甚至有同一个宗门的兄弟姐妹。白星沉内心煎熬，于是黑星沉出现了，他下手狠戾，杀伐果断，独自一人承担了妖神之名。并且他对凌灵月的爱意更甚，更疯狂。 他愿意承担妖神之名，但是他并不想挑起人妖纷争，不想站在任何一派，但是人妖两族却不愿放过他。? 第三十六章 黑星沉 人族追杀他，妖族逼他站到他们这那边进攻人族。于是黑星沉一怒之下杀人斩妖，把一切绊脚石都屠杀殆尽。他不想管什么人间大义，也不想助长妖族的野心，他只是为了能和凌灵月安安静静的共度余生。可是上辈子没有一个人肯放过他。 凌灵月见他神情变幻莫测，出声提醒道：“师父，想什么呢？我们走吧。” 黑星沉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眼前熟悉的少女，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他吸吸鼻子，转身往前走去。 凌灵月和黑星沉彼此各含心事，时不时对视一眼，内心都在犹豫。 黑星沉：“小月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 白星沉：“还不是因为你不知收敛。” 黑星沉：“既然都发现了，索性就跟她坦白吧。” 白星沉：“你忘记前世，当小月得知你是妖神时，是什么态度吗？” 黑星沉神色晦暗，上辈子小月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还知道自己杀了许多人之后，她眼底就再没有对自己纯粹的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惊慌，还有蚀骨铭心的恨。 他当时心痛不已，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人族要杀他，他想活，更想和小月一起活下去，所以他杀了人，并且恨不得他们都死掉。 妖族更加肆虐，疯狂地想让黑星沉回归，可黑星沉一点都不想掺和。最后妖皇玄婴怒了，既然妖神大人舍弃了妖族，他就自己鼓动妖族，发动了无数袭击人族的战争，人族誓死抵抗。 黑星沉虽不愿回归妖族，但是人族仍然不愿放过他，更何况他杀了那么多人，是以人族更不会轻易放过。并且人族知道妖神会随时进入暴走状态，丧心病狂的大肆屠杀，所以更不可能留下此等祸患。 最后黑星沉想到一个办法，就让人妖两族互相厮杀，自己则坐收渔利。 最后一战中，黑星沉趁妖皇玄婴力竭，杀了他。并且还杀了金橙子，杀了苏城，甚至亲手杀了掌门苏千元，灭了云霄阁满门。 自此人族覆灭一半的人，修仙界几乎全灭，妖族也好不到哪里去，剩下残枝败柳，不成气候，他们只好退回妖域，再次休养生息。 这个期间黑星沉一直囚禁着小月，不让她参与任何事，只为了等一切都结束，再也没有人追杀自己后，和她远离尘世，远走高飞。 但是小月却越来越恨他，最后甚至不惜杀了他。 重来一世，他不想这样了，起码不能让小月这般恨他了，但如果最后还是不得不走到那一步，他又该如何抉择？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份。 黑星沉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辈子我们又没有杀人。” 白星沉：“但小月是有上辈子的记忆的，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小月如今的态度。” 黑星沉和白星沉一番争辩后，还是决定先不坦白，揣着明白装糊涂总比彻底决裂好。 凌灵月内心也是一番挣扎，她已经发现了黑星沉的出现，到底该不该点出他的身份，如果这样是不是就会阻止一些悲剧的发生。 可如果黑星沉又发疯，把自己囚禁起来怎么办？黑星沉一旦出现，他的功力就会大涨，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这辈子，黑星沉怎么出现的这么早？ 好像有些事情不再按照原先的轨迹走，这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垂烟镇有一个明愈堂，专有治愈系丹药，她本就去一探的打算，正好这次除妖也来到了这里。说不定明愈堂会有压制妖神之力的灵丹妙药。 凌灵月撇了撇黑星沉一眼，心想道，还是等白星沉出来了，再与他旁敲侧击提一下妖神的事情，黑星沉油盐不进，太难说话了。 ** 凌灵月和黑星沉抵达金府时，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凌灵月见状，立刻往前跑去，行至后院，发现这里围了一群人，丫鬟，仆人都聚在这里。地上有一个担架，白布覆在上面，金橙子蹲在担架旁，痛哭流涕，站于一侧的金老爷和金夫人则面色痛苦。 凌灵月内心咯噔一声，难道昨夜蛇妖还是得手了？ 凌灵月往右边看去，苏城正一脸阴霾，抱臂站在一侧，他身旁还站着江嫣，凌灵月目光锁定了江嫣，微微眯了眯眼。 江嫣显然是感觉到不善的目光，朝这边看来，一看是凌灵月，身后还有妖神大人，她不禁往后瑟缩了一下。 凌灵月现在顾不上江嫣，走过去，拍了一下苏城的肩膀，言语急切，“发生什么事了？” 苏城脸色阴沉，“金橙子的弟弟不在了。” 凌灵月倏而睁大瞳孔，“什么？” 苏城指着地上的担架，“这下面是从井底挖出的残肢。” “昨夜到底怎么回事？” 苏城满脸凝重，嗓音低沉，“我们根本没有见到蛇妖的影子，本以为平安度过了一夜，但是一早，金员外就发现金子焕不见了，我们搜寻了好久，才在深井里找到他的残肢。” 凌灵月和白星沉往前探去，凌灵月十分不解，蛇妖作乱一般会整个人直接吞掉，好像并没有分尸的乐趣。 并且她昨日去了镇外，已经把药侵入镇子的蛇妖屠杀殆尽，苏城也说并没有见到蛇妖，所以断不是蛇妖所为。 白星沉上前走了一步，向金员外行礼后，掀开了白布一角，顿时一股腥臭弥漫开来，白星沉都不忍去看，白布下金子焕的四肢以及其他部位，全都被肢解了，切口不齐，仿佛是被硬生生撕开的。小小的头颅，皮肤被泡得肿胀发白。不过奇怪的是尸体上一丝血迹都没有。 查探一番后，白星沉又把白布盖上，起身转向凌灵月，道：“这不是蛇妖所为。” 凌灵月隐隐皱眉，这里除了蛇妖，还有别的妖怪。 凌灵月猛地看向江嫣，江嫣察觉到，一个哆嗦，她使劲冲凌灵月摇头，示意这不是自己干的。 凌灵月意会，把目光收回，在她印象中，江嫣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所以她可以排除。 她又看向白星沉，发现他的眼神又恢复往常的清明温和，难不成换回来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弟弟，我弟弟还这么小，师叔......”金橙子抹了一把泪，但眼泪仍止不住地掉下来。 袁清清见状，扶住金橙子的肩膀，言语切齿，“我们一定会查出真凶，给你们一个交代。” 凌灵月忽而恍然，上辈子他们来此除妖，镇上死的人最后他们都归结为了蛇妖所为，其余妖物的踪迹一点都没有发现。 而且当时金橙子一家都皆丧命，也是蛇妖亲口承认，直接吞掉了他们。所以凌灵月他们根本就没有关心深井，更没有想到井里会有尸体。? 第三十七章 肢解 到底是什么妖怪，又为何专门对金橙子的弟弟金子焕下手？金子焕今年四岁，的确容易下手，但凌灵月不相信缘由会这么简单。 这时凌灵月又听见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脸上满是惊慌。她朝一个绿衫的小丫鬟看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小丫鬟被发现说闲话后，肩膀明显震了一下，抬眸小心朝凌灵月望去，见她并没有恶意，这才道：“半个月前，明愈堂的二夫人死在镇外的河边，只剩下了半截身子，也被肢解了，特别凄惨。” 小丫鬟看了凌灵月一眼，继续道：“还有三个月前，明愈堂大夫人的弟弟郑公子，有一天晚上喝醉不小心掉到了井里，结果被淹死了。” ‘肢解’这个字眼再次出现，凌灵月顿时警觉，明愈堂的二夫人也是这般死的，此妖与明愈堂又是什么关系？凌灵月再问道：“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小丫鬟答道：“我与明愈堂一个小厮相识，平常遇见会说下闲话，所以就知道了。” 凌灵月和白星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打算去探一探明愈堂。正好凌灵月去明愈堂也有其他事要问。 袁清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便和白星沉分工，白星沉和凌灵月去明愈堂，袁清清则带一对弟子去仔细搜寻一遍镇外和镇内妖物的踪迹。 临走之前，凌灵月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嫣一眼，江嫣察觉，觉得此地不可久留，凌灵月可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万一被她捅破，这里还发生了人命案，自己几张嘴都说不清。 凌灵月和白星沉走在长街上，由于蛇妖肆虐，整个街市都显得尤为冷清，约莫一刻钟，两人来至城西明愈堂，一抬头，木质牌匾上‘明愈堂’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但木门却是紧闭。 凌灵月上前扣了扣门，“请问，有人在吗？” 良久，里面才有响动，一位贵妇人打开了门。 凌灵月抬眸望去，只见她衣着华贵，颇有一股大家风范，头上珠钗几点，面上略施粉黛，但还是难掩憔悴之色。她嗓音轻柔，“二位可是来求丹药的？” 凌灵月颔首，“是。” 凌灵月随这位女子进去，左右观望了一周，“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白星沉紧随其后。 “对，叫我郑夫人就好。”郑夫人进来便走向柜台，整理着桌上晒干的草药。 “今日为何闭店？是因为蛇妖吗？”凌灵月往里走去，忽而，隐隐约约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妖气，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凌灵月继续询问。 郑夫人听到‘妖’一字后，整理草药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而后浅笑道：“这几日身体不适，所以闭了几日店。” 郑夫人抬眸，继而问道：“姑娘和公子是来寻什么药呢？” 凌灵月下意识地瞥了白星沉一眼，“我近日收了一只小妖，但它生性难驯，品性暴虐，所以特意来此，询问有没有可以压制妖性的丹药？” 凌灵月是故意这般讲给白星沉听的，也希望白星沉能收敛一下黑星沉的丧心病狂，改善一下心性。 白星沉眸光一闪，听出了凌灵月的意有所指，他唇角勾起，似是兴奋。 郑夫人抬眸，唇角含笑，“来我这里算是找对了人。” “妖之所以为恶，便是其内的妖性深受邪煞之气困扰。就像人有好坏，邪煞之气便是妖族恶的一面，并且妖族一旦有恶念，就很容易受邪煞之气的影响，所以消除邪煞之气才是根本。” 郑夫人顿了一瞬，“但是邪煞之气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我这里只有可以压制的丹药，想必可以帮到你。” 凌空灵睁大双眼，“真的吗？” “我自然不会骗你。”郑夫人抬眸，“不过你又为何要留下一只妖呢？现在人族和妖族关系如此紧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凌灵月顿了片刻，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我相信他本性不坏。” 白星沉闻言，眸光闪动，眼底浸染了笑意。 郑夫人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陶瓶，递给凌灵月，“这是焕识丹，配合天地纯净灵力，便会有效。” 凌灵月接过，面露喜色，“多谢。”她盯着手中的陶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白星沉，如果妖神的命运可以被改变，那么这辈子她就可以和师父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 正事还没问，凌灵月收敛了神色，打量着郑夫人，“郑夫人家中可有其他家眷？” 郑夫人迟疑一下，面带悲戚，摇摇头，道：“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凌灵月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提起她的伤心事，歉意地问道：“是被蛇妖吃了吗？” 郑夫人脸色明显冷下来，“我弟弟不是。” 忽而她抬起头，话音中隐约带着一股恨意，“他是喝醉了酒，掉进了井里，淹死了。” 凌灵月刚想再问，就被郑夫人冷声打断，“还有要问的吗？” 凌灵月陡然对上郑夫人冷若冰霜的目光，微微皱眉，沉默不语。 郑夫人憔悴无光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声音疏离有礼，“那就不送你们了，请。” 凌灵月和白星沉见状，施施然地退了出来，二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白星沉不假思索，道：“郑夫人有问题。” 凌灵月继续道：“里面有妖气。” 白星沉肯定道：“是藤妖。” 凌灵月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有一种熟悉感，原来是救走妖皇玄婴的那只藤妖，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又和郑夫人有什么关系？ 凌灵月转身往后看去，明愈堂的门紧闭着，里面好似封存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凌灵月摩挲着掌间的陶瓶，朝身旁的白星沉望去，深陷纠结，不知要不要现在和他摊牌，想来白星沉也听懂了她的话，但看白星沉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跟自己摊牌的打算。 凌灵月咬了咬唇，又想到金橙子的弟弟，现在还是先揪出在背后作乱的妖怪，更为重要。和白星沉摊牌这件事，还是细细琢磨一下。? 第三十八章 藤妖 最后白星沉和凌灵月一齐商定，在暗处盯紧郑夫人的一举一动。 回到金府后，袁清清派出去的弟子陆陆续续回来，都没有发现任何妖物的踪迹。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了沉寂。 夜幕降临，白星沉琢磨着藤妖和妖皇玄婴的关系，实在是上辈子他们都没有见过藤妖的身影，这辈子突然冒出，倒真是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这时，一只白狸猫，爬上院墙，探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一双滴流圆的大眼睛，往里逡巡着。忽而，和白星沉四目相对，它瑟缩一下，立刻跳了出去。 白星沉见状，跟上她翻出了院墙。 凌灵月正来找白星沉，刚踏进院门，就看见墙角消失的一抹身影。她疑惑不已，不由分说立刻跟上。 小狸猫江嫣跑了一阵，钻到一旁的小树林中，化为人形。 白星沉紧跟其后，黑眸凝视着江嫣，“妖皇玄婴在哪？” 江嫣半张着口，惊疑半晌，她去了蛇窟一趟，却没有寻到妖皇的身影，然后她就去了妖域，找了一圈，也没有他的身影，更找不到弟弟的藏匿处。 她烦闷不止，昨夜妖皇大人不是和妖神大人成功见面了吗，怎么今日就消失了？ 所以她回到垂烟镇，打算询问一下妖神大人。结果妖神大人竟然反过来问她妖皇在哪里？ 江嫣反问：“我也在找妖皇，昨夜他不是和妖神大人见面了吗？难道妖神大人不知他去哪里了？” 白星沉神色晦暗，“你真的不知道？” 江嫣眼神纯澈，说得万分诚恳，“千真万确，江嫣怎敢骗您？” 白星沉垂眸沉思，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等处理完垂烟镇的事，他定要把妖皇玄婴这根刺拔了。 既然问不出什么，白星沉黑着眸便转身走了。 江嫣一脸落寞，正要离去，突然后脑勺一阵凉风“嗖”地袭来，她的衣领瞬间被人提起，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震入耳畔，“小狸猫，你果然在骗我。”刚刚江嫣和白星沉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江嫣一个哆嗦，登时跳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面露惊恐，看着面前笑得意味深长的橙衣少女。 凌灵月轻轻拍着手上的脏污，戏谑道：“你不怎么爱干净啊，还穿白衣服。”她上下打量了江嫣一番，整个人就跟从土里滚出来似的，脸上也是灰扑扑的。 江嫣皱皱眉，抬头抹了抹自己的脸颊，果然摸到一手灰，这种被人点出的窘迫，她不由得气从心起，扬高了声音，“你管我穿什么？” 凌灵月闻言，反而笑笑，又故作嫌弃道：“脏猫。” 江嫣气得不知道怎么骂人了，拧着眉毛，一张鹅蛋脸皱得不成样子，怒指凌灵月，“你——” 凌灵月不逗她了，神情严肃，逼近她，“你真的不知道妖皇在哪？” 江嫣脑子一团困惑，怎么每次遇到妖神之后，就会遇到她？还有总是问和妖神一样的问题，今早还在金府看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不像是陌生人的样子，他们之间都不会互通消息的吗？ 江嫣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找妖皇。” 经历被她骗过一次后，凌灵月显然半信半疑，“你不会又是在骗我吧？” 江嫣咬字清晰，气呼呼地说：“这次我说得是真的。” 凌灵月看她这副认真的模样，暂且选择相信她。 “还有金府被肢解的那个小孩子，不是我做的，你们可不要赖到我头上。” 凌灵月笑笑，“我什么时候说是你做的了？” 江嫣抱臂，神情鄙夷，“人族满口谎言，最不可信了。” 凌灵月反将一军，“你不也骗了我吗？” 江嫣一下子被她呛住，撇撇嘴，昨夜又不是她想骗她的，明明是妖神吩咐，不让她暴露他的身份，这也不能怪在她的头上。 凌灵月转身欲走，这时江嫣出声喊住她，“你叫什么？” 凌灵月回眸道：“凌灵月。” 江嫣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掀眸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凌灵月挑挑眉，“我就是知道。” 江嫣瘪瘪嘴，无言以对。 凌灵月忽而想想到什么，临走之前提醒道：“离妖神远一点。”上辈子就是白星沉一气之下杀了江嫣，虽然上辈子江嫣一直在隐瞒自己，但江嫣起码救救过她的命，并且江嫣也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妖，这辈子还是让她小心点为好。 ** 暮色暗沉，月出九天。 凌灵月和白星沉蹲守在明愈堂暗处。 明愈堂后院，郑夫人墨发稍微绾起，披了一件大红色披风，点了一盏孤灯，拾阶而下，踱着步子，穿梭在长长的游廊中，来到偏院的池塘。 郑夫人望着池塘深处，双颊相比白日渐渐有了点血色，但一缕忧愁爬上她的眉眼，紧接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池塘中突然掀起层层涟漪，池水迸溅到岸上，池中渐渐旋成一个漩涡，波浪汹涌。 一只粗藤自水中冒出，攀打破岸边，幻化为一个人形，绿影缭绕。仔细望去，柳眉薄唇，凤眼微挑，肤若凝脂，既有男子的英气又有女子的纤柔，一时竟分辨不出男女。 藤妖唇角含笑，眉眼含情，朝郑夫人伸出手，“南霜，跟我走吧，远离这里。” 郑夫人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愁绪更盛，“背着一条无辜的人命，我已经寝食难安。” 藤妖微微皱眉，往前一步，有些不解，“那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仇已经报了，你早该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郑夫人嗓音嘶哑，说着说着不经意间咳了起来。 藤妖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言语关切，“还是不舒服吗？” 郑夫人顺了一口气，淡淡道：“再调养几日应该就全好了。” 藤妖再次相邀，“跟我走吧，南霜。” 郑夫人抬眸凝着他，细细观摩着他的脸庞，神情复杂，更多的却是悲戚，最后她开口道：“你走吧，无意。” 藤妖拧着眉头，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固执道：“你不跟我走，我就在这里陪你。”? 第三十九章 为了救你 郑南霜娥眉蹙起，“修仙者来了，今日他们来找我了。”郑南霜一想起傍晚来的两个年轻人，自从他们踏入门的那一刻，凭她多年开丹药阁的经验，她一下就感受到了他们身上雄厚的灵力。 藤妖眯了眯眼，眼底一丝杀意划过，不过很快就消逝，“那就更应该走啊，留在这里等他们抓吗？” 郑南霜叹了一口气，“你能够问心无愧的活下去，可是我不能。” “你走吧，你赶紧走。”郑南霜不知哪里来的直觉，总感觉今夜不会太平，她心跳也慌乱起来，急忙催促着他。 藤妖无意，眼底淬满了忧伤，双颊隐隐泛红，他钳住她的肩膀，“郑南霜，你到底爱不爱我？回答我。” “爱与不爱，又有什么用呢？”郑南霜扯出一抹苦笑，“我爱过张阖，可惜他负了我，你也是，嘴上说着爱我，做的事情却让人痛苦万分。” 藤妖无意仿佛心口被人狠狠扎了一下，慌忙解释着，“我是为了救你啊。” “本该死的人是我，你为什么非要杀了金子焕？他才四岁。” “如果不杀他，我如何救你？我想让你活着。” 郑南霜闻言，扯了扯唇角，笑声凄厉。 这时，两道剑光突至，一前一后，迅速截断了藤妖无意的去路。 无意猛地推开郑南霜，将她推出了战局。 藤妖无意眉头一皱，认出了这二人，这不正是在蛇窟里打败妖皇的两个人吗？、 当时他正在金府，取金子焕的血，但还没取完，就听到妖皇玄婴的呼救。他只好加快速度，完事后，就用自己的藤身把金子焕拉到了井里，给肢解了。 之后，他便用金子焕的血，用灵力强制与之前练成的半成品融合到一起，终于炼好了浓魇赤水。然后，他就急忙跑到郑南霜的屋里，硬逼着她喝了下去。至此，郑南霜的毒才完全解开。 完成这一系列事情后，他就飞速赶往蛇窟，去救妖皇。当时看来，这两位合力连妖皇都不是对手，他也是观摩了半晌，才趁他们不注意拉走了妖皇，之后，疯狂逃窜。若不是妖皇曾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才不会淌这趟浑水。 凌灵月和白星沉二人夹击，剑光闪闪，几番争斗下，藤妖死死缠住白星沉的手臂，撕扯着他的皮肤，把毒液渗入。凌灵月见状，飞剑袭来，硬生生削断了数条藤蔓，藤妖避其锋芒，后撤几步。 白星沉手臂淌出殷红血迹，横眉冷立，一记凌厉的剑锋划破了天际，凌灵月紧随其上。 藤妖无意渐渐支撑不住，他朝池塘望去，想要逃走。但是凌灵月和白星沉二人却死死守住，不给他任何逃窜的机会。 白星沉和凌灵月自然也认出了他就是那日救走妖皇的藤妖。 白星沉冷声问道：“妖皇在哪？” 藤妖无意挑了挑眉，望了远处榕树下的郑南霜一眼，“放了我们，我就告诉你。” “杀了人，还想走？”凌灵月冷笑一声，长剑再次挥出，直往他的藤身劈去，一条条细藤被尽数割裂。 藤妖无意，捂着伤口，退了数步，凤眼睁大，死死盯着身前的两人，难道老天都不肯他和南霜一次机会吗？ 凌灵月再次出手，这时郑南霜忽而冲出，挡在了藤妖面前。凌灵月大惊，剑锋即将刺入郑南霜的胸口，她已经来不及收手。就在这时，白星沉见状，急忙闪身上前，挑开了凌灵月的剑。 电光火石之间，郑南霜对藤妖催促，“你快走。” 藤妖无意拽住她的手腕，“我们一起走。” “你走，你若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郑南霜挣开他，抽出怀中匕首，抵住自己的脖颈，逼迫着藤妖，“走啊。” 藤妖紧紧皱眉，郑南霜见此，匕首往脖颈里逼去，浸出丝丝血迹。 藤妖一下子怕了，立马随她的意，“你别，我走。” 郑南霜听闻，忽而绽开了一抹笑容，凄厉又哀绝，她一直挡在他身前，护着他绕到池塘不远处。 “扑通”一声，藤妖跳入水中，在水即将淹没身体时，他猛地回头，含情凝望着他的爱人，不甘与痛苦交织，直至潭水没入头顶，什么都看不到了。 郑南霜也一直望着藤妖，最后等潭水重新归于平静后，用无声的口型说了句，“我爱你。”可惜藤妖没有看到，并且再也看不到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凌灵月和白星沉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他们正打算继续追，郑南霜此时却出了声，“金子焕一事，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凌灵月猛地顿住脚步，但白星沉没有停住，即将要跳入池中。 郑南霜又急忙道：“你们追不上他的，藤妖的逃窜能力，无人能追得上。” 白星沉这才止住脚步，心中懊恼，现在只有藤妖知道妖皇的下落，现下又让他逃了。 凌灵月厉声问道：“郑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南霜没有慌乱，反而一副淡定的样子，走到凉亭下，斟了几杯茶，含笑道：“两位修士，坐下来喝杯茶吧。” 凌灵月和白星沉见状，应了她的意，坐下静静地听着她的故事。 郑南霜轻轻抿了一口茶，眺望着远方，表情时而惆怅，又时而兴奋。 “我老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南州。我家以丹药闻名，有一次在游船上认识了经商的张阖，很快我嫁给了他，来到垂烟镇定居，开了这家明愈堂。” “起初几年，生意不算好但也不算坏，我们的日子虽平淡但也很幸福。但是我却迟迟不孕，是我向他隐瞒了我不易受孕的事实，我本来想着不易受孕又不是不能受孕，便也没当一回事。但是张阖却十分在意，他想要孩子。” “于是，他纳了妾，名叫柳含烟，她长得一张狐媚脸，整天贴在张阖身上，我很讨厌她。尤其是她怀孕以后，嚣张拨扈，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挖苦顶撞，说我是下不了蛋的鸡。”? 第四十章 自请谢罪 “之后我竟然发现我怀孕了，我当时欣喜万分，正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张阖时，但又转念一想，他对我已经没有当初那般热情了，我不想让孩子成为争宠的工具，更是对他日渐失望。” “所以我暂时没有告诉张阖，但却被柳含烟捷足先登，我不小心被她下了毒，然后我的孩子没有了，并且我以后再也不能受孕了。” “我告诉了张阖此事，但柳含烟倒打一耙，说我是自己不小心没有站稳摔了一脚。明明是柳含烟先给我下毒，然后在台阶处又推了我一把，伪造成自己摔倒的样子。但柳含烟下得毒无色无味，我无法拿出证据。最后张阖没有相信我。” “我彻底受不了了，我想跟张阖和离，但是这时我弟弟来垂烟镇找我，他告诉我，南州村镇全都被妖族杀了，只有我弟弟逃了出来，我没有了父母，我只能待在这里。” “我没有走成，因为这间宅院是张阖的，并且他也不同意和离。于是我和弟弟打算等多赚一点钱，然后一起离开这里。可是，等不到那一天，我弟弟就死了。” 郑南霜声音有些哽咽，“我早应该走的，我弟弟的死让我恨透了他们两个。” “自我弟弟来此后，他十分看不惯柳含烟的作为，所以经常找她的麻烦，我也没有阻止，但这却造成了我弟弟的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弟弟有一日醉酒，又去找柳含烟出气，争吵之间，柳含烟和仆人一起把他推到了井里，再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然而柳含烟却说是我弟弟不小心跌下去的，当时我真的很想杀了她。” “但是张阖又信了她的谎话，自此我对张阖彻底寒了心。” “在我最失意绝望的时候，无意来找我了。”郑南霜一提起无意，眸光明显亮起来。 “他刚出现的时候，还把我吓了一跳，全身绿油油的，手臂还是藤蔓的模样，但是他对我很温柔，过了好久我才接受他的样子。” 郑南霜嘴角噙了笑意，眼神柔和，“后来他告诉我，他就是我小时候救下的那条藤。我这才想起来，在我十岁的时候，有一批妖物在南州作祟，南州众人联合起来捉妖，抓了一大批妖物，打算在焚火台把他们燃烧殆尽，其中藤妖也在里面。” “我之前见过他，知道他没有伤过人，但是他身上的邪煞之气很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邪性大发，屠戮生灵。所以南州的民众不会放过他。”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想法，也许是年龄还小，竟萌发了一股善念，偷偷救下了他。给他吃了一枚我刚刚研制出的焕识丹，我本没有抱着希望，没想到焕识丹竟起了作用，他身上的邪煞之气消了一半，只要他压制住自己的恶念就不会被其困扰。” “之后我便放走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更没想到他会来垂烟镇寻我，如果他能早一点来就好了。” “他知道我的事情后，说要帮我报仇，正好前段时间，蛇妖肆虐，他利用这件事，在镇外杀了柳含烟，一尸两命。” “大仇得报，本该高兴，但是我却发现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还是无意遍寻各处，才终于诊断出我中的毒乃为无命。” “无命之毒，无色无味，正是我小产时，柳含烟给我投的毒。我还有三月可活，可笑的是我知道如何解毒，但是却独独缺了药引。” 凌灵月听到此处，内心咯噔一下。 郑南霜继续说道：“柳含烟死后一段时间，张阖他竟然相信我说的话了，他说之前是他误会了我。就这样他又把心放在我身上，真是可笑，可是我对他早已经心灰意冷。” “无意怕我被张阖的柔情感动，经常对我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才发现无意喜欢我，而我因为他对我好，也喜欢上了他，可惜我命不久矣。” “有一日，无意对我说他找到了药引，药引正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的血，恰好张阖就是。” “无意杀了张阖，不过这次是张阖自愿奉上自己的血，当做我的药引。” “我恨张阖，无意说得没错，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但药引还是不够，后来无意盯上了金子焕，可那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我跟无意说，可能就是我的命数到了，让他不要再杀人了。可他还是杀了金子焕，逼我喝下了解药。” 数语落毕，郑南霜垂泪不已，而后抹去脸颊的眼泪，转身道：“一切皆因我而起。” “还请二位仙君能够放过无意。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郑南霜俯首行礼，言辞恳切。 凌灵月和白星沉听罢，皆百感交集，身为妖者，也不都是无心之物，有时反而比人更重情意。 凌灵月不自觉地望向白星沉，不论上辈子他如何丧心病狂，都没有想过伤害自己的身体。但他却用了最残忍的方式，诛了她的心。不过这辈子有了焕识丹，只要把妖神的身份保密好，一切定会有转机。 白星沉道：“郑姑娘，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是金员外失去了家人，这句话你应该向他去说。” 郑南霜苦笑一声，“好，明日一早，我会去金府自请谢罪。多谢两位今日放过无意。” 郑南霜看看凌灵月，又看看白星沉，最后目光落在白星沉身上，显然有话要问，紧接着指着白星沉，朝凌灵月问道：“请问这位就是你收服的小妖吗？” 凌灵月当即一愣，而后急忙摇头道：“不，他是我师父。” “原是我猜错了。”郑南霜面带歉意道，“其实焕识丹只能压制邪煞之气，并不能彻底消除。对于寻常小妖可以制服，但是对修为高强的上古妖物，效果就微乎其微了。这枚焕识丹也是我意外从一位将死的老道士的手中得到了神楠木一角，才研制出来的。” 凌灵月惊讶道：“神楠木？” 郑南霜继续道：“神楠木传言在天外的神邸，至纯至净，若是神楠木与妖物融合，想必效果会更好。” “天外神邸在哪里？”凌灵月对她所言，都没有听过，但是只要有可以救赎师父的蛛丝马迹，她都不能放过。 郑南霜叹了一口气，“不过神邸的位置却是无人可知，那位老道士只是说他也是意外所得。我知道的仅有这些。” 凌灵月神色黯淡下去，随即还是向郑南霜笑道：“多谢郑夫人。” “既如此，二位仙君自便即可。” 凌灵月颔首，和白星沉正打算离去，这时，白星沉突然踉跄一下，站立不稳，扶住木桌勉强站住，身体陡然烧烫起来，自受伤的手臂处蔓延至全身。 凌灵月察觉到，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第四十一章 醉生梦死 郑南霜走过来，搭上师父的脉搏，查看了师父手臂上的伤，面色凝重。 这时，白星沉面色潮红，指尖紧紧抠着桌面，好像竭力在忍着什么，很快就晕过去了。 凌灵月慌张不已，忙问道：“他怎么了？师父身体怎么这么烫？” 郑南霜迟疑一瞬，后道：“他中了藤妖的毒，醉生梦死。” 凌灵月猛地抓住她的衣袖，“如何解毒？” 凌灵月一时失了镇定，语气慌乱，这才发觉原来师父受伤，她还是会这么紧张，仿佛是刻入骨髓的条件反射。 郑南霜嗫嚅一阵，看看伏在桌上的白星沉，又看看面目焦急的凌灵月，终是赧然说出了口，“醉生梦死实为房事方面的药，若是不及时解毒，其实不会伤到性命，忍一晚上就过去了，但是......” “但是什么？”凌灵月越听，双颊越发泛红，但她突然止话，又忍不住让人去问。 “但是此后他就会不举，药石无效。” 此话一出，凌灵月彻整个一懵住，望向白星沉，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你师父可娶妻？” 凌灵月闻言一震，摇了摇头。 “那可有心上人？当务之急是赶紧帮他把这毒给解了。” 凌灵月头越来越低，脸颊烧烫起来。“我知道了，多谢郑夫人。” 凌灵月正要扶起白星沉，这时郑南霜补充道：“他不一定什么时候醒来，而且......动作会很激烈。” 凌灵月闻话，从脸到脖子立刻都红起来，而且她感受到白星沉的身体更是滚烫如火，她咬咬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灵月把白星沉带到了客栈，把他安置好后，凌灵月在屋内徘徊起来，犯起了难。 脑中一阵繁乱，思想大乱斗。她喝了一口茶压压惊，突然感觉好热，又去把窗户打开。 忽而床上一阵骚动，凌灵月急忙看过去，白星沉正扒拉着衣服，脸颊通红，给本就魅惑的侧颜，添了一层娇艳，白星沉时不时扭动着身体，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魄。 凌灵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师父。” 白星沉未睁眼，看来他听不见，是不是意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他也不会知道？ 若是不救白星沉，他就会不举，想想堂堂的妖神竟然不举，这将是他一生的嘲点，让旁人知道了肯定会讥讽一番，这实在也太伤自尊了。 反正上辈子又不是没做过，有什么好怕的？ 可若是明早白星沉想起来了怎么办？ 她只要提前醒过来，不告诉白星沉不就好了吗？ 想到此处，凌灵月闭眸，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解去外衫，最后只剩里衣。 凌灵月走近床榻，俯首轻声道：“师父。” 白星沉依旧没反应。 凌灵月刚放下心，突然被白星沉一个手臂拽进去，被他压在身下。 凌灵月登时睁大了双眼，眼睫不停地颤抖着。她清楚的看到白星沉的眼睛还是紧闭着。 “师父，窗户没.....”凌灵月话还没说完，白星沉落下的吻，瞬间就把她的声音淹没，温热的鼻息铺撒在脸上。 白星沉很好的把轻柔与激烈融合，有节奏地主导着这场跨越两辈子的欢愉。 凌灵月也渐渐配合着他。 脖颈，耳朵，指尖......白星沉几乎落遍了她全身。 上辈子她和白星沉这般，还是在大婚她刺杀他的那一天，带着杀意的缠绵，让人既心碎又疯癫。 也不知，上辈子当他们这般时，她猛地把匕首插入他胸膛时，白星沉心里在想什么。 更没想到，这辈子会是这种场合下，和白星沉做了此事。 凌灵月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她再没有了力气，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沉沉睡了过去。 一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横撒到地面，凌灵月缓缓睁开眼睛，全身酸痛袭来，她微微扭头，发现白星沉不在，她登时惊了起来。 她睡过了头，不是说好要比白星沉先醒来吗？怎么会这样？一般男女春宵一夜，不是男子身体损耗更大吗？怎么自己倒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这,...... 她该怎么面对白星沉？ 白星沉又会对她说什么？ 他不会一回到云霄阁就要举行婚礼吧。 那么多事情还没有解决，不能这样。 凌灵月内心无力与窘迫交织。 不过，白星沉现在不在这里，他又去了哪里？ 她撩开被子一角，往里看去，身上错落的青痕遍布，还有被褥里侧那一抹触目的鲜红。 凌灵月整个人都无了。? 第四十二章 要杀了我吗 她撑起身子，穿好衣服，把床褥收拾干净。现在她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昨夜的疯狂，还有耳边不停的喘息声。 就在她要仓皇逃走时，她刚打开门，白星沉赫然出现在眼前。 四目相对，一缕潮红爬上了两人的脸颊，二人纷纷别过头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二人僵持良久。 凌灵月把这门框，这门关也不是，彻底打开也不是。 白星沉轻咳一声，开口道：“早上我去了金府，郑夫人已经以死抵罪。” 凌灵月眸光闪动，也随着他的话题，问道：“金橙子怎么样？” 白星沉淡淡道：“伤心过度，状态不怎么好。” 凌灵月微微蹙眉，想起上辈子金橙子全家就剩下她一个人，自从那以后她就彻底变了一个人，沉默不语，阴郁丛生。这辈子希望她能够从悲痛中尽快走出来。 一番对话后，二人又是良久的沉默。 白星沉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凌灵月不想再同他玩文字游戏了，索性同他摊牌。 凌灵月倏而抬眸，“师父，你别装了。” 白星沉怔了一瞬，而后绽出一抹像是蓄谋已久的笑容，“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凌灵月耳根都泛了红，昨夜的场景在大脑中再次涌来。 白星沉自觉地替她答了话，“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凌灵月喉头一哽，话锋急转，“你就没其他要跟我交待的吗？” 白星沉一副坦然，清风自得的样子，轻声道：“我体内有双生意识，其中一个就是妖神，黑星沉。” 凌灵月疑惑地打量着他，眼前的人眸光清明透亮，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就算是上辈子，凌灵月也没有完全搞懂白星沉和黑星沉之间的关系，只知道黑星沉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妖神意识，现在有了机会，一定要问个明白，”妖神意识什么时候觉醒的？“ “杀赵无痕的时候。” 凌灵月瞳孔微怔，果然，当时他眼里的异样就是黑星沉出来的征兆。“黑星沉的目的是什么？覆灭人族吗？” 白星沉摇摇头，“我并不想，他也不想。” 凌灵月仍是不理解妖神的思维，“既然妖神已经觉醒，他没想过要侵占你的身体吗？” 白星沉忽而笑了一声，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他不会的。没有我怎么会有他？这个世上先有我才会有他。” 两百年前，人妖大战，妖神只剩下一缕残魂，最后寄生到宿主身上。 凌灵月很不理解，按说妖神觉醒不应该想方设法占有这具身体的意识吗？ “所以他是听你的话？” 白星沉摇摇头，“不是。”他顿了一瞬，斟酌着怎么解释，续道：“我们是两个意识，他更残暴一些，有些不好掌控，而且有杀人的倾向。” 凌灵月眼睛陡然睁大，心顿时凉了一分。 “其实也不是无可救药，黑星沉也不是没有心的杀人工具。并且郑夫人不是告诉你消除妖神邪煞之气的方法了吗？” 凌灵月闻言，被掐灭的火苗又燃了起来，但很快又熄下去，天外神邸根本无人知晓它的方位，不过有焕识丹在手，还是可以压制一阵的。 凌灵月凝向他的双眼，似乎要穿透他的眼眸，看破他的心声，“可是为什么妖神两百年前要屠尽人族，如今反而转性了？” “人会变，妖也会变的。”白星沉明显愣了一瞬，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凌灵月闻言，眼神有一丝雀跃，然而又想到什么，语气有些哀伤，“但若是你体内的邪煞之气控制不住，最后还是会被杀戮之心吞没。就算没有，一旦你的身份暴露，人族也会对你大开杀戒。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除非......” “除非找到天外神邸的神楠木。”白星沉接过话茬，神情认真。 凌灵月垂眸，“可是神楠木究竟能不能消除邪煞之气还是未知数。” “所以，你要杀了我吗？”白星沉眸光似水，扒着门扉，神情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第四十三章 你在怀疑我 凌灵月目光微微下移到白星沉的胸膛处，青绿色衣襟仿佛渐渐晕染成血红色，那是上辈子她刺入他胸膛的那一剑，她神情复杂，最后凝向白星沉的眼眸，尽量平静地说：“不会。” 白星沉眼底的笑意从内到外晕染，凌灵月不禁呆住了，而后慌乱地别开了目光，“师父，你别这样看着我。” 白星沉轻轻把我揽入他怀中，蛊惑的声音在我耳畔摩擦，“睡都睡了，你害羞什么？” 凌灵月全身一个激灵，往后缩了一步，同他拉出一点距离，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如果妖皇玄婴说出了你的身份......” 白星沉倚着门框，表情冷淡，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所以必须尽快找到他，杀了他。” “他不仅是你的同类，还是你的兄弟，你忍心杀了他吗？”虽然凌灵月的心不自觉地偏向白星沉，但妖皇玄婴与妖神之间几百年的感情，不是说抹杀就能抹杀掉的。 一提起妖神，白星沉却没有过多的情绪，表情依旧淡淡的，“我不是从前作恶多端的妖神了，也不会与他为伍。” 凌灵月心里没由来地感觉一丝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毕竟白星沉愿意同她和盘托出，这已经是她始料未及的了。 不过想要完成一件从没有人完成的事情，总是充满艰辛，就像修仙者从小修炼，从炼体到运转周身的灵气，没有十几个春秋很难有成就，就算达到一定高度，也会遇到瓶颈期，更别说去找天外神邸这般虚无缥缈的事情了，况且黑星沉还是个潜在的危险。 她问：“如果黑星沉出来怎么办？他会不会再次失控？” 白星沉有片刻间的沉默，“我会尽量控制他的，还有......” 凌灵月认真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也听你的话。” 凌灵月面露茫然，猝而抬眸“嗯？”了一声。 白星沉唇角带笑，眼睛完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只要你不推开他，他就会听你的。” 凌灵月感觉白星沉又在无形之间撩拨她，她半信半疑看着他，“你说的可当真？” 白星沉反问：“师父岂会骗你？” 凌灵月眯了眯眼，上辈子师父倒是不会骗她，但却瞒了她不少事，“他下一次什么时候会出来？” 白星沉忽然涌起一股酸意，“你希望他出现？” 凌灵月道：“防患于未然嘛。” 白星沉眸色暗了一瞬，“我也不知道。” “你们意识是共通的？” 白星沉毫不掩饰，和盘托出，“算是，他做的事情我大部分都知道，但是我做的事他大部分都不知道。” 凌灵月狐疑道：“为什么？” 白星沉摊摊手，“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通过什么交流？” 白星沉指指自己的胸膛，“心。” 凌灵月满脸愕然，这也行？ 凌灵月内心一直有纠结的地方，她盯着师父，似是努力在分辨什么，白星沉和黑星沉究竟算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他们共用一个身体，但却是两个意识，他们都喜欢自己，可自己只喜欢白星沉，对黑星沉更多的是恐惧。 而且昨天她还同师父睡了一夜，潜藏在白星沉底下的黑星沉会不会也曾出现？凌灵月越想越觉得疯狂，这算一女侍二夫吗？ 白星沉显然看出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师父，你好像对黑星沉的存在很坦然，如果黑星沉对我那般......”凌灵月话声小了下去，继续道：“你会吃醋吗？” 白星沉闻言，怔了一瞬，像是思考了很久，最后道：“我和他是一个人。” 凌灵月内心仍然很纠结，“意识不同的一个人？” 白星沉眼底有一丝痛苦划过，“你不喜欢他？” 凌灵月皱了皱眉，内心仍是不解，“如果我喜欢他，不就是喜欢两个人吗？” 空气突然沉默，白星沉似是无法解答这个深奥的问题，聪明地转了话，“我们还是尽快去找神邸吧，不过在这之前，要先解决掉妖皇玄婴。” 凌灵月察觉到白星沉不想过于纠结那个问题，便没有再问，点了点头，“好。” 白星沉带上凌灵月，正打算向袁清清一行人辞行，这时却传来了妖神杀人的消息。 金府内，袁清清看着手中的传信，神情越来越严肃，稍后她语气沉重，“柳鸣镇有妖物作乱，并且妖神已出世。” 苏城大惊，“妖神？妖神真的现世了？” 凌灵月随之一震，一时顾不上礼节，从袁清清手中夺过了信纸，白星沉也凑过来，挨得她极近。 凌灵月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每一个字。 是云霄阁来的信，所说柳鸣镇有数名妖物作祟，凶残至极，已有多人殒命。并且他们都是打着妖神的名义。 ‘妖神’这两个字久久在脑海中回放，凌灵月的指节有些颤抖，她猛然回头，正对上白星沉一双迷茫的桃花眼，相信他，凌灵月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黑星沉能信吗？ 袁清清命令的声音传来，带着急促的余音，“现在，我们要极速赶往柳鸣镇，去支援那里的村民。” 众人陷入了一种肃杀的沉重感中，而凌灵月的心情更是沉到了谷底，她害怕白星沉身份的暴露，更害怕此次柳鸣镇真是他所为。 当其余人去收拾行囊时，凌灵月拽住白星沉的衣袖，她抬眸，一双黑眸凝向他，半晌道：“师父，你在客栈说，你知道黑星沉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那是不是还有你不知道的？” 白星沉眸光暗沉了下去，“你在怀疑我？” “我相信你，师父，可是黑星沉我信不过。”凌灵月一想起上辈子黑星沉大开杀戒的疯癫模样，她内心一阵惊悸。? 第四十四章 我相信你 沉默良久，白星沉神色复杂，最后认真道：“不是他做的。” 白星沉眼底似染了水气般纯澈，凌灵月越发觉得自己问得有些过分，有些不敢同他对视，最后扯唇道：“好，我相信你。” 既然不是黑星沉做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妖皇玄婴故意散播消息，引起人族恐慌，逼得黑星沉不得不站在妖族那边。 凌灵月担忧地朝白星沉望了一眼，脑中猛地冲出一个念头，上前紧紧攥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与他对视一眼，这一世她绝不会轻易放开白星沉的手。 他们一行人到达柳鸣镇时，暮色已起，昏暗天色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比之前几日的垂烟镇还要惨烈。 往镇内走去，他们看见灵境山的弟子在各处忙碌着，凌灵月身体一震，慌忙拽了白星沉一下。 白星沉望过来，淡淡一笑，眼神平静，安抚了凌灵月紊乱的心神。 此时灵境山的弟子也朝这边看过来，掌门赵赫然从一间屋子内走出来，横眉冷立，讥讽一句，“这不是云霄阁的各位仙尊吗？” “我们都对抗了妖物好几日，作为修仙界第一大派，怎么现在才来？”赵赫然的语调越发尖酸刻薄。 袁清清往前走一步，率先出面，拱手一礼，“现下情况究竟如何？” 赵赫然冷哼一声，不情不愿道：“他们妖物众多，已经毁了好几个村镇，专挑手无寸铁的村民，并且我们一来，他们就及时撤走，根本抓不住，狡猾得很。” 袁清清皱眉，“妖神可出现？” 凌灵月和白星沉听了，二人对视一眼，继续听着他们言说。 赵赫然一听，额头青筋暴起，越说越气愤，“打着妖神的旗号是不假，可他就是个缩头乌龟，指挥一些虾兵蟹将来耗费我们的精力，有本事现出真身，以为老子怕了他吗！” 凌灵月往周围扫去，面前乃是一个大堂，里面忙碌的人走来走去，传来阵阵药苦味，想必是临时整理出来的一间药馆。再往里瞧去，一个个担架上躺了多人，除了镇上的村民，其中不乏灵境山的弟子。 赵赫然这般愤怒就不奇怪了，妖物一只都没有抓到，反而弟子伤了这么多，若是他要知道了白星沉就是妖神，他不得一剑砍了白星沉。 正思索间，有几名灵境山的小弟子在窃窃私语，清晰地传入了众人耳中，“两百年前的人妖大战不会重现吧。” “啊，那我们怎么办啊？” 赵赫然听闻，魁梧高大的身躯一转，“说什么晦气话！就算妖神来了，我第一个砍了他！” 赵赫然一喝，身后的黄衣小弟子忙不迭闭上了嘴。 妖神一事一出，整个镇子都陷入了一种异常的恐慌中。入夜，镇上各家各户，闭门不出，偶有几处传来凄惨的哭声。 失去家人的孩童日夜哭诉着亡灵。 无家可归的旅人战战兢兢地活着。 袁清清带着一队弟子去照顾伤重的病人，白星沉则带着一队弟子在镇中各处布防。 初秋的晚风已有丝丝凉意，妖物蠢蠢欲动，凌灵月和白星沉密切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凌灵月覆在白星沉耳边，小声道：“师父，这恐怕是玄婴的计谋。” 白星沉回应道：“猜到了，只要我们顺藤摸瓜，就能找到他。” “这一次，我们能有胜算吗？” 上次被妖皇逃走，这次他定是有了防范，想必要杀他更是难上加难。况且他已经向妖族散播了妖神的消息，就算是杀了他，妖神还是会暴露。 不过妖皇的死，却是能让妖族群龙无首，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星沉神情认真，“一定能。” 上辈子凌灵月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这辈子同师父并肩作战，她心里瞬间有了底。 “燃灵灯还在你身上吗？” 白星沉恍惚了一下，“在。” “藏好了，不要被人发现。” 白星沉唇边溢出笑容，”知道了。“ 话音刚落，瞬间妖风大作，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至近，狂风席卷了周围房屋瓦舍与树木，尘土飞扬，一时遮挡了视线。 凌灵月朝外望去，长剑出鞘。白星沉挡在她身前。 众弟子皆蓄势待发，手中灵气流转。 脚下的土地都为之震颤，凌灵月这才看清来着是一堆巨型蚂蚁，它们爆发出一阵阵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们奉妖神大人的命令，绞杀人族。” “妖神大人已经出世，人族即将覆灭。” 成百个巨型蚂蚁嘹亮的声音，一齐喊出，顿时响彻了云霄，有些弟子承受不住，耳膜都被震得出血。 无数黑色的蚂蚁腿，在坚硬的地面刮过，在他们的睨视下，人族反而像蝼蚁般渺小。 一只只蚂蚁腿扫过，就能掀起一座座房屋，颓塌摇曳。 白星沉首当其冲，剑光凛冽，以横扫千军之势摒退了众妖。 众弟子纷纷结好剑阵，大战良久，蚁兽见没有讨得什么好处，便纷纷退去，一瞬间就溜没了影。 白星沉的余光幸而抓住了最后一只蚁兽的尾巴，紧追其上，凌灵月跟在后面，袁清清见状也跟上。 三道光影提剑而上，紧跟着蚁军，不知跑了多久，天地突然一片混沌，脚下黑雾层生。 凌灵月观望一周，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凌灵月急声喊道：“师父，你在哪？” 可传来的只有回音，一声一声荡在耳边。 凌灵月瞬间急了，忽而眼前一个黑影闪过，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速度太快，根本不容人看清楚。 凌灵月握紧剑柄，漫无目的地走在这片没有边际的黑雾中，身旁时而黑影划过，好像在无声的嘲笑。 凌灵月忍无可忍，厉声喊道：“你是谁？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风刃袭来，瞬间割破了她手臂间的皮肉，鲜血涌出。 一道道黑影仿若在无声地叫嚣。 “装神弄鬼算什么！” 依旧没有人回答，凌灵月警惕着周围，继续骂道：“胆小鬼。” “我可不是胆小鬼。” 忽而身后一道邪气的声音传来，凌灵月感觉脖颈凉飕飕的，她霎时回眸，睁大了双瞳，喃喃道：“玄婴。”? 第四十五章 玄婴 眼前的玄婴邪魅一笑，又消失了。凌灵月一转头，出现了好多个玄婴。 凌灵月气极，挥剑刺去，眼前的玄婴并不躲，如幻影般化开了。 一个，两个，三个...... 都不是玄婴的真身。 “玄婴，你出来！” 凌灵月快要被这些幻影逼疯了，而且久久找不到白星沉的身影，也没有袁清清的身影。 凌灵月与这些幻影厮杀良久，身前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漩涡，里面黑蒙蒙一片，转得越来越快，一道白影跌身而出，凌灵月见状，飞身接住了掉落的人。 凌灵月俯身一看，是清清师叔，只见她双眼紧闭，眉头微皱，手指蜷缩着，似是要抓住什么。 平安降至地面后，周围的混沌退去，玄婴的幻影也不见了。 旁边错落的山石临立，潺潺流水声贯入耳中。 凌灵月把袁清清靠在山谷外的巨石上，为她输送着灵力，尝试晃了晃她的手臂，“清清师叔。” “清清师叔。” 袁清清似是听到呼唤，脑袋微微颤动起来，嘴里呢喃着什么，“白师弟，别去。” “白师弟——” 袁清清霍然睁开双眼，正对上凌灵月微怔的杏眸，少女绽开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师叔，你醒了。” 眩晕感再次袭来，晕倒前的景象在袁清清脑海里转动。 凌灵月轻声问道：“师父去哪了？” “他被妖皇抓走了。” “什么？”凌灵月明显一震，内心慌乱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什么了？” 袁清清回想着，“有妖皇玄婴，还有一只狼妖，之后我被狼妖制住，白师弟为了救我，落入了他们的圈套，然后我就被震出来了。” 师父被虏走，这一点都不是好预兆，若是师父被他们控制，或者彻底被黑星沉占据身体，这个尘世就会像上辈子一样。 “我要去救师父。” 袁清清：“你知道他在哪吗？” 凌灵月攥紧了手指，念出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妖域。” 袁清清朝天上放了一个信号弹，转向凌灵月道：“我们路上留下记号，云霄阁的弟子看到会支援我们。” 凌灵月和袁清清对视一眼，很快又垂下眸。按说她们乃是情敌，袁清清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今日反而歪倒正着一起并肩作战了，这感觉不禁有点奇怪。 二人很默契地踏上了南方妖域之路。 传言妖域妖魔鬼怪四处游荡，大多数以妖皇为尊，物资稀缺，环境恶劣，所以同类相食的事情屡见不鲜，他们对人族的恨意与日剧增，对人族的领地虎视眈眈。 两日后，他们到达了妖域和人族的交界处的深渊。 俯身看去，深渊底下妖气缭绕，黑雾丛生，仿若恶鬼张着血盆大口，在等着迷路无知的人，跳入他们的肚子中，成为盘中餐。 凌灵月和袁清清正要御剑飞下，这时，旁边草丛中一条黑色小蛇一闪而过，凌灵月敏锐地捕捉到它的踪迹，猛地转头，来到草丛处，扒拉着杂草。 “师叔你看到了吗？刚才的小蛇。” 袁清清还未回话，前方草丛处传来一阵阵“沙沙”声，凌灵月紧跟上，袁清清也被吸引过来。 妖皇玄婴乃是蛇妖，刚才的黑色小蛇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 两人跟上小蛇的踪迹，然后越来越多的沙沙声，面前密密麻麻的小蛇在不断指引着她们。 不久，二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山洞，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 凌灵月和袁清清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显然二人都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除了妖气，她们探不出什么别的。 况且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妖皇的老巢具体在什么方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妖皇引他们前来，就遂了他的愿。 凌灵月和袁清清并肩而行，凛冽的剑光发出微弱的光芒，越往里走，妖气越盛。 里面百折千回，小蛇不愧是一个领路蛇，兢兢业业地带她们绕过一个又一个洞口，见她们没跟上，还会停留一下等她们。 凌灵月内心：妖皇打得什么算盘？是要把他们一锅端了的节奏吗？ 良久，面前景象豁然开朗，水月洞天的感觉扑面而来。 忽而听到一记娇喝声，“哪里来的蛇？ 玄婴要撒野竟然撒到我身上！” 紧接着就是血肉稀碎的声音，血腥味瞬间弥漫到鼻尖。 凌灵月往后缩了缩，却为时已晚。 此时一袭紫衣的支离猛然出现在洞口前，与里面的凌灵月和袁清清正好打了个照面。 凌灵月紧紧盯着她，“狐妖。” 支离狭长的凤眼眯了眯，凌厉的目光扫向她们二人，定格在凌灵月身上，“是你，闯我千狐洞想干什么？” 凌灵月知道狐族和妖皇的关系并不算好，这妖皇玄婴来这里，想必是来一招借刀杀人。 她们双方要是真的打起来，要么狐妖遭殃，要么她们玩完，就算她们勉强胜过了狐族，自己身上肯定也是伤痕累累，这不是给妖皇捡漏吗？ 是以此时不能与狐族发生冲突。 凌灵月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抱歉，走错地方了。” 二人转身欲走，支离凤眸一暗，数根银针从手中射出，“我千狐洞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凌灵月和袁清清见状，侧身一躲，分散到空旷处。 凌灵月急忙道：“是妖皇玄婴引我来的，这是他的计谋。” 支离皱眉，更加警惕，“谁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伙的？” 袁清清听了，语气微怒，“我们是人族，怎会和妖族为伍？” “是吗？”支离眼尾上挑，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不是滋味。 凌灵月见状不对，刚要挽回这要厮杀的氛围，这时，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支离，出什么事了？” 凌灵月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蓝袍男子不紧不慢地走来，长得眉清目秀，不笑也似笑，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是他？ 上辈子见到的男狐妖云碎。 凌灵月又瞅瞅支离，果然他俩是一伙的。? 第四十六章 云碎 凌灵月知道他名为云碎，上辈子还帮过自己，不过总是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果不其然，他又用上辈子那种眼神看自己，惊愕之余带着点忧伤。 “云碎，你回去。“支离发现云碎的眼神不对劲，不由心中一阵醋意，厌恶地瞥了凌灵月一眼，“她们擅闯千狐洞，这里我来处理。” 云碎仿若没听到，上下打量着凌灵月，走上前，“你是？” “云霄阁弟子凌灵月。” 支离更气了，“云碎，跟她们废话什么？” “这是妖皇的诡计，他就是让我们两败俱伤，他好坐收鱼翁之力。你要上他的圈套吗？”凌灵月尽量稳住狐妖，不想跟她起冲突。 支离仰起头，睨着凌灵月，“我堂堂狐族首领，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袁清清听罢，冷冷凝向他们，刚要出声怒喝，凌灵月急忙拉住师叔，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救师父要紧，现在还是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为好。” 凌灵月发觉支离脾气有点大，态度软了下来，“我们前来找妖皇，误入此处，还请首领海涵。” 云碎的目光一直落在凌灵月身上，然后支离又狠狠剜了她一眼，凌灵月突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支离对自己无名状的厌恶，还有与袁清清师叔对妖族的怨恨，稍有不慎，只要说错一句话，大战可能就触发，凌灵月忽觉心累。 “你们找妖皇做什么？”云碎终于出声。 “我师父被抓了。” 支离闻言，“白星沉？” 凌灵月抬眸瞥了支离一眼，点了点头。 此刻有云碎在这里，他能够和支离并肩站在一起，想必在狐族中的地位并不低，凌灵月把突破口转向了他，正斟酌着如何开口，此刻云碎语气恳切，说道： “我知道妖皇的老巢，我可以帮你们。” 凌灵月稍显惊愕，不过上辈子云碎见到她第一眼，就选择了无条件帮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的直觉云碎并没有坏心。 “我不同意！”支离的娇喝声回荡在洞内，“云碎，你做什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妖皇一直在找我们的麻烦，此时正是个机会，不如同两位仙友联合成为盟友，一举击灭妖皇。”云碎显然脾气很好，就连灭蛇族的这种话也说得温言温语。 支离明显很吃这一套，面对着云碎，眼眸缱绻似水，声音也软了下来，“云碎，你身体才好不久，你不能去。” 云碎看向她，眉眼温柔，语气似是祈求，“支离，就让我任性一次，也算为狐族做点贡献。” 支离被他这样一说，内心有点动摇，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云碎这般温柔的话语，虽然他心底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但只要他陪在她身边就够了。 正在恍惚中，云碎晃了晃她的手臂，等着她的回答，支离抿抿唇，下定决心道：“我也去。” 凌灵月一见这情形，没想到事情转向了好的方向，还给自己找到了帮手，她心中激动，觉得胜算又多了几筹，拱手道：“多谢二位前辈。” 支离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云碎微微颔首。 四人收拾一番，即刻由云碎在前带路，去往妖域深渊。 支离肩膀故意撞了凌灵月一下，警告道：“离我丈夫远一点，别盯着他。” 凌灵月惊讶地看着支离，又看看云碎，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夫妻，不过她没把支离的话放在心上。云碎跟她又没关系，支离就算吃醋，也吃不到自己头上。 行至无底深渊，支离和云碎先跳了下去，凌灵月和袁清清紧跟其后，这时袁清清拉住她，认真叮嘱道：“小月，他们毕竟是妖，小心为上。” 凌灵月点头“嗯”了一声。 二人御剑而下，深渊底下，黑咕隆咚，让人辨不清方向，时而还有飞禽走兽攻击。 这时，一只鹏鸟挥舞着双翼，鸟喙长而尖，直直朝着凌灵月攻来，她调动灵力击挡，鹏鸟爆发出一声尖叫，凌灵月也被撞到一旁的峭壁上，她差点掉落深渊，急忙稳住剑身。 鹏鸟一击不成陡然暴怒，展翅再次攻来，她刚要反击，身旁一道蓝光划过，是云碎前来助阵，鹏鸟全身颤抖，抖落了一地黑毛，凌灵月见趁此机会，汇满灵力一记掌风扫去，鹏鸟痛嚎一声，掉落深渊。 凌灵月缓了一口气，却感到一记不善的目光，盯得她发慌。 凌灵月循着目光看去，就见支离在不远处死死盯着她，继而挽过云碎的胳膊，但云碎却婉拒了她，反而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凌灵月一眼。 凌灵月看得一脸懵，云碎看自己的眼神处处透着不对劲，支离显然把她当成了情敌。 不过她没有多想，现下救师父最重要。 妖域洗灵池旁，白星沉被关在巨大的金丝笼内，上面不知用的什么术法，封住了他的灵力。 白星沉看向一旁的洗灵池，最后目光落在妖皇玄婴的背影上，一旦被洗灵池洗涤，这辈子的努力就会付之一炬，他绝对不能，必须拖住玄婴。 在黑雾幻境中，他被玄婴和狼妖双面夹击，一时不敌，被他们俘虏到了此处。 洗灵池旁狼妖和玄婴在商量着什么，白星沉扒着金网，“玄婴，你好大的胆子。” 玄婴转身，黑眸含笑，“等我彻底唤醒你体内的妖神之力，再教训我也不迟，届时我随你处置。” “玄婴，你放我出去，我自己下洗灵池。” 玄婴似是听到了笑话般，嗤笑了一声，“妖神大人，你别逗了，你现在这样善良与温和，实在不是我记忆中的妖神。” 眼前的白星沉同两百年前的妖神，真的一丝一毫都不相像，但燃灵灯却是认了他为主人。这也可能是妖神力量还未完全觉醒，只要下了这洗灵池，他相信他印象中杀伐决断的妖神就会回归。 届时妖族终于可以重新昂起头颅，向万恶的人族发动战争，吞没他们。 玄婴勾起金丝笼的把手，就要把整个笼子掷入池中。? 第四十七章 放了我师父 在白星沉被带到洗灵池之前，凌灵月一行四人到达深渊蛇窟领域。 妖域深渊里暗无天日，除了黑还是黑。 凌灵月降落的地面，全都是沙石，还有鼻尖弥漫的血腥味，石头上带着暗红色的血迹，想必妖域里的生物也都处在终日厮杀中。 但他们因此侵略人族，占领人族的土地就是对的吗？ 凌灵月跟着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山洞前，往里走去，她四处观望，这里和垂烟镇外的蛇窟还挺相像，看来蛇族就是喜欢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 她忽而恍惚了一下，自从来到深渊她就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熟悉感，仿佛这里面有东西牵引她似的，让她没由来的心慌。 她确认上辈子没有来过深渊，那这一丝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凌灵月还来不及细想，她们走了须臾，正好碰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她不禁惊呼出声，“姜师妹？” 面前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的女子，正是从云霄阁逃走的姜落笙。 “师父？”姜落笙赫然睁大双眼，看到袁清清也在这里，她显然始料未及。 “想不到这里还有你们的同门？”支离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戏。 袁清清走上前，静静地看着姜落笙，“你怎么在这里？” 姜落笙静默一瞬，眼神下移，不敢看袁清清的眼睛，紧了紧手指，闭眸道：“我为妖皇大人做事。” “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袁清清看着姜落笙全身透着一股戾气，她扬声提醒道。 “可是没有人愿意收留我，外面全是灵境山对我的通缉，只有妖族，”姜落笙眼眸泛红，满腹委屈，“只有妖族愿意收留我。 须臾，姜落笙定定看着袁清清的眼睛，“师父，我很感谢你的养育之恩，可是我想活。” “所以你今日要挡我们吗？”凌灵月扣起剑柄，上前一步问道。 “是妖皇大人的命令，今日我不会放你们任何一人过去。” “落笙，你......” 袁清清话音未落，凌灵月迅即出手，剑光凛凛，在洞壁内勾勒出无数道剑锋，最后一剑把姜落笙打飞，她狠狠撞到石壁之上，晕厥了过去。 凌灵月收剑入鞘，微微歪头，指着前方，“走。” 一个姜落笙而已，就能把他们挡住了吗？ 袁清清呆了片刻，看看晕倒的姜落笙，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云碎则眉眼弯了弯，似是赞赏。 四人继续往前走，凌灵月走出一段，忽而想到什么，快速转身往回走，朝他们道：“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凌灵月来到姜落笙身边，紧闭双眼的她长睫还在不安分的颤动，仿佛做了噩梦一般的痉挛了几下。 凌灵月扶起她的肩膀，把她拖到一个隐蔽的小石洞里，又搬了几块石块，隐去了她的身形。 做完这些，凌灵月拍拍手上的尘土，转身回到队伍。 在来妖域之前，袁清清师叔已经放了信号弹，但灵境山的人也在柳鸣镇，说不定他们也会前来，如果让他们见到姜落笙，想必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毕竟曾是自己的师妹，选择救她凌灵月不后悔。 ** 另一边，玄婴正要把金丝笼浸入洗灵池内。 这时，一记剑光劈来，携着开天辟地之势，一剑震得池中水光荡漾。 凌灵月一把夺过金丝笼，电光火石间，退至后方。 玄婴面色顿时阴沉下来，眼瞳黑得似墨，他转身，瞪着那道橙色身影，“是你？” 凌灵月把师父护在后方，一边戒备着玄婴，一边劈向金丝笼。 一时之间，剑身与金笼碰撞，铿锵之声响彻天地，但无论凌灵月如何蓄力，金丝笼都纹丝不动。 白星沉也看出了端倪，提醒道：“寻常的剑是打不开的。” 凌灵月用尽灵力劈出最后一剑，还是没有任何效果，她紧紧攥着金栏，与白星沉对视一瞬，眸中的失落落在白星沉眼中，如果不能把他从笼中救出，带着笼子连个洞口都出不去，更遑论离开这里了。 她转向玄婴，剑尖指向他，“放了我师父。” “小姑娘，你是在说笑吗？”玄婴唇角扯笑，一步一步走向凌灵月，眼神似是在盯着一个猎物，“胆子倒是挺大，可惜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你确定吗？”凌灵月冷笑一声，话音刚落，支离和云碎从身后现出。 “支离，你们竟然？”玄婴赫然睁大了双眼，旋即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你们竟然联手了？不愧为叛徒。” 支离眼尾上挑，大笑一声，“叛徒？你少污蔑狐族，我支离行得正做得端，反倒是你们当初人妖大战时，不顾我狐族性命，让我族血肉之躯替你们抵挡岩浆。” 人妖大战前夕发生的事情，支离记得清清楚楚，妖族一行人要去南火山取灵岩石，灵岩石可短时间内迅速提高灵力，但是南火山岩浆喷发，花妖一族为了自己的性命，把狐族甩到了岩浆底，用狐族的身躯抵挡住了岩浆的热浪，狐族损失过半。 妖神座下四大护法，蛇族，狐族，狼族，花妖族。 支离对此怀恨在心，想朝妖神讨一个公道，妖神却置若罔闻，花妖更是理直气壮，觉得狐族牺牲没什么，并且玄婴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说狐族的云碎本就是戴罪之身，狐族就应该为妖族牺牲。 支离气愤至极，但妖神在此，她怒不可言，只好把怨气憋在了心里。 但是人妖大战之后，妖族失败，妖神身陨，花妖族苏伤亡惨重，趁此机会，支离发动了内乱，一举灭了花妖族，然后逃出了妖域，建立了自己的地盘。 自此，支离一心只为自己的种族而战，什么人界妖界，她只为自己而战。 “成大事者必有牺牲，区区狐族，为同伴牺牲怎么了？”自从狐族判出妖族，不再为妖神做事后，玄婴就一直看他们不顺眼，认为支离自私至极，不考虑团体利益。 支离凤眸圆睁，怒甩衣袖，“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滚滚岩浆你们怎么不去挡？”? 第四十八章 小心身后 “你们狐族本就是戴罪之身，云碎若不是被神族女子蛊惑，怎会引敌深入，致使我妖族伤亡惨重？”玄婴声音冷冽。 “云碎为表忠诚，已经亲手杀了那名神族女子，自己也深受重伤，这还不够吗？”支离继续争辩。 “那我们死去的同族呢？你为了你的狐族和爱情可以不顾一切，我的同族就该死于神族的践踏之下吗？ 支离和玄婴各占各理，绝不相让半分，既然都双方都有仇怨，都有错处，索性也不去理了，反正谁都不会放过谁。 支离从小就喜欢云碎，奈何云碎喜欢上了卧底而来的神女，他们二人相恋，最后云碎为表忠心，亲手杀死了神女，但这时因为神女而死的妖族已有众多，就算神女死了，他们对狐族还是气愤难消。若不是云碎被神女蛊惑，透露了妖族众多事务，神女也不可能这般重创妖族。 妖族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元气，所以后来在去南火山，岩浆爆发时，妖族毫不犹豫地让狐族垫了底。是以也为妖族内部的矛盾埋下了隐患。 “支离你不光自私，还是一个恋爱脑，你问问你身旁的云碎他究竟爱不爱你。”玄婴心中一腔怒火，恨不得全部发泄在支离身上。 支离陡然暴怒，牙齿龃龉，那眼神好似要咬碎了玄婴。云碎爱不爱她，他有什么资格提！ 凌灵月左看看支离，右看看玄婴，直至今日她才知道他们反目的原因，饶是让人大开眼界。 支离一个飞身上前，紫光舞动，乱影凌厉，直直逼向玄婴。 玄婴见状，旋即召唤出同族下属，只见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无数毒蛇，仰着头，吐着危险的舌信子。 这边支离和玄婴缠斗在一起，另一边凌灵月直逼向玄婴身侧的狼妖，云碎加入了与群蛇的战场。 白星沉在金丝笼内，满心焦急，想尽办法逃离这里，可却终是无果。 凌灵月剑势猛烈，步步紧逼，狼妖渐落下风。而此时白星沉感觉到金丝笼对自己灵力的禁锢变小。然而当狼妖蓄满灵力，奋起反击时，金丝笼的禁锢又会变得强大。反复几次后，白星沉提醒道：“小月，金丝笼乃是狼妖所控，杀了狼妖。” 凌灵月一听，剑势更猛，狼妖身上血痕遍布，已经抵挡不住她攻势，凌灵月一剑直击狼妖的胸口，就在这时，身后白星沉焦急的声音响起，“小月，小心身后。” 然而就在剑尖要插入胸口时，身后一记掌风袭来，顿时打偏了凌灵月，继而制住了她的双臂，把她圈在怀里。 “你们太高估自己了，以为就你们区区几人能做什么？” 凌灵月反手反抗，可惜死死被身后的玄婴钳住。她的余光一瞥，这才看到支离败于玄婴手下，全身被缚上锁链。 玄婴腾出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四目相对间，一股奇异的念头涌上二人心头。 凌灵月也很奇怪，身体明明在反抗，但心里却没有多么厌恶。就像上辈子一样，虽知道玄婴是自己的敌人，是祸害人族的妖患，可每次与他对峙时，总会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她至今不知道为什么。 玄婴愣了一瞬，转而向白星沉道：“妖神大人，你对徒弟这么关心，这是换口味了？都有新欢了，看来旧爱也不是那么重要，为何还我追着我不放呢？” “两百年前抢了你的女人的事情，着实是我不对。但你都有新欢了，还不肯放过我，也不肯加入我们，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放开她。”白星沉死死攥住金丝，手指都浸出了血。 玄婴唇角勾起，玩味地看着动怒的白星沉，“我偏不放，真没想到你会爱上一个人族，你知不知道妖族有多少死于人族手下，那野哭哀嚎的残魂，又如何安息？” “你以为你利用了人族觉醒，就能摆脱妖神的命运了吗？” “灭人族，让妖族重见天日，这是妖族百年来的夙愿，你逃不掉的。只要妖神的意识把你完全吞没，你才是真正的妖神。” 凌灵月越听眉头拧得越紧，生怕白星沉一个控制不住，就被玄婴给洗脑，忙出声厉声反驳道：“你休想，师父只是师父，他先是人......” “自欺欺人，不如先杀了你。”玄婴很不满她的打断，猛地扼住她的脖颈，凌灵月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彻底说不出了。 白星沉见状，深邃的眼眸自底向上，迅速结满了冰霜，一抹幽蓝划过，再次睁眼，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黑星沉出场了。 他猝而蓄力，努力召唤燃灵灯，冲破枷锁，他没有完全恢复妖神的力量，所以燃灵灯不能全部为他所用，但他此刻恨不得扒了玄婴的皮，他要救小月。 “咣当”一声，金丝笼应声而碎，而黑星沉也受到了金丝笼力量的反噬，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他顾不得身上的内伤，杀意汹涌地冲向玄婴。 凌灵月被玄婴掐得涨红了脸，呼吸彻底不畅，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时，白星沉猛地杀过来，玄婴手上的劲儿一松，凌灵月趁机挣脱他的禁锢，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黑星沉一鼓作气，与玄婴过了数个回合，但因强力挣脱金丝笼受到反噬，还有刚刚强行用了燃灵灯，以至于又遭到反噬，双重反噬加持下，他已筋疲力竭。 而云碎还在不远处与群蛇争斗。 黑星沉一下被玄婴打退数步，狠狠摔在石壁之上。 凌灵月朝玄婴持剑劈下，不料被玄婴一掌震开，跌落到洗灵池旁，洗灵池水漫过了她的手臂，半截身子差点掉落下去。 凌灵月刚要爬起，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然抓住，“咚”地一声下巴磕到池壁上。 紧接着池中一缕缕清绿色的水，竟然沿着她的手指倒流上来，一丝凉意涌上头颅。 凌灵月再次抽手，却又一次被带回，池中水仿若长了手一般，紧紧箍着她的手臂，使她动弹不得。 体内的灵力越来越紊乱，汹涌般冲撞，大有破体之势，凌灵月渐渐稳不住。 这毕竟是妖域的洗灵池，还这般诡异，她现在只想抽离，挣扎一番，终于抗过了池水诡异的力量，在反作用下，她差点跌倒，踉跄一会才站定。 但此时情况很不妙，体内灵力突然暴走，有什么力量即将要爆发而出，她几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凌灵月正在恍惚间，玄婴周身黑气缭绕，带着杀意袭来。 生死攸关一刻，凌灵月眼眸似淬了怒火，血红如鬼魅，体内一股汹涌的力量陡然冲出。? 第四十九章 神女 凌灵月和玄婴对势一掌，天地间仿若变了颜色，给本就沉闷的妖域又添了一层阴沉。 须臾后，这场战斗的结果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落下帷幕。 玄婴被震得往后滚出数十丈，血污与灰尘染满了衣襟，他半跪在地上，看向半悬于空中灵力大发的凌灵月，惊愕的瞳孔中，半张着嘴仿佛要说什么，然而凌灵月没有给他机会，立刻乘胜一击，打在玄婴的胸口，他骨架几欲散架，身形颓踏，乌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凌灵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脑袋耷拉下来，彻底断了气，化为一条巨蟒。 玄婴已死，他召唤的小蛇也都没了气势，不是被云碎斩杀，就是纷纷后撤，逃离了这里。 凌灵月也没想到自身竟然有这么大的灵力，使出之后又瞬间消失，她跌落在地，一时头痛欲裂，玄婴死前不甘的眼神却刻在了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然后，她晕了过去，不过她没有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被一只温暖的手臂圈在了怀中。 白星沉担忧地看着她，他真的以为刚才她差点就死了，还有她被洗灵池水唤出的巨大灵力，虽然可能有隐患，但也救了她一命，让战局战败为胜。 支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玄婴死前的那一幕，那爆发出的蓬勃的灵力，绝不是凡人所有。 云碎走来支离这边，为她解开了绳索，然后立刻就跑到了凌灵月身边。 “小月，小月。”白星沉轻声唤着凌灵月。 云碎白皙温和的脸庞也浮满了焦急之色。 凌灵月长睫轻轻颤了颤，朦胧中仿佛听到熟悉的呼唤，她刚要睁眼，却又被拉入一片梦魇之中，天地之间一片血红色，到处都是残肢碎体，还有几声哀绝的惨叫，她大脑一阵抽痛，猛然抱住头，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看到这些？ 梦外的呼唤声还在继续，凌灵月伸手想要触到声音的源头，却一次又一次被拉入血腥的战场，最后，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师父熟悉的挑花眼。，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 凌灵月舒了一口气，终于在梦魇中醒过来了。 “我没事，师父。”凌灵月扯唇笑笑。 “你终于醒了。”一旁云碎温柔的嗓音响起，顿时让凌灵月一个激灵。这种语气绝不像是刚刚认识的人说出来的话，倒像是情人之间的亲昵。 凌灵月扶着白星沉的手臂起身，顺便观察着他的脸色，果然白星沉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云碎，目光不怎么友好。 而云碎的目光全都在凌灵月身上，仿若令人品出了一丝缱绻的意味。 “多谢你们今日的相助。”凌灵月避嫌似地与云碎拉开了距离，感谢道。 支离收拾了下自己的衣裙，稳定了身体的灵力，这才走上前来，她每走一步，心就凉一分，目光落在云碎的后颈上，每次都是她追随着云碎的背影，两百年了，日日如此。 云碎在她的印象中，永远那么不慌不乱，安和淡定，然而今日凌灵月一出现，云碎整个人的精神就提了起来，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云碎这般慌乱的时刻，还是在之前神女死的时候，他才出现过。难不成凌灵月与两百年前的神女有什么联系？可不管她们有什么相像之处，现在云碎是属于她的。 支离忍无可忍，眼含怒意走近凌灵月，少女的眉眼清冷中不失一丝娇憨之意，被两个男人关心问候，支离越看越气，她抬起手臂冲着她的脸颊就要甩下。 白星沉眼疾手快，掰过支离的皓腕，眼神中满是警告之意，手上用力似要把她的手腕折断。 “你做什么？”云碎也变了脸色，轻喝一声。 云碎的喝斥声让她一下子溃不成军，她的心仿若在滴血，平常凌厉的紫眸也变得残碎，她独自咽下苦楚，手腕挣扎着，然而白星沉却箍得越来越紧，她怒目而视，“我好心帮你们，你要恩将仇报吗？” “你若再伤小月，”白星沉冷冷凝着她，甩开她的手，“我绝不会放过。” “支离姑娘，我究竟哪里惹到了你？”凌灵月虽已隐隐约约猜出点苗头，但却不知根本缘由，她问道。 支离并未正面回答凌灵月，反而转向云碎，“云碎，我也想知道凌灵月究竟有什么特别的，让你这样失了魂？” 云碎眼珠转动了一瞬，脸色微沉，但看向凌灵月的目光却满是柔和，“你和神女梦元长得一模一样。” “神女？她是谁？”凌灵月惊讶不已，但不忘刻意与云碎拉开距离。 云碎唇边时而溢出一抹笑容，表情时而又变得痛苦，他薄唇轻启，“她来自天外神邸，是......” 话音未落，一道浑厚的怒喝声灌耳而来，“狐妖！”紧接着一记凌厉的掌风直劈向支离的面门。 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向此处。 来人正是灵境山掌门赵赫然，想必是看到了袁清清发射的信号弹。 后面还跟着灵境山数名弟子，还有云霄阁前来支援的弟子。 凌灵月气上心头，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神女的来历都没有听完。 云碎看他们打得不可开交，再怎样支离也是同族，况且她还受了伤，再打下去，支离讨不到好处，于是他上前，寻了个空当，连忙阻止了他们的攻势，朝赵赫然礼貌道：“这位仙君何必如此动怒，今日我们来此可也是帮了你们。” 赵赫然见被人阻挡，气性更大，骂道：“你身后的贱人故意蛊惑我儿子，骗我儿子为你们做事，今日我要灭了你们。” 支离见云碎挡在自己面前，稍扬下巴，冷笑一声，“你家儿子，浪荡败类，死了更好。” 赵赫然气结，“你——” “你们狐族帮了人族，换来的是什么？哈哈哈——人族本就是忘恩负义之辈，哈哈哈——” 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狼妖，忽而爆发出凄厉的笑声。 “白星沉你身为妖神，却不回归妖族担起重任，反而联合人族杀我同类，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会死于人族之手，哈哈哈——”? 第五十章 燃灵灯 白星沉和凌灵月想要阻止他却为时已晚，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洞殿之内，凌灵月不禁打了个哆嗦，白星沉飞速上前，一剑戳穿了狼妖的胸口，狼妖彻底闭了嘴。 但即使狼妖死了，他说的话却击在了每个人心上，赵赫然也扭头望来，一些胆大的弟子窃窃私语起来，越说越惊恐。 “他刚才说什么？” “白星沉是妖神？” “不是吧，怎么会？” “......” 很快，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白星沉后背。 就连赵赫然也把注意力放在了白星沉身上。 妖神二字足以让每个人提心吊胆，若他真的出世，人间必定会生灵涂炭。 凌灵月全身一震，惊惶地看向白星沉。 白星沉墨发披散于肩，他长身玉立，缓缓转过身，眼神平静，“这是他们的挑拨离间之术，一只狼妖的话，你们也信？” 赵赫然心有余悸，他知道二百年前灵境山对抗妖神死了多少人，那种惨烈皆是先辈都不愿提起的往事，他紧紧盯着白星沉，试图找出一点踪迹，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他挣扎一番，道：“妖神出世早有传言，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过一个。” “这么说，你要杀我师父？”凌灵月听了，立刻挡在白星沉身前，“你觉得你有这个机会吗？” 白星沉看着眼前少女坚定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凌灵月你本就目无纪法，有其徒必有其师，那么作为师父不一定做了多少肮脏事？”赵赫然一想起白星沉为了她这个徒弟，对自己的威胁，就一团怒火，白星沉看似仙风道骨，但绝不是什么善茬。 凌灵月杏眸圆睁，仿佛被他戳中了脊梁骨，情急之下竟不知如何争辩。 倒是袁清清听了，内心怒火中烧，灵境山没有证据就随意指摘旁人，她断断不能忍，“妖神出世一事，本就玄乎其玄，况且白师弟从未做过危害人族之事，今日还斩杀了妖皇与狼妖，你这般是想让天下人寒心吗？” 这时云霄阁弟子都站到了白星沉这边，赵赫然也不好再发作，若是起了冲突，自己这边不一定赢。 于是他又把矛头转向了支离。 “白星沉是不是妖神暂且另说，但你却是狐妖，今日你别想走。” “还真是没完没了，看来今日你是非得杀妖族不可了。”支离美目怒视，她今日和云碎前来帮助人族，而他们却要恩将仇报，而且还被云碎的反常闹得更是愤怒，她忍不了了，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她冷哼一声，“你们对妖族恨之入骨，我告诉你们，白星沉就是妖神，是妖族之主。” 说罢，她立刻转向白星沉，旋即拍出一掌，白星沉见势不妙，汇集灵力正对上支离，却不料她只是虚掩一招，直接变了方向，向白星沉身后滑去，朝他后背一击，顿时白星沉胸口燃起诡异的幽绿色的光芒。 凌灵月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刚才与玄婴一战仿若耗光了灵力。 众人皆睁大眼睛，看着自白星沉体内而出的燃灵灯， 惊愕不已。 “这是燃灵灯？” “它在白星沉体内。” “白星沉真的是妖神？” 瞬间一阵恐慌席卷而来，刚刚站在白星沉面前的弟子也都远离了他，与灵境山站在一起。 袁清清亦是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会，你怎么会？” 赵赫然先是惊惶，后又不由得兴奋起来，“白星沉你隐藏地可真深啊，怪不得会与狐妖为伍，燃灵灯都在你手上，你还想怎么狡辩？” 谁能想到云霄阁大名鼎鼎的仙尊竟然是毁天灭地的妖神，这下可把云霄阁的罪名做实了，看他们还怎么在修仙界抬起头来。 白星沉环视一周，除了凌灵月，周围的人皆摒退左右，他勾唇冷笑一声，但脸上并无慌乱，眼神出奇的平静，“没错，我是妖神。” 一语既出，整个洞殿都没了声音。 唯有凌灵月杏眸中惊慌失措，此时面对他们一众人却不知如何收场。明明说好了要助师父脱离妖神之力，但现在却又暴露了。 赵赫然催命符般地声音传来，“凌灵月，怎么，你也要和妖族为伍？” 凌灵月紧了紧手指，冷冷凝向他。 只听赵赫然继续火上浇油，“也是，想必妖神的徒弟，也不是什么手里干净的人。” “你少血口喷人！” 赵赫然丝毫不惧怕，他知道现在就算他骂得都多难听，能有妖神这个消息震撼人心吗？ “玉清仙尊，你们如何看？难不成竟要包庇白星沉？”赵赫然继续煽动群众。 凌灵月此刻很想把他嘴给缝起来。 白星沉眸色暗沉，听得很是烦躁，他收回燃灵灯，一个飞身直接朝赵赫然袭去，“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其余人先是惊恐万分，齐齐往后退去，因为妖神的名号，当年妖神以一人之力灭了修仙界十大仙尊的残暴武力值，虽是从先辈那里听来的，但是在他们心里还是留下了致命阴影。 趁白星沉与赵赫然打斗之际，凌灵月揪起不远处云碎的衣襟，问道：“告诉我神女是谁？” 云碎不紧不慢道：“神女其实不是人，乃是由神楠木一缕灵气化成......” 话音未落，云碎后颈突然被人揪起，余音顿时消散在空气中，乃是白星沉一把抓起了他，想要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而远处的赵赫然早已被白星沉拍在墙上，被一群自己围着。 凌灵月看着白星沉离去的身影，眉头紧锁，上前追了几步，白星沉回首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终是止住了脚步。 白星沉的意思是不要跟他走，重来一世这一幕还是会重新上演。 想必妖神这个消息很快就会扩散至整个人间，然后白星沉就会遭到无休止的追杀，人妖两族的矛盾将会再次升级。 凌灵月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离开妖域的，只知道众人都陷入了一种异常的恐慌当中，长久的沉默更加深了恐惧。 她一回过神，已经到达了柳鸣镇，被群妖的破坏掉的房屋瓦舍一时半会修复不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干燥不堪的灰尘。 袁清清在一旁吩咐着弟子，表情凝重。 凌灵月知道绝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连重生这种奇迹都能发生，她凭什么自暴自弃。 凌灵月唤住袁清清，语气坚定，“师叔，我去找师父。”? 第五十一章 不可能 袁清清面色不悦，语重心长道：“小月，现在情况危急，为今之计是回云霄阁禀告掌门师兄，联合修仙界各派商议对策。” “师父不会伤害我的。”凌灵月顿了片刻，坚定道。 白星沉不让她跟去，恐怕是会连累自己，但那又怎么样，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强。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放弃师父，我也绝不会放弃。” “你——”袁清清话音消失在风里，凌灵月已经快步离去。 饶是袁清清也很是佩服凌灵月的勇气，佩服她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无畏地站在白星沉一边，可袁清清是云霄阁的仙尊，守护天下是她的责任，她绝不容许妖神祸乱世间。 另一边白星沉，支离，云碎到达妖域的婵洞，白星沉眸色黑沉，平静中透着一股压抑，良久，他开了口，“支离，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既是同族，不该报团取暖吗？就算我不说，妖神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支离冷笑一声，紫眸明亮，全然没有愧疚之意。 白星沉眼底愈加冰冷，哪里还有往日的含情模样，他凝向支离，杀意涌现，待他要上前，这时云碎挡在了支离面前，面容和煦，“妖神大人，请息怒，现下最重要的是想想对策，如何应对人族。还请妖神大人放我们狐族一马。” 白星沉撇了撇云碎，看他这般恭敬的样子，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回魂丹是我给你们的，云碎的命也算是我救的，支离，你答应我的事却没有做到，你就这般言而无信？” “我答应你的可不是这件事。”支离直直看向他，毫不惧怕，今日她已被伤多次，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白星沉攥紧拳头，恨不得掐断支离的脖子，好在云碎及时拦住了他，劝慰道：“妖神大人，事情并不是一发不可收拾。” 支离看着云碎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心里舒畅不少，她就知道云碎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三人就这样僵持良久，白星沉终是慢慢卸下了杀意，忽而想到什么，朝云碎问道：“神女跟神楠木有什么关系？” 云碎顿了一瞬，眸中染上一抹忧伤，思绪飘向记忆深处，“神女乃是神楠木一缕灵气化成，当年神界预知到人间将会与妖界发生一场大战，死伤无数，但他们又不好插手人间之事，便派了神女来了人间，本意化解这一场灾难，可就算是神又怎样，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扭转乾坤。” “再后来，我亲手杀了神女。”云碎声音不免有些颤抖，毕竟神女是他唯一爱过的人。 “天外神邸到底在哪？”白星沉对这些风月往事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神楠木的下落。 云碎摇了摇头，“不过要想去天外神邸，需要钥匙。” “钥匙？”白星沉狐疑地看过来，默默地念了一遍。 “不错，避尘珠是开启神邸的唯一钥匙，不过.......”云碎顿了一瞬，接着道：“我只知道它被神女留在人间，但并不知道她留在了哪里。” 白星沉眼神闪烁，似是得到了不可多得的宝物般，但听到云碎后半句话，他的神情又暗了下去。 “那丫头又为什么与神女长得一模一样？”支离一想起云碎对着凌灵月一脸失了魂的模样，心里就堵得慌。 “我也不知道，可能她是神女的转世。”云碎又想起凌灵月那张熟悉的脸庞，脸上浮现淡淡笑意。 “不可能。”白星沉和支离异口同声道。 “为什么？” 支离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斩钉截铁，“她绝不可能是神女。 “为什么？”云碎的心瞬间凉下去，又问了一遍，他渴求一个答案，更希望支离所说是骗他的。 支离猛然顿住，半张着口，想说什么但又有忌讳的样子，瞥了瞥白星沉的目光，最后闭上了嘴。 白星沉适时开了口，“神女曾经去过什么地方？” “很多，我知道的就有妖域，北方各地，还有南方燃雪城，秀灵城......”云碎顿了一瞬，继续道：“但是妖域没有避尘珠，我知道她绝不会把它放在妖域。” 白星沉闭了闭眸，脑海中闪过凌灵月的笑颜，他不让她跟来，就是因为不想让她与自己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她在光明里就好，这条神邸之路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妖神大人去神邸做什么？难不成先放弃人间，直接打上神域，不过那些神仙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云碎心下好奇，试探性地问道。 果然，白星沉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情冷漠，警告了一句，“凌灵月不是神女，你若再惦记她，我保证让你下地狱。” 说罢，看都没看云碎一眼，径直离开了。 ** 妖神的消息已经在人间以雷霆之势扩散开来，街市上也已经贴了白星沉的告示，人间一片人人自危。 凌灵月漫无目的地走在萧索长街，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师父。 在人间逛荡了五天，没有寻到白星沉一丝身影。正打算再去妖族查探一番，行至交界处，只见不远处草丛有两只白色的毛绒绒的耳朵冒出来，她走过去，瞬间揪起了她，“江嫣，你怎么在这儿？” 江嫣四个爪子扑腾几下，“喵”了几声，大眼睛瞪得提溜圆。 凌灵月都要被它的样子逗笑了，弯腰把她轻轻放在地上，霎时江嫣幻化为人形。 “你怎么在这儿？”凌灵月上下打量她一番，心道，这次不错，衣衫挺干净的。 江嫣黛眉微微蹙起，似是有难言之隐，嗫嚅了半天才道：“我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凌灵月狐疑问道。 江嫣抿着下唇，犹豫半晌也没说话。 凌灵月见她这般，本就心急，也不想等她下句话，直接岔开了话题，“你看见我师父了吗？”? 第五十二章 快跑 江嫣闻言，圆圆的脑袋点了点，又摇了摇。 “你到底见没见过？”凌灵月看她说话这般扭捏，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他不在妖域，我看见他和支离，云碎去了婵洞，但是现在他已经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婵洞在哪？”凌灵月最近几日找过云碎，想问神邸的事情，可怎么都找不到。 “在人间和妖域的交界处，可婵洞只是他们暂时的据点，妖神大人离开没多久，他们也就离开了。” 凌灵月听到此处，泄了气，一连几日见不到他们一丝身影，“他们狐族还有什么经常去的地方？” “妖域。从前妖域由玄婴大人执掌，狐族只能在交界处辟一领地，现在玄婴已死，他们回妖域的可能性很大。”江嫣说着说着，眸光闪亮，似是有些兴奋。 凌灵月二话不说启程就要去妖域，江嫣则在身后一直跟着她，她停住，转身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江嫣差点撞上她的背，微微低头，良久才抬眸，眼神像是祈求般，“你可不可以帮我救救我弟弟？” “你弟弟？”凌灵月惊讶道。 “我不知道他被关在了妖域哪一处，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江嫣泪水盈眶，越说越委屈。 凌灵月忽然想到上辈子江嫣曾对自己说过，有一件事情还需要自己帮忙，可江嫣至死都没来得及告诉她。 “你弟弟为什么被关起来？” “要不是玄婴拿我弟弟威胁我，我才不会遇见你们呢。”江嫣泪光闪烁，越说越气愤，他明明可以和弟弟平安无事的生活。 凌灵月恍然大悟，这才想明白，江嫣上辈子也是被胁迫，才隐瞒身份上了云霄阁。 可上辈子江嫣已经身亡，那她弟弟会怎样？凌灵月猛然想到此处，却不敢再往下想。 “好，我答应你。”凌灵月爽快答应，又问道：“你弟弟也是半妖吗？” “他是人族。”江嫣摇摇头，“我们的关系有点复杂，不过他确是跟我有血缘关系。” “其实他也算是我的孙子。”江嫣踌躇一瞬，继续道。 “什么？”凌灵月惊愕地看着她。 江嫣掰着手指，把关系又理了一遍，解释道：“他是我爹爹的弟弟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 “果然有点复杂。”凌灵月喃喃道。 凌灵月和江嫣，一路上加快脚步，路过许多城镇，大多都是一股萧索之意，沿途还看见不少云霄阁和灵境山的弟子，看来他们都已经开始行动了。 妖神现世乃是灭世之兆，就凭这一个预言，天下人想必都想处之而后快。 凌灵月和江嫣到一处客栈内歇脚，刚想要叫小二，却看见一个灰衣男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哆哆嗦嗦喊着，“妖神杀人了！妖神杀人了！” 客栈内的人皆被吸引了过去，只听他继续道：“临水镇被灭了全村啊，惨不忍睹。” 一个妇人听了，绝望的声音带着哭腔，“临水镇不就是邻镇吗？妖神难道已经来到这里了？” 这时一众人惊慌失措，喊着，“快走，快跑啊。” 凌灵月眼疾手快拽住了那灰衣男子，还没开口，就被他先抢了去，“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命都保不住了。” “你刚刚说什么，妖神在哪？”凌灵月见他急急忙忙要走，好像跟自己多说一句，就要丢命似的，她忙扯住他，问道。 “就在临水镇，你不要拽着我了，赶紧逃命吧。”灰衣男子说罢就要甩开她的手臂。 凌灵月不肯松开，急切问道：“他长什么样子？” “长得人模人样，一身青衣，仙气飘飘的，可没想到杀起人来眼都不眨啊。灰衣男子扯着嗓子，一把甩开她的手臂，最后劝道：“小姑娘，赶紧跑吧。” “不可能，不可能。”凌灵月瞬间愣在原地，喃喃道。 凌灵月冲出客栈，朝着临水镇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等我呀。”江嫣慌忙喊着，走之前不忘去临桌揣了条鱼。 江嫣撒丫子狂奔，才赶上凌灵月的脚步，她嗓音清亮，“现在妖神出世，有不少妖族肆无忌惮出来行凶，都打着妖神的名号。他说的不一定就是妖神大人。” “你别冲动，万一是什么术法高强的大妖，别妖神没找到，我们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凌灵月只觉得她在耳边聒噪，“你闭嘴。” 江嫣被她一喝，脸色有些委屈，明明是为她好，安静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不去妖域了吗？你答应我的。” “别吵，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凌灵月猛然停住，在村镇交界处，她察觉到很浓重的妖气。 身后的江嫣一下子没刹住，头撞在凌灵月背上。 凌灵月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凌灵月看着丛林深处，长剑出鞘，她感到这次的妖物不好对付。 片刻后，一袭青衣的“白星沉”踱着轻快妖娆的步子，自丛林中走出，唇角蔓延着自得的笑意，一双挑花眼魅惑众生，眼尾微微挑起，不过不同的是，真正的白星沉是撩人而不自知，而他却把妖娆魅惑写在脸上。 凌灵月越看越不顺眼，冷冷凝着他，“你到底是谁？” “白星沉”眸光一亮，长睫跟着翻动，心想，这个小姑娘还挺聪明，于是也不再装下去，“我奉妖神大人的命令，来消灭人间的杂碎。” “顶着白星沉的皮囊，简直东施效颦。”凌灵月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过是借着妖神的名号作威作福罢了，白星沉何时下达过这样的命令。 听到她的嘲讽，“白星沉不怒反笑，“妖神大人的皮囊乃百年一见，都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呢？小姑娘，你说话可要注意分寸。” 凌灵月不想跟他废话，急于想撕开他的伪装，“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霎时间，灵光大作，枝叶颤动，树上的黄叶都被震得簌簌飘落下来。 江嫣在远处观看着战局，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停为凌灵月担忧。 这只妖怪看起来挺厉害的。 要是凌灵月挂了，谁帮她找弟弟呢？ 她越想越害怕。? 第五十三章 敷衍我 凌灵月与“白星沉”缠斗许久，凌灵月凌空一击，拆穿了他的伪装，只见他的脸庞慢慢转变，尖细的下巴，头上还有两个软软的触角，脸庞窄长，跟白星沉的容貌想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怪不得他这么觊觎白星沉的脸。 只见他全身青绿色衣衫渐渐变成黑红色，周身攒着黑气，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尖嘴猴腮，在往下看看自己的衣服，他陡然暴躁，一双眼睛挣得像铜铃，死死瞪着凌灵月。 江嫣见他原形毕露，仔细观摩着，这个丑妖怪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忽然一拍脑门，大声提醒着凌灵月，“魅妖，他是魅妖，他会散发毒气，你小心！” 话音未落，魅妖甩袖一挥，黑色的毒气散播开去。 凌灵月急忙捂住口鼻，可还是被这一团毒气围住了，魅妖见状，双手变为利爪，立刻迎击而上，“你找死！” 凌灵月听声辨位，因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她动作变得不灵活，但魅妖却是连连进攻，几次他的尖爪都差点掏进她的身体。 一刻钟后，凌灵月力竭身晃，渐渐承受不住他的攻击，她必须找准机会反击。 就在这时，魅妖的尖爪直袭她的胸口而来，凌灵月心下一横，打算鱼死网破，受伤便受伤，只要在他得逞时，自己趁机砍下他的手臂，也算是消了他的气焰。 然而正当尖爪要陷入凌灵月的血肉时，一道青色灵力从侧面袭来，顿时打飞了魅妖，驱散了毒气。 凌灵月瞪大双眼，黑雾散去终处，朦胧的青色身影映入眼帘，她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往前探去。 魅妖被打得侧腰仿佛要劈成两半一般，他缓了半晌才稳住身形，往一旁望去，来者面若桃花，青衣入眼，肤若凝脂，桃花眼魅惑勾人，但此刻眼神却晦暗不明，仿佛藏着无尽的杀意。 魅妖认出了面前人正是他所敬仰的妖神，但为何又向他出手呢？ 他脑子不太灵光，便没有多想，只觉得妖神大人定会站在妖族这边，带领他们成就辉煌霸业，他脸含笑意朝妖神走去。 远处的白星沉眼睛眯了眯，神色越发深沉，勾唇冷笑，掌间旋满了灵力，抬手朝魅妖的胸口就是一掌。 魅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掌打穿了胸口，疼痛霎时袭满了全身，他双目暴突，嘴唇抖动，死死盯着白星沉，说出了他死前最后三个字，“为、什、么？” 他显然没有想到他尊崇的妖神会毫不手软杀了他，然而他也听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咣当”一声，魅妖狠狠撞在树上，心肺剧颤，鲜血大片大片的涌出，死不瞑目。 凌灵月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喊了一声，“师父。”她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全身冒起了冷汗。 白星沉转向她，嘴角挂着笑意，但眼神却是冷漠无比，冷冽得像冰。 凌灵月感觉到面前的人不是白星沉，而是黑星沉。 她刚要继续说话，黑星沉却一把推开她，转身朝后面走去。 凌灵月这才看到黑星沉身后有数名修士，看服饰还有灵境山的人。 他们扬剑呼喊着。 “杀了他！” “杀了妖神！” 黑星沉闭了闭眸，再睁眼时，眸中杀意凛冽，一阵青光掠过，围困的弟子刹那间被尽数绞杀，血肉迸溅，血腥味弥漫九天。 黑星沉头也没回地逃了，凌灵月提剑去追，焦急道：“黑星沉，你站住。” 凌灵月不解他为什么还要躲着自己，之前都说过要并肩作战，而现在却又丢下她，他拿她的话当什么？就这么不信任她吗？ 凌灵月卯足了劲儿地追，从远处望去，只见丛林山野间，一道橙影紧紧追着前面一袭青影，仿若天际的彩虹线。 凌灵月跑得都快没有了力气，她朝着黑星沉，奋力一甩移星剑，黑星沉侧身一躲，移星剑霎时钉在树上。 黑星沉慢了片刻，凌灵月抓紧这几秒钟，拔出移星剑，一个翻身，到他面前，剑尖抵在他胸前。 黑星沉这才停住，二人四目相对，中间悬着一把冰冷的剑。 他眼神下移，而后又抬眸，眸色却是暗沉了几分，他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又要杀我一次吗？” “什么叫又？”凌灵月眉毛耸动，神色惊愕。 除了上辈子她杀他一次，这辈子并没有，难道...... 黑星沉继续逼近，\"重来一次，你还是会选择杀我是吗？\" 凌灵月猛然抬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收起剑，挑眉道：“谁说我要杀你了？” 她这下彻底确认了，黑星沉也是重生的，怪不得黑星沉这个意识一早就出现了，不对，而是在重生当天就出现了，他竟然瞒了自己这么久，那这么多天以来，她故意在他面前的伪装，岂不都是跳梁小丑。 凌灵月越想，心里越是郁结。 黑星沉听罢，眼珠动了动，渐渐染上光彩，他原以为她是来杀他的，毕竟上一世她真的动了手。 再者他也不想连累小月，如果跟他站在同一战线，日后少不了被同族追杀，终日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凌灵月脑海里一遍遍过着重生以来的画面，越想越气，瞪向黑星沉，“你装得可真像，竟瞒我到了现在。当初让你交代你为何不交代！” 黑星沉见她生气的样子，笑了出声，连眼神也变得宠溺起来，作势就要抱她。 凌灵月拧眉，后退一步，“你别得寸进尺，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忘了。”黑星沉嗫嚅半刻，薄唇轻启。 凌灵月质问道：“忘了？就这么敷衍我。” 黑星沉闻言，唇角勾起笑容，觉得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他一把把她抱入怀中，话锋一转，“不是不让你来吗？你怎么追来了？”? 第五十四章 我有何罪 凌灵月用力捶向他的肩膀，“说好要一起的，凭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黑星沉软语安慰道：“不会有下次了，我很开心，这辈子你没有放弃我。” “他们怎么办？”凌灵月抬眼望去黑星沉身后倒地不起的人，松开了他的怀抱，眉头紧锁。 黑星沉眼神淡漠地瞥向他们，说话的语气却是委屈般，“是他们要杀我，我只不过求生罢了。” 凌灵月怔怔地看向他，上辈子他肯定也是这般想的，没有人生来就该死，杀掉黑星沉，白星沉也会死，可妖神的错误，为什么要白星沉来承担？ 白星沉是无辜的，如此说来，是不是压制住妖神的意识，黑星沉就会就此消失？那么剩下的就是白星沉，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是妖神！” “是白星沉。”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几声嘹亮的怒吼。 为首的赵赫然怒发冲冠，看见凌灵月和白星沉挨得极近，不由怒火冲肝，骂道：“凌灵月，你这个叛徒！” 凌灵月一时局促，她知道赵赫然对他们恨之入骨，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她慌忙解释着，“是妖神占了师父的身体，你们杀了妖神，就等于杀了我师父。” 赵赫然往后瞅去，望见白星沉身后的一排尸体，其实还有本门的弟子，他怒而拔剑，指向白星沉和凌灵月，“用他一人的死换来千万人的生，有什么不可以！” “凭什么？”凌灵月把黑星沉护在身后。 “那为什么妖神偏偏选择了你师父？既然选择了你师父，他就该死。” 凌灵月忽然觉得好笑，“如果妖神选择了你呢？你会以死谢罪吗？” 赵赫然义正严词，毫不犹豫回答道：“我当然会，我承认我不个十足的好人，但我也不会失去心智，屠戮众生。我是灵境山的掌门，以除魔卫道，守护天下为己任。如果我被妖神占领身体，趁我还清醒时，我会毫不犹豫的自裁。” 凌灵月怔住，赵赫然这一番言论没有错，可她想让她师父活下去就有错了吗？况且师父并不是无可救药。 赵赫然狠狠剜了黑星沉一眼，“白星沉，你若还有良知，就应立刻谢罪。” 黑星沉忽而笑了出声，眼尾上挑，“谢罪？我有何罪？” “你身后都是我死去的徒弟，你竟还大言不惭地问我‘你有何罪’？”赵赫然显然被黑星沉的无耻程度震惊到。 然而黑星沉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慢条斯理道：“自卫罢了。我从未想过进攻人族，是你们的臆想，一直觉得我的存在就是隐患。可是都过了两百年，我都已经被你们杀死一次了，你们还是这么耿耿于怀。我想活下去，就错了吗？” 凌灵月继续补充道：“妖神并不是不可救药，只要拿到神邸的神楠木，就有可能压制妖神的邪煞之气，如此妖神就不会被杀性所控制。” “神邸？哈哈哈——”赵赫然听闻，怔愣一瞬，随即大笑起来，“多久，一百年，还是两百年？还是等他妖性大发，把人族杀光了以后呢？” 世间并不是没有寻找神邸之人，可那又怎样，终其一生，都没有寻到，一生的执念全留在这上面了，最后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赵赫然不想拿这虚无缥缈的事情去赌。 凌灵月彻底无言以对，双方对峙良久。 凌灵月拽着黑星沉的衣袖，提醒道：“别杀人，我们逃出去。” 黑星沉愣了一瞬，凌灵月又拽了他一下，他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转身就往后狂奔而去。 赵赫然反应过来，立刻带着弟子追上，“别跑，快追！” 黑星沉觉得这般逃跑太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像是猎物被追捕时的场景，他心里很不爽。 他登时停住，手心汇集灵力，转身就朝他们袭去，身后的灵境山弟子一阵惨叫。 凌灵月见状，又急忙抓住黑星沉，往前奔去。 不过有了黑星沉这一击，减缓了灵境山追捕的速度，待到暮色四合，凌灵月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这时他们才停下来，缓了一口气。 江嫣紧跟其后，又差点撞上凌灵月，幸亏及时刹住，停下来扶着双腿，大口喘着气，“你们......跑得太快了，我四条腿儿都差点没赶上。” “你怎么跟来了？”凌灵月疑惑道。 江嫣以为凌灵月要出尔反尔，顿时委屈了起来，小脸皱成一团，“你们不能丢下我啊，说好要一起......” 凌灵月打断了她的话，搭在她的肩膀上，道：“你先去妖域等我们。”现在到处都是修仙者的追杀，江嫣这样跟着他们实在是太危险了，她必须想办法甩开他们。 江嫣睁着狐疑的圆眼睛，显然对凌灵月半信半疑。 凌灵月又保证了一遍，“我没骗你，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江嫣这才放下怀疑，犹犹豫豫地离开了这里。 待江嫣离开后，凌灵月猛然拉起黑星沉，目光灼热，“我想到一个办法。” 黑星沉眼眸微怔，洗耳恭听。 凌灵月附在黑星沉耳边说道。 黑星沉越听脸色越沉，最后甩袖道：“要我藏在你的剑里，太憋屈了。” “权宜之计而已，这样还能躲过人族的追杀，我们也能安心的寻找神邸。”凌灵月晃晃他的手臂，极力祈求着。 黑星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垂眸沉思，这时白星沉与他讨论起来。 他道：“小月的办法并不是不可。” 黑星沉一脸不屑，“凭什么我要躲在剑里，以为我真的怕了他们吗？” 白星沉劝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这样能省去好多麻烦。” 黑星沉傲娇道：“我不愿意。” 白星沉道：“把身体还给我。” 黑星沉：“我还没享受够呢，不还。” 白星沉努力和黑星沉的意识抗争。 黑星沉立马把他压下去。 二人不相上下，最终还是白星沉占了上风，占据了身体。 在黑星沉消失的最后一刻，只听他倔强道：“下次我醒来，若是在剑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五十五章 以为我傻吗 白星沉闭了闭眸，再次睁开眼睛，眼眸一片清明，温柔道：“好，我同意。” 凌灵月怔了一下，他怎么突然语气变得不一样了，难道......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师父？” “我是白星沉。”白星沉摸摸他的头，宠溺道。 凌灵月甜甜一笑，相比黑星沉，她还是更愿意见到白星沉。 凌灵月想到的办法就是让白星沉假死，只要世人认为他死了，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凌灵月打算用障眼法，在修仙者面前亲手杀死白星沉，然后烧了他的躯体，这样虽然要深究下去，他们不免会发现疑点，可若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白星沉的踪迹，谅他们对自己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然后白星沉只要化为灵体，白日藏于移星剑中，小心行事，就不会被人发现。 而且华为灵体藏于剑中后，就看不到外面的情景，相当于被封起来，需要持剑人解开咒语他才能出来，与囚徒无疑，这样肯定憋闷至极。 她上辈子学得障眼法和封灵咒其实是为了对付黑星沉，黑星沉囚禁了自己，她本来是让小师妹把自己封于剑中带出去，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障眼法和封灵咒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学会的，她是悄摸从黑星沉那里偷学而来的。 上辈子使用失败，这辈子倒是派上了用场。 二人坐以待毙，等着修仙者的到来。 凌灵月和白星沉一起触动灵力，抓了一只兔子，做成了“白星沉”的样子，而真正的白星沉则被她封入了移星剑中。 就在凌灵月听到不远处的响动时，她一剑插进了“白星沉”的胸膛，待灵境山弟子前来，看清了受伤的“白星沉”，凌灵月立刻用燃火决烧了他的尸身。 “白星沉”瞬间被烧成一具枯骨。 凌灵月转身，大义凛然道：“赵掌门你说的没错，以一人之死换取天下太平，是一笔划算的账。” 赵赫然惊愕地看着她，没料到凌灵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开窍了，他眼神微眯，观察着地上的尸体，但都烧成这样了，还怎么鉴别？ 不过他们刚刚都亲眼所见的确是白星沉，但凌灵月这般急切销毁白星沉的肉身，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凌灵月蹲身看着“白星沉”被烧焦的尸体，泪眼朦胧，“终是我对不起师父，但为了天下苍生，我不得不这样，希望师父在天之灵能理解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定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 凌灵月越说越伤心，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下来，任谁看了都不是假象，最后她还朝着“白星沉”的尸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凌姑娘，你也不必过于伤心。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你师父一个人，后世都会感激他的。”赵赫然见她这般，心里仍是半信半疑，但还是劝慰了她一番。 “我知道你们都将信将疑，但这真的是师父，师父的妖神之力还没有完全觉醒，他信任我，所以我才能得手。”凌灵月抬头，言辞诚恳，又解释道。 说罢，也没管他们的反应，象征性地收了“白星沉”的骨灰，就要离开。 然而赵赫然粗矿凌厉的嗓音却喝住了她，“凌姑娘，妖神的事情是解决了，我们之间的账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 凌灵月身形顿住，她就知道这个老狐狸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转身莞尔一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吗？” “上次我说过，我们灵境山已与云霄阁决裂，并且你害死了我儿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凌灵月冷笑一声，讽道：“都说了你儿子死有余辜，你还真是没完没了。” 赵赫然闻言，更是火冒三丈，“你和姜落笙两个，杀了我派的人，现在一个大言不惭，一个逃得无影无踪，真当我们是好糊弄的吗？” 凌灵月抬眸，丝毫没有慌乱之意，不紧不慢道：“那赵掌门究竟想怎样？” “既然你师父是妖神，想必你也耳濡目染，干了不少丧尽良心的事，杀了你，正好为民除害。”赵赫然眼都不眨地说着。 凌灵月越听越觉得好笑，他们信口雌黄的能力真是小瞧了，“血口喷人，说得这么振振有词，你是亲眼见过吗？只凭猜测，你凭什么污蔑我？” 赵赫然黑眸暗沉，额头上都褶出了皱纹，“你降还是不降？” “你以为我傻吗？难道等着你杀。” 凌灵月话音未落，立刻转身就跑，她有更重要的事，不想跟他们起多余的冲突，就算她一直被赵赫然惦记，但也不会有他们追杀妖神一般的待遇，赵赫然又不是个闲人，日日有时间盯着她。 凌灵月狂奔数十里，在丛林间七拐八绕，终于甩掉了他们。 她扶着一旁的山石，大口大口喘着气，稍后，她念了一个咒语。 白星沉的身形从移星剑中现出来。 “师父。”凌灵月弱弱地喊了一声。 “你怎么了？”白星沉把她圈在怀里，柔声道：“赵赫然伤你了？” 凌灵月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是我跑得太快了，缓一缓。” 少顷，凌灵月忽而想到了什么，抬眸问道：“云碎有没有告诉你神女的事情？神邸到底在哪？” “不知道，不过进入神邸还需要避尘珠。”白星沉摇摇头，有些泄气道：“神女把避尘珠带到了人间，不过根本不知道在哪。” “就没有任何线索吗？” 白星沉继续摇头。 凌灵月心道，看来寻找神邸之路注定充满坎坷。 她忽而想到江嫣，把她的事情说与了白星沉。 “去一趟妖域也可以，正好把洗灵池给埋了。”白星沉眸光暗了一瞬，继续道。? 第五十六章 鸾鸟 说罢，凌灵月把白星沉收于剑中，就出发了。 就算是妖域，也不能掉以轻心，绝不能让白星沉的消息透露半分。 待到深渊时，江嫣果然在草丛处等着他们，她一看见凌灵月的身影，就一下子窜了出来。 “我听说妖神死了，他真的死了吗？” 江嫣挨到凌灵月近前，一脸惊愕。 凌灵月含糊地“嗯”了一声。 江嫣先是一怔，而后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内心还有些愉悦，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其实我很怕妖神大人，他还故意恐吓我，而且听玄婴说，他拥有世间最可怕的力量，足以灭世。幸亏他死了，这样还有太平日子可过。” 江嫣忽而想到什么，当即收敛了神色，小声试探道：“你是他的徒弟，他死了，你会伤心吗？” 凌灵月听着她的话，眸光一寸一寸地冷下去，“你说呢？” 迎上她的目光，江嫣全身仿若冻僵了一般，不敢再多言。 凌灵月收回视线，冷冷勾唇，心道，如果这话被黑星沉听了去，估计江嫣现在都成一把骨灰了。 一回生二回熟，凌灵月和江嫣顺利下了深渊，二人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找了几个时辰都没嗅到一丝人气儿。 凌灵月叉着腰，朝江嫣问道：“你就没有一点其他的线索吗？” 江嫣咬了咬下唇，丧气地摇了摇头。 “我们这样找下去，何时是个头？我对这里不熟悉，你想想办法。” 江嫣左想右想，忽而脑袋灵光一亮，话到嘴边又噎住了，踌躇了一阵，才道：“可以找鸾鸟，它时常在深渊里面飞，对这里的构造和地形了如指掌。” 凌灵月白她一眼，“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脾气不太好，生性残暴，而且还喜欢吃人，我怕我们赢不了，反而成为了他的盘中餐。”江嫣嗓音孱弱，似是害怕般。 凌灵月看她一副胆小鬼的模样，心中不免揶揄，虽然她说的鸾鸟那么可怕，可她要是早说了，他们还至于浪费这么长时间吗？ “好，那不去了。”凌灵月想要故意整她一番。 江嫣一怔，“你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凌灵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她一下，“看天意，找不到就找不到呗。” 江嫣一听急了，忙拉住凌灵月，“哎——我们还是去找鸾鸟吧。” 凌灵月按着江嫣的指示，来到了黑元湖畔，在这周围逡巡着，江嫣说这里是鸾鸟饮水的地方，时而出没在此。 凌灵月望了望黑元湖里黑黢黢还冒着绿光的水，时不时有一缕腥臭传到鼻尖，她嫌弃地别开了头，心道，妖怪都什么品味！ 凌灵月和江嫣很有眼色地藏在了一个山石后，只见一只五彩纷呈的鸾鸟，舞动着英挺长翅，它停在湖边，用绛红色的鸟喙点着湖水，臭水咕噜噜地进了肚子。 凌灵月见状，趁此机会从一旁杀出，气势如虹，一时之间剑光叠影。 鸾鸟看见突袭，幽蓝色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而后挥舞着翅膀，迎上这一击，强大的灵力碰撞一刹那，山石抖动，脚下的地面都震了几下，凌灵月和鸾鸟皆后退数步。 鸾鸟这才看清，来人是个俊俏的小姑娘，身上没有同族的气息，还散发着一股人气儿，他陡然暴怒，竟然被一个人族小姑娘暗算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要吃了她！ 鸾鸟瞪着远处渺小的凌灵月，忽而仰头，爆发出一声冲破云霄的长啸，震得凌灵月的耳朵嗡嗡直响。 江嫣急忙捂住了耳朵，心下一咯噔，她竟然忘记告诉凌灵月鸾鸟还有这一术法了。 凌灵月有一瞬间的眩晕，然后就是迎面而来，目光如炬的鸾鸟，凌灵月抬剑去挡，“轰”地一声，巨大的光幕照亮了整个山谷，她被鸾鸟强大的力量震到了山壁之上，轰然倒地。 江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目焦急。 凌灵月脸色煞白，唇角不断涌出鲜血，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胸前，虽有破碎之感，但她的目光仍带着一股怒意，似要喷涌而出。 她半撑着手臂站起来，移星剑似是感到她的怒意与狼狈，登时红光大作，一个飞旋回到她手里。 然后一缕缕灵力自剑中传入她的掌间，进而流进她的身体。 她目光往下移，勾唇浅笑，是师父！ 是师父把灵力渡给了她。 鸾鸟再次长啸，破空而来，凌灵月黑眸暗沉，周身灵力翻涌，与鸾鸟硬扛上。 加上师父的灵力，几个回合间，凌灵月逐渐占了上风，她怒而提剑，丝毫不留情，朝着鸾鸟的翅膀一剑下去，疼得它痛叫了好几声。 鸾鸟见势不妙，刚要撤退，凌灵月就乘胜追击，一剑斩断了山石，一块巨大的石头滚落，正好砸在鸾鸟的右翅，再加上凌灵月后面的一击，鸾鸟几乎是无处可逃，悲痛地哀嚎一声，自空中坠了下去，震起层层尘土。 鸾鸟刚要爬起来，紧接着空中滚落的山石“咚”一声，又一次砸在它的翅膀上。 然后一声惨痛的嚎叫声响彻了云霄，震耳欲聋。 鸾鸟彻底起不来了，它往后瞅了瞅自己即将要被压断的翅膀，差点哭出来。 凌灵月收起剑锋，朝鸾鸟走过来，她居高临下看着它，“说......”刚说出一个字，瞬间卡壳，她转头问江嫣，“你弟弟叫什么？” 江嫣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江澈。” 凌灵月转回来，抱臂睨着他，“江澈被关在哪里了？” “我不认识他。”鸾鸟痛得都快说不出话了，但看着少女趾高气昂的模样，它内心叫苦不迭，努力使上一点劲儿，气若游丝答道。 凌灵月以为它是嘴硬，一气之下，踩上它的翅膀。 “真的不认识......”鸾鸟吃痛，他的翅膀都要断了，他的心肝宝贝，没有了翅膀，他还怎么肆无忌惮的飞。 凌灵月皱着眉头，看他不像撒谎的样子，于是换了个问法，“那被你们擒拿的人族都关哪里了？” “一般到了深渊的人族都没有活口。”? 第五十七章 魔灵之塔 江嫣一听，霎时落了泪，大颗大颗的泪珠再也不受控制，从脸颊滚下来。 凌灵月内心也是一凉，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还有没有关押的地方？” “有......魔灵之......塔。” 江嫣瞬间停止了哭泣。 凌灵月吼了它一句，“你不早说，跟你说话真费劲！” “你也......没这么问啊？”鸾鸟的声音带着点呜咽，似是有点委屈。 “还有别的地方吗？” 鸾鸟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魔灵之塔在哪？” 鸾鸟用喙指了指南方的位置，续道：“魔灵之塔是一座生长于地底的塔，塔顶在深渊的最深处。” 凌灵月朝着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看来妖域的魔灵之塔同人间相比是倒过来的。 “可以放了我了吗？”鸾鸟孱弱的声音荡在山谷。 凌灵月上下打量着它，眸色一沉，举起长剑指着它，“你应该吃了不少人吧，正好这次为民除害。” 鸾鸟全身瑟缩了一下，头上的冠羽也耷拉下来，张开鸟喙，凄厉地喊着，“娘亲呀，救我——娘亲——” 凌灵月又被它的叫声一震，就在此时，山谷尽头又一只鸾鸟飞过来，看起来个头更大，眼神倨傲，挥舞的双翅足以撼动天地，被巨翅扇下来的山石以雷霆之速朝凌灵月冲过来。 凌灵月把江嫣护在身后，扬起移星剑，劈开了巨石。 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却只见那两只鸾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了，只留下了山谷尽头的两个模糊的背影。 凌灵月也不打算再追，救江澈要紧。 凌灵月拉起江嫣，就往南方走去，寻了好久，才发现魔灵之塔的入口。 四周黑沙滚滚，偶有悬浮空中的邪祟出没，他们可能感觉到凌灵月的修为不好惹，便也没有靠近。 在一旁的江嫣却越发不安起来，不知为何，越接近入口，就升起一股没由来的紧张，她在心里默念着弟弟，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江嫣紧跟在凌灵月身后，走下木制的楼梯，每踩一脚就发出“吱呀”的声音，妖气也越来越浓郁，还有悬在空中的幽灵发出诡异的笑声。 江嫣紧张之色越发压不住，她不敢想象弟弟会在这种地方，他会不会已经...... 江嫣不敢再往下想，攥着凌灵月衣角的手越来越紧。 凌灵月发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她心里纳闷，怎么一个妖怪比她这个人族还要怕？ 下到第六层，她们看到破败的木梯口堆积着一排排人骨骷髅，还有一只成精的老鼠抱着一只人手骨在啃，它看见凌灵月，忽而露出一张人脸，对着她阴恻恻地笑，然后又飞速变换回去。 凌灵月感觉到了杀气，在这阴湿的房屋，周围仿佛长着千万双眼睛在盯着她。 很快，便验证了这一猜测。 四周逐渐现出一双双泛着幽蓝色的眼睛，此起彼伏的“吱吱”叫声吵得人心发麻。 二人周围涌了数百只老鼠。 江嫣见此，差点没吓得叫出来，忙躲在凌灵月身后。她虽也属于妖族，但是她自小从人族长大，这般可怕的情景她更是从未见过。 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老鼠，爆发出一声大笑，“是人族，哈哈哈——送上来的人肉。” 它们的口涎都流下来，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咬断她们的脖颈，撕碎她们。 “吃了她们，吃了她们。” “吃了她们......” “......” 一个一个仿若张着血盆大口，就朝她们扑来。 “蝼蚁鼠辈，找死！”凌灵月冷冷睨着她们，一剑斩断了数只鼠妖，把它们纷纷截成两半。 其余鼠妖见状，先是惊了一瞬，但更多的是愤怒，他们又前赴后继地涌上去。 凌灵月觉得它们不太聪明，明知是死路，还偏要来找死。 一时之间剑光凛然，鲜血狂飙，脚下尸体越堆越多，凌灵月橙色的衣衫全都染成了血色，锋利的眼眸透着的血性的压迫感。 一刻钟后，整个楼层再没了聒噪的吵闹声。 凌灵月长剑入鞘，拉起江嫣转向木梯，“走。” 经此一战，凌灵月的脸色愈发阴沉，看起来比鬼煞更像鬼煞，下了十层竟然都没有来找死的妖怪。 但是也没有任何江澈的踪迹。 魔灵之塔说白了就像是群妖聚众吃饭的地方。 不过他们吃的是人，还有灵力低微的小妖。 直至十八层，魔灵之塔的最底层。 这里宽阔无垠，与往上的十七层都不同。 凌灵月朝前望去，只见正中间有一大门紧闭，其上刻着远古妖龙的壁画，走近一看，那双眼睛滚圆如珠，仿若渗着一股煞气。 凌灵月试着推了一下，大门纹丝不动，坚如磐石。 “已经最后一层了，阿澈会在里面吗？”江嫣越想越后怕，她想进去，又不敢进去，不自觉地滴下泪来。 “别哭了，进去一探便知。”凌灵月抚了抚她的秀发，安慰道。 她知道江嫣现在肯定不好受，若是这扇门后没有，肯定不免失落。但倘若是有，她们见到的江澈又是怎样，是生还是死？ 她让江嫣后退几步，蓄满灵力，灌入剑中。 一连数剑斩去，一阵叮当铿锵直响，然而门还是打不开，并且两扇之间细丝密合，连个门缝都险些看不见。 凌灵月再砍数剑，还是无济于事。 就在她叹气时，门内却有响动，好似恶鬼的叫声，继而越来越近，忽然，厚重的殿门被打开，里面仿若张着无数只鬼手，要把她们融进血肉，透着股阴森。 江嫣瞪大了眼睛朝里面望去，手心紧张得就要出了汗。 凌灵月提剑挡在身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然后“咣”一声，殿门被重重关上。 周围涌来无数怨灵，肆意的笑声填满了整个大殿。 凌灵月的耳朵已经承受了不可承受的震颤，她怒了，他们再不闭嘴，她的耳朵就要废了。 凌厉的剑锋席卷了数只怨灵，把它们重重甩在墙上。 然而它们不像是普通的妖物，本就是魂体，这点伤害根本不算什么。? 第五十八章 阿澈 怨灵散开，江嫣这才看清楚后面的景象，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圆形深潭，一个白净少年半露着身子，胸膛浮在水面之上，表情痛苦，双手用铁链束缚住，多个怨灵在他身边环绕。 “阿澈——”江嫣飞奔而去，却被潭边的怨灵死死缠住，她结印挡住它们，爬上她的手臂，就要撕扯她的血肉。 另一边，凌灵月也感到这群怨灵不是一般的难缠，忽而移星剑剧烈抖动起来，震得皓腕生疼，凌灵月会意，捏了一个灵决，灌入移星剑内，把白星沉唤出来。 然而此时怨灵猛地袭击过来，在最后一刻白星沉终于幻化成功，他上前环住凌灵月的腰身，用力往侧边一转，躲过了这一击。 凌灵月和白星沉挨得极近，他身上的清香些许绕在鼻尖，凌灵月抬眸，他的侧颜撞入眼底，魅惑而不失纯情。 白星沉松开了她，她即刻收回视线，现下可不是暧昧生情的时候。 二人背对而立，一齐对抗着怨灵。 怨灵仿若知道白星沉是妖神这一事实，所以对他留有余力，但白星沉下手却是毫不手软，一息之间，绞碎了这些游荡的怨灵。 凌灵月往前望去，只见潭边的江嫣被凶猛的怨灵缠住。她飞身前去，斩杀其周围的怨灵。 她扶住受伤的江嫣，关切地看着她。 此时，白星沉飞至潭中央，击杀了潭中纠缠江澈的怨灵，斩断了枷锁，把他带到岸上。 江嫣走过去把弟弟揽在怀中，只见他紧闭着双眼，伤痕遍布全身，小脸惨白，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这般样子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江嫣对于白星沉的出现颇为诧异，但现在她脑子里全是弟弟，便也没有多问，她轻声唤着弟弟，“阿澈，阿澈，你醒醒......” 江嫣唤了须臾，可江澈没有任何反应，她泪眼汪汪地向凌灵月投去求助的眼神。 “我弟弟为什么......一直不醒？” 凌灵月蹲身，查看了下江澈的身体，但她实在看不出什么，不过江澈的样子倒是引起了白星沉的注意。 白星沉俯身，搭上了他的脉搏，微微皱眉，他刚要开口，这时，江澈猛地睁开眼睛，张开嘴就要咬人，在牙齿就要触到江嫣的肩膀时，凌灵月眼疾手快拉开了她。 江澈双眼猩红，修长的指节突然变成妖兽的利爪，呲着牙，凶猛地扑过来。 江嫣拽着凌灵月，眼神急切，“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凌灵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别冲动，师父肯定有办法。” 江澈仿佛着了魔一般，直往人身上扑，白星沉手指一点，巨大的光圈罩住江澈，他才慢慢安静下来，须臾，他又晕了过去。 “他到底怎么了？”江嫣跑过来，扶起昏迷的江澈。 白星沉走近道：“被邪煞之气侵扰，相当于变成一个半妖。” “半妖？” 白星沉朝江嫣解释，“跟你不一样，他被剥夺了意识，只知道攻击，并且在他们眼里，任何人都只是食物。” “那我弟弟还有救吗？” “人族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把他们斩杀殆尽。”白星沉似是想到什么，神情有些许黯淡。 江嫣听了，彻底急了，忙摇头，“不行。” “师父，你别吓江嫣了。”凌灵月道。 白星沉蹲身，又替他号了一下脉，“有救，根本缘由是邪煞之气，只要找到神楠木就可解。” 江嫣抬眸，“神楠木？” 凌灵月也是微微惊讶，看来江嫣要与他们同行了，也好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就是江澈的情况有些不好控制。 白星沉转向凌灵月，道：“焕识丹还有吗？给他食一些，暂时可以压制。” 经他一提醒，凌灵月急忙自腰间灵袋中拿出郑夫人给她的焕识丹，递给了江嫣。 可是焕识丹是有限的，江澈还是会被侵扰，到时他们就麻烦了。遂朝白星沉问道：“用完了怎么办？” “只能用灵力压制了。”白星沉语气淡淡，神色有些暗沉。眼前场景并不是他第一次见，瞬间把他的思绪拉回了多年前。 十二年前，他，妹妹，还有师父本是除妖师，当日他们去一镇子上除妖，师父耗费灵力才把大妖杀掉，但是师父被邪煞之力侵染，还有妹妹为了保护自己也被侵染，镇上许多人亦是如此。 通常道行深的大妖，在临死前会故意报复杀掉他的人，所以拼劲全力散发出邪煞之力，袭击仇人。 虽拥有这般术法的妖物还是少数，但是一旦遇到，就凭他最后爆发出的邪煞之力，就会造成人族死伤无数。 因为被邪煞之力侵染的人，会残暴的攻击人族，也可以说他们变成了妖，所以为了人族的利益，他们必须死。 之后师父和妹妹妖力发作，不断的攻击人族，最后被镇长一剑刺穿。 当时白星沉亲眼看见了这一幕，明明是师父救了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把师父杀了，还有他的妹妹，才七岁，竟死在了同族手里。 他好恨，凭什么？ 救人于水火的是师父，最后师父却落得身死异乡的下场。 他把师父和妹妹的尸骨收敛，从那一刻起，他再也不会做捉妖师了。 后来掌门因与师父相识，看他孤苦伶仃，就把他接上了云霄阁。 再就是两年后，他遇见了七岁的凌灵月，旧日重演，依旧是血流成河的村镇。 被邪煞之力侵袭的村民攻击着同族，云霄阁弟子身负为民除害的职责，忍痛把这些人不人妖不妖的“人族”斩杀殆尽。 而他眼疾手快，救下了这个村镇唯一一个还完好的人族，便是七岁哇哇大哭的凌灵月。 从他抱起凌灵月的那一刻，他透过她的眼睛仿若看到了妹妹，所以凌灵月成为了他唯一的徒弟。 “师父，在想什么？” 一记清脆的少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没什么，走吧，尽快离开这里。” 江嫣背着江澈，凌灵月，白星沉四人来到洗灵池，白星沉和凌灵月合力把这里给炸了，自此人间又少了一个祸患。 第五十九章 我睡地上 他们一行人走出妖域，打算先往南出发，为保险起见，凌灵月把白星沉封回了剑中。 这时，江嫣才上前问道：“妖神大人原来没死啊？” 凌灵月淡淡地“嗯”了一声，续道：“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江嫣认真地点了点头。 凌灵月又把他们寻神楠木的事情同她交待了一遍，正说得滔滔不绝时，身后仿佛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 “凌灵月——” “凌灵月——” 凌灵月和江嫣扭头望去，就见苏城一袭红衣，英姿飒爽地走来。 凌灵月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苏城走近，见到江嫣也在这里，遂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二人同时发问，凌灵月瞥了一眼江嫣，未回答。苏城便答了话，“我来寻你。” “寻我做什么？”凌灵月不解。 苏城仔细观察着凌灵月的神色，以为经过了那件事，她会伤心，但现在看起来倒没怎么悲痛，道：“爹知道了星沉师叔的事情，既然你暂时不打算回云霄阁，选择在外历练，我就过来帮你。” “不用。”凌灵月立刻拒绝。 师父还被封在剑中，若是苏城与他们作伴，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他是云霄阁的大弟子，保不准不会站在师父这边，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苏城一听她这般决然的拒绝，心中顿时冒火，他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给她帮忙还不愿意，简直敬酒不吃吃罚酒，但看还有江嫣在这里，他忍下怒气，忿忿道：“我只是来下山历练，恰巧与你同路而已。” “既然如此，各走各路。”凌灵月依旧冷淡。 苏城彻底忍不了了。 “凌灵月，你目无尊长是不是，你还把我当你的师兄吗？” 凌灵月故意气他，她就是要把他故意赶走，“既然是历练，自是考验自身实力，非要一起做什么？” 苏城气急，“你——” 江嫣适时打着圆场，“苏大哥，你消消气。” “你们怎么在一起，你身后是......”苏城扭头看着江嫣秋水荡漾的眼眸，怒火渐渐降下来，又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苏城刚想靠近，江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让他看弟弟，生怕他发现什么端倪，毕竟人族对于她弟弟这般‘妖人’从不留活口，“他是我弟弟，只是睡着了，没有大碍。” 苏城不解她突然的防备，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燃起来，又不好对江嫣发作，左右她们两个都不欢迎自己，他又是心高气傲的人看，何必还要热脸贴她们的冷屁股。 于是转身朝凌灵月喝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以为我稀罕跟着你！” 凌灵月撇撇嘴，终是松了一口气。 江嫣望着苏城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愧疚之意，可为了保护弟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凌灵月拍了拍江嫣的肩膀，“走。” 两日后，四人到达南方古城燃雪城。 在城外偶有妖物出没，妖气缭绕，但一进了燃雪城，凌灵月便感到里内灵气纯净，完全没有妖气，比之云霄阁还要纯净。 凌灵月不禁疑惑，难不成燃雪城术法高强到妖物连城门都不敢进了。 街市熙熙攘攘，四人往里走去，一座高塔映入眼帘，塔顶上好像有一个小珠子，泛着淡淡的微光，因是白日，在阳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们到达了一个客栈内，凌灵月饶有兴趣地问着店家掌柜，“那塔顶上的东西是什么啊？” 掌柜的一边算着账，一边神情自豪，“那可是镇城的夜明珠，有了它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都不看靠近燃雪城，它已经保佑这里平安无虞两百年了。” 凌灵月这才知晓为何城内没有妖气，且街市繁华，真是民生富庶的好景象。 晚上，客栈厢房。 凌灵月把白星沉放出来，他一出来，就慵懒地靠在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缓了缓神色，被封在剑中，实在是憋闷不已。 凌灵月看出了他的不适，捧着一盏茶，到他跟前。 “师父，喝口茶。” 白星沉接过，轻轻抿了抿，凌灵月趁此把夜明珠的事情告诉了他。 白星沉闻言，微微诧异，但仔细想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凌灵月看他劳累，便也没有与他多说，但是为了掩人耳目，她自己只要了一间房，也就是要和师父同处一室，起先她还是有些不自在，但转念一想他们睡都睡了，还怕这个？ 她转向白星沉，道：“师父，我给你铺好了床，赶紧睡吧。” 白星沉扭头朝床榻望去，看着那一床铺好的床铺，视线又往下移去，地上也有一席铺好的床铺。 他眼珠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微微抬眸，看向凌灵月，“我睡地上？” 凌灵月诚恳道：“你睡床上。” 白星沉闻言，眼眸亮了一瞬，但随即又暗了下去，“你睡地上？” 凌灵月微微一笑，“师父近来这般劳累，当然请师父睡床上了。” 白星沉轻轻抿了一口茶，稍显失落地“哦”了一声。 随后他拿起茶壶倒满，端起茶盏起身往床沿走去，岂不料一个没站稳，茶盏摔了，里内的茶水刚巧不巧洒在地上铺好的床褥上，打湿了一大片。 白星沉歉意地朝凌灵月说道：“我刚好没拿稳。”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明明是故意的，凌灵月白了他一眼，没有戳穿他的把戏，给他这个做师父的留点面子，但心里不禁暗自骂着他没有师德。 地上的床褥湿了，凌灵月只好和白星沉同挤一张床。 凌灵月的脸颊不自觉地泛了红，久未动作。 白星沉先说了话，“你去里面。” 凌灵月愣了一瞬，最后还是听话地解开了外衣，钻到了里处，背对着白星沉。 稍后，被子一角被掀起，白星沉也钻了进来。 起先白星沉平躺着，然后微微侧过了身，贴近了凌灵月。 凌灵月感觉到他的胸膛越来越近，身上也不自觉地发烫，她刚要动，背后一双手臂环上了她的腰。 凌灵月心跳止不住地加速。? 第六十章 竹妖 凌灵月忽觉后背滚烫，动了动手臂，且不料身后传来暧昧的语气，“别动，我就这样抱着你，可以吗？” 凌灵月红了脸，但也没有拒绝，也没有再动，白星沉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就这样，她睡了过去。 安静的呼吸声度过沉谧的夜晚，许是赶路劳累，凌灵月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转了一个身，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忽而划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调整回来。 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白星沉踏门而入，径直说道：“高塔上的夜明珠被妖族打碎了，现在燃雪城一片混乱，妖族开始大肆入侵。” “什么？”凌灵月睁大了双眼。 在世人眼中妖神已死，没想到妖族还这么猖狂。 白星沉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也许正是妖神的死，更激化了人妖两族的矛盾，而且燃雪城富饶辽阔，灵气充沛，不仅人族喜欢这里，妖族更是想要占领。” 说罢，凌灵月把白星沉收入剑中，冲了出去。 仰头望去，天空已经一片阴云遮日，昨日热闹的街市也已经空无一人，半空中妖气滚滚，发现他们都在往一个地方聚集，凌灵月朝那个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了城门口，发现这里妖物肆虐，有不少修士正在与之缠斗。 凌灵月立刻加入了他们，其中一个修士看到她很是诧异，“神女？” 声音荡在凌灵月耳边，这是她从第二个人嘴里听到‘神女’这个名字，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她偏头看去，只见他头戴玉冠，一袭荣装，皮肤白皙，脸上微现诧异之色，她疑惑问道：“你是？” 少年有礼貌答道：“在下齐枫，是燃雪城的少城主。” “你知道神女？”凌灵月继续问道。 既然他都叫了她神女，说明神女之前来过燃雪城，说不定就会有避尘珠的消息，思及此处，凌灵月仿若如获至宝。 “听闻家父提过，家中有一神女小像。”齐枫寻了个空当，说道。 继而一个黑影妖物朝他们袭来，瞬间分离了二人。 这时一抹红色身影加入了缠斗。 凌灵月偏头一看，却见是苏城。 他们与这群恣意妄为的妖怪，一直斗到了晌午，才把他们打退。 齐枫一早就发现苏城这位出手相助的道友，缠斗结束，便走到他跟前，拱手道：“多谢这位道友，敢问道友师承何方？” 苏城点点头，算作回应，道：“云霄阁。” 然后兀自看向了不远处的凌灵月，然而凌灵月似乎并不想看他，看起来并没打算主动与他搭话。 苏城顿时一腔怒火，红着脸，径直走过去。 凌灵月察觉到，心想，眼下是避不过了。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二人同时发问，接着又同时作了答。 “除妖。” 一问一答，然后再无话说，二人皆背过了身去。 “二位道友原来认识，真是有缘。”齐枫看这气氛有点尴尬，颇有眼力劲儿的往前凑道：“我乃是燃雪城的少城主齐枫，今日多谢二位相助，还请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去府上一叙。” 凌灵月正有此意，关于神女的事情她早已迫不及待。便想也没想答应了。 苏城本想拒绝，但见凌灵月答应地这么爽快，于是话到嘴边立刻改了口，道：“好，那就麻烦少城主了。” 齐枫浅笑道：“客气！” 齐枫带领着手下，以及凌灵月，苏城一齐来到城主府，府邸红门颇具气派，实有肃穆之感。 齐枫带着他们二人进了正堂，城主一身玄衣，负手而立，端得一股威严之态。 苏城与凌灵月齐齐拱手，“拜见城主。” 城主才将转身，正要说话，一看见凌灵月却顿时睁圆了双眼，惊愕不已，脱口而出，“神女？” 愣了片刻，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这才确定，“你真的是神女，看来我们燃雪城有救了。” 城主一番感慨，眼角都有些泛红，倒是让凌灵月有些不知所措。 她忙解释道：“我不是神女，只是恰巧同神女长得像罢了，我是云霄阁的弟子。” 苏城更是惊愕不已。 “可怎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显然城主还是不愿意相信，忽而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不会是神女转世吧。” 凌灵月赧然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转世这种事情，太为玄妙。 她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时间，便转了话锋，“你们可知道避尘珠？” 城主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那塔顶的夜明珠昨夜被妖怪偷走了。” 城主特别感激神女，听闻家中先祖说过，两百年前，妖族肆虐，燃雪城尸骸遍野，民不聊生，是神女路过了此地，救死扶伤，把避尘珠赐予他们，抵御妖物，才有了如今的民生安泰。 凌灵月惊诧道：“夜明珠就是避尘珠？” 城主摇摇头，“不全是。” 凌灵月满眼疑惑，只听他续道：“夜明珠只是载体，避尘珠乃是神明之物，当年神女是把避尘珠的碎片与夜明珠粘合，放于塔顶，震慑群妖。” “所以只有碎片？那其他的呢？” 城主道：“神女应是有用处。” 好不容易有了神女的消息，凌灵月打算多问一些，“神女还去了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城主摇摇头，而后忽地一抬眸， “我想起来了，她之后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但我知晓她是从南海龙宫而来。” 南海龙宫？凌灵月轻声呢喃着这四个字，似是发现了宝藏般，唇角簇起一抹笑，“多谢城主告知。” 苏城看着他们一言一语，内心充满了疑惑，但也不好直接插嘴。 只听凌灵月续问道：“昨夜破坏夜明珠的妖物是谁？” 少城主这时答了话，“我猜测是竹妖。”顿了一瞬又续道：“城郊外有大片竹林，多年前成精，到处兴风作浪，一早就想入燃雪城，我们围剿过几次，可都未能肃清，那群竹子狡猾多变，聪明得很。”? 第六十一章 养料 “竹妖？”凌灵月惊疑道。 现在真的是什么妖怪都能在人族地盘上叫嚣了，自古人妖就纷争不断，自从两百年人妖大战，妖族退至妖域后，现在又开始嚣张，妖神都不在了，他们还敢如此放肆，凌灵月越想越气愤。 “竹妖的老巢在哪？” 少城主齐枫道：“城外郊林。” 凌灵月热情道：“帮人帮到底，我与你们同去。” 齐枫微微惊诧，刚想说什么，忽而发现还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名字，他张了张口，凌灵月看出了他的窘迫，忙道：“我叫凌灵月。” 齐枫拱手道：“多谢凌姑娘。” 多一个人帮助他们燃雪城度过此次危机，他心下很是激动。 说罢，齐枫带着一对人马，凌灵月和苏城紧跟其后。 苏城心中重重疑惑，一把拉住凌灵月，小声问道：“你为什么对那什么......避尘珠那么感兴趣？” 凌灵月顿了一瞬，根本没打算告诉他实情，敷衍道：“自有用处。” 苏城眸色一沉，就知道凌灵月对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是他还是有好奇心，总是忍不住去问凌灵月。 “还有神女是谁？你为何又同神女长得一模一样？” 凌灵月有些烦了，还得继续编下去应付他，“我不认识神女，我只在乎那颗避尘珠，至于长得像的问题我就不知道了。” 凌灵月故意对他表现地很冷淡，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白星沉的踪迹绝不能暴露，这就注定了她与修仙派要划清界限。 苏城见她这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干脆也不问了，心里却憋了一股闷气。 这个凌灵月怎么回事？ 明明在云霄阁的时候，与她的关系有所转变，现在怎么又恢复到冰点了，看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极为窝火。 若是因为星沉师叔的陨落让她一时难受，这也说得过去，可是凌灵月对城主和齐枫都是恭敬有礼，换到自己这里，却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他究竟又哪里惹到她了？ 于是二人无话，一路行至了郊林。 目光所至，却是一片荒芜，凌灵月惊诧地转向齐枫。 齐枫皱了眉头，脸色沉下去，道：“看来这群竹子早就有准备。” 后又听齐枫介绍道：“这片本是一大片竹林，现在却空无一物，定是他们得到了些消息，或者这是一个陷阱。” 齐枫越说越急促，迅速戒备起来。 凌灵月和苏城两个人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观望着四周。 齐枫担忧道：“你们小心，竹妖万分狡猾，他们可能下了埋伏。” 话音刚落，就应了他的话，凌灵月脚下的黑土顿时下陷，她凌空一起，瞬时抽出移星剑，后退至平地上。 这时，地上多处地方都发生塌陷，齐枫所在更是陷进去了多名侍卫，然后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截截竹子，把他们众人都困在了竹阵中。 凌灵月当空一斩，砍断了多根竹节。 苏城和齐枫那边也是剑光缭绕，纷纷与竹子缠斗起来。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所在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大坑还有一截截断掉的竹子，晕染着殷红的血迹。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竹妖纷纷败退，一个个被打得萎靡不振，伤残遍地。 就这么简单？ 竹妖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弱？ 凌灵月显然不相信，毕竟连避尘珠的影子就没见到，肯定有隐藏深处的大妖，她内心隐隐的不安。 果不其然，脚下开始震颤，凌灵月瞬间警惕，刚提起剑，却发现为时已晚，整个地面都开始陷落，上空一张巨大的丝网迎头落下。 凌灵月这才知道前面的都是小打小闹，一个个大坑的陷落只是为了引起整个地面的塌陷，凌灵月凌空挥剑，然而丝网却十分坚固，根本无事于补。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她刚想要唤出白星沉，却被忽然冒出的竹子当头一棒，彻底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落入了这个陷阱中，当一切落幕后，平地上的痕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截截生命力旺盛的翠竹，尽情摇曳着绿叶，仿若在风中起舞。 当凌灵月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被捆成一个粽子，动弹不得，靠在地底壁石上，嘴里还被堵着一丛绿草，舌尖尽是一股生涩的苦味，她想发出声音却发不出。 她仰起头，往四周张望着，她看到左边不远处同她一样状况的苏城，还有右边的齐枫，还有其余侍卫，都被困在了这地底下，这里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群竹妖可真够能折腾的。 她左右看了看，移星剑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心里焦急，尝试动动手臂，身上的绳子却纹丝不动。 她内心不禁咒骂了一句：靠！ 此时突然传来几声敲击声，还伴随着轻哒哒的脚步声，凌灵月忙闭眼装晕。 门被打开，继而几道话语声传入了耳际。 “这几个人不错呀，都是修仙者。” “拿他们做我们的养料，可以活得更久，功力也能翻倍。” “一，二，三，四......” 为首的竹老大兴致勃勃地数着人，甚是满意，点到凌灵月时，忽而，眸中精光大闪。 “还有一个女人？真是不错，这次你们做得不错，其他人赏给你们了，这个女人我要了。” 竹老大露出满意的笑容，朝着旁边小弟说道。 小弟乐呵呵答道：“是，多谢竹老大。” 凌灵月紧张到了极点，听见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头顶一片阴影压下来，她猛地睁开眼睛。 竹老大显然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跌到地上，他身长九尺的大个子，捂着心口，急促地舒着气，“你吓死我了，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吓人？” 凌灵月仍旧瞪着他，恨不得把他扣出一个窟窿来， “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我长得有那么让人愤恨吗？他们都说我是最挺拔，长得最周正，而且皮肤最嫩的一棵竹子了。” 竹老大自顾自地自恋说着。 凌灵月看着他一个九尺的男竹妖，在一旁花枝招展地介绍自己，无语到了极致。 不过她现在只想宰了他。? 第六十二章 夜明珠 竹老大擒着她的下巴，细细观摩道：“你长得这般好看，想必血肉也是上佳养料，真是不忍心。不过别担心，做我的养料也是一种重获新生的形式。” 凌灵月嫌恶地别开，她努力挣脱着束缚，却怎么都挣不开。 移星剑也不在旁边，嘴巴被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且往一边望去，苏城他们正被一个个竹妖架着，还在昏迷不醒。 就在竹老大双臂变成竹节，要汲取凌灵月的血肉时，一柄发着橙光的长剑，“嗖”的一下飞来，正好砍断了竹老大的手臂。 竹老大痛得长“啊”一声，差点跌倒在地，自从白星沉被封入剑中，移星剑仿若有了意识一般，它挑开堵着凌灵月嘴巴的杂草。 凌灵月如释重负，立马念了口诀，唤出白星沉。 还没等竹老大反应过来，白星沉一脚就踢在他的胸膛上，然后他的身体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在石壁之上。 其他竹妖反应过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或惊恐，或愕然。 白星沉掀起眼皮，语气冷淡，“都活腻了是吗？” 竹老大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男子，晃了晃神，感觉貌似在哪里见过，然后猛然一滞，嘴唇颤抖，“妖神......大人？” “你不是死了吗？”竹老大脱口而出，忽觉说得不对，忙闭了嘴。 白星沉嘴角噙笑，眼神却冷地像冰，“这么想我死啊。” 竹老大急忙抱大腿，“不不不，当然不，妖神大人是我们的领袖，我们都需要你。” 妖神大人这般护着身后的人族女子，他们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下动了妖神大人的人，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们。”只听白星沉悠悠道。 竹老大再要开口辩解，然而白星沉却丝毫不给机会，毫不客气地向他劈了一掌。 鲜血自竹老大的口中涌出，其余竹妖见了，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皆戒备地看着白星沉。 白星沉的目光扫向他们，唇角一扯，垂了垂眸，再次抬眼时，眼底淬满了彻人心骨的冷意。 竹妖们皆是瑟缩了一下，他们不清楚为何妖神大人会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敌意，若是因为这几个人族，放了他们便可，幸好现在还没造成什么伤害，妖神大人也不至于杀他们。 但是他们想错了，白星沉才不会怜悯妖族，或者说白星沉早已不是他们两百年前敬仰的那个妖神了。 下一刻，白星沉闪现袭来，根本不给他们求饶的机会，顷刻间，哀嚎遍地，所有的竹妖全部毙命。 连凌灵月都惊了。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白星沉，而是黑星沉。 这时，竹老大体内一颗夜明珠缓缓升起，不过此刻却是黯淡无光，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随之掉落下一枚碎片。 黑星沉蹲身捡起。 凌灵月见此，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黑星沉。” 他转身，敛了敛神色，收了杀意，缓步朝凌灵月走过去，“你还真把我封进剑里了。” 凌灵月未说话，她心里对黑星沉还是有些恐惧的，生怕惹怒了他，又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黑星沉见她未答话，也不恼，先为她解开了束缚。 这般二人无话，凌灵月稍感尴尬，于是转身朝苏城走去，一圈一圈解着他身上的竹草，黑星沉缓缓踱步过来。 苏城幽幽转醒，头好像很痛，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这才彻底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少女，然后目光迅速就被她身后站着的男子吸引，他视线往上，然后彻底睁大了眼睛，嘴里含糊不清道：“星沉师叔......” 凌灵月猛然扭头，就看见黑星沉正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她霎时心惊，眼看苏城还要再说什么，她立刻一个手刀，再次打晕了他。 凌灵月缓缓舒了一口气，拿起移星剑，转身道：“黑星沉，你还先进去吧。” 黑星沉一听，立刻沉了脸，“里面太闷了。” 凌灵月劝道：“可是你如果被发现，就会再次遭遇追杀，我们的计划更是寸步难行。” 黑星沉轻笑一声，“还有一个办法，把他们全杀了岂不是更好，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凌灵月一阵心惊，忽然想到上辈子的黑星沉简单粗暴的恶行，更是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凌灵月立刻挡在苏城面前，“黑星沉，你理智点，重来一世，给自己留个机会。” 黑星沉听罢，沉默了一瞬，眼神从狠戾变得黯淡，最后定格在凌灵月脸上，他倏地靠近，抱住凌灵月，嗓音旖旎，“好，我会听你的。” 凌灵月旋即愣住，为了稳定黑星沉的情绪，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念出了口诀，他化作一缕青烟重新回到了剑里。 凌灵月这才缓了一口气，她很讨厌黑星沉，但又不得不哄着他，真是一件苦差事。 随着黑星沉消失，夜明珠和碎片应声而落，她捡起揣到怀里。 而后走近齐枫，还有一众侍卫的面前，解开了他们的禁锢，渐渐地他们转醒过来，苏城也醒过来。 苏城先是茫然，后四处张望了一番，立刻拽住凌灵月，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了星沉师叔，他还活着对不对？” 凌灵月故意装傻，“哪有？你在哪里见到的？” “就刚刚在你身后。”苏城表情特别认真。 凌灵月脸上浮现一丝忧伤，慢慢开口道：“师父已经死了，你是不是做梦了？” 苏城皱紧了眉头，这下更困惑了。 是梦吗？ 可是刚才明明很真实，怎么会是梦？ 凌灵月又适时补充了一句，打消了苏城的念头，“你才刚刚醒过来，哪里有什么师父？” 苏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见凌灵月一脸认真的样子，于是就信了。 这时齐枫走过来，“凌姑娘，是你救了我们？” 凌灵月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而后拿出怀中的夜明珠和碎片，朝他递去。 “多谢凌姑娘。”夜明珠失而复得，齐枫眼中满是感激之意，“凌姑娘果然是女中翘楚，这次真是多亏了二位，代表城主府这几日定要好好款待你们一番。”? 第六十三章 对不起 凌灵月正有此意，她也实在不想放过这枚避尘珠。 众人休整一番，在齐枫的带领下，回到城主府。 城主同齐枫一样，看到失而复得的夜明珠和避尘珠碎片，一直在感谢凌灵月。 而后便看到城主的眼里浸出些许愁绪，凌灵月刚想开口问，就听城主解释道：“夜明珠已经与避尘珠碎片分开，现在它已经没什么用了。” 凌灵月惊疑道：“什么？” 城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先祖留下了神女当时说过的话，一但夜明珠和碎片分离，它将失去神力，跟一颗碎珠子没什么区别。” 凌灵月闻此，心仿若崩塌了一瞬，急忙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当初是神女用神力把它们粘连，凌姑娘不妨试试。”城主还是坚信凌灵月与神女有关联，说不定可以借她的手修复避尘珠。 凌灵月心下茫然，神力？她怎么会有？ 但是看着城主灼灼的目光，她只好接过了夜明珠和避尘珠碎片，她用尽各种术法，可惜都无一应效。 众人只好作罢。 当凌灵月把手中之物递给城主时，城主却推了回来，道：“我知道凌姑娘想必也是为这避尘珠而来吧。” 凌灵月怔了一瞬，只听他续道：“即使如此，这避尘珠已经无法再造福燃雪城的百姓，放在我这里相当于一粒碎珠，不如把它给凌姑娘，发挥它最后的效用，也算是答谢凌姑娘今日相助之恩。” 一番话毕，凌灵月惊喜之意溢于言表，她也不再推辞，直接收下了这避尘珠碎片，毕竟这可是通往神邸的唯一途径。 她宝贝似地收好后，恭敬一礼，“多谢城主。” 她转念一想，现在避尘珠都成了碎片，其他的还不知道在哪里，而且更是不知道就算找全了整颗避尘珠，能不能复原还是一个问题。思及此处，凌灵月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众人寒暄一番后，凌灵月便出了城主府，苏城后脚跟上。 凌灵月察觉到苏城跟在身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苏城先开了口，“你去哪？” “回客栈。”凌灵月淡淡道。 苏城换了一个问法，“下一步你们打算去哪？” 凌灵月缄口不言，一副不想告诉他的模样，然而苏城却不打算放过她，自顾自说道：“西海龙宫吗？” 凌灵月肩膀震了一下，顿了一瞬，平复好心情后，偏头道：“你记得倒是挺清楚。” 苏城实是不知凌灵月究竟在做什么，但又看她这般遮遮掩掩的模样，他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于是厚脸皮地跟上了凌灵月。 凌灵月停住，转头道：“你跟着我作甚？” 苏城笑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也回客栈。”说罢，就大摇大摆走到了她的前面。 凌灵月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但是她还没想好如何摆脱他，况且江嫣此刻还在客栈等着自己，她又不能现在开溜。 最终她决定趁晚上叫上江嫣，偷偷走掉。 然而当她去扣江嫣的门，江澈突然冲了出来，江嫣及时拽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抓了回去，面色恐慌，喊了一声，“凌姐姐。” 这时，苏城也跟了过来，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凌灵月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江澈双眼猩红，牙齿尖利，又一次直直扑了过来。 苏城瞳孔紧缩，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妖怪，立刻抽出了剑，就要迎击。 江澈这次妖力发作，变得十分不可控，只接单手接过了苏城的剑，狠狠地打了他一拳。 凌灵月趁此，即刻拿出一枚焕识丹要给江澈服下，然而江澈却是极端暴躁，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厢房门口，跳下了楼梯。 楼下的人见到江澈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吓破了胆，有几个胆子大的，迎击了上去，却顷刻间江澈就咬住了他们的脖颈，底下尖叫声一片。 凌灵月立刻飞身而下，一剑飞去，阻止了江澈的举动，苏城见此更是激愤，身上的正义感顿时被激发，加入了战斗中。 就在苏城的剑尖要触到江澈手臂时，江嫣及时冲了下来，挡在他身前，尖声道：“别伤害我弟弟。” 苏城及时止剑，呆了一瞬，“你说什么？” 江嫣一时之间解释不清，一直围在江澈身边，努力唤着他可能残存的意识，“阿澈，你醒醒，我是姐姐。” “阿澈。” 江嫣来此后，江澈的动作显然慢了一拍，凌灵月趁此机会，点了他的昏睡穴，把拿出的焕识丹塞到了他嘴里。江澈这才渐渐平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睛，倒在了江嫣怀里。 苏城疑惑丛生，“这究竟怎么回事？” 江嫣泪眼婆娑，小心翼翼地护着江澈，此刻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凌灵月观望一周，客栈内的宾客都已经逃散，就连老板都哆嗦着肥胖矮小的身板，躲在了柜台底下。 凌灵月又看看紧闭着双眸的江澈，轻叹了一口气，身边有这个一个潜在的危险，看来今日是住不了客栈了。 于是江嫣背起江澈，凌灵月跟在其后，苏城依旧厚脸皮地跟上，就这样一行四个人向野外走去。 苏城拉住凌灵月，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到了这时候，凌灵月也不打算瞒他了，把江澈遭受邪煞之力侵袭一事如实告知了苏城，但还是隐去了江嫣是半妖这个事实。 苏城听罢，微微皱眉，他此前听闻父亲说过，一般被妖族的邪煞之力侵袭的人族，都会选择忍痛割爱，全部杀掉。而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又是何其的残忍。 苏城的目光投向江嫣，看着她背着江澈吃力的样子，忽有些心疼，刚向她走出一步，便见她便投来警惕的目光，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别碰我弟弟。” 苏城愣住，一只脚将抬不抬，最终撤了回去，他抬眸看着江嫣，目光极其真诚，“刚才在客栈对不起。” 江嫣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但还是没有放下戒备，与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第六十四章 师父 四人最后宿在了野外，苏城去林中捡了许多木柴，燃起了火堆，昏睡的江澈靠在江嫣的腿上，看起来很乖顺，全然不像白日发疯的模样。 不过就算有了焕识丹，江澈现在大多时间还是迷迷糊糊的，清醒的时候很少，江嫣也是越来越担忧。 四人围在火堆旁，各有心事，相顾无言。 月悬中天，微弱的月光映衬着火光，打在几人的侧脸，忽明忽暗。 凌灵月摩挲着剑柄，自从把白星沉封入移星剑后，每日夜晚，她都会放他出来透气，可现下苏城在此，也只好委屈一下白星沉了。 凌灵月心想，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苏城赶走，万一白星沉不小心被苏城发现，那可就糟了。 妖神是人族的公敌，并且苏城还是云霄阁掌门之子，凌灵月不敢贸然冒险。 待夜深人静时，众人都靠着大树陷入熟睡中。 凌灵月缓缓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挪向江嫣，戳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悠悠转醒，喉咙里差点哼出了声，凌灵月忙捂住她的嘴巴，待江嫣平静后，她指了指苏城，又指了指丛林的出口，示意他们甩掉苏城开溜。 江嫣会意，慢慢起身，背上江澈，偷偷地跟着凌灵月走了。 他们趁着夜色走出燃雪城，朝阳挂在天边，江澈悠悠转醒，不过这次他没有昨日的暴戾，眼神里一片清明，他趴在江嫣背上，糯糯地叫了一声：“姐姐。” 江嫣明显一怔，眼圈都泛了红，“你醒了。” 这还是江澈被关到妖域后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同江嫣讲话，江嫣止不住的激动，“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江澈伏在江嫣身上，很懂事地说道：“姐姐，你不累吗？放我下来吧。” 背了这么久，江嫣双臂酸痛，腿都打软了，她蹲身把江澈放下来。 凌灵月走过来，细细打量了一下江澈，发现没什么异样，许是焕识丹终于起了作用。 江澈也注意到了凌灵月，问道：“这位姐姐是......” 江嫣解释道：“她叫凌灵月，可以叫她凌姐姐。” 江澈饶有礼貌道：“凌姐姐。” 凌灵月一行人朝西海进发，一路上江嫣和江澈有说有笑，俨然一副好姐弟。 翌日，他们依旧宿在了野外，凌灵月刚要唤出白星沉，这时，她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了一丝熟悉的身影， 凌灵月忽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提剑迅速冲过去，利刃破空，来人也抽出利剑，对上了这一剑，凌灵月怒喝：“苏城，果然是你！” 她越想越气愤，“你阴魂不散了是不是？竟然跟踪我们。” 苏城有一瞬间的懊恼，不过很快就恢复，“怎么？我来帮你们还不行？凌灵月，我好歹也是你师兄，你能不能别拿剑指着我。” 凌灵月不甘不愿地收起剑，身体靠在一旁，满腔怒火，苏城在这里，白星沉还怎么出来？ “苏城，我们要去救江澈，这里用不着你。” “你能不能别这么见外，我知道你们要去西海龙宫，听说龙王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没准我还真能帮上忙呢。” “都说了不需要，你是听不懂吗？”凌灵月已经不想跟他废话，索性直接赶人了，按照往常的发展，她若是态度嚣张，苏城才不会贱嗖嗖地热脸贴冷屁股。 然而苏城这次却彻底让凌灵月改观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无赖道：“不与你们同行也可以，反正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地，殊途同归而已。” 凌灵月听罢，胸腔怒起，可又拿苏城没办法。 这时，江澈忽然吸了吸鼻子，扯了扯江嫣的衣袖，说了一句，“姐姐，好香啊。” 苏城听了，扯唇一笑，大摇大摆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叠肉饼，递给了江澈，“给，接着。” 江澈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刚伸出手， 然后看了一眼姐姐，见姐姐没有拒绝，他便 笑呵呵地接过，“谢谢哥哥。” 苏城很自然地摸摸江澈的头，对江嫣微微一笑。 凌灵月在一旁看着江澈被苏城一张饼就收买的样子，心想这简直太没出息了，昨天江澈还差点被苏城伤到，今日就能对他笑呵呵的。 还有苏城简直卑鄙，竟然打小孩子的主意。 凌灵月看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突然感觉很心烦，转身往远处走了。 她一边走，一边攥着剑柄，若有所思地寻着一个隐蔽处。 她走出一段距离，扭头望了望，看没人跟来，捏了一个口诀把白星沉放了出来。 白星沉扶着额头，似是很疲惫的样子，他刚要开口，凌灵月挨近提醒道：“师父，小声点，苏城在那边。” 白星沉皱皱眉，往远处看了看，“他怎么来了？” 凌灵月把最近两日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白星沉攥了攥拳，眼神变得冷冽，盯着远处微微闪烁的火光。 凌灵月无奈道：“师父，我赶不走他了。” 远处的苏城发现凌灵月不见了，四处寻着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针对自己，要赶自己走，仿佛是在躲着自己。 他朝凌灵月方向走去。 凌灵月瞬间惊恐万状，就要捏一个灵决，白星沉此时却擒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 凌灵月睁大眼睛，白星沉眼神示意，自己会躲到后面。 苏城走了过来，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六十五章 你来找我 “没干嘛，散散心。”凌灵月故作轻松地说。 苏城张望了下四周，乌漆嘛黑的，这里有什么可以散心的。 “你来找我？” 苏城傲娇道：“是江嫣让我来看看你怎么了。” 凌灵月一眼看穿了他的谎言，重重地“哦”了一声。 苏城转身就要走，此时白星沉猛然出现，一下猛击，把苏城打晕了。 “师父。”凌灵月惊呼。 “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 “师父，你别冲动。”凌灵月听了，即刻拽住白星沉，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是黑星沉。 白星沉淡淡地瞥了一眼凌灵月，笑道：“开玩笑的。” 说罢，白星沉拖起苏城往火光出走去，凌灵月也跟了上去。 白星沉把晕倒的苏城放在一旁，走向凌灵月，二人靠在一棵树旁，他把凌灵月揽在怀里。 凌灵月仰头问道：“苏城不会突然醒来吧。” 白星沉按了按凌灵月的头，“放心吧，不会。” 翌日清晨，凌灵月醒来就把白星沉收回了剑中，继而叫醒了江嫣和苏城。 苏城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眼看见凌灵月清秀自然的脸，他摸摸后脑勺，忽有一丝痛感，昨夜发生什么了，他怎么都不记得了？ 凌灵月，江嫣，江澈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苏城见状，敛了心神，也快步跟上。 一直到西海岸，每日晚上都是白星沉偷偷把苏城敲晕，然后抱着凌灵月入睡，以至于苏城每日清晨都感觉晕乎乎的，最后他终于问了凌灵月， “怎么每个晚上我睡觉都是迷迷糊糊的？凌灵月，是不是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凌灵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你睡眠不好还要怪在我头上？” 苏城狐疑了一阵，不可置信地看着凌灵月。 “不信，你问江嫣。”凌灵月继续嘴硬。 被点到的江嫣猛地抬头，与凌灵月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附和道：“确实与凌灵月没关系。” 苏城这才将信将疑地暂时信了凌灵月。 由于江澈不会术法，无法在水中呼吸，所以江嫣在岸上陪着江澈，凌灵月和苏城便下了西海，去寻龙宫。 二人在海底寻了好久，终于寻得龙宫，金碧辉煌的宫殿静静矗立在海底东方，然而周围却没有任何守卫。 凌灵月和苏城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进了去，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们也要闯一闯。 他们寻遍了各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凌灵月和苏城越来越疑惑。 就在此时，一道呵斥声震入耳际，一条幽蓝色巨龙盘旋在金殿上方，“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公然闯我龙宫！” 凌灵月拱手道：“我们是云霄阁的弟子，前来有要事相求。” 这时龙王化为人身，靠在巨大的椅背之上，打了个哈欠，他明明在睡觉，忽听到有人闯殿，一下子把他的美梦给搅醒了，着实令龙气愤。 “神女？”龙王有些生气，但当他抬眸看清楚凌灵月的面容时，却有一瞬间的惊慌，“你来作甚？” “我不是神女。” 凌灵月一早就料到，经过在燃雪城的一番，她现在也见怪不怪了。 龙王听后显然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和神女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凌灵月坦然道：“我也不知，总归我和神女没有关系。” 龙王这才注意到这位女子身边站着一位俊俏的公子，他的眼睛一亮，而后又即刻恢复淡定，问道：“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啊？” 凌灵月踌躇片刻，最终道：“避尘珠。”她观察着龙王脸上的变化，一丝一毫都未放过。 龙王显然一震，而后怒而起身，“你还说你与神女没有关系？又为何来取她的东西？” “我......”凌灵月淡淡地瞥了一眼苏城，又看看高高在上的龙王，最终还是打算隐瞒真相，“我是为了救人。” “一位朋友的弟弟受邪煞之力侵袭，所以我们想尽办法寻避尘珠，为了进入神邸。” “这样啊。”l龙王听罢，轻声呢喃了一声，进入神邸的确是需要避尘珠，但他又转念一想，忽觉不对，问道：“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朋友就在西海岸，龙王大人若是不信，一看便知。” 龙王看她说得这般振振有词，便也没有再次怀疑，不过...... 他的目光再次移到了苏城身上，这位俊逸的公子，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他一不小心就动了歪念。 这避尘珠碎片虽然是他两百年前从神女那里抢来的，但是神女都已经不在了，碎片也早已在这龙宫待了两百年，说是自己的东西谁又敢异议？ 其实他本想抢夺整颗避尘珠，奈何当初神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硬生生把避尘珠摔了，他只抢到了碎片，结果这碎片就是一片碎玉，根本发挥不了任何效用。 他们既然来此寻避尘珠，那他们又知不知道避尘珠已碎的事实呢？ 龙王试探道：“避尘珠已成碎片，早已失去了效用，你们找它没用了。” 凌灵月迟疑了一瞬，开口道：“我知道，我们在集散落世间所有的碎片。” 龙王一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既然他们在寻找碎片，那么他们手里说不定有已经找到的避尘珠碎片，他一时贪心，又打起避尘珠的主意。 “请问道友，现下你们集齐了多少碎片？” 凌灵月眼珠动了一下，心中警惕，但又不好隐瞒，最终道：“一片。” 龙王继续打探道：“接下来你们可知要去往何处？” 凌灵月摇头道：“不知。” 龙王心下思索，碎片还没集完，就算他抢过来了，又有什么用？ 如果要把自己的拱手相让，他又不甘心，得让他们拿点东西来换，他上下打量着苏城，又起了邪念。 苏城也感觉到了龙王的目光，那目光中透着贪慕与占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此时龙王幽幽道：“避尘珠的碎片给你们也不是也不可以，不过你们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来？” 凌灵月直接问道：“龙王大人想要什么，我等定力所能及为龙王大人寻来。” 龙王缓缓扣着扶手，嘴角噙上一抹笑，“其实并不难，不必你们舟车劳顿，此人近在眼前。” 凌灵月和苏城皆瞳孔睁大，面面相觑，而后凌灵月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盯着龙王，他不会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吧。 凌灵月颇有些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出声拒绝，“龙王大人，我已心有......” 话音未落，龙王笑了笑，出声打断了她，“想必姑娘会错意了，我......”龙王的目光转向苏城，续道：“我要留下的人是他。” 此话一出，凌灵月和苏城都震惊了，没想到堂堂西海龙王竟然是个断袖。 苏城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面露惊恐，道：“我不是断袖。” 龙王扯唇一笑，悠悠道：“本王未曾逼迫与你，这只是一个交易，若想要避尘珠，唯有此法。” 凌灵月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龙王的提议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此法既可得到碎片，还能甩掉苏城，可谓一举两得。 她微微偏头，小声对苏诚说：“苏城，我觉得这未尝不可。” 苏城听了，怒从心起，从牙缝中逼出几个字，“我告诉你，不可能。” 凌灵月故意激他，“你不是说是来帮我的吗？” 苏城怒发冲冠，咬着牙道：“这是底线。”? 第六十六章 对不起 凌灵月本不是真的想让苏城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激怒他，让他不要再跟着他们了。显然，这句话真的起到作用了。 苏城心中悔不当初，没想到凌灵月竟然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自己好歹是她的师兄，她就这么把他卖了，真是薄情寡义，自己这一腔情义全都喂了狗了。 他怒目圆睁，朝向龙王郑重说道：“我绝不会在这里做你的禁.脔。” 话说到此处，已经彻底谈崩了，苏城转身就走，凌灵月也跟上。 然而龙王却不乐意了，愤而拍案，“想走？你们以为我这龙宫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话音刚落，二人周围突然冒出几丛汹涌的水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凌灵月和苏城抽出长剑，怒而挥剑，龙王化而为龙，长啸几声，搅地整个龙宫地殿震荡，虾兵蟹将也纷纷前来，彻底围住凌灵月和苏城。 饶是苏城此刻再厌恶凌灵月，也不得不与她同一战线。 苏城怒喝：“你到底要干什么？” 龙王化形为人，看向苏城的目光充满缱绻与柔情，“好说，这位公子留下便可，我可是很讲道理的。” 苏城看着周围的将士，这哪里是讲道理，这是抢劫吧，于是嗤笑道：“你休想。” 凌灵月和苏城都不想在这里耗费太多灵力，一招一式快准狠，速战速决，最后终于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他们退至安全处，苏城登时停住，转身盯着凌灵月，眼眸像浸了墨水一般的黑沉，逼问道：“你还真有打算把我卖了啊？” “是你说要帮我的，之前你也没说这是你的底线，何况他可是龙王，地位尊贵，长得也好看，配你绰绰有余。” “凌、灵、月——”苏城捏紧了指节，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你是不是想死？” “你......”凌灵月抿抿嘴，生怕他真的会对她动手，忙改了语气，“你若是不想，现在就可以走啊，回你的云霄阁，做你的大弟子。” 良久，苏城沉着一张脸，才道：“凌灵月，我真是看错你了。” 话毕，苏城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 凌灵月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默默说了声对不起，但为了师父不暴露，她只能赶他走。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剑柄，转身再次向龙宫方向走去。 通过刚才与龙宫的一战，她发现他们的实力实是不可小觑，逃走是可以逃走，但要是真枪实战地战起来，自己不一定会赢，况且刚才一战，龙王并没有出力，所以，要想抢避尘珠属实不易。 龙王的要求苏城不可能答应，并且现在已经没有了苏城这个筹码，看龙王的样子，他更是不会把避尘珠白白给她，硬抢的话，怕抢不到，所以现在只能偷偷溜进去，看看能不能寻到避尘珠的踪迹，把它偷出来。 并且关键时刻还能把白星沉唤出来，这下想到这些，凌灵月便迅速潜了进去。 凌灵月打晕了一个士兵，换上蟹兵蟹将的衣衫，游走在龙宫各大宫殿之间。 ****** 西海岸，苏城上岸后，江嫣见了，忙迎了过来，往后瞧了瞧，却没发现凌灵月的身影，又看苏城一脸阴沉的模样，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凌姐姐呢？她怎么没有同你回来？” 苏城一听凌灵月的名字，刚平息点的怒火，就又燃了上来，凌灵月，凌灵月，他们就只知道关心凌灵月的安危。就像之前在云霄阁凌灵月的名号曾一度比苏城这个名字响亮，明明他才是大师兄，反而被星沉师叔一朝带来的凌灵月抢光了风头。 而今日，凌灵月却只把他当作可以交易的工具，凌灵月这般自私冷漠，她凭什么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担心！ 但是在江嫣面前他又不好发火，他声音沉翳，“她没事。” 江嫣再次往后瞧了瞧，平静的海平面再无人影，她追上往前走的苏城，“那凌姐姐在哪？她怎么没有上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又是怎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苏城尤为窝火，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她提到了他，苏城这才稍稍缓和一点，回头望了望她，半张着口，最终却是难以启齿，什么都没说。 他总不能说西海龙王是一个断袖，然后自己被他看上了吧。 这样自己的面子还要往哪搁，况且面前的人还是江嫣，他实在说不出口。 江嫣见他这般，缠着他问了好几遍，奈何苏城一句话都不说，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了看苏城，又看了看在不远处睡觉的弟弟。 最终下定决心朝苏城道：“苏大哥，可以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阿澈吗？” 苏城还在气头上，也没有多想，径直点头，答应了她。 江嫣见此，也就放心了。苏城说凌灵月没事，不代表现在也没事，她层曾经听先祖提过西海龙王并不是个和善的，而且有时残忍弑杀，绝不留情，她很害怕凌灵月吃亏，也算是为了弟弟江澈，她要与凌灵月并肩战斗。 想罢，她走向海岸线，朝大海走去，就要一跃而下。 这时，苏城才反应过来，及时扯住了江嫣的衣带，然而他一下没把控好力度，夜晚的风又比较大，一时间，江嫣的衣袂飘扬，外衣被晚风吹走，飘向了海面。 由于力气牵扯，一股柔软陷入苏城的怀抱里。最后二人在沙滩里滚了几圈才停下。 苏城看着江嫣散乱的衣衫，急忙别过头，耳尖瞬间泛了红，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江......姑娘，对......对不起，我......” 江嫣捂着自己的胸.腹，拢了拢紧剩的衣衫，把自己遮了起来，但由于有些地方已被海水打湿，贴在肌肤之上，幽雅的月光映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 江嫣满是惊慌，她只不过是想去帮凌灵月，没料到却被苏城给一把拽了回来，而且还这么粗暴。 他不会是......登徒子吧，可是他刚才也道歉了啊，她刚准备放下戒心，此时先祖的话又醍醐灌顶般在她脑海里响起，平常越是表现得正人君子的人，表面上越没有破绽，可能内心却早已龌龊不堪，道歉只是习惯使然，让女子对他们放下警惕之心，然而他们的内心却是另一番思想。 江嫣越想越害怕，想要尽快带弟弟逃离这里。? 第六十七章 不可能 然而这时苏城却走近了过来，正要解开外衫的束腰。 江嫣见此，瞳孔都惊了，差点没跳起来，但自己衣衫散乱，她又不能毫无顾忌的跑，只好瞪圆了眼睛盯着他。 苏城脱下外衫，极为歉意地道：“江姑娘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为了救你，这件外衫你披上吧。” 苏城伸手递过来，与江嫣保持着一定距离。 江嫣见他这般诚恳的目光，差点就相信了他，这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她踌躇不已，但又一想，穿上这衣衫，万一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跑路就不用顾忌什么了，思及此处，江嫣迅速伸出手，接了过来，给自己披上，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苏城见此，想是她误会了什么，刚要继续解释，可又发现无论怎么解释，仿佛都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他颇感无力。 他本是担心江嫣一介弱女子，这般去找凌灵月，只怕还没寻到人，就被虾兵蟹将给杀了，白白丢了性命。 苏城只好作罢，转了话锋，道：“江姑娘，其实在海底龙宫......” 苏城把龙宫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告知了江嫣，尤其是说到凌灵月坚决放弃自己时，说得咬牙切齿，差点没窜起来。 江嫣听了，才恍然原来事情是这样，怪不得苏城会这么阴沉沉的，但是在她眼里的凌灵月不是会放弃朋友的人，何况苏城还是凌灵月认识了十年的大师兄。 就连江嫣这只认识几天的小妖，凌灵月都能帮她闯了一趟妖域，救回江澈，关键时刻，凌灵月怎会舍朋友而不顾呢。 江嫣回想着，这几日苏城来此后凌灵月的态度。 凌灵月一直对苏城很是冷淡，并且不止一次说过想要赶苏城走的话。 江嫣想，定是因为移星剑中妖神大人，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族知晓，尤其是修仙派的人，是以凌灵月才会赶人。 所以在龙宫，凌灵月很可能是故意朝苏城那样说的，江嫣刚要开口向苏城解释，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 苏城若是问缘由，她又该如何解释？ 江嫣拍了拍脑门，解释又不是她的事，于是她大胆向苏城说了凌灵月这般做的缘由。 苏城听闻，先是一惊，而后又不解，问道：“凌灵月为什么要赶我走？” 江嫣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摇了摇头。 苏城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挣扎不已，他自己上了岸，把凌灵月一个人留在龙宫，万一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作为大师兄的他良心怎么过得去？ 最后他猛然站了起来，对江嫣道：“我去龙宫，你在岸上等我们。” 走出一段路后，他又折返回来，提醒江嫣道：“你不要下海，龙宫很危险，等我们回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 江嫣愣愣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很想说她不是人类而是半妖，她也会对抗人的术法，只是苏城乃是正经的修仙者，若是暴露身份，恐怕有危险的人是自己吧。 既然苏城都这样说了，江澈又不能没人照顾，所以她便不下去了。 ****** 海底龙宫内，凌灵月寻了一周，终于发现一个藏宝阁，她悄悄地打晕侍卫，偷了钥匙，潜了进去。 然而一打开大门，就差点被里面的金光闪瞎，成堆的的金银珠宝，还有珍珠贝壳，发着异常夺目的光芒，凌灵月刚开心一瞬，立马又蔫了下去。 这么庞大的宫殿，而且还有数不胜数的珠宝，要找一枚避尘珠碎片，是何其地难寻！ 就在凌灵月要唤出白星沉时，一队虾兵蟹将有序前来，瞬间围住了凌灵月，其后他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龙王姿态倨傲，看着被围困的橙衣少女。 龙王四处张望了一下，疑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朋友呢？” 凌灵月死死盯着龙王，未说话。 龙王见状并不恼，继续幽幽地说着话，“条件不想答应，就行偷盗之事，你们人族就是这般处事的吗？” 凌灵月自知理亏，但又苦于没有更好的办法，“龙王大人，对不起了。” “都说了，交出你的朋友，避尘珠我只会双手奉上，你这般，难道你的朋友丢下你跑了？” 眼下这么多人，凌灵月根本对抗不了，于是，她捏了一个灵决，唤出白星沉。 龙王见到白星沉，双眼睁得像铜铃一般，仿佛点了灯火般亮堂，几乎看呆了。 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魅惑的男子，面若桃花，肤若凝脂，绝非凡品，比刚才那位俊俏的公子还要美上三分。 龙王立刻笑开了花，刚才心中想的那位公子立刻抛在了脑后，白星沉瞬间占据了他的心房。 凌灵月看龙王双眼直直盯着白星沉，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样子，心里急了，把白星沉护在身后，朝龙王瞪过去，“你想干什么？收起你觊觎的目光。” 龙王视线一直落在白星沉那张绝色的脸上，急忙说道：“你之前那位朋友我不要了，拿他来换，今日你偷盗之事，我可以不予追究。” 凌灵月咬牙道：“你休想。” 龙王见她拒绝，一下子气性起来了，声调高了几分，“我问的是你身后的青衣公子，可不是问你。” 凌灵月沉着脸，“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她现在恨不得暴揍龙王一顿，白星沉可是她的师父，这只臭龙以为自己是谁？西海龙王就了不起吗？竟然跟自己抢师父！ 龙王一听又不乐意了，“凭什么你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都没有说话。” 凌灵月烦躁不已，“废话真多，交出避尘珠，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把你身后的男人给我。” 凌灵月坚决拒绝，“不可能。” 龙王笑笑，“那避尘珠自然也不可能。” 凌灵月和龙王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 这时，白星沉作了反应，他伸手环住了凌灵月的腰，彻底向龙王表明了立场。 龙王一见，额头瞬间皱成一个“川”字形。? 第六十八章 蛟龙 龙王感觉自己要疯了，他们两个人竟然是一对？自己单身几百年了，今日好不容易看上了两个人，结果，一个跑了，一个已经名花有主。 他承认他是个断袖，本来找另一半就很难合眼缘，毕竟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的取向，只有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待女子完全没有兴趣，对待男子反而兴致勃勃。 不过他渐渐地就接受了，变得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尤其是他当上龙王之后，更是肆无忌惮，若是谁敢取笑自己，他定严惩不贷，绝不放过。 今日他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许是白星沉太过貌美，他生了一定要得到他的执念，所以今日他们必是自己的盘中餐。 龙王半举起手臂，招手示意虾兵蟹将全面进攻。 白星沉把凌灵月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们，海底大战一触即发。 一时之间，波涛汹涌，就连海平面都开始掀起巨浪。 江嫣见此，立即抱起弟弟退到了更远处，她远远望着汹涌的浪花，眼含担忧。 前往龙宫的苏城也感觉到了巨浪的震颤，他心道不好，凌灵月一个人不可能抵挡住他们千军万马，他游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终于他到达一派混乱的龙宫，他一路过关斩将，飞速冲进了藏宝阁。 但当他看到中间同凌灵月背靠背作战的白星沉时，他登时睁大了双眼。 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眨了眨眼，再次看过去。 直到一柄三叉戟横到眼前他才反应过来，他不停地拼杀，跃到凌灵月和白星沉身边，脱口而出，“星沉师叔？你还活着？” 凌灵月没料到苏城竟然会回来，这下师父完全暴露了，苏城很可能会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凌灵月不敢想象以后他们会面对多大的困难。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苏城转向凌灵月，声音沉了下来，“这就是你赶我走的原因。” 凌灵月眼神有一丝躲闪，刚砍掉一只虾兵的腿，神色变得坚定，“对，不论怎样，我都会站在师父这边。” “可是......”苏城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白星沉，“他可是妖神。” “师父没有为祸世间。”凌灵月皱起眉头，争辩着，“妖神两百年前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连重生做一回好人的机会都没有了吗？我会找到避尘珠，进入神邸，消除师父身上的妖神之力。” 话音刚落，一柄三叉戟就斜飞过来，分开了他们三人。 苏城心中挣扎不休，仿若机械般杀敌，他忽而想通了一些事情，怪不得凌灵月对自己态度这么冷淡，并且这么着急地赶自己走。 凌灵月看向白星沉，眼神满是忧虑。这下苏城已经知晓，他们又会回到被人族追杀的日子。 白星沉也预料到这般情况，他眼眸深邃，凝望着远处的苏城，心底压抑着某个声音，但又时不时会闯出来。他的眼眸不停在变幻，时而幽蓝时而乌黑，最后被那一抹幽蓝替代，黑星沉占据了身体。 他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敌人，一股杀意从胸腔中冲出，他对自己说，杀了这里的所有人，除了小月，其他人都该死。 正当黑星沉打算大开杀戒时，一条蛟龙从殿外冲了进来，直奔西海龙王，尾巴怒甩，把西海龙王直击在地，而后破口大骂， “张渊，你个老不死的！” 西海龙王张渊惊愕不已，看着眼前一团乱象，而且还冒出来了蛟龙，他顿时感觉都不好了。 黑色蛟龙一阵乱轰，龙扫过之地片甲不留，一个个虾兵蟹将流血伤亡。 黑星沉见此愣了片刻，手中刚燃起的灵力渐渐回拢。 凌灵月和苏城也都惊呆了。 没想到来了一个砸西海龙王场子的，看着战斗力也不弱，凌灵月反应过来，立刻拽住黑星沉，“师父，我们赶紧找避尘珠碎片。” 苏城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该不该帮凌灵月瞒过所有人，但是选择隐瞒就一定是对的吗？若是有一日，星沉师叔还是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妖神，他又如何面对黎民百姓。 黑色蛟龙还在教训着龙王，二人逐渐高下立见，龙王正被蛟龙摔在地下狠狠摩擦，他一边打不忘一边骂着，“王八.蛋张渊，都是因为你，向神族告状，才让我们南海蛟龙遭此横祸，在不寸之狱关了一千年，受尽苦楚。” 凌灵月和黑星沉寻着避尘珠的空当，就能听到他们的争吵。、 龙王听了此话，立刻反驳道：“你们蛟龙坏事做尽，在各大海域掀风起浪，还有理了吗？” 黑色蛟龙听了更不乐意，“这个天下就是弱肉强食，我乃活了两千年的蛟龙，你才活多久，还敢跟我叫嚣，我们差一点就能一统四海，结果被你坏了好事。” “哈哈哈——哈哈哈——”龙王笑声凄厉，“蛟龙当初大肆屠杀，杀了多少我族同胞，你告诉我他们凭什么死在你们脚下？他们有什么错？” 龙王一声声控诉，充满了愤恨，恨不得用口水就能将蛟龙湮灭，“若不是你们妄图称霸四海，挑起争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同胞惨死，你知道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吗？都是因为你们蛟龙，广阔的南海不够你们生活吗？非要来祸害我们，让我们不得安宁，这又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我们蛟龙就没有伤亡吗？血水染满了整片南海域，还不都是你们三族联合起来干的好事？” 龙王被蛟龙压下身下，已经骂得声嘶力竭，“说到底争端是由你们引起的，我们族群就不能反抗自卫吗？” 蛟龙居高临下看着他，毫无改过之意，神情倨傲，“若是你们乖乖受降，选择臣服蛟龙，还用打几百年的仗吗？” “这是我们的家园，凭什么让给你们！简直强盗理论，不可理喻。” 蛟龙听了只当他是负隅顽抗，这千年来他在不寸之狱备受煎熬，压制了千年的功力终于在出狱之后突飞猛涨，第一个就是要找西海龙王张渊算账，因为当初就是他开启了神灵阵，引来了神族的人，至此他们蛟龙全部被打入不寸之狱，深受炼狱的煎熬。? 第六十九章 滕飞飞 他万分不服，明明就差了一点，神族竟然真的被他的祈祷来到了人间，就在距离胜利只有一步的时候，神族的出现彻底让他们跌落云端，成为阶下囚，此仇如何不报！ 但是他这次能从不寸之狱出来，是被背负着全族的希望，他们得到了一枚可以联系神族的避尘珠，经过多次召唤，他们终于唤得了神族。 蛟龙一族已经在不寸之狱十八层关押一千年了，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重回南海。 他们向神族请求了这一诉求，神族终于答应可以给他们开出一个条件，要想重返南海，必须做满一百件功德，才可以放了他们，并且要保证不再侵害其他海域，更不能伤害任何一个人，如伤一人，这次机会就此作废。 蛟龙一族很快答应，他们选出滕飞飞去往人间，只要做满一百件功德，他们鲛人一族就会得到释放，所以滕飞飞是蛟龙一族的希望，这也是他们获得自由的唯一机会。 但是腾飞飞还是没忍住愤怒，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西海龙王张渊的麻烦，不过为了蛟龙的自由，他不能杀生，所以今日也只是为了给张渊一个教训，过过口舌之瘾罢了。 他还有一百件功德未做，肩负着全族的希望，他可没时间跟西海龙王张渊耗。 滕飞飞刚要离去，猛一抬头间，就看见了黑星沉。起初觉得没什么，不过细想之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被引起了好奇心，又扭头细细观察了一番，猛一拍脑门，这不是在人间告示上瞥见的必杀令上的人物吗。 人间的公敌，两百年前的妖神现世，他的丰功伟绩同自己一千年都可以相提并论了，可惜他这次是来做功德的，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正好是他的目标。 不过他在人间好像是听闻妖神已死，墙上贴的告示只是还未来得及清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真人。 他把西海龙王张渊踢到一边，一双蓝眸锃亮，像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神盯向黑星沉，他笑了笑，神情傲然，“你就是妖神？” 黑星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双眸子下压着波涛汹涌。 蛟龙滕飞飞看他不回答，心里不禁恼怒，竟然有人敢无视他？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不是妖神，我可不跟无名之辈动手。” 黑星沉掀了掀眼皮，神色冷淡，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说了句，“是。” 蛟龙看他这态度，一下子就不开心了，论辈分，蛟龙可是比他多活了一千多年，都比他的祖宗大，他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理，蛟龙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侮辱。 既然他是妖神，那么歼灭人族的公敌也算是功德一件吧。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黑星沉身上，蓄满灵力，蓄势待发。 凌灵月也朝蛟龙看去，她察觉出蛟龙不善的目光，而且是对着师父，她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这蛟龙不属于人族，也不跟妖族亲近，人妖两族的争端，表面上看着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凌灵月很不解，他这眼里莫名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不过还没等凌灵月缕清思路，蛟龙就猛然出手，黑星沉把凌灵月推到一边，直接对上了蛟龙。 一掌对决，顿时整个龙宫震颤，差点塌陷。 龙王张渊看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可是他的龙宫，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惹来了这几位大神，蛟龙那厮竟然还给放出来了。 还以为蛟龙会把自己弄死，没料到他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命，还帮着他对抗那几个人族少年，他不会是要跟自己抢人吧，毕竟蛟龙一族就喜欢干的事就是抢别人的东西，简直是强盗。 可是据他所知蛟龙滕飞飞并不是断袖，而且他们还打得这么激烈，明显是朝着对方命去的。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两人打起来对他只有益没有弊，最好弄个两败俱伤，一边打压了蛟龙，一边还可以得到这位美貌的少年，一举两得。 他正想得满意时，龙宫却又剧烈震颤了几下，龙王面露痛苦，看着这诺大的龙宫，昨天还是金碧辉煌，此刻却是残败不堪，他一时心痛不已。 苏城看着蛟龙和黑星沉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在一旁不明所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凌灵月感觉到蛟龙巨大的灵力，提起移星剑立刻加入了战斗，不多时，蛟龙被二人合力打得落花流水。 黑星沉狠狠扼住蛟龙的脖颈，表情狠戾，下一秒恨不得把他的脖子掐断。 蛟龙一时呼吸困难，双颊涨红，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你.......我......” 黑星沉一把把他扔在地下，狠狠踩住了他的胸膛。 蛟龙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全身都在剧烈的抖动。 黑星沉冷冷问：“你是谁？” 蛟龙虽不想同他说话，但奈何自己打不过，故意拖延了好久才道：“南海蛟龙之王滕飞飞。” 黑星沉唇角扯动，嘲讽道：“被关了一千年的蛟龙之王？”他特地加重了一千年这三个字。 滕飞飞气急，“你——” “我跟你没仇吧。”黑星沉俯视着他，语气冷淡。 “整个人族都想杀了你，我只不过替天行道。”滕飞飞倔强道。 “谁给你的胆子要杀我？” 黑星沉使力又重重踩了一脚，滕飞飞痛得咧开了嘴，哆哆嗦嗦说道：“我说......我说......” 滕飞飞这才把神族对蛟龙的允诺一一告知。 凌灵月也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当他说出避尘珠时，她立刻眼前一亮，走上了前去。 “不寸之狱有避尘珠？你说清楚。” 滕飞飞一看她希冀的目光，右手哆嗦着抬起来，指了指黑星沉压在胸膛上的脚，向凌灵月投去求助的目光。 凌灵月见此，视线瞥向黑星沉，黑星沉也对避尘珠很感兴趣，索性就先放开了蛟龙，警告道：“别耍花招。” 蛟龙捂着抽痛的胸口，大口喘着气，刚要说话，这时，凌灵月瞥到要落荒而逃的西海龙王。? 第七十章 想跑 凌灵月眼疾手快，立刻揪住了他的衣领，往后一拖，拽到了身离蛟龙不远处，“想跑？先把避尘珠交出来。” 龙王往旁边一瞥，故意躲避着她审视的目光，然后就看到了蛟龙那张痛得扭曲的脸，他们二人互相恶狠狠地瞪对方一眼。 凌灵月猛地一扯龙王的领口，语气凌厉，“说，避尘珠在哪？” 龙王仍念念不忘看了一眼黑星沉，还想负隅顽抗一番，“只要你答应条件，我可以......” 凌灵月毫不客气，揪起这位大名鼎鼎的龙王的衣领，径直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龙王默默咽了口口水，望向四周，到处都是受伤倒地的虾兵蟹将，再看面前这张凌厉锋芒的脸，他不由得冷汗涔涔，想想他堂堂龙王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威胁，说出去都丢人。 但又想想这位青衣俊俏的郎君才是战力爆表，就算自己得到了他，想必也无福消受，他只好认命。 凌灵月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显然很不耐烦，又催促了一遍。 龙王这才慢吞吞地脱下鞋子，然后从长靴里面倒出一颗小珠子，然后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凌灵月急忙捂住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龙王，把东西藏在鞋子里，这是什么癖好？ 一旁的蛟龙脸上嫌恶之意更是表露无遗，往远处挪了挪。 黑星沉拿起夜明珠，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避尘珠碎片，这时凌灵月灵袋里的碎片似乎有了感应，发出微弱的光芒，她急忙拿出，黑星沉见状扣下夜明珠上的避尘珠碎片，这下两块碎片竟神奇地拼合到了一起，半悬在空中。 凌灵月见此，忽而神清气爽起来，看来只要找全了碎片，它们就会自动拼凑起来，到时他们就算迈出成功的第一步了，她伸出手捧起避尘珠，看样子它现在还不到一半，接下来还有多块避尘珠碎片等着他们去寻。 凌灵月细细观摩着这枚碎珠子，它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仿若要照亮整个龙宫，这时，它突然腾空飞起，朝着东面的方向猛然冲去，黑星沉见状，立刻收回了它，但它仍用散发着灵力抵抗，黑星沉也用灵力压制于踏，最后终于平息，但凌灵月和黑星沉对此却是很不解。 避尘珠为什么要去东方呢？ 蛟龙刚刚也看清楚了这一幕，适时开了口，指着东边的方向，说道：“那边是不寸之狱的方向。” 凌灵月听罢，如醍醐灌顶，难不成这避尘珠一旦开始拼合起来，就会指引下一枚碎片的位置？那么收集完避尘珠碎片岂不是指日可待，她越想越激动，眼睛都冒了光，一脸雀跃地看向黑星沉。 黑星沉显然也猜到了，心照不宣地看了凌灵月一眼。 凌灵月转向蛟龙，继续问道：“避尘珠在不寸之狱哪里？” 蛟龙一看他们物有所求，语气也洪亮了起来，“在蛟龙一族手里，不寸之狱的十八层。” 蛟龙说完看了看他们的反应，继续道：“这是一百年前，我在不寸之狱游荡时，在幽暗河底发现的，我研究了整整一百年，才联系上神族，特此释放了我。” “你说什么？神族竟然会释放你们蛟龙一族？”龙王张渊听了，大吃一惊，近乎脱口而出。 蛟龙嗤笑一声，昂起头，“有什么可稀奇的，我告诉你天意如此，我蛟龙一族命不该绝。” 龙王两股战战，面露惊恐，胸腔中 怒气顶起，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语气寒如冰窖，“所以你今日是来屠杀我的子民吗？” 蛟龙恨恨地咬了咬牙，他此刻就像是被夺了牙的老虎，只能无端狂怒，一点真格的都不能动，毕竟他承载着全族重见光明的希望，他不能滥杀无辜，更不能被仇恨左右，而且还要苦逼地去做一百件功德。 他当然不是来杀人的，只是为了过过瘾，他不想对着敌人说出这么丢人的事情，索性缄口不言，依旧傲娇地仰着头。 不过令他没料到的是，在这里会遇到妖神，还以为自己活了两千年对付妖神绰绰有余，结果现在反被他们压制，真是丢光了蛟龙一族的脸。 凌灵月心想不寸之狱都有各个宗派的人把手，要想进入不寸之狱简直是难上加难。 并且一旦进入不寸之狱，灵力都会被压制，无论什么符咒都用不了，就算换了一张脸，也会原形毕露，所以要想扮作狱卒的样子混进去根本不可能。 凌灵月余光一瞥，看到了蛟龙，脑袋灵光一闪，走到他面前，语气还算客气，但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压迫感，“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蛟龙似是想到了什么，瞳孔睁得老大，刚要开口，凌灵月就截了他的话，“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蛟龙听此撇了撇嘴，想要骂人，但这时一记不善的目光却杀过来，他半张着口的嘴巴，登时合上了，心有余悸地看着一旁黑脸的黑星沉。 他心想，果然实力才是硬道理，日后他必会打败妖神，一雪今日的耻辱。 不过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回不寸之狱，他尝试软语相求，“不寸之狱是我的噩梦，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去，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可是，除了你谁还能自由出入不寸之狱？” 这个问题可是难倒蛟龙了，不寸之狱的狱卒倒是可以，但是他们狱卒管理地很严格，根本不可能装成他们的样子混进去，所以这次的倒霉事只能轮到他头上了呗，他简直欲哭无泪。 忽而他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就算我能进入不寸之狱，那你们怎么进去？” 凌灵月睨了他一眼，“避尘珠在你们蛟龙手里，你不会帮我们拿出来吗？” 蛟龙摸索了下下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你有所不知，不寸之狱各处势力都想得到避尘珠碎片，我们因此在里面没少跟他们起冲突，以前还有我镇压，可现在我出来了，他们为了保护一族的安全，把这个烫手山芋拱手让人也不一定。”? 第七十一章 封灵咒 蛟龙继续挣扎，“你们可别指望本蛟龙替你们去夺，大不了我不出来了，你们又能奈我何？” 凌灵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才闭了嘴，而后又望向了黑星沉。 黑星沉神色淡如平常，丝毫没有被他这一番话影响，他薄唇轻启，“用封灵咒。” “可是我只能支撑一个人。”凌灵月自然也想过这一法子，但是她的功力不足以支撑多人。 “还有我，只要撑过一炷香的时间，至多四人没有问题。” 黑星沉眼神坚定，笃定道。 凌灵月不由得纳闷，封灵咒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就算是上辈子的黑星沉恐怕也不足以达到支撑多人，这辈子他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也是从刚刚和蛟龙一战中便可以看出，黑星沉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而且一直都比白星沉灵力强大。 凌灵月没有多想，毕竟现在避尘珠更重要，她转身朝蛟龙威胁道：“听见没，我师父会用封灵咒把我们封入剑中，你只需在半柱香之内把我们带进去。” 蛟龙撇撇嘴，只好答应，没料想妖神的力量竟强大到这种地步，怪不得人族都想诛杀之，若是他的灵力一直增长下去，想必人族必定有灭顶之灾。 但是自己若是帮了他们，之后妖神会不会邪魔杀驴，毕竟他通过假死才暂时躲避了追杀，然而自己窥到了他的秘密，这真是自己的作死路，刚刚获得自由，却又被驾到刀刃上。 他正想着，这时，黑星沉猛然向西海龙王袭去，凌灵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飞身而去，在他剑尖即将触到龙王胸膛的那一瞬间，她用移星剑把它挑了开。顿时浓眉紧蹙，质问着黑星沉，“你做什么？” 黑星沉眸色暗了暗，很不解，“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他得死。” “我们已经拿到了避尘珠碎片，实在没有杀掉他的必要。”果然和凌灵月料想的一模一样，她试图劝解他。 黑星沉眸色越来越暗，一派乌黑，深不见底。 凌灵月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一般像这样的神情，正是上辈子黑星沉大开杀戒的前兆，这辈子她本来就是要救赎黑星沉的，绝不能让他再走上辈子的老路。她忽而脱口而出，“白星沉不会这么做的。” “你始终和上辈子一样。”黑星沉闻言，眼神渐渐浸染起一层忧伤，他冷笑i一声，“我告诉你，我和他是一个人，你应该一视同仁。” “黑星沉，你冷静一点，并不是杀人就能解决所有事情，你想想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赎，而不是杀戮。” 凌灵月继续劝解，黑星沉这个人油盐不进，倔得要死，在他心里不是杀戮就是杀戮，她实在是不想跟他争辩下去，可是现在是黑星沉占据着身体，她又没办法主导，凌灵月突感一阵心累。 黑星沉缓缓走上前，逼近了凌灵月，凌灵月忽然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果然黑星沉和白星沉身上的气质就不一样，白星沉外表永远看起来温柔魅惑，绝不会像黑星沉这般阴鸷沉冷。 “你就这么看我吗？”他存在的目的还有她啊，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承认是因为白星沉才喜欢上了凌灵月，不过他们本就是一体，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很正常，甚至他比白星沉更加爱她。 可是她却时时刻刻把白星沉挂在嘴边，上辈子自从她知道了他的存在，就再也没喊过他一声师父，他们明明是一个人啊。 黑星沉喜欢她，可她却一直喜欢白星沉，一股脑地想要消灭自己。 黑星沉突然有一个危险的想法，他在心里唤着白星沉。 “你说如果你消失了，小月会不会爱上我？” 白星沉悠悠转醒，“不会。” 黑星沉更加恼怒，“那就试试看啊。” 白星沉：“你想想你的存在是为了什么，现在你已经抛弃了你的初衷，你也说了我们是一个人，而你现在又在想什么？” 黑星沉：“她凭什么不爱我？” 白星沉：“只要你不动杀念，她会的。” 黑星沉：“是吗？” “或者......”白星沉故意停顿了一下，“你告诉她一切的缘由，她一定不会怪你。” 黑星沉似是想到了什么，浓眉蹙起，决然地说了句，“不。” 白星沉：“既如此，就别多想些别的。” 黑星沉沉了脸，一脸不高兴。 白星沉继续道：“更别想占有我，别忘了你是怎么出来的，若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黑星沉脸沉得似晕开的墨水，他捏了捏拳，望着对自己防备的凌灵月，终是转了身。 凌灵月这才松了口气，龙王见状适时开了口，“我保证妖神之事我绝不会说出去的，我只管西海，人族和妖族之事我才不想插手。” 凌灵月和黑星沉听罢，都缓了缓神色。 凌灵月心想，这西海龙王还算不傻，这时保证了，就断了黑星沉杀人的心。 她转身朝蛟龙走去，从灵袋中拿出一柄绳索，饶是他如何反抗，这受伤的身体也比不上凌灵月三下五除二的利落，很快就把他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团。 蛟龙简直欲哭无泪，但又无可奈何。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城在一边看了半晌，心里又挣扎了一番。 他神色晦暗，抬眸面对着黑星沉，质问道：“星沉师叔，就这么走了吗？不打算给个交待吗？” 黑星沉掀起眼皮，脸色沉静，就这么一个云霄阁的弟子，他还不放在眼里，不过刚被凌灵月警告过，一时之间仿若给自己套了一身枷锁，动手也不是，不动手又难消心头之恨。 凌灵月立刻站了出来，挡在他和黑星沉之间，“苏城，我都跟你说了，用避尘珠就能打开神邸之门，然后只需寻到神楠木就能消除师父身上的邪煞之气。” “神楠木真能消除吗？你有何依据？”苏城冷哼一声，不禁嘲笑她的妄念，“若是真有此法，人族就不会对灭掉妖神如此耿耿于怀了。” 他这一番话，仿若被刀刺到了心口，鲜血淋漓，她倔强道：“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不是吗？” 好不容易有了方法，就算只有一点希望，她也不能放弃，难道必须像上辈子一样才能制止一切吗？ 苏城的语气近乎咄咄逼人，“如果失败了呢？你会怎么选择？” 凌灵月一震，胸腔中一时间气血翻涌，她眸色冷厉，“你要执意阻止我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蛟龙见此，奋力挪动着身躯，试图挣脱绳索，跑出去。 他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卸磨杀驴，到时就是他们案板上的鱼肉了，况且自己本就有妖龙之称，有那么多人恨不得他死掉，若是他不小心惹到了妖神，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不能被他们捏在手里，他要跑得远远的，离妖族和人族远远的，先躲一阵，再从长计议。 他这般想着，没料到，刚挪了一步，就被黑星沉给拉了回来，一对上黑星沉那双要杀人的眼神，他顿时腿就软了，哆嗦道：“我没想跑，我只是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动动身体。” “你要是敢跑，我立刻卸了你的腿，相信我，我干得出来。” 黑星沉一阵恐吓，蛟龙立马蔫了下去，再也不打小心思了，乖乖地待在这里，听他们的安排。 另一边，凌灵月和苏城还在对峙中，二人沉默良久，“什么意思？是想杀了我吗？” 凌灵月对他的质问踌躇不已，她怎么会杀掉自己的大师兄？但苏城这般咄咄逼人，如果放走他，肯定不可能，凌灵月盯着他久未答话，脑中思索着该如何处理眼下的局面。 这时，黑星沉兀走了过来，冷笑一声，真的很想解决这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凌灵月察觉到，立刻拉住了他，黑星沉止步，回头提醒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第七十二章 不寸之狱 “他是大师兄啊。”凌灵月未加思索，脱口而出，但又转念一想， 眼前的人是黑星沉，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黑星沉，上辈子不把云霄阁放在眼里的黑星沉，不是那个温柔待人的白星沉，他才不会对苏城心软。 苏城也看出了黑星沉眼底的杀意，直接问道：“星沉师叔，是要杀了我吗？” “苏城你闭嘴。”凌灵月立即喝斥着，苏城再这般刺激黑星沉，饶是她到时也阻止不了他了。 气氛突然凝固住，三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凌灵月和黑星沉对视良久，她拽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 “我没有说过要把师叔假死的事情说出去。” 最后苏城开了口。 二人闻言，凌灵月惊愕地望向苏城，黑星沉眼底的沉意也缓和了几分。 凌灵月急忙问道：“你究竟何意？” 苏城内心也是挣扎了许久，毕竟星沉师叔是相伴他们长大的师叔，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手刃同宗，他之前更没想过一向温柔的师叔会是妖神，但是他当时又是自己承认了。妖神两百年前犯下滔天罪孽，就算已经死了一次，只要还有妖神一点残存的踪迹，人族都不会容许他存在于世间。 但既然凌灵月说有办法，就算再怎么虚无缥缈，总是要试一试的才对吗？ 如果最后还是无济于事，再为民除害，应该也不晚。 他这般想着，最后开口道：“这一路上你们得带着我，我才能放心。” “好。” 凌灵月几乎是立刻答应了，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还用得着对峙这么久，让她担惊受怕了好久。 可黑星沉眸色却沉了沉，面露不悦，苏城的加入跟监视有什么区别？ 凌灵月似是猜到了黑星沉心中所想，想好措辞劝慰道：“你这么厉害，就算苏城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也做不了什么。” 黑星沉听罢，这才好受了些。 几人休整一番回到了海岸上。 当江嫣看到黑星沉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时，着实惊了一跳。 而旁边的苏城也并不惊慌，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妖神的假死的事情。 江嫣咽了咽口水，苏城可是人族的修仙者，他不会对妖神做什么吧？但现在看来他们一派祥和的景象，难道已经讲和了吗？还是苏城打不过妖神，已经被妖神收服了？ 她这般猜测着，也理不出什么，于是径直跳到了凌灵月的身边，揽过她的胳膊，好奇地问道：“海底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苏城和妖神大人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被绑起来的男子又是谁？” 江嫣一连串的问题砸入凌灵月耳际，凌灵月很有耐心地把发生在龙宫的事情给江嫣说了一遍。 江嫣这才了悟，但一想起和苏城在海滩上发生的事情，她的脸颊就泛起了一圈红晕，她忽然有一个想法，苏城都可以容忍妖神的存在，那么自己本身是半妖的事情，若是苏城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他是会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她不禁提了出来，“凌姐姐，你说若是苏城知道了我是半妖的事情，会对我赶尽杀绝吗？” 凌灵月这才惊觉，原来苏城还不知道江嫣的身份，怪不得江嫣会这般担心了。不过现在苏城都能暂时接受师父，若是江嫣亮明身份，苏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过激反应吧。毕竟江嫣虽然为半妖，但没有伤过任何人。 于是凌灵月近乎笃定地答道：“不会的，苏城虽然有时挺高傲，也不喜欢妖族，但也是个能明辨是非的人，不会滥杀无辜。” 江嫣听了，默默偏了偏头，眼神朝苏城那边瞥去，耳尖都烫了起来，而苏城似是感觉到一缕目光，头也朝江嫣这边偏过来，一时之间四目相对，江嫣急忙别过了头。 凌灵月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道：“你怎么了？” 江嫣忙敛了心神，扯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没事啊。” 凌灵月见她这般，也没多问什么。 几人行了一段路，到了丛林处，数人围着火堆一言不发。 凌灵月刻意与黑星沉拉开着距离，目光朝着远处发呆。 江嫣察觉到气氛的反常，也不敢第一个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凌灵月和黑星沉他们两个，不禁感到奇怪，平常两个人都如胶似漆的，就连苏城来了，晚上都要把他打晕，然后抱着凌灵月睡觉，怎么今日二人相隔这么远？难不成是吵架了？ 也对，夫妻之间吵架最正常了，虽然她没有体会过，不过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 不过他们之间的相处关系一直很奇怪，就像第一次见到妖神和凌灵月时，他们两个不好好沟通，一个接一个的找到她问着同样的问题，而后来他们终于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了，现在却又这样了。 凌灵月独自靠在一棵树旁打算休息，而黑星沉这时很自觉地过来，凌灵月立刻一脸警惕，黑星沉倒是不在意，径直在旁边坐了下来，凌灵月稍显尴尬，往一边挪了挪。 黑星沉的眸光顿时沉了下来，直接一把揽过了她的肩膀，二人四目相对。 凌灵月抗拒地往后挪了一下，瞳孔睁大，“你做什么？” 黑星沉眼神看似平静，其内却波涛暗涌，声音都有些暗哑，“我和他是一个人。” 凌灵月怔了一瞬，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不是他，你的眼神根本就不像他。” 黑星沉的心仿若被狠狠扎了一下，她永远对自己都是那么防备，可他却是实实在在想要保护她啊，所有的痛苦和罪孽都由他一人承担了，在她眼里白星沉就那么好吗？ 黑星沉苦笑一声，“那一晚呢，还有上辈子我们成亲的那一晚，我就是他，他也是我。” 凌灵月的思绪瞬间被拉入了那一天，她是和黑星沉行了圆房之礼，也是她亲手把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膛。 可是她爱的是白星沉，不是黑星沉，最可笑的是他们共用一个身体，意识却不一样，凌灵月别过了头，不再看他。 黑星沉心里冒出一团火，她伸手悬空着要搭上她的肩膀，却在最后要触到她的那一刻停下了，她不爱他，自己这样贴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他静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来，靠在了她不远处的大树旁，离着她并不远，但也不算近，正好够不到她的距离。 翌日清晨，六人整装出发。 江澈最近几日也越来越清醒，成天蹦跶在江嫣身边，气氛热闹了不少。 然而让凌灵月郁闷的是，白星沉还没有回来，她面对的是黑星沉，一路上都处于一种很别扭的状态。 十日后，他们一行人抵达不寸之狱外。 看着在不寸之狱外围密密麻麻的狱卒，心中不免忧虑。 凌灵月往前望去，然而竟然看到了赵赫然，她不由得一阵牙疼，真是冤家，哪都有他。 凌灵月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黑星沉，若是他被赵赫然发现怎么办？ 黑星沉淡淡笑了一声，凌灵月偏过头，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很像白星沉的气质，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还以为是白星沉回来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你笑什么？” “原来你还会担心我。”黑星沉扭头，笑容满是得意。 凌灵月这下确认了，白星沉没有回来。 他们按照原先的计划，江嫣和江澈留在外面接应，黑星沉用封灵咒把凌灵月，苏城，还有自己封入剑中，然后由蛟龙滕飞飞带入不寸之狱中。? 第七十三章 故意 滕飞飞趁狱卒换班的时候，提着剑上前走去。 这时一名灵境山的值班弟子看到，遂问道：“滕飞飞，你不是被放出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滕飞飞不紧不慢道：“我来取一样东西。” 值班弟子上下打量着他，用双阙镜照了照，里内显示的确是蛟龙。 双阙镜有双面，一面可照妖，无论什么妖怪都能在镜面上现出原形，这是不寸之狱每个狱卒的必备法宝之一。 因为不寸之狱里面乱得很，人族妖族关系混乱，当然更少不了想要劫狱的人族或者妖族，所以他们才万分警惕。 若是真的被有心之人搅乱了不寸之狱的秩序，把里面作恶多端的人和妖放了出来，天下就会大乱。 他又多打量了蛟龙几眼，看着并没什么问题，表情也不像是在撒谎，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怎么都想不出来。 思前想后想不出什么名堂，索性就要放他进去，他刚要开锁，这时一记浑厚的声音传来，“不寸之狱不可随意出入。” 蛟龙转身便看到一个玄色衣袍的中年道士大步走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腾飞飞咬咬牙，这下遇到了一个不好说话的。 滕飞飞认识他，他就是灵境山掌门赵赫然，滕飞飞是专门等着他不在才进去的，结果他又回来了。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时间刻不容缓。 他又道：“赵掌门，我是进去取东西的，取完就出来了。” 赵赫然声音冷厉，“你要取什么？” 滕飞飞想了想，道：“族传至宝。” 赵赫然仍然坚持己见，固执道：“不可，不寸之狱不可随意出入。” 滕飞飞心里暗骂道：这个老顽固。 他继续同赵赫然天花乱坠地请求着，奈何无论他怎么请求，这个老顽固都不松口，就是不让他进去。 滕飞飞急得牙痒痒，恨不得揍他一顿，可是这样就会浪费时间，妖神就会暴露。 他想到此处，心里一个咯噔，他自己一个人打不过妖神，可若是加上不寸之狱的狱卒，这胜算不就大大提升了吗？他只要趁机逃走，管他什么妖神的死活。 他越想越激动，刚想临阵倒戈，这时大脑中一道熟悉清凉的声音响起，仿若魔音般，吓得他一个激灵，黑星沉道：“滕飞飞，你放心，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保证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腾飞飞意识到妖神一直在用传音术，自己心里的想法妖神都知道，他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去求赵赫然放他进去。 赵赫然被他磨得不行，最后滕飞飞不惜舔上自己的老脸，用尽三寸不烂之舌，就差给赵赫然捏肩挠背了，终于在最后一刻赵赫然肯放他进去了。 赵赫然警告道：“一炷香之内，必须回来，否则......” “我知道了。”滕飞飞赶时间，径直打断了他的话，一溜烟跑了进去。 滕飞飞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地，才停下，这时，长剑颤动，黑星沉，凌灵月，还有苏城三人从剑中现了出来。 他们即刻找了一个隐蔽处，藏在一个山洞里，谋划着接下来的计划。 滕飞飞气喘吁吁道：“那个赵赫然只给了我们一炷香的时间。” 黑星沉冷哼一声，丝毫不惧，“他吓唬你罢了，狱卒是不能轻易进入不寸之狱的。” 不寸之狱的守卫他再清楚不过了，被打入不寸之狱的罪犯，都会呗缚灵锁束缚住灵力，使其不能在里面继续作恶，但是却不乏灵力高强的人或妖，可以挣脱缚灵锁的束缚，所以不寸之狱内其实很乱，甚至血腥。 虽然如此，但是不寸之狱的防卫能力做得很完美，他们虽然在狱中很强悍，但是却出不去这不寸之狱。 因为狱卒和罪犯本就是对立的，不寸之狱内的罪犯都是犯下了滔天大罪，狱卒为了自己安全着想，是以并不会主动进来。 滕飞飞听此才放下了心，他道：“蛟龙在地下十八层，现在我们还位于地上一层，并且每一层都有挑事的犯人，但是如果妖神大人出面，想必我们会很顺利。” 黑星沉点了点头，一番计划后，四人出了山洞，朝地下走去。 凌灵月每走一步，就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举目望去，天地间一片荒芜，黑云遮地，行几步，便能看到残尸骸骨，比之妖域还要压抑。 负一层还算清静，有几只蜘蛛盘旋在巨网上，许是感觉到来人灵力巨大，并没有出手自取其辱。 但负二层却不一样了。 当他们刚下负二层时，一只巨大的蜈蚣，正在享用一截人腿，“嘎吱”一声是嚼碎骨头的声音，凌灵月见此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 而还剩下的半截身体在地上惨不忍睹，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下一刻，蜈蚣便贴近了此人的脑袋，一口要碎了半截，鲜血淋漓。 旁边的苏城彻底吐出来了。 蜈蚣听到声响，往身后探了探脑袋，看到了凌灵月他们四个人。 他顿时张起血盆大口，身下无数只腿骚动起来，然后向他们扑过来。 黑星沉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扯唇冷笑了一声，他汇满灵力，往前一击，登时巨型蜈蚣被拍成了血沫，血浆乱迸，比刚才那个人还要惨。 凌灵月惊愕不已，果然是妖神的力量，一出手就这么彪悍。 继续往下，因着黑星沉这尊妖神，术法强劲，一直到第十层都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直到十一层，凌灵月见到了熟悉的一幕。 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蛇爬满了石壁，凌灵月睁大了双眼，眼前的一幕同在蛇窟的时候何其相似，他们正是妖皇玄婴的手下。 没想到不寸之狱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妖皇玄婴一死，他手下的蛇妖全都抓到这里来了。 凌灵月一行人一来，他们皆戒备起来，吐出奇长的舌信子，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看起来这群蛇妖还是认识他们，毕竟当初凌灵月和白星沉可没少让他们吃苦头。 四人严阵以待，不多时他们就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一时间群蛇乱舞，到处刀光剑影，鲜血四溅。 一刻钟后，蛇妖纷纷败下阵去，地上堆积起了众多蛇妖的尸体，他们见状也纷纷往后退，对手太凶悍，不多时他们便让出一条路来。 凌灵月见此，捏紧剑柄，走到山壁口，往下一层走去，后面的黑星沉跟上，苏城和蛟龙紧跟而至。 十二层，十三层，每下一层，妖物的力量越来越强大，饶是黑星沉这般灵力，也被一只狼妖给伤到了，最后他们四人合力才把他解决掉。 黑星沉扶着肩膀，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凌灵月站在一旁，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复杂，最后还是上前关切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话音刚落，黑星沉就涌出一口鲜血，凌灵月急忙扶住他的肩膀，看到他惨白的脸色，一下子慌了神。 黑星沉抬袖抹了抹唇角，看到凌灵月这般担忧的样子，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随后覆上了她的手，“扶一下。” 凌灵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间，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只见过白星沉脆弱的一面，却从没见过黑星沉这样。 黑星沉一般都把凶残冷漠的一面呈现出来，凌灵月对他这般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看着这般憔悴的模样，凌灵月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黑星沉点点头，苏城和蛟龙也没拒绝。 他们便靠在一块巨石后，掩住身形，黑星沉整个人都要覆在凌灵月身上，最后靠在她的肩膀上小憩。 凌灵月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第七十四章 蛇毒 凌灵月刚想给他输送些灵力，他便抬手挡住了，轻声道：“不用浪费灵力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黑星沉不满足于只靠在她的肩膀，又朝她那边拱了拱，几乎贴上她的下颌，凌灵月刚要往一旁动动，就听见黑星沉道：“我有点冷。” 今日的黑星沉格外磨人，凌灵月险些有点招架不住。因为他说完就又朝这边拱了拱，手臂还搭上了她的腰肢。 凌灵月错愕地看着她，“你......” 然而黑星沉却是得寸进尺，下一刻直接钻进了她的怀抱里，头正好靠在她的胸.脯上，随后说了句，“好多了。” 凌灵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都这样撒娇了，而且这几日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她若再推开他是不是有些不厚道，毕竟这也是白星沉的身体。 凌灵月这般想着，右手搭在他的后背，不自觉地搂紧了他。 蛟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这般旖旎的姿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仅要被威胁，来到这个他痛恨千年的地方，还要在这里吃狗娘，想想他在这里被困了千年，还没有一个姑娘拉过他的手呢，他不禁有些落寞。 身旁的苏城也朝远处观望着凌灵月和黑星沉二人。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超越了师徒情谊的一种爱情，看样子他们之间应该很早就开始了吧，怪不得星沉师叔只收凌灵月一个徒弟，怪不得星沉师叔那么宠爱凌灵月，原来他早就喜欢她了啊。 之前他只想着怎么在功法上超过凌灵月，却没细心观察过这些情爱之事，现在想想从前在云霄阁的时候，星沉师叔看凌灵月的眼神，的确不是正常师叔之间的神色，他们之间竟然隐藏了这么久。 黑星沉渐渐在凌灵月怀里睡着了，一夜静谧，缓缓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 翌日，凌灵月醒来，黑星沉还在熟睡中，凌灵月动了动麻了的手臂，不小心把黑星沉惊醒了，他仰头正好对上凌灵月的眼，四目相对间，凌灵月愣了一会儿，稍后别开了头，然而黑星沉却固执地扬起手臂把她的头别了回来。 凌灵月的脸颊渐渐泛红，把黑星沉的头扶了起来，靠到一边，小声道：“该出发了。” 黑星沉笑了笑，“嗯”了一声。 说罢，一行人整装出发，向下一层走去。 终于他们到达了十八层，十八层跟以上却是大为不同，这里岩浆遍布，酷热难耐。 而且有些蛟龙就被封在这岩浆之中，终日受这酷热煎熬。 这时一条盘旋于空中的黑色蛟龙化而为一名老者，向前徐步走来。 “滕飞飞你怎么回来了？这一百件功德你做完了？” 滕飞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可不想说自己是被他们威胁来的，煞是丢人。他撇开原因，道：“我来取避尘珠碎片，这几位朋友要用。” 滕飞飞伸手指了指凌灵月几人。 老者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道：“这几位是？” 不寸之狱中的人大多数都是很早就关进来的罪人，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这里面大部分的人族和妖族都不认识黑星沉这个妖神，这也是黑星沉敢于在这狱中暴露自己的原因。 滕飞飞不情不愿地介绍着，“他们是我认识的几位道友，说是能够帮我指点迷津，帮我圆了功德。”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了笑，他这般经验丰富，也看出了滕飞飞的不甘愿，也想到这几位必不是简单的人物。 老者叹气道：“避尘珠已经不在此了，被那群蛇妖抢走了。” 凌灵月惊呼，“什么？” 他们在十一层的时候，见到了那群蛇妖，不禁问道：“是十一层那群蛇妖吗？” 老者摇了摇头答道：“不一定，他们修为很高，已经在这不寸之狱内作威作福了很长时间，好多层都被他们占领了。” 凌灵月并未惊讶，想那妖皇在世时，功力也不弱，刚才那群手下的功力也是不弱。 照老者说的，蛇妖的势力已经占领了好几层，那么他们碰上的还只是冰山一角，想必还有更厉害的。 凌灵月望了望黑星沉，黑星沉回望一眼，眼神肯定又坚毅。 凌灵月内心顿时有了底，黑星沉的战斗力她还是信得过的。 这时黑星沉的手探过来，继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凌灵月下意识地想要挣开，黑星沉此时却朝她努了努嘴，仿若撒娇。 凌灵月抿了抿嘴，实在受不住他这般，只好任由他握着。 众人商量一番，打算去找蛇妖。 老者说要和蛟龙交代一些事情，便没有与他们一同去。 凌灵月，黑星沉，苏城他们三人往上走着。 直到他们走到了十六层，熟悉的窸窣爬行声又从耳边传来，凌灵月剑尖一划，划出一道剑光，顿时照亮了前方的视野。 数条小蛇蜿蜒着身躯，向前探着头。 黑星沉剑指着最前面的一条，道：“避尘珠在哪？” 为首的小蛇化为人形，笑声癫狂，眼神中满是恨意，“妖神大人也想要避尘珠？当初玄婴大人苦苦相求妖神归位，可妖神大人又做了什么？” 小蛇句句逼问，黑星沉久久未答话。他知道与他们多说无益，不如直接以武力解决更痛快。 凌灵月也是如此想的，人族和妖族本就立场不同，她杀了妖皇玄婴她并不后悔，他们是不同的种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种族而战。 黑星沉瞬间出手，一时间刀光剑影，血影漫天，一条条蛇被砍断了身躯，远处仍有不少涌来，也有不少往后退缩着。 厮杀中，恍惚中，凌灵月看到了蛇群中那那抹微弱的光芒，这时灵袋中的避尘珠也有了反应，泛泛的光芒盈满了整个灵袋。 凌灵月看向微光处，那是避尘珠的指引，她立刻提起剑，往前奔去，怒斩蛇群，直冲目的地。 拿着避尘珠的小蛇似是有了警觉，抱着珠子急忙往后窜去，脱离了战圈，凌灵月紧追不舍，一路狂奔。 小蛇爬得更快了，嗖嗖地往草丛里面钻，凌灵月挥剑斩去杂草，小蛇终于被逼到了一截山壁处，他瑟瑟发抖着，声音颤抖，竟还带有一丝哭腔，“别杀我......” 凌灵月听到一道女声，没想到面前胆怯的小蛇竟是条雌蛇，既然小蛇这样说了，她也不并打算赶尽杀绝，伸了伸手，道：“把避尘珠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小蛇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往后蜷缩着，小声呢喃着，“不能给，他们说不能给。” 凌灵月轻笑出声，看着这条穷途末路的小蛇，威胁道：“若是不给，你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你主动交出了，我还能留你一命，你怎么选？” 许是被凌灵月的话给震慑到，小蛇一直往后缩，根本不敢看凌灵月的眼睛。 凌灵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没想到蛇族中还有这般胆小的蛇，不禁觉得有趣。 稍久，小蛇才颤颤巍巍地用蛇尾卷着一颗珠子递了出来，凌灵月灵袋里的避尘珠越来越亮，她遂而伸手去接，可就在她指尖刚拿到避尘珠碎片的时候，小蛇突然吐出舌信子猛然袭来，在她手腕猛地咬了一口，然后“嗖”地一声溜走了。 凌灵月一阵抽痛，急忙捂住手腕，指尖捻了捻避尘珠碎片，另一个手臂撑着石壁，脑袋开始发昏。 她中毒了！ 这蛇毒竟然这么快蔓延，她调动身体的灵力，可以运动就全身无力，根本调动不了。? 第七十五章 妖皇玄婴 另一边黑星沉打退了一众蛇妖，急忙往这边跑来。 他扶住凌灵月摇摇欲坠的身体，凌灵月双臂颤抖，举起避尘珠碎片，说道：“我拿到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黑星沉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满是心疼，掌间慢慢给她输送着灵力，“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 凌灵月的脑袋越来越沉，她竟一时大意了，糟了小蛇的暗算。 灵力缓缓输入，可是凌灵月并不见好转，反而喉间一股腥甜，涌出了一口黑血，就连嘴唇都开始发紫。 黑星沉扶着她的肩膀，心中发慌，他俯下身子，不顾一切地替她吮吸着伤口，一口一口把毒血吐出去。 可凌灵月依旧昏昏沉沉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黑星沉眼底慢慢浸起了杀意，陡然望向蛇妖逃窜的方向。 这时苏城也朝这边走来，一看见凌灵月这般惨白的面色，瞬间皱起了眉。 黑星沉把凌灵月交给苏城，嘱咐道：“看好她。” 说罢，便去追逐那群落荒而逃的蛇妖。 黑星沉怒气已经达到顶点，他粗暴地捏起一条蛇，声音像是掉入了冰窟，“怎么解毒？” 小蛇颤颤巍巍地说着，“无可解。” 黑星沉的声音更加沉冷，“再给你一次机会。” “真的......无可解。” 黑星沉手中的小蛇瞬间化为了齑粉。 他的目光朝向其他的蛇妖，紧紧追着他们，而蛇妖见识了他的狠辣，急忙往四处逃窜着。 黑星沉的耐心已经被被消磨殆尽，他又抓住一条，然而他还是回答的同样的答案。 黑星沉彻底疯了，一股疯狂的杀意自胸腔窜起，他的眼眸越来越幽暗，是一种幽暗的蓝，仿若巨大的海面藏着即将破海而出的波涛汹涌。 如果凌灵月有任何闪失，他要所有的蛇族陪葬。 黑星沉抓了一条又一条，可他们回答的都是不可解。 就在他准备大开杀戒时，四处逃窜的蛇妖却顿了脚步，一个个转身盯着黑星沉，眼中虽还有惧怕的神色，但是身体却朝着他慢慢走过来。 黑星沉稍显诧异，不过，须臾后，他便知道了答案。 无数条蛇妖后面簇拥着一个头戴黑冠的男人，面色俊冷，长身玉立，玄衣加身，缓缓从远处走来。 黑星沉暗了暗神色，随即又恢复过来，嘴里呢喃着：“玄婴。” 来着正是妖皇玄婴，此次归来，他身上比之之前仿若又多加了一层戾气。 “玉面仙尊，妖神大人？”妖皇玄婴走近黑星沉，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癫狂邪魅。 “是不是很诧异，我怎么没死？”玄婴眼底的恨意滔天，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都没有死，我怎么敢死呢？” 自从他当日被凌灵月一剑穿心，他就明白了一切。 当初凌灵月碰到了洗灵池的水，便功力大增，进而刺死了他。 但是他分明感觉到那才是妖神的力量。 眼前的玉面仙尊根本就不是妖神。 他所一心护卫的徒弟凌灵月才是真正的妖神。 想必白星沉早就发现凌灵月是妖神，所以才故意引到自己身上，替凌灵月承了这一名号。 所以白星沉才根本就不会管妖族的死活，也根本不会与他联盟。 玄婴很少见到白星沉动用燃灵灯，是因为燃灵灯根本就不是白星沉的东西。 他不知道白星沉是怎么把燃灵灯打入自己体内的，但是燃灵灯却不会乖乖地为白星沉所用。 白星沉骗过了所有天下人。 但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两百年前妖神是为男身，所以他自然而然就被误导了，再加上燃灵灯的确是在白星沉手上，所以所有人都会认为白星沉是妖神。 但凌灵月才是真正的妖神，只不过她体内妖神的力量还没有觉醒，她现在完全被人族的思想固化，而且还亲手杀了自己。 真是可悲。 明明两百年前他们才是无话不说的兄弟，就算因为一个女人有了裂缝，他们之间百年的感情岂能说忘就忘。 他相信，只要凌灵月恢复了记忆，妖神力量觉醒，她就会站在他们这边的。 然而阻扰这一切的都是眼前的罪魁祸首，白星沉。 只要杀了白星沉，一切都会轻松许多。 黑星沉微微眯了眼，他饶是没想到玄婴竟然没有死。 他若是不死，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很艰难。现在凌灵月又中了蛇毒，最应该先解决的事情应该是小月的毒。 玄婴是蛇族之首，这个毒，他必定知道如何解。 黑星沉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上前与他打了起来，一时之间天地颤动，仿若地震。 黑星沉不停问道：“蛇毒的解药是什么？” 而玄婴只是笑笑，不说任何话。 凌灵月和苏城感到大地的震颤，向远处望去，凌灵月很担心黑星沉。 凌灵月扬起头，朝苏城问道：“那边怎么了？” 苏城摇摇头，下一刻扶起了凌灵月，朝那边走去，当他们看到悬于半空中的玄婴时，大为震颤。 凌灵月呢喃道：“玄婴？” 他竟然没死？ 不知为何，凌灵月心中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不可言说的情绪。 远处的玄婴显然也注意到了凌灵月，二人对视一眼，一者脸色苍白，一者神色复杂。 黑星沉也回过头，退至凌灵月身边，神色担忧，“你怎么样了？” 玄婴这时缓步走过来，慢条斯理地说：“她很快就死了。” 黑星沉瞪了他一眼。 “交出解药。” 玄婴却慢悠悠道：“你还有资格吗？现在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黑星沉眸色暗沉，经过刚才那一战，妖皇玄婴的功力明显提升了不少，他现在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妖皇玄婴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时，突然天地一片昏暗，根本五步之内看不清人影，风暴随之而来。 黑星沉瞬间警觉，去拉身旁的人，但是一把扯过来的却是苏城，他嫌弃地把苏城推开，去寻凌灵月。 然而哪里还有凌灵月的身影？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似被什么咯到，他俯身一看，这才发现是避尘珠碎片，还有凌灵月掉落的灵袋，避尘珠已经主动粘合在一起了。 可是凌灵月呢？ 风暴又卷起，黑星沉几乎站立不住，他伸手结印，在周围罩上了一层光圈，这才抵御了风暴。 良久，风暴终于停歇。 黑星沉的头发都被吹得散乱，他急切地往前寻着，却没有一丝凌灵月的踪迹。 并且妖皇玄婴也不见了。 他彻底慌了，大声喊着，“小月。” “凌灵月——” “凌灵月——” “......” 声音穿透云霄。 苏城也随他急切地寻着，但苦苦无果，他们都消失了一般。 这时蛟龙滕飞飞跑来，黑星沉攥紧了拳头，似是想把愤怒发泄出来。 黑星沉掀起眼皮，瞬移到滕飞飞面前，掐住他的脖颈，“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当然想......活。” 黑星沉的眼神阴鸷，声音越发阴沉，“今日和昨日的所见所闻最好第一字都别说出去，要么你会死的很惨。” 滕飞飞急忙应着：“我保证，我......保证。” 黑星沉盯了他良久，这才把他扔在一边，但心中的气焰却是难消。 若是玄婴敢对凌灵月做什么，他就端了妖域。 当滕飞飞带着黑星沉和苏城出去后，在不寸之狱门口，看见一团乱麻的狱卒。 伤的伤死的死。 在里面他感到了大地的震颤，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扯住一个狱卒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狱卒看起来慌乱不堪，急声道：“是妖皇玄婴，他闯了不寸之狱，把里面的蛇族全都放了出来，人间说不定又要大乱。”? 第七十六章 药 “妖皇玄婴？”蛟龙嘴里呢喃着，却从没听过这个名号，也是，他都在不寸之狱被关了千年，外界的变化他又怎么会知？ 正想着，这时脑海中突现出一道催促声，“快走。” “是是是。”蛟龙撇撇嘴，连忙应着，这妖神的脾气还真是大。 蛟龙走到无人处，黑星沉和苏城才从剑中出来，黑星沉急忙赶路要去妖域。 苏城知道他是为了救凌灵月，于是也便跟着一起去了。 蛟龙见他们都走了，心里舒了一口气，乐呵呵地去完成他的任务了。 妖域蛇窟内，美人榻上，玄婴右手轻抚着榻上美人的面颊。 蛇毒已解，而此刻凌灵月正陷于熟睡中。 玄婴细细观摩着她，好似在看一件珍品般。 想到这里，他更加恨白星沉了，都是因为白星沉，误导了他的判断，让他们损失惨重。 他更是没想到妖神竟然会成为一个女人，着实新奇。 可如今的凌灵月还没有觉醒妖神意识，她若是想起了两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悔恨如今与妖族为敌。 她本是妖族的王，现在口口声声说得都是为人族的话，真是令人心寒，老天总是会这样开玩笑。 他想得正入神，这时一名黑衣女子端着药碗款款走来，“妖皇大人。” 玄婴头都没抬，伸出手，淡淡道：“给我吧。” 来人正是姜落笙，也正是她在玄婴濒临死亡的时候，抽走了他一缕魂魄，这才实现了他的重生。 她看着榻上还在昏迷的凌灵月，又转头看看玄婴，后者脸上竟有一丝关切的眼神。 姜落笙很是不解，虽然凌灵月曾经帮过自己，但是她们现在完全处于两个阵营，而且凌灵月还曾亲手杀了妖皇，妖皇现在却又救了她，这是怎么回事？ 姜落笙不禁问出：“妖皇大人为何救她？” 妖皇这才扭过头来，看了看荆落笙，眼神含有警告，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姜落笙心中满是不甘，委屈无处可说。 明明她是救了妖皇一命的人，为什么妖皇对她还是这般冷淡，反而对他的仇人这般关切？ 她不懂，一点都不懂。 但她还是止住了要问的话头，转身离开了。 须臾后，凌灵月幽幽转醒，她感觉身上舒服了很多，但是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恍然看见榻边的身影，随即彻底睁开了双眼，跟他正对上。 凌灵月大惊，立刻变了脸，“玄婴。” 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又眨了眨眼，这才确认，目光朝四周望了望，这里是的布置都跟蛇窟很像。 看来在她中了蛇毒所见都是真的，当时还以为是出了幻象，她立刻警惕，登时坐了起来，“你究竟要干什么？” 妖皇玄婴倒是不疾不徐，缓声道：“先把药喝了。” 凌灵月想要拿腰上的剑柄，却扑了个空，此时玄婴又道： “毒，我已经帮你解了，这药是清余毒的。” 凌灵月看向他，眼里充满了怀疑，“你为什么会救我？” 妖皇玄婴听闻轻笑了一声，凝向凌灵月，“我做事从来就是看心情，想杀就杀，想救就救。” 他并不打算把她就是妖神一事告诉凌灵月，白星沉愿意要这个名头，那就给他好了。 反正真正的妖神在这里，只要等待她的意识觉醒就好了。 若是妖神意识觉醒之前，凌灵月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按照她现在人族的思想，说不定还会阻止自己妖神意识觉醒，所以不告诉她倒是好事。 凌灵月显然不相信他这句话，她可是杀了玄婴的人啊。 这仇恨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看玄婴的样子，他并不打算解释太多，只是一直端着药碗，呈在凌灵月面前，他语气轻松，又催了一遍，“快喝。” 凌灵月狐疑地看着他，现在真是一点都搞不懂他在打什么算盘，他不是做事看心情吗？不会是先救了自己，然后再杀一遍自己，享受这种杀人的乐趣吧。 那么面前这碗药很可能就是毒药。 凌灵月皱了皱眉，死也不接这碗药。 玄婴见此，渐渐没了耐性，再不喝这药就要凉了，于是他倏而起身，面色变得冷酷。 凌灵月即刻做好备战状态，然而下一刻玄婴却是以武力值完全压制的状态下，一只手擒住了凌灵月的双臂，绑了起来，然后一手掰开她的下巴，一手端着药碗往里灌了下去。 直到一滴不剩，玄婴才松开了她，继而把她手臂的绑绳解开了。 凌灵月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着，企图把刚喝下去的药吐出来，她不会下一刻就要死了吧。 玄婴这样好玩吗？还不如直接给她一个痛快。 玄婴这次归来，功力精进了不少，刚刚竟是毫无还手之力，真是小看他了。 玄婴看她这般，倒是轻笑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说着风凉话，“药已下肚，你还犟什么？” 凌灵月啥都吐不出来，索性认命，也不怕了，抬头问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看来你一点都不希望见到我啊。”玄婴居高临下看着她，顿了一瞬，又续道：“也是，你这么想杀我，却没杀得了。” “不过现在要想杀我，最好还是绝了这份心，你不是我的对手。” 玄婴语气平静，脸上笑意浅浅，在凌灵月看在却是挑衅力十足。 凌灵月质问道：“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看上你了，不行吗？”玄婴往前挨近，朱唇轻启。 饶是心里突然冒出的想法，他们之前是兄弟，现在她变成女的了，关系也变得不一样了，若是能做个夫妻，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凌灵月听罢，一阵惊悸，嫌恶地看着她，往后躲去。 玄婴见她这般样子，心里窜出了一股火气，脱口而出嗤道：“躲什么躲，一句玩笑话也当真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堂堂妖皇怎么会看得上你？” 凌灵月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又气打一处来，什么凭什么看上她？难道她就那么差吗？ 不对，他明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挑逗自己，刚刚那碗药就是毒药，而他只是在享受他杀人的乐趣而已。 “怎么不说话了？”妖皇玄婴狐疑问道。 凌灵月的声音尽量平静，“我都要死了，妖皇大人就不要拿一个将死之人开玩笑了。” 现在玄婴的功力她是抵不过的，左右都是在他手里，看来白星沉的开始神邸之路，自己注定不能陪他到底了。 “将死之人？”玄婴听了，稍久才反应过来，大笑起来，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凌灵月，解释道：“那碗药里没有毒。” 凌灵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越来越不理解玄婴的做法，他究竟为何救自己？ 玄婴也不逗她了，转了话锋，认真问道：“你们找避尘珠做什么？” 凌灵月别过头，不与他搭话。 玄婴也没逼她，兀自猜测道：“震慑妖神之力吗？” 凌灵月眼珠动了一下，玄婴敏锐地捕捉到，以为是自己猜对了，他笑了一声，继续道：“它可震慑不了，就算是妖族也对它趋之若鹜，得它者可得无上灵力，与震慑根本无关。你们的算盘打错了。” 凌灵月猛然看向他，脸上满是疑惑，这和之前得来的消息有些出入。 难道玄婴不知避尘珠是打开神邸的钥匙？ 不过他若是不知道也正常，神女怎么会把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他。 不管怎样，避尘珠究竟是不是钥匙，他们试一下总会知道的。 想到此处，凌灵月转过头去，未接他的茬。 “你怎么......”玄婴见她这般，耐心都要耗尽了，他低吼道“：“你说话！”? 第七十七章 姜落笙 凌灵月看向他，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睁着溜圆的眼睛看着他。 玄婴都要被她气笑了，他也不逗她了，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好好在这里待着。” 凌灵月的视线一直在玄婴身上，直到玄婴打开石门出去。 凌灵月立刻从榻上起来，跑向石门，用力推着它，推不动，她便用灵力，可惜还是不行。 可玄婴不杀她，这般关着她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引师父出来，进而杀了师父？ 凌灵月思及此处，立刻慌了。她不断在洞内徘徊着，寻找一切可能的出口。 大概一炷香后，凌灵月也没找出个名堂来，这时门外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凌姑娘。” 凌灵月停住，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但是没想出来到底是谁，她挨近石门，问道：“你是谁？” “听不出来吗？”石门外的姜落笙反问道。 她说了两句话，凌灵月觉得越来越熟悉，脑袋猛地一震，惊讶道：“姜落笙？” 石门外的声音静默良久，才道：“是我。” 凌灵月大喜，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问道：“可以放我出去吗？” “对不起，凌师姐，我不知道怎么打开这扇门。”姜落笙略带歉疚地说道。 凌灵月听了，神色黯淡下去，想想也是，既然妖皇要关着她，又怎么会让旁人有可乘之机。 “你......”姜落笙还是想问那个困扰她的问题，但又觉得唐突，毕竟凌灵月也曾帮过自己，但终究抵不过好奇心，还是问了出口，“妖皇大人为何救你？” 凌灵月想了一瞬，冷冷道：“许是利用吧。” “利用？” 姜落笙想不通妖皇玄婴还能利用凌灵月做什么，这时凌灵月开了口，“我师父没有死。” 姜落笙闻言一惊，怪不得妖皇要留凌灵月一命，原来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里，她心情的郁结一下子就解开了，便也不再纠结。 “姜师妹，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在凌灵月看来自己曾经帮过姜落笙，姜落笙可能会念此，会帮自己一把。可如今姜落笙效忠妖族，若是她不想答应也是情有可原。 果不其然，姜落笙的声音骤冷，“我不是你的姜师妹了，我是妖域蛇窟的人，我自遵从妖皇的命令。” 凌灵月听罢，也没过多的情绪，便不再同她说话，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凌灵月继续探着可能逃出去的生机。 *** 另一边，黑星沉和苏城火急火燎地行至妖域。 许是妖皇一早就知道黑星沉必然会来，妖域的防守设了冲冲障碍。 等到黑星沉和苏城一路杀到蛇窟时，二人身上已经染了好多血。 妖皇玄婴接过姜落笙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慢悠悠道：“你来的有些慢了。” 黑星沉双目猩红，脸上青筋露出，“小月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猜？”妖皇玄婴笑了笑，挑了挑眉，“我会对一个人族手下留情吗？” 黑星沉听了，眼底的杀意显露无疑，已经陷入癫狂状态，他提着长剑飞身而起，一剑劈碎了刚才妖皇玄婴坐的座椅。 玄婴早就离开了此地，不疾不徐地声音在大殿传开，“这么暴躁？你难道不想跟我好好谈一谈，或许我大发慈悲，还可以把她的尸体还给你。” 黑星沉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不敢相信凌灵月已经死了，这不可能，凌灵月怎么会死？他是为凌灵月而生的，凌灵月怎么可能会死？ 如果凌灵月死了，他要让整个三界为她陪葬！ 这就是黑星沉存在的意义。 他只是为了凌灵月而来。 玄婴看他这般失去理智疯魔的状态，继而大笑出声，这样的折磨才最能诛心。 他曾经有多希望妖神归位，却被他生生破坏，现在凌灵月的心还长在他那里，凭什么？ 凌灵月是妖界的神，生来就是为妖界做事的。 若是有人胆敢阻拦，必要他万劫不复。 玄婴喜欢这样折磨人，喜欢看他们的精神崩溃，喜欢看他们意志溃散的癫狂，喜欢这种报复的快感。 毕竟当初他死的时候，黑星沉对自己更没有手软。 一报还一报罢了。 黑星沉一直在追着玄婴打，而玄婴饶有兴趣的值防守不攻击，激地黑星沉越来越暴躁。 另一边，苏城抬头看见高台之上的姜落笙，他不相信凌灵月那么容易就会死，遂又问道：“凌灵月真的死了吗？” 姜落笙静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答了一句，“是。” 苏城紧紧皱着眉，握着剑的手青筋暴出，他质问道：“姜师妹，你如今竟为蛇族卖命了吗？” 姜落笙毫无愧疚之心，慢悠悠道：“人族不肯收我，我只好另寻出路了。” “云霄阁从来没有放弃你。”苏城静静看着她，良久才道。 “所以还是会把我关到不寸之狱吗？”姜落笙讥讽一声，“我不愿意，死都不愿意。” 苏城听了，不知如何反驳，姜师妹所言不无道理，但她入了妖道，便是与他们为敌了。 “我们注定是两路人，我也不是你的师妹了。”姜落笙直接把关系挑明了。 苏城暗暗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从此刻开始他们就是敌人了。 另一边，黑星沉和玄婴还在打得不可开交，玄婴显然功力大增，就连黑星沉都不是他的对手。 苏城见状，上前去帮忙，二人合力对战玄婴。 黑星沉受了玄婴一掌，苏城这边显然也是强弩之末，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迟早要交代在这里。 苏城看黑星沉现在的样子，简直和疯子一样，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星沉师叔，癫狂，血腥，也许这才是星沉师叔的真面目。 他更没想到星沉师叔会为了凌灵月做到这般。 眼看他们根本打不过玄婴，于是苏城找了个机会，紧紧拽住了黑星沉的衣袖，劝道：“师叔，别打了，我们先撤走，从长计议。” 黑星沉听了，愤怒一甩，全然不听他的劝告，又迎上那玄婴。 苏城又喊了一句，“师叔——”? 第七十八章 你闭嘴 他根本劝不动星沉师叔，这可如何是好。 不一会，黑星沉又受到了玄婴猛烈一击，滚烫的鲜血自他唇角流出。 白星沉：“黑星沉，你疯了？快停下来。” 黑星沉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小月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白星沉：“你别冲动，这样你我都会死。” 黑星沉：“死就死，就算死，我也要把玄婴拉下地狱。” 白星沉：“你根本打不过他。” 黑星沉急喝道：“你闭嘴。” 白星沉：“你......” 白星沉还未说完，黑星沉就又冲了上去。 玄婴扯唇一笑，旋即一掌打向了他的胸膛，贯穿了他的身体，一簇幽绿色的光芒幽幽亮起，一盏明灯渐渐从黑星沉身体脱离出来。 黑星沉当即反应过来，去握燃灵灯，可玄婴却是更快一步，一手抢过了燃灵灯，哈哈大笑起来。 玄婴转向黑星沉，阴冷一笑，“该你去死了。” 苏城见状不好，急忙攥住黑星沉的衣角，拉回了他。 也幸亏现在黑星沉受了重伤，要不然苏城也拉不动他。 之后，苏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逃走了。 狂奔了十几里后，二人终于停下了。 这无尽的妖域黑咕隆咚一片，他们找了一块石壁靠下。 黑星沉面色不善，冷冷道：“松开我。” 苏城大口喘着气，慢慢松开了手，不忘劝道：“师叔你冷静点。” 黑星沉闭了闭眸，喉结一滚，抬手一拳打在石壁上，“小月都死了，我怎么冷静？” 苏城紧张得看着他，眼前的师叔简直太陌生，太可怕了，他都有些不敢接话，最后还是颤颤巍巍开了口，“师叔，既然是报仇，就不要上去送死。眼前我们实力相差太大，如果要报仇，必得勤加修炼，终有一日，定取妖皇玄婴的命。” 黑星沉听闻，抵着石壁的手开始颤抖，唇角扯开，凄厉地大笑着，“修炼？要等多久呢？人可以活几年，妖又可以活多少年？” 黑星沉顿时有一种无力感，妖族的寿命比人族不知长了多少倍，况且现在玄婴的功力已经达到望尘莫及的地步了，他再怎么修炼，恐怕也打不过玄婴。 “星沉师叔，你是妖神，怎么可能没有机会？” 苏城不知为何星沉师叔这般没有信心。 这时江嫣和江澈跑了过来，江嫣看到他们两个的狼狈样，不禁皱眉，又往后瞅瞅，却不见凌灵月的身影，问道：“凌姐姐怎么不在？” 黑星沉和苏城听她一问，脸色更黑了。 最后还是苏城答了话，“凌灵月......她死了。” 江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瞪大了双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凌姐姐她......怎么可能？” 她嘴里喃喃着，就有了哭腔，黑星沉受不了她这样，冷冷道：“你要是想哭，就去别处哭。” 江嫣心有余悸地看着他，立刻停止了抽泣。 旁边的江澈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对她笑笑，示做安慰。 这时，黑星沉腰间的灵袋突然亮了起来，指向了南边的位置。 黑星沉这才回过神来，取出灵袋中的避尘珠，还缺一半的避尘珠此时闪着光辉，向南方飘去。 黑星沉攥住了它，眼神也朝南方看去，那边是洗灵池的位置。 难道此处有避尘珠？ 黑星沉登时眼前一亮，朝洗灵池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嫣和苏城对视一眼，随即也跟上。 ****** 蛇窟内，凌灵月还在研究着怎么出去，这时石门开了，凌灵月警惕地望去。 “你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玄婴脸上挂笑，朝凌灵月走去。 凌灵月一步一步往后退，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玄婴也不跟她打哑谜，直接从袖中取出了燃灵灯，呈到了她眼前。 凌灵月瞳孔震惊，“师父？师父来过？你把师父怎么样了？” “你猜？”玄婴挑眉，他现在看凌灵月为黑星沉担忧的样子都觉得上火，她可是妖族的神，怎可为一个人族这般神伤。 燃灵灯都被他抢过来了，师父很可能...... 凌灵月不敢往下想，她蓄满灵力就要拍向玄婴。 然而一伸出手就被玄婴擒住，他直视着她，“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凌灵月仍倔强问道：“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玄婴盯着她，一双黑眸仿佛浓黑的墨，怎么都化不开，静默良久他才道：“他没死。” 凌灵月听及此处，才松开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刻玄婴便说：“但是他以为你死了，现在他已经疯了。” 凌灵月皱眉，冷声质问道：“这样好玩吗？” “当然。”玄婴轻飘飘地答道。 凌灵月盯着他，不肯放过他眼里一丝一毫的变化，黑星沉乃是妖神，就算玄婴再讨厌黑星沉，应该也不会杀他。 可是他拿燃灵灯又是为什么？ 凌灵月正想着，玄婴突然一掌打入了她体内，燃灵灯渐渐进入了她的胸腔。 凌灵月偏头看他，“你做什么？” 玄婴冷哼一声，未回答，转身走了。 石门再次关上，凌灵月瞪着石门，气得踢了一脚。 她心情平静下来以后，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把燃灵灯打入自己体内，可是燃灵灯不是认主的吗？ 不想那么多了，燃灵灯可是妖神的法器，现在在自己体内，很可能大有用处。 她尝试着调动燃灵灯的力量，然而却失败了。心口突然有些难受，身上仿佛都要烧起来，她扶着墙渐渐平息着。 ***** 洗灵池旁，黑星沉看着破败的深坑，里面充满了碎石，但是避尘珠还是指向了下面。 黑星沉一鼓作气跳了下去，随着避尘珠找了过去。 走到下面才发现，碎石下面竟然有一个洞。 黑星沉搬开碎石，朝里看了看。 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他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指尖燃起一缕火焰，瞬间照亮了洞底。 苏城，江嫣，江澈也跳了下来。 黑星沉继续往里走，往四周逡巡着，这里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第七十九章 杀我? 黑星沉继续往前探着，直到黑暗中冒出一缕幽光，这才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拨开尘土，一枚避尘珠碎片静静地躺在黑土下，他单手捏起，正要将它同避尘珠拈在一起，这时一道黑光袭来，黑星沉急忙收起避尘珠，往后退了几步。 待他站定后，看到前面的来人乃是玄婴，他微眯了眯眼，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黑星沉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是来找死的吗？” 玄婴听罢像是听到笑话一样，扯唇大笑起来，“杀我？你够格吗？” 玄婴听下属上报，他们来此此处，于是玄婴便跟着来了，正好在这里一齐解决掉他们，以免夜长梦多。 黑星沉刚欲出手，这时白星沉又窜了出来。 白星沉道：“你别冲动，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黑星沉：“那怎么办？” 白星沉：“你刚才不是捡了一片避尘珠碎片吗？把它合起来，现在避尘珠已经接近完整，很可能大有用处。” 黑星沉这才反应过来，论思维他的确是没有白星沉缜密，但是他的功力却超出白星沉许多。 他在袖中轻轻拈着，直至避尘珠彻底粘连，他灌入灵力，想要利用避尘珠的力量对付玄婴。 玄婴此时飞掌而来，黑星沉来不及了，避尘珠的力量一直不能为他所用，他只好迎面一掌正对上，而后黑星沉后退数步，鲜血直涌。 身后的苏城和江嫣一看形势不对，纷纷上前抵挡。 玄婴的功力如狼似虎，苏城还没触到他的衣襟就一下子被拍飞了。 玄婴看着自不量力的他们三人，唇角浮上一层冷笑，随后扼住江嫣的脖颈，道：“一个半妖，也为人族做事？” “你放开我姐姐。”江澈在后面扯着嗓子喊着，眼看就要上前，苏城警惕立刻扯住了他的衣角，才阻止了他荒唐的行为。 只见玄婴看了一眼龇牙咧嘴的江澈，目光又移到江嫣脸上，继续说道：“早知道，本妖皇当初就该杀了你弟弟，你简直就是妖族的败类。” 江嫣身为半妖，却从来没有为妖族做过事，只领着她那年轻弟弟在人间游山玩水，对妖族的险境全然不顾，她根本就不配有妖族的血统。 “别伤害......我弟弟。”江嫣双颊涨红，被掐地几乎呼吸不上来，她憋着气断断续续说道。 玄婴冷哼一声，“不急，先解决了你，再解决你弟弟。” 玄婴手腕更加收紧，苏城见状一个剑光袭来，玄婴见势往一边躲了一下，手上的力气松了些许，江嫣趁此，尾椎探出一条尾巴，用力一甩，打在玄婴手臂上，玄婴吃痛，松开了手。 江嫣挣脱了桎梏，急忙往后撤去，脚步踉跄了几步，直到苏城扶住她，她才站定。 苏城满眼惊愕，看着她身后探出的尾巴，脱口而出，“你是妖怪？” 江嫣转头看了他一瞬，默默地点了点头。 眼下他们顾不上多言，只见玄婴又一次朝他们袭来。 黑星沉终于唤得避尘珠的力量，掌间灵力充沛，一股纯净之气在周身流窜，仿若将浑身的戾气都洗涤了。 黑星沉迎面一掌对上，一瞬间，天地震颤，万古将枯。 玄婴也饶是震惊，他被震得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黑星沉，这才发觉是避尘珠的力量，他冷哼一声，就算有避尘珠又怎样，他才不会放在眼里。 玄婴又袭击而上，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约莫一炷香后，黑星沉逐渐落了下风，玄婴强劲的功力压制，饶是避尘珠都抵挡不了很久。 黑星沉捂着胸口，闷出了一口血。 白星沉这时又蹦了出来，“别打了，赶紧撤。” 黑星沉不为所动，仍旧死死盯着玄婴。 白星沉：“听见没有，你想死吗？” 黑星沉喉结滚动，压着怒火。 白星沉：“你死了还怎么为小月报仇？” 黑星沉听到这句，心里才稍稍动了一下，他捏紧了手指，仇人近在眼前，他却不能为爱人手刃之，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白星沉见他还不撤退，催促道：“把身体给我。” 黑星沉听到这句话，才有了反应，眼珠转了转，脸色黑沉，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白星沉：“......” 白星沉做着最后的挣扎，“你想死吗？不想死就走。” 此时苏城靠近了黑星沉也劝道：“师叔，我们要不要先撤？” 黑星沉眸色更加暗沉，从上辈子开始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助的时候。 苏城见他不答话，扯了扯他的衣袖，黑星沉看过去，眼神冷如寒冰，苏城不禁缩了下脖子。 黑星沉闭了闭眸，心下一横，随后眼神示意苏城和江嫣，准备离开。 这时玄婴又打来一掌，黑星沉上前虚晃一招，而后侧身一躲，苏城和江嫣趁着这个空当退了出去，跳出了洗灵池，急往远处奔去。 黑星沉也未与玄婴缠斗许久，寻了个空当及时脱身。 要说黑星沉现在论功力比不过玄婴，但是撤退还是绰绰有余。 玄婴追着他们的身影，一路狂奔，可惜最后还是被他们逃掉了。 他眸色越来越深，忽而扯唇笑出了声，若是他放出凌灵月还活着的消息，还怕他不送上门来吗？ 当即他便令属下把凌灵月还活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妖域。 等黑星沉得知时，他内心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而后化作一股浓黑的恨意，玄婴一直在耍他。 苏城寻了个空当，启齿道：“你是狸猫吗？” 江嫣垂着眸点了点头。 苏城内心五味杂陈，他从未把江嫣往妖怪那方面想，今日一见，着实震惊。 他又想起玄婴说的话，遂问道：“半妖是......” 话音未落，江嫣便接了话茬，“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人族和妖族的结合，不过我弟弟却是真真正正的人族，只不过被邪煞之气侵袭了。” 江嫣急于解释着，脸色都泛了红，怕苏城有什么误会。 苏城轻轻地“哦”了一声。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身边竟然有两只妖，而且他还是修仙世家云霄阁的大弟子，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现在反而同他们混在了一起，苏城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江嫣看他这般沉思的样子，想知道他对于妖族的看法，但刚说了一个字，就又断了话音。 苏城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当下也没掩饰，“我只是没想到，一时难以接受，缓一会就好了。” 江嫣听罢，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苏城回怼妖族成见很大，现在看来他不是那种以偏概全的人。? 第八十章 师父你走 蛇窟内，石门又开了。 凌灵月朝门口望去，只见玄婴一脸平静走进来。 “我师父怎么样了？” 凌灵月忍不住问道。 她实在想象不出如果黑星沉知道她的死讯会是什么疯样子。 玄婴没料到她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她师父，玄婴心里尤为气愤，冷冷地说了句，“他很快就死了。” 凌灵月急切上前，一脸担忧，“你什么意思？” 玄婴俊脸一沉，她每次首先关心的就是黑星沉那个人族，如果她想起来一切就好了，明明他们两个才是最亲近的人。 凌灵月依旧盯着他，玄婴冷哼一声，故意未答话。 “师父到底怎么了？”凌灵月急得又问了一遍。 玄婴沉着脸逼近她，“你师父死了。” 凌灵月一听，秀眉紧蹙，昨日他就是这般说，到底他说得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可她根本就打不过他，只能任由着他欺负，凌灵月内心窜出的火无处可发。 “你在骗我是不是？” 玄婴看她这般样子，不禁笑了，挑眉道：“你猜？” “玄婴，你——”凌灵月瞪着他，“你这样很好玩吗？” 玄婴凝着她，轻声道：“好玩。” 凌灵月瞪了他一眼，饶是玄婴再蠢，也不可能把他们尊贵的妖神杀了吧，他指定是在骗她，师父肯定活得好好的。 凌灵月抬眸，话锋一转，“你为什么把燃灵灯给我？” 玄婴凝了她良久，顿时有一种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话到嘴边，他还是止住了，转而道：“我做事不讲原则，想给就给了，你若是不愿要，就还给我。” 凌灵月被他的厚脸皮震惊到，不禁斥道：“什么叫还给你，这本来就是师父的。” 玄婴笑笑未说话。 凌灵月不知为何，这次见到的玄婴同之前的总感觉不一样，他好像并不想杀自己，凌灵月想不清楚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反正都想不通了，她索性不再去想，转了话锋，“我师不会跟你合谋的，你断了这份心思吧。” 玄婴听了，完全不在意，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想跟黑星沉合谋，倒是想尽快杀了他。若不是他在其中挑拨离间，挑拨他和凌灵月的关系，他至于死了一次吗？ 这时，殿外响起一阵打斗声，玄婴唇角扯动，就要夺门而出。 凌灵月也听见了，她心头一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父，正要跟着玄婴出去。然而玄婴扭头，一个灵决就把她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凌灵月内心不停咒骂着。 *** 殿外一片刀光剑影，尸山血海，有了避尘珠的加持，黑星沉的功力精进不少，而且避尘珠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进入他的体内，比之刚才更胜一筹。 “玄婴，把小月交出来。”黑星沉剑指玄婴，“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别牵扯小月。” 玄婴笑笑，看着他这般疯癫的模样甚得心意，他故意刺激黑星沉，“黑星沉，如果我说我看上凌灵月了呢？而且我跟她已经行了周公之礼，她、很、乖。” 黑星沉瞬间失了理智，胸腔中的怒火就要迸出，一剑劈向玄婴，眼眸充满了血红，下一瞬似要滴出来似的。 玄婴一边与他过招，一边大笑起来，他太喜欢看人族这般样子了，被刺激的癫狂失措，失去理智，只剩下无能的狂怒，最后被胜利者摧残至死。 而他就是那个胜利者。 黑星沉和玄婴打得不可开交，愤怒会让人失了方向，乱了方寸，黑星沉已然毫无章法，就算是有避尘珠的力量，他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眼看玄婴一个闪身，突至他的身后，一掌就要劈向他的后背。 凌灵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唤出燃灵灯的一部分力量，撞开了石门，但是身上的绳索还是没有挣开，她一蹦一跳着来到殿外，就看见这生死攸关的一幕。 “师父，小心身后！” 凌灵月惊慌失措，鬓发就凌乱了开来，大声嘶吼着。 黑星沉见到凌灵月，内心的理智渐渐找回来了些，他感到身后接近的掌风，侧身一避，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凌灵月这才舒了一口气，她朝着黑星沉的方向奔去，却不料被突然出现的姜落笙挡住。 “姜落笙，别挡我。” 姜落笙眼波动了一下，一股不可名状的恨意蔓延至上，“凌灵月，妖皇吩咐我看好你，你若是走了，我也活不了。” 凌灵月双臂被缚，她努力想要再次唤起体内的燃灵灯，可是却跟失效了一般，怎么都没有反应。 除了帮她撞开石门那一刻，现在又不行了。 姜落笙一步步往前逼近，凌灵月一步步往后退着。 另一边，黑星沉，苏城，江嫣同玄婴打得不可开交，玄婴严严实实挡住了他们的路，就算黑星沉想要救出凌灵月，也够不到。 黑星沉内心暴怒，但是玄婴却不给他任何接近凌灵月的机会。 玄婴主导着战局，越来越得心应手，终于他又发现了黑星沉的一个破绽，他一掌挥过去。 凌灵月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玄婴是想要黑星沉的命！ 她顿时眼睛睁大，喊道：“师父你走啊，你快走。” 黑星沉侧身一闪，但还是没有完全躲过，肩膀上硬生生挨了玄婴一掌，他顿时涌出一口鲜血，肩膀好似卸了力，断了骨。 “师父，你快走！别管我，我死不了的，走......” 凌灵月的嘶吼声断在喉咙里，姜落笙上前打晕了她。 黑星沉扶着一侧的肩膀，请客了几声。 凌灵月的每一道嘶吼声，都让他心如刀割。 他们明明隔着不远的距离，却连触碰都触不到。 白星沉很合时宜地出来了，“撤退，黑星沉赶紧撤退。” 黑星沉硬撑着，从牙缝中挤出，“玄婴欺负了小月，我忍不了。” 白星沉：“他肯定是在故意激你，昨日他也说小月已经死了，可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相信小月，她绝对不会从了玄婴的。” 白星沉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般安抚了黑星沉的情绪，黑星沉渐渐冷静下来，细细斟酌着这几日玄婴说过的话，品出了些不对劲。 这次他也不犟了，眼看小月还活着，并且小月也让自己先走，索性他就听了她的。 黑星沉眼神示意苏城和江嫣。? 第八十一章 燃灵灯 苏城和江嫣见状，趁机跟着黑星沉马不停蹄地跑了。 玄婴也未跟着追去，他知道只要凌灵月还在手上，就不怕黑星沉不来。 玄婴转身看了看昏迷的凌灵月，走近了她，看着她皱着眉头的小脸，她昏迷前的嘶吼声仿佛又回荡在耳边，扎得他心肺一阵抽疼。 他不禁喃喃自语，“你就那么喜欢黑星沉吗？” 玄婴从姜落笙手里接过凌灵月，把她打横抱起，朝石洞走去。 姜落笙则是愣在了原地，她听清楚了玄婴的喃喃自语，不明白为什么妖皇大人要这样说，并且他看起来还有些痛苦。 难道妖皇大人真的喜欢凌灵月？ 可她又算什么呢？ 妖皇大人又为什么喜欢上凌灵月？ 姜落笙怎么想都想不通，只能看着妖皇大人抱着凌灵月远去的身影。 洞殿内，妖皇玄婴把凌灵月轻轻放在榻上。 这时，凌灵月猛然惊醒，一睁眼就对上玄婴乌黑的眼瞳，凌灵月由于担心师父，脱口而出，“师父怎么样了？” 玄婴的眼眸越发暗沉，沉默地盯着凌灵月，未发一言。 师父，师父，师父，她的眼里只有师父，她身为妖神眼里心里惦记的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族。 玄婴都要气炸了！ 若她还是个男子，他肯定会暴揍妖神一顿。 可她却投成了女儿身，这下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师父到底怎么样了，你说话好不好。” 凌灵月再次开口，语气软了下来，她知道现在惹怒玄婴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只好与他先周旋。 “他没死。”玄婴干冷地吐出几个字，说罢，他又立刻转了调，“不过，他迟早会死。” 凌灵月紧紧咬着下唇，对他所说不置一词，反正现在师父没事就好了，她得尽快想办法逃出去。 不过她又觉得不对，遂问道：“我师父是你们的妖神，之前你们不是以妖神为尊吗，怎么现在却要杀他了？” 玄婴哂笑了一声，双眼凝向凌灵月，沉默了良久才道：“他背叛了妖族，就是妖族的罪人。” 凌灵月惊疑道：“可你不是说只有妖神才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才能带领妖族更上一层楼吗？” “所以现在要趁他还没有爆发出完全的妖神力量时，杀了他，以绝后患。没有他，我也可以。” 玄婴说着，他现在并没有打算告诉凌灵月是妖神的事情，他还是害怕凌灵月如果知晓会不会抛弃妖族，站在人族的那一边，所以他在等，等着凌灵月妖神意识觉醒的那一天。 他想如果她真的恢复了妖神的记忆，是绝不会弃妖族而不顾的。 说罢，玄婴刚要走，但忽又想到什么，刚要走的步伐站定住，转身问道：“你是怎么出去的？” 凌灵月内心一惊，她不过撞撞运气，竟没想到燃灵灯真的能为自己所用，不过这千万不能告诉玄婴，她还指着燃灵灯逃走呢。 她想了想，答道：“你以为束缚住我的双臂我就没办法了吗？” 玄婴眼神眯了眯，又逼近她，那一双审视的眼神似是要穿透了她，凌灵月毫不避讳地瞪了过去。 玄婴自是夜想到可能有燃灵灯的作用，他把燃灵灯打入她体内，就是为了让她与自己的法器尽快融合，恢复妖神的记忆。但若是现在取出，她恢复记忆的事情又只能一拖再拖。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玄婴盯着她认真说着，然后走之前望了望四周，伸手布下了一个结界。 凌灵月撇撇嘴，心里一抽，这玄婴的戒备心这么重，还怎么逃出去？ 玄婴离去后，凌灵月再次尝试着召唤燃灵灯。 一次，两次......直到一百次，凌灵月累得筋疲力尽，然而燃灵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反而肚子饿得咕咕叫。 凌灵月脑子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办法，顿时扯着嗓子喊道：“有没有人啊？” “玄婴——” “玄婴——” “......” 在凌灵月坚持不懈的嘶吼下，石门终于开了。 “你怎么了？” 凌灵月偏过头，一看来人是姜落笙，从下往上看去，直到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凌灵月察觉她的眼神不太友善，不过能来人就好，也没想那么多，“我饿了。” 姜落笙闻言一怔，没料到她这般喊着竟是因为饿了，也是这里是妖族，他们没及时想到凌灵月的饮食也很正常，毕竟这里每个人的膳食都是自己去弄的。 “你等着。”姜落笙撂下了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不久姜落笙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还没摆到桌上，顿时一阵肉香就传入了鼻中。 姜落笙把膳食摆在桌上，然后把凌灵月扶起来，凌灵月跟着她坐到石凳上，双臂紧紧被绳索束缚着。 凌灵月偏头看向姜落笙，眼眸水波流转，“这样我怎么吃啊，你先把我放开呗。” 姜落笙有些为难，害怕凌灵月耍花招，毕竟若是放了凌灵月自己不一定能打得过她，上次能够制住她，纯粹是因为凌灵月被绳索束缚了灵力，自己不能冒这个险，要不然被她逃走了，妖皇大人不会放过自己的。 姜落笙虽然现在不喜欢凌灵月，但是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暗怒，坐到凌灵月旁边，拿起木箸就要喂她。 凌灵月看着夹到嘴边的肉片，默默咽了口口水，张口咬了下去。 凌灵月不禁腹诽，这姜落笙的警惕心也这般强，这下想要逃走又是难上加难。 还有照黑星沉的性子，肯定等不及，一次次地往玄婴枪口上撞，若是黑星沉真的有个好歹该怎么办？ 凌灵月内心惆怅不已，眼下又被束缚住，姜落笙这里没有突破口，她就只能寄希望于燃灵灯了。 凌灵月没吃多少便说不吃了，而姜落笙也不是真心喂她，便撤走了饭食。 石门一落，凌灵月又开始召唤燃灵灯，她就不信了，她明明成功过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的。 过了一夜，凌灵月努力了一夜，她的耐心几乎要消磨完了。 这时，床榻忽而一阵震颤，整个洞殿有碎石滚落下来，“咚咚”地几声，凌灵月陡然又精神了。? 第八十二章 手下败将 难道是黑星沉又来了？ 凌灵月心里一紧，黑星沉现在显然制不过玄婴，她必须得尽快出去。 蛇窟外，黑星沉打着头阵，苏城和江嫣在后，他们正在和群蛇大战。 鲜血染红了整片山壁，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 待玄婴出来时，一只断蛇正在他眼前飞过，玄婴彻底爆发，一双眸子似结了冰霜，黑星沉杀他族类，他势必要杀了黑星沉。 玄婴一个闪身进入了混战中，直取黑星沉的命脉，黑星沉一掌拍出，这次他就算拼上命也要把凌灵月救出来。 二人对决，山石抖落，天地都换了颜色。 凌灵月就算在洞殿中也感受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氛，她心中预感越来越不好，心脏倏而一紧，就在这时，体内的燃灵灯忽而泛起微光，一股股幽暗的灵气缓缓流入经脉。 凌灵月大喜，终于成功了。 她调动着全身的经脉，继而慢慢融合着燃灵灯的灵力，燃灵灯毕竟是妖神之物，其内邪气甚重，凌灵月必须万分小心，才能取其用之。 与其融合了好久，凌灵月终于挣开了绳索，这一瞬间，顿时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她扯扯唇角，玄婴肯定没想到。 凌灵月飞速跑到石门处，一个挥袖就破了玄婴设下的结界，继而一鼓作气轰开了石门。 然而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到了沉着脸的姜落笙。 凌灵月冷声道：“你最好别挡我的路。” 姜落笙捏紧剑柄，其实她也想让凌灵月离开这里，毕竟凌灵月在这里一天，玄婴的目光就不会落到自己身上，她深深感到了一种危机感，虽然她知道玄婴对她没有什么其他的情愫，但是玄婴看向凌灵月的眼神就是让她很嫉妒。 然而她如果放过了她，妖皇日后追究起来，是不会放过她的，两者相比，她最好还是不要惹怒妖皇。 姜落笙没有打算让路，定睛瞧着凌灵月，“你若逃了，妖皇不会放过我的。” “那就只能对不起了。”凌灵月抽出移星剑，眼神坚定。 刹那间，山壁内一阵刀枪剑影，凌灵月出手利落准确，一下就挑开了姜落笙的手中剑，用剑柄敲晕了她。 凌灵月看着晕倒的她，神色复杂，若是今日放过了她，还不知道以后姜落笙会跟着玄婴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若是杀了她，她又于心不忍，况且姜落笙现在也没有到罪恶不赦的地步。 凌灵月挣扎一瞬，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了她，继而快步走出去寻黑星沉。 ****** 蛇窟外，黑星沉正在和玄婴打得不可开交，苏城偶尔也插.进来助力黑星沉，不过苏城的功力更是抵不过玄婴的道行，每次都被他一掌残忍的拍出，苏城身上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黑星沉也渐渐抵挡不住玄婴的攻势，身上多处伤痕，遍布鲜血。 凌灵月出来时，正看到满身伤痕的黑星沉，眼眸充血，死死地盯着玄婴，与他对峙。 而玄婴这时正要卯足了劲，向黑星沉发出致命一击。 “不——”凌灵月心脏顿时抽痛，大喊一声，继而飞身跃起，朝玄婴一掌拍去。 就在玄婴的掌风就要触碰到黑星沉时，凌灵月瞪圆了眼睛，脚下生风，生死一瞬间，体内突然灵力暴涨，倏地拍向玄婴的后背，玄婴顿时一口血喷出，染红了半边脸。 凌灵月迅速拉过黑星沉，扶着他的手臂，关切地看着他，“你怎么样？” 黑星沉脸色惨白，但看向凌灵月的眼神却是在发光，他扯了一抹笑，像盛开的荼蘼中带着一抹鲜红，“死不了。” 另一边，玄婴弯着腰，不可置信地看着凌灵月，他还是低估她了，这燃灵灯的力量可以为她所用，但是却唤醒不了她体内妖神的意识，这步棋他又输了。 凌灵月安顿好黑星沉，继而走向玄婴，他想要杀她的师父，以为她是吃素的吗？ 凌灵月手持长剑逼近玄婴，一字一顿道：“你终究是我的手下败将。” 玄婴闻言大笑起来，“你要杀我？难道不会后悔吗？” 凌灵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为何要后悔？” 说罢，她便倾身而起，一剑逼近玄婴，刹那间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另一边江嫣突然被一条难缠的蛇缠上，它吐着威武的舌信子，正要朝她进攻，江嫣几乎没了力气，身上的伤痕遍布，白色的衣衫已经破败不堪，就像土里爬出来的一样。 就在毒蛇朝她发动进攻时，苏城赶了过来，一个挥剑，斩断了毒蛇。 江嫣摇摇欲坠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堪堪地往下倒去，苏城上前扶住她，顺势半蹲下去，让江嫣倒在了自己怀里。 “苏大哥，我......”江嫣气若游丝道。 苏城缓缓向她注入灵力，平稳着她体内乱窜的内力，开口道：“先别说话，你需要休息。” 凌灵月和玄婴一战，天地震荡，震得整个妖域都不得安生，凌灵月因燃灵灯的帮助，功力大涨，丝毫不惧玄婴，甚至隐隐有超过他的趋势。 最后，凌灵月手腕一翻，手中长剑直指玄婴的喉咙，在就要划破他喉咙的一刹那，玄婴怒目圆睁，出声道：“你真的要再杀我一次吗？” 不知为何，这句话仿若魔音一般，堪堪绕在凌灵月的脑海中，久久不能平息，手腕也开始发抖，内心突然冲出一个声音，“不要杀他。” 凌灵月的剑尖停住，眉头紧锁，怔怔地望着玄婴，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好像是一个人的身影，但她看不清楚，突然她的头一阵剧烈的抽痛，她手腕陡然一颤，手中的移星剑“咣”一声坠落，她捂着 突然抽痛的头，试图缓解一下痛楚。 可是她的头好像要炸了一般，体内燃灵灯的灵力也在不断乱窜，她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像上次杀玄婴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可当时远没有现在严重。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由于燃灵灯的缘故？? 第八十三章 够不着 燃灵灯本就是妖族之物，却被她这个人族拿来对付妖族，是不是因此产生反噬了呢？这也不无可能。 玄婴见她体内燃灵灯灵力充沛的模样，以为是妖神之力要彻底觉醒了，一直盯着她。 可最后直到黑星沉跑过来扶起凌灵月，凌灵月就倒在了他怀里，仍然头痛的样子，好像那些记忆并没有恢复。 玄婴渐渐有些泄气，不过也许是他太心急了，现在看来燃灵灯对她还是有作用的，相信不多时她就能恢复全部的记忆。 黑星沉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抬眸瞪了玄婴一眼，之后打横抱起凌灵月，示意苏城和江嫣离开这里。 玄婴眼睁睁看着黑星沉抱走凌灵月，直到他们不见身影，他才咳了一口血，半蹲下去，再也支撑不住，燃灵灯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 这时，姜落笙跑过来，眼看着这一片狼藉，还有妖皇大人狼狈的身影，她心里咯噔一下，上前走到他身边。 玄婴听到动静，微微侧了侧头，姜落笙察觉到妖皇眼里的冷意，急忙低下头认错道：“是属下未能看好凌灵月。” 玄婴只是看了她一眼，未说话，起身就转身走了。 姜落笙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感伤。 他连多看一眼自己都不看，就连斥责都不肯说一句。 ****** 黑星沉一行人迅速离开了妖域，寻得一僻静山庙，黑星沉施法把凌灵月体内的燃灵灯取出，她才渐渐平复。 凌灵月的情绪渐渐平静，仰头就正好看到黑星沉一张慌张的脸，她弱弱地唤了句，“师父。” 黑星沉忽而笑笑，出声道：“我在。” “我......为什么？燃灵灯为什么......” 凌灵月还是有很多疑问。 黑星沉眸色暗了暗，其实第一个知道凌灵月是妖神的就是自己。不过他选择了隐瞒，上一世替她担了妖神之名。 第一次知道她是妖神是由于上一世有人秘密追杀凌灵月，在他审问下他才知道凌灵月的身世，她乃妖神的一股残魂转世。 白星沉从未想过凌灵月会是祸害世间的妖神，他从见到凌灵月第一磕开始就把她当做妹妹，后来在渐渐相处中喜欢上她，可上天却给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越来越多的暗杀涌来，白星沉内心心力交瘁，矛盾不止，他想保下凌灵月，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是妖神罢了。 但是要保下凌灵月就相当于与天下人为敌，他内心越来越挣扎，两股矛盾的意识冲撞，最后分裂为了两个意识，一个是看似不染纤尘的白星沉，一个是杀人如麻的黑星沉，只要有人族来暗杀凌灵月，黑星沉就会出现，及时解决掉他们。 所以黑星沉是杀戮之体，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凌灵月，以及自己出现危险时的最后屏障，并且黑星沉的功力远比白星沉要高。 黑星沉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族都给杀了。 直到后来白星沉才知道不小心透漏凌灵月就是妖神这个消息的就是狐妖支离，不过也是她无意间透露的。 不过上辈子已经晚了，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后来江嫣混入云霄阁，来寻找妖神，要把燃灵灯送给妖神，白星沉一眼就看出了它的半妖身份，之后就盯上了她，自认为妖神，自此妖族都以为白星沉就是妖神，以白星沉唯首是瞻。 他本就是顶替妖神的位置，所以当时他对妖族是一拖再拖，不想回妖族，但是江嫣却是一催再催，所以他一气之下就把江嫣杀了。 江嫣死后，凌灵月也知道江嫣是半妖，但她还是伤心了好久，甚至还同他冷战。 不过他又不能告诉凌灵月真相，之后磨了好久，小月才原谅自己。 最后妖神的事情还是败露了，白星沉万夫所指，成为人族的敌人，就连小月都拿剑指着自己。 但是他已经不能回头了，既然选择承担了这一切，就没有反悔之说。 所以他先把小月关起来，并且拿起剑杀了那些要杀他的人。 最后在和小月成亲时，被小月所杀，不过他不后悔，也不怨恨小月，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他以为他只能守小月一世，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重生。 既有重生一世的机会，那么他必然会尽量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所以他首先警告了狐妖支离，让她不要把妖神的消息放出去，所以这辈子他拖延了时间，但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妖神的事情最终还是暴露了。 不过还好，他们寻到了抑制妖神之力的方法，只要这辈子能找到神邸，一切都有好转的可能。 现在他还不能告诉凌灵月真相，而且凌灵月的妖神力量并没有被激发，告诉她反而会影响她的情绪，他宁愿她永远都不知道，不想让她有负罪感。 黑星沉看着凌灵月的眼睛，认真道：“燃灵灯是妖族的东西，定然不会伤害妖族。你是被它反噬了。” 凌灵月将信将疑，但看着黑星沉真挚的眼神，暂时相信了他。因为黑星沉上辈子总是骗她，都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这时黑星沉的肩头染血，月白色的衣衫都成了暗红色，凌灵月担忧道：“你受伤了。” 黑星沉经她提醒，这才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他扶了扶肩膀，“我没事。” 话音刚落，黑星沉就忍不住咳了一声，凌灵月急忙扶住他的肩膀，手上就蹭到了一抹血，凌灵月拿出灵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找到一个瓷瓶，拿起，看向黑星沉，抿了抿嘴，才开口道： “你......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上药。” 黑星沉闻言，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笑，倾近了凌灵月，“你现在不抗拒我了？” 凌灵月脸色泛红，别过了头，“你再多话，就自己上。” “我胳膊疼，够不着。”黑星岑故意说道。 凌灵月撇撇嘴，刚才抱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胳膊疼了？? 第八十四章 快走 “你胳膊不是没有受伤吗？” 凌灵月睁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望向他。 “我抱了你一路，累了。”黑星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凌灵月一听脸色霎时更红了，不禁腹诽，这厮还真是口无遮拦。 “你给我脱衣服吧。” 黑星沉更大胆的话送到耳畔，凌灵月猛然瞪向他，却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下巴努努自己的胳膊，语气轻缓，“胳膊疼......” 凌灵月无语地看着他，只好亲自上阵。 然而黑星沉却一直盯着她，不放过凌灵月一丝一毫的动作，凌灵月被他盯得刚搭上他的肩膀，就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凌灵月抬眸，正对上黑星沉的眼，“你能不能转过头去。” 黑星沉笑笑，还是维持着这样的动作。 凌灵月把瓷瓶丢过来，然后作势就要转身，“自己上吧。” “好好，我不跟你闹了。”黑星沉急忙拽住凌灵月的衣袖，妥协道。 凌灵月这才回过头，玉手搭上他被血水浸湿的衣襟，轻轻扯下，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凌灵月拿出灵袋中的布巾，慢慢为他擦拭着，然后涂上药，用绷带为他绑上。 一系列做完后，凌灵月心中又担心起另一件事，她抬眸问道：“你说玄婴会不会散播你还没有死的消息？” 黑星沉冷笑了一声，语气肯定，“会。” 凌灵月默默收起了伤药瓶，黑星沉看她沉默的样子，又道：“这一天始终会来的，别担心，你看，避尘珠就差一点了，马上就能拼合成功了，这距离我们进入神邸又近了一步。”黑星沉拿出袖中的避尘珠。 凌灵月接过避尘珠，轻轻举起手，此刻它在月光下闪着淡淡光辉，只剩下未拼合的一角，是啊，他们也离成功越来越近了呢。 同黑星沉寒暄一阵，凌灵月转身望向江嫣和苏城那边，只见江嫣伤重化为了原形，一只小狸猫，苏城正抱着她，缓缓为她输入灵力，江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姐姐。 她没料到苏城这么容易就接受了江嫣是妖族的事实，更没想到苏城已经跟了他们好久。但是上辈子苏城却是和黑星沉站在不同的阵营，还有江嫣还是被黑星沉杀死的。 这辈子好像真的有好多都改变了，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凌灵月靠在黑星沉的身边，渐渐进入了梦乡，她知道明日早晨醒来，他们就该踏入下一个征程了。 然而翌日还没等他们睡醒，就被一阵踢门声吵醒了。 只见为首的赵赫然怒发冲冠，举着剑，一脚就踹了进来。 凌灵月顿时惊醒，唤出长剑，挡在黑星沉面前。 黑星沉幽幽转醒，肩膀上的伤痛牵动了全身，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但眼神却瞬间变得冷厉。 苏城也惊醒，怀里还抱着江嫣，看到赵赫然立刻蹭得站起来，险些没摔着江嫣。 他轻轻抚了抚江嫣的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这时，赵赫然脸上青筋暴起，怒指凌灵月和黑星沉，“妖神果然没死，凌灵月你竟然骗我们。你包庇妖神，该当何罪？” 凌灵月语气坚毅，“我师父没有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人间的事。” 赵赫然听了愣了一瞬，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这真是我此生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两百年前死去的人族是谁杀的，难道是鬼吗？” “我师父已经转世，难道前世的罪责还要加到今生吗？” “什么转世不转世，只要妖神的魂魄不灭，他体内的灭世之力就是一个威胁，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完全被妖神的力量吞噬，失去理智了呢？”赵赫然瞪了一眼凌灵月，继而转向黑星沉，眼里满是恨意。 凌灵月早知跟他们说不通，可能跟全部的人族都说不通，想想也是，有谁愿意拿自己生命去相信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呢？更何况眼前的赵赫然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既然这样，凌灵月也不打算多费口舌，就要出击时，赵赫然发现了侧面的苏城，更是气愤，“没想到苏掌门的儿子也在这里，怎么云霄阁是真的打算包庇妖神了吗？还是说云霄阁本就是个妖怪窝。” 苏城被他训地无地自容，但一听到他污蔑云霄阁，气焰霎时顶起，“赵掌门，你别血口喷人，云霄阁为人为民，绝不是你口中说得那样。” 赵赫然听罢，眼神充满了讥讽，嗤道：“苏城，你怀里抱着一个妖怪，身边还护着个妖怪，说我血口喷人，你当我眼瞎吗？” 苏城看看江嫣，又望向一旁的星沉师叔，果然现在是一点都解释不清了，他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赵赫然又把战火转到黑星沉身上，“还有，不寸之狱的蛇妖是不是你们放走的，让我们补窟窿补了那么久，你们死不足惜！” 凌灵月争辩道：“蛇妖一事乃是妖皇玄婴所为，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我们身上推。” 凌灵月心里咒骂着玄婴，这个玄婴，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什么都往他们身上推。 “妖皇还不是你们的人。”赵赫然冷哼一声，显然一点都不信凌灵月的说辞。 凌灵月知道同赵赫然再聊也聊不出什么来，不过是无谓的争吵罢了，她霎时抽出长剑，一个劈剑，斩向前方，毫不留情。 赵赫然被她打得后退了几步，“凌灵月，好啊，下手这般狠，看来你是真的准备要和人族为敌了。” “少废话，赵赫然，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一个人就代表全人族吗？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凌灵月再次闪身一劈。 “你——”赵赫然气急，集中精力投身着战局。 苏城见状，知道眼下的局面除了打就别无他法了，他也是万分无奈，但又毫无办法。 凌灵月气势之猛，硬生生开出了一条路，大声喊道：“快走！” 黑星沉看着凌灵月为了自己唇枪舌战，甚至不惜和人族大打出手，心里不禁有些酸涩，若是上一世小月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就更好了。? 第八十五章 消失 黑星沉起身，跟上凌灵月，苏城抱着江嫣，身后跟着江澈，四人一齐逃了出去，狂奔十几里地，才把身后的尾巴甩掉。 待四人停下后，黑星沉的肩膀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凌灵月扶住他，继而从灵袋中拿出伤药，“你又流血了。” “无碍，我自己来吧。”黑星沉接过，轻声道。 他们四人行至一片山林，举目望去，林中葱郁，偶有惊鸟飞过。 苏城靠在一棵参天巨树旁，眉头紧皱，陷入沉思。赵赫然的质问的确让他犹豫了，他身为云霄阁大弟子，还是掌门之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会影响到宗门。 白星沉只是自己的师叔，却是凌灵月的师父，更是她的情有独钟之人，他做不到凌灵月那般不顾一切，甚至堵上云霄阁的前途。 星沉师叔是妖神，拥有灭世之力的妖神，他更应该为人族，为宗门考虑，考虑清楚自己的立场。 他不是凌灵月，他身上肩负着人族的使命与责任。 苏城想到此处，手指不禁缩紧了下，手中的江嫣缩成一团闷哼了一声，江嫣微微翘起尾巴，掀起眼皮忘了苏城一眼。 苏城垂首，抱歉地笑笑，伸手抚了抚江嫣的头，“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江嫣被他安抚着，垂眸下去，似是察觉到他纠结的情绪，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反向安慰着他。 苏城被她弄得心里直痒痒，但内心的愁绪仍抚不去。 他把江嫣递给江澈，他想他还是要走的。 他又留恋的摸了摸江嫣的头上的茸毛，转身朝凌灵月走去。 江嫣似是意识到什么，眼眸似被水光浸染，呆呆地看着苏城。 苏城在凌灵月面前站定，刚要开口，凌灵月似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开了口，“你要走吗？” 苏城愣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 凌灵月未做挽留，利落道：“走吧。” 她心里清楚，苏城同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苏城肩上有他的责任。 而凌灵月却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她可以陪师父赌一把，赢了，就一切完好，输了，大不了和上辈子一样一起死。 她相信拯救人族，化解人族和妖族矛盾的方法不止是有毁灭这一种方法，救赎亦可以。 可是天下人却不会相信，但是她会坚定地站在师父这边，直至成功。 凌灵月丝毫没有挽留之意，苏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刚走出几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江嫣泪眼朦胧的眼。 苏城的心仿佛被狠狠抓了一下，继而转身，最后摸了摸江嫣的头，不舍道：“再见，你们小心。” 话毕，苏城才转身离开。 苏城走了，江嫣仿若失神一般，江澈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着话，安抚了江嫣好一阵子。 苏城走后不久，凌灵月腰间腰间灵袋内的避尘珠忽而亮了，并且不断在灵袋内乱窜，凌灵月急忙取出，然而避尘珠似是长了翅膀似的，一出来就朝着前方飞去。 凌灵月见状，急忙跟上，黑星沉紧随其后。 江澈见他们都走了，抱着江嫣道：“哎......你们等等我呀。” 避尘珠就差最后一块碎片就能补齐，看起来这避尘珠比凌灵月一等人都着急，迫不及待地想要缝合自己，跑得飞快，直到穿过了丛林，凌灵月才追上，抓住了它。 黑星沉追上她，眼眸深邃，望向前方。 凌灵月手中的避尘珠并不老实，她用灵力强力压制才不至于它又逃跑。 凌灵月看向身后的黑星沉，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是方才避尘珠飞去的方向，高山林立，雾霭漫生。、 看来最后一块避尘珠碎片便是在北方，只要寻着方向就能找到，他们已经接近胜利了。 黑星沉不知为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心脏突突跳了几下。 “你怎么了？”凌灵月看他这般，杵了杵他的手臂，问道。 “没事，休息一下， 明日再出发吧。”黑星沉回过神来，淡淡道。 凌灵月点了点头，多瞧了他一眼，她倒是没见过黑星沉这般愁绪表露的模样，想来也有因为身份暴露的原因。毕竟赵赫然都知晓了，他定会昭告天下人，一齐截杀黑星沉。 而且妖族现在也要除掉黑星沉，他听自己的，做了这样的决定，心里肯定会很难受。 凌灵月心里一紧，不由得可怜起他来。 她朝黑星沉走过去，今夜她难得地主动靠近黑星沉，黑星沉抬了抬眼，眸中颇为惊诧。 凌灵月想着安慰的措辞，语气有些生硬，“就差一块，就要补齐避尘珠了，届时进入神邸，找到神楠木，我们就不用躲躲藏藏的生活了。” 黑星沉倒是没想到她今日会这么好心来安慰自己，心中的烦乱顿时消了不少，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他们尽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现在她也没必要知道。 只希望他们日后能够顺利，不过想来也是不太可能，单单就赵赫然一个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何况还有妖皇，人族的愤怒，对于最后一片避尘珠，他总是有些不安。 他平复着心情，望向凌灵月，扯唇笑了笑，“我知道，快结束了。” 这既是对凌灵月的回应，也是自己的期望，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尽早结束这一切，不再过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光明正大的同小月在一起。 凌灵月眼珠动了一下，忽而想到什么，抬眼先看了一眼黑星沉，本想压下说话的欲望，却不料被黑星沉探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他直接问道：“你要说什么？” 既然都被他看出来了，凌灵月也想解开这个问题，于是就开了口，“你会消失吗？” 黑星沉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语调上扬，显然没听懂这句话的意味。 凌灵月抿了抿唇，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我们寻到了神楠木，用它来消除你的邪煞之力，那么你会消失吗？” 黑星沉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此前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自己并不是妖神，神楠木也不是为他找的，但现在被凌灵月一提起，他也来了兴趣，眼神执着而滚烫，盯着凌灵月的眼，反问道：“你希望我消失吗？”? 第八十六章 交出妖神 凌灵月眼神一时慌乱，有些不敢看黑星沉的眼，她也不知该如何说，现在的心是乱的，要说之前其实她很想黑星沉消失，这样白星沉就能一直陪着自己，就不会有突然出现的黑星沉扰乱了。 可是现在看来黑星沉并没有那么坏，他也不是无药可救，凌灵月这般便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了。 黑星沉一直盯着她的眼，好似要看透她一般，凌灵月被盯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她刻意回避他的眼神，可黑星沉却不想放过他，抬起手掰过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凌灵月眼见逃不过，她知道怎样回答才能让他满意，于是她也遂了他的愿，“当然不希望，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凌灵月本就是敷衍他，然而黑星沉听了，却越发胆大包天，径直搂过凌灵月的腰，抱住她，久久不愿松开。 而且黑星沉非要磨着她，晚上要一起搂着睡觉。 凌灵月心里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随他的意了，岂料他这般难缠。 不过凌灵月也没推开他，二人就这样搂着入梦了。 翌日清晨，当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过来时，凌灵月便醒了。 她推了推黑星沉，后者挣开朦胧的睡眼，但是并不打算起来，手臂还紧紧缠着凌灵月的纤腰。 凌灵月试着推了他一把，双眼剜了他一下，而黑星沉仿若没看见一般，撒娇似的撇撇嘴，“再抱一会儿。” 凌灵月掰起他的脑袋，“起来了，寻避尘珠要紧。” 黑星沉只好不甘不愿地起了身，只见凌灵月一双眸子滴流圆地看着他，他问：“怎么了？” “你已经暴露了，所以接下来你只能到剑里面。”凌灵月指指腰间的移星剑。 黑星沉顿时一脸苦水，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在剑中那么憋屈的地方，连动动腿脚都不方便。 “可以不进去吗？” “不行。”凌灵月摇摇头，语气坚定，“万一引来人族的修仙者怎么办？还有妖族的玄婴还在虎视眈眈，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断不能掉以轻心。” 黑星沉不为所动，当做听不见，他觉得人族不足为惧，独独有玄婴他打不过，但是就算逃到剑里，能瞒过人族但却躲不过妖皇玄婴的眼睛，所以他觉得没必要。 凌灵月见他这般，开始软磨硬泡起来，她搭上他的肩膀，分析了一通，“你想想，只要不被修仙者发现，我们的计划就能进行地快一些，到时候你就可以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地站在大家面前了，迟早就要找，为什么不快一点呢？” 黑星沉仍旧不为所用。 凌灵月不屈不挠地在他耳边念叨，终于把他听烦了，这才答应了凌灵月。 凌灵月把黑星沉封入剑中，来到江澈身前，蹲下身，抚了抚江嫣的毛发。 “你们先找个地方养伤吧，如果寻到了神邸，我会知会你们的。”说罢，凌灵月把手伸向灵袋，拿出一个玉瓶，递给江澈，“这里面是焕识丹，你记得按时服用。” 说罢，凌灵月转身就要走，这时江嫣扬起了脖颈，说道：“凌姐姐，别丢下我们，我和江澈跟你们一起。” “不行，此行太过危险，你先好好养伤。”凌灵月劝慰道。 “凌姐姐，我弟弟......”江嫣仍是不放心江澈体内的邪煞之气。 凌灵月笑着安抚她，“你放心，等我们寻到神邸，一定第一时间知会你们。” 江嫣的心稍稍放下心来，但是又想起妖皇可怕的力量，不禁担心他们，“你们会有危险吗？” “你放心好了，就算有危险，也难不倒我的。” 凌灵月告别了他们，紧紧握着移星剑，踏上最后一段旅程。 *** 午后，凌灵月寻一客栈用膳，前脚刚踏过门槛，就看见一双双奇怪的眼睛在盯着她看。 凌灵月不明所以，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她前脚正要退出，就听见里面一个大汉拿起大刀，大喊道：“就是她，她就是背叛云霄阁，包庇妖神的叛徒！” 言辞掷地有声，一众人都围了过来，甚至有些客栈外的修士也秉着惩处妖神的名义聚了过来，很快这间客栈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凌灵月死死盯着他们，目不转睛地寻找有没有留下的缝隙，想要尽快脱身。 可惜无果，来着大部分都是修士，手持长刀或者灵剑，一个个看起来修为都不低，凌灵月不想伤害他们，更没想到他们的消息这么灵通，妖皇玄婴和赵赫然做事果然是够绝的。 这时，一个中年修士，一袭白衣，手持长剑，站了出来，态度还算谦和，道：“小姑娘，交出妖神，我们可饶你不死。” 凌灵月一口否决，“我不知道妖神在哪。” 拿刀的大汉听不下去了，怒道：“那玉面仙尊乃是你的师父，上次就是你骗过了整个人族，现在你却说不知道在哪，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我和他已经分道扬镳，他的踪迹，你不应该问妖族吗？”凌灵月面不改色反问着。 大汉顿时噤声，神色有些复杂。 “还是说是妖族同你们说了白星沉跟我在一起？”凌灵月似是察觉到什么，便开口道：“妖族的话你们就信了？” “蛇妖说白星沉在你身边，而你又说不知道白星沉在哪，你们这是联合起来耍我们吗？左右你们都是人族的敌人，倒不如先把你们一锅端了，我看那妖神能藏到几时？”大汉已然气愤不已，被他们耍来耍去，他早就不爽了。 白衣修士及时阻止了大汉的鲁莽，出看了一个主意，“魏兄，你冷静一点，我看不如先把凌灵月抓起来，她起码是白星沉的徒弟，还怕白星沉不来救她吗？” 凌灵月警惕地看着他们，“没想到身为修仙者，你们也要使这么卑鄙的手段。” “要是妖神不死，我们人族都得遭殃，在生死面前，宗旨什么的都可以先放一边，当然是活着更重要了。”白衣修士笑笑，说得大义凛然。? 第八十七章 云霄阁 凌灵月辩解道：“我师父并没有做什么危害人族的事情，更没有行大逆不道之事，你们为什么非要拽着我师父不放？” 大汉目眦欲裂，扬声道：“现在没有就代表以后不会吗？他可是妖神，随时都有丧失理智，大开杀戒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又如何自保，当然是先掐灭这个罪孽的源头。” 白衣修士继续道：“凌姑娘，你若束手就擒，我们必不会伤你。” 凌灵月冷哼一声，眼皮掀了掀，“我若不肯呢？” 白衣修士眼神冷了下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既然话已至此，我也不会跟你们客气。”凌灵月握紧剑柄，冷冷瞧着四周的人。 “凌姑娘......” 白衣修士刚想再劝，却被拿刀的大汉打断，“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用跟她废什么话！” 话毕，大汉直接举刀砍了过来，身形利落，凌灵月侧身一闪，灵巧行至他身后，狠狠踢上他的腰，电光火石间，大汉重重倒在长桌上，上面的瓷碗玉碟都落了下去，发出一阵叮铃声响。 大汉被凌灵月一招就解决了，面子在一瞬间丢光，周围的人见状，皆气愤不已，一个个都冲了上来。 凌灵月见招拆招，但是他们这么多人合围她一个，凌灵月逐渐吃力，有些抵挡不住他们的攻势。 她退至一桌角处，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凌姑娘，你最好束手就擒，这么水灵灵的肌肤，要是被划伤了就不好了。”一青衣男子，表情有些放荡，只看得凌灵月恶心。 凌灵月轻嗤了一下。 青衣男子继续道：“看来凌姑娘是不肯配合了。” 凌灵月腹背受敌，脑中极力思索着如何杀出血路，这时，修仙者的灵剑已经挥了过来，直取她的面门，她用移星剑去挡。 移星剑忽而爆发出一阵剑鸣，带着刺眼的幽光，狠狠给了面前的人一击，之后剑身剧烈抖动起来。 凌灵月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她面色紧张，死死盯着泛光的移星剑。 她用咒语想要压下即将从移星剑冲出的灵力，然而却没抵过黑星沉的强劲灵力，黑星沉陡然冲出。 凌灵月惊呼道：“师父，你......” “是妖神，你们果然在一起。” “凌灵月，你竟欺瞒我们！” 这时，众修士的怒骂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凶神恶煞，反倒衬得黑星沉雅人深致。 黑星沉转身看了凌灵月一眼，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继而冲向前去，与众修士扭打在一起。 凌灵月继而混入战圈，同黑星沉一起杀出了一条血路，凌灵月见此，急忙拉着黑星沉跑出了客栈。 就在路过一个告示墙时，凌灵月瞧见了两张熟悉的脸，画在纸上，帖在告示墙上，凌灵月恍然，怪不得这些修士都认得自己。 不知是妖皇还是赵赫然做的，真是切断了他们的后路，现在这样子，他们连街市和客栈都不能来，更遑论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看来他们只能生活在野外了。 凌灵月拉着黑星沉奔了数里，才甩掉后面一群不要命的修士。 凌灵月停下，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息着，“现在我们连人多的地方都不去了了。” 黑星沉一双黑眸幽深如潭，嗓音冰冷，“为什么非要跑？” 凌灵月听罢，内心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杀了他们岂不是更好。” 凌灵月知道他又起了杀念，语气尽量平稳，携住他的衣袖，“你冷静点，想想我们的目的，今日杀了他们，就会更激起民愤，明日就会有人寻仇，” “所以我们就得一直躲，是吗？”黑星沉转头看向凌灵月，心中的愤怒快要压制不住，“这样躲躲藏藏，憋屈的日子我受够了！” “你......”凌灵月弄眉紧蹙，担忧地看向他，不敢放过他表情的一丝变化，她是真的害怕黑星沉会沉不住气大开杀戒，到时就算他除去了邪煞之气，他犯下的罪孽，人族也不可能饶恕。 凌灵月斟酌着如何开口，有预谋地牵住了他的手，抬眸盈盈一笑，“你别生气了，你还有我在身边，不管旁人怎样，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 黑星沉听罢，内心的怒火陡然平熄，荡起层层涟漪，凌灵月的这番话还真是让他受用，这还是凌灵月第一次对他这般主动，并且还主动拉住了他的手，黑星沉雀跃万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黑星沉展颜一笑，握紧了凌灵月的手，“好，我听你的。” 一看黑星沉这般，凌灵月内心舒了一口气，她可真心累，不仅要防着人族和妖族，还要时时刻刻安抚黑星沉的随时暴躁的心情。 不过为什么最近几次出现的都是黑星沉呢？ 若是出来的是白星沉，就省事多了，她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地顾忌黑星沉的心情了。 二人继续随着避尘珠的指引，向北而行。不过这次他们再也不敢去人流多的地方了，只是在山间小路穿梭着，这也耗费了他们不少时间。 他们越往北上，行了几天的路后，凌灵月越发不对劲，她遥望远方，巍峨峻岭的北山掩在云层后，看得不甚清晰，北山之巅，云霄阁的方向。 凌灵月突然唤住黑星沉，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我们去的不会是云霄阁吧。” 黑星沉早就想到了，顺着她的视线又望了一遍，不紧不慢道：“大约是。” 凌灵月眼中难掩慌乱，若真是云霄阁，他们此行难度会非常大。 云霄阁作为修仙界之首，肯定会严加防守，不会包庇黑星沉，就算他曾经是仙尊，只要有了妖神这个名号加身，他们恨不得立刻消灭了他。 凌灵月边走边想着，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拿到避尘珠，并且全身而退。 她忽而想到之前荆落笙是从后山逃走的，也许他们也可以，不过上次都有从后山逃走的例子了，云霄阁定会把后山戒备森严。这下凌灵月可想不出什么好的逃生路线了。? 第八十八章 黑影 黑星沉察觉出她的担忧，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你别担心，还有我呢，我黑星沉想得到的东西，无人能拦。” 黑星沉对于云霄阁没有多大感觉，他完全是为了凌灵月而生，如果说云霄阁是白星沉曾经的家园，可对于黑星沉来说，却一点意义有没有，他的所思所想只是凌灵月一个人，所以云霄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谁要挡他们，那就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凌灵月以为他又动了杀人的心思，急忙道：“你不能大开杀戒。” 黑星沉辩解道：“我没有。” “真的？” 黑星沉一下被戳穿，脸色不禁泛红，他也不知为何，一旦遇到威胁或者危险，他脑中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就是杀了他们，只有死人才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肯定是因为白星沉，他当初唤出自己的时候，就把他设定为一个阴暗偏执，以杀戮为乐的人，导致现在他总是会时不时冒出杀人的念头。 白星沉：“是你自己跑出来的，不是我唤你。” 黑星沉脸一沉，“现在计较这些有用吗？” 白星沉：“你总是什么事情都怪在我头上。” 黑星沉冷哼一声，“还不是你没用，你要是有用，还用得着我吗？” 白星沉：“我若是无所不能，你也就不复存在了。” 黑星沉的脸更黑了，攥紧了拳头，“你闭嘴。” 凌灵月察觉到他的异样，晃了晃他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 黑星沉敛了敛神色，“没事，我不会随便杀人。” 凌灵月听罢，这才稍稍缓了下来，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到时必须得看好他。 快要行至北山山脚下，凌灵月愈发谨慎，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立刻打起精神。 避尘珠越来越亮，几乎都要呼之欲出，凌灵月用灵力安抚着它，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进入云霄阁。 凌灵月忽而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朝黑星沉转身，犹豫一瞬道：“我想到办法了，我可以用焕颜咒改变容貌，混入云霄阁，就是先得委屈你在移星剑里待一阵。” “还有就是焕颜咒只能维持一刻钟，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避尘珠，尽快脱身。” 黑星沉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凌灵月瞧见，声音也低了下来，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行，按你说得办。”黑星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妥协了。 二人继续往云霄阁的方向走去，正好有一弟子出来采风，凌灵月趁机把她打晕，俘虏了过来，然后换上她的道服，捏了一个焕颜咒，把自己的容貌变成了她的，最后把黑星沉封入剑中，向云霄阁的大门走去。 凌灵月顺利的进入了云霄阁，紧张地看向周围，原本是从小长大的地方，此刻再次回来却是这般战战兢兢，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尽快寻到避尘珠才是重中之重。 凌灵月随着避尘珠的指引，逐渐靠近了藏书阁，凌灵月也是没想到避尘珠最后一块碎片竟是在藏书阁内，此时里面仍有很多弟子在内，凌灵月在外面寻了一个隐蔽处，等着天黑。 直到弟子都离开，凌灵月才探出头，趁机溜了进去，避尘珠泛出幽暗的光芒，凌灵月捏了一个诀把黑星沉放出，二人一齐跟着避尘珠的方向寻去。 行到一闭塞处，避尘珠“咚”得一声掉落，凌灵月蹲身，疑惑道：“难道地下有密室？” 黑星沉摇摇头，显然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凌灵月不禁惊叹，这藏书阁还真是藏龙卧虎，什么都有，就连神族之物也有。 凌灵月试着敲了下底下的木板，听着声音却不像是中空的，黑星沉一见，他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直接蓄满灵力，一脚剁了下去，顿时木屑四溅，脚下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底下果真有一个密洞，不过黑咕隆咚地什么都看不清，避尘珠倒是心急，先一步从洞中跳了下去，顿时照亮了底下，凌灵月看清了大致轮廓，好像面积并不大，但是堆满了东西，在上面也看不真切。 正要凌灵月打算跳下去的时候，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顿时打断了他们的行动。 “你们怎么回来了？” 凌灵月瞳孔睁大，猛然转身，瞧见来人乃是苏城，她提起的气下去了半截，但又立马提了回来，苏城现在是敌是友尚不真切，不能掉以轻心。 凌灵月知道自己不好瞒他，索性点明了来意，“云霄阁有最后一片避尘珠的碎片，我们过来取。” “我们取了，自然会走。”凌灵月又补充道。 苏城显然一愣，“避尘珠竟会在这里？” “避尘珠的指引总不会错，就是这里。”凌灵月语气肯定，又解释道：“取得这最后一片避尘珠，我们离成功就差最后一步了，希望你暂时替我们保存秘密。” 苏城的视线从凌灵月身上移到黑星沉身上，静默了一瞬，才答道：“好，那你们尽快，云霄阁最近的防守很严格。” 苏城的回答在凌灵月的意料之中，就算他们此时算是敌人，但是有这么多年的同门情谊，她相信他也会帮自己。 说罢，凌灵月和黑星沉便跳了下去，入眼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的书都落了灰，凌灵月寻着避尘珠的踪迹，终于在一本书夹中发现它的微光，它不停地撞击着一本填满灰尘的书。 凌灵月见状，打开了这本书，避尘珠在此时却突然抽风一样，顿时光芒万丈，差点把凌灵月的眼给闪了，黑星沉先一步捂住她的眼睛，挡住了这刺眼的光。 凌灵月再次睁眼时，手里哪里还有那本书的踪迹，眼前只有悬在半空中完整的避尘珠。 凌灵月大喜过望，刚要去拿，这时一道黑影突然袭来，抢走了避尘珠，迅速飞了出去。 凌灵月的笑容顿时僵住，紧紧跟着黑影上了去。 黑影速度太快，饶是黑星沉就没反应过来，更是没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真是大意了。? 第八十九章 好久不见 凌灵月飞身而上，就看到妖皇玄婴正拿着避尘珠细细端详，表情说不出的得意。 视线往旁边移去，只见苏城已经晕倒在地。 凌灵月没想到玄婴竟然混入了云霄阁，不过转念一想，凭借玄婴现在的功力，混入云霄阁也是小意思，只不过是自己没想到罢了。 此时玄婴正好瞧向她，凌灵月先开了口，“把避尘珠还给我。” 避尘珠已经完整，这时却被妖皇抢了去，她心中万有不甘，到手的鸭子就这么被抢走了。 玄婴扯唇笑笑，“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玄婴不知道他们拿避尘珠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必须得让凌灵月体内的妖神之力爆发。 玄婴算准了他们不敢在云霄阁大动干戈，毕竟这里是人间第一大修仙派，若是在这里动手，凌灵月和黑星沉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凌灵月内心焦急，但又不能强攻，说服他的机会更是虚无缥缈。 “不过......如果你乖乖跟我走，我就把它还给你。”玄婴更加自得地说道。 凌灵月愤怒地瞪着他，但她还没出手，身后的黑星沉先一步窜了出去，一瞬间，剑光缭绕，很快整个藏书阁一阵叮铃作响，书籍漫天飞舞，狼藉遍布。 黑星沉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尤其是有关于凌灵月的事情，他能顿时失了理智，就像现在这样。 黑星沉虽然战斗力爆表，但是智商却不怎么高，就像现在他明明知道根本打不过玄婴，他还是会因为玄婴一句话而不要命地往上冲。 凌灵月一边担心他，一边害怕惊动云霄阁的人。 这时，黑星沉受了玄婴一掌，往后退了数步，凌灵月趁机扶住他，拽住他的衣襟，“黑星沉，别打了，随他拿去好了。” 黑星沉偏头看了一眼凌灵月，显然不理解，就要继续上前，凌灵月又急忙道：“日后我们在抢回来，现在跟他起冲突实在不合适。” 凌灵月死死攥着黑星沉的衣袖，不肯让他离开一步，玄婴料到凌灵月的顾虑，他似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挥手，又推到了一个书架，弄得声音很大，然后玄婴飞身一点，往上奔去，瞬间就把藏书阁的楼顶戳了个窟窿，玄婴笑嘻嘻地逃走了。 凌灵月心道不好，刚想要携着黑星沉一齐移开，可这时，藏书阁的大门猛然被推开，而且整个藏书阁的外围被罩了一层光圈，凌灵月和黑星沉这下彻底逃不出去了。 掌门苏千元慢悠悠地从门外走来，视线一直落在黑星沉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位师弟了，当初听到他死讯的时候，他还心痛了一下，但是他毕竟是妖神，他的宿命只能如此。没想到再次相见，却是在这云霄阁内。而且看着黑星沉的模样，好似也与从前大不相同。 苏千元一直以为师弟虽然没有那么善良，但表面看起来仍旧温柔和善，却没想到师弟竟是妖神的载体，作为一宗之长，无论他从前与师弟关系如何好，他也断不能包庇一个妖神在人间肆虐。 苏千元上前一步，先一步开了口，“师弟，好久不见。” 黑星沉冷冷地瞧着他，完全没有之前那般的亲近，因为他不是白星沉，苏千元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黑星沉一点都不想跟他寒暄，追上玄婴拿回避尘珠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藏书阁被一群弟子围住，玄婴刚刚冲出去的窟窿还被罩了一层灵力，他眼下无法，只好一把擒住昏迷的苏城，威胁苏千元道：“放我们走，若是不行，你儿子的命就不好说了。” “师弟，你......”苏千元满眼惊愕，“阿城也是你的师侄啊，你怎能如此？” 逃走的妖皇玄婴他已经派众弟子去追了，但妖皇和妖神想比，抓住妖神当然更重要。 但若是苏城有危险，他这一生都不会好过，更无法向妻子交代。 “有何不敢，你都要杀我了，难道我还要束手就擒吗？”黑星沉淡淡一笑，眼神却是非常阴冷。 “我再说一遍，放我们走。” 黑星沉又重复了一遍，把短刀抵在苏城的脖颈上，只要再深一点就能划破他的动脉。 凌灵月看他这般，并没有阻止，她知道就算黑星沉再没有理智，他还是会听自己的嘱咐的，他不会杀苏城，只是为了安全出去，所以她没有阻止他，如果让她做选择，大概也会如此，毕竟这是不动用武力的最好方法了。 苏千元担心儿子的安危，他虽想过师弟只是在威胁他，可是现在师弟的眼神却全然不似从前，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一点都不像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师弟了，他在害怕，他不能让苏城出一点意外。 苏千元答应了他的要求，撤去了外面的屏障，好言好语道：“好好，你别冲动。” 凌灵月和黑星沉架着苏城，从众弟子的目光中逃了出去，最后把苏城扔下，二人急忙去追玄婴。 按照现在的局面，他们不能硬抢，只能智取。而且现在妖皇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不知道。 凌灵月和黑星沉只好先去了妖皇的老巢碰碰运气，途中遇到了数只小妖，他们一打听，得知妖皇还真的回了妖域。 凌灵月闻言欣喜，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妖皇这是在得意等他们吗？ 她想到这里，觉得前面的蛇窟就像一张巨大的网一样，正要把他和黑星沉一点点吞噬。 她极尽思索，忽而想到什么，但扭头一看黑星沉，又感觉他不会同意，她试探性地说道：“妖皇定是在等着我们上钩，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我主动与他交好，趁机取出避尘珠。” “那我呢？”黑星沉问道。 “你在外面等我。”凌灵月看着他道。 黑星沉的脸色立刻沉下来，严词厉声道：“不行。” 玄婴每次看她的眼神就很不寻常，他不知道从前的妖神和玄婴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若是让小月落在他手里，他万分不同意。? 第九十章 那就来啊 “可是除了这个方法，还有什么？”凌灵月劝道。 黑星沉继续想，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是他一想到凌灵月要给玄婴主动送上门去，他心里就一阵堵得慌，于是道：“我去，你在外面等我。” “你......”凌灵月皱着眉头，“他会杀了你的。” 黑星沉依旧硬着头皮，“我会想办法逃出来，你就在外面等我就行。” 说罢，黑星沉便要走，凌灵月一把扯住他，“不行，我不同意。” “黑星沉，你不是说会听我的话吗？” 黑星沉一脸疑惑，他什么时候说过了？ 凌灵月挡在他身前，丝毫不让的模样，“反正你说过，你得听我的。我们两个人一个都不能死，你相信我一次。” 黑星沉听她这般说，心立刻软了下来，凌灵月仿佛摸透了他吃软不吃硬的脾性，只听凌灵月继续道：“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你在外面接应我就好。” 凌灵月声音软了下来，听得黑星沉心里一阵荡漾，他微微抿了抿嘴，答应了下来。 凌灵月朝他笑笑，转身就要走。 黑星沉忽然想起来什么，拉住她的手腕，从身体中取出燃灵灯，缓缓打入凌灵月体内。“这个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燃灵灯本就属于凌灵月，上次凌灵月爆发了些许妖神之力，才打过了玄婴，不过幸好不会让她体内的妖神意识彻底觉醒，他实在是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燃灵灯给她也是一种保障。 凌灵月想起上次使用燃灵灯的暴走情况，怔怔地望着黑星沉，“燃灵灯真的可以吗？我害怕我......” 黑星沉宽慰道：“你放心，有我在，燃灵灯不会消磨你的意志。” 凌灵月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她内心一直有一个疑惑，黑星沉好像一直没有用过燃灵灯，这难道不是他的法器吗？为何不为他所用。 凌灵月刚想开口问，黑星沉却先开了口，“你注意安全，我就在外面等你，若是蛇窟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冲进去，你记住，保命重要。” 凌灵月点头“嗯”了一声，想着取避尘珠更重要，便没有再问，毕竟这个问题以后什么时候问都可以。 她又一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山洞，这次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她越来越肯定，这就是玄婴的瓮中捉鳖，只是她别无他法，只能做玄婴的瓮中鱼。 凌灵月穿过一截水帘，便看见玄婴正慵懒地半躺在一张石榻上，眼睛似睁未睁，神情悠哉。 他并未下榻，仿佛在等着凌灵月先开口，凌灵月走近，道：“你想让我留下做什么？” 玄婴这才缓缓睁开眼，起身坐在榻上，视线落在凌灵月那张小脸上，笑容在他脸颊晕开，“暖床之人，怎么样？” 凌灵月恼羞成怒，气道：“你休想。” “开个玩笑而已，不用那么认真。”玄婴并未恼怒，反而笑了出声。 “这么耍我好玩吗？”凌灵月冷笑着，“避尘珠于你并无用处，把它还给我。” “既然都到了我手里，你觉得我会轻易给你吗？”玄婴挑眉道。 凌灵月浓眉蹙起，试图狡辩，“你不是说只要我跟你走，就会还给我吗？” 玄婴盯着凌灵月的一双杏眸道：“没错，但你这次前来，是心甘情愿的吗？是心甘情愿打算留在我身边吗？” 凌灵月急声质问：“你为什么偏要我留在你身边？” “之前都说了，我欢喜你。” 凌灵月捏紧剑柄，直直看向他，说了出口，“我早就是我师父的人了。” 玄婴听罢，瞳孔睁大，眸色陡然凌厉，“你说什么？” 凌灵月补充道：“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玄婴攥紧了指节，“他竟然......” 他不能接受昔日的妖神竟然被一个人族玷污，黑星沉不仅骗了她的心，还骗了她的身，真是走的一步好棋。 他定要杀了黑星沉。 妖神绝不能有这个污点。 他陡然疾走，朝门口走去。 “你去做什么？”凌灵月发觉他的不对劲，挡住了他前进的路，朝他伸手道：“避尘珠。” “你们到底要拿避尘珠做什么？”见她对避尘珠如此执着，玄婴不禁问道。 “恕我无可奉告。”凌灵月瞪了他一眼，她绝不能让他知道避尘珠的用途。 玄婴倾身，附耳道：“也恕我无法奉还。” “你——”凌灵月气急，拿剑柄推了他一下。“你到底要怎样？” “告诉我原因。”玄婴认真地看着她。 凌灵月眼珠转了一下，想着怎么搪塞过去，这时，玄婴却陡然捏住他的下巴，“你最好别骗我。” “消除邪煞之气。” 凌灵月也没打算隐瞒，反应玄婴都打算杀妖神了，妖神对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就算不告诉他实情，他也不会轻易放过黑星沉。 “消除？”玄婴听了突觉得好笑，扬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你以为妖神的力量是那么容易被消除的吗？ ” 妖神既然可以通过残魂再生，他的力量怎么可能说消除就消除，他们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被玄婴这么一说，凌灵月的信心也被磋磨掉一些，他们本就不是万分确定，现在就连神邸的位置都没找到，就算找到了那神楠木，它的效用究竟有没有用更是不确定，而且现在进入神邸的钥匙避尘珠还被玄婴攥在手里，他们连下一步都走不了。 凌灵月越想越气，立即反驳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若是有法子，人族就不用抢着杀妖神了。”玄婴直接浇灭了她的希望。 避尘珠有没有用他的确不知道，不过凭他对妖神力量的了解，那是一种足以灭世的力量，就算是神族也不能奈何。不过也有他的私心，他就是要摧毁她的信心，让她断了消灭妖神力量的想法。 凌灵月听罢，火都要冒出来，举起剑指向玄婴，“今日我必须拿到避尘珠。” 玄婴不怒反笑，“那就来啊。”? 第九十一章 蛇窟 凌灵月紧抿着唇，他们两个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但她知道同他打斗，根本讨不到好处。 何况现在她尝试调动燃灵灯的灵力，却没有任何效用。 硬碰硬绝不是上上之策。 凌灵月努力稳定着心神，放下移星剑，闭了闭眸，又睁开，“我答应你，留在这里。” 玄婴怔了怔，往前逼近一步，“放弃消除妖神之力了吗？” 凌灵月闷声答道：“嗯。” 玄婴唇角扯笑，“你不管人族了吗？” 凌灵月望向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人族已视我为眼中钉。” 玄婴的目光似鹰，似是要穿透凌灵月的心思，“那你的师父呢？” 凌灵月愣了良久，才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走了。” 她冷冷丢了句，也没指望玄婴能相信，不过是为了表面答应而已，她知道就算现在她再怎么声情并茂，玄婴也不可能完全相信她。 玄婴朗笑出声，张开双臂，“妖域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凌灵月倒是没想到玄婴会答应地这么快，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不过这样更好，起码表面客气，她可以留在这里了。 她嘴角抽了抽，刻意同他保持着距离，“妖皇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你刚刚加入我们，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玄婴忽而想到什么，“不如先陪我用午膳吧。” 凌灵月一愣，问道：“妖族不是不用吃饭吗？” “但你需要啊。”玄婴轻声道。 凌灵月面无表情道：“我不饿。” 然而，话音刚落，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咕”声在空旷诺大的洞中响起，尤为响亮，凌灵月脸色青了青，微微抿了抿唇。 玄婴笑笑，“看来你的肚子不愿意听你的。” 凌灵月懒得同他讲话，别过了头，就算饿了，一顿不吃，她也饿不死。 玄婴从容笑笑，顺势靠近了凌灵月，“你看起来不愿意？” 凌灵月没料到他这么死缠烂打，又生怕他看出端倪，只好应了，“没有。” “没有自然是最好。” 凌灵月跟着他入了座，石桌是圆的，玄婴坐在了一角，其旁都有空余的位置，凌灵月故意坐在了他对面，是离他最远的位置。 玄婴抬眸，似笑非笑向她勾了勾手，下巴努了努身旁的位置，“过来。” 凌灵月嘴角一抽，就差翻白眼了，脸上划过一丝不情不愿的神情，但转瞬即逝，可还是被玄婴发现了，凌灵月刚挪到他旁边，他就询问道：“不愿意？” 凌灵月心头烦躁，被他这样摆弄，她能愿意吗？她又不喜欢他，还得要同他虚与委蛇。 凌灵月干笑一声，回答地干脆利落，“没有。” 玄婴笑笑未说话。 这时，姜落笙端着玉盘走来进来，抬眸看见玄婴和凌灵月这般亲近的模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醋意，但她也不好表露出来，她知道玄婴并不喜欢她，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姜落笙走上前来，为他们布菜，她时不时用余光瞥向玄婴，发现玄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凌灵月的面颊上，她只能亲自把一肚子苦水消化。 她为凌灵月倒着茶，一时失了神，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水渐到凌灵灵的手指上，凌灵月忽感指尖一阵烫意，忙向后缩了缩，抬眸望向姜落笙。 玄婴立刻攥住她的手指，把灵力缓缓注入，轻声关切道：“你没事吧。” 凌灵月把手指从他手掌中抽出，“没事，一杯茶水罢了。” 玄婴瞪了一眼姜落笙，姜落笙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忙垂下头，弱声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落笙确实不是故意的，她还不至于用这种跌份的小计俩来出气，反而一点好处都讨不到，还会引起玄婴的厌恶。 可是在玄婴看来就不是这样了，玄婴很讨厌人族，若不是当初她苦苦求玄婴给她一条生路，说她自己也讨厌人族，日后全心全意为妖族做事，想必玄婴也不会留她。 可玄婴明明很讨厌人族，又为何偏偏对凌灵月与众不同？ 还有自己也曾救过妖皇玄婴的命，而他却对自己一分感激都没有，甚至觉得自己为他所作完全是应该的。 她真的很不甘心，凌灵月都杀了玄婴一次，玄婴还要贴上脸去蹭她的冷脸，这凭什么？ “下去吧。” 姜落笙的思绪被玄婴的话打断，她拿起玉盘，转身心酸地走了。 凌灵月和玄婴吃的这一顿饭很是尴尬，玄婴总是想要挨近她，还想给她夹菜，而凌灵月则是别过了身，一点都不想看他。 玄婴岂料却越是来劲，他硬是掰过凌灵月的下巴，眼含警告，“你最好乖乖听话，要不然我就把你关起来。” 凌灵月瞳孔睁大，他竟然又威胁她，但她又拿他毫无办法，若是被他关起来，连自由都没有，她只好转过身，乖乖坐在他身旁，任由他给自己夹菜。 凌灵月囫囵吞枣了一番，想着尽快吃完，脱离现在与他这般的亲近，于是大口大口吃着。玄婴又在耳边提醒道：“你慢点，别噎着。” 凌灵月吃饭倒是没噎着，听了他这句话，差点被噎到。 玄婴见到她的异样，颇为好心地递过来一杯茶，凌灵月接过，抿了几口。 一刻钟后，午膳终于用完，凌灵月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玄婴又嘱咐了一番，告诉她妖域的构造，并且告诫她不要乱跑。 凌灵月表现地极其乖巧，一一应了下来。 待玄婴出去后，凌灵月等了良久才放心出门。 她在蛇窟内寻着，若是被玄婴发现，她直接说想要熟悉下情况就好了，管他信不信，只要不是正面触到他的霉头就好。 凌灵月逛了一半，正碰上迎面而来的姜落笙，姜落笙正看着她，似是有意来找她。 姜落笙在凌灵月面前站定，目光冰冷，打量了她一瞬，朱唇蠕动了下，但还是没说话。 凌灵月见她这般，先开了口，“有什么事吗？” 姜落笙终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妖皇大人为什么喜欢你？”? 第九十二章 纠缠 凌灵月听罢，径直笑了笑，“他为什么喜欢我，你不应该去问你的妖皇大人吗？” 姜落笙忿忿道：“说话别拐弯抹角的，我不想跟你打哑谜。” 凌灵月轻笑了一声，“你喜欢玄婴啊？” 虽然她同姜落笙从前是同门，但是现在姜落笙已经投靠妖族，还是玄婴的手下，保不齐就是过来盯着她的，她不能掉以轻心。 姜落笙有些恼羞成怒，忿忿地瞪了凌灵月一眼，她不想在凌灵月面前暴露自己的情感。 “妖皇大人是我的主人，我自然不会逾越。” 凌灵月继续怼道：“那他喜不喜欢我，跟你也没关系。” 她就是故意激姜落笙，谁让姜落笙过来试探她？ 姜落笙咬了咬嘴唇，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凌灵月笑了笑，继续在蛇窟内逛着，玄婴做的还真的周到，路上遇到的小蛇都对她点头哈腰，恭敬有礼的，她几乎逛遍了蛇窟，都没发现避尘珠的踪迹，看来只能在玄婴身上了。 凌灵月深吸一口气，望向黑漆漆的前方，看来不得不跟他交锋了。 凌灵月去往玄婴的石洞，此刻里面空无一人，她在里面翻了一个遍，没有发现一丝避尘珠的踪迹。 她只好在这里乖乖等着玄婴回来。 过了几个时辰，暮色降临，洞殿内的石门开了，凌灵月循着声音望去，玄婴一袭玄色衣袍，面容冷峻，大步走了进来。 玄婴看到坐在石桌旁的凌灵月时，眼睛瞬间亮了一瞬，心里有些自得的雀跃。 他此行出门是去查探黑星沉在不在周围，顺便把他灭了，结果连个影子都没见着，难道还真如凌灵月所说，他俩已经闹掰了？ 还是黑星沉躲得太严实，他只是没有找到，若是这样，凌灵月来此想必另有谋算吧。 玄婴恢复好神情，站到凌灵月面前，故意问道：“来找我有事吗？” 凌灵月对上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稍后避开他的视线，“我又不知道我住哪里，只好来这了。” 玄婴笑笑，下一刻指了指自己的石榻，连语气都带了写暧昧，“住这里怎么样？” 凌灵月皱了眉头，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发出的，“你......无耻。” “你愿意陪黑星沉睡，不愿意陪我睡吗？”玄婴一双如狼似虎地眼睛盯着凌灵月，一句一句质问着，“还是说你不是诚心跟着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凌灵月如鲠在喉，他竟问得这么直白，竟然还要睡她？ “我是自愿跟着你，但是我并不想和你同住一室。”凌灵月余光撇撇石榻，脸色微红。 “好，那你走吧，我让姜落笙给你准备一间屋子。”玄婴说得尤为利落。 凌灵月哽住，玄婴竟然这么容易放她走了？不行，她还没从他身上拿到避尘珠，怎么能半途而废？而且耽误的时间越长，师父体内的妖神之力爆发的就越快，不能再拖下去了。 凌灵月心下一横，忽地抬头，“我愿意。” 玄婴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凌灵月答应地这般痛快，他也没再装君子，直接把外袍脱了，仍在地上，上了榻，然后向凌灵月招了招手，“过来，该睡觉了。” 凌灵月微微皱眉，心里七上八下，终于把心情平复下来，走得要多慢就有多慢，好久才磨蹭到床边。 玄婴指了指床榻，“上来。” 凌灵月缓缓靠近，但心脏止不住地跳动，她和衣上榻，在外侧躺了下，玄婴也未有下一步动作，凌灵月这才舒了一口气。 玄婴挥了挥手，殿内的烛火依次熄灭。 半个时辰后，身旁的玄婴似是睡着了，凌灵月猛地睁开眼，室内黑黢黢地，什么都看不见，但身旁人的呼吸却很平稳，她试着动了一下身体，玄婴还是如此，凌灵月便胆大了起来，她早就观察了玄婴的外袍，根本没有避尘珠的踪迹，那么现在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玄婴体内。 凌灵月侧过身，对着他的后背，之见蹙起灵力，猛地向他拍去，然而玄婴却一个翻身制住了她的手腕，凌灵月皱紧了眉头，黑暗中看不清玄婴的表情，只感觉到耳畔传来发糖的气息，“凌姑娘，你想做什么？” 凌灵月试着挣脱，却被他紧紧箍住，玄婴的嗓音又撞入耳际，“被动了，这种事情该我先来。” 凌灵月忽地明白他说什么，脸颊一下子烫起来，低吼道：“你放开我。” 凌灵月捏了一个灵决，这才震开了玄婴。 她愤愤地瞪着玄婴，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没睡，就是为了引出自己。 玄婴挥了挥衣袖，洞内烛火依次点亮，火苗扑闪了几下，洞内顿时明亮了起来，他衣衫半敞，望向凌灵月，眼神似笑非笑，慢悠悠道：“跟我睡一觉，避尘珠就给你。” 凌灵月冷哼一声，实在佩服他的不要脸，“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玄婴轻笑了几声，一脸得意道：“那避尘珠就恕我不能奉还了。” 凌灵月小脸一沉，既然都已经暴露，再装下去就没有了意义，她直接唤出了移星剑，陡然向前，朝玄婴劈去，玄婴侧身一躲，他身.下的石榻立刻被砍成了两半。 玄婴啧了一声，心疼道：“你怎么能这样，太狠心了。连床都不让我睡，难道让我睡你身.上吗？” 凌灵月听着他的胡话，彻底被激怒，这个玄婴真是没正经，都生死关头了，还在这里开玩笑。 凌灵月一剑劈过去，“你闭嘴。” 电光火石间，洞殿内乱做一团，凌灵月试图召唤着体内的燃灵灯，然而它又失效了。 这时，玄婴一掌拍来，凌灵月手中的剑顿时被震飞，两只手腕都被玄婴擒住，他往身前一带，凌灵月立刻扑进了他的胸膛，耳边传来玄婴低沉的嗓音，“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凌灵月气急，抬起腿就要揣向他的膝盖，然而玄婴的速度却更快，抬起了左腿瞬间制住了凌灵月即将抬起的左腿，凌灵月一双杏眸瞪得铜铃大，恨不得在玄婴身上瞪出个窟窿来。? 第九十三章 师父 “玄婴，你混.蛋！”凌灵月手脚皆被束缚，只好开口骂道。 然而玄婴眼尾轻挑，明眸清亮，大言不惭道：“我是混.蛋。” 凌灵月着实领教了他的厚颜无耻，她猛地把灵力全部汇入丹田之中，体内的燃灵灯忽而有了反应，她眼神一亮，借势而起，周身泛起幽蓝色的光，挣开玄婴的束缚，一掌拍向他。 玄婴没料到她会爆发出这么大的灵力，硬是接下了她这一掌，被震得后退数步，唇角染血，但他没有恼怒，反而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恣意张狂，而后抬袖拭去了唇边的血迹。 玄婴这一系列动作倒是把凌灵月看得发懵，他竟然还笑，真是搞不懂玄婴脑子在想什么，难道喜欢受虐？ 凌灵月正想着，玄婴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有了燃灵灯的力量，凌灵月不在一直被他压制，身形迅速在周围流转，不给玄婴任何可乘之机。 燃灵灯的力量的确强大，但是若自身的灵力承受不了，反而会被其吞噬，进而被控制心智，所以凌灵月用得很不是得心应手，一边压制着燃灵灯的力量，把握好一个度，尽量不被这可怕的力量占了上风，一边又要利用着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的力量，处在一个平衡点。 所以她最好尽快脱身比较好，但是她也必须拿到避尘珠，可面前的玄婴现在根本就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凌灵月忽然灵机一闪，她故意撤回了点灵力，这时，玄婴的掌风劈过来，凌灵月迎面接过，然后被他的灵力震得后退数步，直至地上后面冰凉的石壁，肩胛骨被咯得生疼，她脱力般靠在石壁上，勉强支撑着身体。 玄婴见她这般，果然停止了攻击。他微微皱了皱眉，看她憔悴发白的面色，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不过她体内燃灵灯之力怎么突然就没有了，他还指望能尽快逼出她的妖神之力，他已经等那天太久了，整整两百年，自从他确定凌灵月就是妖神后，他早已经迫不及待。 凌灵月靠着石壁，捂着心口，鬓角的发丝散落下来，凌乱的铺开，在两边微微摇晃，似乎一捻就能捻断。 玄婴静静望着她，最后甩了下衣袖，缓缓朝凌灵月走去。 玄婴行至凌灵月面前，单手搭上她的肩膀，俯身看着她泛着莹白的肌肤，此刻生添了些憔悴之意，他心里一紧，想想这些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不免有些罪恶感。 他放轻了声音，道：“你......肩膀很疼吗？” 凌灵月闻言，缓缓抬眸，对上他的眼，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又垂下头，抬臂揉着自己的肩膀。 玄婴见状，径直覆上她的手，同她的手一起覆在她微微发颤的肩膀上，缓缓输送着温热的灵力。 玄婴的手背泛起席席暖光，看向凌灵月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柔情，其实妖神变成女子也是挺好的，这样他们也可以变成另一种更亲密的关系。 “你若是一直像这样就好了。” 凌灵月怔怔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对她这般温柔，她明明杀过他一次。 玄婴唇角不禁浮起淡淡的笑意，细细端详着她的眉眼，正陶醉时，凌灵月的瞳孔骤缩，手中灵力瞬间化为剑刃插.入玄婴体内。 玄婴唇边刚要荡开的笑意顿时僵住，手捂住胸口，往后跌跌撞撞退去，嘴角浮起一层冷笑，眼底染看了血色，“你骗我。” 凌灵月没理他的伤感，兀自凝着体内燃灵灯的力量，向他瞬间劈去，想要取出藏在他体内的避尘珠。然而就在她触到玄婴衣角的一刻，燃灵灯的力量突然消失。 凌灵月的瞳孔骤缩，心道不好。 玄婴正冷笑着，一个挥袖，就把凌灵月震飞了出去，她重重磕在石壁之上，鲜血自唇边溢出。 又失败了，凌灵月暗自苦恼，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脑袋一阵昏沉，余光瞥到正往前走来的玄婴的衣摆，刚要抬头，就被玄婴一把拎起衣领，玄婴的面容变得可怖，神色阴鸷。 她往下看去，他胸膛的血窟窿还在不断往外涌着鲜血，然而玄婴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是死死盯着凌灵月。 玄婴狠狠捏住凌灵月的下巴，声音沉冷，夹带着一股复杂的恨意，“你要杀我？” 凌灵月怒目圆睁，紧紧咬着唇，倔强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玄婴扯了扯唇，“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在这具躲着有意思吗？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在凌灵月耳边炸开，惊得凌灵月脑袋嗡嗡直响，但她却是面露惊疑，不懂他为何这样问，她微微张口，牙齿都染成了血色，“你什么意思？” 玄婴盯了她半晌，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胸膛的痛感逐渐涌上头颅，他闷闷地咳了一声，“你连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真可笑。” 就在玄婴再次开口时，门口“咣”地一声，石门陡然震落，一袭染着血色的白衣男子持剑而来，眸中浸满了杀意。 凌灵月向门口瞧去，眼神忽地明亮，而后又暗下去，轻声呢喃，“师父......” 玄婴忽而昂起头，肆意大笑起来，“来得真是时候，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的里应外合对我完全都没有作用。” 玄婴指尖一点，掌间出现一股绳索，再一点化，瞬间缠上了凌灵月的身躯，把她死死锁住。 凌灵月紧紧皱着眉头，身上所缠为缚灵绳，会束缚住她的灵力，她扭着身躯，想要挣开它，可都无果。 他的视线朝矮桥上的二人看去，玄婴站在靠近自己的这一侧，而黑星沉站在另一侧，黑星沉想要过桥，玄婴死死地挡在他身前。 黑星沉眸中怒火越燃越旺，但还是被玄婴死死压制住。 凌灵月这才知道玄婴本身的力量有多可怕，就算穿透了他的胸膛，仍对他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凌灵月紧张地看着他们对战，实在害怕黑星沉被玄婴一举击杀。? 第九十四章 嫉妒心 凌灵月凭自身的力量挣不开缚灵绳，只好暗暗催动着燃灵灯。 一次，两次，三次...... 最后还是不行，凌灵月内心不禁咒骂，这什么破灯，时灵时不灵的。 她望向黑星沉，却见他身上被玄婴伤了多处，白色的衣襟几乎全被殷红的鲜血染红。 她内心越来越焦急，眼见黑星沉就要脱力，她不能让师父死，不能让师父死，她不想师父死。 当玄婴掌中凝结的灵气化为尖利的利刃就要插.入黑星沉胸膛时，凌灵月努力汇集着全身灵力，额头上青筋爆出，终于在最后一刻，体内的燃灵灯被她唤醒，幽蓝色的光芒霎时盈满了整个洞殿，她身上的缚灵绳也尽数破裂。 她眸中染满了幽蓝色的火焰，极速冲向玄婴，一掌拍向了他的后背，玄婴立刻被震飞出去，狠狠摔在石柱之上，五脏六腑都几乎错位。 玄婴“噗”地喷出一口血，吃力地倒下去。 这边，凌灵月扶住黑星沉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黑星沉回她一笑，声音带着暗哑，“无事，去拿避尘珠。” 凌灵月听罢，转身疾步走向玄婴，玄婴此刻元气大伤，凌灵月不费吹火之力从他体内取出了避尘珠，本想一招解决他，可每当冒出这个想法后，头就开始炸裂般的痛。 她不知是为什么，只能把这种现象归结于燃灵灯的意念，毕竟燃灵灯是妖神之物，始终是向着妖族的。 黑星沉猜到了缘由，凌灵月杀不了玄婴，但他却可以。 他缓缓走向伏在地上的玄婴，睨着他，眼眸满是杀意，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玄婴见状，目光转向黑星沉身旁的凌灵月，张口想说什么，但口中全被血沫堵住，声带仿佛被掐住了一般，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黑星沉将要动手，就在掌风触到他头部时，凌灵月忽而眸色一暗，头脑骤疼，身体不受控制地倏地抓住黑星沉的手腕，阻止了他的攻击。 只见凌灵月抬起眸，神色却是无比的陌生，透着血色与阴冷，她凝着黑星沉，一字一顿道：“不能杀他。” 黑星沉一怔，他猛然想到这是凌灵月体内燃灵灯搞得鬼，再这样下去，她体内的妖神意识恐怕要被召唤出来，到时一切都晚了。 他忿忿地望着地上奄奄一息地玄婴，又看向即将出世的妖神，他心中一横，收回了手，向凌灵月急忙道：“好，我不杀他，我们赶紧走，离开这里。” 凌灵月闻言，神智好似恢复了一丝清明，但仍有些身不由己，好在黑星沉不再纠结于杀掉玄婴，她也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任由着黑星沉拽着她的手腕，离开了蛇窟。 出了蛇窟后，凌灵月的意识才完全苏醒，她此刻的意识还停留在黑星沉要杀玄婴的那时刻，然而现在一睁眼，眼前却是一片黑茫茫的妖域，山影缭绕。 而黑星沉正握着她的手，向前疾驰着。 她不明所以地跟着他，忽发出声，“怎么一转眼就出来了，玄婴死了吗？” 黑星沉听到她熟悉的声音，缓缓停下来，转身望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瞬，发现她眼中清明，不似将才暴戾阴冷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他想了想，解释道：“玄婴没死，你刚才被燃灵灯控制了，我没能杀死他。” 凌灵月惊疑地看着他，她完全忘了自己被控制的事情。 “没关系，我们已经拿到避尘珠，现下首要任务是找到神邸。”黑星沉抚了抚她的发丝，试图消除她的疑虑。 凌灵月试着催动体内的灵力，发现燃灵灯还在体内，她抬眸问道：“你没有帮我取出来吗？” 黑星沉眼神闪了闪，带着一丝无奈，“将才我试了，它在抗拒我，许是你被它控制，它对旁人也会有抵触。” 说罢，黑星沉指尖捏了一个灵决，朝她点去，一股幽蓝色的光芒自她心口幽幽亮起，最后停在黑星沉掌间，他手指一握，瞬间把燃灵灯收了回去。然后笑笑道：“现在可以了。” 凌灵月内心仍有疑虑，刚想开口问，黑星沉却先一步开了口，再次握住她的手，提醒道：“我们先这里这里，再从长计议。” 凌灵月四处张望了下，他们虽出了蛇窟，但仍在妖域内，玄婴不免大怒，触动下属来追击他们，现下逃走才是上上之策。 于是她也没有多问，同黑星沉快步朝妖域门口奔去。 二人出了妖域，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们本打算好好休息一番，这时灵袋中的避尘珠忽然亮起，似星星那般闪烁，凌灵月拿出它，捧在掌心，还没捧热乎，它像是长了翅膀般，飞向空中，朝着南方飘了过去。 凌灵月和黑星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跟上了避尘珠。 她心想，难不成避尘珠会自动寻找神邸的位置？ 要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省了他们好多心思。 她越想越欣喜，好像神邸就在眼前，神楠木就在自己手里一样，甚至想到黑星沉消除邪煞之气后，被众生接纳的场景，还有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的场景。身上好似卸下了一堆重担。 这般想着，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黑星沉的手，现在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不接纳黑星沉了。 而且黑星沉也说过，他不会消失，那么她迟早都要接受他，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同他闹别扭，现在他比上一世好地不是一点半点，起码她说的话，他都会放在心里，这样就够了。 不过，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白星沉了，现在每次出来的都是黑星沉，她猛然蹦出一个想法，白星沉不会被他吞噬了吧。 她陡然转头望向他，刚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这般问，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白星沉本来就没有消失，结果自己问了，他一气之下把白星沉吞噬了怎么办？她可不能害师父。 何况黑星沉对她的占有欲比之白星沉更甚，她可不能总是在他面前提起白星沉的名字，他这个人的嫉妒心简直不可估量。 黑星沉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第九十五章 师父 凌灵月抬眸望向他，抿了抿唇，踌躇了一阵，下定决心问道：“为什么师父每次都不出来啊？” 黑星沉闻言，愣了愣，随后轻嗤了一声，“怎么，你想他了？” 凌灵月内心腹诽一番，怎么又把问题抛给她了，明明是她在问他。 她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发现没什么不对劲，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黑星沉神色暗了一瞬，随即又亮起。 体内的白星沉似是感应到凌灵月的想念，很合时宜地从脑中蹦了出来。 白星沉：“小月想我了，把身体还给我。” 黑星沉冷哼了一声，没理他。 白星沉：“你哑巴了？” 黑星沉颇不耐烦地说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白星沉不服输地争辩，“说好了这具身体，是我们两个人共同拥有，你不能独占一份。” 黑星沉咬着牙，“你都已经占了二十多年了，我此刻占着怎么了？” 白星沉：“可是......我想同小月说话了。” 黑星沉：“忍着。” 白星沉：“你现在越来越无理了。” 黑星沉：“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你觉得凭你的功力能对付妖皇玄婴吗？” 白星沉知道他的功力比不上黑星沉，但是...... “那你就能对付了？哪次不是小月打败了他。” 黑星沉俊脸一沉，“你闭嘴。” 说罢，他用自身灵力强行把白星沉的意识压了下去。 而后，他望向凌灵月，忽而冒出一个有趣的想法，唇角勾了勾，道：“他睡着了，觉得外界的事情太过烦躁，不想管。” 凌灵月一双漂亮而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知晓师父的确生性懒惰，害怕麻烦，但是对她的事情，他从没觉得烦，何况，师父还喜欢自己，怎么可能不想管自己？ 这肯定是黑星沉故意这般说的，她就不该问他，岂料得了个这个答案，这下她想问也问不出了，心中升起一股委屈之意，默默加快了步伐，朝前方走去。 黑星沉眸色暗了一瞬，追了上去，偏头认真看着她的眼，投之探寻的目光，“那我呢？” 凌灵月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反应过来，但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一般。 她喜欢白星沉，而黑星沉就像是凭空出来的人一样，有着同师父一样的身体，一样的长相，一样的声音，但是在她心里，她们始终是两个人，不能混为一谈。 所以她不喜欢他，她也不可能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她只喜欢师父。 她可以接受他的存在，但是却喜欢不上他。 黑星沉的眼神带着殷切和期盼，凌灵月一时之间竟不忍心对他说出实情。她偏偏头，指着不远处泛着微光的避尘珠，转了话锋，“我们快跟上去，若是跟丢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说罢，凌灵月扭头就要走，但是，衣袖却被黑星沉一把扯住。 紧接着，他掰过她的肩膀，眸中炙热而阴鸷，暗哑的声音充满了疯狂的占有欲，“回答我。” 她不禁咬紧下唇，吞咽了口口水，看来是不想答也不得不答了，寻找神邸胜利在即，这时可千万不能招惹到了他，万一他体内的妖神之力彻底爆发，不受控制，他们这么多天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惹怒他为好，想到此处，凌灵月抿了抿唇，挤出一个‘被逼无奈’的笑容，轻声道：“我当然......喜欢你啊。” 她的轻声低语在黑星沉听来，却如天籁之音一般，眸光瞬间变得清透，情不自禁的笑容爬上脸庞，似已然绽放的花蕾。 他满意地看了她良久，指尖轻轻抚上她如雪一般的肌肤，忽而，黑瞳中一丝波澜惊起，透着探究的目光，“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答？” 凌灵月微微蹙了蹙眉，这厮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一丝破绽都不放过，他脑子不是不好使吗，怎么对她这般谨慎了？ 她别过视线，故作娇羞的样子，“就不能让人害羞吗？” 黑星沉听闻，笑了出声，声如清泉一般，荡过心房，他嗓音放得很轻很柔，摸了摸她的发顶，“好，我的小月也会害羞呀。” 凌灵月听了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黑星沉说起情话来，比白星沉还要肉麻，不过她本就是骗他的，是以现在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实在受不了他热烈而深情的目光。 她巧妙地转了话题，拉起黑星沉就要走，“避尘珠真的飞远了，我们赶紧走吧。” 黑星沉乖乖地任由她拉着，她的发丝刮到他的脸颊，有点痒，直弄得心里也很痒，他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 二人行了半月，从北山之巅到了越河地界，几乎穿过了整个人间一半的距离。 然而避尘珠还是一直指向南方，凌灵月连续赶路，已经身心俱疲，不禁惆怅道：“神邸不会在人间的最南边吧，那岂不是要跨越整个人间。” 凌灵月重重地叹了口气，前行不易，须得坚持。 待行过越河时，前面一堆身穿道服的修仙者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正好截了他们的去路。 凌灵月捏了一个灵决，想要收回避尘珠，但...... 赵赫然飞身而起，以雷霆之势，率先一步，一把夺了过去。 凌灵月瞬间瞪大了眼睛，想要抢回来，却一把被黑星沉拉住，“别去，他不对劲。” 凌灵月这才看清赵赫然一身黑衣肃穆，但脸上却是癫狂之色，而且周身的灵力散发着一种可怖的黑气，这是......炼化妖丹的结果。 赵赫然竟然吞食妖丹，看样子现在他已经出现了反噬。 凡人如若承受不住妖丹的力量，就会慢慢被其吞噬，进而放大自身的执念，变得癫狂和病态，最后变得人不人妖不妖。 赵赫然大笑起来，面目扭曲而狰狞，“哈哈哈——凌灵月，白星沉，避尘珠在我手里，有本事来拿啊！哈哈哈——”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赵赫然眼瞳陡然暴突，恶狠狠地望向那二人。? 第九十六章 要死了 刹那间，赵赫然猛地冲过来，周身的黑气越来越浓，瞬间冲散了凌灵月和黑星沉二人。 凌灵月只想拿回避尘珠，无意与他苦斗，可赵赫然却越发难缠，身负妖丹之力的他，竟然连她与黑星沉合力就打不过。 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不过赵赫然体内妖丹的力量，她好像有点熟悉，黑暗中透着一股霸道之力。 又同他过了几招之后，凌灵月才反应过来，这是不寸之狱内被关押的妖物的力量。 看赵赫然这霸道的灵力，不知他吞了多少妖物的内丹。 她想起上次去不寸之狱时，听蛟龙说，赵赫然正好是巡逻的那一队，之后妖皇玄婴闯了进去，放出了所有的蛇族，后来不寸之狱内逃出了众多妖物，难不成是追击妖物的时候，赵赫然抢了他们的内丹？ 然而现在看来，她与黑星沉二人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凌灵月向黑星沉望去，示意他使用燃灵灯。 然而黑星沉知道他自己根本调动不了，于是他迅速把燃灵灯取出，打入了凌灵月体内。 凌灵月不知缘何，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叫他解释，其实她一直都很怀疑，为何她能唤醒燃灵灯，黑星沉却唤醒不了。 正想着，赵赫然一个黑掌打过来，凌灵月回过神来，侧身一闪，掌风蹭着她的肩膀而过，差点就被打中。 凌灵月汇集全身灵力召唤着体内的燃灵灯，然而......它又失灵了。 凌灵月欲哭无泪，每次一到关键时刻，燃灵灯总是掉链子。 她一边抵挡着赵赫然不要命的攻击，一边努力唤醒燃灵灯，最后体内的燃灵灯终于有了响动，她唇角浮起一丝冷笑，一掌向赵赫然攻去。 她与赵赫然对击一掌，赵赫然后退数步，唇边溢出鲜血，在面对燃灵灯的力量时，他终于有了破绽。 凌灵月乘胜追击，黑星沉在一旁帮忙，她指尖一点，把赵赫然身上的避尘珠抽出，就在要攥住的时候，赵赫然猛然举剑一击，劈向避尘珠，凌灵月陡然念了一个咒语，可就在这时，燃灵灯又失效了。 凌灵月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剑锋划过她的手臂，落下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她的手一抖，避尘珠陡然一震，向一侧扑去，凌灵月的身体也向侧面倒去，她微微张着口，然后在她倒地之前，在她惊恐的眼神下，避尘珠一下子滑进了她的喉咙。 之后，“咣当”一声，凌灵月整个人倒在地上，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么大一颗避尘珠，几乎把她的喉咙撑爆，幸好她还活着，但是避尘珠却进了她的肚子，她整个人都感觉要烧起来一般。 她望向不远处的黑星沉，他还在继续跟赵赫然缠斗，但看样子也是强弩之末，他根本无法招架赵赫然体内无数妖丹的力量。 很快，黑星沉就被赵赫然一掌拍飞，正好落在凌灵月不远处。 凌灵月忍着身体的剧痛，“黑星沉，他是来杀你的，你先走，我挡住他。” “不行。”黑星沉撑着手臂，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立刻拒绝道。 但是他话音未落，凌灵月就忽地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量，执起移星剑，挡在黑星沉面前。 然而受伤的她现在根本不堪一击，移星剑被赵赫然一劈就轻松挑开了，凌灵月一下战立不稳，再次重重倒下。 眼见赵赫然眼中燃着怒火，朝黑星沉走去，凌灵月一下子急了，一把扑过去，用手臂抱住赵赫然的小腿，朝黑星沉撕喊道：“黑星沉，你快走，你走啊——” 黑星沉看凌灵月这般，拼尽全力半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黑眸中流闪着猩红的血芒，像一只无声嘶吼的野兽，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 凌灵月看他还站在原地，又大声催促道：“我叫你走——你不是听我的话吗？” “你走啊，他不敢杀我——” 赵赫然的腿死死被凌灵月攥着，他面色凶狠，朝下望去，一把拽住凌灵月的头发，浑厚的声音带着威胁，“你再喊，就把你的嘴撕烂。” 凌灵月仍旧不管不顾喊着，“走——你要不想我死，你就走——你再不走，我就咬舌自尽——走......” 赵赫然一把捂住凌灵月的嘴，凌灵月的眼睛布满血丝，仍死死望着黑星沉，眼神示意他快走。 黑星沉见此，内心痛苦不堪，可...... 如果两个人都落到了赵赫然手里，今日他们都难逃一死，他难得有了一丝理智，但他宁愿不要，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不管不顾，大肆杀戮的人，血色的泪珠不断从眼角涌出，他望着在赵赫然脚下挣扎的凌灵月，心脏一阵绞痛，仿佛被碾碎了一般。 最后，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负着一身血泪痛苦地转过身。 黑星沉终于离开了，凌灵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仍旧死死拽着赵赫然，仿佛全然感受不到身上的伤痛，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体内仿佛烈火焚身一般，避尘珠的力量窜过了她的每一寸经脉，痛得她全身颤抖，身体越来越烫。 赵赫然都感觉到她身体的滚烫，烫得他立刻松开了凌灵月。 然而凌灵月仍旧死死箍着他，他怎么都甩不开，烫得感觉小腿都要烧起来了，他实在忍不了了，骂骂咧咧道：“你松开我！你松开老子！” 凌灵月依旧不为所用，尽力为黑星沉的逃跑争取时间。 赵赫然已然暴怒，“你再不松开，老子把你一剑砍了。” 凌灵月忍着焚心的剧痛，愣是一句都没喊出来，“你敢吗？你杀了我，黑星沉你永远都抓不到。” 赵赫然一听，更是来了劲，双目暴突，显然理智已经收了影响，“好啊，那试试啊。” 凌灵月见状，立马松开了手，保命要紧，她这般说也只是为了黑星沉拖延时间，而现在想必黑星沉已经跑远了，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可为什么，她吞了避尘珠后，身上仿佛要烧起来般，像是滚在烈焰里，她是不是要死了。? 第九十七章 赵赫然 凌灵月逐渐失去意识，彻底昏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身后的冰凉山石硌得她生疼，不远处火光摇曳，只见赵赫然正被背对着她正在烤肉。 她的身体被绳索死死锁住，根本动弹不得，不过体内的灼热感已经消失，她还没死，真好。 她轻叹了一口气，不料赵赫然猛然转过头来，眼眸充血，如深渊的怪物一般死死盯着凌灵月，唇边淌着鲜血。 被他这样毛骨悚然地盯着，凌灵月不禁一颤，这才发现他根本没有烤肉，而是直接把妖兽开膛破肚，塞到了嘴里。 之间他咀嚼了几下，吞咽下去，倏地站起来，眼神阴森，朝她走来。 她的呼吸一窒，默默念着咒语，想要驱动燃灵灯，可是......它又失效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赵赫然凶神恶煞的模样走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赵赫然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把她按在墙上，吼道：“妖神在哪？” 凌灵月死死盯着他，未说话。 赵赫然显然没有耐心，“说，妖神在哪？” 凌灵月咬着下唇，“我不知道。” “说——”如雷贯耳的怒吼声再次砸来。 “我怎么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你那么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 “垂死挣扎，他的宝贝徒弟在我手里，我看他来不来。” 赵赫然冷笑一声，威胁道。 凌灵月不说话了，她想赵赫然现在已经变成个疯子了，之前起码还注意一下仪态，表面客气一下，而现在好像什么都不顾了，跟妖物没什么区别。 她以为他还会向自己发难，没料想下一刻，他却突然松开了她，她没有支撑点，一下子摔倒在地。 只见赵赫然面色痛苦，抱着自己的头，嘴里呢喃着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啊——” 赵赫然的声音越来越大，由一声声质问逐渐变成了声嘶力竭。 凌灵月惊恐地看着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妖丹还会让人发疯？ “你说这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啊？” 赵赫然猛然扑过来揪着她的衣领，大声质问，连唾沫都差点喷到她脸上，他剧烈地晃着她，搞得她头脑一阵眩晕，她几乎想骂人，但她还是忍住了，生怕再惹恼了他，他会更发疯，她压制着心中的愤怒，冷静地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 赵赫然听到这句话，质问声突然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变得呆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角猩红，竟然流下了一滴眼泪。 凌灵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只听他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声音沉下来，带着点暗哑，说道：“不寸之狱的妖怪逃出来，那么多......” “成山成海的妖怪瞬间就把狱卒给吞没了，那是我的弟子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弟子，一大半都被他们给吃了，连骨头渣就不剩，哈哈哈——” “然后我护着我身后仅留的十几个弟子，往外逃，可是速度根本就快不过他们的脚步，于是我大开杀戒，一个一个的吞他们的妖丹，哈哈哈——” “我想护卫灵境山的弟子离开，所以我吞食妖丹来增强灵力，可是没想到......”赵赫然说到此处，竟哽咽起来，言语更加癫狂，在山洞里像个疯子一样窜来窜去。“没想到我越来越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杀了众多妖物，还杀了......” “还杀了我的弟子，还有我的妻子，哈哈哈，最后只剩了两个人，就两个人啊，大部分的灵境山弟子都调到了不寸之狱，可惜，有些还被我杀了。” 山洞静默良久，最后只听赵赫然凄厉地低喃道：“我明明想保护他们的啊。” “哈哈哈——到底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让我中年丧子，现在又丧妻，就连灵境山都不能保住。” 赵赫然笑得越来越癫狂，凌灵月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不寸之狱的大门乃是妖皇玄婴打开的，要报仇，他也应该找妖皇去啊，怎么偏偏揪着他们不放？ “我要赎罪，我要报仇！” “都是因为妖族还有你，你杀了我儿子，妖族伤我弟子，我要杀了你们，让妖族灭绝。” 赵赫然突然疯一般地掐住凌灵月的脖颈，她涨红了脸，几乎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凌灵月汇集体内的灵力，再次召唤燃灵灯，在她最后即将咽气的时刻，终于...... 成功了，体内巨大的灵力聚集，光晕炸开，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 赵赫然被猛地轰开，再抬起头时，暴戾的双眸更加血红，彻底失去了理智，朝着凌灵月一剑砍来。 凌灵月唤起移星剑，与之对抗，汹涌的两股灵力对上，洞内的山石抖动，顷刻间轰隆一声，她见势不好，一剑推开了赵赫然，朝洞口跑去。 她可不想在被赵赫然砍死前，先被山石砸死。 出了洞口后，身后的赵赫然像疯子一样穷追不舍，她刚要反击，却发现燃灵灯的灵力又消失了，她急得想骂人，却只能拼命的跑。 她冲入林间，身后的赵赫然突然一个灵决甩过来，眼看避无可避，汹涌的灵力即将飞至她的眼前，她瞪大了眼睛，心想，完了。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缠上她的腰肢，瞬间把她带离了攻击范围之内，她偏头望去，只见黑星沉硬生生接下赵赫然这一攻击，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但左手仍旧死死抱着她的腰，最后撞在一棵参天巨树上。 黑星沉喉间腥甜，又一口血猛地喷出来。 凌灵月急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黑星沉还没来得及回答，赵赫然就紧紧跟上来，“正好，今日就送你们下黄泉。事后，我再去杀了玄婴，哈哈哈——” 凌灵月挡在黑星沉面前，手指结印，召唤体内的燃灵灯。 赵赫然猛地扑过来，刹那间，林间震颤，惊鸟乱飞。 凌灵月试了，可惜却没有效果。 看来，他们二人是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重来一世，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们始终逃不掉死掉的命运。? 第九十八章 神邸 凌灵月漆黑的眸染上一层水光，唇角扯动，巨大的光圈在眼前显现，就要把他们吞没，她认命的闭上眼。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耳边忽然“轰”地一声炸开，凌灵月猛地睁开眼，只见一袭玄色在眼前晃去，正与赵赫然在前方打得不可开交。 待她看清了，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妖皇玄婴。 她陡然一震，妖皇竟然会来救他们？ 她很快恢复了镇定，不管怎样，她和黑星沉都没有死。 凌灵月想着要不要上去帮忙，正要转头问黑星沉，这时，黑星沉也正对上她的眼，气息急促，“我们快走。” “不管妖皇了吗？” 凌灵月几乎是脱口而出，但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她仔细观察着黑星沉的脸色。 果然他的俊脸一沉，嗓音冷得要死，“帮他杀我吗？” 凌灵月扯了扯唇角，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赶紧走。”黑星沉握住她的手，即刻转身。 他们狂奔在原野里，跑了十几里地，确认他们不会追上才停下。 她扶着黑星沉大口地喘息着，这时黑星沉的手伸过来，朝着她的胸口袭去，她顿时一惊，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黑星沉尴尬地咳了一声，“你体内的避尘珠，还能取出来吗？” 她被他一提醒，差点都给忘了。 她能感受体内避尘珠的灵力在她体内流窜，好像自她昏倒以后，再次醒来时，避尘珠就乖了不少，身体也不再灼热，就好像是同她的血脉融合了一般。 她试着催动内力把它唤出来，可她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黑星沉道：“那你能感觉到神邸在哪吗？” 凌灵月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慌神，感受着体内流动的避尘珠灵力，期盼它为自己指明方向，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朝黑星沉投去请求的目光。 黑星沉也毫无办法，揽过她的肩膀，“罢了，我们先往南走。” 凌灵月点点头，刚迈出一步，体内的避尘珠忽然有了感应，她顿时有了方向感，手往南方一指，“我知道了，在颇南岛，我感应到了。” 她雀跃地拉起黑星沉的手，有些不受控制，而后发觉一丝尴尬，缓缓放下他的手，不料他却更加抓紧，轻笑道：“走吧。” 凌灵月知道现在得哄着他，便随了他的意，二人再次踏上路途。 这次他们专门走的小路，时时刻刻提着警惕，生怕冒出来个修仙者或者妖族。 希望此行能够顺利。 颇南岛路途遥远，他们足足走了三个月才到颇南岛的边界，这里三面临水，岛上树林葱郁，雨水众多，人烟稀少，倒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他们渡船行至颇南岛，这一路上顺利地都让他们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颇南岛很大，可是避尘珠就指向了这里，具体的方位并没有指出来，所以接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他们二人打算兵分两路，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寻遍整个颇南岛，最后谁找到以信号弹为号集合。 黑星沉临走之前，又提醒道：“如果遇到危险，记得也要放信号弹。” 凌灵月愣了一瞬，道：“好，我知道了。” 凌灵月转身朝西走去，却感觉体内的避尘珠越来越微弱，难道自己走反了？神邸是在黑星沉那个方向？ 不过她还是寻完这边，等着黑星沉的信号，这避尘珠跟燃灵灯一样，总是时灵时不灵的。 一想起燃灵灯，她心中又起了一个疑问，为什么黑星沉催动不了，而自己却能用呢？ 并且每次脱离危险后，黑星沉就会立刻把她体内的燃灵灯取走，好像是在担忧什么，她去问时，他也总是那一套说辞，说是怕她被燃灵灯的妖力控制。 下次她一定要问个清楚，他指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她又在密林中寻了半个时辰，却连个神邸的影子都没瞧见，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陡然一震，往后瞧去。 只见数个身穿道服的男子冒出头来，隐在山林间，正往这边走，是云霄阁的人！ 凌灵月眉头蹙起，想要尽快离开，可是已经晚了，他们看见了她。 其中一个小道士道：“是凌灵月！她在这里。” 很快他们一众人等合围了凌灵月，“白星沉在哪？” 凌灵月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小月，这关系天下苍生，你最好说实话。” 云霄阁掌门苏千元从众弟子身后走出，语气肃然。 她听此，紧了紧指节，不管怎样，他们只想杀死妖神，都不肯相信神邸一事，所以在这关键一刻，她绝不能出卖黑星沉，“都说了，我不知道。” “凌师姐，我们明明都看到你们二人一齐进了这颇南岛，白星沉乃是妖神，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一个小师弟言辞凿凿道。 凌灵月内心坚定，毫不动摇，她铁了心道：“就算看见了又怎样，我们进来便分道扬镳了，此刻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 “无论你们怎么问，我都是这句话。”她定定地看着苏千元，又补充了一句。 苏千元掌间结印，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凌灵月眼神微眯，观望了一周，刚要迎敌，这时，东北方向的天空中“砰”地一声，一束信号弹炸开。她心道不好。 “这是什么？你还说你不知道白星沉的藏身之所！”苏千元喝道。 凌灵月看向东北方向，心脏倏而一紧，这下彻底暴露了。 她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一个挥剑，虚招一闪，就冲出了包围圈，消失在密林中。 她飞快地往黑星沉所在的方向赶，她知道现在必须要快，只要进入了神邸， 就还有机会。 可，老天最爱追弄人。 她还在狂奔中，不远处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撞入她的眼中，她急忙刹住了步子，差点就撞在他身上。 玄婴慢悠悠的转过身，似笑非笑，“跑这么快，去做什么？”? 第九十九章 同灵锁 玄婴饶有趣味的望着凌灵月，想当初他在赵赫然手下救下了她，没想到她竟然扭头就走，就留他一个与赵赫然那个疯子打斗，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他跟他斗了三天三夜才打了个平手，慌乱之中逃出来了。 他救了凌灵月，没想到她竟不感激，还一直躲着他，他可费了好些劲才查到他们的踪迹。 绝不能让他们寻到神邸，更不能让妖神的力量消失，妖神既是妖神，就应为妖族做好表率，征服人族。 “黑星沉在哪？”玄婴看到刚才的信号弹，但是在这里找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黑星沉的踪迹。 前有饿狼，后有猛虎，凌灵月仿若雷劈，直直盯着前面的黑袍玄婴。 “你都没找到，我怎么知道？” 玄婴一个闪身，飞速来至凌灵月面前，眸色变得冷厉，死死扣住她的肩，“他在不在没关系，你必须跟我走。” 凌灵月忽而冒出一个想法，别过他的手，然而他却死死扣住自己肩膀，半点不松，她美眸怒瞪，“你到底要干什么？” 玄婴眼神坚毅，语气不容置喙，“带你走。” 凌灵月冷笑，抬手扣住他的手腕，“那就试试。” 二人近身过了数招，凌灵月敢这么有把握，是因为越靠近这边，体内的避尘珠好似有了力量，一股清澈的灵力在她体内流窜，就算是面前的玄婴她也丝毫不惧。 玄婴笑了笑，“三月不见，武功长进不少嘛！” “少废话！”凌灵月一剑挥去，直直奔向玄婴的脖颈。 剑尖被玄婴夹住，一股灵力窜入剑身直至凌灵月的臂腕，凌灵月暂时不能动，玄婴唇角勾起，讥讽道：“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时，凌灵月清楚的听到身后不远处踏踏地马蹄声，她脸上浮起冷笑，一个旋身，挣开了玄婴的桎梏。 “接下来我就不陪你了。” 凌灵月收剑要走，玄婴止住她的步伐，这时，二人身后云霄阁的众修士已然前来。 为首的云霄阁掌门苏千元道：“凌灵月，玄婴，你们今日休想走！” “臭道士。”玄婴见此，暗骂着，而后又望向凌灵月，“你打算让他们来陪我？” “真是可笑，你难道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了吗？你就不怕我把他们全杀了？” 凌灵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也是，他们都要抓你了，自己的命还岌岌可危呢，怎么有精力再去管他们？” 玄婴倾过身来，附耳道：“既然如此，我就听你的，把他们全杀了。” 凌灵月面色从容，带着点诡计得逞的轻笑，“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玄婴，我已经封了你的奇经八脉，起码一个时辰内你绝不会他们的对手。” 将才在打斗中，凌灵月体内避尘珠的力量却来越盛，于是她便在近身时悄摸摸地给了他温和的一掌，让他感觉不出什么攻击力，实则是慢慢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而现在时间应是到了。 玄婴提起体内的灵力，心脏却一阵绞痛，丹田内的气息怎么都聚不起来，他恶狠狠地看着她，“你——” “你知不知道......”玄婴止住了话头，思虑一瞬继续道：“如果我死在他们手里，你会后悔的。” 凌灵月不明所以，竟没想到玄婴这般厚脸皮，反问讥道：“你杀了那么多人，若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我为何会后悔？” 玄婴见同她说不通，他此行就是来阻止她，但现在连内力都用不出来，前面还有云霄阁的人，他绝不能把小命交代在这儿。 他倏而一动，一把精致的银锁赫然出现在掌心，电光火石间，他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手腕和凌灵月的锁在一起，轻笑了一声。 “这是什么？”待凌灵月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她瞅着两只被锁链连起来的手腕，惊呼道。 “同灵锁，放心，你解不开的。”玄婴勾唇，脸上笑得恣意。 凌灵月指尖一点，触动灵力，想要砸开这个锁扣，可无论怎么弄都打不开。 玄婴居高临下瞧着她，语气颇有威胁的意味，“带我走。” 凌灵月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玄婴还有这一招，这下把他们绑死了，她想甩掉玄婴都不成。 这时，苏千元一剑有破天之势，粘了过来，凌灵月右手被缚，只好左手执移星剑，硬接下了这一剑，岂不料左手生疏，动作都不利落，被打退了数步。 玄婴也跟着后退，差点扑在她身上，幸好凌灵月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帮他稳住。 凌灵月瞪了他一眼，“你为什么锁我的右手？” 玄婴抿抿唇，“情急之下，没想那么多，你右手离我最近，万一被你发现了怎么办？” 凌灵月看着苏千元又要迎空一击，几乎咬碎了牙，“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玄婴来不及回答，凌灵月一个闪身，把他也带到一边，避过了苏千元的致命一击，而后拽着玄婴，飞速狂奔起来。 玄婴暂时是用不了灵力，这样的飞奔速度他有些吃不消，差点都呼吸不上来，而且同灵锁还磨得他手腕生疼，想想他曾经有多么威风，现在竟要受这种委屈。 “你慢点，我跟不上。” “呵——”凌灵月扭头，看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忍不住嘲讽了一番，“你还有今天！快点，要不然小命就没了，你想要命还是死！” 凌灵月这一番话，果然起了作用，怼得玄婴无话可说，他何时这般狼狈过，真是可耻，竟然被她给暗算了。 他越想越气，怒吼道：“你若是不封我的灵力，至于这样吗？” 凌灵月冷哼一声，懒得同他废话，径直拉着他狂奔，才不管他受得了受不了。 然而她一加速，身后的玄婴就用力往后扯着她，简直拖她的后腿，而且也把她的手腕磨得生疼。 “玄婴！你能不能别拖后腿！” 玄婴怒瞪着她，说得话上气不接下气，他都要气炸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要累死了！” 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因为逃跑要累死，这真是奇耻大辱。? 第一百章 树灵 于是两个人一路上骂骂咧咧地跑了数里路，玄婴实在累了，就扯一扯前面的凌灵月，然后换来她的雷霆之怒，玄婴不甘示弱瞪回去，反应她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两人几乎在这边跑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黑星沉的踪迹，她不禁迟疑，身后云霄阁的人暂时没有追来，她也跑累了，脚步渐渐慢下来。 玄婴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凌灵月看他这般，忽然意识到什么，倏而神色一紧，拽起他的衣领，“你这个累赘，我明明可以杀了你。” 玄婴稳住气息，听到她这句话，眸色暗沉下去，眼中浮现一丝痛苦之色，轻扯了下嘴角，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若杀我，你会后悔的。” 凌灵月是第二次听他这般说，她实是不理解，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脸，笃定自己会后悔，她毫不客气道：“那就试试，我后不后悔又岂是你说了算的。” “同心锁，连接了我们的命数。”玄婴闭眸，嗓音有些沉哑，好似压抑着什么。 “你——阴谋诡计。”凌灵月刚要出手，就听到他这句话，最后放下了手，怒骂道。 玄婴睁眼，神色恢复了之间的桀骜不驯，“你不也是吗？” “怎么解开同灵锁？”凌灵月吃瘪，没好气地问道。 玄婴勾唇一笑，“先把我的经脉打开，本皇就告诉你。” 凌灵月当即拒绝了他，她又不傻，说不定他就是骗自己的，再者要是真的打开了他的经脉，与他纠缠又要浪费好些时间，她不想再等了，找到神邸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走啊。”凌灵月不想再跟他废话，朝四周寻着黑星沉的踪迹，“跟紧点。” 玄婴不情不愿地跟上，现在凭他的功力也无法阻止她，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凌灵月继续朝前走，终于在一片隐秘的灌木丛间，发现了一抹靛青色衣角，但是好奇怪，竟然只能看见黑星沉的下半个身子，上半身好像被截去了一般。 凌灵月喊了一声，“黑星沉，我在这儿。” 黑星沉转过身，看见凌灵月唇角浮起笑容，但朝她旁边望去，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黑星沉眯了眯眼，走近他们，目光紧紧盯着二人连在一起的同灵锁上，感觉十分扎眼，而玄婴也目光不善地盯着黑星沉。 凌灵月见此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是他用同灵锁把我跟他锁住了。” 黑星沉目光沉炽，“解开。” 玄婴笑笑，慢悠悠道：“让她解开我的经脉，我就解开锁链。” 黑星沉一听他在这里讨价还价，怒火瞬间冲上颅腔，掐住他的脖颈，“我叫你解开，听见了吗？” 黑星沉用力过猛，一下子把凌灵月也往后带了几步，差点撞到玄婴身上，幸好黑星沉及时拉住了她。 玄婴眼神阴鸷，布满血丝，丝毫不惧黑星沉的威胁，“你若是掐死我，你的宝贝徒弟也会死，同灵锁，也代表性命相连。”他举了举手腕上的锁链。 凌灵月急忙拉住黑星沉，“他说得没错，你先消消气，我们为今之计是先找到神邸。我已经封锁了玄婴的奇经八脉，他做不了什么的。” 黑星沉听罢，这才慢慢松开了玄婴，但心里怎么想怎么难受，看着他们连起来的手腕，心里就一团火，是以他脸上一直都冷冷的，就连望向凌灵月时，都没给她一个笑脸。 凌灵月心有余悸地咽了一口口水，适时转了话锋，“你找到神邸了吗？” 黑星沉指指前方，示意她跟上来，又不忘剜了玄婴一眼。 凌灵月跟上去，只听黑星沉抬手轻轻往前抚去，明明什么都没有，结果却摸到了一个透明的屏障。 凌灵月见此，不禁大惊，随着黑星沉的样子，真的摸到了一面透明的墙，手感冰凉，一触到就悬起一层波纹，好似竖起来的海面一样。 凌灵月无论怎么摸，都不能透过去，转头问黑星沉道：“你刚才是怎么把半截身子伸过去的？” “我也不知道，试了好多次。但是也只能到那种程度，一整个人根本过不去。”黑星沉摇摇头。 凌灵月偏不信这个邪，她身负避尘珠，应该可以解开这个屏障，于是她催动着体内避尘珠的力量，感觉到一股清澈的灵力在体内流动，继而她重新抚上这层屏障，然后身体仿佛产生了奇异的感觉，好像同这层屏障产生了共鸣，巨大的屏障开始波涛汹涌，就像海平面一般翻腾起来，发出巨大的海鸣声，顿时把他们三个吸了进去。 凌灵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映入眼帘的竟是如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她不禁呆了。 这就是神邸吗？ 果然神仙住的地方同凡人就是不一样。 脚下的小路都泛着仙气，不远处潺潺流水声仿若天籁之声，再朝远望去，只见一丛瀑布自山崖奔腾而下，很是壮观。 玄婴也看呆了，不过他更多担心的是真被他们给消除了妖神的力量，他左思右想怎么阻止他们。 “走，往前看看。”黑星沉很自觉地拉起凌灵月的手，每次都不忘剜玄婴一眼，他知道玄婴肯定要搞小动作，现在这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们已经跋山涉水三个月，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哆嗦，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凌灵月紧紧跟着黑星沉，并且时刻提防着身旁的玄婴。 穿过一处丛林，跨过矮山，行过石桥，映入眼帘是一棵参天巨树，高耸入云，好像直连天界。 凌灵月欣喜雀跃，扯了扯黑星沉的衣袖，“难道这就是神楠树？果真令人叹为奇观。” “是何人在此喧哗？”一道浑厚缓慢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然后一个白胡子老着，个子不高，化身在他们面前，周围仙气缭绕。 “你是？”凌灵月惊讶问道。 “我乃神楠木树灵。”老者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道。然后细细打量了这三人，突然瞳孔一紧，大声喝道：“妖怪！竟然擅闯神邸！”? 第一百零一章 责任 “树灵大人，我们来此是有事相求，不是来闹事的。”凌灵月见老者手泛金光，就要向他们袭来，遂急忙出声制止。 “有事相求？两个妖物，还带着一个人族，你们妖族不是厌恶神族吗？怎么还求上了门？”树灵显然对他们充满了戒备心。 “事情说来话长，我师父虽然是妖神，但......” 话音还未落，老者一听到妖神二字，就顿时全身一震，念着灵决就冲了上来，丝毫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黑星沉把凌灵月护在身后，接过老者的攻击，“我们来此是来求神楠木......” 老者的攻击密不透风，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黑星沉的话断在风里。 凌灵月和玄婴还绑在一起，凌灵月根本施展不开拳脚，举起手腕，朝玄婴怒道：“你把它解开。” 玄婴歪头，一脸傲娇，“不解。” 他的功力还没有恢复，并且若是仙者能杀了黑星沉更好，他本就是这个目的。 凌灵月狠狠剜了他一眼，只好就这样带着他这个累赘冲锋陷阵。 奈何她与黑星沉的功力终是抵不过仙者的神力，果真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白胡子仙者二话不说就把他们用捆仙绳捆了起来，用灵力封了他们三个人的嘴，然后把他们丢到了巨树的树洞里。 凌灵月这下想说话都说不出，而且绳索紧得要死，根本无法动弹。 这老头也太不五段了吧，连个辩解的机会的不给。 凌灵月万分焦急，好不容易找到神邸，就差最后一步，他们绝不能就命丧于此，她疯狂动着身子，企图引起白胡子的注意。 然而白胡子却背对着他们，在一案桌上捣鼓着什么，只听他道：“一会儿便用这个药水把你们这群妖物给净化了，让你们再为祸苍生。” 凌灵月越听越急了，净化？这岂不是要把他们都杀了，连魂魄都不剩。 这时白胡子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朝他们走过来。 凌灵月怒眼圆睁瞪着她，表情疯狂地暗示她有话要说，白胡子看了她半晌，察觉她身上的妖气很小，隐隐还有一点神邸的气息，他迟疑了一下，觉得身为神族，绝不能错杀好人，于是他很大方的解了她的封咒。 凌灵月一解开，就疯狂地输出，连气都不带喘的，生怕白胡子又把她禁住，“我不是妖，我是人，你把我放了。” “还有我们来此是想要求取神楠木，消除师父体内的妖神之力，没有想过伤害人，更没有想过搅乱人间，仙者你不要妄下结论。” “我们真的不是来这里撒野的，真的是来求助的......” 凌灵月一直重复着，生怕他不理解，幸好这次他没有打断。 “好了！”白胡子仙者听着她小嘴巴巴的，耳朵都开始烦躁。不过他大概也听明白了。 再者，这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体内好像还真没有妖气，完全是由其他两人带过来的，还有求取神楠木一事，他凭什么给他们？就算有了神楠木就一定能消除妖神之力吗？他都不敢确认的事情，这小姑娘倒是万分确信，也不知被谁灌了迷魂汤。 他可以放了这个小姑娘，但是其他两个一个妖神一个蛇妖，绝不能放他们离开，再去祸害人间。 两百年前的妖神祸世不能再次发生，若不是他不能出这神邸，他早就迫不及待地解决他了。 “你，我可以放，但是他们。”白胡子仙者恨恨地看了黑星沉和玄婴一眼，伸出食指，左右摇着，笃定道：“不行。” 凌灵月不解，明明她都跟他说明了，为什么连忙都不愿意帮，“为什么？” 白胡子负手解释着，“神楠木一事太过玄乎，我都不敢确定，小姑娘你怕不是被人骗了啊。” 凌灵月听愣住，心里几乎要崩溃，她两眼发直，嘴里不停呢喃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她声音越来越大，几近力竭，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寻了这么久，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却浇灭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她不愿相信，一点都不愿相信，只痴痴地看着仙者，希望他只是在骗她。 旁边的黑星沉听了浓眉皱起，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也不愿意相信连上天都不愿给他们这仅有的机会。 不过这白胡子老头既是仙君，为何还会把他看做是妖神，难道是由于体内的燃灵灯？还是由于凌灵月体内本就有掩饰身份的灵器？ 一旁的玄婴黑了脸，眼下他功力还没恢复，这白胡子老头却一心想着杀了他们，他可不能把命丢在这里，他还想着把妖神好好的带回去，为妖族效力呢。 白胡子仙者堵住耳朵，朝凌灵月怒喝道：“闭嘴，吵死了。” “什么不可能，怎么就可能了？” 凌灵月急道：“既然仙者也不知道，为何不试一下呢？” 白胡子不耐烦地解释道：“万一起了反作用，神楠木的力量被妖神吸收，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狂暴怎么办？你付得这个责任吗？” “师父从来没有伤害过人族，你是仙者，就不能想一下别的办法吗？难道只要毁灭才是唯一的办法吗？就连试一下都不成吗？” “他没有伤害人族，是因为他体内妖神之力还没有完全觉醒，若是觉醒，世间必将生灵涂炭，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付得起！”凌灵月直直的看着她，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小了下来，好似哀怨般，“大不了就和上辈子一样。” 话音刚落，黑星沉不免转过头来，心中倏而一紧，扯了扯嘴角，但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这辈子还是注定会走到那条路，他不介意再次为她除掉所有障碍，就算最后还是被她杀死，他也无所谓。 仙者忽而大笑出声，“哈哈哈——不、可、能。” 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一点的可能，既然妖神到了他手里，今日他就死定了。 眼看着老者手拿一个瓷瓶，正走近黑星沉，凌灵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声喊道：“不要——”? 第一百零二章 神楠木 骤然间，凌灵月体内的避尘珠燃起层层光晕，光晕越来越亮，差点闪到白胡子的眼，他顿时止步，好奇地看着凌灵月体内的变化。 凌灵月的身体好像跟这树洞内树茎产生共鸣般，树茎上方忽而呈现出一片画面，四人皆被吸引，朝上方看去。 只见画面中神楠树的一片树叶飘落，继而半悬在空中，吸取着周围的灵气，然后神叶的脉络忽而延展开，渐渐构成了一个人形，从内至外，由里及外，脑袋，四肢渐渐成形，皮肤如白瓷般娇嫩，四肢修长。 最重要的一点是，画面中的美人根本就没有穿衣服。 待她转到正面时，凌灵月顿时睁大了眼睛，双颊立刻泛红，耳根滚烫，嗓音都喊得嘶哑，“不要看，你们不要看。” 她一时慌乱想要捂他们的眼睛，而现在手脚皆被缚，除了嘴巴，根本就动弹不得，她简直欲哭无泪，其余三个人都眼巴巴地瞅着画面内的“她”。 黑星沉意识到什么，面部涨红，眼珠子都快要打起来，凌灵月是他的人，他们怎么可以！ 他毫不客气地朝玄婴瞪了过去，但玄婴根本就没接收到他的目光，他登时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他发誓，如果他出去了定要把玄婴给宰了，还有这个道貌岸然的白胡子老头，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但也就是转瞬之间，画面中的“凌灵月”幻化了一袭白衣，纤柔貌美，神情淡淡的，向着白胡子仙者盈盈点头，就这一瞬，画面顿时消失。 凌灵月看得一头雾水，但她感觉画面中的女子虽与自己样貌相同，但举手投足间与她完全是大相径庭，她们绝不是同一个人。 忽而想起之前狐妖提到的神女，她不禁皱眉，眼里写满了探究之意，望向白胡子仙者。 白胡子站在原地，轻轻捋着胡须，似了然顿悟般，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凌灵月急不可耐，忙问道：“仙者，你在说什么？画面中的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神女？” 白胡子转身，清了一下嗓子，慢悠悠地道来：“不错，刚刚的女子的确是神女，而你很可能就是神女的转世。” 黑星沉听了微微皱眉。 玄婴听了，几不可查地扯了下嘴角。 二人竟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不过立马又厌恶地别开。 凌灵月专注地看着白胡子仙者，自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只见白胡子踱步，继续道：“神女乃是神楠木的神叶幻化而成，两百年前，神族派出神女相助人族，意图消灭妖神，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并且她的真身也不知去了何处，你刚刚唤出了这一画面，看来你定是神女的转世。” “这么说，我是一片树叶？” 凌灵月听了这么多，她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 白胡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既然我是神女的转世，那仙者能不能帮我一次？”凌灵月趁机向仙者再次求助。 果然有了这层身份，这次白胡子仙者没有立刻拒绝，捋着胡须在洞中踱步，凌灵月多次催促他，不停地给他说好话，他这才松了话，终于答应。 最后望了一眼黑星沉，满是戒备，不忘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若是不成，妖神必须死。” 凌灵月一想到上辈子黑星沉和自己的命运，迟疑了一瞬，而后答应道：“好。” 说罢，白胡子仙者捏了个灵决，把凌灵月松开，其余两人仍是被禁锢，并且依旧不能说话。 玄婴都要被憋死了，但再坚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的灵力就能恢复。 凌灵月随着白胡子仙者来到树洞内的更深处，他打开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一截根须，递给凌灵月，语重心长道：“这是神楠木的一截根须，拥有神楠木的力量，神楠木乃是上古神树，有净化生灵之效，三界之中人，妖，神，魔族等任何种族都能取而用之，不过它究竟是会助长妖神的力量还是消除其力量，这就不知道了。” 凌灵月郑重接过，心中说不出的激动，躬身一礼，“多谢仙者，结果如何，只有试了才知。” 仙者又继续道：“你本就是神楠树的化身，所以由你来施法最为合适。” 凌灵月听罢，转身走到黑星沉面前，手指轻轻一点，晕染起点点光辉。 这时，黑星沉却剧烈晃动起来，仿佛在抗拒什么，凌灵月不明所以，先停了手中的法阵，问道：“你怎么了？” 黑星沉面露惊恐地看着她。 凌灵月解释道：“黑星沉，这是神楠木的根须，只要打入你体内就可以，你是害怕了吗？” 黑星沉面目扭曲，似是有话要说。 凌灵月回头看了一眼仙者，想让他解开黑星沉，然而后者却置若罔闻，当做没看见。 凌灵月只好作罢，又安慰了一下，“你放心，不管怎样，有我在。” 她继续向神楠木施法，这时黑星沉陡然冲破绳索，千钧一发之际扼住她施法的手，抢过了神楠木。 凌灵月一惊，“你做什么？” 然而还未等她话音落下，黑星沉就念起咒语，要把神楠木打入她体内，凌灵月有点懵。 就在这时，玄婴身上的功力恢复，冲破了枷锁，一个闪身飞至跟前抢走了神楠木，就往外面跑。 一切发生地太过混乱，等凌灵月反应过来时，玄婴已经飞奔出去了。 凌灵月瞬间气血翻涌，根本来不及问黑星沉，就先追了出去。 神楠木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就算是拼了兴明她也要拿回来，她拼命的追，终于拦在了玄婴前面，黑星沉后脚跟上。 二人一前以后夹击着玄婴。 凌灵月美眸怒视，手指都有些发颤，向玄婴伸出手，牙齿都几乎要咬碎，“给我。” 玄婴冷笑一声，他绝不可能让凌灵月消除妖神之力，妖族众生岂可就这般认输？他死死攥着神楠木，没有丝毫要给的意思。 他刚刚试着要毁掉它，可他用了众多咒法都没办法毁掉，既如此他只好把它带离神邸，绝对不能落入凌灵月手中。? 第一百零三章 布阵 玄婴浮起一丝冷笑，收起神楠木，语气坚决道：“不可能。” 凌灵月眸中渐染疯狂，朝着玄婴攻去。 玄婴身后的额黑星沉也顺势而上。 但是二人夹击，仍旧处于下风，黑星沉见势不妙，趁机旋至凌灵月身边，把燃灵灯打入她体内。 玄婴见状本想阻止，但又想到何不趁此刺激出凌灵月体内的妖神之力，不过若是不行，还是得先保命要紧。 玄婴以守为主，故意拖延时间，激怒凌灵月，不过他害怕里面的仙者出来搅乱，所以一直往出口跑去，但凌灵月一直截着他，后面还有黑星沉那个疯批，一时竟感觉掣肘。 凌灵月都要气疯了，这是最后的机会，绝不能让玄婴出了神邸，可是内心越焦急，反而越唤醒不了燃灵灯。 最后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体内的燃灵灯燃燃亮起，凌灵月冷笑一声，径直拽过玄婴的手臂，毫不客气地把他扯了过来，挡住神邸的大门。 玄婴见状，暗道不好，他不该玩这么脱，出了神邸还好，还可以找帮手，在这神邸内，先说那个白胡子老头不会放过他，再者凌灵月召唤出了燃灵灯也不一定会觉醒妖神意识，他一时高估自己了。 凌灵月一个飞身，直接一掌拍向玄婴，把他打得直吐血，趁机抢过神楠木，朝着黑星沉走去。 黑星沉桃花眼微眯，抬手扼住她的手腕，凌灵月不明所以，然来不及她反应，黑星沉就一把抢过神楠木，毫不犹豫地打入她体内。 凌灵月惊愕不已，睁大了双眼，“你做什么？为什么打入我体内？” 黑星沉在干什么？ 难道他后悔了？ 不，不应该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她调动体内的灵力，极力要把体内的神楠木逼出来，可神楠木一入体，就好像同她体内的筋脉融合了一般，疯狂地在他体内流窜，汹涌澎湃。 她又有了那种感觉，全身跟火烧一样滚烫，烧得她呼吸猛窒，她抬眸，嘴唇都有些哆嗦，“为什么？黑星沉，你究竟在做什么？” 这时，不远处的玄婴看到这般情景，忽而仰天大笑，“哈哈哈——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难道上天真的要亡我妖族！” 他忽然觉得好笑，他等了妖神两百年，却等来一个叛徒，唤不醒她体内的妖神意识，到现在竟是彻底都唤不醒了，这两百年又算什么。 他眼底充血，语气越发癫狂，“凌灵月，你根本就不是人，更不是什么神楠木的树叶，你才是妖神！” 凌灵月脑袋一嗡，不可置信地看向玄婴，嘴唇一开一合却始终没有说出话，而后又望向黑星沉，只见后者的眼里满是担忧。 身体越来越灼痛，仿佛骨头都要碎了，血液在体内不停的流窜，自己好像身处一片火海中， 要把她烧透一般。 黑星沉急忙上前扶住她，凌灵月靠在他的怀里，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黑星沉唇线紧抿，良久才重重点了点头。 凌灵月脑袋彻底炸了，神色呆呆的，强忍着痛苦，“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是妖神？”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一下一下扯着黑星沉，显然一时接受不了真相。 黑星沉看她痛苦的样子，不忍刺激她，缓声说道：“你先别激动，不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消除妖神之力不是你毕生的愿望吗？” 凌灵月全身都疼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可是她不想再等了，她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黑星沉不是妖神，那作为第二意识的黑星沉又是缘何出现？ 黑星沉又为何替自己担下妖神之名？ 难道是因为她？ 难道都是因为她？ 难道上一世的杀戮都是因为她？ 原来她才是造成一切罪孽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因为师父喜欢她，也不会为自己承担妖神之名，更不会出现上辈子那样的惨剧，而自己居然最后还杀了他。 怪不得玄婴一次一次的放过自己，迫切想要杀了黑星沉，原来他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怪不得燃灵灯只有自己能用。 之前的疑点一下子全都说通了。 她有些不敢直视黑星沉，心越来越绞痛，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神楠木真的能消除自己体内的妖神之力吗？ 若是不行，就这样死去也挺好，只有自己死了，这所有的悲剧才不会发生，只有自己死了，黑星沉才能卸下身上的枷锁。 原来她这么糟糕，原来她才是那个该死的人，然而她还大义凛然地说要除魔卫道，明明她才是最恶毒的妖，她才是造成人间动荡的灭世妖神。 她曾经害了自己的师父，害了云霄阁的所有人，她才是最该死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承担？你是不是傻？”凌灵月脸色苍白，望向黑星沉，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黑星沉，今日你跑不掉了！”云霄阁掌门苏千元大喊，他带着一众弟子跟着他们进来，好不容易寻到他们的踪影，这下绝不能放过妖神。 黑星沉抬眸，眸中燃起怒焰，“你们还真是锲而不舍，都说了妖神不想伤害人族，你们听不懂吗？为何还要这样紧追不舍！” “妖神不死，世间难平。”苏千元望向黑星沉，铿锵有力地说道：“这是每个人族最基本的常识，妖神根本不能被感化，妖神若是真的觉醒，世间将大乱。” 黑星沉最讨厌他们这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他心里只有凌灵月是最重要的，若是小月出了什么事，这世间其他人都可以不用活了。他轻轻安置好凌灵月，站起身挡住他们云霄阁的人，歪头冷笑道：“是吗？那你就试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了。” 苏千元执剑，声音清冽不失威仪，“布阵！” 众弟子听令，纷纷举剑，触动阵法，渐渐把黑星沉包围，须臾间，他们打作一团。 凌灵月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想要解释，可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骨骼好似被碾碎了一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想阻止根本阻止不了。? 第一百零四章 妖神觉醒 原来被打入神楠木是这样的效果啊。 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看来真的如白胡子仙者所言，神楠木根本就不能消除妖神之力，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们无望的希望，自欺欺人而已。 她伸出手臂，想要阻止他们的打斗，可刚一撑起身体，就又重重摔了下去，这时，玄婴走过来，轻轻扶起了她。 凌灵月面色痛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着他们厮杀的场面，她知道玄婴不会帮他，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玄婴看她这般，捏住她的手腕，持续给她输送着灵力，一边安慰她，“不管你有没有想起来，我都是你几百年来并肩作战的兄弟，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凌灵月现在根本无暇顾及玄婴的话，她死死望着身入战场的黑星沉，眼神满是担忧，她现在心里只有黑星沉，她不想他似。 她更恨的是自己妖神这个身份，为什么她既是妖神，还要让她作为一个人族长大，让她懂得七情六欲，是非善恶，让她这么痛苦，而自己却不得不死。 玄婴看黑星沉和他们打得不可开交，而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时机，他一把打横抱起凌灵月，就要往神邸门口走去。 凌灵月见状，猛地拽住他的衣襟，直直瞪着他，嘴唇嗫嚅着，可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眼神祈求看向玄婴，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她想留下，她要说出真相，她不要黑星沉死。 玄婴静静看了她一眼，心倏地一痛，自言自语道：“你竟然为了他哭？为了一个人族值得吗？” 凌灵月面色痛苦，不断祈求着玄婴，唇角鲜血涌出，留在苍白的脸上，触目惊心，玄婴有一瞬间的心软，但仅仅是一瞬间，他才不会管一个人族的死活。 玄婴继续往前走，凌灵月见此，在他怀里疯狂的扭动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玄婴于是抱得更紧了，凌灵月彻底绝望，只能望着远处的黑星沉孤军奋战在阵法中，青衣已经全部染成了殷红色，半跪在地上，狼狈至极，这时，数柄飞剑唰得就要朝黑星沉袭去。 凌灵月瞪大了双眼，内心极致的压抑在这一刻突然爆破而出，她不想师父死，她不能让师父死！ 体内的经脉仿若置之死地而后生般，一股巨大的灵力瞬间蹿出，凌灵月猛地打退玄婴，闪身冲向黑星沉，一股源源不断的灵力瞬间震开了云霄阁的人。 凌灵月眸中猩红，眼神嗜血，她想起来了，手执燃灵灯，面对周围众人。 就连白胡子仙者也被这巨大的灵力吸引出来，他眼里掩饰不住的震颤，“妖神，妖神原来是你！” 苏千元大惊，不可思议地望向全身黑气缠身的凌灵月，又看看黑星沉，猛然一震，“原来你才是妖神，原来师弟一直在为你顶罪，还真是一对好师徒。” 苏千元怎么都没想到凌灵月会是妖神，更没想到师弟竟然如此忍辱负重，不惜为了凌灵月与天下人为敌。 爱情在他眼里难道比苍生的命还重要吗？真是被所谓的小爱蒙蔽了双眼，他这等作为根本就不配为云霄阁的仙尊，纯粹就是侮辱仙门百家。 玄婴望着悬于半空中眼眸猩红的凌灵月，说不出的激动，他看到了凌灵月周围暗潮涌动的妖神的力量。 妖神的力量居然彻底觉醒了！ 苏千元越想越气，吩咐众弟子摆好法阵，今日必要将妖神一举灭掉。 凌灵月目光阴沉，俯视着他们，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凌灵月了，两百年前发生的一切她都历历在目，她是妖神，是妖族的神，是令人族闻风丧胆的灭世妖神。 两百年前她与妖皇玄婴并肩作战，却糟了人族的暗算，身形俱灭，只留下一缕残魂，她利用神女的原身，才造就了如今的模样，只可惜她觉醒地太晚，竟然就这么糊涂地活了将尽二十年。 白胡子仙者没有看出她的原身，也是由于她本就是抢了神女的身体，是以在她觉醒之前，就算是神，也看不透她的真身，不过也正是因这神女的身体，她才觉醒地这么慢。 她望向玄婴，脸上浮起淡淡笑容，“玄婴，我回来了。” 她俯瞰着众生，眼神里满是倨傲，既然她回来了，就不可能让妖族再遭受戕害，更不能让师父遭受不公。 此时有云霄阁弟子率先出声道：“杀了她，不能让她出去，若是妖神到了人间，恐怕又是一场血战。” 其余人听此，皆大为振奋，齐齐列阵，就连白胡子仙者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加入了他们的阵列中，他看神楠木没有压制她的妖神之力，反而还唤醒了她体内可怕的妖神之力，这将是世间的灾难。 早知道她是妖神，他绝不会相信她的话，原是她用神女的身体骗过了他，实在是可恶，还把世间仅此的神楠木给据为己有，他实是咽不下这口气，妖神若是在他这神邸出去了，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他还怎么向神族交代，怎么向人间交代，还怎么好意思驻守神邸。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玄婴也加入了战场，黑星沉半倒在地，捂着胸口的伤处，怎么都起不来。 刹那间天地仿若变了颜色，灰沉沉的，人妖两派守着各自的阵营，在这神邸内大打出手，刚刚还是世外桃源的神邸，瞬间被战火弥漫，一片肃杀。 凌灵月看黑星沉伤重，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只想趁机出了这神邸，先找一安全处，为黑星沉治伤。 于是她并没有下杀心，她虽是妖神，毕竟也作为人在人族生活了十几年，她心中的杀戮之性也消磨了不少。 再加上刚才打入体内的神楠木，她并不能一时适应，只感觉它的力量虽然有一部分被自己吸收了，但还有一部分在体内与自己的灵脉对抗，若是长久下去，她不一定能讨到什么好处，所以现在还是走为上策。 她适时朝玄婴瞥去一眼，示意他给自己打掩护，而自己带着黑星沉冲出一条血路，然而玄婴很是不理解，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有可以把云霄阁和神邸消灭的良机，她竟然都不把握？? 第一百零五章 对峙 “今日为何不把他们一齐解决掉？”玄婴不解地问道。 “我是妖神，听我的。”危急时刻，凌灵月来不及跟他解释过多。 玄婴内心虽有不满，但还是乖乖听了妖神的话。 二人合力突出重围，跃到神邸之外，凌灵月背着黑星沉一路狂奔，玄婴断后。 终于甩掉了云霄阁一众人等，黑星沉因伤重，晕了过去。 凌灵月把黑星沉靠在一棵树旁，她自己因体内的神楠木反噬，忽而趔趄了一下，涌出了一口血。 玄婴见此，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凌灵月回眸，隔了两百年，再次看到熟悉的面容，心中涌出一股酸涩，沉默许久，她才道：“对不起，我曾经杀你一次。” 玄婴没料到她虎头蛇尾地来这么一句话，当即就笑了出声，“你忘了，你曾经死之前还说过要杀我呢，就当你还了你一个愿，反正我现在也好好的。” 凌灵月扯了扯唇，右手搭上他的肩膀，抱了过去，就像久未见面的朋友一样，隔了两百年，凌灵月心中颇为复杂。 玄婴倒是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热情，主要是之前妖神乃是男身，这样抱着，甚至一起睡觉都没什么，但是现在总感觉怪怪的，有一种微妙的情愫渐生。 玄婴正沉溺在这个拥抱中，忽而凌灵月一把把他推开，嗔怪道：“你之前还调戏我！” 玄婴听闻，立刻撇撇嘴，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谁让他变成女子了呢？还是这般好看的女子。 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于是很自觉地没有说话，不管怎样，妖神已经回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撼动的。 凌灵月继续逼问：“你怎么不说话？” 玄婴一副为难的样子，喃喃自语：“我该怎么说，我能怎么说。” 凌灵月见他这样，毫不客气地踹了他几脚，嘴里不忘骂道：“让你占我便宜，谁让你占我便宜！” 玄婴堪堪地往后躲，凌灵月用力一猛，心口一阵绞痛袭来，她表情痛苦地捂住胸口。 “你到底怎么了？”玄婴见势不对，忙扶住她，忽而想到什么，又道：“是不是神楠木的原因？我帮你把它取出来。” 说罢，就朝凌灵月后背缓缓注入灵力，可当一触到她体内神楠木的力量时，却被震了出来，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最后凌灵月制住他的动作，“别试了，没用的。” 她叹了一口气，忍着心口的疼痛道：“神楠木乃是神界的力量，可能是一时融合不了它的力量，待我修整一番，应该会好。” 她不能拿出神楠木，就算是现在没有对她发生任何效用，但她还是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希望神楠木是有用的。 因为在刚才混战的时刻，她体内时不时地冲出嗜血杀戮的讯息，在那一瞬间，她想杀人，更想把人族全部灭了，但身体神楠木的灵力却突然猛撞了一下她的心口，让她瞬间恢复了理智，是以才没有造成祸患。 但是她脑中总是会被一种疯狂的杀戮控制，她知道师父不愿意她变成这样，所以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更何况这是她和师父一齐跨越千山万水，苦苦寻来的。 她不想做之前那个杀戮成性的妖神了。 但经过今天一战，想必很快就会在人间传开，凌灵月才是妖神的真相。 话说师父怎么能这么傻，这么大一顶帽子他戴了两世，她看向仍旧处在昏睡中的黑星沉，重重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句，“是我欠你的，两辈子。” 她慢慢平稳体内的灵力，过了许久，才好一点。 玄婴搭上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们回妖域吧，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追来，在人间哪里都不安全。” 凌灵月望着昏迷不醒的黑星沉，摇了摇头，“此地距离妖域甚远，我得先医治好师父。” “你还关心他？一个人族而已！”玄婴甚为不解，惊诧道。 凌灵月知道玄婴对于人族有莫大的抵触与厌恶，但黑星沉的两辈子，她不能不负责。 她转头，看着玄婴认真道：“玄婴，他是我喜欢的人。” 玄婴听罢，想说些什么，终是欲言又止，两百年前，他横刀夺爱，不管不顾地抢了妖神的人，并且最后因为没有保护好她，导致她身陨，他一直对此深有歉疚。 是以凌灵月这句话让他无法还击，但是黑星沉是个人族啊？身为妖神怎么可能喜欢上人族！ 他虽心里不满，但还是没有明面上阻止。 凌灵月感觉到玄婴的不满，就算她恢复了记忆，但她很清楚玄婴一时半刻是不会扭转自己的思想，对黑星沉的杀意丝毫未减，于是她转头道：“你先回妖域，我安置好师父，再去找你。” 玄婴愣了愣，随即回绝，“不行，我要跟着你们。” “我既已知道我是妖神，就不会对妖族不管不顾，你放心，我定会回去。” 凌灵月嗅到一丝危险的意味，若是让玄婴跟着他们，恐怕黑星沉才是凶多吉少。 玄婴黑眸沉下来，静静地瞧着她，他发觉妖神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变得优柔寡断，和人族一样有了怜悯之心，从前的妖神绝不会这样，想到这里，他又狠狠剜了黑星沉一眼，都是因为他，才把他们敬畏的妖神教成了这样，真是该死。 凌灵月与他对峙，丝毫不让，这时远处传来了局促的脚步声，凌灵月警觉，朝来者方向望去，一时之间在空气中感受到汹涌澎湃的灵力。 她立刻朝玄婴下了命令，“快，我们兵分两路，他们追上来了。你放心，我肯定回去找你。” 说罢，她推着搡着玄婴才把他说动走，这才背起黑星沉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入夜，繁星点点，凌灵月已经很累了，她行至一处秘密的山洞，去寻了几捆野柴，趁着妖神的事情还没有流传开，在小镇里医馆买了些纱布和药酒，这才回来。 她走进山洞，燃起火堆，就要给黑星沉治伤。 她一点一点脱去他的上衣，只见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浸染了外衣，这衣服果断是不能穿了。 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正在扒拉黑星沉衣服的时候，刚把上半身扯下来，他蓦地挣开了眼。?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 凌灵月正对上他的眼，然而此时右手正覆在他的胸口上，她一时尴尬，不好意思地扯扯唇角，“你.......你醒了。” 黑星沉一双乌黑的眸子望着她，里面黑沉沉的，看不出感情，好像对自己这般赤着上半身没有多少惊讶，凌灵月呆了片刻，又继续道：“先上药吧。” 凌灵月温柔地为他抹药，搞了好半天才好，她递给他一身干净的衣衫，道：“这是我在镇上买的，你自己换上吧。” 黑星沉黝黑的眸子望着她，抬了抬胳膊，但一时脱力，刚抬起一点，就又坠下去，然后似是撒娇般，“我抬不起来。” 凌灵月“呃”了一声，只好亲自上阵，时不时地挨到他的身体，她的双颊瞬间泛了红，耳尖已是通红，这时黑星沉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轻声道：“我自己来吧。” 凌灵月疑惑地看着他的手，刚刚不是抬不起来吗？ 他又在撩拨她。 黑星沉这时倾身过来，挨到她耳边，还添油加醋道：“我怕你把持不住。” 凌灵月一时火大，才知道自己被他戏耍了，她登得一下推开黑星沉，却不料黑星沉伤手伤腿的，此刻变得很弱不禁风，她一推，他就要往后堪堪倒去，凌灵月见此，忙上前拉住他，挽过他的胳膊，把他揽到自己怀里。 黑星沉温热的身体扑过来，她顿时感觉呼吸都开始发烫，“黑星沉，你故意的。”凌灵月愤愤地看着他。 黑新车低笑了一声，穿好衣服，这才恢复正经的样子，“神楠木还是没有作用吗？” 凌灵月沉默了良久，一时也不想就这么否定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于是有些自欺欺人道：“有一点吧。” 黑星沉听了，心里轻轻叹了一气，怔怔地望着凌灵月，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预料过，想要消灭妖神之力绝对不是那么轻松，不管怎样，他都会坚定地同她站在一起，上辈子是，这辈子亦是。 凌灵月忽而抬眸，眼角微湿，朝黑星沉问道：“为什么？” 黑星沉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她问得什么，故作轻松道：“因为喜欢你，这还不够吗？” “可......可你是人族的仙尊，你不该这样的，你若是第一时间发现，就应该......”凌灵月不解地问着，在他心里，爱情真的可以超越人族的命吗？ “我不是白星沉，我是黑星沉，我是为你而生，必然也可以为你而死。”黑星沉打断了她，目光坚定，捧起她的脸。 “什么？”凌灵月愣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上辈子你的身份是不小心被狐妖泄露出去的，自然有人以除掉妖神之名想要杀你，所幸的是，他们先被白星沉遇到了，白星沉便知道了来龙去脉。但是当时你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白星沉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对你下手。” “白星沉不愿相信，所以先是警告了他们一番，但是他们还是不罢休，一个接一个地来云霄阁刺杀你，越来越多的人就为了杀你一个小姑娘，白星沉好心放过他们，可是他们却不领情，说要把事情闹大，他们一直在咄咄逼人，所以白星沉一怒之下杀了他们。” 凌灵月听到这里，背脊渐渐发凉，原来师父竟为了她这般。 黑星沉冷哼了一声，继续道：“就是因为他一气之下杀了人，内心有了罪恶感，但他又不想你有任何危险，他每日都处在煎熬之中，他知道你从来没有伤过人，而且他那时已经喜欢上了你，他不想伤害你，他觉得可以教你从善，从没有想过放弃而杀掉你。” “但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可不是这样想，他们只认自己心中的大道，只想杀了你，所以在他内心挣扎不休中，出现了我，一个毫无罪恶感的我，为你而活，为你而死的黑星沉，我可以杀了所有对你不利的人和事，我不受世间任何道德的约束。” 凌灵月惊愕地看着他，她不敢相信黑星沉竟是这般出现的，竟然是为了她。 “可是后来依然有涌涌不断的人来杀你，索性白星沉已经杀了人，所以他散播出消息他才是妖神，来误导他们。是以在最后，我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白星沉不知道如何面对，所以在后期他并不愿出来，是我陪你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现在想想他真是个胆小鬼，连自己的罪恶都不敢面对。” 黑星沉说到此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一贯的漠然，除了对凌灵月，其他人仿若都是空气一般，他们的性命根本不重要，在他心里只有这些，凌灵月的命就是他的全部。 “所以，你是为了我杀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 “我可以承担我是妖神的真相，我不是胆小鬼，不论怎样我都能承担，如果我有罪，我可以身死，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凌灵月有些不敢接受师父为她杀人的事实，脑子猛然一炸，爆发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真相！我没有那么脆弱！” “因为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啊！听明白了吗？凌灵月！”黑星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救了她竟然还会生气，他紧紧拽住她的手臂。 凌灵月猛地甩开他，质问道：“可是你几乎杀了人间一半的人，而且还有整个云霄阁陪葬，他们难道都该死吗？” 黑星沉眸色暗下去，他不懂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可能以他的智商他永远不会理解，“我是黑星沉，不是什么道义慷慨的侠士，我的存在就是保你不死。” 凌灵月眼角泛红，声音夹带着嘶哑，“可是我害了你啊，让你声名狼藉，为了我值得吗？” 黑星沉脑袋突然嗡嗡一响，他意识到是白星沉想要说话，他不耐烦道：“你老实点。” 白星沉：“我想跟小月说说话。” 黑星沉：“没见我还没有跟小月谈完吗？你别瞎凑热闹。”? 第一百零七章 白星沉 白星沉：“以你的智商，你能理解得了小月吗？” 黑星沉感觉尤为烦躁，“你闭嘴！” 白星沉：“你都霸占了这么久，该让我出去了吧。”、 黑星沉：“你休想，这具身体我不想给你了。” 白星沉：“小月现在更需要的是我，我跟她说清楚，就放你出来。” 黑星沉早就被他吵得头疼，再加上凌灵月的一声声质问，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于是说道：“行行行，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完事后，把身体给我。” 白星沉暗笑了一声，答应地极其爽快，“好。” 黑星沉在最后一刻又不忘提醒道：“别骗我。” 白星沉无奈地再次答应道：“好。” 刹那间，白星沉眼底一抹幽蓝闪过，憋了好些日子，他终于出来了。 他目光柔和，看着前方声嘶力竭地凌灵月，他知道恐怕一时她接受不了这么多的讯息，他二话不说，上前把凌灵月揽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道：“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自私了。” 凌灵月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不禁惊疑，轻声唤了一声，“师父？” 白星沉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畔，“嗯，是我。” 凌灵月听此，稍稍缓了一口气，她的师父终于出来了，她心心念念的师父，可是...... 她一想到上辈子的惨状，泪水不禁滚落下来，滴到白星沉的肩头上。 “过去的都过去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既然能重来一世，过去的就不要想了，是我上辈子太过自负，以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就可以担下所有，可我终究是高看了自己，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是不是，你不再是十恶不赦的妖神，只要慢慢转化妖神在人族心中的观念，解决千百年来人族和妖族之间的矛盾，相信定有一天，我们会光明正大的站在普天之下。” 凌灵月听他此言，心里得到了些安慰，但听到最后，她还是内心惊了一下，抬手拭了下眼泪，“师父，其实神楠木的效用并没有很大，我......” “你说什么？”白星沉显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神邸的事情他全都没有印象，按理说一旦神楠木入体，体内的邪煞之气就会慢慢消除。 凌灵月叹了一口气，“没有用，神楠木的力量一直在同我体内的邪煞之气对抗，两者力量都没有消失，在遇到危险时，我脑子还是会不受控制，想要杀人。但若说神楠木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只不过它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强大罢了。” 白星沉听罢，很冷静的接受了，他再次揽过凌灵月，“有我在，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凌灵月加深了这个拥抱，“对不起，师父，两辈子了，我还是拉你下水了。” “我们之间何须什么对不起，我不后悔，也从未后悔过。” 凌灵月内心涌出一股酸涩，她知道师父本该受万人爱戴，可是此刻却只能跟着她东躲西藏，他本不该牵扯进来的，可他还是为了她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她。 师父的这份爱很沉重，她推开不了，更拒绝不得。 她想起了过往，两百年前的一切，所有的错不能一味的安到妖族头上，最初挑起争端究竟是人族还是妖族已经搞不清了，但绝不是全是妖族的责任。 若不是人族对妖兽大开杀戒，一味的捕食妖族的内丹，妖族何至于此对人族如此愤怒，一旦妖族团结起来进攻人族，人妖两族的纷争就开始了，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完全解决的办法。 凌灵月忽感一阵心累，这个重担两百年前她接过了，但是并没有做好，以暴制暴得来的却是妖族全部被赶往不见天日的妖域，以及对人族日益增加的恨。 两百年前她没有做好，如今她能做好吗？ 她忽而想到什么，抬眸望向白星沉，“黑星沉说的全都是真的吗？他真的是为了我而来？” 白星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是不是让你很害怕，一开始我也很害怕，我自己身体里竟然有这个一个恶魔的人格。” “都是因我而起的，不是吗？”凌灵月咬咬唇，语气有些自责。 白星沉劝慰道：“你不用自责，这是我的选择。” 黑星沉忽而在白星沉脑中吼道：“白星沉，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你够了没！” 白星沉：“不够。” 黑星沉：“你言而无信。” 白星沉：“对你不需要言而有信。” 黑星沉：“你——” 凌灵月拍了拍白星沉的肩膀，道：“接下来我打算去妖域，既然我是妖神，我就不能对妖族坐视不管。” 白星沉：“你别闹了，我跟小月再说正事。” 黑星沉：“倒是是谁再闹，白星沉，是你先言而无信，反而怪到我头上了。你说，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消失，因为小月根本不需要我了是吗？” 白星沉之前却有过这个打算，一来是黑星沉本来就很偏激，他害怕这一世黑星沉再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而来黑星沉乃是由于杀戮而生，而这一世一切的真相都大白，他完全不需要黑星沉再来抵罪。 三来是总不可能让小月一个人对着两个灵魂吧，他能感觉到黑星沉对小月强烈的爱意，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黑星沉在占据这具身体，他明显察觉到了，黑星沉想要完全霸占这具身体，以及小月的爱。 而且在神邸内他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黑星沉是在一步步消除他的存在。 既然黑星沉对他早有杀心，他何必还对黑星沉一副贴上去的样子呢？ 白星沉用沉默来应对他。 黑星沉彻底怒了，“白星沉，过河拆桥是不是，不用我了就弃之如敝履。” 白星沉冷笑一声，“那你呢？你难道不想让我消失吗？” 既然彻底撕下了伪装，黑星沉也懒得装了，“没错，我们只有一具身体，不是你活，就是我活。你不是也对我起了杀心吗？” 黑星沉有些癫狂，继续道：“你体内本来就有我这样偏执狠戾的人格，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仙风道骨的仙尊吗？你若是从里之外都是正义之士，怎么还会有我的出现？说白了，虚伪是你，偏执也是你，伪善也是你！”? 第一百零八章 喜欢 白星沉：“既如此，那可没什么可谈的必要了。” 黑星沉：“哈哈哈——你果然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 白星沉忽而头痛欲裂，体内的黑星沉不断在顶他的意识，疯狂偏执的想要占有这具身体。 白星沉强力压制着体内的黑星沉，两股力量在体内相撞，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凌灵月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他，“师父，你怎么了？” 体内的黑星沉听到凌灵月的声音，更加疯狂的叫嚣，势必要抢回主权。 他本就是为凌灵月而生的，既然他已经在这世间存在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本就比白星沉功力强大，掌控这具身体还不简单吗？ 尤其是听到凌灵月的声音，黑星沉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强大了，白星沉注定会被他消灭。 白星沉感觉到黑星沉的强大，知道是因为凌灵月的声音，他后退一步，眉头皱起，尽量不看凌灵月，“你先别靠近我，让我静一静。” 凌灵月不明所以看着他，他这般痛苦怎么还让她远离他，刚上前一搭，他就急急往后退。 凌灵月只好作罢，任由着他折腾。 须臾后，白星沉忽而眸光一亮，眼神精光大现，朝凌灵月望去，眸中晕染着赤条条的欲.望，他疾步走到凌灵月面前，腾地一下把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撕磨道：“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凌灵月一头雾水地任由他抱着，惊疑道：“你怎么就见不到我了，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他搂得她越来越近，恨不得要把她融进骨血里，“答应我，永远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凌灵月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这般粗暴又卑微的态度，只能是黑星沉，可白星沉不是才刚刚出来一会吗，怎么黑星沉又出来了，还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她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黑星沉啊。 岂料黑星沉仿若着了魔一般，紧紧箍着凌灵月，凌灵月差点都要呼吸不上来，“你松一点，太紧了。” 黑星沉意识到，松了松力气，但仍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让我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他的嗓音卑微而祈求，好像下一秒就要失去凌灵月一般。 凌灵月不懂为什么他突然这么伤感，“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黑星沉和白星沉共用一个身体，只要白星沉不死，黑星沉就不会死，现在黑星沉在这里伤感什么，凌灵月着实不懂。 黑星沉仿佛魔怔了一般，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他定定地看着凌灵月的眼睛，必须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凌灵月愣愣地看着他，嗫嚅了半刻，没有出声。 黑星沉此刻仿若疯魔，紧紧拽着她的手臂，眼眸猩红，“你说啊！” 凌灵月被他扯得生疼，一下子用力把他挣开，浓眉紧蹙，“黑星沉，你有病啊，别抽风了行吗？” 黑星沉被她一喝，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你回答我好不好？” 凌灵月看着他一时发疯，又一时卑微的模样，心里有些发怵，他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白星沉出来了一会儿吗？他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 凌灵月不敢想下去，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最坏的结果。 白星沉和黑星沉不会在争夺身体吧？ 怪不得白星沉最近出来的时间少了，而今日白星沉才出来一会，黑星沉就耐不住性子抢了白星沉的身体，而且刚才白星沉还那么痛苦，难不成他们打了一架？ 黑星沉想要抢白星沉的身体，如果他成功了，那她岂不是就见不到师父了。 黑星沉这厮，就不能好好相处吗？抢来抢去的有什么意思？ 她思前想后，决定先稳住黑星沉的情绪，“你别激动，你是不是和师父产生了矛盾？” 黑星沉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从没真心叫过我师父？” 凌灵月彻底愣住，没想到黑星沉竟开始胡搅蛮缠起来，男子一旦开始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女子甚至都要甘拜下风。 凌灵月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只想着黑星沉别一个生气把师父真给消灭了，她盈盈一笑，唤了一声：“师父。” 黑星沉听罢，眼神瞬间一亮，眼底的疯狂也褪去了不少，凌灵月正要高兴，谁不知这时黑星沉又来了一句，还问得特别虔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凌灵月刚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到底喜不喜欢黑星沉，她都不知道，但是她绝对喜欢白星沉，而黑星沉对于她来说算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但是白星沉活着，黑星沉就必然存在。 她之前曾经想过让黑星沉消失，但是他陪了自己一路，说完全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他和白星沉在一具身体里面这件事，她也慢慢接受了，现在也没什么尴尬的感觉。 谁知他们两个又起了矛盾，黑星沉还这般咄咄逼人。 黑星沉依旧不肯放过她，非要得出一个答案来，“你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凌灵月愣了片刻，答道：“喜欢。” 黑星沉顿时笑如灿星，轻轻抚着凌灵月鬓边的碎发，“小月，你真好，以后就由我陪着你可以吗？” 凌灵月差点被他的笑容闪瞎了眼，听到这句话，猛地推开他，“你什么意思？白星沉呢？你真的杀了他？” 黑星沉被她一喝，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脸，“你不是喜欢我吗？白星沉他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我要师父，我要白星沉，我喜欢白星沉。” 凌灵月内心一阵惊恐，不可置信地望着黑星沉，想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眼角都泛了红。 黑星沉瞳孔骤然紧缩，忽地拽住她的手臂，牙齿龃龉，“你骗我。” 凌灵月盯着他血色的眼眸，再也不想装下去了，“我就是骗你怎么了？师父本来就是我喜欢的人，你冒出来就要占领师父的身体，凭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不可能 “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合用一具身体吗？”凌灵月几乎声嘶力竭，她接受不了师父已经消失的事实。 “不、可、能。”黑星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占有，怎么可能大大方方的分享，我做不到。” 既然黑星沉这般决绝，凌灵月索性也就把话说死了，“好，那我告诉你，我从来就不喜欢你。” 黑星沉额头上青筋暴起，颅腔炸裂，“你——” 体内的白星沉见势疯狂撞击着黑星沉，想要夺回身体的主权，和黑星沉的意识一番缠斗后，他终于又主宰了身体的主权。 白星沉缓缓睁开眼，轻声道：“小月。” 凌灵月看到他眼底的温柔，惊呼一声：“师父，真的是你。” 白星沉微笑着点点头。 凌灵月想起刚才黑星沉的癫狂，皱着眉头道：“黑星沉他疯了！” 白星沉拧眉，也很是烦闷，“我知道。” 凌灵月仰头问他：“你要杀了他吗？” “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白星沉眼底染着一股愁绪，凝向凌灵月的眼睛，“你想让他留下来还是我？” 凌灵月面目茫然和凄苦，“你们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吗？” 白星沉敛眉道：“是他非要争。” “其实我也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两个人总不可能一直在同一个身体里，况且他本身就是个疯魔的人，上辈子是我不愿面对世间的惨状，所以我愿意主动退出，而这辈子我不愿了，他已经起了要杀我的心思。” 凌灵月紧紧皱着眉，面色怆然，思虑一番后道：“师父，我喜欢你，我希望你留下来。” 白星沉满眼柔情望着她，上前一步，揽过她的肩膀，细细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就在这时，他眸底一抹幽蓝闪过，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抬手覆上她纤细的腰身，一步一步往上挪，然后深情吻上她的唇，引导着凌灵月，之后逐渐疯狂，就要剥.她的衣衫。 凌灵月瞬间惊醒，一把推开白星沉，她有一瞬间的错觉，白星沉再怎么样都不会不注意场合，只有黑星沉才会不管不顾，但她仔细望去，却见眼前的他依旧眉眼温柔，唇角浅笑，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师父，你做什么，这里是野外，好歹也注意点啊。” 黑星沉笑笑，淡淡道：“好，听你的。” 凌灵月彻底放下心来，打算跟白星沉谈正事，“我打算回妖域，你跟我一起去吗？” 黑星沉不假思索，“当然。” “但是玄婴可能会......唉，算了，不说了，走一步看一步，我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的。”凌灵月打包票道。 黑星沉笑笑，“好。” “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凌灵月刚走几步，黑星沉就从后面猛地抱住她的后背。 黑星沉经过今日的刺.激，已经变得颇为癫狂，疯狂的占有欲在体内叫嚣，尤其是他想起从前白星沉曾跟凌灵月睡过的事情，然而自己却没有过这种殊荣，他体内的血液仿佛都在叫嚣。 凌灵月全身一惊，想要往后撤去，然而黑星沉却死死捏着她的腰身，怎么都不松开，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如果是白星沉，绝对不会这么强迫自己的，只有一种可能，面前的人是黑星沉。 凌灵月紧紧凝着眉头，试探性地唤道：“黑星沉。” 黑星沉眉头一动，仍嘴硬道：“你叫错了，我是白星沉。” “我师父从来不会强迫我，你要强迫我吗？”凌灵月定定地看着他，近乎逼问。 黑星沉愣了片刻，扯了扯唇，松开了揽她腰身的手，微笑道：“我是你师父，自然不会强迫你。” 凌灵月见他不承认，不过也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跟他耗，便一转身，轻松道：“妖域距此地甚远，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一路无话，凌灵月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时不时观察着他，免得他做什么小动作。 很快，天色渐暗，二人寻了一处山洞休息，凌灵月侧身而躺。 夜深人静时，凌灵月清楚地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直到身后黑星沉的手触上她的腰，她腾地跳起来，愤愤地瞪着黑星沉。 “你要做什么，不是说不会强迫我吗？” “你根本就没有睡？”黑星沉疑惑地看着凌灵月，“你在防着我？” “看来我还是没有骗过你，没错，我是黑星沉。”既如此索性黑星沉就这般承认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凌灵月冷冷地看着他，但这也是师父的脸，她一时内心郁结。 “跟我睡一次。” 凌灵月言辞拒绝，“不可能。” “上辈子就可以，这辈子有什么不可以？”黑星沉偏执起来，任谁都挡不住，虽然上辈子凌灵月同他上.床是另有目的，但是这辈子她在顾忌什么。 “像上辈子一样杀了你吗？”凌灵月扯唇道。 “杀我？”黑星沉冷笑一声，“你忍心吗？”反正他与白星沉一体，他根本就不怕凌灵月的威胁。 凌灵月被他整得恼羞成怒，“黑星沉，你能不能好好睡觉。” 黑星沉张开怀抱，笑道：“陪我睡，我就睡。” “都说了不可能，我不会跟你睡的。”凌灵月真的生气了。 黑星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变得冷厉，朝着凌灵月一步步逼近，“白星沉不会强迫你，可我并不是白星沉。” 凌灵月死死地瞪着他，他仿若又恢复成了上辈子那样，不顾一切，偏执地发疯，变态的占有欲，她想不通怎么又会变成这样，好像自从自己的身份暴露，黑星沉和白星沉之间的矛盾就越来越深。 “你若是强迫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月，我们是正经夫妻，睡一觉又有什么关系？”黑星沉换上一副笑脸，很动情地说。 “谁跟你是夫妻？黑星沉你不要得寸进尺！”凌灵月被他的不要脸惊道。 “难道你真的只认白星沉吗？我就这么不值钱！”黑星沉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第一百一十章 你别疯了 “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若是不睡觉，就出去，别打扰我。”凌灵月不想跟他起正面冲突，毕竟这也是白星沉的身体。 黑星沉闭了闭眸，不为所动，但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双眼在再睁开时，双眸晕染了层层的火焰，他猛地上前，撕开了凌灵月的外衣，就要擒住她的手腕。 凌灵月执剑抵抗，黑星沉见此更加疯狂，全然不顾凌灵月的感受，彻底疯魔。 凌灵月先前还顾虑着黑星沉的身体，但现在她显然已经被逼急了，直接拔剑相向。 “黑星沉，你别疯了行不行！” 已经闹到了这地步，黑星沉岂有收手的道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扯下了凌灵月的外衣。 凌灵月大惊，体内一股汹涌的力量冲出，她受不了黑星沉这样对待她，她要杀了他，她要杀了所有亵渎过她的人，不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对妖神不敬。 她眼瞳瞬间变得全黑，仿若暗夜里的幽灵一般，周身散发着邪恶的光，她体内的灵力暴涨，瞬间袭向黑星沉。 凌灵月没有手下留情，几个回合后，黑星沉渐渐有些接不住凌灵月的招式。 这是，黑星沉才渐渐清醒一些，眼眸里的疯狂逐渐减弱，他竟没料到凌灵月竟然会向他用出杀招，她难道连白星沉都不管了吗？ 没想到连白星沉都无法阻止她体内的邪煞之力，难道神楠木一点用都没有吗？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他也没有办法，凌灵月已经被邪煞之力控制，想要杀了他，而他再这样斗下去，完全不是凌灵月的对手。 凌灵月变得越来越六亲不认，她心中只想杀了所以的人，所有阻碍她的人，她忽地扼住黑星沉的脖颈，恶狠狠地看着他，眸中却没有任何光泽和情意，仿若一个杀人机器般。 黑星沉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妖神真正的力量，这般可怕强大的力量，足以撼动众生。怪不得人族疾声厉色地想要置凌灵月于死地。 因为妖神真的强大，强大到神都不能左右，更遑论人族。 凌灵月的手腕越攥越紧，黑星沉几乎都要呼吸不过来了，他弱弱地喊道：“小月，你真的......要杀我吗？你真的忍心吗？” 凌灵月歪了一下头，脑子像是被什么击中，有什么东西在消逝，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替代的仍是冷血的杀伐，她要扭断前面这个人的脖子。 黑星沉眼见此法行不通，他不想死，尤其不想再次死在最爱的人手里，重生不会再来一次，他主动放弃了身体的掌控权，给了白星沉。 白星沉刚醒来，就感觉到了一股窒息感，而面前的竟是凌灵月，此刻她的瞳孔全都变成黑色，如嗜血的恶魔般，掐着他的脖子。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他和黑星沉开始争夺身体的主动权之后，互相之间就不知道对方发生过什么事。 凌灵月为何被邪煞之力控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星沉那个疯子究竟做了什么？ 他面色涨红，痛苦地唤了一声，“小月，我是师父，我是......你的师父。” “你......醒醒，我是你的......师父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凌灵月猛地一颤，眼神渐渐恢复，颅腔一阵疼痛，手上的力气小了一些。 白星沉趁此，一直轻声唤着她。 “小月，你醒醒，我是师父。” “小月，不要被邪煞之力控制。” “小月......” “......” 凌灵月浑身一抖，瞳孔中的黑色褪去，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她看着面前满脸涨红，快要呼吸不上来的白星沉，猛地松手，上前扶住他。 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都是因为黑星沉那个疯子，非要同她...... 凌灵月内心一直暗骂，这时看着地上不停扶胸咳嗽的白星沉，不禁问道：“师父，真的是你吗？” 今日黑星沉还装白星沉的样子骗过他，她可不能再次被他骗了。 她实是搞不懂师父这般风度翩翩的仙尊，怎么会分裂出黑星沉那个极端的疯子，就算是为了自己，可他连她都要强迫，这算什么。 她现在都有点不敢面对白星沉，不知道下一刻出来的是黑星沉，还是白星沉。 她都要被他们搞得精分了，对白星沉要温柔，对待黑星沉得时时刻刻提防。 而且现在她已经恢复妖神之力，随时都会被邪煞之力控制，变得六亲不认，若是黑星沉还这样刺激她，要是有一日真的死在自己手里怎么办？ 上辈子已经杀过师父一次了，难道这辈子还要再来一次吗？ 她一想到这里内心就一阵抽痛。 白星沉顺了顺气，面色有些惨白，没察觉到凌灵月的愁绪，轻声道：“我是白星沉，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不知道吗？”凌灵月抬眸。 白星沉把他同黑星沉的关系变化全都说给了凌灵月，最后补充道：“他现在很防着我。” “他逼你什么了？”白星沉忽然问道。 凌灵月嗫嚅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对白星沉和黑星沉她总觉得他们是两个人，然而现在两个人都想要她，黑星沉还是个疯子，这种感觉很别扭。 之前她终于接受了这种关系，但是黑星沉来这么一出，她又开始烦躁起来，如果她听黑星沉的，同他发生了关系，那如果白星沉知道了，他会吃醋吗？还是会认为他们是一个人，都没关系的。 但是在她心里不是的，黑星沉对她来说就是另一个人，她不喜欢黑星沉，也不喜欢黑星沉那么粗暴地对她，甚至是讨厌。 她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沉重，“没什么，只是发生了口角，现在黑星沉脾气越来越大了，话赶话说顶了，所以就动起了手。” 白星沉看她眼神有些闪躲，一副‘真的吗’的表情看着她，凌灵月看着他的眼睛，肯定道：“就是这样，我没骗你。” 白星沉淡淡地“哦”了一声，也没多问，但是他心里大概猜到了，黑星沉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了。 这个混.蛋！真该死！?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防备 此时天还没亮，凌灵月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二人便继续休息，她在距他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躺下，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敢掉以轻心，说不定什么时候黑星沉就占据了身体。 她内心烦躁不堪，都是因为黑星沉那个疯子，导致她现在都无法直视白星沉，还要时时刻刻防备着他。 她一边骂着一边也进入了梦乡，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她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动，就发觉腰身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后背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视线下移，就看见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往后一瞧，身后的白星沉紧紧搂着她，缓缓的呼吸声荡在她的耳边。 “小月，早。”这时，白星沉慢慢睁开眼睛，唇角绽开一抹得意的笑。 凌灵月猛然起身，几乎是跳了起来，头脑一瞬间的眩晕，她稳住身形，眉头早已皱成一团，她冷冷看着他，吐出了几个字，“黑、星、沉。” 黑星沉缓缓起身，没有正面回答，但语气却是平和柔软，“你不用对我这么防备吧，是我错了，我不会再逼你了。” 凌灵月一脸惊诧，这厮变脸这么快？ 黑星沉和白星沉现在转变地越来越没有规律了，不会真的有一天白星沉就消失了吧，她有些担心，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暂时与他保持不痛不痒的关系，一步一步攻克。 不过现在她并不想跟他耗费太多时间，因昨天的阴影还在心中挥之不去，他只要不主动惹自己就好。 凌灵月不放心，还是警告了一句，“你好好说话，别惹我。” 黑星沉罕见地平和应下。 但一路上凌灵月还是有意无意跟他保持着距离，生怕黑星沉突然发疯，又要逼迫自己。 二人行了将尽一个月，才至北州，这一路上黑星沉总是走得很慢，还时不时地与白星沉换来换去，这一下子就拖慢了进程，她总觉得黑星沉是故意的。 这时忽而一阵狂风刮过，空气中混着肃杀的氛围。 凌灵月蹙起眉头，他们一路上隐匿行踪，照理说不会被人族发现，来者应不是修仙者。 忽而狂风尽处，一抹黑色衣角逐渐显现，凌灵月放松警惕，扯唇一笑，“玄婴，你的阵仗够大啊。” 玄婴身形颀长，徐徐走来，身后还跟着数名蛇族小兵。 凌灵月已经恢复记忆，对待玄婴总有一种愧疚感，毕竟她之前还杀过他一次，她上前迎道：“不是在妖域等我吗？” “等得你花都谢了，我再不出来看看，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玄婴垂眸含笑，显得与凌灵月颇为亲近。 黑星沉见此，眼神眯了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他心中的占有欲瞬间冲出，径直走到凌灵月身前，颇有些挡在她和玄婴之间的意味，目光飘向玄婴，尤为不善。 玄婴自然也感觉到，当然也不示弱，径直瞥了黑星沉一眼，威胁力十足。 黑星沉几乎就要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幸好凌灵月及时出手分开了他们两个，“好了，赶路要紧。” 天色渐暗，已是黄昏，黑星沉突然特别想要讨好凌灵月，生怕她被玄婴抢走，于是殷勤十足地道：“小月，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捕鱼吃。” 凌灵月见黑星沉灿如骄阳的笑容，尴尬的笑笑，她知道若是拒绝了，黑星沉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她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黑星沉很自觉地摸了摸凌灵月的头，转身就要走，这时，玄婴走了过来，眉尾上挑，“小月，既然你饿了，我让他们去捕几只野兽......” 话音未落，黑星沉刚刚迈出去的脚就收了回来，神色一沉，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染的，“谁允许你这么叫的？” “我和小月曾经一起生活了几百年，论感情你比得上吗？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叫了？”玄婴故意激怒他。 黑星沉捏紧了指骨，脸色阴寒，指尖流转着汹涌灵力，“玄婴，你找死。” “你敢杀我吗？你若杀了我，小月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玄婴丝毫都不怕他，甚至想要黑星沉发疯，让凌灵月看看黑星沉的真面目。 黑星沉眸中怒火几乎要呼之欲出，一场大涨即将一触即发。 “够了！”凌灵月内心烦躁不堪，怒吼道：“我不饿，不需要吃鱼，也不需要野兽。现在去睡觉，听明白了吗？” 她早就担心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疯魔的黑星沉，一个爱挑事的玄婴，这两个对上了，必定会是战场。 若是白星沉还好，起码会懂得收敛情绪，而黑星沉一贯用拳头行事，脑子在他这里就是摆设，一句话就上了玄婴的套，真是很容易被激怒。 “我是妖皇，又不是人族，根本用不着睡觉，小月你若是闷，我就和你聊聊天。”然而玄婴仍旧热衷于跟黑星沉对着干，看黑星沉能忍到几时。 他讨厌黑星沉，先是黑星沉一步步阻挠妖神的觉醒，还让妖神对他死心塌地，差点忘了妖族的使命。这种人实该诛杀。 凌灵月察觉到他的意图，瞪了玄婴一眼，警告他消停点。 而玄婴竟还委屈起来，小表情看起来令人生怜，嘟囔道：“我又没说错什么。” 凌灵月一阵头大，感觉身边的两个人简直是两个祖宗。 他们之间的矛盾她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化解，但现在黑星沉跟着她，玄婴又来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今日这般说不定还只是个开端，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就打了起来。 她不想玄婴有危险，更不想黑星沉死。 两个都想保住，可是天总是不随人愿，如果真的到了那天，她根本无法选择，所以现在要么让他们少见面，要么想办法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 但是玄婴对人族根深蒂固的厌恶，也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凌灵月很苦恼，但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便说道：“我有点困，我还是去睡觉吧。” 黑星沉闻言，眼睛乍亮，又特别殷勤地道：“我陪你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争执 玄婴两眼一眯，眸中杀气腾腾，凌灵月感受到一股弥漫着的硝烟，立刻改口道：“我不困了，黑星沉你去睡吧。” “你不睡我也不睡，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黑星沉特别难缠道。 凌灵月尴尬的笑笑，现在都不敢看玄婴脸上的表情。 “黑星沉，你能不能不要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让人生厌！”玄婴骂道。 黑星沉刚要回怼过去，凌灵月及时出声道：“你们两个够了，有完没完，这样好玩吗！” “你去那边。”凌灵月指着左边，朝黑星沉道。 然后，她又指着右边，朝玄婴道：“你去那边。” 最后凌灵月自己坐在了他们两个中间，不远不近的距离，“现在谁都不许说话。” 黑星沉和玄婴互相厌恶地对视一样，很快就别开目光。 凌灵月劳累多日，渐渐睡了过去，她是在深夜被一阵打斗声吵醒的，她刚一睁眼，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就看到不远处湖边，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身影。 她又向四周望了望，哪里还有黑星沉和玄婴的身影！ 凌灵月顿时精神了，来不及整理衣襟就急忙奔向了他们。 她知道玄婴现在功力大涨，凭黑星沉的功力根本斗不过玄婴。 然而当她来到距他们不远处时，看到的景象，却是让她大吃一惊，她眼睁睁看着玄婴的手臂被黑星沉一剑划伤，蛇族纯正的黑色的鲜血汩汩流出，下一刻，黑星沉就要朝玄婴胸口刺去。 凌灵月紧紧皱着眉头，二话不说，上前用手擒住了剑身，相触之际，鲜血慢慢地涌出，手掌的疼痛渐渐涌向脑门心。 黑星沉瞬间收回了剑，惊呼出声，“小月。” 玄婴见状，急忙先将凌灵月揽住，指尖攒起一股股灵力，为她治疗伤口。 在黑星沉要靠近时，玄婴仰头，眸中一抹精明划过，“黑星沉，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任性妄为的结果。” 黑星沉恨恨地瞪着他，又看见凌灵月受伤的伤口，心中一紧，心脏倏地疼起来，她竟然为了救玄婴不惜伤害自己。 他一时愤恨玄婴，又一时心疼凌灵月，最后终究是靠近了凌灵月，“小月，对不起。” 凌灵月看了他一眼，未多言，只是心里很奇怪，玄婴明明比黑星沉功力高强，又怎么会被黑星沉轻易伤到？ 她思及此处，意味深长地看了玄婴一眼，玄婴感受到她的目光，对她淡淡一笑。 凌灵月别开了目光，她知道玄婴这人心思颇多，今日这一出很可能就是玄婴故意而为之，激怒黑星沉，然后故意输给他，让她看到，从而让她对黑星沉产生厌恶。 玄婴这一招挑拨离间用得倒是高超。 她越想越是烦闷，感觉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头。 疗伤完毕后，他们踏上征程，凌灵月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黑星沉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 玄婴也察觉到她貌似生气了，不过生得好像不是黑星沉的气，倒像是在跟他置气。 难道黑星沉在她眼里就那么重要吗？连他这个几百年的兄弟都比不得。 他承认他是用了点小计谋，想要激化凌灵月和黑星沉之间的矛盾，而现在反而好像把事情搞砸了，凌灵月反而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玄婴就要上前同凌灵月说话，这时，黑星沉眼疾手快挡在了他身前，冷笑道：“小月不想跟你说话。” 玄婴本就心情烦闷，这厮黑星沉还故意过来触霉头，“你最好给我让开。” 黑星沉嗤了一声，就是不让，“没皮没脸。” 凌灵月听到他们的争吵，一阵头疼，怕他们又打起来，急忙转身，朝黑星沉走去，附耳轻声道：“我跟玄婴聊聊，你别多想。” 凌灵月晶莹的大眼睛望着他，好似是在告诉他，不会跟玄婴有什么。 黑星沉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听着凌灵月软软的语气，他也没多想什么，就答应了。 凌灵月经得他的同意才敢拉住玄婴朝一边走去，她与玄婴相识了几百年，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便直接道：“玄婴，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讨厌黑星沉，但是他起码曾经养育过我，也救过我，就看在他救过我的面子上，你可以......” 玄婴越听内心越不得劲，径直打断了她的话，“他是人族修仙者，而且还杀了我们妖族那么多兄弟，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凌灵月沉重地望了他一眼，脸上布满阴霾，垂下头来，望向自己的手，“我也杀过妖族的妖，所以我也有罪。” 凌灵月这十几年都是在人族修仙派长大的，杀过的妖族也不计其数，她这般真的无愧于做妖神吗？ 玄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 “其实我很纠结，我杀过人族，也杀过自己的同胞，我又算什么，根本不值得你们这么拥护我。” 凌灵月仰头望天，她其实不知道这般回妖族该怎么办，她再也不想引发大战了，但又如何平息众怒呢？ 所以路上黑星沉故意拖延时间，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是她也不想尽快回去。 “不论你做过什么，你都是妖族的妖神，这是天赐予你的力量，你的职责就是带领妖族脱离苦海，你看看妖域内暗无天日的日子，你忍心吗？”玄婴许是看出了凌灵月的退缩之意，急于替她想办法。 “我不想再引发战争了。”凌灵月望着他，真切地说道。 “那我们死去的同族呢？人族就一点错都没有吗？”玄婴一提起这个就颇为激动。 凌灵月回击道：“人族有错，妖族也有错，我们为什么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玄婴转过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愤愤道：“你是妖神，你有灭世的力量，既然有能力，为何不踏平了人族！” 凌灵月现在属实是一点都不同意以暴制暴的手段，“我不是之前的妖神了，现在我不止是妖神，我也是凌灵月。” 玄婴一愣，她果然不是他之前认识的妖神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矛盾 真正的妖神才不会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怜悯众生。 他望着她，透过她的眼睛，看不到杀戮，看不到疯狂，没想到她才在人族生活了十几年，就丢掉了身上的血性。 玄婴静默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变了。” 之后二人如何说，都无法说服对方，最后玄婴说他们回到妖域之后与各族族长再商量对策，凌灵月看他坚持与人族不同戴天，只好先同意这样。 她想，她毕竟是妖神，就算玄婴再怎么有威望，应当也比不上妖神的名号。 玄婴也暂时答应不会再找黑星沉的麻烦。 三人终于有了暂时的和平。 终于半个月后，三人抵达了妖域。 可就在妖域门口时，周围瞬间涌出一大批修仙者，其中赵赫然和苏千元赫赫在列。 “凌灵月，今日人族和妖族必须要做个了断！”苏千元为首道。 凌灵月紧了紧指节，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竟然连一点讲和的机会都不给。 玄婴见此，吩咐手下人立刻去妖域请各族妖灵，一场大战即将打响。 凌灵月赫然出列，站在最前方，“苏掌门，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虽是妖神，可从没有想要挑起人妖两族的争端。” 赵赫然完全不听凌灵月的话，一心只想着剿灭妖族，因为他知道自己吞食了众多妖丹，身体承受不了，很快意识将不受控制，到时候爆体而亡，而他毕生所愿就是消灭妖族，为他的弟子报仇。 所以他才主动向苏千元抛出橄榄枝，化干戈为玉帛，对抗共同的敌人，且要速战速决。 “凌灵月，你作恶多端，还恬不知耻地说不想挑起争端？两百年前的人妖大战，你又怎么解释？”赵赫然怒发冲冠，忿忿道。 凌灵月知道同赵赫然这个被妖丹侵染，随时会爆发的半人半妖理论是讨论不出什么来的，她索性直接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苏千元身上，“苏掌门，不如我们好好谈判一下。” 苏千元见此，稍微有些动心，毕竟他这个人生来就怕麻烦，能够制止战争，他自然是乐得其成，他刚想继续探讨，这时，对面的玄婴先开了口，“要谈判好说，先把人间的南州还给我们妖族。” 玄婴本就不想讲和，故此他便故意添油加醋。 苏千元听了，果然面色顿时就变了。 还没等凌灵月说话，赵赫然先炸了，“把南州给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妖族可真是恬不知耻，北州本就是人族的地界！” “赵掌门莫不是忘了，两百年前，南州可是在妖族的统领下。”玄婴继续道。 人妖两族的确积怨已久，南州位于人间的南部，占了人间大半的地域，在最早北州还分为东北州和西北州，西北州距离妖域很近，并且在很早之前西北州人族甚至荒芜，是以妖族便主动把西北州据为己有，当做自己的领地。 后来西北州的妖族和人族就产生了纷争，人族偏要说西北州是人族的，于是矛盾越来越大，甚至绵延了数千年，直到两百年前人妖大战，妖神陨灭，只剩下一缕残魂，人族趁此抢了西北州，把妖族赶回妖域，还有一部分封锁进了不寸之狱。 但是在妖族历史上，妖族已经占领了西北州几千年，西北州明明属于妖族的故土，然而人族却要攻占他们的领域，妖族必不能忍。 在人族看来，西北州却是属于人族的，而且现在玄婴竟然狮子大张口竟然要整个北州，苏千元岂能忍。 凌灵月猜出了玄婴的意图，他们本就意见相左，今日想要与人族的谈判第一个就是受到玄婴的阻扰，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毕竟短短时间内让妖族和人族都转变思想的确不容易。 “你们妖族祸害了多少人族？世间根本就不配妖族的存在，早日灭亡了才好！”赵赫然越来越偏激，对于妖族的恨他已经达到顶点了，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这番言论立刻引起了妖族内部的不满，有不少的妖灵已经亮出獠牙，恶狠狠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族，想要食肉饮血。 凌灵月眼见控制不住，这个赵赫然就是一颗搅屎棍，想要激化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不惜所有人和妖的代价。 凌灵月忽然心生一计，朝苏千元道：“苏掌门，赵掌门确是与我妖族有些难解的恩怨，但是妖族也亏损了不少。说到底都是妖族与赵掌门的私人恩怨，苏掌门难道真的不惜云霄阁整个门派的代价来与我妖族作对吗？”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赵赫然一眼，视线又转向苏千元，“或者苏掌门若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岂不是得不偿失？” “况且现在赵掌门吞食了众多妖丹，说的话并不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想出来的，所以，苏掌门真的要被赵掌门利用吗？” 凌灵月不紧不慢地说完，盯着苏千元神情的变化。 但苏掌门还来不及思考，赵赫然就又炸了，竟然直接举起灵剑径直朝妖族这边杀了过来。 玄婴见状，眼疾手快地奔了上去，毫不犹豫就和赵赫然打了起来，赵赫然身后的弟子见此，也朝前奔去相助赵赫然。 然后玄婴一举就杀了他的弟子，以及众多人族弟子，黑眸充满了血色，暗暗地说了句，“找死。” 就这样，一场混战一触即发，完全不在凌灵月的掌控之中。 就算凌灵月想要阻止都阻止不了，刹那间血雨漫天，黏腻的鲜血喷溅到脸上，凌灵月脑子一阵嗡鸣声，仿佛回到了两百年前人妖大战的时刻，身边的妖一个一个死去，被人族粉身脆骨，斩灭灵魂，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杀戮，只有杀戮。 她体内的血液仿佛在叫嚣，眼底变得疯狂，血腥气弥漫在鼻尖，她不能再让她的同族受苦了，她是妖神，拥有灭世能力的妖神，她要护卫同族，消灭人族。 她脑中的理智和追求平和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人族既然不仁，那就别怪她无义。?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不起 她的瞳孔渐渐全部变成黑色，就像没有感情的木偶，只懂得毁灭的疯子，被邪煞之力完全控制的彻头彻尾的妖神。 凌灵月疯了一样地冲进战圈，开始大杀四方。 玄婴注意到她的变化，嘴角微微弯起，这终于是他之前认识的妖神了。 黑星沉也发现凌灵月的不对劲，朝她靠近，才发现她已经完全被邪煞之力控制，黑星沉顿时皱起眉头。 若是凌灵月清醒过来，她肯定会自责，所以他绝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 黑星沉刚要唤住凌灵月，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衣领，声音发沉，“你去干什么？” 黑星沉往后一瞧，发现是表情严肃的玄婴，他微微眯了眯眼，一摆手，挣开了玄婴的手掌，“与你何干？” 玄婴早已猜到他的目的，遂而挡在他的身前，“你想接近妖神，想都别想。” 黑星沉浓眉蹙起，“玄婴你应该知道妖神的意愿，你这样做她会恨你。” 玄婴眼眉一挑，神情倨傲，“恨我？就算她再怎么恨我，我和她都有着过命的交情，几百年的情谊，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就算我把你杀了，她也不杀我。”玄婴继续刺激他。 黑星沉懒得和他多说，脚底一旋，避开玄婴的阻挡，提步朝凌灵月跑去。 可玄婴哪里肯放他走，二人打得不可开交，黑星沉急于甩掉他，于是带着他奔入了战圈之中。 人族对于妖皇玄婴的恨远远大于这个昔日的玉面仙尊黑星沉，所以当玄婴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时，他们全都群起而攻之。 黑星沉为自己赢得了一点时间，趁乱跑出，而玄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星沉跑了，而他被这一群修仙者不要命的攻击。 黑星沉愈发接近凌灵月，只见一截被割下来的手臂迎面飞来，他侧身一闪，但还是没有完全避过，点点殷红的血迹与他的脸颊擦边而过，染红了他的下颌。 他急忙奔向凌灵月，就在她要手起刀落要杀掉一个云霄阁弟子的时候，他及时赶到，抽出佩剑与她的移星剑一碰，铿锵作响，制止了她杀人。 黑星沉极力呼唤着她，“小月，你醒醒。” 凌灵月脑中一阵嗡鸣，眼眸仿若暗夜的幽灵，充斥着血腥的杀戮，那一双眸子望向黑星沉，心中一个激灵，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很快就被体内叫嚣着的邪煞之力覆盖。 凌灵月一剑劈过来，黑星沉急忙制住，“小月，你忘记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凌灵月的动作忽而一掷，眼珠转动了一下，但就只是仅仅一瞬，最后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 黑星沉一时之间慌了神，怎么都叫不醒她，并且她现在还攻击上了自己。 凌灵月体内的邪煞之力爆出，他根本就不是对手，要是这样下去，他迟早得被她打死。 在危急时刻黑星沉想到了白星沉，饶是这时，真的不得不妥协向白星沉求助。 黑星沉：“只有你能唤醒凌灵月了。” 黑星沉的眼底一抹幽蓝划过，白星沉静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凌灵月纯黑怪异的眸子，散发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气焰。 “小月，我是师父，你醒醒。” “小月......” 白星沉温声唤着她，凌灵月仿佛有所感触，脑海中有两股力量一直在纠缠，一股要把她拽入深渊，另一股要拉她出来，这两股力量一直在脑中相撞，她几乎就要疯掉。 这时，一记轻柔的声音荡入耳际，在她脑海中划开了一道涟漪，但就在一瞬之间，血色的汪洋冲了过来，把她完全覆盖。 凌灵月眸中透着狠戾，一掌劈向白星沉，白星沉受不了她的邪煞之力，顿时被拍飞，唇角涌出鲜血。 凌灵月飞身而上，一把扼住白星沉的脖颈，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拎起来了，她眼中充满杀戮，恨不得捏碎了所有人。 白星沉额头青筋暴出，满脸涨红，说出的话已经口齿不清，但还是清清楚楚得传到了凌灵月耳朵里，“你真的要......再杀我一次吗？” 凌灵月瞳孔一震，身体一个激灵，脑海中两股力量斗争地越来越激烈，眼前的景象渐渐恢复清明，她唇瓣一开一合，哆哆嗦嗦念道：“师父......你是师父？” 她手上力气渐松，白星沉见此，急忙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唤醒凌灵月，“小月，我是师父，你醒醒，不要被邪煞之力控制，你快醒过来。” 白星沉的声音仿若魔音，一阵阵钻入凌灵月的耳中，她眸中黑瞳刹那间褪去，留下一双富有光彩的眼睛，凌灵月见自己掐着师父，心里大惊，急忙松手，扶住白星沉，面上满是歉疚。 “对不起，我......” 白星沉没有怪她，反而拍拍她的肩膀，“我没事，日后你注意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算是控制不好，有师父在，不会让你走上迷途。” 说罢，白星沉咳嗽了几声，顺着胸腔内的气息。 凌灵月见师父这样，心里充满愧疚，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若是自己真的控制不住，日后哪一天杀了师父，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控制不住，只要一受到刺激，她就很容易被邪煞之力控制，变成屠戮苍生的灭世妖神，难道以后就只能一直这样吗？ 那她所追求的人族和妖族止息战火一事，是不是根本就无望。 她越想越心塞，而且支持自己的人很少，大部分妖族都听玄婴的命令，玄婴与自己意见相左，只要他稍微挑拨一下妖族各众，就很容易带动众妖族的情绪。 加上人族还有个不要命的疯子赵赫然，他恨妖族入骨，恨不得妖族立刻灭绝。 今日人族妖族已经打响了第一战，看来人妖大战真的不可避免了，那这次又要持续多少年呢？又要死去多少同族？ 凌灵月根本不敢想象，她这个妖神做的不仅憋屈，而且各处掣肘。?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陪你 这时白星沉轻轻搭上她的肩膀，道：“做你心中想做的事，不要犹豫，不管有多难，我都会陪你。” 凌灵月遥望不远处，血腥弥漫，苦笑了一声，“师父，你看这样，我该怎么做？” “我们费力找到了神楠木，可结果呢？根本就无用，人族视我为灭世妖神，想要把我除之而后快，而妖族也想把人族碾在脚底下。” “现在看来，人妖大战是唯一的选择呢。”她扯了扯紧绷的唇角，苍白的面色上浮现一层无奈。 “神楠木有用。”白星沉看着她的眼睛定定道。 凌灵月茫然地看着他。 只听白星沉解释道：“在我与你比试时，我感受到你体内有两股力量在争夺，其中一股就是神楠木的神力，只不过它现在很虚弱，一直在被邪煞之力压制。” 经他一提醒，凌灵月这才意识到体内的另一股微弱的力量竟然是神楠木。 她眼神瞬间一亮，望向白星沉，“是不是说明一切还有救？” 白星沉犹豫了一下，他也不敢肯定，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尘世不会杀戮弥漫，更不应该被仇恨填满，更多的是他不相信这一世还会走上一世的老路。 最后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对，相信我，相信神楠木，相信我们一路走来的努力，只要神楠木的力量日渐壮大，邪煞之力终会消除。” 听此，凌灵月心中重新燃起了信心，她望向远处血雨漫天的战场，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踏步走进战场，想要阻止今日的纷争。 白星沉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但是就当凌灵月即将阻止人妖混战时，玄婴猛然冲了出来，以雷霆速度，嗖一下飞至白星沉身前，然后一掌把他拍向了人族的地界。 这一掌足以震碎白星沉的五脏六腑。 凌灵月登时睁大了双眼，瞳孔几欲震碎，就在她要上前救白星沉时，对面的苏千元忽然接住白星沉，剑尖抵在他的脖颈，拦在凌灵月面前。 “你要做什么？”凌灵月陡然止住脚步，眉毛拧在一起。 苏千元衣襟染血，发丝凌乱，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此次妖族的妖物越来越多，人族损失惨重，再这样下去他们讨不到半点好处，正想着如何办时，白星沉的身体就废了过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眼眸中淬满了恨意，这次一战，云霄阁的弟子伤亡惨重，显然他对凌灵月已经没有了一丁点期待，甚至同赵赫然一样，希望她赶紧死。 “白星沉在我手上，让你们妖族退兵。”苏千元咬着牙恨恨道。 “白星沉这个废物算什么，死了便死了，你以为我们会在意一个人族的性命吗？” 凌灵月还没来得及说话，玄婴抢先一步说道。 话音落毕，凌灵月冷冷地望着他，眸中是说不出的阴冷，她看出来了，玄婴是故意的。 虽然白星沉是人族，但是从他选择凌灵月那一天起，人族就容不下他了，而妖族这边，只要玄婴不对白星沉改观，照样容不下他。 现在站在白星沉身后的只有凌灵月，其他任何人都不在乎他的生死，而这一切皆有自己而起，他本可以做一个高高在上，仙风道骨的仙尊，但自从选择了她，就注定踏上一条不归路，忍受所有人的唾骂。 凌灵月不禁心疼起白星沉，这些天，她从没真正考虑过白星沉的处境。 她狠狠拽住玄婴，眼角周围布满血丝，“玄婴，如果白星沉有任何不测，我就立马殉葬。” 玄婴满眼震惊，“你——”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陪了妖神十几年的人族竟然比不过千万妖族的前途，他所认识的妖神绝不是这样，没想到她在人族生活了十几年就已经泯灭了妖性，玄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凌灵月说到做到，那性命来要挟玄婴，让他明白自己的决心，白星沉绝不能死，甚至比她的命还重要。 “让他们都停下。”凌灵月指着远处混战的妖族和人族，朝玄婴命令道。 玄婴愣愣地看着她，唇瓣蠕动着，但始终没张开口。 “我说到做到。”凌灵月逼向玄婴。 玄婴猛然一震，朝着他们下命令道：“都停下，退至妖域！” 嘹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天地，人妖两族都立刻一顿，望着各自的首领，然后朝各自的地盘散去。 天地之间又重新恢复一片宁静，混着血色的宁静。 凌灵月见此，紧绷着的一根弦才渐渐放下，转向苏千元，幽幽道：“苏掌门究竟想要怎样？” 苏千元看着退至身后的云霄阁弟子，一片死伤惨重，很是痛心，再看看手中的白星沉，有一瞬间他恨不得杀了白星沉。 若不是白星沉假扮妖神，误导众生，现在导致妖神出世，谁人都奈何不了。 更要命的是白星沉和凌灵月都曾是云霄阁的弟子，现在凌灵月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妖神，白星沉也随之而去，作为人间第一大修仙派，真的是丢够了老脸，他这个掌门若是再不站出来除魔卫道，恐怕会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 白星沉背叛人族，背叛自己的族祖先，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妖神，他实在是不理解，明明知道只要杀死凌灵月一个人就可以拯救苍生，可白星沉却剑走偏锋，偏偏要护她一个。 但是白星沉也是他的师弟，他亦不忍心杀之，所以今日只不过是拿他来威胁凌灵月罢了，他倒要看看白星沉在凌灵月心中的分量。 “凌姑娘不是说要谈判吗？七日后还请凌姑娘独自一人上云霄阁，咱们坐下来谈。” “这根本就是鸿门宴！”玄婴听了拧着眉头，怒斥道。 “若是凌姑娘不想，我不介意先杀了白星沉。” 苏千元手里的剑尖挨近了白星沉喉咙的经脉，贴着他的肌肤，有丝丝血迹渗到冰凉的剑身上。 凌灵月不自控地往前迈出一步，瞳孔睁大，她看着脸色苍白的白星沉，心脏猛然一阵绞痛。?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七日后 自始至终都是白星沉保护她，从小到大的偏爱，对自己的谆谆教导，而自己对白星沉没有付出一点，这辈子的白星沉是无辜的，他不应接受万人唾骂，上辈子白星沉已经死过了一次，这辈子该死的是她。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奄奄一息的白星沉脸上，话却是对着苏千元说的，“好，我答应你。” 玄婴一听，瞬间急了，他猛地转过凌灵月的身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凌灵月，这是鸿门宴，这是鸿门宴！”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只是希望凌灵月能清醒一点，他们妖族两百年等来的妖神绝不应是这样，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玄婴剧烈地晃动着她，企图能把她的脑子摇醒。 凌灵月被他晃得两眼发直，一把挣开他的双臂，眼神坚定而决然，“我意已决，你不必劝我。” “在你眼里，白星沉一个人就比得上万千妖族吗？”玄婴不可思议看着她，发觉她越来越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妖神了。 “我不会放弃妖族，也不会放弃白星沉，你放心，这只是一次谈判，妖族不会有事。”凌灵月试着安慰他，坚定地说道。 如果真的需要一个人就可以阻止这场人妖大战，她不介意用上自己的性命，因为死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换得人妖两族的平静。 他们两族斗了千百年，该歇一歇了。 玄婴一双黑眸再也没有理智，紧紧拧着眉头，恨不得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凌灵月见他这般，继续劝道：“你放心，我都说会处理好了，就一定会处理好。” 玄婴这才渐渐降下火气，但心里又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凌灵月再次转向苏千元，“苏掌门，七日后，不见不散。” 苏千元命令弟子把白星沉绑起来，凌灵月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白星沉，他煞白的脸仿若一碰就碎的琉璃，她知道玄婴那一掌一定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一定很疼吧，可是他一声都没有喊出来。 白星沉的目光与凌灵月交汇，他半张着口想要说话，可是涌出的却是大片大片的鲜血，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凌灵月内心猛地一揪，朝苏千元吼道：“若是白星沉有任何不测，我踏平了云霄阁。” 苏千元听了这一番豪言壮语，嘴角一抽，冷笑一声，“若是凌姑娘履行诺言，我定会保证白星沉的性命。” 凌灵月几乎咬碎了牙齿，“好。” 就在苏千元号令弟子退出妖域时，赵赫然突然发疯一剑冲向白星沉。 凌灵月瞳孔皱缩，可是她...... 这样的距离她根本比不过赵赫然的速度。 就在她看着赵赫然手中的剑即将刺穿白星沉胸膛时，苏千元一个翻手，别开了赵赫然的剑，‘哐当’几声，剑身落地。 赵赫然已经渐渐失去理智，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仇恨，“白星沉是叛徒啊，你为什么不杀他！你这个懦夫！懦夫！”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千元下令停下战火，更不明白苏千元为什么非要与凌灵月进行谈判，他心中充满了恨，所有被他吞食的妖丹都被他的恨意浸染，变得面目全非。 赵赫然眼中只有杀戮，只有仇恨，只有杀光所有妖族才能平息他的恨意，所以他不惜利用云霄阁，煽动云霄阁的对妖族的抵抗情绪，来帮他报仇。 凭什么他灵镜山的弟子几乎全部被灭，只剩下几个零星的弟子维持着门派的体面，他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弟子，紧接着失去了妻子，他彻底疯了，他没有保护好他们。他不敢面对这样无能的自己，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给了妖丹，让妖丹肆无忌惮地吸取他的灵魂，只要能完成复仇，他就了无遗憾了，他就可以去见他的亲人了。 可是苏千元这个懦夫抓到了白星沉这个叛徒，竟然不杀他！ ‘懦夫’一词砸在苏千元头上，而且还是在众弟子面前，他的面子几乎被赵赫然碾碎，自从他当上了云霄阁掌门，赵赫然就没有一天服过自己，甚至恶言相向。 后来还与云霄阁决裂，可是前几天又恬不知耻地讲了一番大道理，鼓动他们来降妖，可现在他看不出来两方差距悬殊吗？ 这样耗下去，还等不到两败俱伤，他云霄阁的弟子就死光了，他知道赵赫然心急求切，但是也不能枉顾人命吧。 赵赫然要为弟子和亲人报仇，就不把他云霄阁的弟子当人了么！ “赵掌门你看看我身后伤亡的弟子，他们值得为你拼命吗！” “为我拼命？哈哈哈——你真说得出来，凌灵月和白星沉不都是你们云霄阁养出来的吗？若不是你们没有明察秋毫，养了一个妖神，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人自危！让你们攻打妖族不是应该的吗！”赵赫然愈发疯狂，几近癫狂的状态。 苏千元的脸色铁青。 凌灵月一双黑眸盯着他，刚刚若不是苏千元出手，白星沉就死在他手上了，赵赫然以为他有多高贵吗，他的儿子作恶多端，他作为父亲包庇不止，现在却自称君子，为天下除魔卫道，可真是伪善至极。 白星沉没有伤过一个好人，在她心里白星沉不该死，该死的是她才对。但若是谁敢伤了白星沉，她定要他不得好死。 凌灵月拿剑指向赵赫然，故意激怒他，“赵赫然，你这个疯子，不是扬言要杀了所有妖族吗？来啊，我就站在你面前，给你个机会，你看你能杀了我吗？” 赵赫然果然上套，面目几近扭曲，直接就朝着凌灵月奔赖。 玄婴静静站在一旁看热闹，唇角勾起，就赵赫然这个疯子还想跟妖神斗。 凌灵月身形如风，柔软轻盈，并且柔中带刚，赵赫然只顾着一味猛冲，就算吸食了众多妖丹，他也根本就不是凌灵月的对手。 凌灵月剑尖一旋，划伤了赵赫然身体各处，汩汩鲜血染红了它破旧的衣衫。? 第一百一十七章 鸿门宴 凌灵月冷冷瞧着他，心想就这样毁灭吧。 赵赫然何尝不是杀了众多妖族，他于妖族而言亦是有罪。 所以杀了他，也是为妖族铲除祸患。 就在她的移星剑将要刺穿赵赫然的胸膛时，一道白光猛然袭来，与她的剑身一对，凌灵月急忙收剑往后退了几步。 她抬眸一看，挡在赵赫然面前的人竟然是苏千元。 她不禁冷哼一声，这个苏千元还真是心软。 就连赵赫然这样的败类他都要护，真是忘了赵赫然找云霄阁麻烦的时候，赵赫然是怎么侮辱云霄阁的。 苏千元清冷的脸上变得冷峻如冰，“凌姑娘，记住我们的约定，不要再多生事端。” 凌灵月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昔日慵懒清冷的云霄阁掌门现在已经有了疲态，眼角浮起了丝丝皱纹。 “好。”最终她收回了剑，应了一声。 苏千元下令把赵赫然绑了起来。 云霄阁的人撤走后，凌灵月心情复杂地看着玄婴，径直转身走进了妖域。 凌灵月再次踏足妖域这片土地，路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有一种熟悉感，她最后停在流光殿殿门前，仰头望着头上的牌匾，昔日的场面在脑海中一幕幕扑来。 昔日妖族座下四大护法，现在只剩下玄婴一个还留在自己身边，然而现在她与玄婴却是意见相左。 师父还被抓走，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在想什么？”玄婴不知不觉地站在了凌灵月身后，朱唇轻启。 凌灵月垂下眼睫，淡淡道：“在想人族和妖族纷争的开始，到底谁对谁错，细细想来，好像谁都有错，又好像谁都没有错。”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这已经不是对错之究了，而是种族之争，无关对错。”玄婴转过她的肩膀，认真说着，他实在搞不懂现在的妖神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你真的赴云霄阁的鸿门宴？”玄婴抓紧了她的手臂，紧张地听她接下来的回答。 “我想结束人族和妖族之间的纷争。”凌灵月抬起疲惫的眼睛，语气却依旧坚定。 “结束？你怎么结束？自尽于人族面前？”玄婴拧起眉头，一句一句逼问着她，“你死了你让妖族怎么办，你若死，人族更会肆无忌惮。” 凌灵月自是也想过这些问题，“不会的，我会跟人族立下契约，人妖两族自此和平相处。”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牺牲自己成全苍生吗？你可真大度！”玄婴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 凌灵月皱着眉头望着他，她要走的这条路除了白星沉无人能理解，难道让人族和妖族回归平静就是错了吗？ “那你说，妖族和人族之间还要大战多少年？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凌灵月的耐心几近消磨完，朝玄婴吼道。 “就算一百年，一千年，只要我们赢了，整个妖域和人间就是我们的，再说现在有你在，不会那么长时间的。”玄婴定定地看着她解释，眼眸中透出疯狂。 “那我们死去的同族呢？”凌灵月扯唇冷冷笑着。 “妖族若是胜利，自会生生不息，繁衍不止，活下去的妖才是最重要的。” 凌灵月不能苟同，她知道现在和玄婴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了，她拿出妖神的气势试图压住他，“玄婴你应该搞清楚，我才是妖神，妖界至尊，你只是个护法。” 玄婴全身一震，眼神变得凌厉，妖神竟然拿身份压他，但他绝不能放任妖神这样不顾妖族的前途，“没错，我只是个护法，但是与人女足对抗到底是你自己之前提出来的，你把这种信仰深深刻在众妖族灵魂里，现在又大义凛然地说要停止战争，那么被人族杀死的妖族呢？他们的仇报还是不报？” 凌灵月眉头紧锁，心情无比沉重，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玄婴继续斥责她，“你这样想，难道不是受了白星沉的蛊惑吗？在你心里到底是白星沉重要还是妖族重要？” “妖族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只陪了你十几年的凡人吗？” 凌灵月被他问住，他的一字一句都刺在她的心上，她的确是受白星沉的影响，对人族更有了感情，在人族的十几年，她是作为人长大的，她了解人族，他们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不容易割舍，这才是矛盾的根源，所以她急于渴求和平，不希望两族之间再起争端，这样对任何一方都不好。 可是他们为什么都不理解，为什么以为只有人妖大战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凌灵月实在不能苟同，如果玄婴说不通，她不介意先把玄婴关起来，再向妖族下属下达命令，她就不相信她堂堂妖神一点威望都没有。 “凌灵月正想着，这时玄婴却突然变了态度，他思虑一番，装作妥协的样子道：“好，我无法忤逆妖神的命令，我听你的。” 凌灵月怔怔地望着他，他的转变本来是应该开心的事情，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更紧张了，她一脸惊疑，以为他是吃错药了。 “不相信我？那我收回刚才那句话。”玄婴淡淡一笑，笑意有些深沉。 “没有，我相信你。”凌灵月怕他又突然改了主意，立刻道。 玄婴满意地看着她，笑意淡下来，靠近了些，眼神缱绻，“可是我舍不得你死。” 玄婴知道他若再不答应她，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说不定还会关了自己。所以他先行缓兵之计，假装答应她，到了与云霄阁约定的那日，他定然会带着众妖族埋伏在云霄阁周围，只待时机一出，一举灭了云霄阁。 到时人妖大战起来，就不信妖皇还能坐以待毙，看着同族被人族修仙者屠戮。 现在首先只要稳住凌灵月，之后再慢慢思考下怎么能更容易激发出她的邪煞之力。 然而凌灵月并不知道玄婴的心思，她的心事很多，忽而抬眸道： “如果我的死，换取了两族太平，你一定要好好带领妖族。”?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江澈 凌灵月认真地看着玄婴的眼睛，“我一定会换得两族太平。” 这样坚毅赴死的眼神，忽地晃了玄婴的眼睛，他突然一阵心疼，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时，姜落笙缓缓走过来，行至二人身旁，恭敬行了一礼，“参见妖神。” 凌灵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必多礼。” 姜落笙一听他们说凌灵月才是众妖仰慕的妖神，顿时就大惊失色，之前凌灵月还救过自己，而自己却恩将仇报，从没有给她过好眼色，现在想想，真的是悔死了。 “属下之前对妖神大人多有冒犯，还请妖神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属下。”姜落笙诚恳地说。 凌灵月本就无暇顾忌其他事，更何况也没有把姜落笙这个人放在心上，于是也不想跟她计较，便说道：“我们之间又没有仇怨，你不必跟我道歉。” 姜落笙听此，悬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下，刚想再次开口，凌灵月却先一步打断了她，“我去流光殿里一个人待会，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要靠近。” 姜落笙默默闭上了嘴，答道：“是。” 她目送着凌灵月进了流光殿，转而望向呆愣在一旁的玄婴，问道：“妖神大人她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玄婴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答了句，“妖族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姜落笙愣在原地，她在妖域这么久，玄婴除了心软给自己留了一条命，其他完全都是在把她当外人，从来没有把她看做是他们的一员。 就算她怎么对玄婴示好，玄婴都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她的心渐渐凉下去。 难道在玄婴心里，她这个救命恩人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在人族没有立足之地，妖族更是不把她当做家人看待，这世间这么大，却没有她的一席之地，真是可笑。 她喜欢玄婴，可没有回应的爱情，又算什么？ 她看得出来玄婴对妖神的关心，可妖神喜欢的却是人间的白星沉，喜欢他的人她弃之不顾，不喜欢他的人却硬要往上凑，她真的不理解这些人都是什么心理。 她的理智告诉她要断了对玄婴的念想，可是她的身体总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她想，人都是犯贱的，玄婴更是，自己更是。 若是哪天玄婴回过头来求她，她肯定不会让玄婴轻易好过。 她在妖域内一个朋友都没有，而且时不时地还会有妖怪来骚扰他，一般只要他们不过分，玄婴就不会管。所以她在这妖域之内实则每日都在战战兢兢地活着。 她恨这个世间，没有她容身之所的世间。 她在妖域周围毫无目的地漫步着，直到听到几声吵闹声。 她抬眸定睛一看，是处在深渊底下的入口处，一个白衣少女和一个小男孩同一只鹤妖起了冲突，她一时起了兴趣，上前探去。 “发生什么事了？”姜落笙问那只鹤妖道。 这只鹤妖对待她还算不错，反正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坏的，鹤妖这么好脾气的一只灵妖，能让他发脾气的事情倒是令人好奇。 “是这两个人，不......”鹤妖说错了，拍拍脑门，急忙矫正道：“他们一个人，一个妖，想要进我们妖域寻妖神。” 向姜落笙解释了一通，鹤妖又转身朝着白衣少女道：“你们也不想想，妖神是何等尊贵，岂是你这等小妖可以得见的，还带着一个半人半妖的弟弟，我们妖族可不接收这样的。” 白衣少女正是江嫣，她和弟弟等了好几个月，一直没有等来凌灵月去找他们，等来的却是凌灵月才是妖神的消息，这简直让她大吃一惊。那么凌灵月既是妖神，而后又没有去找她，是不是代表她弟弟已经无药可救了？ 弟弟已经发狂多次，又一次差点被她弟弟掐死，还好弟弟存有一丝神智，要不然现在她就是一只死猫了。 但弟弟始终是弟弟，她也实在是担心弟弟，所以她便来此寻妖神。 江嫣不肯放弃，“我和妖神是朋友，你去通报一声，她会见我的。” 鹤妖抻着脖子道：“你进去可以，但是你的弟弟不行。” “为什么？” 江嫣鼓起腮帮子。 “你弟弟半人半妖的，还说不定什么会发疯，妖族不欢迎这样的物种。” 江嫣气而发指，“你——欺人太甚，都说了我和妖神是朋友，她不会不见的。” 鹤妖还要再说，这时姜落笙出声制止了他们的争吵，“好了，你们别吵了，既然你说你认识妖神，我就去通报一声，你们只需在这里好好等着吧。” 江嫣见终于有一个好说话的，心中的紧张即刻落了大半，她向姜落笙道了谢。 岂料，姜落笙刚要转身，江嫣的弟弟江澈却突然发了疯似的，红瞳乍现，就朝姜落笙和鹤妖袭去，他狠狠地踹了鹤妖一脚，然后毫不余力地咬在姜落笙的肩膀上。 姜落笙痛得大声“啊”了一声，甩手就给了江澈一掌，江澈跌坐在地上，就要继续进攻，却被江嫣紧紧抱住。 江澈早就看这个拦着他们的鹤妖不顺眼了，他体内的邪煞之力感受到他的怒气，所以控制了他的身体，开始到处攻击。 姜落笙看到江澈血红的眼睛，还有龇牙咧嘴的神情，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大骂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们若真是妖神的朋友，为何还要攻击我们？” 江嫣一边死死抱着江澈的身体，一边解释道：“我弟弟是被邪煞之力控制了，他不是坏人。” 姜落笙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正打起警惕时，江澈就挣开江嫣的束缚，再一次向他们扑了过去。 江澈曾经被关押在妖域，被洗灵池浸泡，身上猛然爆发的邪煞之力一般的小妖是抵不过的。 江澈对着鹤妖和姜落笙就是一顿猛打，毫不留情，他们欺负姐姐，他们就该死！ 姜落笙扬起灵剑，一通剑影，可最后竟被面前面目可怖的江澈生生给掰断了。 姜落笙立刻大惊失色。? 第一百一十九章 疯了 鹤王也是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眼前这只妖怪竟然如此厉害，连自己都无法抵挡住它一击而退，更别说是对付他们两个了。鹤王看着姜落笙一脸惊惶，他知道姜落笙定是吃了大苦头才会这么害怕的。“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鹤王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修为居然会败于一个人类之手。 江澈彻底疯了，江嫣根本阻止不了。 眼看鹤王和姜落笙被江澈紧紧压制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逼走。江嫣看着江澈，他的眼神里满是绝望与不甘。“为什么要伤害她们？”江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听起来却比哭还要动人。江嫣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她急忙将江澈推开，同时手中多出一把飞剑，准备随时出手阻止江澈。“不用管她了。”江澈看了一眼鹤王：“我要杀了你们。”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玄婴突然出现，一掌打飞了江澈。江澈倒飞出去后，江嫣连忙扶住江澈，却发现江澈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嘴角还挂着鲜血。江嫣看着江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江澈缓缓睁开双眼，他看见了江嫣。“对不起！”江澈对着江嫣道歉。江嫣轻轻擦去江澈脸上的血，然后站起身来，她想让江澈不要担心。 姜落笙看到眼前救她的玄婴，内心有一瞬间的波动。 玄婴阴沉着脸，走近江嫣和江澈。 江嫣急忙护住江澈，眉头紧蹙，“妖皇大人，你不要伤害江澈。\" 江嫣看着玄婴冰冷而又充满杀气的眼眸，心里一阵颤抖。“江嫣你背叛于我，背叛我的人早该死了。”玄婴冷冷地说道。 江嫣心中一颤，仰头朝玄婴求饶，“妖皇大人，是我做错了事情，可是我弟弟是无辜的，能不能饶了我弟弟。” 玄婴根本就没有拿江嫣姐弟当回事，冷然道：“你弟弟算什么，我一只手就能轻易捏死，我凭什么饶过一个叛徒的弟弟。” “妖皇大人！”江嫣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紧紧护着江澈。“求求你们放了我弟弟。”江嫣绝望地喊道。 玄婴冷冷扫过来。 她知道这一次真的可能完了。她的心瞬间变得冰凉一片，她知道江澈也同样如此，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她护住身后的江澈，死死盯着妖皇。 江澈慢慢睁开眼睛，他看着玄婴，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嫣急忙拉住江澈。玄婴冷冷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江澈看着玄婴如此欺负姐姐，体内汹涌的邪煞之力越来越盛，一下子就扑向玄婴，江嫣惊呼道：“不要，江澈！” 玄婴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意，突然将手中长剑一挥，一道黑色剑气破空而出。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江嫣定住身子，不敢乱动，只觉得浑身冰寒彻骨，身体仿佛被冻结一般。 就在她以为弟弟要死于玄婴剑下时，一道幽蓝色的光剑突然划过，瞬间分开了玄婴和江澈两人，来者乃是凌灵月。 江澈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被生生震退，他的嘴角微微抽动起来。玄婴握剑的手紧紧握着，似乎想把它攥成粉碎。江澈看到玄婴那狰狞的面容， 然而被震退的江澈仍旧不罢休，他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他疯狂地叫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死你！”他不顾一切地朝玄婴冲去。“江澈……”江嫣焦急地大喊，可是却怎么也拉不住他。 她望向凌灵月，朝她投去求助的眼神。 凌灵月没想到江澈现在这般不受控制，可是她自己也没有根除之法。 她只能先稳住江澈，一把抓住江澈的手腕。江澈全身一颤，他的手竟然被制了住，他的喉咙发出一阵闷哼，他的眼中充满痛苦之色。凌灵月见此，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她轻轻叹了口气。江澈挣扎着坐起身，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让人害怕得可怕的男子，他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他的眼眸里一片死灰。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江澈喃喃说道，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他的口中不断吐出鲜血来，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地面上的岩石，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他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后，终于闭上了嘴，他的身体开始渐渐失去力气。江嫣拉住江澈，她的心一阵阵刺痛。她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都集中到手中的江澈之上，她想要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她的手臂却动不了半分，她的心沉了下去，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她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淌。江澈缓缓睁开了双目，他的眸子依旧空洞无神。 “凌姐姐，我弟弟已经变成了这样，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救他？”江嫣看着江澈虚弱而又无助的模样，心里十分着急，她紧紧地拉住江澈，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救活江澈，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想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抱住江澈。江澈缓缓的抬起头，他的双眸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他的嘴角流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闭上了眼睛。他的身子慢慢倒下，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他身上沾满了鲜血。凌灵月俯下身子，她的手在他身边游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可以试试，不过可能还是无法根除。” “对不起，江嫣。”凌灵月低声道。 “凌姐姐，我弟弟最后还是会死吗？”江嫣听此，她的心立刻凉下去半截，眼神变得绝望。 “或许吧，也许他会有一线生机！”凌灵月望向远处，忽而想到体内的神楠木，也许还有最后一线生机。 江嫣不可控地哭了起来，她的心剧烈疼痛着，她的双手紧紧地握起拳头，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她的目光也逐渐模糊了。突然之间，她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住。? 第一百二十章 胆子 凌灵月努力调动体内的神楠木，为江澈缓缓输送灵力。 玄婴走了过来，面色阴沉，“你何必为一个半妖动用灵力？” “他们是我的朋友。”凌灵月淡淡地说道。 “朋友？妖族可不需要这么废物的朋友。”玄婴冷睨着江嫣。 凌灵月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玄婴的脾气怎么这么暴躁，为江澈输好灵力后，他慢慢平复下来。 凌灵月没有再与玄婴做无谓的争端，只是朝江嫣道：“跟我进来吧。”江嫣看了一眼凌灵月身后那几个人，她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江澈的脸庞，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她的心已经快崩溃了。凌灵月看着江嫣哭泣的样子，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玄婴冷眼看着江嫣姐弟进入妖域，没有再说什么。凌灵月拉着江嫣来到一处玉泉旁，这里灵气充足，而且还能看到不少妖兽。凌灵月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凌姐姐……”江嫣的泪水夺眶，“我不想失去弟弟。” 凌灵月拉住江嫣的手臂，她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她的手微微颤抖。“别哭了。”凌灵月温柔地拍着江嫣的肩膀。江嫣哽咽着，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凌灵月点了点头，她的手放在江嫣的胸口，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的眼泪又一次流个不停。凌灵月走到一旁，她的嘴角挂上一丝微笑。她的手轻抚过江嫣胸前那枚晶莹剔透的珠子。 江嫣抬起头，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拳头，她的身体在剧烈晃动，她的身子不断抖动。她的头发披散开来，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的双眼湿润而模糊，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她的嘴唇颤抖地翕动着，她的手紧紧抓住凌灵月的衣服，她的目光涣散，她的身子在摇晃，她的脑袋一片混乱。 凌灵月拉住江嫣的手腕，“你怎么了？” 江嫣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的脸上充满了惊恐。江嫣的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了。她的双手死死的抓住凌灵月的衣襟，她的脸埋得更低，她的身体疯狂地扭动起来，她的口中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那痛苦让人听之毛骨悚然。凌灵月拉回江嫣的手，她的手抖得像筛糠一般， 凌灵月这才发现江嫣身上多处隐藏的伤口，她心里一阵心疼，望向在泉水中的江澈，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 “是江澈伤的对不对？”凌灵月心疼道。 江嫣唇色发白，不愿意多说。 凌灵月见此，心中更是自责，之前的确是跟他们承诺过，只要找到了神邸，就可以解除江澈身上的邪煞之力，可现在呢？ 她就连她自己身上的邪煞之力都解除不了，江澈身上的她更是无能为力。而且云霄阁还抓了她的师父，她不想让师父死，更不想再引起争端。 江嫣渐渐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垂眸看向江嫣，她体内的神楠木现在她无法取出来，刚才为江澈输送的那点灵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但还是有点作用的。 江澈体内的邪煞之气远远比妖神体内的要轻许多，神楠木消除不了妖神体内的邪煞之力，但对于江澈来说，还是有成效的，如果自己死了，体内的神楠木应该就会自动离体吧，到时候江嫣就可以用神楠木救她的弟弟了。 但是，凌灵月还是不想死心，既然还有时间，那么就趁着这段时间抵御一下自身的邪煞之力，尝试增强体内的神楠木，如果妖神失去了邪煞之力，那么人族就不会视妖神为眼中钉了，那么自己也不用死，师父也可以在她身边，人妖两族也可以停战。 可是现实往往不会这么美好，但依旧要努力试一下。 此后几日，凌灵月在流光殿内闭关修炼，再也没有出去过。 ** 自从那一日姜落笙被玄婴所救后，她就又不自觉地靠近玄婴。 没成想玄婴平常不怎么搭理她，第三日却亲自召唤了她，她也是惊讶不已。 “玄婴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姜落笙看着他清冷的眉眼，恭敬问道。 “凌灵月在云霄阁究竟是怎样的人？” 姜落笙一愣，竟没想到玄婴会问凌灵月的事情。 她知道现在妖神和妖皇意见不和，索性她起了一个心思，“妖神大人在云霄阁时，是云霄阁弟子中的佼佼者， 还是星沉师叔的爱徒，师叔对她很是宠爱，让我们都很羡慕。” 玄婴听着姜落笙话里的意思，微微蹙了蹙眉头。她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孩，竟然能得到如此多的青睐。一听到白星沉一直伴她长大，对她的宠爱时，他就恨不得撕了白星沉。 若不是白星沉给她灌输的这些思想，她根本就不至于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待上了云霄阁之后，他会让整个云霄阁在这世间消失，顺便来一招借刀杀人，弄死白星沉。 姜落笙还要再说，这时玄婴挥挥手示意让她退下，姜落笙霎时愣在原地。 玄婴转头淡淡道：“还不退下。” 姜落笙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说道：“那一日多谢玄婴大人出手相救。” 玄婴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良久才想起来是江澈发疯的那一天，不过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是闲得慌罢了，他可最不愿意看到一个人族在妖域闹事，就算是半妖也不行。 玄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姜落笙怯生生地为玄婴斟了一杯茶，“大人，这是上好的雪雾茶，喝起来清爽宜人，没有任何苦涩的味道，大人要尝尝吗？” 玄婴刚要拿起茶杯抿一口，但一想起‘雪雾茶’这三个字，脸色猛然就变了，忽地用力一掷，茶杯应声而碎。 茶水有些溅到姜落笙衣摆上，姜落笙颤颤巍巍地看着玄婴。“ 只听玄婴冷冷说道：“你拿人族的东西来讨我欢心，谁给你的胆子？” 大人不要生气！”姜落筝急忙扶住玄婴道。玄婴冷冷地盯着她看，目光森寒无比。“属下只是......对不起，是属下的错，属下绝不会再犯了。”姜落笙弱弱答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危险 玄婴的目光落在姜落笙低垂着的头顶上，眼神一紧，他已经对她这个人族很是容忍了，当初都忍住了杀她的冲动，留了她一命，他对人族有着刻骨的仇恨，而这个姜落笙却一次次地往他身前靠。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不会放过你们这些蝼蚁。” “属下明白……”姜落笙赶紧跪下来行礼，“属下一定会记住大人的话，绝不再犯错！”玄婴冷哼一声，转身走出房门。 姜落筝怔怔地站着，她知道自己不该自作多情，每次都会不小心惹怒玄婴。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总是想要靠近他，最后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卑微不堪了，她真的很讨厌自己，可是对于玄婴的爱而不得，她就会伤心不止。 天下之大，真的没有真正属于她的地方，自从姐姐死了，她就再没有归属感了。 她讨厌这里，讨厌妖族，她之前看到过灵境山的弟子几乎都要死绝了，就连赵赫然都变成了一个疯子，那么，人族的威胁不就算是即将消失了吗？ 掌门师叔一直对人和蔼，只要她主动递出橄榄枝，说不定以后还会是个拯救苍生的大英雄呢？ 到时妖族败落，玄婴岂不是她的掌中之物，她迟早要让玄婴尝一尝被折磨的滋味，她逐渐攥笼手掌，眼眸划过一丝偏执。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将姜落笙从失神中惊醒过来，姜落笙回过头，便看见身后的人正是刚刚离开的玄婴。 他一脸冷漠地盯着她看。姜落笙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她觉得玄婴似乎有些不对劲。玄婴看着她，目光复杂又阴沉，他缓缓开口，余音带着点烦躁：“出去。“ 姜落笙低低应了一声，小步跑了出去。 ** 云霄阁内，掌门苏千元去探望囚狱中的白星沉。 囚牢中的白星沉看起来脸色毫无血色，苍白地像一张纸，就算云霄阁给了上好的灵药，但玄婴那一掌确是冲着他性命去的，内脏的修复一时半会好不了。 “白师弟，你这是何苦？身为人族却要和人族作对。”苏千元皱眉道。 白星沉虚弱地睁开双眼，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男人，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师兄。” “你还有脸叫我师兄!”苏千元怒喝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加入我们，忘掉你的徒弟。” “我不会丢弃小月。”白星沉额头渗出细细的密汗，口齿坚定。 苏千元苦心劝道：“她不是你的小月了，她是妖神。”他实在不明白白星沉作为一个仙尊竟然会为了一个妖族而舍弃自己的同胞，这简直让他惊掉了下巴。 白星沉眉头微皱，争辩道：“就算她是妖神，她也没有真正伤害过一个人。” 苏千元简直要气笑了，恨恨道：“那前几天在妖域，她身负邪煞之力杀的又是谁？” 白星沉冷笑一声，“是赵赫然先引起的争端，师兄，你真的应该好好管管赵赫然这个疯子。若不是他，前几日怎么会引起人族和妖族的争端！” “就算是这样，凌灵月也伤了人族同胞，而你却还在为她辩护。“白星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凌灵月一人难道就真的比人族还重要吗？甚至云霄阁的弟子，甚至我？“ “你把我们置于何地！”苏千元怒甩衣袖。 “师兄……”白星沉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而后全部化为一抹苦笑，“对不起师兄，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你——”苏千元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白星沉这般冥顽不灵。 仔细想来，白星沉从小就心眼多，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花花肠子可多了。 之后竟然大着胆子替凌灵月承担妖神的骂名，他当时真的以为白星沉是妖神，还自责了好久，怎么小时候就把妖神招进自家的云霄阁了，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凌灵月才是真正的妖神，而白星沉不惜背叛整个人族，也要保她的徒弟。 他明明知道妖神拥有灭世之力，而他却一再放纵凌灵月，还去神邸找什么神楠木，差点搅乱了神邸。 可结果呢，神楠木带给了他们什么，妖神体内的邪煞之力还是会喷薄而出，什么都没有改变，人族还照样是岌岌可危。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只好替天行道了。凌灵月必须死。”苏千元放下狠话，不在留情。 白星沉猛地睁大眼睛，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这个牢狱你都出不了，你凭什么保护凌灵月。”苏千元冷声道。 “神楠木是有作用的。”白星沉想要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而苏千元却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哈哈——我看你是魔怔了，神楠木若是有用，前几日她怎会被邪煞之力控制？” “神楠木是需要时间的，师兄，你给它一点时间。”白星沉仍想做最后一击。 “给它时间？那它会给人族时间吗？这时间又是多久，等妖族把人族全灭了是吗？”苏千元越来越觉得白星沉是被那个妖女下了迷魂药。、 白星沉闭上沉重的眼睛，心脏倏地一疼，不再同苏千元理论，既然道不同，那么便不相为谋。 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自己的伤，小月的命他保定了，他绝不能让小月出任何危险。 苏千元见他这般，也懒得和他理论，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白星沉盘坐在木床，尝试着唤醒体内的黑星沉，这种场合他们二人可断不能再内讧了。 白星沉：“小月有危险。” 黑星沉猛地一窒，“什么危险？白星沉你个孙子，把我关了这么久，外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连小月都保护不了，干脆把身体让给我吧。” 白星沉捂着胸口，闷出了一口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取代 白星沉嗓音有些发翁，“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 黑星沉：“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他认出这是云霄阁内的牢狱。 白星沉长话短说，向黑星沉说明了情况。 黑星沉几乎差点气死，忍不住骂道：“白星沉你个龟孙子，就知道逞强，非要占用我的身体！” “现在好了吧，受了一身的重伤，连这个牢房都出不去，小月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你到时候就后悔去吧。” “到时候我也不会放过你，若是我绝不会轻易地被云云霄阁抓住，更不会被玄婴暗算，也就你这个垃圾，什么人都打不过，到处被人欺负，就连玄婴都爬到你头上，还说要保护小月，你怎么保护，反而是给小月拖了后腿。” “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跟一个废物有区别吗？” “身受重伤，还连累我跟你一起忍受痛苦。” “白星沉你个混.蛋！” 黑星沉一旦骂起人来就没完没了。 “白星沉，你怎么不消失，你早就该消失了，这具身体早就该是我的，在分离出我的那一天，你就早应该预料到你自己的意志已经不足以支撑这具身体了。” “而你偏偏还要逞强，现在落得这个境地，还拉着我一起。” “这里是云霄阁最固若金汤的囚室，你说我怎么逃出去，你早不叫我晚不叫我，偏偏这个时候叫我，你早干嘛去了！” 白星沉静静地听着他的狂言飞语，暗红的唇角蠕动了一下，“既然你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不想想现在该怎么出去，在这里说风凉话有用吗？” 白星沉一怼，黑星沉越来劲了，他势必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白星沉，你现在知道叫我出来想办法了，早干嘛去了，你就是自私，想要霸占这具身体。” “可你根本就没有承受这具身体的能力，就像是上辈子一样，你逃避，懦弱，不敢承担杀人的罪名，所以创造出一个我，来替你承担，而现在你不需要了，就企图消灭我，可现实呢，你依旧是什么都做不成，被人牵扯着的木偶，内心纠结不休，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想霸着这具身体。” “你不觉得很无耻吗？需要我的时候挥之即来，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弃之如敝履，这就是堂堂仙尊应该做的事情吗？” “不对，你现在还是什么仙尊，连云霄阁都把你当成了叛徒，关在了这囚室之内，你现在就是一个阶下囚，连喜欢的都保护不了。” “小时候你保护不了妹妹，长大了依旧保护不了心上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个世间从来就是优胜略汰，你这样懦弱又自私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白星沉眼神变得冷厉，“说完了吗？” 黑星沉冷哼一声，朝白星沉吼道：“没有，骂你的话我永远都说不完！” “现在不是指责对方的时候，是应该想办法先出去。”白星沉皱着眉头，提醒道。 “出去？你自己被抓进来的，你自己想办法出去啊！”黑星沉癫狂地大笑，极具嘲讽。 “你是在求我吗？现在知道求我了，遇到危险才把我叫出来，之前你有意识的想抹掉我的存在，现在又把我唤出来，你这个自私的小人！” 黑星沉越骂越凶，简直都停不下来，“上辈子你既然创造了我，这辈子还想甩掉我，你想都别想，白星沉，该死的人是你，该消失的人也是你。” “我讨厌你，你给了我意识，却不给我身体，我一直被你囚禁，我才是一直被囚禁的人！” “你说你爱小月，你有多爱呢，就是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愿承认是吗？” “你杀了人，拿我出来当挡箭牌，你就是个孬种。” “在小月面前扮演风清霁月的师尊，而我呢？” “我比你更爱小月，你凭什么让小月不爱我？” “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我知道她根本就不爱我，只是为了你，才在我面前那么乖巧，你何德何能得到她的爱，你凭什么？” “一个连杀人都不敢承认的懦夫，你凭什么认为你会给小月带来幸福的生活！” “明明是我，所有的痛苦都是我一个人承受的，而你还想要妄图剥夺我的存在，我告诉你，我要杀了你，然后让小月彻底忘记你，爱上我。” “而你根本就不配在这个世间活着，一边放不下小月，一边又害怕杀人，既然你这么纠结，你怎么不去死！”‘ “白星沉，你消失吧，把身体给我。”黑星沉一步一步地摧毁他的意志。 “你骂够了吗？”白星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冷冷地说了一句。 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星沉所说的确没错，不过这不都是黑星沉想要占领这具身体的计谋吗？ 黑星沉想要摧毁他的防线，让他自甘堕落，自甘沉沦，从而自愿把身体交给黑星沉。 可是，黑星沉是由他的意识产生的，黑星沉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还想通过意识控制他，黑星沉怕是忘了，黑星沉的脑子可不是怎么聪明。 黑星沉想要取代他，恐怕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没有！”黑星沉依旧不停地骂骂咧咧。 “白星沉你是不是跟小月说过什么话，让他不要喜欢我之类的？” 白星沉不禁翻了个白眼。 还没等白星沉说话，黑星沉又自顾自地骂了起来，“白星沉你怎么能这样！卑鄙无耻，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防着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小月竟然被你迷得不知谁才对她是真心的，你怎么能这样！” “我比你更爱小月，如果是我站在小月身边，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让她受任何威胁。”黑星沉越来越看不上白星沉，觉得白星沉和小月在一起就是对他的折辱。 白星沉这个懦夫有什么值得小月去爱的。 白星沉都被他气笑了，反讽道：“就像上辈子一样，让小月恨不得杀了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谈判 黑星沉立刻安静了，就像狂躁的海啸来临之前，在海底酝酿着汹涌的波涛。 黑星沉安静一瞬，彻底爆发，“这辈子是这辈子，上辈子是上辈子，你不要混为一谈，小月的身份已经暴露，也不用我替她承担什么，现在只要我坚定的站在她身边，为她打理好一切，就够了，而你这个渣渣，战力渣渣，现在反而还得要小月绞尽脑汁来救你。” “还让小月被云霄阁威胁，真是耻辱，奇耻大辱。” “丢人丢到家了！” “白星沉，我比你更配站在小月身边，而你只会优柔寡断，一次一次地害她，你还认不清现实吗？” “上辈子你不敢面对人间的惨状，选择沉睡在身体里，让我独当一面，既然你上辈子都已经选择了这样，为什么这辈子又改了主意？” “把身体给我吧，把你的灵魂消磨掉，让我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宰。” 白星沉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侵蚀，又闷出一口鲜血，紧紧皱着眉头，咬着牙道：“黑星沉，你休想。” “呵呵。”黑星沉讽刺道。 黑星沉趁着白星沉身体受伤，加上意识攻击，想要彻底占据这具身体，然而白星沉也在不停地同他做对抗。 两股力量不停在身体里碰撞，白星沉脸色苍白，意识逐渐薄弱，一方面身体承受着痛苦，一方面大脑又受到黑星沉的侵蚀，他感觉眼前的画面都在慢慢变得模糊，耳朵好像也听不见声音了，头脑发蒙，直至意识完全被取代。 黑星沉唇角挂上一抹阴恻恻的笑，还没好好享受一下自己占领身体的愉悦时，体内五脏六腑的疼痛瞬间冲上了他的颅腔，他喉咙一股腥甜，“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继续骂道：“白星沉竟然收了这么重的伤，果然废物一个！” 他的眼神眯起来，漆黑的瞳冒着幽暗的黑光，“现在这个鬼样子，还怎么逃出去！” 他盘腿坐好，慢慢调动着体内的疗愈灵力，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全身经脉，一点一点修复着残损的经脉。 ************** 七日期限已至，凌灵月遵守承诺，独自一人来到云霄阁。 在妖域的七日，她还是无法完全唤起体内神楠木的力量。 神楠木的神力被体内的邪煞之力死死压制，根本就没有回旋之地。 在最后一刻，她给江澈缓缓输送了灵力，并对江嫣说，如果她死了，可以取出她体内的神楠木，留给江澈。 江嫣听到这里惊愕不已，她断然不知凌灵月要去云霄阁单刀赴会。 她错愕地看着凌灵月，然凌灵月已经迈出步子，朝外走去，她及时别住凌灵月的手腕，“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不想你死。” 凌灵月顿了一瞬，眼眸暗下来，忍下满腔的情绪，最后淡淡道：“照顾好你弟弟，我的事你不用管。” 说罢，凌灵月便抬脚离去了。 江嫣猛地转头，朝凌灵月的背影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 凌灵月站在云霄阁面前，看着熟悉的大门，明明曾经是很熟悉的地方，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 门口的弟子见到一袭橙衣的凌灵月，面露惊恐，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热络，他们纷纷避退，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凌灵月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径直踏入了云霄阁，她熟悉这里的一切，走在路上却感觉隔了很多年一样，没想到前几个月离开云霄阁除妖，就再也回不来了。 如今回来却是以妖神的身份，还真是讽刺。 凌灵月径直走向比武台，掌门苏千元坐在高台的首座上，旁边站满了各位长老和弟子，皆一脸戒备地盯着凌灵月。 凌灵月在比武台中心站定，眼神往四周逡巡了一遍，微微皱眉，最后视线落在苏千元身上，“我师父呢？” 苏千元起身，表情严肃，“你师父暂时没事。” “我要见我师父。” “妖女，你有什么脸见你师父，你自己是妖怪，还把云霄阁的仙尊拉下水，果然是妖女！”袁清清怒斥，一想到白星沉爱上了这个妖女，心里就气得紧。 “袁师叔，请你放尊重点，我见我的师父又有什么错，而且还是你们拿我师父来威胁我。”凌灵月冷冷看着袁清清，丝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师叔？哈哈——谁是你师叔？我可没有一个当妖怪的师侄。”袁清清满脸讥讽，她本来就不喜欢凌灵月，现在更是毫无顾忌，妖神注定就是受万人唾骂的。 凌灵月彻底愣住，原是她之前叫师叔叫习惯了，一时没有改过口，更没想到被她抓住了口柄，遭到她这般讽刺。 凌灵月一时恼怒，愤愤地瞪向袁清清，攥紧了剑柄，体内的邪煞之力仿佛在叫嚣。 凌灵月闭了闭眸，尽力把压抑的怒火压下去，又睁开眼朝苏千元，认真而冷然道：“掌门，我要见师父。” 苏千元正义凛然道：“谈判过后，我自会让你见白师弟。” 凌灵月体内的邪煞之力再次翻涌，怒顶胸口，她努力把体内的怒火压下去，平复着体内的邪煞之力。往四周望了过去，他们人数众多，若是但单凭自己的力量恐怕不是对手，那时候就会召唤出体内的邪煞之力，那么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杀人了，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尸山血海，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现在受他们的掣肘，她只好应了他们，又问道：“掌门想怎么谈判？” 苏千元把早已想好的措辞说出：“你们妖族退出人间，滚回你们的妖域，永远不要到人间来，而且妖神的命也得留下。” 凌灵月挑挑眉，笑了一声，“你凭什么？” 苏千元握紧拳头，“凭白星沉在我的手上。” 凌灵月冷笑一声，“就算在你是手上又有什么关系？你杀得了他吗？你舍得杀自己的师弟吗？” 苏千元眉头紧皱，被人戳中了心事可不是一件好事，他的确下不了狠心杀掉白星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欺骗 “那你想怎么谈判？”苏千元攥紧了手指。 “把西北州还给妖族，自此人妖两族互不侵犯。”凌灵月看着苏千元的眼睛，坚定道。 “西北州？”袁清清仿佛听到了巨大的笑话般，“你还好意思提西北州，它本就是属于人族的。” 凌灵月冷睨了她一眼，“袁清清你好大的口气啊，本妖神跟你说话了吗？我在跟掌门说话，你是什么人，也敢插嘴！” 袁清清气得胸肺战栗，一张冷脸青白交替，愤怒地指着凌灵月道：“你——我曾经也是......” “曾经什么？”凌灵月勾唇一笑，截了袁清清的话，刚才袁清清用言语侮辱她，现在倒是要摆出长辈的模样。 袁清清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苏千元这时接了话，定定说道：“西北州本就是人族的。” 凌灵月反唇回击：“妖族统御了西北州几千年，你们人族才占了多少年，现在竟恬不知耻说西北州是你们人族的！” 苏千元捏紧了手指，手腕青筋暴突，咬着牙道：“凌姑娘，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袁清清还一口一个妖女的叫，苏掌门，你应该先管管你门下的弟子。”也许是有了赴死的决心，凌灵月丝毫都不惧怕他们，怎么解气怎么来。 想当初人族也并不是完全无辜，怎么把错处都推到妖族身上，他们简直可耻。 苏千元咬了咬牙，没想到昔日的凌灵月如今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他给了袁清清一个眼神，示意她消停些，袁清清不甘不愿地接受了。 接着苏千元继续朝凌灵月道：“既然我们都不想相让，那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西北州连接东北州，连接南方，实在是险要关口，如果真的把西北州给了你们妖族，若是那一天你们出尔反尔，又攻向人族怎么办？” “人族岂不是你们的瓮中之鳖！” 妖域和人间之间起码还有群山相隔，人族可以防御，但是西北州就相当于与人间接壤，这实在是给了妖族一个天然的绝佳利器，他绝不能让。 之前被妖族统治时，妖族不就用着这个便利对人族大肆屠杀吗？ 而且更何况凌灵月还身负妖神之力，她体内的邪煞之力若是觉醒，根本就是六亲不认，哪还会在这里跟他们好好说话，所以妖神绝不能留，就算是威逼利诱还是怎样，今日妖神必死。 凌灵月定定地看着苏千元，“开天辟地，开辟河流，分开西北州和东北州，你做不到，我可以。” 苏千元大惊，她为了抢夺西北州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有了河流又怎样，妖神的邪煞之力他们照样抵挡不住。 苏千元眸中一暗，定了定神，道：“此法可行，但是......” “师兄你......”袁清清看师兄这般容易就答应，不禁要开口制止他，这时，苏千元扬臂示意她禁言。 苏千元默了一瞬，继续道：“但是妖神必须死。” “你要杀我？你有那个本事吗？”凌灵月桀骜不顺道。 苏千元被逼得紧了，怒而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白星沉吗？在人族存亡面前，用一个白星沉来换，这值得。” 凌灵月漆黑的瞳孔越来越暗，她就知道他迟早会拿白星沉来当挡箭牌，她苦笑一声，道：“可以，我答应你。” 此话落毕，袁清清顿时睁大了双眼，她一脸不可置信，这个凌灵月竟然会牺牲自己来换得两族和平。 不过她又很快反应过来，小声对苏千元说道：“这会不会有诈？不能被她骗了。” 凌灵月冷笑一声，把袁清清的话尽收于耳，“袁清清，你就别添油加醋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凌灵月，死到临头，你还敢嚣张。”袁清清早就想教训凌灵月了。 凌灵月直接在气势上把她压了下去，“我还没死呢，你在这里狐假虎威什么，只要我还没有死，就没有你说话的份！” 袁清清没料到凌灵月竟然这么嚣张，当即就要甩剑而来，幸好苏千元及时拉住了她，“师妹，慎言。” 袁清清浓眉紧皱，她知道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可是凌灵月简直太欺人太甚了，她一时没忍住，她倒要看看凌灵月死了还怎么嚣张。 “既然凌姑娘答应地这么爽快，那么西北州自然可以划给妖族，自此妖神灭，两族和。”苏千元声音嘹亮，向所有云霄阁的人宣布。 之后苏千元示意弟子把凌灵月铐起来，弟子刚开始两股战战，不敢上前，以为凌灵月还有什么把戏。 凌灵月见此，唇角一勾，无声地嘲笑着他们，弟子似是被激怒，一个个上前，就要把手铐拷到凌灵月手中。 可就在手铐要合上的时候，四面八方突然涌来无数妖族，把云霄阁的人纷纷包围。 凌灵月亦是惊讶不已，慌张地四处张望，而后转身看到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玄婴唇角噙笑，缓缓走向凌灵月，“妖神大人，原谅属下救驾来迟。” 云霄阁的弟子迅速戒备起来，亮出刀剑。 苏千元见到此等状况，大惊失色，怒骂道：“好啊，凌灵月，你竟然耍我们！” 凌灵月拧着眉头质问玄婴，“你怎么来了？你竟然敢骗我？” 玄婴目光坚毅，“妖神大人，你是妖族的信仰，信仰怎么能死呢？” “所以一开始你就在骗我，然后暗地里安排妖众在这里埋伏对不对？”凌灵月继续质问。 “我都是为了妖族着想，妖神大人，你属实不应该这么自私，为了一个人族，竟要舍弃妖域，没有一个妖族肯服你的。”玄婴浅笑，慢悠悠地说道。 “我不单单是为了白星沉，更是为了妖族啊。”凌灵月急忙解释着，“为了妖族平静的生活，我这么做错了吗？” “妖神是妖族的信仰，就是为了消灭人族而存在，让妖族布满人间，这才是妖神该做的事情。”玄婴看着她认真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骗局是吗？”凌灵月瞪着他道。 玄婴表情从容，毫无惊慌，反而展颜一笑，“妖神，你且看着吧，今日云霄阁就在我的手掌之中。” 就在玄婴要下令时，凌灵月猛地制住他的手腕，“玄婴，谈判已经完成，只要你们退下，人妖两族自此就可太平。” “谈判？谈判结果是什么？”玄婴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穿透一般，“告诉我，谈判结果是什么？” 凌灵月知道他是故意这样问，既然他们在这里埋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听到他们的谈判内容。 玄婴讥笑一声，“用你的死来换取天下太平，他们人族的脸也太大了吧。我第一个不同意。” “玄婴，你可不可以改变一下你好战的想法，并不是杀戮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凌灵月不想再看到上一世尸山血海的场面，明明可以和平相处，为什么非要战乱，争个你死我活。 “我不想看你死，你还不明白吗？这个谈判结果我不同意，整个妖族都不会同意。”玄婴几乎吼道。 “如果我的死换来两族太平，那么我愿意。”凌灵月扯了下嘴角。 “你愿意有什么用，你代表的是整个妖族，除了你没有任何同族会同意。” “既然你都说了我代表整个妖族，妖神的想法就是整个妖族的想法，我的命令你们必须执行。” “凌灵月，你以为你死了人族就会放过妖族吗？” “我的残魂会撒在交界处，永远保护妖族，人族不可能过界。” 玄婴愣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凌灵月，没想到她竟做出这样的决定，“没想到妖神重新归来，连性子都变了呢，你何时变得这么伟大！” 他的语调满是冷嘲热讽。 “玄婴，两百年年我本来就该死了，是因为那一角神楠木我才活了过来，我在人间生活十几年，人族也不是坏人，你不用拿着有色眼镜去看。”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人族注定是匍匐在妖族之下的。我只恨没有尽快找到你，让你在这人间浮浮沉沉十几年，还被他们的思想侵袭。”玄婴语重心长地说：“小月，你实在不该背弃你最初的思想。” “最初的思想就一定是对的吗？”凌灵月怒吼着，没想到玄婴这么偏激。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个世间对错有那么重要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吗？凌灵月，这是你亲口说过的。”玄婴继续逼问。 凌灵月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是说过，但是不会变吗？妖不是一成不变的生物。” 玄婴的语气不容置喙，定定道：“妖族的信仰不可变。” “信仰？征服和杀戮都能变成信仰了，我们的有太平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在杀戮和征服中你能得到什么？”凌灵月极力斥责他。 “杀戮能得到快感，征服是妖族的天性。”玄婴脸上现出一抹狠戾。 “喝下人族的血，吞了他们的肉，你不觉得很愉悦吗？” 凌灵月紧紧拧着眉头，知道玄婴是彻底劝不过了。 “好啊，凌灵月，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妖族的骗局，什么谈判，什么自我牺牲，都是你们设的局而已！”袁清清早就看不下去妖族这等做派，只觉得凌灵月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小人？我想你搞错了吧，我们可不是人，妖族可不讲什么约定。”玄婴率先抢了话，反唇相讥道。 凌灵月知道她再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这下玄婴他劝不了，云霄阁那边又是虎视眈眈，今日这个局面已然是个死局。 两方对峙，凌灵月在最后关头狠狠卸了玄婴一眼，玄婴看过来，唇角挂着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你放心，今日云霄阁必败。” 话毕，玄婴抬臂招手，周围成千上万的妖族瞬间涌了上来，一时间刀光剑影，血雨漫天，嘶吼声，铿锵声响彻了天地。 凌灵月美目圆睁，看着这血雨腥风，身体不停地颤抖，她不想杀人，更不想伤害同族，是以这场斗争她根本就阻止不了。 一只人族的手臂擦肩而过，还有断断续续的妖兽的血迹渐到脸上，她的精神开始崩溃，大脑仿佛被一根线穿过一样，眼前的景象就像上辈子云霄阁被灭门一样，他们都守护着各自的家园。 而她呢，本着不想起冲突的念头，到头来却成了这样。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同族，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脑袋好像炸了一般，体内的邪煞之力在不停的叫嚣，她的瞳孔逐渐变成全黑色，脸上的挣扎和纠结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 囚室内，黑星沉静静地在床上打坐，这几日的疗伤已经愈合了大部分内伤，剩下只要静静调息就无大碍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囚室外的苏城，嘴角轻轻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他站起身，朝门口的锁链望去，刚要施法打开门锁，忽然一阵震颤袭来，整个地面都出现一条裂缝。 门外的苏城立刻警觉，立马反应过来，外面出事了！ 苏城是苏千元派到这里的，今日是谈判的日子，苏千元怕黑星沉这边出什么意外，所以让苏城亲自把守。 黑星沉感觉到不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城拧着眉头望向黑星沉，随后摇了摇头。 黑星沉冷冷看着他，“放我出去。” “你想做什么？””苏城寒声道。 “你难道猜不到吗？” 苏城内心一阵纠结，他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究竟带不带星沉师叔，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若是上面妖族反了，他便可用黑星沉威胁凌灵月，可是在他眼里凌灵月并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他想了很多，最后决定还是带着星沉师叔出去，以免应对突发情况。 他把镣铐拷在黑星沉手上，带着他出了囚室。 ************************* 云霄阁比武台上一片刀光剑影，苏城见此，登时睁大了双眼。?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苏城内心一阵纠结，他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究竟带不带星沉师叔，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若是上面妖族反了，他便可用黑星沉威胁凌灵月，可是在他眼里凌灵月并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他想了很多，最后决定还是带着星沉师叔出去，以免应对突发情况。 他把镣铐拷在黑星沉手上，带着他出了囚室。 ************************* 云霄阁比武台上一片刀光剑影，苏城见此，登时睁大了双眼。 凌灵月也在其中，像一个恶魔般不顾一切的厮杀，这还是苏城第一次见到她这般模样，他一时惊愕不已。 高台上的鲜血，鲜血淋漓的残尸，苏城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整个云霄阁被妖气笼罩。 他内心一时诧异，凌灵月不是来谈判的吗？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妖族？苏城心中疑惑万分，不明白为什么妖族会突然发难。难道他们谈判失败了，还是这根本就是凌灵月的阴谋。 “杀――”一声怒吼从擂台上响起，无数妖兽疯狂扑上来，将台下的观众团团围住。苏城心中一沉，没想到这妖皇玄婴竟然如此强大，而且妖兽数量之多，简直无法想象。他心中一急，手中长剑挥出一道剑芒，顿时化作万千剑光斩去，一时间漫天剑雨从天而降，瞬间就有近百只妖兽围杀上去。那些妖兽虽然修为低下，但实力都不弱，这些剑雨纷飞下，立即就让妖王们受伤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妖王死于剑气之下。而那些妖兽中不乏厉害的存在，每一只妖兽身上都沾染了大量鲜血和伤痕，可见它们受到的创伤有多深了。 苏城立刻反应过来，擒住黑星沉往前走，大喊一声，“黑星沉在我手上，快停手！若是你们不停手我就立刻杀了他。”他的剑尖抵着黑星沉的脖颈。黑星沉没有任何抵抗，任由苏城桎梏着他。 凌灵月听到声音，瞬间被吸引过去，脖颈机械地转动了下，朝黑星沉望去，她手上的杀伐顿时止住，眼神微愣，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的心猛地一颤，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浑身战栗起来，眼眸渐渐褪去黑色，留出眼白，她恢复了神智。 但凌灵月低头一看自己满手的鲜血，不知是人族还是妖族的，她心里生起一股罪恶感，今日的谈判真的是彻底完蛋了。 “住手！”她大喊了一声，身后的妖族听到命令，纷纷住手，退至凌灵月的身后。 “凌灵月，你出尔反尔，我告诉你，你师父在我手上，你若是不退兵，我立刻就杀了他。”苏千元白衣染血，恶狠狠地望着凌灵月。 凌灵月知道自己的罪孽已经不可饶恕，也许苏城挟持黑星沉反而是好事，起码制止了这一场血战，她刚要开口，此时玄婴插嘴道：“黑星沉算个什么东西，杀了便杀了，凌灵月，你不能再心软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亡！” 玄婴的话说得无比决绝，凌灵月扫向众人，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救出黑星沉。玄婴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苏城看着眼前的局面，他想过很多办法阻止这场战斗，但他也明白如果此刻动手，只会将事情闹大，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人族，还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凌灵月，你若是不退兵，我就立刻杀了黑星沉！”苏城怒瞪一眼凌灵月，然后对黑星沉低喝道：“星沉师叔，得罪了。” 凌灵月听此，脸色变得极其不好看。 玄婴仍旧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你倒是杀啊，光威胁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们妖族会在意一个人族的命吗？” 说罢，他便招手示意身后的妖族大军继续进攻，凌灵月瞪了他一眼，立刻阻止了他。 “玄婴，到底你是妖神还是我是妖神，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吗？”凌灵月恨恨地望着玄婴。 “你要心软到什么时候，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谈判也已经毁掉，为了一个黑星沉你要至妖族于何地！”玄婴实在不理解战争都已经打响，凌灵月居然没有把妖族的利益放在首位，反而被一个黑星沉绊住手脚，早知道他早就应该杀了他，以绝后患。 这时一名人族猛地扑向玄婴，玄婴挥起手中的长刀，一道金色光芒从刀鞘中激射而出，瞬间没入他手之中。那名人族见状，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直接飞出数百米之外，鲜血飞溅，身体迅速枯萎下去，最后化作一堆碎肉散落一地。这一幕发生得极快，眨眼间便是消失不见，而此时玄婴和凌灵月却已经来到战场中央。玄婴冷笑一声：“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竟然敢偷袭本大人，今日本皇定然要好好教训一番。”说完，他大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那些刚刚扑上来的人族尸体纷纷化为飞灰，只留下一片满地残肢断臂。 “哈哈……哈哈哈……”玄婴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所有人族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场面再度失控，人族和妖族再次开始沸腾，双方展开激烈地交战。凌灵月站在远处，看着场上战斗不断升级，她心中充满担忧。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强大之极的威压从天而降，将四周笼罩其中，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是黑星沉！ 黑星沉挣脱了苏城的束缚，直接朝凌灵月的方向奔来。 此时，妖族更加肆无忌惮，凌灵月连着喊了几遍停下都没有用，只能眼睁睁地任其冲撞过来。不过黑星沉倒并没有因此受到伤害，只是身上多了许多伤痕而已，显然刚才那一击让它消耗了不少力气。黑星沉身形一动，便朝着凌灵月冲来。凌灵月定眼一看，发现黑星沉竟然比自己还要狼狈，刚要上前迎他。 这时，脖颈上一柄短剑立刻抵住了她的喉咙。 “都给我停下，要不然我就杀了妖神！” 一道清脆嘹亮的女声在天地中响起。随着话音落下，黑星沉顿时停止动作，眼神有些涣散，缓缓向后退却。而其他妖族也纷纷停了下来，一脸紧张之色。 刚才的声音正是姜落笙发出来的，是她挟持了凌灵月。?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道清脆嘹亮的女声在天地中响起。随着话音落下，黑星沉顿时停止动作，眼神有些涣散，缓缓向后退却。而其他妖族也纷纷停了下来，一脸紧张之色。 刚才的声音正是姜落笙发出来的，是她挟持了凌灵月。 果然，一众妖族看到他们的妖神被挟持，瞬间停下了斗争，纷纷朝凌灵月看来。 “你这小畜生，还不放开我们的妖神？”一个妖族对着姜落笙吼道。另一个则是怒吼道：“快把她放了吧，不然我们就要动手了。” “哼，你们这些家伙，真是一群废物，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凌灵月在我手里，你们还想怎么样！”姜落笙朝着一群妖族吼道。 听到这话，那些妖族纷纷露出震惊神色，随即看向了玄婴，只见玄婴的神色说不出来的阴寒，阴森森地盯着姜落笙，她竟然敢背叛他，当初他就不应该把她留在妖域，没想到最后反被她倒打一耙。 “姜落笙，你竟然敢背叛我！” 姜落笙冷冷地看着玄婴，唇角冷笑一声，妖域容不下她，她回来依靠人族又怎样，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没觉得自己有错。 “我本就是人族，这怎么就是背叛呢？你们妖族也从来没有把我当过自己人。” 玄婴听到她这一言论，简直被气疯了。 苏千元带着众人来到姜落笙周围，给凌灵月拷上了枷锁，凌灵月没有反抗。 黑星沉怒目而视，冷然看着苏千元一众人，继而同凌灵月的眼神对视上，凌灵月眼中没有任何愤怒，反而很平静，黑星沉起先看不懂，皱着眉头望着凌灵月。 凌灵月抿着唇，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黑星沉猛然反应过来，凌灵月此番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被姜落笙挟持而没有反抗，因为只有这样妖族才会有顾忌，只有这样妖族才不会进攻人族，只有这样人族和妖族才能达到短暂的平静。 这本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 前几日，妖域内，凌灵月早就看出了姜落笙对玄婴有些意思，只是一直隐忍着没有表露出来罢了。她也知道姜落笙由爱生恨，想要离开妖域，甚至想要打败玄婴，让玄婴来求她。 所以凌灵月曾经找姜落笙，旁敲侧击地问过姜落笙，最后在凌灵月的逼问下，姜落笙全都招了。 所以今日是凌灵月和姜落笙之间演的一出戏。 凌灵月也早就猜到玄婴的答应可能就是他的敷衍，是以她一早就布好了局。 ********************* 玄婴显然恼羞成怒，他知道凌灵月完全有能力挣脱绳索，然而她并没有，反而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他最讨厌她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她是一个妖神，她并不是天界的神，不需要对人族怜悯，可惜她终究还是被人族的善意同化了，甚至不惜以牺牲的方式来威胁他。 他额头青筋暴起，本来以为今日可以一举拿下云霄阁，就像刚才那样凌灵月会变得时空，进而爆发出邪煞之力，六亲不认，大肆屠杀，这样，云霄阁必灭。 然而，半路出现的黑星沉却一下子就唤醒了凌灵月的神智，这个黑星沉还真是碍事得很。 玄婴猛地转头，死死瞪着黑星沉。 黑星沉感觉到一记不善的目光，急忙后退了数步，远离了妖族，甚至距离人族更近。他不害怕人族伤害他，因为他知道苏千元绑架他，只不过是为了威胁凌灵月。 但他没想到凌灵月在后面竟然也布了局，不过现在这样的状况的确是最好的状况了。 妖族因为凌灵月的安危所以不会贸然动手，人族自然也不会主动挑起争端，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刚才已经经历了一场大战，地上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尸体，这些都是人族妖族一同造成的。如果此时人族对他们出手，那他们将付出惨痛代价，而且损失还会更重，这让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安全。 伤亡已经造成，两方都有损伤，就算今日得到了暂时的和平，但是这和平却是短暂的，人族和妖族之间迟早还是会有一场恶战， 凌灵月以后究竟想要怎么做，她要怎么阻止这一场战斗，还有他们不是说要谈判吗？谈判的内容又是什么，结果是谈崩了还是因为玄婴而毁坏了，这些他都想好好问一问凌灵月，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在这里虎视眈眈，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一方，妖族是不可能收留自己，而人族更是把他当做了叛徒，人族不会杀自己，但是也不会收留自己。 他自己也根本想不出一个两全的办法，更不知道凌灵月打算以什么结束这场厮杀，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等待时机的到来，只有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他才可以向对方提出合作，到时候再决定如何解决这件事。凌灵月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或者恐惧的情绪，反而有些苦涩。 凌灵月开口道：“玄婴，你们走吧，先收手吧。” 玄婴握紧了拳头，一脸不甘不愿，怒气都要从他的脑门溢出来。 姜落笙咬了咬唇，厉声喝斥道：“还不走，待在这里想干什么，你们若是再敢上前一步，信不信我一剑割了妖神，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两败俱伤吗？我告诉你，玄婴，我不怕！这世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恨不得两败俱伤呢！”她故意刺激玄婴，这么长时间内的压抑她终于在今日一齐爆发出来，她感觉没由来地爽。 玄婴被气得七窍生烟，他狠狠地瞪着姜落笙，咬牙切齿地道：你竟然如此侮辱我族？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不成！”他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落笙的目光紧紧盯着玄婴，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哼，既然你们不肯罢手，那么就别怪本姑娘出手狠辣。”说罢，她抵着凌灵月脖颈的剑尖就近了一寸，丝丝血迹自凌灵月的脖颈滑落。 玄婴气得浑身颤抖，可又不敢发作，最后恨恨咬牙，“好，我们走！”?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玄婴被气得七窍生烟，他狠狠地瞪着姜落笙，咬牙切齿地道：你竟然如此侮辱我族？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不成！”他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落笙的目光紧紧盯着玄婴，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哼，既然你们不肯罢手，那么就别怪本姑娘出手狠辣。”说罢，她抵着凌灵月脖颈的剑尖就近了一寸，丝丝血迹自凌灵月的脖颈滑落。 玄婴气得浑身颤抖，可又不敢发作，最后恨恨咬牙，“好，我们走！” 玄婴走之前还狠狠剜了黑星沉一眼。 玄婴带着众人离开后，云霄阁整体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黑星沉还留在原地，远远看着凌灵月，眼中担忧与害怕交织。 凌灵月竟有一瞬不看看他的眼睛，但又一直想盯着他，把他刻在脑子里，因为她知道今年日一别，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黑星沉一想到凌灵月的表情就觉得心疼，她是怕自己伤心吧，她究竟要做什么，不会是牺牲自己拯救苍生吧，他很想上前亲口问一问她。可是这里这么多人都对他保持戒备，再说就算他问了，凌灵月可不一定会说出真实的想法。 如果非要死一个人，他宁愿死的那个人是他，他宁愿还像上辈子那样，为她承担一切，骂名也好，他只是不想让她身上担子太重，在他眼里，她只是个需要师父疼爱的小女孩而已，她不是什么妖神，她本心并不坏。所以他才会担心，他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 而现在终究还是让她背负了所有。 可如今他却即将失去了这个最重要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他不能，他更不会允许自己的爱人就这样离开。他不想她受一点委屈。他不要！ 他不愿再看到她有一丝不快乐的表情，不想见她难过难过的样子，他不想见到她伤心痛苦的表情。 他真的不想这样，可是若是这般抢走凌灵月，玄婴若是知道必定会卷土从来，到时不光是云霄阁，整个人间都会被恐慌笼罩，甚至连他也无法再继续活下去。他不想让凌灵月受到任何伤害，哪怕这是她唯一能给他的幸福和温暖。他只希望凌灵月过上安稳日子，不要再遭受这种折磨，不要再为了她失去生命，那是他最爱的女人，只要她活着一天，他就不会放手。他不想看到凌灵月难过痛苦的样子，更不愿看见她为他人所苦。他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他更不敢去看她流泪，更不想看她挣扎无助的样子，最后变成她最讨厌的人。他要保护好她，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自己心爱的女孩受苦。他不能看着她被别人所伤。他不能眼看着她伤心而死。他不能。他不能！ 他必须要护着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黑星沉缓缓地闭着眼，最后抬眸望向天空中渐渐消失不见的太阳，他想不出来，现在已然变成了一个死局。他想不明白，为何一切会变得这样，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或许……只是命运弄人罢了吧！“怎么会这样？”白星沉在心里喃喃自语。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凌灵月，风声划过耳畔，渗进了每一处汗毛，他们对望着，仿佛这个世间只有彼此，周围变成一片灰白色，两只漆黑的瞳孔无声的对视着，此时却无声胜有声。黑星沉忽然抬起头，他看着前方的天际，他知道，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地方，而那个位置也已经被黑暗所笼罩。 凌灵月感觉到这可能是最后一眼了，所以她一直望着黑星沉，然而此时好像面前的人是黑星沉还是白星沉都无所谓了，他们两个都是一个人，共用一个身体，黑星沉又怎样，白星沉又怎样，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并且都爱她，她这时候才猛然回醒，其实这一世她过得挺幸福的，从小就有师父的关爱，她想要什么，师父就会给她什么，师父无理由的偏爱越发让她有恃无恐。而此刻她突然想起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的她真的很乖很听话，从来不哭，只是安静地看着师父，师父总是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 然而师父并没有斥责过她，一直包容着她，甚至她以下犯上时，师父都不动怒，这是师父。凌灵月觉得很欣慰，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你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吗？”凌灵月握起拳头，心里想着：师父，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黑星沉虽然是师父的反面，但是黑星沉也是实打实地为自己着想，虽然对自己的占有欲很大，但是现在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都是自己的爱人，都是自己的亲人，这一世，她感觉足够了。 她可能最对不起的就是玄婴了，不过现在他们的理念真的不同，玄婴还是那般好战，喜欢征服，而她却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想要用和平来解决问题。可是她现在还没有找到答案，玄婴会不会和他一样，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将自己给毁掉呢？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谁能让玄婴这样做。 她并不恨玄婴，反而是现在她不恨任何一个人了，甚至不懂得恨是什么，只要天下能够太平，她死了其实也没关系，她体内的邪煞之力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无法单独毁灭，就用她的死彻底消灭邪煞之力吧。想到这里，她便不再去想这些，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很轻松，仿佛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向死而生”吧。也许，这是一种解脱呢。 凌灵月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以后就要剩下师父一个人在这个世间了，不过她相信师父会理解自己的，师父也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活下去的。 黑星沉不再是那个头脑简单，只会用无力解决问题的黑星沉了。 白星沉更不用内心挣扎了。 既然所有的一切皆是由她引起，那么自然也由她结束。?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黑星沉不再是那个头脑简单，只会用无力解决问题的黑星沉了。 白星沉更不用内心挣扎了。 既然所有的一切皆是由她引起，那么自然也由她结束。 凌灵月对黑星沉浅浅一笑，“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黑星沉紧紧盯着她，不为所动，凌灵月见状，又劝了一遍，语调显而易见地变得轻柔了，“你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你走吧，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黑星沉依旧无动于衷，凌灵月见他如此坚决，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黑星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现在看来，这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就像一个人，突然间失去了生命般无力，他不想离开凌灵月，就算是死，他愿意陪她一起死。 黑星沉的体内在叫嚣，他顿时间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一股剧痛让他差点昏厥过去！黑星沉只觉得浑身都被撕裂般的疼痛，几乎就要晕厥过去！是白星沉在顶他的意识，黑星沉强烈感觉到白星沉的意识，不过已经到了这时候，他们再次抢夺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凌灵月都要死了，这具身体归谁还有意义吗？ 凌灵月望着黑星沈，她知道这一刻黑星沉是最痛苦的。黑星沉对她说过，如果不把你从这里带出去，那么他将会永远留在那里。 他们好像在某一时刻精神达到了高度一致，终于得到了和解，但是他们却又一次陷入绝望当中，他们不想死。黑星沉也想死！他们想要活下去，可是凌灵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她死去？ 他们都是为了凌灵月而已，白星沉想见凌灵月，到如今黑星沉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黑星沉眼底一抹幽蓝划过，他把身体的主动权主动让给了白星沉，白星沉缓缓睁开眼睛，与不远处的凌灵月对视一眼，只这一眼，就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白星沉知道了凌灵月的所有计划，他恨不得自己就是妖神，去替凌灵月死，可惜上辈子的谎言在这辈子已经被揭开。 凌灵月望着白星沉，她的眼里有一丝淡淡的哀伤。她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白星沉看向自己的目光。 白星沉一怔，他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的心开始痛了，痛到无法呼吸。痛！是一种说不出的疼痛，让人窒息。白星沈闭上了双眼，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想好好看看凌灵月，甚至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 他的心也慢慢冷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快死掉了似的。白星沉终于睁开了眼，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她依旧那么美。依然那么温柔。 凌灵月的脸上带着一抹忧伤和落寞，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这是白星沈最后一次这样看她。可是她已经无能为力，她只能默默祝福白星沉好好活下去。 她看着眼前这个黑星沉，她的心里竟然有些莫名地酸楚起来。白星沉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凌灵月不自觉地白了白星沉一眼，内心喃喃道：“怎么还哭啊？” 白星沉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他努力不让自己流出泪水，但是泪水还是不断地往外涌着，他拼命地忍住。可是眼泪总是止不住。 凌灵月不忍看他这样，于是道：“师父你走吧，这是我的选择，你走，你走啊！”她越说到后面越是哽咽，不禁嘶吼起来。“白星沉你走。” 白星沉止住眼泪，他看到她眼里的决绝，这是他们唯一一次精神达到高度契合，他做了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决定，他打算尊重凌灵月的决定。 于是他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身影。白星沉没有回头，他知道凌灵月会永远留在这里。 凌灵月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眼神变得很空洞。凌灵月望着那一片苍茫，她知道她该怎么办。这是她的决定，白星沉能够尊重她的决定，她已经很知足了，为了和平，死她一个人值得。 ************** 白星沉离开云霄阁，其内的弟子都没有拦他。 他走进一片密林，靠着一棵大树，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又美丽的弧线，落在地上，激起层层涟漪。白星沉站起身来，他想把这些眼泪擦干净。可是他却发现那些眼泪并不是真的落下，而是一种淡淡的哀伤和悲伤。这种感觉让他感到陌生，但又十分真实，他想把它们抹去。 但是他却无法做到，因为他不想让自己伤心。他只能默默看着这些眼泪，他不希望自己哭完之后，这些眼泪就再没出现过。他不愿意看见任何人哭泣，更不会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白星沉坐在树荫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心开始乱了，乱的一塌糊涂，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的要死吗？白星沉忽然间想到，也许他可以选择放弃生命，也可以选择活下来！可是他现在必须这样做，如果连这个机会也不能给凌灵月的话，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他的身体渐渐有些麻木起来，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的大脑越来越清醒，头脑也慢慢清晰。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东西，他明白为什么凌灵月会牺牲自己保全世间，凌灵月虽有邪煞之力，但终究没有邪煞之心。邪魂之劫虽然凶险无比，但若被逼到绝境之中，只要将心神一闭，就算魂飞魄散，也绝对能活下来。所以凌灵月才会选择用性命换取天下苍生。可是当他发现自己陷入这漩涡中时，他已经无力阻止它了，凌灵月还是选择了死亡。 白星沉无力地靠在一旁，内心仿佛空了一块，像一个没有家的人，不知要飘荡到何处，没有了凌灵月，生活好像也随之失去了乐趣。? 第一百三十章 白星沉无力地靠在一旁，内心仿佛空了一块，像一个没有家的人，不知要飘荡到何处，没有了凌灵月，生活好像也随之失去了乐趣。 这时，体内的黑星沉猛然醒来，语气很急促，“白星沉，到底怎么样了？” 白星沉愣愣地看着前方，没有答话。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禁锢住了手脚，动弹不得的木偶一般，什么都做不到。突然之间，他感到自己有一丝力气可以动一下，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动弹分毫。 “你说话啊！”黑星沉彻底急了，“白星沉！” 白星沉这才有了反应，眼珠转动了一瞬，神色凄然，说道：“小月选择了牺牲自己。”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为什么不把她救出来！”黑星沉开始疯魔。 他疯狂的叫喊着。白星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黑星沉终于停止了喊叫。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红色。他疯狂地向四周看去，寻找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地方。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条生路，虽然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好走，但至少还能活下去。黑星沉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然后又拿出另一瓶药。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白星沉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多问一句话，也许对方会发疯，那将是一场悲剧。他现在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心中的愤怒与怨恨。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但仍然保持着沉默，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原地。过了一会，他慢慢睁开双目，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接着黑星沉却更加暴躁不堪。 白星沉反问道：“刚开始你不也是要同意小月的决定吗？”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不行吗！”黑星沉奋力地嘶吼着，他一想到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小月了胸口就钻心的疼，他不想这样，他想小月，他想下月在他身边，无论小月爱不爱他，只要他能陪着小月，一切都无所谓了。黑星沉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竟然变得像野兽一样嘶哑而低沉，仿佛随时都要疯了一般。 白星沉也感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他大声喊道：“不要再说了，你快给我停下来，不要再说话！”可是，黑星沉的吼声丝毫不能减弱，反而越发尖锐刺耳起来，甚至连他的眼睛里都流出了血丝，这使得他的脸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白星沉听着他歇斯底里般的吼叫，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黑星沉你够了，耍疯耍够了吗？” “回去，去云霄阁，去救小月，小月不能死，你听见没有！”黑星沉几乎要疯了。 白星沉内心有一瞬间的鼓动，他其实更不想小月死。 黑星沉见白星沉未说话，心里更急了，又开始口吐芬芳，发挥他骂人的本性，“白星沉，你个懦夫，草包，枉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仙尊，现在连心上人都不敢救，你到底有没有心！” “难道真的要看着小月去死吗？你就这么铁石心肠，你凭什么见死不救，那些人族算什么。不过蝼蚁罢了，人族妖族愿意打架就打，你管他们干什么，你多余不多余！” “你以为你不救凌灵月，他们就会感激你吗，做梦去吧，你在人族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 “现在又充当什么老好人，你早干嘛去了，你若是早下定决心，一早就把凌灵月给一刀杀了，那样的话，也就没我什么事了，你这般优柔寡断，什么都想顾及，却什么都抓不住。” “白星沉，你这样活得累不累，我都替你累，要不然你就主动把身体让给我，彻底消失吧，我去营救凌灵月。” “你犹豫不决，你懦弱成性，这样想想，小月究竟看上你什么了，难道是这一身皮囊，那我也是同样的一身，小月怎么就不爱我，偏偏爱你，难道是因为先来后到，不过凭什么，我的出现就是你唤出来的，既然你把我叫了出来，就得承担这个后果。” “而且刚开始我的意识是从你的意识中抽离的，你爱小月，那么我就会更爱，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你这个主要意识，还没有我这个后来者爱小月呢？你凭什么得到她所有的爱！” 黑星沉越想越生气，五脏六腑都快要炸了。 白星沉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黑星沉怒吼道：“不能！”他体内的火被点燃了，而且越烧越旺，几乎就要爆发出火焰来了，如果骂人能够骂死人，白星沉估计都死了好几百遍了。 黑星沉依旧滔滔不绝地骂着，似乎这样才能勉强平息一下自己内心的愤怒，“白星沉，你说你怎么能这样，我竟然寄生在你这样的人身上，没有担当，一旦遇到自己挣扎的事情，就分裂出另一个人来替你承担，你就是胆小鬼，根本不菲当仙尊，人族现在对你多有防范，纯粹是你自己活该！” “你两边都想讨得好处，而现实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就不能面对你自己的内心吗？听听你自己内心的声音，若不是你的内心背弃了你，也不会有我黑星沉的出现。” “我才是你的心声，才是你的指引者，只有我才能替你作出正确的决定。” “白星沉，收起你犹豫的心，这世间都威胁到小月的命了，你还在这里哭，你有什么资格哭，你凭什么哭，你明明有能力救小月，你为什么不救！” ”就算救不出来，起码也是努力过了，你现在又算什么，自暴自弃吗？我真看不起你，白星沉，你简直是我的耻辱，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主人格，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真不知道小月喜欢上你哪一点了，根本就不敢跨出那一步，你连小月都保护不了，还妄图保护苍生！”?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听了就让人笑掉大牙，你可不可耻！”黑星沉骂得都快没有了力气，终于停了下来。 “好，我们一起去救小月。”白星沉终于下定决心，他绝不能让小月死，就算与天下人为敌。 “你个呆脑子，你终于想通了！”黑星沉听到回话，还愣了半晌，差点以为他听错了。“走，去救小月！” “是你，凌姐姐呢？”这时江嫣从一旁窜出来，正好看见了白星沉，但是却没有凌灵月的身影。 江嫣身后站着江澈，她是跟着凌灵月来此的。 白星沉淡淡道：“被抓了。” 江嫣也料到这个结果，她兀自垂下头，一言不发。 白星沉继续往前走，江嫣忙问道：“你要去哪？” “救人。”白星沉淡淡道。 江嫣急忙跟上，“我也去。” 白星沉止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就别去添乱了，云霄阁本来就对妖族仇视。” 江嫣悻悻地低下头，说道：“好吧。” 天色已经黄昏，白星沉径直往前走，夕阳落下，染红了半边天，随之而来就是昏暗的夜幕。白星沉在黑暗中穿行，脚步越来越沉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向自己压近，那感觉好像很可怕一样。突然，白星沉停住了脚步，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轮明月悬挂夜空之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山海经》里说的月亮会发光，而它又会照亮整个星空。可是现在，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月亮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他一直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吗？还是…… 他已将开始胡思乱想，夜色越来越浓稠，仿佛就要把一切都吞噬掉一般。白星沉停了下来，他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地方，那里有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路两边树木葱茏，道路两旁长满了茂密的灌木和杂草，看起来有些荒凉。 天上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就连月亮都被乌云遮掩，只有几颗明亮的小星辰挂在天际，显得那么神秘、美丽，但此刻，这些小星落在地上，发出耀眼的光亮。白星沉心中一动，便加快了速度，他走到那条小路前，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低头仔细一看，原来是条通往山上的小径。虽然路上没有人经过，但是却有许多飞鸟从四面八方飞出来，它们围着小道盘旋飞行。那些鸟儿不时鸣叫一声，然后消失不见。这时，一道亮光自山道上激射而出，直上云霄，像是从天而降。 这道亮光迅速地升到半空之中，并渐渐变亮起来。随着亮光不断增大，周围也逐渐亮起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看上去非常漂亮。很快，白光慢慢变得浓郁无比，而且越变越大。最后，所有的光色全都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光幕！这个光幕布足有一人高，遮挡住了太阳，使其无法完全照耀地面，因此光线才这么微弱。当白光达到一定程度后，那一片区域内已经看不见什么生物，只剩下一双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里竟然有上古妖兽！ 黑星沉此时出声道：“杀了它，取它的妖丹，它的妖丹至少能让你暂时提高功力十倍。” 说着，他伸手向天空一指。一道金光一闪而没，接着又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响声。白星沉迅速击向那名上古妖兽，那虚影瞬间出现，直接将他吞噬掉，随后那道金色光芒再次射进空中。这一次，金芒更加强烈，几乎把整个夜空照成金黄之色。白星沉刚要动手，那黑影却是突然凭空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变成一个巨大的影子。只见它身体庞大如山，一双利爪如剑一般锋利无匹，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之极的气势。这巨影正是一只体型超过二十丈的妖兽，只不过比普通的成年妖兽还要小一些。 不过，它现在却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叫声。它仿佛知道人类会攻击自己一样，不停地挣扎咆哮，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撕咬。白星沉见状，心中大喜，连忙催动全身内力，准备应付这一击。然而，就在此时，那巨影动了！它身子一晃之下，便化作一团光影，向着前方冲去！白星沉大吃一惊，急忙飞身上前，想要阻止它逃走。但是，那巨影速度奇快，眨眼之间便冲到了距离他们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白星沈大惊，赶紧运起全身力量，全力抵挡。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巨影一靠近，便用爪子狠狠地挠中白星沈的后背，顿时将他从半空推到地上，砸飞数米之久。然后再猛地跃起，张开大口，一口咬住了白星辰的脖子。白星沈见状，连忙施展轻功逃跑，但还是被那大嘴给叼住。那巨影似乎也不甘心放过这个猎物，不断地嘶吼着，最后终于彻底放弃。 白星沉见状，心中大骇，连忙运足全部力气，奋力挣脱，同时身形急速后退。可那巨口中传来的吸力太厉害了，根本没有办法摆脱。眼看白星沉就要被吸入其中，此时白星沉体内的黑星沉也意识到上古妖兽的厉害，当即不再犹豫，把内力传给白星沉。 于是白星沉相当于融合了二人的力量，白星沉一脚踢飞了那只妖兽，趁着此刻进攻而上，直接冲向了妖物所在之地。可是，当白星沉刚一冲进那里时，那虚影立刻扑向白星沈，巨大的爪抓、獠牙以及森森牙齿全都出现在了面前。 白星沉见此，连忙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抵御起来。不过，这妖物显然比想象中要强大很多，虽然只是一只虚影而已，却拥有和本体相当强悍的实力，而且还能发出可怕无比的吼声。 不过对现在的白星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只见他举掌击向那妖兽后颈处，一声巨响之后，那头虚影碎为无数碎片，散落一地。白星沉则是再次举掌攻击，又是一声闷响，这头虚影终被轰得粉碎。?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过对现在的白星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只见他举掌击向那妖兽后颈处，一声巨响之后，那头虚影碎为无数碎片，散落一地。白星沉则是再次举掌攻击，又是一声闷响，这头虚影终被轰得粉碎。 虚影已被击退，它的本体也受了重伤，往密林深处慌张逃窜，白星沉疾步追上，想要追上去将其击杀。可惜，当他赶到那片树林前，却发现原本应该是一片空地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个大坑，坑中躺着一具尸体，鲜血正汩汩冒出。白星沉大吃一惊，这只妖兽竟然坑杀了这么多的人族，白星沉气冲于顶。 他大喝一声：“给我灭！”说罢，手中长剑猛然出鞘，一道剑芒激射而出，直奔那团妖兽的黑影飞去。那道剑气所过之处，所有虚影纷纷消散殆尽，最后一剑插.进妖兽的脑袋中，妖兽怒目圆睁，发出一声嘶吼，随即死去，身体化作一缕飞烟，半空中悬浮着一颗金光闪闪的妖丹，白星沉把它收回手中，融入体内，顿时感觉全身的经脉仿佛都通畅了许多，浑身力量大增。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比先前强了不止一筹，正要朝着云霄阁进发时，然而周围却突然涌上来众多妖兽，体型与刚才那只无异，白星沉心道不妙，看来是刚才被杀死的那只妖兽的血，引来了其他的妖兽，他们纷纷把白星沉围在中间，张着血盆大口，露着獠牙，随时准备扑过来撕咬。白星沉心中大惊，急忙抽身后退，可是这些妖兽并没有停止进攻的意思，而是继续追逐而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似乎要一口吃掉他一般。 白星沉见状大惊，连忙催动灵诀，周身金光大盛，一道道金色光带从他身上射出，瞬间就形成一面巨大的防御光罩。那些扑来的妖兽们见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一个个都停下了攻击，它们眼中露出贪婪嗜血之色，显然他们要为自己的同胞报仇。 白星沉集中注意力，犹豫刚刚融合了妖兽的内心，他体内现在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么多体型庞大的妖兽，他心中焦急，想要离开这里，但又怕引起更多的妖兽前来追杀，于是只好再次施展法术，将法力全部注入到结界之中。一阵光芒闪过，原本平静无波的天空忽然出现无数黑点，然后慢慢扩大，渐渐变成一个方圆百里左右的巨网，网中装着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黑丝越来越密，最终竟然成一条长龙般粗细，不断地吞吐不定，看上去非常吓人，同时还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条黑线一开始只是缓慢地游弋于空中，直到它完全散开后才逐渐加快游动步伐，很快便消失不见了。此时，整个天地之间除了那一道漆黑无比、看不到边际的大网之外再无它物，所有的一切全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无数根细长如筷子般的细线不时发出嗡嗡之声，显得十分诡异。 随着这条黑丝绳在高空上缓缓移动，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发生微妙变化，一丝丝肉眼难辨的细微波动散发开来。这时，白星沉突然感觉身体四周压力骤然增大，甚至比刚才还要大很多倍！ “这是怎么回事？”白星沉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居然会被这种威压压迫住，而且还是那种极为恐怖的存在，如果不是之前吸收了一些妖丹和灵气的话，恐怕此刻早已崩溃而亡了。不过，他并没有惊慌，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够撑过去，那么就不会有事。 白星沉深吸一口气，全身爆发出耀眼光华，接着他双手迅速结印，一道道玄奥咒文从口中吐出，这些咒文都是由各种不同颜色的灵力组成的符文，它们分别代表着水、火、土三种属性。 随后，他猛地张开双臂，顿时两道巨大光墙从天而降，狠狠地击向地面之上那些密集排列的黑气。轰隆一声巨响，只见大片黑雾瞬间消散，而那些散逸而出的细小光线却又重新回到了白星沉手中。 与此同时，白星沉身上再次泛起淡淡的白光，紧接着，他将双手快速掐诀，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双手飞快结动印决，一道道法诀立刻出现在其头顶上方，形成一个白色光团。这个白光球呈乳白色，但其中蕴含有大量能量，并且还有丝丝紫色电芒流转其间。 当光芒光球刚刚凝聚成型之时，忽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让众人感到一阵头晕脑胀。然而，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本站立不稳差点跌倒的白星沉竟然直接倒飞回去，落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那两个还未完全凝炼完成的灵阵却是发出一声声轰鸣之声，仿佛要爆炸一般，整个空间似乎随时都可能坍塌下来似的。 这时，刚才的异像终于显现出来真容，只见玄婴幽幽朝白星沉走来，仿若暗夜的幽冥，充满了无尽寒意，同时也蕴含着无比浓郁的杀意，它所过之处所有空气全都化为齑粉，连一丝气息都无法留下。 而随着玄婴一步步靠近白星沉，那股可怕到极致的冰寒之气更是如同潮水般的席卷开来，令周围所有妖兽都不禁打了寒颤，甚至连呼吸都为之一窒。感受到这股冰冷刺骨的力量之后，周围的妖兽纷纷避退，白星沉心中不由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去，只见玄婴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过来，就像是看着一只蝼蚁般。 白星沉知道玄婴是想要杀他，现在周围还有这么多的妖兽，他若对战玄婴，胜算根本不大，而且对方修为如此之高，一旦交手的话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想到这里，他连忙后退几步，并没有与玄婴太过纠缠。 “怎么，你害怕了？”玄婴阴恻恻地笑道。 白星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内心却掀起无数条波澜。?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怎么，你害怕了？”玄婴阴恻恻地笑道。 白星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内心却掀起无数条波澜。这一刻，他感觉到对方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 白星沉忽而想到什么，开口道：“你想不想救小月？” 玄婴眼神眯了眯，冷冰冰地开口：“你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联手。”白星沉看着他的眼睛道。 “哈哈哈——”玄婴似是听到了笑话般，“联手，你觉得我会需要你的帮忙吗？” 白星沉眼看不妙，想着趁机逃走，可就在此时，一道凌厉无比的杀气瞬间笼罩住他全身。“杀――”白星沉心中大惊，急忙催动真元护住周身要害，同时双手快速结印，将那股袭来的恐怖气势硬生生挡住，而自己也被那股强大无匹的杀意所压制，连挣扎都不能做到。 “哈哈……”玄婴大笑着，手中长刀一挥，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顿时爆发出来，仿佛有无数把利剑划过天空一般！白星沉脸色大变，只见那刀芒如潮水般朝四周涌去，一时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玄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只剩下那无尽的黑暗和冰冷。“哈哈哈哈——”玄婴狂笑一声，身影再次浮现出地面，手上长刀一划一斩，一道道黑色气流从刀锋处喷涌而出，形成一个庞大得可怕的阵法。周围空气中传来阵阵扭曲之声，似乎随时会破裂开来。白星沉见状大惊，连忙调动真气保护好自身安全，同时全力运转真元力抵御那些诡异至极的气息。不过，这些力量实在太厉害了，即使白星沉再如何小心戒备，仍然无法抵挡。 一阵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数步才站稳，身上多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整个人狼狈不已。而那阵恐怖的威压却是丝毫不减，依然朝着四面八方散发出去。白星沉见此情景不禁大惊，连忙运起真气抵抗这股威势，可是却根本无济于事，体内灵力已经开始紊乱起来。 玄婴冷笑一声，突然出现在他身前，手中刀一横，直接劈向白星沉胸口，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白星沉急往向后一跃，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还是受了不轻的伤。玄婴见状哈哈大笑，手中长刀一引，竟然又是一招‘狂乱’斩落，这次威力更强，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过来。 白星沉感觉到一阵窒息感，连忙催动真元防御，白星沉无奈之下只能拿出飞剑进行反击，然而，飞剑虽然挡住了攻击，但是也被这股强大气势给震退了几步，险些受伤。白星沉心中大骇，急忙将所有内力都灌注于剑内，这才勉强顶住这记猛烈无比的进攻。就这样，两人僵持着，谁也奈何不得对方。过了半响，玄婴忽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坚持下来。” 说罢，玄婴双手掐诀，一道紫色光华闪过，顿时把四周全部包裹住，只留下一条通道可以通过。白星沉此时也不敢有一丝大意，赶紧运功护住自己全身要害部位。果然，随着紫芒消失，那条通道再次出现。 白星重深吸一口气，再次运起周身灵力，终于成功地穿过那条通往地下宫殿的甬道，来到一个巨大石室前。石室之内一片漆黑，只有地面上零星散落一些碎石块。 白星沉终于通过金蝉脱壳之术逃出来了，但是不禁有些后怕，现在的玄婴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随时都会咬人一口。不过还好，白星沉对自己有着绝对信心，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应该不会有事。白星重小心翼翼地向云霄阁走去，一边小心戒备。 很快，白星沉便来到后山，这里和之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了。原本那些密密麻麻的山峰如今变得稀疏起来，而且还有不少地方长满了青苔、落叶，显得十分荒凉。而最让白星重感到惊奇的是，在这些荒郊野外却到处都摆放着许多阵法阵盘，这简直就是一座小型迷宫！ 看来这是云霄阁布下的迷阵，里面布置得极为复杂。白星轻哼一声，身形一闪出现在其中一处位置，然后迅速向后退去，同时体内的真元快速运转起来。片刻之后，他便已进入阵中。白星沉刚刚踏入阵势之中，一股强大的吸力立刻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要将他吸入阵中一般。 白星沉一惊，连忙催动真气，但那股力量依然强劲异常，根本无法抗拒分毫。白星重冷冷一笑，立即调动真气往下一冲，瞬间就被吸进阵中。白星沉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个阵法竟然如此厉害，连他这样等级的高手也无法逃脱其控制。白星沉长吸口气，这才发现这并不是大阵所产生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纯粹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特殊气息。这种气息虽然还算不上特别强烈，但若没有足够实力却是难以抵挡的。 白星沉知道以他目前的境界可以抵抗这种压力，当即收敛心神，全力施展起“混沌诀”中的部分技能来。果然不出他所料，随着一阵轻微的声响过后，那股力量渐渐沉静下来，白星沉试着破阵，但是那股子力道依旧强悍无比。 白星沉不敢怠慢，急忙运足全身功力强行破入其中，可是那股力道实在太强了，即便是白星沉也感觉到吃力至极。白星沉重喝一声：“破！”随即又是几道白色光芒从剑阵中射出，顿时整个法阵发出耀眼光华。 白星沉见状大喜，连忙催动神识探察阵法内情况。当他看清楚时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阵中所有之物皆为灵气所化，而且全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之气，让人心旷神怡。而这些气体正是阵眼所在处形成的各种仙灵之液和灵脉精华组成。那些液体或如清水、或似琼浆，总之都散发出浓郁芳香之意，令人闻之有食欲。 看来只要破了阵，就可以吸收这里面的灵气。?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白星沉见状大喜，连忙催动神识探察阵法内情况。当他看清楚时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阵中所有之物皆为灵气所化，而且全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之气，让人心旷神怡。而这些气体正是阵眼所在处形成的各种仙灵之液和灵脉精华组成。那些液体或如清水、或似琼浆，总之都散发出浓郁芳香之意，令人闻之有食欲。 看来只要破了阵，就可以吸收这里面的灵气。 有了灵气的加持和妖丹的作用，他救出凌灵月的几率大了不少。 ********** 云霄阁，赤炎峰行刑台上，凌灵月手脚被束，被绑在刑架上。 底下的苏千元掌中聚集着一缕缕金光，金光里面是一枚枚灭魂钉，只要把灭魂钉打入凌灵月的体内，她就会魂飞魄散，邪煞之力彻底消除。 苏千元双手结印，一颗颗钉子瞬间打入凌灵月的胸膛，凌灵月猛地吐出一口血，紧紧握住拳头，感觉体内的血液在叫嚣，身体止不住地轻颤，还剩下最后一枚灭魂钉。 凌灵月嘴角渗出血迹，幽幽地望着前方，目光变得涣散，体内每一寸肌肤都在疼，仿佛要裂开一般。 就在苏千元要把最后一枚灭魂钉打入凌灵月体内时，空中突然袭来一抹幽蓝色的光芒，将整个刑台笼罩在内，接着又响起一声巨响。紧接着只见一道蓝影从天空落下，速度之快简直不可思议。只听噗噗声连响，刑架上的凌灵月身上的枷锁被击落，鲜血狂涌而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她挣扎着想站起身形。可是浑身无力之下，最后跌在白星沉怀里，她脸色煞白，唇角染血，奄奄一息道：“师父，不是让你走吗？” 白星沉压抑着内心的怒火，道：\"我不会丢下你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选择了活，所以你必须活着。\" “白星沉，你要干什么？”苏千元看仪式被打断，立刻喝道。眼看妖女就要魂归西天了，白星沉竟然从天而降，难道后山的阵法都没有困住他吗？ “自然是救小月。”白星沉黑眸一沉，冷冷地看着苏千元。 “你反了是不是？她是妖神。”苏千元立刻急了，就差最后一步，没想到被白星沉给毁了。 忽而整个天地忽而被一阵黑雾笼罩，黑压压的云层在每个人的头顶，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周围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缠绕起来，遮天蔽日，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天幕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样，整个天地瞬间变了天气，乌云如幕，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大地龟裂开来，露出一块块碎裂的地面。原本空旷之地变成一片荒芜，到处可见断裂破碎的山石和断壁残垣。那些散落一地的尸体上布满伤痕，看上去惨不忍睹。苏千元见状大惊，焦急朝弟子喝道：“备战，列阵！” 狂风席卷而来，天地为之变色，那一道道闪电划过天际，将这无尽的黑夜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仿佛地狱中传来的恐怖声音。突然间一声巨响响彻夜空，如雷轰顶，震得整座山峰摇摇欲坠，所有的树木也纷纷倒向地上，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山还屹立不倒，而那处更是如万马奔腾般疯狂地朝着山下涌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血流成河。 玄婴带着千军万马的妖族踏了过来，声势壮大，所过之地寸草不生，鲜血喷溅，让众人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会冲下山头，造成更大的破坏。然而此时所有人都看到了空中漂浮的妖皇玄婴，他身上散发出强大至极的气息，即使只是站在那里，却已经能令人心惊胆战，玄婴冷冷睨着脚下的人族，目光寻着凌灵月的身影。 其余妖兽和人族纷纷厮杀在一起，一时间杀声震天，喊杀不断，场面惨烈到极致，根本不似人间所见，似乎连天空中也充斥着一股杀戮之气。天空之中正在激烈交战的妖族和人族都一个个身染鲜血，脸色惨白，显然是受到重创，但他们依然没有放弃抵抗，依旧不停地向高空冲去。 一时间人族和妖族的血染红了天边，血雨漫天，腥风扑鼻，令人作呕。就连那地面之上的人与兽都被这股血腥之气所侵，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整个大地陷入无边的恐慌之中。远处的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呼声，不少修仙者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这股血腥味简直比死亡更加可怕。 云霄阁仿佛成了屠戮场，到处都是残尸，滚烫的鲜血洒在地上，身上，衣襟上，衣服上，甚至连脚上都有血，惨不忍睹，就像人间炼狱一般，让人心神俱碎。 恐怖如斯的巨大力量漂浮在上空，瞬间把云霄阁变成了尸山血海，一个个妖兽张着血盆大口，向下方扑来，那些人类修士也开始疯狂地朝四周逃散，想要逃离这里。而这时，突然之间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紧接着无数妖兵从天而降，如雨点般朝四面八方砸落。这些妖兽数量众多，几乎覆盖整座山峰，而且每一个妖王级强者背后还背着一把巨剑，手中持着长枪，威势惊人，一看就是杀伐果断的主！ 此刻正处于战斗最剧烈之时，所有在场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躲避开眼前的一切。只见原本笼罩住这座山脉的云层忽然间裂开一条大缝隙，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上方则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妖魔大军。 “这是……”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从天上看下去的话，可以清楚看到深渊下竟然还有一座城池，里面的妖气不断溢出。此时，那些妖魔们越发沸腾，个个挥舞着巨锤，朝着人族狠狠地挥劈下来，越发疯魔。 人族修仙者都有些害怕，妖族完全没有给他们活路，这是要把它们全歼的节奏，他们越来越恐慌，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妖兽，纷纷往后退。?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是……”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从天上看下去的话，可以清楚看到深渊下竟然还有一座城池，里面的妖气不断溢出。此时，那些妖魔们越发沸腾，个个挥舞着巨锤，朝着人族狠狠地挥劈下来，越发疯魔。 人族修仙者都有些害怕，妖族完全没有给他们活路，这是要把它们全歼的节奏，他们越来越恐慌，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妖兽，纷纷往后退。 玄婴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终于找到了凌灵月，他看到白星沉正抱着她疗伤，他的眼眸瞬间眯起，手指凝起尖利的气刃，打算一刀劈向白星沉，先杀了他。 就在这时，苏千元先一步猛地冲向凌灵月，一掌拍向为凌灵月疗伤的白星沉，电光火石之间，把最后一枚灭魂钉打入了凌灵月体内。 凌灵月猛地睁开眼睛，感觉到体内一阵翻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烧，每一寸肌肤就在痛，五脏六腑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过一般痛苦无比。凌灵月紧紧握着拳，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要死了，但却无法呼吸。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凌灵月终于要解脱了。 白星沉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久久不愿反应过来，他不相信，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想救小月的啊！他不甘心，可是，他无能为力！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悲伤和绝望。凌灵月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根本顾不上苏千元，连扑带爬扶住小月摇摇欲坠的身体，抱着她痛哭起来，“小月，对不起，对不起。” “师父，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对吗，人族和妖族之间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你应该欣慰才行，你看我做到了，这才是一个妖神的职责。”凌灵月的唇边不断涌出鲜血，气若游丝道。 白星沉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把体内的灵气大把大把地渡给凌灵月。 然而凌灵月却忍着痛苦，轻轻扯了下唇角，“别浪费你的灵力了，没用的，师父，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白星沉的泪珠落在凌灵月的面颊之上，凌灵月想要轻抚白星沉的侧脸，可惜手悬在半空中，就停下，最后重重地落了下去。 凌灵月死了。 白星沉大声痛哭，他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玄婴即将触到凌灵月的手掌时，随着凌灵月的死亡，玄婴却突然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成千上万的妖族，只留下玄婴一举哀怨的嘶吼。 是凌灵月在死之前动用她体内的最后力量，把所有妖族送往了西北州之内，并且撕开了大地的裂缝，一条汪洋隔绝了西北州与人间，并且竖起一道只耸云天的透明屏障，自此妖族和人族再也不能互通往来，再也没有战争，这是凌灵月最后能做的了。 天空中的雾气渐渐褪去，又恢复一片清明，东方的朝阳照亮了大地，万物复苏，一场大战后，原本动荡的世界变得平静，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仿佛都沐浴过光明一样。 树上的鸟儿开始鸣叫，偶有山雀飞过，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似乎这一天已经过去很久了。在远方的天际，只见那一轮红日正冉升起，太阳散发出来的光芒让天地也为之失色。远处的山林间传来阵阵鸟鸣声，不时有几只飞鸟从林中飞起，然后落到地上，它们叽叽喳喳叫得很欢快。 阳光洒在大地上，一切都出奇的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人族才会听到那些鸟对这些小鸟说话。而在这个时候，整个大陆都陷入了沉睡之中，除了少数的几个势力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当中。 没有了妖族，世间都变得平和了，不远处山脉间的潺潺流水声都传到了耳际，让人心旷神怡，还有就是那连绵不绝的山峦树木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好像这片土地从来没被妖族踏足过一般。 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样子，人族仰望天空，感受天空赐予他们的清新，感受着大自然带来的气息，心中充满了喜悦。“终于结束了。” 人间恢复了正常秩序，就连空气都变得香甜了起来，人族的脸上也露出笑容，虽然经历了这场大战，但人族还是拥有很多东西值得骄傲的地方，比如智慧、勇气、毅力等等。不过现在，人却要面对死亡。人的身体比以前更加脆弱，尤其是人族这样的种族，一旦受伤就会失去所有生命。 而人族最可怕的不是实力而是意志和信心。如果你能够战胜自己内心强大的敌人的话，那么就算死也不会感到害怕！人类之所以如此恐惧是因为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他们认为只要有人存在就一定会出事，所以人们对于危险总是抱着极大的戒心。 但事实上，人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脆弱，相反他们非常坚强，而且还十分乐观，即使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一点与妖族不同。人类天生就具有战斗的本能，但是由于受到后天环境的影响，以及自身的不足，使得他们很难像妖兽一样成长到更高的层次上，甚至有一些强者一生下来便已达到妖王级别。因此，在漫长的岁月里，人类一直生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直到今天才慢慢发展成如今这种庞大无比的族群。 人类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强的生物之一，尽管它们已经很少出现在战场之上，但人类依然有着很强的战斗力。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渐渐地开始逐渐适应各种恶劣气候，并且学会了如何生存。 而在战争方面，人类则表现出了远超其他物种的强悍能力，几乎每一场大规模战争过后，总会留下大量尸骨。这些被掩埋在地下的尸体经过长久风化之后，成为一种珍贵的财富。?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云霄阁休整一番，处理好死去的师兄弟的尸体，依然是人间第一大修仙派。不过现在的修真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争斗，大家都过着和平安宁的生活，修炼者、散修们更是少很多，而那些强大到可以抗衡仙尊强者的存在却依旧不少。所以这段时间里，各大宗派纷纷派出弟子前往仙界历练，希望能获得更好的提升。 只是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是散修。对于飞升成仙还是不太热衷的。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实力会大幅度增强，能够轻松对付仙皇甚至仙帝级别的敌人了。 当然，如果你想成为仙王后，那就要不断地努力才行！因为只有经历过大场面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强，才能真正领悟天道，最终站在巅峰上。因此，许多修真者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想要寻找一个安全舒适的居所，好好休息一下。所以这段时间里，很多人都选择过一种与世无争、自由自在的逍遥生活。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仙人逐渐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很孤独的啊！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修炼提升实力，争取早日突破到仙王级别，然后去仙界闯荡一番。 至于什么时候出去闯天下，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只能等待着机会到来。而对于那些想飞升天界却又无法飞升的仙人来说，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遇。毕竟没有谁会愿意一直待在人间界中。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因为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只要有人能够达到仙帝境界，那么他便可以自由地翱翔九天十海，遨游宇宙虚空了。所以这段时间里，几乎所有的仙人们都选择闭关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升上更高的层次，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罗金仙，甚至超越仙君。不过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失败过。 除了少数例外外，绝大多数人都是在修为突破到一定程度之后才飞升仙界的。直到如今，还未出现第二个仙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至于那些没有成功飞升而直接陨落的修士们，则是因为无法承受那份巨大的痛苦，从而最终选择自杀或者自焚而亡。 当然，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机会重新投胎的话，那么也会再一次踏入仙途之上。只不过，现在这个世界中，并不是每个人能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去的。不过，这对人族来说却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来达到仙王级境界，然后再升为仙帝级别。 毕竟就算是仙人想要提升实力，也需要漫长的岁月，所以对于这些资质一般的修真者来说，只要能修炼到仙尊级境界，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人类修士的修为不断提高，那些原本不能飞升仙界之人，如今却拥有了强大的法力，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成为真正的神仙！ 只是因为那时候没有足够多的资源供人们突破瓶颈而发展而已，现在不同了，经过数千年积累之后，大量的资源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让很多修士都感觉到无比满足了！ 在经历了无数劫难之后，修真世界变得越来越繁华起来，几乎每万年一次的大劫都会给修真界带来巨大影响，但实际上大部分渡劫期以上修士，都已经渡过天劫获得永生之力了！ 这段时间里，整个修真界都处于一种平静之中，除了修真者们偶尔飞升外，其他种族根本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战争。当然，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说，人类是幸运的！ 人类之所以能生存下来并发展成今天这样，与它自身的智慧密不可分，而其中又以强者为尊，强者就是一切。人类也不例外。无论是修炼者、战士还是魔法师。 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无非就是提升自己的能力而已，只要能够自保就行。至于如何增强实力，那就看个人机缘了，谁也无法保证一定可以得到更强更高的功法或装备。 不过对于那些没有经过大场面洗礼，只是单纯追求实力强大的人来说，还是太脆弱了些，一旦遭受到什么意外打击，很容易崩溃而亡。所以，人类才一直保持着和平安宁。但现在看来，人类真的太天真了一些，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拥有足够强的战斗力，恐怕早就遭到灭顶之灾了。不过话说回来，人类的确是最善良的生物之一啊！ 玄婴和众多妖族被遣送回西北州和妖域后，他们虽然仍有不甘，但是由于妖神死之前的强悍力量，他们至今都冲破不了那层屏障。 其实这样也挺好，不打架的日子，他们渐渐适应，就开始享受这种生活了。 江嫣的弟弟江澈已经消除了体内的邪煞之力，在凌灵月死之前的最后一刻，她用尽全身灵力，加上神楠木的力量，亲自吸走了江澈体内的邪煞之力，自此江嫣和江澈继续流浪世间，姐弟俩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他们走在丛林小路上，月光下照着两人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十分惬意。 而在世间的另一角，桃花遍地，有一青衣男子紧紧拉着橙衣女子的手，漫步在桃林，两人之间欢声笑语，自由嘻戏在这天地之间。 凌灵月没有死。 准确的说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白星沉抱着凌灵月尸体走出云霄阁时，他哀莫大于心死，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再次叫醒凌灵月。 直到他觉得了无生趣，活着再也没有了意义，就在他要寻死时，凌灵月的身体突然被一层金光笼罩，下一刻，一颗灵元自她的胸口而出，半悬在空中，然后又回到她的身体。 然后凌灵月渐渐有了呼吸，有了心跳，白星沉大喜过望。 原来是凌灵月体内的神楠木重铸了灵元，为她保住了一条命，原来神楠木的用法是需要凌灵月置之死地，才会生。 可是当凌灵月真正醒来后，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白星沉愣了片刻，紧紧拥住她，并且告诉她，“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还在，其他的都不重要。”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凌灵月的记忆也在慢慢恢复。 自此，他们二人隐居山林，过着不问世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