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九霄传》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章昊天垂青 上 爆竹声声,正是大年三十,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开元元年岁首,春将至,寒未去。 清凉府府衙后宅一处偏房里,赵寻安看着白皙消瘦的双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便在赵寻安思绪紊乱时,三声炮响震天动地,紧接有大音入耳: “乾元终末开元临,千六百年轮回复,元年庆,启~!” 不弱震雷的大音把赵寻安惊醒,听着屋外海浪般涌起的欢呼眼神不停收缩。 乾元历即将终结,新的开元历迎来启始,自己果真重生,回到这千六百年才有一次的,历法更迭之日! 轻吁气,赵寻安摸着脖颈表情不停变换,既有重生的喜,又有对萧山派一干人等的恨! 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于秘境采得龙血大元,却遭内门弟子强抢,与之争辩,竟被一剑斩碎左臂! 寻到掌门处祈求公道,得到的却是蔑视言语: “老死不得寸进的庸才,即便得了灵药又能如何,予王桑这般天纵破境才是物尽所用!” “与萧山派来说,得一金丹真君,远比得一中境筑基真人重要千百倍。” “赵寻安,几十年的修行岁月,这人情世故,你应该有所明悟才是。” 言语偏袒至极,丝毫不提碎臂强抢之事,而后只是与了瓶辟谷丹便打发了,自己因之沦为整个萧山派的笑柄。 后不及月数,宗门聚会时再遭王桑羞辱,怒而与之相博,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击杀,想到这里赵寻安禁不住紧咬银牙,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彼其娘之,说起不是真人便是真君,可行事哪有半点修行者的模样?” “本相尽是些猪狗不如的腌臜物!” 死时的痛楚仿佛便在前刻,赵寻安眼角抽搐忍不住咒骂,不过转念一想却又笑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谁能想到自己竟然重生,有了数十年的经历,从头再来,可不占了泼天大的便宜? “三管家你欺人太甚,大老爷都说了,我家少爷吃穿用度和李家嫡子相同,怎的到你这里便成了家生子的品阶?” 屋外传来愤愤的女子声音,有些稚嫩,若黄鹂啼鸣,紧接便是男子沙哑不屑的言语: “老爷说是老爷说,毕竟世交,以老爷的地位,怎的也会与你家少爷些许脸面。” “可我等下人不惯着,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落魄浪荡子却想娶我家小姐,可不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家少爷但凡有点羞耻心便该麻溜地滚蛋,梧桐树上的金凤凰,岂是草里刨食的土鸡可以窥视!” 满脸横肉的二管家嗤笑地说,旁边几位仆人哈哈大笑,身穿灰色衣裙将将戴钗的赵萍儿气得嘴唇颤抖,眼中更有泪花翻滚。 心虽不甘,可失了家业的少爷与李家小姐相比确实天差地远,且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为了前程不得不寄人篱下,受些侮辱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世叔言语在李府便如官家旨意,小小家奴却敢不尊,莫不是想死?” 清朗里蕴着几分气短的声音响起,一身青衣的赵寻安掀开棉帘,踱着四方步慢慢走了过来。 “少爷你醒了,这次高热昏厥好几日,可吓坏我了!” 赵萍儿疾步来到赵寻安面前,使劲抹去眼中泪花,惊喜地说。 赵寻安与她笑,拍拍插着木钗的螓首未曾言语,转身来到二管家面前,抖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声音清脆响亮,便是迭起的爆竹声都压不住,赵寻安呲牙咧嘴地甩手,如今身子骨太过脆弱,与人耳光却差点伤了自己修长指骨。 二管家捂着生痛的脸颊眼中尽是茫然,属实有点不敢相信,平日里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赵寻安,竟敢与自己这般大的一记耳光! 几位仆人也懵了,平时挨了嘲讽只会笑脸相对的病秧子,竟敢打府里位高权重的二管家,莫不是发烧烧晕了头? “少、少爷?!” 赵萍儿粉嫩的小脸变得煞白,紧忙拦在赵寻安身前,满脸戒备地护着,心里却是连连叫苦。 二管家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亲信,为人跋扈得紧,平日里除了大老爷李家大少爷还有夫人,谁都不看在眼里。 如今挨了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便得挨通拳脚,可少爷大病初愈的羸弱身躯怎能受得住,脱层皮都算轻的! 慢慢放下手,二管家面皮抽个不停,但觉肺泡都要炸了,抄起腰间别的藤条,喝骂着打向赵寻安: “你个无有爹娘管教的杂碎,朴爷今个非打……” 高举的藤条顿在空中,雪花飞舞的大冷天,二管家却在瞬间出了一身汗。 秋水长剑直指脖颈,锋利的刃口戳破了肥腻的皮肉,殷红血水顺剑锋流下,落在雪地如点点红梅绽放。 但凡再用几分力,必会洞穿脖颈,关乎性命,何人能不心惊? 赵寻安眉头轻挑,心里不禁苦笑,换了身子有些不太适应,这控剑的本事属实差了太多,本想点住喉头却入了肉。 “朴爷,朴大爷,你说某这剑锋再入三分,会是怎样情景?” 面上带着笑,赵寻安柔声问,二管家使劲咽口吐沫,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赵小子,你” 未等二管家话说完,赵寻安手中长剑微抖,原本缓缓流淌的血水立时呲了出来。 “想好了再说,左右不过一奴籍的奴才,我可是有功名能配剑的秀才,便是摘了你首级也算不得大事。” “即便你家夫人告官,那也顶多十几两的罚没。” “且李世叔便是清凉府的知府,说来只是家事,以世叔的脾性,你觉得可会与我要那白花花的银锭子?” 赵寻安言语带着笑,可眼中锋芒如刀,二管家肥硕的身躯不停哆嗦,有些无法相信,这般凶狠之人,真是之前那个胆小怕事的酸秀才? 不过是不是先不说,他的话语说得属实没毛病。 虽说自己在李府仆佣里拔尖,可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奴籍的下人,真若杀了,怕是还不如宰头耕牛来得严重。 “赵公子我错了,还望看在老爷夫人的面上,饶了小的。” 略作思量二管家讨饶,今晚的赵寻安如同变了个人,看那锐利的眼神,若是自己还敢硬顶,说不得真会被他一剑取了性命!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章 昊天垂青 下 “这才对,做人要讲本分,主仆上下可不能颠倒。” 赵寻安点头收剑,指着那些挑着箩筐的仆人说: “二管家,某的例钱用度是何品阶用不着赘述,这辞旧迎新的时候,想必不会少吧?” “低人一等的奴才辱骂功名在身的秀才,大不敬倒也算得上,到了衙门少不得二十大板,这大过年的,某追不追究,便看你的诚意了。” 瞅着语气柔和皮笑肉不笑的赵寻安,二管家面皮抽搐,心底一阵阵发冷,可算知晓,何为笑面虎! 使劲招手,眼力价不俗的仆人们把挑着的东西全部留下,规规矩矩行礼,跟着二管家转身匆匆离去。 赵萍儿看看手里的六两锭子,再看看地上的几个箩筐止不住的笑,来李府已有年数时间,何曾见过如此多的用度。 “莫笑,收拾好东西和我出去,千六百年才有一次的元年庆岂能错过。” 挥手扫去赵萍儿头顶的落雪,赵寻安抬头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烟花有些出神。 前生大病,过了正月初六天气回暖才好,拥有诸多机缘的元年庆便错过了,算得上人生一大憾事。 既然重生,这遗憾怎地不能再有。 毕竟多了数十载光阴留痕,诸多天骄的莫大机缘在心,如沧海遗珠,静待自己捡拾。 若是错过了,如何对得起这泼天大的机缘?! 面带笑容的赵萍儿在小院里不停奔走,仔细规整箩筐里的用度,赵寻安则回到屋里取了本薄薄的册子,捉了支纤细的羊毫小楷,沾饱浓墨认真落笔。 盏茶功夫薄册子便已写满,赵寻安又换了支羊毫中楷,在封皮写下八个大字,三重六轻十八得缘。 取张废掉的生宣把墨迹吸干,赵寻安看着册子轻点头,这便是自己今后与修行一途搏风斗浪的底气! “萍儿好了没,该走了。” 把册子揣进怀里,赵寻安走出屋子扬声问。 “少爷少等,待我烧上火就去!” 正是喜好热闹的年岁,赵萍儿自然想去,不过还是提着一捆柴火跑向偏房边的低矮小屋,赵寻安忍不住好奇的问: “要煮饺子也得子时,这才酉时,太早了吧?” “您想啥那,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多柴火,可得把炕烧的热热的!” “大过年的,怎么也得睡个暖和觉!” 小丫头从伙房探出头,有些气喘的说,薪柴淋了雪,引火属实不易。 赵寻安恍然,伙房炉灶直通偏房火炕,如今点上,待元年庆回来正好受用。 “少爷,柴火被雪淋了有些潮,我取本不用的册子引火。” 赵萍儿跑回偏房,拿了本陈旧的书卷扭头又钻进伙房,看着消瘦的小丫头,赵寻安眼神一阵晃动。 风风火火的身影与前生重叠,赵萍儿烈火中焚身作尘,只余一句少爷快跑在空中回荡,那一日,自己在这世上,再无亲人! “咦,这册子怎么尽是些鬼画符?” 赵萍儿打开册子扫了两眼,发现与平日常见的书卷不同,不但文字晦涩难懂还画满古怪的线条,禁不住嘀咕了两声。 屋外的赵寻安眉头紧皱,隐感有关乎紧要之事发生,可就是不知由来。 看了看感觉应是无用的杂书,赵萍儿便用力把册子撕成两份,拿起火折子就要引火,却被闯进伙房的赵寻安一把抢走。 冲有些迷糊的赵萍儿勉强一笑,赵寻安双手颤抖的举起册子,借微弱星光看,蓝色封皮上有墨色行书,正是扶摇诀三字! “谢昊天垂青,待小子身好,定以三牲祭拜!” 手捧册子恭谨跪地,赵寻安行了九拜中最隆重的大礼稽首,言语更是诚恳到了极点。 虽说世间信奉昊天者无数,可如自己这般转世继而重生者能有几人? 人不能忘本,这感恩戴德之心,定不能少! “少爷,地上脏,赶紧起来!” 赵萍儿用力拽起赵寻安,弯腰使劲扑打青衫上的灰尘,心中也觉奇怪。 大病后自家少爷的秉性真是有了不小的变化,不但唯唯诺诺的性子变了,更是拜起之前落不入眼里的仙神,难不成是顿悟了? 回到屋里,找一本字帖与赵萍儿再去引火,赵寻安看着手中无缺的扶摇诀感慨不已。 将将重生不到一个时辰,一轻便得偿所愿,昊天与己,属实青睐有加! 前生于伙房偶得的几页扶摇诀,便是赵寻安走向修行之路的引子,也因之被萧山派收入门下。 可惜残卷只余炼气境功法,虽说进入门派后费尽周章寻得其它筑基境界功法,却是平庸至极货色,便是突破筑基境九重小境界也是千难万难,如同他人破大境。 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步差步步差,蹉跎数十载,终究成了他人垫脚石,最终连个齐全尸首都未有。 如今得了完整功法,今后的人生,必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平复心境,赵寻安掀开册子粗览,不到盏茶功夫呼吸变得沉重,原本苍白的面容更是潮红一片。 完整的扶摇诀超乎想象,竟有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五大境界法诀! 死时赵寻安不过筑基两重的境界,与他来说金丹便是可望不可及的天堑,更何况元婴老祖以及传说里的分神神君? 萧山派掌门不过金丹七品的修为,元婴境界的太上长老只在宗门大典时远远见过,至于分神神君,那可是大宗门或者昆仑秘境才有的大能。 莫说赵寻安未曾见过,恐怕宗门里见过的也不出一掌之数。 当年只是得了炼气境界功法便让灵根极差的自己不弱萧山派其他炼气弟子,如今得了完整功法,再有轻重得缘加持,只要无其他变故,分神与己不过时间问题。 这不是自大,而是三世为人者的自信! “......若能修到那般境界,便死也能含笑!” 赵寻安感慨,寻锥子麻线把扶摇诀细细修补,略微用力便是一身虚汗,眼前更是发黑,禁不住苦笑摇头。 羸弱的身子还不如萍儿,百无一用说的便是自己,既得泼天大幸,怎地也得好生补救一番,前世有句话说的在理,怎地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不是? 如此便牵扯到六轻里的另一轻,千年老参。 前生本是无法修行的尘民,却因一棵老参入了九品,擦着边得了进入修真大道的门票。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章 补天士 上 至于这老参的来处倒也明了,不过需要时间,总得等自己那位身为清凉府知府的世叔回来才好,却是急不得的事情。 “少爷,火生好了,咱们赶紧走!” 赵萍儿掀开棉帘进屋,风风火火的说,赵寻安点头,取面帕与她擦去面上锅灰,看着如云发鬓上的那支凤形木钗轻声说: “女儿十二戴钗,按道理怎地也该是个鎏金的,少爷没本事,只与你弄了个木钗凑活。” “如今手头有钱了,金的咱买不起,左右与你弄个银的,这些年属实亏待了你。” 赵寻安面有愧色的说,有些人有些事,只有失去才知道珍贵,萍儿便是如此。 前生怠慢,今生定要真心相对! “可不行,明年少爷要参加秋闱,钱不能乱花,需得用在刀刃上。” 赵萍儿揽着赵寻安的臂膊往外走,边走边说。 四岁时赵萍儿便被人牙子卖入赵家,明着是奴籍的婢女,可赵家三口哪个都未把她当奴才看,说是养女倒差不多。 尤其赵承禄夫妻死后,两人扶持着过,与彼此来说,对方便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因着开元庆的缘由,李府原本酉时关闭的漆红大门大敞,两人与门房恭敬行礼想要离去,却被花白头发的冉胜叫住: “赵小子,你与丫头这个时辰出去,莫不是去开元庆?” “自然,千六百年才有的庆典,怎地也不能错过不是?” 赵寻安点头回答,想了想又说: “冉大伯,您有啥想要的说一声,我帮您买回来。” 毕竟是门房,他人得闲冉胜却片刻离不得,虽说其与二管家一样称谓小子,可赵寻安并未着恼,反倒觉得理所当然。 人与人不同,一个狗仗人势的家奴,岂能与一身正气百战归的老兵相比。 略作思量,冉胜点头: “替我买坛天魁号的屠苏,一年酿便好,酒钱回来与你。” 赵寻安先是点头然后摇头,笑着说: “一年新酒是寡淡水酒,当不得几个钱,就算小子孝敬大伯了。” 冉胜闻言点头未推辞,生死场活下来的厮杀汉与钱帛交往看的淡,不喜欠他人东西人情,能收赵寻安的孝敬,说明已得认可。 赵寻安和赵萍儿行礼转身走,二三十步后耳际传来冉胜低沉的声音: “得闲去商街那里走走,有不少好彩头的灯谜,听说童山观的道人也有出,莫放过,那可是天大的因缘!” 赵寻安闻言身形震颤,眼神更是不停缩放,许久才转过身冲冉胜叉手躬身,随后拉着有点迷糊的赵萍儿走向灯火通明的府前大街。 抬头见自家少爷只是紧行未曾言语,赵萍儿便息了心中好奇,蹦蹦跳跳的随。 天色虽晚,可有不断升起的烟花照映,周围算不得黑。 看似平静的赵寻安,其实心神震荡,冉胜将将那句话与他来说便如晴天霹雳! 前生有闻,那位与己同出清凉府的丹鼎门天骄窦胜,便是在开元庆时破解了童山观的灯谜,得了去往道教圣地拜见老天师的机会。 之后因才情得老天师欣赏入了藏书阁,得到那本闻名天下的寻珍录,这才由一个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成为修行界人人皆知的一代天骄。 而那本寻珍录,也是赵寻安想要得到的六轻之一! 不过前生只是知晓窦胜于开元庆得了机缘,至于在何处所得却是不知,谁承想却在门房口里得到了确凿的地点,商街。 想想冉大伯那张看着有些凶狠的脸,赵寻安忍不住轻嘘口气,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圣地童山观的事由都能知晓,冉大伯的来历,怕是比明面上深得多。 瞅眼渐行渐远的一双小儿女,满脸疤痕的老门房坐下,端起门槛上放着的寡酒一饮而尽,望着天上越飘越大的雪花轻声言: “年年如死水,唯今日起微澜,却不知,可能在日后化作滔天浪。” 言罢也不回屋,把双手揣入袖口倚着大红门框,清冷里任雪花盖满身,只余一句呢喃: “看来屠苏,是喝不上了……” 风雪渐大,不多时漆红大门处便多了一个雪人,守土护疆百战未死,却在这历法交迭之际,归于雪国。 两人疾行,远处热闹的声响越来越清晰,正待拐过街角步入府前大道,三个身穿鹅黄道袍的道士却来到了跟前。 “昊天在上,善男信女可布施一二?” 为首的高瘦道士竖掌轻言,赵寻安和赵萍儿身体同时一僵,未曾想刚出府没多久,便遇到了道宫的补天士! “昊天在上,两位善男信女,可布施一二?” 见两人发懵,高瘦道士皱眉再言,回过神来的赵寻安紧忙推醒赵萍儿,取了枚两三钱重的散碎银子双手奉上: “区区钱两不成敬意,道爷收好。” 取过碎银颠了颠,高瘦道士立刻展颜笑了,行个道礼带着其它两位道士大步离去。 “少、少爷?” 赵萍儿抬头,脸色煞白,泪水在眼眶打转。 赵寻安没有说话,只是摇头,与她抹去泪水,牵手向前走去。 若问这世上赵寻安最恨谁,萧山派的腌臜物只能排第二,至于第一,便是这道宫的补天士! 前生,身为孤儿的赵寻安投胎转世中土大千,生而不凡,临盆前有数十不知名丽鸟绕产房啼鸣飞舞,降世之际红霞漫天,乡绅村老皆言命贵。 其三岁开灵智去懵懂悟前世,很快成为远近闻名的神童,经常有惊奇言语出口。 碌碌二十余载的父亲赵承禄受其影响,胸腹间的锦绣大有长进,八年里先中秀才再中举人,更是秋闱解元,前途堪称远大。 怎知中举第二月便遭劫难,夫妻俩于晌午时分被人斩杀家中。 缘由倒也清晰,行凶之人见者众多,且留书言明,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说来不过异端二字。 官府知晓也是无奈,凶手指向明确,乃是道宫补天士所为。 毕竟赵大举人平日里恃才傲物不知避讳,经常说些惊世骇俗的言语,被那些认知偏颇的痴狂寻上也是有其因缘。 那些家伙出身道宫背景如山,就连老官家都奈何不得,更何况小小县衙?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章 补天士 下 好在当时赵寻安还小,所以补天士没下杀手,不过却在其脐下三指处拍了一掌,伤了他的丹田。 从那以后,身体强健的赵寻安就成了病秧子,隔三差五发高烧,若非千年老参逆天改命,一辈子只能当个碌碌无为的尘民。 而原本活泼好动的性子也大为改变,变得谨小慎微,心中更是无比痛恨自己。 认真说害死父母的凶手便是自己,若非平日里与爹爹灌输的思想,怎么会招来这般无妄之灾? 两人静静的走,赵寻安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中有熊熊烈火燃烧。 道宫补天士势大,不是自己所能匹敌,但爹爹娘亲染血面容犹在心中,须臾不能忘! 且等着,毕竟如今不同前生,有大把机缘在身,待哪日登上山巅,便是补天士泯灭之时! 拐过街角步入府前大街,主仆二人同时瞪眼,不愧是千六百年才有一次的历法大典,果然不凡! 丈六高的巨大灯笼不及十丈便有一个,一眼望去如不见首尾灯海,把整条府前大街照的灯火通明。 两侧皆是商贩,所卖更是琳琅,大街处处风景,可赵寻安心有所念,与赵萍儿买了些零嘴玩意,便径直行往商街。 赵萍儿吃着油酥火烧小灌藕,蹦跳的跟着走,冉大伯从不虚言,既然童山观的灯谜有机缘,自然得紧着去。 这般多的人,若是被别人得去可就糟了。 行三百丈绕过路口的篝火便是商街,和擦肩摩踵人流如海的府前大街相比,商街虽然同样热闹,但游人少了许多,且多是长打扮的。 毕竟若是字都不识,如何猜那灯谜? 赵寻安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花灯也是挠头,成千上万的灯笼,落款小如蝇头,一个个看去不知要多久,想要寻到童山观的却是难了。 “少爷,这般多的花灯,如何找到冉大伯说的那个什么童山观的?” 赵萍儿皱着眉头问,赵寻安与她擦手,发觉冰冷便揣进袖里,边走边说: “随缘。” “甚意思?” 仰着头,赵萍儿的眉毛皱得更加厉害,便秀气的鼻子也拧巴在一起。 赵寻安伸手刮了刮有点凉森的鼻头,笑着说: “大海捞针,可不就是随缘?” “缘分到了自然会见,若是见不到,那就是缘分不到。” 说罢,赵寻安拉着更加迷糊的赵萍儿,沿着挂满街的花灯一路看了下去。 将将言语是他真实心意,毕竟是他人机缘,说不得便有了不得的因果在。 得是重生的自己因果更大,若是不得,便说明这个机缘,依然是那位丹鼎门天骄窦胜的,强求不妥,随缘便好。 随人流观灯走,不多时来到一处花灯繁多之地,赵萍儿禁不住赞叹: “少爷,这里的花灯好漂亮!” 赵寻安轻点头,此处花灯尽是中轴加了扇片的走马,制工远比之前所见精湛,画的则是话本里的人物景象,随着灯柱旋转变幻,五颜六色的光芒映得周围花花绿绿,确实漂亮。 且灯谜内容与之前所见相比,也是深了不少。 牵起赵萍儿的手,赵寻安本待离开,未成想不经意的一瞥,却让他驻了足。 橙黄走马灯滴溜溜的转,所挂灯谜有些难度,吸引赵寻安的便是彩头,一支绞丝嵌翠银凤钗,正合自家丫头受用。 “少爷走啊,莫让别人得了机缘!” 赵萍儿扯着赵寻安的臂膊要走,这般多的花灯,想要看个遍时间海了去,哪有功夫在这里耽搁。 “机缘天予欲速不达,你与这个灯谜有缘,先取了再说。” 赵寻安拍拍她的手背,伸手摘下灯谜递与,附耳轻言。 赵萍儿接过灯谜字条小跑着奔向身穿红衣绿袄的兑谜人,不多时便仰着大大的笑脸走了回来。 一支绞丝嵌翠的银凤钗斜插,映着如花容颜,属实般配得紧。 “可是喜欢?” 赵寻安笑着问,赵萍儿抬手摸摸凤钗使劲点头,看看四周附耳轻言: “少爷,将将兑谜时我随口问了一句童山观的花灯所在,那大叔真的知晓,就在拐角小巷尽头,素白的便是。” “您说这大喜节庆却点素白灯笼,这童山观行事真是不知避讳!” 赵寻安微怔,扭头望向远处,兑谜人正笑着冲自己拱手,便紧忙叉手回礼,心中与这天助的想法,更深一筹。 “窦兄,那游方郎中真真有些本事,把你过往算的一清二楚,若是寻到童山观的花灯,保不齐真能与你改天换命!” 两人转身走,与三位书生擦肩而过,赵寻安闻言禁不住回头,看着中间那位双鬓染雪的中年书生,眼神不断变换。 窦大天骄路走反了,前生怕是寻了许久,才找到童山观的灯笼。 只是今生自己两次得贵人相告,与童山观的因果缘分,怕是比他重了三分。 赵萍儿耳尖,闻童山观三字立时双眼圆瞪,听那三位书生的意思,莫不是要抢自家少爷的机缘? “少爷少爷,那” 使劲拉扯赵寻安臂膊,赵萍儿刚欲开口,却被棉帕堵住了嘴,赵寻安一边帮她擦嘴一边笑着说: “莫多言,话多有失,且看各自缘分。” 赵萍儿眨眨眼,恍然点头,那三位寻错了方向,缘分自然不如自家少爷,若自己言语让他们听去,可就坏了事! 两人疾行,从商街拐角处入小巷,无心观风景,只是闷头走。 九十九步到尽头,前方无路也无铺,丈高的青砖墙矗立,一盏素白灯笼突兀的挂在墙上。 小风徐徐,灯笼不停摆动,暗淡光火映得四周明暗飘忽,颇有些阴森的感觉。 “少、少爷,这里怎地连个人都没有,若是中了该与谁对?” 赵萍儿言语带着点颤,小丫头最是胆小,平日里听个鬼故事都能吓哭,如今身临其境,心肝五脏更是跳个不停。 赵寻安拍拍她的手背,伸手定住灯笼,上边有几行血红小字,在白纸面衬托下显得有些狰狞: “来是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 “何需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低声读完,赵寻安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赵萍儿轻声问: “少爷,这灯谜可是很难?”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章 三重六轻十八得缘 上 赵寻安摇头: “这不是灯谜,乃是鸟窠禅师的一首诗,是与香山居士言谈时所作。” “却是怪了,字为诗,道家帖佛家,这是为何?” 口虽称怪,赵寻安心中却有些动荡,这诗的指处,怎么与自己这般像? “为诗也是谜,指处在心不在字,佛道本一家,说怪,也不是怪。” 清冷中夹杂萧瑟的声音响起,赵寻安回头,一面色苍白枯瘦道人穿皂色道袍肃立,手中马尾拂尘于风中不停摆动。 赵萍儿躲在赵寻安身后牙齿哒哒响个不停,月夜无人巷尾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东西,莫不是勾魂的阴差? “道长,小生这厢有礼了。” 赵寻安叉手躬身,虽是套路的言语,可行的礼数却是极其工整认真。 虽说一身修为化为乌有,但这魂魄终究异于常人,能清晰感知眼前道人不凡。 “施主有礼,可有钱两布施,贫道已经许久未进滴米,属实有些撑不住了。” 道人回礼,有气无力的说,肚皮应景的叫,叽里咕噜如若雷鸣。 赵寻安咧嘴,朝赵萍儿伸手,小丫头眨眨眼,在他手里放了一枚带着体温的铮亮大子儿。 “......萍儿,做人要大气。” 赵寻安无奈的说,赵萍儿噘嘴,掏出小荷包翻找,但觉每个大子儿和碎银都是那般好看,属实舍不得与人。 哭笑不得的从布袋取了一角两重的碎银子,赵寻安不理泫然欲哭的小丫头,双手把银子奉上: “小小钱两不成敬意,还请道长笑纳。” 道人一把抓过碎银子,放进嘴里使劲一咬,双眸立时放光,哈哈大笑地说: “小兄弟为人敞亮、大气,这玉简与你,务必收好,有大机缘!” 话刚说完,道人一个飞身跃上屋顶瞬息不见,惊得赵萍儿大呼小叫,没跑了,必然是月夜游荡的阴差! 赵寻安看着手中玉简眉角直跳,谜未解,一两碎银便得来了,这所谓的大机缘到底靠不靠谱,真能得到前世名闻天下的奇书寻珍录? 检视多遍,赵寻安最终确定,乳白色的玉简是真的,几十年的修道阅历在胸,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窦兄,便是这里,童山观的白灯笼!” 三位书生兴冲冲地走了过来,赵寻安忍不住挑眉,收起玉简冲他们点头示意,牵起赵萍儿的手慢慢走向远处。 窦胜心中有些模糊感觉,忍不住仔细看了赵寻安两眼,最后在好友催促下回过头来,认真查看灯笼上的红字。 机缘到手去了心事,赵寻安脸上浮起淡淡的笑,牵着赵萍儿在人群里穿梭,没多久手里就拿满了吃食。 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赵寻安心中也是感慨,这般盛世景象,待五年后昆仑秘境开启,便再也见不到了。 “少爷,咱们这是又转回来了。” 行到一处游人众多的地界,手里满是物件的赵萍儿笑了,赵寻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不是,又回到取了绞丝嵌翠银凤钗的地界。 此处灯谜出的有些水准,彩头也比他处好,倒是值得品味一二。 “丑字打一字,字猜字,好难哦。” 在一处五彩花灯前驻足,赵萍儿看着谜面眉头皱得老高,赵寻安扫了一眼咧嘴与她抚平,苦笑着说: “倒也没那么难,不过一牮字。” “怎么解?” 赵萍儿眨巴着眼问,赵寻安轻笑: “丑时为牛,代指罢了。” 见此处灯谜出得有些水准,彩头也比他处好,赵寻安便起了兴头连揭灯谜,不但得了不少钱两物件,敏锐的才思更是引得围观众人连连喝彩。 到得最后,便是这片花灯的主家也露了脸,却是天魁号的大东家,钱德敬。 “原来是赵公子,难怪有如此学识!” 见连捉彩头的是赵寻安,钱德敬了然笑言。 作为清凉府最大的商行东家,平日里和官府的交际应酬繁多,与知府李泽源关系甚好,所以认得赵寻安这位李府未来的乘龙快婿,知晓他的才情。 “原来是钱大东家的场子,难怪花灯这般出众。” 赵寻安叉手行礼,也是了然的说。 也只有这位不差钱的主儿才会有这般大的手笔,别家都是与些吃穿用度,他是直接上真金白银。 钱德敬拱手回礼侧身相邀,赵寻安打量去处不禁笑,难怪天魁号的花灯在此,原来旁边便是天魁号的总号。 前生经历数十载岁月,大多还是在秘境,红尘里的东西,终究遗忘了许多。 赵寻安和钱德敬往里走,赵萍儿小孩子心性未去,看着走马灯迈不动步子,便留下兴趣盎然的看。 进入总号寻一雅室对坐,钱德敬也不瞒着,直接说出相邀的缘由。 原是想请赵寻安写副大对子,天魁号过年不休,却是缺了个讨利头的对联。 听闻此言赵寻安忍不住咧嘴,眼见便是初一,这对子写的也太晚了吧? 经历老了人情世故的钱德敬一眼看出赵寻安所想,便苦笑着说: “今年是一千六百年才有的历法更迭之时,天魁号牵扯之事太多,属实忙晕了头,竟把这讨利头的事情忘了。” “原本想让曹掌柜凑合写副对子应景,如今得见赵公子也是巧,钱某便厚着脸皮讨要副大对子。” “内容无须沾染钱两臭气,只是说吉便好,放心,润笔绝对少不了!” 身为清凉府第一大乾第三的大商号,天魁号每年岁末岁首都是最忙的时候,更何况还有开元庆,出些算不得要事的纰漏也是正常。 赵寻安闻言也不推辞,点头应了下来。 认真讲赵寻安在府城也是小有名气,有人找他求字也算不得啥稀罕事情。 刚进府学时教习让诸生员抄录碑文明志,赵寻安用一手朴厚灵动的魏碑直接惊了众人。 随时日见长,众教习同窗发现,赵寻安不止魏碑,无论楷书隶书还是行书草书,可谓尽数拿手。 长于书法的教谕大人逢人便说,与赵家子十来年岁月沉淀,必为天下闻名的书法大家! 那之后便有不少人求字,只是赵寻安大多推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不过小小秀才,当不得如此大的名声。 这便是李泽源喜欢赵寻安的缘由之一,知晓藏拙,诸多文坛前辈说过字如其人,赵寻安能写出这般飘逸书法,心性定然不差,属实锦绣于内。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章 三重六轻十八得缘 下 见赵寻安答应了钱德敬心里也是欣喜,紧忙让人拿出丈长红纸和笔墨砚台,自己站于一旁静观。 捉笔在手沾足墨水,赵寻安略作思量果断下笔,前生因着异端二字心惊,过得谨小慎微无有半点爽意,最后更是憋屈的死。 如今重生自当畅快,便如笔下字,行云流水,飘逸洒脱! “乐事无边,万户春灯传五夜。” “太平有象,一天晴雪兆三丰。” 读完对子,钱德敬禁不住喊了声好,然后审视的看向赵寻安。 字写的好对子做得妙,但都不及眼前读书郎,面相还是那个面相,可气质与大半月前相比,属实天上地下! 拱手道别,赵寻安把百两银票收入怀中。 若是前生定不能要,可如今心中有了决断,略作推辞便收下了,出门寻到赵萍儿走向他处。 “一百两润笔,少爷,这真的不像你的秉性!” 赵寻安把百两银票递给赵萍儿,又说了下事情缘由,惊得小丫头差点蹦起来,捧着银票的双手更是哆嗦的厉害。 这辈子,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 “人的秉性会改,这次高热我悟出一个道理,可想知道?” 把银票塞进荷包,捧起自家丫头冰冷的小手哈气,赵寻安笑眯眯地问。 赵萍儿使劲点头,醒后自家少爷秉性大变,行事做派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那是真真的想要知道缘由。 “隐忍算不得错,可若是太久,就会变成只知逆来顺受的元龟,任谁见了都想踩上两脚。” “你家少爷虽然不才,却也想立鸿鹄之志,与这浩然乾坤,搏一片天地!” 看着五彩烟花照耀下赵寻安认真的面容,赵萍儿心肝砰砰的跳,第一次发现,自家少爷竟是如此的英气逼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戌时尾,两人游兴淡了人也乏了,便回返李府,赵寻安推开虚掩的屋门,没发现冉胜的身影,便把屠苏酒及几样小吃放在桌上离去。 毕竟是千六百年才有一次的历法更迭之时,耐不住心痒前去也是人之常情。 回到偏房小院赵萍儿便忙活起年夜饭,赵寻安则回到屋里,捉一支朱砂,细看之前写的册子,三重六轻十八得缘。 所谓三重,便是灵根、文才、武蕴! 五年后昆仑大秘境因陨星轰击现形,天地大变,世间法则随之变动,中土大千山川秘境因之开启。 诸多修真宗门广收天下向道之人,最看重的就是灵根,再便是文才武蕴。 灵根关乎根本共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若是没有灵根,即便天纵也入不得修真大道,只能当个尘世里最多的平庸尘民。 且灵根天定,出生如何至死不变,让人早早看到自己的界限何在。 曾有修真大能感叹,一个灵根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属实没奈何的事,若想改变,恐怕得是昊天独宠之人才有希望。 独不独宠不好说,赵寻安只知,自己这羸弱的身躯还真是与常人不同,所谓天生注定的灵根,真就能够改变! 前生本是无法修行的尘民,却因一棵保命老参入了九品,擦着边进了修真大道。 之后数十载不断寻找各种灵药将养,死时已是七品灵根,若能得了龙血大元,保不齐便能晋升六品。 只可惜不但被人截胡,便连性命也因之丢掉。 想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咒骂一句,待心情平复,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簪花小楷写就的文才、武蕴四字。 作为三重其二,赵寻安前生未曾染得半分,却听传闻无数,其中更有山川秘境大能解言: “为何中土大千文韬武略之辈尽是修行天骄?” “说来简单,不过天道所钟、尘世亿万信念加持,破境时有黑白二气守护,修行自然一日千里。” 此言说的不差,中土诸国有不少文曲武曲走上修行之路,尽是修真界声名赫赫的天纵之才,少闻平庸。 把文才武蕴放在三重,自然有赵寻安的道理,前生之前有前世,上下五千年的锦绣尽在胸腹,若是绽放,那该是何等璀璨! 怨只怨前生坎坷,不敢过多显露,否则人生必然不同。 三重之后是六轻,分别是老参、扶摇诀、寻珍录、素娥刀、寻龙诀、云山宗。 赵寻安用朱砂笔先在扶摇诀上打了个勾,又在寻珍录上点了个点,然后在老参二字上画了个圈。 说来也是运气,刚刚重生便得完整扶摇诀,寻珍录也有了引子,至于老参前生便有,六轻之三已定,昊天垂青真不是赵寻安瞎想。 六轻虽说挂了个轻字,可以当前来讲,怕是比重在根本重在悠长的三重还要重上几分! 老参不消说,被补天士毁了丹田的赵寻安能否逆天改命便在于它,去羸弱养灵根开修行大道,老参可谓重中之重! 至于扶摇诀,说来也是命里该有。 前生大病初愈饿到极点,偏生赵萍儿出去抓药无人伺候,赵寻安不得已拖着羸弱之躯进入伙房想要寻摸些吃食,却意外在柴火堆里发现了只余五页的扶摇诀。 而那遍布脏污的五页纸,就是赵寻安超凡脱俗,走向修行之路的引子,能以九品灵根进入萧山派,缘由也是因之。 可惜所载只余炼气境功法,原本大有兴趣的萧山派掌门看过后满脸尽是失望,再好的功法若只能入门那也是废物 自那以后赵寻安便成了萧山派里的透明人,无人问津自生自灭,便宗门里的基本功法都不准翻阅。 虽说后来费劲周章花大价钱寻得其他筑基功法,却尽是平庸至极的货色,勉强入了筑基境界,可之后便是突破九重小境界也是千难万难,如若他人破大境。 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步差步步差,蹉跎数十载,终究成了他人垫脚石,最终连个齐全尸首都未有。 赵寻安叹气,细想前生,实在可悲、可怜、可叹。 册子最后,用规整簪花小篆写满篇的,就是十八得缘。 就如所起名号,得之幸失之命,和三重六轻相比只是锦上添花,不牵扯根本。 上心不入心,能否得到终归一句话,随缘便好,一切皆看缘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章 剑做刀 上 “饺子来喽,少爷,趁热吃!” 没过多久赵萍儿端着托盘喜滋滋地进了屋,赵寻安收起册子,和她一起把碗碟摆放到炕上矮桌,然后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咧嘴笑。 岁更之际吃饺子,好兆头。 “转眼便是新年,今年的月例也该结一下了!” 赵萍儿伸手,勾丫地晃。 看着那只白嫩的小手,赵寻安笑了,一把将她拉上炕,指着挂在腰间的荷包说: “咱家的家底都在你身上,想要多少自己拿。” “......就知道少爷会这么说。” 赵萍儿嘟嘴,夹起个饺子塞到赵寻安嘴里,两人笑闹着吃。 未过多久有钟声响起,清亮悠长,便是烟火的炸响也不能掩,那是城外水镜寺的比丘敲响千年古钟,庆祝开元启。 “啪!” 有个盘子被扫到地上摔得粉碎,赵萍儿想要打扫却被赵寻安阻止,大敞窗户看满天烟花。 岁岁平安、辞旧迎新,已是开元纪! 钟声悠悠十二响,赵寻安揽着赵萍儿,看着窗外烟火沉沉睡去。 大病初愈的羸弱身子禁不住倦,刚刚是强撑着等,如今钟声熄了心事了了,赵寻安睡得异常踏实。 当第一缕晨曦从大地升起,原本有些安静的清凉府再次变得热闹,守岁整夜的人们走街串巷四处拜年,处处洋溢着喜气。 李府更是如此,毕竟是知府的府邸,前来拜年的客人络绎不绝,出手也是大气,得了诸多好处的仆役们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不过这些都与偏房小院无关,主仆二人蜷缩在温暖的火炕上睡得香甜,待被府里的小厮隔窗叫醒,巳时已经过了大半。 “冉大伯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赵寻安眉头紧皱,冉胜昨晚上见面时气色不差,还让自己去买屠苏酒,看不出半点不对。 且前生秋闱自己去往省府时,其还特意送了把解腕尖刀,那可是大半年以后,人怎么会突然没了? “就昨个晚上,大管家从府衙回来时发现的,人都被雪埋了,因着过年便没有声张。” “今个一大早大管家便派人在南山寻了处风水好的地界,想要悄悄埋了,免得扫了大家伙的兴。” “冉大伯孑身一人没有家眷子女,这身后事也只能是府上操持。” “我想着公子您和冉大伯平日里交好,说不定想要送他一程,就来说一声,若是扰了公子的兴致,还请原谅则个。” 说罢,小厮拱手弯腰行礼,却被赵寻安稳稳托住。 “何尝扰了,某还要谢过梁哥儿,若不是你,怕是冉大伯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赵寻安感慨地说,从赵萍儿那里要了二十枚大子儿递给小厮,谢过他的这番心意。 “呜呜,少爷,冉大伯真的去了?” 回到屋里赵寻安开始打点东西,赵萍儿呜呜地哭,实在不敢相信昨个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赵寻安摇头,领着她先去了一趟商街,买好香烛供品雇了辆马车赶往南山。 到地界的时候有些晚,李府的仆役已经起了坟头竖好墓碑,与他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毕竟大年初一埋死人实在是件晦气的事儿,谁也不想在坟地久留。 赵寻安来到碑前观,碑面刻得异常简单,只有冉胜二字再无其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两人摆下香烛贡品祭拜,麻纸钱烧了一打又一打,赵萍儿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在李府一年多的时间里,对二人最好的,除了大老爷就是冉大伯,算是世间少有的暖。 这不声不响的人就去了,怎能不心痛? 想起冉胜保家卫国大半辈子,最终却是这般下场,赵寻安心里无法宁静,思量后并指作笔,与碑面疾书: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 “泪空流。”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起身再叹气,赵寻安心有迷茫。 前生活人今生灭,这重生的天地,可还是过去那个? “少、少爷,你的指头?!” 赵萍儿的眼珠差点从眼眶里脱出,指头过处石粉唰唰落,简直比凿子还要厉害,自家少爷这是成仙了? “嘘,不要告诉别人,你家少爷我,会法术!” 使劲揉揉小丫头的脑袋,赵寻安轻笑着说。 虽说还未曾走上修真者的道路,可终究有数十载人生经历,武者的门道也是精通,且涂过化石散的碑面还未完全硬化,浅浅书写一二倒也算不得难。 赵萍儿连连点头,面色异常认真。 老爷夫人如何去的她也知道,若是让那些喜穿黄衣的恶人知道,说不得又是一件祸事! 载着赵寻安和赵萍儿的马车渐渐远去,寒风卷雪刮过,野地孤坟透着股说不出的萧瑟。 风雪里,一个身影突兀出现,拿起坟前供奉的点心大口吃,提起冰冷的屠苏大口饮,竟然是已被埋葬的冉胜! 抹去嘴边酒渍,冉胜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轻点头: “有心了。” 说罢大步走向山林,身上的短打麻衣随风化作丝絮飘散,一袭黑色道袍罩身,瞬息消失不见。 车马行出来,赵寻安并未直接回李府,而是沿着商街踱步行,哭红眼睛的赵萍儿见了疑惑地问: “少爷,咱们不回府?” “不回。” 赵寻安摇头,打量着道路两侧的店铺说: “这几日正好得闲,我想找庄宅牙人寻个院子搬出来。” “李府再好不是自己的家,做起事来不太方便。” 赵萍儿闻言皱眉,想了想说: “如今不缺钱两,搬出来倒也不差,只是大老爷还没回来,不与他说好吗?” “自然得等世叔回来再说,你家少爷又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岂会做无礼之事。” 伸手抚平小丫头紧皱的眉头,赵寻安轻笑着说。 “可是、可是少爷你和李家大小姐有婚约,以后终究是一家人,还是待在李府吧。” “毕竟今年就是秋闱大年,大老爷可是科举里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多听听他的教诲总是好的!” 赵萍儿使劲摇头,虽说她也不想待在冷冰冰的李府,但事关赵寻安前程,孰轻孰重心里自有分寸。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章 剑做刀 下 “……过些日子世叔回来,我会找他说明,废了婚约之事。” 赵寻安沉声说。 小丫头猛然驻足,着实被这番言语吓得不轻,回过神来刚要言语,却被赵寻安捂住嘴巴: “莫叫,静下心来仔细想,你家少爷我,可配的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凤凰?” 赵萍儿微怔,紧接眼神便暗了下来,虽说少爷在自己眼里千般好,可依然无法与那位大乾国人尽皆知的凤凰相比。 在他人看来,更是云泥之别。 松开手,赵寻安深叹气: “虽得世叔看中,可我明白,自己与那凤凰儿半点可能没有。” “以她的身份地位,俗世里的规矩与她没有半点约束,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个笑话!” “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凤凰,就算落足也得是与之相称的梧桐神树,岂能沾惹我这尘世泥垢?” 赵寻安一番话语说的通透,赵萍儿又抽泣起来。 也不是不懂,只是觉得委屈,替自家少爷委屈。 你说老爷夫人也是,天底下两条腿的女子多了去,怎么就找上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 “若是退了婚,大老爷不帮衬,少爷你还能考中举人不?” 看着泪流满面的小丫头,赵寻安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用双手扯着粉嫩的脸蛋使劲拉: “说的什么混账话!” “某先取童生后得秀才,哪一处让人助力了?” “若科举如你所言那般腐朽,我大乾早灭了,该罚!” “呜呜呜,少爷饶命,我知错了!” 赵萍儿呲牙咧嘴的讨饶,赵寻安这才松手,两人打闹着走,冉胜逝去的悲戚倒是淡了许多。 说来也是运气好,没过多久便寻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牙行,值守的庄宅牙人听闻赵寻安的要求立时笑了: “茂才来得也是巧,府院附近正好有栋宅院出租。” “主人家本是府院的教习,前些时日去了县里当教喻,屋子干净得紧,铺上被褥便可入住。” “房租也不多,每月二两三钱便可。” “只是主人家说了,不能破坏家具屋舍,否则得照价赔偿,您若是觉得妥当,那我就带您去看房。” 听闻有如此好事赵寻安也是欣喜,看了宅院相当满意,确实干净整洁,特别是院子里还有口井,省得外出打水,实在方便不少。 于是便一次付了半年的租金,待时间到了,正好赶赴省城参加秋闱。 在宅院忙活了大半天,两人回到李府已是华灯初上,身累心累的赵萍儿吃了点饺子就睡了,赵寻安则取出扶摇诀,就着油灯认真看了起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寂静的夜里传来更夫沙哑的声音,紧接便是三更天的梆子声,赵寻安收起扶摇诀,盘膝打坐,闭目运功。 虽说身体无法与前生修真相比,但终究有几十年的沉浸,赵寻安很快进入状态,意想神观拿捏得十分到位。 可一直到五更天的梆子声响起,丹田也没产生半点气感,赵寻安睁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有灵根,确实无法走上修行的道路,看来在得到老参前,只能先习武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萍儿便被呼呼的破空声吵醒,出房一看,原来是赵寻安正在习剑。 只是与过去习练的套路不同,赵寻安双手握剑只是简单劈砍,没有半点其他动作。 赵萍儿静静地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好奇地问: “少爷,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习剑,反倒有些像肉铺的屠夫挥刀剁骨头?” 头上冒了层细汗的赵寻安停手,笑着说: “好眼力,我确实是在练刀。” “……好难看,又笨又拙,哪有剑招好看。” 小丫头撇嘴,赵寻安摇头,一边劈砍一边说: “剑为君子刀为王,一取中正一行王霸。” “你家少爷如今还没那个本事当君子,便只能行王霸之道,让人知晓某的不凡。” “待哪日真有本事了,再取中正当君子!” 前生赵寻安曾有位战场杀将出身的武者好友,已是武宗圆满的境界,一把双手刀施展得出神入化,便是五重天的炼气士也曾斩杀过。 赵寻安知晓其刀法的狠戾,也曾多次请教,明白简单直接的刀法,反而比繁琐复杂的剑术更容易练到极致。 对如今一切从头的自己来说,王霸强悍的刀法远比中正的剑术更加合适。 赵萍儿使劲眨巴眼,听不明白赵寻安话里的意思,有些迷糊地问: “可你使的是剑不是刀啊?” “没得办法,无大切在手,只能以剑作刀。” “那就去买嘛,横竖咱们如今有钱!” 小丫头用力挥手,如今荷包鼓了,这话说得底气十足。 赵寻安轻笑,没有回答。 但心中早有谋划,三绝真君的那把月白素娥,想必趁手得紧! 原本初二便应归家的李泽源,直到初六早上才回府。 听闻消息赵寻安立刻前去拜见,这几日总是忍不住运转功法,却半点气感没有,心里属实有些焦躁。 毕竟老参关乎重要,那位凤凰儿又要归家,重生后诸多事情有了变故,保不齐就会被她截了胡,一如前生! 老参共有三枚,乃是赵李两家订立婚约时赵承禄奉上的,算是与当时还未踏入仙道的凤凰儿下的聘礼。 前生赵寻安因病服用一枚,因之入了修真大道。 凤凰也服用了一枚,却是唯一的千年老参,直接跨了两重小境界,如今赵寻安求的便是那枚千年老参。 若是服下,恐怕灵根不止九品,便是八品也入得! 刚出偏房小院赵寻安便被一杂役叫住: “赵公子,夫人有请。” 赵寻安皱眉,这厮和二管家一样,都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贴己人,平日里没少找自己麻烦,见着就心烦,便摆摆手说: “你与夫人禀告一声,某见过世叔就去。” “赵公子还是先去夫人那里吧,有些事情,夫人要和您说个清楚。” 杂役挡在门前昂头说,便鼻孔里黑黢黢的鼻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赵寻安转身走。 那位夫人想要说啥能猜到八九分,反正如今自己也是相同的想法,再不和前生那般认死理,两方说清楚了也是一件好事。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章 何苦来哉 上 “夫人好,不知有何事相招?” 进入二进院子正堂,赵寻安叉手行礼不亢不卑地问。 “这些时日,功课学得如何?” 正主到来总要讲些脸面,李夫人即便心中厌恶,该说的场面话还是得说。 “还好,四书五经算得上通透,策论文章也拿捏得到位,今年秋闱,小生倒也有些把握。” 赵寻安这话说得有些满,不带半点晚辈应有的谦逊,李夫人忍不住哼声,没了圈话的兴致,直截了当地说: “你是受过圣贤教诲的读书人,与这人情世故应该有所明悟。” “以你的身份地位,可能配得上我家凤凰儿?” 虽说已是半老徐娘,但李夫人的声音依旧清灵动听,可赵寻安听了,却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般言语,和萧山派那混账掌门简直一般无二! “其实认真讲,所谓的婚约就是个笑话!” 李夫人见赵寻安脸上变了颜色未往心里去,而是自顾自地说: “你父用土方子治好了我家凤凰儿的痨病,老爷一时冲动口头允了这门婚事,双方既无见证又无书契,如何做得准?” “且赵举人去了后,你连家业都保不住,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想要谈婚论嫁岂不可笑?” “我家凤凰儿可是仙人弟子,以后必然也是神仙中人,你这样死皮赖脸地黏,就不怕引来别人耻笑?” “人要有自知之明,非分之想容易招惹祸事,若是识趣便与我家老爷说明,把这婚约废了。” “否则,怕是你这秋闱的资格,都未必保得住!” 李夫人絮絮地说,赵寻安静静地听,面上慢慢浮起笑。 虽说来李府已经有一年多了,可两人照面时间总共不过盏茶,之前更是从未言语过,只知这位李夫人人长得漂亮,可秉性如何真是不知。 今日这番话倒是让他释怀,没有想象中的深沉,不过是个秉性刻薄的寻常妇人,往日真是把她高看了。 “我说的话,你到底入没入心?” 见赵寻安只是淡淡的笑,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李夫人忍不住皱眉问。 赵寻安没有说话,叉手行礼转身便走,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李世叔倒是娶了位好妻子,性子浅显没有深度,坏的也是直白,与肚子里有十八个弯的读书人来说,比应付总角小儿难不到哪里去。 “我絮叨半天,他连半句话都不回,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夫人说得对,这没有爹娘的孩子就是没有教养!” 李夫人生气地拍了拍桌子,二管家在一旁连连附和,里屋的布帘掀起,一女子冲二人点头,踏着莲步走了出去。 离开正堂,赵寻安沿着碎石小道踱步走,想起前生诸多事。 重生醒来后,许多事情都已不同。 正月十五的事情如今提到了初六,二管家的代言也变成了直面李夫人,内容倒是不差,主打一个瞧不上。 李府大小姐本名李青涵,可大乾之人说起皆称凤凰。 不是雅号,而是李青涵本就是神鸟凤凰转世! 其九岁得奇缘误入山川秘境,被修真第一大派正一宗太上长老看破本相收为亲传弟子,便是正一宗的那位大能掌门见了都得叫声师姑。 修行数年后李青涵离开秘境入世,去了大乾国都玉京,不及月数便被官家封为国师,一时间名动天下! 十四岁的国师,天下何人能比? 前生想着借凤凰之力与父母报仇,所以扯着婚约不放,被诸多人耻笑,说起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腌臜物。 即便李世叔有心,可终究被官家一封旨意给破了。 最后更是连科举的资格都被取消,一句品德有失引得天下笑,却是何等残忍! 想起前生的锲而不舍,赵寻安忍不住摇头: “何苦来哉?” 寄希望于他人,那是懦夫的想法,平白让人看低。 前生活的懦弱悲催,实因走错了路,大争之世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思量着走,突有清风拂面,紧接响起清灵声音: “可是赵寻安赵公子?” 赵寻安抬头看,却是一从未谋面的美貌女子,年岁也就二八,身穿桃红裳裙,透着股说不出的清丽。 想想如今的时间,赵寻安有些了然,这位不会就是凤凰儿吧? 和当年在家里治病时干瘦焦黑的模样相比,确实变化巨大,难怪被许多文士骚客唤作天女,果然有些道理。 “您想差了,我是服侍国师的婢女,平日在宫里也做些典籍书卷的活计。” 女子也是人精,一眼看出赵寻安所想。 “见过女史,不知叫住小生为何?” 赵寻安拱手,能出入皇宫且管理典籍书卷的身份必不一般。 既然跟着一起归家,九成便是贴己人,说话做事,恐怕都是那位国师的意思。 “所为何事,赵公子应该明白才是。” 女子轻声言,见赵寻安沉默不语,便和声细语地说: “官家知晓国师订有婚约后,便对公子上了心,原本以为只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可了解后发现并非如此。” “您幼时便有声名,乃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神童。” “院试时所作策论更是发人深省,朝中几位大臣看了也是赞赏有加,国子监大祭酒阁下曾言,便是拿到春闱殿试也是可进一甲。” “至于经史子集更是通透无比,以您的学识未来不可限量,必然是大乾栋梁,何至于缠着国师不放?” “毕竟国师走的乃是超凡脱俗的仙路,而您却要在红尘宦海浮沉,两人背道而驰,如何能在一起?” “早些放手与您与国师皆有好处,揪着不放徒惹污名,何苦来哉?” 看着满面诚恳的女子,赵寻安略作思量,拱手问: “女史这番话语,可是国师让你代言?” “并非。” 女子摇头,苦笑着说: “国师心性孤傲,眼中并无公子,所谓婚约在她看来不过是个笑话,如何会说这般言语。” “那这话是……” 赵寻安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可细想又觉不可能,但女子却从他的表情看出端倪,便笑着点头说: “公子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这番话语,正是官家让我代言。” “大乾男儿万千,可能让官家如此开解的唯有赵公子您一人,还请多多体谅官家的良苦用心。”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章 何苦来哉 下 听完女子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深吸口气,正衣冠叉手躬身行礼,拜的不是女子,而是她身后的官家! 女子见赵寻安明了,便欣慰点头,如男儿般叉手回礼。 “女史可能告知姓名?” “我是流民之后自幼入宫,并无姓氏,不过看养的婆婆为我取了个名,叫红蜓,蜻蜓的蜓。” 说罢红蜓行了个万福,转身离去。 赵寻安深吸口气,发现重生之后真是大不同,一小小秀才官家竟然特意让人代言,其中看重意味实在不轻! 一句大乾栋梁一句品德有失,前生今生差距何止天壤,这命运际会相差的也太大了! 徐徐吐出浊气,赵寻安提步走,抖袖时却觉有种莫名的重,仿佛有看不到的手,正在规范自己的做派。 “......皇者瞩目,便这般不俗?”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赵寻安心神震颤,虽说还未步入修真,可前生天机阁修士赠予的残卷《卜》已入魂,让他有远超常人的灵觉。 那股沉重不是其他,正是三重之一的文才,虽说只是微显,却是有无之别,关乎重大! 前生可望不可得,重生后只因官家瞩目便生,赵寻安一时有些恍惚。 想起前生死抓却不可得,反遭别人唾弃,忍不住摇头苦笑: “何苦来哉。” 调整好心情赵寻安来到一进院子,第一眼便看到正堂门前矗立的二位护卫,立时便知,自己那位李世叔是真的回来了。 “两位大哥好,能否与李世叔通报一声,有些日子未见了,小子前来拜个晚年。” 来到门前赵寻安叉手行礼,虽说两位护卫出身低下,乃是李府老辈奴才的家生子,但打小跟随李泽源,主仆之间感情深厚,算得上是半个子侄。 平日里得李泽源教导颇多,秉性也是纯良,对赵寻安倒是没有什么恶感。 “老爷早就说过,赵公子不是外人,用不着通报,只管进便可!” 护卫拱手,赵寻安再回礼,踱步走入屋里。 来到书房,未等赵寻安腰弯下去,便被手握书卷身穿一袭青衫的李泽源托了起来: “说了多少次了,用不着这般生分!” 说罢便拉着手把赵寻安按到椅子上,关心地问: “听说前些时日又是高热了许久,没找郎中看看?” 看着李泽源发自内心的关怀,赵寻安心里也是暖洋洋的,笑着说: “我这毛病的根底都知道,郎中来了也没办法,只要扛过去便好,惹世叔担心实在是小子的罪过。” “……彼其娘之,补天士就是大乾最大的祸害!” 使劲捶了下桌子,李泽源恨恨地说。 对于这些凌驾于律法之上的家伙,身为知府的李泽源真是恨到了骨子里。 先不说赵寻安一家的遭遇,单只每年清凉府被那些疯子以异端之名杀害的百姓就不下百。 身为保一方平安的父母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牧下子民被杀而无可奈何,心中愤懑可想而知。 “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功课温习的如何了?” “还有大半年就是秋闱,万万松不得劲!” 调转话头李泽源认真地问,赵寻安点头: “世叔放心,往年的卷子已经琢磨得通透,四书五经在心,八股制义当不会差。”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李泽源轻点头。 作为世交,李泽源对赵寻安了解得很,记忆力远超常人! 八岁便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四书五经,但凡能找得到的经史子集,几乎让他全部刻进脑子,神童之名那是半点不虚。 不过该考教的还是得考教,略作思量李泽源沉声问: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是何意?” “知道应该达到的境界才能志向坚定,只有志向坚定了,才能镇静不躁。” 李泽源点头再问: “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何意?” “心至诚则不会被私心杂念所惑,便能洞悉世间万物的根本规律,所以能预知未来的吉凶祸福、兴旺盛衰。” “极致之诚,出神入化!” 赵寻安不假思索的说,李泽源考教许久也没有半点卡顿迟疑,忍不住感慨点头: “不说其他,单只八股制义,天底下能和你相比的,怕是没有几人。” 这夸赞说的不小,赵寻安却笑着受下了,前世上下五千年锦绣皆在腹中,自可俯视天下! 李泽源再考公文及判文,赵寻安依然是手到擒来,惹得李泽源苦笑不已: “今年参加秋闱的学子命不好,和你同年,注定只能当陪衬!” 说完李泽源收敛笑,异常认真的说: “策论不用考教,你所见远超我,只是需要牢牢记住,万万不可出格,可明白?” 赵寻安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爹爹娘亲之死,引子其实就是一篇策论。 其中精髓来自前世,一句人定胜天,却引来杀身之祸! 两人又说了许多,见时间快要接近正午,赵寻安起身行礼,沉声说: “今个来一是给世叔拜个晚年,至于第二个,却是想退了与大小姐的婚事,还请世叔同意。” 李泽源闻言噌的站了起来,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赵寻安能说这话。 终究是经历老了事务的宦海中人,不消片刻李泽源便稳定住情绪,皱眉问: “可是府里闲言碎语扰了你的心境?” “你放心,有我在,这婚约谁都毁不了!” 说话间萧陌谨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原本带着淡淡笑的脸面立时变得僵硬。 李泽源扫了眼自己老婆,接着说道: “你和青涵年岁也到了,秋闱中举对你来说易如反掌,索性便来个双喜临门,放榜之际,便是你俩好事之时!” “老爷,凤” 萧陌谨脸色大变,张嘴欲说,却被李泽源挥手打断: “莫与我说青涵的身份,她只要认我这个爹,就得认这个婚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小辈可以无视?!” “当年若非承禄兄出手她早就死了,还神鸟凤凰,连自己的姓氏都不叫了,简直就是屁话!” “青涵变成如今这秉性,都是你这当娘的过错,说个屁的说,滚出去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毛病!” “再敢胡言乱语,我休了你!”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一章 吾辈岂是蓬蒿人 上 李泽源虽是文人,但秉性刚直,不然也不会和同样脾性的赵承禄莫逆。 赵寻安想要退婚他第一时间想到是自己老婆动的手脚,火气立时噌的冲了出来。 夫妻相处这么多年,萧陌谨还是第一次见李泽源爆粗口发这么大的火,立时僵在了原地。 见此场景赵寻安忍不住咧嘴,难怪李世叔和爹爹相交莫逆,原来都是属炮仗的! “世叔息怒,退婚和夫人及他人没有半点关系,是小侄自己的想法。” 赵寻安扶着李泽源坐下,语气诚恳的说: “若大小姐只是个普通女子,这攀龙附凤的事情小侄便做了,有世叔当岳丈,心里也说不出的喜。” “可大小姐如今身份地位不同,远不是我这一介白身能比,即便中了举甚或当了状元,彼此依旧是天差地远。” 说到这里赵寻安深叹口气,沉声说: “凤凰乃是翔与九天的仙禽,即便落足也得是梧桐神木,我这凡草如何与其相配?” “世人目光如火,若不知天高地厚,小侄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赵寻安说的诚恳,李泽源思量许久,最终叹气点头: “你说的对,男为天女为地,若是天地倒转乾坤也就乱了,这婚约便依你,算了吧。” “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便是带青涵去昆仑山踏青。” “仙途仙途,这个闺女,怕是白养了!” 见李泽源同意赵寻安心里说不出的喜,正想如何措辞要取山参,李泽源再叹气: “婚约取消实在愧对承禄兄和嫂嫂,作聘礼的三颗山参你便收回去,吃下对你的身子骨定然有帮助。” “等下与你五百两银票,省府花费高,摸推辞!” 赵寻安刚要开口推辞,萧陌谨却不高兴的在一旁插嘴: “老爷,我家爹爹这些时日身子骨有些不妥,正需人参强体。” “凤凰儿过两日也要回来,山参与她修为有大用,怎么能还回去。” “我打死你个腌臜物,这般没脸皮的话都敢说!” 李泽源抄起书卷狠狠丢了过去,正中萧陌谨脑袋,如云发髻立时成了鸡窝。 “给你柱香时间把老参银票取来,但凡超了一息,我立马休了你!” 咆哮声如同震雷,大半个李府都听得到,赵寻安也是懵了,真真想不到李泽源竟然是这般脾性! 不过看着惶恐逃走的夫人,怎就觉得这般喜庆? 仅仅盏茶时间萧陌谨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个枣红木盒,哭哭啼啼的递给了李泽源。 就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来真是怕被自家暴怒的夫君给休了。 推辞数次,赵寻安还是把木盒接下了,不过原本想着的一颗老参变成了三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前生今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那? 至于五百两的银票赵寻安死活不接,李泽源看他坚决便不再强与,都是文人,根骨脾性互相了解,知晓缘由。 中午吃了顿告辞的便饭,下午赵寻安便找杂役把东西搬出了李府,除了两人换洗的衣服,其余全都是当年带过来的书,满满当当装了三车。 李泽源站在大门口,看着三辆马车远去忍不住叹了口气,见自己夫人躲在墙角翘首,忍不住哼声,甩袖走向一进正堂。 眼界肤浅的女子,半点观人的眼力没有! 十余载前交好赵承禄,有半数原因起自其子。 寒蝉伏土十六载,待蜕壳振翅,鸣声必然惊天动地! “……少爷,离开李府没了大老爷的教喻,这秋闱,你到底有没有谱啊?” 赵萍儿眉头皱得老高,唉声叹气的问。 见小丫头再提这个话头,赵寻安皱紧眉头捏着她粉嫩的脸蛋使劲扯,直到连连讨饶这才作罢。 伸手使劲揉揉赵萍儿的脑袋,赵寻安看看膝上木盒,忍不住轻笑着说: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 “哪有仰天大笑,刚刚出门的时候,在大老爷面前那叫一个恋恋不舍,少爷你这诗做的不应景,乱讲。” 赵萍儿摇头,赵寻安的笑容僵住,捏着她的面皮使劲拉,痛的小丫头吱哇乱叫连连讨饶。 这些时日两人已把租住的院子打理妥当,铺盖锅铲一应俱全,待书卷摆好与杂役付了钱,赵寻安负手看着小院,脸上笑容再起。 即便是租的,可不用寄人篱下的感觉,实在是好! “少爷,出来自个住就这么好?” 正在归置物件的赵萍儿有些纳闷的问,自家少爷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傻笑了小半个时辰,打记事就从没见他这样过。 “不用看别人脸色,想怎地便怎地,这还不好?” 赵寻安笑着问,赵萍儿点头又摇头: “好啊,但也多了柴米油盐的琐事儿,若是扰了你的心境耽误了乡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且放宽心,你家少爷我天赋异禀,天下才气一石某独占八斗,这秋闱便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 “法螺吹得好响……” 赵萍儿轻嘀咕,拿着箩筐走向院子,赵寻安有些尴尬的咧嘴,这妮子真不会说话! 天将暗,赵寻安并未让赵萍儿做饭,而是升起炉灶,把三颗老参切片一并炖了。 “少爷,这么点塞牙缝的东西,能吃得饱?” 赵萍儿一边添柴一边问,赵寻安坐在一旁看着炉火笑: “你当是萝卜啊,两颗百年参一颗千年参,灵气惊人的足,吃下去三五天都不用吃饭,且等着吧!” 三颗参两颗白胖完好,一颗缺须黑黄,可偏偏就是那颗不上眼的,才是唯一的千年老参。 前生凤凰眼力价高,一眼便选中千年老参,服下后柱香时间不到便连升两个小境界。 如今一锅炖,赵寻安心中也有些期待,三颗老参下肚,自己的灵根到底能破入几品! 参虽老,却比一般山参更好熬制,不到半个时辰便化作一锅乳白浓汤,整个伙房飘荡着一股花蜜般香甜的味道,与一般山参大相径庭。 一锅水熬成三碗,赵寻安端起一碗递给赵萍儿,认真的说: “再难喝也不准吐,若是卖了万两锭子都打不住!” 一口参汤入肚,被苦的差点翻白眼的赵萍儿正欲吐,听闻此言沌沌沌喝了个精光,万两白花花的银锭子,那该是多少钱!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二章 吾辈岂是蓬蒿人 下 “呕~,不行了,我去找饴糖!” 赵萍儿起身冲出伙房,用手使劲捂着嘴,生怕呕出半点,赵寻安见了忍不住摇头,丫头终究还小,品不出老参内里的味道。 超凡脱俗的味道! 端起一碗细品入腹,待暖流通透周身,赵寻安又饮一碗,喝的一滴不剩。 回到寝室盘腿打坐,炽热暖流与奇经八脉狂奔,原本虚寒的身体冒起滚烫白雾。 多年前受损枯竭的丹田轰然爆裂,便如蝉蜕,一个新生丹田缓缓张开,虽显稚嫩,却有无限未来可期! “果然,八品!” 赵寻安睁开赤红的双眸,有些激动的说。 参汤入腹不但修复丹田,更是直接让灵根晋升八品,虽与前生只是一品之隔,但时间提早了太多。 且如今有完整扶摇诀在手,起点远超前生。 平复心情赵寻安再次闭眼,双手抱于丹田,缓缓运转扶摇诀,观想洪荒宇宙。 仅只一个小周天,原本混沌黑暗的意识空间便有昏黄大地显现,紧接便是璀璨星空,以及无边无际的宇宙。 这便是踏入修真大道的第一步,观想天地! 一般修行者所想不过山水,小的如井如池塘,甚或一块沙地。 大的如山如河,甚或浩瀚海洋。 但和赵寻安这般无边无际的却从未有过,毕竟眼界有限,井中之蛙岂能想得到天地宇宙的宽广。 昏黄大地急速扩张,未及多久变作硕大星球,一条澎湃长河从山岳奔涌而出,所过处草木滋生,化作五彩颜色席卷大地! 赵寻安缓缓睁开眼眸,原本的赤红已然褪的一干二净,一丝笑意从嘴角升起,渐渐变成大笑。 一个大周天下来,自己不但产生气感,更是直入炼气一重,这可是前生两年之后才有,怎能不喜! 且前生观想所化不过虚无中一条毫无根基的涓涓细流,而今却是浩渺宇宙,庞然本星,满天星光璀璨,所差何止万倍。 观想出大山长川的在修真界已是天纵,自己观想出的却是完整宇宙,那该算什么? 如果不是三世为人锤炼出沉稳的性子,赵寻安怕是早就大叫起来。 就在赵寻安心潮澎湃之际,蒙蒙亮的天色下有三道身影疾驰,目标正是赵寻安所在小院。 三人身穿鹅黄道袍,乃是驻守清凉府的补天士。 昨晚星空震荡星图诡变,墨隐大师得昊天警示,有异端现世,便传信让在附近的三人前来捕杀,并特意嘱咐: “异端处处皆有,可能引起星空震荡昊天警示的少之又少,必然不凡,务必小心!” 往日三位补天士做多了处置异端的事情,可能让身为十二星师之一的墨隐大师特意嘱咐的,这还是第一个。 三人也不是鲁莽的脾性,特意带好平日里少用的符箓,还有大师给予的追踪玉符,这才寻了过来。 原本赵寻安还想再运行一个大周天,把一重天的境界稳固一下,谁承想心肝骤然一紧,痛的他皱起了眉头。 这是魂魄中《卜》给出的警告,怕是要有大难临头。 前生修行数十载,历尽磨难多次死里逃生,依靠的便是《卜》的警醒,如今入了修真大道真气已生,虽嫌少,但用来支撑运转却已足够。 “……好大的杀气!” 略作思量赵寻安手持秋水长剑跃出院子,朝北方疾驰。 终究入了修真大道,虽说真气稀少,但用来施展武者的轻身功法倒是足够,晨曦下赵寻安如利箭般射向远方。 租住的院子在府院附近,北侧是一大片荒地,两方相向而行,未及多久便照了面。 “竟然是补天士!” 赵寻安双眸微眯,脚下速度不减,迎头撞了过去。 不管什么原因,这三个补天士对自己动了杀心,躲无可躲那便不躲,新仇旧恨一起算! “好快的速度,对方八成是个上九品的武道宗师,小心应对!” 为首补天士沉声说,左手捏引雷符,右手擎七星法剑,直冲赵寻安而去。 “雷!” 补天士闷吼,鹅黄符箓箭般射向赵寻安,未等及身瞬间燃起化作飞灰,紧接雷声隆隆,一道闪电直冲头顶落下! 赵寻安左手急挥,数枚铜钱冲天而起正正挡在雷光之前。 便听轰的一声爆响雷龙炸裂,赵寻安已然进入为首补天士的身前三尺,高高举起的秋水长剑骤然落下! “噹啷,噗~!” 真气加持的秋水长剑锋利的超乎想象,先断七星法剑再裂补天士,没有半点阻隔的直落。 “快逃,他是修士!” 身体被斜着一分为二的补天士吐血大吼,脑袋连同半个上身轰然落地,血水从巨大的切口喷涌而出。 另两位补天士脸色骤变,同时甩出手中符箓转身狂奔,便听雷声轰轰,两道闪电径直落在赵寻安身上。 “彼其娘之!” 被劈的浑身焦黑的赵寻安穿过浓烟追击,决定以后身上须得多带些钱两,若非入了炼气境,今个立马就得废了! “我断后,你快逃!” 一位补天士挥动七星法剑扑了过来,剑光直指赵寻安心口,没做半点防御,求的便是用自己的性命给同伴创造逃跑的机会。 至于杀伤赵寻安他不敢想,一位走上仙途的修士,岂是他们这些凡尘里的小小补天士可以抗衡。 秋水长剑先叩剑脊再横扫,七星法剑和首级近乎同时落地。 赵寻安抄起只余半截的法剑用力甩出,正中最后一名补天士,在他心口开出一个通透的口子。 翻腕甩去剑锋上的血渍,赵寻安忍不住轻摇头。 不论其他,单说炼气士的同袍之义,实在让人有些敬佩。 清扫现场,把追踪玉符里的气息消除,随后捏碎撒入一旁的水坑,赵寻安径直回返。 在这秘境未开法则未变的时候,炼气士便是世间峰顶,一般的武者术士根本无力抵挡,能够抗衡的,也只能是炼气士! “噹啷~” 三盏魂灯近乎同时熄灭,玉质瓷碗碎裂,灯油顺着木架哗哗流下。 “大师,这、这” 看守魂灯的道人脸色大变,三名补天士同时陨命,已经许多年未曾有过。 “......” 墨隐掐指急算,最终却深深叹了口气。 星空已经恢复正常,昊天旨意消散,自己那枚追踪玉符气息全无,便是因果也寻不到半分,想要找到这个异端,却是难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三章 账房先生 上 “少爷,一大早的你干啥去了?” 赵寻安回到家里时赵萍儿已经洗刷完毕,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烧火做饭,见他提剑回来便问了一句。 “昨个参汤喝的有点多,虚不受补,便出去遛了一圈,权当消火了。” 赵寻安开口胡诌,伸手摸了摸赵萍儿的额头,温度和平日没有半点区别,带着温温的凉。 轻叹气,赵寻安冲不明所以的赵萍儿笑了笑。 赵萍儿体质虚寒,前生修行大受影响,就连扶摇诀都无法修炼。 本以为大补的参汤可以调剂,未曾想半点用处未有,得早做打算与她找个调养的办法,或者寻个适应的功法,横竖不能像前生那般凑活! “萍儿,与我些钱两。” 赵寻安伸手,赵萍儿数出八个大子儿往他手里一放,赵寻安立时摇头: “少了。” 赵萍儿眨眨眼,又放了七个。 “......能不能大气点,与我百十个?” 看着掌心黄澄澄的铜钱,赵寻安无奈摇头。 小丫头撇嘴,万般艰难的从荷包里数出八十五枚大子儿,心痛万分的放到自家少爷手里。 见赵寻安一把揣进袖袋,赵萍儿撇嘴,苦口婆心的说: “少爷,咱们家穷,偶尔喝次花酒过过瘾也就罢了,可不能和别人似的整日价泡在里边,家底撑不住,身子骨也撑不住啊!” 转身欲走的赵寻安原地一个趔趄差点扑倒,扯着赵萍儿的脸面大声质问: “某之前身上统共不超十个大子儿,连妓子面都见不到,喝甚花酒,喝甚花酒?!” “咦~~少爷我错了、我错了!” 赵萍儿痛的吱哇乱叫,赵寻安又扯了两下这才松手,小丫头一躲开便嘟着嘴说: “没喝花酒身上怎么会有香气,骗小孩那!” “......” 见小丫头言语不像假,赵寻安疑惑地抬起袖子闻了闻,还真有淡淡的香,不过不是脂粉香气,而是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太阳香。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是正月十五,府前大街人来人往,欢度这节庆的最后一天。 赵寻安牵着满脸不乐意的赵萍儿走,一边走一边与她说: “过日子就没有坐吃山空的道理,节流永远比不上开源。” “那也不能去当账房先生,您可是读圣贤书的秀才,沾惹钱两生意名声可就臭了!” 赵萍儿脑袋摆得像拨浪鼓,却被赵寻安一把按住,异常认真的说: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若我中举,所谓的操持贱业就成了佳话,何来臭了一说?” “那若是不中那?” 小丫头紧皱眉头追问,赵寻安叹了口气: “若是不中,那就更得当。” “咱们一无家产二无良田,若是没有活计,岂不活活饿死?” “所谓的名声,可有活着重要?” “都怪赵氏族长,见老爷夫人不在了便侵夺咱们家产,欺负弱小不得好死!” 赵萍儿小脸涨红愤愤的说,赵寻安揉揉她的脑袋轻笑着说: “还是那句话,只要中举,不用咱们要他自然会还回来,到那时保不齐还得奉上一大笔钱财赔礼。” “如今用不到愤懑,且等着便是。” “......若是中不了那?” 小丫头眉头依旧高皱,说的也依旧是那句话。 赵寻安轻叹气,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轻声说: “若是中不了,这清凉府就回不来了。” “沾惹钱两再加退婚,讥讽之言骂都能骂死我。” 见自家少爷情绪消沉,赵萍儿紧忙反过来安抚: “不回就不回,少爷写得一手好字,算学也是拔尖,到哪里待不得,咱还不惜的回来那!” 赵寻安偷偷笑,小丫头脾性摸得通透,拿捏起来简单至极。 招账房先生的乃是一家新开的酒楼临安阁,去年年初便开始动工,建了整整一年,四层的飞檐宝阁雕梁画栋,体量属实不小。 大掌柜穿着一身绸缎面料的员外服,听闻赵寻安应聘账房被惊了一跳。 月白长衫君子剑,显见是位有功名的秀才,怎么会来应聘这沾惹铜臭的营生? 赵寻安与他解释,话语说的诚恳,身上拮据只做半年,算是与乡试挣些盘缠,长久的担子不能担,毕竟秋闱重要。 大掌柜也是个通透的人,听闻之后没有犹豫,直接命老账房考教。 这么大的酒楼流水惊人,不是一个账房先生能够操持,最少也得招三位。 “茂才,一千两百二十九叠八百二十七为几?” 老账房捉笔在纸上写,没等他写完赵寻安便说出结果: “两千零五十六,老先生可对?” 赵寻安说的轻巧,老账房拿过算盘一阵噼啪,看着结果倒吸一口凉气,心算竟然如此犀利! “一万八千七百九十五消三千四百六十七余几?” “一万五千三百二十八,可对?” “今有土壁厚五尺,两鼠对凿,大鼠日一尺小鼠日一尺,翌大鼠倍加小鼠半减,每日类同。” “两鼠何日相逢,各凿几何?” “三日相逢,大鼠三又十七分之八尺,小鼠一又十七分之九尺,老先生,可对?” 赵寻安不假思索的说,老账房拿起笔纸算盘一通忙活,小半个时辰才解出,额头都出了层细密的汗珠。 “掌柜的,赵茂才乃罕见算学天纵,小老儿差之千里,惭愧,惭愧啊!” 老账房苦笑,赵寻安轻笑拱手。 中土大千重文才不重算学,有前世上下五千年锦绣加持,赵寻安于算学一途远超。 也正因如此,前生偶遇的天机阁修士感慨万千,若非他灵根实在太差,定要带他加入天机阁。 毕竟推演世事变化天地沧桑需要海量运算,算学差的便是极品灵根也入不得门。 虽说未曾领入门,可那位修士还是赠与赵寻安一本从仙界陨落的小秘境里寻到的残卷,让他数十年里避开诸多劫难,而那本残卷的名字,便是《卜》! 因为内容缺损,赵寻安未曾学到精髓看透天地运转大道,可终究让神识灵敏了太多,堪称那些年保命的根本。 大掌柜满意点头,又让老账房取出空白账簿考教填录,赵寻安用一手靓丽的簪花小篆亮闪了二人的眼。 大掌柜当时便拍了板,与赵寻安签了文书,时间半载,每月例钱六两,远超一般账房。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四章 账房先生 下 从那日起,赵寻安便在临安阁上了工。 因府学过了十七开课,所以赵寻安每日里都是过了申时才去酒楼,工作也不是应时的结账,而是清点当天的流水,做好账目规整。 老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知。 老账房脑子有些慢,但账目做的清晰分明,虽然稍显繁琐却无差错,沉浸算学数十载功底确实深厚。 另两位账房与之相比属实差了太多,不但账目做的混乱,便百位数的叠减都能错,算学功底简直一塌糊涂。 半个月的时间流水加起来差了数千两的入账,惹得大掌柜感慨万千: “幸好请到茂才,不然等东家下来查账,我非冤死不可!” 因这缘由大掌柜一次奖了赵寻安二十两白花花的雪花纹银,例钱也提到了八两,喜得赵萍儿樱桃小嘴咧到了后脑勺,财迷心窍地说: “少爷,不行咱就别参加乡试了,我看当账房先生也挺好。” “这般多的收入,用不了三年五载就能起个大宅子,便上好的良田也能置办几十亩。” “到时再买几个懂事儿的丫头,我也有人伺候了,想想就美!” “……” 赵寻安无语望天,小妮子也太没上进心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阳春三月,有了临安阁的进账,赵寻安二人小日子过得相当丰实。 唯有一点不好,不少府院同窗知晓赵寻安做了账房先生还与凤凰退了婚,但凡见面便冷嘲热讽不断,属实惹人心烦。 不过赵寻安并未与他们起争执,毕竟都是读圣贤书有功名的秀才,太过的言语不会说,那会伤了体统。 但是在课堂上借学识挑衅的却是不少,毕竟文人本就相轻,赵寻安又做了有失身份的事情,被人针对也是正常。 只不过赵寻安已不是之前胆小懦弱的脾性,但有挑衅便怼回去,不论经史子集算学策论无人能敌,属实让府院的学子们知晓了,何为天纵之才! 一次胜是偶然,次次胜则是必然,府院众人这才知晓,赵寻安不止能写的一手好字,便学识方面,也不是己等所能匹敌! 因着种种原因,教谕特意组织各科教习对赵寻安专门进行了一番考教,结果震惊整个府院。 四书五经八股制义堪称完美,词赋公文流畅娴熟不带半点纰漏,策论更是引经据典条理分明天衣无缝。 莫说府院学子,便众教习看过都尽是苦笑,明言不如甚远。 至于诟病最多的算学,老教习看着答满的卷子感叹说: “赵家子便是不参加秋闱,这天下也大可去得。” “不管去各大商行还是工部应聘,那都是抢着要的,单以算学论,其堪称大家!” 府院教谕直接定性: “开元元年府院数百学子,赵寻安可称第一!” 那之后再无挑衅之人,随着时间推移,原本的敌视慢慢变成钦佩。 有钱有闲性情大变的赵寻安和同窗们的来往渐渐变多,同游山水风月时写出颇多上好诗词,更是在诗会时以一首春江花月夜震惊全场。 之后的时日也是不断有上好诗篇问世,待到仲夏时分,清凉府第一才子的名号已然无人不知。 一日聚会诸多交好同窗都说他变了,和之前懦弱无声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赵寻安笑着与他们说: “厚积而薄发,之前十余载便如寒蝉,伏于地下积蓄,如今已然蜕壳振翅,自当鸣于世间。” “寻安兄,我倒觉得是因为脱离了凤凰的阴影,你的心灵得到自由,原本压抑的才气这才得以释放。” “退婚之事与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席间有同窗说,引得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凤凰那般人物乃是红尘峰顶般存在,与她牵手压力可想而知。 “......知我者唐兄,自由二字甚合我心,当浮一大白!” 赵寻安与众人喝的酩酊大醉,挥毫在酒楼雪白墙壁写下诗篇一首,再次震惊整个清凉府。 “绿荫铺野换新光,熏风初昼长。” “小荷贴水点横塘,蝶衣晒粉忙。” “茶鼎熟,酒卮扬,醉来诗兴狂。” “燕雏似惜落花香,双衔归画梁。” 荷月近,赵寻安名声更胜,便在省府花都都有了几分声名,许多旧识之人再相见,都说判若两人不敢相认。 他人不知缘由,赵寻安却清楚的很。 纯白之气绕体,修行起来速度远超前世,即便遇到小灾小祸也能逢凶化吉,正是三重之一的文才。 经过这几个月的造势传名,这前生可望而不可得的白气,终究落在身上。 只是观之稍显淡泊,赵寻安知道缘由,还差了皇家大势的认可,只要秋闱中举,这文才,便足了。 一直关注赵寻安的李泽源数次感叹,自己这侄儿终究开了窍,继承了兄长才情,以后必然是国之栋梁! 李府一干人等心中也都各有九九,但都主打一个不明白。 在府上住了一年多的瘦弱小子,怎么一离开便成就了这么大的声名? 其它地界不敢说,单论清凉府,怕是大小姐的声名都比之不上。 “有啥了不得的,即便中举中进士又能怎样,还不是个红尘里煎熬的凡坯?” “我家凤凰儿可是仙人的徒弟,当朝国师,以后可是神仙人物,赵家子骑马都追不上!” 听闻丈夫整日价夸赞自己看不上眼的赵家子,李夫人不高兴地嘟哝,李泽源却是深深叹了口气,异常认真的与她说: “你以为青涵入了仙途,可是好事?” 李夫人有些懵,做神仙,不是好事? 李泽源摇头,轻声说: “何为仙?” “长生不死、证道天地,摆脱世间一切牵绊飞升苍穹!” “虽说少,可古往今来世间步入仙途的也有些许,你见有哪个归家承欢的了?” “这三五年还好说,以后,怕是再不能见了。” “我想用婚约与她留些牵连,可是你不喜,官家不喜,青涵自己也不喜。” “养女十余载却是空,你觉得是喜事?” 说罢李泽源负手走向他处,身形有些寂寥。 李夫人面色慢慢变白,其中道理也是慢慢清楚。 人皇断天路,仙凡由此二分,再过几年,自己引以为傲的宝贝闺女,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五章 赴考 上 巧月至,距离乡试秋闱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赵寻安在临安阁与诸位同僚道别,大掌柜特意与他封了个大大的红包。 真是红包,红绫封着的小包裹。 红包入手赵寻安立时一惊,重量得往二三十斤去,这数量属实有些吓人。 “掌柜的,这礼太重,我” “莫多言,这段时间你对临安阁的帮衬远不止这么个价,安心拿着便是!” 大掌柜拍拍赵寻安的手,又拿出一张用生宣包好的拜帖递给他: “茂才天资过人,中举上榜算不得难,以后定是宦海的博浪儿。” “我也不瞒你,临安阁的大东家是八王爷,秋闱之后紧接春闱,若是在玉京遇到难处可凭此帖借势。” “若还不行就厚着脸皮寻上门,以八王爷豁达喜才的性子,定然会帮扶一二!” 赵寻安抿嘴,深吸口气深深鞠躬,虽是商贾,可大掌柜为人却无半点吝啬尖酸,与自己帮助也是不小,值得一礼。 临安阁结了工,赵寻安在车马行雇了辆马车,和赵萍儿回牛岭镇祭拜父母。 明个就要赶赴省城,若是秋闱中举紧接便要赶赴玉京准备春闱,之后再想回来却是难了,少小离家老大回这句话半点不虚。 未时到了牛岭镇,马车在赵家宅院前走过。 看着被他人侵占的家宅,赵萍儿红了眼,赵寻安没有吱声,面色如常吩咐马夫驶向赵家祖地。 三年前身为童生的赵寻安将要参加院试,寻到身为里正的赵氏族长处讨要签押文书,却被其狠狠拿捏。 须发花白的族长与他两个选择,一是得签押文书去参加院试,但需把家业交与族里做公产。 另一个则是继承家业放弃仕途,做个普普通通的黎民百姓。 赵寻安询问原因,族长用充满寒意的声音说: “你家宅院本就是因着你爹才气族里帮衬建起,如今你爹去了,自当收做公产。” “再者,他人不知我还不知?” “你爹死的冤,其实,你才是那个异端!” 其时年仅十三的赵寻安没有犹豫,拿起桌上签押文书转身便走,到门口时身形略顿留下一言: “听说族长大人宠爱的小孙因品行不端被县学遣退,终生无望仕途,可是在我家找补?” “命重几两几钱自有定数,却不知,他可担得住财帛的份量?” 自那次离开牛岭镇赵寻安再没回返,即便中了秀才族里来人携礼恭贺也没见。 主仆两在清凉府靠着手里的了了钱两过了一年多,若非李泽源知晓将他们接入府中,怕是饿死都有可能。 所以尽管在李府不受他人待见,可赵寻安依旧十分感激李泽源。 世间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却是了了。 到了赵氏祖地,两人刚摆好香炉贡品,模样更显老修的族长便寻了过来,满脸堆笑的说: “今个早上便听喜鹊叫,原来是我族第一才子回来了。” 赵寻安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正衣冠,跪倒与二老叩首,然后便烧钱除草,无人打理的坟头长满青草,让人看得心痛。 身为赵氏族长的赵武东看着毫不理睬自己的二人,心中火气噌噌冒,可脸面依旧挂着僵硬的笑。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前赵寻安不但中了秀才,还是那期案首,所以当时便让人携礼想要修缮关系,未曾想其连见都不见。 之后入了府院再次沉寂,原本赵武东以为他是江郎才尽,怎知这些日子突然名声大振,如今更是人尽皆知的清凉府第一才子。 镇上闲人白话时时有谈起,猜的不是他能不能中举,而是能不能入前三,解元、亚元、经魁的名号,听着便让人心里发痒。 只要中了举,那可就是真正的大人,若是想要追究他这个族长侵吞家产之事,怕是下狱都有可能! 该做的事情做完,主仆二人收拾好东西转身便走,赵武东忍不住大声说: “赵寻安,你终究是赵家人,真要撕破脸皮?” 听闻此言赵寻安驻了足,回身灿烂笑: “要不要脸,脸皮早在三年前便被你撕得粉碎,如今说起来,倒好像是我的错。” “你且等着,待中了举,某让你大牢里边走一遭!” 闻言赵武东僵在了原地,赵寻安大笑着上了车。 看着远去的马车,赵武东浑身哆嗦,三年前的贪念,怕是与自己惹来弥天大祸。 “少爷,你将将笑的真不像好人,还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马车里,赵萍儿戳了戳自家少爷的肋叉骨,嘟哝着说。 赵寻安捉住她的小手轻笑: “小人得志就小人得志,见那老梆子被吓得脸面铁青,我这心里可是畅意的紧,难道你不是?” 赵萍儿想了想,笑着使劲点头,说的真对! 翌日辰时,参加秋闱的秀才在府衙前集结,准备领取路引前往省府花都。 府院今年参加乡试的秀才数百,启程时间有早有晚,与赵寻安选择同日而行的有二十余人,路途算不得进,结伴安全一些。 知道赵寻安今日走,李泽源一早便来到了府衙,待取到路引,特意与他言语了一番。 其中看重的意味深重,属实让其他秀才感到吃惊。 按道理毁了婚约彼此间定会有些许问题,就是变成仇家也有可能。 可这一对前翁婿却好得很,长者语重情深小辈恭敬驯良,哪里看得出半点不妥? “开拔喽~~!” 车队从过军的大掌鞭甩动鞭子大声吆喝,二十余辆马车次第驶向远方,周边还有十余骑挎刀捉枪的护卫跟随。 大乾国情甚好,但哪处都少不了打家劫舍担道为生的强人,二十余位秀才便集资请了镖局护卫。 秋闱乃人生大事,多些小心终究是好的。 时间安排的紧凑,车队天未亮出发,日落西山休整,连续几日都是如此。 乡试越来越近,秀才们也没了风花雪月清谈畅聊的心思,每日里除了吃睡就是用功,携带的书卷资料不停的翻,生怕因着纰漏毁了前程。 “……少爷,人家诸位公子没白没黑地用功学习,你却没白没黑地盘腿打盹,这乡试,还有没有谱?” 赵萍儿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 上路已经四天,却没见自家少爷看过一次书,每日里除了睡就是打盹,难不成真就放弃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六章 赴考 下 “对你家少爷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赵寻安睁开眼睛,双眸如明星一般透亮,耀得赵萍儿忍不住闭眼,待再睁开赵寻安已经恢复正常,小丫头忍不住嘀咕,莫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我将将不是打盹,而是在心中温习平日所学。” “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早已背得滚瓜烂熟,自然用不到和他们一样做爬书虫,彼此境界不同,可明白?” 赵寻安笑着说,赵萍儿恍然大悟的点头。 也是,自家少爷可是清凉府第一才子,做事岂能和那些平庸类同,自己的境界还是不够啊! 见忽悠小丫头成功,赵寻安笑的更加灿烂。 这几日得闲一直在修行扶摇诀,功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与前生不可同日而语。 半年时间不但炼气一重天的境界已经稳固,就是二重天的大门也已看到。 若是用心,保不齐秋闱前便能入了二重天。 一年两重天,前生想都不敢想! “少爷,赶紧闭眼啊,一寸光阴一寸金,别浪费时间!” “……劳逸结合才能走得长远,可懂?” 赵寻安咧嘴,未曾想胡诌的言语,小丫头真往心里去了。 随手掏出写有三重六轻十八得缘的册子,赵寻安捉笔又在后边加了几条,都是这些时日想起的。 如今已不是十八得缘,便二十三十都有了。 只是大多都是前生道听途说,线索也是模糊不清,想要寻到,真就得看缘分了。 取生宣吸干墨水,赵寻安再翻两页,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素娥刀三字,脸上浮起笑。 说来蜀凉行省确实人杰地灵,不但丹鼎门天骄窦胜是本省人,就是那位声名赫赫的三绝真君也出自蜀凉。 前生赵寻安没少听人说起三绝真君的轶事,记得最清楚的,便是那把神兵素娥,是其从省府花都一家位置偏僻的铁匠铺买的。 听闻当时只花了十两锭子,属实占了天大的便宜。 铁匠铺生意不好,但店名不小,若没记错应该叫炼锋号,这次早行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要把这把神兵买到手。 虽然传说里三绝真君乃是开元三年寻到的素娥,可重生后变故不少,还是早些下手为妙。 车队酉时出了清凉府,一路荒凉没有村镇,众人只得露宿荒野。 好在马车够大,主仆两人挤挤还算睡得下。 至于镖局的汉子,平时押镖很少住店,早就习惯了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 二十余辆马车围成一个大大的圆,中间生了篝火,方便煮水烤食干粮。 自打离了府城便未曾碰面的秀才们第一次聚齐,互相谈天说地倒也有些趣味,不过吃完饭就散了,毕竟学业重要,片刻不敢放松。 “萍儿,帮我拿个蒲团。” 见今晚月光出奇的好,微风送凉爽意的紧,赵寻安便让小丫头取了个蒲团席地而坐,借天地之势打磨境界。 月至中天,整个车队静悄悄,除了两位守夜的护卫,其他人尽数进入梦乡。 赵寻安盘腿坐,双目紧闭,看似已然睡着,体内却如暴风天时的大海,巨浪滔天! 观想所现洪荒宇宙群星闪烁,庞大的本命大星剧烈震颤,无数山岳断裂重生。 澎湃长河水量剧增,冲洗的大地隆隆作响。 葱郁高原,地裂处出现一汪泉眼,清水潺潺流,未及百里便化作汹涌大江,浩然东去! 丹田里,原本的真气二分,沿奇经八脉畅快运转,赵寻安缓缓睁眼,双眸如繁星般闪亮。 月下打坐,不经意间突破屏障,已是炼气两重天,进境比想象的还要快。 赵寻安双手合十运转扶摇诀,真气如水流般涌向四面八方,盏茶功夫宣泄一空,不过丹田运转一个大周天真气便完全补全。 这便是二重天与一重天的区别,恢复力远超数倍! “......好香的味道。” 睡梦里赵萍儿嘟哝着翻了个身,车队所有人也是于梦中嗅到清灵香气,睡得更加沉。 翌日,当第一缕晨曦从大地升起,车队已经整装完毕一路向北。 正当午时来到一处半坡山林,刚生起灶火便有数十持刀拿棒之人从林中涌出,呼喊着把众人围了起来。 护卫们反应也是迅速,立刻抽出武器把秀才们护了起来,大掌鞭上前三步,拱手问: “哪位是大当家?” 一袒胸露乳胸前尽是黑毛的莽汉把肩头斩马杵在地上,也不搭话,只是啪啪有声的拍了拍胸口。 “大当家的辛苦,这趟走镖没有红货,护卫的都是奔赴省城赶考的茂才,还望让行。” 大掌鞭再拱手,一位护卫拿着沉重的布袋上前,双手奉上。 布袋里装的都是大子儿,与这些盘踞山林的强人来说,铜钱要比银两好花的多。 强人劫道多为钱财,参加科举考试的秀才一般不敢劫。 毕竟是未来的牧民官,关乎国家社稷江山,若是有了损伤朝廷必然大怒,当地驻军定然会来清缴。 但凡懂事的听闻是秀才的车队,拿了开路费一般都会让行。 可莽汉掂掂分量却扔了回去,咧嘴大大的笑,露出蚀了大半的黑牙: “还挺上道,不过大爷今个不为钱帛,兄弟们素的时日太久,需要女子泻火。” “有功名的茂才自不敢伤,但他们的贴身丫鬟得留下几个。” “横竖都是猪狗一样的奴才,没了再买,算不得难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面都变了色,大掌鞭后退三步直接抽出腰间挎着的柳叶刀,护卫们齐齐摆开了阵势。 跟随赶考的丫鬟岂是一般奴仆能够相比,俱是秀才们的屋里人,说不得以后就是贴己的妾,感情怕是比家里人都深,岂是随便能与的! “大当家的还是拿了钱走人的好,以后见了还是吃饭穿衣的朋友。” “有些东西,可不是能够张口乱说的。” 大掌鞭语气比之前硬了许多,终究是战场上打过滚的汉子,不惹事但不怕事,既然不给面子,那就是刀口见真章! “爬山趟河走天下的脾性就是硬,但是,可硬得过老子手里的虎蹲?!” 莽汉狰狞笑,强人们让开一条路,镖局的护卫们看着林子口的物件尽数变了脸色,竟然是一门军中重器,虎蹲炮! 秀才、书童、丫鬟们抱成一团哆嗦个不停,就这般近的距离,一炮之下铁砂能把众人打成蜂窝!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七章 七魄 上 “......私藏军中重器,大当家的,就不怕受那三千六百刀的刑罚?” 大掌鞭沉声说,军中出身的他知晓虎蹲的威力,尤其还是这种大口径的,不过心情更加沉重。 连这种违禁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说明之前言语都是戏谑,眼前这帮强人,绝不会放走己等一人! “我还真就不怕!” 莽汉挥挥手,一名手下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火。 “明着跟你们说,你们摊上大事了,道宫的道爷昨晚上算出,有残杀过补天士的异端现行,这方圆数十里山林已经尽数被围,但凡这两天过山的,一个不留!” “秉昊天之意,朝廷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莽汉收敛笑,语气异常认真地说。 站在人群里的赵寻安眉头微皱,自己入境炼气一重天时便有补天士找上,昨晚入境二重天紧接便发生此事。 虽然不知因缘,但那些假借昊天行事的家伙,八成真能捕捉到自己入境时的波动! “黄泉路上莫怪我,怨只怨自己命不好,正正撞入道爷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莽汉再挥手,手拿火折子的强人立时点着了火棉引信,绝望立时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叮!” 赵寻安速度快如闪电,瞬间来到炮前,秋水急斩,嗤嗤燃烧的引信被远远挑飞。 “杀了他!” 莽汉先是一愣紧接大吼,众强人挥舞着兵刃冲向赵寻安。 赵寻安半步不退,腕翻转,秋水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弧,断裂的兵刃肢体立时飞上了天,血水泉涌般飞溅! “斩!” 拖刀狂奔的莽汉大吼,巨大斩马撩起再落,狠狠斩向赵寻安颅顶! 腰急扭,脚尖左旋贴着毫厘避开斩马,手中秋水借旋力刺出,毫无阻隔的贯穿莽汉脖颈。 随后剑尖上挑,轻松将硕大头颅一分为二! “杀!” 见大当家死去,余下的强人没有半点恐惧,依然接二连三的冲来,看着他们似如喷火的双眸,赵寻安微摇头,尽是被补天士洗脑的愚夫! “杀!” 回过神来的大掌鞭带着众护卫扑了上来,两方立时战作一团,秀才们则是战战兢兢的挤作一团,眼前血肉横飞的景象,属实与他们不小惊吓! 厮杀虽然激烈,可仅只刻钟时间便结束了,血渍残尸遍地都是。 镖局的护卫们喘着粗气互相包扎,虽说人人带伤但没有一人死,属实幸运至极。 大掌鞭冲赵寻安用力抱拳,脸上尽是感激之情。 护卫们之所以没有死的,全因眼前这位身体看着有些单薄的赵茂才。 一手干脆利落的刀法狠辣无比,数十强人大半都是被他所杀! 虽说赵寻安持的是秋水长剑,可厮杀汉出身的大掌鞭依旧一眼看出,他用的不是剑术,而是裂肉噬骨的杀伐刀法! 稍作休整车队立刻启程,这屠宰场一般的地界还是早些脱离为妙。 毕竟莽汉说的分明,补天士已让人围困了方圆数十里,在那些不拿人当人看的混账眼里,有功名的秀才与平民没有任何差别。 二十余辆马车全力行驶,直到傍晚进了一座有驻军把守的县城这才放下心来,特意选了家官府营办的驿站休整。 虽说条件简陋了些,但安全保障要比一般的客栈强出许多。 毕竟道宫补天士再如何嚣张,终究要顾忌朝廷的脸面,若真撕破了,吃亏的绝不会是朝廷。 老官家性子过于温和,对于作为中土第一教派的道宫颇多忍让。 而新官家则不同,虽是女子性子却显刚硬,登基这几年没少因这事与道宫起争端,所以原本强硬跋扈的补天士,比之过去已然消停了许多。 食过晚饭,饱受惊吓的众人早早歇息,待赵萍儿沉沉睡去,赵寻安却取了套黑色短打穿好,用黑色布巾蒙面,悄悄潜出了驿站。 离开半坡山林时,赵寻安有意扔下一枚沾染了些许自己气息的木牌,为的便是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补天士锁定了。 将将看书时心神颤动,木牌果然被人取得,掐指推算,对方正在极速寻来。 既然如此便主动出击,将这些滥杀无辜的腌臜物,杀个片甲不留! “跑的速度倒是不慢,有因果在,就不信寻不到你!” 身穿冷锻鳞甲的武道宗师补天士哼声说,腰间两把贴有符咒的法剑随马儿狂奔来回晃动。 “吞贼,莫要大意,半坡山林处异端无一人死,看伤口不但人数众多,高手怕是也不在少数,谨慎为上!” 一侧手握木牌罗盘的补天士沉声说,术士出身的他,不知为何心头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也不知是因为墨隐大师的言语,还是今日见了那屠宰场一般的景象心神受了惊。 “非毒,就你胆子小,我等七人一起出手就是刚入境的炼气士都未必顶得住,何须惧怕?” 又一身穿鳞甲的补天士嗤笑着说,名叫非毒的术士沉默,按道理确实如此,只是不知为何,心神依旧无法平静。 七人七马一路狂奔,戌时过半来到县城外一处土坡,非毒看着紧闭的城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便不好办了,城门关闭,只能等天亮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不过三丈高的城墙,两个搭脚也就上去了。” 吞贼下马,从马鞍后取出个行囊背在身上,刚要前行,却被非毒阻住: “这可是有朝廷驻军的军县,人少了还好说,暗地下手便是,那么多的人,会惹来祸端的!” “就你会胡思乱想!” 吞贼拨开非毒阻挡的臂膊,面带狂热的说: “我等补天士秉承的是昊天意志,岂能受世俗困扰,若敢阻拦便都是异端,一并灭了更好!” 听闻如此言语非毒叹气,看着其他六位同伴面上皆是坚决表情,只得取下行囊背好,准备一起行动。 “噗~” 众人耳边突有切骨入肉的声音响起,未等他人做出反应,脸色大变的吞贼已经双剑出鞘,狠狠斩向一侧空处! “噹噹噹~!” 刺眼火花亮起,利刃瞬间交锋十余次,反应过来的非毒立时射出符咒并指点落: “雷!” “轰~” 耀眼闪电在夜空里炸亮,赵寻安一个腾跃来到数丈之外,看着地上熔化的铜水有些心痛,这可是十枚大子儿啊! “尸狗!” 两位补天士抱着尸体大吼,刚刚交手时激起的狂风刮过,一名站立不动的补天士脑袋砰的一声落地,血水瞬间把鹅黄道袍染的血红一片。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八章 七魄 下 身为补天士中的精英,七魄自幼一起长大,捕杀过无数异端,彼此亲如手足。 虽然也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杀人者恒被杀,即便代天行事也脱不开这条法则,但怎么也没想到,亲如手足的兄弟会如此死去。 “你是谁,为何突下杀手?” 吞贼强压心中怒意大声质问,赵寻安用长剑点点非毒,沉声说: “我是谁还用讲,那个木牌不是指的一清二楚吗?” “异端?!” 吞贼爆吼瞬间及身,两把符咒加持过的法剑急速刺出,一处眉心,一处心窝。 “噹噹!” 秋水长剑快的超乎想象,近乎同时荡开两把法剑,紧接向上撩起,直冲吞贼斜肋而去。 “嘭!” 就在吞贼将要被一分为二之际,一根鹅蛋粗细的沉重熟铜棍轰然砸下。 单薄的秋水长剑被远远荡开,巨大的力道便是炼气二重的赵寻安都觉有些沉重,右手掌心火辣辣的痛。 “天生神力?” 赵寻安撤出三丈之外,皱眉看着手持丈长熟铜棍,身高九尺身材伟岸的补天士。 如此惊人的气力和境界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天生昊天垂青,与了个远超常人的身体。 六名补天士面色凝重地站作一排,三位穿鳞甲的宗师,三位穿道袍的术士。 眼前夜行人未曾使用半点法术,九成是位大圆满境的武道宗师,战力惊人,便是七魄里战力最高的吞贼都抵挡不了几招。 今个晚上,属实有些不太好办。 “北斗七星阵!” 非毒闷吼,几人闻言身形急变,做七星排列。 可因尸狗的死,阵尾没了阵脚,却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破绽。 阵型刚成便有强悍气息显露,赵寻安略作思量轻笑的说: “打个商量,我自离去,便当你我从未谋面可好?” “开阳!” 话音刚落六人便齐齐冲了过来,身高九尺的除秽超前三步,沉重的熟铜棍轰然落下,有阵法加成,速度力量远超之前! “嘭!” 地面被轰出一个小坑,赵寻安险险避开,秋水长剑先收再刺,直落除秽心口。 “北冥黑,阻!” “东木青,落!” 两名术士齐开口,两张符咒瞬间化作飞灰。 已经刺穿鳞甲的秋水长剑被突然出现的冰凌挡住,紧接巨木轰然落下,却被赵寻安左手一拳打得粉碎。 吞贼在法术发动的同时冲出,两把法剑横扫,赵寻安躲开一把,却被另一把在腰间开了个扎长的口子! 近乎在同一时间,一把锋利的弯刀从赵寻安背后扫过,血水哗的溅了出来。 “雷!” 非毒闷声吼,遭受重创的赵寻安刚刚撤回秋水长剑便被闪电命中,立刻被爆开的雷光远远抛了出去,威力远超炼气一重时寻上的那三位补天士! “这家伙,应该死了吧?” 吞贼有些喘地说,虽说将将只出了两剑,却是用出了浑身解数,精神也高度集中,如今一松劲儿,立马觉得疲惫不堪。 “绝对死了!” 除秽使劲点头: “一剑两刀外加落雷,就是刚入境的炼气士怕也抵挡不住,更何况武道宗师,绝对必死无疑!” 吞贼点头,小步走向被闪电劈的黢黑的赵寻安: “我去摘了这异端的面巾,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别去!” 非毒一把扯住吞贼的臂膊,声音有些微颤的说: “木牌上的气息没有消失反倒更强,已经超出我所能测算的范围!” 听闻此言其余五人同时色变,再次聚合摆下北斗七星阵。 “好敏锐的直觉,若有灵根再沉淀几年,你怕是能破凡步入仙途。” 赵寻安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语气轻松的说。 可六位补天士的脸色却越发凝重,恐怖的气息如潮水般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太阳香,让人心肝俱颤! “说实在,之前某确实小瞧了尔等,用武道宗师的境界应对,受些皮肉之伤也是活该。” “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诸位需得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不然,怕是十死无生。” 赵寻安说着取下了面巾,看着眼前陌生的清秀面容,六位补天士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举起武器,做好应对准备。 故意暴露身份只能说明一件事,双方,不死不休! “嘭~!” 丹田全力运转,两道真气顷刻填满奇经八脉。 外溢的真气挤压空气发出爆竹般的震响,赵寻安瞬间来到除秽面前,速度快的超乎想象,不待其反应过来,秋水长剑已然从胸口刺入,直至剑柄。 “杀!”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吞贼瞬间红了眼眸,两柄七星法剑直刺赵寻安胸腹。 赵寻安轻盈旋身,灌注真气的秋水长剑高高挑起,把除秽半个身子一分为二,紧接轰然斩落! 便听叮叮声响,两把法剑应声而断,锋锐的剑锋毫无阻碍的一劈到底。 吞贼双眸瞪得溜圆,欲待言语,对分的身体轰然倒地,内脏血水铺了一地。 “金木水火土,五雷轰顶!” 顷刻间死了两位兄弟,三位术士没有半点惧怕,只觉怒意滔天,立刻组成三才甩出符咒,引动五雷劈落。 余下那位武者补天士转身上马疯狂奔向远方,不是因为惧怕想要逃命,而是必须把异端的真面貌告知墨隐大师。 谁能想到,异端竟然是个立于峰顶的炼气士,且还这般年轻! 赵寻安甩袖,近百枚铜钱飞起,雷声碰撞声此起彼伏。 瞬间近身,秋水长剑嗖嗖嗖刺出又回,血水箭般喷出,三位术士轰然倒地。 掉转剑锋赵寻安用力甩出,秋水长剑如闪电般瞬间洞穿远去的补天士。 尸首滚落在地,狂奔的马儿驻足返回,用脑袋使劲拱自己的主人,哀鸣不断。 捡回秋水长剑,赵寻安看着上边密密麻麻的缺口忍不住摇头。 毕竟是红尘造物,哪怕质地再好也是凡胎,这把父亲当年花百两锭子买来的宝剑,终究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 甩掉血渍归鞘,赵寻安来到非毒身前,好奇的问: “被剑洞穿心脏还能活,是何原因?” “咳咳,不过长偏心罢了。” 非毒咳嗽着说,虽说剑锋没有切到心脏,但外溢的真气已然损伤了脏腑,死亡已经降临,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赵寻安点头,拿起木牌捏的粉碎,气息随之消失不见。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十九章 天晷 上 “咳咳,你、你是在用木牌引、引诱我等?” 非毒恍然大悟,赵寻安点头。 “果、果然是异端,如此阴险!” 非毒恨声说,赵寻安眉头皱起,沉声问: “你们说某是异端,可有证据?” “牵动群星祸乱苍生,逆昊天意愿而为,如何不是异端?!” 话语说的流畅,一抹红霞在非毒面上浮起,却是回光返照。 “群星牵动就不能是昊天垂青之人降世,就不能是天象正常变化?” “某出生书香门第,行事依礼合规,何曾祸乱过苍生?” “这世间,某最信最感激的便是昊天,你且说说看,某哪点忤逆昊天意愿了?!” “我等补天士代天行道,星官所言、星师所卜,便是真理……” 话刚说完,非毒的瞳孔便迅速放大,人已然去了。 赵寻安转身走,留下一句话: “代天行道,说得好听,某看是假借昊天之意,祸乱人间才对!” 想想当年冤死的爹娘,还有这次数十里的性命,赵寻安于心里暗暗发誓,待哪日站到人间巅峰,定要铲除补天士这个世间毒瘤! 秦龙川,孤峰之上,补天士总坛天启观。 墨隐看着眼前破裂的七盏魂灯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往他处行去。 仙途之下堪称最强的七魄群灭,异端必然是步入仙途的炼气士! 这般境界已不是自己所辖能够应对,须得上报星官甚或大执事,这些年的天下,越发的不稳了。 悄悄回返驿站,没有惊动熟睡的赵萍儿,赵寻安包扎好伤口换好衣物躺下,看着窗外明月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明日,想必又是一个大晴天。 翌日车队出发得晚,毕竟秀才们昨日受了惊,需得好好休息才是。 晌午大家伙聚了个餐,乃是秀才们提议出的钱。 镖局的护卫们尽心尽责,遇到险事真是拿命顶,必须好好感谢。 再就是身为同窗的赵寻安,相识也有三年了,真是没想到除了文才过人,便这武力也是惊天,唤一声文武全才绝不为过! 大掌鞭更是对赵寻安佩服的不得了,与他连饮三杯,感慨的说: “赵茂才武力通天,某从军二十载,大大小小阵仗不下百,所见武夫数不胜数,可能与你相比的不出一掌之数。” “你若从军,必是将才!” 秀才们闻言哈哈大笑,赵寻安可是院试案首,清凉府第一才子,以后走的必然是地位清贵的文臣路,怎么会去当粗俗武夫? 毕竟大乾立国数百年,从来便是重文轻武。 赵寻安只是笑,举杯同饮未曾言语,心中自有思量。 这文才武蕴便如鱼与熊掌,若能兼得,才是最好! 车队再次上路,其后一帆风顺,用时半个月正好赶到省府花都。 和镖局结了余下佣金,秀才们也互相拱手道别。 乡试每年八月九日十二日还有十五日分三场,分别考教八股制义、公判杂项还有策论。 余下的时间不足月数,秀才们要赶紧寻找住处用功。 虽说是学海书山,可保不齐不经意的一瞥,看到的就是能够改变一生的关键。 与他们相比赵寻安却是轻松了许多,前生虽说被取消了科举的资格,但放榜之后还是忍不住斟酌了题目,如今心里依旧清晰。 毕竟是人生一大憾事,如何忘得掉? 赴省城赶考的秀才一般都租住在布政使司衙门附近,毕竟考试地点就在这里,打探消息行事也方便。 唯一的不好就是租金昂贵,一个月要十两锭子,条件还艰苦,连个独门独户的院落都没有。 赵寻安不与他们争,远去十里寻了个清幽的独门宅院,租金也是十两,却舒适了太多。 休息一夜后,赵寻安与赵萍儿讨要了百两锭子便往外走,小丫头在后边直嚷嚷: “少爷,你才将将十六身子骨还没张开,流连风月不是好事,伤身的!” 赵寻安被气笑了,扯着她的脸蛋使劲拧了两把,这说词算是过不去了。 “与我一起上街,看我到底有没有喝花酒!” 听闻这般言语,赵萍儿立刻高兴地换了身衣服,挽着自家少爷的手臂便往外走。 赵寻安咧嘴,感情是想出去逛,这死妮子越来越有心机了。 先到大商行与赵萍儿买了些脂粉花红随了她的心愿,然后两人雇了辆马车直奔省府花都有名的工坊区。 赵萍儿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少爷要钱,是要买刀。 只是一路途经许多门面巨大的铺子,赵寻安却进都未进,随意扫了一眼便走,逛了整整一上午,把赵萍儿的腿都溜直了,忍不住哭丧着脸问: “少爷,想买刀怎么也得看看物件,你连铺子都不进算怎么回事?” “这些店面太小,我看不上眼。” 赵寻安轻笑着说,赵萍儿撇嘴,这般大的铺面都看不上,少爷飘了。 晌午寻了个汤面铺子填饱肚子,赵寻安扯着叫苦连连的小丫头继续找,横竖得让她知道,这“花酒”,真不是那么好喝的。 申时过半,赵寻安看着眼前的铁匠铺忍不住捶了下手,颇有些兴奋的说: “可算找到了!” 赵萍儿看着眼前地处偏僻破败不堪的小店面有些懵,这店面,哪里大了? 自家少爷,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赵寻安大步走进铁匠铺,虽说前堂看着有些陈旧,但打理的干干净净,墙上挂满了兵刃铁器,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 “客官需要什么可在墙上找,若是没有说便是,十天半月也就好了。” 店里只老铁匠一人,穿着麻衣套着皮裙正在磨刀,面上尽是火星烧出的麻点,一看便是正儿八经的手艺人。 冲老铁匠拱拱手,赵寻安认真打量起墙上的兵刃。 赵萍儿则自来熟的取了把矮凳坐到老铁匠身边,饶有兴趣的看他给刀开锋。 前生有关名刀素娥的传闻不少,关于其形制也有叙述。 刀形如弯月,蕴神,暗处会绽放光芒,一如中天圆盘。 赵寻安依着描述找,可找了两圈也没见到会发光的刀,外形相似的倒是有一把,只是黑黢黢的,属实看不出哪里神异。 思量一二,赵寻安伸手抓住想要取下细观,却有另一只手与他同时抓住没有刀鞘的刀身。 手掌刚刚握住刀,一股寒意立时流转全身,赵寻安与那人同时打了个寒战,心神为之一颤!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章 天晷 下 “好刀!” 两人同时赞叹,虽然刀无锋刃,但神髓自蕴,碰触便觉心中莫名的寒。 仿佛一只沉睡的寒潭巨龙,只要苏醒,必然威震八荒! “掌柜的,这把刀多少钱?” 赵寻安与那人又同时问,老铁匠一边打磨手里的柴刀一边笑着说: “素娥没有开锋,算不得成品,只是块粗坯。” “但刀身蕴神,小老儿打了一辈子兵刃,能与之相比的不出两手之数,便厚着脸皮要个价,十两锭子。” “我买了!” 那人抢先一步说,赵寻安看看他,也笑着说: “神兵大巧,某也喜欢的紧,也想买。” 两人互视,抓着刀身的手皆是不放。 老铁匠闻言挠头,二人挣物说明认可自己的手艺,本当欣喜。 可看他们的架势八成都不想让,这却是难做了。 “看公子儒衫罩身腰悬利剑,定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若是挎刀,岂不坏了你的中正之气?” 身穿短打的男子沉声说,赵寻安再笑,未成想这位还挺会说话。 “好男儿当自强,文韬武略一个不能少。” “左手剑执正身,右手刀除暴安良,刀剑合璧才是好,岂会坏了某的中正之气?” “公子非要争?” “然。” “刀为武者尊,你我论拳脚定归属可好?” 看着男子坚毅的面容,一个想法涌上赵寻安心头,忍不住拱手问: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粗鄙之人当不得尊姓大名的称谓,我姓孙,孙世策。” “公子姓名可能告知?” “赵寻安。” 男子抱拳,赵寻安忍不住眨眼,噫吁嚱,还真是本应在开元三年出现的三绝真君,这重生后的变化,还是真不小。 “拳脚定归属,可好?” 如今还不是三绝真君的孙世策再问,赵寻安笑着点头,能与前生大名鼎鼎的三绝真君较量,可称幸事。 “二位客官想要较量可去铺子后院,那里宽敞,只是万万不要下狠手,点到为止才好。” 见长衫客要和短打汉较量,老铁匠也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柴刀领着二人步入后院,赵寻安见了眼睛一亮,未曾想小小的店铺后边,竟然别有洞天。 地面青石铺就,两侧种满桃李,西头靠近墙壁的地界摆放着两个武器架,还有不少石锁之类的练功器具,完全就是个练功场。 “小老儿年轻时也是个好武艺的,虽说如今年岁大了,可每日不伸伸筋骨还是觉得不舒服。” 老铁匠随口解释了一句,便和赵萍儿坐在一旁石凳上,饶有兴趣的观战。 赵寻安撩起长衫前摆,摆了个两仪肘的起势,以静制动。 前生三绝真君的三绝分别是刀绝、术绝、性绝。 刀绝不用说,素娥为山川秘境人尽皆知的神兵,能与之相媲美的,不出双手。 至于术绝,则是一套修行界少见的佛门大手印,攻防兼备,堪称独步。 至于性绝,却是因为三绝真君性子过于执拗耿直,认准的事情绝不松手,便九牛二虎也拉不回来。 曾因一修行界二世祖在红尘花花嘴调戏良家,一怒之下追杀万里,直入其宗派山川秘境。 之后与数千修真大战,虽受重创也不退缩,在秘境里与宗门整整打了三年游击。 硬是凭一己之力搅得整个宗门鸡犬不宁,最后不得已处罚了二世祖,然后赔付了一大笔灵石这才作罢。 只是诸多传闻从未说过其拳脚过人,今个较量,还真是有些期待。 “看拳!” 孙世策大吼,噔噔噔疾步近身,砂锅大的拳头狠狠打向赵寻安面门。 “来得好!” 赵寻安游龙步相迎,左手四两拨千斤挑开劲力十足的拳头,右手抡圆一个大摔碑盖下! “嘭!” “……” 看着被自己一巴掌拍倒在地的未来的三绝真君,赵寻安眼角不停抽动,心中有些茫然。 这货真是前生被诸多修真视为偶像的天骄? 彼其娘之,连个直来直去的大摔碑都挡不住,下九品的武夫都比他强! “你赢了,我甘拜下风!” 孙世策起身,用力抹了把鼻血,神情黯然的说。 赵寻安眼角再抖,声音有些变调的说: “孙兄,你可懂拳脚功夫?” “半点不懂!” 孙世策使劲摇头,万分肯定的说。 “那你还和我较量拳脚?” “我只会刀法,可佩刀前些时日被人偷了,不较量拳脚,难不成和你比做文章?” 孙世策梗着头说,赵寻安苦笑: “掌柜的这里大切无数,寻一把不就得了?” “那可不成!” 孙世策使劲摇头,异常认真的说: “好刀便如自己娘子,对眼了才能相配,岂能随意更换?” “你前面那把配刀。” 赵寻安咧嘴,孙世策抽抽鼻子,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便当是跟浪荡子跑了,这世上,老实人总是倒霉。” “……” 看着意志有些消沉的孙世策,赵寻安有些无语,也有些明了。 三绝真君之刀绝,自然有其原因。 既然素娥归属已定,孙世策拱手转身便要走,却被赵寻安叫住: “某与孙兄有缘,素娥,便让与你了。” “真的?” 孙世策猛回身,满脸惊喜的问,赵寻安笑着点头。 素娥于己来说不过一把神兵,而对孙世策来说却是另一条命。 若是不曾相识的路人,那取便取了,可刚刚交际其秉性话语属实投缘,且机缘本就是他的,成人之美的事情,赵寻安不吝做。 “赵公子不愧是读书人,漂亮,果然长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行事也太敞亮了,在下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孙世策大喜,语无伦次的说,赵寻安满脸僵硬的笑,奶奶个熊的,这都是甚说辞,前言不搭后语。 “哎,本以为是场龙争虎斗,谁承想却是老师傅抽憨小子,失望啊!” 老铁匠失望摇头,跟着有些不好意思使劲挠头的孙世策走向前铺,赵萍儿则是凑到赵寻安面前,嘟着嘴说: “既然看上眼了那就拿下啊,装大方让给别人,心痛不痛?” “知我者,我家萍儿。” 赵寻安咧嘴,那可是绝世神兵,怎能不心痛? 但缘分这东西没法说,虽然摸到素娥时有些心动,可总觉差了点东西。 再者孙世策与他投缘,宝刀赠英雄,也算相宜。 “公子家底可厚?” 前边走的老铁匠听闻二人言语笑呵呵的问,没等赵寻安回答,小丫头已然昂着头骄傲的说: “我家公子老厉害了,大半年赚了好几百两白花花的银锭子,家底厚着那!” “那就好,老汉还有把大切也是神形兼备,只是有些贵,若是公子喜欢,倒是可以看看。” 听闻此言赵寻安精神立时一振,带着些许好奇的问: “宝刀可有名号?” “天晷,昊天的天,五星同晷的晷!”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一章 所向披靡百战生 上 赵寻安眼眸骤缩,冥冥中有所感应,这把还未曾见到的宝刃,怕是与自己有缘! “掌柜的,十两锭子的大买卖,您看是不是与我配个刀鞘?” 回返铺子,孙世策乐滋滋地握着素娥挥了挥,但觉合心意到了极点。 “配刀鞘那是应当,不过需得等客官付了钱两再说。” 老铁匠笑呵呵地说,孙世策点头,伸手在怀里一通乱摸,脸色立时大变: “我的钱袋子那?!” “……” 赵寻安看着孙世策上窜下跳的找,但觉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这可是前生的偶像三绝真君啊,就这般德行? “客官莫急,你且回去取钱,素娥我帮你收起来,保证不会卖给别人。” 老铁匠宽心地说,赵寻安轻点头,老人家不止手艺棒,人品也棒,果然人如其技。 “可我明个就要跟随商行去西凉国,等回来怎么也得一两年后了!” 孙世策快哭了,老铁匠与他出主意: “你找商行相好的同僚借借,总能凑出来的嘛。” 听闻老铁匠的主意,孙世策咧嘴,哭丧着脸说: “我的秉性过于耿直,虽说商行有百十号人,彼此也相处了数年,可相好的同僚,却是一个没有。” “……” 老铁匠的笑脸僵住,赵寻安使劲揉了揉额角,百十号人相处数年也没个相好的,这得是多惹人厌,偶像的形象轰然倒塌。 看着相对无言的二人,赵寻安叹气,冲赵萍儿招手,取出两个五两的锭子递给老铁匠: “掌柜的,某与孙兄有缘,素娥的钱某替他出了。” “公子敞亮!” 老铁匠接过银锭子,发自内心的竖了个大拇哥。 “恩公啊~~!” 孙世策一躬到底,脑袋差点砸到腿上,赵寻安双手扶起,叹气说: “孙兄做的是走南闯北的营生,遇人千百种遇事数不尽,万万不能粗心大意。” “若是不改,今个丢的是佩刀银两,明个丢的,保不齐就是自个的性命了!” 孙世策不好意思的咧嘴,冲赵寻安再施一礼。 老铁匠把归鞘的素娥交给孙世策,又与他一块大大的磨石,异常认真的说: “素娥无锋,即便再好也当不得事。” “需得客官亲手打磨,待锋芒袒露,自有神异现!” 孙世策郑重点头,赵寻安若有所思的看着老铁匠。 素娥这般神兵,可是凡俗能够打制的出? 把素娥悬在腰间,孙世策郑重冲三人行礼道别: “赵公子掌柜的,山水有相逢,待再见之日,你我把酒言欢!” 赵寻安回礼,看着大步离去的孙世策轻点头,这句话说的还算不错。 “赵公子萍儿姑娘,随我来。” 老掌柜把大门关好,领着二人走向一处偏房,赵寻安忍不住和赵萍儿对视,单独存放,看来这名唤天晷的宝刀,定然有些不凡。 步入偏房,屋里漆黑一片,老掌柜推开狭小的窗户这才有了光线,不过看物还是有些模糊。 屋里没有家具杂物,只正中摆了个漆黑的狭长箱子,老掌柜打开,取出一把乌木刀鞘的直刀,郑重递给赵寻安: “纹银二百两,不二价!” “……好。” 赵寻安嘴角抽搐,一番异常郑重的操作,最后却是如此市侩的言语,听着实在让人挠头。 双手刚一碰触直刀,赵寻安便望向老铁匠,眼中尽是惊意。 刀未出鞘,只是碰触刀把便有滚烫感觉,仿佛握着一柄刚从沸水里捞出,正在退火的新制大切!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和素娥相比,天晷更加适合赵公子。” 老铁匠欣慰点头,赵寻安的表现看在眼中,果然是有缘人。 “掌柜的,这把刀,为什么这么热?” 赵寻安但觉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天晷与他感觉不像锋刃,反倒像许久之前遗失的肢体再次回归,透着股说不出的熟悉! “天晷长四尺三寸,形制大横。” “刀身蕴神属性至阳,与素娥相对。” “无缘之人入手只觉沉重,唯有有缘人,才能感受到它的炽热!” 老铁匠徐徐说,赵寻安轻抿嘴,猛地抽出刀身,一抹刺眼至极的光芒绽放,犹如大日降临,把黑暗偏房照的分毫可见。 光芒过于明亮,即便赵寻安都忍不住闭上了眼,老铁匠却是直勾勾的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终究化作万般感慨。 这不属中土大千的变数,终究来了! “少爷快把刀归鞘,烤死人了!” 赵萍儿忍不住尖声叫,光芒不但亮温度也高,烤的皮肤火辣辣的痛。 “好刀,绝世神兵!” 锋芒归鞘光线瞬间暗了下来,赵寻安抚摸漆黑刀鞘,满脸喜悦。 待喜意过去,赵寻安忍不住正颜问老铁匠: “掌柜的,素娥、天晷皆是神品,红尘里谋生的凡俗不可能打制的出,你到底是何身份?” “如你一般,是个步入仙途的修真,只是修行的岁月,比你长出许多。” 老铁匠没有隐瞒,笑呵呵的说,赵寻安点头,和自己所想一样,紧接拱手再问: “前辈可能告知尊姓大名?” “那个孙小子说的好,粗鄙之人当不得尊姓大名的称呼,小老儿单姓周,名怀远。” 直到离开工坊区回到租住的院子,赵萍儿还在发懵: “少爷,那位白胡子大爷,是仙人?” “仙人算不得,只是步入了仙途,有得道成仙的可能。” “白胡子大爷说你也一般,难不成你也是仙人?” “我都说了只是步入仙途,世间修真无数,可成仙的又有几人?” “就像读书人,天底下到处都是,可能成圣贤的,古往今来却有几个?” 赵寻安轻声说,转身回到里屋,拿出册子,在素娥两字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之后数日赵寻安未曾出门,只是一遍一遍的翻看各种讲义资料,距离秋闱越来越近,即便是他也有些压力。 若非开元庆得到的那枚童山观的玉简产生变化,赵寻安八成能一直待到秋闱开始。 “怎么就变红了?” 赵寻安眉头紧皱,原本乳白色的玉简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刚开始只是微微的粉,如今已是血红一片,看得让人心里发怵。 思量许久,赵寻安心里有了决断,领着赵萍儿去往车马行,雇了辆马车直奔童山。 原本想等秋闱结束再去童山观,可如今生了变故,还是早些去为妙。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二章 所向披靡百战生 下 “少爷,你整日里瞎跑,耽误了学业怎么办?” 赵萍儿眉头皱得老高,颇有些担忧地说。 这些时日她比赵寻安还紧张,说来都是那些隔三岔五就来找赵寻安解题的秀才惹的祸。 原本还不太上心的小妮子,眼见秀才们因为备考都熬黑了眼,可自家少爷却整日价坐着摇椅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书卷,实在是让她忧心。 且今个还要出远门去游山玩水,秋闱若是不中,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夫人? “读书不能读死书,张弛有度才能更进层楼。” “已近仲秋正是赏景的好时间,若是错过了多可惜?” 赵寻安摇着手中折扇,笑呵呵的说,赵萍儿深叹气,满脸望子成龙的老母却摊上个不务正业浪荡子的辛酸。 “咱们到底去哪啊,还得备上这么些干粮。” “童山,童山观。” 赵寻安轻声说,透过窗户望向北。 遥远北方是大乾国都玉京所在,那位素未谋面的官家和凤凰,便在那里。 前生因着一句品德有失断了仕途,数十载潦倒,即便入了仙途也是如此。 可凤凰却一飞冲天,成为自己需要仰视才能一窥的天骄,却不知这一世,能有如何变化。 “童山观,难不成是去见老天师?!” 原本满脸不乐意的赵萍儿瞬间变了脸,满脸兴奋的问。 在得到赵寻安肯定的答复后,小丫头直接欣喜地叫出声。 倒也怪不得赵萍儿如此兴奋,实因童山观的老天师,乃是大乾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段子,三成与他有关。 老天师俗名百战生,出家前乃是大乾镇国大将,先后历经四朝,但有出战所向披靡,平乱护国功绩无人可比! 若非老天师在童山出家修行天师道,也不会有几年前三国的伐乾大战。 其最被世人津津乐道的,并不是他为镇国大将时的事情,而是伐乾大战将将结束,新老官家交替之际,玉京的花妖作乱案。 国乱妖孽生,那一年桃李花开之际玉京突有数十花妖作祟,吸人精气残害百姓短短数日便取了上千条性命。 数万羽林军日夜巡逻不但未曾拿到半个,反倒被花妖杀了整整一都人马。 其时驻守玉京的道宫道士也曾出手帮衬,怎知花妖凶猛,便是他们也被伤了好几个。 一时间朝野动荡,便是皇宫也不安生,病老的老官家因着惊吓去了,最终惹火已经不理红尘事的老天师,以鲐背之年再次出山! 老天师披花甲骑黑马,大戟在手腰悬法剑,以符箓为引清缴花妖。 三日夜后皇城西门堆满花妖枯败尸首,老天师一把火烧成灰烬,甜腻味道数月才消。 从那以后,玉京再无妖孽之事滋生。 新官家甚为感激,赐下钱帛头衔无数,老天师半点不取,褪去戎装再归山林。 从那以后,即便是孤傲的道宫中人,谈及也得尊称一声老天师。 据传曾有人问过道宫大道首冕下,老天师是何等境界? 大道首冕下轻摇头,沉声说: “老天师无境界,却是中土大千最强。” 那人不懂,大道首再言: “老天师秉承昊天意志,循天地法则,某种意义,他便是天道。” 那人疑惑再问,那不是和补天士一般? 大道首笑了,笑的有些古怪: “一曰揣摩一曰直言,如何能比?” 童山路程不近,直到第二日晌午,马车才来到童山脚下。 “这也太矮了吧?” 赵萍儿看着眼前大名鼎鼎的童山忍不住撇嘴,山高不过十丈,哪有半点传说里的伟岸。 “莫被传闻蒙了头,童山之所以叫童山,自然有其道理。” 赵寻安用扇子敲敲赵萍儿的头,顺着清幽山路向上,数十步后,便见到了童山观。 如童山一般,童山观的门头也不大,围墙不过一人高矮,久历风霜雪雨的木门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赵寻安抬手,轻轻敲门。 一遍、两遍,直到第三遍门才开,睡眼惺忪的小道童揉着眼睛问有何事? 赵寻安拱手: “清凉府学子赵寻安,前来拜见老天师。” 大门砰的一声关闭,紧接传来小道童远去的声音: “老祖宗乃是化外之人,不理红尘事,回返吧!” “……这么有个性?” 差点被门板拍扁鼻梁的赵寻安咧嘴,大声说: “我有开元庆得的引荐玉简也不能见?” 哒哒哒一阵脚步急,紧闭的大门大开,小道童有些抱怨的说: “即是有缘人就早说,害我还得来回的跑,这么大人了,半点事情不懂!” 说罢便领着二人往观里走,赵寻安咧嘴,熊孩子破脾气,哪有半点出家人应有的驯良。 “道童,老天师长什么样?” 赵萍儿忍不住心中激动,扯着小道童衣袖问。 小道童甩了两下袖子见甩不开,便做了个鬼脸说: “老祖宗长的虎头龙身吞云吐雾,最喜吃的就是你这般的小娘子,见了面啊呜一口便吞了你!” “……少爷揍他,敢这么编排老天师,当打!” 赵萍儿生气了,赵寻安却是若有所思。 道童儿性子虽然有些跳脱,但却纯真得紧,细思量,却与无拘束的天道相合。 沿着长满苔藓的青石台阶走,未及多久却又出了不大的道观,小道两侧尽是被秋风染了色的枫树,看起如火如荼,透着股说不出的绚丽。 “老祖宗,有位清凉府的赵公子和一个碎嘴的丫头想要拜见您!” 小道童一头扎进枫树林,扯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人的衣袖,蹦蹦跳跳的说。 老道人与他枚果子,小道童高高兴兴离去。 赵寻安叉手,朝眼前满面伤痕但气息和善的道人行礼: “小子赵寻安,拜见老天师。” “无需多礼,坐便是。” 老天师轻点头,树下有石桌石凳,赵寻安恭谨行礼,待老天师坐下才落座,不等他开口,赵萍儿先说了话: “您就是老天师?” “传说里您整日价背着数千斤重的镇国法剑,法剑在哪?” “啥都没背,这不是骗人嘛!” 赵寻安但觉头痛,刚要拱手道歉,老天师却笑着摆手: “天然去雕琢,赤子本心在,小丫头没有半点错,用不着道歉。” 赵寻安咧嘴,取出变红的玉简双手递出,老天师接过细看,脸上笑容慢慢消失,最后沉声问: “数十载岁月看过,可曾有惑?”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三章 寒蝉诀 上 赵寻安脸色骤变,深藏心底的秘密竟然被老天师一眼看破,怎一个心惊能够形容! 思量许久,赵寻安拱手,斟酌的说: “小子愚钝,不明白老天师话中意思。” “莫要心慌。” 老天师看出赵寻安顾忌,笑着摇头: “转世轮回乃大道法则,涉及生灵草木无穷尽,自然有所纰漏,躲过转生之谜的虽然稀少,却也不是没有。” “如你这般存有前世记忆的,古往今来算不得少,用不到太过在意,平白乱了自己心境。” “你身旁丫头听不到,且放宽心。” 赵寻安扭头,发现赵萍儿满脸好奇的四处观景,显见未曾听到二人对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看破自己有前世记忆,并未发现自己重生。 “老天师果然法力无边,一眼便能看透小子秘密,实乃天人下凡!” 拱手苦笑,赵寻安这话算不得恭维,能看透自己拥有前世记忆的,前生数十载他从未见过。 即便是那些真君老祖,也未曾有人看破。 老天师轻笑没有回话,屈指轻叩血红玉简,玉简立时化作红雾飘散,紧接林间便起了薄雾。 雾气如轻纱笼罩枫林,观之如同梦境。 “可知玉简为何变红?” 老天师轻声问,赵寻安轻思量,疑惑的摇头。 “玉简与你有缘,可因果落处却不在你身,相驳处太大,所以伤了这件法器。” 说到这里,老天师面上也有些困惑,便询问起事情经过。 赵寻安也不隐瞒,把门房冉胜所言直到商街小巷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老天师先是惊奇,最后忍不住苦笑起来: “原来如此,却是霍师弟与那位奇人把你硬扯了进来,夺了本应属于他人的机缘,难怪会伤了玉简。” 赵寻安抿嘴轻笑,心中也是有些疑惑,与自己的玉简的道人不好说,冉大伯却和前生大相径庭。 认真思量重生后的变故,真算不得少。 “言归正传,世人生为先天而后蒙尘,居于混沌疑惑渐多,你既然持玉简而来便是有缘,贫道可与你排解一二,可有惑需解?” “……无惑要解。” 赵寻安摇头,前生听闻窦胜拜见老天师只是考教才情,然后便得了去藏书阁的机会,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成了解惑? “可想好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可就没有了。” 老天师认真的说,赵寻安依旧摇头。 见他如此果决,老天师轻叹气,随后神情轻松的说: “今时正值仲秋,童山景象俊秀,赵公子是读书人,可能赋诗一首描述?” 赵寻安笑着点头,心道这才是正解,随后环首四顾,最后目光落在老天师雪白的发髻之上,一首七绝与脑海浮起。 “峭寒催换木棉裘,倚杖郊原作近游。” “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他枫叶白人头。” 老天师提壶斟茶,推与二人时摇头: “换一首,带些意境的为好。” 赵寻安咧嘴,饮水思量,轻声吟: “一重山,两重山,山高天远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老天师先点头再摇头: “毛未长全的小儿,正是高昂年岁,却竟说些伤心的词汇,便不会来首激荡的?” “不要说枫叶了,但说秋景便是!” 赵萍儿噗嗤笑出声,茶水喷了一桌子,赵寻安大大咧嘴,这话说的也太不雅了,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此诗一出老天师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带着些许惊意的说: “好重的杀气,会不会有些过于激荡了?” 赵寻安拱手笑: “老天师说得对,小子正值高昂年岁,哪来的悲风伤秋,有些激荡也是应当。” 老天师闻言笑了,心思转换只在顷刻,果然才情了得。 取一片凋零枫叶,老天师并指在叶面画了道符,随手递于赵寻安: “走吧,机缘就在藏书阁,只是需要记得,做事不要做绝,与他人留几分才是好。” 赵寻安接过枫叶若有所思行礼,带着赵萍儿转身走,身后又传来老天师的声音: “与小丫头也选一本,用不到太好,能褪凡便是,以后自然有大机缘等着她。” 赵寻安回身想要再行礼,薄薄雾气里,老天师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按照来时道路回返道观,寻到不起眼的藏书阁,把枫叶交给看守的聋哑道人,两人步入阁内。 “呀,看着不大,竟然有这么多书!” 一进屋子赵萍儿便叫了起来。 屋子不大,可里边的存书数量属实不小,数十个书架整齐排列,最上边已经顶到了天花板。 嘱咐赵萍儿别乱动书籍,赵寻安自顾自的寻找起来。 书卷至少数万本,又不像前世图书馆般有索引,想要找到《寻珍录》并非易事。 赵寻安沿着书架仔细找,半个时辰过去也没找到《寻珍录》,却发现了一本了不得的功法,《本经阴符七术》! 这可是前生山川秘境修真大派鬼谷派的镇派至宝,未曾想就这般随意的放在书架里,若是让鬼谷派知晓,绝对会暴跳如雷。 翻开打量几眼赵寻安便入了迷,动用好大的毅力才把书放了回去。 还是《寻珍录》重要,毕竟已经有《扶摇诀》了,若是选了《本经阴符七术》只能锦上添花,用处不是太大。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借着《卜》的感应,赵寻安总算找到《寻珍录》,不过看着满屋的书架心里却有些发颤。 寻书数千本,竟发现数十本前生有名的修真法诀,这小小的童山观,到底是何来头? 略作思量赵寻安来到之前看过的一排书架前,抽出一本书,也是一部功法,名叫《寒蝉诀》,乃是山川秘境里羽化门的门派功法,在修真界排名也是不低。 只不过《寒蝉诀》修行起来有些难度,必需在极寒之地埋身,有大量地脉寒气浸体才能修习。 赵萍儿天生体寒,胎里便带着寒毒,就连千年老参都无法逆转。 前生修行功法不少,可不是无法入门就是事倍功半。 如今得了《寒蝉诀》倒是好事,也用不到去寻极寒之地,就她身体里的便够了。 即便修炼不成,能给她去了寒体也是好事。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四章 寒蝉诀 下 寻到赵萍儿时,小妮子正窝在一处犄角旮旯,捧着本书看的傻笑连连,便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透着股艳艳的美。 赵寻安好奇的抢过一看,竟是本艳俗小说,还是带露骨插图的那种! 气的赵寻安扯着小妮子嫩脸一通扭,待她连连认错这才住了手,然后便有些疑惑的嘀咕: “这可是童山观的藏书阁,怎么会有这种艳俗的本子?” 小道童正好来此取神话画本看,听闻此言立时撇嘴说: “我们童山观修的是天师道,不像全真那般禁婚嫁,为何就不能有本子?” “看着年岁不大却满脑子陈旧迂腐思想,老冬烘!” 看着蹦蹦跳跳离去的小道童,赵寻安一时无言,自己年方二八,怎么就成冬烘,还他娘是老冬烘? “人家说的对就要虚心接受,这才是进步的根本。” 脸蛋被拧的通红的赵萍儿嘀咕的说,赵寻安狠狠瞪她一眼,与木桌旁坐下,取一本空白册子抄录起来。 “少爷,你在干嘛?” 赵萍儿揉着脸蛋凑上前,一边帮着磨墨一边好奇地问。 “长俩眼喘气用?” “没见我在誊抄嘛!” 生平第一次被人骂陈旧迂腐,赵寻安心里气不平,说话带刺。 赵萍儿撇嘴,她对自家少爷的脾性摸得透透的,知道现在万万不能和他搭话,且晾着,等过一会儿自然就好了。 赵寻安看着《寻珍录》一笔一划的抄,便是一个墨点也没遗漏,与功法相关之事半点马虎不得。 待誊抄了两页气顺了,赵寻安便冲赵萍儿笑了笑,边写边说: “老天师的话与我不小点拨,做事不能做绝。” “机缘本属他人却被我截了胡,自然会有因果生,而修真一途,最怕的就是因果缠身。” “如今我只是誊抄,原件留下,这样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不过动动手,何乐而不为?” 赵萍儿恍然点头,紧接再问: “字谜都被咱们破了,那个穷酸老秀才还能来?” 听闻此话赵寻安忍不住咧嘴,好嘛,一代修真天骄在丫头嘴里成了穷酸老秀才: “破了甚的破,咱那是用钱买的。” “人家机缘在身,保不齐就会再牵一线,与人为善总好过为恶。” 两人聊着说,待誊抄完已是夜晚,聋哑道人送来铺盖,倦了的赵萍儿很快入睡。 赵寻安又把《寒蝉诀》誊抄了一遍,看离天亮还久,便盘腿修习起《寻珍录》来。 待破晓晨光映入藏书阁,赵寻安也睁开了眼,嘴角挂着会心的笑。 前生传闻《寻珍录》晦涩难懂,修行起来十分困难,未曾想自己不但两个时辰便入了门,还一步跨入了一重天。 说来原因倒也简单,修习这种用于探索的功法必须拥有强大的神魂,窦胜当年取得时还是个未入仙途的尘民,能入门才怪了。 直到被丹鼎门收入门内入了仙途这才开始修行,那时也不过是个新手,修炼难度自然不小。 而赵寻安不同,今生前生再加前世,三世为人生死轮回,把神魂锤炼的如同精钢,怕是金丹真君都未必比得上,修行起来自然一日千里。 按照《寻珍录》所载,一重境界方圆十丈,如今既然修得,赵寻安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若是能因之寻到仙草神药,自己的灵根必然会突飞猛进! “少爷,你起得真早。” 赵萍儿起身揉了揉眼,打着哈气说。 看着睡眼朦胧的妮子赵寻安笑了,等回到住所便让她开始修行,再想舒服过日子,没机会了。 出了藏书阁,赵寻安本想去与老天师道别,怎知小道童已在外边等候,见他们出来便掏出一张纸念了起来: “老祖宗说了,缘分已尽无需道别,自行离去便是。” “不过童山秋景怡人,往北走,多看看总是好的。” 小道童念完转身便走,没给赵寻安半点言语的机会,直接把他气笑了: “奶奶个熊的,小小年纪便潇洒过了头,长大以后定然是个祸害!” 说完赵寻安便扯着赵萍儿,沿着青石小道一路向北。 “少爷,为啥老天师让往北走,咱们去东南西不行?” 赵萍儿蹦跳着问,赵寻安放开神识运转《寻珍录》,沉声说: “老天师乃天人,这番言语自然有其道理,且走着,保不齐便会有些机缘。” 童山不高,范围却不小,主仆两人一直往北,走了数里没了枫树,换做扭曲嶙峋的松林。 虽说景象比不上枫林绚烂,可许多松树结了松果,两人便高兴的摘了起来。 松子不止好吃,炼制出的松油点灯也是上好,难得有机会自然得多采一些。 赵寻安攀在树上正采的高兴,神识突然一动,却是寻珍录有了发现。 把松果扔到地上,赵寻安飞身落到一棵针叶枯黄死气沉沉的松树旁,用脚拨开地上的浮土,却露出一个玉石般颜色的植物。 小心翼翼挖出,粗看如松根,可切面没有纹路,却是前生于山川秘境里采摘过的玉茯苓。 神识震颤,赵寻安了然,冲道观那边叉手行礼。 该离去了,彼此间的缘分,已然半点不剩。 赵寻安主仆二人乘坐马车远去,老天师盘坐枫树下,望着被雾气笼罩的童山轻声言: “年年如死水,唯今日起微澜,却不知,可能在日后化作滔天浪。” 言语一如三十夜的冉胜,水汽越来越重,整座童山,消隐在雾里。 来时慢归时快,车夫也是归心似箭,马车跑得飞快,临近傍晚便到了家。 休息一晚,翌日一大早赵寻安便叫醒赵萍儿,把《寒蝉诀》交给她,认真的说: “该说的昨个路上都说了,产生不了气感就不准休息,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定要一次破凡入仙!” 赵萍儿郑重点头,昨天回来时赵寻安说了一路,她也是心有戚戚焉,想要不与自家少爷分离,就必须入仙途。 两人如今都是孤儿,彼此都是最亲的人,怎能因仙凡之隔而分离! 性子好动的赵萍儿第一次定下心神仔细揣摩功法,随后盘腿而坐,缓缓闭上了眼。 赵寻安欣慰点头,转身准备去伙房做饭,谁承想一股寒气突然袭来,让他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少爷,我好像产生了气感……”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五章 秋闱 上 赵寻安转身,满脸震惊的看着眨巴眼的赵萍儿,识海掀起滔天浪。 这哪里是好像产生了气感,真气都外泄了好不好! 只是才修行了几息便入了仙途,这速度,实在快的离谱。 上前握住小丫头的手腕探查,赵寻安眼角抽动,确实是产生了真气,且远比自己入门时雄厚的多。 “确实产生气感了,不过还需努力,待突破到一重天才算真正入了仙途。” 赵寻安沉声说,小丫头点头,再次盘坐,不过眼睛刚闭上便再次睁开,好奇的问: “少爷,你用多久产生的气感?” “……仅只一息。” 赵寻安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眼角却抽个不停,自己这牛吹大了! 小丫头深信不疑的点头: “不愧是少爷,速度就是比我快!” 说罢赵萍儿闭上眼睛,认真运转功法。 跬步离开屋子,赵寻安仰头望天忍不住叹气,前生赵萍儿境界低下,原本一直以为是灵根资质不佳。 可如今看来,却是功法不对。 三四息的时间便产生气感,小丫头的资质,怕得是天底下的第一等! “少爷,天上有啥?” 赵萍儿仰头打量空无一物的青天,好奇的问。 正在思量过往的赵寻安被突然出现的小丫头吓了一跳,忍不住皱眉说: “修行不能三心二意,须得持久认真,回去继续努力,何时步入一重天再论其他。” “步入了啊。” 赵萍儿笑着点头,赵寻安嘴角眉角乃至整张脸都开始哆嗦,彼其娘之,真的假的?! “你观想的,是何物?” 深吸口气强行平息震荡的识海,赵寻安声音有些变调的问,赵萍儿挠挠头,有些疑惑的说: “应该算是,无边无际的白?” 赵寻安有些懵,不太明白的问: “甚意思?” “就是,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白,中间有条也是白色的大河头尾不见,哗哗的奔涌,老吓人了!” 紧咬牙,赵寻安深吸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异常认真的对赵萍儿说: “萍儿,牢牢记住,以后不管何时何地遇到谁,问起你所观想的世界,只与他说,那是一条有大河流淌的山脉!” “少爷,为什么?” 赵萍儿有些懵的问,赵寻安摇头: “过了。” “啊?” “记牢就是,便是死,也不能说出本相!” 见赵寻安满脸凝重,赵萍儿用力点头,少爷说甚便是甚。 毕竟这个世上最信得过的,就是自家少爷! 晌午时分,赵萍儿入境炼气二重天,然后一直到傍晚时分也不得寸进,赵寻安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应该是身体到了极限。 若是依旧毫无止境的破境,那绝对不是好事。 虽然不知缘由,可赵寻安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万万不能让小丫头破境太快。 动用签条推算,却是个下下签,抱薪救火! 自这日起赵寻安便止了赵萍儿的修行,何时卦象好转,心中去了芥蒂再说。 时间如流水,转眼到了八月九号,秋闱正式开始。 作为考场的贡院三天前便戒了严,看守的兵丁也不是衙门的乡勇,而是右武卫的正军! 上千披甲持枪挎刀的府兵,把近万号舍搜了个底朝天,为的就是隔绝作弊的可能,老鼠都被戳死了上百。 空中星斗还在高挂,来自整个蜀凉行省的近万秀才已经汇聚到了贡院大门前,再加上送行的家人,乌泱泱一大片。 不过人虽然多,秩序却是不乱,便喧哗的也没有。 实因骑马的府兵在周围不停穿梭,这些战阵滚出来的厮杀汉见有混乱举棒便打,半点脸面不予。 若敢顶嘴刀枪一起上,属实吓人,一群文人哪敢作祟,老实的如同咩咩吃草的绵羊。 “哐哐哐~” 远处传来更夫敲锣的声音,已到卯时,守门的校尉站在高处大声吼: “次第入院,争抢者驱离!” 贡院大门隆隆打开,手提竹篮的秀才们战战兢兢上前,在经过府兵羞辱一般的搜身后,拿着牌子,次第走向自己的号房。 “少爷加油!” 赵萍儿挥手打气,声音有些颤,她比赵寻安还紧张。 “且放心,回去等着便是。” 赵寻安点头,跟着人流走向贡院。 乡试搜身远比院试时严的多,便篮子里的吃食都被掰的稀烂。 看着搜查府兵不时扣弄鼻孔的黑黢黢大手,赵寻安立时没了胃口,这几日,且饿着吧! 进入贡院,赵寻安循着密密麻麻土地庙一般矮小的号舍走,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矮着腰步入,除了一张矮几再无他物。 用袖子扫去矮几浮尘,赵寻安瞅着屋顶的破洞忍不住叹气,这条件也太恶劣了。 若是天公不作美来上一场甘霖,便不用考了,只能三年后再论。 笔墨纸砚刚摆好,一阵清风刮起,随风而来的骚臭味道差点把赵寻安冲倒,扫眼一看,茅厕就在三丈之外。 小风徐徐,味道能活生生把人熏死。 “……彼其娘之!” 赵寻安深叹口气,这是啥运气,最差的号舍硬是让自己碰上了。 撕掉一缕袖口塞住鼻孔,赵寻安盘腿静坐,等待考试开始。 辰时到,随着云板声响,卷子次第分发到位,厚厚一沓,尽是与四书五经相关的问题。 第一题便是八股制义,试题为吾十五而志于学,赵寻安嘴角浮起笑,和前生一般,这倒是简单了。 羊毫毛笔沾饱墨汁果断落下,簪花小楷徐徐展开: “圣人有志于学,十五而已然矣……” 第一场考八股制义以及与四书五经相关的杂项,八月九日辰时起,直到八月十一日酉时结束,连考三天。 赵寻安第一日便答完所有,待卷子晾干便用油纸包好,放在矮几下免得被弄脏。 其余时间便闭目盘腿打坐修行,左右无事,静待第一场考试结束。 巡逻的府兵和监考官员很快便记住了这个特立独行的考生,别人还在奋笔疾书,他倒好,却闭目养神了起来。 “莫不是放弃了?” 一位官员好奇的说,另一位却用力摇头: “没有,只是速度太快,文才过高罢了。” 这位第一天便被赵寻安的卷子吸引,一手簪花小楷工整至极,贡院近万考生当属第一! 至于八股制义也是惊人的好,不管破题、承题还是起讲、入手以致最后束股,皆是半点瑕疵没有。 单以八股制义论,全场无人可敌!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六章 秋闱 下 “文采这般高?” “便是这般高,最少几层楼!” 官员用力点头,心中却是对赵寻安更加上了心,若是后边两个大项不出问题,那这一位,保不齐就是今年蜀凉行省的上榜举子! 两人对话时周围有不少同僚,见夸赞的这般好也是上了心,有事没事都要往茅厕旁那倒霉小子处走走,想要看看这位几层楼高的牛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不过如此一来赵寻安便遭了殃,再无半点可以清修的机会。 “四五八七莫睡了,且把卷子展开让我鉴赏鉴赏,敝帚自珍的毛病可不兴有!” “......大人,今个您都是第六个了,小生的卷子都磨毛边了。” 赵寻安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痛苦万分的取出油布包,刚要打开便被留着八字胡的监考官夺去: “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儿,卵子还在不在?” 八字胡嗤笑,扯掉油纸打眼一看双眸立时亮了,卷面干净整洁,秀丽的簪花小楷灵动里透着规整,属实养眼的紧! 大体看了一遍,八字胡认真的把卷子包好递还赵寻安,叹气说: “与你同年的秀才,倒霉啊!” 说罢八字胡便走了,背影有些萧瑟。 赵寻安有些懵,待另一位监考官过来,便询问了一二。 监考官一边欣赏卷子,一边笑着说: “钱大人与胡阁老乃是同年,同年的秀才同年的举人同年的进士。” “二人学识不相伯仲,但胡阁老的那手魏碑,想必你也知晓。” 听闻此言赵寻安用力点头,胡阁老乃大乾声名赫赫的书法大家,一手魏碑堪称独步天下,自己的魏碑便是学的他。 “钱大人书法其实也不差,只是得看与谁比。” “胡阁老一路走来尽是鳌头,解元、会元、状元都被他占了,在清贵的翰林院待了没几年便去了吏部。” “三年升侍郎五年做尚书,新官家一登基更是入了阁,妥妥的位极人臣。” “可钱大人那,从四品的右参议当了多年,如今半点进步的光景看不到。” “除了字,当年两人相比差在哪里?” 说罢监考官也是叹了口气,把卷子递还赵寻安,同样有些萧瑟的走了。 人老钱怎么还是个从四品,可自己却只是个从五品的照磨,说起来都是泪啊! “……” 赵寻安咧嘴,咋还把大人们给整抑郁了,字写得好真不怨自己,实在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呐~。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八月十一日酉时,随着云板再次被敲响,所有考生反扣考卷,徐徐离开考场。 此时贡院之外人山人海,尽是焦急等待的家人,两方交汇立时爆开嗡嗡的言语声。 “呜呜,父亲,我考砸了,买的辅卷押题押的太偏了!” “娘子,命题压得太准了,这次必然上榜!” 有人欢喜有人忧,更有年岁小的考生直接嚎啕大哭起来,赵寻安轻摇头,提着竹篮走向路对面的食肆。 入考场前便与萍儿说好,十一日莫去门口挤,在食肆等着便是。 “少爷,考得如何?” 一直守在门口的赵萍儿一见赵寻安身影便蹿了过来,扯着袖子着急的问。 赵寻安笑着点头: “我那骚臭无比的号房都快变成城门了,大人们来回的走,你说考得如何?” 没等有些懵的赵萍儿再问,赵寻安牵起小手直入食肆,饿了整整三天,今个定要好好吃一顿! 主仆俩边吃边谈,赵寻安说书般讲述了三天里发生的事情,高兴的小丫头合掌对空拜了又拜: “感谢老天保佑,老爷夫人,咱们赵家祖坟,冒青烟了!” “……” 赵寻安眼角抽个不停,屁大点的小妮子这般说话,属实别扭的紧。 吃完饭回返居所,赵寻安好好洗了个澡,然后便开始准备第二场考试所需的物件,第二天寅时便起床,接着赶赴考场。 与第一场一般,天色还是乌压压的黑,贡院前便站满了人,待卯时一到,考生们鱼贯而入。 看着再次被掰的稀烂的干粮,赵寻安大大的叹了口气,彼其娘之,这次又要饿上三天! 照着新牌子找到号舍,赵寻安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新号舍不但远离茅厕,且一看就是新建的,便是矮几都是簇新,旁边更是有口供考生饮用的清水缸。 与第一场位于茅厕旁的四五八七号舍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矮几摆好笔墨纸砚,赵寻安闭目养神,当晨曦斜入号房,伴随云板敲响的声音,第二场的卷子次第分发到位。 与第一场一般,卷子也是厚厚一沓,不过考教的不再是四书五经八股制义,而是公文判文,经史子集,算学杂文。 从考教的范围来说,远比第一场广得多。 公文判文用不到出彩,只要标准不出格就好,考教的就是以后牧民行文的本事。 但其他题目范围却是大的可怕,想要尽数涉猎,没有百八十年的功夫不可能。 也正因如此,第二场的考教最看运气。 若熟悉的居多便是大喜,若晦涩居多,那第三场的策论也就不用考了,只能等待三年后再来。 赵寻安先把公文判文做好,然后大略翻看了一下后边的经史子集,嘴角立时浮起大大的笑。 前生虽因官家一言而断了科举之路,可心有不甘,秋闱后曾寻到题目作答,便不知道的也找了个清清楚楚。 前些时日更是又温习了几遍,如今题目与前生没有半点变化,这第二场的大考,妥了! 仅仅用了三个时辰赵寻安便答完了经史子集的卷子,然后看着命题诗皱起了眉头,这点,却是不同了。 前生命题为花雾,今生却是古人、后来、天地,意境属实难了不少。 不过对赵寻安来说倒也算不得甚,五千年锦绣在胸,天下何人能比? 羊毫点墨,用镇纸压好雪白熟宣,赵寻安正要落笔,三位监考官同时出现,也不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诸位大人,小生哪处不妥?” 放下手中笔,赵寻安低头看了看自己,并未发现有不对的地界。 “只余一张宣纸,难不成其他都已答完?” 一考官倒吸凉气问,不待赵寻安回答,八字胡的钱伯庸已经抄起叠放整齐的卷子查看起来,没一会儿便声音变调的爆了粗口: “彼其娘之,真的都答完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七章 才高八斗 上 “我看看,让我看看!” 那位曾言赵寻安文才几层楼高的监考官,乃是蜀凉行省布政使司从四品左参议。 其心中本就看好,如今听右参议钱伯庸爆粗口立时来了精神,一把夺过卷子看了起来,那力道看的赵寻安心惊肉跳。 若是损了卷纸,秋闱可就瞎了! 三个脑袋挤在一起认真的看,时不时还互相争执几句,在落针可闻的考场属实惹人注意,没多久便把朝廷派来的主考官引了过来。 蜀凉行省乡试主考官乃是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周礼,虽说官衔只是正五品,却是距离吏部左右侍郎最近的位子,堪称官小权大。 朝廷把他派来做主考官,也是对蜀凉行省的一种重视。 “三位大人,因何在此扎堆?” 周礼来到号舍旁,皱眉问。 三位监考官紧忙行礼,然后直接把卷子递给了他,钱伯庸声音有些嘶哑的说: “大人看看,一天不到便答完了,半点空处未有!” 周礼闻言也是一愣,紧忙查看手中的卷子,一看到秀丽的簪花小楷便恍然大悟的说: “噫吁嚱,莫不是茅厕旁的倒霉小子?” “正是,您接着往下看!” “……” 四个脑袋凑成一堆认真的看,赵寻安眼角抽个不停,什么叫茅厕旁的倒霉小子,这称谓也太难听了! 一位主考官外加三位监考官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周围的考生都被惊动,忍不住探头查看。 “为官二十余载,某还是第一次见到,学识如此深厚之人!” 周礼感叹的说。 第二场大考堪称驳杂,以他所知,从未有人全答出过。 毕竟人的精力时间有限,不可能把书山全部读记,可偏偏今日就遇到了这么一位! 虽然不知是否全对,但四人所知的,却是半点不差。 “书生,可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周礼看着赵寻安沉声问,钱伯庸紧忙提示: “大人,考场里这般问会起事端!” “无妨,你们三人可与我证,见此良才,实在按捺不住。” 周礼摇头,再次看向赵寻安。 赵寻安起身,叉手行礼: “清凉府秀才赵寻安,见过大人。” “原来是清凉府第一才子,难怪如此出众!” 三位本省的监考官恍然大悟,前些时日赵寻安风头无人可比,一首春江花月夜一首赵郎归.立夏,惊动了整个蜀凉行省。 周礼轻点头,眼眸中除了欣赏,还多了些别样的意味。 能被官家看中的人,果然不凡! “就差一篇命题诗了,你在这磨蹭甚?” 钱伯庸扫了眼矮几,见宣纸润白没有半点字迹立时皱起眉头。 赵寻安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斜眼瞪他,心想若非你等在这呱噪,某早写完了! 周礼看出赵寻安心思,忍不住眉头微挑: “赵寻安,心中可是已经有稿?” “正是。” 赵寻安拱手回,周礼捉起墨条亲自为其研墨,指了指矮几: “写,让我等看看,清凉府第一才子的文采可有虚妄!” “诺!” 跽坐几前,捉一支斑竹中楷沾足墨汁,赵寻安果断落笔,一首登幽州台歌,徐徐展开: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好诗!” 方文杰惊叹。 “罕见的好诗!” 钱伯庸与另一位监考官齐声说。 古人、后来、天地,六字一字不差,能把命题诗写的这般厚重,且仅短短时间,这般文采可称空前绝后! “即便策论有失,你也必为榜上良才!” 放下手中墨条,周礼感叹的说,随后轻轻拍了拍赵寻安的肩膀,与三位监考官一同离去。 其他人将将开始,赵寻安已经把三天的题目全部做完,且是这般出众,四人心中都有一个念头。 一颗文曲大星,正在大乾冉冉升起! 八月十四日酉时,第二场大考结束,与第一场一般有人欢喜有人忧,但也多了几分不同。 在赵寻安走出时,许多考生驻足目送。 这便是只经两场大考便被主考官定了性的,榜上良才! 一如那日,主仆二人在食肆吃过饭才回返居所,听了赵寻安的叙述,小丫头兴奋的上蹿下跳。 榜上良才可是主考官说的,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举人的功名,妥了! 八月十五卯时,考生们再次蜂拥进入贡院,赵寻安看着手上熟悉的牌子眼角直抖,彼其娘之,竟然又回到了四五八七! 熟稔的撕下袖口当鼻塞,待云板响起,赵寻安接过策论的卷子一看却是愣了,又是一个和前生不一样的题目。 前生为牧边,而如今的题目,却是论诸国。 “……昊天在上,可能明白告诉我,这重生后的天地,可还是过去那个?” 透过屋顶破洞看着蓝蓝碧落,赵寻安深深叹了口气,思量许久终下笔。 六国论!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祖庭。” “赂祖庭而力亏,破灭之道也……” 赵寻安专心致志的写,用的不再是秀丽的簪花小楷,而是法度严谨的欧楷。 写的用心入神,即便周礼和几位监考官在身边围观也不知,几位大人屏息静气的看,不敢出半点声响,生怕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篇策论写的酣畅淋漓,期间发下的熟宣不够,钱伯庸又去拿了厚厚一沓。 入神的赵寻安接过便写,丝毫没注意到,为自己换纸研墨加水点灯的,是四位大人。 洋洋洒洒数万字,写了整整六个时辰,待赵寻安提起最后一笔,五个人同时长长出了一口气。 “大、大人,你们怎么在这?” 直到此时赵寻安才发现身前多了四人,周礼不合礼仪的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的说: “以我所见,前后数十年,文坛怕是无人能够及你!” 说罢周礼转身走,钱伯庸也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学富五车,不是虚话!” 说完也是转身走,方文杰与另一位监考官同时拍了拍赵寻安的双肩,也是留言即走: “以你学识,天下才有一石,你独占八斗!” “才高八斗不为虚!” 看着大步离去的众考官赵寻安先是一愣,紧接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六国论有借鉴,但九成是自己所想,能得几位文道前辈赏识,心中甚是高兴!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八章 才高八斗 下 “噫吁嚱,我的策论那?!” 高兴完了赵寻安才发现,自己写的策论竟然被几位考官带走,人立时僵了,彼其娘之,若是弄丢了该咋整! 自己可是超常发挥才写出如此精彩的策论,多处都是灵犀一动生的主意,若是复写能记个八成就不错。 与原版相比,怕是差了一大截。 赵寻安正在焦急,一个身穿绿袍的小吏小跑着过来,恭敬的说: “主考官大人让小的与茂才说一声,策论已经封蜡,今晚便由快马直送玉京。” “茂才用不着在这里挨,直接走便是。” 听闻此言赵寻安忍不住挠头,乡试的卷子不是直接在贡院批吗,为何要把自己的送往玉京? 难不成自己写的内容,犯了某些禁忌? 八成是,不然怎么会让自己直接走! 赵寻安越想心里越不安,忍不住拱手,苦笑着问: “大人,让小生直接走,莫不是要罢了我的考生资格?” “哪有哪有,茂才多虑了!” 小吏使劲摆手,看看四周,上前一步贴耳道: “主考官大人让我明着与您说,多的不敢保证,前三必然有您一位!” 赵寻安双眸瞪得溜圆,过了刻钟才反应过来,随后叉手冲小吏深深一礼。 虽已走上仙途,可前生遗憾始终在心,听闻此言,心神颇不宁静。 既有喜,也有淡淡的哀。 昊天在上,小子,谢了。 周礼与几位监考官看着赵寻安提着竹篮,在所有考生的注视下离开贡院。 “周大人,把乡试的策论封蜡八百里急送玉京,且让一营府兵陪护,是不是有点过了?” 左参议方文杰轻声言,钱伯庸点头附和,这待遇,便是边陲战事都不一定有。 “赵寻安的策论,可是缜密周全?” 周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岂止缜密周全,我看是惊天动地!” 方文杰苦笑,钱伯庸叹气说: “想人所不敢想,立足准正却又不失惊奇,大局观超乎想象,远非一地一国,大半个中土都被囊括。” “我不敢说以后有没有,但是中土往上数千年,以策论说,无人可出其右!” 钱伯庸评价堪称绝高,但观过的几人都不觉有过,周礼轻点头: “所以才需急送玉京。” “六国论绝不能公开,若是被大周、南越、西凉诸国得去,你们想想,与大乾来说,该是何等境地?” 三位监考官身体骤然一僵,许久才轻轻点头。 六国论在大乾便是定海神针,可若是流落到敌对国度,那可就是灭国神器了。 “说实在的,当年听闻凤凰有婚配,立时觉得匹配不上。” “一个高高在上的未来仙家,岂是红尘里的儿郎能够染指。” 方文杰摇头,接着说道: “可这些时日见识了赵寻安的才识,我却生出有些荒唐的想法。” “什么想法?” 钱伯庸挑眉问,方文杰呲牙咧嘴的说: “国师凤凰,未必配得上赵寻安。” “详细说说道理,凤凰可是国师,胡言乱语可是有罪。” 周礼轻笑着说,方文杰正颜: “仙路虽好,却是凤凰一人之事,与我大乾亿万百姓何干?” “不说今后,单只今日这篇策论,便可让我大乾至少数百万子民受益!” “若能推行,必可扫清边陲困境,与我大乾构筑千百年的稳固根基!” “赵寻安之功,功在社稷功在天下,国师凤凰,远远不如!” 听完这般言语,周礼略作沉默走向远处,方文杰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响,属实有些懊悔。 刚才自己说的太过锋锐,且对象还是玉京来人,若是散播出去让官家国师知晓,怕是会惹来大祸。 “方大人说得对,其实周某,也是这般想法。” 周礼驻足v转身轻笑着说,方文杰三人眼眸同时一亮,顿生一感,己等,应是同路人! 见自家少爷提前归来,赵萍儿被吓了一跳,待赵寻安说明缘由立时由惊变喜,然后是大喜,笑得差点没闭过气去。 秀才是有了功名,而举人则是有了官身,即便春闱名落孙山依旧可以补缺当官。 中举便是鱼跃龙门,社会地位已然完全不同。 受了几日罪的赵寻安好生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结果一睁眼便看到赵萍儿黢黑的双眼,立时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与人争执被打了?” “也不对啊,你可是炼气二重天的修为,常人能打得过你?” 赵寻安百思不得其解,小丫头大大的叹了口气,嘟嘟囔囔的说: “终究没放榜,那位大人说得再好也没用,保不齐有啥变故那?” 听闻此言赵寻安笑了,刚想言语,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了。 按道理自己最差也会中举,毕竟几位大人相当看重自己,看秉性也不是那种胡言乱语的人。 只是策论被送往玉京却并非好事,毕竟凤凰在那里,以她国师的身份,想要对付一个小小秀才轻而易举。 “是啊,未曾放榜,一切都说不定。” 赵寻安深叹气,心里也是愁了起来。 那日起,主仆两个患得患失,做啥都没有心情,属实萎靡得紧。 直到一日赵寻安打水清面,人蓦然清醒过来,彼其娘之,自己这是怎么了?! 如今不但已经跨入仙途,就连境界都入了二重天,比起前世快了数倍不止,即便不中又如何? 有完整的扶摇诀,寻珍录也已入手,还有世上罕见的神兵天晷,三重六轻十八得缘还有诸多未曾取,若是得手,世上能比得上自己的又有几人? 为了个文才便这般慌乱,平白坏了修行的心境,简直糊涂至极! 想通这些赵寻安先给自己两个巴掌,然后便哈哈笑了起来,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本刚踏入仙途时便应生出的鬼迷心窍,却是直到如今才有。 不过倒是比前生危险了许多,想来也是因为境界的问题。 “少爷你笑啥,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满脸憔悴的赵萍儿端着木盆从屋里走出,先给赵寻安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便费劲巴力的摇起辘轳。 赵寻安挠挠脸,端起脸盆猛的浇到赵萍儿的头上,冰冷的井水激的小妮子吱哇乱叫: “少爷,你干啥?!” “可是清醒了?” 拿起棉帕与赵萍儿擦脸,赵寻安轻笑着问。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十九章 远北 上 “一盆拔凉的井水浇头上,能不清醒?!” 赵萍儿没好气的说,赵寻安收敛笑,认真说: “我是说这些时日咱们的状态,却是遇到了鬼迷心窍,属实有些过于钻牛角尖了。” 赵萍儿皱眉思量,脸上慢慢浮起恍然大悟的表情。 “......还真是,这些时日咱们到底在发什么癫?” 使劲摇头甩掉发髻上的水渍,赵萍儿也笑了,手中辘轳摇的飞快,抓起刚提上来的井水嘭的泼了赵寻安一身,然后转身便跑: “来而不往非礼也,君子有仇立马报!” 使劲抹去面上水渍,赵寻安被小丫头气笑了,还君子有仇立马报,妥妥小人一个! 换了身衣服,主仆两人数日里第一次上街,看什么都觉得赏心悦目。 赵萍儿眼尖,发现大街上多了许多衣着打扮和花都本地人大相径庭的,便好奇的问,赵寻安与她抹去嘴边麻糖的渣滓,轻笑着说: “秃子总看不到自己头发短,你以为咱俩不是?” “秋闱已然结束,放榜须得等到十月底,不管考的好坏,如今却是最放松的时间。” “来自行省各处的秀才自然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游玩,待红榜一贴,再无轻松时日。” 这便是读书人的苦,一生轻松时日属实不多。 科举未中便得在书山里爬学海里渡,若是好运当了官,却又得在文书百事里挣扎,一生轻松的时日屈指可数,想来也是可怜。 “寻安兄,有些日子没见,你这是躲到哪里去了?” 拐过一个街角,两人正好与一群人撞面,都是身穿长衫腰悬青锋的秀才。 赵寻安一见便笑了,大多都是相熟的清凉府同窗,至于不认识的,也是参考的秀才。 “这几日身子有些乏,哪里都没去,躲在居所困觉呐。” “你们这是作甚,乌央乌央这些人,便不怕被官府误认聚众闹事?” “怎会,布政使大人也是书山学海里爬出的前辈,一早便发了公告,放榜前紧着学子们游山玩水,只要不做恶事,百无禁忌!” 有学子哈哈大笑的说,赵寻安了然点头。 重生后接触大乾官员不少,所遇都是贤良,与己并无交往,可帮衬却是不少。 话本里说的那种贪官酷吏,还真是少见。 “相逢即是有缘,我等同年正要游览秋山吟诗作对,寻安兄且一起去,有你这位清凉府第一才子在,这小诗会定然增色不少!” 赵寻安略作思量欣然同意。 文才不止内秀,若是隐于心中如何得世人认可? 与良才同行扬名,也是获得文才的正路。 花都三面傍山,出了北门便是风景优美的秋山。 原本碧绿的草木被秋风掠过,如被画笔勾勒,多了诸多色彩,打眼望去绚烂夺目,属实养眼的紧。 “诸位同年,望秋山风景如画,我等便以秋山为题各出一诗如何?” 有学子大声说,众人连连点头,为的就是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如何能不同意? 不过有学子加了个意,今日众人所作诗篇尽数记录周全,待回返便集合成册,就叫游秋山诗集。 这个提议引得喝彩一片,如此扬名立万锦上添花的事情,任谁都不会拒绝。 “马某人献丑了。” 众人思量不到盏茶功夫,便有一本地学子拱手,看着俊美秋山吟咏: “目落秋山冷,猎猎秋风袭。” “朝日林间稀,落红挂人衣。” 诗成众学子鼓掌,做的算不得好,但才思敏捷值得赞叹。 其后不断有人诵读自己所作,大多与景象相合,只是过于直白,总是少了些许韵味。 直到一位双鬓染雪的中年才子拿出自己的诗,这才让平淡的气氛多了几分雀跃。 “秋山无云复无风,溪头看月出深松。” “草堂不闭石床静,叶间坠露声重重。” 众才子齐声喝彩,确是一首好诗,不管景象意境俱佳,堪称当前第一。 “寻安兄,别光顾着看景了,虽有佳人相伴,但也别忘了我等,大家伙还等着你的佳作那!” 见文采名望皆是最高的赵寻安只顾着与丫鬟赏景谈笑,有学子便吼了一嗓子,惹来哄堂大笑。 赵寻安拱手讨饶,略作思量轻声吟咏: “空林初落木,远岫可跻攀。” “昨日涳濛际,今来几席间。” “风高樵语近,天迥鹤飞还。” “采采东篱菊,悠然心自闲。” 清朗声音落地,喝彩掌声立时不断。 未说秋山,可思量间脑海尽是秋山景,众学子心中感叹,不愧是被主考官断言必然上榜的清凉府第一才子,只这一首诗,便远超他人。 小诗会沿着秋山狭道行,众学子边走边说,不断有佳作问世,原本的些许生疏消散一空,吟诗作对的气氛却是愈加热烈。 待行至位于秋山山顶的秋水潭,体力有些跟不上的学子们提议写首长诗为诗会结尾。 只是短诗好做长诗难出,登山又耗费了体力,一时竟无人出声。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轻松惬意的赵寻安的身上。 “寻安兄不愧是文武双全的豪杰才子,半点倦意未有。” “我等已经力竭萎靡,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这首结尾的长诗,便仰仗你了。” 一位交好的同窗拱手,苦笑着说,其他学子见了也是纷纷拱手: “仰仗寻安兄了!” 赵寻安拱手回礼,望着山巅之下浩然景象,朗声吟诵: “我本蜀狂人,凤歌笑前贤。” “手持绿玉杖,朝别鹳雀楼。” “祁连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秋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 数百字的长诗徐徐展开,原本气喘吁吁的众人脸色浮起惊容,待最后一句愿接卢遨游太清落下,喝彩声震天动地! “此诗可镇国!” 有学子感叹,紧接又有学子深吸气说: “不止镇国,当可传世!” “......” 赵寻安看着身边浓重白气,也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眸,未曾想文才竟在瞬间变得如此浓密! 看来这次秋山游,与己定有大因果。 秋山回返,不出三日诗集便刊印上市,近万学子大部知晓,未及多久赵寻安的长诗秋山谣就传遍花都,并向整个蜀凉行省蔓延。 待到十月来临,便是玉京也有传诵,蜀凉行省第一才子的称谓,在花都已然人尽皆知。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章 远北 下 时间徐徐的过,赵寻安的声名越来越盛,身边文才化作的白气已然厚重的如同实质。 按照《卜》的推算,文才的量已经足了。 正所谓量变引质变,即便以后修行消耗了,也能源源不断滋生。 只是推算数次总是差些火候,这个赵寻安倒是知晓,差的就是大乾朝廷的认定。 只要红榜一放,三重里的第二重,那就圆满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瞬到了十月末,天没亮贡院前便聚满了人,焦急等待红榜上墙。 与其他心情忐忑吃不下睡不香的学子不同,赵寻安虽说也是早早来到贡院,却未在门前等,而是与赵萍儿入了食肆,点了一桌好味道的点心果腹。 左右放榜的小吏到时会大声宣布上榜人名,何至于在那里与人挤。 吃完点心又泡上一壶上好的茶水,前些时日看破迷窍的赵寻安心情淡然得紧。 辰时的锣声刚刚响起,两个身穿绿衣的小吏便从布政使司衙门走出,手里拿着红红的纸卷,在衙役的护卫下走向贡院。 “出榜了!” 也不知是谁先嚎了一嗓子,原本平静的人群立时骚动起来,后排人往前挤,推得前排身不由己撞向贡院高大的围墙,眼见便要出事。 “嘭嘭嘭!” 三声炮声从贡院里传来,惊天动地! 每三年一次的乡试但凡放榜尽是如此,布政使司衙门早有准备,三门装药未装弹的大炮一响,躁动的人群立时变得冷静。 被之前景象吓了一跳的新晋小吏抹去额头薄汗,顺着竹梯登高,用扫帚沾足浆糊在墙上刷了一遍,然后把大红榜纸规整贴好。 “哐哐哐~!” 不等人群再次失控,老吏已经敲响手中铜锣,并大声呼喊: “开元元年蜀凉行省乡试上榜一百二十一人,今公布如下!” “第一百二十一名,赵有为!” “我中啦,我中啦,哈哈哈哈!” 一须发皆白男子哈哈大笑,眼角泪水哗哗的流。 虽说乃是最后一名,可终究上了榜,从此人生便不同,何其幸哉! 可回头一想,数十载苦读青春不再,家中因己牵连过得苦不堪言,酸楚又上心头,所以大笑着哭,正是悲喜交加。 “第一百二十名,谢明山。” “第一百一十九名,曹官路。” 老吏徐徐的念,人群里不时爆出喜悦的呼喊和大片的恭喜声。 可随着名次越来越靠前,人群再次变得焦躁,多处已然响起哭声。 近万秀才只取一百二十一,九成九的名落孙山,有那知晓自己考的不好的心中绝望,便忍不住悲戚哭了起来。 不过更多人却是即觉无望又存侥幸,万一,自己就是那般好呐? “经魁,墨子与。” 人群爆出大片喝彩,经魁可是乡试第三名,便如春闱的进士及第,可谓莫大的荣光。 “亚元,陆泉山。” 人群再次爆出喝彩,然后静静的等,亚元乃是乡试第二名,且看这第一名,到底是不是猜测里那人。 “解元,赵寻安!” 老吏嘶声力竭的吼,人群里喝彩声此起彼伏。 乡试第一名实至名归,与众人猜测半分不差,若是他人登顶还有猜疑,可蜀凉行省第一才子为解元,便是理应如此! 食肆里,兴奋的赵萍儿打翻了桌子,茶水溅了赵寻安一身,可他只是笑,半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老吏说出自己名号的一刹那,文才白气轰然爆开化作漫天雾气笼罩天地,紧接又在不到两息时间里收缩回返钻入体内,再不见半点烟雾缭绕的模样。 可赵寻安观想的世界里,碧绿的本命大星,空中多了大片大片泛着淡淡银光的云朵,正是文才白气所化。 “......终究是,成了!” 轻声呢喃,赵寻安嘴角咧的越来越大。 平时虽然看不出用处,可当跨大境时,这可是抵挡邪念侵袭渡劫破境的不二法宝! 三重里的灵根有了《寻珍录》的加持,便是有了通往最高处的阶梯,只要徐徐的走,总有一日会登顶。 如今前生可求不可得的文才也已入手,三重有二,接下来却要想想,该如何把最后一重武蕴,摘下! “恭喜寻安兄,解元郎的名头实至名归!” 不断有相熟之人进入食肆恭贺,赵寻安拱手称谢,询问得知清凉府登榜有一十三人,心中也觉高兴。 如此高的中举率,不但说明府院诸位大人教习用心,更说明作为牧民主官的李泽源教化有方,年底的考评定然不低。 中午相熟秀才齐聚酒楼,恭贺众登榜举子,尤其是作为解元郎的赵寻安。 近万良才里夺魁首,这可是实打实的万里挑一,实在让人叹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原本热烈高兴的景象变了调,除了赵寻安尽数在哭。 能上榜的具是百里挑一,想到要苦熬三年才能再次迎来机会,落孙山的秀才们便觉心里抑郁难安。 而中举的也是在哭,能做百里挑一人,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平时不显露,如今借着酒劲却是大哭不止,若是不知的人看到,八成以为名落孙山的是他们才对。 捉筷食菜,赵寻安只是静静的看,一位清凉府院同窗问接下来如何打算,是不是要赶赴玉京? 如今已是十月底,明年就要春闱,早做打算也是人之常情。 若能同行那是最好,毕竟赵解元武力超群,有他在怎的也要安全一些。 赵寻安摇头,与他斟酒一杯,轻声说: “即已放榜,明日某就要北上,不过并非赶赴玉京,而是去往远北。” “你疯了,为甚要去那种蛮荒之地!” 同窗大惊,远北虽说名义上归属大乾,可自打立国朝廷便从未在那里施过政,就连远北到底有多大也无从知晓。 传说远北深处乃是素白的冰天雪地,便春夏也是一片白茫茫。 能在那边讨生活的不是悍匪就是强人,至于妖魔鬼怪更是数不胜数,妥妥的无有教化的蛮荒之地。 百余年前曾有大儒携弟子数百想要在远北开拓文教,结果三月去十月回,一干弟子所余不到双手之数。 大儒痛哭流涕,一句远北若鬼域十去九不回,成了世人皆知的警世良言。 举起酒杯与同窗敬,赵寻安一口饮尽,吐着酒气说: “你也知我长于技击,如今将要破境需要大量磨砺,远北那蛮荒地界,却是正好。”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一章 北风烈,刀饮血 上 “再需磨砺也不至于去远北,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界,还是安稳待在关内为好。” “勤于琢磨,总有一天会有所突破的。” 同窗劝慰,赵寻安却笑着摇头: “要的就是九死一生,文道讲究厚积薄发,武道却需与生死间突破。” “如同鲤,越过龙门就是真龙,越不过去,便会撞得粉身碎骨。” 同窗默然许久,举杯相敬,没多说其他言语,只一句,我们在玉京等你! 酒宴散去,赵寻安直奔布政使司衙门,领取了举人的告身牌子。 有了这象征官身的牌子,今后大乾疆域皆可去得,再不用每到一处大关便需更换路引。 取了牌子后赵寻安直奔车马行,买了辆五岁马拉的结实车厢,然后就是一通采购,把赵萍儿整懵了圈。 去玉京一路尽是驿站城镇,何至于准备如此多的东西? “先不去玉京,咱们要往远北走一遭。” 回到居所赵寻安一边往车厢里放被褥一边说,却把赵萍儿吓了一大跳,不明白为甚要去那般恐怖的地界。 放置好东西,赵寻安伸手揉了揉小妮子的脑袋,异常认真的说: “那里有机缘在等咱们,用不了多少时间,绝对耽误不了春闱。” 见自家少爷态度十分坚决,赵萍儿便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相依为命,只要不分离,何处不是家? 翌日天没亮赵寻安便去找房东退了屋子,没过多久马车就出了花都,沿着驿道朝东北行去。 解下悬在腰间的秋水长剑,赵寻安珍之又珍地放到车厢最里,然后取出通体乌黑的横刀天晷,郑重挂在腰间。 此去远北必定凶险,正合用刀,以霸道,破蛮戾! 开元历冬月一日上路,第十二日从入京大道拐下往北,径直去往大乾最北面的重镇,玄武关。 开元历冬月二十三,看着前方立于两山之间交界之地,十余丈高的乌黑城墙,赵寻安心情颇为激动。 终于,再次见到了玄武关! 前生得老参滋养,终究在大半年后产生了气感,为了修补受损的灵根,赵寻安领着赵萍儿一路北上,穿过玄武关直入远北。 虽说天寒地冻,可远北盛产灵药,相同年份的药材总比他处药性强上三分。 而用作聘礼的三颗老参,正是赵家祖上当年从远北采回。 因为这个原因,即便知晓危险,可依然有无数人涌向远北,求的便是以自家性命,搏个富贵未来。 通过狭长过道进入玄武关,入目尽是乌黑,所有建筑都是用附近产出的厚重黑岩搭建。 虽说天寒地冻,可城关里的行人并不少,营业的店铺也是众多。 究其缘由,玄武关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乃是内地远北的分界线,诸多大商号在这里设有网点。 方便购买出关采药的药农带回的灵药,或者结伙捕猎的猎户运回的猎物。 赵寻安寻店铺再次补足物资,并为马儿罩上厚厚的棉搭,然后便往玄武关北门行去。 “举人老爷,您可是大乾的栋梁,未来可期,需要什么在商铺买便是,何至于去远北冒险?” 守城门的百总把告身牌子递还赵寻安,劝解地说,赵寻安笑着拱手: “圣人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来远北瞧瞧我大乾的壮丽山河!” “……随您,不过万万不要行得远了,遇有不对赶紧回来,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百总摇头,挥手让兵丁推开大门,狂风卷雪立时涌来,赵寻安再拱手,驾驶马车撞入白茫茫天地。 “少爷,这就是远北?” 赵萍儿略微打开一点车窗,鹅毛般的大雪立时涌了进来,吓得她紧忙关上。 “对,这就是远北。” 鹅毛大雪不停地下,狂风呼啸天地,虽然与内地只隔一关,可环境却恶劣了无数倍。 前生两个什么都不知晓的愣头青出关才一个时辰便转了向,死活寻不到回去的路,只能蒙着头胡闯。 若非昊天垂怜让他们巧遇热泉灵药,物资耗尽的二人早便死了。 “这么大的风雪,杂花顶不了多久,咱们是不是回去躲一躲?” 坐在车厢前部的赵寻安终究还有个棉帘可以阻挡风雪,可顶着狂风奔跑的马儿却无处躲藏,赵萍儿忍不住担忧地说。 “且放心,你家少爷终究是个踏上仙途的炼气士,些许挡风御雪的手段还是有的。” 坐在车厢里的赵萍儿看不到,声音平静的赵寻安已是满头大汗,天晷早已出鞘,笔直指向前方。 马前三丈处真气筑壁,狂暴风雪落下立时二分! 杂花马一路奔驰,一个时辰后冲入一条位于两座绝壁之间的狭道,原本肆虐的狂风立时弱了。 赵寻安收刀归鞘,大大的吐了一口浊气。 刚才的举动也是修行,以自身之力与天地对抗,压榨丹田,力竭复生,总量也会越来越大! “少爷,刚刚景象真是吓人,长这么大,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风雪!” 赵萍儿爬到车厢前部,有些心惊地说,赵寻安刚要言语,心中却有不好预感冒出,立刻飞身落地,一把将车按在了原地。 “轰~” 小山般的冰柱轰然从高处落下,砸的冰雪四处飞溅,便是大地都在隐隐颤动,距离杂花马更是不到三尺。 若不是赵寻安反应速度快,人马必死无疑! “运气这么好,竟然没被砸死!” 数个身穿雪白皮毛手持铁斧的汉子从雪中爬出,笑呵呵的围了过来。 赵寻安双眸微眯,这些人本事不小,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他们半点气息! “少爷。” 赵萍儿下车挽着赵寻安的胳膊,担忧的望着围过来的汉子。 想也知道,这些想用冰柱砸死自己的家伙,绝对不是好人。 “天,是个南边的女人!” “了不得,竟然还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 “长得也太水灵了,跟远北糙树皮一般的老娘们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汉子们一见赵萍儿立时俩眼放光,块头最大那个有些庆幸的说: “幸好没砸到她,不然得懊悔死!” 说罢汉子大步上前,视块头比他小了两倍不止的赵寻安如无物,伸出蒲扇般大小的右手直接抓向赵萍儿。 “嗡~” 锋芒现,大块头狞笑的表情骤然僵住,天晷从眉心扎入后脑贯出。 血水顺着漆黑刀身哗哗流淌,未及落地便被吸收,残余化作灰烬雾气消散!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二章 北风烈,刀饮血 下 “你、你” 天晷漆黑刀身发出啧啧的吸吮声,大块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只勉强说了两个字,便化作一具枯瘦干尸斜倒在地。 透过半透明老皮,竟能看到里边的骨头,显见血肉被吞噬一空。 “少、少爷?!” 赵萍儿从未想到自家少爷会一言不合便提刀杀人,更没想到宝刀天晷会如此妖邪,竟然吃人血肉! “莫怕。” 赵寻安冲赵萍儿抚慰笑: “这些都是远北蛮民,乃是天生恶人,比畜生都不如,杀之便是替天行道。” “他们是魔物,杀了他们!” 被之前景象惊呆的蛮民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着斧头冲了过来。 赵寻安箭步冲出拖刀行,近身刹那刀锋骤然撩起。 “嘭!” 灌注真气的漆黑刀身瞬间化作金黄,刺眼光芒炸裂,一击便把熊罴般的蛮民打得粉碎,皮肉血骨散了一地。 “......有意思。” 赵寻安咧嘴笑,脚踩连环如同鬼魅般在挥舞的斧头间穿梭。 再次恢复漆黑刀身的天晷带着裂空之音飞舞,掠过处无论钢铁筋骨皆是瞬断,无物可以阻挡半分。 盏茶功夫后赵寻安收刀静立,众蛮民断裂的肢体几乎同时坠落,血水把洁白雪地染成一片大红。 “呼~~~”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赵寻安看着手中天晷灿烂笑。 好一把饮血食肉的妖刀,竟能吸取对方灵气壮大自己,还能一并放出攻击,威能属实超乎想象! “莫哭,少爷没变。” 收刀归鞘,赵寻安来到赵萍儿身边,伸手帮她抹去面上泪水,轻声说。 赵萍儿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的说: “可、可这都是人命啊,杀人不好。” “丫头,人不能无底线的好,蛮民并非大乾温良子民,所行之事,堪称至恶!” 赵寻安眉头皱起,言语充满说不出的厌恶。 前生两人在远北求生时数次遇到蛮民,差点成为他们的腹中物。 对他们的恶,赵寻安知晓的一清二楚! 见赵萍儿还是流泪,赵寻安轻摇头,转身一把抓起被自己斩断四肢的活口,声音冰冷的问: “部落在何处,带我去。” 即便被削成了人棍,可蛮民依旧没有半点恐惧,狠狠瞪着赵寻安说: “魔物你且狂着,终有一天,冥王会把你拉入十八层地狱,受那无尽折磨,想死都难!” 听闻此言赵寻安笑了,粗鄙竟然说起正言,显见这部落不小,有传承语言的萨满存在。 “我等着冥王收,你先告诉我,部落在何处?” “......过了山道往西半个时辰就到。” 蛮民没有半点隐瞒的说,赵寻安一把拧断他的脖颈,用雪搓了搓手,驾车沿着狭窄山道一路向前。 “少爷,你问他们部落干嘛?” 回到车厢赵萍儿疑惑的问,赵寻安轻声说: “你这一辈子所见丑恶不多,这样不好。” “今个便带你去看看,何为天生至恶!” “......那个蛮民为啥要告诉你自己部落的位置,他就不怕你去杀他家人?” “蛮民至恶,无所谓亲朋骨肉,若是自己倒霉,最喜看到的是别人也倒霉,哪怕是自己的妻儿。” 听闻此言赵萍儿沉默了,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何等的秉性。 出了山道往西,马车疾行,不到刻钟时间便到了一处山谷,赵寻安拉着赵萍儿悄悄摸了进去,在一处雪窝蹲下,静静看了起来。 山谷里有数十雪屋,以蛮民秉性来说,算得上是大部落。 即便天寒地冻,可依然有十余稚子光着上身在雪中打闹,手里雪白的骨棒来回飞舞,皆是鼻青脸肿。 几个身材粗壮面庞浮肿的女子,正在往绳子上挂血淋淋的小绺皮肉,北风即冷又干燥,冰冻的皮肉用不了十天半月便会脱水,不但易于保存,嚼起来也别有滋味。 在她们身侧,两个汉子正在用刀斧切割骨肉,看着被随手扔在一旁的衣物首级,赵萍儿面色一片惨白。 “远北生存条件严酷,虽有野兽但过于凶狠,捕猎难度颇大。” 与赵萍儿整理好有些散开的衣领,赵寻安声音平静地说: “与野兽相比,豁命出关寻找灵药的关内人,尤其是那些新手,捕猎起来难度小了许多。” “与蛮民来说,关内人便是肥羊,即可口捕猎起来难度又不高,在他们的食谱里,怕是占了大半。” “那、那可是人啊!” 赵萍儿声音颤抖的说,赵寻安摇头,指了指一处,赵萍儿扭头看去,脸色变得更白。 一赤裸身体的女子被人扯着头发在地上拖,稍有反抗便被棍棒狠狠地打,几个半大小子哈哈大笑的在她身上用力摸拧,凄惨的叫声不断响起。 “那名女子应该是从其他部落捉来的,以后或者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或者就是备用的口粮。” “蛮民有文字传承却无道德礼仪,所做之事有驳伦理,也曾有不少先人想要驯服,却尽数失败。” “今日你所见只是冰山一角,说到底,有些东西,本就不应存于世上。” 揉揉小丫头的脑袋,赵寻安起身走,若有所思的赵萍儿紧忙问: “少爷,你去作甚?” “除恶务尽!” 赵寻安大步走,天晷出鞘。 其实,将将赵寻安所述并非真正缘由。 前生虽从蛮民部落逃脱,可赵萍儿却为了他受了不可述之伤,那是赵寻安永远之痛,今生但有所见,必屠戮殆尽! 赵萍儿蜷缩在地上,看着赵寻安冲入部落,天晷扬起又落,血花飞溅间一条条性命消失不见。 狠戾凶暴的赵寻安,在她眼中却透着股莫名的哀。 赵寻安不知,刚才言语赵萍儿只信了三成。 相依为命的赵萍儿看似有些呆,其实与他的了解超乎想象,如何看不透那些言语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心中的悲戚和愤怒,才是杀伐的根本! “......少爷,你可还是过去的你?” 赵萍儿呢喃的说,面孔深深埋在双腿之间。 “啊~~~!” 看着遍地残肢,赵寻安但觉心中无比的舒爽,忍不住放声大吼,山峰上的冰雪轰隆隆滚落,数十里外清晰可闻。 “救、救我......” 突然有只手盘上裤脚,赵寻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只余半身的赤裸男子,却是将将被分解做肉干的一人。 看着半身外散落的肠脏,赵寻安轻叹气,一刀斩落。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三章 热泉,灵药 上 “尘归尘土归土,且去吧,愿你来生,没有苦痛加身。” 赵寻安轻声说,天晷从颅顶贯入,呼吸间男子化作灰烬,落满地。 来到赵萍儿身前,赵寻安一把将其抱起,大步走向谷外: “莫要多想,我还是我,只是多了些不可述的记忆。” 两人相依为命,彼此了解的通透,一见赵萍儿模样赵寻安便了然。 自重生后自己变化属实不小,丫头岂能没有猜疑? 只是平日里不显露,今日见他采了生心神震颤,这才漏了马脚。 “少爷,能告诉我不?” 赵萍儿使劲搂着赵寻安的脖颈,带着点哭腔的问。 “......好。” 马车在风雪中一路向北,赵寻安持刀开路,轻声与赵萍儿说。 不过没有直言重生,而是黄粱一梦般的经历。 “高热昏厥数日,却经历一生,其中诸多事情与之后发展一般,但也有诸多变化。” “其实我心也是迷惘,便如庄周梦蝶,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我。” 赵寻安的一番言语直接让赵萍儿懵了圈,梦里过了一生,醒来却和真实发生一般,实在超乎想象。 “少爷,咱们来远北,就是为的那个梦里的热泉灵药?” “嗯,当年若非得到灵药滋补,炼气一重的境界却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 “若是寻得,即便不能进境,也能滋养你我灵根,与修行有大益处。” “......因为一个梦便来到这般险峻的地界,少爷,你魔障了。” 赵萍儿噘嘴嘟哝,赵寻安却笑了,听语气便知小丫头已经释怀,便伸手揉了揉如云秀发,柔声说: “那不是梦,而是另一个人生。” 歪头使劲搂着赵寻安的臂膊,赵萍儿声音细微的嘀咕: “少爷,那个人生里我经了何事,让你如此仇视蛮民,连稚子都不放过?” 赵寻安眼角微动,许久才说: “那不是人生,是梦!” “......正反话都是你说,反正我是傻瓜,凭着你忽悠。” 把头靠在赵寻安肩膀,赵萍儿嘟哝着说,脸上却浮起释怀的笑,在少爷心里,自己终究是重的。 两人一马冰雪里一路向北,随着距离玄武关越来越远,原本偶尔还能见到的药农猎户不再有。 期间遇到两个蛮民部落,下场一如之前,被赵寻安清扫的一干二净。 赵萍儿眼中再没有恐惧怜惜,尽是淡漠。 继续向北,十日后就连大地岩山也失去了踪迹,整个世界除了冰雪再无他物,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到了这里便是真正的人迹罕见,莫说飞鸟走兽,就连草木都见不到半点。 若非早早备下粮草,人马怕是连口吃的都找不到。 “少爷,你那梦太不靠谱,冰天雪地的,哪来的什么热泉。” 小丫头看着惨白世界嘟嘴说,赵寻安轻摇头: “那是人生,不是梦。” “你那人生里我怎么死的?” “那是梦,不是人生!” “......你就是个大赖皮!” 赵萍儿被气笑了,一口咬中赵寻安胳膊,贝齿磨个不停,横竖都是自家少爷的理,恨的人牙根痒痒! 开元元年腊月一日,在穿越过一片恐怖至极的暴风雪后,鬓发凌乱的赵萍儿看着前方雾气腾腾的山谷傻了眼。 竟然真有热泉,还不止一处,整座山谷到处都是,颜色也是五彩缤纷。 腾腾热气化作雾气笼罩整座山谷,更高处化作冰粒飘向四面八方,打在脸上身上沙沙作响。 “看到了吧,那是人生,不是梦!” 赵寻安咧嘴笑,驱动马车往前行。 “我的下场?” “......那就是场梦!” 赵萍儿言简意赅的问,赵寻安眼角抽动,这个圈算是绕不出去了。 马车进入山谷,许久未曾见到鲜草的杂花马嘶鸣着奔向草地,大口吃了起来。 赵寻安下车,看着熟悉的景象感叹,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谁能想到在这冰雪天地里,竟然还有这么一片绿洲? 就在赵寻安感慨往日景象时,赵萍儿抱着一大堆物件喜滋滋的下了车,径直走向热泉。 “萍儿,这是作甚?” “洗澡洗衣服,一个月没洗澡,人都快馊了!” “......说的也是。” 一个时辰后,清洗干净换了身衣服的二人,踏着嶙峋石路一路向上,目标便是山谷被冰雪覆盖的一处高地。 “好香啊!” 还没靠近赵萍儿就闻到一股奇香,只是呼吸两口便觉通体舒服。 待上到高地,赵萍儿看着随风摇摆的莲花脸上尽是惊奇,想不明白原本应该生在水中的白莲,怎么就在冰雪里扎了根。 “少爷,看来你那真是人生,不是梦呐。” 赵萍儿扶正莲花深深吸了一口,忍不住舒服的打了个哆嗦。 “......我倒觉得像是个梦,萍儿,莫动!” 徐徐抽出天晷,赵寻安缓步上前,生怕激怒那个从高处蜿蜒爬下的巨大白蛇。 “为啥不能动?” 赵萍儿好奇转身,巨蛇猛然从高处扑下,张开长有四颗硕大毒牙的大口,狠狠咬向赵萍儿! “快躲开!” 丹田狂运,赵寻安一个飞身挡在赵萍儿身前,灌注海量真气的天晷瞬间化作金灿灿的颜色,狠狠劈中巨蛇牛犊般大小的头颅! “轰~!” 狂暴的真气轰然爆开,巨蛇头颅狠狠砸中岩壁,石头冰块轰隆隆的落。 赵寻安扯住小丫头转身便跑,受到攻击的巨蛇勃然大怒,扫开碎石追向两人,爬行速度竟然比两人还要快上几分! “你先跑!” 用力推了赵萍儿一把,赵寻安转身反冲瞬间来到巨蛇身边,天晷自下而上高高撩起! “噹~” 刀锋命中鳞片,发出钢铁相撞一般的声音。 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未曾想自己的全力一击,竟连巨蛇的鳞片都破不开,这防御也太逆天了! 虽说天晷未曾破开蛇鳞,可巨大的力道传入体内,便是巨蛇也有些禁受不住,被打的倒退了数丈。 趁此机会赵寻安转身便跑,追上赵萍儿几个腾跃便下到了谷底。 “少爷,那条蛇,为啥不追下来?” 赵萍儿看着从高处探出头,死死盯着两人的巨蛇疑惑的问。 赵寻安皱眉,若有所思的说: “谷底尽是热泉,大多含有硫磺,保不齐便是这个原因?” 赵萍儿点头,紧接又问: “就这般大的妖物,那个人生你是如何降服的?” 赵寻安挠头,呲牙咧嘴的说: “......保不齐是个梦,那个人生,就没这么个玩意儿!”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四章 热泉,灵药 下 “真的没有?” 赵萍儿追问,赵寻安使劲点头: “没有!”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绝对没有巨蛇。” “且当年灵药只有三株,如今可是整整九株,这数量差距,属实有些太大!” “……少爷,你有没有想过,那所谓的一生,真就只是黄粱一梦?” “所见所行,不过是梦里推演。” 赵萍儿轻声问,赵寻安闻言一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清楚,那绝不会是黄粱一梦。 两世三生的记忆深重,神魂更是远超常人,即便重生后大千多了诸多变化,可赵寻安依然可以清晰肯定,前生并非梦境。 见赵寻安不想继续话题,赵萍儿便指了指一直垂头看着两人的巨蛇: “不说灵药多不多,就这个大家伙在,想要取上一株都难。” “二月春闱,路上再赶也得走月余,少爷,不行咱们回返吧?” “不行,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若是取不到,岂不白白浪费两月时日?” 赵寻安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抬头与巨蛇狠戾目光对视,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你在下边等着,我再去试试,横竖巨蛇不敢下来,保命应是不难。” 说罢赵寻安大步向上走去,赵萍儿知道自己去了只能帮倒忙,便大声说了声注意安全,然后便远远躲到了热泉旁边。 见赵寻安大步行来,巨蛇立时竖起半身虎视眈眈的盯着。 轻挑眉头,赵寻安一步跨入高台,就在巨蛇咬下的瞬间退了回去。 巨蛇急缩身子想要后退却已来不及,就在冲出高台的刹那,蓝色霹雳凭空出现骤然落下! “轰~!” 巨蛇被数道闪电直接劈中,身上立时升起浓浓黑烟,天晷都斩不碎的鳞片硬是被崩掉了十数。 见此情景赵寻安眼睛骤然一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看着高台不时落下的碎石,赵萍儿心中忐忑,生怕赵寻安有什么闪失。 想要上去,却又怕成为累赘。 正在纠结之际,突有女子声音传入耳: “师兄,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寻到泉谷。” 赵萍儿扭头看,却是一男一女两名道士,月白道袍罩身手握素白拂尘,气质异常干净,不似凡间人物。 见赵萍儿看来,男道士竖掌行了个道礼,语气温和的问: “居士好,不知来我宗门所辖山谷,因为何事?” 听闻此言赵萍儿心里咯噔一声响,噫吁嚱,未曾想这里竟然是有主之地,这下八成要坏事! “少爷别打了,这是人家的地盘,灵药有主啦~~~!” 没啥城府的赵萍儿大叫着跑向高台,男女道士心里也是一紧,道祖在上,竟然是外来的采药人,自家灵药不会被一扫而光了吧?! 对视一眼,两位道士几个飞跃便上了高台,正好看到赵寻安一刀将巨蛇劈倒,紧接反转刀锋,对准失去鳞片保护的七寸狠狠刺下。 “雷!” 女道士见巨蛇眼见就要毙命紧忙扬手,耀眼雷光带着隆隆暴音径直落下。 赵寻安但觉心头一阵发麻,来不及多想一把将袖袋里的铜钱全部散出。 女道士虽然和补天士一般用的都是雷术,可蕴藏的气息远超,怕是十倍不止! “咔~” 雷光瞬间把铜钱蒸发,紧接狠狠劈在赵寻安身上,宝蓝长衫被炸的四分五裂,刚刚洗过的顺滑长发直接变成了鸟窝。 “找死!” 喷出一口黑烟,暴怒的赵寻安近乎瞬间来到女道士面前,灌注真气的天晷绽放耀眼光芒,如大日般落下。 女道士长于术法短于近战,赵寻安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刺眼光团打向自己。 脸色大变的男道士拼尽全力推开自己师妹,扬起拂尘徒劳迎向斩落刀锋。 只是心中尽是绝望,如此恐怖的气息,作为普通法器的拂尘根本卸不了几分力,自己怕是就要命丧黄泉。 “少爷,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晚一步赶到的赵萍儿拖着长音喊,赵寻安心头一动,拼全力扭转依然斩出的天晷,刀锋贴着男道士的肩头一贯到底! “轰~~~” 狂暴的气流卷的刚刚跑上来的赵萍儿咕噜噜又滚了回去,近在咫尺的男女道人直接被炸飞,嘭嘭两声撞在岩壁。 原本垂死的巨蛇见男女道人被攻击,再次嘶吼着扑了过来,却被赵寻安一个反手带刀打倒在地。 “孽畜,某取了你的心肝下酒!” 右脚死死踩住巨蛇下颚,赵寻安举起天晷,反转刀锋便要刺下。 “道兄饶命啊,雪蟒是我家灵兽,杀不得~~~” 男道士声嘶力竭的吼,女道士则是满脸绝望的看着落下的刀锋。 就在漆黑锋芒将要刺入巨蛇失了鳞片保护的七寸的刹那,刀势骤然收住,赵寻安冲二人咧嘴: “你家灵兽伤了我,女法师也伤了我,不杀可以,得给赔偿啊。” 黢黑面孔尽是笑,再次跑上平台的赵萍儿揉了揉撞起包的额头,心里门儿清,自家少爷,这是再给别人家下套! 半个时辰后,洗漱妥当换了身月白长衫的赵寻安来到高台,正在帮巨蛇疗伤的两位道士见了紧忙躬身行礼。 若不是刚才交手,属实看不出书生打扮的赵寻安竟然也是仙途中人,且还是位武力爆表的近战修真。 “刚才我家师妹出手鲁莽,还请道兄原谅则个。” 男道士一躬到底,之前若非赵寻安收手留情,两人必死无疑,而误会的根源,就是女道士那一道雷术。 女道士也知自己刚才惹了祸,跟着男道士一躬到底。 “不知者不怪,左右我没受啥大伤,用不到如此。” 赵寻安手虚抬止住两人礼数,紧接皱眉说: “我家萍儿刚才说,这个山谷是你们宗门的地盘,你们宗门是哪个,二位怎么称呼?” “有何证据证明,山谷是你们宗门的?” 赵寻安刨根问底,两位道士倒也没有隐瞒,男道士拱手坦荡的回答: “我俩宗门乃是位于山川秘境的雪山派,贫道道号玉泉,师妹玉真。” “雪谷本无热泉,乃是三百年前门内前辈用大神通打穿地脉所成,为的就是依靠冷热交替产生冰雾培养雪莲。” “道兄若是仔细观察,可在高台以及山谷各处发现年岁久远的符文阵法,这便是雪山派的证据。” 雪山派,赵寻安眉角微挑,这可是中土大千山川秘境十大宗门之一。 因着雪山派很少与其他修真门派交流,弟子也少有外出,前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未曾想今生却和他们有了交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五章 龙鲤裂谷 上 “玉真道长可知人皇诏令?” 说此言语时赵寻安满脸严肃,拱手冲东方虚拜。 两位山川秘境出来的修真闻言也是如此,态度更是恭敬到了极点。 “修真之人,哪有不知道宇皇大天尊的!” “一剑斩断通天路,从此凡尘俗世与山川秘境二分,天地间少了诸多纷扰,大天尊功德无量!” 人皇姓李名不凡,乃是祖庭帝国的开国皇帝,同时也是人族所有人的皇,不过修真皆恭敬称其为宇皇大天尊。 毕竟能以大乘境界改变世间法则的,亘古至今也只有这一位。 “人皇诏令言明,山川秘境归修真所有,自生尘民为根本。” “凡尘俗世归天下人所有,互相之间不得吞侵,尤其不准山川秘境修真在外画地,可还记得?” 赵寻安沉声说,玉泉玉真两道人也是心思灵动之人,闻言便知他话里的意味,玉泉道长苦笑拱手: “道兄意思贫道明白,只是这雪谷位于远北人迹罕见,我等也只是用作培养雪莲的药田,实在算不上画地之说。” “算不上?” “豢养灵兽看顾还算不上画地?” 赵寻安声音高了八调,指着巨蛇说: “也就是我,但凡换个常人铁定会被吃了,这因果可就大了!” 巨蛇见赵寻安指点自己,立时往俩道人身后躲,玉真道士撇嘴: “小雪才不会吃人,它三年才进食一次,吃的也是冰海里灵气充裕的灵鱼,胡乱进食与它损伤极大。” “不吃人不代表不杀人,就那四个大呲牙,但凡我躲得慢一点,必然穿个通透!” 赵寻安瞪眼,声音更加高了几分,玉泉道士先冲自己师妹瞪了个眼,紧接拱手讨饶说: “道兄,你我都是修真,知晓仙途大道不易,还请通融则个。” 见赵寻安板着个脸不说话,玉泉道士咬牙再拱手: “贫道代表雪山派赠送道兄一株雪莲以示谢罪,您看可好?” 眉头微挑,赵寻安面上浮起笑,点头说: “这才对,即便入了仙途,可这人情往来不能丢。” “哪怕成了仙,可仙人不依然带了个人字?” “只是我们两人一株怎么分,道长大气点,一人一株得了!” 听闻此言玉泉道人使劲摆手,满脸苦笑的说: “不行,真的不行!” “雪莲虽有九株,可每次采摘必须存留三株作引,不然雾气会锁拿不住。” “贫道能够调剂的也只有自己那株,再多一株,属实超出贫道能力。” “用自己所得办事,玉泉道长,你实在有些傻。” 赵寻安摇头,取出告身牌子递与他: “看看,知道如何做了?” 玉泉真人拿起一看,忍不住瞪大眼睛: “未曾想道兄竟是大乾国的举人,失敬失敬!” 能在尘世行走的修真身份都不简单,而能拥有朝廷告身的,更是不一般。 赵寻安见玉泉真人不知自己拿出牌子的真实用意,忍不住叹了口气,还真是单纯。 “我乃大乾举子,有官身在,可代大乾朝廷行事!” “尔等修真侵吞大乾国土,有违人皇诏令,某代朝廷行事,没收所有不法产出,将尔等驱逐可有错?” 听完赵寻安说辞二位道人立时白了脸,这话说的,实在是半点没错。 即便是无心之举,可终究在大乾国土画了地。 人皇诏令在,天地法则守恒,若是无人追究还好说,可眼前之人不但是地主大乾人,且还有能代表凡尘世俗朝廷的官身,这事儿属实难办了。 见两人僵住,赵寻安拿回告身牌子,笑着说: “但因你二人态度诚恳知对错,便代表朝廷将此地租与雪山派,每次收成仅以两株雪莲作租。” “若是如此说辞,你觉得你们宗门是觉得你有大过,还是大功?” 两位未曾在尘世打过滚的天真道士懵了,这番说辞与他们冲击太大。 说的自然甚是有理,同样取四株雪莲回去,结果却是大过大功天壤之别,一般事因着言语却有不同结果,实在让他们感到吃惊。 只是,虽说不知由来,却总觉有些不对的地方,却又不知从何而生。 看着面露茫然的二人,赵寻安收敛笑认真说: “天下之事并非只有正反,大道三千路万条,只有多多开阔眼界多多历练人情世故,才能与修行一途走得更远。” 雪山派的两位道士,若有所思的带着雪蟒走了,赵萍儿看看手中的两株雪莲,有些疑惑的问赵寻安: “少爷,你刚才说与两位道长的道理,可是真的?” “他们傻,你也傻?” 赵寻安白了赵萍儿一眼,喜滋滋的摸了摸雪莲润白的花瓣,然后说: “修行大道在于纯,过多的人情世故只会损了道心,得不偿失的。” “......那你还与他们那样说,岂不是在害人?” 赵萍儿老大不愿意的说,赵寻安轻摇头: “道理因人而异,修真之路漫长,遇人遇物不可计数,他俩过于纯真,如何避得开险恶?” “哪怕慢一些,稳着走,也比被人陷害命归黄泉来得好。” 这话说的赵寻安自己都忍不住叹气,不经意间想起了前生的自己,悲催呐! “那你为啥不与我说那些话,我也很纯真的!” 赵萍儿更不高兴,嘴巴噘的可以挂油壶。 “你那叫傻不叫纯真。” 赵寻安使劲揉揉赵萍儿的脑袋,满脸尽是柔和的说: “我家萍儿还是傻些纯真些的好,那些龌龊东西不入眼也不入耳,少爷这辈子与你扛担子,快快乐乐的过活,比甚都重要。” 看着赵寻安柔和的笑脸,赵萍儿使劲点头,满脸尽是笑。 “少爷,但凡灵药,你是不是只会煮啊?” 赵萍儿蹲着,把脑袋放在膝盖处,看着赵寻安生火熬制灵药。 虽说雪莲还未完全化开,但浓郁的香气已然充斥整个山谷。 只是想起将将赵寻安的做法,赵萍儿便觉脑仁一抽一抽的痛。 这可是话本小说里的灵丹妙药,自家少爷却用菜刀噹噹噹一通剁,便如剁肉馅一般,属实让人觉得荒诞。 “这般灵药,炖煮才能最大保持药效。” 赵寻安往锅底扔了把干草,一边看书一边轻笑着说。 自打得了《寻珍录》后一直关注功法习练,却很少看后边杂项。 如今无事翻看,收获却是颇多。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六章 龙鲤裂谷 下 藏经阁誊抄时时间有些紧,所以对满满当当的内容并未过心,求得便是一个速度。 如今静下心看,却发现杂项所载磅礴,并不弱于功法多少。 里边不但有对各种仙草灵药外貌药效的记载,还有与培植相关的手段,最厉害的是一种转化真气为灵液的手段。 这种由真气转化而成的灵液既能催生药材,还能修复内外损伤,说来根本就是神药一般的东西。 前生窦胜能成为一代修真天骄,也是有其缘由。 赵寻安看到也是心动,恨不得立时转化些许,这可是能保命的灵丹妙药! 只可惜记载说得明白,必须炼气五重天以上才能施为,否则必然会损坏道基。 事关修行根本赵寻安不敢乱来,只能压住心中冲动,期盼自己早些抵达五重天。 一个时辰后清水炖雪莲好了,主仆二人一人一碗喝的畅快。 老参熬制的参汤及其苦涩,雪莲汤水却是甘甜淳厚,喝得小丫头直舔嘴唇。 “少爷,上边还有三株,不行咱也炖了吧?” 喝上瘾的赵萍儿悄默声的说,样子鬼祟至极,赵寻安敲了她一指头,认真的说: “不问而取是为盗,雪莲功能强身健基,多了用处不大,怎能因口舌之欲毁了灵药传承。” 小丫头捂着脑袋嘀咕许久,也不知是在咒骂还是怎的,待头上痛楚消了,又好奇地问: “另一个人生里不是只有三株嘛,你我又活的可怜,是不是一股脑给炖了?” “......是,所以之后活的更加可怜。” 赵寻安摇头,若有所思的说: “老天师曾说,凡事需留底线,否则因果必然缠身,如今我倒是有些明了。” “那一生之所以处处心酸,其实根本便在于,过贪。” “过贪,甚意思?” 小丫头起了好奇心,凑到赵寻安身前问。 赵寻安一边与她揉敲起的鼓包,一边越发清楚的说: “凡事不可做绝,留三分好相见,那一生心性不成贪到极点,因着自己缺陷,见好处便想连根夺。” “一次可岂能次次可,诸多因果加身,不遭报应反倒怪了。” 说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叹气,看着赵萍儿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歉意: “少爷对不起你,若非贪念太大,岂能让你置身险境,那一生的我,终究错了。” “少爷,那一生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萍儿用脸蛋贴了贴赵寻安的手,轻声问。 “......那是梦!” 赵寻安斩钉截铁的说,恨的小丫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使劲甩。 太气人了,左右都是他说的算! 灵药入腹并未直接入境,老山参药效霸道,行的就是突飞猛进,却容易根基不稳。 而雪莲药效温和,走的乃是夯基固本潜移默化的路子。 短时间看不出效果,却能修补不稳的根基,让以后的修行之路,走得更加稳妥。 收拾好东西再割上一大捆青草,赵寻安把刷锅水与杂花马喝了个精光,然后便踏上南返的道路。 只是路线有些不同,即便是赵萍儿这路痴也看出不对,赵寻安便与她说: “那一生你我南归,再遇蛮民劫杀,最后逃到一处裂谷。” “裂谷有鱼唤龙鲤,味道极佳功能强身壮体,如今想起还有些想流口水,左右时间足够,拐个弯再去品上一品。” “少爷,那一生可是让你留恋?” 赵萍儿趴在身旁问,赵寻安略作沉思,最终用力摇了摇头: “半点留恋没有,只是遗憾之事太多,所以想起便觉心悸。” “对某来说便是个警示,今生路,万万不可重蹈覆辙!” “......” 小丫头看着自家少爷笑,慢慢睡去。 赵寻安取床棉被与她盖好,轻抿嘴,今生,定要萍儿平安幸福一生,再无那些痛楚! 马车顶着风雪一路南归,开元历元年腊月十日,抵达目的地,龙鲤裂谷。 冰雪天地里一条窄窄黑影不见尾,随着马车前行,裂痕越来越大,在一处变成上百丈宽的裂谷。 前方有一条侧裂直通谷底,虽有些窄,但马车终究行了下去。 “天,这里也太美了!” 赵萍儿看着百花争艳处,禁不住欢喜的说。 裂谷有风自生,沿裂壁直上,把外界的风雪阻挡在外。 原本有些惨淡的阳光,落入山谷立时变得灿烂,温度如遍布热泉的雪谷,透着阳春三月的暖。 小丫头第一时间甩掉臃肿的棉袍,抱着换洗衣物还有家伙什儿便往裂谷间潺潺小河处走,却被赵寻安一把拉住,无奈的说: “你当这里是雪谷热泉?” “都是至冷之水,比寒冰温度高不了多少。” 赵萍儿看着鱼儿欢快游怎么也不相信,便上前抹了一把,结果立时哭着跑了回来,竖着指头说: “呜呜,这也太冷了,寒冰哪比得上,指头都冻肿了!” “该,让你不听劝!” 说归说,赵寻安还是与她揣入怀里暖,好半晌才好。 取柳枝做钓,不用线钩,真气点下自然收起渔获。 采绿地野葱做料,乳白鱼汤喝的赵萍儿连连竖指,难怪自家少爷绕远道也要来此,就这口鱼汤便值了! “少爷,这龙鲤确实好吃,可也没见哪处像龙,为何要叫龙鲤。” “你就知道吃。” 赵寻安无奈摇头,再垂柳枝点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金红鲤鱼,指着头腹说: “认真看,是不是与一般彩鲤不同?” 赵萍儿仔细瞧,鲤鱼头顶生有两个小小鼓包,腹下鱼鳍也不一般,肉墩墩的不像鳍,反倒有些腿脚的感觉。 “真是来,这不会就是幼龙吧?!” 小丫头惊奇的问,赵寻安轻摇头: “神龙与凤凰都是神话时代的神兽,幼龙长什么样子,我怎么会知道。” 赵萍儿撇嘴,看着谷壁处黑洞洞的小河源头,突发奇想的说: “少爷,这河水比冰还冷,水里却还活着这么多龙鲤,你说那个小河源头里会不会住了一条真龙?” “这些龙鲤长大了便游回去,里边其实是个龙潭?” “就你会胡思乱想!” 赵寻安用手指轻敲小丫头头顶,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升起了探究一番的心思。 只是河水太过冰冷,游进去有些不值当,赵寻安便催动功法运转寻珍录,把神识探了进去。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七章 美人指 上 “彼其娘之,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神识刚刚探出不到五息,赵寻安便爆了粗口,额头更是出了层密密的细汗。 “少爷,老爷夫人都说过,不准说脏话!” 赵萍儿指着赵寻安鼻梁骨,满脸不高兴的说。 赵寻安与她歉疚一笑,转身开始脱身上的长衫,赵萍儿这时才反应过来,望向小何源头的眼眸立时亮了起来: “少爷,难不成那里头,有金子?” 只余亵衣亵裤的赵寻安咧嘴: “比金子好,金子与它相比,就是粪土!” 说罢全力运转真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比金子还好,赵萍儿使劲眨巴眼,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比金子更值钱。 即便有真气护体,一入水赵寻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皮肤立时变得通红。 便如赵萍儿所言,河水比寒冰还要冷。 不过心情激动的赵寻安没有半点停顿,逆着水流几下便游进了漆黑水洞,随后向上浮起,噗的一声从水中钻出。 小河源头竟是一个不小石厅,外边瞧着黝黑,可里头别有洞天。 周围尽是荧荧光芒,虽谈不上亮,可视物没有半点难度。 赵寻安顾不得观察其他,径直走向自己的目标,一根半米多高的钟乳石笋。 一拳打断石笋,立时有紫色光芒闪现。 赵寻安用颤抖的双手捧起一个石球,小心翼翼剥掉外层的石皮,露出内里放射着光芒的紫色晶体! 看着拳头大小的晶体,赵寻安嘴角咧的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狂笑。 紫色晶体在修真界鼎鼎大名,唤作灵石,乃是修行者交易时的硬通货。 从来只闻秘境中产出,谁曾想凡尘俗世竟然也有,且还是等级这般高的! 灵石自古便有传说,共分灰、白、橙、红、紫、银、金七个级别,可前生赵寻安只见过灰、白、橙。 萧山派最高等级的也不过是红色,听闻数量统共也没有多少。 若把这块紫色灵石换成最常用的白色灵石,最少值个百万! 把紫色灵石仔细用亵衣包好绑在身上,赵寻安这才有心情打量周围,却发现一个泉眼化作两股,被一道钟乳形成的石墙正正二分。 一路从洞口流出,正是小河源头。 另一路则流向地下深处,那里是真正的乌黑,没有半点光亮。 赵寻安好奇的伏低身子打量地下暗河,却被突然冒出的龙鲤泼了一脸的水,立时双手一抄把龙鲤捞了起来。 “敢搞偷袭,今个晚上就吃……” 话未说完赵寻安便住了嘴,双眸瞪得溜圆。 眼前龙鲤不止个头大,样貌与外边的也有很大变化! 头上不再是隐隐的凸起,而是寸长尖角,鱼鳍也完全变成爪子,虽说有些短,可指爪分明。 若说外边的龙鲤只是有些模糊的像,那石厅里这只,已然有了三分龙样! “啵啵啵~” 龙鲤不停吐着水泡,流泪的眼眸能看到清晰的情感,赵寻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略作思量将它放回水中。 一入水龙鲤便欢快的转了个圈,冲赵寻安摆摆尾巴,很快消失在暗河深处。 赵寻安深吸口气,放开神识探索,却再无任何发现,便一头扎入河里,随水流返回外界。 刚一出水赵寻安便被小脸煞白眼中含泪的赵萍儿抱住了手臂,刻钟时间未出,着实吓得小丫头不轻。 赵寻安好一通安抚才把赵萍儿哄好,待穿好衣服听他说了石厅里的事情,小丫头抹去眼中泪,眼睛放光的说: “真就被我说中了,外边河里的是小小龙,等长大些跃过龙门就是小龙。” “小龙顺水进入地下,那边肯定也有龙门,待它长大跃过去,保不齐就是真龙了!” “……丫头,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赵寻安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赵萍儿的脑袋,小丫头不高兴的推开他的手,噘着嘴说: “少爷,我说的难道不对?” “你想,你仔细想想!” 赵寻安咧嘴想要打趣,可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条龙鲤眼中的感情,面上的笑慢慢消失,最终化作沉沉的叹气: “萍儿,你说的有道理,少爷向你道歉,你是个智者!” 看着满脸凝重的赵寻安,赵萍儿略作思量,满脸疑惑的问: “少爷,你是真的夸奖我,还是讽刺我?” “你觉得呐?” “我觉得是讽刺,就你那尖酸刻薄的秉性,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好。” “……” 看着满脸认真的小丫头,赵寻安眼角不停抽搐,心中的些许沉重消散的一干二净,余下的尽是怒! “我尖酸刻薄,我哪里尖酸刻薄了?” “死妮子就会胡说八道,今个非撕烂你这张嘴!” 捏住赵萍儿粉嫩的脸蛋使劲扯,赵寻安那叫一个气,怎么也没想到,尖酸刻薄这样的词汇,会落到自己头上。 小丫头带着哭腔哀求许久赵寻安才饶了她,然后便取出灵石喜滋滋的看了起来。 “哇,好漂亮!” 女子最抵抗不住的,就是漂亮的事物。 一见到发散紫色光芒的灵石,原本捂着脸在一旁怄气的赵萍儿立时贴了过来,好奇的问: “少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比黄金更值钱的物件?” “嗯,这叫灵石,不止可以购买法宝灵药,本身也能提高修炼的速度,尤其这种紫色的,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哪能当钱花,这么漂亮的宝贝归了别人,不得心痛死?” 赵萍儿满脸痴迷的说,赵寻安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也是怜惜,丫头跟着自己属实没过甚好日子。 除了头上的簪子,连个镶嵌宝石的首饰都没有,自己愧对于她。 “你拿着看,若是喜欢少爷与你切下块当首饰,只是需得用障眼法遮盖,不然被懂行的看去,会惹来大麻烦。” 赵萍儿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接过灵石边看边笑,透着股说不出的憨。 那模样,把赵寻安逗得憋不住笑,从小到大,真是从未见她如此模样,实在可笑得紧。 闲来无事,赵寻安便多割了些青草备着,待回去路上与杂花马吃。 这些日子养出了感情,便如同多了个家人,赵寻安心里也是欢喜。 “少爷快来,不好了!” 举着灵石看的赵萍儿突然放声大叫,声音都变了调,赵寻安扔下青草紧忙跑了过去。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八章 美人指 下 “怎么了,为甚叫的这般大声?” 赵寻安一把抄起赵萍儿的手便检查起来,以为她被锋利的灵石棱角划伤,就连灵石掉到地上也不理睬。 “少爷不是我,灵石里有东西!” 见自家少爷如此小心自己,赵萍儿忍不住咧嘴笑,只是一想起灵石便急忙开口。 松了口气的赵寻安闻言笑了,揉了揉她的头说: “灵石乃天地灵气聚化而成,便如琥珀,包裹些飞虫花朵也是寻常,用不到这般吃惊。” 赵萍儿轻点头,可想了想又使劲摇头,捡起灵石一把塞到赵寻安手中,声音有些微颤的说: “不是飞虫花朵,少爷你对着太阳看!” 不是飞虫花朵,赵寻安眨眨眼,把灵石举起,对着阳光打量。 拳头大小的晶石紫得发黑,拿在手里看浑然一体,可当阳光透过,内里立时看得一清二楚。 紫色晶石里边还有一块狭长的长方形透明物质,而透明物质里,包裹着一根断裂的手指! 赵寻安汗水立时便从额头流了下来,前生曾有听闻,不少门派的修真者曾于某些仙界坠落的小秘境里,寻得过不少古怪灵石。 古怪灵石内蕴有物件,有的是一枚扣子,有的是一缕发丝,甚或法宝也有,不少修真因之发了大财。 不过,也有不少修真因之丧命,刚一破开灵石便被强大无匹的术法崩得粉碎! 有大能猜测,古怪灵石怕是某些仙人或者大能因故天解后,血肉灵气转化而成,而那些物品,正是仙人生前所有。 至于那些倒霉的,所遇却是被封住的仙人手段,一旦激发,自然尸骨无存。 这类传闻赵寻安前生听了无数,可这种内含人体部件的,却是闻所未闻。 压住心中悸动,赵寻安仔细的看,应该是一只右手食指,从断裂的根部看,应是被硬生生扯下,扯断的皮肉筋骨清晰可见。 至于手指的主人,定然是位女子,指形纤细晶莹,漂亮的指甲染成红色,透着股莫名的美。 观察许久赵寻安放下了手,眉头微皱轻思量。 “少爷,是手指头吧?” 见赵寻安站立半天也不言语,赵萍儿便扯着他的衣袖问。 赵寻安回过神点点头,紧接掐指推算,右手取一根枯枝,在地上写了一行字: “桃花满树人人爱,不知人面重相逢,五行合聚,天地再开。” 看着自己依着卜算写下的几行字,赵寻安忍不住使劲挠了挠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简直就如孙世策的恭维话,驴唇不对马嘴!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若要解石,应该没有太大险处。 “萍儿躲到马车身后去,我不叫你千万不要过来!” 吩咐赵萍儿躲开,赵寻安取出贴身的小刀,通入灵力,对着紫色灵石果断斩落。 “叮~” 声音清脆,紫色灵石应声分成两半,远比赵寻安想的容易得多。 把裂成两块的灵石放在地上,赵寻安弹出神识仔细检查,发现透明物质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倒有些像高亮的水晶。 去了灵石阻碍,手指看的更加清楚,虽然只是一根断裂的右手食指,却美的让人心神为之微跳。 略作思量赵寻安扬刀便斩,却在刀锋将要碰触水晶时收手,不知为什么,看着纤纤玉指指着自己,便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少爷,要做就干脆利落的做,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个带把的?!” 赵萍儿从马车后探头嚷嚷,赵寻安眼皮子连跳,这死妮子,说话是越来越跳脱! 把水晶倒了个方向,赵寻安一刀斩落。 “轰~~!” 水晶对裂断指现,一道白光直刺远方,天地为之震颤! 待光芒消散,裂谷绝壁被打出一个十余丈方圆的大洞,斜角向上延伸数里,远处苍穹云层,也现出一庞大云洞! “……” 赵寻安呆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小丫头两腿发软的走来,拉着赵寻安的臂膊,磕磕绊绊的说: “这、这,那个指头,这” 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许久过后,赵寻安心神才回归,看着再次合二为一的水晶,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这个指头,说不得,真就是仙人的!” 吃过晚饭,受到惊吓的赵萍儿早早歇息,赵寻安却许久未曾睡去。 此时裹有断指的水晶已被他用绳子绑住挂在胸前,这可是个大杀器,若有危险一指落下,强敌必然灰飞烟灭。 拿起断指端详,赵寻安心思混乱。 被灵石包裹的断指定然岁月悠久,可经过如此长的时间还有这般大的威力,断指的本体,该是何等强大? 也不知自己这一生,能否达到那般高的境界。 迷迷糊糊间赵寻安睡了过去,恍恍惚惚来到一处山间云地,到处都是奇花异草仙禽神兽。 更有诸多身后背有五彩霞光的仙家,脚踩祥云与空中飞过。 赵寻安看得有些懵,景象清晰至极,一时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不凡,你看这凤仙花如何?” 有清灵声音于身后响起,从未听过,可灵魂却在不停的抖。 赵寻安猛回头,一女子站在花间笑,五彩背光映照下的绝美容颜既陌生又熟悉,如若千万年前曾相伴。 沧海桑田星辰斗转,终究只留一抹,指尖红。 “青、青鸾儿?!” 猛的坐起身,赵寻安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亵衣,心脏砰砰地跳。 拿起胸前断指看,艳红的指甲,与梦里女子一般无二! “少爷,你的眼眶怎么黑成这个样子?” 翌日,赵萍儿看着满脸憔悴的赵寻安惊呼。 赵寻安使劲揉了揉脸,呲牙咧嘴的说: “还能怎地,春天就要到了,心思乱了寝食难安。” 说罢赵寻安舀起冰凉的河水抹了把脸,冻的皮肉生痛,不过人倒是清醒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你也到了小猫发春的时节,想女人了?” 赵萍儿退到马车后边,探着个头,呲牙咧嘴的说。 赵寻安感觉脑仁儿麻酥酥的痛,死妮子这举动,是甚意思? 早餐做的简单,只是把饼子热热,就着咸菜吃。 自打昨个在石厅见了有灵智的龙鲤,赵寻安便再也下不去手,只能啃干粮。 “少爷,既然龙鲤不能吃,那咱就上路吧,春闱时间紧,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 脑袋被敲了两个大包的赵萍儿,一边啃饼子一边说。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三十九章 春来早 上 “时间尚早,来一趟不容易,且在这人迹罕见的裂谷修行一段时间再说。” 赵寻安轻摇头,小丫头撇嘴: “一修行你就坐在那里不动弹,也没个好耍的地界去,无趣得紧,得憋死我。” 伸手揉揉小丫头的脑袋,赵寻安咧嘴笑言: “放心,肯定有趣,毕竟修行的是你不是我。” “啊?” 赵萍儿嘴巴张得老大,赵寻安顺手与她塞了根齁咸的萝卜条。 前生在裂谷生活过不短时间,但不知记忆出了差池还是重生后生了变故,原本便冰冷的河水,如今更是冷的超乎想象。 寒冰与之相比,怕是也差了数倍。 之所以留下修行,就是为得这股超乎想象的冷。 赵萍儿修行的寒蝉诀喜的就是极寒,若非她天生体寒,想要修行便必须找到寒泉才可。 裂谷河水比寒泉还要冷上几分,与赵萍儿来说,倒是一处修行的宝地。 取七枚铜钱扔在地上,赵寻安看着卦象点头,大吉大利万事皆宜,甚好! 柱香后,赵萍儿身穿亵衣站在河边,小脸一片煞白的猛摇头: “打死我也不下,太冷了,受不了!” 赵寻安一脚把她踹入水中,皱着眉说: “哪来这些毛病,难得的机会不要错过,神守丹田,运转寒蝉诀!” 被冻的吱哇乱叫的赵萍儿见自家少爷生了气,紧忙盘腿坐在浅处认真运转寒蝉诀,仅仅四五息的时间,原本冻得通红的皮肤便恢复了原本的白皙。 见赵萍儿几乎瞬间进入状态,赵寻安忍不住感叹,小丫头的资质属实惊人,若是放在前生,必定是天骄中的天骄! 不过赵寻安怎么也没想到,赵萍儿这次入定的时间竟然这般长,整整九个日夜,都快赶上自己入大境破筑基的时间。 原本冰冷刺骨的河水硬是让她吸成了潺潺暖流,习惯了寒冷环境的龙鲤几乎都翻了肚,还好小丫头醒了,不然非得造下大杀孽不可。 “奇怪,体内真气明明充盈到了极点甚至开始外溢,但为什么没有破境?” 赵寻安掐着赵萍儿的手腕,万分疑惑的说。 小丫头天分高的离谱,体内积累的真气数量以及凝实的程度远远超出二重天应有的范围,便是三重天也比之不上,可就是无法分三。 作为修真基础,炼气境与天道契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夯实基础的炼气前三重只要真气数量与凝实度达到便可入境,这是自仙途出现以来的铁律。 可如今,却在赵萍儿身上出现了不同,属实让人想不通。 “这有啥想不通的。” 九天没有进食的赵萍儿捧着大饼边啃边说: “少爷你只有炼气二重天的境界,我这做丫鬟的若是超了岂不乱了章法,这是老天爷在使坏,谁也没有办法。” “等哪天你入炼气三重天了,保不齐我蹭的一下就跳过去了。” 赵寻安闻言忍不住哼声,皱着眉头说: “净想美事,修行便如筑山,每日勤修便是填土埋石,哪有凭空起的!” 见赵寻安不悦赵萍儿住了嘴,心道不与他争,若是急了,就那尖酸刻薄的脾性,指不定自己又得挨敲。 既然修行没有头绪,赵寻安便不再等,驾车离开温暖如春的裂谷,迎着风雪奔向玄武关。 开元历元年腊月二十六,马车在看守城门的百总惊奇的目光中进入城内。 看着毫不停歇直奔内关的马车,百总忍不住倒吸凉气。 两人一马一个多月未归,本当不是被蛮民吃了就是冻死荒野,未成想,竟毫发无损的回归,实在让人不能置信! 马车刚离开玄武关,一股裹胁暖意的微风便吹入车厢,两人掀起棉帘看,发现道路两旁的树木已发春芽,地上青草点点,却是一年春来早。 稚气未解的两人立时停车,欢呼着跑进草地采摘荻菰,这是两人小时最喜吃的春味,透着股浓浓的清甜。 “轰~~~” 晴朗的天空突然传来隆隆巨响,两人猛抬头,只见一颗熊熊燃烧的陨星拖曳长长火尾划过头顶飞向远方,掀起的气浪吹得草木剧烈摇摆,天地因之震颤! 赵寻安忍不住握紧拳头,还真是有幸,自己竟然见到了大昆仑开启的先兆! “少、少爷,我不舒服。” 赵萍儿捂着胸口颤声说,燃烧的火球从头顶掠过时,心脏骤然一顿,紧接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若非如今已是炼气士,恐怕立时便会昏死过去。 赵寻安闻声扭头,抄起满脸冷汗的赵萍儿回返车厢,拿出水囊与她喂了几口水,原本惨白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听闻赵萍儿是因陨星掠过产生心悸,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 细思量,其实小丫头身上,颇有些不凡的地方。 后边两日赵萍儿身体一直不太好,即便在途经的城镇找郎中配了汤药也没有太大起色,柔弱的样子看的赵寻安揪心的痛。 还有两日便要过年,小丫头又生了病,赵寻安便不再赶路,而是在直隶行省磐石城租了处宅院住了下来。 “少爷,都怨我,让你浪费时间。” 赵萍儿窝在床里,有气无力的说。 赵寻安摇头,一边与她喂药一边说: “何来怨不怨的,即便不能参加又如何?” “你就是我的心头宝,春闱哪有你重要。” 听闻自家少爷如此说,赵萍儿脸上浮起一抹红,捉住赵寻安的手,轻声问: “若是以后有了少奶奶,少奶奶烦我了,少爷会不会撵我走?” “怎么可能!” 赵寻安笑了,放下调羹认真说: “待二十戴冠成人,我就去衙门消了你的奴籍,你打小就是赵家的女儿不是奴才。” “若你看不上眼,我绝对不会领进门!” “嗯!” 赵萍儿使劲点头,大大的咧嘴笑。 不知是否因为沾了地气的缘由,第二日赵萍儿便大好,粟米稀饭一气喝了五碗,看的赵寻安心惊肉跳,生怕她撑出毛病来。 又过一日已是年三十,磐石城到处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赵寻安本想两人守岁,静静渡过年夜,怎知晌午时分刚过便有小厮登门下了帖子。 打开一看,却是大儒槐林先生,邀请前往逍林山庄参加年夜诗会的请函。 “我与槐林先生并不相识,却不知先生为何邀请我?”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章 春来早 下 赵寻安好奇的问,小厮轻笑解释: “不止举人老爷您,所有在磐石过年的外地才俊都得到了邀请。” “我家先生说,过年就要热热闹闹,既然身在外地不能阖家欢乐,那就由他这个文坛前辈组个局。” “哪怕互不相识,总归不能让人冷冷清清的过不是?” 小厮行礼走了,赵寻安与赵萍儿换上新衣,驾车行往逍林山庄。 早便听闻过槐林先生大名,乃是大乾北方文道魁首,未曾想这般平易近人,他说的对,就应该热热闹闹的过年。 抵达逍林山庄时,外边拴马的林子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其中还有数辆挂着青底紫纹牌子的车。 有个做知府的世叔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对朝廷宦海里的某些规矩门儿清,赵寻安知晓,那是大乾翰林院的挂牌。 “今个这个年夜诗会,怕是不小。”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说,有翰林出现,那这诗会就有了七八成朝廷的影子,必然小不了。 提着现买的礼物与赵萍儿登门,迎接的管事接过精美点心盒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 今个来山庄的青年才俊至少数百,可携礼登门的,这还是第一个。 “少爷,人家可是文坛巨擘,招你上门也不是图甚东西,拿点心上门,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见周围之人尽数投来惊奇眼神,小丫头缩头缩脑的说。 赵寻安面皮厚,毫不理会他人目光,与赵萍儿携手走,轻笑着说: “俗话说得好,人多礼不怪,我与槐林先生从未见过面,初次登门空着手也是有些不好。” “文人重德,礼若重了便有攀附的意味,一盒点心正好,不卑不亢聊表心意尔。” “……那也不能买个小巷子里产的绿豆酥啊,磐石这里数百年的老铺子那么多,就不能买点好的?” 赵萍儿撇嘴,虽说自己平日里有些抠,可这般关乎名声前途的事情,那可半点不能节俭。 “你不懂,这巷子里刚烤出的绿豆酥,远比那些老字号的好!” 说罢赵寻安不再言语,扯着小丫头的手四处走,作为北方文坛盛地,逍林山庄有太多可看的地界。 且今年春来早,不止绿叶萌发,便是花朵也有绽放,风景属实不错。 “哦,那赵寻安登门时,送了一盒酥?” 槐林先生接过点心盒子打开,看着里边鸡蛋大小的绿豆酥笑了,办过的诗会数不胜数,还是第一次见小辈送礼,且还是一盒犹有余温的酥饼。 “诸位大人尝尝,这家巷子里的点心铺手艺不错,比那些老字号的更有味道。” 槐林先生自己先拿了一枚,随后递给几位翰林,诸人食后连连点头。 虽算不得精致,但做的用心口感扎实,确实不错。 “……未成想,赵家子送个点心都有讲究。” 侍读学士看着笑着品鉴绿豆酥的众人恍然大悟,槐林先生扫了一眼也是明了,笑着说: “小辈才情不错,却也有些顽皮,一盒酥,可不正是一人一口酥。” 其他人这才明白,忍不住笑,原来点心却是一个谜,不愧是官家看好的人,这才情,确实甚好。 未等天黑山庄里便燃起了巨大的灯笼,诗会所在是一处颇大的林间地,数十熊熊燃烧的篝火不但能照明,还把整个林地烤的暖烘烘。 赵寻安两人在席间落座,看前方舞姬表演与周围才俊谈天说地,热闹的感觉油然而生。 戌时到,槐林先生与几位翰林次第落座,没有闲言,直接说出第一个命题,岁朝。 “除夕夜百无禁忌,老朽便把文人的根骨放一放,以腌臜物做赏,拔得头筹的奖励真金十两。” “诸位莫要矜持,某身边几位都是翰林院的大人,机缘在此,便看你们表现了。” 听闻此言众才子具是心神一振,这可是能让自己名号直达龙庭的好机会,原本玩闹的心立刻认真起来。 仆役们把桌上点心茶水撤掉,并奉上笔墨纸砚,柱香为界,众才子认真思量轻落笔。 “徐大人认为,哪位才子可拔头筹?” 槐林先生轻声问,侍读学士徐韵不假思索的说: “九成是那一人一口酥的赵家子。” “哦,徐大人这般看好他?” “一首春江花月夜,一首登幽州台歌,还有那首秋山长歌,槐林先生,如今文坛,可有堪为敌手之辈?” 徐韵认真的说,心中却想,若是朝廷能把六国论放出就好了,那可是能震惊天下的奇作! 未及多久数百张命题诗便收了上来,槐林先生与几位翰林检阅的飞快,很快便选出魁首之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嗓门的管事大声吟咏,众才子鼓掌,确实是一首好诗,虽无深意却含清新,正合今日场景。 “徐大人好眼力,果然是赵家子。” 槐林先生轻点头,让管事把十两真金送去,赵萍儿揣进怀里满脸笑。 从大到小,哪里见过这般大一坨金子! “少爷继续努力,今个定要挣个盆满钵满!” 小丫头用力挥手,赵寻安却是轻摇头: “事不可过,既有收获,那就该把机会让给他人,这才是处世之道。” “哦。” 赵萍儿嘟嘴点头,她也知道赵寻安说的对,人太贪了,并非好事。 之后又是数个命题,赵寻安所做只是合规,重点关注他的几人忍不住微微点头,知晓他这是在藏拙,与他秉性,却是更加看重几分。 热闹的诗会一直持续到午夜,不但热腾腾的饺子上桌,更有璀璨烟花不停绽放。 槐林先生和几位翰林举杯,与众人共庆开元二年的到来。 一口闷掉整樽酒,槐林先生大声说: “赵寻安,莫要再藏拙了,开元二年新气象,你做首惊艳的诗词,与诗会收尾如何?” 正在吃饺子的赵寻安闻言一愣,紧忙起身行礼应允,年庆之时,长者的吩咐不能辞。 看着空中绽放的烟花,赵寻安略思量,沉声说: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一首长短句吟咏完,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许久后,槐林先生深吸气,沉声问: “词名为何?” “青玉案.元夕。” 赵寻安叉手,沉声说。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一章 心性 上 “……好一个,青玉案.元夕!” 槐林先生重重点头,与几位翰林对视后,有些感叹的说: “赵寻安,我大乾诸才子与你同世为人,实在是种悲哀。” 赵寻安闻言眨眼,不明白槐林先生话中的意思,翰林院侍读学士徐韵也是叹气,沉声说: “一首青玉案.元夕,怕是耗尽了大乾数十载才气,与你同世,何人还能出头?” 另一位翰林点头,赞誉说: “以策论诗词而言,大乾当世文人里,你当为魁首!” 三位文道前辈之语引全场哗然,虽说文人相轻,可赵寻安将将所作诗词确实无人可敌。 数百才俊目光闪烁,隐隐见到,一颗年轻的文坛新星,正在大乾冉冉升起。 赵寻安赫然,叉手连称前辈过誉,槐林先生摆手,让小厮奉上银票钱两,笑着说: “便当是分红,今晚诸才俊所作诗词已经抄录成集,名字便叫,青玉案.元夕。” 就如词中所言,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逍林山庄的聚会直到开元二年辰时才结束。 车厢里赵萍儿已睡去,杂花马轻盈前行,略带寒意的春风里爆竹声此起彼伏。 赵寻安倚在窗口,看着盈盈春景笑: “莺挣阳,燕回还,杨柳青青草如丝,开元二年,好!” 一直待到正月初三赵寻安才再次上路,作为直隶行省省府的磐石城,距离玉京算不得远,只有六百里。 喝过灵药刷锅水的杂花马若是豁命跑,一天多也就到了,赵寻安不急,一路稳稳地走,但有名山大川必然前去观望。 原本紧张的赶考路,硬是让他当做了逍遥游。 只不过,逍林山庄诗集的影响超乎赵寻安所想,每到一处便会有当地文人慕名等待,陪同游览名山大川。 文人相会自然须得诗词相较,一路走一路行,待到玉京可望,赵寻安所做诗词已不下百,且首首绝伦! 因为诗词所述皆是大乾大好山河,且意境慷慨激昂,拳拳报国之心分明,诸多才俊为之叹服,与他起了个不小的名号,山河先生。 更有好事者搜罗赵寻安一路所作诗词,以及过去旧作,编纂成册,名唤山河先生诗词集,刚一出版便销售一空。 之后连续再版依旧抢手,正月还未出,山河先生的大名便传遍整个大乾,除偏远之地,文坛无人不晓。 “……车中安坐财帛到手,丫头,可明白学识的重要了?” 赵寻安把一沓厚厚的银票交于赵萍儿,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可赵寻安真没觉得出名有甚不好。 因着山河先生的名号,不用自己出书,别人抢着帮衬。 什么事都不用做,这分成自然便有人送到车里。 想想这些书商也是有心,自己一路的行程那是掌握得一个贴切,每三日送次分成利是,还有上好的点心果脯,实在是会来事。 小丫头拿着银票咯咯地笑,小荷包早就盛放不下,如今都是放在一个镶金嵌玉的紫檀盒子里,满满当当近万两。 只是笑着笑着赵萍儿却又叹起了气,见自家少爷好奇看来,便有些哀伤的说: “少爷,当年刚被从家里撵出来的时候,咱们身上统共几百个大子儿,连白面炊饼都吃不起。” “当时最大的愿望,便是吃白面炊饼吃到饱,其他的想都不敢想。” “这些时日银两止不住地来,可我这心里,怎么变得空荡荡的了?” “……这是烧的,你把这些家伙事儿全扔了,心病自然好。” 赵寻安无奈摇头,扯起小丫头的双手使劲晃了晃,丁零当啷一阵响。 金镏子玉手镯,两手戴得满满当当,扫一眼眸子痛,那叫一个富贵逼人! “可不行!” 赵萍儿紧忙收回手,嘟着嘴说: “这都是我的宝贝,心病算甚,死都不放!” “妥妥的死要钱,浅薄的死妮子!” 赵寻安抖手便要弹,可看着插满各色上品步摇的脑袋无奈摇头,彼其娘之,还真是富贵逼人,连个落指的地界都没有。 玉京,皇城,御书房。 身穿素白长衫的官家斜靠软榻,正在津津有味的看书,正是新进才出的山河先生诗词集。 矮桌上还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却是赵寻安秋闱时所做策论,六国论。 为了与考卷有别,翰林院的翰林特意用蝇头小篆誊抄,可看过原版的官家见了便有些不喜。 原版乃是赵寻安心神激荡时所做,严谨的欧楷透着股忧国忧民的萧瑟,被国子监当做经典收藏。 只是翰林院所用蝇头小篆虽然绚丽,缺少了诸多慷慨,匠气实在过重。 官家本想讨要原稿,却被国子监大祭酒说了一通: “赵寻安所作策论无论内容文字皆可称绝,便国宝二字也是称得上,须得好生装裱保存,岂能与官家偷着乐?” 女官家差点被气笑,又不是床底下藏的艳情话本,乐个甚的乐! “凤凰,不得不说,你这前任未婚夫婿的文采属实惊艳,大乾文气他最少占了八成!” 看到精彩处,官家忍不住开口,跽坐案几前正在行文的凤凰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左右不过一趋炎附势的懦弱小人,文采再好又如何?” 听闻此言官家忍不住摇头,坐直身子说: “你啊,自幼时之后再未谋面,如何得知他是趋炎附势的懦弱小人?” “娘亲与我书信里提到,其多次在爹爹面前挑弄是非,让双亲不和。” “还曾剑指家中奴仆,实乃性子卑鄙至极的小人!” 凤凰眉头高皱,言语里尽是对赵寻安的厌恶。 官家看她这般模样禁不住再摇头,叹气说: “你啊,可明白偏听则暗的道理?” “眼未见耳未听只因别人一面之词便心怀不满,却是有些傻了。” “官家,那不是别人,是生我养我的娘亲!” 凤凰有些不愿意的说,官家见她罕有的露出小儿女姿态,立时笑了: “孤说句实话,你娘真配不上你爹。” “除了姿色尚可且与李家生了你,她一无是处,便那张骗鬼的嘴,也就你信!” 凤凰闻言先是一愣,紧接若有所思的问: “您是说,娘亲与我撒了谎?” “自然。” 官家点头,思量着说: “这些年,因你之故孤注目赵寻安不少,可谓看着他一步步走,其中艰辛怕是超出你的想象。”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二章 心性 下 “可即便遭遇诸多不公,其纯良秉性依然未变。” “你所言的懦弱,不过是他在蛰伏,如若寒蝉。” “开元新历启,赵寻安厚积薄发蜕变新生,单以名号论,如今怕是已不弱于你,至于文采更不用说。” “在文坛中人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一代天骄,你怕是远远不能与之相比。” 这种话语整个大乾除了作为老子的李泽源,怕是只有官家能说。 自九岁被正一宗太上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凤凰地位一直高高在上,再加资质奇高,养成了蔑视他人的脾性。 也就身为父亲的李泽源,以及身为凡尘至尊的官家能言说一二,其他人若敢言语,怕是不待说完便会被雷术打得昏厥过去。 凤凰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便是文采再高秉性再好又如何?” “即便将来成了天下大儒又能怎样?” “终究是红尘里打滚的凡夫俗子,我乃仙途天骄,以后必然是天上仙,他如何能比?” 见凤凰还是这般态度,官家再叹气,想要扭转两人间的误会,怕是不可能了。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诗句意境可是好?” 即便与赵寻安有偏见,凤凰依然不得不点头,一句诗文道尽天地沧桑,文采何等惊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这诗句,可是磅礴?” 官家再问,凤凰再点头,虽是女子,可也是学过经史子集的,知晓这句诗文的份量。 数千年文道风流,能写出这般诗句的,屈指可数。 “六国论,可是字字珠玑,能人所不能?” 官家接着问,她与凤凰关系莫逆,虽不是朝廷栋梁,但六国论也是看得通透。 凤凰还是点头,面色已然有些凝重,毕竟六国论所牵扯的乃是天下,从古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讲的如此明白。 更把国与国之间的纵横理论,解析的通透无比。 “仙道修己,站的再高也只是自己的事。” “六国论却是普渡,受益的是整个天下。” “自亘古之后天地再没听闻仙家有,多少当时声名赫赫的天骄终究消隐,而辞赋文采却能流芳百世。” “凤凰,修己普渡,孰高孰低?” 言语说尽,官家留下沉思的凤凰,负手走出御书房,红蜓见了紧忙跟上,轻声说: “陛下,您如此看好赵寻安?” 官家大步行轻点头: “不止孤,大祭酒还有诸位王公重臣都看好。” “辞赋无人可比,策论高盖今古,又能仗剑杀伐斩强蛮,这样的才子,天下有几?” “只要与他十几二十年沉淀,必是我大乾名臣栋梁!” 皇宫之事赵寻安不知,只是看着从城门涌出的数百面带笑容的长衫客,还有大群穿着凉薄的妓子心里有些发毛。 玉京的文道同仁,属实有些过于热情了! “欢迎山河先生莅临玉京,我等文道微末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到您了!” 一腰围至少顶两个赵寻安的青年才俊,拉着他的手使劲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肥肉不停哆嗦。 被潮乎乎胖乎乎的大手紧攥,赵寻安眼角禁不住直抽,这般话语怎么如此熟悉? 眼前兄台,莫非也是五千年锦绣天地穿过来的? “兄台是……” 赵寻安略带疑惑的问,胖才俊手不松,笑呵呵的说: “小生姓吕名轻才,乃是玉京惜春诗社的社长,家父乃是礼部左侍郎吕博韵!” “哦,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原来是位官二代,赵寻安与其说着客套话,正待寻机告辞,却被蜂拥而上的二十余位富态才子以及十余名妓子簇拥着带向远处。 其它相迎的长衫客见了忍不住捶手,恨声说: “还是让吕老二抢了先,这下财路可就断了!” 直到进了披红挂绿的楼阁,赵寻安还没回过神来。 原本以赵寻安的本事,便是再多的人也休想强行带走。 怎奈十余张艳红大嘴啪啪的落在脸上,粉嫩的小手更是连搂带抱,瞬间打懵了身为三世在室男的赵寻安。 待在席间落座,且饮下了小半斤的高度白酒,赵寻安这才反应过来,彼其娘之,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呜呜呜~” 同样一脸懵的赵萍儿坐在身旁捂脸哭,赵寻安立时皱眉,拉着她的手问: “怎么,可是受了欺负?” 小妮子抬脸,泪眼摩挲的说: “少爷,那些花大姐也太过分了,怎地连我都咬?” “这一脸的红斑,以后怎么见人?” “……” 赵寻安眼角抽个不停,小丫头粉嫩的小脸儿被艳红唇印盖了个遍,貌似比自己还受欢迎。 “山河先生,小生再敬您一个!” 吕轻才端着酒杯来到赵寻安身前,用酒杯口碰了碰他的杯底,然后一口喝干。 清醒过来的赵寻安轻思量,也是一饮而尽,然后扯着大胖子坐在身边,认真说: “吕兄,明人不说暗话,玉京文道同仁实在热情的过火,可能告知缘由?” 吕轻才咧嘴笑,本待敷衍,可是被赵寻安明亮的眼眸看着,心中隐隐升起莫名的念头,略作思量决定实话实说: “自古文人相轻,尤其是玉京的名士大儒,架子端得不是一般高。” “即便先生声名远播,可终究年岁太小,他们断不会前来相迎。” “刚刚数百人都是玉京各个诗社的成员,我等之所以迎先生,不过就是想要求财。” 见赵寻安有些不解,吕轻才便把缘由说出,不外乎拉其入社,今后作品惜春诗社独揽,双方五五分账。 与文道无半点关系,真就是想要求财。 赵寻安无语,他是怎么想也想不到,原来玉京的诗社走的不是文道,而是商路。 “……吕兄,你这名字与所做之事有些相驳,轻财与商路,实在有些不搭边。” 赵寻安拿起温湿的棉帕擦脸,吕轻才咧嘴笑: “先生想岔了,小生轻的是文才,重的是文财!” 这话说的有些绕,不过赵寻安立时明白,忍不住倒吸口气,礼部左侍郎大人,莫不是与自家小子有仇? 两方敞开了说,把利害关系讲的分明,赵寻安痛快入社,并答应了相互合作的要求。 见赵寻安这般痛快,吕轻才也是有些惊奇的说: “小生还是第一次见先生这般文道名士!”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三章 文人走武路 上 “甚意思?” 赵寻安轻笑着问,吕轻才感言: “小生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名士大儒,即便心中想,可总要推辞几分,显示自己并不在乎那些阿堵物。” “毕竟文人的根骨最重,还是要展现一下自己的矜持。” “如先生这般在商言商的,小生还是第一次遇到。” 见大胖子满脸感慨,赵寻安笑了: “才某想要,财某也想要,既然鱼与熊掌可兼得,某为何要推?” 吕轻才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刹那便明了赵寻安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高高竖了个大拇哥: “如先生这般爽直之人,在文坛真是不多,小生佩服!” 摆摆手止住吕轻才的夸赞,赵寻安提壶与他斟满酒,认真说: “既然你我已经谈开,那便说说,如此相迎的真实缘由。” “莫再言财,玉京乃我大乾都城,每年往来名士数百,几个能有我这般待遇?” 说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看了看桌上棉帕,好家伙,擦下的胭脂怕不得二两重。 “山河先生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吕轻才与赵寻安碰杯,再次一饮而尽,赵寻安眉头微挑,大胖子好酒量,同样一饮而尽。 “自然是真话,假话万万千,可能抵真言一句?” “家父朝中为官,小生消息自然比他人灵敏。” “朝中看好先生的王公大臣属实不少,官家也是赞誉有加,今后必然是宦海一颗冉冉升起的大星。” “若是有个二三十年的沉淀,入阁为相近乎必然。” “若能傍上先生,哪怕家父告老,我这种没有本事的纨绔子弟,也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听闻吕轻才如此说,赵寻安也是有些惊奇。 大胖子秉性属实和油腻外貌相驳,说自己爽直,其实他也不差。 既然说开,赵寻安也不与他瞒着,再斟酒一饮而尽,呼着酒气说: “你且等着,待明日过后,某这山河先生的名号,怕是要再胜上三分!” “先生可是再有镇国传世的好诗词问世?” “若有定要交于诗社运作,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满脸通红的大胖子俩眼放光,赵寻安咧嘴笑: “怕是比诗词,还要重些!” 坚决辞掉吕轻才为己安排的淸倌儿,待出了富丽堂皇的楼阁赵寻安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酒楼,而是一家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的风月楼。 “哇,那几位姐姐的胸脯子,为甚那般大?” 站在门前,赵萍儿望着站在二楼挥着帕子招揽客人的妓子连连感叹,时不时还落目看看自己胸前。 赵寻安满脸黑,扯住她的耳朵便走,死妮子脑袋是越来越秀逗,说来也怨自己,一个大男人,属实不知该如何与她讲解两性知识。 玉京居,大不易。 寻了个地处偏远的狭小宅院,一个月的租金竟然花了五十两,心痛的赵萍儿直絮叨,赵寻安不理她,在屋里认真填写文书。 翌日,赵萍儿留在居所打扫收拾,赵寻安骑着杂花马先到了吏部,递于门子一封信函转身离去,并未入内,到了礼部也是如此。 见是这些时日声名鹤起的山河先生的信函,两部门子紧忙找到上司说明,门子的上司二话不说寻到两位主官,把信函奉上。 吏部礼部院子相邻,期间有小门相连,两位尚书正在一室饮茶闲谈,听闻此事也是好奇。 长相清秀的吏部尚书方泽如放下茶盅,一边拆信一边好奇地说: “时间这般紧了,却不进来办待考手续,只是留封信便走,赵大才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凡之人行不凡之事,春闱这般紧要的事情,说不得是觉得第一次上门不够隆重,先下拜帖再选个好日子登门。” 胖墩墩的礼部尚书吴沛杨乐呵呵的说,方泽如闻言笑了: “不愧是礼部尚书,这般事情都能扯到礼数上去,不嫌荒谬?” “没得办法,干了半辈子与礼相合的事情,不管啥事都想往那边套。” 两位尚书相视一笑,同时抽出信函看了起来。 “……出大事了!” 只扫了两眼二位尚书就变了脸色,起身便往外跑: “来人,备车,去皇城!” 就在两部主官急匆匆赶往皇城的同时,赵寻安已然来到天策府外,把举人的告身牌子还有昨个填好的文书交给了看守的千总,认真说: “蜀凉行省举子赵寻安,前来天策府备案登录。” “举人老爷,武举备考应去兵部备案,来天策府却是错了。” 值守千总双手把牌子文书递还。 武举本就是官身,若是春闱上榜,最差也得是个校尉,客气些总没错。 “没错。” 赵寻安又把牌子文书推了回去,笑呵呵的说: “我是文科举子,想要转报武科春闱,必须在天策府备案登录,这可是传承数百年的规矩。” “……您稍等!” 千总大大的咽了口吐沫转身便走,一个文科的举人却要来考武科的春闱,可真是百年难遇的稀罕事! 赵寻安负手站与门外,看着宁静大路细思量。 大乾开朝两百年,天下大乱,诸国互相攻伐,百姓民不聊生。 地处必争之地的大乾被数国攻伐,兵将死伤颇重,时任天策府大将军的赵怀安号召青年才俊从军护国。 其时正逢春闱,两千六百三十一位文科举子同登天策府,解长衫披鳞甲,投笔从戎护国疆! 一代文才转武蕴,待九年征战再回归,只余七人皆白首。 却换来,大乾六百年平安! 自那以后,大乾便有了文科举人报武科的口子。 只是大乾自立国便重文轻武,即成举人便有了官身,哪怕不参加春闱也是清贵文官,再无一人自降身份走武科。 赵寻安,却是大乾六百年来第一人。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听闻两位尚书所言,正在御书房批奏折的官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泽如、吴沛杨同时点头,双双奉上信函: “赵寻安信函在此,陛下请看。” 扔下手中地方官呈上的尽是吹捧之言的问候折子,官家拿起信函一看,还真是赵寻安那分外养眼的欧楷。 “简直胡闹!” 扫了两眼信函官家猛拍桌子,气哼哼的说: “明明有治国安邦的大本事,却偏要走杀伐护疆的小路子,赵家子这脑壳,莫不是坏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四章 文人走武路 下 两位尚书闻言苦笑,说实在,他们也觉得赵寻安脑壳坏了。 官家皱眉思量片刻,沉声说: “这事由不得他,文科转武科就没这样的规矩,你们派人与他说,安心参加春闱,朝廷不会埋没他的才能。” “在翰林院沉淀三五年就可入朝作实官,六部由着他挑!” 坐在矮几旁的凤凰看着生气的官家,心中也是有些微荡,虽然已经知晓官家看重赵寻安,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看重! “这个,陛下,还真有这样的规矩。” 吏部尚书方泽如呲牙咧嘴的说出了六百年前的事情,官家听得心神也是有些激荡。 她以女儿身登基,之前未受过皇子那般教导,并不知晓这些事情,未曾想文道中人,竟还有过如此慷慨激昂之事。 紧接心头却是浮起一个莫名的念头,便好奇地问: “六百年前天策府大将军名唤赵怀安,与赵寻安的姓名属实有些像,二者间,不会有所联系吧?” 礼部尚书吴沛杨叉手,正颜说: “微臣曾经调查过,赵寻安,确是六百年前天策府大将军,上柱国赵怀安的后代!” “虽说六百年后,本为将门的赵家没落归于浮尘,可赵寻安那手犀利的刀法,保不齐便是祖上传下。” “毕竟他身上,有上柱国大将军的血脉。” “……难怪了。” 官家缓缓坐下,忍不住扭头与凤凰对视,心里说这被国师整日价嘲笑寒鄙的小子,人家其实出身将门,还是了不得的将门。 “不行,这武科还是不能允许他参加。” 思量许久官家再摇头,沉声说: “孤不满二位卿家,赵寻安与我心里有大用。” “待翰林院沉淀打磨秉性后,我会尽快让他熟悉六部流程,再过几年便当个部门副手。” “等资历够了,入阁那是定然。” “毕竟六国论是他写的,由他执掌推行,才是最好的选择。” 此番话语一出不止凤凰,就是两位尚书也惊了,他们是真没想到,官家竟然如此看中赵寻安。 如今只是个举子,便已想到未来入阁之事。 “……陛下,这事怕是不太好办。” 方泽如吸着凉气,牙痛似的说。 “为甚?” 官家皱眉,方泽如叉手苦笑: “大将军的秉性您也知晓,如赵寻安这般人物入手,可能再吐出来?” “……” 抬手使劲揉额角,官家也是苦笑,也是,就凭自己那位远房三舅的秉性,这般好的一块肉,吃了岂能再吐出来? 赵寻安之所以转投武科,主要原因便是想要求得武蕴! 至于其他原因,他人不知可赵寻安却是知晓,春闱必会推迟,且会有大事发生。 前生蛰伏西关之外的六王爷早有布局,麾下窃得题目的门生考入三甲之人众多,在殿试时起势想要刺杀官家。 虽说因着凤凰未成,可死伤者属实不少,便探花郎都被卸了首。 说来都是皇室冯姓自家的事情,掺和进去实在有些不值。 且文才已经周全,想要取得武蕴参加武科科举乃是终南捷径。 待文才武蕴俱全,到那时黑白二期护体,不说其他,当年千难万险的筑基天堑,必会化作一马平川! “举人老爷请进,大将军相招!” 回返的千总抱拳相邀,赵寻安闻言却是愣了,这什么情况? 不过是来天策府备案登录,怎么就把身为武官魁首的大将军,给招惹出来了? “举人老爷快些,大将军性子急,若是等的时间久了,必然会被斥责!” 千总再抱拳,赵寻安来不及多想立时大步朝前。 大乾如今的大将军名唤冯平波,出身皇族,乃老天师百战生的昔日心爱部将。 其得老天师数十载打磨培养,养兵用兵的手段已至化境。 数年前诸国伐乾大战,若非他前线运筹,怕是大乾还未等到变数,就会直接被诸国撕裂吞并! 不过与之赫赫战功相对的,却是大将军暴烈的脾性。 平日里还好说,只要战事起立时秉性大变,军令下重如山,胆敢违抗不遵无论何人定斩不饶,便是新老官家谁的面子也不好使。 最有名的便是伐乾大战时,与账前斩杀了玩忽职守的左金吾卫将军,那可是老皇后的胞弟,便是老官家亲至账前也未阻止得了。 听闻因着此事老皇后哭坏了身子,花妖作祟老官家崩后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对这位铁面无私的大乾长城,赵寻安心里也是有些打怵,毕竟世上最不能惹的,便是那些正直无私位高权重的,暴脾气! 按照千总指示赵寻安近乎一路小跑的行到一处宽广大殿,门前石柱未盘龙,却是卧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银身吊睛大虫。 抬头看,乌木牌匾趴着四个张牙舞爪大字,白虎节堂! “……嘶,小生不过是来备案登录,却来这般军机重地,是不是有些不妥?” 赵寻安牙酸似的说,身形忍不住后退,却被千总在身后推了一把: “举人老爷快些进吧,在大将军看来,您这转考的事情,便是军机大事!” 使劲咬咬牙,赵寻安踱步走入空旷的白虎节堂。 节堂宽广,只中线有数十把酸枝官帽椅分列两侧。 二十丈外有一尺高台子,大将军正站在巨大案几后,挥笔疾书。 “蜀凉行省举子赵寻安,拜见大将军!” 叉手躬身,赵寻安沉声说。 “为何不跪?” 大将军头也不抬的说。 赵寻安再拱手: “大乾律法,秀才举人有功名在身,可不跪。” “既然想转武科,那便要守武科的规矩,下级见上级,必须跪!” “陋习!” “嗯?” 赵寻安直接了当的说,听闻如此言语,大将军猛抬头,双眸如虎,杀伐之气如同实质。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跪都不跪,赴死命令下,如何遵从?” “大乾自立国后文道昌盛,名扬中土大儒名士不可数,可武道呐?” “未曾开疆扩土半分,便连守住也办不到,源头便在于这个跪!” 跪之一字赵寻安咬的极重,空荡荡的节堂内回音不断,便大殿之外数十丈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门外的千总汗水立时流了下来,敢于大将军如此针锋言语的,这还是第一个! 大将军听了眉头高皱,重重拍了下桌子: “说清缘由,若是狡辩,某斩你与白虎节堂!”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五章 为官先为师 上 “军人当如钢刀,宁折不弯!” “大乾八百年重文轻武,压弯了武人的脊梁。” “提笔的文道尽知男儿膝下有黄金,心中傲气自然生,虽然身体单薄无伏虎之力,却有昂然披靡天下之意。” “大乾文道因之屹立中土大千,唯祖庭可以相抗!” “可拿刀的武人,却见人便跪,习惯了卑躬屈膝,何来慷慨激昂?” “只知唯唯诺诺的意志倭人,如何能保家卫国开疆拓土?” “六百年前国之将亡,力挽天倾的非武夫,而是两千六百三十一位文道举子,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要我大乾长城稳固,首先便要废掉这个跪!” 赵寻安声音越说越大,震的白虎节堂嗡嗡作响,门外千总心神震荡,但觉这番言语,合心意至极。 大将军皱眉,思量许久终开口: “近前!” 心肝噗噗跳的赵寻安轻嘘口气,大步来到最前排,心道看来这第一关,是过了。 大将军扯着墨汁横流的宣纸走下高台,摆手让赵寻安同坐,然后把刚写好的墨宝递出: “看看,某写的诗句如何?” “……不咋地。” 赵寻安捧着花面的宣纸,看着大将军体狂草眼角抽个不停。 彼其娘之,便三岁娃娃的涂鸦都比这好! “说的太过迁就,狗屁不是才对!” 大将军哈哈大笑,把纸张揉成一团猛的扔出门外,正中探头往里打量的千总脑门。 “你之前言语说的对,虽有偏颇,但主意不差。” “大乾武人见人就跪,脊梁骨都碎了,如何还能保家卫国?” “以后无论见谁皆不跪,从今日起便执行,听见没有?” 最后一句是冲门外喊的。 “喏!” 千总刚要跪领,却猛的站直身子,昂着头大步离去。 “这怂货,就今日看得顺眼!” 大将军点头,扭头看向赵寻安,认真问: “你可是官家乃至整个朝廷都看重的文道栋梁,为何却要转考武道?” 赵寻安抿嘴,沉声说: “大将军可知我家祖上为谁?” 大将军皱眉,心道世人千千万,我怎知你祖上是谁。 “我家祖上,乃六百年前天策府大将军,上柱国,赵怀安!” “虽家道中落,但祖训不敢忘,西疆十六州之耻不敢忘,我心有热血,怎敢安享太平?” 细看赵寻安面容,大将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与天策府所藏上柱国赵怀安有几分像! “不至于此,如今西疆十六州主管乃是六王爷,说来已归我大乾辖属。” “上柱国当年能保住大乾不灭已是擎天之功,割让十六州的缘由,天下人皆能体谅。” 大将军宽慰的说,赵寻安却缓缓摇头,异常认真的说: “拿着三国俸禄,仗铁甲三十万虎视我大乾西关,六王爷,可还算得上是我大乾的王爷?” 大将军双眸微眯,牵扯大乾皇族,有些事情真不能细说。 “可是决定,真要转武科?” “千真万确!” 不再谈论六王爷之事,大将军沉声问,见赵寻安坚决,便点头说: “既然如此,某便让人与你备案登录,转做武举。” “不过如今终究不是六百年前,你还需去礼部做册,毕竟文武科举皆是大礼,这过场不能少。” 赵寻安起身谢过大将军,自有人领着备案登录,然后便出了天策府,一路奔向礼部驻地。 此时吴沛杨已经回返礼部,听闻赵寻安来此造册却笑了起来,侧耳在仪制清吏司的郎中耳边一通说。 “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 郎中俩眼瞪得溜圆,吴沛杨咧嘴笑: “那还有假,官家为了赵寻安一人更改祖训,这般看重,天底下除了他也没谁了。” 郎中也是咧嘴,自家主官说的半点不差,赵家子的待遇,堪称蝎子的粑粑独一份! “……您是说,我要想转考武科,须得到学府任教?” 赵寻安有些懵,郎中笑嘻嘻的摇头: “不只是你,参加春闱的文武两科所有举子都要到玉京各个学府任教,只是一个是文科教习,一个是武科教习。” “这是国子监大祭酒阁下,与陛下商量后做出的决断。” “为官先为师,若连几个学生都教不好,如何带领万千兵丁,放牧亿万百姓?” “为此特意推迟春闱,为的就是考教这驭人的本事。” 行过礼赵寻安离开礼部,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前生可从未听说有这般事情,重生之后,这变化也实在太大了! 赵寻安刚回到居所,吕轻才便呼哧呼哧地进了屋,一边抹汗一边气喘吁吁的说: “先生,你要文科转武科?” “不愧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消息就是快!” 与大胖子竖个大拇指,赵寻安笑嘻嘻的说。 “先生啊先生,你怎么还在笑,可知为甚今年多加了任教的科目?” 吕轻才见赵寻安未往心里去,忍不住叹气说: “源头便是你,为了不让你走上歪路,官家可是修改了数百年的规矩!” 见赵寻安不太明白,吕轻才便把从自己老子那里听来的事由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赵寻安先是惊,最后却变成无奈: “武科怎么就成了歪路,武安邦文定国,两者便如阴阳缺一不可。” “我大乾数百年的诟病便在于此,所以整日价遭他国欺凌,怎么就不知悔改呐?” “先不管悔不悔改了,且先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玉京消息比我灵通的多的是,你的事情,如今一准儿传的人尽皆知了!” 吕轻才见身边有口缸,立刻抓起葫芦瓢舀水沌沌喝了起来。 赵寻安眨眨眼,轻声问: “消息传开了,与我有何坏处?” “怎么会没有,文科转武科,你可是数百年来第一人,要是……” 说着说着吕轻才住了嘴,忍不住用手挠了挠头,是啊,与赵寻安有何坏处? 充其量声名更盛,属实看不到坏处何在! “想不想发财?” 赵寻安挑眉问,大胖子使劲点头,有钱不赚那不是王八蛋? “某有诗作十余篇,皆与军旅有关,你立刻安排印刷售卖,噱头便是山河先生文人走武路的缘由,借此机会大大赚上一笔,岂不快哉?” “……先生,未成想,你比我还不要脸!” 吕轻才高高竖个大拇哥,赞叹有加的说。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六章 为官先为师 下 吕轻才拿着诗篇小跑着走了,听闻有发财的机会,把大胖子激动坏了。 赵萍儿则是皱眉说: “加科目当老师怎么算得上阻碍,别人能当,少爷定然也能当。” “肯定没有这般简单。” 赵寻安摇头,思量着说: “加一从未有过的科目,里头必然有诸多运作手段,想要为难人,可找的地方自然数不胜数。” “那该怎么办,那可是官家,想要难为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少爷,不行咱还是参加文科春闱吧,这突然换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妥。” “放心,你家少爷又不是傻瓜,刚才让吕轻才出的诗集便是先手,若实在无法扭转,大不了再回文科。” “说不得,还能得个浪子回头的赞誉呐。” 见小丫头担心,赵寻安笑着与她揉了揉头。 若官家真铁了心阻挠文转武,赵寻安也不会硬顶着上,今后有的是机会,不至于闹得那般僵。 且春闱如同前生一般推迟,但原因却是不同,赵寻安想要定下心多看看,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翌日,售卖邸报的小厮手上除了邸报,还多了不少薄薄的册子。 伴随犹带童声的叫卖,路上行人都已知晓,这是阐明山河先生为甚文人走武路缘由的诗册,一时间购买者络绎不绝。 “咳咳,统共十张纸的册子你卖一两银子一本,也太黑了吧?” 正在吃饭的赵寻安噗的一口把稀饭喷了个精光,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吕胖子行事竟然这般黑! “这怎么就黑了,玉京有钱人多如护城河里的鱼儿,且先生的诗作实在精彩,一两锭子的价格,我还觉得亏了那!” 吕轻才留下数张千两面额的银票蹦蹦跳跳的走了,赵寻安抖抖递给小丫头,感慨万千的说: “这便是大乾的问题之一,国人,太过喜爱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了。” 赵萍儿心不在焉嗯嗯的点头,两眼放光的数着银票,气得赵寻安嘭嘭两指: “财迷心窍的死妮子!” 皇城御书房,官家接过红蜓买来的诗集,刚看了一页便被吸引。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好词!” 官家忍不住鼓掌,未等再看其他,手中诗集已被国子监大祭酒夺去。 “破阵子.忆先祖赋壮词以寄之,赵家子这是在借祖上生平阐述心肺。” “好小子,心性属实雄壮,老夫读着都有些心潮澎湃了!” 大祭酒连连点头,随后翻页往下看。 官家嘟着嘴,少有的露出小儿女的姿态。 没得办法,大祭酒乃是她自幼至今的老师,陪伴她的时间远比老官家长,便如另一个父亲,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亲人。 十余首诗看完,大祭酒备受震撼,忍不住感慨连连: “诗词之道不说以后单论今古,赵家子当为天下第一人!” “诗中之激荡感怀惹人共情,若非年岁太高,老夫也恨不得投笔从戎,护我大乾万里疆土!” “老师,你不会被赵寻安蛊惑,想允了他文人走武路的心思吧?” 官家收回诗集握在手里,有些担忧的问,大祭酒却坚决摇头: “恰恰相反,以这般才情心性,更不能让他转去武科。” “却是为何?” 见自己老师如此言语,官家好奇的问。 “昊天垂青与我大乾不二栋梁,若为将实在浪费了他的天资,居于朝堂定国安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才是他该做的。” 说罢大祭酒起身,一把抢过官家手中的诗集大步离去。 “……就会欺负我。” 官家撇嘴红蜓偷笑,却未看到国师凤凰,正在矮几一笔一划的写,写的内容,正是那首破阵子。 开元二年二月二日,赵寻安少有的穿上黑色对襟短打,天还没亮便骑马离开居所。 虽说玉京学府诸多,可被朝廷认可的只有四家,分别是大乾、泽林、南离、止戈。 其它学府即便师资再好,教出的文臣武将再多也当不得事,毕竟不属朝廷所有。 赵寻安要去的是大乾学府,在四家学府里排名第一,生源素质也高,同样当教习,在那里的分数自然高于其他三家。 距离大乾学府还有三五里地赵寻安便下了马,路上行人属实太多,既有学子也有前去应聘的文武举子。 乌泱泱近万人,把本就算不得太宽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见牵马前行也无法,赵寻安无奈,只得把杂花栓到路边林子,准备走过去。 “赵公子,未曾想经年不见,您已名动天下。” 清灵声音与身后响起,赵寻安转身,笑着冲红蜓拱手: “许久未见,女史一向可好?” “国师爱护官家慈善,怎能不好?” 红蜓轻笑,赵寻安却收敛笑容,轻声问: “您来寻我,是官家的意思还是凤凰的意思?” 红蜓也收敛了笑,赞赏的说: “便如之前所说,赵公子长了颗七窍玲珑心,是陛下派我来的。” “您与国师已经解除婚约,在国师看来彼此已无关系,自然不会理睬。” 赵寻安轻点头,叹气说: “官家就这么不喜我走武科?” “都是为大乾尽忠,何必这般纠结文武之别?” 红蜓摇头,面色更加认真了几分: “因为公子太过出众,您的才能不局限一处一地,居于朝堂运筹天下才是您应该做的。” “守土护疆与他人是大事,可与您来说,却是小了。” 听闻此言赵寻安有些惊,他知道官家看重自己,可未曾想竟然这般看重! 见赵寻安面露惊意,红蜓接着说道: “陛下、大祭酒阁下还有诸位重臣多次说起公子,与您的定位十分清楚,十几二十年后,必然是大乾首辅。” “待您入阁,那篇策论所述便会绽开,我大乾八百年隐忧能否消除皆看公子,您说官家和诸位大人,能不纠结文武之别?” 赵寻安深吸口气,实在没想到朝廷如此看重六国论。 虽说自己所作堪称字字珠玑,但四年后昆仑大秘境一开,尘世间法则随之变动,所有世俗国度的纵横较量都成了笑话。 如此看重,实在不值得。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七章 考教 上 “官家,有些太过看重六国论了。” 赵寻安轻摇头,已然无话可说,站在官家甚或一心为大乾好的人的角度看,自己走文臣的路,确实正确。 只是自己拥有他人没有的远见,且所求武蕴必须走武科,属实无奈。 心思灵动的红蜓一见赵寻安表情就知他所想,便叹了口气说: “我言尽于此,公子随心意吧。” “只是诸多看重您的人定然会出手相阻,还请莫要怨他们。” “怎会!” 赵寻安再摇头,苦笑着说: “我便是性子犟且有些才华的后辈,老大人们恨铁不成钢之心我懂,便是打断腿脚我都不会怪。” “因为,他们是真心为我好。” “能如此想便好。” 红蜓点头,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随后万福告辞。 赵寻安不明所以的挠挠头,走出林子,随人流向大乾书院走去。 “不愧是大乾第一学府,这气派,果非其他可以比拟!” 临近大门,一同样黑色短打的武举大声喝彩。 便是赵寻安也禁不住连连点头,十丈高的大门确实气派。 白玉石做基金楠木为柱,大乾学府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耀耀生辉,宽度最少也能让十辆马车并排过,属实不是清凉府府院那般地方学府可以比拟。 前来的人虽多,但值守的杂役也不少,举着书写分明的牌子,引导众人行往各自的目的地,时不时还能看到六部的官吏在帮忙维持秩序。 大乾学府属朝廷尚书省直领,就如前世五千年锦绣的部委直属,不但有寒门弟子勋贵之后,便是皇子皇孙也不在少数。 赵寻安想要来此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冲着十八得缘之一,大乾学府的内设书院去的。 大乾学府内设书院乃是整个大乾最大的书库,占地五十余亩,上至神话时代传下的石板天书,下到贩夫走卒取乐的艳俗画本,涉猎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书院管事曾有豪言,但凡在书院找不到的书,那便说明没有。 虽说有些过傲,可也能说明,大乾学府内设书院的底气确实不小。 内设书院有一个与童山观一般的道藏经楼,所存书卷皆是道家功法和经典,赵寻安的目的便在于此。 前生有位天骄便出自大乾学府,一手自创功法堪称绝伦,传说其便是在道藏经楼通读数百典藏后悟出。 赵寻安自认灵性不输他人,若有机会通读,虽说未必能创出什么绝伦功法,但与修行定然会有裨益! 大乾学府不对外人开放,管理也是森严,想要混进去几无可能。 朝廷为春闱加了为官先为师的科目,倒是方便了赵寻安行事,若是成了大乾学府的教习,自然便可进入内设书院浏览,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入了气派的学府大门,赵寻安随举牌的杂役行往他处,未多久来到一处空旷校场,不时有人走入刻录有符咒的法阵,赞叹声此起彼伏。 “……不是来应聘教习的吗,为甚还要测试灵根?” 赵寻安揉着额角嘀咕,前生最烦得便是灵根检测法阵,未成想来大乾学府应聘,竟然也得走这一遭。 身旁一位满脸虬须的武举闻言耸肩: “谁知道,朝廷如何吩咐照做便是,左右灵根只与修仙有关,我等凡夫俗子用不到理睬。” “仁兄说的是,我等尘民求得是家国天下,与仙途无缘,这灵根测试实在让人摸不到头脑。” 另一位身材中等,人长得十分精悍的武举也是疑惑的说。 赵寻安扭头四顾,发现周围武举大多表情紧张。 让一辈子舞刀弄枪的武夫与人做师,实在有些难为他们了。 武举们次第进入法阵,三息后离去,检测法阵大多没有半点变化,毕竟尘民居多,拥有灵根的少之又少。 “上境二品灵根!” “了不得,若能步入仙途,必然是一代奇才!” 武举检测校场紧邻大乾学府新生检测校场,那边突然传来大片喝彩,武举们忍不住望了过去。 一身穿长衫的倜傥公子摇着折扇,昂首走出检测法阵。 赵寻安轻点头,上境二品灵根,即便在山川秘境也可称天才,若是用心再加些许机缘,以后保不齐也是天骄之一。 武举检测有条不紊地进行,绝大多数都是尘民,偶尔有个九品灵根便引得喝彩不断。 可相邻的大乾学府新生检测,法阵却是接连激发,拥有灵根的人数超乎想象,便是中三品上三品的也是不少。 见此赵寻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前生未曾来过大乾书院,对其并不了解,可这般多拥有灵根的学子,属实有些不正常! 思量间赵寻安站到法阵中央,立时有金色符文升起,旁边的杂役一边记录一边大声说: “蜀凉行省赵寻安,八品灵根!” 众武举喝彩,拥有灵根便是有了踏上仙途的可能,说不羡慕那是假。 待灵根检测完毕,一位武道教习来到众举子身前,沉声说: “武科测试没有文科那么多花花肠子,只三关,举鼎、射艺、教技,过了便可入学府当短期教习。” “因着人数众多,共分九组,能否成为教习,便看你们的本事。” “有疑问快说,半柱香时间解答,过时不候!” 教习刚说完,便有武举大声问: “我等与谁教较技,如何算是过了?” “可能是大乾学府学子,也可能是教习,甚或征战沙场的将军也未可知,便是武道宗师也有可能。” “至于如何算是过了,岂不废话,胜过对方自然是过了!” 此言一出武举们立时沸腾,没有准数的考教,如何算得准? “这般较技,何来公平可言?” 有武举愤愤发言,教习咧嘴笑: “你以为是科举考试?” “大乾学府录用,想怎地便怎地,若是不服,滚去他处!” 教习的言语呛人至极,但众武举却咬牙受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属实无可奈何。 见众人沉默,赵寻安略思量,沉声问: “教习,文科举子过试,也是这般随心?” 教习显见认得赵寻安,听他问话笑了: “自然不会,文科持中正,考录项目题目一般无二,行的是择优录取,岂会如武科般混账!” “……” 此言出,到处都是磨牙声,众武举但觉心中憋闷,文科求公正,武科便不用? 真他娘混账加三级!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八章 考教 下 众武举鱼贯步入校场,杂役们掀去遮蔽的黑麻,露出人高巨鼎,教习大声吼: “鼎重千斤,过顶者通过!” “……” 听闻吼声,数千武举沉默,随后大批转身离去。 能举起千斤鼎的,最少也得是下九品上镜的武夫,甚或就是武道宗师! 低于的武夫除了天生异禀,无半点可能,第一关就卡掉了九成多人。 “哎,大乾学府纯粹是难为人,我等还是去其它学府看看吧。” 盏茶功夫,原本数千人的阵仗只余不及百,赵寻安咧嘴,原本自己位于队伍后部,如今却成了第一组第一人。 见无人打头阵,赵寻安摇头大步走,来到鼎前略作打量,伸手抓住鼎耳一把便举过头顶,引来喝彩无数! 教习目光不断闪烁,这个文科转武科的山河先生,果然不简单! 赵寻安做了表率,其他武举次第上前举鼎。 虽说艰难但多数举过头顶,毕竟乃是历经重重科考走到举人位置,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所了解。 不过也有不信邪的想要搏上一搏,却只到腰腹便再不得起,还有豁命的一口老血喷出,显然伤了脏腑。 莫说当教习了,怕是延后的春闱都没得机会,属实傻到极点。 第一关过后,余者还剩八十一人,转场去了箭馆考教射艺。 “三石弓、破甲锥,三箭靶心入石五指者过!” 教习面无表情的大声说,武举们皆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青石做就的奇葩箭靶,大青石入五指纯粹就是难为人。 这大乾学府,明摆着就不想让大家伙过关! 赵寻安也是叹气,这大乾学府为了阻挡自己,真是废了心思。 只是武举们实在冤,受牵连入不得学院,心里属实有些过意不去。 取一把成色九成新,弓臂保养的油光铮亮的角弓,赵寻安取破甲锥三支夹在指尖,张臂开弓,嗖嗖嗖便是三箭! “嘭嘭嘭!” 蕴含真气的三支破甲锥次第上靶皆中靶心,且整支没入青石,只余推下的箭羽随风飘摇。 “好~!” 原本想要离去的武举见赵寻安真做到了,忍不住大声叫好,见教习满脸惊愕心中更是欢喜。 大乾学府的考教明摆着就是难为人,如今却被打了脸,心中那叫一个舒爽。 教习是真的震惊到了极点,之前举鼎赵寻安能过便与他吃惊不小,没想到作为文坛新星的赵寻安,竟然有武夫上境的修为,这与宫里给的消息差了太多。 本想第二关让其知难而退,怎料赵寻安竟然真的做到,且超出诸多! 须知青石坚硬无比,普通箭矢落在上边只是一个白点,即便武道巅峰修至化境的大圆满宗师倾力一箭,能入石三指便是极限。 如今四尺长的破甲重箭尽数没入石中,只能说明赵寻安已经超出宗师境,破凡,入了仙途! “教习,第三关,何人与我较技?” 规整放好角弓,赵寻安沉声问。 为了进入大乾学府,这次直接露了根底,若是去不得内设书院,那可就亏大了! “……少待,较技的考师还未到,我去催一催!” 教习使劲咽了口吐沫转身就跑,那仓惶的模样引来嘘声一片。 赵寻安笑着摇头,不是未到,怕是一开始就没准备! 八成想两关便能把自己淘汰,第三关只是个称谓,谁知自己真就闯过,便乱了马脚,应该是找主事的去寻找对策了。 武举们兴高采烈的围住赵寻安,待知晓他便是文科转武科的山河先生后,更是赞叹连连,为能与他这般奇人同年而感到高兴。 监考教习气喘吁吁的找到大乾学府山长,把赵寻安的事情一说,山长也吓了一跳,直奔皇宫而去。 “赵寻安是入了仙途的炼气士,这怎么可能?” 官家满脸不可思议,大乾书院山长把事情经过简练叙述,然后苦笑着说: “还请陛下尽快定夺,阻拦一位不知几重天的炼气士,大乾书院那几位养尊处优的半拉子炼气士,未必有那本事。” “……赵家子与人的震惊,属实太大了!” 大祭酒捋着胡子,感慨万分的说。 毕竟赵寻安的人生简单,习武尚可解释,可这需要传承机缘的修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从哪里来的。 “山长用不着急,我去会会他,隐藏这般深,好重的心机!” 凤凰起身,握着青鸾宝剑的手指轻拍剑鞘,心中犹然升起一丝兴奋。 自打离开山川秘境,这许多年也就和刺杀官家的刺客交了两次手,其他时间少有出手,属实无聊得紧。 如今得机会与人交手,且还是原本以为的贪婪弱小,实则心机厚重的阴人,这心里实在是高兴。 见凤凰跟着大乾学府山长走了,官家有些伤脑筋的揉了揉额角,牙痛似的问大祭酒: “老师,你说凤凰会不会一剑把赵寻安给劈了?” “他是修真之事如今才显露,心思确实不是一般的重。” “有何区别?” 大祭酒轻笑,见官家不明,便认真说: “之前赵寻安所做,哪点又简单了?” “赵家子若真心思重,就不会因区区会试显露本事。” “且已是仙途中人,这所谓的科举,与他有何意义?” “只能说他以大乾为重,便是仙途也不能挡,这般人物,更应该重用才对!” 官家皱眉,手中书卷轻轻敲,若有所思的点头。 “国师亲自考教,这也太过了吧?!” 看着握剑负手而立的凤凰,未曾离去的武举禁不住苦笑,这还怎么打? 即便赵寻安再如何出众,也不可能是被称为大乾第一高手的国师的对手,那位可是炼气境大圆满的修真。 但凡迈出一步天地便无法相容,已是人间最高处! “……国师大人,某不过一小小举子,何至于让您出手?” 赵寻安声音有些苦涩的说,再如何他也没想到,凤凰会是他较技的对手。 不说如今小境界天差地远,即便境界相等也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超品灵根、凤凰转世、正一宗太上长老亲传弟子,哪一点都不是如今的赵寻安可以比拟。 “我乃大乾学府名誉教习,如何不能出手?” 凤凰昂首说,所有人尽数沉默,国师大人如此言语,何人敢驳? 这世上,还真就有人敢驳! “国师大人,您这话就是在放屁!”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四十九章 宋戳子 上 一言出,惊四方! 任谁也没想到竟敢有人相驳,且还是用屎尿屁的污言。 所有人猛转身,便是赵寻安也忍不住扭头,看到出言者忍不住一愣,竟是那位惹来诸多喝彩的上境二品的倜傥公子。 “你又是谁,不过是个新生,谁与你的胆子,在这里放肆!” 凤凰也没想到有人竟敢如此与己言语,立时面带冰霜的望去。 收起折扇,众人目光下倜傥公子半点不怵,拱手朗声说: “在下姓宋名戳子,胆子是大乾朝廷给的,仗义执言是每个武者应有的品质,如何能算得上放肆?” 众武举闻言禁不住暗暗竖指,这胆子属实不是一般人能比。 只是,屁都出来了,这还算不得放肆? “屁都出来了,算哪门子仗义执言?” 凤凰被气笑了,自打成为国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与自己说话。 “这个,屁乃人之气......口头语罢了。” 宋戳子想要辩解但发现真是不太好圆,只能尴尬一笑接着说道: “入学前我曾翻看大乾学府教习名录,未曾见到国师名号。” “且不过一小小教习,何来名誉一说?” “分明是赵寻安解除婚约后却声名大作,国师求合而不得,前来报复罢了!” 赵寻安大大的倒吸一口凉气,但觉心里发毛。 这名唤宋戳子的学子不畏强权敢于仗义执言,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儿,但这臆想属实太过不羁! 人家凤凰正眼都不看自己,哪里来的求而不得? 众武举以及周边越围越多的闲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点头,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未曾想,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竟然是个怨妇! 人家赵寻安弱小时看不上眼,如今声名鹊起了,却又心有不甘故意找茬,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仙途里的神鸟凤凰,也是这般势利! “......” 凤凰眼角抽个不停,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怪异的眼神看,且还这般多的人! “鲁教习,拿学府名录来!” 终究在高位待了许久,不动声色的本事不弱,凤凰扬手,站在一旁的鲁教习紧忙双手奉上大乾学府名录,汗水从脸颊哗哗的落。 有人敢呛国师,且那人还是学院刚录取的背景厚重的新生,虽说国师没有一剑劈死他,但怎么感觉,心神便如此不安? 凤凰掀开名录掏出一支炭笔在第一页刷刷就是几笔,然后笑意有些狰狞的说: “教习确实小了,盖上名誉二字有些不伦不类,那这名誉山长的称谓,可还相配?” 反转名录,在山长名号旁边多了一行工整小篆写就的炭字: “大乾学府名誉山长,李青涵。” 原本斗志昂扬的宋戳子傻了眼,未成想还有这般操作,只能咧嘴冲赵寻安说: “本想帮衬一二,谁知人家国师耍赖,属实没得办法,山河先生,自求多福吧!” 说罢宋戳子转身就走,赵寻安瞟了眼面色铁青的凤凰,心里一团乱麻,忍不住冲他喊道: “我谢谢你啊!” “甭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国师别留手,就这种不知好歹的货色,可着劲儿削他!” 旁观之人差点笑出声,这位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宋戳子,虽说言语有些呛人,可不知怎的,看着真觉有些可爱。 见逃不过去了,赵寻安冲着凤凰叹气拱手: “国师大人,不知考教拳脚还是器械?” “你眼瞎,我手持青鸾还用问?” 凤凰满脸冰冷的说,赵寻安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把火气转自己身上了,再次小意的问: “教技,不都应该用木质兵刃的吗?” “声名赫赫的山河先生,用木刀木剑多跌份,自然要真刀真剑!” 话音未落青鸾宝剑仓朗朗出鞘,余音十余息不消。 赵寻安咧嘴,这可是前生山川秘境位列前三的神兵利器,斩杀妖邪鬼祟数不胜数,未曾想今生却对上了自己,荣幸之至啊! 跨弓步,上身微沉,赵寻安反握刀把,漆黑天晷徐徐出鞘,挡在身前。 虽然不如青鸾宝剑那般寒光四射,却自有一份厚重内敛。 “接招!” 只在瞬间凤凰便至,速度快的如同分影,雪亮青鸾急刺,如若闪电! 早有准备的赵寻安几乎在同时后撤带刀,正正挡住青鸾锋芒。 “噹~” 火花骤然爆开,便当午大日的炽烈光芒都无法消。 “起~” 赵寻安暴吼,双手持刀猛然撩起,看似轻盈却重千钧的青鸾宝剑被高高挑起,凤凰面上露出一丝惊奇。 虽只是随手一击,可也用了半数的气力,赵寻安不但挡住竟然还能破开,体内真气,绝非刚入仙途! “斩!” 赵寻安再次大声吼,高高撩起的天晷骤然绽放金芒,如雷霆瞬落! 凤凰双眸更亮,看似未动,身影已然出现在十余丈外。 “轰~~” 四尺三寸长的天晷绽放出数丈长的刀芒,狠狠劈中校场,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待尘埃散去,大校场坚硬的青石板地面,被劈出一两丈余长的裂痕,叫好声惊天动地! 谁也没有想到,赵寻安不但接住了国师一剑,竟然还能反击,且一招之力竟然如此恐怖。 即便凡尘绝顶的大宗师也做不到,赵寻安绝对是已经踏入仙途的炼气士! 赵寻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天晷横举,看向凤凰的眼中尽是感慨。 不愧是天骄里的天骄,自己全力施为的一刀,却连半根毫毛都未损掉,凤凰果然名不虚传。 “赵寻安,这些时日,你与我震惊属实不小。” 凤凰边走边抖腕,手中青鸾与空中画圈,周围立时用重重雾气显现。 “身居这般大能却不显露,惹得爹爹娘亲争执,你这心思,何等阴险!” “接下来,我以六成功力出一招,你若抗住,便可进入大乾学府,若是死了,咎由自取!” 话说罢,下垂的青鸾宝剑高高扬起,一只火红凤凰的幻影清晰可见,紧接便是一声清亮凤鸣,火凤凰振翅冲出! “噹~~~” 天晷若黑色闪电急落,却被火凤一翅打飞,紧接轰然撞入赵寻安怀中! “轰~” 巨大火球爆开,七窍流血的赵寻安高高飞起,心中忍不住骂娘,这哪里是六成功力,最少也得八九成!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章 宋戳子 下 “啊呀,飞得好高!” 宋戳子左手搭眉远眺,看着高高飞起的赵寻安拖着血花轰然坠落。 “......” 武举们大步奔向赵寻安,心里不停腹诽,这个宋戳子,性情实在跳脱! “赵兄醒醒,赵兄!” 武举们手忙脚乱的帮赵寻安擦拭血渍,有那随身携带金疮药的,拔开瓶盖合着清水沌沌就是一通灌,总算把昏厥的赵寻安救了过来。 “未曾想我等举子,竟无一人入得大乾学府,属实丢脸。” 刚刚恢复点精力,赵寻安便苦笑着说,想来真是有些凄凉,不说其他原因,数千人未有一人录取,实在是丢人丢大了。 武举们也是黯然低头,即便是故意刁难,可数千举子无有一人进入大乾学府任教却是实情。 待消息传开,今年武举的声名,必然臭了。 “丢脸的不是你们,是大乾学府!” 带着些许傲气的声音响起,赵寻安抬头,那位风流倜傥的宋戳子已然来到身前。 “山河先生好,我姓宋,名戳子,宋戳子。” “宋兄好,叫我赵寻安便好,将将仗义执言,多谢了!” 赵寻安起身拱手,宋戳子咧嘴笑: “谢就免了,别怪我激怒那位暴脾气的主儿便好。” 赵寻安有些僵硬的笑,这位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宋公子,为甚说丢脸的不是我们,而是大乾学府?” 一位武举好奇的问,宋戳子看着已然远去的教习和国师,哼声说: “数千大乾武道精英具被拒之门外,其中还有站与巅峰文武双全的山河先生,出手的还是国师大人,这般刁难,大乾学府还能好?” “待两三日消息传开,怕不只是丢脸,整个大乾学府的名声,怕是都要臭了!” 众人略作思量也是恍然大悟,还真是这样。 设下几乎不可能的题目故意刁难武道才俊,一旦传开,大乾学府的名声,真就臭了。 “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也莫要灰心,四所学府总不可能都犯邪。” 宋戳子接着说,有位长相愁苦的武举咧嘴: “真若就都犯了邪呐?” “......你这人,太不会谈话!” 宋戳子使劲挠着头说,赵寻安倒是有些了悟的说: “真如那样,反倒好了。” “甚意思,说来听听?” “文武科举为的就是与国选贤与能,乃是大乾屹立的基石,真若因着故意刁难毁了,丢脸的是谁?” “大乾怕是要成为他国的笑柄,这个责任谁敢承担?” “便是官家,怕也受不住这千夫之指。” 听闻赵寻安所讲众人恍然大悟,然后商量该去哪家学府,宋戳子倒是指了条明路: “大乾、泽林、南离三家皆是文武双修,重在文道,武道自然轻了三分。” “你们还是去止戈学府为好,毕竟属于兵部直领,且是纯粹的武道。” “山长教习皆是百战生还的老兵,秉性耿直,应该不会搞歪门邪道的东西。” 众武举连点头,只是看着赵寻安皱眉,就他如今这样子,还能参加考核? 终究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赵寻安一眼便看出众人的顾虑,便笑着说: “且放心,国师大人其实未出全力,我这伤看着吓人,其实只是皮毛,当不得事。” 赵寻安话说的轻巧,血水却顺着嘴角哗啦啦的流,众人齐咧嘴,心道便会嘴硬,就这架势,保不齐举个鼎立马就嗝屁着凉了! 拜别宋戳子,众武举骑马一起行往止戈学府。 经过大乾学院这一遭,赵寻安立刻与武举们熟稔起来。 且武者心思耿直,本事大秉性好的强者自会爱戴,身为炼气士且能与国师较量的赵寻安,自然而然成了中心。 来到青石做门略显朴素的止戈学府前,人数远比大乾学府少了许多,赵寻安这八十一人,便是人数最大的一伙。 赵寻安看着止戈学府四个朴素大字轻点头。 大乾立国到今已八百余载,各个学府不断涌出又不断泯然,如今排第一的大乾学府,从成立到今日不到一甲子。 泽林、南离更短,连半百都不到。 唯有止戈学府已然矗立两百余载,算是真正传承悠久,于其中走出的将星如云,为国为民舍身者更是无数。 而学府之所以叫止戈,便是希望大乾因己强大,外敌闻而止戈。 “你们说,止戈学府不会也如大乾一般出些无法完成的题目吧?” 有举子略显犹豫的说,众人皱眉,这如何说得准。 众人正在言语,却见前方竖了个大大的牌子,上边写满四仰八叉的大字,看的赵寻安直咧嘴。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大将军的墨宝? “第一关举鼎,五百重离地过!” “第二关持盾,冲木二十不退过!” “第三关斩木,五棵过!” “第四关战旗演战,他娘的自己不死便算过,短期教习做定了!” “......” 赵寻安使劲揉了揉腮帮子,他敢打包票,这牌子,绝对是大将军写的! “没有灵根检测,前三关与咱们来说皆是轻松,至于这第四关演战,却是不好说了。” 有武举沉声说,举鼎只有半数重,且只是离地,与尽是武夫上境以上境界的众人来说实在算不上难。 余下的持盾和斩木也是如此,只是那个只要自己不死便算过关的演战属实让人心里犯嘀咕,尤其还加了他娘的三字,意义深重呐~。 止戈学府没有杂役,领路的也是全身戎装的学子,众人来到大校场,看着小了一大截的铜鼎笑。 经历过大乾千斤鼎的磨砺,如今见这只有五百的,心里那是说不出的熨帖。 众武举次第过关,看的现场教习也是有些惊,后来的小百号人素质比之前的属实高出不少。 “赵兄,可还撑得住?” 赵寻安最后一个上场,血水还是隐隐往外流。 凤凰那一击藏了暗力,还在不停损伤脏腑,下手属实不轻。 “既然身负重伤便不要勉力施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教习见他惨状也是皱眉劝阻,赵寻安与他咧嘴笑,双手握住鼎耳略一使劲便离了地,第一关轻松过。 众武举举鼎时,校场还有想要入院的学子等候,见众人都通过,便在其他教习的带领下行了过来。 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让四足方鼎三足离地便算过,比教习的考核,又简单了许多。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一章 风云榜 上 随后的持盾斩木众武举也是轻松的过,毕竟境界摆在那里,对众人来说,这些考教真算不得难。 临到最后一关战旗推演,之前考教的举子还未出来,武举们便在校场旁等,顺便看新入学子考教,属实发现不少好苗子。 尤其是两位几乎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不但托起铜鼎,便持盾斩木也远远超出其他学子,乃是新生里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们绝对没有运转内力,就是凭借肉身之力托起的铜鼎,妥妥的天生神力!” 有眼尖的武举倒吸凉气说,今个与大家的震惊属实不少,比起往年,简直就如良才大爆发,原本心中的些许傲气已然被打磨得一干二净。 通过考教的学子排队从校场一角领取代表身份的牌子,怎知到了那对孪生兄弟,却生了变故。 原本满脸欣赏的教习在看过他们双臂以及脖颈后脸色大变,沉声问: “你俩可有天策府的引荐文书?” 面带青涩的兄弟俩茫然摇头,根本不知引荐文书是什么东西。 “以你们的资质实在有些可惜,不过你们身上有妖族血脉也是没有办法,止戈学府不录。” “你们,且往他处看看吧。” 教习有些惋惜的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打花妖案之后,朝廷便下了死命令,不允各大学府招收蕴有妖族血脉的学子。 除非有天策府背书的引荐文书,不然没有学府敢收录。 毕竟老官家便因花妖而死,有这缘由在,哪怕再好的资质,止戈学府也不敢收。 “有些可惜了。” 看着红了眼圈的兄弟俩离去,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不过朝廷的决策不能说错,有妖族血统在,谁也不能担保其不会妖化。 半个时辰后关闭的战旗室大开,上百人鱼贯而出,有的喜气洋洋有的面露沮丧,相识武举问话,得到结果却是让人皱眉。 与大乾学府一般,最后这项变化颇大,对弈者既有学府学子也有资深教习,能否被止戈学府录用,还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运气。 闻言,赵寻安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心中有些不好的念头浮起。 果不其然,在战旗旁坐下后,于己对弈的,正是之前一招差点陨了自己的国师,凤凰! “......如此步步相逼,可好?” 赵寻安叹气,凤凰懒得言语,捉起一个背旗的卒子用力点落,真气横扫迷你山川沃土,轰然撞在赵寻安胸腹。 “战旗凶险至极,不知你能承住几下?” 血水从七窍哗哗的流出,赵寻安面无表情的站起,转身离去。 武举们侧目看,过去当若天人的国师大人,如今看,却让人有些厌恶! “山长,用如此手段逼退一位立志从军报效的好儿郎,不嫌下作?” 天策府一果毅都尉沉声问。 止戈学府归兵部直属,而天策府与尚书省一般,也能直管兵部,这辖属的止戈学府,自然也有大将军的部下在。 “国师亲临,我一个糟老头子,又有什么办法阻止?” 止戈学府山长无奈的说,果毅都尉面上表情更冷: “即便是国师,也不能这般嚣张行事!” “诸多武举面前强压,与未来国之长城半点尊重未有,就不怕大乾百万将士心寒?” 山长沉默许久再叹气: “国师乃山川秘境里的天人临世,又与官家极近,我能如何?” 果毅都尉看了眼更显苍老的山长,转身大步离去。 未及多久,大将军便骑马离开天策府,直奔皇宫而去。 官家也是心思灵动之人,见大将军满脸怒气立时便知缘由,也不隐瞒避讳,直接将为甚阻止赵寻安走武科的缘由全盘托出,最后苦口婆心的说: “我知大将军一心为国,这般优秀人才必然是舍不得松手。” “可赵寻安若走武科,顶多是位良将或者奇帅,但若走文道,却是能关乎大乾数百年根基的国士!” “孰轻孰重,大将军可能分得清?” 大将军皱眉思量,起身说: “官家既然重视人才,当知人才要敬,不能辱。” “凤凰那般作为早已出了阻的范围,官家为甚由着她性子来?” 官家抿嘴,最后神情有些萧瑟的说: “......凭正一宗散了他国联手,保下我大乾数十万将士性命,凤凰就值得孤如此宠信!” 大将军沉默,转身走,到门口时扔下一句话: “官家,若因这个缘由不公,那我等厮杀汉,倒不如全都战死沙场!” 赵寻安未骑马,而是牵着杂花踱步走,神情有些沮丧,不过,不是太多。 毕竟武蕴最容易得的法子就是科举,若是幸运,春闱过后便是圆满,到那时便可抛弃凡尘事,带着小丫头遨游天下,直至昆仑大秘境开启。 可如今,这简单的路子却被看好自己的官家堵的死死,属实没奈何。 虽说还剩下泽林、南离两家学府,但赵寻安不准备去了,大乾、止戈两家看得分明,只要有凤凰在,自己便不用多想。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赵寻安打起精神,既然不让走武科,那再回文科便是,以如今自己的声望功底,这进士及第应该十拿九稳。 虽说这般想,可赵寻安心中依旧觉得愤懑,有些恍惚的走,待清醒过来,却来到一处幽静的小湖畔。 湖畔宁静至极,除了微风抚柳响起的沙沙,再无他音。 看着微波荡漾的湖面,赵寻安原本愤懑的心情突然变好,就如那日醍醐灌顶。 之前所遇之事说来也是可笑,明明重生看透世事,却依旧被困在里边,尘世间的人情世故因果牵绊属实太重,真不是好待的地方。 武蕴能得最好,得不到也无所谓,既然文才已经入手,境界也在向炼气三重进发,索性抛下一切现在便走。 横竖有扶摇诀、寻珍录在手,再加卜的指引,希望无数,何必困于一处? 就在赵寻安想通时,身后传来悦耳的风铃声。 玉京这边,为官的马车轿子都喜在挑高处挂串风铃,习俗久远的已经说不清源头,不过倒是与黎民百姓多了些避让的提醒。 省的不经意间扰了贵人的心境,与自己惹来祸事。 “咴咴~~” 一丝有些熟悉的香气飘来,杂花马突然长鸣撩蹄,赵寻安若有所思回头,来者,果然是凤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二章 风云榜 下 “终究是少了爹娘教导的孩子,空有一身超乎常人的学识,却只知任性而为,秉性属实恶劣!” 凤凰语气高高在上的说,已然悟透道理的赵寻安也不说话,只是面带笑容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既无愤怒也无谄媚,反倒带着些许好笑。 仿佛一位经历世事的长者,看着装作老成的小辈。 见赵寻安的表现与之前猜测半点不同,凤凰忍不住皱起眉头,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说: “既然已在文道闯下偌大声名,文采也是远超常人,那便一直走下去。” “虽然我不懂,但朝中上至官家下到六部郎中,尽在说你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想必你确有他人不可及的长处。” “那便更应该发挥长处,成为大乾栋梁,稳固国家基石,怎能这般恣意妄为?” 看着眼前清冷绝色,赵寻安思绪却已飘远,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情景,俩总角小儿嬉闹,黑瘦女娃总喜跟在后边追。 岁月如梭,转眼已过数十载,终究成了一幅画。 “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 见赵寻安一直不言语,凤凰心中怒意生,脸面更加冰冷。 “国师大人,你我已无关系,为何屡次为难与我?” 赵寻安心平气和的缓声问,凤凰略微一愣,微波湖面映衬下,眼前男子透着股出尘的儒雅,让她磐石般的道心掀起些许微澜。 “不为什么,便是喜欢。” 压下心中那抹荡漾,凤凰沉声说。 赵寻安轻摇头,看着湖面表情波澜不惊的说: “自打幼时缔结婚约,我从未诽你谤你,你不喜婚约,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解除。” “事事皆按你心意而为,今日却如此伤我,半点不念我父当年的救命之恩,敢问国师大人,良心何在?” 说到这里赵寻安用手抹了下嘴角溢出的血,高举手臂,血水从指缝滴答落地,透着股说不出的凄惨。 凤凰抿嘴,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 毕竟当年救命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自己不但未曾相报,却把他打成重伤,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沉默许久,凤凰转身走,声音低沉的说: “好坏由着你说,不过我与你下个定论,这辈子,当个放牧百姓的文官,乃是你唯一出路!” “可能告知,自打小时分开你我再未谋面,却为何如此恨我?” 赵寻安朗声问,本未期盼能得到回答,怎知凤凰立时便回: “缘由便是婚约,我乃翔与九天之上的凤凰,与地上爬的泥虫牵连在一起便是侮辱!” “想到你我便觉得恶心,为何不会恨你?” “那是父辈的事情,如何怪得到当时只有总角的我的身上?” 赵寻安争辩,凤凰登上马车,留下一句耻笑的话: “蝼蚁安敢与雄鹰争辩,待你何时有了风云榜榜首的实力,再来与我争辩!” 马车跑得飞快,未及多久便不见了踪影,赵寻安看着空荡荡的草地笑,由微笑变大笑由大笑变狂笑,笑得歇斯底里上气不接下气。 可算想起今日入学府的学子连同举子为甚都要测试灵根了,却原来,是因为开始排序风云榜了! “凤凰啊凤凰,你是何等看不起我!” 抹掉笑出的眼泪,赵寻安咳嗽两声,骑上杂花马奔向居所,期间路过闻声阁,正好看到适时变化的大乾风云榜榜单。 至于中土大千的总榜,因为各国未曾统计完,且互相间没有交手无从比较,所以还是空白。 风云榜以而立之下为界,能上榜的尽是各国天骄,如今大乾风云榜排名第一的名唤柳承志,没有境界,只有灵根,上境一品。 往下看时赵寻安还看到一个熟人,宋戳子,位列大乾风云榜十九。 其之前有八个一品,还有十位同样二品灵根才俊,却不知为何排在他前。 只不过看到柳承志这个名字时,赵寻安脸上露出莫名的意味。 前生昆仑大秘境开启前,那位柳承志可谓风头强劲,数年一直在中土大千总榜前三徘徊。 凭借炼气八重天以及上境一品的灵根,引得山川秘境十大宗门争抢。 怎奈命运不济,在其孤身去往大河派山水秘境途中被左道暗算,一代天骄被人生撕活剥,修为灵根尽数成了左道邪修的补品。 待大河派执事赶到,其只余人皮骨架,血肉被吃的一干二净,乃是那年惊天动地的大事! 最终引得所有山川秘境以及世俗朝廷派兵围剿,终将横行一时的左道杀得百不存一,这才换来修真界数十年的平安。 驻足看了许久,赵寻安轻摇头离去。 如今显现的只是灵根,根本做不得准。 且如今时间尚早,风云榜上绝大多数莫说迈入仙途的炼气士,就连上九品的宗师甚或术士都少见。 终究需得沉淀几年,待天骄们突飞猛进了才好说。 再者风云榜所录其实有颇大漏洞,那就是没有统计山川秘境里的青年才俊。 毕竟天地法则不同,若是他们上榜,恐怕中土大千青年才俊,至少要去掉一多半! 凤凰也不在风云榜,不为别的,实因她超出同辈太多。 灵根乃超品,中土大千无人可比。 境界为炼气境大圆满,乃凡尘允许最高,一旦跨过便是筑基真人,天底下能与之抗衡的,至少明面上没有。 便是凡尘身份也是他人不可及,仅二八年华便是一国国师。 灵根无人可及,境界无人可及,哪怕是身份也不是同辈能够比拟,如此人物若是列在风云榜,那是对她的羞辱! 途中赵寻安先去了趟药铺,看过坐店郎中后抓了十余副汤药,因着有不少名贵药材,整整花了三百两白花花的银锭子。 心痛的赵寻安差点抽过去,便暗下决心,待春闱的事情过了,定要走遍名山大川,利用寻珍录找些上好的药材,好好补补身子。 “少年郎,我也是从你这个岁数走过来的,当时也是好勇斗狠不服便干。” 郎中吩咐伙计抓药,自己则拿着用热水煮过的棉布帮赵寻安擦脸,一边擦一边劝: “可是上了年纪才发现,许多不过是意气之争,却因之伤了根基,到老一身病,实在不值得。”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三章 武学上舍 上 老郎中虽说有些絮叨,但人属实不错,在这各顾各的京城,能与陌生人相劝,属实难得。 赵寻安仰躺,轻笑着说: “大夫,您今个可真看走了眼,我并非与人干仗伤的。” “不是干仗能伤到这样?” “莫说什么被马车撞了被驴踢了的昏话,我是老了,但眼不瞎。” 老郎中拿根竹筷挑开赵寻安嘴皮看,见口腔里也有两道口子忍不住摇头,随后让伙计拿出药膏,用银勺与他抹药。 大张着嘴,待抹完药,赵寻安才苦笑着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老郎中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异常认真的说: “好男也怕赖女缠,万万守住心神,死活不能嫁!” “啊?” 赵寻安懵了,这话头,怎地有些摸不到头脑? “听我的,哪怕那女子长得再漂亮,上门女婿当不得!” “这还没娶进屋就被打成这样,若是成了婚还了得,不得活活打死?” “......大爷,你说的和我说的,可是一回事儿?” 处理好伤口,赵寻安提着药包离去,老郎中不放心的走出屋在后边喊: “泼妇要不得,便是当上门女婿也得找贤良的,后生,须得谨记啊!” 街上人来人往行人同时驻足看,赵寻安驾马狂奔,但觉脸皮子滚烫,这都说的些甚,驴唇不对马嘴! “萍儿我回来了,与你带的点心。” 赵寻安大步走进租住的院落,赵萍儿蹦跳着从屋里出来,刚要开口询问应聘结果,便被赵寻安带着血印子的脸面吓了一跳。 紧忙扶着坐下,见赵寻安耳廓眼角还有些许血丝,立时紧张追问缘由。 自家亲人用不到隐瞒,赵寻安把经过说了一番,随后苦笑摇头: “看来武科是转不成了,只能老老实实走文科。” “如此倒也好,却能安安稳稳过些日子了。” “呜呜,凭什么,李家大小姐这么欺负人,还有没有良心?” “早知这样老爷当年就不该与她治病,这种黑心悍妇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听闻经过赵萍儿心痛坏了,禁不住搂着赵寻安呜呜哭了起来,心中更是对凤凰恨到了极点。 自家少爷多好的人,因着官家缘由要阻便阻,可也不能把人伤成这样,世上再没有比她更恶毒的了! 赵萍儿絮絮叨叨的骂,抹着泪拿药包去煮,又烧了盆热水,仔细与赵寻安擦拭脸面双手。 老郎中只是把伤处血渍处理了,被染红的双手看着便觉惊心。 吃过药换了身柔软亵衣,赵寻安躺在床上看书,赵萍儿坐在床边脑袋枕着他一只胳膊嘀咕: “少爷,其实认真想想,当官真没什么好的。” “李大老爷多大的官,整日价忙的有家不能回,哪有半点快活自由。” “实在不行就别当官了,不管文的武的,闯进去总要受人欺负,尤其李家大小姐还是国师。” “反正咱们如今走了仙途,身上又有花不完的银两,天南海北的耍也比当官痛快!” “我家萍儿这是怎地了,何时变得这般通达?” 赵寻安放下书,看着小丫头笑,能让一向望少爷成龙的她改变主意,不容易啊。 见赵萍儿嘟着嘴不说话,赵寻安收敛笑,柔声说: “我正有此意,这世上只你我相依,所谓的官途其实无趣的紧,索性抛去。” “整日价游山玩水吟诗作对,想想便觉快活。” “嗯,还是游山玩水的好,总比受那泼妇欺负来得快活!” 小丫头使劲点头,赵寻安咧嘴笑。 若是前生定然不会放手,那时便觉天地与己都有亏欠,但凡抓住点东西就千方百计不想失去。 如今重生,三世为人已把心境磨炼的通透,今日所遇心中无甚波澜,淡然至极。 弱者才会自哀自怨,便是握在手里的砂砾也舍不得放手,重生以后赵寻安自觉并非弱者,淡然的走便是。 有诸多机缘在心,迈开步子走便是,总有一天会踏上巅峰! 院落大门传来响声,赵萍儿小跑着去开。 没多久客人便进了屋,却是有些出乎赵寻安意料,即非房东亦非大胖子吕轻才,而是今日刚认识的,与己仗义执言的宋戳子。 “宋兄怎么来了,租住之地粗鄙,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赵寻安起身,招呼宋戳子落座有些晃悠的圈椅,随后赵萍儿便上了茶水。 “刚才听闻赵兄在止戈学府又受国师摧残,心里有些担忧,便过来看看,看你这样子,属实伤得不轻。” 赵寻安脸色青白的紧,若是躺到棺材里直接便可充当尸首,修习了十余载武道的宋戳子知晓,这是受了严重内伤的表现。 “没得办法,官家嘱意国师动手,我能活着便不错了,些许伤痛算不得什么。” 赵寻安苦笑,宋戳子叹气,这话不假,大乾地位最高的两位女子联手,一个小小举人如何顶得住? 正好到了晚饭时间,赵寻安便留宋戳子同食。 因着嘴里有伤,赵寻安只能喝温温的清粥,见穿着倜傥的宋戳子吃起饭来大开大合没有半点局促,且动作竟与冉胜有些像,便好奇问起家室。 宋戳子也不隐瞒,拿个硕大炊饼边吃边说: “我们宋家往上数最少七八辈都是行伍出身,老爹如今乃是兵部右侍郎,说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因着老辈至今都是沙场滚出来的厮杀汉,所以我们家里男人做起事来便比较耿直,惹火不少人,被他们取了个莽夫世家的名号。” 闻言赵寻安忍不住笑,可不是一般的耿直,与外表娇滴滴的国师大人说屎尿屁的言语,这天底下怕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今个去大乾书院,除了风云榜的事情,其实主因还是你。” “我?” 赵寻安眨眨眼,不明白甚意思,宋戳子直截了当的说: “大将军看好你,所以让老爹看顾你,怕有人会对你下黑手,最后任务便扔到我这二世祖头上。” “只不过,都想到会有波折,却未曾想到是国师直接出手。” “与国师大人相比我就一上不得台面的小鸡怂,也只能卖卖嘴皮子,属实对不住赵兄。” 宋戳子左手炊饼右手葱,合在一起冲赵寻安拱了拱手。 赵寻安笑了,端着饭碗回了个礼,认真说: “面对国师卖嘴皮子,岂是一般人能做到,宋兄胆子可不小。”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四章 武学上舍 下 “也算不得大,不过一嘴犟的鸡怂。” 宋戳子摇摇头,紧接好奇问: “听闻你家祖上乃是六百年前上柱国赵怀安,可是真的?” “确实不假,只是赵家开枝散叶数百人,却连个成才的都没有,属实愧对老祖宗。” 赵寻安苦笑,宋戳子闻言挑眉,压低嗓门说: “听说你的家宅被赵氏族长给强夺了,按理说不应该啊,你可是炼气士,一个小手指都能戳死他!” “那时还不是,十二三的少年,如何对抗族长?” “之后则是因着科考没时间,待过些时日回去,却要好好拜会拜会族长大人。” 听闻赵寻安言语,宋戳子忍不住皱眉: “虽说春闱推迟,可还有学府教习的考核,你怕是回不去。” “今个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这教习,怎地也当不上了。” 见赵寻安摇头,宋戳子却是猛地瞪眼,沉声说: “难不成,你连文科也不参加了?” “嗯,毕竟我已踏入仙途,去往武科算是了了祖上心愿,如今不成那便不考了,与我家萍儿一起游山玩水更自在。” “毕竟我山河先生的名号在,如今想要赚点银两,实在算不得太难。” “......若是让官家和朝里大臣们知道你的想法,八成会炸锅!” 宋戳子倒吸一口凉气说,紧接却又笑了起来: “不过我支持,宦海里打滚的都是老狐狸,与他们打交道一句话十个弯,能活活累死人。” “天南地北逍遥游,赵兄的选择让人羡慕呐!” 见宋戳子说的真心实意,赵寻安心里也是暖,这位二世祖与人的感觉,真是不错。 饭后闲谈,两人越聊越投机,也不再尊称,直呼各自名字。 “戳子,以你的家室年岁,如今才入学府是不是晚了些?” “若非老爹逼老娘哭,打死我也不入学府。” 见赵寻安不太明了,宋戳子认真说: “我的灵根你也看到了,其实八岁那年离火宫的修士便看上了我,且与我留下夯基册子,约定加冠之年带我去山川秘境。” “细想红尘里的事情属实无趣,争来争去到头皆是空,不过一把浮尘。” “只是爹娘下了死命令,想要二十岁走,必须给宋家留后。” “我入学府也不是为了官途,只是为了寻个心仪的女子,与宋家留个香火。” “戳子,你可想过,真有心仪女子为你留后,几年后你却抛下她去修真,与她来说却是何等的凄惨?” 赵寻安轻声问,随后吃了根萝卜条,齁咸,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抽抽。 听到如此沉重的问话,宋戳子却笑了: “简单得紧,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山川秘境,又有哪个规定,不允许带着妻儿修行了?” 赵寻安闻言一愣,看着笑得灿烂的宋戳子禁不住竖了个大拇哥,随后再问: “若是尘民,宗门未必让带。” “放心吧,我一早便于离火宫的修士说好了,这些都不是问题。” 宋戳子再笑,赵寻安真是服了,与他竖了两个大拇哥。 八岁的总角小儿便已想到娶妻生子,你说尿性不尿性,简直就是妖孽! “虽未曾见过你家老大人,可从你身上便能一窥真容。” “那些说宋家是莽夫世家的,属实瞎了眼。” 赵寻安忍不住摇头,宋戳子拿个茶点边吃边说: “莽夫好啊,不惹人注目,别人又不敢惹,能省去许多麻烦。” 听闻此言赵寻安若有所思的点头,宋家,有大智慧。 两人聊得投机,宋戳子一直月上中天才离去。 赵寻安送行到大门口,宋戳子略作犹豫说: “若是还想走武科,不行去武学上舍看看,以那里的情况,朝廷未必会瞩目。” “即便瞩目,怕是也会疏忽。” 听闻此言赵寻安摇头: “教习之事只有朝廷认可的学府才行,那个武学上舍,八成是不行。” “武学上舍特殊,只要在那里当教习,朝廷便必须得认!” “真的假的,我怎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武学上舍?” 赵寻安满脸疑惑,宋戳子挠挠脸,带着些许尴尬的说: “其实今个之前,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界。” “......你莫不是在耍我?” 赵寻安皱眉,宋戳子见他这般模样却是笑了,语气认真地说: “之所以来看你,便是与你带这个消息。” “中午老爹急匆匆回家让我替大将军带话,四大学府官家朝廷能插手,武学上舍却不然。” “只要你能经过考教,那当教习这事谁也无法阻挡,哪怕是官家!” 见赵寻安还是有些疑惑,宋戳子便与他认真解释。 作为都城,玉京已有八百年历史,与大乾王朝同岁,可位于玉京的武学上舍,却已有数千年的历史! 听到这里赵寻安惊了,欲待言语,宋戳子又说了起来。 武学上舍其实乃是大乾从前朝北戎接续而来,而北戎,则是从更久远之前的华朝接续,历史之悠久,可称中土大千学府第一! 太祖建立大乾王朝时曾有立法,王朝不灭武学上舍不灭,便是王朝倒了,武学上舍也不准消失。 “太祖遗训可是文科必考的,我可是烂熟于心,怎么不知有这话语?” 赵寻安咧嘴,疑惑的问,宋戳子嘿嘿笑,轻声问: “考教的遗训,第一句是甚?” “太祖遗训第二章,凡我大......” 赵寻安住了嘴,往日里竟未发现,太祖遗训,竟然没有第一章! “我之前也不知,老爹与我说,第一章尽是不可述之事,其实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虽说武学上舍知者了了,可必定是有的,明个你去洛水河畔找找,兴许就成了那?” 细思量,赵寻安轻点头,又问了一句: “可知武学上舍如今由谁执掌?” “不知道,不过老爹曾说,那是位牛人!” 说罢宋戳子便急匆匆的走了,今个属实太晚,刚刚聊的兴起忘了时辰,老爹还在家等着自己回话呐! 把院门关好,望着头顶圆月赵寻安忍不住摇头。 已经放弃却又来了希望,既然如此,待明日便去看看,再若不行,便消了取武蕴的心。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五章 仙神大敕令 上 “还要去,不会又受伤吧?” 一早喝过汤药赵寻安便准备出门,赵萍儿眉头皱得老高。 见她担忧赵寻安紧忙摇头,笑着说: “就是去看看,若是凤凰在,我转身便走。” “那就好,横竖自己的身子重要,用不到与那疯婆子较劲。” 听小丫头如此言语赵寻安笑得更加灿烂,萍儿这张嘴是越来越厉害了,当朝国师都成疯婆子了。 骑上杂花,赵寻安用了一个时辰出了玉京主城,然后一路向北,朝蜿蜒悠长的洛水河奔去。 与其他建在城里的学府不同,武学上舍位于洛水边,赵寻安记得曾读过几首前朝名家的诗词,说的便是往昔繁华热闹的洛水河畔。 只是沧海桑田,千余载过去,诗句里优美的景象早已消失,只余残砖片瓦诉说当年风采。 出城没多久便没了路,入眼尽是齐腰深的野草丛,赵寻安怕有草坑崴了杂花马的蹄子,便牵着一路走。 大半个时辰后,赵寻安站在一片被岁月化成红灰色浮土的遗迹上,隐隐看到了远处的一大片建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建筑的全貌慢慢展现。 亭台楼阁俱有,占地面积属实不小,一半黑一半白,乍看突兀,可细细咂摸,却发现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来到古香古色的大门前,赵寻安抬头望,坐南朝北的建筑不管形制排列皆从古风。 跬步行,虽说被岁月抹上了尘,可牌子上的字依旧清晰。 赵寻安牵着杂花马由南向北走,依次过了集贤门、持敬门、太学门以及琉璃牌坊,最后来到一大片密集屋舍前。 看着硕大的伦堂二字,赵寻安忍不住挠头,嘀咕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哪里是武者修习的场所,分明是古时国子监的驻地! “......戳子做事就是不牢靠!” 赵寻安哭笑不得的摇头,沿着原路回返,待到了大门处不经意的一瞥,发觉自己似乎错怪了宋戳子。 刚刚经过的尽是纯白建筑,却忘了还有一片黑色的。 不过也怨不得赵寻安疏忽,毕竟大门正对,与白色建筑正好二分,黑色那边却要越过疯长的芦竹才行。 挥刀斩开儿臂粗的芦竹林,一大片纯黑色建筑映入眼帘,即便有烈阳照耀,却依然让人看得心里发闷。 来到黑色建筑前细打量,赵寻安忍不住咧嘴。 虽说白色建筑因着年久失修有些破败,但形制森严规整,骨子里的宏伟大气犹在。 而黑色建筑除了黑以外,就是简陋,寻不到半点雕梁画栋之类的东西,看的赵寻安直摇头,可真是黑白分明,二者风格大相径庭。 就在赵寻安与黑色建筑间漫步时,凤凰的马车也来到了大门口,车夫本想驭车直入,却被红蜓阻拦。 二人下车,红蜓把一面乌黑的牌子递给凤凰,恭敬地说: “国师大人,此处规矩颇多,牌子只有一个,只能您自己进了。” 凤凰接过牌子转身便走,红蜓紧忙提醒: “此处不同红尘他处,国师大人务必小心!” 凤凰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这是武学上舍?” “细看倒有些文院的感觉。” 凤凰沿着大路走,见到纯白建筑的感觉和赵寻安倒是一般,只是不等走到伦堂,便被人呵止: “何方宵小,竟敢私闯武学上舍,可是要行不轨之事?!” 听闻有些沙哑的言语,凤凰皱眉转身,却是一个身穿打满补丁被洗的发白的宝蓝道袍的老道人。 虽说道袍破烂不堪,脚上的草鞋也断了股,便发髻也是挽得乱糟糟,可不知为甚,凤凰却觉老道人异常的干净。 打出生到如今,就没见过如此干净之人。 甚至已经超出干净二字所能形容,或者应该说,是无垢! “你是武学上舍的看门人?” 因着老道人少有的干净,凤凰原本满腹的怒火消散一空,语气平静的问。 “算是吧,你还没说为甚来武学上舍,难不成是想偷藏书阁的孤本?” 老道人说着说着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把抽出背后负着的铁剑,歪歪扭扭的指向凤凰。 看着锈迹斑斑到处缺口,已然快要断掉的铁剑,原本压抑的火气直冲脑门。 便这老道士,该有多瞧不起自己! 深吸两口气凤凰再次压住怒火,掏出乌黑牌子扔过去: “这是信物,我身为大乾国师,想要孤本自会有人双手奉上,一个快要泯灭的学府能有甚惊世典籍?” “怕是充满腐朽的滋味,便是送与我也不要!” 老道士接过牌子仔细检查,听闻凤凰言语禁不住笑: “让一屁大点女娃当国师,这大乾朝廷里的官宦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老道士抖手把牌子扔了回来,收住笑说: “牌子倒是没有问题,但你这丫头我不喜,快点离去,免得脏了武学上舍这神圣地界!” 凤凰双眼微眯牙轻咬,右手搭在青鸾剑柄,声音清冷的说: “之前那个男子没有牌子,为甚他便能进?” “我有通行的牌子,为甚却不让我逗留?” 老道人抖抖手中铁剑,锈迹哗哗的落。 “因为他干净,与武学上舍正相宜。” “你却太脏,左右禽兽之类,呆的久了,会污了武学上舍这片净土。” “找死!” 凤凰怒吼,青鸾宝剑嗡鸣出鞘,剑锋直指老道人眉心,瞬息便至! 便在锋芒即将点中眉心的刹那,铁剑后发先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拍中青鸾剑脊,超乎想象的力量骤然爆发! “轰~!” 巨力无匹,青鸾宝剑立时弯成月牙,凤凰被打的倒飞十余丈,血水口中泉涌般喷出。 “老贼受死!” 从未吃过如此大亏的凤凰暴怒,并指在染血唇边一抹,随后虚空点向老道士: “大雷霆,落!” 法随言出,原本晴朗天空瞬间变得阴暗,数十条雷龙纠结成柱,轰然落向老道士。 “不愧是仙家圈养的仙禽,本事确实不小。” 老道士轻摇头,收起铁剑,同样并指点出: “荡魔天尊,大解厄!” 略带沙哑的言语落,阴暗天空骤然变得明朗。 雷柱未等落下便嘭的一声爆开,数十雷龙嘶鸣着想要飞入苍穹,却被无形法则撕裂,化作清风吹拂大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六章 仙神大敕令 下 凤凰双眸瞪得溜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攻伐之术,被人轻松破掉! 就在凤凰心神震惊之时,老道士大袖一挥,如翻飞柳絮般瞬间及身,一掌正中凤凰眉心: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开!” “轰~” 枯瘦掌心有刺眼白芒炸裂,若金乌振翅,光芒万丈! 白芒透骨而入,凤凰识海掀起千层浪,整个身体骤然僵住,被看似简单的一掌打飞十余丈,狠狠撞中参天古木,口吐鲜血落地。 “你、你可是道宫太上长老,莫问天?!” 眉心开裂不停流出血水的凤凰狼狈站起,用异常震惊的口气问。 不过心中已然肯定,眼前老道士,必定是传说里那位! 能够直引荡魔天尊、温元帅仙道神力的,唯有仙神大敕令。 而创造仙神大敕令且能使用的,唯有道宫大道首以及补天士首领大执事的师叔祖,道宫太上长老,莫问天! 被打斗的轰鸣声引来的赵寻安,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景象,心里的感觉,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昨日自己被凤凰虐得血流满面,今个风水轮流转,换成她被虐的血流满面,报应来的真快! 老道士先冲赵寻安轻笑点头,紧接收敛笑容,冷面冲凤凰说: “别人惧你国师身份,怕你正一宗的背景,老道可看不上眼。” “限你半柱香时间离开武学上舍,但晚一息,某敲折你腿扔出去!” 凤凰紧咬牙,大步走向院门,任凭血水从七窍不停的流。 尘世能让她忌惮的人不多,道宫太上长老莫问天绝对是其中之一! 即便是她的师父,那位正一宗的太上长老也曾说过,中土大千天纵之才多如过河之鲤,可能称为无匹的,唯有莫问天。 “久仰山河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人中之人,风流倜傥的紧呐~!” 莫问天抱拳面带微笑的说,态度和对凤凰属实天地之别。 “久、久仰久仰。” 赵寻安没回过神来,只是被动回礼,脑子里依旧一团乱。 尘世允许的最高战力就是炼气境九重天,凤凰便是自己唯一所知。 可刚才老道士的实力完全碾压,以自己所见,怕是筑基巅峰也未必有刚刚那般轻松。 如此说来,老道士境界定然非凡,可是昆仑大秘境未开,世间法则决不允许超界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赵寻安还在发懵时,老道士莫问天大步近前,捉着他的手使劲摇,一边摇还一边带着哭腔说: “昊天在上,可算有接班的了,整整一个甲子,可憋死我了!” 说罢便将一个阴阳八卦玉板塞进赵寻安手中,正颜说: “自即日起,你为武学上舍山长,这天地间的圣地,便交予你了,万万上心!” 说罢莫问天转身便跑,还没反应过来的赵寻安大声问: “前辈,您这是去哪?” “跑路,一离开武学上舍老道我也就炼气七八重的境界,若被刚才那丫头逮着非得揍死。” “与你本术法,若能学会,便能和老道一般潇洒!” 说罢一本册子嗖的飞来,啪的一声糊在赵寻安脸上。 赵寻安取下册子,望着正在翻墙的莫问天咧嘴,像极了爬墙的贼偷,哪有半点高人的潇洒。 揉揉生痛的鼻梁骨,赵寻安抚平册子,见羊皮封面上有五个字,仙神大敕令。 翻开略微打量,尽是各种闻所未闻的术法,想起老道士刚才对战时的表现,赵寻安立时觉得浑身发热。 虽说今生已经步入仙途,可与前生一般,赵寻安缺少术法和远攻手段,如今有了这本仙神大敕令,两生的短板,立时补足!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成了武学上舍的山长!” 宋戳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满脸羡慕的看着赵寻安,手中那个阴阳八卦玉板。 “戳子,你怎么也来了,大乾学府不用上课?” 见宋戳子出现,赵寻安立时轻笑着问。 “我去大乾不是为了学业,是为找媳妇,去不去的无甚关系。” 宋戳子摆摆手,拿过赵寻安手中阴阳八卦玉板翻来覆去的看,一边看还一边絮叨: “我家老爹今个才与我说,武学上舍与如今学府构架大不同。” “山长不止是学职,还有朝廷官身加持,全称就是武学上舍祭酒。” “只是这祭酒却比国子监祭酒高出许多,享的是正二品的职衔,都赶上六部尚书了!” “唯一压不住的就是大祭酒阁下,身为官家老师的大祭酒阁下可是超品,能与他做比的,也唯有那些亲王了。” “小小年岁却当了这般大的官儿,你这际遇也太好了,早知我早点过来,兴许也能捞个山长当当。” 说罢宋戳子深深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把玉板交还赵寻安。 听了宋戳子一席话,赵寻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成了武学上舍山长,这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我是来应聘教习的,怎么就成了武学上舍的山长?” 看着手中玉板,赵寻安眼角不停地抽,宋戳子撇嘴: “傻不傻,当了山长不比一般的教习强得多?” “当教习的成绩可都是山长一手定夺,你既当了山长,那成绩还不是由着你写,便打个上上等又能如何?” “且还有莫问天给的仙术,你这次属实赚大了!” 听宋戳子这么一说,赵寻安忍不住笑了,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对了与我讲讲道宫太上长老的事情,若非今日得见,我是真不知道,咱们大乾,还有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想起之前所见赵寻安紧忙问,宋戳子却是挠头: “你这仙途里的大能都不知晓,更何况我这凡尘里的蝼蚁?” “也就将将老爹从大将军那了解了些许,也是模糊的紧,你刚刚怎么不问问莫问天?” “......当人面问他的丰功伟绩,这般失礼的做派,亏你想得出!” 宋戳子再挠头,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便把自己所知说了出来。 莫问天寿岁已经三百,乃是已知尘世里年岁最久的修士,也是人间上数的绝顶高手,一生对敌较量无数,无一败绩。 六十年前其游历到武学上舍,被时任山长讥讽愤而交手,却被三拳两脚打倒,最后只能困守武学上舍,成了接任的山长。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七章 当年才俊 上 “......就这么点东西?” 赵寻安撇嘴,宋戳子见他满脸鄙视,忍不住瞪眼: “我刚刚便说了,知晓的也是模糊,有这点就不错了!” “怎地,还想我胡编乱造与你开心?” 见宋戳子急了赵寻安只能无奈耸肩,看样子是真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是,若谁都知晓老道士乃是世间巅峰,武学上舍岂会如此清凉,怕是每日里赶来看热闹的,都能把草甸踏平。 大乾人喜凑热闹的脾性,中土大千何人不知? “只要有玉板便是山长,这规则也太简单了,我交于你,你不就成了武学上舍山长?” 赵寻安再次把玉板递给宋戳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自己所求只是文才武蕴,并非真的想在宦海浮沉。 “......正二品的职衔,如此轻松就扔了?” 宋戳子俩眼瞪地溜圆,虽说再过两年自己便要去往山川秘境,可这般大的官衔到手,真不是说放便能放的。 只一个回家训父的想象便能喜死个人,二品对三品,那是妥妥的碾压! “已经交于你了,何处不轻松?” “只是需得于我开个录用的单据,教习一职,我还是相当宝贝的。” 赵寻安咧嘴灿烂笑,宋戳子见他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原本的羡慕也是淡了,又把玉板扔了回去,撇嘴说: “便你想得简单,仔细看看玉板下角那几个黑点是甚?” 黑点? 赵寻安拿起细看,还真有三个黑点,仔细辨认,竟是三个粟米大小的微字,赵寻安! “噫吁嚱,什么时候刻上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翻来覆去的检查玉板,赵寻安惊奇的说。 宋戳子正颜,认真的讲: “不要小看这块板子,它可是传说里青龙大阵的阵眼,待哪日玉京危险,怕是能顶得上千军万马!” “这块板子,竟然如此重要?!” 闻言赵寻安身体忍不住一僵,这个责任太过重大,不是自己这个只想走个过场的人能够负担。 “我是从老爹嘴里知晓,老爹是从大将军嘴里知晓,都是古早的传闻,莫要太当真。” 宋戳子咧嘴笑,赵寻安松了口气,挑眉看着他说: “大将军闲着没事便和你老爹闲话,这般重的事情都讲,你们宋家果然不简单!” “不简单又如何,独子心不在仕途,左右是个空!” 宋戳子嗤笑着说,赵寻安一时无言以对,这秉性,属实洒脱过了火。 “不与你废话了,有个正事须得与你说明白。” 宋戳子收住笑,认真说: “现在最要紧的是收弟子,且必须是有武秀才或者童生身份的才行。” “即便成了教习,若无优秀弟子依然不算成绩,需得抓紧了!” “我怎么从未听说,有这么个规定?” 赵寻安倒吸一口凉气,瞬觉头大,事情没完了这是! “今个早上才定的,刚在各个学府颁布,你听说才怪了。” “便这破烂地界连个蚊子都没有,遍地荒凉,武秀才可是有功名在身,谁愿来此误终身?”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毕竟只是与你传个话。” “还有,三天内务必去礼部备案,你这山长的身份比教习有加成,但若没有登记,那便还是一场空。” “今个中午家中有客,便不打搅山长大人了,告辞!” 宋戳子咧嘴笑,转身大步离去。 “......我谢谢你啊~!” 赵寻安扯着嗓门幽怨的喊,宋戳子上马几息时间便跑的没了踪影。 深叹气,赵寻安收起玉板,再次回返漆黑一片的武学上舍,认真打量起来。 所有建筑尽数上锁,唯有一间略显突兀的茅屋木门大敞,周围还种着不少菜,田地里竟然还有母鸡带着小鸡刨食,应该就是之前老道士住宿的地界。 进屋看看也是简单,除了一张木床别无他物,赵寻安轻摇头,拿起床头放置的一盘钥匙关门离去。 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把主体建筑都看了一遍,有疑惑浮上赵寻安心头。 作为一座传承最少数千年,且从未保养修正过的学府,武学上舍里建筑的状态,属实有些过于好了。 虽被厚重尘土遮掩,但之下建材却是完好。 不止石材,金器木器同样如此,便是窗户上的牛皮纸也一样,连个破裂的眼子都没有,属实有些不可思议。 从被厚重灰尘覆盖的武器架取把同样被灰尘覆盖的钢枪,赵寻安用力振臂,便听嗡的一声,尘埃四散。 虽经岁月消磨,但枪尖依旧锋芒毕露,没有半点腐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寻安环首打量四周,突有悚意浮起,怎么感觉这幽暗宁静的学府,隐隐有种活物的感觉? 如若一个趴伏在地的亘古巨兽,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 使劲摇头散去不羁的想法,赵寻安大步走向最关心的建筑,武学上舍藏书阁。 无论哪个学府,堪称核心的必然是藏书阁,里边不仅藏有大量典籍,更有诸多学子心得,以及学府的历史传承。 赵寻安很想知晓,这个之前从未听说过的武学上舍的来处和历史。 大门被尘埃遮蔽的铜锁锁住,赵寻安寻得钥匙解开,就在推开藏书阁大门的瞬间,忽悠大风起! 气流裹挟无数岁月积累的尘埃飞向远方,有莹莹灯火与宽广大厅次第亮起,赵寻安瞠目结舌的看着巨大的空间。 灯火照耀下,一眼望不到边的书柜与整齐排列的桌椅,历经数千年岁月依旧光亮如新,时光已然停顿,耳边仿佛有学子们翻阅书卷的声音响起。 看着地板上绘满符文的巨大法阵,赵寻安深吸气,脸上尽是五味杂陈的表情。 时光法阵,山川秘境诸多修真宗门必备,乃是抵抗岁月侵袭的最佳手段。 只是需要大量灵石支撑,且涉及天地规则,无法在尘世布置。 这是赵寻安前生所知,可今日武学上舍所见,实在与当年的认知偏差颇大。 不但老道士莫问天超出界限,便这楼宇里的东西,也是远超想想。 藏书阁里的时光法阵,怕是比前生萧山派总堂的还要大。 这可是凡尘俗世,无法滋生灵石,这般悠长的岁月,到底如何维系? 步入屋里,赵寻安仔细观察法阵,最后苦笑摇头,眼中尽是茫然。 没有灵石供给法阵却自然运作,眼前所见,已然超出他的认知。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八章 当年才俊 下 细思量,只能说前生过得太过悲催太过平庸,所见只是中土大千毫厘,真正的仙途大道,怕是从未真正了解。 摇头甩去杂思,赵寻安踩着光可鉴人的地板来到书柜前,随手抽了本册子,却是位当年武学上舍学子留下的修行心得。 “所谓真气化虚,继而实再而变,终成金汞,仙途大道并非遥不可及,只是那山。” “惜人皇断......” 赵寻安开始只是随意的看,毕竟上边写得分明,不过一连上九品都未达到的武道武夫,与他这炼气境的炼气士天差地远。 但只看了不到百字便被深深吸引,即便看完了,心神也久久不能平静。 前生今世皆为仙途中人,一直以为只有修行大能才能解惑,可今日一个悠长岁月之前的尘民所书,却如黄钟大吕般在脑海震荡。 诸多前生筑基修行里的困惑竟然迎刃而解,这位名唤何足道的虎贲儿,天资该是何等惊人! 认真把册子放回,过了许久赵寻安才静下心,然后再次抽取册子看了起来。 而这一看,却是直到黄昏。 有些恋恋不舍的把手中册子放回原处,赵寻安禁不住叹气,不说其他,单只这些当年被唤作虎贲儿的学子的修行心得,便可称得上至宝! 数个时辰只看了不到十本,书写者皆是武道下九品的武夫,可眼界所想远非如今修真能够比拟。 身在泥潭目光却落在重天之上,这些当年才俊的天资之高超乎想象,若是搁到今日,怕是无人可比! “还真是布袋换麻袋麻袋换草袋,一代不如一代!” 赵寻安自嘲的说,见窗外天色已晚,便转身离去,待藏书阁的大门徐徐关闭,原本明亮的灯火瞬间熄灭。 “你是说,你不但入了职,还成了一方学府的山长?” 赵萍儿满脸疑惑的问,赵寻安笑着点头。 愁容立时浮上脸面,小丫头用手摸了摸自家少爷的额头,语气担忧的说: “少爷,之前你不是已经看开了吗,能当便当,不能当咱们立马游山玩水去,可不能因为个狗屁科举魔障了啊!” “这狗屁二字说的也太难听了,放心吧,你家少爷心胸开阔,岂会如他人那般脆弱。” 把今日之事细细的说,原本满脸愁容的赵萍儿越听越喜,最后更是红了眼眶,合掌冲家乡那边拜: “老爷夫人,少爷有出息了,竟然成了京都一所学府的山长,衔职相当于正二品,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见小丫头哽咽的说,赵寻安心里也是酸酸的。 “呜呜呜,我这么些年的含辛茹苦也算值了,谁能想到这尖酸刻薄的熊玩意,真就出息了?” “......” 赵寻安先是眼角跳,随后整张面皮都抽起来,伸手捏着赵萍儿的脸蛋使劲拧,奶奶个熊滴,屁大点孩子这般说,膈不膈应人! “少爷,武学上舍既然有那么多屋子,还有现成的菜地,索性咱们搬过去住,横竖比租屋强啊。” 烛光下二人就着两碟咸菜喝粥,毕竟赵寻安嘴里的伤还未好,吃不了太硬的东西。 “我也是这般想,礼部备案算不得急,咱们明个先搬家。” “这武学上舍,以后就是咱们的家。” 小丫头使劲点头,面上尽是憧憬。 自从几年前家业被夺,两人就没有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真真切切想要有个家! 午夜子时,小丫头已经睡了,赵寻安心中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着外衣来到院子,手拿铜钱龟甲占卜。 自打重生后就这段时间变化多,今日更是成了传承悠久的神秘学府山长,可谓一步登了天,细想一切,赵寻安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心里忐忑难安,便借着中天月光,卜算前路可有凶险。 龟甲铜钱落,在石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赵寻安解卦象,却是个上上的亥宫。 “否极泰来咫尺间,抖擞君子出于山。” “若遇虎兔佳音信,立志忙中事不难!” 卦象借出,赵寻安大大的松了口气,转身回房,未有多久便响起微微的鼾声。 西屋里,熟睡中的小丫头面带笑容说梦语: “昊天垂青,有我伴着,可不就是大吉大利......” 翌日一大早两人便收拾妥当,驾车赶往武学上舍。 本来因着大片荒草地而皱眉的赵萍儿,待见到黑白分明的武学上舍立时乐开了花。 如此大的地界如此多的屋子,今后的生活必然逍遥! 选了个靠近茅屋菜地的二层阁楼打开,时光阵法属实让赵萍儿感到震惊,直呼这就是神仙住的地界! 至于赵寻安,心中疑惑却是更大,难不成武学上舍的每栋房舍里都有时光法阵? 这手笔,怕是山川秘境第一门派正一宗也比不了! 安顿好的小丫头拿着钥匙在武学上舍疯玩,赵寻安却在藏书阁认真品了两天。 收获很大,炼气三重天的门户已然松动,差的,就是最后那临门一脚。 赵寻安本想一气步入三重天,只是时间紧迫,再不去礼部备案真就完了,只得骑上杂花马,一路奔向礼部所在。 凭着举人的告身牌子进入礼部,赵寻安跟着引路的杂役来到一处小间,正在抄写文书的员外郎听闻他的来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还有两个时辰就封档了,关乎自己前程的事情,怎能如此拖沓!” 员外郎说的在理,赵寻安只得拱手接受批评。 “录用在哪个学府,报上名来,需得核实一下。” 员外郎一边说一边搬过本沉重的册子,武举数千人,信息属实不小。 “学府是武学上舍,某姓赵,赵寻安。” 赵寻安轻声言,原本不甚在意的员外郎却猛的抬起了头,恍然大悟的说: “原来是你,难怪来得如此晚。” “我说你也是的,明明是文坛有数的天骄,却非要走武路,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赵寻安咧嘴尴尬的笑,心道若不是武蕴鬼才想走,被你们左个为难又个为难,我有病啊?! “武学上舍,若非天策府来人介绍,我还真不知玉京有这么个学府。” “只是那里连个学生都没有,朝廷也从未拨过款,听闻山长每日介吃糠咽菜,你去那里有个甚用?”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十九章 三重天 上 “听我一句劝,还是老老实实回文科科举,你走武科,没前途的!” 员外郎苦口婆心的说,赵寻安咧嘴,掏出阴阳八卦玉板双手奉上。 员外郎疑惑的接过,扫了两眼面色骤变,取出天策府与的册子细看,最后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 “你、您是新任,武学上舍山长?” “应该算是。” 赵寻安轻点头,苦笑着说: “一见面,前任山长扔下两句话便走,其实我也有些疑惑,到底算不算得准。” “自然是准的。” 员外郎拿起天策府送来的册子,指着一行说: “只要玉板出现姓名,那就是武学上舍山长。” 说罢忍不住打量了赵寻安几眼,十六七的年岁却成一方学府的山长,说出去谁信? 因着山长身份,礼部备案手续走得极快,不过临了员外郎还是认真嘱咐了一句: “赵山长,生员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春闱考教里,学生的成绩便是教习的成绩。” “若是不足三人便是零分,您这会试也就不用参加了。” 说到这里员外郎表情有些古怪,细思量其实会试与这位新晋山长真是没什么用,都已是正二品大员的衔级了,属实用不到去争六七品的小官。 赵寻安谢过离去,员外郎直接寻到礼部尚书吴沛杨,把经过仔细讲述。 胖墩墩的吴尚书小跑着离去,嘴里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嘀咕: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入了皇城吴沛杨把事情说明,正在写大字的官家也是愣了,好半天才放下笔,伤脑筋的揉了揉额角: “自打国师被那位惹不得的人物打伤,孤便知道事情八成要超出掌控。” 说到这里管家忍不住侧目,身为国师的凤凰还是如过去那般在矮几写字,面色红润没有半点受伤模样。 毕竟身处高位,背后又是第一宗门,疗伤的圣药自然不缺。 “可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位人物竟会把山长之位传授于他,须知,他今年才十七啊。” 这话官家说的感慨,赵寻安这些年的变化历历在目,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成为武学上舍的山长。 他人不知武学上舍的重要,身为大乾掌权者的她岂能不知? 那可是能够决定大乾盛衰国家气运的地界,数千年朝代更迭,隐秘里皆能寻到武学上舍的影子! 见官家伤脑筋,吴沛杨却笑了起来: “这说明赵寻安有大气运,不然以莫大仙家的脾性,如何会第一次见面便把山长之位传于不及戴冠的小子?” “赵家子一心报国,由他执掌这数千年传承的学府其实是好事,说不得真就让他扶起,成为历史上那个赫赫有名的兵家圣地!” 官家闻言若有所思的轻点头,隐隐觉得之前做的有些过了。 文人讲气节,武人讲筋骨,自己让人做的,却是在毁其气节碎其筋骨。 虽说有玉不琢不成器之说,可那不是在打磨,而是在毁人! 思量许久,官家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之前孤与赵家子的做派,错了。” 听闻官家认错,吴沛杨叉手行礼,笑得更加灿烂,身为皇帝能直言己错,好! “吴尚书,劳你费心,与方尚书把文武两科的为师考校撤了吧,如今想来是孤思量不周,做出这等劳民伤财的事情。” 官家有些丧气的说,吴沛杨闻言却轻轻摇头: “关乎科举乃国策,岂能朝令夕改,且为官先为师这做法甚好,与文武科学子都是长进的机会。” “只是需作改动,不用应聘,让举子们直接进入学府当教习,抹去那些旁枝末梢,直指核心便是最好。” 听闻吴沛杨言语,官家面色好了些,不过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 “如此说来,对赵寻安还是不公,武学上舍一个弟子都没有,他该如何过考?” “那就是他的事了。” 吴沛杨摇头,沉声说: “陛下与我等皆言他是栋梁,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将来如何为大乾奠定数百年基业?” “世间夸夸其谈之辈甚多,能够言行合一的却是少之又少,这也是对他的考校,老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也是有其道理不是?” 轻点头,官家笑了,做事还是得靠老臣子,与新进相比,思量周全太多。 “......” 凤凰看着自己写的魏碑眼角微抽,官家和吴尚书的言语乱了她心,字写的那叫一个混乱,怕是比稚子都不如。 把宣纸使劲团了团扔进废纸篓,凤凰平心静气提笔再书。 正一宗太上长老曾言凤凰道心虽稳,可秉性少静,与修行乃是大忌,便让她闲暇之时多写字,每日最少二百。 若百日无一字乱,那便是秉性归静,便可以回返山门,准备筑基了。 赵寻安离了礼部,但觉心胸舒爽,不为别的,因为又有时间可以在藏书阁看书了。 回返武学上舍,赵寻安下马便一头钻进藏书阁,颇有些热恋情人片刻不想离的感觉。 这两日于藏书阁收获巨大,原本想着四海游荡的想法因之改变。 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都好,只是行万里路今后有的是时间,前生走的也是不少,可读万卷书的机会却是不多。 且看当年才俊所写心得,何尝又不是一种行路? 原本在院子里耍的开心的赵萍儿,见赵寻安在藏书阁一待又是一天,便冲进屋里有些担忧的说: “少爷,即便在礼部备案了也不能放松啊,那个戳子公子不都说了吗,必须得有学生,你抓紧去逮啊,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小丫头是真心急,扯着赵寻安的衣袖使劲晃,把赵寻安都摇笑了,已经许久未见她有这般孩子气的表现了。 “莫摇莫摇,有没有学生得看因缘,又不是兔子,哪里去逮?” 伸手于赵萍儿头上摘下几根干草棒,赵寻安笑着说。 “......少爷,你这是又想开了?” 小丫头有些明白又有些疑惑的问,这些时日赵寻安言行透着古怪,让她有些摸不着头绪。 “想开了,有武学上舍在,即便得不到武蕴也无妨,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前贤所言果然有道理。” 说罢,赵寻安推了把小丫头,拿起书,不到三息便又沉了进去。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章 三重天 下 “......哎,这是读书读魔障了!” 赵萍儿叹气,转身哼着小曲儿蹦跳着去找杂花马,心中并未太过在意赵寻安的选择。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所求,不过一个武韵。 得之幸失之命,以如今赵寻安的身份,一直望少爷成龙的小丫头,已然释然。 自那日后,赵萍儿每日里除了在武学上舍闲逛,便是骑着杂花马出去玩耍,作为京城的玉京够大够繁华,属实让乡下来的赵萍儿开了眼。 至于赵寻安,除了与宋戳子还有送银票的吕轻才见了两面,其余时间都躲在藏书阁,连被窝都搬了进去。 期间赵萍儿劝了几次,见说不动也就算了,横竖看书也是长进,总比去玉京那些花天酒地的地界好不是? 时间一晃来到四月十一日,赵寻安罕见的离开藏书阁,正在锄地的赵萍儿惊喜地迎上,却被敲了一指头。 “好好待着,莫离开武学上舍!” 说罢赵寻安直奔白色建筑群,几个腾身便上了最高的白玉塔,站在塔尖静观远处洛水。 正值孟夏草木长得旺盛,洛水河畔垂柳成林夏桃繁花正茂景色宜人,许多船只在河面穿梭。 只是渔船商船稀少,大多都是游玩的画舫与乌篷,透过大敞的花窗,能看到歌姬在翩翩而舞。 “波随月色净,态逐桃花春,照霞如隐石,映柳似沉鳞。” 看着这充满人间气息的景象,赵寻安轻声言,但觉心神微微颤,双足发力从塔顶一跃而下,如大鸟般掠向远方。 “咔咔~” 突有晴天霹雳直落,早有准备的赵寻安甩袖抛出一大把铜钱,身形如利箭射入洛水。 便在同一时刻,丹田里对分的真气再多一股,狂暴如龙,透体而出于河面掀起三尺浪! 即便沉入水里,可赵寻安的左手依旧在不停推算,结果依然未变。 上山遇猛虎入海撞蛟龙,生死簿上消名号,枉死城里待轮回。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仙为遁去的一。 推算结果不是堪忧,而是极差! 自打之前破两重天被补天士寻到,赵寻安便有些明了,自己破境时怕是引动了某些未知的因果,而补天士,便能寻到这股与其相关的因果。 “轰~!” 霹雳冲破铜钱直入水中,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吓得周围船只上的游客纷纷翘首观望。 不明白这青天白日的,为何会有霹雳落下,劈的水面浮起上百条鱼鳖。 便在霹雳及身的刹那,赵寻安嘴角微微翘,自己,终于进入炼气境三重天了。 双手猛划水,身体如飞鱼跃出水面,赵寻安踏水而行,狂风般掠向对岸芦苇荡,心肝怦怦跳,必有强敌来临! 茫茫芦苇荡里,孤零零长着颗繁茂大槐,赵寻安跃上枝头盘膝坐,天晷出鞘,放置膝头。 敌人还远,倒是有些时间思索,赵寻安最想不明白的,便是炼气三重天竟有天劫落。 以前世的了解,只有筑基及跨越大境才会有天劫雷霆落,自己不过区区炼气三重天,属实不应该。 再有,便是推算数次半点不变的卦象。 猛虎、蛟龙,生死簿、枉死城,哪个都是向死之路,合在一起简直是十死无生。 虽说后边还有个遁去的一,却只能是仙。 自神话时代以后,中土大千便再未有过仙,而五千年前人皇那一剑,更是与世间订立了规则。 莫说仙,便是筑基真人都来不了。 这般说来,卦象简直十死无生! 赵寻安一遍又一遍的推算,加注诸多旁支,为的就是谋算出奇手。 天地阴阳清浊二分,本就来源一处,并非绝对。 便是十死无生的死地也会于不可能处留有生门,这是天地大道的根本,只是不知到底藏在何处。 正推算着,远方传来隐隐的轰鸣声,更有神识直接落在身上,赵寻安缓缓起身,紧了紧握着天晷的手,目光如箭般射去! “了不得,真就是个炼气士,还不是刚入的!” 疾驰而来的两位补天士里的胖子吃惊的说,瘦补天士哼声: “便是境界再高也无妨,这次带了星官大人与的禁器,便大圆满也与他灭了!” 胖子点头紧接摇头: “那可是中域星官大人三十年修为所化,若是碎了,星官大人境界倒退不说,便寿岁也会受到影响,能不用尽量不用。” “我省的。” 瘦补天士点头,反手抽出背后钢枪,越过胖子直冲赵寻安而去。 “果然加码了。” 赵寻安哼声,双脚发力身影瞬间出现在十余丈外。 后拖天晷微微颤,漆黑刀身有金丝游动,那是海量真气隐而不发,就等交锋那一刻。 百丈,十丈,接敌! “角木蛟!” 瘦补天士大吼一枪刺出,真气化作独角蛟龙一口咬向赵寻安。 “斩!” 敌手大声震天气势如虹,赵寻安也与他一般吼,天晷高高举起绽放大日般光芒,狠狠斩落! “轰~” 独角蛟龙应声碎,横挡钢枪被一击打弯,瘦补天士噗的喷出一口老血,身影暴退十余丈。 “花里胡哨!” 赵寻安嗤笑箭步急追,将要近身刹那天晷由下至上撩起,直指瘦补天士斜肋。 “牛金牛!” 见兄弟遇死局,数丈外的胖补天士立时爆吼,手中门板大剑一剑斩落! 剑气离刃立时化作金铸大牛一头撞向赵寻安,速度快的超乎想象,正与撩起的天晷相撞。 “嘭!” 赵寻安与胖补天士同时后退十余步,金铸大牛裂成数块丁零当啷落地,天晷漆黑刀身颤个不停,直到十余息后才停。 短暂交锋后,两方皆是缓缓后退,拉开足够反应的距离。 胖补天士护在瘦补天士身前,满脸戒备的看着赵寻安,眼前异端果如墨隐所说,强悍的超乎想象! 真气演化的金属性牛金牛坚如钢铁,便是炼气五重天的强者也不敢硬顶,总要避避锋芒。 可眼前异端却毫不退缩,更是一刀将之斩碎。 刀为神兵,人为神人! 看着眼前二人,赵寻安也是心中隐隐赞叹。 胖补天士先前那一斩非同寻常,若不是这些时日与藏书阁悟得许多道理,与真气控制更上层楼,再加上突破到炼气三重天,保不齐一招便会被他斩杀!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一章 引动苍穹 上 “可否详细说说,为何你们补天士如此容不得我?” 抖抖发麻的右手,赵寻安轻声问。 “容你?” 两位补天士同时笑了,负伤的瘦补天士沙哑的笑声如同刀锋相擦刺耳至极。 “我等补天士秉承天道代天行事,与祸乱人间的异端势不两立,如何容你?” 开口前赵寻安便能想到两人的说辞,毕竟与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手,知晓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心中所想。 只是心有不甘,总想在他们口中得到些许不一样的回答。 左右自己重生,与中土大千芸芸众生不同,被他们认为异端也算有些缘故。 可爹爹娘亲只因一言便被斩杀,心中这个坎,始终未曾过去。 “我可有过祸乱人间的举动?” 赵寻安再问,两位补天士同时一愣,胖补天士沉声说: “如今未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我等天职便是将灾厄斩杀于襁褓!” “你如今已是这般难斗,若是再过些时日暴露真面目,怕是最轻也得横尸千里!” 赵寻安笑了,这都说的什么屁话,尽是臆想,因为他们怀疑便可恣意取他人性命,真把自己当成了昊天? 看着满脸狂热的二人,赵寻安轻摇头,不再与他们言语,斜拖天晷箭步冲出! 见赵寻安冲来,胖补天士疾步迎上,五丈之外一剑斩出,吼声如雷声轰鸣: “牛金牛!” 又一头金铸大牛具现,嘶吼着急速撞来。 早有防备的赵寻安左手并指,凝神于虚空一点: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法随令出,一道白芒激射而出,正中金铸大牛眉心,瞬间化作石衣将其困住,赵寻安一个飞跃来到胖补天士身前,斜拖天晷轰然斩落: “杀!” 漆黑刀身顷刻变作金,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斩落。 “噹!” 胖补天士紧忙举剑格挡,却被无匹巨力狠狠砸倒,门板巨剑被崩出一个三指深的巨大缺口,便地面都被轰出一个浅坑! 赵寻安抽刀再刺,刀锋直指胖补天士心窝。 “角木蛟!” 便在刀尖将要刺穿胖补天士的刹那,瘦补天士已经赶到,真气所化独角蛟龙再次一口咬下! 左手早已紧捏法决的赵寻安一掌正中独角蛟龙额顶,沉闷吼声如雷: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开!” “轰~” 漆白光芒于掌心绽放,便大日之光都无法遮蔽,独角蛟龙瞬间碎裂,瘦补天士被轰得倒飞,原本迟滞的刀锋,一贯到底! “噗~” 胖补天士一口老血喷出,扔掉手中剑,双手死死握住天晷刀身放声大吼: “莫管我,用禁器!” 将将落地的瘦补天士抖袖,一朵红花飞出悬与眼前,赵寻安心神立感毛骨悚然,紧忙拔出天晷急退,胖补天士两个半掌应声落。 就在赵寻安急退之际,瘦补天士用尽全身力气把红花推出,小小花朵却如巨石,透着股莫名的重。 一离开瘦补天士身前三尺,红花立时变大,近乎瞬间来到赵寻安头顶,化作艳红法阵将其牢牢困住! “消!” 瘦补天士大吼,十二道符文阵环相对而转,赵寻安立时痛苦嘶吼,浮在空中的身体与阵环一般分作十二相对扭转,血水青稞喷了出来。 赵寻安心中尽是绝望,法阵蕴有无匹之力,根本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抗衡,殒命怕是就在下一刻。 猛虎、蛟龙,生死簿、枉死城,这卦象,还真是准! 就在赵寻安骨头都开始咔咔作响之际,胸前有光闪烁,紧接一道红芒冲天起,法阵瞬间消散! 方圆数千里内的仙途修真具变色,齐齐扭头望向洛水畔,一道赤红光柱冲天起,九条雷龙盘柱绕,硬生生把苍穹打了个洞,十余息后才恢复! “这、这怎么可能?” 瘦补天士被眼前一幕吓到,面上尽是不能置信。 那可是中域星官三十年修为所化,堪称凡尘无匹,怎么会被破掉?! “噗~” 浑身染血的赵寻安瞬间及身,天晷从眉心插入直至刀锷,伴随啧啧的吸吮声,瘦补天士的血肉急速消失。 不到十息,便化作枯尸落地。 提刀来到还未断气的胖补天士身边,赵寻安抹去脸上的血渍咧嘴笑: “你们补天士心脏不会都在左边吧,裂了心窝都不死。” 说罢竖起天晷再次刺入胖补天士心口,伴随令人毛骨悚然的吸吮声,胖补天士硕大的身躯急剧缩小。 “果、果然是异端......” 话未说完,胖补天士便化作只余皮骨毛发的枯尸,魂魄消散一空。 赵寻安看着胸前美人指徐徐呼出一口浊气,今日属实凶险,若非美人指突然发威,自己必死无疑。 只是,赵寻安望着高高在上的苍穹,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美人指的威力实在恐怖,结合之前卦象,还真是印证了过去的猜测,它的身体,真就是位仙! “......仙人如此恐怖,消失了却是件好事。” 轻摇头,只是一根指头便有如此威力,若是真身现世何人能敌?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传说里的描述,真就算不得过。 调整好心情,赵寻安详细打扫战场,把有关自己的所有线索全部销毁。 随着自己境界越来越高,寻来的补天士也越来越厉害,万万不能与他们留下信息,否则遭殃的不止自己。 打扫完毕,赵寻安与僻静处入水,慢慢潜向对岸。 秦龙川,孤峰之上天启观,墨隐和中域星官看着泯灭崩裂的魂灯许久未曾言语。 墨隐数月前禅精竭虑推算出异端入了玉京,为防万一直接派出中境炼气士坐守,中域星官还拿出自己炼制的保命禁器做后手。 本以为这次必然手到擒来,可禁器激发消失,两位中坚补天士依然命丧黄泉,便是墨隐都有些茫然。 这个数次出现又隐的异端,到底是何等境界? “星官阁下,能破掉您那禁器的,会是何种修为?” 墨隐轻声问,中域星官细思量,轻叹气: “筑基便可,慢慢磨花些时日总会损掉。” “可之前就是一刹那的事情,想要在这般短的时间损掉红花,最少也得是分神大能!” “......那怎么可能,自人皇断天路,中土大千规则森严,便是筑基都不允,何况分神?” 墨隐皱眉摇头,中域星官再叹气: “那就只能是那些,不符规则的老怪物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二章 引动苍穹 下 “若是他们动手,你我毫无办法,便是大执事也无奈。” “毕竟,他们可是,聆听者......” 两人再次沉默,仰头望向苍穹。 远处有清亮云板声响起,云雾里浮沉的天启观,更显清幽。 赵寻安悄悄回返武学上舍,未曾惊动赵萍儿,换了身衣服便又回了藏书阁,与书柜里抽出本薄薄的册子翻看,嘴里忍不住赞叹: “不愧是道宫太上,莫前辈属实了得!” 之前对战起了大作用的两记法术,都是这些时日从道宫太上长老莫问天给的仙神大敕令里学的。 前生,赵寻安最缺的就是远攻的术法,当年即便已经是筑基真人,可对战时依旧只能以近战为主。 虽说一旦筑基便有了御剑攻敌的手段,尤其剑修,更是独修剑术,战力在修真里名列前茅。 可真气消耗太过巨大,远不是一个灵根有缺的筑基下境修真可以支撑。 正因如此,便是萧山派内部比拼,身为筑基真人的赵寻安也经常被长于远攻的炼气士用术法戏弄,即便赢了,也成为他人笑料。 如今有了仙神大敕令,便彻底补足了前生的缺点! 把仙神大敕令细细翻看数遍牢记于心,赵寻安没有再看书,而是盘腿打坐起来。 这些时日收获有些过于多了,需得静下心多多思量化为己有。 再者之前受的伤颇重,过去只能前往药铺拿药,如今入了炼气三重天,虽说还是无法运用寻珍录里记载的功法转化真气为灵药,但些许疗伤的法门却是可以运用。 晚饭时赵萍儿进入藏书阁送饭,见赵寻安面色清白忍不住疑惑的嘀咕: “看个书看成痨病鬼,难不成书里真有颜如玉,把你精血吸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去栅栏里走一遭,横竖童子鸡不花钱,还能挣个大大的红包!” 赵寻安闻言眉头跳个不停,姑娘大了,未见内敛贤淑,倒是这嘴皮子越发犀利,与泼妇有的一拼! 在藏书阁一坐又是三天,寻珍录所记疗伤法门果然了得,之前受的内伤已然全好。 借着疗伤的由头,赵寻安还仔细钻研了寻珍录里记载的医术,对身体构造阴阳辩驳属实有了不小的认知。 既然学了医术,就是皮毛也喜实战,便把赵萍儿招来,煞有其事的捏住脉门诊断起来。 “啊呀,女公子脉象浅薄,怕是肺脾有些虚啊。” 赵寻安抚着不存在的胡须,慢悠悠的说,小丫头看看自己的手,撇着嘴说: “大郎中,小女子虽说不从医,但常识还有,左手管的是心肝肾,右手才是肺脾。” “难不成你是医仙下凡,抓着左手也行?” “......哈哈哈,疏忽了,女公子还真是调皮!” 赵寻安面色僵硬的换了只手,再次诊了起来。 “嘶~,女公子可是体寒?” 也就十几息不到的时间,赵寻安便有些兴奋的问。 过去虽会诊脉,却只是皮毛,看的也是肤浅,未曾想认真修习寻珍录后,真就读懂了深里的脉象! “大郎中净废话,打小天热了就喜搂着我睡,体不体寒你不知道?” 小丫头嗤笑着翻了个白眼,赵寻安咧嘴,死妮子半点面子不予,这戏没法演下去了,正待松手,却被之前疏忽的一点惊着。 “你、你你,入境三重天了?” 赵寻安的声音有些变调,小丫头点点头,得意洋洋的说: “昨个晚上睡觉前心头热,便运行了下功法,盏茶功夫便入了,实在简单的紧。” 听闻此言赵寻安眼皮子直跳,彼其娘之,老子没日没夜打坐行功,阅千百书卷寻找灵感,用了数月时间才得破境。 因着速度还自诩天才,你却盏茶便入,打击人用得着这般? “少爷应该也入了炼气三重天了吧?” 赵萍儿笑着问,赵寻安黑着脸点头,看向小丫头的眼中尽是羡慕嫉妒恨。 “那就不奇怪了,我的境界跟着少爷走,有你打底破境也就是一霎霎的事情。” “少爷你以后可要使劲儿努力,我坐享其成便可。” 看着龇牙咧嘴的小丫头,赵寻安被气笑了: “合着修炼的苦都得我背,你却坐享其成,何等没有道理!” “这不是没有道理。” 小丫头捂嘴笑,用手指了指头顶: “昊天垂青,没得办法。” 赵寻安本待讽刺她几句,可想起前生今世,表情便认真起来。 之前都是猜想,可经过今个这一遭,赵寻安真的开始怀疑,小丫头的境界,保不齐真就和自己有关! 即便昊天再垂青,可天地间的法则必须遵循,小丫头破境太过简单,已然违反法则。 如今能想到的,便如小丫头随口之言,自己与她便是一个整体,只要自己的境界到了,她自然而然也就到了。 想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苦笑着说: “萍儿,往日里我自诩昊天垂青,可如今想来,你才是昊天垂青的那一个!” 赵萍儿给给的笑,笑着笑着却又止住,异常认真的说: “少爷,你是不是快要入境四重天了?” 未曾想赵萍儿会说这般话语,赵寻安忍不住咧嘴摇头: “就你能想好事,即便本少爷天资再好,也不可能刚入三重天便去四重天。” “又没有惊世神药滋补灵根,哪来的那般逆天!” 听闻赵寻安言语,小丫头紧抿嘴角再言: “可我破境之后未曾停,清晰看到四重天的大门,我依附于你,那不就是即将破境的情景?” 赵萍儿说的认真,赵寻安忍不住皱眉,思量后再问: “你看到了何等景象?” “嗯~,仿佛自己与天地相合,就是苍穹也有感觉,有一刹那,但觉自己就是天地大千,无尽苍穹也是自己身躯。” “便举手投足,都能引动苍穹!” 看着小丫头异常认真的面容,赵寻安深吸口气,引动苍穹,这该是何等恐怖! 观想里,哪怕一山一水都是天骄,可自己与小丫头所见皆是无尽。 若是沟通天地也是这般无尽,那真是得想想,重生后的自己还有萍儿,到底生了何种变化,难不成真就是,昊天垂青? 见赵寻安脸色如染料铺子赤橙黄绿青蓝紫变个不停,惹起心思的小丫头笑笑,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三章 四重天 上 入夜,赵寻安辗转反复睡不着,小丫头的言语与他震惊属实不小。 为了印证运转扶摇认真行功,真就感知了天地,看到了苍穹! 小丫头不是妄言,赵寻安却是有些茫然,心里更是苦涩得紧。 三重天与四重天看似只差一个小境界,可在修行路上,却是一个不小的坎。 先一点,三重天乃是炼气下境,而四重天,却是迈入了中境。 一重天一道真气,二重天两道真气,三重天三道真气,可到了四重天,却是多加一道,五道真气! 以后的炼气小境界也是如此,不过赵寻安曾经听闻,其实不止。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重天便是那个变点,一旦到了四重天,真气道数便近乎没了限制。 曾有传闻,昆仑大秘境的仙途修真,有天骄炼气大圆满时,真气九十九! 再一个,便是四重天不再只是功力了悟变化,想要入境,必须勾动天地,得大道法则认可。 按照通俗的说法,便是与天地间的意志沟通,直白说,就是武者术士经常挂在嘴边的,天人合一。 前生进入萧山派后被置之不理,即便在小小的萧山秘境,也是用了数年时间才沟通天地。 且刚修行时观想的不过一宽不过巴掌的涓涓细流,还被诸多枯草落叶阻挡,即便沟通天地,道路也是狭窄无比,天生就比他人差了太多。 即便已经重生,可想起前生事,赵寻安依然觉得苦涩无比。 心中有事实在睡不着,赵寻安索性穿好衣服在武学上舍里漫无目的得走,最后跃上高高塔顶,望着星空下黑白分明的学府愣神。 待天明的第一缕晨曦落在脸上,调整好心态的赵寻安微微笑。 心中彷徨已经散去,又是一个艳阳天。 纵身跃下高塔,赵寻安骑马朝天策府奔去,既然把武学上舍当做了家,那自然要为其讨要点好处。 天策府,接待赵寻安的校尉听闻是来要资助的,脑袋立时摇成了拨浪鼓: “赵山长,您瞅瞅我身上这战袄,可知原来颜色?” 校尉扯着皮甲下边的灰白战袄问,赵寻安眨眼,有些犹豫的说: “可是褐?” “呵呵呵,错了!” 校尉大大的叹了口气,抖着被洗的发白的战袄略显苦涩的说: “原本可是赤红颜色,想当年,咱大乾军阵可是有名的如火如荼,可您现在看看,却是何等模样?” “......” 赵寻安心里也是有些沉闷,拍拍校尉的肩膀转身去找大将军。 以他享正二品衔职的身份,要找大将军倒也算不得难。 还是在气派无比的白虎节堂相见,秉性爽朗的大将军听闻他是前来要钱,想要修缮武学上舍,立时哈哈大笑的说: “没钱!” “您这便是胡诌。” 赵寻安被气笑了,指着周遭气派的大红酸枝官帽椅,还有台上那个巨大的案几说: “就这些正儿八经的好货,拿出去换个几千上万的银锭子轻松无比,哪里没钱了?” “武学上舍可是归属天策府直领,您可不能不管!” 大将军再笑,扯着赵寻安蹲下,把官帽椅底部扯起,指着那一抹灰白说: “小子,一把椅子我要你五两锭子,你且拿着出去卖,利头尽归你,如何?” “......蒙皮的杂木啊?” 赵寻安满脸苦笑,大将军扯起他,深叹气,指着威严堂皇的节堂说: “三国伐乾,我等武夫虽不惜命,可终究割了地,若非正一宗调和,大乾如今还不知如何模样。” “说来,都是我等失职。” “大乾自立朝伊始便重文轻武,又经此事,与我等武夫更加轻视。” “如今维系运作已是艰难,哪来的闲钱修缮!” 说罢,大将军面上浮起苦涩表情,赵寻安也是苦笑。 武学上舍主体建筑因着时光法阵守护无有损坏,可他处却尽显萧瑟,如今既然把它当做了家,自然要好生修缮。 谁承想直领的天策府竟如此贫穷,看来只能自掏腰包了。 “我与你说个门路,可要?” 见赵寻安失落,大将军挑眉笑。 “当然要,您快说!” “你说,大乾朝廷最有钱的部门是哪个?” “自然是户部!” 赵寻安没有半点犹豫的说,大乾所有的钱都归户部管,便国库也是,谁能比得上? “我说的是活钱,不是账目上半文不能少的呆钱。” 大将军再挑眉,赵寻安皱起了眉头,虽说如今已经有了官身,可终究未曾在宦海里游过泳,对这些门道还真是不知。 “你看看,读书读傻了吧,已入京城,却不知道多咂摸咂摸各部的门道!” 大将军哈哈大笑,见赵寻安不明,便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写下二字,工部。 “自官家继位,便废了宫里的内库,所有钱两尽数归了户部。” “不过官家有个要求,原本应该归属内库的钱虽说归了户部收纳,却不能任意支出,只能用于营造工程以及民间喜庆。” “去年开元庆全国燃放的烟火钱,便是从那部分支出的。” 原来如此,赵寻安点头,紧接疑惑的问: “即便支出也是户部的事,却和工部有甚关系?” “因为官家把民间喜庆的支出也算在工部头上,每年内库的钱哗哗的入,可只能供工部使用。” “比起掌管天下所有支出,却只能靠寒酸税收的户部相比,工部肥了不止倍数。” “听闻那些右手持笔左手擎斧的家伙,如今吃炊饼都得是带馅儿的,还都是大肥肉的!” 说到这里大将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赵寻安的眼角止不住的抽。 带馅儿的还能叫炊饼? 包子还差不多! “便是他们有钱,可我该以什么名目去要?” “总不能说武学上舍旧了,想要翻新吧?” 赵寻安摊手苦笑,大将军也是笑: “还真就可以!” 离了天策府赵寻安直奔工部,心中还是有些犯嘀咕,人家工部是要修缮玉京,武学上舍在郊外,怎么可能出工出力? 不过大将军已经说了,那怎地也得去看看,若是万一成了那? 与聚在玉京的吏部礼部户部不同,工部所在如武学上舍一般,也是郊外。 毕竟要制作兵刃炮火,在城内实在有些危险。 门前下马,赵寻安和看守的兵丁说明来意,便被客气的领进一待客的偏厅等候。 偏厅不小,装潢也是绚烂,还有专门的杂役伺候。 喝的更是上品雨前,茶点则是玉京有名字号的招牌,赵寻安心里的希望立时拔高不少,大将军说得对,这工部是真不差钱!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四章 四重天 下 不到半柱香时间,一位身穿绿袍的官员便来到偏厅,见面就是一礼,抱歉的说: “让赵山长久等了,我家大人有事脱不开身,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有甚需要您跟我说便是。” “职责范围内能做主的我给您准信,若是难办我再询问各位上官,您看可好?” 态度礼数十分到位,一看就知,定是位经常接客的油子,赵寻安叉手回礼: “尚书大人日理万机某怎能打扰,只是区区小事,却要麻烦大人了。” 若是按照官场的规矩,以他如今享的正二品官衔,工部尚书应该亲自迎接才是。 不过赵寻安也知那是虚衔,不是因己,而是山长位置自带。 虽说在天策府和吏部都备了案,可连个俸禄都没有,属实虚的不能再虚,人家尚书来见是高看,不见才是常理。 绿袍官乃是工部营缮清吏司的郎中,名唤孙七两,所管倒是正与赵寻安所求相应。 听完赵寻安的详细叙述,孙七两略作思量认真说: “我也不瞒赵山长,按道理玉京修缮不包括郊外,毕竟武学上舍地处偏远,影响不到咱们大乾的门面。” “当然,略作延伸倒也不为过,毕竟还是玉京管辖的地界。” “只是下官有些不明,自大乾受了前朝的传承接手武学上舍,八百年里无数山长更迭,都未有人想过要修缮。” “毕竟说来总归不是大乾建成,您只是将将接手,却为何,非要修缮?” 见营缮清吏司郎中满脸认真,赵寻安轻思量,认真言: “某之前生活过于漂泊,渴求家而不得,如今莫名其妙当了山长,却把武学上舍当成了自己的家。” “见了家中破败便想它好,说来也是人之常情。” 孙七两眨眨眼,这个回答属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认真想想,倒也有些道理。 轻轻用手指在几面敲了十余下,孙七两再开口: “其实,武学上舍两年前我去过。” 见赵寻安好奇,孙七两笑着说: “毕竟是古风建筑里保存最完好的,作为主管修缮的郎中,能在那里得到诸多灵感。” “对于修缮武学上舍,我心里也是同意,数千年传承的学府,在整个中土大千都不多见。” “哦,孙大人同意了?” 赵寻安闻言精神一振,孙七两却是点头又摇头: “工匠以及修缮所需材料下官都可调剂,只是这人工费用却不好说,毕竟须有名目,已经超出下官职权。” “也只能向三位大人提请,至于何时能够批复,却是不好说了,毕竟官场上最繁琐的,便是各种手续。” 孙七两说的诚恳,赵寻安略作思量开口问: “孙大人,人工需得多少?” 孙七两估摸着说: “其实武学上舍当年建造的踏实,用料也是上好,内部用不到修,只需把外边损伤的部位更换便好。” “再就是要把被杂草遮掩的道路清理出来,认真说用不了太多人工,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每月五百两的支出也就够了。” 五百两,赵寻安忍不住咧嘴,若不是如今手头有钱了,八成能叫出声来! 不过再想想其实真就算不得多,那般大的一个院子,材料费才是大头,人工真就算不得甚。 “若是人工费某出,不知何时能够开工?” “今个与钱今个上工,不带半点拖延!” 孙七两笑得灿烂,工部所辖工匠数量巨大,每个月养着是一笔不小开支,能有其它进项,自然是件好事。 赵寻安也不拖沓,立时回返武学上舍,寻赵萍儿拿了两千两银票奉上。 毕竟材料工部已经出了,若是办事抠搜,那就太不上道了。 孙七两做事也是爽快,银票到位立时安排人手,赵寻安还没离开工部,数十辆拉满材料的大车便直奔武学上舍而去。 后边还跟着数百工匠,提着工具挎着篮子笑呵呵的走,不像去上工,倒像是在搬家。 之后的日子,原本幽静的武学上舍变得异常热闹,安营扎寨的工匠干劲十足,整日介没白没黑的干,看的赵寻安都不落忍。 本想劝解几句,怎知干活的工匠们说的也是瓷实: “拿了大东家的钱自然得豁命干,两倍的工钱若还磨叽,那不成癞痢了嘛!” 劳动人民便是如此淳朴,见劝不动,赵寻安让赵萍儿每日里多买些肉食,怎地不能亏着他们。 转眼到了开元二年五月十一,距离晋升三重天正好一月,子夜时分赵寻安心有所感,便悄然离开武学上舍,朝远山行去。 与山巅攀巨木登顶,赵寻安仰望璀璨星空,左手连掐不停推算,总觉将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刻钟时间后,隐隐有沉闷声音传来,短短十余息便化作隆隆大音。 一颗小山般大小陨星划破宁静夜空,拖曳熊熊燃烧火尾,直冲东方而去。 未及多久便有强光从东方升起,把天地映照的如同白昼! 随后大地开始剧烈震颤,林木不断倾倒,山川河流为之变形。 “......这便是苍穹?” 目见一切的赵寻安没有半点惊疑,脸上尽是喜悦的笑。 陨星过后,星海、甚或整个苍穹齐齐陨落,无尽光芒汇向赵寻安。 就在光芒入体的刹那,赵寻安但觉整个中土大千,甚或整个宇宙洪荒,与自己心神共鸣! 伸手触摸如同实质的星光,赵寻安心中尽是感慨,一月时间由三重天跨入四重,这破境速度,怎一个快字能形容。 便在赵寻安因陨星陨落破境时,方圆千里修真齐转首。 玉京城外五十里,无名野山被漫天星光笼罩,有仙禽神兽幻象在空中飞舞,观之,如同传说里的,仙境! “......凭一己之力勾动整个苍穹,难不成,是转世谪仙再入重天?” 凤凰站在紫禁之巅,望着远处璀璨野山,惊疑不定的说。 当年凤凰入境四重天,勾动的是整个大衍秘境,山川河流因其震颤变化。 正一宗太上长老因之感叹,不愧仙界当年住民,果然不同大千。 当时凤凰便曾询问,可有比自己还要宽广的? 太上长老答: “应是有,不过定非凡胎,说不得,便是仙界谪仙转世。” 同一时刻,无数神识探向野山,却被宏大立场阻隔,其中磅礴,令人心颤!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五章 变故 上 虽不知到底是何人与大世生万物,但必然是古今难寻的天纵,见神识不可入,诸多探查之人也就收了心思。 这般人物以后必是擎天巨擘,若是惹得恼了,并非好事。 秦龙川,天启观。 中域星官负手远望,墨隐身后轻声问: “星官阁下,可要派人前去截杀?” 将将已然不是天象变化,而是碎了! 诸天星宿运转瞬间崩塌,便孤峰之上的守护星阵也因之覆灭,异端与天地间的干扰强的出乎意料,让人观之便觉心惊。 “罢了吧。” 中域星官轻摇头,略带苦涩地说: “晋升三重天时便损了两位炼气士,就连我的禁器都被磨灭,再去人,只能是送死。” “可是,如此恐怖异端若不扼杀襁褓,待成长起来,与中土大千岂不是场劫?” 墨隐皱眉,中域星官望着正在慢慢归位的满天星斗,语气飘忽的说: “若真是那般,只能说中土大千,命中该有。” “昊天让这般恐怖异端出世,或许有其道理,我等承意者既然无法阻挡,那便静静的看。” “天道五十,大衍四十九遁去其一,总归有希望的。” “......诺。” 赵寻安盘腿坐于野山一处石台内视,原本稍稍平稳的心神再次变得激动,脸上尽是无法相信。 三重变四重,真气股数加倍,本当是五,可为甚,自己的却是十? 连续确认数次,丹田涌出的确实是十股真气,赵寻安眼角不停抽动。 若照此下去,自己保不齐会如传说里昆仑大秘境的天骄那般,待要筑基时,有九十九股真气于体内穿梭! “苍天待我,何其厚载!” 赵寻安深吸口气,起身一步数丈掠向武学上舍。 十股真气从丹田涌出,与奇经八脉奔涌。 真气总量大了数倍,运转速度也是快了数倍,若以战力衡量,怕是也提升了数倍。 如今的赵寻安有信心,若是与前生同境自己交手,怕是一对十都显轻松! “少爷,我四重天了,你是不是破境了。” 翌日清晨,赵萍儿揉着眼寻到藏书阁,迷迷瞪瞪的说。 “......”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可赵寻安依然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脑子里更是莫名浮起一个想法,昊天垂青的会不会是小丫头,而自己不过是个工具人? 作用,便是帮着小丫头偷懒! 这一日,宋戳子吕轻才罕见的同时登门,赵寻安正想与两人介绍一二,不成想两人直接动上了手。 “彼其娘之,吕胖子,还我钱来!” 宋戳子一个过肩摔把吕轻才放倒,两手扯着他肥厚的脸腮使劲拧,看的赵寻安差点笑出声,便这举动,怎么那么像自己收拾小丫头的手段? 虽然体型不占优,但宋戳子可是二品的天地灵根,再加将门出身,一个打八个文官世家出身的吕轻才也不成问题。 被摔的一身灰的吕轻才烂泥般倒在地上哼哼,嘴里还在硬: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打死我,看你爹让不让你为我披麻戴孝!” 这般话语激的宋戳子火气更加重了三筹,扬起拳头冲肉厚的地界哐哐的打,赵寻安紧忙制止,把他二人带进藏书阁,好笑的说: “这般闹腾实在有伤体统,都是官宦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至于此?” “你问这死胖子便知,亏了我上百两锭子,不打死便算好了!” 宋戳子气哼哼的说,吕轻才揉着青肿的肥肉反驳: “做生意本就有赔有赚,若是只赚不赔还用得着让你们占股?” “净想美事!” 两方互不相让眼见又要打起来,赵寻安无奈摇头,一人与了一指头,冰凉真气入体,立时便安静下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各自的事情,这般闹腾,也不嫌匠人们看着笑话。” 冷静下来的宋戳子瞥了眼吕轻才,认真说: “七月便要中考,你这做山长的却一个学生没有,难不成是放弃了?” 赵寻安与他斟茶,轻笑着说: “也不是放弃了,主要得有缘分。” “有秀才身份的学生岂是那般好找,都是将要参加秋闱的良才,如何看得上武学上舍这闻所未闻的学府?” “童生也一样,哪有能看得上武学上舍的。” “今日我来便是要与你说,这个条件已经改了。” 宋戳子摇头,把两部新决定徐徐说出。 为官先为师这个考题,本就是为了难为赵寻安所出,出的仓促自然问题不少。 前些时日所有举子都免了考教直入学府,可四大学府统共就那么多人,拥有秀才童生身份的更是少之又少。 原本定的每人至少三名学生,就那么点人,哪里够举人们分。 所以两部做了调整,学生可以不是秀才童生,但必须在之后的中考及格,且需在最后的院试里得到童生资格。 否则参加科举的举子,即便考的再好也不能入二甲,只能得三甲同进士出身。 “三甲便三甲,左右不过是个念想。” 赵寻安提起茶壶与二人倒茶,自己也端起一杯,借着热乎大大饮了一口,表情安详恬静的说: “我这把年岁也是看透,如今已有正二品的衔职在身,其它一切皆为浮云,随缘便好啊~。” 这拖声拉调的模样,看的宋戳子吕轻才同时打了个冷战,仿佛眼前的不是朝阳青年,而是一位经历世事沧桑的迟暮老人。 “......山河先生,你这是受了甚刺激?” 吕轻才皱眉,赵寻安不说话只是笑。 一个月时间从三到四,惊喜与的太大,赵寻安觉得,已经知足。 “寻安老弟,你到底怎么了,这可不像你之前的风格!” 宋戳子也发觉赵寻安不对,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了摇,吕轻才也接着说道: “我来找先生,就是因为听家父说,这次无论文科武科只要进士及第,家慈家严都会有封赏。” “先生双亲因着异端之名被族人排挤,便坟墓都无人清扫。” “若能得了一甲有了追封,诏令在,赵氏族人怎敢怠慢!” “你说的,可是真的?” 原本无所谓的赵寻安脸色立时变得凝重,与他来说,父母之殇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中举之后之所以未曾回乡惩治族长,也是因为父母。 身为赵氏子孙便死也得埋在祖宗身边,自己已经走上仙途,恐怕今后相见的机会更少,为了他们,自己也不能把事情做绝。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六章 变故 下 “半点虚话未有,明个吏部礼部外边就要张贴告示,到时您一看便知。” 吕轻才异常认真的说,未等赵寻安再开口,屋外摘菜的赵萍儿便闯了进来,眼圈红红的说: “少爷,必须入一甲!” “那可是正途,若是入了,老爷夫人在地下定然也会高兴。” 赵寻安抿嘴,用力点头。 两位二世祖吵闹着走了,赵寻安和小丫头面面相觑忍不住苦笑。 答应容易,可这弟子该如何找,身为外来户的他属实没有头绪。 情绪稳定下来的小丫头想了想,也觉实在为难自家少爷,便老话重提的说: “少爷,实在不行还是回文科吧,咱们回不去,总得让老爷夫人逢年过节时有些照应才好。” 赵寻安轻点头,心中却是苦笑,文科的路,说不得比武科还要难! 前生推迟数次的文科春闱近晚秋才举行,诸多文道良才于经史子集书山学海相搏,最终是一位来自西疆十六州的才子得了会元。 那一期会试,西疆十六州上榜才子超百人,近乎占了殿试名额的一半,惹得文坛轰动。 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予人蛮荒之感的十六州,文教竟然如此出众。 不过也有不少人感到疑惑,文教非短时能够奏效,十六州成绩过于惊人,怕是有些问题。 只是牵扯那位霸气的六王爷,无人敢多嘴。 若是惹怒了那位主儿,便是横尸街头怕也无人敢管。 结果殿试时十六州才子尽数暴起,凭借皮下血符想要刺杀官家与诸位大臣,若非国师凤凰力战,大乾帝王重臣怕是会被一锅端了。 只是凤凰再厉害也只一人,碰到这群拿自己当死士用的疯子,能护住官家和几位重臣已是极限,其它人属实顾不上,也顾不得。 最终十六州百余才子尽数陨命,大乾朝廷死伤四品以下官员超四十人,残破肢体铺满整个金銮殿。 便在官家暴怒想要追查之际,六王爷领二十万铁骑直入西关,战火瞬间烧遍整个大乾西部,苦战三年才平息。 大乾府兵乡勇死伤数十万,百姓更是数百万,比三国伐乾伤亡还大。 因着考题泄露,文科成绩全部作废,直到第二年春才重新开始。 重生后变化太多,赵寻安不敢赌,如今能做的,只能是先走武科。 毕竟前生武科没受影响,如果今生能入得一甲,不但能获得武蕴,还可与双亲获得追封,再怎么想也比文科要妥当。 想到这里赵寻安狠狠拍了下桌子,沉声说: “萍儿,咱们上街!” “干嘛,这都要吃饭了。” 赵萍儿嘟嘴,赵寻安再拍桌子: “街上吃,咱们去找弟子!” 说罢赵寻安起身,扯着嘀咕的赵萍儿便走,时不待我,距离中考也就一个多月,须得抓紧了! “哇~~,不愧是玉京黄庭大道,人就是多。” “少爷,这么多人,可你的机缘,你的学生呐?” 赵萍儿吃着油酥火烧大声嚷嚷,赵寻安眉头却是不停的抖,他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这般需要用功的时候,好人家的学子定然在拼命努力,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出来闲逛? 但凡在街上的,不是傻子便是浪子,哪有半个能看得上眼的! “哎,来都来了,走着便是。” “如果实在没有,就像吕轻才说的,花钱雇上三个,先把中考糊弄过去再言其他。” 赵寻安有些丧气的说,小丫头咧嘴: “少爷你变了,变得世俗了!” “废话,若非变得世俗,哪来钱与你弄满头的钗?” 赵寻安被阴阳怪气的小丫头惹怒了,用指头点着插了十七八只形态各异钗子的脑袋怒气冲冲的说: “好人家最多两支钗,哪有你这样戴满头的?” “还有脸说某世俗,你就是天底下最俗的大俗人!” 小丫头见自家少爷真发火了,便不敢再激,埋头默默啃火烧,嗯,香着那! 走了许久也不见机缘送上门,赵寻安的火气是越来越旺,赵萍儿却是小吃不断,逛的那叫一个舒心。 “少爷,那有耍杂耍的,咱们去看看呗?” 赵萍儿见一侧有不少人围着看,听密集的锣声便知,定然是有艺人在表演杂耍。 “便你没心没肺,半个弟子都没找到,你还有心......,走,看杂耍去!” 原本的满脸火气瞬间消散一空,赵寻安扯着赵萍儿的胳膊兴冲冲的走,把小丫头整蒙了。 这言行变化实在太怪,莫不是染上了疯病? 围观的人不少,实在挤不进去,赵寻安便带着小丫头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上了屋顶。 赵寻安凝神仔细辨认,正在表演柔术的兄弟,正是在止戈学府见过的那两位拥有妖族血统的孪生子! 记得有武举当时说,因为不是正常招生时间,但凡参加考试的都是童生。 若能把他俩拉入武学上舍,所谓的中考绝对有戏! 兄弟俩的精彩表演引得喝彩连连,可当他们端着铜锣绕圈讨赏时,人群却轰然散开,叮叮当当落入锣里的大子,统共不到十枚。 孪生兄弟看着寥寥收入满脸苦涩,杂物里翻出两块干硬的糙饼正待果腹,一个亮闪闪的银锭子,噹的一声落入铜锣。 “谢谢,谢谢大官人!” 兄弟俩猛地站起,异常激动的行礼,赵寻安摆摆手,直截了当的问: “我记得你们可是有武科童生的身份,即便玉京的学府不收,总可以回家乡,考个武秀才的身份,也好过当街卖艺吧?” 见兄弟俩有些懵,赵寻安便把之前止戈学府见过之事略作叙述,两兄弟紧忙拱手,尊称先生。 “我俩来玉京的盘缠是整个村子凑的,如今入不得学府,实在没脸回去见父老乡亲。” 名唤李青峰哥哥黯然的说,弟弟李青林则有些气愤地说: “大乾军中出过不少有妖族血统的将军,国家能保平安,我等前辈也出过诸多力,为甚不让我们考?” 赵寻安看看安静的哥哥,再看看满脸怒气的弟弟,沉声说: “事事皆有缘由,不让你们考也有道理。” “毕竟里外有别,你们山海行省乃是上古外三山的延续,归附大乾不过百年,风土人情还有血统终究与大乾有别。” “若是未有花妖作乱还好说,可老官家都因着去了,谁还敢与你们作保?”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七章 青蛇弟子 上 听闻赵寻安言语,两兄弟眼神齐暗,其实这些时日他们也知晓了缘由,之所以不回,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不过,其他学府不敢收,武学上舍,却百无禁忌!” 赵寻安咧嘴笑,把武学上舍简单又略显夸大的介绍了一番,然后收敛笑容,异常认真的说: “传承数千年,非有缘人不得入,便食宿都不用花钱,前程更是无比广阔。” “能进入武学上舍,你们可知自己是何等的幸运?” 兄弟俩闻言满脸惊喜,泪水在眼中不停滚动,随后高举双手趴伏在地,行五体投地大礼: “幸甚至哉,我等鄙陋能入武学上舍实乃天大福分,弟子拜见山长!” “哈哈哈,免礼免礼,得两位有缘良才,某心也是喜悦,喜悦呐!” 赵寻安扶起二人哈哈笑,赵萍儿却是忍不住撇嘴,这话语这表现,简直和话本里拐骗清白女子的浪荡子一般无二! 招呼两兄弟收拾锣鼓杂物,赵寻安和蔼的问: “家中几口人,来玉京走了多久?” “回山长,家中只余我们兄弟俩,外三山条件艰辛妖兽横行,能活过三十岁便算高寿。” “爹娘在我们八岁时便去了,是村里长辈把我们抚养长大,这次来玉京也是他们凑的盘缠。” “村子距离玉京遥远,跋山涉水一年多我们才到。” 说到这里,兄弟俩话语里倒是带着股隐约的雀跃,赵寻安问他们缘由,李青峰笑说: “虽说路上艰辛,但所见也是繁多,比起水边的村子,不知有趣了多少倍。” “难怪父辈们总想来大乾,天地果然不同!” “......见识多了,所以不想回去?” 赵寻安轻声问,两兄弟先是一愣,随后一起摇头: “见识多了更要回去,若将来当了大官发了大财,定要把村里人全接出来,外三山与其它行省相比,简直就是地狱!” 听闻两兄弟如此说,赵寻安轻点头,不忘本的人秉性绝不会差,自己今个真就捡到宝了! “外三山生人皆有妖族血统,你们是哪个族的?” 赵寻安沉声问,李青峰脱口而出: “龙族!” 赵寻安扫了他一眼,认真说: “外三山八百里寒潭,住有青蛇族人,双臂及脖颈生有鳞片,据传乃人皇之后。” “因着人皇断天路,诸多妖媚无法返回重天,故外三山生人尽数怨恨青蛇族人。” “若非族中有人皇神兵,怕是灭族都有可能、” 听闻赵寻安言语,两兄弟忍不住低下了头。 “如今你们所到,乃是人皇当年治下天地,所见皆有人皇血脉,怎么,在自己家人面前,却不敢说真话了?” 赵寻安这话说的不假,身为人类第一个皇朝的建立者,人皇后宫佳丽数千,子嗣更是数不胜数。 经过五千年繁衍,中土大千所有人族都可称自己为人皇之后,互为家人,算不得错。 赵寻安话说的轻盈,却听得两兄弟泪眼婆娑,跪倒再行大礼: “青蛇弟子拜见山长,我们,真的回家了!” 见两兄弟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赵寻安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伸手扶起劝慰,师慈子敬的场面看的小丫头直撇嘴。 这两日闲得无聊正在看语术,自家公子卖嘴皮的本事与书上所写像了个十成十,真真的天下无敌! “那些脏污的铺盖莫要了,武学上舍都有,咱们回家!” 赵寻安大手一挥,李氏兄弟猛点头,挑着担子高兴的跟着走。 “山长,这小娘是谁?” 李青林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赵萍儿一直跟着,便悄声问,赵寻安笑着说: “算是你们教习,怎地,是不是觉得美艳动人?” “......山长,可以说真话吗?” “自然。” 赵寻安笑的更胜,李青林嘴巴咧得大大的说: “长得还行,打扮的却跟个花大姐一样,瞅着傻不愣” “咔~~~” 话未说完,一道晴天霹雳骤然落下,李青林被劈的抖个不停,脸面黢黑如锅底,兄弟俩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满脸怒气的赵萍儿。 属实没想到,花大姐一般的人儿,竟然还懂法术! “与你们说两个道理,务须记牢。” 赵寻安负手走,李青峰李青林身后跟着走。 “弟子必定牢记在心!” “一,人不可貌相,不可轻视任何人,说不得入不得眼的,便是位人间峰顶!” “喏!” “二,但凡女子便受不得批,只能赞,可明白?” 瞧瞧冲着自己张牙舞爪的赵萍儿,李青林重重点头。 离村前村长也曾告诫,山外的女子是老虎,如今看来,却比老虎还要凶上二分! 马车顺着新铺的青石板路驶入武学上舍,李氏兄弟看着修饰一新的屋舍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于赵寻安所言更加信了几分。 雕梁画栋阴阳合,不说其他,单只占地与气派,便是八个大乾学府都比不上! 开间屋舍让二人住,食宿用具皆有工部小吏帮衬,第二日赵寻安便开始与他们上课,第一课讲的,就是断凡尘,入仙途! “......山长,我们不过凡尘里打滚的庶民,上来便学仙家法诀,是不是起的太高了?” 李青峰看着手里崭新的誊抄册子,有些心惊肉跳的说。 关乎仙途的功法那可是绝世珍宝,便这么与了自己,属实有些不敢相信。 “武学上舍不同其他学府,起点就是这么高。” 赵寻安风轻云淡的说,早上知晓两兄弟不但是童生,且具是金属三品的上境灵根后,赵寻安便知晓,自己真就捡到了大宝! 正好前些时日从书架找出一本名唤《两仪参同录》的修真功法,观之也是珍品,与他们兄弟俩修行却是正好。 “其他武道学府教习大多都是武夫以及初境宗师,少有炼气士。” “可武学上舍不同,除了你俩皆为仙途中人。” “收你们进来,看中的便是你俩的天资纵横,只要奋发,前程必然远大。” “良师有,神功有,能走多远,只看你们决心!” “还有月余时间玉京诸学府便要中考,务须殚精竭力,莫要丢了武学上舍的脸,更不要辜负家乡父老的殷殷期盼!” 赵寻安端正跽坐认真言,两弟子叩首拜服,能进入起点这般高的武学上舍,实乃三生有幸! 坐在门口剥蒜的赵萍儿忍不住撇嘴,发现自家少爷越来越能扯,武学上舍统共四人,除了两学生便只自己与他,可不皆为仙途中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八章 青蛇弟子 下 得此莫大机缘,出身外三山想要改变村子命运的李氏兄弟自然不敢怠慢,那真是豁出命去学! 赵寻安偶然寻到的两仪参同录,实乃武人修行绝品。 其中不但有修真功法,便上九品宗师境的功法也有详细记载,走的是步步夯基步步高的路子。 不像扶摇诀寒蝉诀那般起手便是仙途,十分适合武者出身的李氏兄弟修行。 若是遇到模糊不懂之处又有赵寻安这良师解答,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老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李氏兄弟刻苦用心没多久便上了正规,同时步入武者上九品的宗师境,惹得赵寻安老怀大慰,忍不住点头赞叹: “后辈如此长进,某这做山长的倍感欣慰呐!” “......弱冠都不及的无毛小子充长辈,要不要脸。” 正在摘韭菜的赵萍儿小声嘀咕,却被耳尖的赵寻安听到,立时挽着袖子大步行来。 小丫头扔掉韭菜嗖的一声跑的无影无踪,气的赵寻安头顶冒烟,心中暗暗发狠,若是逮到死妮子,非把她脸蛋子拧肿喽! 厨子跑掉无人做饭,赵寻安三人只得与匠人们凑活了一顿,工程眼见收尾,原本两三百人的队伍如今不到五十,再有几天便竣工了。 管现场的工部小吏左手炊饼右手羊肋,边啃边说: “赵山长,您这武学上舍实在是个风水宝地,若不是这次修缮,我都不知玉京竟然还有这仙境一般的地界。” 同样一手炊饼一手羊肋的赵寻安扭头环视,看着修缮一新风景如画的武学上舍,心中也是有种莫名情愫在涌动。 这便是家的感觉,已经许久未曾有。 “这么大的地界就您几位实在浪费,不准备再多招些学生?” 小吏舀碗热腾腾的羊汤递给赵寻安,笑呵呵的问。 道声谢接过羊汤喝了一口,赵寻安苦笑说: “便大李小李他们都是废了老大劲才找到的,多招学生,哪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赵寻安便觉头痛,三个弟子还差一个,眼见就往中考奔了,这该如何是好? “那是您眼界太高,最少也得是童生,玉京才多少?” “能有童生身份的都是各大学府的宝贝,哪有那么容易找。” “但白身的小子遍地都是,随便一划拉成百上千!” 小吏是本地户,对这些事情门儿清,赵寻安叹气,说的也是,实在不行,那也只能随便找个算了。 “少爷,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赵萍儿不知从什么地界钻出,抢过赵寻安手里的炊饼笑眯眯的大口吃。 “知道,便是你这个人,可算能解气了!” 一把抓住赵萍儿的脸,赵寻安满脸狞笑的拧,痛的小丫头吱哇乱叫。 这般景象看得匠人们哈哈大笑,主仆俩每天不斗个七八回浑身不爽利,显见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李氏兄弟不敢看,只是埋头苦干饭。 萍儿教习不敢对山长出手,对作为弟子的己等却肆意的紧,不是雷劈便是拳打脚踢。 武学上舍的日子过的舒心,无论食宿学习都是超乎想象的好,山长也是博学贤良,唯独教习不妥,真就是个疯婆子! 所谓的教学就是挨揍,几天功夫身上便是青摞青,村长所言实乃天地至理,这女子啊,真就是母老虎! 小丫头连连讨饶,赵寻安又拧了十七八圈这才住手,然后心情舒爽的说: “于我带甚回来了,难不成又是一群鸭子?” “我与你说,湖里已经不下百只,再多只能杀了吃。” “好好的恬静湖泊被弄得乌烟瘴气,也不知你怎么想的。” 赵萍儿无声嘀咕,见赵寻安瞪眼,紧忙冲远处打了个呼哨。 未及多久,一个身穿淡红丝绸留仙裙,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怯生生的从芦竹林里钻出,小跑着躲到赵萍儿身后。 “......萍儿啊萍儿,你捡个猫猫狗狗的我便不说了,怎么能把人家孩子给拐回来?” 这话是赵寻安倒吸着凉气说的,一看穿着打扮便知小女娃出身不简单。 大乾律法,拐卖稚子动重刑车裂,即便赵萍儿是无心之过,那几年牢狱也是跑不掉。 “便少爷会瞎想,这是我与你找的弟子,别看只有十岁,人家可是个武秀才!” 赵萍儿翻着白眼说,赵寻安与小丫头了解的透彻,知晓她这么说八成错不了,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惊疑。 一个将将十岁的女娃是武秀才,这怎么可能?! “小诺儿,与这大叔看看你的牌子!” 见自家少爷满脸疑惑,赵萍儿便拍了拍女娃的肩膀,女娃怯生生的摘下腰间牌子递了过去。 “......” 赵寻安但觉胸口憋闷,自己才十七岁,怎么就成了大叔? 且之前不是说自己毛都未长,如今怎么就成大叔了?! 狠狠瞪了赵萍儿一眼,赵寻安接过牌子看,未及多久便大大的吸了一口凉气,小女娃的身份,比之前猜测还要了不得! 女娃交出的牌子并非大乾王朝制式,而是来自中土大千第一国,祖庭帝国! 照常理功名牌子只在本国有用,他国不会认,但,祖庭帝国除外。 作为人皇建立的最早的人类国度,即便如今远不能与五千年前相比,可依旧是中土大千最强大的国家。 他国只能称王朝、王国,唯有祖庭可称帝国。 若是刨根讲,如今的天下诸国,其实都是从祖庭帝国分裂创建,乃是当仁不让的宗主。 也因着这层关系,但凡在祖庭取得的功名,中土大千所有国度皆认,便是游牧部落建立的漠北王庭也是一般无二。 再一个,女娃复姓司空,名诺。 以赵寻安所知,毗邻祖庭帝国的荒泽妖国,国姓便是司空! “山长,女子可以考武秀才?” 李青林的发问惊醒了皱眉思量的赵寻安,见不止他,周围众人都是满脸好奇,便点点头说: “祖庭不分男女,文科武科皆可参加。” “数千年来无数英雌拜将入相,祖庭帝国的历史贤良,女子占据半壁江山!” 说罢,赵寻安深吸口气,认真询问赵萍儿与之相遇的经过,然后轻声问小女娃: “小诺儿,你家大人何在,怎地一个人外出?” “山长大人,我也不知道。” 司空诺抓着赵萍儿的衣角,摇头怯生生的说: “我在车上睡得香甜,不知怎的就到了车外,然后便遇到了姐姐,于是跟着回来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六十九章 血亲相残 上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赵寻安听得也是迷糊,便皱着眉头问她: “你是哪国生人,来大乾,却是为何?” “我是荒泽国人,来大乾是为了寻找机缘,治病。” 小诺儿撇嘴,带着哭腔继续说: “国师说我天生没有经脉,无法修行,便是寿岁也过不了十三。” “父皇花费重金去往山川秘境寻天机阁大师推算,说逆天改命的机缘在大乾国都,遇三凤死海起波涛。” “若能得缘,修仙之路一通百通。” “所以婆婆便带我来了这里,谁知一觉醒来人都不见了,我要婆婆,呜呜~” “......这事儿,有些大了!” 工部小吏萧博抽着气说,不止他,赵寻安和匠人们也是如此,除了赵萍儿。 这丫头拿着条炖的稀烂的羊肋喜滋滋的吃,还不时撕下绺塞进还在抽泣的小诺儿嘴里,虽说也是刚刚认识,但两人感情属实不错。 “老萧,牵扯一国公主,且还是有名的妖国,这事儿该怎么办,可要上报朝廷?” 赵寻安伤脑筋的问,小诺儿来的蹊跷,属实有些不好决断,萧博虽只是小吏,可毕竟是在工部做事,总比自己想事周全。 萧博挠着头思量,盏茶功夫后压着嗓门说: “赵山长,这事儿你最好莫要上报。” 闻言赵寻安忍不住眨眼,同样压着嗓门问: “为甚?” “这位可是荒泽妖国的公主,按道理来大乾那是国事,如今这不声不响的进来,必然有不能走官面的原因。” “可咱大乾暗卫也不是吃素的,相关信息绝对逃不脱他们耳目,既然双方都在装瞎子,您又何必戳破彼此间的默契?” 按道理这样的话萧博不应该说,官场便是如此,看破不说破,重在彼此悟性。 可这些时日赵寻安与他相处的属实不错。 身为享正二品衔职的山长,又是大名鼎鼎的山河先生,却半点架子没有,彼此相交只看本心。 与他这工部底层小吏没有半点看不起,属实让他觉得心暖,便不合规矩的把话说了出来。 赵寻安与他拱手,宦海里打滚的人能这般直言,且还不过是个小吏的,真是不多。 “小诺儿伸手,我与你把把脉。” 赵寻安轻笑,小诺儿仰头看看赵萍儿,见她点头,便把手怯生生的递了过来,还嘟哝着说: “父皇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您虽是山长也不能乱摸,只能碰手腕啊。” “咳咳,咳咳!” 见小娃儿满脸防备登徒子的表情,萧博忍不住用力咳嗽,差点笑出声来。 赵寻安满脸僵硬的捏住小诺儿粉嫩的手腕,真气刚入便吃了一惊,竟然真的没有经脉,真气瞬间便散了! “少爷,小诺儿的病重不重?” 赵萍儿轻声问,彼此间了解的透彻,赵寻安些许反应立时让他看破。 “这个,算不得重,算不得重。” 赵寻安敷衍着说,按住脉搏的手指却是更加了两分力。 脉搏跳动看似强劲却无根,稍一用力便止,荒泽那位国师说的不错,小诺儿活不长久。 经脉如血管灵气如血液,没了经脉形成的网络,真气无法守矩运转进而滋润躯壳,按道理出生不久便该夭折。 能活到如今年岁也是靠着皇家大量灵药喂投,只是女子有劫,一旦十三来了天葵,那就如万里长堤同时坍塌,挡无可挡,定然毙命! “小诺儿,你再说说天机阁大师的推算结果。” 若论对天机阁的了解,赵寻安绝对超出常人一大截,天机阁修士很少下定语,可只要下,那就最少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大师说,能改变我命运的地界在大乾都城,遇三凤死海起波涛,应该,便能活命吧?” 小诺儿轻声细语的说,不知怎的,山长手指一搭上手腕,原本惶恐的心便立时沉浸下来,更有种熟悉亲昵的感觉。 就如同父皇,在牵手嬉戏。 闻言赵寻安轻点头,左手不停掐算。 两个丫头的相遇,天机阁修士的卜语,落处总让他觉得与己有些牵扯,且这牵扯怕还不小,只是总觉差点东西。 以荒泽国家之力,恐怕天下名医都看了个遍,但对小诺儿病情都是毫无办法,自己这刚刚修习寻珍录没有多久的新手,又哪来的救治办法。 就在赵寻安凝神思量时,赵萍儿低下头,晃着脑袋逗小诺儿耍,却与他一丝灵犀,忍不住开口问: “萍儿,你头上那十七八支的簪子步摇哪去了?” “......小李说的对,戴的太多像个花大姐,我摘了!” 说到这里赵萍儿忍不住狠狠瞪了李青林一眼,吓得李青林连连拱手讨饶,因着这事得挨了七八通揍,实在痛楚难当啊。 “那为甚还插着三支?” 赵寻安再问,赵萍儿用手轻抚钗子,笑着说: “一支少爷亲手雕的木钗,一支开元庆得的银钗,还有一支有用翡翠拼成的北斗七星的金钗,好漂亮了,这三支打死也不摘!” 三支钗子虽说材质不同,但形制都是凤,赵寻安禁不住笑了,原来如此。 遇三凤死海起波涛,可不就是这木、银、金三支凤钗? 至于如何死海起波涛,却是嵌有北斗七星的金钗与赵寻安提了醒。 前些时日窝在藏书阁,属实看了不少世间罕见的典籍,其中有本所载乃是某位上古大能生平。 身为星辰体的他,因为体魄与苍穹相合,海量星光不断自主入体,虽说把肉体锤炼的坚若磐石,却也把经脉撑的碎裂消失。 原本上古大能也会如小诺儿般活不长久,却机缘巧合遇到良师,以其躯壳应和苍穹群星,星辰做穴运转乾坤。 把无量星光化作真气,以星图为规运转,终得大乘! 虽说小诺儿与他情况有些不同,但基底相似,又有寻珍录做底,略作修改应该不成问题。 “小诺儿,可愿当武学上舍弟子?” “你那无有经脉的病,某能治!” 赵寻安斩钉截铁的说,小诺儿面上浮现惊喜,与赵萍儿对视,然后使劲点头。 见小诺儿答应,赵寻安也是咧嘴笑,两个童生一个武秀才,自己这三位弟子与中考,怕是会大大爆冷。 晌食过后,赵寻安让小李与小诺儿较技,想要摸摸她这武秀才的底,未曾想仅仅十岁的小诺儿,真真与众人一个巨大的惊喜!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章 血亲相残 下 已入宗师境界的李青林原本瞧不上小诺儿,个子矮小且还是个娇嫩的女娃,怕是一拳就能打死。 于是不甚上心的伸手轻轻推了一把,却被小诺儿叼住手腕,一个转身砸在地上! “嘭~!” “这么猛?!” 莫说他人,便赵寻安都被惊到了。 四指厚度的青石板被轰得粉碎,李青林嘴角渗血脸色发白,他可是宗师境的武者,却被一个简单过肩摔砸出了内伤! 见众人齐刷刷看向自己,小诺儿一头钻到赵萍儿身后,怯怯的看着大家。 “......小小身体却蕴五牛二虎之力,说不得,又是一个星辰体!” 赵寻安感叹的说,将将诊脉确实发现小诺儿体内有股莫名气息涌动,原本以为是溃散的真气演化。 如今想来,应该便如那位上古大能,体内蕴藏的不是真气,而是海量星光! 看似柔弱的身躯被星光锤炼的无比坚实,虽无武者上九品的内力,但只凭肉躯之力便可抗衡,甚至超越。 当天晚上,赵寻安便开始教导小诺儿,修行那位上古大能神秘师尊传下的功法,星辰诀。 虽说识字不少,可毕竟年岁尚小,小诺儿无法理解功法深意,赵寻安便与她详细解说。 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中考修行事小,关乎性命却是不二的大! 两人盘坐藏书阁二层楼整整三个日夜不眠不休,求得便是一气点亮所有星穴,转化星光为真气。 修复坚固却如筛子般四处漏气的身躯,产生气感,一步跨入仙途。 第三夜,就在星辰西沉日欲东升的刹那,小诺儿身躯骤然绽放光芒,不是至白,而是点点银,如同夜空里的星。 赵寻安咧嘴欣慰的笑,三天三夜,这逆天改命,终究是成了! 察觉自己体内变化的小诺儿呜呜哭着跪伏在地,口里直说谢谢山长,赵寻安刚欲开口勉励,却发现小人儿已经睡了过去。 三个日夜半点无休,便是大人都扛不住,何况才十岁的孩子。 赵寻安与她盖上薄被,负手走出藏书阁,看着初升的太阳笑,一位炼气士两位宗师,便是武举里都可称雄。 官家专门与自己设的这个阻拦的科目,如今怕是已经成了加分项。 五日后武学上舍修缮完成,萧博带着匠人们离去,赵寻安与每人都封了一个红包。 既是为了感激众人的辛苦,也是为了情谊。 从小到大三世为人,赵寻安便从未与这么多人一起吃住过,淳朴良善的匠人和虽然精明但不失热忱的小吏萧博,属实与他不少感动。 “某不多言,以后但有不平事尽管找我,只要能做到,绝不推辞!” 这是赵寻安第一次与这般多人承诺,两个多月的时间,众人与他改变不小。 待众人离去,武学上舍大敞的院门被紧紧关闭,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中考,正是勉励之时。 荷月十一正逢三伏,地里的寒瓜长势喜人,师徒五人围坐凉亭吃瓜解惑,赵寻安吃口赵萍儿叉到嘴边的瓜肉,指着碧波荡漾的湖面说: “文武便如阴阳日月缺一不可,武道你们已上正轨某不担心,但文道却是少有教导,今日便考教一下,以寒瓜、凉亭、湖水为题,写首命名诗如何?” “啊~~” “嗯!” 拖声拉调的是大李小李两兄弟,作为生活在八百里寒潭的青蛇族人,最重视的便是武道,至于文才会写会读便好。 对于诗词歌赋这种东西,属实打心里觉得发怵。 干脆利落回答的自然是小诺儿,身为荒泽小公主,自幼得的教导定然是文武并进,诗词歌赋与她来说算是陶冶心神的玩耍,却是有趣的紧。 “大林先来。” 赵寻安点将,李青峰咧嘴,憋的面红耳赤总算憋出一首诗来: “三伏坐凉亭,大口吃寒瓜。” “湖里鸭子游,山长笑哈哈。” “呵呵,挺好,真的挺好,只是太过直白没有深意,许得略作调整。” 赵寻安满脸僵硬的夸赞,刚要与他讲解一二,便听院门轰的一声被撞开,十余黑衣人护着一辆马车闯了进来。 “我的千年老榆木大门!” 赵寻安嗷的一声冲了过去,掠过持刀戒备的护卫来到院门前仔细检查,发现只是门栓碎了脸色这才好了一些,然后怒气冲冲的走向闯进来的众人。 马车行到凉亭前停下,一身穿白衫身体消瘦的男子踩着仆人后背下车,看着满脸吃惊的小诺儿笑: “小诺儿,两年未见,你真是长大了许多。” “皇兄?!” 小诺儿失声叫,脸上没有半点喜悦,反倒一步躲入赵萍儿身后,身体不停的抖,显见与自己哥哥关系不好。 “当时让人把你扔下,未曾想一转眼便不见了,为了找你,可是费了我不小气力。” 拿帕子遮住嘴,身为荒泽皇子的消瘦男子摆手: “杀了我妹子,闲杂也莫留,一并清理干净。” “诺!” 四位黑衣人亮出狭刀大步上前,直冲阻拦在前的李氏兄弟砍去。 李青峰李青林虽然手无寸铁却半点不退,大步上前,不待刀锋落下骤然前冲,两记一般无二的冲肘狠狠撞飞两人。 紧接同时旋身避开劈向自己的刀锋,两记大摔碑狠狠拍中黑衣人颅顶。 “嘭!” 两个脑袋被同时拍的粉碎,森白的骨茬粉红的脑浆皮肉连同黑色毛发飞溅的到处都是。 消瘦男子见了禁不住一愣,未曾想眼前这两个十二三的少年,竟有这般手段! 终究是蛮荒外三山生人,李氏兄弟秉性纯良,但下手却是狠辣。 想要在穷山恶水里生存,一身戾气决不能少。 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咳咳,都上,于我好生秤秤这两个小崽子的斤两。” 荒泽皇子摆手,余下的黑衣人挥舞着狭刀同时扑了上来,李氏兄弟反手从腰间取出两根百炼精钢的骨朵,箭步迎了上去。 “皇兄,为什么杀我?” 小诺儿含着泪问,荒泽皇子笑着说: “我被贬为郡王,如今荒泽可继承皇位的只有你。” “若是杀了你,我这被废的皇子便是唯一血统,家里那老不死的为了咱们司空家的江山不断,便只能传位于我。” “小诺儿莫怪我,皇位之前,无亲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一章 一指苍穹碎 上 “我从没想过要当皇帝,皇兄,你要皇位我便与你!” “这个世上,我只有你和父皇两个亲人,真的不想因为那些无用的东西,失去你。” 小诺儿边说边哭,荒泽皇子面上隐隐浮起一抹心痛,但是紧接便被欲望冲洗的一干二净: “傻丫头,皇位岂是你想与便与的?” “诸多与皇朝盘根纠错的大妖瞩目,待到那个时候,你不想当都不成。” “想要与我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去死。” “到那时司空一族直系只我一个,他们想不与,却也不行。” 说罢荒泽皇子腾身跃过战作一团的众人,抽出腰间金丝软剑,剑锋直指小诺儿眉心! “死排骨精,竟敢对小诺儿出手,当小娘不存在啊!” 赵萍儿一把将小诺儿拉到身后,抽出悬在腰间花重金修复的秋水长剑,对准锋芒毕露的金丝软剑,狠狠刺了过去! “噹~~” 锋芒相撞发出清亮的脆音,暗劲沿金丝软剑蔓延到荒泽皇子身上轰然爆开,把他远远抛出,狼狈落在地上。 “少爷,你这招太帅了!” 赵萍儿笑呵呵的收剑,一刀斩开金丝软剑的赵寻安狠狠瞪了她一眼: “半点剑术不懂还想锋芒相对那是作死,不知道用雷术?” “忘了。” 小丫头干脆利落的说,赵寻安忍不住摇头,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山长,呜呜呜!” 小诺儿跑到赵寻安身边,扯着衣襟哇哇哭。 自那日诊脉后,赵寻安便与她不同一般的感觉,有些像父皇但更加柔和温暖,让她不自禁的想要亲近。 “莫哭莫哭,有山长在,谁也伤不到你。” 轻抚小诺儿头顶,赵寻安宽慰的说。 “好大的口气!” 荒泽皇子缓缓爬起身,拍着身上浮土沉声说。 上下打量略显狼狈的荒泽皇子,赵寻安咧嘴笑说: “口气算不得大,他人不好说,便你这样的,某一个打八个不成问题。” “那便试试?” 荒泽皇子扔掉手中堪称神器的软剑,有些狰狞的笑。 赵寻安好奇的看看地上的金丝软剑,扭头冲赵萍儿说: “傻丫头赶紧捡起来,这么好的宝贝,怎么也能换根老榆木的门栓不是。” “好嘞!” 赵萍儿蹦蹦跳跳的去捡金丝软剑,荒泽皇子先是一愣,紧接暴怒,竟敢如此无视自己,找死! “吼~!” 荒泽皇子仰天大吼,身体瞬间膨胀变形,不及三息便化作一只身披银白毛发的半虎半人妖物,吼叫着扑了过来。 把小诺儿推给赵萍儿,赵寻安收起天晷挽好衣袖,箭步冲了出去。 荒泽之所以被称为妖国,盖因此国国民皆为妖族后代,虽因数千年的婚嫁稀了血脉,如今大多为人形,却可激发血脉返祖化妖。 妖物形态的荒泽国民战力最少提升数倍,能在人类天地聚合成国,这便是缘由之一。 荒泽皇室妖化后会变成半人半虎的妖物,若能激发全部血脉之力,则会变成一只银毛白虎,传说乃是仙界神兽西方白虎之后。 能与拥有传说中神兽血脉之人动手,赵寻安心中甚喜。 之前让神兽转世的凤凰打的毫无抵抗之力,如今连进两境,却要看看遇到神兽白虎后裔,自己会有怎样改变! “破!” 两人对冲,丈许外荒泽皇子骤然加速,十根近乎透明的尺长纯白虎爪伸出,狠狠斩向赵寻安。 “彼其娘之,不讲诚信!” 赵寻安忍不住骂粗口,之所以收起天晷,便是以为弃剑的荒泽皇子想要与己肉搏。 怎知却有爪子加持,比之金丝软剑,怕是更加危险了几分! 闪烁着寒光的爪子已然临身,此时想要拔刀已是不及,赵寻安扬手一指点出,正中锋锐爪尖: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法随令出,刺眼白芒闪过,妖化皇子化作一座石雕。 赵寻安深吸口气,右肘后撤骤然顶出! “嘭!” 巨力落石衣分崩,荒泽皇子口吐鲜血横飞十余丈。 赵寻安有些失望的摇头,虽然同属神兽血脉,可与凤凰相比,这荒泽皇子查了不是一星半点。 即便两重天时的自己,怕是也能轻松拿下。 “啊~~” 落地后荒泽皇子大声哀嚎,原本高大威猛的虎人模样急剧缩水,几息便恢复原貌,一边咳血一边怒吼: “蝉鸣大师、非图仙长,我花重金请你们来,便是这般袖手旁观?” 赵寻安双眼微眯,扭头望向马车,心中不由一紧,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半点气息,车厢里的存在,怕是有些棘手! “将将见殿下打的开心,我等便多看了一会儿,见谅见谅。” 马车门帘掀开,一身穿短打的汉子,扶着须发皆白的老者下了马车,弓腰略作言语,便抽出腰间狭刀走向赵寻安,直截了当的问: “小子,炼气几重天?” “什么意思” 赵寻安抽出天晷,沉声问。 汉子笑了: “我是六重天,你若比我低那就趁早认输,由着皇子殿下杀了他那妹子,省的我麻烦。” “若是比我高,那我扭头便走,能否保下公主殿下,便看你能不能抵得蝉鸣大师了。” 赵寻安一时无语,前生今世数十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我是四重天。” 略作思量赵寻安回答,别人干脆自己也不磨叽,该说的话语自当到位。 汉子点头,接着问: “认输还是死扛?” “小诺儿是某弟子,想要取她性命,便跨过某的尸体!” “噹!” 体字刚落狭刀便已到了颅顶,天晷险险挡住刀锋。 “噹噹噹,斩!” 汉子回刀复斩三连,巨大的力道打的赵寻安连连后退,便在脚下不稳时,狭刀突然变向,由直落化作横斩,直冲侧腰落去。 千钧一发之际,赵寻安右手拖刀于腰侧,左手却狠狠拍向汉子眉心: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开!” “破!” “噹!” 未等赵寻安左手拍落,汉子左手正正对上,白光轰然爆开的刹那,狭刀狠狠斩中天晷漆黑刀身,赤红火花溅了一地! 巨力及身赵寻安站立不稳踉跄侧倒,却在将要落地瞬间带刀挥出,带着血花从汉子大腿外侧掠过。 赵寻安单手撑地一个翻身跃出数丈,天晷横在身前,谨慎提防。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二章 一指苍穹碎 下 原本面带三份慵懒的汉子见自己受了伤,表情立时认真起来,沉声说: “好犀利的刀法,感觉不像修道之人所创,倒有些战场杀伐以命搏命的味道。” 赵寻安没有言语,不过心里也是赞叹,这汉子好犀利的眼光,前生自己那位武道宗师好友,可不就是战场上闯出的厮杀汉! 见赵寻安不说话,汉子呲牙笑: “将将我只用了八分力,收着手呢。” “接下来我会出全力,可不是刚才能够比拟!” 见汉子说的实诚,赵寻安轻点头: “你这人挺实诚,那也不瞒你,其实将将某只用了七成力,还有诸多手段没施展,接下来,你要小心了。” 见赵寻安面色不似说谎,汉子眼角抽动,突然哈哈大笑的说: “哈哈哈,其实刚才我只用了四五分的力,等下开大凶得很,万万小心!” “毕竟你这厮挺有意思,若是死了,我会伤心。” “......你说这话,便不觉的脸红?” 赵寻安指指汉子还在流血的大腿,嗤笑着说: “这么大的人了,还如稚子般磨嘴皮子,有意思?” 汉子有些尴尬的咧嘴,狭刀半收异常认真的说: “是没啥意思,不与你废话了,接招!” 招字落地汉子不进反退,五丈后一刀斩出,赤红刀芒瞬息数丈,只刹那便来到赵寻安面前。 恐怖刀芒掠过,引得周围空气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早有防备的赵寻安狂催真气,斜带天晷高高撩起,原本漆黑刀身瞬间化作一轮大日,狠狠撞向赤红刀芒。 “嘭!” 如同两颗陨星相撞,刺眼光芒轰然爆开,掀起的气浪一泄十数丈,刮得草皮泥土飞满天。 便是十余丈外的马车也被掀翻,拉车的马儿吓得大声嘶鸣。 “接某一刀!” 破开刀芒后赵寻安未曾停歇,顶着漫天飞舞的杂物瞬间及身,闪烁寒光的刀锋,朝被光芒泥草迷了眼的汉子急落。 只是落点并非要害,而是持刀的臂膊。 “你心软了!” 眯缝着眼的汉子猛然睁眼,原本漆黑的眼眸竟然变成金红,赵寻安心神骤然升起不好的念头,只是距离太近,已然没有变招的余地。 话音刚落,两道如同实质的金红光芒从汉子双眸射出,滚滚热浪随之涌出,烤的赵寻安衣服发鬓发出焦糊的味道。 可想而知,这两道光芒必然炽热至极,但若落下,怕是瞬间便会烧穿任何物体! 就在金红光芒将要触体的刹那,赵寻安运转全身真气并指点落: “荡魔天尊,大解厄!” 法随言出,原本被炙烤的滚烫的空气瞬间变冷,两道金红光芒刚烧穿赵寻安衣物便嘭的一声爆裂,化作红晶落地消失不见。 血水从汉子眼眸喷出,但他理都不理,扬起狭刀便劈。 赵寻安前手做轴后手带,天晷以无匹之势斩出! 便听噹的一声响,狭刀脱手飞远,泛着寒光的漆黑刀锋,正正比在汉子脖颈。 “为甚不斩下?” 汉子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沉声问。 赵寻安哼声答: “你也心软了,眼光落处若是头颅,某必遭重创,一报还一报罢了。” 说罢,赵寻安收刀,汉子与他竖了个大拇哥,从胸口掏出个布袋扔给站在远处观战的荒泽皇子,大声说: “殿下,我不是对手,这钱拿着烧手,还与你。” “可能知晓高姓大名?” 汉子拱手,赵寻安回礼: “武学上舍山长,赵寻安。” “我叫非图,赵山长以四重境界败我,将来必然是仙途里的天骄。” “今日得饶感激不尽,青山绿水有相逢,告辞!” 捡起掉在地上的狭刀,汉子冲老者拱手,随后大步离去。 “哎,非图不管秉性根骨都是不错,亏就亏在性子过于放荡不愿依附,所以没有好的功法法宝。” 老者摇头,慢吞吞的走上前。 “若能归入宗门得了法财,六重天的境界,岂会败于你手?” 赵寻安抿嘴,看非图对老者的态度便知,必然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只是神识怎么探查也发现不了半点真气,且身躯腐气浓重,若按望气的说法讲,怕是命不久矣。 “既是此处山长,想必在大乾也是出名的才俊,我这老朽之人不想杀你惹来麻烦。” “认真说不过司空家的家事,那女娃儿来此又非官方,后生仔,你又何必非要掺和其中?” 老者与非图皆是一个态度,并不想与赵寻安动手,毕竟都是外来者,且所做之事有悖律法,打心里不想与大乾生人起冲突。 回头看看被赵萍儿以及李氏兄弟护在身后的小诺儿,赵寻安摇头,扎刀而立,认真说: “还是那句话,想要小诺儿的性命,迈过某的尸体再说。” “......顽冥不化!” 老者摇头,跬步行,赵寻安箭步前冲,挥刀猛斩! “风。” 苍老声音落,眼见近身的赵寻安突然倒飞,身体瞬间出现十余道伤口,艳红血水泉涌,就连地面也被不明之力切出深深痕迹。 “风刃?!” 荡腿落地稳住身体,赵寻安紧皱眉头,没有半点声响威力却如此大,老者境界定然不低。 “再与你个机会,退去。” 老者还是那般老态龙钟的走,可在赵寻安眼中,却如巨兽俯瞰,透着股尽在掌握的自信。 “可能告知境界?” 赵寻安沉声问,血水哗哗的流,腰间戴着的阴阳八卦玉板,被染得通红。 老者笑了,轻声说: “炼气境,大圆满。” 惊悚的感觉犹然而生,赵寻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自己的运气可是真好,重生一年多,竟然遇到两位尘世里的巅峰! “识时务为俊杰,知晓差距,可要退走?” 老者在身前丈许之地处驻足,丝毫不畏惧持刀站立的赵寻安。 “少爷!” 赵萍儿看看身后小诺儿,再看看赵寻安,面色变得青白一片。 赵寻安冲她咧嘴笑,猛然挥出天晷,三丈刀气激射而出! “斩!” 一招用尽所有真气,金色刀气瞬间至,却被老者随手破碎,赵寻安一口血水喷出,萎靡倒地。 “火。” 老者跬步走,随口一个轻描淡写的字,炽热火焰瞬间把赵寻安包裹。 便在即将陨命的刹那,悬在腰间的阴阳八卦玉板突然绽放五彩光芒,火焰立时消散无影。 紧接赵寻安胸前美人指突然激发,赤红光芒冲天起,满脸惊愕的老者瞬间化作灰烬,便是苍穹也被戳了个大大的洞!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三章 谪仙 上 “这是,天碎了?!” 大乾皇宫望气塔,凤凰吃惊的看着远处,湛蓝苍穹如同画布般被戳了个大窟窿,露出深邃虚空,过了盏茶功夫才慢慢复原。 正在御书房与官家言语的大将军一个腾身从窗户跳了出去,看看腰间放射莹莹光芒的玉佩,再看看被捅了个大窟窿的苍穹,汗水瞬间流了下来。 “彼其娘之,青龙大阵认主、仙家术法降世,怎么都凑到一起来了?!” “大将军,出了何事?” 官家看着慢慢愈合的天际心跳有些急,任谁见了都知,必然有大事发生! “赵家子正式执掌青龙大阵,不知从哪来的仙家术法却破了大千壁垒。” “保不齐就是坚盾利矛相撞,事情大发了!” 话未说完大将军便大步跑向马栏,上了坐骑眨眼跑的无影无踪。 “官家莫要出宫,诸位供奉全力戒备,我去看看情况!” 凤凰从望气塔一跃而下,在房顶几个点脚便消失不见。 十余僧道异士从不起眼处现身围住御书房,表情也是无比凝重。 “......事情,真的有些大发了。” 官家面色苍白的说。 这些时日大将军与她讲了许多,这才知晓,神秘的武学上舍与大乾的重要性,远超所想! 而掌控武学上舍的山长,能力更是大的惊人,玉京数百万官民的安危,皆在其手! 至于仙家更不用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起手落沧海桑田。 这般大能若是临世,天底下的所有世俗政权,怕是都得分崩瓦解! “......” 荒泽皇子浑身哆嗦个不停,缩着身子想要逃跑,可没走几步便被赵寻安擒住了肩膀,这厮直接崩溃,趴伏在地大声求饶。 见他鼻涕眼泪一大把还想搂自己的腿,赵寻安忍不住一脚踹飞,一国皇子竟然是这般德行,也太过恶心了! “山长,不要杀我皇兄好不?” 小诺儿上前,搂着赵寻安胳膊,面上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 赵寻安揉揉她的小脑瓜,轻笑着说: “且放心,杀这等货色会污了手,山长不屑于做。” 说罢,赵寻安伸手把李氏兄弟招了过来,指着地上那些惨兮兮的黑衣人说: “人欲杀我我必杀人,这点做的不差。” “但,玉京毕竟不是外三山,说到底这些家伙也不过是听命行事,且与你俩境界差距颇大,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务须牢记!” 赵寻安说的认真,自己前生数十载岁月不曾明白,到今世才得大悟。 两弟子出身蛮荒,秉性虽然纯良,但行事戾气过重,需得好好调教,免得走上当年自己的老路。 李氏兄弟眼中赵寻安不但是师长,更是予己希望的圣贤,自然半点不差的记在心中。 见他们如此赵寻安也是欣慰,正欲再言心神却是一动,忍不住望向院外。 大将军骑着乌骓,隆隆跑来。 “......可算知晓,为甚太上长老那么说了。” 赵寻安轻抚腰间玉板,恍然大悟。 之前被蝉鸣大师用风刃重创,血染玉板,却阴差阳错真正掌控武学上舍,知晓其中惊天秘密! 武学上舍已不是一座简单学府,不但是护卫整个玉京的青龙大阵的枢纽,本身也是一件神器! 存在的时间更是比传说还要久远,在人皇创立祖庭之前便已存在。 当时还有另一个称谓,先贤殿! 乃是人皇至宝之一,攻守兼备,便是大乘修真也能抗衡! 只是当年人皇断天路时与诸多大能鏖战,终究伤了根本,人皇离去时将其还归发现故地洛水河畔以作修养。 历经五千年岁月沉淀,原本落凡的武学上舍终究再次萌生,学府之内便是另一重天地,如同山川秘境。 执掌者便是这方天地主宰,更能借助武学上舍甚至青龙大阵法力攻防。 只要在学府内,便可称天下无敌! 就在赵寻安心神震颤时,大将军一个翻身从马上跃下,有些惊喜的问: “可是真正掌握了武学上舍,如何掌握的?” 赵寻安拱手行礼,笑着点头,然后把血洗玉板之事说了一下。 大将军听完忍不住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着说: “好小子,着实了不得!” “莫问天那老货每日取舌下清血滋养,用了十三载才掌握,你却血染便得!” “与你相比,他那三百余载的寿岁白活了!” “咔~~!” 话刚说完便有霹雳径直落下,看着满脸焦黑的大将军,赵寻安紧忙解释: “大将军,莫前辈虽已与我交割离去,但多年生活留下无数因果,需得谨言才是。” “......人都走了还这样,属实占着茅” 见空中隐隐有雷丝游走,大将军终究住了嘴,正颜问: “刚才那个仙人术法是怎么回事,若是打向玉京,怕是青龙大阵也会粉碎!” 赵寻安咧嘴,指着胸前挂着的美人指说: “是这么回事......” 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大将军听得直挠头,这短短时日里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赵小子这山长当得也是不易。 “你说那个引得仙人指自动护住的炼气士,名叫蝉鸣?” 大将军眉头问,赵寻安点头,指了指依然趴在地上哭个不停的荒泽皇子说: “如果我没听错,那位炼气境大圆满的修真应该是叫蝉鸣,这位荒泽妖国的皇子应该清楚,毕竟人是他找来的。” 见身穿墨黑战甲的大将军看向自己,荒泽皇子紧忙止住哭连点头: “大将军明鉴,确实是蝉鸣大师!” “那个左道的蝉鸣?” “半点不假,确实是左道阴食门的蝉鸣大师!” 荒泽皇子使劲点头,大乾国天策大将冯平波在诸国也是声名赫赫。 三国伐乾之战,若非有他在,大乾怕是早就亡了。 以不到敌军五分之一的兵力鏖战数载直至迎来变数,天策大将冯平波功高盖世! “赵小子啊赵小子,你可是办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对,是两件,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大将军感慨的说,见赵寻安有些不明,便与他说起缘由。 “中土大千明面上的炼气大圆满不超一掌,行事最恶劣的便是出身阴食门的蝉鸣。” “其最喜吸食修行天纵精血壮大自己,被其谋害的各国良才不下百。” “诸国都有与他的通缉,怎奈这厮武力高绝近乎无敌,不但多次逃过围捕,还损伤了一大批修真高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四章 谪仙 下 “未曾想今日却折在你手,这因果际会,真是说不清。” 大将军说的感慨,作为当事人的赵寻安也是一样。 蝉鸣可是人间峰顶,自己在他面前羸弱的如同鸡雏,死得如此简单悲催,着实让人有些唏嘘。 一时间对修真道路感到有些茫然,即便修的境界再高,一指便成飞灰,可有意义? 麾下兵将超百万,大将军驭人的本事自然极强,一眼便看出赵寻安所想,笑着宽慰他: “莫想太多,你这个美人指怕是天底下的独一份。” “大世法则在,按道理仙家遗骸不该存,只能说天道五十无绝路,总有那遁去的一。” 听闻大将军如此说,赵寻安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凝重的表情: “大将军,如今天地间,真的还有仙家存在?” 这是赵寻安前生今世都在嘀咕的事情,神话传说有诸多仙神,可自打神话时代之后,世上再无仙家新生。 便是人皇断天路也只是断的山川秘境诸多修真,改了凡尘俗世与他们的容纳。 这般改变天地法则的大事也未见仙家出现,对于如今到底还有没有仙,不止赵寻安,其实许多修真皆有如此疑惑。 “应是有,不过陨落凡间的应该唤作谪仙,比如你手中这根断指。” 大将军轻点头接着解释说: “你这美人指在凡尘俗世堪称唯一,可在山川秘境,却也有少量发现。” “某与道宫大道首冕下言语过,他曾说,莫把仙神看的太高,认真说不过是超出一定境界的修行者,只是比一般修真强大的多。” “只是仙神有个特点却是超乎常理的存在,那便是寂灭无有。” “寂灭无有,却是何意?” 赵寻安有些不明白,大将军思量着说: “大道首也是推测,那便是消散寂灭甚或完全无,对仙神来说也不是死。” “只要有某种契机出现,即便完全的无,也会诞出有。” 见赵寻安还是不解,大将军使劲挥手: “莫问我,我也是迷糊,等你哪天站位高了,自己去搜寻答案。” “不过与你说个明白,美人指威力无穷,但也极度危险。” “如今显现的法力不过是久远岁月前的储备,一旦消耗空了,怕是便没了与世间法则相抵的气力,到那时必然有劫数降临。” “你带在身上怕是会受到波及,殒命都算轻的!” 听闻大将军如此说,赵寻安忍不住伸手握住美人指,感受着那股让他心暖的气息,笑着说: “美人指于我来说便是护身符,若是无它早已毙命,我会小心观察,若真有那一天,定会好好处置。” 见赵寻安如此说大将军点了点头,紧接皱眉看向荒泽妖国那二位继承人。 如今坚盾利矛之事都有了落处,唯独这牵扯到一国皇权的事情实在不好处置,尤其对他这个平日只是关注兵家之事的大将军。 “这俩,你打算怎么处置?” 大将军指指与赵萍儿手拉手站在一起的小诺儿,又指了指受气小媳妇般侧坐在地的荒泽皇子,有些伤脑筋的问。 赵寻安苦笑摇头: “若只是小诺儿倒也罢了,她是武学上舍弟子,身为山长护其周全也是应当。” “如今荒泽皇子也出现了,还出了这么多人命,小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为好。” 听闻赵寻安的说辞,大将军也是眉头高皱,与他相视无言。 好在未及多久宫中便来了人,了解情况后立刻回宫讨要旨意,未及多久礼部尚书吴沛杨便坐着马车赶了过来。 比前些时日更加胖了几分的吴沛杨费力的下马,只是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 “下官拜见大将军,赵山长好。” 吴沛杨拱手,欲待弯腰却被大将军一把托住: “算了吧,看你胖的,这一弯腰保不齐便倒,就不知克制一下口舌之欲?” 说到这里大将军还使劲捏了把吴尚书臃肿的大肚子,妥妥的膏满肠肥,戳一刀得喷一地! 详细听过赵寻安讲述后,吴沛杨干脆点头: “虽说牵扯他国皇家,但处置起来算不得难。” “我与公主殿下在礼部造个册,算是来大乾学习治病。” “郡王殿下派人送去使署,这些护卫的尸体也一并送去。” “他做的事情自会有人一五一十与荒泽妖国使署说个明白,左右死伤没有大乾子民,这种脏事让他们自己伤脑便可,与我大乾无关。” “一个小小的使署使者,能担得起这般重的责任?” 大将军反问,觉得吴沛杨这话说的不太靠谱。 吴尚书闻言却是笑了: “说来也巧,前些时日荒泽妖国内司大人因事途经我国,因心绞暂住使署疗养,如今还未离去,正可让她处置。” 大将军恍然点头,看来荒泽妖国之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内司可是妖国皇宫女官第一人,官比尚书令,与大将军官齐。 这般高官同时与皇子公主出现在他国,若说巧合狗都不信! 大将军离去不到半个时辰,大批身穿灰甲的骑兵护卫一辆纯白马车赶来,小诺儿一见从马车下来的老妇便扑了过去,扎在怀里呜呜的哭。 老妇心肝小祖宗的一通安抚,这才让小诺儿转哭为笑。 有些蹒跚的来到孤零零站在树旁的荒泽皇子身边,不待他言语,老妇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身为郡王的皇子莫说生气,便怨言都不敢有。 只是低着头轻轻抽泣,老老实实听身为内司的老妇训话。 赵寻安与吴尚书对视,与小诺儿这般亲近,又敢抽郡王的脸,这位内司大人的身份,恐怕远不止一个正一品的女官那么简单。 教训完了荒泽皇子,老妇这才在小诺儿的搀扶下来到两人面前,先与吴尚书寒暄几句,随后便朝赵寻安深深施礼: “这些时日,小诺儿亏得赵夫子护佑周全,老身这厢有礼了。” 赵寻安紧忙虚扶,不说官职,单一个年岁自己也受不起。 “本以为天机阁修士只是为了骗财,未成想赵夫子真就治好了小诺儿的顽疾,老身代表司空家,谢过赵夫子大恩!” 老妇又是一个深躬,赵寻安再虚扶,心中倒是了然,能代表司空家,这位内司大人,看来还是位皇亲国戚。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五章 中考 上 老妇招手,旁边婢女奉上木盒,其拿起一枚铸有下山猛虎的铜牌双手递与赵寻安,认真说: “夫子大恩司空家无以为报,只能用这承恩铜牌聊表心意。” “持铜牌之人若有难事,天下间但有荒泽使署便可求助,无论事由大小皆会全力帮衬,与我荒泽亲王相等!” 赵寻安听闻心头也是一震,这个承恩铜牌属实有些重,紧忙推辞,却被老妇坚决推返,然后又取三枚鸽蛋大小的明珠相赠。 “此乃东海鲛人一族所献镇风珠,戴在身上可清心明目去除杂念,与修行有大用,还请夫子笑纳。” 赵寻安再推依然无用,心中也是有些赫然。 自己将将十七的年岁,却被人唤作夫子,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老身还有要事需办,不能回返荒泽,那惹事的家伙我带走了,还请夫子好好教导小诺儿,让她成为一名真正的强者。” 这是老妇离去时说的话,赵寻安自然万般同意,毕竟还要靠着小诺儿与自己争分,能留在学府当然最好。 时间很快来到开元二年六月三十,众武举携弟子一人来大乾学府参加排位捉签,再过十二个时辰,五家学府的中考大比便要在大乾学府举行。 因为关乎武科科举,且表现优异的学子还会被三部登录名册,诸多英才皆是虎视眈眈,想要为自己挣个好的排次,若是将来入了宦海,定会有不小帮助。 只是在听闻武学上舍时众人感到疑惑,玉京学府九十九,从未听闻有这么一家,却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待了解到武学上舍只有一山长一教习三子弟后,引得四家学府学子齐哗然。 便这么一家濒临关门,比私塾还小的学府,如何来的资格作为武科科举考教之地? 大李小李性子过于木讷,从心底打怵来这人多的地界,赵寻安便只能带着小诺儿前来。 毕竟是一国储君,大排场见了无数,与小诺儿看来,会场除了稍显热闹一无是处。 仆佣虽多但职责不明,穿着也是混杂,做事没有半点章法,只会吆五喝六的嚷嚷,俨然把具有官身的大乾未来栋梁们当成了少不更事的小子吆喝。 “就他们这态度,在荒泽最少二十板子起,也太气人了!” 进来时因小诺儿年岁太小,赵寻安身份也是无人信,被好一通难为。 幸好礼部一位郎中过来帮忙,见了赶紧放行,不然还得被人拦在外边,气的小诺儿小脸通红。 小娃儿噘着嘴满脸愤愤的样子惹得赵寻安禁不住笑,便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随后牵手寻到空荡荡的武学上舍的座区坐下,静待排位捉签。 四大学府的座区此时已经满了八成,乌央乌央尽是人,见传说里的武学上舍来了人,参会学子里大半目光立时落在两人身上。 虽然听闻武学上舍山上年岁小,但真没想到,竟然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 四大学府山长里年岁最小的也有半百多,与他当孙儿的年岁却成了一方学府的掌门人,怎一个惊字能够形容。 至于诸多身为教习的武举,眼光却是复杂得紧,既有钦佩,又有提防。 毕竟不少与赵寻安一同参加过教习考教,知晓这位文转武的天骄本事,教导出的弟子,定然也是非凡。 惊愕之后众学子目光又落到粉雕玉琢的小诺儿身上,看起年岁也就十岁左右,穿着粉色留仙娇憨可爱,却无半点学子模样。 “这是那位山河先生赵山长的妹子吗,倒是个美人坯子,长大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绝色!” 有大乾教习闲言,却被吏部官员制止: “莫胡说,那是武学上舍学子,身份颇为尊贵,妄议小心惹火上身!” 没多久这言语便传的众人皆知,一个十岁的娃儿,且还是个女娃,竟是中考教技的对象,实在是个奇谈! 没多久其他四家学府的座区便坐满了人,唯有武学上舍空落落只有两人,小诺儿见了有些不喜,忍噘嘴甩着赵寻安的衣袖说: “山长,以后定要多找些学生,咱们学府太冷清了。” 赵寻安闻言咧嘴,心道还多找,若非为了武蕴一个都不会有。 只是小诺儿手劲不小,再让她甩下去八成得碎,赵寻安便安抚着说: “好好,以后定然多找,与你找上七八个同窗,每日里热热闹闹的玩耍,这总行了吧?” 小诺儿使劲点头,小脸尽是笑意。 武学上舍哪里都好,就是人太少,那么大的院落每日见不到几人,实在清静过了头。 未多久礼部来人,赵寻安见了面上露出惊喜,竟然是个熟人,乃是文选清吏司郎中周礼,自己乡试时的主考官! 赵寻安起身便要前去拜访,却被周礼笑着摆手制止,如此场合吗,实在不适于叙旧。 有大乾教习引着周礼步入希音法阵,却是来宣读中考规则。 赵寻安仔细的听,发现这因己而生的科目,正在越来越规范。 虽是武科举子授徒,但考教内容却不止较技一项,而是分了三项,分别是文试、排阵、较技。 原本认为重中之重的较技只占三分,且还排在最后,立时惹的全场轰然。 周礼笑眯眯的看,待众人冷静下来这才说: “若是较技便可代表一切,那也不用举办武科科考,直接比武定名次便是。” “之所以增加文试、排阵两项,却是大将军与诸卫将军们的商议结果。” 说到这里,周礼面色认真起来: “来前大将军特意嘱咐我带话,大乾不缺没有头脑的匹夫,缺的是可运筹帷幄致胜千里的将帅!” “大乾武科选贤,武技只是三分,致重,却在文韬武略!” 言落众人尽数默然,面色阴阳变换不定。 大将军之言确实有道理,只是之前所做尽是为了教技,如今规则改变,明日便是中考,便是想要应对也来不及。 如今只能依赖的,只能是命了。 赵寻安闻言却是笑了,笑的有些意味颇深,规则改变与武学上舍来说,实在是大大的好。 其实大将军所言,是他赵寻安曾说过的! 大半月前大将军闲来无事,便到武学上舍玩耍,正好看到大李小李二对一战小诺儿。 三人打的你来我往热闹非常,却也凶险至极,境界武技属实与大将军不小惊。 待听说小诺儿已入仙途,大李小李也是宗师中后,大将军忍不住咧嘴,笑说便这本事中考怕是无敌。 赵寻安却面色凝重的摇头: “个人武技高低,与本事关系算不得太大。”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六章 中考 下 听闻如此言语大将军惊了,询问缘由,赵寻安便说了之前周礼所述。 当时大将军便皱起了眉头,发现这些年朝廷路子走的有些偏。 诚如赵寻安所说,一群武技超群但兵法策略混乱的匹夫,到了千军万马的杀阵,也只能在点占些优。 与整个全局而言,怕是有害无益! 当时赵寻安也是有感而言,未曾想大将军真的入心了,为此还特意改变了中考的项目,说不得,以后武科科举的侧重也会有所变化。 虽然规则突变会对今科举子产生不小影响,可对大乾以后的长治久安,却有莫大好处。 赵寻安教导三位弟子时便是文武兼备,武技不落,六韬三略不落,便是经史子集也是半点不落。 文道武道便如阴阳,孤阳不生孤阴不长,阴阳和合,才是至强! 宣读完规则周礼便走了,如此场合不便交谈,赵寻安只能叉手拜别,待有了空闲,定当前去拜会。 文科简单,只要按着科考题目走,辛苦翰林院的众位翰林便可分出三六九等,武科牵扯较技却是麻烦,只能靠捉签排出对阵先后。 数千举子次第在大木桶里抽取标有号码的竹签,对阵倒也简单,相邻单双相较便是。 武学上舍只赵寻安一人,所以半点不急,待所有人都抽完了,便让小诺儿去取最后那枚签子。 “去吧,必然是四五八,我这辈子啊,算是和四五八七这几个数字杠上了!” 看着被次第撤掉并写满名字的墙板上只余四五八号,赵寻安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诺儿蹦蹦跳跳的从签筒拿起最后那根竹签,一见真是四五八,忍不住兴奋的冲赵寻安喊: “山长,您可太厉害了,这竹签,真就是四五八!” “......呵呵呵。” 见众人投来怪异目光,赵寻安满脸尴尬的笑,签筒只余一支,除了四五八还能是甚? 抽完签赵寻安起身准备离场,这般嘈杂的环境对喜静的他来说实在有些燥。 未成想刚走了两步,便被一身穿明黄长袍的少年拦住,指着鼻梁怒骂: “贱种,莫以为当了甚山长便张狂了,再敢侮辱国师,我扒了你的皮!” 赵寻安眉头微皱,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少年未曾见过,自己也从未侮辱过凤凰,这般辱骂,因何而来? 呵骂的声音不小,原本嘈杂的会场立时变得有些安静,齐齐看向少年,有教习惊呼: “那不是十三王世子冯陆熙吗,为何找上武学上舍赵山长?” 听闻此言,原本安静的场面再次嘈杂起来,驻守幽州的十三王爷堪称大乾南部长城,官家上位离不开他的大力支持。 且王爷性子温厚仁义,行事颇有古贤之风,治下民众有口皆赞。 只是他的独子冯陆熙打小跋扈,与他老子半点不像,在幽州算得上是个祸害。 十三王爷不舍打骂,但又不想他糟践百姓,便在去年把他送到玉京国子监,想要改改他的秉性。 哪知刚入国子监这厮便殴打了经科教习,惹得大祭酒震怒,亲手打了四十杖,差点取了他性命。 十三王爷心痛从幽州赶来想把宝贝带回家修养,未成想他这做老子的也被大祭酒打了二十板子,更是一通骂: “子不教父之过,竖子如此嚣张都是你犯下的错。” “教不严师之惰,既入国子监,秉性改不好便不允走!” 十三王爷捂着尊臀狼狈窜回幽州,再不敢多言。 大祭酒乃是与十二皇老一般的超品,便大宗正见着也需客套,岂是他这小小郡王可以反驳。 从那以后十三王世子冯陆熙便在国子监踏踏实实的住下,有大祭酒调教,秉性确实好了许多。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旧是隔三岔五的惹事,然后被打的皮开肉绽静养,过段时间还是照旧。 这顽劣的秉性让大祭酒阁下都觉挠头,在玉京可谓妥妥的祸害。 “十三王世子,谁与你说,某侮辱国师了?” 赵寻安沉声问,这话由来必须查清,若是有人故意挑事,严惩不贷! “尔如何做的世人皆知,还用他人说?” “你便应老老实实等国师休,竟敢退婚侮辱,贱种便” “啪!” 冯陆熙话未说完便被赵寻安一巴掌抽到脸上,人直接懵了,属实没想到除了大祭酒,竟然还有人敢打自己。 且打的,还是自己的脸! “你个忘” “啪!” 赵寻安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劲力比刚才重了三分,冯陆熙嘴角立时带了血。 “贱” “啪!” “我” “啪啪啪~~!” 巴掌声连成了片,赵寻安面无表情的打,十息不到冯陆熙粉嫩的脸蛋便肿成了球,莫说嘴巴,鼻子眼睛都开始往外流血。 “住手!”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两位贴身护卫扬刀便冲了过来,可未等近身便被小诺儿两拳打飞,撞的灰墙开裂,房顶簌簌落尘。 本已住手的赵寻安冲小诺儿笑了笑,揪着头发把想跑的冯陆熙拉回,抖手又是十几个巴掌,硬生生把面皮抽裂。 “啊~” 之前一直绷着的冯陆熙终于受不了开始放声大哭,赵寻安扯起明黄长袍一边擦手一边平静地说: “与你说个明白,将将十几巴掌是因你那两个护卫打的,扬刀便砍,把人当甚?” “御下不严,你合该受罚。” 冯陆熙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赵寻安,泪水混着血水不停流,滋进开裂的面皮疼痛无比。 “莫装,大祭酒阁下把你屁股打裂也未见你有改,不过是换了脸,装甚可怜?” 赵寻安嗤笑着说,大步来到想要起身的护卫身边,抬手便是二指,两人立时瘫倒在地,面色苍白的如同宣纸。 指落脐下三指,恐怖真气侵入,瞬间涨爆丹田,两位宗师境的高手被废,以后怕是比常人都不如。 会场里鸦雀无声,变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十三王世子便被赵寻安打破了面,就连贴身护卫也被废。 “赵寻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世子动手,这可是以下犯上,莫不是想死?!” 终究反应过来的大乾学府众人紧忙围住冯陆熙,主事更是用手指着赵寻安厉声质问。 结果打的上瘾的赵寻安一巴掌将其抽倒,哼声说: “某乃正二品的衔阶,小小白身扬手质问,不是以下犯上?” 虽只一巴掌,但力道属实不小,白花花的牙齿落了一地。 会场无一人发声,今日的赵寻安气势逼人,出手狠戾,望之如下山猛虎!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七章 如今不同往日 上 深呼吸平息沸腾的心神,将将贱种两字勾起前生剧痛,原本平静的心海起狂涛。 赵寻安用了好大气力才压住心中升起的杀意,看着越聚越多的大乾教习说: “某心有猛虎,莫挑衅。” 语气平静,但其中寒意清晰可辩,打头几位教习不由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一件事,莫看赵寻安外表儒良,可其本质,却是位踏入仙途的修真! 见众教习不寒而栗,赵寻安哼声,牵着小诺儿转身走,几位站在一旁的吏部礼部官员却一躬到底,苦笑着说: “赵山长,十三王世子确实错了,不该辱骂冲撞您,略微训诫也是应当。” “但您出手属实太重,若是十三王爷追究,我等微末必被牵连,这该如何是好?” 终究是宦海博浪的健儿,几位官员知晓应该如何言语,把自己的位置摆的极低,与赵寻安极大地面子,行事水平比大乾教习们高了数倍不止。 见几位官员言语间皆是尊重,赵寻安便抬手托起众人,认真的说: “无妨,若被牵连你们便去武学上舍找某,我去找十三王爷理论。” “问问他到底如何教导的儿子,贱种这种词汇,也敢说!” 说罢赵寻安点头走人,小诺儿转身冲满脸血污的冯陆熙用力挥了下拳头,狠狠的说: “山长不但是我师长,还是我荒泽妖国亲王,一个小小郡王世子竟敢辱骂,且等着,待我长大,必然平了你幽州地!” 言语里透着狠辣,但小诺儿外表实在娇俏,众人不觉可怖,反倒有些可爱的感觉。 见赵寻安两人离开,原本满脸可怜相的冯陆熙面上浮现狰狞,恶狠狠的说: “不过一虚领正二品衔级的贱种,且等着,我这便召集家将撕了他!” “......十三王世子,赵山长可是仙途中人,便是寻常炼气士都不是他的对手,非官衔那般简单。” 几位官员具是消息灵通之人,知晓那日苍穹碎裂的缘由,听闻冯陆熙的言语只觉可怜,什么都不了解便来找事,十三王爷怎就生了这么个愚夫。 消息闭塞的冯陆熙闻言一愣,紧接再次嗤笑着说: “便他再强也只一人,数百强手其上,便不信宰不了他!” 众官员齐咧嘴,当众说杀人,这十三王世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蠢。 “对了,还有那个小丫头,小小年纪便会吹牛,待我宰了赵寻安便把她扔进妓寨当妓子,小小年岁承不得风雨,到时必然生不如死,看她还嘴硬不!” 说道这里冯陆熙忍不住笑,牵着面皮又是钻心的痛,面目扭曲的如同怪物。 “世子殿下还是收回这句话的好!” 一位礼部郎中面带寒霜的说,其它几位官员也是脸色大变,有两位直接抄起烛火架逼上前,看的几位大乾教习满脸懵。 今个的情形怎么这么怪,几位文官大人这般举动,难不成是要打十三王世子?! 冯陆熙也被官员们的举动吓着了,眼前场景他这辈子都未见过,终究不是蠢到底,猛然醒悟的说: “那、那个小丫头身份不一般?” “你嘴里的小丫头乃是荒泽妖国公主,且是妖国皇位唯一继承者,世子殿下,你是在与大乾起战火!” 不止冯陆熙,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那位指着赵寻安鼻梁呵骂的教习瞬间白了脸,口齿不清的问: “大、大人,赵寻、赵山长,不会真是荒泽妖国亲王吧?” “算是,同时还是救治了未来妖国皇帝的帝师!” 礼部郎中哼声答,抄起一旁桌上尺长镇纸指着冯陆熙说: “大乾连年征战,好不容易得了几年歇息,若是因你之故再起战火,杀了你都不能平民愤!” “世子殿下,收回之前所说,认错!” “认错!” 虽是清瘦文官,可此时几位两部所属气势迫人,吓的大乾教习连忙躲闪,原本护在身后的冯陆熙立时被几根沉重的木头怼在脸上。 “我错了,刚刚乃是无心之语,还望几位大人原谅。” 冯陆熙毫不拖沓的说,虽说性子狂妄,但他不傻,知晓自己这次真的犯了错,惹了不该惹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若强顶,少不得挨一通打,保不齐最后父王还得携礼感谢几位两部官员。 见冯陆熙认错,几位官员也是松了口气,纷纷扔下手中物件。 看似几人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其实,这才是消除纷扰的最佳手段! 大乾学府在场数千人,谁也不能保证今日发生事情不会外传。 王世子错话,代表朝廷的官员教训,终让他知错,这样便把可能引起国事纷争的言语抵消。 即便荒泽妖国知晓,也只会赞一句大乾国处事果然守则,便皇亲国戚也不能逾。 “将将棍棒相对也是迫于无奈,还请世子殿下见谅。” 礼部郎中叉手行礼,冯陆熙使劲摇头,血花溅的到处都是,开口言语却是让众人吃惊: “几位大人行事缘由我明白,若真因言语起了国战,便是诛了我全家也不能抵罪!” 此言一出,几位官员皆用惊诧的目光看着这位世子殿下,冯陆熙有些狰狞的笑: “年数时间里得了大祭酒他老人家那般多的教诲,若连这点事都看不透,那我可真就蠢死了!” “那将将世子殿下为甚......” 礼部郎中有些犹豫的问,冯陆熙却是咧嘴再笑: “还能为甚,不过是被那些归国的酸腐利用。” “知晓我崇敬国师且不知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便于我下了个套,真是好手段!” “论心机,再过十年我也不是他们对手。” 官员们的眼神再变,这还是己等知晓的那个祸害?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世子殿下,还是处置一下脸上的伤吧。” 一位教习拿着伤药过来说,却被冯陆熙推开,笑着说: “不用,正好让我清醒一下,这个世上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了,若再不知悔改,总有一天会被人拍死!” 说罢冯陆熙一把搂住礼部郎中的肩膀,哥俩好似地往会场外走,一边走一边问: “郎中大人与我好生说说那赵寻安赵山长的事情,彼其娘之,那些穷酸跟我说的,怕是掉了个头!”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八章 如今不同往日 下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几人走出大乾学府,有关赵寻安的事情礼部郎中正好说完,却听得冯陆熙连连倒吸凉气。 未曾想今个竟然惹到这般了不得的人物,短短年余时间从一介饱受欺凌的书生走到如今位置,听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哈哈哈,这般牛人我都不知,被人利用也是活该!” 听完礼部郎中的话,冯陆熙哈哈大笑,脸上孩儿嘴般的口子哗哗流血,看的几位官员也有些不落忍,便出生劝: “世子殿下还是处理一下伤口吧,免得留疤。” 摸摸还在滴血的脸,冯陆熙点了点头,两名面色苍白的护卫紧忙拿着伤药与他敷。 “既然废了,赶明便回幽州。” 冯陆熙话语平静地说,两位护卫脸色却是更加白了。 “别多想,这些年跟在我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回去各领个百亩的庄子,以后便安安稳稳过日子。” 听闻自己主子如此说,两位护卫紧忙跪拜谢过,对他们来说,能有个安稳的日子,远比跟在喜好惹事的冯陆熙身边强。 “今个赵山长表现有些反常,与往日相比,手段属实狠戾太多。” 一位吏部官员轻声说,他对赵寻安也算了解,知晓他平日里的秉性,见了今日表现也是有些吃惊。 “......会不会是贱种两字惹的祸?” 冯陆熙若有所思的说,几位官员对视两眼,心道这位主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见官员们不说话,冯陆熙立时明白几人意,又是咧嘴笑,脸上刚敷好的药粉哗哗往下落。 “我这张臭嘴真得改改,若是因着胡言被打死,那就可笑了。” “世子殿下今日表现出乎我等意料,果然传言做不得准。” 礼部郎中有些感叹的说,冯陆熙听了却是放声大笑: “传言都是真的,不过我脾性虽烂但有个优点,敢作敢当。” “往日里做的破事确实不少,不过自打进入国子监,这年余时间又养出一个优点,那便是听人劝,吃饱饭!” 说罢冯陆熙拱手与几人道别,看着受了不轻伤势却毫不在意,大步离去的世子殿下,一位员外郎忍不住感叹: “今个怕是同时见了两位青年才俊,以后必是大乾栋梁!” 其他几人若有所思点头,赵寻安本就惊艳,那是官家与诸位大臣都放在心上的宝贝。 可十三王世子的表现也出乎众人意料,一开始觉跋扈,后边却发现,有些前朝放荡古风,心思并不像传说里那般恶劣。 知错便改,敢作敢当,便只这两点,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赵寻安如今气势已成,再不是你我可以拿捏的软柿子了。” 皇宫御书房,大祭酒一边与官家下棋,一边轻笑着说。 沾一枚黑玉云子轻落,官家也是有些感慨的说: “赵家子的际会属实不凡,这才多长时间便与荒泽妖国扯上了关系,还真正掌握了武学上舍,如今哪怕是孤,也不敢随意动他。” 师徒俩对视,几乎同时摇头。 青龙大阵执掌者打立朝开始便地位超凡,整个玉京都在其掌握里,借着武学上舍加持,怕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强。 “老师,陆熙被打的那般狠,您不心痛?” 不再说让他们心里沉甸甸的赵寻安,官家轻笑说起十三王世子,将将暗卫传来的消息让她也是有些惊。 脸面都被抽开了口子,这赵寻安下手可着实够狠! “心痛也心喜。” 大祭酒点头,随手把官家堵住自己大龙的棋子抄起一扔,然后把自己的棋子放上,接着说道: “这年余时间莽小子改变不小,尤其今个说的话,甚得我心。” “再过那么几年,必定是我大乾一代贤王。” 官家把落在榻上的棋子捡起,撇着嘴说: “就他那狗脾性,不祸祸幽州百姓就不错了,其他孤也不强求。” 大祭酒闻言摇头,认真的说: “莫要小看陆熙,莽小子这些年改变很多,不要用老眼光看他,前贤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回到武学上舍,小诺儿蹦蹦跳跳的去找大李小李耍,赵萍儿看到赵寻安心情有些不佳,便靠上去轻声问: “怎地了,捉个签还把自己整抑郁了?” 赵寻安摇头,寻桌坐下,牵着赵萍儿也坐下,叹气说: “原本以为自己脾性温和,今个才发现,那一生带来的戾气,其实从未消失。” 把大乾学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赵寻安忍不住苦笑: “幸好如今不同往日,不然这几巴掌下去怕是离死不远,毕竟,那可是世子。” “......可是贱种二字惹的祸?” 赵萍儿拉着赵寻安的手问,赵寻安轻点头,没再说其他。 前生便因这两字害了小丫头,深刻在魂魄最深,怕是永远不能释怀。 “与我说说,那一生所见,我到底如何凄惨,让少爷你这般不能释怀?” 靠在赵寻安肩头,赵萍儿轻声问。 “......那是个梦,须得尽早忘掉!” 赵寻安起身,大步远行,恨得赵萍儿忍不住冲他挥拳,不过未及多久便笑了起来。 梦也好,人生也罢,如今日子过的舒爽,这才是最重要的。 明日便是中考,赵寻安把三名弟子召集到一起,说了一下该有的应对。 “较技某不担心,关键是文试、排阵。” “小诺儿还好,大李小李你俩接触六韬三略统共不到两月,掌握只是皮毛,策论排阵更是一塌糊涂,某心甚忧。” 听闻如此言语,大李小李有些难过的垂下了头,他们知晓赵寻安与两人的看重,只是自小生于蛮荒,能识字便不错了,哪有那个条件学兵家典籍。 见兄弟俩难过,赵寻安却笑了,沉声说: “俗语讲得好,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如此时候,正是你们山长某发挥的时候。” “不求理解通透,只求死记硬背,六个时辰里,必须把这些文章一字不差背过!” 说罢,赵寻安从一旁拿出册子交于三人,封面四个大字,猜题大全。 翌日,武学上舍全体出动,杂花马迈着轻盈脚步奔向大乾学府,然后再遇那日场景,人山人海,只得下马步行。 即便是玉京排名第一的大乾书院也容不下近乎万人,只得拆通几个校场,做了个大大的考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七十九章 狼崽子 上 数百羽林军把考场团团围住,一干武举杂人俱被拦在百米之外,赵萍儿扯着赵寻安衣袖,有些担忧的问: “少爷,小诺儿和大李小李他们没问题吧?” “且放宽心,有我那猜题大全,他们应该、大约、也许、差不多,没问题。” 赵寻安漫不经心的说,小丫头忍不住恨恨的捶了他一下,这叫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正与小丫头白话着,赵寻安突然察觉有视线射向自己,扭头望去,却是个脑袋包扎成球的大脸盘在看。 见被发现,那人还笑呵呵拱手,惹得赵寻安有些疑惑,从未见过脸面这般大的家伙,定然不认识,却为何冲己行礼? 心中虽有疑惑,赵寻安还是同样叉手回礼,无关生熟,礼数必须做到位。 辰时开考午时结束,两个时辰考教文试、排阵,时间与科考相比紧了太多,难度自然也低了许多。 待云板声响,学子们纷纷涌出,赵萍儿一把揪住小诺儿,急切地问: “考得如何?” 小诺儿点头笑,大李小李靠近压低嗓门说: “山长真乃神人,策论题目一般无二,排阵择子也是半点差池没有。” “便是三韬六略也对了八成往上,成绩绝对差不了!” 听他们如此说赵萍儿这才松了口气,毕竟科目关乎春闱,关乎老爷夫人能否得追封,与她来说,实在重要。 半个时辰吃喝拉撒,紧接便是较技,以三人境界自然无忧,很快入了前百。 就在小李再次上场时,赵寻安却压住他的肩膀说: “你这次的对手不简单,若是凶险,认输便是。” 李青林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用力摇头: “山长,我不能给武学上舍丢脸,便再不简单我也要打,想让我输,除非爬不起来!” 看着大步走向校场的李青林,赵寻安即感担忧又觉欣慰,忍不住感叹的说: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这心里实在有些复杂。” “比人小李也就大个四岁,毛都未长全,装甚大瓣蒜?” 赵萍儿嗤笑着说,恨得赵寻安扯着她面皮一通扭。 脸面变成大饼的冯陆熙,看到正与赵寻安打闹的赵萍儿眼睛立时一亮,戳戳身边找来的百事通小声问: “武学上舍赵山长身边那女子是他何人,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啊!” 重金请来的百事通扫了两眼,小声答: “那是赵山长的贴身丫鬟,叫赵萍儿。” “虽说挂着奴籍,可他俩自小一起长大,赵举人夫妻死后更是扶持着过,比亲兄妹还亲!” 冯陆熙了然点头,但觉正与赵寻安撕吧的小丫头怎么看怎么美,花丛中打过不知多少滚的心肝怦怦跳。 “老赵,小李那对手不简单,需得小心看顾!” 宋戳子不知从哪钻出来,绷着脸与赵寻安说。 赵寻安使劲拧了下正在扯自己鼻子的赵萍儿,点头说: “我晓得,小李上去时我与他说了,若是凶险便认输。” “只是他不想与武学上舍丢脸,除非被打倒,不然怕是不会认输。” “......还是认输的好,那家伙,就是个疯子!” 宋戳子面色凝重的说,赵寻安听出他话里意味,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说说来头。” 宋戳子深吸气,沉声说: “可记得官家上位后发配西海的郭启龙?” “这郭子禄,便是他的侄子!” 官家继位乃大势所趋,不过其中也有插曲,几位有竞争力的王爷也想坐坐那把椅子,暗地里的动作也是不断。 期间发生的最有名的事情,便是左领军卫将军郭启龙率百人截杀当时还是公主的官家。 虽因道宫道人及正一宗天下行走护卫得当官家未受伤害,一干人等被杀的只余郭启龙三人,但官家打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几位婢女却被杀的精光。 老官家震怒屠了郭启龙一家,并将九族发配西海牧羊,算得上是老官家一生中做的唯一狠辣之事。 因大乾立朝八百年,株连之事少之又少,当年郭氏发生之事,便是身在偏远的赵寻安也有听闻。 “郭氏族人不是都在西海牧羊吗,这郭子禄怎么回来了?” 不怨赵寻安好奇,株连之人五十载不允返乡,这才几年,按道理做为郭启龙直系血亲的郭子禄,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还能为何,不过官家心善罢了。” 宋戳子翻个白眼,继续说了起来。 西海不但环境恶劣,周边更有无数蛮族,郭氏人尽是养尊处优,如何受得了那般苦寒之地,未及半年便死了大半。 两年后西海逢了场百年不遇的白灾,草原被封整整五个月,待雪融边军寻到郭氏驻地,遍地尽是残缺尸首,除郭子禄外无一活人。 “那小子命不是一般的大,人也不是一般的狠!” 说到这里宋戳子眼角忍不住跳,那般酷寒之下,靠族人尸首硬生生活了小半年,想起便觉不寒而栗! “如此惨状经边军上报被官家知晓,便赦免了这郭家唯一血脉,还把收缴的府邸一并归还,问其有何愿望,竟是回西海牧边!” “官家不允,让他在玉京好生生活,怎知这小子偷偷混入往来边陲商队回返西海。” “待边军找到他时,其正在一个蛮族小部落生火烤肉,遍地尽是尸首,至于烤制的是甚,你也应该能猜到。” 赵寻安忍不住抬头,看向默默站在校场一角身形消瘦的郭子禄,心神也是有些波澜起。 与他相比,自己那所谓的凄惨,属实苍白了许多。 “之后官家便让他入了止戈进修,这小子哪点都好,就是出手太过狠辣。” “这些年被他废掉的止戈学子最少十几个,因之得了个狼崽子的绰号。” “止戈学府山长无奈把他扔到军中磨砺,却不知是谁这么大的面子,竟然把他寻来当了弟子,小李属实有些危险!” 宋戳子一同言语口干舌燥,见赵萍儿带的有水囊便讨过大口的喝,却听赵寻安沉声说: “大李小李出身蛮荒,与郭子禄差不多,远非那些承平惯了的学子可比,虽然境界不如,但也不会那么容易败下阵来。” 知晓大李小李出身的宋戳子想了想,也是忍不住点头。 外三山那蛮荒之地出来的青蛇族人,对上西海荒原存活下来的郭子禄,这仗,还真是有的看!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章 狼崽子 下 “武学上舍,李青林!” 校场两人相对,李青林拱手报名,与郭子仪消瘦体形相比,这些时日吃喝不愁的李青林明显壮实不少。 “......” 郭子禄双眼直勾勾看着小李青林,既没言语也没回礼,无礼至极。 控场教习也知郭子禄来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复述规则便退了出去。 “你的身上,有我的味道。” 教习刚一离开,原本沉默的郭子禄便开口,声音异常嘶哑,没有半点少年的清亮。 李青林有些不明的眨了眨眼,轻轻嗅了嗅,恍然的说: “还真是,都有些汗气,今个太热,属实止不住汗。” “......白痴!” 郭子禄摇头,突然箭步及身,右手二指如同银叉,目标直指李青林双眸! 出手速度快的惊人,转瞬便到眼前,根本来不及格挡。 李青林目光骤缩,半点躲闪念头没有,一个矮身用前额顶了上去! “噗~” 锋利如刀的指尖落下,前额立时皮开肉绽,血水飞溅而出。 可即便受了伤,李青林眼睛依旧眨都不眨,双腿猛发力,一式阴阳双推狠狠打在郭子禄胸口,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即便已是宗师境大圆满,郭子禄依旧被打的连退数步,李青林大步急追紧随其动,又是一记顶肘打向心窝。 “破!” 郭子禄扭腰甩臂硬挡,随后一拳轰出,观战之人能清晰看到拳面之前气旋,这是内力外放的表现! “嘭!” 李青林肩头受到重击被打的腾空飞起,可是刚一落地便合身撞了过来,一个大摔碑狠狠盖向郭子禄颅顶。 郭子禄抬臂格挡,李青林却在瞬间变招,双手由劈变绕锁住右臂,紧接双腿攀肩猛然发力,一记罕见柔术竟把郭子禄摔倒在地! “杀!” 不等郭子禄稳住身子,李青林头槌狠狠撞中面门,坚挺鼻梁立时塌掉,两人血水交融一起四处飞溅。 周边观战之人皆被两人交手吸引,便是旁边校场较技的其他学子也被吸引,属实想不明白,不过是场学子间的比拼,何至于打的如此惨烈。 “......这还是平日那个喜欢傻笑的小李?” “我怎觉得比郭子禄还要狠辣!” 宋戳子瞠目结舌的说,赵寻安笑了: “你才与他见过几次,幼时无双亲,能在外三山那蛮荒之地养活自己的少年,心里怎会缺了戾气?” “如此说来,胜负还真得另说。” 宋戳子忍不住挠了挠脖子,两少年打的太过惨烈,血水横飞的场面,便是他看来也有些心里发毛。 “错了,小李必败。” 赵寻安轻摇头,见宋戳子不明,便指着校场躺地相搏的两人说: “郭子禄这许多年军中生活,终究磨灭了些许戾气,看似出手狠辣其实留了三分余地。” “且其境界占大优,一旦认真,小李怕是撑不过十招。” “都打成这样了还算不得认真?” 宋戳子真的惊了,看着浑身血水如同野兽般相搏的两人实在有些无法置信。 “看似恐怖,其实皆是皮外伤,讲真小李也并未完全放开,真若豁命相搏,胜负只在瞬间!” 校场两人好似听到赵寻安的言语,原本便相当惨烈的战况,瞬间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滚开!” 被李青林拖入地面战的郭子禄突然暴吼,众人能清晰看到音波炸裂,气浪如狂风泄向四周。 “这便是小李必败的缘由,入场时我便发觉,郭子禄的半只脚已然迈入仙途,境界属实差的太大。” “如今更是开了气感正式褪凡,小李,如何能是对手?” 赵寻安叹气,看着弟子因境界落败,他这做山长的,心里也不好受。 暴吼之后郭子禄如同换了个人,一脚便把与自己纠缠的李青林踹出数丈远,血水立时从李青林口鼻喷了出来。 “杀~” 不等李青林稳住身子,郭子禄一个飞跃近身,高高扬起的拳头裹挟白雾般真气轰然落下! “轰!” 口鼻喷血的李青林双臂交叉硬挡,却被无可匹敌之力摧枯拉朽轰倒,脚下七寸厚的坚硬青石板如被炮轰,裂成碎石飞溅四方! 这一击,便是赵寻安看的都有些心惊,郭家这根独苗的灵根,绝对恐怖! “你、可是已入仙途?” 七窍流血的李青林,声音嘶哑的问。 郭子禄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这般巨力竟然没有放倒,膝盖离地不及指宽,可终究顶住了! 且不停流血的眼中没有绝望没有恐惧,只有无比的坚定! “已入,李青林,你很像我。” 郭子禄沉声说,刚才所言味道,其实也是相同意思。 “胡说,我和我哥都是丹凤眼,你却是吊丧眼,哪里像了?” 李青林愤愤地说,郭子禄眼角忍不住抽: “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对言语的理解有问题?” 站直身体缓缓后退,李青林咧嘴说: “山长说过,我太过纯良,与他人话语里的深意理解不了,有话你直说,别绕圈子。” “......这点与我不像。” 郭子禄叹气,昂首说: “我已踏入仙途,你半点取胜机会都没有,认输吧。” 一向死战的郭子禄心软了,眼前这厮与自己实在太像,看到他便如看到另一个自己,真的不想下狠手。 听闻郭子禄言语李青林却笑了,使劲抹了把面上的血渍,额头翘起的皮肉都被他掀了起来: “上校场前山长与我说,若有凶险便认输。” “我与他说,除非爬不起,否则绝不认输!” “关乎山长春闱,只要我还能动,就绝不认输!” 说罢,李青林摆了个两仪肘,姿势与赵寻安神形几乎一般无二。 “你很尊敬你们山长?” 郭子禄轻声问,脸上有微微波澜起,李青林使劲点头: “父母已死,山长便是我于这个世上最尊敬的人,他是我的亲人!” “......我很羡慕你,倒下吧!” 语落及身,郭子禄的速度快的超乎想象,包含真气的右拳微微泛光,狠狠打向李青林胸口。 这一拳若是打实,怕是死都有可能! 李青林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可怖,毕竟整日里被赵萍儿拳打脚踢,与这修真真气实在熟悉,知晓自己不可能挡得住。 但是,为了武学上舍为了山长,心无畏惧,半步不退!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一章 上上等 上 每天一点点的不“祖宗保佑!” 李青林放生大吼,狂运两仪参同录,所有内力尽数归于右臂,也是一拳轰出! “......可惜了。” 大乾学府一位炼气士忍不住叹气,真气内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这潜力无穷的小子,怕是要被废了。 便在双拳将要相撞的刹那,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轻轻盖住二人拳头,即将喷薄而出的真气内力,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山长?” 看着突然出现的赵寻安,李青林满脸茫然,这正打着呐,自家师长却上了台,貌似,不合规矩吧? 与满脸懵的李青林不同,郭子禄心中尽是惊骇。 纤瘦手掌看似轻柔,实则重如山岳! 只是轻轻覆盖自己拳头,整个身体便骤然僵住,便是丹田也瞬间停止运作,莫说出手,便是动都动不了分毫! “那、那个,赵山长,您这样行事实在不合规矩,我等很难做啊。” 控场教习拱手,苦笑着说。 自打昨个赵寻安狠狠教训了十三王世子,几位官员又透露出许多惊人的消息,原本与赵寻安不太重视的学府人员态度立时大反转。 正二品衔阶,享荒泽妖国亲王待遇,未来妖国帝师,哪个身份都不是轻与的。 便是自己山长见了,怕是也得拱手行礼,更何况己等小卒。 “还请先生见谅则个。” 赵寻安和气拱手,苦笑着说: “宝贝弟子有险临身,某这做师长的实在把持不住,该如何处置依规便是,某没有半点意见。” “依规可是要取消李青林之前上等成绩,只能得个丁下,您看......” 教习也觉伤脑筋,若是这位较起劲来,还真没啥办法。 毕竟刚刚确实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出人命。 说来也是自己这控场教习失职,只是较量二人境界战力远超,实在是无从插手。 “无妨,定丁下便可。” 赵寻安轻点头,教习忍不住松了口气,思量这位赵山长的态度和昨日相比,属实好了太多。 “山长......” 听闻自己只得了丁下这最低等的成绩,将将打成那般模样都未流泪的李青林咧嘴便哭。 赵萍儿与他们说过弟子战的缘由,皆是为了山长故去双亲,自己身为弟子却只得这个成绩,实在难过至极。 “傻小子,哭甚。” 赵寻安伸手使劲揉揉李青林的脑袋,搂着他肩膀往外走,边走边说: “不还有你哥哥与小诺儿嘛,以他们俩的本事,必然是甲等。” “再者说了,即便你们全是丁下也不怕,某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便武科举子,有哪个能是某得对手?” “文韬武略策论武力,某就是峰顶,且放宽心!” 李青林点头,不过还是在默默流泪,赵寻安忍不住苦笑,也是十三岁的半大小子了,这般模样,就不觉得丢人? 眼见走出场外,赵寻安突然转身,冲呆呆站在校场的郭子禄说: “小子,凡事须往前看,莫让自己沉浸过往出不来。” “生活还得继续,终究有希望在。” “即使如今只你一人,努力为郭家开枝散叶便好,待你老了的时候,可不正是一大家子血亲?” 郭子禄抬头,看看满脸真诚的赵寻安,叉手,躬身。 赵寻安笑笑,再说一句: “需记得,行事莫要极端,留三分才好。” “为人修行也是如此,因果机缘绕身,昊天自会瞩目。” 说完赵寻安点点头,揽着李青林回了武学上舍的位置。 “萍儿教习,对不起,我输了。” 李青林低着头说,赵萍儿哼声,取出针线伤药一边忙活一边批评: “你就是个犟龟,早按你家山长说的认输多好,怎的也能有个上等的成绩。” “这下好了,鸡头变屁股,可高兴了?” 这话说的直戳人心,本就抽泣的李青林直接哭出了声,却让小丫头一巴掌拍了回去: “知道错了?” “嗯!” “回去掏茅厕的任务就给你了,不许偷懒!” “嗯!” 听闻把武学上舍最脏的活计交于自己,李青林原本难过的心情立时好了许多,蹲着身,呲牙咧嘴的承受赵萍儿粗手粗脚的缝合。 宋戳子见了忍不住朝赵萍儿竖了个大拇哥,不愧是武学上舍唯一教习,这安慰人的本事,实在是高! 文考排阵用了一个上午时间,可近万人的较技,却只是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四强。 而四强里的一半都是武学上舍弟子,在场所有人望向赵寻安的脸色都变了,实在没想到,这个只有一掌人数的武学上舍,弟子竟然如此出众! 司空诺、李青峰、郭子禄,还有一位大乾学府的学子,这便是四强。 其实许多人都明白,若非李青林对上的是郭子禄,说不得武学上舍会四占其三,这是何等的惊人! 按号排位本应小诺儿李青峰对战,但因师出同门,大乾学府便进行了调换。 小诺儿对郭子禄,李青峰对大乾学子。 首先对阵的便是李青峰,那位刚入宗师境的学子无论经验境界都差了太多,不到五招就认了输,赢得属实轻松。 再看到一身粉红留仙的小诺儿对上郭子禄后,所有人都露出期待眼神。 一位是与校场踏入仙途的绝世天骄,另一位则是一路摧枯拉朽,昨晚两拳放倒两位宗师境高手的妖国公主,这看头属实不小。 “老赵,小诺儿没问题吧?” “这般粉雕玉琢的娃儿若是伤着了,可会心痛死人的!” 宋戳子有些担忧的问,赵寻安挑眉上下打量他,有些伤脑筋的说: “这话某怎么听得有些别扭?” “小诺儿才十岁,你个老梆子莫打歪主意!” “你这话说得也太过难听,我才十八还未及冠,怎么就成老梆子了?” 宋戳子老大不愿意的说,赵寻安嗤笑: “难怪平日你来武学上舍总与小诺儿带礼物,原来是憋着坏心!” “你还是老老实实找个良善姑娘传宗接代去吧,忘了两年后便要去往山川秘境了?” “小诺儿还是个孩子,待她长大,你早便是大叔了。” “大叔更有味道,女儿家最喜的就是大叔!” 宋戳子嘴犟,赵寻安忍不住眨了眨眼,彼其娘之,这小子看来是真的对小诺儿有意。 略作思量,赵寻安贴耳说: “小诺儿可是将来的女帝,后宫不能说佳丽三千,巴掌数总得有,你确定,要进入深宫当终生见不得人的雄性妃子?”停的努力,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二章 上上等 下 听闻此言,原本满脸坚决地宋戳子呆住了,想到每日里要与一大群浓妆艳抹的“好姐妹”等待小诺儿翻牌宠幸,便觉一股寒流直冲脑门。 “将将言语是在玩笑,哈哈,玩笑!” 宋戳子面容僵硬的说,赵寻安嗤笑,都不愿与他辩,满脑袋汗珠像别人看不见似的。 随之赵寻安又想起件事,好奇的问他: “你身为大乾学府生员,又是宗师大圆满的境界,为甚没人拉你当短期弟子?” “我可听说若是得了好成绩,四大学府与学子都有不菲犒劳。” “我是来学府找媳妇的,为何要当他人牛马?” “再者说了,以我的实力必然横扫全场,那些武举也出不起那个价钱。” 宋戳子仰头傲然的说,赵寻安与他个小拇指,无言的指了指正在拱手作礼的小诺儿与郭子禄,宋戳子立时垂下了头。 这俩都是小小年岁便步入仙途的变态,自己如何能是对手? “你打伤了小李,我不高兴。” 行完礼,小诺儿满脸不高兴的说,郭子禄沉默最少七八息时间才开口: “所以?” “我会狠狠揍你。” “哦。” 郭子禄点头回一字,然后再次沉默。 见他这般表现小诺儿更加不高兴了,摆个守势招手: “来吧,用出全力,否则你不会有任何机会。” “......你小,女的,你先。” 郭子禄见小诺儿拉开架势,自己也摆了个封山守势,声音嘶哑的说。 “我境界比你高,是前辈,得让着你,别墨迹!” “......” 见小小人儿满脸认真的说,郭子禄抿抿嘴,换个起手式,狂运真气,闪电般冲向小诺儿: “嘭!” 同样蕴含恐怖真气的一大一小两个拳头相撞,发出巨大声响,掀起的气浪吹得控场教习衣衫狂舞。 小诺儿变招的速度超乎郭子禄预料,不等他收拳再出招,手臂便被牢牢锁死。 紧接一声轻喝,少年消瘦的身体在空中画了个大圆,狠狠砸在地上! “嘭~” 碎裂的石块四处飞溅,小诺儿连招不断,一个十字固把郭子禄牢牢锁住。 控场教习和围观之人都看呆了,未曾想小小人儿出招竟然这般利落,之前大放异彩的郭子禄,竟被如此简单拿捏。 “......这是甚招式?” “山长说叫柔术,赤手搏击老好用了,赶紧认输,不然掰折你胳膊!” “咔!” 小诺儿较着劲说,怎料郭子禄突然松劲,右臂立时断掉。 “我输了。” 拖着断掉的胳膊起身,郭子禄转身边走,眼角不停抽动。 小妮子这直爽的脾性,与被自己吃掉的妹妹,真像。 “这就完了?” 宋戳子有些不能相信的嘀咕,不只是他,所有围观之人皆是如此想法。 本以为是场龙争虎斗,怎知却是虎头蛇尾,一直表现凶悍的郭子禄突然这般容易便认输,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赵寻安看的仔细,见郭子禄沉默走向远处,便有些不太确定的问: “这郭子禄,可有姐妹?” “还真有个,比他小两岁,边军发现的时候,两条腿只剩白骨,甚是凄惨。” 说到这里宋戳子猛然醒悟,望着郭子禄萧瑟的身影许久未曾言语。 这传说里没有人性的狼崽子,怕是一直未曾从过去的阴霾走出! 较技结果不用说,有目共睹,武学上舍弟子无可匹敌,如今要等的,便是文试、排阵的成绩。 未及多久,大乾学府诸多教习捧着大大的红卷轴从伦堂那边走出,一直未曾露面的大乾学府山长终究露了面。 须发皆白人已垂暮,但精神尚好。 因为关乎武举春闱成绩,吏部礼部还有兵部都来了人,且是各部的副官,左右侍郎。 近万学子的成绩如科考般在墙上贴了十张大大的红榜,武举们也列了三榜,前一百的有杂役大声由后往前念。 “第一名,武学上舍赵山长,为官先为师考教,上上等!” 赵寻安笑,全场喝彩不断,与乡试那时一般,实至名归! “这般成绩,我也好回去交差了。” 宋戳子满脸笑,赵寻安禁不住咧嘴: “你还是莫在大乾学府混日子了,与你家严手下当个小吏也好,这般整日价跑腿又无俸禄,何苦?” “你以为我傻?” 宋戳子嗤笑,遥冲天策府拱手,呲牙咧嘴的说: “老爹那地界太小容不下我,前几日已在天策府挂了职,正儿八经的果毅都尉。” “虽说官衔差了太多,但我可是天策府的,老爹说话语气都轻了三分,爽意的紧!” 赵寻安高竖拇指,这孩子与他爹绝对不对付,整日想的都是怎么压自己老子一头,不孝子啊! 得了如此成绩众人自然高兴,这些时日练的也是辛苦,赵寻安便决定去玉京找间上档次的酒楼庆祝。 宋戳子不与他们掺和先行走了,毕竟天策府那边还需上报。 路上恭喜声接连不断,仿佛赵寻安已经捉定会元。 众人如此想倒也不差,毕竟本为蜀凉行省文科解元,策论功底远不是一群赳赳武夫可以比拟。 且如今还是境界成迷的仙途中人,一群最高不过宗师的武者如何抗衡? 说来便是三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赵匹夫驻足!” 几人刚要出学府大门,却被一群身穿罕见紫色短打的男子拦住,张嘴便是恶言。 赵寻安立时皱起眉头,不用问,定然是找茬的。 心里也是无奈,自己与这大乾学府八成命里相冲,每次来都得出点事。 “却是为谁,不会又是国师吧?” 赵寻安有些无奈的问,与凤凰的事儿算是过不去了,昨个是十三王世子,今个这些紫色短打的稀罕物,却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虽说人品堪忧,这自知之明倒是有些。” 一膀大腰圆青年逼近,仰着头说,赵寻安清晰看到鼻孔里有块黑褐色的异物,忍不住扭头,这也太恶心了! “若无国师提携,你这下里巴的佃户怕是还在乡下种地,如今飞黄腾达便弃了恩主,便小人都不如!” “与你同为男儿,属实不齿!” “......既然不齿,便去堂子里做阉人兔儿爷,不想做男儿,没人拦着你。” 赵寻安哼声说,心里也有些嘀咕,这些家伙脑袋莫不是痴了,说的话颠三倒四,自己怎么就成了佃户?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三章 打脸 上 紫色短打们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话说的,也太恶毒了! “赵寻安,莫以为因着傍上兵部右侍郎便这般狂妄,不过一半点真本事未有的卑鄙小人,但凡有点男儿气魄便与我单挑,看不打出尔屎来!” “对,有种单挑,看不打出你这腌臜物的腌臜物来!” 一群人大声叫嚣,周遭武举学子俱惊,从哪蹦出这么一群愚夫,敢如此挑衅赵寻安,莫不是活腻歪了? 赵寻安笑了,被这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生生气笑了,一群脚步虚浮的下九品武夫竟敢挑战自己,谁与他们的胆子? 还有,自己怎么就傍上兵部右侍郎了,这些时日自己的事迹应该传的挺广,眼前这群愚夫竟然不知,却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冯陆熙躲在角落看的嘿嘿笑,还是学正大人说的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通下了保票的编撰便壮了这些蠢货的胆。 且狂着,惹毛赵大蛮横,有你们苦头吃! “这么有斗志,属实好得很!” “败了某也不要你们的命,只需把玉京闾左之地的茅厕全部清了,且打扫一年便可,可敢于某写下文书?” 赵寻安面带笑容的问,紫短打们连连点头。 将将回国正是扬名立万的时候,若是教训了这虚有其表的小人,定会衬托己等高大,想必国师也会高看。 至于输,不过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痨鬼,那就不可能输! 赵寻安与门前看热闹的大乾教习言语,未多久便有人拿来四宝,桌椅也备的齐全。 随着围观之人越来越多,紫短打们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为甚周遭看向己等的目光,都是那般怪? 仿佛在看愚夫,好笑里还带着星点的,怜? 文科科考其中一项便是公文奏章等的书写,赵寻安娴熟的紧,没多久便与十三位紫短打签好了文书。 红红的手印按下,又有如此多人作证,伤残了也是自家之事,怨不得他人。 “可怜呐~~” 终究有人忍不住发声,紧接周围尽是唏嘘,便再傻的人也知晓事情不对。 就在赵寻安与大乾教习言语想要借校场一用之际,又有一群身穿紫色长衫的书生寻了上来,与短打们一般,开口便是恶言: “赵匹夫莫急,若是被莽夫们重创便有了借口,还是先与我等文道中人比一场。” “总要让人知晓,你不过是一沽名钓誉偷抄他人诗篇的小人再说。” “......左一个匹夫又一个匹夫,尔等出身便那么高贵,学识智谋便那般无匹?” 赵寻安也是醉了,可以定言,这些没头脑的愚夫绝对是被人挑拨前来找事。 不过也是奇了,自己的传说不少,他们到底是哪冒出来的,竟会半点不知? 大乾学府门前人数越聚越多,终究惊动了留在学府内做表登册的各部郎中,在听闻了事情经过后也觉头大。 昨个是十三王世子,今个是刚从祖庭回返的勋贵子嗣,我大乾到底是怎地了? 关乎大乾社稷安危的王公重臣们,便生养出出一群这等货色? 那我大乾,可还能有明日?! 紫长衫们的要求,赵寻安允了。 不过有一个要求,需得和紫短打一般签订文书,输了的一样去闾左之地打扫茅厕,时间也是一年。 李青林看着签订文书的紫长衫紫短打开心的笑,闾左之地那些土厕臭气熏天,积累了数十载的污秽,那气味能生生把他们呛死! 与他们相比,自己轻松百倍不止。 “说吧,你们想怎么比,某接着便是。” 看着手里厚厚一沓文书,赵寻安满意点头,十三个紫短打十二个紫长衫,若是加个零便是二百五,好数字啊。 “文道论的便是诗词对子,正好诸位大人在,让他们命题便可,我等在祖庭修得一身学问,不惧任何比拼!” 礼部吏部四位郎中闻言忍不住叹气,一位更是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一群靠着祖辈荫泽做了贡生的不学无术之辈,竟敢挑衅独占大乾才气八斗的赵寻安,该是何等不智! “诸位大人,那就麻烦你们了。” 赵寻安冲几位郎中笑呵呵的拱手,郎中们苦笑回礼,心道侍郎们溜得太快,这种不讨好的事情却又落在己等身上,命苦啊! “赵山长,他们还是群孩子,在祖庭国子监进修两年刚回来,世事不知,还请手下留情呐。” 礼部一位郎中拱手求情,他与其中一紫长衫乃同一家族,属实没想到,回来没两天这厮便又惹事,且惹上的,还是生命正旺的赵寻安。 “且放心,不过是打扫茅厕,与他们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来说,却是个强身健体的好机会。” 赵寻安笑眯眯的说,郎中笑的更苦,便那种没几个人愿做的腌臜营生,自己这表侄,有的苦受了。 文书签订众人转移校场,发觉有些不对的紫长衫寻机会靠近礼部郎中,悄声问: “表叔,我怎地看他人瞧我的眼光有些不对?” “......都在看白痴,有甚不对?” 礼部郎中瞥了眼自家表侄,闷声闷气的说: “去祖庭这两年,不知你学识长进没有,但这毛躁脾性倒是越发的大了。” “且等着,打扫一年茅厕,能把你皮肉都沤臭了!” 说罢礼部郎中甩袖走,紫长衫额头有些渗汗,心肝微微的跳,不好的念头越发的大! 大校场已然摆好桌椅,便观战的贵宾席坐满了人,中央坐的是须发皆白的大乾书院山长单于博,赵寻安见了紧忙叉手行礼,不论其他,单一个敬老便应该。 同为山长且身居二品,老山长也不敢毫无顾忌的受下,有些艰难的起身回礼,笑着说: “赵山长才气无匹,老夫也是由衷敬服,尤其是那首破阵子,想来便觉心神激荡。” “期待今日再有良作出,让我这古稀垂暮之人,亲身感受天纵风采!” 说实话,赵寻安真未想到,作为大乾第一学府山长的单于博本人竟然如此和善,便以晚辈之礼扶着他坐下,苦笑着说: “今日冲突属实出乎意料,将将过来时诸位大人也与我提了个醒,终究得与他们些许脸面。” “毕竟都是国子监的贡生,若是做的太过,属实与国子监不太好看。” 单于博闻言却是摇头,认真的说: “赵山长想的差了,便应与这帮自视甚高的家伙一些教训,若是大祭酒知晓了,定然欣喜。”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四章 打脸 下 见赵寻安不明,单于博叹气: “国子监早已不是初创时的人才济济,如今已然成了勋贵浪荡子谋官途的污地,大祭酒阁下也是伤神。” “你若能狠狠教训一番,让这些没人敢惹自诩龙马的浪荡子知晓自己的真实,与国子监与大乾,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不由想起武学上舍那纯白的一半。 藏书阁里有载,黑为武道白为文道,在被称为先贤殿的那个年代,其实武学上舍只是纯黑那一片。 而白色的,则是国子监文院,先贤殿,便是祖庭最早的国子监。 只是岁月流逝再加当年损伤,终究逝去当年景象,只以武学上舍之名流传。 “诗词曲牌三首,对三副,按赵山长意思,他败一次便算输,你等可有意见?” 吏部郎中大声言,如今已然有些不好感觉的紫长衫们紧忙点头,本来无底的心多少有了些信心。 十二人对一人,六局胜一便可,即便对方真的文采出众也是必输无疑,终究老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 “第一首命题,秋。” “限时半柱香,过时不候!” 听闻命题紫长衫们立时松了口气,有关四季的诗词算是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写首往日佳作便可。 众人捉笔沉思,正想该取哪首为好,却听杂役大声吼: “武学上舍赵山长曲成,名唤,天净沙.秋思!” 这么快?! 紫长衫们心肝俱跳,己等连字都未写便成,这速度也太逆天了! “不怕,那赵匹夫定然是取的往日所作,且写的这般快,字必然如鬼画符般丑陋,我等平心静气的写便是。” 有人发声,其他人紧忙点头,正待收敛杂思落笔,刚刚那杂役又大声吟咏起来: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啪!” 一紫长衫闻诗心颤,手里中楷竟落于纸上,染了一大片黑,其它贡生也没好到哪里去,满脸苦涩。 闻诗如目景,一派萧瑟入眼,西方落日正红,那断肠人,可不就是在讥讽己等? “好~!” 不知是谁先叫了声好,紧接喝彩声连绵不觉。 礼部郎中不禁感叹: “赵山长之文采属实惊人,呼吸间曲成,赵八斗的诨号半点不差。” 吏部郎中点头: “意境杰佳,可传世,只是与山河先生时所作慷慨诗词,风格有些大相径庭。” 其他官员闻言齐点头,赵寻安山河先生的大号来处,便是因其喜好写山河壮丽澎湃激昂诗词。 这首天沙净虽好,但内容过于萧瑟,让人读了心中立时彷徨,风格与过去诗词属实差之千里。 大乾学府山长单于博闻言笑了,捋着长长胡须说: “大相径庭那是应当,为了打醒那些浪荡子,便得下狠药,若是与他们还要慷慨激昂,可不成了笑话?” 众人恍然点头,将将两人言语他们也有听闻,赵寻安这首曲牌的意境,倒是正合了单于博的意。 “单山长,看来赵山长与您这位文道前辈还是颇为尊重,在为人行事方面属实不差。” 礼部郎中若有所思的说,单于博点头,叹气说: “可惜天底下只有一个赵寻安,与他相比,这些浪荡子看了简直污眼。” 郎中们闻言哈哈大笑,这种话也只有老学究敢讲。 表侄在场的那位礼部郎中却是苦笑,单山长说的不错,自己也觉污眼,笔都能被吓掉,心境该是何等薄弱! 半柱香时间到,十二紫长衫竟无一人诗成。 实乃赵寻安珠玉在前,他们属实不敢拿出自己所做,若是被人大声吟咏,怕不得羞死个人。 见众贡生咬牙切齿,面上多有不服,吏部郎中若有所思的说: “既然要打醒,那下边这首的命题,却要更上把劲。” 众人点头,商量许久,第二首命题出,却是两个词,茫然、心碎。 “第二首命题,茫然、心碎。” “限时半柱香,过时不候!” 吏部郎中大声言,命题一出紫长衫们立时傻了眼,两个词,且是寻常罕见,半柱香时间哪够!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思量,该如何凑出一首意境相合的诗词曲牌。 不求好,只求有即可。 就在紫长衫们皱眉思量时,那位大嗓门的杂役又扯着脖子嚎了起来: “武学上舍赵山长词成,名唤,梦中记!” “啪~” 毛笔掉了一大片,十二紫长衫眼中已然浮起惊慌。 未曾想,己等真就上了十三王世子的大当! 杂役恭敬拿起赵寻安写的魏碑,心中按赞一声罕见好字,然后便大声吟咏起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首词落,紫长衫里竟有人哭泣,其他人也不好过,脸色尽是青白一片。 两首命题十二人凑不出半个字,己等称谓的匹夫却在盏茶不到的时间里写出两首镇国传世绝品,这脸被打的,那是啪啪作响! 郎中们咧嘴相视,这劲儿,似乎上的有些大了! “好词,必是镇国传世!” 礼部郎中见着自己表侄哭心里也不落忍,但还是不得不赞一句,能亲眼见如此佳作临世,算得上人生一件幸事! “我看赵山长那赵八斗的诨号,说的还是有些低了。” 吏部郎中感叹,单于博点点头,然后苦笑着说: “这首梦中记劲力上的有些过了,词是好词,可属实过于悲切。” “第三首命题还是多谢昂扬才好,一曲一词,我这垂暮都想归去算了,何况那些不长进的浪荡子。” 众人点头,未及多久命题再出,却是一个字,行。 赵寻安听闻立马便要下笔,礼部郎中却到了身边,附耳苦笑说: “还请赵山长莫再出凄凉绝品,多少与他们些激励吧。” 说罢郎中叉手深躬身,赵寻安紧忙扶起,扭头看,这才发现紫长衫们皆是呆呆站立,眼中失了焦点,尽是茫然。 赵寻安忍不住咧嘴,就这孱弱的心里还想打击别人,搞笑不是? 见礼部郎中眼中尽是哀求,赵寻安点头,昂首沉声言: “尔等,可知错?”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五章 暮秋春闱 上 十二紫长衫尽数沉默低头,心中虽有懊悔,可一向看重面皮的他们,属实没那个脸承认错误。 “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未有,你等心境,只怕稚子不如。” 此言一出,紫长衫们头垂得更低,心中彷徨更深,众目睽睽之下如若赤裸,怕是死的心都有。 赵寻安摇头,提笔便写,边写边说: “与你们一首凉州曲,当知何为豪迈男儿行!” 羊毫中楷挥舞,厚重魏碑徐徐展开,礼部侍郎直接放声吟咏: “圣书万卷任纵横,常觉心源极有灵。” “狂笑惊散四方客,大怒偏向虎山行!” “不畏腥风吹血雨,豪歌一曲万里晴。” “独自遨游何稽首,揭天掀地慰生平!” 诗成,校场赞叹连绵不绝,十二紫长衫叉手深躬身,虽未道歉,却看得出心中悔悟,言行,终究是错了。 “可还要作对比拼?” 吏部郎中沉声问,紫长衫们齐摇头,文采差之千里,诗词大道都不及,更何况对子? 早些认输还好,否则只能自取其辱。 “武学上舍赵山长胜!” 杂役大声吼,赵寻安目光落向那十三位紫短打,笑着说: “拳脚器械随尔等选,单挑群殴车轮战皆可,只要某败一次便算输。” 紫短打皆是使劲摇头,苦笑拱手认输。 终究是四六九城的坐地户,大乾学府还是有不少相熟之人,便在刚刚文道比拼时,将赵寻安的真实情况认真与他们说了个详细,差点把他们吓漏。 能与国师对照,虽说两招便败,可终究是步入仙途的炼气士,己等不过下九品的武夫,怕是一个指头就能碾死! “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赵山长原谅则个。” “说来都是十三王世子下的套,我等刚从祖庭回返世事不知,听信他的谗言挑衅赵山长,如朝天吐沫,可笑至极。” 赵寻安点头,知晓错了敢于承认错误,不说其他,这习武的确实比习文的爽脆。 “文书都在,某不说其他言语,闾左茅厕的营生,便是你等二十五人一年里的大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尔等一生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借此机会磨砺心性,有百利而无一害!” 说罢赵寻安来到单于博及几位郎中面前拱手告辞,顺便把文书全都放到了桌上。 认真讲之前比拼虽然场面不小,但在赵寻安看来便如儿戏。 一群认不清自我的浪荡子,怎配当自己对手。 “赵山长,即便浪荡子们不堪,终究人多,将将那般言语,便不怕失手?” 单于博笑着问,赵寻安也是笑,用手指点点文书说: “莫看他们有些比某岁数年长,可心智怕是总角不如。” “文书只言他们败了如何,可有于我半点惩戒?” 说罢赵寻安再拱手,带着赵萍儿小诺儿还有大李小李笑盈盈离开。 今个不但为官先为师的考项拔了头筹,又耍了一干二世祖,这心情,说不出的好。 拿起二十五份文书逐一看,到最后单于博忍不住苦笑,一群傻厮,这种损己利人的文书不细看便签,真是不知这世上凶险! 自打中考过后,武学上舍无论师生,行事都慢了下来,再没有之前紧张氛围。 打出生便不停忙碌的大李小李有些不习惯,找赵寻安询问缘由,坐着摇椅吃赵萍儿喂食的寒瓜的院长大人轻笑着说: “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人生不止修行,还有生活,张弛有度才能走得长远。” “便如弓弩,若是一直承力用不到多久便会崩裂,可若是松紧有度,数百年依旧韧性十足,其中缘由,你俩须得多多思量。” “嗯,山长说得对,你俩得多多思量!” 小诺儿坐着矮凳,一边大口吃一边用力点头,李氏兄弟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苦修却始终寻不到仙途所在,原来是一直崩得过于紧了! 那日以后,三位弟子每日两个时辰的修行,其余时间则是看书出游,用赵寻安的言语说,便是寻找世间法则明悟大道至理,顺带陶冶情操。 赵萍儿乍闻此言差点被气笑,自家少爷脾性了解的通透,说的冠冕堂皇,实则便是心里有了底子开始偷懒。 赵寻安受了批评立时反驳: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 “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所谓世事不能极,张弛有度持之中庸,方为不败!” “......” 话语说的轻巧,可与赵萍儿震撼却是天大,小丫头若有所思转身走,身影透着股说不出的萧瑟,却把卖嘴皮子的赵寻安整懵了。 怎么五千年锦绣里经常被人拿来卖弄口舌的一句话,却把自家丫头给说傻了? “咔咔空!” 原本万里无云的碧空瞬间布满乌云,紧接便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原本躺在草坪偷懒的师徒四人被淋得通透,大呼小叫往屋里钻。 “不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这都已是初秋,怎的这般反常?” 使劲抹了把脸,赵寻安有些郁闷的说。 这些时日表面轻松,其实内里未曾松懈。 虽说扶摇诀修炼的少了些,可玄之又玄的卜,却是有了不小进展,不说其他,三五天里的气象变迁那是拿捏的稳当。 就连宋戳子这小子要外出踏秋都会特意过来问下,今日这般毫无预兆,实在罕见。 “山长,您说会不会是萍儿姐不高兴了,所以这天都变了?” 小诺儿寻了条棉帕一边擦拭一边问,赵寻安禁不住咧嘴,若真是那样,自家丫头岂不成了昊天? 眼见到了桂月,原本松弛的武学上舍再次绷紧,不为别的,院试将近,大李小李要备考秀才了。 若是往年倒也简单,武科主要便是力兵射御,对宗师境的两人真算不得难。 可如今因着赵寻安引的武科改制,文试排阵占了大头,出题的也不是大将军,再不象中考那般可以猜,只能老老实实攻读。 若是堂堂宗师连个秀才都考不上,那就真成了笑话! 眨眼便是八月一日,赵寻安亲自把李氏兄弟送入考场,引得玉京府院之人瞩目。 毕竟这些时日赵寻安声名不小,作为山长亲自送弟子赴考秀才的,也是罕见。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六章 暮秋春闱 下 “......戳子,你为甚会出现在这里?” 刚把李氏兄弟俩送进去,赵寻安便见穿着风流倜傥的宋戳子从马车下来,拿着折扇大摇大摆走向玉京府院大门,身后还有小厮与他提着盛放文房四宝的木盒。 “看你这话说的,来这里除了参加院试还能为甚?” 宋戳子翻个白眼,招手让小厮取两串糖葫芦,与赵萍儿小诺儿各一,惹得大小姑娘皆是眉开眼笑。 “我是真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不过是个武科童生!” “还有,你不是已经在天策府挂了职,且是果毅都尉,用得着再来取这武秀才的功名?” 赵寻安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宋戳子咧嘴笑: “大哥莫笑二哥,你都是正二品的衔级了,不一样一门心思想要往科举里钻,我这果毅都尉怎么就不能当个秀才?” 这话说的属实有理,赵寻安无言以对只能耸肩,待见他接过木盒步入院门,才大声说: “努点力,这般岁数若还当不了秀才,以后见着大李小李可就是晚进了。” “到那时被人训话的可就是你了,面子何在?” 迈着四海男儿步晃晃悠悠走的宋戳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平地摔倒,转身与赵寻安一个大大的瞪,心里也是有些嘀咕。 平日里见到李氏兄弟最喜做的便是以师长身份教他们人情世故,若是真的连秀才都考不上,以后见了面,难不成还得称呼一声前辈? 院试只得一天,辰时入酉时出,考的科目与武举中考一般,与往年相比多了文试排阵,力兵御射则还是如过去一样。 见李氏兄弟笑着走出赵寻安心里便有了底,听闻他们说起考题更加放心,都在自己划定的范围内。 秀才的功名,稳了! “宋大公子,这是怎么了,满脸凝重?” “大智不智,大谋不谋,可是出自文韬举贤?” 宋戳子的声音有点颤,原本满脸笑的赵寻安神色骤僵眼角一阵抖,憋着气说: “明明是出自武韬发启,怎么就成了文韬举贤,除了同属六韬,两者哪有半点牵连?” “夫为国之道,恃贤与民,可是出自龙韬奇兵?” 这话宋戳子说的更颤,脸色都有些白,赵寻安忍不住叹气: “与六韬更是半点不沾,此乃三略之上略军谶所书。” “我说戳子,这些时日你到底是如何温习的?” “......尽是游山玩水,闲暇时去天策府找同僚白话,哪来的温习?” 宋戳子咧嘴笑,笑得比哭都难看,叉手冲大李小李躬身,唤一声前辈转身走,身影那是萧瑟到了极点。 宋戳子匆匆离去,赵寻安看着狂奔的马车认真说: “这便是反面教材,一瓶不满半瓶晃荡最是危险。” “无论修行学习皆需认真,戒骄戒躁才能走得更远。” 李氏兄弟了悟点头,李青林忍不住问: “戳子公子,为甚要称呼我和哥哥为前辈?” “......待院试成绩公布,他一小小童生见了身为秀才的你俩,可不就要唤声前辈?” 说罢赵寻安哈哈大笑,一想那场面便觉喜庆。 十日后红榜上墙,李青峰为案首,李青林第二,本以为考不上的宋戳子贴着榜尾得了秀才的功名。 按玉京府院教谕的话,文试排阵除了前三,他人尽是没有最烂只有更烂,污泥里边淘石子,能上榜的也没强到哪里去。 院试未过多久吏部便公布了武科科举的时间,便是暮秋一日,文科科举未定,有小道消息传,怕是要跨年了。 至于武科科考内容也已公布,便如赵寻安所想,除了力兵射御还有策论,多加了文韬武略兵法排阵,比起过去变化甚大。 一干武举听闻科考内容那叫一个痛苦,虽说这些时日早有猜测,可真正落实还是觉得心颤。 让一群莽了半辈子的武夫读书写文章,该是何等残忍! 不过,虽说武举们痛苦,但与这暮秋举行的春闱还是有些信心,便如那位府院教谕之言,皆是稀烂,也只能矮子里边寻高个了。 暮秋一日,玉京贡院前人山人海,如同乡试一般,天还没亮便聚满了人。 只是赵寻安再不是当年,刚到贡院便被迎进侧旁屋里,毕竟享着二品大员的衔级,待遇自然不能与他人相同。 “寻安你也是,堂堂学府山长,又是二品大员的衔级,在荒泽那边更是亲王待遇,何至于跟举子们同场竞技?” 兵部右侍郎宋前程摇头说,作为宋戳子的老爹,两人也见过几次面,还吃过几次便饭,算得上熟人。 “让叔父看笑了,其实如今之所以参加春闱,一个是想与逝去的双亲寻个追封,以后归不得乡,也不怕无人供奉。” “再一个,说来便是执念,总想与春闱整个名头,最好能去边陲走一遭,看看六百年前祖宗遗憾之地。” 赵寻安说的恳切,宋前程轻点头。 将将十七便走到如今高位,取得享誉天下的名声,赵寻安在文武两道可谓已经走到尽头,如今追求的,怕也只剩遂过去心愿了。 辰时入场,赵寻安未得号牌,直接去了天字一号房,无人有异议,毕竟山河先生的名声在,一群莽夫,如何与之比拼文韬武略? 酉时离场,原本三天的考试赵寻安一天便成,卷子被禁军铁骑直接送到了宫里,大祭酒大将军尚书令都在,便是很少露面的中书令以及门下省侍中也在。 三省齐聚,三公来了太保大将军,便是等同十二皇老的大祭酒也到了,这般阵仗真是许久未见了。 先看文韬武略兵法考卷,几位上了年纪的重臣拿着答案对,最后门下省侍中老大人却是苦笑起来: “遣翰林和兵部郎中们考教赵寻安便是笑话,其所答,比正解还要完备!” “这是自然,毕竟赵小子占了大乾文才八成,余下那两成,如何是他对手?” 大将军嗤笑着说,大祭酒则是一把推开桌上卷子,把赵寻安写的策论平铺开,众人立时围上看了起来。 “......” 官家那叫一个无语,这可是自己的御书房,怎地便让这群老货给占了? “兵者,诡道也!” 大祭酒只是一言,便引得躲在后处怄气的官家上前,认真听了起来。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七章 六招 上 大祭酒略显沧桑的声音,与赵寻安所写策论相合,未及多久众人便深陷其中。 自人皇创立祖庭,人类便有了兵家传承,著书者繁多,但内容多为带兵布阵执着于点,却从未有这般直指核心的论述! 赵寻安这篇名为计的策论,把亘古以来原本松散不成体统的理念聚合,读之瞬间明了,字数虽少,却可称古今从未有过的兵家圣典! “......赵寻安啊赵寻安,我大乾,到底该如何待你!” 读完大祭酒忍不住感叹,声音微微带颤,这篇字数奇少的策论承载数千年兵家积累,便只是读,都有些山岳压顶的感觉。 “计与六国论一般,坚决不能示人!” 大将军沉声说,小心翼翼把策论卷起,双手递与官家,脸色万分凝重: “便如策论所说,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若是落入他人之手,与我大乾损伤恐超乎想象,官家需得万万收好,今后读诵者只能是大乾忠贞,且永不能外传!” “我省得。” 官家满脸郑重接过,唤来红蜓取金盒锁好,归于国宝仓,只有她能亲自开启。 见策论保管好,众人沉甸甸的心这才好了些许,门下省侍中濮阳言奇忍不住感叹: “最早知晓赵寻安是因那篇六国论,心中便有感叹,我大乾相位后继有人。” “后拜读山河先生诗集,着实被诗词里的浩荡慷慨震撼,有他在,我大乾文坛便有了昂扬根骨。” “之后得知其弃文从武心中实在不喜,这般旷世天赋岂能浪费!” “可今日读了这篇计才知晓,赵寻安非一科一道能够限制,他便是我大乾百年昌盛的奠基人!” 侍中老大人的夸赞可谓奇高,但诸位重无一人质疑,皆是认真点头赞同,中书省中书令农利老大人更是感言: “不说其它,单只这计篇,赵寻安便可称兵家大圣!” “古往今来兵家大士无数,可能如他这般为兵法定根基的,无有一人!” 与一旁矮几写字的凤凰猛抬头,农利之言在她看来更胜濮阳言奇。 所谓大乾奠百年昌盛,在仙途中人来看,不过大江东逝水。 可圣位不同,那是流芳百世、千世的因果! 神话时代便有论断,成仙易,成圣难。 即便赵寻安逝去尸骨无存,可只要圣名在,那便有天大因果,超乎生死,魂魄与天地同存! 虽说这些时日确实有些惊讶赵寻安的表现,可怎么也没想到,已是如此地步。 “......” 看着桌上被墨染花的上品熟宣,凤凰但觉心神烦躁,揉成团扔进纸篓,不知为甚,心底里浮现出一丝隐约的恨。 既有天纵之才为甚早不表露,非要退婚后才显现? 难不成真如蜚语所述,便是要,让李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武学上舍一干人等正在聚餐,宋戳子和吕轻才这俩冤家也在,炙子上洒满西域茴香的鹿肉劈啪作响香气四溢。 配着新出的白羊酒,众人吃的酣畅淋漓。 “老赵,武举们与你同年属实凄惨,便不是一个等级,这会元状元,妥妥的十拿九稳!” 一向喜穿长衫的宋戳子罕见换了身短打,倒是方便了抢食,铁筷子敲得炙子噹噹作响。 “老宋说的对,不过以先生如今的地位声望,便是状元也有些衬不上,只当是个耍,开心就好。” 吕轻才笑呵呵的说,赵寻安与他碰杯一饮而尽,面上却是有些思量。 这次策论写的有些重,乃是五千年锦绣兵家至圣的文。 写时未曾察觉,如今细思量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会不会与这中土大千的冲击,有些过于大了? “老赵想当耍,但官家和诸位大臣,却未必允。” 宋戳子摇头,见赵寻安挑眉,便哼声说: “你一出场卷子便被直送宫里,听我老爹说,大祭酒还有几位老大人都在等着看,这般待遇,便大乾八百年也只你一人!” “如今谁人不知,山河先生乃文武双全之天纵,若你只是窝在武学上舍,朝廷想要让你出力倒也有些难度。” “可你自投罗网入了武科,这就将把柄与了朝廷。” “以朝廷对你的重视,春闱过后绝不会轻松放置,且等着,有你忙的时候!” 赵寻安闻言不禁一愣,宋戳子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 想窝在武学上舍直到昆仑大秘境开启的想法,说不得,真是有些难度。 两日后考教力兵射御,赵寻安轻松拿捏,主考官便是宋戳子老爹,兵部右侍郎宋前程。 看着赵寻安一骑绝尘碾压所有人,忍不住苦笑着与监考官们说: “便应找宫里报个请,让一位踏入仙途的修真与武夫同场竞技,这是何等残忍地事情。” 监考官们也是苦笑点头,两三岁的稚子如何能是大人对手? 单手举鼎过头,一刀碎五柱,十二箭不但全中靶心,且把后边石墙都崩塌,除了御还正常,其它哪点是凡俗武者可以做到? 与文科九日不同,武科春闱六日便结。 武举们也是庆幸,幸好今年没有较技,否则运气不好遇上赵寻安,怕是科举路便断了。 因着春闱在暮秋举行,会试考完三日便放了榜,赵寻安三字毫无悬念的位于最高,会元的名头实至名归。 只是有一点引世人议论,前十名策论卷子都已上墙让人观摩,唯独赵寻安这会元的不在。 有好事者询问缘由,守榜的吏部主事直言不讳的说: “文科考卷赵山长全对,所作比答案更优,你等看解题卷子便可。” “至于策论,因涉及兵家大事,已被收入皇城禁地,怕是无福观摩了。” 一言激起千重浪,众人议论纷纷,去年文科乡试策论被朝廷封禁,如今武科会试策论又被朝廷封禁,山河先生与策论一途,恐怕已然无敌! 红榜侧旁有张小一些的告知,本应一个月后举行的殿试三日后在保和殿举行,科目倒是没变,只有较技一项。 “这一届的春闱,变化属实太大了!” 有上榜的贡生抱怨,科考六日可谓禅精竭力,三日后却又要殿试,时间逼得实在太紧。 这么短的时间,如何调整得了身心? “且放心,中了贡士进士便跑不了,左右不过与禁军护卫表演一番,没有你想的那般艰难。” 相熟之人解说,那贡生这才放下心来。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八章 六招 下 赵寻安同样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总是有些堵,明了这是卜在预警。 看来这本应走过场的殿试,于己怕是有些劫数! 三日后,晨钟震响,二百余位开元二年贡士身穿纯黑短打,沿禁军士卒排成的长道一路前行,走向皇城巍峨保和殿。 官家大将军及六部主官均已到位,看着武科改制后第一批贡士徐徐入殿。 “贺陛下,天下武英尽入大乾!” 刚晋升的户部右侍郎大声赞,官家还没发话,大将军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哼声说: “尽说屁话,文韬武略都分不清的愚夫,怎么就成武英了?” “还天下,便大乾的都来不全!” “若天下武人都是如此本事倒也好了,一群莽货怎地也成不了事!” 大将军这话怼的厉害,右侍郎大人出了一脑袋的汗,实在不明白,不过是些应景恭维的言语,却是哪里惹着他老人家了? 右侍郎大人扭头看向自家尚书,发现其正低着头数地上陶砖的雕纹,那叫一个认真,丝毫不理会自己求助的眼神。 “张卿家说的也不算错,喜庆日子些许夸大不为过,大将军过于刻薄了。” 直到官家开口,右侍郎才松了口气,大将军闻言哼声没再开口。 不过面皮子拉得老长,一看便知心情不爽。 官家苦笑,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矗立的凤凰,心里也是嘀咕,这位自己管不了的姑奶奶手下悠着点,等下可千万莫整出大事来。 众贡士到位,礼部尚书吴沛杨按着套路把祭天祭祖祭往圣先师的流程走了一遍,然后便到了较技的步骤。 二百余位贡士面有期盼,毕竟是在官家面前表现,若是得了圣心,一飞冲天都有可能。 可观摩的大臣们脸色却是有些怪,且目光总是喜往赵寻安那边溜,但凡有心的都会发现不对,更何况赵寻安这当事人。 从大将军铁青的脸面赵寻安便能发现有些问题,但属实想不出缘由,只能静观。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感觉属实不太好。 较技有条不紊地进行,榜尾先行。 与往年不同,对手不是禁军中人,乃是各个卫府甚至边军的武技教头。 交手时没有半点走过场的意思,那是真下狠手,虽说只是木质兵刃,却几乎个个见了血,惹得观礼官员议论纷纷。 在这关乎国家选贤与能的保和殿,讲的应是分寸,如此腥风血雨,实在有些过了。 待到进入前十,交手对象直接换成大名鼎鼎的卫府边军将军,打的更是惨烈,有两位直接被打断了骨头。 观礼的官员们再迟钝也知事有不对,怕是有事要生。 赵寻安静静的观,左手不停推算,终究有了结果,忍不住看向立于龙椅旁的凤凰,凶险来自她处。 “......这是纠缠不清了啊。” 有些无奈的轻声嘀咕,其实不用推算赵寻安也有所了悟,这位李家大小姐便是自己克星,凡事总喜找自己麻烦。 大殿之上手握青鸾,想也知道不安好心。 大将军之所以绷着脸连官家都不愿搭理的缘由已然了解,说不得考教自己的对手,便是这位纠缠不清的国师大人! “会元郎且上前,选趁手兵刃。” 礼部尚书吴沛杨朗声说,凤凰沿着阶梯走下,大将军深叹气,心中陡生厌恶。 关乎江山社稷之事都能一言定断,正一宗与凤凰凌驾皇权之上,如此下去,大乾,可还是亿万大乾人的大乾? 赵寻安行至大殿中心叉手行礼,带着笑说: “吴大人,不用那般麻烦,遣人把某佩刀送来便可,想来国师,不屑用那木剑。” 凤凰近前静立,未曾言语,只是用冷漠眼神看着赵寻安。 赵寻安本想问缘由,最终却只是摇头,女人心海底针,谁知这又是犯了甚邪气。 未及多久,便有禁军奉上长刀,赵寻安接过天晷,笑着与凤凰说: “不知这次,国师要出几分力?” “十成!” 凤凰声音冰冷的说,赵寻安表情微僵,认真说: “保和殿可承得住?” 凤凰扬手甩出一张金符,立时化作数丈方圆淡金色法阵将两人笼罩。 “且放心,便是筑基真人也破不开此结界法阵,全力施为便是!” 凤凰沉声说,嘴角竟浮起一抹笑,赵寻安叹气: “准备的真周全,实在想不通,你为甚如此仇视,看来,这次是想彻底废了某。” “放心,你家大人当年活命恩情在,我不会彻底废了你,接招!” 青鸾出鞘,凤凰开心笑,扬手便是一式平平无奇的刺,却在赵寻安身前三尺,起山崩地裂般大音: “轰~~” 此时赵寻安眼中所见已不是四尺青锋,而是一座迎面撞来的嶙峋大山! 天晷瞬间出鞘,绽放耀眼光芒,赵寻安没有避让,而是运转十成功力,冲眼前虚妄大山狠狠斩落: “破!” 怒吼里,金色刀芒再长一丈,若夜鸟投林,义无反顾撞向巍峨大山! “轰~~!” 山二分,金白二气轰然爆开,化作汹涌气浪与结界法阵内震荡。 即便有结界法阵保护,可只是泄出的些许力道便震的保和殿微颤,众人心惊望向如同半球般反扣地面的结界,不知二人,如今是何等状态。 看着周边不停荡漾的光芒凤凰再笑,借气浪光涌掩形,想的也太好了。 两指并拢与空中画符,一道淡蓝龙身隐隐现,待最后猛点睛,凤凰轻呵: “除秽!” 嘭的一声龙身爆开,骤然化作无数雷光与结界内穿梭,气浪光涌随之急速消散。 “接某一刀!” 赵寻安于身侧显,漆黑天晷自下而上撩起,带着呼啸,直指凤凰腰腹,速度奇快不弱雷霆。 青鸾宝剑如灵蛇般转向,剑尖正正点住天晷锋刃,刮人魂魄的刺耳声音响起,观战的诸多官员贡士忍不住捂住耳朵,便觉一阵阵恶心欲吐。 刀势遇阻赵寻安瞬间变招急刺,在青鸾宝剑针锋相对之际左手猛然点出: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法随言出,白芒正中满脸惊奇的凤凰,立时化作石衣将其困住。 赵寻安双眸微亮急带刀,一个甩肘狠狠打出,便听砰的一声碎石乱飞,凤凰身体径直飞出撞到结界滑落在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八十九章 意难平 上 “好!” 大将军忍不住叫好,惹来众人瞩目,官家更是眼中带钩。 不过大将军却视若无睹,心里畅快的紧,只是遗憾赵寻安用的是肘不是刀,若能斩了这祸乱朝堂的妖女该有多好! “你进步的速度,出乎我的意料。” 凤凰起身振掉身上碎石,语气平静地说,不带半点火气。 “还可,与那日相比,终究有了些许抵挡的本事。” “我记得当时你还是二重天,这才多长时间便入了四重天,赵寻安,你果然不凡!” 面上浮着笑,可眼光却如刀,赵寻安心头隐隐有些麻,同为炼气境修士竟能看透别人境界,不愧是前生被称为第一天骄的凤凰,本事果然天大! 腕翻转青鸾在空中舞出朵朵银花,凤凰笑着问: “你那一肘力道不小,猜猜我伤的如何。” “半点未伤,恐怕机会也是你故意与的,就是想摸摸某的根底。” 赵寻安轻摇头,将将肘尖落处如磐石,真气连表皮都侵入不得,何来伤之一说。 “倒是有些自知之名,可知我用了几分力?” 凤凰点头再问,赵寻安呼出口气,身微蹲,刀锋半隐,轻声言: “管你几分,终究不是对手,这猫戏鼠的把戏,还是算了吧!” 话音未落身已冲出,天晷高扬急下,却被凤凰单手持剑一剑挑飞! “且受着!” 赵寻安爆吼,刚刚刀势狂野不过幌子,天晷飞出人已近身,双臂用力一个肩东放倒凤凰,紧接双腿便攀了上去,与握剑右手来了个狠辣的十字固!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凤凰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放倒,脸面立时变得大红,自打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 “......这、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礼部尚书吴沛杨倒吸着凉气说,不只是他,殿内所有人俱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二人。 虽说大乾男女间的风气在中土大千也算开通,但这般紧密接触且还是这般姿势,属实有些超出认知。 大将军倒是对此有些了解,毕竟去武学上舍次数不少,也曾见李氏兄弟互搏运用,知晓乃是赵寻安创造的一种近身战法,威力着实不小。 前些时日还想让赵寻安去军中教导,可真未想过,若是男女间运用,竟会是如此景象。 赵寻安运转全身气力锁住凤凰臂膊,想要让她吃痛投降。 毕竟二人境界差距太大,炼气大圆满便是无法逾越的天堑,数月前若非青龙大阵认主美人指激发,早被那位左道虐死。 若想取胜,运用关节技以小博大是赵寻安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我要杀了你,雷来!” 凤凰羞愤难当骤然爆发,数十雷龙凭空生,聚合成柱直冲赵寻安劈落! “轰~!” 碗装结界爆发刺眼光芒,殿内众人紧忙遮眼,待光芒散去看,浑身焦黑的赵寻安,依旧死死锁着国师凤凰的臂膊。 只是平日里孤高冷漠的国师大人如今状态有些不好,面容黢黑,如云鬓发变成了乱糟糟的鸟窝。 “你那太上长老师父没有教过你,雷电会传导?” 赵寻安笑着说,满脸黢黑更显牙齿玉白。 刚刚怒急攻心的凤凰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景象,不过挨了雷击,倒是让她冷静下来,眼中急火散去,余下的只有冰冷。 “看来你没有师父,不然他会告诉你,莫要惹怒,一位境界远高于你的修真!” 赵寻安笑容僵住,心神剧烈震颤,但觉被自己锁住的凤凰气息狂涨,外放真气如同针芒,刺的皮肤隐隐作痛。 “风!” 只一字,狂风骤起,空中响起密密破空之音,赵寻安一阵头皮发麻紧忙松手脱开,可终究慢了一步,被十余风刃扫过,艳红血水立时喷泉般涌出! 大将军脸色骤变,他处看不到,但赵寻安背部惨白脊骨都露了出来,这不是考教也不是教训,分明就是想要赵寻安的命! 刹那间赵寻安便遭重创,心中也是吃惊,凤凰,这是真想杀了自己? 不等赵寻安思量清楚,胸口突然一阵刺痛,青鸾宝剑插入直至剑柄,凤凰现身满脸笑: “便如之前所说,我不会彻底废了你,不过这暮秋九月,你是莫想下床了!” 说罢凤凰徐徐抽剑,灌入赵寻安体内的真气与丹田骤然爆开,若狂潮瞬间涌遍全身! “噗~~” 本就受伤的赵寻安大口喷血,之前受创的伤口血水更是不停喷溅,仰面轰然倒地。 “咳咳,哈哈哈,国师大人,好手段!” 赵寻安咳着血笑,见凤凰俯视,表情有些狰狞的说: “某这一生,除补天士从未恨过一人,今日,却要加上国师了!” “......苍穹之上的凤凰,会怕污泥里的蝼蚁?” 重伤赵寻安后心境通透的凤凰笑着说,随手散去结界,大将军呼喊着御医扑了上来,看着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铁青着脸说: “国师大人莫不是忘了,你之前,不过也是一只泥里求生的蝼蚁!” 原本畅快笑的凤凰皱起了眉,大将军身份地位远不是赵寻安能够比拟,这话却是不太好接。 大将军拍拍赵寻安肩膀,起身看着凤凰认真说: “某不是仙途中人,但也曾与老天师等道家大能论道。” “修仙最重因果,赵家与你有活命之恩,你不但不报反把赵寻安重创,认真讲便是恩将仇报的忘八端!” “虽说仅只十七便已是凡尘峰顶,但某可以断言,就凭你这尖酸刻薄恩将仇报的烂脾性,仙途,绝走不远!” 这话说的不是一般的重,甚或可以说是辱骂,凤凰脸色变得铁青,右手搭住青鸾,何曾有人敢如此说她,哪怕是大将军也不可! “怎地,某说实话便急了,想要动手?” 大将军嗤笑,龙行虎步来到凤凰身边前,俯视着说: “你以为你是甚?” “大乾八百年,册封国师数十,人人德高望重,唯独你,除了嚣张跋扈还有甚?” 凤凰双眸微眯,手中青鸾徐徐出鞘,官家看不下去,有些不悦的说: “大将军,你这话说的有些” 怎知未等官家说完,大将军便沉声说: “陛下,我等老臣迎您上位,可不是想为大乾找位太上皇!”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章 意难平 下 此言一出平地起惊雷,莫说保和殿里的官员,就是正被缝口子的赵寻安也忍不住瞪大了眼。 这般言语,便是扣上谋逆的帽子也算不得错! “何为国师?” “与德高望重者以国敬,教化天下百姓品德,享国老之待遇,这便是太祖立国师的根本!” “请问陛下,您册封凤凰,依据何在?” “口口声声爱才惜才,却放任他人侮辱,您又把大乾的江山社稷亿万百姓,放在了哪里?” 保和殿鸦雀无声,官家面上浮起一丝迷茫,继位至今多闻赞誉,如大将军今天这般谏言,还是第一次听闻。 “大将军,看来你对孤的意见颇深,为甚平日不说?” 收敛心情,官家沉声问,大将军看看六部主官,轻摇头: “某毕竟老了,这些话,本不应该某来说。” “陛下且看,三公三省,到底还有几人可与你说真言?” 说罢,大将军解下腰间玉佩放于地上,转身走: “今日请辞,太保及大将军之位请陛下另选贤人,大乾如今的朝廷,某这老匹夫,属实看不懂!” 开元二年九月一日,玉京有大事发生。 会元赵寻安被国师重伤,得其评为丁下,殿试红榜三甲末,赐同进士出身。 太保天策府大将军冯平波与保和殿斥责官家,后请辞归去。 一个时辰后,门下省侍中濮阳言奇,尚书省尚书令闻人启,中书省中书令农利,集体请辞。 自这日起,大乾三省三公俱无,老大人们一生为国,终究萧瑟离去,朝野震颤! “呜呜呜,那李家大小姐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账忘八端,老爷当年就不应该救她!” 赵寻安被人送回武学上舍,赵萍儿见自家少爷伤的这般重,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李氏兄弟也是不停抹泪,小诺儿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早上喜气洋洋送人去,本以为状元手到擒来,未曾想却是丢了半条命回来。 “莫哭了,与今日朝堂变故相比,我这伤,属实算不得甚。” 赵寻安摇头苦笑,一想起大将军离去的萧瑟身影便想哭。 后续几位老大人的请辞,说来皆是为己,心中属实感激又怀歉疚,若不是自己,老大人们定能于三公三省之位荣退。 如今却成白身,说来只是一介草民,让人想起便觉心酸。 “若是山长也早早修真,那凤凰便连提鞋都不配!” “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阴狠,莫看她今日叫的欢,日久天长了,必然凤凰变草鸡!” 小诺儿抹着泪恨恨地说,赵寻安未曾与他们隐瞒自己何时习武修行,统共不到两年的时间属实让三位弟子震惊。 这般速度已不能说快,赞一个举世无双才堪相配! 赵寻安听闻忍不住笑出声,强忍痛楚揉了揉小诺儿的头顶,十岁的稚子言她人小小年纪,也是没谁了。 一个时辰后,荒泽妖国使署大使便亲自赶了过来,带了诸多疗伤药品,其中便有荒泽妖国内司司空妇如留下的救命臻品。 赵萍儿取寡酒和药与赵寻安灌下,未及刻钟便觉好了许多,便是那些蜈蚣般的大口子也开始收缩,且有麻痒出现,显见开始愈合。 “这是什么药,疗效怎么如此惊人?” 小心翼翼坐起,赵寻安惊奇的按了按心口,原本憋闷痛楚消散的无影无踪,那粒药丸的疗效也太惊人了。 即便前生入了山川秘境,也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这般神药! “好叫赵山长知晓,此药乃是我家陛下花重金与山川秘境里丹鼎门求得,功能起死回生。” “整个荒泽妖国只有九枚,内司大人走前特意与殿下留了一枚,也就是您,他人便是死也不能动。” 听闻此言赵寻安忍不住叹气,先与大使拱手谢过,又轻轻揉了揉小诺儿的脑袋,自己弟子,便用不到说谢了。 荒泽大使刚走,宋戳子与吕轻才便赶了过来,看到赵寻安伤势也是心惊。 宋戳子把带来的鹿肉补品交于赵萍儿,感叹的说: “也就是你,换做他人必死无疑,凤凰这臭婆娘行事肆无忌惮,分明不把他人当人,便这烂脾性,总有一天会挨天打五雷轰!” 赵寻安忍不住冲他竖了个大拇哥,这厮是真不把凤凰看在眼里,第一次见面便言屎尿屁,如今更是挂上臭婆娘的称谓,心气属实不是一般的高。 “不用说以后,打今天起,咱们那位国师,日子便不好过喽。” 吕轻才哼声,见众人瞩目,便笑呵呵的说: “国师大人恣意妄为,官家宠信行事不公,最终引得几位老大人请辞。” “他们可是大乾的定海神针,同时离去的结果,便是官家也承受不住!” 见众人被己撩起瘾头,吕轻才继续嘿嘿笑着说: “我家老爹将将回家,那是出了一身大汗,听闻十二皇老因着三省太保的请辞动了怒,齐聚皇宫寻官家讨要说法。” “官家无奈承认自己错误,并对自己宠信国师之事检讨。” “十二皇老与其下了通牒,国师以后不允参政不允掺和国家大事,更不允对朝中官员出手。” “但有违反,驱逐境内所有正一宗之人,大乾与正一宗,断交!” “噫吁嚱,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寻安惊了,正一宗这些年在大乾势大,前生昆仑大秘境开启后,整个大乾几乎沦为正一宗在尘世的豢养之地。 皇室一脉还有诸多大臣下场凄惨,不过最惨的还是亿万子民。 政体被那些不把尘民当人看的正一宗修真破坏的不成样子,黎民百姓如同放牧的牛羊,国体虽在却已不国,人间炼狱便是真实写照! “千真万确,大宗正院大宗正阁下特意让十二皇老捎话,凤凰若有再犯,不止驱逐正一宗,更将举行宗族大会,商讨官家这位子,是否该换人坐!” “彼其娘之,这可真要换天了!” 宋戳子忍不住爆了粗口,赵寻安有些心颤的追问: “大将军还有诸位老大人可能回返?” 吕轻才摇头: “老大人们是请辞,官家当堂应允,合理合法,哪有朝令夕改的做法,回不来了。” 赵寻安和宋戳子同时深叹气,但觉心中憋闷难耐,终究,意难平。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一章 开府 上 开元历二年的武科暮秋春闱,处处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先是会试会元在殿试时被国师打成重伤差点殒命,紧接三公之一的太保,天策府大将军怒斥官家愤而请辞。 一个时辰后门下省侍中、尚书省尚书令、中书省中书令,三省同时请辞。 老官家留下的六位托孤重臣,前些年去了太师太傅,如今余下四位也去了,少了这些语重的老臣子,大乾朝堂,真就成了官家一言之地。 心思缜密之人其实也明白,历经六年春夏,官家,终于开始收权了。 殿试红榜出,原本的会元成了榜尾孙山,玉京尽是哗然。 步入仙途的山河先生落此下场,属实寒了文武两道才俊的心,诸多言语终究汇流成河,官家不公之言人尽皆知。 原本声望极高的国师凤凰也被拉下神坛,赵寻安乃至赵家与其之间的纠绊被传得越来越广。 众人这才知晓,自己眼中完美无暇的天女,其实是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心如蛇蝎般的女子。 原本因着促成和谈息了战火而被大乾国民推崇的正一宗,也因凤凰之事声名急坠,民间信者再次被道宫反超。 且以流言传播的速度来看,说不得一年半载后,正一宗在大乾的声望,怕是得与旁门左道同流 凤凰一时任性引起的变故之大,超乎正一宗预料。 未及多久山川秘境里的正一宗便派人直抵玉京,找到凤凰后的第一句话便是: “李师叔祖,奉掌门之命招你回返宗门,十日不至门规处置!” 听闻此言凤凰忍不住皱起眉头: “因何缘由招我回去?” “百日字还未曾完,若是断了,岂不前功尽弃?” “以李师叔祖如今状态,怕是永远完不成!” 来人见凤凰面上有惑忍不住摇头,沉声说: “这些时日李师叔祖所为惹起大乾众怒,宗门名誉受损,掌门让我问问你,到底想做甚?” “可还记得离开宗门时,与你交代的任务?” 虽只是个炼气境修真,但来人代表宗门代表掌门,平日里高傲的凤凰也不得不重视,略作思量认真回: “任务未曾忘,但实在不明,不过一群蝼蚁般的尘民,何至于如此看中?” “我等仙途中人只要沉心修行便可,何必在乎这红尘里的声名?” “这个掌门未曾说。” 来人再摇头,见凤凰眉头高皱面有不喜,想了想轻声说: “不过曾听门里几位师长偶尔言语过,所谓法则,不过众志成城历沧海。” “凡尘是湖海,山川秘境是云雨,若无湖海支撑,秘境便成了无根之水,总有一天会枯竭。” “山川秘境里的宗门之所以与世俗皇权牵连,为的便是,引源、润基。” 听了来人言语,凤凰沉默许久才再开口: “当年离开宗门时,为甚没人与我说这些?” 来人继续摇头,表情有些怪异的说: “因为宗门所有人都以为,不用讲。” “我等皆为山川秘境生人,你却是中土大千生人,生于斯长于斯血肉根骨里便亲近,谁也没料到,你竟会把大好形势弄成这般模样。” “尤其这蝼蚁二字,就不应从你口中出。” “饮水思源,毕竟生你养你的,便是你口中的,蝼蚁!” 话已带到,正一宗来人行礼离去。 凤凰呆坐久久未动,后边那两句话如晨钟暮鼓,震慑心神。 “......这次殿试的余波,未曾想竟然这般大!” 官家放下手中书卷,倚着床榻叹气说,红蜓奉上茶盏轻声说: “国师已在收拾行囊,明个便要离京,让奴婢与陛下说一声,不来告辞了。” “......这些年的姐妹感情,便这般散了?” 官家再叹气,红蜓闻言忍不住抬头,能让九五至尊如此言语,这还是第一个。 “你去内库,把那株不老草取出来,用寒玉盒子封好替孤送与她,好聚好散吧。” 挥挥手,官家闭目养神,红蜓慢步退走。 初冬已至,但武科三甲的去处依旧未曾公布,近三百人窝在玉京,连个俸禄都未有,只靠着以举子身份领取的微薄例钱惶惶度日。 相比武科进士,文科举子们更加难捱。 本当春季举行的文科春闱到了初冬也未有消息,说不得便得来年,这在大乾八百年历史里属实罕见。 除了六百年前诸文举投笔从戎,还是第一次。 文武两科皆愁,但与赵寻安来说属实算不得甚,已是正二品的衔级,哪会在乎所谓官身。 至于钱两更是如此,经历殿试之后声名更旺,趁此新出一册表情怀的诗集,卖的那叫一个火爆,银锭子流水般的来。 喜得吕胖子笑尿了裤子,被左侍郎大人一通好打,吃饭时狂笑漏尿,实在太过膈应人! 原本重创的身子也在诸多补品的滋养下飞快的好,赵寻安有感觉,若非受伤,怕是灵根都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本来十拿九稳的武蕴如今只是初生,距离圆满悠远,且爹娘追封无望,想来还是有些抑郁。 于是便经常领着小诺儿在上舍凋零的湖边钓鱼,不为那口菜,就是求个悠然自得的心境。 “山长,您为啥又把鱼儿扔回去,我还等着吃鱼呐。” 小诺儿见赵寻安提钩,摘下活蹦乱跳的红鲤又扔了回去,立时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赵寻安笑着说: “这些时日红烧鲤鱼实在吃腻,且看能不能钓条胖头,晚上吃砂锅鱼头。” “嗯!” 小诺儿立刻展颜笑,山长不仅治病修行无人可比,便是这做菜的手艺也是罕见,就连妖国御膳房那些御厨都比不上。 自打来了武学上舍,人都胖了好几斤! 两人这正钓着,大李噔噔噔跑了过来,未等张嘴便挨了赵寻安一指头: “毛躁,鱼儿眼见便要上钩却被你吓走,该打!” “山长莫打,大将军来了,还有三位老爷子,看起来便不是一般人,您赶紧去看看吧!” 大李揉着脑袋说,赵寻安闻言一愣,随手扔下钓竿便跑。 自请辞后大将军与三省老大人们便离了玉京,赵寻安问过多人都说不知去处,便四位老大人府上也是不知,这些时日属实有些担心。 如今听闻无事自然欣喜,不过今日联袂登门,怕是有些不小的缘由。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二章 开府 下 赵寻安大老远便看到身穿灰色长衫的大将军,身后那三位不用问,自然是三省老大人们。 疾步近前,赵寻安叉手一躬到底,情真意切的说: “因私己之事惹老大人们罢官出游,小子心里万分愧疚,幸好无事,否则万死抵不得罪!” 大将军冯平波一把扯起赵寻安,先是使劲锤了锤他的肩膀,然后满意的说: “不愧是我大乾文武双全天骄,那般重的伤,他人没有一年半载连床都下不了,你却还能顶着寒风钓鱼,这钓性着实不小!” 赵寻安咧嘴,实在不知这话是赞是批,只能傻笑相迎。 “赵山长,这大冷的天,便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风里站着?” 门下省侍中濮阳言奇笑呵呵的说,赵寻安紧忙引着他们往藏书阁旁边的雅集轩走,嘴里不停道歉: “萍儿这妮子也不知去了哪里,把老大人们扔在这里,实在是小子的罪过。” “待她回来,定要好好说上一通!” “算了吧,萍儿丫头半点错没有,见我等来了比你还高兴,转身扯着小李便跑,说是去买好肉好菜。” “说来也是武学上舍人手太少,总共一巴掌数目,能顾得过来才怪。” 大将军用力摆手,赵寻安苦笑着推开雅集轩的大门,几人立时被清逸雅致的布置吸引。 “真是不错,数千年岁月也未曾损坏分毫,武学上舍不愧为尘世里第一神器!” 中书令农利感叹的说,尚书令闻人启点头: “与武学上舍相比,大乾建筑过于追求富丽堂皇,却是少了几份沉淀和韵味,显得有些过于肤浅了。” “便你们这些骚客会说,某来过多次,没有其他感觉,就一句话,待着舒坦!” 大将军嗤笑着说,此时大李和小诺儿也跑了回来,见赵寻安正与老大人们言语,紧忙烧水上茶,然后坐在一边乐滋滋的看。 大将军从袖袋掏出包野果递与二人,然后感叹的与赵寻安说: “赵小子,你的机遇远非寻常可比,不论其它,等将来小诺儿接了帝位,单只一个荒泽帝师之名,天下便无人敢惹。” 赵寻安宠溺的揉揉小诺儿的脑袋,轻笑着说: “好叫老大人知道,招收大李小李还有小诺儿时其实心里有些私念,便是春闱。” “如今长久却没了其他想法,他们可是某的心头肉,若能逍遥自在的过,便是不当女帝也是好的。” 听闻此言,老大人们齐点头,大将军笑着问: “可知这月数时间,我们这些老东西去了哪里?” “小子正想问呐,整个玉京都不知晓您四位的下落,着实有不少人担忧。” “我们去了童山。” 濮阳言奇轻声说,赵寻安眼睛立时一亮: “您几位,去见了老天师?” 在赵寻安眼里,老天师便称一声神人也不为过。 前生因着昆仑大秘境开启,诸多山川小秘境里修真疯狂涌入中土大千。 虽说境界高者依旧不得入,可还是乱了世,俗世里的兵将对上这些高来高去武力强大的修真属实没有太好办法。 便在大乾因正一宗及诸多散修即将分崩时,是老天师出手镇压一切,与了大乾朝野三分气,让这八百年的王朝得以延续。 “不但见了,还在藏经阁呆了整整一个月!” 大将军咧嘴笑,满脸的得意,赵寻安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自己只一天,老大人们却月数,着实不公平! 年级最大的侍中濮阳言奇瞥了眼大将军冯平波,认真与赵寻安说: “老天师让我与你带个话,天道有异你为变数,武学上舍乃守护人间圣地,历经无数岁月沉寂,也该复苏了。” 赵寻安猛地望向濮阳言奇,但觉心神阵阵颤,左手禁不住推算,竟是天予不受反受其咎! 如此看来,武学上舍,真就要在自己手里复苏。 “老大人,老天师可有说某该如何做?” 压下心中悸动,赵寻安拱手问,大将军一旁插嘴: “这还用说,便是收录学子招聘教习,行开化之道,把武学上舍真正运作起来,如此而已!” 赵寻安差点与大将军竖个大拇哥,能从身为赳赳武夫的大将军嘴里听到如此文绉绉的言语,属实不易。 认真思量许久,赵寻安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武学上舍属实不小,便四大学府也不及一半,若真正运作起来,怕不得上万学子,数百教习。” “杂役之类更多,小子如今虽说有些积蓄,但也支撑不住如此大的开销。” “朝廷又无拨款,便是倾力而为,怕是也只能支撑书院大小,离真正运作差了太多。” 越说赵寻安心里越是没底,这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银子也填不满。 “......我说赵寻安,你是不是想岔了?” 几位老大人越听越觉古怪,尚书令闻人启忍不住开口: “哪个学府用得着朝廷拨款?” “生员每月交那般多束脩,但凡有些年头的学府尽在赚钱,哪有自己往里扔钱一说?” 赵寻安咧嘴,还真是忘了,学生上学,是要出束脩的! “哈哈哈,我知缘由,大李小李还有小诺儿不但不交束脩,赵小子每月还与他们花销,他这山长是只出不入那种,十成的冤大头!” 老大人们闻言也是笑,赵寻安苦笑两声,束脩之事,是真的忘了。 冯平波拍拍桌子压下众人笑,沉声说: “还有一事,虽说已经请辞,可我们四个老东西还想与大乾做些事情,想在武学上舍传授一下大半辈子积累的经验。” “当个不要束脩的普通教习便可,赵小子,你可收?” 看着笑眯眯的四人,赵寻安起身叉手郑重行礼。 老大人们心意重,有他们在,便有了底气! 三公三省归于武学上舍,若消息传出,定会震惊天下! 开元二年十月五日,卖邸报的小厮在玉京街头巷尾大声呼喊。 武学上舍仲冬初正式开府,即日起接受天下学子报名,并诚聘文武教习各两百,待遇从优。 学府山长为踏入仙途的山河先生赵寻安,已定司业四人,分别是: 前天策府大将,太保冯平波! 前门下省侍中,濮阳言奇! 前尚书省尚书令,闻人启! 前中书省中书令,农利!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三章 懵 上 消息传开,整个玉京沸腾。 所有人都没想到,请辞的三公三省,竟都去了武学上舍,也不知官家知晓会是何等心思。 “少爷,就咱这鸟不屙屎的地界,会有人来报名吗?” 赵萍儿用双手支着下巴问,与地处玉京城的其他学府相比,武学上舍属实偏远太多。 生员教习往来不便,且之前毫无声名,再者又不是约定俗成的求学季,实在想不出人家有甚道理来此。 “......莫问我,我这心里也在纠结。” 坐在临时搭建的小小木屋里,赵寻安心里也是忐忑。 虽说武学上舍传承久远,可对大多玉京人来说,却是第一次听闻,不知根知底,哪家家长会把孩子送来? 这正纠结,小李领着一消瘦身影走了进来: “山长,有人报名!” “郭子禄?!” 看着眼前少年,赵寻安属实有些吃惊。 “你不是在止戈学府修习的嘛,为甚来了武学上舍?” “我已入仙途,学府教习们大多武夫无从教导,想要更进层楼,只能来武学上舍。” 沉默寡言的郭子禄少有说这么多话,舌头都有些发僵。 “萍儿,登录!” 终于有人报名,且还是这般良才,赵寻安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原本满脸愁的赵萍儿打开册子认真写,嘴角带着笑,有一便有二,好兆头。 “郭子禄是吧,你来武学上舍算是来对地界了,前途绝对广大!” “对了,束脩得交下,一年二十两纹银,大子儿也行,不过得是足串一千两百的。” 登录完毕,赵萍儿伸出右手勾丫勾丫的晃,那财迷样子看的小李直咧嘴。 郭子禄取出张一百的银票双手奉上: “不用找。” 接过银票赵萍儿眼睛都亮了,起身用力推了小李一把: “赶紧带大官人、咳咳,带优秀学员去寝室,独间的昂!” “教习,您这嘴脸” 小李话没说完便被晴天霹雳打中,脸盘子变得黢黑,未说完的话归了肚皮,嘟哝着领郭子禄走向寝区。 “李兄,赵教习莫非也是仙途中人?” 郭子禄有些吃惊的问,将将雷落能清晰感受到散溢的真气,其中厚重,属实让他有些心颤。 “这还用问,别看疯婆子贪财,可根骨高的离谱。” “统共接触仙途不到两年,平日里就没见她修行,不是溜猫逗狗便是欺负我俩,可境界却是噌噌的涨,如今已是炼气四重天。” “......可知赵教习灵根品阶?” “山长曾于法阵测过,没有显示。” 听闻此言郭子禄忍不住回首望,面上尽是惊容。 没有显示并非无有灵根,毕竟赵萍儿已经跨入仙途,只能说明已经超越法阵测试范围,如国师凤凰一般,乃是世间罕见超品! “吼吼吼,一百两啊,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 赵萍儿咯咯笑着说,赵寻安也是服气,平日里钱两银票也是常见,至于这般激动? “意义不同,咱们教学生都是赔钱,这可是第一次有入账,能不高兴嘛!” 将银票板正放入木盒,小丫头笑着说,赵寻安撇嘴刚欲言语,大李也带着人走了进来: “山长,有人报名!” “十三王世子?!” 赵寻安忍不住连连眨眼,来者又是熟人,却是那位被自己抽肿脸的十三王世子冯陆熙。 “山长好,教习好,听闻武学上舍招生我心大喜,这一早便赶过来了,可是第一?” 冯陆熙拱手到底,笑嘻嘻的说。 “你不是国子监的贡生嘛,来武学上舍作甚?” 赵寻安皱眉,这位声名实在太差,属实不太想收。 “我找大祭酒问了,同意我来武学上舍学习,却要麻烦山长、教习了。” 说罢冯陆熙再施礼,与那日相比,态度属实好了太多。 “武学上舍有规定,不允” 不过赵寻安心里还是不愿,刚要婉拒赵萍儿却笑眯眯的开了口: “最早报名的是郭子禄,一年束脩二十两他却与了百,你能出多少?” “萍儿,你这” 听闻小丫头的言语赵寻安心里着实不喜,教书育人之事,怎就当成了买卖? “这有银票五百两,还请教习笑纳!” 不等赵寻安说完,冯陆熙双手奉上银票,赵萍儿眼睛瞪得溜圆,啪的一巴掌打在大李肩头: “赶紧带世子殿下去寝室,带套间的那种,好生伺候昂!” “......” 赵寻安那叫一个气,拉达着脸刚要说话,却被赵萍儿呛了一顿: “少爷你是不是傻,五百两银锭子的大买卖也想推出去,忘记三年前差点饿死的事了?” “怎会忘记,只是你我今非昔比,属实不差那点钱两。” “十三王世子秉性恶劣,便如一块臭肉,说不得会坏了一锅好汤。” 听闻赵萍儿说起往昔赵寻安也是有些唏嘘,但对冯陆熙属实不爽,实在不想这厮进入武学上舍。 “少爷,可还记得乾圣所说,有教无类?” 闻言,赵寻安禁不住皱起了眉,小丫头继续说: “知书懂礼学子都喜,可人无完人,又不是圣人,哪个没有缺陷在身?” “去其糟粕留精髓,纠歪归正,可不就是师长应该做的?” “别人忌惮冯陆熙,可你不怵,若能教出个好秉性的未来郡王,于国于民岂不是大善?” 赵萍儿说的认真,赵寻安的目光也是惊奇,未曾想自家丫头竟然还能说出这般道理,实在让人吃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死妮子说真话!” 拍桌瞪眼赵寻安大声吼,原本满脸正气的赵萍儿立时垮了脸,抱着盛放银票的箱子乐呵呵的说: “横竖你能治他,五百两的银票啊,打死也不放!” 赵寻安叹气,便知会这样! 之后的变故有些出乎赵寻安意料,本以为能来报名的以稚子蒙学为多,毕竟一年束脩只二两,远比玉京城里书院私塾低。 可真来报名的,却大多是富家子弟官宦之后,尤其是国子监,除了十三王世子,竟然一气来了上百。 且那次中考发难的十二长衫十三短打尽数报名。 小丫头拿钱拿得开心,赵寻安却泛起了嘀咕,大祭酒阁下这是要做甚? 难不成是想把国子监里的刺头,尽数扔到武学上舍?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四章 懵 下 第一日报名学子便超两百,随时日渐久,报名的越来越多。 开元二年十月十五,竟有一家学府集体来投,从山长至学子,人数过千! 赵寻安被惊着了,特意招思贤学府山长孙志远问话,刚过不惑之年的孙志远苦笑着说: “赵山长以为,与一家学府来说,什么最重要?” 细思量,赵寻安认真说: “学风、传承!” 孙志远略微一愣,轻笑着说: “我还以为,赵山长会说是良才功名。” 如此说也是不错,毕竟能让学府扬名的,一是出名士大儒,一是科举上榜。 若一家学府两边不沾,半点成绩不出,那离关门也就不远。 “良才功名自然重要,但我以为,学风传承更重。” 赵寻安沉声说,孙志远若有所思点头,轻声说: “赵山长落眼悠长,不计较一时得失,非常人可以比拟。” “在我等急功近利之人看来,良才功名重,可更重的,却是途径。” “途径?” 赵寻安眉头高皱,不明话里意思,孙志远冲屋外拱手,认真说: “老大人们,便是路径!” 赵寻安恍然大悟,随后禁不住摇头,道理倒是明了,只是让人听闻,属实有些不爽。 “思贤学府学子勤勉师长用心,可自打老山长故去,这些年实在少了攀爬的途径。” “我这山长不出息,实在攀附不上朝中大人,连累学府凋零。” “本来已是无以为继,闻武学上舍招录实在欣喜,求赵山长与我等师生一条活路!” 说罢孙志远一躬到底,赵寻安搀扶笑。 这些时日学子多,应聘教习却只得了了十余,如今一下补全,属实不错! 仲冬初,武学上舍正式开府,诸方来贺,场面之大堪称开元之后最盛! 六部主官副官皆至,数十名士大儒同庆,国子监更是倾巢而动,学正学录齐聚,便是大祭酒也亲临。 原本简简单单的入学礼,在大祭酒操持下依古风走,诸多学正学录带高冠穿长袍吟咏伏拜,硬是办成了祭奠山河天地的大典。 这般阵仗莫说赵寻安,便是四位老大人都有些懵,这是甚状况? 若是不明之人看到,怕是以为,这是国子监搬迁了! 礼毕,诸多生员汹涌入,其中夹杂许多身穿紫色衣衫的国子监贡生,偶尔还能看到拿着铺盖卷的杂役,人数远超登录数量。 而门口相迎的除了武学上舍教习,还有诸多国子监师长,面上尽是笑容,喜迎大乾良才得入名校。 武学上舍一干人等彻底懵住,身为五驾马车的赵寻安、冯平波、濮阳言奇、闻人启,还有农利,如事外人般站在门口看着流水般的人流。 “......我瞅着,今个这事情,有些不对!” 年纪最小的前尚书令闻人启沉声说,冯平波嗤笑着呛: “便是屁话,还用你说,傻子都知不对,保不齐便是鸠占鹊巢!” “莽夫今个这鸠占鹊巢的成语用得不错,铺盖卷都带来了,还是大祭酒带头,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农利皱眉说,濮阳言奇哼声: “还能怎地,武学上舍乃老天师与你我点明的褪凡之地,且关乎数年后天下大势,除了寻安任何人不能掌。” “便拼着这把老脸不要,也要与萧仲谋那厮说个明白,实在不行便打。” “横竖莽夫武力值高,挨通拳脚如同挠痒,由他前面骂着顶,我等后边施闷棍,这么多人,莫看他是大祭酒,挨了打也无处寻人!” 老大人们说的起劲,冯平波眼角直抽,早便知道文人心狠,可未曾想如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还要坑自己,真他娘不是东西! “......” 赵寻安半张脸都在抽,大祭酒阁下揣着手,在几人身后乐呵呵的听,不时还哦呦一声,也不知是震惊还是耻笑。 “咳咳,司业老先生们可能回身,看看谁在背后?” 赵寻安先冲大祭酒叉手行礼,然后无奈的说。 宦海浮沉数十载都是人精,一听赵寻安腔调便知不对,贵为学府司业的四人猛回身,看着大祭酒萧仲谋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老货,何时到了身后? “将将不是说的很带劲吗,怎地突然萎了?” 大祭酒挑眉,四位老大人呵呵笑,左右不知如何面对,且笑着,保不齐便蒙混过去。 “彼其娘之,你们四个没良心的老货,把我一人扔下便跑,且还是去找老天师修褪凡之道,这么多年的感情喂狗了?!” 老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年岁最大的濮阳言奇开了口: “老萧,莫怪我等不理。” “你是帝师,官家最信任的人,与我等,已经不是一条心。” “......数十载的兄弟情义,便这般散了?” 大祭酒眉头高皱,大将军性子直,直截了当的说: “不是我们与你散,而是站位不同。” “这些年你变了许多,把官家看的比一切都重,凡事皆以她好。” “可我们不同,老官家去时托言三公三省,大乾是冯家的大乾,可更是大乾万千子民的大乾!” “若官家行事有误当诤言警示,若有驳理法当怒斥警醒,若依旧我行我素做昏君举动,为了大乾,可兵谏!” “老官家说这些话时,你就在身边,可还记得?” 大祭酒沉默不语,农利叹气接话茬说: “官家当权这些年,大乾百姓确实受益不少,可称贤皇。” “但与凤凰及正一宗太过放纵,便如与大乾拜了个老子。” “如此行事,可对得起大乾八百年来,万千因抵御山川秘境侵袭而死的贤良?” “可对得起五千年前为芸芸众生怒斩天路的人皇?” “我等已然老朽,即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与官家斗气,索性请辞,省的相看两相厌。” “打今日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兄弟之词,便莫说了。” “......我有想过你们怪我,可真未想到,会是厌我。” 大祭酒有些感慨的摇头,伸手指着赵寻安说: “赵小子确实文武双全,堪称大乾不二天骄,可独木难成林,一个人再强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是了了。” “为了他一人抛弃官家抛弃朝廷,不嫌过分?” “大祭酒你错了!” 冯平波上前一步,朗声说: “我等不是为一人,而是为世间公道!”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五章 大漠西关 上 “乾圣曾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官家偏袒至极,以他人性命做玩笑,可是明君所为?” 武人出身的冯平波嗓门大,引得院门处往来学子教习瞩目,更有国子监的两位见了想要近前,却被大祭酒挥手散去。 “有句话大祭酒站在高位久了可能忘了,某今个再与你说遍,士可杀不可辱,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冯平波俩眼瞪得溜圆,须发耸立,如若下山猛虎,气势着实狂暴。 “......我也有句话要与你说,可还记得,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大祭酒正颜问,这句话拿捏得厉害,乃是三纲之一,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妇纲,乃宦海博浪儿必须尊崇的至理。 大将军皱起眉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牵扯三纲,属实有些不太好解。 闻人启拍拍他的肩膀,慢条斯理的说: “大祭酒言语偏袒的厉害,只说三纲不言五常,与大乾未来栋梁极尽刁难欺凌,可称得上仁?” “若非仁君明君,便这三纲,不守也罢!” 大祭酒怒目视,身为原尚书令的闻人启只是轻笑。 过了许久大祭酒吐出一口浊气,点头道: “未曾想,官家在你等眼中,竟然如此不堪。” 此言一出,不止闻人启,其他三人也笑了,笑而不语。 其中缘由大祭酒也知,懒得说,若非觉得不堪怎会请辞,坐在高位拿着高薪每日里遛鸟逗狗岂不快哉? “你们四个老匹夫秉性如茅厕之石又臭又硬,我不与你等辩。” 大祭酒哼声,扭头看向赵寻安: “赵小子,你可是饱览圣贤书籍,与朝廷与官家,可有异心?” 赵寻安闻言一愣,不明白这矛头,怎么突然指向了自己。 略思量,赵寻安与老大人们一般面上带起笑,轻声说: “大祭酒,可还记得坤圣之言?” 话语轻柔,可四位老大人同时望了过来。 中土大千诸国尽数推崇乾圣,缺少有提及坤圣,某些时候,坤圣这二字几乎成了禁忌。 “君视臣为手足,则臣视君为腹心。” “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为仇寇!” “乾圣以君为上,坤圣以民做海,如同阴阳,孤阳不生孤阴不长,两者和合才为乾坤。” “大祭酒,圣人们说的清楚,我有无异心,可用说?” 大祭酒真的惊了,看着眼前写出了六国论以及兵者诡道也的天骄,心中翻江倒海的乱。 本以为赵寻安怎地也得顾及君臣之礼,说些表忠心的话语,未曾想,竟是这般惊世骇俗言论! “......过去官家与你的爱护,却都忘了?” 大祭酒沉声说,赵寻安摇头: “小子一路走来,靠的皆是自己学识,官家只是看好,真正行事却是百般阻挠万般难为,您所说的爱护,却在哪里?” 听闻赵寻安言语,大祭酒沉默了,最后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满腹经纶韬略,唯有献与国家才能施展,忍他人不能忍,将来才能踏上巅峰。” “大祭酒所见长处,只是小子九牛一毛,官家喜恶无所谓,毕竟某眼中所望,从来不是一国一土!” 赵寻安仰头,针锋相对的说,其中昂扬引得大将军忍不住与他竖了个大拇哥。 “再者,小子已是仙途中人,不及两年四重天,这速度倒也算得上天骄。” “红尘与我不过历练,待哪日回首,怕是已然沧海桑田,宦海浮沉,如何算的巅峰?” “......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便是把国子监搬来此处!” 原本满脸阴沉的大祭酒突然笑了,有些感慨的说: “老天师信里说得对,站位不同思量不同,赵寻安,红尘与你不过旅途一景,你的前程太过璀璨,大乾留不住。” “怎么个意思,老天师与你通信了?” 濮阳言奇有些惊奇的问,大祭酒瞥他一眼,嗤笑着说: “四个老匹夫赖在童山观每日里酒肉不断,一大把年岁的老不羞还敢调戏女道人,惹得老天师烦心,若非恼了赶你们,怕是还舍不得回来吧?” 四位老大人闻言满脸尬,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调戏出家人的戏码都敢做,这哪里是德高望重的三公三省,怕不是街头浪荡子装的吧? “别听他瞎说,我等只是与那娇俏小道姑啸了几个,顺便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评价了些许她的身材,观摩了她洗漱,与调戏半点不沾!” 冯平波挥着大手义正言辞的说,赵寻安忍不住咧嘴,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全占,这还不叫调戏? “老天师与我说得明白,大变在即,终需一技傍身,武学上舍乃大气运之地,我便占个便宜,借宝地一用,也寻寻这褪凡之道。” 大祭酒轻笑着说,冯平波闻言皱起眉头: “武学上舍山长乃是赵小子,学府内里机密你也明白,这般鸠占鹊巢可好?” “莽夫,你先想好,真正的武学上舍,是哪处。” “别家过来不对,可国子监过来,却是名正言顺!” 大祭酒说的认真,几位老大人不知,可赵寻安却明了的紧。 藏书阁中有记载,在人皇取得武学上舍之时本唤先贤殿,可在之前更久远的年岁里,武学上舍只是其中一部,便是如今纯黑那片。 至于纯白那片则唤文院,黑白和合,却是一座不知国别的国子监! 赵寻安轻声与几位老大人说,濮阳言奇恍然大悟点头: “难怪白色那一片没有半点武夫粗莽,尽是文道恬静,原来本就是文人待的地界。” “大祭酒,即便你因着这点把国子监强行搬来,可这地界终究是赵小子的,他如今招收的学子也是文武皆有。” “以后这府院的话事人,却是谁?” 冯平波认真问,说到底国子监乃是朝廷直属,而武学上舍却是个游离其外的特殊存在。 几人之所以入内,一是老天师嘱咐,再就是看重这里的环境氛围。 即在玉京却又独处,不与朝堂牵扯还能悠闲归家,实乃归田之人最佳选择。 “武学上舍山长是赵小子,同时兼着文院院长,这总行了吧?” 大祭酒笑着说,冯平波有些不明: “那你这厮位置为何,总不能把大祭酒的位置交于赵小子,自己却当个普通教习吧?”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六章 大漠西关 下 “便你能胡扯,大祭酒可是超品,岂是想让便能让?” 大祭酒嗤笑,扭头与赵寻安认真说: “即日起武学上舍改称国子监,分文武,皆由你说的算,我这老朽不过挂个名。” “只希望你能把自己文武才气传下,让我大乾,多些治国安邦的好苗子。” 大祭酒话语刚落,赵寻安身体便不引人注意的微微颤了颤,文才已满未有变化,但寥寥无几的武蕴却是骤然飙升,与过去比,高了最少数倍! 赵寻安叉手行礼,此事当仁不让。 武学上舍是自己的家,本来就是开府的时候,虽说不明大祭酒为甚非要把国子监迁入,但与己横竖没有坏处。 且心中锦绣五千年绚烂在,若能与这方世界传承开来,也是一桩幸事! 武学上舍开府之日震惊玉京乃至整个大乾,所有人都未想到,大乾国子监会与之合并。 被传与官家不合的山河先生不但依旧是武学上舍的山长,更是兼任文院院长,一人掌控文武两科。 如此变故惹世人迷惑,不过倒也知晓一件事情,以勋贵子弟为主的国子监改了规则,黎民百姓寒门之后,也有了当贡生的可能。 时光匆匆过,草创的武学上舍,如今扩大数倍的国子监,因有原国子监及孙志远之部运作,很快步入正轨。 月余时间里,山河先生的大课学子们未曾听闻,文武两科的教习们却听了个贴切。 学府运作自然有人打理,赵寻安落眼处不是学子,而是人数上千的教习,他们才是道理传承的根本! 所讲即非经史子集也非文韬武略,却是世人少有提及的,为师之道!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人有三命,生命、造命、立命!” “生养铸身师造其魂,而后知廉耻礼仪悟人生至理终究自立其命。” “所以为师者便如再生父母,自古以来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便在于此。” “师者之重,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数千为师者认真听,不止国子监本府教习,玉京四大学府及其它学府也有来人,便朝廷六部官员甚或翰林院也都来人聆听为师之道,且场场不落。 自赵寻安开讲为师之道,其中名言迅速传遍整个大乾,引得文坛为之轰动! 诸多名士大儒皆言,其中之重,怕不弱于亘古传说里的乾坤二圣。 大祭酒听闻过后也是久久不能平静,更是进宫与官家说: “你我之前行事错了,大错特错!” “文武两科与赵寻安只是小路,他所做,乃是教化天下的圣人之道,必为万世师表!” 官家看着手中新出的师之道薄册也是迷茫,为了姐妹之情把一位未来可能成仙成圣的天纵推走,孰对孰错? 腊月十三,年根眼见近了,吏部终于放出二百余名武科进士的派遣告示。 与往年按三甲名次由朝廷指派不同,开元二年的进士,却是自行选取二百八十一个官位去处,其中有好有坏尽都言明。 若是选择交叠比武场上论输赢,简单直接。 当然,也可哪处都不去,只是朝廷会收取官员告身,再次变成白丁一个。 “少爷,真的要去?!” 小丫头一边与赵寻安收拾行囊,一边恋恋不舍的问。 赵寻安点头,轻轻揉了揉赵萍儿的脑袋,两人打小从未分离过,自然也不想,可这次去的乃是西北边陲军营,若是带个贴身丫鬟,可就成了笑话。 所有人都以为赵寻安不会择官,所谓收取官员告身与他属实没啥关系,毕竟已是正二品的衔级,如今声誉之高更是冠绝大乾。 一个孙山位置的小小武官,与他来说便是笑话。 怎料赵寻安不但去吏部选了官位去处,还是人人都不愿往的西北边陲,如此选择莫说世人看不懂,便是自以为了解的冯平波也有些不解。 “某以为你会选西疆十六州,却为甚选了这西北边陲?” 晚间吃饭冯平波疑惑的问,赵寻安与诸位老大人及大祭酒各自盛了一碗温补的汤水,轻声说: “西疆十六州乃六王爷封地,这名义上的大乾国土只驻扎了一都百人。” “官职虽是高配果毅都尉,却是只能当个摆设,想要得偿老祖宗的心愿,怕是半点可能没有。” “但西北边陲不同,那里有西关!” 西关二字赵寻安咬的很重,桌上五位长者同时倒吸凉气,尤其大祭酒,被汤水呛的连连咳嗽,待止住后立时开口: “赵小子,西关如今乃是草原王庭的地界,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若是惹怒草原王庭,遗失的可就不止西关,怕是阴山一线都得遗失!” 大祭酒说的激动,老大人们面色也是诸多变化,西关之失,乃是大乾无法言喻之痛! 五十年前,经数百年休养,地处兵家必争之地的大乾迎来前所未有的大发展,国力之强除稍逊祖庭外,可俯视中土大千诸强! 但谁都没有料到,驻守西关的兵将却在年关将近时投了草原王庭,引三十万遭了白灾的草原铁骑,直入腹地! 第一次步入温暖中原的草原铁骑,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横扫小半个大乾江山。 虽说之后被大乾军民豁命逼退,可西关终究成了王庭所有,向东五十里彻底荒废,变成无人驻守的荒原。 失了西关保护,锦绣长城便如失了龙头,护国大阵因之消散,大乾再无屏障可抵。 自那以后,每逢寒冬万物凋零之际,草原人便会大举入关掠夺,与大乾造成的损失无可估量。 正因如此,原本堪称强国的大乾国力不断衰弱,到如今,已然不属诸强。 “大祭酒您想多了,我只一人,便是想去看看。” 见大祭酒反应如此强烈,赵寻安笑了,与他奉上茶水一碗,沉声说: “当然,若是碰上打草谷的也会斩他百八十头,其中分寸某自然知晓。” 见赵寻安如此说大祭酒松了一口气,可冯平波却不然,总觉他这话说的,有些过于轻巧了。 夜深人静时两人坐于高塔,顶着寒风饮酒,冯平波把遮眼的花白头发撩起,认真问: “赵小子,你之前所说,可是真心话?” “自然是真心。” 赵寻安拿起酒盅一饮而尽,呼着酒气说: “当然,若是有机会,某不介意把西关夺回,再开护国大阵!”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七章 一路向西北 上 “某就知道,你小子既然选了西北边陲,定然有所缘由!” “哈~” 冯平波使劲拍了拍赵寻安的臂膊,本欲放声大笑,蓦然察觉乃是午夜时分,便紧忙捂住嘴,待喜劲过去才再次开口: “草原人在西关经营了五十载,把这能够直入中原腹地的关卡看的极重,机会,怕不是那么好找。” 他人说这话只能算估量,身为前天策府大将的冯平波说这话,却是有确凿证据。 当大将军这些年,天策府最关心的便是西关,即便伐乾三国的毗邻边关,都比之不上。 冯平波也曾派遣大军窥视,更是一年与草原王庭酣战,并逼近西关。 奈何这传承自前朝的关卡坚如磐石,付出数万人的伤亡也未曾攻下,反倒被陆续赶到的王庭援兵包围。 若非左右千牛卫左右领军卫合计近三十万大军援救得当,说不得西北边军会被团灭! 西关被草原王庭经营的如同铁桶,想要找到攻破的机会,几乎不可能。 “大将军,机会不是找来的,而是创造出来的。” 赵寻安捏一粒腌渍黄豆入口,轻笑着说。 冯平波轻思量,了悟点头,感叹说: “若能早十年遇到你便好了,我大乾绝不会颓败成如今这般模样。” “大将军,十年前我才七岁,遇到又有何用,难不成还能帮您夺回西关?” “管他有用没用,怎地也是神童,保不齐挂在枪杆子上一晃鞑子便弃关而退了那?” 大将军酒气上头,用力挥舞着胳膊说,赵寻安垂了满脸黑线,这什么人啊,难怪被其它三位老大人唤作莽夫,果然够莽! 该说的说完,老少二人不再言沉重话语,而是一边喝酒一边天南地北的胡扯,在这月圆星稀的夜晚,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赵寻安遥望西北举杯敬,面上带着抹淡淡的笑。 西北行可不止西关,武蕴在那处,十八得缘,也在那处! “哈哈哈!” 挥手把鸡子大小酒盅摔的粉碎,赵寻安突然放声大笑。 不知为甚,一想到将要离开诸事绕身的玉京,便觉心胸无比开朗。 已然八分醉的冯平波虽不知缘由,可也随之大笑,但觉无比畅快。 抓起六斤重粗瓷坛子,把浓重白羊酒一口喝干,赵寻安撕开碍事的长衫前摆,脚踩塔顶宝葫芦,放声大吼: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白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被两醉汉沙哑笑声吵醒的师生本待怒,可在听闻赵寻安清亮吟咏后,原本浮躁的心思立时静了下来。 未及多久有人直抵塔顶,拱手说: “山长,大祭酒问,这四言诗可有题?” 赵寻安醉眼朦胧的看,发现来者是半月前刚刚招入的武科教习,曾经交过手的六重天炼气士非图,便揽着他肩膀问: “短歌行,写的如何,可是爽意?” “我粗人一个,写的如何不知,但听着,确实舒爽的紧!” 非图使劲点头,眼中尽是赞叹,虽然踏入仙途时日不短,但于传说里的仙人模样属实模糊。 可今日见了酒后高歌洒脱不羁的赵寻安,非图隐隐升起一个念头,孤高仙家,便应如此风采! “值此良辰美景,正当放荡不羁,大将军,看某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脱衣解裤,腹胀的赵寻安一泡老尿哗啦啦的落,酩酊大醉的冯平波哈哈大笑的跟做。 俩醉汉浑然不知,塔底有数百被短歌行引出的师生,正满面震惊的看着二人表演。 非图满脸叹服忍不住鼓掌,山长不愧为大世谪仙,如此豪放,实乃我辈楷模! 第二天天亮,醒酒后知晓自己所为的赵寻安羞红了脸,遇到与己打招呼的师生都不太敢言。 去见大祭酒的半路遇到同样脸红脖子粗的冯平波,两人齐声叹气,昨个晚上,可真是丢了大人! 两人低眉垂眼的步入偏厅,大祭酒正与濮阳言奇、闻人启、农利三人笑谈,见了正眼不看的说: “昨个晚上,可是畅快?” “哈哈,挺畅快,挺畅快。” 冯平波笑着小意的说,赵寻安也是一般轻笑: “饮的有些多,孟浪了,今后注意,一定注意。” 大祭酒猛拍桌子怒斥: “俩不知节制的孬货,一山长一司业,三更半夜塔顶露鸟撒尿,可还有半点为人师表的自觉?” 俩人身体齐颤,紧忙叉手领罪。 “若那么想显摆,那我便帮上一把,唤全体师生大校场围观,你俩可劲儿表现,如何?” “......” 赵寻安冯平波身子再颤,腰再躬,双手几乎着了地,心里也在懊恼,昨个怎么就发了疯?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节操碎了一地啊! 大祭酒狠批,三位老大人见缝插针的讽,两人那叫一个汗流浃背。 大半个时辰过去,说的累了的几人总算住了嘴,赵寻安冯平波这才松了口气。 也就两人面皮厚,不然将将那些扎人诛心的言语,非得把他们扎的千疮百孔不可。 饮口微凉的茶水,大祭酒慢条斯理的问: “赵山长这诗词本事确实大,一首短歌行怕是又得传世。”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倒也不错,把你俩丑态美化不少,题为甚,可完整?” 听闻带刺言语赵寻安咧嘴,苦笑着说: “题倒是有,乃某日外出郊游所作,唤作望野山瀑布。” 将来自五千年锦绣的七绝换了个名说出,引得大祭酒四人连连点头,农利感叹万千的说: “诗词之道已被赵小子走到了尽头,古今怕是无人可敌,一首撒尿诗都如此瑰丽,天下文人,该如何追赶?” 赵寻安咧嘴,属实不知该如何接言,这算夸赞还是讽刺? 批斗结束,两人总算得了坐下的许可,年岁最小的赵寻安与诸位老大人斟茶,拱手说: “小子明个便要去往西北,学府不担心,有您几位定海神针在,定然走不偏。” “唯一担心的是萍儿那丫头,打小与我从未分开过,还请诸位老大人多多看顾!” 说罢赵寻安起身,叉手行礼。 大祭酒摆摆手让他坐下,笑着说: “你就不该担心萍儿那丫头,四重天的炼气士,谁敢欺负?”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八章 一路向西北 下 “再说人缘,小丫头懂事俊俏,但凡未成家的哪个见了她不是眼里喷火?” “怎么说也是仙途中人,这要是能娶回去,防火防盗传承仙缘一并有了,如此好事谁不想要?” 大祭酒说的逗趣,赵寻安却上了心,若有所思的说: “也是,萍儿这丫头说来也是十五的大姑娘了,若是嫁的早,保不齐都该有娃儿了,也是该想想她的未来了。” 赵寻安这话一说,老大人们齐眨眼,闻人启直截了当的问: “萍儿丫头你不准备收入房里?” 听闻此话赵寻安直接笑了: “老大人您想啥那,我与萍儿自幼一起长大,虽说买卖时挂着奴籍,可于我们家来说,那就是自己的娃子。” “爹娘在时半点杂活不让她干,也就跟着我苦的那些年接手了一应杂物。” “于我来说,萍儿便是亲妹妹,是世上唯一亲人,若把她当了通房丫鬟或者侍妾,那不成了牲口?” “待我二十及冠,一准儿与她消了奴籍,若是出嫁,铁定按嫡女的排面走。” 老大人们恍然大悟的点头,一路看着两人相互扶持的走,平日里也是亲密的紧,本以为赵寻安是当屋里人看。 未曾想小丫头在赵寻安心里,地位竟然如此高! “其实消不消的无所谓,萍儿丫头如今可是仙途中人,俗世里很多规矩不用守,你看哪个炼气士,会是奴婢身?” 农利笑着说,赵寻安轻摇头: “总要与她消了心里才踏实,有份因果在,不好。” 听闻此言农利轻点头,知晓赵寻安在乎小丫头,不想让她有半点委屈。 “大祭酒,诸位老大人,不瞒您几位,小子其实长于卜算,这些时日与大乾朝政占卜时,卦象皆是不佳。” “一次两次尚可言失手,十次八次皆为如此,必然有劫数在。” “尤其这不知何时举行的文科春闱,总觉有不祥在,需得多分重视。” 赵寻安斟酌的说,皇族争龙之事必然会有,前生因之让将将恢复的大乾再受损伤。 虽说因着自己的缘由,如今朝野有了不小变化,可矛盾在、野心在,六王爷谋划数年,文科殿试怕是逃不出当年变故。 原本有凤凰无所谓,横竖能护的官家周全,如今因己之故返回山川秘境,该有的提醒万不能少。 否则因果落下处,便是自己这始作俑者。 “噫吁嚱,怎从未听你说起过,来来来,与某看看手相,还能活多少时日!” 冯平波笑嘻嘻的伸出手,赵寻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树发新芽,荒山绽红花,您的岁数千年黑万年白,保不齐如夫人都得取上七八个!” 一干人等哈哈大笑,浑然不把刚才言语放心上,赵寻安轻叹气,话不能说透,如何发展,只能听天由命。 翌日卯时,天未亮赵寻安便牵着杂花往院门外走,赵萍儿扯着他手,眼圈红红的。 自打记事便在一起,何曾分离过,且还是这般长久的时间。 赵寻安温言抚慰,又与相送的小诺儿和大李小李说: “某不在时多多看顾你们家教习,修行不能落,待某回来时,小诺儿力争入两重天,你俩怎地也得步入仙途。” “如今正逢大变,若不能激流勇进,必会一落千丈!” 小诺儿和大李小李叉手行礼,赵寻安点点头,上马直奔远方而去。 早朝结束,御书房,官家皱眉问: “你们是说,赵寻安去往西北边陲,窥视的,乃是西关?” 尚书省左仆射胡怀民及兵部尚书周成志齐拱手: “正是,大将军前些时日与我俩闲聊时说及,赵山长心有乾坤,所谋属实让人心惊。” “为甚前些时日不说,今个却说?” 官家眉头皱的更高,胡怀民身为如今尚书省实质第一人,只得再拱手,苦笑着说: “之前属实有些不太信,毕竟只一人,如何破天关?” “可昨日大将军在兵部死磨硬泡,硬是与赵山长讨了个中郎将的衔,话里话外让人心惊,怕是真就冲着西关去。” “因那处牵扯天大,我俩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应由陛下定夺。” “赵寻安乃是孙山,至多不过都尉,怎么可能领中郎将的衔级?” 官家高皱眉头,兵部尚书周成志苦笑: “大将军拍着桌子吼,武学上舍山长本就领二品文官衔级,如今又直领整个国子监,与他个最低档次的七品武官,是看不起天下文人还是看不起天下武夫?” “若非临近西关那卫边军最高也只是个将军,大将军都想与赵山长讨个征西将军的衔级了。” “且大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朝里文官转武路都要升最少半级,以赵山长如今的地位,真要说起,便与个征西将军的衔级都算小了。” 这是真心话,如今赵寻安声名之大超乎想象。 从国子监流出的赵寻安所著书册震惊天下,文道魁首兵家准圣不是高抬,真就是事实! 若是让这般人物去当个小小不然的营头,天下必然大哗。 之前本就因着国师之事惹非议,若是那样,朝廷的声名,可就真的臭了! 听闻周成志言语,官家头靠椅背闭目养神,胡怀民两人对视,静静的等。 “......因着西关陷落,万里锦绣长城不再是护国之地。” “五十载岁月,西关便如流血不止的伤口,不断削弱我大乾国力,当年强盛却变成如今二流,想来也是心酸。” 睁开眼,官家异常认真地说: “若赵寻安真能夺下西关修复护国大阵,盘活锦绣长城这条巨龙,那便是封狼居胥的不世之功,与他个王爵都不为过。” “传令西北边军,全力配合赵寻安作为,孤便用登基以来攒下的家底,赌赌这国运再起!” “喏!” 胡怀民、周成志叉手行礼,眼神大亮。 虽是文官,但终究都是男儿,家园被异族人当成予求予取的牧场,但凡有血性的,如何能忍? 未及多久兵部传讯法阵便开始运作,花大价钱从山川秘境得来的晶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由密语写就的公函跨过遥远距离,直抵西北! 此时赵寻安正骑着杂花顶着风雪一路向西北,年关将至,天地如棉。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九十九章 邪修 上 开元二年腊月二十五,赵寻安踏着积雪出了直隶,正式入了西山行省的地界。 因着数天大雪再加临近年关,行了十余里也未见一个人影,若非有不时出现的驿站村子补给,人还好说,杂花马是铁定撑不住的。 “大人,这个时候还在赶路的,实在少见。” 驿卒一边与杂花马修理蹄子,一边好奇的说。 “军令在身,月数时间到西北,还是早些上路的好。” 赵寻安坐在缺了条腿的藤椅上,看着驿卒把烧红的新蹄铁与杂花装上。 此时天还大亮,赵寻安本想赶往下一个驿站,未曾想有个蹄铁脱飞差点崴了马脚,便在这背山的小驿站住下休整,待明日一早再走。 “大人,以后这蹄铁最好两个月数就换一次,杂花神骏马蹄长得快,否则容易伤腿脚。” 驿卒爱惜的摸了摸杂花油光水滑的皮毛,这般好的马儿,真是许久未曾见了。 赵寻安点头,给驿卒一两锭子,让他与杂花喂些上好的豆料,再打三十个鸡蛋,这待遇听得驿卒直咧嘴。 难怪马儿神骏,就这伙食,便人都比不上! 走了几天驿道赵寻安也有些乏了,见时间尚早便往山上行,在玉京时无处施展,如今遇见山野,正好操练操练寻珍录。 踏着薄雪上山,一路运转功法放出神识探查着走,未及多久便在人迹罕见处寻到颗二三十龄的山参。 有了收获,原本只是散心的赵寻安立时来了兴趣,沿着凋零的林子渐行渐远,待天色变得暗淡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的有些过于远了。 不过看着手中收成也是高兴,上年份的药材最少找了七八样,原本一重的功法更进层楼,神识探索范围已达方圆二十丈,倒是意料之外的喜。 赵寻安见天色黑了本待回返,神识却又感知到灵药气息,且气息十分强烈,说不得便是株罕见珍品,便顶着枯败荆棘走。 十余丈后钻出荆棘丛,看着前方空地上的屋子,赵寻安皱起了眉头,神识指向,灵药所在正是有些破烂的茅屋。 赵寻安跬步上前轻敲屋门,许久没人回答便准备走。 看外边挂着的皮毛,应是猎户的居所,常在山中走采到些上好的药材也是正常。 “救、救命......” 屋里突然传出微弱的呼救声,赵寻安心神禁不住跳,一把拧碎铜锁推开木门,怪异香气立刻扑面而来! 茅屋空间极小,一个火炕占了大半,炕上躺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年岁双十左右,见到赵寻安忍不住呜呜的哭。 “姑娘,你......” 赵寻安不知该如何言语,眼前诡异景象属实让他觉得心惊。 女子双手双脚被铁钉钉在炕上,赤裸的身体长出密密麻麻乳白菌菇,尤其腹部那一颗,高两尺面盆大小,香气便是由它发散。 而寻珍录所指,正是那颗巨大的诡异菌菇! “救我。” 女子抽泣的说,赵寻安上前探查忍不住咬紧了牙关,女子后背生出无数粗细不一的菌丝,深深扎入炕面,能清晰看到血液流动,实在不知该如何救治。 “道祖在上,未曾想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竟会有人送上门来!” 屋外传来有些惊喜的叫声,赵寻安深吸口气大步向外走去,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想也知道,来者九成是始作俑者! 出声的是一身穿臃肿棉袍的老道,见腰悬长刀身上只穿单薄短打的赵寻安走出,原本脸上的笑容立时消散。 如此寒冷的天气只穿单衣,脸上却无半点青白,来者必然是内力深厚之辈。 且如今男子多喜配剑,挎刀的除了悍徒便是军旅中人,不管哪个都不是好与的。 “哈哈哈,大郎君光临寒舍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老道讨好的笑,握着手中青锋后退着走,面若寒霜的赵寻安气势如虹,让他心肝止不住的跳。 “屋里那女子与菌菇,什么情况?” 赵寻安抽出天晷慢慢走,沉声问。 “哈哈哈,那可是好东西,上品的阴灵菇,食用可益寿延年,贫道费了好大心思才培育的这般大。” “当然,这般灵药归属当看天意,大郎君与之有缘,贫道甘愿双手奉上!” 老道笑呵呵的说,眼光却不时扫向乌黑天晷,灵觉超群的他能感知到天晷内蕴,如同大日般炽烈,却又隐隐有些说不出的邪。 更有血气孤魂萦绕之上,采生的数量绝不会少。 能持此刀者必然不凡,眼前之人,九成九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你将将所言送上门,甚意思?” 赵寻安脚步略快,老道退的也更加快了两分: “不敢瞒大郎君,一小小女子供养不出这般大小的阴灵菇,每过十天半月总要与炕下塞点养料才好。” 说罢老道猛然转身,拔腿飞掠向远处。 “嘭!” 两息不到赵寻安便赶到了老道前方,一个大摔碑将他拍了回去。 “大郎君,贫道一直以礼相待,又未阻您的路,为何这般对待?” “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培养大半年的阴灵菇都送与您了,还要怎地?” 老道抹去嘴角血渍,举起手中三尺青锋,带着些许怨气的说。 “那女子什么来历?” 赵寻安反问,老道咧嘴: “山下随意抓来的女子,乃是罕见的阴属灵根,不然也培育不出这般好的灵药,贫道知无不言,大郎君可能放我离去?” “如何救治?” 赵寻安沉声问,老道闻言一愣,有些结巴的说: “做、做了苗圃便如煮熟的肉,怎么可能再活?” 深叹气,赵寻安便知八成就是这么个结果。 毕竟寻珍录与医道术法涉猎不少,将将碰触女子时已经有些了然,活生生性命自己却无从拯救,心中属实憋闷的紧。 “你出身,可是左道邪修?” 收拾心情,赵寻安大步行,天晷斜带。 老道脸色大变转身狂奔,灵觉感知赵寻安与己已然起了杀心,嘴里有些急的说: “看大郎君手中刀便知是同路人,好处已经与你,为何还要取我性命?!” “左道邪修,人人得而诛之!” 身影拉长瞬间及身,天晷刀锋从后心窝一掼到底,伴随啧啧的吸吮声,满脸惊容的老道,不到五息便化作干尸滑落在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章 邪修 下 看着滑落在地的干尸,赵寻安依旧觉得碍眼,这种把人不当人看的腌臜物,便是死了也觉恶心! “火德星君令,业火焚身!” 一指点落,干枯骸骨燃起熊熊烈火,刻钟后,只余数块布满裂痕的灰白枯骨。 赵寻安轻摇头,火德星君敕令所引火灵还是太过虚弱,如果这次西北行能顺利取到十八得缘,必会成为自己杀手锏! 抬手一个大摔碑盖下,枯骨立时化作飞灰消散,赵寻安转身走,一点灰粉落入身后,很快消失不见。 心神骤然一紧,赵寻安转身四下打量,却并未发现有甚不对,左手掐指推算也是正常,便继续走向木屋,只当是自己太过敏感。 就在灰粉融入赵寻安体内的刹那,位于地火沸腾的熔岩大殿正中央的巨大石雕,轰然碎裂坠入熔岩池,炽热的熔岩喷射着熊熊烈火溅向四面八方。 一身穿古怪桃红长衫的老者皱眉,有些惊奇的说: “了不得,道祖真脉竟然绝了户,看来那个窝囊废,被人杀了!” 周边众人齐齐望向沸腾的熔岩池,没过多久便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老者嫌弃的看着众人,忍不住嘀咕: “难怪被正道看不起,遇事只会慌乱,半点主意拿不出。” 说罢来到熔岩池,一道法令打入,然后便跽坐一旁,静待变化。 刻钟后,已然沉寂的熔岩池再次变得沸腾,一黑甲遮体之人徐徐浮出,原本大声议论的左道众人立时禁了声,纷纷趴伏在地,大声呼喊: “恭迎牧首莅临!” 声音整齐动作划一,看的桃红老者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彼其娘之,整日家就会拍马屁,一群谄媚小人,难怪被正道看不起!” “融树,你也是左道中人,如此说自家道友,可好?” 左道牧首澹台无度踏着沸腾熔岩上岸,作为左道执事熔岩大殿殿主的融树立马殷勤上前,先帮其拂去肩头赤红熔岩,后用双手托起黑甲遮蔽的右臂,恭敬前行。 这般姿态像极了俗世宫里宦官,便是心思阴沉的澹台无度都有些受用不住,挥手让众人起身,颇有些无奈的说: “......你这举动,与诸位道友有何区别?” “那怎能一样!” 融树俯身用袖子扫净座上浮尘,恭敬地托着澹台无度手臂坐下,语气认真的说: “他们是媚上,我是忠心,看似举动不差,实则天差地远,半分不同!” “融树啊融树,你怎地也是元婴老祖,行事能不能不要这般不羁?” 澹台无度叹气,虽然融树万分恭敬的唱了个肥诺,但他知晓,这老小子根本没入心。 “把我唤出来所为何事?” “牧首,您将将从池子里出来,便没发现有甚不对?” 融树伸手指指前方,澹台无度抬眼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道祖的雕塑,怎么没了?! 听完身为熔岩大殿殿主、左道执事的融树叙述,澹台无度轻点头,沉声说: “老道虽不出息,可终究是道祖唯一传承,岂能这般不明不白的死。” “与所有左道邪修颁布悬赏,擒拿杀害老道之人。” “活捉一千红灵,取魄一千黄灵,若只是尸首,一千白灵。” 说罢探手从残存的道祖石雕捉了一缕因果交于融树,起身再次走入熔岩池,身体徐徐沉入炽热熔岩。 “正是修行要紧之时,没有要事莫打搅我!” “牧首,您这价格是不是有些低,左右也是道祖传人呐?” 融树大声说,澹台无度已经沉没,有沉闷声音从熔岩里传出: “便是传人也只值这个价钱,一个筑基都筑不成的窝囊废,再多就是浪费!” 赵寻安不知,因着今日之事,以后会与自己惹来多少麻烦。 不过,即便知晓他也不会手软,若是放过这般邪修,天理何在? 修真便是修出真我,若只知妥协,那还修个屁的修,道心早便四分五裂! 略有些迟疑的推开屋门,天色已黑,但女子带着期盼的眼神依旧清晰,赵寻安张了数次嘴,却实在不知如何说。 见他举动,泪水再次于女子眼角滑落,期盼眼神化作彻底绝望。 “呜呜,我从未做过错事,昊天为何这般惩罚我?” 嘤嘤哭声听的赵寻安心里沉甸甸的难受,仿佛又到那日,萍儿丫头在眼前消散。 “......对不起,某无能为力。” 赵寻安声音有些沙哑的说: “不过害你那个妖道已经被某斩杀,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罢,赵寻安使劲咬了咬牙,抽出天晷沉声说: “这般痛苦莫若死,我可帮你再入轮回,期盼来世,你的人生美满幸福。” 见赵寻安握刀逼近,女子忍不住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不想死,侠士,你救不得别人也救不得?” “就不能与我找个大夫看看,非要杀了我才好?” 听闻女子言语赵寻安忍不住咧嘴,这话说的,貌似,有些道理。 把将将采摘的人参喂给女子吊气,赵寻安转身大步冲向山下。 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赵寻安不信佛不信道只信昊天,也不在乎功德,只想让那活生生的性命,得以延续。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我们正要上山找你呐!” 刚到驿站,赵寻安便与举着火把的驿丞等人相遇,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一说,驿丞立时拱手道谢: “未曾想这惊动省府的失踪案,竟是左道邪修作为!” “您且歇着,后边的事情下官运作便是!” 见驿丞揽下后事赵寻安心思稍安,自己人生地不熟,行事绝对比不上这些地头蛇。 “我带的有饼,这便回山等着,定要找个好大夫,诊费我出!” “您放心,且等着便是!” 赵寻安寻了个大大的毯子扭头上了山,驿丞动作也是快,翌日大早一大帮人便寻到了茅屋。 除了驿丞和两位大夫,还有十余位县衙的捕快,以及两位道宫的道士,就连善使小刀的仵作都来了一位,配置的属实周全。 大夫捕快道宫道士还有仵作轮番进,赵寻安插不上手,只能与驿丞站在一旁看他们忙碌。 “赵大人行事实在有条理,若非老参吊命,我等定不敢如此出手。”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忙碌,满手是血的仵作走了出来,未及多久,女子也被裹着毯子抬了出来。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零一章 怒 上 虽无法起身,但女子依然真诚感谢,最后还语重心长的说: “大人勇猛无比,不愧是护国守疆的大乾好男儿,只是以后别光顾着动刀,有些事情交与别人做,反倒更好。” 这话说的赵寻安尴尬不已,捕快们也是笑,不过还是把事情经过询问清楚并造册,随后便拆了茅屋火炕。 从炕坑里抬出十余具焦黑骸骨,显然都做了养料。 赵寻安询问救助手段,仵作笑着说: “也算不得难,两位道长施法破邪,把那些古怪蘑菇里的灵气归还躯体。” “大夫们行针喂药强身心,我只管切除缝合便是,虽说大姑娘满身疤不好看,终究能活命不是?” 赵寻安与他及众人高高竖了个大拇哥,五千年锦绣有云,术业有专精,这话说的半点不差! 因着女子之事又耽搁了一天,晚饭时县令特意设宴款待,期间赵寻安知晓了女子的出身。 乃是知府之女,还是行省小有名气的才女,并在当地女院做教习,难怪说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却是教书育人的女先生。 自打知府之女外出被劫,大半年里附近几个县连续有人失踪,衙门发了疯般查找却没有半点头绪。 若不是赵寻安无意间发现,恐怕还是悬而未决的案子。 县令的一番话语倒是引起赵寻安些许想法,便沉声说: “陆大人,茅屋尸骸不过十余,失踪之人却是数十,某有个猜测,你说老道所种阴灵菇,会不会不止一处?” 县令及作陪的县丞主簿齐愣,赵寻安接着说道: “某与那老道相逢时,应是刚从他处过来,茅屋里又无可寝之处,保不齐便是过来探查情况。” “说不得山林间老道布置了不止一个培育的茅屋,确需认真在山上搜寻才是!” 因赵寻安一言,县衙又忙碌起来,当天晚上便有消息传到驿站,沿山脊行五里又发现一个茅屋,也是同等模样。 后续,怕是还会不断有发现。 只不过那与赵寻安已经没有关系,翌日大早天刚蒙蒙亮,杂花马便出了院子,沿驿道一路远去。 之后数日天气晴朗,虽有些冻,但不影响赶路。 驿道行人稀少,杂花马倒是能够放开跑,不到两天便行入沙河行省,待到年三十酉时,赵寻安已然来到陇原行省出西北的最后一道关卡,故人关。 即将辞旧迎新,作为军镇的故人关人来人往,处处挂着桃符红对,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赵寻安买了支糖葫芦边吃边看,路上行人至少小半是府兵乡勇,余下之人大多也是军人家属。 自打西关失守,故人关便成了抵御草原人东来的最重要的一道关卡,只是看着高不过两丈的城墙,赵寻安忍不住叹气。 与西关十五丈高的巍峨城墙,属实不能比。 在驿站独自一人吃了顿饺子,倒是有些前生赵萍儿死后的感觉,孤独、寂寞。 那些年已然习惯,可自打重生,这还是第一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凉。 “先人诚不欺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一口闷下微苦老酒,赵寻安回房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穿上重金购买的陨铁冷锻瘊子甲,赵寻安骑着杂花行出故人关,立时有沙尘扑面而来。 一道关卡把世界二分,关内生意盎然,便是大雪寒冬也遮不住微微的绿。 关外则是另一片天地,极目之处皆是灰黄,风刮过,卷起大片沙尘。 取赵萍儿备的丝巾绕面,赵寻安拍拍杂花,踏着广阔无垠荒漠一路向北。 五十年风霜,原本直通西关的驿道早已不见,赵寻安目标也并非西北边陲,而是略微往西南的一座山脉,名唤红土岭。 之所以来西北行省,原因之一便是它,十八得缘之一的六丁神火,便在那里! 前生昆仑大秘境刚开未久,中土大千法则变化还未完全,炼器宗掌门便与一干门内精英顶着劫雷冲入中土大千,直奔红土岭。 一行人拼着境界受损道基开裂,硬是从红土岭一处险境取得六丁神火,自那以后炼器宗宗门大盛,十数年后便连昆仑大秘境都有人寻来,为的就是求一柄神兵。 作为开天辟地生而有的天火,六丁神火传说存于仙家太清祖师八卦炉中,乃是炼体炼器炼神的绝顶神火。 炼器宗不仅因之宗门大盛,便元婴境界的掌门也在十余载后入境分神,门内诸多修真因之境界大进。 可谓因之一己,盘活了整个炼器宗! 若非不知具体位置所在,当年写定三重六轻十八得缘时,怎地也得列入轻重。 自踏入一望无垠的荒漠后,杂花马天性得以解脱,嘶鸣着狂奔,烈风卷着砂石打在身上砰砰作响,赵寻安不恼,却觉爽意无比。 相比重重叠叠的城市天际,广阔无垠的大地,才是男儿驰骋天地! 傍晚时分一人一马在一处枯黄的沙棘丛前休息,赵寻安取棉帕帮杂花擦汗,估摸一个白日已行千里,心中也是感慨。 当年五两锭子买的连车带马,谁能想到,竟是世间罕见的千里驹。 乏了累了,吃过掺了鸡蛋的豆料,杂花如人一般侧倒歇息,赵寻安就着篝火烤饼,一边烤一边慢悠悠的说: “莫在那里遮遮掩掩,一个多时辰了,想要作甚直说。” 刚到沙棘丛赵寻安便发现有人匐在一处凹地,看着自己忙碌却未有半点动作。 不是死人,远超常人的耳朵能清晰听到略微有些急促的心跳。 原本赵寻安不想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谁知是个甚? 岂料火燎大饼香味四溢,那躲了一个多时辰也未曾动的家伙开始大口吞咽口水,便声音大的,就连杂花都忍不住抬头看。 赵寻安话语出口,吞咽口水的声音立时停滞,不过仅仅五息不到又开始响,且更加急促。 见此情景赵寻安忍不住摇头,取一枚石卵挥手砸去,便听哎呀痛呼,一妖娆身影爬起冲了过来,夺过枯枝上的大饼疯狂撕咬。 “呜,呜~~!” 大饼烤的喷香但异常的干,女子只嚼两口便翻了白眼,赵寻安捏住下巴拿水囊一通灌,总算把她救了过来。 刚回过神,女子便又捧着大饼用力撕咬,显见饿了许久。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零二章 怒 下 “慢点吃,饿得久了不能吃太多太快。” 赵寻安把皮囊递与女子,顺便与她一块生了盐花的腌菜。 女子接过大口的吃,一边吃一边流泪,赵寻安轻摇头,看她身上左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便知,定然遭了不少罪。 大饼腌菜很快吃干净,女子舔去指缝里的渣子,冲赵寻安感激一笑,随后两眼一翻倒在篝火旁昏睡过去。 “......也是个可怜人。” 赵寻安见到了女子脖颈处的烙印,那是草原人为自家牲口打的标识,若是出现在人身上,便说明这个人,乃是牲畜一般的奴隶。 取毯子与女子盖好,赵寻安躺倒,看着透亮如同湛蓝宝石的苍穹静思。 腹地空气比起荒漠好了太多,沙尘几乎不见,可夜观星空,却无有这般璀璨。 想来,应是灯火太多,人间气息盖过天,比不得这方净土,天如被,地似床。 近辰时下了霜,有风呜呜的响,虽然席地而眠,心身憔悴的女子却睡了一通许久未有的好觉。 之所以醒来,也是被浓香的粮食味道吸引。 “醒了就过来吃些,我放了点冻干的苦茎,与你伤口有好处。” 赵寻安用木棍不断搅合熬开的炒米防止黏锅,女子抿嘴,慢慢靠了过来。 “谢大人活命之恩。” 双膝跪地,女子趴伏在地行稽首大礼,赵寻安皱眉扫了一眼,沉声说: “莫跪,某不喜。” 女子闻言紧忙起身,透过无法遮体的破烂布裙,可以看到修长大腿,赵寻安见了摇头,舀一碗米粥递过: “想吃自己舀,别太饱,八分即可。” 女子道谢,接过碗小口吃了起来,赵寻安也盛了一碗,边吃边问: “从草原人那边逃出来的?” “嗯。” “可有归处?” “......没有,爹娘阿哥三年前全被草原人杀了,只余我一个。” 轻摇头,女子继续喝粥,语气平淡至极,不含半点悲哀波澜。 闻言赵寻安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自己要去红土岭不便带人,可若把她扔在这里,又有些于心不忍,倒是有些麻烦了。 “此处距离草原人掌控之地怕是得有数百里,你一女子,怎么跑到这里的?” 赵寻安再问,女子又是摇头: “大人看来不是西北人,自打前些年三国伐乾后,除几座重要军镇附近,整个西北行省已然成了草原人的驰骋之地。” “我等黎民百姓便是他们予求予取的渔获,故人关外,尽是敌国!” 说到这里,女子的声音终究起了些许波澜,赵寻安用力抿了抿嘴,未曾想西北形势比知晓还要严重。 心中想要夺取西关的念头,却是更加深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 “马兰。” “听言语应是读过书的,不像你所说,出身黎民百姓。” 赵寻安沉声问,西北行省荒芜苦寒,普通人家的女子多数大字不识,如眼前女子般谈吐的,怕是少之又少。 “......我家爹爹生前乃是西北行省库米什县县令,所以自幼比别的女娃多学了些书卷上的知识。” 女子慢慢垂下了头,声音有些颤的说: “但有甚用?” “不过是草原主子手里一只有些特色的牲口,用来招待贵客淫乐时,能得意洋洋自傲几句的,听话母狗!” “嘭!” 赵寻安持碗的右手骤然握紧,铜碗被捏的稀烂,米汤撒了一地。 心中怒火冲天起,赵寻安起身甩掉手上汤水,但觉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痛。 虽说早便知晓落入草原人手里必然痛苦不堪,可那都是纸面上的东西,哪有女子所说这般凄厉? 过了许久赵寻安心情才得以平复,看着女子沉声说: “某要去西北大营任职,不过先要去趟红土岭,马兰,你可愿与某同行?” 女子眼中先是浮起一丝喜,紧接又变得暗淡,轻摇头说: “不敢瞒大人,草原人诸多部落在寻我,若是和大人在一起,怕是会与大人惹来杀身之祸。” “你做了何事?” 赵寻安有些好奇的问,女子轻咬嘴唇,苦笑着说: “夜寝时,杀了主人吩咐好生招待的王庭库尔敦卫将军之子。” 女子说的平静,赵寻安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五十年前第一个从西关冲入西北行省的,便是草原王庭库尔敦卫。 近十万铁骑摧枯拉朽般横扫西北行省后,仅用三天便攻克故人关,直入大乾腹地。 在那场浩劫里,与大乾伤害最大的,就是这个库尔敦卫! 大乾近些年来边关摩擦的主要对手,除了镇守西关的王庭镇军便是它,多少西北边军将士因之埋骨荒漠。 作为草原王庭最精锐的八大卫之一,库尔敦卫在大乾的名头,怕是比自家十六卫府都要响亮! “说实在,你的胆子属实不小。” 赵寻安带着些许赞叹的说,身为女奴却刺杀了如此贵客,若是被抓,剥皮割肉都算轻的! “不过是被逼的。” 马兰摇头,轻声说: “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宠溺,我自幼胆小,若非将军之子喜虐杀侍寝女奴,我也不敢如此。” “眼睁睁看着共苦姐妹被其开膛饮血,除了一搏,哪里还有去处。” 赵寻安点头,笑着抽出天晷,指指趴伏在荆棘丛边的杂花说: “且躲到马儿身后,那些草原鞑子,来了。” 马兰神情立时一紧,侧耳倾听,果然有马蹄声渐近! 刚要言语赵寻安便与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转身,大步迎向风尘里冲来的马队。 “是被甲的大乾边军精锐,放箭干掉他!” 马队头人视力极佳,见赵寻安身穿灰黑瘊子甲,立刻把他当成了落单的边军精锐游哨,话音未落便先行张弓急射。 其它鞑子反应也是极快,纷纷张弓急射,数十雕翎立时笼罩赵寻安。 马兰见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草原人最厉害的便是弓箭,如此多的雕翎落下,这位不知名的大乾军官,必死无疑! “散!” 赵寻安拖刀疾驰,一声大吼平地起风暴,真气扫过数十临身硬杆雕翎立时碎成屑! 右脚踏地高高跃起,漆黑天晷绽放刺眼金芒。 “斩!” 刀锋落如大日陨,一掼到底,打头鞑子连人带马被劈的粉碎! 光芒轰然爆裂,地面被炸出一数丈方圆大洞,碎石砂砾若箭矢横扫八方,草原鞑子痛苦哀嚎纷纷落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零三章 红土岭 上 “杀!” 赵寻安于沙尘中穿梭,速度快如闪电。 手持弯刀的草原鞑子豁命相对却无半点用处,漆黑刀锋如妖蟒盘旋,于不可能处掠过,一具具干尸轰然倒地。 “快跑,这是妖物幻化的人形!” 有鞑子被杀阵诡异景象吓破胆,转身疯狂逃窜,却被后发先至的赵寻安一刀穿心,啧啧声里很快化作干尸倒地。 “某让你们,离开了吗?” 从干尸里徐徐抽出天晷,赵寻安轻笑着说,残余鞑子皆是满脸的汗身子止不住的抖。 妖物竟然如此嚣张,光天化日便敢食人血肉,就不怕昊天降下劫难?! “四散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一身形异常高大的鞑子大声吼,众人仓惶逃窜,他却逆流而上,挥刀直落赵寻安脖颈! “嘭!” 狠辣侧踹后发先至落在胸口,高大鞑子立时倒飞三丈,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 看着四散而逃的草原鞑子,赵寻安轻摇头,凝神并指与虚空处轻点: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法随令出,白芒以指尖为心绽放,正在狂奔的鞑子立时被石皮包裹,变作石人轰然倒地。 见此情景赵寻安轻颔首,仙神大敕令果然了得,尤其对上凡尘中人,威力大的超乎想象。 难怪五千年前人皇豁命也要断天路,自己区区一个炼气士便能轻松抹杀近乎半都人马,若是山川秘境里那些分神大能,怕是一掌便能拍杀整座城镇之人! 走到一石人前,赵寻安把刀尖对准心口插了进去,血水立时涌出,未等落地便被天晷吸食干净。 失去生命支撑的石人立时化作浮尘散落一地,高大鞑子痛哭不止,眼见同族毙命尸骸无存,属实让他肝肠寸断。 赵寻安跬步走,在高大鞑子身前驻足,俯视着说: “看到自己族人被杀,感觉如何?” “妖怪你莫嚣张,作下如此恶事,终有一天,昊天会让你坠入无间地狱!” “某杀人便是恶,你们草原人随意虐杀我大乾子民,便不是恶了?” 赵寻安蹲下身,直盯高大鞑子的眼睛,想要看出他真实想法。 未曾想高大鞑子眼中没有半点疑惑迷茫,语气异常坚定的说: “弱肉强食本就是昊天订立的法则,强便是至善,弱便是至恶,至善惩戒至恶,无论怎样都是对!” “....哈哈,哈哈哈哈!” 赵寻安放声大笑,直接笑出泪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彼其娘之,那某比你强,岂不就是至善,而你,不就是至恶?” “大乾宗师炼气士无数,那他们不就是至善,你这小小武夫,不就是至恶?” 赵寻安笑着问,鞑子眼中略有茫然,不过很快再次变成坚定: “大萨满说过,我们草原人即便再弱小也是至善,你们中原人便是再强大,也是至恶!” 收敛笑容,赵寻安看着满脸坚定的鞑子轻摇头,与他嘴里塞了颗伤药,沉声说: “草原人已经腐朽,再不是传说里文明古国的继承者,某不杀你,走吧。” 鞑子费劲爬起,有些惊奇的说: “你不杀我还让我走,这是为甚?” “因为你舍身为己。” 赵寻安再笑,话语却是渐冷: “去吧,祈求昊天不要让某再遇到你,好运,不会永远落在一人身上!” 高大鞑子抿抿嘴,捡起弯刀狂奔离去。 “......大人,您是人,还是妖物?” 马兰近前,有些困惑的问。 赵寻安收起天晷,笑着说: “只要心存善念,有锄强扶弱之心,以天地浩然为本,是人是妖,有何区别?” 马兰略作思量认真点头: “大人说的对,这世道,人有时,怕是比妖魔更恐怖!” 赵寻安再笑,马兰眼界终究窄了些,对所谓妖魔多是臆想,若接触过小诺儿便知,所谓人妖之别,实在可笑。 毕竟传说里人类的祖先,亦并非人类! 收敛笑,赵寻安正颜说: “马兰,你也看到某的手段,应知某不是常人,再问汝一次,可愿于某同行?” 事不过三,第一次须得斟酌,若是第二次马兰还是不愿,那便说明命该如此。 马兰看了看赵寻安,心中蓦然升起一个念头,眼前男子乃是自己生命里的贵人,若是再拒,迎接自己的,怕是无边劫难! 将破烂棉裙略作整理,马兰跪伏在地再行大礼,认真说: “奴婢马兰今生跟定主人,至死不渝!” 赵寻安叹气,伸手将马兰扶起,知晓其为甚自称奴婢。 如赵萍儿般有文书的奴籍,只要主人家在官府消了文书便是子民。 可如马兰这般脖颈被打上烙印的,却永世不得翻身,这是整个中土大千所有国度遵循的礼法。 来处乃是祖庭,听闻还是人皇当年订立,至于缘由,却是不知。 唯一活着的鞑子步行跑了,留下伤马十余骑,倒是方便了赵寻安。 人有罪马无辜,赵寻安把那日寻出的上好药材与马儿喂下,选三匹伤势轻的做备,准备一气赶到红土岭。 毕竟赶赴西北边军有时限,红土岭又不知状况如何,能早莫晚。 马兰本想从干尸身上扒身衣服穿,却被赵寻安阻止: “膻腥之辈的衣物莫穿,寻个有水源的地界洗去这些年的晦气,穿某的衣衫便可。” “虽不合身,终究是我大乾风气!” 马兰点头,上马随赵寻安一路远去。 未多久寻到一条结冰的小河,赵寻安升起篝火铁锅烧水,留下一套黑色短打起身远去。 一个时辰后回来,马兰已洗漱干净换好衣服,赵寻安见了轻摇头,古人云红颜自古多薄命,果然有其道理。 长得这般出众,难怪会被鞑子送与贵客侍寝。 “主人,能否告知您的姓氏出身,有人问起奴婢也好作答。” 收拾好行囊再次上路,顶着风大声问,赵寻安笑着说: “姓赵名寻安,从玉京来,乃是西北边军阴山卫,正在赴任的新任中郎将!” 看着策马奔驰的赵寻安,马兰好看的杏眼瞪得溜圆,嘴巴下意识大张。 中郎将可是一卫副官,身为官宦人家出身的马兰知晓其中意味,只是一位正四品的将领不带任何护卫孤身横穿西北,属实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想想之前赵寻安的表现,马兰心中有所了悟。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零四章 红土岭 下 那般天人手段,这天下,又有何处去不得? 天高地远,结了冻的地面坚硬无比,马儿驰骋起来毫不费力,两人四马短短时间便跑出数十里。 在即将跨越一条冰封大河时,赵寻安却驻了足对马兰说: “且歇歇,否则他们就追丢了。” 马兰一开始不明白,可当看到远处隐隐的马群身影立时明白,赵寻安等的,竟然是草原人! 见马兰满脸震惊,赵寻安笑着说: “放那鞑子回去,可不只因着赏识。” “你在这里等,某去去就来。” 说罢赵寻安抽出天晷,御马疾驰而去。 看着迅速变小的身影,马兰心中更惊,原来放那鞑子回去,就是为了引来更多追兵! “就是他?” 身穿红绿神袍的萨满,指着疾驰而来的赵寻安问,高大鞑子用力点头: “就是他,大师小心,他会妖术,凶得很!” “哼,昊天垂目之下,妖术怎能与天地正法抗衡,看某收了他!” 说罢萨满于起伏马背高高举起手中绘满符箓的长矛,大声喊: “天雷破!” 一道刺眼金芒从矛尖升起直刺苍穹,原本稀疏的云层迅速聚集,只数息时间天色就变得昏暗,随后便听轰的一声巨响,耀眼雷龙直落千丈,狠狠劈向赵寻安! “荡魔天尊,大解厄!” 赵寻安左手在空中急画符,紧接一指点落,眼见及身的雷龙嘭的一声爆开,化作清风吹拂大地。 坚硬无比的地面瞬间破裂,葱郁草木伸展着枝丫窜出,却又在凛冽寒风中迅速枯萎。 “......连天地正法都能破掉,这妖人,果然妖的很!” 身穿红绿神袍的萨满脸面变了色,毕竟只是个未曾褪凡的术师,将将借助法矛落下的那一击用了十成的功力,却被轻松破掉,心里立时慌乱起来。 近百草原汉子挥舞着弯刀长矛冲锋,可萨满却压住了马速,不多时便从领头位置落到了队尾,心中不好的念头越来越大。 一指便能驱散雷霆正法,难不成这所谓的妖人,其实是个踏入仙途的修真?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相距不及十丈,赵寻安再次并指朝虚空一点,白色光芒落处立时放倒十余骑,人马在惊恐呼喊里化作灰白石雕。 余下草原汉子瞬息及身,已经来不及施展法术,赵寻安腕翻转哧哧两刀斩出,丈余长刀芒立刻清空身前,紧接便撞入潮水般涌来的马群里! 这便是骑兵作战的特点,速度极快,潮水般连绵不断,便是赵寻安一时都有些手忙脚乱。 虽说三世为人,可还是第一次与这般多的骑兵对战,手中天晷虽利,马战时终究短了,比不得枪矛长处。 十几息里身上接连被长矛戳了七八下后,赵寻安彻底怒了,虽说戳不破陨铁瘊子甲,借助马力的刀锋与他也如蚊子叮咬,可不伤人却恶心人! “斩!” 十股真气从丹田涌出,过奇经八脉入天晷,原本漆黑刀身瞬间化作数丈长光刀,赵寻安放声大吼,左右两个圆几乎同时斩出。 便听噗噗声接踵响起,数十道血水喷泉般涌出,近三十人马碎裂坠地! “杀!” 即便族人被天晷斩成碎块满天飞,可余下草原汉子半点不怵,挥舞着兵刃豁命厮杀! 我等皆为昊天子民,有萨满大师护体,便是死了也能荣归仙境,何惧之有? 这是草原汉子们的心声,却不知,他们心中地位崇高的萨满大师已经调转马头,在高大鞑子惊愕的目光里逃向远处。 “火德星君敕,业火焚身!” 一刀斩断刺向自己的长矛,赵寻安再次一指点落,周围十数骑立时燃起烈火。 赵寻安从马背腾身而起与众骑间跳跃飞驰,手中刀锋连斩,一条条性命不断陨落。 “......难怪炼气士少有参加大阵战,原来如此。” 看着升腾着热气的血红大地,赵寻安重重吐了口胸中浊气。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四重天的炼气士,不过与一都凡俗交战,却打得如此艰难,便脸颊都被划了一刀! 若非陨铁冷锻瘊子甲保护得好,便是重伤也有可能。 细思量,应该还是与人皇订立法则有关。 万千人里出不了一个炼气士,但数百军士便可屠,两相抵,没有一方独大,这才有了数千年的稳。 “看着族人接连死去,感觉如何?” 腕翻转舞刀花,赵寻安收起天晷轻笑着问,高大鞑子面色惨白的看着他,声音颤抖的说: “你、你是故意让我把族人引来?” 听闻此言赵寻安有点惊奇,笑着说: “看你长得有些莽,未曾想心思倒是缜密,却不知看到信任的萨满抛下你等逃跑,是何感受?” 高大鞑子沉默不语,面色不断变幻,赵寻安轻笑,骑杂花马离去。 “走,可以过河了。” 来到河边,赵寻安笑着说,满眼叹服的马兰轻点头,两人四马踏着坚实冰面走向西岸。 开元三年一月五日,与荒漠狂奔数日后,前方突有浓重雾气出现,马兰感到惊奇。 荒漠水源少且寒冷,本不应该出现这般景象,毕竟有雾气出现,便说明周边有大量水源在,且温度绝对不低。 赵寻安见了却是心喜,与传说中一般,红土岭被浓重雾圈包裹,里外便是两重天! 一个时辰后,雾气变淡,一条赤红色的蜿蜒山脉显现,一眼望去见首不见尾。 “主人,这是哪里,温度怎么这么高?” 马兰抹去脸颊滑落的汗水惊奇地问,赵寻安笑着说: “看山岭的颜色便应知晓,这就是红土岭。” “传说红土岭乃仙家太清祖师八卦炉剥落坠下的一块炉砖,蕴有开天辟地生而有的天火,温度自然高于他处。” 马儿闻到了前方清新的草香,不用两人催便放蹄狂奔,很快来到草木旺盛的山脚,长满果子的树木看的许久未吃菜果的马兰眼热。 赵寻安与马兰交待妥当,背着行囊往山上走,寻珍录的法诀已然打开,即便找不到六丁神火,能寻到些灵药也是好的。 毕竟是仙界陨落,保不齐便会有仙草之类残留。 沿着山脊一路向上,赵寻安即便穿着厚厚的靴子也能感觉到地下的温度,心里对有无仙草更增了几分信心。 能在这般高温下生长的药材,绝不简单!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零五章 得缘六丁 上 果如赵寻安所料,上山不及半个时辰,便已采摘到不少上年份的灵药。 不但在隐蔽处寻到百年左右的老山参,一路所遇青黛、繁缕、及己等药材更是大片的长,倒是让赵寻安觉得有些怪。 看起不像天然丛生,倒有些药田的感觉,且脚下石路虽然狭窄,可过于平坦,隐隐能看到修整过的样子。 赵寻安正在疑惑,却见侧旁林子一阵晃动,几个背着药篓手拿小锄的采药人走了出来。 原本说说笑笑的几人见到赵寻安也是一惊,世代相传人迹罕见的灵山,突然出现一身穿铁甲腰悬长刀的武人,任谁见了心里都会颤上两颤。 两方对视许久未曾言语,赵寻安略作思量拱手说: “诸位好,未曾想这般偏远之地,也有植药人。” 几位药农互相看看,年长者拱手说: “倒也算不得太过偏远,我等药农数代于此生息,红土岭所产药材在大乾西凉边镇也是小有名气的。” “只是红土岭外有雾圈,若非知晓通道几不可入,如大郎君这般外来者,还真是第一次见。” 听闻几位药农之言,赵寻安忍不住挑眉,这事前生传说里真就没有,不过倒是多了个寻访的路径。 “诸位贤良可知红土岭何处有地火,或者终年高温不散之地?” 既然是红土岭的坐地户,自当对此地熟悉,六丁神火炽热无比,所在必然有异。 “大郎君,整座红土岭地下都有热泉,高温从未散过。” “至于地火我等没见过,也没听长辈说有,若真存在,也只能在白头那边。” 说到这里年长者抬手指了指远方,蜿蜒悠长的褐红色山岭,唯有那处白雪皑皑。 “长辈们自小便与我等说,白头那边有妖魔,靠近不但会有性命之忧,更会与村子招来诅咒,便是死也不能靠近。” “所以白头那边如何,我等半点不知。” 说完不等赵寻安回话,几人转身钻入林子,没多久便消失不见。 “......” 赵寻安忍不住皱眉,药农话里透着怪异,一听便知有问题。 只是,赵寻安看看远处白雪皑皑山头,还是大步行去。 能让身为元婴老祖的炼器宗掌门落境,想也知晓那处不简单。 只是如今人皇法则还在,相比昆仑大秘境开启后必然安全许多,与己来说乃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值得冒险。 当然,若是太过危险那便算了,如今的十八得缘便是二三十都有,属实不值得为之搏命。 赵寻安走了没多久,几位药农又从田里钻出,看着远处山脊上隐约的身影,面上表情不断变幻,有恐惧有欣喜,还带着点释怀。 “你们说,这个大郎君,可能结缘?” “你我皆为染尘之体,无看透因果之眼,如何知晓?” “老祖宗说得明白,能入雾圈便是有缘人,且大郎君英气逼人,与咱们大不同,说不得便能摘了那份机缘。” 几位药农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年长者思量许久重重叹了口气: “得之幸失之命,左右是他的机缘。” 说罢年长者转身再离去,留下一句有些萧瑟的言语: “我等终归是豢养蜉蝣,生或死喜与悲,皆由不得自己,听天由命吧。” 几位药农闻言也是沉默,随之钻入林中再次消失。 赵寻安沿山脊一路上行,神识与方圆二十丈内不停搜索,不但发现大片药田,便是百年以上的灵药都发现了两株。 尤其是那株红艳艳的木灵芝,年份怕是得三四百年,蕴藏的天地灵气满而溢,如同云雾笼罩,一看便知不凡。 刚见时欣喜,取出解腕尖刀本欲割取,可思量再三赵寻安还是起身离去。 灵芝便那么毫无遮掩的长,药农们必然知晓,自己这个外来者若是采了,那与偷有何不同? 大步前行十余里,脚下炽热消失,原本温暖的空气慢慢变得寒冷,赵寻安未做停歇一路向上,待双脚踏上白雪,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随着山势越来越高,风也越来越大,最后化作呼啸天地的狂风,寒气更是直入肺腑,便他这般踏入仙途的修真都有些承受不住。 待登至最高,狂风骤停,赵寻安看着眼前景象不由愣了。 退后一步狂风,呼啸声无比刺耳,进前一步静谧无声,如同两个世界。 山巅竟是一巨大湖泊,幽蓝水面没有半点波纹,倒映明月如镜。 “这却是有些意思了。” 赵寻安左手急掐,看着卦象忍不住挑眉,却是个龙台闲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谏言。 虽说有些看不懂,但怎么思量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便踏着陡峭岩壁一路下行来到湖旁。 伸手触摸湖水,竟是温温的热,赵寻安笑了,应是找到了目标所在,只是不知,六丁神火在湖中何处。 沿着湖边走一遭,却没发现任何不同,赵寻安看着湖水微微皱起眉头。 红土岭这处山峰看来便如火山口,保不齐六丁神火便在湖底最深处,想要寻得便需潜下。 只是自己水性算不得佳,境界还未到能完全闭息的地步,火山湖都是深的恐怖,怕是有些难度。 解掉瘊子甲扎好衣袖,赵寻安一头扎入湖里,直冲幽暗湖底游去。 盏茶时间、半柱香、一炷香,头顶射入的月光已然消失,可湖底依然遥远,赵寻安心中暗叹,转身向上游去。 终究是有缘无份,六丁神火,只能留与炼器宗了。 噗的一声冲出水面,赵寻安使劲抹去脸上水渍,看到周围景象不由一愣,自己,莫不是在做梦? 原本的陡峭岩壁消失,天色也是大亮。 置身处不是湖泊,而是一口不小的古井,周围有七八个人在打水,却对浸在水里的赵寻安视若无睹。 远望,天空雾蒙蒙的,能闻到很大的烧燎气。 赵寻安爬出古井,轻拍打水人的肩膀,对方半点反应没有,只是沉默的挑起担子,走向远处。 环视四周,所见尽是飘着烟火的铁匠铺,一阵风吹过,耳边突然响起密集的打铁声。 有过前生经历的赵寻安了然,自己这是,来到了一处不完整的秘境! 运功蒸干湿淋淋的衣服,赵寻安就近步入一铁匠铺,头发花白老汉正在抡锤打铁,火炉里的炭火熊熊燃烧。 却不是平常火焰的红,而是透着一股隐隐的紫。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零六章 得缘六丁 下 赵寻安上前细观,随后用手掠过火焰,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颜色虽然有异,但只是普通凡火。 在铁匠铺看了许久也未寻到特异,赵寻安转身离开,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铁匠铺忍不住摇头,这该找到何时? 连续入了几十家铁匠铺,所见火焰尽是红中带紫,却都是凡火模样,赵寻安有些心灰意冷,寻一高处坐下,俯视这片无边无际的秘境烟火。 大日西沉月东升,夜幕下炉火映照半天红,赵寻安身影半分不动,如石雕般静静看着听着,丹田行运扶摇,气息缓缓融入此方天地。 便在弯月西沉大日再升,第一缕晨曦照映大地时,原本与己无关的世界,仿佛有了些许不同,自己,仿佛融了进去。 “二柱子,赶紧去找罗东家领炭,火熄了再燃可就麻烦了!” “炊饼,热腾腾的炊饼,一枚大子儿一个!” “有没有上山取矿的,八个时辰后出发了!” 原本呆滞的世界突然变得生鲜,赵寻安依旧坐在高处静静地看,于眼前变化也是有些了悟,应是运转扶摇诀时,自己的气息融入了这方天地。 “上面那位大郎君,麻烦你下来中不?” “硕大个屁蹲儿遮着烟囱,我等如何起火?” 赵寻安正看得有趣,却有位花白头发的老铁匠冲他大声喊,忍不住用手指了指自己: “说的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满大街瞧去,用屁蹲儿堵烟囱的,能有几个?” 老铁匠嗓门不小,引得街上行人哄堂大笑。 赵寻安讪讪跳下拱手赔礼,老铁匠转身就走: “这般年纪还像淘小子般做事,整一个黑屁蹲儿,可真出息!” 周遭之人闻言笑声更大,赵寻安那叫一个尴尬,使劲拍了拍身后灰尘,几个腾身离了这片区域。 虽说融入秘境,可六丁神火到底何处还是没谱,且马兰还在外边等,属实不能久待。 赵寻安漫无目的的走,有些不明白,此处秘境为甚有这般多的铁匠铺,他们忙忙碌碌,又在做什么? “还能作甚,不过是萃取火灵,复活六丁。”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赵寻安猛回身,见一女子与己咫尺而行,立时出了身冷汗,这般近的距离都没发觉,属实不该。 “莫多想,我不是人,而是你要找的六丁神火的一部分,丁丑。” 女子轻笑着说,赵寻安又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觉,其竟然能看透自己心里想法,且还是神火一部分,属实有些惊心! “随我来。” 女子抓住赵寻安的手轻跳,两人立时朝空中飞去。 男女授受不亲,赵寻安本当拒,可不知为甚,唤作丁丑女子,与他一种莫名的暖。 仿佛记忆中娘亲的手,温暖入心。 在高高天际棉花般云朵里坐下,丁丑指着大地显现的由诸多铁匠铺构成的巨大六眼,轻声说: “自仙界陨落后,我们六丁便散了神,化入整座山岳。” “此方秘境的使命便是重铸我等,也是我命好,乃是第一个被工匠们锻和的。” “原本六丁重聚少不得要几万载,不过中土大千迎来巨变,怕是三五年便能聚。” “只是到时除我皆是新生,六丁神火已然不是你所熟知,咱们数万年的情谊,怕是便消了。” “幸好缘分不断,见你来了,我这心里属实欢喜得紧。” “当年那个留着寸头穿着夹克的小子,真心不想遗忘。” 丁丑笑着说,看向赵寻安的眼中尽是温柔。 “......” 话语异常温柔,可听在赵寻安耳中,却如天崩地裂,识海更是混乱无比。 五千年锦绣来时,可不就是寸头夹克? 身为六丁之一的丁丑,真就认识自己! 过了许久赵寻安才平复动荡的心神,声音有些干涩的问: “丁丑,你我可是旧相识?” “这还用说,不然我与你在这里说甚?” “......我可是,遗忘了许多?” “怕是,转生之谜无解,便是昊天都无法完全掌控。” “能和我说说,当年吗?” 赵寻安心跳的厉害,丁丑轻思量,徐徐摇头: “不能说,你如今不过芸芸众生里一人,忘记过去反倒更好。” “若真想知,待哪日扶摇九霄之上,大道法则再不能限,自然知晓。” 说罢,丁丑看着赵寻安再笑: “可知晓六丁神火与南明离火的区别?” 赵寻安想了想,皱眉说: “六丁文,南明燥,某知晓的只有这点。” “倒也有些道理。” 丁丑手指轻点,一只火焰小兽凭空出现,欢快的绕着两人飞,然后噗的一声泯灭。 “与破邪去惘无坚不摧的南明相比,六丁有心,在锻不在毁,这便是区别。” 说到这里,丁丑扭头盯着赵寻安说: “这还是你当年所说,这一世,终究忘了。” 手指再起,轻轻点到赵寻安眉心,丁丑微微笑,瞬间消散,有声音幽幽说: “我等不过一滴血,汇聚后便不存,毕竟尘世法则如山。” “期待那日,与九天之上重逢。” 声音犹存伊人不见,赵寻安摸了摸眉心那处,有些温温的热,心里有些暖,可更多的却是彷徨。 三生两世记得牢靠,期间并无中断,可与丁丑间的纠绊亦是清晰无比,到底是泯灭了一世记忆还是认错了人? 可世间,真能有这般相像的两朵莲,便因果际会都不差? 思量许久,天色暗了又亮,过得三个轮回,赵寻安从云端一跃而下。 不管是遗忘的一世还是世间那两朵莲,俱往矣,如今要争的,唯有今生! 大地迅速接近,便在赵寻安将要坠地的刹那,天地骤然顿住,由诸多铁匠铺构成的巨大六眼轰然爆裂,化作无边火海将整个秘境吞没。 赵寻安置身火海,先觉炽热剧痛,不过三息化作温暖,紧接整个世界轰然泯灭,化作一点晶莹金。 虽然不知缘由,但赵寻安就是知晓,那是一枚血,一枚仙人之血,丁丑所说的,那滴血! “噗通~” 赵寻安一头扎入幽蓝水里,待从水面浮出,所见是宁静的夜色,山口的大湖,之前一切仿佛梦。 但眉心那个金色的点,还有掌心燃起的火,说明之前经历,真实存在!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零七章 层峦叠翠大西关 上 踏水而行来到岸边,炽烈火焰随意念涌出笼罩全身,湿淋淋衣物立时变得干爽。 探指轻点,一抹红紫落于地,岩石瞬间被烧裂熔化,噼啪声不断响起,火焰不熄反倒越来越旺。 赵寻安轻笑,心中是抑制不住的喜。 不愧是开天辟地天火之一,威力强悍无匹,即便是小境界高出数筹的对手遇到,怕是也无半点抵抗之力! 这正喜着,六丁神火突然回缩体内,转瞬消失不见,任赵寻安如何催动也不见踪迹。 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正在疑惑,身体却猛然震了又震,许久未曾进阶的灵根,在瞬间步入七品! 这是什么情况? 灵根由八入七本是喜事,可来的实在莫名其妙,心里属实喜不起来,就在纠结之际,眉心金点有莫名意识流入,赵寻安恍然大悟。 六丁神火不属凡尘,分裂时还好,如今整合天地自然不容,只能隐与丹田深处做伏,想要运用,怎地也得筑基。 可若想完全掌控,怕是得传说里的大能才可。 不过与赵寻安来说,倒也算不得坏事,六丁神火长于锻,伏与丹田便是在不断锤炼神体,却是有百利无一害。 也正因如此,原本便要晋升的灵根一步入了七品,只要再过一阶便是中境,那就是天壤之别! “这趟红土岭之行,来对了!” 赵寻安沉声说,穿好瘊子甲本欲转身走,却被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吸引,脱离本体的一点神火不但没有熄灭,反倒燃烧的更加旺盛,却让他有些惊奇。 本待招手收回,一个念头浮起,赵寻安轻摇头,转身离去。 便如老天师所说,凡事留三分余地,自己本就是夺取的炼器宗的机缘,事不能做绝,这团六丁神火,便算与他们的一份缘! 出山口一路狂奔,几个飞跃便出去百余丈,隐在丛林里的几位药农吃惊的看着赵寻安,面上尽是惊。 人毫发无损的出来,这么说神火已然被取走,红土岭,怕是很快便要坍塌,化作一片寒冷平原! “把能收的药材都收了,回村子,准备离开吧。” 年老药农叹气,虽是神火守护,可生于斯长于斯,红土岭就是自己的家,属实有些舍不得。 其他药农也是叹气,转身便走,唯一中年药农没走,反倒蹲下身子,用药锄破开地面,把手探进洞里不停摸索。 老年药农听闻声音转身看,见他如此表现心中也是隐隐浮起一丝波澜,待见中年药农惊喜的捧出一把冒着白烟的土,紧忙回身一把握住,面上也浮起了喜。 虽说比往日温度低了些,可涌动的热浪依旧在,未曾想那位大郎君,竟与红土岭留下了几份蕴! “村长,咱们红土岭保住了?” 中年药农声音微颤的问,老年药农看着远处正在瓦解的白头山轻笑点头: “神火现白头崩,但红土岭,无恙!” 下到山脚时晨曦正从地平升起,马兰上前行礼,松了口气说: “昊天保佑,眼见山塌水泄,奴婢这心里正担心,还好主人您出来了。” 赵寻安闻言猛回头,远处白头水汽直冲云霄,冰雪山石轰隆隆滑落,湖泊之水喷涌而出,隐约间,可见五彩霞光闪烁! “走,去西关!” 离开红土岭,赵寻安与马兰一路向西北,如今六丁神火入手再无它事扰心,目标唯有西关。 三重之一的武蕴,在等自己采摘! 开元三年一月十七,关内已是万物萌发,可西北边陲依旧寒风凛冽,见不到半点春意。 赵寻安本欲直奔阴山卫所在犄角城,可当看到与崇山峻岭间不时出现的烽火台,便临时起意,沿着阴山曲线直奔西关。 路上遇到十余支草原人的队伍,有放牧的牧民,也有身穿皮甲巡游的草原铁骑,遇到的大小部落也有五六个。 正值晌午炊烟渺渺,依稀能听到帐篷里传出载歌载舞的声音,显然草原人不但控制住了西关,更是把西北广阔的大地,当成了自己的疆土。 牧民们见到身穿大乾服饰的两人只是微愣,除了戒备没有其他举动。 可巡游的草原铁骑见了二话不说举弓便射,见在他们眼中,最好的大乾人,便是死人! 若对方人多,因着马兰的关系自不会与他们硬顶,可最多不过十几人的队伍,赵寻安属实看不到眼里。 天晷出鞘马蹄急,赵寻安上手便是一记仙神大敕令,紧接数丈长的刀芒掠过,血水碎块满天飞! 没有能够引起质变的数量,凡尘骑兵与赵寻安这般仙途中人对战,没有半点取胜的可能。 在杀掉第六支骑兵小队后,赵寻安终于看到了无数大乾人魂牵梦绕的大西关! 两侧山峦叠翠,更显黑色城关巍峨雄壮。 蜿蜒阴山在那处骤然断成南北两段,一处五里平坦山口,成了沟通中原与大草原的枢纽。 传说那是草原王庭的前身,文明古国遗民迁徙时,天神降下大斧为他们开辟的逃生之路。 在草原人再次崛起后,历代中原王朝为了抵挡他们的侵袭,与亘古遗址的基础上修建起锦绣长城,并布下守护大阵。 而位于两山之间的西关,便是大阵九处阵眼之一,堪称守护巨龙的龙头! 城墙高度超过十五丈,宽度可容五辆马车驰骋,各处遍布女墙箭塔火炮,又有法阵守护,堪称固若金汤。 当年若非守关兵将反叛,便是草原王庭的兵力再加十倍,怕是也拿不下这中土大千第一关! 第一次见到西关的二人静静看,心中有莫名情绪涌动。 即为建造如此宏伟建筑的先辈感到骄傲,又为如此雄关却落入膻腥之手而担忧。 虽说因着前生有些底气,可真当看到大西关,便是赵寻安心中也生了疑惑,自己,真能把如此雄关夺回? 思绪万千之际,一队身穿黑色重甲手持长枪的骑兵从西关下兵营奔出,直冲两人而来。 赵寻安看着轻笑,拍拍杂花,与马兰转身跑向远处。 “主人,看到草原人的重骑您为甚笑,还笑得这么开心?” 见赵寻安嘴角咧的越来越大,马兰忍不住好奇的问。 “可知草原王庭骑兵强大在何处?” 赵寻安笑着问,马兰眨眨眼,思量着说: “可是骏马强弓?”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零八章 层峦叠翠大西关 下 “那是表,真正的强大之处,乃是悍不畏死!” 赵寻安咧嘴,见马兰一头雾水,便大笑着说: “只你我两人却派出一大什的骑兵,且俱是铁甲重骑,这说明甚?” 不等马兰言语赵寻安便接着说道: “畏死懒政,那个悍不畏死的马背民族已然腐朽,再无当年那股悍勇!” “千里之堤,终究毁于蚁穴!” 奔出百余丈,赵寻安勒马转身,抽出天晷大笑着反扑,原本正在奔驰的骑兵队列见了,竟然出现了十余息的乱。 “甚好,便让某摸摸,你们这些重甲精锐,到底还有当年几分勇。” 赵寻安轻笑着说,从得胜钩摘下一支长矛,瞅准领头的百户,用力扔了出去! 之前作战,赵寻安从被杀死的王庭骑兵手里属实收集了不少长矛,此时倒是正好当做投矛用,威力远超一般细小投矛。 “嘭~” 蕴含恐怖力量的长矛直接把百户从马背带飞,重重落在地上,所有重甲骑兵心头俱是一颤,百余丈距离一矛贯穿重甲,来者必定是位宗师境的大将! “莫怕,他只一人,一伍举盾拒,二伍平矛,三伍四伍放箭,杀!” 见众人乱,一身材魁梧什长大吼稳定军心,平举钢枪,第一个冲了出去。 “有胆!” 赵寻安挑眉,当当数刀劈碎临头箭矢,再与得胜钩捉一支长矛,抖手抛出。 “噹!” 长矛瞬息即至,什长双眸紧盯,侧身躲开的同时钢枪猛地抬高,把长矛高高挑飞。 “......是个高手。” 赵寻安轻笑,虽说只是随手施为,可能挑飞自己长矛的,怎地也得是个上九品的宗师。 骑兵对冲速度奇快,仅只两矛双方便入十丈,就在会马相过的那一刻,隐在马腹的什长一枪刺出,吼声震得赵寻安耳朵发痒: “杀~~!” “噹~~” 赵寻安斜带天晷,一刀正正劈中钢枪,火花四溅,竟然没有斩断! 不过巨大的力量依旧把钢枪远远打飞,什长臂膊落下,竟被一刀之力震脱。 天晷刚刚收回杂花马便狠狠撞入骑阵,对头黑马前额被撞塌,哀鸣翻倒,赵寻安哈哈大笑着挥舞天晷。 以一敌众却未用真气,但只凭刀锋之利便让一干王庭重骑觉得胆寒。 刀锋落下,冷锻重甲便如纸般碎裂,但凡扫过,必无全尸! “退回军营,快!” 见赵寻安不到十息便斩了七八人,一直吊在队尾的另一什长大声吼,第一个调转马头往回跑。 其它骑兵见了也是同样施为,不管不顾转身便跑,赵寻安皱眉收刀,背后砍人的举动,他实在做不来。 身后传来蹄声,赵寻安转身,竟是将将什长,左手举着钢枪冲来。 “祖宗保佑!” 五丈外什长放生大吼,身形骤然发生变化,本就伟岸的九尺身材最少又高了一头,身体更是宽了近半,臂膊粗如人腰,青面獠牙如同鬼物。 半收的鹅蛋粗细钢枪,在近身瞬间狠狠刺出! “嘭!” 赵寻安一把抓住刺来的钢枪,略微用劲便把什长连人带枪举到了空中,然后猛地一甩,什长狠狠砸在地上,血水立时从口鼻涌了出来。 “嗖!” 甩出的钢枪顺滑入地,便尾巴也看不到,什长惊恐看着赵寻安,眼角止不住的跳。 如此神力他在家乡曾经见过,那是不属凡尘的炼气士! 跳下马,轻轻拍拍杂花,赵寻安来到什长身前,蹲下身,阴沉着脸问: “外三山的?” “......嗯。” 什长见赵寻安猜到自己来处便点了点头,出身是自己的骄傲,无不可说之处。 赵寻安一拳将他打的滚了好几滚,血水从口鼻哗啦啦的流。 “既是大乾子民却当草原王庭走狗,你说你该不该死?” “我、我是外三山王屋岭的,如何就成了大乾国人?” 什长使劲抹了把面上血,气咻咻的说。 赵寻安忍不住眨眼,还真是,外三山大得很,归附的那部分便是如今的山海行省,王屋岭远在山海行省之北,和大乾真是没啥关系。 “嘭!” 赵寻安扬手又是一拳,打的什长又打了好几个滚。 “我、我都说我不是了,为甚还打我?” 什长又抹了把面上血水,愤怒的问。 “你莫不是白痴,草原人都跑了,你为甚还要与某战?” “大可汗于我风族重金聘勇士三千,岂能如胆小鬼般逃命?” 什长继续愤怒的说,赵寻安心头却是微跳,这话有些意思,控弦数十万的草原王庭主宰竟然不远万里去外三山雇佣妖族,让人不得不有所猜测! “你的族人,都在西关?” “哪有,除了我这犯了错误的,都在大可汗身边听用。” 什长使劲摇头,赵寻安眨眨眼,笑着问: “你这话说的有些太过爽直,你说某是信还是不信?” “也就你们这些开化之地的家伙有这般多花花肠子,我风族勇士从不说谎,不要用你那龌龊的思想,来揣测风族勇士崇高之心!” 赵寻安抖手又是一拳,不过劲力小了许多,眼前这厮爽直的秉性,让他心生好感。 “叫甚姓名?” “伯父!” “......叫什么?” “人白伯,父亲的父,这么大声都听不见,你耳背?!” 赵寻安嘭的一拳把他打飞老远,气笑的说: “想占某便宜,莫不是想死?” “你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风族皆姓伯,父用作名乃男儿之意,怎么就占你便宜了?!” 伯父使劲抹了把血水,浑身抖的厉害,这几下子伤得着实不轻。 听闻解释赵寻安忍不住咧嘴,未成想这化外之地来人,于文字方面还颇有造诣。 “某说伯父啊......” 赵寻安扬手与自己一个小嘴巴,然后认真的问: “孙贼,可曾想过被他方俘虏会有何下场?” “自然知晓,左右不过一个死,头掉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算甚?” 伯父言语那叫一个利落,赵寻安但觉有些无法接话。 这般爽朗的脾性属实对脾胃,真真不想剁了。 “与某想个折,怎么能不杀你?” 赵寻安有些伤脑筋的问,伯父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 “不太好办,族里第一次接这么大的活计,族长一早便说了,不能与族里丢脸。” “你还是一刀砍了我好,下手利落些,我怕痛。”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零九章 犄角城 上 看着眼前爽直傻大个,赵寻安手里的天晷起又落了好几次,最后一脚踹到他的屁股,恨恨的说: “滚吧,以后莫要再落入我手,否则定斩不饶!” “......便这般把我放了?” 伯父使劲抹了把面上的血,有些惊奇的问。 赵寻安被他气笑了: “怎地,我还得八抬大轿把你送回去?” 用力拱手,伯父转身上马离去,一边往嘴里灌伤药一边大声说: “是条了不起的汉子,以后出战,我出工不出力!” 看着狂奔离去的影子赵寻安笑了,人不傻,只是过于憨直。 自己既然来到西北,那战事定然剧增,但愿他聪明些能避开,这般有趣的家伙若是死了,还真会让人觉得遗憾。 此时马兰已经骑马靠了过来,双手奉上浸了水的棉帕,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崇敬。 赵寻安接过棉帕擦去面上手上的血,若有所思的问: “可是想学武?” “想,这混乱的世道,强大自己才不会受辱。” 马兰点头,苦笑着说: “只是奴婢年岁过于大了,属实太晚。” “有甚晚的,某开元元年才开始习武修行,不一样达到如今境界?” 赵寻安笑着说,马兰闻言吃了一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眼中武力无匹的主人,习武修行竟然只有两年时间! 两人翻身上马,朝阴山卫驻地行去,赵寻安看着远处隐隐的黑影轻笑着说: “想便好,吃得住苦咬的紧牙承得住痛,所谓武道,远非终点!” 马兰重重点头。 距离阴山卫驻地犄角城还有五里,便有大批身穿锁子甲的轻骑迎了过来。 毕竟距离西关不到二十里,犄角城里不少值守兵将看到之前大战,见赵寻安这牛人行来,阴山卫将军董海东立时亲自带队迎了出来。 他有九成把握,来者是这两年声名正盛的山河先生赵寻安。 虽说这次履职是做自己副手,可其本为武学上舍山长,身居正二品文官衔职,接触之人又尽是朝中重臣。 且前些时日兵部专门有命令下,自己不过一小小边军将军,与其相比属实差了太多,若不知本分拿捏着当上官,以后穿小鞋怕是得穿死。 “可是赵寻安赵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赎罪、赎罪啊!” 十丈外董海东便拱手告罪,莫说赵寻安,便是身后跟随的诸位将校也懵了圈,这称呼反了吧? 刚才不是说来者可能是新任中郎将吗,这高半级的正官见到副官,却怎么称呼起下官了? 赵寻安苦笑,叉手刚欲行礼,便被狂奔而至的董海东止住,语气万分感慨的说: “将将城头所见属实振奋人心,也只有您这般人物才能做到,我等大大不如!” “以后这西北边陲之安危,便仰仗赵大人了!” 略显夸大的话语看似诚恳至极,赵寻安却听得浑身不自在。 来前大将军也说过多次,草原王庭之所以没有侵占整个西北行省,西北边军的两位将军功劳莫大。 尤其与西关正面对峙的阴山卫将军董海东,若非有他在,草原人怕是早便兵临故人关下了。 本以为其人如西北寒风般孤傲凛冽,谁承想却是这般油滑模样,属实有些出人意料! 马蹄哒哒,两人携手并肩行,身后一干将校忍不住窃窃私语,自家主将的姿态可不是一般的低,难不成眼前之人,却是位王侯弟子? 未多久队伍来到了城下,与灰黑坚石铸就的雄壮西关相比,夯土建造的犄角城属实入不得眼。 土墙高度不及丈,还到处都是新补的口子,本来土黄的颜色被无数陈血染得斑驳,隔着老远便能闻到刺鼻的气息。 看着简陋城关上身穿破烂甲胄,从上到下灰蒙蒙的边军将士,赵寻安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异常认真地说: “将军,你与阴山卫,不易!” 原本满脸堆笑的董海东笑容慢慢隐,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最不易的是西北百姓,我等武夫,愧对他们。” 犄角城看似破旧,其实建起时间只有短短五年,乃是官家继位后所作少有几件大事! 新老官家交替之时,因着三国伐乾西北行省近乎完全失守,故人关短短三个月被王庭骑兵扣关九次。 大乾隐忍数载,终在五年前交子之夜做出反击。 一直缩与故人关内的边军两卫六十府共二十万人前出西关,左右威卫左右武卫一百府三十余万人横扫整个西北行省,斩杀草原鞑子逾五万,擒获妇孺老幼近二十万! 朝廷征调临近行省民夫五十万大车十万驾,顶着入关交战的王庭骑兵的箭雨刀山,用时一个月,硬生生与西关二十里处强行建起犄角城。 后经十余次酣战,在付出八万精锐边军及十五万民夫的性命后,终究夺回西北行省大部。 西北战事与官家创下莫大声誉,原本有些不稳的座子立时变得稳固,更是酒楼茶馆里,大乾人少有能提及的,与它国对战里的胜绩。 接风宴赵寻安被董海东推到了主位,两人窃窃私语了许久,所说乃是不能让他人知晓的西关事宜。 “这些时日某需细细摸摸对方底细,至于底气还是有几分,如今却是不好说。” 赵寻安说的实在,董海东了然点头。 朝廷花费那般大代价运行法阵传令,所谋定然天大,阴山卫不过一个点,自己只要照做便是,内里知晓的却是越少越好。 “用不用与底下人说说大人您的身份,我看疲沓货们的眼神有些不对。” 董海东咧着嘴说,他也知晓自己与赵寻安的态度有些过,底下的骄兵悍将不知缘由自然心有不服。 可没有赵寻安点头,有些事情不好说,毕竟关乎整个西北,越少人知晓越好。 “将军,某只是阴山卫一新来中郎将,哪有其他身份。” 赵寻安也看到了诸将校反应,便笑呵呵的说。 若不是董海东告知,他还不知兵部与己下了那般大的权利,看来朝廷和官家,是真的希望自己,把西关夺回来! 见赵寻安笑,董海东也跟着笑,却是苦笑。 那群孬货想要作甚明白的紧,铁定是手底下见真章,可眼前这位乃是褪凡入仙的炼气士,一群至多初入上九品的武夫,如何能是对手?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章 犄角城 下 董海东这正腹诽赵寻安老鹰装鸡怂欲待耍糊人,一面红耳赤的折冲都尉便端着酒碗寻了过来,醉醺醺的说: “中郎将大人本事属实了得,洒家着实钦佩得紧,来,浮一大白!” 董海东一口寡酒喷的老远,赫连毅这老小子也是上过几年私塾的,平日里阴人一个,张嘴闭嘴便喜掉书袋。 今个突然冒充爽直汉子,九成九憋着坏水! 赵寻安端着酒碗起身,笑盈盈的欲待言语,赫连毅目光骤缩,手里酒碗蕴着暗劲狠狠撞了过去。 “噹!” 赫连毅手里的粗瓷酒碗撞的粉碎,赵寻安端着的酒碗,便连里边的酒水都未洒出一滴。 赵寻安斜着的身子慢慢回正,端起酒碗一口闷,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浑身酒水碎屑的董海东,甚叫无妄之灾,这便是。 “......将军,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信?” 赫连毅咧着嘴说,董海东抹了把脸上的酒水,点着头说: “我信,你不是故意,你他娘是有意!” “真不是,我就是想称称中郎将大人斤两,谁承想整你一身水!” 赫连毅满脸惊恐使劲摆着手说,十几年的老兄弟了,自家老大啥秉性门儿清,心眼那是比针眼还小。 今个泼他一身酒水,保不齐哪天晚上睡觉时他就能还你一身马尿,妥妥老阴货一个! “你他娘就是放屁!” 董海东接过亲卫递来的帕子使劲抹了把脸,气哼哼的说: “真要称便拳脚底下见真章,你个阴货便是借着由头,找那日某抢了你粉头的仇!” 赫连毅闻言眼角直跳,彼其娘之,这妥妥是含沙射影,怕不是还记得那日自己没付钱便溜了? 紧接反应过来,有些惊喜的说: “将军,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随便称中郎将大人的斤两?” “只要赵大人没意见,你想怎称便怎称!” 董海东哼声说,看向赵寻安时却是满脸堆笑。 武人相交最重要的便是交底,称斤两乃是最快树立权威的办法,只要打服了阴山卫里的刺头,作为外来户的赵寻安便能很快立足。 与图谋西关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赵寻安也是笑,发现作为阴山卫将军的董海东确实不简单,不说其它,单只揣摩人心这一点,便远超常人。 “中郎将大人,洒家” 赫连毅拱手,未等他说完赵寻安便摆了摆手: “都是武人莫整那些虚的,某把话放这,阴山卫无论何人,只要胜过,这中郎将的位置,便是他的!” 一言出满堂惊,紧接便是隆隆议论声,只道这是赵寻安的便宜话。 毕竟中郎将已是从四品的高职,再进一步就是一卫将军,任免只能由兵部决断,不是他本人能够随意决定。 “咳咳,赵大人背景惊人,一个区区中郎将的衔职,他有的是办法与你等运作,且放宽心。” 董海东在后边浇了一把火,大厅如同炸了锅,嘈杂的声响差点掀了顶棚。 赵寻安负手走向厅外,出了大厅便是一个能容纳数万人的巨大校场,倒是方便较技。 见大厅众人尽数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董海东笑着挥手: “且去且去,若谁挣下中郎将的衔职,某帮他付龙城阁子一个月的钱,天天粉头不重样!” 呼啦啦数百人蜂拥着往外挤,眨眼大厅便少了一半。 余下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之前西关那处交锋不是目见便是耳闻,一人对二十余王庭重骑却能毫无损伤胜之,往小里说也得是位大宗师! 纵观阴山卫三十军府十万虎贲,宗师境的也有二十数,可能如他那般轻松取胜的,怕是不多。 “就知道吃,这般幸事哪还坐得住,都与某去校场,好好看看何为百人敌!” 董海东扯下个鸡腿,吃着大步往外走。 主将有令众人不敢不从,有样学样每人都拿着些吃食往外走。 平日里哪会有这般好的伙食,可不能浪费! “将军大人,您这笑的,可有些阴森。” 阴山卫左郎将公羊军河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花生米说,董海东瞪他一眼: “便你个囊球怪话多,平日里某就这般笑,怎就阴森了?” “把自家兄弟往火坑里推,可不阴森?” “......听你这意思,知晓点什么?” 董海东挑眉,公羊军河附耳轻言: “你知我最喜诗词,这两年往来故人关最多的也是我,会不知晓武学上舍山长山河先生的姓名?” “与一位褪凡入仙的炼气士较技,卫里兄弟们的下场,定然凄” 没等公羊军河话说完,董海东扬手把他脑袋夹在了胳肢窝,闷声说: “便你聪明、便你知晓的多,这么些年一直提不起来也不想想缘由!” “世上聪明人少蠢货多,可认真做事总能往上走,偏你这种自以为聪明的蠢货最惹人厌,这左郎将,便是你的尽头了!” 公羊军河闻言欲待反驳,却被胳肢窝浓重的汗臭熏得两眼泛白,差点昏过去。 身后兵将看着拥作一团的两人皆是感叹,将军与左郎将大人的兄弟情义,还真是深厚啊! 赵寻安与武器架旁驻足,看着蜂拥而至的众人说: “拳脚兵刃皆可,便这大校场随你们施展,谁做第一,谁当判官,何等规矩?” “第一自然是我!” 赫连毅撸着袖子下场,抱拳说: “兵刃无眼还是拳脚为好,中郎将大人须得小心,洒家虎拳可凶得很!” 说罢赫连毅还摆了个猛虎扑食的架势,董海东正好走来,一脚踹飞公羊军河,挥着手臂说: “某乃阴山卫主官,当判官那是相宜的紧!” “且打便是,只要不死不缺胳膊少腿便好,开始!” 话刚落赫连毅便冲了出去,一式饿虎偷心直打赵寻安心窝。 “嘭!” 赵寻安不躲不闪,一个边腿后发先至把赫连毅抽出三丈,人没落地便晕了过去。 “......” 董海东也有些发懵,赫连毅可是宗师,虽说知晓他一定会输,却没想到会输的如此痛快,一脚便晕了过去! “赵大人胜,下一位!” 见赵寻安看向自己,董海东急忙判定胜负,原本跃跃欲试的众人见了赫连毅四仰八叉躺倒在地的模样变得有些犹豫。 不过中郎将的衔职属实诱人,一位果毅都尉略微思量还是下了场,与武器架取了支钝头枪,一式白蛇吐信刺了过去。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试探 上 “嘭嘭!” 竖掌如刀轻松切断白蜡杆枪身,紧接一掌砍在脖颈,果毅都尉哼都没哼一声立时晕了过去。 赵寻安一脚把他踢到赫连毅身边,不等董海东判胜便笑着说: “下一位。” “......” 刻钟时间后,所有人都傻了眼,地上叠罗汉似的躺了七八个,都是一招秒,没有哪个能多撑一招半式。 “将军,你在山河先生手里,能撑几招?” 公羊军河悄声问,身为阴山卫主官的董海东,也是阴山卫第一高手,八品宗师境在整个西北那也是上数的,说句毕生罕逢对手算不得过。 不过,得看与谁比,看着肃手而立的赵寻安,董海东嘴角抽搐的说: “撑个屁的撑,只要不入仙途,在赵大人眼里便都是孩童。” “八个月的崽子,能比两三个月的强到哪里去?” “差距这般大?” 公羊军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董海东苦笑: “便是这般大,要不然步入炼气士,为甚会被称为褪凡?” 两人言语间又有人上了场,却是位背着神臂弓的神射,见面便说: “中郎将大人须得与我五十丈,可行?” “一百丈也可,随你。” 赵寻安笑着点头,周围再起议论,不过对象却是那位神射。 之前赵寻安表现太过逆天,军人慕强,已得大家净重,见这位远射也下场,便有些看不过去了: “苗文青你要不要脸,五十丈用神臂弓,这是打靶子好不好?” “有种五尺而战,看中郎将大人不一巴掌拍死你!” “对啊,你还不如用虎蹲呐,一炮下去烟消云散!” “便你们事多,中郎将大人都同意了,咋咋呼呼个甚?” 苗文青嗤笑,取一打包了生石灰的竹箭大步远去,不管他人怎么说,真若胜了那可就是连升六七八级。 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真若当了中郎将,囊货们怕是拍马屁都怕抢不到位置! 赵寻安负手而立,笑眯眯的看,与这位营头并不看好。 不说其它,只一个选弓便有问题。 神臂弓称弓实为弩,准确度高威力大,适于战场远战,可若是与他人校场较技,威能却是远逊于角弓。 神臂弓最快也得五息一箭,可神射运用角弓,一息便能三箭,有那佼佼者,怕是五箭都有可能,速度属实差了太多。 “开始!” 见两人站定,董海东立时大吼,苗文青立刻拉弦上箭,瞄准赵寻安狠狠扣动扳机。 赵寻安闲庭漫步的走,在竹箭及身的刹那一个偏身便躲了过去,脚下步子丝毫不乱,只是走的速度越来越快。 “咄、咄、咄!” 苗文青见了心里也是颤,有些手忙脚乱的连续上弦激发,却都被开始疾驰的赵寻安轻松躲过。 待第五支弩箭上了射轨,赵寻安已经来至近前,一把抓住离弦而出的竹箭,反手戳在苗文青眉心,笑着说: “你已死。” 全场沸腾,阴山卫兵将心服口服,新来的中郎将属实了得,戍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高手! 月上西山,节堂里灯火通明,赵寻安与董海东绕着整个西北行省的巨大沙盘走,眉头皱得老高: “这么说,整个西北除了犄角城、龙城,还有七八座勉励支撑的县府,其余已然全被草原人占据?” “不错,自开元历以来,有大批草原牧民经西关进入,整个西北行省九成已入王庭之手。” “这些牧民已成常住,便草长莺飞时节也不出关,人数恐怕得有六七十万,便镇守西关的兵卒数量也是激增。” “依游哨上报推算,原本十万的守军,如今怕是得过二十万!” “说来也是有些怪,毕竟西北缺水,牧草比起关外属实差了不少,也不知草原王庭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董海东便有些挠头,草原人堪称全民皆兵,这般大的数量,与西北实在是个不小的威胁,已然远远超出二十万边军能够制衡的范围。 赵寻安闻言若有所思点头,结合那位外三山伯父的言语,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 牧民东迁,西关突然多了一倍的兵力,莫不是草原王庭,出了乱子? 思量许久,赵寻安把心中猜测压下,如今第一个须解决的,却是要想办法,把那些草原牧民,赶出关外! “如何赶,大小部落最少好几百,控弦怕是得二三十万,西北边军就二十万,属实消耗不起!” 董海东苦笑,赵寻安也笑,笑的有些阴森: “看到某的那个脖颈被打了奴印的婢女了吧?” “草原人可以打草谷,为甚我等便不行?” “大小部落好几百,可不就是一盘散沙?” “全抓了卖与关内甚或西凉诸国,你可知,那是多大的生意!” 看着赵寻安阴阴的笑,董海东但觉汗毛耸立,这位,真是传说里那位身负浩然气的山河先生? 几年前动大半国力之战擒获牧民也得二十余万,可战后都是还与了草原王庭,毕竟大乾自认文明古国,哪能做那般野蛮之事! 如果真照赵寻安说的做,不止西北边军,怕是整个大乾的声名都得臭了! “大乾如今的声名,能好到哪去?” 听闻董海东担忧,赵寻安再笑: “三国共伐,草原王庭侵占国土,子民被当做牲口买卖。” “马兰可是官宦之后都落得如此下场,可有想过那些黎民百姓?” “去他娘的声名,且先把西关夺回再论其他!” 赵寻安一拳打穿沙盘,屋里众人尽数默然,身为西北边军却不能护佑百姓,说来便是己等之错。 “将军,赵大人说得对,大乾名声早便臭了,成了诸国拿捏的软蛋!” “咱们豁出去做,若是运作的好,不但与西北行省是件好事,说不得兄弟们还能有些收益,总比如今半死不活的吊着好!” 公羊军河第一个赞成,就近招来的十几位折冲都尉也是连连点头,西北这地界耗损太大,朝廷与的钱两属实不够花,若是能有进项,且是大大的进项,豁命去做也值! “那就这么定了!” 董海东也是果决的,同样一拳把沙盘砸了个窟窿: “赵大人您说怎么办,兄弟们照做便是,受了这许多年的窝囊气,也是该翻翻身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试探 下 “明个便去西关叫阵,某要压压这驻军的焰气,待真正开始抓奴,便想出关也得思量一二!” 赵寻安轻笑着说,除了这个缘由,内里还想试探一下,看看西关甚或草原王庭,究竟出了何事! 翌日辰时,犄角城门户大开,十府数万人轰隆隆涌出,领头的便是赵寻安,直冲西关而去。 没多久悠长急促的号角声便从西关响起,原本驻扎在关下的两营王庭兵将立时弃营,有些仓惶的逃入西关。 这般反应莫说赵寻安,便是普通兵卒都觉不对。 这些年里双方交手无数次,草原人就从未服过软,一旦阴山卫逼近,西关守军必定涌出先攻。 如今却夹着尾巴逃窜,属实不是草原王庭的行事风格。 “中郎将大人,鞑子们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对劲。” 公羊军河话语里含着些许怪的说,赵寻安笑了: “用不到藏着掖着说,这般示弱,其一可能是诈,至于第二,便是草原王庭,怕是出了事,出了大事。” “说不得便是他们那位久无声息的大可汗出了事,且试试,看看他们,心气可否还有!” 说罢赵寻安大笑着策马前行,身边诸多将校同时眼睛一亮,心肝止不住的颤。 若真是那样,如今便是夺取西关的,最佳时机! 距西关五百步处大军驻足,五十背插红羽游哨吹着号角继续前行,五十步处勒马,齐声大吼: “阴山卫中郎将赵大人言,听闻王庭猛士天下无匹勇武无敌,今特来请战!” “胜一人,取雕翎一支,败一回,奉肥羊五百,可敢应战?” 连吼三遍游哨回马归队,西关静悄悄,过了半柱香也无举动。 如此诡异情景便留守城里的董海东也待不住跑了过来,听闻赵寻安猜测双手忍不住哆哆嗦嗦的抖,面红耳赤的说: “彼其娘之,若那老贼真就归了天,那便把龙城卫和关里那几卫全招来,豁命扣城!” “真若能夺回西关,我等全死了也值!” 赵寻安知晓董海东心情激动的原因,西关便是大乾动脉,五十年里却成了他人放血的口子,如果真能夺回来,便是数十万将士性命也值。 “莫躁,情况需得摸实。” “再说以西关的防御,哪是那般好攻的?” “大乾依着五万驻军拒草原人数百年,西关功莫大焉,若是强攻,莫看几十万人,怕也是杯水车薪。” 董海东滚热的思绪慢慢降温,最终狠狠点了点头: “全由赵大人决断,您可是兵圣一般的人物,全都仰仗您了!” 此言一出,除了公羊军河所有人心中又起嘀咕,自家老大说的不像假话,中郎将大人,到底是何出身? 几人言语间,西关城门终究缓缓打开,数千重甲铁骑簇拥一项挂三枚雕翎草原汉子出关。 赵寻安见了笑,独自策马迎上,挂有雕翎便是猛士,倒是要好好称称斤两。 草原汉子见了抬手止住重甲铁骑,同样独自策马迎上。 “宇文刚!” 草原汉子拱手。 “赵寻安。” 互通姓名,赵寻安看着身材魁梧的草原汉子忍不住挑眉,有中原姓氏的定然是草原贵人,传说乃是那方文明古国遗民之后,与普通牧民血脉有差。 “杀!” 草原汉子抓起挂在得胜钩上的钢枪便刺,天晷瞬间出鞘,精准点住枪尖,便听骏马嘶鸣,一人一马竟被赵寻安随手一刀顶得后退数步! 宇文刚脸色立时大变,钢枪里灌输的内力犹如冰雪浴火般消融,家世深厚的他立时明白,眼前看似消瘦的男子,竟是位步入仙途的炼气士! 赵寻安轻摇头,凡夫俗子,如何能是自己的对手? 策马迎上,赵寻安与面色苍白的宇文刚相距不过五尺,对视许久,伸手与其项间摘取雕翎一枚,认真说: “某境界如何看来你也知晓,武者莫要来了,便不信偌大西关就没一个褪凡入仙的炼气士。” 宇文刚叹气,行礼后回马,赵寻安若有所思的又说一句: “回去说一声,快些出人,磨磨蹭蹭的,莫让某瞧不起。” 身影骤僵,宇文刚轻轻点头,催马大步离去。 两人间的交手莫说西关守军没看懂,便近了许多的阴山卫众人也是一头雾水,刀枪相点只是半招,双方怎么就住了手? 且被赵寻安摘了象征荣耀的雕翎也无半点火气,便那么低拉着头回返,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宇文刚入关不及盏茶功夫,一身穿红绿神袍颈间挂满雕翎的男子便骑马奔出,董海东看着随风摆动的雕翎猛然反应过来,有些惊奇的说: “事有不对,西关出战的,怎么不是守关兵将,反倒尽是民间巴图鲁?” 公羊军河也反应过来,眼神一阵变换: “王庭铁骑信奉荣耀,大乾军方叫阵,按道理怎么也不可能让民间巴图鲁迎敌!” “且西关重地从不让牧民居住,西关与草原王庭,绝对有事发生!” 一想起刚才赵寻安所言,董海东等人心神也是有些激动,若大可汗真的崩了,依草原人的脾性绝对会乱许久,想要收复西关,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宇文箴言。” 男子拱手,面相看着比宇文刚年轻,可眉目里的沧桑厚重,年岁显见不轻。 赵寻安同样拱手报名,直截了当的问: “西关兵将不出,却是你们这些民间巴图鲁应战,莫不是大可汗驾崩,你们王庭乱了?” “......大可汗好着哪,要战便战,哪来那些废话!” 宇文箴言哼声,抓起得胜钩上钢枪一枪刺了过来,看似随意缓慢,却引得周围风声呜呜响,便空气都出现了扭曲。 赵寻安眼眸立时一亮,手中天晷在空中划了一道大大的弧,狠狠斩落! “轰!” 刀枪锋芒刚一碰撞便爆出方圆数丈耀眼金花,两股迥异真气便如水火相遇轰然爆开,两人两马同时被崩里数丈。 “咴咴~” 杂花马长嘶,口鼻渗血,显然受了内伤,对方战马也是如此。 赵寻安与杂花口中塞了枚药丸,下马大步冲去,宇文箴言也是一般。 毕竟只是凡马,哪里受得住修真交锋的余力,两人都是爱惜之人,自不舍得爱马受损,且他们这般境界,其实坐骑的用处,已然不大。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打草谷 上 “噹~,噹噹!” 身影瞬间交汇,耀眼金芒不断爆开,气浪吹得草皮沙尘漫天飞。 董海东等焦急的看,可两人速度太快,碰撞间如同烟花炸裂,属实看不清楚,不知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赵寻安撩刀振飞枪尖紧接一刀斩落,目标直指宇文箴言颅顶,近身交战,长度落了下乘的天晷反倒占优,丈多长的钢枪过于笨重,变招实在不畅。 不过宇文箴言也是久历战阵的老手,身形不退反进,枪尾狠狠撞向赵寻安心口,拼的就是两败俱伤! “吱~!” 赵寻安急带刀,天晷刀锋在枪身划出一道长长割痕,火花流水般落。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开!” 就在双方同时变招的刹那,赵寻安一掌打向宇文箴言眉心,虽然被宇文箴言抬肘挡住,可掌心金芒依旧爆开,如大日破云而出! “啊~!” 光芒透骨而入,宇文箴言识海如坠炼狱,忍不住痛苦大吼,赵寻安手中天晷急落,却在最后关头反转,以刀背将他狠狠打倒。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赵寻安但觉心旷神怡,这一战堪称势均力敌,若无仙神大敕令,怕是得百招以上才能取胜。 宇文箴言战技经验与己相差无几,差就差在真气恢复速度稍差,短时好说,一旦长久,怕是弊端立现。 “......多谢不杀之恩。” 宇文箴言翻身坐起,声音有些嘶哑的说,败北之后好似精气神同时消散,原本光滑的面皮浮现褶皱,人瞬间老了许多。 赵寻安俯身取雕翎一枚,沉声说: “你的灵根怕是不高,已入仙途又不是军人,何苦掺和这尘世里的事?” 轻摇头,宇文箴言满脸苦涩的起身,神情有些恍惚的说: “老话国强有悍士,国衰多病夫,古人诚不欺我。” “有你这般强人出现,大乾距离强盛已然不远,不像我王庭,却在走下坡路。” 说罢转身,有些踉跄的走向自己坐骑。 赵寻安望着宇文箴言萧瑟身影皱眉,发觉自己刚才怕是猜错了。 其境界不稳并非灵根高低,而是太过关系家国,把一己性命与大草原紧紧纠绊。 修仙之人讲的便是出尘,与尘世割裂越大越好,他这褪凡之人却反向而行,道心没有破损已是幸事,境界不稳,属实算不得甚。 宇文箴言回返西关,未及多久便有一队身穿洁白长袍的女子行出,来到赵寻安身前,奉上龙筋虎牙坠一枚,符箓白矛一把。 见赵寻安疑惑,领头女子趴伏与地恭敬说: “龙筋虎牙坠方便您安插雕翎,乃是外族巴图鲁身份。” “至于白矛,则是昊天神侍的标志,本为族长所有。” “族长让把白矛奉与您,因为之前交手,族长听到了,昊天圣音。” 看着众女归去,西关大门隆隆关闭,赵寻安想了想,把两枚雕翎插入龙筋虎牙坠,然后戴在胸前,与美人指相伴。 掂掂丈余长白矛,倒是趁手的紧,再看一眼宏伟西关,回马奔向军阵。 赵寻安一战成名,凭一己之力压得西关无人敢战,还奉上巴图鲁身份与神侍白矛,未过多久西北第一高手之名便传播开来。 三日后,赵寻安亲率左一府三千铁骑东去打草谷,第一个目标,便是马兰曾经待过的部落! 大军疾驰九日才到,赵寻安一早便与董海东说明,此去最少月数时间,且看到底能抓多少奴隶,赚多少银两! “中郎将大人,这部落最少两三千人,照什么章法打?” 左一府折冲都尉赫连毅看着前方烟气缭绕的帐篷群有些挠头,这般大的部落,怕是在西北行省数一数二,一府三千,属实有些少了。 “没有章法。” 赵寻安擎起白矛,笑盈盈的说: “三千铁骑对上大半都是妇孺老者的部落还要章法,莫不是搞笑?” “冲阵、点火、除跪地者外,一个不留!” 杂花嘶鸣,第一个冲了出去,三千铁骑共吼,举起长枪紧随其后! 半个时辰后,堪称西北行省最大的瀚蓝部落覆灭,头人巴图鲁等贵人首级高高挂与木杆,身穿亲卫半甲的马兰看着木杆笑,豆大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 此役瀚蓝部落青壮战死六百,其余两千余人尽数绳铐连接,与牛羊一起,在左一府铁骑看顾下,行向故人关。 另解救各族奴隶八百,绝大部分是大乾人,不过也有数十西凉及其它杂国之人,也一同解往故人关。 队伍走得慢,三日才至,虽有游哨提前备案,可故人关镇守见到如此多人还是不敢放行,只允赵寻安等将领入关。 毕竟对如今的大乾来说,故人关便是最后防线,若是失守,大乾将再无险处可拒。 “赵山长,这般多的草原人,都是要做奴隶卖?” 镇守与赵寻安身份知晓的一清二楚,入关时还是亲自前去迎的,听闻两千多草原人尽是打草谷捉来准备换钱的,当时头皮都炸了。 便这般多的数量,该往哪卖,何人敢买? 赵寻安知晓他的顾虑,便笑着说: “镇守大人只要帮衬在商街放开风声便好,就在关外五百米,零买批量皆可,打标的烙铁已经备好,随买随打!” 镇守略显犹豫的点头,毕竟大乾从未有这般大量的买卖奴隶,若是被那些自诩正派的文人骚客知晓,说不得便会闹出事端。 好在买卖皆在故人关外,真若追究起来,倒是也能搪塞一二。 对于奴隶买卖之事,赵寻安前生隐约有所听闻,所以才兴起打草谷的想法。 只是前生一门心思往仙途走,凡尘里的事情属实记得不太清楚,来龙去脉一概不知。 只知晓是突然在各国盛行起来,且愈演愈烈,便修真界都掺和进来。 直到昆仑大秘境开启三十年后,有昆仑大能莅临凡尘,闻之大怒,一气灭了参与修真宗门三派。 随后更是降下法令禁止,才遏制住风头,即便凡尘里还有,也只是如赵萍儿那般的小买小卖。 “中郎将大人,可会有人来买?” 赫连毅看着两千余草原人直挠头,每日里光吃都是不小开支,若卖不出去,真就得不偿失了。 “且等着吧,若是实在没人买便都做成肉脯,左一府的兄弟们,可是能吃好一阵子!”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草谷 下 赵寻安戏谑的说,便当是个玩笑,赫连毅却白了脸,一想到日后顿顿人肉为食立马呕的一声吐了起来。 “......也是个不经逗的,玩笑话都听不出?” 赫连毅满脸青白的僵硬一笑,紧接又俯身吐了起来,原本强撑的两位果毅都尉被他引得也是大吐不止。 见他们这般表现赵寻安被气笑了,彼其娘之,自己可是饱读圣贤书的,又不是食人生番,不过是句玩笑话,何至于此? 就在赵寻安思量自己在赫连毅等人眼中究竟是何等模样时,故人关大开,呼啦啦涌来数百人,竟然都是想买的主顾。 这阵仗把赵寻安都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这草原人在大乾如此抢手了? 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赵寻安扯住一身穿员外服,一气买了两百多青壮的大主顾问了起来,却得到一个没有想到的答案。 祖庭帝国通令大千,允中土子民开拓北海,占地十年便为己有。 若疆域辽阔人口众多,无论出身几何,祖庭都会下发文书,册立为王划定为国! 听闻缘由赵寻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中土大千辽阔无比,各方势力盘踞之地数不胜数,可真正能称为国的却是了了,究其原因,便是没有祖庭帝国发下的文书。 对于诸多想要追求正统的强悍势力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为自己正名,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国度! 北海在祖庭以北,界域无比宽广,便如大乾远北,从未有人探寻到尽头。 那里人类稀少,生灵多是形态各异的妖邪,行事残忍远超外三山,乃是真正的蛮荒之地,若想开拓,首先便要拥有大量人口! 青壮自然最好,妇孺老幼也不可或缺,毕竟想要立国,需要的数量定然不少。 谢过大主顾后,赵寻安也是有些赫然,这般关乎天下的大事都不知,前生过的怎是一个糊涂可以形容。 奴隶生意那是出奇的好,打标的烙铁就没停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高不及车轮的孩童不用打,他们以后的路还长,说不得会有怎样变化,留两份底线才好。 临近傍晚两千余人卖的精光,牛羊也是如此。 左一府的几位账房抖得厉害,账目结好,奴隶收入白银两万三千二百一十四两,加上牛羊马匹所得,超过五万两! 赫连毅与两位果毅都尉还有诸多校尉忍不住兴奋捶手,这般大的收益,属实没想到! “都头以下每人五两,校尉以上每人二十两,立刻发下去,今晚屠牛宰羊让兄弟们好生乐乐,明日开拔,回犄角城!” 赵寻安的命令很快传达,整座兵营尽是欢呼。 月东升,篝火燃得旺,牛羊烤的香,临时兵营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赵寻安独自坐在辎重大车棚顶,拿一壶酒,赏月。 “主人,您有心事?” 马兰端着盛有刚烤好的牛羊肉的铜盆爬上棚顶,见赵寻安面上透着股少有的萧瑟,便好奇的问。 在她心中赵寻安乃天下少有的真男儿,尤其今个又在故人关镇守那里知晓其真实身份,更是崇敬的无以复加。 属实无法想象,这般男儿也会露出这般模样。 “算不得,不过是有些讨厌自己。” “啊?” 马兰有些懵,樱桃小嘴大张,怎么也没想到赵寻安会这般说。 用小刀插块喷香的羊肉塞到马兰嘴里,赵寻安仰头抿了口酒,看着银盘般的素娥说: “某本教书育人先生,一生饱读圣贤书卷,却干这种十恶不赦之事,属实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用力把嘴里羊肉吃下,见赵寻安模样马兰也是心里也是有些难过,忍不住扯着他的衣袖说: “主人,奴婢学识浅薄说不出甚大道理,但是爹爹曾说过,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天下间纷扰诸多,不可能面面俱到,站在自己的立场,问心无愧便好,属实用不到因敌方之事困扰自己。” 扭头看着扯着自己衣袖,担忧面容在月光下更显秀丽的马兰,赵寻安咧嘴笑了起来: “谁说说不出大道理,这不说的挺好的嘛!” “放心,道理我懂,只是闲得无聊胡思乱想,却让你担心,是某的错。” 见赵寻安笑,马兰这才松了口气,认真切割起烤肉。 “马兰,为甚不随相识之人定居关内?” 赵寻安咬住马兰递来的牛肉,边嚼边问。 马兰轻摇头: “只是旧日见过几次面,奴婢在这世上除了主人再无亲人,若随他们走,和孤苦伶仃有何区别?” 轻点头,赵寻安看着马兰再笑: “某有以武入道修真功法一册,唤作两仪参同录,非大意志者不可修。” “自古以来法不轻传,你即是我赵家人,自然可得。” “但修行之事还有一说,法有因果不能强求,某只与你咏三遍,能记多少,却看你的机缘了。” 听闻赵寻安言语,马兰面上升起微微潮红,心神甚是激动,盈盈下拜正身跽坐,凝神听取传法。 赵寻安徐徐说,一遍过了又是一遍,第三遍完后,沉声问: “记住了几分?” 马兰略思量,认真说: “十分。” “......与某背一遍。” “喏” 清灵女声徐徐述,赵寻安神情渐渐变得凝重,最后化作一声叹。 竟然分毫不差,便自己的停顿也记得一清二楚,这缘分,大了去了! 掏出红土岭所获灵药与马兰服用,并教导如何修行引气,看着迅速沉入心境的绝色女子,赵寻安忍不住仰头望天,喃喃自语: “昊天在上,您把这般多天骄送我身周,却不知,因着何事?” 翌日一大早军府开拔,去了累赘一路狂奔,二月八日便回到了犄角城。 看着数十个竹筐里盛放的白花花银锭,整个阴山卫沸腾了,与龙城卫共派四十五府横扫整个西北。 数十天里无数草原人流向故人关,换做大把大把银锭,原本在西北肆意奔驰的草原部落慌了神,尽数仓惶涌向西关。 可古怪的是,即便在西关城下挤成了团,西关守军也不放他们走,只是派兵护卫,与大乾官兵远远对峙。 “西北行省已定,打草谷的事情,住了吧。” 倚坐城头垛口,赵寻安看着远处炊烟轻声说,凡事须讲究个度,西北边军某些军府已然有些变质,需得悬崖勒马。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左道邪修 上 用贪婪眼神望着远处的董海东闻言先是一愣,细思量这些时日的变化,便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的变化赵寻安看在眼里,忍不住赞叹的说: “老董,能如你般立时做出决断的少之又少,便这果决秉性,一卫将军属实有些小了。” 董海东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笑了起来,望着城下景象说: “人得有自知之明,我老董不过一油滑匹夫,真本事有却不多,所以没啥大志向,能守住阴山卫这一亩三分地便是最好。” “打草谷这事有驳大乾风气,不是我一正四品的边军将军能够左右,说白了都是仰仗您。” “凡事做的过了必然会惹祸上身,之前有您担着还好说,若是没您,这处分怕是立刻下来。” “再者这些时日赚的也够多了,人要知足,太贪了,可是会堕入无间地狱的!” 董海东说的认真,赵寻安点头笑: “把命令传下去,便说是赵某人的命令,你要在阴山卫养老,这种看似损人的事情,还是某来做的好。” “还有,提十万两锭子送去陇原行省布政使司衙门,人不能吃独食,与下边说,这也是某这中郎将,逾越下的令。” 董海东先是拱手道谢,紧接却有些犹豫的说: “赵大人高义,老董铭记在心,只是把所有得罪人的事情都压在您身上,我怕有些混账想不通,与您下暗手。” 这话半点不假,西北边军都是血肉杀阵磨出来的厉鬼,过去还好说,如今被金钱遮了眼,一听财路被断,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也是他这个阴山卫主官如此果断的原因,虽只短短几十天时间,却能清晰感受到阴山卫三十军府的人心攒动。 “......便是要让他们蹦出来,说实在,某也想不到,钱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把人堕落成那般模样!” 赵寻安感叹,在钱财侵袭下,许多原本憨直的汉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贪婪狰狞,如今属实有点后悔,当初做出打草谷的决定。 董海川面色有些沉重的点头,赵寻安话里的意思他明白,真若铤而走险,怕是许多变了质的老兄弟,会人头落地。 开元三年四月二十六日,西北行省除西关下十里,尽数光复。 吏部兵部户部联动,大批官员流民随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三十五万大军出古人关涌向西北,要彻底修复损毁的民政体系。 当然,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朝廷兵锋所指,正是西关! 打草谷的禁令下,阴山卫、龙城卫人心攒动,来钱这般快的生意断了,怨声载道的声音自然不绝,主要针对的,便是赵寻安这始作俑者。 不过随着三十五万朝廷正军出关,原本沸腾的怨念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兵部有令下,西北边军诸日行事不端,念着边陲苦寒既往不咎,若有再犯,撤府全体迁往西海屯田! 西北边军皆为西北行省以及毗邻行省生人,故土难离为一,再便是,西海可是在西疆十六州以南。 明眼人谁不知六王爷有异心? 真若去了那边,但有事发,便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财帛动人心,可终究比不过性命,这原本抱怨的心思,立时便淡了。 阴山卫的变化赵寻安看在眼里,不得不感叹,国家大势之下,却比一己之言管用了许多。 因着四卫正军进入西北,草原王庭西关守军,更加惶恐起来。 算上二十万边军,大乾逼向西关的队伍已经逼近六十万,他们也知晓,大乾九成要对西关下手。 赵寻安得了右领军卫特意送来的密函,乃兵部右侍郎宋前程亲笔,内容简短。 十日后三十五万大军及五十万流民便会来至西关附近,有甚前手赶紧做,一旦到位战事立起! 小百万人吃喝拉撒每日花销惊天,到时即便打不下也得打,毕竟如此劳师动众,若是不做出声响,朝堂支持他的某些人怕是要遭殃。 可一战伤亡最少十几二十几万,到时这般大的因果砸在身上,他这寻仙之路怕就艰难了。 把密函放在烛火上烧了,赵寻安忍不住感叹,老话朝中有人好做事,属实不假。 本想一步一步慢慢来,谁承想朝廷直接来了如此大的阵仗,看来需得尽快前往阴山,寻那条前生听闻过的,逆鳞之路了。 “大人,您不带着马兰去?” 听闻赵寻安要入山,董海东便靠近轻声的说: “这些时日虽然因着四卫正军还有兵部训令敛了心,可我总觉卫里气息不正,很多矛头指向都在您这。” “马兰长的那般俊俏,一个人留在犄角城,属实有些太过危险。” 赵寻安闻言笑了,用力拍拍董海东的肩膀,沉声说: “莫小看马兰,你这阴山卫的主官,未必能在她手里走上三五招。” 董海东闻言忍不住眨眼,赵寻安轻叹气: “莫管他事,与你透个底,西北边军未必长久。” “游离兵部直控这么长的时间,也该步入正轨了。” 说罢赵寻安转身走,董海东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与马兰打好招呼,赵寻安收拾些简单行囊,又去膳堂取了些干饼咸菜,伙夫见了笑呵呵的递上一个布袋子: “中郎将大人,大饼咸菜过于素了,这是前些时日做的肉脯,怎地也比咸菜抗饿。” 赵寻安接过道谢转身走,出门时忍不住挠了挠脸颊,怎地感觉,这么痒? 出了犄角城直奔北阴山,赵寻安心里也是祈祷,万万要早些寻到,若是十日后大军到了,一切可就晚了。 前生赵寻安不惑之年外出采药时,听闻不少修真谈论过一件事。 一不知名散修,与北阴山秘道潜入被正一宗控制的西关,用不知名法子重建损毁法阵,随后夺取锦绣长城数千载凡尘意志积累,一步跨入分神境! 当年这个消息与赵寻安震撼属实不小,也是第一次知晓,无数凡尘思绪积累,竟有如此伟力。 因为当年印象深刻,即便重生赵寻安依旧记得牢固,秘道十分隐秘,处于一条小溪源头的岩壁。 只要循着水脉走,想来找到应该不难。 “......” 出城二十里,北阴山已是在望,赵寻安却勒马驻足,取帕子轻轻擦了擦脸,看着殷红血迹微微眯起了眼。 好本事,不知不觉间,便于自己下了手段!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左道邪修 下 将将脸颊便出奇的痒,看来还未出城就让人下了手段! 前方密林走出几人,赵寻安瞅着打头那人笑了: “苗文青,某属实想不到会是你,打草谷的后劲,便那么大?” 左手持弓右手夹雁翎三支的神射苗文青摇头: “我这人与钱两看得轻,打草谷所得早便尽数分给手下弟兄。” “......那你却为何来这一出?” 赵寻安皱眉左右打量,苗文青身边三人从未见过,显然不是阴山卫所属。 左侧一人身穿黑袍面上尽是诡异刺青,手里还提着个草人,与自己因果奇重,九成便是那个施展诡异咒术的家伙。 右侧高矮两光头皆双眸泛红,手里拿着兽骨作柄的长剑,也不像甚正经人,却不知这苗文青,是从哪处寻来这么些人。 “中郎将大人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野山之上老道?” 苗文青轻笑着说,从口袋取出三条蜈蚣盘在箭头,立时消融化作莹莹绿光。 “那个用人种蘑菇的左道邪修,你们与他是同门?” 赵寻安恍然大悟,真真是没想到,竟是因着此事寻上自己。 “并非同门,老道虽然本事稀松,却是左道共尊道祖唯一传人。” “你杀了他,便是与所有左道中人为敌,牧首有令,邀天下邪修诛贼!” 苗文青挥手,两光头挥舞骨剑一左一右逼近,赵寻安飞身下马,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噹噹~!” 一记环斩荡开两把骨剑,赵寻安收刀急刺,高个光头不躲不闪径直撞上,用胸膛锁住穿心而过的天晷,矮个光头弓步出剑,锋芒直指丹田! “开!” 赵寻安闷吼扬刀,真气涌动天晷瞬间变成金色,立时把锁剑高个上身一分为二! “心劳!” 便在赵寻安逆转刀锋想要再斩之际,嘶哑声音响起,黑袍取针缓缓刺入草人心窝。 “噗~” 浑身精气刹那消散一空,老血喷出丈远,赵寻安一个趔趄差点倒地,矮个见有机可乘立时前冲,剑锋落处依旧是丹田! “滚!” 赵寻安大吼,强行运转真气,天晷射出丈长刀芒,把矮个光头狠狠劈飞! 早便张弓等待的苗文青立时撒放,不待劈出的刀锋回转,泛着莹莹绿光的雁翎箭已经深深刺入赵寻安右臂! 赵寻安暗叫不好,几个后掠来到十余丈外,一把抽出雁翎,但觉头眼昏花的厉害,显见毒性不小。 “以你神射的本事,穿心算不得难,为甚故意射偏?” 使劲摇摇头,赵寻安有些不明的问。 苗文青笑了: “活捉一千红灵,取魄一千黄灵,若只是尸首则是一千百灵,我等又无勾魂取魄的本事,相差万倍,如何做还有选?” 一千红灵,赵寻安有些心惊,这数目着实不小,真未想到,自己小命竟然这般值钱! “刚才还说与钱两看得轻,却是鬼话?” “钱两不过凡尘俗物,我喜的是修真大道,关乎境界的灵石,却是看的无比的重!” 苗文青由着赵寻安言语,箭头之物正在消融体内真气,时间倒是越久越好。 “你是什么境界?” 赵寻安强忍头晕目眩问,苗文青再笑: “炼气两重天。” “好心机,隐藏手段属实高明!” “整个阴山卫都当你是个下九品的武夫,哪知你已是仙途修真!” 赵寻安竖起大拇哥,顺便往嘴里塞了把药丸,苗文青见了哈哈大笑: “没用,箭头并非毒,而是咒怨,解毒药物半点作用没有。” “你便老老实实昏过去,省得多受磨难。” 言语间黑袍又取出几枚长针,次第扎向草人: “肝劳、脾劳、肺劳、肾劳!” 话音刚落赵寻安便单膝跪到了地上,面色苍白的大口喘息,血水与七窍不停的流。 “你下手太重,若是死了,咱们就亏大了!” 见黑袍还要下针,苗文青紧忙阻止,本当已死的高个光头身体迅速愈合,不到二十息的时间,竟然恢复的完好如初。 “不、不愧是左道邪修,手段果然诡异!” 赵寻安强撑着说,前生数十载修行岁月,虽说与人争斗不小,但从未与邪修交过手,今日见了也受了,相同境界,果然难缠数分。 “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山河先生赵山长,五劳损着咒怨受着还能顶这般长久,果然不是一般人!” 苗文青挥手,俩光头持剑一左一右再次逼向赵寻安。 赵寻安笑,有气无力的说: “既然知晓我的身份,那你怎能不知,某从前任山长道宫大长老莫问天处,学得仙神大敕令?” 说话间赵寻安已经举起右手,两指并拢轻轻点向空中: “荡魔天尊,大解厄!” 法随言出,炽热光芒与指尖绽放,极致的白,便大日也无法遮掩! 赵寻安徐徐站起身,面色再次变得红润,体内咒怨邪异消散的一干二净,而四位左道邪修却同时倒地痛苦哀嚎。 黑袍手中草人化作飞灰消散,脸上诡异刺青被光芒扫过燃起青火,任他如何拍打也不熄。 面皮不到十息便烧成灰烬,露出灰白骨头,没多久便送了命。 高个光头则如雪水般融化,将将天晷刺入刹那赵寻安便知他不是活物,而是一具被矮个光头操控的伥。 至于矮个光头,则是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他的神识有一半在高个那边,便相当于自己的两个身子。 如今一下少了一半,不言痛苦只说心智,怕是猫狗都要比他聪慧。 状态最好的便是苗文青,只是倒在地上呕了两口血,反应过来想要起身跑,却被赵寻安及身削断双腿。 “赵、赵寻安,被我左道盯上除死无他路,总有一天你会被剥皮抽” “舌燥!” 赵寻安哼声,天晷从眉心一掼到底,啧啧声起,不到十息苗文青便化作一具干尸。 用同样手段去了光头姓名,赵寻安一指点落: “火德星君敕,业火焚身!” 三具尸骸燃起熊熊火焰,半柱香不到便化作灰烬,与风中消散的。 赵寻安轻点头,取得六丁神火后火系仙神大敕令威力大增,若是哪日筑基成功,必是对敌撒手锏! 捡起地上骨剑长弓,赵寻安心中浮起警醒,以后行事,属实得多加小心。 卜未预警,显见对方有屏障的本事。 若非有正好压制妖邪的仙神大敕令,这次保不齐便死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灵 上 用干净棉帕扎好伤口,赵寻安拍拍杂花的长脸,嘱咐几句便上了山。 如今已是梅月,草木长的旺盛荆棘更是丛生,莫说路,便是大些的缝隙都不好找,得亏赵寻安并非常人,却是踩着树冠一路飞掠。 虽说来犄角城已经有些日子,可阴山赵寻安还是第一次登。 毕竟处于两国犬牙交错之地,莫说寻常百姓,便是军人也不会贸然登山,五十年里少了人类打扰,倒是与生灵万物疯长的机会。 便是偶尔间的一瞄,赵寻安就看到不少枝叶繁茂的灵药,于是便运转寻珍录弹出神识,一路行一路采。 一个时辰后,小溪没寻到,上品阶的灵药却是采了满满一抱,赵寻安忍不住咧嘴,自己这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便在犹豫该如何携带过多灵药时,有些分神的赵寻安一个趔趄差点栽下树,手里的药材更是撒了一地。 将将神识掠过一处时剧烈震颤,扯得心肝脑仁儿钻心的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彼其娘之,这得是多少年份的灵药,怕不万年以上?!” 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赵寻安抽出天晷掠下树,一通狂舞扫净荆棘,却并未发现什么灵药。 略思量,那物怕是在地下深处。 再次放出神识微探便收,脑仁儿又是隐隐的痛,果然地下两丈有强烈反应! 赵寻安二话不说运足真气挥刀便斩,没多久地下便响起隆隆巨音,紧接轰然垮塌,底下隐隐有光透出。 挥手拂去灰尘赵寻安细看,竟是一不小溶洞,神而识碰触的,却是散发莹莹光亮的溶洞岩壁! 赵寻安一步跳落,轻吸口气立觉通体舒畅,脸上不由浮起喜,属实没想到,竟然寻到一处晶洞! 岩壁密密麻麻尽是灵石,虽然大多灰白,但在尘世来说,依然是无法想象。 毕竟天地法则在,按道理无法诞生晶洞孕育灵石,此处属实有些匪夷所思。 借灵石发散的光芒远望,赵寻安发现晶洞一直往北延伸,如一条光芒之路。 从岩壁取一块泛黄的灵石,赵寻安略作思量大步往深里走,白光中隐约透着红黄,说不得远处,会有更高等级的灵石! 失了大日比对,时间仿佛停滞,赵寻安一路走一路采,装干粮的布袋几乎被塞满,绝大多数都是橙黄,便红色也有七八块。 “......这若是在前生,怎敢想?” 赵寻安感慨万千,前生今世的机缘属实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前生想要寻点灵药灵石便得用命去搏,今世却不用特意,自然便会送上门。 虽说看不到浩瀚苍穹,赵寻安还是双手合十冲天一礼: “谢昊天垂青,待这次事了,某定以三牲......” 话没说完赵寻安的脸色便僵住了,貌似相同的言语已经说了多次,可还愿之事,似乎一次未做。 “老天爷,您对我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赵寻安呲牙拱手有些心虚的转身离去,如此多的收获已然够了,人不能太贪心。 身子本已转向来路,突有彻骨寒风刮过,赵寻安再转身,若有所思的望向前方。 有风说明前方有出口,只是这初夏时节风却这般冷,实在有些古怪。 左右无事,赵寻安寻着风大步走,五百步后隐隐有日光照入,真就寻到了出口! 拨开洞口垂落的浓密藤蔓,强烈的大日之光刺的赵寻安忍不住眯眼,待慢慢适应看清眼前景象忍不住张大了嘴,眼前所见,莫不是幻境? 出口在青石大路旁,数支吹着唢呐的队伍相向而行,领头男子皆穿大红长衫骑骏马,身后之人也尽是大红打扮,满脸笑意的拿着各色物品。 再后边是绿色的轿,彻骨寒风吹起轿帘,内里穿绿衣的女子满脸笑,红男绿女,却是几支迎亲的队伍。 赵寻安缓步上前,看着喜气洋洋的队伍来回过,渐渐皱起眉头。 远望天地宽广尽是桑田,显见不是西北行省,也不是只有牧人的关外草原。 当头大日虽烈,但温度却如寒冬,只是草木依旧青葱茂盛,能看到路边的庄稼长势喜人,更有几只耐不得严寒的铃虫快从眼前飞过,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 此地怕是与红土岭白头山六丁神火所在一般,都是隐与中土大千的秘境! 赵寻安正在思量,一身穿红袍老者突然离队走来,叉手行礼笑呵呵的说: “未曾想竟有外界贵客登门,相逢即有缘,可能随我等回返,去家里吃顿喜宴?” 没有太多思量赵寻安便答应了,秘境与中土大千不同,说不得便会蕴有罕见仙珍,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不同世界,于己也算是场不一样的修行。 进入建筑古香古色,与武学上舍风貌有些相似的村落,赵寻安立时被红袍老者安排到贵宾席。 院外不时响起唢呐锣鼓的声响,到处都是欢歌笑语,显见也是在举行婚礼。 待古风浓重的仪式结束,小厮们立时奉上繁多菜品,宾客间互相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赵寻安终究寻得机会,拱手问: “老丈,可能告知此地是何处?” “您身上灵气厚重的惊人,怕是寻常灵石都比不上,但又有些阴沉的死气,这却是为何?” 赵寻安说的直截了当有些失礼,不过红袍老者并未着恼,先饮一碗酒,然后才笑眯眯的说: “此处乃喀拉秘境,传承岁月已是无数。” “我乃喀拉秘境山灵。” “至于死气,实因我本一遭遇横祸尸骸,机缘巧合落入地脉与喀拉秘境灵智相容,历两千余载岁月终成山灵。” “因着出身缘由,那股死气怎的也消不掉,倒是让贵客看笑话了。” 赵寻安使劲摇头,想起前生之事,心里有些发麻。 昆仑大秘境开启后仙人依旧不见踪影,可各方神灵却是诸多,毕竟只要香火足够,再有国家正统册封,这神位自然便有了。 不过一般神灵皆是弱小,便炼气士都不一定打得过。 可如老者这般历两千余载岁月的秘境山灵不同,用不到俗世或秘境册封,只要法则允许立时成神! 这种自然而成的神灵一般都有大法力,其中佼佼者莫说炼气士,便分神大能也得畏惧三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山灵 下 “老丈,寻我来,可是有事。” 赵寻安轻声问,凡事无有无缘无故,自己是闯入者,按道理不是驱逐就是漠视,如今却被一方秘境至尊当做贵客,想便知道,定有缘由。 山灵略作思量,指着落落大方与宾客敬酒的新婚夫妻说: “可知为甚喀拉秘境这般多婚配?” 赵寻安摇头,自己乃是外来者,怎会知晓秘境里事情。 “不过是想生出个变数,与秘境几分续命的希望。” 赵寻安闻言微愣,环视周围并未发觉异样,便没有言语,继续听山灵说。 “贵客乃是大千世界生人,法则森严天道纵横,反倒与细微处感知不畅。” “我等秘境小之又小,依附大千而生,便小千都算不得,一丝波澜就能荡起千重浪,反倒能感知到变故将生。” 说到这里山灵忍不住叹了口气,提壶与赵寻安斟满酒,沉声说: “贵客可能察觉出喀拉秘境的异处?” 这话问的直白,倒是与了思量方向,赵寻安轻声说: “来此也有两个时辰了,可头顶大日半分未动。” “草木繁茂一派盛夏模样,风却彻骨的冷,还有在座诸位贤良,身上气息,有种说不出的,散。” 散这个字并非思量后的结果,而是脱口而出。 大院里数百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可在赵寻安眼中,也不知为甚,总觉他们无论动作言语都透着一股离散的滋味。 便好像沙土聚合,与人感觉只要风吹过,便碎了。 山灵闻言轻点头,叹气说: “贵客不愧是仙途中人,神识果然敏感。” “变故早于一年多前起,有天外气息透入秘境,隆隆大音后日头便无移动,只有昼没有夜,四季也是混淆。” “如你所说那个散,这年数时间里,已经有诸多秘境生人突然支离破碎消散与天地间,今日的喜,其实也是一种无奈。” “秘境何时有我这山灵也不知,只是能清晰感知,所有根源皆是一处岁月气息悠久法阵。” “那日变故时,我清晰感知,法阵裂了一条巨大豁口,从那以后,喀拉秘境便开始异化。” “老丈的意思,莫不是想让某去修复法阵?” 赵寻安轻声问,山灵点头: “自打发现法阵损伤,我便想要修复,可无论是我还是他人,都无法进入其内。” “经年余时间探究,发现法阵排斥我等秘境生人,今日得见贵客甚喜,实因这等关乎喀拉存亡的大事,能够仰仗的,也只有你这般大千真人!” 说到这里山灵起身叉手行礼,赵寻安紧忙阻拦,这般悠长生灵的礼数,属实受用不起。 “此乃义不容辞之事,某定然尽力。” 赵寻安应允,略作思量又问: “只是法阵构架严谨,想要修复难度怕是不小,一发千钧,若是不成又该如何?” “我有所悟,早已布置后手。” 山灵点头,面带苦涩的说: “这般自我运行的亘古法阵建造难、损毁难、修缮更难,若真不成,便请贵客引动符录封存秘境,等待机缘,再开天地。” 说罢,山灵从袖袋掏出一支毛笔,双手递与赵寻安。 接过毛笔赵寻安不由挑眉,银亮小楷竟然出奇的重,怕不得有个二三十斤! “这支桃源喜墨得自山中,星辰银作杆麒麟鬓为毫,当是一支仙家至宝,只是因着岁月法则侵袭失了器灵神通,不过仍是一柄绝佳法器。” “喀拉秘境无甚天材地宝,便以此物做礼送与贵客。” “若事不可为,只需持笔在法阵阵眼点下便可。” “到那时喀拉秘境便会陷入沉睡,静待法阵愈合,天地重启之时的到来。” 山灵轻声说,赵寻安握住小楷在空中虚画,但觉称心到了极点,属实爱不释手。 只是心中有惑禁不住问: “机缘何在,为甚能让法阵愈合?” “机缘,便是东方长乐仙境!” “那处仙灵之气浩渺,可使我等生人出离秘境,免遭四生六道轮回生死,永离苦难径往人天,超生净土,快乐无量!” 山灵沉声说,满脸向往。 赵寻安眉头抖成了波浪,自神话时代以后便仙踪都不见,何来仙境一说? 尤其这东方长乐仙境,但凡道士做道场,引领的必是那处,已然和西方极乐世界一般成了故去向往。 便是真有,恐怕也已成了死者归途,所见尽是阴森森鬼物! 见赵寻安表情怪异,山灵也知他所想,便异常认真的说: “东方长乐仙境确实存在,只是想要去没有那么简单,因果机缘具备,再加一点灵犀,才有可能抵达。” 见山灵说的认真,话里有不小底气,赵寻安便正颜说: “老丈为甚说的如此果决,须知自神话时代以后便仙家不显,所谓仙界早已成了传说。” “中土大千诸多良士也有猜测,这仙界,怕是早已陨落消逝。” “不然。” 山灵用力摇头,沉声说: “大世为下仙界为上,只要中土大千存在,仙界便不会消亡。” “即便寻不到,那也只是隐与虚处,静待变数起,重开天地阴阳乾坤!” 听闻山灵言语,赵寻安心神不知怎的砰砰乱跳,仿佛有些东西想要钻出,不过最终还是沉了回去。 “......老丈可是有些依据?” 赵寻安再问,山灵看看周遭醉意朦胧众人,轻笑着说: “喀拉秘境生人,皆为仙人之后,冥冥中自有感悟!” 赵寻安心惊,扭头望向众人,便神识也探了出去,果然发现不同! 喀拉秘境人虽然平凡无有神异,但身上不惹半点尘埃。 通体如同美玉,除了充盈灵气,便是一种与人感觉更显尊贵的气息,神识掠过竟有淡淡金芒显现。 与人感觉,仿佛本就不应存在于大千尘世。 “原来,这便是仙家气息!” 赵寻安了然呢喃,只是看着推杯换盏的众人,却总觉不妥,不止是变故引起的散,还有一丝虚。 即如无根之水,又如镜中花水中月,微微的热甚或一粒石子,便散了。 婚礼自然是黄昏时分举行,按道理已近戌时,可大日依然正当,光芒万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热闹的宴席,终究散了。 山灵带赵寻安来到一户人家暂住,有些事要准备,想要修缮法阵,怎地也得三日以后。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画中人 上 借住人家不小,三进的院落空荡荡,却只一风华正茂女子坐于一进门口,面容和赵萍儿有些相像,但与小丫头略显稚嫩的娇俏相比,却有种花开正艳的美。 “老丈,男女授受不亲,这孤男寡女共居一处属实不妥,可能换个处所?” 赵寻安小声言,山灵眨眨眼,也是轻声细语的说: “贵客你想多了,阿姆自我诞生灵智前便存于喀拉秘境,年岁久远悠长,即便是我这山灵也看不破她的根本。” “你的年岁与她来说顶多算个娃儿,所谓孤男寡女实在算不上。” 说罢山灵冲正在摘菜的女子恭敬行礼,扔下赵寻安便走了。 “......” 赵寻安那叫一个无语,这算什么事,先不说其它,单一个称谓都不知该如何。 婆婆、大娘、嬷嬷、媪妪? 面对那般明艳的面容,实在叫不出口。 只是,总也不能一直这样僵着,赵寻安咧嘴,来到阿姆面前拱手,有些艰难的说: “阿姆婆婆,这些时日小子却要麻烦您了。” “哈哈哈,你叫我什么?” 阿姆止不住的笑,面上尽是忍俊不住,明媚大眼直勾勾的看,里边除了笑,还有浓重的思念。 这般直视却把厚面皮的赵寻安看红了脸,尴尬不已的说: “那、那是大娘,嬷嬷?” “便你不会说话,叫一声姑娘有那么难么?” 阿姆收住笑,用手捋了捋耳边发丝,眨着眼睛说,大日照耀下,女子透着股说不出的美。 “阿、阿姆姑娘好。” 赵寻安有些磕磕巴巴的说,右手忍不住捂紧胸口,但觉心肝颤得厉害,总觉这面容似曾见,却又忘记在哪处。 “呆瓜跟我来,与你安排住的地界,这般长久未见,还是如过去一般的呆!” 阿姆放下篮子拍去手上浮尘,毫不避讳的拉住赵寻安便往屋里走。 双手碰触,赵寻安便觉本就抖得厉害的心肝差点从口中跳出,葱葱玉指仿佛有种魔力,让己乖乖随行。 一种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心口处传来滚烫的热,美人指莹莹放着光,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青鸾儿?!” 阿姆猛回头,有些惊喜的看着赵寻安: “你、你怎会留有记忆?” 万众思绪尽数涌来,赵寻安但觉有种喘不过气的晕,脑海中尽是得到美人指那夜梦中景象,阿姆与那女子,竟是一般无二! “我、我不知,这究竟怎么回事?” 赵寻安语无伦次的说,面色苍白无比,阿姆深收了喜深叹气,双手抚着赵寻安的脸颊说: “不知便不知,得以重聚新生便够了,无数岁月能再相见,我也知足。” 说罢投入赵寻安怀中,脸上带着心愿得偿的笑,泪水却从眼角哗啦啦的落。 受了许多年礼法教导的赵寻安身体骤然一僵,可随之却忍不住把阿姆紧紧抱住,心头有些酸又有些暖,仿佛遗忘的爱人,再次回还。 住处安置好,两人十指相扣上了屋顶,阿姆倚在赵寻安肩头,指着空中大日笑盈盈的说: “本当是圆月的,如今却只剩了刺眼的三脚乌,实在半点意境没有。” 赵寻安紧握玉手,轻声问: “阿姆,能告诉我,被遗忘的过去吗?” 阿姆闻言收了笑,轻咬嘴唇摇头: “那不是你的过去,世上总有两朵花相似,可后花终究不是前花,你所忆,不过昊天调皮,与的三分醉。” 说的俏皮,可阿姆眼眸再次染上红,忍不住伏到赵寻安怀里哭。 “......你这话语,属实像透了某在消遣小丫头。” 搂着妖娆女子,赵寻安苦笑的说。 虽是人生初相见,却若百世相依恋,便如左右手相逢,不用看便知,那是己。 “小丫头是谁,莫不是你今生的妻?” 本来伏膝呜咽的阿姆猛抬头,面上还挂着泪珠,却有了三分幽怨。 赵寻安笑了,使劲摇了摇头: “虽非血亲,但小丫头与我来说,却是这世上最亲......” 赵寻安轻声把一生经历说,阿姆伏在膝上静静听,忍不住用手摩挲他面孔: “未曾想这一世你过得如此苦,与前世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将将不还说是两朵花嘛,怎么又成了前世?” 赵寻安轻笑,阿姆撇嘴: “你听差了,那不是你,那是另一朵花!”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被气笑了,行事简直与自己一般无二,皆是无赖的紧。 心中更加肯定,阿姆必然是自己所爱,说不得,便是那被遗忘的记忆里的妻。 “能与我说说你的出身经历吗?” 揽住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子,赵寻安轻声问。 “不能说,我只是一滴朝生暮死的往昔泪,法则容我存世已是不易,与你相逢已然知足,但贪心作祟,总想多处些时间。” 阿姆的轻声细语如同梦里呢喃,赵寻安忍不住把她紧紧抱住,心里有些慌,总觉一松手,人便会散了。 其后几日两人半步不分,携手游览喀拉秘境,阿姆铃铛般的笑声响个不停,秘境生人皆是惊奇,从未见过阿姆如此。 赵寻安看着阿姆,眼中尽是痴,从未想过一人会让己这般大的迷恋。 心中恍然明了,难怪有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句子,但若心中有了那人,江山天下,尽可抛! 五日后山灵再来,赵寻安挥手离开,说了句让人心惊肉跳的话: “法阵修好我便回来,等着我!” 阿姆用力点头挥手笑,却在赵寻安身影消失后伏膝大哭。 山灵不知她却知,法阵损毁便是境破,能修缮的只有仙家,赵寻安如今不过区区炼气士,如何能够逆天? “先用土灵填埋,待平整后以桃园喜墨沾精血补全,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山灵先把一袋土黄石头交于赵寻安,又把一皮囊递过去。 “怎么是空的?” 赵寻安晃了晃皮囊,好奇的问,山灵咧嘴笑,扯开衣襟取出刀子一刀插入心口,淡绿色的血水立时涌了出来: “这般重要的事情,还是用新鲜的最好。” “......” 赵寻安嘴角不停地抽,眼前景象,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够了够了,便再重画一遍也够了!” 见已大半皮囊,赵寻安紧忙阻拦,闪灵这才慢慢取出刀子,略微用手揉了揉,心口的伤便愈合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章 画中人 下 “贵客,尽力修复,若是真的不成,千万莫忘用笔点下去。” “即便陷入无尽沉睡,也总比消散一空来得好!” 山灵异常认真的说,赵寻安郑重点头。 爱人就在喀拉秘境,便是自己死,也不能让秘境消散! 提着袋子皮囊,赵寻安跟随山灵走向村后野山,登九十九步狂风大作,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矮山如被一刀斩断般平整,中心处有一方圆数丈淡绿色法阵,一道拳头大裂痕斜掼,深不见底。 “老丈,便这点石头,属实杯水车薪。” 赵寻安抖抖小口袋里的土黄石头,苦笑着说。 便那般大的口子,百八十袋石头怕是也就将将够,这点属实杯水车薪。 “足够了,你手里的,可是三座山。” 山灵笑着说,见赵寻安疑惑,便用手点了点袋子: “可知晓地母元君?” “补天拯救苍生的娘娘怎能不知!” 赵寻安用力点头,山灵再笑: “你手中的,便是炼制补天石的原石,三石一山,这九块,正好是三座大山。” 看看小口袋里的石头,赵寻安轻点头,大步走向法阵,山灵则后退十余步,略显紧张的看。 来至阵前眼见便要进入,法阵突然亮起冲天红芒,一只硕大老龟于地下浮起,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狠狠咬向赵寻安! “千万不要抵挡,让它咬,验血呐!” 山灵放生大吼,赵寻安用出莫大毅力才忍住抽刀斩落,心里却是大骂,不知早点说,怎地让自己有些心里准备不是! 便听噗的一声,数十獠牙狠狠刺入右腿,血水哗哗的流,立时灌了老龟满口。 猩红双眸慢慢变得澄清,老龟张开嘴,晃悠着脑袋打了个哈欠,缓缓沉回地下,赵寻安看着被血染红的右腿忍不住转身怒视。 山灵拱手道歉,不是不想说,只是怕说了以后赵寻安不答应,毕竟护阵神兽凶狠,万一出了差池,最少也得废条腿。 无奈摇头,赵寻安还是一脚踏入法阵,为的不是别人,而是与己不知纠绊已经多少岁月的阿姆。 在裂痕处俯身细看,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裂痕幽深不见底,神识探下,竟是一片虚空,未成想,这喀拉秘境的壁垒竟然如此浅薄! 压住心中惊意,赵寻安取一块补天原石扔入裂缝,原本鸡子大小石头下坠不及尺便化作涌动泥流向两边蔓延。 混黄泥流修堵了丈远便迅速凝固,无论颜色形状,与原来没有半点区别。 见这般有效赵寻安也放了心,便沿着边缘放置石块,待放到第八块,整条裂痕已然修堵的看不出半点破处。 只是法阵却如被沾满黄色颜料的大楷抹了一笔,从中一分为二。 山灵颇为振奋的挥了下拳头,声音有些颤的吼: “贵客,接下来便是画了,万万补全,莫要留半点缝隙啊!” “我省得,且放心!” 有了之前修补裂缝的经验,赵寻安对接下来的补墨信心十足,持笔一生,这般巨大的撇捺,属实没有半点难处。 打开皮囊塞子,用桃源喜墨沾足依旧微微发热的淡绿血液,赵寻安果断落笔。 “轰~!” 笔尖落,淡绿散,远处高山轰然坍塌! 赵寻安心头猛然浮起惊,抬头望,一座座山峦次第坍塌,化作浓厚五彩飞扬天地,便如末世降临! 左手紧忙掐指算,却是个天崩地裂终归土,汗水立时从赵寻安头上流了下来,不知下边该如何做。 “贵客,快点阵眼!” 山灵面色苍白至极的吼,便这短短的时间,秘境已经不止山峦坍塌,便大地也开始陷落。 赵寻安浑身一震,抬笔狠狠点下,心里尽是颤。 阿姆,真的不想与你分开! 桃源喜墨点中阵眼的刹那,数年未曾贵夜的秘境瞬间被夜幕笼罩,阿姆看着赵寻安那处哭着说: “祈求昊天,让我能与不凡再续情缘,不用久,十载就好,便消散溶世也心甘情愿!” 突然有一点光与大地绽放,瞬间笼罩整个喀拉秘境,然后骤然消失,只余幽暗虚空。 赵寻安用力睁开眼,看着湛蓝苍穹有些疑惑,将将自己似乎做了个梦,一个两世三生从未有过的甜美梦境。 那里有自己所爱,相处虽短,却入心扉。 爬起身赵寻安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怎么就能从树冠跌下,还晕了过去,若是让别人知道定会当成笑话。 堂堂褪凡入仙的修真能把自己摔晕过去,天底下也没谁了。 起身拍打沾满尘土的衣衫,一支银亮小楷从胸前掉落,紧接又是一块土黄色的石头,赵寻安身体骤然一僵,面色立时变得苍白。 原来,那不是梦! 跃上枝头放开神识向一处狂奔,十余息时间便来到一处荆棘丛生之地,赵寻安高高跃起运转所有真气一刀斩下: “开!” 地面洞穿,果是布满灵石的晶洞! 赵寻安顾不得思量为甚经历过的一切再次恢复原样,只是疯狂沿着光亮往前跑,只想再看到,那张让己心颤的脸。 未过多久,前方出现微微的亮,与晶洞光亮迥异,赵寻安心头升起喜,一刀斩碎洞口浓密藤蔓冲了出去。 待眼眸适应光线,看着前方景象,赵寻安身体禁不住颤,天晷噹的一声脱手坠地。 风不再冷,透着股阳阳的暖,喀拉秘境已经消失,眼前是一座高松入云的山峰,巨大岩壁上,不知何人做了一副五彩斑斓的画。 有山、有水、有村庄、有居民,还有阿姆,蹲在画底对己盈盈笑。 只是沧海桑田岁月侵袭,巨大的壁画已然斑驳,怕是再过些时日,就会消散。 赵寻安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伊人有些褪色的面,泪水哗哗的落。 终究明了,何为刻骨铭心的痛! 便在赵寻安触摸画面的刹那,一抹微光飞出落入美人指,只是过于暗淡,赵寻安并未发现。 黯然许久,赵寻安用力抹去泪,脸上显露一抹毅然。 喀拉秘境虽然破损,但并未消失,只是封存! 前生曾有听闻,有手段可夺归寂秘境为己用,只是付出不小,不过与如今的自己来说,却是正当用! 抓一把补血养身的灵药马食草般吞下,赵寻安刺破舌下取清血做墨,用桃源喜墨沾饱,于岩壁重重落笔!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秘道 上 以己之血染秘境天地,散神识三分做大道根本,若非益处天大,无有修真会这般做。 毕竟已经归寂的秘境堪称废物,其内构架法则受损,泯灭便可能在下一刻,三分神识若是跟着一同殒了,这仙途也就算是走到头了。 清血取了一遍又一遍,采摘的灵药更是吃了个精光,三天后,巨大壁画被修真之血完全覆盖。 赵寻安以三分神识侵入受损构架,化作无上大道,一道红光闪过,血色画面从岩壁脱落,化作一副卷轴落入手。 赵寻安细观,卷轴封处有名,唤作,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哈哈哈哈~!” 赵寻安大笑,眼角泪花翻滚,不知是谁做的这幅山鬼,创建的这片天地,想来应是一位亘古之前的仙家。 但这名取得甚是合心,让人一想便肝胆俱碎! “轰~” 也不知是笑声引得还是壁画脱落之故,突然有大片山石从岩壁脱落,待尘埃落定,赵寻安眼前出现一黑黝黝洞口。 与天然形成的晶洞不同,一眼便能看出斧凿刀刻的痕迹,赵寻安收敛笑,一个念头浮起。 莫非,这便是那个夺取锦绣长城数千载凡尘意志散修走过的秘道? 赵寻安上前打量,忍不住皱起眉头,传闻秘道十分隐蔽,倒是与此地相称,确实隐蔽至极。 但所谓的溪水却未见半点,这却有些不同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入一探,潺潺流水声响起,涓涓细流从位于岩壁的洞口流了出来,沿着蜿蜒山体一路向下。 “......昊天无量,冥冥中自有定数。” 赵寻安轻叹气,把画卷收入怀中,摇燃火折子,借着微弱亮光,大步向洞内走去。 两千步后,赵寻安见到了溪流源头,岩壁因着将将震颤裂了一道大口子,不停有透亮清水流出。 越过溪流源头又行三千步,原本狭窄的秘道豁然开朗,变作一数丈高山中石厅,赵寻安贴着岩壁走了一圈,发现却是到了尽头,无路可走。 不过探出神识后,却发现南向一处岩壁极薄,只二尺,对面也是个空洞,隐约还能感应到,更远处有人行走。 赵寻安轻点头,便是这里了! 详细检查周遭一圈,赵寻安转身走,出了秘道本欲再入晶洞,却发现不知何时,晶洞已然彻底坍塌,原本的洞口被滑落的泥石彻底覆盖。 有丝了悟浮上心头,赵寻安转身沿着新生溪流一路向下,这便是夺取西关的,机会! 八日后回返犄角城,赵寻安先把苗文青之事说个明白,董海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位邪修炼气士隐在身旁,这许多年却未发现,若是有甚心思,怕是死都不知如何死的! “彼其娘之,这些左道邪修为甚要潜在阴山卫?” “要啥没啥的犄角城,与他们到底有何用处?” 董海东用力挠着脑袋说,赵寻安轻哼: “与左道邪修来说,阴山卫、犄角城,就是洞天福地!” 见董海东迷糊,赵寻安望着窗外说: “草原人、自己人,每年摩擦无数,如此多的血肉材料,可不就是洞天福地?” 略作思量董海东恍然大悟,左道邪修最喜的便是性命生人,在这冲突频发之地,人命最不值钱,与他们来说真是修行圣地。 “走,咱们再去捉个同伙。” 赵寻安转身便走,董海东闻言脸色一变,拿起自己佩刀边走边问: “赵大人,哪个还是同伙?” “膳堂的伙夫,他与我准备的肉脯不对。” “哪处不对?” “人肉味太重!” 未入仙途的伙夫被轻松拿下,只是在被送走时其冲着赵寻安哈哈大笑: “中郎将大人好本事,四位入了仙途的高手都不是你对手。” “不过你的路走不长,天下左道视你为肉,且等着,总有一天会被剥皮食肉,便魂魄也留不得半分!” 赵寻安笑盈盈的看着他,毫不生气地说: “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才好,入关后你会被送往补天士所在道观,便那些混账对付异端的手段,怕是不弱与剥皮食肉!” 伙夫闻言,脸立时绿了。 两日后,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三十五万大军及五十万流民抵达犄角城,同时抵达的还有龙城卫三十军府十万人! 加上阴山卫所属,兵力直逼六十万,若再算上配合辎重的迁徙流民,人数已超百万。 远远望去人头攒动如同黑潮。 此时西关下已无半个草原人,尽数入了西关,各种号角声此起彼伏,城头尽是乌压压的士兵。 草原王庭的兵将也知危险来临,大乾出动这般大的阵仗花费巨大,无论胜负,西关,必会迎来惊天大战! 六卫将军中郎将以及左右郎将齐聚帅帐,认真听赵寻安部署战阵战法。 便在一个时辰前,传信法阵再有令下,兹任赵寻安为征西大将,衔二品,全权西关攻略! “草原人一反常态全部龟缩,此乃天大好事!” 赵寻安用木杆敲了敲西关两侧南北阴山,笑着说: “彼守我攻倒也简单,拼的便是一个磨,能撑下去的,这阵仗自然也就赢了。” “大军粮草可支持十日强攻,那便把这个时间用到底!” “前四日昼夜转,把两侧树木伐了,都做成八梢砲,与某远远的打,一个兵丁不出,轰他娘的五日再说!” “大将军,只留一日扣城,时间是不是太过紧张?” “如此短的时间攻城,定然寻不到破点,怕是城未攻下,兵卒却是伤亡无数!” 左威卫将军倒吸着凉气说。 扣城从来不是易事,花费时日许多时候都是以月来算,尤其是西关这等中土大千上数的雄关,便是以年为数都是正常。 虽说因着草原人异态大乾有些底气,可十日只留一日扣城,六十万大军怕是要倾巢而动,那般密集,死伤比例想想便觉心惊! “城,不能强攻。” 赵寻安摇头,正颜说: “我大乾经这几年休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若是伤亡重了,保不齐西凉诸国又会来个伐乾之战,我等消耗不起。” 此话一出口所有将领都愣了,西关雄踞山峦之间依险而据,若不强攻,那该如何破?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秘道 下 “如何破法待第十日再说,如今要做的,便是与草原人施压,把他们的心气彻底打碎!” 赵寻安狠狠捶了一下沙盘,草原王庭内部必然出了不小的篓子,且用石砲没日没夜的轰,心里定然承压巨大。 待到最后一日自己率精锐直捣黄龙,说不得便会崩溃,正奇相合,便不信夺不下西关! 西关城头,宇文箴言与一身穿明黄长袍男子透过女墙垛口往外看,面色皆是凝重。 远处大乾军阵乌压压仿佛无边无际,人数怕得上百万,自打王庭夺取西关,就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便是五十年前国运之战也只是半数,一想便知,这次大乾怕是堵上了国运,势要拿下不断放血的大西关。 “......便这般大的阵仗,怕是靠磨也能磨下西关。” 明黄长袍男子叹气,宇文箴言却是摇头: “殿下错了,这般多的人数,与攻城而言不但无用,反倒是累赘。” 见身为王庭六皇子的男子不明,宇文箴言解释道: “西关统共就这么大,真正交锋十万已是极数,其它只能等待轮换。” “百万人众,便是每日里的吃喝拉撒都是惊人,大乾休养生息也就几年,国库必不丰裕。” “我等只要踞城死守便可,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便会退去!” 六皇子李玉龙了然点头,叹气说: “多亏神侍你在,否则西关定然一片混乱。” “说来也是怪孤,不该一时动怒斩了西关镇守,如今西关守军面和心不和,却又临着这般大的阵仗,孤这心里,实在没底。” 宇文箴言再摇头: “事已发生懊恼无用,如今想的便是定要守住西关!” “大草原已被二皇子控制,殿下能掌控的只有西关前后十里,若失了西关护佑,二皇子定会斩草除根。” “大草原瞬息万变,只要有西关在,殿下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绝不能失!” “但愿吧......” 李玉龙叹气,转身下了城墙,沿着幽暗通道来到靠近山腹的一处大厅,乏倦的躺下,满脸的心力憔悴。 六个月前,草原王庭大可汗临幸外族供奉的妃子时,被其用染毒的发簪刺破了左眼,挣扎了大半个月数终究去了。 身为太子的大皇子随之登基,可仅只三日便被起事的二皇子摘了首级。 隐忍多时的二皇子兵锋直指整个大草原,诸多皇子被杀,只余在母族居住的六皇子逃得性命。 在母族族长神侍宇文箴言及所有族人的护佑下来到西关,斩了倾向二皇子的镇守以后,彻底控制住这个接通中原与塞外的要塞。 六皇子本想以西关为基础发展壮大,最终横扫草原,谁承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大乾在这个关头竟然欲待攻打西关。 前有狼后有虎,一时间李玉龙真是不知该如何决断,能做的,只是听天由命。 第五日卯时天还未亮,近两千架八梢砲在几十万流民的推动下,与夜色里缓缓移至西关前百丈,无数经过粗打磨的石弹不断堆放旁边。 诸多匠人紧张测算,指挥流民往配重箱里堆放配重石板。 虽然已经尽力减小声音,可几十万人再加那般多的器械,声音属实消不了多少,声浪嗡嗡潮水般涌向西关,惹得草原人心颤。 虽说看不到大乾方面到底在作甚,但凭星点的火把也知必然是大动作,无数士兵被赶上城头,心惊胆战的迎接大战来临。 “嗵嗵嗵!” 当第一缕晨曦从地平线升起,三门火炮同时开火,不是用来攻击,而是发令。 “......待命兵卒赶紧撤回墙内!” 身为炼气士的宇文箴言视力远超常人,借着那一丝丝的光亮,已然看到对面密密麻麻的巨大抛石机,颈后汗毛立时立了起来。 心中更是懊恼不已,属实晕了头,竟把所有兵卒都唤了出来,这不是平白受损嘛! 虽说不知缘由,但诸多待命兵卒依然快步奔向城墙内的藏兵洞,毕竟如今西关已被六皇子掌控,身为母族族长兼神侍的宇文箴言,便是西关最高指挥。 “嘭嘭嘭~” 只是这命令下的属实有些晚,所有八梢砲同时释放,两千枚百斤石弹划了个大大的弧,轰然砸向西关城头! 巨大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数百正在撤回的兵卒直接被砸成肉酱,便城墙都在隐隐颤抖,那些躲在女墙之下的兵卒还好,却是一个未伤。 宇文箴言一枪挑飞砸向自己的石弹,一个腾身便上了城头,运动真气放生大吼: “坚守,准备迎敌!” 攻城的套路诸多岁月依旧未改,先用器械打击,然后步兵蚁附登城弓箭手对射,宇文箴言的命令没有半点错。 只可惜赵寻安不按常理出牌,真切让草原人知晓了,何为石弹落处,皆为真理! 整整五天五夜,狂轰滥炸便没停过,期间不断有八梢砲损毁,紧接又有新的八梢砲加入。 原本世人皆以为坚不可摧的西关,第一次出现了大面积的损毁! 十五丈高的灰岩城墙被打的坑洼不平,更有多处条石大片脱落,露出里边夯土,便是城门也被打出十余道巨大口子。 慌了神的草原人直接用砂石封住了城门,没有半点派出骑兵损毁八梢砲的想法。 至于城内建筑,临近的已然全部坍塌,所有人心惊肉跳的龟缩在藏兵洞里,面上尽是绝望。 大乾一方将领看的也是惊喜,这是中土大千第一次把远程攻城器械做主力,未曾想效用竟然这般大! 若能再有个月数时间,用不到攀城,这没了防护法阵加持的西关,怕是会被石弹直接轰碎! “大将军果然不凡,那兵家准圣的说辞,还是颇有道理的!” 一位将军颇为感慨的说,其他人尽数点头,董海东却是苦笑着说: “只是补给已然见了底,最多再顶三日,到那时若是城还不破,恐怕就不得不撤兵了。” 众人闻言也是忍不住叹气,准备的终究还是稍显不足,若是粮草辎重备足了,这西关,必然拿下! “用不到那般久!” 这些时日带着六卫数百宗师与北阴山出没的赵寻安露了面,与行礼迎接的众人拱手回礼,正颜说: “某即时带人出发,经秘道袭城,破城便在今日!”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关 上 “秘道,甚秘道?” 除了董海东众人尽是茫然,赵寻安笑着与他们说明,毕竟关乎要紧,秘道之事一直未曾公布。 便是那些与他山里跑的宗师也不知,整日不是采药便是开路,哪里知晓,都是在为奇袭做准备。 “大将军,您亲自去属实太过危险,我等愿意代劳!” 听闻赵寻安亲自带队,将军们紧忙阻拦,堂堂征西大将作排头兵,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莫争,对方最少有一个破凡的炼气士,除了我,怕是无人可挡。” 赵寻安摆手,诸将满脸苦笑不再言语,仙途中人也只能由仙途中人应对,关乎紧要,己等确实差了许多。 “择十万精锐做好攻城准备,余下待命,只要西关升起彩花便全力攻城,我等尽力支撑柱香时间,万万不可错过!” 此话说的万分认真,炼气士只是初入仙途,真气体量恢复速度过于缓慢,在浪潮般涌来的兵卒面前,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若是错过机会不止西关攻不下,数百宗师也是十死无生,损失之大,怕是会轰动整个大乾! 借着渐黑夜色掩护,数百人手持火炬奔向北阴山,西关之上守军见了也是习以为常。 五日夜百万之众连轴转,火炬如海,这点星火属实引不起兴趣。 数百宗师在赵寻安带领下,沿着这些时日开辟出的道路疾驰,顺着小溪源头直入秘道,仅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腹石厅。 与西关对峙的大乾军阵也开始变幻,十万精锐手持刀枪前方列阵,五万弓弩手跟进,数万盾士抬着上千架长梯在最前。 只要攻城开始,他们便是第一波往上冲的,任务便是竖起长梯,架构冲城通道! 赵寻安贴壁探出神识,发觉对面空旷处比那日多了许多气息,附耳倾听,竟然还有隐隐的女声,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西关可是军事重地,怎会有女子,且数量还不少。 略作思量,赵寻安徐徐抽出天晷,无论对面何等情景,都不能阻挡接下来的行动! “做好准备!” 赵寻安沉声说,数百宗师齐亮刀,身形压低,一旦壁碎便蜂拥而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冲城头而去! 深吸气,赵寻安举刀,随真气不断涌入天晷绽放夺目光芒,狠狠斩向岩壁! “嘭!” 二尺岩壁炸的粉碎,破碎声属实不小,却被连绵落下的石弹遮蔽,数百宗师潮水般涌入,看着大厅里的景象瞪大了眼,手中举起的刀,却是久久未曾落下。 “......这什么情况?!” 赵寻安也是眼角直跳,大厅里皆是衣着单薄女子,有几人还在木桶沐浴,长的也是美艳,被将将爆炸吓得粉颜青白,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赫连毅,问问她们到底甚情况!” 吩咐两人把门,赵寻安揉着脑仁说。 赫连毅咧嘴挑眉直向木桶,却被赵寻安一脚抽飞: “彼其娘之,便会捡前凸后撅的光腚女子,不会换个人问?” 见赵寻安恼了,赫连毅揉着屁股龇牙咧嘴的来到扎堆女子前问话,盏茶功夫后满脸震惊的跑了过来: “大,大大大” 赵寻安扬手便是一巴掌: “好好说话,某只有一个大!” 赫连毅挠挠生痛的后脑勺,稳下心把女子们所讲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遍,赵寻安听了也是一惊,随之恍然大悟。 难怪西关这些时日表现如此怪,原来是被王庭六皇子掌控了! 轻抿嘴唇思量,赵寻安拿定主意与众人说: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昊天与我等如此良机,若是错过定遭天谴!” “留两人看守,其他与某寻那六皇子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他,这西关便是我大乾囊中物!” 言语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众人也是一般模样。 数百人对抗西关二十万守军,便宗师也是九死一生的活计,如今有了不用死战的路子,何人能不高兴? 推开厚重的大门,赵寻安第一个行了出去,一众宗师垫着脚走,亦步亦趋。 此时作为仙途中人的好处显现,修习寻珍录后原本丈数方圆的神识暴涨至二十丈,拐弯抹角处不用看便一清二楚。 上十三级台阶,至一拐角驻足,赵寻安深吸口气,并指往那边一点: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宗师们直勾勾的瞧,便见一道白光闪过,原本还能听到的些许走步声立时消失。 “跟上!” 招招手,赵寻安垫着脚行了过去。 众人行过拐角,却见十数提枪挎刀石像矗立,心中猛然一惊,未曾想征西大将,竟还懂得法术! 又上一层,赵寻安眼角却是猛抽了数下,站直身子叹气说: “末藏了,已经被人发现。” 说罢晃晃手中天晷,大步朝宽阔通道走去。 尽头是一扇对开的大门,两位项挂雕翎的草原巴图鲁分立两旁,其中一人正是交过手的宇文刚,见赵寻安过来,立时抚胸弯腰: “中郎将大人好,殿下与族长在里边等您,您这些属下便莫要进了。” 赫连毅闻言大怒: “姥姥,让我家征西大将军一人入,若被你们这些混账忘八端剁吧剁吧包了饺子咋办?!” “兄弟们全是宗师,便不信屠不了尔等老鼠窝!” 赵寻安咧嘴,拍拍赫连毅肩膀笑着说: “莫急,有的谈最好,能不动干戈便不动干戈,毕竟,某可是个见不得血腥的文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齐咧嘴,赫连毅憋着气说: “大将军,您说这话,不觉得心亏?” 赵寻安撇他一眼走向屋内,哼声说: “某从不做亏心事如何会心亏,且等着,却看看这位六皇子殿下,到底有甚说辞!” 众人目送赵寻安进入屋内,伴随轰的一声响,沉重对开大门闭合,一干宗师只觉心肝微颤,眼前变故属实未曾料到。 不过以赵寻安境界众人倒也不是太过在意,想要不声不响拿下征西大将军,怕是没那么容易! 屋内灯光有些暗,身穿明黄长袍面色有些憔悴的六皇子李玉龙见赵寻安走入,缓缓起身拱手为礼: “侍卫长说的不错,中郎将,果是人中龙凤!”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破关 下 “六皇子殿下好,道友好。” 赵寻安叉手先朝六皇子李玉龙回了一礼,终究是祖庭帝国认可的皇家子嗣,人家有礼,自己不能落了下乘。 礼毕又冲宇文箴言抱了抱拳,一声道友却是拉近了彼此关系,上次赠与的龙筋虎牙坠以及白矛都非凡品,这个情赵寻安承了。 再者,既找自己相商,所言八成便是西关归属,笼络下感情等下也好说话。 赵寻安心里有点想法浮现,可又觉得太过荒谬便压了下去,面上却是半点心思不漏的说: “如今你我两方鏖战正酣,却不知招某进来所为何事?” 听他如此言语李玉龙忍不住笑了: “您的目标可不就是孤,若非侍卫长发现,中郎将大人怕是已经杀了进来,说不得孤的这颗项上人头,已然落入你手!” 赵寻安也是咧嘴笑: “殿下想多了,某怎么舍得杀您,这西关二十万将士还需得用您拿捏,这杀生的蠢事,某绝不会做。” “道友,将将听闻您那手下称呼征西大将军,难不成......” 宇文箴言略显犹豫的问,赵寻安点头: “都是仙途中人用不到瞒,某从玉京来,为的便是西关。” “十日前领命总领六卫,为征西大将,全权西关事宜,这座脱离五十载的雄关,某无论如何也要拿回!” 赵寻安说的斩钉截铁,容不得半点质疑,李玉龙忍不住叹气: “用石弹狂轰滥炸的做派,应该便是大将军的手段吧?” “中土大千便从未有过这般攻城的,大将军创了一个扣城的新法子,史书上,说不得会留下重重一笔,属实让孤感到钦佩!” 见李玉龙满脸感慨却未有太多失落,赵寻安忍不住挑眉,原本觉得有些荒谬的想法,却是越发觉得可能。 “道友可能告知,你们是如何进来的,之前我多次查过,属实寻不到遗漏。” 宇文箴言再问,这是最觉匪夷所思之处,一人还好说,数百人便这般悄无声息潜进来,若非神识相撞,少不得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说来也是简单,不过是有条他人不知的秘道。” 赵寻安笑着说,宇文箴言使劲摇头: “真若有秘道,大乾岂能隐忍五十载,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被王庭放血,直至跌落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话说的挑不出毛病,赵寻安收敛笑,沉声说: “凡尘中人自然不知,乃是一位山川秘境宗门行走告知,不然某也不会来西北。” 听闻牵扯山川秘境修真,宇文箴言忍不住大大的叹了口气,与那般高高在上的仙途中人来说,尘世,可有秘密可言? “孤请大将军来,所言也是简单,便是这西关归乾之事!” 李玉龙语气异常认真的说,赵寻安心头立时一跳,竟然真是这般事情! “西关之事瞒不住大将军,想来应该也知王庭有了变故......” 六皇子叹气,把草原王庭之变一五一十的说,赵寻安也是听的感叹连连。 谁能想到,堪称中土大千第二强国的草原王庭,竟会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孤的诉求不多,只想要个郡王的册封,在关内有个休养生息的地方便好。” “西关还与大乾反倒是件好事,前些时日二皇兄的使者已经来过,所要便是西关掌控。” “虽言明与王号,但孤清楚的紧,只要失了西关护身,以二皇兄的狠戾绝对性命不保。” 赵寻安抿嘴点头: “既如此,某与殿下打个保票,只要交出西关,郡王封地绝对无忧!” “朝廷不说,某赵寻安在此立誓,只要人在,定会护得殿下血脉昌隆!” 言语说的斩钉截铁,李玉龙松了口气,和宇文箴言一同起身行礼,赵寻安也未曾想到,事情竟会如此简单。 大乾军阵严阵以待,众兵将直勾勾看着西关,天色已明,为甚城头还没动静? 正在焦躁,西关城头一面大大的白旗升起,董海东立时下令停止攻击,五个日夜隆隆作响的八梢砲,终是静了下来。 “轰~!” 未及多久,原本封堵的西关大门被轰了个粉碎,数百宗师骑马狂奔呼喊,蕴含内力的大音响彻天地: “王庭六皇子降,西关破!” 大日当午,两军换阵! 原本驻守犄角城的阴山卫移师西关,二十万西关守军及三十余万关外牧民再次进入西北行省,与犄角城驻扎。 赵寻安贡献晶石激活法阵把消息送出,当天晚上便有回信,且是官家亲言! 册封李玉龙为大乾福佑亲王,封地西北行省安西府,三十三万草原牧民皆为子民,一众属官自行任命,更有赏银赐物丹书从玉京来。 原西关守军五万为王府亲卫,余十五万铁骑不拆,新建望川卫,五十军府,乃大乾从未有过的大卫! 李玉龙、宇文箴言一干人等惊喜莫名,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大乾官家会如此看重,竟然与了世袭罔替的亲王之位! 祖庭有矩,皇支泯、王支继,但有亲王传承,便与皇座有了三分缘。 “蒙官家如此厚待,孤感激涕零,但大乾有事,万死不辞!” 李玉龙真心实意的说,赵寻安看着笑,只是心中有些遗憾。 之前特意寻过,雇佣加入西关守军的外三山风族唤作伯父的莽汉早已归往王庭,心里属实有些唏嘘。 那般爽直的傻厮,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大乾都城玉京一片欢腾,失去五十载的西关终究复归,堪称数十年岁月里最大喜事! 最高兴的莫过于国子监中人,收付西关的可是武学上舍山长、文院院长赵寻安! 作为学生同僚,皆感与有荣焉。 只是皇城里的气氛却有些诡异,朝堂之上众臣面也有喜,但其内,还藏着隐隐的忧。 那日封赵寻安为征西大将军时官家有言,真若收付西关,便与他个王爵以资嘉奖! 当时众人同意,实因不信,未成想这西关真就收了回来。 那草原王庭六皇子被封倒也罢了,毕竟本就是皇族,且归附有功,又仍在西北那偏远之地,虽说是亲王,可与朝堂影响微乎其微。 但赵寻安不同,西北行后必然回归玉京,本就享正二品的衔级,又是国子监的实质掌控者,王爵那可是超品,与朝堂的影响,怕是超乎想象! 便在诸大臣心思紊乱之际,官家龙行虎步出,坐龙椅、沉声说: “赵寻安来信,言明不要任何封赏,只讨假期半年,都来议议,他这是甚意思!”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挣得十五载 上 正值仲夏,天边月升得快,赵寻安坐在西关瞭塔远望,六斤割喉劣酒已然下了半数,人只是微醺,眼睛倒是越发的明亮。 那日,便在换防完成的刹那,墨黑之气涛涛涌,武蕴圆满。 紧接玉白文才汹涌,黑白二气与身后纠绊化作巨大阴阳鱼,原本还远的五重天,瞬时窥得门户! “大将军可真是悠闲,诸位将军寻不到你,正在焦躁着呐。” 宇文箴言跃上瞭塔,轻笑着说,气色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 “便让他们躁吧,待把草原新可汗的傲气打下,得了诸多封赏,他们的心自然也就静下来了。” 赵寻安轻笑着说,又舀一碗三蒸断肠,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自打西关归乾那日饮了,便再也忘不掉,如前世白酒一般清澈,却辛辣了无数倍,饮下如刀锋过体刺痛一直沉到小腹,属实爽意的紧! 见他如此饮酒,宇文箴言劝慰: “断肠须得少喝,虽经三蒸,可毕竟酿造时掺了断肠草,驱风湿有奇效,但也伤身啊。” 这点宇文箴言属实弄不明白,关内的柔滑白羊醇香无比,为甚赵寻安偏偏就迷上了除烈一无是处的关外断肠。 “无妨,某半只脚已经踏入五重天,便是把断肠草当菜肴吃也无事,况且区区烈酒。” 赵寻安摇头,再饮一碗,吐着酒气说: “道友,你这托身部落的法子不妥。” “虽能借诸多意志快速破境,可也受制与部落,便如之前颓败,这种选择不好。” 说罢赵寻安又舀断肠一碗,却是递与了宇文箴言。 “大将军,这世上如你这般天纵凤毛麟角,我等勉力才入仙途的微末,比不了。” 宇文箴言仰头也是一口闷,徐徐吐着酒气说: “再者,我并无长生野心,所谓得道成仙半点不盼,只想能护着部落,只要族人平安,便死也心甘。” “......某最佩服的便是道友这般,再走一个!” 抓起酒坛先与宇文箴言斟了一碗,赵寻安仰头喝了个痛快。 饮罢,宇文箴言轻声问: “立了如此大功,为甚大将军反倒有些不高兴?” “我听董将军说,你直接推了应有封赏,这却是为何?” “因为某心不在尘世,而是九霄之上!” 赵寻安扔掉手中坛子,指着苍穹笑说: “某不如道友淡泊,即想长生也想成仙,却要看看那传说里的仙界,到底如何的好。” “尘世只是途中一景,某也只是过客,风景虽好,终究,不是心之所依。” 望月思乡思佳人,经历过喀拉秘境之后,走上巅峰的心思更是重了数筹,想要重开喀拉秘境,便需扶摇直上,入那神话传说里的仙界! “道友才能称得上真正向仙修真,与我等,终究不同。” 宇文箴言看着面色微红的赵寻安轻叹,怕是只有这般心存高远者才能走得远,待哪日回望,己等怕是已经化作泥中骨。 赵寻安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升上枝头的弯月笑。 这边风景独好,即便只是旅途一站,也要让它绚烂长久。 因着归顺牧民还有西关经年储备的粮草支撑,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还有龙城卫以及新建望川卫并未离去。 统合换防西关的阴山卫,军力突破七十万,若再加上犄角城附近还未前往安西府的控弦牧民,八十万也打不住。 五十万流民也未分散,而是静静等待大战来临! 游哨几日前已经探得,三十万王庭铁骑正滚滚而来,所想便是收回西关,把盘踞的六皇子一脉斩草除根。 赵寻安再与兵部发信,只一言,灭草原王庭青壮,与我大乾,挣得十五载静好! 因着推赏声名更胜的赵寻安,再由此言与大乾朝野掀起千重浪,民间文武几乎将他奉为当世圣人。 国子监更是有人直接在院门处立起赵寻安石像述碑,供大家瞻仰。 本意是好的,却被暴怒的赵萍儿一巴掌拍的粉碎: “奶奶个熊的,兔崽子们大了胆了,敢于活人立像竖碑,巴不得你们山长院长死啊!” 说罢一通拳打脚踢,诸多文武学子抱头鼠窜,揉着生痛的臀腿思量,貌似,己等真就做错了事。 “修复西关法阵的队伍走了没?” 官家一边翻看奏折一边问,工部尚书紧忙答: “回陛下,早五日前便走了,道宫诸位大师也一同前往,所备周全,定能修复法阵!” “嗯,诸位爱卿可还有它事要奏?” 把批好的奏折放到一边,官家沉声问,原尚书省左仆射,新任尚书令胡怀民躬身行礼: “陛下,有件事,却需早做准备。” “甚事?” 官家挑眉,胡怀民苦笑着说: “便是征西大将军赵寻安,先前推赏之事已然惹民间汹涌,朝廷妒贤之说遍传。” “若这次再胜,声名怕会蔽日,到那时该如何封赏,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即便再推,也不能不赏,便是赏的轻了,只怕也会引来非议。”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议论纷纷,家眷都在玉京,这些时日关于赵寻安之事无人不知。 因着之前殿试之事本就与大乾朝堂非议颇多,再加如此盖世之功,非议都快飞到天上了,若是一个应对不周,怕是惹起事端都有可能。 官家有些伤脑筋的揉了揉头,心里也是叹气,一个人的能力过于大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且等等吧,若是赵寻安真就收了草原王庭那位新可汗的精兵,孤便与他个大大的赏!” “......喏。” 胡怀民拱手,心中却是叹了口气,大大的赏,这大大两字,听来属实怨念不小啊。 “大将军,如此大的阵仗让我主持,您却冲锋陷阵,真的不好!” 董海东满头大汗的说,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身为总帅的赵寻安竟想亲自上阵,而指挥全军的重任,却与了他这个边军将军! “且宽心,不过是扔扔石头布布阵,照本宣科的做,某看好你!” 赵寻安用力拍拍董海东的臂膊,扬起手中白矛,领二十万精锐出关,隐向山峦之间,静待王庭铁骑。 翌日正午,三十万铁骑如期而至,潮水般涌向西关,一手持巨幡猛士骑罕见龙马前行,身后五百鼓手捶鼓,声如惊雷!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挣得十五载 下 城关前百丈驻,三十万铁骑同勒马,似若一人,猛士放声大吼: “大可汗龙幡至,六皇子李玉龙率部出关,跪迎!” 吼声如雷连说三遍,城头有人徐徐现身,正是往昔草原王庭六皇子,如今大乾福佑亲王李玉龙。 身上明黄长袍已然退去,穿的却是一身两肩盘龙的大乾红色亲王常服,头戴翼善冠,与往日模样大不同。 “孤乃大乾亲王身负锦绣,为甚要出关,迎那蛮夷酋首之物?” 李玉龙慢条斯理的说,言语没有一丝犹豫。 毕竟乾圣许久之前便说过,入中原者为锦绣出中原者为蛮夷,数千年间已是天下共识,作为祖庭颁下文书的强国,草原王庭也是认可。 说话间董海东等一干将领亮相城头,费了大劲搬上城头的数百八梢砲开始蓄力,三百门铜炮也开始装填火药,上开花炸子。 坏了,骑着龙马的猛士脸色骤变,怎地也没想到六皇子会降了大乾,后续攻城辎重还未到,紧密阵型看似威严实则便是挨打的靶子! “撤~~~!” 猛士放声大吼,未等草原王庭铁骑反应过来,董海东举起的右手已然狠狠落下,轰轰炮声立时响起,紧接便是数百八梢砲激发的嘭嘭闷响! 看着劈头盖脸落下的石弹与开花炸子,三十万铁骑立时乱了,调转马头便想逃窜。 只是为了示威排列的阵型太过紧凑,哪有那个空余容他们变阵,也就三五息的时间,石弹与开花炸子便接踵而至! 爆炸声与沉闷打击声不断响起,聚合成阵的草原王庭精锐哀嚎着大片死去,在付出万余人死伤后骑阵终于转向,冒着弹雨一路向西。 “李玉龙你这叛逆且等着,待辎重到了,定要把你这西关,打碎踏平!” 猛士一幡拨开落向自己的石弹,怒骂着逃,可行了不到百十丈,却见最早逃走的后排骑兵又惶恐的跑了回来。 挑目看,百丈外密密麻麻的大乾铁骑,以一将为锋,山洪般涌来! “举枪,与某把这稀烂的阵仗,凿个通透!” “凿个通透!” “通透!” 赵寻安擎起手中白矛大声吼,身后数百宗师随之,紧接便是三万铁骑,余下十七万在两里外布了个五排的长蛇严阵以待。 灭了坠后的辎重,这扣关而来的三十万王庭铁骑,赵寻安也不想放过一人! 他们一死新可汗兵力立时削弱,被强权压制的草原人必然揭竿而起,王庭实力定然受损,无一代人绝对休养不起。 凡事讲因果,赵寻安出身大乾为因,得了文才武蕴罩身也为因,收复西关歼灭王庭精锐,与大乾十五载休养生息,便是果! 从此之后两不欠,行事,只看本心。 “杀~!” 赵寻安闷吼,灌注真气的白矛用力挥出,数丈长光芒扫过,相冲十余骑立时落了一地! “杀~!” 数百宗师随之撞入骑阵,刀枪过处无一人可挡,三万铁骑随之挺进,如同一个巨大楔子,把本来还能勉强维持的战阵,一分为二! “冲回去,搅乱他们!” 巨大楔子在城头大乾守军的欢呼声里掉头,再次追向慌乱逃窜的王庭铁骑。 西关大门洞开,三十万铁骑紧随而出,分作二队与赵寻安锋阵两侧,隆隆向前逼去! “五段击,放!” 见敌骑逼近公羊军河大声吼,三万具神臂弓同时激发,前排退后后排次第上前仰射。 箭矢雨般落下,一时间人仰马翻,原本还算密集的骑阵立时稀疏了许多。 受此打击草原铁骑慌了神,纷纷驻足,前有饿狼后有猛虎,这该如何是好? “忘八端,我要撕了你!” 猛士两眼猩红放声怒吼,一把扔掉代表新可汗的龙幡,抓起得胜钩上的狼牙棒,回身直冲赵寻安而去。 如今落入圈套已然无望,却要将这大乾猛将斩落,便是死,也不能弱了草原王庭的气势! “停~!” 赵寻安扬起白矛止住骑阵,草原王庭铁骑气焰已消,若能降下,三五年归心后,大乾又添两卫精锐。 彼消我长,大乾军力,立时便会有超乎想象成长! 到那时一直逼压大乾的西凉、南越、大周三国,倒要看看该如何自处。 去了诸多纠绊,前生对正一宗唯命是从的大乾必然会有大变,且要看看,这世会有怎样变化! 见猛士手提狼牙棒怒吼奔来,赵寻安却是笑了,收起白矛抽出天晷径自下马跬步行。 狼牙棒隐隐冒着红光,显见是一位褪凡的修真,只是气息不稳,至多一两重天,属实算不上强敌。 只是马上对阵终究与杂花不好,还是步行妥当。 “那汉子,杂家要撕了你!” 龙马快若闪电,未多久来至近前,马上猛士扬起狼牙棒狠狠砸落。 赵寻安轻笑,单手握刀高高撩起! “噹~!” “咴咴~~” 出招看似闲庭漫步,实则力蕴五岳三山,丈长狼牙棒被打的火花乱溅,带得人马齐齐退了十余步。 “与你个机会,下马投降。” “若是硬抗,某不介意杀你祭旗。” 赵寻安依旧慢步走,轻笑着说。 听闻如此言语猛士面上变了色,隐隐渗血的双手举起狼牙棒再次冲来: “下贱乾蛮休想辱某,杀!” 笑意收敛,赵寻安轻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死。 真气注入,漆黑天晷骤然绽放,如另一轮大日冉冉升,待光芒敛去,猛士龙马无影踪! 两方将士俱是震惊的看着眼前景象,赵寻安略显消瘦的身影,与他们看来,如同神灵降世! “与他们说,投降不杀。” 赵寻安上马回阵,越过沉默矗立的二十余万草原王庭铁骑,目光落向远远之地,嘴角微微浮起一抹笑。 昊天属实青睐,自来西北后好运不断,先摘六丁神火再取西关得武蕴,如今又平了草原王庭三十万铁骑,西北之地已然完全对己敞开。 因着如此,原本想都不敢想的诸多机缘,如今却有了夺取的可能,这趟西北之行,属实来对了! “大将军,若有反抗?” 有校尉问,赵寻安头也不回的走,只是扔下三个字: “杀无赦!”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七章 西行 上 开元三年五月十一,盛夏时节。 征西大将赵寻安,领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阴山卫、龙城卫以及新建望川卫共七十万大军,出西关迎战草原王庭三十万铁骑。 不及一个时辰便毙敌五万,受降二十五万,己方伤亡不到千数,大胜! 第二日左右领军卫、望川卫、阴山卫乘胜追击,直入大草原七十里,横扫库尔顿古城。 守军库尔墩卫战死大半,将军苏日力格万箭穿心,余者不及四万,城中贵人牧民三十余万皆内迁。 将城内劫掠一空后,阴山卫将军董海东下令放火,一千三百年古城在熊熊大火中坍塌,只余碎石瓦砾诉说过去辉煌。 当日大乾兵部便有公文下,二十五万受降铁骑及四万库尔墩卫降兵组游羚三卫,永世镇守西北! 至此,西关以外百里无城郭,草原王庭彻底失去东上休整补给处所,两国间的攻防态势,彻底转变! 十日后消息便传遍整个中土大千,本于大乾边境陈兵十数万的大周、南越、西凉三国,得到消息后立时后退十里。 三国朝堂也很快派出使节赴乾,商定国好,百年不变! 使节姿态摆的极低,究其缘由,大乾夺回失守五十载西关,流血的伤口彻底堵住。 经数次大战兵力基本无损,反倒得了四十五万精锐草原骑兵,若再加上归附内迁草原精壮,最少也有六十万! 兵力战力一跃入强,再如五十年前那般,向一甲及第发起冲刺! 有关赵寻安的封赏说辞很快下来,只是惹得西北一干人等心惊。 赵寻安征西大将军职位暂不变动,同时领左右领军卫、左右威卫、阴山卫、龙城卫、望川卫、游羚三卫近百万雄狮,镇守大乾西北。 一应封赏仪仗由内宦领队出玉京,亲自送往西北,诸卫犒劳功绩也在期内,到时便知。 得此消息诸卫将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福佑亲王李玉龙更是提前恭喜说: “过得一两月时间,再见大将军,怕是要称呼一声王爷了!” 如此说辞不错,也只有封王才会由皇家奴才亲自奉送。 面对众人恭贺,赵寻安只是轻描淡写的摆摆手: “你们知晓某心,并不那处,倒是允某半年长假属实心慰。” “过两日某便要西上,如今西关兵强马壮,便是王庭倾巢而来也无妨。” “某不在时董海东领帅,亲王殿下还请多多来此,有你在也好稳定降军军心,待某回来,把酒言欢!” 经过这些时日相处,众人也知赵寻安脾性,拿定主意便不会改,只是好奇为甚西去大草原。 赵寻安笑着说: “五重天只差临门一脚,某的机缘在那处。” 赵寻安回返居所,不在西关,依旧是犄角城的那处院落。 听见杂花蹄声,马兰早早便迎了出来,拿着润好的帕子与赵寻安净手净脸,眼中尽是无比的崇敬。 这些时日赵寻安所为震惊天下,马兰更是。 库尔墩卫的覆灭,其中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她,与马兰来说赵寻安不只是主人、师父,更是心中至高,昊天于人间化身! 听闻赵寻安将要西行,马兰紧忙说: “主人我跟您一起去,这般长久,怎么能没人伺候!” “不行。” 赵寻安摇头,认真说: “你刚入一重天境界还不稳固,此时宜静不宜动,某与你留了不少灵药,自己拿捏着吃,总要打个坚实的基础。” 见马兰扯着衣袖还想言语,赵寻安笑了: “且放心,某这么大的人了,还会照顾不了自己?” “可您之前说过,生平都是萍儿小姐照顾,来西北后是我,便衣服都不会洗,您真的能照顾好自己?” 马兰满脸疑惑的问,赵寻安咧嘴,细思量,还真是这么回事! 小时爹娘伺候,之后则是比自己小的赵萍儿,到了西北便是马兰,若是不论前生前世,真就是个妥妥的少爷身子! “且放心,左右不过抹些胰子,扔水里几个摔碑手便好,须得相信某的实力!” “......” 马兰眼角止不住地抽,洗衣服与实力有甚关系,还几个,一个摔碑手怕是就把衣服拍散了! 开元三年五月二十一日卯时,因着仲夏天已大亮,赵寻安一人一马出西关一路向西,城头尽是相送之人。 即便相处时间不短,也从日渐增多的来自故人关内的行商那里得知不少信息,可众人依然觉得赵寻安身上,有股说不出的迷。 照宇文箴言的说辞,那是不属凡类的未来仙家,应有的韵味。 没多久赵寻安孤身西去的消息便传到了玉京,这些时日如此频繁的开启法阵,便工部方面都有些想不通。 以西北那寒苦之地,哪来那么多钱购买灵石? 消息传到国子监武学上舍时,冯平波正与赵萍儿小诺儿在文院湖里钓鱼,当时便皱起了眉头: “赵小子的心思是越来越捉摸不透,西关复归,大草原数十里也被清剿一空,身为统兵近百万的征西大将,为甚独自一人西去?” 小诺儿见冯平波眼光落向自己紧忙使劲摇头: “山长心思我哪知,只是这般长久没见了,真的很想他。” 冯平波目光移向赵萍儿,小丫头轻抿嘴,若有所思的说: “莫不会,又是那一生里的事吧?” 听闻如此言语冯平波立时来了精神,把斑驳脑袋凑了过去,压低嗓门说: “甚情况,与某详细说说,什么叫那一生?” “那就是梦!” 赵萍儿咧嘴,猛地拉起钓竿,一条金灿灿鲤鱼在空中蹦跳。 杂花马一路狂奔,行百里未见一个草原人,途中倒是见过不少营帐残留的痕迹。 因着西关、铁骑、库尔墩古城之事,草原王庭已然被惊,不止军队,便是普通牧民部落也尽数迁往草原深处。 赵寻安看着广袤草原不时出现的动物笑,这般人迹罕见,倒是有了几分远北时的感觉。 此次西上目标明确,便是传说中的小昆仑! 小昆仑位于大草原深处,隔两千里与昆仑山脉并行,前生凡尘里从未听闻,也是进入山川秘境后,才知晓有此宝地。 传说那里仙草灵药遍布,更有仙界坠落秘境无数,若是有缘,便是仙家至宝也能得!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西行 下 前生关于小昆仑的传言数不胜数,但无有听闻凡尘中人得大宝,毕竟处于极度排外的大草原。 草原人秉性凶悍且有西关横置,想要过去属实不易,山川秘境修真则不同,作为凌驾于凡尘背靠强大宗门的他们,一早便把小昆仑占下。 哪怕之后因着昆仑大秘境开启秩序变,凡尘出身的修真也只能羡慕远观,听闻哪位天骄又在哪处取得法宝仙药。 若无宗门鼎力,凡尘修真无半点机会进入。 只是如今才开元三年,距离昆仑大秘境开启还有两年时间,便是山川秘境有人来也不会超过炼气境,却与自己多了几分机会! 小昆仑内其它随缘,赵寻安所要寻的,乃是铁母。 昆仑大秘境开启后,不断有天外陨星降世,大半落入小昆仑,占下小昆仑的几个宗门因着贩卖天外材料赚的盆满钵满。 之所以如此,传说乃是因为小昆仑蕴有大量铁母。 铁母坚韧可养先天灵性,与宝刃益处颇大,赵寻安便想寻些铁母再炼天晷。 虽说天晷不凡,但与前生传说里不断变强的神兵相比,似乎差了点东西,虽说能食人魂魄血肉,却只能短暂增强,与其根本变化不大。 天晷于己便是手足延伸,更是对敌利器,既有能够增强的法子,怎能不搏上一搏? 十数日后,赵寻安登临进入大草原后第一道山脉山脊,东边伏月闷热难当,可一过到山西,却是一片银装素裹,寒风刺骨。 这般变化便是赵寻安也觉惊奇,站在山脊看,一步酷夏一步寒冬,属实太过神奇。 “难不成因为离着太远,人皇那剑斩的斜了,让此处法则产生异变?” 捉一片雪花,看着它在东边融化,赵寻安有些好笑的说,只是极目远望,山脉成隐隐弧形直贯南北,没有半点蜿蜒。 细思量,还真是有些不太自然。 西边风雪一临东便化作濛濛细雨滋润无声,草木旺盛至极,可西边却是一片霜白,赵寻安属实有些想不明白,草原王庭,为甚要把王都设在冰雪之地。 便这般冰天雪地的,牲口还能有的活? 驭杂花入风雪一路向西,大多风雪交加,好气象屈指可数,活物更是几乎寻不到,只是这天地,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美。 中原晴朗天气多,观苍穹也觉绚烂,可与大草原比,却少了一份通透。 湛蓝天空如盖,仿佛伸手便可触摸苍穹,天地间的距离似乎近了许多。 伊始赵寻安以为是错觉,可经的多了,卜算指向分明,便往日里触摸不到的大道法则也能隐约看到。 这时赵寻安才恍然大悟,原来大草原的天,真就比中原矮了数筹! 一日风雪停,夜晚星空璀璨如画,观之如浓墨画卷般假,赵寻安盘坐雪中,若有所思抓向幽蓝夜空,竟真的让他取到一缕星光。 虽只刹那便于手中消散,可一丝体悟却印入脑海。 “无所谓大无所谓小,无所谓近无所谓远,原来天地并未二分,二分的,不过是己。” 言落,天地震颤星空乱抖,中土大千诸多修真惊恐望向高处,满天星斗仿佛剧烈晃动的树上枣子,下一刻便要坠落! “星官大人,引动越来越大,真就不管?” 看着混乱星空,墨隐声音低沉的说,中域星官声音平淡的说: “四重天都不敢管,何况五重?” “你我只是承昊天之意,与昊天清扫看不到的角落,这般撼动天地的变化昊天能不知?” “你却是把自己,放到了何等位置?” “......” 墨隐无有言语,只是拱手退走。 “补天士终究变了,可还能记得初衷?” 中域星官摇头,扭头便走,不再理会紊乱星空。 赵寻安仰头笑,未曾想五重天,这般容易便跨了过去。 平伸右手,催动真气,未及多久掌心便凝结出一枚鸽蛋大小的透明水珠,在冷风吹拂下迅速化作一枚冰球。 看着布满菱花的冰球赵寻安笑容更胜,这便是抵达炼气五重天的好处,寻珍录可以转化真气为灵液,既能催生药材也能修复伤势,堪称天地间罕有神药! 这次小昆仑之行,又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只是,赵寻安面上笑容慢慢消失,眉头却是高高皱起,三重入四重时真气本当是五,自己却是十。 如今四重入五重天,却直接由十变成四十九,即便是天大好事赵寻安也忍不住心忧,自己修行,莫不是出了岔子? 昆仑大秘境里天骄大圆满不过九十九,自己只五重天便四十九,若照这般走下去,自己不得成百上千? 想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三世为人,心里与自己多少斤两明白的紧。 尤其经历前生数十载岁月磨砺,赵寻安知晓自己不属惊艳天地的那种真正天骄。 如今只是借着前生记忆截得机缘,内里还是那个与别人略有不同的良才,想要进步,唯有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 这般惊世骇俗的变故,属实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思量许久,原本震颤的星空慢慢恢复,天地间再起风雪,杂花马卧倒酣睡,毫不理会越来越大的风雪。 赵寻安如石头般盘腿坐,任凭雪花把自己遮蔽。 翌日,风雪过后又是一个罕见晴天,赵寻安震飞雪壳起身,跨上早便醒了的杂花继续西行。 一夜思量终究想通,便重生这般惊异之事都能逢,四十九道真气又算甚? 左右不过昊天垂青,待有机会了,定以三牲祭拜! “......彼其娘之,貌似已经欠了太多。” 赵寻安马上与自己一个小嘴巴,这般还愿的话语说了太多,到头来一次没做,昊天没一个霹雳劈死自己,属实胸怀宽广! 又行十数昼夜,赵寻安见到了传说里的第二道山脉,心神立时变得有些激动。 去往小昆仑的路途远比想象远,也远比估量枯燥。 本以为会与草原人发生诸多冲突,可进入大草原数十天了,天生地养的野牲口见了些许,人却一个未见。 也不知是草原王庭进行了大迁徙还是走岔了路,赵寻安心里一直有些忐忑。 直到见到第二道山脉,原本绷紧的心弦这才缓了下来。 沿着略显陡峭的山坡一路登顶,赵寻安看着山西那边的葱郁忍不住使劲挠了挠头。 与第一道相似,山东山西截然不同,一个酷暑一个严寒。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明人 上 只不过方向反了,如今是山西酷暑山东严寒,大地被一道不知来处的冰雪地带一分为二。 看着这般怪异地貌,赵寻安深吸口气轻点头,必不是自然所有,保不齐又是无数岁月前,某位大能所为! 策马下行,穿过蒙蒙雾气,原本云山雾绕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 河水流淌的青青草原遍布牛羊,云朵般营帐四处可见,渺渺炊烟与微风里徐徐生,一派安详和睦景象。 赵寻安咧嘴笑,数十天了,终于再次见到人间气息,属实觉得亲切。 只是前生传闻过了两道山后小昆仑便会出现,可四下打量却未见半分影子。 说不得还要一路往西,看看这小昆仑,到底在何处。 拍马往无人处行,草原人太过排外,发现定起波澜,如今不牵扯国仇,赵寻安并不想伤人。 只是天不遂人愿,哪怕远远隔了数里,依然有一队持枪汉子骑马冲了过来。 赵寻安轻摇头,没有催马跑,依旧慢悠悠的走,真若起了冲突,倒霉的不是自己。 “兀那汉子站住,穿的这般稀奇古怪来处定然有异,报上出身来历!” 十余骑将赵寻安团团围住,为首之人平举钢枪大声说。 上下打量一番来者,赵寻安好奇的问: “看你们穿着也是有些怪,难道不是草原王庭牧民?” 赵寻安本以为营帐聚处是草原部落,可临近了发现,他们穿的并非羊皮大袄,而是纯白棉褂。 须知棉花只有中原生产,在草原的价格便是丝绸都比不上,也只有贵人才能穿着,一群牧民不可能穿的起。 且这些人的服饰与草原人风格迥异,倒是有些像前朝所穿,透着股莫名的熟稔。 “......果然是外边来人!” 听闻赵寻安言语,领头汉子挥手,一行人放下手中钢枪,汉子抱拳说: “明人山魁,还请报下姓名出身!” 明人? 赵寻安忍不住挑眉,真是从未听闻过这个种族,也是抱拳行礼: “大乾国人,赵寻安。” “大乾人,倒是隐约有些听闻。” 山魁点点头,随后用手指在身周划了一圈,沉声说: “且与我等回驻地,两界山后皆是明人祖地,想要通过,须得大萨满同意!” 赵寻安也不是那不讲理的,点头随他们走,心里也对所谓明人有些好奇,总觉他们言谈举止与,草原上的风情迥异。 进入驻地后这种感觉更是浓重,尤其一营帐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更是与他不小惊奇。 竟然是古早传下来的千字文,须知中原人最早接触的启蒙教育,正是三百千! “山魁,你们明人的文字传承,乃是源自祖庭分封后哪一古国?” 赵寻安轻声问,周围男女穿衣礼节也是循着古风,而草原上的部落,除了贵人以外尽数粗鄙,两者间的不同属实不小。 “......我等不属祖庭,不过文字传承倒是起于一处。” 山魁略作沉默轻点头,赵寻安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 天下所有人类皆起于祖庭,便是蛮荒之人也是这般认为,毕竟祖血做不得假,可这所谓明人却说不属,属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沙地下马,赵寻安在山魁带领下行往一高大帐篷,进入时想解刀却被阻止,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陌生人拜见位重之人允带凶器,还真是第一次见。 帐篷空间比外边所见宽广,头顶蒙皮与周围窗户尽数敞着,光线甚是明亮。 一须发皆白老者穿一身纯白长衫,盘坐于白色床榻,若非眼眸还能看见些许墨色,怕是已经融了进去。 山魁叉手行礼说明领赵寻安来的缘由,大萨满轻笑,刚欲说话,门却被人再次推开,一身材伟岸的巨汉径直闯了进来。 冲大萨满拱手一礼,巨汉欺身上前低头俯视恶狠狠地说: “外边马上白矛可是你的?” “然,有甚问题。” 赵寻安平静地答,巨汉立时张开蒲扇大手抓向赵寻安脖颈,却被他一把擒住手腕,略一使劲便压倒在地。 看着单膝跪地面红耳赤的巨汉,赵寻安的声音依旧平静: “有话说话,三言两语便想掐人脖颈,却是哪来的礼数?” “你个肮脏的,嗯~!” 巨汉话未说完便被手腕处的剧痛打断,赵寻安看似纤细的手指慢慢收紧,深深嵌入皮肉,帐内之人都能听到骨骼发出的咯咯声。 “不知他人来处就出言挑衅,便不怕遇上硬茬?” 声音还是平静如水,帐内之人望向赵寻安的眼色却是大变。 山虎天生神力,一身硬练体若磐石,乃是两界山部落上数的高手,却被消瘦男子一手压制,这该是何等境界?! “大郎君,山虎年仅十六还未及冠,说来还是个孩子,礼数不到之处还请海涵,却是饶了他吧。” 大萨满柔声细语的说,赵寻安点头松手,名唤山虎的巨汉刚要挥拳便被其他一同入帐之人止住,七手八脚的将他扯了出去。 “兀那汉子,有种等下出来较量一二,看我不打死你!” 帐篷外传来山虎叫嚣,赵寻安被他逗笑了,朗声说: “好,拜访完大萨满某便与你较量,看你如何打死某。” 大萨满闻言忍不住苦笑,山魁却是深深叹了口气,这熊玩意儿便没半点自知! 不过还是正颜问: “之前也是我观察不周全,大郎君既是大乾国人,为甚却有草原王庭神侍的白矛?” “我等明人与草原王庭不共戴天乃是世仇,山虎一家除他之外尽数死于神侍白矛之下,见你有这般凶物,暴怒也是应当!” 赵寻安闻言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便笑着说: “那倒是误会了,其实......” 把单挑西关与宇文箴言交手之事说个清楚,赵寻安抽出胸口龙筋虎牙坠,指着上边雕翎说: “当时除了白矛,再便是这个外族巴图鲁的标志。” “只是福佑亲王一支尽数归乾,某这外族巴图鲁,如今已是一家之人。” 山魁眼角跳了数次,赵寻安说的简单,他却听得心惊肉跳! 明人与草原部落了解的通透,自然知晓六皇子母族所在宇文部落,那位神侍族长可是真正的仙途中人,能将之打服甘愿奉上白矛,这得是何等境界? 褪凡乃是必然,说不得便是位山川秘境根底的未来仙家!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家恕罪!”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章 明人 下 山魁叉手深弓腰,赵寻安紧忙扶起,心中却是叹了口气。 这便就是凡尘中人最大的悲处,褪凡入仙的炼气士便是横在所有人头上的一块巨石,需得小心应对,一个不好便是天崩地裂。 大萨满面上笑容未变,但目光在看到赵寻安无意露出的美人指后,连着缩放数次,显见心中起了波澜。 “山魁,你去与山虎他们解释一下,我和大郎君有些话要说。” 山魁领命拱手出了营帐,大萨满缓缓起身,笑着与赵寻安说: “屋里太闷,大郎君可有兴趣,与我这老朽看看两界山部落景象?” 赵寻安点头,显见大萨满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两人从另一处帐门离开,踏着柔软青草慢慢走,河边洗衣的妇人见到紧忙行礼,小囡囡蹦跳着把手中野花奉上。 大萨满宠溺的揉揉囡囡脑袋,取一把果仁与她,看着蹦跳离开的小囡囡,轻声说: “大郎君,可知明人来处?” “之前从未听过,只是穿着风俗与草原部落大相径庭,某觉得倒是与中原地区相差不大。” 赵寻安轻摇头。 大萨满闻言笑,边走边说: “大郎君饱读诗书,可知晓因人皇断天路,愤而离去的一支?” 赵寻安再摇头,这点是真的未曾听闻。 “那可知晓山川秘境里,天机阁?” “这个自然知晓,推演天机变幻,寻大道轨迹,但是修真,无人不知!” 赵寻安用力点头,大萨满再问: “山川秘境豢养凡人做蝼蚁,天机阁,可有?” 听闻此言赵寻安心头猛然一颤,左手忍不住连掐,忍不住惊奇的说: “噫吁嚱,未成想明人根底,竟是来自梨花秘境!” 山川秘境与凡尘俗世隔绝,往来及其不易。 而修真亦非仙人,也如常人一般需要吃喝拉撒,同样也有七情六欲。 诸多山川秘境里同样有数量庞大的尘民,有些是修真者没有灵根的后代,绝大多数乃是亘古便生于内。 相比凡尘俗世里的尘民,这些秘境原生凄惨得多,在某些秘境便如真正蝼蚁,修真予取予求,性命连那所谓灵兽的畜生都比不得。 便如赵寻安前生萧山派,就有孟浪修真用生人喂养猛虎,属实不把他们当做人看! 诸多山川秘境里,唯独天机阁所在梨花秘境不同,内里天地广阔,可除了掌门天机神君,只有弟子四十九,便一个尘民都没有。 即便寻找弟子也是从尘世找,在诸多修真门派里,属实特立独行。 “人皇未断天路之前,梨花秘境生人有个传承自亘古的习俗,三年活于中土三年活于秘境,为的便是体悟大千小千不同,于恍惚间捕捉那一缕天意!” “人皇断天路,也把我等回家的路给断了,当时诸多族人疯狂想要回返,最终还是无可奈何。” “幸得行走找到,与我等天机,便是在此两界山等候,终有一天天道轮回,便能回返家园!” “之后这五千年里,天机阁行走每过五年便会来一次,带走灵根好的孩子,即便因悟性回不了梨花秘境,也能去往其它山川秘境。” “却比我等在这尘世苦挨,要好得多。” 大萨满缓缓地说,赵寻安静静听,只是不明白,他为甚要告诉自己这个陌生人。 毕竟其中有些应该算是辛密,如此毫无防备的说与自己听,可好? 大萨满看了眼赵寻安,轻笑着说: “不过在尘世待的久了,也并非全无好处,毕竟这才是昊天本体,于秘境相比,感悟却是更多。” “这也是为甚天机阁修士在未筑基前,多在尘世的缘由。” “而我等之所以自称明人,便是因为与千六百年前纪元更迭之时,看到了昊天真容!” “昊天真容?!” 赵寻安真的惊了,昊天乃是中土大千的意志,真容便是天地,还能有甚其它真容? 大萨满看得出赵寻安惊疑,没有解释,而是继续慢悠悠的说: “与我等来说,昊天便是极致的光明,并非大日那般浅显与体表,而是身魂乃至一切的指引。” “待那一日到了,信其者,必然去往充满无尽光明的,彼岸!” 大萨满满脸认真,赵寻安眼角却是忍不住抽了两抽,憋着气说: “大萨满,某记得昊天归属乃是道家,彼岸却是佛家所向,您这是不是有些混淆?” “昊天便是昊天,既是佛家也是道家,既不是佛家也不是道家,祂便是一切,用不到纠结归属。” 大萨满摇头,接着自顾自的说: “时日渐长,昊天瞩目的明人里慢慢出现能够感悟昊天旨意之人,被族人称为萨满,其中佼佼者可聆听圣音,便是大萨满。” “随与外界的不断接触还有昊天的指引,渐渐知晓,中土大千聆听之人不止一个,而是三十六人,被天机阁掌门神君称为,天道三十六门徒。” 说到这里大萨满再次看向赵寻安,认真说: “大郎君生而不凡,所遇门徒不少,算上我,至少五人!” 听闻大萨满如此说,赵寻安忍不住挠了挠头,全天下只有三十六的天道门徒自己遇到至少五人,会是谁? 不等赵寻安问,大萨满便笑着说: “其它门徒我也不熟,但有个与你牵扯颇深的却是相当熟稔,想不想知道是谁?” 赵寻安用力点头,大萨满笑着说: “便是童山观老天师,百战生。” 赵寻安恍然大悟,老天师传说诸多,身为三十六天道门徒也是应当。 “与大郎君讲这么多,其实便是想告诉大郎君,你可知晓,自己在这中土大千,是何等的不凡?” 听闻此言赵寻安本欲反驳,不过略作思量便是沉默。 不说其他,单只一个重生,这不凡二字便推脱不掉。 “世人亿万,有生而不凡者,自哇哇落地便得昊天垂青,家世良好天资纵横,遇事大吉邪祟辟易,可称气运之子。” “当然,你不是。” 见赵寻安欲待反驳,大萨满便笑呵呵的说,赵寻安眼角抽动,说那些话,难不成是在消遣自己? “他们便是走得再高,也不过是昊天与,你却不同,与中土大千来说,却是变数!” 赵寻安听得有些懵,摇头说: “不明白。”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国花园 上 大萨满看看赵寻安,忍不住再笑: “其实,我也不明白。” “......大萨满阁下,您莫不是在耍我?” 赵寻安眼角跳得厉害,便这言语,属实把自己当傻小子看待。 大萨满使劲摇头,异常认真的说: “望见你便觉不凡,缘由说不清道不明,细思量,便如昊天之光,充满希望!” “您能再说准确点不,这般云里雾绕的,某实在听不明白!” 使劲掐掐眉心,赵寻安苦笑着说。 听闻别人夸赞自然是喜,可说的这般没头没脑着实让人心里憋闷,便不能与个清爽的答案? “莫说你不明白,便我也不明白,只是冥冥里有声音告诉我,你便是希望!” “这听的更不明白了。” 赵寻安使劲摇头,大萨满也觉有些尴尬,便止住这个话题说: “两界山之西人迹罕见,大郎君来此苦寒之地想来应有要事,可能告知?” 大萨满如此言语正合赵寻安心意,紧忙点头说: “不瞒大萨满,这次西来某要寻的乃是一条山脉,传闻越过两条山脉便可见到,但某极目远望尽是草原,可能告知所在何处?” 大萨满思量许久后轻摇头: “那传闻怕是差了,我族部落逐水草而居,方圆千里尽是草原,除了两界山再无其它山脉,落目处,皆是一马平川。” “怎么可能?” 赵寻安眉头紧皱,心里也是有些失望,毕竟明人与此生活五千余载,应是熟悉到了极点,若是他们不知,怕是真就没有。 “哎,传言果然做不得准,还说与昆仑山脉伴生并行,却都是愚弄人的做派!” 赵寻安有些泄气的说,浪费这么多的时日,属实有些不值。 “与昆仑伴生并行,大郎君所说,莫不是天国花园?” 听闻赵寻安嘀咕,大萨满好奇的问。 “天国花园,甚意思?” 大萨满话里有些不同意味,原本泄气的赵寻安立时提起兴趣。 “大郎君所述若是真有,那定是天国花园!” 大萨满点点头,正颜说: “毕竟那里,便有一条不见首尾的山脉。” “族里古早之前便有记载,传说乃是天上仙界陨落的碎片,到处长满奇花异草,且有诸多琼楼玉宇掩与其内。” “也曾有不少青壮进去探过,确实得了不少奇珍异宝,只是那处秘境并非随意能入,须得遍布山川秘境的昆仑山脉被十五月光遮蔽消隐时,才能显现进入。” 闻言赵寻安忍不住轻轻捶了下手,如此说来应当便是,前生那些混账果然隐瞒诸多,说甚蜿蜒山脉,原来却是一处秘境! 兴奋过后赵寻安再次皱起眉头,苦笑着说: “昆仑山脉远在数千里外,何时消隐如何知晓?” “自然有方法,不然怎的入内?” 大萨满笑了,伸手指着远处说: “五十里外有寒泉唤月牙,与数千里外昆仑相呼应,十五月圆便会有昆仑蜃景显现。” “见了月光满地再往回跑便是,天国花园入口如明月,一准走不错!” 叉手躬身赵寻安行礼感谢,这般隐秘的法子,若无人指导,怕是到死也找不到小昆仑。 “只是大郎君须得牢记,天国花园开启只有三天,务必在关闭前出来。” “虽说每月都会开启,但出不来的下月便再无痕迹,我族不少青壮便是折在里头,万万上心!” 赵寻安再叉手,却被大萨满拦住,笑着说: “等回营帐大郎君多与山魁他们交谈,那些莽夫不少都曾去过天国花园,与他们那里得些忠告,怎的也能避开些险处。” 该说的话已说完,两人回返营帐,不等赵寻安找青壮们聊天,他们已经撸着袖子赶了过来,不为别的,便是想要与他比划比划。 都是心高气盛谁也不服谁的年岁,一外人在族里耍横,便打不死他! 听闻五大三粗的莽汉们想要较技,赵寻安直接笑了,将将还想该如何询问天国花园之事,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嘛! “谁去过天国花园?” 赵寻安开口问,十余人里有七八个举手,赵寻安再笑,这可都是情报,等下出手需得轻点。 一行人来到铺满细沙空地,赵寻安活动着手脚说: “知晓某是仙途修真还敢挑衅,不知该说你们勇气可嘉还是没有脑子。” “某与大萨满个面子,不用真气空手与你等较量,只是有个要求,输了的须于我详细说清天国花园里的情形。” “若是答应,某便允了这无聊的较技。” 青壮们自然点头同意,第一个上阵的是之前在营帐里挑衅的山虎,这厮两眼瞪的溜圆,运足内力大吼着扑了过来,抡起砂锅大的拳头照着赵寻安脸面狠狠轰落。 “嘭!” 赵寻安旋身一个边腿把他抽到三丈外,人还没落地便昏死过去,鼻血哗哗的流。 拍拍脚面的灰,赵寻安咧嘴说: “愣着作甚,下一位!” 山虎未曾去过天国花园,赵寻安脚上气力便下的足,省得纠缠不清。 青壮们先是一愣,紧接怒吼着连番入场,却连赵寻安一拳一脚都承不住,不多时便躺了一地。 只是那些没去过天国花园的都晕了过去,去过的爬不起,倒是不影响言语。 不过几人说的也不是太多,毕竟那处看似锦绣实则极其危险,去过的也只是在近处求缘,并不敢深入。 不过倒是有两条说的明白,一是定要在关闭前出来,与大萨满说的一般无二。 至于第二点,却是万万不能靠近那些仙气缭绕的楼阁,以他们所知,但凡进去的,无一人回还! 赵寻安认真记牢后在部落换了些耐久的饼子盐巴,告别大萨满便往西去。 大萨满来到躺在地上依然爬不起的众人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笑。 “大萨满,我们给您丢脸了。” 苏醒过来的山虎羞愧的说,一次不敌还能说侥幸,第二次还被那般轻松放倒,只能说明人家本事确实高,自己差之甚远。 其他青壮也是一样表情,十几人车轮战,最后更是三挑一,结果却是如此下场,实在丢脸! “哪里丢脸了?” 大萨满还是笑,有些感慨的说: “说不得许多年后,谈起曾被一位高手打倒时,你们会满脸骄傲!” 说罢大萨满转身走,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怎地,被人打的满地滚,反倒是荣幸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国花园 下 如大萨满所说,西行五十里赵寻安便看到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沿着河岸上行三里,便看到了那个名唤月牙的寒泉。 因着泉水冷冽,泉眼形成的池塘周围寸草不生,阳光下可以看到蒙蒙雾气,便近处的石头都生了一层冰花。 赵寻安见了忍不住挑起眉头,这般景象,貌似有些熟悉。 伸指探水温度冷的超乎想象,赵寻安立时想起,与龙鲤裂谷的那条小河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水里少了龙鲤。 距离月圆还有三日,赵寻安便在寒泉安营扎寨静等,倒是少有的悠闲,真气催生的灵液已然积蓄满满一小瓷瓶。 如此遇到险处,倒也多了几分保命的底气。 第三日夜,银盘大月于东边升,慢慢西移,枝头高时寒泉蒙蒙雾气借月光浮现景象。 巍峨群山雄壮,灵禽振翅高飞,与山腰霞云穿梭,虽是夜幕,却无半点暗,尽是五彩缤纷。 见此景象赵寻安眼神一阵晃动,既熟悉又感陌生。 前生加入萧山派后,虽说不受待见,可终究入了位于昆仑山脉的山川秘境。 五千年前原本曾为一个整体,但岁月流逝法则变迁,那里与凡尘俗世已然不同,如同另一片天地。 赵寻安静静的看,有怀念,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心底的冷,那段岁月,乃是自己最凄苦的时日。 月至中天,原本静谧的景象突然消失,被满满的银色月光遮蔽。 赵寻安立时上马一路往东,不到里数便见前方大地有轮明月升,且越来越大,待杂花奔至,已然变作数丈高银灿灿通路。 下马拍拍杂花脖颈,赵寻安抽刀入手,毅然决然走入。 世间正处大变,既无根基那便争,与自己争个通透爽意的未来! 便在赵寻安步入通道的一刹那,本已入眠的大萨满突然睁眼,皱眉呢喃:“忘记与他说了,通道不止一个,会有诸多存在进入......” 一步过,夜幕变正午,青青草原消失,眼前所见是漫山遍野的花,盛开正艳,五彩缤纷。 “被唤作天国花园,果然有其缘由!” 赵寻安深吸口气,但觉心神俱爽,天地间的灵气竟然比晶洞里还要浓郁。 不过景色再美也当不得饭吃,赵寻安左手掐指推算,大步往山上行去。 前生有说铁母多在山脉北侧,虽说传闻如今看来太过离谱,但卜算结果指向也是如此,想来应该便是那边。 脚踩隐在花草间的玉石台阶走,赵寻安神识已然放至最大,果然处处都是药材。 只是除非上年份的赵寻安一概不采,毕竟时间有限,自己能够携带的数量也是有限,若是因之浪费时间,那便本末倒置了。 正在疾行,心头猛然一跳,赵寻安瞬间带刀护在身前,便听噹的一声响,一支尺长降魔杵应声落地。 赵寻安抬头远望,二十丈外,一头生双角身高盈丈雄壮男子哼声: “本事倒是不差,小子,这片山坡已被某定下,赶紧滚!” 拿起做工精良的黄铜降魔杵颠颠,怕不得有四五十斤,赵寻安别在腰间,双脚蹬地猛然冲了过去。 花草被风压吹向两边,赵寻安速度快如离弦之箭,瞬间及身,天晷绽放光芒直落! “噹!” 男子双眸急缩,手中六角混铜棍急挑,正正挡住天晷,可超乎想象的巨力压的他双腿骤然一沉。 天晷遇阻赵寻安瞬间便招,皆反弹之力逆向划圈,刀背狠狠打中男子裆部。 便在其双眸圆睁欲待大叫之际,赵寻安一个飞膝再中男子心口,墙壁般身体轰然倒下,紧接响起痛苦呻吟。 “啥都不是!” 赵寻安冲他脑袋踢了一脚,提起混铜棍远远扔飞,嗤笑离去。 虽说已经入了仙途,但本事稀松,怕是连实战都未经过,在赵寻安看来,连刚生气感的狼崽子都比他强上不少。 这般雄壮的体魄,属实白瞎了! 行至山脊一路向北,赵寻安不时跑向两侧,着实挖了不少上年份的灵药。 尤其两颗伴生首乌,已然有了四肢五官,看起像极了娃娃。 出土后香气四溢,年份最少上千,若待中毒受伤,怕是折根须子就够了,赵寻安估摸,若是自己吃下,保不齐灵根立时便会提高一品! 一路走一路采,不到一个时辰时间赵寻安怀中便已放不下,看着漫山遍野的草木,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知便带个背篓进来了,看得见寻得着却带不走,馋人呐!” 用力摇头,赵寻安收起神识大步前行,眼不见心不烦,如今的数目已然足够,不能忘了正事。 “咄!” 一支雕翎深入脚下,只箭尾漏在外边,所绘符阵散发莹莹亮,把赵寻安牢牢束缚。 赵寻安抬头看,五十丈外一身穿皮甲眉心贴有花凌的俊俏女子,正举弓瞄着自己,修长耳朵不时颤抖,显在听风定位。 “灵族道友,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出手暗算?” 紧握天晷,赵寻安并未出手破阵,而是认真的问。 女子一看便是山川秘境里的灵族修士,这般牵扯修真宗门的存在,若非不得已,如今的赵寻安并不想招惹。 其实不用大萨满说,赵寻安也知道被唤作天国花园的小昆仑开启时,怕是有诸多通道,不然前生怎会有那般多的天骄在小昆仑划地? “无他,实因道友身上藏得灵药太多,香气怕是方圆十里都能闻到,我只要那两颗首乌。” 女子声音清灵如黄雀,听来属实悦耳,只是所做的事情却让人挠头,属实与她音容不称。 “......” 赵寻安叹气,上来便要重宝,这女子面皮着实够厚,既如此,也只能撕破脸了。 提刀正欲破阵,却听轰的一声巨响,五彩雷龙直落,女子被劈的倒飞数丈。 不过其反应也是极快,空中便调整好身体,抖手便是双箭齐发! “叮叮!” 年轻道人抖手劈落射向自己的符箭,看似寻常的青锋轻松破开箭尾符阵,那般举重若轻的架势看的赵寻安心头直颤。 便这般手段,必然是上境炼气士! “青锋你发什么疯,为甚打我?” 女子挠了挠鸡窝似的脑袋,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道人轻笑: “贫道也看上了那一双首乌,御风道友可否相让?”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魑魅魍魉 上 “便会想美事,我采到的极品灵药凭甚让与你?” 御风持弓,又上三支符箭,气哼哼的指着青锋道人,青锋道人接着笑: “贫道可是炼气七重天,你不过四重,如何争?” “御风道友还是把手中符箭放下为好,都是些不上数的,与贫道半点用处没有,白白浪费不觉可惜?” 听闻青锋道人言语,御风气的粉脸扭曲,思量再三只能不甘的说: “那便一人一支,我是比不得你,但你敢全占试试,回去便与族长婆婆说,打上你们极真观,看你们观主如何说!” 青锋道人依旧笑,只是笑的有些僵硬,灵族族长那可是个赫赫有名的蛮横疯婆子,便是同为元婴大圆满的观主见了也挠头。 若真打伤御风寻上宗门,便自己那狗秉性的观主绝对会把自己扔出去抗雷,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乃是观主座右铭。 正在犹豫,一体型粗壮汉子嘭的一声从高处跳落,操着一口浓重口音使劲摆手: “不让打不让打,都丝交好的道友,为两根萝卜你争我抢的,耍猴似地莫。” 原本面上表情有些缓和的青锋道人与御风,见了粗壮汉子脸色同时大变: “蓝采莲,你这不要脸的囊球怎地也到了这边?” “你们鬼谷派不是一向在南山那边活动吗?” 说着话,原本对峙的二人却是疾步走到了一起,戒备的看着名唤蓝采莲的汉子。 “你们这话说的就偏了,小昆仑可是无主地,额还不能四处撒莫撒莫?” 说罢蓝采莲冲赵寻安那边使劲嗅了嗅,满脸喜气的说: “做事情还是要以和为贵,这种破坏团结的东西额就收了,莫要谢额,都丝额应该做地。” “疾!” 蓝采莲话音未落青锋道人便猛地打出一张符纸,落处却是自己,身影几乎瞬间及身,三尺青锋直指蓝采莲心口。 御风手中三支符箭也近乎同时到了蓝采莲面前,正对上中下三路。 眼见二人杀招落,蓝采莲却是咧嘴笑,右手并指,似慢还快的与空中画了一道符: “戒无帮杀生!” 指落金芒显,三支符箭轰然爆裂化作熊熊烈火,却被突然出现的石壁牢牢挡住。 青锋道人一剑刺破石壁,剑锋毫不动摇,指处依旧是蓝采莲心口。 “左雷局!” 蓝采莲半点不惊左手轻点,便在剑锋距心口不及二指时,道道湛蓝雷光接连落在青锋道人身上,将他远远劈了出去。 即便落于数丈之外,雷光依然追着打,近十息后才消散。 “忘八端,我要戳死你这龟孙!” 被雷光劈的浑身发黑冒烟的青锋道人急了,散出一把增益符纸再次冲了过去,与蓝采莲战在一起,御风则是不停骚扰。 毕竟青锋道人与青年一代天骄蓝采莲俱是炼气七重天,她这个四重天的,实在没有直面而战的能力。 赵寻安看着打的火热的两人也是感叹,不愧是山川秘境出来的炼气士,传承就是厚重,打斗手段层出不穷,确实不是凡尘里褪凡的修真可以比拟。 尤其那蓝采莲,前生并未听闻,可如今看来确实不一般,术法运用及其娴熟到位,便是炼气大圆满的凤凰与他相比,怕在熟稔方面也差了不少。 只是这三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赵寻安哼声,刚欲破阵,打斗处又生变化,一青面獠牙身高丈数妖物突然从地下钻出。 先是一拳把青锋道人打的横飞,紧接一脚把蓝采莲跺入土里,随后抄起一块大石头猛然扔出,打的御风口吐鲜血横飞数丈! 见此情景赵寻安脸色大变,一刀斩破符阵转身便跑。 妖物身上气焰如虹,必然是快要筑基的大圆满,自己这五重天的修真在它眼里,怕是比还在吃鼻涕的稚子强不了多少。 且前生便见过这般妖物,乃是山林天生地养的魑,天生神力体若磐石,寻常刀剑想要破体都不能,便是筑基真人见了也伤脑筋。 自己刚刚筑基时便与大圆满境的交过手,却被打的屁滚尿流,若非小丫头舍命相救,怕是死都有可能! “噫吁嚱,跑得挺快啊,境界定然不低,你将将莫不是在看耍猴?” 赵寻安豁命狂奔,青锋道人抹着鼻血从身边跃过,顺脚还挑起尘土故意撒了他一脸。 “死道友不死贫道,明年今日贫道与道友烧香祭拜,莫谢!” 青锋道人哈哈大笑着跑远,差点把赵寻安鼻子气歪,这他娘什么烂秉性,还修道,都他娘修到狗身上了! “噫~~,牛鼻子说的还真是,境界定然不低,这逃得速度实在不慢!” 蓝采莲扛着御风从赵寻安身边噌的一声跑过,赵寻安扭头看看越来越近的魑,眼角不停的抽,彼其娘之,逃跑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照这么下去,自己不就成了魑的盘中餐? “愚夫,你摸着我屁股了!” “屁股又怎滴,若没额扛着跑,被山魑抓着,你连个屁股都剩不下!” 看着吵闹二人越跑越远,青锋道人更是影子都快消失,赵寻安骂声娘,抓出一根首乌大口啃了起来。 寻珍录载有诸多偏门的法子,其中一个便是燃真灵之气急速。 如今险境真气动不得,可这天生地养的灵药却是众多,虽然心痛,但与命相比属实算不得甚。 运转偏门功法,刚刚入腹的千年首乌立时化作灵气散于体,原本已近极限的速度骤然暴增,怕是快了一倍不止! 赵寻安没多久便超过蓝采莲二人,一边大口嚼着首乌,一边哈哈大笑的对瞠目结舌的二人说: “你们慢慢跑,这大萝卜属实养人!” 话音未落已然冲出百丈,未及多久便追上青锋道人,把早早握在手里的沙土抹他一脸,依旧是哈哈大笑的说: “牛鼻子道人且等着,明年今个某不止与你烧香,还要请十个八个窑姐与你唱十八相送,好好享受吧!” “额滴个乖乖,这就丝个扮猪食虎的老狐狸,今个真就走了眼!” 蓝采莲惊呼,路过使劲揉眼的青锋道人时一脚把他踹倒,也是哈哈大笑着说: “小青锋且等着,明年今天额也与你烧香,丈八长的,妥妥赚!” 说罢拐下山道,没多久便跑得无影无踪。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四章 魑魅魍魉 下 青锋道人好歹清出眼中沙土,看着越来越近的魑也是心惊,取出保命金符往屁股上一拍,身影嗖地现于数十丈外: “你们这些忘八端且等着,待你们死了,道爷请十八个兔儿爷与你们唱盼君归~~~!” 一颗萝卜大小的首乌全部耗完赵寻安才驻了足,气喘吁吁的打量四周,怕是已经窜出小百里,已然不知身在何处。 还好四下打量时看到山脚有银月般出口,这才放下心来,不然想要离开都是一件难事。 抬头望天,大日还是正当午时的烈,赵寻安心里倒是有了些许猜测,这小昆仑,莫不也和喀拉秘境一般,已然陷入崩溃? 难不成这所谓的天国花园,其实也只是一幅画? 使劲摇头散去这不羁的想法,毕竟前生数十载小昆仑产出颇多,也没听说有甚问题,那般多的大能高手,难道还比不上自己这个最高只得筑基初境的囊球? 放开神识沿山脊一路向北,途中额角血管蹦蹦的跳,小昆仑遍地灵药,引得赵寻安心惊肉跳。 只是能带的便只那么些,也只能咬紧牙关不去理会,当然,遇到首乌那种千年灵药另说,便是直接当萝卜啃了都有大用。 如今停下步子,刚刚未曾消耗完的药劲儿开始上顶,身体充满气力,六品灵根已然不远。 “噫吁嚱,怎么这么多人?” 穿过一片山林,前方竟然出现黑压压一大片人,漫山遍野都是,至少也得一千出头。 赵寻安神识探得明白,一个步入仙途的都未有,便是宗师也不超一掌之数,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这位兄台......” 一身穿长衫手握折扇的男子见赵寻安露头,便笑盈盈的拱手,可当看清身上衣物后,脸色立时一变,转身便走。 赵寻安笑了,知晓缘由,将将读书人穿着打扮一看便是西凉国人,两国敌对,若是能够谈笑风生那才怪了。 “都小心些,万万莫要超出划定区域,那可是无数先辈用性命探出的安全之地。” “万万要上心,这可是学府费了大劲与你们争取来的,有了收获千万不要忘记上交三分!” 一位身穿教习长袍的男子大声呼喊,赵寻安了然,却是西凉国一所学府的学生入内采找机缘。 只是之前定然有无数先辈寻过,这般短的时间,又哪里能找到好的灵药机缘? 摇摇头,赵寻安趟过人群,神识扫过地面多是空白,仅剩的也只是微微红,显见都是新生药草,年份一词根本谈不上。 见身穿冷锻瘊子甲腰悬长刀的赵寻安迎面走来,西凉国长衫短打的文武学子紧忙避让。 看遍知是战阵出来的厮杀汉,身上透着股莫名的冷,且还是这些时日风头正盛的大乾国人,还是躲着些为妙。 几位宗师境的教习戒备拱手,眼前军人定然不是从西凉国所知通道入,能在小昆仑里行这般远,定然不属凡类! 赵寻安也朝几位教习拱手和善的笑,看到他们便仿佛看到武学上舍的教习,整日价如老母鸡般护着学子。 既想让他们多些见识,却又害怕出甚危险,心里复杂,紧绷的弦半点不敢松。 见赵寻安渐渐走远西凉国师生这才同时松了口气,进入前山长说过很多话,其中一点便是万万莫与小昆仑里他人起冲突。 毕竟各个通道都是固定罕有人知,彼此距离也是不小,一路尽是凶险,能抵达的,多半便是仙途中人。 赵寻安正大步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惊慌呼喊,紧接便是恐怖嘶吼,扭头一看,竟是头罕见半身林魅在攻击西凉国人。 本想不理离去,可终究有一面之缘,且都是人类,见他们被妖物吞噬赵寻安心中属实不喜,略作思量转身飞掠而回。 五位教习手持制式相通的阔剑结阵抵挡,口中咬着半截残骸的巨大豹身女人头林魅只是一个扫尾便把他们打飞。 受到惊吓的学生四散而逃,还有些理智的豁命奔向银盘通道,绝大多数昏了头的却是歇斯底里乱跑。 有学生无意触动某些禁制,立时便被看不见的力量撕成碎片! 更有一队二十余人经过一处时地面突然塌陷,似若巨兽般将他们吞噬,紧接迅速恢复原貌,好似学生们未曾来过。 “完了,彻底完了,这该如何是好?” 五位教习吐着血挣扎爬起,言语里带着哭腔,学生们之前确实在安全区内,怎么就会有妖物出现? “所有人听着,来此集合!” 突有霹雳般大音响起,震得草木乱颤,便是地面都隐隐抖动。 教习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景象,将将那位大乾甲士高高跃起,手中直刀如大日般绽放刺眼光芒,冲林魅颅顶狠狠斩落! “噗~” 两丈余高的林魅被赵寻安一刀两断,血水泉涌般喷洒,轰然倒向地面。 被大音惊醒的学生们紧忙回返,聚集在赵寻安身边。 看看将将林魅与地下钻出的大洞,赵寻安正颜与五位互相搀扶着前来道谢的教习说: “这次小昆仑开启有变,之前某便遇到炼气大圆满境界的魑,你们还是尽快离去的好,如今这里与你们来说,太过危险!” 领头教习行礼,感激的说: “大郎君可能告知尊姓大名,虽说你我国别不同,但这活命之恩天大,便是与您立碑也是应当!” “......立碑还是算了,某还想再多活几年!” 赵寻安嘴角抽搐,拱手回了个礼: “某姓赵名寻安,用不到谢,不过举手之劳。” “快些离去吧,这方秘境,却是变得越来越古怪!” “您便是山河先生、武学上舍山长,收回西关且歼灭草原王庭精锐铁骑的大乾征西大将赵寻安?!” 西凉一干人等具是满脸惊喜,赵寻安却是忍不住咧嘴,未曾想自己的头衔,竟然还挺长。 “你们,知道某?” “怎会不知!” 一学子满脸通红的用力点头: “秋山长歌、青玉案.元夕、破阵子.忆先祖等等诗词中土大千何人不知?” “便我们山长都曾说,您不是独占大乾八分才气,而是占了天下八分!” “诗词一道不敢说绝后,但空前必不为过!”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琼楼玉宇 上 “还有先生的师之道,三命之说,我西凉执教之人皆叹服,但说起先生,一句万世师表绝不可少!” 一位教习也是感叹的说,师者之重,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真真与原本有些迷茫的为师者,指明了浩瀚前途! “还有收付西关及草原王庭之事,历来中原便是草原王庭劫掠之地,不止大乾,我西凉诸国也是烦扰颇多。” “先生这次所为,彻底断了草原王庭利刃,最少十余载各国边境无忧,堪称天下第一伟功!” 一干人等七嘴八舌的说,便赵寻安这厚脸皮的脸面都微微发红,心里的感觉也是有些怪异,真是没想到,敌国之人,竟会如此高看自己。 远处传来隐隐吼叫之音,赵寻安掐指,立时正颜说: “快些走,小昆仑异变更胜,早些脱离险处才好!” 本来兴奋不已的众人闻言脸色再变,想起之前死掉的同窗悲戚再起,在诸位教习的带领下有序离去。 断后的五位教习深深行礼后离去,赵寻安忍不住摇头,西凉国这府学子也是倒霉,多少年勘下的安全区域却死了这般多人,回去后,怕是会起不小波澜。 抽刀来到林魅身边,看着那张二分的明媚大脸赵寻安忍不住咧嘴,这昊天的造物手段属实了得,硬把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凑在一起,看得让人心里说不出的冷。 “火德星君敕,业火焚身!” 一指点落,尸骸血水立时燃起熊熊烈火,也就十余息时间便烧的一干二净,连点骸骨都不剩。 赵寻安有些心喜的点头,入境五重天后,仙神大敕令的威能更上层楼,尤其是火系术法,随着六丁神火解锁越来越多,威力怕是已经凌驾于其他几种之上。 且能够使用的火系术法,也是越来越多。 看看一旁地面深深大洞,赵寻安若有所思,之前山魑出现也是从小昆仑地下冲出,如今林魅也是一般,说不得这地下便有甚超乎常理存在。 再次将神识入,未曾想竟有奇特反应涌上心头,有些像千年以上大药的盛,可岁月滋味却又增加了无数。 虽说分辨不出究竟是何物,但有一点可以明确,必然是超乎想象的好! 拿定注意赵寻安纵身跳入洞中,食指拇指一搓,眼前立时浮起一汪飘飘忽忽火焰,随人一路向前。 见果然有用赵寻安笑了,以后再不怕没引火照明之物了。 沿黝黑洞穴北行数里,赵寻安眉头高高皱起,神识锁定的好物竟然能跑,自己走近它便远去,可怎地也不会脱离自己神识锁定的范围,显见这是在引诱自己。 想到这里赵寻安心头忍不住扑通扑通的跳,难不成真是个成了精的灵药? 引自己前行必然有阴谋,但富贵险中求,若是吞了成精灵药,保不齐自己灵根会立时上两三个品阶! 想到这里赵寻安呼吸都变得急促,一把握息火球,真气涌进天晷立时绽放多光芒,把洞穴照的炳若观火,分毫可见。 赵寻安迈开步子急行,神识里的好物速度也是骤增,心中更是了然,果然是在引诱自己。 不过谁是猎物谁是捕手不好说,左右将将卜算说得清楚,不过是个沧海临渊行,天高只二尺,即便有风险也绝对不大。 又五里洞穴到了尽头,来至一处地下大厅,赵寻安慢下脚步惊奇的看着前方景象。 无数尸骸堆砌成山,一满脸虬须肩生肉菌和尚双手合十坐于顶,无数菌丝从其体内伸出蔓延,将所有尸骸连成一个整体。 一个胖乎乎粉嫩嫩的娃娃躲在和尚身后探头看,只是头上没有发,却是几片嫩绿的枝叶。 “噫吁嚱,竟然真是成精的人参娃!” “果然不愧是传说里仙界坠落,这般大千绝不会有的神药,竟然真的存在!” 赵寻安举起天晷,看着人参娃忍不住大大的咽了口吐沫,眼中尽是馋。 前生听闻无数,这种有了人形的,但若吃下跨几个小境界便跟玩一样,便元婴老祖吃下都有奇效,乃天地间不可多得的神药! “......大郎君,贫僧这般大一坨杵在这里,你便只看到了人参娃?” 虬须和尚有些无奈的说,赵寻安用力摆手: “便你长得再好,也不过是颗靠人血肉生长的阴灵菇,看似功效滔天实则因果如麻,某属实看不上。” “与你相比,不惹因果天生地养的人参娃才是真正神药,说不得,便是中土大千所见至尊!” 听闻赵寻安言语和尚愣了,过了半晌才说: “你知道贫僧来历?” “不知道,只是在中土大千时看到过一女子与你一般,乃是左道邪修所为。” 赵寻安轻摇头,看着和尚沉声说: “只是你与她有天大不同,她是被迫当了阴灵菇的本体,至于你,怕是故意如此。” 说罢赵寻安忍不住看了看堆积如山的骸骨,心里也是有些隐隐的惊,最少也得成百上千。 这妖异和尚看来不能动,倒是从哪里捉来如此多人? “这种事情都知晓,出身定然不凡。” 和尚颔首笑: “若是把你转化作魑魅,定然比之前那几个好用,囡囡立了大功。” 赵寻安闻言一愣,略作思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说百余里外那只山魑还有之前被某斩杀的林魅,皆是你施法化作的?” 说这话时赵寻安心肝有些颤,修真里擅长法术巫术的确实有这般本事,只是怎地也得是金丹真君。 可即便是秘境,终究依附中土大千,怎可能允许那般强手出现? 和尚一眼便看出赵寻安所想,笑着说: “莫要想得太多,贫僧没有那般大本事忤逆法则,说来不过体量作祟,这与历法相应的千六百具活尸,能赋予贫僧无量之力。” 虬须和尚诚实无比,不用赵寻安问便一五一十说出。 赵寻安闻言心神俱震,立时想起前生知晓的一位左道大能,当年为了擒杀,听闻出动三位神君,却依然被他跑了。 山川秘境及中土大千因之死伤无数,最后还是花费大气力破障,与昆仑秘境请来一位尊者,这才将他化为飞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六章 琼楼玉宇 下 过了盏茶功夫待心神平稳,赵寻安才开口说: “这么说他们并未死,而是活生生被你吸髓食肉,裂魂夺魄?” “然。” 和尚笑盈盈点头,赵寻安抿嘴,许久才说: “就不能杀了他们与个痛快,这般作为,便不怕昊天降罪?” “死人哪有活人来的鲜灵,每一丝血肉皆掺杂无边痛楚绝望,其中所蕴滋味,便如朗月,美不胜收!” 虬须和尚笑着说,赵寻安举刀嗤笑: “便是个没学问的,如何形容都说不准,真与你家佛祖丢脸!” 原本的笑脸收敛,虬须和尚面上浮现一丝怒,二指轻弹,两具活尸从尸山滚落,刚一接触地面便化作两只林魅,吼叫着扑向赵寻安。 赵寻安半点躲闪之意未有,拖刀大步走,就在林魅将要扑下瞬间身形急进快如闪电! 金色天晷绽放金芒撩起再落,便听嘭嘭声响,不待两只林魅落地,已然碎成四段。 虬须和尚眉头轻挑,笑着说: “他们可都是人身所化,你这是在杀生,心中可觉懊恼?” 赵寻安眨眨眼,也是笑着说: “为甚懊恼,他们被你所控杀某,难不成还要站着让他们随意?” “某是有怜悯心,但不是傻子!” 说罢赵寻安拔腿急奔,瞬息来至尸山,双腿发力高高跃起,天晷狠狠斩落。 “噹~” 虬须和尚盘坐不动,抬起右手托住刀锋,面上笑颜半点未改。 “猜猜贫僧未以身养蛊前,境界如何?” 赵寻安闻言心中一毛,不等他变招,虬须和尚左手骤然伸长,狠狠盖在胸口! “嘭!” 如被八梢石砲打中,赵寻安直飞十余丈印在岩壁,大片山石轰隆隆落。 一个翻身落地,赵寻安看着陨铁瘊子甲胸前手印再吸一口凉气。 幸好有铁甲护体,否则不死也得重伤! “......你果然是山川秘境逃出的蛊僧,杀师盗取邪典后不知隐世,却还在这里跋扈,便不怕引来大林寺戒律抹杀?” 赵寻安深吸口气举起右手,食指中指在空中不停画圈,古僧闻言猛的瞪大双眸,有些惊奇的说: “净土秘境少与外界往来,你是如何认得我的?” “某与梦中认识的。” 赵寻安咧嘴笑,二指点落: “火德星君敕,焚天!” 法随言出,一道丈许大小赤红火柱穿透岩顶轰然落下把蛊僧笼罩其内,仅只两三息便把整座尸山引燃,化作熊熊火海! “该死的杂碎,我要杀了你!” 被炽热火焰包围的蛊僧大怒,扯断密密麻麻如同血管一般的菌丝起身,咆哮着扑了过来。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看着下身消失已然化作蜈蚣般巨物的蛊僧扑来,赵寻安但觉头皮一阵发麻,紧忙并指点落,白芒落处,体长数丈的蛊僧立时石化。 赵寻安转身狂奔,蛊僧气焰如虹,说不得便是位大圆满,自己境界差之太远,大敕令未必能起到多大作用。 果不其然,仅只五息蛊僧便震碎石皮怒吼着追来,数十手足急挥,奔跑速度快的超乎想象! “破!” 一刀斩塌身后洞穴,赵寻安玩命狂奔,可碎裂的岩石用处不大,直接被蛊僧撞得粉碎,诸多手臂抓起石头便扔,打的瘊子甲砰砰作响。 “彼其娘之,某怕你了不成!” 满头包的赵寻安火了,转身反冲狂运真气,丈长刀芒狠狠刺向蛊僧头颅。 便在刀芒临头的刹那,蛊僧提沾花指点落: “莲华!” 声音刚落,一朵金灿灿大花浮便现,正正挡住刀芒,即便赵寻安如何催动,依旧半点不进! 蛊僧面带轻笑,又是一指点落: “冥司.刀山!” 便只一言,千刀万刀瞬间在赵寻安眼前绽放,如山般倾倒。 赵寻安心神俱颤,卜算疯狂预警,对方不止境界远超,便是术法也是精湛至极。 但若一个应对不好,自己便是十死无生! 便在千钧一发之际,赵寻安狠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清血,震雷般怒吼: “荡魔天尊,大解厄!” 法随言出,眼见及身的刀山如镜中花般层层凋落,可彼此间境界终究差得太远,只是略微阻了阻,千刀万刀还是轰然落下。 四肢瞬间裂开无数口子,陨铁冷锻瘊子甲爆出大片火花,便发髻也被削断,满头青丝轰然绽开。 “散!” 赵寻安抽刀急斩,好歹散去直冲面门而来的刀山,可未等他变招,蜈蚣般的蛊僧又是一指点落: “六净!” “荡魔天尊,大解厄!” “彼其娘之,净你个囊球!” 赵寻安又是一口清血喷出,紧接掏出首乌塞入嘴里,激活灵气疯狂逃窜。 速度之快,便是被大解厄迟滞几份的蛊僧术法都追之不上。 “......佛祖在上,这是甚邪法,便这速度,怕是筑基真人都比不上吧?” 蛊僧看着前方黑漆漆洞穴忍不住嘀咕,就这速度,自己打着灯笼也追不上。 思量许久蛊僧转身急速回返。 “便那家伙定然不安好心,须得赶紧换个地界,若真被戒律法僧抓住,那还不如死了好!” 沿着漆黑洞穴一路狂奔,期间赵寻安把这些时日积累的灵液也喝了个一干二净,这才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将将伤的属实不轻,诸多伤口深可见骨,若非身上有灵药,怕是跑不了几步就得死球。 “嘭!” 神识里前方并无阻隔,可赵寻安却一头撞穿某个不明物体,不是岩壁,倒是有些像松软的腐殖土,紧接刺眼的光芒便映入眼帘。 双手捂眼许久,待慢慢睁开看到周遭景象,赵寻安立时倒吸一口凉气。 身处山巅周围尽是沉与云雾里的琼楼玉宇,岁月未曾褪掉半点颜色,入眼雕梁画栋美不胜收,一派仙家景象。 “......琼楼玉宇,彼其娘之,坏事了!” 赵寻安忍不住咽了口吐沫,进入前明人所说记得深刻,但要进入便是十死无生,心里属实惊骇至极。 略作思量转身走,却差点把鼻梁骨撞碎,伸手触摸,竟是一堵看不见却摸得着的透明结界! 赵寻安咒骂一句,举起天晷疯狂输出,砍得火花四溅便地面都被打出个丈许深的大坑,可结界却无半点变化,显然不是一区区炼气士能够破坏。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谪仙 上 赵寻安无奈摇头,只得小心翼翼行往他处,看看能不能寻到出去的契机。 这正走着,赵寻安突觉浑身瘙痒难耐,将将因着首乌灵液闭合的伤口痂皮竟然开始脱落,露出粉嫩的皮肉。 心神骤然一喜,不经意间,灵根竟然突入六品! 感受着体内更加充沛的真气,赵寻安忍不住握紧拳头大笑。 看似只是进了一,却是下品中品之别,六品灵根,那可是前生到死也未曾达到的品阶,如今只得两三年便到,差别可谓天地之别! 最主要的是,想要进入六轻之一的云山宗,最低灵根要求,正是六品。 与前世所在名不见经传的萧山派相比,身为十大宗门之一的云山宗超出数筹不止。 不但掌门是山川秘境五大神君之一,便旗下的九峰峰主也都是元婴老祖。 萧山派那位金丹八重的掌门,若是入了云山宗,怕是也只能当个小小执事。 当然,之所以想入云山宗不止因为宗门强大,毕竟凤凰所在正一宗更是排名第一。 想要入的主要原因,却是云山宗乃山川秘境里,少有的讲究兼爱的宗门。 但是宗门同门甚或驻地云山秘境之人,不论远近不分亲疏皆有所爱。 前世因着一位眼见快要寿终的老朽平凡筑基真人,云山宗差点与同为十大宗门之一的大河派起战事。 若非大河派掌门专程带那惹祸剑修登门道歉,怕是会出大事! 筑基真人得了剑修道歉无憾而终,死前曾言: “我一生平庸无半点出彩,若在其他宗门,怕只是一根无人问津无人理睬的谷莠子。” “能入宗门,乃百世修来的福分,若有来世,便只是当只看门狗,也要回来!” 这点便是赵寻安想要进入云山宗的原因,前生受够了宗门鄙视欺凌,真的想要寻个温暖的地界。 因着灵根提升之喜,原本心中的凝重消了许多,赵寻安踏着润白玉石铺就的小道向距离最近的楼宇行去。 玉石小道四周尽是长势喜人草木,赵寻安神识扫过心跳若鼓,竟然都是年份超乎想象的灵药! 不过细思量也是应该,毕竟无人敢入,这无数岁月积累,若是没有那才怪了。 赵寻安舔了舔嘴角伸手欲采,毕竟两颗首乌便让自己灵根进了一品,而这里所见年岁更高,且数量多的惊人,若是敞开吃,怕是能直接拱到超品! 眼见手指便要碰触到一支花开正艳的天麻,心神却是骤然一紧,紧接心肝脾肺同时震颤,赵寻安猛地缩回手,这是卜在预警。 若自己强行采摘,劫难怕是立时临头! 掐指推算,果然是个一步深渊一步岸的卜文,赵寻安深吸口气暗自庆幸,亏得将将手住的快,否则是甚下场真就不好说。 “看得见摸不到,馋人啊!” 赵寻安叹气,抬脚欲行却差点被绊倒,低头一看,脚踝被一副白骨死死握住。 “......这是要闹鬼?” 看着半点皮肉不带却连接完好的骨骼,赵寻安只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将将驻足时绝对没有这物件,如今握的死死,说不得便是鬼祟缠身。 弯腰掰了两下竟然没有掰开,赵寻安本欲再加几分力,却见白骨腕处有块绽放莹莹光芒的玉板,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 结果玉板表面立时浮现一容颜姣好女子图像,身穿素白留仙,透着股萧瑟的孤寂。 一个莫名念头突然浮起,赵寻安沉声说: “道友,某不知你有何未尝心愿,能做的只是帮你入土与你祭拜,愿你再入轮回,能有一个幸福来世。” 话刚说完白骨便松开落地,玉板却落在赵寻安靴面。 略作思量赵寻安收起玉板,躬身三拜把藏在草木间的骨架小心扯了出来,生怕碰触到丰茂花叶。 白骨移动草木露出空隙,赵寻安无意间一瞥,身体却是忍不住一僵。 目光所及尽是白骨,诸多修长骨臂向着自己摇摆,显见想要出来! “道祖、佛祖、昊天在上,这他娘也太吓人了!” 赵寻安一把扯出骨架,额头出了大片的冷汗,三世为人,就没见过这般恐怖的画面! 心里默念荡魔天尊尊号,赵寻安抱起骨架跑向来路,挖了个深深的坑埋葬,又撮土为香拜了三拜。 也不知是幻听还是真有,耳边响起谢谢二字,原本心头沉甸甸的感觉立时消失,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而胸口揣着的玉板,却发出明显的热。 赵寻安取出一看,玉板表面浮现墨色斑纹,却是钥匙二字。 “钥匙,难不成......” 看着远处楼阁,赵寻安忍不住挑眉,这玉板难不成是琼楼玉宇的钥匙? 怀着忐忑心情来到同样由玉石建造的高楼前,赵寻安手中玉板亮起柔柔的光,漆红大门轰然开启! 门内入眼皆是云雾,看不清里边情形,便是进行卜算也无任何反应,这情形还是赵寻安第一次遇到。 思量许久终究一脚踏入,如今无法离开只能寻找机缘,否则三日时限一到,除死无他。 云雾散开,入眼却是高达百丈方圆千丈大厅,远超高楼外在体积。 高处有圆石绽放光芒,柔和且明亮。 仙禽青鸾领百鸟绕行,鸣叫若空谷灵音,听之心静。 有赑屃、狻猊盘卧与地慵懒打着哈欠,几位身具九龙彩俪背光的仙家正在下棋,谈笑风生。 两位着五彩霞衣的仙子拿着酒壶,轻笑着与他们斟酒,即便隔着老远,可赵寻安依旧嗅到沁入肺腑的醇香。 “......” 看着眼前景象,赵寻安心生茫然,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幻。 恍惚间,一位美艳仙子看到了赵寻安,放下酒壶飞了过来,轻笑着说: “凡夫,将将我向你招手,为何不理?” 看着娇艳月貌,赵寻安有些懵,呢喃的说: “某从未见过仙子,却是在何处招过手?” “傻子,便是刚刚,这般招的手。” 仙子再笑,伸出柔夷般玉手轻招,动作勾人心弦。 赵寻安眉头微皱,真是有些熟悉。 “认不出,哈哈哈,那这样呐?” 见赵寻安不说话,仙子突然咧嘴大笑,皮肉瞬间碎裂散落一地,白生生骨架矗立,森然骨手朝自己勾丫勾丫的摆。 一股冷流从丹田直冲脑门,赵寻安立时记起,这不就是花木从里,那些向自己招手的骷髅嘛!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谪仙 下 “生人的味道,真香!” 骷髅突然扑来,原本清灵的声音如同鬼哭,十指瞬间化作骨刺,狠狠扎向赵寻安的心口。 天晷刹那间出鞘斩落,刀锋却是一穿而过如同无物! 尖利骨刺毫无阻碍的穿过瘊子甲直入心口,赵寻安一个扭腰偏过,却觉肩头刺骨的痛。 一个后跃翻出数丈,扫目观,瘊子甲未破但附了一层灰白的霜,肩头更是被冻成了冰块! “鬼魂?” 赵寻安了然,不入实体却伤身,果然是至阴邪魄! “以凡夫来说,身手不错。” 森白骨架笑,那些碎裂的皮肉如同活物般爬上身,再次化作美艳仙子,之前在饮酒下棋的仙家也都笑着走了过来。 虽说背光神圣霞衣飘逸,可知晓他们内里的赵寻安忍不住摇头: “虽说不知你们因何死去,为甚把自己化作了仙家模样,可这般形象,哪有半点仙家风范?” 听闻此言,众仙家面上的笑容消散,将将仙子声音低沉的说: “我们本就是仙,虽说从仙界陨落,如何没有仙家风范?” 赵寻安看着她深叹气: “仙家金骨金血,你却只是凡夫白骨,如何就是仙了?” “九为极数,怕是只有大罗金仙才可具,你们何等身份,却把九龙彩俪背光当做平常,只怕与仙神等级,模糊的紧。” 众仙家闻言身体微僵,面上露出一丝迷惑,赵寻安再看周围景象,却见有淡淡黑雾浮起,所有的金碧辉煌,渐渐化作灰白腐朽。 “......我们不是谪仙?” 一仙家声音微颤的说,赵寻安再退两步,轻点头说: “九成不是,身上连些许真气都无,怕是连仙途都未入。” “那我们是甚?” 最早那位仙子声音颤的更加厉害,赵寻安略作思量轻声说: “某有推算,应该是那些错过时间未曾离去的拾缘者,被某些禁制所控,至于你们为甚如此,却不知晓。” “原来,我等并非谪仙?” 仙家叹气,身上血肉哗哗的落,其他人也尽是如此,赵寻安也忍不住轻叹气,与这被唤作天国花园的小昆仑生出几分疑惑,此处,真是仙界陨落? 魑魅魍魉、蛊僧、白骨、幻境,却有那点与传说里的仙界像了? “我似乎,想起些过去。” 化作白骨的仙子颤音说,其他白骨点头: “想起了,但也回不去了。” 说罢齐齐扭头看向赵寻安,惨白眼窝浮起猩红火焰: “唯一能做的便是取了这生人的魂魄血肉,待满九十九,定可转世轮回!” 话音刚落白骨们便扑了过来,面对诸多白骨赵寻安没有躲,只是摇了摇头,并指向前点去,即知底细,如何还会怕?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 指尖落处白芒轰然爆开,便赵寻安都忍不住闭上双眼,耳中尽是凄惨哀嚎与哧哧的烧熔声。 待睁开眼,白骨与之前景象彻底消失,目光所及,不过是一处布满尘埃的客室。 “威力怎地如此大?” 赵寻安看着自己手掌也是好奇,之前也是使用过数次,皆是震荡对方神识,如今日这般对付鬼物还是第一次。 未曾想威力之大,简直超乎想象。 心念微动有个想法浮起,难不成这小昆仑,便是温元帅佐岳之地? 细思量还真有可能,不然温元帅的仙神之力,也不可能这般凶猛。 若是那样,如今鬼魅多出的缘由便也能够解释清楚。 虽是仙家洞天福地,可终究镇压了太多魑魅魍魉,神话消散再加人皇断天路,真武大帝所辖三十六天将怕是早已从人间消散,只余些许法力附与大道法则间。 原本被镇压的邪祟趁机出没,虽说那些法力超出的尽数被法则泯灭,可这些小小不然的,却把这方天地当做了驰骋之地。 赵寻安打量周围布置,很快便被墙上挂的一面阴阳太极八卦图吸引,不止制工精湛,更是隐隐与护体文才武蕴相合,说不得便是一件罕见至宝! 轻抿嘴,赵寻安伸手想要把太极八卦图摘下,可手指只是轻碰便化作一滩黑白砂石散落一地,随后又发现几件入眼的物件也是如此。 “终究不是真正仙品,抵不过岁月消磨。” 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不经意间发现地面尘埃里有诸多线条。 挥手扫开尘埃,却发现竟是一座完好的时光法阵! 只是所接灵石早已消耗殆尽,起不到半点作用。 略作思量赵寻安从袖袋取出一枚橙黄灵石放入,便听嘭的一声响,法阵立时激活,所有尘埃腐朽瞬间一扫而空,客室犹如新造,透着股清新的味道。 赵寻安看着法阵却是轻轻点头,灵石消散的速度太快,果然与己所想一般,在时光法阵之外,有更庞大的未知法阵运作! 探出神识沿着灵气流失的方向走,穿过后门往外,竟是一座数十丈高的岩壁。 随着灵气的注入,灰褐色的岩壁绽放光芒,一女子身影渐渐浮现,手持宝剑辗转腾挪,裙带飞舞间,透着股说不出的妩媚。 赵寻安看的却是有些痴了,不明白这身影,为甚这般熟悉? 随注入灵气越来越足,女子面容终究看清,赵寻安忍不住颤声呢喃: “阿姆?!” 身影正是喀拉秘境里刻骨铭心的阿姆,一颦一笑没有半点差池,赵寻安见着心上人忍不住上前,伸出手想要触摸。 未曾想岩壁嘭的一声崩碎,落下的石头瞬间将赵寻安淹没。 被山石劈头盖面的一通打,原本有些恍惚的赵寻安倒是清醒了过来,扫开落石再看岩壁,却发现内里嵌着一块巨大灵石,大小几乎与人相当。 颜色却是熟悉的紧,乃是与美人指一般的紫,便气息都有些相似! 赵寻安深吸口气上前细观,竟然真发现有个身穿五彩霞衣的影子,心肝同时剧烈跳动,一个想法浮上心头,难不成,是阿姆的真身?! 再三探索,赵寻安又有发现,忍不住取出美人指,两者间的气息果真一般无二。 “......难道说,美人指,也是阿姆的一部分?” 赵寻安声音颤抖的说,面上尽是苦笑,自己的神经何等粗,这般事情都未发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镇妖塔 上 屏息静气,赵寻安探出神识,在灵石侧边寻到一丝缝隙,小心翼翼把天晷插入撬,只听喀喇一声响,整块灵石立时布满裂痕。 未等再有动作硕大灵石便粉碎化作一地渣,身穿五彩霞衣的阿姆双眸紧闭,静静躺在紫色碎石里。 “阿姆,真的是你?!” 赵寻安声音颤抖的说,挥袖扫开碎石,双手颤抖的抚摸脸颊,却是与常人一般温润。 眉头微颤,与阿姆容颜气息一般无二的女子,在赵寻安惊喜目光下慢慢睁开眼,视线本来有些茫然,可当看见眼前之人,却是笑了起来。 温暖柔夷盖住赵寻安双手,女子眼中尽是温柔的说: “未曾想能再相见,长” 话未说完女子身体怦然碎裂,一如之前碎裂的灵石,紧接阴火燃起,十息不到连同灵石烧得一干二净,便灰尘都不留半点。 “......哈哈哈!” 赵寻安仰头大笑,泪水哗哗的流,与己希望再生生粉碎,昊天啊昊天,你可是真的垂青于我? 泪水不停滴落在美人指,一股霜气轻轻飘入,微微闪烁便恢复原貌。 许久之后,有些崩溃的赵寻安止住笑,抹去面上泪痕起身,之前因着喀拉秘境幻化本体山鬼画卷而生的绝望,反倒隐隐散去些许。 用手使劲握住美人指,赵寻安心中思量,既然半点尘埃不留,说不得这里的阿姆,也不过只是一个幻象。 如此说来阿姆定然存世,虽不知在何处,可只要有缘,终有相见那一日! 用力摇摇头振作精神,看了两眼碎裂的岩壁赵寻安转身往他处行去,既然有阿姆幻象出现,那小昆仑必然与己有三分因果。 且看看,到底能否找到与那失去的过往有关之物! 回返高楼,此时灵石已然消耗殆尽,原本清新的味道迅速逝去,再次变得陈旧腐朽。 各层楼都看了一番,物件一如之前,但若碰触立时化为灰烬,赵寻安摇头离开,心中更添对这方秘境的疑惑。 岁月之力如此磅礴,便金石之物都做尘,为甚木质高楼却半点未见腐朽? 也曾用刀切削,就是普通的凡尘之物,也未见阵法符箓保护,属实奇怪的紧。 出门往另一处行去,在草木遮蔽处发现一个小小木屋,赵寻安立时明了,所谓天国花园便只是个说辞。 此地与仙界无有半点关系,只是凡尘一处! 木屋散发污秽之气,乃一五谷轮回之所,也就是茅厕。 仙人无漏不食人间烟火,泄气孔洞早已闭锁,若是仙界陨落,必不会有茅厕存在! 连续寻了数间高楼,所遇情景尽是一般,赵寻安也是心急,若是三日内出不去,自己怕是会如之前那些人,化作鬼祟用困于此。 有些心急的走,却发现结界笼罩范围算不得太广,也只几栋高楼左右。 “彼其娘之,难不成真就陷在了里边?” 赵寻安忍不住骂娘,心情渐渐浮躁起来,寻了两遍无果后,忍不住扬起天晷狠狠劈向楼宇! 便听轰的一声金芒四射,耀的赵寻安忍不住闭眼,再睁开是却是一愣。 高楼不见踪影,丰茂草木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便天上半分不动的大日也没了踪影,天地同色,入眼尽是昏黄。 大地平坦宽广无有尽头,唯远处一高塔直冲云霄。 赵寻安持刀大步急奔,心中也是有了几分喜,如今最不怕的就是变化,有变化,便是有希望! 来至近前宝塔更显高大,便如前世五千年锦绣里的摩天大楼,与人天地倒转般感觉。 塔上有一巨大牌匾,写有三字,只是被厚厚尘土覆盖,一时看不出是甚。 “厄滴个乖乖,这便是传说里的镇妖塔,好高!” 耳边突然传来有些脱线的声音,赵寻安心肝具跳猛然跳开,突然在身旁出现的竟然是之前见过的那位蓝采莲! “蹦跶甚的蹦跶,额又莫想对你咋地,一点也不矜持!” 蓝采莲嗤笑,用符箭定住打劫的灵族御风也在,见到赵寻安眼睛立时一亮,张弓便射。 赵寻安一把握住符箭嘭的一声握得粉碎,定身法阵未等爆开便消散。 “你本事如此大,为甚之前不反抗?” 御风皱眉问,不等赵寻安回答,又一个身影凭空现: “因为你过于弱小,这位秉性奇烂喜往人面上抹沙土的道友,并未看在眼里。” 赵寻安看着三人笑,虽说之前有所冲突,可经历了琼楼玉宇里的事情后,看到他们却觉有些心喜。 毕竟是活生生的人,看起比那些鬼祟之类亲切太多。 “莫在那傻笑,便这镇妖秘境想跑也无路,把那惹人心痒的首乌分贫道一颗,之前抹眼的事儿就算过去。” “不然定要你知晓,马王爷为甚长了三只眼!” 一想起用掉的保命金符清风道人便觉牙根痒痒,若是没有首乌,这受伤的心怎能愈合? “还有我的,我也要一颗!” 御风使劲摆手,蓝采莲大嘴一咧,同样乐呵呵的说: “就是莫,见者有份,额也要一颗!” “彼其娘之,统共两颗你们要三,某与你等变出来?!” 赵寻安被气笑了,便欺负人也不带这般的。 “......还真是捏,数莫算对。” 蓝采莲挠挠头,伸手勾丫着说: “与额一颗就算了,那俩歪瓜裂枣用不到理。” 赵寻安挑眉,在冷锻瘊子甲里一通翻找,取出颗上年份的老参往他手里一拍,笑呵呵的说: “傻子你莫,忘记额跑的时候吃甚咧?” 一模一样的腔调引得蓝采莲大乐,见老参也是五百年上数,便乐呵呵的收了起来,然后与了赵寻安一个大大的指头: “一见兄台便觉亲切,果然一表人才人见花开!” “......呵呵呵” 赵寻安干笑,眼前这位蓝大天骄到底上没上过蒙学,正儿八经说话还比不上方言中听。 “那是两颗啊,你就那么着都啃了?” 青锋道人急了,声音有些变调的问,赵寻安用力点头,掰着指头与他们算: “一颗躲山魑时吃了,总算逃得性命。” “第二颗却是被蛊僧追,不吃便会死!” 把蛊僧之事细说,三人闻言色变,蓝采莲沉声说: “出去以后都与宗门说说,下次定然多多来人,务必将他擒获!”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章 镇妖塔 下 “等他邪功大成,必会与世间带来劫难!” 赵寻安上下打量,正颜说官话的蓝采莲透着股说不出的正气凛然,与之前表现属实大相径庭,一时间真有些不太适应。 “对了,几位道友是怎么来到此地的,难不成于某一般,也是陷入了琼楼玉宇?” 赵寻安好奇的问,青锋道人听他所言直接惊了: “道祖在上,你这厮入了鬼域,竟然活着出来了?” “鬼域?” 略作思量,赵寻安忍不住点头,还真是,外看仙气缭绕,内里却是腐朽诡异,称之鬼域绝不为过。 “倒也算不得难,一刀便出来了,传闻里的十死无生,属实有些夸大。” 赵寻安摇头说,怎知三人同时咧嘴,每人皆拿出一个绿莹莹的石子冲他摆了摆。 “甚意思?” 见三人面上表情有些怪,赵寻安皱眉问,御风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说: “虽说这里不属鬼域,但镇妖之地无有归途,能够回转的也只有鬼域。” “我等目标便是镇妖塔,宗门长辈特意与了传送界石,能够强行破开一切结界回返,你无有,便只能等着被蜃气侵蚀,化作鬼域一员。”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心里立时觉得有些发毛,目光禁不住望向御风手里绿莹莹的石子。 “莫看,看也没有,都是与我等魂魄相融,便是抢去也用不了。” 蓝采莲摇头,叹气说: “你这厮挺投我脾性,便这么去了心里属实有些不爽,且放心,下次再来一定把你骸骨烧了,怎地不能让你魂魄消磨不是?” “......我谢谢你昂!” 赵寻安翻了个白眼,却也不是太往心里去。 也不知为甚,原本想要急着出去的心思,一到这镇妖之地便觉淡了,尤其是来到高塔之下,心情不知怎的有些放松。 好似外出数年又回到了破旧老宅,虽说不入眼,可终究是自己的家! “对了,为甚这里被唤作镇妖之地?” 赵寻安好奇的问,蓝采莲一指点落,便见高塔牌匾一阵晃动,尘土簌簌的落,露出三个鎏金大字,镇妖塔! “传闻此塔乃是亘古之前某位仙家所建,镇压的都是祸乱世间的妖邪。” “因妖气四溢污染天地,仙家便从虚空里擒了片离散碎片搁置,于是便形成了这片镇妖之地。” “既有污染,你等为甚来此?” 赵寻安再问,蓝采莲嗤笑着说: “傻不傻,岁月流逝,镇妖塔里妖物早便泯灭,可他们的法宝却还在,我等要找的便是那些宝物。” “那可是神话时代留存,说不得便是仙家宝贝,若是能得,岂不是撞了大运?” “这么多年人来人往,即便有宝贝,也早让人拿光了吧?” 看看直冲云霄的镇妖塔,赵寻安皱眉,蓝采莲再笑: “仙家宝贝岂是想拿便拿?” “一群驴粪蛋儿般的东西,得看人宝贝瞧不瞧得上,是宝贝选人,而不是人选宝贝!” “......道友,你官话说的,属实没有偏言好听。” 赵寻安咧嘴,蓝采莲用力摆摆手,大步向镇妖塔行去,青锋道人与灵族御风紧随。 略作思量,赵寻安也跟了上去。 “你来作甚?” 运动所有真气推门的蓝采莲皱眉问,赵寻安搭手,笑着说: “横竖出不去了,总得看看仙家大能建造的宝塔有甚神奇不是?” “倒也是,你这心态属实不错,等下次来不把你全烧了,留节骨头做个笛子也是不错。” “吹起定然只哇只哇的响,听了心情都会好几分!” “......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赵寻安眼角不停的跳,鬼谷派可是十大宗门之一,据说门规森严门徒行事谨慎,怎就出了这么个奇葩! 四人同时铆足了劲推,严丝合缝的大门在雷鸣般的隆隆声里缓缓打开,赵寻安喘着粗气往里看,忍不住瞪大了眼,竟然是一望无际的沙海! 见赵寻安吃惊,蓝采莲沉声说: “与你说个明白,一层妖塔一重世界,至于有多少层塔多少重世界谁也说不清。” “用神识与门口下个标,若是走散赶紧回来,否则沉沦其中,怕是比化作鬼骨的下场还要恐怖!” “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赵寻安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笑容灿烂的说,心道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死也不会与你等分离! “耍嘴皮子还没完了,再哔哔嘴我抽你昂!” 使劲瞪赵寻安一言,蓝采莲大步走向沙海,赵寻安跟屁虫似的紧贴着走,不过还是在门口用神识打下一重标,左右得留个后手。 青锋道人和御风紧随二人之后,自打入了镇妖塔两人脸面便异常凝重,与蓝采莲的随意相比谨慎太多,显见心里对这里也是没底。 四人沉默前行,彼此间的距离不出丈,虽说所见只是黄沙,可心底总有些莫名的紧。 “都说说,咱们该怎么走?” 十余里后,蓝采莲挠着脑袋说,举目四顾尽是沙海,谁知晓宝贝在哪? “啊?” 身后三人同时一愣,紧接便是一阵磨牙声,看他走的爽意还以为有目标,合着是没头苍蝇在乱撞! “啊个甚的啊,这地界我又没来过,你们知道的赶紧说,反正机缘多的是,人多总好过人少。” 蓝采莲用力挥手,青锋道人和御风默默摇头,镇妖之地一生只能来一次,塔内世界又是不停变换,谁知该如何走? “一群大草包,起不到半点用处!” 深叹气,蓝采莲指着三人骂。 “你们是草包,某不是!” 赵寻安翻个白眼,蹲下在身周寻了半天也没找到枯枝草条,只得取出解腕尖刀,与沙地画了个八卦,竖刀观起卦象。 凝神静气松手,解腕尖刀笔直竖着,待微风轻抚,徐徐倒向巽。 “风起,往这边走!” 赵寻安指着解腕尖刀倒下的方向说,青锋道人忍不住咧嘴: “你这做派怎地与尘世里的算命先生那般像,靠不靠谱?” “对啊,不行再多来几次,若真都是那边,咱就可劲儿走!” 蓝采莲一旁搭嘴,赵寻安哼声说: “卦象再一不再二,多了扰了天机就不灵了。” 说是这么说,赵寻安还是又画了一个八卦,竖刀,观象。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戒指、折扇 上 “还是巽,往这走便是!” 见解腕尖刀依然倒向巽位,赵寻安心中更加有底,再次指向右侧。 “我来试试!” 蓝采莲饶有兴趣的竖起解腕尖刀,松手以后真就冲着巽位倒去,其他两人也起了兴趣上手,结果一般无二。 “不得不说,这法子还真是有些神异!” 见数次结果不变,蓝采莲忍不住点头,其他两人也是连连点头。 连续竖了多次都是这般结果,便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 与三人的兴奋不同,赵寻安的脸色却是有些凝重。 八卦尊一,卦象现便失效,可三人即便在失效的八卦图上立刀,结果却是依旧,这般变化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如此已不是卦象所指,而是某种存在,在刻意指向! 赵寻安把心中所想说出,青锋道人和御风脸色同时变,在这镇妖塔里能够刻意指向的,除了妖物还能是甚? 必然不怀好意,说不得就是想把四人当血食! “便你们会胡思乱想,那可是神话时代的妖孽,距今数万载也有了,大道法则之下,如今能还能剩甚?” 蓝采莲嗤笑,抓起解腕尖刀也不还与赵寻安,塞到怀里便走,也不怕被割到。 赵寻安与青锋道人了然点头,也是松了口气。 这话说的有理,岁月便是天地间最大的磨盘,无论何等存在,终究会化作尘屑消散。 四人朝着巽位走,最后方的御风突然幽幽说: “那般多的妖物,便不能子生孙孙再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 三个大老爷们被她这幽幽之言说的心头同时乱抖,不过互相看了几眼,还是朝着那边行去。 宗门花费那般大的气力送他们进来,不是让他们游玩,怎地也得有些收获才行。 沉默的走,不知过了多久,蓝采莲突然兴奋的说: “前边有建筑!” 几人抬头细观,遥远地平线有黑影晃动,真就是不小的建筑群落! 有了目标所有人的兴头都提了起来,前行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大半个时辰后,黑影化作一片宫阙,只是破烂不堪,绝大多数已经倒塌,四人兴冲冲往那边走,却发现早已有人在翻找。 “怎么这么多人,却是从哪里来的?” 赵寻安皱眉,大体扫了两眼,人数最少也有百十号。 “与我们一样,都是山川秘境来人。” 蓝采莲解释,只是眉头皱得老高: “真是有些不对劲,每个月数山川秘境统共也就出入这般多的人,镇妖塔广阔无比,怎就全都聚集到了此地?” 青锋道人点头: “定然有异,却要多多防备!” 说罢右手紧了紧青峰,左手从胸前取了三张符纸,做好万全准备,御风也是如此,只是四人里她的境界最低,能起到的用处实在不大。 建筑群落面积不小,四人不想与他人掺和,便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寻了过去,来到目的地四人便准备分开走,毕竟各自机缘不同,聚在一起容易错过。 “赵大仙与我算算,可有凶险,能否有大收获?” 分开时蓝采莲笑着说,赵寻安看看他的印堂,又摸了摸骨,摇头说: “此处天机混淆,细处摸不到,不过生死大事倒还可,虽有险处,但凭借宗门宝物,终可逢凶化吉!” 赵寻安说的认真,蓝采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宗门宝物都能算到,老赵,你莫不是天机阁的弟子?” “......有些渊源。” 赵寻安轻点头,心中也是感慨,卜与自己帮衬之大超乎想象,也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那位贵人! “老赵也与我算算,看看如何?” 青锋道人探头,赵寻安一番施为后皱眉摇了摇头: “与蓝道兄一般,细处摸不到,但险处却是颇大,虽不致命,却是不小的血光之灾。” 说罢赵寻安再次掐指推算,然后指了指来处说: “想要避开倒也简单,回返来处另寻他路便可。” 青锋道人拱手道谢,却未离去,宗门寄希望在身,怎能因凶险退缩? “老赵你也与我看看,只是莫要占我便宜!” 御风双手护在胸前戒备的说,赵寻安垂了一脸黑线: “便一马平川,有甚便宜可占?” 蓝采莲青锋道人哈哈大笑,御风气歪了嘴,欲待言语赵寻安已经探手摸起了骨,只是越摸面上表情越凝重,大笑的二人住了嘴,知晓定然不妙。 赵寻安松手,掐指推算许久,额头出了大片的汗,最终松了口气问: “可能离去?” 御风使劲摇头,和青锋道人一般,族内寄希望在身,离不得。 “那便与蓝道兄一起走,万万不可分开。” 说罢赵寻安取出一个玉瓶递与她,里边是行走时凝练出的些许保命灵液。 “收好,只要不死,服下便有奇效!” 御风好奇打开瓶口,一阵异香直冲天灵盖,蓝采莲一把将她手里塞子塞了回去,皱着眉头说: “便你这性子莽,这般灵药也是能够随便打开的,若是让人起了贪心,小心性命不保!” “我说老赵,你到底是何出身,这般天底下难寻的灵药都有?” 青锋道人有些惊奇的问,赵寻安咧嘴笑: “某乃卜药双绝,之前之所以采的到那般多的灵药,便是因着药学精湛!” “这是某亲手配的药,功可白骨生肉,天底下你便寻去,能做出的不出一掌之数,有钱都没处买!” “......不说其他,便只这一点,兄弟,你前途不可限量!” 蓝采莲大大的竖了个大拇哥,可捉天机可疗大伤,这种人物,不管在哪个门派都得是小心供着的。 “他俩都有药品护身,且与我一二,不能厚此薄彼!” 青锋道人伸着手,勾丫勾丫的晃,赵寻安挠挠头,从胸口取出颗三百年份的黄精拍到他手里: “相逢便是有缘,若是受伤就吃一节,若是真气枯竭也吃一节,保命的物件,可不能当萝卜啃。” 这话一说四人都笑了,两颗堪称神药的首乌,可不就被他当萝卜给啃了? “做事这般大气,你这兄弟我认了!” 蓝采莲用力拍了拍赵寻安的肩膀,认真的说。 青锋道人和御风同样施为,也是一般的话语,赵寻安抿嘴笑。 前生便一点点东西也死抓不放,如何能交得朋友? 今生悟了,与人为善多多帮衬,总能多条路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戒指、折扇 下 “老赵,你最大的麻烦便是没有传送界石,即便抢人的也无用,倒是听闻门内前辈有说过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哦,什么法子?” 赵寻安立时来了兴趣,无法离开鬼域乃是最大的危险,若有法子自然好,省得心里跟压着块石头一样。 蓝采莲有些犹豫,思量再三揽着赵寻安的肩头说: “剥皮抽筋傍血肉,生食心肝夺魂魄,占他人身魂,传送界石自然无从分辨。” “只是此法太过血腥残忍有伤天和,能不用,还是不用的为妙。” 听闻蓝采莲言语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细思量,还真是出去的好法子。 只是,便如蓝采莲所说,实在有伤天和,若那般行事,与左道邪修又有何区别。 赵寻安摇头,苦笑着说: “某以生而是人为荣,若那般行事岂不成了妖邪?” “若是道心碎了,那还不如变成鬼祟!” 蓝采莲闻言使劲拍了拍赵寻安的肩膀,伸手扯着御风的长发走向他处,青锋道人拱手,叹口气往另一方向行去。 赵寻安咧嘴,便这表情,怎么跟与遗体道别一般无二? 摇摇头,赵寻安掐指卜算,径直走向人最多的地界,便那边卦象最佳,乃是个枯木逢春,并蒂双开的卦语。 “啊~~!” 刚刚走近半倒的建筑,便有两女修惊恐的从一处屋舍跑了出来,一人缺了右臂,看伤口形状,显见是被妖物咬断! 一位身穿红白二色长袍男子见了,立刻并指点落: “玄冰术!” 法随言出,空中突然出现十余根丈许长腰粗的冰凌,带着呼啸声狠狠砸入屋舍。 本就摇摇欲坠的老旧木屋轰然倒塌,里边景象引得一干人等围观,赵寻安便是其中之一,自己也是腹诽,便这看热闹的秉性,算是改不了了。 清开坍塌的陶瓦茅草,一个硕大的骷髅头显露,比常人怕是大了数十倍。 一身穿红衣女子双眸直勾勾的瞪,肩头以下被骷髅头咬在嘴里,可清晰看到被嚼碎的骨肉内脏。 “这是什么妖物?” 红白二色长袍男子皱眉,检查许久也没发现骷髅头有半点活气,便附着的尘埃来看,最少也得经年未动,却又如何把一名女修生生嚼了? “多谢师兄相救,不然我俩必会葬身妖口!” 断了胳膊的女子行礼,感激涕零的说,长袍男子虚扶刚要言语,一把绽放刺眼光芒的长刀划过,瞬间把女子一分为二! “你要作甚!” 长袍男子大怒,抽出腰间长剑便要打,赵寻安收刀,指着被自己腰斩的女子说: “且看仔细了,她便是那个食人妖物,目标便是你!” 男子闻言细看,吃惊发现将死女子短短时间便化成白骨,一条骨鞭从脚下伸出与硕大骷髅头相连。 “某若是再晚两息,你便险了。” 上前踢开遮蔽白骨的衣物,赵寻安捉起惨白臂骨,五指已然融合,化作锋锐骨刀。 “那她” 长袍男子指向另一名女修,却见她呆呆站立,面上尽是诡异的笑,显见不对。 赵寻安轻摇头,轻轻推倒女修,便在落地的瞬间,皮肉泥垢般滑落,露出带着条条血丝的骨架。 一根骨鞭从其左脚穿入直抵后脑,显见已被妖物操控! “这、这到底是什么妖物?” 长袍男子与众人齐齐倒吸凉气,目光不停在巨大骷髅头与两具骸骨间转换,这般诡异的妖物,属实让人毛骨悚然。 “正一宗洛三思谢过道友!” 长袍男子拱手道谢,赵寻安摇头转身走,亏得刚才神识一直开着,否则不止长袍男子,怕是自己都有危险。 “可能知道道友大名?” 见赵寻安走人,正一宗洛三思紧忙高声问,赵寻安头也不回的说: “赵寻安。” 洛三思再谢,只是心中有些疑惑,这名字,为甚这般熟? 待赵寻安身影消失瞬间,洛三思猛然醒悟,噫吁嚱,这不就是惹得宗门在大乾失势那人,太上长老闭门弟子凤凰的前未婚夫,山河先生赵寻安嘛! 赵寻安也觉好笑,怎么也没想到随手救下的修士,竟是凤凰同门,自己与那位天之骄女之间的孽缘,实在有些纠缠不清。 沿着青灰色的小道随意走,期间入过数间屋舍,物品大多已被过去来过的修真取走,偶有那么一两件却是大的离谱。 神识扫过也算不得精巧,只属平平,赵寻安便不理,只是一路的走,想要找到出去的契机。 再次从一间半塌的屋舍走出,赵寻安手中拿着一个龟形砚台,面上带着笑。 虽说算不得多好,终究是个历岁月而不腐的法宝,倒是与桃源喜墨十足相配。 “若是能再寻到纸鹤墨娘般的法宝,那可就完美了。” 赵寻安带着些许贪心的说。 文道亘古有传说,神话之前那位无上有文房四极,便是笔老、墨娘、纸鹤、砚龟。 自己自然不能与那位相比,真正的四极便是想都不敢想,能凑足四件文房法宝便已心满意足,终究不负许多年的寒窗苦读。 爱惜的摸索了几下砚龟,随后将之揣进怀里,赵寻安神情突然一怔,从怀里取出一个滚烫的物件,正是之前在鬼域开启高楼时所用的玉板。 入手没多久玉板便成了赤红的颜色,温度之高怕不得数百度。 若非赵寻安有六丁神火护体,说不得就会被烫伤。 “这是怎地了?” 赵寻安皱眉来回翻看,未成想玉板突然炸裂,化作一支火箭径直飞向远处。 便在火箭飞出的刹那,赵寻安神识震颤,有个莫名的声音让他跟上。 赵寻安踏足急掠,左手不停掐算,却发现火箭指处,便是自己脱险希望所在! 终于有了出去的线索,赵寻安心中大喜,往嘴里塞了两株灵药运转秘法追了上去。 火箭飞的极快,体积迅速变小,半柱香后化作火星落于地,赵寻安上前捡起,在手心微微亮了亮,便化作一抹灰被风吹散。 环首四顾,已经离开建筑群落悠远,置身乃是一处沙海。 冥冥中有所感悟,赵寻安扫开脚底黄沙,一株干枯卷柏若雨后般慢慢张开,里边包着二物。 一把折扇,一枚戒指。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五行真法 上 略作犹豫,赵寻安探手把折扇拿起,扇骨如玉石,透着股温温的凉,上边烙有三字,静、思、凉。 “......这是甚意思?” 赵寻安皱眉,三字隔得老远,有些故意为之的意思。 徐徐打开扇面,画的乃是一副空谷幽兰图,画师技艺精湛,淡墨加三两勾勒,立时把意境显出。 反面却是一首半边小诗。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读完,赵寻安忍不住大大的吸了一口凉气,但觉手脚有些冷。 字体为楷,与赵寻安笔迹有些相似,但多了几分洒脱。 让他心惊的是那首诗,名唤入若耶溪,乃前世五千年锦绣诗人所著,怎地就出现在了这片妖地? 难不成不止自己一个,也有其他来者? 擎着折扇来回开启,蓦然有个念头浮现,阿姆在此有幻身,难不成这折扇,是那被遗忘的一世所有? 赵寻安越想越有可能,自打进入小昆仑冥冥中指引颇多,若说与己无关,心里怎地也不能信。 反手把扇子插到衣领处,赵寻安又拿起看似普通的青铜戒指打量,待神识侵入又是大大一口凉气,便两手都开始哆嗦。 未成想,竟然是一枚储物戒指。 “彼其娘之,真的发了!” 心情激动的赵寻安忍不住爆了粗口,前生听闻过储物戒指,也见过,就在萧山派掌门的手上戴着,那可是传承许久的掌门象征! 以赵寻安前生所知,储物法宝价格之高超乎想象,哪怕只是斗大也能换几块紫色灵石。 萧山派也曾出过大能也曾屹立巅峰,只是后辈无能慢慢萧条,最后只留下代表掌门身份的储物戒指,诉说当年辉煌。 岁月如磨,前任主人的神识血印早已被消磨干净,倒是方便赵寻安行事。 咬破无名指把血滴与戒面,直到无法吸收才止,紧接打入神识,依着轨迹把认主法阵次第激活。 原本灰绿的戒指骤然爆开一抹亮,待光芒消散,赵寻安看着神识里木屋大小的空间笑了起来。 有了这般神物,以后不管作甚去往哪处,都是方便了太多! 稀罕过后赵寻安再次打量四周,收获确实极好,可那脱险的希望,又在哪里? 皱眉思量许久,赵寻安又把别在衣领处的折扇取下。 储物戒指如今与神识相通,有无神异知晓的一清二楚,就是个储物的法宝。 能与储物戒指同在一起,这看似普通的折扇定然有其玄妙,打开扇子仔细查找,终究让赵寻安寻到不凡之处! 神识扫过,扇面空谷潭水荡起微波,镇妖塔里竟飘起濛濛细雨,一道若隐若现门户显现,能清晰看到大日照耀下的小昆仑景象! 赵寻安大喜,想都不想一头撞了过去,落脚处阳光灿烂,一步便从镇妖塔来到了小昆仑山脊。 “咦~,征地这般怪,肿么下起了雨?” 蓝采莲挠着头有些困惑的说,御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哪根筋又转了向,怎么又说起方言来了? 镇妖塔中寻缘之人皆感疑惑,宗门无数代前辈来过,可从未有一个说会下雨的。 “吼~!” 便在众人疑惑之际大地突然开裂,无数巨大妖魔爬出,疯狂奔向镇妖塔出口,沐雨大笑: “总算等到这一天,终究能出去了!” 看着化作白虹贯空而过的身影,感受着让己心神狂跳的恐怖气焰,蓝采莲眼皮直跳: “......筑基、金丹,怕是元婴、分神都有,彼其娘之,要出大事了!” 御风颤颤巍巍躲在蓝采莲身后,心中更是惊恐莫名,便这般恐怖存在,一个指头就能碾死己等! “好诱人的血肉!” 便在两人心神失守之际,脚底大地突然开裂,一支骨爪猛然扫过,毫无防备的御风身体立时被斩出三条巨大豁口,便骨头也被斩断,血水泉涌般喷出。 蓝采莲同样被斩,可就在爪刀临体的刹那,无数蓝色雷光从他体内冲出,瞬间便把地下钻出的妖兽打的灰飞烟灭。 一把搂住目光涣散的御风,蓝采莲从其荷包翻出赵寻安与的灵液一股脑与她灌了下去,见恐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若能再遇到老赵,定要多要些灵液,妥妥的保命仙丹!” “我们,该怎么办?” 伤势虽然好转,但消耗的生命力却不是那般容易恢复,御风无力的问。 蓝采莲看着天空不断飞过的白虹,异常干脆的说: “激活界石赶紧跑,将将还好只是个小妖,若天上那些货色,一脚丫便能将你我撵成末!” 御风重重点头,两人取出传送界石正欲激活,却见浑身是血的青锋道人大口啃着黄精跑了过来。 “噫吁嚱,遇到这般大的变故,你这瓜怂竟然莫死?” 蓝采莲惊喜的说,青锋道人把黄精一股脑塞进嘴里,边吃边说: “老赵命数算的太准,卜算一途以后怕是不弱与天机阁修士几分,若非他与的黄精,说不得就回不来了!” “你个瓜怂回来个甚,都这般模样了,就不会激活界石赶紧跑?” 蓝采莲扬手便是一拳,差点把身负重伤的青锋道人打趴下。 “贫道也想走来者,可是想到老赵没有界石便觉心里有些不喜,便回来看看,可有法子能想。” 蓝采莲高高竖个大拇指,正颜说: “仗义,且放心,老赵卜算了得,为人又是那般仗义,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定舍不得收。” “你我赶紧离去,镇妖塔的变故需得赶紧告诉宗门,说不得便是天地大变的征兆!” 青锋道人点头取出界石,三人同时激活,身影瞬间消失。 “还是这边景色养人。” 赵寻安与草木间一路向北,不停采摘灵药,如今有了储物戒指,属实比之前方便了太多。 只是他离去的早,不知自己将将的举动,引得镇妖塔如此大变! “轰~~!” 身后突然响起连绵不断的雷声,赵寻安转身,见密密麻麻雷霆从天而落直入琼楼玉宇鬼域,忍不住咧嘴: “说不得便是鬼物积累的太多,昊天看不下眼清理,能够再入轮回,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五行真法 下 “这、这方天地怎地如此?” “昊天不公,昊天不公!” 诸多大妖合力轰碎镇妖塔大门,刚刚冲入鬼域便有铺天盖地霹雳降下,大多湛蓝,却也掺杂不少赤金与紫,威力大的超乎想象。 筑基金丹近乎瞬间化作飞灰,便魂魄也留不得半点,元婴分神尚好,三魂七魄终能逃回镇妖塔内。 可天罚神雷并未放过,从鬼域一直冲入镇妖塔,若非数十后来大妖豁命再造封禁大门,怕是镇妖塔内所有妖邪都会被屠戮殆尽。 “沉睡的无数岁月里,中土大千到底生了何等变故,为甚连筑基小儿都容不得?!” 一大妖惊恐的说,一位金丹真君境界的妖物用刀爪扣着一位来不及离去的山川秘境修真,一边饮髓食肉一边沉声说: “事态超乎想象,我等怕是再也离不开这镇妖之地了!” “为甚?” 诸多妖邪齐问,金丹妖物舔舐着脑髓说: “因为五千年前人族诞生了位了不得的人物......” 听完缘由,众大妖齐叹气,封禁自己沉睡无数岁月,想的便是能够回返家园,如今却是有家不能回,心里憋闷至极。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金丹妖物轻笑,猛然幻出原形一口将修真吞掉,舔着嘴角说: “如今中土大千最高容纳炼气境,只要散功,自然得反家园。” “如今有荒泽这般妖国存在,与我等来说,却是个甚好的去处。” 此言一出诸多大妖沉默,新生小的倒无所谓,可他们修行无数岁月才得来如今境界,只为一个返乡便抛弃所有,可是值得? 便在大妖们纠结时,赵寻安在一处铁红色山脊驻足,面上尽是喜。 铁母矿找到了,竟是一整座山峰! “天晷啊天晷,你的机缘属实也太大了!” 反手把天晷用力插入铁母山,啧啧声立时响了起来,赵寻安看着笑,心里也颇为期待,天晷会有如何变化。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晷一直啧啧不停,赵寻安有些挠头,时间竟然这般长,闲闲呆在这里属实有些浪费时间。 略作思量起身往山下行,总得找找出口,万一时辰到了出不去,那可真成笑话了。 沿着蜿蜒山脚走,不到二里前方有小庙宇现,赵寻安见了有些惊奇。 鬼域都在山巅,建在山脚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谨慎靠近,赵寻安发现有些暄软的土地既有入的足迹也有出的足迹,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座普通的庙宇。 只是略作思量心中更生疑惑,却是谁在这里,建了这座庙宇? 怀着好奇心情进入庙里打量,发现正堂供奉的乃是一位女仙,两边对子从屋顶直落地,怕不得有两丈高。 “呵护之灵荷神功于不替,安贞之吉应地道而无疆。” 读完对子赵寻安了然,虽未有横批神名,供奉是谁已是说的一清二楚,却是道家四御之一的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 也就是民间经常说的,后土娘娘。 躬身行礼后,赵寻安沿着墙角走,雪白墙壁写满恭维言语,落款看得分明,都是无数岁月里来过此地的寻缘人所留。 内容各不相同,既有中规中矩的贡神言语,也有妙趣横生的诗词曲牌,不过最让赵寻安惊奇的,却是几乎占了小半墙壁的狂草: “娘哎,都说叩首三九能得真法,某九九不止,脑浆子都快磕出来了,您是不是在耍胡某?” 落款处没有姓氏,只俩写意至极的大字,人皇! 赵寻安本来以为假的,毕竟传说里人皇公正伟岸谦卑儒雅,集天下至善至美与一身,怎可能有如此言语,切还自留人皇二字,写的还那般潦草。 可当神识扫过赵寻安忍不住颤,识海之中紫气如潮铺天盖地,无数岁月积累的信众呼喊声响彻天地! 人世间,除了人皇再无存在能有这般气势! 冲墙壁叉手三躬身,赵寻安苦笑着说: “人皇陛下,今个这满墙的字,属实破坏了您在某心里的形象!” 说罢赵寻安便来到神像前,行稽首大礼。 人皇话里的意思甚是明了,应是以三九之数叩拜,便能得某种真法。 能让人皇屈尊叩首也要得到的,不用想定然神异至极! 陛下不能得不代表自己不能,机缘这东西便是如此,来得早,未必比得上来得早。 只是赵寻安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娘娘两字好理解,可这娘哎,是不是太过随意了? 三九之数很快到,赵寻安一头叩下,与突然从地面拱出的石笋撞个正着,血水哗啦啦的流,地面立时被染红一大片。 紧接便听噗的一声响,地面裂开个口子,赵寻安伸手探摸,取出本薄薄的册子,卷面写有五行真法土几个字。 赵寻安取帕子抹去满面的血,不停腹诽,只说三九之数却不说有石笋,但凡脑壳子薄点便毙命了! 难怪人皇脑浆子都快磕出来了,但若换个人九十九下脑袋直接碎成渣! 深呼吸,赵寻安翻开册子,静下心神细细看,很快便沉了进去。 “生化万物,厚以载德,养......” 册子了了百言,却与赵寻安莫大惊喜,第一次与五行之一的土,有了这般大的明了。 伸出右手运转功法,原本白皙的皮肉迅速变得粗壮斑驳,观之如若岩石!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法入手,腌臜物得见,佛祖保佑啊!” 庙门口突然传来尖锐的笑,赵寻安猛回头,汗水立时流了下来,蜈蚣般的蛊僧半身探入,七八条臂膊抓着门框,看着属实让人心里发毛。 “......打个商量,真法与你,放我走。” 赵寻安举起册子咧嘴笑,蛊僧见他如此也是咧嘴笑: “杀你食肉以后,真法不一样归贫僧?” “真不能商量?” 赵寻安皱眉,蛊僧哈哈大笑: “便是废话,鱼与熊掌皆在贫僧手里,为甚还要选?” “鱼与熊掌,某他娘与你个鸡飞蛋打!” 赵寻安抖手升起火焰,册子几乎瞬间烧成灰烬,紧接一个飞扑撞碎墙壁,想要往山巅跑。 手无寸铁对上蜈蚣般的蛊僧,心里属实没底。 “嘭!” 刚从碎石里跃出,赵寻安便被巨力打了回来,站在塌了的石堆往外瞧,心里更是一阵阵的发麻。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仙 上 蛊僧身体比初见长了最少数倍,蜿蜒怕不得有二十余丈,把后土庙紧紧缠绕,密密麻麻的腿脚来回晃,看的人心肝止不住的跳。 “火德星君敕,焚天!” 一指点落赵寻安高高跃起欲跑,却被浑身燃着熊熊烈火的蛊僧五六七八脚生生踹回。 “腌臜物,还有甚法子尽管使,贫僧由着你。” 看着身上那些蒲扇大小的脚印子赵寻安心里也有些急,与初见时相比,蛊僧不但体型变得更大,便境界也是提升。 当时烧的他痛苦不堪的焚天烈火如今竟然起不到半点作用,天晷又不在手,属实让己有些无奈。 “没法子了?” 蛊僧蜿蜒悠长身体嗤笑着说: “与你机会你不中用啊,那逃命的邪法那,赶紧用来看看,说不得能从贫僧手里逃脱!” 看着嚣张的蛊僧,赵寻安直接被气笑了,彼其娘之,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囊中物。 “且等着,定不会让你失望。” 赵寻安咧嘴笑,装作从瘊子甲里取,实则是从储物戒指取出一枚千年往上的不老草塞入嘴里,随之运转将将习得的五行真法。 紧接二指点落: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白芒闪过,蛊僧巨大的身躯瞬间被石皮包裹,只是不到一息便被他挣脱,嗤笑着说: “半点新意没有,你-喔~~!” 话未说完脸色突然大变,赵寻安运转秘法嗖的冲向远处,哈哈大笑的说: “那般多的手脚有甚用,便粪眼都遮不住,废物瓤子一个!” 有灵药加持赵寻安速度如若闪电,到了山脊一把抓住天晷便想跑,却差点被超乎想象的重量摔一跟斗! “腌臜物,我要杀了你!” 暴怒的蛊僧吼叫着奔来,赵寻安狂运真气把重了数十倍不止的天晷拔出,瞬间收入储物戒指,拖着长音跑向远方: “某在中土大千等你,有种便来,看不把你剁成百八十段配药吃!”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蛊僧蜿蜒疾行如贴草飞,可与赵寻安相比依旧差了太远,半柱香后便人影都看不到,只能悻悻去往他处。 赵寻安驻足,大口喘着粗气,发觉寻珍录所载秘技属实于己帮助甚大。 若非有它,怕是早变成了一坨排泄物。 只是没头苍蝇一般的跑,如今也不知行到何处,打量四周也未见有秘境出口,后路被断不能回,只得继续前行。 这正走着,空中突然传来隐隐的隆隆声,十余息后声音变大,便是整个小昆仑都在震颤。 赵寻安猛抬头,无数陨星撞破秘境结界,拖曳长长火尾轰然落下,把诸多山峰轰的粉碎! 掐指急算,赵寻安眉头紧皱,并非昆仑大秘境开启先兆,怎会有如此大范围的流星雨? 须知中土大千被厚重法则笼罩,大部域外陨星无法侵入,即便侵入绝大多数也会被法则肢解,能坠入的少之又少。 如今日所见这般,本是绝不可能存在的。 赵寻安正思量着,却听上方隆隆之音越来越大,猛抬头,一颗炽热火球径直冲来! “奶奶个熊!” 抓起一颗灵药塞入嘴里,赵寻安第一时间运转秘技,几息便到了百丈之外。 “轰~” 陨星正正砸在将将落脚处,炽热火焰夹杂碎石冲天而起,狂暴气浪把赵寻安高高抛起,待落下,已是数十丈外。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赵寻安顾不得痛楚起身便跑,燃烧的石头散向四面八方。 幸好小昆仑四季常青水汽丰盛,否则必会引起山火,那可真就是生灵涂炭了。 赵寻安躲在一处山坳,待石头彻底落完这才起身往回跑,满脸都是捡到宝的兴奋。 陨星来自天外,许多携有中土大千未有的物质,有些价值之高远超想想。 便如赵寻安身上所穿陨铁冷锻瘊子甲,防御力超越一般瘊子甲数倍,究其原因,便是锻造时掺杂了少许陨铁,使得性能大为增强。 来到依然在熊熊燃烧的陨星前,赵寻安挥手灭掉火焰,绕着半人高的陨星来回看,声音有些颤抖的嘀咕: “奶奶个熊的,这次真就发大了!” 墨黑陨星依旧冒着浓浓热气,原本赤红已然消退,闪烁着金属才有的光泽,便这般大小,堪称无价之宝。 绕着来回比划,见储物戒指能够装下,赵寻安大袖一挥把滚烫陨星收了起来。 即便在山川秘境,这般大的陨铁也能卖出天价。 陨星刚被收入储物戒指大坑地面便轰然塌陷,赵寻安来不及躲闪只能运转五行真法,身体瞬间化作磐石,与碎石一同坠入深洞。 先是没有半点光芒的至暗,随后骤然变作蓝天白云,然后嘭的一声直落湖底,赵寻安挣扎着往上游,心里也是忍不住叹气。 这才多长时间,自己便往来数个小秘境,比前生数十载还多,这种与不同法则之间穿梭的感觉,属实有些厌恶。 浮出水面爬上岸,赵寻安极目四顾,置身处乃是一景色秀丽的山谷,湖水清澈见底,亭台楼阁隐与葱郁之间,透着股让人心静的幽。 见景象正常,赵寻安这才松了口气,习惯的举起左手掐指推算,眉头却又高高皱了起来。 此地天机混淆,竟然捉不到半点因果规则,属实有些怪。 毕竟就连镇妖塔内卜都能推算一二,这种半点头绪未有的情形,还真是少见! 于储物戒指取出玉骨折扇打开轻挥,见空谷潭水荡漾赵寻安便放了心,紧忙把扇子收拢,往楼阁处行去。 雕梁画栋的楼阁透着股明媚的艳丽,只是门窗紧闭,看不到里边景象。 来到一处楼阁前,赵寻安双手轻轻一推大门便无声敞开,一怒目圆睁持矛而立的护卫把他吓了一跳。 不过神识扫过却无半点生机,赵寻安细看忍不住摇头,眉心处有一极细的窄缝,显见被人击杀,却不知为甚屹立不倒。 楼阁内装潢一如外表那般艳丽,布置也是大气,不过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诸多栩栩如生尸首,赵寻安被那些圆睁的眼眸看的心中发毛,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大厅尽头又是一扇门,赵寻安轻轻推开,看着内里景象眼神骤缩。 屋内同样遍布尸首,只是与大厅里只眉心一处伤不同,到处都是撕裂的骸骨!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仙 下 支离破碎的骸骨并非赵寻安心惊缘由,那些飞溅的到处都是,在地上聚合成滩的银色血液才是! 只要是人,血色必然殷红,唯一不同只有仙! 仙家金血金骨一滴重千钧,乃世人心之所想,却从未听说有过银色。 赵寻安单膝跪地,伸出无名指轻轻触了触血水,发觉如同石头一般硬,仿佛已经凝固,可当双手捧起时,却又如水流般从指缝滑落。 “......好沉的份量!” 站起身使劲甩甩手,赵寻安面色有些凝重。 虽然不像传说里仙人金血那般重达千钧,但钢铁一般的重量不为过。 略作思量赵寻安翻看伤口,发现骨骼倒是与常人一般还是玉白,只是不见半点血色,附着皆是锭子般的银灿灿。 “这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事?” 深吸口气徐徐吐出,赵寻安便觉心口沉闷。 虽说现场看似刚刚发生,血渍尸骸表象也新鲜得紧,但神识扫过却无半点气息,按道理便是死去数十载的骷髅也不会一点气息都未有。 赵寻安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一个原因,岁月悠久的可怕,已经把所有气息都已磨灭。 只是看着簇新的建筑还有尸骸,赵寻安觉的脑仁涨得厉害,眼前所见实在有些有悖常理。 连续走过数个楼阁,内里皆是一般景象,便是经历过不少杀阵的赵寻安都觉心里发麻。 有几栋楼阁内有不少妇孺,下场更是凄惨,尤其孩童,便心肝都被掏走,下手极其狠辣,这是一场毋庸置疑的屠杀! 不过赵寻安心里倒是微微松了口气,便是死去孩童的血色也是银灿灿,应该与仙无关,而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神异种族。 赵寻安在楼阁里也寻到诸多兵刃法宝,可是一如那些看似栩栩如生的尸骸,半点气息未有,图具其表。 瞧多了血腥场面心生厌倦,赵寻安来到湖边坐,看着微波荡漾的水面,心里不知怎的生出茫然。 不管尘世还是山川秘境,甚或这种罕见之地,都逃不脱这般血腥相向,难道这便是智慧生灵的短板? 获得超常灵智反倒失了大智,心中所想所求皆是欲望贪念,与中土大千而言,到底有甚好处? 便是所谓真正褪凡入仙的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传说里诸多争斗,所念也尽是私欲,哪里有半点超凡脱俗? 认真讲与天地大世损伤更大,若自己是昊天,要这般蛀虫一样的存在,又有何用? 倒不如一指戳死来的清爽! “昊天脾性属实太好,若是某全戳死,留些痴痴傻傻的反倒省心,看起来也可爱得紧!” 凌空一掌拍下,看着四溅的水花,赵寻安有些恨恨地说。 盏茶后,动荡的水面不但未曾消隐,波澜的范围反倒越来越大,便岸边丈高的大石都被浪花盖过。 赵寻安知晓不对紧忙离开岸边,习惯性的取出天晷却被压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忍不住开口再骂: “彼其娘之,吃起便没个够,幸好摘得早,若是让你一门心思的吃,岂不连拿都拿不起?” “便是个废物囊子,一点自控力都没有!” 话音刚落天晷漆黑刀身便连连闪烁,更有一丝不满之意传入脑海,差点把赵寻安气笑。 奶奶个熊的,犯了错还不允说,脾性倒是不小! 先是一愣,紧接赵寻安便惊喜看向手中刀,刚刚感觉绝不会错,天晷诞生了灵识! “嘭~!” 狂涛骇浪般的湖面突然爆开,一紫色巨石从湖底飞出轰然落在岸边。 巨大冲击力震的巨石爆开大片裂痕,赵寻安将将近前便碎了一地,里边竟是一银甲战将! 双眸虽然紧闭,但暴戾气息如狂风横扫,便如今的赵寻安也无法抵挡,被刮得横飞数十丈,狠狠撞入一座临湖楼阁。 十余丈高的楼阁轰然垮塌,碎石断木砸得赵寻安一阵吱哇乱叫,若非有五行真法体若磐石相抗,虽死不了,重伤却是绝对逃不脱。 勉励挥动天晷斩破直落重木,赵寻安取出静思凉便想破开结界跑。 那般恐怖气息属实超出赵寻安认知,便前生萧山派掌门也差之甚远,能与之相比的唯有被激活的美人指。 玉骨折扇轻摆,空谷潭水起波澜,天空立时聚集乌云,赵寻安见了忍不住点头,这次小昆仑之行收获属实巨大。 有了这般能够随意穿越结界世界的神器,天下再无不可去之处! 就在赵寻安心喜时,一道金灿灿雷霆突然刺破天际直落!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银甲战将被劈的四分五裂,紧接燃起熊熊大火,十息不到便烧成灰烬被风吹散。 如此变故吓了赵寻安一大跳,紧忙收起折扇上前查看,忍不住赞叹金色雷霆威力。 莫说肉体,便银甲都烧的一干二净,扫开消耗殆尽的紫色灵石残骸,却有个被火烧的黢黑的牌子。 捡起擦净,赵寻安仔细辨认上边字迹: “水波府战将甲乙戊?!” 赵寻安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握着牌子的手有些颤。 水波府可是神话传说里掌管八万天兵天将的仙帅天蓬的府邸,这甲乙戊难不成真就是仙家? 可自神话时代以后再无人见过的仙,便这般简单就让自己碰到了? 赵寻安这正心潮涌动,湖面轰的一声响,又是一块紫色灵石飞出,正正落在碎裂的灵石堆! 瞟眼依旧不停震荡的湖面,赵寻安大大的咽了口吐沫,低头透过毫发无损的灵石细观,里边也是一位银甲战将,只是形貌与那位甲乙戊大不同。 虽说之前只是一瞥,但赵寻安看得分明,甲乙戊与人类一般无二,可眼前这位却是大不同,不但头生双角,便面孔也与人类差异极大。 隆鼻裂唇满脸虬须,双眸虽然闭着,可看轮廓便有铜铃大小,放在胸口的双手十指如刀,玉白爪尖阳光底下闪烁寒光,显见不是人族。 不过倒也算不得怪,毕竟神话传说里天庭仙家多为妖身,尤其那些古仙,便没一个是人。 毕竟亘古之前人类未生,魑魅魍魉才是中土大千那时的主人。 赵寻安举起天晷又放,连续来了好几次,属实拿不定主意,到底开是不开。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巨变 上 “蝼蚁,行事这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哪有半点男儿爽利?” 便在赵寻安犹豫之际,灵石里银甲战将猛然睁开铜铃般大眼冲他笑,四颗指长犬牙大日下透着股令人心颤的冷。 “......你可是仙?” 赵寻安问出最想知晓的问题,战将微微斜头,轻笑着问: “何为仙?” 略思量,赵寻安认真说: “长生不死超脱轮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山起一念海生,行污垢之地不惹尘埃者,便为仙!” 战将面上笑容慢慢收敛,恍然的说: “原来仙这般不凡,难怪大统领死活不来,未成想这方看似平凡的世界,竟有这般恐怖存在!” 听闻银甲战将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愣,心中骤然升起不好念头,猛的一个后跃想要逃走,却被破开灵石伸出的大手死死卡住脖颈。 “开!” 赵寻安暴吼,丹田狂运,四十九道真气与奇经八脉疯狂涌动,漆黑天晷绽放刺眼白芒,狠狠斩向灵石里银甲战将。 “叮~” 悠长声音响起,银甲战将另一臂膊破石而出,食拇二指轻巧捏住天晷刀锋,笑着说: “便这点本事,还不如我族初生稚子,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这般孱弱天地,会诞出仙那般存在。” 战将边说边缓缓收拢手指,赵寻安面色立时由红变紫,眼眸因着充血变得血红,可还是挣扎着问: “你、你到底是甚?” “圣族,不过你们中土大千修士喜称我等,为魔!” 银甲战将笑着说,手指收得更紧,赵寻安面色渐渐发黑,有血从眼中流出。 “可、可知荡魔大天尊?” 赵寻安勉力挣扎着说,银甲战将皱眉,虽不知名头,但荡魔两字让他不喜。 松开天晷,赵寻安用颤抖二指于眼角沾满血,轻轻点向面前石棺: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伴随嘶哑声音,赵寻安指尖血渍瞬间二分演化龟蛇,一声闷吼轰然爆开,极致二色渲染天地,除了黑白,再无他物。 十余息后,黑白光芒消散,银甲战将身上灵石消散一空,便战甲也被腐蚀出一个个灰色孔洞。 “这便是荡魔大天尊的伟力?” 银甲战将神色凝重的问,赵寻安已然回答不出,脸面全黑,不断有乌黑血渍从毛孔渗出。 “果然了得,只可惜你的境界太低,借不了太多这般存在伟力。” 轻摇头,银甲战将再次收紧手指,想要生生捏碎赵寻安脖颈,未成想却见他面上浮起笑,手指颤抖的指了指天? “何意?” 银甲战将疑惑抬头,双眸却是猛然一缩,金灿灿雷霆无声无息落,瞬间穿透入地! “轰~!” 只一击银甲战将便被劈得四分五裂,如之前那位甲乙戊一般燃起熊熊烈火,几个呼吸便化成一地灰烬。 “愚夫,某的目标不是你,而是那被魔气染透的护体灵石!” 赵寻安大口喘着粗气,将将损伤实在不小,额头裂开一般的痛,看东西都是一片重影,若再晚上些许,莫说脖颈,便脑袋都会被爆掉。 取出灵药,连吃两株千年份的才觉好了些许,赵寻安从地上捡起牌子看,却是水波府战将甲丙丁。 “不愧是魔,取个名字都这般潦草。” 不等身体恢复赵寻安便一头扎进还在不断动荡的湖泊,果如所料,湖底有一赤红法阵,内里按顺序摆放七个灵石棺,若是算上之前那俩,正好九个。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并指点落,赵寻安猛地蹿上岸,七道金灿灿雷霆轰然落下,碧绿湖泊燃起熊熊大火,哧哧声里水雾冲天起,在大日照耀下绽出一道美丽彩虹。 看着眼前景象赵寻安忍不住笑,不知为甚,就是觉得身心通透,爽意无比。 “嘭~” 苍穹突然裂开大洞并急速蔓延,如同天塌,无数身影在赵寻安身前显现拱手,正是那些惨死之人。 变故来的过于快,未等赵寻安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黑,待大日再次出现已经来到小昆仑。 无数白气于虚无冲出径直入体,识海掀起千重浪,丹田擂鼓般轰鸣,原本的四十九道真气瞬间化作三百,却在不知不觉间,步入六重天! 感受体内数倍于五重天境的灵气,赵寻安面上露出一丝了悟。 自己的举动杀死九魔破了邪阵,让那处秘境的冤魂得以再入轮回,说来却是大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因果落下却是与了自己大机缘,瞬间破入六重天! “人啊,还是多做善事为好。” 赵寻安大笑,沉重的天晷在手里轻松舞了个刀花,属实趁手得劲! 见还有时间,赵寻安反身一路向南急掠,便是见到出口也不停歇,毕竟杂花还在大草原那边,出口通往何处又不可控,保不齐便是天涯海角,还是原路返回来得好。 “腌臜物,你竟然回来了?!” 二十余丈长的蛊僧正沿着山脊蜿蜒爬行,却见万分想念的赵寻安一路狂奔而来,立时喜上眉梢,挥舞着诸多手脚冲了过去。 赵寻安不躲不闪,顿足高高跃起,天晷绽放大日般光芒急落。 “秃瓢串子,吃某一刀!” “这般把戏,半点用处未有!” 蛊僧嗤笑,竖起半身,十余臂膊狠狠拍向天晷。 “噗~!” 刀光直落,六条臂膊应声断,赵寻安于空中扭腰变招,天晷落又起,蛊僧立时断做两截轰然坠地。 “废物瓤子一个!” 赵寻安哈哈大笑的说,顺手塞进嘴里一颗灵药,闪电般冲向远方。 “......腌臜物怎么变强这般多?” 蛊僧倒吸着凉气把两截身躯凑在一起,又把掉落的臂膊按了回去,本待去追,略作思量却是叹了口气,朝一出口走去。 一气数百里,便在一直大亮的天色渐渐变暗时,赵寻安从入口冲了出去,一直于周围等候的杂花打着响鼻迎了上来。 赵寻安掏出颗千年老参塞进马嘴,眼看着出口缓缓闭合,若想再进,却是要等下个机会了。 翻身上马赵寻安一路向东,小昆仑收获属实不小,这次西北之行收获奇大! 文才武蕴足,灵根入六品,境界更是步入六重天,还有诸多天材地宝入手,属实足了。 离开萍儿与武学上舍时间也是不短,事了心生念,该回去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巨变 下 “大郎君风姿更胜,天国花园之行,可是收获满满?” 大萨满笑着问,赵寻安点头,掏出几样灵药赠与,也是笑着说: “收获之大超乎想象,不过内里变故也是极大,某有预感,明人回归之日,不会太久。” 大萨满先是一愣,随后若有所思点头,心里也是充满期盼,毕竟赵寻安不凡,所谓预感怕是已合天道。 辞别明人部落赵寻安直入两界山,原本的盛夏再次变成寒冬,虽说大雪遮天蔽日,可回返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 这些时日赵寻安与杂花不少上年份的灵药,强身健体自不必说,便灵智也涨了不少。 再加破入六重天以及天晷之变,人兵啮合略显生涩,赵寻安又恢复远北行时的夯基法子持刀破风,这行进的速度自然快了许多。 赵寻安原本以为七月中旬便能回返西关,岂料天不遂人愿,进入冰霜带五日后,空中再生隆隆大音,便呼啸风声都遮蔽不得。 抬头望,一小山般陨星燃着熊熊烈火直冲南方而去,炽热火尾最少十余里,掠过处云开雪化,天地瞬间化作泽国。 半日后震波自远方来,南边天际赤红一片,未及多久又变成灰黄,显见陨星落地改了山川风貌。 赵寻安掐指推算,果是昆仑大秘境开启先兆,随后忍不住叹气,如此天灾面前世人皆为蝼蚁,能抵挡的,怕是只有传说里无上的,仙! 因着冰霜带化成泽国,原本的疾行变得步履艰难,莫说跑,走都不容易,一人一马不到半日就变成泥猴,惹的赵寻安苦笑不已。 便这速度莫说七月中旬回返,恐怕昆仑大秘境开了都未必能回去,福祸相依这句警言,说的半点不差! 复行十日,损伤的法则总算开始慢慢修复,冰霜带再次变得寒冷,只是与过去相比差了不少。 虽说水面结了冰,但还不能奔跑,赵寻安只能耐着性子走,等待法则彻底修复。 开元三年十一月十八,狂风卷雪呼啸天地,灰黑色的西关被厚厚冰雪覆盖。 看着远处顶着风雪狂奔而来的杂花,瞭望塔上冻得鼻青脸肿的值守营头兴奋呼喊: “大将军回来了,征西大将军回来了!!” 西关大门大敞,以董海东为首的六卫将校齐齐出迎,数月未见人影的赵寻安看着他们笑,却发现其中不少生面孔。 既有身穿道袍的道宫道人,也有工部官吏匠人,最让他惊奇的是竟然还有几位宦官,随后才想起,应是与福佑亲王李玉龙呈送仪仗丹书的。 只是这般长久他们却还未回还,倒是让人有些惊奇。 洗漱干净,接风宴上董海东与赵寻安敬了一杯,边喝边说: “这些时日大乾有些不稳,亲王殿下与五万亲兵还有数十万眷属牧民,在九月便已回返安西府。” “您这次走的时间属实有些太久,若再晚几日,怕是半年的假就过了。” “不稳,如何不稳?” 赵寻安皱眉,董海东靠近,轻声细语的说: “这些时日兵部连下十三道文书,每次必问的便是您可否已经回返,再便是要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驻守西关不动。” “与望川卫以及游羚三卫每日勤加操练,静待朝廷命令。” “这可是整整八十万大军,若再加咱们阴山卫龙城卫可就是整整百万,若非关外那一仗得了诸多好处,怕是都得饿死。” “故人关镇守前些时日亲自来西关询问您的归期,明眼可见心急如焚。” “属下软磨硬泡许久,总算得到些许消息,貌似关内起了兵祸,范围似乎,还颇大!” 听闻此言赵寻安眼角立时抽了数下,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响,有九成可能,六王已然反了! 离京时自己虽然说过,但老大人们未必上心,且他们毕竟已经不在其位,便是说与人听,怕是也无甚用处。 “公公们为甚不归,身为内官却混迹军营,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赵寻安沉声问。 天下能够使唤宦官的只有皇家,西关如今便是自己的地盘,呆的久了,怕是会惹来闲言。 “也是朝廷的安排,礼部公文说,待您的封赏到了,他们一并回还。” “......彼其娘之,半年过去了,某与大家伙的封赏还没到?” 赵寻安被气笑了,董海东也是无奈摊手,打下西关又灭了库尔敦卫,按道理应该是大大的封赏,可半年过去了还没动静,若说没有古怪,是个人都不信! 同桌其它几位将军轮番敬酒,赵寻安来者不拒,说起西行之事惹得惊呼连连,诸将校属实羡慕的紧。 与他们这些没有灵根的武者来说,那般秘境,便如仙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正喝的起兴,值守折冲都尉猛的推开大门跑入,拱手上报: “大将军,朝廷封赏队伍到,伤亡惨重!” 一句话惊了所有人,封赏队伍伤亡惨重,怎个意思?! 赵寻安挥手让人撤掉宴席,吩咐将人带来,自己负手站在高处,面上罩了一层寒霜。 将校们分立两旁,也是满脸凝重。 封赏队伍代表朝廷代表官家,但有袭扰便是举国之敌,想也知晓,定有大事发生! 未及多久百五十人便带着寒风步入大厅,除了身穿金色明光铠的禁军,还有兵部官员以及几位宦官与道宫道人。 赵寻安见了眉头高皱,封赏队伍几乎人人带伤,更有十余位缺胳膊少腿,没来得及更换的衣物到处都是乌黑血渍,让人看的心惊! “叔父,您怎地也来了?” 当看到混在人群里一身血污的兵部右侍郎宋前程后,赵寻安再也站不住了,几步跑下高台搀扶。 他是真没想到,身为朝廷大员的宋前程竟会亲自来西北! 满脸憔悴的宋前程欣慰的拍拍赵寻安的臂膊,苦笑着说: “牵扯事大不得不来,只是未曾想路上劫杀如此频繁,六个宣旨太监死了四个,五百人的队伍如今只余百五。” “封赏的金银软细皆被洗劫一空,说来属实惭愧。” “钱财乃身外之物,丢便丢了,只要人在便好!” 赵寻安用力摇头,紧接再问: “到底出了甚事,有人竟敢袭扰朝廷封赏队伍?” “......国事巨变,以六王爷为首的六路王侯齐反,大乾国土,已然沦丧大半!”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封赏、勤王 上 “怎会如此?!” 赵寻安惊呼,前生只是六王一人反,如今怎地就成了六路反王? 大厅里数百将校也是惊呼连连,西北位于边陲过于闭塞,属实没想到,大乾腹地竟会有如此大的事情发生! “事情起因,却是拖了许多的春闱。” 宋前程叹气,把事情经过徐徐说。 开头便如赵寻安前生一般,晚夏时节的春闱大部被西疆十六州举子摘得,并与殿试时起事,幸好因着某些缘由回返的凤凰在,否则官家必死! 便大殿之上的血渍还未清理干净,六王爷便领二十万铁骑直入大乾腹地,一路攻城略地直奔玉京而去。 朝廷应对也是迅速,立刻调集周边省份内卫乡兵以及拱卫玉京的左右千牛卫前去讨伐。 四十万大军二对一又是主场作战,按道理应该轻松拿下,谁承想对阵之际桑榆郡王领十万亲兵与阵后偷袭。 前后夹击之下,四十万大军一败涂地,阵斩二十余万,余下者皆被活埋! 消息传回朝野震颤,兵部再次调派左右骁卫、左右卫四十五万大军拦截,谁承想十七王爷、宁方候、靖海公、博山候趁着兵力空虚相继起事。 六路王侯共七十万大军不及月数便把大乾腹地占了大半,大乾卫府伤亡之重百姓死伤之大,便是三国伐乾也比之不上。 原本因着西关归属静下来的南越与大周趁机派兵,数月便占了五州之地,如今朝廷能够掌握的大乾国土,已然不及半数。 “西凉未曾侵我疆土?” 赵寻安有些好奇的问,宋前程看着他,原本沉重的面色有了一丝笑: “西凉不但未有,还借兵二十万,若无他们支持,情形怕是更加危急。” “这便怪了,以西凉人喜占便宜的秉性,按理说不该如此。” 赵寻安紧皱眉头,宋前程开怀大笑: “西凉国主说的明白,山河先生讲大义救西凉千百才俊,西凉便讲大义助大乾守护江山,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听闻此言赵寻安也笑了,他是真真没想到,西凉会做出这般投桃报李的举动,看来自己往日与西凉的认知,属实有些过于偏颇。 “既如此危险,这封赏队伍便不应该来!” 赵寻安摇头,若是宋前程因着这般事情死了,往后自己该如何面对宋戳子? “冒着险峻来,自然有其道理。” 宋前程正颜,看着满堂将校认真说: “西北虽只一省,却有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龙城卫、阴山卫,新归附的望川卫以及游羚三卫共百万大军!” “只铁骑便超六十万,堪称大乾如今最大军力,若再算上福佑亲王亲兵以及那些上马兵下马民的牧人,寻安,你一人所掌,可称敌国!” “如今大乾危在旦夕,能拯救亿万水火国人的唯有你,若不重视,岂非自寻死路?” 赵寻安轻点头,只是看到那两位宦官忍不住皱眉: “再怎么也用不到二位内官前来,身为大乾武人,守土护疆责无旁贷!” 宋前程欣慰点头,再正颜: “且吩咐主将沐浴更衣,把香案摆下,听封便知!” 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西北诸将与赵寻安同时听封,钱帛自然见不到,可迁生的官衔,却把诸将吓了一跳! 望川卫以及游羚三卫属于新归附,自然不在封赏之列,可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以及原西北两卫的封赏,属实出人意料! 阴山卫将军董海东,与龙城卫、左右威卫将军迁升征东、征南、征西、征北大将,官居二品! 左领军卫将军迁升镇东大将,右领军卫将军迁升镇西大将,诸中郎将、左右郎将随迁半职领安、平将军衔级。 各军府折冲都尉直升为将,一干都尉校尉随迁! 封赏下来诸将但觉心惊肉跳,属实有些大,大的离谱! 府直接变卫,西北瞬间多了一百七八十个卫,若是满编最少也得一千五六百万的兵力,都赶上诸多中小国家国民数量了! 再加位高权重的征讨大将镇守大将,几如大乾初期那般以军立国,西北简直成了一个独立的重武军国。 如今大乾的形势,已经紧迫到如此地步? 便在众人疑惑时,宣读封赏之人换了几位宦官,先与赵寻安恭敬施礼,然后正颜咏颂。 诸将听不懂华丽晦涩的套话,但与赵寻安的封赏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统领天下兵马的天策府大将,领三公太保,位极人臣! “本来有带繁花战甲,无奈遇袭时丢失,还好帅印虎符具在,不然这封赏,真就有些说不准了。” 宋前程亲自把鹅黄丝缎包裹的帅印交于赵寻安,苦笑着说。 接过帅印赵寻安咧嘴: “有帅印虎符便好,繁花战甲还是算了,大将军穿的某也不是没见过,五颜六色便跟戏子一般,还是如今身上的舒爽!” 宋前程闻言笑的更苦,赵寻安吩咐领众人好生歇息,自己则与他同往居所细谈。 马兰与二人奉茶退走,赵寻安认真问: “叔父,这般高官厚禄实在有些过,官家与朝廷到底是何用意?” 宋前程抿一口清茶,开诚布公的说: “如今大乾危难,这般封赏,自然是求个人人奋勇。” “至于第二,却是国师带回的消息所致,大乾若是能够渡过这个劫难,却需以武当国,迎接中土大千从未有过的巨变!” 听闻这般言语赵寻安惊奇的瞪大了眼,正一宗做派与前生可谓天差地远,却不知是哪里让他们改变了做法。 “贤侄,莫说其他,这匡扶朝堂之事,心中可有底?” 赵寻安略作思量,沉声问: “叔父,六七十万兵力看似大,可与大乾内腹数十卫来说,并非不可敌,可是有某些超出控制的事由发生?” 之所以如此问,乃是前生便有发生,六王爷凭着两卫二十万铁骑便差点颠覆大乾,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各个卫府骨干都是于三国伐乾征战时磨砺出来的老兵,没可能那般孱弱。 且之后曾有传闻,六王爷本来必赢,只是屠戮太过伤了天和,本不欲叉手挣龙的浏阳王冯正看不过眼,依祖训唤醒护国神将,这才终结了六王爷的常胜之路。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章 封赏、勤王 下 “难怪官家及诸位大臣皆盼你归,不说其他,单只这洞察力已远超那些只知莽干的武夫!” 宋前程感慨的说,赵寻安咧嘴,这话真不好接,毕竟自己如今便是大乾最大的武夫头子。 “六王也不知从何处寻了一群背景通天的异人修真,各种邪异法术水泼般的用,虽说大军之前效用寥寥,可做暗地里的勾当属实难挡。” “诸多卫府之所以败,就是因着将校中了邪术,大军无了首脑,下场如何你也应该知晓。” 听闻此言赵寻安眉头紧皱,按道理不该,毕竟天地法则还在,仙途中人若只是偶尔单一行事还可,那般大的范围,必有天谴落。 能够避开大道法则任意施为,炼气士的手段岂是常人能够抵挡,难怪前生六王所向披靡。 “道宫道士还有正一宗修真可曾出手?” “有他们在,虽说未必能够阻挡,可示警应该做得到。” “且凤凰在,以她炼气大圆满的境界,某不信凡尘有人可以挡得住她!” 赵寻安眉头皱得老高,宋前程言语里问题不少,因这两家私交不可能骗自己,定然还有其他缘由。 “正一宗,靠不住啊。” 宋前程深深叹气,苦笑着说: “朝廷也曾请求正一宗搭手,毕竟六王所为已然违反人皇订下的规矩,可正一宗直言,对方背景过大,正一宗插手不得。” “而国师看顾官家并非正一宗之命,纯属顾及姐妹情分,听说因之还受了宗门惩处。” “至于道宫,虽说道人们尽心,可终究境界太低,大多不属仙途,属实有心无力。” “盼你回归的缘由之一,也是因着你本来便是仙途中人,与那些手段,怎地也会多些应对的法子。” 赵寻安轻点头,宋前程说的直白,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老大人们可有话让叔父带?” 以冯平波几人的性格,虽已离开朝堂,但这般牵扯家国大事,定然不会不管。 “老大人们确是有话让我带,不过只是一句简短言语,万事皆看你心,总归不能让大乾落入野心勃勃之辈手里。” “不过咱们那位前大将军言辞激烈,说了大半天其实也是简单,要你携百万雄师横扫,把六王这些狼子野心之辈杀个片甲不留。” “且下手越狠越好,让那些存有歪心的,至少二十年不敢起心思!” 赵寻安笑了,宋前程说的简练,但以他对大将军秉性的了解,亲娘祖奶奶必然脱不了口,污言秽语也是必然。 “寻安,虽说你也是将将回来,但大乾危在旦夕属实等不得,不知有何打算?” 略作思量,赵寻安沉声说: “明日点兵备辎重,三日后出发!” 闻言宋前程眼睛不由一亮,大军三日便动堪称神速。 “可能出兵多少?” “除阴山卫、龙城卫,八十万全出,另请福佑亲王出亲兵及控弦十万。” “九十万大军大半铁骑,便不信他们能挡得住!” 宋前程闻言起身,叉手行礼,心中忧虑顿减,大乾亿万子民,有救了。 出征命令下,整个西北行省立时沸腾,大批辎重云集,三日后九十万大军直奔故人关,十余载未曾打开的三洞大门齐开。 看着依旧还是草原铁骑打扮的望川卫及游羚三卫,古人关镇守心情属实复杂。 真是从未想过,草原人入关竟然不是因着劫掠,而是平叛,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大将军,兵锋可是直指玉京?” 十五日后大军徐徐穿过古人关进入大乾腹地,将将荣升将军的赫连毅颇为兴奋的问,董海东等将领也是满脸期待。 边军出身的他们还从未去过国都,听闻辉煌无比,属实想去开开眼界。 赵寻安摇头: “玉京那边兵力不缺,如今首要做的,便是剪除旁支!” “昨晚某已想好,四征大将领五十万直奔博山、靖海、宁方,且把这些侯爷的家底打个粉碎,失去了根基,看他们军心可还能长久。” “某亲率一部奔赴楚地、桑榆,看自己家眷遭灾,十七王爷与桑榆郡主,可还有心思与六王爷攻城略地!” “待清扫干净旁梢末枝,便看六王爷这根独木,还如何横扫大乾!” 众将点头,董海东细声细气的问: “大将军,那些邪修炼气士该如何抵挡,我等皆是凡俗武夫,属实防不住啊。” “切放心,宇文族长与一干族内萨满会与你们一起走,多少也能帮你们抵挡一二。” 赵寻安笑着说,董海东咧嘴: “多少是多少?” “这个,某合计怎地也能有个四五分吧?” 这话赵寻安说的自己都不太信,毕竟道宫中人都无法抵挡,单凭宇文箴言他们,实在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那就是半生半死一半的活头,这仗还能打的赢?” 董海东大大的倒吸一口凉气,昨晚上商讨谋略时脑子被大将军忽悠的热血沸腾,真就忘记问这事儿了。 “且安心且安心。” 赵寻安骑马靠近董海东,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昨个不都说开了嘛,不搞大集群作战,以府营甚或都为单位各自为战,数目数百,便不信他们有那个实力,能有这般多地炼气士!” “如此一来,即便你们这些大头目死了,与战事影响也是微乎其微,胜负手,自在我手!” “......大将军,你好狠的心,竟盼着自家兄弟死。” 董海东这话说得幽怨至极,与赵寻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众将见了哈哈大笑,赵寻安抖手与他一拳,认真的说: “这便是某让全军剃发齐服的缘由,八九十万身穿同样服饰,便一点分别未有的秃头汉,看他们能杀谁!” 此言一出所有人尽是恍然,早上全体剃头时诸多怨气,毕竟体发之肤受之父母,整成光球蛋儿说来便是不孝。 如今解释清了众人这才了然,确是如此,八九十万光头汉,又都是关外来人,一群内腹的神汉如何分的出哪个是官哪个是兵? 便不信他们有那般本事全都灭了! “大将军,好阴险!” 董海东竖指赞叹。 “大将军,果然阴险!” 众将随之竖指赞叹,赵寻安被气笑了,彼其娘之,一群半点策略不懂的莽夫!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河 上 东出故人,九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奔袭各自目标。 五十万以四征大将为首,直冲博山侯、靖海公、宁方侯封地而去。 大军早早分成数百纵,不打帅旗不扬号令潮水般涌入三地,黑压压似如蝗虫掠过几乎无人看顾的三家封地,过处屋舍尽毁,熊熊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赵寻安令下如山,叛地不允一屋一舍存,粮草能拿走的拿,拿不走的尽数烧了,便草木能烧也不留。 百姓只与三日口粮迁往临地,至于公侯家眷,降的抓,但若反抗一律杀无赦! 令下时惹得一片哗然,这是要把三地彻底变成焦土,若想恢复,一二十年都未必够! “大将军,三地终究是大乾疆域,做事如此狠绝,有损您的声名啊!” 公羊军河额头冒汗的说,毕竟不是外族之地,如此行事,说不得会被有心人与朝廷奏个残良之责。 到那时千夫所指,下场必然凄惨。 “把我等好不容易得来的国运糟蹋的一干二净,大乾因之孱弱,以某看来,三地就是敌国!” “便是要让三地人烟皆无,把这滋生国贼之地,好好清洗干净!” 赵寻安声音看似平静却透着说不出的冷,诸将校拱手领命,心中却是感叹,老话讲成大事者心狠站高位者手辣,属实有其道理。 三地战事进展大大出乎诸人意料,防御空虚至极,便成府建制都未见,营级也不出一掌,攻防战超乎想象的简单。 五十万大军仅用五日便把三地化作一片废土,莫说成群结伙的人,便狗都罕见,被引燃的山林升腾起浓浓黑烟,看着属实触目惊心。 只是,三位公侯的家眷半个未寻到,府上空空如也,显见早有准备。 至于最担心的炼气士也只三两小猫,本事更是孱弱得紧,一都铁骑扫过便陨了。 “这都是甚玩意,偌大声名本事了了,便赫连毅那傻厮都比不得。” “大乾诸多卫府败与这般货色手里,却是敌人过于凶猛还是自己太过垃圾?” 被雷法劈的黢黑的董海东有些惊奇的说,硬抗雷术阵斩一位炼气士后,属实对传说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仙途里人产生了疑惑。 宇文箴言看着横尸于地的炼气士轻摇头: “事有不对,都只是些将褪凡的,且法术及其生疏,看起总觉有些虚假的感觉。” “莫说西北强军,便是普通牧人对上,一个大什也够了!” 董海东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家眷跑了高手不在,难不成,都聚到大将军那边去了?! “难不成,他们都去了大将军那边?” 公羊军河先说出口,董海东略作思量立时发令,三地各留一府押解遣散百姓,其余军府以最快速度赶往楚地。 大军只用四日便收复整个楚地,三军欢腾,赵寻安与诸将却皱起了眉头。 楚地郡防卫空虚至极,十七王爷家眷早已迁走,留下的,不过一虚有其表的空地! “说不得十七王爷桑榆君王一干人等,已经把家眷全部送去了西疆十六州!” 赵寻安抿着嘴紧皱眉头,六王爷之事前生只知结果不知所以,如今细想定然藏有不少内幕。 便连山川秘境排名第一的正一宗都不敢轻易招惹,赵寻安思量再三,只能是昆仑大秘境里那些本领通天的大能! 只是如今距离昆仑大秘境开启还早,按前生所知,应该出不来才对,那些所谓的异人修真,来处可真就成了谜。 再者,前生传闻是因浏阳王唤醒护国神将,这才终结六王挣龙,可一人哪怕再强,又如何能抵千军万马? 便如凤凰,虽说已是炼气大圆满,堪称人间武力巅峰,可真对上铁骑,莫说一卫一府,怕是一营也敌不过。 属实不敢相信,一个所谓护国神将,便终结了拥二十万铁骑及数量众多修真的六王! “本都是王,这般寄人篱下,便封地都不要了,几位王侯做事也太不明智了吧?” 随赵寻安同行的宋前程摇头,属实想不明白十七王爷等人的想法。 即便帮六王夺得宝座,又与他们有何益? 本就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王,再大能如何,总不能占了官家的位置,与六王爷一同起事,简直糊涂至极! “......若牵扯并非凡尘呐?”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微米双眼,见宋前程不明,便解释说: “叔父,于修真大能来说,王侯地位再高也不过红尘里个大些的蝼蚁,生若夏花,短短时节便凋零。” “某能想到的,便是六王有路可帮褪凡。” “若能长生可享千百年奢华权贵,可不比做个普普通通的王爷好上百倍?” “怎么可能!” 听闻赵寻安所言宋前程忍不住大摇其头,虽说只是尘民,终究宦海浮沉二三十载,与褪凡入仙之事还是知晓的。 无有灵根,便是昊天也无办法,只能做个朝生暮死的尘民。 “左道邪修,便能做到!” 赵寻安越说心里越有底,既然左道邪修可以依靠食人血肉魂魄继承灵根,那来自昆仑大秘境那般神异之地的修真,怎可能不如? 前生自己不知只能说明自己地位境界太低接触不到,并非不存在。 认真想道路其实很多,便一个兵解成神,不一样可以得长生? 只是换了另一种形态而已。 把心中所想说与宋前程,这位兵部右侍郎忍不住高高皱起眉头,思量许久后才深深叹气说: “这些年大乾国运属实不佳,若真牵连到传说里的昆仑大秘境修真,我大乾,真就危在旦夕了。” “哎,寻安,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要不然直奔玉京?” 宋前程声音有些萧瑟的说,赵寻安也是忍不住叹气,其实他心里有位了不得的人物,未必便怕了昆仑大秘境。 那位便是老天师,若他能出手,赵寻安相信,六王爷败退绝对用不了多长时间。 只可惜那位只管大道法则,这般牵扯同族挣龙之事,根本入不得他眼。 思量许久,赵寻安正颜说: “之前言语皆是猜测,即便是真也阻不了大军行进!” “先把桑榆府平定,再迎六王,某倒要看看,这背景天大的诡异修真,到底有何不同!”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河 下 四十万大军直奔桑榆郡王封地,只两日便平定,情况与楚地一般无二。 赵寻安未做犹豫,领军直奔沙河行省,与七十万叛军,对峙于黄龙岭! “大将军,叛军虽有虎贲七十万,可大部散与诸地,余下至多三十万,前有友军五十万筑坝拦截,与我等相冲不过十几,可要冲阵?” 赫连毅抱拳问,赵寻安使劲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说: “便不能好好说话,非在这里咬文嚼字,当个将军便这么飘,不嫌膈应?” 此言一出周遭诸将尽是哈哈大笑,赫连毅挠挠头,再次抱拳: “大将军,趁他们如今遣兵调将需的时间,咱一窝蜂的上,把那防线撕个稀巴烂,一战定输赢!” 周遭诸将纷纷出声应和,之前两地之战打的轻松,且说来叛军乃是六方合璧各有其主,调遣配合必有破绽,最怕的便是两面受敌。 如今对方未曾反应过来,正是破敌的最佳时机! “......若有那般容易,大乾卫府乡兵两百万,岂会败的那般快?” 赵寻安捋顺头发带上钢盔,望着百五十丈外匆匆布阵的叛军,轻笑的说: “如今敌况不明,贸然冲阵是拿儿郎性命做探,不是为帅者所为,却需用其他法子,与他们好好试上一试。” “如何试?” 赫连毅好奇地问,赵寻安再笑: “可还记得西关,八梢砲的威力是否记忆犹新?” 说罢赵寻安又指了指黄龙岭,与阴山一般草木丰茂,石壁也是众多,正是建造八梢砲的最佳地点! 诸将看着远处匆忙布阵设拒马的叛军齐咧嘴,这里可不是坚固厚实有城墙遮挡的西关,千具八梢砲几个连射,怕是直接就溃了。 “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眼界属实远超我等,堪称兵圣,不,就是兵圣下凡!” 赫连毅高高竖个大拇哥,异常生硬的赞,却被赵寻安一脚踹飞: “当了将军未见排兵布阵长进,这拍马屁的本事却是见长,整一马屁精!” 双方对峙六天,四十万大军每日里只是伐木掘土,便一次冲阵也没有,只是见叛军游哨近前便是一通箭雨。 就算只有一伍也是数千羽箭,在付出数百伤亡以后叛军那边也息了心,也是学着伐木筑墙,只是防备。 原本见着援军到来颇感兴奋的大乾卫府见数十万大军按兵不动也是心急,想方设法派一都游哨绕过战阵来见。 听闻主官乃是新任天策府大将太保赵寻安,游哨举是兴奋异常,这位可是立下不世之功,夺西关弱王庭的当世名将! 只要他来,叛军覆灭怕是只在瞬息! 赵寻安与游哨诸多询问,眼中疑惑也是渐浓。 对峙月数只是小战,也未见那些褪凡炼气出现参与,六王爷那里,到底打着如何心思? 与游哨说的明白,安心布放便是,距离大战开启,已然不远。 “那个赵寻安,到底在作甚,难不成想就地筑城?” 看着对面越筑越高怕是要超过三丈的土木墙,便是久经战事的六王爷也是感觉挠头,四十万大军每日人吃马嚼可是不小数目,便这般僵着,却是何意? “想筑便筑,这般靠时与我更有利。” 身穿血红道袍男子轻笑的说,六王拱手,恭敬的说: “也是,有真君在,那赵寻安便是瓮里的王八,如何拿捏皆随心意。” “便是踏入仙途,在真君眼里,也不过蝼蚁!” 恭维言语听得男子熨帖,便笑着说: “六王爷行事也是果决,无有半点他人优柔,待地上仙国建起,血子之位非你莫属。” “有了无数凡尘蝼蚁意志加持,便是没有灵根也无妨,仙神并非一途,终南捷径便在眼前!” 六王爷拱手,有些泛黑的面孔微显激动,人生如此美好,属实舍不得撒手。 幸有真君降临,自己这将陨之人终究有了活命的机会,为此便是除灭大乾又有何妨? 他人便是亿万,又如何及得上自己? 三日后,四征大将携五十万大军赶到,本想看对方会不会沉不住气的赵寻安决定不再等,近两千架八梢砲同时激发,石弹铺天盖地飞向叛军阵地。 轰轰轰的撞击声连绵不断,十余天建起的土木高墙纸糊般倒塌,驻守叛军被打的鬼哭狼嚎。 便如之前所料,不到十波齐射叛军阵营便彻底瓦解,九十万大军随之横冲,大半个时辰便结束战斗。 赵寻安领二十万铁骑跨过黄土岭直向前阵,心中却有莫名惊悚之意,总觉有恐怖之事将要发生! “大将军,未见叛军踪迹,友军已从筑坝行出汇合!” 游哨上报,赵寻安看着相拥欢呼的两军但觉胸口说不出的憋闷,却找不出缘由,直到看见侧旁一条血红河流这才惊醒,紧忙问: “河水为甚这般红?” 友军一卫将军来拜,见了也是惊奇: “怪哉,早上还是清爽,怎地变成这般颜色?” 赵寻安疾步飞掠岸边,血腥气息扑面而来,立时掐指一算,心神为之一颤,竟是个九死一生的死地! “所有人离开此处,越过黄龙岭,快跑!!” 赵寻安放声大吼,蕴含真气的言语如若雷霆,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数十万兵将虽不知缘由,但依然领命上马急奔,心肝更是砰砰直跳。 即便是无有灵根的臣民,可依旧能感受到大祸将要临头! 小河源头处,数万叛军手中刀斧不停落,面容恍惚的数十万百姓痴痴呆呆的往前行,头断血流,把原本清澈河水染得一片血红。 无头骸骨,快要填满整个山谷。 “还需多久能够全部杀完?” 看着依旧不见尾的队伍,血宗真君眉头紧皱,六王招人问话,苦笑着说: “如今只杀三十万,还有近二十万的数目,山谷属实太小,便尸首都不好安置。” “......不等了,先激活血河大阵,这般多心性至纯的祭品,再想找,可就难了。” 说罢血宗真君一个腾跃来至高处,取出玉盒倒出一犹在跳动的肉块,高高举过头顶,用无比嘶哑的声音说: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借尊者伟力演化众生,血河大阵,开~!”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三章 气运 上 话音刚落肉块轰然爆开,虽只鸡子大小,却瞬间化作方圆十余丈血云冲天直上,待到云端滚滚蔓延,未及多久便遮蔽整个苍穹。 黄龙岭一端,眼见血红如潮遮天蔽日,赵寻安面色立时变得苍白,左手连连急掐,却皆为十死无生! “不可能,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地便无绝对,一定有活路!” 便在赵寻安有些慌乱的推算时,血红河水如开水般沸腾,短短几息便涌起百丈高,紧接轰然落下,化作血潮汹涌八方。 无数豁命狂奔的人马被吞噬,十余息便化作白骨,惨叫响彻天地。 眼见数十万儿郎不断被血潮吞噬,赵寻安忍不住狂吼,猛地把美人指掏出,略作思量,毅然打开! “......不愧是尊者,一块血肉便能吞食天地!” “莫说尘世,便山川秘境怕也无人可及!” 六王爷满脸叹服的说,血宗真君有些得意的笑,刚欲言语,便见一千丈方圆光柱冲天而起,光芒炽热无比,血云血潮似薄雪见日极速消散。 “怎么可能,如此强悍气息,难不成是那几位赴死陆仙?!” 血宗真君满面苍白的呢喃,眼中尽是无法置信。 尊者谋划千六百年的大计,眼见便要实现,难不成便被这突然出现的大能毁了? 便在血宗真君心神忐忑之际,光柱骤然消失,原本消散的血云血潮再次涌向四面八方,只是经此变故速度慢了许多,终究与大乾兵将留下几分活路。 退回大营赵寻安第一时间与友军统计损失,待闻至少陨落三十万,便赫连毅也陨落,禁不住一口老血喷出,扬天倒地。 诸将惊呼连连手忙脚乱救治,赵寻安紧握胸前血肉尽消的美人指双眸紧闭,识海里阿姆笑,却被无尽黑暗吞噬,再无半点影踪。 叛军惊喜的望着血海一般天地,置身其中不但未受伤害,反倒有些舒爽。 “血肉的气息,属实香甜!” 六王爷大大吸了口血雾,满脸沉醉的说,原本泛黑的面孔不但恢复,便褶皱也少了许多,瞬间年轻了数岁。 血宗真君看着沉浸其中的六王爷,面上露出一抹莫名的笑。 血河确实香甜,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享用,有得,必有失! “哐哐哐~!” 空中突然响起震天动地巨响,无数雷霆刺破血云直落大地,绽放夺目光芒。 原本覆盖方圆数十里的血水如遇天敌急速消融,露出昏黄大地,还有数不尽的白骨,原本满脸惬意的六王爷顿时慌了神。 即便不入仙途他也知晓,己等施展邪法有伤天和,怕是引来了天谴! “真、真君,这可如何是好?” 六王爷结结巴巴的说,与如今的他来说,自家性命超乎一切,而血云血河便是性命基底,见到受损立时慌了神。 “且放宽心,这般景象,尊者早便算到!” 血宗真君哼笑抬手,一枚赤红血球升空爆裂,绽放的殷红光芒便雷霆都无法遮蔽。 两三息后五颗一般无二的赤红血球从远处遥遥升起爆开,殷红光芒相互交织构成一巨大棋盘。 昊天落下的雷霆悉数被棋盘吸收,转化为最纯粹的灵气落入大地,原本消融的血河重现,且以远超之前的速度蔓延! “这里,是哪?” 赵寻安努力睁开眼,目光所及却是棚顶,董海东轻声说: “大将军,我们在往西撤,六王爷手下的炼气士布下邪阵,血水过处人兽瞬间化作白骨,草木都生了异变。” “我等武夫与这般超乎常理之事,属实一点办法未有。” “......邪阵还在扩张?” 赵寻安坐起身取一枚灵药大口嚼,将将只是怒火攻心才吐血晕了过去,如今醒来便觉好了许多。 “还在扩张,且速度似乎还快了许多,如今已经过去六七个时辰,范围已达方圆百里,所遇百姓生灵,尽数化为血水。” 董海东把之前所见细说,赵寻安面上露出痛苦表情,竟然能破除昊天落下的天罚,六王爷手下那些炼气士的来处不用多想,必然与昆仑大秘境有关! 也只有昆仑大秘境那般传说有仙存在的天地,才能有这般手段! “可有通知周边郡县撤离百姓?” 赵寻安声音有些嘶哑的问,董海东点头,声音同样有些嘶哑的说: “一撤离我便派五百营四散通知,只是百姓分散官府运转必然缓慢,大部,是来不及的。” “......昊天,我大乾到底做错了甚,要这般惩处?!” 闭目,赵寻安痛苦呢喃。 三十万儿郎顷刻化为乌有,随着邪阵蔓延,死去的百姓最少也得数百万,自己这新任的大将军,心有愧! “杂花在哪里?” 赵寻安取出一瓶前些时日凝练的灵液一口闷下,董海东轻声说: “杂花神驹在辎重营那边,鸡蛋豆料管够,大将军且放心。” 军人与坐骑便如一命二体,董海东以为赵寻安记挂,便宽慰的说,赵寻安却抿着嘴说: “让马夫与杂花披重甲,某要去探探,看六王爷那边,到底是何神圣!” “大将军,您乃三军统帅,怎可孤身入险!” 董海东被吓了一跳,紧忙劝阻,赵寻安摇头,声音坚定的说: “正因某乃天策大将,才必须得去!” “自人皇断天路,中土大千便再未见过如此邪法,某必须去看看,是何方邪魔,毁我大乾国运!” 人马俱披三重重甲,赵寻安手持白矛,宇文箴言与一帮萨满帮他里里外外画满附录,诸将心情沉重至极。 主帅一人涉险己等却毫无办法,怎一个抑郁能够形容。 振臂挥矛,赵寻安策马狂奔,董海东看着孤单背影心神颤,忍不住大声吼: “大将军,可能归?” “能归便归,若是不归,便是尽忠!” 赵寻安大声吼,董海东与一干将领单膝跪地,带着哭腔吼: “大将军,一路走好~~!” “嘭!” 雪花银锭正正打在董海东盔顶,远处传来赵寻安气急败坏的声音: “一群囊球,便不会说点好话!” 杂花体质远超一般尘马,三重重甲如若无物,奔如闪电,铁蹄落下拳大石头被踩得粉碎! 赵寻安丹田狂运,真气从丈五白矛绽出,把横流血水,一撕为二!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气运 下 一人一马与空旷天地驰骋,极目所望尽是血色,赵寻安左手急掐,沿着血河一路向上! “稀奇,血河竟未把那大乾骑兵溶了,且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都叛军正在血红天地悠闲巡视,见赵寻安狂奔而来好奇心起,都头便让一伍轻骑迎了过去。 身魂未曾打标者必会化为白骨,难不成这臃肿骑兵,是位混入大乾军中的奸细? 赵寻安见一伍双眸血红的叛军姿态随意的奔来,双眸立时绽放寒光,轻拍马背,杂花速度再提数筹! “兀那汉子,你” 叛军伍长扬起钢枪,话只说了一半便被疾驰而来的赵寻安一矛洞穿身体,又高高抛起十余丈,待落地已然碎成两截。 “敌袭~~!” 看到自家伍长毙命,余下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放声大吼。 此时赵寻安已经伏低身子,白矛平举,轰然撞入敌阵! “嘭!” 白矛洞穿都头后又刺穿另一骑兵,杂花撞进骑阵马蹄不停,接连顶翻数匹战马凿穿骑阵,仅只数息时间赵寻安便左刀右枪斩了六骑。 待冲出三十丈再次回返,一口咬破指尖举起点落: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法随言出,血渍瞬间演化成龟蛇二形,正与真武大帝手下龟蛇二将相合。 灵龟灵蛇与空中盘旋画一太极,指尖正正点在其中,便听轰然一声巨响,极致二色绽放天地,除了黑白,再无他物! “......果如某所想,这些叛军如今已经算不得人,那些炼气士,更是左道邪修!” 待极致光芒消隐,原本陈于眼前的百余叛军消失的无影无踪,便骨头都未留半块,方圆数十丈的血水消散一空,具被荡魔大天尊之伟力消除。 黄龙岭高处,一群血宗修士正在谈笑风生,却同时望向赵寻安处,血宗真君忍不住皱眉: “未成想竟有人能消融血河,我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罢跃下山巅向远处掠去,其它修士继续谈笑,与他没有半点担忧。 虽说用秘法封禁了境界修为,可金丹真君毕竟是金丹真君,与大道至理天地法则甚或术法的了解控制,远超入门炼气。 便这方天地,堪称无敌存在! 一路急行赵寻安连破三都,灵药不停的吃,便杂花也喂了两株,若非不能修习功法无法化解药力,赵寻安能塞杂花一嘴。 眼见要到黄龙岭山脚,一穿大红道袍修士挥舞大袖飞掠而来,虽不得识,但赵寻安却是肯定,这便是正主之一! “荡魔大天尊敕,除魔、破邪!” 再次咬破愈合的伤口,赵寻安一指点出,不等光芒散去,又是一指点落: “火德星君敕,焚天!” 赤红火柱从天际落下与黑白二色里,狠狠撞向血宗真君。 “中!” 赵寻安大吼用力挥臂,蕴足真气的白矛如光箭般飞向血宗真君心口,紧接天晷绽放大日般光芒,狠狠斩向真君脖颈! “轰~!” 四招连攻真气轰然爆开,待光芒风暴敛去,赵寻安吃惊的看着面带笑容的血宗真君。 一面红镜般血水挡在前,荡魔天尊伟力触之便散。 至于丈许火柱,如今却化作一鸡子大小火球,被血宗真君左手握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白矛被一指弹飞,蕴有十成功力的天晷,被右手二指夹住,顿在空中进退不得。 “本事不差,只是境界太低,若到炼气大圆满,说不得还能与我过上两招,属实有些可惜。” 血宗真君摇头,有些惋惜的说。 之前数月征战,也不是没与大乾炼气士交手,手段术法都是乏陈可善,没有半点新意。 可今个这位不同,不但能够借助那些消失仙家大能的伟力,便攻防手段也是流畅,唯一缺点便是境界太低。 操控借助与己相比属实差了太多,实在有些不尽兴。 “你、你是金丹真君?” 赵寻安声音微颤的问,他的神识远超常人,将将交手便从眼前邪修身上感受到与前生萧山派掌门一般无二的气息,金丹真君的气息! “哦,竟能看破这点,匹夫,你属实有些不凡!” 原本想要一指点碎赵寻安的脑袋,听闻如此言语血宗真君却住了手,有些惊奇的看着他。 “......人皇断天路订立尘世法则,容不得金丹真君存世,你是如何做到的?” 赵寻安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觉今日所见与过去认知天差地远,原本以为的诸多定论,被撕得支离破碎! “所谓规矩法则皆有漏洞可寻,便看用不用心。” 血宗真君推离天晷,伸手拉开胸前衣襟,赵寻安双眸骤缩,其胸口竟然长了三张人脸,一老人怒,一妇人喜,一稚童哭。 “说来简单,以怨灵喜怒哀锁闭境界,以炼气士身份进入中土大千便可。” “其实不止我等,山川秘境修真也有雷同法术,只是他们修行过于被动,不知大势需争。” “通天大道再是宽广,尽头也只是一座独木桥,若不争得玄机,如何能够更上层楼?” “你们,果然是昆仑大秘境的修真!” 赵寻安咬牙,面色有些苍白的说: “结界未开,你们怎么可能过来?” “还是那句话,规矩法则皆有漏洞可寻,只是代价超乎想象,且过来者也只能是我这般真君以下。” “元婴老祖以上想都莫想,若是唤醒原初法则,定会灰飞烟灭。” 血宗真君态度出奇的好,赵寻安问什么他答什么,无有半点隐瞒。 “你们可是大秘境出身,目光应是极高,却为何要来大乾?” “与大昆仑相比大乾便是贫瘠大漠,百姓蝼蚁都算不得,又有哪点值得你们兴师动众?” 这是赵寻安最觉不能理解之处,属实想不明白,身为昆仑修士,为甚费这般大气力来尘世,还干下这般惨绝人寰的恶事! “你如今境界太低,所以不知,中土大千与亿万尘民的重要。” 血宗真君正颜,认真说: “山川秘境之所以瞩目中土,求得便是气运,我等费劲周章来此也是一般缘由,想要与仙途走的更远,中土大千气运必不可少。” “若是少了,即便再如何的天资异禀也走不长久,元婴便是峰顶!”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五章 钟鸣十三 上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恍然,正一宗与道宫所为,其实也是争抢气运,只是比眼前来人柔和了太多,行的乃是潜移默化的法子。 认真说自己所求的文才武蕴也是如此,虽说不属家国大运,但也是重要组成部分。 “你等开启邪阵,将数百万尘民化作血水,哪有半点看顾气运的道理?” “若一直扩散下去,怕不得吞噬整个大乾!” 赵寻安握紧天晷,异常认真的说,血宗真君轻轻摇头: “我等又不是左道邪修,怎会那般行事?” “且血河大阵并不能无限蔓延,否则天道积蓄因果落下,牵连之人怕是再也寸进不得半分,我等求的是气运,而不是故意杀戮。” 见血宗真君说的认真,赵寻安忍不住笑,以数十万将士数百万生民祭阵,便左道邪修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赵寻安深吸口气,往嘴里塞了颗上好的灵药,随后抚了抚杂花脖颈,将真气注入,然后轻声说: “回去吧,好好活着。” 杂花已通人性,眨巴着眼睛用嘴扯着衣衫拽,赵寻安用力拍拍,终究恋恋不舍离去。 “用不到如此,将将言语你应能感觉出,我对你并无恶意。” 血宗真君摇头,赵寻安抿嘴问: “真君可是想把某招入宗门?” 血宗真君点头: “不错,你的手段异于常人,感知更是远超,虽说境界有些低,但与血宗来说却不是很看重。”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的命数。” 说到这里血宗真君也是掐指急算,有些惊奇的说: “身居五行却不在其内,一身蕴有三生,却又互相重叠,魂魄来自无法之地,天底下怕再找不出如你这般奇异存在。”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瞪大眼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截了当说出自己来处三生! “......未成想,真君与卜算这般精通!” 赵寻安有些叹服的说,便这卜算本事,怕是天机阁修士也比不上。 “你想差了,若无血河大阵遮蔽,我也算不得准。” “毕竟昊天与你独垂一抹尘,便是尊者自占,怕也看不透你过往。” 说到这里血宗真君忍不住笑,一人背负大千气运引来昊天落目,这是何等逆天存在? 气运之子与之相比便是个笑话,若能招入宗门,怕是不出百年尊者便能再进一步,而整个血宗也会迎来超乎想象发展。 拼着违禁付大代价来尘世,尊者这步棋,走的太对了! “来我血宗,宗门定会以大宝相助,到那时境界飞升,岂不好过与这尘世挣扎?” 血宗真君正颜说,赵寻安笑了: “某可是大乾天策大将三公太保,与尘世位高权重,便哪点挣扎了?” “蚂蚁窝里称霸道,寿岁若蜉蝣般朝生夕死,这还算不得挣扎?” 闻言赵寻安沉默,不说其他,但这言语便知,眼前真君确是不俗。 只是,赵寻安摇头,认真说: “某今后必会离开尘世,昆仑大秘境也一定会去,但不是血宗!” “生而为人是某荣耀,你我行事准则偏差天地,道不同不相为谋,却要为那些冤死者,挣个不平!” 话音刚落赵寻安便举刀急斩,灌注真气的天晷狠狠落下,却被血宗真君一指挡住。 “你我差距天大,虽说某只有炼气境界真气,但运用远超与你,襁褓里稚子,岂会是大人对手?” 血宗真君摇头,再次真诚的说: “莫闹脾性,归我血宗乃是你无上荣耀,待哪日屹立仙途巅峰,你会感谢今日所选!” “大乾终将化为血宗养气之地,若你不归,总有一日后悔莫及。” “且等后悔那日再说,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赵寻安一指点落,紧接将所有真气倒入天晷,放声大吼: “杀~!” 金芒与黑白二色渲染天地,便血宗真君也不得不闭眼,便神识也被遮蔽,不过与他伤害轻之又轻,招出血盾护体说: “认不清状况,这是缺陷,进了宗门以后须得改正,虽说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可识时务为俊杰者,才能走得更远。” 这般言语出自真诚,却未听赵寻安回话,且不见再攻,血宗真君强忍不适睁眼,光芒里见赵寻安大口吃药身影如同闪电般掠向远处。 便那速度,怕是筑基真人都会差上三分。 “......这般秉性,还真是少见。” 血宗真君轻笑摇头,朗声说,音如雷霆: “记好了,我名郁建,若是后悔尽可来找,血宗大门与你敞着!” 赵寻安一路狂奔,掀起血浪无数,见多处白骨如山,心情越发的沉重,以己之力无有半点办法,遮蔽昊天眼眸的血宗修士如今便是无匹存在,这该如何是好? 一路思量不断,待出了血河笼罩念头立时浮起,唯一希望便在浏阳王那里! 前生想必也是因着诸多百姓殒命,终究惹得那位生性淡泊的王爷动怒,最终导致神将临世,短短时间里便拨乱反正。 只是还是想不通,一个尘世国家的神将,怎么会是昆仑大秘境里修士对手? 寻到杂花赵寻安上马一路向南,想不通便想不通,前生可今世定然也可。 需得尽快抵达浏阳郡,寻到那位喜磨豆腐的奇葩王爷,登封禅山,敲响乾元钟,唤醒传说里沉睡的护国神将李景坤,与大乾再续国运! “终究是,不得归......” 一日一夜未见赵寻安回还,董海东双手捂脸大哭,主将跪倒伏拜,大声呼: “不归便是尽忠,大将军,一路走好!” “阿嚏、阿嚏!” 驿道狂奔的赵寻安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属实痒得厉害。 “奶奶个熊,定是那群囊球在咒某,且等着,待事情过去,须得好好算算这账!” 大乾因着六王之事半壁江山陷入战火,赵寻安连穿数道叛军防线,枪挑敌将三人刀斩修真有二,与五日后冲入浏阳郡。 与他处战火连绵不同,浏阳郡只在边陲布了几府兵丁,防备也不上心,赵寻安见了忍不住叹气。 真不知那位传说颇多的浏阳郡王,哪来的这般大的心,便不怕被叛军抄底灭门? 本以为王府难找,路上玩耍稚子随手一指,竟然便在知府衙门对面。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六章 钟鸣十三 下 门面也是小的紧,打眼粗看,还以为是个屠牛宰羊的杀生之地! 本以为王府守备森严不好入内,可赵寻安话未说完花甲门子便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虽说年岁大了,可嗓门依然洪亮若钟: “王爷起床啦~,家里来客了!” 说罢指指里头让赵寻安自去,花甲门子碰的关上门,十息不到便响起了呼噜声。 “......” 看看天上大大的日头,赵寻安眼角止不住的跳,正晌午时还不起床,这是何等作息习惯? 心里正在嘀咕,一身穿露了絮棉袄的老汉打着哈欠掀开门帘与屋里走出,睡眼惺忪的说: “这是谁啊,大早上的便来找,扰人清梦遭雷劈!” 赵寻安眼角再跳,虽说来者穿着打扮与老农无二,可那张大乾皇族标志性的腰子脸,确是浏阳郡王。 “赵寻安,见过王爷!” 叉手行礼,赵寻安朗声说,原本迷迷糊糊的浏阳王闻言立时惊醒,有些不能置信的问: “当朝太保天策大将赵寻安?” “然。” “武学山长山河先生赵寻安?” 浏阳王嗓门拔高三分再问,赵寻安嘴角抽动着点头: “正是。” “收复西关破了库尔敦的征西大将赵寻安?” 浏阳王嗓门有些变调,赵寻安整张面皮抖了起来,有些无奈的说: “王爷,这般问了又问,可有意思?” “哈哈哈,有意思,见着传说里的大名人,孤心大悦,大悦啊!” 老王爷喜滋滋的伸手,毫不避讳的扯着赵寻安便走,来到凉棚下燃起木柴,烧着茶水笑呵呵的说: “大将军,你不领着西北诸军讨伐逆反,却怎地来我这偏远之地?” “......无他,前些时日西北诸军大败,儿郎阵亡逾三十万,某这做主帅的无能,只得求王爷出山,拨乱反正!” 赵寻安叹气拱手,一想起那日便觉钻心的痛,尤其赫连毅那厮,死的太过让己心伤。 “噫吁嚱,听闻西北百万雄师可称大乾最强,怎会败得如此惨?” 浏阳王也是有些吃惊,赵寻安轻摇头,把那日经过徐徐说,老王爷原本无所谓的面色越来越重。 “若以凡尘之力交手,西北诸军五日便可全歼叛军主力!” “怎奈背后有昆仑大秘境修真,我等武夫实在无法,只能恳请王爷出手,正朝纲灭逆反,兴大乾国运!” 赵寻安叉手行礼,浏阳王紧忙托住,叹着气说: “老祖宗传下唤醒护国神将法子时特意嘱咐过,唯有外敌入侵即将灭国时才能召唤,如今虽说打的惨烈,可终究是皇族内里争龙。” “说来不过自家人之事,若因着如此召唤,属实不合规矩。” “王爷,数月时间阵亡将士逾百万,前几日更是一下去了我西北精锐三十万,百姓数百万!” “昆仑秘境修真便是外敌,若无他们相助,六王他们便腹地都进不来。” “争龙无差,强者上弱者下,可不能把百姓做鱼肉,若不能守护国民,那大乾,还有存在必要?” 赵寻安言语说的属实有些惊人,浏阳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身为大乾军方第一人,说这般话语,与他不小惊意。 老王爷取水泡茶,连喝数碗,赵寻安也不催,只是提壶与他斟。 待茶壶见了底,浏阳王终究拿定主意,取出一枚带着绿锈的钥匙与他,沉声说: “大将军说的对,大乾便是一池水,皇家为船百姓为水,若是失了水,这船,便半点用处未有了。” “此乃封禅山天坛法阵针眼,只要放入敲响乾元铜钟十三下,神将自会出现。” “王爷不去?” 接过钥匙,赵寻安皱眉问,浏阳王摇头: “无论背景如何,明面终究是二王争龙,我若去便是违反祖宗定下的律法。” “大将军一心为民,这召唤神将之事,你做最合适!” 浏阳王说的认真,赵寻安略思量认真点头,紧接有些疑惑的问: “王爷,护国神将到底有何神异,能凭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大势?” 这是赵寻安最感疑惑的地方,便如何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无他,护国神将乃金丹真君,不是你将将所说血宗真君那般封禁的,而是真正能发挥真君实力!” 浏阳王认真的说,赵寻安眉头皱得老高: “怎么可能,人皇断天路立尘世法则,最高便是炼气大圆满,如何会有真君存在,便不怕天罚临头?” “大将军,你说人皇倾向尘世还是秘境?” 老王爷反问,赵寻安果决的说: “自然是尘世,否则也不会因仙家乱世而怒!” “既然倾向尘世,怎会不与尘世留些后手?” “天地法则有漏洞,总要有些超越常理的手段,才能保得尘世太平。”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紧接却是又愣,有些结巴的说: “您是说,神将传承自人皇?” “自然,大乾神将便是立国时得自祖庭,传闻共九位,听闻西凉大周也有。” 浏阳王点头说,赵寻安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苦笑着说: “可炼气寿百二,筑基寿三百,金丹真君寿四百,五千年岁月磨盘,怎能活到如今?” “你问我我问谁去?” 浏阳王瞪眼,吹着胡子说: “你个褪凡入仙的炼气士都不知道,我这寿岁了了的尘民怎知?” “想知道问神将大人去,送客,送客!” 老王爷也不知怎地突然怒了,起身便要赵寻安走,可老门房睡得呼噜连天根本不理,只得自己推着赵寻安走。 “嘭~” 见陈旧大门轰然关闭,一头雾水的赵寻安只得叉手冲门一礼,骑上杂花一路向东,封禅山离浏阳郡不到五百里,以杂花脚程,不到半日便可至! 待行至封禅山山脚,天边已泛微红,赵寻安踏九百九十九级台阶登顶,掏出钥匙插入天坛法阵阵心,随后行至一侧,抓起沉重撞木,用力敲响两人多高乾元钟。 沉闷钟声传百里,诸多民众好奇望。 晨钟暮鼓,如今已至黄昏,怎地却响起隆隆钟声? 噹噹噹三声响,布满尘埃的天坛法阵绽放红芒,污垢一扫而光。 噹噹噹六声响,光芒直冲云端,大道法则显化,如山峦湖海扶摇定世。 噹噹噹四声响,封禅山裂,金甲神将,凌空而立!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神将无匹 上 仰头看着金盔金甲神将,赵寻安心肝砰砰的跳,除了恐怖威压,便是觉得,为甚这般熟悉? 赵寻安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满面虬须的护国神将,但不知为甚,就是觉得那张脸熟稔。 “来者何人,为甚敲响乾元钟,唤醒某?” 神将如大石般重重落地,掀起的烈风吹醒有些恍惚的赵寻安,紧忙叉手行礼,把事由一五一十详细说。 至于神将境界再无半点疑惑,金丹真君与筑基真人相比,最大不同便是可以御气飞行! 且将将气势如虹,与前生萧山派掌门相仿,却强大诸多,说不得便是位大圆满的准老祖! “你不是冯家子嗣?” 听完赵寻安所述神将点头,随之惊奇的问,赵寻安紧忙拱手答: “不敢瞒神将大人,小子姓赵名寻安,乃大乾天策大将。” “本应浏阳郡王前来,因与规则不符便让小子前来唤醒,还请神将大人垂怜,救大乾子民与水火!” “......莫说话,近前!” 赵寻安听令上前三步,护国神将一指点中眉心,原本隐约的金色立时浮现。 那日与白头取得六丁神火,一滴金血融入眉心,随时间渐长消隐,却又在护国神将一指之下浮现。 赵寻安但觉眉心滚烫,识海忍不住浮现诸多画面,立时察觉这是神将在读取记忆,只能死守识海最底,不让三生与锦绣五千暴露。 许久后神将松开手,望向赵寻安的眼眸多了些了然。 “赵寻安,你可知自己生而不凡?” 赵寻安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苦笑摇头: “神将大人,小子与他人相比却是多了几分运气,充其量不过一秀才,可绝称不得不凡。” “你过于小看自己了。” 身高赢丈的神将大步走向天坛法阵阵眼,赵寻安随行。 “可知为甚敲钟者必为大乾皇族?” 神将沉声问,赵寻安若有所思的答: “当权者稳固统治的一种手段?” 神将猛回头,看着他笑: “你这话语,与人皇陛下属实像!” 赵寻安不明所以,但心中有些激动,未成想神将真如浏阳王所说,乃是人皇所留! 神将盘膝而坐,用手指轻点着阵眼说: “陛下当年曾言,天下大势合久必分,祖庭以后定会化作无数国度,人类也会因之昌盛,但褪凡入仙者总喜鱼肉,所以留我等九人守护。” “且与祖庭言明,待诸国起,除一人外尽数分封,以九为限,守护中土大千。” “当年大乾起,继承前朝江山社稷,祖庭人皇一脉专程来此封交,取血为证,非冯家一脉无法开启天坛法阵。” “应是传承久远,那位把钥匙交予你的冯家子嗣已经不知,可你却轻松开启,保不齐便是大乾皇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身负天地龙种,说你不凡可有错?” 见神将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赵寻安忍不住苦笑: “神将大人,小子姓赵不姓冯,家世绝对清楚,祖上乃是大乾上柱国,绝不是皇族私生,能够开启天坛法阵,便不会是其它缘由?” 口上说着赵寻安心里忍不住腹诽,便个私生子就说不凡,那这不凡也太不值钱了! “其他缘由也有,只是若真那般,你的出身,可就更加不凡了!” 护国神将收敛笑,正颜说: “但有人皇血脉者,自可开启大千九阵,但为昊天门徒者,自可开启大千九阵,你,却是哪般?” 说着说着护国神将脸上的表情越加凝重,最后直接抓起赵寻安臂膊,一指扎了进去。 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棒子粗细的指头直戳骨头,属实钻心的痛! “......” 未及多久护国神将默默把指头抽回,赵寻安紧忙撒上伤药,苦笑着问: “神将大人,小子却是哪般出身?” “赵寻安,须得牢记,某叫李景坤!” 护国神将答非所问,赵寻安不明所以正欲开口,却见护国神将李景坤猛地把钥匙从针眼抽出,天坛法阵立时破开大口。 “神将大人,您” 见因着这般举动整座封禅山开始剧烈震颤,赵寻安被惊了一跳,刚想询问缘由,便被李景坤一脚踹进了法阵: “且在里边好生修行,大乾之事某自会处置!” 说罢一掌拍落,碎裂的天坛法阵立时恢复如初,震颤消散,便如之前都是幻觉。 “数百年一晃而过,也该出来好好走动一番了。” 李景坤抓住山体一处用力一抽,一支金灿灿长枪入手,猛然跃入空中,化作金光飞向远处。 赵寻安但觉自己坠入了无底洞,一直不停下落,周遭无有半点光亮,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且置身处封禁一切术法,本想招个火球照明,却发现真气被封禁的死死,虽能感知,却无法运用,只得无奈接受现实。 且坠着,看看到底何时能见底! 极致的黑暗让赵寻安失去了与时间的概念,仿佛刹那又仿佛天长地久,终究昏了过去。 一条金灿灿巨龙于黑暗里飞来,盘身将他裹住,七彩灵气与虚无里冲出,化作细流从眉心钻入。 沉睡的赵寻安便觉如同再归母腹,身体无比放松,忍不住微笑呢喃: “青鸾儿,莫折花枝,若是断了可就死了......” 西北诸军一路后撤,游哨们不断来回禀告血河侵袭范围,诸将心头尽是惨然。 大将军战死,天地被妖邪侵蚀,大乾可有活路,吾等凡俗,可有活路? 便在心神恍惚之际,一夺目金芒横贯苍穹直入血云,紧接便有隆隆大音与天地间响起: “诸般邪祟,与某,破!” 声落如雷,金芒骤然炸裂席卷八方,封禁天际的血红棋盘轰然碎裂,血云瞬间消散,璀璨群星与墨蓝夜空闪烁。 “璇玑、帝车、泰阶落,洗涤众生!” 大音再起,数道星光于苍穹直落,由渺小变作至大,轰然坠向血色大地,溅起繁星无数。化作星海汹涌奔向四面八方。 因着遮蔽法则的棋盘消散,无尽雷霆虚空生,随星光直落大地,轰隆隆雷声响彻天地,邪污气息被荡的一干二净! 见邪法被洗涤一净,李景坤轻点头,再次化作金光直落黄龙岭。 被之前变故惊呆的血宗修真面色惨白,属实不明,为甚天地间,竟能容得如此境界存!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将无匹 下 “皆是血宗中人?” 李景坤站立于前俯视,丈高身躯威压若虎。 “不错,血宗金丹真君郁建见过道友,却不知为甚坏我宗大事?” 血宗真君郁建上前一步拱手,除他之外尽是真人,在李景坤故意外放的气势面前能站立已是不差,至于不吭不卑的言语,却是无有半点办法。 “可知某身份?” 李景坤一步迈到郁建身前,沉声问。 郁建摇头,若知世间有这般违背法则存在,宗门必然不会行此手段。 “某乃人皇册封中土大千守护神将李景坤,坏你宗大事?” “中土大千乃尘民大千,与你血宗有甚关系?” “挑起事端布下邪阵泯数百万性命,违背人皇护世法则,你等可知,因果会如何的重?!” 说到这里,李景坤蒲扇般的大手猛然一握,数十血宗修士身上立时飘起灰白色气流,郁建见了面色立时一白,紧忙开口: “道友,凡事好商量,莫” “莫个屁的莫,杀生如此多的性命,哪来的商量一说!” 李景坤哼声,左手画符点落,一道金芒直冲昆仑山脉而起,未多久整个中土大千都响起滚滚雷霆之音,血宗修士除郁建外尽数歪倒,仿佛魂魄瞬间消散。 “......好毒的手段!” 郁建惨然的说。 以大法力逆溯源头,捉因果引大道法则回流,天罚必然破界反侵! 虽说昆仑大秘境独立,可终究都是一个昊天之下,郁建想都知道,如今宗门定然雷霆遍布,惨叫连天。 莫说普通门人,便是尊者都未必扛得住。 以金丹境界引动昊天法则为己用,便是尊者都未必做得到,更遑论破界反侵,眼前这人皇册封的守护神将,本事属实大的有些离谱! “有你们毒?” 李景坤嗤笑: “人皇曾言,人无贵贱之分,便是仙人性命也高不过尘民,你等把泱泱数百万大乾百姓当做鱼肉时,就应该想到,这一天的到来!” 说罢李景坤一掌拍落,数十血宗修士立时化作飞灰消散,魂魄幽幽飘起,化作星辉消散。 “便是死也无法赎罪,等待尔等的,便是万世沉沦畜道!” 再次化作金光一息千里,董海东等西北诸军正吃惊的看着黄龙岭方向不断变幻的天色,震雷般声音落下: “某乃护国神将李景坤,得赵寻安之请除邪法灭异修,尔等即刻回返,清逆反,扶社稷!” 金光瞬息消失与远方,四征大将与诸卫将军互视,面上尽是惊喜。 “回转黄龙岭,肃清叛贼!” 董海东扬臂大吼,全军震天应,后军变前军直奔黄龙岭,三十万兄弟性命,必须血债血偿! 翌日巳时,山川秘境有大事发生,大乾护国神将携金雷破一秘境,引天劫将之泯灭,便元婴老祖也无力反抗。 其后更与各派留言,这便是引昆仑大秘境修士破界,以尘世做鱼肉者的下场! “掌门,不过一区区金丹真君,怎地如此嚣张?” 有正一宗老祖愤愤地说,掌门苦笑摇头: “大道法则允他存世恣意,昊天劫法由他挥洒张扬,嚣张不是应该?” “可是、可是” 老祖心中还是不平,掌门叹气说: “莫可是了,以岁月算,李景坤可称我等前辈,他可是人皇亲封,最少也有五千余岁。” “其年岁早已超越极限,看似不过金丹修为,可真若应对,便是我这分神境界的,也未必是对手。” “怎会如此?” 老祖震惊,炼气百二筑基三百,金丹四百元婴五百,到了分神便是一千,而分神境,便是山川秘境的极限。 若再往上走,却需想尽办法去往昆仑大秘境。 听闻尊者寿岁两千真尊三千,传说中的渡劫地仙也只四千,五千余岁的李景坤,莫不是已是仙家?! “莫多想,仙家早便不见,除了亘古传说,何人见过?” 掌门看出老祖惊疑,便笑着解释: “守护神将之所以寿岁近乎无穷,不过是受了昊天垂青,无论境界能力,与真正仙人差之千里,只是一独特存在而已。” 元婴老祖若有所思点头,随后一言却让掌门惊了许久。 “掌门,仙之羡人便在长生不死超脱轮回,若只以此而论,守护神将,与仙何异?” 正一宗掌门沉默许久,终究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恍然的说: “是啊,长生不死超脱轮回,与仙又有何异?” 看着神情有些抑郁的掌门,元婴老祖忍不住咧嘴,未曾想自己这三言两语竟扰了分神境界掌门的心境,罪过,实在是罪过。 “如此说来,凤凰师姑这次的选择倒是无差,护住大乾官家,终究与宗门留了几分香火情意。” 元婴老祖转移话题,正一宗掌门轻点头: “这次做的还算好,只可惜错过了赵寻安这气运之子,属实让人心痛。” “若能成就姻缘,与宗门益处怕是得翻好几番。” “您便想得太好,当年谁也未曾料到,一羸弱穷酸竟会有如今这般变化,若是有前后眼,便与师姑下药又何妨?” “待瓜熟蒂落,泼天的富贵自然入手。” 元婴老祖笑着说,正一宗掌门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说话: “师弟,可知这许多年为甚迈不过最后一步?” “为甚?” “心不正尔!” 玉京,自打黄龙岭一役过后朝野尽是惶惶,谁也未曾料到,六王爷的背后竟然是那般恐怖存在! 三十万精锐瞬息化为血水,天下可还有人能阻? 随后传来的消息更是引得玉京动荡,新任三公太保、天策大将赵寻安单骑赴死,求仁成仁。 一句若是不归便是尽忠,引得诸多学子文人痛哭,便是一直有些苛求的官家也黯然叹气,说了一句,孤对不起赵爱卿的言语。 至于国师凤凰,面上则是少有的露出迷茫。 这个于己带来诸多恶事的腌臜物死了,按理说该高兴,怎地心里却有些凉凉的悲? 小诺儿和大李小李哭的死去活来,却被赵萍儿一通巴掌打蒙: “便会胡乱哭丧,你们山长好着那,且等着,保不齐过两天就回来了!” 老大人们以为傻妮子悲痛过度得了痴证,便让冯平波前去探望,正在吃饭的赵萍儿塞他一个大蹄膀,自己边啃边说: “少爷和我心灵相通,如今好着那,境界层层升,吃好喝好,且等他归来便好。”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道门徒 上 冯平波看赵萍儿不似失去理智,便大大啃了口蹄膀,吃着问: “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可你这心灵相通总觉有点不靠谱,便不能说点让人信服的言语?” 听闻此话赵萍儿眉头高皱,也不吃蹄膀了,噘着嘴问: “您今个必须说清,心灵相通怎地就不靠谱了!” 冯平波嗤笑,又大大啃了口蹄膀,慢条斯理的说: “那晚上我俩飞流直下三千尺,你可有相通?” 赵萍儿咧嘴使劲摇头: “俩不要脸的腌臜物做的腌臜事我怎知!” “那你所说靠谱在哪?” 冯平波撇了一眼小丫头,赵萍儿急了: “除了那晚,那晚不算!” “好,赵小子每日最喜的便是蹲茅厕,一天怕不得四五次,还美其名曰除垢净身明心恭前圣,你可心灵相通了?” “......老大人,你与我家少爷一般腌臜!” 赵萍儿但觉脑仁痛的厉害,冯平波笑着说: “管他腌臜不腌臜,只要赵小子安好,某便放心了!” “您不是不信心灵相通嘛,怎地又信了?” 赵萍儿好奇的问,冯平波用手中蹄膀与她手中那只一碰,笑呵呵的说: “谁说不信,看你还有心思于某斗嘴便知,赵小子定然无忧。” “只是,还是快些回来吧,属实有些想他了。” 说到这里冯平波忍不住轻叹气,虽说赵寻安这山长任教时间算不得长,可留下的东西属实不凡,甚或说空前。 师道、兵典、计法,天下便找不出比他更高之人,冯平波有个念头未曾与大家伙说,这般出众之人未必能在武学上舍待久。 或者说,中土大千未必留得住。 毕竟是仙途中人,说不得哪天便会离去,能多于世间留下些瑰宝,那才是最好。 便在两人吃着肘子白话时,金芒直落皇城,皇家禁军、羽林卫以及供奉堂修真把皇庭牢牢围住,心神却是震颤到了极点。 可御空飞行者必是大修士,天地法则怎会允他现世? 李景坤也不言语,只是放目千里看,心中也是感叹,想当年与冯家太祖定誓时,古城残破人烟荒芜,数百年过去已然大不同。 极目所见皆是繁荣,冯家属实做的不错。 未及多久大宗正院大宗正与十二皇老匆匆入朝,下马立时行叩拜之礼,与官家凤凰不小震惊。 老几位除了大祭祖时叩拜祖先,这世上何曾与他人跪过,这滞空金甲,到底是何来头? 挥手托起大宗正与十二皇老,李景坤沉声说: “赵寻安登封禅山唤醒某,邪修已灭除,西北诸军正在清缴叛逆,想来也快了事。” “某与你们冯家有誓,既然醒了便与你们多说几句。” “两三年里中土大千会有大变,说不得修真便会没了限制,大乾想要长久,需得早做打算!” 李景坤转身欲走,想了想又扔下一言: “赵寻安不凡,与他处好,说不得何时,会成为大乾的救命稻草!” 言语落地李景坤化作金光瞬息千里,官家在凤凰护卫下走出,有些吃惊地问: “大宗正,将将那位是何来头,需得您几位那般大礼?” 大宗正深吸口气,把护国神将由来说出,官家还未言语,凤凰先惊了: “人皇时册封,这怎么可能?” “修真大尊也不过三千寿,护国神将怎可能五千余岁?” 看看吃惊的凤凰,大宗正认真说: “莫以普通修真看待神将,祖庭尊皇曾有言下,九大神将寿与天齐乃昊天门徒,走的,已然是另一条道路!” 凤凰真的惊了,其师从正一宗太上长老,所知比一般修士更多,听闻大宗正言语忍不住呢喃: “寿与天齐,可不就是仙?” 大宗正轻摇头,看着官家认真说: “陛下,将将神将说得明白,大变在即需得早做打算。” “赵寻安并未死,且立下护国大功,需得好好想想如何封赏,毕竟护国神将有言,说不得哪日,便会成为我大乾的救命稻草!” 说罢,不等官家回话,大宗正便与十二皇老上马离去。 因着三公三省之事大宗正院与官家关系颇为紧张,虽说今日现身皇宫,却是国之需要,再多交际,老人家们却是不愿。 “赵太保已是正一品大员,若再往上走,怕是只能列土封疆,与超品王爵了......” 新任尚书令胡怀民苦笑着说,诸多大臣也是叹息。 连续立下不世之功,山河先生已是赏无可赏,属实有些难办了。 封禅山地底莫名之地,赵寻安依旧在沉睡,龙气灵气不断汇入体内,将将进阶的境界再次突破,没有半点波澜的进入七重天。 其时正值大日当午,秦龙川孤峰天启观,五星官十二星师齐聚,便大执事也罕见露了面,看着日蚀景象问: “如今已是第几次天象变化?” 墨隐行礼,苦笑着说: “应是七次左右,大执事,可有法子镇压?” “呵呵呵,两三重天时都压不住,如今说不得已入七重天,那可是上境,如何压,谁去压?” 大执事笑着问,墨隐面上酸楚更胜,是啊,当年以星官数十年修为都无从压制,如今境界连升,已不是补天士所能处置。 “这便是天意,未必不是好事。” 大执事摇头,见众人望来,便轻声说: “昨个晚上睡得早,模糊间得了昊天旨意,你们所说的这位旷世魔头,过些时日怕是会直闯孤峰,且多想想,该如何应对吧。” 说罢大执事咳嗽两声,不再理会天上异象转身便走。 “冕下,可有算出那异端身世?” 中域星官沉声问,大执事头也不回的说: “大乾太保,天策府大将,领数百万悍卒的,赵寻安!” “......睡得还真是香甜!” 李景坤裂地,看着蜷缩与龙脉的赵寻安摇头,面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可真是睡舒服了。 扯着臂膊一把扔出,冰冷寒风拂过赵寻安立时醒了,嘭的坐于地,有些茫然的打量四周,盏茶功夫才清醒过来,紧忙叉手行礼: “神将大人,还请救大乾亿万百姓与水火,小子” “你莫不是睡迷糊了,这都几天过去了,该办的事情某早已办妥!”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章 天道门徒 下 李景坤瞪了赵寻安一眼,合身跳入地脉,开裂的封禅山一阵颤抖紧密合璧,看不出半点裂痕。 “神将大人,您是说......” 赵寻安有点吃惊有点疑惑的问,李景坤也不瞒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只是身处地底龙脉,言语沉闷至极。 听完李景坤的叙述,赵寻安忍不住使劲揉了揉额角,真真是没想到,原本以为艰难的事情,便在自己一觉之后完结,且完结的如此彻底! “果然,实力是一切的后盾!” 深叹气,赵寻安苦笑着说。 “竟说废话,若是无有实力,便吃屎都抢不上热的!” 李景坤嗤笑,紧接声音异常认真的说: “小子,你生而不凡,行正路必然远大,万万莫要因一年之差走歪。” “诸多所谓终南捷径,实则不是岔路便是绝路,恪守本心不歪不斜,往前一直走,终究会抵达所向!” 赵寻安轻点头,紧接有些犹豫的说: “神将大人,小子从未见过您,却不知为何总有熟悉感觉。” “且您身上气息也是异常熟稔,总觉与老天师及明人部落山静亭大萨满相似,可能告知缘由?” 地下沉默许久,便当赵寻安以为李景坤已经沉睡时,声音再起: “你我早便见过,只是当时的我并非我,你也并非你,大世轮回新源再开,因果早已散去,能再相见只能说是缘分。” “至于气息熟稔倒是简单,某与你识海见过那几人,皆为天道门徒,某等护国神将也是一般,身上带有昊天气息,也是应当。” “天道门徒,到底是甚?” 赵寻安再问,虽说山静亭曾经讲过何为天道门徒,可赵寻安总觉有些太过简单。 “天道门徒便是天道门徒,与甚何干?” 李景坤笑着说,不等赵寻安再问,便接着说道: “莫要纠结,待哪日你的境界到了自会明了,某要再次陷入沉眠,你且去吧,希望重逢那日,你已步上云端!” 说罢李景坤再无言语,赵寻安叉手为礼,转身行下台阶,上马,直奔远处。 开元四年大年初一,赵寻安与西北诸军汇与风雪,六路逆反已被彻底肃清。 六王、十七王、宁方候被俘,靖海公服毒,桑榆郡王战死,博山候不知去处,四征将军询问可要直奔西疆十六州彻底铲除干净,赵寻安摇头: “那处且放着,诸军出发去往玉京,立下如此大功劳岂能这般回去,便当带逝去的兄弟们,看看大乾锦绣国都!” “喏!” 诸兵将齐声欢呼,宋前程却寻机靠前细声言: “寻安,未得朝廷征召调遣卫府不得擅入直隶以内,尤其还是数十万大军,这可是会犯大忌的!” 赵寻安轻点头: “叔父放心,某未曾忘。” “那你......” “无他,功劳过于大了,朝廷,可还有的赏?” 赵寻安说的波澜不惊,宋前程却是恍然大悟,紧接感叹的竖起大拇哥: “我终究老了,比不得你深谋远虑,只是如此高功却要想办法辞,你就不觉不喜?”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笑了,用马鞭指着幽深碧落说: “某落眼处在苍穹之上九霄之外,凡尘俗世与某来说,小了!” 说罢赵寻安拍拍杂花,朝远方跑去,宋前程看着他的身影轻摇头,如今年轻人的眼光太高了,己等认为的前程已看不在眼里。 便如自家那小子,眼中所见,何尝不是九霄之上? 七十万大军过直隶直冲玉京而去,刚经了六路逆反的大乾朝野具慌,生怕又是兵祸来临,尚书令胡怀民领着六部尚书直奔国子监,找大祭酒与诸位大人相商。 早得赵寻安消息的大祭酒等人也不瞒他,把赵寻安心思与他说得明白,一干人等这才放下心来,胡怀民苦笑着说: “赵太保也是,想要拒官有的是办法,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便你会说便宜话,之前是谁说要与超品王爵的?” 冯平波嗤笑,用鄙视眼光看着胡怀民说: “封疆与王这般言语只能是官家说,且得召开宗族大议事,你个新进的三省这般说,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就是想让赵小子自污自削?” “你且说个可行的法子,某这便与赵小子去信让大军回返!” “哈哈,这、这个......” 胡怀民满脸尴尬,自己又何来的办法,这般天大的功劳,哪里是想削便能削? 且自己真若说了办法传出,那不就成了谋害功臣的大奸? 见胡怀民接不上话,作为前上司的闻人启便笑着打圆场: “好了好了,怀民也是为大乾和寻安着想,你这老匹夫莫要这般咄咄逼人。” 冯平波双眼一瞪便待言语,大祭酒又接着说: “自污只是其一,赵小子主要还是想让从未见过国都景象的儿郎们,见见自己性命相保的锦绣都城。” 说到这里大祭酒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若不是他说,咱们这些为官的,如何能想到这些?” “守土护疆百战生的国之长城,却连心之所向都不能见,却是何等不公!” 老大人们轻点头,胡怀民与六部尚书默然,却是从未想过这般事情。 毕竟大乾自建便以文统武,武夫地位低下,何曾想过让他们来玉京瞻仰? 开元四年正月十五,大乾国都玉京处处张灯结彩,小小风雪挡不住都城人庆祝上元节的喜。 不过最重要的,却是朝廷有通告,正午时分与皇城前行大礼,七十万西北诸军献俘、通城、受封! “......不愧是官家,竟能想出如此这般法子。” 玉京城外,赵寻安看着烟花漫天的玉京感慨,宋戳子却在一旁扯了扯他身上的繁花战甲,留着口水说: “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赵太保一穿上这大将军甲胄,立马有人样了!” “无理!” 宋戳子话刚说完便被震天的吼声吓了一跳,四征大将与诸多将军怒气冲冲的看着他,竟敢与大将军这般言语,真该扒了裤子打军杖! 即便性子无法无天便国师也敢怼,可被这般多大将将军恶狠狠的瞪着,宋戳子心里还是一阵发怵。 自己不过挂个果毅都尉的衔级,认真说来可都是上官,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那是半点不为过!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招 上 “呵呵,萎了吧,让你不上进!” 见宋戳子面上罕有的露出一丝不自在,赵寻安笑了,高高扬起右臂,大声吼: “儿郎们,打起精神入城,且让官家百姓,看我西北强军!” “喏!” 吼声震天,七十万西北诸军列队入玉京,穿过安定大道,受立于皇城城头的官家与一干重臣检阅。 先过皇城的并非阴山卫龙城卫及隶属大乾十六卫的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而是望川卫以及游羚三卫。 赵寻安之所以如此安排,便因此次入关四卫用心,三十万殒命将士里,他们占了十之七八,当得起如此荣耀! 通场时全副王庭打扮的草原骑兵引来惊呼连连,便官家与诸位大臣也是感慨。 敌对数百年的草原人,却有一支成为大乾子民,若在两三年前说,怕是无人敢信。 四卫过后便是阴山卫、龙城卫,作为老西北边军,着装打扮既有大乾卫府风格,又掺杂不少草原风格,倒是做了最后通场的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的衔接。 以赵寻安为首的将官列独营通场,紧随其后便是数十辆囚车,关押的正是以六王为首的六路逆反头目大将。 只是少了他们的家眷,说来也是有些可惜。 将官及献俘队伍过时引来喝彩无数,大乾特有的花朵战甲不说实战如何,单只表象论属实五彩缤纷,颇有些花开满城的感觉。 便赵寻安这厚面皮的,穿着如此鲜艳的战甲通场,那也是尴尬的差点钻地下去,大老爷们着装如此艳丽,却与那些卖唱的妓子有甚区别? 七十万大军与皇城正南列阵,一眼望去如山如海,牵扯这般多的官民,朝廷行事也不磨蹭,先祭天地后祭祖,紧接便是各种封赏。 一干兵将尽是加官进爵赐予西北土地,倒是让西北诸军有了踏实牧边的由头,却也正好让人烟稀少的西北行省,多几分人气。 待到册封身为三公太保天策府大将军的赵寻安时,官家亲自拿着文书上前,全场寂静,都想知晓,已是正一品重臣的山河先生,可会裂土封王! “兹有贤良赵承禄,品德高岭,为我大乾育栋梁......” 待官家念完,赵寻安下马单膝跪地,真心实意谢过。 全场无论军民皆惊,真真是未曾想到,竟是这般封赏! 赵寻安职位未有半点变化,只是与了个从未听说过的大祭天,不过官家特意说明在蜀凉行省清凉府建城隍庙一座,封其父赵承禄为城隍,其母为城隍夫人。 寻常看来封赏与赵寻安有些寡薄,可知情人皆知,这却是最好! 赵寻安以后定是仙途中人,在红尘怕是待不久,最担心的便是父母没有人祭拜,如今封为城隍夫妻,香火供奉定然不断,却比依靠族里那些腌臜物好了太多! 封赏过后便是献俘,六王一干首脑压在南门伏跪,官家皱眉问: “六皇叔,大乾待你不薄,允领三国衔,到底哪处不满?” 这是官家最想不通的,西疆十六州近乎完全独立,实在想不出六王爷反逆的缘由。 “官家,看看孤脸,可还好?” 六王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面,官家皱眉,黑得如同锅底,显见不正常。 “孤已病入膏肓,若想保命,便只能听从血宗之命,化大乾为供养,强行步入仙途。” “蝼蚁尚且偷生,更遑论孤这锦衣玉食的。” “......因一己私欲把数百万性命化作泥腐,六皇叔,你可知错?” 官家叹气,六王爷轻思量慢摇头: “蝼蚁再多可抵孤命?” “便是再多十倍,只要孤能活下去,都是值得。” “哎,你已入了魔,罪孽这般重属实罪无可恕,凌迟重刑可还受得住?” 此言一出城头大臣其扭头看向官家,面上具是惊意,同为皇族却用如此酷刑,官家便不怕被人骂一个暴戾? “受得住,只求官家饶过我等家眷,与他们个活命的机会。” 六王叩首应下,与必死无疑的他来说,血脉传承却是最重。 “这点孤做不了主,你且问问大将军,可是愿意?” 官家摇头,把皮球踢到赵寻安这边,自己与六王说来便是同族挣龙,大乾从来未有斩草除根的做派。 若真那样,冯氏一脉早便灭绝了,祸不及家人乃是准则。 只是牵扯到异界修士,死伤将士百姓又是无数,她这做官家的属实不能随意说,只能让赵寻安这终结逆反之人下定。 赵寻安扫了眼六王一干人等,声音淡漠的说: “出正月,西北诸军扫西疆十六州,降者活抗者死,一干家眷流放西海牧羊,千年不得归!” 话说的斩钉截铁,诸多叛将闻言痛哭,自己必死无妨,可真不愿家人去往西海,那处是真正的蛮荒,实乃九死一生。 即便活下来,千年不允回,用不了两代就化作蛮愚,自己传承,终究断了。 “......谢过大将军。” 六王眼角跳动数次,最终抱拳叹气,能活命便好,至于其它,便不要多想了。 开元四年的玉京上元节,比往年更加热闹,街头除了玉京百姓,更多了许多卸甲解兵的西北兵将,看着诸多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惊奇的笑。 按照赵寻安说法,这叫与儿郎们念想,知晓大乾的富饶丰腴,乃是己等性命换得,容不得他人破坏! 皇城设宴款待一干人等,待排座次时赵寻安才知,原来那个从未听过的大祭天,竟是与大祭酒一般的超品。 “小子便及冠都未有,如何能坐此排序。” 赵寻安见身边就是大祭酒与大宗正,侧旁排开的便是十二皇老,忍不住苦笑的说。 “你的功绩绝对坐得!” 大宗正压着他肩膀坐下,认真说: “若非为了皇族脸面,你应坐在首位才好,夺西关扫王庭平反逆,若非你一心向道,真就该与你个王侯才是!” 赵寻安苦笑,他能感受到大宗正的真心,只是坐在一群垂垂老矣的老大人中间被人观,这滋味属实不太好。 席间西北诸将轮番与赵寻安敬酒,面上皆是恋恋不舍。 之前便已说明,出征西疆十六州之事身为天策府大将军的赵寻安不再理,而是由四位四征将军商议定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招 下 之后也不再回西北,毕竟身为天下兵马大将军,怎能长久居与一隅,天策府才是其应该待得地界。 “军河啊军河,某属实没想到,你这厮的手脚竟这般快,这才几日,便把某家马兰骗了去?” 公羊军河上前敬酒时被赵寻安掐着脖子晃,若非董海东提醒,赵寻安真就未曾想到,这蔫坏的损塞,竟然得了马兰芳心。 坐于一旁与赵寻安斟酒的马兰羞红了面,那般艳丽景象看的几位老大人都眼亮。 “咦~~,大将军轻点、轻点,您手劲儿太大,小的脖颈快碎了!” 荣升安西将军的公羊军河龇牙咧嘴的说,赵寻安这才放过他,认真与马兰说: “马兰,便这长的歪瓜裂枣的玩意,你却是看上了哪一点?” “与这京城住着,某与你多多介绍几个眉清目秀的才俊,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不比这囊货好?” 赵寻安挑着眉说,公羊军河刚要争辩,马兰却垂下头,轻声细语的说: “主人,京城才俊太过精致,我这边塞来的女子应付不来。” “军河为人实诚待我好,应是前生的缘分,一见他便觉心跳。” “且奴婢的过往有些脏,军河却无半点看不起,若能有此夫婿人生便算圆满,再多的,也不敢强求了。” 听闻马兰如此话语,看着她脖颈上的烙印,赵寻安叹气点头,又一把捉过公羊军河,认真的说: “却需想好,你如今可是仙途中人,灵根更是超群,以后说不得便是修真大能,寿岁以千百年计。” “这熊玩意儿能活八十便算不差,以后悠久岁月只余回忆,其中凄凉可能受得住?” 这话赵寻安说的认真,马兰用力点头,笑如百花开: “早便想过,能携手数十载已是大美,毕竟曾经拥有,哪怕以后长久时,回忆也是最美的花。” “这话,说的真好!” 赵寻安感叹点头,抖手抽了公羊军河一脑瓜子,哼声说: “三日后备足聘礼去往武学上舍,马兰可是某赵家的人,你等回还前,怎地也得把这婚事办了。” “某可不能让马兰不明不白的跟着你!” “喏!” 听闻赵寻安允了,公羊军河喜得眉开眼笑,引来西北诸将嘲讽不断,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何人不嫉妒? 且马兰还是大将军府上人,又是他教导引领仙途,说来便是弟子,攀上这般大枝,公羊军河属实赚大了! 一干人等正在起哄,突有身影来到近前,赵寻安抬头一愣,竟是许久未见的国师凤凰,便拱手一礼: “国师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如今地位已然不是过去能够比拟,身为超品大祭天的赵寻安的礼数,不是那么好接的。 凤凰叉手微躬身,沉声说: “李青涵有一不情之请,大祭天可能答应?” 赵寻安再愣,李青涵这称谓,可真是太久未曾听闻了,整日价凤凰凤凰的说,都快忘记她的俗名了。 “请说。” “我想与大祭天较量一二,不知可允?” “国师大人,你也太过放肆了吧!” 不等赵寻安回话,征西大将董海东便哼声说,西北诸将也是满脸愤懑。 如今时日渐长,当年玉京发生事情他们也是尽知。 那时的赵寻安只能承着,可如今却不一样,莫说数十万西北诸军容不得一女子挑衅,便地位也不是一所谓国师能够恣意。 与诸将愤懑不同,此时的赵寻安倒是一脸平静,甚或还有些许跃跃,毕竟已是炼气七重天,又与封禅山龙脉得了滋养,也想看看,如今自己到底如何。 摆手止住诸将发声,赵寻安笑着点头: “值此大喜之日,国师有意某也不好拒绝。” 见赵寻安如此说诸将变色,紧接便要阻止,国师凤凰炼气大圆满的境界,除了护国神将那般存在,怕是世间无敌。 大将军即便再如何,想要与之抗衡怕是也差了诸多。 诸多大臣也是面露不喜,大祭天大祭酒可称文臣领袖,国师这般请,却是要打谁的脸? 赵寻安好生安慰诸将,看着凤凰再笑: “只是某如今地位不同,若是被国师打的满地乱滚丢的不是某这张面皮,而是满朝文武的面皮。” “大祭天何意?” 凤凰紧皱眉头,赵寻安正颜说: “较量可以,却只三招,国师可能应允?” “自然!” 凤凰点头,赵寻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冲满脸担忧的诸人轻笑,起身,马兰与他卸甲奉刀。 繁花战甲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在身上便是个拖累,倒不如轻装上阵来得好。 看着踱步走向大殿正中的赵寻安,公羊军河有些担忧的问: “娘子,大将军境界低于国师太多,你怎地也不劝说一二?” “放心,主人境界与当年比已然进了数重,且战力远非寻常能够比拟,差距并没有想象那般大。” “且只是三招,怎地也能顶过去。” 马兰认真说,只是略咂摸公羊军河言语再次羞红了脸,忍不住使劲捶了他几下: “谁是你娘子,谁是你娘子!” “大将军都应允了,左右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公羊军河呲牙列嘴的说,心道自家娘子不愧是褪凡入仙的修真,这手劲就是大,臂膊都快被捶断了! 大祭酒斜眼看向官家,官家与自己老师摆手苦笑,她是真不知凤凰要如此做。 毕竟赵寻安如今身份不同,若早知晓必然阻拦。 大宗正只是摇头,与凤凰更是不喜,虽说其护卫官家有功,可堂堂超品也是你能随意挑衅? 想想之前数百万性命,大宗正深叹气,这不受控的炼气士,属实不该存于世! 凤凰抖手张开结界,看的赵寻安有些眼馋,这般重宝恣意使用,不愧是正一宗修士,家底就是厚实! “八成力,大祭天可要撑住了!” 清灵声音未落,青鸾宝剑便已出鞘,化作丈许火凤高高飞起轰然扑落。 见烈火及身赵寻安未有半点慌乱,略退半步天晷骤然出鞘,带着寒光高高撩起,一刀便把火凤二分! “轰~” 火凤爆裂化作熊熊烈焰充斥整个结界,却在凤凰身前三尺驻足。 至于赵寻安,虽被烈火炙烤面上却无半点痛楚,右手猛地一握便把所有火焰收拢,化作掌心一赤红珠子。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降书 上 “......” 凤凰吃惊的看着眼前景象,心里却是有些了然,自己感应果然没错,赵寻安的境界,确实已入炼气上境! 大殿里的其他人也是震惊,尤其参加过那年殿试的,即便不是修行中人也看得出,赵寻安与那日相比,应对属实轻松太多。 “一招,国师请。” 两指一搓赤红珠子啵的一声爆开,没有半点火气,反倒带着些许湿润的气息,这般驾轻就熟的表现看的凤凰更是一惊。 未曾想赵寻安对火系术法,竟然这般熟稔! “大祭天小心了,九成力!” 凤凰沉声语,青鸾宝剑再斩,冷冽寒光亮起的瞬间又是一声闷呵: “雷阵!” 月白剑气与五色雷光同落,赵寻安双手持刀撩起又落,吼声震得大殿簌簌落尘: “破!” 天晷由黑化金如大日升落,在破掉剑气同时狠狠斩在青鸾剑脊,紧接便是闷雷般吼声: “荡魔天尊,大解厄!” 法随言出,被五行真法磐石身挡住的五色雷光消散一空,山岳般沉重的天晷劈的凤凰连退数步,忍不住吃惊的问: “你可是已入炼气九重?” 赵寻安摇头轻笑: “某非天骄,不过炼气七重天,却是让国师失望了。” 此言一出惊呼不断,诸多熟知与赵寻安境界认知还停留在离去时的四重天,未曾想一年多时间竟然跨越三重天。 众人皆知山河先生乃是开元历法后才修行,如今不过三个年头便已炼气七重天,若这还称不得天骄,那何为天骄?! “......你灵根低下,为甚破境却如此快?” 凤凰也是心惊,忍不住不解的问。 那年学府鉴定不过八品,三四年里能进一重便已不差,这般七重属实惊人。 “与生死中体悟,观山川大岳了大道法则,再加些许努力,终得昊天垂青,不过如此而已。” 赵寻安轻笑着说,凤凰思量许久终叹气: “大祭天果然不凡,与你相比,所谓天骄都成了笑话,接某十成力!” 青鸾宝剑脱手而出,带着啸音瞬间及身,凤凰疾步跃空,赤红火焰于体内轰然涌出,张臂虚开做弓,无数火矢急射而下: “流星火雨!” “破!” 赵寻安运足真气一刀斩落,刃口相交爆出刺耳鸣音,身体瞬间化作磐石,右手狠狠排中花岗地面: “石笋!” 便听轰轰响声不断,无数坚硬土笋冲天而起与火矢相撞,炸碎的石块漫天乱飞打的淡金结界不断震颤。 凤凰落地挥手散去结界,踢开脚边碎石,看着赵寻安轻摇头: “三招太少,你我想要分出胜负,最少也得五十招外。” 赵寻安闻言笑了,轻声言: “并非死敌,为甚非得分出胜负?” 说罢挥手,碎石立时化掉融入,原本狼藉地面再次变得一尘不染。 冲凤凰点点头,赵寻安转身往座位行去,四方步走得稳,身形坦荡,自有大家气势。 周遭喝彩声不断,以炼气七重战平大圆满国师,大将军威武! 凤凰抿嘴回到官家身旁,官家笑着问: “你与赵寻安便是冤家,就如此见不得他好,总要打击一下?” 凤凰略作思量摇头,面上罕见的带了些许苦涩: “以后怕是没机会了,虽说灵根有损,但赵寻安气运已成,日后修为必然一日千里,到那时,谁打击谁却是不好说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且你俩本来渊源便深,便不能想象重归于好?” 官家细声细气的说: “两个天骄若能共结连理,那子嗣该是何等惊艳!” 听闻如此言语凤凰使劲摇头: “不可能,我一心向道,所向便是仙,怎会被尘缘束缚。” “待过些时日大乾稳了便要回归宗门筑基,到那时却是不得相见了。” 凤凰说的干脆,官家面上却是多了一丝落寞,唯一的朋友将要离去,且怕是终生不得见,心情属实高兴不起。 “......待哪日你能回归尘世,孤怕是已做白骨,这岁月啊,与我等尘民便是刀!” 宴席结束,赵寻安未带亲兵,领着马兰与大祭酒直奔国子监。 月已中天,可大门处密密麻麻具是人,一见赵寻安近前便齐声大吼: “恭祝大祭天得胜而归!” 一番言语过后众人散,等在一旁的赵萍儿一头扎进赵寻安怀里,泪水哗哗的流: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使劲揉揉小丫头的脑袋,看着年余未见已然成熟的脸面,赵寻安笑着点头: “我回来了。” 携手回返居所,赵寻安不时撇眼嘿嘿乐的小丫头,心头有些悸动,为甚自家初长成的妮子,与阿姆这般像? 进了屋,小诺儿学着赵萍儿扎进怀里,没等亲热两下便被扯了出来,忍不住嘟着嘴说: “教习一点都不大气,我还没亲热够那!” “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嘛!” 赵寻安不理闹腾的大小丫头,先考教了大李小李的文采,又问了修行,最后忍不住点头,兄弟俩虽与天骄还有些距离,但一声超凡良才绝不为过。 收入门下的三名弟子如今都是炼气二重的境界,属实让他这做师长的欣慰。 “莫闹了,与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马兰。” 与几人互相介绍,马兰先冲赵萍儿万福,一声姑小姐的称谓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马兰姐莫呼叫,我也是奴婢,可不能沾这称谓。” 马兰闻言笑,赵寻安也是笑: “可知今个宋戳子为甚前来拿木盒?” “为甚?” 赵萍儿好奇的问,赵寻安抖手取出木盒递与她,示意打开。 小丫头打开,里边却是一张簇新户籍帖子,姓名正是自己,已然不是奴籍,而是赵家嫡女! “本当及冠才能做家主与你改,如今超品这件事倒是简单了。” “呜呜呜,少爷!” 赵萍儿哭着扑进怀里,小诺儿见了有样随样也是扑,却被小丫头一胳膊肘拐出,紧接便是得意洋洋的笑。 赵寻安紧忙揉揉小诺儿的脑袋安抚,却是禁不住苦笑,年岁到了外貌到了,可丫头的心智,怕是与小诺儿差不了多少。 正月二十六,公羊军河备礼上门提亲,三日后大婚,西北诸军齐贺。 又几日大军开拔一路行往西疆十六州,待扫清后归西北,无朝廷旨意不入故人关。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降书 下 大乾行卫府制,正军十六卫、皇家禁军左右羽林军及各行省省卫将军皆为正四品,再往上便是文职的兵部左右侍郎及尚书。 虽说武人最高乃正一品的天策府大将,可中间断层厉害,二三品便没有,这也是大乾文臣管武将造成的后果。 所以朝堂议事,文臣永远压着武将,毕竟天策府大将军独木难支。 可自打西关收复以后就有了变化,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三十五万将士归了西北,再加原有的西北边军及归附的望川卫、游羚三卫,军力已然超越百万! 若是算上福佑亲王亲卫以及手下控弦,怕是可称大乾最大的一股武人集团,便整个西北的百姓都未有这般多。 因着某些缘由,东上征讨时官家与了西北诸军前所未有的权力! 身为总帅的赵寻安接了天策府大将军正一品的位子,董海东等则为正二品的四征大将,至与三品的四安四平杂号将军数不胜数。 认真讲品衔已经与大乾朝堂完全两码事,且与损伤颇重的卫府相比,西北诸军战力属实高出不少。 与大乾朝堂来说,国乱时百万西北诸军就是定国护疆的重器,但有逆反大军入关便会安定! 至于国泰民安时,便让西北诸军在西北生息,只要他们在,那些心思紊乱的便会忌惮几份,行事也不敢太过张狂。 只是故人关却是底线,无事绝不允随便入,否则百万武人,便是腹地最大威胁! “主人、姑小姐,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奴婢叩别!” 盘了新妇发髻的马兰红着眼叩首,作为新郎官的公羊军河自然陪着娘子一同叩首,赵寻安拂袖将他们托起,叹着气说: “今日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你俩要好好过日子,若有迈不过去的坎便来寻某,终究是一家人,莫要因着距离生分。” 两人再叩首,西北诸军将领单膝跪别,所有人皆知,虽说相距甚远,但西北诸军便是大将军的嫡系。 无论做人做事都需认真,万万不能丢了大将军的脸! “这本两仪参同录上篇收好,回去以后抄录,全军修行。” “若遇到有灵根的便找马兰,某希望有朝一日,西北炼气士,名震天下!” 把亲手誊写的两仪参同录上篇交于董海东,赵寻安认真的说。 这油滑的老厮被己定为西北第一话事,看中的便是他的心性,相信在他带领下,西北定会有超乎想象的发展! 开元四年三月一日,西疆十六州反逆尽除,彻底收为大乾直管。 开元四年三月三日,大周边军十七万越界挑事,欲待劫掠六王被俘家眷,游羚三卫败之,并侵入大周国境横扫八百里! 大周皇帝怒,调遣各地卫府百万阻击,却被随后赶至的阴山、龙城、望川三卫各个击破。 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与游羚三卫合围大周都城,眼见将要国破,大周皇帝紧忙通过法阵与大乾朝廷下了降书,祈求饶过。 礼部尚书听闻惊了,紧忙上报尚书令,胡怀民见了降书禁不住哆嗦,这是谁下的令,大周都要灭国了! 招来兵部尚书周成志问话,也是一头雾水,这般灭国军令从未下过,且即便想下,兵部也指挥不动同级的四征大将! “......如此说来,也只能是大祭天阁下了。” 尚书省一干人等苦笑,管不了,属实管不了。 那位既是文臣魁首又是武将大领,己等哪有那个资格问话? 也只能找官家言语,看到底该如何了。 “你说甚,西北诸军已经合围大周都城,并占了三省十六州?” 正拿着诗集品读的官家被吓了一跳,接过大周皇帝的降书细看,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想当年三国伐乾何等嚣张,这下可好,五十余岁的大老头子自称起皇弟来了,显见是吓破了胆! 收敛心中喜意,官家认真问: “可有与西北诸军询问缘由,这般侵袭属实不该,实在败坏大乾声名。” 胡怀民点头,满脸苦笑的说: “问了,话事的征西大将军董海东回言,有甚问题找大将军,我等不过依令行事。” “再问便只一言,莫在那唧唧歪歪,五日后扣城,朝廷且等受降吧!” “......可真有西北那边的风气。” 官家闻言也是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其它小国倒还罢了,这般在祖庭帝国有名有姓的强国,可不是想灭国便灭国的,其中牵扯属实繁多。 “大祭天这些时日在作甚?” 官家扭头问,红蜓轻声回: “大祭天阁下说阳春三月乃是踏春的大好时节,便领着国子监所有师生,会同玉京周边学府共七万学子登山论文竞武传道,如今已在深山待了五日。” “文武两道以及褪凡入仙的炼气士也有大批进山聆听教谕,便卫府将领也有去,总数已超十万,以奴婢看,简直如同话本里的朝圣一般,场面属实宏大!” 看看伏案认真书写的凤凰,官家略作思量吩咐: “派人邀大祭天大祭酒明日早朝,关乎一国存亡的大事,必须弄个明白。” 左羽林军将军寻到赵寻安时,齐正与山谷间论道。 “天下之理,小不制而至于大,大不制而至于不可制,故能制一情者......” 言语柔和沉静,却在山谷四处回荡,十余万人皆听得认真,即便有些走神的,也被莫名气场融入,变得无比认真。 羽林将军也是瞬间便被吸引,待论道完毕这才醒悟,紧忙寻到赵寻安行礼,说出官家邀约。 “可知官家因着何事相招,这一去一回太过耽搁时间。” 赵寻安有些不喜的说,与他人讲道论道也是整合自己,若是成了说不得能直入炼气八重天,属实不想因俗事打扰。 “对啊,官家却是为甚,我等修习正在要紧,回去属实太耽误事!” 大祭酒也是点头说,四位老大人一旁附和。 这些时日收获可不是一般的大,四人连同大祭酒都有了气感,这次兴师动众的山野踏春有几分意思也是为了他们五个。 尘民寿岁八十便算高,炼气却是一百二,与他们这些眼见埋土的老厮来说,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怎舍得耽搁。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五章 秦龙川 上 “却是牵扯大周之事。” 说到这里左羽林军将军忍不住看向赵寻安,眼中尽是叹服。 “大周,莫不是边境又生事端?” 冯平波忍不住皱起眉头,作为当年三国伐乾的发起国,大周一直在边界挑事。 且西疆十六州虽说名义归了大乾,但有六州民官便是大周人,税赋也是归大周所有,说来最惹大乾人恨的,便是这大周国! “却是生了事端,不过不在大乾,而在大周境内。” 左羽林军将军笑着把事由说,几位老大人忍不住同时吸了口凉气,西北诸军也太彪悍了吧,这不声不响的,大周竟然快要灭国了! “你的主意?” 冯平波挑着眉问,可面上的表情说明,他心里已然有了七八成把握。 赵寻安轻笑点头,拎起茶壶与众人斟茶,笑呵呵的说: “临行前我与四征大将言语过,如今西北安定,唯十六州边陲闹腾,西凉之前与大乾不小帮衬,且无边界争端,过去的事情便算了。” “可这大周总喜惹事,便与他个教训,总得让他消停十年八年才好。” “且当年伐乾之战便是大周挑的事,思来想去还是要收些利息的。” “前些时日通过法阵一直联系着,我也未曾想到进展会这般快,大周国力比之几年前,下降了最少五六成。” “如今围而不打,便是想看看这大周皇帝的诚意。” 众人齐咧嘴,这可不是消停十年八年或者收点利息,大周皇帝都来降书了好不? “看个甚的诚意,都快灭国了还与他们讲啥条件,索性破了大周都城,我大乾得十数行省之地,岂不快哉!” 冯平波两眼放光的说,赵寻安回首看向大祭酒,不语,只是微笑摇头。 若非因着前生及前段时日与李景坤的交际,怕是还不知道某些事情。 有护国神将的九国,可继却不可灭,更不允吞,这是祖庭帝国立下的规矩,绝不可违! “便你这老匹夫想得美,凡事都有界限,哪来的那般随心所欲。” 大祭酒轻摇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喝茶。 老大人们也都是宦海浮沉数十载的博浪儿,闻言就知有不可说内幕,便转了话题,笑眯眯的说起这次游山的心得。 左羽林军将军拱手退走,突然发现国子监里这几位的三言两语,怕是便能影响大乾国运走向。 翌日早朝,文臣武将一入大殿便向位居首位的大祭酒以及赵寻安行礼。 二人皆是超品,按道理除国家大事不用上朝,至于今日来的缘由也都知晓,故看向赵寻安的眼中尽是赞叹。 尤其武将,听闻这般开疆扩土的大事欣喜若狂,一直被他国欺负的大乾自打有了赵寻安便彻底翻了身。 如今更是快要剿灭大周,身为武夫,如何不高兴? 官家上朝直奔主题,笑着问: “大祭天,西北诸军的举动属实太过惊人,吓得大周老皇帝都开始与孤称弟了,若是再打大周怕是要灭国,是不是该收手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未曾言语,朝堂却已乱做一团,不管文臣武将尽是一个意思,便要灭了大周,横竖踩死这个囊球一般的国度! 想想那些年受的气,诸位大臣便恨得牙根痒痒。 老官家在时那也是千般恳求,金银物件没命的给,得来的却是百般羞辱,尤其参加议和的官员,面皮那是被踩在地上狠狠地碾。 现在想来心里还是揪揪的痛,都是要面子的人,这般仇事岂能忘! 如今风水轮流转大乾得了先,看不戳死你个卑鄙小人! 官家也是没想到百官竟是这般表现,只一个意思,灭了大周,吞了大周! “你们啊,如今有大祭天撑腰这胆子都肥了,张口闭口便是灭国,事情岂有那般简单?” 好笑摇头,官家压手止住众人言语,认真的说: “你等不知,祖庭有规矩在,九国可承继却不可吞灭,大周便是九国之一。” “若真把大周灭了,怕是用不了月数,祖庭便会领天下雄兵横扫大乾!” 说罢不理交头接耳众臣,官家看着赵寻安认真说: “大祭天,还是让西北诸军撤了吧,若真惹来祖庭瞩目,便有些不美了。” “陛下,三国欺我祖庭不理,大乾反之却不可,这是甚道理?” 赵寻安未曾言语,尚书省新任左仆射却先发言,满脸不喜,诸大臣也是一般无二。 “再怎么人家也未围了玉京,如今西北诸军把大周都城围的水泄不通,便条狗都钻不出,还整日往城里抛人头,老皇帝吓得失禁淋了衮服,还想怎地?” 官家一瞪眼诸大臣立时拱手认错,虽是女儿身,可这龙威属实不小。 略作思量赵寻安拱手: “陛下,退兵可以,可此次事端起处便是大周,不能这般轻易放过。” “大祭天的意思......” “赔款纹银一万万两,割边陲疆土十六州,与西疆十六州合并为行省,这事便算了。” “如若不然,都城虽不得灭,西北诸军却可横扫全境,且看大周皇帝如何选择!” 一万万,可不就是一亿?! 朝堂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便官家都觉心肝抖了三抖,牙痛般的说: “大祭天,这数目,是不是有些过于大了?” 赵寻安摇头,笑着说: “不大,某这些时日算的明白,略与大周国库相当,交完赔款,他们怎地还能有几十万两过活,总不至无钱可花。” 户部尚书闻言咧嘴,几十万两看似多,可与一个国家来说便是杯水车薪,大祭天这是一下子便挖空了大周国库啊! “......大周可会同意?” 官家略带疑惑的问,摊到自己身上绝不会赔,这数目属实太大了! “且回他们,看看如何反应,说不得便同意了那?” 赵寻安还是笑,官家轻点头。 下了早朝赵寻安回山,大祭酒忍不住发问: “赵小子,你那数目属实太大了,割地好说,那般多的银两,大周未必能答应。” “不答应可以减,左右你来我往的事情。” 赵寻安先是笑,随后正颜说: “大祭酒,某在尘世的时间不会太久了,大周之事便算某与大乾留下的些许底气。” “某毕竟是大乾生人,与这方山水,有感情。”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六章 秦龙川 下 大祭酒先是一愣,紧接想起赵寻安如今的境界,再想想他破境的速度,忍不住叹了口气。 得赵寻安这般天纵实乃大乾之福,只是过于好了,大乾留不住,尘世也留不住。 一路回返国子监,四位老大人已然等在院口,听闻赵寻安要价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万的数目实在过于大,便大乾税收一年才两千余万,大周真就舍得出? “以某推算,大约、也许、保不齐、差不多,应该不成问题。” 此言一出所有人炸锅,便这叫甚话,一点靠谱的意思都未有! 开元四年三月二十三,便在大乾上下以为大周不满想要顽抗之际,大周皇帝再发降书,谢皇姐开恩,并恳切说明如此晚的缘由。 以大周太尉为首的诸多武将不从,便是战死也不愿丢了气节,清除他们属实废了不小气力,一干认不清形势的贼子首级皆已干制,将随赔银一起,送往玉京! 听闻如此消息,老大人们都沉默了,冯平波直接骂出了口: “彼其娘之,大周皇帝简直猪狗不如,自家忠勇之士便这般毁了,难怪抵挡不住西北诸军侵袭!” 前三省老大人们齐叹气,赵寻安轻声说: “敌之英雄我之仇寇,以大周太尉为首的武将气节感人,可当年侵袭我大乾时,可有半分仁慈?” “多少儿郎死伤,多少百姓横尸,若论罪,滔天不止!” “待送达后可以厚葬,至于伤心难过,老大人还是免了吧,我大乾做不出那般苟且之事。” 说到这里赵寻安笑了,冯平波略作思量也笑了,还真是,大乾立朝八百多年,真是从未出过这般腌臜事情! 开元四年三月二十五,大乾又有喜事临。 当年三国之一的南越国主因着大周之事胆寒,亲自发来请罪书,不但把当年侵占领土全部返还,还与了三州之地做赔。 官家拿着国土文书忍不住感叹: “孤当年便知大祭天不凡,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不凡到如此地步!” 开元四年五月十五,仲夏,赵寻安寻到皇宫请假,官家忍不住皱眉: “大祭天阁下,虽说如今大乾蒸蒸日上一切承平,可诸般事由皆离不开你,此时告假属实有些为难寡人了。” 赵寻安闻言笑说: “陛下放心,用不到多久,十天半月也就回来了。” 听闻时间不是太久官家这才放心点头,紧接又是好奇的问: “却不知大祭酒阁下要去何处,难不成是寻雅地消暑?” 赵寻安摇头,收敛面上笑,沉声说: “某要去秦龙川走一趟,问问那些补天士,当年杀我严慈,可有悔?” 此言一出不止官家脸面变色,便是一直伏在矮几写字的凤凰也猛地望了过来。 赵寻安身家之事两人清楚明了,秦龙川乃补天士总坛所在,其所谓的问,不用说,定然是寻仇! “大祭天,秦龙川之行还需好好揣摩,毕竟关乎道宫一派,其中褪凡入仙修真无数,你便是再强,怕也无用。” 官家轻声劝,赵寻安摇头: “官家,牵扯父母之命,用不到揣摩,补天士便是大乾一方祸害,该要整治整治了!” 见赵寻安决心已定官家只能无奈同意,只是在赵寻安离去时轻声问: “孤听闻西北诸军有三十万铁骑向北出了国境,莫不是......” 赵寻安笑着点头: “刀不磨不利,尤其游羚三卫这般草原人。” “某倒要看看,三十万铁骑之前,那些补天士,可有天助!” 说罢拱手离去,红蜓看着赵寻安的身影,忍不住轻声说: “陛下,大祭天这般恣意调兵,可是坏了律法?” 官家轻轻摇头,叹气说: “没有,自打护国神将来见之后,大宗正与十二皇老便与大祭天求了便宜行事的权责,西北诸军之所以不同其它,缘由便是如此。” “那您为甚这般不安?” 红蜓再问,官家再叹气: “补天士代表的可是昊天旨意,如此大军压境,说不得便会出大事。” “官家,这许多年补天士已然成了一害,民间怕是增了诸多憎恨昊天之人,说不得赵寻安寻去,便是昊天的旨意。” 凤凰突然开口,若有所思的说,官家闻言微愣,随之陷入沉思。 “又不带我又不带我,气死我了!” 赵萍儿用贝齿使劲咬着赵寻安胳膊,含混不清的说,小诺儿一旁咬着手指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大李小李则在那里笑呵呵的看。 “哎,最多十天半月就回来,小诺儿又离不开你,且在家等着,好好修行!” 赵寻安翻着白眼说,自己启了磐石身,随便咬,看谁难受。 “呜呜,腮帮子酸,牙快掉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赵萍儿便松了口,实在没想到自家少爷臂膊竟比石头都要硬,差点把牙硌下来。 “我已七重天,眼见便要去往八重,你却依旧是四重天,这说明甚?” 赵寻安皱眉与小丫头揉嘴巴,认真的问。 “说明甚?” 赵萍儿满脸迷糊,赵寻安叹气: “境界高了,我的便宜你占不得了,如今却是要靠苦修,哪还有时间到处乱跑?” “......修行太累,不喜。” 赵萍儿使劲摇头,赵寻安眼角抽个不停,奶奶个熊的,统共修行三天不到还说累,让人家那些便睡觉都舍不得的情何以堪? 捧着赵萍儿越发俊俏的脸,赵寻安认真说: “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想要不分离便得跟上,否则我去了山川秘境甚或他处,你又该如何?” 闻此言语赵萍儿脸色立时有些发白,便去西北这些时日心里就想得不得了,若再不得见,想想都觉可怕! “少爷,我去用功啦~~!” 赵萍儿转身便跑,显见入了心。 赵寻安使劲揉揉小诺儿的脑袋,与三人叮嘱一番,骑着杂花一路向北。 出了玉京行过直隶,赵寻安只两日便入寒沙行省,第三日跨过国境线,与等候许久的游羚三卫汇合,向补天士大本营秦龙川疾驰而去! “大祭天,我实在没想到,您会对补天士下手。” 此次带队的乃是宇文箴言,虽说他是亲王府上长史,但赵寻安与他讨了个三品安北将军的衔级,管制游羚三卫倒也方便。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烟雨中 上 “觉得奇怪?” 赵寻安笑着问,宇文箴言摇头: “若是他人定然觉得奇怪,可临到您身上,那便半点不怪。” “毕竟那些混账假借昊天之名行了诸多恶事,在您这般昊天垂青之人眼中,怕是罪无可恕。” “不过补天士终究是道宫一部分,与他们动手,怕是会在中土大千,掀起轩然大波!” 怨不得宇文箴言如此言语,凡是牵扯到道宫便不简单,更何况补天士这般道宫中坚。 若论山川秘境第一宗门,正一宗当之无愧,一门两神君,整个山川秘境找不出第二个,数百宗门秘境,其实力独占山川一成! 可若论起凡尘第一宗门,道宫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中土大千修行宗门无数,实力以十成论,道宫独占半壁,道宫道士,少说也得数百万。 信徒就更不用说,天底下最少大半百姓信奉昊天,作为昊天于尘世的唯一教派,道宫便是他们信仰的具体呈现。 不说他国单论大乾,不管祭祀法事还是随军出征,甚或修复法阵以及防瘟治病,无处不有道宫身影,便是学府也一样。 不过与冷僻狠戾的补天士相比,寻常道宫道人柔和了太多,从不排挤他方教派,便是当面骂昊天也不会生气。 只是一句你信奉的神灵还有你爹妈祖宗皆是昊天生养,你个不肖子孙却骂老老老祖宗,将来生儿子没屁眼便能把人堵个半死。 道宫总部在大乾境内,位于仓和行省大衍山脉,不称观唤作山,恩德山。 大衍山脉总长千里,皆为道宫所有,认真讲便是国中国,自成体系。 原本道宫没有补天士这一支,源自五百年前道宫一次辩机,大执事与大道首起了争执,对昊天的看法出现严重偏差。 支持各自理念的道人大打出手,死伤更是无数。 最终大执事领自己一派出走,远赴秦龙川建立天启观,这才有了补天士这一脉。 虽说补天士与以大道首为首的道宫道人理念不合,但互相之间往来不断,不断有转变看法的道人往来。 便新任大执事,也需在恩德山修行十载以后才能承继。 赵寻安若是对补天士下手,那便是与中土大千所有道宫道人作对,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便左道邪修都不敢如此。 毕竟他们信奉的左道道祖有个响亮的名号,昊天之子,儿子建立的宗派见了老爹传承,那必须卑躬屈膝。 若论左道邪修最怕哪个宗门,除了道宫无有第二,挨打手都不敢还,你说悲催不悲催? “轩然大波便轩然大波。” 赵寻安看着远处轻笑着说: “虽说道宫与中土大千亿万生灵做了诸多善事,与天下平安尽了力,可补天士做了那般多恶事道宫却不闻不问,怎地脱不了失职一说。” “某这次倒是要看看,损了补天士,道宫倒是会有何等反应!” “......若是罪责如何?” 宇文箴言轻声问,赵寻安再笑: “天下真正听得到昊天言语的并非道宫中人,而是天道三十六门徒,到那时某便再敲乾元钟,便看真正昊天信徒现身,这道宫有何说辞!” 大军踏着荒漠前行,原本万里无云的碧空渐渐云集,未过多久便下起雨点,干涸至极的土地立时传来哒哒的声响,升腾起淡淡水雾烟尘。 “下雨了?!” 宇文箴言环视四周,面上是无法置信的惊,赵寻安知晓他为何这般。 传言补天士在孤峰修成天启观时,昊天有旨意下,秦龙川为听召之地,凡水不落凡火不侵,只以两河为生。 自那以后五百年,秦龙川从未下过雨,两河之间林木也从未生过天火,被世间信徒视为神迹。 如今大军行入却落了雨,只能说明补天士,已然失去了昊天守护! “大祭天,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宇文箴言激动地说,赵寻安抬手用马鞭指指前方烟雨,轻笑着说: “龙川三百六十观,却不知多少被这烟雨罩。” “通令全军,沿途所见道观里道人尽数绑了带往天启观,若有抵抗,杀无赦!” 只一日,大军便挺进孤峰下,赵寻安负手跬步上,数百被绳索紧缚的补天士,在三千重甲呵斥里踉跄上行。 之所以抓他们,赵寻安便是要看看,这天启观里的大道人们,可还有人心。 山路虽陡却坦荡,途中不时有满脸惊意的道士来回穿梭,待大军登顶,天启观前已聚上千道人,数目却是出乎意料的少。 “你等可好?” 一白发苍苍却面如稚子,身穿鹅黄道袍外边披了紫色法衣的老道紧赶几步,苦笑着问被抓的道人们。 即便被绳索铁铐绑的瓷实,众道人依然躬身行礼说: “劳大执事挂念,我等弟子惭愧。” “该惭愧的是我,还是算的不清,未曾料到这一劫,却是让你们受了苦。” 众道人又是行礼说无妨,赵寻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眉头忍不住微翘,虽说同样身穿鹅黄道袍,可秦龙川这边的补天士,与大乾所见真是差别颇大。 “山河先生莅临实乃天启观之幸,贫道玄诚,这厢有礼了。” 大执事拱手为礼,态度出奇的好,属实有些超出赵寻安所想。 “某这次是以大乾大祭天、天策府大将身份而来,山河先生的称谓,还是免了吧!” 赵寻安未曾回礼,声音平静地说。 大执事闻言却是苦笑,不论名号只论官衔,必是寻仇,原本心中的六七分担忧已然实锤。 那位扰的秦龙川不得安宁的大异端,就是大乾官居超品,这些时日名震中土大千的赵寻安! “大祭天阁下捉人时,可有损伤?” 这往日落下的因果终究逃不掉,大执事轻叹气拱手问,赵寻安平心静气的说: “某倒是想他们抗拒一二,到时杀个尸横遍野定然痛快。” “只是你这秦龙川的补天士脾性窝囊,比大乾那些差之千里,儿郎们的刀不斩懦夫,便与你等带来,看看该如何惩治。” 大执事松了口气,再拱手说: “大祭天阁下前来所为何事贫道也能猜到一二,观前言语实在失礼,还请阁下入观相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八章 烟雨中 下 “大祭天?!” 见赵寻安点头应允跟着大执事往里走,宇文箴言紧忙上前欲待阻拦,天启观可是别人的地盘,贸然过去太过危险。 “无妨,儿郎们且等着,若真与我下手才是大善!” 赵寻安开心的笑,大执事也是笑,不过是苦笑,他知话里意思,憎恶之情属实不小。 宇文箴言安排好跟着赵寻安往里走,入了偏房自有童子奉茶。 盏茶过后大执事拱手道歉,徐徐把当年赵父之事的调查结果说出。 说来也是让人唏嘘,当年补天士寻到赵承禄不止一次,因其有些破格的言语本来只是警告,主打便是想要供奉。 自打中了举人族里与的好处属实不少,驻守周边的三位补天士见了眼红,便想讹上一二。 谁成想赵承禄也是那脾性犟的,往日便看不起这些假借昊天敛财的道人,更何况如今中举有了官身? 于是便用言语好生讽刺一翻,却引得补天士大怒,最终对赵家下了手。 “这便是补天士最大的诟病,把自己放在众生之上,好恶正反由得自己嘴,视他人性命如草芥,以昊天之名凌驾律法之上,便是世间最不应存。” 赵寻安声音淡漠的说,大执事面带涩然的说: “补天士初代大执事所想并非如此,当年中土大千尽是邪祟百姓民不聊生,世俗政权几无办法,是诸多先辈用血肉为尘世带来安宁,大祭天所言过于偏颇了。” “某不否认五百年前补天士与世间的功绩,可时过境迁,如今的补天士便是尘世祸害,有险道宫道人上,鱼肉百姓的事情倒是不少做!” 赵寻安哼声,把清凉府被补天士借昊天之名强行讨要银两的事说出,还有诸多相似之事,更有诸多谋财害命的,大执事脸面直接皱成了一朵花。 这般事情他也时有听闻,只是未曾想到这般严重。 “大执事且说说,补天士可有存在的理由?” 赵寻安直言不讳的说,大执事抿嘴,沉声说: “补天士存在的理由不止于此,大变在即,终需有些坚贞的,与尘世谋几分运气。” 这番言语出口大执事便有些后悔,本以为赵寻安听不懂会更生鄙意,谁知赵寻安却若有所思点头,却让他心中更生凛意。 这位大乾国的大祭天与世间的了解,怕是远超之前所想! “关于大祭天家严家慈之事,之前天启观便有调查,当年那三位谋财害命的补天士便在院后羁押,大祭天可要验明正身?” 大执事轻声说,赵寻安闻言眼角微颤,心潮起波澜,最后轻轻点头说: “不愧是大执事,某未寻来便有了准备,与先机的把握属实不浅。” “把他们带来吧,这许多年未见,某颇为想念。” 未多久三名面色苍白的补天士便被带到偏房,一见赵寻安便扑倒在地哭求饶命,赵寻安笑了: “三位大德与当年相比属实胖了不少,怕不得增了半数?” “某这人心软看不得他人哀,与你们个活命的机会,可想要?” 闻言三位补天士连连点头谢恩,赵寻安再笑: “游羚三卫乃草原牧人出身,与行刀有些心得,便与三位大德削重,尽量避开要害血路,若把这些年被民脂民膏催出的皮肉去了还活,便饶了你等狗命!” 说到这里赵寻安面上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狠戾,眼前尽是爹爹娘亲惨状,却要让这三个狗东西,好生尝尝活剐的滋味! 一队重甲悍士入内,几拳打晕哭嚎三人带走,未及多久便传来隐隐的惨呼声,一干补天士面上皆是不忍,赵寻安却听得畅快,便觉比清幽小调还赏心。 “还有一事某想问问大执事,怎地就把某当作异端三番四次寻事?” “若非某命硬,怕是早成土里一把骨了。” 这话说的属实直白,大执事苦笑,有些心痛的说: “这真怨不得我等,天象落处便是您,气息乃是实打实的异端,为了天地稳固大千安稳,不得不做。” “为此死了诸多坚贞,我这做大执事的心里也是不好受。” “天象变化便是异端?” “以数百年的经验来说,是!” 见赵寻安皱眉,大执事叹气解释: “天象稳固群星依律运行,乃是中土大千稳固的表现,大祭天每次进阶都会引起星图巨变,照命理来说便是与大千相冲,若这还算不得异端,那甚是异端?” “便不会看错,说不得反倒是好事呐?” 赵寻安眉头再皱,大执事正颜说: “我等本事只有那么大,这般景象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维护大千稳固,乃是补天士存在的最大意义!” “大执事啊大执事,若说天底下谁最崇敬昊天,某必是其一!” 赵寻安认真的说: “自开元元年修行至今,险处险境遇了诸多,能够逃得性命离不开昊天钟爱,天意在某不在补天士!” 说罢赵寻安指了指门外说: “三番两次想要取某性命,便当某是那么好与的?” “这梁子某也不想一直留着,便用观前那数百性命做抵,砍了脑袋做个景观,与补天士的过节,便算了了!” 话一出口大执事面色立时骤变,刚欲开口墨隐便从屋外走入,深深趴伏在地说: “大祭天,贫道乃掌事星师,对付您的补天士皆是贫道派出,观前道人都是秦龙川的苦修,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便是把贫道千刀万剐也无怨念,只求绕过诸位同门,还请大祭天阁下开恩!” 说罢墨隐连连叩首,紧接中域星官也走了进来,拱手俯身谢罪,口里也是一般的言语。 大执事叹气起身,拱手说: “我是大执事,千般事由皆起与我,若大祭天想要寻命相抵,那还是我来吧,活过这般长久岁月,也是够了。” 见大执事满脸萧瑟,再看看一心求死的二人,赵寻安摆手摇头: “既如此那便算了,一干人等还与你们,这事便算过了。” “啊?!” 三人齐愣,这般事情,便如此轻易的过了? 拿起茶一口闷掉,赵寻安未有解释,直接了当的问: “某有一事不明,天启观为甚态度如此的好,来前某想的需要大战一场,怎知却是这般结果。”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七关行走 上 “还能如何?” 大执事苦笑: “大祭天携三十万铁骑来山,我等数千人如何是对手?” “总不能让补天士五百年的传承就此毁掉。” “且之前诸多卦象说的明白,我等怕是做错了事,花重金与天机阁求解,得的却是个真龙下凡唤作妖,迷途不返灭因果的卜语。” “错在己身大军压境便天机指向也是凄惨,哪还敢与拥兵百万的西北强军战,那纯粹是作死!” 大执事说得明白,赵寻安轻点头,开口再言: “既如此某不在说其他言语,便只一点,大执事可能答应?” “大祭天请说。” “自今日起,但有所谓不祥生,补天士不许随意定论,需与官府会审定夺,且不允再有异端一词!” “传承无数岁月的道宫容得三教九流存,补天士这新枝却如此做,认真说,这才是异端!” 大执事思量许久,最后轻轻摇头: “五百年前大道首大执事所争正是如此,异端之说便是补天士存在根本,不能消也消不得。” 赵寻安闻言皱起眉头,他最不喜的便是异端二字,即非邪恶又非妖祟,认真讲便是与本来无错之人套上一个迥异的标签,为的便是惩治起来有由头。 这次来秦龙川的主要目的之一便是这二字,因着异端二字补天士便拥凌驾律法之上,扰得大乾国人不安,却是必须消了才行! “既然异端消不了,那便把秦龙川天启观这一脉消了吧。” 赵寻安瞟了眼面色骤紧的大执事,声音幽幽的说: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五百年了,一干补天士也该回归道宫,做个与天下有用的道人了。” “......若我等不想过归,大祭天会如何做?” 大执事沉声问,赵寻安看着屋外景象语气平淡的说: “倒也简单,某这大乾大祭天便与你等也挂个异端的名号,动百万西北虎贲清剿。” “天下苦补天士已久,只是苦于你等势大不敢反,有某这率兵数百万的大乾天策府大将打头,必会掀起浪潮。” “到那时补天士可真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却不知三五年后,还能剩下几许?” 如同开了燃料铺,大执事面上表情五颜六色的变,最终深深叹气说: “大祭天便如此容不得补天士?” “将将您还赞成补天士的存在,毕竟大变在即,少不得补天士!” “那是在取消异端二字,消了你等凌驾律法之上的权力以后才允!” 赵寻安声音渐高,虽不含半点真气,一众补天士却俱是黯然垂首,如今手下执掌百万雄师,自有气势与身。 沉默许久大执事再开口,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其实异端二字也不是没有办法消除,只是有些危险,却不知大祭天,可愿为尘世百姓尽份心?” 先是一愣,紧接赵寻安便笑了起来: “这言语大执事怎说得出口,是尔等与尘世百姓带来苦难,如今却说让某行险,为尘世百姓尽份心?” “这面皮可还要?” “哪来那么麻烦,异端二字不除便除掉补天士,便这么简单!” 原本红润的面容渐渐浮起褶皱,大执事起身,叹气拱手: “还请大祭天看在还有诸多坚贞补天士守护世间的份上,帮帮我等吧!” “这句话倒是还有些像样。” 赵寻安点头,端起茶碗抿了口茶,好奇的问: “只是取消异端二字而已,为甚还要行险,你等便无办法?” 大执事叹气,略作思量说起缘由。 五百年前大执事在秦龙川建起天启观后,与睡梦中得昊天旨意,设七关,若后世有人能全通,便为天下行走,可改补天士遵循条例。 “甚都能改?” 赵寻安笑着问,大执事认真点头: “嗯,便是取消补天士也可,只要通关诸事皆宜,毕竟是昊天旨意,我等不能违背。” 轻点头,赵寻安倒是有些心动,一旁宇文箴言开口问: “大执事阁下,不知险在何处,须知大祭天身兼数职,乃我大乾中流砥柱,若是太过冒险便不值,倒不如百万大军一拥而过,省的如此麻烦!” 这话意味和之前赵寻安所说一般,大执事苦笑着说: “有那般大的权力,自然也会凶险非常,补天士存世五百年却无一个天下行走,宇文将军可想而知。” “那还让我们大祭天行险?!” 宇文箴言大声说,真是有些生气,赵寻安乃是西北诸军魁首,岂能冒此大险。 赵寻安拍拍宇文箴言的臂膊,轻笑着说: “应该有不少补天士闯过,可能透漏一二,若有些许底气,保不齐某便闯了。” “自然。” 大执事点头,先冲宇文箴言拱手道歉,然后徐徐说开。 五百年间有诸多补天士因各种理由闯关,天启观倒也记录的清楚,七关皆为秘境,第一关较技却是最简单,人鬼妖邪不一,只要炼气四重以上九成能过。 宇文箴言闻言眉角跳个不停,莫说炼气四重,便是刚入境的炼气与尘世来说都是凤毛麟角,第一关哪来的简单一说? 第二关有些难度,有人一步过有人十余载不得出,生生困死期内,却是问心,题目也是简单,何为真我本我自我? “既然有人通过,且知晓题目那不简单,照说便可,有甚难度?” 宇文箴言闻言有了兴趣,忍不住出声问,大执事摇头: “若真如将军所说便好了,岂会困与其中?” “相同话语后人说过无数,同样有人过有人留,诸多先辈有所了悟,问心问的是本心,而非字面。” “......这却是难了。” 宇文箴言皱眉,本心最是难说,有许多人毕生喜一事厌一事,到死才知本心正好相反,自己都难以捉摸,如何保证不会被困住。 “第三关难度与我等来说更高,可与大祭天来说,怕是简单许多。” 说到这里大执事看着赵寻安笑了,笑容里颇多感慨: “虽不知缘由,可第三关考得却是诗词之道,与独占天下八斗才气的山河先生来说,应是手到擒来。” 赵寻安也笑了,轻声问: “第四关为甚?” “第四关文才,五百年里只有半路出家的一位先辈过,其出家前,乃是祖庭帝国翰林院翰林。”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章 七关行走 下 “文才,难怪了。” 赵寻安轻轻点头,天下文采出众之人众多,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辈也是不少,可拥有文才的确实少之又少。 便如自己,即便山河先生之名传国,可文才依旧寥寥,究其缘由便是国授,非得科举传名得了朝廷认可才有。 补天士大多都是自幼修行出身,如何来的文才,也只有那些半路出家的文人,才有机会得到朝廷认可,与尘世大道留痕。 “至于第五关,却是毫无关系的算学。” 说到这里,大执事忍不住的苦笑,己等皆是修行之人,属实不知考较算学有何用。 “哈哈哈,这昊天旨意还真是怪癖的很。” 宇文箴言忍不住笑,也怨不得他如此,身为修行之人却要考教算学,任谁听了也会觉得好笑。 “不止将军觉得不羁,便我等也是一般,属实想不明白昊天为甚如此安排。” 大执事探手苦笑,赵寻安却轻轻摇头说: “你们差了,算学与修行之人来说,实属重中之重,尤其你等秉昊天旨意行事之人,更需好好修习。” 见赵寻安说的认真,大执事有些疑惑,赵寻安再言: “不说其他,想想天机阁修士便知,若无渊博算学支撑,如何推演天机变幻?” “说不得昊天旨意并非直言,而是藏于天机推算之中!” 大执事听了骤然一愣,紧接心中恍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面色却变得惨白起来,苦笑的说: “若非大祭天言明我等还不知其中深意,却把昊天旨意误了,五百年啊,却耽搁这般久,我等惭愧!” 所有补天士皆是面色苍白,平日里以昊天聆听者自诩,却从未认真想过,七关里,为甚会有算学! 再思量,怕是这文才也不简单,其中定然藏有深意。 “莫抑郁了,且说说第六关又是甚。” 赵寻安屈指敲敲桌子,轻声问,心里也是觉得好笑,五百年时间却无一人思量,难不成这些补天士的脑子里,尽是些僵化的砖石? “第六关唤作武蕴,也是所有补天士止步之地。” 大执事压住心中沮丧沉声说: “五百年里抵达此关的,唯有那位翰林先辈,他有留言,须得武德充沛之人才能渡过此关。” “只是之后数百年里,数十上百武道宗师大宗师闯过七关,却连第四关都过不了,至于这第六关,却是再也无人见过。” 听闻大执事言语赵寻安差点笑出声,武道宗师大宗师有何用,没有国授便是空。 “如此说来,第七关是甚看来无人知晓了。” “正是,较技、问心我等还算有些信心,诗词之道难却也有指向,只是这文才、算学、武蕴,属实难于青天。” “五百年来于第七关猜测颇多但都不得法,若是大祭天能见,即便不过,也可留下一段佳话。” 大执事眨巴着眼睛说,心里还是期盼赵寻安能闯,不然因着异端二字,这天下补天士怕是得遭场大祸,攸关性命的大祸! 赵寻安手指轻敲桌面思量许久,不是因为没把握,反倒是把握太大让他有些觉得奇怪。 第七关不知,可前六关于己来说属实算不得难,甚或应该说是,简单。 便这缘由,让赵寻安有种感觉,天启观的七关行走,仿佛是特意于己所设! 越思量越有这般感觉,想想昊天于己之垂青,赵寻安终究有了决断: “那某便闯上一闯,倒要看看这五百年前昊天下的旨意,意指何处。” 听闻赵寻安答应,大执事眼眸都亮了起来,起身深深一躬,感激的说: “大祭天此举功德无量,我待天下所有补天士,谢过大祭天恩德!” 赵寻安伸手扶起大执事,轻笑的说: “此举也是与你我留下几分希望,若是过不得,补天士该如何自处,却需好生想想了。” 大执事拱手,亲自领赵寻安往天启观后方走,期间有折冲都尉近前禀报: “大将军,三人只割两百余刀便已吓死,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因着赵寻安官衔多,称谓也是诸多,不过中下层将士还是喜称大将军,毕竟赵寻安是以大将军衔级带领他们东征西伐。 “架起柴火烧成灰,派人送去蜀凉行省城隍庙,献与某严慈。” 赵寻安沉声说,折冲都尉领命离去。 一行人穿过幽静古朴的天启观,与孤峰一处悬崖边驻足,大执事于铜盆抓起一捧沙子甩出,原本空无一物的悬崖边,立时浮现一条透明栈道,直通哗哗雨落云端! “七关便在山间云里,恭祝大祭天圆满而归!” 大执事领众星官星师躬身行礼,宇文箴言则与赵寻安细声说: “大祭天,安危最重,若是危险转身便回!” “放心,我省得。” 赵寻安笑着点头,踏上透明栈道,跬步走入云端。 便在右脚踏入乌云刹那,天空骤然变亮,大日高挂万里无云,脚下是略显柔软的草地,风吹过,响起一阵沙沙。 “果然是秘境。” 赵寻安转身环视,来时通道已经消失,目光所及皆是一模一样的青青草原,蓝天绿地徐徐清风,望之心神立时一静。 “景色可是怡人?” 耳边突有声音响起,赵寻安扭头看,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身穿黑衣的汉子,脸庞有些红,看着远处的眼中尽是莫名思念。 “怡人是怡人,只是有些过于单调,便如稚子涂彩大片,缺少了诸多变化。” 赵寻安就事论事的说,对身边人的出现没有半点惊奇,只是心中微颤,自己,为甚又有熟悉的感觉? “知足吧,他人来时只有黑白二色,为了你才这般大力渲染,属实废了我不少精力!” 红脸汉子翻着白眼说,赵寻安嘴唇蠕动数次,终究苦笑着问: “你莫不又是某不知哪世的熟人?” “这便是废话,若不熟随便扔条狗妖出来便可,何至于我这千里、咳咳,何至于让我这般人物出来!” 赵寻安用力抿抿嘴,沉声再问: “你是真人,还是幻象?” 听闻赵寻安如此言语,红脸汉子先是一愣,紧接有些了然的说: “看来你已经见过不少故人,运气倒是不错。”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二滴血 上 “故人......” 赵寻安嘴角微动,想起阿姆还有丁丑,忍不住满脸苦涩的说: “故人识我我却不识他,可能告诉尊姓大名,某那被遗忘的一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记好了,我叫柴胭脂,是你兄弟!” 红脸汉子笑着说,紧接却又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说: “被遗忘的一世,难不成你还有其他人生?” “有几个。” 赵寻安点头,苦笑的说: “原本以为知晓的清清楚楚,谁知故人接踵出现某却不识,对于到底有多少世多少人生,属实有些拿不准了。” “这却是怪了,以我所知你不可轮回,二世便为极数......” 柴胭脂眉头皱的老高,赵寻安闻言心神微颤,总觉有些莫名念头想要浮起,却无法拿捏得住。 “算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既然想不起便不要想,横竖又是一生。” “便照规定来考教,毕竟我只是一滴血,能否取得,且看你的缘分了!” 有些理不清头绪,柴胭脂使劲摇摇头,俯身从草中抽出一把五尺长刀,银亮中透着隐隐的蓝,属实有些霸气。 “一滴血?” 赵寻安皱眉刚欲再问,柴胭脂已然挥刀斩了过来: “阴阳,二分斩!” 爆吼声中一抹红芒亮起,笔直斩向赵寻安,其中杀意如山,激起一身白毛! 来不及多想,天晷瞬间出鞘,如大日冉冉升,与化作血红的长刀狠狠撞在一起。 “轰~!” 仓促间出手赵寻安用了十成劲力,心中本有些后悔,可两把各具特色的宝刃相撞,真气立时爆开,产生的巨力便他都有些承受不住,瞬间被崩出数丈远。 “不是说不超炼气四重天的嘛,便这力道,七八九重天都有!” 赵寻安使劲甩甩酸麻的臂膊,呲牙咧嘴的说,柴胭脂哈哈大笑: “那是他人,遇到自家兄弟若还放水,却是看不起谁?” 话音刚落,柴胭脂猛地一拍长刀刀身镶嵌的黑星,立时有鬼涕般声音响起,紧接又是一刀斩落: “幽冥界!” 双方相距最少七八丈,可赤红刀气近乎瞬间及身,赵寻安不止身上起了白毛,便心肝也生,就这无匹气息,若是挡不住,十成十得死! “破!” 压榨全身所有真气,赵寻安怒吼落刀,并把之前天晷吸食的灵气一次全部放出! “轰!” 又是一声巨响,赵寻安口吐鲜血横飞十余丈,口中忍不住骂娘,这哪是兄弟,仇家还差不多! “哈哈哈,再接我一刀!” 柴胭脂哈哈大笑追来,手中长刀高举,未等赵寻安下落便要急斩。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赵寻安一指点落,白芒亮起石衣瞬间把柴胭脂覆盖,落地后一个飞掠临身,一掌正中眉心: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开!” 法随言出,耀眼光芒从赵寻安掌心绽放,径直刺入柴胭脂颅内,与他识海掀起千重浪。 便听轰的一声响,柴胭脂撞破石衣口吐鲜血横飞,赵寻安咧嘴笑着紧随,手中天晷闪烁炽热光芒: “孙贼,且尝尝某这五尺大刀的滋味!” “投降!” 不待天晷落下柴胭脂直截了当投降,然后在赵寻安注视下栽倒在地,也不起身,哈哈大笑的说: “我真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我兄弟了,竟然使用法术!” 赵寻安伸手拉起他,有些疑惑的问: “仙途之人有不使法术的?” “有,便是你那所谓被遗忘的前生。” 柴胭脂没起身,反倒扯着赵寻安坐下,吹着徐徐清风,面上尽是开心笑。 “不能与我说说前生?” 赵寻安轻声问,相同问题也问过故人,可是不说,总想碰碰运气。 “那不是你前生!” 柴胭脂使劲摇头,见赵寻安有些懵,便笑着说: “原本我当你是,可一番交手悟了,你不是。” “世上总有两朵相似的花,你便是另一朵。” 说到这里柴胭脂收敛了笑,看着远处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活出了二世,与当年言语也抱着希望,可世上终究无有尽善尽美之事,能见到你这一朵,也是足够了。” “......可能与我说说,那一朵花的事情?” 赵寻安轻声问,柴胭脂再摇头: “不能,即便再像也不行,我家兄弟身份特殊,若是说与你,怕是会惹出了不得的事。” 柴胭脂不想说,倒也不出赵寻安所料,便轻轻摇了摇头,指着横在他双腿上的银亮长刀说: “这把刀与我感觉甚是强大,天晷与之相撞竟有些胆怯,是何来头?” 横刀轻抚,柴胭脂柔声细语的说: “刀唤鸣鸿,本为同门所有,因天地巨变消隐后便归了我,之前,却属于那位无上。” “无上?” 赵寻安轻声咂摸二字,却觉与平日所言有不小差池。 “我的时间不多了,虽不是我那兄弟,但看到你这一模一样的花,心里也是喜,这许多年的等待,还算值得。” 柴胭脂伸手,笑着于赵寻安眉心轻轻一点,身体立时变得虚妄。 “若有缘,来生见。” 说罢化作一滴金血,缓缓融入眉心,与那方秘境所得金血融为一,慢慢隐。 赵寻安摸着略微发烫的眉心,心里也不知是甚滋味,忍不住苦笑着说: “某一大老爷们却被花花的唤,便不觉得别扭?” 正在呢喃天地突然变暗,蓝天绿地很快消隐四处尽是幽暗,远处有灯光起,看着应是一间不大茅屋,赵寻安虚空行,来至屋前屈指轻敲。 “来者何人?” 有清朗声音响起,赵寻安沉声言: “赵寻安。” “赵寻安是谁?” 声音又问,赵寻安轻思量,认真说: “赵寻安便是我。” “我可是真,来自何处?” 声音再问,赵寻安轻抿嘴,认真说: “我便是真,来自五千年锦绣,永不改!” 话音刚落,木门徐徐开,赵寻安步入,依然是一片幽暗,远处,依然是一座茅屋。 再敲门,依然是那个声音问: “可知自己来处?” “知。” “本为谁?” 赵寻安轻叹气,沉声说: “本为覆水收,生老病死亲人离,尽是无常与苦难。” 木门再开,前方又是一座茅屋,敲门后声音再起: “本为悲,自如何?”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二滴血 下 赵寻安紧咬牙,朗声说: “本作镜正衣冠,跨过去,平执贪欲,自会超越成长!” “然!” 清朗声音提高嗓音说,隐隐带着些许喜,大门洞开,落处却是河水畔,轻舟划过如纸鸢飞天,杨柳依依处,霓裳欢歌不断。 便在赵寻安将要离去时,清朗声音再言: “莫忘了,跨过去!” 赵寻安点头,一步行到屋外,再回首,木屋消失无影。 “问心,好个问心!” 看着远处叠翠山峦,赵寻安轻吁一口气,真我本我自我与他人来说看不清,毕竟一生本就短,所历世事也少,如何品得出其中滋味? 可与赵寻安来说,却是知之颇重。 五千年锦绣便是真我,虽遥远,却是赵寻安最内在的本质,哪怕六道轮回沉沦无数,也永不会变。 前生便是本我,一生充满苦难痛楚,世事无常缠身,终究萧瑟死去。 至于自我就是今生,求的便是以真我本我为借,超越过去,走上至高。 之前听闻大执事言语赵寻安便有点疑惑,所谓问心,怎么和自己这般贴切? 还有柴胭脂所言不是一人,也让赵寻安心中更生疑惑,本来以为是遗忘的过去,可闻柴胭脂所言只是像,或者说一模一样,但却并非是! 却和之前猜测大相径庭,属实让他有些茫然。 思量许久不得解,回神却见不知何时,身边聚满娇俏小娘,赵寻安正待拱手言,一身穿月白长衫男子行到面前,手提酒壶,微醺的问: “外来者,闯七关?” 酒气冲天,赵寻安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点头应是。 “今个心情好,来首赞花的,合规便让你过,不为难!” 还有这等好事,赵寻安挑眉,略思量轻声吟: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一首卜算子.咏梅落,周边小娘齐鼓掌,亮晶晶的大眼看的赵寻安这厚脸皮的都有些微热。 “还真有些本事......” 微醺男子暗自嘀咕,紧接用力挥挥手,指着身边小娘含混不清的说: “我说的花是她们,你说甚的梅花?” “且以她们为题写首好的,不然不允你过!” 见男子耍赖赵寻安轻笑,咳嗽一声,郎朗诗句起: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仙所作杀伤力属实大,一首落地小娘们皆无声,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赵寻安,里边尽是崇敬,看的微醺男子醋意大生,撵鸭子般的赶着她们走: “散了散了,自家夫君的不喜,便喜这些风骚文人的撩词!” 小娘们呵呵笑着躲,身影一旋,立时化作林间千娇百媚花。 微醺男子负手走,气哼哼的说: “过了过了,赶紧离去,休在这里招蜂引蝶!” 没几步便来到江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却把赵寻安吓了一跳,上前看,原本空落落的湖边多了棵半沉与水的阴木,屈指敲响如同金玉。 只是令人惊奇的,却是阴木中段长出一枝绿叶,这已不是枯木逢春,而是金玉新生! 赵寻安看着阴木静思,经过柴胭脂和问心一关,总觉与自己有几分关系,想来这树这花,应该也有些许不同。 “这是谁的字?” 看得久了还真让赵寻安寻到不同之处,新生枝叶处的阴木有略显褪色的墨字,却是建木。 行的乃是楷书,有种说不出的韵味,一眼看去化作千百繁花入眼,万紫千红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欣欣向荣! 待繁花敛去,河水绿地消散,眼前却是高耸威严大殿,巨大獬豸石像立于殿前,更添几分肃穆。 赵寻安踏着台阶上行、入殿,一身穿黑红衮服帝皇高坐,声如震雷的问: “天下纷扰不断,黎民却愚昧慵懒不知勤,卿何以解?” “立矩、传文与他信,生同气,又立矩无为,如此而已。” 赵寻安未有半点拖延的说,帝皇龙睛微闭,沉声问: “便如六国论、牧边策?” “便如六国论、牧边策!” 问答言语一般,帝皇却陷入沉思,用右手杵着下颚许久不动,赵寻安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 大殿颜色便如衮服,除了黑便是红,无有半点杂色,更没半点金碧辉煌感觉,气势沉重如山。 赵寻安对照许久也没找到与之相像的朝代国家,倒是隐隐想起道藏有篇上古经,说的与其有些相像。 传说中土大千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轮回,在神话传说诸仙诞生之前有上古人类传承,皇者最喜黑红二色。 如今皇家喜的明黄在那时,却是不入流。 “嘭!” 身周突然爆开纯白之气,赵寻安忍不住惊奇的看,正是自己所具文才。 “汝之国度,可是文教昌盛?” 帝皇声音有些飘忽的问,赵寻安点头,笑着说: “自然,祖庭分封诸国,看重的便是文教,若皆是蛮愚,如何能定鼎天下?” “......定鼎天下,此言说得好,愿我人道,永远昌隆!” 一直满脸肃穆的帝皇突然咧嘴笑,便如大日出云端,原本有些幽暗压抑的大殿立时被光芒笼罩。 待赵寻安拿开遮挡的手,已然离开大殿,置身处却是一布满天文仪器的广场,诸多身穿宝蓝道袍的道人来回奔跑筹算,也不知是在推演着甚。 赵寻安饶有兴趣的上前观望,道藏曾言上古人道有诸多天文仪轨,却于历史长河尽数失传,如今看来倒和五千年锦绣十分相似。 “道长,这件大器是甚?” 赵寻安扯住一位匆匆行走的青年道人,指着眼前仪器问。 青年道人猛地甩开他的手,指了指基座哼哼的说: “眼瞎,看不到字?!” 说罢便走,赵寻安咧嘴,好大的脾性,上前看真是有字,细观,却是浑天二字。 沿着小道躲避匆匆行走的道人们,赵寻安颇有兴趣的看,圭表、水运台、赤经环还有日晷,板板样样属实不少。 “可觉有趣?” 耳边突然响起苍老声音,赵寻安回头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人静立。 “大师有礼。” 赵寻安叉手行礼唤了声大师,与他人相比,老道人多了份少有的清幽气度。 老道人还了一个道礼,笑着说: “能闯到第五关,大郎君本事不浅。”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过 上 “只能说某的运气好,较技、问心、诗词之道、文才,彼此毫无牵连,补天士先贤能走到如今这关,不易。” 赵寻安颇有些感慨的说,之前未有太大感觉,听终究只是听。 如今走到第五关才发觉,除了第一关柴胭脂可能放水,其它难度未必比自己低,能走到算学这一关,一声人杰绝不为过。 “若是容易,何必设置七关?” 老道人轻笑摇头,伸手邀赵寻安同行,看着匆匆走过的道人们,赵寻安好奇的问: “大师,却不知诸位道长在忙甚,神情为何如此匆匆?” “你知这里是何处?” 老道人不答反问,赵寻安略思量,想起道藏里所述,恍然的说: “噫吁嚱,难不成是传说里的钦天监?!” “正是。” 老道人负手行,看着忙碌的钦天监道人忍不住感慨的说: “岁月变换,钦天监已成传说,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定,一眼便是沧海桑田。” 轻叹气,待心情恢复,老道人接着说: “即知钦天监,那对天文器皿自然不陌生,钦天监道人主责,便是观天文星象推演大道变迁,与世间多几分风调雨顺,少些灾害磨难。” 老道人边走边说,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发现钦天监很像天机阁,只是更加细腻更加繁琐,与家国天下的帮助却是远超。 只不知五百年前的大执事,是如何演化出的这片幻象。 行的多了赵寻安自有发现,犄角处不断崩塌重建的砖石指明,看似宏伟缜密的钦天监,其实是一处不太稳当的幻象。 便如第一关柴胭脂所化天地,一个看似稳固却过于单一,一个景象万千,却因太过繁琐而漏洞百出。 “既已到了这里,大郎君与算学应当有所研究,且出个题目考教,可要答?” 老道人挥袖,一处流沙般滚动的长石立时凝固,赵寻安笑着点头,本就是要闯关的,等的就是这个题目。 “今有望海岛,立两表齐高三丈,前后相去......问岛高及去表各几何?” 听闻题目赵寻安笑了,前世锦绣喜研古代算学,正好听闻如此题目,便笑着说: “岛高四里五十五步,去表一百二里一百五十步,可对?” 老道人驻足,扭头看着赵寻安叹气: “这般题目不用推算便知,果然和我猜测一般,你的来处与出题人一般,皆是那个锦绣世界!” 赵寻安身形骤僵,看向老道人的眼中尽是惊骇,嘴唇蠕动半天却不知该说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截了当说出真我! “平心静气,咱们接着走。” 老道人负手跬步而行,赵寻安压住心中惊骇,缓步随。 “莫怕被人知晓,我不过是因你而生幻象,早于大千轮回之前便已泯灭,若是换了他人,这段信息自然也会消失。” 见赵寻安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老道人再笑: “如今的天地少有外来,我在的那个纪元却非如此,诸多域外生灵穿梭,莫说魂魄,便是肉身穿越的也不在少数。” 听此言语赵寻安倒是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开口问: “那般多不同世界来者,可是会与大千带来灾厄?” 域外来者不属昊天之下,思想自然与中土大千生人天差地远,冲突也是难免。 若是魂穿自幼长大还好,便如自己,终究有了几分归属,可那肉身穿越的却不同,理念完全不同,想要融洽相合怕是很难。 “那是自然,域外天魔的称谓,可不是空穴来风。” 老道人轻笑这说,便在两人行走间,周围景象再变,前方十步便是杀伐战场,血流遍地尸横千里。 老道人驻足,正颜认真说: “大郎君生来不凡,我等逝去者期盼,便是昊天亦是如此。” “大步朝前走,只要行得正,终究会抵达终点!” 说罢老道人拱手,身影与钦天监同时变淡,最终消散,只余血色杀阵! “......其实某一直未说,大师,你与某的感觉,便是故人。” 赵寻安轻声言,面上尽是苦涩茫然,既是两朵花,那即便再像也不可能相通,但柴胭脂的言语又是肯定,自己,到底是何由来? 静静矗立,战场有血色雾气生,不知不觉间,赵寻安手中多了把布满刀砍斧凿印记的黝黑铁枪,身后站满遍体鳞伤的同袍,眼前是黑压压的敌人。 “将军,这次,怕是回不去了。” 身旁一独眼郎将沉声说,不待赵寻安言语,另一缺了左臂的折冲都尉嗤笑言语: “回不去便回不去,装甚的深沉,某最看不上眼的便是你那金眼罩,怎地,显摆你家里趁钱?” 此言一出周遭尽是笑声,敌虏如海十死无生,百战老兵何惧? 同袍与侧共同赴死,只快哉二字! 赵寻安环视,无有一人面上带惧,笑着擎起长枪,大声说: “一去不归,共同赴死!” “一去不归,共同赴死!” 八百虎贲朗声吼,与赵寻安一同冲入敌阵,掀起血浪无数。 可终究敌众我寡,便如石子入塘起波澜,但终究,归于静。 铁枪杵地,身穿十余长矛的赵寻安屹立不倒,透过密密麻麻的敌虏,看着固然死去却依旧面带笑容的虎贲,有一丝了悟起。 “嘭!” 便在数骑扬矛冲来之际,八百虎贲尸骸骤然爆裂,化作纯黑之气笼罩,赵寻安大笑,擎枪疯狂刺出,武蕴如昆仑折断轰然盖下! 硝烟散去,敌虏消失的一干二净,有身影从虚空里走出,正是文才时所见那位帝皇。 “如今可知,何为武蕴何为文才了?” 赵寻安重重点头: “文以浩然定国安邦,人族无数岁月积累,终成文才。” “武以慷慨守土护疆,无数慨然赴死忠魂所聚,便是武蕴!” 话说完,可赵寻安心中激荡不能止。 之前只知晓文才武蕴皆可护身,于修行大道走的稳妥,可从未思量缘由,直到今日闯了七关才知根底,却是这般让人心神激荡! “知晓便好。” 帝皇欣慰点头,身形随血色战场一起渐渐消隐,有一言在空中飘荡: “文武殊途,可吾辈男儿与家国天下自有担当,这,便是文才,这,便是武蕴!” “可能知晓陛下尊号?” 赵寻安大声问,隐约声音传来: “孤乃天齐大帝,李靖申!”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过 下 “天齐大帝......” 赵寻安轻声语,虽从未听闻过这位帝皇,可只观气息便觉不凡,远不是如今王者能够比拟。 血色战场消散,周围化作一片黝黑虚无,身躯骤然一沉随之又冉冉升起,便如失重,再无上下左右前后之分。 赵寻安心神没有半点波澜,只是静静的等,且看这从未有人见过的第七关,是何等模样。 半柱香后,远处突然有一点微亮闪烁,紧接骤然爆开,亿万星光扩散向四面八方,原本虚无世界瞬间被光芒覆盖。 本来寂静无比的世界变得热闹,无数星光互相纠绊聚合,一座座星图随之诞生。 群星闪烁从赵寻安身边呼啸而过,直奔遥远之地,更有彗星拖曳长尾从其身体径直穿过,便如一位无比巨大的巨人,正在静静观看宇宙诞生。 未及多久,无数星斗慢慢浮起绿,紧接生命出现,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生息进化毁灭,周而复始,便宇宙也是这般。 由一个点化作无边宇宙,却在某个时段瞬间收缩泯灭,速度快的赵寻安眼眸无法察觉,只是光暗有无不停转变。 唯有神识,能够隐约感受其中奥妙。 “未曾想第七关竟是这般景象,若是说与老学究们听,怕不得惹来一顿呵骂。” 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中土大千天象学极度落后,莫说五千年锦绣,便是道藏里记载的上个纪元都差之千里。 道藏里有些以不羁之名记载,其中便有星球宇宙之说,却被考究著作者当做痴人梦语。 毕竟,一个连天文仪器都未有的文明,如何能看的那般远? 感叹过后赵寻安皱起眉头,却不知第七关是甚意思,让自己看宇宙生息,却是何意? 便在疑惑重生之际,原本不断新生覆灭的宇宙,再次出现变化! 宇宙不再收缩泯灭只是不断膨胀,群星纠绊远飞,却在某一时段突然消失,近乎同时又从那个原点附近出现继续飞向远方。 诸多星斗相交却毫无损伤,原本三维的宇宙,仿佛进化一般步入四维,各种光怪陆离景象出现。 原本满天星斗仿佛瞬间多了无数倍,无尽光芒在身周闪烁,远去的方向不再是幽暗虚空,却是无处不在。 诸多繁星看似擦肩而过甚或相撞,可彼此从时间维度看,却是差了无数岁月空间。 便在赵寻安渐渐被其吸引之际,有无边云霞从那个看不到的元点处涌出,很快化作云山雾海,不断有气息强大生灵出现。 赵寻安本来有些疑惑的心神骤然一颤,隐约想到一点,难不成,这便是仙界的出现?! 正在思量,元点那处再生变化,云山雾海群星齐暗,一片温明,由柔和光芒幻化的空间慢慢从元点生出,气息与之前演化万般不同! 既无宇宙世界的盛衰之变,也无云山雾海的飘逸悠然,所具气息,却仿佛有无相合,演化一切之本! 不知怎的,赵寻安识海因之一阵动荡,心肝更是剧烈的跳,仿佛有些心底的秘密即将揭晓。 赵寻安禁不住朝光芒所在走去,想要看清到底是甚,眼前却突然一花,宇宙星辰消失的一干二净,前方,却是来时悬崖! “恭贺大祭天通关!” 大执事领头,数百补天士叉手深躬身,赵寻安立于虚空许久,待心神平复这才缓缓走来。 右脚踏上岩石的一刹那,空中响起雷鸣之音,霹雳不断落下,无形栈道轰然碎裂,便是藏有七关的云朵也被劈的粉碎,化作清新灵气滋养天地! “......通关之后,便再无七关?”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问,大执事恭谨点头: “五百年前大执事设立七关时便说过,悟得昊天旨意七关自然消散,这也是应有之事。” 赵寻安轻摇头,第七关自己只是看,真就不知是甚意思。 不过原本只是觉得胡言乱语的昊天旨意,如今却是信了。 不说柴胭脂等,单只一个宇宙轮回便不可能是五百年前炼气境的大执事能够演化,怕是分神大能也未必有这般本事。 只是,赵寻安仰头看着下着濛濛细雨的苍穹,心中有些不明,昊天让己观世界本源,意义何在? 一行人径直去往天启观聆听阁,大执事恭敬将一把银柄星辉月色麻拂尘奉上,这便是补天士天下行走的象征。 赵寻安拿在手里舞了两下,还挺顺手,便收起认真说: “即得天下行走之位,某便把话落在这,打即日起世上再无异端称谓,若有恶祟当与官府商议确凿再言,补天士,不得凌驾律法之上!” “喏!” 诸补天士以大执事为首领令,言语未有半点不愿,尽数干脆的紧。 毕竟不是异端消便是补天士消,如何抉择还用问? 能有这般下场已是昊天垂怜,再不敢有其他想法。 事了赵寻安带兵离去,走前问大执事: “补天士以后如何行事,大执事可有想过?” “勤修行,避与野,静待大变降临,与中土大千人间大世保留几分底气,如此而已。” “善!” 大执事轻笑着说,赵寻安也笑了,大步离去。 目送大军离开天启观,大执事再次回到聆听阁,与天井光芒落下处行稽首大礼,仰望苍穹轻声言: “吾主昊天,这般做,可是妥当?” 话音刚落漫天乌云散开,蒙蒙雨滴消散一空,大日光芒垂落,聆听阁天启观乃至整个孤峰绽放光芒,观之,如同仙境。 暮鼓声声响彻天地,有消息经过法阵很快传遍中土大千诸强国,玉京更是在第一时间得到。 大乾大祭天赵寻安入天启通七关,成为补天士五百年来第一位天下行走,并在当天破除异端一说。 今后除非涉及人伦天道,异端二字便需避讳,但凡补天士有举动都需得当地官府同意,再无凌驾律法之上权柄! “不得不说,大祭天好本事,大乾能有他在,幸甚!” 官家负手,在御书房里来回的走,颇为兴奋的说。 本以为这次秦龙川之行必成大祸,未曾想竟是这般结果,不但让她那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更是消了补天士凌驾于律法之上的权柄,怎一个好字能够形容!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改革 上 “赵寻安能让补天士做出这般决断,便是我也未曾想到。” 凤凰驻笔,感慨万分的说。 补天士过于走极端,不止尘世中人受其扰,便是山川秘境出来的修真也是一般,甚或更受其扰。 毕竟分隔数千载,山川秘境与外界变化不小,风俗习性迥异处颇多,最易被补天士以异端之名寻上。 曾有不少大派运用各种手段想消去补天士对己派敌视,却都以失败告终,便正一宗都曾有修真被补天士斩杀。 能够因一人之言改变固守五百年的传统,赵寻安本事属实不小。 “咦,凤凰,你今日所书远超往日,怕不得有七八十张了?” 官家走到矮几旁,看着厚厚的宣纸惊奇的说,凤凰点头,面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 “这些时日放下了诸多,心境终究稳了,我想用不了太久,这百张帖便能完成。” 官家闻言先是欣喜,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孤倒希望永远写不成,若你离去,便连个能言语商量的都没了。” 凤凰闻言轻笑: “这也是应当,皇者本就应孤寂,否则何来孤家寡人一说?” 此言一出两人闹将起来,官家少有显现小儿女模样,一旁静立的红蜓与二人奉茶,却有些担忧的说: “只是大祭天太过能干,如今天下怕不都在传颂他,臣强主弱,可不就是大忧?” 也怨不得红蜓这般说,赵寻安如今声望之胜莫说在大乾,便是周边诸国也是一般。 许多人不知大乾官家为谁,却知晓做下诸多大事又有无可比拟诗篇问世的赵寻安,更有直言不讳的说,其,便为新圣! 声名无人可及,又有百万西北强军嫡系,便是大宗正院以及十二皇老那般超品存在都喜,红蜓隐忧也是正常。 “莫要以己之思,推测一位仙途天骄。” 凤凰摇头,看着红蜓认真说: “虽说灵根稍差,可赵寻安他处才资远超想象,尘世与他不过历练,将来必然会去山川秘境,且时间不会长久。” “我有八成把握,即便山川秘境也未必留得住他,他的落眼处,怕是在昆仑大秘境!” 言语出口,官家红蜓忍不住齐齐看向她,真未想到这般言语,会从之前万般嫌恶的凤凰嘴里说出。 “莫这般看,我不是说了已然放下心中执念,正因如此,才能更清楚的看。” 凤凰轻笑,显见真的放下了过往,不再理会面容古怪的官家红蜓,取一张素白熟宣,点墨落笔。 开元四年五月二十八,赵寻安孑身一人回返国子监,宇文箴言领三十万游羚三卫回返,知晓这一别,想要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毕竟大事尽了,赵寻安志在仙途,以他如今的境界,怕是待不了多久了。 早便听闻消息的大祭酒与诸位老大人门前相迎,做下这般利好天下的大事,值得如此礼遇。 赵萍儿一见赵寻安便扎进怀里哇哇大哭: “少爷,我变笨了,这么些时日才到五重天,可伤心死了!” “......” 闻言赵寻安半张脸都在抽,这是真伤心,还是故意打击自己? “十来天功夫步一重天,便这速度堪称无匹,有甚值得伤心的?” “但是、但是过去我只要睡一觉或者盘腿打个盹儿便升了,反正有你掏底,这次却不成了,修行真真是太累了!” 抬头望天赵寻安半天无语,彼其娘之,与修行大道都这般偷懒,萍儿这丫头,便是欠揍! 回返国子监,日子再次变得有条不絮,九月六日迎来文武大考,翰林院及六部纷纷来人观摩,重视程度怕是比春闱还过三分。 当然,学子们的表现也值得如此重视,一干大乾重臣亲自批阅,被惊的连吸冷气,便尚书令也被吸引了过来,看完随手摘选的几篇文章忍不住苦笑的说: “大乾因大祭天阁下变化,这般好的策论,怕是拿到文科春闱也属上乘,却只是武科学子习作,属实让我这宦海浮沉的老人心虚。” 赵寻安轻点头,指指文科学子所作那堆说: “再看看这些,可入得尚书令法眼?” 胡怀民拿起几张卷子细看,额头都冒了汗,赵寻安与他奉上清茶帕子,笑着问: “可是极好?” 尚书令先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又拿起茶碗一饮而尽,面上表情五味杂陈的紧。 “大祭天阁下,文章自然是极好,随便挑一篇便可在春闱上榜,只是所述内容,是不是过于、过于......” 过于半天身为尚书令的胡怀民也没说全余下内容,实因策论毫无避讳,直指大乾强国需铲除的各方弊病,不止地方土司豪绅牵扯,勋贵皇家都有说及。 且不用半点春秋笔法,指处详尽的紧,便如何改正都有言说,且一篇比一篇手段狠厉,看的胡怀民心肝跳个不停。 若真按照策论所述实行,那只有两个结果,大乾或鼎盛于世或消隐于世,再无其他下场。 “莫要这般表现,胡大人可是尚书令,稳这个字,需得时刻放在心上。” 赵寻安又与他斟了碗茶,再拿过另一打文章与他,笑着说: “再看看这些,说说你的感受。” 胡怀民有些心惊的拿过,看前还大大的吸了口气,生怕是些更加激烈的内容,未成想看完之后却如春水沐体,身心皆慰。 这些文章还是与强国有关,但手段属实温润太多,讲究的便是一个顾全全局,似春雨,于细微不起眼处落,慢慢引导解除弊病。 “说得好,说得妙,这般策论可直接堂部议事,一甲也是可入!” 见胡怀民表现赵寻安轻点头,文章也是挑人,尚书令大人看来也是个讲究柔和的。 不过这样也对,身为直管天下的宰相,行事需得圆润顾全各方,若太过菱角分明,大乾堂部恐怕就成了战场,每日里争吵不断,想要做事可就难了。 赵寻安不说它言,只是又与他看了诸多文章,胡怀民先是疑惑,慢慢却是明了起来,忍不住朝赵寻安拱手,叹服地说: “大祭天阁下,下官明白了!” “明白甚?” 赵寻安笑着反问,胡怀民心悦诚服的说: “大祭天阁下与诸学子的教化,便在一个百家争艳,各有所得!”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六章 改革 下 “接着往下说。” 赵寻安听了胡怀民的话也不说对也不说错,与他把凉了的茶换了,听他接着言语。 “下官不得不叹服,大祭天与教化一道属实登峰造极。” “历届科举学子所作大多千篇一律,说来只是拾前人牙慧,懂得做些变通的便算好文章,与国家策略,属实没有太大帮衬。” “可国子监学子却大大不同,各抒己见各有道理,虽说有些过于偏颇,可汇集百家却能发现诸多治国安邦好策!” “这些策论下官要带回尚书省与两位仆射好好规整,说不得,便是大乾强盛的一剂良药!” 胡怀民发自诚心的说,赵寻安欣慰点头。 能听得不同意见,且能静心归纳运用,胡怀民配的上大乾首辅的位置。 “其实,大乾朝堂清廉,窝心的事少,诟病与它国相比属实小了许多,不过大变在即,变革势在必行。” 赵寻安如此说不是故意抬高,实因这些年大乾征战便没停过,再加前些时日以六王爷为首的逆反被清理,诟病与他国相比确实少了太多。 “前两日某也与大祭酒以及大宗正院的诸位皇老言语过,他们也和官家通过气,如何推行,却要看胡大人你们了。” “毕竟我等只是献策献言,具体如何行事,却是你们这些实际掌控大乾的官员的事,尤其是胡大人你,更要好好用心。” 赵寻安说的认真,胡怀民思量着点头。 超品地位崇高,可除非国家大事,很少参与朝堂之事。 说到底,三公三省才是真正治理国家的权重,只是老大人们离职后青黄不接,三省只余胡怀民一个尚书令。 三公相当于无有,毕竟身为太保及天策府大将的赵寻安正身乃是与十二皇老平齐的大祭天,且如今声名之盛无人可比,如今大乾朝堂可谓胡怀民的一言堂。 国子监的期末大考属实与大乾朝野不小震荡,原本吊儿郎当的诸多勋贵之后短短时间有了天翻地覆变化,莫说他人,便自家长辈都有些不能置信。 尤其十三郡王,属实不能相信自家犟种会与大考取得十佳,特意带着重礼登门拜见赵寻安,苦笑着问: “大祭天,您给个实诚话,孤那犬子可担大用?” “孤知您不会特意照看,与您来说,孤这小小郡王也入不得法眼,更何况他这鼻屎嘎巴般的世子。” “孤是担心他欺压同窗舞弊,这十佳的成绩,属实做不得准。” “十三王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可还记得?” 看着十三郡王皱成球的老脸赵寻安忍不住笑,把冯陆熙所写策论递与他,认真说: “以自家封地为例阐述如何除弊振兴,便你偷藏外室之事都拿出来讲,除了冯陆熙这小子,还有他人能做?” 十三郡王眼角连抽好几下,接过策论,第一眼便是惊,这手楷书写的属实靓丽,与自家小子狗爬式的狂草属实差之千里! 不待十三郡王言语,赵寻安便笑着说: “且放心,就是冯陆熙的字,这小子面皮厚,拖着郭子禄整日价缠着要学某的书法,揍了两次也不改。” “某便允了他俩,这几个月学的还算可以,虽说过于死板,可终究比过去规整了不是?” 十三郡王恍然大悟的点头,心中也是窃喜,臭小子面皮厚还是有用处的嘛,能让闻名天下的山河先生亲自教导,实乃三生修来的福分! “还是大祭天阁下教导有方,孤打小与他寻了最少十余位书法大家,可字写得依旧狗爬。” “如今却在短短数月里大变,万世师表之说绝不为过!” 看着十三郡王高高竖起的大拇哥,赵寻安再笑: “真就算不得难事,一天千字,笔画先开,只要认真,一日千里。” “若是走神不认真呐?” 十三郡王好奇的问,赵寻安耐人寻味的笑: “我妹子手里的扁担已然抽断了十八根,由不得不认真。” 十八根扁担,十三郡王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咧咧嘴低头细看策论。 先被冯陆熙自爆家丑之事气的恨不得也抽断十八根扁担,可看进去后却是吃惊不小,未曾想自家小子,胸中竟有如此锦绣! 见十三郡王看完后陷入沉思,赵寻安便徐徐地说: “王爷小看了自家儿子,某这做山长的,也小看了自家学生。” “桀骜不羁只是表象,冯陆熙心有纵横,天骄二字,不为过。” 十三郡王猛抬头,眼中有水花闪烁,能让赵寻安这般人物称赞,自家小子真的出息了! 叉手躬身,十三郡王感激涕零的说: “犬子能有今天离不开大祭天殷殷教导,孤,感激万分!” 赵寻安抬手止住,认真说: “如今王爷要想的,却在他处。” 见十三郡王不明,赵寻安解释: “大乾律法将做调整,不分勋贵寒门,有才者上。” “幽州那地界太小,不过一府之地,冯陆熙的才能并不能得到施展,便如这篇策论,以幽州为例,落处却是天下!” “如何选择,却看你父子二人了。” 十三郡王面色一阵变幻,心中属实两难,从未想过,儿子太过优秀也是种难。 开元四年十月一日,有关朝政大改的消息已然传的世人皆知,可未等朝堂变革开始,国子监的变革先行发起。 其一,科班面向大乾全境招生,每届文武各五千,择优录取不观家世出身,入院免一切学杂束脩,毕竟大周的赔款如山,供得起国子监用度。 其二,学业以三年为期,第三年文武学子去往基层县衙甚或军中习,了解大乾基础运作,若是以后做官为将,却是熟稔许多。 其三,文院学子以后统称读书郎,武学上舍学子统称虎贲儿,再无贡生一词。 国子监不再是勋贵权财专属,向天下人大敞! 稀碎变革诸多,不止牵扯学子,便是教习也有不小牵连,官家为此特意开了大朝会,罕有参加的大宗正感叹: “大祭天此举为天下先,变革之意天大,大乾才俊,皆入我手!” 有勋贵苦笑,自家痴儿可就失了上进的机会,大祭酒笑呵呵的说: “国子监还有蒙学,且让你家犬子上上,百八十扁担下去,所有的烂秉性一扫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七章 立派 上 勋贵们闻言接着苦笑,这话语不用说,定然是学的大祭天阁下的,便他那位改了奴籍做嫡女的妹子,近期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身为褪凡入仙的五重天境炼气士,身上却见不到半点仙气儿,但凡犯错入得她手,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扁担。 莫说勋贵之后,便是王爷也照打不误,整个国子监无论学子教习,听闻赵萍儿三字便觉心颤! 据闻打开学到如今已经打断了上百扁担,脾性之暴力,便大祭天都比不得。 若自家那些囊货落入她手,保不齐会被活活打死! “这般大事应该徐徐渐进才是,大祭天阁下,是不是走的过于快了?” 有公侯问,大祭酒收起面上笑,轻叹气说: “却是有些急,不过无有办法,大祭天的时间不多了,有他在即便出了岔子也有回旋余地,所以国子监与大乾的变革,必须加快!” 朝堂之上皆是人精,赵寻安如今的根底也都知晓的清楚,自然知道大祭酒话里的意思,还未及冠的大祭天阁下,于尘世,怕是待不久了。 “羡煞人也!” 有位侯爷禁不住感叹,旁边尽是赞同点头。 穷人苦长,生如地狱总想轮回换个活法,可他们这些享尽荣华富贵的却想长生,诸般美事在,谁想搏那不确定的来世。 见勋贵们没有太大意见,官家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国子监改革影响最大的便是他们,只要他们不挑事,便起不了波澜。 “接下来,却要说说朝政大改的事情了......” 开元四年十月大乾有诸多大事发生,先是国子监变革,因着大祭天赵寻安力推,倒是波澜不惊的过了。 毕竟百万精兵在手,且一气灭了二王四公侯,再加西关草原之事,如今已是天下名将,勋贵最怕的便是他这般地位崇高又大权在握的权贵。 可是临到朝政大改时却是困难重重,各部藩王勋贵,还有偏远之地的土司尽是不满,虽不敢明面反抗,但私底下的动作却是不断。 六部因之伤透了脑筋,身为尚书令的胡怀民隔三岔五便往国子监跑,整得赵寻安属实有些麻爪,便好好的大课都上不下去。 “大祭天,尚书令大人在窗外翘首呐。” 一位临窗教习举手,赵寻安揉揉额角叹气下令: “便当看不见,把窗户关上!” “喏!” 教习照做,却惹得哄堂大笑,那可是当朝首辅,也只有自家大祭天敢如此做。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没等赵寻安走出大堂胡怀民便堆着笑脸走了进来,帮提教义,弓着腰随着走,身架沉到了土里,惹得听讲的教习与学正学录尽是哈哈大笑。 “胡大人,你可是朝堂群臣之首,诸多大事需得处置,不在尚书省待着却整日价往国子监跑,是不是有些不务正业?” 赵寻安与书房坐下,叹着气说,胡怀民自来熟的泡茶敬茶,苦笑的说: “论国策论军武,大祭天您强我百倍,没有您指导,咱们大乾朝政大改之事,属实进行不下去。” 见胡怀民满脸苦涩,赵寻安再叹气,知晓说的也是实情,便让布下笔纸,将困惑无解之事娓娓道来,一直说到正晌午时才停。 “醍醐灌顶,属实醍醐灌顶!” 吸干墨迹,胡怀民把十余页熟宣小心折叠放入怀中,正欲再言,赵寻安指了指外边: “今日你赶得巧,西北送来上千头羔羊,新打羊汤鲜美无比,绝不是玉京腥膻老羊可比,有事且吃且说。” 胡怀民闻言咧嘴笑,这般美事自然不能错过,国子监菜式可是大祭天亲手敲定创作,与看似丰盛却腥膻难食的宫中菜肴相比,堪称天地之别。 国子监人数众多,光膳堂便不下十个,赵寻安领着胡怀民在长桌对坐,杂役立时便把热腾腾的羊汤与芝麻薄饼奉上。 不多时大祭酒与几位老大人也落座,这桌算是国子监最高层的专用。 依礼法本当食不言,不过几位权重都习惯了用膳时交流,吃喝几口,胡怀民便说起了之前未说之事。 赵寻安听了也是皱眉,毕竟数万土司军被朝政大改逼反,若是有心人言语,怕是会起波澜。 “便是惯的他们!” 冯平波听了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愤愤地说: “当年也是老官家心善,与那群归附蛮愚太好,各种用度没命的给,自治权利便是郡王都比不上!” “如今略作更改便受不了,竟然还敢造反,便应该平了他们!” 三省老大人们也是点头赞同,若是前些年便忍了,可如今大乾外敌尽消又有西北诸军这压箱底的在,实在用不到受委屈。 “老大人们所述我也知晓,只是土司与部族关系密切,真若平了怕会引起更大反抗,近百万土人,实在不是那办好对付。” “且因着六王叛乱之事大乾正军受损颇重,只能请大祭天下令西北出兵,用不到血战,打服便好,这样朝政大改才能推行。” 胡怀民恳切的说,老大人们皱眉思量,也觉唯有这般才好。 “不妥。” 老大人们齐抬头,赵寻安与羊汤里撒些糊辣子,大大饮了一口,又吃了小半张薄饼,这才说道: “服只是口服,当惯了土皇帝岂会那般容易妥协?” “大军一撤必然再反,需得一劳永逸才是。” “大祭天,如何一劳永逸?” 胡怀民来了兴趣,赵寻安既然说了,那定然有法子解决。 “便如某当年在西北的行径,打草谷,贩卖人口!” 赵寻安声音平淡的说,几人却同时咧嘴对视。 山河先生赵寻安声名堪称无匹,唯有一点诟病,便是西北打草谷贩卖人口之事。 大乾以文道传承自诩,自家大祭天大将军且还是教书育人的武学上舍山长竟然贩卖人口,说来实在有些让人脸热。 “非常之事行非常手段,贩卖人口的名声某承了,左右与西北诸军多备些钱两,只是不能让他们沾手,让户部官员去做。” 见几人不明,赵寻安沉声说: “悍将无匹,可一旦沾染了金钱,便初心不在。” “可与他们多些维护国家的奖赏,却不能让他们,再起贪念!”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八章 立派 下 几位老大人若有所思点头,大祭酒轻叹: “人至纯则至真,一旦掺了杂物便不可回。” “便如粳米,一旦落了沙土,再想洗净可就难了。” 胡怀民点头,轻声问: “大祭天,近百万土人怕不得出两卫,西北可抽调得出?” 原本想着十府三万余人也就够了,毕竟西北军战力卓越,应对土司半民半兵的武装也就够了,可如今想把百万土人部族连根拔起,那需要的数量可就大了去了。 “且放心,前些时日有大批草原王庭之前受迫害的部落归附,西北军人数不但恢复还有增加。” “如今各卫皆是超编,总兵已超百二十万。” “既然要做那便做到极致,二十万太少,某让西北出兵五十万,干净利落灭了那处!” 说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笑了,只是表情略带狰狞: “全族百万尽数被卖为奴,想来与那些心思飘忽的,震撼定然不小,待消息传开,想必朝政大改之事,推行起来会容易许多。” 同桌之人齐咧嘴,心道那是必然,一族百万半个不留,有西北百万雄狮窥视,何人还敢动心思? “哎,之前我与西北开府独建还有些异议,如今想来,官家眼光却是犀利,有了这个独立朝堂之外的军武,做起事来确实方便许多。” 胡怀民感叹的说,赵寻安轻点头,吃口沾了羊汤的薄饼,声音有些无奈的说: “待土司事了,除非大事莫要打搅,便跟个乌蝇似的来回窜,这些日子让你搅得心神不宁,接班人之事都顾不得了。” 言语一出惹得众人哄笑,胡怀民嘎然一笑好奇的问: “甚接班人?” “......还能是甚接班人,当然是赵小子的接班人。” 大祭酒叹气说,心情立时变得有些不美,可几位老大人面上却尽是风轻云淡的笑。 胡怀民则是心惊,忍不住压低嗓门问: “不是才入七重天,应该还有些时日吧?” 赵寻安点头又摇头: “这些时日已然清晰看到八重门户,早做些打算终究好,省的到时手忙脚乱。” “哎~” 胡怀民大大的叹了口气,这些时日已然习惯遇事不决找大祭天,想到很快便要失去这么个无所不能的存在,他这心里便有些没底。 “想要找到与您一般的存在,怕是难喽。” 胡怀民叹气,便鲜美的羊汤都有些乏味了。 送走胡怀民,赵寻安负手沿着干净宽敞的大道走,一路问候声不断,崇敬目光如炬。 来到莫名湖畔,见小诺儿手拿青竹正在有些无聊的垂钓,赵寻安便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接过青竹钓竿钓了起来。 “山长~~” 小娃儿见是赵寻安立时大喜,搂着胳膊使劲扑棱,远远走来的四人见了笑,能与威严日增的山长这般撒娇的,除了萍儿教习便只有小诺儿了。 “你们这是作甚?” 见大李小李与冯陆熙郭子禄一人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兜,赵寻安好奇的问。 “喂鱼喂鸭子,萍儿教习说长的肥些才好吃。” 冯陆熙咧嘴笑,几人打开布兜,都是些干硬的炊饼杂物,揉碎洒在水里,立时引来大群鱼儿,不多时远处游弋的鸭子也游了过来,不停抢食。 “你们这一弄,更钓不到鱼了!” 小诺儿撅嘴,惹得几人再笑,赵寻安抖手取出一枚嵌宝金钗与她插上,轻笑着说: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便是两年,初见还是个娃儿,如今已是婷婷少女。” “女子十二戴钗,说来便是成人可婚,但某这钗子只是祝贺,想要婚娶,十八以后再论!” 听闻赵寻安言语,小诺儿小猫似的在他胸前揉搓,大李小李他们却是哈哈大笑。 寻常女子十二戴钗可嫁,但小诺儿与官家一般,以后乃是妥妥的女帝,却是要迎娶男妃子,一想到满堂描眉涂脂的虬须大汉便止不住笑。 “我不娶,一辈子不娶!” 小诺儿使劲摇头,凤钗尾部的垂铃叮当作响,悦耳至极。 “你们做做准备,两日后大祭酒主持仪式,正式拜师入门,以后,可就要称呼师父了。” 赵寻安怜惜的揉揉小诺儿的脑袋,看着大李小李认真的说,三人齐兴奋点头。 之所以收入门下,缘由便是一日夜里卜算时神识突然震荡,想到自己将要离开尘世便觉有些心悸。 时间如磨,再深的印记总有一天也会消失,尘世便是根,赵寻安想为自己留下一方传承,历岁月恒久,永不磨灭。 “山长,咱们的门派,唤甚名号?” 小诺儿好奇的问,赵寻安咧嘴笑: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扶摇派!” 郭子禄羡慕的看着大李小李与小诺儿,如今何人不知大祭天不凡? 能成为他的弟子,未来必然远大! 当年与小李交手,自己褪凡入仙压着打,可如今只是一重天,小李却已两重,再交手已然不敌,良师帮扶属实太大。 “山长,有件事儿想求您,能答应不?” 冯陆熙靠上前,笑嘻嘻的说,赵寻安瞥他一眼,哼声说: “想请假找你萍儿教习去,看她不用扁担抽你!” 闻言冯陆熙面色立时一僵,赵萍儿可不是做样子,那是真打,劈头盖脸的打! 那女子武力值通天,整个国子监能够阻止的也只有山长,便六重天的非图教习都不是对手,挨打只能硬抗,想来便觉心悸。 “不请假,绝对不请假,只是想问问,您收徒时,能不能顺带把我俩一起收了?” 冯陆熙一把将发愣的郭子禄扯到身边,眨巴着眼睛,强装可爱的问。 “......姓冯的,你这般作为也太恶心人了!” 大小李齐咧嘴,小诺儿更是一声呕,戗在赵寻安怀里不看他,赵寻安笑笑正欲言语,郭子禄却跪在地上砰砰砰三个响头,也不说话,只是那般直愣愣的跪着。 便这做派,把几人吓了一大跳。 赵寻安收了面上的笑,认真问: “子禄,你真是想入某门下?” 郭子禄用力点头,眼眶微红。 自由流放西海,靠吃爹娘妹妹的尸首活下来,在他人眼中便是个非人的狼崽子,可谁知,他与亲情的盼?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七十九章 美 上 “有何理由?” 赵寻安能感知到郭子禄心中悸动,便轻声问,郭子禄看看大李小李还有小诺儿,声音有些嘶哑的说: “亲人情谊。” 赵寻安闻言一愣,他是真没想到,郭子禄所想竟是这个。 略作思量,赵寻安刚要开口,冯陆熙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紧接便是砰砰砰三个响头,然后直愣愣的跪,郭子禄的做派学了个一般无二。 “囊货,你真想入某门下?” 赵寻安嘴角抽搐,冯陆熙学着郭子禄用力点头,顺便狠狠与了自己鼻梁骨一拳,鼻涕眼泪立时哗哗往下流。 “......” 郭子禄眼角跳个不停,恨不能一脚踹飞这傻厮,自己真心实意的举动让他这般演绎,怎就透着股说不出的猥琐?! “哎,说说理由。” 赵寻安用二指揉着太阳穴问,冯陆熙抹着鼻涕眼泪哭哭唧唧的说: “亲人情谊,我缺啊~~” “嗵!” 赵寻安一脚把他踹入水中,险些骂声傻缺! 便十三郡王及王妃与他的爱何人能及? 还缺,缺的是脑子! 赵寻安挑起一条红鲤,拍拍郭子禄笑着说: “起来吧,你这些时日的表现某看在眼里,甚好。” “山长,您、您是说?” 郭子禄面上尽是不可置信的喜,赵寻安笑着点头,扯起他,与小诺儿大李小李离去,水中扑腾的冯陆熙哀嚎着喊: “山长,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是我先说的,怎么就收了他?” “赶明让你爹过来,束脩名帖不能少!” 赵寻安头也不回的说,冯陆熙先有些懵,紧接兴奋大吼,逮住一只鸭子哈哈大笑的亲,惊的麻鸭嘎嘎叫。 开元四年十一月六日,观礼堂聚满人,大祭天赵寻安开宗立派收弟子,大祭酒亲自执礼。 清亮吟唱里身穿白衫的赵寻安叩拜天地,奉香敬。 嘭嘭声里工部国匠认真敲,金书慢慢现文字,待赵寻安亲自敲下最后一锤,书成门立! 大李领头五位弟子同样白衣罩身,恭敬行三叩九拜大礼,赵寻安与侧坐赵萍儿受之。 代表官家来此的红蜓奉上官家贺礼,五把仿制道藏记载的君子中正剑,赵寻安亲手与五人系在腰间。 观礼众人齐鼓掌,十三郡王哭得老泪纵横,有相熟笑问缘由,十三郡王呲牙列嘴的说: “五万两白花花的银锭子,全都扔到修河款里了,大祭天这拜师礼,属实贵到了天!” 相熟哈哈大笑,知晓他是玩笑,十三郡王看着自家小子罕有的认真面孔,也感老怀甚慰,入名门拜名师出良文,自家臭小子,终究出息了! 特意从荒泽妖国赶来的内司司空妇如也是感慨万千,赵寻安如今有天下第一名将、万世师表之称,本身也是尘世武力拔尖的那一群。 且大乾因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盛,怕是一年半载后便会攀至及第,能拜入他门下,与自家未来女帝好处属实不少。 有了这般坚强后盾,以后的路,必然坦荡不少。 礼毕众人散去,赵寻安与五位弟子在静室上的第一课,便是功法。 “师父,两仪参同录不好?” 小诺儿噘着嘴问,这些年一直修行的两仪参同录,属实有了感情,却要放弃,心里有些不舍。 “两仪参同录好,但不属至极。” 赵寻安摇头,认真说: “也不是不休,毕竟修行之人博览诸多功法,与己好处多多,只是以后要放到辅助,主修的,却是咱们门派重中之重,扶摇诀!” 说罢赵寻安取出册子轻抚,认真说: “修行之后务需牢记,法不可轻传,无某许可,便是至亲也不得传,否则因果下来,未必便是好事。” “至于两仪参同录无妨,真若有那根骨想修,又是至亲,传下无妨。” “哦。” 小诺儿有些不明所以的点头,心智终究还幼品不出其中味道,余下四人却不同,面色立时肃穆起来。 门派唤扶摇,修行的扶摇诀,想也知晓,定然是门派不传之密,说不得自家师父入境天人的缘由,便在与此。 取出册子让五人通背,赵寻安不时与他们讲解其中疑难,一待便是三日,期间不少教习学子路过,面上忍不住露出羡。 小小屋里机缘通天,所讲已然不属凡尘,而是仙途大道! 第四日辰时天刚蒙亮,赵寻安收起册子,认真说: “内容你们已经记得稳固,该说的某也说得清楚,如今不通也是正常,待境界到了,自会了然。” 五位弟子齐点头,冯陆熙有些疑惑的说: “师父,这般重法不应该循序浅述吗,您为甚一股脑传下?” 作为郡王世子,冯陆熙眼界要比众人宽不少,小诺儿虽然地位高,可如今毕竟年幼,诸多事情不明。 无论哪个门派,授予弟子的都是应景法诀,随着境界深入,根据忠心资质再做传授,能最大防止功法外露,如赵寻安这般做派的,属实少之又少。 “因为某在尘世的时间不会太久。” 赵寻安摇头,直截了当的说: “想来你们也能猜到,某与你们师姑明年便要前往山川秘境,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些时日务需努力。” “尤其陆熙,你的几位师兄师姐尽数褪凡,唯有你连宗师境都未入,某希望离去时你能步入仙途。” “修行路漫漫长久,望你等能有更加广阔的未来!” 之后时日,赵寻安除了教导弟子就是与诸多教习学子上课,便是玉京甚或大乾其他学府来者也是半点不拒,更是专门与他国求教者开了数堂大课。 诸多超乎时代壁垒的思想学识通过聆听者传向整个中土大千,便苦寒关外王庭都有知晓,已然正式继位大可汗的二皇子认真修习,最后苦笑着说: “遇到这般数千载岁月不出一个的圣贤,孤输得不冤。” 日子徐徐过,转眼便是开元五年上元节,赵寻安未曾掺和国子监里热火朝天的活动,而是与赵萍儿行到外边野山,吹着冷风观月下寒水。 “时间,真的不多了。” 赵寻安抬头,一颗巨大陨星拖曳火尾隆隆飞向远方,如今卜算一途更加精深,清晰感觉到大世法则变迁。 “少爷,咱们真要走啊,真是有些舍不得。”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章 美 下 “必须走,尘世与你我过于小了,终究要去更加广阔的天地。” 捉起酒盅一口饮下,赵寻安轻笑着说。 虽然相距甚远,但他依然可以听到热闹处传来的惊呼,陨星光芒璀璨,过处如同白昼。 “可是,可是这里是家,少爷,我真不想走。” 赵萍儿扑到怀里使劲摇头,却被赵寻安用指头顶着眉心推开,有些无奈的说: “说过多少次了,要称呼哥哥兄长,这少爷二字便这般好叫?” “还有,也是快要十八的大姑娘了,寻常人家都是孩子他娘了,还和小诺儿一般喜往人怀里钻算怎么回事?” 见无法得逞赵萍儿嘴巴翘的更高,索性伏在赵寻安膝头嘀咕,不外乎小气、老学究、不如小时候喜欢等等。 赵寻安无奈苦笑,人是长大了,可这脾性,与刚戴钗时相比差不了多少。 只是看着那张更显美艳的面孔,赵寻安心肝忍不住颤,望着空中皎月说: “萍儿,你我必须走的更高,那世痛楚不想再有,总有一日,扶摇直上九天外!” 赵寻安声音有异,心灵相通的赵萍儿立时知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少爷,便得在九天之上少夫人才能复活,我长得便那般像少夫人?” “......怎么就成了少夫人?” 赵寻安苦笑,看着满脸好奇的赵萍儿轻叹气: “前些时日找了尚书令及道宫道人帮衬,想要寻你出身,人终究要知来处。” “只是你的出身怕是不凡,竟有术法遮掩,说不得便是个流落在外的贵女。” “便如话本里说的狸猫换太子,甚或掉了包的大小姐?” 赵萍儿一听来了劲,两眼铮亮的问,赵寻安与她嘴里塞颗酥,笑着说: “便是皇女、贵女又如何,能顶得上某赵寻安的妹子?” 细咂摸赵萍儿又伏了回去,也是,这些时日皇家王室勋贵之后见了无数,属实无甚出彩的,但凡犯了错误不一样大扁担抽? 便头皮血流了哪个敢吱声,自家少爷便是座高高的大山,谁见了也得仰视! “少爷,那世里,大变就在今年?” “嗯,不过如今变数众多,与那世已有不小差池,某得随时推算着,待时机到了,便是你我离去之时。” 赵萍儿轻点头,伏在赵寻安膝头,看着远处万家灯火,心中尽是不舍。 只是赵寻安要去哪她便去哪,便如天地,不可分离! 上元节过后,气温明显的暖了起来,这一日身为掌印主簿的孙志远急匆匆寻了过来,一开口便与赵寻安不小的惊: “大祭天,文院教授方面怕是有些问题,须得寻些出众师资,不然国子监恐会成为笑话!” 见赵寻安有些不明,孙志远叹气说了起来。 因着赵寻安的缘由,策论一途国子监为翘首,天下学府无可比拟,可在其他方面却差了许多。 虽说赵寻安文采惊世,但终究只他一人,与那些需要手把手面对面传授的技巧属实顾不上。 前些时日翰林院依旨行学府间比试,策论国子监为魁首,无有一家可以挑战,毕竟学子眼界宽了太多。 可临到诗词赋曲牌与骈文,却是溃不成军,十五家学府,便连前十都未入,翰林学士直接指出缘由: “国子监教导太过务实,学子所想所向尽是朝野弊病虚处,已然忘却心之所向应是美。” “辞赋之美、诗歌之美、清幽小调之美,人间传承不能过于实,也应有几分想往虚幻才是!” “......真就连前十都没入?” 赵寻安觉得老脸有些热,自己可是被天下文人冠以赵八斗之名,教出学生却是这般,实在有些羞愧。 “可不是,自打推行变革,教习们便把您的务实当做了最高,教导也是往那处走。” “在六部实习的国子监学子属实不少,与务实方面个顶个的强,便诸位尚书都有夸赞。” “说国子监教导有方,学子们处置事物条理分明还能提出不少上好意见,便是直接接手官位都能担当。” “教习们受此鼓舞更是做到极致,却尽数把其它当做了杂事,这次惨败与他们打击也是不小,那脸拉的跟院外野山一般,沉长的紧啊!” 赵寻安嘴巴咧的大大,却是自己疏忽了,真是得找些善于教授繁花般文章诗词的教习,真若因己之故让国子监变的僵硬失了情调,那可真就无言面对天下父老了! “......走,与某去翰林院!” 略作思量赵寻安转身便走,孙志远小跑跟着,有些疑惑的问: “去翰林院作甚,莫不是因揭了短去揍他们?” “那也不能您亲自动手啊,我去找队虎贲儿,拿上扁担,一准抽的哭爹喊妈!” 赵寻安但觉眼角抽个不停,发现情况属实严重,便掌印主簿行起事来都这般“务实”,国子监危已~。 听闻大祭天领着国子监掌印主簿直闯翰林院,正在品茶做对的几人浑身颤,壶碗碎了一地,顾不得理睬湿了的官服,脸色煞白的小跑接驾。 “便这张臭嘴,甚话都往外吐露!” 翰林学士狠狠与自己一个巴掌,心肝跳的那叫一个厉害。 大祭天那可是几番战阵出入杀人如麻的主儿,脾性也是刚硬的紧,私底下谁人不知乃是大乾最有权势之人? 若自己的言语惹恼了他,死不至于,但一顿拳脚也挨不住啊! “大、大祭天阁下心胸宽广,不至于因这点小事寻翰林院的麻烦吧?” 侍讲学士气喘吁吁的说,胖墩墩的侍读学士上气不接下气的反驳: “愚、愚夫,便因个土、土司逆反,大祭天阁下便、便把一族百万卖、卖了换钱,哪、哪里宽广了?!” “......身为读书人,背地言语他人,可好?” 话刚说完几人边听侧旁有清朗声音起,驻足转身,却见大祭天阁下站在花丛里,手捧刚刚摘下的花朵,满脸阴郁的看着己等。 “小的该死啊,大祭天饶命!” 侍读学士一个前扑伏倒在地,行了个正经八百的五体投地大礼,赵寻安抓住他衣领一把提溜起来,眼对眼嗤笑的说: “胖厮,某记住你了,敢如此明目张胆说某坏话的,你还是第一个!” 侍读学士泪花都出来了,娘哎,凭得吓人,都快尿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一章 花间四才子 上 赵寻安提溜着大胖子大步往里行,那架势便如提溜两重的小鸡仔,不得不赞一句大乾官服做工扎实。 之前也来过几次翰林院,赵寻安驾轻就熟的步入议事堂,随手把侍读学士往椅子上一放,指着地上的水渍瓷片皱眉说: “都是懂礼知书的,怎地却把常居之地弄得一片狼藉,赶紧打扫干净!” 翰林学士紧忙让杂役进来打扫,待清理干净茶水端上,这才掩上门躬身行礼: “下官那日口不择言实乃无心之过,还请大祭天原谅则个。” “您随便骂,万万莫要打,下官身体孱弱,属实扛不住啊!” 听闻这有些胆怯的言语赵寻安笑了,用手指敲着桌子说: “莫在那里胡思乱想,某来不是寻麻烦,而是觉得你那日说的对,想要寻个解决的法子。” “啊?” 心肝巨颤的翰林学士闻言呆了,赵寻安摆手让孙志远把他按下,笑着把事由叙述一遍,随后正颜说: “某与孙主簿深觉学士所言及是,这里倒要谢一个,若非你的提醒,国子监怕是已入歧途。” “学生们年岁毕竟还小,脑子里若尽是实求苛刻缺失了向往识美的能力,那与大乾来说便是一场灾难。” “没有想象力缺失追求美的能力的国家,必然走向灭亡!” 这番话语说的三位学士有些懵,尤其是翰林学士,那日也只是随口一说,未成想大祭天竟看的这般重。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有问题便要解决,学士可有方法?” 赵寻安抿口茶,沉声问,翰林学士咧嘴,小意的说: “大祭天,我等清流长于发现问题,可至于如何解决,真是不太擅长。” “怎地,与某面前还藏拙?” 略用些气力把茶杯放下,赵寻安笑着说: “别让某发飙,脾性起来吃亏的可是你等。” 三位学士崩地站了起来,汗水哗哗的从翰林学士额头落,侍讲学士紧忙拱手: “我等翰林说来也是清闲,可每五日抽三成去国子监开堂,左右也是个自我提高的机会,大祭天您看可行?” “别说,还真是行!” 赵寻安与孙志远对视笑了,能入翰林院的皆是文坛良才,有他们当免费教习,可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这般轮换终究不稳,某怕形不成体统,可有法子解决?” 赵寻安皱眉再问,胖乎乎的侍读学士上前拱手: “回大祭天,下官倒是知晓四人,皆是长于诗词歌赋之辈,所做堪称俊美,国子监若能收入,诸多学子定会受益繁多!” “哦,哪四人?” 赵寻安好奇的问,侍读学士笑着说: “便是花间四才子!” 花间四才子,赵寻安略作思量恍然大悟。 还真是,若那四位能来执教,虽说与实事无有半点帮衬,但凭他们那般花前月下浪荡不羁的习气,还真能中和一下国子监过于重实的风气! “记得舞弊案发时某才七岁,十来年过去,却不知那四位近况如何?” 心里已然拿定主意,赵寻安开口问,翰林学士与侍讲学士齐齐看向侍读学士,这厮与花间四子交好,定然知晓下落。 “禀大祭天,生了那般事情,您想也知道,他们的状况定然不好。” 侍读学士拱手苦笑,赵寻安皱眉,有些疑惑的问: “某记得官家得大宝后月旬便与他们平了反,以他们的学识才华,状况怎会不好?” 说起花间四才子,在赵寻安幼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四人乃是发小同窗,师从南地大儒蒲阳散人,抒写的有关美景美人美地的诗词曲牌骈文韵文堪称一绝。 便祖庭那边也是赞赏有加,曾专门为四人出版文集,当做诸学府教材。 因着常写花间曲,又喜在妖娆丛里眠,世人便与了个花间四才子的名号。 不过,因着生活太过放荡,偏于保守的大乾朝堂与四人的感观并不好,却与民间鼎盛的名声正好相驳。 赵寻安六七岁时花间四才子先过院试乡试再入春闱,前四的排序轮番变,却脱不了四人之手,其时声名之盛可与如今赵寻安相比。 原本前途远大,诸多名士大儒皆言国之栋梁,堪称人人看重,就等他们榜上登科,谁料殿试之际天大变故降临! 官家重臣汇聚一堂之际,主批当场爆料主考官泄题舞弊,证据确凿。 老官家观名竟然牵扯大半贡士,四人更是曾在聚会时当堂泄题,立时大怒,下旨废了那年所有贡士功名。 并特意指明,四人永世不得再考。 当年舞弊案属实与世间震惊不小,从时任主考官的翰林学士到封卷的打杂小吏被处置了五百余人,从那以后花间四才子便成了忌讳,无人再敢提及。 直到官家登基废了不小气力才查明真相,一切说来皆是巧合。 四人乃是真有本事,借由那些年朝堂变故猜到了题目,却又放荡不羁的与大庭广众之下说,正好被与主考官有过节的主批知晓,这才有了之后舞弊之事。 “平了反又如何,因着四人酒后言语害得数百贡士失了功名,只能从童生考起,蹉跎多少岁月?” “何况那五百官吏,官家平反后回归不及半数,大部死在了苦寒之地,这么多的因果,他们四个如何承?” “当年与他们恢复了告身,可终究只是童生,再想往上却是诸多阻挠,也只能孑然过活,至于其他,却是莫想了。” 侍读学士叹气,赵寻安却是挑眉: “他们莫不是还在玉京,未曾离去?” “自然,南地虽是故土,可当年事后却被蒙羞,如何敢面对家乡父老?” “倒不如在京城苟且,说不得机缘有了,还能再起。” 说到这里,侍读学士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瞟着赵寻安眨眼,心道这大祭天阁下,莫不就是四位好友的机缘? 听完侍读学士言语,赵寻安轻点头,要了四人地址转身便走,临出门前撂下句话: “国子监的事情翰林院这边务须上心,若下次入不得前三,某脱了尔等裤子打板子!” “且要国子监所有师生观礼,瞧瞧哪个腚儿白!” 赵寻安负手,带着些许喜意走了,过了许久老三位还在那里站着不动,面色便如戏台上的哀寡妇,一个比一个白。 真若光腚与人观,那可妥妥斯文扫地了! 回到国子监略作商议孙志远便要去寻,他是个性子急的,总想把事情早些办好。 “你可是国子监掌印主簿,花间四才子如今不过庶民,用不到如此礼贤下士吧?”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二章 花间四才子 下 见孙志远欲待亲自去,赵寻安皱眉说。 认真讲孙志远可称赵寻安嫡系,最早的武学上舍底子便是他带来的整座学府。 如今国子监大祭天大祭酒两位超品并立,往下便是四位老大人任职的四大司业。 虽说国子监体系还有监丞、博士、学正、学录等数百有官身的教员,可真正管事的却是孙志远这掌印主簿。 为此赵寻安特意往吏部礼部走了一遭,与他讨了个六品的官身,下边管着教员学子数万人,说来也是玉京响当当的人物。 虽说早年花间四才子声名不小,可如今终归沉寂了,让他这个虽只六品,但朝堂二品大员都需客套言语的主簿去请,属实有些过了。 “若非大祭天您照应,我不过一上不得台面的白衣秀士,哪来身份可言。” 孙志坚闻言笑了,诚恳地说: “再者文人最看重的便是脸面,多与他们些敬重,以后教学定然上心,利人利己,礼贤下士有何不妥?” 听闻孙志远言语赵寻安禁不住一愣,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何时最重平等的自己,也这般看中起身份地位了? “......果然,环境最能改变人!” 赵寻安深吸口气徐徐吐出,面上泛起微微的苦笑,这些时日过多了位高权重的生活,已然习惯把自己放在高处,却忘记了根本。 若非孙志远今日言语,怕是真要沉沦其中,那可真就失了本心。 “大祭天,您说什么?” 赵寻安的声音有些小孙志远没听清,便凑前轻声问。 “没什么,老孙你说的对,礼贤下士有何不妥?” 站起身,赵寻安拍拍孙志远的肩膀说: “寻四人花费时间定然不少,国子监离不开你这大忙人,还是某去吧!” 说罢赵寻安拿起写有地址的纸条,负手大步离去,孙志远却是咧嘴,大祭天亲自去请,是不是有些过了? 杂花马儿跑得快,未多久便跨过风雨桥来至洛水河畔风月地,照侍读学士所言,四子之首的唐思锦,便在楼阁之间讨生活。 “大爷来的有些早了,阁子里的姑娘还在歇息,不行您先去对面茶楼听听唱曲儿,待晚些时候再来?” 赵寻安下马径直入了富丽堂皇的阁子,看门的伙计弓腰招呼,心说这位色心可够急的,昨晚客人还没起床就来寻欢,便不怕与人洗鼎炉? “某来找人,便你这阁子里的姑娘,还入不得某眼!” 抖手扔出个五两的锭子,赵寻安大步往里走,伙计一把抄起用牙狠狠一咬,眼睛立时放光,上好的官制雪花,今个上来便是开门红呐! “大爷一看便是花丛里打滚的老手,阁子里老名头的姑娘定然入不得眼,最近阁子里新进了不少淸倌儿,个个不俗,用不用与您唤俩清秀的看看?” 伙计殷勤的说,也不往外赶了,便这种出手阔绰的客人,那必须留住! 闻言赵寻安眉头一阵乱抖,彼其娘之,自个一三生大童子被说成花丛里打滚的老手,何等冤枉! “莫说那些有的没的,唐思锦可在?” 在红艳艳香椿木八仙桌旁坐下,赵寻安随手取了几枚蜜饯食,未曾想味道相当不俗,便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原来大爷是找逃禅仙吏,那定然是想求些字画。” 伙计恍然点头,随后笑呵呵的说: “只是您来的时辰不对,仙吏九成正趴在姑娘温润胸口打鼾,若是扰了,保不齐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挑眉,好奇的问: “某听闻唐思锦过得拮据,却怎得有钱在这风月场所寻欢作乐?” “仙吏睡姑娘,还用得出钱?” 伙计连连眨眼,面上尽是惊奇,赵寻安也与他一同眨: “白睡?” “可不是白睡,有时姑娘们还得出钱才行。” 伙计说的痛快,赵寻安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便这本事,天下难寻啊! “......与某整治一桌好的,等那厮醒了便叫过来。” 赵寻安又扔出个二十两的锭子,伙计嘴巴立时咧到脑后勺,给给笑着走向后厨,未多久酒菜便摆满桌。 此时有不少醒了的姑娘刚刚送走恩客,好奇的看着大堂里吃喝不停的赵寻安,彼此间窃窃私语。 如赵寻安这般年轻英俊的客人阁子里属实少见,尤其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度,看的姑娘们心肝怦怦直跳,便没想到,男子竟然也会这般迷人! “查二过来!” 见伙计急匆匆往楼上走,几个姑娘唤住问起身份,伙计使劲摇头: “客人没说,不过出手属实阔气,又没那些行商的粗鄙,脸面又不带半点风霜,身份定然不差!” 说罢伙计急匆匆走了,姑娘们闻言起了心思,洗漱打扮一番,穿着清凉的衣物寻了下去。 赵寻安真是没想到,一间操持皮肉生意的妓寨,饭菜竟然做的如此地道,便与玉京里上数的几间大酒楼相比也不逊色。 这正吃得畅快,一群莺莺燕燕带着香风走了过来,刚要软着身子往上靠,便觉一股寒意心底生,赵寻安抬头双眸铮亮,似如猛虎绽睛! “都坐下吃,某叫的多。” 简单说了一句赵寻安低头再吃,姑娘们便觉腿脚不停的颤,听话坐下,拿起同样哆嗦个不停的小厮递上的碗筷,战战兢兢的吃了起来。 “便是那个人?” 面上糊着眼屎的唐思锦从二楼睡眼惺忪的看,见桌上坐了一圈姑娘,忍不住嗤笑的说: “哪来的二世祖,这么多姐妹,便他那小身骨,可撑得住?” 伙计扫了一眼却是笑了,看来姑娘们也是盯上了大主顾,若能同床共枕,保不齐便能发笔横财。 “管他撑不撑得住,横竖是位有钱的主。” “仙吏且把架子拿捏足了,狠狠赚他一笔!” 把手中温热湿帕递上,伙计鼓劲说,擦过脸面清爽许多的唐思锦点头,负手昂首慢步行了下去。 “便是你寻我讨要字画?” 来到桌前,唐思锦先与姑娘们一个大大的笑,随之绷紧脸面瞅着赵寻安说,心里却有些犯嘀咕,眼前这二世祖的气度,属实有些不凡。 “与他添双碗筷。” 赵寻安与一旁伺候的小厮说,随后点了点对面空位: “坐,绣春阁的饭菜属实不错,尤其这粟米粥,浓香得紧。”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施压 上 唐思锦皱眉,轻思量坐下,接过小厮递来的碗筷吃了起来。 别说,今个的粟米粥煮的属实有些水准,吃起来确实香浓。 一碗水粥打开味蕾,唐思锦正吃的畅快,赵寻安放下碗筷瞅着他,沉声问: “这些年混迹风月,感觉可好?” “有甚不好?” 夹根萝卜条,唐思锦边吃边说: “眠于花丛里,酥胸粉腿如浪,却不正是男人向往的浪漫?” “有这些红颜知己在,世间杂事不得扰,岂是一般的好。” 说着唐思锦还与侧旁一个媚眼,逗得那姑娘喜滋滋的在他面上留了朵花开富贵。 赵寻安嘴角微扯,这般人生确实让人羡慕: “年少轻狂不为错,人生如何不是过,你这般确实算不得差。” 见赵寻安赞同,唐思锦得意的吃了口姑娘嘴上胭脂,与姑娘们来说,能和他这风月班头相好,却是抬高自己身价的机会。 若能侥幸留下一二叙己的诗词,怕是下半生都够了。 “可曾想过家中妻女,这许多年,你可尽了父亲丈夫的职责?” 端起清茶漱口,赵寻安声音平静的问。 来前做了些许功课,知晓唐思锦有妻女,一直在家乡操持家务照顾公婆。 十余载过去,家中女儿已经戴钗,可打记事起,便未见过他这当爹的面。 “......我看你不像求字画的,莫不是故意找事?” 唐思锦面色变得冰冷,言语带着一丝厌恶的说,赵寻安不理他,饮着茶自顾自的说: “九年前你那内子入京寻你回返,老父逝去身为儿子却不归,反倒与贤妻下了离合,脸面便那般重,连亲情挚爱都可抛?” “小子你甚意思,莫不是想打架?!” 一脚踢开凳子,唐思锦面容抽搐的起身,被人说道心中隐晦,怒气噌的便冒了出来。 “坐下,好好听某说话!” 赵寻安抬头与他一个眼神,看似平静气势却如猛虎临身,唐思锦身子一晃差点摔倒,紧忙拖过凳子听话坐下,额头立时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这些年在风月场所过活,不说其他,倒是锤炼出一双识人的慧眼。 眼前男子平静时看不出太多气势,可略生气便立时暴露,与黑道那些把人命当儿戏的花臂膊一般,透着股森森的杀气。 不对,那些花臂膊根本无法相比,他们只是与生命的轻视,而眼前男子,却有种凌驾之上掌握一切的傲然! “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天下才子,如此荒废人生,可好?” 赵寻安再问,唐思锦嘴唇蠕动终究未曾说出话。 谁能知晓当年便猜的那般准,因己等痴狂引来横祸,牵连诸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今被堵了上进的道路,不颓废又能如何? “某与你条出路。” 赵寻安捏颗蜜饯慢慢的嚼,边嚼边说: “来国子监任教,与学生们说说风花雪月人间美景,至于那些腌臜事物用不到言,与学生们造一番世间美好的幻象便好。” “某与你补个从九品的教授,虽只是小吏,但科举之路与你打开。” “有那本事自管去考,有某发话,无人敢阻!” 听闻赵寻安言语,唐思锦惊得一下跳了起来,周遭正在迷糊的姑娘们被他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知晓面前俊朗男子,身份怕是不一般。 “尊、尊驾高姓?” 唐思锦有些心颤的问,那可是国子监,虽说教授只是从九品的小吏,可也不是说与便能与的。 且有多少冤家盯着自己多少有数,莫说寻常官员,便是侍郎尚书那般高官遇到都会头痛,能如此言语的想来只有那人。 只是唐思锦多少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说这些年的苦难,真就要过去了? “你应该猜得到。” 赵寻安未回答,起身看着他认真说: “与你三日时间打理自己,正心正冠后去国子监,亏欠家人的补上。” “父母既已过世,便把妻女接上来,一家人,终究要团团圆圆。” 说罢赵寻安负手大步往外走,唐思锦嘭的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 “谢大祭天提携!” “免了!” 扔下二字,赵寻安身形消失在门口,姑娘们这才反应过来,具是惊喜的涌到门前观。 属实没想到,这俊俏男子竟是大祭天,山河先生赵寻安! 上马离了风月地,赵寻安直奔玉京闾左。 虽说玉京乃是都城,可一样有不少困苦之辈讨生活,城门外连成片的土茅屋,便是他们的容身之处。 赵寻安按着纸条所写寻着走,虽然同属闾左,但玉京这边与他处还是有不小差异。 不但茅屋统一规划,便净水污水的管路也布置齐全,往来之人虽说穿着破旧,可看着还算洁净。 按照街坊号牌寻到一座小院,听闻里边有些无力的孩童哭泣,赵寻安皱眉,径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大、大郎君,可有事?” 一脸菜色的妇人坐着问,同样的有气无力,赵寻安摇头上前,自顾自的看了看怀里稚子,皱眉问: “孩子几日未进食了?” “......已经两日,家中实在无粮,我家夫君出去借了。” 妇人面色暗淡的说,显见并不看好自家夫君。 赵寻安叹气,身为男人便自家妻儿都养不了,与这陆敬亭属实有些看不起。 同为花间四才子的唐思锦虽然行事混账,可也时常往家里汇钱两,妻女虽然凄苦,但终究过得不差。 哪如这里,人都快饿死了。 取出从绣春阁带出的蜜饯递出,妇人小子惊喜道谢接过大口吃。 赵寻安环视院子,虽说堆满旧物,但规整有序,显见妇人也是个勤快的。 “虎儿莫要吃了,留些给爹爹。” 食了半数妇人便住了嘴,稚子乖巧点头,虽说腹响如雷,但听话的把油纸包合拢。 “谢过大郎君,您可是要找我家夫君?” 肚中有物妇人有了些许精神,紧忙招呼赵寻安在矮桌旁坐下,随后烧水煮茶,没有半点他处女子的避讳。 “嗯,陆先生如今在做何种营生,怎地连家眷都照顾不得?” “哪有营生可言,我家夫君脾性刚硬,与人争端不断,何人敢请他做事?” 妇人显见闷了一肚子话,好不容易有人倾诉,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施压 下 照妇人的说辞,赵寻安倒是与陆敬亭的为人有了些许了解,秉性与唐思锦正好相反,一个浪荡过生佳人美酒财帛相伴,把读书人的矜持扔的一干二净。 另一个却是恪守到了极致,即便生活再拮据遇事也不妥协,应是当年冤案受了刺激,走向另一个极致。 “人终究不能脱离现实,陆先生所为有些过于苛刻了。” 赵寻安摇头,欲待再言,却听院门吱嘎响,一男子走入,垂着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 “娘子,赵东家不愿借,我” “夫君,大郎君找你。” 妇人略显无礼的插话,赵寻安见了却是微微点头,如此作为不过是免得自家夫君爆短,好女子。 “你是......” 陆敬亭抬头看着赵寻安,有些疑惑。 眼前男子穿着一袭白衫,看气质应是读书人,却在腰间悬了把长刀,属实有些不伦不类。 按道理从未见过,却不知为甚总有种熟稔的感觉。 “陆先生,妻儿如此,可曾心痛?” 赵寻安答非所问,陆敬亭闻言皱眉,走到妇人身边,看着他说: “挚爱骨肉岂能不心痛,大郎君如此说,不嫌无礼?” “礼重还是妻儿重?” 轻叹气,赵寻安招手主人般邀陆敬亭坐下,真心实意的说: “人有坚持算不得错,但也不能太过极端,因着一己信念却让妻儿如此,岂是男儿所谓?” “纠纠男儿是应昂首做人,可略微弓腰便能与挚爱骨肉换来些许温饱,又有何错?”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人生可以恣意但不能过,尤其还有家人需要照应,顶梁柱的称谓,可曾真正明白?” 赵寻安说的诚恳,陆敬亭面上红白变幻,最后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却是依旧未曾言语,虽有触动,可那心气显见还是转不过来。 见他如此赵寻安禁不住摇头,心道幸好自己寻上门,不然他这种犟脾性,到哪里也好不了。 “唐思锦过于放浪,你则是过于矜持,不过倒也好,齐来国子监教书育人,与学生们不同风貌,倒也是一件好事。” 听闻如此言语陆敬亭猛抬头,面上露出激动表情,想起为甚觉得熟稔,却是那日远远曾经见过,大祭天下朝回还时的侧面! 起身跪地行礼,陆敬亭面色通红的说: “庶民陆敬亭,见过大祭天!” 妇人与小儿闻言身形也是一震,跟着跪倒在地,赵寻安拂袖将他们托起,轻叹气说: “当年之事与你四人便是场劫,说不上对错,只是气运如此。” “某之前已找过唐思锦,去国子监当一九品教授,你也如此,每月束脩足够养活家人,科举之路也与你等打开。” “三日后去国子监报道,正心正冠,用心教导。” 与桌上放锭十两的雪花,赵寻安认真说: “与家人好生安置,不说其他,总要腹饱衣暖才是。” 说罢赵寻安起身走,陆敬亭拱手相送,泪水哗哗的落,十余载,终究守得云开见月明! 随后赵寻安又找到另两人,与陆敬亭相比却是好了太多,一在坊市当小吏,一在私塾做先生。 便如唐思锦那般,只要去了矜持,以他们的学识谋生算不得难,只是当年偌大声名如今却这般,面子有些受损而已。 赵寻安问过为甚不帮衬,两人苦笑: “有想过,可陆兄脾性不是一般的硬,便饿死也不食嗟来之食。” “可我等同门兄弟便如骨肉至亲,又哪来的嗟之一说?” 赵寻安闻言也是挠头,便这脾性,能挨这么多年不死,陆敬亭一家的生命力真不是一般的顽强! 三日后花间四才子齐入国子监,在玉京引起不小风波。 有人寻朝中大臣代为登门拜访,隐晦说明四人当年不当作为牵连因果颇重,会与国子监带来不协,还是莫要收录为好。 赵寻安刚开始没有心,未曾想最后胡怀民都特意前来,却是让他起了好奇心。 “奇哉怪哉,说当年影响的那些家伙蹉跎了岁月,可连你这当朝宰相都能调动,某看不是蹉跎,应是隐于暗处做了毒蛇吧?” 言语一出口胡怀民便知赵寻安不喜,心肝立时狂跳,用力摆着手说: “大祭天您万万不要多想,只是陈情,只是陈情尔!” “陈情?” 赵寻安咧嘴笑,笑得灿烂,胡怀民看了额头却有些出汗,这些时日相处甚多,岂能不知大祭天的脾性? “当朝宰相、两位尚书,寻到大祭酒还有四位老大人那里的三四品官员两掌都数不过来,怎地,与赵某施压?” “彼其娘之,这是忘了赵某的衔级与出身了吧!” 还是笑,可笑意里却透着股锋刃的寒。 胡怀民只是苦笑,却不敢再言其它,心中也是恨恨咒骂,这般多人找上国子监,可不就是施压。 还不跟自己说,甚好,蠢货们摊上大事了! “你便是个让人利用的傻厮!” 赵寻安猛地一拍桌子,胡怀民被吓得一跳,不过心情倒是放松下来,大祭天这般训斥倒是好事,说明己在他心,便苦笑着拱手: “大祭天体谅,我也是那个被耍的,谁曾想竟请了这般多同僚,可不就是施压了。” “某知你脾性,少不得故旧同年一推搡便上了套。” 与他个白眼,赵寻安用手指叩着桌面说: “你且回去,与官家说下这事,后日某要上朝。” “您、您不是最烦上朝,怎么......” 胡怀民心肝又跳,超品非大事不登堂,身为大祭天的赵寻安主动要求上朝,显见是要做些大事! “某要替官家正正朝堂风气,还要扫扫玉京私底下结党营私的小团伙。” 说到这里赵寻安再笑,这几日又不是没有调查,与某些家伙本就有些想法,正好整治一二。 “不是有些道德高人说赵某位高权重嚣张跋扈的吗,某便要他们看看,何为嚣张跋扈!” 胡怀民急匆匆回返皇城,赵寻安则是直奔天策府,未及多久左监门卫一府三千悍卒提刀持枪骑马与玉京穿梭,抓捕数百学究文人。 被绳索穿成串的众人哭嚎震天,惹得往来行人大惊。 待玉京府尹听闻消息,立时派人前往兵部询问缘由。 十六主军对外不对内,谁与的权利在玉京胡乱抓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五章 阳春三月国子监 上 兵部值守官员懵了,连说不可能,捉拿人犯乃是玉京府的职责,兵部怎会出兵,那不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前来询问的通判被气笑了,指着远处用近乎喊的嗓门说: “且听听,是不是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可不是人犯,皆是有名有姓的文坛名士,如今被绑的如同待宰猪狗,你们兵部这事儿,翻天了!” 员外郎侧耳倾听脸色立变,嘱咐两声跑出门外上马远去,通判悠哉悠哉坐下,如今责任已然推到兵部,且等着便是。 未及多久员外郎便跑了回来,未等马停稳便跳了下来,拖着长音跑向兵部深处: “尚书大人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员外郎步入没多久,兵部尚书周成志便急匆匆行往尚书省,正好与刚刚见过官家的胡怀民撞个满怀,顾不得酸麻的鼻梁骨,周成志愤懑的说: “尚书令大人,大祭天越过兵部直接与左监门卫下令,在玉京到处乱抓人,属实未把律法规矩放在眼里!” “闭嘴,不都是你惹的事!” 胡怀民张嘴便与周成志一个闷棍,正在不明所以,胡怀民已然恨恨地说: “若不是你昨日挑拨我岂会去找大祭天,被他狠狠批了一通!” “还律法规矩,本来天策府便可直领天下兵马,不过是前任大将军看在闻人启老大人的面子上,才与了兵部些许权力。” “兵部权柄可是只能调动行省地卫乡勇,怎地,权利握在手里时间长了,便真以为是自己的了?” 一番话语便如棍子打的周成志满头的包,好久才反应过来,有些小意的说: “难不成,大祭天阁下怒了?” “去掉难不成那三字,若非大祭天知我脾性,说不得今天就得挨通打!” 说道这里胡怀民气也消了许多,看着周成志认真说: “你我同朝为官多年,自有兄弟情意在,挑拨之事我不追究。” “只是要与你说个明白,便陈情施压之事整个国子监都是不喜,大祭酒与四位老大人昨日便与宫里有密折。” “你背后那几位挑唆的以为我能让大祭天重视,却不想想大祭天是如何登高的?” “这两天你且多想想,大祭天后日上朝,怕是要与你等算算结党营私的账,一个不好,可是人头滚滚!” 说罢胡怀民转身便走,周成志满脸煞白的站在原地。 不过是想要为难一下那四人,怎地便成了结党营私? 历朝历代皆把结党当做大忌,人头滚滚诛灭九族的事情属实不少,未成想因着当年座师情谊帮衬,却惹下这般大祸! 当天下午,数百文人便把玉京府的地牢挤满,身穿长衫的学究文人高呼冤枉,吵的狱卒不堪其扰,便把大门一锁不再理会。 横竖朝廷有旨意下,见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物与脏污牢房里挤做团,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夜里红蜓专门与国子监行了一遭,见到赵寻安也是感慨万分。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愤懑不公的少年,几年便成长为如今能够左右大乾朝野的擎天巨擘? “大祭天之言奴婢谨记,只是这般作为属实与您声名有损,毕竟您是文坛魁首,却如此对付学究名士,恐会招来非议。” 红蜓有些担忧的说,赵寻安笑得灿烂: “既是魁首岂能因奸佞之言退缩,女官与陛下说明便是,这些靠着一张嘴左右他人的所谓清流,某这次定要狠狠拾掇一番!” 红蜓走了,大祭酒与老大人们前后脚入了客室,有些好奇的问: “小小事情闹得这般大,不太像你行事风格。” 这般说自有道理,以如今赵寻安地位衔级,所谓陈情不予理睬便可,这般兴师动众惊动朝野,属实有些过火了。 招呼老几位坐下,赵萍儿与众人上茶,坐在一旁乐滋滋的听。 “若没有胡怀民来找,某还真不会闹大,说来不过一些抱合聚团的碎嘴子,实在不值当与他们斗气。” “可胡怀民一来,某却发觉,之前所想差了。” “他们并非事事无成的碎嘴,而是能左右朝堂乃至大乾朝政的一支恐怖力量,若不重视,保不齐便会铸成大祸!” 说道这里赵寻安的脸面变得有些凝重,几位老大人互相看了看,濮阳言奇略思量轻轻点头: “寻安说的对,你我之前都小看了这些自诩清流的朝野文人,弟子、同门、同年、同乡乃至师长,盘根纠结似如一张大网。” “只是四个小小不然的过气才子,却能引动胡怀民这当朝宰相陈情,六部也有两位尚书寻来,三四品官员更是诸多,细想真是有些心惊!” “因着如此小事便能调动朝堂半数大员,若有歹心,如何能防?” 听闻濮阳言奇之言老大人们皆皱眉,这些所谓文人群落可是无比的大,抓捕的数百人不过凤毛麟角。 且便抓捕的这些怕是也拿不住,毕竟未曾犯法,顶多三五日便得放了,说不得还得与他们补偿一二,属实有些得不偿失。 “其实有些事情经不得细想,当年那位被构陷的主考官迁徙途中遇匪全家尽灭,那位诬告之人虽说被官家后来问斩,可他那家族却是蒸蒸日上。” 赵寻安抿口茶,思量着说: “其中定有某些联系,只是查找起来属实麻烦,某也没那个精力去查,索性与天下文人上个套笼,且看如何还能掀起浪涌。” “甚套笼?” 冯平波好奇的问,赵寻安咧嘴: “文字狱,迁北海!” 红蜓回返皇宫,把赵寻安说辞陈述,惊得官家忍不住倒吸凉气: “虽说孤也对那些家伙厌恶至极,可文人终究代表正纲,赵寻安如此做,便不怕被天下文人咒骂?” “大祭天阁下说了,喜我者自会明了,不喜我者心怀叵测本就怨恨,怎会惧怕?” “与那些夸夸其谈自认帷幄天下的学究上个套笼,文高武低八百年养出的这般畸形存在,也是该处置处置了。” 红蜓学的惟妙惟肖,语气更是像了三分,官家先笑再皱眉: “运用这般手段,赵寻安便不怕好不容易养出的文坛声名,被毁之一旦?” “凡尘不过只是旅途一景,赵寻安,如何会放在心上?”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六章 阳春三月国子监 下 正在矮几写字的凤凰沉声说,见官家红蜓望来,便接着说道: “赵寻安天资纵横,将来必是仙途天真,尘世不过短暂起点,便如鲤化真龙那湖,如何会在意其中数十载便逝去的凡俗看法?” 红蜓若有所思点头,随后忍不住叹气,作为尘民,怎能不羡慕褪凡入仙修真? 一个灵根把人二分,虽说接触到不少修真功法,可无灵根的自己却无半点可能,想来心中也是黯然。 官家闻言挑眉,来到凤凰身边坐下,用肩膀碰碰笑着说: “这些时日你的言语有些不妥,怎地如此高看赵家子了?” 凤凰皱眉看着手中被官家碰触污了的宣纸,揉作一团扔进纸篓,沉声说: “算不得高看,只是就事论事。” 见官家望向自己的眼中带着些许逗趣意味,凤凰无奈摇头: “是,当年我确是小视了他,可谁又能有前后眼?” “这些年赵寻安所为虽只红尘事,可宗门行走那日曾言,其怕是已经得了某些气运,以后的修行,恐如狂潮一日千里。” “便我这超品灵根,也未必比得上。” 听闻凤凰言语官家敛了笑,轻叹着气说: “真真羡慕你们这些仙途中人,红尘只是初生历练,落目处,却在云端之上。” 凤凰轻轻摇头,没有理会官家略显遗憾的言语,再次捉笔写字,两日前已成百张字帖,照太上长老当年的说法,该回山门筑基了。 只是不知为甚,原本万般厌恶尘世的凤凰突然生了一丝不舍,只要筑基这尘世便再不得归。 过去觉得絮叨苛刻的双亲,如今想来心头竟微微地颤,要走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从此两片天,说不得,便永无相见之日。 开元四年十二月五日大朝会,许久未曾上朝的大祭天赵寻安登堂,面罩寒霜,百官尽数默然,无有半点杂音起。 官家落座朝会刚起大祭天便有折子上,震的朝堂为之三抖。 内容有三,其一,彻查当年花间四才子之事,作为受害者这般多年受了这般多刁难,显见有不足道的内幕。 其二,朝野结党之事猖獗,便因花间四才子之事,半数高官去往国子监陈情,观天下从未有过,当严查。 “结党不法如此猖獗,便当朝宰相尚书都牵连其中,不分对错只知情谊,某想知晓,大乾可是律法为纲?” “数十载苦读,圣贤传承,莫不是都扔进了阴沟?” 赵寻安声若震雷,夹杂些许真气,满堂文武但觉心神俱颤双腿发软,仿如神邸正在拷问自己良心。 “陛下,大祭天阁下所言不差,臣,知错。” 胡怀民拱手行礼,撩起朝服前摆跪地,见他如此两位尚书同样施为,跪地认错,紧接半数官员俯跪于地,近乎牵连所有文臣。 “大祭天,以你所见,该如何处置?” 官家未曾恕罪,认真询问赵寻安,便当跪地诸臣不存在。 将将赵寻安的言语与她也是不小震颤,未曾想结党如此猖獗,若真想架空自己这个官家,与他们来说怕也不难。 “戴罪立功,皆上罪己的折子,说明为甚陈情,是谁让的,怎么就把律法抛在了脑后?” “或者,是坐在高位久了有了幻觉,自认可以凌驾律法陛下之上?” “不过四个过气才子,碾死也算不得大事,横竖蝼蚁般存在!” 杀人诛心,赵寻安言语措辞辛辣,惊的一干人等立时出了一身冷汗,紧忙叩首认错: “臣等万死~~” 看着趴伏于地的朝中大臣,官家叹气: “不是你等万死,而是孤。” “孤这一国君主都得遵循律法,谋害良善之事更不敢做,你等却是随心所欲,看来这把椅子,该是你等来坐。” “孤这被架空蒙在鼓里的痴傻,还是死了的好!” 大臣们趴伏在地已然不敢言语,官家这般语气,属实有些吓人! “红蜓,接着念大祭天的折子。” 官家依旧未让众臣起身,朝堂上的武官目光来回的扫,这般景象,还真是从未见过。 红蜓躬身,把赵寻安所上其三徐徐念出,惊的跪伏于地的众臣猛抬头。 其三说来简单,字数了了,便是文字狱、清结党、流放西海、卖与北海! 大朝会结束,赵寻安负手大步行出,身后皆是惊恐记恨眼神,却是半点不理,不过一群犬吠之徒,属实看不上眼! 折子之事很快传遍玉京,随后便是整个大乾,然后便是天下! 辱骂之声立时鼎沸,诸多文人想不明白,为甚作为文道魁首的赵寻安,竟会如此行事。 有北地大儒名士结伴赶赴国子监求见,赵寻安好生招待,并与他们理清事情缘由,认真说: “国政被控,律法无效,大乾可能支撑多久?” “便因人数众多就可把律法惩戒抛掉,却把数目更多的良善百姓放在何处,真就是他们为所欲为的蝼蚁?” “若人人如此,那某是否也可召西北诸军入关恣意?” “某赵寻安无有私心,上那折子想的便是大乾好,如今病重便需狠药,待海清河晏,官家自会调剂。” 经由大儒名士赵寻安所言传遍四方,褒贬不一,期间朝廷终究下手,处分结党官员万余,流放捕卖参与其中的文人学究数十万。 大乾读书人因之瑟瑟,所谓乡党、同年会、座师门分崩瓦解,文官之人以律法为责少了诸多人情世故,处置事物确实流畅了许多。 时光流水去,转眼便是开元五年三月三。 赵寻安与大祭酒诸位老大人,还有十数位国子监主事齐力扯下遮掩红绸,新修大门巨大牌匾显露,正是国子监三字。 观礼教员学生齐喝彩,柔暖春光照耀下的国子监绿意丛生,透着股说不出的媚。 二月春闱,国子监大胜! 文武科举登榜人数占了半壁江山,两科及第皆为国子监学生,有那落榜不愿再考的去处也是诸多。 有官身的举子不说,便秀才也能在六部甚或地方做吏,终究衣食无忧。 新门建起,国子监教习科目随之大变,文加力兵射,武增筹算、德。 因牵扯重大,赵寻安特意开大课,与所有教员学子解说。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七章 炼气八重天 上 “国子监不以文武论高下,所育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文武两道便如人之臂膊,缺一不可!” “之所以增科,求的便是文不文弱武不憨愚。” “读书郎也可路见不平仗剑相助,虎贲儿同样出口成章腹有锦绣,这才是我大乾好儿郎!” 国子监科目大改只月数,学子便有极大改变,文人多了份英气,武人得了许内敛,官家微服禁不住与赵寻安说: “大祭天,你与大乾改变诸多,孤在这里,谢谢了。” 赵寻安回礼,轻笑摇头: “何来谢之一说,某也是大乾人,自然盼着大乾好,如此而已。” 官家点头又摇头,轻叹气,这般天纵不过过客,寿岁以千百年计,待哪日回首,说不得大乾早便没了。 绿茵地里蝉鸣不绝,赵寻安负手与各处走,目光所及处,教习博士诸多生员身上透着蒙蒙光。 不知是不是快要入境的缘由,前些时日赵寻安便发现,自己能在那些认真的学子教员身上看到微弱的光。 气息与真气迥异,却透着股浩然博大,细观自己也有,与他们相比,却是更显宽宏。 与藏书阁多番寻找,终究得了来处,却是传说里的浩然正气! 明事理循大道,持之正大刚直无私无畏,正与坤圣所言相合,若能悟得修习,虽不能如仙途那般长生,可终究得了与邪祟修真抗衡的本事。 观想琢磨只三日,赵寻安便创出一门天地间从未有过的功法,便叫浩然诀。 冥冥中有所感念,说不得便是昊天借自己之手,与亿万尘民一个自保的本事,在昆仑大秘境开启天地法则变化后,免除沦为鱼肉的境地! 因着浩然诀赵寻安再开大课,且一开便是整整十日,期间印刷万余册广发天下,允所有人誊抄翻录! 一法出天下动,官家也特意上了数课,原本世间与赵寻安的所有诟病消散的一干二净。 西凉国主特意让使署大使拿鱼羊芹等诸物并银票十万两做束脩,奉为国师,并有恳言: “浩然诀与天下尘民起正心去邪妄,面对修真妖祟不再无力,赵师,功于天下!” 随后诸国皆有束脩仪制到,开元五年五月三日,祖庭帝国黑红大旗与玉京飘荡,三千铁甲携现任人皇旨意到,赵寻安,堪为天下师! 便在接过金卷丹书那一刻,赵寻安惊奇发现,文才武蕴所化阴阳鱼轰然飞出,化作他人不见背光与身后慢慢旋转。 紧接金卷丹书有金色气息飞出落入,与阴阳鱼加了一圈濛濛的金。 十数息后金色凝聚化作八卦,却正是一副太极阴阳八卦图! 正当赵寻安疑惑不明缘由之际,祖庭帝国来将拱手言: “吾皇让某代言,赵师功德天下,为天下人开修行大道,孤以人皇传承中土大千气运做保,诸赵师一日千里,扶摇九天之上!” 说罢来将行大礼,领兵径直离去。 自这日起,再无人称赵寻安为大祭天,便官家称谓也是赵师,因着浩然诀一事,正式成圣! 未及多久浩然诀便近乎人手一卷,上至百岁老人下至懵懂稚子每日里皆是勤学,天下风气为之大变。 看着良善耿直之人渐有神异起,原本心思邪祟之人终究醒悟,唯有正道才是路,只有放下邪祟歪心,人生才能走得长远平顺! 仲夏夜,月似银盘照映大地似如染霜,赵寻安依靠山石远望,不时饮口西北送来的三蒸断肠,刀锋入喉的感觉属实爽利。 “便这辣死人的劣酒,也不知有甚的好饮。” 赵萍儿端起酒碗尝了一口,被呛得连连咳嗽,鼻涕泡都冒了出来,连吃七八个甜死人的枣子才压了下去。 “娘们岂知其中味道,女子怎品得出其中爽意!” 捏个枣子边吃边说,赵寻安看着天边月微微笑,时间过的真快,自重生到如今已近五载,收获之大超乎想象。 尤其是这中土大千气运,前生便是闻所未闻,如今能得,实乃意料之外。 “人那,还是多做好事的好。” 赵寻安想想这些年走过,忍不住感叹的说。 “少爷,你在说甚?” 赵萍儿大把的吃着干果枣子,有些含混的问。 虽说西北苦寒,可那边产出的干果果子却是一顶一的好,便是所谓贡品都比不上,赵萍儿吃的那叫一个喜,便饭都不吃了。 “......便吃你的吧,也不怕胖成小猪!” 看着大口朵颐的赵萍儿,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丫头这些时日吃喝不知节制,人眼见的丰润起来,虽说更显风韵,可哪还有半点过去的清秀? 摇摇头,借着月光眺望国子监,蛙鸣虫叫里景色如画。 四五淘气虎贲与湖泊偷钓鱼儿,三两读书郎借月色修习浩然,自己那五位弟子正鬼鬼祟祟与野地炙烤数只肥鸡。 大李小李填柴转木,冯陆熙哼着小调洒料,郭子禄满脸无奈的涂抹蜂蜜,至于小诺儿,则是留着口水等待口福。 几人做的入神,却没看到大祭酒与老大人们提着酒壶远处乐呵呵的看,便等时机成熟分食。 赵寻安止不住的笑,这般景象,还真是让人喜。 天边月亮的通透,银色月光近乎化成了水,仿佛下一刻便要低落。 “嗒,嗒嗒。” 一滴两滴三滴,真有水滴落下,赵寻安接住一看禁不住浑身一震,银色、蕴恐怖灵气,竟是传说中一甲子才有一次的帝流浆! “走!” 赵寻安一把揽住赵萍儿蛮腰,冲远处野山急掠,不待丫头反应过来已经登临峰顶。 “盘膝打坐运转功法,吸收素娥滴落帝流浆!” 说罢赵寻安盘膝,疯狂运转扶摇诀,赵萍儿见了连忙运转寒蝉诀,两人心灵相通,知晓这是难得机缘。 “不知为甚,怎么如此想行功修习?” 正在垂钓的虎贲儿疑惑的说,几位兄弟挑眉直接盘腿坐下: “我等一般!” 盘膝打坐的读书郎渐入佳境,不停有银色水滴滴落。 大李小李与老大人们早便盘膝而坐,赵寻安飞掠离去时传音,这般机缘岂能错过。 童山童山观,老天师站在山顶望大千,未曾运转功法,帝流浆却如雨落,未及多久须发尽变黑,便面上沟壑也抚平。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炼气八重天 下 “事已如此,再无回旋余地?” 老天师轻声呢喃,身影半分未动,远望如山巅萧瑟孤石。 皇城内,官家红蜓紧张的看着盘膝坐于凉亭顶的凤凰,炽热火焰与其身周游龙般穿梭,烧的琉璃瓦片噼啪作响。 亏得凉亭材质金石,若是草木早便化灰。 “陛下,国师莫不是要筑基?” 红蜓有些心惊胆战的问,官家略作思量轻摇头: “应该不会,毕竟大道法则不允,便是能够筑基也必须压制,终究不是山川秘境。” 两人正在言语,凤凰突然站起飞掠入屋,颇有些遗憾的说: “中土大千一甲子才会有一次的帝流浆,若不是炼器大圆满便好了,属实可惜!” “既然一甲子便有一次,你这般寿岁陈长之辈必然机会多多,有甚可惜?” 见凤凰面上少有的露出惋惜,官家便逗趣的说,凤凰用力摇头: “虽是一甲子一次,可帝流浆滴落不知何处,想要再遇,怕是千年未必。” 便在大乾各处银雨蒙蒙,幸运儿因之洗髓炼体之际,赵寻安猛然睁眼,面上带着一抹笑: “终究是,八重天了!” 三千股真气如若千丝与奇经八脉奔涌,偶尔消失复回,却是走了从来未曾注意过的旁经隐脉,便仿佛开了另一片天地,真气涌流更加畅快! 如今已是开元五年仲夏时节,距离昆仑大秘境开启已然不远,那处过去希望渺茫的十八得缘,以如今地位提请,想必官家能够同意。 只要用心,昆仑大秘境开启前,七八成机会能入九重天。 待到入了山川秘境定会得宗门看中,到那时想要筑基,肯定比前生容易许多! “轰~!” 正在思量,突有恐怖灵气在身旁爆开,把毫无防备的赵寻安蹦出数丈远。 看着被寒气笼罩,将身周数丈尽数化作寒霜地的妮子,赵寻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情形有些不对,破境确实是破了,可这般灵气外泄的模样却与破境无有半点关系,反倒像是某些禁制被破除时,引起的真气外泄! “......我家丫头来历,果然不凡!” 掐指细算,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却是个镜花非花水月非月,镜碎水涸露真容的卦语,且尾处还有个故敌东来的尾。 “彼其娘之,事都不懂的丫头片子,怎地就有故敌了?” 赵寻安忍不住咒骂,可话刚出口却有醒悟,难不成是上一辈的对头? 细思量还真是有可能,隐约记得当年爹爹娘亲曾经说过,人牙子说是路上捡的丫头,问起甚都不知,只是当时一身的血,却不是她的。 看着依然在认真打坐的赵萍儿,赵寻安笑了,倒是件好事,横竖能与丫头寻寻根。 管他来的是甚,在这玉京,便不信有人会是自己对手! 柱香时间赵萍儿才睁眼,却被自己化作的霜地吓了一跳: “噫吁嚱,我行功了多久,莫不是数月已经入冬了吧?!” “便会胡思乱想,就你泼猴般的脾性,个把时辰便顶天了!” 赵寻安嗤笑,一把拉起赵萍儿,与她拂去头上霜花问: “可是已入六重天?” “嗯,简单的很!” 赵萍儿使劲点头,随后噘着嘴说: “我能感觉到少爷你入了八重天,想要追却是难了。” 使劲揉揉赵萍儿的脑袋,赵寻安把将将发现说了一下,本以为她会伤心,却未想便跟个没事人似的哦了一声。 “......哦是甚意思?” “知道的意思嘛!” 赵萍儿挽着赵寻安的胳膊边走边说: “管他仇家亲家,我可是赵家的嫡女,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少爷,至于其他,无心理睬。” 看着腻在身边的赵萍儿赵寻安笑了,丫头说得对,这世上至亲便是彼此,至于其他,实在用不到上心。 翌日,国子监轰动,诸多修真进了小境,更有十余位宗师境的教员学子褪凡入仙。 见人心动荡,赵寻安特意与诸人作了讲解,晋升二重天的冯平波好奇的问: “我等无心之人都破了境,你这有心的,不会连跳七八重吧?” “便您会胡言乱语,若有七八重,某岂不朝金丹去了?” 赵寻安翻个白眼,轻声说: “只是进了一步,如今已是八重天。” 老大人们轻轻点头,心中早已料到,只是想起还有一重天便是炼气最高,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彼此相处的时间,真是不多了。 日子依旧流水般过,仅仅月数时间赵寻安便稳住境界,并已看到九重天的门槛。 毕竟前生早已跨过,如今就是轻车熟路,只是稍逊积累,若有大机缘在,说不得便会一步迈入! 赵寻安本想入宫寻官家讨请,可一想丫头事情还未解决,便稳下心静待,那人早已入了眼线,横竖用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便如密报一般,在仲夏最后一日,有人寻上国子监,求见赵寻安。 早有所悟的赵寻安领来人至武学上舍僻静处言语,除了好奇观望的赵萍儿,再无他人。 “不愧是创出浩然诀这般旷世功法的赵师,便胆量也不是他人可及。” 来人轻摇头,沉声说: “只是过于托大,便不怕我对你下手?” “虽说国子监明暗护卫诸多,但你我距离不及丈,但若出手,赵师必死无疑!” 来人目光如刀气焰似虹,赵寻安却无半点在意,反倒与他斟了碗茶,慢条斯理的说: “可知某的身份?” “祖庭人皇所封天下师,何人不知?” 说道这个,来人原本狠戾的声音不自禁的缓和,赵寻安笑了: “不全面,某与你细说一下。” “国子监武学上舍山长、文院院长,荒泽妖国未来帝师,大乾大祭天、太保、天策大将、西北百万诸军实领,一言便可调动大乾数百万虎贲,这权,可重?” “......” 来人沉默,也是武道出身,自然知晓这些名号份量有多重。 赵寻安与自己也斟了一碗茶,一边喝一边慢条斯理的说: “即知位高权重,便想不到某眼线遍布,若无把握,岂能放你这凡尘有数的九重巅峰,进入国子监?” 来人猛抬头,原本沉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罩脸的面巾被吹得不停晃动。 毕竟眼前之人乃是中土大千上数权重,即便自己位于武道峰顶,面对心里压力依然不小。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凤凰还巢 上 “慕清山,大周离火宫宫主,炼气九重天境,乃中土大千上数高手,与五日前越境入大乾,经沙河、西山、直隶入玉京。” “曾在西山行省省府与老友相聚,十三载未见感情依旧莫逆,期间还曾说及娃娃亲之事,遥想当年也是感慨万千呐。” 赵寻安轻笑着说,慕清山面色却是一僵,思量许久才深深叹了口气说: “未成想,赵师眼线竟然如此厉害,便我大周也脱不开。” “大周用不到某去寻,你们那位皇帝,自会将消息传与我。” “不过若不是你们大周秘谍奉上的消息,某是真未想到,某家妹子的过往,竟是如此凄惨。” 说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看了眼赵萍儿,怎知赵萍儿半点不上心,正在那里吃瓜子,满脸的喜,瓜子皮吐的到处都是。 “......” 扭过头来,看着嘴唇紧抿的慕清山,赵寻安也是眉头高皱: “不过某有些想不明白,极北殿与你离火宫不过道统之争,后期泯灭也与你等无关,却为甚要盯紧萍儿?” “还在她身上花费大气力下禁制,这么些年某都未曾发现,若非这次花大价钱寻天机阁修士推算,都想不到因果会落在你处。” 自那日后赵寻安思量许多,终究还是入宫寻了官家,先是那处机缘的事,再便是请天机阁卜算。 毕竟如今无有关系,也只有一国君主才能通过祖庭请动那些筹算天机之人。 官家当时还有些犹豫,不为别的,便是所需代价太大,可当赵寻安呈上一块红色灵石后所有犹豫消失的一干二净! “噫吁嚱,赵师,如此等级的灵石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虽说因着西北通信之事,朝堂都知赵寻安手中有不少灵石,可真是未曾想到,便连红灵都有。 灰白黄红兑换皆是百数,寻常多用的为白,便官家都未曾见过红灵。 后处写字的凤凰因之也走了过来,接过看了几眼,打量赵寻安时有了些许莫名意味。 凡尘并非无有灵石,不过极少,且多为灰色,白灵便是极其罕见。 如手中这般纯度的红灵,便山川秘境也不多,只有几处古老矿井有少量出产,却不知赵寻安,是从何处得来。 “呵呵呵,某家中有矿,老大老大的矿!” 赵寻安双臂一扩,呲牙咧嘴的说,官家与他一瞥,少有的袒露女儿姿态,凤凰嘴角抽搐的说: “我可从未听说蜀凉行省有甚灵矿晶洞,赵大祭天,你这也太过敷衍了!” 见慕清山沉默不语,赵寻安轻叹气说: “你能登门拜访无有私下出手,这点某很欣赏,可能告知为甚便揪着家妹不放?” “某也与你交个底,若非离火宫行事规整,早在刚入大乾国土那刻,三千铁甲便会擒杀!” “中土大千乃是尘民之地,一人再强,也顶不住千军万马!” 听闻如此言语,慕清山思量许久重重叹气: “我也是进入玉京以后才知,极北殿少主,竟然成了赵家嫡女,堂堂天下师的妹子。” “思量许久终下决心,堂堂正正见你,堂堂正正言事!” 赵寻安点头: “能这般想便对了,真若做暗手不止你一人遭殃,便离火宫近千人口,怕是一个也活不得。” “某与你透个底,大周两卫已然包围离火宫,只待一言下,便是寸草不生。” “......赵师可听闻过天命相克?” 慕清山沉声说,赵寻安皱眉思量,轻点头说: “倒是知晓些许,便如五行相生相克,只是与舍妹有甚关系?” “五行相克算不得天命,只要不起冲突无所谓,可天命相克不同。” 说到这里慕清山忍不住深吸口气,少许后接着说道: “两人与天道眼中只是一,一方气盛另一方自然气衰,而我那犬子,便是赵师妹子相克之人。” “本来幼时请秘境大能下了禁制已然屏蔽,未成想赵师妹子天资如此高,短短时间已至六重天。” “可怜我儿在解封刹那吐血昏厥,如今命悬一线,我这做父亲的,岂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慕清山声音带着颤,今生只这一子,比己生命还重,哪怕有半点希望也敢相搏,横竖不过一条命。 只是将将赵寻安说得明白,两卫十万府兵包围离火宫,真若出手却是必死,前狼后虎,属实不知该如何作为。 赵寻安皱眉思量,沉声问: “便无其他法子,比如再找那位秘境大能下禁制,横竖能拖延几分。” “无用了,最高不能过六重天,天命相克起于人皇断天路时,除非离开中土大千,否则毫无办法。” 慕清山黯然地说,赵寻安闻言眉头微挑忍不住笑,这倒是巧了,掐指推算卦象也是不错,东西不合南北别离,清浊二分各自安好,妙哉! “你那小子可有办法延命?” “须得千年以上灵药,便是离火宫也有些支撑不住。” 慕清山再摇头,赵寻安抖手与地上摆开三枚老参,轻笑着说: “且回吧,便这些撑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多下的便当与你儿子夯基。” 拾起略作打量慕清山忍不住倒吸凉气,他也是有眼力的,知晓老参品相,堪称无价! 只是细想忍不住再叹气: “横竖三五年,可以后该如何?” “用不了那般长久,便在年内,我两就要离开大世,去往山川秘境了。” 慕清山恍然大悟,躬身行礼略作言语便走,赵寻安与丫头捡去面上沾的瓜子壳,轻声问: “不想回极北殿看看,那里终究是你的根。” 赵萍儿用力摇头: “若有仨瓜俩枣还有那心思,既然都死绝了回去何用?” “再者我是赵家人,可不是甚的少殿主!” 赵寻安笑,忍不住用手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说的,甚有道理。 开元五年六月七日,九颗陨星一字排列从玉京上空飞过,隆隆大音震塌民房数百,小半个城池因火尾扫过燃起大火。 玉京府衙役乡勇疲于奔命,赵寻安第一时间赶回天策府,数道军令下,两卫二十万军士直入都城参与救灾。 官家看着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势忍不住点头: “未曾想赵师刚上折子没多久便生了这般事情,把卫府用于救灾抗疫,果有奇效!”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章 凤凰还巢 下 “文武诸事皆有预手,大乾得赵师,实乃大幸!” 红蜓附和着说,凤凰缓缓起身,先看看手中近乎无暇的百帖,再看看即便陨星划过已久,可依然通红的天际,深呼口气,声音带着些许怅然的说: “大变真的不远,门内有人来,过几日,我便要走了。” 官家猛转身望向她,眼中尽是不舍,许多年相处感情颇深,只是仙凡有别,神鸟凤凰,终究还是要还巢。 开元五年六月十日,一干超品立于皇城太和殿迎接正一宗来人。 大宗正因之颇有微词,这里终究是世俗政权把持的凡尘俗世,即便是山川秘境来人,礼仪也有些过了。 便在诸位王侯议论纷纷之际,天边贯霞虹,一彩衣霓裳女子若飞鸟划过落向皇城,原本心中不喜的众人立时住了嘴。 虽说大多不是仙途中人,可都是不差见闻的,知晓凌空飞行意味甚。 能违反人皇断天路所设定的法则,女子定非寻常! 与有些慌乱的众人相比,赵寻安虽说也有些心惊,可终究好了许多,毕竟前世经历过,知晓原因。 昆仑大秘境开启在即,天地法则自会变得松弛,不过想要飞行还是不可,女子之所以能御空,却与三日前飞过的十颗陨星有关。 天外之物横冲且一次那般多,硬生生把大道法则撞出损伤,没有十天半月很难完全恢复,女子正好循着那条痕迹飞了过来。 不过,若只是筑基定然不可,毕竟法则只是伤而不是消散,女子境界怎地也得是金丹,至少与前生萧山派掌门,以及前些时日所遇那位血宗真君一个级别。 看着女子微带孤傲的笑容赵寻安也是笑,身周那圈看似漂亮的金芒并非她有,而是法则在侵蚀,为了凌空,这位真君亏损八成超乎想象。 果不其然,落地时若非凤凰扶了一把,女真君说不得一头戗在地上,看那虚浮的脚步便知,如今能保有个炼气四五成的本事便是顶天。 一群人恭敬有礼的将其迎入,殿内早已摆满山珍海味,便等女真君入座。 “这是我大师姐黎阳真君,属实未想到,会是您亲自来接我!” 凤凰与众人简单一说,然后便扯着黎阳真君手掌,满脸欢喜的说,这般小儿女的表现,众人从未见过。 赵寻安与此倒是有些了解,前生凤凰名盛时与其出身有诸多传闻。 其虽是正一宗太上长老关门弟子,可终究年岁太小且是女子,所以入门后真正教导照应的便是其大师姐,堪称半师半母。 凤凰那令人挠头的脾性,倒是有一大半来自与她,剩下小半则是随母,便没一点让人心喜的地界。 听闻女子乃是金丹真君,大宗正等人不得不泛起有些僵硬的表情恭维,岂料黎阳真君高傲一瞥便不再理,倒是认真的与凤凰说: “你也是的,早些时日便已满为甚不归?” “红尘国运足够,积累也是足够,便应果断回归筑基,须知一步差步步差,大道争锋在朝夕,万万松懈不得!” 平日孤傲的凤凰连连点头,众人笑容僵在脸上,未曾想这女子,竟然这般看不起人! “官家、诸位老大人,许久未曾相聚,某敬诸位一杯!” 赵寻安双手端起铜盏环敬,一口饮干,众人面色这才好了些许,纷纷举杯,遮掩将将尴尬。 本在训斥凤凰的黎阳真君见了面色立时一沉,哼声说: “仙道尊者言语,尔等蝼蚁竟敢推杯换盏,可还有半点礼数?” 此言一出便一直笑盈盈的官家都变了色,这是何等看不起! 凤凰也是色变,知晓自家师姐在大衍秘境呆的久了,早已习惯高高在上,视尘民为蝼蚁,却忘记如今所在,乃是中土大千了! 刚欲言语,一只铜盏便狠狠砸在黎阳真君桌上,溅起的鱼汤泼了她一脸。 赵寻安瞬间及身天晷出鞘,刀锋紧紧贴在黎阳真君粉颈,声音冰冷的说: “与陛下及诸位老大人道歉!” “你” 被人用刀比颈黎阳真君立时火冒三丈,刚欲不管不顾起身教训,锋利刀锋已入脖颈半分,带着些许明亮的血水立时涌了出来。 “这里不是你这泼妇撒野的秘境,而是人皇守护的尘世!” “中土大千皇者为尊,说来你不过一山野蛮女,因着国师缘故上座,却半点情理不懂,正一宗便这般教你做人?” “道歉,若是不愿某斩了你首级碎了你魂魄,领大军横扫尘世所有正一宗门户,看你等所谓红尘国运,还能得几分!” 声若震雷,官家与老大人们却觉无比畅意。 凤凰脸色变了又变,知晓将将自己师姐言语太过犯了大忌,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毕竟如今赵寻安身份超群,自己开口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错了!” 黎阳真君干净利落的说: “因在秘境呆的久了,早已忘记尘世间的规矩,还请陛下、诸位老大人还请见谅。” 赵寻安闻言忍不住挑眉,未成想竟这般怕死,扭头看向官家,官家点头说: “来者是客,终究风俗习惯不同,还请赵师收手,毕竟我大乾与正一宗交好,将将皆是误会。” “喏。” 腕轻抖天晷归鞘,赵寻安转身走,便半个眼光都再未落到黎阳真君身上。 只是心中喜,差点斩了一位真君,这感觉属实爽意! 大宗正与大祭酒偷偷与了赵寻安个大拇指,皇老们面上也带了真诚笑,还得是赵寻安,属实解气! 宴席无味的走,黎阳真君已经从凤凰那里得知赵寻安信息,心里也是吃惊的紧,未成想眼前及冠青年在中土大千,竟然有这般高的地位。 且一个八九品的下等灵根,几年时间便走到如此高,属实让人震惊! 略作思量,黎阳真君右手轻抖,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现于手中,凤凰脸色再变,紧忙用手压住,沉声说: “师姐,这里是大世,不能意气用事!” “且放心我有分寸,赵寻安身上气运之胜超乎想象,我只想看看,到底是何由来。” 黎阳真君轻声说,与包扎好的脖颈处捉一丝气息投入镜里,未及多久便有隐隐画面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一章 摧枯拉朽 上 凤凰其实心中也是好奇,禁不住贴近看,毕竟赵寻安这些年的经历堪称神异,短短四年多的时间,便从一个一无是处的酸腐秀才走到如今。 若论中土大千这些年风云,赵寻安当之无愧第一! 前些年所立大乾风云榜及中土大千风云总榜,赵寻安从未上过榜,皆因其自名起所为便已超出风云榜所能囊括。 夺西关慑王庭,唤神将灭逆反,压大周抗补天士,文采武略无人可及。 更有浩然诀与天下尘民抗争之力,就连现世人皇都称之为师,若登风云,便是与他的羞辱! 铜镜模糊画面渐渐清晰,先是黑白阴阳八卦图,黎阳真君见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细声说: “难怪这厮只下等灵根却入境如此之快,不但文才武蕴汇于一身,更有中土大千气运加持,所化黑白阴阳八卦图妖魔邪祟皆辟易,世上堪称独一份!” 凤凰闻言点头,轻声说: “赵寻安文道无敌武道巅峰,更有人皇亲封天下师,能形成这天下罕见的黑白阴阳八卦图,倒也合情合理。” 两人正说着,八卦图突然缩小,焦黄铜镜突然变得黝黑,有无数星点闪烁,竟是化作了璀璨星空! 紧接啪的一声,铜镜竟然碎裂成十数块,惊得黎阳真君死死盯着赵寻安,许久未曾言语,凤凰唤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师姐,到底出了何事,铜镜为甚碎了?” 凤凰传音问,铜镜乃门内珍宝,只是照了照赵寻安的气运便碎裂毁掉,属实让她有些心慌。 “......师妹,赵寻安与昊天可有纠绊?” 便是传音凤凰都能听出黎阳真君的心神不稳,略作思量肯定的说: “有,且不小。” “说来听听,越细越好!” 凤凰轻点头,便把赵寻安自幼变故直到领军打上秦龙川,最终成为五百年来补天士第一位行走之事徐徐说,黎阳真君面色不停变换,便如开了染料铺一般。 “赵师,你说国师与那泼妇在言甚?” 一皇老敬酒时附耳语,赵寻安咧嘴笑,轻声细语的说: “国师倒还罢了,那泼妇便是吃了萝卜暗使劲,横竖没憋好屁!” 皇老一口老酒喷的老远,捂着嘴憋着笑回返,赵寻安夹着花生米乐呵呵的吃,左手在天晷刀锷轻轻的磨。 那两人自刚才便在那里交头接耳,鬼祟目光落处便是己,定然不怀好意,且等着,看她们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 强行压住动荡的神魂,黎阳真君声音颤抖的传音: “师妹,可知刚刚星空为何?” 凤凰轻摇头,毕竟修行年岁尚短,哪比得上百余年的黎阳知晓的多。 “那是昊天与的气运,我曾听师父说过,与山川秘境的帮衬,比红尘国运强了不止百倍,传说昆仑大秘境里有些上宗便有!” “这般厉害?” 凤凰有些吃惊的问,黎阳真君用力点头,面上隐隐浮现一丝贪婪: “便是这般厉害,且有点最好,这般无上气运,是可以夺的!” “......如何夺?” 凤凰面色微变,她与黎阳真君熟稔至极,知晓其起了贪心,不过牵扯正一宗大道传承,以宗门与自己的厚爱,只要不是太过,夺便夺了! “简单至极,与他打,以昊天名义签战书,言明胜了只取一缕气便好,那般气运不用多,一缕万缕差不多。” “以你半步筑基的境界,八重天的赵寻安绝不是对手!” 凤凰眼角忍不住轻抽,叹气传音: “师姐你想的过于简单了,赵寻安如今身份地位远非寻常,便官家都得称师客套,岂是我能随意挑战的。” 黎阳真君闻言也是皱眉,思量许久咬牙说: “便以八万白灵为注,中土大千最缺灵石,无人可以抵御这般大数目!” “师姐你疯了,那可是掌门让你带与尘世历练宗门弟子的,若是没了,怕是最少面壁三十年!” 凤凰惊了,黎阳真君却是笑: “差着境界,且终究是下品灵根,我实在想不出,他能赢的道理。” 轻抿嘴,凤凰本想说赵寻安便红灵都有,如何看得上白灵? 略做思量终究点了头,即便有了红灵,那般大数目的灵石也是罕见,不说他人,至少自己便抵御不了那般大的诱惑。 “听闻大祭天上次与我家师妹交手未分胜负,今日恰好撞缘,我有不情之请,大祭天可能答应?” 黎阳真君远远举杯,带着笑意问。 赵寻安举杯,也是带着笑意答: “既是不情之请便不要说,某这人性子耿直,最不喜的便是不情!” 一句话把黎阳真君堵得死死,属实不知该如何接话,官家闻言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额角,心道想用言语拿捏一位文道巅峰,这位真君莫不是修道修傻了? “大祭天,明日我便要离开,走前属实想要再与你较量一二。” 凤凰上前说,见赵寻安不语,便冲黎阳真君使了个眼色,黎阳真君紧忙挥手,大厅立时铺满排列整齐的灵石。 “便以这些灵石为注,若你胜了便归你所有。” “若是败了呐?” 赵寻安挑眉,凤凰抿嘴,略作思量决定实话实说: “你身上有昊天气运护体,与山川秘境有大用,若是我胜,只取一缕。” “国师,你也是久在红尘的,应知赵师如今身份,遍整个中土大千何人不敬?” “以灵石做注约战,可是瞧之不起?” 大宗正用力拍了拍桌子,脸色发青的说。 黎阳真君与凤凰将将表现尽数看在眼里,想便知道不怀好心,且昊天气运一听便知不凡,如此当面筹夺,属实嚣张至极! 凤凰沉默,赵寻安如今早已不是当年,彼此地位完全倒置,便如大宗正所言,以灵石做注,属实是与他的侮辱。 “大宗正莫急,这般多的灵石,与我大乾好处必然多多,不过是较量一二,何乐而不为?” 赵寻安轻笑,拍拍张口欲言的大宗正,与官家拱手说: “陛下,某生于大乾长于大乾,与这方天地感情至深,若能胜,这些灵石便算与大乾心意,,若是败了便当没说。” “大祭天好情怀,且签战书!”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二章 摧枯拉朽 下 黎阳真君大喜,抖手便要递上纸笔,赵寻安笑了,指着她手腕处的储物手镯说: “某的信誉远比战书有用,不过须得加点彩头,便是你手腕那个储物镯子!” 听闻赵寻安言语黎阳真君表情不由一愣,略显迟疑的看了看手腕戴的青铜镯子。 灵石没了便没了,横竖是消耗品,总有一日能补回来,可这储物镯子却不一般,毕竟空间法宝罕缺,乃是掌门赐予方便携带灵石。 若是青铜镯子没了,便师父的脸面再大,面壁三五十年也是常事。 “师姐不要,我没必胜把握!” 凤凰一把扯住黎阳真君手臂,有些焦躁的说。 便如黎阳真君所想,灵石没了姐妹俩怎么也能凑起,可储物手镯不同,整个正一宗也没几个,若是输了,事情真就大了。 “加便加,横竖我家师妹输不了!” 凤凰一劝黎阳真君反倒下了决心,取下镯子放于灵石堆,认真与凤凰说: “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本事如何我比你自己还清楚,且放心去打,这尘世里,无人是你对手!” 见自家师姐如此,凤凰无奈点头,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知道必须全力以赴,再无回旋余地。 “赵师,请!” 凤凰拱手,取出结界便待展开,却被赵寻安阻止: “结界太小与你我施展不便,不若去往外庭,那里空间足够,可恣意施展。” 说罢赵寻安转身便走,他也很想测测如今自己的战力到底如何,炼气大圆满的凤凰堪称人间至强,正是个好对手。 凤凰随着走,官家见众人齐齐望向自己,禁不住苦笑的说: “诸位老大人看孤作甚,便闹到这般地步,还能不去观战?” 说罢起身走,一干老臣喜滋滋的跟上,大宗正悄默声的问大祭酒: “老萧,今日怎地这般安静,半天不言语,可是与赵师无有信心?” “莫看国师境界高,真若出手,九成不是赵小子的对手。” 大祭酒轻轻摇头,叹气说: “这些时日赵小子在安排相关事宜,武学上舍的阵眼玉板,山长、院长的位子都在移交,再加将将灵石之言,留在尘世的时间,怕是真的不长了。” 大宗正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沉声问: “武学上舍牵扯青龙大阵,接玉板者自然便是武学上舍山长,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顶的起这个位置。” “确是,不得已矮子里头拔高个,让冯老匹夫接了过去,顺道还把仙神大敕令传下。” “你是不知,便只学了三瓜两枣冯老匹夫就飞上了天,与我等那叫一个殷气指使,稍有不满便显摆敕令,属实嚣张到了极点!” 大宗正闻言直咧嘴,作为同宗怎能不知冯平波秉性,人是好人,但那性子,属实有些惹人烦。 “......离了赵师,武学上舍可能安否?” 就在两位老大人齐叹气时,立于外庭的赵寻安与凤凰,已然动起手来。 “羽!” 凤凰轻呵一指点出,青鸾立时出鞘化作数丈大小火凤,挟炽热火团一头扎向赵寻安,众人见了忍不住轰然惊呼。 前次大殿交手有结界,终究不好施展,如今广阔,行招自可放开手脚。 赵寻安平静的看,眼见火凤便要机身才猛然一刀斩出,金色光芒如大日,瞬间把火凤淹没! “嘭~!” 巨大爆音轰鸣,青石铺就的地面被炸出一数丈大小深坑,碎石箭矢般射向四面八方,侍卫们紧忙挡在官家与诸多老臣身前。 “收!” 收刀又斩劈飞现出原形的青鸾,赵寻安左手猛地一握,漫天飞舞的碎石尘埃瞬间回缩,不到两息便把破碎的大洞修补完好,看不出半点损毁模样! 黎阳真君眼角微抽心里暗惊,终究是金丹真君眼光不差,这般强悍的土系控制,怕是筑基真人都未必做得到! “国师,接某一招!” 反手拖刀赵寻安瞬间及身,化作金色的天晷与空中画个大弧,若雷霆般轰然落! “嘭!” 凤凰矮身扬剑格挡,却在锋刃相交的刹那差点被压倒,不止刀势重,便刀本身也出奇的重,轻薄的青鸾宝剑弯做半圆,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再接一招!” 赵寻安大笑带刀,天晷裹着大力从青鸾宝剑剑身划过,刺耳鸣音惹得凤凰皱眉,刚欲挑剑,却被将离又落的天晷再次狠狠劈中。 “嘭!” 力道比之前又大了数分,凤凰撑不住力单膝跪地,粉面憋得通红。 太和殿前围观的众人齐齐发出惊呼,未成想只两三招赵寻安便占了优,与之前较技战力又进一筹! “雷霆!” 单膝跪地的凤凰瞬间红了眼,自打进入修行一途,她还从未被同辈这般占优! 雷霆二字刚一出口,原本晴朗天空立时浮现乌云,数十道蓝色霹雳瞬间落下,直指赵寻安。 “浮生盾!” 眼见霹雳便要及体,赵寻安不躲不闪一指点出,身周立时出现三面不停旋转的温玉般盾牌,把雷霆牢牢挡在丈许之外。 且随着地面青石不断碎裂汇入,玉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五行真法?!” 黎阳真君忍不住惊呼,眼神不断收缩,心脏更是砰砰跳个不停,她是真未想到,竟然在尘世里,见到传说中的土系五行真法! 凤凰起身双手持剑丹田狂运,青鸾银亮剑体瞬间化作金红,狠狠斩向赵寻安,却被浮生盾轻松接住,只是溅起些许碎屑化作石皮蹦飞。 不等凤凰便招,赵寻安双手重重排在一起: “合!” 伴随沉闷低吼,地面骤然隆起化作两只巨手,狠狠将凤凰拍在掌心,紧接便是一阵大力揉搓,待重新化作石土落下,浑身是血的凤凰瘫软倒地。 “......” 这一刻,外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有猜测赵寻安未必会输,可谁都未曾想到,他会胜的如此轻松! 须知他的对手可是号称人间峰顶半步筑基的炼气大圆满,之前更是数次被打的重伤,如今却只是短短几招便摧枯拉朽般胜出,属实出乎众人意料。 “张嘴,喝下去。” 赵寻安取出灵液,俯身与凤凰服下,不到十息人便站了起来,除了身上的血渍,看不出有半点不对。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三章 龙脉寒泉 上 “......赵寻安,似乎我,从来未曾看透过你。” 凤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之前被巨力揉至寸断,布满大片裂口,如今除了血渍再无半点伤痕。 “连某自己都看不透,何况是你?” 赵寻安笑着说,凤凰摇头,以为他是玩笑,其实不知,这是真心话。 “你如今到底是何境界?” 虽说败了且是惨败,可不知为甚,凤凰心中无有半点难过,反倒带着些许释然与好奇。 眼前与自己纠绊颇多的男子,属实让人想探个分明。 这些年与之看法连变,也不知他真正秉性,到底如何。 “你不是知道吗,炼气八重天。” 赵寻安依旧笑着说,凤凰面上浮现惊叹表情,与己差着一重天却胜的如此轻松,怕是筑基初段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世人都说我是天骄,其实你才是。” 凤凰娇躯微震,赤红火焰立时笼罩全身,血渍很快消散干净,衣衫却无半点损伤,赵寻安禁不住心里赞叹。 虽说自己已具神火,可这种细微操控却是差之千里,不愧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天生对火便有极高天分。 “能以下品灵根走到如今,以我所知世上未有,若能同样拥有超品灵根,说不得你的前程,便昆仑大秘境都是无匹!” 这句话凤凰说的真心实意,自几年前第一次交手,赵寻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如今更是远超自己。 以她所知,莫说山川秘境,便是昆仑大秘境青年一辈,怕是也能称雄。 胜负已分,两个很少彼此言语的故旧,第一次平心静气的言语。 “明日便要回返山川秘境,莫不是要筑基了?” “嗯,一直压着太过辛苦,顺道回家看看,毕竟筑基以后,怕是很难再相见了。” “与世叔带个好,还有这些丹药,是某亲手配的,比起外边郎中汤药的疗效,要好上些许。” 赵寻安抖手取出一个木盒递出,即便早有耳闻,凤凰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越了解的多越觉你神异,便储物法宝都有,须知正一宗都没几个。” “昊天所钟,终是要比常人多些机遇的。” 赵寻安笑着说,凤凰点头,昊天赐予气运守护的,机遇定然超乎常人,便再多好处也是应该。 赵寻安拱手往大祭酒等人那边走,凤凰略作犹豫开口问: “赵寻安,若你我未曾褪凡入仙只是平凡,如今可会有不一样的交际?” 驻足转身,赵寻安看着凤凰笑: “凤凰非凡鸟,如何来的平凡?” “某有鸿鹄志,又如何会平凡?” 说罢再拱手,转身大步行,只留凤凰在那里沉思,待黎阳真君近前才反应过来。 赵寻安说的甚是,哪来那些平凡,神鸟不可居于草窝,鸿鹄必然腾与九天,所谓平凡,也只能是若。 “师姐对不起,我输了。” 凤凰垂首,有些难过的说: “灵石我能帮着还,可那储物手镯,属实无法......” “傻丫头,不是你的错,遇到身具五行真法之辈,输才是对,若是胜了,反倒怪了。” 黎阳真君面上不带半点难过丧气,反倒有股莫名神采,见凤凰张口欲问,便笑着说: “如今不方便,待离开后再与你细说,便只这一个消息,不但不会受到处罚,说不得还会有赏赐到手!” 凤凰虽然不知缘由,可依然听话点头,然后与黎阳真君寻官家辞行,再无半点留意。 官家虽然不舍,可知不能阻,说一句珍重,终究分离。 回到太和殿,官家整理好心情,指着灵石说: “赵师,这些灵石为你所得,今后修行用得着,还是收起吧。” 赵寻安上前拿起储物手镯,笑着摇头: “某只要这个添,与舍妹做个礼,至于灵石,陛下尽管收入国库。” “还是那句话,无论何时大乾皆为故国,某想的,便是大乾好。” 官家点头,红蜓紧忙寻来户部值守清点,一箱箱搬去国库封存。 离开皇宫前,赵寻安提了一个请求,便是携舍妹弟子与几位老大人去往大乾龙脉寒泉修行三日。 “便那寒泉国师也曾去过,诸多供奉也是,并未发现神异,怎会对修行有益?” 官家好奇的问,赵寻安也不隐瞒,轻笑着说: “寒泉二分,上层虽冷却是散溢,灵气自然稀少。” “泉眼下潜十丈有一冰壳,破开入内便是真正灵泉,与修行有大用!” 听闻赵寻安言语官家先是一惊,随之有些犹豫的问: “这般隐晦之事便大宗正都不知,赵师是从哪里得知的?” 赵寻安再笑: “某有位修行道的好友最喜探索山川江河,与大乾地脉走向熟稔,但凡入眼便能猜中八九。” “三国伐乾那些年曾潜入过大乾龙脉探究,因此熟知。” 官家苦笑点头,那几年可谓大乾最艰难之时,祖地龙脉守卫几乎撤光,莫说修真,便放羊娃儿都能来回穿梭。 “既如此,赵师索性多挑些好苗子一并带去,你等留不住,但怎地也得与大乾留些未来的肱股之臣!” 听闻官家如此说,赵寻安先是一愣,随后正衣冠,叉手微躬。 龙脉乃皇家根基,与国运息息相关,自古以来非皇族不可染,官家竟能允庶民享,这般胸襟天下又有几人有? 虽是女子胸襟却远超男儿,大乾有官家,幸甚! 回返国子监,原本正值课堂时分,院子里却人流如梭,所见学子皆是兴奋行礼转身便跑,看的赵寻安一头雾水,待赵萍儿乐呵呵的出现,这才困惑的问: “中午膳堂饭菜可是有毒,怎地尽是满脸潮红到处溜达的?” 赵萍儿闻言笑,揽着赵寻安臂膊边走边说: “大祭酒一回来便传开了,少爷你如今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听闻国师差点被你搓吧烂了,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嘴里说的埋怨,可面上却是说不出的喜,那些年凤凰如何对待铭记于心,今日与她重创,真就畅快无比! “......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不过是胜了一场,至于如此?” 赵寻安好笑的说,赵萍儿使劲点头: “当然至于,你忘了前几年她是如何欺负咱的?” “便那高高在上的嘴脸,如今还记得一清二楚!”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四章 龙脉寒泉 下 “当时少爷你就不应留手,废她仨胳膊俩腿的才解气!” 说到这里赵萍儿还使劲用手比划了个扯拽的姿势,赵寻安半张脸抖成筛子,屈指与她便是数个脑崩儿: “便只是些许冲突就有如此恨意,圣人之言果然无错,最毒莫过妇人心!” 指头上最少蕴了四五成的气力,痛的赵萍儿蹲在地上一阵弗弗弗的呼痛,带着些许抽泣的声音说: “呜呜你便会说我,若你心善,用土灵手拍她一下便可,为甚还要搓吧?” 听闻赵萍儿如此言语,赵寻安脸面忍不住一僵,盏茶功夫才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一边与丫头揉一边有些牙痛的说: “心境不够,终究是,意难平。” 抚慰好丫头,赵寻安第一时间召开大课说出龙脉寒泉之事,立时激的满校师生兴奋不已。 “官家有言语,以后每年都有名额,你等务须勤奋,与大乾与自己,挣一份璀璨未来!” 三日后,右监门卫护佑下的车队离开国子监一路向北,行往二百里外大乾龙脉所在,翠微山。 说起大乾国龙脉,在中土大千也是小有名气,不说与祖庭相比,便是随便拿一个被认可的小国来比,翠微山也属实有些过于小,过于矮了。 最高不及三十丈,长不过七八里,说它是座山,倒不如说是个大土丘! 不过当年曾有山川秘境来人说过,龙脉潜与渊,矮小并不能代表一切,便如童山,看似矮小,却是洞天福地般存在。 一干人等除了赵寻安赵萍儿还有小诺儿五人以及五位老大人,还特意选了十位教员三十位学生。 其中既有具灵根可能褪凡入仙的,也有半点灵根未有的尘民。 毕竟是为大乾选士选国家栋梁,与国家忠心人品佳者首选,其它都是次要。 因着队伍庞大,直到第四日车队才进入翠微山,待值守禁军验过文牒,右监门卫兵卒静候山脚,一行五十余人踏着长满青苔的石阶,行往寒泉。 山虽矮风景不差,一路鸟语花香,未及多久便到了山顶寒泉,与其他泉眼小小不然不同,寒泉泉眼方圆近五丈,应是经过打磨,石质泉池近乎正圆。 泉水深不见底望之幽暗,水温极其的冷,便这燥热的伏月,岸边竟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某下去凿穿冰壳,你等便坐在池畔修行浩然诀,万万莫要深入,有性命之忧。” 换了一身短打的赵寻安先与师生说,又扭头看向老大人和弟子: “都是褪凡入仙的,待冰壳一穿便潜入底下灵泉修行,只是须得注意,撑不住便潜出歇息,若是强顶有百害无一利!” 见众人明了赵寻安也不磨蹭,一个猛子钻入水中,不到十息池水轰然爆开,一股莫名寒风吹过,一干人等立时白了须发。 “赶紧下去,时间不等人!” 除去赵寻安境界最高的赵萍儿大吼,牵着小诺儿的手直接跳了进去,大李小李四人紧随其后。 大祭酒五人禁不住同时打了个寒颤,呲牙咧嘴的跟了下去。 众教员学生大呼小叫的坐入池畔,半点不敢越界,便这水温都有想死的感觉,真是无法想象沉入水底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入水十丈赵萍儿便看到一厚度最少五尺冰壳,中间破了一个大大的洞,带着些许绿色的灵泉水汹涌上涌,身体稍稍碰触便觉畅意。 只是寒冷程度更上层楼,能明显看到皮肤在结冰皲裂,唯有运转功法才能好转。 五位老大人略微尝试便不再下潜,而是盘膝坐在冰壳运功修行,小诺儿等人略作尝试也坐到冰壳。 他们如今境界还低,实在受不了那般超乎想象的冷。 唯有赵萍儿如游龙入海畅意无比,一路下潜来到泉底,站在赵寻安身边与他一起惊奇望向脚下。 站立处又是一层厚厚的冰,不过与上方冰壳相比透亮了太多。 莹绿色的至寒泉水从冰层裂处不断涌出,寒意便是赵寻安都有些经受不住,面上皮肤被冻的绽开道道细密小口。 本就是至寒体质的赵萍儿倒是舒服的紧,原本细腻的皮肤被泉水拂过,透着一股让人心动的润。 不过让赵寻安赵萍儿吃惊的不是泉水,而是厚厚冰层下,那个巨大无比的龙头! 雪白不含一丝杂色,如同木屋般大小的,白色龙头! “咦~,是龙哎!” 赵萍儿异常兴奋的传音,赵寻安咧嘴点头,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确是一条白色巨龙! 龙身径直往下沉与幽暗,看龙头大小便知,长度定然恐怖。 “少爷,可是仙龙?” 赵萍儿带着些许兴奋的问,赵寻安探下神识触摸,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巨龙已无半点气息,神识扫过便如山石,只是泉水乃是从龙头眉心裂痕涌出,想也知晓,这方龙脉寒泉,便是巨龙所化。 身为蕴有恐怖灵气的寒泉源头,按道理巨龙怎地也不该半点气息都无。 盏茶功夫功夫后赵寻安摇头,与丫头传音,两人不再瞎想,盘腿认真修行。 便在赵寻安等行功之际,又有陨星从玉京上空飞过,数量更是远超之前,近乎百颗! 幸好轨迹较高,落向处乃是人烟罕至的广阔山区,不至造成太大损伤,只是因之而起的地龙翻身在大半个时辰后涌至玉京,属实塌了不少房子。 官家望着远处赤红天际心思沉沉,连续的天象变幻已然惊动天下,诸国君主心中也知,这天地,怕是要大变了! 行功三日,赵寻安与赵萍儿同时睁眼,忍不住对视笑。 “少爷,我七重天了,你可到了九重天?!” 赵萍儿传音,面上尽是笑意,赵寻安笑着点头: “寒泉果有奇效,不但九重天,而且直入大圆满!” 原本满脸笑的赵萍儿忍不住嘟嘴,这差距,好像更大了。 起身下望,巨龙还是一动不动如同石雕,赵寻安拉着赵萍儿叉手行礼,直冲上方而去。 “赵小子和小丫头怎地还不出来?” 冯平波有些担忧的问,整整三天三夜未见动静,莫不是死在里头了吧? “且放心,他俩境界远超你我,有这般充裕灵气又用不到换气,定然是在用功,且等着便是。” 大祭酒轻声说,如今破了小境界,原本花白头发大半变黑,感觉属实不错。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五章 离去 上 相比一坐便是三日夜的赵寻安两人,其他人早已上岸。 寒泉灵气确实充裕,但与肉体乃至神魂的侵蚀也是剧烈,小诺儿因着境界还有本为阴性的女儿身支撑最久,也不过一日半。 且出来时浑身结了冰,烈阳底下修行许久才化开,散出的寒气将身周丈许之地化作霜。 其他人最多一日便支撑不住,且这寒泉邪性,只第一次能得灵气滋养,待运转功法再次下潜,除了寒,却无半点用处。 不过短短时日收获却是颇多,褪凡入仙十人不是破境便是已至破境边缘,赶得上平日里数年之功。 至于同来的四十师生,有六人诞了气感,其他也各有进步,寒泉效用确实超乎想象! 便在众人言语之际,赵寻安两人与水中钻出,冯平波紧忙上前问: “可是破境了?” “嗯,我是七重天,少爷一步便到了大圆满!” 赵萍儿带着些许骄傲的说,如今不仅战力,便境界也是尘世巅峰,她这做妹子的,心里着实与荣有焉。 冯平波先是喜,紧接面上露出黯然之色: “赵小子,可是要离去了?” 赵寻安面上原本带着淡淡的笑,闻言收敛轻点头: “境界已到自然要往上走,修行一事只争朝夕,一步慢步步慢。” “不过还是要回去做些安排,毕竟这一去,说不得便是不归途。” 便赵寻安也未想到,寒泉三日竟让自己直入大圆满,且门已大开,只要服下筑基丹,用不了多久便会步入筑基! 说来筑基丹也是个颇为神奇的东西,不知是哪位仙道达人所创,在其未出时筑基堪称修行大坎,不弱与突破尊者难度。 多少天骄折翼筑基,便万数修真怕是只能出一。 可自打有了筑基丹,这道天堑就变得简单,一颗不行两颗,两颗不行三颗,只要有灵石,怎地也能破入筑基境。 且有筑基丹打底,原本筑基引来的三灾六难消隐得一干二净,与修行界而言堪称功德无量。 回返国子监赵寻安开大课三日,所讲与往日不同,却只一字,道! 把前世前生以及今世所悟徐徐讲,既是与数万生员开悟,也是与自己这数十载过往做个总结。 第四日赵寻安与赵萍儿辰时离去,国子监门口相送人众,最难过的便是小诺儿,已然哭肿了双眼,真想一起跟着去。 但身为未来女帝自不可意气用事,且大半年后她也要回归荒泽,准备修行帝王之术。 至于大李小李,如今算得上修炼有成,过些时日也准备回返外三山,打算引领族人外迁,那般穷山恶水之地,属实没有半点留恋。 郭子禄留校,与他来说国子监便是家,只要无事,终生不离。 至于入了一重天的冯陆熙,倒是也能陪他些时日,只是身为十三王世子,幽州之地终究要继,三五年后必然离去。 世事本就如此,合为喜,分才是常态,各有各的喜怒哀乐,各有各的人生。 两人两马离了国子监直奔皇城道别,官家携诸多大臣相送。 赵寻安双手还回大祭天、天策府大将、大乾太保等一应印绶,来时白衣归白衣,倒是走的洒脱坦荡。 “国师先走赵师又去,以后仙人相隔,怕是再难相见了。” 官家叹气,赵寻安轻摇头: “天地大变在即,何等变化谁又能说得明白?” “西北那边某已传信说得明白,有马兰看顾,那里便是大乾磐石!” “某有思量,今后仙途必然大盛,官家需早做准备,择大乾良才培养,说不得以后,会开五千年前仙朝!” 再拱手,赵寻安上马远去,官家看着渐渐消失在远方的身影再叹气。 大乾八百年出此天骄,幸甚至哉! 只是时间太短,若能有十年光景,大乾,定会有翻天覆地变化! 虽说官家未曾言语,可大宗正依然猜出所想,便劝慰的说: “凤凰还巢潜龙归渊,这般天骄终究留不住,但是赵师与大乾留产颇丰,我大乾,必会蒸蒸日上!” 离了玉京马蹄疾,沿驿道一路狂奔,杂花神俊无事,赵萍儿坐下那匹雌马却顶不住,幸好一路有驿站调换马儿,终究在五日后入了蜀凉行省,来至清凉府。 早便得到消息的李泽源携属官家眷恭迎,毕竟赵寻安如今地位超群,即便已经辞去所有官位,可当世人皇的一个天下师,便是一国之主也与之逊色! “清凉府知府李泽源,恭迎赵师莅临!” 李泽源叉手躬身,却被翻身下马的赵寻安一把托住,苦笑着说: “世叔,您是长辈,与我行礼,小子岂能承住?” 见赵寻安面上尽是诚恳,李泽源用力点头,使劲拍拍他的臂膊说: “当年便知你不凡,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般不凡!” “文道武道修行道,天下无人可比,承禄兄与嫂嫂,九泉之下定可安心。” 中午家宴款待,凤凰之母带着些许恐慌敬酒,这些年过的属实有些心惊肉跳,谁承想当年狗都嫌的穷酸小子,竟会一跃飞天? 短短时日文道武道作魁,紧接与西北做下惊天大事,随后之事更是超乎想象,数年时间便成天下有数权贵。 想起当年自己所为萧陌谨便后悔不已,若是婚约不解,如今李家该是何等模样? 食罢赵寻安拒绝李泽源挽留,临行前与他留下灵液丹药诸多,少时贫苦,人生不多的暖意便来自这位世叔,愿他长命百岁。 离了李府赵寻安先去城隍庙,看着封神的父母神像笑,香火鼎盛,却比待在祖地好了太多。 离开清凉府前赵寻安特意寻到临安阁,与大掌柜留下不少丹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赵寻安,并非小气之人。 随后又去府院走了一遭,只是物是人非,当年教谕教习大多换人,已然陌生了许多。 “少爷,这便离去?” 一应事了,两匹马儿悠闲地走,赵萍儿轻声问,赵寻安摇头: “且回家里看看,临到要走,还是有些想念。” 赵萍儿点头,国子监是长大后的家,牛岭镇,可是整个童年! 头发已然全白的赵氏族长赵武东打清早起床便觉心神不安,果不其然,没多久府衙便有文书下,赵家故宅前候着,等待赵师回返、处置!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六章 离去 下 看着赵家故宅前与己一起等候的镇上乡大夫,再回首看看被修缮一新的赵家宅院,赵武东满脸苦涩连连叹气。 谁承想当年被自己欺凌的赵寻安,竟有如今地位,想来也是有些悔不当初。 “爷爷,那赵寻安回来,不会杀了我吧?” 小孙哭丧着脸问,有泪水在眼眶打滚。 当年赵寻安一中举便想交还房产,谁承想爷爷却不让,说只要是赵家人便得听他这个族长的! 谁承想赵寻安发迹之快超乎想象,几年时间便站到了人臣之颠,便连故去的父母都被迁出祖地成了清凉府城隍夫妇。 那时赵武东才慌了神,想要还回屋舍,岂料县衙却有文书下,便在里边住着,等大祭天哪日回返处置! 这些年过的属实心惊肉跳,赵氏家族在牛岭镇已然成了笑话,把本族麒麟儿生生赶走,却是何等愚蠢作为。 “且放心,怎么说也是赵氏人,便地位再高也不敢乱来,否则天下人的吐沫,都能将他淹死!” 赵武东咬着牙说,痛爱的小孙子却不与他面子,哭哭唧唧的说: “可拉倒吧,人家可是褪凡入仙的仙家,爹娘也入了神道,早与赵氏没有半点瓜葛。” “再者天下人都受了他的恩惠,吐沫星子不会喷他,只会落到咱们身上!” 赵武东闻言大怒,扬手欲打,却听轰的一声响,赵家宅院彻底坍塌化作一地瓦砾。 正在目瞪口呆,却听远处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赵武东眺望脸色立时大变,貌似赵氏族人的家宅,都在不停坍塌! “少爷,这便放过他们了?” 赵萍儿噘着嘴老大不愿意,最想做的便是扯过那老儿与他七八十个巴掌,看看还能如当年那般跋扈嚣张不。 谁承想自家少爷只是动用法术平了宅院,属实不解气! 蹄声抵达,马儿往镇外走,赵寻安边走边说: “你这妮子的脾性得改,如今也是仙途中人,怎地还这般记仇?”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的心胸要宽广,便如我,这样修行才能一日千里。” 言语间来到一片广袤农田,看着长势喜人的粟米,赵寻安咧嘴笑,右手一挥立时燃起熊熊大火。 “少爷,好好的粮食你烧它作甚!” 赵萍儿见了有些急,赵寻安下马拜天行稽首大礼,笑着说: “这是咱家田地,用长势这般好的粮食供奉,昊天一准儿喜欢,这么些年了总算还了一次愿。” “......” 看着虔诚叩拜的赵寻安,赵萍儿禁不住咧嘴,妥妥的口是心非,还心胸宽广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是睚眦必报吧! 烧了五十亩良田做祭,赵寻安便觉身心说不出的畅意,策马离开故土,一路直向昆仑! 十余日后,平坦大地有巨龙隐现,那是绵延数万里的昆仑山脉之尾,快马加鞭一路疾奔,巨大身影更显巍峨。 仰头观,主脉越升越高,云雾在其半腰飘荡,不愧中土大千屋脊之说。 遥望远处,更有无数衍生山脉从祖龙般身躯出,似幼龙游离,奔向四野。 是山却不只是山,大日照耀下,山峦间不断有五彩光芒闪现,偶尔还能看到光怪陆离的虚幻景象,那是因着两界交织使得大道法则波动,显露出的山川秘境里景象。 从未看过如此景象的赵萍儿禁不住张大了嘴,心肝怦怦地跳,只觉自己渺小到极点,似若蝼蚁仰望巨龙,说不出的威严浩大! 生平见过的山峦也是不少,可还是第一次有山脉与赵萍儿这般感觉。 “难怪昆仑山脉被称为中土大千祖脉,却是半点不假!” 赵萍儿声音带着些许颤的说,离昆仑越近心中波澜越大,有种游子终回故土的暖,除此之外,却还有些莫名的心酸。 扫眼被宏伟昆仑震慑的丫头,赵寻安忍不住轻笑,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中土大千上数的大山脉,起处便是昆仑。 诸多强国龙脉延伸皆来自昆仑,除了奇葩的大乾,把座小土丘当做龙脉的也是没谁。 只是想起冰层之下巨龙,赵寻安也是了然。 山不在高有龙则灵,便那条亘古存在的霜白巨龙,怕是比一般山脉的效用都大! 昆仑景色雄壮,乃是中土有名胜地,自然不乏游人,两人沿着被诸多游人骚客踏出的山道一路前行。 不登顶,只是循着好路走,这一走,便是五日。 期间赵萍儿见到诸多光怪陆离奇景,还见到不少从未见过的异兽,路过俊美之地更是无数,可赵寻安未曾停留只是一直向前。 几日下来赵萍儿受不了了,寻了块景色优美的山坡地躺下不起,打着滚说不走了,赵寻安也是服气,便这小脾性还整日价说跟自己去这去那的,一点长性都没有! 只是掐指推算间,赵寻安的眼睛蓦的亮了起来。 前世只是听闻云山宗所处云山秘境大体位置,可昆仑山脉属实过于庞大,具体位置实在难定。 五日里绕着圈的走,也曾寻到一二相似,可卜算指的分明,却是无有半分关系,未曾想丫头驻足处,竟出了个静心阁里寻静心的卜语。 仔细打量身周,山崖似鹰山谷若抱,脚处有小河流水哗哗,临近处还有一条小溪潺潺,可不正是传说里那处! “你说得对,不走了,咱们便在这里安营扎寨,好好过过山野生活!” 赵寻安带着喜气说,与两匹马儿去了披挂去撒欢,自己则取出一把斧头径直走向一旁山林。 见赵寻安是真的想要安营扎寨,正在耍小脾气的赵萍儿心里立时起了担忧,若真因为自己入不得那什么山门,这数年的谋划岂不白费了? 想到这里赵萍儿立刻起身跟上,扯着赵寻安臂膊说: “少爷我错了,咱们接着走,可不能耽误大事!” 用手使劲揉揉如云秀发,赵寻安笑着说: “我家萍儿身上带着福气,这里便是云山秘境所在,只是时间尚早离开启还需不少时日,总得有个居所才是。” 听闻赵寻安言语丫头这才放心,喜滋滋的帮着搬运木料。 两日后,赵寻安看着眼前木屋满意的笑: “某这手艺不错吧,尽显山林之秀!” “......少爷,我能说实话吗?” 瞅着眼前东高西低通风散气的所谓山林之秀,赵萍儿倒吸着凉气问。 “闭嘴!” “哦。”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七章 景色 上 木屋建起,两人便在这依山傍水的山间住了下来,静待昆仑大秘境开启,山川秘境显现那日的到来。 至于杂花与赵萍儿那匹坐骑,赵寻安与它们喂了些灵药,把披挂拆得一干二净便驱走了。 丫头不舍,赵寻安与她说: “某有推算,与它们自由会有大机缘,和你我在一起,却未必是好事。” 赵萍儿了然点头,只是看着远去的马儿,眼中依旧尽是不舍。 山林天气便如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搭起木屋没几日便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乌云遮天蔽日狂风闪电不停,天际一片漆黑,如若末世降临。 勉强搭起的木屋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眼见便要垮塌,赵寻安无奈一指落下,山石流水般罩了一圈。 二十息不到,一间半石半木的大屋便成,恨得浑身湿透的赵萍儿咬着他臂膊死命甩,那两日是白辛苦了! 日子悠闲的过,离开热闹喧嚣的国子监,两人许久久未曾这般清静,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只是与当年缺衣少食相比好了太多,储物戒指储物手镯堆满东西,三五年也撑得住,清幽山林恬静漫步,属实惬意得紧。 时间一晃来到开元五年仲秋,若非头顶不时飞过的陨星,悠闲度日的两人都快忘了,还有昆仑大秘境开启之事。 “少爷,这两日怎么有这么多人行过,且都是褪凡入仙的炼气士?” 赵萍儿看着沿山路前行的七八个人,忍不住好奇的问。 “便如戳子,他们都是有大机缘的,早早便被山川秘境定下,虽说昆仑大秘境还未开启,可他们已经有了出入的门户,正在去往各自门派。” 赵萍儿点头,又忍不住皱着眉头说: “少爷,这般长时间未见宋戳子,也不知他在离火宫过的怎样。” 宋戳子去年便已去往赤炎秘境,还是离火宫来人亲自引领,其时新婚不久的娘子刚刚临喜,这厮想要带着媳妇同往的念想彻底破灭。 离开那日哭的死去活来,赵寻安则是看的毛骨悚然,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宋戳子,能做出跪地抱着媳妇大腿嚎啕这种事。 “便他那无人敢怼狗都嫌的秉性,先期肯定得受点磨难。” 说到好友赵寻安忍不住笑,离去前戳子那对双生白胖小子正满月,特意去看了,当了爷爷的兵部右侍郎宋前程笑的合不拢嘴。 赵寻安好奇问想不想戳子,结果宋侍郎直接扔了一句,有俩大孙儿此生足以,那狗都嫌的东西由着他耍去!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感叹,老大人心性真是爽意,有了孙子儿子地位立马一落千丈,便路人一个! “后期宋戳子会如何?” 赵萍儿打断赵寻安遐思再发问,略作思量赵寻安认真说: “或者改变自己,沉下去修行默默强大自己,或者便是被山门淘汰,沦为芸芸众生,静默到死,不外如是。” 这是赵寻安前生所悟,修仙一途便是如此,山川秘境里若不得师长喜意,路走不长久。 说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抬头望向山脊,下意识抿起嘴唇。 此生之所以选择云山宗,便因前生相关传闻诸多,一个宗门有爱便是山川秘境里少有,但愿是真,属实不想再有萧山派那般经历。 丫头看着赵寻安有些淡漠的面孔若有所思点头,不用说,定然又想起那一生的事情,看来少爷所谓梦里一世,真就过的无比凄惨。 之后日子,居于山间屋舍的二人除了修行,便是看着不断有人从昆仑山尾一路前行,面上皆是向往,赵寻安便当景色看。 尘世里的天之娇纵,与秘境又能如何? 如今所想尽是虚妄,待真入秘境才知,却比尘世艰难诸多! “道兄,可知大河派山水秘境往哪处走?” 这一日赵寻安正在篝火旁熬粥,一身穿宝蓝长衫男子下马问路。 打量男子穿戴赵寻安面上禁不住浮起笑,却是个大乾人,略作思量赵寻安说: “若是没有记错,应该再行两百里,沿横穿山岳大河一路下行,又百里便可到秘境门户所在。” 男子闻言眼睛立时一亮,拱手谢过便要走,赵寻安与他说: “急不在一时,粟米粥好了且来吃一碗,这些时日赶路,想必也吃喝不好。” 听闻赵寻安言语男子略微迟疑便答应了,赵寻安言语自有一股悠然,与人不少好感,且粟米粥里添了不少干果豆仁儿闻着香甜,肠肚属实被勾起了馋虫。 “萍儿,出来吃饭了!” 赵寻安喊一声,赵萍儿端着碗筷小菜蹦跳的从石屋走出,男子立时有被惊艳感觉。 似出水芙蓉,又如雪中寒梅,透着股离尘的美! 三人吃着聊着,男子心中更生惊意,未成想赵寻安学识竟然如此渊博,上至天文地理,下到诗词歌赋,可谓无所不精。 便修行之事也是如此,心中之惑随口便解,定然是位隐修山林的高人! 吃饱喝足男子真诚道谢离去,赵寻安与他说: “某长于卜算观相,道友这些时日怕是有些劫数!” 听闻赵寻安言语男子紧忙拱手: “还请道兄告知破解办法!” “见屋不入不平不理,行光阳道不走林间,锋刃入手不结伴,其他的,便看天意了。” 赵寻安表情有些凝重的说,男子印堂漆黑如墨,命相属实不好到了极点。 男子眉头紧皱,谢过赵寻安上马往高处行去,待走出五十里外才想起失礼,竟然忘了询问两人姓名。 “少爷,那人命相便那般不好?” “嗯,差到极点,我与他所说只能少缓,也不知能否等到转机。” “那为甚不劝他回返?” 赵萍儿好奇问,赵寻安望着远处沉声说: “向道之人坚韧,大道便在前方,岂惧生死?” “......我就怕得很。” 赵萍儿撇嘴赵寻安笑: “我也怕得很,正因为惧怕所以向道之心,更加坚韧!” 这般言语听得赵萍儿有些懵,这怕死,还怕出优越感了? “刚才竟忘了问他姓氏,属实有些失礼了。” 赵寻安摇头,牵着赵萍儿行往山南,仲秋已至,山货大批的出,丰收着实喜人。 翌日,赵萍儿在屋前晾晒新采山货,本来躺在草地晒太阳的赵寻安眉头微动起了身,挥手把收于储物戒指里的天晷取了出来,皱眉望向远处。 赵萍儿也从储物手镯取出经过新制,掺杂陨铁的秋水长剑,与他并肩。 刻钟后一道身影从山林里冲出,正是那日男子,宝蓝长衫已被血水浸透,数道巨大伤口可清晰看到筋骨。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八章 景色 下 “噫吁嚱,未曾想,变数竟然是某!” 赵寻安掐指算,却被卦语惊了一跳,骑驴找驴,这也太不雅了! 男子大喘着跑,因着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 “天骄莫跑,浪费那般多的精血属实可惜!” 又有三人从山林冲出,看打扮却是樵渔道,怪笑着追向男子,渔夫远远抛出渔网般法宝,带着古怪啸音罩向男子。 “吾命休矣~!” 筋疲力尽的男子深叹气,眼睁睁看着法宝罩向自己。 “浮生盾!” 有声音从远处响起,便听嘭的一声三面玉盾凭空出现,把男子牢牢护住,渔网法宝只是稍碰便响起哀嚎声音,不到三息便化作沙尘落了一地。 男子远望,见是赵寻安和赵萍儿,忍不住惊喜大喊: “道兄、道姐?!” 赵寻安轻笑点头,赵萍儿却是眼角一阵抽搐,道姐这称谓,真不是一般难听。 “过来过来,这才多久不见,怎的就变成血葫芦了?” 赵寻安笑着招手,男子拔腿便跑,三面玉盾随其而动。 道人见了扬手打出三道血线,离手丈许化作三枚血骷髅怪笑扑来,便那邪恶气息,数十丈外清晰可辨。 “左道邪修?” 赵寻安挑眉一指点落: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 指尖落处白芒生,一贯数十丈,三枚血骷髅被打得粉碎。 “你、你是何人?” 连续两次出招神态皆属从容,功效却是超乎想象的强,三人心中立时一凛,明白这是遇到了高手。 何人,赵寻安挑眉,这言语透着股怯。 “山中人。” “你、你干嘛?” “景色如画人如梭,看景看人赏秋山。” 赵寻安轻笑着说,言语间男子已到身边,便取出一枚小小石瓶与他,里边装的是一份量的灵液。 男子接过没有半点迟疑的饮下,灵液不到三息便开始生效,二十息后全身伤口闭合,药效之强惊了他一跳。 便大河派执事与的救命丹药,也无此神效! “我等可是左道中人,奉劝你一句,莫管闲事!” 樵夫挥舞着双手大夫面色狰狞的说,赵寻安再笑: “这便奇怪了,某记得左道牧首曾发下追杀令,你等见了我怎地不喜,那可是一千数目的灵石!” “追杀令?” 樵夫与渔夫对视有些迷糊,道人略思量却是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嗷的一声转身便跑: “快逃,他是人皇所封天下师!” 听闻此言樵夫渔夫脸色大变也是转身便跑,赵寻安身影快如闪电,不到五息便追上,也不见任何动作,三人便化作石像轰然倒下。 “跑甚的跑,净与某添麻烦!” 将三个石雕聚在一堆,赵萍儿戳了戳好奇的问: “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自然是活着,不过是被石皮裹了一层。” 赵寻安屈指敲了敲,厚度至少是过去数倍,自打修了五行真法土,便这仙神大敕令的威力都增强了许多。 “柳承志拜见赵师,救命大恩永世不忘!” 男子来到赵寻安身边双膝跪地行大礼,面上隐隐泛着红,真真是没想到,这两日所遇,竟然是中土大千传奇,祖国大祭天赵寻安! “你便是柳承志?” 赵寻安也是一惊,这位却是位列大乾风云榜第一的天骄,便是整个中土大千也是前三,当年凤凰嘲讽自己所言比对,说的便是他! 不过最让赵寻安吃惊的,却是前生柳承志的下场并不好。 不但在前往大河派山水秘境途中被左道暗算,且被生撕活剥血肉吃的精光,一代天骄死的那叫一个憋屈。 不过也因着此事引起天下与左道邪修的讨伐,把横行一时的左道杀得百不存一,前生也是屈指可数的大事。 未曾想这世却被自己救下,如此说来,那三个石雕,便是当年喝血食肉的邪祟? “赵、赵师您知晓小子?” 柳承志满脸惊喜的问,赵寻安一把将他拉起,笑着点头: “你可是我大乾骄傲,大乾风云榜排名第一,便中土大千也是前三的天骄,某如何不知?” 听闻赵寻安言语柳承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能被心中偶像夸赞,感觉属实不错。 其实赵寻安年岁比他还小,只是地位远不是青年一代能够比。 在玉京及整个大乾,甚或整个中土大千,赵寻安都是传奇般存在,从来未有把他与年轻一代并列。 以他所为早已超出年岁限制,算得上中土大千顶尖存在。 “说说怎么回事,怎么就被这三个邪修盯上了?” 赵寻安好奇的问,柳承志苦笑,把经过一五一十的说。 事情倒也简单,赵寻安之前与他说的忌讳记得分明,见屋不入不平不理,行光阳道不走林间,锋刃入手不结伴。 其他都好说,唯独不平不理,柳承志属实做不到。 大清早见三人非礼女子,柳承志立时义愤填膺上前阻止,却被救下女子口中吐出的符镖所伤,一身功力便半数都用不出。 若非遇到赵寻安,必然如前生所见,被人生生吃了! “怎地未见那女子?” 赵寻安挑眉,柳承志嘴唇紧抿,叹气说: “暗算我后便死了,应该也是位去往秘境的女修,被他们吃了血肉剥皮填草施了邪术,其实只有一个头完整。” “真后悔未曾早些遇到,否则” “否则便是两个人头,两个被一同剥皮填草的大傻厮!” 赵萍儿翻着白眼说,柳承志咧嘴苦笑,人家说的对,属实无话可说。 见柳承志满脸尴尬,赵寻安却笑了,能救下这般心有正气不惧凶险的良才,心里属实熨帖得劲! 一指点落三个石雕蹦的粉碎,粉红血雾铺了一地,赵寻安招呼柳承志往石屋走,品着上好贡茶清谈,见他目光总往昆仑那边望,便笑着说: “左道邪修应是得了某些消息到处擒杀你这般天骄,与某这里安心待着,说不得三五个时辰后,大河派便会有人寻来。” 既然赵寻安说了,柳承志便安下心来,随后有些好奇的问: “赵师,您在这里等着,莫不也是要入山川秘境?” “自然,某已炼气大圆满,总不能一直压着,直到被大道法则劈个身魂俱灭吧?” 赵寻安笑着说,柳承志闻言忍不住皱眉: “那您为甚等在这里,却不直入?”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陨星落,山门开 上 赵寻安好笑的说,柳承志眉头再皱: “可您与他人不同,无论地位境界都属凡尘最高,按道理山川秘境里各个宗门便抢都来不及才对。” 看着满头雾水的柳承志,赵寻安抿口茶,摇头说: “你想的差了,正因某地位过高所以难办,毕竟沾染三分大世气运家国因果,若是邀某入门,该与何等地位?” 柳承志闻言一愣,紧接便若有所思的点头。 说的确实在理,人皇亲封天下师,便这三个字,山川秘境应对起来也得多想三分。 “当然,也不是无有宗门找上,只是某已有所向,便拒了。” 说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摇头,来找自己的宗门其实不少,尤其是传出自己将要行入山川秘境后。 且与的地位属实不小,有个还专门与自己造了个职位,副掌门。 从来只闻掌门的,何来副掌门一说? “哦,赵师看上的是哪个宗门,有您加入,实乃至幸!” 柳承志也觉好奇,虽说传闻赵寻安灵根浅薄,可以他的破境速度与天资,那个宗门妥妥捡到宝。 不说其他,一个大世气运国之气运,便能与秘境加持无数! “便是这里,云山宗,某卜算有果,山门会大开。” 赵寻安笑着说,如今天象变化巨大,诸多山川秘境宗门有感,说出也无不妥,毕竟不久,便会天下皆知。 果如赵寻安所想,数个时辰后大河派执事领十余仗剑弟子寻了过来,见柳承志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柳承志乃是掌门特意嘱咐重看的未来宗门支柱,若真出了事,与宗门发展的影响,怕是巨大! 待听柳承志讲过事情经过,大河派执事拱手道谢,颇为感慨的说: “早便听闻赵道友大名,果有潜龙气质,今后若有难处可寻大河派,定能帮衬一二!” 略作言语大河派众人便走了,途中柳承志好奇的问: “执事,赵师境界乃人间峰顶,又携大乾与中土大千气运,您怎地不邀他入门?” “你不懂,如他这般大气运所中之人,既是天大好处也是天大麻烦,一个处理不好便是灭门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执事面容有些凝重: “我等山川秘境所求只是些许,能得昊天允便可,那般湖海一般存在属实太过,由不得控制,未必是福。” 柳承志若有所思点头,虽没全听懂,但也悟了七八分。 随后时日两人依旧平静的过,见到诸多前往山川秘境之人,也救了不少被左道邪修追杀天骄,慢慢却是有了名声。 诸多山川秘境都知,在云山宗山门之外有一双男女闲居,乃人间峰顶。 开元五年十月孟冬,昆仑山脉下了场罕有的大雪,厚三尺。 子时夜幕沉沉,两人坐与石屋顶观天,小半个时辰后赵萍儿忍耐不住发问: “少爷,黑咕隆咚便个星斗未有,咱们到底看甚?” “近十五,自然是观月。” 赵萍儿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疑惑的说: “这般厚的云层,便星斗都看不到,何来月亮?” “且等着,你这一生,也未曾见过这般大的月亮!” 赵寻安抓住赵萍儿冰冷的手揣进袖里暖,看着不见半点光线的墨空笑,终究,要来了。 半柱香后,苍穹传来隐隐雷鸣,盏茶后有红芒现,若无数箭矢穿透乌云落地,一声巨音过后云层消散无影,一轮超出想象的大月,坦露眼前。 “这真是月亮,怎地这么大!” 赵萍儿惊呼,小半个天际被看不得全貌的银盘遮蔽,之前因着自家少爷言语有过猜测,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这般大。 “便是月亮,大道法则正在变化,三界屏障因之波动,所以这遥远素娥,却被瞬间拉近!” 站起身扯起赵萍儿,赵寻安看着大月中那枚越来越亮的光点,正颜说: “来了!” 隆隆巨音越来越大,最终变成天地间唯一,大地因之剧烈颤抖,诸多山石滚落,更有根基不稳的山峦坍塌。 赵萍儿看着越来越大近乎金色的陨星忍不住靠入赵寻安怀里,面色有些白,山岳般大小的陨星落下,可还能活? 揽住赵萍儿有些颤抖的身体,赵寻安看着径直落下的陨星说: “且看着,昆仑大秘境,就要开启了!” 话音刚落遮天蔽日陨星轰然坠下,赵萍儿吓得尖叫把脸藏入赵寻安怀里。 便在陨星眼见就要坠入地面之际,巨大身躯骤然消失,紧接一超乎想象的大音响起,数十山峦轰然坍塌。 有光芒起自莫名处,照应天地如同白昼,随之各种幻象显化,既有大片飞来峰,亦有琼楼玉宇仙山云海,更能看到无数传说里仙家腾云驾雾,身后背光如炬。 “少爷,这都是甚,怎地这般好看?” 赵萍儿与怀中缩着看,赵寻安轻声说: “有大能说,此乃神话时代仙神遗像,被埋与时光深渊,因陨星轰击现世,让我等后人,有机会仰望那般璀璨时代!” 赵寻安的声音略显缥缈,前生也曾看过如此不可思议镜像,只是那时并不在昆仑山脉,所见不及今日半成。 光芒缓缓消失,山脊突然燃起大火,积雪连同枯黄草木瞬间消散,周围景象如落入石子水面开始扭曲。 “云山宗的山门,要开了。” 赵寻安声音略显激动地说,赵萍儿探头,想要看看这个自家少爷盼了数年的宗门秘境,到底有甚特别。 火势如同燃起时一般,莫名起,莫名消。 天地间有扇透明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这边是寒冬子夜,那处却是阳春三月,大日照映,好时光! 看着碧绿的近乎有些耀眼的云山秘境,兴奋的赵萍儿扯着赵寻安便想往那处行,却被阻止: “山川秘境岂是想入便能入的,且等着,自会有修真出现。” 赵寻安沉声说,果不其然,盏茶功夫不到便有数百修真从秘境里涌出,满面好奇的看着外边景象,更有几个年幼的跑远抓起积雪惊喜呼喊。 “......这便是山川秘境大修,怎地感觉和未见过世面的傻小子差不多!”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章 陨星落,山门开 下 赵萍儿嘀咕的说,赵寻安与她解释: “你我好奇山川秘境,他们也是一般,毕竟往来者了了,五千载隔绝,已然是两片天地。” “嘭!” 两人正在言语,却见一青袍道人与秘境御气飞来,刚过显露山门十丈便一头栽倒,咕噜噜一通滚,嘭的一声撞到石屋这才停了下来。 “......” 赵寻安见了嘴角忍不住翘,昆仑大秘境将将开启,天地间大道法则变化还小,这位真君属实有些急了,没惹来天劫惩处已算万幸。 “噫吁嚱,真就出来了?” 道人站起拍掉身上雪粒,异常惊喜的说,随后有感抬头望,见赵寻安两人直勾勾的看,便有些尴尬的行了个道礼: “二位道友好,这里可是中土大千。”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眼角忍不住抽,这不是废话? 轻点头: “真君所言不差,正是中土大千!” “噫吁嚱,天机阁那些牛鼻子说的还真准,山川秘境,真就融入中土大千!” 道人颇有些兴奋的捶手,赵寻安眼角又是抽,自己便是道士,却如此称谓天机阁修士,便不觉得别扭? 拱手转身道人顿足欲飞,跃起不及尺高便落地,这才想起已然不是秘境,只得撒丫子跑,赵萍儿见了忍不住笑: “便轻身的功夫也不会,这山川秘境的修真,属实有些憨。” 赵寻安闻言笑: “不是不会,只怕是忘记了,习惯了高来高去,与未褪凡前所学,自然生疏了。” 不知是不是听到两人言语,道人一步数丈冲回山门,随后一个腾跃飞向远方。 未及多久又有一个小道士前来,客气行礼询问: “道友可是住在这里?” “然。” 赵寻安点头,小道人立时双手奉上果篮,笑着说: “我家真君说了,未曾想到山门会开在道友家门处,以后便是邻居了,这些果子就当是贽,莫嫌寒酸。” 听闻小道人言语赵寻安真的惊了,紧接心中便是一阵暖。 身为金丹真君却与自己这尘世修士如此大尊重,以一概全,云山宗,果然不凡! 赵寻安欣然接过递与赵萍儿,略作思量抖手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蜜饯递出,认真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还请小师父交于你家真君,替我道声谢。” 见赵寻安如此小道人也是笑,便如他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有来有去才是道理。 小道人谢过准备走,赵寻安拱手: “小师父可能告知道号?” “我叫三两,我家真君叫鱼粮,可能知晓道友高姓大名?” “某叫赵寻安,舍妹赵萍儿。” 小道人拱手离去,赵寻安仔细咂摸三两鱼粮这俩道号,却是越品越有味道,属实有些平凡里蕴真谛的感觉。 未多久诸多修真回返秘境,只留两人看顾,赵萍儿忍不住好奇的问: “少爷,云山秘境已开,咱们不进去?” “不,上赶的事情做不得。” 赵寻安摇头,笑着说: “凡事讲因果,且等着,那个因,终究会来。” 天降大陨引天下哗然,有心者已然知晓天地为之变化,未及多久有惊人消息出,归于虚空里的山川秘境现! 山川秘境里各个山门直接显化与中土大千,彼此往来,再无隔阂。 大陨降世七日后又有消息出,秘境所有宗门月数后大考,招天下有志仙途者入门修行,并给出各宗派山门所在,再次引得世间哗然。 诸多向往者先喜后忧忍不住抱怨,相距属实太远,月数时间根本不够。 发布消息的诸多国家势力与之解释,这便是因果,去不得便是机缘不到,心所向未必便是岸,择近处未必便是渊。 大道殊途同路,待哪日走的高了,所谓门派传承,也不过那般。 冬月至,昆仑山脉大雪不断,数百年罕见。 石屋前多了一个大大的凉棚,乘凉未必,挡雪却是一等一的好。 已然厮混熟了的鱼粮真君品着清茶津津有味的看赵寻安雕木,虽只扎长腕粗,却是一根颇具意境的盘龙柱。 “你也是犟,直入水墨峰便好,非要过那入门考教,以你境界及尘世地位,岂不多此一举?” 鱼粮真君有些抱怨的说,自打那日知晓赵寻安身份他便上了心,毕竟是中土大千文道巅峰,说来与云山宗九峰之一的水墨峰,属实相合到了极点。 尤其交往时发现,赵寻安不止字写得好,便一手淡墨山水也是惊世骇俗,属实馋的不行,真心想把他拉入水墨峰。 怎知赵寻安不允,怎地也得过山门考教,问其缘由,却是公正: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也知某与尘世出身,身为天策大将、大祭天,行的便是循规蹈矩,这般破例,某不喜。” “再者,某之所长并非只书画辞赋,入门总要多看看,选个相宜的不是?” 见赵寻安笑的灿烂,鱼粮真君却是忍不住挠头,便这般天资纵横者也是不好,长处太多,可选的方向实在太多。 “透露个准信,你到底想往哪处走?” 鱼粮真君认真问,赵寻安略作思量却是笑: “如今不知,毕竟长处太多,且看随缘。” 冬月中旬,山门大考终究开始,赵寻安望着漫山遍野的人头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怎地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 粗打量少说也得数千,只是大多身上无有半点灵气波动,莫说褪凡入仙,怕是武者上九品甚或术士都不是,忍不住皱眉问: “便这般毫无根基的都让进,云山宗便不怕浪费时间?” 站与一旁的鱼粮真君笑: “尘世怕浪费时间,秘境却不怕。” “与我等寿岁陈长之辈来说,根骨高于一切,所谓根基,看的并非那般重。” 赵寻安略思量也是点头,确是,筑基以上修真寿岁陈长,看中的是长远发展而非眼前,与中土大千确实不同。 说话间一身穿银袍道人驾云来至山门,拂尘扫过立生烟雾,未及多久便化作九十九天梯,直通云霄。 “潇洒不,那便是我宗掌门六钧神君,山川秘境统共只有五位分神大能,掌门便是其一!” 鱼粮有些得意地说,赵寻安瞥他一眼: “已是金丹真君性子却还这般漂,难怪见不得元婴门户!”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零一章 过天梯,入仙门 上 “......有无有人与你说过,你这张嘴,属实狠毒?” 鱼粮真君眼角连跳,赵寻安却是一惊,自己只是随口一说,难不成一语中的? 见赵寻安看着自己,鱼粮真君忍不住深叹气: “峰主与我说过同样话语,去年大典掌门也说过,难道我的秉性,便这般不适于修行?” 看着有些抑郁的鱼粮真君,赵寻安略作思量却笑了,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认真说: “两位大能之言,某不敢苟同。” “怎的意思?” 鱼粮真君皱眉,赵寻安沉声说: “大道三千小道无穷,这世上便没有两个完全相同之人,彼此道路也是不同。” “漂只是你的表象,并不能代表一切!” “漂是表象,那我内在是甚?” 这些时日相交鱼粮真君与赵寻安高看不少,虽只是个筑基都未成的仙道初生,可与修行及诸多事务认知超乎他人。 不说其他,只一创出浩然诀便无人可敌。 中土大千仁人志士诸多,研修功法无数,可能与尘民本事的,除赵寻安可有一人成? 便掌门前两日都说,不言灵根单论天资,怕是整个中土大千,无人可比赵寻安! 所以赵寻安的言语,在鱼粮真君看来真是颇为重要。 “这个,内里更漂!” 赵寻安呲牙咧嘴的说。 鱼粮真君翻个白眼刚要反怼,赵寻安却使劲拍着他的肩膀说: “可知寒蝉?” “知晓,水墨峰每十七年出一次,漫山遍野尽是,呱噪的紧。” “不过烧来味道属实不错,尤其那振翅的胸肉,香滑无比。” 鱼粮真君点头,赵寻安看着天梯轻声说: “世人多循序,一步一步走,或掉队或登峰,自可见。” “你却如寒蝉,伏于地下食精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瞅着赵寻安认真的脸面,鱼粮真君面上表情变换,许久后细声问: “鸣之后,不会被人烧了食胸肉吧?” 赵寻安被气笑了,刚欲讽刺心中却有念头起,左手掐指推算,却是个猛虎死伥鬼附,花开朵朵朵朵花的卦语,便松了口气,笑着说: “便你这两百余岁的老僵货,筋肉必然酸硬难食,谁稀得吃?” 说罢负手大步行,牵起赵萍儿的手与人群汇合,大步向天梯走去。 鱼粮真君轻抿嘴,听闻赵寻安言语,不知怎的心头那块莫名石头崩的稀碎,有些憋闷的胸口豁然开朗。 “不愧是天下师,这撩拨心境的本事,确是无人可及!” 看着熙熙攘攘山门,鱼粮真君笑,盘膝作于石屋顶,高望的眼眸流彩不停。 不断有人步入天梯,却在刹那消失不见,自有云山宗修真解释。 此处乃是掌门设下的幻境,考教的便是灵根内里,到时间了自会显现。 天梯并非全部走过才是通,但走的越高越好,毕竟修仙乃是逆天而行,越高说明综合能力越胜,与仙途也会走得越远。 与赵萍儿点点头,赵寻安一步跨入,身影瞬间消失。 赵萍儿咬牙,也是一步踏入,她的脾性慵懒,若非赵寻安打死也不会参加如此考教,可若不想分离,便只能如此。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原本玉白天梯变成熟悉景象,正是葬有护国神将的封禅山! 虽不知缘由,但赵寻安依旧坚定迈向第二级台阶。 前三级无有半点异处,似若闲庭漫步,可当第四步将一踏出,赵寻安便忍不住一声闷哼,仿佛万斤巨石骤然落下,便背脊都被压得缩弯。 如潮汗水立时打湿衣襟,赵寻安的呼吸随之急促,腰腿更是酸痛得紧。 “彼其娘之!” 狂运丹田,赵寻安大声咒骂咬紧牙关连登六步,两息便到第九层,血水顺眼角徐徐流,便皮肤都开始皲裂。 抬头看看上方原本以为不高的九十余级台阶,赵寻安忍不住苦笑。 自己与尘世呆的过久,地位也是崇高,属实有些忘乎所以,已然忘记自己灵根,不过将将够格。 虽说境界远超其他,可鱼粮说过,云山看的乃是长远并非当下,怕是这境界,却是最看不中的。 眼前天梯必然与灵根有关,原本自诩怎的也能登顶,可如今看来,十之二三便是不错。 屏息凝神又是一步迈出,赵寻安稳稳站在第十层,却觉气血上泛眼睛瞬间模糊,过了十余息才恢复。 深呼吸调匀体内真气,赵寻安运转扶摇决,以五行真法、仙神大敕令护体,再次果断攀登! 幻境之外,云山宗掌门六钧神君立于云层静静地看,青木峰主笑着说: “未成想好苗子这般多,上品灵根最少也有八九十,宗门这次收获属实丰厚!” “只是与那些灵根差的不太公平,天梯考教的主要是灵根,有些过于偏颇了。” 水墨峰主摇头,一干人等齐齐看向他,知晓说的便是赵寻安。 毕竟那位可是尘世里拔尖的存在,除了灵根不管哪处都是他人不可及,便整个云山秘境也寻不到他这般天纵。 只是所具八品灵根属实太低,天梯起步最少六品,即便炼气大圆满,怕是也有些艰难。 “却是,这般气运之人就不应过天梯,直接招进来便是,与我云山宗秘境好处定然诸多,何必如此难为?” 又有峰主言语,众人尽是点头,这些时日鱼粮真君与赵寻安交好,他们也是时有听闻,不管哪处都能称得上天纵,若因一个灵根失之,与云山宗来说便是损失。 “你们这些老厮便会怨,不止知我也想一把扯进来?” 六钧神君扫了众人一眼,颇有些赞叹的说: “不止鱼粮与他说过,便三两也代言数次,其他人早便感恩戴德入了。” “赵寻安不愧中土大千千载才有一个的绝顶,历经世事心性更是坚韧无比,一句与法度不合便拒了。” “毕竟当过大乾朝重臣,与礼数法度看的极重,这般脾性即便灵根低下,仙途也绝对走的悠远!” 听闻掌门言语峰主们也是连连点头,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可不管他再如何天纵,灵根终究太差,若是不入该如何?” “且放心,赵寻安的表现,怕是会超乎你等所想!” 六钧神君轻笑,见众人不明,声音悠悠的说: “修仙岁月悠悠,你等可曾见下品灵根四五年便大圆满的?” “赵寻安受昊天垂青,乃气运之人,所谓规则,却不会变?”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零二章 过天梯,入仙门 下 “且看着就是,说不得赵寻安,便会与你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听闻六钧神君言语,众人若有所思点头。 说的也是,从来都是灵根决定一切,以赵寻安的下品灵根便不可能如此快圆满。 以己等所知,即便机缘足够心思聪颖,下品灵根没有二三十载的岁月打磨,也绝不可能抵达圆满。 不到五年时间的大圆满,属实有些超乎想象! “贼婆奶奶,灵根低了便这般不受待见?!” 赵寻安躺在二十一级大口喘息,汗水混杂血水哗啦啦的落,咒骂两句拿起灵液小瓶一口闷下,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坐起身看看头上密密麻麻台阶,赵寻安取出灵药大口咀嚼,一应术法使劲往身上砸,表情有些狰狞的说: “彼其娘之,某有昊天护佑身负盖世气运,岂能被你这小小天梯难住,冲!” 一声暴吼,赵寻安激发秘术瞬间化作闪电至上三十余层,便听爆音不断,皮肉接连绽开,掺杂粉红肉粒的血水铺满台阶。 嘭的一声戗倒在地,赵寻安咬牙再取一瓶灵液灌入口中,看着迅速聚拢的伤口却有一丝不解浮起。 若不是错觉,原本大圆满的境界,貌似又小小的进了一重? 运转扶摇诀,神识内视,惊得赵寻安差点叫出声来,炼气大圆满时诞生的超乎想象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真气,真就又生了一,变作了万! 且九重天的大圆满,真就又上层楼,抵达一个未知的境界! “......九为极数,某这破了极数却未筑基的,又算是甚?” 赵寻安盘坐台阶,有些茫然的呢喃。 “掌门,眼见天就黑了,怎地还不见人出来?” 水墨峰主看看渐暗的天色,忍不住皱眉问,茂山峰主也是点头: “数千里上品灵根也是近百,按道理不该如此晚才对。” 六钧神君看着雪白天梯也是皱眉,推算许久缓缓摇头: “怪哉,天梯幻境似乎被某些不寻常的法则干扰,所以出现未曾有的变化,不过与登梯者无害,便只是时间长了些许。” 六钧神君话音刚落便有人影在天梯九十九最高处现身,惊得小女峰主大叫: “彼其娘之,超品灵根?!” 一言引动所有人,尽数往天梯高处望,心中也是惊骇,将将数千人踏过检测法阵时并未发现超品,为甚如今却出现了? “噫吁嚱,原来是赵萍儿!” 水墨峰主了然点头,众人也是恍然大悟。 赵寻安与他那侍女人手一个储物法宝,储物法宝不止能收容物件,还能屏蔽检测法阵,难怪将将未曾发现。 “哎,这什么世道,两个尘世中人有储物戒子镯子,我等元婴老祖却可望不可及,心中这个恨那!” 茂山峰主逗趣地说,不过羡慕那是难免,那般重宝,便整个云山宗也不超一掌之数,且都是宗门共有。 赵寻安与赵萍儿这尘世来人却有,实在让人羡慕。 “掌门,这赵萍儿可是天下罕见的超品,宗门这次的收获,属实超乎想象!” 大正峰主满脸认真的说,六钧神君点头: “能与赵寻安这般天纵相行自然不凡,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不凡,倒是与赵寻安的期待,更加深了!” 一干峰主看着天梯若有所思,自赵萍儿现身后不断有人影与天梯显现,不过与其九十九级站处不同,都是三十级以下,却是无缘仙途。 云山宗毕竟是山川秘境十大宗门之一,考教自然要比那些小秘境森严,灵根怎地也得六品起。 若无超乎想象机缘,七八九这般的下品,绝不会越过三十。 先是十几,数十,紧接便是数百,三十之下天梯站的满满,都是未曾通关者。 随后三十之上人影也慢慢出现,沿台阶一路向上,越到高处人越少,待到子夜时分,便九七九八都有人现,属实把几位峰主激动地不情。 “彼其娘之,小百年未见有这般多的天骄出现,我宗必将大盛!” 小女峰主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水墨峰主嗤笑着与她说: “怎地也是仙途老祖,张嘴彼其闭嘴彼其,便个把门的未有,用不用在尘世与你寻俩粉头泄泄火?” “便半点矜持未有!” 小女峰主闻言怒了,取出丈长擀面杖劈头盖脸的打: “我那是口头禅,口头禅懂不懂!” “与我这女子寻粉头,只你这堂子出来的兔儿爷能办到!” 众峰主看着打闹二人哈哈大笑,有诸多良才来投,怎不欢欣雀跃? 六钧神君先是笑,紧接便是皱眉: “怪哉,所有人都出来了,赵寻安却无动静,这是为甚?” 七十七级台阶处,赵寻安正在盘腿打坐,血水已将月白长衫染透,散着一种怪异的艳。 打坐完毕,赵寻安抖手取出灵液一饮而尽,伤口再次急速复原,原本的焦躁如今变成了若有所思的静,与这天梯的由来,却是起了一丝惑。 登临此处,境界依旧还是炼气境,可小境界,却是十二重天! 虽说有些不可思议,但赵寻安如今确实是炼气境十二重天,亘古至今从未听说过的,炼气十二重天! 至于真气股数早已超乎想象,达到想都不敢想的三万数,真气总量与九重大圆满时相比,怕是超出数倍。 “......我便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想想一路走来,赵寻安也是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异。 不说重生穿越,单只这些年所遇,赵寻安便与自己有了诸多猜测。 若真有阿姆所知遗忘,自己定非一般,保不齐便是大能般存在! 即便如柴胭脂所说不过是两朵一般无二的花,那也绝非世间寻常,能与诸多仙神遗物遗人遗景关乎密切存在雷同,岂能是寻常能具? 摇头散去诸般遐思,赵寻安抬头看,咬紧牙运足力一冲而上! 便要一气登顶,看九十九处,到底是何等风采! 八十八、九十二、九十三,不止血肉绽裂,便骨头都开裂欲碎,赵寻安咬牙一气饮下所余灵液,一步登顶! 便在迈上九十九级台阶那一刻,所有束缚限制轰然消散,十二万九千六百道真气绽放银芒贯穿身躯每一分皮肉,正式登顶炼气大圆满! 赵寻安恍然大悟,炼气十二重天大圆满,十二万九千六百气,可不正是,天地一劫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零三章 观蜃景,看九峰 上 便在赵寻安一步登临九十九时,云山宗山门巨震,原本呆呆站与台阶上的数千人纷纷滚落,天梯瞬间崩裂,化作云朵飘向高处。 唯有赵寻安身披五彩云霞,踏着浮云朵朵跬步下,面上不见惊,唯有沉沉思。 “掌门,这是甚情况?” 水墨峰主瞠目结舌的问,入山门的考教看的不少,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 “......云梯传自亘古,你问我,我问谁去?” 六钧神君嘴角抽搐的说,思量许久终究化作一声深深叹: “赵寻安不愧中土大千气运护体者,应是昊天大道所钟,天梯法则承受不住散去,所谓灵根与他来说,便是个屁!” “掌门,你说脏话了。” 小女峰主呲牙列嘴的说,其它峰主也是憋笑,能把平日里老神在在的掌门惹得言污,赵寻安着实不简单。 “正事不理,便会盯着旁支末梢!” 六钧神君横小女峰主一眼,负手驾云远去,期间大袖一挥,两千八百余人脚下生雾,与他一起飞向云山秘境深处。 这,便是真正入了仙门! 余下数百未通过者,则在执事劝慰下黯然离去,不过鱼粮真君早有安排,十余道童与每人发了个册子和三枚云山秘境独有果子做礼。 果子倒是无甚,那本册子所载却是诸多宗门与灵根境界等的要求,与山川秘境生人来说算不得甚,可与他们这些尘世生人来说却有大用。 至少有了其他选择,便是还想来云山宗,那也有了该往何处使劲的方向。 只这一点,鱼粮真君便功德无量! 近三千人心惊胆颤的站在雾里,看看两边不断掠过的仙山玉宇,再看看前方负手驾云悠然行的六钧神君,向道之心更加坚韧! 挥手便能托起数千人腾云驾雾,这才是修真,这才是仙家气派! “如何,咱们掌门可是潇洒?” 鱼粮真君御气飞到赵寻安身旁落下,挑眉笑嘻嘻的问,赵寻安斜眼看他,却也由衷点头: “掌门确实潇洒,也只有分神境大能才能这般洒脱,与你这小小真君相比,属实天上地下。” “个筑基都未有的门外汉却看不起我这金丹真君,天理何在?” 鱼粮真君被气笑了,赵寻安正颜说: “且等着,用不了多少岁月,某定能与你齐肩!” 听闻此言鱼粮真君本欲嘲讽,可一想起将将所见,还是忍不住点头: “将将掌门说了,你乃中土大千气运所钟,所谓灵根怕是与你无甚扰处,说不得不及百年便能入得金丹,到那时,可真就是兄弟了。” 赵寻安轻点头,鱼粮真君眼珠一转,用肩头碰碰,带着些许得意地说: “现在你终究不过炼气,且唤声师祖听听!” 身为山川秘境十大宗门,云山宗内传承颇多,主要以九峰为主。 第一峰唤星陨,整座山峰便是一颗亘古落下的巨大陨星,高及三百余丈,所录修士长于金属术法真诀。 第二峰唤青木,漫山尽是数千载巨木,木属灵气极其充裕,所录修士长于木属术法真诀。 第三峰唤小女,便是那位喜欢出口成脏的女峰主所辖,说是峰,实则是一幅员辽阔塘湖湿地,水属灵气充盈,与大河派所在山水秘境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亘古传承的水属术法真诀,在山川秘境也是赫赫有名。 第四峰唤火域,乃一活火山,传承长于火属术法真诀。 第五峰唤大正,乃是高原丘陵,长于土属术法真诀。 第六峰唤丹山,长于丹药炼制治病救人,第七峰唤茂山,长于炼器,与第四峰火域关系极好,有许多弟子共通。 第八峰唤坤山,长于阵法,云山宗守护大阵便是坤山修真所建,乃是山川秘境排名前三的守护大阵! 至于第九峰水墨,便是鱼粮真君所在,所长诸多也诸短,符箓书画农工术理但凡想得到的几乎应有尽有。 照六钧神君的言语,便是博大而不精深,凡是做的都不差,却又都难达极致。 杂之一字既是第九峰的立足之处,也是他的短处,无数岁月里宗门大比,一般垫底的,皆是水墨弟子。 九峰传承无论境界,以师徒为正,即便刚入门的,若是拜了辈分高的师父,那辈分自然也是不一般。 便如正一宗凤凰,因被太上长老收为弟子,就连掌门神君都得唤一声师姑。 云山宗在九峰之外还有功绩堂、药谷、藏书阁等建制,一般皆是灵根不强者入,彼此间无有师徒传承,单以境界论辈。 因着赵寻安刚刚入门未选传承,便须得按境界排辈,与金丹境界的鱼粮道人,真就得唤声师祖。 赵寻安斜眼瞟了鱼粮一眼,轻笑着说: “鱼粮师祖好。” “哎,真乖!” 闻言鱼粮大笑,唏嘘胡茬抖个不停,能让赵寻安这般尘世峰顶唤一声师祖,心里怎就那么舒坦? “某这声师祖可不是白与的,见面礼可是备下?” 赵寻安声音平静的问,鱼粮紧忙从袖袋里翻找。 “某可是中途大千气运所种,这见面礼可不能小,不然因果之下,你怕是得遭点灾。” 哈气使劲擦擦手上黄橙橙的储物戒指,赵寻安轻笑着说,鱼粮真君眼角连抽,这种事真就说不定。 且这熊人与尘世地位崇高,便储物戒指都有,自己那仨瓜俩枣真就未必看得入眼。 “大爷,我错了!” 鱼粮干脆利落的呼,惹得赵寻安与他竖了个高高的大拇哥,便这干脆劲儿,这般事情平日里绝没少做! 后方新进同门满脸羡慕的看着赵寻安,刚一入门便与金丹真君这般熟稔,想来以后的日子,必然舒畅。 知晓赵寻安身份的却是了然,如此相待乃是必然。 毕竟是中土大千峰顶人物,有此待遇也是应当。 云雾托举众人越飞越快,直到一碧波连天无边水域这才落下,却正是第三峰小女所在。 六钧神君回头与众人微点头,驾云飞向远处,自有执事上前言语: “过得天梯诸位已是宗门弟子,接下来需过蜃境,是你等归入九峰哪处的依据。” “与境界灵根无关,考教的乃是你等心境。” 执事话刚说完,便有一弟子用略显嘶哑的声音问: “若是心境邪祟,宗门却会如何?”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零四章 观蜃景,看九峰 下 此言一出立时有诸多目光落在那名弟子身上,执事皱眉略作思量,沉声说: “我云山宗所行皆是正大,旁门左道不允,心境邪祟者可以自行离去,不过若是想要回归正道,云山宗不拒。” “宗门有那信心,与你洗去邪祟,再入正途!” 一干新进弟子连连点头,不强人所难,与云山宗好感更胜。 沿着雾气蒙蒙小道前行,与大小岛屿间穿梭,渐渐飘起雨,染得天地更显清秀。 走过一座雕梁画栋的风雨桥,前方出现一座玉白大岛,濛濛细雨里更显妖娆。 执事举手止住众人步伐,认真说: “前方便是蜃境,入内不要强撑,务须记住所见一切皆为虚幻,万万不可沉迷其中,免得伤了心境道基。” “若觉心神无法承受思量便可出,此关与你等前程无关,只是寻找适宜传承,但有不对便出,切记切记!” 赵寻安闻言挑眉,执事这般翻来覆去的说,看来这蜃境里的危险不小。 云山宗新进弟子们也是互相打量,知晓这关定然艰难,原本有些松弛的心神再次提起,在执事叮嘱下走出风雨桥,步入白玉大岛。 便如天梯,虽只一步却是两界,身影瞬间消失。 赵寻安欲走,赵萍儿却一把扯着,有些担忧的说: “少爷,这蜃境莫不会演化你那一世吧?” “有这可能。” 赵寻安轻轻点头,赵萍儿眉头皱的更高,认真说: “可得记住,那都是幻境,千万不要被扰了心境。” “......在你心里,我便是那般毛躁,没有半点沉淀?” 用力刮了下赵萍儿的琼鼻,赵寻安笑着说: “且放心,你家少爷心性之稳如若磐石,莫说小小幻境,真就再临也无半点波澜。” “真的?” “比真金白银还真!” 赵萍儿歪头皱眉满脸不信,赵寻安使劲揉揉她的脑袋,一步踏了出去。 身后烟雨身前绿林,十余面目可憎散修手持异形法宝狰狞笑,身上隐隐作痛,赵寻安低头看,却有十余道皮肉绽裂的口子,血水哗哗的流。 “彼其娘之,真就如萍儿所言,来到了最不愿想的地界!” 赵寻安嘴里说不愿,面上却浮起笑,大大的笑,开心至极的笑! “少爷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身边面容多了许多风霜的赵萍儿声音带着颤,手里那枚重金淘换的高级火系符箓绽放微微亮,那是将要激活的表现。 一把夺过金色符纸,赵寻安在赵萍儿不能置信的目光里撕得粉碎,紧接一把搂住她,心痛的说: “傻丫头,你这般与我好,可曾想过自己半点?” “呜呜,少爷,你怎能把符撕了,这下真就得全死在这里了!” 素衣被鲜血染红的赵萍儿失声痛哭,赵寻安与她抹去泪水,认真说: “当年之事几成心魔,萍儿,某最难过的其实不是你死。” 见怀里赵萍儿有些懵,赵寻安深叹气: “而是某竟然没有与你,一同赴死!” 说罢,赵寻安推开表情更加懵的赵萍儿,舞着秋水长剑大步走向那些道外散修,笑得灿烂至极。 “感谢蜃境,让某有了追悔的机会,见到你等真心欢喜!” “小子,你莫不是被吓傻了?” 一道外散修大笑上前,手中双面钩斧若钟摆般晃动。 “且放心,也就三五斧头的事儿,不会太痛,须得相信我的手段。” 听闻他的言语赵寻安笑的更加灿烂: “某的手段也不差,可曾听闻尘世有凌迟刑罚?” “某与神识里习练不下千次,想的便是有朝一日再见可剐上三千六,虽说你等并非真实,可只是一想便觉高兴。” “且把你等千刀万剐炙烤喂狗,如此才能解某心头之恨!” “真就疯了!” 散修抡起斧子便砍,赵寻安扬手一剑想要蹦飞,却被超乎想象的力量打的站立不稳差点摔倒,举手二指欲点,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赵寻安忍不住哼了一声,未曾想这蜃境还能制衡境界,如今的自己与当年一般,只是个炼气境界的废物! “小小炼气竟与我这筑基耍嘴,真就这么想死?” 散修嗤笑,再次举斧斩下,赵寻安不躲不闪不招架,任凭锋利斧刃斩落左臂,秋水长剑先刺后挑,与散修胸前起了个大大的口子。 “可知为甚不刺你心口?” 身受重伤的赵寻安还是笑,松开秋水死死搂住散修脖颈,张嘴狠狠咬下! 哀嚎里一大缕皮肉被扯下,赵寻安狰狞的笑: “剥皮食肉才好,那般痛快的死,岂不便宜了你?!” 话刚说完散修便化作清水散落,赵寻安猛回头,幻象里的赵萍儿微微一笑,也化作水花落满地。 赵寻安知晓,这层考教自己过了,只是有些不太过瘾。 前生最大痛楚便是赵萍儿的死,即便重生,赵寻安每每想起依旧觉得揪心的痛,虽有怨恨自己不够强大,可最恨得,却是自己为甚不与她共同赴死! 如今经了蜃境一遭,赵寻安只觉心神轻松,忍不住笑: “蜃境哪里有险,岂不是让人美梦成真?” 绿林消散,眼前景象再换,昏黄天地大河畔,一白衣剑士不停挥剑,欲断汹涌黄龙! 赵寻安与他并肩站,未言语,只是看他施为。 剑招简单只是劈,先六百剑携破空音,落水切处水二分,只是与宽广黄龙来说,不及万一。 又六百剑已无声,汹涌黄龙有刹那裂,可又瞬间聚合,却正是水至柔而至刚,便能斩断也只是瞬间。 之后千剑万剑也是如此,即便裂的再大,终究不断。 赵寻安看着表情半点不变的剑士忍不住皱眉,做如此无用之功,却是为甚? 就在赵寻安疑惑之际,剑士波澜不惊的目光骤然急缩,又是一剑斩出!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汹涌黄龙真就一刀两断,前水消散,后水汹涌至断口立时不见踪影,却不知去了何处。 “可知吾,如何做到?” 剑士转头看着赵寻安,沉声问。 赵寻安低头沉思许久,抽出天晷高高举起,狠狠斩落! “嘭!” 浪花滚滚,刀锋过处只一丈许口子,未及三息便恢复,剑士眼睛却如火炬般亮起: “竟然真的做到了,可知其意?” 赵寻安点头: “极致之利,可断大道,改法则!” “然。”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零五章 过关 上 剑士看着赵寻安欣慰的笑,眼中皆是怀念,这般表情,属实熟悉的紧。 “......大师,您莫不也是,某哪一世的至交故人?” 赵寻安轻声问,剑士轻轻摇头: “我连人都不是,何来故人一说?” “不过是看到了相近的两朵花,心生欢喜罢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但觉胸口有些憋闷,忍不住苦笑的说: “这些年属实见了不少仿佛相熟之人,有说转世有说相同,到您这里,还是第一次说是相似。” “诸多念头在胸,又时有不知从何而来记忆起,实在与某困扰诸多,便无人能与个准话?” 见赵寻安满脸苦涩,剑士再笑: “多简单的事情,也不知困扰个甚!” “便是相熟、便是转世、便是相同、便是陌路,人不同,所见自然不同,可明白?” 剑士说的有些模糊,赵寻安却在瞬间明了,恍然大悟拱手。 “这里表现甚好,且去。” 剑士再挥剑,断裂黄龙瞬间复流,汹涌澎湃向远方。 感受那处天机变换,赵寻安心头涌起一个有些不羁的想法,忍不住拱手再问: “大师,您,到底是谁?” 声音带着微微地颤,剑士摇头,笑的更胜: “莫胡思乱想,我怎能是人皇!” “可这一剑断大道法则......” 以赵寻安所知,世上能做到这点的,除了一剑断天路的人皇,怕是再无其它。 自己将将斩出的那道口子,也是因着幻境大道法则不稳,真若到了大世,怕是一点用处未有。 “我乃人皇陛下斩出的一道剑气,历五千余载岁月,终究悟得些许道理。” 剑士收敛笑,轻声言,在赵寻安注视下化作锋芒消失,景象变幻,却是一片广袤至极的森林,周围尽是参天巨木。 赵寻安抿嘴,天梯、蜃境,不管哪个都是神异的紧,却不知云山宗,是从何处得来。 摇摇头不再多想,赵寻安往林木深处行去。 “噫吁嚱,这般短时间便有人悟得我峰真诀,实乃不二天纵,掌门赶紧看看,到底是谁,怎地也得与他标记一二!” 星陨峰主兴奋的两眼微红,数百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于金属这般相合之人,定要收入峰内! “老梆子运气真是不错,有这般属性相合天纵,下个百年,第一峰怕是要崛起喽。” 水墨峰主略带嫉妒的说,其它诸位峰主何尝不是,这般天纵说不得五百年才有一个,却被第一峰那老梆子得去,属实嫉妒得紧。 只是嫉妒也无用处,毕竟人家所长就是金属,正与星陨相合,便是自己夺了也无半点用处。 “便你们这些腌臜,第一峰得了不就是咱们云山得了?” “半点大局观未有,鄙视尔等!” 六钧神君嗤笑,双手与空中画圆,立时有水镜浮现,内里人像慢慢清晰。 诸峰主切声连连,掌门站着说话不腰疼,九峰皆为云山所有,他自然无所谓,可与己等却是关键至极! 谁不想己峰鹤立,独领风骚数百年? 九峰自建立便互相较劲,眼睁睁看着他人得天骄,岂能好受? “原来是他!” 看着镜像里悠闲漫步的赵寻安,众人了然点头,若是这位中土大千翘首倒也算不得甚。 毕竟自人皇断天路后五千载,赵寻安堪称第一! “哈哈哈诸位兄弟承让,这大乾第一天骄便是我第一峰的了。” 星陨峰主拱手笑,六钧神君却是轻摇头: “未听说赵寻安长于金属,倒是听闻其土属法术不凡,却怎地这般相合?” “相合还不好?” 星陨峰主乐呵呵的问,六钧神君却瞥了他一眼,轻声说: “平常处都是相合,若是不凡处,可曾想到是何等模样?” 此言一出诸峰主都愣了,紧接眼眸皆是一亮,认真看向水镜。 与参天巨木间散步,气息说不出的清爽,呼吸一口便觉通体舒坦,赵寻安忍不住赞叹: “无愧代表生机,单以休养生息而论,木属灵气堪称至强!” “无所谓至强,不过是个养,若说生,还是得看水。” 身旁有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赵寻安转身看,除了树木未有他物。 “便是我,小郎君看不到?” 腐朽半塌枯木突然睁开铜铃般大眼,紧接四肢呈现,一半人半树生灵费力从土中拔出双足,摇摇晃晃走来,不断有枯枝败叶落下。 “水润土生终究成木,五行相生相克,若无土木,哪来生机盎然。” 走到赵寻安身边,数丈高的树人喘着粗气坐倒,震得地面一阵颤动。 “看来道友情形,不太好?” 赵寻安扫去落满身的碎裂树皮,呲牙列嘴的说。 何止是不太好,树人身躯已然贯穿十余大洞,可看到便树芯都已腐朽,能撑着来到自己面前,属实不易。 “一两百年里还死不了,莫说他言,且过了关再说。” 说罢树人一阵用力,枯萎的树冠缓缓结出一颗巴掌大小的种子,原本嶙峋的身躯立时变得更加腐朽。 “......这次进入的门人怕不得小三千,若这般产子,岂不累死?” 赵寻安看着大口喘息的树人,眼角微抽的说。 “你以为他人能得我亲自见?” 树人撇嘴,反手取下种子交于赵寻安: “载于地,能催生发芽便可,明着跟你说,我这腐朽老木产出的种子生气近乎全无,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了。” 散出神识探究,赵寻安禁不住皱起眉,果然死气沉沉,若非核心处还有一丝波澜,说不得便是颗死的。 “噫吁嚱,这老木怎地亲自出来了?” 第二峰峰主惊奇的说,六钧神君倒是看得透: “九成第一处也是剑士亲临,赵寻安这般具有大气运者,说不得便会引得那些古老存在齐现!” “可是不好催生?” 见赵寻安皱眉,树人也是叹气,若是那般好催生,偌大森林如今新生怎会都是小草,而无新木? “与他人来说难,与某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赵寻安突然展颜笑,把种子埋入地下,取出石瓶徐徐倾斜,一滴灵液滴落。 “这是甚,怎地这般馋人?” 树人闻着异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赵寻安看着迅速破土而出的嫩芽笑: “某以自身灵气所化灵液,可滋养万物!”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零六章 过关 下 把石瓶递与瞠目结舌的树人,赵寻安笑着说: “喝了吧,说不得又能延寿千八百年。” “某这灵液虽说与人物也有奇效,但与你这般植物,效用却是最大。” 寻珍录记载的清楚,灵液堪称木属至极,便如土属息壤火属神火,与这般死气缠身老木,效用必然顶天! 树人接过轻嗅,巨大身躯忍不住的抖,不再犹豫,一口把石瓶直接吞入。 伴随咔咔咔的石头碎裂声,树人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仅只二十余息,原本的枯黄腐朽消散一空,便孔洞也被新生木质填满。 紧接嘭的一声响,枯黄树冠崩得粉碎,葱郁新生枝叶四处蔓延,透着勃勃生机。 “......你莫不是木祖转世?” 焕然一新的树人沉声问,赵寻安缓缓摇头: “怎会,五属至极定然极致,怎会与我这般五行杂陈,不过是得了些际遇,比常人多了些生养手段。” 树人点头又摇头,拱手,认真说: “小郎君过关,愿您前途坦荡,一帆风顺!” 赵寻安叉手行礼,看着树人与参天巨木消散,再回首,已是冰天雪地。 “......这如是说,赵寻安显露的木属本事,怕是比金属还要强上几分,归于我第二峰才好!” 青木峰主挠着头说,星陨峰主也是挠头,金木都是这般出众,难不成还能把人劈了,一分为二? “莫急,再往下看,你们俩,也未必便能得。” 六钧神君也是来了兴趣,挥手显化一张书卷大椅,坐下,津津有味的观。 “也是,说不得与我第三峰也一般有缘!” 小女峰主带着些许兴奋的说: “霜女已有百余载未曾现身,你们说赵寻安,会不会把她也引将出来?” “说不得呐。” 六钧神君点头。 踏雪走,天地间除了晶白,再无半点异色,若非神识为主,说不得五识便会失效。 行至冰湖,一白发白衣女子盘坐湖面煮茶,看着赵寻安,面上是盈盈的笑。 “......莫不是某的心境出了问题,怎地看谁都像阿姆?” 赵寻安坐于女子对面,苦笑的说。 “阿姆是谁,可是你的恋人?” 女子好奇问,赵寻安点头: “纠绊诸多,怕是不止恋人那般简单。” 女子了然点头,一边煮茶一边说: “我是霜女无有实态,会以来者心灵投影做像,相似也是正常。” 赵寻安了然,原来是这个原因。 “喝茶,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霜女双手奉上冰杯,便赵寻安如今境界接过也觉冰手,忍不住看冰上燃烧白火,未有半点热,反倒觉得刺骨的冷。 不知是否因为与阿姆像,赵寻安未有半点犹豫把带着抹淡绿的茶水一饮而尽,未成想不但不冷,反倒有种温温的暖。 “这是何物,怎地、怎地” 赵寻安觉得自己有些词穷形容不出,霜女却是笑,轻柔的说: “水至柔而至刚,利万物而不争,拥万千与内,我这关简单的很,小郎君只要支撑半个时辰便可。” “若是支撑不住,离开蜃境便可。” 听闻霜女言语,赵寻安面上也浮现一丝凝重,屏息静气等待侵袭来临。 半柱香后,霜女有些好奇的问: “可曾感觉腹若刀搅,心神震颤?” 赵寻安摇头,好奇的问: “其它门人可是不同?” “自然,他人只是行过便可,也只有你这般人物,才会引得我等现身。” 刻钟过后霜女再问: “可是感觉心神抑郁体若火烧,若是承不住千万不要勉强,与你道基会有莫大损伤!” 赵寻安还是摇头,待半个时辰过去也无半点反应,便是霜女都觉好奇,忍不住问: “千般味道万般念头,宇宙洪荒收放显化,你便没有半点神魂波动?” 想着之前所见赵寻安禁不住咧嘴,虽不知为甚肉体无有半点变化难受,但所谓的宇宙洪荒收放显化,真就没与神魂造成半点波澜。 五千年锦绣灿烂影像属实看的太多,不过宇宙群星变迁,与中土大千认为天圆地方的生人可能冲击颇大。 于己来说,却是在正常不过的图像,只是重温。 “天命所钟,果然不凡!” 霜女拱手叹气,身影慢慢消散,赵寻安忍不住咧嘴,这关过得实在莫名其妙,饮杯茶水不痛不痒的便过了,实在没有头绪。 霜女消散,冰天雪地随之消失,赵寻安瞬间来到炽热火域,便毛发都发出隐隐的焦糊味。 诸峰主看着水镜里边景象也是唏嘘,水墨峰主忍不住好奇问: “掌门,咱们宗门可有记载,有人能全过主灵九峰传承?” “怎会有!” 六钧神君使劲摇头: “莫说主灵,便能全过九峰的也不出一掌之数。” “我有预感,这赵寻安,说不得会与咱们云山宗,创个不小纪录!” “呵呵呵,若是能来我们第三峰便好了,统共只有两个男弟子,怎地也能改改阴盛阳衰的局面。” 小女峰主笑得开心,众人齐齐咧嘴,想起那二位喜翘兰花指的男儿忍不住哆嗦,整日介涂脂抹粉,哪还有半点男儿气魄! 六钧神君也是忍不住倒吸凉气,哪峰都可,便这第三峰小女万万去不得,至阴寒水侵袭,精钢也做绕指柔! 踏着炽热地面前行,虽说毛发衣衫尽数飘起焦糊气味,可赵寻安面上却是笑,属实熨帖。 与木灵滋养感觉不同,纯粹的就是爽,那种烈火荡体酣畅淋漓的舒爽! 和摸不着头脑的水属不同,赵寻安但觉自己与这方火属天地相合到了极点,究其缘由,应是自身存了六丁,天性便是这般。 “噫吁嚱,我这是看到了甚?” 一个矮小身影嘭的从旁边熔岩池里蹦出,朝着赵寻安尖叫。 便赵寻安这胆大的也被他吓了一跳,看了许久才思量着问: “你,莫不是土地?” “正是正是,小神正是这方土地,大郎君长得眉清目秀,属实惹人的紧!” 身穿员外服手提盘龙拐杖头顶嗤嗤冒着火星的矮小老儿用力点头,赵寻安忍不住咧嘴,这都说的甚话,怎么听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还有,便这烟熏火燎的地界怎会有土地,便不应该是火神吗? “那个,某是来过关的,却不知尊神出的是何题目?” 赵寻安拱手,沉声问。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零七章 争锋 上 “题目?” 土地声音有些变调,看着赵寻安吃惊的说: “六丁神火在身,只要勤于修行吸取火灵您便是祖宗,用得着考教?” 言语时土地拖着长音,透着股过火的夸张,赵寻安咧嘴用手指做了个行走的姿势,牙酸似的说: “便这么让我走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不是太好。” 土地嘟哝两句,挠挠头上蹦个不停的火星,放下手中拐杖工整跪好,叩首: “恭送祖宗,一帆风顺~!” 伴随土地有些尖利的喊声,炽热火域渐隐,随后出现的,却是一片广袤平原。 山高地远,一眼看到便让人觉心旷神怡。 赵寻安跬步走,与一身穿羊皮袄盘膝而坐的老汉身侧跽坐,也不言语,只是与他一起用深邃眼眸看向远处,再无动作,如同两个石雕。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半点动作未有,围观水镜的一干峰主先坐不住了,好奇的言语起来: “怪哉,将将火属被当祖宗送走,怎地这五行最后一关却不走了?” “对啊,土属主灵也是半分不动,所谓考教,不会是看谁先动吧?” “掌门你年岁活得久,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六钧神君皱眉沉思,最后猛然抬头,用略带了然的口气说: “不知道。” “......” 一阵磨牙声起,若非境界不同地位不同,九峰峰主恨不得抽死他! 赵寻安这一坐便是整整三日,其它弟子不到一天便已全出,执事却不叫众人去往他处只是在原处等。 问起缘由,却说还有一人未出,正是过天梯时赵寻安,人群立时响起嗡嗡言语,皆是感慨,人皇所封天下师,果然不凡。 第四日,石像般赵寻安突然深深吸了口气,原本静谧大地因之风起,黄沙漫天舞。 “可是悟了?” 老汉咳嗽两声,用沙哑的嗓音问。 “悟了。” 赵寻安轻声说,老汉点头: “既然悟了那便做,眼高手低可不好。” “喏。” 起身叉手行礼,赵寻安看着荒凉大地说: “土厚重,可纳所有,承载五行,万物生。” “水来!” 一指点落,汹涌大河天上来,裹挟滚滚泥沙东入海。 “火起!” 又是一指点落,大地响起震耳欲聋轰鸣,险峻山峰隆隆升起,地火喷涌,又在骤降急雨里凝固,化作嶙峋山石。 “金落!” 苍穹震颤,无数陨星拖曳长尾轰然落下,大地为之形变。 因着五行俱全,原本苍茫大地慢慢有了不同变化,似乎杂乱了许多,却又隐含生机。 “木长。” 赵寻安轻声说,用不到点化大道,自然有草木朝天长。 看着青青大地,赵寻安笑了,有些赞叹的说: “五行俱全,厚德载物,终究,生万物!” 话音刚落,草原便多了无数奔腾身影,山川河流森林湖泊尽是生机盎然。 “这便对了。” 老汉起身,面上也浮现笑: “天地轮回,五行缺一不可,便如阴阳相合。” “他人可执着一,你却必须全,务须牢牢记住!” 赵寻安闻言不由一愣,有些好奇的问: “老丈,却是为甚?” “为甚?” 老汉收敛笑,看着赵寻安,认真说: “因为你是厚德是根基,天地万物俱是载物,便五行也一般,若你失了偏颇便会惹来大祸,便如生而无魂,如何来的六道轮回?” “又如缺了水润,却哪来的万物生?” 听闻老汉言语赵寻安许久未曾说话,两人便那般呆呆地站,仿佛又变回石雕。 “这又是怎地了,不会一站又是几天几夜吧?” 只能看却听不到两人言语的水墨峰主有些上火的说,火域峰主点头: “你我这般道行深的无妨,可与那些新进门人来说,三天已是艰难,若再长久,便一个五谷轮回都止不住。” 这般言语说的实在,一众人等思量点头,唯有小女峰主也不知哪根筋转了,却在那里哈哈大笑,看的水墨峰主忍不住嘀咕了句疯婆娘,却是又引来一通打。 好在这次石化不久赵寻安便再次开口,面上带着些许苦涩的说: “既然我那般了不得,就不能与我详说,便是做起事来也好有个方向。” “......你却把自己又看的过于重了。” 老汉咧嘴摇头,轻声说: “我的目光虽看不到太远,倒也能辩清些许事。” “一袋莫名来处种子于贫瘠大地生根发芽,能否开花结果乃是生灵存活根本。” “你只是一颗,却不是一袋。” 老汉说的认真,赵寻安有些了然,却又更生疑惑,自己是一袋里的一颗,那这一袋,又是甚? 欲待再问,天地再起显化,老汉消失大地消失,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药香四溢的山谷。 赵寻安推算,前五关正和五行与前五峰相合,那这第六处,应该便是与云山宗长于医术及丹药炼制的第六峰丹山相合。 将将步入山谷便有身穿白袍老者出迎,张嘴就是开门见山: “你之不凡前些关应该也是了悟,老夫不多言。” “其它门人只看认药,你的考教则是救活那头生病的鹿,不过无论成败皆不影响,想走便走。” 说罢老者转身欲走,却被赵寻安扯住衣袖拉回,苦笑的问: “老丈,为甚于我便这般不同,非得比别人难上几分?” “咳咳,天将降” “......您还是别说了。” 赵寻安摇头,寻到那只卧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梅花鹿,取出一瓶灵液灌入,未及十息便活蹦乱跳的跑了。 老者看着无精打采的赵寻安笑,轻声呢喃: “前生长于精却短于独,这世如此大变,也不知这回,可否逆天改命!” “老丈,可是过了?” 赵寻安拱手问,老者用力挥手: “且去且去,一帆风顺、一马平川、一路顺风!” “......” 看着消隐的山谷赵寻安眼角忍不住抖,莫不会之后的考教,也是如此? 之后所见真就与赵寻安猜测无二,茂山、坤山、水墨三峰相关都是一沾即走,所谓考教便是过场。 三地主灵露面不为其他,就为了见见他这个人,待赵寻安与濛濛雨中现身,周围尽是欢呼,未等他明白到底因着何事,两千八百新门徒一哄而散。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零八章 争锋 下 “这是甚情况?” 赵寻安有些懵,赵萍儿上前扯着衣袖憋笑说: “你在蜃境时间太久,大家伙便茅厕都不准去,如再不出,怕是要遍地横流了。” 听闻此言赵寻安也是咧嘴,人有三急,何至于因己一人让大家憋着,这不是与己招记恨嘛! “你咋不去,憋三天可好受?” 见赵萍儿满脸笑,赵寻安忍不住皱眉。 “且放心且放心,执事一早便说了我特别,该吃吃该喝喝想做甚便做甚,看着一群人饿的两眼放光外带夹生腿,少爷,你是不知有多喜庆!” 赵萍儿咯咯地笑,赵寻安眉头直接皱成了球: “为甚你便特别,须知枪打出头鸟,过于特殊容易遭嫉,行中庸之道方为上。” “就你会打击人,人家执事说了,我这般百年难遇的超品灵根,就应当受着优待!” 丫头不高兴的撇嘴,赵寻安只能苦笑。 这般言语说的倒也无差,超品灵根放到哪处都是须得优待,看看凤凰便知,直接被正一宗太上长老收为弟子,便掌门都得唤声师姑。 “不与你掰扯,赶紧去吃饭,一个时辰后还有最后一项。” 赵萍儿噘着嘴,扯着赵寻安臂膊行往他处。 “还有项目,又是甚,却又考教的哪处?” 赵寻安也是服气,天梯、蜃境不够还要来第三项,云山宗的入门考教与萧山派相比,属实难了不止一点半点。 “执事说了,第三项唤争锋,其实就是较技看谁本事大。” “名次越高选择越大,且有不少丹药灵石法宝,好处属实不少。” 听闻赵萍儿言语,赵寻安了然点头,如此做派倒也公正,与拔尖良才更多支持,这才是宗门强大的本质。 在第三峰食了顿灵气充裕但清汤寡水的饭,新进门人们在执事引领下穿过雾墙,来到一片空旷至极白地,正式与九峰峰主见了面。 第三关与挑选良才有关,各峰峰主自然上心。 因着人数众多,所谓争锋并未两两对阵,而是分作二十大场百多人混战,胜出者再行比拼。 听闻如此方式诸多人倒吸凉气,忍不住看向赵寻安,若是与这位分在一场,那可真就没有半点机会了。 “......我可不想和少爷在一组!” 赵萍儿噘嘴,赵寻安笑着说: “且放心,宗门总会有所调剂,若是看重的种子挤在一起,那不成了笑话?” 之后划分果如赵寻安所想,几位出众门人各自分开,调剂的甚是到位。 只是看着自己这第九场,赵寻安有些无奈的摇头。 自己站一方,余下百多人站一方,不用想,定然是想合力把自己败了再言其它。 “以后便是同门师兄弟,诸位贤良如此做派,可好?” 赵寻安苦笑的问,众人默然许久,一书生装扮上前拱手: “赵师乃人间巨龙,我等庸俗差之千里,本当认命。” “可大道争锋向上之心不灭,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赵师体谅。” 听闻书生言语赵寻安点头,这话说的在理,换位思量,说不得自己也会如此。 “说的在理,只是须得与你们说清,某与一般炼气大圆满相比,手段怕是狠厉许多,且小心了。” 书生拱手,一干人等也是恭敬行礼,不为别的,一部浩然诀便值得如此。 柱香时间后,清灵云板响彻天地,其他场子正在互相行礼,第九场已然爆开大吼: “并肩上,废了这囊球!” “杀~~” 一人吼众人和,刀枪剑戟与术法同落,便如上元节的烟火,刹那便是万紫千红! “......某顶你个肺!” 赵寻安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这可不是普通人,绝大多数都是褪凡入仙修真,若是被打实了,最少也得是个重伤! “浮生盾!” “荡魔天尊,大解厄!”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施展磐石身的同时,赵寻安一气用出三重术法。 三面玉盾守护全身,随着吸收的土元素的增加,防护能力不断提升。 荡魔天尊敕令出,劈头盖脸落下的术法立时被瓦解,化作狂风呼啸,却把疾奔而来的近战修真吹得人仰马翻。 不待一干人等稳住身子,白芒闪过,所有人立时被石衣困住,化做不能动弹的石雕。 连施术法消耗巨大,便炼气十二重大圆满的赵寻安也是止不住的喘,只是看着满场被石化的同门也是惊。 未成想破入炼气十二重后,攻伐之力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先说大解厄,若是炼气九重能破两掌之术便是绝顶,毕竟都是修真,境界有差也只是小境界,绝不会一言抹去数十驳杂。 再便是福德正神敕,虽说习得五行真法土属后威力大增,可即便尘民怕也最多三五十数,与这些抗性极高的修真来说,十几恐怕就是顶天。 今日能有如此战果,不用说定是十二重天的加持,赵寻安深吸气,心神有些激荡,便这般完全压制,怕是只有筑基真人才能做到。 且绝不是前生自己那种猴版筑基能够做到,这炼器十二重天,莫不是已经超越了寻常刚入境的真人? 赵寻安心惊,场外观战之人一般。 “......一对百余点指胜出,赵寻安确是炼气境?” 一向看好赵寻安的水墨峰主也起了疑心,同境之人再如何差距也不该如此大,小女峰主面色凝重摇头: “定然不是,这般完全压制便刚筑基的都做不到,怎地也得两三重天,且还得是天骄!” “按道理不该,检测法阵会被储物法宝遮蔽测不得灵根,但与境界却是准确,赵寻安确实是炼气九重天。” 坤山峰主也是满脸疑惑,倒是第四峰火域峰主看得开,笑呵呵的说: “便你们会胡思八想,一个能让火域主灵唤祖宗的存在,有些超常又能怎地?” “再者便是筑基又如何,与我云山宗乃是好事,何须如此疑神疑鬼?” 诸位峰主闻言默然,面上表情各异。 虽说中土大千规则因着昆仑大秘境开启正在溃散,可筑基这般变化还早,只能在山川秘境过。 赵寻安若真筑基,那便说明他去过他处,若是那样就有些问题了,说不得便是其他宗门布下的后手。 于宗门来说,却有不小危险。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零九章 至阴 上 不过,若真是那般却也不对,毕竟蜃境乃上古奇阵,若真有二,绝过不得问心那一关。 “迷糊啊,这赵寻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天梯起便万种不同,就不能平庸些?” 丹山峰主使劲挠头,隐在他处的六钧神君拿着个小巧银杆七星秤走了过来,乐呵呵的说: “莫急莫急,称称他的斤两便知。” 见掌门连这般古老的宝物都取了出来,九峰峰主立时围上,水墨峰主朝赵寻安处虚抓一把,将一丝因果放入秤盘。 六钧神君挪动银锭子一般的秤砣,正正在炼气大圆满处平衡,只是一干人等看着那高翘的秤杆咧嘴。 本应平的秤杆,怎就翘成了这般模样? “噫吁嚱,难不成那小子,真就已经筑基?” 水墨峰主倒吸着凉气说,六钧神君皱眉,把秤砣移到将入筑基,原本高高的秤杆立时垂落,却与险处再次平衡。 秤砣晃晃悠悠挂在那里,可就是不掉,与之前炼气大圆满相同,只是一个指天一个指地。 “彼其娘之,这算什么事?” 小女峰主忍不住爆了粗口,一群人真的蒙了,这到底算甚,是炼气大圆满,还是将入筑基? “......事情大发了!” 六钧神君声音有些变调的说,看看远处正与强行挣脱石皮束缚的门人交手的赵寻安,额头出了层细密汗珠。 “你等可知人皇?” 抹去额头汗珠,六钧神君认真问,水墨峰主嗤笑着说: “掌门您这便是脱裤子放屁,谁能不知一剑改了大道法则的李不凡,我” 未等说完小女峰主一个巴掌便止住了他的话头,六钧神君异常认真的说: “我曾与宗门大典看过,那般岁月时有前辈得机缘称过炼气圆满境时人皇,七星秤,也是这般表现!” 众人俱惊,看向赵寻安的眼眸不停收放,想想赵寻安与凡尘俗世作为,念头与脑中浮起。 天地法则变化人皇订立的法则消散,因果相接,难不成这赵寻安,却又是一个秘境大劫? 云山宗诸大修神识一阵阵翻江倒海,不过赵寻安半点不知,正与三位蜕壳而出的天纵战作一团。 或者说,便是他在调戏、消遣。 刚刚表现把赵寻安吓得不轻,见有人出正好测测自己如今的真正水平,便各种手段一股脑的上。 却不与他们重创,真若险了立刻防水,与自己如今战力,慢慢有了些许明了。 虽还是炼气,却与前生不相伯仲。 若再算上仙神大敕令五行真法等法术法宝,即便差着大境界,一样能将前生自己轻松斩杀! 雷光随着指头不停落下,打的疲于奔命的三人吱哇乱叫,赵寻安神识却早已飘远,心头有苦涩欣喜同时浮起。 前生凄惨更加衬托今生无匹,际遇不同,人生属实天差地远! “赵师饶命啊~,属实撑不住了!” 嚎啕哭声惊醒赵寻安,却见三位仁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小雷霆依旧不停落,劈的他们不住的抽,整个人都成了灰色。 “......对不起,走神了。” 赵寻安收了法术,先与他们一人一颗疗伤的丹药,紧接一脚一个把他们踹出校场,随后捉起石雕挨个往外扔,将一落地石皮便碎成尘,露出满脸懵的众人。 “赵寻安胜!” 最后一人打着转飞出,未等落地执事便大声吼,二十场里其它刚刚战做一团,赵寻安这处却已麻溜终结。 “且去那里休息,他处八成还得耽搁不少时间。” 执事指了指树荫下的石桌,有一人正在喜滋滋的泡茶,便果子蜜饯也摆了不少,赵寻安细看,却是鱼粮真君。 “这几日作甚去了,我闯关也不知来打打气。” 赵寻安来到桌旁,捉一枚蜜饯入腹,味道那是相当熟悉,十成是前些时日自己送与他的。 “打甚的气,无论心境战力你与其他就不是一个境界,我是多闲,特意来看你发飙?” 鱼粮真君翻着白眼说,赵寻安闻言咧嘴,别说,还真是有些道理。 “既如此,今日怎地有空得闲看?” 再捉一枚云山秘境特产的野果,赵寻安有一搭无一搭的食着问。 “终归是最后关头了,不得看看你的归处何在?” 将碧绿茶水推到赵寻安身边,鱼粮真君笑着说: “当然,最重要的是来与你说一声,借你良言,今个早上,真就看到了元婴境界的门户!” “若是禅精竭力修行,保不齐三五十年便能入境元婴,到那时可就是老祖了,想想便觉得喜。” “......已观门户还得三五十年,你的灵根,莫不是九品吧?” 见鱼粮真君面带得意,赵寻安忍不住刺了他一句,不过未等他言语便端起茶杯与他敬: “仙途修真无数,又有几人可入元婴?” “我提前恭祝,愿鱼粮兄大鹏振翅一飞冲天!” 见赵寻安说的诚恳,鱼粮真君面上露出灿烂笑,以茶代酒轻撞杯沿,仰头一口饮尽。 放下茶杯,鱼粮看着杀气冲天的校场沉声说: “知你不凡,却未曾想到竟会这般不凡,九峰峰主与掌门数日片刻不离,说不得你便是个千百年出不了一个的神异体质。” 扭头见赵寻安于己所言并未有太大触动,依然在自顾自的吃,鱼粮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轻声说: “将将过来时听得掌门与诸位峰主言语,说不得你入不了九峰,归宿却是驳杂之地,却需多多想想,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见鱼粮说的真诚赵寻安便笑着点头,心道那样最好,九峰传承是好,可自己也不差。 扶摇诀、寻珍录、卜、五行真经、仙神大敕令,哪个不是天地间罕有的功法? 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藏身之地,能让自己与萍儿安心修行,待哪日一飞冲天扶摇直上,越是清静处所越好,管理森严的九峰反而不美。 争锋较技远比想象的时间长,约莫一个半时辰所有大场才结束,按道理便要二十个胜出的捉对对决直至魁首出。 谁承想打得太过激烈,大场取胜一人大多重伤,好的也是伤痕累累,最后只得七人对决,其中有赵寻安,竟然还有赵萍儿。 便这一点,属实与赵寻安吃惊不小。 虽说丫头境界不低,可从未有过实战,属实想不出她是如何取胜的。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章 至阴 下 “呜呜,这里痛,还有这里这里!” 赵萍儿抽泣的指着自己身上的大包口子,关乎以后修行前途无人留手,便她这般标致小娘也被打的差点变猪头。 虽说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内里没有半点问题,服用灵液就是浪费,赵寻安检查后取出药膏与她一边涂抹一边好奇的问: “你这从未与人动过手的,却是如何胜的?” “刚开始倒是简单,见我长的俊,那些囊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便寻他人打。” 轻轻碰碰头顶的包连包,赵萍儿撇着嘴抹着眼泪说: “可后来就不对了,也不知哪个忘八端说我敲闷棍下阴手行事不端,要合伙把我打将出去,二十多口子人来,你看看这一头的包,差不点便毁容了!” 说到这里赵萍儿捉起赵寻安的衣袖,一边擦泪一边委屈的哼哼起来。 “说实话,下手用了几分力?” 一起长大,赵寻安岂能不知死妮子跳脱的秉性,都没问做没做,直接问用了几分力。 赵萍儿做贼心虚般瞅了瞅周围,嘿嘿笑着说: “敲闷棍的我手上有数,最多晕个三五日,便中了撩阴脚的却是有些问题,力道没控制住,有俩听到壳碎的声音,保不齐便是公公了!” “......” 赵寻安连连吸气,这才压住火,憋着气问: “二十余人,你是如何胜的?” “还能如何,全力运动寒蝉诀,泄出所有寒气,把大校场化作冰霜!” 说到这里赵萍儿也不哭了,用赵寻安袖子使劲擦擦面上泪水,嘿嘿笑着说: “你是不知,不但那二十余人被冻成了坨,便他处也受了影响,冻伤一大群,少爷,我厉害不?” 赵萍儿仰脸等待夸赞,怎知赵寻安抖手便是两指,正中大包,痛得妮子哇哇大哭。 抽出袖子赵寻安寻往大校场旁医馆,双手奉上灵液,与丹山修士恳切言语一番这才回返。 赵萍儿这时也悟出自己错误,垂着个头用手指撵着衣角不说话,赵寻安轻轻与她揉头,认真说: “莫难过了,以后行事需多想,自觉有趣之事,说不得便是他人终身难忘之痛!” 语气看似平静,可赵萍儿听得出里边的怒,便小心翼翼扯着赵寻安的手说: “少爷,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轻点头,赵寻安笑的有些僵。 前生在萧山派自己便是那个被欺负的,他人觉得了了之事,于己伤害之深,便如今也难忘怀! 七人捉对较技多一,赵寻安便当仁不让的轮空,第二轮遇到位用斧的女子,已然在之前交锋时被打的面目全非。 赵寻安看的也是有些唏嘘,好心说: “入了山门便是同宗师兄弟,我这有灵药,可要先行医治一下?” “伤痕乃我等修士荣耀,兀那汉子,看斧!” 女子一个冲刺近身,车轮大斧狠狠斩向赵寻安颅顶,却被他变向及身,一个手刀便打晕过去。 “女孩子家家却不重容颜,莫不是位无盐?” 赵寻安摇头,有丹山修士过来救人,听闻言语笑了: “恰恰相反,与你那丫鬟一般,是位国色天香的丽人,便是喜近战,所以伤的重。” “......国色天香,如今与猪头有何区别?” 赵寻安咧嘴,丹山修士低头看看也是咧嘴,别说,真就像了三分! 七重天的赵萍儿败了,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因着不敢施展功法畏手畏脚所至,属实输的有些可惜。 最终与赵寻安对阵的,是位身条精悍的汉子,手中兵刃乃是稀有马齿剑,泛着隐隐的冷,必是食肉断骨的利器! 汉子也知赵寻安不凡,云板刚响便挥剑斩落,四尺马齿带着呼啸落下,狠狠劈中地面! 便听轰得一声巨响,大校场升腾起浓重烟尘,极速罩向赵寻安。 赵寻安负手而立,虽说目不能视,神识却看得一清二楚,马齿剑落地后立时如活物般分作四只,借着烟尘遮掩,蜈蚣般游向自己。 这般术法兵刃结合的战法属实不差,只是赵寻安心中生不起半点紧张。 究其缘由,便如鱼粮真君所言,彼此的境界,属实差了太多。 “壁!” 一声轻呵出口,漫天烟尘瞬间落地,五只石手若莲合璧,将马齿汉子狠狠拍在中间,只一招便胜。 看的水墨峰主直摇头: “便不应该让赵寻安参战,根本不属一个层次!” 六钧神君轻叹气: “规矩总是要走的,能不违还是莫要违的好。” “且与他们些未来追赶的目标也好,大道争锋,若是没有榜样,如何砥砺前行?” “......便会说些高调的言语骗人,想当年我也是傻,愣是” 水墨峰主撇嘴嘀咕,话未说完便被晴天霹雳劈翻,六钧神君负手前行,与瞠目结舌的诸峰主说: “莫理这娘们唧唧的囊货,三关过,该择徒了。” 众人咧嘴跟着走,水墨峰主起身捋顺暴起的发丝,嘟嘟哝哝的走,却是再不敢近前。 择徒倒也简单,未入轮战的按照蜃境显化大部归入九峰,那些心智不坚,便问心那关都未过的,则是归入功绩堂、药谷、藏书阁修行。 与有完整传承师父领修的九峰相比,这些杂务处所属实差了不少,不过可以用功绩换取功法及旁听前辈讲法,修行之路倒也算不得断。 余下的七人则是双选,九峰选良才,良才选九峰。 不过五人与蜃境显化所选一般,各自按长处入了传承,临到赵萍儿时却是有了难处。 虽说小女峰主第一时间选中她,可赵萍儿却是大摇其头,一个劲的说: “少爷去哪我去哪!” 任小女峰主磨破嘴唇也无用,毕竟赵寻安过于出众,或者说超出所想,第三峰属实留不住。 便在小女峰主都要想代师收徒之际,六钧神君出声: “莫想了,赵萍儿这般罕有超品云山宗不能留,会耽误她。” 此言一出小女峰主便急了,搂着赵萍儿说: “她的至寒体魄正与第三峰相合,水属至寒传承完备,怎么就耽搁了?” “小女你看差了,赵萍儿不属五行,她的体魄不是水属至寒,而是至阴!” 六钧神君认真说,小女峰主闻言一愣,捉住赵萍儿手腕探查,眼神随之变得黯淡。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一章 药谷 上 至阴看似与寒无差,其实只是相近。 寒属五行水,至阴却是天地二分,第三峰传承长于水,可与这二分的至阴,属实不从心。 便如六钧神君所言,若真收了,确是耽搁了这般好的苗子。 “赵寻安,赵萍儿与你到底是甚关系?” “这般天纵做奴,因果可不是那般容易承的,与你与她都不是好事。” 六钧神君轻声说,赵寻安看着满面关怀的掌门笑,这可是前生便靠近都不得的大能,谁知却这般平易体贴,云山宗与萧山相比,果然大不同! “掌门但请放心,舍妹早已脱了奴籍,少爷是叫习惯了,您可从大乾来人中询,自会明了。” 赵寻安解释,六钧神君点头: “那般最好,我与霓裳宫主有识,其功法便是罕有至阴,虽其本人不过老祖,但门内先辈诸多分神,便破界步入昆仑大秘境的也不在少数。” “赵萍儿若是能入前途必然无量,只是其人秉性有些执拗,若是听闻还是奴身定然不喜。” “与赵萍儿倒是无妨,可你这名义上的主子,说不得便会遭些罪。” 赵寻安再肯定,六钧神君这才放心,显见那位霓裳宫主不是一般的执拗,便他这分神神君应对都要小心。 “再便是你,赵寻安,你可知自己不凡?” 六钧神君认真问,赵寻安苦笑点头: “相同话语不止一人与我说过,可我自认良才算得,与这天纵属实不沾边。” 这是心里话,每次被人称为天骄赵寻安便觉心颤,毕竟前生过的凄凉,今生能够如此除了昊天垂青,主要靠的便是夺缘二字。 若是去了三重六轻十八得缘,说来不过一平庸之辈,与别人比,至多多了五千年锦绣与灵根可进,与那些天纵之才属实天地之别。 “你与自己认知怕是有些偏颇。” 六钧神君摇头,轻笑的说: “如你这般年岁翘首,按道理应风尘吸张傲气冲天,可观你却如老龟盘踞稳如磐石,行事皆依法度,果然不愧为师道启始,自有天地在心。” 长者赞不能辞,更何况六钧神君这般寿岁陈长,赵寻安咧嘴,只能拱手受了。 “九峰不挑你,任着你挑,看你自己意愿选,若是觉得过小,同时选了也无妨。” 六钧神君笑着说,把九峰简略介绍,赵寻安经了蜃境与九峰也是了解,知晓长处,略作思量问: “掌门,药谷、功绩堂等处可能去?” 六钧神君闻言一愣,九峰峰主也是一般。 “倒也不是不能去,只是那些地方不属正宗传承,若想修行取物只能靠着功绩,与你真就算不得好。” 略作思量六钧神君认真说,赵寻安轻点头,叉手行礼道: “某与尘世所历多于常人,心境也要比他人驳杂,至于功法也是不缺,所需便是沉淀。” “药谷长于静,与某正相宜,且说来也是缘分,某自认长处,便是这催化的本事。” 说到这里,赵寻安抖手取出一枚数百年份的黄精,行功转化灵液滴落,黄橙橙的根茎立时生出绿芽窜天摇弋。 放置于地,短短二三十息便长成繁茂,便根茎都大了一圈! 这般景象惹得众人惊呼,丹山峰主俯身细观,又从黄精取了根须子观、闻、品,忍不住赞叹的说: “便这一滴就增了尽百年功效,好本事!” 见黄精停了生长,六钧神君随手拔起看了看,挑眉问嗯: “刚刚真气催化而出,莫不就是你之前与那些蛋碎的赔礼?” 这话太过直白,赵寻安咧嘴,苦笑拱手: “正是,真气催化灵液可养药也可救人。”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哭爹喊娘,饮下便是活蹦乱跳,赵寻安,你这长处可不是一般的长,确如你说,与药谷相合到了极点。” 六钧神君点头,认真说: “那你便领赵萍儿去往药谷,相关事宜执事会与说清,说来与你这般背景之人,这般自有处所,真就相宜。” “至于赵萍儿之事急不得,霓裳宫这些时日也在开山门纳良才,且等些日子清净了再与她说,好菜不怕等,安心便是。” 赵寻安拱手谢过,自有执事领着二人往他处行去。 “掌门,这般天纵真的不收入九峰?” “与他数十上百年时间,说不得便会成为宗门中坚!” 坤山峰主认真的说,六钧神君却轻轻摇头: “留不住的,前两日得了上宗来信,昆仑大秘境壁垒极速消减,快则数载慢则数十载,终究能大群飞升。” “这般大千天纵归处并非山川,而是昆仑,我等只要与他们助,然后静观便好。” “天地大变,这些应运而生之人皆有大因果,背负玄机,不得强求,顺他们心意才好。” 坤山峰主了悟点头,心头也是有些重,逢此从未有过巨变之时,所谓元婴老祖又如何,只能随波,看天地花开花落。 只求岁月静好莫起波澜,与己等参透道理的机会,更上层楼,奢望那丝成仙的契机。 “小子丫头,以你们境界灵根,属实不应来药谷。” 执事带到言语一番便走,药谷值守执事领着两人沿一处山间道往里走,满头花白只是筑基真人的药谷执事边走边说: “与九峰传承相比,药谷大部时间用在侍弄药草,想要听课用度都需功绩,怎比得上每日只是修行?” “师叔且放心,某与草木种植侍弄有些长处,耽误不了多大精力。” 赵寻安轻笑着说,执事见他如此说只是摇头,把药谷规则说个清楚: “每年交数额药材,若是多了可自用也可上交换功绩,可若是少了,不但功绩全无还会倒扣。” “若是一直不出彩,说不得便会派到秘境尘民那里执事,那上进之路可真就断了,务须上心!” “至于药材种类功绩山谷有册子,做了交接自知。” 言语间三人步入雾气,与云山宗他处的暖不同,药谷所在透着丝丝凉意,因着无处不在的药香烘托,更添一份出尘感觉。 行了整整一个时辰,所要交接的小山谷出乎意料的远,不过景象却是与两人不小惊喜。 山谷葱郁幽静,遍植奇花异草,淡淡药香引得蜂蝶舞,景色着实宜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二章 药谷 下 最让赵寻安心喜的,乃是有条溪流与山顶落,化作瀑布入幽潭,旁边长有竹林,合心意到了极点。 毕竟文人出身,怎能不喜竹? 可以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五千年锦绣风月班头的言语,便是所有文人的心声。 “老赖头,出来交接!” 行至掩与竹林里的茅屋前,执事大声吼,小半柱香后,一须发皆白的老汉慢吞吞的走了出来,打着哈欠说: “又不到上交的日子,你怎地来了?” “不用上交了,如今山谷归了别人,你做下交接,可以回去了。” 老汉闻言一愣,忍不住看向赵寻安和赵萍儿,两人紧忙拱手行礼。 “真的让我走?” “走吧,几十年了,当年的过错,也该平了。” 执事点头,老汉张嘴语言,可嘴唇颤抖许久,终究变作用力点头,回茅屋略作收拾,提着个小小包裹走了出来。 先冲执事拱手,把一本册子递与赵寻安说: “小子,人生苦短,若能上进便豁出命往上,一重境界一重天,终究不一样。” “不过路要走的正,莫因一时邪念犯错,一步天一步地,追悔最是无用。” “若是无有半点道路,那便早些归去,家人亲朋在,数十载岁月,何尝不是一种福?” 不等赵寻安回话老汉便走了,执事见赵寻安好奇,便轻叹气说: “老赖头本是良才,却因某些事情生了邪念,不但自己受创,便好几位同门道基也受了损。” “他是云山秘境生人,如今已近百岁还未筑基,余下的时日不多,正好你俩要来,掌门便允他离去,终究还有些后辈亲人,总好过在此孤老。” 赵寻安看着蹒跚身影若有所思点头,执事言语一二便离去了。 药谷地处云山秘境偏远,景色虽好却无人气,呆在这里可以静心,其他,再无半点好处。 不过与赵寻安两人来说却是极佳。 两人不缺顶尖功法,至于灵药遍地都是,有寻珍录加持,便再无比这更合适的地方! 翻开册子与药圃种植对比赵寻安心中了然,难怪他人不愿来此,每月上交的份额拿捏极为精准,便是每日用心也只是够。 想要留些享用,难处怕不是一般的大,只是与自己来说,却是简单。 步入撒风漏气茅屋赵寻安皱起了眉头,与捂着鼻子的赵萍儿出来,一指点落立时燃起熊熊大火,刻钟时间便烧的一干二净。 运转五行真法抬起右手,地面立时高高隆起,未及多久一座不大的灰石院落便显现,赵萍儿蹦跳着看,喜滋滋的说: “少爷,便你这本事,是不是与传说里的神仙差不了多少?” 赵寻安轻摇头,刚欲言语却又沉默,自己与仙神相比自然差了太多,可这抬手演化土石的本事属实不凡,便前生所见,怕是金丹真君也没有。 想想之前正一宗那位真君眼神,自己无意中得到的五行真法,说不得便是了不得的功法! 赵萍儿乐呵呵的布置屋舍,这里便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的家,自得收拾妥当。 赵寻安则提了个木桶,来到水潭打了桶水,往里边点了一滴灵液,来至药圃徐徐撒开,看着疯长的药材咧嘴笑。 每年上交的皆是普通药材,怕是再稀释百倍也有效用,功绩来的属实简单。 且与己用不到年数,过个十天半月便去把今年的平了,再多交些作功绩,准备换些筑基丹药,准备筑基。 拿着老赖头交于的册子绕着山谷走,除了每年上交的药材,还有些须得认真看顾记录在案的臻品。 尤其九株三百年朱果更是关乎紧要,看顾好了便有功绩,若是出了岔子,责罚立时临头。 “嗯,这倒可以运作运作。” 看着红艳艳的果子赵寻安咧嘴笑,却不知这般极品灵液下去会有何等变化,来日方长,却是不急。 这日起两人便在山谷安稳的住了下来,有了灵液混杂的溪水浇灌,药草长得极好,用不到如何打理。 赵萍儿勤加修炼,力争早日突破,已至大圆满的赵寻安却是闲了下来,每日与药谷山脉穿梭,按照寻珍录记载搜刮药材。 期间遇到不少他处种植药圃的宗门弟子,大多苍老,筑基者寥寥,属实蹉跎了人生。 也遇到不少入山采药的秘境尘民,见到他这修真都是小心翼翼的恭谨行礼,与这些秘境生人来说,修真便是高高在上主宰。 生杀皆被修行者掌控,没有半点中土大千尘民的自在。 有日在山间飞驰时,发现一只受伤山猫,看模样应是将将断奶,便带回包扎,赵萍儿喜欢的不得了。 山谷孤寂,赵寻安四处不着家,有个活物陪着感觉好了太多。 “少爷,你说与小花取个甚名字好?” 搂着清洗的干干净净的山猫,赵萍儿喜滋滋的问,赵寻安咧嘴,都说小花了,还能叫甚? 半个月过去,方圆数十里赵寻安已然清楚,便与赵萍儿收割了药材,出山往宗门主脉行去。 这几日夜半心神时有波澜,筑基已然迫在眉睫,却须早做打算了。 先于药谷入处上交年份数额,执事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药材忍不住感慨: “有储物戒指确实方便,也省的我等来回穿梭麻烦,你们这是要去宗门主脉?” “嗯,种的药材收获颇多,须得置换功绩,准备筑基了。” 执事了然点头,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感慨,待筑基后,再相见便是兄弟论了。 “对于大圆满的弟子,宗门有免费筑基丹一枚可领,若是不成再用功绩换,修行所需物资繁多,能省还是要省。” 赵寻安拱手离去,心说大宗门便是好,筑基丹寻常弟子都可领,哪如萧山派那般,只有内门亲传弟子有。 普通门人想要须得花费天大气力,便倾家荡产也是寻常。 寻着青石路前行,看着渐渐多起的人群,还有空中不时划过的身影,赵寻安忍不住点头,仙山玉宇琼楼云海,这才是仙家景象。 中土大千与之相比,广袤远超,可在精细处,属实差了太多。 依着路牌来到功绩堂,登录的管事听闻赵寻安要用收成的药材兑换点数立时惊了,接手这摊也有四五载,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药材兑换。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三章 筑基 上 “可要想清楚,盈余产出拿去与人换要划算的多,在功绩堂兑换,最少也得亏半数!” 管事说的认真,赵寻安闻言不由一愣,紧接便是笑,心里更加认定自己加入云山宗做的对。 “多谢师叔体谅,我筑基在即需得多备些筑基丹以备不时,与人交换太过浪费时间,还是功绩点数为佳。” “原来如此。” 管事恍然大悟点头,先让赵寻安与法阵检测后登录名册,然后与木匣取出一枚青白色丹药递出,认真说: “少有一次便成,若觉机会不大也不要放弃,拼全力行功直到药效彻底消散,总能与身体有些贴补。” “筑基丹得来不易,万万莫要浪费。” 管事说的情真意切,赵寻安拱手谢过。 虽说来云山宗时日尚短,可所遇无论地位高低与人都是极好,想想前生冷漠萧山派,实在是天地之别。 “管事多与他两枚,既然轮战彩头不要,那这筑基丹必须得收。” 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赵寻安回头,果然是掌门六钧神君,屋里众人紧忙行礼。 六钧神君和气摆手,看着赵寻安认真说: “筑基便是制鼎,乃是仙途要地,你所选功法可还适用?” “若是太过寻常会影响以后修行,我这有套专与筑基的功法,虽说算不得极好,却也不落俗类,乃是当年我筑基时所用。” “你若需要便开口,莫要不好意思。” 一番言语说的赵寻安心里暖洋洋,再次感叹加入云山宗,实乃明智之举。 六钧神君把筑基之事详细叮嘱,便旁支末梢也不放过,管事与几位功绩堂弟子拿着笔纸记得牢固,见自家掌门好奇看来,便笑着说: “宗门筑基从未有这般巨细详实记录,便在功绩堂以点数兑换,掌门这次说的通透,与门人定有莫大帮助!” 看着满面喜庆的管事,六钧神君忍不住哼声: “钻进钱眼的匹夫,便言语都说的颠三倒四!” 说罢六钧神君冲赵寻安两人点头,拂袖驾云远走,管事大声吼: “掌门放心,十与两成,您亏不了!” “吝啬的腌臜物,少于四成我夜里敲你闷棍!” 远远有声音飘来,赵寻安瞠目结舌,掌门这是,半点不拿自己形象当回事儿啊! 与储物戒指储物手镯取出捆绑整齐的药材,数量吓了功绩堂一干人等一大跳,便这小山般的药材,怕是顶得上整个药谷月数的收成! 听闻赵寻安还想再买两颗筑基丹,管事紧忙摆手: “已有三颗便不要再买,即便备用也不是这般行事,属实不划算。” “真若不成再买不迟,左右备货不少,且放宽心!” 闻言赵寻安忍不住挠了挠头,之所以想多备些,实因前生用了整整六枚才成。 因着筑基一事把所有家底败的一空,为了灵根修行只能疲于奔命,到了不但害死赵萍儿,便自己也是饮恨。 如今重活一世便总想备置齐全,可人生早已不同,属实有些过了。 听人劝吃饱饭,赵寻安用功绩点数换了些用度便与赵萍儿回返药谷。 与赵萍儿嘱咐清楚,赵寻安以五行真法沉于岩壁,即便罕有人至也得做好防范,毕竟筑基关乎重大,最怕干扰。 赵萍儿敲敲厚实的石壁,大声喊: “少爷,可有出关之日,莫不会闷死在里头?” “......” 赵寻安是真想出去与她一头包,不过略作思量终究压下火气,这般重要时候须得镇定,待筑基成了,把死妮子敲成佛祖! 吞服下一枚筑基丹,赵寻安催动丹田,第一次行运扶摇诀筑基功法,随着十二万九千六百道真气与体内穿梭,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渐渐沉静,六识内敛,观自在。 时间一晃便是五日,石壁还是没有半点动静,盘腿打坐的赵萍儿睁开眼,抱着小花使劲亲了几口,嘴角浮起一抹笑。 终究入了炼气八重天,再入一重便可筑基,与赵寻安的差距,总算是小了。 “筑个基这么慢,便产子也该落地了吧?” 用力敲敲石壁依然无有半点回复,赵萍儿叹气,抱着小花蹦蹦跳跳行往他处,左右无事,且去踏青赏花。 石壁内盘膝打坐的赵寻安,乍看与之前无二,可表象之下的内力,却如开天辟地,正在经历无穷大变! 十二万九千六百道真气幻化为龙,与肉身世界疯狂穿梭,五脏六腑乃至血肉筋骨被炸的稀碎,却又在冥冥伟力下重铸。 不断的崩碎与重铸,把炼气境的肉身锤炼的越来越坚实。 便如杂铁,千锤百炼得脱胎,终究化作锋芒毕露精钢刃! 识海世界变化更大。 无数陨星拖曳火尾直落本命大星,激起的尘土飞溅数千丈,伴随响彻天地的轰鸣,有山峦渐渐升起,形貌奇异如一尊巨鼎。 便在巨鼎成型的那一刻,虚无丹田里也有沧桑古鼎隐隐现。 所谓筑基便是筑鼎,待丹田鼎成且有灵水生,便是破境成,从此不属炼气士,而是仙途悟己寻真人。 随着赵寻安丹田古鼎越来越实,云山秘境莫名响起擂鼓般声音,诸多峰主寻找,却一直寻不到由头。 还是六钧神君与他们说的明白: “有天纵筑基改命引得中土大千变化,莫要理睬,自行自事便好。” “何等天纵只是筑基便引起天象异变,便连山川秘境都有波及?” 水墨峰主好奇的问,六钧神君沉声说: “除了赵寻安,还能是谁?” 说罢仰头望天,原本湛蓝碧落也生了变化,隐隐可见雷霆闪动。 “......这般大变,往上数五千余载,却也有一位,难不成,真就是轮回?” 六钧神君轻摇头,任水墨峰主怎的纠缠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坐在蒲团,看云山秘境天地变幻。 中土大千,无数尘民惊恐望向昆仑山脉所在,那边天际被五彩雷光遮蔽,隐约有诸多绽放金芒身影显现奔走。 背光巨大如山,和传说里的真仙,一般无二! “轰~!” 整个天际骤然坍塌,化作雷霆直落! 童山之上童山观,老天师盘膝坐,望着那处轻声言: “步步走步步紧,昊天您的棋子落处,可是真有希望?”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四章 筑基 下 秋山脚下,身穿皂色道袍的消瘦道人趁摊主不注意,大大的舀了一勺鸡汤浇入面片,喜滋滋的吃,看着那处五彩缤纷似如幻境的天际笑: “且走且看,管它归元复始,终究重不过,一碗鸡汤面片!” 大衍山脉道宫总坛,大道首与诸多星官同样看着天际低声言语,其中颇多猜测引起争论,却被盘坐喝茶的莫问天不耐烦的打断: “便没个能拿定主意的,乌蝇般嗡嗡个不停,属实惹人耳燥!” 大道首坐于对面,笑着问: “师伯,您看这般景象,可是昊天发怒?” “你啊,论起揣测这点,比那处那小子差了太远。” 莫问天摇头,大道首苦笑,他知说的是谁,与昊天表象推测,补天士确实长于道宫道人。 “哪里来的怒,不过是重,昊天与那处过于上心,过于上心了。” 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莫问天意味慎重的说。 大道首看着天边变化,面上浮现些许了悟,不过更多的还是茫然。 自开元历启这天道便有些捉摸不定,便如新妇心思来回的变,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孤峰之上天启观,大执事与一干人等看着天边,面上却是笑。 那处变化天大,却也有缕金芒落于观星台,水波般将整座孤峰笼罩,昊天气运如此直接馈赠,却是从来未曾见过。 “大执事,咱们这算是,沾了天下行走的光?” 中域星官笑着说,大执事轻点头: “自然,否则五百年流水,何曾这般直截了当?” 感受着身上洋洋的暖,一干补天士皆是笑,能清晰感受到道基在稳固,昊天伟力,果然不凡! “我等一缕便如此,天下行走独占半个天际,该是如何模样?” 墨隐有些感慨的说,大执事面上却有些凝重: “得的多责任便大,你可能想到,天下行走,背负的该是何等责任?” 天启观里倒吸凉气的声音不断,补天士们望着天边那处景,心神为之颤,莫不是要,力挽天倾? 封禅山,李景坤与龙脉抬头,感受着天际变化有些疑惑的呢喃: “怎地这般像陛下,莫不是,又有大气运者临世?” 略微苏醒李景坤再次陷入沉睡,被巨大金龙盘绕,等待那日到来。 石壁内,意志平静的赵寻安颜面终究起了变化,整个身躯也在不断颤抖,引得药谷山峦为之震颤。 本在远处玩耍的赵萍儿心神微动,揪着小花脖子便往回跑,自家少爷,怕是要出关了! 五彩雷光撕破两界壁垒直入云山秘境,天倾般景象惹得呼喊连天,却在及地千丈处收敛汇聚,化作九道雷龙直落山谷。 “轰~~!” 雷龙落处山峦断,震波如海浪席卷,六钧神君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已然到了药谷山脉上空,双手急捏法诀指落: “壁!” 法随言出,一道数千丈冰幕骤然落下覆盖山峦,震波过处响起咔咔脆响,冰幕不断被震碎化作清水流淌,却也把那震波吸收,终究阻断。 六钧神君松了口气,看着赵寻安所在山谷嘀咕: “快些醒来吧,筑个基便惹得天象大乱,若是聚丹,恐怕云山秘境都容纳不住。” 雷龙透壁直入,赵寻安被劈的爆出刺眼光芒,整个人几乎化作光。 待光芒敛去,一尊绘有九龙的金鼎于丹田载浮载沉,赵寻安睁眼笑,但觉真气通透全身,说不出的畅快,未曾想,一枚丹药便筑成! 凝神内视,赵寻安迫切想知,自己鼎内是何种景象。 前生筑基后之所以破境艰难,与基鼎迥异也有不小关系。 寻常真人破境筑基,鼎内存灵气化水一斗,天纵三斗五斗不一,可赵寻安生前鼎内却是一方干涸池塘。 所占极大又无灵水,修行填补自然千难万难,破小境便如他人大境,入境速度属实可怜。 心神有些忐忑的望向九龙金鼎,赵寻安忍不住倒吸凉气,便自己的基鼎,怎就如此怪? 鼎身金碧九龙盘绕,比之前生强了不止百倍,可鼎内黝黑依旧无有半点灵水,难不成今生,又是个凄惨开头? 强忍骂娘冲动,赵寻安沉下心思仔细观,又是一口凉气入腹。 将将看走了眼,鼎内确实无有灵水,但也并非无物,黝黑不是颜色,而是虚空,内有无数星辰闪烁! 九龙金鼎内里蕴藏的不是灵水,而是无尽星斗,浩瀚宇宙! 金鼎成,万般异象立时消散一空,便半点痕迹不留。 中土大千天涯海角处,身穿黑色道袍的冉胜大步行与壁垒碎裂处,一头巨大幽冥邪祟将将从裂痕中探头,便被他手中横刀斩得粉碎。 回首望向远处,溅满污血的面上浮起淡淡的笑: “......属实有些想念天魁号的屠苏酒了。” 便在因着金鼎景象而陷入迷茫时,石壁外响起赵萍儿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 “少爷你在哪里,到底活着死了,总得与我言语一声啊!” “......” 赵寻安眼角禁不住的抽,说的甚话,真若死了,又如何与你言语? 施展五行真法与石壁出,赵寻安看着周围景象眼角再抽,为甚周围都是碎石瓦砾,自己那清幽宜人的小山谷,却是去了哪处? “呜呜,少爷你没死啊,可吓死我了!” 赵萍儿扑进怀里哇哇大哭,将将雷霆落下两人间的心灵相通竟然断了,属实把妮子吓得不轻,还以为赵寻安真就被活活劈死。 如今见他完好出现真就是喜极而泣,眼泪鼻涕抹了赵寻安衣襟一大片。 赵寻安嫌恶的扯开,指着周遭问到底出了何事,赵萍儿狠狠在其胸口蹭去腌臜,绘声绘色的把将将发生之事说了个遍。 听闻如此惊人变化,赵寻安面上便如开了燃料铺,红白黑绿变个不停。 不但使得药谷山峦断成数节,更引得掌门出手消灾,难不成真如补天士所言,自己真就是个天大的异端?! 虽说筑基时不知身外事,可赵寻安百分百肯定,那般天象九成九是自己招来,毕竟冥冥里有所感悟。 只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不过是个小小的筑基,却引得如此天翻地覆变化。 “昊天在上,不过筑个基,您的反应也太大了,这般因果,小子属实承受不住啊!”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五章 赵大夫 上 抱怨归抱怨,心中还是喜,毕竟这般短的时间便已筑基,与前生无有半点可比。 “少爷,山谷毁了,这该如何是好?” 见赵寻安无事,赵萍儿松了口气,看着遍地狼藉忍不住撇嘴。 山谷碎成了渣,不但这些时日置办的家用彻底空了,便重中之重的九株朱果也毁于一旦,属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说其他,且先造个居所再说。” 赵寻安叹气,并指点落,碎裂山石水流般涌起,未及多久一间二层石屋便成,与之前粗糙轮廓相比,属实精致了不少。 “筑基不愧是筑基!” 赵寻安忍不住赞叹,大境界之分果然了得,不但灵气多了十余倍,便精巧处也超出诸多。 炼气境起屋消耗十之二三,入了筑基却是了了,损耗怕是不到柱香便能补得周全,差别着实不小。 行功挥手退开挡路山石,赵寻安嘱咐两句直奔药谷出口,赵萍儿皱着眉头布置新建屋舍,山猫小花则好奇的在碎石间穿行,却被一缕奇香引了过去。 顺着大石之间缝隙下行,原来是被砸碎的朱果发散,虽然懵懂未开灵智,可天生便知这是好物。 吸吸鼻子,小花大口舔食起来。 赵寻安先到药谷执事处说明,本以为会有大责,怎料执事用力摆手: “不只你,他处也是凄惨,药谷产出最少损了半数。” “且放心,这般天灾与我等无关,宗门会有大能修复,且等着便是。”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却生了内疚,他人不知自己清楚,祸事便是因己而生,心中属实有些过意不去。 赵寻安告辞往宗门行,执事与他说: “且缓缓,宗门如今正忙。” “此次天灾药谷最重但无人伤亡,他处却不然,咱们这些修真还好,那些孱弱尘民受损严重,九峰修士都已散去各处救灾,寻不到人的。” 听了执事之言赵寻安心中内疚更胜,略作思量拱手说: “师叔,我将将筑基成功,需得去功绩堂登录。” “且我的医术还算拿得出手,去灾处倒也能出几分力。” 见赵寻安如此说执事点头,笑着说: “有这份心甚好,只是莫要称谓师叔,应是师兄。” 赵寻安了然拱手,九峰之外只以境界论辈分,如今已是真人,这辈分在不经意间便长了一级。 先到功绩堂报明已经筑基成功,登录管事被吓了一跳: “这么快便筑基成功,莫不是把三枚筑基丹一股脑都吃了?” 也难怪他这般问,若想快速筑基也有方法,便是一次服用数枚,强行跨过去。 只是这般操作先不说浪费,便是道基都可能受损,但凡心思正常的都不会拿自己的仙途前程胡做。 “师兄且放心,只一枚便成,其他的都在戒指里放着那。” 赵寻安笑着说,管事感慨点头: “难怪掌门如此看重,师弟天赋果然非常,不过实在想不通,你为甚要去药谷,那里属实不是修行佳地。” 赵寻安只是笑未言语,管事招来弟子与他登录,照身材喜色与他备置了一套真人穿戴白色道袍,还有一面同色腰牌。 宗门与炼气境弟子穿着无有拘束,但筑基以上衣着不同,让人一眼便可分辨境界,省得惹出莫名事端。 用功绩点数换了些许用度,赵寻安询问该要如何帮衬,听闻他的想法管事也是赞叹,指着远处说: “直去第二峰下就好,天打雷劈山崩地裂,便那处城池伤亡最重,师弟有心功德无量,修行之路定然坦荡!” 赵寻安苦笑拱手,心道莫说功德了,便那般大的因果,想想都觉头大! 换好衣物赵寻安疾行,百余里后见到倒塌城池,果如管事所说般凄惨。 不但房倒屋塌,便伤亡之人也是众多,空地摆满尸首伤员,哭嚎声此起彼伏,诸多九峰弟子来回穿梭,运用术法寻找幸存。 长于丹药医术的第六峰弟子满头大汗的与伤者救治,无奈人数太多,属实忙不过来。 见着如此情景赵寻安面色立时变得惨白,重生之后的昊天垂青,最看重的便是因果机缘。 如今因着自己之故伤亡如此惨重,这因果,自己可能承得住? 有些茫然的走入呼喊人群,见一囡囡伏在尸首胸前哭喊,赵寻安便觉心肝巨颤,一丝痛楚直抵肺腑: “......都是我的错!” 终究三世为人,且又久历战阵,赵寻安未曾避讳己错,俯身摸摸女子尸首,发现还有些许温热,立刻取出石瓶捏嘴灌了进去。 “师叔,那人心脉气息全无,没得救了。” 旁边一位正与灾民缝合的第六峰丹山炼气弟子见了赵寻安举动,忍不住叹气说。 赵寻安轻摇头,双手压住女子心口,带着韵律按压起来。 这般不合礼法的举动立时引来众多目光,赵寻安半点不理,不时点指排出女子胸腔废气,又把蕴含灵气的清新空气充入。 “这位师叔是在作甚?” 丹山炼气弟子满脸疑惑的问,修道之人百无禁忌且又是在救命,自然不会胡想,只是不明白赵寻安如此做的原因。 周边弟子也是满脸茫然,不明白这般做的道理,倒是一位筑基真人却是隐隐看出些眉目,有些犹豫的说: “说不得是在回魂,只是这般不带半点术法的回魂术,却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真若回魂那也不再是人,而是狰狞附身鬼,还莫若让她归于轮回的好。” 话音刚落女子突然起身,先是咳出一大口污血,然后便用力喘息起来,这般表现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尤其之前言语真人,立时上前探查。 “脉象有,心跳有,气血流通比常人竟还强壮三分,真就活了!” 筑基真人言语中解释无法置信,不是回魂,真就是活生生活人! 见女子活了,赵寻安凝重面色微松,看着遍地死伤略微沉思,寻一盛满清水木桶倒入数瓶灵液,不管活人死人俱是一口。 不求所谓起死回生,能与那假死的迁回命数,便是叨天之幸。 “雷!” 掺了灵液的清水灌完,赵寻安举手便是术法,雷霆直直落向毫无生机的数百人,便听一阵嘭嘭声响,竟有半数猛地坐了起来,却把一旁亲人吓的哇哇大叫。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六章 赵大夫 下 “这算甚,竟用雷术来复生?!” 不止丹山弟子,便正在忙碌的九峰弟子都被吸引,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景象,几疑自己所见乃是幻象。 效果如此出众也是超乎赵寻安预料,面上表情又松了些许,那些伤者饮过清水也是好了许多,原本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立时少了许多。 深吸气又徐徐吐出,赵寻安来到逝去者身边,无论男女老幼皆是一礼,然后刺破无名指,与眉心一点,轻声吟咏往生经文。 这般礼仪与中土大千完全不同,乃是前世五千年锦绣独有,彼时赵寻安乃是一个喜好天南地北四处行的驴友,在偏远黄土大地偶然习得。 当时乡道有公交失控翻入深沟,二十余人无一生还,现场血腥至极。 游玩到此的赵寻安与警察乡民合力把逝去者抬上公路,看着那些痛苦表情心中说不出的重,想来危险来临那一刻,定然充斥绝望与无边痛楚。 就在法医准备封袋时大路行来一位老道,见了便出手相阻,认真说: “这般处置残余神魂必然不得安宁,却要与他们散去痛楚恐惧,三魂七魄补全,无忧归去。” 本来赵寻安以为警察定会训斥,谁承想在场所有人言语都是恭敬,却是位远近闻名的神医。 道人是真的老,面上褶皱如同沟壑,头发稀疏的连道髻都拢不起,身上道袍也是千疮百孔,与他一般饱经沧桑,便足上布履也破了洞。 但不知为甚,赵寻安就是觉得他干净,打懂事起,就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人。 老道人做派便如赵寻安如今所做,那些逝者面上的痛楚真就消散一空,嘴角带抹淡淡笑,如同美梦中。 那是不信鬼神的赵寻安第一次被触动心神,特意跟着老道人回返简陋道观,听其讲解了得道真经、拔罪妙经、晚坛功课经等诸多道藏经文。 也真正第一次了解了,这个起于五千年锦绣,到了如今却信众了了的道家传承。 说来也是怪,三生虽说经历诸多事,可与五千年锦绣记忆近乎半点不拉,毕竟那才是赵寻安的根。 可与老道人相关之事真就忘得一干二净,若非这次筑基破境,怕是永远不会想起。 老道人的名字也是不凡,姓张名道凌,与那位传说里的天师音同字不同。 赵寻安法事做的认真,每过一人,原本痛楚表情就变得恬静,有那境界深灵识足的修士,清晰看到逝者魂魄冲天起。 且面上尽是释然笑,没有半点痛楚忧伤。 如此景象引得越来越多修士观摩,未及多久便峰主都来了数位,六钧神君经镜术看,心里也是吃惊不小。 中土大千山川秘境还有昆仑大秘境,貌似从未有过如此手段! 数百人走过,赵寻安冲面带笑容逝去者再拱手,随之加入救治行列,与伤者认真处置。 听闻消息赶来的鱼粮真君,看到满身血污的赵寻安不知怎的,心中油然而生一个念头,自己这位好友,怎地这般干净? 虽说刚穿的真人道袍尽是血渍尘土,但不知为甚就觉干净,便如极致灵石,通透无比! “我来帮你!” 本有他事的鱼粮真君上前搭手,赵寻安见是他立时轻笑点头。 人与人之间有缘分,赵寻安秉性不喜闹,尘世里算得上朋友的只宋戳子一人,如今山川秘境,却又多了个鱼粮真君。 “用刀子把碎肉去除干净,莫要伤到血管肌筋,处置好了余下的我来做。” 两人互相配合处置,速度比之前翻了倍数不止。 “你那是什么丹药,效用怎地如此出众?” “听说配合古怪手法,竟然把死人都救活了,便这效用,怕是丹鼎门的大还丹都比不上!” “是某灵气转化而成的灵液,真死救不活,将将那些不过假死,倒是能救上一救。” “与我百八十瓶,这可是活命的宝贝!” 听闻赵寻安言语鱼粮真君立时起了兴趣,伸出沾满血污的手,呲牙咧嘴的说。 赵寻安与他一眼,嗤笑着说: “便想美事,与本就缺乏灵气的尘民炼气有大用,可与你这等金丹真君来说,效用怕是得大打折扣,毕竟我如今只是真人,境界差的有些大!” “再怎么打折扣也是罕有神药,且来百八十瓶用用!” 鱼粮真君继续舔着脸要,赵寻安也是服气,摇头与他手里放了一瓶: “如今伤患太多不够用度,待事平了再与你,不过百八十瓶莫想,那会损伤某的道基,最多与你个极数之九。” 赵寻安一边缝口子一边说,言语倒是给鱼粮真君提了个醒: “这些都是你炼气境界时所化?” “便是废话,刚筑基就遇到这般大的事情,哪有那个时间精力转化?” “那这瓶不要,等你有空于我筑基转化的,我不急,等得来。” 鱼粮真君把石瓶递回,乐呵呵的说。 “......倒是精明!” 赵寻安嗤笑,处置完这处便往他处走,鱼粮真君想溜却被他一把擒住,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灵液可不是白与的。 整整七天赵寻安把遭灾之地寻了个遍,原本只是存于册子上的医术却是练了个娴熟,便那活死人医白骨的本事很快传遍整个云山秘境。 与尘民来说他便是救难尊者,而与诸多修士来说,却是世间罕有神医,若只论医术,便是丹山峰主也有不及,堪称云山秘境第一神医。 再无人称他姓氏,无论尘民修真,皆称其为赵大夫,如此称谓乃是赵寻安自己求得,终究比赵大神医顺耳不是? 因着两人作为六钧神君特意来见,与他俩每人一个大大的牌匾。 赵寻安看着上品乌木上龙飞凤舞的狂草眼角抽个不停: “掌门,这上面,写的是甚?” “这都不认识,乃是绝世神医四字!” 六钧神君乐呵呵的说,为了表彰赵寻安,这牌匾可是特意让茂山峰主打制,乃是实打实的宝器! “呵呵呵,却不知这绝世神医四字,是谁的笔墨?” “乃是水墨峰主亲笔,他可是书法大家,听闻这四个字乃是上古铭文,你乃天下有名文道大家,怎地却不认得这般字体?” “......金铭文某倒是熟稔,其它三字倒还罢了,可这世字属实有些怪,我怎觉得,就这么像种?”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七章 寻龙诀 上 端着自己牌匾乐呵呵看的鱼粮真君扭头一瞅立时笑喷: “不是像,就是种!” “绝种神医,便这般名头,你说我们峰主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合着我又被你们峰主给耍了?” 六钧神君面皮抽动着问,花费那么大气力整出这么个膈应人的玩意,心头火气那是噌噌往上冒。 “可不怎的,老小子定然是想借这由头消遣您,一门宗主拿个措辞怪异匾额封赏,便字都认不全,说出去可不丢了大人?” 鱼粮真君乐呵呵的说,六钧神君化作白虹一贯数十里,愤怒的声音震得山峦颤抖: “尤老二,我要扒了你的皮!” 未及多久第九峰便传来隆隆雷声,能清晰看到蓝色闪电落个不停,水墨峰主哀嚎的飞起,却被遮天蔽日大手擒回狠狠掼到岩壁,惨叫声百里可闻。 “掌门不愧是仙途大能,这般手段与仙神相比怕是也差不了几分。” 赵寻安感慨的说,鱼粮真君在一旁已然笑抽。 见他如此模样赵寻安眼角忍不住连扯,无奈地说: “这般害你们峰主,可好?” “有甚不好,老小子矫情的很,整日里寻我麻烦,正好与他个教训,让他咂摸咂摸,甚是矜持!” 鱼粮真君拍着腿说,赵寻安无奈摇头,听闻其与水墨峰主乃是一个师父教出的弟子,正儿八经的同门,兄弟间这般整治,可好? 再看看手中的绝种神医,赵寻安但觉脑仁一抽一抽的痛,彼其娘之,这他娘的哪里敢挂! 处置完灾害之事,赵寻安回返已然不是山谷的山谷好生休息了些时日,七日里看了太多寻常尘民的悲欢离合,心境也是起了些波澜。 待心境平复,赵寻安便开始想方设法填鼎,前生的记忆清晰,不存在阻卡,只要鼎满,自然便可破向两重天。 只是便如赵寻安之前所想,九龙金鼎虽无水,却是更加恐怖的浩渺宇宙,若想填满,所需怕是超乎想象! 果不其然,月数时间片刻不停的打坐收获了了,真气一入金鼎便化作虚无,感觉不到半点沉淀积累。 只隐隐觉得星斗貌似更加明亮,至于其他却是半点变化未有,若照这速度,保不齐百年也入不得筑基两重天! 赵寻安但觉心胸憋闷,难不成这一生又如前生一般,生生被卡在筑基境界寸动不得? 便在心神憋闷之际,抱着小花玩耍的赵萍儿却提了个被他忽略的法子: “真气来于灵气,虽说云山秘境灵气不差,可与灵石相比千百倍都不止吧?” “少爷你可是有钱人,便不能用灵石灵药填?” 这般不经意的言语却激的赵寻安打了个寒颤,对啊,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点! 若说灵石灵药,自己所有怕是赶得上一般的中小宗门了。 “我家萍儿长得越来越喜人,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你自个选,某去闭关了!” 使劲用手揉揉赵萍儿的脑袋,赵寻安一头撞入塌了大半的岩壁,再次闭关。 “......半点诚意未有,夸赞人有让自个选词的?” 赵萍儿撇嘴,学着赵寻安使劲揉揉小花的脑袋,回返屋里,也开始认真修行,赵寻安的言语记得牢靠,若不想分离,便得跟上。 岩洞里,赵寻安取出与西北寻得的灵石运功吸取,只个把时辰便把一块红灵吸得一干二净。 效果也是显著,金鼎里原本星光稀疏有些昏暗的宇宙,随着灵气大量涌入渐渐变得明亮,大批星斗与虚空里浮现。 原本空虚的九龙金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充盈! “难怪都愿用灵石修行,便这速度,千百倍都不止!” 赵寻安有些欣喜地说,只是看看手中化做普通水晶的灵石,心里也是隐隐作痛。 这可是红灵,若是换做常用白灵那可就是整整万数,能买的东西海了去,如今一个时辰便消散一空,修行果然是吞金巨兽! 只是心再痛也得继续,前生经历历历在目,境界能力才是一切根本,否则便是他人眼中肥羊,生死由不得己。 这一闭关便是大半个月,除了包裹美人指的紫灵,所有灵石被消耗一空,便那些上年份的灵药也是如此,心痛的赵寻安五脏六腑不停的抽。 便这花销一般宗门十年八年都用不得,自己堪称正儿八经的败家子! 不过这般修行的效用也是惊人,原本九龙金鼎幽暗内里如今便如光海,浩渺宇宙尽是璀璨星斗,生机盎然到了极致。 水般星光几乎外溢,若能再加几分力,说不得便能破入两重天,第二座金鼎立时矗立。 虽说如今未曾破境,可赵寻安能清楚感知自己变化,便真气总量,最少也能顶得上一般筑基真人四五重天的量。 若是交手,恐怕十个前生的自己也未必是对手。 看着空空如也的灵石袋子,赵寻安无奈摇头,一头撞开石壁,大大吸了口清新空气,若有所思地说: “山川秘境入得,这寻龙诀,也该寻寻了。” 刚重生时赵寻安写了三重六轻十八得缘,如今三重具有,六轻里的老参扶摇诀寻真录素娥刀云山宗都已得偿,只余一个寻龙诀。 之前因着关乎不大未曾上心,如今急需灵石修行,这寻龙诀之事,便有些迫在眉睫了。 前生寻龙子之所以富甲天下,便是靠的与一处损毁山河秘境偶得的寻龙诀,依着寻龙定位的功法捉地气寻龙脉,采得灵石宝藏无数。 正因有寻龙诀加持,只是中品灵根的寻龙子在昆仑大秘境开启不及十年便强行破开壁垒直飞大秘境,做了诸多分神大能都吃惊的事。 修行界一直有财侣法地之说,得寻龙诀加持,寻龙子以外财养内财,修行速度远超寻常。 且赵寻安如今想来,十分怀疑寻龙子怕是与己一般,也能因着海量灵药滋养晋升灵根。 只是想出云山秘境也非易事,即便如今天地法则变化,也只是在昆仑山脉穿梭,自己这筑基真人也是有些危险。 毕竟大道法则需得潜移默化,若是急了引来天劫临头,那可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随后的日子赵寻安不断与宗门山门出入探查天地变化,果然法则还在。 近了还好说,一旦远去二十里便有阴云压顶,那股劫难将至的感觉属实不好。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寻龙诀 下 既然出不得,那便静下心待着,如今修行速度过慢,那便把法诀术法重新打磨,怎的也能修炼修炼心境。 其后日子赵寻安隔三岔五带着赵萍儿与云山秘境游历,因着救治伤患之事免了每年的上交额度,还与了个闲散执事的位置,倒是方便了天南地北地跑。 数月时间把云山秘境跑了个遍,灵药没有采到多少,倒是寻珍录再进一重来到三重天,神识探索范围长到三十丈. “云山秘境先遣图?” 来功绩堂公干的六钧神君正好碰见赵寻安在置换点数,便好奇的取过硕大地图看了看,立时便觉头皮一阵发麻,这地图标注的也太详细了! 平日里高来高去真就没有留意,云山秘境却是这般模样,只是有些注释属实看不明白,便好奇的问: “先遣是怎个意思?” “哈哈,弟子与尘世时颇喜一部话本,里边土匪献宝便唤先遣,某就是借个名头,就是一张普通的云山秘境地图。” 赵寻安有些尴尬地说,六钧神君眼角抽了两下,点着第五峰下贫瘠二字问: “这是何意?” 赵寻安瞟了一眼,笑呵呵地说: “您看侧旁乙戊编号,照着编号寻备注册子便明。” 管事紧忙双手呈上厚厚的书册,六钧神君按照编号找到一看,真有详实解说: “第六峰灵气充裕植被茂盛,但药物稀少,莫说年份,便新生也少。” “究其缘由,丹山弟子长于丹药医术,日常与药材需求大,每日里只知索取不知种养,第六峰诸多原生药材已然绝种再不可复,因而得贫瘠二字做判。 六钧神君点头又往下看,越看越是心惊,不止药材物产,便山川地貌也有详解,就连山有多高水有多深详实面积几何都有详实记录,便是数十尘民城池人口等等也能查到数据。 更恐怖的,却是连宗门几大禁地都有记载,便缘由猜测也有祥录。 “我的赵大夫,绘制这先遣图花费不少时间吧?” 六钧神君语气平静地问,赵寻安用力点头: “可是,这月数时间大半时间用于勘察,属实累的不轻,不过收获也是巨大,不说其他,单只功绩便是整整五千,便晚上睡了都会笑醒!” “呵呵,却是。” 六钧神君呵呵两声,又问功绩堂执事: “这般高点数买下地图又有何用?” “用处大了去,用不到一两年便能回本!” 见自家掌门好像不太明白,管事乐呵呵的说起缘由。 云山秘境从未有过如此详实地图,不止山川地貌,便人文风情产出等等也是一应俱全,每年各峰弟子都有相应内里历练,相关情报买卖便是大头。 有了这个先遣图,便消息都能卖一大堆点数。 看着乐呵呵的赵寻安与管事,六钧神君抖手招来雷霆将二人劈的雀黑,抄起地图书册一飞冲天,只扔下一句带着怒意的责骂: “俩钻入钱眼的匹夫,这般重要讯息若与有心人得去岂不是天大祸事,没收!” “......我的五千点数!” 看着远去身影赵寻安哀嚎,这来的也太巧了,就不能等点数到手再收? 这些时日白忙活了! 之所以如此费心,实因看上第七峰挂于功绩堂的一套烈火战甲,形制说不上多出彩,可性能却是出奇的强。 周身篆刻防御符阵十二,便金丹真君全力也未必打得开。 拳脚处还有四个灵石催动的攻击符阵,可把战力倍增,若是有这么一套战甲护体,天底下能伤到自己的,真就不多。 确是罕见的好物,只是所需点数也是恐怖,整整三万,原本有这五千还有些希望,如今一下没了,属实让人觉得肝肠寸断。 见赵寻安如此,这些时日处的不错的管事也觉不好意思,便与他想了个折子: “师弟医术通天,不如在功绩堂药行坐诊,每单堂里只收两点做租,想必也能有些收成,不知意下如何?” 听闻此言赵寻安先是一愣,随之点头,自己有寻珍录加持,这些时日又看了不少医术,倒不失为一条赚点数的路子。 想到便做,赵寻安当天便在功绩堂坐诊,前三天来者稀少,毕竟有了灾祸首先想到的就是丹山,功绩堂这里来者真就算不得多。 之后日子来看病的伤患却渐渐多了起来,先是赵寻安大名在外,之前不知他在这里,如今知晓自然不会错过。 再便是丹山那边终究不是药堂,诊费没个固定标准妥妥的张口就来,说不得便是倾家荡产,还是功绩堂这边靠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赵寻安这医生做的也是津津有味,病患接触的多了,却与原本以为熟稔至极的五脏六腑经脉丹田有了更加深的了解。 属实未曾想到,看似一般无二的人体,其实内里天差地远,难怪有天纵平庸之分,单一个肉躯便如池海之别。 只是医生当得久了,遇到的事情也是慢慢多了起来,有些事情,真就惹人心忧。 “赵大夫,我与道侣恩爱,一直想要个孩子,可瓜田便总不落子,这数十载也曾寻过不少医家,却都说无事,求您指条明路!” “......” 看着头戴斗笠黑布遮面的公母俩,赵寻安忍不住大大的吸一口凉气。 便这锋锐若刀的气息,还有这尖利如针的声音,是个人便能猜到乃星陨峰主亲至,他这伪装,可有半点用处? “请师叔伸手。” 赵寻安轻声说,擒住女修伸出的白皙手腕,静心诊了起来。 刻钟后赵寻安松手,若有所思的说: “真气长于生长生机勃勃,师叔可是第二峰修士?” “正是。” “之前二位可曾去丹鼎门问诊过?” “......这般事由,不好让他处修真知晓。” 星陨峰主摇头说,赵寻安点头: “有时并非不孕,而是不育,峰主请伸手,某要观观您的脉搏。” 星陨峰主点头伸手,却在赵寻安手指搭上那一刻身躯猛震: “你、你怎地知道我是星、不对,我就不是!” “好,你不是,静下心来,脉象都乱了。” 赵寻安笑着点头,星陨峰主咧嘴,这是认定是自己了啊! 星陨峰主倒也果断,与道侣同时掀掉斗笠认真说: “麻烦赵大夫了,你身具大气运,定能寻到我俩病根!”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一十九章 第一人 上 “呵呵呵......” 赵寻安有些僵硬的笑,彼其娘之,大气运就是治疗不孕不育? 真气刚入星陨峰主脉门便被消减一空,赵寻安禁不住赞,不愧长于金属功法的第一峰,体内灵气都快化作实质锋刃了。 “还请峰主散去真气,否则无法诊断。” 星陨峰主闻言点头,赵寻安真气涌入探究,阳气充裕如潮,血精旺盛,却是没有半点问题。 “......这倒是怪了。” 赵寻安松手皱眉,公母俩阴阳调和身体强健,按道理正是繁育峰时,怎会数十载不得子? 见赵寻安手指不停,敲得桌面邦邦响,星陨峰主夫妻心神也是忐忑。 两人一老祖一真君,算得上山川秘境有成修真,可如今年岁都已临近三百,时日算来真就不是太多。 元婴寿五百真君寿四百,想要在其后一二百年里入境分神属实太难,毕竟整个山川秘境也才五位,皆是惊才绝艳之辈。 两人自诩良才,可与那般天纵相比差距属实太大,如今所求便是有个一儿半女,不为别的,就是想有个天伦。 第六峰修士看过多次,便丹山峰主也诊过几次,皆属正常可就是无法生育,属实成了两人心病。 若是赵寻安也寻不出问题,那可真就没有希望了。 桌面邦邦响,赵寻安心中蓦然有念头浮起,眼睛不由一亮,沉声问: “峰主与师叔这般不同属道侣,宗门内可多?” 虽不知赵寻安为甚问这不着边际之事,星陨峰主还是点头: “同属之人往往两看相厌,所以宗门内道侣少有同峰,毕竟距离产生美,离得近了,所见却尽是缺点。” 听闻此言赵寻安高高竖了个大拇哥,心说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星陨峰主这般满脸尖酸刻薄相的货色却能找上如此俊俏娘子,怕是多亏了这张能言的嘴。 “那些道侣里,可是也有与您这般的?” 赵寻安轻声问,星陨峰主闻言一愣,思量许久轻点头: “据我所知,还真是有不少,不过多子多孙的也是不少。” “多子多孙可是五行相生,无有后代的,是否大多五行相克?” 听闻赵寻安言语二人同时大大吸了口凉气,细思量,还真是如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星陨峰主脸色惨然,苦笑的说: “如此却是通了,娘子木属,我这金属与她相驳,又哪里能有儿女临世?” “夫君......” 青木女修牵着星陨峰主的手,眼中有泪花生,带着些许颤音说: “其实还有希望,你且寻个” “莫如此说!” 女修话未说完便被打断,星陨峰主紧紧握着她手,情真意切的说: “同行两百余载,你我便是一人二体,如何容得下他人?” “子孙无有便无有,左右不过他人,可若没了你,于我来说,便如没了心肝!” “夫君!” 女修扑入星陨峰主怀里笑着哭,赵寻安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说也是真君老祖,年岁都是数百,还这般在小辈面前秀恩爱,便不觉得膈应? “二位,某只是陈述事实,又无有说不能治,这般悲情,是不是有些嫌早?” 赵寻安憋着气说,两人同时望来,四只眼眸亮如明星,瞧得他心中发毛。 “赵大夫,我俩病症,可治?” 星陨峰主尖利声音带着颤,赵寻安先是笑着点头,随后伸出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一阵摩挲: “可治,只是花费属实颇大,却不知峰主您,可愿?” “砸锅卖铁割肉断骨在所不辞,且说多少功绩点数?” 星陨峰主干脆利落的说,赵寻安也是干脆利落的比了个二: “一口价两千,保证二位子落芽生!” 听闻赵寻安出价,星陨峰主二话不说扯着便去柜台转了点数,管事看的倒吸凉气,心中忍不住喊,每单两点,真就亏大了! 点数到账赵寻安也不磨蹭,立时从药行择九九八十一味灵药配置,一通繁琐君臣佐辅看的其它坐诊医师眼花缭乱。 行医也有几十上百年了,便第一次见一味汤药须得这般多种。 毕竟药效相生相克,数目越多思量越多,便这般多的种,且连剧毒之物都有,属实让人看的心惊肉跳! 配好主药,赵寻安又取灵药配了个十全大补,看的众医家满头雾水。 至猛又至阳,这是要作甚,生怕服药的不死? 熬药时赵寻安亲自上的手,一锅八十一劫风吹去,一锅长枪十里绽红花,便他这始作俑者都觉心虚。 寻珍录里这记录可千万要准,若是把一位元婴老祖给药死了,千刀万剐都抵不了罪过! “峰主师叔莫回去了,便在功绩堂后独院住下,三日后看疗效如何。” 赵寻安领两人来到院落,一手一个砂锅,大的如墨不断飘起绿色烟气,发散令人窒息气味,一闻便知不是好物。 小的如一潭绿水,飘起的烟气却是漆黑如墨,腥臊气味一闻便觉腹下燥热。 “......赵大夫,这两锅汤药,吃不死吧?” 心坚若铁的星陨峰主脸色赤橙红白变幻不停,以他元婴老祖的境界,都与大锅生了凛意。 “且放心,以某推测,应该、也许、差不多,没问题,吧?” 便赵寻安这语气,星陨峰主脸色直接便成了锅底,思量再三,还是咬牙接过砂锅,沌沌沌灌了下去。 “万万莫要行功,由着药效侵袭丹田,怎地也得把灵气给卸掉!” 赵寻安认真说,脸色再次不停变换的星陨峰主嗷的一声冲进茅厕,紧接便是一阵稀里哗啦,泄出的金属真气劈的石墙砰砰作响。 “峰主不愧是宗门金真第一人,便出个恭都有这般气势,实乃吾辈楷模!” 管事看着自家豪华大气的茅厕不断垮塌,含着泪夸赞,随后一把揽住赵寻安脖颈,咬着牙说: “两百点数,但少一个那飞溅满地的腌臜物便让你亲手处置!” “......成交。” 整整两个时辰后,星陨峰主才踉跄走出,赵寻安挥手散去身上异味,捉脉微诊笑了起来: “甚好,再无半点锐利,峰主好生洗漱,莫要辜负良辰美景好时光。” “便、便我这般,锐利是没了,可、可也没了那力,虚浮的站都站不稳,哪还有那心思?” 星陨峰主哆哆嗦嗦的说,便记事起,就从未这般虚过!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章 第一人 下 “对啊,看夫君模样便尘民都比之不上,这该如何是好?” 青木女修扶着星陨峰主,一边与他擦汗一边担忧地说,赵寻安见了却是笑,举着手中小砂锅咧嘴说: “且宽心早便准备好了,只要饮下,峰主必然龙精虎猛!” “还,还要喝啊?” 星陨峰主看着墨绿色的药汁哆嗦的更加厉害,将将便去了半条命,若是再来一锅,不会直接去了吧? “行百里就差这最后一哆嗦,喝不喝随您,不过药已成半个时辰就会失效,两千点数啊,您就不觉心痛?” 赵寻安挑眉,星陨峰主咬咬牙,接过砂锅沌沌沌喝了个精光,舔舔嘴角有些惊奇地说: “噫嘘唏,看着恶心闻着骚腥,未曾想味道还不错。” “喜欢便好,您还是赶紧去洗漱一下,若是药劲上来,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寻安掐指算,乐呵呵的说。 虽不明赵寻安话中意味,但星陨峰主还是从善如流去沐室洗漱,一锅十全大补汤入腹立时觉得有了气力,且小腹热烘烘的,有些古怪的暖。 帮两人关好门,赵寻安回到药行,与面带审视的管事说: “老树发新芽,枯木今逢春,捂好耳朵,说不得会有些吵。” 有些吵,甚意思? 管事张嘴欲问,院后猛然响起星陨峰主高昂呼喊: “娘子啊,我来了!” 紧接砰砰啪啪之音不断,两个时辰未见半点削弱,管事出了一头冷汗,哆哆嗦嗦地问: “与我句实话,会不会马上死?” “那可是九峰峰主,若是为了留个后死在床榻,咱们云山宗可真就成了笑话!” “师兄且放心,以某推算,应该、大约、也许、差不多、保不齐,应该无事。” 赵寻安捉杯清茶,乐呵呵的边饮边说,管事嘴角一阵扯: “师弟,便你这言语,真叫人心惊肉跳!” 又是小半个时辰,星陨峰主总算消停,管事松了口气,正欲吩咐弟子送些温补的汤水进去,未曾想闹腾的声音又起,且一晃又是大半个时辰。 之后三日里便没消停过,时间有长有短,总是闹腾个没完。 药行大夫弟子都慌了神,便赵寻安也有些额头冒汗,本就因着泄气虚弱无比,如今连续操劳这般长久,不会真就马上死了吧? 消息传开来看热闹的络绎不绝,便六钧神君这堂堂掌门也亲至,听着欲死还生的哀嚎忍不住用力掏了掏耳朵,叹气说: “我的赵大夫,你这钱眼算是钻不出来了!” 赵寻安腼腆一笑: “点数还在其次,主要是医者父母心,既然有那手段,怎的也得圆了星陨峰主的心愿不是?” 看着赵寻安那张笑脸,六钧神君摇头哼声: “我看那,你这父母心便是死要儿女孝敬!” 说罢六钧神君一个筋斗瞬间消失,看的赵寻安那叫一个羡慕,属实潇洒,快赶上大圣爷了。 待院落门开公母俩走出,院外相迎众人齐齐倒吸凉气。 青木女修面带桃花肌肤水润光滑,气色与之前相比好了太多,星陨峰主却又黑又瘦观之如若枯尸,若非气息不变,真就以为换了人。 “峰主,可有效用?” 赵寻安递出枚温补身体的药丸,轻声问。 与修真来说,只要子落瓜田便知,那种新生灵智萌发的感觉如同天地开,透着无比的清新。 “已落,三子!” 星陨峰主伸出三指,面上尽是感慨,整整三日夜,老命差不点没了,不过这效用也是刚刚的,一次种了三枚瓜。 十月瓜熟蒂落,自己这三百余年的老梆子,就要当父亲了! “真气可有恢复?” 赵寻安沉声问,星陨峰主点头: “两个时辰前便有恢复,赵大夫你这时辰把控属实精准,近乎分毫不差!” 赵寻安咧嘴,心道我那就是随口一说,谁承想这般准,只能说昊天属实钟爱,便这点小事也与帮衬。 略作思量赵寻安附耳细语: “那时房事可停,稍有不慎金属真气便会损伤幼苗。” “且放心,数百载修行,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星陨峰主也是轻声细语地说,赵寻安这才松了口气,如此大的生意又是第一次操持,说不心虚那是假。 着功绩堂弟子奉上滋养身体安胎养神的药物,恭送二人离去,赵寻安声名再次传遍宗门,诸多异属道侣寻来,出重金,求得便是一男半女血脉不断。 未及多久星陨峰主送来丈长铜匾,上有古写铭文大字,送种大仙! “......鱼粮,某说九成是你们峰主所书,你信是不信?” 人家都是送子观音、送子大仙,与种这一字如此痴迷的,唯有水墨峰主。 “不是九成,而是十成十,我在旁边看着他写的,老小子还与我显摆,待哪日再与他埋个坑,让掌门好生消遣消遣!” 帮忙打下手的鱼粮真君呲牙咧嘴的说,这些时日已然看到元婴眉目,想要买些夯基的丹药却发现两手空空,便舔着脸寻到赵寻安这里做工。 但有求子生意上门便抽一百点,与狗皮膏药一般,撵都撵不走。 “对了,你等入门已经三年,过两日便要宗门大比,决出新弟子里第一人,且上上心,说不得会牵扯大机缘!” 配好药物煮猪食般的熬,鱼粮真君认真的说,赵寻安闻言一时有些恍惚,果然是修行无时间,这一晃,入门已经三年了! “甚大机缘?” 赵寻安好奇问,鱼粮真君扇着火沉声说: “具体是甚不知,但老小子有感言,过去只得分神入的如今却是金丹以下,天理何在?” “分神乃是大能,只得分神可去的只能是昆仑大秘境!” “那片天地与山川秘境大不同,用些心,若能去了,未来定不一样!” “......我省的。” 赵寻安眼神变幻,便如鱼粮真君所言,确是选拔去往昆仑大秘境的由头。 只是前生自己不过看客,萧山派便没一个名额,能入选者皆是各大宗门天纵。 如今却是不同,已然有了极大把握,说不得,便有自己一个。 “你的境界还是一重天?” “嗯。” “真就水塘那般大?” “嗯。” “彼其娘之,那该何时才能装满!” “嗯。” 鱼粮真君说一句赵寻安与一个字,显见应付。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无人可敌 上 “......老小子生儿子没粪眼儿。” “嗯,啊?” 赵寻安终究反应过来,忍不住狠狠捶了这混账一拳。 鱼粮真君说无所谓,毕竟师兄弟俩相爱相杀多年,自己这小小真人若是赞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便如鱼粮道人所说,未过多久宗门便传下消息,冬月底宗门新进大比,入前十者点数颇丰。 听闻第一五千点数赵寻安立时入了心,虽说烈火战甲已经入手,可功绩堂所挂法宝属实馋人,想要的东西太多,点数那是怎的也不够! “少爷加油,我就不去观战了,这些时日门槛儿有些松,说不得便要九重天了。” 赵萍儿因着并非宗门弟子不用参战,且九重天近了也无那个心思观。 自打进入云山秘境,两人的破镜速度都有下降,究其缘由,却是过得过于宽心了。 赵寻安点头,与她捋捋发梢,吩咐已然豹子般大小的山猫: “小花,看好你家女主子,莫让他人打搅。” 山猫点头,用头蹭蹭赵寻安腿,眼睛比小时灵动了太多。 使劲揉揉山猫脑袋,赵寻安行往功绩堂所在,那里有个巨大法阵,可直接传送去往浮空岛,那里便是宗门要地,议事大殿、执法堂等要害皆在那处。 光芒闪过瞬间便到了在九峰之间不断浮游的浮空岛,赵寻安来的有些迟,绿地已然站满人,大多是弟子,也有不少九峰首脑。 毕竟宗门大比算得上是少有大事,名次如何说明诸多,九峰自然上心。 见赵寻安来了立时响起一片问好,这便是大夫的好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无病无灾,与医者自然便会多几分尊重。 在药谷处独站,赵寻安打量,除了九峰弟子他处人数了了,统共不到十人,尤其药谷,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属实有些人单影支的感觉。 这正无聊站着,鱼粮真君却乐呵呵的凑了过来,赵寻安瞥他一眼,压着嗓门说: “身为第九峰领队真君,却在他处与人为伍,可好?” “若别个地界自然不好,与你却是无扰,我与送种大仙乃狼狈之谊何人不知?” “若敢乱语,便不怕以后遇事被下黑手?” “便没听过,医心如刀?” 说罢鱼粮真君还做个手起刀落的姿势,满脸尽是猥琐的笑,赵寻安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眉心,什么时候医者行起骟夫的手段了? “说真格的,有没有当第一人的信心?” “入门时你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这次可是别人眼中钉,都卯着劲儿想要把你斩落。” “上次不也一样,百十人打我一个,又如何不是眼中钉?” 赵寻安平心静气的说,鱼粮真君一想笑了,还真是,鹤立鸡群的主儿便是这般遭人嫌! 高台上,掌门与九峰峰主齐聚,水墨峰主见鱼粮真君不在自家队伍里,却跑到赵寻安身边乐呵呵的侃,立时火冒三丈,大老远比划让他归队。 鱼粮真君便当看不懂,只是乐呵呵的摆手,满面峰主我在这有话您说,左右我不理的疲沓。 “彼其娘之,老天爷怎不一个雷劈死他!” 见自家师弟明摆着敷衍,水墨峰主气的脑门浮了一层青筋,忍不住絮絮叨叨的骂,六钧神君瞥他一眼,嗤笑的说: “一窝皮子不嫌骚,同样的种,谁也莫说谁。” 说到种这一字时六钧神君特意加重了语气,水墨峰主咧嘴,挠头躲到小女峰主身边不语,前些时日被教训的太狠,属实有些心理阴影。 见人全了,主事的执法堂执事也不磨蹭,直接宣布规则,与入门考教一般,依旧是分成二十大场择。 只是三年前人数两千八百余,如今也就两千出头,太多普通弟子归于沉寂,若无机缘终生便只炼气,待百二十后,便归与尘土。 “小子们比之当年本事大了许多,可还有信心以一当百?” 用肩膀碰碰赵寻安,鱼粮真君轻笑着问,不过心里倒是与他有些信心,毕竟斗鼎常见,却何曾有人听闻,鼎内却是池塘的? “且等着,某与你看看信心如何!” 赵寻安笑,大步走向十三大场,便如那年一般,所见尽是虎视眈眈,终究一人直面百。 “噹~” 悠扬云板响,百人身形同时动,一时呼喊震天起,霹雳雪雨火毒齐下,更有修行隐踪者瞬间及身,手中利刃直指赵寻安面门。 便这场面,鱼粮道人见了都觉心惊。 毕竟三年流水过,天资之辈已入筑基,再不是当年那般青葱,手段天壤之别。 赵寻安心中也是感慨,同年们的进步,属实不小啊!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二指点落白芒起,看似与过去一般,实则本质大变。 原本无法控制的范围如今只身周丈许,目标便是那七位潜行而至近战,石衣若活物将他们包拢,一层又一层,直至化作石堆。 “浮生盾。” 又是一指点落,三面丈大玉盾骤然出现,把诸般术法牢牢挡住,紧接一粒青豆跌落入土,赵寻安翻掌虚抬,轻笑着说: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法随言出,刹那间无数绿枝冲天而起一跃十余丈,仅十息不到便化作巨大丛林,百余弟子尽数被巨蟒般藤蔓包裹成球,半点动弹不得。 方圆百丈的十三大场看不到半点地,被葱郁藤蔓枝叶包裹成一个巨大的绿球。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着眼前景象,便九峰峰主也是一般,六钧神君挑眉: “青木,我怎觉得赵寻安这仙神大敕令里,带着些许第二峰的意味?” 青木峰主闻言忍不住挠头,呲牙列嘴的说: “因着星陨道侣之事赵寻安来过不少次,互相有所交流。” “只是怎地也没想到,一个简单普通的青苗术,竟被他运用到这般出神入化!” 言语间藤蔓分开,赵寻安踱步而出,执事扬臂大声吼: “十三场赵寻安,胜!” “青苗术只是引子,主要还是仙神大敕令。” 火域峰主出声,见众人望来,便认真说: “赵寻安来第四峰次数也是不少,其实他的火系术法更加恐怖,只是威力过大,这般门内较技无法施展。” “起于道宫的仙神大敕令与术法有诸多加强,有这功法在,同境之人便不可能是赵寻安对手!”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人可敌 下 听闻此言众人沉默,身为第四峰峰主的火域,一身火属真法堪称云山宗不二,既说的如此果决,定然有其缘由。 “我记得赵寻安还是筑基一重天,与他同来的可有两位已是二重天的境界,双鼎在身,未必就怕了赵寻安。” 丹山峰主若有所思的说,星陨峰主用力摇头,沉声说: “赵寻安基鼎不同其他,于我诊脉时强健远超,便是三四重天的也未必有他的量。” “这怎么可能!” 小女峰主闻言皱眉: “虽说基鼎灵水有一斗数斗之别,可境界之差可是十数,再如何也不可能顶得上三四重天。” 几位峰主赞同点头,天资再如何纵横终究是有极限,那条线,可不是那般好跃的。 “若不是斗,而是池塘呐?” 水墨峰主轻声细语的说,小女等几位峰主闻言不禁一愣,池塘是怎个意思? “我师弟鱼粮曾说,赵寻安鼎内宽广至极,斗石不能及,乃是一方悠然池塘,深不可测。” “其筑基后之所以破境缓慢,便是因着如此。” “......一方池塘,怎么可能?” 丹山峰主沉于炼丹药术,与赵寻安接触不多,听闻如此属实有些不敢相信,六钧神君却是叹了口气,认真的说: “非常之人有非常之路,这基鼎自然与我等不同。” “想想那日筑基所引天象,除了五千年前那位宇皇大天尊,可有人能那般引动天地?” 想起赵寻安筑基那日景象,所有人都沉默了,自家掌门说得对,赵寻安与所谓天骄不同,不能用常识估量。 如他这般代表中土大千气运者,往上至亘古,怕也只有二,岂是己等能够估量。 “如此说来,与他生于一个时代,却是那些天纵的悲。” “天地气运便那么多,被他一人占了大半,又如何够分?” 坤山峰主叹气,水墨峰主却咧着嘴说: “怕也未必,一重天的基鼎便是池塘,那二重天三重天又如何?” “听鱼粮说,赵寻安把身上所有灵石便红晶都消耗空了也未填满,可想而知能有多大多深!” “以我之见,除非机缘天大遇到灵石大矿,否则他这破境的难度,却是他人百倍不止!” 一干人等若有所思点头,都没想到赵寻安骗了鱼粮,基鼎里哪是甚池塘,乃是一个浩渺宇宙! 便在诸位首脑议论之际,轮战开始,赵寻安看着对手笑了,虽然面目天差地远,可那把车轮大斧还有妖娆体态却是熟稔,正是入门大考轮战的第一位对手。 “某经常往来第一峰,怎从未见过你?” 相比有些紧张的女修,赵寻安放松了许多,便身上锐利真气就看得出,定然是第一峰星陨修士。 “赵大夫与我等庸俗不同,接触尽是高高在上人物,我这小小筑基真人,怎入得法眼?” 女修言语里带着些微的妒,不过说的却是实话。 赵寻安平日里接触的不是管事就是执事,便是真君峰主也是常见。 毕竟若只论医术,怕是整个云山宗能入前十,与诸多疑难杂症更是无人可及,再加出身本就不凡又有诸多气运加持,开元五年大考弟子里,第一人的位置无人可及。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未及多久却是了然,今生前生果然差距天大。 前生乃是秘境最低,怕是一些血脉高贵的尘民都比不上,今生却有诸多加持,便峰主掌门想见也是容易,起点,终究不同了。 “是某失礼了,可能知晓师妹尊姓大名?” 赵寻安叉手行礼,女修先是一愣随后紧忙行礼: “第一峰筑基真人益清禾,拜见师兄!” “师妹,可有战胜我的把握?” 收礼,赵寻安轻笑着问,女修苦笑: “便刚刚您那声名赫赫的仙神大敕令,同年可有一招之敌?” 赵寻安闻言咧嘴,还真就是,自己真气本就远超,再加引动诸位仙神伟力,若是没有大术法相抵,怕是筑基中境也不是对手,更何况不是将入筑基便是炼气的同年? “既如此你我只较兵刃,不涉其它,可好?” 抖手取出许久未用的天晷,赵寻安轻笑着问,益清禾闻言双眸禁不住一亮,随之有些犹豫的说: “只是如此,与师兄却是有些不公平。” “无所谓公不公平,许久未曾器斗也是有些手痒,真若输了便是某倒霉,师妹尽管放手便是。” “那便来!” 赵寻安话音刚落益清禾便冲了过来,车轮大斧高高扬起狠狠劈落,目标直指颅顶。 “噹噹噹~”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锋刃相撞溅起的火花如同焰火般绚烂,看的观战众人连连点头。 “未曾想赵寻安不止长于医术术法,便这近战的本事也是不俗,堪称全才。” 茂山峰主捋着长须点头,六钧神君笑着说: “那便是你看走了眼,赵寻安中土大千时最有名的就是一身罕有敌手的刀法,直来直去勇猛无比,乃是屠戮场磨出的杀戮法。” “哦,这般不俗,倒要仔细看看了。” 星陨峰主闻言忍不住挑眉,赵寻安来第一峰与人切磋用的都是术法,真就第一次见他动武,让他这金属真诀大师,也起了兴趣。 “棘龙破!” 见连斩数十皆被轻松挡住,益清禾一个飞跃跳起十数丈,十成真气汹涌流入大斧,瞬间化作丈许方圆光斧,狠狠斩向赵寻安。 便在即将临头时,光斧锋刃骤然爆开,裂作八条刀锋构成龙影,狠狠刺向赵寻安头腹要害! “招里藏招真就不错,星陨,你们第一峰出了位良才!” 青木有些惊奇的说,星陨点头,目光未离开赵寻安半点,却想知晓,便这刹那间变化的招式,不用术法,又该如何抵挡? 不止星陨,其它峰主也是思量,无有术法,又该如何抵挡这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一直负于身后的左手终究搭上了刀柄,赵寻安咧嘴笑,便这招,才有意思! “嘭!” 地面炸裂,赵寻安似如闪电瞬间来至益清禾身前,一记看似寻常的横斩轻轻点在车轮大斧斧面,却在刹那爆发无法想象巨力! “轰~!” 车轮大斧瞬间粉碎,益清禾狂吐血水横飞数十丈,心中禁不住苦笑,未曾想便近战,彼此间的差距也这般大!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别离 上 便在车轮大斧碎了的刹那,八条棘鳞金龙嘭的一声炸成满地金渣,滚动两下消失不见。 星陨峰主笑了: “不愧是战阵磨出的刀法,以攻为守,破了对手根本一切自然烟消云散。” 诸峰主点头,看惯了赵寻安的术法,未曾想械斗也是这般出众。 “起~” 赵寻安遥遥一指,地面轰然升起土石化作巨手,柔和的将益清禾接下,便那细致入微的操作,惹得第五峰大正峰主感慨不已: “赵寻安属实堪称全才,未曾想便土属真诀也运转的这般熟稔,与之相比,我等皆为庸才!” 巨手拖曳泥土行至赵寻安身前,轻轻将益清禾放下,赵寻安取了枚伤药与她,笑着说: “最后那招不错,只是空挡太过沉长且疏于防守,遇到高手却有些捉襟见肘,须得再做改良。” “......再面面俱到也抵不住师兄一招半式,属实相差太多。” 益清禾苦笑摇头,她能感觉得到,赵寻安那一刀未出全力,便只是认真,连半点真气未含,彼此间的差距属实太大了。 “我能看看您这把刀吗?” 对于一击便陨掉自己战斧的漆黑长刀益清禾也是好奇心起,真就未曾感觉到半点真气,为甚只是一击便能把宝器劈得粉碎? 调转刀身递上,赵寻安笑着说: “刀唤天晷,乃尘世里一位炼器大家所制,小心些,有点重。” 益清禾点头,双手接过天晷。 “嘭!” “......这把天晷,到底多重?!” 天晷出奇的重,以益清禾筑基真人的境界竟然未曾抓住直落地面,砸出一个尺深的坑。 赵寻安右手一招天晷立时归于手,再次笑着递出: “多重真就没甚概念,只是过去机缘巧合得的一枚陨星大部被它吞了,不止重量,还有一种莫名的利,可分金断玉,与对阵加成不小。” 益清禾气沉丹田运转真气,再次接过天晷,便那超乎想象的重量,压得她身形忍不住一矮,细细打量后忍不住感慨的说: “这般沉重又有利气加持,难怪金轮斧受不住,师兄,可曾运转真气试过威能?” 赵寻安摇头: “未曾试过,如今天晷威力超乎想象,与宗门里,属实有些不好实战。” 这也是赵寻安之前未曾想到的,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天晷窝在储物戒指里竟然偷食,半人高的陨星差点被它吃个精光。 以后倒要小心了,说不得还得悬在腰间,若是储物空间里的其它法宝因之受了损,岂不痛杀个人? 抖手取出一块拳大陨星递出,赵寻安认真说: “金轮斧炼气尚可,筑基已然跟不上,可用这块陨铁重造,筑基金丹也是够了。” 益清禾接过,满脸感激的刚欲言语,星陨与茂山峰主却猛然飞来,一把将天晷拿了过去,转身便走。 “赵大夫你且战着,我俩要好好品品这把天晷!” “二位峰主,某接下来还要靠它轮战,便不能待大比结束再观?” 赵寻安无奈的喊,远远传来二人言语: “本事早已超出同年,却还想着借宝刃之利欺负,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便这般不要脸?!” 周围传来闷笑,看赵寻安吃瘪一帮执事弟子属实忍耐不住,这话说的,属实太合心意了! 好吧,人家说得对,做事不能太过火,赵寻安无奈摊手,站在场边观他人轮战,静待第二场开始。 一群峰主埋头研究天晷,便六钧神君也上了手,却是越研究越心惊,尤其自恃长于炼器的第七峰茂山峰主,脖颈处的汗毛都耸了起来。 “彼其娘之,天下怎能有这般宝物,简直匪夷所思!” 他人齐齐看向茂山,终究不是专业,虽惊与天晷威能,却不解其中缘由。 见众人不解,茂山峰主深吸口气沉声说: “法宝先建基,作为根本的材料天晷自然好,甚或超乎想象的好,只吞噬其它金属强大自身这一点,便称无解!” “这般一直强大下去能到何等境地不好说,但以某所知有此能力的,唯天晷一把。” “再便是内附法阵,法宝好坏威能大小虽说不能以法阵构架繁简多少定论,可只要内附篆刻有高阶法阵的,威能绝不会小。” “不过这也及其考验炼器工匠的手艺,成千上万个步骤,旦有偏差便是全盘皆空,十分考教境界与神志,非寻常人能做到。” “所以自古以来工匠多,可如我这般的炼器大师却是了了。” 说到这里茂山还不忘夸赞自己,见诸人都用怪异目光看来,忍不住老脸一红,接着讲了下去: “可天晷怪就怪在,法阵并非内附篆刻,倒有些自然生成的意味,这般属实超乎我之所想,细思量,却有些神话传说里宝物天成的仙家法宝的感觉。” 听闻此言便六钧神君的眉头都高高皱起,略作思量冲远远猛地招手。 正在乐呵呵观他人死去活来比拼的赵寻安突觉无匹之力落身,嗷的一声刹那便被拖到了六钧神君身边,剧烈狂风把一头秀发吹成了鸡窝。 “赵寻安,你这天晷却是何人所制?” 六钧神君满脸认真的问,赵寻安撩开头发揉揉眼睛,苦笑着把当年去省府花都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一开始看上的是素娥,若非礼让也得不到天晷,这为人行事,终究还是善与为好。” 赵寻安颇为感慨的说,茂山峰主却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一位凡尘铁匠却能打制出这般法宝,莫不会是仙家转世?!” 听闻茂山峰主如此言语,六钧神君与他一瞪: “便会胡言乱语,神话之后天地便容不得仙存,便昆仑大秘境也只是传闻,大道法则森严的中土大千,又如何会有仙家转世?” “可天晷在此,又有何解?” 茂山峰主锲而不舍的问,六钧神君闻言再皱眉,也是有些疑惑的摇头: “天晷之巧彷如天成,我也想不通,一个尘民,如何能制得出。” 见两人迷惑,火域峰主却与了个截然不同的看法: “掌门,您都说了彷如天成,说不得这天晷,便就是天成呐?” “甚意思?” 六钧神君更加迷糊,茂山峰主却是恍然大悟。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别离 下 “火域师兄说得对,真就是天成!” 茂山猛拍手,颇有些兴奋地说: “仙器本天成,传说里诸多仙家法宝便是天地演化自然生成,这天晷也是相同道理,不过是借一凡俗之手呈现,可认真说,却是昊天所与,这便是真相!” 诸峰主咧嘴瞅着茂山峰主,水墨峰主轻轻拍拍他的臂膊,叹气说: “茂山师兄,便承认自己比不得一凡俗铁匠,便这般难?” “啊?” 便在茂山迷糊时,赵寻安收起天晷拱手离去,第二场轮战将要开始,兵刃不用便是,可不能留与茂山之手。 以他的秉性,说不得会偷偷给拆解炼了,那可真就欲哭无泪了。 后边几场比赛就如之前星陨峰主所言,与赵寻安来说属实无有压力,便那两位筑基两重天的天纵也是一般。 彼此出手不及一掌之数战斗便已终结,若非要与对方些许面子,其实高元帅令便够了。 最终大比第一人被赵寻安轻松摘得,这个结果无任何人有异议,实乃实至名归。 如今赵寻安虽说只是筑基初境,可就连那些中境高境的老弟子也不敢妄言必胜。 便那一手世间罕见的仙神大敕令,还有那把引得宗门高层惊愕的天晷,真若碰上无任何人有绝对把握破解。 看着手中乌木牌匾赵寻安眼角抽个不停,短短几年里自己已经收了数个,这云山宗,就这般喜欢与人发牌匾? 大比之后赵寻安依旧功绩堂坐诊,无事就在藏书殿浏览诸多功法,再不然便是领着已然九重天的赵萍儿与小花四处走,日子过得熨帖至极。 便在他这药谷的浪荡执事都快忘掉还需努力精进时,掌门寻了过来,认真说: “收拾一下明日与我去往霓裳宫,如今外部法则变动不小不扰出行,宫主来信允了赵萍儿之事,时间不多了,彼此做个告别吧。” 原本满面笑的赵寻安闻言身体不禁一颤,面上浮起些许慌,虽然知晓这一天必然到来,且也知晓与赵萍儿乃是好事,可心里还是一阵慌乱。 毕竟修行无岁月,这一分别,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六钧神君没说其它,只是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便驾云远去,人生就是不停分合,与修行者而言更是如此。 随着境界越高修真越是孤僻少见,大道独行,了解的越多,越不融于世。 心情有些压抑的返回药谷,赵萍儿正与小花乐呵呵的逗趣,见他回返高兴迎上,却在对面瞬间脸色变,声音有些抖的说: “可是要我离去了?” 赵寻安轻点头,苦笑着说: “心灵相通也不好,心境但有些许波澜你这妮子便知,让我如何藏得住心思?” “呜呜,我不想离开少爷!” 赵萍儿一头扎入怀里哭着说,赵寻安搂着她,轻轻揉着如云鬓发说: “我也不想你离去,可想要走得长远却必须如此,一时分离为的是以后长相聚,说不得有一日,我还得靠你帮衬呐。” 赵寻安轻声细语的说,赵萍儿只是哭,小半个时辰才止了哭泣,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怎地,开始认真收拾物品,还把屋子好好拾掇一遍,絮絮叨叨的说: “少爷你爱干净却不喜动手,有我在还好,离了家中定然脏乱,便直接住在功绩堂那里就好,有人照应吃穿无忧。” “小花我带走了,左右你心思大,渴着饿着我心痛,还有你那些衣服......” 看着絮絮叨叨拾掇东西的妮子,赵寻安轻叹气,仙途萧瑟大道孤独,这离别的滋味,真就苦涩。 翌日,赵寻安二人随六钧神君出山门,五十丈内还好,一过范围便觉浑身一紧,不止步伐身躯重了许多,便呼吸都觉困难。 空气里多了许多无法言喻的东西,一呼一吸间便肺腑都有些难受。 赵寻安恍然明了,难怪大部秘境修真不喜与尘世行走,却如鱼儿上岸,实在是有些艰难。 两人终究尘世中来,与山峦小路行走两日便习惯了,六钧神君这平日里惯了腾云驾雾的却是难耐至极,苦笑着说: “本来还有些兴奋,以为大道法则变化可以好生观景游玩,怎知却是遭罪,早知如此便打了禁制再出,终究好受许多。” 昆仑大秘境未开时,山川秘境之间往来也不是无有办法,便是打上禁止以炼气境界外出,有法阵融身出行反倒舒服些。 如今贴着各个秘境侵袭的范围走,赵寻安这真人还好说,分神境界的六钧神君却是遭了大罪。 不但需要一直行功压制,周围但有雷鸣云聚便心惊,看他这般模样赵寻安也是心有感激,身为一门之掌因着己事操劳,这份恩情不能忘。 半个月后总算来到霓裳宫山门,将将踏入秘境六钧神君便大大的吸了口气,感慨的说: “宇皇大天尊把人间二分也是有些道理,便如清浊,各自独立终究比混沌不清好得多。” 赵寻安点头,这些时日行走间想的也是不少,自家掌门这比喻也是恰当,便如天地,若混在一起,可不就乱了? 霓裳秘境比云山秘境小了许多,可景色更加怡人,赵寻安在一秀丽山谷见到身为元婴老祖的霓裳宫主,心中也是有些惊。 表象看起不过十三四岁小娘,比赵萍儿仿佛还要小了许多,只是开口声音极其苍老,融着股岁月沧桑的滋味。 宫主与六钧这老友略作寒暄便看向赵萍儿,好奇的问: “这便是你说的至阴超品,怎地脾性这般灵动?” 不怨她如此说,霓裳宫皆是阴属女修,因着属性秉性沉默寡言,便面上表情也是冰冷,赵萍儿虽说面上带有些许的哀,可目光却是看个不停,显见好奇心不小。 且双手紧紧搂着赵寻安臂膊,显见彼此关系不一般,这与阴属属实有些不同。 “测测便知,我多说无用。” 六钧神君喝了口冰凉甜腻的冷茶,呲牙列嘴的说,他最不喜霓裳宫的一点,就是这些女修连点温热汤水都不上,连吃饭也是冰冷。 这般多年下来未得胃心痛,身体素质属实不凡。 霓裳宫主点头,唤赵萍儿近前,丫头看看赵寻安,低着头行了过去。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五章 九州 上 霓裳宫主抬眼看,赵寻安叉手行礼,动作恭谨不谄媚。 着赵萍儿刺破无名铜镜点血,不及盏茶镜面就遍布寒霜,还有股说不出的阴冷发散。 不是寒,就是阴冷,一如那些死过人的陈年老宅,即使炎炎夏日也会让人心里发冷。 “真就是天下罕见!” 见铜镜这般表现,一直寒霜罩面的霓裳宫主罕有显出惊喜,望向六钧神君的目光也带了几许感激。 “数百年老友不言其它,此女我直收门内做个闭门弟子,若哪日破入大境,却也有你的不少功劳!” 六钧神君笑着点头,若非因着老友,赵萍儿这般天纵怎地不能放手,虽说小女略有差池,可水寒与阴寒还是相近,总不会耽搁太多。 赵寻安听闻宫主言语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能当一方宗门掌门弟子,前途必然远大,便正颜叉手躬身谢过,并奉上诸多拜师礼。 身为兄长,不能让霓裳之人看轻自家妹子。 一开始霓裳宫主并未太过在意,不过筑基真人,能有甚好物? 在六钧神君提醒下查看询问,却是渐渐起了惊意。 十余法宝皆属臻品,便她这宫主也看得入眼,不过最让她吃惊的却是十余种丹药,效用属实超乎想象。 “赵真人是何出身,莫不会是你的入门弟子?” 霓裳宫主看着手中小石瓶沉声问,这般恐怖效用的灵液,恐怕丹鼎门也是罕见。 “你却想岔了,我们赵大夫可不是一般人,我这做掌门的,未必便能教的了他。” 六钧神君摇头,把有关赵寻安的事由简略叙述,最后有些感慨的说: “赵寻安虽说灵根差些,但有中土大千气运在身,属实算不得事。” “其与五行杂术皆造诣深重,便九峰峰主也是赞叹,非一峰传承可以容纳。” “尤其医药堪称大家,就连丹山那老厮也是敬佩,特别是不孕不育,绝对的世上难寻,送种大仙的名头可不是虚的!” “与我云山宗来说,赵寻安便是宝,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本来赵寻安有些喜,毕竟好话无人不愿听,可那送种大仙四字一出表情立时僵住,这般言语,属实难听! 听闻六钧神君言语霓裳宫主也是有些惊,毕竟赵寻安声名如虹,堪称中土大千第一人,属实未曾想到这般人物,竟然归了云山宗。 “我记得大乾乃是正一宗私定的尘国,怎地赵寻安” “这便是缘分!” 不等霓裳宫主说完,六钧神君便坚定地说,心里却是笑,若非鱼粮真君问过,真就不知赵寻安,原来是因着云山宗的情谊入门。 这般秘密即便老友也不能说,保不齐哪日又有天纵来归,说不得也是一般缘由。 分别在即,赵萍儿扯着赵寻安袖子忍不住哭,许久才停。 观过拜师礼,用过一顿寒气逼人的宴席,六钧神君与赵寻安归去。 看着站在山门不断摆手的赵萍儿,赵寻安紧咬牙,点点头转身离去。 “赵寻安,你与丫头是亲情多,还是爱情多?” 行在路上,六钧神君出声问,他与两人关系也是熟知,有些好奇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为何这般紧密。 “不骗掌门,丫头是我这世上唯一亲人,于我来说,便如性命。” 赵寻安言语未带半点犹豫,略作思量轻轻摇头: “若说爱情我也不知,毕竟自小一起长大,过于亲近无法分清。” “再者,我心已有所属,真就无法忘怀。” 说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按了按心口,枯瘦美人指便在那里,与阿姆相聚虽短,却是终身难忘! 六钧神君挑眉看了赵寻安一眼,也是有些好奇是何等佳人,竟然能比过朝夕相处的赵萍儿,拿下赵寻安这般人物。 “掌门,过些时日我准备出秘境,与昆仑山脉游历。” 赵寻安轻声说,六钧神君猛地看向他,思量许久才说: “按道理新门人怎地也得十年后才能出,你与他人不同,倒是不用循旧习,只是如今法则消减的还嫌不足,是不是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时间不饶人。” 赵寻安摇头,苦笑着说: “您也知道我基鼎容积,若是靠平日打磨沉淀,怕是他人金丹我都入不得筑基二重。” “如今领悟早便足了,缺的便是水到渠成的量,这次游历,主要便是想寻些灵石灵药,有了海量灵气,破境应是不难。” “......你却是有些想的太好了。” 六钧神君摇头,沉声说: “昆仑山脉耸立万万载不止,打神话时代便是修真长居之地,所有晶洞灵矿怕是早已采完,如今余下的只是星点,且多被宗门控制。” “想要寻到无主之地,怕是没有什么希望。” 见六钧神君于己真是关心,赵寻安笑了,轻声说: “他人寻不到,与我却是未必,至少灵药必有收获。” “......有宝物或者功法?” 六钧神君恍然大悟的问,见赵寻安点头,忍不住感慨的说: “难怪刚入门便那般多灵石,便红晶都有,既如此便允了你游历,只是出门在外万万小心,这些时日昆仑山脉有些不静。” “出何事了?” 能让身为神君的掌门特意叮嘱,想来事情不小。 “打三个月前左道便疯了似得到处截杀修士,这些走岔路的家伙比畜生还不如,便知晓的被他们残杀的天纵修士就已过百。” “皆是食肉饮血夺取道基,场面属实残忍至极。” “便是遇到名门正派也要小心三分,能独行绝不搭伙,修行之路险峻,谁也不能保证无害人之心!”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又是一件与前生不同的事。 前生因着柳承志之事大乾诸国连同秘境诸多宗门截杀,与左道邪修重创,便自己死时数十载都是罕见。 如今柳承志还活的好好,这左道邪修却真就成了祸害!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便你哪处都是超群,唯独灵根有些低,若能如你那妹子一般超品,你们这代怕是再无人可比!” 见六钧神君满脸感慨,赵寻安略作思量决定实话实说: “掌门,其实我如今的灵根不是八品,而是六品。”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九州 下 六钧神君猛然瞪大双眸,吃惊的说: “你的意思,可是灵根能够精进?” “正是。” 赵寻安点头,进入云山宗这些年怕是除童年外最熨帖的时日,真就当成自己的家。 宗门有爱和善,有些事情再瞒着,属实有些不好。 “您也知道,我与新历年间与大乾国师退婚,得回当做聘礼的老参,因着体弱便当补品吃了。” “未成想原本半点没有的灵根便莫名的有,从那以后一路走来,却是发现吞服大量灵药便可升,如今已是六品。” “这次外出便是想多寻些灵药滋补,待灵根再上,说不得破境便要轻松许多。” 赵寻安言语说的恳切,六钧神君面上露出笑,说出这般密要,他是真的把云山宗当成了家! “早便知你不凡,未曾想竟不凡到如此地步。” 六钧神君点头,负手慢慢走,边走边说: “以你所知,天底下如你这般的,可能还有?” 赵寻安略作思量摇头: “自入修真路便知,灵根天定无法更改,堪称世间最残酷之事,一下便将世人分成两段。” “某种意义上说算不得差,灵根天定,属实无可奈何。” 六钧神君点头,紧接回首笑: “不过事无绝对,其实尘世里还有一人与你一般,本来也是尘民,却能通过食灵拥有灵根并不断往上,想不想知晓是谁?” 赵寻安使劲点头,心中也是有些激荡,未成想世上竟有与己一般人物,属实有种吾道不孤的感觉。 “便是宇皇大天尊,也就是中土大千所认的,人皇!” 听闻人皇二字,赵寻安有些吃惊,也有些了然,便他这般存在,本就应该这般绝世而立! “赵寻安,你可知自己,和宇皇大天尊很像?” 六钧神君望着远处山峦边走边说: “其实你筑基那日所来天灾我等也是明了,必是昊天与你莫大好处,便如大天尊一般。” “只是一重天却能横扫所有,说不得你的炼气也是不一般,不止九,而是十二!” “......” 今日六钧神君所言属实与赵寻安不小震惊,便心神都为之震颤,压在心底的十二重天竟被一口说出。 整个人仿佛一下被剥的精光,赤裸裸站在大日之下,无处遮掩。 “你的基鼎所纳非斗而是池塘,这点说不得也与大天尊一般,毕竟相同境界,无人可以与他比持久。” 听闻六钧神君这般言语,赵寻安原本紧绷的神经立时松了下来,想来自己也是有些过于敏感,不过都是猜测。 “其时尘民苦难滔天,尘民出身的大天尊得天地气运民意加持,短短数百载便至大乘,最终一剑断天路,与尘民五千载静好,功莫大焉。” “你如今与他一般气运加身,却需想想,是否有天大责任再等。” “毕竟因果相生,无有不明不白的与,早做打算,才不致临阵慌乱。” “谢掌门指点!” 赵寻安叉手躬身,真心实意道谢。 之前只想着昊天垂青,却从未细思缘由,今日六钧神君之言于己提了个醒,该是多多思量,为甚自己,便是这般特殊。 返程十余日,六钧神君与赵寻安每日里谈经论道,与修行中颇多难点讲的透彻,虽非师徒,却把传带做到了极致。 前世虽说苟活数十载,可境界体悟却是了了,不过筑基二三重天,这大半个月时间的收获,怕是三生数十载也比不上。 赵寻安生平第一次知晓了何为良师,人生除了父母,这是第一次与人有这般崇敬之心。 “掌门,我才刚入筑基便与我讲分神体悟,是不是太早了?” 山门已然在望,六钧神君却止下步子,与赵寻安认真讲解分神破境体悟及要点,属实让他有些头大。 “能早莫晚,这些时日与你讲的定要牢记在心!” 六钧神君面色异常认真,沉声接着说: “即便不能理解也要一字不差牢牢记住,待到境界到了自然有用。” 赵寻安闻言点头认真记,如此说定有缘由,皆为己好,万万不能辜负掌门良苦用心。 见赵寻安记好,六钧神君又是一番考校,确认无所遗漏这才松了口气,感叹的说: “我所能授只到分神,再往上的合体尊者便只能由你自己琢磨。” “前路铺好,如何走,却看你自己了。” 赵寻安原本跽坐,轻点头后行稽首大礼,虽未拜师,可六钧神君所为却是许多为师者都不曾做。 十余日便是在夯基,且是一直夯到分神,恩之大,如再造! 六钧神君坦然受了,扶起赵寻安咧嘴笑: “我这人疲沓懒散一生未曾收徒,如今把道传与你也算有了继承,努力走下去,怎地也得当个尊者大尊者,莫让我失望。” 赵寻安先是咧嘴,紧接重重点头。 天下修士万万千,可能到分神的山川秘境便只五人,想想更上层楼的尊者大尊者,便天下无有一人,难度可想而知,所有赵寻安忍不住咧嘴。 随之点头却是心神坚定,想要修复山鬼必须一路向上,便大乘、渡劫也不可,只有超脱一切扶摇九重之上,才有希望! 一入山门六钧神君便踏上祥云拖着长音一飞冲天,月余时间的谨小慎微属实憋屈,金窝银窝终究不如云山,这里才是人间最喜处。 赵寻安先回药谷取了所有杂物,看着住了许久的房子轻叹气,挥手平了,直奔宗门重地。 先与诸位峰主相熟道别,又去功绩堂与管事弟子及药行一干人等辞别。 听闻赵寻安要出行历练,众人既感羡慕又觉不舍。 所谓历练少则一年半载,多了却是数十甚或上百年,相熟境界都是不高,更有两位大夫不过尘民,再相见,保不齐便是一堆土了。 离了功绩堂,鱼粮真君送他到山门外,两人坐在数年前起的石屋前观远景,赵寻安取出个木盒递与他,轻笑着说: “答应你的一直未曾兑现,只三瓶,这可是活命的本钱,万万莫与他人。” “我省得。” 鱼粮真君点头收下,随之叹了口气: “怎就走的这般突然,我还想让你看着破入元婴,好生显摆一番那。” 赵寻安摇头: “心有感须得动,我要寻九州,加快破境。”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七章 离了大谱 上 “别的话语不说,只是天地大变各种妖魔鬼怪都蹦出来了,遇事定要小心,但有危险逃便是!” “便你那逃命的秘术,除非能飞,否则想要捉到你却比登天还难。” 鱼粮真君认真的说,赵寻安点头: “且放心,某在中土大千那般大的名声,可不是虚的。” 说罢起身,扔下一句走了便潇洒离去。 只是心中也有些没谱,前生听闻寻龙诀乃是寻龙子与名唤小九州的半开放秘境寻得,至于小九州的确凿位置却是半点不知。 只是隐约记得不知萧山派哪位门人说过,可能是在昆仑山第三支脉南向,这面积可就海了去了,想要寻到属实有些困难。 赵寻安如今能做的便是依靠寻珍录和卜,有这两个利器在,总有七八成的信心。 “倒是走的痛快,未曾想便他这般大气运者也会被传闻吸引。” 星陨峰主来到鱼粮道人身边,摇头轻言,鱼粮真君笑着说: “老赵基鼎过于大了,填满所需那是海量,如今听闻小九州之事定然心动。” “且以他身上所具气运,说不得真就能够有所收获,去那沸沸扬扬之地也是应当。” 略作思量星陨峰主点头,看着远去身影再叹气: “这一去却是不知何时归,没了他这送种大仙,宗门诸多道侣心中无底啊。” 听闻星陨言语鱼粮忍不住咧嘴,自家师兄喜的那个种字,真就难听到了极点! 赵寻安沿着山脊一路走向昆仑中域,却并不知晓,前生罕有人闻的小九州今生已然大变,不说人尽皆知,可主要宗门之人却是皆有耳闻。 花费月余时间终究行至昆仑中域,灵药采了不少,可灵石却是了了。 真就如六钧神君所言,晶洞灵脉不是被各大宗门占了便是枯竭,好不容易寻了几块,却尽是白灵灰灵,便个黄灵都无有。 便这收成,所获灵气怕是都比不上浪费时间行功得的多。 又是小半月过去,总算寻到第三支脉所在,赵寻安忍不住松了口气,跟着路上遇到的一支世俗国都商队前往同样位于南向的老茶山。 一路所行皆是法则森严处,筑基境界被压得死死,便呼吸都有些困难,赵寻安属实觉得有些迷茫,便这模样,真就没有半点秘境所在的感觉。 十天后队伍来到长满野茶树的老茶山,一行三十余人尽数欢呼。 与野茶树摘取的嫩芽经过揉制杀青,便是名闻整个中土大千的金豪,不但异香扑鼻还能缓解五劳七伤,堪称天下第一茶。 赵寻安神识探出发现不少上好灵药,细打量此处山峦灵气远超他处,难怪能产出如此好茶。 商队采摘茶叶后就地处置,毕竟新芽柔嫩易腐,应聘护卫的赵寻安无事,便在山间四处找寻药材。 老茶山灵气充裕灵药属实发现不少,且因着这些时日神识用的多,寻珍录不声不响晋升四重天,神识探索范围再增,已达四十丈。 便在赵寻安欣喜时,突有大批黑衣人持刀围住就地生火杀青的商队,目标便是那些已成的半制品。 毕竟金豪贵重,便黄金都比不得,实乃不小收成。 赵寻安见了也是无奈,早便看到这些黑衣人,同样的商队打扮只是稍远,说不得真就也是采茶的商队,属实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做。 己方商队虽然人数不占优,可来回至少三月的跋涉,收成怎能拱手让人,自然也是拔刀相向。 命可以不要,金豪必须保下,这可是往后年数时间里一家人过活的根本。 双方对峙时,被扰了心境的赵寻安大步下行,本想三下五除二解决,未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不少修士出现,话都未说一通术法瞬间抹杀十余人。 “且都听好了,老老实实摘茶制茶,若是我等舒心,事了便放你们走,若是出工不出力,这些死的便是你们下场!” 言语的乃是一名身穿粉红道袍的道人,声音尖利如若宫中宦官,下手却是狠戾,两个欲跑的被他抓回一招便取了性命。 邪术之下皮肉消融,只余森森白骨碎裂于地。 便在众人战战兢兢听命行事时赵寻安下了山,修士们以为他也是商队一员,刚欲呵斥,却被一记左右斩砍瓜切菜般取了两个术师的性命。 其他修士这才反应过来,抖手便想施展术法,却被瞬间及身的赵寻安三下五除二杀得精光,便尸首也被天晷吸得一干二净,化作尘埃飘洒入地。 商队之人见了惊奇,这才知晓花五两锭子雇下的护卫并非常人,一时感激如潮。 赵寻安先做一事,把那些先前蹦出欲待劫掠的黑衣人好一通打,并与他们丹田处各自点了一下。 以后寻常无妨,可想要激烈做事必会痛的死去活来,通天大路不走非要行邪门歪道,便当有此惩戒! 商队管事奉上五百两银票赵寻安婉拒,与如今的他来说,属实半点用处未有。 不过倒是收下了一小袋新制金豪,便算之前酬劳。 因着事了,赵寻安辞别寻着第三支脉一路南去,数日后山势渐高有浓重雾气遮蔽,直到两千余丈峰顶才能观。 赵寻安惊奇发现,这第三支脉的高度,怕是比昆仑主脉还高。 复行三日又出云雾,前方是个不小山谷,有诸多修士云集,更有不少新起的建筑,赵寻安好奇寻人问,却被言语吓了一跳: “自然都是去往小九州秘境的,不然跋山涉水来此,还能是玩耍?” 看着人山人海少说也得有数千人的山谷,赵寻安懵了,彼其娘之,不是说罕有人知吗,这他娘是告知天下了吧! 许久才反应过来的赵寻安又寻他人诸多问话,这才知晓事情缘由。 数月前突有消息传遍山川秘境,一个名唤寰宇商行的组织发现了从仙界陨落的小九州秘境,其内有大量天材地宝,且从未有人进入过。 因着商行人力财力有限,特意公告所有宗门,有意者只需付少许费用便可入内,所有收获皆归己有,绝不会有苛刻强求。 寰宇商行不为收益只为扬名,恭迎天下有心者莅临! 接过商行人员递与的编号牌子,看着手中的秘境探索须知,赵寻安眼角抽个不停,彼其娘之,属实离了大谱!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八章 离了大谱 下 “瞧一瞧看一看了,探索法宝护身符箓应有尽有,统统三枚白灵!” “三枚白灵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人生能有几回搏,天大机缘在等待~~” 按照编号随人流往前走,两边皆是寰宇商行的摊子,卖的物件真就一应俱全,五行相生相克的护身牌子成堆放,五彩符纸朱砂批的符箓一打一打的放。 更有般般样样的物件堆满案几,伤药毒膏虎爪丝绳可谓应有尽有,购买者也是众多,一时间赵寻安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千年锦绣的农村大集。 也是一般热闹,也是一般嘈杂。 前方的人进入一间屋子后便不得见,不过赵寻安并未担心,山谷不止寰宇商行之人,还有不少山川秘境宗门来人,为的就是保障自家弟子往来安全。 毕竟突然蹦出这么个从未听说过的商行,各家心里都是有些嘀咕。 还有便是,左道之事愈演愈烈,不得不多加防范。 赵寻安也是听周遭絮叨才知,便这两三日又有十余人被食肉饮血夺了道基,眉头忍不住皱起,想不明白左道到底要作甚。 昆仑大秘境未有显现之前只是偶有听闻左道邪修犯事,可自打陨星不断坠落,这左道邪修便开始暴戾行事。 但凡出手便是以性命做蛊,尤其那食肉饮血夺取道基的手段,妖魔与之相比都有不足! 言语里倒是说的明白,终究惹怒各大宗门,如今不少掌门在商谈,准备联手铲除这个修行界里的祸害! 按道理这是好事,只是比前生晚了数载,不过赵寻安心中总有些嘀咕,也不知怎的,就是有些不看好接下来的联手之事。 暗里也曾卜算却未有半点指向,毕竟这般事由牵扯广大又与几无关,没有结果也是应该。 大半个时辰后,终究轮到赵寻安这一组,二十四人按编号进入不大木屋,里面别有洞天,却是一个大了至少三五十倍的空旷大殿。 大殿四周耸立数十丈高雕像,皆是山精海魅,岁月气息悠久,显见木屋只是表象,内里怕是某种了不得的空间法器,便如缩小版的秘境。 “诸位道友有礼,我是商行于此掌柜,有些事情须得与大家说清。” 一身穿金色元外服的胖子抚着大肚子,乐呵呵的说: “小九州乃是我们寰宇商行废九牛二虎之力开出的秘境,因着裂痕不稳须用法阵稳固,所以消耗不少,若要进入只需灵石五枚。” “小九州机缘多多可险处也是多多,进入前须得签份单子,说明乃是自己选择,生死与我商行无关。” “还有,若嫌费用高也可前出自寻结界裂处入,只是若有死伤,我商行概不负责。” 一番话说的屋里众人心有戚戚,原本是冲着机缘来的,可如今听着,怎就感觉那般危险? 虽说心中有些嘀咕,可众人还是奉上灵石,仙途哪有一帆风顺,想要一飞冲天,便必须不断搏命! 掌柜亲自上手,喜滋滋的点算灵石,赵寻安略作推算心中微惊,加上摊位营生,一日下来收成岂不得数万? 可不比冒险探寻好出百倍! 这寰宇商行的生意经属实不简单,看似亏本奉出机缘多多秘境,可细水长流日积月累,说不得便是天大的收成! 灵石收好,掌柜大手一挥,一个金灿灿夜壶与地下浮起,见众人不明白,掌柜抚着大肚子乐呵呵的解释: “穿梭结界容易被壁垒法则攻击,在壶内可保平安。” “......” 一行人高高跃起跳入壶内,里边倒是灯火通明半点不暗,只是彼此相望总觉有些尴尬。 赵寻安也是咧嘴,生平第一次入壶,且还是盛放腌臜物的夜壶,倒也算是新奇。 “小凳子叫大家伙干活利落些,后边还有人等,那可都是喜人的大把收成!” 胖掌柜挥手,管事紧忙安排人手激活传送,巨大夜壶一阵晃动轰然消失,法阵却轰得一声被炸了个丈许深的大坑。 所有人同时脸色一变,尤其胖掌柜,汗水哗的落下,这可是商行重宝,若是损了,这些天的收入一成都补不上! 夜壶里,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变故会在传送刹那发生。 法阵激活金壶瞬间遁入虚空,即便有壶体庇护众人也是心神骤然一紧,便觉无穷压力及身,莫说动作,便呼吸都有些吃力。 不过无人惊慌,都是多次出入各种秘境,经验丰富,知晓是应有变故,时间很短。 “碧水分晶,破!” 突有轻呵响起,原本明亮的事业骤然一黑,紧接惨叫不断,待金壶里再次亮起,所有人心中具是一惊。 三名修士惨死只余白骨森森头颅,血肉内脏骨渣喷洒的到处都是,众人紧贴壶壁心中警惕,不明将将到底发生了甚。 “咔嚓、咔嚓。” 细小轻微的啃咬咀嚼声,在半点杂音无有的金壶里如同雷霆,众人瞩目,一黑衣修士背着身捧着东西正在大口啃咬。 感觉到诸多目光,黑衣修士转身笑,面上尽是血水,手里捧着的,却是一颗隐隐放着光芒的血肉,正是一人丹田! “左道?!” 有人惊呼,如此作为除了左道邪修不做他想。 “杀了他!” 三名修士同时暴吼,舞动相同样式软剑猛地扑了过去,招式也是一般,应是同门。 “黑魔障!” 邪修口中继续啃咬,右手猛挥,一股浓墨般黑雾骤然射出,枪矛般洞穿三人,紧接便有凄厉惨叫响起。 三名修士痛苦哀嚎,血肉骨皮轰然爆开,森白颅骨当啷落地。 血肉丹田落在地上莹莹发光,能清晰见到魂魄被收入其中,不得轮回。 招手把三枚血肉丹田吸过,邪修看着众人狰狞笑: “莫急,等下便是你们,谁也逃不掉。” 一干人等尽是面色苍白默然,将将左道邪修手段诡异气势迫人,与之对阵,胜的可能微乎其微,这该如何是好? 便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时,赵寻安却是慢悠悠的走,无名指与六个骷髅头眉心轻点,口中轻声吟咏往生经文。 金壶里慢慢浮起五彩光芒,六个模糊身影从黑衣邪修处飘起,冲赵寻安感激拱手,化作星光冲破壶顶消散不见。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亘古之地 上 “好本事!” 黑衣邪修心中一凛,嘴上却喝了一声彩。 三枚入腹的血肉丹田本已开始融合,自家道基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强大,谁知眼前身穿月白长衫男子只是念了段语音古怪的经文,便把自己打回原形。 便这驱邪扶正的本事,保不齐便是中土大千那些与几相克的道宫道人! “兄台手段惊人,可是中土大千道宫出身?” 赵寻安闻言笑了,刚欲反驳却突然想起自己补天士天下行走的名头,如此说来,这道宫出身真就算不得错。 “算是吧,为何如此问?” “......也只有昊天所属,才有如此克制我等的本事。” 邪修叹气,从腰间拔出一把虎牙般短刃,再叹气: “打个商量可好,便当之前发生无有,放我走,省的刀剑相向。” “某尘世中一个身份乃是补天士天下行走,以你所见,可能与否?” 赵寻安再笑,缓缓张开右手,天晷现。 “血坟!” 邪修大吼一刀斩出,无数艳红血线于短刃绽放,瞬间化作血雾带着嘶吼飞向四面八方,目标不止赵寻安,却是壶内所有人!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赵寻安沉声语,无名指处血渍立时演化龟蛇二形,与空中盘旋画一太极,并拢二指正正点中阴阳分隔。 “轰!” 巨响起,黑白二色骤然绽放,血雾瞬间被消散一空。 “叮~” 虎牙短刃几乎在同一时间刺向赵寻安丹田,却被天晷正正挡住,光芒散去看着赵寻安轻笑的面,黑衣邪修忍不住攒了句: “好本事!” 话音刚落邪修身影便隐,只是赵寻安没有与他捉迷藏的心思,举起左手猛地一握,一只巨大石手轰然从金灿灿壶低冲出,将邪修紧紧攥住,只余头颅在外。 邪修噗的一声喷了大口血,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声: “好本事!” 赵寻安摇头,腕翻转,天晷挟裂空之音斩落,虚空处立时溅起血色,又一个黑衣邪修显现,面上尽是惊意。 “与你一般伎俩的某曾斩过,只是你更加隐晦。” 赵寻安沉声说,刚与黑衣邪修交锋,便觉气息极似与苗文青一起截杀自己的左道邪修,于是便把神识铺开。 果不其然,真就是一命二身。 “果然,好本事。” 左道邪修咧嘴笑,身体噗的一声对分,缓缓倒在地上。 另一具身躯却与石手一起化作砂砾铺满地,随之消失。 见左道邪修死了,余下十六人齐齐松了口气,上前行礼致谢,赵寻安摆摆手,挥手震开金壶壶盖,用力跳了出去。 “这、这是哪里?” 修士们接二连三跳出,看着眼前景象都是一惊,无有亭台楼阁更无仙山玉宇,便是大地山川也未有,置身处,乃是一望无际浓墨般水域。 虽说未见过小九州,可册子里有详尽介绍,绝不是眼前这般景象! 赵寻安踩着壶沿远眺,水面荡着微波宽广不知几许,天空是浓重的铅红,整个界域透着股莫名的死气,让人见了心中不由发冷。 低头打量,赵寻安发现壶底竟是个非金非玉的地面,倒是与起始大殿的一般无二,保不齐便是同样的传送法阵,略作思量跳了下去,认真分析起来。 见赵寻安下去查看,几个耐不住性子的也下到底部,一位女修不知脚滑还是怎得身子一歪落入水里。 其它修士紧忙相助,三五息便把人拉了上来。 “无事无事,多谢诸位道友关心,这水看似墨黑其实并非,应是过于幽深再加此处光线阴森所致。” 女修行礼千恩万谢的说,赵寻安眼角余光隐约看到其眼眸散发紫芒,待正眼细看确实正常,便当是自己眼花,再次分析起法阵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原本还算镇静的众人渐渐变得浮躁,这般诡异天地除了黑水甚都未有,该要如何才能回去? 数个时辰后,有那意志浅薄的已然崩溃,都是仙途中人,自然知晓虚空迷航的可怕。 “......回不去了,真就回不去了,早知便不来了,倒不如终老门里,做个杂役也好过这般境地。” 有修士颓然坐在地上,捂着脸声音颤抖的说,其他人也是一般,便个陆地都没有,怕是只能被生生困死在这里。 “仙途浩渺本就充斥无尽凶险,这般境地都受不了,如何能走的长远?” 赵寻安头也不抬的说,那位崩溃的哭喊着说: “走甚走,都是水哪里有路,便得生生在这里饿死,早知便留在秘境,安安稳稳比甚都好!” “莫喊叫,某正推算阵法纹路,再有一两个时辰便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喜,尤其那位崩溃的主儿,凑到身边语气哆嗦颠三倒四的问,惹得赵寻安心烦,一记手刀便把他砍晕过去。 “都不允出声,某要沉心推算,憋不住嘴的回返壶里等着便是,莫要帮倒忙!” 见赵寻安出声一干人等紧忙扯着昏厥那位入到壶里,怀着忐忑心情期盼希望降临。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赵寻安站起身嘘嘘松了口气,面上尽是感慨。 若非因着破境无望自己绝无那般多的时间,去往九峰杂七杂八的学了些浅显通用的皮毛,若非因着在第八峰学得的阵法基本解章,说不得便会困在此处。 即便有静思凉也无用,毕竟不知落处,若是胡乱破壁那可真就回不去了,赵寻安双手合十与天谢过,果然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大能,可是有眉目了?” 见赵寻安起身,一直蹲在壶口观望的一人出声问,赵寻安点头: “都在壶里待好,我这便激活法阵!” 观望修士紧忙返回壶里,紧接便有欢呼声起,赵寻安听了不禁摇头,哪有半点仙途中人的稳重,难怪境界底下。 屏息静气运动真气一掌拍下,法阵历史绽放光华,赵寻安凝神细观,待两处游走光点聚合的刹那又是一掌拍落。 “嘭~!” 金壶再次绽放光芒,赵寻安紧忙跃上钻入壶里,顺手把壶盖嘭的一声关严,便在刹那里,金壶再次遁入虚空。 “轰~!” 仅只三息不到金壶轰然坠落,震得一干人等口鼻窜血,待稳下心神看,立时呆住,金壶,竟然碎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章 亘古之地 下 “这是,到了?” 一女修声音有些颤的问,心里慌到了极点,金壶都碎了,若不到,真就完了。 眼前因着金壶解体烟雾茫茫,赵寻安拂袖荡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苍茫大地! 极目所见尽是昏黄大地,便远处山峦也是一般颜色,稀少植被在风沙里无助摇摆,微微的绿,也被尘土掩上一抹黄。 “完了、完了,真就迷航了!” “回不去了,哈哈,真就回不去了!” 崩溃的人越来越多,眼前景象与手册描述也是大相径庭,根本不是小九州秘境,紧绷的线骤然断裂,心中皆是绝望。 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便这心性,修行之路走不长远。 掐指推算,卦语倒是不错,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前边有城池,有城池!” 突然有人惊喜的喊,赵寻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遥远天边有微微的光,仔细看,有隐约的楼阁影像。 抬头看看昏黄天际,赵寻安大步向远方奔去,茫然众人见了紧忙跟上,弱者慕强者,尤其在这陌生之地,更不敢分离。 这一跑,便是整整两个时辰,路途远远超出之前所料,赵寻安掐指推算了悟点头,此方世界大道法则与中土大千有异,目光所见,未必就是真。 距离近了,前方果然是一片不小建筑群,看式样不似城池,倒有些宗门驻地的感觉。 “看样子,应是废除了很久。” 有人语气有些压抑的说,建筑大多坍塌,即便矗立的也是布满昏黄尘土,一看便是已经荒废许久。 建筑群落前有个不小楼牌,赵寻安上前观,发现字体同样被尘土掩盖,便拂袖掀起狂风扫去,却露出三个大字,寻龙门! 嘶,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寻龙子、寻龙门,若是二者无有关系打死也不信! 再次掐指卜算,求的便是寻龙诀归处。 邻家李,摘入手。 这卦语有些不太清,不过想来应是有些希望,倒是与赵寻安心中猜测得了些许印证,此地八成便是小九州,只是人迹罕见。 “道兄,上面写的甚?” 一修士上前恭敬问,赵寻安沉声说: “寻龙门,此地应是一方废弃宗门,若想入内寻找机缘务须小心,这般大宗门便这般放弃,定然有些不足道的缘由。” 两人这正说着,却有一人已然大步向前,未及多久便钻入建筑群落消失不见。 赵寻安见了也大步往前,寻龙诀重要,若被他人抢了先机却是麻烦。 其实前生关于寻龙诀所在倒也有些了解,据传寻龙子乃是与一条山瀑旁寻得,可眼前所见尽是黄土,便半点水迹未有,又哪来的山瀑一说? 重生至今所遇不少,多与前生有异,这小九州变故更大,属实说不得准。 见赵寻安前行余下修士想要跟上,谁知赵寻安身影急闪很快消失在屋舍之间,毕竟在机缘,岂能让他人观。 放开神识沿着山路一路向上,却见一道身影急奔,身前隐隐有光芒浮动,显见使了某种手段。 赵寻安眉头微皱,正是之前跌入黑水水域那女修,看她做派与此应当熟稔。 略作思量赵寻安也跟了上去,眼前残垣断壁属实无甚可观,却与她同行,看看到底如何。 半柱香后赵寻安与一片山间群落驻足,眉头高皱,那女修竟然能把自己甩脱,境界绝对不低。 细想黑水水域之事与来此后的表现,越发觉得不对。 一位境界不低的修真怎会那般容易跌倒,保不齐便有些不允他人知晓的事情! 轻摇头,赵寻安在楼宇间穿梭,神识完全放出,探寻速度远比眼见快得多,只是一如山脚,建筑里属实无甚好物。 时间如磨,早已把当年法宝消磨,除了尘埃,便是废墟。 寻到一处尘土掩盖的土丘时赵寻安驻了足,整齐建筑里突兀出现这么个东西,属实有些怪异。 且神识扫过竟然有些许冷的感觉,赵寻安不由起了些许好奇,想要探究黄土之下,到底埋了何物。 便在赵寻安欲待动手之际,原本落在后方的众修士已然跟了上来,一虬须汉子二话不说上来便是一铲,土丘立时塌了半边,黑乎乎的圆球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几位女修细看,却被吓得惊叫连连,赵寻安也是服气,这些女子的宗门到底如何想法,把一群半点心境未有的送入秘境,难不成便是盼着她们死? “不过是些干了的脑壳,有甚可惧的。” 虬须修士嗤笑,俯身拿起一皮肉干枯狰狞无比的头颅打量,倒吸着凉气说: “下手可够狠的,剜眼、劁鼻、断舌、割唇,裂耳,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赵寻安挥手,五行真气扫过土丘覆盖的黄土流水般退去,露出成千上万干涸头颅,皆与虬须修士手里一般五官不全,却是一座巨大京观。 修士们齐齐倒吸凉气后退,黄土退去后阴寒之气从京观不断泄出,流过处便干涸黄土都生了一层白霜,显见寒冷至极。 赵寻安上前观,见一处堆着不少木牌,捡起查看,却是寻龙门的身份牌子。 扔掉拍拍手,看着眼前景象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不用说,必然是寻仇,否则不会下如此狠手。 整个寻龙门怕是被杀得一干二净,宗门不是放弃驻地,而是皆被抹杀。 “这是甚?” 虬须修士惊呼,赵寻安抬头看,却见阴寒之气与十丈外汇流成河,汹涌奔向远处,一行人紧忙跟上。 如今就怕没有变化,否则困在此地,说不得便是个死。 众人疾行,穿过建筑群落来至山颠,有金色楼阁孤零零矗立,寒流便在前方消散。 与他处不同,金阁半点腐朽未有,只是蒙了层灰,有金灿灿光芒于窗纸透出,落在身上,带着些许微微地暖。 一干修士上前观,有人不经意触到窗纸,金阁突然绽放五彩光,伴有肃穆大音传四方。 非经非诗非词非曲,入耳半点不懂,却引识海动荡道心起波,似朵朵金莲与观想里绽放,充盈世界,天花乱坠。 心头俱是跳,众人皆明了,金阁不凡,说不得会有天大机缘在!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武大帝 上 “可要进?” “自然!” “如何进?” “推门便是,或者窗户也可!” “谁来推?” “......” 便在众人纠结如何时,赵寻安却吃惊地看着金阁旁的两株小树。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便两株小树也是蒙尘,若非手指拂过露出一抹绿,说不得会当成枯死许久的柴。 赵寻安拂袖扫去尘土,两颗羸弱小树轻轻摇摆,些许青葱的绿,却让天地瞬间颜色变。 昏黄天际渐渐变得清澈,有大片嫩嫩小丫钻出干涸大地,与这死寂世界,带来点点生机。 心思沉与小树的赵寻安,神识虽发现了变化,却半点未上心,依旧认真的看着两株长有扇形叶片的小树,心神激荡不已。 竟是两株中土大千未有,只在五千年锦绣见过的,银杏! 说来魂穿中土大千世界也有一甲子多,与这世间也算知晓,真就从未见过银杏树,且一见还是两株。 手抚绿叶有种久违的暖,前世有些模糊的景象与脑海浮现,渐渐变得清晰,赵寻安轻抿嘴盘膝坐于树间,心神有些颤。 一众围在金阁周围的修士终于下定决心,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走了进去,没多久便响起惊喜呼喊,显见存有法宝机缘。 赵寻安不为所动,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绿叶,眼中有泪水不断滑落: “......我可是在做梦,这般长久过去,老爸老妈可好?” 将将手指触摸银杏绿叶,识海突降雷雨,被锁闭的五千年锦绣情感瞬间奔涌,不知被谁屏蔽的父母好友影像纷纷复现,却让赵寻安,寻到真正的真我。 仰头哈哈大笑,赵寻安笑着哭: “回不去了,终究回不去了,哈哈哈!” 红尘中人能有几个秋,这般长久岁月过去,莫说双亲,就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几位兄弟,怕是也已暮年,自己怎就能把他们忘得这般彻底! 哭哭笑笑许久,赵寻安终究变得冷静,用力抹去面上水迹,双膝跪地冲想象中的故土用力叩首: “老爸老妈,儿子今日才得清醒,与您二老磕头!” “若再有来世得机缘,定然承欢膝下,尽儿子孝心!” “轰!” 三叩首毕,一道雷霆破开苍穹直落,狠狠劈向赵寻安,却在最后关头拐弯,落向一侧银杏。 就在雷落刹那,丹田里载浮载沉基鼎旁再生一鼎,同样九龙盘卧金光灿灿,里内浩渺宇宙暗淡,静待灵气化作满天星。 赵寻安轻摇头,未曾想筑基两重天便这般简单的入,既无海量灵气注入也无彻悟,只是寻回真我。 “......昊天在上,将将那个雷是甚意思?” 冲天拱手,赵寻安垂了满脸黑线,怎个意思,难不成屏蔽自己真我记忆的,却是昊天? 见许久未有反应,赵寻安撇嘴,看向一侧挨雷劈的银杏,一道焦黑印记直落入土,显见受伤不轻。 赵寻安摇头,取出灵液浇入根,原本死气沉沉的小树立时恢复活力,枝丫如雨后春笋生长,不及柱香便长高三尺,枝叶繁茂,透着股生意盎然。 便在赵寻安满意点头之际,另一株银杏徐徐摆,赵寻安略作思量,也在根部浇了一瓶灵液,咧着嘴说: “人家与我顶了雷也是应当,你却半点好处不予,太抠了。” 赵寻安只是逗趣的自言自语,未曾想疯长银杏好似听得懂人话,枝头晃动一个白果正正落于手。 看着晶莹剔透如若软玉散发着清新香气的果子,赵寻安先是一惊紧接笑,未做过多思量直接塞入口中。 两株银杏与自己必然有天大因果,便真我也因之回,如何不信? 果子入口立时化作清流流变全身,丹田里化作璀璨星河直落第二尊九龙金鼎,宇宙以肉眼可见速度亮起,柱香时间不到便满溢,紧接第三尊九龙金鼎生。 直到第三尊基鼎半数亮起,星河才渐渐消失。 内观丹田里浮浮沉沉的三尊金鼎,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肝砰砰的跳。 一日跨过两重天,这他娘的也太爽利了! “你我说不得便是老乡,打个商量,再与你几瓶灵液,与我七八九十个白果可好?” 赵寻安满脸谄媚的笑,原本摇摆不停的银杏骤然一僵,数片叶子萧瑟的落,显见被言语惊着了。 “......玩笑,某之言语皆是玩笑,莫往心里去。” 赵寻安紧忙又掏出两个石瓶与两株银杏浇上,拱手道谢,轻抚树冠转身离去。 来到喧嚣金阁前,赵寻安没有入,只是细细的看。 不知怎的金阁与他有种莫名的熟稔,起处倒也不深,就如两株银杏,说不得便是五千年锦绣所见。 略作思量赵寻安挥手,尘土如流水般落下,露出门前一副隐约的对子。 黄铜基底不知为甚篆刻的字迹有些浅,需得靠近仔细辨识才能看清,字体用的是行楷,金钩银划,透着股庞然大气。 手指轻轻触摸,赵寻安轻仔细地念: “金阙化身,真武九天扶日月。” “玉虚师相,仁威万古镇乾坤!” “......” 坤字落地,赵寻安猛然后退,十余丈才住身,满脸惊恐的看着辉煌金阁,心肝剧烈的跳,便身体都被扯得震颤。 “难怪熟悉,原来、却是、真武大帝的道场!” 赵寻安异常艰难地说。 虽说中土大千也有真武大帝道场,可不但圣号不同,便建筑也是迥异,唯独形象出身一般无二,正是仙神大敕令经常借用的那位荡魔天尊! 赵寻安之所以觉得金阁熟稔,便是因着前世五千年锦绣时,大学毕业旅行特意去真武大帝道场游览过一番。 那日说来也是巧,游人本就稀少,偏偏又被急雨困在山巅,看到了罕有人见的雷火炼阁奇观。 虽说此地金阁远大于五千年锦绣,但样式一般无二,尤其那对子,更是半点不差。 再加它处无有与己找回真我的银杏,若说与五千年锦绣无关,赵寻安一百个不信! 稳住心神赵寻安沿着金阁一路往西,隐约记着当年金阁那边有个不起眼的大石,被没素质的友人刻上了名字。 拐过墙角,五丈内皆是平地,便半点山石未有,赵寻安松了口气,说不上心中是遗憾还是喜。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真武大帝 下 继续绕行又过墙角,一块大石突兀现于眼前,赵寻安看着大石上清晰的刻痕,整个人禁不住的抖。 “张怀远到此一游,哈哈哈哈!” 看着飞扬跋扈的字,赵寻安哈哈大笑,心神震颤的厉害,若非将将连破两重天,说不得道基都会受损。 狂笑许久赵寻安一拳把大石轰得粉碎,面色渐渐变得阴冷,轻轻拍去身上沾染的碎屑,声音低沉的说: “终究得走的高些,入眼尽是谜,说不得扶摇九霄之上,才能知晓所有。” 负手大步走,回到阁前一步迈入,真武大帝数丈高的神像矗立正中。 赵寻安抖手取出清香三柱摇燃叩拜,插入香炉后环视打量先入众人,皆是收获满满却不停手,依然疯狂施法破坏罩有法宝的阵法。 略作打量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金阁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泛着五彩光芒的阵法,里边皆是法宝,景象出奇的怪。 “轰!” 一声闷响惊醒所有人,赵寻安往那处看,却是之前抓着脑袋看的虬须修士,其从破损法阵小心翼翼取出一把比他还高的大剑,满脸皆是惊喜。 “......北方黑驰衮角断魔雄剑!” 赵寻安摇头,这把长度超乎想象的大剑,正是真武大帝佩剑,当年观摩时便被吸引,有仿制品放在殿前任人把玩。 管理人员还有言语,谁能双手平举十息便可带走,可重二十四斤长七尺二寸的重剑岂是那般好取,听闻已然放置三十余载,却无一人做到。 便在赵寻安想要近前细观时,识海突有警钟大鸣,这是卜在预警,有超乎想象危险降临! “浮生盾!” 想都未想赵寻安一指点出,便在三面玉盾罩体刹那,无数雷蛇穿过金阁高顶轰然落下! 火光四射里惨叫连连,赵寻安却未理睬雷蛇,而是取出天晷紧盯一侧偏门。 卜与的预警清晰无比,雷蛇不但无害反倒有益,偏门那边的存在,才是真正凶险! “嘭!” 一道残缺身影撞破偏门猛然撞来,只余半个的头颅骤然化作房屋般大口狠狠咬向灵气最是充裕的赵寻安。 便听咔咔声接二连三响起,坚固的浮生盾被啃得直掉土渣,盾体更是裂开密密麻麻痕迹。 只是大地浮起的土石更加的多,随时间流转,浮生盾不但没有损坏,反倒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巨大。 “最烦这般厚实的王八壳!” 气急败坏的大口吐掉两枚硌掉的大牙,转身一口把一吓呆的修士吞入腹中,血淋淋的头颅很快长好,正是那位曾经掉入水中的女修! “好滋味,可惜不是童子身,否则效用更大!”女子用手指抹去唇边的血渍,颇为感慨的说,一双竖瞳放射紫芒,透着股怪异的魅。 被雷蛇劈的七荤八素的众人抱着法宝仓惶躲到赵寻安身后,即便如此凶险也不撤。 诸修士与赵寻安身后探出头,目光依旧贪婪的望向繁多被法阵笼罩的法宝,那模样便好像母鸡身后的鸡仔,又菜又贪心! 女子瞟了眼赵寻安便不理睬,反倒随手破开法阵取刀疯狂劈砍真武大帝神像,一边砍一边骂个不停: “混账老儿,奴役本宫万余载,即便消隐于世也不放过,便把本宫当做了甚?” “当年答应的事情可有半点做到,忘八端与你相比还显人性,还本宫真身来!” 黑色长刀砍得火花四溅,怎奈神像出奇的硬,未及多久刀便断了,而神像只是多了些许痕迹,除此之外再无半点损毁。 女子随手再破法阵,又取了把八角大锤用力砸,一下比一下猛,便整个金阁都被带的隐隐震颤。 赵寻安见了心中也是有些嘀咕,不说其他,便这疯狂模样属实有些怵人,自己一人还好,如今身后这般多修士怎地也护不住,还是退出去的好。 打定主意赵寻安脚步慢慢往后移,却被身后诸人挡住,虬须修士嬉皮笑脸的说: “大能威武定可降妖除魔,我等看好,且尽情发挥!” 说罢眼神再次落在罩有宝物的法阵,赵寻安皱眉看,皆是贪婪表情。 “......人最怕的便是贪婪,若有死伤莫怪某。” 赵寻安举起天晷不再理会身后众人,最不喜得便是贪婪且不知身前之辈,等下顾全自己便好,至于它人,生死有命! 赵寻安静静的看,一连废了十七八件法宝后,女子终究累了,大口喘着粗气,可嘴里依旧骂个不停。 “你们为甚不走,等着受死?” 女子突然转向看向众人,声音冰冷的问,赵寻安持刀对峙无有言语,虬须修士却探头笑说: “我们有大能护着不怕,你且退出去,待我等取了宝贝再来劈砍神像,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这般言语便女子都有些惊,忍不住问: “可知某身份,竟敢如此言语,这厮王八壳虽厚,却未必护得住你等。” 让人连叫两次王八壳赵寻安心里也是有些恼,便沉声说道: “一鳞虫之辈张口闭口王八壳,便不怕玄龟恼你?” 一言出惊得女子不轻,忍不住再问: “你是何出身,怎知我真身?” 赵寻安略作思量忍不住叹了口气,认真问: “可能告诉我此处由来,真武大帝如何消隐的,你这修蛇,却为何活了下来?” “......便我姓名都知,你这家伙定是当年邪祟!” 女子身躯突然炸裂化作血雾大蛇狠狠扑来,赵寻安扬手再起浮生盾,却听惊恐呼喊一片,原是身后众人被屏障远远推了出去。 “如此才算好!” 血雾大蛇笑着绕过赵寻安,一个飞掠把众人罩入体内。 “天雷破!” 虬须修士大惊,立时施展保命术法,其它修士也是一般。 谁知修蛇所化血雾大蛇便如无有实体,诸般术法次第穿过打的地面嗡嗡作响,却半点伤不到。 可诸多修士却被血雾腐蚀的皮开肉绽哀叫连连,赵寻安一个前冲破盾而出,天晷狠狠斩落,却如众人一般透体而过,未曾伤得半点。 “自己退了王八壳倒是懂事,也与本宫进来吧!” 血雾大蛇哈哈大笑,身躯一晃立时把赵寻安罩了进来。 谁知赵寻安早有准备,沾有清血的二指用力点出: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云中瀑 上 法随言出,龟蛇二形演化太极骤然爆开,黑白二色立时充斥天地! “竟是你的传人,真武老儿,你好毒!” 伴随凄厉惨叫,血雾大蛇瞬间变回女子,只是身体不着片缕,便皮肤也无半点,漏着血淋淋筋肉,便如将从地狱爬出的厉鬼! 赵寻安攻伐不停,一个箭步及身,手中天晷由下而上高高撩起,女子见了紧忙躲闪,挪移间留下连串血色脚印。 怎料赵寻安如影随形半分不拉,锐利刀锋已然从其侧腹切入肩头飞出。 便听噗的一声,血红身躯立时一分为二! “归来!” 就在上半身将要坠地的刹那,女子歇斯底里大吼,血红身躯再次爆裂化作血雾,径直涌入金阁地下。 赵寻安见了心头巨颤,卜与识海警钟长鸣,怕是有大祸将要临头! “快跑,有危险!” 未做任何思量赵寻安转身便跑,怎料将将被血雾烧的皮开肉绽的修士们无有一人随行,反倒扑向法阵豁命捶打,想要再取法宝。 “......疯了,真就疯了!” 站在阁外看着疯狂众人,赵寻安忍不住叹气,法宝便那般重要,值得性命相换? 便在失了人形的一干修士疯狂打砸法阵之际,金阁地面轰然爆开,一条至少水缸粗细的大蛇从中窜出,一口便把临近二人咬住。 一边吞咽一边哈哈大笑: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未曾想昔日名震仙界的真武大帝,如今竟然消散一空,除了附着大道法则的些许红纤,便半点痕迹不留!” 伴随狂笑,十余丈巨大蛇身于地下彻底钻出,盘旋间又有三人哭嚎着被其吞入腹中,伴随一阵挤压绞磨,很快销声匿迹。 其它修士终究醒悟,再顾不得金阁里的宝物,惊恐呼喊着跑向外边,赵寻安远远避开不让他们及身,与这种贪婪货色,属实看不上眼。 “真武啊真武,你也有今天,今日便把这令人作呕的福地撕得粉碎,幽冥界!” 大蛇仰天吼叫,无数黑色寒气与其身体散出,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 赵寻安再退二十余丈只是静静地看,却不知为何,离了金阁识海警钟便消散一空,原本肌肤耸起的鸡皮疙瘩也沉了下去。 之前坚固无比便诸般法宝也损坏不得的神像与金阁,在黑色寒气侵袭下剧烈震颤,不断有碎裂金块掉落,柱香时间不到便轰然垮塌。 只是跌落碎块未成废墟,却被地下涌出的幽冥气息吞噬一空。 就在金阁垮塌刹那,一丝了悟涌上赵寻安心头,自己将将所见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说不得金阁内有乾坤。 照如今所见,说不得金阁便是传说里的洞天福地秘境,如今损毁,但若慢上一步恐怕就是魂飞魄散! “大、大能,救、救命!” 便在赵寻安认真注目之际,三个血淋淋厉鬼颤颤巍巍爬了过来,却是之前被困金阁的修真,也不知他们几个到底如何逃出,之前竟然半点踪影未有发现。 本欲不理,可看着众人凄惨模样赵寻安的心终究还是软了,取出石瓶每人喂了些许灵液,原本损了的皮肉立时疯长,未过多久便恢复如初。 只是剂量终究小了,皮外伤已痊愈,可内里依旧布满裂痕,便道基都损得不轻,没有几个月时间绝对将养不好。 “轰~!” 眼见就要被幽冥气息吞噬一空,金阁突然爆出刺眼至极的金芒,大蛇痛苦哀嚎: “真武老儿,这世上再也无你这般阴狠狡诈之辈!” 赵寻安用手挡在眼前眯着看,金芒里大蛇身躯若尘般飘散,原本被幽冥气息吞噬的碎块火山喷发般向上疯长,洪水般四处宣泄。 眼见赤红碎块便要及身,赵寻安挥手掠起三人大步奔向远处,便听身后隆隆声越来越大,更有燃烧碎块不停砸落,若非有肩头叠罗汉般三人格挡,真就被打个满头包。 一气狂奔五十里,终究远离了那处,赵寻安扔下不停哼哼的三人,看着烟雾里慢慢成型的山峦若有所思。 刻钟后隆隆之音消散,眼前却是一座巍峨大山,有溪水潺潺流,长满葱茂草木,无有半点新生模样。 “将将所见,莫不是梦?” 虬须修士起身,顶着满头拳大的包,看着云雾缭绕丽鸟飞舞的山峦满脸迷惑的说,身旁两人也是一般,不明白眼前是真是幻。 便在四人各有所想之际,十余人满脸沮丧的从山上走下,虬须修士上前扯住打头修士问: “道兄,此处却是何处?” “疯了不是,除了小九州还能是何处?” 本就心情不佳的修士狠狠瞪他一眼,甩脱拿捏的衣袖便走,却被一把比人还长的重剑比在脖颈。 虬须修士咧嘴笑: “好好说话,可懂?” 感受着脖颈处的阴冷,修士紧忙点头: “懂,懂得很!” “眼前山峦将将诞生,你们怎地却从山上下来?” “......你莫不是痴了,当山矗立许久,乃是小九州主脉,怎地就成了新生?” 修士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瞧,一同下山修士也是一般,虬须修士真的惊了,猛然扭头看向赵寻安: “大、大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二人也扭头看,一路走来,赵寻安已成三人主心骨。 赵寻安未曾言语,心中也是觉得迷茫,思量许久徐徐问: “你们觉得,将将所见是甚?” “幻境?” 虬须修士挑眉,其他二人没有半点主见,跟着连连点头,却把满心疑惑的赵寻安给逗笑了,指着那把超乎常理的大剑说: “幻境,你家幻境能取出这般宝物?” 三人齐齐看着手中宝物发愣,说的对,谁家幻境能把真宝取出? 且一路行来二十四人只剩余头,身上口子历历在目,岂是一个幻境能够说明。 轻摇头赵寻安掐指算,却被卦语惊。 沧海在左桑田在右,与前圣把酒与后贤举樽,天地悠悠,尽在一念间! 用力咬咬牙,赵寻安挥手让虬须修士把人放掉,随即大步向前。 “小九州小九州,说不得便是个了不得的地界,某要再往山上行,且看看,到底有何种变化!”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云中瀑 下 将将卦语说的分明,可赵寻安却觉心肝巨颤,虽说自己也是重生而来,与这时空斗转之事也是知晓,可一方秘境的时空穿插只在念头前后,还是与他极大震惊。 之前所见依旧历历在目,可转眼便是无数岁月,真就让他有些憋闷的感觉。 这方秘境,到底是何等存在! 踏着略微泛着金色的山岩一路上行,不止花草丰茂,更有诸多大树参天,附着的气息更是悠久,说不得便是万年前古木。 想到一个时辰之前还是金灿灿金阁,赵寻安便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结果身旁三人也是一同做派。 毕竟都是同历者,怎能无有感觉? “说说尊姓大名,二十余人只有你等存活,性命属实够硬,倒是值得相识!” 赵寻安负手行,沉声说,虬须修士紧忙回话: “回大能,我叫牧先有,乃三音派弟子,炼气九重天,还未婚配,长于” “止住,知晓姓名便好。” 赵寻安止住牧先有的自我介绍,另外二人紧忙拱手报名,一人唤岑力一人唤连若,却都是风波堂弟子,皆是炼气八重天的修为。 听闻三人级别,赵寻安有些好奇的问: “既想探究小九州得些机缘,你等宗门怎地只派炼气,便不会放些筑基来此?” “境界深了,怎地自保能力也会强些。” “......便因为我等修为地下,所以才会派到这般疏僻之地。” 牧先有摇头,苦笑的说: “我们这般秘境最底层炼气士,说白就是炮灰,行的便是开路清野的职责。” “若能活着回去,自会有筑基真人前来,若是死了,左右不过不值几文的炼气士,死再多也不心痛。” 言语苦涩至极,岑力、连若一般表情,赵寻安轻思量,若有所思点头。 今生入得云山宗,与这般做派不解,可前生与萧山派熟稔到极点,行事手段正是如此! 或者应说大部宗门都是如此,绝大多数的炼气士与高层看来其实与尘民差不了多少,横竖都是鸡肋,废物利用与宗门创造价值,这才是他们存在的道理。 便如自己,就算是筑基真人又如何? 前途渺茫只能被人斩臂取命,与这些秘境里博生死的炼气士又有何区别? 路漫漫行之远,赵寻安负手走,渐渐步入云端,期间不断有修士从身边过,或者上山或者下山,也有纵横行的,却是在采摘金色小花。 赵寻安神识早已扫过,如今神识已可探寻方圆四十丈,与周围掌握清晰,上好年份的灵药未有,这种充斥金属灵气的花朵,却是漫山遍野的长。 驻足让过一突然出现从身前跑过的女子,眼看着她和牧先有撞在一起,赵寻安与这小九州的好奇却是更胜。 时空可谓错乱到极点,此地大道法则,却是以何等为基构架? 思量间越行越高,云雾更加浓稠,有雷声在身周隆隆,牧先有三人立时靠在身后,便如母鸡带的鸡雏,满脸惊意却又好奇万分。 赵寻安忍不住摇头,这般怂样与人看去不觉难堪? 再行三百步,终究脱出云雾之海,望着眼前飞流直下银川,赵寻安笑了,原来不是雷,而是瀑布声响。 只是瀑布未曾坠入山脚,而是一入云端便消散不见,说不得这浓密的云雾之海,便是瀑布水流所化。 “此处有不小机缘,你等散开各自寻找,说不得便能中。” 赵寻安掐指算轻点头,身影连晃消失不见。 牧先有三人面面相视,最后咧嘴凑堆行,三人总比一人强,失了靠山,只能靠自己了。 循隆隆声上行,赵寻安左手不断掐算,到了此处指向越发明显,心肝止不住的跳,寻龙诀,近在咫尺! 来到一山间平地,赵寻安本欲继续上行,却在十余步后退了回来,循着一丝莫名感觉走向枯黄草木。 岩壁处因着水雾滋养草木长得葱郁丰茂,唯角落处枯黄丈许,赵寻安用手拨开看,却是一不小岩洞,一枯骨垂首盘坐,膝上端正放着一本册子。 赵寻安拿起看,正是所想,寻龙诀! 压住心中激动,赵寻安再取册子下边折纸,打开只有简单言语: “我与此处得寻龙诀,继寻龙门传承,数百载历世事无数终究得悟,一切皆为空。” “缘起云中瀑,缘散云中瀑,归去也是云中瀑,恍然了无,人生,本就是个圆,周而复始永不停。” “寻龙子绝笔。” 赵寻安深叹气,小九州秘境与几的惊处属实不小,时空之谜、真武大帝之谜,如今又见前生知晓的寻龙子。 却不知这寻龙子,是不是那一位? 照遗书所述,说不得真就是个轮回! 于此得传承,逍遥世间数百载,得开悟回归云中瀑,说不得便是一步逆流上千年。 最终解与此,静待千百年后自己寻,再入轮回,周而复始不可出。 细思量属实让人心悸,这般轮回划一怪圈无数岁月沉与内,却是何等恐怖! 抖手甩出折纸,离手三尺立时被通红火焰化作灰烬,赵寻安认真与枯骨说: “寻龙子,你的命数某接下了,看这轮回,如何再续!” 说罢咬破无名指轻点眉心,口中徐徐念往生,枯骨在清朗声音里化作尘埃散,一点光亮直冲云端刺破苍穹隐。 原本晴朗天际阴云密,未多久便下起雨,电闪雷鸣不断。 赵寻安盘膝而坐,瞥一眼碧落不再理,只是认真看手中寻龙诀。 不用卜算也知,那是因着断了宿命轮回引起的大道法则怒,只是赵寻安半点不惊,无限轮回因果可笑,便是个怪胎,与它破了又如何! 雷雨越发的大,原本碧空如同墨,电闪雷鸣震得万年古木不停颤,雨水更如泼,漫山遍野的流,可赵寻安所处方圆三丈干爽无比,却无半点水渍。 薄薄册子字数不及千,但每个字词都有深意,赵寻安很快沉浸与内,却发觉与寻珍录像到了极点,都是催发神识为主。 只是寻珍录长于杂,但有灵异便能找,且于医药有大用,只是神识范围有些小,即便如今四重天,神识也不过方圆四十丈。 而寻龙诀所长却是专,只寻龙脉灵石,一重境界一百丈,大圆满最少千丈,便这距离,超过寻珍录十倍。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五章 玄龟 上 字好记,意却需仔细揣摩,赵寻安这正看的上瘾,突然有厚重钟声响起。 本待不理继续揣摩,又有沉闷鼓声起,赵寻安眉头皱起,想要强压在想,却又有哒哒的木鱼声响,所有心境消散一空,满肚尽是无奈。 “彼其娘之,钟鼓齐鸣加木鱼,难不成在开水路道场?” 有些泄气的呢喃,赵寻安挥手欲把寻龙诀收起,怎料簇新册子只是一抖便化作尘埃消散,紧接心神动,却于无声无息间,入了寻龙诀一重天。 风雨雷电骤停,乌云若水泼般退去,大日再现光芒,普照小九州。 手指搓动,似乎还有些许尘埃在,赵寻安了悟,周而复始的轮回真就被自己破去,大道法则扰动许久终究平复。 这一世的寻龙子,不会再被拖入无尽轮回。 起身拍去身上尘埃,赵寻安散开神识,寻珍录依旧是四十丈,而寻龙诀的一重天,却是百丈! “......小九州,果然怪哉!” 寻珍录所起神识还可观到草木灵药,寻龙诀所探却尽是不断变换黑白,那是时空在不断切换。 与地面相比,大地之下才是恐怖至极存在,说不得沉下去,便会与天地间消散。 摇摇头不再理,赵寻安收起寻龙诀一路走向钟鼓齐鸣处,能扰动自己心境必是法宝,倒要看看是谁那般无聊,敲得这般无序呱噪。 往山下走数百穿出林子,赵寻安看着眼前三位敲击法宝的仁兄也是无语,却是牧先有他们三个,也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钟鼓木鱼,敲得那叫一个快哉。 “你们做甚,如此所为不嫌扰人?” 赵寻安靠前,瞥了眼远处满脸不喜望来的诸多修士,压低嗓门问。 “大能,不能停了敲,这里有见不到的怪物!” 牧先有声音嘶哑的说,赵寻安闻言忍不住挑眉,将欲问个明白便听啊的一声惨叫,扭头看,一刚从林子钻出的修士轰然倒地。 胸腹被莫名力量打得粉碎,血肉溅了满地。 赵寻安抖手取出天晷戒备,除了风压神识竟无半点察觉,卜也无警示,这倒是怪了。 缓步上前,细观连着扎长脊骨布满惊恐神色的面孔,赵寻安双眸微眯,死者生前应是见到极为恐怖景象。 只是,赵寻安环视四周,扫过具是满脸惊的诸多修士,心中疑惑生,为甚己等半点不见? “嘭!” 便在赵寻安疑惑之际,一男子也是上前查看,却在丈许之地砰然爆开,化作血雾溅的到处都是! 借助血雾赵寻安隐约观到袭击者的模样,竟是一数丈大小爪子! “斩!” 天晷绽放金芒高高扬起瞬间斩落,刺眼火花里三丈刀芒一掼到底,地面被斩出深深豁口,紧接便是重物落下的沉闷响声。 草地被无影之物砸的骤然一沉,可当赵寻安挥刀扫过,那处却无半点痕迹。 “莫要过来!” 见牧先有三人停下敲击欲待近前赵寻安紧忙呵止,虽说之前一招见功,可未见斩落之物,如今心神着实不宁,说不得便是某些怪异存在。 “逃吧,必然是那些冤魂追过来了!” 聚堆修士里几人面色惨然的说,施展术法遁向远处,却在五十丈处尽数爆开,血肉铺满地。 赵寻安见了忍不住用力紧了紧手中刀,将将看得分明,又是一般无二的巨大爪子,把四散奔逃的三人同时拍得粉碎,难不成邪异不止一个? “完了完了,说了不要扰动那片坟地,你们偏不听,这下冤魂缠身,该如何逃命?!” 有修士崩溃的说,言语里透漏不少信息,赵寻安刚欲问,便听当的一声钟响。 赵寻安扭头看,牧先有龇牙咧嘴的从大坑里爬出,将将无形之力突然落下,若非有晨种护体,恐怕立时便碎了。 身旁两人疯狂敲响之前停了的皮鼓木鱼,满脸惊惶的四处观望。 “说说怎么回事,无形之物到底是甚?” 赵寻安来到三人身前,挥手招出浮生盾,满脸疑惑的问,牧先有苦笑,把事情缘由详说。 与赵寻安分手后三人由着性子走,但终归不敢离来路太远,就怕险事来了无处奔逃。 谁知我不就山山就我,入林不及百步景象便换,原本山地变成了巨大洞穴,里边密密麻麻皆是无名坟墓,有不少修士正在挖坟掘墓。 三人上前好奇的问却无人理睬,便站与入口旁观,看得久了倒是明了,原来是在挖葬品。 “彼其娘之,挖坟掘墓乃是十恶不赦之事,你等莫不是想死无葬身之地?!” 话没听完赵寻安便怒了,竟敢牵扯这般沉重因果,三人真就是自寻死路! “冤枉啊大能,我等即便再如何混蛋,可终究还有一丝良心,怎能如他们那般行事。” 岑力遥指聚在一起的诸多修士,开口辩解: “手中三件法器毫不起眼,之前摆在洞口布满灰尘,便半点气息也无,我仨本着不浪费的心态捡起,也是好奇一敲未曾想引来变故。” “坟墓里的逝者尽数爬出皆是面目狰狞,转瞬杀死七八人,没等我们逃跑便被大力打飞落入这里。” “然后便发现,钟鼓木鱼之声可以阻挡,所以便敲个不停。” 赵寻安点头,指着远处那些问: “他们便是挖坟掘墓那些?” “对,说来有些怪,将将只打我们,如今却不知为甚要起他们性命。” “......怕是他们手里,有些能够遏制的法宝。”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说,被杀者皆是脱群而出,看来众修士里,必然有人身具大宝。 “敲着法器下山,某倒要看看离了此处,那邪异现不现身!” 赵寻安沉声说,浮生盾于身周旋转,真气涌动间天晷绽放金芒,已做十足准备。 三人连连点头,敲着晨钟暮鼓木鱼紧随赵寻安往山下行,这片山峦来处他们知晓,处处透着诡异。 这次进入小九州收获也算满满,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见四人动作,原本聚堆的修士们一阵骚动,终究有人忍耐不住豁命奔向山下,却在眼见将要超过赵寻安时轰然爆开! 若非浮生盾护着,说不得会溅他一身血肉。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早有准备的赵寻安一指点中龟蛇所化太极,黑白二色立时轰然爆开,渲染天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六章 玄龟 下 “真武老儿,总有一天,本座会消了你与这世间留下的气息!” 仙神大敕令终究奏效,黑白二色拂过,一十余丈高大身影惨叫现行又隐,印证赵寻安之前猜测,乃是一头巨大妖龟。 说不得便是真武大帝当年座下二将,玄龟! 赵寻安脚下不停,领着三人大步下行,时空错乱,修蛇已被斩与无数岁月前,未曾想这玄龟依旧存活。 却不知是从时空里跳出还是被封与某处,毕竟境界年岁在那里,想要躲过岁月磨盘,没有那么简单。 “待在山上便是死,大家一起走,冲下山去!” 聚堆的修士大声吼,齐齐往山下跑,见远去百丈未有攻伐,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法子终究奏效了。 “嘭!” 怎知刚刚松气便有数人同时爆开,化作血雾溅了众人满脸满身,巨大气浪冲的众人滚了一地,倒是让有心者看出端倪。 那些手中法器绽放光华的,便能抵御妖物攻伐! 因着将将袭击一干人等更加恐慌,不再聚堆躲闪,只是没命往山下跑,那些无有法器护体的不断被玄龟打的粉碎。 半柱香后,四五十人只余九人保的性命,跑到山下。 早已下山的赵寻安看得直摇头,人性私戾,与之前袒露的一清二楚。 九人有六本无法宝,却是背后偷袭杀了原主所得,余下也不是甚好鸟,为了逃窜的快,与身前之人下手,便道侣也是一般。 “你们可要看仔细了,小贪小恶不予说,这般行事定然因果缠身,这九人,怕是一个活不得。” 赵寻安沉声说,牧先有三人敲着法器,面色苍白点头。 与他们来说赵寻安便是大法力者,这般言语定然不差。 “终究,逃出来了!” 九人气喘吁吁的说,与山下行数里也无事,总算放下心来。 赵寻安却是皱起眉头,沉声与身后三人说: “敲法器赶紧跑,情况不对!” 话音刚落便见数十尖锐石笋从地下钻出,直冲九人而去,法器立时大放光华挡住,未曾想地面轰然破碎,小山般玄龟冲出,吼叫着一掌拍落。 “轰~!” 大地震颤飞起砂石十数丈,九人被布满倒刺殿堂般大小巨掌狠狠掼入地下数丈。 七件法器终究抵挡不住轰然爆裂,持有者便半点声音未有发出,瞬间化作粉红雾气。 唯有二人勉励支撑,男修士手持一把短匕苦苦支撑,便数十丈外赵寻安都听得到匕首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响声。 倒是一黑衣女子手中看着不甚起眼的小旗却是无恙,散发的幽幽微光轻松挡住玄龟巨掌。 “噹~!” 匕首终究碎裂,男修士与之一同被巨力压得粉碎,玄龟收起巨掌,看着女子鼻孔喷射霜白寒气,声音隆隆的说: “皂雕旗果然在你手中,未曾想这世间,竟有真武血脉传承!” 听闻此言赵寻安忍不住咬了咬牙,心里也觉惊愕,毕竟真武大帝乃是五千年锦绣所有,此方世界却是荡魔天尊。 已然得道成仙的真武大帝早无凡胎,即便来了中途大千世界,又如何传下的血脉? “你我之间的问题且等等再说,本座要先会会这位手段通天的家伙!” 玄龟看着赵寻安,遥遥便是一指。 赵寻安未有躲避,只是倒转天晷一刀插入地下,便听当当之声不断,无数断裂石笋冲出地面,却被汹涌刀气斩断了地气所接。 “果如本座所想,你的境界远超他人,说不得便是一方大能!” 玄龟大步走向矗立不动的赵寻安,不靠法宝仅凭一刀便瓦解自己杀招,眼前之人境界定然不低。 “玄龟,你的认知,怕是有些问题。” 赵寻安嗤笑着说,小九州如今也有些许了解,说不得大道法则所能容纳巅峰便是筑基。 玄龟是不简单,可最多不过是个筑基巅峰,神君方可唤作大能,牧先有三人与己称谓不过浮夸谄媚当不得准。 “毕竟传承真武一脉,把之前三个蝼蚁唤来留下便饶了你,在这方秘境,你不是本座对手。” 玄龟近前,俯视比己小了数百倍的赵寻安,声音隆隆的说。 “三人手中法器可是不简单?” 赵寻安反问,玄龟双眸微眯沉声说: “倒是聪明,还是那句话,把他们唤来便饶了你,莫要自寻死路!” 玄龟说的认真,赵寻安却咧嘴笑了起来: “可能告诉我你消磨时间的缘由,想追你自可去,却在这里与我磨嘴皮子,是何缘由?” 玄龟先是一愣,紧接便是仰天大笑,远处沙尘滚滚直冲山峦,看来已经得手。 “缘由便是你的本事太大,本座对上无有胜算,唯有待真身出现,破了这筑基的限制,才有把握!” 赵寻安先是一愣,紧接面色大变,双足猛蹬带刀行,瞬间来至玄龟身边,倾全力一刀斩落! “嘭!” 数丈长刀芒透体落,原本气势汹汹的玄龟巨大身躯慢慢隐,赵寻安猛地望向九人那处,竟然发现皆是幻觉。 将将爆开的八人连同那位玄龟口中拥有真武大帝血脉的女子昏厥于地,却未受半点损伤。 “彼其娘之,这哪里是龟,分明是只九条尾巴的老狐狸!” 赵寻安被气笑了,一干人等尽数上了个大当,玄龟分身应是离不开山峦,自打来到山下所见皆是幻象,说他是龟,倒不如说他是个大大的蚌精! 不过将将气息属实强大,却不知他是用何等办法显化。 “大、大能,你怎地还在这里,不是要上山降妖除魔的嘛?” 牧先有三人气喘吁吁的跑回,赵寻安瞟了眼他们身上,眼角抽搐的问: “晨钟暮鼓还有木鱼何在?” “......你将将不是拿走了吗,却为甚问我们?” 连若眼角抽搐的问,心头隐隐泛起不妙。 赵寻安叹气,行至女子身边检查,果然那面皂雕旗已然失去踪影。 “事情怕是要遭,所有法器均被化形玄龟取走,你们赶紧寻出口走,若是晚了,怕是性命不保。” “对了,把他们也带出去,见到有人便招呼一声,终究是同道中人,帮衬一二也是应当。” 说罢赵寻安带刀,大步行向远处,牧先有忍不住高声问: “大能,你要作甚?”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七章 寻龙定脉 上 “总得试试看,能不能把那妖孽斩杀!” 赵寻安奔跑速度越来越快,岑力运动真气大声吼: “可能知晓大能出身姓氏?”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摇头,便整这些丧气的,不过还是大声说: “姓赵名寻安,云山宗真人。” 话音消散,赵寻安已经冲入丛林,一路向上。 “这赵真人还真是热忱,这般好人如今属实不多。” 岑力叹气,连若也是感慨: “无有办法,世上多是狠戾之徒,正直之辈如何活得下去?” “若一直这般秉性,赵真人的路,未必走的长久。” 两人一边言语一边用力扇打昏厥众人脸面,三个带九个,己等又不是筑基真人,哪是那般好带的。 “噫吁嚱,原来是他!” 一直皱眉凝思的牧先有用力捶手,见众人好奇看,便兴奋的说: “可知前些年中土大千出的那个了不得的人物?” “道兄是说,那位创了浩然诀的天下师?” 三人虽说都是山川秘境生人,与尘世知晓不多,但当年赵寻安引起的波澜属实不小,便只人皇册封天下师便遮蔽了所有天骄,因此多多少少都有知晓。 “大黑刀、仙神大敕令,除了他还有哪个?” 牧先有感叹,自己早怎么没有想到,若是能与他攀上关系,以后修行之路,必然轻松太多! 三人言语赵寻安不知,只是持刀大步奔向云端,斩杀凶性大妖只是借口,真正想知的,却是玄龟来处! 寻着晨钟暮鼓气息上行,没多久进入林子,不及百步又出,眼前景象却是大变,瞬间化作巨大洞穴,入眼皆是坟墓。 赵寻安了悟,这是来到牧先有他们发现法器的洞穴了! “速度倒是快,小的们出来,拦住他!” 便在赵寻安四处打量之际,一脊背微驼肩膀异常宽阔的男子看着他,有些惊奇的说。 洞穴不小,但深度不过十余丈,光线也是极好,可赵寻安看了许久也未发现男子,略作思量走入墓地。 “这般莽,竟然自投罗网。” 男子见了笑,一掌拍向祭坛旁阵眼,血红法阵立时浮起,把赵寻安牢牢困在内。 “吼~!” 无数臂膊穿透坟墓伸出,十息不到便有二十余浑身生有红毛的僵尸爬出,嘶吼着冲向赵寻安。 因着法阵挡格赵寻安看不到,但神识能清晰感知危险冲向自己,二话不说一记横斩便砍了出去! “噗~!” 锋利刃口扫过黑血铺天盖地的落,赵寻安索性闭目连斩,不消片刻便清扫干净,随后看着黑血显出的阵纹急推。 这一刻心中无比感谢在宗门里的光景,若非在第八峰修习过阵法,想要脱困可就难了。 “......好本事,却是要再快些了!” 男子皱眉,与祭坛周围不断画符,一僵尸手拿皂雕旗遮蔽上空,防止大道法则干扰,还有三具僵尸僵硬敲响晨钟暮鼓与木鱼。 原本灰黑的祭坛慢慢浮起光亮,男子面上随之浮起笑,无数岁月运筹,终究要实现了! “噗~!” 天晷刀锋连扫,四具僵尸立时碎了一地,冲出法阵的赵寻安把刀锋比在男子脖颈,沉声问: “玄龟?” “然。” 锐利刀锋已然划破皮肉,化身男子的玄龟却无半点惊恼,只是笑着点头,祭坛已然激活不可阻,如今不过小小分身,死便死,当不得事。 “此方世界,可是来自五千年锦绣?!” 赵寻安声音有些颤,倒是引得玄龟有些好奇,略作打量摇头说: “五千年锦绣是甚,却是从未听说。” 赵寻安闻言眼眸立时一暗,他看得出,玄龟没有说谎。 “本座来处乃是九州,这小九州便是所仿,如何又成了五千年锦绣?” 玄龟见赵寻安表情也是好奇,听闻玄龟言语赵寻安心中立时了悟,彼此之间,应该隔着时空! “九州称谓?” 赵寻安再问,玄龟心中也是有些猜测,便认真地说: “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还有雍州,可知何人所定?” “夏后氏领袖,大禹!” “......” 二目相视,尽是无法言喻,毕竟此方世界传承不同,乃是人皇定天下。 思量许久,最终还是玄龟先言: “你是何时到了这方诡异天地,堂堂九州华夏,怎就成了五千年锦绣?” “某魂穿乃是四千多年后,这五千年锦绣,可有错?” 赵寻安苦笑,玄龟见他这般忍不住深吸口气,眼中敌意消散,却是笑: “了不得,可是妥妥的后辈子孙,却是因何来此?” 赵寻安咧嘴,刚欲言语,祭坛却冲天飞起,男子身影渐隐,不过还是笑着说: “待与真身相合再言其他,真就未曾想过,能与华夏子嗣在这腌臜世界相逢!” 赵寻安抿嘴,大步行到洞穴入口,心中有些激动,与这五千年锦绣来的老祖宗言语,定会有不少谜题能解。 尤其本为真武手下大将的龟蛇二将怎就这般恨,且这方世界荡魔天尊却是一般无二,属实想弄个清楚明白。 “轰~” 便在忐忑等待之际突有巨力爆发,洞穴瞬间四分五裂,赵寻安毫无抵挡之力被远远蹦飞,直飞十余里才落。 若非召唤出浮生盾磐石身,便那冲击不死也得重伤! 噗的一口老血喷出,赵寻安运力稳住身子,心脏怦怦跳的望向山峦。 此时空中雷霆若网不断落,山石崩裂露出一千丈巨龟,正是玄龟真身! 只是与他所想不同,刚一现世便引来雷落如雨,巨大身躯不断瓦解,忍不住痛苦嘶吼: “真武老儿,你真就背反了九州华夏,成了泯灭帮凶?” “华夏小子切记,万万小心归元者,他们是泯灭九州的主使!” “定要扶摇九天之上,重” 话未说完,天际雷网聚合成柱轰然落下,便如苍穹被开了个大大的口子,刺眼光芒瞬间穿透千丈玄龟,未及柱香时间便消散一空! 看着远处玄龟魂飞魄散,赵寻安紧咬牙狠攥拳,识海起狂涛。 玄龟所言定有缘由,只是自己所知了了未有半点头绪。 修蛇恨玄龟恨,难不成真武大帝真就成了莫名之事的帮凶? 还有,自己心中家乡,五千年锦绣,真就消失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寻龙定脉 下 思绪混乱至极,待天象变换消失碧空再现,赵寻安才深深叹了口气,面上尽是苦涩笑,心中不停的问,自己,到底是谁? 家乡五千年锦绣,到底是否传承华夏九州? 毕竟玄龟所来乃是四千余年前,既然那时九州已然泯灭,又何来的如今锦绣? 真武大帝与荡魔天尊是否一人,归元者又是谁? 千般思虑终究无解,只余一点依稀,便是扶摇九天之上,也只有那时,才能解开诸多谜! 看看再次变得平静的小九州,赵寻安转身便走,未寻手册所载出入法阵,而是取出玉骨折扇静思凉轻摆。 扇面空谷幽潭起波澜,濛濛细雨中门户现,赵寻安一脚跨出。 小九州寻得寻龙诀知晓许多事情,境界更是连破,说来也是收获满满,只是心神累到了极点,赵寻安不想再生波澜,左右有了定位,索性破界而出。 出口正是寰宇商行所在山谷,人数比进入时更多,七八千总是有,赵寻安本想寻牧先有三人,但思量过后止了心。 有缘便能相见,无缘就是萍水,看各自因缘吧。 走到木屋旁,因着金壶损坏商行修士正在忙碌,赵寻安寻到胖掌柜把手中号牌还有手册回还,属实惊得他不轻。 待听闻赵寻安有破界法宝这才松了口气,毕竟花费那般大代价开辟的小九州,若是有他处出入还如何赚灵石? 与掌柜认真说起出入间的变化,听闻里边死了那般多人,不止寰宇商行修士变色,周遭排队等待步入的修士们也是面色大变。 之所以小九州抢手,便是听闻机缘天大险处了了,若这般危险,那可真得考虑考虑,入内是否值得了。 说完赵寻安转身便走,该说的已经说到,想必言语很快传开,接下来便是商行与诸多修士的事情,如何抉择,却看他们自己了。 出山谷赵寻安朝昆仑主脉一路狂奔,寻龙诀说的明白,主脉有水分脉满,主脉枯竭分脉崩。 虽说昆仑分脉与它处主脉相比更加庞大,但已知灵石晶洞皆被宗门占有,反倒不如主脉,那般庞然牵扯广泛,少有被人画地。 至多占下灵矿,倒是与自己捡漏机会。 抵达主脉山巅,赵寻安行运功法同时放开两种神识,与山峦起伏处慢慢的走,如今所想便是灵石灵药,如今真就消耗一空,需得多多寻找。 昆仑主脉巍峨浩荡,生有诸多山川秘境,赵寻安专找人极罕见处走,宗门近处便有灵石晶洞也定然早被发现定下,山峦那么大,不值得与自己寻晦处。 赵寻安沿着山峦一走便是月数,真就寻到不少灵石灵药。 只是灵石大多都是废弃矿洞或者零星处于地下,最好也只是微黄,与他如今所需天差地远。 倒是灵药发现好几株千年份以上,用灵液滴过效用更大,却是要好好收着以备不需。 虽是偏僻处,月余时间赵寻安还是遇到不少修士,皆是采摘灵药寻找灵石宝物的,属实让他有些赫然。 原来不止自己这般想,诸多修真都是往偏僻处走,想要取得一二机缘,毕竟人多处满,哪来的机缘可求。 一走又是月余,赵寻安也是有些心焦,难不成便昆仑这般存在,灵石也已耗尽? 再思量属实不可能,灵石便是龙脉灵气淤积凝结而成,天地有万物生灵在,这灵气便不会断,只是自己机缘不到,还需仔细的找。 沉下心步量山峦,半年时间一晃而过,灵石依旧了了,但灵药收获不小,且因着不停运用,寻龙诀寻珍录双双破境。 如今寻珍录所见五十丈,寻龙诀已是两百丈! 游走修行期间赵寻安有个不小发现,便是寻珍录、寻龙诀或许是一人所创。 虽说字体不同,一似隶一似行,但内里构架相倾,且言语相熟,九成出自同处。 赵寻安也是感慨,能创出这两本功法的存在,那是真真的不简单。 又是大半年过去,机缘,终究来临! 寻珍录于一处裂谷有不小发现,赵寻安运用五行真法破开鼠路大小花岩裂痕一路向下,也是好奇近乎五十丈处到底生有何种灵药,神识竟如观到血池般红。 费尽周章下到五十丈处,却是来到一处半点光芒未有的石窟,火球照耀下石笋丛生,空间着实不小。 循着香气找到灵药所在,竟是一汪乳白液体,赵寻安立时想起由来,却是灵气凝结所成天然石乳! 一抹喜意立时浮上心头,石乳再凝结便是灵石,且非低等,只要凝结怎地也得紫色往上。 既有石乳出现,周围九成会有灵石矿脉! 赵寻安心中也是感慨,未曾想寻龙诀无有发现,倒是先被寻珍录寻到了机缘。 取容器收好石乳,这可是配置多种丹药的君属,即便直接饮用也有天大疗效,实乃不可多得。 收好石乳赵寻安放开寻神识,沿着石窟边角寻,很快便有发现,往下两百丈处,神识所见一片赤红! “......彼其娘之,紧贴神识边缘,两百丈,这该如何下去?” 赵寻安有些牙痛的说,虽说因着五行真法土属法诀长于操控土石,可这般深度且都是岩石,实非短时可以抵达。 思量许久终究狠下决心,先于头顶开了个曲扭天窗,然后便一门心思往下挖掘。 期间不断依寻龙诀推算,终究得出结果,自己怕是要发了,保不齐寻到的,便是传说里的昆仑龙脉! 岩石硬度超乎想象,近乎两月终究破开地层,耀眼光芒与晶洞透出刹那,晃得久不见光的赵寻安禁不住闭眼,心肝却是一阵乱跳。 冲出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湿重,寻龙诀已然失去效用,神识里是尽是无法直视的光! 许久眼睛才适应,赵寻安思量后未曾下去,而是先做一事,返回石窟把缝隙填堵瓷实,这才一路向下,径直跳入晶洞。 如此海量灵气定会沿着缝隙向上,说不得便会引来有心人。 落入晶洞,目光所见没有灰白尽是黄红紫,望着陈长不见头尾的光路,赵寻安忍耐不住笑,便这般多的灵石,用都用不完! 收敛心情从晶壁取下一都大红晶盘膝坐,赵寻安垂目观鼻,暗下决心,定要突飞猛进,直到心境不足再说其它!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时光留痕 上 红晶所蕴灵气之多乃是赵寻安从未想过,再加晶洞里的灵气也是极其富有,呼吸间所取怕是白晶都比不得。 仅仅三日不到三樽基鼎便满的不能再满,却始终不能构架第四樽,赵寻安停了行功睁眼叹气。 之前想的好,怎地也得破过几重天,可如今看来,自己与境界琢磨还是不透。 毕竟前生便没跨过筑基初境与中境的坎,如今即便有六钧神君讲述,可终究体悟不足,基鼎,不足以建。 不再思量修行之事,赵寻安仔细观察晶洞,再次施展寻龙诀,却如之前一般,因着置身龙脉看到皆是血红,脑仁被顶的一鼓一鼓的痛。 收了神识,赵寻安唤出天晷用力挖,将将只取紫灵,思量后又取了不少红灵与黄灵,在外终究要用,紫灵惹人,还是不要显露为妙。 便如前生,若非显露出重铸的秋水长剑,萍儿也不会因之殒命。 储物戒指满了十之三四赵寻安便不再取,寻龙诀说的明白,龙脉凝聚所生晶洞便是大山脊骨,支撑巍峨山脉矗立于世。 若取得多了便是断骨抽筋,山崩地裂也有可能,到时生灵涂炭,那般大的因果岂是一肩可抗? 虽说置身晶洞灵石无数,便储物戒指填满也算不得甚,可赵寻安心中有声,止贪欲,才能走得长远。 沿着光路般晶洞前行,赵寻安也是有些好奇,产出如此惊人的灵石矿,究竟能有多长。 与光芒闪烁的晶洞里走,时间失去了意味,不知过了多久,晶洞里的颜色再生变化,原本的紫光隐隐带了抹白,但不是白灵的乳色,而是淡淡的银白。 赵寻安取枚银紫色的灵石细观,发现灵气比之纯紫更加充裕,手指只是碰触便有些许针刺般的痛。 纯度惊人的灵气若实质般侵入体内,便血流气息都为之滞涩。 一丝明悟从心底浮出,那些被紫灵包裹的存在说不得便是因此,才渡过悠久岁月休眠活了下来。 海量灵气不止能破境,还能封闭气血,让人陷入休眠。 继续行走,紫色里银色更重,光芒之胜便赵寻安都有些承受不住,待用手指揉过有些生痛的眼眸,眼前景象却在瞬间变化。 入眼不再是光芒璀璨的晶洞,而是一片天空湛蓝大地碧绿的空旷之地。 清风拂过面,赵寻安有些茫然,不明自己到底是误入秘境,还是闯入幻境。 “啁~” 空中有清亮鸟鸣,赵寻安抬头看,却是从未见过的巨大飞禽,五彩尾羽怕不三五丈长,阳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甚为美丽。 “莫不是仙禽凤凰?” 赵寻安脑中将将浮起这个念头,一坨灰白色物体便啪的拍在身前,若非躲得快,怎地也得溅上一身腌臜物。 看着脚尖灰白赵寻安摇头,仙人无漏仙禽也是一般,虽说漂亮,看来却是普通禽鸟。 掐指卜算没有半点卦象,赵寻安便寻了个方向,随意走了下去。 “大郎君搭把手,帮老汉顶上去!” 天色明,马队将要再次上路,大掌鞭抱着包裹往驮马背上放,怎知酸麻腰腿承不住力,总是差那么些许,便冲一直跟着马队走的长衫客喊。 赵寻安闻言也不怠慢,上前右手轻轻一扶便推了上去。 步入古怪之地月余,赵寻安属实开了眼,感觉此处与小九州秘境有些像,却又更加怪。 先一步是苍茫草原,后一步便是人声鼎沸的城池。 酒楼落座提壶斟茶,水流落下却至冰峰,便五谷轮回之所出恭也有险处,前一息正看着乌板用力,后一息却到了奔驰野马群。 其中滋味非经历着无以评,便赵寻安想起也觉心惊。 “大郎君虽是读书人,可这气力属实不小,若走卖力的行当,也是一顶一的强!” 大掌鞭高高竖了个大拇指,倒是与赵寻安不少熟稔的感觉。 “您跟着马队也有几天了,莫不是有了难处想要寻些赚钱的活计?” 大掌鞭压低了嗓门问,读书人最重面子,许多话不能大声说。 赵寻安摇头,笑着说: “之所以跟着马队,属实因着数日未有变化,让某牵到几许丝。” 说罢赵寻安伸手与空中捉,掌中真就凭空多出几根彩线,看的大掌鞭忍不住瞪大了眼。 松开手掌,彩线瞬间升起隐与高处,赵寻安眼神一阵变换,这古怪之地与己来说,却是个少有的悟道之所! “大掌鞭可能告知此为何处,你等又是来自哪里?” 赵寻安轻声问,唤醒大掌鞭,大掌鞭紧忙拱手弯腰,态度恭敬许多的回: “禀仙家,此处乃是西北之西,星陨之地。” “我等来自中原大华,到此便是为了行商,星陨之地天外金料诸多,却是打制神兵的好料。” 大掌鞭说的清楚,赵寻安轻点头,看看因着彼此言语周边渐渐浮现的法则之痕若有所思。 数日跟随之所以不多言语,便是之前就有所悟,只要牵扯多了,定会瞬间遁去。 只是之前看不到摸不到,如今却能清晰洞察,倒也算是一桩喜事。 见法则之痕慢慢纠缠做布,赵寻安拱手道别,却不知为甚莫名问了句: “大掌鞭可能告知,大华官家是谁?” “我大华无官家称帝皇,恭尊天齐,俗名,李靖申!” 赵寻安双眸猛缩,身影瞬间消散,大掌鞭却冲着虚无处絮絮叨叨的说,伙计们看着笑,透着股莫名的悚。 “未曾想,这里竟是,那一大劫轮回之地!” 再次现身却是一片竹海,赵寻安忍不住深吸口气,李靖申之名记忆犹新,乃孤峰之上天启观闯七关时所见。 文才武蕴与之有关,皇者霸气惊人。 寻青石坐下,赵寻安思量这些时日所见,忍不住仰头高看。 自打重生,冥冥中总有指引,此处怪异之地说不得与己也是有关,只是不知,关在何处。 “可是迷茫?” 身边突然有人言语,赵寻安却无半点惊意,毕竟此地大道法则诡异,上个厕所都能骑到马背,又有何事不怪? 扭头看,却是一身穿月白长衫秀士,身上儒雅之气浓重,让人一看便起好意。 “......你可是,故人?” 赵寻安使劲咬牙,沉声问。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章 时光留痕 下 “故人,算是吧。” 秀士轻笑点头,面上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赵寻安深吸口气徐徐吐出,如柴胭脂般一见便觉熟稔,果然,真就是自己的“故人”! “阁下尊姓大名,可能告知?” 赵寻安轻声问,竹林里异常的静,除微风拂过的沙沙声,再无他音。 “向秀。” 指指不远处风雨亭,向秀邀赵寻安行了过去,拂袖与石桌摆出冒着热气的壶碗,笑着说: “且尝尝竹海茗茶糕点的味道,先说明,只是虚幻,当不得饱。” 赵寻安坐下,了然点头,有些赞叹的说: “这般幻境属实逼真到极点,便大道法则都有显化,更能捉与手,却不知是哪位先贤所创?” 向秀笑笑,把一盘点心推到赵寻安面前: “且尝尝,这梨花酥的滋味如何?” 赵寻安拿起品,只两口便忍不住赞: “平日里酥点也是吃了许多,可如梨花酥般清爽不带半点油腻的却是少见,且里边有些脆脆的小粒口感更是清新,却是从未尝过。” “那是新下竹米,吃过的还真是不多。” 向秀与赵寻安斟茶,认真说: “你也是修士,心中自有乾坤,这般新味岂是幻境可生?” 赵寻安接茶道谢,笑着说: “某这人过于实诚,道兄说是幻境自然便当了真。” 见赵寻安笑的疲沓,向秀忍不住摇头: “你这脾性,真就与那一位半点不差。” “道兄可能告知,那一位是谁?” 赵寻安收了笑认真问,向秀端茶轻抿一口,徐徐说: “一路走来,想必遇到诸多故人,可有告知的?”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苦笑,果是痴心妄想,若能说他人早便说了,只是想来心有不甘,开口再问: “道兄能否与个实诚话,我到底是谁,真就是你认识的故人?” 见赵寻安眉头皱的厉害,向秀再笑: “他人与你怎么说?” “故人转世,两朵花,不外如是。” 赵寻安摇头,向秀略作思量轻招手,一支碧绿竹马徐徐落入手。 “我家大师兄小时顽皮,最喜做的便是取十三娘诞的新枝做竹马,追着他人胡乱撞。” 说着向秀把竹马双手递上,赵寻安接过看,真就是小儿手段,制工粗糙的很。 “有次因之惹怒小师妹,却是一剑削掉了竹马头,大师兄哭着做了马头重新制,赵寻安,你说这是竹马,还是花开两朵只是像?” 简单一个问题却把赵寻安难住,按道理便是原本新枝,只是重新修缮,自然是一个。 只是若从大理论,便脑袋都不是一个了,如何能是一? 若手工差些,便两朵花都称不上! 见赵寻安沉思不语,向秀再与他斟茶,认真说: “有些事情莫要陷入泥潭不能出,记住你便是你,前生前世又与如今有何干?” “按着自己想法走下去便是,他人意愿觉得好便遵从,觉得差便不理,如此而已。” 听闻向秀言语,赵寻安原本拧着的心思有些松开,只是思量后还是苦笑: “某这人性子有些拧,总想把事由弄个清楚明白,否则便如压着个石头,怎地也不舒服。” “你啊,这秉性真就半点未变!” 向秀被他气笑,取个点心边吃边说: “天地混沌时灵智只有一,清浊二分由一演化无数,你说是转生还是相同花朵?” “凡事莫要拘于小节,活好当下才是真!” 这话说的有些大,但细思量真就有理。 横竖天下生灵皆由一而生,认真说谁不是己? 便平日里吃得欢的鸡鸭鱼肉,认真说来不都是己? “......道兄这话说的是有些道理,可某怎觉心里更拧巴了?” 赵寻安咧嘴,若真如此论道,以后还是当和尚为好,甚都沾不得。 “你便拧巴去吧,左右得自己想通才是。” 向秀摇头,手指与空中旋了一圈: “茶点为幻,可此方世界不是。” “果如某猜是秘境,只是有些过于古怪。” 赵寻安点头,想起马背出恭之事便觉面皮发紧。 “也不是秘境。” 向秀摇头,见赵寻安满脸懵,认真说: “此乃中土大千无数岁月时光留痕,借昆仑龙脉驻留,似幻非幻介于虚实之间。” “时空交错大道交错,堪称世上最奇特的存在。” “难怪会见到上个大世轮回之人。” 赵寻安点头,心中虽有疑惑,但终究有了些许了解。 “你来此既是宿命也是选择,我之所以现身,却是见你只是迷惑浪费时间,与这留痕,属实太过浪费。” “只此一地便可观无数变化,明万般道理,与你境界领悟有莫大帮衬,如今这存在悠久的留痕即将泯灭,岂能浪费而不抓时机?” 向秀说的认真,赵寻安却是一惊: “既存在无数岁月,为甚如今便要泯灭?” 向秀轻叹气: “岁月如磨,即便再悠久的存在也不可永久,有始必定有终,你无需关心他事,沉下心与时光留痕里体悟便是。” “大千世界机缘虽多,可这般的机会怕是再不会有,须得珍重!” 说罢向秀挥手,身形渐渐消隐,赵寻安也叹气,苦笑着说: “也不知何时才能破解迷茫,这般蒙在鼓里的滋味,属实难受。” “简单,扶摇九天之上,自然知晓。” 向秀身影消散,却有无数身穿白衣学子现,或高声吟咏或对弈攀谈,静谧竹林平生诸多音,却不呱噪,反倒有种应景的幽。 “九天之上......” 赵寻安走出亭子抬头仰望,许久后轻抿嘴,向临近学子走去,感悟别样人生。 时光如水奔流去,终究让赵寻安捉足大道法则的丝,与诸多不同人生经历、开悟。 或是品优学子,或是儒雅教习,或是地头老农,或是贩夫走卒,便田野里捉鳅的痴傻也有当。 历千百种人生终究了悟,芸芸众生之喜之悲,所谓重天体悟,便藏其内。 有六钧神君心得架框,时光留痕里经历做物,第四尊基鼎很快显现,浩瀚宇宙微闪,筑基四重天水到渠成! 四尊基鼎与丹田浮尘,赵寻安立于山巅,看着万般景象慢慢消隐,大道法则渐渐崩裂,叉手躬身,谢!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升龙 上 短短十几息后时光留痕消散无影,所在依旧是明亮晶洞,光芒璀璨,却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经历诸多,原本浮躁的心平静如水,赵寻安跬步走,看着银紫渐渐变成银白,继而带上金,到得最后,却是纯纯的金! 灵石七等,灰、白、黄、红、紫、银、金,目光所及,皆是听闻却未见过的最高等灵石,若是之前赵寻安定然欣喜若狂,可如今却只是轻轻抚了下,继续往前行。 本就知晓人不能贪,经历诸多后更是了然。 龙脉晶洞灵石好且多,可关乎的却是整个中土大千,尤其金银品级,怕是大世轮回初始至今才积蓄的出。 说是无主实则不然,中土大千亿万生灵便是主,这般多这般大的因果,岂是那般容易承的? 晶洞渐渐往下,行两千五百步生变化,显出一数十丈高石厅。 厅中有一丈许潭,金色光芒粼粼,散发的奇香沁人心扉。 赵寻安走上前捧起略打量,识海再起微波,果是石乳,呼吸间筋骨皮肉竟发出咯咯响声,却是期盼,比之前发现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本欲饮,却又皱眉放下,时光留痕与的感悟颇多,最重一点,便是不沾因果。 思量许久赵寻安掐指卜算,卦语倒是直接,神物天成因果生,予之不取可称愚。 赵寻安禁不住咧嘴,便这卦语,也太直接了吧? 不过细思量倒是也对,时光留痕那般大的机缘都取了,还差这石乳? 说不得便如时光留痕一般,专就候着自己,因果早已在身,若痴傻的放过,可真就是愚了! 念头通了,赵寻安挽好袖子,双手捧起黏稠如血的金色石乳,徐徐饮下。 金色石乳手中冰凉,一入口却如滚烫铁水,顺着喉咙一路向下,若非赵寻安神火炼体,怕是会痛的嚎叫,不过如今依旧不好受。 石乳与其他灵药不同,入喉未有半点吸收,却是直冲丹田而去,若有他人在,能清晰看到赵寻安身躯近乎化作透明,金色石乳穿透五脏六腑径直往下。 待到丹田终起变化,化作金色光芒照亮整个虚空,四尊九龙金鼎与之相合耀耀生辉,灵根却在瞬间破入四品! 因其之故便四尊基鼎也生变化,齐齐大了一圈,所蕴真灵,比之前超出诸多。 赵寻安心里也是感慨,循昆仑游历收获属实超乎想象,不但小境界连破,便久未增加的灵根也生,忍不住冲天苦笑: “昊天在上,小子实在不知,您与的是好处,还是毒药。” 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完,赵寻安抖掉手上沾染的石乳,转身便走。 虽说金色石乳诸多且效用惊人,再来几捧说不得能直接破入超品,可赵寻安不再取,即便有卦语在。 还是那句话,人不能贪,便是机缘天予,也不可过! 穿过石厅继续往下,如今赵寻安心中所念已然充裕再无他求,只是想看看这晶洞的尽头到底是甚,不过好奇心使然。 千步之后晶洞光芒骤减,只余微微地亮,灵石消失一空,原本黑褐色的岩壁变成了玉色清白,耳中隐隐传来声音,细听,却如巨兽喘息。 又五千步,赵寻安估量自己怕是快要穿透地壳,原本隐隐的声响如今大如雷鸣,真就是巨兽喘息,其中多有痛楚。 取天晷入手唤浮生盾护体,赵寻安谨慎下行,晶洞越来越大,于一处起伏后,再成巨大石厅! 看着石厅里景象,便是时光留痕里经历诸多的赵寻安也忍不住惊呼,入眼尽是大大小小神话传说里的龙,便如寒泉隐见那条。 粗略估量,怕不得成百上千! 只是目光所见皆是碎裂,已然不知逝去多久,残骸裂口微微闪烁,早已化作玉石般物质。 “吼~” 痛苦呻吟再起,赵寻安踏着巨龙残骸往上走,与群尸之上惊奇看到,一十余丈长金色巨龙,盘卧同族尸骸里,血水与开裂躯体潺潺流。 “......龙脉真龙?!” 赵寻安深吸口气,金色血水离开躯体便化作雾气消散,却是浓稠灵气,正是寻龙诀中所讲龙脉真灵! 龙种诸多,除了龙族血脉孕育,许多灵兽也能进化,便如灵鲤跃龙门,独蛟走水入海终成龙。 可生而便为真龙的,唯有名山大川龙脉灵气所蕴,只要脱胎而出冲破大地枷锁入空,便是仙家真龙! 赵寻安收起天晷近前,巨大龙头颤抖看来,目光与体型极不相合,便如稚子,懵懂中皆是哀伤。 “......某该如何帮你?” 举手轻拍巨龙脖颈处鬓毛,赵寻安心里也是有些难过。 寻龙诀里与这般景象有解,天地不允大道不通,龙脉诞出的龙种便只能周而复始的死了生生了死,这般多的尸骸说来都是它,却又都不是它。 毕竟未曾腾空起,记忆怕是了了。 “昂~” 巨龙颤抖鸣叫,勉力抬起头颅蹭了蹭赵寻安的肩头,又轰然垂落,目光倒是有了些许暖。 感受到赵寻安的关怀,终究消去不少孤单。 便这一蹭,却让赵寻安心头猛颤,巨龙外溢的神识清晰可辩,身虽大却如襁褓稚子,心思通透尽是良善,这般纯良,如何能看着死去? 略作思量赵寻安取出三瓶灵液,死马当活马医般浇在巨龙开裂伤口。 灵液流下,原本开裂的伤口立时愈合,只是不等赵寻安咧嘴便再次裂开。 些许灵液与巨大龙身来说便是杯水车薪,且巨龙本就是天地灵气演化,效用自然少了许多。 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巨龙,赵寻安忍不住叹气,属实无计可施。 轻拍巨龙鬓毛,有念头蓦然升起,自己得昊天垂青,人皇断天路也是得了昊天允,若以己血行收喀拉秘境之法,却不知可能奏效? 想到便做,不过赵寻安未取舌下清血,而是点破无名,挤出晶莹血珠盖向巨龙眉心。 一滴、两滴、三滴,无神大眼渐渐浮起光,开裂的巨大口子更是急速愈合,赵寻安心喜,再次把血珠印向巨龙眉心。 谁知血珠一沾便落,将一接触尸骸便起变化,层叠如山玉化龙尸骤然燃起熊熊大火,温度之高便赵寻安都有些承受不住,衣服更是瞬间化作灰烬。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升龙 下 并指与身周画圈,火属灵气构建避火罩把熊熊大火挡在外,赵寻安取出衣衫穿好,静静看着龙尸山岳缓缓垮塌,而巨龙气息,却越加强烈! “昂~~~” 龙头高高扬起,发出高亢鸣叫,震得石壁玉岩不断脱落,原本短直龙角一长再长,终究化作丛生巨鹿! 十余丈身躯不断吸收龙骸所化火焰,以惊人速度变粗变长,未及刻钟便几乎填满整个石厅,汹涌气焰压得赵寻安连连后退。 若非有同源气息存在,便这般超乎想象的威压,赵寻安说不得直接便被压趴下了! “轰!” 便在龙脉真龙变化之际,昆仑山脉突然落下无数雷霆,劈得山崩地裂仿佛末日降临,便不少秘境山门都被劈得粉碎。 诸多大能齐掐算,却是惊得浑身颤! “道祖在上,竟是仙家降世,这怎么可能?!” 正一宗掌门差点把指节掐断,一旁的太上长老也是满面惊: “虽说天地法则大变,可宇皇大天尊所立法则消退的慢,如今昆仑山脉至多允金丹初境显化,怎就突有仙家落?” 便在两位神君伤神思量之际,云山宗内诸位大能也在垮塌的山门处忙碌,六钧神君不理动用术法修复山门的众峰主,左手指节掐个不停,嘴里更是嘟囔个不停: “噫吁嚱!” “彼其娘之!” “奶奶个熊!” “仙家降世竟与寻安有关,却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斩了人家千八百代后人,惹得祖宗大怒,从长乐仙境坟堆直落?” 便在六钧神君算的脑仁发痛之际,已然晋升元婴的鱼粮老祖抓住自家掌门手指,锐利剪刀舞个不停: “掌门不是我说你,这般大人了指甲也不知道剪,都快骨节长了,便不怕抠鼻孔一下戳穿了鼻梁骨?” “......” 便在诸多大能心惊之际,天机阁掌门天机神君与四十九弟子齐坐梨林掐指推,雪白梨花落如雨,五十人众皆淡然,却是一派恬静。 “可有人推算出?” 天机神君取水笑着问,一瓣梨花飘入碗,饮之清香扑鼻。 “师父,我已推出,只是有些怪。” 一弟子满面疑惑的说。 “何处怪?” “卦象不羁,不是谪仙落,倒像地仙升!” 弟子认真说,其它弟子齐点头,皆是不可思议表情,中土大千便不可能有仙家出现,这卦象必然不准。 只是,一人错还有可能,这般多人,属实不该。 “半点不怪,真就是,地仙升。” 天机神君欣慰点头,终究是自家弟子,与卜算一途无人可及。 “师尊,可是有变数出现?” 众弟子无一人怀疑,皆是认真的问,天机神君点头,轻声说: “九成是那位与大世尘民开新路者,有他在,便再不可思议之事,也是顺理成章。” “原来是赵寻安!” 弟子们了悟点头,天机神君面上微笑慢慢收,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嘀咕: “时空倒转万象重生都能有,些许的仙,又算得了什么?” “轰~!” 千百雷霆齐齐落,硬生生打穿数千丈山峦直降石厅,打的巨龙轰然炸裂! 赵寻安面上表情变化不停,相熟之人皆言昊天垂青,自己也是这般认为,毕竟诸般机缘在身,若说不是便自己都不信。 单一个前生前世重活今生,世上能有几人? 只是过去与昊天所念便是头顶苍穹,并未有甚具体概念,便只是口头二字。 可今日见识雷霆之威才真切知晓,为甚中土大千之人,尤其是修士,与昊天那般崇敬,便言语里都带着丝丝惧。 雷术常见,天劫也曾观,但与今日雷霆相比,九牛一毛! 便怎么想也想不到,雷霆可轻松轰开数千丈土石直落,怕是仙神也无这般手段! 只是看着化作金色血雾的龙脉真龙,赵寻安心中隐隐有些惨然,大道之下,一切努力期盼,终究只是徒劳! “昂~~!” 便在赵寻安心神黯然之际,血雾里响起更加高亢龙吟,一条新生金龙拖曳雷霆,冲出地脉直冲云端! “主人,我在上界等您!” 神识中响起略带稚嫩的话,赵寻安惊喜的看着消失在云端的金龙,感受着比真气更加磅礴浩然的异种气息,面上的喜意越来越大。 未曾想,真就成了! “轰~~!” 天际再起雷,有恐怖幽冥气息将绽又收,被雷霆劈出的升龙通道土石起落迅速闭合,赵寻安大步奔向来处,不知怎的,心中突然生起回返云山宗的念头。 过金银晶洞时赵寻安略微犹豫,终究取了几块不起眼的,皆是巴掌长短,宗门与己有恩,该有的因果,自己甘愿担负。 沿晶洞一路上行,破开堵塞上到地面,赵寻安大大的吸了口清新空气。 有灵气生灵便可存,但终究不如混着草木香的空气,虽无裨益却愉悦身心。 看着天边晚霞,赵寻安一时有些恍惚,毕竟时光留痕里经历诸般命运感悟颇多,若是与外界时速相等,怕是已经过去几十上百载。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赵寻安找准方向大步走,此番游历收获繁多,与今后人生也有定数,倒也简单,不过登点金,往昆仑! 沿山脊奔走月数,赵寻安疑心渐起。 虽说昆仑山脉宏大,可也不能如此长久未遇一人,毕竟附着山川秘境繁多,与之接壤的中土诸国也是不少。 来时即便偏僻之地也常见,如今沿主脉走,不说人如流水,至少也是寻常才对。 越想越觉不对,赵寻安禁不住掐指推算,卦语却是古怪,河伯擒洛水,四海共讨。 “彼其娘之,人家一对公母之事,用得着他人插手?” 赵寻安眉头皱得老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不羁卦语,属实想不明白其中意味,直到三日后遇故旧,这才破了谜题。 本来只是寻着山巅飞掠,谁知远处突然传来喊杀之音,赵寻安立时来了精神调转方向大步奔去。 这般长久未见人烟心中属实憋闷,管它甚事,能见到人影便好,哪怕是死了还温的,终究有个人形不是? 树冠间点足急掠,未多久遇逃窜伤残,仔细打量赵寻安咧嘴笑,未曾想,其中竟有熟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拿 上 “大家伙努把力,再五十里便是芥子秘境,坚持住啊!” 蓝采莲大声打气,虽说身体被符箭穿了七八个洞,可十余人里他的状态已是最好,余者不是断肢便是重创。 尤其御风,又如当年那般被蓝采莲抗者跑,气息混乱孱弱,显见道基遭了重创。 “蓝、蓝真人,我等属实跑不动了,便留下断后,横竖能拖延几分。” “左道邪修作为定要传扬出去,不然道消魔长,修行界,必会迎来大劫!” 大河派剑修喘着粗气说,面上皆是坚毅。 自己被断左臂,丹田也被阴咒重创,师弟更是双臂皆毁,即便逃得性命也不过废人一个,倒不如豁出性命与诸多道友争份命数,总要将发生的事情传出去。 数年前柳师弟若非遇到那位尘世巅峰,说不得就被左道邪修食了,因着那事宗门行走擒杀邪修逾百,之后数年邪修消停许多。 原本以为他们得了教训老实,谁曾想却是在憋如此大的一个闷雷! 若是成了正邪之位立时倒转,到那时天下苍生便成了砧板鸡鸭,由着邪修宰杀食用,中土大千山川秘境,怕是立时成了修罗鬼域! “屁话,大家伙相互扶持才逃得性命,怎能看着你俩寻死?!” 蓝采莲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转身把那位双臂软成皮带的剑修抗在另一肩头,咬着牙说: “之前若非你俩硬抗大家也无机会逃脱,莫想着用命成全,这般大的因果我蓝某人扛不住!” 说罢蓝采莲大步走,平日里莫说两人,便再多七八个也如无物。 只是如今受了重创,一人便是一座山,肩抗二山岂是那般容易,血水从耳目渗出,不停滴入土。 大河剑修紧咬牙,强提真气大步跟上,心说不愧是鬼谷派青年第一人,这般秉性,真就让人赞叹! “最看不起的便是你等正派的假仁假义,若是甩掉这些累赘说不得早便脱困了,如今皆为笼中鸟,可有懊悔之意?” 数十黑衣人急掠而至,把十余伤残牢牢围住,头目忍不住嗤笑的说,心里属实看不起这些正派人士的可笑坚持。 “......终究是逃不掉了。” 蓝采莲先把肩头大河剑修小心放下,又将御风温柔抱在怀里,咧嘴笑着说: “登榜战后本想与你花言巧语一番,说不得能骗个私定终身,如今看来却只能做同命鸳鸯。” “连个洞房花烛小登科都未有,我这色心懊悔呐!” “便你,会胡说。” 御风勉力把脸颊靠在蓝采莲脖颈处,声音颤抖的说: “若得来世,便千百苦难加身我也要做你娘子,百世无悔!” 见着御风面上升起潮红,蓝采莲咧嘴笑,心却在滴血,这是道基涣散将要散功归去的表现,自己这心上人,怕是活不了一时三刻了。 “我便恨,你说当年怎么就不知从老赵那里多要瓶灵液!” 蓝采莲笑着说,眼角却有泪落,御风也是笑,与他抹去面上泪珠,眼中神采却在飞速消失。 “感人,真就感人,蓝真人且放心,等下定会把你俩熬一大锅,做成上等的灵肉饼子,那才是真正的永不分” 黑衣人头目笑着打趣,话未说完却被一个巴掌抽出十余丈外,半张脸上的皮肉都被抽碎,血水泉涌般飞溅! “噫吁嚱,几年未见蓝道兄这把妹子的本事真就见长呐~” 赵寻安飞掠近身笑着说,手上动作不耽搁,一把掰开御风嘴巴用真气直接将灵液送入腹,半死之人能否活,时间是关键。 “老、老赵?” 蓝采莲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赵寻安,先前便想怎知真就出现,难不成是老天爷开了眼? “你的想法我知,与你个俗语,说曹操曹操到,至于曹操是谁,且想去!” 见御风状态眼见得好,便散碎道基也开始重铸,赵寻安满意点头,取出个茶壶混入三瓶灵液,转身走向他人。 “你、你是何人?” 半边脸化作血骷髅的头目被手下扶起,声音颤抖的说,随后连吃三枚玉白丹药,原本喷涌的血水立时止住,便碎裂的皮肉都开始慢慢愈合。 赵寻安瞥他一眼,虽说比不上灵液,可邪修手里丹药药效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强,等下却得好好询问制作的法子。 毕竟灵液产出有数,且需浪费自己大量时间真气,若能得了玉白丹药的配方,倒是个不小的收成。 “你大爷!” 正在医治伤残的赵寻安,头也不抬的呛声说。 灵液效用通天,只要不死便能救,但是与失去的肢体无有半点法子,眼看一群天纵落得如此下场,赵寻安便觉心里憋闷的厉害。 “你是赵寻安,你真是赵寻安!” 状况大好的御风看着赵寻安惊喜的说,前半句略带疑,后半句却是肯定无比。 虽说赵寻安与过去相比面貌大变,再无半点当年青涩,可那与众不同的气质半分未变。 且当年饮过灵液,那般奇特的丹药,也只有赵寻安能够制出。 御风言语属实与众人不小惊喜,虽说这些年赵寻安因着游历之事少有出现,但其与尘世名声属实太盛。 因着大批中土大千褪凡弟子的加入,名号早已远播。 再加前些时日点金榜起时六钧神君的言语,修行中人都在好奇,这来自尘民世界的天纵,到底是如何不凡。 “赵寻安?!” 头目声音里尽是惊喜,黑衣人们也是一般。 不说其天纵血肉道基如何好,吞了于己效用多高,单只牧首颁布的悬赏法令便值得豁命! “围住他,莫下狠手,定要捉活的!” “一千红灵,分到每人手里都是海量!” 与腰间抽出灰色软剑,头目用力挥手,数十黑衣人齐声吼,面上皆是兴奋,擎着同样制式的软剑慢慢压了过来。 想当年大牧首说得明白,活捉一千红灵,取魄一千黄灵,若是尸首便只余一千白灵,每阶都是百倍的差距,如何能下狠手? “......某在他们眼中,便这般无能?” 赵寻安把茶壶递与蓝采莲,有些无奈的问。 一群最高不过筑基初境的家伙,却想活捉自己这个远超一般的真人,是谁与他们的底气?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拿 下 “莫要小觑,这些混账最善组阵群攻,邪祟手段把我等克制的死死,甚是不好对付!” 蓝采莲端起茶壶大口饮,简略说了下事情缘由,数千各派天纵被困星坟,便是这些看似寻常的家伙所为。 昆仑大秘境开启过去数载,大道法则已然能够允许筑基境界与昆仑山脉尽情施展,被困天纵大多筑基,有那道行深的距离金丹也是不远。 这般多筑基真人,便元婴老祖遇到也是伤脑,如今却被一群大多炼气的邪修困住,不得不说他们的阵法群攻之术确实了得。 “不怕,某卜算过,左右冰虫酷夏逢艳阳,邪不压正自古当有。” 赵寻安轻笑的说,抖手取出天晷,大步走向头目。 饮下灵液好了许多的诸修士想要跟随帮衬却被赵寻安阻止,笑着与他们说: “好好歇着便是,某与左道邪修瓜葛不少,这般长久不见,真就要好生亲近亲近。” 蓝采莲见赵寻安语气认真便止住步子,心中也是好奇,赵寻安如今到底何种境界。 想当年初逢不过了了,之后不及年数便与尘世声名鹊起,之后更是一路高走,如今便山川秘境也是皆知。 尤其六钧神君那句普天之下青年俊杰无可出其右者,着实引爆修行界。 再加鱼粮老祖补刀: “我们掌门说的不止山川秘境,便昆仑大秘境也是如此,但凡年级相合的,便只能在我家兄弟身后吃灰!” 这般言语可不是一般的狂,昆仑大秘境乃距仙界最近之地,许多传说里便是仙界,诸多天纵传说乃是仙家转生拥有不属尘世体质,远不是中土大千里附着的山川秘境能比。 “蓝真人,未曾想你竟识得赵寻安这般大拿,其行踪诡异少与人交,除小九州与三音派风波堂修士有过交际再无人闻。” “其乃中土大千生人,你却是如何相识的?” 大河派剑修仲孙有好奇的问,蓝采莲想起过去交往忍不住咧嘴: “说来话长,那真就是缘分!” 便在蓝采莲掰扯之际,黑衣人已把赵寻安牢牢困住,与他人再无半点兴趣。 “赵真人还是束手就擒得好,省得我等麻烦,你也少遭点罪。” 头目远远驻足,看着手下排阵,待腰间符牌亮起光芒这才松了口气,笑盈盈的说。 有那般大的收成,脸上伤势属实算不得甚。 饶有兴趣的看着黑衣人脚踏三才依南部星图排阵,赵寻安止不住点头,难怪蓝采莲看重,这些左道邪修,真就有些手段! 阵法其实简单,便是个叠加的加成阵法,因人数起一加一大于二的功效,不过最多不出七七。 毕竟天衍四九,过了此数所引法则变换,绝非炼气士能够掌控。 黑衣人们真正了不得的,却是腰间所悬符牌,因之彼此魂魄相连等若一人,肉眼看不见,赵寻安神识却辨的清楚明了。 正是卜中记载过的,可遮蔽天机的牵魂术法! “你等与星坟布下这牵魂阵法时,可是未有天机阁来人在?” 赵寻安依旧笑着问,头目闻言一怔,面上喜色减消,心中生出警惕,言语直指核心,却是之前那般多人未曾发觉。 “老赵,星坟大比时天机阁外部弟子无一人到场,可是有事?” 蓝采莲耳朵长,与人言语还听得清楚,提着嗓门大声问。 “若有天机阁传承在,他们这牵魂阵法便布不成!” 赵寻安朗声说,自己乃是从天机阁修士手里获赠卜之一书,破解方法也是清晰明了,若是有天机阁传承在,想要破解真就不难。 毕竟星瀚诀乃天下知名正道大法,与这邪祟手段效用极大! “......激活大阵杀了他,一千红灵不要了!” 听闻赵寻安言语头目心中惊意更盛,立刻改变想法,再下命令。 虽不知缘由但诸邪修依然听令而为,伴随震天吼声四十九人齐齐递出手中软剑,腰间符牌立时闪烁刺眼红芒,无数鬼魂凭空现,哀嚎着冲向赵寻安! “便知会是这般。” 赵寻安摇头,不理呼啸而来诸多冤魂,左手捏法决右手扬天晷,脚踏七星寻阵法诡路瞬间插入。 “轰~!” 只多一人却超天衍及半百,大道自然不允,一群炼气士又无那本事消隐,却被数十劫雷劈的惨呼连连,便赵寻安这变数也挨了不少劈。 只是他乃筑基真人,战力又是远超,且身上无有符牌牵连,与他伤害终究有限,不过皮开肉绽却是难免。 反走七星退出阵法,赵寻安看着遍地八分熟的尸骸也是咧嘴,这便是行邪祟的下场,一旦失控引来天罚,说不得便是十死无生! 黑衣人头目铆足劲狂奔,三张保命符箓一气激活,速度倍升不止。 其实在赵寻安道破阵法时他便有了准备,诸门左道邪修此次聚合要成大事,早便下了先手,十余位长于阵法天机修士皆被拦截。 或死或伤或因凡尘琐事,终究未曾赶到星坟,所以事情才进行的如此顺利。 谁承想这个赵寻安一语道破阵法根源,立时让他心中升起警觉。 熔岩殿主融树之前便说过,牵魂阵法求得是个奇,若有认识的便是无用,星坟截杀从来未想能尽全功。 与左道邪修来说,能得十之一二便是大胜! 毕竟大牧首澹台无度即将飞升大昆仑,左道萧瑟,总要培植些好的苗子才是。 这次星坟之事进展超乎想象的顺利,熔岩殿主言语被抛之脑后,如今因着赵寻安想起,心中立时惊到极点。 必须回返禀告殿主,夺源之事定要尽快,待消息传开诸多门派寻到,真就万劫不复了! “跑的倒是不慢,浪费某一颗千年份灵药,可值这般价钱?” 耳边突然传来响声,黑衣头目嗷的一声跳开,汗毛立时耸起,扭头看,赵寻安负手行,嘴里还在吃着甚。 “九幽!” 黑衣头目想都不想一指戳破左眼,墨般血水喷涌而出,出手便是自己保命大招。 毕竟赵寻安名气天大,盛名之下无虚士,若不发狠,性命未必保得住! “够狠!” 看着血水化作的黑色鬼魂迎面扑来,赵寻安忍不住赞,干脆利落无有半点犹豫,是条汉子!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五章 真法 上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一指点出正中龙蛇化太极,黑白二色绽放鬼魂立时消散一空,黑衣头目惨叫栽倒,未等起身便被赵寻安一脚踹中太阳穴,声都未吭直接昏了过去。 “汉子是汉子,只是得看和谁讲,与某来说,不过一只翻了个的王八犊子。” 一把提起,赵寻安笑着往回走,却见蓝采莲等看着围绕死去黑衣人哀嚎的魂魄沉默不语,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路左道修的都是伥鬼术法,哀嚎冤魂皆是被残杀无辜,若是不理必化缚灵,岁月磨盘下终究消散,再无轮回可能。 “敲醒好好审,至于他们,某来超度!” 随手把黑衣头目扔给蓝采莲,赵寻安站与冤魂之间,点破无名以血做引,轻声吟咏往生经文。 蓝采莲接过黑衣头目便想言语,非僧非道何来超度一说? 可见原本戾气冲天的冤魂渐渐恢复神志,便身上的墨黑戾气也在消散,蓝采莲忍不住瞪大了眼,便世上之事,还有赵寻安不会的? 往生经轻柔地讲,冤魂们洗去阴戾恢复真容真秉性,皆与赵寻安一礼,冲天而起直入轮回,再启人生。 赵寻安望着那些化作星点的身影若有所思,隐隐升起的念头却被蓝采莲一巴掌拍没。 “老赵啊老赵,便伥鬼都能超度,这世上,还有甚是你不会的?” 看着蓝采莲叹服的大脸,赵寻安摇头: “多着那,只是你不知,询问的如何?” 目光余角扫过,黑衣头目四肢被断其三,下手属实不轻。 “彼其娘之便是个套,星坟大比主事门派就是隐藏的左道宗门,这次死伤,怕是最少过千!” 蓝采莲用力捶手,赵寻安民再摇头,真就与前生不同,未成想竟有这般大劫难生。 “青峰可有参加?” “参加了,还被困在那里,如今不知是何下场。” 御风一旁轻声说,赵寻安忍不住叹气,当年小昆仑相遇依旧记忆犹新,若那家伙死了,心里还真就有些哀伤。 “那般大的阵仗不是你我能够左右,尽快通报各大宗门,左道邪修做下这般狠事,中土大千山川秘境,留不得了!” 众人点头,一同赶赴芥子秘境,听闻星坟变故极真观观主大怒,嘱咐门人与其他门派传信后,领三千高手直奔星坟。 未多久诸多宗门齐出动,十余万修真沿山脊一路清扫,之前真就没想到会出这般事情。 难怪自家天纵许久未曾联系,却是被左道包围当了饵料! 有各大宗门出手,赵寻安这小小筑基便安心当了过客,虽说天地法则不允突破金丹之力现,可历经沧桑的诸多大能手段通天,以秋风扫落叶般平了星坟变故。 只是终究晚了,逾千天骄命丧黄泉,惹得修行界与尘世齐怒,前生对左道邪修的围剿终究掀起,且力度远超。 与赵寻安来说,青锋有惊无险却是最好。 在芥子秘境呆了三日,赵寻安辞别蓝采莲御风还有青锋道人离去。 其时参加围剿的云山宗火域峰主本想送,邪修如今到处跑,孑身一人属实危险,却被他拒绝: “且放心,左右不过筑基,便是打不过,我还跑不得?” 火域峰主想想赵寻安的手段也是咧嘴,单一个灵药加持的术法,便是金丹在地上跑也追不得,便允了。 离了芥子秘境,距离云山宗所在不及三百里,赵寻安本想一气回返,未曾想却出了岔子。 “赵寻安,那日刀架脖颈之事,可有悔意?” 看着截住自己去路的黎阳真君,赵寻安忍不住叹气,昆仑山脉这般大,自己却与嚣张婆娘相逢,彼此间的因缘,属实有些大! “黎阳真君不去降妖除魔抓捕左道邪修,怎地寻上了某?” “你我当年只是萍水,却这般刻意寻,莫不是起了相思之心?” 赵寻安悠哉悠哉的说,天晷取入手,嚣张婆娘气息气焰如虹丝毫无有收敛,看来打定主意想要教训,却得想想奔逃的法子。 毕竟彼此相差巨大,四重天无论如何也不是金丹真君的对手,且这金丹真君,还不是一般寻常! “由着你耍嘴,切尝尝我手段!” 黎阳真君笑着说,与头上取枚发簪一步便到身前。 赵寻安反应也是极快,天晷瞬间起落,斩向直冲眉心而来的发簪。 “噹~” 看似纤细的发簪轻松挡住力大势沉的天晷,黎阳真君笑如桃花,手中发簪调转方向,直刺赵寻安左眼。 “好凶残的婆娘!” 赵寻安躲闪提刀再斩,避开了眼睛却被簪子在脸颊开了个深可见骨的口子。 “噗~!” 纤纤玉手比精钢还韧,轻松挡住天晷锋芒,黎阳真君手中发簪连刺,簪尖寒气激得赵寻安眼眸一阵痛。 “浮生盾!” 赵寻安猛吼身形急退,三面玉盾骤现把黎阳真君蔽与外。 “果是五行真法,我与几位执事言说竟无一人相信,待取了你脑中法诀,看他们还能有甚说法!” 黎阳真君见了浮生盾立时大喜,扬手便是一记凶狠的大摔碑。 便听轰的一声响,自打习得从未碎裂的浮生盾竟被纤细拳头一拳砸了个大窟窿,若非土灵疯狂修补,说不得三面盾便去了一。 “还真是结实!” 没有打碎浮生盾,黎阳真君不怒反笑,拳头接二连三的落,打的赵寻安连连后退,坚实岩地踩出大片皲裂。 可有大地作为支撑,越来越厚的浮生盾,终究抵住了从未有过的巨力攻伐。 被震的三荤七素的赵寻安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心里生出的骄满却是去的一干二净。 这些时日所见让自己有些识不清,以为能比者少见,可今日真就上了一课。 哪怕人皇订立法则还未全部消散,老牌修士若是认真自己远不是对手,境界便是鸿沟,必须大步向前! “黎阳真君,你我同属秘境十大宗门,行这般不轨之事,便不怕我家掌门打上正一?” 说话间赵寻安来了一记火德星君敕,业火焚身,却被黎阳真君一个旋手便化作火珠收了,紧接便是讥讽的笑: “正一一门两神君,你家掌门只一人,可能扛得住?”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六章 真法 下 “再者我便那么傻,连个手脚都做不干净?” “与你脑中取了功法再挫骨扬灰散与天地,却该如何找?” 挥拳猛攻的黎阳真君住了手笑呵呵的问,赵寻安哼声: “因果在,便是魂飞魄散也可循,大道法则面前,如何做的干净?” “赵寻安啊赵寻安,你乃尘世翘首,曾经又是一人之下,本以为早已看透,未曾想还是这般幼稚!” 一直面带笑容的黎阳真君敛了笑,异常认真地说: “各大宗门之间纷争何其多,每岁那般多消失的修士,又有几人是左道邪修魑魅魍魉所为?” “多一人少一人终究换不得天,只要与个干净的面子便可,所谓因果又有谁在乎?” “赵寻安,二十余载岁月,这为人处世的道理,你应该有所明悟才是。” 黎阳真君言语落地,赵寻安眼角止不住的抽,一时仿佛回到了前生萧山派,断臂的自己正被掌门讥讽。 “这世间与你这般终究少,某相信邪不压正,走夜路多了终遇鬼,待因果落下,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心境终究不同,赵寻安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异常认真的说,黎阳真君闻言却是哈哈大笑,笑的有些喘不上气: “赵寻安啊赵寻安,你与我的惊喜实在大!” “未曾想在那般肮脏的尘世宦海浮沉多年,你的心思依然这般纯,或者说蠢,能活到如今,真是亏了昊天护佑,否则早成白骨一堆!” 赵寻安沉默不语,只是认真的看着满脸讥讽的黎阳真君,待其止住笑,才沉声说: “这世上便因有你这般存在才变得不美,他人至真却成尔等腌臜笑柄,莫不是屎尿之地待得久了,已然忘记人性善美?” “道宫有载昊天美德,却不知你可循了哪点?” “若无我等真善存世,你认为,昊天可允尔等腌臜存?” 赵寻安这般言语属实厉害,昊天垂美德做矩乃世人皆知之事,史上多有因着腐朽溃烂而被天谴泯灭国家部族。 便左道邪修这般存在张口闭口也是美德,虽说喜好以人为食,可平日里真就遵循。 黎阳真君这般逆反昊天美德之人,说来才是真正异端! “不愧是人皇册封天下师,便这嘴皮子,真就无敌天下!” 到底是心性坚韧之辈,黎阳真君心性未受半点影响,依旧笑着说。 只是不敢牵扯昊天,毕竟抬头便是苍穹,让人无处藏遁。 “为师者若连道理都讲不明白,如何教化他人?” “倒是真君这面皮非一般的厚,这般言语都面不改色,怕是针戳不穿刀割不破,若是做成足下履,保不齐便是上好宝器一件!” 这般言语终究把黎阳真君激怒,原本笑盈盈的面上笼了一层霜,拿出根淡绿的丝线往手长绕,声音冰冷的说: “可是以为我拿你无有办法?” “五行真法是强,但以你区区筑基境界,以为可以施展几分?” “可知五行相克相生,既寻到你,岂能不做准备!” 说罢黎阳真君再次挥拳砸向浮生盾,只是已经吸足土灵的浮生盾远非之前,除震颤再无半点变化。 黎阳真君面上不起半点波澜,依旧自顾自的打,哐哐声震得周遭草木瑟瑟抖。 赵寻安见了原本笑,这般无用做功只是泄愤,但未及多久面上便浮起凝重,不知怎的,浮生盾里的土灵,在以惊人速度消散! 九十九拳后黎阳真君停,擎起右手沉声说: “以为我傻?” “九十九拳正好把青木藤全部植入,且要看看被木灵寄生后,你这浮生盾还能撑多久!” “......” 赵寻安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虽说如今攻伐之术颇多,但大境界之隔在,九成起不到作用,如今防御最强的浮生盾被克制,着实有些棘手。 “嘭!” 言语间一面浮生盾突然崩掉大块,露出里边不停生长的根茎,土属灵气将将补足便被转化,使得根茎生长速度更加的快。 “壁!” 不能坐以待毙,赵寻安双手骤然闭合,一双丈许石手狠狠盖向黎阳真君,却被她两拳打得粉碎!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黎阳真君将将破开石手便被白芒罩身,瞬间化作一尊石雕。 赵寻安不停手,一把扯断碎裂浮生盾里根茎抛出,随之沉声吼: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法随言出,根茎将一落地便化作无数绿枝冲天起,十余丈后骤然掉头巨蟒般缠住石雕,赵寻安往嘴里塞颗灵药转身便跑。 再强大的术法也是靠着境界支撑,赵寻安不认为自己可与金丹境界的黎阳真君比,毕竟内在属实差了太多。 只求连招能多争取些许时间,让己有个躲藏的机会。 “岱!” 赵寻安狂奔数百丈,心中刚浮出喜意便觉心口一痛,真气立时涣散栽倒在地,抬头勉励看,胸前竟被破开个拳大的洞,血水汹涌而出。 拼尽全力取出灵液连饮三瓶,终究保住差点丢失的性命,赵寻安起身不再跑,只是死死盯着手拿簪子缓缓走来的黎阳真君,眼中皆是压不住的火。 “我这重明鸟喙做的簪子威力如何?” 黎阳真君笑着问,不等赵寻安回话便感慨的说: “为了对付你我可是花了大气力,所有法宝尽数送出才换来簪子与青木藤,若是拿不下你,真就赔大了。” “......可是感觉,拿定我了?” 赵寻安沉声问,黎阳真君点头: “若非为了你脑中五行真法,一簪便可杀你,实在想不出你能有甚逃命的本钱。” “真就想让我死?” 赵寻安再问,声音更加的冷,黎阳真君笑说: “都不是稚子,若我说取了真法便饶过,你可信?” 见她笑得灿烂,赵寻安轻点头,用手捂住将将愈合的心口,感慨的说: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你想取我性命,那杀你便是应当,便凤凰以后知晓,也说不出他话!” “可笑,你个小小筑基,如何取我性命?” 黎阳真君忍不住的笑,如今可不是当年大乾玉京,一把黑刀便可拿捏自己,一个半步元婴,岂是小小筑基可以应对! “有些手段我并不想用,只是你与我来说便是坎,迈过生,迈不过去便是死,不得不用。”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全才 上 赵寻安徐徐说,取出几乎化作白骨的美人指,轻轻抚摸,猛然打开! 狂暴无比的气息轰然出现,黎阳真君脸色大变,转身刚欲奔逃,便被炽热光线笼罩。 金白光芒一飞冲天,与身前山峦开了个大大的豁口,赵寻安捧着彻底化作白骨的美人指笑,眼泪却是哗哗的落。 气息比龙脉真龙更加纯正,阿姆果是谪落凡尘的仙,只是如今仙元耗尽,气息已然全无。 “阿姆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扶摇九天之上!” 狠咬牙赵寻安转身欲走,却见烧融之地有光影变幻,上前细看,却是黑白两块锭子,取到手里叮当响,质地应是金属。 放出神识细观,隐约竟与黑白二色的文才武蕴相近,虽不知由来,可定是宝物! 抖手纳入储物戒指,赵寻安大步奔向云山宗,期间也曾想要去见萍儿,思量再三终究罢了。 毕竟霓裳宫皆是女修,掌门性子又是僻冷,还是莫要打搅为好。 待哪日丫头有成定会来找,若能一起前往大昆仑却是更好,这些年夜深人静时,真是想。 疾行数个时辰,赵寻安已能看到当年自己在山门前建的石屋,虽只暂住时日,可与自己来说,也是充满怀念的家。 石屋烟囱有袅袅炊烟起,赵寻安不用猜便知是谁,除了鱼粮这厮别无他人。 自打山门开了,这厮十日到有九日住在石屋,把自己这主人撵的无处住,实实的鸠占鹊巢。 果不其然,将将来到石屋前鱼粮便走了出来,先与他肩头狠狠一拳,然后哥俩好的用力抱了抱,随后感叹的说: “你这厮从来不知低调,好好个星坟点金被你弄的哭嚎遍地。” “本以为你会错过,谁承想直入前百,了不得,有些我当年的风采!” 鱼粮一通言语说的赵寻安有些懵,不过这厮心中喜意倒是观的一清二楚,却是真心实意。 赵寻安也是与他肩头狠狠一拳,同样感慨的说: “火域峰主与我说了,你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元婴老祖,不枉我那些年的教诲,孺子可教!” “......说这般言语,你就不觉亏心?” 鱼粮咧嘴,不屑反问,拂袖息了屋内炉火,扯着赵寻安的臂膊一飞冲天,朝浮空岛急速飞去。 “掌门前些时日便有嘱咐,只要你回先去寻他,小九州及左道之事都与你有关,大家伙知道的不清不白,如今都是心焦,却要好生说道说道。” 赵寻安闻言点头,这几年在外游历遇到险境不少,多亏往日里掌门及诸位峰主前辈的教导,否则便是死路。 回来了先去拜访也是应当,若是尘世大千,这可是为人的本分。 “寻安回来了?” “坤山峰主好!” 将将落在浮空岛便遇到要走的坤山峰主,见是赵寻安回来面上立时浮起笑,扬手打出数枚传音玉简,也不走了,与两人一起行往议事大殿。 一路三人遇到不少往来浮空岛的炼气境弟子,见了皆是恭敬施礼。 一尘世出身弟子望着赵寻安背影忍不住说: “赵师叔果然不凡,游历数载竟做下如此大事,无愧中土大千第一天纵之名!” “赵师叔却是不凡,只是这中土大千第一天纵之名有些牵强,毕竟灵根太低,与凤凰那般超品相比,属实差了太多。” 有弟子不赞同的说,之前弟子却是哼声: “便是超品又有何用,山川秘境十大宗门里,内门弟子又有几个不是的,可不一样被左道邪修困于星坟?” “若非赵师叔出手,必是全灭下场!” “掌门都有说,灵根只是基础不代表全部,我有预感,赵师叔必登点金榜首,无人可匹!” 弟子们说的私密,可前行三人耳目具是聪颖,却是听了个清楚明白。 坤山峰主只是笑,鱼粮却用肘尖顶了顶赵寻安的肋叉骨,笑嘻嘻的问: “听闻后辈如此崇敬,心中是甚滋味?” 赵寻安认真思量,感慨点头: “说的实诚,此子天资聪颖以后必成大事,我看好他!” “......” 此言一出鱼粮与坤山峰主眼角齐抽,七八年过去如今还在炼气境徘徊,哪里天资聪颖了? “且等等!” 赵寻安转身,一个飞跃便到那弟子身边,开口便问: “几品的灵根?” 弟子被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的说: “回、回赵师叔话,有些低,只三品。” “三品哪里算得上低,为甚如今还未筑基?” 赵寻安接着问,弟子闻言低头,小意的说: “弟子有些倔,将开始不愿放弃尘世里家传功法,浪费诸多资源也未曾筑起基鼎,这些时日刚刚换了功法,点数消耗一空。” “如今只能凭着每日苦练打磨,属实没有办法。” “如此说来,体悟已经够了?”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问,弟子点头: “师父说够了,如今欠缺的只是筑基丹,还有能够支撑一步迈过的灵气,这些时日一直在领功绩堂的任务,想必再过几个月,也就够了。” 捉起弟子手腕探查,赵寻安点头,抖手递与他一个盒子,笑着说: “今日筑基定会成功,某看好你!” 说罢用力拍拍弟子肩头便走了,同为中土大千生人的弟子打开盒子,立时与周遭之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待反应过来紧忙大声喊: “谢赵师叔大恩大德!” “免了!” 赵寻安头也不回的摆手,鱼粮见一群人围作一团不时响起惊呼,便好奇地问: “与的什么,难不成是灵液?” “灵液与修行用处不大,木盒里有两枚筑基丹。” 赵寻安笑着说,鱼粮了然点头,紧接眉头再皱,两枚筑基丹岂能引得诸多弟子惊呼? “还有两枚红灵。” 见鱼粮疑惑,赵寻安笑着再言,却被两人火热目光吓了一跳! “怎、怎么滴了,为甚用这般眼神看我?” 鱼粮一把揽住赵寻安肩头,异常认真的问: “我是不是你兄弟?” 赵寻安肯定点头,云山宗关系最好的,便是这没有半点架子的家伙,一声兄弟绝不为过! “掌门曾说你外出游历主要便是为了寻找灵石,可是发了?” 听闻发了这般粗俗言语赵寻安忍不住咧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次出去,真就是发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全才 下 “一世人两兄弟,你发了岂能看着兄弟受苦,且来十块八块红灵花销。” “赶明儿我在寝室与你立个长生牌子,每日里供奉祭拜,绝不遗漏!” 鱼粮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赵寻安却是垂了满头黑线,彼其娘之还长生牌子,这是生怕自己不死啊! “你的心意我领了,长生牌子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赵寻安瞪着眼说,狠狠把一块灵石拍入鱼粮手里。 “紫、紫、紫灵?” 赵寻安手劲用的大,便鱼粮这元婴老祖都被拍的龇牙咧嘴,刚欲抱怨便被手里紫色灵石吓了一跳。 虽说宗门也有且还常见,可被掌门当做镇纸显摆的玩意儿,除了眼馋便是眼馋。 如今落入手里,感觉怎的这般不真实? “回去我便与你立个牌位!” 鱼粮使劲拍了拍赵寻安肩头,嘴巴直接咧到后脑勺,后槽牙看得一清二楚。 “德行,半点矜持未有!” 赵寻安嗤笑着说,正欲再讽刺一二,坤山峰主的臂膊便压在了肩头: “寻安呐,前些年你来峰里我可是没少教阵法之事,于你来说大小也算半个师父,兄弟情义顾了,这师生情谊,便扔了?” 看着坤山峰主笑眯眯的老脸,赵寻安一阵牙痛: “那您的意思......” “我想要孝敬!” 坤山峰主三个指头使劲搓,这手势乃是中土大千弟子带来,很快在宗门流传开来,但凡小意的事情,运用起来那叫一个妥当。 “坤山峰主,这般事情讲的是意会,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属实有些不上台面,脸面受损啊。” 赵寻安咧嘴奉上紫灵,坤山峰主两眼放光的接过,一边使劲点头一边乐呵呵的说: “上不得便上不得,横竖宝贝到手,这张老脸丢了又如何?” 赵寻安鱼粮齐竖大拇哥,啥是境界,这便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步入大殿三人直向六钧神君书房而去,此时屋里人不少,九大峰主到了四个,若是算上坤山,已经来了大半。 “寻安回来了。” 六钧神君笑呵呵的说,放下手中斑竹,还特意用紫灵镇纸抚平略有些卷的宣纸,显摆的态度人尽皆知。 坤山峰主见了嗤笑,啪的一声把将将入手的紫灵拍在桌上,神气活现的说: “且看看,又长又大,比你这好多了!” 六钧神君双眼圆瞪刚欲言语,鱼粮也把紫灵拍到了桌上,呲牙咧嘴的说: “不比不知道,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大大的吸了口凉气,六钧神君一把抄起两块紫灵来回打量,真就比自己当做镇纸的大了倍数不止。 且虽然都是紫灵,但其中所蕴灵气远超自己桌头那块,便如将将采收,透着股新新的鲜亮劲儿! “彼其娘之,你俩这是劫了正一宗宝库还是卖身为奴,怎有这般大收成?” 恋恋不舍的看着坤山峰主和鱼粮从自己手里抢回紫灵,六钧神君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问。 正好余下几位峰主也是赶来,围住两人便是推搡,还未反应过来灵石便被抢走,急次白咧的嚷嚷也无人承认是自己取了。 “昊天在上,这是赤裸裸的劫掠,这是道德的沦丧,这是人性的扭曲,您怎么不落个雷把贼一下劈死!” 鱼粮跳着脚喊,却被水墨峰主一巴掌抽出丈许: “奶奶个熊的,竟敢咒我,莫不是在找死?!” “......打小便抢我东西,连上个茅厕都抢先,如今更是灵石都抢,孙贼,我与你拼了!” 鱼粮嚎叫着扑了过去,坤山峰主这里也不简单,噌噌噌叠加数道阵法,鼻孔喷火的说: “一帮腌臜物,老夫的灵石都敢抢,待震旦大阵激活毁掉所有衣物,我看你们往哪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连吸凉气,小女峰主更是紧忙护住身躯,满屋只她一个女子,真若光了可就丢大人了! 六钧神君咧嘴把紫灵奉上,舔着脸说: “不过小小戏耍,怎地就火了呐?” 坤山峰主一把夺过,也是被他气笑了。 真真好一双贼手,将将也未见他出手,怎地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见诸位前辈打闹翻天赵寻安忍不住咧嘴,哪有半点高人模样,说是群淘孩子还差不多! “掌门、诸位峰主,这次外出游历小子数年未归,惹大家担心却是罪过,也无甚好物,便每人一块灵石聊表,却是莫要闹了。” 说完赵寻安取出九块灵石与桌上一字排开,诸位峰主双眸发光次第取过,嘴巴皆是咧的大大的笑,星陨峰主更是感叹的说: “当年便知寻安不凡,怎知竟是这般不凡,我心甚慰啊!” 一句话惹哄堂大笑,六钧神君挥手止住,让赵寻安说说这些年的经历,尤其小九州之事。 毕竟死了不少修士,听闻还牵扯神话时代的荡魔天尊,传闻诸多相互矛盾,还是听赵寻安这当事人说来才好。 赵寻安点头,除了牵扯五千年锦绣,把当时事由一清二楚的说,听得众人也是感慨万千。 未曾想荡魔天尊座下蛇龟二将竟然活了下来,只是却成了魔,最终命丧天雷,与为甚称为真武大帝倒是无有半点好奇。 见赵寻安好奇,六钧神君便笑着解释: “寻安与昆仑大秘境了解不多,便如传说那般,大秘境乃是与仙界相邻最近处所,传闻便仙都有。” “那里牵扯的各种世界数不胜数,一位仙尊在不同世界称谓大多不同,属实算不得甚。” 赵寻安了然点头,如此说来倒是也对,毕竟五千年锦绣也是一方世界,只是不知算是中千还是大千。 “说到这里倒是想起一件事。” 六钧神君轻轻抚摸手中鲜亮紫灵,若有所思的说: “这次回来莫要走了,好生在宗门待着,何时九峰传承全学透了再言其他!” 便这话吓了赵寻安一跳,忍不住倒吸着凉气说: “掌门,我只一人且灵根低微,如何能分得了那般多身?” “你这话骗别人可,与我说有甚意思?” 六钧神君摇头,认真说: “他人可称秀才重于点便可,你却不同乃是全才,便小九州之事也能说明,终究囊括万千才好。”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四十九章 修行无日月 上 听闻六钧神君言语诸位峰主也是点头,确是,若不是赵寻安之前修习过阵法,说不得就陷落异空不得归。 “掌门所言确实不差,只是一人能力有限,这般多传承要学确实艰难,说不得便是个全而不精。” “尤其寻安灵根过低,这般驳杂保不齐便得落个一事无成,想来真就不好。” 青木峰主徐徐摇头,其他峰主略作思量也是赞同。 赵寻安气运心性可称绝世,只是灵根太差,八品品级便是一道枷锁,将他死死卡住。 但凡灵根再高上两三品,未来定然超乎想象! “便你们看不清,都被他骗了。” 六钧神君摇头,不理满脸疑惑的峰主们,轻笑的问: “便紫灵都能作手信送人,你的收获必然不凡,且说说已是几重天,灵根又是几品?” “不敢瞒掌门,已是筑基四重天,灵根也是一般,四品。” 赵寻安拱手,同样笑着说,屋里皆是宗门最信得过的,却是但说无妨。 “甚意思,难不成寻安的灵根,还会长?” 火域峰主吃惊的问,青木峰主却是恍然大悟的笑: “噫吁嚱,未曾想寻安竟如昆仑大秘境那些天纵体质一般,可以无限进化!” “无限进化,甚意思?” 小女峰主疑惑的问,毕竟年岁远小于青木峰主,许多事情并不知晓。 “昆仑大秘境天纵远超山川秘境,与他们来说灵根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可以不断进化增长,所谓超品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且大秘境看重的并非灵根,而是体质。” “若非掌门说,我是怎地也不敢想,中土大千山川秘境,竟会有如此体质,且还是寻安!” 青木峰主说的感慨,火域峰主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八品变四品,若是再有十年八年怕是就要入超品,再往上简直无法想象,他这中土大千第一天纵的名号半点不假!” 大正峰主也是点头: “掌门说的对,这般空前材质岂能放过,却是得与寻安加加担子,九峰传承不但必须全学,且定要学好。” “说不得千百年后,我云山宗会添一尊者,甚或大尊!” 大正峰主越说越是激动,其他人也是一般。 云山宗数千年里破境去往昆仑大秘境的神君也有几人,依稀盼着步入合体,可上宗传回消息却是无奈,无一人成就尊者,皆死于岁月磨盘。 道理倒也浅显,非大秘境修士天生有缺,神君便是极限,想要步入合体千难万难。 说来也是残酷,中土大千山川秘境所谓天纵,与昆仑大秘境来说便是寻常,能够破境合体的皆是亿万里挑一。 一群体质羸弱之辈岂能抗得住分神合体淬熔,无法寸进也是应当,属实莫奈何的事情。 之所以如此看好赵寻安,先一个原因便是诸般气运护体,文才、武蕴、国运、大世之运、昊天垂青,堪称五千年来中土大千第一! 再加中土从未有过的进化灵根,体质便与昆仑大秘境天纵一般无二,若说未来谁能破境,赵寻安必是其一! 见诸位前辈兴奋,赵寻安却是咧嘴,想来以后的日子绝不轻松。 不过也好,自己目标本就是九天之上,多谢鞭策,却是好事。 “说说这一路游历有何所得,经历过何种境地,也让我们这些困居秘境的乡巴佬长长见识。” 六钧神君收起紫灵乐呵呵的说,赵寻安点头,说起这一路走过的经历,开始众人只当闲聊,听的便是有趣,可当听闻赵寻安说道龙脉晶矿,尽数变了颜色。 六钧神君摆手止住赵寻安言语,神识探查见只有己等,这才松了口气,认真问: “寻安,龙脉晶洞之事,可与他人说过?” “怎会,那般牵扯昆仑甚至中土大千之事岂能随意说。” 赵寻安使劲摇头,也是认真的说: “昆仑乃中土大千祖脉,汇聚无数岁月诸多灵年,若被贪婪之辈知晓,怕是会与大世惹来无法想象的灾难!” 见赵寻安知晓轻重六钧神君欣慰点头,这般重要事情却说与己等,真就把宗门当成了家,甚好。 赵寻安接着说,众人渐渐入了迷,待听闻三滴血救活龙脉真龙且直飞破界而去,水墨峰主直接叫了起来,却把赵寻安吓了一大跳。 “彼其娘之,打今个儿起得狠狠操练寻安,被仙龙认主,以后若不是仙那才怪了!” 水墨峰主兴奋的面孔潮红,其他峰主也差不了多少,境界最深的六钧神君倒是沉稳,一下便看透事情本质,若有所思的说: “仙过于遥远且不说,我看寻安不凡的,却是他的血!” 丹山峰主闻言皱眉,抄起赵寻安左手以银针刺破无名取血,滴入水晶瓶混杂各种药粉探查,看着那缕徐徐飘起的淡金色水雾忍不住感叹: “少时有缘窥得奇书,其中载有一说,仙龙之主体有真龙之气,当时只当传闻,未曾想却是真的。” “有真龙之气护体,寻安与仙途,真就有了几分可能!” 火域峰主点头: “无尽岁月,昆仑主脉以中土大千作基只诞出这一条真龙,寻安竟能让其认主,这缘分属实天大!” 其他峰主纷纷点头建言,六钧神君却是摇头: “你们啊,只看到了表,却未看到里。” 见众人不明,六钧神君认真说: “因果要看准,若非寻安点化真龙定然不可转化。” “寻安那三滴血,才是真龙飞升的本质!” 众人齐愣,后若有所思,六钧神君接着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大家都懂,关于寻安之事不可言,便只当他与过往一般,灵根还是那下境的八品。” “与云山宗来说寻安便是撒手锏,轻易不能显露,诸位师兄弟务须牢记!” 掌门有令众人齐拱手,这般牵扯宗门未来之大事,无人敢不放在心上。 见一干前辈如此看重,赵寻安心中起波澜,想想前生所在萧山派,再看看如今云山宗,差别真是大到没边。 略作思量赵寻安抖手取出两个小巧木盒,珍重摆到桌上,这般举动引得众人好奇,鱼粮开口: “寻安,这又是甚?” “灵石,了不得的灵石。” 赵寻安轻声说,满脸笑。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章 修行无日月 下 “什么灵石,还特意用盒子装?” 鱼粮嘀咕伸手,便想打开盒子,却被六钧神君一巴掌拍开,面色却是凝重了许多。 毕竟只是普通木盒,又未有法阵符箓屏蔽,作为大能六钧神君能清晰感受里边磅礴到恐怖的灵气! 略作思量扬手张开屏蔽结界,六钧神君这才徐徐打开盒子,近乎实质的银色灵气轰然涌出,却把结界填的满满当当。 “这是甚情况?” 六钧神君紧忙把盒子闭合,呼吸几口扎的肺痛的极致灵气,有些心惊肉跳的问。 赵寻安苦笑摊手: “那日离开龙脉晶洞时我取了几块金银灵石,谁承想拿出储物戒指便开始往外宣泄,只能做了几个木盒放置。” “虽说不曾外泄,可木盒里却积蓄诸多,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事情。” “另一个盒子里,不会便是金灵吧?” 六钧神君倒吸着凉气问,赵寻安点头,眉头也是皱得老高,其它灵石都无事,唯独金银这般,实在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自打进入宗门也没作甚大贡献,掌门与诸位峰主同门真心教诲,小子无以为报,便把这两枚灵石献与宗门,算是一点心意。” “寻安,你这心意,属实有些大的过于离谱!” 青木峰主捋着胡须说,心潮涌动,却是不小心拽断了好几根。 “心意便是心意,无所谓大小,皆是小子真心实意!” 赵寻安认真说,却是惹得一干人等连连苦笑,说是这般说,可这心意,着实有些大的超乎想象。 思量许久六钧神君点头把两个木盒收起,认真说: “若是他人呈献定不能收,可寻安不一样,气运堪称中土大千第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金银灵石便收下了。” “待第八峰建好散灵法阵便置于内,千万年养护,云山秘境天纵必会层出不穷!” 见赵寻安不是太明白,六钧神君便解释说: “紫灵便是中土大千天地能够容纳的极限,金银灵石内灵气浓度太高留存不住,会自然而然向外散溢。” “按道理这般品阶灵石不应出现在中土大千,只有昆仑大秘境那般天地才能允许存。” “且过高的灵气与境界低者有百害无一利,过量吸入说不得道基都会被其撑破,以散灵法阵稀释控制滋养天地,才是适当用法。” 赵寻安闻言恍然大悟点头,自己与这般知识还是欠缺,毕竟前世悲催,所入只是三流门派,怕是掌门都不知晓其中缘由。 “灵石收下,但不能白收,总得与你些许奖励才是。” 六钧神君与众峰主商讨,未及多久便有了决断,与赵寻安未有元婴老祖才能有的长老身份,以后但有需要秘境里随意取用,没有任何限制! 赵寻安没有推辞便受下了长老的身份,只是略作犹豫,终究把黎阳真君之事说出。 毕竟牵扯山川秘境第一宗门,若不告知一旦有变,云山宗定然被动。 本以为掌门会伤脑,谁承想六钧神君听后只是点头,一句晓得了便完,与赵寻安属实不小郁闷。 鱼粮笑着与他解释: “云山宗不惹事却不怕事,那婆娘因着五行真法想要害你便是该死!” “也便是她死了,否则定要打上正一,与你讨个公道!” 这般话语赵寻安信,想想前生听闻之事禁不住笑,进入云山宗,是真的好。 自这日起赵寻安便在九峰与浮空岛之间穿梭学习,掌门与九位峰主倾力教导,学会是基础学精才达标,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充实紧张,便睡觉都成了奢望。 用整日跟着看热闹的鱼粮言语说,未来的仙人哪里用睡觉,打个盹儿便够了。 这般言语气的赵寻安牙根痒痒,不过却是实事,实在困得不行,真就一个盹儿便够了。 修行无日月,转瞬便是十年后,赵寻安境界已从筑基四重直入八重天,速度不慢却也绝对称不上极速。 毕竟同入门的板斧女修益清禾也已是八重天,更有一不及而立的秘境生人已经步入九重天,再有数载沉淀,说不得便能筑基。 只是宗门里上至掌门下至弟子与赵寻安只二字,牲口! 虽是筑基真人,可这些年宗门诸峰与之较量的,却皆是金丹真君,便那种已至大圆满的半步元婴都有。 可即便差着大境界,赵寻安与他们胜率依旧不小,便这般表现早已超出诸多弟子所能理解。 不过宗门大佬们倒是明了,他人基鼎不过斗水,赵寻安当年筑基却是池塘! 如今境界深了灵根升了,更是直接变成八座湖泊,便那海量,同境界之人如何能敌? 元婴初境的鱼粮老祖与之交手的都是咋舌,若只论真气深厚,怕是金丹大圆满的真君都比不上赵寻安。 只是境界只是真人,八座湖泊出口却只是一条溪流,对上成河的真君终究差了不少爆发,能够胜的原因,便是他的博。 九峰传承尽掌,又有仙神大敕令及五行真法加持,再加天晷锋锐,便真君对上也是挠头。 至于同境筑基真人便莫说了,若是认真起来,赵寻安一招便可制胜! 虽说天资无人可敌,但赵寻安为人处世却随和得紧,便是与尘民相处也是真心实意,不带半点俯视目光。 十年里赵长老赵大夫的声名属实不小,堪称云山秘境第一红人。 宗门高层因之也是欣慰,宗门有此天纵,实乃叨天之幸。 只是时间久了大家却也发现了赵寻安的短处,那就是好胜心不强,甚或说没有,每年宗门大比都是乐呵呵的坐镇当急救大夫,半点没有掺和的意思。 不过作为兄弟的鱼粮倒是明白他的心,呲牙列嘴的与掌门说: “便寻安那本事,您是让他参加筑基的场子还是金丹的场子?” “宗门皆知同境无人是其对手,对阵不是较量而是欺负人!” “若是参加金丹的场子,他输了无所谓,可输了的金丹真君该如何自处?” “平日里较量还能用相让言语,这般大庭广众,可还有脸?” 六钧神君闻言也是咧嘴,真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还是絮叨的说: “之前便算了,两月后的登榜大比却是必须参加,关乎修仙大道,岂能不挣!”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一章 登榜战 上 鱼粮闻言也是点头,登榜乃是青年一代直登昆仑大秘境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了,真就是人生一大憾事! “可是已经确定?” “已经确定,十大宗门互相通过气,便那么多名额,人数却是那般多,争夺必定惨烈!” 六钧神君异常认真的说,鱼粮却是撇嘴: “便不信有人能是寻安对手,八座湖泊,天下可曾听闻?” 六钧神君先点头再摇头,认真说: “同辈中人自不惧,便是百年内也不担忧,怕的却是那些老家伙不顾脸面下黑手,尤其是正一宗,黎阳真君毕竟死于寻安之手,那位太上长老可不是那般容易说话的。” 鱼粮点头,有点伤脑筋的说: “真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是那五行真法便那般好,连九峰五行传承都比不得?” 六钧神君再点头: “以我所知,确实如此。” 思量数百年间所闻,六钧神君沉声说: “昆仑大秘境上宗曾有言传,五行真法乃天地至极,传闻乃是那位无上所创,修得深处便是无匹,乃是得道成仙捷径,正一宗那真君作为,倒也不出所料。” “......真的假的,我听寻安说过五行真法之事,得来也算不得难,且所载术法也没甚太过出彩,真就那般了不得?” 六钧神君闻言却是挑眉,斜眼瞟着他说: “听你意思,却是已经学了真法?” 数百年相处彼此了解的一清二楚,鱼粮紧忙摇头: “真就没有死皮赖脸的求,寻安与自家兄弟大气着那,不止我,便第五峰也得了副本,只是不知为什修行起来都是比不得寻安,也不知差在哪处。” “便差在气运。” 六钧神君无有半点停顿的说,见鱼粮不是太明白,认真说: “牵扯那位无上之事,便是大道都会为之变化,赵寻安有气运护体自然不同,便如橘生淮南则为橘,岂能一般无二。” 便在六钧神君与鱼粮闲聊之际,赵寻安兴冲冲出山门,有故人,或者说故猫来访! “小花!” 赵寻安大老远便高兴的喊,一只牛犊大小山猫猛地扑入怀里,用舌头使劲舔,惹得赵寻安哈哈大笑。 与当年相比小花不仅体型大变,便尾巴都长了三条,按尘世里的说法,妥妥的已经化妖。 只是其气息清爽身上没有半点妖邪,倒能清晰感受无处不在的灵气,不是妖物,而是灵兽! 赵寻安不停的问,小花一如当年喵喵的叫,却是把赵寻安给气笑了: “白长这么大个子了,尘世里境界低微的花妖都会人言,说来也是筑基真人,却只会喵喵叫,臊不臊得慌?” 虽然不能人语,可听解无妨,小花还是喵喵叫的舔,只是侧开脖颈,那里绑着一个大布兜。 赵寻安打开,里边大部都是果子吃食,在底部有封赵萍儿写的厚信,先头便是絮絮叨叨的说,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从二师姐洗澡不抹胰子到六师姐胸脯子比我的还小都有言语,女子间私密事情说的那叫一个透彻,看的赵寻安心肝一阵阵的抽。 这般事情是信里能说的? 直到最后一页才说了些正经言语: “少爷,你梦里见过的点金榜开始了,已经筑基九重的我也有参加,定要登榜直飞昆仑!” “到那时咱们就能见面了,我想你!” 把信仔细叠好收起,赵寻安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自己,何尝不想她? 自幼一起长大,双亲逝后唯有彼此,乃是人间唯一亲人,夜深时,思念真就如潮。 两月后宗门登榜大比,赵寻安这个一直游离在外的即便再不情愿也得参加,毕竟公平二字为重,名额岂能随手给。 只是身为宗门长老自然有所不同,百人大战不用参加,只最后轮战便可。 “之前便与你等说的明白,大道争锋需得勇往直前,豁命打便是,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横竖咱赵长老在,便是断了胳膊断了腿也能与你们接的好好,不消一时三刻便能恢复,放开手脚,且去玩命!” 负责全场秩序的鱼粮大声吼,赵寻安满脸黑线的立于第六峰急救修士群里,这便是什么话? 随着境界越深,灵液的效果越发的好,凝聚的数目还有难度飙升数倍,那可是用来保命的仙丹,岂能随便浪费! 便在赵寻安与鱼粮暗做手势互骂之际,百人战开始,未及多久便与所有观战之人来了个大惊喜! 先是九组第一个出事,被围攻的益清禾动了火气暴吼开大,车轮大斧绽放金芒旋了半场,虽说刻意避开要害,但依旧落了七八条腿。 身为主治大夫的赵寻安汗水立马泉涌,嗷的一声冲进场子,与第六峰的修士们拿着针线便是一通忙活,好歹把断掉的肢体接了回去。 满头汗水的赵寻安刚想批评益清禾两句,第三组也出了事,一位第三峰女修对峙时收不住手,竟把对手腰斩! 看着外溢的血水内脏,不等对方惨叫女修先嗷的一声晕了过去。 赵寻安大声骂娘一个飞掠扑了过去,与丹山修士清洗内脏塞回缝补,一瓶灵液入肚这才救了过来。 “哈哈哈,好了,兀那女子,再来战过!” 受伤修士生龙活虎蹦起,擎着武器便欲再上,却被赵寻安一个手刀斩晕: “彼其娘之,以为灵液是白来的?!” 丹山修士提溜着走,到了场外一脚踢飞,奶奶个熊的,与他修补染了一身臭烘烘的血,都被人腰斩了还想再战,便没半点自知之明! “掌门,是不是有些过了?” 青木峰主牙痛般的说,颌下长须被扯断不止几许,镇场执事便由着打,除非一击毙命才会出手阻拦,属实看得人心惊肉跳。 六钧神君咬着牙说: “点金榜岂是那般好登,若是心存侥幸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宗门比拼再惨终究有人救治,伤不到他们根本,若是在外,一个闪失怕是命就没了。” “现在狠些,与他们有百利无一害!” 大半个时辰后百人战结束,赵寻安与诸多丹山修士浑身汗血坐在场边喘粗气,不止累,主要是被吓的。 将将但凡慢上些许就会有人丧命,精神紧绷,脑仁都快烧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二章 登榜战 下 登榜战人数远超之前,不止赵寻安同年,便先后三十年都有参加,经过惨烈百人战,终有五十登榜,准予代表宗门外出参加点金榜的争夺。 轮战前赵寻安特意寻到观礼处,指着身上的污渍与六钧神君说: “掌门,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胰脏都飞出来碎了,若非有灵液在,今个非得死百八十个!” “便是因着你在宗门弟子才能放手一搏,与他们来说却是个接触生死战的最好机会,如今只余五十,再辛苦辛苦便过去了。” 六钧神君笑着说,赵寻安咧嘴叹气,知道掌门说得对,可看到原本相亲相爱的门人这般豁命而战,心里真就有些说不出的闷。 “莫想那么多,自家人再狠也是自家人,想要与修行之路走的更远,这点磨砺,真就算不得甚。” 鱼粮一旁轻声言,赵寻安抿嘴点头。 轮战将要开始,身为种子的赵寻安退去血淋淋白袍准备抽签,谁成想刚入队列便被围观,看着周围十余虎视眈眈一时有些懵。 怎么了,难不成面上有血污? “听闻赵长老手脚通天,如今看来果是如此,便鱼粮老祖与掌门神君都是看重!” 言语的乃是一长相俊秀女子,赵寻安却是从未见过,环视一周大多生面孔,却是让他有些迷惑,这是从哪钻出的萌新,怎地一个不认识? 见赵寻安沉默不语,又一俊俏郎君摇扇近前,嗤笑着说: “不愧家财万贯赵大贾,听闻长老之位便是用海量灵石换得,却不知真本事,能有几分?” “哈哈,挺多,挺多。” 赵寻安轻笑,捉签便走,却把一干人等气的不轻。 寻到鱼粮赵寻安扯着袖子问: “这都是哪来的良才,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轮战五十人除了这十余都是熟稔的紧,面相即生且敌意重重,属实不知由来。 “不认识就对了,这是咱们宗门一处小秘境下宗的弟子,因着本身没有名额便来上宗登榜。” 说到这里鱼粮忍不住笑: “说来也是可笑,不知从哪传出诸多关于你的非论,宗门弟子自然知晓真假,却把他们蒙蔽。” “想来把你当做了无能腌臜物,想在你身上出出彩。” “你看那边那位金丹真君,看向你的目光也是鄙,她便是下宗掌门。” 顺着鱼粮指头望向远处,一身穿黑色道袍女真君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眼中果然皆是鄙冷。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至于这般看我?” 赵寻安也是无奈,属实不明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她,便整个宗门都如此敌视。 两人正在言语,一群人行到山崖下,俊俏郎君行礼高声言: “上宗掌门神君,登榜乃荣誉之战,岂能被无能小人玷污,恳请将赵寻安逐出,还云山秘境一片清朗!” “......” 赵寻安脸皮子直抖,彼其娘之,自己怎地就成无能小人了? 山崖之上笑声一片,搞得十余小辈一脸懵,尤其俊俏郎君,自己的言语,有那般可笑吗? “寻安,让小辈看不起的感觉如何?” 星陨峰主大声问,赵寻安笑说: “峰主,我也是小辈,同辈之间互不服气也是应当。” “拉倒吧,堂堂长老自称小辈,亏不亏心?” 小女峰主咯咯笑着说,赵寻安咧嘴,统共三十来岁,怎就不是小辈了? “你等来自他处,怕是与赵长老有些误会,且问问身周同辈,便知晓他的为人。” “但无大错,云山宗从不会放弃自己门人,且退下去认真比拼,与自己搏个光明未来!” 六钧神君眉头微皱看了眼一旁满脸寒霜的下宗掌门真君,心中也是有些疑惑。 已近百年未曾联系的清林派出现的突兀,且门下弟子水平属实让人惊奇,五十里占了近乎三成,若说不疑那是假,且看他们到底有何事要做。 见六钧神君满脸不喜的说,清林派一干人等讪讪退下,其实也知失礼,一群下宗弟子非议上宗长老便是挑事。 只是见着这般龌龊之辈却具高位,心中属实有些不痛快。 “噫吁嚱,还真是巧。” 鱼粮看着公布的对阵表忍不住笑,赵寻安第一个对手便是那位俊俏郎君,有好戏看了! 赵寻安看着满脸喜的小郎君也是无语,自己与人的感觉,便是这般羸弱? “清林派弟子钱锦仕,迎战!” 朗声言,腰间青锋仓朗朗出窍,身影近乎瞬间及身,闪烁寒光的锋锐剑芒直指赵寻安眉心。 赵寻安负手立,五尺天晷一点便把青锋远远拨开,钱锦仕大吼旋身又是一剑刺落。 “噹~” 便在锋刃相交瞬间钱锦仕一拳砸向赵寻安面孔,原本清瘦拳头却在瞬间变作石锥。 天晷急带又起,速度快如闪电,刀脊先打拳又击胸,把钱锦仕远远打飞出去,十余丈后才落地,一口血水噗的喷了出来。 赵寻安未曾追击,只是皱眉看,将将交手有些问题,这清林派弟子的招式和气息,怎觉有些熟? 落地连退十余步钱锦仕才稳住步子,望向赵寻安的眼中尽是惊,师尊说他不过趋炎附势依靠灵石得了欢心的腌臜小人,可腌臜小人,能有这般本事? 扭头望向远处,景山真君冷冰冰的看着他,面上无有任何表情。 紧咬牙,钱锦仕猛然暴吼,身躯瞬间变的高大,肌肤更是化作斑驳岩石,吼叫着冲向赵寻安。 赵寻安双眸圆瞪,气息真就熟稔,与自己五行真法土属灵气像到了极点! 收起天晷,赵寻安大步向前,催动磐石身,与之硬扛! “嘭!” 一大一小两支石拳狠狠撞在一起,爆出大片火花,焦糊的味道传遍四方,大大小小石片如箭矢般乱飞。 赵寻安身形屹立如山,钱锦仕却是连退十步不止,便身上石块也开始不断崩落。 见他这般赵寻安忍不住微眯双眼,只是表象,内里却是差之千里,若是自己的磐石身受损,大地土灵立刻便会修补。 自己便如大江大河随逝随补,钱锦仕却如无根死潭,水净人枯。 赵寻安箭步冲上高高跃起又是一记势大力沉拳头,钱锦仕虽受伤依旧半分不让,同样一记石拳迎了上去!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三章 跋扈 上 “嘭!” 一声爆响碎石乱飞,赵寻安加了一分力,直接把钱锦仕本体从石凯里打出,犹如被活剥了皮的野狗倒在地上,血淋淋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好处。 “啊~~~” 痛楚超乎想象,身为筑基大圆满的钱锦仕忍不住大声哀嚎,赵寻安面上升起一丝了悟,来至近前与其灌下一瓶灵液,沉声问: “你们掌门可是有个姐姐,乃是正一宗门人?” 灵液入腹瞬间通透躯体所有角落,被毁的皮肤以肉眼可见速度复原,钱锦仕神情黯然的说: “我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回答我,你们掌门可是有个姐姐,乃正一宗真君?” 赵寻安再问,心中却是已有八成把握,毕竟山川秘境中人少有喜用拳脚的,可眼前男子却与黎阳真君一般,皆是大开大合的拳脚功夫。 “师尊之事我等小辈岂知,谢过赵长老救命之恩。” 钱锦仕拱手道谢,有些失落的走向清林派所在,经过景山真君时拱手,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坐下吧,与赵寻安相比,你等确实差了太远,胜是奢望,败才正理。” 景山真君波澜不惊的说,钱锦仕再拱手,略显沉默的坐下,终究忍不住问: “师尊,您早知赵寻安本事,却为甚与我们那般说?” “为了探探赵寻安斤两,之前总觉虚,如今来看,真就了不得。” 景山真君依旧波澜不惊的说,钱锦仕却是满脸惨然,己等与师尊来说,到底算甚? 第二场是两位云山本宗弟子间的较量,丹山修士与赵寻安穿好白袍,接下来的较量必然惨烈,离不开他这堪称世间罕有的金创郎中。 果然不出一干大夫所料,两位同峰弟子打的那叫一个惨烈,你戳我一剑我砍你一刀,你断我臂膊我斩你腿脚,到得最后一起仰倒,脏腑流了一地。 赵寻安铁青着脸,领着丹山修士紧忙下场救治,水墨峰主忍耐不住直接飞到二人身边,扬手便是两个大巴掌,憋着火骂: “疯了怎地,同门兄弟下这般狠手,那点金榜真就比得上兄弟情义?!” 听闻如此言语正在缝合的赵寻安连连点头,抖手也是两个大巴掌,扇完继续缝合,一旁清洗脏腑的丹山修士们也是一人两巴掌,应是把惨白颜面的二人打成通红。 “兄弟情义自然最重!” “可是有赵长老在,这般好的机会不豁命相较岂不是太傻?” “峰主您说过,破境诸法最有效的便是生死里求,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俩人拼力撞了撞拳,面上皆是笑,临门一脚已经踏出,待身好,便是另一境。 “彼其娘之,这是赖上我的灵液了!” 赵寻安抖手又是两巴掌,取出灵液混入茶壶一人只与一口,保住性命道基不损便好,回家躺板板去吧! 第三场又是两位云山本宗弟子的较量,不等执事下令赵寻安先闯了过去,气哼哼的说: “下手都轻着点,若再整的跟屠宰场般,救还是救,至于有何后遗,却保不准。” “长老,能有甚后遗?” 平日里也是相熟,一弟子笑嘻嘻的问,赵寻安阴阴笑着说: “倒是不大,不过阳消阴长,雌雄异位。” 见两人还是迷糊,赵寻安再开口: “可知尘世堂子里的兔儿爷,便是那般!” “你俩也不用在第四峰呆了,直接去找小女峰主,以后必是修行水属寒功的绝佳坯子。” 赵寻安说完转身便走,二位仁兄脸色如宣纸般白,四条腿都成了筛子,若真那样,倒不如死了的好! 便当执事咧着嘴准备下令之际,云山宗三两小道童快步冲入大校场,尖锐的嗓门刺的人耳膜发痛: “正一宗太上长老慕容海诚携弟子十一人,到访山门!” 一言出口云山宗无人不惊,正一宗之所以为山川秘境十大宗门之首,便是因着分神九重天的太上长老慕容海诚。 一门两神君,唯有正一宗! “登榜且住,诸位与我一起迎接老前辈!” 六钧神君沉声说,领九位峰主直飞山门。 寿岁九百的慕容海诚比众人高出数辈,辈分年岁在那,小辈礼数必须做足。 赵寻安与鱼粮二人身份不够倒是不用去,只是彼此间皆是疑惑,想不通这位堪称化石的老朽神君,为甚登临宗门。 “莫不是你杀黎阳真君之事东窗事发,人老前辈前来讨要说法?” 鱼粮附耳悄声说,赵寻安细声细气的回: “瞎说,要发现早发现了,何至于十年后才来找,便不会寻个靠谱点的理由?” “且是黎阳真君想杀我,只是反倒被我反杀,便这理由,不管到哪都说得通。” 说是这么说,可赵寻安心里也是嘀咕,莫不会,真就是上门寻仇? 未及多久六钧神君便把正一宗一干人等迎回,寒暄后直接落座贵宾,看样子,却是要观摩云山宗的登榜战。 赵寻安与鱼粮躲在角落窃窃私语许久也是无有定论,不过一事倒是明了,久不出大衍秘境的老神君现身,所谋定不简单! 邀请慕容海诚坐上主座后,六钧神君与鱼粮使个眼色,登榜战继续。 执事一声令,两位等了许久的火域修士立时战作一团,彼此间绝招尽出,但终究不敢与之前那般下狠手。 毕竟赵寻安说得明白,再敢那般肆无忌惮的打,怕是男儿身都保不住。 畏手畏脚的打,虽说也是分出胜负,但与之前惨烈相比属实算不得甚,站与慕容海诚身后的一名弟子直接笑出了声,见众人目光落下,却是嗤笑着说: “云山与我正一皆为山川秘境十大宗门,本以为较技定然惨烈,未成想却是这般小儿做派。” “若是真遇险处,怕只会哭爹喊妈!” 一言出,山崖之上贵宾席鸦雀无声,九位峰主齐刷刷看去,未曾想仅只筑基的正一宗弟子半点不惧,只是不停冷笑。 便六钧神君这般脾性深的面上都起不悦,他人家里挑事,慕容海诚怎个意思,难不成想挑起两宗对峙? “六钧掌门莫要生气,人情世故经历的少说错话,还请原谅则个,毕竟还是个孩子。” 慕容海诚拱手道歉,众人面上表情这才好了许多。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四章 跋扈 下 毕竟是老前辈,这般言语便是与面子,接下就是事了。 六钧神君拱手刚欲说些客套话,岂料正一宗弟子半分不让的说: “大道争锋讲的便是个争字,若整日里玩小儿把戏能有甚出路,怕是大秘境都入不了,中途便死了。” 此言一出倒是有众人不小惊,这厮自恃颇高,昆仑大秘境却用个都字,眼光怕不是飞上了天? “不愧正一宗才俊,眼光确实高,不是我云山宗子弟可比,山川秘境第一宗门所授礼义廉耻,果然不凡。” 年岁最大的青木峰主微笑着说,只是话中虽然皆是赞叹,可内容只往礼义廉耻扯,半点不与修行牵连,再配上他那不正的眼神,总让人有种看猴子耍把戏的感觉。 “老前辈您也用不到这般阴阳怪气,我这人年岁虽小但性子耿直,最看不惯的便是倚老卖老拖声拉调。” “我也不来虚的,就是手有些痒,想与云山宗天纵们比试比试。” “也不白来,只要胜过我这储物镯子便与它,输了不用彩头,这般好事若是抛了,可就是傻了!” 正一宗弟子嗤笑着说,摘下手腕青铜镯子往桌上随意一扔,满脸的不屑。 以他所想青木也是云山宗上数的人物,绝对受不了这般气,必然会暴跳如雷,说不得会与自己一通教训。 到那时便好了,太上长老出手两派交恶,源头立时指向赵寻安,所有的事情,自然便如计划那般执行。 想到这里忍不住抬眼像景山真君望去,只可意会的眼神一触即分,却被钱锦仕看在眼里,心肝忍不住跳。 结合赵寻安将将言语,心中升起隐隐猜测。 “你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青木峰主反应大大出乎正一宗弟子预料,不但半点怒意未有,还拿起镯子乐呵呵的看。 不止他,其余几位峰主也是涌上前一边看一边赞叹: “不愧是正一宗,便储物镯子这般重物都能随意做彩头,云山宗属实比不上,真就天差地远啊!” 峰主们说的随意,身为掌门的六钧神君却是看向慕容海诚,毕竟大人在此,小孩子胡言乱语,真就算不得数。 身为正一宗太上长老的慕容海诚与他笑笑,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正一宗弟子,直到看得他额头冒汗这才言语: “你哀着求着我才来的云山宗,心里所想也知晓,那事怨谁我心里也清楚,只是想透过事由看清你的为人。” “想要做甚由着你,毕竟是掌门心喜的弟子,不过这般脾性,你的路怕是走不长。” 无头无尾的说了这番话,慕容海诚与六钧神君拱手,笑着说: “此事由着他来,储物镯子我做主当彩头,掌门大可放心。” 此言一出一群峰主眼睛都是一亮,诸轮战弟子更是喜上眉梢,之前言语属实气人,既能教训又有彩头拿,属实天大的好事! 六钧神君点头: “太上长老既然说了,我自然应允,便眼前这几十人由着挑,以后都是争夺点金榜的青年一辈良才,规则正一宗说了算。” “要甚的规则,开打便是,只要不死便不要阻拦!” 正一宗弟子一个飞跃落到大校场众人中间,环视四周嚣张跋扈的笑,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羔羊。 “与人家学学,啥叫恃才傲物,这便是。” “哪如你般,跟个老棉花囊子似的,半点青年人的朝气未有。” 鱼粮戳戳赵寻安肋叉骨,笑呵呵的说,赵寻安没有理他,只是静静看着那人。 “正一宗弟子张怀路,挑战诸位贤良!” 正一宗弟子张怀路抱拳大声说,一名云山宗弟子拱手上前,两人立时战作一团。 “起~!” 云山宗弟子乃是第二峰的青木修士,擅长的便是木属法术,运转功法猛地弹出三枚种子,将一落地便化作藤蔓绕向张怀路。 招式与赵寻安的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极其相似,只是威力小了太多。 张怀路不躲也不破,由着藤蔓把己牢牢绑住,便在第二峰弟子喜意渐升之际双手猛然并拢,沉声吼: “壁!” 一双石手轰然从其身侧升起,轻松把藤蔓撕得粉碎,随后狠狠拍向青木修士! “破!” 便在石手眼见将要拍落之际,看场执事冲步近身,手中龙纹棍高高扬起,一击便把石手打的粉碎! 青木修士大大松了口气,朝执事躬身道谢,将将变化太快没反应过来,若非执事出手相救,说不得便得碎成遍地肉渣。 “执事这是作甚,未分胜负却插手,有些不合规矩吧?” 张怀路有些阴阳怪气的说,执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直到张怀路面上浮起一丝不自然,这才沉声说: “不过较技,何至于下如此狠手?” “若非我出手,怕是既分胜负也分生死,张道友心性狠戾,便是天资再高这仙途怕也走不远。” “毕竟人在做,天在看!” 执事一番义正言辞言语说的张怀路满脸僵硬,鱼粮与赵寻安齐齐与他个高高的大拇哥,这才是云山宗风范。 行正言正,还不忘与这混账心境下个绊子,高手! “储物镯子便在那里,云山宗莫不都是胆小鬼,无人敢应战?” 见自己言语搏不过执事,张怀路调转枪头看着诸弟子问,立时便有一人上前迎战,赵寻安挑眉,不但认得,还很熟。 其人名唤萧常建,与自己同年入得宗门,灵根乃是一品,如今是第一峰青年弟子里的翘首,很得星陨峰主喜。 且境界已是筑基九重天大圆满,在云山宗诸多新进弟子里,称得上翘首之一。 “合十大枪!” 萧常建脾性爆裂,修行星陨功法正相宜,上手便是全力,一根缠与脖颈处的纤细金链灌注真气立时化作丈长赤红大枪,狠狠刺向张怀路。 “一重关!” 张怀路一眼看出招式不凡,矮身狠狠拍在地面,便听轰的一声响,地面立时浮起三尺石墙。 “壁!” 紧接又是一声闷吼,两只石手与地下冲出,狠狠拍向萧常建。 控场执事眉头微皱终究未曾出手,两人都是筑基九重天,张怀路想要凭借同样招式拿下萧常建,绝不可能。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五章 阵法之力 上 “大戟身!” 眼见石手将要合拢,萧常建依旧不躲不闪,只是用手背狠狠砸了下眉心。 “嘭~” 便在石手落下刹那,本就身材魁梧的萧常建身形再长,身体瞬间化作银亮,十余长戟般骨刺与体内钻出,把拍落的石手刺得粉碎! 赵寻安看的连连点头,作为第一峰,星陨传承不但极重攻伐,便是防御也是至强。 只是理念与他处防守不同,却是以攻为守,单轮个人论战威能,五行里必为翘首。 “破!” 三尺石墙被赤红大枪一枪刺破,枪锋直指张怀路大腿,萧常建目标明确,便要取了这犬吠之人的狗腿! “两重关、三重关、四重关、五重关!” 张怀路急吼,五道石墙次第与身前升起,赵寻安双眼猛瞪,事有不对。 这般短的时间连续召唤五道石墙,便自己都做不到! 便在赵寻安心生疑惑,萧常建连续破壁之际,张怀路身影骤然消失,随后与萧常建咫尺处现身,右手紧贴其胸口,咧嘴笑: “三山,冲!” “轰~” 一声巨响,萧常建倒飞十余丈把山岩撞碎大片,赵寻安一个箭步冲出,捏碎灵液混着石渣直接灌入口。 时间紧迫,不得不如此。 诸多丹山修士也是极速赶来,小心把他从岩壁摘下,看着近乎粉碎的胸腹都觉心惊。 若非赵长老有灵液,便是必死无疑! “开胸修骨,若长偏了人便废了!” 灵液入腹伤口急速生长,可胸骨不知怎的却在畸形疯长,赵寻安紧忙吩咐,立时响起哐哐嗤嗤的修骨声,听得众人心肝一阵阵的抽。 “还有没有人,能让我瞧瞧云山宗的真正传承,这般羸弱的便不要上了,属实看不上眼!” 张怀路笑着吼,小女峰主水墨峰主面上浮起怒,青木峰主却是若有所思的与星陨峰主言语: “将将灵气变化之快,金丹可比得上?” “怎会,怕是与我相比也得快上三分,正一宗弟子身上必有重宝,之前手段并非筑基能够有。” “便寻安那般海量都受制,我不信有人可比!” “如果真就那般快,怕是中土大千容不下他!” 星陨峰主斩钉截铁的说,青木峰主点头,只是眉头皱的老高。 修行之人拼的不止境界,法宝也是之一,毕竟财侣法地说的清楚,只是如今并非相搏而是较技,借用法宝之威伤人,心思定然有异。 六钧神君若有所思看向正一宗太上长老,慕容海诚轻摇头: “且让他表现吧,我也想知晓,他到底能做到何等境地。” 之前两人有过神识交流,与今日变故也是有了几分把握,只是听闻慕容海诚言语,六钧神君忍不住摇头苦笑: “太上长老老而弥坚,与世事看得透彻耐得住,我的修行终究浅,见门人如此伤,真就心痛,属实不落忍。” 慕容海诚看他眼,笑着说: “若是他人说这话我信,六钧神君此言,我只信八分。” “这六钧如何来的,我依旧记忆如新。” 六钧神君咧嘴,忘记眼前老前辈寿岁陈长了,自己年轻时的事情,可真是瞒不过他。 便在两位神君磨嘴皮子时,手持车轮大斧的益清禾近前,指着张怀路的鼻梁骨骂: “便个腌臜物嚣张甚,若无身上重宝,早被萧师兄一枪戳死!” “仗着法宝之威挑衅,可是与你正一宗长脸?” 见是个清秀女子骂己,张怀路咧嘴笑: “借助法宝又如何,左右压制你们青年一辈,打的你们无力还手,财侣法地都不知晓,你修得什么真?” “莫不是吃食都补到胸上,脑子里一清二白?” “若是与你拍碎了,兴许还能让你脑子里多些浆水。” 听闻如此言语益清禾直接炸锅,报上姓名便要开战,欲待下令的执事却被赵寻安叫住,拿个大扫帚绕着校场慢慢扫。 “歇歇再战,好好个场地被弄得乱七八糟,既会召唤土灵却任由碎石遍地,正一宗的教养可真不错。” 张怀路盯着赵寻安沉默不语,眼神深处寒光不停闪烁。 赵寻安瞥他一眼,左手搭在小山大小碎石堆,往下一按,立时平整入境。 做完这些赵寻安扛着扫帚走,嘀嘀咕咕的说: “一眼看出便是缺少家教,倒是与那唤作黎阳的一般,说不得就是同根出。” “......” 张怀路面上笑容凝固,拳头死死握,阴狠的眼光直勾勾的看。 “真就与那个黎阳真君有关?” 见赵寻安走回,鱼粮紧忙靠前问,赵寻安轻点头: “十有八九,清林派与这张怀路都有问题,保不齐与黎阳真君便是一丘之貉。” 说罢赵寻安抬头冲益清禾大声说: “清禾打不过便认输,与这般腌臜物较劲不值当,真若被人打碎了胸脯子,咱星陨峰主也不落忍!” 便只一言惹得满场哄然,益清禾脸面红成了桃子,星陨峰主见自家娘子远望过来的刀子般眼神汗水哗的便流了下来。 俩手摆成一片幻影,扯着嗓子喊: “真就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胸脯子碎了我是心痛,可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啊~~!” 听闻祖师爷也说这般不着调的言语,益清禾脸面血红一片,赵寻安见了有些懵: “这是怎么滴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才知道啊!” 鱼粮无奈叹气,便将将话语,十个得有九个半以为有事儿! “起~!” 执事令下,臊得快要钻到地下的益清禾爆吼一声不进反退,车轮大斧脱手化作数丈大小狠狠斩落! “嘭!” 张怀路依旧是将将对策,三重关挡的死死,紧接一双石手与地下钻出把巨斧牢牢锁住,人却如闪电般冲出,直向益清禾! “来得好!” 看似手无寸铁的益清禾轻笑,扯断脖颈珠链用力扔出,瞬间化作近百箭矢急飞。 撕布般的破空之音吓了张怀路一大跳,紧忙唤出三重石墙挡,便听咄咄之声不绝,碎石更是满天飞,威力竟比萧常建的长枪还强了几分。 便在张怀路以为全部挡住时突闻噗噗两声,紧接便觉臀部剧痛。 扭头看,却是两支金灿灿箭矢,深深嵌在肉厚的腚片儿!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六章 阵法之力 下 “这阴损招式便是你之前教与第一峰弟子的,什么回头箭?” 鱼粮牙酸似地倒吸着凉气问,赵寻安笑着点头: “哪能说是阴损,直来直去的正招但凡用点心不难抵御,可若是加上些许奇,范围境界立时不同,再想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说罢赵寻安收起笑,认真说: “接下来便要小心了,那小子喜好阴笑心性定然不稳,清禾八成有难。” 鱼粮闻言嘴角忍不住抽,彼其娘之,不都是你的教导惹得祸! “......” 看着流血不止的身后,张怀路额头浮现密密青筋,扭头盯着远处招手取回金珠的益清禾,猛然放声大吼: “天地倒转,冲!” 一声吼,大校场,真就天地倒转! 方圆数十丈地面轰然翻转,无处躲藏的益清禾被翻起的岩地盖向深坑。 “刺!” 张怀路又是一声大吼,一根闪烁寒光的乌黑地刺骤然从深坑冲出,穿透益清禾,将她挂在半空。 看着数十丈翻转天地和被地刺刺穿于空中不断吐血的益清禾,云山宗诸多弟子忍不住咬紧了牙。 有重宝在身,己等,终究不是对手。 “回!” 鱼粮大袖一挥,翻转岩地立时回归原处,赵寻安一指点落地刺立时化作尘土消散。 与益清禾饮下灵液,赵寻安咧嘴: “你便庆幸吧,这是最后一瓶,再受伤真就没有了。” 益清禾眼中含着泪点头,说实在的,败的真就有些憋屈,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不如对方那般,有重宝在身。 “下去吧,看本长老与你们报仇!” 赵寻安轻声说,拍拍益清禾肩膀,转身来到张怀路身前,语气平静的说: “黎阳真君与你甚关系?” “同宗前辈。” 张怀路满脸的笑,显见没说真话,赵寻安点头: “将将你那财侣法地的说辞很不错,我也是登榜战一员,且领教领教你这正一宗天纵的本事。” “想来,这也是你的目的之一。” 张怀路闻言眼眸一阵缩放,收了笑说: “你可是云山宗长老,与我交手,岂不是大欺小?” 大欺小,听闻这般言语赵寻安差点笑出来: “年岁怕是比我都大,说这话便不觉脸红?” “有甚打算明说,用不着这般遮遮掩掩。” 张怀路轻咬牙,认真说: “需得有彩头,且得现在交出,否则我不接受!” “晓得,五行真法和性命一个不能少,满足你!” 赵寻安直截了当的说,说完还扫了远处满脸平静的景山真君一眼,却让张怀路心神一阵晃动。 眼前仇家,似乎甚都知晓! 唤过不情不愿的鱼粮,与其手中扯过复刻的五行真法,赵寻安递与张怀路: “且收着,败了我自会取回。” “......五行真法,为甚在他手中?” 张怀路紧握册子,既喜且惑的问。 不用赵寻安回答,鱼粮已然撇着嘴说起: “不止我,我家兄弟性子大气,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五行真法,云山宗第五峰主要弟子人手一本。” “说来便是人尽皆知,也只有你这般家伙,才会费尽心机想要取,只是消息闭塞,不知来处多不可数,想来也是可笑。” 看着张怀路五味参杂的面孔,赵寻安笑了: “莫这般说,真法只是其一,说不得取我性命还排在前,总要随了人家心意嘛。” 赵寻安调笑的说,鱼粮摇头离去,山崖之上小女峰主眉头高皱与水墨峰主说: “寻安虽然不凡,可与重宝在身的张怀路相比差距还是巨大,便不应与他打。” “岂能不打,咱们云山宗接连战败已然无面,寻安可是掌门说过的天底下第一天纵,若不出手,传出去便里子也没了。” “便是输了也是因着宝物不及,总比怯战来得好。” 水墨峰主耸肩无奈的说,坤山峰主却是笑: “便你们眼力价低,莫说什么重宝,只要在云山宗,便是元婴老祖也未必是寻安对手!” 这般言语惹得众人一惊,其他峰主也是齐齐看来,坤山峰主只是笑不言语,惹得众人暗自腹诽,老阴货! “那便是赵寻安,果然诸般气运绕身,中土大千第一天纵之名,有其道理。” 慕容海诚轻点头,望向赵寻安的目光有审视有好奇,还有几分无以名状的复杂和惋惜。 自己若是早能见上一面便好了,凤凰潜龙相配,正一宗必然大盛! “不怕太上长老笑话,寻安与云山宗来说便是所有人的宝,所盼便是尊者大尊之上,黎阳真君之事您心中明了,我不想繁琐之事扰他心境。” 慕容海诚点头: “切放心,近千年岁月过来,我与对错看得分明,黎阳之错天大,有所报应也是应当,岂会做那般不屑之事。” “只是你们那下宗需得好好查查,怕是与张怀路及黎阳,有不浅关系。” “我省的。” 六钧神君轻点头。 大校场所有人被清空,金丹境界的执事也撤,换了鱼粮这元婴老祖控场,诸多弟子担忧的看,赵寻安便是宗门最后希望。 鱼粮启声刚落,张怀路双掌便用力排在地面,随之便是一声暴吼: “九重关!” 便听嘭嘭之声不断,赵寻安被涌起的大地瞬间送到十余丈高,张怀远一指戳破眉心,血肉飞溅后竟然不是白骨,而是昏黄石块! 食中二指紧抵眉心用力抹,一道昏黄光芒骤然绽放: “落!” “轰!” 一座二三十丈高小山与虚空里突然浮现,伴随滚滚雷光轰然落下,把赵寻安连同涌起的高地,一同砸的粉碎! 气涌裹挟碎石巨浪般涌过,把远处围观弟子打的吱哇乱叫,心中更是惊恐不已,赵长老,莫不是已经死了? 不止弟子们心惊,便峰主们也是一般,将将攻伐术法早已超出筑基金丹,便他们遇到也得仔细。 到底是何等重宝,竟能施展出元婴境界法术? “起~~!” 熟悉的声音响起,众目之下,赵寻安托着飞来山峰,与碎石中缓缓站起,地面显露巨大法阵,不断有莹莹光芒汇聚其身。 “去!” 放声大吼,赵寻安把山峰用力扔下山涧,不多时响起隆隆巨音,众人皆是满脸惊喜观,唯有张怀路脸色铁青的说: “借助阵法之力,赵寻安,可还有面皮?!”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七章 筑基战金丹 上 “张怀路,借助重宝之力伤人,面皮何在?” 赵寻安反问,面上带着笑,与张怀路铁青的脸面正相反。 张怀路扭头看向鱼粮,认真问: “这位前辈,赵寻安所为,可合道理?” 鱼粮挠脸,冲山崖拱手说: “慕容太上长老和我家掌门在,你且问问他们如何看?” 张怀路抿嘴拱手刚欲言语,便被慕容海诚打断: “可还记得将将你之言语,财侣法地?” “你之重宝占一财,赵长老的法阵占二法地,道理可有半点错?” 正一宗随行弟子望向自家太上长老的目光有些惊,怎地也没想到,一向护短的太上长老,竟会如此言语。 “......弟子知错了。” 张怀路也未曾想到太上长老会如此说,忍不住瞩目,却被慕容海诚有些冷的目光看的低下头。 心里明了,怕是自己心中九九,已然被看的一清二楚。 看看负手站立半点不急的赵寻安,张怀路也是苦笑,千算万算没算到,赵寻安会用这般无赖手段,倒是与自己的做派十分相像。 虽说自己有血脉息壤加持,可与借助阵法加持的赵寻安相比还是差了许多,真若战,怕是十死无生,却需想个折子。 赵寻安见张怀路低头沉思,便笑着说: “不急,与你时间想,我等得起。” 思量许久张怀路忍不住叹气,终究是得暴露。 张怀路抬头望向六钧神君,拱手说: “掌门阁下,财侣法地我占其一,赵长老占其二,说来不公,可能让我补全?” 听闻如此言语六钧神君忍不住挑眉,见赵寻安微微点头,便笑着说: “虽说是你先耍赖,可云山宗终究是地主,待客之礼不能失,自当应允,却不知余下的侣,你要如何补全?” “我的道侣便在这,一同出战便可!” 张怀路说的认真,正一宗弟子互相观望面上皆是惊,来者皆是男儿,如何就成了道侣? “呵呵呵,慕容太上长老,未曾想正一宗竟然还兴俗世里龙阳做派,不愧是天下第一宗派,果然了得,了得!” 火域峰主倒吸着凉气说,慕容海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猛地望向宗门弟子,结果所有人齐摇头,他也是觉得疑惑,忍不住看了过去。 “我的道侣,便是清林派掌门,景山真君!” 张怀路沉声说,所有人的目光猛地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景山真君,便清林派弟子也是一般,眼中尽是惊。 面上表情异常复杂的景山真君深叹气站起身,缓缓来到张怀路身边,未有过多言语,抽出腰间青锋宝剑,径直指向赵寻安。 “联手金丹真君战一筑基,张怀路,面皮真的不要了?” 鱼粮倒吸着凉气说,心中则在嘀咕,真就让自家兄弟猜到了,只是没有算到,竟是道侣。 “太上长老,有何说辞?” 六钧神君心神有些颤,真就没想到,自家下宗掌门竟会是正一宗筑基弟子的道侣,这消息让他有些懵,一时转不过弯来。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慕容海诚伤脑筋的说,怎地也没想到,牵扯会这般复杂。 “且看下去吧,真就想不明白,他们与我那尖酸刻薄的女弟子,到底是甚关系。” “那这仗,到底打是不打?” 六钧神君苦笑着问,慕容海诚用下巴点点赵寻安,笑着说: “打不打不是你我说的算,该是那位被你称为中土大千第一天纵的赵寻安决断。” “不过我是真想看看,一位筑基真人,是如何战胜两人联手。” “说的是,其实我也很想看看。” 六钧神君也是笑,十年过去赵寻安进步自然很大,可这厮每次与同宗较技总要留几分力,属实摸不到他的真正水准。 今日若是同意了倒是个好机会,能真切看到他的本事! “你怎么个意思,打还是不打?” 两人虎视眈眈,赵寻安却在那里擎着左手掐算不停,鱼粮近前轻声问。 赵寻安举起右手做个静音的姿势,盏茶后放下手,叹了口气说: “血脉之亲如何做得道侣,为了杀我,可是连人伦之礼都不顾了?” “......不明白赵长老甚意思,且说打是不打?” “想来以赵长老之天纵,定然不会把我俩放在眼里,若是拒绝,你们掌门六钧神君在点金榜时的言语,可就成了笑话。” 张怀路目光闪烁的说,赵寻安闻言笑了,摆手说: “用不到用言语拿捏,我本来也是要战,只是想弄清楚你俩与黎阳真君的关系。” “还是那句话,赵长老想多了,半点关系未有,只是看你便生厌恶罢了。” 见景山真君一直沉默,只张怀路言语,赵寻安点头,后退十丈,抽出天晷戒备。 鱼粮见双方准备妥当,高举的右手猛然挥落: “启!” “镇雍州!” 鱼粮声音刚落张怀路便放声大吼,景山真君甩出青锋同样一指戳破眉心,二指与昏黄石块用力抹,两道昏黄光芒同时绽放,化作光柱冲天起! “轰~~” 苍穹炸裂,一尊五丈石鼎径直落,虽说比之刚才二三十丈山峰小了许多,可气息更显磅礴,便周遭景象都因之扭曲! “仙遗?” 之前张怀路施展时气息差了许多未曾察觉,如今两人和招倍增不止,立时便被六钧神君看破,只是有些不敢置信。 “确是仙遗!” 慕容海诚认真点头,六钧神君忍不住叹气: “可惜了。” “确实可惜。” 两人感叹的说,却把九位峰主弄得有些蒙圈,两位大能说的甚,莫不是在打字谜? 苍穹将裂赵寻安脸色就变,石鼎传来的气息与美人指像了九成,虽说威能比之差了不少,可赵寻安半点不敢放松,说不得便是仙家术法。 “幸好引得散灵大阵,否则今日,保不齐真就死了!” 赵寻安呢喃,深吸口气猛然大吼: “集~!” 法随言出,本已消隐的法阵再次显现,金银二色灵气疯狂灌入作为阵眼的赵寻安体内。 天晷光芒乍现便收,化作金银二色长刀骤然挥出! “噹!” 刀锋急落,蕴恐怖之力的天晷只是轻沾便把青锋长剑劈得粉碎! “轰!” 反刀撩起,金银二色化作实质般锋刃冲天起,狠狠斩向五丈石鼎!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八章 筑基战金丹 下 “嗵!” 锋刃落处雍州石鼎溅起瀑布般火花,被无匹之力打的高升二十丈,张怀路右手并指虚点,左手压住右手手腕狠用力: “落!” 伴随吼声石鼎再落,一招相冲赵寻安心中已然有底,丹田狂运引大阵浮动,金银二般灵气以更加恐怖的速度涌入体内,把整个人都化作同色。 海量灵气汇入天晷,刀身微颤发出刺耳嗡鸣,再次高高撩起: “破!” 比之前更加紧实的二色光刀与石鼎狠狠撞在一起,便听轰的一声巨响,雍州石鼎终究碎裂,化作无数石块轰然落下,打的大校场土石飞溅烟尘弥漫。 “收!” 赵寻安用力握紧手掌,烟尘碎石水流般汇入大地,几息时间便消失无影。 诸多门内弟子鼓掌叫好,交手虽然短暂,可双方招式都已超乎想象,怕是金丹真君也做不到这般。 且自家长老一对二不落下风,无愧第一天纵之名。 弟子们看不清,六钧神君与诸位峰主却看得一清二楚,看似压着打,其实对方没甚损失,赵寻安却受了不小伤。 金银二般灵气未有稀释直入体,经由奇经八脉与超乎想象巨力扛,与身躯负担超乎想象的大。 明眼人看得分明,赵寻安面上依旧未曾消去的金银二色,便是经脉受损无法泄出的灵气。 “......” 看着微微笑的赵寻安,张怀路与景山真君也是有些惊,两人合力借助仙遗所施招式威能已达元婴高境,竟被一筑基真人两刀斩碎。 即便是借助阵法之力,其之不俗也是超乎想象。 “二位伉俪还有甚本事尽管使来,不要担心我接不住。” 赵寻安揉揉被灵气鼓的生痛的脸面,轻笑着说,顺便往嘴里塞了颗疗伤的丹药,没了灵液属实不方便。 张怀路二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 “巴山虎!” 再次大吼,一抹昏黄与张怀路眉心落下,瞬间变做一只流彩碧玉猛虎。 “吼!” 碧玉猛虎骤然消失,随之风雷之音大作,却是速度太快已然超出目光所及,赵寻安果断闭眼放出神识。 却见不止碧玉虎,便景山真君也是不知何时已侵入身前丈许。 “浮生盾!” 三面玉盾将将现,便被近乎同时及身的二人打的粉碎,这般情况自打习得五行真法还是第一次。 二人借助仙遗,如今怕是已经有了元婴之力,浮生盾再强赵寻安终究只是筑基,便真气再旺,可构架依旧不过真人,却是一击便破。 不过如此景象赵寻安早便想到,二人刚把玉盾打碎,第二道法术已然落下!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数枚种子落地,瞬间化作葱郁枝丫冲天起,与受制赵寻安境界真气的浮生盾不同,真气只是做引,主要靠的却是灵气及逝去仙家大能遗留法则。 由极度浓缩的金银二气催生,结合木属术法仙神大敕令的藤蔓以恐怖之力疯长,几乎瞬间便化作林海。 绞绕速度也是超乎想象的快,便拥有元婴之力的张怀路和景山真君也躲之不及,瞬间便被巨蟒般藤蔓缠绕。 随着越来越多的棘刺枝叶盘绕,两人很快被缠绕成小山般绿球,赵寻安看着笑。 刚开始应对有误,以自家身躯承压实在不智,这般只做引导借力打力,才是应做之事。 “火域,这般巨力缠身,你怎么破?” 星陨峰主咧着嘴问,火域峰主略作思量轻摇头: “只能硬破,运用火系术法灼,拼的就是谁的真气更多更持久,其他真就没有好的办法。” “那便悬了,散灵法阵里灵气恐怖至极,便这中土大千,可有能与之相抵?” 星陨峰主摇头,青木峰主沉声说: “寻常自然没有法子,可张怀路与景山真君身具仙遗,爆发之力怕是超乎想象,由青苗术演化而来的十方喜念生未必能完全克制。” “若是克制不住寻安便险,本就是一对二,对方又有仙遗在手,属实难办” 青木峰主话音刚落,便有无数灰色光芒穿透藤蔓绿球射出,紧接便是嘭的一声巨响,被石化的枝叶立时碎了一地。 碧玉猛虎与景山真君齐齐冲出,利爪石拳直落。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心中已然谋划好策略的赵寻安身影急退,并指朝二人虚点,白芒骤然绽放,猛虎丽人瞬间石化落地。 赵寻安左手握,石化藤蔓立时融入地,紧接又是一指点落: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藤蔓再次冲天起,再次把化作石雕的二人捆绑成巨大绿球。 看着毫无动静的葱郁林地,赵寻安笑着说: “其实,我也很擅长土属术法。” 虽说交手只是短暂,可与赵寻安来说收获属实不小。 无外力帮衬时该怎么打怎么打,可若是如今日这般借助法阵巨力,却是需要多多使用借力法术,便如,仙神大敕令! 葱郁林地再次石化崩裂,张怀路与景山真君吸取教训不再急着攻伐,两人远远分开身影再次消失。 “疾!” 景山真君十丈外现身,手捏法诀一指点落,身影随之再次消失,无数尖锐地刺直冲赵寻安而去,却被其一掌压的粉碎。 毕竟五行真法在身,一般土属术法与他无用。 “嘭!” 地刺刚消碧玉猛虎便挟风雷之音现,爪子与化作磐石身的臂膊相撞,烟花般火花飞溅漫天。 不待赵寻安再变招,脚掌却是剧痛,整个人被从地下冲出的景山真君一拳打飞! “遁地?!” 身在空中赵寻安眉头紧皱,景山真君却是一飞冲天,冰冷容颜浮起笑: “身在空中无法与法阵相连,看你区区筑基,如何是我对手!” 说罢,化作尖锐石笋的臂膊狠狠刺向赵寻安头颅,显见要一击毙命! “嘭!” 赵寻安身躯骤然化作金银二色,右手一拳把石笋打的粉碎,左手却死死卡住景山真君脖颈,嗤笑着说: “谁与你说,空中便无法连接法阵?” “连续使用仙家手段,身躯,可是已然受损?!” 一拳狠狠打在惊愕景山真君面门,紧接又是一记狠辣膝击碎肝,赵寻安与其一同疾落,狠狠将痛苦容颜砸入地下!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天人风采 上 “嘭!” 地面碎石飞溅,那声音听得小女峰主忍不住打颤,女子最重视的就是容颜,便这一下,脸还能是脸? “吼!” 碧玉猛虎再次裹挟风雷袭来,却被赵寻安一拳打飞,与之前相比属实差了太多,九位峰主不明,两位神君却是一清二楚。 “终究是借来的本事,那般与自己肉躯相融,虽能获得超乎想象战力,可一旦超过界限,怕是与自身伤害天大!” 慕容海诚感慨的说,六钧神君点头: “景山身为金丹真君术法却是了了只能近战,说不得便是仙遗所致,张怀路也是一般。” “天下得仙遗之人不少,可如他们这般痴傻运用的却是第一次见,也不知是甚想法。” “......看来两人真就与黎阳有关,那丫头平日言语时,便有些许这般想法。” 慕容海诚有些牙痛的说,生平收徒不少,可最让他头痛的便是黎阳真君。 与尊者还有些许希望时倒是经常训导,自百年前看到归处便放了手,谁成想竟变成那般脾性,差点把凤凰都带坏了。 与赵寻安一战被杀,只能说咎由自取。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又是一记木属仙神大敕令,冲天而起的藤蔓轻松捉起二人送至面前,赵寻安并指点中碧玉猛虎眉心,一阵痛苦嘶吼,化作张怀路模样。 景山真君满面的血,已然看不出半点原本面貌。 看着两人额头处已然变得灰蒙蒙的石块,赵寻安忍不住摇头: “外力可借可用,却不可当做根本,把真我骨肉换做他处遗骸,属实想不明白你们的想法。” 仙遗之力被耗尽,两人也因之变得浑浑噩噩,终究受到了伤害,甚至都有些不清。 “张怀路,你与黎阳真君是甚关系?” 不知何时慕容海诚下到校场,沉声问张怀路,只是因着仙遗神识受创已神志不清,便如痴傻,根本说不得话。 作为正一宗太上长老的慕容海诚深叹气,这可是近些年最被看重的宗门弟子,未曾想竟会变成这般。 “你等需得牢牢记住,真我才是根本,贪欲上身,最终害人害己。” 慕容海诚与身后众弟子说,立时响起一片喏声,眼前所见清晰,虽说之前勃发,如今却是凄凉,如何选择自有思量。 “带他走吧,终究是宗门弟子,便当个痴傻养,怎地不能饿死他。” 慕容海诚摆手,几名弟子便想从藤蔓上摘人,赵寻安却摇了摇头: “太上长老稍待,这般情况应是有救,且与我些时间。” “......这般模样都能救?” 闻言慕容海诚有些惊,肉体损伤说来好医,最麻烦的便是神识魂魄还有道基,牵扯根本,大部残便残了,基本无法医治。 “说来只是仙遗影响脑子,只要摘取的干净再加恢复的好,左右也能自理,终究比痴傻好得多。” 赵寻安点头,慕容海诚忍不住感叹: “无愧六钧神君说为天下一,不说其他,只全才一点,青年一辈便无人能出赵长老之右!” 赵寻安讪笑收下夸赞,挥挥手几位丹山修士立时上前清理,一枚休麻丹药入口,张怀路立时晕了过去。 丹山峰主见了也是换上白袍与其打下手,说到外科这点,赵寻安本事堪称第一,正是学习的好时机。 一群人消声默默地看,赵寻安穿戴好装备,接过丹山女修递来的轻薄利刃,与破裂眉心处往上狠狠一划,干净利落翻开头皮。 云山宗人还好,毕竟常见赵寻安手术,之前百人战更是如屠宰场,但正一宗诸人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齐齐倒吸凉气。 说来中土大千与五千年锦绣古时极其相似,皆是长于内科弱于外科,第一次见赵寻安屠夫般举动时丹山修士也是心惊肉跳,如今时间长了倒也适应了。 “便是这里,当年也不知是谁与他做的手术,本事不是一般的差!” 用棉布擦干血渍,赵寻安指着眉心那片坑洼灰石直摇头,一位丹山修士好奇问: “长老,这接口严丝合缝的看得相当匀称,挺好的啊?” “那是头骨自己愈合填充的,往这看!” 赵寻安拿着手术刀沿着灰石外围划了一圈,认真说: “仔细看,这部分骨质与他处相比显白,微微内凹,却是之后长出,当年石头嵌进去后上部缝隙怕是能插手指。” 修士们仔细看真就如此,忍不住连连点头,赵寻安又用手术刀比了比他处: “再说这些老骨,上边皆是放射蛛纹状凸起,说明当年融合灰石时头骨是被硬生生砸出的孔洞,也就他们命硬,否则,早便死了!” 说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摇头,真气注入特意请茂山峰主亲手打制的法器级别手术刀,精细的把灰石连同周遭一圈隐隐变色的骨头切开,随后轻轻挑起。 “长老,那灰石在脑袋里边生根了!” 一丹山修士惊呼,赵寻安皱眉点头,比想象的要严重,未曾想灰石竟如种子般生出根须,密密麻麻扎入脑子,随着皮层血管跳动慢慢扭,场面既惊悚又恶心。 “掌门,您可知晓这灰石是甚?” 赵寻安沉声问,看的有点上瘾的六钧神君轻摇头: “我只知道是仙家遗物,至于到底是甚,却要问问太上长老阁下了。” 众人齐齐看向慕容海诚,慕容海诚仔细观察生根灰石许久,思量着说: “亘古至今仙遗发现无数,与之相关的传说也是无数。” “其中既有仙家金骨血肉,也有仙兵仙器甚或无可名状之物,种类之多超乎想象。” “道家野史有载,曾有修士取仙家金骨置换自己腿骨,十日后可日行千里,百日后可日行万里,年余一跃便是数百里,堪称神异!” 说到这里慕容海诚闭嘴,再次仔细观察灰石,一弟子好奇问: “太上长老,那位修士之后如何,莫不真就得道成仙了?” “你想多了,年半时间便被天劫劈的四分五裂,好友与之收尸时发现也是一般,有根茎与体内蔓延,便是颅首里也尽是。” “这所谓灰石既能生根侵袭,保不齐也是仙家遗骨,至于到底是不是,却只有他俩知晓。”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章 天人风采 下 既无确凿定论,赵寻安便不理,把将将催生的一滴灵液点入茶壶,拿起刀子,开始认真剥离灰石根茎。 赵寻安落刀准备切断主根由上而下的剥,未曾想刀锋将入分毫根茎处竟然响起人声般嚎叫,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彼其娘之,这灰石,莫不是有意识?” 丹山峰主倒吸一口凉气,也拿起一把手术刀,与主根处划了一下,果然,更加恐怖的哀嚎响起,根茎更是不停颤抖扭动,与活物一般无二! “......丹山峰主,先断须根剥离,最后再处置主根!” 赵寻安沉声说,手术刀果断落下,切断一条须根,贴着边把刀插入大脑。 见赵寻安如此操作,丹山峰主轻点头,与他一般操持,每取出一节须根便用混有灵液的清水修复伤口,紧接再取其它。 整整一个时辰,赵寻安与丹山峰主都觉有些头晕脑涨,注意力过于集中,属实不是那般好受。 正一宗来人皆是叹服看着,慕容海诚更是感叹说: “六钧掌门,山川秘境论起医术,怕是除了丹鼎门便是你们,可若单论这行刀活人的医术,云山宗便是孤峰,无人可及!” 听闻慕容海诚这般说六钧神君自然心喜,笑呵呵的说: “太上长老过誉了,不过云山宗与这外科确是有些心得,说来皆是赵寻安所授,其在外科一途却是无人可及。” “哦,赵长老是从哪里学得这般本领,师承却是哪位杏林高手?” 慕容海诚好奇的问,他与赵寻安知晓不少,自尘世入秘境便一直在云山宗,从未听闻他有学过医术。 “这个,便如创出浩然诀,可称另辟蹊径。” 六钧神君咧嘴说,见慕容海诚不太明了,便笑着解释: “寻安教授丹山弟子外科医术时说起过由来,当年他也是统兵百万的尘世兵马大将,一场阵仗死伤数万十数万都是寻常。” “伤员死者堆积如山,金创郎中根本忙不过来,他这学过些许医术的大将军便亲自下手。” “战阵之上多是器伤,正与外科相合,做得多了做得久了,这般开宗立派般的医术,自然而然也就诞生了。” 说到这里六钧神君再笑,面上尽是骄傲: “寻安曾经说过,内科长于宏,把人体当做宇宙,以望闻问切观症医。” “外科长于微,断手接手断足接足,身体哪处出了问题直接切除,讲究的便是对症施为。” “无论内外哪个偏颇都不是好大夫,唯有内外兼修才可称杏林神医。” 慕容海诚闻言思量许久,由衷的说: “创出这般医理,与天下生灵有大功,难怪能得昊天守护。” “云山宗得其必然大盛,不过之前你的言语却是小了,赵寻安有天人风采,所谓中土大千第一天纵的名号,配不上他!” 六钧神君点头,笑容更加灿烂。 慕容海诚说的不差,云山宗得赵寻安幸甚。 金银灵石散灵大阵滋养整个云山秘境,这些年天地灵气以肉眼可见速度生,说不得以后便会成就传说里洞天福地那般存在。 便五行真法这种了不得的功法都传与诸多宗门弟子,其他医术等等更是倾囊教授,自云山开宗立派以来无数门人里,赵寻安贡献无人可比! 又过大半时辰,须根总算清理干净,丹山峰主坐于一旁,苦笑着说: “真就未曾想到,这外科手术竟然比修行都累,便我这元婴境界都支撑不住,寻安,你这神识精力属实了得!” 赵寻安揉着额角笑,说来自己三世为人,神识本就是常人三倍,再加寻珍录、寻龙诀与神识锤炼,世间可与自己相比的,真就是了了。 稍作歇息再次捉刀,赵寻安扫了眼盘子里依旧扭曲不停的须根,沉声说: “接下来便是主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怪异存在!” 一个时辰后,伴随凄厉哀嚎,深深扎入脑海的主根被完整取出,看着主根上那张哭泣的清秀脸面,所有人心中都觉发冷。 “掌门,您说这灰石若不取出,有一天会不会夺舍?” 水墨峰主折根树枝轻戳诡异脸面,倒吸着凉气说。 “保不齐,真有可能!” 六钧神君点头,看着脸面上隐隐流动的些许仙元,心里也是有些触动。 “......只是仙遗便这般诡异,传说里高高在上的仙,到底是何等存在?” 星陨峰主叹气,众人也是一般思量,今日之见,真就与人不小震惊。 未及多久张怀路醒来,自有正一宗门人与他说起经过,看着盘中诡异灰石,本来沉默不语的张怀路满脸苦涩,说起缘由。 倒也简单,黎阳真君是其母,景山真君是姨母。 数十年前黎阳真君曾因某些事去往一处小秘境,因缘之下与尘民诞下张怀路,又十余年后与某处秘境得仙遗,亲手为两人种下。 黎阳真君死后两人多方打探,终究指向赵寻安,这些时日谋划,便是为了复仇。 “缘由倒也简单,虽说有些地方不实,主向倒是不差。” 赵寻安掐指点头,看着他正言说: “如此说来黎阳真君想要夺取五行真法的缘由倒也明了,你二人脑中仙遗便是土属,若能得到必有极大加成。” “只是你那娘亲若是诚意说,我说不得就与了,问我宗门便知,我不是那小气的人。” “偏生你那娘亲想要取我性命,杀生与她也是不得不为。” “若你依旧想要寻仇我与你机会,只是到那时,我却不会留手了。” 张怀远闻言沉默,许久叹气说: “将将同门师兄说的明白,若非赵长老相救,怕是只能以痴傻之身苟活,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哪有那个脸面寻仇?” “只是恳请赵长老援手救治姨母,我与世上只这一个亲人了,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与您!” 一番言语却是触动赵寻安心境,想着自己也是只有萍儿一个亲人,便点了点头说: “待明日再说,你如今该想的,却是如何与你们太上长老解释。” 说罢赵寻安与鱼粮汇合,出山门去往山坡石屋,今个心神有些累,却该吃顿烟熏火燎的烧烤滋养一下,身旁有鱼粮这絮絮叨叨的乌蝇,想必能够消愁。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一章 点金榜 上 “今个阵法属实了得,需得教教我,待哪日偷袭师兄,定要打他个屁滚尿流!” 鱼粮嘿嘿笑着说,赵寻安嗤笑: “便你这想法打死不能教,即便教了你也学不会。” 两人边走边说,赵寻安眼角余光见到张怀路跪在慕容海诚身前,一众师兄弟也是跪下求情,却是忍不住摇头,未曾想平日里人品还不错。 以慕容海诚的宽容,想来应是无事。 月光下两人架着碳炉边烤边吃,赵寻安饮一口三蒸断肠便吃一口夹杂浓重烟火气息的烤肉,滋味直冲天灵,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 “人生这般,便足了。” 见他满脸真心实意,鱼粮忍不住也与自己倒了碗断肠烈酒,小心翼翼嘬,噗的一口喷了出去,一边咳嗽一边说: “这般伤身伤神的毒酒你却喝的这般满足,莫不是脑子有缺?” 说着取了一串烤好的筋肉大口吃,焦香的滋味好歹压住冲天的辛辣苦涩。 “小屁孩懂个甚,与戍边汉子来说,这般味道,才是男儿当品!” 说罢赵寻安一口闷下整碗三蒸断肠,辛辣苦涩如火线直坠,无比的酣畅! “......说实在的,我很羡慕你。” 比赵寻安大出太多的鱼粮默认了自己小屁孩的称谓,见赵寻安好奇看,便感慨的说: “打小秘境生秘境长,人生就是一张白纸,经历与你相比真就是小屁孩一个。” “那般风沙刀血里的人生想着便是灿烂,也只有那般沙场,才能养出你这种令人佩服的脾性!” 赵寻安没有反驳,生死杀阵生死路,尘世行走万般苦,可如今想来,却尽是怀念! “真想学阵法?” “真想!” “怎地不找坤山峰主?” “我想甚他一清二楚,你觉得他会教我?” “即便教也只是普通的大路货色,你这般惊世骇俗的想都别想!” 鱼粮挑眉,赵寻安禁不住笑,这厮与师兄水墨峰主便是相爱相杀的典范,每日里想的都是互相下黑手。 偏生又与对方关心到极点,真若有个伤病便跟要了自己性命一般。 “一世人两兄弟,也不是不能教,毕竟万一云山秘境有难,能起到不小作用。” 赵寻安点头,又饮一口三蒸断肠,舒服的哈口酒气,接着说: “只是要学法阵先学筹算,尤其我创的法阵,便坤山峰主见了都是心麻,你确定要学?” “......还是算了,便那些一一二二勾圈叉的玩意实在绕不清楚,我还是混吃等死的好!” 原本心有雀跃的鱼粮听闻还得学筹算立马萎了,垂头丧气的撸肉串,赵寻安摇头,抖手取出一堆册子与他,认真说: “算学牵扯万般,学精与你好处天大,从第一本起认真学,待哪日通了便知。” 鱼粮接过册子看,第一本是算经十书,这个倒是隐隐有些知晓,可往下所见却是把他打的一脸懵。 “几何原本、算术研究、集合一般理论的基础、数学原理,彼其娘之,这都是些甚?!” 打开册子里边皆是密密麻麻的公式,鱼粮额头立时出了一层汗,但觉如同魔咒,看了神识震荡心胸憋闷几欲呕吐。 接过赵寻安递来的三蒸断肠一口闷下,这才感觉好了些许。 “这便是世界的根本,修士性命长久,正是钻研的最好人选。” 赵寻安捉条烤鱼大口吃,看着双手颤抖的鱼粮笑,想当年最厌烦的便是数学,可学得最好的也是数学,但其中艰辛,便如今想起都冷。 且把鱼粮拢入坑,让他也尝尝,何为恐怖的数字深渊! 翌日一大早赵寻安便做了手术,张怀远搀着清醒过来的景山真君千恩万谢,经了这一遭原本怨念仇恨尽失。 赵寻安不计前嫌救治,说来便是活命大恩,若不知感,真就畜生不如。 虽说正一宗之事过去,可云山宗这边却还得好好算算景山真君的账! 不但鼓动弟子仇视上宗长老,自己更是欲下死手,也就赵寻安本事大,但凡换个人,便是金丹真君都得送命! “赵长老心胸大,不代表云山宗可以谅解。” 六钧神君看着垂首站在身前的景山真君,满脸冰冷的说: “这两天你也应该知晓赵长老在宗门的地位,说句不夸张的,云山宗乃至整个云山秘境都得承他情。” “认真讲,便是没有我这掌门也不能没他!” “好在没有铸成大错,否则将你挫骨扬灰裂魂碎魄也抵不得罪!” “自今日起清林派与云山宗再无瓜葛,带着宗门弟子走,这里不欢迎你等。” 景山真君噗通跪倒,伏地,声音颤抖的说: “掌门开恩,错在我身,弟子们属实半点不知!” “如今点金榜开,附于云山宗是他们能够飞升昆仑大秘境的唯一机会,我可解散清林派,让他们加入上宗。” “仙路坎坷,求掌门给个机会!” 见自家掌门跪地,十余清林弟子也是有些茫然的跪,这两日经历与他们不小打击,真是未曾想到,掌门竟把己等当做了棋子。 六钧神君皱眉,本不欲答应,只是看着那些茫然的弟子也是有些心痛,都是上好的苗子,若是因之仙途受挫,与他们也是不太公平。 “寻安,可能通融?” 扭头望向赵寻安,六钧神君轻声问,毕竟他是当事人,如何决断,当由他来做主。 赵寻安看看一干茫然弟子,略作思量笑着说: “通融可以,只是清林派需变!” “如何变?” “从此无有清林派,小秘境归于宗门,便当个历练的异地。” “景山真君与所有弟子均归入第五峰大正,属性正好相合,有这般多良才加入,与我云山宗也是一桩美事。” 六钧神君闻言点头,叹气说: “与宗门好,只是与你不公平。” “何来不公平之说。” 赵寻安摇头,沉声说: “云山宗便是家,宗门好,便是我好!” 因着赵寻安话语,六钧神君终究饶恕了景山真君,十余弟子心中既喜又茫然,变化来得太快,心里属实有些承受不住。 近晌午摆大宴送正一宗众人,慕容海诚赞叹的说: “赵长老阵法惊奇医术独步,一手仙神大敕令更是惊艳,再加土属五行真法,堪称天下罕有全才。”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二章 点金榜 下 “再有中土大千诸般气运护体,云山宗得之实乃如虎添翼!” 六钧神君闻言得意笑,咧着嘴说: “好叫太上长老知晓,寻安不止长于那些,云山九峰传承已然尽数掌握,灵药种植更是一绝,恐怕天下能及者了了。” “不过最强的,却是远超他人的思维和眼力。” “自打寻安入了宗门,云山变化之大,超乎我之所想。” 六钧神君说的感慨,丈许之外的赵寻安听得熨帖,嘴巴便一直合不拢,看的鱼粮忍不住笑: “掌门夸赞便这般赏心,下巴都快掉了!” “便是废话,好话谁不愿听,赏心悦耳陶冶情操,我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赞赏的言语!” 赵寻安笑着说,鱼粮服气的竖个大拇哥,妥妥小时无人理,长大便在这找补。 不多时益清禾与萧常建走了过来,师兄妹俩二话不说便是一大杯酒,赵寻安知晓他们意思,也是一口闷掉整杯酒,然后认真的说: “你俩乃是第一峰青年一辈翘首,起的便是引领的作用,以后行事不可光凭意气,须得多多思量,凡事多想几步,才不会让己处于险境。” 赵寻安说的认真,两人听得认真。 虽说同年入宗门,可彼此无论地位战力都是天差地远,再加赵寻安本就是中土大千天下师,这般前辈言语却是无有半点毛病。 益清禾与萧常建刚走,钱锦仕便带着一干原清林派的弟子前来敬酒,赵寻安与他们的言语只有两句: “放下包袱轻装前行,云山宗便是你们的家!” 见弟子们感激涕零的走,鱼粮又竖了个大拇哥,曾与尘世宦海浮沉的博浪人就是不一样,言语属实拿捏到位! 送正一宗一干人等出山门时,慕容海诚感慨万千的与赵寻安说: “我这老朽最遗憾的便是没有把凤凰儿教好,若你俩当年能成,如今琴瑟和鸣,天下青年才俊,又有几人能比?” 赵寻安没有回话,只是叉手躬身行礼,过去的便是过去,哪来那般多的如果。 且看眼前便是,仙途争锋,却不知最后,谁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正一宗一干人等走了,六钧神君把赵寻安招到浮空岛书房,笑着问起他与凤凰往事,虽说这些年传言也是不断,终究还是他这当事人说的真。 “过往便已过往,岁月飞逝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凤凰于我来说便是关系淡然的故人,无有其他。” 赵寻安笑着说,六钧神君见他发自内心,便点点头说: “之前思量,若是你有想法,这姻缘之线重绑也不难,看正一宗太上长老的态度便知,他也很想要你这只金龟婿。” “既然没有想法,那便更好,左右少了因果纠绊,你的道路走起来,会更加顺畅。” 说罢六钧神君指了指桌上茶壶,赵寻安自然而然的倒水泡茶。 说来六钧神君便是半个师尊,赵寻安与这书房熟稔的紧。 未多久清茶泡好,两人边喝边聊: “这些年点金榜之事传的沸沸扬扬,想必缘由你也知道,星坟之事便是点金榜的一次预演,五年后却是正式。” “以你如今的本事上榜算不得难,可要小心的,却是有人故意下狠手,想要毁掉你。” 赵寻安轻点头,前生便知点金榜,与中土大千来说乃是一等一的大事。 起因便是陨星坠世惹昆仑大秘境开,再不是只有神君可以勉强突破,借助法阵便筑基都可去,只是需要付出极高代价。 山川秘境各大宗门商议后决断,只允一甲子内才俊登榜,名额五百,看似很多,可与亿万不止青年一代来说,却是杯水车薪。 “只是你如今以境界来算属实有些低,甲子内诸多天骄已是金丹,你那位前未婚妻更是突飞猛进,如今已是金丹五重天。” “以后相遇需得小心,莫要让她废了你这负心汉!” 六钧神君笑盈盈的说,赵寻安咧嘴,自己怎的就成负心汉了,紧接心肝却是一抖: “金丹五重天,怎会这般快,与我一起来山川秘境时,凤凰也只是筑基大圆满啊!” “凤鸣九天,神鸟凤凰本就惊才绝艳,之前大世只是压制境界,如今归了山川秘境,自然会一路突飞猛进。” 六钧神君端起茶杯轻抿,接着说: “叫你过来,便是有些事情需要告知,且牢牢记住,说不得什么时候便起大用。” 赵寻安点头,认真听。 无数山川秘境修士之所以想要去往昆仑大秘境,便是因着那里大道法则与中土大千迥异,却与神话时代极其相似。 山川秘境只是小秘境,依附中土大千而生,说来便是中土大千一部分,而昆仑大秘境不同,有无数大中小千与其相连,便是无数世界沟通的根本。 之前中土大千的限制为筑基大圆满,而神君则是山川秘境顶点,可昆仑大秘境不同,无有限制,可一路向上。 分神、合体、大乘,便是渡劫都有可能。 听到此话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渡劫便是地仙,虽说地位稍低,可认真讲就是神仙。” “自神话时代之后便闻所未闻,都说是昊天不允大道相驳,真可能有仙?” 赵寻安万般不能置信的问,六钧神君再饮茶,轻点头: “如今有些事也是应当与你明说,咱们云山宗不止山川秘境,便昆仑大秘境也有,说来便如清林派只是下宗之一。” “大秘境里的云山宗才是本宗,彼此间有传讯法阵,虽说延迟严重,可终究能够相互沟通。” “昆仑大秘境未见超脱天仙,可地仙确有,毕竟有些说法里,大秘境便是仙界之一!” 听闻六钧神君言语,赵寻安沉默许久,忍不住用手捂住心口美人指,心中倒是与昆仑大秘境更添向往。 也不知到了昆仑大秘境,喀拉秘境所化山鬼画卷可能重启,若可,那便能与阿姆重逢了! “那片天地终究不同,所谓仙遗比比皆是,虽说机会远超山川秘境,可危险也是超出太多。” “听闻那处掘矿便是险事,经常挖掘出被灵石封印的诡异物品,便生灵也是常见,有几次惹来大祸,死伤超乎百万,丰茂山川化千里白地!”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宗气派 上 “生灵,难不成是仙人?” 赵寻安好奇的问,心中却想起被自己毁掉的那些银甲战将,仙人金血他们却是银色,难不成便是他们? “自然不是。” 六钧神君摇头,皱眉说: “仙界天仙消失的古怪,诸多仙界坠落碎片里也只是些许遗骸,活生生的天仙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有不少不知来路的怪异生灵存活。” “说来也是修行界大谜,到如今也未有个确凿说法。” “......您说,会不会是有外敌入侵?” “比如妖邪之类。” 赵寻安猜测,并把当年发现仔细说,六钧神君听了也是眉头高皱,思量许久叹气说: “万般猜测都做不得准,只是想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仙家之力超乎想象,早已是另一种层次存在,诸多妖邪走到尽头也是仙,只是殊途同路,实在想不出能有哪种存在将仙泯灭。” “那般事情不是你我能想透,还是多多关心眼前,毕竟五年后点金榜便要开。” “诸多宗门派出弟子必然皆是天纵,如何考教至今未定,左右不过实力为上,平日里需得更加努力,横竖再进一重天。” “到那时九湖连环,若单论真灵之气储量,便大圆满境界真君也差你许多。” “其时到了昆仑大秘境,想来自保之力也就强了许多。” 赵寻安点头称诺,从六钧神君言语便能听出,昆仑大秘境怕是凶险无比,所谓陆上仙界便是玩笑,混沌之地才是本质! 那日后赵寻安便是认真修行,月余后过去的三两小道童,如今的三两真人兴冲冲寻来: “赵长老,有尘世大军寻来,说是您的部属弟子!” 部属弟子,赵寻安皱眉掐算,猛地起身飞掠去山门。 一步跨出山门,眼前是黑压压军阵,人数三千正是一府,打头之人乍看生疏,细看却是引得赵寻安感慨。 果是故人,只是皆被岁月勾勒,变了许多模样! 一干人等门外心神忐忑的等,这些年尘世能允已是筑基中境,有许多消息自山川秘境流出,自家师父大将军果然不凡,即便在修行界也是顶天存在。 如今一晃十七八年未见,也不知是何等模样。 便在众人略微有些惶恐之际,一身穿月白长袍修士与山门出,朝众人笑: “大李小李、子禄、马兰、董海东、诸位,许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与当年一般无二的容颜,一般无二的笑容,惹得所有人心神一阵恍惚,几疑是在做梦。 岁月之刀竟未与他半点刻画,十余载岁月再相见,还是当年意气风发少年郎! “弟子郭子禄、李青峰、李青林,拜见师尊!” “奴婢马兰,拜见主人!” “董海东,拜见大将军!” “拜见大将军!” 先是弟子再是故旧,然后便是三千铁骑,齐齐下马单膝跪,吼声震得山林颤,属实与好奇跟出的鱼粮及众多门人不小震惊。 赳赳武夫森森杀将,与赵寻安皆是无比的崇敬,这般景象,与他们这些修行之人,真就无法想象。 夜幕降临,山地间尽是营帐篝火,赵寻安几人围坐石屋前,感慨这些年变化。 “......我们是师徒故旧把酒言欢,你算哪门子葱?” 赵寻安斜眼瞅着鱼粮说,结果这位半点不往心上,却是与董海东哥俩好般划拳饮酒,间或回了那么一句: “一世人两兄弟,你的徒弟便是我的徒弟,你的故旧便是我的故旧,分得那么清楚作甚?” 赵寻安摇头,好吧,遇到这般不要脸的主儿,实在无有办法。 “这些年过去,为甚还不筑基?” “如今山川秘境与尘世往来密切,我与大乾留存不少,寻几枚筑基丹属实算不得难。” 赵寻安好奇问,郭子禄与大李小李天资不弱,马兰更不是一般的好,早已是炼气大圆满,却不知为甚一直不筑基。 “师尊,这都是老天师的决断。” 郭子禄沉声说,当年少年郎如今已是而立汉子,颌下短须如同钢针,透着股迫人的气概。 “哦,与老天师有关,且来说说!” 听闻与百战生有关赵寻安立刻凝神,身为镇守凡尘的天道门徒,老天师言语说不得便有几分昊天之意。 “其时大李师兄将欲筑基,官家听闻顾不得还在月内,便吩咐红蜓女史送去筑基丹药。” “我等守护左右,眼见将要封屋筑基时童山观童子到,言语说扶摇派弟子筑基不同他人,须得服用您亲自炼制的丹药。” “因着怕打扰您我们也是有些拿捏不准,直到前些时日老天师再传信,这才启程来寻。” 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老天师如此说自然有其道理,论起自己弟子与他处有何不同,便是修行了扶摇诀。 虽说马兰修习的是两仪参同录,可当年教授时的指导也有不少乃是扶摇诀所专,想来便是这般原因。 “官家月内,却不知是哪位男儿成了大乾皇后,不会是后宫佳丽三千吧?” 说到这里赵寻安便觉牙酸,鱼粮见了好奇,与董海东一番言语知晓也是倒吸凉气,女皇帝男妃子,属实有些别扭啊! “怎会!” 郭子禄使劲摇头,笑着说: “其实官家本想孤老,毕竟皇族人口诸多,能继皇位的属实不少,未曾想缘分来了拦都拦不住。” “一日微服体察民情,不知怎的便与私塾里先生对了眼,一来二去互相生了情愫。” “官家本来也是犹豫,还是大祭酒与她说的分明,人生一世也得想想自己,大好年华与了大乾,也该过过自己的日子了。” “于是便成了婚,不过不是娶,而是嫁!”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都觉惊,郭子禄接着说: “官家下嫁,生子不属皇族无继承权,只是普普通通黎民,这是官家与其夫婿决断。” “待过两年让出皇位,官家便要当个普普通通女子,与她来说,那样更加幸福。” 赵寻安再点头,之前言语说到过这些年大乾与中土大千变化,万般事情万般头绪,与身为女儿身的官家来说真就是累。 再过些年便已四十有余,人生大好年华不在,真就该好好过过自己的日子。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宗气派 下 说罢官家说弟子,冯陆熙终究回了幽州,这是十三郡王的要求,毕竟他那外室子不出息,与大儿相比差了太多。 不过冯陆熙终究已经步上仙途,说来也是炼气七重的境界,总有一天会离开凡尘进入山川秘境,如今要做的就是训导弟弟。 即便当不了贤王,至少也能延续,左右不能把家业给败了。 至于小诺儿却是让人忧心,郭子禄挠着头说: “师姐回返荒泽继承皇位,期间祖庭人皇与她指了诸多皇家麒麟以及青年才俊,却都被师姐推脱。” “如今也是三十的人了依旧孑然一身,倒是与官家之前有些像。” “大祭酒也曾与她劝只是用处不大,如今想的便是快快教好自己侄儿继承皇位来找您。” “只是她那侄儿如今才五岁,却是早着呐。” “她那兄长如今怎样?” 一想起身为沙河郡王的司空玉东赵寻安便忍不住皱眉,那位真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瓤子,与自己亲妹妹都能下手,骨子里便是坏。 “沙河郡王倒是看开了,毕竟儿子当了皇帝,他怎地也是太上皇,有次喝醉大笑,一直嚷嚷学得好不如生的好。” “自己因着那把椅子做下错事无数,原本已经绝望,未曾想却因生了儿子回还,还有比这可笑的事情?” 赵寻安闻言挑眉,有此觉悟看来变化不小,终究是悟透了。 “大李小李好说,族人已然迁出人数也是众多,有无后辈无所谓,你们郭家只你一根独苗,却需努把力开枝散叶。” “便如我之前与你说过的,子孙满堂,这亲人与家,自然便有了。” 赵寻安沉声说,郭子禄略作思量用力点头: “听师尊的话,筑基成了回去便找,与郭家开枝散叶!” “甚好。” 赵寻安点点头,指着漫山遍野营帐感叹说: “一府之军皆为褪凡修士,马兰,你与西北教化堪称绝顶,我不如你。” “主人谬赞,不是奴婢教化得好,而是您当年打下的底子强。” 已为人母的马兰轻笑解释,当年西北独于大乾兵政之外,行的便是彻底的军屯之路,兵峰之盛便祖庭都有听闻。 诸多他处他国流民因着西北分地政策涌入,数年时间人数便在大乾拔尖。 因着军管,轻松对所有人员登记造册并测试灵根,结果也是与人莫大惊喜,近乎三千,正好一府! 如此皆由炼气士组成的军府,便整个中土大千也无第二,且修行的皆是赵寻安传下两仪参同录,彼此心心相感,战力更是倍增。 西凉首辅曾特意赶到西北行省检视,感叹说: “天下强兵无数,可称第一的,唯西北!” 一晚饮酒无数,言语诸多,赵寻安笑得无比畅快,听闻故人故国好,心中甚慰。 第二日清晨,三千铁骑踏入山门,这是六钧神君特允。 赵寻安所创扶摇派便是云山宗下宗,与赵寻安瓜葛巨大的西北诸军也不一般,让这些从未见过山川秘境的仙途中人,看看秘境景象也是好事,知晓何为大宗气派。 浮岛与云山雾海里游,大日金乌掠过时绽放光芒万丈,灵禽啼鸣环绕,远望琼楼玉宇立于雄山巍岭间,便与脑海里仙家气象一般无二! 见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赵寻安笑着说: “人生之路既短又长,便看如何活法,随时间推移,中土大千可容境界会越来越高,说不得再过二十年,便元婴老祖都可往来。” “想在尘世度日也好,毕竟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也是种幸福。” “若有心仙途期盼更高的,便来云山宗,这里便是你等另一个家!” 六钧神君与九峰峰主立于浮云,三千铁骑整齐捶胸致敬,便如三千铜鼓齐响,让人心神微颤。 “噫吁嚱,虽说三千具是修士,可终究只是炼气,却为甚与我山呼海啸感觉?” 小女峰主捂着胸口说,六钧神君抬手回礼,沉声说: “不一样的,三千府兵有国运加持,说来就是一体,便金丹真君也未必可敌。” “寻安与大乾留了支恐怖战力,若是皆入筑基,这天下能挡者,怕是了了!” 众人看着这支尘世里行来的虎贲,心里皆是有些沉重,虽说境界低下且人数也算不得多,可那无处不在的浴血杀气便如狂涛骇浪,属实不是习惯单打独斗的秘境修士可以比拟。 “这不更好,待其中佼佼者进入宗门,我云山宗便有了山川秘境里独一的建制厮杀修真,宗门战力,岂不飙升?” 躲在后处的鱼粮见诸位大佬沉默,有些不解的说,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面上都起了笑。 西北与扶摇派便是一体,具是云山下宗,说来就是一家,自家实力强了乃是天大好事,己等却是在抑郁个甚? 三千铁骑于第一峰扎营,依着彼此属性喜好分组去往九峰,过去修行靠的是自己悟性,毕竟马兰只有一人,属实分身无术。 如今有了系统学习的机会,岂能错过? 赵寻安领着弟子还有董海东直奔第六峰,之所以带他,实乃因为这个老厮竟然如自己一般,由尘民诞了灵根。 在中土大千来说,这般神异只有自己与他,却要仔细检查,到底为何。 当然,主要目的是开炉炼丹,既然老天师说了,必然有其缘由,且这些时日心中有些思量,正好借这个机会做以印证。 丹山峰主听闻赵寻安要炼筑基丹也是起了兴趣,怎地也要观摩,赵寻安自然应允,毕竟炼丹之术便是他教的,有其在一旁指导也是好事。 只是,赵寻安皱眉看着鱼粮,有些无奈的说: “怎么哪里都少不得你,可知何为跟屁虫?” “跟屁虫便跟屁虫,左右得把你手里的绝活学了,等你去了昆仑大秘境,咱们云山宗我便是大拿!” 鱼粮得意洋洋的说,顺便还晃了晃手里空白册子,这是生怕自己有纰漏,留着后手那。 赵寻安咧嘴,要看便看,若是这般就能学去更好,怎地也能与云山宗留个全才。 “筑基丹虽只是炼气大圆满使用,却能关乎仙途接续,需要用到的药材属实不少,你那里可是备足?”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争锋 上 “老参、续断、千年何首乌、玉竹等九味主药皆已备齐,四十九种配药也从功绩堂拿足,现下便可开炉炼丹。” 赵寻安轻点头,拂袖与丹房桌几摆出一大堆拾掇整齐的药材,丹山峰主上前逐一检查。 炼丹便如布阵,于细微处入手,层层叠加层层炼制,但有一处有损便是全盘皆输,属实马虎不得。 “寻安,不愧是你,这些药材应该是用灵液滋养过的吧,药效超出一般数倍!” 丹山峰主不时取一点药皮浅尝,颇有些感慨的说,赵寻安闻言笑: “既有这本事岂能不用,且学医至今还未炼制过一次筑基丹,今个第一次,总想做到极致。” 丹山峰主闻言点头,这便是赵寻安的秉性,既然做事便要做到最好,所以九峰传承无论哪点皆是远超其它弟子,凭的便是这股较真的劲。 “这两个石瓶是甚,莫不是灵液?” 见地上还摆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石瓶,丹山峰主忍不住好奇的拿起晃了晃。 里边是液体,小的那个与赵寻安盛放灵液的瓶子一般无二,大的外形也有些相似。 赵寻安收了笑认真说: “小的就是灵液,至于大瓶,却是我取的精血。” “......筑基丹君臣佐辅已达极致,再添两味,会不会太过行险?” 丹山峰主皱眉问,赵寻安轻点头又摇头: “确实有些险,无数岁月以来,筑基丹的药材配比已近完美,稍有变化恐怕便会炼制失败。” “只是老天师言语定要我亲手炼制,思来想去不同处便是灵液与精血,所以就把这两味加上了。”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丹山峰主沉思许久终究轻轻点头。 灵液本是天底下独一份的东西,乃是赵寻安真气聚合所化,功能之强超乎想象,即便添加也只会增强所有药物效用,不会造成偏颇。 至于精血,其他丹药炼制时也是常用,若是随意添加确实容易造成失败。 只是赵寻安与他人不同,文才武蕴、大乾国运、中土大千气运乃至昊天垂青具有,这般大这般多的气运守护,未必就会出差池。 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昊天垂青,说不得便会炼制出超乎想象的筑基丹! “药材备得这般多,准备分几炉出?” 几位打下手的丹山修士开始整理炮制药材,丹山峰主一边指点一边问,赵寻安想了想,果断的说: “便用丹室那个最大的炼丹炉,一锅出!” 听闻此言丹山峰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忍不住咳嗽着说: “寻安你莫不是疯了,越大越不可调,火候更是难以掌握,若是失败,损失可就海了去了!” 赵寻安咧嘴笑: “峰主且放心,有六丁神火在,火候不成问题,且之前有卜,却是个一锅出的卦语,应当不成问题。” 丹山峰主眼角禁不住抽: “......便你那卜算究竟靠不靠谱,还一锅出,莫不以为在做饭?” 吐槽归吐槽,真就炼制起来丹山峰主便也上了心,亲自与赵寻安打下手,生怕这一大炉炼废,那损失可就海了去了! 筑基丹按道理两个时辰便可出,可赵寻安炼制的这一大炉,却是用了整整三日夜,期间异香扑鼻,便六钧神君都被引来。 丹成之际更是有劫雷落,却被六钧神君以身挡住,闻着开炉之后无比的清香也是感慨: “寻常事情一到寻安这里就变,炼个筑基丹都能引来天劫,便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这得有多少?” 与赵寻安一起忙碌了三日夜的丹山峰主,看着倾斜炉鼎里哗哗流淌的丹药忍不住倒吸凉气,便果腹丹出炉也未见过这般景象,说不得便是成千上万! “总得有个四五千枚。” 赵寻安咧嘴笑,他也未曾想到,会有如此多的产出。 十余丹山弟子小心翼翼往木匣里装,十二枚一匣子,不多时便堆起一大片。 “禀峰主长老,统共六千六百六十六枚,皆是成丹没有残次!” 一弟子兴奋的说,赵寻安取两枚自己一颗丹山峰主一颗,两人服下咂摸药效,未及盏茶眼睛便是一亮。 “超乎想象!” 这是赵寻安的说辞。 “比之旧丹效用翻倍,且含不少法则碎片,破境筑基成功率,最少高了两倍!” 丹药一途打磨数百年,丹山峰主比赵寻安感触更深,望向他的眼神不停变换,天资再强也只是个人之事,与这般天护垂青之人,实在无法相比。 六千余枚丹药赵寻安取半数,又与第六峰留千枚,其余尽数归于宗门,六钧神君那叫一个感慨: “寻安入云山,好处属实天大,我这做掌门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罢往嘴里添了一枚筑基丹,嗯,滋味与丹山所说一般,真就好吃! 丹成赵寻安也不拖延,直接看顾四名弟子筑基,后又把千枚筑基丹交于几人,认真说: “小诺儿陆熙筑基时品用便是,老大人们也是一般,若西北有那出息的也是一般。” “我在山川秘境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宗门西北你们要多上心。” 听闻赵寻安言语,四位弟子也是苦笑,好不容易与山川秘境见面,自家师尊却又要去往更加遥远之地,却不知这一生,是否还有相见之时。 “努力修行,总有某日,会相见!” 又过三日,郭子禄等人携三千军府离去,赵寻安再次沉心修行。 五年后,便在点金榜登榜将要开始之际,赵寻安水到渠成步入筑基九重天,鱼粮催着他凝丹,毕竟跨过便是大境界之差。 以赵寻安如今表现,说不得初境元婴老祖,都未必是他对手。 只是赵寻安却微笑不语摇头,六钧神君却是了悟的说: “可是要走十二重大圆满之路?” 赵寻安收敛笑轻点头,六钧神君感慨说: “若非秉性天差地远,寻安,我都要以为,你是人皇转世了,毕竟这世上能够走出十二步的,除了人皇便是你!” 想起当年梦中女子所唤不凡,赵寻安轻抿嘴,心中也是诸多猜测,毕竟人皇俗名,便是李不凡! 金秋十月,经过无数次商谈,点金榜争锋战终究再开,地点便是正一宗从未与外界说过的一处小世界。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争锋 下 水墨峰主带队,领五十弟子赶往小世界。 之前赵寻安也曾疑惑询问六钧神君,大宗门与名额数千,为甚只去这般少? 且宗门里年岁尚轻的真君也有,为甚不让他们去? 六钧神君摇头说: “数万争锋夺五百,小世界又无人看顾,死伤怕是巨大,五十足以。” “与你们相比,所谓的年岁尚轻便是笑话,留在宗门便好,省得出去丢人。” “且真君乃是宗门中坚,云山宗与其他大宗相比人数有差,真若都走了,宗门怕是无以为继。” 赵寻安了然,说来便是六钧神君心软,不想宗门弟子死于非命,毕竟登榜者寥寥,绝大部分,不过陪衬炮灰而已。 再便是为了宗门着想,总不能一战便把宗门挖空,想来其他宗门也是如此。 疾行二十一日,过山门,终入山川秘境第一门派正一宗所在大衍秘境。 与云山宗敞开式山门不同,正一宗山门被两扇黑黢黢数十丈高铁门关住,数十看门弟子齐力才徐徐打开。 穿过铁门便是大衍秘境,入眼便是云山雾海,数十巨大浮空岛于其中浮沉,山门步入立足却是绝壁,一条绿藤编织而成的软桥直连最近浮空岛,与云雾里徐徐摆动。 循着软桥一路向上,待到浮空岛又是另一番景象,十余金塔与葱郁处拔地起,高盈百丈,不断有正一宗修士与各层飞落。 金塔外处筑巢的灵禽总喜与修士伴飞,清灵鸟叫更显幽兰之音。 “噫吁嚱,这也太漂亮了!” 弟子们见着这般景象禁不住纷纷感叹,赵寻安却是微微摇头,相比这里的金碧辉煌浩然大气,自己更加喜欢云山宗的恬静秀丽。 诸多从未去过其他秘境的弟子心中兴奋,本以为可以畅游正一宗,谁承想只在浮空岛一塔领了命牌便让离去。 有那不满的寻水墨峰主言语,却被这位鱼粮师兄教育一番: “这是别人家的宗门秘境,处处尽是秘密,岂能让你们一群外来小子随意窥视?” “可但凡来人咱们云山宗都是以礼相待,除了几处重地任人游玩,也没见如他们这般小气!” 水墨峰主用手使劲揉吧弟子脑袋,待变成鸡窝了才轻声说: “咱们云山宗是另类,正一宗的做派,才是所有山川秘境宗门所行。” “他处门规森严,外人入难,门人出难,便如那两扇铁门,防的不止外来者,还有自己的门人。” 听闻水墨峰主之言所有人都沉默了,赵寻安轻笑着说: “入云山宗,实乃三生有幸!” 众弟子齐点头,入云山宗,属实三生有幸! 拿着牌子按照引路玉简指示狂奔两百里,终究见到小世界所在,乃是一处山间湖地,闪电状开口内里黝黑,不时有雷光落。 “各自命牌拿好,人生不止点金一条路,若有险处立时捏碎,内有传送符箓,会把你们瞬间送出,切记切记!” 水墨峰主千叮咛万嘱咐,一行弟子看着山间黑压压怕不数万的各派修士,也是面色凝重的点头。 这般多人争五百,不用想都知,定然凶险无比! 水墨峰主与赵寻安打头,领着弟子们穿过厚重人墙往前,山川秘境十大宗门与其他随意扎堆的门派不同,有标注明确的驻地。 毕竟在修行界,实力便是根本。 三日后正一宗来了十余元婴老祖,准备开启小世界,期间众人也有发现,争夺点金榜名额的既有筑基真人也有少量金丹真君,可人数最多的却是炼气士。 最让他们好奇的,竟然还有才炼气两三重天的,便赵寻安见了都有些牙酸: “水墨峰主,怎地这般境界的都有,炼气两三重天,强些的妖祟怕是一掌便能击杀!” 水墨峰主打眼看看,咧嘴说: “都是些拥有古老传承的小门小派,因着某些原因萧条,但名额还是有。” “莫看境界低,恐怕已是门内翘首,说不得掌门也只是筑基真人,这便是小门小派的悲催处,与大门派相比,属实差了太多。” 诸位正一宗元婴老祖同时催动法阵,原本闪电状裂口轰然大开,化作一巨大门户,只是内里依旧漆黑,即便不断落下的雷龙也照映不清。 “务必牢牢记住,性命高于一切!” 水墨峰主再次叮嘱: “仙途漫长险峻,有时活得久便是优,天纵诸多,可能大步往前的,又有几人?” 众弟子听得也是心里打怵,忍不住发问: “入里便不能一同走?” “若是跟着赵长老,又有几人能是对手!” “哪有那般好事,所谓门户其实便是个偌大的结界法阵,落处更是随机,说不得在哪,想要相逢难度不小。” 水墨峰主摇头,想了想细声说: “这次登榜规则你们也是知晓,以所得仙缘大小做分,若真得了了不得的仙缘便找无人处享了,昆仑大秘境只是条路,怎么也比不上实实在在的好处。” 众人点头,益清禾却是不满的说: “这正一宗也是黑,寻到的仙缘必须上报才能做分,便不能留下自用?” “点金争锋数万人,岂不成了他们免费的劳力?” 听闻此言赵寻安摇头,轻笑着说: “小世界是人家的地界,好处自然不能免费给,收些佣金也是应当。” “只是峰主将将说得对,真有大仙缘莫要松手,如何衡量,却看本心了。” 言语间已经有队伍不断通过结界法阵步入小世界,十大宗门里作为地主的正一宗人数众多,赵寻安粗略估量,怕不得有个两三千。 拱手告别水墨峰主,赵寻安带头,一步跨入结界法阵。 “轰!” 穿过幽暗虚空步入小世界,还未看清眼前景象便有巨大轰鸣在耳边炸裂,赵寻安扭头看,一道霹雳与至高处落下,把十余丈外一房大山石劈的粉碎! 嗅着烟熏火燎毛发烧焦一般的气味,赵寻安摇头,大步朝前,仔细观察眼前景象。 置身乃是一处山峦,粗看与小九州有些相似。 只是小九州阳光明媚草木茂盛,这里却是天地昏黄草木稀疏,飞掠而过的狂风带着透心凉气,打眼望去很有些沧桑感觉。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又见左道 上 “点金榜的计法,倒是与我无比的好。” 赵寻安轻笑,寻珍录寻龙诀同时放开,五十丈叠两百丈神识扫过无物可逃,自己便如作弊,只要这方小世界有仙缘,绝逃不出掌心! 沿山脊行走数里赵寻安便有发现,挥手荡开土石入地丈许,却是一条散发着莹莹光亮的洞穴。 召出火球照明,竟是一条灵气耗尽的晶洞,墙壁布满黑灰灵石,只有些许乳白还在发散淡淡光芒。 显见因着这方世界生灵泯灭,最终导致晶洞里灵气随之消散,说不得当年也是璀璨,只是如今徒留苟延,便如这方世界一般。 略作思量赵寻安还是沿着晶洞走,与容易被人搜寻的地表相比,地下蕴有仙遗的可能更大。 行八百步晶洞到头,与一更加庞大的钟乳洞穴相连,赵寻安站在经过人工修缮的巨大石厅里,看着地面摆放整齐的数十晶石棺椁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里边尽是银甲战将,与当年那处秘境所见一般无二! 只是紫色灵石已然消耗殆尽,如今只余半点灵气未有的晶石,里边诸多银甲战将也因着紫灵灵气消散而亡,银色甲胄里皆是灰白枯骨。 捉紧天晷靠近,赵寻安小心挑破一具石棺,见未有半点气息泄露,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俯身检查,见腰牌有字,却是冲山府战将丁丙甲,心中更加确定,与当年那处秘境里所见银甲战将同出一处。 只是一个属水波府,一个属冲山府。 看来这自称圣族,却被不知哪个轮回大世修士称作魔的存在,数量怕是不少,只是不知为甚,如今却少有人知。 挨个检查一遍,见所有银甲战将都已逝去赵寻安这才放心,毕竟以当年所见,这些家伙战力通天,若是放出,保不齐便是天大的篓子。 掂掂手中牌子,赵寻安高高扔起,想用天晷一刀两断。 岂料锋刃所及瞬间便是消融,天晷刀身微颤,许久未曾感知的刀灵竟有喜意传来,显见与这牌子不是一般的喜。 “......这许多年,倒是第一次见你有馋的想法。” 赵寻安轻摇头,持刀逐一吸取牌子,未曾想便灰白骸骨银亮甲胄也被吸取的一干二净,地上只余些许灰色粉粒。 而天晷原本漆黑的刀身,却与两侧多了两条银亮的线,透着股妖异的邪魅。 把石厅里的棺椁尽数砸的粉碎,清去地面浮尘,果然寻到相连法阵! 当年与阵法半点不懂自然看不出作用,如今历十余载打磨,阵法一途可称精通,寻着线纹符箓推算,很快便知晓法阵效用,却是个七七连环镇魂阵。 赵寻安心中立时升起好奇,银甲战将乃是魔,那被他们镇压的说不得便是大乾修真! 且以岁月流逝推算,说不得便比自己当年所见久远无数,毕竟那些还活着,而这里七七之数早已化作腐朽,说不得便是上一个轮回遗留。 掐指推算却是毫无头绪,也不知是因着小世界还是镇压之人太过犀利,卜算被遮蔽的死死,便些微指向都无。 赵寻安略作思量寻着法阵延伸走,倒要看看被这般多魔镇压的,到底是何等存在! 法阵延伸远比想象远得多,两千六百步后又至一更加宽广石厅,平坦地面用赤红颜色勾勒巨型法阵,一哪怕盘坐高度也过十丈的金灿灿骸骨端坐其中,两把硕大宣花斧置于一旁。 赵寻安双眸微眯,压住心中惊骇没有上前,而是沿着法阵边缘不停推算,见确实已经失效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还是用脚不停擦拭,待整座法阵彻底被破坏,这才小心翼翼靠近骸骨。 轻敲金灿灿骸骨,发出的声音如同精钢,绕着骸骨仔细看,身上无有半点可与佐证身份物件,便衣裳也化作灰粉飘了一地。 不过赵寻安与骸骨身份却是有些推测,保不齐,便是五千年锦绣里经常提到的巨灵神。 便这块头再加两把宣花斧,骸骨又是仙人才有的金,却是有九成把握。 细细看,骸骨之所以盘坐,却是如同屋柱的双腿被打断,便脊骨也是断成三段,胸腹肋条布满刀砍斧凿痕迹,显见是苦战而亡。 世间有说,仙家不灭,即便挫骨扬灰,只要魂魄在,甚或大道法则刻痕,总有一天会再现。 想必银甲战将布下大阵,为的就是磨灭魂魄及大道法则,让其彻底于世间消失,且还能反向吸取仙元灵气滋养自体。 只是不知何处出了问题,到得最后,却是个两方齐消的下场。 打量许久,赵寻安属实被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折服,骨头都是如此,想便知当年皮肉何等模样。 硬汉惜硬汉,赵寻安叹声气,冲骸骨叉手躬身,运用五行真法破开地面,把骸骨缓缓沉入,并起了个巨大的坟包。 坟前立有石碑,却是无字,终究不能确定真实身份,若是刻错了字,真就尴尬了。 便在坟成碑起刹那,有大音与识海震荡: “巨灵赑屃,高掌远拓,以流河曲,秦洪海,谢过大尊再入轮回之恩!!” 未等赵寻安反应过来,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刚建好的坟冢炸的粉碎,一道金芒轰破石厅天顶直飞云端,瞬间破开世界壁垒消失不见。 “真就是巨灵神?!” 赵寻安倒吸一口凉气,中土大千与五千年锦绣有相通有相驳,巨灵神都有,俗名也是一般,唤作秦洪海。 真就是未想到,刚入小世界便见到了真正的仙人。 虽说已然逝去无数岁月便半点威能无有,且早已坠出仙家境界,便修真都称不上,却是赵寻安第一次见到的,真正仙人遗骸! 美人指属于阿姆,虽说威力无穷却是莹莹白骨,是否为仙真就不好说。 与炸裂坟冢里找,便半点骸骨遗留未有,赵寻安忍不住懊恼捶手,甚是仙遗,巨灵神的骸骨便是! 若是能留下些许,自己的点金榜便稳了,如今却是错过,只能继续寻找。 因着巨灵神魂魄转世,钟乳石洞大面积崩塌,赵寻安无法,只能上到地面走,便一直走到小山脉的尽头再无半点发现。 略作思量赵寻安随意选了个方向走,左右是陌生地,无所谓前后左右,循着心思便是。 昊天与己垂青,所谓机缘,说不得便会送上门来。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又见左道 下 离了山脉百余里,来到一大片枯黄林地,树木焦枯枝叶稀少,但并未死,而是顽强的活着。 清风带来异声,赵寻安神识扫过,见一人在林中脚步轻快的走,嘴里还哼着俗世楼阁姑娘喜唱的小调,心中立时起了好奇,便远远的循着走。 凡入小世界参加点金争锋的,哪个不是背负宗门希望行事战战兢兢,这般表现的真就少见。 “便十八摸的调调都出来了,这厮真就是山川秘境修士?” 赵寻安跟着走,越听越觉疑惑,属实不像山川秘境出来的,反倒有些像俗世风月里熬煮的老油子。 林子里穿行三五里,有些乏味的赵寻安本欲离去,却隐隐听到有哭声响,抬头细嗅,便空气也隐隐有些怪。 略作咂摸赵寻安脸色立变,却是浓重的血腥味! 轻轻跃上枝头,赵寻安略作思量,悄默声的摸了过去。 “求求你们饶了我,我的灵根不过三品,属实比不得大宗天纵,吃了与你们没有半点用处!” “是啊,我等小宗小门弟子底子浅薄,各位大能吃了真就半点用处未有!” 收敛气息靠近林间地,所见景象让赵寻安心中猛地一抽,彼其娘之,竟然又是左道! 不大的林间地依树捆绑了二十余人,有七八个已被开膛破肚,脏腑及皮肉少了大半,显见归了袅袅炊烟处的大锅里。 十几或操刀或朵颐的修士身上气息明显,十成十的左道邪修,以人为食掠夺道基,也只有他们会做这种畜生都不干的事情! “休得呱噪,怎地也是块爽口的肉,总要与我等肠肚走一遭再说。” 一柔弱书生般修士插起锅中物吃的斯哈,把那些活的吓得浑身哆嗦,有几个已然失控大哭,惹得邪修烦闷提刀便要宰杀。 “噗~” 刀锋掠过三枚人头近乎同时落地,赵寻安惊奇的看向手中天晷,未曾想那些银甲战将与牌子,竟能加持速度! 与平日里相比,最少快了三成。 见同伙瞬间被秒三人,左道邪修立时聚团戒备,唯有柔弱书生依旧笑眯眯的大快朵颐,就当赵寻安不存在,死去的同伙便是野牲口,与己无关。 “你是何人,为甚出手伤人?” 一邪修擎刀问,赵寻安未作答,环视周遭反问: “小世界统共开了不到几个时辰,可看你们的样子,却是安营埋伏许久,可能告知,是正一宗故意放你们进来的,还是另有门户?” “你莫不是傻,这般事情岂能告诉你?” 邪修笑着说,赵寻安也是笑: “为甚出手还用问,从来正邪不两立,这都不知,莫不是傻?” “兄弟们干掉他,只一人却如此猖狂,简直不知死活!” 邪修大喝挥刀,冲出两步便驻足,显见想要做个引子,让同道上去搏命,结果十余人嘴上大吼身影却半点未动。 都是尘世里打滚无数载的老油子,先上说不得便命都保不住,那般傻事岂能做。 赵寻安嗤笑出手,只一刀便又抹去三首。 “......实在想不出,你们这般家伙,到底如何拿下这么多人。” 轻摇头,赵寻安身影骤然消失,天晷刀锋若黑光扫过,瞬间又是几颗人头落地。 “八方幽冥气!” “玄冰毒雨!” 见不断有同道归去,左道邪修立时乱作一团,各种法术泼水般用,落处却都是自己人,瞬间被放倒一大片。 赵寻安见了忍不住摇头,身影急闪未用任何术法加持,轻松把十余只是炼气境界邪修斩杀一空,看着满脸惊愕的秘境修士无奈摇头: “你等到底是如何被这般腌臜物拿下的,还做了他们口中食,若被宗门师长知晓,岂不心痛?” “大拿小心,那坐在锅边食人的才是高手,我等具是被其一招放倒,说不得便是金丹真君!” 有位理智还在的修士高声提醒,赵寻安扭头望,即便同道尽数被杀,可柔弱书生依旧嘴上不停不当回事,短短时间怕是得吃了数十斤,也不知那小小身量都盛到了哪处。 赵寻安看了两眼便不再理,自顾自的与众人身边走,刀锋过处绳索立断,又在每人嘴里塞了三枚丹药。 原本因毒虚弱的众人立时有了精神,十余嚎叫着跑向远处,唯三人捡起地上刀掩到赵寻安身后。 大敌当前,总要帮衬一二才好。 “且等,待我吃完这锅再言其他。” 柔弱书生用铁筷子插起一血肉丹田张嘴余咬,却被赵寻安一刀挑飞,紧接赤红火焰落下,铁锅连同空中血肉瞬间化作飞灰。 “人之所以有别畜生,便在于知礼守距,同类相残就是畜生都少做,你如此,却把自己当做了甚?” 赵寻安三步入丈,看着柔弱书生认真问。 “谁与你说,我是人了?” 柔弱书生轻笑问,不等赵寻安言语,便接着说道: “道祖乃昊天之子,左道便是血脉子嗣,人食百兽可违礼法?” “我等高高在上存在,以人为食又有何错?” 赵寻安一时无语,柔弱书生说的认真,显见心里便是如此认为,这般骨子里认定的无法辩驳。 毕竟道理在人,千般思绪万般想法,争论属实无有意义。 “你们且退,我与这位高高在上的物件搭搭手,看看这自认的昊天子嗣,到底有甚了不得。” 赵寻安沉声说,三人略作思量果断退后,高手过招己等起不到半点用处,静观便是,若是有险,大不了以命相救! “小子,你何等境界?” 柔弱书生取条锦帕抹嘴扔掉,与地上布包取出三节铁杆,连好振臂亮锋弹出,却是支丈长红缨。 “筑基,九重天。” 赵寻安左手轻点刀锋,右手大撤,沉声说。 “不知谁与你的信心,一个筑基真人,敢挑战我这将要圆满的真君!” 左道真君话音刚出枪锋便落,直指赵寻安眉心,却被几乎同时刺出的天晷正正点中枪尖,针尖麦芒对,立时爆出大片火花! “噹~!” 点刀刹那带刀再落,杀阵习出的刀法简洁明了快若闪电,原本不甚在意的左道真君心头立颤,一个懒驴打滚勉强避开,血水却从腰间流出。 赵寻安箭步追分毫不让,斩落的刀锋急挑,目标直指左道真君肋下。 “噹噹噹!” 三刀如浪,一刀更比一刀凶,劈得左道真君脚下不稳连连退。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六十九章 那年那人 上 “叮~” 三刀落处分毫不差,丈许红缨被一刀两断,赵寻安乘胜追,刀锋若白蛇吐息直指眉心! “壁!” 眼见刀锋及身,左道真君额头立时冒汗,双手挽花掐道诀,身周立时绽开光罩,把天晷刀锋牢牢挡在外。 紧接一个腾跃跑出十数丈,急怒的说: “你这厮竟敢隐瞒境界,十成金丹中人却说自己筑基,还有没有点脸面!” 赵寻安脚踩连环追上,天晷大开大合不停落,劈得左道真君连连后退: “我乃云山宗门人,便是筑基何来金丹?” “自己本事不到家却借境界说事,可笑不可笑?” 红艳艳光罩被刀锋劈的不停闪烁,光芒越来越暗,未及多久便濒临破裂,左道真君大声咒骂再掐法诀: “妖虎踞!” 法诀落,左道真君身形瞬间化作丈高,狰狞巨颅獠牙三寸,道道符咒如虎纹萦绕周身,十支尺长尖爪闪烁寒光,却是一头半人半兽虎妖! “吼!” 吼声似雷,左手五爪与破开光罩落下的天晷相抵,发出刺耳尖鸣,耀眼火花更是满天飞,右手五爪横扫,若被打中,人怕是立刻便会两段! 赵寻安带刀左挡,竟被巨力打的飞出三丈,心中虽惊却不信邪,一个跃身再回,真气灌输下天晷绽放金芒疾落: “噹!” 十爪交叉挡住锋芒,一只巨足近乎同时踹中胸腹,赵寻安横飞数丈把一腰粗大树撞倒,噗的吐出一口老血。 “大拿,你没事吧!” 三位修士紧忙上前欲待守护,赵寻安却一个箭步冲出: “莫要近前,妖人力气惊人!” 话音未落人又再次与化作虎妖的左道真君战在一起,如今半点不敢留手,豁出命去与其相搏。 说来也是庆幸,小世界虽说允许金丹境界施展,却不允滞空飞行,否则便只能被动挨打。 不过如今也好不到哪去,左道真君化作虎妖气力巨大,即便用出磐石身也不抵,岩石般躯体不断迸裂,碎石哗哗的落。 赵寻安如今所长乃是术法,若是用出定然事半功倍,可如今打出火气,便想与他硬杠,就不信做不掉他! “太轻太慢太无力,杂碎你没有撒谎,本事比之真君确实差之千里!” 左道真君哈哈大笑的说,那嚣张模样差点把赵寻安鼻子气歪,正待反讥心头却是猛然一震,一个从未有过的借法敕令蓦然升起: “巨灵神,丈二磐石!” 赵寻安大声吼,身躯一阵咔咔乱响,五息不到便长至一丈二尺,宽厚如墙。 “斩!” 又是一声大吼,赵寻安带刀复斩,虎妖形态左道真君被一刀劈落在地,坚韧如宝刀般虎爪瞬间断了四支。 便这结果赵寻安都惊了,自己气力,最少涨了两三倍! “吼!” 左道真君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自己疏忽,矮身刺向赵寻安腹下,却被天晷刀锋抵住,紧接一支巨岩大足狠狠踢中面门,人如炮弹般射入林中。 “嘭嘭嘭!” 风水轮流转,左道真君接连撞倒三棵大树才稳住身子,狰狞獠牙被一脚踢空,半张巨脸都凹陷进去。 四肢着地用力蹬,左道真君转身便跑,心道要坏事,眼前筑基真人本事通天,再不跑怕是会死! “哪里去!” 将将蹿出十丈不到赵寻安便追上,又是一脚把他踢回,心里尽是喜,未曾想借力巨灵神竟有如此威能。 不止气力大防守强,便速度也是倍增,威力强的出乎意料。 “嘭嘭!” 左道金丹撞翻两树,真气急剧消耗终究支撑不住虎妖形态显出原形,忍不住大口吐血怒骂: “忘八端,便以为拿捏定我了?” “本就是与你耍才未用术法,这便取你性命,伥鬼拘命!” 左道真君大声吼,数十灰蒙蒙身影从体内冲出,嚎叫着扑向赵寻安。 赵寻安一眼便看出他们身份,便是那些被左道真君吞噬之人,魂魄都不得安宁,被其奴役为虎作伥!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龟蛇盘旋画太极,二指点落开天地,极致黑白充斥天地,目之所及再无他物。 待光芒收敛,数十伥鬼静立,面上皆是茫然,再无半点狠厉。 左道真君惊恐的看着自己被黑白二色侵蚀的千疮百孔的身躯,嘴唇颤抖,却无任何声音发出。 赵寻安近前,指尖燃起星火,轻轻点在其眉心,瞬间化作火焰笼罩。 “尘归尘土归土,你之罪孽无可恕,六道轮回,赎罪去吧。” 赵寻安沉声说,灰白光柱冲天起,破开壁垒直入轮回。 看着那些伥鬼,赵寻安轻叹气,无名指与眉心虚点,往生经文徐徐颂,迷茫终究去,与赵寻安礼后飞入高空,再开轮回。 三位修士上前大礼,赵寻安手段属实超乎想象,与他们天大的惊。 “大拿,可能知晓您的姓名尊号?” 赵寻安欲走,三人诚恳问。 “姓赵名寻安,云山宗门人。” 叉手行礼,赵寻安笑着离去。 既帮了人又来了场酣畅淋漓大战,更因之前埋骨悟得巨灵神敕令,心中怎一个爽字能够形容。 “赵寻安,原来是他!” 待赵寻安远去三位修士才猛然惊醒,原来是那位有第一天纵称谓之人,有如此惊人手段却是难怪了。 离了林地赵寻安再寻山峦,毕竟龙脉晶洞皆是依山走,也唯有身为大地脊骨的山脉,才能聚生龙脉灵石。 这一走便是两日,小世界荒凉,可埋藏的物件属实不少,便以为没有的灵药也寻了三支。 尤其那支不老草,已然千五百年的岁月,开、堪称益寿延年的神品,若是上交,这点金榜九成稳了。 不过取到灵药时赵寻安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作弊的道理。 真有万分想去昆仑大秘境的,只要早早藏上这么一两棵灵药,便是轻松过关登榜。 至于仙遗之类也有不少发现,虽说大多已被岁月消融,可终究找到两个完整法器,观篆刻法阵必然不凡。 虽说威能消失,但精良制造艺也是不可多得。 “......彼其娘之,正一宗果然够黑!” 赵寻安忍不住咒骂,数万人与他做工,好处超乎想象,却还放入了左道邪修,真不是甚好东西!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章 那年那人 下 沿着发现灵药的山脊走,原本枯黄景象越来越葱郁,赵寻安精神不由一振,这是灵气充裕的表现,说不得便会寻到龙脉晶洞! 且越是灵气充裕之地仙遗保存的越好,认真找,说不得就会有超出想象的发现。 不出赵寻安所料,前行千余步便有不小发现,不过并非龙脉晶洞,而是一处悬崖下有超乎想象灵气汇聚,寻龙诀寻珍录皆是血红一片,这般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跃下悬崖乃是一座山谷,赵寻安扫开密布藤蔓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所及岩壁尽是紫红,近地面处更是透着银色。 除了昆仑主脉那次,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赵寻安轻敲岩壁,兴奋里还有些疑惑,寻龙诀满红正常,可寻珍录,为甚也是这般? 凝神再探,又有发现,在银色中心竟有淡淡灵智之气,赵寻安皱眉思量蓦然一惊,难不成,又是一枚龙脉真龙? 只是小世界这般小,怎么可能诞的出真龙? 心中尽是疑惑,赵寻安擎起天晷,注入真气,徐徐插入岩壁。 随着大块人高灵石被切出,赵寻安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平日所见灵石最大只尺,便昆仑主脉也是如此。 本以为所见灵石棺椁是以秘法融成,未曾想真就有这般大,高度怕不得十丈,雕个棺椁真就算不得事。 “......难不成,真就是仙界陨落的一部?” 赵寻安扭头环视,心中若有所思,不过手上动作不停,终究凿穿灵石,与银灵里,取出一枚发散淡淡金芒的银蛋。 “真就是龙脉真龙!” 神识探过,真切看到一条游龙盘与内,赵寻安忍不住咧嘴。 大乾龙脉寒泉巨龙、昆仑龙脉真龙,如今又是这方小世界孕育的龙脉真龙,自己与龙,属实太有缘了。 “咔咔,嘭!” 岩壁突然响起碎裂音,便地面也在开裂,赵寻安捧着龙蛋跃开,眼睁睁看着整座岩壁褪色垮塌,化作一大片碎裂晶石,再无半点灵气。 正在疑惑发生何事,身后突然有人惊喜喊叫: “王师兄快看,那人手里灵气涌动,定是了不得的宝贝!” 怎地感觉,这声音有些熟,听了便心生厌恶? 赵寻安疑惑转身,看着突然出现的十余人禁不住一愣,但觉心肝齐跳,便呼吸都有些不稳,尤其众星捧月那人,可谓刻骨铭心,永世不忘! “小子,把手中仙遗奉上,自己捏碎命牌出去,免得自寻麻烦!” 一男持刀指着赵寻安说,见他面色僵硬还以为被吓到,嗤笑着说: “一看便是怂包,赶紧呈过来,不然取你狗命!” 深吸口气,终究压下震颤的心境,看着这些记忆深处的面容,赵寻安脸上渐渐浮起笑: “可是萧山派诸位高能?” “既知我等出身,想必也是交好宗门,奉上仙遗离去,再寻机缘去吧。” 领头男子摆手说,声音听着倒是悦耳,赵寻安再笑: “王师兄,大阵都是随机落处,你们师兄弟,却是如何聚到一起的?” 此言一出萧山派众人都是一愣,男子更是好奇的问: “你认识我,我怎从未见过你?” 赵寻安大笑: “萧山派大名鼎鼎的天纵王桑何人不知,鄙人乃萧山秘境五十里外小秘境的住民,经常往来萧山,与王师兄属实仰慕的紧。” 此言一出惹得众人恍然,原来如此,难怪识得己等。 那处无名小秘境便一村落大小,乃是萧山派一隐修长老居所,说来也算萧山派的属地,小秘境中人来往萧山秘境倒也方便,无有任何为难。 “......怪哉,便萧山派都未有名额,你却是如何进来的?” 王桑与他人相比终究多了几分谨慎,皱着眉头问,赵寻安还是笑: “说来都是同宗出身,自然也是相同手段。” 虽不知缘由,但前生点金榜便无萧山派的名额,今生却入了,且还是一行人不分,赵寻安有九成把握,他们的来处,怕是有些问题。 “噫吁嚱,那些左道的收费可是不低,孙长老与你甚关系,舍得出如此大的本钱?” 最早言语的男子惊奇的问,王桑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这大嘴巴,从来把不住门! 赵寻安闻言哈哈大笑,不愧是刘大嘴巴,即便是重生,可这嘴漏的毛病还是半点未改。 “笑个屁的笑,麻溜把仙遗拿过来,便点眼力价都没有!” 被王桑瞪了一眼,刘大嘴巴也知自己犯了错,不过并未往心里去,横竖都是萧山派的,谁不知道谁? “想要自己来拿,便一个筑基未有的杂碎,何人与你的底气?” 赵寻安面上笑容慢慢消失,一丝冷意浮起,之前那般言语,为的便是套出众人来此的方法,既已知晓,自不用再虚与委蛇。 “彼其娘之,杂碎你是在找死!” 刘大嘴巴火冒三丈,大步靠前一刀斩向赵寻安臂膊。 见他如此行事赵寻安忍不住轻摇头,不愧王桑身前一条狗,手段也是一般,上来便想断人臂膊。 “叮!” 天晷骤然撩起,若闪电扫过,厚背大刀应声断,刘大嘴巴惊恐的看着赵寻安,嘴巴颤抖的说: “你,竟” 话未说完脑袋落地,血水涌出尺高,赵寻安满脸畅快的说: “黄泉路上慢些走,等等你的同门师兄弟。” “并肩上,杀了他!” 王桑擎剑大吼,眼见他人呼喊着冲前,自己反倒又退了七八步。 别人境界低感觉不出,可他这筑基中境的真人却是一见便有些心境波动,便如羊羔,见了饿狼。 见萧山派众人凶神恶煞般冲来,赵寻安轻摇头,不用术法,只是一刀一刀的斩,便术法落下也是一刀斩灭,刀落处必然有人毙命。 仅只十余息便只余两人,惊慌的逃回王桑身后,擎着厚背大刀的双手抖个不停。 “小秘境不可能有你这般人物,可能告知真实身份?” 王桑缓缓举起弱水剑,沉声问。 看着一汪秋水般的宝剑,赵寻安一时有些恍惚,那年那人那剑,便是自己心中一直未曾拔出的刺! “云山宗,赵寻安。” 话音刚落赵寻安便已及身,漆黑天晷骤然绽放耀眼金芒,一闪而过。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又见伊人 上 “......不愧是第一天纵,好快的刀!” 王桑看着看看断落的弱水剑,微带苦涩的说,紧接便听噗噗声响,三人半身同时落地,血水泉涌。 “这报仇的感觉,似乎也没那么爽意。” 赵寻安轻摇头,挥手洒落火雨,把血腥之处烧的一干二净,随后覆手,土石涌动,便灰烬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横置两生的顽石抹去,嘴里说没那么爽意,其实沉重尽消,赵寻安但觉心胸无比开阔。 “萧山派啊萧山派,勾结左道侵入小世界,且看正一宗得了消息后,会与你等如何清算!” 再摇头,赵寻安不再想其他事由,皱眉把龙蛋取了出来。 储物空间无法搁置生命,将将交手未曾多想便收入了戒指,如今想起心中却是起了疑。 高高举起龙蛋用神识仔细扫视,许久之后赵寻安忍不住叹了口气,将将未曾看得仔细,游龙盘踞并非游动,而是内有灵乳,只是载浮载沉。 原本孕育的真龙种子早已死去,难怪灵石岩壁会垮,之前颜色只是龙蛋所透,早被岁月磨盘消磨殆尽。 显像的龙蛋一取出,自然崩塌。 “不完整的没落世界,终究孕育不出真龙。” 赵寻安叹气,点指打开龙蛋,半透明的银白色灵乳里,一条隐隐泛着金色的银龙轻轻荡漾,头顶双角已然化作三枝七叶,顶头还有一小朵红艳艳的花,香气四溢。 想着寻珍录里的记载,赵寻安轻点头,龙脉生龙脉死,孕灵却胎死,终究化作草木,便是神药,龙丹灵参。 这般神药若是上交,说不得点金榜便捉了头筹,只是赵寻安没有那么傻,水墨峰主也说过,这般大的机遇若是与人,可真就成了愚夫。 捉起盘龙状龙丹灵参,赵寻安一口吃下,盘腿打坐。 看似清凉的神药一入口便化作火流通达全身,丹田更是燃起熊熊烈火,把九尊九龙金鼎烧的赤红。 半个时辰后赵寻安徐徐睁开眼,目光有些复杂,灵根进入三品,正式步入上境。 细想一路从无品尘民走到今日,赵寻安也是心有感慨,若按山川秘境说法,上三品便可称良才天骄。 自己这修行路上最大的短板,以后再不是制约。 起身,赵寻安沿山脊继续走,进入小世界后所得着实不少,只是银甲战将被天晷吃得只剩渣渣,巨灵神仙遗也被自己送走。 至于龙丹灵参更不用说,便是寻到的几株灵药也是不想与,如今倒是要认真的找寻其他物件,毕竟关乎点金,真若不得已上交灵药,怕是得心痛死。 沿着葱翠山脉大步行走,神识把方圆两百丈摸得通透,倒是又有不少发现,便被封印的断手断足也寻到两个。 只是岁月磨盘之下早已气息全无,便骨肉都已腐朽,属实无甚用处,若真奉上去,点金榜便不用想了。 又行万余步,葱翠渐消,原本有些明朗的大日再次隐入灰白,赵寻安若有所思,说不得此方翠山,便是小世界残存的龙脉。 只是缺了无数生灵滋养大道也是有缺,却在慢慢腐朽消散。 一路循着山脊走,发现仙遗无数,却尽是腐朽,便当赵寻安无奈想要捏碎命牌回返,以灵药做抵时,寻龙诀却见前方大川有红光闪烁。 赵寻安立时来了精神,如此反应,不是晶洞便是上好法宝! 急掠百余丈,便寻珍录也是红,赵寻安看着眼前孤零零立于大川的土塔,双手猛然抬起,地面立时升起两只数丈大小石手,狠狠拍向倒塌大半的塔身。 轰隆隆巨响里,塔身很快被清扫干净,露出下方地宫门户,赵寻安一刀斩破腐朽铁门,立时被光芒刺的闭上了眼。 待光芒慢慢消散,赵寻安看着不大斗室里被法阵笼罩的诸多气息完好的法宝忍不住笑,这收成,真就不错! “住手,这是我正一宗预定之地,里边法宝他人不得拿取!” 便在赵寻安三刀劈碎法阵,取出一柄寒气缭绕的碧玉刀时,突有大群修士现身,将他牢牢包围。 看着气势汹汹的一群人,赵寻安先把碧玉刀收起,随之笑着说: “你们正一宗,要不要脸?” “还预定之地,小世界划归点金争锋说的明白,先到先得,怎么就成了你们预定?” “莫不是你们掌门说话如放屁,你们这些小辈不喜便不听,想怎么来便怎么来?” 这话说的属实扎心,三十余人齐咧嘴,这话真就是掌门神君说的,己方将将言语与之相驳,属实不好回话。 “还有,不是说法阵传送落处不定,你们这么多人却是如何聚成的团?” “待出去了定要问个明白,看看这山川秘境第一宗门,却是何等的不要脸。” 言语笑着说,可内容却是诛心,正一宗众弟子面色如同染料铺般赤橙黄绿变换不停,赵寻安心里也是喜,终究是大宗弟子,最易被言语拿捏。 “莫与他白话,抢了法宝打跑任他说去,横竖无人理睬的两张皮,谁信他!” 一弟子突然大喊,三十余人蜂拥而上,本在笑的赵寻安咧嘴,彼其娘之,哪处也不缺这种聪明人! “雷阵!” 不愧是大宗门弟子,十人前攻余下抬手皆是雷术,组成耀眼大阵直落,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便赵寻安都不敢硬抗,一个飞掠从地宫蹦了出去。 “轰!” 雷光闪烁诸多防护法阵立时碎裂,各种法宝气息倾泻而出,赵寻安使劲咽了口吐沫,一个飞掠又奔了回来,砰砰砰三脚踹飞打头三人,伸手抓向气息最盛的银钗。 “雷阵!” 雷光再落,威力激的脖颈汗毛耸立,赵寻安大声咒骂又是一个跟斗窜了出去。 “好宝贝,好宝贝!” 正一宗诸弟子取了法宝大声赞,气的赵寻安青烟直冒,这是欺负自己势单力薄啊! 看着持械戒备的诸弟子,赵寻安弹出两粒青豆,并指点落: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法随言出,无数绿枝钻出地面冲天起,三五息不到便化作腰粗藤蔓,把三十余人盘绕成球,赵寻安上前挨个探脑瓜,嗤笑着说: “比人多,看某这丛林如何?”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又见伊人 下 以十方喜念生如今的威力,足可一次绞杀众人,但正一宗弟子将将招式只是驱赶并未下狠手,礼尚往来,赵寻安也只是与他们些教训罢了。 “打无有还手之力者,你、你不讲武德!” 一弟子流泪倒吸着凉气说,赵寻安手劲十足,指头弹落便如棒槌,砰砰的包连包,真是敲头却痛到脚后跟,堪称实打实的酷刑。 “哪里不讲武德了,我这是替你们师尊训诫你们,免得以后走歪路,可明白?” 赵寻安嗤笑着说,正欲再接再厉与他们敲成佛祖,却见一弟子骤然暴吼挣脱双手,猛地的拍碎一根竹筒,大声喊道: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话刚说完又被涌来的藤蔓死死缠住,便嘴巴也堵得死死,只留鼻孔喘气。 赵寻安闻言心中猛颤,忍不住上前,挥手散开藤蔓,露出那张三分帅气七分丑的脸面,认真问: “这话何处学来,莫不是功夫?” 字句半分不差,赵寻安听得心里颤,难不成竟是位五千年锦绣的老乡? “可是怕了,告诉你,待我正一宗真君齐至,定要把你敲成佛祖!” 闻言赵寻安笑的更加灿烂,彼其娘之,便想法都一般,这家伙保不齐真是! 抖手砰砰便是一堆输出,痛得那厮嚎啕大哭,心里那叫一个怨恨,自己不过嘴花花,怎能下此狠手! “姓甚名谁?” 赵寻安再问,那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王小二。” “将将那言语,何处学的?” “宇皇大天尊语录啊,大拿未曾读过?” 王小二好奇的问,赵寻安闻言忍不住皱眉,沉声再问: “可有他言?” “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 “莫要说了!” 赵寻安打断王小二言语,大大的吸了口气,心中颇不宁静。 所谓宇皇大天尊语录之前也是偶有听闻,在山川秘境尘民里流传颇广。 宇皇大天尊便是人皇,无论尘世还是秘境,尘民心中地位都是极高,说来也是巧,赵寻安与人皇好奇颇多,偏偏从未想过要取本语录看看。 如今听了却如洪钟大吕与识海震荡,近乎百分百肯定,那位时有听闻的人皇大人,说不得便是五千年锦绣同乡! “大能,嗨,大能,你在想甚?” 头上痛楚略减,王小二碎嘴的问,赵寻安吐出一口浊气不再多想。 便是老乡又如何,彼此相差五千载,与己却是半点用处未有,只是若能得缘重返尘世,却要往祖庭走走,看能否寻到人皇痕迹。 “叫我作甚?” 赵寻安沉声问,王小二眼珠咕噜转,笑着说: “横竖您没想伤我等,不如便当个屁放了,留在这里多碍眼?” “这下知道自己是屁桶了,怎地不如之前那般嚣张了?” 赵寻安嗤笑,抖手又是两指,准备解开束缚取被缠在一起的法宝,却觉身后有强悍气息毫无遮掩的逼近,立时皱眉凝神回望。 三名正一宗门人瞬息至,打头之人,乃是古人。 赵寻安看着笑,面上无有他意,只有缅怀: “二十余载未见,凤凰,一向可好?” 又见伊人,容颜俏丽艳美,再无半点当年青涩,若花开正艳,远不是当年花苞能够比拟。 见是赵寻安,凤凰也是忍不住一阵恍惚,眼前男子与当年相比未有半点变化,容颜还是那般俊朗清秀,二十余载岁月竟未与他留下半点勾勒。 “赵长老,未曾想能在此相见,你的容颜与当年半点未变,属实让人惊奇。” 听闻凤凰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摸了摸脸面,咧嘴笑着说: “可能是祖宗血脉好,赵家人与他人相比,总要年轻些许,到我这里却是更强几分。” 凤凰轻点头,叙完旧事办正事,抬手指着三十余个绿球说: “这却是为何?” 赵寻安笑了,半点未有隐瞒,直截了当把事情说了个明白通透: “正一宗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监守自盗的感觉?” “做为山川密境第一宗门,正一宗本应是榜样,而今如此行事,与其它宗门来说,可有公正可言?” 话语轻柔,其中意味却是沉重,正一宗弟子真君都是皱眉,这般言语,真就是有些不好说。 毕竟自家宗门不但是名门正派还是第一宗门,声望之重,远不是几人能够承担。 “赵长老言语属实有些过了。” 凤凰摇头,见众人望过,沉声说: “小世界之事乃各大宗门诸方大能协商所得,若有问题如何能瞒得过?” “我听师尊说过,其中也有诸多考量,便如小世界,本就是我正一宗之物,而今是为了考教点金榜才允用,何尝说过仙遗便一定归其他宗门说有?” “赵长老如此言语,可不是把我正一宗,当做了痴傻?” 便凤凰这般言语,说的赵寻安差点与她竖个大拇哥,立场不同认知不同,无所谓对错,就看谁能说服谁。 若是谈不拢,便只能手底见真章。 赵寻安拱手徐徐后退,却把手中天晷收起,凤凰见了皱眉。 以她所知赵寻安长于刀法,主要攻伐便靠手中宝刃施展,仙神大敕令不过辅助,而土系术法,也只是长于偷袭。 不过观身后藤蔓丛林便知,如今手段,怕是有了不小变化。 “既然彼此意见不通,那便手底见真章,已有二十余载未曾交手,我也想探探故旧,如今又有如何进步。” 叉手行礼,赵寻安笑着说。 想起当年事,凤凰眼神也是出现一阵恍惚,只是瞬息便隐,轻点头说: “赵长老所言也是我的想法,只是不明,为甚要收起天晷?” “无他,天晷之前与小世界屠了不少左道邪修,内里戾气过盛,你我虽有争端不涉生死,用之过险,还是免了吧。” 赵寻安笑着说,凤凰与同来两位真君却是同时一愣,自家小世界怎可能有左道邪修存在。 不过也知赵寻安身份不一般,绝不会信口雌黄,便疑惑的问。 赵寻安未有隐瞒,把事由一五一十的说,几人连同一群绿球同时色变,牵扯食人夺基,真若如此,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正一宗怕是真就无法面对天下同道! “我想如今外边应该已经知晓,三位逃脱修士说不得已经捏碎命牌,离开小世界了。”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三章 重逢 上 凤凰点头,青鸾宝剑徐徐出鞘指向赵寻安: “赵长老,且小心了!” 赵寻安点头,招手做个请的手势,心中也是期待凤凰有何表现。 “八方雨!” 右手二指先点眉心再点剑柄,青鸾宝剑带着凤鸣一飞冲天,只二十丈便无影踪,正一宗众弟子满脸懵,不明白自家年轻老祖宗,在整甚幺蛾子。 两位金丹真君却是猛退数十丈,一真君倒吸着凉气说: “未成想太师祖这般看中赵寻安,出手便是绝招!” “看中便是应当,太上长老他老人家说了,虽只是筑基,可赵寻安以一敌二且还是与仙遗附体元婴战力交手,虽说也是依托法阵,但青年一代第一怕是实至。” “太师祖虽已金丹中境,可与这般承载中土大千气运者交手仍需万分小心,一个不慎,恐怕便是万劫不复。” 便在二人言语之际,空中突然响起破空之声,且越来越大,五息过后山呼海啸,入眼皆是连绵剑河! “二十余载岁月,果然未曾虚度!” 赵寻安赞叹,左手一挥浮生盾起,正正把剑河挡在外,便听咄咄之声密如雨,火花流淌若瀑布。 虽说浮生盾被打的碎屑乱飞,可在大地土灵源源不断修补下,终究挡了下来。 如此情景赵寻安也是有些惊喜,未曾想灵根步入上境后,浮生盾竟有如此大加强! 凤凰见了也是赞叹,浮生盾比之当年更加强大,自己已过两大境界却依旧难破。 “雷动九天!” 心中赞叹手上动作却不停,凤凰手捏法诀并指点落,苍穹立时响起隆隆震音,数十雷龙随剑河直落。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浮生盾被二合法术劈得粉碎! 待硝烟散去众人观望,一支白矛矗立地面,雷龙倾泻入地,发出刺眼白芒。 数只石手把剑河牢牢挡住,偶有遗漏却被赤红火焰烧的化作红雾消散,凤凰忍不住轻点头,果然与师父所说一般,赵寻安的土系术法,惊才绝艳! “不愧是凤凰,攻伐之力与当年相比,已然天壤。” 赵寻安点头收起白矛,微笑着说: “且要小心,换我来了。” “巨灵神,丈二磐石!” 伴随沉闷吼声赵寻安瞬间冲出,躯体一阵咔咔乱响,来至凤凰面前已至丈二,斗大拳头狠狠砸落! 赵寻安速度快的超乎想象,变化也是出乎意料,凤凰来不及多虚空一握青鸾现与手,一声暴喝赤红火焰瞬间流变全身。 “嗵~” 斗大石拳狠狠砸中青鸾宝剑,凤凰身躯立时沉入地下三尺,浑身骨骼一阵嘎嘎作响,一丝血红从嘴角泄出,瞬间便被火焰烧净。 “熔!” 凤凰大声吼,本命真火顺着石拳笼罩赵寻安全身,烧的磐石啪啪爆响。 “甚是温暖啊。” 赵寻安半点不惧,反倒笑了起来,眉心归隐金点显现,金色火焰泉涌而出,瞬息便把凤凰本命真火排挤在外。 “可是神火?!” 凤凰震惊大叫,赵寻安咧嘴笑,提拳再落: “有眼力,六丁神火可知?” “三江五海,落!” “八重山!” “噬魂术!” 便在石拳打的凤凰再沉三尺之际,如柱天水轰然笼罩赵寻安,水量流速惊人,便六丁神火都挡不住,扭头遁回体内。 紧接便是八块巨石连落,瞬间把赵寻安砸入地下。 便在赵寻安有些懵时,突觉神魂巨颤,竟有三五阴魂突入识海豁命撕咬,那般痛楚属实无法忍受! “荡魔天尊,大解厄!” 赵寻安放生大吼,无形法则轰然蔓延,阴魂、巨石、天水瞬间消散,化作清风四溢。 猛地跳出深坑,赵寻安指着将将现身的三位正一宗金丹愤怒大骂: “彼其娘之,还有没有点面皮,我俩较技你等却后边偷袭,金丹真君的境界,便是靠不要脸拱上来的?” 突遇袭击真就把赵寻安吓了一大跳,招式三联个个不凡,尤其最后阴魂,三魂七魄差点都被咬伤,真就有种肝颤的感觉。 “哪来这些废话,敢伤我家太师祖,这便扒了你的皮,三江五海,落!” “八重山!” “噬魂术!” 新来真君也不废话,又是三招连环。 荡魔天尊法则还未聚合,大解厄无法使用,对方又人多势众,光真君便六位,赵寻安还未自大到认为一己可抵六位真君,只能骂声娘转身便跑,快如闪电瞬息不见。 “个腌臜物,下次再见,真就扒了他皮!” “便恭让妇孺的道理都不懂,一看便是乡野村夫出身!” “丈二大的莽愚夫,说不得便是精怪血脉在身,” 三位真君骂骂咧咧的说,恭敬异常的把凤凰扶出,之前两位眼角抽个不停,奶奶个熊的,这算怎么回事? “太师祖,您是说将将那个傻大个,便是我等偶像赵寻安?” 三位真君齐流汗,凤凰点头,无奈的说: “我俩确实是在较技,只是未曾想你们来的这般巧,倒也怨不得你们,只能说命里合该如此。” 说罢凤凰忍不住望向赵寻安消失的那边,心头却有涟漪起,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相逢的机会。 说不得便是天涯海角,各自一方了。 狂奔数十里赵寻安心中气才消,想了想也是无趣,便一把捏碎命牌回返,现身处正是入口。 “赵长老,收获如何?” 正一宗执事笑呵呵的问,赵寻安咧嘴把碧玉刀献上,惊得执事与身周人众连连倒吸凉气。 如今出来的已有大半,赵寻安所献碧玉刀,却是无人可比! “看来点金榜魁首,赵长老是当仁不让了!” 执事赞叹的说,赵寻安却翻了个白眼: “你们太师祖出来便不是了,三十余个弟子外加六位金丹真君劫我一个,好宝贝都被你们宗门抢去了,不落榜便是侥幸,魁首万万不敢想!” 言语又直又白,整的执事尴尬笑,不知该如何接话。 牢骚归牢骚,正事不能忘,赵寻安问起左道之事,却听执事说三人出来警示却被赶走,立时火冒三丈,指尖戳的执事脑袋咄咄响: “彼其娘之,这般大的事情当成胡言,那可是无数条性命,你却不是傻,难不成是左道邪修同伙?!”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重逢 下 “......小世界,真有左道邪修逞威?” 见赵寻安怒火汹涌,执事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响,禁不住捂着脑门问。 三位小门派的修士不理便不理,赵寻安可非一般,不但有青年一代第一天纵之说,更是云山宗长老,地位远不是那三位可比。 若真有左道邪修以莫名法子侵入小世界且杀人夺基,那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净他娘废话,某亲身经历之事岂能有假,若是因着耽搁了大事,把你宰了都补不回来!” 赵寻安真就急了,手指戳的执事额头一个个小窝,三成怒火七成报复,一想起数位金丹真君打自己一个便觉不爽,不爽的紧!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金丹境的执事拖着长音跑向远处,水墨峰主也靠了过来,疑惑的问: “怎地了,你是杀了他老母还是撅了他祖坟,那厮脸色竟那般难看?” 赵寻安摇头叹气,把事情缘由一五一十的说,水墨峰主听闻也是脸色骤变,几个腾身也追了过去。 未及多久正一宗数位元婴长老便聚在一起,召集各个宗门现场话事人商议,很快做出处置办法。 碎掉命牌本阵,将所有人都强行召出来,成绩便以今时为准! 水墨峰主再次返回界门,有些郁闷的与赵寻安说: “左道邪修这是与点金榜耗上了,上次星坟这次小世界,总也少不了他们,又不知有多少天纵变成了他们口中餐。” 赵寻安皱眉,这般做派显见是冲道基天分去的,往年里定然也是有,可绝不会和如今这般疯狂,与人一种不管不顾殊死一搏的感觉。 便在赵寻安思量之际,随着命牌本阵不断碎裂,诸多各宗修士与界门前现身,大多满脸迷茫,这正在勤奋,怎么就突然出来了? 不过也有嚎啕大哭的,更有十余人被开膛破肚,便在命悬一线之际被唤了出来,一询问,真就是被左道邪修拿住,想要吞噬夺基! “彼其娘之,这是把我正一宗,当成摆设了!” 血淋淋的景象激怒正一宗,六位元婴长老领数十金丹直入界门,不止要擒拿左道邪修,还要调查明白,他们到底是用的何等手段,却能自由出入自家小世界! 赵寻安心善,见正一宗医者手忙脚乱与那些重伤修士处置,但手法生疏便个口子都不会缝,立时上前推开。 取出白袍穿好,拿出自用器具丹药忙了起来。 十几人用时不到半个时辰便处置妥当,少有的疗伤场面引得大群围观。 便在帮忙的益清禾萧常建与赵寻安解下防护白袍时,一个身影猛地撞入怀里,熟悉的味道触感让赵寻安身体忍不住的颤,下意识紧紧抱住怀中人。 “呜呜,少爷我好想你,这么多年你也不来看看我!” 赵萍儿大声的哭,被医治场面引来的众人见了忍不住交头议论,眼前女子属实美的惊人,却不知与第一天纵赵寻安是何等关系,竟然称谓少爷。 “萍儿,我也想你!” 赵寻安声音有些颤的说,用手帮已然彻底长开的赵萍儿抹去泪,携手几个飞掠便去了僻静场所。 寻一处风景好的大石坐下,两人徐徐说起这些年彼此的经历。 与丰富多彩的尘世不同,入了修行道路,一切所向便都是修行。 赵寻安还好,这些年经常外出,赵萍儿则是待在宗门一步未出只是修行,不过与她来说倒是好事,二十载岁月,真就把霓裳宫当做了家。 “大师姐和二师姐听闻少爷便是天下第一天纵赵寻安,想着法要来找你。” “找我作甚?” 赵寻安有些好奇,赵萍儿伏在腿上撇嘴说: “那还能为甚,想要与你结为道侣呗,还是一拖二,说是你的血脉好,生出的孩子定然非常。” “结果让师尊一通打,说两三百岁的老妪想着毛都未长全的小子,也不嫌害臊!”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垂了满脸黑线,发觉霓裳宫主也是不会说话,自己怎么说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怎么就毛都未长全? 分别许久的二人天南海北的说,当知晓赵萍儿已是金丹三重天,赵寻安也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超品灵根,这进步可不是一般的快! “那也比不上你,现在修行界谁不知你是第一天纵,虽只是筑基却能轻松抗衡金丹,若是借助法阵便元婴老祖也只是伯仲,声名大得很呐!” 赵寻安闻言先是笑,紧接便皱起眉头,怎么感觉这话里,有话呐? “这几日在小世界可是遇到不少女修,说起你那叫一个垂涎欲滴,少爷便会招蜂引蝶,与尘世里一般无二!” 赵萍儿噘着嘴说,赵寻安却是咧嘴苦笑,便自己这般正人君子被说成招蜂引蝶,何其冤枉? 小世界之事应是颇为麻烦,三个时辰后有位元婴老祖出界门,挥手便打出一道传信玉简,看他身上染血道袍便知内里怕是棘手。 未及多久正一宗支援就到,打头的赫然是正一宗掌门神君,面带冰霜领着十余元婴老祖直入界门。 赵寻安见了知晓有变掠下询问,水墨峰主面色凝重的说: “却是了不得,小世界竟然被人用莫名法器开了个大大的口子,左道这次乃是倾巢而出,便元婴老祖就有七八个,至于金丹之类怕得半百。” “如今统计出,说不得遇害的修士,已然超过两千!” 听闻如此消息赵寻安忍不住紧咬牙关,这般大的损失,且都是年轻一辈里的翘首,与正道损伤属实不小。 “左道邪修到底为何,形式如此猖狂,便不怕被天下共讨?” 赵寻安忍不住说出心中疑惑,水墨峰主摇头,许久才说: “都有猜测,天机阁方面说有大能出手混淆推测不出,但九成与昆仑大秘境有关。” 这般说辞惹得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便跟没说有甚区别。 “且做好准备,待明日星陨青木到了我们便回。” “两位峰主为甚要来?” 赵寻安好奇的问,水墨峰主再叹气: “不止咱们宗门,其他各派都有高手前来,有消息传来,不止小世界,左道邪修怕是在昆仑山脉往来处,也设了不少陷阱。” “看情形,他们是要翻天啊!”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五章 灭门 上 轻点头,赵寻安心里也是沉甸甸,如今状况真就与前生天差地远,原本早早便被近乎绞杀干净的左道邪修,如今却在疯狂滋生,也不知是哪处出了天大变故! 过了整整一日正一宗众人才出来,各个身上有伤,便是掌门神君道袍也有火燎痕迹,不过战果也是巨大。 抓获左道元婴十三,金丹斩杀数十,便那城门般大小的口子也被封堵。 诸宗门齐聚搜魂,想要知晓左道为何如此做,未曾想他们脑中竟被下了禁制,嘭嘭嘭连爆数个头颅,一干人等面色立时变得凝重。 这可是元婴老祖,山川秘境绝对的高层存在,能与他们下禁制做手段的怎地也得是神君。 可山川秘境已知神君只有五位,正一宗二人,云山宗六钧神君,羽化门一人,天机阁一人,都不可能与左道相交,这却是怪了,到底何处钻出这么一位? 思量不清无有办法,正一宗掌门神君押解一干人等与众弟子回返,各个宗门也是戒备回返,诸多小宗门或附大宗门行或彼此聚团,坚决不落单。 毕竟他们高层也不过金丹左右,更低的便筑基都有,自己都不能保,何况弟子? 霓裳宫主亲临接应,赵萍儿扑在怀里难分舍,赵寻安也觉心凄,不过还是劝慰的说: “用不到这般难过,都已入了点金榜,待飞升昆仑大秘境便寻你,再不分开!” 赵萍儿使劲点头,虽说有左道之事干扰,但点金榜终究定下。 赵寻安以一把碧玉刀排名第五,门内也是大部上榜,赵萍儿也在其中,待半年后大阵建好,便是去往昆仑大秘境之时。 到那时便是另一个崭新开端,分开二十载的两人,终究能够再聚。 “寻安,这次怎么未曾夺魁,不像你的风格啊。” 一行人往回走,前来支援的星陨峰主笑着碰了碰他的臂膊,赵寻安咧嘴: “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未曾想人家正一宗不要脸面围攻,能有个第五的排位便不错了。” 把小世界之事细说,星陨闻言未怒反倒笑了起来: “该,你若出手不是那般重,人家会误会?” “说到了还是不懂怜香惜玉,有此下场也是应该!” 说到这里星陨压低嗓门,憋着笑问: “莫不是当年之事心中还有梗,所以下手才那般狠?” 赵寻安本欲反驳,可思量一二却笑了,诸多思绪,到头来便是一个杂。 便如星陨峰主所言,那般不懂怜香惜玉,何尝不是心里铆着股劲儿? 与星陨峰主调笑一二,赵寻安转过头看向有些沉默的柳承志,说来他算是左道之事最大的受益者。 前生被剥皮食肉夺了道基,如今却完好无损的活,还入了金丹成就真君,比起前生悲催可谓天壤之别。 “承志,却是在想甚?” 赵寻安轻声问,与这同出一国的乡党自然亲近,柳承志皱眉思量,有些疑惑的说: “道兄,想来也是古怪,即便掌门阁下不来,门内总要来些元婴长老接应,传信只是一个自回,真就有些不合情理。” 因着大河派未曾派人接应,柳承志便寻到赵寻安言语欲待跟随同行,左右大河派所在山水秘境便在归途,自无不可。 原本未有多想,可如今听闻柳承志言语,赵寻安心里也是起了疑惑,具是门里天纵,于情于理也不该如此。 略作思量掐指卜算,卦象竟然一片空白,赵寻安眉头高高皱起,恐怕,真就有些不妥。 如今赵寻安与卜之一途也是颇有心得,比之前生属实进步不少,无论卜算何事,或多或少总要有些端倪,绝不可能是一片空白。 若是出现只能说明两点,一是如天机阁言左道,被大能屏蔽,再便是天地法则大变,哪一个都不是小事! 与星陨、青木、水墨三位峰主说明,众人立时上了心,赵寻安的本事自家人最是了解,这般肯定说有事,十之八九,便是真的出了事! 与一干弟子说明,所有人都上了心,去往山水秘境的路上戒备至极。 直到见到大河派步入山水秘境的山门,众人才松了口气,水墨峰主笑着说: “看来是多虑了,寻安卜算失手,还真是少见。” “......” 赵寻安看着大河派仙气缭绕的山门连续卜算,面上表情却是越来越重,三位峰主见了,原本面上的笑容也是收敛,知晓事情,必然不好。 许久赵寻安才停下卜算,大大吐出一口浊气,与储物戒指取出桃源喜墨,取舌下清血沾饱,与所有人脖颈后画符。 “寻安你这是作甚,说个清楚,如此做派属实让我心中忐忑。” 星陨峰主皱眉问,赵寻安一边与人画一边认真说: “将将占卜,问过你我入山水凶险,依旧是一片空白。” “于是便换了个思路,问回返宗门可是坦荡,卦语却是众罗之门轻生死,二十年后忆当年。” “......甚意思?” 星陨峰主有些懵,水墨峰主却是摇头: “这都不懂,入了轮回,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罢也是一愣,己等三位元婴,与大河派掌门山水老祖同境,联手天下能挡者了了,怎会就入了轮回? “其中怕是有大凶险,左右做些准备,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赵寻安说的认真,很快便于众人画好阵符,又取一小枚银灿灿灵石递与水墨峰主,认真说: “这便是散灵大阵心源,峰主务必收好,万万不能遗失,若遇变故,凭借银灵便是神君也能抗衡一二!” 三位峰主同时倒吸凉气,便这般至宝都取出,看来真就有问题,大问题! “且与我缝上的,除非死,定然丢不了!” 水墨峰主也是个狠人,竖指划破肚皮将银灵埋了进去,赵寻安咧嘴,先与他一个大拇哥,紧接又与他一个小拇哥。 彼其娘之,不愧是鱼粮师兄,秉性一般无二,这是打定主意昧下了! “布阵乾坤,合则至强分则羸弱,不管何等危难临头诸位也不可单遁,那是求死之路,万万牢记!” 赵寻安认真说,在场具是两派精英自然知晓,应允后星陨打头,戒备步入山门。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六章 灭门 下 青木峰主水墨峰主紧随星陨穿过山门步入秘境,三位元婴老祖携手,星陨、青木又是接近大圆满的境界,再加法阵加持,便是神君出手也能扛住。 大河派山门本有巨门相隔,如今却是大开,能清晰看到三位峰主举动。 见三人行不过二十丈便驻足,且满脸的惊愕,赵寻安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情况? 待有盏茶功夫水墨招手,然后青木星陨也是一般,面上尽是说不出的古怪。 赵寻安略作思量,嘱咐众人以伍而聚,戒备步入秘境。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诸弟子刚一步入便瞪大了眼,益清禾更是用双手捂眼满面羞红,萧常建却是啧啧有声的说: “柳道兄,未曾想你们大河派风气这般奔放,小弟羡慕,羡慕得紧呐!” 赵寻安乍见也是瞠目结舌,数十男女一丝不挂畅饮大笑,显见是喝多了,诸多动作扎眼,不是一般的放荡不羁。 “怎、怎会这样,师兄师姐还有诸位师叔都是矜持之人,为甚今日却这般模样?” 柳承志脑袋上的汗水哗哗的落,心中既臊且疑,大河派走的乃是剑仙道路,平日里最看中的便是矩,怎会这般模样? 此言一出云山宗一干人等齐咧嘴,都这般模样还叫矜持,在他眼中,何等才是放荡? 赵寻安心神微动急掐指,额头立时冒出冷汗,一个箭步前冲,数十青豆射入地下: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法随言出,巨蟒般藤蔓冲天起,整片地面被拱的稀碎,瞬间便被碧绿填满,数十赤裸大河派门人立时便被缠绕成球。 赵寻安手上动作不停,一拳打入地下激活聚灵法阵,数面五丈高玉盾隆隆升起,把众人牢牢包裹。 这般手段与众人大惊,正欲询问缘由,被裹成大球的数十人轰然爆开,威力之大刹那便把藤蔓丛林一扫而空。 紧接数十血红骷髅嚎叫着扑来,却被玉盾形成的屏障牢牢挡住,随后接二连三爆炸,血肉骨渣漫天飞! 威力之大便玉盾都被崩出无数豁口,只是因着源源不断的土灵补充,这才挡了下来。 “寻安这占卜的手段越发犀利,怕是天机阁的一般修士,都比不得。” 青木峰主感慨的说,云山宗人具是点头,预敌先机,属实惊艳! “师兄师姐师叔!” 柳承志与众多大河派弟子惊呼,赵寻安沉声说: “你等需得有些思想准备,步入山水秘境卜算再通,是个江河决万念灭的卦语,说不得你们,便是大河派残留的传承了。” 赵寻安声音有些嘶哑,这般卦象也是惹得他心肝砰砰的跳。 大河派可是山川秘境十大宗门之一,真若灭门,那便是数千年来未曾有过之事,历史到底在何处发成了巨变,前生绝没有这般事情发生! 赵寻安话音刚落,便见密密麻麻人潮山海般涌来,身体具是赤裸,男女老少皆有,密密麻麻无从数。 以赵寻安大乾领军时认知,便眼前所见,怕是也得超过百万! “具是尘民,样子有些怪异!” 星陨沉声说,随后扭头望向赵寻安,其借助聚灵法阵手段怕是比自己还强,再加尘世领军,应对起来比己等见识寡淡的修士强不少。 “怕是已非活人,退出秘境再言其他!” 赵寻安沉声说,越发觉得是个陷阱,想的就是捕猎后来者。 “你们想走,怕是有些难度!” 身后突然传来嘶哑言语,柳承志看着同样赤裸逼近的几人,声音有些颤: “掌门,诸位长老,师尊?” 来者正是大河派掌门山水老祖与门内高手,也是与之前众人一般,具是赤裸不着一缕。 “承志回来了,这次点金榜可有登?” 一清秀男子笑着问,正是柳承志师尊浮山老祖,柳承志跪下行礼,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师尊,您、您的气息怎么如此混乱?” “傻孩子,道基被夺丹田被毁,气息如何能不混乱?” 浮山老祖笑吟吟的说,却有血水从眼眶哗哗的落,地面立时升起灰色烟雾。 言语间同行六人皆是如此,身躯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消瘦,更有一人松垮皮肤竟然滑落,露出与之前那些一般的血红骷髅。 赵寻安眼角微抽,双手急点之前所画法阵,众人之间立时浮起淡绿光芒,水墨峰主一阵龇牙咧嘴,灵气急速涌出,缝合的肚皮属实有些瘙痒。 “浮生盾!” 借助法阵聚合众人之力再次召唤浮生盾,数十玉盾把一干人等牢牢护住,柳承志起身,透过缝隙声音颤抖的问: “师尊,到底出了何事,怎会变成这样?” 浮山老祖随手掀掉自己整张人皮,一边与手中缠绕一边说: “山水秘境被侵入,我等尽数战死,血肉被左道邪修吞噬一空,便五百万尘民也是如此。” “如今已是伥鬼,所做便是取你等血肉道基献与神君,待熔炼出血肉神丹便可放我等魂魄再入轮回。” “好徒儿,为师如今痛苦的紧,魂魄暴露,便清风拂过都如刮骨,且献了血肉,早些让为师脱离痛楚吧。” 浮生老祖说的情真意切,可配上那张血色骷髅脸面,却是让人心中不断涌起冷。 “寻安如何选,身后是数百万尘民伥鬼,身前则是元婴伥鬼,也不知言语里的神君是真是假,哪个都不好应对!” 星陨峰主悄声问,赵寻安紧咬牙,沉声说: “之前所为却是草率了,必须冲出山水秘境,到了外边立时与掌门传信,有他在,底气才足!” 星陨等人点头,既有决断便不再犹豫,星陨三人立于最前行招,径直轰向山水老祖六人: “星陨!” “参天青木!” “山水画卷!” 三人齐吼,出手就是压箱底的大招,便见十余丈大小陨星拖曳火尾笔直撞落,参天巨木紧随其后,隆隆之音刺的耳膜隐痛。 赵寻安汗毛立时倒立,声音有些变调的喊: “星陨峰主、青木峰主,这般近的距离,不要行如此大招!” 二位峰主招式诚然强悍,却都是广域攻伐手段,便是能把六位伥鬼抹去,绝大部分攻击也是大家承受,损伤必然不小。 到那时数百万尘民伥鬼扑上自爆,说不得便是个全灭的下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七章 神君之战 上 便在赵寻安心生绝望之际,仿佛有支大笔在空中扫过,一席淡抹山水刹那改了天地! 陨星与参天巨木次第坠落,掀起烟尘直冲云霄,六位元婴境界伥鬼轰然爆开,与天地染上大片血红,却与近在咫尺的众人,半点伤害未有。 景象虽说惊人,但尽数显与画卷,三维世界在瞬间化作二维,近在咫尺却是天涯! “我的这招山水画卷,可是惊艳?” 水墨峰主咧嘴笑,面上尽是得意,赵寻安默默与他数了个大拇哥,心中也是叹服。 一招山水画卷便把超乎想象的攻伐之力及六位元婴伥鬼全全罩入,怎是一个惊艳可以形容! “别墨迹,赶紧出去,省得有变!” 青木峰主双手于空中画圆,雾般细雨濛濛落,三五息时间地面便长满荆棘,且随时间增长蔓延面积越来越大,荆棘也更加茂盛,尺长铁刺密布如刀,闪烁点点寒光。 “嘭嘭嘭~” 伥鬼吼叫着扑入荆棘丛林,瞬间便被铁刺戳穿,一息不到就化作森白骸骨,紧接便砰然爆开,骨粉与炸碎的荆棘漫天飞。 柳承志与三百大河派弟子面色苍白的看着眼前景象,心中具是惨然。 身为山川秘境十大宗门的大河派真就灭了,上至掌门下至尘民怕是一个不存,己等该何去何从,属实迷茫。 就在队尾几人即将跨出山门之际,一只数十丈大手与虚空轰然盖落,便听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山门被打得粉碎,山水秘境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 “噗~” 三百余人齐齐吐血,大手威能小半被山门消融,大半却是众人承受,数十玉盾轰然碎裂。 若非有聚灵法阵相连,离得近的二三十人必然尸骨无存! “聚合食药,运转功法,顶!” 赵寻安抹去嘴角血水大吼,双手急掐法诀,水墨峰主胸腹立时绽放光芒,数百银丝瞬间链接所有人。 “本事不小,再接我一掌!” 无名处响起隆隆大音,又是一只数十丈大手对准聚合一起的众人狠狠拍落。 作为阵眼的赵寻安一掌拍在水墨峰主肩头,充裕到超乎想象的灵气瞬间灌输全身! “山水画卷!” 水墨峰主拂袖,又是一副淡抹山水显现,不过与之前相比,却是更加灵动。 “嘭!” 大手直落画卷,超乎想象的法力轰然爆发,却只是于山水间荡起微微波澜。 见如此情景水墨峰主面上忍不住露出喜,将将大手法力无边,乃实打实的神君威能,未曾想自己竟轻松挡住,赵寻安这阵法加持,属实了得! “有趣,这般加持阵法倒是第一次见,却比那只会持剑强打的老匹夫,强大许多。” 说话间地面血污缓缓隆起,未及多久化作人形,却是一看起慈眉善目老者。 诸弟子无有感觉,三位峰主脸面却是齐齐变了色,好强大的气势,便自家掌门与之相比,怕也差了三分。 “可知晓是哪位神君?” 赵寻安悄声问,青木峰主慢慢摇头: “不属在世五大神君,却是怪哉!” 青木峰主言语赵寻安明白甚意思,元婴做分神离体会有神君天劫,山川秘境但凡元婴之上无人不晓。 这些年并未有新生神君,这位来处属实令人生疑。 赵寻安细思量,心头猛然一震,莫不是,昆仑大秘境所来?! 掐指卜算,赵寻安忍不住倒吸凉气,真就是昆仑大秘境所来,难道说法则破损的,已然允许神君通行了? 这与前生相比,简直是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浮生盾!” 借助法阵之力,赵寻安再次唤出数十玉盾,左道神君上前好奇的用手敲了敲,一面玉盾立时崩碎作尘。 “精巧入微有些意思,只是施展者境界太低,若达元婴,便是我想破也得出全力。” 左道神君轻点头,不再继续施为,负手笑着说: “与我说说你们是哪个宗门的,虽说境界不高,但本事却比这大河派强出不少,手段花样迭出,让我有些心喜。” 不待他人言语赵寻安先发声: “神君可能告知,是如何从昆仑大秘境来此的?” “之前血宗郁建真君乃是用秘术封禁境界修为才得跨越,你又是如何来的?” 听闻赵寻安言语左道神君猛地看过来,少顷才说: “原来破坏我宗大事的是你,尊者因之更是修为大减差点陨命,却不知那位嚣张神将,如今又在何处?” 赵寻安双眸微眯,果然是血宗之人,略做思量笑着说: “神将大人正在大乾封禅山修行,神君若想报复尽管去,绝对无人阻拦。” “......这些人里便你长得最俊,心思也是最狠,当我不知尘世法则森严?” “真若寻去,怕是不用那位神将大人出手,老天都会把我劈成渣。” 言语间原本潮水涌来的尘民伥鬼退潮般消退,数百身穿粉红道袍的左道邪修围了过来,赵寻安不识,领头的正是左道熔岩大殿殿主,元婴老祖融树。 “神君阁下何须与他们废话,打碎了炼制血肉神丹才是正理。” 融树拱手,左道神君却是摇头: “人才难得,二三十年前布局便是被他破去,如今又现于此,便这缘分也是不轻,若能入我血宗,定能多一悍将。” 融树闻言忍不住看了赵寻安一眼,笑呵呵的说: “神君怕是要失望了,这位赵寻安可不是一般人,心智之坚超乎其它,想要凭着一二言语便让他归降,怕是半点可能未有。” 见左道神君有些兴趣,融树便旁若无人的把赵寻安之事徐徐说。 “青木峰主,等下我强行切开秘境壁垒,您出去立刻放出传音玉简,此事也只有掌门可以解决。” 赵寻安传音说,青木却是皱起眉头: “统共三个元婴,便算上你这混场子的也不过四个,对方神君之下元婴多如牛毛,若是再少了我,如何与其相抗?” “......将将起了一卦,卜算结果分明乃是九死,唯一的一线生机,便在您手中了!” 神君威能超乎想象话不能多说,青木看着赵寻安,抿嘴轻点头。 “未曾想这小小筑基,竟有这般精彩人生,属实让人羡慕啊。” 左道神君感慨点头,话头一转再说: “便如你所说,这般人物降不住也不能降,化作血肉神丹,却是唯一下场。”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八章 神君之战 下 左道神君言语直说未作任何防护,赵寻安听得一清二楚,紧忙开口说: “神君阁下言语太过,便不能拉拢一二许些空头,说不得我便从了那?” 这般话语一出口莫说大河派众人,便自家同门也是咧嘴,彼其娘之,怎么有些被逼良为娼的闷骚良家,与老鸨讨价还价的感觉? “我也是我也是,但凡许七八个上好炉鼎立马投诚,在宗门早呆腻了!” 水墨峰主举手呼喊,表情与赵寻安一般,透着一股假到极点的真诚。 “......你们这般厚颜无耻之徒,数百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 一直老神在在的左道真君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融树看着不知何时取出把扇子摇啊摇的赵寻安说: “赵长老可是能在尘世宦海浮沉的人物,那般屎尿腌臜处所出来的,怎会有秉性纯良的?” “神君还是碾碎做丸的好,留的久了说不得便会出甚幺蛾子。” 赵寻安抬头看看突然洒落的濛濛细雨,笑着说: “便你这娘娘腔精怪,还穿粉红道袍,莫不是如堂子里的兔儿爷那般,卵子黄豆大?” 如此话语恶毒至极,原本笑盈盈的融树脸色立时大变,掏出把半人高的巨大腿骨猛地砸向眼前玉盾,哐哐哐不停歇,骨子里透着股疯狂。 “漂亮,不男不女的兔儿爷都是这般毛病,性情不稳,可要与你开两副调和阴阳的汤药?” “孤阳不生独阴不长,时间长久会得痴症啊!” 被气炸的融树豁出命打,碎石土块漫天飞,赵寻安悠哉悠哉的口吐芬芳,场面一时有些怪异,星陨水墨眼角抽搐的看着他。 属实想不到,这会是平日里那个儒雅温良之人能够说出的言语。 “痴傻了吗,跟着我一起骂,横竖多拖延点时间!” 赵寻安笑着骂,见众人皆是咧嘴看,气的脑仁儿一鼓一鼓的痛,紧忙传音。 星陨与水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青木已然消失,却被赵寻安用莫名手段送了出去! “粉红大褂的兔子说说在哪个堂口,有空得闲我去照顾照顾生意,这细皮嫩肉的,怎地不能饿着不是?” 水墨峰主上来便放大招,赵寻安听了忍不住倒吸凉气,便这调调,莫不是真就去过? 数百人得了指示各种污言秽语往外溜,昆仑大秘境来的血宗真君听得瞠目结舌,便就不敢想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恶毒腌臜言语,今个真就涨了见识! 柱香时间过去,赵寻安有些词穷,且之前骂的属实恶毒,自己都觉有些嘴脏,便住口取了壶水滋润。 看着依旧斗志昂扬的水墨峰主也是佩服,不说其他,单论嘴皮子,水墨峰主必然是高山峰顶般存在。 “......莫冲动,那个穿绿袍的去了哪里,人怎么少了这般多?” 左道神君终究反应过来,手掌一压止住歇斯底里的融树,眼角不停抽动。 之前怎地也得数百人,如今所见,怕是顶多三五十! “水墨峰主且住,被发现了,接下来便是硬抗的时候,且留些气力吧。” 赵寻安沉声说,顺便收起静思凉,趁着对面不注意用了些遮掩的手段,大部都送了出去,接下来便是严峻考验,却不知能不能撑得住了。 青木一出山水秘境立时把玉简打出,看着不断出来的两宗弟子也是心焦。 宗门离此属实不近,如今法则还在无法飞行,若是依着步子走,没几天时间怕是到不了,真到那时,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怎知玉简飞出不到柱香时间便回,青木疑惑打开,六钧神君言语立时传了出来: “且等着,撑一个时辰便到!” 虽不知为甚传信这般快回,可青木心里终究有了些底气,只是还是担心,一个时辰,可是那般好撑的? 赵寻安若是能与青木言语,一定会与他说,一个时辰,真不是那般好撑! 左道真君显化法天象地,变作百丈高血红骷髅,握拳狠狠砸向浮生盾,仅只一击便碎了大半。 血水从作为阵眼的赵寻安的七窍蜂拥而出,眼见第二击便要落下,赵寻安一掌拍在水墨峰主肩膀,海量灵气狂涌而入。 “看你的了!” “且放心,山水画卷!” 水墨峰主再施画卷,血红骷髅立时被困其中,赵寻安喝了瓶灵液,认真问: “有聚灵法阵加持,可能一直困住?” “不可能,毕竟是分神神君,但一两个时辰,想来应该不难。” 水墨峰主沉声回,岂料言语刚出,淡抹水墨便被血红大手撕得粉碎,莫说一两个时辰,便十息都不到。 血红大手再落,没有半点术法,靠的便只是无法想象的巨力,此时浮生盾还未完全恢复,却是靠着聚灵法阵牵连众人硬抗。 “轰!” 数十人同时化作泉眼,血水与七窍不停的涌,幸好赵寻安早有准备,众人几乎同时把丹药塞入嘴里。 “我来,法天象地!” 见血红骷髅再次落拳,星陨峰主大吼,抹去面上血渍双手急掐,身形立时涨到数十丈,借助法阵之力,终究托住了落下的血手。 “起~~” 星陨峰主再吼,赵寻安双手紧紧贴住法天象地足部,海量灵气不断汇聚,终究把血骷髅甩了出去。 “轰!” 丛林被翻滚的血红骷髅犁出一大片平地,伴随滚滚血雾,左道神君再次化作老者,只是之前慈眉善目消失一空,皆是肉眼可见狰狞。 “本事着实不小,借助法阵元婴竟能抗衡我这分神,且尝尝这般手段如何!” 左道真君双手合十猛然拉开,两掌之间立时浮现不停翻滚的血肉幻象,同样恢复原貌的星陨峰主立时便知不好,抽出背后长刀一刀斩出: “长河落日!” 九成真气化作赤红刀芒瞬间近身,却被融树手中大骨挡住,便听轰的一声响,巨大威能把融树崩飞数十丈,却终究让左道神君的术法,彻底施为。 “血肉熔炉!” 左道神君言语刚落,将将被浮生盾再次包裹的众人便齐声痛呼,身上皮肉如同生了自己意愿般不停挣扎,想要脱体飞走。 众人狂吼行功压制,可效果却是了了,便如炸了鳞的鱼儿,血肉大片掀起。 这般诡异手段浮生盾与聚灵大阵未有半点办法,便在赵寻安有些灰心之际,熟悉声音突然响起: “一钧花开!”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七十九章 飞升 上 赵寻安惊喜猛抬头,一道银亮剑芒撕裂空间落,左道神君面上升起惊愕,数朵银亮莲花与其身躯绽放。 “......未曾想,竟是云山宗神君!” 左道神君声音有些变调的说,三息不到身躯便同手中血肉幻象,被莲花搅得粉碎! “掌门?!” 众人看着与裂痕中走出的六钧神君惊喜大叫,如何也没想到,自家掌门会来得这么快! 便赵寻安都有些想不明白,虽说卦象有指向,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六钧神君便半个时辰不到就来了。 “六钧神君?!” 身为左道执事,融树与山川秘境正道大能知晓的一清二楚,一见六钧神君现身脸色立时大变,扔下一干同道转身便跑。 “五息不回,碎你肉躯,断你轮回。” 六钧神君声音轻柔若清风微拂,可已然掠出三百丈的融树却猛地一个转身冲回,一头戗倒在地行五体投地大礼,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其他左道见了脸色大变,知晓碰上硬茬瞬间作鸟兽散,六钧神君轻摇头,随手一剑斩出: “二钧满园。” 言语未落,四面八方便升起无数银亮剑芒,紧接无数莲花绽放,盏茶功夫便把目光所及空间全部占满。 只一剑,数百真人真君包括两位元婴老祖立时毙命,看着满天哭嚎的魂魄,六钧神君皱眉,终究摆摆手放他们再入轮回。 “......” 赵寻安与一干弟子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六钧神君,平日里处的多了,真就未曾感觉如何强大。 今个见其出招才知,原来自家掌门,神通却是这般恐怖! 轻弹手中长剑,六钧神君未曾理睬融树,自顾自走向化作一滩血泥的左道真君,声音平静的说: “便当我那般傻,探不到你的生机依旧旺盛?” “......” 血泥流水般后退十丈升起,再次化作左道真君,脸面具是苦涩的说: “怎敢把六钧神君当做傻,只是弱者见了强者,心中胆怯罢了。” 两位神君彼此言语,赵寻安却是吸着凉气问经重现山门而入的青木峰主: “您确认寻来的是掌门,而不是甚尊者?” “相处数百年,那还能有假。” 青木笑着说,益清禾有些牙酸的接话: “可是,同为神君,之前那位了不得的,为甚这般萎?” 青木收了笑,看着远处一进一退的二人,轻声说: “可知山川秘境五大神君,谁为峰?” 萧常建咽口吐沫,略带犹豫的说: “难不成,便是掌门?” “然。” 青木笑着点头,萧常建先是喜,紧接有些疑惑的问: “那为什却把正一宗排在第一?” “因为人家一门两神君,且秘境弟子远超云山,第一宗门是综合,而不是说战力!” 星陨峰主插言,弟子们皆用崇敬目光看,心里也是暗自感谢今日之事,否则哪能知晓,自家平日里闲散至极的掌门阁下,竟是如此伟岸无敌! “不知你这脑袋是如何思量的,跨界而来之人,竟敢杀灭一方传承,便云山宗天纵弟子也敢下手。” “就不怕惹怒我云山上宗,把昆仑大秘境里的血宗,杀个一干二净?” 六钧神君步步紧逼,左道神君弓着身后退,苦笑解释: “实在无有办法,我的时辰已到,再不破境唯有死。”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正好左道与两界壁垒戳了个洞,只能不管不顾来此一搏。” “止步,莫再退。” 六钧神君沉声说,左道神君眼角抽搐,终究停下了脚步。 “此乃第几分神?” “第九。” 左道神君沉声说,六钧神君笑了: “倒是谨慎,交出血肉神丹解了分神,你之错天大,唯一死才能抵。” “......蝼蚁尚且偷生,我想活。” 左道神君声音嘶哑的说,六钧神君轻摇头: “此事,你说的不算。” “血河大阵!” 左道神君突然暴吼,身体瞬间化作血雾散开,赵寻安心头微颤,却与当年吞噬大乾数十万将士的血阵气息,一般无二! “一钧花开。” 六钧神君又是一剑斩落,仪态悠闲的看着漫天血雾轻声言: “不过一个分神,你却以为我之前那一剑,用了几分力?” “轰~” 只是一剑,山南地北却同时亮起银芒,三息后一朵千丈银莲与空中盛开,血雾瞬间消散,有哀嚎隐隐现。 同为一钧花开,效用却是天壤! 六钧神君招招手,银莲迅速缩小化作手中花,花瓣慢慢绽放,中间却是一枚血红珠子。 转身走回,看着瑟瑟发抖的融树,六钧神君皱眉问: “与我说说你们的想法,当年左道行事虽有不羁终究还讲三分理,法则只是钻却不敢违,如今是怎地了,便这般疯狂?” “自亘古传承至今,左道之所以存,也是因着守矩,澹台无度莫不是疯了,允得你们如此行事?” “不敢瞒神君,牧首一心沉与归途许久不曾理会左道行事,二十余年前天降陨星时更是借机飞升。” “我等左道早是一盘散沙,各部都曾接到昆仑大秘境诸多大能旨意,说来不过,苟延残喘。” 融树苦涩的说,这般情况倒是有些出乎六钧神君意料,略作思量终究一剑落下,看着融树有些迷茫的魂魄说: “大河派山水秘境因果之重你也需承,入轮回,赎罪去吧。” 融树魂魄叩首,冲天起,消散无影。 赵寻安看着六钧神君的身影禁不住抿嘴,心中忍不住升起一抹憧憬,不知何时,自己也能有这般摧枯拉朽战力! 三日后,参加完继位大典的云山宗一行准备回返宗门,新晋大河派掌门柳承志拱手相送,如今他这金丹初境的真君,便是大河派最高战力。 赵寻安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问: “真就决定,不去昆仑大秘境了?” 柳承志点头,认真说: “大河派遭此大劫,若我等骨干飞升,宗门便彻底垮了。” “于我来说,再建大河让其重归十大宗门便是心之所向。” “且道兄也说过,天地法则变化,以后说不得会是怎样情景,我会努力修行振兴宗门,说不得哪日,还会再次重逢!” 见柳承志如此赵寻安也是欣慰,不愧是大乾出来的好儿郎,便这责任心,实在让人钦佩! 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二百八十章 飞升 下 回归云山宗后,赵寻安沉与修行,月余后离了山门,直奔那处因果之地。 飞升大昆仑在即,赵寻安不想留下遗憾,却要寻到那几人,真正了断过往,前生的过往! “小子,把身上细软法宝交出来,若是痛快,便饶你不死。” 便如前生那日,一道外散修晃着手中双面钩斧大笑迎上,十余散修做圈把赵寻安围住,面上尽是狰狞的笑。 赵寻安也是笑,缅怀的笑,右手摊开,天晷现。 原本大笑的散修面上具是一愣,狞笑也是迅速收敛,能活到今日都不是痴傻,知晓有储物物品的修士,定不一般! 正是辰时,与那日一般雾气重,赵寻安跬步行,身后烟雨身前绿林,心情,却是出奇的平静,再无半点往日里的怒。 “......我等便只是开个玩笑,道兄且行,不送!” 身为头目的散修不知为甚觉得脖颈有些阴冷,下意识的让开道路,有些恭敬地说,诸多面目狰狞之辈也是默默让开,心中皆是有些莫名的悚。 “与你们说个明白,我姓赵名寻安,来此,便是为了除去心中郁。” 听闻赵寻安三字,一干散修脸色立变,转身便想跑,天下第一天纵之名何人不晓! 望着四散而逃的诸多道外散修,赵寻安身形未动,天晷一刀斩落: “二钧满园!” “噗~” 十余血花齐飞,肉躯被无形之力斩的稀碎,外道散修被一招扫空,赵寻安忍不住感叹: “无愧山川秘境第一真法,便大河派也不能及。” 说罢转身,大步回返云山。 自大河派回归后,六钧神君便把云山宗掌门才能学的六钧歌倾囊教授,赵寻安推脱,六钧神君认真说: “用不到推辞,传与你,也是希望你能补全。” “补全,难不成六钧歌有缺?” 赵寻安有些疑惑的问,六钧神君点头: “六钧歌乃开山祖师与亘古遗迹所得,本名九钧歌,只是后三招已经遗失,历代门人想尽办法要补,却始终未成。” “你自创浩然诀,与大世尘民另开新路,便创之一途,怕是无人可及。” “且身具大气运,说不得便能重创,到那时莫要忘记把招式传回宗门便可。” 六钧神君说的认真,赵寻安点头受下,说到气运,自己确实远超其它。 便如之前山水秘境之险,谁能想到从来不喜远游的六钧神君竟突然动了游心,偏偏还到了大河派周遭。 当时情形险峻,但有差池便是身魂具消,这般气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 飞升大阵的建设,远比估量慢了许多,左道邪修疯了般破坏,最终引得山川秘境与尘世诸国共同讨伐,历经两年终究肃清。 两年时间里,尘世军队着实与仙途中人不小震惊。 因着浩然诀传遍,便是辎重马夫都有修习,虽不能如筑基金丹那般延长寿岁,可战力却是惊人的高! 也因着如此,原本的武道两境又添一境,是为大宗师,也分九品。 一二三品与修真炼气境相当,四五六品与筑基境界相当,七八九品虽还无人抵达,却也有所推断,怕是与金丹真君相当。 这便是极其恐怖的事情,毕竟中土大千尘世军将以亿万计数,且互相配合远超修士,聚合在一起的力量,山川秘境都要为之震颤! 期间赵寻安多次参与对左道邪修的围捕,一手仙神大敕令配上无坚不摧的六钧歌,虽说只是筑基九重天,可即便金丹大圆满也不是敌手,赵天纵之名无人不知。 赵寻安曾与带队的大乾新任大将军会面,知晓许多事。 官家退位让与一远方皇侄,与夫君隐居山林,大祭酒及几位老大人还有国子监老一辈中多人,皆已归隐山林。 如今的国子监大祭酒,乃是赵寻安当年乡试时的监考官方文杰,文院院长也是相熟,便是当年蜀量行省布政使司从五品照磨萧明山。 这两位连同中书令周礼尚书令钱伯庸当年被称作中兴四杰,如今却是朝廷当仁不让的中流砥柱。 待赵寻安好奇问起自家六位弟子,新任大将军禁不住竖起大拇指: “郭大人乃门下省侍中,大李大人乃当朝太师,小李大人乃当朝太傅,堪称大乾定海神针。” “陆熙郡王虽说年岁尚轻,但也入选十二皇老,与皇家地位除了大宗正便属他。” “马太君遥领少保,看似比某这太保少半品,但真若言语,怕是比我管用的多。” “至于妖国女皇陛下,听闻这些时日便要让位,传闻诸多,九成是要来秘境寻您。” 两人言语诸多,赵寻安心中也有感慨,转眼离开大乾已有二十六载,世事沧桑,岁月真就如磨。 开元三十年二月,六钧神君带队行往昆仑山脉主峰,飞升大阵便建在那里。 自开元五年孟冬至今已有二十五载,人皇订立法则终究与大昆仑山脉消退,金丹以上可以飞行。 六钧神君挥手招出仙云,携弟子九人径直飞去。 云山宗登榜人数三十余,可最后愿去的,却只有九人,毕竟故土难离,飞升上界想要再回,却是千难万难。 跋涉十数日的路程,驾云只两个时辰便到,与点金争锋的人山人海相比,数量属实少了太多。 且五百人众里,五成都是正一宗人,不涉他事,皆是得了名额之人反悔,甚或已经逝去,而宗门也无填补之心,便如大河派。 原本惹得诸多天骄热血沸腾的大秘境之行,于时间里消磨,不再那般诱人。 落地后赵萍儿一头撞进怀里死不松手,赵寻安由着她,反手搂住,朝气息更加深厚的凤凰点头示意。 之后四处观望,看到不少这些年熟稔的他派天纵,却唯独未见宋戳子的脸面。 点金争锋时也是未见,不过榜单上有,本以为兄弟俩终究可以见面,未曾想那厮竟然没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六钧神君千叮咛万嘱咐说了许多言语,相送的鱼粮也是紧紧拥抱,都知这一去怕是再难相见,只能于心中默默祝福。 五百天纵站与飞升大阵,山川秘境五大神君协三十六位元婴老祖同时激活法阵,便听嘭的一声巨响,整座大阵携众人一飞冲天! 赵寻安紧紧搂住赵萍儿,以他如今真气之盛都觉勉强,许多天纵直接被压翻在地。 “轰!” 便在冲上云端那一刹那,法阵突然解体,化作无数小阵包裹各人,一头撞碎世界壁垒,瞬间消失。 口吐鲜血的赵寻安昏厥前忍不住骂: “彼其娘之,原来飞升,靠的便是头铁!”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诡异山谷 上 赵寻安慢慢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带着艳艳的红,抬起臂膊用手擦了下,却是有些干涸的血。 有些气喘的坐起身,轻轻触摸颅顶,赵寻安忍不住又骂了一声娘。 难怪痛得钻心,骨头裂了个大缝,若是一般人,早便死了! 取出灵液一口闷下,三五息便恢复,赵寻安爬起身打量四下景象,三面环山一处平坦,却是个不小的山谷。 “萍儿,你在哪里,萍儿!” 赵寻安大声呼喊,大阵里两人一直相拥,却在飞升法阵分离时被强行分开,如今半点熟悉气息感知不到,心里便有些说不出的焦躁。 三十余载修行相见了了,本以为到了昆仑大秘境便能不分离,可到头来依旧不能在一起。 六钧神君与赵寻安说过,飞升大阵便于小世界步入法阵一般,都是随机传送,落于何处谁也不知。 可昆仑大秘境广阔到超乎想象无边无际,附着世界更是多的数不胜数,想要寻到属实难之又难。 有些丧气的低头思量许久,赵寻安深吸口气振作精神,掐指卜算赵萍儿状态,却是个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卦语,心里立时敞亮许多。 看来自家丫头机缘不错,说不得会有惊人进步。 随后再次卜算赵萍儿所处,却是个不清不楚的卦语: “云雾山里寻云雾,甚意思?” 连续卜算数次都是相同结果,却是前生学的卜算之后从未有过,思量许久了然。 此乃上界昆仑大秘境,终究不是中土大千,卦象有所变化也是正常。 虽说有些遗憾,但知晓赵萍儿身好便足以,修行岁月陈长,彼此因果深重,总有一天会相逢! 调整好心情,赵寻安开始探寻山谷,毕竟不属中土大千,多做些了解也是好的。 在繁茂草木里穿梭大半个时辰,赵寻安与此地大体有了些许了解。 虽说山谷生有诸多中土大千未见的奇花异草,但绝大多数与中土大千相同。 究其缘由,本为一个整体,却在亘古之前割裂,便如山川秘境与尘世,有区别,但相同处更多。 灵气比之山川秘境至少高出三四倍,且周遭有种莫名的气息,却是中土大千未有。 神识与之相碰,感知有些怪异。 便如某种从未见过的物质,让人觉得新奇,却在最深处惹得心肝微颤,隐隐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悲喜。 这般情况还是赵寻安第一次见,思量一二倒也释然,终归一句话,这里是上界,有些不同才是应当。 行至一处发现一棵挂满红艳艳果子的植物,无论灵气气息都与当年药谷里那几株朱果相近,赵寻安忍不住取了枚果子,正要张嘴咬,身后却有嘶哑声音响起: “道友是其他世界所来的吧,眼前朱果虽好,但还是莫要吃为妙。” 赵寻安猛转身,声音近在咫尺,可除了一旁大树,未有见人。 “往上瞧,你看的低了。” 沿着巨大树干往上看,一张苍老面容长在近树冠处,却是他发出的声音。 见到如此生灵赵寻安不但不觉得诡异,反倒有些熟稔的感觉。 当年云山宗过蜃景时便曾见过,还曾赠与那位木灵灵液一瓶,与他不小帮衬。 “道友好,可能告知,为甚朱果不得吃,难不成昆仑大秘境所产,有别他处?” 赵寻安拱手问,树人轻摇头,声音缓慢的说: “昆仑别处产出不知,但眼前所结最好莫吃,毕竟,因果太重。” 因果太重? 赵寻安忍不住皱眉,世上法则诸多,沾染便是因果,但有些重,有些却是极轻。 便如羊吃草狼吃羊,彼此也是因果,但却遵循大道法则,因果最终落处在天不在人。 人食灵药也是一般,遵循大道法则之事,不过物竞天择,说不得对彼此都有好处,因果如何便重了? 树人看出赵寻安心中疑惑,便深深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 “因这棵朱果与我一样,本来,也是人。” 赵寻安瞬间便明了树人话中意味,倒吸着凉气看向朱果,用手轻轻撩起垂落的枝叶果实,真就在树干上看到一张脸,一张陷入沉睡的女子的脸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寻安放下枝叶沉声问,树人再叹气: “我等也是如你一般于他界飞升至此,还未探寻明白便化作草木扎根,再也无法离去。” “这山谷莫看丰茂,其实大多都是飞升修士化作,能离开尽快离开,呆的越久越危险!” 原来如此,赵寻安扭头环视,原本觉得碧绿怡人的山谷,如今再看却多了许多阴森莫名。 “往南去百丈,有几位将将落下修士,若是可能便帮衬一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树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闭上双眸,缓缓陷入沉睡。 赵寻安拱手谢过,大步往南行去。 待赵寻安离开五十丈,树人猛地睁开眼,轻笑着说: “真就去了,这般危险场所不知尽快离去,却在这里耽搁,九成出不去了。” “......你这令人厌恶的秉性,何时能改?” 朱果树冠一阵抖动,露出中间女子脸面,眼睛缓缓睁开,却是明亮的超出想象。 “我只是实话实说,也与他说了尽快离开,如此抉择皆由自己,与我何干?” 树人咧嘴笑,朱果摇头放下树冠,再次变得沉默。 行百丈,真就看到五位昏厥与地的修士,一如赵寻安将将,满头满脸的血,气息孱弱至极。 赵寻安见了忍不住摇头,狗曰的飞升大阵,人到昆仑魂入轮回,这做的什么破事儿! 舍不得灵液,赵寻安取出丹药一人服下一枚,柱香时间便都醒了过来。 在听完赵寻安讲述之后,五人拱手谢过,两位身穿一般道袍的同门弟子携手向山谷外狂奔,却在十余丈处齐齐扑倒。 赵寻安上前查看,却发现两人足底已然生出根茎深深扎入地下。 “赵道兄,我俩可还有救?” 一天纵声音微颤的说,赵寻安看着从两人面容躯体不断长出的枝叶忍不住叹了口气,终究是完晚了。 “告辞!” 见两人模样余下三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一天纵踮步跃起,飞鸟般掠向谷外,显见是位金丹真君! 第二百八十二章 诡异山谷 下 眼见就要飞出山谷,金丹真君面上禁不住露出笑,天地之隔,诡异终究寻不到身上。 便在赵寻安也以为他要脱险之际,金丹真君的皮肉突然砰地一声爆开,无数藤蔓与其体内钻出,三息不到便化作一团纠结草团落地。 葱郁藤蔓似若游蛇般爬向他处,仅只盏茶功夫便消失不见。 “......完了,没活路了,真的没活路了!” 两位脚下生根的修士面色苍白的说,双眸恍惚,显见神识受了极大打击。 赵寻安抿嘴,抓起手腕诊脉,却是半点波动未有,真就如草木一般。 神识探入躯壳赵寻安却是忍不住叹气,奇经八脉里充斥的不是真气,而是无比充盈的草木灵气,血肉里尽是密密麻麻犹在生长的根茎,没得救了。 “有甚要留的口信于我说,若有机会,帮你们发回宗门。” 赵寻安诚恳的说,如今能帮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我们......” 两人眼眸微亮挣扎欲言,可只两字神识便消散一空,无数枝叶从他们身体生出,衣服以肉眼可见速度消融。 半柱香后,地面多出两棵人高异木,不大的树冠开满五彩斑斓的花,随风微颤。 “赵道兄,我们该如何是好!” 余下的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赵寻安略作思量起身走: “咱们去找一棵老树,你们在此便是他告诉的。” “三位道友短时便化草木,可那位如今还有意志定然不凡,且之前便于我说尽早离开,必然知晓其中缘由!” 三人急掠来到十余丈高的巨木前,之前变故树人早已看在眼中,见他们来便笑呵呵的说: “未曾想你们三人竟是罕见天纵,诡异侵袭这般长久都没生异变,属实出乎意料。” “道友可能告知,这山谷到底有甚,为甚能把人化作草木,可有办法消除?” 赵寻安拱手问,树人眨眨自己铜锣般大小的巨眼,轻笑着说: “便是诡异,我自己都保不得,怎知如何消除?” “可你,终究有神识存在!” 赵寻安认真说,树人轻晃巨大树冠,沉声说: “我当年破境飞升,求的也是仙途坦荡,可到得最后不过草木一株,如今所求,便是另辟蹊径,再走仙途。” 说罢树人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理,只是嘴巴喃喃的说: “天马徕,开远门,竦予身,逝昆仑。” “阳极转阴阴极转阳,五行致盛,便是诡异。” 说罢,五官与树身消隐,彻底变作一棵普通巨木。 赵寻安紧皱眉头,树人言语颇有深意,只是,与此方山谷何干? “我明了!” 女修士突然大叫,赵寻安望去,眉角却是忍不住抖,短短时间其身上已然长出诸多嫩芽,正如小手般勾牙勾牙的往外伸。 “你” “烈火焚身!” 赵寻安刚欲言语,女修士却哈哈大笑的跑向山谷出口,炽热火焰瞬间包裹全身,新生嫩芽连同衣服毛发被烧得噼啪作响。 “嘭!” 火人般的女修士高高跃起轰然落地,火焰瞬间熄灭。 强忍身体剧痛回望,已然置身山谷之外,虽说被烧得体无完肤,女修士却哈哈大笑奔向远处,终究逃脱出来! 见女子赤身裸体不管不顾一路远行,赵寻安心中隐隐升起念头,正待细辨,男修士也是兴奋大叫: “我明了!” “剑雨!” 腰间秋水出鞘化作缤纷剑雨,目标却是自身,男修士与女修士一般疯狂奔向山谷外,并与胸前取出大把药丸塞入口中。 “嘭!” 同样高高跃起落下,虽说身躯已然千疮百孔,可男修士同样大笑,豁命逃离这恐怖山谷。 “......原来是,五行相克!” 赵寻安抬手捉丝因果分辨,恍然大悟的说。 却是此地木灵太过充裕已然超出某个界限,不但遮蔽神识感知,更对身躯侵蚀,将一切有形无形化作木灵! 欲待抬足,却发现双脚已经化作木根深深扎入泥土,再观身体,发现不经意间,已然垂下诸多枝叶。 赵寻安忍不住摇头,自己的反应属实有些慢,早便应该猜出变故起处。 只是那俩逃走的着实不仗义,便说一声又如何? 若非自己救醒他们,说不得早便化作草木了! 思量通了赵寻安摒除杂念,气沉丹田运转扶摇诀,一抹笑意浮上嘴角。 虽只是筑基九重天,可自己需要的灵气却是恐怖至极,便是金银灵石都支撑不住,且自己吸取的速度超过寻常百倍不止。 且看看到底是这诡异山谷把自己同化,还是被自己,生生吸干! 缓缓闭上双眼,丹田由慢而快直至疯狂,赵寻安身上生出的枝叶近乎瞬间便做枯萎,化作木根的双足十息不到便恢复原貌。 去了束缚的赵寻安盘腿坐下,原本只是微风吹拂的山谷,渐渐起了狂风! “彼其娘之,到底生了何种事端?!” 原本陷入沉睡的树人猛地睁开大眼,却见本来无色的木属灵气显化成绿色龙卷,呼啸着涌入席地而坐的赵寻安体内。 这般多这般恐怖的灵气却与他未有半点影响,反倒是四周原本葱郁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并迅速化作焦黑,如同火焰般蔓延向四面八方! 行功中的赵寻安嘴角微微翘起,仅仅几个时辰第九尊九龙金鼎便满溢,第十尊与丹田虚空里迅速筑起,其内原本昏暗的宇宙开始有星点光芒现。 这个异常诡异的山谷却是自家福地,终究跨过九重入十重,自己的修行道路如今看来,却是与之他人大相径庭。 炼气境历十二重,如今看来,这筑基恐怕也是十二重。 时间流逝,第十尊基鼎渐渐满,却未有第十一尊现,寻珍录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晋级。 便在原本疯狂涌来的木灵变得无以为继时,寻珍录直抵七重天,探索范围七十丈,却是连破两重! “道友收手吧,再这般下去,我等便要死了~” 赵寻安本想继续行功,却被有气无力的声音打断,睁眼看,却被树人吓了一大跳。 原本十余丈的身体竟然缩到只有丈许,旁边那棵朱果树更是只余尺长,枝头挂着三两叶,透着股无比的萧条。 扭头环视,原本葱郁无比的山谷如遭火烧,入目尽是灰黑。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世界 上 “这是我做下的?” 赵寻安见了忍不住咧嘴,树人幽怨的说: “除了你还有谁,本以为是条板上鲤,哪知却是条吞天的鲲,若紧着你食,山谷怕是会化作死地!” 轻点头起身,赵寻安拂袖扫去身上污渍,拱手认真问: “已是如此,道友可能告知,这片山谷到底是何等存在?” 之所以如此问,却是赵寻安之前隐隐探知,所有木灵,似乎都来源于山谷内里的一处崖壁。 “有何不能说的,遇到你这般人物,哪还能有遮掩之心。” 树人叹气,苦笑着说: “此处山谷古早便存,乃是昆仑一处偏远禁地,传说有天仙陨落与此,才得这般浓郁灵气。” “至于是否真是我却不知,毕竟化作草木已久,只能固守,却半点离不得。” “......便知这么点?” “便这么点,不过一棵老木,榆木嘎达脑袋,你还能奢望我知晓多少?” 树人晃着树冠说,赵寻安却是挑眉,这厮肯定未说实话,不过值不当与他争辩,自己有脚又有两般神识,且循着看便知。 “对了,之前那些被木灵侵袭转化之人,为甚没有恢复?” 赵寻安猛然想起之前,紧忙往那二人处看去,结果除了灰烬,半点影子未有。 “莫想了,便在生命转化完结那一瞬,他们就不再是人,而是彻底的草木,木灵被你吸得一干二净,又如何能够存?”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皱眉,少顷化作一声叹,身为山川天纵,背负宗门亲友期盼飞升,却落得如此下场,怎一个凄凉能够形容。 轻摇头,赵寻安散出神识探索,寻珍录所见一片空,草木真就死的半点不剩。 寻龙诀探过还好,地下多少有些物件,不过以些许白灵黄灵为主,属实犯不上为之大动干戈。 不过神识扫过果如之前,山谷深处那处绝壁,确实有灵气在波动! 行至绝壁挥手扫去已然碳化的爬山藤蔓,高五十丈处有溪水潺潺落,赵寻安接起轻嗅禁不住精神一振。 神识探过只是普通清流,可水汽入肺通体瞬间舒畅。 溪水里灵气充盈却内敛,与之前极致而转侵袭性极强的木灵相似又迥异,赵寻安仔细辨识忍不住了然一笑。 原来不止木灵,还蕴有些许水灵,却是正好中和不至于过于极致。 本想轻饮,冥冥中却有莫名念头起,不知怎的便想到了大乾皇族龙脉寒泉里的那条白龙,把手中溪水轻轻洒落,赵寻安高高跃起,欲待踏着岩壁突起直上。 虽说未曾凝丹,可十重天早已过了寻常九重大圆满,赵寻安也是破境后第一次飞跃,怎知五十丈的距离一步便到,属实与他不小惊喜。 落足处乃是一人高洞穴,溪流便是从洞中流出。 赵寻安再次探出神识,所见却是一片血红,耀得心神一阵慌乱,便紧忙收起,知晓自己怕是遇到了莫大的机缘。 招出火球漂浮照明,赵寻安沿着昏暗洞穴一直行了数百步,估量怕是已经到了山腹,眼前已不是洞穴,而是一个巨大水池,溪流便是满溢的水流出所化。 水池黝黑深不见底,神识又无法窥,略作思量赵寻安取出枚银色灵石作灯,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池水深度超乎想象,百丈之后黝黑里隐隐透出光,随着越潜越深光线也越来越亮,两百丈后赵寻安终究看清池底景象。 平坦至极的池底有书桌一张圈椅一把,桌面平放打开的书卷一册,莹莹亮光来处却是一盏油灯,不知已经照亮多少岁月,在水波里微微摆动。 潜入池底与书桌坐好,目光扫过书卷赵寻安立时瞪大了眼睛,字迹竟然和那本土属的五行真法一般无二! 赵寻安的心肝立时砰砰跳,合上书卷,封皮所书真就是木属五行真法! 自打得了土属五行真法,与赵寻安帮衬属实不小。 最强的防御招式浮生盾和磐石身,便是源自土属五行真法,如今又得了木属,却让赵寻安油然升起一个想法。 若是集齐所有五行真法,却不知又会是如何模样! 压住不断起伏的思绪,赵寻安收起五行真法,轻轻捧起油灯,发现竟是木雕。 灯碗里有一汪浅浅绿油,棉芯上燃着莹莹光,手拂过没有半点烫的感觉,只是微微的温。 赵寻安细打量,见灯碗上部还挂着些许绿油珠,便好奇的用手指轻触,谁知整条臂膊立时开满五颜六色的花,便皮肉也在瞬间木化。 运转扶摇诀吸掉手上及其充盈的灵气,赵寻安了然,原来山谷里的灵气根源,便是这盏油灯! 如今大部灯油被自己吸取,这般浅浅些许,所起作用已然远逊之前。 赵寻安本想把油灯收走,可想想树人还有那棵朱果,略作思量又放回桌上。 把用作照明的那块银灵放在灯下,取出桃源喜墨画个简单散灵法阵,银绿二色灵气立时扶摇直上随溪水流遍山谷,滋养万物。 不过如今只有温养,再无之前那般诡异。 起身把桌椅摆好,赵寻安一路向上离了水池洞穴,与大石盘膝修行木属五行真法,薄薄一本册子却用了整整五日,时间远超土属。 究其缘由,便在一个融字。 第六日辰时,暖洋洋的晨曦落在身上,赵寻安睁眼嘴角挂着笑,收获属实不小,即便无有灵气补充,第十尊九龙金鼎也快要满。 昆仑大秘境的机缘与中土大千山川秘境相比,果然多出许多。 起身往山谷外走,树人见他忍不住大大的叹了口气,满脸我想说但不说的表情,赵寻安与他所想倒也有些猜测,便笑着说: “我与山谷再添几分灵气,不过不是过去那般极致成妖,求得便是润物无声。” “待葱郁满园灵复生灵开得循环,那才是天地正理。” “......随着你说吧,左右是你说的算。” 树人深叹气,赵寻安好奇问: “道友与这山谷呆了多久?” “化作草木生长再开灵智以草木身修行,怕有个千八百年了。” “噫吁嚱,竟然这般久!” 赵寻安惊了,树人点点树冠,苦笑着说: “要不然我能开智?” “这山谷里年岁最久的便是我,再就是朱果。”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世界 下 “本想着再过几百年便能幻化人形离开此地,怎料被你截了胡,便是再有个千八百年也无望,心中怎一个悲催能够形容。” 树人大大叹气,赵寻安若有所思: “这么说,若是与那些山谷里化作草木的修士一些时间,他们岂不也能再开灵智?” “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树人使劲摇了摇树冠,沉声说: “想必你所来世界也有尘民,寿岁短暂无有半点灵根,便如朝生暮死的蜉蝣,哪有再开灵智机会?” “如我与朱果这般天赋秉异的,整座山谷也就我俩,其它却是莫想了。” 赵寻安闻言了然点头,略作思量取出十瓶灵液,与树人朱果每棵五滴,边滴边说: “虽没有海量木灵,但气运守护灵药倒是不少,与你俩做个补偿,虽不能立时化形,可怎地也能多些契机。” 赵寻安言语说的有些模棱两可,树人没听懂,但知晓必然与己有大用,便点点树冠表示谢意。 能在短短时间里将整座山谷内的变异木灵吸个精光,想便知道必非寻常,能让他夸赞的东西,定然不凡。 拱手道别,赵寻安大步往山谷外行去,树人看着灰黑中隐透嫩绿的山谷忍不住叹了口气,平日里习惯了葱郁满眼,如今这般属实有些伤心。 “这男子必然不凡。” 微带惺忪的声音与身下响起,树人心里一阵喜: “噫吁嚱,才这般大小怎的就醒了?” 朱果轻抖枝丫: “将将灵液非凡,不能破境却能开智,与你我好处,怕是比千百年的灵气都要大!” “知道,说不得昆仑大世界,来了位无法形象的天纵之才。” 树人沉声说,两条枝杈垂下如同臂膊,与之前相比,更加似人。 便在两棵草木言语之际,赵寻安一步跨出山谷,眼前景象骤变。 山谷里朝外看,尽是葱郁平坦草地,可一步迈出山谷,入眼却是层峦叠翠,高达万丈的山峦绵延不知首尾,有仙山玉宇随云雾与之上下翻飞。 偶有禽鸟啼鸣传八方,声入耳振心扉。 更远处一笔直山峦冲天起不见顶,待狂风吹散遮蔽云雾,赵寻安忍不住颤,根本不是山峦,而是一颗直径不下千丈巨木通天! “难怪有人唤昆仑大秘境为仙界,便这般摸样,真就有几分传说里仙界的模样!” 赵寻安忍不住赞叹,怎料话刚说完便觉脖颈发凉,想都不想一个腾身跃起数十丈高,一只六足三头似虎妖兽擦着脚底扑过,獠牙相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嗷~~” 妖兽一击不中立时掉头,三般吐息直冲悬与空中的赵寻安而去。 看着瞬息便至的雷火冰,赵寻安二指点出,三面与浮生盾极其相似,却布满木痕的大盾立时护住,正是山谷中所学五行真法,青木盾! “嘭嘭嘭~!” 雷龙火箭冰刀接踵而至,打的青木盾不断爆出木屑,赵寻安手持天晷缓缓的落,心中也是震惊,便这攻伐之力,怕是能比得上金丹大圆满了! 见自己招式悉数被阻,妖兽也知猎物不凡,六足伸出锋利爪子牢牢杵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显见是在酝酿大招。 见妖兽如此赵寻安也是带刀于前谨慎戒备,不过心中还有点小兴奋,第一次与昆仑大秘境的原生妖兽交手,却不知本事如何。 “吼!” 便在双方齐齐蓄力准备接战之际,地面突然开裂,一丈许宽窄虫类轰然扑出,一口便把妖兽吞下,紧接一头扎入地下瞬间消失,地面便个空洞都未有。 眼见如此赵寻安立时出了一身冷汗,紧忙散出神识戒备,却见地下那条数十丈怪虫迅速远去脱离神识范围,穿行处没留任何痕迹。 “土系穿行术!” 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般术法及其罕见,也叫土遁,乃传说里五行遁法之一。 神话时代诸多仙家都会,话本里也时有提到,只是如今已然少见,其与破土而行不同,穿行过后不留痕,行踪最是难寻。 脚尖刚一点地赵寻安又与自己上了一层浮生盾,六面大盾绕着身周旋转,他人看来属实防御满满。 “赵道兄救命,赵道兄救命啊~~!” 三面浮生玉盾刚刚张开,便有两人从草丛里扑了过来,言语里带着哭腔。 男子浑身口子遍体鳞伤,女子更甚,直接赤身裸体,被火焰烧的黑白混杂,如若山林里穿行的精怪。 见到他俩赵寻安忍不住笑了,正是从山谷逃走的二人,自己还曾救过他们,谁知领悟时也不告诉,径直逃离。 原本以为早已远去,谁承想却一直躲在山谷出口未走。 赵寻安本待不理由着他们自生自灭,可再思量,若非他们作为自己也得不到五行真法,更不会破境十重,便寻珍录也有长进。 思来想去还是帮扶一把为好,毕竟因果已生,圆了总要好些。 二人千恩万谢步入盾阵,直到这时一直紧绷的心才松了下来,不禁坐倒在地喘息起来。 “二位道友好悠闲,这般长久未离去,却是为何?” 见他们这般模样赵寻安也是好奇,先与他们两颗疗伤的丹药,又与女子一套长衫遮体,这般赤身裸体属实有伤风化。 “赵道兄,山谷诡异要命,可谷外也不安全,便刚才您所见这些时日属实见了不少,我俩与那些妖邪来说,怕是比蝼蚁还要弱小。” 男修士苦涩的说,本来也是一方秘境天骄,心气不是一般的高,可刚入昆仑便被接连打脸,心气立时低到了土里。 见他们如此赵寻安忍不住笑,回头看山谷早已不见踪影,似若从未有过,心中若有所思,说不得,便是一处隐秘之地。 “且走,总不能困在这里,这般灿烂大世界,需得好好看看。” 见两人服下丹药好了许多,赵寻安探出神识大步往外,浮生盾青木盾未消,这般危险处所,还是谨慎为好。 张着护盾行的慢,期间数次见到互相厮杀的妖邪,那般伟力便是赵寻安见了都是心惊,幸好有远超他人的神识提前预警,三人这才有惊无险的走。 待日头渐渐消隐之际,终究走出密林,看着眼前明显人工修缮过的道路,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第二百八十五章 修行院 上 有道路便好,说明有人族存在,毕竟不管哪个世界,最喜改造环境的,便是人族。 “这路真怪,怎就是个断头?” 男修士瞅着笔直断掉的青石板路有些好奇的嘀咕,赵寻安仰望遥不见尾的道路,再看看身后密林,隐约浮起一个念头。 难不成这条道路,便是为了直抵此处所修? 踏上与中土大千驿道一般无二的青石路,赵寻安收了两道护盾,便想沿着道路一直走下去。 己为尽头,那一边,定然有人烟! 就在欲行之际,有隆隆之音传来,赵寻安凝神远眺,道路那头有模糊身影现,十三人互相打量,齐齐退到路外,静观。 柱香后身影变得分明,却是由三匹独角烈马拉着的巨大马车。 “哕哕~” 马车与身前驻足,带起的狂风吹得三人须发乱抖,赵寻安挑眉打量,发现并无车夫驾车。 便在三人心神略显忐忑之际,大红车门推开,一身穿五彩霞衣女子步出,轻笑着冲三人点头。 女子面似稚子略显娇憨,身体却是修长莹润凹凸有致,仿似熟透的蜜桃,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情融合,再配上盈盈笑意,与人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三人紧忙拱手行礼,看着女子一时却是有些懵。 世间绝色诸多,仙途中人更甚,本为天地所钟,容颜之上大多不凡。 认真说女子容颜算不得绝色,但那股飘飘仙气与中土大千山川秘境百般不同,只是一望便有些自惭形愧的感觉。 似高山雪莲孤傲出尘,却更多几分清新。 “三位道友于禁地出,可是他方世界飞升?” 女子轻柔的说,口音略带些许婉转,与祖庭帝国烟雨江南那边官话相近,赵寻安听来倒觉熟稔。 当年血宗真君便是一般言语,将大河派灭门的血宗神君分神,也是一般。 “正是,我等三人乃中土大千昆仑山脉山川秘境修士,与数日前飞升,落与一处诡异山谷,历尽千难万险才出,还请仙子指点迷津!” 赵寻安本欲搭言,怎知一直有些沉默的男修却抢先拱手,礼数得体的说。 只是配上破烂衣衫满面灰,总有些滑稽的感觉。 “能与禁地自行走出者皆是少有天纵,与我宗门来说,却是大喜。” 女子面上浮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见三人不明,便徐徐解说。 作为连通万界的大世界,每天都有诸多他方世界修士飞升昆仑,大多落在常地,但也有小部分运气差的落入各个诡异禁地。 禁地凶险无比,能自行走出者百不存一,可只要能出来的必是天纵,定有大气运护身,与昆仑大秘境诸多宗门来说,却是抢着要的弟子。 “仙子可能告知,这禁地到底是甚?” 男修疑惑的问,赵寻安眉头不着痕迹的抖了抖,女子思量着说: “禁地千百种,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你们解释,不过大多都是蕴有陨落仙人或仙宝,充斥诸多生前杂念的异变之地,与我等修真伤害巨大。” “便我们这般大秘境生人也不敢入,听闻有些禁地诡异的厉害,便是大尊乃至仙家都不敢随便入内,却是危险的紧。” “只不过,险则险已,内里机缘也是天大,能从中离开的,许多便是得了了不得的好处。” “各大宗门不少天纵,便是于禁地得缘,这才一飞冲天!” 赵寻安一旁静静的听,心中却是起了微微波澜,自己与山谷,可不就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三位能够离开禁地属实不简单,可有得到机缘?” 女子笑眯眯的问,男修女修齐拱手,认真说出自己如何离去,然后看着赵寻安说: “赵道兄数日才离,能活下来属实超乎我等意料,若说能得机缘的,怕也只有他了。” 看着眼神有些躲闪的二人,赵寻安禁不住笑了起来,彼其娘之,这到底是哪个宗门教出的弟子,秉性堪称稀烂! 见女子用审视目光看向自己,赵寻安轻笑着说: “好处自然是有,不过我未曾取。” 赵寻安把山崖内水池之事徐徐说,却隐掉了木属五行真法,只是着重说了那盏油灯。 “认真说也是有缘,若非识得树人在他指点下吃下朱果,保不齐我也化作草木,更不会得缘看到诡异本源,一饮一啄皆有定律。” “那般重宝,你为甚不取?” 女子好奇问,赵寻安正颜: “多大的肩抗多大的事,关乎山谷禁地,那般大的因果我不敢承,也不愿承。” “因果,道友这说法,却是有些占卜天道之人的意味。” 女子笑着说,赵寻安也不解释,只是伸出左手点珠般比了个掐算的手势,女子立时变色,这可不是有些,而是必然! 无论哪处世界,与推演天机变化修士都要多几分敬重,能窥天机者,本就不凡。 女子点点头,摘下腰间香囊打开倾倒,五彩砂石立时与地面化作一方法阵。 “也不与你们说虚,我名司徒慧,来此为的便是招收弟子,此处方圆千里都是我宗门提灵堂所有,你等通过测试便为门内弟子。” “当然,若是昆仑有本宗也可帮衬去寻,只是相关费用须得补偿,不能白做。” 司徒慧说的认真,赵寻安却是忍不住咧嘴,之前心中与她那些高看消失的一干二净,与昆仑大秘境的憧憬也在消散。 说来说去终究利字当头,无论何处,皆是如此。 男修女修紧忙点头,能入宗门自然最好,毕竟有人帮衬有宗门做靠,属实好过孑然一身太多。 赵寻安与之说明要去云山上宗,却把司徒慧惊了一跳: “你是他方世界云山宗人?” 赵寻安点头,司徒慧审视的看,云山宗乃昆仑有名大宗,能为门人的定然不凡,哪怕是他方世界下宗也是如此。 “云山宗与提灵堂南辕北辙,我可赠你指路玉简,并把你带往最近城镇,至于如何去,却是你自家的事情了。” 司徒慧说的明白,赵寻安自无不可,拱手谢过。 “上车须得过法阵,一是看根骨,再便是看你等有无被域外天魔附体,这是所有飞升修士必经门槛,却是莫要多想。” 第二百八十六章 修行院 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人地盘岂能不听,且不过是个监测法阵,三人自无不可。 男修女修波澜不惊的踏过上车,司徒慧轻点头,都是红尘一品的灵根,与下界来人来说已算不错。 待赵寻安过,五彩砂石构成的监测法阵却嘭嘭的抖了三抖,赵寻安的心肝也随之跳了三跳。 之前说到域外天魔便有些不安,毕竟真我来自五千年锦绣,本不是这般世界住民,说不得便会与个域外天魔的名头。 “噫吁嚱,红尘三品的灵根倒还凑活,只是这瀚海体,属实有些令人惋惜!” 司徒慧抖手收了五彩砂石,看向赵寻安的眼中尽是感慨。 “瀚海体?” 赵寻安疑惑反问,司徒慧却没了解释的兴头,待三人上车立时收了五彩砂石,独角马转身嘶吼着奔向远处。 透过车窗可见外边景象飞速流逝,马车的速度迅疾如飞,男修再拱手: “前辈,却不知咱们提灵堂掌门,乃是何等境界?” 赵寻安闻言嘴角微扯,便这声掌门叫的真是轻车熟路,感情真挚呐! “掌门乃合体尊者,你们也是运气好,正正落在提灵堂所辖,若是在荒芜之地,掌门便只是神君甚或元婴,前途真就断了。” 司徒慧笑着说,女修也是拱手问: “可能知前辈修为,在宗门职务?” “我只是提灵堂一小小外事,不过元婴四重的修为,在提灵堂属实算不得甚,你们底子好又经过禁地洗礼,说不得百八十年便能超越。” “到那时,保不齐我都要唤声师兄师姐了。” 两修士连呼不敢,心里也是兴奋,山川秘境里自家掌门不过元婴初境,新宗门只一外事便是元婴中境,掌门更是合体尊者,以后的修行必然坦荡! 三人聊得开心,毕竟以后就是同宗门人,赵寻安沉默不语,终究与己无关,且等着半途下车再说。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骤停,因着法阵作用,却无半点失重感觉。 司徒慧抖手取一枚指路玉简递与赵寻安,笑着说: “这里算是人烟稠密之地,西行五里便有城池,你刚飞升,可以居住些时日了解大世界情形。” “待熟悉了手里灵石足够,便可经传送大阵去往。” “当然,若手里拮据便只能步行,那时间可就久了,还不如好好修炼,待破境金丹再去。” 赵寻安接过玉简拱手行礼,只是萍水相逢又不是同宗门人,却能这般帮衬,司徒慧的人品,实在不差。 同样抖手取出一盒疗伤丹药,赵寻安双手奉上: “仙子帮衬诸多无以为报,便以这盒自制疗伤丹药相赠,若来日重逢,定把酒言欢!” 司徒慧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接过木盒,随手打开却被浓郁的药香惊艳,忍不住感叹的说: “若非你是云山宗弟子,便瀚海体也要收入门内,单这炼药的本事便值了!” 赵寻安咧嘴笑,这便是技多不压身的好处,再拱手,看着马车远去,转身大步往西。 穿过一片高大林地,赵寻安见到了司徒慧所说的城池,没有城墙,打眼望去无边无际,便大乾国都玉京都比不得。 进入城池以步当车,赵寻安慢悠悠的走,不时步入商铺或与摊贩言语,很快与这昆仑大秘境,有了初步了解。 大秘境生人与昆仑大秘境称谓大多唤作大世界,城池里居民五花八门,虽说以人类为主,但也有不少精怪妖邪,这般融洽相处的景象,属实与赵寻安不小惊。 空中不时有修士飞过,显见都是真君以上境界,但居民大部还是尘民,认真说与中土大千山川秘境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步入仙途的修行者比例,却是远超。 再便是大世界里金银铜钱真就失去了作用,便尘民买卖用的也是灵石,这点倒能明了,毕竟昆仑大秘境的灵气远超山川秘境,更是有无数山川龙脉纵横。 再加远超中途大乾的生灵数量,灵石产量必然巨大,把灵石当钱币使用也是应当。 花费些许灵石在名唤石塘的城池住下,赵寻安用了三天时间游走,最喜与坐在墙角的老人扎堆言语。 这些历经沧桑的老者,无论尘民修士,与这世界根底尽是熟稔,属实与赵寻安不小帮衬。 再便是去茶楼酒肆,高谈阔论的客人,乃是了解时事的最佳来源。 第四日赵寻安留在客栈未曾外出,而是把这些时日了解的事情做以归纳,重要有三。 一是昆仑大秘境广阔无垠,便土生土长之人也说不清多大,酒肆一新晋元婴老祖曾言,自己经传送阵跨越无数万里,然后向东直飞五十载,可终究未曾见到尽头。 这般言语与赵寻安震惊着实巨大,元婴老祖飞行速度惊人,若是五千年锦绣,怕是十天半月便能绕行。 昆仑大秘境无愧大世界称谓,真就无边无际! 二是昆仑大秘境灵气远超山川,有佼佼者唤作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一百零八洞天福地皆有灵气化水,最高几处每年都有大量紫灵诞出。 不过灵气最充裕的还要数十大超脱洞天,便是银灵也有诞出,更有传闻,成产出罕见金灵,只是皆被洞天福地自己消化,未曾流出。 十大超脱洞天凌驾与所有宗门之上,传说各有仙家坐镇,因此被唤作圣地,许多宗门其实都属十大超脱洞天所辖。 至于其三,便是昆仑大秘境,其实也是中土大千一部。 只是神话时代被仙家大能斩出,做了连通万千世界的中转。 听闻这个消息时赵寻安忍不住咧嘴,发觉中土大千属实冤。 仙人斩,人皇斩,但凡有大事便要斩上一刀,真就悲催到了极点。 将事情归纳完全后,赵寻安于纸上重重写下三个字,修行院。 如今所知说来都是道听途说,想要知道正统传承与大世界彻底了解,却是有个好去处,便是修行院。 大世界修真与山川秘境一般,也是以各个宗门传承为主,不过普通修真或者不愿受宗门束缚的散修数量远超宗门弟子。 他们接受传承的地方便是修行院,便如中土大千的私塾,只要上交束脩便可得名师指点,并有相应道统传承。 彼此间只是师生不是师徒,也无所谓规矩,却是自由了许多。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何为仙 上 与赵寻安来说,这修行院实乃了解昆仑大秘境诸般事物的最佳场所,从茶楼酒肆听到的言语也是如此。 许多他处飞升而来的修士,最喜去的也是修行院。 归纳完毕已过晌午,赵寻安思量许久,又对以后可能遇到的各种事情进行了推算,尤其是赵萍儿的落处。 刚刚飞升昆仑赵寻安便有两次推算,第一个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属实不错,赵萍儿九成是得了大机缘。 可第二个有关落处的卦语却是不清不楚,云雾山里寻云雾,应如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相似。 但赵萍儿便是个小小女子,这般卦语属实与之不搭。 之前怀疑是因世界不同所致,可这些时日已然捉取不少道丝,与中土大千几乎一般无二,倒是与传说相仿。 说不得昆仑大秘境,过去真就是中土大千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赵寻安倒是对卜算的结果有了些许自信,根基相同,怎地也不会相差太多。 连续推算十数遍,从落处到前程甚或身体康健与否都有,可结果与将来时几乎一般,属实让赵寻安有些迷惑。 卦语大部为好,小部却是让人迷惑,实在想不明白其中意味。 待得月上枝头赵寻安停了卜算,册子密密麻麻写的周全,与未来也有了如何走的思量,便是随性随心。 “彼其娘之,大半天的时间便是个这般结果!” 赵寻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结果有好有坏统合来说便是随性,由着因果生,卜与不卜,意义属实不大。 待第二日晨曦落,赵寻安换了一身素雅白袍往石塘城最大的修行院走去。 与修行者最喜的静幽处所不同,名唤知否的修行院坐落在石塘城中心繁华之地,院门不及三尺便是一长溜摆摊的小贩,所卖物品也是与之相符,不是法宝便是符箓。 赵寻安饶有兴趣的循着看,竟然没有一件假货,属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期间看到不少雕版功法,境界最高已至金丹,翻找数页也是言之有物,着实起了兴趣,便好奇的问,摊主笑呵呵的答: “我等都是花灵石得了修行院许可才允售卖,岂能因着些许小利坏了名声?” “但凡在此摆摊都是冲着长远去,不会做坏规矩的事!” 听闻此言赵寻安忍不住与摊主竖了个大拇哥,拱拱手入了修行院的大门。 “怎地这般像!” 步入大门不过三两眼,赵寻安便忍不住嘀咕。 白墙内建筑尽是黑色,便校场中心那口八卦内槽大井也是一般的黑,与武学上舍构建不同,但风格极其相似。 赵寻安这正嘀咕,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道人便走了过来,拱手施礼笑着问: “道友可是要办入学?” “正是,不知在何处办理手续,有何种项目,收费如何?” 拱手回礼,赵寻安也是笑着说,道人闻言笑的更加灿烂,从道袍袖里掏出张五颜六色的花哨厚纸,点着上边所写道: “道友来本院实乃正确选择,与他处僵硬死板不同,知否所选课程繁多,从小儿开蒙到院长亲自指点迷津都有。” “花费从一枚白灵到十枚黄灵都有,因人而异任意选择!” 道人嘴皮子利落,言语起来嘚啵嘚啵不停,半点卡顿未有,赵寻安闻言忍不住咧嘴,这感觉,与五千年锦绣属实太像。 “道友,课程选后不会有其他费用吧?” “比如书本费、餐费、集训费等等。” 赵寻安挑着眉说,道人闻言立时立了个大拇哥,叹服地说: “一听道友言语便知绝对去过不少修行院,与其中套路一清二楚,且放心,知否能做到这般大的声名,靠的便是口碑。” “那种把学员当韭菜割的把戏,不会也不屑于做!” 道人说的真诚,赵寻安拱手,抖手取出十枚黄灵递与,这般事情不至于省,一位元婴境界老祖所知,便是百个真君也比不得。 “道友一看便是明事理的,知晓哪里该省哪里不该省!” 道人又是一个大拇指,与储物手镯取一鼓囊囊的布袋递与赵寻安,领着直奔修行院深处。 知否院长是位鹤发童颜的元婴老祖,听闻有人选择自己单人授课也是好奇,毕竟十枚黄灵与一般修士来说实乃不小数目,便是自用也不差。 赵寻安也不隐瞒,把自己来历需求说个明白,院长这才了然,笑着指指他手里那个布袋说: “里边东西便是你所需,看看可合心意。” 赵寻安闻言挑眉,打开布袋看,先便是一本修行功法,名唤大道藏真经,内容与他不小惊,虽说只有金丹境界,可其中道理深沉,怕是不弱于扶摇诀。 便是云山宗九峰传承所用功法与之相比,都是差了几分沉淀。 “......院长,如此功法卖十黄灵,是不是太过贱了?” 这话赵寻安是吸着凉气说的,院长闻言再笑: “买家都是嫌贵,哪有你这般嫌贱的,大道藏真经堪称大世界万般经典鼻祖,如今诸多大宗传世功法其实便是由其衍生而出。” “只可惜数万载前断了传承只得金丹,否则定是天下第一等的功法。” “原来如此。” 赵寻安了然点头,便如扶摇诀,当年只得炼气,便是再好也无甚用处,重生后到了分神就大不同,毕竟境界决定一切。 “虽说只是金丹,可用来借鉴总是好的。” 说罢院长又指了指布袋: “里边有玉简两枚,乃是这些年整理的有关大世界的琐事,与你这般飞升修士最是有用。” “还有下边的丹药符箓以及杂物,虽算不得极好,可与如今的你来说却是最实用,若有其他需求但说无妨,只要不是太过,尽如你意。” 赵寻安翻看,真就是些实用物品。 丹药不说,毕竟赵寻安自己便可称名医,但上千张符箓属实与他不小惊喜,风雷火雨攻防俱全。 若是在山川秘境,便这些也不止十颗黄灵。 至于结界石夜行服大混沌迷药,赵寻安看的是直咧嘴,这是甚意思,让自己劫道用? 院长也是老于世故之人,见赵寻安表情便知心中所想,认真说: “修行之路遍布荆棘,多些后手总是好的,莫不当回事,保不齐便是活命稻草。”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何为仙 下 赵寻安拱手谢,自己那十枚黄灵,真就赚大了! 收起布袋,院长考教赵寻安修行之事,问答间收获属实不小。 近两个时辰后,赵寻安说出自己最想知晓之事: “院长,昆仑大秘境,可是真的有仙?” 见赵寻安如此问院长笑了,诸多其他世界飞升而来的修士皆是如此,最想知道的便是,世上到底有无仙家。 “怎么说那,仙自然是有,我也曾有幸窥得一眼,那般气度,确实非我等修真可比。” 院长思量着说,赵寻安闻言精神一振,带着些许急的问: “您是从何处见的仙家,我可有机会觐见?” 修行这般长久,第一次确凿知晓仙的存在,赵寻安但觉心肝齐颤。 中土大千山川秘境里只是传说,无人真正见过仙,想起便觉彷徨。 如今知晓便如黑暗里远处多了盏明灯,虽说依旧遥远,可终究有了期盼,知晓有抵达的可能,心境自然不同。 “想要觐见,怕是千难万难。” 知否院长摇头,深深叹气说: “那还是五十年前因着友人相邀,去往十大超脱洞天之一的小有清虚天参加庆典时,远远见五百年未曾出关的仙尊与空中飞过。” “便超脱洞天元婴神君都未见过,我等微末又哪来的机缘与之相遇?” “不过,虽说只是远远一眼,可显露仙元终究与我等真气不同,其中磅礴远不能比,属实让人憧憬。” 听闻知否院长如此说,赵寻安也是忍不住叹气,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期盼,毕竟气运在身,只要有便好,总有机会相见。 “院长,仙,到底是甚?” 赵寻安再问,虽说心中与仙早有定论,可与中土大千山川秘境有过诸多了解,所说具是片面,与己心中这个字属实有不小差池。 如今到了真正有仙的地界,总想知晓,可否与自己心中所想相合。 “仙之一字,真就说不清,识不清,想不清。” 知否院长略微沉思,最终缓缓摇头反问: “能问出如此言语,便说明你心中有所思量,且与我说说,你心中的仙,是何等存在?” “长生不死寿与天齐,超脱轮回不入六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山起一念海生,行污垢之地不惹尘埃者,便为仙!” 赵寻安斩钉截铁的说,虽不知所言是否与实相符,可这便是自己心中的仙,或者说,是自己想要抵达的终点! 听到赵寻安与仙的定义,知否院长沉默许久,终究叹了口气说: “你与仙的认知,与如今大世界所知有些出入。” “出入何在?” 赵寻安轻声问,知否院长手指与桌面轻点,立时便有一株青苗钻出,抽枝生叶向上延伸,透着让人心悦的生机勃勃。 未及多久青苗开花结果,风霜里硕果落地枝叶颓败,终究与火中化作灰烬。 知否院长这一手术法属实惊艳,赵寻安看得有些入神。 其中不止木系术法,便水系火系都有,皆细致入微,其中韵味,便九峰峰主都有所不及。 春雨落,灰烬里发新芽,知否院长看着周而复始的景象,沉声说: “春生夏茂秋实冬寂,这便是天地间大道法则的基础,仙再强也属昊天所笼,终究逃不出这般轮回。” “便如几位传说里的仙尊,虽已得大道认可成就仙家之位,便身体里的真气也转化为仙家独有仙元,但寿岁终究不过万。” “一重天关一重劫,待到九重大圆满,每九年便是一重劫,到得最后便是雷化天庭,必死无疑!” “无数世界无数修行者,最长便是万载,这是无人可以跨过的天堑!” 知否院长说的认真,赵寻安面上露出些许失落,柱香时间后才开口: “若连生死轮回都超脱不了,如何称仙?” “所谓仙尊与我所想差之千里,难不成,真就无法冲破枷锁,成就至高?” 见赵寻安表情落寞,知否院长挥手,桌上生灭无数次堆积而成的灰烬散去,却露出一枚金灿灿的根茎。 知否院长一指点落,根茎化作千丝万缕互相交错,未及多久竟成金灿灿布匹,慢慢隐入虚空,赵寻安见了双眸立时一亮: “这便是大道法则由来?” “大道法则由来无穷,只是其一。” 轻点头,知否院长笑着说: “将将所讲只是大世界如今认知,可亘古之前与仙的解释,却是与你所述有八九分的像。” “只是自神话时代诸仙突然消失开始,大世界与仙的认知便开始弱化,并以神话亘古之别与仙不同称谓。” “如今的仙唤地仙,飞的再高也只是苍穹之下。” “神话时代的仙唤天仙,居于九天之上,超脱一切执掌大道寿与天齐,乃是真正的大法力者!” “天仙诸般术法超乎想象,可跨越时空驻足未来过去,一念之间就可去往有无之地,便你将将言语,与亘古相比,怕还弱了三分。” “有传闻说,如今诸多大中小千世界所用的通用文字,其实也是天仙大能与天外之外取回,为的便是开灵开智。” “毕竟真正仙人不同你我,有特定仙文运用,不施展任何法术但只言语便有莫大威能,非跳出轮回仙家不可用。” 知否院长说的轻松,可赵寻安却觉心惊肉跳,中土大千文字及诸多诗篇与五千年锦绣相通,难不成,天仙们去过真我家乡?! 脸色变换诸多,赵寻安终究再下决心,定要得道成仙,成就亘古传说里的,天仙! 到那时莫说阿姆,怕是真我家乡也能回,一个跨越时空驻足未来过去的本事,便能超越一切! 与知否院长一说便是三天三夜,赵寻安与眼前元婴老祖生了十二万分的敬重。 境界虽只元婴,可认知知识之丰厚,为赵寻安所见最长。 一身本事更是堪称惊世骇俗,赵寻安实在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院长,以您的境界体悟,破境分神神君说不得有八九成的把握,却是为甚不破?” 元婴老祖寿岁五百,分神神君直接翻倍千岁,不说其它,单只一个寿岁也足了。 “我百年前便已圆满,之所以未曾冲境,便是在等机缘。” 第二百八十九章 昆仑里的云山宗 上 “机缘?” 赵寻安咧嘴,一身超乎想象本事,却在闹市里开修行院敛财,如何能得机缘? 知否院长一眼看出赵寻安所想,便用手指了指天: “昊天着眼无处藏遁,我与世间教授传承与己薄利,与天下修士厚德,求得便是昊天垂青气运加身。” “诸多同道踏遍名山大川寻找机缘,却不知最大的机缘,便在身边。” 一席话真就与赵寻安莫大惊,眼前这位长的慈眉善目的知否院长,实乃自入修行路以来,与天地道理感悟最深之人! 言语间赵寻安突然想起提灵堂那位司徒慧老祖的言语,便开口问道: “院长,您可知,何为瀚海体?” “为甚突然问到这个?” 知否院长皱眉,赵寻安也不隐瞒,把司徒慧所言说了个清楚明白。 听闻赵寻安言语,知否院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皱眉上下打量个不停。 有秘法在身,赵寻安在其眼中透亮分明,气血之丰茂怕是金丹真君都比不得,偶尔散溢的神识更是磅礴如海。 莫说与己相比,便是认识的几位神君都未必比得上。 以此表像判定,必然是罕见天骄,说不得便是传说里的体质,未来前程定然远大,只是若真是瀚海体,那他这一生,怕是真就废了。 “且与我去测测,结果出来再言其它。” 知否院长起身,领着赵寻安往检测法阵行去。 见他满脸凝重,赵寻安心中也是忐忑,难不成所谓的瀚海体,真就藏着大患? 赵寻安照指示步入法阵,知否院长一掌拍下激活,无数符箓升起,紧接便有十尊九龙金鼎虚影在阵中浮现。 “噫吁嚱,竟有十尊基鼎,看来走的是十二之术,赵道友属实不简单,却是真正天纵之身!” 知否院长惊奇的说,赵寻安满脸僵硬的笑,未曾想这检测法阵竟然这般强悍,竟能把自己丹田里的基鼎投现,若是显化鼎内宇宙可就遭了! 就在赵寻安担忧之际,知否院长又是一掌拍落: “且看看你这鼎里真水,到底有多少。” 又一层符箓升起,十尊金鼎开始倾斜,赵寻安忍不住叹气,未曾想一个不注意,自己最大秘密便要呈现,真就想与自己一个大嘴巴! “轰~!” 便在赵寻安埋怨自己不警惕时,法阵轰的一声爆裂,看着散溢出来的些许景象,便知否院长也是惊奇莫名。 那洪水般的灵气洪流,确是瀚海体无二! 挥手散去四处流淌的法力,知否院长叹气,用莫名眼神看着赵寻安说: “赵道友,你最大的不幸,便是晚生了悠久岁月,若能诞在众仙天界具存的神话时代,说不得便是位一飞冲天的未来天仙!” 见知否院长说的感叹,赵寻安拱手施礼: “还请院长告知,何为瀚海体。” 知否院长拖住赵寻安臂膊不让他行礼,苦笑着说: “所谓瀚海,便是讲基鼎所蕴灵水非斗,而是如江如海,虽说真气远超同境弟子,可想要填满基鼎所需灵气也是大到恐怖,便高等级灵石,怕是也得流水般消耗。” “便是孕育千百真君之灵气,也养不出一个瀚海体。” “神话时代还好,毕竟灵气充裕至极,便金色仙石都有,若能供出瀚海体,一个打同境七八个不成问题。” “只是如今灵气日渐稀缺,想要支撑到分神都是艰难,有那般多的花费倒不如培养其他,毕竟投入产出实在不成比例。” 听闻知否院长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抿嘴,果然如自己所想那般艰难,只是有一点院长未曾想到,自己是宇宙,而不是江海! “院长,金色仙石又是何物?” 扔下脑中思量,赵寻安认真问,知否院长沉声说: “便是修行界通行的金色灵石,经历灰白黄红紫及银白,金灵发生巨大变化,灵气转化成与仙元极其相似的异种能量,蕴藏莫大威能。” “如今十大超脱洞天有产银灵,也有少量外销,可金灵莫只是听说,见都未曾见过。” “晚辈曾有听闻,银灵金灵不可直接吸收,因着浓度过高,一个不慎便会损伤道基,可听院长意思,瀚海体可直接吸收?” 赵寻安抓到知否院长话里意味,有些激动的拱手询问,知否院长略作思量轻点头: “一般修真哪怕尊者也不敢贸然吸收银灵金灵,毕竟一个不小心过于紧密的灵气便会损伤道基。” “可瀚海体不同,汹涌海域可容纳稀释所有灵气,便是仙元也一般。” “若真能寻得金灵与你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说不得便能破入金丹,到那时便元婴老祖都未必是对手,这一辈子,也算足了。” 赵寻安抿嘴再拱手,心中与知否院长身份的猜疑,却是更重。 这般辛秘岂是普通元婴老祖能够知晓,说不得便是位出身了不得的存在。 十枚黄灵的课程统共用了五日夜的时间,离去时赵寻安与知否院长深深躬身行礼,收获之丰厚,怕是十枚红灵也抵不住。 这半师之礼,受之半点不虚。 “不知学生可能有幸,知晓院长名讳?” “复姓公冶名唤至心,寻安天资纵横气运护体,说不得便会有大机缘在身,期待哪日重逢,已然名闻天下!” 知否院长受了赵寻安的礼,自己教授远超课程内容,无愧于心。 离了知否学院,赵寻安返回客栈退了房,直向崇山峻岭而去,当年龙脉晶洞取灵,大部取得都是紫灵红灵,银灵金灵只取了几块。 其中留在云山宗一金一银,还有一块银灵山水秘境时与了水墨峰主,身上如今稀少,有些舍不得用。 只是思量过后还是要试上一试,确定可以直接吸取银灵金灵,毕竟寻龙诀寻珍录在手,便贫瘠中土大千都能寻到,便不信这大世界反倒无有。 一路行出八百里,与偏远山间驻足,赵寻安动用五行真法破开岩壁步入,掏出银灵金灵小心翼翼测试。 毕竟知否院长所说均是卷册所载,真实如何还需待定,小心些总是好的。 先取银灵一枚,赵寻安运转功法细微引导,如刀锋一般近乎固态的银色灵气沿奇经八脉直入丹田,把坚若磐石般的肉体,切出一道道巨大豁口! 第二百九十章 昆仑里的云山宗 下 “......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赵寻安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着话说,血水哗哗往外喷,虽有木属灵气滋养,但损伤太过,属实来不及。 抬手灌下一瓶灵液,体内如若开花般伤口终究好了许多,而涌入丹田的银色灵气,真就如知否院长所说,流入基鼎后瞬间消融。 本就灿烂无比的十尊基鼎立时爆出大片银芒,比之过去更加灿烂,尤其是第十尊九龙金鼎,璀璨星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点亮。 赵寻安忍不住倒吸凉气,便这速度,比之紫灵快了百倍不止! 只是损耗也是巨大,不及巴掌大小的银灵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暗淡,赵寻安紧忙停止吸取,又换金灵,也就是知否院长口中的仙石测试。 “嘭!” 效果出乎赵寻安意料,灵气浓缩至极发生变化,果然以不同普通灵气,将一入便把整条左臂炸得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外露,断裂的肌腱如同虫蛇般扭曲,看这便让人心惊。 “有些过于早了。” 赵寻安无奈摇头,如今不过筑基真人,即便有五行真法加持,可肉躯的韧性依然不足,这般精纯到恐怖的灵气,或者说仙元,属实承受不住。 不过赵寻安心中有所猜测,躯体受不了,可丹田却无恙,但要吸收必须过经脉,这便不好说了。 沧浪江水过溪流,哪怕对面是汪洋大海,溪流必被横扫。 思量许久赵寻安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布下散灵大阵,便如云山宗所做,只是那样与己便无半点用处。 知晓银灵金灵与己确实有用,赵寻安便离了藏身处,探出神识循着山川龙脉而行,不为其他,便是灵石灵药。 寻龙定脉一走便是小半年,灵药收获之大超乎赵寻安所想,莫说千年,便是上万年的灵药都取了两支。 赵寻安一开始觉得怪,可看过知否修行院与的玉简后才知晓,昆仑大秘境与之中土大千山川秘境理念,真就不同。 山川秘境主修行,但也长于博,术法丹药炼气阵法百花齐放各有所长,而昆仑大秘境却是以境界为论断。 只有那些眼见无可向上的修真才会沉浸旁支,在丹药一途更是人数稀少,比之山川秘境远远不如。 虽说赵寻安也偶见采药修士,可所取属实不多,倒与知否修行院与的那些丹药一般。 因之好奇赵寻安也曾问过,采药修士却与了个没想到的说辞。 “外丹为小道,内丹为大道,境界低时仰仗丹药还好说,待得高了还仰仗便会养成依赖,属实不好。” “看尊者大尊哪个有服用丹药的?” “内丹成就百病消散口津便是妙药,所谓伤损,自然便好。” 三世为人赵寻安还是第一次听闻如此言语,乍听觉得对,大道理属实不错,可又不知哪里别扭。 细思量倒是释然,千般人万般思量,侧重不同,无所谓好坏,倒是便宜了他这喜好仰仗外丹小道的。 寻找期间也发现不少仙遗,不过大多腐朽,即便留存完好的也有些诡异气息存在,卜算的结果也是凶,赵寻安便弃之不理。 左右不是被法宝迷眼的,通天大道在前,何必冒那个险。 至于灵石,赵寻安真就发现太多。 不愧是灵气充裕的大世界,但凡大些的山峦都有晶洞诞生,神识探下属实惹人心痒。 只是便如山川秘境,但有晶洞便有防护预警法阵,显见被人下了禁制,说不得便是各大宗门的禁脔,若是强取怕有性命之忧。 唯有些许零散的矿藏才能取用,品阶倒也不低,便黄灵红灵取了最少上千块,只是见不到银灵金灵,赵寻安这心里实在有些懊恼。 知否修行院与的玉简里有方圆数十万里地图,还有诸多传送阵所在,赵寻安便依着地图寻觅传送阵往名山大川走。 昆仑大秘境堪称无边无际,便不信所有龙脉,都会与人占有。 这一日经传送大阵行到一雄壮山脉,赵寻安循着龙脉一路向上,半天时间里最少见了上百修士,手里都是擎着个棍子笑嘻嘻的打草而行,属实猜不透是在作甚。 便在赵寻安不理,只是认真探寻之际,突有惊喜喊声响起: “赵长老?!” 赵寻安猛然回头,这般称谓只能是云山宗人,果不其然,萧常建那厮正拿着个竹棍,满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噫吁嚱,昆仑这般大你我却能碰面,这缘分属实不浅!” 用力拍拍大步行来的萧常建的肩头,赵寻安也是满脸笑,正所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在这陌生世界与故知相遇,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走,且寻个地方好好聊聊,这些时日不见,属实想念的紧!” 赵寻安揽住萧常建臂膊便想走,却被他反手揽住,大笑着往一处行: “是得寻个地方,不过不是山野,而是咱们宗门!” “咱们宗门?” 赵寻安疑惑皱眉,萧常建指着远处崖壁笑着说: “你这是忘记掌门言语了,上宗,便在那里!”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猛然醒悟,紧忙翻看司徒慧与的指路玉简,真就到了云山宗! 这些时日心无旁骛的寻山脉而行,未曾想竟到了上宗所在,只能说彼此因果深沉,这般广袤的天地,都阻止不了相遇。 与萧常建踏入崖壁传送阵,身形立时直冲而起,待落足后放眼望,赵寻安忍不住笑,虽说宗门比之云山秘境广阔无数,可眼前所见,风景却是像到极点。 “将将那些修士,难不成都是宗门门人?” 萧常建带路行往宗门功绩堂,赵寻安好奇的问,与山川秘境里一般,功绩堂也负责门人信息登录。 “自然,这方圆数千里都是云山宗管辖,便几个修真国度也是宗门下属。” 虽说归入山门时间不长,但萧常建言语里透着股自豪,显见与这云山上宗感官颇好。 “说说,为甚每人一个棍棒,还敲着草木走,与山野里的傻小子差不多。” 想起之前事由赵寻安便觉好笑,萧常建闻言却是咧嘴: “那是宗门与新进门人安排的历练,不涉及任何,就是让一干人等熟悉云山宗周围。” “之所以敲草木,实乃历练目标乌鱼子调皮,最喜化身草木,与它些惊,便当打草惊蛇。” 第二百九十一章 十一重天 上 “乌鱼子,是个甚?” 赵寻安皱眉问,萧常建笑着说: “云山宗里一颗化形首乌,算是门内弟子,听闻还是掌门大尊当年亲自种下的,仅只百岁便开智化形,堪称天下罕见。” 赵寻安点头,关于草木化形真就不好说,有些寿岁千万年也不曾开智化形,有些仅只数十载甚或短短时间便得化形。 譬如那年桃李花开的大乾玉京,仅只十数日的时间便有花妖开智化形,堪称天下之最。 “但若逮到乌鱼子,便会有百枚黄灵赏赐,又不是甚危险的事情,我等微末自当勉力。” 赵寻安再点头,百枚黄灵真就是不小数目,与这些没有灵石来源的基层弟子来说,确是不小收成。 “进入宗门也有些时日了,与昆仑大秘境这边的宗门,了解如何?” 赵寻安轻声问,萧常建收敛笑思量着认真说: “大多相同,便如云山宗大个数十倍的模样,但是门内大能诸多,神君最少数十位,便尊者也出一掌之数,掌门更是大尊,乃是大世界名副其实大宗。” “想想这般多法力无穷存在,便觉心肝一阵阵哆嗦。” “可曾见过上宗掌门?” 听闻萧常建言语赵寻安好奇的问,萧常建使劲摇头: “怎会,便诸位尊者也未曾见,若不是来到上宗也不会知晓,但若突破合体境界便不能随意离开。” “若如之前境界那般随意奔走,说不得,便会有劫雷落下。” “这是为甚?” 赵寻安皱眉问,萧常建挠头,思量着说: “宗门有神君解释,便是个逾矩的缘由,尊者往上皆有毁天灭地的本事,短时行走还好说,多了便会引大道瞩目。” “所以天下行走间最常见大能便是神君,至于尊者大尊,平日里便待在自家宗门修行度日,或者便是去往某些无矩之地。” “山川密林乡村城镇少见尊者大尊,便是如此缘由,但若现身,必然有惊天大事发生。” 原来如此,赵寻安闻言忍不住摇头: “如此岂不失了自由,修来修去却是这般田地,属实让人不爽。” “彼非鱼岂知鱼之乐?” 说话间二人入了功绩堂,一位正在拨弄算盘的修士听闻二人言语,便笑呵呵的说,萧常建见了紧忙拱手行礼: “师祖好,弟子历练时正好与下宗赵长老相逢,特来功绩堂登录。” 赵寻安也跟着行礼,心里也是感慨,不愧上宗风气,便个功绩堂管事都是元婴老祖,比之山川秘境宗门,底蕴实在雄厚太多。 “第一天纵赵寻安?” “噫吁嚱,昆仑这般庞然你竟能寻来,一路想必尽是艰难坎坷!” 功绩堂管事猛地瞪大眼睛,中土大千五百弟子飞升时便得传讯,未曾想真就寻了过来。 “呵呵,还好还好。” 赵寻安稍显僵硬的回,心道自己一路行来尽是在发财,莫说妖邪之类,便虎豹豺狼都未遇一个,这艰难坎坷,想来便觉心虚。 “这些年里,六钧神君与宗门传信七八成与你有关,我等盼你这位天纵,属实盼了许久!” 管事乐呵呵的说,随后安排弟子去找传功堂执事神君,与弟子有关的事由,皆是由传功堂负责。 刻钟时间不到传功堂执事神君令狐清便到,二话不说抄起赵寻安臂膊便探查起来,未及多久面色便如染料铺一般变幻起来。 “噫吁嚱,怎会有这般通透的经脉?” “噫吁嚱,丹田怎就这般广袤无边?” “噫吁嚱,真气竟然这般旺盛,仅只筑基却与金丹大圆满相近,真真不可思议!” 三个噫吁嚱说的正在与赵寻安登录的功绩堂管事也是惊奇,难不成,宗门真就迎来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赵寻安与我认真说,如今是何境界?” 令狐清认真问,赵寻安思量既然被人知晓,也无不可说,便恭敬回答: “禀告神君,弟子如今,却是筑基十重天。” 萧常建猛地看向赵寻安,九为极数,境界也是如此,无论灵根天分高低都是以九为限,怎就出了个十重天? “噫吁嚱,十二重天,传说中的体质?” 功绩堂管事忍不住问,令狐清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的说: “必然,只是太过好了,六钧神君留言与他夸赞属实超乎寻常,我有些不详的预感。” “不详,您是说,上古体质?” 管事有些了然,令狐清再点头: “有所猜测,终究得过了检测法阵再说。” 见两位上宗前辈猜测,赵寻安拱手说: “两位前辈莫要猜了,我确实是上古体质,瀚海体。” 把来到昆仑之后的事情徐徐说出,令狐清忍不住点头: “那位修行院的院长见识不小,说的都在点子,只是关于瀚海体说的太过笼统,毕竟海与海不同,差距还是不小。” “成败与否,总要试试再说。” 说罢令狐清吩咐功绩堂管事开了个静修的屋子,与赵寻安入内,抖手扫出上千不止的紫灵,便那数目,赵寻安看的都有些心惊。 “六钧神君曾言,你所修功法神异,不弱大世界宗门传承,前些时日你又得了大道藏真经,与这聚丹的法子不缺。” “今个便一鼓作气往上冲,看看到底能否聚丹。” “那位知否院长说的不错,瀚海体只要聚丹战力便可跨越大境界,说不得元婴老祖都能战,堪称最强金丹!” “到那时即便不得寸进,终究也算有了些许自保的能力,与这修行大道,应是无憾。” 令狐清说的认真,赵寻安看着遍地紫灵心里也是感动,只是与无憾二字不喜,自己目光落处乃是九霄之上,岂是一个真君便能满足。 “神君,弟子初来乍到未有任何功绩,这般多的灵石属实受用不起,与宗门其他弟子实在不公。” “莫多想,你的身份不同于其他弟子,乃是下宗骨干,若能破境与宗门帮衬不止这些灵石,且认真行功,这般突破的机会可是不多。” 令狐清认真说,赵寻安抿嘴思量轻点头,心中决心暗下,若入不得金丹,总要与宗门帮衬,怎地不能亏了! 一手握住一块紫灵,赵寻安密目凝神,行功吸取。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十一重天 下 在令狐清的注视下,两块紫灵不及盏茶功夫就失去色泽,化作透明水晶一般,便这速度看的他忍不住挑眉,心里更加希望赵寻安能破境成功。 赵寻安运转扶摇诀,心中默念功法诀窍,不断放下失效灵石并取新,随着一块块紫灵失效,第十尊基鼎终究满溢,第十一尊基鼎,缓缓成型! 不知过了多久,赵寻安缓缓睁开眼,令狐清面上有些失望,若是聚丹成功会有异象,如今平静如水,这大境界,终究未曾跨过去。 “可是到了第十二重天?” 令狐清沉声问,若是能达十二重天便好说,豁命再与破过,与宗门再添一位新生高手也是好。 “只得十一重天,第十一尊基鼎,只是初起。” 赵寻安轻咧嘴,便是他也未想到,那般多的紫灵,竟然支撑不到自己聚丹。 原本以为基鼎具是一般,可如今看来恐怕不是。 九为极数,九鼎如一,可一旦突破到十便不同,十一更是,想来十二重天大圆满,所需灵气怕是恐怖,说不得便是十倍百倍增长。 “......本想一气将你送入金丹,如今看来却是痴心妄想。” “你这瀚海体,说不得就真是瀚海!” 令狐清深深叹气,赵寻安未曾言语,只是与他深深一躬,与初见面弟子这般支持,属实难能可贵。 千余紫灵若在山川秘境,怕能养出天纵万千!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令狐清领着赵寻安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 “你可知六钧神君与你夸赞有多高,便一个大千第一天纵都觉不过瘾,非要再加一个古往今来,以他秉性,真就罕见。” 想起六钧神君赵寻安便觉心口温,轻声说: “掌门虽未收我为徒,可一应传承皆已倾囊传授,与我心中便是师尊。” “他老人家看我千般好,说起来自然有些夸大,倒叫神君看笑话了。” 一番话语说的赫然,赵寻安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神伤,毕竟瀚海体所需灵气太过,自己乃是比瀚海体更加恐怖的体质,想要破境入金丹,真就不太容易。 而那些一同飞升昆仑的山川秘境天骄,想必这些时日正在突飞猛进,以自己如今速度,怕是会越落越远。 “人不能自视过高,但也不能贬低自己,我与你的了解,怕是超过你的想象。” 令狐清扭头看向赵寻安,轻笑着说: “能把下宗九峰传承尽数掌握,便只掌门才有的六钧歌也掌控,还有一手堪称神异的医术,尤其配种更是一绝。” “便你这本事,即便终生不得寸进,宗门也会当做宝!” “......呵呵呵。” 赵寻安笑的那叫一个僵硬,掌门怎么连这般话都说,再者怎地就成配种了,那是医牲口的说辞,自己那叫治疗不孕不育好不! “上宗与山川秘境传承大体相同,只是九峰不在,而是传功堂传功,其它功绩堂等一应俱全,可有想好去往哪处?” 听闻令狐清之言赵寻安忍不住一愣,轻声说: “我听萧常建言语,弟子归宗登录后由宗门安排,怎地我却能选?” “你又不是寻常弟子,乃是下宗骨干,赵长老之名我也是省的,可有想要的去处,左右与你安排明白。” 赵寻安低头思量,十息之后有了决断: “弟子长于植药看病,归到哪处都可,以后种种灵药与人解忧,想来也是条修心养性的路子。” “既如此你便两头沾,药谷与个幽静处所,闲来养花种草,功绩堂也与你在医行留个诊治赚功绩的医师位子。” “两处都与你个清闲执事的位子,无所谓考究,只要随性便好,说不得便会守得云开见月明,悟道步入新境界。” 令狐清点头说,紧接二人都笑了。 悟道破境之事诸多正史野史都有记载,历史上也曾有过不少,可都是炼气境界,若只是了悟便能破境,那天下明事理的修士多了去了,岂不人人得道成仙? 自这日起赵寻安便在昆仑大秘境的云山上宗稳稳当当的住了下来,三日植药三日出诊,日子便无惊无扰的运转下去。 随时日渐长,云山上宗门人尽数知晓,功绩堂有位下界而来的医师医术高超,各种疑难杂症手到擒来,便是不孕不育都能轻松拿捏,堪称天下少有神医。 三五年不止云山上宗,便是临近交好宗门都有所知,尤其在花费整整半年时间,将一位友宗欲待破境尊者却走火入魔的大圆满神君救回后,赵神医的名号方圆数万里可谓无人不知。 那以后不断有伤损修士寻上宗门,因着赵寻安一人,云山上宗得了人情无数。 十年后,无论宗门散修说及云山宗尽是夸赞,堪称北域诸多宗门里声名最好。 宗门两位尊者也因着此事特意出关召见,与赵寻安也是万般夸赞,最后都是可惜,若不是瀚海体便好了。 只是其中一位在回关前特意与赵寻安说: “莫想太多,随着心意走,无论云山宗还是云山上宗都是你的家,自家人若是斤斤计较因果,还有甚意思?” “清儿与你灵石破关想的便是你好,若因之觉得亏欠便是错,父母念着儿孙好,岂是为着回报?” 赵寻安闻言一愣,紧接却是深深施礼,心中是无法言喻的喜,步入云山宗云山上宗,实乃三生有幸! “未曾想这么些年你还放在心里,难怪诊费都不要。” 若不是自家老祖宗言明,令狐清真就未曾想到,赵寻安一直觉得亏欠。 “神君你也知道,我修的推演天机卜算之道最重因果,与这般事情,最是看重。” 赵寻安认真说,令狐清闻言若有所思: “寻安,我不长于因果,与天机卜算之道更是半点不懂,但心里倒是有些想法,你且听听可是有理。” “神君请说。” 赵寻安拱手,能听一位神君讲解天道实乃幸事,即便他认为自己不知,可能破入分神的,又有几人懵懂? 若真半点不知,莫说神君,便元婴也入不得。 “说来修仙之人最重因果,大道法则也是以因果定,可若只是有来有去般简单,可能构建整个大千?”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亘古仙文 上 “便如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般做派绝对成不了名医。” “你是杏林翘首,应当想得通,若想成就,说不得得多想三五步,甚或三五十步。” “以一个因扰动大千,令大道法则与之变化产生想要的诸般果,以我来想,这才是推演天机卜算因果的根本。” 令狐清一番言语便如醍醐灌顶,赵寻安闻言先是懵,紧接却是大悟,忍不住与他深躬谢。 终究知晓自己的卜算为何弱,便在于太过直白太过简单,讲究的因果只是单,从未想过因一生二生三生万般。 令狐清可谓,一言之师! “你我之间用不到这般客套,我也是随口,与你有用便是好。” 令狐清扶住赵寻安,笑着说。 赵寻安咧嘴,抬起左手掐算,许久后深吸口气认真说: “神君,我已见着破境聚丹契机,明日要外出历练!” “这么急,便不能缓两日,萧常建他们还未回来,你若不告而别,便他们那柔弱的心肝,不得纠结爆了?” 令狐清闻言一愣,心说未曾想自己言语这般厉害,竟让身为瀚海体的赵寻安,看到了聚丹契机! “时机错过便不再,明日走正相宜!” 见赵寻安说的肯定,令狐清好奇地问: “便掐掐指头就能知晓?” “算是吧,求得便是一线灵犀。” 赵寻安笑着点头,令狐清忍不住咧嘴: “说说甚的灵犀,让我开开眼。” “山芋及地三尺,魁薯入地丈许,向北见龙伏于渊下百,杆头近却归元,重开天地,宇宙洪荒归一,终究花落子孕。” 赵寻安说的认真,但心中也是有些疑惑,卦象结语还好,那句杆头近却归元,属实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算得甚灵犀,我怎觉得是要打回原形?” 令狐清嘀咕着说,赵寻安咧嘴: “有那么点意味,不过结果终究是好的,值得一搏。” “还得搏,原来也不是那么准吗!” 令狐清撇嘴,赵寻安摇头: “天道卜算便是十成也只是指向,只是近似,大道都有遁去的一,何况猜测?” “有个好的卦语便足了,一切,终究要靠自己去拼。” “噫吁嚱,原来这卜算也没有想的那般了不得,之前以为只要卦得便可坐享其成,未曾想还得拼,太是无用!” 令狐清摇头,却把赵寻安逗笑了: “哪有那般道理,昊天又不是亲老子,岂能把好处贴脸上,与个机缘指向知晓便是足了,哪能不知好歹。” 听赵寻安如此说,令狐清却是忍不住双眸微眯: “如此说来,左道道祖莫不真就是昊天的老儿子?” 见令狐清这般说赵寻安直接笑出了声: “便神君您会说,昊天乃是意志,岂会......” 说着说着赵寻安收敛了笑,面上有些思量,又有些迷惑。 毕竟那位传说里的昊天之子所遇太过逆天,自己这气运之子与他相比便是天壤,仔细想想,真就有种老子宠儿子的感觉。 不再纠缠其它,赵寻安回返功绩堂收拾准备离去,宗门众人听闻要去历练颇多不舍。 毕竟有神医赵真人在,只要有口气,九成便能救回。 翌日大清早,送行之人密密麻麻,赵寻安满脸僵硬的拱手道别,便众人脸面表情,就跟遗体告别一般无二! 出了宗门大步向北,赵寻安也是好奇,向北见龙伏于渊下百,却不知是真龙还是比喻,这渊定然是地下极深,却不知百的意思,到底如何。 百十里后行到一镇子,数十修士正在修缮激活悠久岁月前遗留的传送大阵,赵寻安好奇观,却见大阵旁有一字为渊,心头立时一震。 所谓的渊,莫不就是传送大阵? “诸位道友,这传送大阵那边,却是何处?” 赵寻安拱手问,见他身穿云山宗白衫,打头修士紧忙拱手: “好叫上宗大能知晓,乃是我们宗门传说里一处地域,记载却在百万里之外,有诸多仙家遗宝。” “大阵已经修缮十余载,若能成,却可与宗门得不少用度。” 赵寻安了然点头,昆仑大秘境处处皆是传送法阵,距离有近有远,乃是建造宗门重要的应收手段。 若真能开通百万里之外的其它域界,与诸人宗门收益怕是惊人! 略作思量征得同意,赵寻安也与他们一起修缮,十余日后终究完成,小门派的修真也知晓了他的身份,属实未曾想到声名赫赫的赵神医会出现在自家地盘。 “赵真人,真就没想到您不止长于医术,便阵法也是如此了得!” 沥水派掌门云顶神君感叹的说,赵寻安轻笑,几处缺损若是没有自己补全,怕是再过三五年也完成不了。 当年六钧神君让己精通九峰传承实乃最明智的事情,通达万事,真就无往不利! 卜算前程是个吉,赵寻安与两位探路元婴老祖一同步入大阵,金色光芒轰然爆开,三人身影瞬间消失。 待出现已是陌生天地,便大道法则也有些微差池,显见最少离去数十万里,已然不是同一片天。 告别两位欣喜不已的元婴老祖,赵寻安还是一路向北,心中隐隐有个声音说,距离,怕是近了。 三百里后见山岳似龙,脊背入云不见顶,主脉蜿蜒不知归处,赵寻安探出神识寻龙走,慢慢隐入山林。 有五十里,神识过处尽是血红,赵寻安心生喜念,寻一处地裂,运用五行真法慢慢沉了下去。 入地不知多久,空间突然变得广阔,却是坠入一个大洞,但并非光亮晶洞,目光所及具是幽暗。 赵寻安招出火球照明,却是一地下石厅,有条下潜的石洞仍在向下。 略作思量继续下行,幽暗里渐渐浮起星星点点,不知来处触摸不到,犹如苍穹繁星。 便在赵寻安好奇观望之际,脚下突然一空,直落无底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嘭的一声响,赵寻安落入水中,原本漆黑水面立时绽放大日光芒,把四下里照的分毫可见。 赵寻安冲出水面打量,竟是个宏大的砖石大厅,穹顶及四周墙壁不断亮起光芒又灭,却是亘古文字在不停闪现。 赵寻安心头微颤,冥冥中有声音与他说,定要记牢,凝神捕捉许久,终究抓住起始: “宇者,道也!”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亘古仙文 下 四字入眼,如黄钟大吕齐鸣,在赵寻安识海掀起千重浪! 与水潭起身行至石壁,赵寻安忍不住用手触摸,明明从未见过这般字体,偏生识海里就是知晓,便是宇者道也四字! 手指沿四字笔画走,一股只在梦中隐隐见过的浩荡反侵,身体仿佛瞬间化作浩渺宇宙,璀璨星光里隐隐有声音起落。 未及多久便化作震彻天地大音,将识海填的盈溢! “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故曰天曰命曰神曰元,合曰道。” 隆隆大音响彻识海,便躯体每个细胞都在颤抖,表意看似浅显,可细观却能见无数生命轮回孕育其中。 看似文字,却是自有灵起所存生灵意识性命所筑,贯通今古未来,可懂,不可述。 赵寻安浑身颤抖神情恍惚,意识深处有思量,这,怕不就是大道真言,说不得,便是传说里的仙家文字! 自打指尖触碰石壁,原本闪烁的文字定型,随赵寻安手指划过湮灭,却与识海中显现。 负手划字跬步走,赵寻安略显消瘦的躯体慢慢浮起光,与金灵气息相似,透着一股褪罢红尘欲登苍穹般的出尘之意。 原本汹涌澎湃的识海,随着空中显化仙文越来越多,渐渐变得平静,直至寂灭,如同一面明镜,映照金色仙文。 不知过了多久,仙文全部湮灭,赵寻安盘腿坐,静思量,扶摇诀与丹田自行运转,终有领悟。 亘古仙文,名唤文始,是为文始真经,非仙家无以解! 赵寻安以修真之躯可解缘由为二。 其一,丁丑、柴胭脂各与真仙金血一枚,虽非仙体,却有了可以领悟看懂的楔子。 其二,扶摇诀便是文始真经叙引,两相合一,却让仅只筑基境界的赵寻安,早早看懂仙家才能参悟的文始真经。 而原本只达分神的扶摇诀,因文始真经续章,合体、大乘、渡劫、超脱四大境界自动显化续章,真正与赵寻安扶摇直上铺平道路! 盘腿打坐不知多久,赵寻安缓缓睁眼,忍不住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有欣喜,更有诸多不舍。 文始真经分九篇名九大道本,正与仙途九境相合。 宇、柱、极、符、鉴、匕、釜、筹、药,正对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渡劫、超脱。 每修一境功力升倍,待到超脱天仙,战力便是寻常九倍,威能何其惊人! 且每一篇都会诞生唯有仙家才有的域,在域内法力翻倍,对方受到制衡,一涨一消间,差距如同天地。 如今赵寻安已是筑基,若是修得便是两倍,效用属实勾人。 只是炼气未曾修习,想要修炼便需散功回还单生气感,数十载岁月便是无用功,心中怎一个郁闷可言。 思来想去,赵寻安看了看储物戒指里的灵石,终究有了决断,重修仙途,与自己一个更加广阔的未来! 文始真经乃是仙家功法,修行后自可吸取仙元,金灵可顺畅使用,却是意料之外的喜。 “......贼婆奶奶,数十载岁月,真就雨打风吹去!” 虽有定论,可真要散功重修,赵寻安还是觉得肝胆俱颤,一步步走到今日属实不易,若是从头再来,怕是有些苦难未必经受得住。 叹声气,赵寻安起身再次打量所在砖石大厅,虽说文始真经消散光芒消隐,可整座大厅依旧隐隐泛着萌萌光亮。 略作思量赵寻安再次探出神识,果然所见依旧尽是血红,便脑仁都鼓得有些痛。 收了神识运转五行真法,赵寻安用双手抵住石壁猛然发力,砖石大厅立时响起隆隆巨响,十余丈高的石壁如同大门般缓缓打开。 “嘭!” 骤然泄出的金光如若实质,把赵寻安打得横飞数十丈,径直撞在对面岩壁。 顾不得口鼻喷涌的血水,赵寻安瞠目结舌的望着对面大开的岩壁,难怪神识所见皆是血红,岩壁里竟是一整块金灵! 便如那年所见紫灵壁,砖石大厅里的,却是一面十数丈高的金灿灿金灵石壁。 感受着汹涌至极让肌肤都有些刺痛的仙元,赵寻安忍不住大大咽了口血水,心肝也是具颤,若把这些吸收,莫说金丹,怕是元婴、分神,甚或往上都是轻松! 因着数量太过恐怖,赵寻安已然无法推算到底能与己多少助力,只是隐隐有所感觉,若单凭灵气仙元就可成仙,便这般数量,怕是成仙都用不了。 用力抹去口鼻间的血水,取一瓶灵液灌下,赵寻安大步跑向金灵石壁,便在双手触及刹那景象瞬变,置身一片云海,仙山玉宇随风流动。 “嗡~~!” 有鸣音在耳边响起,乍听模糊几不可闻,但识海却因之动荡,似若锣鼓齐鸣,寓意似喜又悲,更是隐约听闻哭啼。 赵寻安使劲摇头稳住识海,嗡鸣之声却是更加洪亮,原本的清风也因之做狂,吹得仙山玉宇一瞬千百里,消散不见! “帝来兮,八方震,天地俯首盛世间。” “帝归兮,九龙驮,萧瑟一去亿万里,寻家乡,悲戚叹,在何方?” 远处响起吟咏之音,一道金芒贯通东西化作桥,成千上万身负五彩背光仙家面有戚色,吟咏意味不明祷告,与赵寻安身前行过。 并未刻意,只是无意间显露的气息便把赵寻安轰然压倒,若非一个机灵直接躺平,怕是得双膝下跪。 五千年锦绣与了赵寻安仰视天地的傲骨,但若能,便绝不跪! 仙家一步千丈流水般的过,赵寻安躺在地上静思量,看来应该是送葬的队伍,天仙不是不会死吗,却又是为哪位送的葬? 正在疑惑,一长有十丈高逾五丈的巨大半透明金灵棺椁眼前过,赵寻安清晰见到,里边是一条盘卧金龙,一条龙首被斩断的,金龙! 便在赵寻安猜测金龙身份之际,整条队伍突然顿住,染满金血的龙首突然睁眼,声音极其嘶哑的说: “务必肃清归元者,欲待解脱,扶摇直上九万里!” “轰~!” 龙首言语刚落景象立变,赵寻安瞬间回返砖石大厅,金灵石壁轰然坍塌。 第二百九十五章 赵先生 上 碎裂金灵散落一地,仙元流水般消散,但赵寻安未有半点反应,眼中尽是惊慌,冷汗不断从额头滴落。 虽只是瞬间,但赵寻安清晰看到棺椁上牌位字迹,却是宇皇帝君! 人皇即是宇皇大天尊,自五千年前断天路后便消失不见,世间多有猜测,最多的便是死。毕竟大乘寿岁三千,又从未听闻人皇渡劫,以传说里秉性不可能五千年音信全无。 只是刚刚所见,却是让赵寻安平生诸多猜测。 宇皇帝君,莫非人皇不但未死,反而还步入仙境,成了传说里高高在上的帝君? 可自神话之后再无仙,昆仑大秘境里的所谓仙,在赵寻安看来真就算不得,便长生都不能,再强又能如何? 但将将所见不同,大多身后五彩背光,不只是仙,便在神话时代也是了不得的存在,可这般便有了驳论。 将将所见或者不是人皇,或者,便是仙界与诸多天仙,依旧存在! 想了许久赵寻安心中诸多猜疑,头绪万千无有定数,最终摇头散去,只是认真牢记三个字,归元者。 同为五千年锦绣来客的玄龟死前与己说,之前所见仙家帝君也是一般言语,看来定不一般。 只是如今自己只是个小小真人,待散功后便炼气士都算不得,莫说肃清,不被人碾死便不错了! 再摇头散去心中惶恐,赵寻安俯身查看金灵,已然变成最纯粹的水晶,半点灵气未有,如此倒是有些佐证。 将将幻境把这般多金灵消散一空,绝不是五千年时光可以做到,说不得便得是数个灭世大劫,如此说来那位宇皇帝君,保不齐真就不是人皇。 用脚扫扫地面,见真就没有半点剩余,赵寻安本欲转身走,不经意的一眼,却看到对面被自己撞碎的石壁,隐隐有光点闪烁。 好奇上前查看,原是一枚头颅大小的石蛋里透出的光,隐隐有些仙元的气息。 赵寻安忍不住挑眉,那般多的金灵消散一空,这般小小石蛋属实无甚指望,说不得打开便是消散。 想归想,赵寻安还是一指点落。 石蛋一触便碎,露出里边鸽蛋大小金球,发散莹莹光芒,闻起带着些许淡淡的百花香。 仔细看,还能发觉如心脏般微微跳,神识扫过,竟有生灵般气息在。 赵寻安的好奇心立时升起,这般悠长岁月依旧存活,难不成又是个有如龙脉真龙般存在? 探手捏起金球打量,并未发现有何神异之处,赵寻安本想收入储物戒指,哪成想金球突然爆开,化作金色灵气直入赵寻安眉心。 “彼其娘之!” 眉心乃识海重地,赵寻安立时一惊急运功法想要祛除,哪知金色灵气侵袭速度远超想想,未入识海只瞬间便到了丹田,再次化作金球与丹田里载浮载沉。 赵寻安想尽办法想要逼出,却半点作用未有,倒是有懵懂意志传来,却是仙元道种。 “......难不成是仙家根基?” 皱眉思量不得法,掐指卜算数次卦语雷同,却是个不明不白的花开富贵,想来应无大碍,便由着待,转身踏着石壁一路上行,寻道路离去。 原路返回,赵寻安离开山脉循水路走,无论尘民修士都离不开水,实乃寻找城镇的最佳手段。 沿河流行五十里遇一小镇,人数不多,也就千八百,多为尘民。 修士不及双手之术,最高不过筑基,却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镇子。 赵寻安用三日摸清状况,镇子虽小却已存在上千年,因着普通偏远,即无人争抢也未遇过战乱,却是个少有的安稳之地。 思量许久,赵寻安最终决定,便把这里,当做自己散功之地! 花费少许灵石与镇子僻静处买一两进的宅院,赵寻安请人修缮并与大门起牌匾一个,上书杏林堂。 听闻周边无有郎中,生病需得去往两百里外大城,赵寻安就起了医馆,大隐于市,融入当地生活,这才是消隐的最佳手段。 镇子不大,听闻有医生开馆立时引来诸多好奇,主事的里正特意带人登门探查。 见赵寻安三五下便把瘸了多年的兄弟治好,里正立时竖指称为神医。 自此以后,镇子乃至周边村镇的住民便经常往来,不及月数时间赵郎中的名号便传开,赵寻安便稳稳当当的住了下来。 一年后,素娥当空,赵寻安盘坐寝室,轻咬银牙,终究将丹田之气,宣泄一空。 那一晚河畔镇下了场百年不遇的大雨,幸得靠近河边,瓢泼般的雨水尽数归于长河,若是无有泄洪处所,水淹怕是难免。 说来也奇,雨势只在镇里,外出十丈便消,晚睡早起的人儿纷纷惊奇。 只是终究与己无甚大关系,过个三五日便忘了,倒还不如赵郎中病倒有影响。 听闻那夜赵郎中见雨好便与瓢泼里饮酒作对,最终感了风寒,差点把自己作死。 “郎中不是我说,你是与病理熟稔之人,怎能做那般荒唐事,身子骨本就清瘦,若非李家大婶发现,保不齐人就去了!” 里正一边与赵寻安喂药,一边埋怨的说,镇子好不容易有了郎中,若是因着自己瞎作死了,该是何等冤枉! 赵寻安咧嘴苦笑,虽说之前已经预料散功定然损伤,可真未想过损伤这般大! 虽说灵根依旧是三品,但身子骨却是彻底废了,便爬都爬不起,储物戒指也打不开,身上更是烫的厉害。 若非早有准备一应用度都在身边,把所有灵液喝个精光止住高热,说不得便会烧死自己。 也亏得第二日来复诊的李家大婶发现唤来众人,一通灌药将他唤醒,不然陷入昏厥的赵寻安,说不得真就去了。 “里正大人说的对,再也不这般放浪了,终究是上岁数的人了,如此轻狂之事,实在是做不得了。” 赵寻安苦笑,心中却与这淳朴小镇更添几分好感,若非心有所向,住在这里倒也是桩幸事。 他人眼中的一场大病,直到三个月后才好,重入仙途的赵寻安未曾紧追境界,而是以平常心待。 平日里除看病治人便是驾舟出游采药赏景,倒是见识了诸多不寻常的风土人情。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赵先生 下 便是在这种情形下,不甚在意的境界却是突飞猛进,仅只三年便已筑基。 至于声名更是远播,便如在云山上宗一般,河畔镇里医术通天并写得一手好字的赵先生,方圆数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期间因着里正推荐,辖属河畔镇的修真宗门逍遥派十数位受伤弟子登门求医,赵寻安尽心尽力,以一手修行界罕见的外科手术施救,终究保全所有,惊艳了整个门派。 自那以后不止尘民散修,便是周边宗门也是小有名气,只是赵寻安心中有惑,但凡上门求医修士大多都是妖物所伤,普通尘民倒是极少。 一日里正闲来无事与赵寻安在医馆闲聊,听闻其惑忍不住叹气: “河畔镇所在名唤仙陨,域广十八万里,有禁地诸多。” “虽也有数十逍遥派一般修行宗门,但势大的却是妖族。” “两族之间冲突频繁,伤患自然繁多,尘民并非受伤的少,而是遇到妖祟无有半点招架之力,生生做了口舌里的食粮,哪来的伤?” 听闻里正之言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这般事情却还是第一次遇见。 无论中土大千还是山川秘境,人类对手从来不是妖祟只是自己,便步入昆仑大秘境后,云山上宗所辖也都是人类一支独大。 倒不是没有妖修,只是数量稀少大多都属宗门,野外能见少之又少,真若有恶事传出,怕是三五天的功夫便会被扒皮抽筋当了药引。 如仙陨域这般妖族占优的,还真是少见。 事情听过也就过了,赵寻安并未太往心里去,毕竟自己活动范围除了河畔镇便是大河两岸,都是人烟稠密处所,少有妖祟出现。 便是妖族再占优也与己无关,安安稳稳当郎中便是。 谁承想两日不到逍遥派一外事执事便找上门来,却是自家麒麟儿外出游历时因着救人被妖祟所伤,宗门无有办法,便寻了过来。 赵寻安也不耽搁,用剪刀剪开裤腿,看着墨黑流血的右腿也是忍不住倒吸凉气,伤算不得甚,毒才是要命! 取轻薄利刃果断切开伤口,见腥臭至极毒液依旧在不断侵袭血肉,若非不断服用保命丹药,人怕是早便去了。 赵寻安一边用手术刀切割坏死部位,一边沉声问: “距离中毒已经多久?” “正正三日,赵先生,我儿可还有救?” 执事见赵寻安眉头高皱,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时间晚了,若是十二个时辰内,我有十成把握清毒疗伤。” “如今已经三十六个时辰,毒气已然攻心伤脑,想要救治却是难了。” 嘴上这般说,可赵寻安手上动作不停,刀锋贴着骨膜一路上划,墨色血水哗哗的流,毒液被逐一清除。 “先生救命啊,我夫妻俩三百余年才得落子,比自己性命更加金贵,不管什么代价都可付,定要救活我儿啊!” 执事深深躬身,赵寻安皱眉,与青年修士嘴里灌下一瓶灵液,能清晰看到伤处生出红白肉且迅速愈合,却被残留血肉里的毒气瞬间侵蚀变黑。 “想救只有一个法子,寻到那只蜮妖取了心血作引,且时间要快,万万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 赵寻安认真说,身为元婴老祖的执事面上尽是绝望: “事发乃是一片广袤水域丛林,这该上哪寻去!” “我与你一同去,心血取用越新鲜越好,因果在,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赵寻安沉声说,毒液滋生处尽是灰白沙粒,定是喜好含沙射影的蜮妖所为。 这般传说里的妖物,最喜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每粒毒沙都牵有蜮妖一缕魂丝,能清晰感知被它所伤生灵痛楚,这便是其最大欢喜来处,与功力境界半点关系未有,便只是喜欢。 执事道谢不言其它,与赵寻安直奔遇袭之地。 “便是这处?” 赵寻安看着眼前古怪之地也是皱眉,打眼望去尽是五颜六色沼泽,偏偏又有诸多参天巨木生于半水半陆之间,更有大片藤蔓遮蔽,情况复杂至极。 “便是这处,因着这些时日正是翠角大批出产的时日,所以宗门与诸多青年弟子下了任务,便是与此采摘翠角。” “不过宗门特意嘱咐不得深入,便在三五里内采摘,谁承想原本安全的地界,竟会被蜮妖占了。” 关乎自家儿子性命,执事不敢有半点隐瞒,说的极其详细。 赵寻安点头,取出一枚冒着绿气的沙粒推算,因果落处极其明显,却在百十里外。 “水域太过凶险,赵先生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便回!” 执事得了方向立时腾空飞去,自家宝贝伤口处的气息浓烈,只要方向不错,定会寻到! 见执事消失在远处,赵寻安便在岸边摆下桌椅斟茶自饮,毕竟如今将将筑基,真若遇到大妖便是个死,还是在岸边静待的好。 青年修士身上遗留毒沙气息也只金丹左右,以赵寻安所想,执事去往定夺小半个时辰便回,怎知两个时辰都过去了,还是未有半点动静。 赵寻安抬手正欲卜算,却听水里哗哗作响,一身穿轻薄纱裙女子沐水而出,摇摆着盈握蛮腰走了过来,笑盈盈的说: “公子好心情,千里鬼域无人敢近,您却与此饮茶赏景,可也太不把我等妖族放在眼里了。” 说罢女子招手,水中涌起浪头落下,化作一张冰霜灯笼凳,弓腰坐下。 赵寻安先是楞,随后提起茶壶与女子斟茶,摇头说: “饮茶赏景乃是心境,秀丽处可得,荒凉处可品,若是喜,便是帝皇仪仗前依旧,与放不放在眼里有何关系?” 说罢茶满,赵寻安推至女子身前请。 听闻如此言语女子有些奇,捉杯品茶眼睛不有一亮: “好茶,却是从未品过的味道,似乎与大世界有些出入。” 赵寻安眼角微跳,能品出这般味道的境界定然不低,左右不是自己这将将步入筑基的能够抵挡! 压住心中思绪,赵寻安抖手取出一盘金丝酥饼推上,风轻云淡的说: “仙子是懂茶之人,且尝尝这糕点味道如何,与茶可是相合?” 见赵寻安半点不惊,女子面上升起些许奇,拿起酥饼小小咬了一口,立时笑了: “好吃。”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吞 上 “好吃你就多吃点。” 赵寻安笑,抖手摆出一排的茶点,具是闲来无事时自己做的。 昆仑大秘境灵气远超中土大千,可人文之类却差之千里。 不说其他,单只一个食字便差了十万八千里,在大世界生活也有诸多时间了,真就感觉这里的人吃东西不是为了享受,纯粹就是为了果腹。 认真说,倒有些五千年锦绣那边极寒之地生人的感觉。 女子饶有兴趣的拿起吃,真就惊喜不断,从未想过只是些麦米糖果聚合起来,味道竟然这般勾人。 “公子是哪里生人,为甚与那老祖来我鬼域,且还是带着因果而来?” 半伏桌面,女子拿着糕点慵懒的吃,轻薄纱裙半点遮掩未有,反倒添了些许朦胧的诱,惹得赵寻安这三生在室男虚火直烧,便眼光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噫吁嚱,未曾想公子竟还是个雏儿,这般表现真叫人喜。” 见赵寻安满面僵硬女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酥胸轻颤惹得赵寻安更是尴尬,也不知是为甚,乍见女子便有感,心里止不住的跃起遐思。 “咳咳,实不相瞒,原因便是如此......” 赵寻安强行压住微颤的心,把事情缘由诉说一二,女子了然点头: “原来如此,蜮妖作为却是过了。” 见女子如此态度赵寻安松了口气,出现的如此突兀,又把鬼域称我,身份定不一般,所以将将言语只是叙事,未加任何主观。 “只是鬼域本就不属人族所辖,这些时候又有大事发生,蜮妖如此做派倒也能够理解,你们因之想要取它性命夺其心血,说来也是有些过了。” 女子未说有何等大事发生,但赵寻安看到其眉头微皱,显见事情不小。 略作思量赵寻安张口言语,远处却传来风雷破音,一生有虎尾的壮硕男子轰然飞至,逍遥派执事被其死死卡住脖颈,面目苍白气息全无。 赵寻安猛地站起身,面上露出少有的阴冷。 男子随手把执事扔到地上,不理赵寻安,笑着与女子说: “这厮想捉水里的崽子被我宰了,这些时日须得上心,不能让野猴子随意出入。” 赵寻安紧咬牙,来到执事身边检查,发现心脏碎裂呼吸无有面色也是苍白,但躯体犹有余温,丹田处还未微微波澜,立时一指点落: “雷、风!” 法随言出,雷龙准确击打心腹,紧接狂风与鼻腔灌入,赵寻安又与他灌了一瓶灵液,原本消失的心跳呼吸,再次出现。 “噫吁嚱,竟然把死人医活了,梨花仙子,这鸟人何等来头?!” 男子惊了,忍不住问。 名唤梨花的女子也是看的眉目放光,轻笑的说: “谁知道那,小郎君茶泡的好,糕点也是出奇的好吃,未曾想医术也是这般神异,却让我这心肝噗噗的跳。” “醒来!” 赵寻安未曾理睬妖族二位大妖,一指点中逍遥派执事北山眉心,神识刺入识海,原本昏暗的天地再次变得鲜活。 北山缓缓睁眼,打量四周苦笑着与赵寻安说: “赵先生对不住,未曾想蜮妖身后藏着这般大妖,却是连累你了。” “何来对不对得起,父为子死医为患亡乃是天经地义,且有我在,未必便是死局。” 赵寻安轻笑着说,抖手取出六块骨牌用无名指血点亮,狠狠刺入北山体内。 北山任他施为,面上没有半点艰难。 先是这些年赵寻安声名不凡值得相信,再便是自己魂魄都要飞入轮回,却被生生救了回来,活命之恩天大,自然一千个一万个相信! “把这个含入嘴里,便是分神神君来了,也不惧!” 赵寻安把一鸽蛋大小物件塞入北山口中,然后拉起轻笑着说。 散功之后处境危险,赵寻安岂能不做防手,境界降低不代表阵法炼器便差了。 前些年属实花费不小气力才将散灵大阵聚合与六块骨牌,虽说威能比不得广域刻画,但也不是一般可比。 尤其加上那枚银灵,赵寻安有信心,经过加持的北山,便是与初入的神君交手也是不落下乘。 “原来是梨花仙子,人如其名,更比花艳。” 赵寻安笑着冲梨花仙子拱手,紧接看向虎尾男子,正颜说: “起于我等人族修士不知鬼域归属误入,在此赔个不是。” 说罢赵寻安叉手躬身,经着将将之事北山与他一百个信,也是叉手躬身行礼。 元婴大妖傲林有些懵,不明白他们为甚如此,梨花仙子却是收了笑,面上尽是沉思。 “后鬼域蜮妖故意袭人伤人,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偏要夺我族修士性命,昊天在上秉公,这位大能,因果启承可是合理?” “他叫傲林。” 梨花仙子插嘴,赵寻安再拱手,傲林双眸微眯欲言,可看了看波澜不惊的苍穹,心中不禁一凛,改口嗤笑着说: “狼吃羊羊吃草,这般因果启承又有哪处合理,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赵寻安未曾反驳,接着说: “因着自家骨肉命危,北山执事听我意来此取蜮妖心血救治,却不知傲林大能,为甚将他击杀?” 言语不带半点波澜,平静叙事,可梨花仙子与傲林不知怎的,隐隐觉得心底有些发冷。 “还是那句话,弱肉强食,他来我妖族地盘寻事,死了也是应该!” 傲林不疾不徐的说,赵寻安点头看向梨花仙子: “仙子能听进话明事理,赵寻安堪问,若是捕杀傲林大能,您可会插手?” 此言一出不止傲林和梨花仙子,便北山也猛地看向赵寻安,心道自己一个都打不过更何况两个? 赵先生您医术通天可境界不过筑基,真正打起便是累赘,这般言语,可好? 梨花仙子噗嗤笑出声,强忍笑意说: “说来都是傲林自己惹下的因果,自不会管,你们要捕便捕,我绝不插手。” “如此便好。” 赵寻安点头,转身与北山说: “最看不惯的便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接下来便看执事的本事,我与你打打下手,左右擒了这头猛虎,剥皮做个暖暖的褥子。” “......先生,我已经死过一回命不当回事,可您的性命金贵,真不值得如此。”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吞 下 “且放心,将将我卜算过,前途坦荡必胜无疑,全力施为便是。” “虎骨可是强筋健骨的上好良药,宰了他,怕是够用百八十年!” 赵寻安咧嘴笑着说,北山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噫吁嚱,这是妥妥的挑衅! “杂碎,我要杀了你!” 傲林暴怒大吼,身影瞬间及身,掌心钻出的骨刀狠狠斩向二人。 便在傲林形动刹那赵寻安一掌打中北山肩头骨牌,血水立时交融,北山不由自主一指点出: “浮生盾!” “嘭!” 三面玉盾瞬间张开把傲林远远崩飞,未等他做出变招北山又是一指点落: “火德星君敕,焚天!” 法随言出,一直径丈许赤红火柱从天而降瞬间笼罩傲林,皮肉炸裂的噼啪声立时响起: “虎扑,嗷~!” 傲林大声呼喊,身形立时化作十余丈巨虎,伴随震彻天地怒吼,数百风刃绽放,竟把仙神大敕令引来的火柱绞得粉碎! “三千雨!” 便在火柱粉碎刹那北山已然来至傲林身下,手中纤细青锋点出三千影,雨点般落在巨虎腹部。 锋锐剑雨不停落,血水瀑布般涌出。 北山见了眼神不停收放,之前交手相同招式根本破不开坚韧虎皮,未曾想如今轻松戳破,便体内真气也是增了数倍不止。 却不知赵先生打入自己体内的骨牌到底是何法宝,其人,真就只是个神医? 便在北山思量之际,手抓北山臂膊如同一身的赵寻安洒出几枚种子,紧接闷声说: “退,三十丈外!” 犹如心灵相通,赵寻安言语还未落地北山便已飞到三十丈外,紧接浮生盾再次张开,把箭矢般落下的风刃牢牢挡住。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北山又是一指点落,无数巨蟒般藤蔓撞破地面冲天起,把将将腾空的傲林死死缠住,往日无坚不摧的风刃只能在看似柔软的藤蔓表面切出深深地伤。 可藤蔓复原速度超乎想象的快,三五息便完好如初,一层层藤蔓叠加缠绕,却把巨虎裹成巨大绿球,任凭傲林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收~!” 赵寻安抹去满脸的血渍,不等北山言语亲口说,藤蔓立时收紧,咔咔响声不断,血水肉糜从缝隙里飞溅而出。 梨花仙子瞠目结舌的看,这般景象之前便是连想都不敢想,堪称妖族元婴境第一战力的傲林,诸般手段还未用出便落得如此下场,怎一个惊字可以形容。 “咳咳,境界终究是低,一小小元婴却害得我五劳七伤,属实无奈啊。” 赵寻安把手从北山肩头拿开,止不住的咳,血水哗啦啦的往外流。 “先生,你没事吧?” 彻底被折服的北山紧忙扶着问,赵寻安摇摇头,笑着说: “如我这种惊于医道的,这点伤真就算不得甚,你信不信,便是死了腐了也能活过来?” 这话赵寻安乃是嬉戏的说,怎知北山却是用力点头,坚定无比的说: “先生无论医术道法皆是世间罕见,莫说死了腐了,就是化作白骨烧成灰烬也能活!” 听闻北山如此言语,赵寻安眼角忍不住的跳,心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便把这实诚人忽悠傻了? 取灵液服下,伤势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赵寻安来到藤蔓丛林间轻挥手,原本已经安静的藤蔓立时疯狂蠕动,只听啧啧之音不断,遍地血水肉糜被吸得一干二净。 “嗷~~~” 本已无力发音的傲林凄惨吼叫,血肉精髓被藤蔓疯狂吸取,绿球不及半柱香时间便小了数倍。 赵寻安挥手藤蔓散开,原本十数丈巨虎已然不及三尺,化作乳虎伏地颤抖。 便在北山吃惊之际,最粗壮的藤蔓蜿蜒爬到赵寻安身前,探出一根细枝,枝头有个黄豆大小骨朵慢慢绽放成花。 花败结实缓慢长大,藤蔓丛林以肉眼可见速度枯萎衰败,最终化作一枚青果落入赵寻安手中,气息强悍,正如之前傲林大妖! “这些年琢磨出来的招式,真就好用!” 赵寻安咧嘴笑,一口把果子吞下,这般举动却是把北山吓了一跳。 他能清晰感知青果蕴藏的威能,乃是傲林大妖所有精血凝聚,赵寻安不过筑基,这般服用说不得便是爆体而亡! 刚欲言语北山又沉默,与赵寻安这般惊奇存在,自己眼中的不可思议,说不得便是平常。 青果入腹立时化作洪流沿奇经八脉直入丹田,原本孤单的一尊九龙金鼎,未及多久便演化为三,便这结果赵寻安都觉惊奇。 感觉威能比千万紫灵都要强劲! 散功之后这些年赵寻安属实琢磨了不少事情,其中之一便是左道邪修的吞噬道基之法,虽说乃是人人唾弃的邪法,可效用真就无可比拟。 十方喜念生因着做了重大修改,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用,毕竟之前境界太低,若非借助北山执事之力也无法取得这般大的效用。 “哎,难怪左道总喜走歪路,这般实打实的效用,真就想每日吃上十个八个,说不得百八十载便能扶摇直上!” 赵寻安有些感叹的说,这青果犹如魔药,食过一次便有些上瘾,以后还是少些使用的好。 “先生,这乳虎该怎么办?” 北山踹踹趴在地上不停颤抖的乳虎,心中也是有些凄凄,一位元婴老祖瞬间被剥的精光,如今怕是连头凡虎都比不得,赵先生的手段真就恐怖如斯! “还能如何,皮做褥子肉果腹,骨头炮制做良药,今个真就发了!” “对了,且先把那探头探脑的玩意捉过来,令郎性命,就在其手。” 赵寻安乐滋滋的说,随手指了指远处,北山执事嗖的飞了过去,盏茶功夫便把一似人似龟的妖物捉了过来,正是惹下诸多事端的蜮妖! “大能饶命,两位大能饶命啊!” 蜮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真就未曾想到,傲林老祖那般强悍都被打败,说不得自己便是死路一条! 北山一指将其放倒,赵寻安取空心银针徐徐刺入心口,看着殷红心血流入石瓶,这才笑着点头。 取完血赵寻安一脚把它踢的老远,笑着说: “看今后你还敢不敢含沙射影,一次取精血一滴,九为极,死都不痛快!” 第二百九十九章 捉妖 上 收好盛放精血的石瓶,赵寻安取出薄锋短刃走向虽说境界依旧,但战力便尘虎都比不得的傲林面前,思量如何下刀。 “赵先生,傲林如今已受惩处,便道基也是大损,虽说道友被其所杀,可终究被你救回,可能与我个面子,饶了他?” 梨花仙子行礼,轻声言,如今的赵寻安在其眼中与之前截然不同。 虽说境界不高,却可与他人越境而战的能力,且可运用术法直接剥夺他人精血道基,手段属实超乎想象,堪称异士。 听闻梨花仙子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挑眉,左手掐指推算,未及多久便笑了,纵虎归山若乌蝇,无力伤人恶心人。 “梨花仙子,你可知一句话,纵虎归山?” 赵寻安认真说,梨花仙子轻点头。 “傲林不重性命脾性狠戾,我若放过,可能保他今后不寻仇?” 梨花仙子默然,虎性凶残睚眦必报,自己如何能担保? 见梨花仙子半晌不言赵寻安自然知晓缘由,便叹着气说: “人无伤虎意虎有食人心,饶了他,他可能饶我?” 梨花仙子深深叹气,苦笑着说: “是我孟浪了,无担保之力却揽担当也是可笑,赵先生想怎地便怎地,我无话可说。” 见她眼中尽是失落,赵寻安笑了: “本当斩草除根,放虎归山的傻事不当做,只是梨花仙子既然有求怎能不予面子,我便当愚了,放虎归山!” 说罢赵寻安挥手,一阵风起把傲林抛入梨花仙子怀里,这般操作属实把其他三人吓了一跳,北山张嘴欲言,略作思量又咽了回去。 赵先生非常人,心中自有思量,用不到自己掺言。 梨花仙子也是如此思量,反倒傲林忍耐不住沉声问: “乌那狡夫,你本体不过初入筑基的憨物,便不怕我身好与你报复?” 此言一出北山忍不住擎剑,梨花仙子也是狠狠于了他一巴掌,赵寻安摆摆手,风轻云淡的说: “如今状态如何我比你自己更加清楚,想要恢复如初,最少也得数十载。” “不巧,我与你一般也是等着岁月磨盘磨去枷锁恢复往昔,若连你都比不得,还如何扶摇直上?” 赵寻安说得轻巧,北山三人却是了然,难怪境界低下可手段却是通天,原来是一位因着大灾落了境的老怪! 取一枚空白玉简打入神识弹与傲林,赵寻安笑着说: “与你个机会,恢复便来寻我,好好较量一番,不过到时便不会再与你机会,虎骨酒的滋味,我已馋许多年。” “......” 傲林收起玉简心中苦涩,以将将所见最少也得是位神君,真若恢复,自己如何能是对手,说不得真就成了泡酒的材料。 “北山执事可知虎鞭最是壮阳?” 赵寻安突然调转话头,虽不知其意北山还是顺着话头说: “自然知晓,宗门便有几位体虚同门服用,效用属实强悍。” “知道便好,将将虽说救回可终究伤了阳气,且等着,以后与你条大大的虎鞭,连着铃铛,药效铁定逆天!” 赵寻安咧嘴笑着说,北山被口水呛的连连咳嗽,但还是拱手: “咳咳,谢过先生!” “仙、仙子,咱们走吧。” 傲林顿觉身心冰凉,二兄弟更是一阵阵的发麻,眼前这看似儒雅的主儿,简直就是头披着人皮的魔! 梨花仙子行礼欲走,赵寻安略作思量与她一个木盒,轻声说: “我出身诡异,说不得便有遗忘之事,初见仙子便觉熟稔,说不得哪一世便是故交。” “盒子里只是些糕点用度,无有他意,不过是与未知过去留个念想,收下便是。” 梨花仙子接过木盒深深看了赵寻安一眼,轻声说: “谢过赵先生,这些年鬼域恐有事生,尽量远离,毕竟您如今,未曾恢复。” 说罢梨花仙子步入水中,消失不见。 赵寻安轻摇头,转身离去,北山亦步亦趋。 鬼域水底有大阵,梨花仙子落入激活,傲林沉声问: “仙子,您与那赵寻安可有感觉,可能知晓到底是何等老怪,言语怎就让我这般心冷?” 传送光芒升起,梨花仙子摇头说: “感觉便是年岁清新,看着心喜,却并不熟稔。” “至于心冷,关乎命根子,能不冷?” “......也是。” 光芒冲天起,两人消失不见。 回返河畔镇赵寻安立时与北山独子施救,有了心血很快清醒,只是余毒沉重,得些时日才能肃清。 第三日逍遥派掌门南水神君亲临,与赵寻安促膝夜谈后惊为天人,恭请为逍遥派客座长老。 十日后北山携子回返逍遥派,第一时间寻到掌门问: “掌门,赵先生到底是何来历,真就是遭了大劫的老怪?” 南水神君点头又摇头,语气略显疑惑的说: “之前至少也是位神君,与破境感悟之深便我也是有些不及,且与修行医术阵法等等尽是精通。” “这般深厚的渊源,也只有那些寿岁陈长的老怪才能积累。” “只是观其肉躯清新,怕是连百岁都不及,却是有些怪了。” 北山闻言若有所思点头,继而说起那日之事,有些凝重的说: “夺人道基食人精髓乃是左道强手,属下有个思量,您说赵先生,会不会是夺舍而生?” 听闻北山言语南水神君思量许久,终究点头: “诡异手段诸多,可靠骨牌与你相通,医术又是这般高潮,说不得真就是位左道大能!” “那我们该如何?” 北山再问,左道无论在哪处都是惹人憎恶的存在,比之妖族都不如,或者说,便妖族也是憎恶,若被知加入宗门,定会惹来非议。 “这些年赵先生救治伤病无数,出入不过百里之地,秉性温良和善,谁能断言他是左道?” 南水神君笑着问,北山一怔刚欲言语南水神君接着说: “赵先生与河畔镇居留已有数载,行事正直大气不阴邪,即便过去不属正道,可与如今又有何干?” “以后须得多让宗门后代请教,这般精通百事之人,与宗门来说可是个宝!” 北山执事恍然大悟,原来自家掌门,是这个意思。 自那以后赵寻安便安心住下,逍遥派弟子隔三岔五上门讨教也是所得颇丰,在逍遥派的声名,却是日渐高涨。 第三百章 捉妖 下 时光匆匆过,赵寻安已在河畔镇居住了整整十个年头,境界终究再回筑基十一重天,与当年破境速度相比,简直快的离谱。 期间也曾与诸多逍遥派金丹真君较技,便大圆满也不是敌手,最强不及十招便败下阵来。 作为资深元婴的北山与之交手竟然打合,惊得南水神君扯断了颌下长须,倒吸着凉气说: “赵长老,若你重回金丹,这元婴境可还有人能为你敌手?” 赵寻安笑,心中也是感慨,散功重修看似耽搁十载,可战力与过去相比,怕是提升了三四倍! 尤其文始真经九篇,如今宇、柱二道本已经掌握,若是撑开两丈之地便是仙域,自己法力翻倍,敌方却是受制。 若将将与北山交手时撑开,怕是三五十招便能将其拿下,威能之盛,何人能及? “单以境界攻伐论,说不得便有了几分天纵体质,若能生在洞天福地,赵长老前程定然更加广阔!” 南水神君说的感慨,赵寻安听得若有所思。 来到被唤作大世界的昆仑大秘境也有二十余载,了解也是颇多,天纵体质便是诸多修真绕不过的坎。 便如山川秘境所称天纵,可彼此间差距天大,追求的已不是所谓灵根,而是体质,超越寻常诸多,堪称神异的诸多体质! 认真说瀚海体也是其中之一,便远超无数的真气存量,即便在天纵体质里也是数一数二。 只可惜所需灵气属实惊人,想要成仙成圣,在如今天地却是千难万难。 有时赵寻安想起也觉挠头,瀚海体唤作海,可自己却是洪荒宇宙,所需数量简直有些不敢想,却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且看这路,到底在何处。 这一日赵寻安正在教授镇上稚子识字,却被已然苍老许多的里正闯入打断: “先生不好了,有大批妖物从鬼域那边来,逍遥派修士被伤了不少,如今两方正在胶着,您快去看看!” 赵寻安放下书卷与稚子们嘱咐两句转身便走,心里也是微微有些沉。 仙陨域方圆十八万余里,虽说妖族势大侵袭大半,但平日里还是与人族修士所属领地互相尊重,非有事不会侵扰。 可自打数年前鬼域蜮妖之事发生后,便有妖族不断从那处侵扰诸方,逍遥派所辖便是重灾区。 因着如此逍遥派特意派出修士在那边驻守,防的就是秉性蛮横的妖族修士伤杀。 只是过去数目了了,如今却是大批出现,说不得真就有事将要发生。 当年分别时梨花仙子的叮嘱还在心里,能让一位元婴老祖那般认真言语,事由定然不小。 赵寻安也曾掐指推算,便是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卦语,可如今掐指再算真就大变。 “浪滔天,滚滚东去不复返,奶奶个熊,却是个甚意思?” 卦语与的模棱,赵寻安只能隐约咂摸出些许大势洪流的滋味,细微处却是无法拿捏,心中隐隐有了些不是太好的感觉。 疾行不及五十里,赵寻安便见漫天刀光剑影,诸多修士破空乱斗。 双方交手激烈,四散的术法真气轰的树木轰隆隆倒,眼见就要灌浆的稻子成片毁,妖族修士不少化出真身狂吼攻伐,己方修士大多伤痕累累,显见处于下风。 “彼其娘之,一点不知珍惜粮食!” 赵寻安眉头高皱大步上前,抖手扔出两枚青豆: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法随言出,巨大藤蔓冲天起,仿若数千巨蟒,不到十息便把百多妖族修士捆了个瓷实,便飞舞躲闪的金丹真君也一个不落。 只一元婴老祖拼尽全力才得脱身,远远飞上高空满面惊慌的看。 “先生!” “赵先生!” 逍遥派诸修士一见藤蔓丛林便知自家长老驾到,立时兴奋的涌了过来。 赵寻安再挥手,绿蒙蒙雾气笼罩众人,原本的伤痛立时轻了许多,这是近些年苦研木属五行真法创出的术法。 虽不能彻底治愈伤病,却能广域使用,缓慢治疗维持状态,与营救争取时间。 赵寻安挨个检查,与重伤门人口服疗伤灵药,更有两人丹田受损胸腹被开出大洞,若非灵液神异,即便不死修为也得废了。 “你们这群傻厮,与人性命相搏却在那里畏手畏脚,莫不是想死?!” “尤其你这领队的,剑雨那是在跳舞?” “千般剑万般剑若是落实瞬间能秒大半,却在那里玩沾身即走的把戏,你当是在调戏寨子里的妓子?” “便是喜好男色耍情调也得看时机,没见弟子们都快被人撕了做食?!” “这般秉性还修个屁的真,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一向风轻云淡的赵寻安着了怒,指着领队的鼻子破口大骂,身为元婴老祖的领队执事解海奇低头任由他骂,面上半点生气的表情未有。 其他弟子却是垂头憋笑,也只有先生才能如此呵骂自家老祖。 这些年赵寻安与逍遥派一干人等指点属实不少,莫说普通弟子,便真君、老祖甚或掌门南水神君都是获益匪浅。 便如南水神君所言,赵长老堪称逍遥派所有人之半师,也因着如此,众人皆持弟子礼,平日里也不称谓长老,却是与河畔镇稚子们一般,唤作先生。 见赵寻安住了嘴,解海奇这才轻声解释: “先生,海奇怎敢把弟子们性命当儿戏,只是前些时日妖族有大能派人通报,凡敢伤妖族者,无论缘由皆是敌寇,不死不休。” “若是因着一时愤懑与逍遥派惹来祸患,海奇便死万次也难抵罪孽。”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咬了咬牙,妖族何等嚣张,他杀己可己不能伤他,难不成以为,如今还是洪荒那个人族将将诞生的孱弱时代? “掌门当时如何言语?” 即便心中再是不喜,赵寻安还是沉声问,毕竟逍遥派的掌门是南水神君,自己地位再高再受人尊崇也只是长老,凡事须得看他这个掌门的意思。 “掌门没有明说。” 解海奇摇摇头,有些疑惑的说: “只是一脚踹飞来使咧嘴笑言,母狗生了个花白脸儿的疥蛤蟆,然后便走了,也没与我等下个定论。” 第三百零一章 曼陀罗女 上 “你个愚夫!” 赵寻安狠狠敲了解海奇一指头: “母狗生疥蛤蟆还是花白脸儿的,除了滑稽可笑还有甚?” “不明白便问,自己在那胡揣摩甚,差点害死门中弟子,可不可笑!” 说罢赵寻安伸出右手猛然一握,血水肉糜泉涌般的喷,却被藤蔓吸了个精光。 未及多久丛林衰败化作一枚黄灿灿的果子,赵寻安取下一口吞入腹中,第十一尊九龙金鼎内的洪荒宇宙绽放夺目光彩,离满溢只差分毫。 诸弟子震惊地看着遍地森白骸骨,虽说早便听闻先生威能莫大,可真就未曾想到能这般恐怖,百余性命挥手间消散,化作果子一口吞! “原来掌门是这么个意思,他怎地不明说!” 解海奇用力捶了下手,懊恼地说,赵寻安看看空中面色煞白的元婴老祖,再看看鬼域那边林子里隐隐闪过的身影,掐指推算轻声说: “你带诸弟子退守河畔镇,与掌门通信,以桑河为界固守,接下来恐有大变。”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解海奇轻点头,随后沉声问: “先生,您不一起?” “不了,我要去鬼域看看,那惦记许久的大事,到底是甚!” 赵寻安轻摇头,拍拍谢海奇的臂膊,抬手点点那位矗立虚空的元婴老祖,一步三丈奔向鬼域。 见元婴老祖跟着赵寻安飞向林地,解海奇带着诸弟子奔向桑河那边,心中也是沉甸甸,却不知先生嘴中大事,到底是甚。 赵寻安将将冲入林地便有数十妖族修士扑来,大多与人一般无二,可也有十余半人半兽,即便见到之前赵寻安施展的手段也是半点不惧,术法夹杂刀锋洪流般袭来。 早有准备的赵寻安左手一点六面大盾立时浮现,三三相逆运转,却是浮生青木二盾同时张开。 便听轰鸣之音不断,冰霜火雨汇聚斧钺钩枪齐至,打的六面盾牌不断爆裂,却又在丰盈的土灵木灵支撑下愈合,把即便元婴老祖也需躲闪的攻伐,硬生生挡下! “好手段!” 凌空矗立的妖族元婴并未出手,看着赵寻安以一己之力挡住数十精锐忍不住赞。 心中却是感慨,果如梨花仙子傲林老祖所言,在这偏远之地隐着一个以血肉道基为食的高手,说不得便是位因着大祸而落境的左道老怪! 见赵寻安防守坚韧,便自己都未必攻得开,妖族元婴沉下心静思量,却不知攻伐之术如何? “可惜了。” 赵寻安摇头取出天晷,高元帅令法将将用过不能再施,不然这般多的精血道基,说不得便会步入十二重天。 擎刀吸气,丹田狂运,真气于奇经八脉奔涌汇入刀身,漆黑天晷立时绽放金芒,赵寻安腕翻转,刀锋狠狠落! 正是一记,二钧满园! 金芒落与空处,只呼啸一声便消,看的高处妖族元婴老祖忍不住皱眉,猜不出赵寻安之意。 正在疑惑却觉胸腹四肢剧痛,竟有无数银亮莲花与身体绽放,目光落处更是惨呼连连,不止自己,便其它妖族修士也是一般。 仅只十余息莲花便填满天地,原本的惨呼消散一空,妖族元婴双掌合十狂运真气,勉力将莲花壁除,身形再次拔高数百丈,这才逃脱六钧歌的攻伐范围。 赵寻安看看身边,尽是血肉残渣,便草木也被清剿一空,如此威能便他也未曾料到。 “......神君,谢谢!” 真心实意冲虚空遥拜,赵寻安心中尽是感激,六钧歌威能之大超乎想象,乃是如今自己术法招式里攻伐之力的巅峰。 原本只有掌门才可修习,六钧神君却传与了自己,这般相待属实感激。 “好本事!” 见赵寻安仰头看向自己,妖族元婴再不敢耽搁,服下丹药嗖的飞向远处,这般老怪不是自己能够匹敌,需与那些天纵言语,让他们前来拦截才好! “也是个没胆量的!” 见妖族元婴胆怯飞走,赵寻安忍不住撇嘴,心中也是无奈。 不到真君无法御气飞行,与这种高高在上的属实无有办法,再强的攻伐手段够不到便是无用,这一刻聚丹的想法,却是更加紧迫。 大步奔行未及多久,再见长满巨木却又碧水连天的古怪鬼域,只是与当年的平静相比,空气里多了许多闷燥的感觉。 略作思量赵寻安探出神识踏水行,左手不停掐算,表情来回变换。 道凶险,仙境魔渊二分,登峰可造极,落足无归路,却需搏上一搏! 行五百里无有波澜,偶尔可见鬼鬼祟祟的妖族修士从远处探头,随之很快消失,赵寻安未有太过上心,想来应是得了之前那元婴的嘱咐,由着自己前行。 之前因着鬼域不惜大动干戈,如今却又这般作为,显见是在做套。 按道理遇到这般事情便应转身回返,可二分的卦语属实勾人,聚丹在即,确是值得搏上一搏! 又五十里景象变幻,镜般平整水面长满青葱草木,倒映之下如同幻境。 临前止步,神识往下探,丛林竟是无根,浮生而长,赵寻安轻挑眉,大步走入。 一入丛林赵寻安便觉不对,修习过木属五行真法后与草木之灵感知异常灵敏,虽说灵气分外充裕,但总有些古怪感觉。 认真想便是过于死板,虽说未曾成精的草木无有灵智,可那一点诞于天地间的灵犀却是不少,也是以后可否成精的根本。 但赵寻安神识过处只见茂盛不见灵犀,便如魂飞魄散的人,即便肉躯再好,也不过是一坨无有意识的肉。 循丛林间被人踩出的小路走,赵寻安心里也是好奇,既有厚重泥土,丛林为甚却浮在水上? 心中正在思量,却有蕴着淡淡腥臊的甜腻味道飘入鼻腔,赵寻安轻嗅之后立时皱眉。 应是毒物的气息,可神识扫过竟然未见,这却是怪了,难不成是神识出了错? 便在赵寻安疑惑之际,身旁腕粗小树突然变形扑来,却被天晷一刀斩成两段! “丝丝~” 看着不停在地上扭动的巨大毒虫,赵寻安抖手便是雷术,将其劈的粉碎,望着被血水腐蚀深陷的地面也是心惊。 若非毒虫扑来时引起的气流变化,保不齐便会中招! 第三百零二章 曼陀罗女 下 谨慎打量四周草木,赵寻安眉头皱得老高,竟能完全屏蔽气息,这毒虫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越打量越觉这片丛林诡异,看似茂盛,却半点鸟叫虫鸣未有,似若死地。 行五百步赵寻安驻足,紧握天晷,心中那种不好的念头更加强烈。 极目所望丛林高大到离谱,巨木还好说,毕竟昆仑大秘境他处参天也是常有,可春生冬死的茅草也有十数丈高,这便有些过了。 毕竟草本柔软承不得重,便不可能长到这般高! “......说不得,是中了人家的套!” 赵寻安有些了然的说,略作思量咬破指尖轻轻点出: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法随言出,血渍瞬间化作龟蛇二形,盘旋做太极与一指落处轰然爆开,黑白二色立时充斥天地。 “吼!” 仙神大敕令果然有效,光芒过处景色大变,赵寻安目光疾缩,所处根本不在草木丛林,却是一超乎想象的诡异妖地! 无数似若蛊虫却巨大无比的妖祟草木般与血肉模样地下长出,因着敕令刺激疯狂吼叫,近身处的那只更是弯腰狠狠撞了下来。 赵寻安紧忙纵身躲闪,地面立时被轰出数丈大小豁口,血水泉涌般流,更伴有刺鼻腥臭,略微嗅到便觉头晕眼花。 “噗~!” 反手带刀翻正落,天晷绽放刀芒一刀斩断屋舍大小头颅,可刀芒将熄妖祟便愈合完好,张开血盆大口轰然扑来! “一钧花开!” 赵寻安闷声吼,又是一刀斩出,十数银亮莲花与妖祟巨大躯体绽放,顷刻将其绞得粉碎,只是不到三五息,却又再次愈合如初。 见自己最强大的攻伐手段都不能奏效,赵寻安忍不住骂娘转身跑,妖祟见了暴怒吼叫,数十触手撑住地面用力拔。 便听嘭的一声,原本埋在地下的下半身被猛的拔了出来,竟是一数丈大小人头,嘶吼着追向赵寻安。 “彼其娘之,打了半天却是个屁股!” 赵寻安一边狂奔一边咒骂,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处所,所见尽是这般诡异,即便妖族所属也是过于怪了。 身后诡异至极的妖祟不停的追,周围则是面目狰狞形状怪异,如同草木般生于血肉大地的诡异,赵寻安是越跑心中越觉不妥。 便在冲出诸多于地面振翅的巨大蛾怪群落时,漫天飞舞的鳞粉让赵寻安心中骤然一颤,周边竟如那年在补天士总坛闯七关过幻境一般扭曲。 终究明了,自己已然中招! 狠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赵寻安手掐法决大声吼: “柱!” 文始真经九大道本与境界相合,修习后可张开传说里只有仙家才有的域,不但能强己弱敌,更能屏除一切虚妄妖异,乃是真正仙家术法! 赵寻安如今已是筑基十一重天,绽开的域虽只两丈,却是完全掌控之地,便仙神大敕令也无法与之相比。 就在域张开的刹那,赵寻安眼前景象再变。 妖祟诡地如水洗般消散,置身处便是那个浮生水面的巨大丛林入口,神识扫过草木灵犀旺盛,更有无数虫鸟穿梭。 赵寻安看着身上长出的嫩绿枝丫用力咬牙,好手段,自己将将步入便中了招,之前所见却是真到极点的幻象! “收!” 运转五行真法把侵入体内的异种木灵吸个精光,赵寻安环视四周大声喊: “道友好本事,且露个面见见,藏头藏尾的哪有半点修行者的大气!” 声音震得林子不停颤抖,惊鸟到处乱飞,一轻柔女音与身旁响起: “这般大声作甚,奴家一直在你身边。” 赵寻安猛回头,身侧小木轻抖,一拳头大小果实旋转,露出的背面,却是一张带着盈盈笑的脸。 “道友好本事,竟能把木灵吸收的一干二净,你的体质,莫不就是极木体?” 绿色果实以肉眼可见速度长大,也不再是头,很快化作真人大小女子,身形妖娆惟妙惟肖。 “......你是本体还是替身?” 赵寻安没有作答而是反问,果实女子挥手,地面立时长出翠绿椅子,坐下笑着说: “是本体也是替身,我是曼陀罗女,无所谓本替。” 曼陀罗女,赵寻安闻言皱起眉头,却是从未听过,略作思量再言语: “你我无冤无仇,为甚与我下毒手?” “若非及时醒来,我怕是会变成这丛林里的一株草木。” “追杀我族子弟且侵入鬼域,与你下手哪点不对?” 女子笑着问,赵寻安也笑: “怎不说是你等妖族修士先行侵入的人族领地,我等反击,又有何错?” “仙陨域方圆十八万里,自亘古便是我妖族之地,却如何有人族领地?” 曼陀罗女收敛笑认真问,赵寻安也是敛住笑拄着天晷边走边说: “亘古之时无所谓人妖二分,探寻源头,人族血脉尽是所谓妖族出身。” “只是沾染仙家血脉之后才有人族称谓,如何就不是人族之地?” “......你倒是怪,人族最不愿承认的,便是自己脱胎妖族。” 曼陀罗女挑眉说,赵寻安踱步笑: “以我所知无有人族修士这般反驳,道友瞎话编的不好,却不知这般拖延时间,想要作甚?” “这都看得出?” 曼陀罗女盈盈笑,赵寻安点头: “道友自打出现便是不疾不徐,言语动作都是慢上三拍,显见是在拖延,以我所想,说不得便是在等后援。” “如此看来道友应长于幻境短与交锋,想必那些远处飞掠而来的,便是你的帮手。” 说罢止步,赵寻安举起天晷,指着七八个急飞而至的身影说。 见他看的如此透彻,曼陀罗女倒是生了好奇之心: “既如此为甚不逃,便留在这里等死?” “与你说个明白,这与之前被你擒杀的那些远非一个等级,虽说只是金丹初境,可随便哪个都能轻松秒杀圆满。” “其中佼佼者,怕是元婴初境都不能敌。”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挑眉,若有所思的说: “他们都是妖族神体,天纵之才?” “呵呵呵,你倒是会高看。” 曼陀罗女捂嘴,憋笑的说: “充其量不过良才,如何算得天纵?” “不过与你这左道转生的老怪倒是相合,一个不敌,便不信七八九个,还捉不下你!” 第三百零三章 仙宫 上 如此言语惹得赵寻安眉头高皱,未曾想大昆仑的天纵竟然这般不凡,便可大境战的良才都称不得! “谁与你说,我是左道转生的?” 定神,赵寻安沉声问,曼陀罗女敛住笑,声音有些冰冷的说: “以生灵血肉道基为食,天底下除了左道邪修,还会是甚?” “我记得,诸多妖修都喜食人,你因何不说他们是左道?” 赵寻安反问,曼陀罗女摇头: “物竞天择乃天地大道,怎能称谓左道?” “便如你说,物竞天择,我以妖做食不涉同族,如何就是左道?” 赵寻安轻笑再问,曼陀罗女再摇头: “老怪便是老怪,以诞智生灵为食还振振有词,可记得之前你的言语,人,本就是妖族一部?” “说来说去不过借口,为的还不是先天灵气道基?” “不过一个生吞活剥一个转化果实,认真讲,又有何处不同了?” 原本在笑的赵寻安敛住笑,细思量,曼陀罗女之言真就有些道理,且这改良的青苗术,本就脱胎与左道之术。 自打数年前第一次吃下果实,对内里灵气便念念不忘,这般生灵所具先天灵气比之灵石效用更大。 之前再食更是隐隐起了馋,这与赵寻安来说,还真是少见。 “......原来如此,难怪左道沉迷,其中韵味果是世上少有。” 赵寻安深叹气,第一次认真审视自身,与过去清爽不惹相比,果然多了诸多因果。 若非因着彼此对立且错在对方,说不得便会有业障缠身。 “谢过道友警言。” 赵寻安拱手,随即擎起天晷,认真说: “你我相对,因之一言,若是胜,必留性命!” 见赵寻安说的认真,曼陀罗女先愣再笑,与落下的七位妖族修士说: “能生擒最好,实在不行留个魂魄也可,保护自身才是根本。” “诺!” 七位妖族修士拱手领命,两人持剑直冲赵寻安而去。 “疾!” 一声暴吼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剑锋近乎同时落在赵寻安脖颈,速度之快,便赵寻安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噹~~” 两把薄刃剑锋自前后划过,火花流水般泄,若非在最后关头施展出磐石身,恐怕只是一招头颅便落。 “好本事!” 赵寻安摸着磐石般脖颈上深深割痕感叹,对方不愧良才称谓,只一击便让人心惊! “好本事!” 曼陀罗女忍不住赞叹,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七星卫攻伐手段远超一般,若是冷不丁被他们来上这么一下,自己都未必挡得住。 赵寻安能在那般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且有应对手段,不愧是经历悠长的老怪! 捉枚丹药服下,赵寻安抖手张开浮生盾,笑着说: “接着来,倒要看看妖族良才,到底有甚了不得的本事。” “满足你!” 两位持剑星卫身形再闪,便听嘭嘭两声,浮生盾立时裂开两道巨大口子,只是有着土灵供给三五息便修复。 赵寻安持剑也不攻,静静看对方施为。 两人一击无功又一星卫瞬息近身,双手与玉盾轻点再次闪回,双手高高托起: “浮生!” 闻言赵寻安忍不住挑眉,却是巧了,对方的招式名称,竟与浮生盾一般。 “嘭!” 二字刚出三面玉盾便轰然爆开,无数怪蛇般荆棘撑爆玉盾扑向赵寻安,静待机会的两位星卫身影瞬间消失,剑锋指处依旧是赵寻安脖颈。 只是与刚刚相比,气势又烈三分! “巨灵神,张二磐石!” 赵寻安怒吼,心头隐隐有些怵,浮生盾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轻松破掉,决定不再防,而是主动出击! 伴随吼声赵寻安身躯咔咔作响不及三五息即化作丈二石人,紧接便是一刀斩出: “二钧满园!” 刀锋刚落赵寻安便大步疾行,天晷后带直冲四位压阵星卫冲去。 剑锋眼见落下两位星卫却是目光疾缩,瞬间掠回远处,便见无数银亮剑芒升起,化作银亮莲花密密绽放,极速向四面八方蔓延。 “巨木生,破!” 一直按兵不动的四位星卫闷声吼,双掌同时拍地,赵寻安心神立觉不好,扬手大吼: “宇!” 便在宇字出口的刹那,数十最少十人合抱粗细巨木于地下钻出冲天起,把遮天蔽日的银亮莲花撞的粉碎,紧接轰然落下,囊括范围宽广,避无可避! “嘭嘭嘭~!” 丛林本就浮于水上,遭受巨木重击顿时如同波浪般起伏。 幸亏赵寻安早早撑开宇字道本仙域,砸向他的巨木尽数被仙域逆转,化作木灵回馈天地。 “火德星君敕,焚天!” 二指急点,丈许火柱轰然落向四位星卫,赵寻安身形瞬转直奔曼陀罗女而去。 七位金丹修士与他莫名压力,之前绕行曼陀罗女时布下的法阵竟然不能用,定是被他们做了手脚。 却需尽快拿下首脑,脱离此处。 “散!” 被赤红火焰包围四位星卫却半点不慌,同时与空中画符,伴随整齐轻呵,火焰瞬间熄灭。 见赵寻安直冲曼陀罗女而去,本欲攻伐的七星卫面上却是浮起笑,一朵红花与圣女鬓间绽放,眼前老怪,如何能是对手?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见曼陀罗女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赵寻安收刀并指点落,不想取其性命,只想拿捏。 白芒闪过,坐在绿意盎然木椅上的曼陀罗女依旧笑盈盈,不见半点石衣包裹,赵寻安来不及多想,提起斗大拳头用力砸下。 纤细玉手轻抬,便那么慵懒的一挡,赵寻安九成力落下的拳头,便被牢牢挡住。 “中!” 赵寻安闷吼又是一拳落下,却被一指抵住,十成力的一拳,便如石沉大海,未曾激起半点波澜。 “......这是你的真身?” 用力拔拳竟然不得动,赵寻安倒吸着凉气问。 曼陀罗女笑盈盈的说: “我不是说了吗,无所谓真身替身,魂魄所在,便是真。” 看着曼陀罗女鬓间突然生出的红花,赵寻安若有所思: “红花便代表魂魄至?” “然。” 曼陀罗女点头,突然变招一拳打在赵寻安心口,便听嘭的一声响,赵寻安磐石化的胸口裂开蛛网,笔直飞出,撞断十数大木才停了下来。 “......可能告知,你用了几分力?” 第三百零四章 仙宫 下 赵寻安用力抹去口鼻间的血水问,曼陀罗女伸出三根手指,依旧笑盈盈的说: “只三成。” “可能告知,你如今的境界?” “金丹,三重天。” 曼陀罗女回答的无有半点磕绊,赵寻安眼角微抽再问: “你,可是天纵?” “然。” 说话间曼陀罗女身上绿色尽褪,身形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赵寻安未曾看到如何出招便被再次打飞,血水疯狂的喷。 心中更是惊,若非有仙域及丈二磐石护体,说不得只是两拳便能要了自己性命。 这昆仑大秘境的真正天纵威能属实惊人,与其它修士简直不是一个种! “这次是四成力,无有叠加任何加成,老怪,你觉得自己能承受住几成?” 曼陀罗女笑呵呵的问,赵寻安与木屑里起身,看着胸口暴露的粉红肺叶咧嘴笑: “我便筑基大圆满都不是,承不住你这金丹真君的力道有何神奇?” “若是平境而战,不出五十必将你斩落!” “到那时却要尝尝,这草木妖祟的心肝,却是何等美味!” 赵寻安狞笑着说,话语带着狠厉,抖手便是一瓶灵液入腹,紧接又取了枚用万年数灵药制作的丹药含在舌下,天晷斜拖,做足全力而战的准备。 “......只是筑基便有如此威能?” 曼陀罗女皱眉,真若这般,眼前老怪体质怕是超越自己,食人血肉精髓的邪法更是惊人,难不成是传说里叠取道基的法术? 赵寻安见她如此忍不住笑,便不喜他人高高在上的嘴脸,但能打击心中便觉敞亮。 “劝你莫要抵抗,我若真心出手,一招便可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见赵寻安做足豁命而战的姿态,曼陀罗女沉声说。 眼前老怪身上邪法效能惊人,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若能投效教授,说不得会与妖族培育出诸多天纵,在这大争之世,与妖族多几分挣得天命的机会! 七星卫也慢慢逼了过来,不过未曾摆出攻伐阵型,有圣女在,眼前老怪无有逃脱可能。 “死便死,吾辈修真不求长生只求畅快,朝闻道夕死可矣,豁命一战,死也心足!” 赵寻安笑着说,手中天晷绽放金芒,且越来越盛。 七星卫闻言面上少有的露出赞赏,这般不惜命的修真最是惹人敬重,即便可能是个左道老怪! “冥顽不灵!” 曼陀罗女面上也是露出些许赞赏,略作思量说: “你这秉性让我喜,便让三招,若是后悔了就说,三招之后,魂飞魄散!” “谢了。” 赵寻安点点头,认真的说: “死后还请把我残骸入土,家乡乃是中土大千,讲究入土为安。” “......原来是源地生人,难怪有这般超人气魄,且放心,定与你好好埋葬。” 曼陀罗女了然点头,中土大千与他们这些妖族来说便是祖宗来处,心中也是向往,只可惜如今乃是下界,想要去往,却是千难万难。 “接我这招,下山猛虎!” 赵寻安狂运真气,天晷绽放从未有过光芒,随之狠狠斩落,便如大日炸裂,夺目之光遮蔽整个天际! “破!” 之前被七星卫擒住的法阵轰然爆裂,作为阵法中心的拳大紫灵顷刻把灵气宣泄一空,海量灵气骤变惹得狂风呼啸,浮游林地因之不停动荡。 “好威能!” 画符防守的曼陀罗女虽然睁不开眼,依旧赞了一句。 下山猛虎听来艳俗,可单只前奏便可抵寻常初境元婴老祖大招,想必之后攻伐更加恐怖,真就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 十余息后,曼陀罗女与七星卫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小点,满脸茫然。 盏茶功夫后一位星卫才略显犹豫的说: “圣女殿下,那个左道老怪,莫不是逃了?” “......追,与我追,逮到他定要碎尸万段!” 曼陀罗女气的满面潮红,鬓间红花瞬间枯萎,一道红痕瞬间消散与远方。 七星卫互相打量,腾空飞掠而去。 赵寻安大口嚼着丹药,运动许久未用的寻珍录秘法,闪电般冲向远方。 “彼其娘之,超级天纵且是金丹却来难为我这小小筑基,要不要脸?” “以后行事真就得小心,若不是一群傻厮,今个真就废了!” 喋喋不休的说,赵寻安哈哈大笑的狂奔,但想一群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便觉喜,甚叫声东击西,这便是。 五千年锦绣孕育的兵法,真就好用,好用的紧呐! “腌臜物,你不配是源地生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身后突然响起歇斯底里呼喊,赵寻安回头,却见一红色光人极速接近,听声音看模样,百分百是曼陀罗女。 猛打一个激灵,赵寻安又往嘴里塞了枚丹药,狂运十二分真气,豁命奔向远方黑压压茂密森林。 便那般草木浓密之处,正是隐身摆脱最佳地方! 五十息后,红光更加迫近,赵寻安也是心急,忍不住破口大骂: “疯婆子,我又不是你男人,追的这般紧作甚?!” “腌臜物由着你说,待擒住你,定要剥皮抽筋剔骨食肉,生生吞了你!” “彼其娘之,你这是得不到我的心便想得到我的人,痴心妄想!” “且去堂子里找兔儿爷,那才是你的最佳伴侣!” 曼陀罗女神魂剧烈闪烁,自打出生就没遇到过这么气人的混蛋,待追上定要一寸寸将他碾碎,如此才能抵消心中愤懑! 耍完嘴皮子,赵寻安一连在嘴里塞了三枚鸡蛋大的丹药,药效轰然散开额角青筋立时爆开两条,血水哗哗的流。 “再快,再快点!” 即便奔走的速度已经超越普通金丹御气飞行的速度,可与曼陀罗女的距离还在不断接近,赵寻安榨干所有能力也只得这般,忍不住焦急的在储物戒指翻找。 未曾想真就让他找到效用之物,便是知否学院当年与的那一大叠符箓,这些年一张未用,还是那般厚厚一打。 “爆爆爆!” 千张符箓一次性全部抛出引爆,雷电风火千般术法天倾般落,其中更有诸多真对魂魄的,便曼陀罗女也不得不暂避些许。 赵寻安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疯婆子再会,不对,是永世不见!” 说罢一头撞进密林,身影瞬间不见。 “......这个愚夫,怎就闯入仙宫禁地,真就永世不见了!”。 第三百零五章 险地 上 之前属实被赵寻安气昏了头,真就想把他碎尸万段,可如今见他闯入仙宫禁地,曼陀罗女一时又有些惋惜。 虽说这老怪心狠手辣脾性跳脱,可不知为甚,总与她几份莫名的意味,仿佛多年不见的竹马,虽说容颜改变,可那般熟稔,却在骨子里。 “彼其娘之,这又是甚?!” 环视四周,蒙蒙雾气里尽是残檐断壁,赵寻安满脸的黑。 将将一头撞进密林,却觉顷刻换了天地,哪有甚地草木丰茂,入眼尽是破碎建筑,便气息也变得压抑。 原本充盈的灵气消散的一干二净,雾气里尽是些莫名气息,呼吸间心肺都觉沉重。 略作思量赵寻安小心往回走,却发觉入处已然消失,行的越远天色越深步履更是艰难。 如同尘民在泥潭,莫说奔跑,便行走都是费尽气力。 强撑走出五十步后,赵寻安真就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只得驻足俯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豆大汗滴哗哗的落。 这地界属实太过邪性,五十一过便如大山压身,丹田运转迟滞如同泥沼,不但半点真气用不出,便躯体都在嘎嘎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压成肉泥! “......看来,是不允走回头路!” 用力抹去面上汗水,赵寻安从善如流转身走,心里有个声音与己说,若再走,真就万劫不复。 三步天色变亮,五步走入废墟,之前五十步不及回返三步,将将艰难更是消散一空。 踢开脚边碎裂的琉璃瓦,赵寻安手持天晷谨慎行。 此处莫名之地法则诡异,似乎盼着自己步入废墟,说不得便有邪祟等着自己落网,却得十二分小心。 “嘭!” 赵寻安刚欲探出神识脚下便猛的一紧,一个收不住脚脸面径直砸在地上。 “真就邪性!” 一个跟斗站起身,赵寻安用力拍去面上的土,以他如今境界,按道理即便挨绊也不会这般狼狈。 可将将脚踝受力真气立时一滞,便气力都用不出,这才摔了个狗啃屎,可便在脸面着地的刹那,气力真气又瞬间恢复,真就消得快来得也快。 低头查看脚裸没有任何异物,体内也无任何异常,赵寻安挠挠头再往前行,见雾气重便想探出神识,怎料脚下又是一紧,真气气力再次消散,身体又是蓦然载向前。 终究有了提防,赵寻安顺势一个前翻落地,眼角余光看到一支黑乎乎的手臂迅速缩回土里,立时倒转天晷插入土中。 “开!” 赵寻安一声闷吼,真气疯狂涌入天晷,炽热金色光芒轰然爆开,十余丈方圆地下射出密密麻麻光剑。 便听砰的一声响,一个黑色身影被光剑与地下打出,赵寻安瞬间及身,天晷夺目刀锋狠狠撩起! “噹~~” 黑影超乎想象的硬,天晷落下竟半点损伤未有,只是被大力打的冲天飞起,赵寻安却是双臂酸痛忍不住骂娘,见到天晷上指头大的豁口更是心痛无比。 数十年岁月便精钢也斩了无数,天晷从未损伤,未曾想今个砍个物件却伤了这般大,心中怎一个痛字可表。 “彼其娘之,倒要看看是个甚东西!” 赵寻安咒骂着追上查看,半杵在地里的物件却是吓了他一大跳,竟是个栩栩如生的金人。 绕着走了两圈,赵寻安面上表情越发凝重,不是栩栩如生,就是个赤身裸体,金灿灿的人! 伸手触摸将将天晷斩痕,只半分深度,嵌着指头大碎片。 略作思量用天晷刀尖抵住斩痕,碎片立时自动融入,赵寻安徐徐发力,金色锋芒缓缓插入,可只二指便不得动。 便赵寻安用出全力也无用,真就比精钢还要坚韧。 “......你到底,是个甚东西?” 赵寻安深吸口气,却突然笑了起来: “天晷,铆足力可劲吸,这可是比陨星更加好的食材!” 得到赵寻安许可天晷刀身剧烈震颤,立时响起啧啧之音。 金人看似无有变化,但天晷锋芒处清晰可见金色丝线不断上涌,未过多久便在当年吸食银甲战将生出的银色丝线旁,再添两道金线。 且随时间越久,渐渐变得更长。 即便未曾催动,但赵寻安依旧能够感知,天晷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强大,便器灵意识,也是更加清晰! 赵寻安也是心喜,未曾想在这莫名之地,竟有如此大的机缘,且还是自己寻上来的,今个这运气属实不错。 “......过了!” 便在金人伤口处开始凹陷之际,突然有个声音在赵寻安脑海响起,紧接金人轰的一声沉入地下消失不见。 过了,是自己过关了还是吸得太过了? 赵寻安皱眉,挥动略显沉重的天晷,面上浮起一抹喜色,不论其他,单只这重量威能便增加不少。 一座小山轰然落下,任谁心肝也得颤! “甚好!” 舞个刀花赵寻安大步走,神识刚刚探出又是嘭的一声脸面着地,心中立时有些了悟,莫不是这里,不允神识外探? 驻足连续试了几次果真如此,神识但有探出金人五指立时握住脚裸,真气气力随之消散一空,便尘民都比不得。 赵寻安本欲一刀斩下再占点便宜,谁承想之前如同雕塑般的金人消失,紧接便有巨力落下,赵寻安嗷的一声横飞百余丈,一头撞入坍塌断壁。 满头血水的站起,细思量将将之事,赵寻安心中突然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凭一掌便把修真化作凡胎,岂不是天下褪凡入仙者的克星? 这金人到底是何来路,而这莫名之地,又是何处? 轻抿嘴掐指推,卜算再次失去效用,倒也不出赵寻安意料,这般诡异处所,如此也是应该。 吞服丹药止住不停流淌的血水,赵寻安在废墟里穿梭,随着越见深入,慢慢有完整建筑出现,虽说一样被岁月侵蚀的颓废无比,但宏伟框架依旧在,可想当年恢宏大气。 左右无有目标,赵寻安便在建筑里出入,一是探寻可能存在的过往痕迹,知晓这片莫名之地的由来。 再便是,隐隐期盼能如之前一般,寻得些许机缘。 只是走过诸多,倒也见了不少疑似法宝的物件,可尽在岁月磨盘之下失了能效,莫说法力灵性,便形制都保不住,手指一碰,便碎了。 第三百零六章 险地 下 便在赵寻安以为所见尽是腐朽之际,变故突然降临,却是从未有过的险。 赵寻安两世三生除了死,便从未这般险过! 就在步入一座疑似陨落的浮空岛时,两尊丽鸟浮雕突然活化扑来,早有提防的赵寻安抬手便是两记劈砍,打得丽鸟化作碎石散落一地。 本以为危险解除,谁承想碎石将一落地浮岛便是一阵震颤,紧接轰然爆开,赵寻安被狂暴气息打的高高飞起,升空数十丈后落向浮空岛碎裂后形成的巨大黑洞。 看着黑洞里晃动的密密麻麻光点,赵寻安忍不住骂娘,聚丹的心情更加迫切,若此时自己是金丹真君,一个飞掠便是数百丈,哪会这般被动! 还在空中赵寻安便并拢两指用力点下,正是一记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赵寻安眼力超群,虽被无数飞起的沙尘遮眼,可依旧清晰看到,黑洞里皆是密密麻麻尸鬼,腐臭阴冷直冲云霄,让人闻之欲呕。 “嘭!” 灵龟灵蛇与空中画一太极,赵寻安二指点落开天地,黑白二色扫过立时响起哀嚎哭喊,成百上千尸鬼在极致光芒里化作尘沙落地,魂魄冲天起,却在见到大日光芒之际消散无影。 赵寻安轻盈落地,刚松口气便觉胸腹剧痛,定睛看,却是一抹血红穿过,落在远处忽明忽暗的闪。 抬手塞入嘴里一枚保命丹药,赵寻安再次并指点落: “火德星君敕,焚天!” 法随言出,赤红火柱轰然落下将血红笼罩,此地阴森无比,想来尽是阴寒鬼物,用蕴有六丁神火的仙神大敕令相对,正相宜! “法相驳,两不尊,散!” 血红鬼物发出嘶哑吼声,焚天火柱轰然炸裂,便蕴着的那抹神火,也在瞬间消散! 赵寻安心头巨颤,立时放出浮生盾与青木盾,能一言破除沉于法则里的仙神大敕令,血红鬼物怕是无法想象存在! 火焰消散鬼物化形,乃是一不断变化的人形鬼物,手握一块血肉,正是取自赵寻安心口。 一口把血肉吞入腹中,原本不稳的鬼物身形立时定住,不到十息竟化作一仙风道骨道人,看着赵寻安和蔼笑: “既有灵液这般神药怎能不用,赶紧服下修养伤势,若是损了道基真就不美。” 赵寻安双眸微眯,取出石瓶吞下灵液,伤口立时消散无影。 道人见了笑着点头: “善。” “你是何方神圣,为甚伤我?” “算不得伤,不过取些血肉做诊,未曾想真就寻到。” “寻到甚?” 赵寻安双眸微眯,与嘴里又塞两枚丹药,做好搏命准备。 “这还用说,自然是夺舍的祭体。” 道人咧嘴笑: “数万载过去,积攒了一洞的废物,便半成的功力都承受不得,未曾想如今天地生灵竟然这般羸弱。” “本以为再无机会,怎料你这便神话时代都属罕见的体质却是出现,数万载的岁月,原来就是在等你现身,昊天与我属实不薄!” “巨灵神,丈二磐石!” 赵寻安大吼,身躯一阵咔咔乱响,五息不到便至丈二,紧接又是一声吼: “柱!” 瞬间张开仙域,即便已把防御做到极致,赵寻安依旧不停手,取出六道骨牌深深刺入体内,随之又把一枚仙石含入口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面颊不停滴落的汗水说明,赵寻安心中,依旧半点把握未有。 “了不得,真就了不得!” 道人由着赵寻安施为,先前只是笑盈盈的看,可当赵寻安张开仙域瞬间,双眸立时放出绿芒大步走前,满脸惊奇的说: “仙域乃是仙家独有,便大乘修真都是未有,你却是如何施展出的?” 见他靠近赵寻安立时一刀斩落: “一钧花开!” 天晷爆出刺眼金芒,数朵银亮莲花在道人身体绽放并急速旋转,欲待将其借助血肉化形的身躯绞得粉碎。 怎料道人只是随意一指莲花便止住不动,被他轻松拔出扔于地,两息不到便枯萎消散。 赵寻安心肝震颤手上不停,一次洒出数枚青豆,随之大声吼: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藤蔓冲天而起把道人瞬间淹没,赵寻安立刻转身咬破丹药催动秘法疯狂奔向来处。 虽说道人气息不悍,可与赵寻安的感觉却如浩瀚星空无有边际,便云山上宗几位尊者与他相比也是萤虫皎月之别,差之千里! 赵寻安无法推断其境界,只知高得超乎想象,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逃,昊天与己看重,说不得便有几份希望。 “跑有何用,板上鲤,又能逃到哪去?” 道人轻柔的话语在赵寻安耳边响起,浮生盾、青木盾半点反应未有便被他侵了进来,便是仙域也被莫名力量抵消。 赵寻安心中油然升起绝望,但依旧一刀斩落,便是板上鲤,也要与他这食客狠狠一记耳光! “无用。” 道人咧嘴笑,猛地撞向赵寻安,瞬间融入。 “忘八端!” 道人化作炽热火流侵袭全身,烧的皮肉劈啪作响,赵寻安大声咒骂,运转所有真气想要将其逼出,却半点用处未有,连些许阻挡都做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火流,畅快的涌向全身。 五息躯干失控,十息四肢失控,十五息后便是头颅识海也是失控,赵寻安远超他人的强悍神识被瞬间碾压,蜷缩在识海至深尽是绝望。 赵寻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结局竟是如此,被这般恐怖存在夺舍,便魂魄也不得守,彻底与此方世界消散! “噫吁嚱,怎会如此!” 火流落入丹田再化道人,看着载浮载沉的十一尊九龙金鼎面上尽是无法置信。 本以为是罕有的瀚海体,正好得用。 怎知金鼎里面根本不是江河湖泊与海,而是洪荒宇宙,这般情形便想都不敢想,真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看着璀璨宇宙,道人忍不住大大的吸了口气,这般基鼎这般体质,可称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无二! “蝼蚁、不对,天字号第一的天纵,我要感谢你,与我带来如此不可思议体魄。” “待彻底夺舍后,我会把你神识魂魄尽数粉碎融入,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待哪日悟透大道扛过九九,必会扶摇直上重开仙界,那日荣光,也有你的一份!” 第三百零七章 大能齐聚 上 神识深处赵寻安禁不住破口大骂,这般言语,与五千年锦绣时压榨牛马的黑心老板何其相似。 空画一个大饼累死千百痴傻,良心不是黑了,而是没有! “哈哈哈,丹田道基,归我了!” 道人哈哈大笑再次化作火流罩向十一尊九龙金鼎,赵寻安绝望叹气,心中也是懊悔。 步入鬼域时便有卜算,不是大吉便是大凶,自己仪仗一直以来的气运没做太多思量便闯进这莫名之地,何等可笑,何等痴傻! 便在基鼎被炽热火流慢慢笼罩之际,得自宇皇帝君幻境大厅的那枚仙元道种却开始绽放光芒。 自数年前得了,仙元道种一直在丹田里的混沌之海沉眠,任赵寻安用出百般手段也未有半点变化,便如一颗无有半点用处的结石。 岂料便在道人将要夺取道基之际,仙元道种骤然绽放光芒,原本平静的混沌之海突然掀起惊涛骇浪。 道人化作的火流眼看便要夺取道基,却被汹涌盖下的浪头瞬间熄灭! “这、这是什么?” 残余火流再次化作道人,飘到高处,满脸惊恐的看着下方呼啸的混沌之海。 火流便是他的根本,乃是渡劫仙家威能,五行不惧阴阳不损,怎会被一小小筑基真人的混沌海水浇灭? 便在道人惊慌之际,仙元道种与混沌之海冉冉升起,如大日般照耀四方,原本幽暗混沌立时被照映的分毫可见。 “......原来如此,难怪” 道人看着那枚大日恍然大悟,可未等言语说全便如黑影般,在光芒里消散不见。 而原本被火流侵占的躯体神识齐齐绽放刺眼光芒,残余火流瞬间消散。 “轰!” 仙宫禁地突然发出隆隆大音,再次夺回身体的赵寻安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被爆发的强悍气流从地下黑洞吹出,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弧,一头栽入土中。 用力拍去面上污渍,赵寻安也是无语,打进入此地自己这张俊脸便与大地结了缘,这都第几次了,非得拍成饼才算完? 起身望向狂风大作的昏黄天地,赵寻安心中也是有些悸动。 道人被仙元道种消散,隐隐有些意识碎片融入丹田混沌,让赵寻安知晓许多了不得的事情。 此地便如当年来时山谷,也是昆仑大秘境禁地之一,可名声却大了诸多,唤作仙宫禁地,乃是各大洞天福地皆有记载的仙境。 与仙界陨落的,充满未知与机缘的仙境! 沉长岁月里有无数修真步入寻找机缘,少有幸运者一日千里,大多不幸者沉沦不得出,化作白骨诡异,在昆仑大秘境留下诸多传说。 想要夺舍自己的道人出身不凡,乃是数万年前离宫仙祖,因着寿岁将尽冒险步入仙宫禁地,想要与自己博一个超脱的机缘。 谁承想步入不深便把沉于地下的仙宫仙奴惊醒,搏命厮杀三日夜终究粉身碎骨,徒留魂魄藏于浮空大阵苟延残喘。 数万年岁月里掳获步入仙宫禁地寻找机缘的修真无数,却无一人能够承载他这地仙魂魄,肉躯皆被撑爆,倒是养了一洞尸鬼。 见赵寻安属实大喜,岂料最终却落得个魂飞魄散,一代天骄如此下场,想来也是让人唏嘘。 “仙元道种,究竟是何物?” 赵寻安皱眉思量,原本觉得诡异但不出彩的仙元道种,威能却是超乎想象。 便离宫仙祖这般地仙魂魄都受不得照映,再想想幻境里诸多现身,略作思量便觉心惊,说不得就是早已消失的天仙般存在! 从离宫仙祖意识碎片中隐隐能感受到极大恐慌,只可惜与之相关的记忆消散,却是不小遗憾。 把脑中混乱思绪略作整理,赵寻安看向远处狂风呼啸之地,咬紧牙大步前行。 后退无路,便只能搏命前行,大吉大凶二分,却看下场如何! 不知行了多远,原本昏黄的天地更加暗淡几近不见五指,赵寻安燃起火球大步走,原本的废墟变作完整楼宇,少许连五彩颜色都未褪却,真就有了些琼楼玉宇的感觉。 天地间呼啸的狂风渐渐消隐,随之却有清灵乐曲响起,随着越行越远,乐曲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离宫仙祖的记忆碎片有说,乃是仙宫禁地深里传出的仙乐。 无数岁月里皆有传说,仙宫最深处有亘古长存天仙在,每逢思乡时便会奏起仙乐,抚慰寂寥道心。 赵寻安与这传说大半不信,如今天地大变,昆仑大秘境便地仙都不能随意走动,更何况违背大道法则的天仙? 便神话时代天仙也不常见,究其缘由,便是他们的存在已然危及昊天,所以只能存于九天之上的仙界,除非要事不得下凡。 所谓仙乐说不得便是某个法宝经大风吹拂发出,被诸多修士以讹传讹,便有了天仙之说。 沿着虽显陈旧但完好无损的玉石道路前行,仙乐更加清晰,不但有丝竹之声,便锣鼓震音也是不断。 咚咚咚,引得心肝与之颤,便魂魄都有些抖,赵寻安运转扶摇诀,这才压住体内汹涌。 “......到底该不该去?” 此时赵寻安心中也是生了不定,彼方显见有了不得存在,不管仙家法宝或者真就是天仙,都是自己无法抗衡。 这般无法掌控之事最让人心忧,怕已不再二分,而是凶相占了大半。 略作犹豫取出玉骨折扇静思凉,赵寻安本欲破界而出,可踌躇许久又收了起来。 前生虽然过的悲催,却与他一个清醒认知,大道艰险大道需争,若是这般便放弃,以后的路,如何能走的长远? 又行五千余步雾气消散一空,幽暗天际渐渐放亮,待攀上一座千丈峰顶,山那边的景象又是大变! 渐升大日绽放金芒万千,仙山玉宇飘于云海,之下诸多高入云端楼阁,古木异草遍布,磅礴气息扑面而来,一呼一吸便觉身心俱醉,透着股莫名的熟稔。 赵寻安大大吸气品味,却是猛然一震,竟然与龙脉真龙飞升处气息一般,难不成这里,真就是仙宫?! 楼阁之后有大泊,现金色,在大日照耀下如同金铸,望之立觉耀眼,赵寻安轻咬牙再掐指,依旧是半点指向未有。 轻轻摇头,赵寻安抿嘴,大步向地上仙宫走去。 第三百零八章 大能齐聚 下 “仙缘万余载才出一次,且是我妖族祖产,岂能由着你们这些混账掠夺!” 赵寻安与流光溢彩楼阁间行走,正欲琢磨到底是何材质,空中突然响起暴吼,震得大地都微微震颤。 一红霞批身女子呼啸飞过,强悍气息散溢,掀起的气浪吹得草木狂抖,赵寻安面色苍白用手使劲抓住胸口。 只是一言便惹得心肝微裂,必是上境神君,甚或,就是尊者! “青木盾、浮生盾、大木身!” 赵寻安先与嘴里塞了枚丹药,紧接撑开双盾防御,然后少有的化作三丈树人形态。 与丈二磐石相比,树人形态虽说高大,但防御力反倒少了不少,且行动缓慢许多,不过恢复能力却提高了太多。 且此处草木诸多,若有大险化作树木躲避却是极佳。 刚刚施展术法护得周全,远处便传来轰然巨响,赵寻安极目眺望,便见裹挟烟火的尘雾直冲云霄,气浪横扫八方瞬间及身! “彼其娘之,土灵手!” 赵寻安一个跟斗扑倒,两支丈许大小石手立时将其盖住,紧接不到一息呼啸大音便至,天地巨颤,不但草木被横扫一空,便高耸入云的楼阁也是隆隆垮塌! 两层护盾连着石手连三息都未撑住便被吹散,好在赵寻安已运动五行真法藏入地下丈许,只被刮去厚厚树皮,好歹护住了性命。 “尔等、罪无可恕!” 天地间突有更大爆音响起,却是有些熟悉,赵寻安细咂摸忍不住一愣,怎地与仙宫仙奴神识里言语,一般无二? 便在心生疑惑之际,两道身影从赵寻安头顶掠过,可不正是金灿灿的仙宫仙奴! 赵寻安小心翼翼与大坑里探头看,却见一位仙奴缓缓抬起右手,灰白雾气瞬间笼罩四野,倾覆的楼阁草木立时飞速还原,便自己后背伤势也是一般。 如同景象倒放,半分不差的恢复原貌。 而另一位仙奴则是直落远处目光不能及,随后便见光芒四射,未及多久便提着两具无了气息的尸骸飞还,其中之一,正是将将那位大能! 两位仙奴汇合飞向远处,掠过时特意看了赵寻安两眼,吓得他心肝怦怦乱跳。 两世三生所见修真,便两位仙奴至顶! “......有趣。” 提着两具尸骸的仙奴,声音艰涩的说,随后化虹飞走。 “......稀罕。” 抬手恢复天地的仙奴也是声音艰涩的说,同样化虹飞走。 见两位金灿灿的存在走了,赵寻安一屁股坐在地上,虽说无有气息压迫,但不知为甚,就是觉得心慌。 “奶奶个熊的,这才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真正的强者,不屑气势压人!” 赵寻安感慨摇头,略作恢复朝远处大泊行去。 将将妖族大能交手处便是那里,虽说与仙奴一般无有气息,可总与他一股莫名感觉,带着些许不知来处的熟。 隐在草木里行走,未及多久到了湖畔,看着空中地上数百对峙修真,赵寻安一时有些懵,怎个意思,便不怕被仙奴宰了作肥? “人族,仙宫乃是我妖族圣地,与你等无关,尽数退走!” 空中一手持大戟男子沉声说,虽是人形,可气焰滔天几作黑云,且面颊手背俱有黑鳞,显见是位妖族大能。 六位男女修真与之并立,不用说,定是同属妖族。 对峙人族大能虽只五,可气焰反倒更盛,压得地面小辈们满脸通红,显见有些支撑不住。 只是此地尽属逍遥派管辖,赵寻安却从未见过他们,显见是别处来的,这便有些于理不合。 这般大能莅临总要与当地宗门言语备案,如此不请而来,有驳修行界约定俗成的规矩。 “便是屁话!” 一鹤发童颜慈眉善目人族大能张嘴,上来便是厥词,与他仙风道骨般模样实在反差巨大。 “仙宫乃我人族西方大帝所留,为的便是与我人族无上传承,何时成了你等畜生圣地?” 便这言语如同枪炮,赵寻安听得直咧嘴,妖族大能瞬间红了眼,擎起大戟便要开打,却被几位同族一把抱住: “使不得,若是引来仙奴必死无疑,想想红衣神君下场,万万不能动手!” 持戟大能深深呼吸,终究沉下心来,怎料人族那边张嘴又是厥词: “最看不起的便是野牲口,看似脾性冲天实则胆小若鼠,有种且来打过,看不扒了你皮炖蛇汤!”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妖族大能真就气的头冒青烟,大戟瞬间变得赤红,扬起便要刺出,却被几位同族三两下禁制。 一身穿长衫如若书生的妖族大能大步上前,紧贴人族大能,展颜笑说: “鸿鹄神君言辞如刀,张口便是满嘴污秽,却不知你家尊者知晓,可还有脸说元辰福地乃是礼法圣地,门下弟子皆是仁人君子?” 大放厥词的鸿鹄神君闻言皱眉,有心反驳可话到嘴头又咽了回去,毕竟自家掌门那可不是一般的要脸面,若是知晓自己败坏了福地名声,一通打是绝对跑不了的。 见鸿鹄神君未曾言语,妖族大能收起笑认真说: “有仙奴在,一旦伤了仙宫便是必死,就如红衣他们,彼此间,还是和气商量为好。” “狄和神君所言倒是不差,只是仙宫乃我人族西方大帝道场,你们却要强抢机缘,这可是能够和气商量的?” 鸿鹄神君拱手徐徐说,礼数拿捏到位,言语滴水不漏,与之前泼妇般模样天差地远。 “这便是站位不同思量不同,各自传说也是不同。” 狄和神君拱手叹气,苦笑着说: “妖族诸多传说里,仙宫乃我妖族东皇道场,传闻留有仙文天书,得者可启天路再达仙境,非我族者不允入内。” “这便是两族老祖宗们做下的错事,言语间也没个定数,凭着后辈纷扰厮杀,却是不当至极。” 几位人族大能闻言也是忍不住点头,无数岁月间因着仙宫禁地两族厮杀颇多,缘由便在于此,属实没奈何的事情。 “着啊,既然如此,妖族更不能阻我等入内!” 鸿鹄神君捶手,异常认真的说,见一干妖族大能不明,便笑呵呵的问: “妖族所谓东皇,乃人族供奉太一天帝,乃是早于阳帝之祖,那时人族未成,也是妖族一员。” 第三百零九章 仙途艰险 上 “哥俩分家各自立,可老祖宗却是一个,老大哪有那个道理不让老二觐见?” 鸿鹄神君说的认真,更是遥遥拱手祭拜东方,狄和神君闻言忍不住苦笑,另几位妖族大能也是如此。 毕竟鸿鹄神君所言不差,东皇太一确是两族共尊祖宗,如此一说,倒是妖族有些不够大气了。 便在双方皆是有些犹豫之际,又有两道身影与远处飞来,其中女子身穿彩衣,容颜却是与被仙奴杀死的红衣一般无二,便声音言语也是一般充斥火气: “便是屁话,既从妖族自立便是路人,哪来的脸面讨要祖宗遗产?” “就你们人族面皮厚,有好处便是一家,有争端便是牲口畜生,由着两片皮肉嘚啵,半点羞耻心未有!” 说罢彩衣大能扬手便欲施展术法,却被狄和神君慌忙拦住,心道不愧是暴脾气的双生姐妹,这不顾生死的秉性真就让人挠头。 听闻彩衣言语原本已经平心静气的鸿鹄神君脾性再起,指着便骂: “去你娘的小骚皮,两兄弟各自立家怎就成了路人?” “莫说东皇太一本就是人族祖宗之一,便我族传说乃是西方大帝道场又该如何说,那可是真真的人族仙帝!” “本想着掺和着来便是,你却非得惹事,甚好!” “便与你杠到底,有种来砍我,贫道这大好头颅便在这里由着你砍绝不还手,你若不敢便跪下磕头,连呼十八声爷爷便算过!” “我、我要杀了你这堂子里卖谷道的老兔儿爷!” 彩衣大能暴跳如雷,鸿鹄神君嗤笑的伸长脖子,一边用手比划一边扯着嗓子吼: “来啊,往这里砍,莫让我看不起你这千人骑万人品的老婊子!” 赵寻安已然化回人形,与人妖二族小辈齐齐仰头,瞠目结舌的看着往日心里形象如山的大能泼妇般骂街。 那直来直去触目惊心的污言秽语,属实让大家伙开了眼。 “......” 二族其它大能尽是满脸的汗,修道至今也有数百年岁,听闻的脏污言语加起来都不如今个多! 彩衣神君鸿鹄神君扯着嗓子喊,小半个时辰几无重言,两人骂的是越发的尽兴,可听闻他们言语的修士们却白了脸。 但觉纯良道基被抹了一层又一层的粪污,心里说不出的恶心。 赵寻安却皱起了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不知是在哪里。 “好了!” 见天边有霓虹升起,彩衣神君突然住嘴,欣喜的说。 霓虹升起未有多久,一条金线冲天而起,轰然爆开化作灿烂大花,鸿鹄神君见了也是喜,捶着手说: “妙哉!” 紧接二人同时出手,弯刀青锋锋芒相交,便听轰地一声巨响,恐怖真气涌向四面八方! 赵寻安早有提防,一头钻入开好的深坑,其它修士却是惨了,无论真君真人,皆被掀起的狂风吹得漫天飞。 且有几个正好被碎裂的剑气划过,顷刻碎成血雾,连同魂魄飘入金色湖泊。 便在魂魄飘入琥珀刹那,湖泊水面以肉眼可见速度下降,两族小辈疲于奔命,并未看到这般情景,可趴在土坑里的赵寻安却看得一清二楚。 “老婊子,且尝尝我这招以德服人!” 鸿鹄神君大声吼,一个纵身跃高百丈,手中青锋瞬间化作数十丈大,狠狠戳向彩衣神君。 见如此招式彩衣神君嗤笑,只是一拳迎上: “大而无用,废物囊子一个!” “轰!” 拳剑相交,豆芽般孱弱的臂膊看似轻飘飘的一拳,却把小山大小的青锋打的粉碎。 可未等彩衣神君嘲讽,诸多碎片化作无数巴掌大小鸿鹄神君,齐齐呼喊着仗剑前冲,指长青锋所蕴气势,竟比数十丈大剑还要强悍! “中、中、中!” 便在鸿鹄神君的大笑声中,无数巴掌神君前赴后继与四面八方杀向彩衣神君,便是火雨大招也烧之不尽,身体瞬间遍布血洞。 “杀!” 见己方吃亏,妖族大能立时全部出手,鸿鹄神君嗷的一声掠回,和四位人族大能组阵,与八位妖族大能战作一团。 湖边大地被乱飞剑气切割的四分五裂,更有一抹擦着身子飞过,与大地开了个十数丈长一人深的裂痕,赵寻安忍不住咒骂,塞了一嘴丹药运转秘法飞一般逃向远处。 诸多大能威能通天,开的个个都是大招,但凡挨上一下不死也得半残,还是远远躲开为好! 赵寻安逃的飞快,两族弟子却是遭了殃,尤其那些只有筑基境界的,几乎尽数命丧,身躯化作血雾流向琥湖泊。 疲于奔命的赵寻安已然顾不得看湖泊变化,只是心中隐隐浮起模糊念头,说不得变化,即将到来! 玩命狂奔,直到再次立于山巅赵寻安才止步,趴在大石之后遥望远处。 诸多大能威能通天,招招都可开山裂地,看得他心驰神往,却不知自己何时能有这般本事。 此时残余的两族弟子也纷纷越过山巅逃向远处,面上俱是惊恐,赵寻安见了忍不住摇头。 仙宫禁地法则严酷,神君之下无法御空,便真君老祖也只能迈开双腿狂奔,看着在外高高在上的修真如今却这般模样,赵寻安禁不住叹气。 此时的他们,与尘民有何区别? 知否院长曾言仙途艰难,本就是逆天而行,一路未有惬意清幽只存腥风血雨,在这一刻真就了悟。 若想不做蝼蚁,便必须走向他人不可及的巅峰,扶摇九天之上! 仙宫禁地乃是大凶之地,可也是大吉处所。 人妖二族都有传说,想必应是不假,无论西方大帝传承还是东皇太一留下的仙文天书,必属天地罕见,与自己定有天大效用。 二位都是仙神里的帝尊存在,若是得了,说不得真就能够直达仙界! 虽说自己修为与交战大能天壤之别,可气运绕身,真就不好说有没有机会。 便在赵寻安心潮涌动之际,本已停歇的仙乐再起,却是从湖水消失的一干二净的湖底传来。 凝神细观,竟是数位仙奴在演奏。 原本在激烈交手的两族大能同时住了手,皆是满脸凝重的观望。 外部仙奴被法宝阵法困住,未曾想湖底竟然还有,且是五位,这该如何是好? 第三百一十章 仙途艰险 下 因着仙奴现身,原本激烈的空气有些凝结,除了仙乐,便呼吸声都未有分毫。 众人静静的听,半柱香后锣鼓齐黯,变故骤生! 就在最后一个音符停止刹那,五位仙奴连同手中乐器同时爆开,化作五彩霞光充斥天地,诸大能被无法抗拒之力远远打飞。 待霞光散去,隐在大石后方的赵寻安惊奇发现,之前云海仙山玉宇楼阁消散的一干二净,眼前乃是一大片浮与水上的金色宫阙,无数肉眼可见的金色雾气从扩大数倍的湖中升起直入苍穹。 诸多宫阙绽放万缕光辉,便大日都被遮蔽而显黯淡。 “全都是,金灵?!” 因本身便有金色灵石,赵寻安与之熟稔无比,第一时间便发现,金色宫阙金色湖泊散发的灵气刺骨无比,与金灵一般无二! 运转真气阻断金灵侵袭,赵寻安心肝砰砰的跳,便是昆仑主脉孕育真龙的龙脉与之相比,怕也差之颇多。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思量变得坚定,虽不知是否东皇太一或西方大帝道场,但有点可以实锤,必是仙家大能居所! 便在赵寻安心潮涌动之际,人妖二族大能齐齐冲向正中那座最高大殿,与其他宫阙相比,不止最高最大,殿前还矗立有四值功曹六丁六甲神像。 由着天庭正神守护,显见大殿不一般,想来传说中的仙文天书或者大帝传承,便是藏于其中! “兔儿爷,与我让开!” 飞的最快的便是彩衣神君与鸿鹄神君,见鸿鹄神君挡在身前,彩衣神君一个飞踢正中腰肢,势大力沉的玉足差点踹断鸿鹄神君老腰。 “老婊子我与你拼了!” 被震得鼻孔喷血的鸿鹄神君一个飞扑掐住彩衣神君的脖颈,两个人打着旋儿从空中摔了下去,轰然撞在山头,硬生生在岩壁轰出一个大洞! 两族大能也是无语,便这紧要关头还纠缠不清,失心疯了? 十余大能几乎同时来至大殿,齐齐撞向十余丈高金色殿门,却在将将触及刹那被守护法阵放出的光芒打飞。 看似力道不大,可诸多大能俱是七窍流血,显见损伤不小。 “出手段,必须冲进去!” 狄和神君大声吼,诸多妖族大能立时疯狂运转真气,用出压箱底的术法真诀,狠狠打向大殿。 “轰!” 遮天蔽日的风火雷电夹杂数十上百本命法宝齐齐落下,打的守护法阵剧烈震颤,无数符文一般线条疯狂运转。 狄和神君见了顿时一喜,更加大声的呼喊: “法阵支撑不住了,再加把劲,定能破开!” 见有希望,不止妖族大能,便人族诸位大能也是铆足劲的打,符文大亮,更加疯狂的转动。 “......” 赵寻安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景象,大能们不认识,他却看的分明,那不是符文,而是与文始真经一般的亘古仙文! 至于内容也是简单: “藏经阁巳时开未时关,时辰未到请耐心等候。” 看着不断滚动的仙文,赵寻安但觉一阵阵牙酸,如今辰时过半,还有半个时辰才到时间,用不用与诸位大能说说,他们是在做无用功? 略作思量赵寻安咧嘴,便只能想想,真若说了,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赵寻安躲在大石后看热闹,诸多大能一通狂轰滥炸累得气喘吁吁,小半个时辰后双方陆续有支援飞来,尽数施展也是无用。 “你们说,会不会是少了祭品的缘故?” 狄和神君气喘吁吁的说,他在旦元山乃是智囊般角色,虽说来者尽是境界一般神君,但他的话语却是得听。 “须得祭品早些说嘛,之前捉了个牲口正好相用!” 一虬须满面身高丈许的妖族大能撇嘴,与背后大布袋一阵翻找,取出个麻绳缚成的球便扔了下去。 临近法阵时麻绳砰然断裂,里边却是个人族修士,一头撞向金光灿灿的法阵禁制! “孙贼,我曰你个先人板板儿~!” 人族修士大声咒骂,绝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法阵禁制,便大能都不敢碰,自己挨着必死无疑。 “巳时到,藏书阁开启,请爱护公物不要大声喧哗。” 亘古仙文闪烁,守护法阵撤去禁制,人族修士一头撞在地上,血水立时流了满地。 “法阵破了,冲啊!” 虬须妖族大能嚎叫着冲了下去,一头撞开殿门消失不见。 漫天大能具是一愣,属实没想到,一个根本算不得祭品的祭品,真就破开了守护法阵。 待清醒过来两方立时吼叫着冲入大殿,三五息后大殿便响起震天爆音,显见又打了起来。 赵寻安瞠目结舌的看着殿前景象,嘴唇有些颤抖,表情更是五味杂陈。 不是因着藏经阁到时打开,而是那个用作血祭的修士,虽说只是刹那,可赵寻安一眼便识出,却是数十载未曾相见的宋戳子! 再顾不得危险,赵寻安开启磐石身一路狂奔,未及多久便冲到殿前,一把抄起宋戳子掠向他处。 目光余角清晰见到,大殿里雷火冰霜乱飞,血肉骨皮飞溅的到处都是,显见双方打出了真火,真就是不死不休! 寻大殿外墙角蹲下,赵寻安先与宋戳子嘴里灌了一瓶灵液,紧接便是一通巴掌,硬生生把昏厥的宋戳子抽醒。 “彼其娘之,莫不是在做梦,怎就看到了这张脸,与个前凸后撅的大美人儿岂不更好?” 还有些晕乎的宋戳子伸手使劲扯了扯赵寻安的脸,却被他两指弹得吱哇乱叫: “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如此不着调的秉性,怎么还未变?” 赵寻安气笑的说,宋戳子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搂住他惊喜的说: “贼婆奶奶的,你怎地在此,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用力抱了一把然后推开,赵寻安好奇的问: “点金榜时未见你,却是去了哪里,怎地又来了昆仑大秘境?” “这话说来有些长,都是因着脑袋上的这根角。” 宋戳子抬手扒开头顶发髻,赵寻安惊奇发现,里边竟藏了个指节大小的角。 便在赵寻安欲待言语之际,大殿里爆出轰的一声巨响,随之有无数气息传出,宋戳子轻嗅脸色立变,用力拍着赵寻安肩膀说: “里边有大机缘等我,待取了咱们哥俩再聊!” 第三百一十一章 扶摇仙宫 上 宋戳子说罢转身便跑,不等赵寻安反应过来已经冲进大殿。 赵寻安紧走两步,担忧的看着隆隆不断的殿门,便宋戳子那境界,入内岂不是送死? 左右思量,赵寻安咬紧牙关在身上插了骨牌撑开所有手段,蒙头闯了进去,一世人两兄弟,总不能看着他送死! “轰~!” 将入内赵寻安便挨了一记雷术,三面浮生盾尽碎,青木盾也只余了一面,还好早在嘴里含了银灵,借着骨牌所绘法阵迅速修复。 只是余力依旧透过法阵落在身上,赵寻安噗的便是一口老血。 虽说分神元婴只是一境之别,但一个可称大能一个却只是老祖,其中自有缘由。 往嘴里塞一把丹药,赵寻安勉力寻着术法缝隙穿梭,苦挨着寻找宋戳子的身影,只是双方打的太烈烟尘四起,神识又无法探出,属实找寻不到。 连续挨了数次狠的,赵寻安被打的七窍流血,便内脏碎块都从嘴里喷了出去,若非有灵液续命,一早便死了。 只是灵液有限,若不回返,怕是半柱香都撑不住,真就死无全尸! 就在赵寻安转身欲走之际,突有大音响起直刺识海,赵寻安忍不住痛苦吼叫,便觉脑袋不断涨大,几欲爆炸! 恐怖气息如浪潮涌来,正在混战的大能纷纷色变躲向偏僻角落,即便被诸多大能连续轰击也未伤半分的大殿,竟被大音生生破开一条大大的洞,能清晰看到外边景象。 一身穿月白长衫秀士漫步走入大殿,看着面色各异的诸多大能,语气轻柔的说: “二狗争食,却连食都未见便打得死去活来,可有意思?” 殿内数十神君默然,落下拱手躬身齐呼: “闲庭尊者好。” 元辰福地诸位大能礼数做得更是到位,差点一躬到底,嘴里称谓也是不同: “掌门好,掌门辛苦。” “我不好,也不辛苦,凭的满肚子气。” 闲庭尊者摇头,看着大殿里死伤忍不住叹气,便晚来一会儿就成如此,都是分神境界的神君了,火气怎地还这般大? 挥手招来赤裸站立的四位神君魂魄,闲庭尊者咬破无名与他们眉心各自一点,原本浑浑噩噩的魂魄立时清醒,皆与大礼。 闲庭尊者点头,认真说: “两个选择,再入轮回为一,去往元辰福地择藕花灵体再造为二,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等轮回,终究契合大道。” “禀掌门,好不容易修到分神,属实不想从头再来。” 死去的元辰福地神君苦笑说,三位妖族大能更是如此,人间尊者诸多,可最能信的便是闲庭尊者,重礼重道堪称世间君子,便敌对也敬。 “既如此,去吧。” 闲庭尊者摇头,无名指轻弹四下,四位神君魂魄立时化作白虹,直飞元辰福地。 “旦元山可有话事人?” 处理完逝者,闲庭尊者再问,妖族大能齐齐看向狄和神君,狄和神君紧忙上前应答: “禀尊者,微末不才,可待旦元山一众言语。” “庆阳大尊也是,这般重要之事即便自己来不得,总要让庆明尊者来一趟,有老辈压着,你等行起事来才不会胡来!” 狄和神君咧嘴无话可说,心道自家二位老大一心忙着突破,哪有心思顾及这里,所有机缘都得靠小的们自己努力,哪有元辰福地同修好命。 “我来了不允再有纷争,且行且看,有法宝机缘凭因果得,可有异议?” “尊者大度,我等心悦!” 见闲庭尊者如此说,妖族修士齐展颜,元辰所属却是苦笑,便知会如此,自家掌门,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度! 闲庭尊者点头跬步行,边走边说: “跟紧了,将将有大气运泄露,必会引起诸多老怪瞩目,说不得两三个时辰便至,留与你等时间不多,抓紧吧!” 妖人两族大能跟着走,便如蒙学稚子遇到先生,说不出的懂事听话。 一直躲在犄角旮旯的赵寻安看懵了,人妖不是不两立吗,将将打的更是脑浆子都飞了一地,怎么见了这位闲庭尊者,便都这般敬重? 大厅宽广布满书架,众人之前寻过却都是些凡尘里的诗歌,属实半点用处未有,如今细看也是如此。 赵寻安眼角微抽,看着牌匾上的诗词歌赋四个大字无语,也与一干大能不值,狗脑子都打出来了,争抢的却是这般可笑书卷,若是告诉他们,能不能气死一片? 闲庭尊者倒是没有半点沮丧,拿起一卷亘古诗歌津津有味的看,而诸多大能却是胡乱翻找,想要寻到一丝机缘。 “嘭!” 突有一条身影从闲庭尊者破开的大洞飞了进来,一群人包括闲庭尊者立时往洞外看去,那边瑞气勃发,定有宝物现身! 见一干人等大步离去,赵寻安紧忙上前扶起宋戳子,与他喷血的口中塞了几枚丹药,正欲开口询问,却被他一把推开: “快些离去,这里越来越危险!” 说罢宋戳子又冲了出去,赵寻安眉头紧皱,不明他话里意味,只是想着将将猩红目光竟然有些心怵。 却不知自家兄弟到底遇着何事,竟让自己有了些许陌生的感觉。 轻叹气赵寻安走向一侧窄室,亘古仙文写的明白,去往二楼,只是除他无人识。 激活法阵眼前黑过再亮,赵寻安看着满屋书架心中激动,即称藏经阁,必然有传世经书存,一楼说不得便是障眼法,真正重要的,便在二楼! 寻着书架一步步的看,赵寻安眉头渐渐皱起,未曾想竟与一楼一般,除了亘古之前的诗词歌赋便是经史子集,属实无有半点用处。 “......一座仙家道场存的却是凡尘文道,却是为甚?” 赵寻安心中渐渐生疑,盘腿坐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仔细翻看手中诗歌。 传说中土大千凡尘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遇大劫一次,文明尽消,与废墟中再建。 可人族有记载以来真正历史不过万,上古亘古说是历史倒不如说是神话,未有真正史记留存。 而赵寻安手中的册子载有纪元年岁,却与如今半点不通,便诗歌体裁也是大相径庭。 仙神寿岁无疆,说不得便是上个,甚或上上个文明留存,却不知高高在上的仙家,为何如此做? 第三百一十二章 扶摇仙宫 下 疑惑的翻着册子看,赵寻安想要找出其中隐藏的缘由,可看的久了,却渐渐被其中内容吸引,禁不住取了册子一部部的看。 赵寻安毕竟是文道魁首,虽说这些诗词歌赋体裁与所学相差颇大,可美好韵味却是一般无二。 再加来自五千年锦绣,接受能力本就强于此方天地之人,真就让他品出了书卷里醇厚的味道。 数十年来一直忙于修行,真就疏忽了年少时最喜的文词,未曾想在这仙家之地却能大快朵颐,赵寻安真就沉了进去。 看完一本又一本,天色暗了又明明了又暗,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寻安清醒过来,深吸口气表情凝重的合上手中书卷。 环视周围密密麻麻的书柜,已然明了,为甚这仙家道场置放的,却是尘世里传承不断的诗词歌赋经史子集! 仙途浩渺传说诸多,对仙的出现有诸多猜测,其中流传最广最为人接受的有二。 一是世上先有仙神再有生灵,便如祖神溶体做大千,滋生天地万物诞古仙神,又因之诞生万千生灵。 万千生灵之佼佼感悟古仙神所留道法,终究脱胎成仙,与古仙神并列。 这也是昆仑大秘境山川秘境乃至中土大千最认可的说辞,便道宫道藏也有记载,世上之人九成信。 再便是先有生灵再有仙,却是三千年前由一位野修提出。 大劫终结天地,生灵因着山川生活创造文字,因着感悟规则建立秩序,因着万物之美衍生诗词歌赋,终究诞出文明。 文明不断发展探索天地,终究领悟天地大道人伦法则,追求更高境界,最终超脱为更高等级的存在,也就是仙! 此种认知世上信奉者也是不少,经常与第一种争,可赵寻安却是相融的看。 诸多传承遗迹可辨,中土大千说不得真就是大威能者创造,那些初生便无匹的,就是传说里古仙神。 而生灵诞生后,随文明发展自然便会追求至高,因而诞出新生仙神,便如这些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所蕴,终究会走上更高境界。 世界本就不是一个纯体,而是诸多驳杂互相纠缠丛生,说不得便有无数道路,便如神话传说里,诸多仙神差别也是天大。 便在赵寻安思量之际,身下突然升起蒙蒙的亮,还未反应过来便到了空旷天地。 回头看,是被洞穿了一个大洞的大殿,而前方则是诸多大能在尊者带领下破障取宝。 赵寻安见了庭院里诸多被防护法阵笼罩的法宝却是皱眉,想不明白仙家如此做的缘由,怎么和秘境里真武殿堂一般,便把法宝这般明目张胆的放,好似就等着众人取。 闲庭尊者由着众人施展术法破阵取宝,与他来说些要寻的乃是仙机指引,些许宝物属实入不得眼。 “将将那个头顶生角的小子,便是从这里入的?” 看着眼前有些斑驳与其他建筑截然不同的二层小楼,闲庭尊者皱眉问。 鼻青脸肿的鸿鹄神君用力点头,同样鼻青脸肿的彩衣神君扯着他的衣袖不撒手,不见蛮横,却罕有的透着几分娇憨。 “掌门我看的真真的,那小子便一头撞了进去,您看那地上的血污,便是他鼻孔里喷的!” 鸿鹄神君指着门前说,闲庭尊者轻点头,又是一指点落,肉眼可见的音波呼啸前冲,却在门前三尺悄无声息的散,便是他都有些皱眉。 看似轻盈一指却蕴了他八成功力,若是在外边,怕是高山都会被震塌,可在这里却如石入大海不起波澜,不愧是仙家道场,果然不凡! “牌匾上的字迹,可有人能懂?” 又是数指落下,陈旧小楼依旧波澜不惊,只是门上牌匾的灰尘散落,露出四个古怪的字。 闲庭尊者也是长于文道的,却从未见过,便开口问。 一干正在轰轰破阵取宝的大能上前观,却无人知晓,真就从未见过这般形状的,便相近的也未见过。 “......” 躲在角落里的赵寻安面色苍白,直勾勾的看着牌匾,心脏跳得厉害。 看到小楼便觉有莫名气息在召唤,如今见了牌匾更觉心神震颤,他人不识亘古仙文,他却知晓,那是扶摇仙宫四个大字! 虽说扶摇诀乃是尘世文字写就,与亘古仙文天差地远,可赵寻安就是觉得二者极其相似,便文始真经也是一般。 仿佛,就是一人所书,且于自己,有说不出的熟稔! “这该如何是好,明明有仙道感触却无法,难不成只能空手而归?” 闲庭尊者眉头皱的老高,鸿鹄神君也与他一起愁,自家掌门已然卡在尊者圆满百余年,若能破入大尊无论与他与福地都是大好。 眼见因着将将长角小子开门察觉仙道感悟,如今却不得入,这该如何是好? 便在众人眉头高皱之际,赵寻安顺着墙角走向小楼正门,刚入三尺便被远远推开,被他举动惊着的一干大能看着手中法器禁不住笑。 一小小筑基,也不知是如何闯进来的,尊者都破不开入不得,他却想推门而入,属实无有自知之明。 赵寻安与众人讪讪笑,也是有些尴尬,心里忍不住嘀咕,既然召唤自己,却连个门都不开,难不成让自己爬窗? 挠挠头往一边走,看看严丝合缝的窗户,赵寻安咧嘴推,未成想真就开了,一股莫大吸力直接把他吸了进去! “......” 一干人等看傻了眼,这都能行?! 鸿鹄神君紧忙上前想要推窗,却被无匹之力推开,众人不明为甚,狄和神君若有所思的说: “你们说,此楼莫不是门窗入口只能用一次?” 听闻他的言语众人皆是皱眉思量,鸿鹄神君立时绕圈走: “试试便知!” 楼虽二层门窗却少,除了大门与赵寻安将将所入再无其他,不过却是让他寻到一个破绽,却是一偏僻处狗洞,立时兴奋的喊: “掌门快来,说不得便能进,仙道感悟啊!” 闲庭尊者眼皮子直跳,即便能入也不能去,堂堂尊者钻狗洞,传出去自己还有脸不? “......让与你了,得了仙道感悟与我言语便是。” 从牙缝挤着言语说,闲庭尊者不止眼皮,半张脸都开始跳。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无上 上 “抹不开脸?” 鸿鹄神君与自家掌门脾性门清,皱着眉嗤笑说: “大道争锋,想要更上层楼便得一往无前,些许狗洞算甚,若能破境,便粪汤都可畅快饮!” “掌门,修行千余载岁月,孰轻孰重,你应当知晓!” 闲庭尊者闻言大吸气,彼其娘之,这憨货够狠,为了修行粪汤都可饮,这般境界自己真就比不得。 难怪三拳两脚便能把妖族美人打服帖,说甚也要双修。 徐徐吐出浊气,闲庭尊者缓步往狗洞行,鸿鹄神君满脸欣慰的说: “这才对嘛,欲达他所不及,便需做他所不能,掌门~~” 鸿鹄神君话未说完便被闲庭尊者一脚踹中腚片儿,拖着长音冲入狗洞,瞬间消失不见。 “......贼婆奶奶,真就能进去!” 闲庭尊者倒吸着凉气说,彩衣神君嚎叫着往里钻,却被法阵禁制砰的一声打飞老远,闲庭尊者再吸凉气,狄和神君所言果然不差,真就只能进一! 细思量闲庭尊者也是有些后悔,仙道感悟啊,早知真能入,便钻了又如何? “都找找,看是否还有孔洞,便巴掌大小也可!” 狄和神君脑子活泛,一见闲庭尊者表情便知心意,立时扯着嗓子喊,一干大能立时绕着二层楼仔细的寻。 可小半个时辰过去,莫说巴掌大的孔洞,便个缝隙都未找到,闲庭尊者忍不住叹气: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由着去吧!” 便在一干人等挠头之际,赵寻安却在看着眼前景象紧皱眉头。 自打被吸入窗里,落足便是一处城角,贩夫走卒吆喝着过,人流如潮摩肩擦踵,属实热闹非常。 赵寻安思量着走,可一步便是一景,步步不同。 先前还是集市,落一步却是山巅,再一步又到了穿着清凉的烫洗铺子,女工们捂着胸尖叫着扔出手中家伙事。 被胸围子罩头的赵寻安咧嘴又是一步,却到了塞外沙海,摘下胸围子扔掉,伸手于空中轻抓,数缕丝线与手中现,又慢慢隐。 赵寻安忍不住点头,果如所想,乃是当年见过的时光留痕。 “......小楼里竟是时光留痕,不愧是仙家道场。” 轻声言,赵寻安一脚迈出却是一愣,景象竟然未变! 又是一步迈出依然如此,赵寻安思量着走,身影渐行渐远,与沙海留下一串清晰足记。 数千步后,赵寻安皱眉看着眼前出现的小小道观,周围乃是一望无际沙海,便半点水渍都见不到,便他这修行中人都有些感觉干渴,谁成想却有一根枝丫与墙里探出。 绿的叶红的花,立时让浩瀚沙海多了一抹春,也与道观,添了几分捉摸不定的媚。 思量许久,赵寻安终究伸手探向木门,那么呼唤便在眼前,却要看看,到底是何物! 伴随年久失修的吱嘎声,道观大门被徐徐推开,赵寻安第一眼便被庭院里那株盛开正艳的桃花吸引,不知为甚,便觉得眼眶有些湿,心脏有些悸动。 便如之前所见那些被遗忘的相熟,心里有些喜有些悲,属实五味杂陈。 上前细观,枝干嶙峋桃花开的正艳,隐约里却是一张格格笑的脸,赵寻安使劲摇头才散去眼前幻象。 抬手欲触粉红花,哪知带起的气流扫过立时便掉了,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赵寻安想要捡起一抹,谁知一碰便碎成了灰,却是早已风干,半点水分未有。 “......怎会如此?” 见花朵如此,不知为甚赵寻安便觉心中压抑,有种悲戚莫名生,却闻簌簌声不断,千百桃花纷纷落,化作一地胭脂土。 徒留毫无生机的焦枯枝干,静静立。 “哈哈哈哈!” 赵寻安不知为甚笑了起来,可眼角却有大把大把的泪水落,一个名字不由自主脱口出: “小桃花,你怎地,便这般去了?” 苦笑许久赵寻安才止住,用力抹去面上泪水深叹气,心里纠结得紧,忍不住冲天抱怨: “彼其娘之,我到底是那朵花还是只是像,到底有没有人与个确凿说辞,昊天啊昊天,您也不知管管!” 牢骚发完赵寻安起身,明了此地果然与己有关,收拾好心情便欲往屋里行,可看到枯萎桃树总觉心里不爽,便抖手取出一瓶灵液,徐徐浇落。 一瓶完了又一瓶,存货只余十数,转眼便是九,赵寻安都有些心痛,嘀嘀咕咕的说: “老话枯木逢春,便这般多灵液下去,草原都能生出一大片,便不能与我见点绿?” 只是抱怨,谁成想焦枯树干嘭的一声碎裂倾倒,吓了赵寻安一跳,随之却看到,一抹嫩绿慢慢与腐朽处探出,透着股勃勃生机。 赵寻安见了大喜,与储物戒指取水浇,慢慢脸上又起了些许愁,便这半点水汽未有的天地,小小桃花如何能够生存? 思量许久终有决断,赵寻安与道观外画散灵大阵,取出大把金银紫灵置于内,待做好后,一指点落! 海量灵气若洪流涌向四面八方,原本半点云朵未有的空中立时生出黑压压乌云,电闪雷鸣里倾盆大雨落,方圆数十里尽是烟雨蒙蒙。 天地本虚无,祖神二分天地,尽是荒凉,因着一点灵气做引,终究让阴阳诞五行,成就中土大千。 如今赵寻安所做也是如此,借灵气滋润天地生万物,待生灵诞便会周而复始,终究化作葱郁。 只是如今并非真正天地,而是介于幻境真实之见的时光留痕,赵寻安不知到底有无作用,却是想搏一搏,终究留些希望。 便在雨珠垂落之际,道观正殿紧闭的大门徐徐开,有一抹莹莹光火闪烁,赵寻安跬步走入,看着供奉的神像立时一呆,却是一盈盈笑的秀士。 神像两边无对无字,唯上方写有古楷二字,无上! “......这可是大忤逆!” 赵寻安牙酸般的说,但还是恭敬跪伏,少有的行起稽首大礼。 天地未判有未生前是为无,无生有有为道为昊天生一生二生三生万物,从而演化一切。 前生降临中土大千时也曾奇怪,无为甚有形且画本上是一白衣秀士,只是问过许多都不知。 待步入仙途与那位天机阁修士言语得知,此乃昊天降下画卷,无为上,便是如此!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无上 下 世间皆知至高为无上,却从未有人拜,也从未有人与其建观建庙立像,究其缘由,便是两个字,不允。 道祖不允仙祖不允妖祖不允昊天不允,可敬可崇不可信不可拜,因之造就天地间最特别的存在,是为无上! 岁月长河里也曾有感者偷建偷拜,可最终下场都是凄惨,遭诸多大能疯狂剿灭,便一砖一瓦都碾成粉末洒向四面八方。 有传闻神话时代仙界一方帝君信奉朝拜无上,与部下抗下无数攻伐,堪称无匹,可最终却被昊天以大道做碾粉碎。 仙躯神魂一同消散,世间再无半点痕迹,便那方仙域也被劈得断裂坠入地府。 传闻十八层地狱之下,便是那方曾经仙域,无数仙家痛苦哀嚎,化作比妖鬼还要恐怖的,怨! 按道理赵寻安乃是昊天垂青之人,不应大礼参拜不允存在,可不知为甚,见到盈盈笑的秀士无上便觉心里暖,有种无法言喻的慕。 便如师长便如父辈,如同游子归家,见到,便觉有了依靠。 跪伏许久赵寻安才起身,抹了把面上不知何时流出的泪,苦笑着说: “无上,您可是百无禁忌的无上,便不能说个明白,小子出身到底为何?” “无数存在与我有过交集,可尽是知晓但不能说,这般勾引着心思的感觉,真就难受啊!” 絮絮叨叨的说,神像依旧那般笑盈盈,大半个时辰后赵寻安摇头笑,毕竟只是泥塑草胎,知晓不会回答,之前言语不过是发泄罢了。 再拱手赵寻安往殿后行,其实刚入道观正殿便有感觉,后方气息万分吸引,只是无上那抹笑于心中无可比,这才耽搁许久。 绕过神像,大殿后部远比想象的宽广,横竖最少十丈宽窄,可这般大的空间除了一张矮几再无他物。 赵寻安行至矮几坐下,看着矮几上那本厚重的册子轻咬牙,便是这本册子一直在召唤,却不知与己,又有何等关系! 轻触铅灰色封皮,赵寻安忍不住挑眉,竟是钢铁所制。 缓缓掀开厚重封皮,大道藏真经五个亘古仙文立时映入眼,赵寻安惊奇的咦了一声,紧忙继续往下看,还有三个字,却是第一卷。 徐徐翻页认真看,开头十分熟稔,与知否修行院所赠大差不差,偶尔有些偏差也是无数岁月传承出的纰漏,不过与修行相比无关紧要。 只是传世的大道藏真经只到金丹,且文字便是俗世楷书,而手里的铁卷真经却是直到分神才止,且书写所用,尽是亘古仙文。 铁卷便算上封皮也只了了九张,毕竟已经看过知道超脱天仙境界的文始真经,赵寻安不到一个小时便识得通透。 同为天地间罕有的修仙真法,相互间有差异也有相通,有了打底掌握自然神速。 “奇怪,为甚要用钢铁制作?” 赵寻安皱眉,想要捧起仔细看,谁承想铁卷重量超乎想象,怕不得数千斤的重量! 因着这般罕见的重,赵寻安好奇心更胜,捧起翻来覆去的看,却被书角在掌心划了一下,血水立时哗哗流了出来。 “这般锋利?!” 赵寻安惊奇的说,如今体魄坚若磐石,即便不运行术法,凡尘刀剑也伤不得半分,如今只是被轻轻一划便破了皮肉,显见铁卷并非寻常。 欲待再看,染血的铁卷突然绽放炽热金芒,耀得赵寻安睁不开眼,待光芒敛去却发现,竟然沉入了丹田,落于仙元道种旁,随混沌之海载浮载沉。 赵寻安内视,看着紧紧相依的仙元道种与大道藏真经铁卷,心神难以平静。 仙元道种堪称至强,便地仙魂魄都能斩! 落在丹田之中,便十一尊九龙金鼎都不得近,如今却能允铁卷这般临近,说不得便是一般至强。 想想鸿鹄神君所说西方大帝传承,再想想狄和神君说起的东皇所留仙文天书,赵寻安有些了然的轻点头。 这大道藏真经铁卷,说不得便是他们想要找寻的至宝! 虽说大道藏真经铁卷记载只到分神,可其中气息与大道相合,若是能够参悟,真就是跨境的奇宝。 “......如此说来,却要想想,该如何离开这里才是。” 赵寻安皱眉,小楼被诸多大能还有一位尊者围着,想要逃绝无可能,却不知静思凉,可否破得了这般仙家道场。 略作思量赵寻安取出玉骨折扇静思凉,轻轻摇动。 此时一干人等已然放弃小楼四散寻往他处,谁承想天空竟飘起濛濛细雨,心中倒也无谓,只是感觉有些清凉。 倒是已入合体的闲庭尊者观出了其中滋味,皱着眉说: “仙家道场法则固守稳若磐石,怎可能有时雨落?” 便在疑惑之际濛濛细雨消散,就如来时一般突兀,因着时间太短无法捕捉归寂,闲庭尊者轻摇头,寻往他处。 二层楼里,赵寻安收起静思凉,真就未曾想到,这般仙家道场也能破界使用。 之所以未曾破界离去,便是想到消失在楼里的宋戳子,虽说帮衬不上,但就这么自顾自的离去,赵寻安实在做不到。 却要想想有甚法子,可以不引人注意的溜出去! 赵寻安回返窗前,正欲扒开门缝观察,远处突然传来刺耳飞掠之音,密密麻麻人数定然不少! 紧接便听轰的一声巨响,赵寻安透过门缝吃惊地看到,上百大能护佑,一巨大鹏鸟振翅飞向远处。 紧接便听有人惊呼: “大鹏鸟,灵应山福地轩墨尊者来了!” 一声喊,无论妖人所有修真立时聚往闲庭尊者身旁。 与脾性温良的闲庭尊者不同,轩墨尊者脾性暴戾,杀人夺命实属寻常,在仙陨域乃至周边方圆百万里也是声名赫赫的存在,有名的不能招惹。 尊者寿岁两千载,他已活了千九百多年,距离陨落便是一步之遥,莫说尊者,即便大尊也不愿招惹他。 毕竟跨不过去便是死,与这种快要丧命的家伙对冲,属实得不偿失。 大鹏鸟徐徐落,百余分神大能落在一旁,态度恭敬的迎请坐在乌光神木造就的床榻上的轩墨尊者。 两位俊俏女修虚搀,身穿一席墨黑长袍的轩墨尊者,踏着大鹏鸟坚若钢铁的大羽,缓缓走下。 第三百一十五章 重叠 上 趁他人被灵应山福地吸引,赵寻安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从二层小楼溜出,躲到一处墙壁后看着如此排场也是咋舌。 修行这么多年,见过大能也是不少,可论排场派头,无人能及轩墨尊者。 踏足金灿灿庭院,轩墨尊者使劲用脚尖点了点地面,感慨的说: “不愧是仙家道场,便这一砖一瓦都蕴着迥异的道痕。” “岂不正好,传说里还有诸多机缘,老祖宗若是参透取下,破境大乘定然水到渠成!” 一女修轻笑着说,轩墨尊者点头: “丫头说的不错,我也有这般感觉,若是得了这方道场的机缘,大乘便是手到擒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人妖二族大能无一表现不喜,反倒面上尽是苦涩,被这蛮横的家伙盯上,这泼天大的机缘,八成便没了。 “......老前辈如此言语,可是未曾把我放在眼中?” 闲庭尊者脾性再好也是不喜,皱着眉头问。 终究是一方尊者,便轩墨这般脾性也不敢无视,却是声音平静的说: “一方合体尊者,何人敢不放在眼中?” “虽说同属合体,但你寿岁不及千数,还有诸多机缘可取,此处无有还有别处,时间悠闲。” “可我已近两千,生死在即,说不得这里便是最后机会,为了这片道场可以性命相搏,却不知闲庭尊者,可敢与我以命搏命?” 轩墨尊者说的平静,闲庭尊者却是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般言语半点未错,自己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这死战之心自然没有。 只是仙途艰辛争锋为上,若因着些许言语退缩心境定然受损,说不得便会留下心病,可若真与他战,先不说死战之心,便境界也是相差颇大。 轩墨尊者乃是已然看到大乘门户的圆满,而自己不过合体中境,想要取胜属实渺茫。 且这次前来门人不少,都是神君大能,乃是福地中坚高层,若他们损了,与元辰福地来说,便是一场超乎想象的大劫! 闲庭尊者正在纠结,远处又有啸音起,人还未到沙哑嗓音便传了过来: “轩墨道兄好大的胃口,法宝机缘有缘者得,想要一口吞下,便不怕会撑破肠胃?” 一条人影骤然落下,却是位身穿白袍外罩黑色纱衣的中年人,看他气势言语,想必也是位合体尊者。 说话间数百同样白袍黑纱的修士落下,便轩墨尊者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彼其娘之,不过一偏远之地的小小仙缘,怎么就惊动了你们金坛华阳天?” 听闻此言赵寻安忍不住惊奇的看向白袍黑纱修士,未曾想来者,竟然便是传说里隐有仙家的十大超脱洞天之人! “此处仙缘可非小小,我家老祖宗有言,说不得便是天仙真传,与他未必有用,可与我等小辈来说,却是破境直上的大好机会!” 看似中年人的金坛华阳天尊者认真的说,轩墨尊者深吸口气,沉声说: “离龙,机缘你们想要,我也想要,说不得,便只能生死二分了。” “轩墨尊者,你的想法太过狭隘。” 离龙尊者摇头,指着庞大的仙家道场说: “仙家道场开启之事已经传开,之后必会有无数大能前来,且此处机缘非一,又有谁能全部吞下?” “机缘天与,若是性命相搏岂非便宜他人?” “各凭本事寻觅,真若发现了不得的机缘,到那时打死打活再说不迟!” “......你说得对,各凭本事,真有发现再论其他!” 轩墨尊者点头,大手一挥立时冲向别处,离龙尊者也是如此,并未瞩目小楼,而是径直奔向一处临近湖水的建筑,显见目标明确。 被两方当做透明人的闲庭尊者及众人齐齐松了口气,最早来的妖族旦元山与元辰福地如今实力最差,能不与两方起冲突那是最好。 见应灵山福地和金坛华阳天两方离去,一干人等再不敢分,再次聚集到小楼周围琢磨起来,毕竟入了三个人到现在还未出,说不好奇那是骗人。 “咦,那不是将将翻窗步入的小子,他竟然出来了!” 赵寻安躲在大殿墙角小心的看,为的便是不惹人注目,谁成想狄和神君不止脑子好用,便眼力价也是远超他人,一眼便看到鬼鬼祟祟的他,立时扯着嗓子嚎了起来,众人目光齐齐看了过来。 被如此多大能死死盯着,赵寻安还是头一遭经历,紧忙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心里却是骂死狄和神君,便会多事! “道友且来,与大家说说小楼里到底如何,也好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闲庭尊者摆手召唤,满脸的和蔼。 赵寻安咧嘴: “尊者,我能不过去就站在这里不,诸位大能目光狰狞似如透衣,小子属实承受不住!” 此言一出数位大能怒目,怎地,这是把己等当成了登徒子,龙阳君?! “莫说笑言,且来。” 闲庭尊者憋着笑说,赵寻安不愿不意的往那边挪,虽说一早便做了准备,可还是不想与他们交集。 毕竟自己不过小小筑基,他们除了神君便是尊者,小蝼蚁入鹰巢,可能安呼? 便在赵寻安磨磨唧唧行走之际,左右突然响起隆隆大音,仙家道场剧烈震颤,众人齐齐转首望。 狂暴的烟火金芒冲天起,烟尘更是直入云端,却是灵应山福地与金坛华阳天同时与自己看中的地界动用了超乎想象的禁器,大片坚不可摧的建筑被扫平。 “......等下若是因着机缘对上两方,莫要争辩第一时间退让。” “若有机缘得手赶紧走,留在此地怕是凶多吉少。” 见一干神君不明,闲庭尊者深吸气,接着说: “能够制作这般禁器的只能是仙尊,且需耗费大法力,两方都是铁了心要取机缘,与之相对唯有死,得不偿失。” 听闻此言诸人尽是心惊,身为十大洞天的金坛华阳天有仙尊级别禁器倒是正常,毕竟传闻十大洞天有地仙仙尊隐修。 可一项独来独往的灵应山福地也有,只能说明心高气傲的轩墨尊者低了头,成了某个大洞天的附属,想来便是为了此地。 花费如此大代价,必然抱着不得不归的信念,己等真就需得小心,一个不好,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重叠 下 与表情复杂的诸多大能不同,赵寻安的面色苍白尽是惊。 便在仙家道场大片楼阁垮塌之际,赵寻安的心神莫名悸,仿佛有万丈猛虎立于前,自己便是羸弱小儿,无助、无力,心中尽是绝望! “嗡~~” 就在赵寻安支撑不住快要跪倒之际,天地间再起大音,比之将将更加剧烈更加刺耳,天地因之剧烈颤抖,便大日也变得忽明忽暗。 “这、这是哪里?” 十数腾空而起的大能忍不住惊呼,之前金色的仙家道场仿佛画卷般退去,露出下方另一天地。 同样有湖却是漆黑,重重叠叠的金色建筑消失不见,唯一巨大坟冢般建筑矗立湖心,不断发散令人心悸的强大妖气! “噫吁嚱,竟然真是东皇坟冢!” 狄和神君惊喜的说,这般妖气只能是妖族所有,如此强悍便将将仙家道场都比不得,也只能是那位古仙所有! “了不得,难怪引来仙尊瞩目,竟然是重叠的二层世界!” 闲庭尊者感叹的说,彩衣神君脸面却变了色,声音有些颤的问: “尊者,我家鸿鹄呐,不会被永世困在仙家道场里吧?” 听闻此言闲庭尊者忍不住咧嘴,这才认识多久便成了我家,关系进展得也太快了。 “且放心,以我猜想,鸿鹄应该、也许、大约,是安全的,毕竟身处仙家道场,总比这里要安全些,吧?” 彩衣闻言轻点头,狄和神君却是咧嘴,便这傻女子才会上当,应该、也许、大约再加个吧,便是半点信心未有好不! “尊者,接下来该如何?” 元辰福地一位神君轻声问,闲庭尊者正言说: “与妖族道友来说应是吉,毕竟气息相通有同族之谊,你等回返聚合点,启动阵法离去,我心中有些不妥感觉,怕是有大事发生!” “掌门,您一人在此,是不是有些力薄?” 元辰福地诸位大能领命,只是心中有些遗憾。 来此只是得了些失去大效用的法宝法器,却死了一位同门更伤了无数,鸿鹄神君也是消失不见,属实有些得不偿失。 “便如灵应山那位,我在此也感知到些许机缘,终须搏上一搏,说不得便能看清通往大乘的路。” 听闻自家掌门如此说,一干元辰福地神君其拱手准备离去。 其实将将都是场面话,大家心里明白,留下便是累赘,与闲庭尊者来说,一个人更能放开手脚。 “嘭!” 便在众人准备腾身飞走之际,乌黑大地突然爆开一个大洞,鸿鹄神君蓬头灰面的飞出,在空中一个转向回返闲庭尊者身边,扯起自家掌门手掌一掌拍落,压着嗓门说: “老大,你的机缘道路在此,赶紧走,莫让人夺了去!” 闻着鸿鹄神君身上恶臭,看着自己布满污秽的手,闲庭尊者整张脸都开始抽: “......你不会,真就去饮粪汤了吧?” “多说那个作甚,赶紧走,了不得的宝贝!” 鸿鹄神君抖手招出无根水哗哗的洗,黑墨般汁液流的到处都是,闲庭尊者挥手拂去手中脏污,发现竟是枚小小的印章,上有二字,翻天! 深吸口气略微注入真气,看似平平无奇的印章立时释放恐怖气息,并有经文与脑海浮游,闲庭尊者紧忙收回真元,心脏砰砰的跳,真就是自己想要寻的机缘! “走,咱们这便回返!” 闲庭尊者甩袖升起祥云,带着一干弟子还有彩衣神君急速离去,欲求之物已然到手,便前方再多好处也不留,过于贪心,乃是修行大忌! “临时靠山走了,我等该如何?” 一位妖族大能牙痛似地说,虽说刚来时两方打的死去活来,但闲庭尊者与自家大领、副领关系交好,有他在,总能看顾一二。 如今带着一干元辰门人走了,己等分神与灵应山、金坛华阳天相比,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富贵险中求,既是妖族大冢,说不得便是东皇帝尊所留,便如闲庭尊者所言气息相通有同族之谊,值得拼上一拼!” 诸妖族大能听闻也觉有理,略作商量聚合往大冢行去,一人智短气力小,合在一起抱团,终究能让对方有些顾忌。 赵寻安看着只瞬间便清洁溜溜的场地也是挠头,忍不住掐指算,却发现原本无法推演的天机竟然恢复,便神识也可探出! 心中喜意立生,赵寻安紧忙掐算宋戳子凶吉,很快卜算便有结果,只是卦语属实让人懵: “老妖孽上了小妖孽,各自占了各自的便宜,我是谁谁是我,说来皆是雨打风吹去,滚球!” 如此卦语赵寻安还是第一次见,不属诗词倒有些骂人的感觉,好像说的明白,可细思量狗屁不是! 赵寻安不死心又是连续掐算,可结果依旧,忍不住骂声娘,转头推算去处,却正是那个大冢。 “戳子啊戳子,今个可真为你搏命了!” 深叹气,赵寻安循着僻静之处慢慢摸向前,腿肚子属实有些转筋。 如今这秘境里的存在最低都是神君,若是惹得不喜,保不齐一巴掌便拍死,真希望早些离去细品铁卷,说不得便是破境的机缘。 便在赵寻安沿着浮桥遮遮掩掩靠近坟冢之际,灵应山与金坛华阳天两方汇聚,接连冲向大冢,却被守护法阵放出的禁制打的满天乱飞。 轩墨尊者离龙尊者对视一眼,双双取物打向坟冢,脱手十丈变化生,却是一枚被雷电包裹的珠子,还有一支燃着赤红火焰的定魂钉! “彼其娘之!” 神识远超他人的赵寻安立时察觉危险,一个跟斗跃入水中,同时张开浮生盾青木盾,紧接便是丈二磐石,顺手还在嘴里塞了个灵液石瓶。 两物看似不起眼,却与之前引得秘境大变的攻伐禁器气息一般,那般大的威力落下,不死也得扒层皮! “轰~” 两件禁器同时打中坟冢,雷龙与火海同时爆开,天地为之变色,三两过于靠近的神君略微波及便被打的烟消云散,仙尊制作的禁器,威力属实大得惊人! 即便已经潜入水下十数丈,可过于接近的赵寻安依旧被乱飞的雷光火雨打中,六面盾顷刻碎裂,磐石身更是裂出数百道口子,血水哗哗往外涌。 早有准备的赵寻安在盾碎刹那便咬破了口中石瓶,灵液迅速修复受伤躯体。 第三百一十七章 乱战 上 可原本绽裂的伤口刚一闭合便再度开裂,任凭灵液如何修复也不能尽全功。 “怎么会?!”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灵液也无法修复的伤势,赵寻安也是心惊,一气往嘴里扔了三个石瓶,银牙咬下,灵液刹那通透全身。 原本不断张合的伤口终究好转,赵寻安刚刚松了口气,便听砰的一声身躯炸的四分五裂,剧痛袭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虽说落在身上的只是飞溅出的些微雷光火雨,可制作者终究是世上巅峰,与大道法则的掌握远不是只有筑基境界的赵寻安能够比拟。 灵液神效可强行修复体魄,可也把暴戾法则封存与内无法发散,终究轰然爆发,却把赵寻安崩了个粉碎! 若是常人此时必然毙命,运气好的魂魄飞升再入轮回,若是不好,便只能化作一缕先天真灵滋养天地。 赵寻安可是寻常? 定然不是! 文才武蕴加身,中土大千人皇气运护体,更得昊天垂青,论起世间不凡,赵寻安定是其中佼佼! 便在身体碎裂刹那,处于丹田混沌里的仙元道种骤然大亮,射出无数丝线把每一滴每一片血肉锁住,紧接赤红火焰与混沌海升起,瞬间笼罩周身。 仙尊禁器定魂钉释放的术火里的暴戾法则,被这与天地同诞,本就属大道一分的先天真火顷刻吸收碾碎。 原本四散分离的血肉在仙元道种丝线的拉扯下迅速回返,却因雷法中的仙尊法则,始终无法彻底融合。 便在丝线与仙尊法则互相纠缠之际,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与混沌海中升,伴有祭语朗朗咏: “云瑞攒秀崿,林际窥仙源。” “上古有真人,身晦道弥尊!” 太极阴阳五行八卦随郎朗大音运转,文才武蕴所化阴阳鱼翻转嬉戏,做太极无始无终。 中土大千人皇气运化作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蕴五行,绽放五彩霞光把赵寻安体内残余法则,一扫而空! 皮肉筋骨里蕴藏的残余灵液迅速发挥效用,四分五裂的躯体终究愈合,只是神识受到震荡的赵寻安并未醒,缓缓沉向幽暗湖底,待颅顶撞到一块沉石,这才缓缓醒来。 “......未曾想灵液的效能竟然这般大,便地仙禁术打出的伤口都能愈合!” 盘坐石上赵寻安感慨万千,将将昏厥所以并不知晓真正缘由,只当是转化而出的灵液神效,却不知道自己,已然在生死线上走了个来回。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见上方不再有雷光火雨,赵寻安远离大冢,黝黑里悄无声息的往浮桥游去。 用神识寻一隐秘之地出水,赵寻安环视四周,发现只短短时间,坟冢周围的大能几乎翻了数倍,看穿着便知,必是其它势力来人。 浮桥所连墓门已被禁器轰得稀碎,灵应山福地与金坛华阳天的修士应该已经进入,听闻连绵不断的隆隆爆音,也不知是在破除禁制还是已经交手。 见无人理睬,赵寻安便小心寻往大冢,宋戳子的落处在那里,一世人两兄弟,怎地也不能不管。 诸多大能御空飞向破开的巨大墓门,偶有见到心里也是嘀咕,如今在此的尽是大能,却是哪家便飞都不会的小辈闯了进来,便不怕被波及打死? 终究只是个蝼蚁般角色,发现的大能不予理睬,只是凝神往大冢里冲,机缘天大,值得以命相搏! 因着如此缘由,赵寻安一路有惊无险的来至墓门,躲在壁后往里观,入眼尽是刀光剑影风火雷电,显见打的畅快。 若是硬往里闯,以自己区区真人境界,九成九的死。 便在赵寻安思量办法之际,坟冢里突然爆出大音,紧接便是连绵惊呼,随后更是噹的一声响,似若晨钟被人敲响,原本浮躁的心灵为之一振。 “快逃!” 十余神君满面血污神情惊恐的与墓门飞出,紧接便是成百上千,在赵寻安听来有些悦耳的钟声不紧不慢的响,可与诸多分神大能来说,却如催命的鬼,每响一下便有血水不停的涌。 赵寻安仰头,一眼看出分神大能所惧,只是有些不明,为甚自己与那催命钟声,半点不惧? 便在疑惑之际一抹灰绿从眼前飞出,赵寻安看的瞠目结舌,宋戳子竟四仰八叉的趴在数丈大小的铜钟之上,与之瞬息消失在远方! “揽住他,那可是东皇钟!” 轩墨尊者第一个从坟冢飞出,满脸焦躁的吼,紧随其后的便是金坛华阳天的离龙尊者,随后又是三位,皆是之前赶到的尊者,纷纷呼喊自己门人拦截。 只是诸多神君都是修行道上行走数百年的老狐狸,知晓自家体魄在传说里的仙家至宝面前便是废物,虽说争先恐后的追,却离着成百上千丈,没有一个傻的。 “一群没用的东西!” 轩墨尊者大声咒骂,五位尊者同时化作白虹追去,最后与坟冢走出的却是以狄和神君为首的数十位妖族大能。 与之前那些满面血污的人族大能相比,他们状态好了许多,可能因为是妖族的缘由,东皇钟的钟声与他们伤害了了。 “......那可是我妖祖的本命仙宝,便这么由着他们抢?” 一位妖族大能愤愤不平的说,狄和神君苦笑: “人族尊者便来了五位,你我皆是微末,即便是祖宗的东西,又能如何?” 此番言语惹来齐齐的叹,最后诸妖族大能再次回返,虽说主墓室已被打的粉碎,诸多陪葬法宝神器也被盗抢一空,可坟冢这般大,必然会有遗漏。 己等不肖子孙因着因果说不得便会有所发现,再不然,把那些损坏的地方修缮一下也是好的,这是后辈应尽的本分。 赵寻安见宋戳子走了,掐指略作推算便奔向远处。 五位尊者面前自己半点用处未有,能做的,便是与宋戳子收尸,当然,若是能够携宝逃出那是最好。 东皇太一的本命法宝,赵寻安想想都觉心惊。 不说传承法诀,若是能够收了当做自身本命,宋戳子怕是会一步登天,到那时莫说分神神君,怕是尊者都不惧! 第三百一十八章 乱战 下 只不过,天大的机缘必有天大的麻烦,这便是因果,五位合体尊者齐出手,真就想不出宋戳子该如何脱身。 赵寻安摇头,自己这做兄弟的只能尽尽人事,其他便莫想了。 “如妖族一般头上长角,机缘更是东皇太一的本命法宝,戳子啊戳子,数十载未见,你到底起了何等变化?” 一想到宋戳子面临的困境赵寻安便觉头痛,随之心中升起股莫名的悚。 自己得了那般多的气运,承了那般多的好处,便天地间最顶级的功法也是好几部,因果际会得失相伴,却又会失去甚? 或者说,以后该要付出何等代价,承担何等义务? 越想越是心惊,鸡皮疙瘩起满身,赵寻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使劲摇头,想不通便不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待到因果临头再言其他。 “......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离龙尊者眉头高皱,东皇钟气息如虹,过处便空中云朵都被驱散,眼见五人便要追上,却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莫说气息,便因果都抓取不得半点,这种结果属实超乎想象,能做到的最少也得是大尊! 与只是不喜的离龙尊者相比,轩墨尊者但觉心肺快要气炸。 若是能得了东皇钟这般蕴有仙神大能命数道理的本命神器,九成可破境入大尊,寿岁又增千,如今只余了了数十载,这该如何是好? “妖族小儿,把东皇钟献来,我与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若不献,待捉到你,定扒皮抽筋食肉啃骨,让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轩墨尊者放声大吼几近疯狂,其他四位尊者皱眉离去,这般寿岁将至的尊者还是少接触为好。 脾性已近崩溃,便如枚平衡损伤的符箓,说不得何时便会爆开,伤人伤几,凭的凶险。 “怪哉,怪哉!” 五位尊者即便再如何不甘也只得离去,赵寻安同样寻到此地一番卜算却是让他连呼怪哉,指向落处便是近在咫尺,但真就寻不到半点气息。 即便动用五行真法掘地数丈也未有,这般状况真就让赵寻安发懵,难不成戳子,已被他人撵的细碎做了泥尘? 可即便那样也该有些气息才对,怎么会分毫未有,便因果也不生? 就在赵寻安疑惑之际,又有诸多大能闯入秘境,直冲坟冢而去,诸般手段不停的使,便那模样,简直就像要把大冢碎掉一般。 旦元山的诸多妖族大能早已逃出,萧瑟的站在水里看,老祖宗被人挖坟掘墓,己等小辈却只能干瞪眼不敢管,心中属实悲戚到极点。 便在群像滋生之际,看似被法阵禁制的两名仙宫仙奴缓缓坐起,引得束缚大阵轰鸣运转,雷龙火雨不停的落,却被他们挥手破去,紧接便有飘忽言语落下: “命数因果可已全至?” “不及亦不远,总有九成。” 仙奴躬身拱手答,言语再落: “足了,开真正天地,与他们争,且看变数如何。” “喏!” 两名仙奴深吸气,手捏法诀猛然拍落地,先无变化,十数息后地底传来隆隆大音,山川丛林渐渐形变,化作无数布匹一般道痕法则。 “嘘,终究能,归去了。” 表情僵硬的仙奴面上露出人性化的释然,化作尘土落满地,很快融入道痕法则消失不见。 “彼其娘之,这到底怎么回事?!” 眼前世界突然化作布匹丝线萦绕,赵寻安瞬间直落,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得解脱,忍不住爆了粗口,可言语还未说完身躯便是猛地一震,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撞折双腿。 待眼前混乱布匹丝线一般的显化法则消散,承于眼前,却是一处平平无奇的林间地,相邻便是广袤水域,气息熟稔至极。 “......莫不是,又回到了鬼蜮?” 眼前景象极其熟悉,赵寻安掐指推算,真就回返了昆仑大秘境,正在迷糊之际,连天水域泛起滚滚浪花,一座硕大城池与水中缓缓升起。 赵寻安看的瞠目结舌,除了不再是金色,可不就与仙家道场像到了极点? 只是之前损毁的建筑无数,可如今看虽显陈旧却无半点损毁,还有后方那座坟冢,也是无有半点损伤。 仙宫、妖冢齐现,却不知到底哪处才是幻境! 离龙尊者看着眼前景象眉头紧皱,一时也是有些不明,为甚秘境里的仙宫妖冢却与真正世界呈现,如此大的变故,却是何方神圣操手? 左手指节几乎掐肿,赵寻安终究寻到宋戳子的落处,于是调转方向急奔离去。 短短时间里鬼蜮不止浮起仙宫妖冢,更有无数从未见过的楼阁玉宇缓缓生,气息更加庞大恐怖。 赵寻安只是略微卜算便喷了一大口血,这般情况从未遇过,但知晓是卜算预警。 鬼蜮里不断浮起不断变得广袤的域界牵扯极大,蕴有恐怖凶险,离得越远越好! 离开鬼蜮循着因果之线狂奔,赵寻安却发现周围也是不断有亭台楼阁升起,心中不好的感觉更甚。 把重叠秘境融入真正世界,拥有如此伟力,却不知是何等存在手脚! “奉凌霄仙尊之命,委羽山封禁三千里,与诸般道友一个时辰尽数离去,否则,杀无赦!” 空中响起清灵女音,若空谷铃音般悦耳,内容却是霸道至极,数千身穿桃红霞衣女修横空飞过,外放气息如狂风,吹得草木东倒西歪。 赵寻安使劲咽了口吐沫,委羽山洞天也是十大超脱洞天之一,以女修为主,距离仙陨域少说也得数百万里,未成想也赶了过来。 且人数这般多,张口便是仙尊之命,看情形应是知晓到底生了何等事情,这是想要独占的意思! “轰轰~” 赵寻安心中正在思量,空中突然爆开大片黑雾,立时有数十委羽山女修于空中掉落,成百上千妖祟与虚空里跃出,刀锋直向红颜! “凌霄老妇好大的口气,泼天大的富贵也想独吞,却不知可有这般大的肚皮!” 一七窍流淌黑雾男子大笑着扑向女修,身体骤然化作巨大妖蟾,只瞬间便吞下三位神君。 “纳福你敢如此,便不怕我家仙尊平了你那幽冥里?!” 第三百一十九章 圣子 上 委羽山女修领队大怒,扬剑将将与之战在一起,身周又起狂涛,无数冰凌绽放,瞬间把两方修士抹去百数,数千修士破土冲天起,打头无眼尊者大笑着说: “莫争莫抢,左右都是我等口粮,晒制成干,几年也够吃了!” “左道邪修,不二天尊?” 突遭袭击的委羽山尊者与妖地幽冥里的纳福尊者紧忙施展法术护体,瞠目结舌的看向名唤不二的无眼尊者。 左道尊者大尊诸多,可敢自称天的,唯有此无目尊者,秉性不是一般的狂。 但其狂的有理,数百年里斩同境尊者用九,堪称昆仑合体境绝顶,只是其从来孑然,怎会突然与如此多邪修出现? “便是屁话,吃我一枪!” 不二天尊舞动丈二骨枪猛然刺出,虽只简单一枪,天空却布满枪影,委羽山幽冥里修士立时陨了数十! 未等尸骸落地便被上百邪修争抢撕裂,哈哈大笑声让人心悸: “好灵气好味道,今个却是大丰收!” 委羽山尊者纳福尊者顾不得对峙,齐齐攻向不二天尊,便在三人战至火热之际突感心神发紧,身影近乎同时闪向远处,却听轰的一声响,大半天际被青色雷光笼罩! 三方修士但有触及便化飞灰,瞬间抹杀上千,却是仙尊打制的禁器发威。 数百青衣道人呼啸飞至,头戴高冠者朗声言: “尔等妖孽乱世毁章,五行观代天行伐,还天地郎朗!” “屁话,便是想夺机缘,连自己正道中人都杀,便妖孽都不如!” 长相俊秀的委羽山尊者大怒持剑相搏,四方立时战作一团,血水残肢不停的落。 赵寻安看的目瞪口呆,后续又有几方加入,已然化作一锅粥,景象怎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略作思量转身跑,这般混乱卷入便是个死,看来不止鬼蜮,怕是整个仙陨域都起了变化,恐是有超乎想象机缘现,说不得还要超过东皇太一的坟冢,西方大帝的传承! 只是再大的机缘也与自己无有半点关系,所获已是天大,一个小小筑基太过贪心纯粹找死。 狂奔两个时辰,赵寻安一路见到诸多修士空中飞过,粗略算不下三四千数,这还只是一条线路,若是全加起来少说也得数万。 “彼其娘之,真就有天大的事情发生,戳子啊戳子,你到底是跑到了哪去,莫不是被人半路截胡?” 宋戳子的落处始终在变,赵寻安跋山涉水一气跑出千余里,彼此之间的距离总算缩短。 再次推算见宋戳子与己不过里数,赵寻安大大的松了口气,一头撞入前方丛林,却发现布满隐秘阵法,一阵套一阵,远非一般阵师手段。 只是与他这算学无上堪称世间罕有的阵法大家来说,还是过于简单了。 进七退三生门入死门出,八十一处连环勾勒不到半个时辰便尽数破开,原本所见的繁茂密林瞬间消散,化作一处布满亭台楼阁,被淡淡烟雾缭绕的山谷。 “嘭!” 一步迈出,立时有无数藤蔓袭来,不等赵寻安做出反应,立时被裹成一个大大的球。 呲牙咧嘴的勉力晃了晃脑袋,赵寻安可算知晓那些被自己的十方喜念生包裹的修士的感觉了,便一个字,难受!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不是说永世不见嘛,怎地反倒寻了过来,可是与我恋恋不舍?” 曼陀罗女与草木里现身,嬉笑着说,见她头戴红花,赵寻安也是噶然一笑: “仙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怎地唤起仙子,不是疯婆子了?” 曼陀罗女依旧笑盈盈,赵寻安却是面皮发紧,尴尬的说: “那只是玩笑,仙子气质便如芙蓉出水梨花初绽,半点尘埃不惹,清新脱俗得紧,哪有半点烟尘气息,怎会是疯婆子?” 嘴上恭维,暗地里赵寻安使劲发力诸般手段豁命用,可藤蔓便如中流砥柱,任他百般施为半点不动。 听闻他如此言语,曼陀罗女与身前蹲下,双手撑着下颚,轻笑着说: “接着说,我最喜别人夸赞。” “......沉鱼落雁、国色天香、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仙子,可能放我出来,这般姿态舒适不雅。” 赵寻安咧嘴,曼陀罗女笑的更艳,葱葱玉指捏着他的耳朵转,真就火辣辣的痛。 “且说说,与仙宫禁地得了如何好处,若是奉上一二,便让你离去。” “便这点小事早说嘛,我与仙宫得了百八十件的好物,要便与你,仙子且住手,我这耳朵软,禁不住您的手劲儿!” 赵寻安呲牙咧嘴的说,见曼陀罗女真就放开忍不住松了口气,耳朵火辣辣的痛,自小到大,真就未曾让人这般折腾。 “哇~,疯婆子,你要作甚?!” 谁成想曼陀罗女刚松手,却一口咬上,银牙贝齿看着好看,可咬起人来真就是痛,一下便见了血。 “呸,一句实话未有,却是个满嘴放炮的大忽悠!” 曼陀罗女松开嘴,吐掉血渍撇嘴说,却见赵寻安不止耳朵,便是那张俊脸都变得通红,略做思量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只是这般便红了面,赵寻安,你莫不还是个雏?” 说罢却真的松了藤蔓,赵寻安揉着耳朵有些尴尬的笑,将将曼陀罗女的举动过火,大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 丰润软玉入怀,人眼便是嫩白修长鹅颈,再加清新体香,惹得沉寂许久的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与我说说,几百岁了?” 曼陀罗女取出帕子与赵寻安擦拭耳垂上的血,两人之间的气氛属实有些怪,说是对头,却带着些微微的暧昧。 “听真话还是真真话?” 赵寻安平复心情轻笑问,曼陀罗女闻言咯咯笑: “从来都是真话假话,如何来的真与真真?” “和他人说便是真假,与你说,却只能是真与真真。” 见他态度认真,曼陀罗女敛住笑好奇问: “这确实为甚?” “......因为保不齐说不得,你可能是故人。” 赵寻安正言说,第一次见无有感觉,可这次相逢便有些不同,待得两人贴近,真就有些莫名心动。 认真讲,却是有些阿姆的感觉,便气息,也有些像。 第三百二十章 圣子 下 “故人?” 曼陀罗女轻摇头,却是再笑: “一看便是登徒子,用这招式勾过几多女子?” “便这张脸,你觉得可曾勾过?” 赵寻安指指还未消去红的面,苦笑的说: “真话便是正正八十,真真话便是,百五十岁,半点未曾掺假。” “......莫不是,前生记忆由在,转世之谜未起作用?” 见曼陀罗女有些了然的说,赵寻安忍不住与她个高高的大拇哥,真就被她说中了大半。 “对了,你可曾见到一个头上长角的青年,四五成的帅,言语呛人,名唤宋戳子!” 赵寻安开口问,曼陀罗女面色微变,皱眉问: “你寻他作甚,难不成也是为了东皇钟?” “怎会!” 赵寻安使劲摇头,认真说: “宋戳子乃是我尘世里一同走出的兄弟,若是被你们擒了只求留得性命,东皇钟能与便与,不能便拿去。” “这世上宝贝繁多,却比不上我家兄弟半点!” 见赵寻安说的认真,曼陀罗女略作思量再展颜,刚欲言语,却有嘶哑声音传出: “此子留不得,即知东皇钟又能破除守护大阵,如今阵外尽是大能尊者,与我等威胁太大,死了最好!” 三道身影从巨木树冠落下,却是三位身穿绿袍的老者,便头发也是莹莹绿,嶙峋发簪更是生有枝叶,木灵气息清晰可见。 见三人手持修长木剑走来,赵寻安忍不住皱眉,杀气透骨,真就与自己动了杀心。 摊开右手天晷入手,赵寻安也不言语擎刀戒备,不过三位金丹真君,气息也不如曼陀罗女那般浩然,便以为,可以制得住自己? “赵寻安与新晋圣子有旧,你等出手,可是想要剪除羽翼?” 曼陀罗女皱眉挡在前,一根布满荆棘的鞭子,徐徐从掌心伸出。 “你想做甚,莫忘了洞宫山福地不过乾元林海从属,竟敢与上宗门人交手,何等放肆!” 三位金丹真君脚步齐顿,曼陀罗女可是拥有帝木神体的真正天纵,真若出手,己等怕是顶不得三五招式。 “便是从属又如何,信不信便杀了你等做床,通天大尊也不会有半点处置?” 曼陀罗女笑盈盈的说,手中荆棘鞭子如同怪蛇般抬头,摇摆着指向三人。 “那加上我如何,却不信大领会向着外人。” 一男子与林间走出,笑盈盈的说,两个面目阴沉的护卫缓缓抽出腰间剑,绽放气魄如虹,气氛立时变得紧张。 “提篮圣子,便你这般心境,仙途可能走远?” 曼陀罗女面上表情变得凝重,提篮身为妖族圣地乾元林海十二圣子之一,地位远不是那三名金丹真君可比。 且他的两名护卫俱是上境老祖,若是逞凶,真就未必拿捏得住! 赵寻安上前一步与曼陀罗女并肩,抱歉的说: “因我生事坏了你等之间的同宗情义,对不住了。” “与你有甚关系。” 曼陀罗女摇头,嗤笑着说: “不过是乾元林海圣子间的勾心斗角,我等下宗福地与他们看来便是低人一等,便这般行事,总有天会分崩瓦解!” “看得清便好,你这张脸我早便喜,大林二林,与我扯下做个灯笼,点亮后必然绮丽。” 提篮圣子轻笑着说,两名老祖仗剑便冲,却被一道黑影打的横飞,瞬息不见身影。 “东皇钟?!” 看着眼前高不及尺的铜钟,赵寻安忍不住惊呼,虽说个头差了太多,但气息一般无二,正是带着宋戳子飞走那口东皇钟! “咳咳,老七,你这胆子真就大的没了边,看上下宗圣女不可得便要杀人剥皮,可是把通天大领的法令当成了屁话?” “若都与你般行事,那咱们乾元林海,还可称圣地?” “盛满腌臜物的狗屎盆子还差不多!” 宋戳子轻声咳嗽,与林间慢慢走出,提篮圣子见了面色立时变,笑容消散面目扭曲的说: “十二,你不过一刚刚晋的圣子,谁与你的能耐敢与我如此言语?” 用手轻拍钟顶,宋戳子笑着摆手: “自然是老祖宗的本命法宝与的,难不成是你这个兔儿爷?” 话语刚落东皇钟便将提篮圣子砸翻在地,莫大威能之下,提篮一身本事半点用不出。 宋戳子上前可劲儿的踢,目标便是那张俊俏的脸,一边踢还一边说: “想要杀我兄弟,胆子大上了天,今个非踹死你不可!” 脚上铆足了劲,被东皇钟压制的提篮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没几下脸面便肿成了球,气的声音颤抖地说: “十二,你竟敢与我这兄长动手,待” 未等说完便被宋戳子一脚踹到嘴,白生生牙齿落了一地,三位金丹真君转身便跑,真就未成想到,这新晋的十二圣子,秉性竟然这般张狂! 怒急攻心的提篮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宋戳子还待踹,却被赵寻安一把抓住手腕诊了起来,未及多久脸色便是一紧。 面色灰白的宋戳子体内竟无半点真气,便肉体都在枯竭,丹田也是近乎干涸,真气将将诞出便被吸走,落处正是东皇钟! “你真就融了东皇钟?” 赵寻安深吸口气,取出用万年灵药炼制的十全大补丹没命往宋戳子嘴巴里面塞,差点把宋戳子噎死过去,不过效用倒是明显,面色显见好了起来。 “若不是融了,我敢如此嚣张?” “只是东皇钟等级太高,便只维持最小状态消耗也是巨大,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元婴之下,再若高了,说不得一下便给吸死了。” “不过如今只是维持也入不敷出,若不是遇上你,说不得三五年便死了。” 宋戳子唉声叹气的说,随之咧嘴笑,伸出右手勾丫勾丫的摆: “山川秘境便听闻你有了不得的神药,功能起死回生,且来百八十瓶用用,一世人两兄弟,莫那么小气。” 赵寻安抖手与他一巴掌,便觉这厮与鱼粮像了个瓷实,讨要灵液的神情言语几乎一模一样,也嗤笑着说: “你以为是大风吹来的,还百八十瓶,与你个十瓶便顶天了!” 说罢取出个尺大的木匣,先放了十瓶灵液,又塞了三块上好紫灵,最后用大补丹填的满满,递与宋戳子认真说: “但若发虚便吃一枚,怎地也不能亏了身子拖累境界。” “东皇钟尽量少用,以我推算,步入元婴后,应该会有很大好转。” 第三百二十一章 地藏大尊 上 “还有,头顶的犄角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离开乾元林海与我一起走?” 赵寻安问的认真,将将场景看的分明,这妖族圣地乾元林海绝不是啥善地,戳子跟着自己绝对好过如今。 “犄角的事情如今不能与你说。” 宋戳子摇头,略作沉默抬手用力锤了赵寻安一拳,若是可以,何尝不想与自己兄弟同行,只是诸多事由在,哪来的自由身。 “至于乾元林海,因着东皇钟,你觉得我还能离得开?” 听闻宋戳子言语赵寻安也是忍不住叹气,略作思量沉声问: “便不能放弃?” “你知我的气运,功法宝物,未必就不如!” 宋戳子闻言忍不住倒吸凉气,眼角扫了眼一直沉默的曼陀罗女,又与赵寻安一拳: “本命法宝便如娘子,从来都是劝和不劝离,你这言语可好?” “且放心,有了你与的丹药灵石,我有信心走下去,都是大好男儿,若光靠着你,那还有甚出息?” “路终归得自己走,说不得哪天我的机缘到了一飞冲天,你见了还得行稽首大礼跪拜呐!” 原本心情有些寂寥的赵寻安抬手也是一拳,差不点把宋戳子打飞。 “便想吧,即便你成了仙尊我只是尘民,见了也不会跪,说不得还得骂你个狗血淋头,知不知道甚叫苟富贵不相忘,你个痴憨!” 狠狠瞪了痛的龇牙咧嘴的宋戳子一眼,赵寻安又取出个木匣,同样摆好灵液丹药灵石,递与曼陀罗女说: “你莫不信,我真就觉得你是故人,不属今生,而是他世。” “这些物件算不得好,但身处险地自有大用,希望仙子仙途畅意,待哪日相见,已是名满天下!” “......你所谓的不好,真就有些惊人。” 曼陀罗女略作思量接过木匣,属实想不到,赵寻安会与自己这般重的礼。 “还有,我这兄弟脾性耿直容易招惹事端,还请仙子多多照应,赵寻安在此,谢过!” 说罢赵寻安叉手,深深躬。 宋戳子看的是即暖心又窝心,自家兄弟与己真就没话说,只是也是八十余岁的人了,还得让一俊俏小娘照应,想来实在有些憋屈。 “莫叫仙子,初诞灵智时一位道人与我取过姓名,唤作韵秋,既是故人你直称便是。” 曼陀罗女抬手捋过耳边青丝,轻声言,赵寻安眼神一阵恍惚,便这举动,真就像极了阿姆。 宋戳子眨巴着眼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那叫一个叹,老赵这招惹小娘的本事,真就了不得! 该说的言语说罢,宋戳子和曼陀罗女齐齐催促让赵寻安离开,毕竟因他伤了人,若被宗门抓住实在麻烦。 赵寻安也不墨迹,取四枚玉简各自留下一抹神识,以后联系终究方便。 与宋戳子使劲抱了抱,赵寻安冲曼陀罗女叉手欲礼,谁承想曼陀罗女也是近身紧紧抱。 赵寻安身体不由一僵,随之慢慢放松,轻轻反抱,道一声珍重,扭头步入法阵离去。 知晓宋戳子下落处境赵寻安心情好了许多,略作思量准备回返河畔镇,只是在山谷里待得有些久,原本熟稔的地形地貌大变。 赵寻安估摸着走,谁知却入了一大片新浮出的废墟,本欲掉头,未承想突有大能驱赶大批散修向前,却被裹胁,不得不同行。 一路寻了数次机会欲待离去,可都被那眼尖的大能发现,在挨了数次雷劈变作黢黑碳人后,赵寻安只得息了逃走的心思,老老实实走。 小半天后,赵寻安看着眼前景象忍不住苦笑,想着离去,谁知又回到仙宫坟冢处,自己与这里的缘分,属实不浅! 离去的这些时间,秘境融入大世界的建筑更加多了,而天上地下的修士更多,简直便是人山人海。 诸方势力云集,原本惹人瞩目的轩墨尊者那只大鹏鸟已然算不得甚,至少七八个奇形怪状但威武雄霸的异兽与空中静立,主人家境界不用说,定是合体尊者。 看着驱赶己等的大能落到一置于云端的雕花大红楼阁前弓腰复命,赵寻安忍不住用力咬了咬牙。 数十载岁月过去,这变强的心思更加强大。 仙途争锋,弱者,只配做板上鲤! “都站起来,尽数往高处行,无有吩咐不准停!” 十余位分神大能落下,指着不知何时升起的比坟冢更加高大的高楼大声呼喊,看着长长台阶上的血污残骸,数百修士面色齐变。 原来是想用己等做血祭,惹下因果用来破阵! “诸位大能前辈,你们可是正道中人,便这般看着他们草菅人命?” 有人大声怒吼质问,可数万修士皆用冷漠眼神旁观,赵寻安叹气,所谓正道在利益面前,真就一文不值。 说不得还是帮凶,便等着血肉魂魄腐蚀法阵,寻破绽而入。 “说的尽是废话,老老实实前行,若是破阵,说不得能与你等仨瓜俩枣,快走!” 分神大能一边呼喊一边用雷术驱赶,无有靠山的散修便是悲催的存在,只能成为诸多大势力的牺牲品。 悄悄与嘴里塞满丹药,赵寻安做足准备,诸多修士不敢靠近高楼留有空隙,临近时却是机会。 行到台阶外三十丈,十余分神驻足,大声呼喊: “继续往前,胆敢拖延雷法抹杀,向后必死向前搏命,却要想个明白!” 思前想后,修士们终究叹气,颤抖的迈上被染成血红的台阶,一步两步,先行者身体越来越矮,便如蜡烛般熔落,化作血泥污了大片台阶。 几人见了惊恐逃窜,真就被雷法劈死,赵寻安心中尽是愤怒,待哪日攀上巅峰,定要抹杀这方势力! 一口咬碎满嘴丹药,赵寻安瞬间撑开浮生盾与青木盾,激活秘法闪电般冲向远处。 “好大的胆子!” 戒备大能见了抖手便是一道雷法,连破五盾,终究被最后那面青木盾挡住。 只两三息时间赵寻安便已冲出数百丈,眼见便能钻入密立楼阁,却被云端垂下的丝线绑住,只是一甩便回了原处。 随之雷术接二连三的落,把赵寻安劈的皮开肉绽骨焦血干。 看着那处云端异兽身上巨大的湖鱼澄洞福地的招幡,赵寻安紧咬牙,但能逃走,必与其不死不休! 第三百二十二章 地藏大尊 下 “了不得,凭般多的落雷都未劈死,这躯壳可不是一般的瓷实。” 垂线作钓的湖鱼澄洞尊者好奇的说,岭山福地落下的雷法威能不小,便元婴初境沾染怕是都得消。 未曾想一小小筑基挨了十余记雷法竟然还活着,且还有那心用仇视眼神望向己等,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如此岂不更好,这般异类用来血祭,说不得便有奇效!” 雕花大红楼阁里传出岭山福地尊者有些沙哑的笑声,非男非女,倒有些尘世里宫廷宦官的味道。 言语落地一缕清风从楼阁飞出,卷起赵寻安直直抛向高楼台阶。 感受莫大威能临身动不得动,赵寻安闭眼叹气,也不知再入轮回可有记忆,阿姆未复活,萍儿未见到,诸般事由在心,真就不甘! 便在赵寻安心灰意冷之际,周遭突起狂风,裹挟一干散修轰然飞起,远远落入一片空地。 禁制消除,赵寻安紧忙掏出灵液灌入口,与数百死里逃生的散修互视,继而望向响起隆隆大音的云端。 有紫气若虹徐徐来,静待血祭起用的诸方势力大惊,紧忙让开道路。 便原本高高在上的诸位尊者也是一般,不敢在行帐坐,走出弓腰相迎。 紫气长虹直落高楼前,空中响起世俗里白事的唢呐,两名身穿黑白丧袍的尊者先行落下,数十丈高骨架拖曳巨大棺椁,似慢还快的落下。 漫天修士不敢有半点拖延,纷纷下落踏地,躬身,面带些微恐慌的等。 棺椁落下,一苍老声音咳嗽着说: “咳咳,某不过三五十载未出关,却不知这天下,何时喜用同道做祭偿私欲了?” “昊天有眼巨细皆录,便不怕哪日因果临身,身死道消?” “那些闲闲观的也是,诸多性命腐消,你等便没个怜悯之意,这沧桑正道,便这般难走?” 声音听得虚弱,可岭山福地那位之前端坐雕花大红楼阁的尊者身形却是微颤,紧忙拱手弓腰回: “是晚辈被贪欲蒙了心窍,如今想来也是惭愧,谢大尊指点,否则定会酿成大错!” “能这般想最好,某不管你是真心还是敷衍,只与你落一语,今后再有大乘无望,身死道消只在咫尺。” 岭山尊者满脸僵硬的喏,一位大尊巅峰如此断言,多少也能与大道法则里拓印些许,若是再犯,说不得真就会有报应,便如诅咒! “你等也是,昊天有眼看得分明,若不知悔改,说不得今后也会如他等一般作祭,到那时莫要怨天尤人,因果临身,本就应当。” 苍老声音始终平静,可言语里的宏大,却震得数万修士身形越来越低。 见一干大能如此乖巧,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排场有些恐怖的存在,莫不是位大尊? “是三玄极真天的地藏大尊,也只有他老人家才能才敢这般言语!” 一散修满面敬重的说,赵寻安恍然大悟,自己与昆仑了解还是稍显不足,便将将数十骷髅拉棺再加黑白二位尊者就应想到,除了地藏大尊无有他人! 说起十大洞天之一的三玄极真天,那在整个昆仑大秘境也是了不得的存在,其余九大洞天虽未明说,但传言里都是有仙尊存。 唯独三玄极真天明言,洞天最高便是地藏大尊,无有仙家存世,堪称十大洞天另类。 可即便如此,大世界无人敢于轻视,虽说地藏大尊并非渡劫地仙,可境界早于五百年前便是大圆满,堪称仙尊之下第一。 与很少甚或从不离开洞天的地仙仙尊不同,地藏大尊不但经常入世,且所做快事无数,死于他手的妖邪之辈更是数不胜数。 有证可查的尊者超出双掌,便大尊也有四位,更有十数作恶洞天福地被荡平重生,如此战绩,堪称昆仑大秘境第一! 许多年前流传甚广的一语便是与他有关: “地藏唤尔三更死,绝对活不过五更天,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与诸多向往正道的修士来说,地藏大尊便是明灯,惜大乘寿岁三千,大尊已有二九,若是不能破境,便离归去不远。 这些年久不见地藏大尊现身,已有诸多猜测其已归去,未曾想今日竟现,还救下赵寻安一干人等,只能说天意如此。 “咳咳,某来的缘故你等应当知晓,便是求个延寿破境,除二者其他不染,这仙阙便由某来破,等着便是。” 地藏大尊气息有些不稳的说,一干修士紧忙拱手: “但凭大尊做主!” 说话间黑白两位尊者上前推开厚重棺盖,小心翼翼扶出大尊,赵寻安见了立时一愣。 看之前风格还以为地藏大尊会是阎罗判官那般打扮,未成想,便是个一袭黑衫的老秀才打扮。 且须发皆黑,只是人清瘦的厉害,显见躯体有恙。 步出棺椁,地藏大尊环视四周,看到赵寻安时却是笑着点头,见如此大能与己这般客套,赵寻安紧忙拱手深躬。 如此礼数不是因为境界,而是人品,正道中人数不胜数,可真正行得正坐得端的,真就不多,值得由心敬重。 “松开吧,某还未曾老到走不得路。” 拍拍黑白尊者臂膊,地藏大尊笑着说,二位弟子轻点头,看着高楼也是无奈。 己等合体终究差了些许,与这般禁制无能为力,不然岂会烦劳师尊。 擎二指,地藏大尊轻轻点落: “普化天尊令,雷庭显化。” 言语直落识海,感受其中一般无二气息,赵寻安身躯禁不住颤,竟然是仙神大敕令! 可是,仙神大敕令不是道宫大长老莫问天所创吗,地藏大尊如何会的?! 便在心思混杂时,空中劫云密布雷龙翻滚,大半天际都被遮蔽,五彩电光来回穿梭,终究化作一方大阵,缓缓落向高塔。 赵寻安看的瞠目结舌,可算知晓为甚是雷庭而不是雷霆,雷龙纠结竟化作一方霹雳天庭,直冲高塔落去。 “轰~~” 雷庭将一接触高塔便轰然爆开,化作无穷雷柱不断劈落,震颤天地的大音惹得一干人等心神震颤,便道基都在颤抖。 可如此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术法,除了大音,与高楼之外无有半点影响,赵寻安忍不住赞,不愧是半步仙尊,便这掌控之力,堪称恐怖! 第三百二十三章 金算盘 上 “秘境融世,即便数十万载过去依然有这般强大的防御力,当年仙家,何等逆天!” 雷庭消融,烟雾飘散高楼浮现身影,却半点损伤未有,引得地藏大尊感慨。 但诸多修士面上却起了喜,台阶处让人心悚的压迫消散,高楼的守护大阵已被破除,不愧是仙尊之下第一人,手段果然了得! “启!” 地藏大尊又是一指点落,看似无有声息,数十丈高的巨大楼门,却缓缓打开。 “楼开了,冲” 一忘乎所以分神大能刚欲扑下,却被自家尊者一指定住,诸修士皆是低眉垂目,如今掌控者是地藏大尊,得与不得,尽归一言。 地藏大尊未曾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显见有事困扰。 大门已开地藏大尊却久久微动,诸修士忍不住互相看,不明在等何事,便在窃窃私语之际,突闻轰然巨响,目之所及楼阁门户竟然全开! 五彩光芒与门户不停闪烁,显见内有宝物,更有几处法宝直接飞出,若飞鸟般在空中盘旋。 诸多修士看的心痒,有心出手却有顾忌,只能用眼光跟着走。 “诸般法宝都属外力,与大能之上无用,贪念不除如何步进?” “所谓机缘且留与元婴及下,与小辈们来说,能堪大用。” “绽放金芒楼阁才是你等该去,能否取得机缘,却看各自本事了。” 地藏大尊轻声细语的说,数万修士齐声诺,分神大能朝绽放金芒楼阁飞去,元婴及下喜气洋洋奔向他处。 这般广袤之地,机缘之众怕是超乎想象! “莫争莫抢,但有害命夺宝者,定斩不饶。” 地藏大尊在黑白尊者护卫下踏着台阶徐徐上,声音不大却传遍四方,原本怀了心思的诸多元婴心思骤紧,抛去杂念,老老实实自去寻缘。 三道身影缓缓步入高楼,身后是其他尊者,毕竟地藏大尊说的明白,只要延寿破境之物,高楼不凡,其它物件自然归了他们。 见周围散修兴奋的四散奔跑,赵寻安也是笑,感慨的笑。 今个多亏地藏大尊现身,否则莫说机缘,怕是性命都不得保,说来说去,境界才是根本,自己确需努力了,这金丹境界,定要尽快步入! 心有定论,赵寻安探出神识不疾不徐的走,成千上万楼阁想要靠一己之力寻找机缘,花费时间怕得以年月计,可有寻龙诀寻珍录在,却是简单许多。 那些神识里灰白黄橙的不睬,专找那红得发紫的,里边宝物,定然不俗。 半柱香后,赵寻安站在一不起眼青砖屋前笑,血红一片,定有了不得的宝物。 步入屋内,未多久赵寻安便拿着支簪子喜滋滋的走了出来。 簪子材质如玉,周遭有烟雾笼罩,即便未曾激活,那般超乎想象的寒气依旧让赵寻安觉得冷。 可那冷并非彻骨,而是起于魂魄,不是寒而是阴,却与赵萍儿相合到了极点。 “若是送与丫头,怕得是欢喜疯了!” 脑中思量场景,赵寻安笑的更加灿烂。 “了不得了不得,竟有这般阴属宝器,今个运气真就不差!” 一身穿员外服满嘴金牙的大胖子如同鬼魅般现身,看着簪子满脸欣喜的说。 赵寻安皱眉,抖手便想把簪子收起,却被肥腻大手一把握住,大胖子咧嘴笑,便如弥勒佛祖: “小郎君,此般重宝非大德之辈不能收,你德行太浅收了会有大害,我便勉为其难收了,与你避过这个祸端。” “莫谢,你我有缘,应当之举。” 说罢便要掰着赵寻安指头取簪子,还不忘吸溜口水,显见馋的不轻。 “道友,你这是想要楞抢啊!” 赵寻安被他气笑了,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手上发力想要抽回,却惊奇发现,大胖子肥肥软软的大手蕴有万钧不敌之力,竟然半分不得回! 赵寻安抖手招出天晷便欲动作,谁承想大胖子动作快的超出想象,一把锋芒毕露的硕大砍刀已然比在脖颈,杀气逼得赵寻安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大胖子看着普通,未曾想竟是位元婴老祖,且看气息之盛,说不得便是快要圆满的存在。 “怎就这般调皮,可是不信胖爷手中大刀锋锐?” 抽出簪子,大胖子依旧是满脸的笑,但其中狰狞清晰可见,便赵寻安都觉发冷。 “您可是元婴老祖,却抢我这小小筑基之物,便不怕地藏大尊不喜,摘你头颅做警?” 赵寻安沉声说,大胖子闻言眉头立时乱跳,毕竟地藏大尊将将说得明白,如今在高楼里自然不怕,可若是出来了,定然会有清算。 眼珠子一阵嘀哩咕噜的转,大胖子拿开刀,一边帮赵寻安整理衣着一边笑: “将将是个玩笑,莫往心里去啊,那小物不是抢而是买,且稍待,我算算账。” 说罢大胖子把簪子收入储物空间,与腰间取下个金灿灿的算盘,二五一十三五四十七六九一百零八的算了起来。 赵寻安听得垂了满脸黑线,彼其娘之,便蒙学小子算的都比他准! “算好了算好了,簪子共值三黄又四十七白,你我有缘便抹个零,与你三黄便可,小子,你赚大发了!” 大胖子一通噼里啪啦,掏出三枚黄灵往赵寻安手里一拍转身便走,还不忘乐呵呵的说: “咱家诨名金算盘,乃寰宇商行东家,小郎君你我有缘,山水有相逢,再见必是挚友,走也~!” 说罢化作白虹瞬息不见,赵寻安气的脸面抖个不停,忍不住大声咒骂,这辈子,便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不对,未曾想这大胖子,竟是寰宇商行东家!” 骂了一会儿赵寻安才反应过来,金算盘竟是当年山川秘境里开辟小九州的寰宇商行东家,难怪衣着形式都是那般像。 便腰间的算盘也是一般,只是他这做东家的,却是金子做的。 至宝已失再不忿也是枉然,横竖建筑群落广大,机缘必定诸多,赵寻安再次放开神识寻往他处,不及多久又见血红,立时精神一振走了进去。 这次所入楼阁,与中土大千时商铺极似,赵寻安也是觉得好奇,难不成这仙界,也行商贾之法? 第三百二十四章 金算盘 下 寻着气息找,终究在一小小不然抽屉里翻出个碧玉扳指,用手指轻轻擦拭,海量木灵立刻涌出,吸入肺腑,便神魂都是舒爽。 “甚是气运,这便是!” 赵寻安把碧玉扳指戴在手上,越看越是欢喜。 此物非属攻伐利器,却是滋养身体的奇物,但若带在身上,潜移默化间灵根必会突飞猛进,若是年岁久了,说不得便会滋养出个木属性的超凡体质! “山水有相逢,挚友,你这机缘属实不小啊!” 便在赵寻安欣喜之际,身后突然传来贱兮兮的声音,猛回头,真就是那厚颜无耻的金算盘! 赵寻安心神忍不住跳,这次可是做了十足的防备,神识一直张着,可这胖厮依旧能不声不响的潜入。 这般销声匿迹的本事莫说元婴,便神君也未听闻有过,说不得这混账忘八端,也是个体质超群的天纵! “还是那句话,此般重宝非大德之辈不能收,你个俊俏郎君德行浅薄定然受用不起,作为挚友不能看着你走歪路,便勉为其难收了,莫谢!” 金算盘乐滋滋的从赵寻安拇指摘下碧玉扳指,废了大力才把自己肥硕的指头塞进去,却是乐颠颠的说: “真合适,便跟比着我大拇哥做的一般。” 赵寻安差不点讥回去,屁的合适,大拇哥都勒紫了好不? 金算盘咯咯笑,拍拍赵寻安的肩膀转身走,却被赵寻安一把扯住: “前辈,之前算是强买强卖,左右与了三枚黄灵,可这次却一毛不拔,怎地,硬抢啊?” 金算盘转身,面上笑意消散,脸上尽是冰霜。 赵寻安见了心中忍不住微颤,自己有些孟浪了,这位可是个功力深不可测的笑面虎,真若惹急了他,说不得会有性命之忧! 毕竟地藏大尊还在高楼之内,真若杀了自己跑路,昆仑大秘境这般大,何处不能藏身? “你姓甚名谁?” 金算盘认真问,赵寻安抿嘴思量,最终实话实说: “姓赵,名寻安。” “寻安贤弟,做大哥的不得不说说你,兄弟有通财之义,你的便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如此斤斤计较哪有半点男儿气概?” “为人要大气轻财,如此修行之路才能走的长远,须得牢记啊!” 说罢金算盘用力拍拍赵寻安的肩膀,再次化虹一飞冲天。 “......卑鄙下流无耻,都不足以形容!” 赵寻安气的脸面铁青,三重六轻十八得缘,历来都是自己夺他人机缘宝物,何曾被他人夺取,还是两次?! 思量许久赵寻安才压下心头怒火,宽慰的呢喃: “便让那胖厮夺了两次又如何,不过鱼获尔,我有奇术在手,奇珍异宝自然手到擒来!” 呢喃的声音有些大,赵寻安紧忙捂嘴,贴着墙角离去,鬼鬼祟祟摸向他处。 赵寻安不知,一个近乎透明的身影如若鬼魂般飘飘悠悠的跟在身后,正是之前化虹飞走的金算盘。 “嘿嘿嘿,杂家这双眼可是天下少有,一眼便看出这小子有景,气运之烈天下罕有。” “难怪寻的都是至宝,原来是有奇术傍身,跟着他,收获定然多多!” 金算盘心里不停盘算,运用秘术乐颠颠的跟,打定主意不脱身,非转个盆满钵满不可。 赵寻安放开神识一路寻着走,中途见到不少血红甚或泛紫之地都是不理,只是一门心思远去。 与如今的赵寻安来说,所谓法宝真就算不得重,诸多天地罕见功法在身,又有诸多气运加持,那才是修行根本。 得故可喜失也无谓,却要好好整治整治那胖厮,占便宜占到自己身上,且让他知道,马王爷为甚有三只眼! “怎地走了这般远都无有发现,难不成气运之子的气运,不灵了?” 循着赵寻安好一通走,金算盘心中疑惑渐生,便在此时却见赵寻安满脸笑的冲进一个宅院,立时挑眉飞了过去。 便那喜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定是了不得的宝贝! “轰~!” 金算盘刚一步入宅院便被群雷劈翻在地,赵寻安一边笑一边设置附属雷阵。 之所以远行,便是为着寻找那些未曾被地藏大尊破开门户法阵的屋舍。 虽说发现不了金算盘身影,便气息也感知不到,但赵寻安有卜在手,掐指推算自然知晓有无尾巴。 神识不止能探寻宝物灵石,还可细究阵法,赵寻安所寻便是个雷法为主的防护法阵,算不得威力无穷,却胜在持久坚韧。 再加赵寻安飞快布下的附属法阵,虽要不得性命,但脱层皮却是一定。 “该,让你抢小爷宝物!” 赵寻安狠狠呸上一口,转身向来处狂奔,一路发现宝物不少,属实不能放弃。 “奶奶个熊的,终日打雀却让雀啄了眼,不愧是杂家兄弟,一等一的奸诈!” 即便被不断落下的雷霆劈的嗷嗷直叫,金算盘却还是哈哈大笑的说,真就未曾想到会被赵寻安反施一记。 不过心中却是更加坚定务须快些破阵跟紧,看那猴急的样子便知,将将定然落下不少上好宝贝,这是急着回去拾掇那! 赵寻安紧赶慢赶回返之前所见赤红发紫处所,正逢一位修士捧着面法镜乐呵呵的出。 不大的铜镜外圈纹满仙文符箓,即便久经岁月磨砺,依旧涌动强悍气息,说不得当年便是个了不得的仙宝。 修士见到赵寻安一愣,这不正是将将被雷法惩戒,最终却被地藏大尊救下之人? 拱手作礼,修士把镜子揣入怀里大步离去,赵寻安眼馋的看了两眼,终究大步离去,自己不是金算盘,干不出那般不要脸的事情。 走走寻寻,之前发现的宝物大多被人取了,毕竟数万人,陆续还有赶来,余下的赵寻安只找到七八件,不过也心满意足了。 走着走着又回到高楼附近,赵寻安从一被多人寻过的偏僻处所寻到一把玉骨折扇,却是与静思凉有八分像。 正欲打开细细品鉴,却被一只黑乎乎的大手猛然夺走,赵寻安眼角连扯,回身看,真就是金算盘这胖厮! “吼吼吼,寻安贤弟,不得不说你这气运真就绝了,扶桑木做的扇子,天下少有呐!”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金镶玉 上 被雷法劈的雀黑的金算盘拿着玉骨折扇边扇边点头: “不愧是扶桑木,别人家的扇子扇凉它扇热,用来祛除阴寒毒气必然一等一的好用!” “金算盘,你可是赖上我了?” 赵寻安嘴角抽搐的问,金算盘伸手,在赵寻安月白色的长衫上擦了擦灰,笑呵呵的说: “你是狈我是狼,搁在一起才能为奸,若是分开,可不就成了狼狈不堪?” “......哈哈哈,说得好,有道理!” 点点头,赵寻安转身便走,前世今生三世为人,第一次遇到死胖子这般人物,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 “贤弟却是去哪,此地危险,你一个人为兄不放心啊~~” 金算盘拖声拉调的说,赵寻安直接不理,收回神识往外走,打定主意不再寻宝。 即便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金算盘得去,这胖厮简直太气人了! “噫吁嚱,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涸泽而渔,做不长久呐。” 见赵寻安真的不理直接离去,金算盘忍不住挠了挠头,有心想把扶桑木扇还回去,可到手的宝贝属实不想出。 思量再三跺跺脚,再次运用秘术跟了上去,便这般大气运的,说不得不用自己找机缘就自己寻了过来,且把这只肥羊使劲薅个够! 便在一干修士兴奋的与各处寻宝时,高楼内却响起隆隆闷响,便入云楼体都在不停颤抖,背身离去的赵寻安猛转头,一丝险意心中生。 “彼其娘之,这是要出大事!” 赵寻安挥手放出两层盾,紧接便是一通术法,把自己深深沉入地下,又用两层石手把上方牢牢盖住。 如此作为却是把金算盘惹得大笑,怎地,生闷气生得要把自己活埋了? “轰~!” 直入云端的高楼炸的粉碎,砖石四散飞溅,便如连锁反应,周边建筑次第爆开,碎石气浪席卷四方。 有那些来不及逃出屋舍的修士立时遭了重创,境界低的直接便被抹杀。 隆隆爆炸持续十余息,诸多被血水污垢遮体的修士惊恐的打量四周,不明到底发生了甚。 赵寻安从地下爬出,看着被碎石打的头破血流现出行踪的金算盘笑,还在跟踪自己,活该! “......贤弟,你太不地道,知晓危险也不与为兄说一声。” 金算盘抹去面上的血,声音幽幽的说,赵寻安咧嘴笑,刚欲言语,却见地下冲出无数法宝,拖曳霞光飞向四面八方。 “彼其娘之,这才是精品!” 感受着天地间涌动的莫大气息,金算盘大大的咽了口吐沫,从高塔地宫飞出的宝物,等级明显高了一大筹。 与之相比,将将所得属实不上台面。 “哈哈哈,杂家来了!” 金算盘大笑,化作白虹直飞,赵寻安撇嘴,能飞的就是好,羡慕呐。 拍拍身上尘土赵寻安欲待离去,连番变故属实心累,真就感觉无甚意思,还是回返河畔镇好了,也不知这次仙陨域的变故,有没有影响到那座恬静小镇。 “诸般道友听仔细,但有取得仙家本命、妖族传承的尽速来三玄极真天处,地藏大尊需用延寿破境,以万数紫灵换!” 黑白尊者的声音响彻天地,赵寻安闻言忍不住抬头,看来之前爆炸却是出了变故,说不得这漫天宝物里就有地藏大尊所求。 以大尊为人,若有能力必会帮,只是自己连飞都不得,属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赵寻安摇头,转身往远处行去。 谁知走了没两步,便听身后传来破空之音,猛回头,却见数道光芒直冲自己而来! “奶奶个熊!” 赵寻安大叫狂奔,这是劫数不是机缘,便那力道打在身上,骨断肉烂都是轻的! “嘭嘭嘭!” 宝物飞行速度太快,赵寻安未跑两步便被打的飞起,直直撞入一片废墟,后背被自个寻来的宝物打的血肉模糊,便脊骨内脏都露了出来。 取出石瓶用颤抖的双手塞入嘴里,待灵液入腹,赵寻安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将将过往景象如走马般过,差不点便死了! “倒要看看,是何等大的机缘!” 反手把插在身上的物件一一拔下,赵寻安正待仔细查看,数条身影却径直落在身前,气息之烈便周遭碎石瓦砾都被吹散。 赵寻安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几人,心肝砰砰的跳,被诸位尊者这般盯着,体内真气都停滞了。 不二尊者挥手把赵寻安手里宝物摄来,逐一查看,眉头却是渐渐皱起: “一枚印两柄剑三只异宝,虽说都是精巧即便与我等也有不小用处,可不涉及大道法则,也未藏有心得,与延寿破境却无半点用处!” 另几位尊者查看也是点头,确是如此,倒是白忙活了一场、 “咦,这是何物?” 离龙尊者一把从赵寻安后背扯下个物件,痛的他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差不点叫出声。 几位尊者聚在一起看,却是个金镶玉的物件,断痕明显,显见是从大件上破下,没有半点气息波动,便符文之类也无丁点。 倒是奇了,高楼地宫收敛的宝物不可能杂品,这却是为甚? 诸位尊者皱眉商讨,物以类聚,与不凡之物在一起的必然不凡,却需仔细观摩,这不凡,到底在何处! “诸位尊者,那物件不是宝物。” 赵寻安小意的说,见如山目光压来,紧忙指着废墟里破裂的窗框说: “小子被法宝撞飞,应是碰到了那里,却是断了一节插入,属实算不得宝物。” “......” 看着材质一般无二的的窗框,几位尊者嘴角抽搐,忍住骂娘的冲动,扔下手中宝物直入云空。 见诸位尊者离去,赵寻安忍不住大大松了口气,紧接笑着抓向宝物。 尊者们看不上眼,可与自己来说,却是了不得的宝贝! “贤弟啊,你说为兄的运气,怎地便这般好!” 金算盘大笑,肥腻腻的胖手一扫空,赵寻安已然无语,仰头望苍天,这乌龟王八蛋,莫不是昊天派下来折磨自己的? “好印好刀好宝贝!” 检点手中宝物,金算盘嘎嘎笑的合不拢嘴,见赵寻安满脸沮丧,眼珠一转把那块金镶玉的碎窗框拍进他手,笑盈盈的说: “一世人两兄弟,为兄怎的也不能让你空手,且拿着,这可是天地间了不得的宝物,你发大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金镶玉 下 说罢金算盘再次冲天而起瞬间消失不见,只留嘎嘎笑声扰人心境。 赵寻安心中狂骂却也无可奈何,抬起左手掐算,想要看看自己与这广袤遗迹可否相冲,不然怎会一堆破事临身! “......富贵花开,花开朵朵?” 见着卦语赵寻安差点喷,彼其娘之,都变成人家口中瘸了腿的狈了,怎地还富贵花开,开你大爷个朵朵! 静下心思继续推算,卦语依旧一般,便半点变化未有,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 世间大道纵横无数,既有可令天地群星依矩运转的至大,也有人口口相传的芥小,共同构成大千根本。 坊间巷里贩夫走卒也是经常提起的事不过三,便是大道规则之一。 一次错二次巧,若临三次,却是必然! 赵寻安沉心思量,取出之前所获推算皆是普通,到得最后,却是捉起那个碎裂的金镶玉,若有所思的翻看。 虽只掌心大小,可金镶玉的重量怕得几十斤,与诸位可以拔山填湖的尊者来说都是鸿毛,不是细心根本分辨不出。 可与只有筑基的赵寻安来说,倒是正好辨得出。 翻来覆去的看,除了重了些,真就未有其它迥异,赵寻安心中更加好奇,如此以来却是更加不凡。 比平常金玉重出那般多,却无半点异处,本就是最大的不凡。 目光扫向那面看似一般无二同样缺了一角的窗框,细分辨,赵寻安双眸猛然一缩,果然有异! 心神微跳,赵寻安欲待寻往那处,一道身影轰然落下,却是金算盘又回来了。 赵寻安原本微跳的心神一见到金算盘便是怦怦直跳,便这祸害简直就是自己克星,好不容易发现点端倪,不会又让他掳走吧? “有些不对,且把那金镶玉与我看看,你这般大气运的,怎么可能取个破铜烂铁?” 金算盘皱眉说,赵寻安努力压下心中动荡,装作漫不经心的把金镶玉递了过去,还笑呵呵的说: “自然不属凡品,此乃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本命法宝,唤做九天十地三界宇宙万物归旗表,功可毁天灭地再造乾坤,却要收好了,你便是下一位昊天金阙无上至尊!” 拿过金镶玉翻来覆去的看,便真气也侵袭一遍又一遍,最终金算盘失望的扔回,撇着嘴说: “既如此了不得贤弟且收好,待哪日成就无上至尊,莫忘了与哥哥个不得了的位子,走了!” 说罢一脚踹翻赵寻安,哈哈大笑的化作白虹一飞冲天,赵寻安拿着金镶玉大声呼喊: “且放心,到那日与你封个弼马温,让你整日价处理屎尿屁的腌臜物,熏不死你!” 咒骂完了,赵寻安踱步来至窗框前,抖手收了,慢悠悠的走向远处。 “奶奶个熊的,真就是个门框的碎角?” 看似化虹飞走,实则运转秘术隐在一旁的金算盘使劲挠挠头,见赵寻安真就不再理会一路离去,只得作罢,再化白虹冲天而去。 离开遗迹后赵寻安越跑越快,自大爆后天机彻底开启,原本混淆的河畔镇已然变得清晰,如今收了了不得的物件,这归心,真就似箭。 鬼域一方已然变得与过去大不同,可过了桑河却是半点变化未有,赵寻安入了河畔镇,立时有无数人上前言语,尤其是逍遥派的驻守修士,纷纷上前询问事由。 “以后无要事万万不得越过桑河,那边已是不同天地,尽是大能尊者,凶险至极!” 赵寻安把事由简略一说,属实吓坏众人,纷纷点头应允,那般危险,即便有要事也不去,妥妥的十八层地狱! 回到医馆略作思量,赵寻安与里正说好,直奔逍遥派总坛而去。 按道理金算盘必然留在遗迹寻宝,不会跟着到这尘俗之地,但赵寻安总觉心神不宁,索性去往逍遥派。 金镶玉说不得蕴有不凡,不能在这毫无防护之地研究,逍遥派总坛先有南水神君坐镇,再有自己改良过的守护大阵防护,便个苍蝇都飞不入,却是静心钻研的好地方。 见赵寻安一路入了逍遥派总坛,金算盘再次现形,这胖厮真就如赵寻安所想,一路跟了过来。 “看来无法,真就得离去了。” 看看被守护大阵打穿的手臂,金算盘无奈摇头,转身离去。 赵寻安寻到南水神君,用一个时辰把事情缘由说的分明,听得南水神君止不住的倒吸凉气,牙酸似的说: “这该如何是好,那般大的遗迹浮现,说不得百八十年都不消停,咱们逍遥派便在边上,属实太过凶险!” “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守好桑河这边的一亩三分地便好,至于其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寻安也是无奈摇头,取出遗迹所得递与南水神君,咬着牙说: “与门人们分分,本想着能多取些机缘,谁承想几乎被那胖厮夺光,且等着,总有一天让他通通还回!” 看着桌上的诸般法宝,南水神君忍不住感叹,有赵先生在,逍遥派属实得了太多好处。 虽不常来,但逍遥派总坛也有赵寻安居所,激活法阵与静室盘腿坐下,赵寻安取出窗框与金镶玉,仔细检查。 看似普通的窗框密布纹路,他人看过便会当做装饰条纹,可赵寻安却认得,那是亘古仙文! 诸位尊者与金算盘只知检查金镶玉,却未曾想过去认真查看窗框。 赵寻安开始也是真心把那大块的金镶玉当成窗框,可将将去取的时候发现地上铺满木屑,明显是真正窗框。 却是被大块金镶玉打了个粉碎,自己贴上反倒当做窗框,且严丝合缝,便一干尊者都未发觉不同。 若非赵寻安心细,真就错过了! 只是越思量赵寻安越觉心惊,忍不住嘀咕: “金镶玉啊金镶玉,难不成,你还是个活物?” 便只一言,大小金镶玉融合,形再变,化作一把四尺三寸带鞘宝剑,剑柄刻有仙文,却是人皇二字! “......莫不是人皇剑?” 赵寻安但觉脑海一阵混乱,仙宫大冢融合遗址,年月最少十数数十万载,人皇诞于五千年前,若真是人皇剑,怎么就归了那般长久之前的遗迹? 第三百二十七章 母子 上 想想得到仙元道种时见到的幻象里的宇皇帝君,赵寻安忍不住使劲挠头,真就半点头绪没有,属实一塌糊涂! 摇头不再思量,赵寻安抓起宝剑徐徐抽出,银亮刀身真就犹如一汪秋水,轻弹声音如若龙吟,属实悦耳至极。 咬破无名点血三滴契约,本想和天晷一般收入储物戒指,怎知念头刚动宝剑便消失不见。 赵寻安细细查找,竟在丹田发现其身影,与大道藏真经铁卷一左一右护着仙元道种,在混沌海里载浮载沉。 “保不齐、说不定,真就是人皇剑!” 深吸一口凉气,赵寻安思量着说。 仙元道种神异,大道藏真经铁卷无匹,能与其二并列,想也知晓绝不简单,自己这是又得至宝。 本是好事,可赵寻安怎地也高兴不起,丹田里的物件那叫中看不中用,根本无法调动,入了便当没有,也不知境界高了以后可能好些。 在逍遥派总坛一直呆了月数时间,期间与诸多宗门弟子讲解过经文,尤其尘世里传承最广的大道藏真经,经赵寻安讲解真就有豁然开朗之意。 便南水神君听了也不禁说: “先生与大道藏真经理解已至化境,大世只到金丹,可您言语里却与元婴也有所展望,若能细研,说不得又能开一流派!” 闻言赵寻安微微的笑,心道哪里是展望,分明就是正录好不? 离开总坛后赵寻安回返河畔镇家中,这些时日与遗迹经历颇多积累不少,尤其是感受到诸多大能气息,心中有感,该要一鼓作气,步入筑基十二重天了。 之后的日子再次恢复过去那般恬静,平日里不是教书便是治病,待到夜晚便是苦心钻研,十一尊九龙金鼎俱是满溢,眼见便要筑起最后那尊。 只是总少了那么点契机,一直未曾竖起。 期间多次想起宋戳子还有曼陀罗女,凭借玉简留下的那丝神识推算无忧便放了心,至于赵萍儿的卦象依旧,知晓不差,但落处迷糊,只得作罢。 转眼三个月过去,这一日赵寻安正在医馆与两名逍遥派弟子讲解疑难,一对衣着俭朴的母子走了进来,见到赵寻安便跪伏在地,却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待让弟子扶起询问,这才知晓原是男孩病重却无力支付诊费。 “我这杏林堂有钱与钱无钱也无所谓,初衷便是与大家个方便,放宽心便是。” 妇人感恩戴德,一路见了诸多郎中医生,把身上积蓄花得精光,却半点用处未有。 虽说早便听闻河畔镇的赵先生医术超群,可他乃是仙途中人,与自己这般尘民天壤之别,一直不敢登门。 但前些时日自家小子犯病差点归去,左右无法,只能上门恳求,未曾想这般简单便应承下来。 按妇人讲男孩已经十一,可观身形面相怕是只有七八,瘦的吓人,真就是皮包骨。 捉其手腕,能清晰看到皮下筋肉,抬头看看同样消瘦的妇人,赵寻安忍不住叹气摇头,看得出,日常定是饥一顿饱一顿。 二指轻点,按道理应当羸弱的脉象却如擂鼓,已然不是强劲,而是狂暴! 赵寻安惊奇抬头,略作思量把真气徐徐探入,却见奇经八脉畅通宽广,竟无半点阻塞。 此番景象又与赵寻安一惊,天生经脉通透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真气沿着经脉直入丹田,虽未修行,可混沌已然二分,灰天黑水静默,无有半点波澜。 “原来,是这么回事。” 赵寻安放下男孩手臂,了然点头,与妇人轻声解说病因。 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男孩天生经脉通透混沌二分,说不得便是传说里某种了不得的体质,堪称修行的最佳苗子。 只是这般体质过于通透,未曾修行的男孩体内灵气与生命力不断散溢,不是民间大夫骗钱,实在牵扯修真,他们无有办法。 有那医术深的想要用温补的法子疗,可普通药材的药效根本支撑不动,怕是将入口便散了。 如今年岁小还好说,待到十五六骨架成了耗散更大,到那时除死无别路。 听闻赵寻安言语妇人立时哭了出来,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若是儿子死了,她也活不下去。 见妇人搂着孩儿哭得撕心裂肺,赵寻安也是无奈,苦笑着说: “我又没说不能治,便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能治?” 妇人抹去泪,惊喜的问,赵寻安轻笑点头: “便我这偌大声名,若是不能治,岂不败坏名声?” “只是需要时日不断,怎地也得数载,用灵药夯实基础,待骨架长成生了气感有了底蕴,自然便好了。” “你们孤儿寡母也是居无定所,在杏林堂住下便是,左右我也缺个日常打理的仆妇。” “小子便当药童,平日里跑个腿,无事时便在学堂识字读书,总好过颠沛流离,你看可好?” 听闻赵寻安言语妇人又哭了,便药费诊费都不要,还与安身的处所,哪里会不好? 母子俩再次跪倒叩谢大恩,赵寻安脑仁儿一阵阵发痛,最烦的,便是这般举动。 两位逍遥派弟子带名唤黄四娘、廖有成的母子俩去买一应用度,路上与他们认真说: “黄四娘,今后务须认真伺候先生,你并非仙途中人所以不知,有成体质堪称无底洞,想要撑到骨架长成所废怕是天大!” “便仙陨域方圆十八万里,怕也只有先生这般悲天悯人的存在才会不惜代价救治,这般活命改运大恩,万万不能忘!” 黄四娘母子俩认真点头,这些年困苦走过心中也是有数,遇到赵寻安,实在是天大的气运,怎能不感恩戴德? 自这日起母子俩便在杏林堂住下,有黄四娘每日里打扫整理,原本有些凌乱的院落立时清爽。 少经磨难的廖有成也是乖巧懂事,属实与赵寻安不少方便,平日里的学文习字还有药理知识学的也是扎实,赵寻安看在眼里也是欣慰。 便常住杏林堂的宗门弟子与母子俩评价也是甚好,与镇上那些尘民妇人相比,真就天差地远。 因着伙食大好,再加赵寻安各种补药下着,不及三月母子俩便大变样,再不是之前枯瘦面目。 第三百二十八章 母子 下 一日南水神君来杏林堂耍,观察黄四娘许久,与赵寻安认真说: “这黄四娘来历怕是不一般,廖有成也是,寻常人家绝养不出。” 赵寻安与他杯茶,点头说: “一开始我便知,虽说病苦,但黄四娘言语有据有成乖巧,且以他体质,非仙途中人不可得。” “黄四娘乃是毫无灵根的尘民,有成的父亲九成九是仙途中人,说不得,还是那种天资极高的存在。”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南水神君点头,略作思量轻声问: “如此说来,之前母子颠沛必有缘由,先生收下他们,便不怕麻烦缠身?” “人生但求畅意,若是缘分到了,所谓麻烦又算得了甚?” 赵寻安摇头,又瞥了眼南水神君,轻笑的说: “再者说还有你这掌门大人在,真出了事有你顶着,我怕甚?” 见赵寻安说的逗趣,南水神君却忍不住叹了口气,略显苦涩的说: “小事自然无忧,可我终究不过一小小分神,大世界便尊者都成千上万,真有大事,可是真的顶不住。” “便说鬼域那边遗迹,若我是尊者,你看谁敢越过那条线?” “如今便桑河都成了一干人等斗法的地界,一想便觉抑郁。” 见南水神君显露愁容,赵寻安略作思量轻声问: “我记得掌门已是分神大圆满的境界,应该也有二三十载光景,便合体的门户,还未看到?” “哪有那么简单。” 南水神君摇头: “昆仑大秘境卡在分神大圆满的大能多如牛毛,可能步入合体成为尊者的万里无一,那个门户,岂是那般容易看到的。” 赵寻安默声,许久再言: “且把你修行的破境功法用神识与我说说,看看能否与你做些改动,如果信不过便算了。” “若连你都信不过,那这世道,可真就悲催了。” 南水神君再摇头,话说的有些怪,不过赵寻安脑中已有功法传入,还有如今状态,半点隐瞒未有,显见真就与赵寻安信到了极点。 听完功法,赵寻安思量许久与南水神君认真说: “你我这便回返总坛,力争半年内合体!” “真的假的?!” 南水神君被赵寻安之言吓了一大跳,赵寻安也不废话,直接起身招呼黄四娘与廖有成拾掇物件,去逍遥派总坛暂住。 相处也有十几年,南水神君与赵寻安也是有诸多猜测,可将将之事却让他心中更生嘀咕,说不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赵先生! 回返总部,赵寻安与静室闭关十七日,依着文始真经匕字篇与功法修缮。 与仙家传下的文始真经相比,南水神君用来合体的功法不但晦涩难懂,漏洞更是百出,想要合体,非大机缘不可。 第十八日,赵寻安招南水神君入静室,先一件事便是探出真气与他把脉诊断。 “先生,合体与否,却与医治诊断有甚关系?” 南水神君满脸迷茫的问,赵寻安一边诊脉一边与他说: “你那功法处处都是破绽,修行如今躯壳定然有损,需找出痼疾修补,既已决定冲关,那便做到至善!” “若还破不了境呐?” 南水神君轻声问,赵寻安哼声: “那便说明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且当一辈子神君,老死得了!” “......阿斗是谁?” “你大爷!” “啊?” 又三日赵寻安用大锅熬药,南水神君亲自控火,看着各种千年万年灵药不断投入也是心惊,怎地也没想到,冲个关花费竟然这般惊人! “先生,便这耗费,卖了我也未必值。” 南水神君感叹的说,心中与赵寻安也是感激至深,修行数百载,便自己师尊也没这般待己。 “若是破境便值。” 赵寻安一心炼药,南水神君思量一二,小意的问: “若是破不了?” “便扒皮拆骨熬煮,总能析出些许药物成丹,多少也能有些找补!” 南水神君但觉一阵牙酸,看来这关必须得破,不然,真就得扒皮抽筋熬汤还债了。 炼药五日,南水神君一次饮下,十二个时辰与茅厕行了十六次,虽说头重脚轻,可身体,真就畅快无比。 之后重修赵寻安改动过的功法,略看便是惊为天人,所有迷茫不懂豁然开朗,三个月后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认真问: “先生,您转生之前,到底是何境界?” 十余日便能修改合体功法,便这本事,恐怕大尊都有难度,南水神君真就有些心惊,难不成自家长老,前生竟是位仙尊?! “转生之前,我不过是个尘民。” 赵寻安咧嘴笑,五千年锦绣时,可不就是个半点修行不懂的小子? 听闻赵寻安言语南水神君一百个不信,心道赵寻安定有天大缘故不能说,便不再问,只是认真修行。 第五月,南水神君所见门户已然大开,准备冲关,赵寻安特寻四十九位门人布下大阵,以银灵作基,助他一臂之力! “银灵都出来了,怕是大尊都没这个待遇!” 身为大阵一员的北山执事瞠目结舌的说,解海奇也是连连倒吸凉气: “掌门,可一定得成就尊者。” “先生把压箱底的宝贝都与您用上了,若是不成,真就得把您煮了炼丹!” “......我省得。” 南水神君既感激又惶恐,心神更是忐忑,便整个昆仑秘境,破境时有这般待遇的,可能出一掌之数? “掌门莫要胡思乱想,事已做到尽善,你与功法研习也是尽美,若是不过只能说是天意,我怎会怪,尽力便好。” 赵寻安沉声说,南水神君松了口气,盘坐大阵中心,断开六识,徐徐入定。 “先生,真就不怪?” 北山笑着问,赵寻安咧嘴: “总要与他个松弛,真若不成定然熬煮一锅大药,与宗门所有人食,其他不敢保证,延年益寿却是必然!” 众人哈哈大笑,随之凝神,按照赵寻安传授运转阵法,将海量灵气,徐徐送往南水神君处。 此次冲关可谓关乎逍遥派存亡,整个仙陨域因着遗迹融世起了大变,有无尊者坐镇天壤之别。 诸多弟子立于静室之外,默默祈祷自家掌门,定要成功。 赵寻安捉一丝天机品,嘴角浮起笑,众志所向便是因果,无谓其他,已然有了,三分定!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望金丹 上 大阵徐徐运转,灵气为主,四十九位门人的神识气运为辅,萦绕南水神君,冥冥中自有牵扯。 如此破境,也是赵寻安思量许久做出的决断。 若说如今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赵寻安认为有三。 一为医,昆仑大秘境虽大,赵寻安以己所知未有可比,之前诊断及那锅十全大补便是精髓所在! 二为卜,虽只半部,可经前生今生百年磨砺,赵寻安自认绝不弱于天机阁修士。 若是单论与大道天机琢磨,三生三世起于五千年锦绣又得诸般气运护体及昊天垂青的赵寻安,堪称孤峰! 至于其三,便是阵法! 筹算无人可比,符文阵脚环环相扣,赵寻安已然青出于蓝,坤山峰主,早便被他超越。 三大堪称至极的本事尽数用出,若南水神君还不能破,那只能说昊天不允,人事已尽便看天意。 与角落闭目,赵寻安徐徐运转功法,静室虽小,可牵引大道法则无数,便在南水神君入定刹那,十一尊九龙金鼎同时满溢,最后那尊,正在缓缓成型! 此次冲关,不止与南水神君和逍遥派是一等一的大事,便赵寻安同样如此。 近百年修行,这还是第一次完全窥视他人功法躯壳,且还是位大圆满境界的分神神君,与赵寻安启发非一般的大。 让他与仙途修行多了许多思量与决断,其中之一,便是真气灵气的积累。 自修行之路开,筑基基鼎灵水的填充,大多都是修行溢出或与外界灵气转化徐徐得来,唯少许天命者,却是靠悟。 刹那闻道九鼎满溢直入金丹,此种记载不多却也绝对算不上少,尤其那些与天地大道相合的大儒,历史上真就有不少。 人皇未诞之前有古儒教化族众,六十五载兢兢业业,便在垂垂老朽之年悟通天地至理,由尘民直入分神! 这般一步登天事由如今大道法则不允,但跨小境界甚或大境界之事也是有诸多记载,说明灵气来处,怕是不止二。 尘世里赵寻安曾自创浩然诀,所以与灵气之类多了许多思量。 因着尘民不可用灵,赵寻安另辟道路,与人明事理循大道,持之正大刚直无私无畏,与古今圣者思量相合,与天地大道相应,终究得浩然。 何为浩然,以赵寻安见,江河湖海奔涌是,天地星辰之力是,便贩夫走卒莽夫气血,也同样是! 浩然诀之不凡,便在于可将诸般气力转化,终得阳刚秉正之气,这便是浩然! 自身乃是比瀚海体更加恐怖无数的洪荒宇宙,若单靠修行蕴灵,怕是到死也不得寸进。 若是依着寻龙诀寻珍录遍寻灵石灵药,初期还好说,可到了大乘渡劫甚或超脱又该如何? 难不成,把整个世界吸为荒芜? 穷则生变,因着浩然诀,赵寻安把目光投向天下无穷尽的异种气力,尤其是星辰日月,若真得行,那便是源源不绝,真就有了扶摇直上得道成仙的可能! 如今第十二尊基鼎已经缓缓成型,若在往日,必然是靠大量灵石填充至盈,这次却不然,赵寻安未曾动用半点存储,而是认真琢磨所知功法,以求开悟。 自开元元年得扶摇诀始,如今掌握功法术法属实不少,且大多天地罕见。 扶摇诀、寻珍录、寻龙诀、卜、文始真经、大道藏真经、五行真法、仙神大敕令、寒蝉诀、两仪参同录、六钧歌,以及自创的浩然诀。 诸般真法术法在手却只是各自用度,如今想来属实浪费,正好借此机会融合通悟,若是能成,必属修真一途从未有过大事! 便如用药需得君臣佐使,功法也是如此。 分君臣,以某为君其他做臣,互相呼应,终奏奇效! 思量许久赵寻安选定文始真经做君,毕竟扶摇诀便是引子,寻珍录、寻龙诀、仙神大敕令等乃是偏法不属正途。 而两仪参同录等相较便不属一个等级,大道藏真经虽可相衡却不完善,文始真经,如今看来便是最好的君! 拿定主意,再次思量已然熟记的经文,从头来,却是细细品。 宇者,道也! 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 心神沉入,六识关断,赵寻安慢慢入定。 静室闭合整整七七四十九天,这一日,正值正午大日烈,逍遥派总坛却是阴云密布,诸多门人齐聚,担忧看向静室。 这般景象不用说,定是自家掌门突破在即,惹来苍天瞩目。 “分神境界会起天劫,毕竟以一化众有驳大道,可怎地合体也会惹来天劫?” 有门人不明嘀咕,一旁同门深吸口气说: “一般尊者自然不会,可有破境大乘可能的不同,仙途便是逆天而行,昊天有此反应也是正常。” “说来赵先生真就好本事,半年时间便引掌门破境,还是这般天劫眷顾,实乃神人也!” “我倒觉得只合体便足,这可是天劫,一个不好,便是魂飞魄散那!” “......你说得有理,只是天劫临头回不得头,只能祈求昊天垂青,少用些气力吧!” 便在门人议论纷纷之际,本因融合一具分神破境尊者而喜的南水神君,却是出了一身大汗。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以自己资质竟会引来天劫! 虽说天劫直向大尊,说来也是可喜,但经历劫数也是巨大,真就无甚把握过关。 “先生啊先生,你那十全大补汤,真就补得有些过了!” 南水神君重重叹气,便听轰的一声巨响,万千雷霆直落,把静室劈地粉碎,大阵瞬间碎裂,四十九位门人如若箭矢,呼喊着一飞数十丈! “噫吁嚱,天劫啊,好事!” 北山拍去身上尘土,喜笑颜开的说。 “彼其娘之,天劫啊,惨了!” 解海奇抹去面上血水,万般痛惜的吼,各自想法不同,态度也是不同。 不过所求却是一般,但愿自家掌门,能平平安安破境! 天劫持续的时间,远比众人想象的更久,整整两个时辰,逍遥派一干人等尽数白了脸,便那般密集的雷霆,何人撑得住? 待雷霆终究消散,众门人正欲上前,似若焦炭的南水神君自顾自的与废墟走出,面上尽是笑。 第三百三十章 望金丹 下 “掌门,可是成了?” 北山上前忐忑问,过去的南水神君如今的南水尊者点头笑: “自然,若是不成,可能对得起先生一番苦心?” “说不得真就把我大卸八块煮了肉汤,与你们这帮混账大快朵颐了!” 听闻此言众人大笑,北山突然想起件事,有些慌乱地说: “先、先生何在?” “先生,不是与你们在一起么?” 南水尊者见北山如此惶恐,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见自家掌门如此说,显见不知事由,北山刚见红润的脸面再次变得煞白,看着只余残骸的静室说: “完了,这却是完了,我等具是被天劫崩飞,先、先生莫不是埋在里头了?” “挖,赶紧挖!” 南水尊者放声大吼,一个飞跃落在石堆,双手疯狂挥舞,碎石瓦砾漫天飞,诸多门人也是一般,心肝砰砰乱跳。 若是先生因着此事折了,那可真比窦娥还冤,虽然不知先生常说的窦娥是谁。 “......莫挖了,便你们这记性,真若埋在下边,早便凉了。” 端坐树下的赵寻安无奈摇头,逍遥派自掌门往下秉性尽好,只是过于毛躁遇事喜慌。 与他们说了无数次也不知改,想想也是要命! 两日后逍遥派传信玉简漫天飞,仙陨域方圆十八万里宗门皆有受,只二语。 逍遥派掌门破境合体成就尊者,渡天劫有望大乘! 这一点诸方倒是都有猜测,毕竟持续那般长久且引动天机变化的劫雷,众大能又不是瞎子聋子,如何察觉不到? 只是心中嫉妒也是难免,毕竟大家都是泥潭里搅和的鳅,偏生有个老朽不声不响越过龙门,心里怎慰藉的了? 只是即便再如何不爽,传信玉简到了,该上的贺礼定不能少。 毕竟仙陨域妖族势大,人族尊者真就了了,有他在,以后有了冲突多少也算一座靠山不是? 横竖不能得罪! 先一句话众人倒是明了,可第二句,真就看懵诸多大能。 恭奉赵寻安赵先生为逍遥派,太上长老?! 诸多宗门掌门皆是茫然,并非不知赵寻安,仙陨域方圆十八万里,河畔镇神医赵先生那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只是他不过是逍遥派里一长老,怎么就成了高出掌门的太上? 且这太上,还是将将破境尊者! “......掌门,便你这事儿,做的是不是不太妥当?” 赵寻安也是黄袍加身时才知,南水尊者竟与自己,奉了个这般大的官儿。 “有甚不妥当。” 南水神君亲自与赵寻安整理金灿灿道袍紫绶,情真意切的说: “逍遥派自我往下数万门人,何人未受先生教导?” “认真说,所有人都得叫声师尊,这太上长老之位实至名归,无有半点可推卸的,先生好好受着便是。” 知晓南水尊者心意,北山一干人等也是诚心,赵寻安笑了,点头应允。 只是依旧回返河畔镇杏林堂,那万般惹人瞩目的金道袍也是脱了收起,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真。 那日南水尊者破境,赵寻安收获也是巨大,筑基十二重大圆满为小喜,运转浩然将日月星辰之力转化为灵,才是真正大喜! 这般手段莫说如今,便亘古乃至神话传说里也未曾有过记载,便赵寻安多次确认后也是禁不住心神乱跳。 自己这是真真的,与仙途修行大道,再开长河! 只是如今转化速度还是太慢,便似浅浅以白灵为食,比起直接吸收红灵紫灵差了天地。 不过如今只是初创,赵寻安有信心,随岁月渐长精修打磨,终有一日,会把近乎无穷的日月星辰,化作自己无有边际的灵气源泉。 到那时,仙家之位,便不再遥远! 日子徐徐过,转眼又是一年春秋过,原本经常越界侵扰的各方修士,已然退回鬼域所在。 毕竟作为地头蛇的逍遥派掌门如今已是合体尊者,作为昆仑大秘境巅峰,该有的礼数多少也得有。 一年时间里,变化最大的便是黄四娘与廖有成这对母子。 好吃好穿好用度,又有诸多灵药做补,原本还带着些许凄苦的黄四娘容貌身形大变,打眼望去水润妖娆。 不似三十妇人,倒如二八佳丽。 廖有成变化更大,不到两年时间拔高盈尺,在赵寻安教导下不论诗词歌赋武道修真,皆是进步惊人。 不止褪了凡,更是直入炼气三重天,心境因之变,一身月白衫,真就有了几分翩翩少年郎的韵味。 母子俩对赵寻安崇敬无比,无论大事小事皆是尽心,真就把他当成了再生父母。 可也因着如此,期间便有牵扯男女传言在周边镇子起,却被大动肝火的逍遥派门人抓住嘴碎的一通狠狠教训。 赵寻安与逍遥派地位真就超乎想象,这一年来闲暇便开大课,引诸多弟子破境晋升,便北山、解海奇二位元婴老祖,也在其教导下晋升分神。 南水尊者也是时时感叹,有先生在,逍遥派大变,真就前途无量。 与逍遥派众人看来,身为太上长老的赵寻安虽然如今境界低下,可保不齐便是位大尊、仙尊的转世!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己等崇敬之人岂容他人龌龊言语。 且杏林堂轮换驻守弟子诸多,清浊自然知晓,本就是捕风捉影之事,如何能由着胡说。 黄四娘也是因着此事想要辞别,赵寻安与母子俩有活命大恩,高洁秉性也是看在眼里,真就不想因着自己污了名声。 赵寻安因着思量许久,终有决断,收廖有成为弟子,有传承在便如父子,那些流言蜚语自然长久不了。 南水尊者因之喜,毕竟廖有成不属凡类,逍遥派又添天纵。 赵寻安闻言也是笑: “有成并非只逍遥一处,认真说,却是四处不止。” 这一日赵寻安多少透了些底,南水尊者这才知晓其由来,不但是界外来客,还是昆仑派大宗之人。 细想也是合理,否则怎会有如此本事? “我且做个玉简,寻那传信的路子传回上宗,与逍遥派落个名,有个强大依靠,终究是好。” 南水神君闻言自然同意,云山上宗辖一洞天三福地,乃是上数的大宗强宗,有其做靠,说话的底气便更加足了数筹。 只是距离实在过远,否则真就该登门拜访才是。 收徒归宗之事做完,赵寻安便开始准备凝丹,毕竟已是大圆满,金丹的门户,已然在望。 第三百三十一章 真正的金丹 上 何为凝丹,说来也是简单,基鼎依旧,只要把内里灵水凝聚成一枚灵丹,便是入了金丹境界,一鼎一丹一重天,如此而已。 只是说来简单,实则艰难至极,毕竟筑基入金丹,自古以来便有九九之说。 所谓九九,便是不说领悟单以灵气论,最少九个圆满筑基九重天,才能凝聚一枚灵丹,步入金丹一重天。 而金丹两重所需,却是九个金丹一重,九九为极,细思量堪称恐怖! 他人还好说,终究不过斗,基数小变得再大也不会滔天,而赵寻安则不然,却是比瀚海体还要恐怖的洪荒宇宙,便想想都令人绝望。 况且还有更加恐怖的分神、合体、大乘、渡劫以及超脱,若非开了转化日月星辰之力的先河,赵寻安真就有些无望之感。 只是如今转化速度太慢,与凝丹所需可谓杯水车薪,还是要与地脉龙脉入手,以灵石破境! 思量定了,赵寻安与一干人等说好,准备只身入山川,循地脉行去。 听闻赵寻安准备寻灵脉凝丹,南水尊者也是忍不住挠头,这个逍遥派真就帮不上忙。 便宗门当做重宝的银灵还是赵寻安与的,真若论起,整个宗门的灵石,怕是不及赵寻安一人半数。 “先生这瀚海体真就是个愁,且还是十二重天的,十二个泱泱大泊,想着便觉心惊!” “若想寻龙脉采灵,我倒是知晓些可能的地界。” 听闻南水尊者如此说赵寻安也是好奇,毕竟逍遥派奇缺,真若知晓早便取了,宗门何至于如今这般拮据。 “仙陨域妖族势大,大部山川岭地被他们侵占,与其中灵石更是看顾的紧,但凡大些的晶洞皆被占据。” “不过往南八万里有做林亭山,绵延数十万里,于仙陨域的不过尾,乃是十大洞天金坛华阳天约定俗成的势力范围。” “但是因着尾部在仙陨,金坛华阳天少有涉及,而诸多势力因着金坛华阳天的缘由,也是很少踏足,许多年前便听闻有野修与那处偶尔拾得灵石。” “先生有神功可寻,去那里,说不得会有大收获。” 听闻南水尊者言语,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 虽说昆仑大秘境灵气充裕灵矿繁多,可大部都被各大洞天福地以及宗门占据,毕竟是修真大世界,最不缺的便是各种探寻灵石的手段。 若是胡乱的走,说不得十年八年未必有果,如今有个大致的方向,说来倒是好事,保不齐便会有出人意料的大收获! 辞别众人赵寻安直去临近宗门传送法阵,说来逍遥派真就是穷,连个传送法阵都建不起,想要远行还得去往别处,与这逍遥二字属实不太般配。 在仙陨域,赵寻安那也是有名有姓响当当的人物,听闻他这位太上长老兼仙陨域第一神医到访,敬德门掌门神君亲自出迎。 毕竟南水入了合体,在仙陨乃是正儿八经的巅峰,他都得奉着的人物,别人又如何敢不敬? 略作交际赵寻安便入了法阵,随光晕消失。 “掌门,即便赵寻安地位崇高,可那也是在逍遥派,一小小筑基您却亲自出迎,是不是有些过于抬举了?” 有门人嘀咕,敬德神君轻哼着说: “便你这眼里,难怪三百载还只是个小小真君!” 门人咧嘴,不明掌门为甚说到自己身上。 “那南水资质平平,门下北山与解海奇二人也说不上出彩,为甚却在这两年接连破境?” “......机缘到了?” 门人小意的说,敬德神君再哼,望着传送阵有些出神的说: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眉目,赵寻安便是他们的机缘,或者说是整个逍遥派的机缘。” “若能与他交好,说不得那合体尊者境界,我也能窥得一二。” 就在敬德神君出神之际,赵寻安已然到了数千里外,出了法阵便是一个不小城池,依山傍水,风景异常秀丽。 看着这般景象,赵寻安心中却是起了些许盘算,出城找了条山路,放开神识寻了起来。 风景秀丽又依山傍水之地必然灵气充裕,说不得就会有些发现。 寻着山脊行二十里,神识真就发现淡红之地,范围有个五六里的方圆,只是四处尽是侦测法阵,定然是他方宗门重地。 有些遗憾的绕行三十里,来至人烟荒芜处又有发现,不过只是零散的黄,赵寻安破地数丈,所得不过数十黄灵。 与他人来说算得上收获颇丰,可与赵寻安来说,却是杯水车薪。 沿着不知名山脉行出五百里,只寻到区区百块黄灵与一块带着浅浅粉红的橘灵,赵寻安忍不住叹了口气。 中途过了两三处宗门属地,可最好也只是最早发现的淡红之地,与这般大的一处山脉来说,属实算不得多。 认真讲,怕是连山川秘境里的大宗门都比不得。 “......莫不是修真之辈过多,天地间的灵气,入不敷出了?” 赵寻安心头升起一丝了悟,随之便是淡淡的忧。 灵气乃天地万物之本,大昆仑秘境更是诸般世界灵气汇集之地,若是连这里的灵气都枯竭了,与之相连的万千世界,可还有未来可言? 深叹气,赵寻安转身回返,秀丽的山峦只是表象,待那些灵石开采完结,必会陷入枯竭,看似繁华的城池,已然无有未来可言。 经这一遭赵寻安也失了探寻的心情,由传送阵直往南去,一路行行走走,有传送阵便坐,无有便走,遇到气势足的山峦则做探寻。 只是结果一如那山,所见尽是颓败。 过去未曾细想,可这一路行来赵寻安心里却是越发的重,不说他处,仙陨域所见,灵气,真就在枯竭! 历经两个月,换装打扮的赵寻安终究行到林亭山下,方圆数万里皆是妖族的地盘,尘民还好说,人族修士真就容不得。 只不过人流众多地域广,妖族各宗守护只是大略探查便放行,求得不是无有纰漏,便只是个心安。 “也是蠢,一支胶粘的独角便过了。” 出了颇具妖族风情的小镇,赵寻安撤下头顶黑角大步往山林行去。 果如南水尊者所言,一上山,原本的车水马龙立时不见。 第三百三十二章 真正的金丹 下 与荆棘矮灌里穿行,赵寻安早早便把神识张开,满心期待寻向林亭山深处,可是一直行出三十余里,除了几块零星的灵石,真就未有其他发现。 赵寻安见了也是挠头,入山这般长远倒也遇见几个人,不过都是采摘药材山货的山客,修士一个未见。 倒是与南水尊者所言相应,妖族和金坛华阳天之间都有顾忌,所以把这山尾之地当做了缓冲,彼此轻易不会入内。 “这般庞大的山峦自然便会聚合天地灵气,按道理必会催生晶洞,如今遍寻不见,这却是为何?” 再行三十里依旧无有发现,便龙脉气息也薄弱的很,赵寻很是疑惑。 即便生不得晶洞蕴不出灵石,可这天地间的地龙脉动怎会失? 大地是血肉山岳是筋骨,而龙脉便是骨中之髓,若是失了,山岳崩塌大地沉陷,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左思右想不明所以,林亭山属实有些古怪,赵寻安略作思量掐指算,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无数,万千变化在眼前,如那东流水,终究不可复。 “......彼其娘之,这到底都是些甚!” 眼角跳的厉害,自己推算可有得缘,怎地却出来男女情感言语? 这些时日卜算真就古怪至极,净出些狗屁倒灶前后不搭的卦语! 不过虽说卦语一塌糊涂,却也让赵寻安定下心思,势要寻出林亭山古怪之处。 世间之事皆有缘由,所谓古怪,必有异于寻常之处,说不得便是机缘所在! 寻着山脊远走数日,渐渐入了林亭山深处,赵寻安再未见过人影,而寻找许久的龙脉、晶洞,依然未有半点身影。 不过山林深处草木旺盛鸟兽兴旺,灵气更是远超他处,乃是寻龙诀所书龙脉汇集大善之地。 数日的探寻,却让赵寻安萌生一个想念头,莫不是林亭山之龙脉异于他处,却是深入地底,便如大昆仑之龙脉? 照寻龙诀所言,龙脉晶洞皆于浅表极少过五十丈,可昆仑山脉晶洞却是与两百五十丈下,当年若非因着五十丈下石乳,绝对发现不了主脉晶洞。 心有决断,赵寻安便改了方向,专找地裂深洞。 一日寻水蚀溶洞下行十五丈,寻珍录真就发现,下七十丈处血红一片! 赵寻安倒吸一口凉气,这般深度不用说,必是石乳之类灵药,幸得寻珍录已经七重,探寻也达七十丈,但凡弱上一点,绝对发现不了。 用五行真法封堵好溶洞后赵寻安一路下潜,便如当年大昆仑山脉一般,发现一个石笋丛生的幽暗石窟。 火光照耀下,洁白石乳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赵寻安心肝一阵怦怦乱跳,寻龙诀探到尽头,终究在两百丈的极处见到隐隐的红! “还真是如此!” 用力点头,赵寻安知晓自己发现了寻龙诀也未曾载录之事,寻常晶洞灵石是在表浅,可名山大川,却是至深! 一如当年与昆仑主脉挖掘,地下岩层硬度超乎想象,即便如今赵寻安境界远超,可依旧用了月数才得以潜入。 岩石碎裂的一刹那,赵寻安差点被夺目光芒刺瞎双眼,潮水般汹涌扑来的湿重灵气,却让他翘起了嘴角,这聚丹的机缘,终究被自己寻到了! 待眼睛适应下到晶洞,入眼尽是紫红,间或还有银白,赵寻安取一斗大银灵盘膝坐,势要一鼓作气入金丹。 自己在筑基境界耽搁的实在太久,说不得萍儿与凤凰已入元婴,若是机缘足够,以两人灵根,说不得分神都有望。 即便自己可跨大境而战,但如今境界属实太低,以后,真就得抓紧些了。 屏息凝神运转扶摇诀,满尔自溢的锋锐银色灵气顺着奇经八脉疯狂涌向丹田,把沿途所经割裂出一道道恐怖的痕,血水泉涌般流淌。 本来运用紫灵才是最佳,但赵寻安想一鼓作气不出纰漏,毕竟自己的鼎并非斗水而是宇宙。 金灵虽也能用但太过凶险,灵气浓度超过紫灵百倍且又能承受的银灵,便是最佳选择。 果不其然,银色灵气一入基鼎就有大变,内里洪荒宇宙被海量银灵覆盖,不及刻钟便化作一鼎银色灵水。 随着越来越的银色灵气注入,灵水开始急速收缩,原本自然流淌的银色灵气流动速度立时翻了数番,斗大的银色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而九龙金鼎内里,渐渐浮现丹影。 赵寻安心头禁不住浮起喜,只要实丹成型自己便是金丹真君,数十载岁月,真就不易! 银灵退化为紫灵,不及盏茶又化作红,灵气眼见殆尽,鼎里金丹终究成型! 便在喜意涌上心头刹那,上方传来隆隆雷声,震得数百丈下的晶洞不停颤抖,赵寻安抬头瞪目望,属实不敢相信,小小金丹境界,竟然也会引来劫雷! “轰!” 林亭山上空,五彩雷光汇聚成数丈大小雷柱直落,只一击便破开近乎三百丈深岩层,径直冲向赵寻安。 “......彼其娘之!” 感受着雷柱里毁天灭地的气息,赵寻安面上尽是苦涩,便这威力,怕是不弱与仙宫遗迹里,诸位尊者破除守护法阵的招式了。 自己不过一小小破境修士,何德何能引来如此大劫? 雷柱带着轰鸣落下,眼见赵寻安便要一命呜呼,一面丈大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突然浮现,其中黑白二鱼骤然飞出化作无数人影擎天!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文彩游唯承殊渥,流传必绝伦!” 白鱼显化诸多先贤大士捉笔拂袖,写泱泱诗篇画古今千秋,文才如盾,把天劫雷柱牢牢挡住!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黑鱼显化名将猛士无数,拉弓仗剑杀气冲天,武蕴如戟冲天起,天劫雷柱立时崩的稀碎! “轰~” 被崩碎的雷柱化作最纯净的天地之灵极速涌入赵寻安体内,混沌海里起狂涛,原本已然成形的鸽蛋大小丹丸如气球般膨胀,盏茶功夫便将基鼎塞得满满。 赵寻安被连番变化惊得瞠目结舌,盯着自家那个发糕般与鼎中鼓出的金灿灿的金丹发懵,许久才说一眼: “这个,真就是金丹!” 第三百三十三章 极者,尊圣人也 上 关于金丹的描述,不止昆仑大秘境和山川秘境,便中土大千都有详实记载。 虽唤金丹,却并非金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甚至无色,诸般颜色都有,唯独未有金。 金丹如灵根一般分等级,最普通的便是纯色,再往上则是生有一纵银纹的金丹,至于最好的,便是七纵银纹丹。 且金丹无论颜色等级,大小却是一般,意识里都做鸽蛋,如赵寻安这般塞满基鼎且金灿灿颜色的,真是听都未曾听过! “......真君啊,真就成就了真君!” 丹田急运,真气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运转,若说过去是溪,如今便是滔滔江水,瓶颈大了不止千百。 真气总量无匹,瓶颈已然消失,如今的赵寻安,真就有信心与元婴搏! 内视十二尊基鼎,一尊已然聚丹,其余十一尊依旧是洪荒宇宙,可只一丹容量便超其余十一。 看看手中灵气彻底消散的银灵,再想想九九之数,赵寻安忍不住倒吸凉气,若想凝聚第二颗金丹,却得九颗斗大银灵。 若是第三颗金丹,却得九九八十一,这般叠加,该是何等恐怖! 赵寻安越想心中越觉凉,金丹所需如此恐怖,元婴分神真就想都不敢想。 面色阴阳变换许久,终究稳下心境,看着眼前紫灿灿的晶洞,赵寻安忍不住嘀咕: “也不知把这条晶洞全部收了,能到何等境界。” 过去不敢沾染太多因果,与灵石取舍拿捏得紧,可这些年经历许多,因着宇皇大天尊宇皇帝君还有仙元道种之事,赵寻安心境有了莫名的转变。 不知是否因着这些缘由的影响,心中虽然依旧有所坚持,可范围却是放大诸多,这条方圆三五里的晶洞,真就不再入心。 破境入得金丹一重,赵寻安感觉犹有余量,索性起身走一遍,把所有银灵收起,继续打坐,欲待一鼓作气,破入二重天! 海量灵气疯狂涌入,银灵以肉眼可见速度变色,未及多久赵寻安脸面也是大变。 传说金丹乃是九九之数,之前从未用银灵破过境属实没有概念,如今一重进二重,却根本不是九九,而是十二相乘,恐怖至极! 待得只余一块灵石,赵寻安缓缓睁眼,面相似笑还哭。 欣喜之处,已然凝聚第二颗金丹,一如之前充斥满鼎,且有诸多感悟在心,并未有心境阻隔,若是灵气足够,依旧可以突飞猛进。 悲哀之处,消耗如此之大,便是千百金丹真君都比不得,说起,真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败家子! “彼其娘之,破罐子破摔,今个豁出去了,便好好当把败家子!” 赵寻安咒骂一句,起身疯狂采摘灵石,无论何等颜色皆收。 数个时辰后,整个晶洞的灵石都被汇聚到石窟,看着小山般的灵石堆赵寻安俩手直哆嗦,散开没有太大概念,汇聚起来看,真就心痛。 若是常人,便这些量,说不得修到仙尊都够了! 盘膝坐于灵石堆顶,赵寻安犹豫的取出储物戒指里残余的些许银灵金灵,略作思量又塞了回去。 法阵需要,终究得留几份后手,不能用! 摒去杂念,运转功法,赵寻安慢慢入定,身下灵石以肉眼可见速度色变,紫为红继而黄白灰,终究化作普通晶石。 三天后赵寻安睁眼,面上带着些许遗憾,就差一点便可凝丹步入三重,原本光彩熠熠的晶洞幽暗无比不带半点光芒,所有灵石消耗的一干二净。 “便再拼一把,不到三重天,绝不出关!” 狠咬牙再次入定,不依靠灵石,而是运转功法转化透地而入的日月星辰之力,加自身滋生,赵寻安势要破入金丹三重天! 不知过了多久,赵寻安再次睁眼徐徐吐出一口浊气,面上带着些许释然,掐指推算,却又忍不住苦笑。 金丹三重天终究是入了,不过仅只一丝丝的差池却用了过半年的时日,若以这速度,四重天怕是遥遥无期,说不得千百年不得寸进! 招出照明火球,挥手把石窟里空白晶石震得粉碎,赵寻安摆手摄起两物,正是当年曾经得到过的非金非玉的黑白二物。 赵寻安皱眉思量,神识不能侵,真气不得入,便天晷也无法伤之分毫,六丁神火也不能熔,真就有些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让长于炼器的修士看过,却也一般无法拿捏。 南水尊者戏说可做铠甲,效用必然逆天,可这麻将大小的块子,又能挡得住哪里? “如同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赵寻安摇头,终究收了起来,说不得哪日得缘有了许多,真就能做件无匹天下的护具。 环视呆了大半年的石窟,赵寻安轻点头,身体瞬间融入土里,箭矢一般急速上行。 步入金丹境界收获极大,土属木属五行真法齐齐破,由原本的人境破入地境。 入地再不用费劲巴力破岩,触地便可遁,以后逃命,便有了个了不得的手段。 木属手段也是大进,但若入林便是自家领地,草木皆可听令,这般本事,何等逆天! 也是这时赵寻安才明白,为甚山川秘境乃至昆仑大秘境里都把五行真法当做瑰宝。 按照两属所载,入了天境才能真正发挥五行真法效用。 意之所向山川起落,翻手草木生覆手万物灭,不属仙家却有仙家手段,天下功法诸多,能与之抗衡的,又有几个? 而文始真经,也水到渠成的步入极篇。 “极者,尊圣人也。” “观天地人物皆吾道,倡和之......” 本觉九篇已然通透,可步入金丹修习极之道本才发现,唯有境界到了,才能真正了解与之相对的篇章。 “云卷禽飞变化无穷,原来极之所向,却是这般意味。” 赵寻安感慨,月余才得深入的地下,如今仅只几息便出,未曾停歇,一飞冲天! 金丹真君与炼气筑基最大的区别,便是真正脱离浊重,可生于清轻,御气飞行! 虽说过去乘过六钧神君的浮云,也曾让鱼粮带着飞,但那借的都是外力,与这般自由自在翱翔有天壤之别。 冲上云端俯视被大日光芒染成金色的浩瀚云海,赵寻安终究知晓,何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三百三十四章 极者,尊圣人也 下 疾行数日里程用飞半个时辰就到,赵寻安落在山尾,取黑角往头顶一放,大步行往妖族城镇,见护卫懒洋洋的看了一眼便放行,忍不住问: “道友,你便不怕我这角是粘的,却是人族修士?” “笑话,便好像谁看不出来似的。” 妖族修士嗤笑,见赵寻安不明,坐在藤椅上使劲伸个懒腰,有气无力的说: “莫说是我,便个七八岁的小子也能看出,你头上那豆牛犄角是粘的。” “那为甚......” 赵寻安皱眉,妖族修士打个哈欠,拿起桌上茶壶边饮边说: “同生一片天,妖人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起血脉,正纯的又有几个?” “当年两族大能闹僵惹得不欢才下了诸多规矩,可遵循的又有几个?” “妖去人地只要收敛气息便无人管,人来妖处也是一般,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说来便是同根芽豆,难不成还真要老死不相往来?” 虽只是个炼气境小妖,便面上鳞片都未褪净,但道理看的异常通透,赵寻安与他个大拇哥,心中更是连连赞叹,这才是处世的态度! 入境金丹,赵寻安失了玩耍的心思,一路不是飞便是走传送,不及五日便回返河畔。 与镇外落下云端,却见数百人把杏林堂围的水泄不通,看情形应是起了争执,便悄悄潜了过去,欲待看看,到底生了何种事端。 止住惊喜欲喊的镇民,赵寻安透过人墙往里看,自己那小弟子正与人斗法,十余逍遥派弟子眉头紧皱,与十余陌生修士对峙。 虽说廖有成不过炼气境界,可与光头修士依旧打的有来有去章法得体严谨,看的赵寻安暗自点头。 这孩子自小便吃他人未有之苦,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平日修行真就用功。 再有世上罕见的天通体加持,相同境界可敌者真就了了。 只是对手气息浑厚应对游刃,最少也是位筑基上境的真君,如今不过是在摸底,真若出手也就三五招的事情,却不知两方因何起了冲突。 赵寻安静静看,十余招后光头心里有了底,一记阴雷把廖有成打飞,笑着说: “还以为天通体能有多大本事,也就不过如此,你那郎中师尊怕也是个沽名钓誉的货色,属实上不得台面。”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挑眉,知晓自己声名还敢来挑衅,对方怕是来头不小! “忘八端,不允你诋毁我师父!” 廖有成闻言大怒,不理口鼻间的血渍,一个箭步近身,手中长刀狠狠斩落却被光头修士合掌夹住: “嘭!” 一记横扫把廖有成踢出数丈,光头修士本欲上前却被逍遥派洛尘真君拦住,皱眉说: “够了,你们既是本家,如何还能下如此狠手?” “正因是本家,如何教训族里不屑子嗣还轮不到你们插言,便把黑黢黢的破刀,想见也是不受待见的东西。” 光头修士嗤笑着说,并掌运气猛地劈向廖有成佩刀,想要一击斩断。 “吭!” 看似如若普通的长刀却是异常坚硬,非但未断,反倒把光头修士手掌杠的发紫,洛尘真君见了差点笑出声。 这可是先生亲自用陨星锻制,虽未生灵但坚硬无比,便宝器都不得伤,更何况一区区真人的肉掌。 忍住笑,洛尘认真说: “小师弟是你们廖家子嗣,可也是我逍遥派门人,这所谓的考教却是由着心思伤人,之前还把黄四娘打伤,且还诋毁我派太上长老,莫不真以为无人可治?” 听闻洛尘如此说,光头修士面色禁不住一僵,自己不过筑基,眼前可是真君,如何敢硬气? “我还真就觉得无人可治。” 便在光头修士无语之际,一长相清秀男子负手上前,笑着说: “便说你家太上长老上不得台面如何,尔一区区真君,又能拿我这元婴老祖,如何?” 说罢,原本收敛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出,洛尘真君眼角微跳,真就未曾想到,这廖家来人里,还隐藏这般大的一条鱼! “我逍遥派门人可能境界不如,但脾性却是刚硬!” 洛尘剑出鞘身影急闪,赤红剑身射出丈长锋芒,直指廖家元婴老祖心口: “诋毁太上长老便是逍遥之敌,且看我能拿你如何!” “找死。” 廖家老祖面色变得冰冷,一小小真君竟敢跨大境与自己动手,谁与他的胆子,真就是自寻死路! 长袖挥舞立生霜寒,化作冰盾抵住锋芒,廖家老祖身影闪烁瞬间及身,骤然便长的五指如同五把霜剑,狠狠刺向洛尘真君颅顶。 若是这下挨上,不死也得扒层皮! 虽然差着大境界又有险峻临身,但洛尘依旧沉着,左手急画符,一面与浮生盾有些似的玉盾正正挡住五指,右手带剑再刺: “两仪生!” 看似刺出一剑,却在临体瞬间化作十剑百剑,便廖家老祖一时也有些手忙脚乱,连续几个闪身这才避过,只是长衫却被割出数道口子,隐隐有血渍流出。 一指将最后剑影弹碎,廖家老祖真就动了怒火,咬着牙说: “本事不小,难怪这般狂,今个把你撕碎了喂狗,看逍遥派可敢打上我廖家福地!” 说罢一指点落,虚空顿时浮现成百上千冰刀霜剑,与四面八方射向洛尘。 “破!” 洛尘也是决断,把所有真气充入玉盾,持剑飞起径直撞向廖家老祖。 自己不过真君,与元婴老祖差之甚远,如今便是必死的局,但是死前,定要咬他一口,让这些长在山福地的混账,知晓逍遥派门人的厉害! 见身处险境依旧不忘搏命,廖家老祖也是服气,又是一指点落,寒气化枪一击十丈,玉盾顷刻碎裂,直刺眉心。 吾命休矣! 便在洛尘叹气之际,一略显消瘦的修长大手轻盈握住寒气长枪,便半分不到,再不得寸进。 “先生?!” 洛尘惊喜呼喊,赵寻安点头,赤红火焰包裹长枪,瞬间消散无影。 “方才应对大体不错,只是变化方面还是有些过于僵,再便是盾法用的不好。” “说过多次要借助大地之力,怎地一打起来便忘了呐?” 赵寻安皱眉问,洛尘咧嘴,将将时间虽短可打的激烈,真就忘了应该如何运度。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本命法宝 上 “以大地做依,源源不绝土灵便是三江五海永不枯竭,莫看这厮与你高着大境界,运度好了未必就破的开。” 说到这里赵寻安瞥了眼满脸沉思的廖家老祖,嗤笑的说: “毕竟不过一寻常货色,莫看境界高,真本事,真就未必强!” 廖家老祖面色变得阴沉,却并未出招,只是挥挥手把十余家族修士招到身边,沉默的看着赵寻安。 洛尘苦笑点头,这话与先生来说真就算不得错,筑基便敢与元婴境界交手,与先生来说,这世上修士,有真本事的又有几个? “终究还是练得少了,熟能生巧,以后每日来个百八十遍就好。” “不准偷懒,往后几年我都在,横竖得训导出来。” 赵寻安说的平静,可落尘与步上前来的众门人却是齐齐苦笑,先生眼中揉不得沙子,犯事求得便是尽善尽美,以后有得苦日子过了。 “先生。” 黄四娘扶着廖有志上前行礼,见赵寻安回来了,原本提着的心便沉了下去,终究有了依靠。 赵寻安点头,取出帕子亲手与廖有志抹去血,望着有些沮丧的少年笑着说: “不愧是我赵某人的徒儿,表现堪称惊艳,便与筑基修士相对也是进退有度。” “莫灰心,如今你还年少骨架未定,所以破镜速度嫌慢,待三五年后再与那厮战,让他个手也不是个!” 听闻如此言语,原本有些难过的少年立时露出灿烂的笑,与他来说赵寻安这做师父的便是至亲父辈,夸赞入耳,真就熨贴至极。 洛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先生与小师弟着实宠溺,便半点狠话都不舍得说! “面上谁打的?” 见黄四娘左脸高高隆起,赵寻安皱眉问,未等黄四娘言语廖有志便抢着说: “师父,便是那个大秃驴打的!” 指头指处正是廖家光头修士,赵寻安点头拂袖,一支丈大石手骤然出现狠狠落,轰的一声便把光头修士砸入地下,速度之快,便廖家老祖都未反应过来。 “一掌换一掌,公平合理。” 见廖家修士用喷火的双眸瞪着自己,赵寻安慢条斯理的说,便那傲慢的态度,差点气爆众人的肺。 “玄冰!” 廖家老祖抬手一指,虚空立时浮现数百三尺尖锐冰锥,直冲赵寻安扎去。 “散。” 面对一位元婴老祖施展的术法,赵寻安只是轻轻一指,赤红火焰瞬间反侵,数百冰锥刹那消散。 “极北!” 见所施术法瞬间被破廖家老祖眼神骤然一缩,又是一指点落,狂风暴雪瞬间遮蔽视野。 “这招不错,气息充斥蒙蔽,将将我说他寻常有些看低,怎地也能称个良才。” 赵寻安点头,轻抖衣袖猛然探出右手,便听嘭的一声响,借风雪隐形潜来的廖家老祖,十只爪刀未等落下便被赵寻安掐住脖颈高高举起。 被人如此拿捏真就是廖家老祖未曾想到,忍不住放声暴吼,丹田真气若海啸奔涌,瞬间震开赵寻安铁钩般五指,随之一个飞跃再次隐入风雪。 看着自己被震得猩红的右手,赵寻安也是忍不住点头,不愧是福地老祖,这保命的手段就是厉害。 只是自己筑基十一重天时便能与当时元婴的北山、谢海奇交手,如今已是正儿八经金丹真君,威能提升之大便自己都有些惊。 便以为沾了自己的手,能这般容易脱身? “破。” 负手立,赵寻安轻声说,狂风暴雪里立时响起痛苦嘶吼,三五息的时间,原本苍茫风雪便带了血色。 盏茶后风雪熄灭,廖家老祖躺倒在地浑身抽搐,赵寻安笑着步前,其它廖家修士皆惊,扬手便要施展法术,却被十余骤然冲起的石手狠狠拍入地下! “你、你便是逍遥派太上长老,赵寻安?” 廖家老祖浑身颤抖的问,赵寻安轻点头: “然,我便是你们说的那个沽名钓誉、上不得台面的郎中。” “你、你在我身上下了何等禁制?” 已经吞服十余枚保命灵丹,可伤势不但未见好转反倒愈加恶化,躯干四肢裂开数十儿嘴般的口子,血水咕咕往外冒。 “不过一区区元婴,对付你,还用不到禁制。” 赵寻安摇头,用脚踢了下廖家老祖,残留于他体内的真气立时消散,伤口开始飞速愈合。 “起~” 右手轻抬,盖在地上的石手次第竖起,缓缓归于地下,露出浑身是血的廖家人众,虽说具是重伤,但无一人死。 毕竟未曾伤及性命,赵寻安自然不会下死手。 廖家老祖略微有些摇摆的起身,拱手轻言: “谢太上长老不杀之恩。” “用不到,终究罪不至死。” 赵寻安摇头,廖家老祖抿嘴,思量着说: “我实在不敢相信,太上长老会是筑基,即便那些名震天下的天纵,也不可能越两大境,还有这般恐怖战力!” 见他面上尽是不信,赵寻安轻笑的说: “你的消息落伍了,我半年前已然聚丹,如今已是金丹三重天。” 闻此言语逍遥派弟子面上尽是喜,赵寻安的不凡他们知晓的一清二楚。 南水尊者也曾说过,先生乃奇人,若能聚丹元婴无人可敌,便是初境的分神神君,也未必能是敌手。 今日所见真就如此,元婴老祖与他手中,比之稚子强不了多少。 “......半年时间连破三境,太上长老果然无匹。” 廖家老祖略显苦涩的说,赵寻安说的平静,却是与他极大震撼,两月一境,这是何等逆天的速度! 与他这般十数年甚或数十年才能更近一层的庸俗来说,又是何等残忍! “却不知将将交手,用了几分力。” 压下心中苦涩,廖家老祖再问,赵寻安略作思量,笑着说: “左右该有两三成,真就未曾细辨,不太好说。” 原本压住的苦水汹涌上泛,两三成力仅只两三招便把自己压制的死死,果然,庸才永远无法与天纵比对。 深躬谢过不杀之恩,廖家老祖与一干人等沉默走,赵寻安后边与他们认真说: “不管廖家因何事抛弃两人又因何寻来,今日与你等说个明白。” “有成是我弟子,是逍遥派看重的良才天纵,打今日起与廖家再无半点瓜葛!” 第三百三十六章 本命法宝 下 “各自相安无事便好,若是再来招惹,可不会如今日这般轻轻放过。” 听闻赵寻安言语廖家老祖轻点头,百丈外放出飞行法器,与众弟子一飞冲天。 与相迎镇民微笑问候后,赵寻安和众人在厅堂落座,三口茶后赵寻安带着些许不满的说: “洛尘,你今日的表现属实不好。” “身为值守的外务执事岂能依着热血行事,既然发现对方是元婴老祖,那便应该赶紧向总坛禀报。” “莫说北山他们两个,便是随便来个元婴境界的,廖家修士也不敢如此张狂。” “若不是我回来的巧,你便不死也得脱层皮,到那时逍遥派与他们廖家所在的长在山福地,可就真的水火不容了!” 赵寻安说的认真,但一干弟子包括黄四娘都是满脸古怪,显见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 “那个、师父,不是师兄们不想,实在是禀报了也无用处。” 其他人不敢说,也只有廖有成无所顾忌,赵寻安心生好奇,皱眉问: “却是为何?” “因为掌门尊者还有北山、解海奇两位神君,带着门内所有高手尽数走了。” 听闻此言赵寻安不禁一愣,疑惑的问: “走了,去了哪里?” “捉鱼去了!” 廖有成认真的说,赵寻安更加迷糊,一干人等捉鱼去,甚意思? “先生,掌门他们,真就捉鱼去了!” 落尘真君接过话头,说起事情缘由。 半个月前有传闻传得沸沸扬扬,北海有千丈鲲出没,额顶有小山般紫灵闪烁,南水尊者及北山、解海奇二位神君听闻立时动了心。 都是知晓赵寻安的瀚海体需要大量灵石,偏生逍遥派辖属半点未有,平日里反倒还得赵寻安接济一二。 得知有如此由来岂能不心动? 三人略作合计便有了定论,携派内所有高手直奔北海,横竖得把那鲲捉了,赵寻安与宗门帮衬天大,总要与他些孝敬不是? 听闻如此缘由赵寻安是即觉心暖又觉窝心,本意虽是好,可做事太过孤注,若不是自己回来,差点便出大事! 待过得月余,逍遥派百十人乱哄哄的直落杏林堂,个个负伤,有几位还伤到道基,惹得赵寻安好一通说。 不过众人便只当他在唱歌,南水尊者掏出个储物口袋,喜滋滋地说: “本以为传言多不准,未曾想真就有千丈大鲲,便个眼睛都快赶上屋子,属实气派的紧!” 听闻南水尊者之言赵寻安忍不住摇头,千丈大鲲,真就想不出该是如何庞大的存在,怕不就是个浮动的岛屿! 拿起储物口袋看,真却是个丈数大小的巨型紫灵,赵寻安叹气说: “为了些许灵石差点便把逍遥派的基业毁掉,掌门,以后万万不要如此行事了。” 南水尊者闻言带着些许尴尬的点头,走的仓促,再加这些年未有大事起,真就未曾想到那廖家之人竟会寻上门来。 “那般大的灵兽说不得已与大地大道相合,你们未作那杀鸡取卵的事情吧?” 赵寻安有些担忧的问,众人伤势不轻,由不得他不担心。 “且放心,伤都是与抢夺的修士打的,大鲲便惊都未惊,任由我等采摘,这般能够凝结灵石的存在,何人舍得伤害?” 南水尊者解释,赵寻安点头: “灵石收着吧,宗门万余弟子,看似多一分也就没了,左右我已经聚丹,这些不过杯水,还是壮大宗门的好。” 之前赵寻安已经把聚丹之事说过,南水尊者也是感慨,终究是成了,不过消耗也是巨大,一个庞大晶洞竟被吞噬的一干二净,想来都觉心惊。 都是自己人用不到推辞,收起灵石后南水尊者轻声问: “先生,既已入得金丹境界,便该认真想想,该以何物作为本命法宝了。” 赵寻安端起茶碗饮了口水,思量着说: “你说以天晷当本命可好?” 南水尊者皱眉思量,先点头后摇头,见赵寻安不明,便笑着解释: “天晷堪称世间少有神兵,若是他人,实乃本命法宝的不二选择。” “只是先生非常人,总觉这般择取属实过于寻常,该有些他人不所及之处才好。” 赵寻安轻点头,南水尊者说的确有道理,本命法宝关乎重大,倒是要认真思量一二。 夜深人静时,赵寻安与寝室检查自己所具,发现真就不少。 天晷、桃源喜墨、白矛、静思凉、星辉月色麻拂尘,还有沉在丹田里的仙元道种、金镶玉、大道藏铁卷、六丁神火以及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各有各的好,真就有些难以取舍。 思量许久赵寻安有了决断,天晷等可外收的法宝便算了,南水尊者说的好,自己并非寻常,那种以法宝为本命的做法,真就有些过于普通了。 既如此,能做法宝的便只能从丹田混沌里那些选。 仙元道种与人感觉非同一般,只是来处有疑,且不听招呼,属实不是做本命法宝的料。 大道藏真经铁卷和金镶玉也有些一般的韵味,真就不好。 至于六丁神火,若是选它做了本命法宝,五行真法必会受到影响,原本五行合一的体质一旦被火独占,便有些得不偿失。 算来算去只余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细思量,着实是做本命法宝的不二选择! 文才武蕴为阴阳二鱼,中土大千人皇气运构架八卦,内里五行分占,蕴诸多气运及自己参悟的道理,真就能代表自己一切! 虽说五行如今只有土木,可赵寻安有信心以后定会补满,只是还有个问题急需解决,那便是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尽是虚,却要想办法将它化作实。 五行八卦倒是好说,剩余的陨星便可构筑,只是那阴阳二鱼却是与赵寻安不少愁。 构建法宝自然越结实越好,却是去哪寻黑白二色精钢? 与储物戒指一通翻找,倒是找出几枚坚硬的超乎想象的物件,颜色也是标准,便是非金非银的黑白色块。 只是此物太过坚韧,根本无法熔炼,属实让人伤脑筋。 召唤出八卦图,赵寻安皱眉许久,也不知心中生出何等意味,却把几枚黑白色块打向阴阳鱼,未曾想,变化立时生!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世界 上 黑白色块一入阴阳鱼便若水般流淌,三五息不到便把虚处填得满满当当,属实与赵寻安不小惊喜,伸手敲敲声音沉闷,一如之前那般坚韧。 只是看起过于薄,便如一张熟宣,赵寻安点头,今后倒是要多多注意,再发现黑白色块定要半点不落的收起。 只是这般黑白分明的物件属实不知由来,看过的诸多修士也是从未听过第一次见,想要寻,却是难了。 既然坚不可摧的黑白色块都有变化,这陨星,怕是更加容易。 赵寻安取出剩余所有陨星,径直推向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真就如自己猜测,立时化作金灿灿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 便那般大的陨星半点不剩,倒是让赵寻安有些惊,难不成这八卦图,还是个无底洞? 待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熔制完成,赵寻安便欲用神识与内刻录,这便是转化为本命法宝的办法。 将自己心念道理领悟尽数刻录其中,终究成为自己一部分,心念所致便是瞬息! 他人转化本命法宝所需陈长,毕竟神识有限最易劳顿,可与赵寻安这神识逆天的来说,却是连绵不断的刻录,只三天便完成。 其中不但有修行以来的领悟以及与大道法则的了解,更有三生积累,尤其五千年锦绣,近乎半点不落刻录。 修行之路陈长,记忆越积越多,赵寻安不想千百年后遗忘,或者被封存在意识之海的某个角落。 便在刻录完成的刹那,原本还带着些许滞涩的连接变得畅通无比,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便如另一手足,真就心念所想便是物及。 尝试多次赵寻安甚是满意,本待出关,却在看到大道藏真经后突生念头,亘古仙文不凡,若是在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上刻录,不知可否生出意外之喜? 说来符文符箓便是如此,认真说二者也是与大道相合的特殊文字,只是过于晦涩难懂,不同组合可能是叠加也可能是相减,如何效用,便看书写篆刻者的本事。 想到便做,赵寻安立时凝神与黑白二色阴阳鱼表面烙印亘古仙文,内容便是文始真经! 与只有一卷且只到分神的大道藏真经不同,文始真经不但与扶摇诀相接可直抵仙位,九篇道本所创仙域更是炼气便可出,堪称真正仙路指引。 虽不知来由,但赵寻安就觉得,若是能把文始真经一字不落印满八卦图,定会有超乎想象效用。 宇者,道也! 只四字,赵寻安却是一口老血喷出,便头顶也传来隆隆雷声,仿佛昊天在阻止,不允与本命法宝拓印。 有莫名之力降临,原本字体清晰的文字,不到三息便消失不见。 “便不信了!” 往嘴里塞枚疗伤丹药,赵寻安再次凝神拓印,依旧是宇者道也四字。 “噗~” 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文字依旧是三息不到便消,赵寻安忍不住冲屋顶拱手: “昊天,可否与个面子,横竖您与小子喜,便破个例如何?” 言语落,外边雷声竟然真的散去,赵寻安立时喜上眉梢,再次与阴阳鱼拓印。 “轰~!” 天雷直落破瓦而入,把赵寻安劈的浑身焦黑,却反倒激起他的秉性,吃着丹药不停拓印。 与杏林堂驻守的逍遥派弟子看着不断被雷劈的屋舍也是心惊肉跳,保不齐先生又在作掠夺天命之事,看着真就让人胆寒! “......彼其娘之,我服了!” 与昊天角力大半个时辰,焦炭似的赵寻安无奈放弃,费劲巴拉拓印的亘古仙文每次都是不到三息便消,真就没有半点用处。 拍拍灰尘起身,赵寻安把八卦图收回体内,当看到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擦过金镶玉缓缓坠向混沌海深里时,一个念头不由自主浮起。 若金镶玉真是断天路的人皇剑,说不得便能与黑白色块留痕。 既然无法用神识拓印,那可否雕刻一试? 想到便做,赵寻安还是先取天晷做试,可是结果依旧,虽说黑白色块如今薄如熟宣,但锐利刀锋依旧无法留下半点痕迹。 再取金镶玉,看着一汪秋水出鞘,莫名思量与赵寻安脑海油然而生,说不得这方清幽,真就可断天下万物! 念头轻转,原本四尺三寸的长剑立时化作小楷大小,便这随心所欲的变化,就非天晷能够比拟。 以剑尖做笔,赵寻安认真刻录,依旧是那四个大字,宇者,道也。 锋芒划过,原本坚不可摧的黑白色块立时生出勾勒,清晰、刚劲! 赵寻安心中忐忑,小意抬头,透过被雷劈裂的屋顶远望,碧落如染,未有半点波澜。 “彼其娘之,真就可行!” 深吸气压住波荡心情,剑做笔,先把九篇道本认真刻: “宇者,道也!” “柱者,建天地也!” “极者,尊圣人也!” “符者,精神魂魄也!” “鉴者,心也!” “匕者,食也;食者,形也!” “釜者,化也!” “筹者,物也!” “药者,杂治也!” 九字道本徐徐解,与黑白阴阳鱼浮起,待最后一笔收起,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缓缓升空,莫名气息散开,把赵寻安牢牢笼罩。 有来自亘古之前呢喃在赵寻安脑海动荡,微微模糊的画面,骤然从脑海划过。 荒凉苍茫大地不断生草木,江河湖海里尽是藻草,大日照耀下的天地碧绿无比,按道理应该尽是生机,可落眼处,总是少了诸多灵动。 赵寻安的意识与幻象里飞快行,一息便是千万里,所见皆是葱郁,却一般显得呆滞,未及多久便是明了。 原来,是少了虫鸟鱼畜,万般生灵! 便在赵寻安感到疑惑之际,有身穿月白长衫书生跬步走,似若一支画笔,过处立时生变化。 鸟叫虫鸣虎啸龙吟响彻天地,更有山岳大小人形兽状轰隆隆走过,大地留下湖泊般足迹,原本呆滞的世界立时变得灵动。 书生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终究化作一道白虹贯向无尽远,赵寻安心随意动瞬间来至一片灰白天地。 大地天空于此断裂,若山崖,前方便是蕴有无尽雷霆的幽暗虚空,虽是第一次见,但有个声音与赵寻安心底说,这,便是世界尽头!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世界 下 书生立于天地断裂处,有些出神的看着世界尽头,许久未曾言语,赵寻安靠过去与他一起观。 在这天地消无之地,雷霆隆隆里,便神识都变得有些滞涩。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生突然开口: “你觉得,这方世界如何?” 赵寻安闻言先是一愣,略作思量赞叹的说: “草木生灵尽是繁茂,天地法则完整合理,自是完美至极,仙尊威能果然无匹!” 以赵寻安所见,只凭气息扰动便让天地间诞出灵智,除仙无他。 且这个仙指的是神话时寿岁无疆的天仙,而非如今只万年的地仙。 “完美?” 书生挑眉,摇摇头笑着说: “师尊有评,此方世界却是极差,我之创与万物根本不和,实乃中下。” “本是不明,可看到绿洲才知,师尊分明是顾忌我心,多与了几分评价。” 说罢书生摆手,两人瞬间来至一万丈山崖,正当赵寻安不明所以时,书生再言: “认真看,是否能寻到,这方世界的缺陷。” 虽不知书生由来,自己因何步入这方幻境,但赵寻安知,便如宇皇帝尊出现一般,定然有其缘由。 目之所及天地悠悠,清虚灵气与大地生,至云端做雨雾再落,循环往复不停歇,草木丛生灵智兴旺,一切尽是欣欣向荣。 赵寻安看了许久也未曾看出所谓缺陷,但觉完美至极,便只得苦笑着说: “仙尊无匹,您的师尊定然更是非常,我一小小微末如何看的出好坏,您属实太过抬举了。” 见赵寻安如此说,书生有些惊奇的侧目,待看的赵寻安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笑着说: “便未曾想到,你也有如此谦逊时候。” “......您也是我故人?” 赵寻安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将将见到便觉熟稔,与许久前竹海幻境所遇书生无论打扮气质都是极其相似。 但彼此境界却是天差地远,所以不敢冒昧言语,不过能有如此话语,不用想,必然又是位不知起于何处的故人。 “故人,便看你怎么想了。” 书生笑,用手指点点浩渺天地,沉声说: “师尊与我说,这方天地之败有二,一曰盛一曰矩,如此说,可能看透?” 盛,只听一字赵寻安便恍然大悟,这方世界真就太过兴盛了! 天地间所诞灵气繁多,已然汇聚成海成湖,万物生灵也尽是如此,莫说如山蛮兽,便蚊虫之类也是大如屋舍。 草木与之相比更加庞大,不说直入云端的巨木,本应扎高的茅草都有十余丈高,真就兴盛到了极致! “盛,有何不好?” 赵寻安疑惑的问,书生摇头: “莫要沉与表象,用心去看,认真说与天地纵横,这世上能比得上你的,除了师尊真就了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真就想问一句,你那说了数次的师尊到底是谁? 只是见书生满面认真,便压下心中疑惑沉心看。 不知过了多久,看着万物生长万物灭,周而复始沉沦不变,有模糊思量涌上心头,待世界渐渐变得平淡,终究了然。 “仙尊,可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过于繁茂有损根基,终究归于平淡?” 赵寻安轻声问,书生看看他,笑着点头: “果然与过去大不一样,少了太多桀骜,多了许多谦逊。” “不过眼光还是犀利,这轻易看透事物本质的本事,还是那般惊艳。” 听闻书生如此说,赵寻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转而好奇的问: “只是这矩是何意,难不成是规矩?” “便是规矩!” 书生认真点头,大袖挥舞间世间变幻速度快了无数,通天巨木轰然倒塌,如山蛮兽化作泥腐,终究再开轮回周而复始。 原本的繁茂渐渐归于平淡最终荒芜,有生灵诞出灵智想要奋力一搏,却被天地间纵横的大道法则牢牢锁死。 无数次的逆天改命终究未果,世界走向枯竭,最终在电闪雷鸣中被虚无淹没,化作书生手里鸽蛋大小泥丸。 “矩不可缺,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但是,务须牢记其中分寸。” “矩乃成就而非枷锁,与之逆天改命的机会,才能真正轮回,你可明了?” 书生说的认真,赵寻安点点头,有些懵的问: “却不知仙尊与我说这些有何用处,我不过一小小蝼蚁,哪掺和得了这般开天辟地般大事。” “......便是与你说个一二,能用便用,不能用,当做雨打风吹去也无妨。” 见赵寻安迷惑,书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十余息才止,颇有些感叹的说: “说来我不过一藏于道痕里的影子,能与你这老友相聚便觉幸甚。” “你我皆是那些无量之影,但求畅快便好,其他真就无谓,该说的说与你,可心里想的却是自由自在。” 书生言语与赵寻安不小惊,忍不住看着他,嘴唇蠕动半天却说不出半点言语。 “便世间相同的两朵花,说的何其好,可你我为甚,便要与那朵花相同?” 看着虚空里不断落下的雷霆,书生轻哼: “师尊说的那个矩,是我的错,可诸般因果加持你我,却又如何不是枷锁,剥夺你我逆天改命真正轮回的机会,却又得何事何方,才能挣脱出去?” 说到这里书生意志有些消沉,赵寻安心肝怦怦地跳,心中有些念头慢慢滋生,思量许久才声音沙哑的问: “可能告诉我事情缘由,还有我的出身来历?” “你觉得,我能说?” 书生摇头,苦笑着说: “若是能说早便说了,何至于在此纠结。” “......便知是这般结果,诸多所谓故人都不能言,可是矩的缘故?” 赵寻安也是苦笑,书生咧嘴笑: “你猜。” “若是扶摇九天之上,我是不是就能知晓一切。” 见赵寻安说的认真,书生收了笑仰头望天,点着头说: “若真能扶摇九天之上,所有疑障自然消解,只是那处存或不存如今都是不知,真就不是那般容易。” “不过于你来说却是个希望,毕竟你与天地间所有皆是不同,却与那九天之上大亲,大不了,重建尔。” 见赵寻安张口欲问个,书生再笑: “莫多问,终究都是矩,能猜到便是你的本事,想要多知却是妄想。” 第三百三十九章 离别 上 “......我便发觉这天地属实让人憋屈,有事直言就好,非得遮遮掩掩,半点痛快畅意未有!” 赵寻安大大的叹了口气,书生见他如此却哈哈大笑起来,满面忍俊不住的喜,属实让赵寻安懵,不明他的意思。 “有些事你不知,真就好笑!” 言语间虚空里的雷霆越发近,书生敛笑叹气: “该走了,也不知还有没有现身的机会。” “仙尊,可能告知名号?” 发现自己的身影在变得透明,赵寻安拱手问,书生点头: “姓何名景明,字仲默,莫要忘记了。” 言语刚落赵寻安便觉眼前一变,扫视左右已然回到被掀了顶的静室,缩至三尺大小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便在身旁,悬于空中缓缓的转。 思量之前幻境所见,赵寻安略作沉默,再次捉剑做笔,认真与九大道本之下刻录详书: “水可析可合精无人也;火因膏因薪神,无我也......” 冬去春来时日渐逝,自凝丹后赵寻安再未离开过逍遥派所辖,每日除了问诊教书授道便是与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刻录,便修行都被压了下来。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鬼蜮那边的仙宫遗迹已然彻底浮出融世,诸多势力往来,终究被几家占有。 不过传闻其中最大机缘已被地藏大尊取走,如今所余便尊者都有些看不上,与天下修士的吸引力属实少了太多。 本来南水尊者想要门内弟子前去历练,却被赵寻安阻止,缘由倒也简单,九个卦象皆是诡,天下秘境遗迹诸多,犯不上前去走险。 南水尊者了然点头,因着赵寻安逍遥派有大变,不但接到云山上宗回执成为下宗,便门派功法也有进步。 平日里门人破境者比比皆是,随时间流逝宗门会越来越旺盛,真就用不到去那般地界历险。 说起五年里变化最大的,必然是已然十七的廖有成。 自十六岁根骨愈合,天通体不再泄气,修为便是一天一个样,短短一年时间里不但筑基,便小境界也突破至四重天! 这般速度整个逍遥派无人不惊,便南水尊者也是感叹,若是继续保持如此速度,与他百八十年时间,说不得便能直入青云,成就仙尊之位! 虽说赵寻安这做师父的也感到吃惊,但还是被南水尊者夸张的说辞逗笑,行百里者半九十,境界越走越难并非叠加。 世上先行急速者繁多,可登临峰顶的又有几? 听闻赵寻安言语南水尊者却是摇头,认真说: “他人自然不可免俗,但只要有您这做师父的教导,所谓艰难险阻便是坦途。” “我有信心,有成不及百年必是老祖,便神君也有可能!” 南水尊者真心实意的说,赵寻安却笑了,轻摇头说: “天下无有不散宴席,前几日我有卜算,命里变数将临,却是个孤雁北飞,一切,却要看他自己了。” 赵寻安说的略显萧瑟,南水尊者却是听得有些懵,正欲询问这孤雁到底是谁,北山神君却寻了过来: “掌门了不得了,宝仙九室天的执事寻了过来,还带着不少人,气势汹汹的,说不得是要问罪呐!” 听此言语南水尊者立时站了起来,宝仙九室天可是十大超脱洞天,远在无法计算距离的中域,平生毫无瓜葛,怎就突然寻上门来,且是问罪? “一起去吧,叫上有成母子,离别真就到了。” 赵寻安起身先头走,南水尊者与北山对视,有些好奇的跟了上去。 所谓问罪是北山戏耍的说,来者确是宝仙九室天执事,不过只有一人且态度恭谨,气的南山尊者抖手便与他后脑勺一个大巴掌。 这疲沓玩意儿,自打破境神君人便不正经起来,真就是欠拾掇! “夫君!” 黄四娘一见男子便扑了过去,紧接就是呜呜的哭,赵寻安了然点头,真就和卦语一般,劳燕双飞终究聚,浮萍寻根归彼岸。 “傻孩子愣着作甚,那是你父亲,且去。” 赵寻安轻拍有些愣神的廖有成的脑袋,将他推向那处,略显生疏的父子相认,悲戚终究化作喜。 “好叫尊者、太上长老知晓,我当年因着某些不足道之事被家族驱赶追杀,幸得活命且入了上宗宝仙九室天。” “得仙尊亲点入了洞天内门,如今也是破入元婴,终究有了些许自保的能力......” 男子态度恭谨说的认真,就如话本所载差不多,便是个家族弃子终究走上高峰的故事。 如今境界虽算不得高,但超脱洞天执事的身份在,世间能为难的真就很少,前些时日得了妻儿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至于所求也是简单,却是要带母子俩回返,一家人团聚。 “廖生廖执事,有成已是我逍遥派弟子,且还是太上长老亲收,你却要带他回返宝仙九室天,可觉妥当?” 这话南水尊者不好说,北山却是直言不讳,毕竟廖有成乃逍遥派未来弟子臻首,身为太上长老的赵寻安也是给予厚望,岂能说走便走? 听闻北山神君言语,男子面上也是浮起黯然,一入宗门深似海,岂是那般容易脱离? 且这些年若是没有逍遥派护着,自己妻儿怕是早遭不测,自己上来便说如此言语,确实有些过了。 “便你会大义凛然,想想你家小子,当年伤着是谁在要死要活?” 赵寻安使劲瞪了北山神君一眼,惹得他尴尬的笑,自家小子自家痛,心肝宝贝眼见便要没命,做父亲的哪个能撑得住? “回便回吧,不过只与你们两年时间。” “欲在仙途走的长久,有些东西必然要取舍,上自掌门尊者下至新入门的弟子,与有成尽是看重,想的便是百年以内能够破入元婴甚或神君。” “你也是修行中人当知其中轻重,且有成已经十七距离成年不远,雏鹰振翅乳虎啸林,若是窝在你的羽翼之下,岂能长进?” 赵寻安说的认真,廖生面上却是浮起喜,真就未曾想到他这做师父的会如此通情达理。 再三承诺后廖有成与黄四娘收拾行囊便要离去,毕竟天南地北,即便中途有不少传送阵,可路程属实不近,真就得花费不少时日。 第三百四十章 离别 下 黄四娘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活命之恩不敢忘。 廖有成则是磕了九个响头,数年教导庇佑,比起自己许久不见已然生分的父亲,与他来说赵寻安这个师父反倒更像父亲。 自小儿少年通往成年,这人生最重要的时刻里尽是做师父的相伴教导,与廖有成来说,赵寻安就是最重要的父辈。 分别在即真就恋恋不舍,泪水哗哗的落。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待一两年后有成必然回来!” 赵寻安与他擦去泪水,送一家人离去。 “可算知道命里变数将临,却是个孤雁北飞的意思了,有成这孩子一走,心里还真就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南水尊者叹气,北山闻言却是皱眉: “掌门您这言语有些不对,一家三口正是团圆,何来孤雁北飞?” 南水尊者闻言大怒,正欲再与他个大巴掌,心头却是猛地一震,忍不住望向赵寻安。 见他如此赵寻安笑着点头: “终究是合体尊者,看来已然明了。” “原来,是先生要走了。” 南水尊者声音有些低沉,赵寻安在的这二三十年最是舒心,诸般事情都有得处,便可望不可及的尊者都入,真就是一家人。 如今知晓将要离去,心中却是沉甸甸的忧。 “便如之前所说,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我在河畔镇一住便是三十年,也该出去走走了。” 见南水尊者北山神君皆是黯然,赵寻安笑了,一处居住三十年时间实在不短,说来人生中真就未曾这般长久待在一地。 “且放心,又不是不回来了,逍遥派河畔镇,何尝不是我的家?” “只是我的修行与他人不同,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看世间万般变化才是精进的方向。” “你们却需努力,若是哪日我已大进归来,你们却依旧原地踏步,可有面子?” “说不得一把年岁,都修到狗身上了!” 赵寻安逗趣的说,南水两人咧嘴做笑,却比哭还难看。 隔日河畔镇大摆筵席,不止逍遥派门人,相邻镇子的尘民也是流水般的来。 与这方地域的尘民来说,医诊三十余年的赵寻安早便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听闻老神仙动了游意将要离去,心中自然不舍。 临近黄昏赵寻安才得动身,特意嘱咐南水尊者,定要把杏林堂设下去,救急救人乃是大功德,这些年不少弟子得了医术教导,寻常病症已然不在话下。 拱手与众人道别,赵寻安纵身直入云端,先是掏出留有宋戳子神识的玉简观,置身却是极远无有半点音信,便曼陀罗女也是一般。 略作思量,终究往云山上宗所在飞去。 之所以动了游心,皆因前些时日夜里突然惊醒,心中万分想念赵萍儿,可是卜算许久依旧无有定数,只知晓,落处依旧是那云山雾绕。 夜不能眠的赵寻安索性依着故人不停推算,结果有好有坏,不过都是不涉性命之事,却把赵寻安的思念之情勾了起来。 阿姆、赵萍儿、宋戳子、鱼粮、六钧神君、令狐清等等,便中土大千众人也是思量许久,一想如今已是开元八十余年心中便有伤感。 大乾那些不能修行的故人,便如官家红蜓等,应该已经逝去,心中真有种沧海桑田人道沧桑的重。 再便是,沉寂许久之后,赵寻安想要再上层楼,尤其看到自己徒儿的飞速,却是也想走快些,看看元婴境界的风景。 未曾坐当年传送阵,赵寻安便依着性子一路向北,见着名山大川就落下,寻龙走,若能发现晶洞灵石,境界定然飞速提升。 只是昆仑虽大,但修仙之人也是诸多,晶洞灵石真就快被占完,偶尔所得也有,却是不多。 这日正在循着龙脉走,突有一人惊喜喊: “赵寻安赵师?”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猛抬头,心神也是微微的颤,称谓赵师的必是中土大千生人,未曾想数十载过去,竟然得遇同乡! 一条红影瞬息到身边,却是位长相明艳的女子,毫无顾忌一把抱住,面上尽是真诚至极的笑。 赵寻安听她叽叽喳喳言语许久才想起,却是当年从诡异山谷一同走出,后来加入提灵堂的女修。 只是当年虽说见过她本貌,可之后所见却是赤裸八分熟的烤肉,若非气息声音未变,真就不一定想得起。 “乡党,这些年过得如何?” 待女修兴奋稍减,赵寻安与她边走边说,数十年未见,当年的些许隔阂早已消散,余下的,却是亲人般的感觉。 “还能如何,不好不坏罢了。” 说到这里女修面上的笑容微减,摇头轻叹气: “山川秘境里是人人羡艳的天纵,可到了昆仑大秘境,不过一寻常弟子,修行这些年也只是步入金丹两重,距离元婴遥不可及。” “说实在的,早数十年便后悔了,真想回去,但是,真就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女修的声音有些颤,禁不住揽住赵寻安的臂膊,面上尽是苦涩。 赵寻安知她没有他想,只是因自己是乡党而生眷,便拍拍她的手说: “终究不是咱们的世界,有些生僻之意也是正常,可仙途本就如此,大道通天越走越是孤寂,到得最后莫说人,怕是头驴都见不得。” “峰顶风光虽好,却只能独览。” 女修闻言先是笑,紧接面上却是浮起酸涩: “少时以入仙途为傲,大些只想更攀层楼,到得如今却尽是后悔。” “若当年允了竹马婚事,说不得如今已是儿孙满堂,即便死,也可含笑。” 看着女修眼角泪水,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仙途争锋,首要便是坚定的向道之心,这般悔恨心思,真就不是好事。 说不得,道心已然受损。 捉起手腕诊,未及多久赵寻安便眯起双眸,竟比自己所想还要严重! “乡党,这些年修行,可曾惹下仇家?” 赵寻安沉声问,女修微怔摇头: “宗门规矩森严,便山门都不容易出,哪来的机会惹下仇家,赵师,可是我身上不对?” 略作思量赵寻安决定实话实说,便轻轻点头: “你的丹田被人下了禁制,道基受损,道心之所以动荡,也是有其缘由。”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夺运 上 “怎么会,我在提灵堂便是个无有依靠的边缘弟子,自许生死后更是孑然一身,与人红面都不敢,如何会有仇家?” 女修使劲摇头,赵寻安眉头却是皱的更高: “许生便是那位乡党?” “嗯。” “如何死的?” “因着灵药与宗门天纵起了争端,被一剑斩杀,魂飞魄散。” 女修黯然的说,赵寻安但觉胸闷,忍不住大大的吸了口气,这许生与前生的自己,何其的像! “我记得当年那位元婴老祖曾言,能与禁地自行走出的皆是少有天纵,那般言语,难不成却是放屁?!” 赵寻安语气带着些许冷,女修轻摇头: “司徒慧外事并未说谎,将入宗门三五年时确实看中,我俩也是出息,无论真诀还是术法掌握都是极快,便掌门尊者都有夸赞。” “只是不知何时我俩待遇突然便消了,无论何事皆有人作梗,渐渐变得边缘,许生便性命都没了。” “......这般久了还不知乡党姓名,属实有些失礼。” 赵寻安轻声说,女修仰头,笑着说: “蒹葭,吕蒹葭,赵师可要记好了。” “莫叫赵师,寻安便可,你我皆是中土生人,与大世界便是亲人,师之一字,生分了。” 赵寻安摇头,吕蒹葭面上浮起大大的笑,用力点头。 “云山上宗我已寻到,还是极远处逍遥派太上,宗门里人尽是友爱,且有同于中土大千所来乡党。” “既然在此过的纠结便索性与我走,怎地也是一家人,莫怕纠责,便一小小提灵堂,真就入不得眼!” 吕蒹葭闻言一愣,渐渐眼中浮起水雾,再次用力点头,面上笑容更盛。 “走之前却要做件事。” 赵寻安与吕蒹葭身上捉一丝因果,一边卜算一边说: “怎地也得把你丹田里的禁制废了,寻到那人倒要瞧瞧,到底为何作祟!” 因果明显,卜算落处也是清晰,便在向北五十里外,吕蒹葭皱眉: “五十里外便是提灵堂山门所在,看来真就是宗门里人下的手!” “既如此那便走,倒要看看这提灵堂,会有何等处置。” 赵寻安点头,刚欲跃起飞去,左手指节却抖,忍不住好奇的问: “蒹葭,既然山门不好出,你今个却是因着如何出来的?” “是刑堂执事的吩咐,说让勘察百里内地形,要做细分的地图,可是有事?” 听闻这般问,吕蒹葭立时知晓有事,赵寻安点头: “与你下禁止那厮正往这里行,倒是用不到去你宗门了。” “我且躲躲,看他究竟想要作甚。” 说罢赵寻安便隐到了草木丛里,收敛气息,便如无物。 吕蒹葭凝神看着天空,心中实在好奇,到底是门内哪位与自己下的禁制,毁坏自己道基道心,堪称十恶不赦! “吕蒹葭,你在此作甚,怎不往地裂谷那边行?” 未及多久一男子便飞了过来,见吕蒹葭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立时不悦的问。 吕蒹葭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下禁制的竟是刑堂执事,既然决定离去便不再畏惧,立时大声问: “也是我之前愚钝,未发现事有不对,你乃刑堂执事,何时担起勘察测绘的行当了?” “高行孙,可能与我说说,到底何时与我丹田动的手脚,这些年困我与囚笼,到底是何居心?” 提灵堂刑堂执事高行孙闻言禁不住愣,真就未曾想到,自己眼中胆小懦弱一无是处的炉鼎,竟能看透自己所下禁制。 思量之后却是了然,忍不住赞叹: “做的那般隐秘却依然被你发现,不愧源地气运守护之辈!” “至于何时做的手脚,自然是数十年前。” “若能夺了你的道基,有那般了不得的气运守护,保不齐这分神的境界便破了。” 吕蒹葭见高行孙未有隐瞒详细的说,忍不住咬着嘴唇问: “说的如此明白,可是今日便要动手?” “许生之死,莫不也是因着如此缘由?” “聪明!” 高行孙高高竖个大拇哥,掏出把薄刃尖刀笑呵呵的说: “堂里那些傻厮没有半点忍耐,那般豪夺堪称最差,气运只余一成不足。” “我与你身谋划数十载,如今正是硕果累累之际,但若采摘少说也得八九成,待遇神君天劫,怎地也有了八九成的抵挡信心。” “我手里尖刀乃是上宝,割肉断骨便如切泥,不会多痛,放心去吧!” “......天刑!” 吕蒹葭被高行孙的言语气坏了,扬手便是大招,无数火球与虚空现,拖曳火尾若箭矢般急落。 “收~” 高行孙举高右臂与空中画了个圈,漫天飞舞的火球立刻聚拢凝结,不到四五息的时间便化作一颗火红珠子落在手里,有些好笑的说: “不过一小小初境真君,谁与你的胆子,和我这元婴老祖动手?” 说罢高行孙用力捏碎珠子,落地大步走向吕蒹葭,尖刀与手中飞速的转,颇有种猫戏老鼠的感觉。 便在不及丈许时,赵寻安优哉游哉走出,挡于前,笑吟吟的看。 “......你是何方神圣,提灵堂门内之事,容不得他人插手!” 突然出现的赵寻安吓了高行孙一跳,能避开他这元婴老祖的灵觉,显见不简单。 “蒹葭是某妹子,我这做兄长的岂是外人?” “提灵堂怎地也是正派宗门,如今门内执事却想活剥生吞他人道基气运,若是被你们掌门知晓,可还有脸面称谓正宗?” 赵寻安笑着问,高行孙看着手中法镜大大松了口气,讥笑的说: “我当来了条猛虎,怎知却是个土狗,区区金丹如此猖獗,谁与你的胆?” 言语间高行孙来到赵寻安身前,未用术法,抬手急落,一个金丹而已,与他这元婴老祖来说,真就上不得台面。 赵寻安面上依旧是嘻嘻的笑,上身未动,右腿却如攻城铁锥般狠狠踹在高行孙腹部,便听嘭的一声响,高行孙若箭矢般极速飞了出去。 “嘭嘭嘭~!” 腰粗大木连断数根高行孙才止住身,血水从无法置信的颜面喷涌而出,腹部一个深深的鞋印,差点把他身体贯穿! 吕蒹葭也是惊,一脚便差点把元婴老祖踢死,赵寻安,真就是金丹真君?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夺运 下 “孰为猛虎孰为土狗,可看得出?” 赵寻安近前负手立,轻笑的问,任由惊恐的高行孙一遍遍看手中法镜。 “你、天纵?!” 终究是仙途磨砺许久的人物,一下便知赵寻安身份,金丹境界只一脚便把自己这元婴老祖放倒,能做到的,也只有那些体质超群不落凡类的天纵! “你说那?” 反手夺过紧攥的尖刀,赵寻安提起高行孙,一刀贯穿肩膀将其插在树上,然后便把真气侵入,寻找与吕蒹葭相关的那丝因果。 “......真是了不得,除了他,竟然还有十余个将你当做炉鼎寄生的,这提灵堂,莫不是左道的堂口?” 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一把扯开高行孙的衣裤,二指并作刀狠狠扎入丹田! “啊~~!” 便如烧红的铁杵直入脏腑,那种痛楚超乎想象的剧烈,便高行孙这般元婴境界的修士也扛不住,忍不住放声大叫起来。 “原来,却是这么个东西!” 略作寻摸赵寻安二指夹着个沾满血污绿莹莹的物件退出,吕蒹葭见了立时一惊: “这不是宗门刑堂的铃虫吗,诸多远行弟子都要植入,说是监察状态,数十年前就被植入了!” “提灵堂果然有问题,这可不是什么铃虫,而是蛊虫!” 赵寻安皱眉,二指微微用力便把蛊虫捏的粉碎,艳绿色的汁液落到地上瞬间便融出坑,升腾起的酸腐味道令人作呕。 “敢、敢毁掉铃虫,小子,你死定了!” 即便丹田受创痛处难当,高行孙依旧颤抖的说,面上带着阴笑,作为本源世界来者的吕蒹葭非只自己受益,便门内大人物也是不少。 如今铃虫毁掉因果牵绊,看他们往哪里逃! 见高行孙如此,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孟浪了。 掐指推算心头微颤,竟是个群狼潜行,阴阳两重天的卦象! “走,此地不能久留!” 赵寻安当机立断,抓起吕蒹葭的手便要离去,高行孙却是哈哈大笑: “跑不掉的,你杀了铃虫因果已生,堂主和诸位长老必然赶来,却看你如何招架!” 见他如此高兴,赵寻安二话不说并指点落,随后拉着吕蒹葭腾空飞走。 “......这是作甚?” 高行孙声音有些颤抖的呢喃,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盏茶功夫后,三条身影落下,为首者穿一袭绣着金纹的黑衣,脸面冷若冰霜,透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显见是长居上位之人。 “吕蒹葭哪里去了?” 黑衣人沉声问,高行孙刚欲开口,丹田里的刀锋真气便突然爆开,与他小腹开了个拳头大小的深坑,血水混杂肠脏噗的飞了出来。 “啊~~!” 高行孙痛苦哀嚎,丹田被毁真就成了废人,再无步入仙途机会。 “废物一个!” 黑衣人扬掌拍落,高行孙脑袋嘭的一声爆开,粉红脑浆森白骨碴溅了满手满身,黑衣人却半点不理,径直飞入空中: “务必抓住吕蒹葭,关乎宗门诸多分神,便掌门能否踏入大尊也是相关,决不能让她逃了!” “能轻松破掉高行孙丹田者境界定然不低,行事务必小心!” “诺!” 两名上境元婴老祖大声回,腾空飞起,寻着铃虫与的感觉直飞而去。 “......却是不好,有你体内蛊虫做标,有高手追来!” 赵寻安一直散着神识,虽说带着吕蒹葭之字形的飞,且还在诸多地方打下气息,但还是被提灵堂的三人寻了过来。 “寻安,你便如之前与高行孙那般施为,取出我体内蛊虫!” 吕蒹葭也是果决的人,立时咬着牙说,便是丹田受损也好过被那些混账捉回,数十年做了别人炉鼎,如今想来真就愤懑难当。 “且落下应对,你体内的怕是母虫,未必好取。” 赵寻安摇头,拉着吕蒹葭径直落入密林,不及盏茶功夫,一上境老祖便跟着冲了下去。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便在老祖狰狞冲来之际,一粒青豆落地,无数藤蔓巨蟒般冲天而起,瞬间将他包裹成球! “剑山!” 提灵堂元婴老祖大吼,成千上万长剑骤然与体内爆出,真就如同一座各色剑锋构成的剑山,把周围藤蔓丛林瞬间清空。 “杂碎,看你还有何等本事!” 元婴老祖狞笑,赵寻安也是笑,手中天晷轻轻落: “一钧,花开!” 元婴老祖笑容骤僵,剑山中突然绽放数朵银亮莲花,似若陀螺般高速旋转,顷刻把他搅成肉泥! “走!” 赵寻安拉起吕蒹葭再次一路向北飞去。 “寻安,你如今到底是何境界?” “与你差不多,金丹三重天。” “......果然,你这般人物,远非我等庸俗可比!” 吕蒹葭感叹的说,将将那个元婴老祖她识得,乃是刑堂二位副堂主之一,元婴八重天的境界,却在赵寻安这金丹三重手里走不出两招。 彼此间的差距,真就是天壤。 “莫夸,认真逃,待得安全,由着你夸出花来!” 赵寻安往嘴里塞了两枚灵丹,运动秘术狂飞,只是有吕蒹葭牵连,属实比自己飞行的速度差了太多。 未及多久,终究被另一位寻上。 “窍鬼!” 余下那位刑堂副堂主大老远便甩出一个墨黑盒子,被阳光炙烤不到三息就化作灰尘消散,露出一只面目狰狞厉鬼呼啸着急掠千丈,瞬间来至两人身后。 “魂来~!” 厉鬼化作黑云瞬间笼罩两人,阴寒气息立时流遍全身,三魂七魄嘶吼着想要脱体飞走。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赵寻安狠狠咬破无名与空中画,龟蛇二形盘旋做太极,血渍正点其中,便听一声巨响黑白二色绽放,瞬间把厉鬼所化黑云消散! “且看你们往哪里跑!” 虽说破除妖邪,可刑堂副堂主已经借机靠近,手中血红妖刃狠狠斩向赵寻安! “二钧,满园!” 猛然转身,天晷狠狠斩落! “噹~!” 锋刃相交发出刺耳鸣音,副堂主刚欲变招,却见千朵万朵莲花开,瞬间把目光所及占满,便自己身上也在绽放! “噗~” 莲花徐徐转,筋皮骨肉随之粉碎,化作红艳艳泥水洒落大地。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再入禁地 上 “走!” 虽说接连斩落两位元婴,可赵寻安心中不好的感觉却是更加强烈,强忍真气耗尽的虚弱感,揽着吕蒹葭豁命的飞,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好本事,不及盏茶便干掉我刑堂左右手,大世界天纵,必然有你一位!” 身为刑堂堂主的黑衣人赞叹的说,面上尽是真心实意,丝毫见不到半点因着左右手殒命的怒。 “高境神君?” 赵寻安深吸口气沉声问,刑堂堂主轻点头: “然,可是要与我搏?” “对。” “跨一大境为天纵,却从未听说可连跨两大境,可有信心?” 刑堂堂主抖手,一把由诸多不断哀嚎面孔构成的邪异之剑,缓缓与他手心伸出。 “提灵堂说来也是正道宗门,为甚你们行的手段,却是这般邪门?” 赵寻安神识远超常人,一见便知那些面孔都是生人魂魄,且因果落处尽在刑堂堂主,说不得便是死于他手,被邪法炼制成器! “何为正,何为邪?” 刑堂堂主认真问,赵寻安皱起眉头正欲言语,刑堂堂主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正道背地里一样行腌臜之事,邪道未必就不尊仁义礼智信,手段无善恶,由得,却是人心!” 话音刚落刑堂堂主便已近身,妖剑刹那便至赵寻安颅顶三寸,却被高高撩起的天晷牢牢挡住。 “啊~~!” 锋刃交错,诸多面孔立时放声大哭,血泪哗哗的落。 赵寻安带刀退避,血泪散处立时升腾起浓浓黑烟,显见酸毒极重! “好本事!” 刑堂堂主赞叹的说,瞬息又至身前,妖剑不停的落,赵寻安一时疲于挡带。 “能与我三成力战十余却不落下乘,小子,可与我说说出身?” 手中剑落不停,刑堂堂主如闲庭漫步般悠然自得,却是轻笑的问,赵寻安眼角微动,心里忍不住叹。 与北山那般将将入境分神的神君相比,欲待冲击合体境的老神君的本事强了不止数倍,若是认真,说不得便两掌之数都承不住! “你猜!” 赵寻安咧嘴笑,猛然把丹田真气运到至极,放声大吼: “巨灵神,丈二磐石,杀!” 便在身躯骤然变大的刹那,浮生盾与青木盾也随之现,赵寻安手中天晷绽放金芒狠狠斩落! 刑堂堂主不受影响,依旧笑呵呵的举剑,便在锋刃交错刹那,赵寻安骤然再吼: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 左掌猛然打出,刺眼白芒炸裂,若万千光剑射向四面八方。 妖剑上的诸多面孔立时狂吼,纷纷化作鬼魂飞起,欲待再入轮回。 天晷之前格挡消失,锋锐刀锋直冲刑堂堂主颅顶落! “叮!” 赵寻安双眸骤缩,只靠一指之力便抵住天晷锋锐刀锋,眼前这位提灵堂的刑堂堂主,真就只是一个分神神君? “嘭~!” 左手挡,右手落,六面盾牌顷刻碎裂,体若磐石的赵寻安被打的腾空飞起,未等调整好姿态,又被紧随而至的刑堂堂主,一脚踹向地面。 便听轰得一声巨响,地面凹陷一个深深大洞,赵寻安躺在底部,忍不住接连吐了三口老血,磐石模样的腰间,更是碎裂露出红灿灿的血肉。 “我这八分力,感觉可好?” 刑堂堂主落下,一脚将欲待起身的赵寻安再次踹回深洞,随后便是连续落足,身负重伤的赵寻安毫无招架之力。 “火雨!” 吕蒹葭见赵寻安遇险,立时施展大招,只是漫天火雨未带落下便被刑堂堂主一巴掌扇灭,笑吟吟的与她说: “莫急,等下便轮到你。” 言语间脚下动作依旧,丈二磐石身上的坚硬石肤大片脱落,血水哗哗的流,赵寻安支撑不住,慢慢显化出原形。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的磐石身自动褪却,赵寻安大口吐血,胸腹深深凹陷,几欲折断。 “且放心,你身上的气运比吕蒹葭还要盛,我舍不得杀。” 刑堂堂主终究收脚,看着吕蒹葭不顾危险奔向赵寻安,满面泪水的与他服药,却是笑呵呵的说: “这般关爱真就惹人心痛,待回得宗门便剁掉你俩手足,挖眼注耳割舌劓鼻,作对鸳鸯人彘,岂不美哉?” “且放心,定会好吃好喝养着,这般大的气运怎能放弃,定要你俩长命才好。” 笑着说,言语寒冷至极,吕蒹葭闻言身体不停颤抖,赵寻安借着咳嗽往嘴里塞了一瓶灵液,便在药效升起的刹那,沉声说: “极者,尊圣人也!” 六字落,原本满面笑的刑堂堂主面色骤变,但觉身躯突然一沉,心头立时涌起不善,未等做出反应赵寻安已然扑了过来,天晷狠狠斩在左腿。 便听噗的一声响,毫无防备的刑堂堂主左腿齐膝断,赵寻安抓起吕蒹葭一飞冲天,便被一拳打断右腿也不理。 将将运用的正是仙家才能施展的仙域,第三道本乃是极字篇,五丈内对方法力境界受损,自己战力翻倍! 可即便如此赵寻安也知,自己绝不可能是刑堂堂主对手,一击得手立时奔逃。 “杂碎,我要把尔削成人彘养在茅厕,屎尿粪污每日的吃,永世不得超生!” 刑堂堂主真就大怒,捉起自己断足箭矢般急飞,哪怕赵寻安运动秘术不断往嘴里塞灵药,可彼此距离依旧在不停靠近。 “寻安,便死我也不想落入他手!” 吕蒹葭声音颤抖的说,赵寻安苦笑: “自然,你我又不是蛆虫,真若那般莫若死了还好。” “......往那边灰雾里飞,且搏上一搏!” 吕蒹葭咬紧银牙沉声说,抬手指向远处被雾气笼罩之地。 赵寻安不知缘由,但也知晓不能犹豫,大不了死,总好过便成腌臜蛆虫! “想死,哪有那么简单,恶鬼缚灵!” 见两人调向冲向云雾里,刑堂堂主立时明了意图,心中禁不住一紧,抖手打出一个墨黑纸包,瞬息便至近前,嘭的一声爆开。 “缚!” 纸包爆开立时化作一数丈大小鬼物,大笑的把两人吞入体内。 正在急飞的二人身躯骤冷,魂魄如被无数恶鬼拉扯,便要停在当空。 赵寻安知晓事有不好,但荡魔天尊及温元帅令将将用过还未显化,情急之下想起地藏大尊所行,立时一指点落: “普化天尊令,雷庭显化!”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再入禁地 下 敕令出口天色骤变,劫云瞬间密布,更有无数雷龙与之穿梭,便大半天际都被遮蔽! 隆隆雷声里雷龙电光互相纠结,化作一方霹雳天庭缓缓落,恶鬼哀嚎抽身想要逃窜,可只是被威压波及便化作轻烟散。 满面狰狞扑将过来的刑堂堂主见了脸色急变,二话不说转身便逃。 有恐怖气息锁住他这始作俑者,其中威能恐怖,便掌门尊者也有不及,但若慢上一步,必然身死魂碎! 吕蒹葭惊喜的看着赵寻安,这位故乡故人的本事属实超乎想象,便将要走向大圆满的元婴神君都不可敌! “扶着我,快跑!” 赵寻安声音颤抖的说,汗滴如雨水般落,瞬间便把衣衫打湿,人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消瘦。 见赵寻安情形不对,吕蒹葭紧忙揽住腰肋拼尽全力掠向雾气笼罩之地,原本威能恐怖的霹雳雷霆不到五息便化作清风消散,有濛濛细雨落,大地草木立时疯长。 “忘八端,上当了!” 本在没命逃窜的刑堂堂主猛转身,看着远方景象但觉火气冲天,终日玩鸟竟被鸟啄瞎了眼,简直岂有此理! 赵寻安用颤抖的双手掏出大把灵丹往嘴里塞,他是怎地也未想到,地藏大尊所行普化天尊令,与灵气消耗竟然这般大。 若非有体内磅礴宇宙金丹支撑,怕是瞬间便会被吸死! “到了!” 两人一头撞入雾气笼罩的丛林,吕蒹葭欣喜的说,刑堂堂主见终究让他们逃入,忍不住大声咒骂,随后毫不犹豫的离去。 因着大量灵丹补充微微好转的赵寻安望着刑堂堂主远去的身影,好奇的问: “蒹葭,这是哪里,为甚你们刑堂堂主这便放弃了?” “可记得当年刚来时那山谷,这里也是一方禁地。” 吕蒹葭轻声说,声音嘶哑老朽的可怕,赵寻安猛转头,却见身边丽人竟然满头白发,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寻安一把搂住摇摇欲倒的吕蒹葭,惊恐的问。 “便如山谷木异,此方禁地得入者大步老死,能如你这般不变的真就稀少。” 吕蒹葭伸手抚摸赵寻安脸颊,轻笑着说: “其实死了也好,说不得魂魄能归故里,百十载岁月终究看透,所谓长生仙途不是赏而是罚。” “若有来生,定然做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妇人,那才是真正幸福的人生。” “乡党,我去了,愿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言语刚落,吕蒹葭的皮肉衣衫便化作灰烬飘落,白骨叮当落地。 三十息后,白骨也化作灰烬融于地,隐约间魂魄扶摇直上,与这世上,再无半点痕迹。 “哈哈,哈哈哈!” 赵寻安紧握双手,将将伊人还在怀中,如今便半点痕迹未有,数十载岁月终究见到故人,可故人却这般消散无影,一时间心生茫然,却是莫名笑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寻安终究止住笑,抹去面上泪珠,有些颓废的说: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啊陈子昂,你他娘写的真棒!” 说罢仰躺在地,望着湛蓝到带着些许假的苍穹,许久不愿起身,日头慢慢西沉,素娥缓缓东升。 “嗡~” 夜半时分露水滴落,正中赵寻安胸口,数十载未曾有过变化的美人指绽放温润红芒,原本滞涩的心神立时变得灵动。 赵寻安猛然坐起,取出美人指,感受着阿姆温柔的气息,眼神再次变得坚毅。 颓废不能长久,自己身负诸多期盼更有无数谜题需解,他人可悔可惑,自己却不能。 贴着心口握紧美人指,赵寻安轻声呢喃: “阿姆且等着,那九霄之上,便死我也要去!” 说罢起身,赵寻安看看入口,先朝吕蒹葭逝去处深深躬,后大步往里行。 既然诡异与己无用,那便深入走走看看,无人禁地多有灵药宝物,且自己本就是昊天垂青之人,说不得便会有机缘落。 果不出赵寻安所料,只行五百步便有诸多收获。 千年灵药多不可数,便神识里血红发紫的万年份也是常见,若是全部采了,恐怕储物戒指都放不下! 只是思量过后,赵寻安只取了千年份九颗,万年份三颗,且周遭都有同属,涸泽而渔的事情不能做。 一路行远,赵寻安忍不住皱起眉头,发现此方禁地与何景明未曾创灵之前的世界极其相似,虽说草木茂盛,却无半点灵动之气,便虫鸣鸟叫也半点不见。 踏着似毯茅草上行,灵药真就铺天盖地,赵寻安却再未入心,只是放开神识大步走,朦朦胧胧里有点灵犀,似乎,有东西在前方等着自己。 上山下山复上山,便在看到巨大巢穴的那一刹那,赵寻安禁不住按了下心口,虽不知所以,但这里,就是召唤自己之所在! 虽说神识过处无有生命迹象,但赵寻安还是取出天晷谨慎行,眼前蚁巢高达数百丈,看三丈余高洞口便知,里边原本的居民定然硕大无比。 踏着平滑泥地步入蚁巢,不及四十步便见到一位蚁巢主人,一只长度超过五丈的巨大蚁兽,甲胄般坚实的黝黑外壳在火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金。 只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清风徐徐过,缝隙处便响起细微的呼啸,赵寻安临近看,坚硬外壳里空无一物,血肉已不知消失多久。 沿着通道一层层往上走,蚁兽遗骸越来越多,当在近百丈高的巨大空间看到那只数百丈大小的蚁后时,赵寻安只觉心肝砰砰的跳! 小山般巨大的头颅上刻有一行亘古仙文,细看,却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灭归元瘟兽与太皇黄曾天! 这是自得见巨灵神遗骸后,赵寻安再次见到神话传说里仙家的痕迹,且是威名赫赫的雷祖。 虽只了了二十余字,可内里所含秘密真就不少。 雷祖普化天尊乃是南极长生大帝化身,统御天庭战力最强雷部,是为帝尊之一。 太皇黄曾天则是仙界三十六天第一天,乃是距离人世最近的仙界。 瘟兽倒是未曾听说,但归元之名却是惹得赵寻安心惊,当年玄龟逝去时便曾警告,小心归元者!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仙山仙宫仙奴 上 思量许久,赵寻安忍不住用力抿住嘴唇,这些年零零散散得了许多消息,让他隐隐窥视到神话时代的些许端倪。 巨灵神、银甲战将、归元者,由不得让人思量,那满天仙神,保不齐,真就遭了大灾! 赵寻安用力摇头不再多想,毕竟不过一小小金丹,仙神之事与己相差属实太远,便是知晓也无有半点用处。 如今要想的,却是如何直上九天,能够位列仙班再言其他! 吸口气绕过庞大蚁后,赵寻安往深里行,将将便闻道若无若有的香气,随着渐渐深入蚁巢腹地,那般诱人的味道更加浓郁。 沿螺旋阶梯一路上行,数百丈近顶时有阳光射入,却是蚁巢顶部破了个巨大的窟窿,窟窿下边应是雨雪聚合而成的一潭水。 潭水清澈无有鱼虫,却长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墨蓝色块根,一根指头粗细的老藤直连外部,而香气根源,便是块根。 赵寻安捞起细观,寻珍录与诸多医书药书均无记载,倒是与五千年锦绣时蚁巢所长乌灵参近似。 “......且品上一品?” 赵寻安用力咽了口吐沫,说来也是一大把年岁的人了,修仙岁月也是陈长,早应没了口馋的毛病,可今个闻到块根特异的香气,属实有些把持不住。 未做太多犹豫,赵寻安摘下捧起小小咬了一口细品,性味甘平入口即化,清流瞬间通透全身,便精神都为之一振。 赵寻安双眸微亮,捧起块根大口朵颐,未及多久便吃的精光,已然许久未曾晋升的灵根,自然而然破入二品。 把犹带三两小种的老藤放入水里,赵寻安一时也是有些感慨,数十载岁月吃了无数灵药,可灵根未有半点步进,本以为是到了极限,如今看来,却是药效还不够。 丹田运转,真气在奇经八脉奔涌,赵寻安轻点头,境界相同,但真气总量与运转速度都有增加,灵根的效用,依然立竿见影! 从蚁巢飞出,赵寻安一路向北,虽是禁地,但方向不会有错,云山上宗便在那边。 一气飞出将近六个时辰,原本淡淡的雾气变得浓烈,数十里外化作贯通天地的纯白幕墙,赵寻安略作犹豫,一头撞了进去。 “嘭!” “额地个脑壳哎~~!” 赵寻安怎地也没想到雾墙会这么薄,便扎宽都不及,一头正正撞中巨木树瘤,差点把颅顶撞碎! 人轰然坠地,赵寻安捂着颅顶哼哼半天这才好了许多,不过血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显见伤的不轻。 吃下丹药,赵寻安在巨木林中穿梭,但觉自己便如来到巨人国度的小人,便一枚叶子都能盖住十余个自己。 欲待御气飞行,却发觉此方大道法则有异,拼尽全力也无法腾起,便只得以步当车大步向前。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究从巨木林里穿出,落脚却是一处悬崖,四下打量,原本的蒙蒙雾气渐渐散开,大日照耀下,超乎想象的景色与眼前展现! 滚滚云海里,绽放五彩光芒的仙山缓缓飘过,凤鸾拖曳彩尾风火鸣叫盘绕山巅,诸般光华笼罩的无边仙宫便如中流砥柱,任仙山云海涌,自身分毫不动。 霞衣遮体的仙子嬉笑着与仙宫间穿梭,更有十余身负背光的仙君驾云来去,不经意间散溢的仙元便如洪流泄,与四面八方起浪潮。 赵寻安猛然转身捂住双眼,血水顺着指缝不停流,心肝嘭嘭跳个不停。 古有传闻,仙界不可观,彼此空间不同大道不同,法则不允,天地不允。 原本只当是个无有根据的言说,未曾想真就如此! 便只是看了几眼双眸就开始皲裂流血,就连丹田运转也开始变得滞涩,若是非要观,双眸定会瞎,说不得一身功力也会消散的一干二净。 吃下丹药乃至灵液,过了许久伤势才好,赵寻安略作思量还是转身望向那处仙境,都说仙界早已消失,可将将所见又能是甚? 幻境秘境却不可能有如此大威能,只是观便毁伤道体。 难不成,真就是一方,坠入红尘的仙家圣地?! 再瞩目,之前景象已然大变,云海消失仙人消失,所见仙山仙宫坐落葱郁,诸般光华半点不留。 赵寻安眉头高皱,几疑之前乃是幻境,便在疑惑之际突闻痛苦吼叫,葱郁丛林被恐怖力量大片扫到。 一身高近乎十丈的仙家踉跄行走,不到十步便化作一条狰狞恐怖的腐烂巨龙直冲云霄,苍穹因之皲裂。 数百丈长巨龙径直飞入,瞬息没了声音。 紧接右侧也有大音响起,一十余丈高衣衫褴褛巨汉高擎手中青锋,怒吼斩向远处。 便听轰的一声,前方数百丈高石山被一剑斩成两瓣。 赵寻安瞠目结舌的看,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便心神也在动荡,这般大的威能,莫不就是遗落仙家? 怎么气息,如此像仙家遗迹里的仙奴? 思量之际脚下悬崖剧烈摆动,赵寻安紧忙垂首观,竟是一高达百丈,如顽童所制一般粗鄙的木头人,正隆隆的过。 便在行至悬崖正下之际木头人猛抬头,两枚数丈大小棋子般黑黝黝的眼睛直盯赵寻安,两方身形同时僵住。 “......” 双方对视柱香时间,赵寻安眼皮跳个不停,不知这巨大的木头人到底何意,便在准备转身离去之际,木头人突然跪倒,用双手疯狂捶打大地。 “轰轰轰!” 超乎想象的力量打的地面如同波涛般晃个不停,脚下悬崖突然断裂,赵寻安大叫着坠向山谷,恍惚间仿佛自己正落向无底深渊。 有诸多怪异身形不断出现又消,便巨大鲲鹏、烛龙,也从眼前飞速的过。 “嘭!” 巨大的力道突然临身,赵寻安一口老血喷出,人立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寻安缓缓睁开眼,但觉头痛欲裂,环顾四周,竟是在一间屋子里。 勉力起身欲待从储物戒指取丹药疗伤,却吃惊发现,自己竟然无有半点真气,丹田就如一块铁饼,竟是变成了普通尘民。 不知到底生了何事的赵寻安艰难下床,扶着墙壁喘息的走出屋子,入眼处却是一片翠绿山谷,谷地里错落十余栋生着袅袅炊烟的屋舍。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仙山仙宫仙奴 下 近山坡处能看到有牧童放羊,再远处,还能看到正在耕种的农人,眼前是一片山间尘民村落的景象,按道理赵寻安应当从来未曾见过。 可不知为甚,赵寻安却觉得异常的熟稔,便如游子离家多年,回来所见,依旧是那片亘古不变的景象。 “夫君,你醒了?!” 身后传来惊喜声音,赵寻安闻言身躯不禁一颤,怎地如此像阿姆? 虽说一起仅仅五日,可阿姆却是赵寻安毕生不能忘,那饱含思念的温柔话语,一直牢记在心! “痴痴傻傻的站着作甚,可是呆了?” 便在赵寻安浑身颤抖不敢转身,生怕只是相似时,风华正茂女子来到身前,用玉手捧着赵寻安的脸,笑盈盈的说: “可是回神了?” 女子面容异常的熟,有三分阿姆的影子,三分萍儿的影子,还有四分存在意识最深处的容颜。 葱葱玉指拂面,传来虽已忘记却依然刻骨铭心的的眷,赵寻安忍不住反手握住玉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阿姆,还是,青鸾儿?” 女子闻言双眸立时一亮,欣喜点头,轻笑着说: “这次还好,总算不是大娘、嬷嬷了。” 说罢拉低赵寻安的面,用双手揽住脖颈,轻轻吻了上去。 熟稔到极点的感觉传来,赵寻安忍不住用力搂住女子,温香软玉入怀,真就是阿姆回来了! 正是阳春,葱绿枝丫在徐徐清风中摇摆,赵寻安握着阿姆的手,踏着绿毯一般的草地走,心中尽是喜,但也有些惑。 “阿姆,为甚你的脸面,起了这般大的变化?” 赵寻安轻声问,阿姆与他个白眼: “便不能是人家长开了,不知女儿家的容貌五年就是一变?” 阿姆撇嘴说,赵寻安却是用力点头,说的在理,便如萍儿那丫头,莫说五年,两三年就是一变。 飞升时的模样与十二三岁简直天壤,一黄毛丫头一倾国丽人,若非熟稔到极点,都不敢相认。 自己与阿姆分别也有八十余载,生些变化属实应当! 见赵寻安这般轻易就信,阿姆忍不住笑: “便是个呆瓜,我又不是小女,容颜如何三天两头的变?” 说到这里阿姆用指尖点了点赵寻安的心口,温柔的说: “也是缘分,夫君得了本体这枚玉骨,日夜用心脉精气温养,我也因之脱离山鬼画卷融,数十载终究换来今日相逢。” “我这滴朝生暮死的往昔泪回归,容颜自然得了真身几分像,有些变化也是应当。” 阿姆徐徐说,赵寻安先是点头,而后更加迷糊的问: “都是一体,怎么容颜还会不同?” 仰头见赵寻安是真的不明,阿姆紧拥臂膊,轻声说: “你归去乃是所有人的伤,我与世间轮回寻,本体定于九天之上期盼归,无数岁月过去,又如何一成不变?” 不知为甚,听闻阿姆这般说赵寻安便觉心肝隐隐痛,思量许久再问: “如今相逢,可能告诉我过去的事?” 阿姆紧紧依偎,轻摇头: “说不得呐,终究是过去,那般重的因果沉沦何必担?” “再者说,如今的你已是大变,便是一个崭新人生,轻身而行,何必纠结那般多?” “......终究不是两朵花,而是过去如今了,却不知是过去好,还是如今妙?” 赵寻安轻笑着问,阿姆先是愣,紧接便抿嘴笑了起来,用力搂着他的臂膊说: “自然是如今的妙!”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时莽夫,如何比的如今谦谦君子......” 言语越来越轻,最终变作呢喃,泪水顺着阿姆脸庞不停地落,赵寻安心痛至极,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抱。 不知缘由,不知起处,两人在这既陌生又熟悉的山间村落住了下来,平日里除了耕读便是漫山遍野的游。 无所谓修行,无所谓其它,彼此相伴已然足。 一年后,小小村落行了个热闹的婚事,新郎是赵寻安,新娘自然是阿姆。 也是在这时赵寻安才知,阿姆本名,乃是瑶光。 夜晚时分,本应洞房花烛的两人坐在墙头,一身绿裳的阿姆指着夜空说: “转世轮回无数,我也遗忘了许多,只记得本体与我洒落时便在那处。” “不知多久虚空里化作繁星,诞了灵智与本体相通,心中却是惶恐,当时本体寻我归,与了瑶光的称谓,前世与你在一起的那许多年,真就是幸福。” 赵寻安轻抿嘴,玉指落处乃是北斗七星第七星,正是代表祥瑞的瑶光,乃是亘古之前便存,神话传说里为祖神融世时创。 只是思量间,阿姆言语里总有些混乱的感觉,便如之前许多次与故人相逢,甚或曾经偶见的宇皇帝君,与所知逻辑总有相抵。 “阿姆,为甚你便认得我是前生那人?” 赵寻安紧抱怀中玉人轻声问,阿姆用头顶顶他的下颌,轻笑着说: “那为甚,你会叫我青鸾儿?” “不知,只是刹那间有丝灵犀。” 赵寻安轻摇头,阿姆用手轻抚他面容,略带雾气的双眸中尽是眷恋: “夫君,你可知自己是如何的不凡?” “气运守护,昊天垂青?” 赵寻安挑眉,阿姆使劲摇头,伏在怀里轻声呢喃: “崇恩圣帝曾言,大中小千无量界,你便是唯一至真,与我等芸芸而言,便是心中那朵最美的花。” “但若见过,永世不得忘。” 听闻阿姆言语赵寻安眼角不停的跳,堂堂七尺男儿却被唤作花,真就怎么听怎么别扭。 “......诸多故人说过花,可都是受了崇恩圣帝影响?” 赵寻安咧嘴,阿姆摇头不语,只是紧紧抱着,慢慢入了梦乡。 轻轻抹去女子眼角泪痕,赵寻安卜算的左手抖得厉害,便骨节都被掐出血,望着高挂皓月紧咬唇。 不管过去如何,所知只三生三世,阿姆便是唯一的妻。 把阿姆轻轻放入红帐,赵寻安悄声出门,双膝跪,与昊天拜,真心诚意行稽首大礼。 所求在心,至于结果如何,终究不敢寻。 翌日,赵寻安亲手与阿姆盘起青丝,看着浮起红晕的面,心中尽是柔。 傻女子,你以为我不知,其实,我知晓的一清二楚!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谪仙 上 时间便如白马过隙,转瞬即逝,春耕秋收已十年,当年花娇做俏妇。 这一日春雷滚滚,酥油般雨滴润泽大地,赵寻安矗立雨中,看着一身布衣却难掩娇艳的阿姆用簸箕护着冲向自己。 “夫君,春雨凉森,你怎地也不知遮挡一下!” 近身后阿姆紧忙把簸箕扣在赵寻安头上,看着有些滑稽,但效用却是颇大,雨水串珠与边缘哗啦啦的落。 赵寻安一把将阿姆揽入怀,面上尽是悲戚,泪水似雨般落,流入嘴里尽是苦涩。 “夫君,你怎么了?” 阿姆心跳的厉害,十年同床共眠,彼此心灵早已相通,自家夫君心里的哀,清晰可见。 赵寻安摇头,似哭还笑的说: “十载岁月,我曾无数次与昊天祷告,可终究还是无可救,娘子,对不起!” 听闻赵寻安言语阿姆身体骤然一僵,过了许久才恢复,把头埋入怀中轻声说: “原来,你早知道了?” “......嗯。” 赵寻安轻点头,那年刚遇便有卜,却是个十年天与心所期,终做春泥了无痕。 将得卦语还有惑,可随相伴见长,那日洞房花烛终究知晓全部,阿姆用烟消云散换十年相伴,心中怎一个悲字可表。 听闻赵寻安承认,阿姆反倒大大松了口气,紧紧依偎赵寻安怀中,声音轻柔的说: “当年祈求十年相伴,终究得了心愿,奴家与昊天真就感激万分。” “世人皆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原本不懂,可与夫君过的这些年月真就是从未有过的快活,便当年也不能比,只可惜我的精血不足,无法与赵家诞下一儿半女,属实对不起逝去的公婆。” 言语间天色变,大日跃出乌云散,可雨滴不但不停,反倒下的更加浓密,只是原本碧蓝天空却在迅速褪色,未及多久就变得苍白。 山川丛林也是如此,原本的葱绿五彩被雨滴洗落,汇聚成斑驳溪流汇集,终究成河,汹涌奔向远处。 天地色淡,相伴十年的邻里若火中蜡般融化,继而消散不见。 盏茶不到天地便化作一笼统,只余灰白,便如被洗去墨色的画,不留半点灵动。 赵寻安紧紧抱着阿姆,与她擦拭七窍不断流出的血,泪水一直不停的落。 阿姆的颜色越来越淡,温润如玉的躯体渐渐虚化,再有不舍也知时间终究到了,双手捧住赵寻安的面,深深吻: “夫君,我爱你!” 言落,人如墨色洗,终究不见分毫。 赵寻安看看空空如也的怀抱,嘴角还有一丝温润存,悲戚疯狂涌,忍不住放声大吼: “娘子~~!” “轰!” 一言引得雷霆落,十年红尘身的赵寻安被劈的浑身焦黑,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灰白天地,不知何处起风抚,赵寻安缓缓醒来,张目刹那有光芒闪烁,原本的境界瞬间回归,且更进层楼。 不但步入金丹五重天,便灵根也是超脱,步入传说里的超品。 起身拂袖,身上沾染的污渍立时消散,化作灰白气息冲天起,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具是空。 想到彻底消散的阿姆,赵寻安心中再生悲戚,掐指卜算,却是个得偿所愿,便烟消云散,终不悔。 “哈哈,哈哈哈哈!” 赵寻安疯狂大笑,却在见到腰间草编香囊刹那收声,那是阿姆亲手编织。 未曾想万物俱消,香囊却存了下来。 “说情爱是小,可谁又知,天地寂灭万物消,却有一缕情丝留?” 苍老的声音传入耳,赵寻安猛回头,却见一满身具是裂痕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便盘坐身后丈许不及。 老者身形高大,即便盘坐都比赵寻安高,见他眼中有惑,忍不住叹气说: “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初见只觉幼稚可笑,可看得久了才知,却是这世上至真至诚,属实让人羡慕。” “香囊枯指务须收好,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所谓烟消云散未必便是空,毕竟昊天,也有说不得之事。” 寥寥几言,却让原本伤心欲绝的赵寻安起了莫大希望,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老丈,您所说,可是真?” “自然是真,说不得,便是这世上最真的话。” 老者点头,话里有话,但赵寻安不理,只要阿姆能归,便死都可以! “祈请老丈教我,该如何,才能让阿姆活过来?” 赵寻安叉手,深躬问。 老者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声音飘忽的说: “你知道的,只要扶摇九天之上,必得大圆满,心想事成也是一般。” “只是命数不能行二世,到那时你的心上人便是新人生,你却未必能入其中。” 虽不知老者来处,可不知为甚,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原本忐忑的心情立时安稳,只要阿姆能够活,便是遗忘自己又如何? 只要阿姆能得未来,自己便与世间消散也无谓! 疑虑消散大半,也有了寻根问底的心思。 “老丈,您从哪里来?” “还能是哪里,便是你想要去的那处。” 老者抬手指苍穹,身上衣衫大片脱落,赵寻安闻言心中颤,用力咽了口吐沫说: “仙界?” “不然还能是哪处。” “敢问老丈尊姓大名?” “哪来的尊姓大名,自坠落后长久岁月浑浑噩噩,更是化作这苍白不羁世界,属实羞于言。” 老者说的颓废,可与赵寻安却是大惊,十年所居是老者所化,他到底是何等存在! “数十万载积攒灵气诸多,本想一鼓作气冲上云霄,谁知化作世界成全了你俩,真就应了那句话,时也命也。” 看着面上有些惶恐的赵寻安,老者笑了: “不过正因如此,却也让已然步入邪道的我醒来,即便归于虚无也算不得坏,终究走的清清白白,却要与你说声谢。” 言语间老人身体大块脱落,天际传来隆隆大音,却是整个苍穹随之皲裂消散。 赵寻安用力抿嘴,老者气息让他亲近,忍不住轻声问: “老丈,可有我能帮衬之事?” 老者笑着摇头: “时间如长河,昨日河水现于今日实在不妥,旧日黄花终归还是逝去才对,帮无可帮,毕竟这是世界的根本。” “无论凡尘还是仙界,同样如此。” “......您,可是仙,神话传说里亘古长存的天仙?” 赵寻安轻声问,老人沉默许久终究摇头,叹气说: “谪落之徒再无长生,如何敢称仙人?” 言语黯然,赵寻安却是震惊莫名,自己,真就见到了仙家?! 第三百四十八章 谪仙 下 老人身躯崩溃的越发迅速,转眼不及半数,天地也是大片崩溃,隆隆之声震得心肝痛,赵寻安大声问: “老丈,九天之上到底有甚,为何便能复我娘子?” “这都想不明,本体而已。” 言语间老人只余半个头颅,天地也近乎消散,赵寻安紧忙再问: “若是上去,该如何找?” 老人已经彻底碎裂成飞舞的金沙,言语在空中回荡: “随缘便好,有缘哪怕时空决断也会再见。” “若是无缘,便咫尺,也是天涯。” 说罢金沙骤然爆开,化作光芒消散,赵寻安睁眼四顾,置身处一如十年之前,却是悬崖之上。 盘膝坐,一张残破画纸飘飘悠悠落,正入手,张开看。 模糊杂色里隐约可见十年景,下角有落款,钱默亭。 “......钱默亭。” 画纸渐碎,作蝶舞飞上云霄,赵寻安目光随之动,十年相伴,终究消散。 望着远处景象,巨大木头人已然不见身影,仙宫仙山依旧那般,赵寻安心有迷茫。 百余载人生比不得十年相濡以沫,恬静平淡的时光,远比三生三世重千百,如今消了,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心中尽是茫然。 盘坐许久风渐起,有清脆铃声起,隐含莫名规律,入耳却是赏心,便心思死寂的赵寻安也禁不住抬头望。 虚空里,身穿麻衣的行脚僧排成一列,顶着狂风缓步走。 虽立于空,但就是走而不是飞,小山般布囊沉甸甸压弯了腰,落足处绽开了花,朵朵金莲纷飞落。 打头和尚头戴斗笠手持九环锡杖,一步一顿,金环碰撞发出悦耳叮当,便呼啸狂风都不能掩。 赵寻安痴痴地看,虽是人生第一次见,气息却如他乡遇故知,尽是暖。 九位行脚僧步上悬崖盘膝坐,把赵寻安围在中间,打头和尚与他正对面,放下九环锡杖取下斗笠,却是位长须飘飘的儒雅比丘僧。 双手合十行佛礼,比丘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许久不曾转睛。 时间长了便赵寻安这般面皮厚的也受不得,苦笑着说: “大师,这般直视他人可有礼?” “贫僧看的是花不是人。” 比丘笑容不变,一语却引得赵寻安心颤,忍不住叹气说: “诸位大师与禁地当空行,便不怕岁月转瞬逝?” “甚或被那些仙奴般存在发现,说不得便是大劫。” 比丘再笑,轻声问: “闲闲坐于此险峻之地,施主,你为甚不怕?” 赵寻安闻言轻抿嘴,却未回答,面上平静心中惑,所谓的昊天垂青经了十年,真就不知真与假,所谓气运也是如此。 挚爱便在眼前消散,却半点法子没有,气运垂青,可是真在? 见赵寻安不言,比丘敛了笑,认真说: “昊天垂青气运护体,便这小小道痕畸变,自然伤不得施主。” “我等依大道律法行事,乃天道门徒,说来与你一般,岂会惧怕小小道痕畸变?” 听闻比丘言语赵寻安轻点头,难怪气息那般熟稔,像极了老天师,原来是天道门徒。 “大师,你等为甚要与禁地行,这里属实凶险。” 赵寻安轻声说,想起过去所见,便觉心肝忍不住的颤。 不过心底倒是隐约有些谢,若非波及坠落,如何能有十年相厮守。 见赵寻安开口,比丘沉声说: “亘古之前,苍穹之上有大变故,诸多超出大道法则的天外存在陨落中土大千。” “便他们那般存在,一滴血可化湖海,呼吸间便能消融万千生灵,恐怖法力若狂潮席卷,生灵似浮尘,毁天灭地只在刹那。” “此般变故终究触动昊天,亲自勾勒大道法则,把中土大千二分,沾染外来法则那些隐与道痕法则里,便是如今的昆仑。” “而那些安稳之地,便是凡尘。” 赵寻安恍然点头,原来昆仑,竟真是昊天亲自分出的一方世界! “无数岁月里,我等天道门徒行走天下,为的便是消隐那些外来法则修复禁地,再归昊天照耀。” “那些强大存在,可是仙?” 赵寻安轻声问,比丘笑着反问: “何为仙?” 赵寻安思量许久,数十载岁月过去,当年论断属实有了不小变化,比丘也不催,只是笑吟吟的看。 “证道、超脱世界之人,可为仙?” 赵寻安轻声说,比丘再问: “证的哪个道,却又是超脱的哪方界?” 赵寻安咧嘴无言,这让自己如何说,将将不过浮起的一点灵犀,怎知细处所落为何? 比丘知他答不出,已然沉声说了起来: “大道三千化生无数,皆为昊天勾勒,若是证道得允,又如何会如毒物般,把大世染成这般模样?” “至于超脱,真若超脱又如何会坠落大千?” “以贫僧论鉴,实乃异端,被天地排斥,便如病瘟!” 说到这里,比丘忍不住叹气,原本微笑的面上露出些许累,显见消隐修复的活计,并非那般容易。 见赵寻安隐隐有些明了,和尚再叹气: “其实不止那些天外来物,即便我等尽心,可这许多年新生禁地却是越来越多,可曾是天外来物?” “尽是自产自销,诸多存在仰仗昊天庇佑成长,最后却是妄想逾矩甚或取代,化作污染大地诡异,该如何说。” 赵寻安默然,一路走来所见天道门徒也是不少,大多随和,如比丘这般言辞激烈的,真就是第一次见。 不过赵寻安倒是能够明了,毕竟中土大千所谓异端不过寻常,禁地诡异更是不见,天道门徒便是秉承天意,落下些许指引便好。 而昆仑大秘境不同,禁地比比皆是,作为修缮之人接触颇多,有些激进也属正常。 “大师,这世上,可真正有仙?” 赵寻安再问,比丘笑了,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你将将所见那位,可不就是仙?” “......大师,您不觉得,自己言语前后矛盾?” 赵寻安咧嘴,将将还把自己所认为的仙说的一文不值,如今又说那位谪仙为仙,真就让人挠头。 “不一样的。” 比丘摇头: “此仙非彼仙,地仙可为仙天仙可为仙,一样事情两般做,所向不同因果不同,那位画灵舍己为人,乃是真仙!” 第三百四十九章 九重天 上 “如此说来,证昊天允道,舍己为人者,便为仙?” 赵寻安皱眉,思量着说,比丘再摇头: “却是有些笼统,之前说仙施主有几分犹豫,却是为甚?” “数十载前与仙自认有论,可岁月过后觉得有些肤浅,便做了些许改,却是让大师说的更加迷茫了。” 赵寻安苦笑,比丘却起了好奇,笑着问: “说说当年与仙的认知,贫僧却要品品,肤浅在何处。” “......真要听?” “自然,施主请说。” “长生不死超脱轮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山起一念海生,行污垢之地不惹尘埃者,便为仙!” 一开始说的有些赫然,可越说赵寻安心中越是坚定,待得最后一字,却是铿钪有力。 “如此论断何其妙哉,却比之前的证道、超脱之说好了太多!” 比丘赞叹的说,赵寻安咧嘴苦笑: “总觉如果只是这般,仙之一字便有些过于简单,和我心中所向,差距不小。” “是施主的心太大,长生不死超脱轮回都能看为简单,且看这世上,可有几多?” 比丘摇头,赵寻安咧嘴,发现人家说的真就不错,便原本认知里无匹的仙家都有些看不上眼,这数十载岁月过去,自己真就有些飘了。 “大师,神话言说里昊天便为仙首,唤作昊天金阙无上至尊,却不知是真是假?” 听闻赵寻安言语,比丘皱起了眉头,思量许久略显犹豫的说: “贫僧虽是天道门徒可体昊天旨意,但与昊天之伟无从推测。” “只是自认,昊天远非一个无上至尊能够表,或者说,那位神话传说里的仙首,不过昊天分身之一。” “曾有上古大能与昊天论,无所不知无处不在,圣灵万物之根本,五行天道之具现,便是昊天。” 说到这里比丘不再谈论昊天,而是认真与赵寻安说: “施主数十载前与仙论断,平僧以为最接近甚或便是神话里众仙家的本貌。” “只是我等先辈接引尊者逝去前有个论断,却与施主相似,可要听?” 赵寻安闻言点头: “大师请说。” “无生无死,跳出因果命运时空束缚,无所谓大道法则,获得真正自由可随心所欲者,才是真仙!” 比丘刚说完赵寻安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貌似这位名唤接引的尊者,与仙的论断比己更加的高。 “......便这般认知,神话传说里诸多仙家无一可达,怕是昊天都比不得,世上真能有?” 赵寻安是咧着嘴说的,只认是那尊者死去前的胡言,未曾想比丘却是认真点头: “世上真有,且知者诸多。” “却是哪位仙家?” 赵寻安思量许久也未想出,比丘却是指了指上方,认真说: “便是无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思量与无上的些许传闻,真就是那般! 因果命运时空不能束缚,祂所在时莫说大道法则,便是无都未有,若说世间真正自由随心所欲者,除了这位无上,再无其他。 “施主,昊天旨意让你我相逢,时辰已到,你该离去了。” 比丘双掌合十,认真说,赵寻安却是苦涩一笑: “我该去何处,又能做甚?” “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 比丘认真说,赵寻安用力抿嘴沉声说: “这便是我该去的地方,娘子与这消散,莫不如在此苦修,期待终有一日能扶摇直上。” 比丘闻言使劲摇头: “困守一地如何步进?” “世间道路千万,唯有走才可见尽头,大道法则万千领悟,只有经历才可得,希望所在,便是行!” “不说其它,施主心中除了娘子,便再无牵挂之人?” “若你这般,与他们来说可否也是一种悲?” 比丘言语与赵寻安心境生了些许触动,不说中土大千山川秘境里的好友弟子,单论同在大世界的赵萍儿,与己来说,妮子何尝不是重于生命的存在。 见赵寻安心动,比丘双手在空中画个圆,水波涌动化作镜,赵寻安好奇的看,吃惊发现身上竟然爬满藤蔓,肩头还有一株灵芝草。 “莫再迟疑了,此方禁地诡异难当,便将将静坐已是十年,若再长久怕这时光流速更胜,到那时说不得便会化作土木之身,那可真就融于大地了!” 用力点头站起,扯断的藤蔓劈啪作响,赵寻安低头看,竟有诸多茎叶穿入衣内,密密麻麻的须根附了大半个身躯。 招出六丁神火拂过,藤蔓立时化作青烟消散,便点灰烬都未留。 九位僧人同时站起与赵寻安施礼,在为首比丘僧的带领下步向虚无,赵寻安叉手送,心中突然浮起一个念头,忍不住大声呼: “大师,佛家弟子信奉的,不是佛祖吗?” 有声音与狂风中传来: “众佛也信昊天,大变在即,努力走下去,一路风景,终究不同。” “大变在即......” 赵寻安忍不住深吸口气,陨星落秘境开,看来那枚陨星带来的变数不止中土大千山川秘境,便昆仑大秘境也一般。 经过谪仙与比丘僧开导,原本颓废的心情终究缓解,赵寻安转身走向来处。 厮守十载静坐十载,二十载岁月过去,便不信那位提灵堂的刑堂堂主还能蹲守。 禁地诡异,入口一如当年无有半点变化,赵寻安与吕蒹葭消散处深躬,却见有小兽闯入,三五息便化作灰烬散。 赵寻安忍不住摇头,比起二十年前,似乎这片禁地的诡异,更加重了。 离了禁地赵寻安一飞冲天,直到发现提灵堂所占山脉才落。 沿着山脊走,见有宗门阵法,赵寻安略作思量运用土遁瞬间消去身影。 这些时日思量许久,赵寻安与龙脉晶洞生了些许思量,虽说寻龙诀所述晶洞龙脉多于浅表,可自己两次大得尽是极深,其中缘由却是引人深思。 提灵堂与己有大因果,吕蒹葭之仇必然得报! 过去无法入深,如今五行真法入了地境可以土遁,却是正好寻寻,若是真能发现龙脉晶洞,定要与他们毁个一干二净! 佛家有云,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善报恶报速报迟报,终须有报,地下千丈行百里,神识一片血红,真就让赵寻安,寻到了龙脉晶洞! 第三百五十章 九重天 下 看着被龙脉包裹的巨大晶洞,赵寻安放声笑,提灵堂且等着,必吸干所有灵石,破你龙气,毁你千秋基业! 晶洞里急行,由头至尾长度超过百里,便见多识广的赵寻安都有些心惊,便这大小除了大昆仑主脉,真就是第一次见。 只是灵石品阶算不得太过出众,无有金灵,便银灵也只了了,大多都是紫灵、红灵,不过好在量大,以赵寻安估量,说不得能连破数境。 未曾如过去那般采摘,赵寻安盘膝坐,土属五行真法破入地境后效用颇多,土石便可做灵气传导,属实方便了许多。 “且看看,究竟能到何等境地!” 赵寻安缓缓闭眼,丹田疯狂运转,整座璀璨晶洞立时一暗,灵气若狂潮般涌向体内,却被他节流。 这许多年过去心境有了不少改变,已然不是当年以破境为上,而是重于领悟,寻得路子,却是水到渠成。 冬去春来万物萌生,赵寻安静心与晶洞入定,思量百十载岁月,心中感悟渐多。 山脉深里修行,随日月渐长百里晶洞光芒越发的暗淡,渐渐的提灵堂也是有所察觉。 这两年,宗门所辖晶洞里的灵石品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便两个专供掌门尊者以及诸位分神大能的高品质晶洞里的红灵,竟然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退化成了橘黄,属实起了不小波澜。 因着此事提灵堂掌门尊者亲自做过检查,却吃惊发现灵气在急剧消散,来处却是山脉至深! 动用诸般手段也未曾找出缘由,掌门尊者只得下令把所有灵石全部取出,收入法阵守护的库房。 普通门人从未见过那般多的灵石,皆是面露欣喜,可提灵堂高层却皆是满面寒霜。 灵气不明缘由消散,若是无法阻止,提灵堂传承无数岁月的山门总坛,真就毁了! 花费巨大代价请来长于捕捉天机的命师卜算,未及刻钟便狂吐鲜血,与掌门尊者一语便走: “实乃因果报应,贵宗门行事不端怕是惹了天怒地怨,秉天地至理的气运,也是那般好抢的?” 命师化作白虹一飞千里,跃空时还使劲拍了拍衣衫,仿佛提灵堂乃污秽处所,半点不想沾染。 “......” 掌门尊者眼角禁不住抽动,知晓命师所言为甚。 数十年前因着刑堂堂主提议,与两位来自源地的弟子身上下了蛊虫,欲夺他们气运为己用,刚开始确实有些效用,数十载里连破小境。 可先是男弟子被失手斩杀,紧接女弟子看破逃入禁地,二十余载未出十成已经被岁月侵蚀死掉。 自那以后便霉事不断,当时便有所感,只是不涉及根本便想着不用理睬,因果虽重,可在岁月磨盘之下,终究会慢慢淡去。 只是怎地也没想到,因果报应会来的如此猛烈,说不得宗门的千秋基业,便会毁在自己手中! “把刑堂堂主与我叫来!” 掌门尊者面若寒霜,虽说当年之事得了自己允,可罪魁祸首却是刑堂堂主,宗门遭如此大劫,他这始作俑者,必须承担责任! 便在执事领命去往刑堂之际,刑堂堂主早已离去数万里。 作为宗门高层怎会不知灵气溃散? 这些年也知气运之事惹下篓子,以掌门尊者脾性,想便知定会推出替罪羊,自己却是不二选择,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知晓刑堂堂主出逃,提灵堂掌门尊者大怒,派出诸多高手缉捕,并与临近宗门发出玉简求助,声势属实不小。 不过诸般事由与赵寻安无关,看着已然半点灵气未有的晶洞也是感慨,两年时间把百里灵石吸的一干二净,却是从来未曾做过的事情。 若说因果,怕是大于天了! 若是未曾有那十年,赵寻安定不会如此,可如今与九天之上真就有些躁,再加与提灵堂有仇,便不管不顾来了一遭。 当然,效果也是出众,仅只两年便从金丹五重破入九重,每半年一个台阶,这般速度属实惊人! 只是与灵石的消耗真就恐怖,若非如今转化日月星辰之力的本事渐长,九重天是绝对入不得。 “刑堂堂主,若再遇,必将你斩与刀下!” 赵寻安哼声,土遁入地,直冲龙脉而去。 虽只是四个小境界,可赵寻安战力怕是得翻了好几番,原本觉得无可匹敌的分身神君已然平视,再遇刑堂堂主,有十足把握斩落! 又下千丈,终究寻到磅礴龙脉。 与他处不同,此方山岳龙脉竟是由石乳成河,大部汹涌奔向地底,少部上扬成就晶洞。 赵寻安本欲随河流直入地下至深,观到底何等景象,怎知不及多久便觉头晕眼花呼吸艰难,便真气都开始变得滞涩。 心中立时升起警意笔直向上,这才想起五行真法有载,地境入地不得五千,土灵过重,会同化万物! 一路从向上终究寻到巨大石厅,石乳化作广袤山腹湖泊,可见数枚龙丹与之浮沉。 赵寻安拿起不由自主想起飞升的龙脉真龙,上界等己,却不知那上界是昆仑大秘境还是九天之上。 这许多年也是多有卜算,却半点落处未有,隐约想起,仙以脱出,天机不可测,真就有些遗憾。 捡起龙丹细观,里边便龙形都未成,想要蕴出真龙,怕真得海枯石烂才可。 略作思量,赵寻安与石厅勾勒一巨大法阵,聚合地下龙脉催化龙丹,便半点龙气也不与提灵堂留。 月数终究完成,赵寻安咧嘴笑,直冲山峦巅峰去,破土出,直向数万里外。 毕竟此方落下大因果,若是被有心人寻到,却是一场劫难。 一路向北三日才落,赵寻安与大沼岸边坐,内观丹田混沌,二分更加明显! 苍空青白幽海深邃,真气化作道道龙卷冲天起,仙元道种于水面载浮载沉,相伴大道藏真经铁卷,竟隐隐放着金芒。 而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却离从海底升起,悬于空中,在诸般真气龙卷的冲刷下,莫名气息越发的重。 赵寻安思量许久终下定论,招出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取金镶玉再化刻刀,把自己所创浩然诀,以亘古仙文篆刻其上。 第三百五十一章 同宗弟子 上 之前赵寻安只是把文始真经篆刻与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可这两年闭关入定,间歇里有过诸多思量。 作为本命法宝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承载诸多,与己可谓一心二体,文始真经是好,但不能代表自己所有。 浩然诀、两仪参同录、寻龙诀、寻珍录等诸多功法才是自己全部! 之所以把浩然诀作为第二篇,实因其为赵寻安所创,内里根基熟稔到极点,且于文始真经融洽,可将日月星辰之力转化为灵。 与如今的赵寻安而言实乃重中之重,今后能否摆脱灵石困境,便看浩然诀! 浩然诀创与开元历初,如今已过数十载,且其中缘由主要与尘民相合,赵寻安一边篆刻一边思量,慢慢的,却有不同念头浮起。 起于尘持之正大刚直,若是改,却是毁了与坤圣言语之和,再不是浩然二字表。 莫若另创功法,以篆刻诸般法诀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为基,与己熔炼万千的能力! 想到便做,赵寻安沉下心思把浩然诀篆刻完毕,然后就是大道藏真经、五行真法,诸般法诀一一上录。 岁月如流水,赵寻安与大沼一呆就是五年,每日除了篆刻便是踏水寻幽,终究把所知功法尽数篆刻。 五载刻录看似无功,可与赵寻安而言却是相当把诸般功法再次细琢,境界虽说未曾步进,却变得万分巩固,便丹田运转也流畅了诸多。 便在最后一笔提起的瞬间,这些年的思量终究汇流成河,一篇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功法,与识海轰然浮起,不是徐徐出,便是一气而成! “原来,便是如此!” 赵寻安感叹,再捉笔,用度七七四十九日,终究把新创功法篆刻完毕,名唤,紫气诀! 刻录完毕,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自然而然升起,五彩光芒衍射,把天地映的如同仙境。 便这一刻,作为本命法宝的八卦图真正成型,沼岸有狂风起,掠过徐徐旋转的阴阳鱼及五行八卦,立时化作灵气流入身体。 赵寻安嘴角微翘,意念落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轰然坠入水中,涌浪之力,同样化作灵气归体。 运用诸多,赵寻安嘴角微翘终究变作哈哈大笑,日月星辰风水洪震,天地间诸般气力均可化作灵气! 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终究被己炼制成天地间不二存在! 万般气力皆可转化灵气,而灵气也可转化成万般异种气力,论古今,从未有过这般存在。 虽说如今转化速度效率还低,不过丈许小河,但赵寻安有信心,总有一天会化作三江五海,那时莫说己用,怕是滋养天地都有可能! “彼其娘之,我这是创出了个甚!” 想想可能的未来赵寻安便觉有些心惊,不由自主抬头望天,朦胧间有所感觉,说不得自己,创造出了个便大道法则也未载录过的,了不得的宝贝! 将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收入丹田,赵寻安看看已然烂熟于心的大沼,轻叹气,该离去了。 世间多有大能与某处证道之说,这淼茫大沼,便是自己的证道之地! 腾跃入空,瞬间化作白虹一贯千里,赵寻安如今的飞行速度超过过去数倍不止,若再施展秘术,怕是神君也追之不及。 本想一气飞回云山上宗,可行到一处见下方有片颇大城池,赵寻安掉头飞了过去。 说来已是二三十年未曾见过真正的人间烟火,心里真就有些想念。 城外落下云端步行入,一路走过尽是嘈杂,也是座尘民修真共生的大城,赵寻安看着川流不停的人马,感受许久未曾接触的热闹,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仙途多孤寂的说辞真就不差,一次闭关便是许多岁月,境界越高越是如此,便于这人间烟火,都有些陌生了。 找一门面不小酒楼登顶,坐于临街的顶楼,好生点了一桌席面,赵寻安边吃边看。 虽说有灵气人便不会饿死,可许多年未曾进食真就委屈了肠胃,勺筷舞动间已然清了三遍,赵寻安依旧不住口。 这般景象引得酒楼来往之人侧目,不过倒也未曾太过惊奇。 平日里也有不少出关的修真大快朵颐,一日未成仙,这口舌之欲便消不了。 “可有听说,南极长生大帝的宫阙,在大泽禁地显化?” “这般大的消息岂能不知,不但听说,我还去看了!” 赵寻安这正吃的畅快,耳边一直有邻桌修士言语,本来不甚在意,可听闻到南极长生大帝心里立时一动,便沉下心思静静听了起来。 因着并非密事,几位修士也未注意,说的声音属实不小,倒让赵寻安听了个贴切。 “自地藏大尊得了成仙机缘,以及东皇钟自行飞走后,仙陨域的仙宫妖冢便不得尊者大尊看重,如今已然消停数十载。” “属实未曾想到南极长生大帝的宫阙竟会在大泽禁地显化,传闻里机缘天大,藏有仙尊破境超脱的可能。” “如今各大洞天福地都有人来,传闻十大超脱洞天及隐世妖族大尊也有到。” “诸方存在都想独揽超脱机缘,彼此打的那叫一个狠厉,便我这站与禁地外观望的都差点殒命。” “那些冲入禁地,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神君大片的死,便草木都被染成血红,真就惨不忍睹!” “听闻左道邪修也是大批现身,倒不是去争抢机缘,纯粹就是吞噬夺取道基,诸多原本还有救的神君尽被啃噬,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真就让人听的心悸!” “何至于此,成就天仙的机缘乃是尊者、大尊、仙尊所求,分神神君为何要去掺和?” 有修士倒吸着凉气问,那位亲临现场的修士却是哼声: “南极长生大帝化身为谁?” “便是神话传说里天庭雷部大尊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辖属诸多仙家大能,这方道场仙宫,说不得便是传说里的神霄玉清府!” “九天雷公将军、八方云雷将军、五方蛮雷使者,诸般雷部仙家大能尽归那处,机缘岂能只有一个?” “说不得便是铺天盖地的有,雷部长于攻伐,若是得了,可真就有了大威能!”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同宗弟子 下 几位修士说的热火朝天,赵寻安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如今身上强大的本事真就不少,可若论最强,必然是与地藏大尊那处捉矩学来的普化天尊令,雷庭显化! 二十余年前,能从提灵堂刑堂堂主手里逃得性命,此式仙神大敕令功不可没。 只是所需真气恐怖,便赵寻安这超乎寻常千百倍的都顶不住,最终霹雳天庭未及落下便化作清风散,但其中恐怖威能,哪怕二十余载过去赵寻安依旧记忆犹新。 雷系术法乃诸般法术里攻伐之最,听闻几位修士的言语赵寻安也是动了心。 那般多的雷部仙神,即便天尊的法则过强无法施展,能得其它也是好,思量如此赵寻安心有定论,把桌上酒菜一扫空,又打包了些卤酱酒菜转身便走。 虽说大泽禁地如今凶险,可赵寻安自认与他人相比,还是多少有些保命手段。 卜算探路土遁行进,不与诸方尊者照面,便只是体悟法则道痕,无有争端,应是无妨。 出了酒楼直往城外,人流混杂,却差点与一挑着柴担晃晃悠悠的卖柴翁相撞。 见老人家身体消瘦衣着褴褛,赵寻安道歉后不引人注意的与他手里塞了个布包,几步身影便隐入人群。 卖柴翁小心打开看,竟是两块黄灿灿的灵石,忍不住望向远处。 虽说赵寻安早已走远且有无数人挡,可卖柴翁似乎依旧看得到,目光随他走向转,许久才深深叹了口气说: “变数降临,这风浪,终究越来越大了!” 便在将要出城时,赵寻安一个不查竟把一身穿素白褶裙的七八岁囡囡撞倒在地。 见圆滚滚的面上尽是泪花与灰烬,赵寻安心痛至极,紧忙取湿帕与她净面,且买了面人糖画与她开心。 可是询问大人在哪总是不言,赵寻安也是挠头,忍不住四下打量,待回身囡囡早已不见,便探出神识也寻不到。 赵寻安一时有些心急,忍不住飞上高空四处找,却被管事修士唤落,随后询问周围之人,却都说从未见过那般小人。 一个粉嘟嘟的小囡囡便这般消失不见,赵寻安心中真就有些慌,因之寻到夜幕落,终究放弃,深深叹气步出城池,化作白虹直向大泽禁地。 卖柴翁坐于城墙下,静静看着赵寻安离去,粉雕玉琢的小囡囡拿着串糖葫芦边吃边说: “便你忧思多,这世界早已腐朽不堪,如同一潭死水,便是滔天巨浪才好,清洗过后,终究有些清新的味道。” 说罢小囡囡依着墙角坐,目光穿透无数落在赵寻安身上,尽是喜。 飞三千里,远处有五彩霞光闪烁,照应天地分毫可见,正是大泽禁地。 里边修士多少不知,可围在外边的最少也得十数万,这还是目光可及的,真实数目怕是远超,便仙宫妖冢融世时也无有这般多。 赵寻安随意寻一处落下,正待打量禁地里景象,身后却传来惊喜呼喊: “赵长老,可是赵长老?!” 赵寻安猛转身,眉头禁不住微跳,能这般呼喊的,必然是山川秘境里的云山宗弟子! “真的是赵长老,可想杀我了!” 一身穿绿袍男子惊喜行来,叉手便是深深躬,赵寻安紧忙扶住他,也是发自内心的笑。 真就是与己一般来自中土大千的云山宗弟子,名唤郑兴! “噫吁嚱,这般广大世界你我却能相逢,这缘分属实不浅!” 赵寻安扶起郑兴,随之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看着近处那些同样打扮的修士,有些疑惑的说: “你这穿着可不像云山上宗的打扮,可是入了他处?” 郑兴苦笑点头: “当年落入昆仑大秘境遍寻上宗不到,未及多久便遇凶险,亏得扶柳门师兄救助,之后属实用了不小气力救治。” “救命之恩莫大,诸位师长又是看中,说不得只能加入,却叫长老笑话了。” “怎会!” 赵寻安摇头,笑着说: “当年飞升前掌门便有言语,修行之途求得便是个自由自在,送众弟子飞升不为其它,便是盼个你我宏图,记住自己根便好,其他无论。” 郑兴闻言用力点头,引赵寻安行往僻静处所,本想席地畅谈,赵寻安却抖手扔出桌椅,便菜色茶酒一应,属实与他不小惊。 赵寻安笑着说: “也是巧,之前于一处多备了些酒肉,却是成了你我相逢的席,这缘分,可真就不浅!”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笑,数十载修行路,得见故人,怎一个喜字能表。 推杯换盏遥想当年,两人也是感慨连连。 开元三十二年飞升时云山宗共九人,如今除了赵寻安、郑兴以及留在云山上宗的萧常建,其余六人查无音信。 也不知是如他这般入了其他宗门修行,还是已然消泯于世,这仙途大道,真就不是那般好走的。 “因着有中土大千气运护佑,这些年修行还算得体,宗门师长也是看重,如今与宗门领个执事的位子,境界也已是金丹九重,再有个十余载的沉淀,想必就能步入元婴。” 听闻郑兴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挑眉,百十年便可入元婴,这速度,真就不慢,一声天纵绝不为过。 “那便提前恭祝,山川秘境里诸多修士,能入元婴的又有几何?” “飞升昆仑大秘境,于你来说真就对了!” 赵寻安与他敬酒,两人均是一口喝干。 放下杯子,郑兴摇头,泪水哗哗的落,一边用手擦一边颤着声说: “这边再好也是异乡,梦里时常想起云山宗大家,还有中土大千的爹娘妹妹。” “修行年月无数,想来不止爹娘,便妹妹小橘子也已入了土。” “有时真就后悔来这大世界,若是待在中土大千,说不得还能尽尽孝心,便是当个尘民也好,我真的很想回去!” 赵寻安默然,仙途便是如此,走得越高越是孤寂,多少修真驻足回首,却发现亲朋戚友皆已归去,只余孤单一人。 所求长生,有时未必便是福。 轻叹气,想起阿姆与久未寻到的赵萍儿,赵寻安心中也是萧瑟,与哭泣的郑兴一杯一杯的饮,两位各有心事的金丹真君竟是酩酊大醉。 赵寻安轻敲桌腿,呢喃的说: “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阳晚。” “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八方风云动 上 心碎心醉,两人睡得糊涂,不过待翌日第一缕晨曦洒落,赵寻安与郑兴同时醒来相向笑。 挥袖振臂真气拂过,面上身上再无半点颓废。 昨夜只是偶尔放纵,仙途沉长,既已踏足如何能放? 抛弃一切寻的,可不就是九天之上! 收了桌椅赵寻安欲待直入大泽禁地,却被郑兴叫住,认真说: “赵长老,禁地之内凶险繁多,扶柳门一位分神长老已经殒命,还是多做思量才好,鲁莽不得。” 听闻郑兴言语赵寻安轻点头,知晓他在此地已经呆了数月,便询问起这些时日的变故。 郑兴略作思量,徐徐说。 认真说起,事情起处,却是源于两年前。 那时大泽禁地虽属险地,却不比如今这般诡异,周边宗门经常派门内执事长老带弟子入内历练。 因着有不少亘古之前的遗迹在,总会有些这般那般的收获,哪怕有不少妖祟之类栖息,也经常有伤亡发生,但一直是诸多宗门经常往来之处。 可两年前的一天,事情却是大变! 虽说因着法则变异无法用玉简传信,可诸多宗门弟子的命灯命符,却是在两三日内大批熄灭,各宗门立时派出高手探查救援。 谁成想短短数日陷落高手无数,竟无一人得出,各宗门尽数慌了神,如此诡异终究引起合体境尊者瞩目。 待两位交好尊者携手闯入禁地,于一日内连杀三十七支诡异妖邪后,终究救出一人,却是一宗门领队的元婴老祖。 其只余颅首还有些许模样,躯干四肢尽数化作诡异雾气,神识近乎粉碎,嘴里一直念叨: “南极长生大帝,诸般因果,弱水三千,成仙机缘!” 宗门之人检查,在其雾气身躯里取出一支扎长铁钉,不经意间敲击放出的雷光,竟抹平了数里方圆草木,威力大的超乎想象。 因着如此两位尊者也是起了好奇,再度联手攻入大泽禁地,五十里后,真就看到了远处过去从未有过的仙山玉宇,还在近处看到一硕大牌坊,上有四字,却是无人识。 不过其中蕴藏的雷霆莫大,就算合体尊者都觉心悸, 便在两位尊者欲待深入探查时,有大法力妖祟现身,双方交手一个多时辰,两位尊者不敌败退。 因着那番言语以及两位尊者的事由,越来越多的修真大能携手步入,渐渐清理出些许区块,期间不断有雷系法宝问世。 小半年前,更有尊者与斩杀妖祟身上寻得神宵真王秘法上卷,终究坐实南极长生大帝所在神霄玉清府的传闻。 这些时日更是不断有超乎想象的法宝问世,且大片宫阙不断与大泽禁地浮起,引得诸多势力到来。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近乎齐聚,超脱洞天也来了半数,便数十窟大妖也是临世,彼此间征伐不断,倒是比禁地更加凶险了几分。 “既如此凶险,为甚如此多的宗门驻守在外?” 赵寻安皱眉,郑兴却是咧嘴: “猛虎雄狮过,还不允豺狼乌鸦捡点残羹剩饭?” “大泽禁地这般大,神霄玉清府更是相当一处秘境,遗漏不是一般的多,便我门长老前些时日还窃得一枚雷针,威能之大便尊者都觉挠手。” “这般多这般大的机缘,谁舍得离去?” 赵寻安跟着咧嘴,这个窃字用的属实不错,其中意味引人深思呐! “那也用不到这般多人吧,乌央乌央少不得十余万,却是各个宗门闲着无聊,都来凑热闹了?” 望着因天亮而变得更加热闹嘈杂的人山人海,赵寻安但觉脑仁儿一鼓一鼓的痛,便这股子热闹劲儿,之前所入城池都比不得! “便如你说,真就是凑热闹。” 郑兴咧嘴笑: “且往里走,各种买卖营生都有,大宗门看的是禁地里的机缘,小宗门想的却是交易买卖,便尘民都有叉手。” “长老可与其中多走走多看看,诸般消息也是颇多,有真有假,却是需得好生分辨!” 话已说完,两人相拥再分,日后相见机会不多,但知有这位乡党于仙途共行,心中便是慰。 与嘈杂人群穿梭,未及多久便看到郑兴口中所说的买卖营生,真就让赵寻安吓了一跳。 摊位货担都属寻常,便凌空飞来的楼阁随手画出的店铺那才叫惊艳,赵寻安走走看看,真就觉得自己成了土老帽。 修行也有百多年了,真就未曾想到,修行界,竟然还有这般多的堪称神迹的物件! 步入楼阁店铺所卖也是琳琅,只是与赵寻安无大用,倒是里边的纸人小二属实惊奇,嘴皮利落真就与常人一般。 交易买卖的地界真就大,一眼看不到边,赵寻安寻了条尘民摆下的小吃巷子吃的不亦乐乎,见诸多修士也是兴高采烈,心中却是有些了然。 无所谓险与得,诸多数载甚或数十载数百载与孤寂里修行的修士,借由禁地缘由相聚交际,想必也是心中所求。 “......属实与玉京郊外的大集有些像!” 用力撸掉手中考的喷香的肉串,赵寻安大口咬着涂满酱料的麦饼往前,心神松懈,仿佛回到数十年前,某个惬意的早晨。 与买卖营生地界走了整个上午,即未见头也未见尾,倒是真就听到不少传闻,便如郑兴所言有真有假,属实有些不好分辨。 “大能留步,大能留步!” 这正走着,突有人抱住大腿,赵寻安低头看,却是一满脸乌青穿着破破烂烂,手拿写有铁嘴李半仙幡子的算命先生。 最要命的是,这厮竟然是个半点真气未有的尘民,却不知他是如何卜算的。 “大能印堂发黑恐有祸事上身,小的精于天机卜算,只需两枚白灵便可与大能消灾解难,且算个吧,已经两日未进滴米了~~” 前几句说的溜道,后边直接变成有气无力的哀嚎,赵寻安见了也是摇头。 这便是不长眼,你个尘民平日里骗骗其它尘民便好,却跑来尽是修士之地行骗,看脸便知,定然没少挨揍! “灵石未有,还有张麦饼,吃是不吃?” 赵寻安一边大口吃,一边与他张草纸裹着的麦饼,算命先生本欲舌燥一番,可闻着喷香的大饼实在把持不住,一把抢过便是疯狂啃咬。 第三百五十四章 八方风云动 下 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便这模样可不想像两日未食,往少里算也得四五日。 “喝口水,别噎着。” 抖手与他取个装满清水的皮囊,算命先生接过大口喝,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停吃喝,赵寻安却是咧嘴,好似最拮据的时候,自己和萍儿也未落到这般田地。 一整张麦饼未及多久便入腹,算命先生使劲嘬了嘬指头上残余的酱料,真心诚意的与赵寻安说: “大能红光满面厅堂润泽,定有好事上身,说不得还有七八九十个艳丽小娘傍身,实乃大福临身啊!” “先前还说我印堂发黑恐有祸事上身,这便成了好事,不觉前后矛盾?” 赵寻安眼角抽搐的说,怎知算命先生没有半点尴尬,满面真诚的说: “此一时彼一时,大能与我饼水续命便是结下大因果,些许祸事自然消散,说不得就会有七八九十个艳丽小娘傍身!” “......” 赵寻安一时无语,便会说七八九十个艳丽小娘,莫不是他心中所盼? “大能可想寻得大机缘?” “说来简单,我与昊天亲近,只要与七八九十个白灵便可帮衬引缘,便您祖宗十八代都有福泽,这般好的机会不是常有,可万万不能错过!” 见赵寻安不言语,算命先生继续忽悠着说,赵寻安忍不住仰天叹气,说来修士们的秉性真就不错,如此言语只是与他三拳两脚,没打死真就是昊天保佑! “用不到你作甚,且收着吧!” 算命先生忐忑卑微的表情勾动赵寻安的心思,前生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模样? 谨小慎微的活,便是一撮被人踩在脚下的土,一时愤懑换来的却是无人问津的死,何其悲哀。 算命先生接过木盒疑惑打开,看着红艳艳的灵石差点叫出声,转身便要伏倒行大礼参拜,却被赵寻安一把扯住,摇头说: “无需如此,以后寻个正当营生安稳度日,总好过这般饥一餐饱一餐的骗。” “呜呜呜,便如有文采的说,您就是我爹,我亲爹,赶明儿就给您老立个长生牌子!” 算命先生哽咽的说,赵寻安不止眼角,便整张脸都抽了起来: “那叫如同再生父母,不过我年岁尚轻,生不出你这般好大儿!” “儿子如今四十有三,敢问亲爹高寿啊?” 算命先生擦着眼屎问,赵寻安咧嘴: “你还是虚唤大能的好,我才将将......” 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赵寻安一时有些唏嘘,原来自己已经是百多岁的老人了,这日子,真就经不住过! “看看、看看,我便知道亲爹忘了时日,但是褪凡入仙的都是这个毛病,总喜把日子过成月子!” 算命先生喜滋滋的说,赵寻安眼角嘴角抽个不停,心道这面皮厚似城墙的玩意俏皮话还挺多,一拱一拱的出。 “我说那个谁啊,” 都叫亲爹了,这称谓就有些不好言语,见赵寻安犹豫,算命先生紧忙说: “都是儿子的错,还未告诉亲爹姓名,儿子单姓李名无疆,还请亲爹赐下高姓大名,儿子好做牌子天天供奉。” “姓赵,名寻安,你这亲爹二字,言语起来真就半点磕巴未有。” 赵寻安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紧接却是皱眉,李无疆,这姓名好似从哪里听过,且听了心里便有些毛毛的感觉,却是为甚? “咦,亲爹改姓了,那儿子的姓也得跟着,便叫赵无疆吧,一样威武霸气!” 算命先生喜滋滋地说,顺便小心翼翼的把木盒揣在怀里。 赵寻安忍不住抬头望天,彼其娘之,这般厚颜无耻之徒,今生真就第一次见! 两人正在言语,高处突然传来诸多破空之音,猛抬头,却见上千毫不遮掩自身气息的分神大能,簇拥五位尊者直入禁地。 赵寻安眉头紧皱,看穿着定是一方势力,能有五位尊者,已然不弱于云山上宗,却不知是何方而来。 便在疑惑之际,又是一群分神大能簇拥五位尊者与空中飞过,看穿着依旧是一方势力,未及多久又是如此。 如此三波过去,不止赵寻安心惊,整个大泽禁地外围修士都被轰动,十五位尊者齐至乃是从未有过,便傻子也知,必有大事发生! “......坏了坏了,祸事来了,亲爹,咱们还是赶紧跑吧!” 算命先生李无疆,如今的赵无疆满脸大汗的说,左手掐个不停,指节都出了血印。 赵寻安见了却是一愣,紧接面色一紧,彼其娘之,自己这便宜儿子,竟然会卜!! “无疆,你从何处学的卜算?” 赵寻安深吸气轻声问,赵无疆咧嘴,有些得意的说: “娘胎里带出来的,可是了得?” 话刚说完便靠近,小意的说: “亲爹,原本这大泽禁地虽有险峻却是人险,命数因果未及转,可这三方一入便起地险,莫说大泽禁地,便外部五十里也会化作死地!” “步入者九死一生堪称大凶,赶紧逃命为好!”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却是笑,辰时曾有起卦,却是个沙海搏朗声的卦语,有些险,但与死地却是天差地远,便掐着指节咧嘴说: “无疆啊,你这娘胎里带出来的卜算,怕是有些水,早上为父将将算过,小险而已。” 话刚说完赵寻安表情便僵住,为父二字怎就脱口而出,且还如此流利? “不愧是我亲爹,竟然也会卜算!” 赵无疆见了先是赞叹,随后压低嗓门说: “此一时彼一时,十五位尊者啊,若是全力施为便大道法则都会生变,您再算算,可是起了变化?” 赵寻安皱眉掐,便一小周天未用卦语便出: “弱水起潮,归墟泉涌,数叶扁舟,往生无路!” “......彼其娘之,真就是大凶之兆!” 见着卦语赵寻安惊了,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望向赵无疆,未曾想这厮不是假会,而是有真本事! 只是之前为甚混的那般惨,且他的卜算又从何来,难不成真就是娘胎里出的? 便在赵寻安疑惑时,算命先生近前悄声说: “亲爹,可是想入大泽寻大机缘?” “想如何,不想又如何?” “不想赶紧走,性命第一。” “若是想的话,儿子这里却是有个了不得的宝贝,便是入了大泽禁地,也能保亲爹性命无忧!” 第三百五十五章 往昔剑圣 上 “哦,且拿来看看。” 因着卦象之事赵寻安与这便宜儿子大有改观,却是好奇这了不得的宝贝,到底如何模样。 “便知亲爹是识货的,且瞅瞅,可能入眼?” 算命先生咧嘴笑,从胸口取出个布袋,小心翼翼打开,取出个软囔囔的东西放入他手。 “......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看着手中有些陈旧的草编香囊赵寻安双手哆嗦的厉害,忍不住取出阿姆编制的对比,竟然一般无二,除了更加陈旧些。 看着赵寻安手里的草编香囊,算命先生表情也是连续变化,终究化作一声叹: “便是娘亲编的,怎么就一般无二,看来这灵石,是挣不得了。” 赵寻安强行压住心中悸动,沉声问: “你那娘亲,如今身在何处?” “二十年前村子遭了灾,寻不到吃的活生生饿死了,我这做儿子的不孝,买不起棺材只得用席子一卷埋了。” “自那以后行出无数里,便回家的路也寻不到了,真就绝了拜祭的可能,儿子不孝啊。” 算命先生深情黯然的说,赵寻安轻抿嘴,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念头随之消散。 “你那爹爹,可是早便去了?” “瞧您这话说的,您不就在这里嘛!” 算命先生翻着白眼说,赵寻安与他一个大大的指头,便这脾性真就天上地下少有,绝了! “那这香囊我收下了,便当你的孝敬。” 赵寻安拿起草编香囊轻嗅,香气也是一般,若说与阿姆无有关系,真就打死不信。 “可不行,可不行,亲父子明算账,一百个白灵,半点不能少!” 算命先生脑袋要成了拨浪鼓,决绝的模样把赵寻安气笑: “你个不孝子,将将与你的红灵忘了?” “那是亲爹与儿子的赏赐,算不得数!” 算命先生继续使劲摇头,赵寻安也是服气,掏出块红灵拍在他手,气笑的说: “你便死要钱吧,真若是我儿子,打不死你!” 小心收起红灵,算命先生咧嘴笑,与赵寻安磕个头转身便走: “亲爹,有缘再会,莫忘了儿子的姓名,起度可是不小!” 因着心中莫名感觉,赵寻安受下他的礼,听闻如此言语心头却是猛地一颤,真就想起李无疆的名号何来。 昊天有子秉性奇,福泽罩身向他处,正阳不行走偏路,左道称祖李无疆! “彼其娘之,莫不真是左道道祖李无疆?” 赵寻安心肝砰砰的跳,想想算命先生的卜算本事,真就有些传说里左道道祖的料事如神。 只是再想那舔着脸寻爹的模样,赵寻安却是摇头,便这点就知,定然不是那位毕生大运护体秉性桀骜至极的左道道祖。 看看手中一模一样的两个香囊,赵寻安抖手收起,正思量若是入了大泽禁地该如何行事,却见大批修士腾空飞起,乌云般直入。 “这是怎地了,这般大数目,便不怕诡异寻上?” 赵寻安正在嘀咕,却听有人大声呼喊: “三大超脱洞天共伐禁地,只取仙法不论其他,赶紧跟上,大把法宝机缘等着那!” 声若震雷,怕不得传出数十里,原本正在观望的大批修士立时腾空飞起,洪流般汇向禁地。 便那些无法飞行的真人也是大步前奔,一时三刻不到,半数修士便闯了进去,禁地之外大部都是尘民和炼气士,少数心思缜密的却是嗤笑: “便是傻,放出如此言语定因险峻,若是轻轻松松岂会留与你等?” “且看着,步入十成能有三成归便不差!”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真想与他竖个大大的大拇哥,这世上终究还是有聪明人的,只可惜离得不够远,保不齐还会被祸事波及。 轻摇头,赵寻安取出天晷大步行入禁地,未曾飞,实因空中过于危险,但若遇险便个躲闪的地界都没有。 行走则不同,见势不好一个土遁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遇到诡异,保命的机率高出数筹! 将一步入禁地赵寻安便放开所有神识,便浮生盾、青木盾也撑开,小心谨慎的走。 仅只行了百步不到,赵寻安便看到传闻里诸多分神大能陨落之地,草木真就被血肉染得猩红,大老远便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腥臭。 赵寻安皱眉捂住鼻子,想不通这许多时间这般多人,为甚就没有一个拾掇的,且神识里清晰感知到,至少数十魂魄并未归天再入轮回。 轻思量赵寻安叹口气,自己终究属多事的,若是不管,这心里始终过不去。 收起天晷取清香一把点燃,以大地做炉祭拜四方,赵寻安认真念咏往生经文。 清幽言语化作波纹徐徐散开,原本转作地缚怨灵的诸多魂魄脱地浮起,躬身遥遥行礼,化作白虹一飞冲天,与云端之上消散,再入轮回。 叉手回礼,赵寻安往嘴里塞了一把灵药后并指点落: “火德星君敕,焚天!” 法随言出,数丈大小赤红火柱与云端径直落,距地五十丈轰然散开,化作火雨笼罩方圆数里,猩红草木大地立时燃起熊熊烈火。 赵寻安体内真气以惊人速度消失,幸得灵药接续,否则定会如普化天尊令那般半途消散,这也是经得雷庭显化后想出的变化。 否则以赵寻安如今的境界,真就支撑不起如此大范围的术法。 赤红大火熊熊燃烧,所有怨念污秽尽数消散,便在大火熄灭的那一瞬,赵寻安便觉身体无比的通透舒爽,第十尊基鼎里的苍茫宇宙也是隐隐溶解,却是眼见便要聚丹。 看着灰白大地赵寻安立时明了缘故,却是因着自己消隐了可能的诡异变故,得大道法则嘉许,自有无量先天真灵滋生,可称天励! “......果然做好事有好报!” 赵寻安咧嘴笑,取出天晷大步往里行。 “轰!” 行三里,天地突然响起大音,紧接便是虎豹凶兽怒吼及诸多修士惨叫,赵寻安正好行至矮丘,举目望。 无数修士惊恐呼喊着回逃,天地间尽是黑黄二色异兽,异种气息铺天盖地,威势滔天! “快逃,有恐怖诡异现世,十五位尊者尽数战死,三大超脱洞天全灭,天大的祸事来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往昔剑圣 下 赵寻安闻言心神巨颤,十五位尊者全部战死,真的假的? 那可是合体境界的大能,且是十五位,怕都能抵得上一位初入的大尊了,什么样的诡异,能一气把十五位尊者尽数斩杀?! 且之前已经有不少尊者分神诸般大能进入,为甚便未有这般惨烈,难不成三大超脱洞天,动了某种说不得的禁忌? 便在赵寻安心神震颤之际,异兽若海啸般轰然盖向万千修士,血水与碎裂皮肉立时化作大雨洒落,把天空大地染成一片血色。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见数百修士惊慌逃向己处,身后便是海浪般汹涌异兽,赵寻安放生大吼,一次洒出上百枚青豆,紧接又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灵药。 青豆落地不到两息,无数藤蔓便冲天而起,把近前异兽包裹成球后继续生长,十余息后化作一条布满尺长尖刺,长有数里的荆棘之墙! “快跑!” 赵寻安大声呼喊,在地面奔跑的尽是不能飞行的筑基真人,见赵寻安救下本欲拱手道谢,却被他大声制止,领头跑向远处。 天际经过将开始的混乱后,人族与少数妖族修士终究稳定,组成防线且战且退,毕竟最低也是金丹真君,元婴更是繁多,便分神大能也不在少数。 可地面不同,异兽相同,可修真却尽是筑基,真就半点抵抗能力未有。 若不是赵寻安仙神大敕令施展的快,说不得便得全灭! “轰~!” 荆棘之墙仅只抵御了五息不到,便被一头黑黄二色的半人半木异兽撕破口子冲出,紧接大批奇形怪状的异兽接连穿过,口子被越撕越大。 以异兽奔跑速度,怕是不到十息便会包围所有修士,赵寻安紧咬牙,转身回飞,人还未到便是一刀斩出: “二钧满园!” 赵寻安大声嘶吼,对付这般多异兽,效用最好的,必然是群攻的六钧歌之二! 刀锋斩于身前丈许虚处,银亮剑芒却与四面八方升起,紧接化作无数莲花绽,十朵百朵千朵万朵数息便把方圆三十丈占满。 银亮莲花徐徐转,刀锋般花瓣扫过,却把近百异兽绞得粉碎! “吼~!” 莲花消散,未等赵寻安喘口气,之前那先行突破十方喜念生的半人半木异兽便吼叫着冲来,长满利爪嶙峋树干般的臂膊狠狠抽落。 “噹~” 天晷急带格挡,火花泉水般涌,锐利刀锋落处竟只留浅浅痕迹,气力远超同境的赵寻安却被大力打的飞起,怪异异兽的力量超乎想象的大! 折返飞还,赵寻安又是一刀斩落,却是六钧歌之一,一钧花开。 “噗噗噗~!” 数朵银亮莲花与异兽身体绽放并急速旋转,便钢铁般坚硬的身躯也抵挡不住,被切开数十大大的豁口。 只是半人半木异兽的构造诡异至极,不见半点血水流出,长满利爪的臂膊再次狠狠抽落: “嘭!” 大力及身赵寻安再次被远远抽飞,见因着耽搁铺天盖地袭来的诸多异兽忍不住咒骂一句,紧接丹田狂运,真气与奇经八脉疯狂奔涌,怒吼着擎刀斩落: “三钧,春光早!” 刀锋斩落一抹银芒起于天地,赵寻安身前三十丈地裂山崩,所及异兽瞬间化做飞灰散,威力之大,怕是寻常神君都不得抵! “呼~呼~,掌门说的不错,一钧更比一钧强!” 一刀便是脱力,赵寻安大口喘着粗气说,即便他这施展者见着心里也是惊。 只是三钧威力虽大可消耗也是巨大,看着似若无边无际潮水般再次涌来的异兽,赵寻安叹了口气,施展土遁,消失无影。 将将连招与数百修士争取到二十余息的时间,乃是赵寻安能做到的极致,若还是逃不掉,便只能说命该如此了。 赵寻安一路土遁冲出禁地,刚出地面便被落雷又打了回去,待换个地界突出,却见诸般法术漫天飞,所见景象远好过所料。 仔细分辨,发觉异兽一出禁地便能力大消,原本可飞天的大部落地,虽说留守修士大多境界不高,可多少能够抵挡一二。 在那些看得透彻的大能带领下,护着尘民有序撤退。 见如此,赵寻安立时飞过去帮衬,凭借仙神大敕令与刀法却是起了中流砥柱般作用。 毕竟以他如今战力,怎地也能抵个上境神君! 一路战一路退,便数十里异兽依旧如潮,数量远远超出预料,有明白的修士立时惊呼: “坏了,三大超脱洞天九成是破了禁地里秘境的结界壁垒,说不得便是个诡异天地,若是无法堵住,怕是方圆数千里都会化作死地!” 如此言语闻者尽知,可都是无可奈何,毕竟一入禁地异兽战力便会大升,再加有可斩杀十五位尊者的强悍诡异,真就毫无办法! 且战且退,终究来到一颇大城池,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修士不说,数百万尘民必死无疑,三大超脱洞天,真就与此域惹来灭顶之灾! 守护城池的修士恐慌出迎,虽说早有听闻,可这般一眼望不到边的异兽还是与他们莫大惊。 防御修士不过区区三五千人,最高不过分神,如何挡得住这般恐怖的兽潮? 便在异兽以不可阻挡之势冲上城墙,一干人等俱是惨然之际,突有一人步上城头,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抖四尺剑,写意落! “西风烈。” 只三字,平如镜,天地起狂风,所见尽是刀剑影,浩瀚数百里! 便听噗噗之声无穷尽,浪潮般用来的异兽被狂风吹过立时化作血红肉糜,似若海中生花极速向远方禁地蔓延。 青衫客虚空走,一步便是十五里,刀剑狂风随其行,天地被血色笼罩。 这是,何等的伟力! 赵寻安但觉头皮发麻,连连呼吸十余次才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肝。 自开元元年步入修行路,百余年间也曾见过诸多大能出手,数十载前仙宫妖冢更是观了地藏大尊的雷庭显化,堪称恐怖如斯。 可与青衫客这招西风烈相比,真就少了诸多戾,有些过于柔。 只是地藏大尊已是大乘至高,堪称仙尊之下第一人,这青衫客,却又是何等修为? “噫吁嚱,竟是往昔极西剑圣轩辕烈,他不是死了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真正天纵 上 听闻此言赵寻安恍然大悟,难怪这般惊艳,竟是那位自己将入昆仑上宗时便曾听闻过的那位真正天纵! 其时门内多有言论,便是因着理念不同将要交手的极西剑圣和少宰刀祖,二位谁的胜面更大! 少宰刀祖寿岁千八百,乃合体九重境尊者,一生杀伐无数,鲜有对手。 其出身尘民军旅本默默无闻,因机缘巧合入了仙途,历经万般磨从卑微里走出,难终成就合体尊者。 少宰刀祖一生只求刀法,那套用时一千八百年打磨出的正录刀法闻名天下,堪称合体尊者境界巅峰。 而极西剑圣轩辕烈则不同,出身修真世家父辈皆是仙途大能。 其自幼不凡,五岁诞气感褪凡,十二筑基,二十一岁金丹,五十五岁元婴,二百三十岁入分神,到得三百三十岁,便已步入合体,成就尊者! 若只论破境速度,轩辕烈算不得太过出众,毕竟昆仑大秘境天纵无数,惊才绝艳之辈若过江之鲫数不胜数,百岁不到便入合体的也不是没有。 可轩辕烈乃是史上罕见的天纵风雷体,虽说战力超群可越大境而战,但破境艰难,便是与瀚海体相比也不遑多让。 古往今来便破入分神的也是了了,且大多都是寿岁将尽时才入,与他这般年仅三百余岁便入合体的,真就稀少。 少年得志秉性自然孤傲,轩辕烈最喜做的事情便是四下挑战,以一手度关山剑诀二十年里先后敗尊者三十三,便一位初境的大尊也是不敌。 因着如此心气更胜,行事便生狂浪,惹下不少事端,最终因刀剑强弱之事与少宰刀祖约战。 世人都以为少宰刀祖会避战,毕竟年岁已高声名也是不小,若是与小辈交手败了定会有损,且这小辈还不是花花架子,乃是大尊都能敗的真正天纵。 谁成想少宰刀祖欣然迎战,不过有一要求,战可,但不较技,而是不死不休! 极西剑圣轩辕烈欣然同意,便与他人交手框框太多,就算胜了也不畅快,这般以性命做赌才是最好,可以恣意施展,属实快哉! 剑圣刀祖与二月二龙抬头约战秀春山之事惊动天下,其时观者众多,便隐世大尊也有数位到场。 那一战打的真就是天崩地裂,三日时间里,千余丈高的秀春山竟被硬生生削平! 最终与碎石堆里走出的是断了一条臂膊的少宰刀祖,自那以后极西剑圣便无了音讯,世人皆以为其已战死。 未曾想竟在这紧要关头现身,一剑落下不止救了数百万尘民修士,更是反推异兽,看情形,说不得是要直入禁地,封堵缺损的结界壁垒! 略作思量,赵寻安化作白虹跟了上去,这般大能手段通天,能多看看他出手,与自己好处定然不小! 见赵寻安跟上,立时便有数千修士也跟了上去,将将打的惨烈憋闷,如今有传说里战力通天的尊者做锋,便要痛痛快快打回去。 赵寻安急飞,转眼便到禁地,却是未见轩辕烈身影,可原本铺天盖地如同洪流一般的异兽却是尽数泯灭,看的赵寻安禁不住咋舌。 便这战力,难不成这位昔日天纵,已然成就大成尊者? 掠入禁地三十里,终究寻到轩辕烈身影,却是正与两个十余丈高的山石人形大战,有数千修士与一旁临时刻录的防护法阵里看。 赵寻安上前问,原是最早冲入的那些分神大能,在被异兽洪流吞没时合力布下防御法阵,终究撑了下来。 只是诸方尽是异兽属实不得离,更有两个尊者境界的诡异山石人形不断轰击破阵,若非人数众多,真就撑不下来。 赵寻安了然点头,其实将将诸多修士惨败,主要原因便是过于散不团结,近十万人若是心合,莫看异兽众多,能够活下来的绝对不止如今这些。 “长空雁!” 轩辕烈单手持剑若捉笔,挥洒之间若泼墨,湛卢剑如在空白天地划下一个捺,两个被其打的残缺不全的山石人形轰然碎裂,化作沙尘铺满地。 赵寻安与一旁认真观,不断捉取轩辕烈出招时与天地间残留的气,还有大道法则因其起的变化,真就有了不小领悟。 如今所见轩辕烈出大招有二,一唤西风烈,引刀剑狂风横扫,数百万异兽若草芥,半点抵挡不住,广域攻伐之力惹人心颤! 一唤长空雁,看似简单一剑,却在瞬间阵斩两位尊者境诡异,一线攻伐之力,可谓通天! 西风烈因着心神受惊未曾捕捉,长空雁却是看得分明辨的分明。 一剑之威之所以恐怖,不是真气狂霸,而是以一点真气勾动大道法则随,其实真气消耗甚少,便这点属实让赵寻安惊艳。 若自己能有此本事,天下何处不可去? 便在赵寻安捉丝细辨之际,轩辕烈挑眉回首看,自己掌控的道痕有了波动,未曾想竟是个金丹境小子在辨。 见大能注目赵寻安紧忙叉手行礼咧嘴笑,这可是偶像,务须留个好印象! “跑。” 轩辕烈沉声说,声音不大却入每个人识海,不止赵寻安不明,便数千修士也是一般,两名尊者境界诡异都被斩了,为甚还要跑? “快跑,不然,便来不及了。” 极西剑圣轩辕烈再言,面上具是认真,数千修士立时破开防护法阵齐齐飞向禁地之外,能让一位可以轻松斩杀尊者的存在这般说,必然有大祸临头。 老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人奔命,赵寻安却降入林地,隐在大树之后观望,这般直面巅峰交手的机会属实不多,真就不想轻易离去。 再者有土遁加持,安全多少有些保障。 轩辕烈先是挑眉紧接摇头,话已说到却不听,死了便是命,怪不得自己。 紧紧手中湛卢剑,轩辕烈凝神望向前方虚无处。 “嘭!” 一条数十丈长朽木从虚无里伸出,狠狠扎在地上,紧接便是巨大身影,百丈多高巨大木头人突然显现,一拳打向轩辕烈! “轰~” 依旧负手而战,牙签般纤细的湛卢宝剑轻松挡住小山般拳头,轩辕烈便身形都未有半点动,可掀起的狂爆气流,却是席卷八方! 第三百五十八章 真正天纵 下 “......彼其娘之!” 气流轰然爆开如同狂潮席卷八方,所过参天巨木瞬间粉碎,赵寻安大骂一声嗖的遁入地下,一直下潜数十丈还能感觉到巨大的波动。 无论轩辕烈还是那个巨大的木头人,境界战力都已超出寻常太多,与他们相比,其他修士具为蝼蚁。 “嘭~!” 本当地下数十丈算是安全,岂料赵寻安刚刚定身不及五息整个地底便起巨大震颤,无匹之力传入五脏俱裂,血水泉涌般流。 赵寻安抖手往嘴里塞了瓶灵液,直接冲远处遁去,待神识察觉不到打斗的波动,这才小心翼翼浮起,却与盘坐歇息的几位修士碰了个对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他们以为赵寻安一直躲在地下泥洞,说不得便是之前异兽潮时,心说便这逃命的本事,真就了不得。 赵寻安期期艾艾爬出,为了掩饰自己会土遁还与月白长衫染了一身土,先冲众人咧嘴笑,这才拍打的衣物慢慢离去。 目光所及萧瑟林地尽是盘膝修士,却是不止将将被极西剑圣救出的,还有诸多是之前大战残留,如今聚在一起打眼望去也是乌央乌央漫山遍野,却不知为了甚。 “赵寻安?” 正在走着,突然有人出声唤,赵寻安扭头看,却是位面相隐隐有些熟稔的女修,心中正在琢磨何时见过,其身边两位男修站起,笑着说: “我等乃是山川秘境五百飞升天纵之一,赵长老可是不记得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笑了,人生何处不相逢,之前才见郑兴,如今又见三位同乡,这心里感觉,着实有些喜。 四人互视大笑,说起这些年的过往也是感慨连连,想当年飞升时皆是憧憬昆仑大秘境,各有宏图大志于心。 如今数十载过去,才知晓昆仑大秘境并未有想象中那般好,余下的,尽是与故乡故人故事的缅怀,若再选一次,必不会来此! 言语间赵寻安好奇的问: “为甚待在这里不走,极西剑圣与木头人具是超乎常理的存在,此地真就算不得安全。” 听闻赵寻安言语,三人却是齐齐愣,女修疑惑的问: “你没有接到剑圣尊者的诏令,于此等候遣用?” 赵寻安眉头高皱,轩辕烈与诡异木头人打的激烈,如何会有诏令下? “何时下得令?” “不及刻钟前,大音直接与脑海起,你却是未有半点感觉?” 三人见他表情也是心生疑惑,赵寻安皱眉思量掐指算,却是个下下的卦语,心中立时升起不好感觉。 征得同意与三人身上捉因果三缕细辨,果断行往他处,三人见了也是好奇,不禁跟了上去,周边数十听闻他们言语的修士也是好奇跟上。 结果五里不到,一干人等便寻到不详之地! 整片林地被人以血水勾勒出一巨大法阵,由诸多圆形小阵环环相扣而成,密密麻麻小阵正在次第亮起,阴森气息越积越多,显见不是好事。 “......血祭大阵?!” 赵寻安心中发毛,一个飞掠撞去,竟然不得出,立时取出天晷一刀斩落,刀芒未及靠近便消散。 法阵受到攻击立时射出一道血线,赵寻安躲闪不及瞬间便被击穿臂膊,同来的数十位修士立时知道不好,纷纷出手想要破阵,却在瞬间伤了一多半! “赵、赵长老,这是何人设下的法阵,想要做甚?” 同样被血线打穿臂膊的同乡修士吃惊的问,赵寻安用力抿嘴,沉声说: “阵法似曾相识,气息与当年中土大千时血宗设下的血祭大阵极其相似,说不得便想用数万性命改天换地,把大泽禁地化作自己禁脔。” “你们之前听闻九成不是极西剑圣言语,我亲眼看到他还在与诡异尊者大战。” “保不齐便是左道邪修下的手段,需得想办法,冲出去!” 说罢赵寻安直接掉头飞,人多力量大,如今还有些时间,看是否能集众人之力破阵求生! “诸位道友,有大事发生!” 回到林地赵寻安大声呼喊,把事情缘由认真说,所有人脸面立时变了色,本来便对传说里孤傲的极西剑圣言语有些猜测,如今听闻立时炸锅,纷纷飞向阵法所向。 赵寻安见他们如此,心头不好感觉更盛,一把揽住三位同乡,欲待言语,空中却有叹气声起: “便这世上,最厌烦的就是如你这般聪明的,安安静静的做血祭便那般不好,非得嚷嚷的让所有人警醒?” “天倾之下,蝼蚁飞的再高又能如何,终究不过,一死!” 死字咬的极重,便天地都因之巨颤,紧接血红大幕与林地四周升起,缓缓向当空聚合。 “在那里!” 赵寻安神识扫过立刻发现大音起处,化作白虹瞬间抵,却把那以术法言语大音的修真抓个正着,却是位外表靓丽的红妆女子。 见赵寻安片刻识破也是心惊,目瞪口呆的看,倒是有些娇憨的美。 “说出出阵法子,饶你不死!” 天晷平举,赵寻安沉声说,女子收了惊,轻笑着说: “我可是分神上境的修为,你便当是那般容易对付的?” “加上我等如何?” 十数神君围上,手中兵刃相对,压箱底的法术已然锁定,但有举动必是石破天惊! “......却看你们有何等本事!” 女子眉头巨颤,如此多分神大能出手,怕是能瞬间秒了自己,便不再等待,用力掐破掌心,一掌打出: “开祭!” 言语刚起,血色大幕便春罗无数血线,铺天盖地落,却有种诡异的美。 “浮生盾、青木盾,靠近我!” 赵寻安放生大吼,近乎同时张开极篇仙域。 与炼气宇篇筑基柱篇的一丈两丈相比,极字篇仙域范围一下扩张到方圆五丈,空中飞舞的诸多修士心中也知不好,立时疯狂涌向赵寻安身边。 血线垂落速度超乎想象,不及五息贯通天地,随之嘭的一声爆开,整座大阵化作血红,若从远处看,仿佛一个倒扣的巨大红色玉碗。 “噗~~” 赵寻安大口呕血,数万逃得异兽洪流的修士,除了仙域以内的,已然全部陨落,化作血气冲天起。 果如李无疆所言,真就是九死一生之地! 第三百五十九章 水之极 上 “这般都不死,果然有些本事!” 女子本是满脸的笑,可血色淡后却发现还有数百修士未死,心中立时升起惊诧。 血祭大阵牵扯因果如山,莫说分神,便合体尊者也脱不得身,这些人却是如何存活的? “三钧,春光早!” 赵寻安怒吼,天晷一刀斩落,银芒起于天地,满面惊诧的女子瞬间化作飞灰灭。 三位同乡震惊的看向赵寻安,一刀斩灭分神大能,这位山川秘境同来的第一天纵,如今却是何等境界? “道友,接下来该如何?” 有人心急的问,如今只有仙域笼罩内的三五百人活,血祭大阵外的血幕依旧在徐徐闭合,情形越发的严重。 赵寻安用力抹去脸面上的血渍,左手连掐不断,可天机被法阵遮蔽时断时续,豆大汗珠不断地落。 “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 放声吼,赵寻安召唤出本命法宝加持推算,即便情形紧迫,众修士依旧被八卦图惊了一跳,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法宝。 阴阳二鱼与五行八卦对向徐徐运转,五彩霞光缓缓散,篆刻的不识经文不断亮起又灭,隐隐有莫名声音在识海唱咏。 虽不明其意,可隐约又有所得,属实玄妙的紧! “生路有了,那处便是薄弱所在!” 赵寻安大声吼,惊喜的指向一处,众修士立时裹挟飞去,略作探查赵寻安立时了然。 女子为了自保提前激活大阵,可依旧有些许环环相扣的小阵未曾闭合,虽说血幕看似一般,此处终究弱了几分。 众修士听闻赵寻安言语,立时与那处豁命攻伐,真就看到裂痕不断,只是血祭大阵修缮速度过快,却是差了诸多气力。 看看头顶将要闭合的血幕,赵寻安取出静思凉便想尝试,看能否破开,只是传送速度有些慢,以如今来看,能逃出二三十人便是不错。 “诸位道友莫要抵抗,且入大红天绫,我以秘术把诸位送出!” 有分神神君沉声说,紧接一片艳红烟雾便把众人笼罩,那人将一卷红绫放入赵寻安手里,认真说: “此乃大红天绫本体,若能逃得性命,道友莫忘了与我送回三玄极真洞天!” 说罢双手与空中急画符,赵寻安见了紧忙问: “道友为何不一起出?” “......秘术所需,便是血肉筋骨。” 赵寻安闻言心颤,未曾想多有私欲的修仙一途,竟有这般牺牲小我之人,忍不住再问: “道友可能告知名号?” “三玄极真洞天,罗恒!” 说罢罗恒神君双手用力拍在一起,身躯立时炸的粉碎汇入烟雾,刹那间赵寻安便感眼前一黑,只一眨眼的功夫又亮,目光所及,竟真就脱离了大阵! “有人逃脱,拦住他们!” 大红天绫化作的烟雾刚刚消散,便有数千身穿血红长袍的左道修士飞来,居中之人坐十六人抬大红轿,气息狂放,显见是位合体尊者。 “彼其娘之,诸位道友四散逃命,我且阻上一阻!” 前是左道后为法阵,逃无可逃退无可退,一位虬须大能怒吼,抖手取出数十枚发散阴森气息的定魂钉,合身撞了过去。 “轰!” 虬须大能将一冲入左道阵列便引爆所有定魂钉,阴森气息轰然爆开,成千上万魂魄呼啸天地,左道阵列立时停滞。 赵寻安见了真就感叹,就这禁忌法术一看便知走的是邪道,属实想不到会做出这般舍己为人之事。 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真就有些道理。 便在虬须大能引爆定魂钉瞬间,数百修士四散奔逃,赵寻安与三位同乡急速掠向他处,突有一女修飞来。 赵寻安四人本当是要同行,谁成想那人靠近后扬手便是一记暗雷,正正打中赵寻安心口,随后一把扯住脖颈急向下飞。 将将遭受重创还未痊愈的赵寻安眼前一黑跟着扎向地面,女修用力掰开他的右手,见大红天绫不见踪影立时破口大骂: “忘八端,大红天绫哪去了?!” 不等赵寻安言语女修一脚将他踹飞,却是反应过来的左道包抄过来,女修迫不得已只得放弃,豁命飞向远方。 “......忘八端,何时藏了这么个大鲶鱼!” 赵寻安苦笑,径直落向地面。 也是好运,因着被女修所伤,诸多左道径直追向远处,那位端坐大红轿子的尊者目光尽在血祭大阵无暇他顾,只一位甩了张秽符便走。 “嘭!” 接触地面刹那赵寻安瞬间施展土遁消失,秽符炸裂化作绿气腐蚀的石土不断冒起气泡,反倒起了掩护的效用。 血祭大阵在旁,又有诸多左道大能监察,赵寻安不敢太多引动真气,便是一直往地底深处坠去。 一千丈、两千丈,便在急坠之际身躯突然破土而出,掉进一巨大地下空洞,径直落入幽深潭中。 本就身受重伤的赵寻安遇到如此猛烈冲击立时晕了过去,躯体急向下行数丈,却又迅速浮起,金灿灿潭水的密度,远超一般常水。 刻钟后赵寻安睁开眼,发觉原本痛楚的躯体正在迅速好转,金色潭水徐徐渗入体内,内视下,布满裂痕的五脏六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并变得比过去更加坚韧结实。 待得所有效用尽数消失后,赵寻安才向岸边游去,出水后但觉身躯说不出的轻松。 第十尊基鼎里的宇宙已然彻底化作星辉,只差少许契机,便可聚丹破境! 飞掠上岸四下打量,虽是地下极深可大洞并不黑暗,远处更有刺眼亮光。 赵寻安本欲前行,却被一阵沁入肺腑的香甜吸引,回首望,便在水潭偏僻阴暗角落长着一株丈许高的小树,枝叶皆是灰黄颜色与墙地融为一体,不细看真就辨不出来。 走进细看,小树主根并未扎入石地,而是深入潭中,有些营养不良的树冠只挂一果,同样灰黄颜色,可外形却与人一般无二,便五官也是一应俱全! 赵寻安立时想起寻珍录记载的,传说仙界所产十大神药之一的人参果。 地脉纠结之处,九灵汇聚天时不在无法蕴龙,却得机缘生化草木,积蓄无穷仙灵之气终成神药,可起死回生,功参造化! 第三百六十章 水之极 上 “九灵、仙灵之气?” 看着金灿灿的潭水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假的? 自己与仙灵之气也算颇有些认知,可为甚眼前潭水却无半点散溢气息,却与金灵,也就是俗称的仙石气息大相径庭。 略作思量赵寻安用手轻轻托住人参果,本想好生看上一看,怎料稍微旋转便落入手,细看,果柄已然枯萎,显见是果熟自落。 机缘在身赵寻安自然不会让,捉起三两口吃入肚,便个滋味都未尝出,自己也觉赫然,这不成了生吞人参果的猪八戒了吗! 果子入腹未多久便有暖流升起,第十尊基鼎半柱香不到便凝聚成丹,境界水到渠成的步入金丹十重。 如此充盈的灵气属实与人不小震惊,赵寻安吧嗒着嘴感叹,若是再有七八九十个便好了,说不得就能直入元婴! 当然,如此只是臆想,小树嶙峋枝叶稀疏,清晰可见只得一枚果子,便再寻一枚也是痴心妄想。 好奇查看,却发现失去果子后,原本憔悴的人参果树正在渐渐变得丰润,清晰可见伸入水潭的白胖胖根茎不断吸吮潭水。 见根茎便如萝卜般白嫩,赵寻安本想折上一节品品,略作思量还是放弃了。 如此天生地养的神药于世尽是孤品,自己得果子已是大机缘,若做出这般杀鸡取卵之事,那真可就是丧良心了。 不但伤势完全愈合,肉体也更加坚韧,便小境界也再上层楼,赵寻安忍不住咧嘴,拱手冲天礼。 因着阿姆之事本以为昊天垂青不再,可如今看来,却是依旧。 取空瓶盛了些许潭水,以后和药炼丹定是了不得的辅,赵寻安大步向之前所见石洞远处那绽放光芒之地行去。 半眯着眼强忍不适,赵寻安一步迈入光芒构成的门户,三步后刺眼光芒消隐,眼前景象却是让他心肝禁不住同颤。 腐烂巨龙在漫天雷云里自由穿梭,不断有闪电落在腐烂破损的身躯,却未与它半点伤,反倒锤炼的隐隐泛着金。 其下山巅,仗剑壮汉杵剑远眺,目光深邃若渊,虽相距遥远,可赵寻安依旧能够感受到其中所蕴。 似乎有些茫然,又有些悲伤。 “嘭嘭!” 正在思量,巨大阴影遮天蔽日过,赵寻安猛抬头,却是熟稔的木头人跨过头顶大步走向远处。 原本还算完整的躯体布满纵横剑痕,便臂膊都少了一条,赵寻安心里猜测,九成是被极西剑圣斩落。 “......难不成各个禁地,却是相通?” 赵寻安忍不住轻声嘀咕,三位存在曾与提灵堂周遭禁地见过,自己更是因着木头人坠落悬崖,得了与阿姆相伴的十年。 之前见与极西剑圣交手还以为只是长得一般,可如今见了腐龙与仗剑壮汉,心中却是明了,他们是真的从那处来到大泽! 就在心中思量之际,身边飘来清新的香,赵寻安扭头看,一额贴雀鸟花黄女子擦身而过,一步便到仗剑壮汉身边。 随后在仗剑壮汉陪护下直入云端,立于腐龙脊背,瞬息消失不见。 赵寻安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掐破掌心,艳红血水不断滴落,女子的容貌,怎就与阿姆一般无二? 只是气息半点不像,或者应该说与生灵半点不像,与身旁走,便如一座万丈冰山过,心肺都因之寒! 咬牙思量,赵寻安纵身飞向云端,想要看看他们去了何处,谁成想上天不及千丈便被雷霆逼落,只能作罢向远处飞,想要离开此地。 怎知无论如何飞却一直未有尽头,记忆中的景象道路不差,但就如遇到鬼打墙,始终不停轮换,无始无终。 连试数次都是一般,便土遁也是无有办法,赵寻安禁不住皱起眉头,卜算也是无有结果,如同所料,天机已被遮蔽。 这般情形引得赵寻安心惑,难不成自己已经不在大泽,而是归往他处? 心中无底,赵寻安再次召唤出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牵引天机破开遮蔽强行卜算,终究有了结果,却是个跬步行,观山山水水,浩渺自现。 赵寻安忍不住大摇其头,这些时日卦语给的真就越来越隐晦,其中诸多指向尽数模糊,属实让人挠头。 不过能有结果已算不错,终究有了离去的办法,跬步行便是! 平心静气跬步行,赏花赏景赏明月,十二个时辰后,循环不断的景象终究有了变化,一条高不下数百丈的山峦横在眼前。 赵寻安轻点头,怕的就是无有变化,如今变化在前,总好过死水一潭脱不得身。 踏着山道一路向上,只五十步赵寻安就驻了足,便如当年刚至大世界那山谷,自己身上竟然长出嫩绿枝丫。 皮肤也开始皲裂,暴起一层层老皮,便如干涸河床,细打量,真就是干涸的泥土,定有诡异上身! 赵寻安扭头四下打量,放开神识仔细的辨,却并未发现不妥,内视认真寻,终究找到异化源头,竟是自己本体。 土属灵气与木属灵气便如食了十全大补的丹药,拼了命的想往外跑,赵寻安分辨许久终究明了,忍不住惊奇望向远处,面上带着喜。 土木如此变故非因其他,而是受到了五属其他功法吸引! “彼其娘之,这趟险则险已,收获真就天大!” 赵寻安咧嘴笑,运转两属五行真法,大步走向山脊。 便如之前卦语所言,观山山水水,五日里跨过九山九水,一个浩渺大泊现于眼前,淡淡雾气里无边无际。 水灵之旺盛超乎想象,呼吸间鼻腔都会有水珠滑落,便动作稍大些周遭就会落下雨雾。 赵寻安循着因果一路向前,踏着如镜水面步入雾气。 二十里后一座小巧茅屋现,便静立在水面,因着赵寻安踱步而起的轻波浮沉,透着股说不出的幽。 茅屋门上有个小小牌匾,虽只三字口气不小,却是,水之极。 举手敲门无人应,轻轻推,木门带着些许吱嘎开,赵寻安先拱手,再入门。 外边看似只有丈许的茅屋内里宽大无数倍,高盈丈,厅堂俱全。 赵寻安未曾理会其他,直冲因果最重的一处行去。 推开满是水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直通水底的石室,能清晰看到外边的光芒透入。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元婴老祖 上 赵寻安毫不犹豫纵身跳入水中,一直向下潜去,有熟稔气息传来,便如那处山谷密洞一般。 潜过两百丈余丈,熟悉景象映入眼帘,平坦至极的水底有桌椅一套,已然打开的书卷静静铺在桌面,一盏散发莹莹光亮的油灯置与角,柔弱灯光随水流微微摇摆。 赵寻安轻抿嘴,景象真就与山谷密洞池底所见一般,彼此间定有牵连,说不得,便是一人所至。 潜入水底端坐椅上,捧起书卷合上,封皮所载果然是水属五行真法! 抖手收入储物戒指,赵寻安拿起油灯仔细看,依旧是木质,不过灯碗里不再是浅浅绿油,而是满满当当晶莹透亮。 探指轻触,谁成想身躯立时涨大一圈,各色水汽与毛孔不断往外喷涌,赵寻安紧忙运转功法消融水灵,却是忍不住咧嘴笑。 不出所料,真就是丰盈至极的水灵,如此倒好,却把身体里的秽物清了个精光。 端正摆好油灯,没赵寻安却是有些好奇,山谷里丰盈至极的木灵引来异变,为甚这里却不同? 思量许久,赵寻安隐隐有了些许明了,说不得,便是五行属性各自不同的缘由。 水与其他五行不同之处,便在善之一字。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几于道! 这是五千年锦绣那本道经之言,如此想来,真就如此。 浮出水面再入茅屋,与几间房舍观,具是简单至极,看来当年那位是个喜欢规整简谱的秉性,所有器物收纳的规整至极,便一点杂物未有。 寻一间静室坐,赵寻安细细品读水属五行真法,认真思量其中韵味,待三日后才真正开始修行,只十五日便功德圆满。 且因着境界已是金丹,径直入了水属五行真法地境,拥三大术法于身,分别为寒霜盾、十丈冰峰剑、水遁! 看着环绕身躯旋转的三面冰霜巨盾赵寻安轻点头,加上浮生盾、青木盾,自己已有九面盾,若是五行俱全,说不得便是十五面,再若境界深了怕是数十上百都有。 当年创造五行真法那位存在,莫不是想让自己变成天下间,防御力最强的修真? 水遁便如土遁,沾水即遁,速度不弱于全力狂奔,至于十丈冰峰剑,真就是十丈冰峰剑! 说起好似废话,其实真就是废话,寒气迫人十丈长的冰峰大剑落下,何人敢于小视? 掌握五行真法后赵寻安并未直接离去,而是花费时间把新得功法认真篆刻与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 待篆刻完毕这才升起离去的心思,掐指卜算归处。 施展新掌握的水遁离开茅屋,沿一接通大泊的小河急行数百里,待跃出水面,已然到了大泽禁地边界,外部景象清晰可见。 双脚踏上实地,两岸尽是血红林地,皆是死去修士血肉所化。 赵寻安看的心中但觉憋闷,果如自己那便宜好大儿李无疆所述,真就是个九死一生的凶险死地! 如那日一般燃香念诵度人往生经文,待残余些许魂魄归于轮回,便以熊熊烈火净化。 虽说草木也被焚烧一空,但天地灵气在,很快便有幼嫩芽枝长出,与微风里轻轻摇摆。 因着范围远超那日,消耗也是巨大,赵寻安用了整整十日才处理完毕,紧接天地间便有海量灵气涌来。 便如那日,终究合了大道天理,这般赏赐并未出乎意料。 不过赵寻安并未立时引动天赐破境,而是不断收敛之前标注的诸般上好法宝。 那般多的大能逝去,法宝真就铺天盖地,赵寻安只寻了九件寻不到因果的储物法宝,又取了九件寻珍录里赤红法宝便住手。 虽说主人已死乃是无主之物,赵寻安也并不想全取,便当做天赐机缘,留与后来者。 只是诸多魂魄汇入轮回时,有那灵智犹在的祈求,赵寻安便允了,把与之相关的法宝功法送回各自宗门。 转身望向禁地深处,其实那里才有真正的宝物。 禁地所存天大机缘以及与南极长生大帝有关的法宝赵寻安已不敢想,这般惨烈下场,说不得大世界所有宗门圣地都未想到。 自己不过小小金丹,遇到那些恐怖诡异,真就死无葬身之地。 所想乃是那十五位尊者所留法宝,定然个个非同一般。 当然,便只是想,赵寻安摇摇头纵身飞起,天赐灵气波动如海,该要找个安稳的地方,准备破境了。 不是重天小境,而是破境元婴! 飞出禁地,寻一偏僻小山遁入,开石窟做闭关之地,入定前赵寻安脑中忍不住的想,却不知郑兴与那三位同乡可好。 这般大的死伤,也不知会在大世界,掀起如何大的波澜。 神识入定运转法诀,不知起处的海量先天灵气通过奇经八脉汹涌汇入丹田,量数之多撑得奇经八脉都隐隐作痛,仅只两个时辰不到,便步入金丹十一重。 灵气继续泉涌,赵寻安静心继续运转功法,第十二尊基鼎里的洪荒宇宙也开始融,化作银色灵气疯狂聚,十日后金丹成,一步便是十二重金丹大圆满。 扶摇诀徐徐运,赵寻安认真思量六钧神君当年所述化婴心得,准备一鼓作气,破入元婴。 金丹是鼎中聚丹而基鼎不变,认真说变化只是半数,可元婴境界不同,却是完全变化。 基鼎形变做莲台,金丹孵化为元婴,一重天便是一尊元婴坐莲台,两重天便是两尊元婴坐莲台,如此类推。 金丹化作的元婴一般,皆是真身小化,而基鼎形变而成的莲台却因型制不同天差地远。 按照修真诸多记载看,莲台最差便是五朵花瓣只单层,而最好的,便是诸多天纵所拥有的七瓣三层共二十一朵花瓣的至上莲台。 赵寻安心中也是颇为期待,自己这不与天下同的另类,会筑起如何模样的莲台。 化婴心得细思量,天赐真灵依旧疯狂的涌,恍惚间赵寻安又想起文始真经之言,与百余载修行相融,真就了悟了宇。 却正是,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 强求无用,随缘不可得,惟心有一点灵犀,处于混沌无有之间才可见,大道三千诸般法则,不外如是。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元婴老祖 下 便在赵寻安了悟刹那,第一尊九龙金鼎开始化形,变作巨大花苞把硕大金丹包拢,随灵气汇入若人心般跳动,且越来越强劲。 时间慢慢流逝,混沌海里的金色花苞渐渐绽放,一瓣、两瓣,连开九瓣为一层,紧接又是一瓣、两瓣。 赵寻安心头微颤,自己果然与众不同,他人七瓣为至,自己却是归元九,却不知那三层的级数,与己是否也有变。 九瓣张开,第二层过后,第三层徐徐开,然后是第四层,第五层,直到第八层。 待得此时赵寻安已有了悟,说不得自己的元婴莲台,却是九九之数,九层九瓣九九八十一,却是真正相合的归元。 归元......? 一个念头蓦然与识海升起,那些言语中与己警告的归元者,取这归元二字,却是为何? 念头转瞬即逝,毕竟破境重要,杂思扰心。 便在赵寻安满怀期待的看着第九层花瓣徐徐开时,天赐灵气却消了,属实把他吓了一跳,这般紧要关头若是冲不过,那便如逆水行舟,一退千里都有可能! 不假思索唤出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急速转化日月星辰之力,又取灵石疯狂吸收,原本停滞的第九层花瓣,终于徐徐盛开。 待见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小小婴孩,却以老态龙钟的姿势盘腿垂目坐于九层九瓣莲台,赵寻安欣然的笑了,已然成就元婴,再与人见,便可唤一声老祖了! 运转功法,真气容量最少过去十数倍,连接海洋的长河已然化作大江,真若战起,威能提升怕是恐怖! 睁眼握拳感受磅礴真气,赵寻安轻声言: “却不知如今,可能与合体尊者一战!” 金丹便可碾压一般元婴,便初境中境分神也可战,只是合体尊者与分神大不同,即便如今提升这般多赵寻安心中还是无底,总要战过才知。 起身施展遁术离开石窟,站与巅峰俯视山河,百十里外依旧分毫可见,便草木微动鸟虫心跳都可察。 赵寻安心有喜,可想想九天之上喜意又消,前途遥远,还需努力才是! 略作思量未曾离去入世,赵寻安在山巅起石屋继续修行,虽说已入元婴,可终究未曾经过夯实,属实有些虚,却需好好打磨,与步入二重天做个好的基础。 时间慢慢过,赵寻安静下心思每日里只是行功修炼,未再吸收灵石,便只是用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转化,一层一层夯实道基。 春去秋来随之寒风起,天地间茫茫一片,赵寻安盘坐雪中静观大世,不知怎的浮起一丝萧瑟。 阿姆不成仙不得见,萍儿到得如今还是未有半点讯息,即便已经成就元婴,可卜算结果依旧不差,模糊的让人理不出头绪。 宋戳子也已数十载未见,却不知过的如何,山川秘境里的掌门和诸位峰主,还有诸多同门如今也不知如何。 想要回转云山上宗,可已然如此长久自己依旧在外,诸事缠身,这路程,真就不好走。 叹气起身抖袖,所有霜雪立时消散无影,赵寻安振作精神,思量这些时日的收获。 原本有些虚高的道基已经夯实,身躯与之金丹境相比,可谓脱胎换骨,不论真气只说气血,便十个过去的自己都不能比。 想来也是与元婴相关,说来也算另一个自己,可起点却是远超真身。 毕竟本体源自红尘,而元婴却是灵气金丹所化,真就半点尘埃不惹,实乃真真的先天真灵! 赵寻安内视打量,发现自己原本玉白色的骨骼染了丝丝金纹,却是从未听说其他元婴有。 倒是知晓天仙乃是金骨金血,可如自己这般的真就未曾听闻。 至于五脏六腑也是与过去大不同,也不知是因着那金色潭水的滋养还是破境元婴的缘故,内视立尽数泛着五彩光芒,观之不似脏腑,倒如仙气缭绕世界。 尤其五脏,如今五行真法已得木水土,火属真法虽未得,但有先天神火滋润,心、脾、肝、肾尽如仙家福地般遥遥生辉。 也就金属肺脏稍显暗淡,可是因着天晷吸纳的诸多金灵,也是神采奕奕。 本欲震塌石屋离去,可略作思量赵寻安拂袖离去,无主之地多一无主屋舍,与山间过客却是好,算得上功德之事。 却不知为甚,自步入元婴,这与因果的看顾,却是更加重了。 化作白虹瞬息千里,速度之快超乎想象,赵寻安很快来到当年那座大城,一路俯瞰昔日诸多城镇都已损毁,本与这城池不抱希望,怎知竟完整保留下来。 不得不说此城有些运数,连逢异兽攻城左道杀生而不毁,气运真就不小。 如当年那般慢悠悠的步入城里,还是往那座酒楼去,这些年一心修行,却是很想听听如今的状况。 上至顶楼临街坐,赵寻安要了满满一桌的菜肴,未曾想小二还记得,招呼起来真心热诚。 “小二哥,你这记忆可不是一般的好,这些年人来人往那不得十余万,却还能记得我这外来客,真就不简单!” 赵寻安夹筷子肚丝嚼,还是当年味道,爽脆香辣,透着股人间烟火的爽意。 “寻常人自然记不得,可如先生这般出众的岂能不识,若单论气质,怕是极西剑圣轩辕烈尊者也比不得!” 小二真心实意的说,当年一见便觉赵寻安非常,数载过去再见,那股脱俗温良之意愈加浓厚,让人忍不住便想亲近。 听闻小二如此说赵寻安轻笑,只当他是场面话,言语一二便看着窗外风景喝酒吃菜,耳朵却是听闻八方,片刻不放。 听闻的久了,真就与如今状况知晓不少。 当年先是异兽又是左道,十余万修真逃得性命的不及万数,若非极西剑圣以一敌三与三位诡异尊者打合,说不得数千里也见不得一个活物。 极西剑圣回归时正好与左道修真相遇,见得他们残杀同道立时大怒,以一记西风烈近乎斩杀殆尽,只那位左道尊者留下一手一足仓惶逃走。 而那血祭大阵也被剑圣破解,把漫天血气归于天地,诸多被困魂魄升天,再入轮回。 赵寻安听得也是心潮涌动,虽同属尊者,可极西剑圣与之前所见完全不同,可谓天壤!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何为无耻 上 听闻当时只一诡异木头人便阵斩三大超脱洞天十五位尊者,可极西剑圣却是以一敌三还把木头人重创。 同为合体境尊者,彼此间的差距,怕不得百倍往上! 也便因着如此言语,赵寻安是真切明了,难怪修行界总把天纵另论,实因彼此间的战力差距,真就过于大了。 如今的大泽禁地寻不到半个去往的人影,有那大胆的也只是在远处观望,经常能看到恐怖存在吼叫行过,属实让人心惊肉跳。 只是那处毕竟有南极长生大帝道场,说不得还是传说里天庭雷部所在的神霄玉清府,诸般机缘天大,便有那般恐怖诡异存在,诸多大势力也不可能放过。 有传闻洞天福地超脱洞天还有诸多大势力正在商讨,说不得下次来的就会是大尊,或者天纵之才,且不止一个。 到那时莫说三个诡异尊者,便是三十三百个,也未必顶得住。 毕竟仙途乃心之所向,但有一线希望,也不容错过!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一时有些心动,毕竟机缘动人心,可思量再三还是算了,自进入大泽禁地机缘已是不少,终究不能过贪。 再者当年被困血祭大阵,因得三玄极真洞天罗恒神君及那位邪修舍己才得脱身,当时答应其将大红天绫送返洞天,如今已然耽搁许久,也该上路了。 还有当时捡取的那些有神识眷恋的法宝,毕竟已经落下因果,自己也该还愿了。 该知晓的已经知晓,赵寻安付了灵石大步离开,先要去的便是三玄极真洞天,不止罗恒救命之恩,还想看看地藏大尊。 毕竟他是大世界唯二可用仙神大敕令的,可仙神大敕令明明是道宫大长老莫问天所创,其中缘由,真就想了解个清清楚楚。 特意去买卖引路玉简的店铺买了诸多引路玉简,三玄极真洞天所在遥远,玉简只有通往可以抵达那方地域传送阵的指向,不过也是够了。 当看到三玄极真洞天所经道路时赵寻安笑了,未曾想竟然经过刚入昆仑大秘境时待过的石塘城,正好去见见知否院长。 当年相处虽只数日,可与自己帮助属实不小,如今已然过去数十载岁月,也不知老院长可否破境分神。 有传送阵坐传送阵,无有便是化虹急飞,按照引路玉简指示,赵寻安很快回返石塘城,径直落在知否修行院所处的那个巷子。 虽说时光流逝七十余载,可小巷里景象却半点未变,依旧是一长溜买卖法宝符箓的摊位。 赵寻安来到距离院门最近那处摊位,却未见当年那位实诚摊主,便开口询问,并把当年之事言语,老态龙钟的摊主听闻却是苦笑拱手: “您乃仙途大能,七八十载与您来说只是春秋更迭,可与我等尘民来说,却是生老病死人生一世。” “家父逝去已有三十余年,小老儿如今也是八十余岁的老朽,怕是已经撑不得几日,仙家再来时,说不得已然归土。” 听闻摊主言语赵寻安也是默然,心中也是有些凄凉,许久才言: “可是羡慕修真人生?” 摊主看看赵寻安,轻点头,又摇头: “真就羡慕,但不向往。” 如此言语却是让赵寻安不解,正欲言语,一三十而立男子挎着篮子过来,手里还牵着个七八岁的小儿。 “太爷爷我们来了,爹爹给您带的大碗羊汤,老香了!” 小儿扑到摊主怀里滚来滚去,差点被扑倒的摊主未有半点气,面上尽是宠溺的笑,搂着小儿真心实意的说: “生老病死无所谓,得见一代代血脉传承便是最好。” “仙途长久,可最后只是孤家寡人,怎能比得逝去时,儿孙满堂送己归?” 赵寻安与当年一般竖了个大拇哥,两代摊主都是智者,言语思量真就令人赞服! 步入与武学上舍及其相似的修行院,依旧是当年那位灰袍道人相迎,不等他掏出厚纸推销,赵寻安便先往他手里拍了枚红色灵石,真就惊了他一跳。 “数十载岁月道长依旧如故,我心甚慰,这便当做见面礼,院长可好,是否已经破入分神?” 赵寻安笑呵呵的问,得了红灵的灰袍道人立时反应过来,惊喜的行礼说: “噫吁嚱,你是当年那个花了十枚黄灵的冤大头道友,这许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本来挺好,听闻你这言语便有些不太好。” 赵寻安苦笑回礼,这冤大头三字,自己可是不认,当年所得再加院长亲自指导五日,远非十枚黄灵能抵。 “莫管那些,走,我带你去见院长,你可是世间少有的瀚海体,这些年院长经常有念叨呐!” 道人喜滋滋的在前引路,一边走一边说,当年便是元婴大圆满的院长依旧未曾破境分神,只是如今便只差薄薄一层皮。 静室里相见,鹤发童颜的知否院长比之当年面容苍老许多,不过精气神依旧好,赵寻安能清晰感受到因着破境不远而散发出的不稳气息。 “噫吁嚱,竟然是你,赵寻安?” 见弟子引人入室知否院长也是好奇,毕竟破境在即已经不接课程,但看到来者乃是赵寻安却立时笑了起来。 当年相处五日夜,赵寻安的诸多言语与他启发也是不小,被他当做罕见良才,可惜却是瀚海体,否则大世界里诸多天纵,其必为之一! “院长好,七十余载未见,您的气息,更加深沉了。” 赵寻安叉手深躬,知否院长起身扶住,相视而笑。 道人奉茶离去,两人边喝边聊,知否院长生活平静,赵寻安的经历于他来说便是惊涛骇浪。 尤其听闻赵寻安不仅破境金丹,如今更是入了元婴,真就与他天大震惊。 “噫吁嚱,瀚海体破入元婴,若是重天高了说不得分神神君都不可敌,那般恐怖的消耗,你却是如何做到的?” “说来,便是昊天垂青气运守护,诸多机缘临身,如今想来,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牵扯自己诸多秘密,赵寻安不能说,知否院长也知自己说得过了,便摆手止住这个话题,认真说: “今后在外行走最好不要说自己是瀚海体,一个元婴境界的瀚海体属实惹人猜疑,若是没有大势力当靠山,说不得会引来无名祸端!”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何为无耻 下 赵寻安了然点头,若非知否院长与他感觉莫名,也不会这般诚实的说。 言语间谈起与大泽禁地损失严重的三大超脱洞天,知否院长点头又摇头,认真说: “损伤自然是有,但真算不得大,五位尊者与他们来说算不得伤筋动骨。” “且虽是超脱洞天从属,却只是下宗,与高高在上的超脱洞天来说,也不是太过在意。” 见赵寻安好奇,知否院长便笑着说: “超脱洞天与我北域的尽是下宗,上宗所在尽是中域,那里传承诸多仙遗诸多,超乎想象的禁地更是数不胜数,与他们来说,偏远之地的机缘真不值得本宗出手。” “当然,这次大泽禁地的仙缘有些大,说不得真就能把那些本宗修士吸引过来,保不齐某些天纵之才也会出手。” 说到这里知否院长敛了笑,认真说: “务须记得,超脱洞天本宗之人与其他完全不同,越大境而战皆是寻常,尤其那些声名赫赫的天纵,便是金丹斩分神,也不是没有。” 赵寻安抿嘴点头,若无极西剑圣之事自诩天下无双,可见到极西剑圣之威能得悟,并非自己世上罕见,而是未曾遇到真正天纵。 北域与大世界天纵来说太过偏小,传说里广袤无垠的中域,才是他们驰骋竞技的舞台。 “其实,以你如今的境界而言,说不得中域更适合,毕竟那里无论灵石仙缘机遇,远非北域能够相比,欲待一路向上,那里才是更好的选择。” 赵寻安闻言若有所思点头,临行前思量再三,掏出个石瓶递与知否院长,诚恳地说: “院长予我教诲颇多,小子无以为报,这里有些九灵之水,想来与您应该有些帮助。” “前些时日得了一篇分神经文不知深浅,还请院长过目。” 说罢神识穿过,叉手深躬离去。 知否院长看着赵寻安离去,心中也是感慨颇多,虽说乃是神话之后的废神体,可经过今日相见,心中总有莫名感觉。 说不得数百上千年后,大世界会有位了不得的人物出现! 好奇打开石瓶,一股清幽香气立时钻入肺腑,已然老朽的身躯立时一震,知否院长脸色骤变。 将近五百春秋的岁月磨砺,让他知晓诸多事由,便香气都有如此大的功效,想来也只有传说里的神药才可。 “......小因得大果,我这生意可是赚大了!” 知否院长叹气,仰头把石瓶中水一口喝干,盘膝打坐一个时辰不到,原本纯白的须发便带上了屡屡黑。 而一直压制的境界终究顶不住,元婴开始震颤,将要步入分神。 知否院长紧忙细读神识留语,五息不到便震惊望向赵寻安离去方向,竟然是大道藏真经,分神篇的功法! 离了石塘城赵寻安腾空化作白虹一贯千里,直抵荒芜之地。 昏黄大地见不到半点绿,唯有一方圆百丈巨大传送阵在缓缓运作,数百人排着队步入,空中还不断有修士飞来,都是要去往三玄极真洞天所在那片域。 也是知否院长言语后赵寻安才知晓,原来罗恒所在三玄极真洞天并非本宗,而是处于玉峰山福地的下宗,可即便如此距离也是遥远,若非有这般跨界域的大阵,都不知何年何月能够抵达。 “一枚红灵?!” 听闻传送花费赵寻安惊了,便这价格,若是山川秘境,大半宗门都拿不出! “一枚红灵并不多,跨越域界花费巨大,要穿过诸多壁垒与幽冥结界,便是我等维护也是艰难。” “价钱是贵,可收益便一成都不到。” 负责传送大阵的修士认真说,赵寻安看着缓缓运作的阵符若有所思,成千上万小法阵环环相扣彼此纠缠。 附属的巨大供能法阵里灵石堆放如山,白领黄灵红灵都有,便紫灵也能看到一二。 各色灵气顺着巨大通道不断流向传送法阵,便那速度,赵寻安看的都有些心惊,略作思量忍不住点头: “这般大的消耗,你等收费,却是不贵!” 赵寻安落眼处都是法阵要点,明显是位阵法大家,修士与怀里取出枚牌子递与他,笑着说: “大世界长于阵法的真就不多,道友若有兴趣可拿牌子与各处域界法阵应聘,我等翘首以待!” 赵寻安郑重接过牌子,看上边有三个字,迁机门。 五百人站定,数十位修士同时激活法阵,便听轰的一声响,所有人冲天起,瞬间消散于云端。 “......” 赵寻安眼角跳个不停,彼其娘之,竟然与当年的飞升大阵一般,都是靠头铁飞渡! 不过想想倒是也有道理,山川秘境跨越步入昆仑难,而这般不知数百上千万里的跨越也是艰难,相近甚或相同,也是合理。 “嘭!” 眼前骤黑再亮,赵寻安环视,己等已然现身另一座大阵,倒是比飞升大阵漫无目的的撒人好了太多。 与之前法阵一般,此地界域传送法阵也是地处荒凉,只是不止大法阵,还有不少指向他处的小法阵,其中一个,却是直抵三玄极真洞天下宗玉峰山福地,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与小法阵出来,眼前景象立时大变,不再是荒芜之地,而是风景秀丽的山峦之地,看看前方巨大山门上所写玉峰山福地五字,赵寻安大步行去。 “道友来我宗门,可是有事?” 两位守门修士拱手问,赵寻安回礼点头: “当年得罗恒道友托付前来归还法宝,还请道友与宗门管事的说下,好做个移交。” 听闻赵寻安言语,两位修士先是一愣,紧接抖手射出传信玉简,然后拱手说: “道友,少倾外事长老会来与你接洽,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罢两位修士便领着赵寻安走入一旁的凉棚,与他斟茶言语,态度倒是相当不错。 “就是他,杀了罗恒师叔夺去大红天绫的就是他!” 便在赵寻安品茶闲谈之际,十余人行来,领头女子指着赵寻安大声说。 见她如此赵寻安先是一愣,紧接笑了,天下何处不相逢,未曾想当年暗算自己想要夺取大红天绫的竟是罗恒同门。 “道友,见到你,真就知晓何为无耻!”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可笑、可悲 上 “我无耻?” 女修嗤笑: “因着眼馋大红天绫与活命之恩的罗恒师叔下手,你才是那无耻之徒!” 见一群修士皆用怪异眼光看向自己,赵寻安笑了: “莫不是半点分辨力都未有,若我真是杀人夺宝的,岂会送上门来,还要归还大红天绫?” 能踏上修行道路的都不是蠢人,听闻赵寻安之言立时望向女修,见诸多同门眼中尽是思量,女子紧忙言语: “定是他知晓无有法诀无法催动大红天绫,便想借此机会加入三玄极真洞天,好得无上修行法典,真就无耻至极!” “我已说明,只是归还法宝,未有其他半点言语,你这女子却是接二连三的污蔑,莫不是以为,我是无有脾性的?” 赵寻安缓缓起身,虽说气息半分不显,可那般异于常人的气度,依旧惹得众人心悸。 “莫要狡辩,你这狼心狗” “啪!” 女子张嘴便骂,却被赵寻安一巴掌抽飞,嘭的一声撞在岩壁立时昏了过去。 周遭之人见了尽是心惊,一巴掌便把一位中境元婴抽晕,来者,莫不是分神神君?! “二位道友,你们那位外事长老,还有多久才能到?” 赵寻安负手立,慢条斯理的与两位看守山门的修士说,很是怀疑将将传信玉简到底是与谁发的。 否则,女修怎会知晓自己上门? “某已经来了,在三玄极真洞天山门前殴打我宗弟子,道友好大的本事!” 一袭黑衣的外事长老慢悠悠的走下山道,诸弟子紧忙拱手行礼,听闻他那般言语赵寻安也不着恼,声音平静地说: “当年罗恒神君舍己为人送出修士数百,临去前把大红天绫交于我恳请回送宗门,这厮却突然下手偷袭想要夺取大红天绫。” “幸得我早已收起,且因她之故差点殒命左道之手,如今却是颠倒是非污蔑与我,难道不该打?” “当日逃出修士皆是不凡,十大超脱洞天辖属诸多,长老若是有心询问便知,如此张口便是问罪,却想怎地?” 声音不大意深沉,外事长老一时有些答不上来,诸多弟子忍不住望向昏厥女子。 这厮平日里就是尖酸刻薄的秉性,说起谎来便半点磕巴未有,送返宗门法宝之人虽说出手过重,可言语却是更加让人信服。 自己这位同门,说不得便是贼喊捉贼! “......无论是真是假,且先把你拿下!” 外事长老开口,满脸阴沉的说: “事非对错容后再说,这般不与我三玄极真洞天颜面便是大罪,都上手,与我拿下!” 赵寻安闻言笑了,便修行这般长久,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蛮横宗门,自己一片好心,却是成了驴肝肺! 十余弟子齐齐冲来,既有元婴也有金丹,因着赵寻安将将那一巴掌心中都是惊疑,故而出手便是大招。 见十余人同时出手,赵寻安轻摇头,如今已入元婴,底气前所未有的足,岂会怕这蝇营狗苟? 不用天晷不行大术法,赵寻安伸出右手猛然一握,十数丈地皮轰然掀起,嘭的一声把一干人等拍在其中! “破!” 金丹境弟子承不住巨大冲击立时昏厥过去,五位元婴虽也受伤但终究冲出,扬手便要施展术法,却被突然冲天而起的藤蔓瞬间包裹成球。 便在他们想要行功逃脱之际,无数异变草木刺破皮肉啧啧有声的吸吮真气血水,并有酥麻毒液注入,五人立时散了功,面色煞白的大喊: “长老救命!” “好胆!” 外事长老大怒,与虚空里捉出一根金灿灿丈长六棱棍,旋身打向赵寻安。 这般举动属实有些出乎赵寻安意料,分神乃是大能,所见大多都喜施展术法真诀远战,这般近身施为的,还真是少见。 并未取出天晷硬扛硬架,赵寻安抬手与前轻推,原本晴朗天空立时飘起雪花,三面由冰雪构成的巨大护盾徐徐转,正是水属寒霜盾。 “嘭~” 六棱棍狠狠打中霜盾,飞溅起无数锋锐冰凌,便如刀锋般与外事长老身上切出十余狭长裂痕,血水立时流了出来。 伤口虽不深但出奇的痛,不止金器伤痛,还有深入肺腑的寒毒之痛,便身为分神大能的外事长老也有些承受不住,痛呼着吼: “啊~~杂碎,吃某一记雷霆千钧!” 六棱棍与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弧,两息不到便化作十余丈长三人合抱顶天柱,带着数百耀眼雷光轰然落下,便绽放的狂暴气息便知,定然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浮生盾、青木盾!” 山岳般威压落,赵寻安不敢掉以轻心,轻呵间玉盾木盾浮现,九面大盾相向运转,气势比六盾提升数倍不止。 “轰!” 顶天柱山倾般落下径直砸入地下,重量真就不弱与小山,尘土冲天扬起十余丈,密密麻麻雷光与中不停穿梭,劈啪爆音响个不停。 外事长老大口喘着粗气,一击用了十成力,损耗属实不小,不过对于结果倒是甚有信心,借助混天棍的威能,上境神君挨上也得重伤! “散!” 清朗声音响起,烟尘立时凝聚成球坠落,地下三丈深处,五面盾徐徐转,赵寻安满意点头,缓缓飞起。 若是元婴之前遇到这招,死不至于,受伤却是必然,若是不好便重伤也属正常。 如今未用其它招法,只九面三属护盾便轻松挡住,破损也只小半,且在土木水灵补偿下迅速复原,至多二三十息,必会恢复如初。 “......怎么会?” 外事长老满面惊,赵寻安与他笑: “好手段,只可惜与我无用,小心,接下来该我了。” 听闻如此言语外事长老腾身便要逃,压箱底的本事还是第一次被人毫发无伤接住,眼前修士看的年轻,说不得就是个半步尊者般存在。 或者便是那些拥有神体的天纵,哪个都不是自己能够匹敌! 赵寻安由着他跑,并指轻轻点落: “冰峰剑!” “嘭!” 法随言出,一小山般十丈冰峰与虚空骤现,轰然落下,把正在急飞的外事长老径直插入地下,直至冰峰全部没入土中。 赵寻安看的咧嘴,便这力道,自己挨上也受不住!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可笑、可悲 下 扬手轻摆散掉冰峰剑,赵寻安上前看,外事长老浑身是血的躺在坑底哆嗦。 “这般模样了,可能好好说话?” 赵寻安平静的问,外事长老咬紧牙关用仇视的目光看着他,猛然一拍胸口,一道红芒冲天起,化作巨大火球轰然爆开。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你这是想要作死啊!” 大大的叹了口气,赵寻安真就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送回大红天绫,怎么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以罗恒人品看,这玉峰山福地真不应该是这般模样! 火球炸开未及多久便能看到远处山巅有无数白线直贯而来,赵寻安未曾逃,负手而立静待。 行得正坐得端,如今又已步入元婴,分神半点不惧,若是来了不讲理的尊者,正好与他较量一二,左右掂掂自己斤两! “嘭嘭嘭!” 三道身影如箭矢般直落,地面硬生生被踏出三个丈许大坑,即便心中有些底气,可赵寻安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来者狂暴气息半点未曾遮掩,却是三位合体尊者,随后近百身影不断落,气息汇聚如潮,不是分神便是元婴。 “......” 赵寻安发觉自己托大了,想了诸多,便未曾想到不止来了高手,还来了这般多,若是不讲武德,真就有些麻烦。 “生了何事,为甚有大花升空?” 身穿银色道袍的尊者问,凉棚里因着短短时间发生诸多变故而陷入呆滞的两位守卫修士,听闻尊者言语这才醒来,紧忙将事情缘由从头到尾认真说,却是没有半点掺假。 “大胆,杀我良才掠我法宝如今竟然还敢打上山门,你莫不是想死?” 银袍尊者怒声言,赵寻安一时无语,两位守卫修士十分实诚,把事情缘由说的清清楚楚,但凡有些分辨能力的,便说不出这般话语。 深深叹气,赵寻安有些心累的说: “尊者阁下,你们这三玄极真天的下宗便都是如此听不懂人语?” “张嘴闭嘴便是胁,不觉可笑、可悲?” “当然可笑、可悲!” 尊者点指碎掉藤蔓,五位虚脱的元婴一头栽倒在地,再挥手,洞中外事长老与地皮之下的诸多金丹立时清醒飞了出来,见着尊者皆是激动,纷纷拱手行礼: “见过蝉芦副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挑眉,大领副领的称谓多见于妖族,人类除了左道少有用,这玉峰山的传承,有点意思。 “便个文弱书生都拿不下,要你们有何用处!” 名唤蝉芦的尊者哼哼的说,一干人等立时跪倒称错,赵寻安再挑眉,不言其他,便这官架真就不小。 “交出大红天绫自断右臂碎掉丹田,饶你不死!” 蝉芦尊者斩钉截铁的说,赵寻安摇头,笑着问: “若是不呐?” “不,那便去死!” 话音未落蝉芦尊者已至赵寻安身边,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打出。 赵寻安双眸微眯,右掌轻推,人在瞬间便退出十余丈远,原本收起的浮生、青木、寒霜三属九盾立时浮现,相对徐徐转。 “轰~!” 拳出宁静不含半点气势,可落在寒霜盾的刹那,便如地龙翻身地脉纠结之力骤然爆发,狂暴真气瞬间席卷八方! 若非两位旁观尊者撑开壁垒,百余宗门弟子怕得重伤大半。 “嘭嘭嘭~” 赵寻安未曾想到蝉芦尊者出手便是如此狠戾大招,三属九盾近乎瞬间破碎,不过终究与他争取出应对的时间。 天晷瞬间落于手,刀锋平带,骤然绽放千万银芒,望之如山如海,浩瀚之气奔涌八方,仿若落于一方银色天地。 刀出力衰,赵寻安嘴角却是微翘,正是破境元婴后掌握的六钧歌第四钧,静观山海! 若这招不能奏效,赵寻安便只能土遁奔命,不过将将九盾破裂却也让他捉到一丝契机,貌似眼前这位合体尊者,也并非不可战胜。 如此大变未曾引得蝉芦尊者半点心动,穿破九面法盾的拳头坚定不移打向银色山海。 便如已是分神神君却依旧长于近战的外事长老,他们这一脉传承便到得大乘也是以近战为主。 毕竟起处乃是那位神话时代的六臂仙将,肉躯之韧攻伐之利,便是己等最大依仗! “轰~” 拳头触及银芒山海刹那,立时爆出惊天动地大音,便蝉芦尊者都有些承不住,眼角止不住的抽。 狂暴真气席卷之际,银芒山海轰然垮塌,化作万千刀剑如山崩海啸般落,势头之强无可阻挡! 仅只刹那便有数百锋芒刺中蝉芦尊者,虽被强悍护体真气粉碎,可更多锋芒一拥而上,将其打的高高飞起,又狠狠打落在地。 随后,刀剑山海轰然落,天地间除了耀眼银芒再见不到半点颜色! 盏茶之后刀剑山海消散,玉峰山福地山门方圆百丈化作平地,不但半点草木不见,便山峦也被毁了十数丈。 原本山道消了小半,断处,却成了一平滑至极崖壁。 “嘭!” 浑身是血皮肉近乎没有半点好处的蝉芦尊者从深坑中一跃而出,血水溅了一地,躯体清晰可见竖个通透大洞。 “......你如今是何等境界?” 蝉芦尊者声音有些嘶哑的问,赵寻安略作思量,沉声说: “元婴。” 此言一出,原本只是静观的两位尊者脸色立变,诸多宗门弟子倒吸凉气的声音诸人清晰可见。 “......可是神体?” “然。” 赵寻安实话实说,半点隐瞒未有,之所以未按知否院长所说隐瞒,实因将将有过卜算,牵扯因果,真就不小。 蝉芦尊者略作沉默,扭头望向一侧,带着些许苦涩的问: “黑白二位尊者,寻常与天纵,差距便这般大?”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微微点头,果真如此。 将将便觉两位身穿灰色道袍的尊者有些熟稔,与当年仙宫妖冢时曾见过的地藏大尊身前黑白二尊相像。 只是见他们未曾黑白二分的穿,所以不敢确认。 “寻常与天纵差距却是不小,但如这位道友这般大的也是少见,说不得,便是最顶峰的那些。” “蝉芦,你命好,这般天纵都能遇到,此生无憾啊!” 两位尊者笑着说,蝉芦却是摇头,心中尽是苦涩。 第三百六十七章 找打 上 传言不假,天纵与寻常,真就不一样! “即便是天纵,行事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仗着攻伐之术狠戾便为所欲为,你当天下便无主持公道之人?” “即便是我,若豁命而战,便不信你能全身而退!” 蝉芦紧盯赵寻安,恨恨的说。 “......尊者莫不是选择性耳聋,之前我所言,便当是耳旁风?” 赵寻安也是无语,蝉芦取出丹药服下后用力摆手: “便一个字都未入脑,一不知哪来的野猴言语,我为甚要听?” “不过现在不同,你且说,我认真听。” “......现在便不同?” 赵寻安眼角抽搐的问,蝉芦依旧是大手一挥: “自然,汝有开山劈地之力,言语当然必须认真听。” 当然必须四字入耳,赵寻安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这玉峰山福地认得便是强者为尊,若是弱者便有千般道理万般道理也是无用,说不得还得是一个死,真就让人心里不喜。 不过罗恒神君之恩在身,赵寻安也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便把事情缘由再说一遍,关于女修当年的举动,也是说的清清楚楚。 “噫吁嚱,竟有此事,那个谁谁过来!” 听闻赵寻安言语蝉芦大怒,勾着手指将女修招来,未等他这副领施展手段,便趴伏在地一五一十半点不敢掺假的认真说。 理由倒也简单,便是想夺了大红天绫归己,到时返回宗门言语一二罗恒神君看重,以后地位定然不同。 听闻此言赵寻安忍不住挑眉,貌似罗恒神君的地位,真就有些不一般。 蝉芦闻言也不墨迹,一指碎掉女修丹田并吩咐守卫道人: “带她去杂役处,劳作二十年若是不死便驱逐出去,三玄极真洞天乃名门正派,容不得这般腌臜栖身!” 说罢又把服用丹药后好了些许的外事长老招来,扬手啪啪便是两记大耳光,狠戾的说: “以后把照子放亮些,这次差点引来灭门之祸,但有下次自裁便是,省的污了我的手!” 这两记大耳光真就用了不晓气力,外事长老的脑袋瞬间大了一圈,血水更是与口鼻流个不停。 来到赵寻安身前,外事长老噗通跪倒,嘴巴蠕动半天只见出血不见声音,显见伤得颇重失了声。 赵寻安摆手放过忍不住深深叹气,这世态炎凉立场变故来的真就快如闪电,实在让人无语之际。 不想再与这般现实至极的修士交际,赵寻安取出大红天绫便要交返,谁承想蝉芦尊者却看向黑白二尊: “罗恒乃上宗驻守修士,大红天绫也是上宗之物,赵道友可直接与黑白二位尊者。” 赵寻安了然,难怪罗恒秉性与这玉峰山福地大相径庭,原来是受过地藏大尊教诲的真正三玄极真洞天的修士。 来至黑白尊者身前,赵寻安双手奉上大红天绫,却被两位尊者抬手阻止,且认真与他说: “罗恒与你之间诞了因,这果便必须你去承,我俩虽是洞天中人,但这些年诸事缠身不得反,却需你亲自送往三玄极真洞天,才能把这因果消了。” 赵寻安轻点头,紧接却是苦笑: “三玄极真洞天远在千百万里之外,便域界传送大阵怕是也得过好几个,想要抵达,却不知得多久之后了。” “无妨,只要今生抵便可,大红天绫且收好,怎么也是一件可容千百人大挪移的宝贝,与你用处颇多。” 白尊者沉声说,却把用度法诀神识告知,赵寻安咧嘴,这不就成了长期与自己用了吗? 与黑白二尊拱手道别,赵寻安化作白虹直贯千里,蝉芦沉声问: “二位尊者,此人这般强悍,若哪日抵达尊者,岂不连仙尊都可敌?” “哪有那么简单。” 黑尊者摇头,望着赵寻安远去的身影说: “天纵不凡但命数不高,大世界每年诞出天纵诸多,可真正步入高峰的又有几?” “能力过大便是老天也会嫉妒,你可曾听说,有几个大尊乃是天纵而成?” 白尊者紧接黑尊者言语说: “再者,仙与我等天差地远,认真说已是另一种境界,或者,另一种生灵。” “莫说抵达尊者,便大尊又如何?” “一日不成仙,终究,是凡人!” 离了云峰山福地,赵寻安直奔买卖引路玉简之地,想要买指向三玄极真洞天的玉简,却被告知没有。 “听闻三玄极真洞天本宗在中域,那般遥远之地已经超出我等所知,只是模糊知道些壁垒传送大阵所在,且无直抵,道友要去,怕得花费不少时日。” 掌柜的说得明白,赵寻安之前便有预料,道谢接过玉简便上了路,只是遥望天边却是苦笑,本欲回返云山上宗,却数十载未得。 如今这遭走下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先与周遭走一圈,把那些留有因果的法宝归还宗门,没有悲戚伤感,只是平静的记载,某年某月某日宗门某某某因某事毙,如此而已。 仙途大道狰狞,走的越长久死的越多,已然习惯。 只是有一件却怎的也还不回,却是整个宗门化作荒地,询问周边才知,十年前两派之间起了冲突死伤无处,传承千多年的宗门便这般陨了,世事沧桑变化,真就无奈。 掘地十丈把法宝深埋,拱手三点赵寻安化作白虹离去,直奔远方。 三个月后,赵寻安横跨八十万里来到一处城池,按照玉简所示方圆万里应有一处跨越界域的传送大阵,只是具体位置不知,须得自己寻找。 入得城里问了一遭竟无一人知晓,赵寻安也是有些挠头,这准确度属实太差,方圆万里太过广袤,这该如何去找? 便在伤脑之际,赵寻安突然看到,一圆滚滚胖子缩头缩脑沿着城墙溜边走,那般巨大的身子做这般举动属实惹人喜。 可当仔细看清赵寻安却是咬着牙笑,彼其娘之,竟是在仙宫妖冢抢了自己诸多机缘的金算盘! “甚好,甚好,今个总要把失去的,一把抓回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找打 下 赵寻安有些狰狞的笑,大胖子便是世上最无耻的腌臜物,除了金镶玉几乎被他剥个精光,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今个到我家,也让他尝尝被人强掳的滋味! 想到这里赵寻安便止不住的笑,身形一矮跟了上去。 金算盘也不知是做了丧良心的事被人追讨,还是正想做那丧良心的事,背着个扁扁的大口袋走的那叫一个谨小慎微。 便那架势,与过街老鼠差不了多少,倒是勾起赵寻安心里的好奇,未曾上手敲晕,反倒一路跟了下去。 五里后金算盘突然驻足四下观望,赵寻安紧忙隐入墙后悄喵的看,却见大胖子钻入竹丛三下五除二褪掉外裤,紧接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声音,便那气味十余丈外都是熏天! “......” 赵寻安面色铁青的屏住呼吸,便不信金算盘潜行好几里就为了找个地界屙屎撒尿,一路经过茅厕不下七八也没见他步入,事有反常便是妖,今个跟定了! 刻钟时间金算盘钻出竹丛,满意的拍拍屁股,继续沿着城墙贴边走,赵寻安又跟了上去。 盏茶后来到快要出城的关口,金算盘谨慎打量许久,一个翻身从狭小窗口钻了进去,赵寻安见此紧忙行了过去。 能与城楼内里驻守的不是守城修士便是家眷,却不知这行事诡异的大胖子,到底要作甚。 金算盘感知超乎寻常的灵敏,赵寻安未曾探出神识,而是贴墙侧耳静听,一应事情倒也能判断的八九不离十。 “你是谁,要做甚?!” 哗哗水声里有女子惊呼,显见是在洗澡,却被金算盘摸了进去。 赵寻安哼声,果然不干好事,正欲翻窗入内制止,谁承想女子言语又飘了出来: “死鬼,原来是你,差点把我吓死!” 言语刚落便响起咯咯笑声,随之便是男女混杂的喘息,赵寻安眼角抽动,把抬起的右腿放下,骂声娘寻了个僻静角落窝下。 半个时辰后,腿脚有点虚浮的金算盘从狭小窗口钻出,挠挠裤裆大步走向城外。 赵寻安真就想狠狠揍他一通,彼其娘之,做偷香窃玉之事用得着十里之外便那般举动? 生怕别人不知是怎地! 跟着金算盘一路出城钻入林地,绕着参天巨木歪七八扭的走,时不时还听大胖子仰头呼喊,赵寻安心中疑惑渐起,这般做派却是为甚? 五十里钻出林地,眼前却是一大片依山而建的琼楼玉宇,周边云雾缭绕,诸多身穿霞衣女子与之间穿梭。 赵寻安深呼吸,发觉灵气远比他处更加厚重,立时明白,不是洞天福地便是宗门所在,若是被人发现自己这闯入者,说不得便会有大麻烦上身! 轻轻咒骂赵寻安转身就走,谁承想刚一回头便见大腹便便的金算盘紧贴自己,随之眼前一黑,却是被他用背着的大口袋给装了起来。 “我的小宝贝,且跟大哥走,与你吃香喝辣去!” “......” 金算盘背起口袋哈哈大笑的御气飞,赵寻安眼角抽搐,彼其娘之,看来这胖厮的目标便是自己,又上了他一个天大的当! 振臂碎掉缚身的术法,赵寻安并指切向口袋,竟然不能破,显见也是个了不得的宝贝,本欲取天晷一刀斩碎,略作思量却是住了手。 且静静等着,看这胖厮到底要作甚,吃香喝辣,到底想要干什么? 未及多久金算盘落地,大口袋抖呀抖,却把赵寻安当做山货般倒了出来,赵寻安揉眼四顾,却见来到山巅一水池旁,数个只着片缕的膀大腰圆的汉子,正满脸猥亵的看着自己。 “几位大哥,如我兄弟这般俊俏的郎君可是不好找,你们方圆千里寻去,但能寻到一个我不要钱与你们!” “不错不错,金胖子你这办事的效率真就高,只是连自己兄弟都卖,人品属实不咋地!” 一大汉与水中站起上岸,先挠了挠屁股,又用手掐了掐赵寻安的肚皮,点着头说。 其它几位也是,围着赵寻安评头论足的说。 “哎,如果不是诸位与的灵石太多,我怎地也不能把自家兄弟卖了。” “且珍惜吧,我只有这一个兄弟,以后想要再找,却是难喽!” 金算盘与一汉子手里接过木箱打开轻点,竟然都是紫莹莹的紫灵,显见这笔买卖做的不小。 赵寻安先是眼角抽,紧接整张脸面都抽了起来,彼其娘之,这胖厮,莫不是把自己当兔儿爷卖了?! “不对,你这兄弟怎么呆呆的半点言语未有,金算盘,这若是个傻的我们可不要!” 为首汉子见赵寻安半天不动起了疑,抬手便要收回盛放紫灵的木箱,眼见到手的灵石要跑,金算盘紧忙来到赵寻安身前,焦急地说: “贤弟你且笑笑,吱两声,这般大的生意可不能这么就黄了!” “啪!” 赵寻安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大胖子被一巴掌抽到地上,未等起身拳脚便哐哐落了下来: “彼其娘之你个腌臜物,竟敢把老子当货物卖,还他娘是兔儿爷,今个非打出你屎来不可!”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般恶心人的事儿,赵寻安真就起了火,虽说未用真气,但凭他如今体魄,单拳脚之力便能抵得分神,打的金算盘哭爹喊妈的叫。 “住手啊小郎,忘记哥哥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了?” “因着这点小事便这般殴打兄长,天理不容啊~~!” 金算盘本欲还手,却被赵寻安并指点住丹田,心中立时大惊。 当年刚见面时不过一小小筑基,这四十来年不见,怎么境界就变得如此高深,便一个回合自己都撑不住? 心中惊,可嘴巴却不闲着,依旧嘚啵嘚啵的说,便如乌蝇,扰的人心浮气躁。 “好货色,便这泼辣劲儿,少主见了定然万分欢喜!” “可是,虽是兄弟俩,与金算盘却是天壤,五百紫灵属实值!” 光溜溜大汉们不理赵寻安做派,只是在一旁连连赞,听得赵寻安更是火起,盯着他们冷冷地说: “我与这胖厮半点关系未有,不管尔等之间有甚买卖,莫牵扯我,再敢胡言乱语,撕了尔等嘴巴!” 第三百六十九章 孵化 上 “......有点泼辣的过火了,需得好生调教!” 一大汉皱眉,另一则挠了挠屁股认同的说: “可是,玉不雕不成器,小郎不打不听话,且得好好拾掇拾掇,免得惹少主不喜。” “嘭!” 话刚落赵寻安便已及身,一记飞膝正中心窝,咔咔的骨碎声清晰可闻,虽未运用真气,但汹涌气血暴躁扰动,卷起狂风吹皱一池静水。 “虎!” 余下四位大汉近乎同时变身,化作丈许大小半人虎妖,咆哮着扑向赵寻安。 都是经历数百春秋轮回的修真,一眼便看出赵寻安的不凡,自家兄长可是刚刚破境的神君,竟然抵不住一膝之力,说不得便是位高境的神君! 见对方四人收起利爪不用,而是挥拳打向自己,赵寻安心中怒火稍减,未曾动用天晷,直接开启巨灵神丈二磐石,与四人厮打起来。 见五人战作一团,浑身脚印的金算盘趁机爬起,收了紫灵木箱腾身飞向远处,一边飞一边用手抹面上的血渍。 赵寻安将将的拳脚真就不轻,鼻梁骨都给打折! “以后这卖兄弟的生意不能做了,谁能想到当年的小家雀变成了大老雕,太危险了,报应啊,报应真就上身了!” 金算盘碎碎念,眼见便要冲出琼楼玉宇,却被一冲天而起的大手给擒了回来。 脸面着地的金算盘猛地与地上跃起,抬手便要呵骂,可望着眼前被众人簇拥的笑脸盈盈的绝色女子,汗水立马流了下来,点头哈腰的说: “仙子好,仙子好,仙子好。” 见金算盘硬是把自己圆乎乎大球一般的身躯弯成两个半圆,女子禁不住笑着问: “只一遍即可,金东家为甚却说三遍?” “寻常人自然一遍即好,可仙子不同,我这庸俗属实敬仰的紧,不说三遍实在表达不出崇敬之心!” 金算盘满脸僵硬的说,女子再笑,好奇的问: “金东家才来便走,可是与虎家兄弟起了冲突?” 听闻女子言语金算盘紧忙摇头: “哪能啊,虎老大他们与我一直坦诚相待,彼此亲如手足,怎会有冲突!” “便是交易完成,我那相好的还等着与我花前月下,心里有些急,有些急。” 女子闻言眨眨眼转身便往山巅飞去,金算盘刚松了口气,便听女子说: “鹿嬷嬷,把金东家带来,即便交易完了也得礼遇,岂能这般匆匆便让人走了。” “喏。” 一形貌二十五六的女修领命,笑嘻嘻的看向金算盘,金算盘面色立时白了,将将便是她擒下的自己。 在一位中境尊者面前想要逃,却是无有半点可能。 一干人等还未抵达山巅水池便听到混乱的撞击声,待得抵达,却见一身高丈二石人正与幻化出真身的虎家兄弟相搏。 双方都未用半点真气,便是靠的本体气血打,拳来脚去声若擂鼓。 虽说只一个,可任谁都看得出石人占优,四位虎家兄弟尽是鼻青脸肿,脚步也是虚浮,显见气血就要见底,承不得一时三刻。 “这是怎地了?” 见山巅水池被打的稀烂,女子禁不住皱起眉头,金算盘小意的说: “我这兄弟脾性腼腆,应该是不喜与虎老大他们坦诚相待,所以起了些许冲突,吧?” “倒是有些道理,只是你这脸面上的血渍,却又是哪里来的?” 女子挑眉,金算盘咧嘴,彼其娘之,这该如何解释? 便在金算盘绞尽脑汁思量该如何言语时,赵寻安已经把四位虎家兄弟放倒,与还在懵圈的老大躺在一起,一家人倒是齐全。 “可是服气?” 赵寻安解去丈二磐石,沉声问。 同样恢复人形的虎家兄弟呲牙咧嘴的说: “服气,兄弟长相与身手秉性完全是两码事,属实硬气的紧,我等佩服的五体投地,正好得少主欢心!” “......你们便不能做点正经人的事儿,非得整龙阳这般腌臜的举动,违逆天道者,可能有好?” 赵寻安正颜说,听闻他的言语虎家兄弟却是齐齐愣,刚刚醒来的虎老大有些迷糊的说: “我们都是堂堂正正男儿,皆已娶妻生子,怎么会染那般恶心之事,金兄弟,你在说甚?” 虎老大说的迷糊,赵寻安眼角却是止不住的抽,憋着气问: “你家少主男的女的,掳买俊俏郎君,是要做甚?” “便你这话说的奇怪,我家少主当然是女的,长得那叫一个俊俏,金算盘未曾与你说吗?” 虎老大隐约咂摸出些味道,其他几位虎家兄弟也是了然: “金算盘便没与你说到底要作甚?” “说个屁的说,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今个见面便被他用麻袋掳来,能知道甚!” 赵寻安气哼哼的说,虎老大却是坐起身,挑着眉说: “以你本事,能被那市侩之徒捉住,还是用麻袋?” “......本想顺着来看看死胖子到底要作甚,却被你等光腚模样还有言语误导,想来属实恶心,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可是怨不得我!” 赵寻安口头推卸责任,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掏出含有灵液的丹药与五人。 虎家兄弟也是心大,接过便往嘴里塞,丝毫没有疑心。 “了不得,效用竟然这般强,却是哪里寻的?” 见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虎家兄弟具是惊奇,赵寻安却皱眉望向高处,诸多视线落在己身,真就不太舒服。 虽只是注目看,未含半点其它,可空中众人却有种被亘古巨兽紧盯般的感觉。 “鹿嬷嬷,这人,却是何等境界?” 绝色女子好奇的问,身为合体尊者的鹿嬷嬷却是摇头: “不好说,,毕竟未曾显化神识真气。” “不过单只肉躯气血便能战胜步入分神的虎家五兄弟,恐怕最低也得是位上境分神!” “当然,若是瀚海体便用不到,怕是金丹便可,毕竟,那可是神话时代的神体。” 绝色女子略作思量轻声说: “那便试上一试,若如金东家所言真是瀚海体,那可真就是昊天保佑了。” “喏。” 鹿嬷嬷直落赵寻安身前,右手一摆掀起狂风把虎家五兄弟远远抛开,笑着说: “金小东家,老身与你过过手,若是合适,可把与你大哥的紫灵再翻一倍!” 第三百七十章 孵化 下 “我不姓金,与那金算盘更是半点关系没有!” 赵寻安使劲揉了揉太阳穴,但觉有些头痛,抬手指着空中眼神躲闪的金算盘说: “且即便是,紫灵也应该与我,和他有甚关系?” “说说你们到底要我作甚,这般劳师动众,事情怕是不小!” 鹿嬷嬷吃惊的看看赵寻安,又回头看看远处眼神左顾右盼的金算盘,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金东家这无本生意做的真好,却不知小郎君姓甚名谁,出身何方?” “姓赵名寻安,莫唤小郎君,百多岁的老头子了,当不起那般幼嫩的称谓。” “至于出身,云山上宗执事,逍遥派太上!” 听闻赵寻安言语,鹿嬷嬷止住了笑,修长的俊眉微微翘起。 逍遥派未曾听过,可云山上宗却不一般,也是大世界数得上的大宗门,其中牵扯颇大,若是让他做蕴床,却要多些思量了。 不过那些与她无关,任务只是摸摸底。 “赵执事,此地乃是洞宫山福地,我等乃是妖族圣地乾元林海所属,今次寻你有要事相求。” “只是需得做些测试,真若成了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能告知何事?” 赵寻安皱眉,无论好事坏事总要知晓才能再言其他,这般蒙在鼓里,属实让人不喜。 “测试过了再说,毕竟牵扯因果诸方颇多,若是不过,知晓反倒与你不好。” 鹿嬷嬷轻声细语的说,赵寻安点头,这话说的不错,有些事情还是莫要掺和的好。 “如何测试?” 赵寻安沉声问,看这般多人瞩目便知事由不小,想要任意离去怕是不行,少不得要打上一仗,倒不如看看所谓的测试是甚,终究多个回旋余地。 “倒也简单,只要打败老身便可。” 鹿嬷嬷抱拳拱手,未用妇人家的礼数,却是与尘世里江湖客一般。 “可能知晓道友名号?” 赵寻安与她一般拱手,鹿嬷嬷笑着说: “不过一卑微老婢,唤我鹿嬷嬷便好,赵执事,小心了!” 说罢鹿嬷嬷身影瞬间远去百丈,赵寻安身形未动,只是取出天晷,便如此作为,九成是位长于远攻的大能。 见赵寻安矗立不动鹿嬷嬷也是有些好奇,见刚刚与虎家兄弟相搏便知是长于近战的,为甚却由着自己拉开距离? 虽不明白,鹿嬷嬷还是抬起右手,朗声说: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话音刚落,无数草木与山石间冲天起,怪蛇一般缠向赵寻安。 本有其他心思的赵寻安见了却是挑眉,自己掌握五行真法木属后,却是第一次遇见同样长于木属法术的,这倒不用急着逃了,倒要与她比拼一下,说不得能有不小启发。 “驳!” 运转五行真法赵寻安一指点落,步入木属地境后得习两个本事,具是从未用过,一曰木遁,一曰草木召令。 木遁不用说,只要有草木之地便可遁走,只是与土遁相比范围太过狭小,真就无甚运用的机会。 而草木召令则是能在神识所处范围命令草木攻伐防守,赵寻安攻防手段都是诸多,平日里真就很少用,今个还是第一次交手运用。 驳字出口,原本疯狂涌来的草木瞬间回缩复归原貌,赵寻安紧接屈指轻弹,一枚青豆急速射向鹿嬷嬷。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未曾入土,距离鹿嬷嬷至少还有十余丈青豆便轰然爆开,几乎在瞬间便化作山岳大小草木团,数百上千怪蟒一般藤蔓轰然张开,如同巨口般狠狠咬落。 突然间的变化莫说正临的鹿嬷嬷,便一干围观之人也是倒吸凉气,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木属术法! 金算盘再次汗流浃背,彼其娘之,这真是当年被自己差点扒光底裤的小子? 看来将将拳打脚踢真就留手,不然绝对死的渣滓不剩! “散、散、散!” 鹿嬷嬷双手急挥,接连三次才把藤蔓山岳消掉,紧接又是一指落下: “繁花!” 法随言出,赵寻安周边立时绽放千朵万朵,便身上也有缤纷花开。 “......” 与头上摘下一朵呲牙咧嘴的喇叭花,赵寻安便想笑,真就与山谷禁地相似,异种木灵疯狂往躯体内涌。 只是,与他人来说算是了不得的手段,可与掌握五行真法的自己来说,真就算不得事。 本想一气破去,略作思量赵寻安微挑眉,身影瞬间消失。 “鹿嬷嬷的木灵之气,真就了得!” 绝色女子看着漫天遍地的花朵感慨的说,穿好衣衫的虎老大却是抓耳挠腮的说: “这般手段与他人可能行,与那兄弟却是未必。” 听闻长于攻伐的虎老大这般说,女子倒是生了好奇,笑着说: “有甚理由,说来听听。” “说不出来,不知为甚,就觉得他的本事,应该不怕那些花花草草。” 虎老大使劲挠头,有些迷糊的说: “鹿嬷嬷长于医治守护,这攻伐之术真就差了许多,保不齐,真就不是对手。” 女子挑眉未曾言语,而是静静地看。 鹿嬷嬷眉头高皱,花海便是自己身躯延伸,可赵寻安却突然消失,这手段属实不简单。 便在凝神查找之际鹿嬷嬷心神骤然一紧,不假思索腾空飞起,瞬间隐入花海: “青木落!” 骤然现身的赵寻安心中赞叹,不愧是合体尊者,便这直觉也是远超他人,紧接一刀斩出,却是二钧,满园! 天地间骤然亮起无数锋芒,径直落下的十数青木瞬间被劈的粉碎,紧接无数银莲与四面八方绽放并急速旋转,十息不到便把花海绞成遍地春泥。 “壁!” 未曾想到赵寻安手段这般了得的鹿嬷嬷在被莲花割了数道口子后这才反应过来,异种真气与身体疯狂涌出,化作斑驳木盾把莲花牢牢阻挡在外。 “鹿嬷嬷,可要再战?” 赵寻安轻笑着问,虽说鹿嬷嬷真气汹涌乃真正合体尊者,可攻伐手段却是单一只有木灵,碰到自己这般驳杂的,真就没啥取胜可能。 “不了,道友功力深不可测,我这只会养护的老婢,根本不是对手。” 鹿嬷嬷苦笑摇头,轻声说: “我等所求倒也简单,便是孕育、孵化。” 第三百七十一章 韵秋 上 “孕育、孵化,甚意思?” 赵寻安眉头高皱,听话里的意味,怎的就觉心惊肉跳? “具体如何还是让我家蔺兰帝姬与道友言语,我终究只是个婢女,有些事情,不好多说。” 鹿嬷嬷轻言细语的说,半点大能傲气也无,赵寻安的眉头再皱,合体尊者却只能当婢女,那所谓的帝姬,到底是何来头? 遥遥拱手,蔺兰帝姬带着一行人落下,赵寻安一个箭步前冲,扯出金算盘又是一通打,冷着脸说: “我何时成了你兄弟?” “那、那个,想当年咱们在仙宫妖冢处的那般好,你忘记唤我做大哥了?” 鼻青脸肿的金算盘呲牙咧嘴的说,赵寻安一拳打在他右眼窝,手上真就下了些气力,不及三息就变得黝黑: “皆是你在舌燥,我哪有认?” “大刀在颈还抢了我那般多法宝,你到底有哪个脸,能做我大哥?” 右眼挨了一拳的金算盘抽嗒着鼻涕眼泪说: “我还当咱俩心有灵犀呐。” “嘭!” “二乙子才与你心灵相通!” 又是狠狠一拳落下,化作熊猫的金算盘嚎啕大哭,赵寻安又与他磨盘大小的屁股来了两脚,这才与蔺兰帝姬拱手说: “赵寻安见过帝姬,却不知” 话未说完赵寻安却愣了,便在人群一角看到个笑盈盈的脸面,禁不住惊喜出声: “韵秋?” 女子闻言笑的更灿,她是真的未曾想到,赵寻安能记住她的本名。 “曼陀罗女,你与赵道友相熟?” 蔺兰帝姬好奇的问,毕竟知晓曼陀罗女名字的,真就很少。 “嗯,当年相处虽短,但彼此投缘,算得上故友。” 曼陀罗女笑着点头,蔺兰帝姬闻言却是悄悄松了口气,笑着与赵寻安说: “既然赵道友与曼陀罗女相熟,事情缘由便由她与你说,她是此方福地圣女,与事情了解的清楚,熟人之间也好说话。” 说罢不等赵寻安答应便带着一干人等离去,倒是与赵寻安有些懵,看着怎么像逃命,莫不是做下了亏心事? “比起当年,寻安气度大变,果然不愧天之骄子。” 两人与一片狼藉的山巅水池畔踱步,赵寻安摆手,碎石立时归复原地,便池水也是分毫不差回返,看似举手投足般举动,却与曼陀罗女颇大震惊。 “记得当年初见不过筑基,被我追的逃之夭夭,如今却连合体尊者都不是对手,数十载岁月,变化真就是天大!” 怨不得曼陀罗女感慨,四五十载与修士来说时间真就算不得长,赵寻安却有如此大的变化,便是想都不敢想。 “夸赞的过了。” 赵寻安摇头,轻笑着说: “你我同属神体,应知越大境而战也是寻常,我不过是走的稍快了点,认真说不过是个将将破境的元婴,属实算不得甚。” “......寻安啊寻安,你也太过小看自己了。” 曼陀罗女摇头,感慨的说: “大世界天纵诸多,跨大境而战也确是事实,可能走到元婴的,又有几人?”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不由一愣,隐约记得,好似他人也曾说过,只是自己未曾入心。 “有句老话说的好,天妒英才,大道持之端正,你我这般不属寻常的想要破境,真就难了许多。” “便如我,数十载过去也不过晋两重天,与元婴遥遥无期,如你这般速度的,怕是也只有那些拥有传说神体的真正天纵才能相比。” “真正天纵,甚意思?” 赵寻安眨眼,这词汇还是第一次听闻,不过心中倒是隐隐有些思量,便是以一己之力消隐大泽禁地祸事的极西剑圣。 “你的瀚海体与我的帝木神体虽说同属神体,可认真说都是已经被岁月抛弃的废体,大道法则已然不喜,想要步进却是千难万难。” 曼陀罗女摇头轻声言,只是忍不住看了赵寻安一眼,便他这速度,真就不像废体。 “而如蔺兰帝姬一般的真正天纵,体质却是正与大道法则相合,破境速度真就飞快,与他们来说,目标从来都是仙尊及上,和你我差别属实不小。” “蔺兰帝姬,是何等境界?” 赵寻安皱眉,将将交谈虽有察觉,但帝姬气息浅薄,并未估量出境界。 “金丹六重天。” “便元婴不到,这真正天纵的破境速度,也算不得甚嘛。” 赵寻安笑着摇头,颇有些不以为然,曼陀罗女正颜,异常认真的说: “你所见,便是帝姬真实年岁。” 大大的吸了口凉气,赵寻安真被惊着了,面容看蔺兰帝姬不过十七八,以这年岁步入金丹,该是何等惊人?! “十七八的,金丹真君?” 赵寻安声音有些变调,曼陀罗女点头,轻叹气说: “蔺兰帝姬乃乾元林海通天大尊之女,乃是罕见扶桑木神体,出生便是炼气。” “若非通天大尊怕其破境太快道基不稳而下了禁制,说不得如今也是元婴。” “与你我这般废体来说帝姬速度惊人,可与大世界,尤其是中域那边的真正天纵来说也只是寻常。” “北域过偏过于荒芜,你我所见仙途风景,不过冰山一角。” “若有机会还是要去中域,十余载前曾听师尊说过,与中域相连的某些禁地大千有真仙、有奇缘,乃是真正地上仙国,真想去看看,那是何等模样。” 曼陀罗女面上露出有些迷醉的神情,赵寻安心中却是微颤,认真问: “真仙可是仙尊?” “自然不是。” 曼陀罗女摇头,认真说: “真仙便是天仙,寿岁无疆,岂是仙尊可比!” “可是真有?” 赵寻安声音微带颤,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有真仙存在,曼陀罗女抿嘴摇头: “师尊逝去前所言,至于真假我不知,不过若得机会定要去看看,否则,怕是撑不到破境了。” “......美人可能告知,贵庚几许?” 赵寻安轻笑着问,曼陀罗女也是笑,只是带着些许寂寥: “已然三百余岁,修行时光如梭,真羡艳你这百十多岁却入元婴的,有大把时光可以虚度。” 闻言赵寻安默然,曼陀罗女的破境速度确实有些慢了,若是未有奇缘,恐怕真就入不得元婴。 “戳子如今何在?” 赵寻安转移话题,曼陀罗女收拾心情笑着说: “且放心,戳子如今情形不是一般的好,只是需得长久闭关,毕竟东皇钟非同小可,想要掌控,所花时日远非一般。” 第三百七十二章 韵秋 下 “......不过一口钟,几十载了还未彻底掌握,戳子莫不是在磨洋工?” 赵寻安有些无奈的说,曼陀罗女笑着摇头: “你说的也太过轻巧了,那可是传说里古仙第一人的本命法宝,岂是那般容易掌握。” “通天大尊曾有估量,若是运气好,说不得三百余载戳子便可掌握三四成,若是境界跟得上,保不齐大尊境界便可掌控六七成。” “到得那时,戳子真就可以一器压一域,便仙尊也未必能是对手。” 细思量轻点头,之前不过逗趣的说,赵寻安与这般神物多少有些了解。 也是因着岁月磨盘消磨了东皇钟的等级法力,若是一如神话时代那般大威,莫说大尊境界,便真正的天仙怕也不能! 毕竟是立于仙神巅峰的存在,恐也只有那些身居背光的太乙真仙才能勉强催动。 “不说他了,且与我认真说说,那位蔺兰帝姬,到底想要我作甚?” 赵寻安沉声问,曼陀罗女轻咬嘴唇,略带缅怀的说: “可还记得仙宫妖冢?” “自然记得,若不是你追,我也入不得那般深,也不会找到戳子。” 赵寻安点头,曼陀罗女接着说: “当年乾元林海并非只得戳子与东皇钟,还从隐秘之地,得了一枚保有活性的仙元道种。” “真的假的?!” 赵寻安的声音不自禁的高了三成,因着体内那枚仙元道种,他是真切知晓其中神异,本以为地藏大尊收获最大,如今看来,其实是乾元林海! “半点不假。” 曼陀罗女点头,认真说: “世人皆以为只地藏大尊一位大乘步入仙宫妖冢,其实通天大尊也入了,不过未曾引人注目,为得便是这枚仙元道种。” “既如此,与我何干?” 听曼陀罗女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挑眉,特意说起仙元道种,九成与己有关,却不知要如何做。 “倒也简单,与你也无伤害,保不齐还会有不小好处,只是说起,却是有些荒诞。” 说到这里曼陀罗女面上浮起隐隐的笑,赵寻安心中却是有些不好感觉,憋着气问: “甚荒诞?” “与你体内载下道种,怀胎十月,瓜熟蒂落便可。” “......我可是男的,没有女子那些物件!” 赵寻安眼角跳个不停,曼陀罗女噗嗤笑出声来,强忍笑意说: “且放心,不是肉躯生产,而是与丹田混沌种,温养仙元道种,待其复原便可取出。” “通天大尊特意去往元辰福地,与闲庭尊者那里讨要了一具藕花灵体,到那时灵肉合一,可真就是大世界第一个天生仙童了!” 说到这里曼陀罗女也是颇有些激动,真若那般,她这参与者也是与荣有焉。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双眼微眯,这么说,在自己丹田死赖着不走的仙元道种,其实也是在温养恢复? 见赵寻安若有所思,曼陀罗女好奇的问: “可是有所顾虑?” “丹田与识海乃修士不二重地,顾忌自然是有,但是我信你,借种温养之事不是不可,只是于我来说,却有如何好处?” “先之一,乾元林海会出大量灵石与你养种,瀚海体最大的问题便是须得海量灵石,有一整个圣地支持,与你却不是好事?” 曼陀罗女歪头,用手轻轻捋了捋耳边青丝,赵寻安看得一时有些恍然,阿姆也是经常这般举动,两人身影重叠,真就让他心颤。 “其二,仙元道种蕴仙途至理,作为孕育母体即便不能直接得,可因果种下,与你今后的修行道路必然有所影响。” “若非只有瀚海体能支撑住那般大的消耗,便我都想做做母体,至少能多些希望。” 说到这里曼陀罗女的表情有些黯然,赵寻安轻抿嘴,抖手掏出个石瓶与她: “喝下去,多少能延长些许寿岁。” 看看赵寻安,曼陀罗女接过打开瓶盖一口喝干,不带半分犹豫。 “......你与我的是甚,怎么、怎么” 入腹不到五息曼陀罗女便惊喜欲言,赵寻安用手指点住丰润红唇,笑着说: “好处得了便是,莫要多问。” “再与你个功法,虽说只能修到分神,但与如今的你来说,却是最实用。” 赵寻安用神识把大道藏真经铁卷所著一字不差传入曼陀罗女脑海,与她的惊,却是比将将九灵仙水更大! 大道藏真经仙途之人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堪称万法之祖,但传世的只到金丹,却是大世界所有修士心中遗憾。 可赵寻安传来的却是只到分神,便这天地间,恐怕真就是独一份的存在! “这真的是......” 曼陀罗女心肝巨颤,话语却不敢说全,赵寻安笑着点头: “莫要与他人说,这般好处还是自己留着的好。” 听闻赵寻安如此言语,曼陀罗女眼神一阵变幻,许久才轻声说: “为甚不自己留着,说来我也只是他人。” “韵秋,你不是他人!” 赵寻安摇头说,曼陀罗女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一时痴了,数十载前相遇心中便隐生波澜,这一刻终究化作满池涟漪。 芊芊酥手不自禁的搭上赵寻安的臂膊,眼中更有繁星闪烁。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三百余载修行路,终究知晓了心动的感觉,眼前男儿便如大日,温暖光芒直入心扉。 赵寻安看着曼陀罗女轻笑,未曾阻止,只是眼底有抹隐隐的黯。 曼陀罗女与阿姆真就太像了,不是容颜,而是气质还有动作,心知不该如此,可就是止不住想要与她靠近。 “......阿姆,我是不是太过花心?” 赵寻安轻声呢喃,曼陀罗女未曾听到,只是挽着他的臂膊,面上尽是发自内心的笑。 林间漫步,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巨大殿堂,蔺兰帝姬等人具已等候,见赵寻安同意自然欣喜若狂,当下便要差人行术。 赵寻安好奇询问如何种,怎知却是开膛破肚的粗蛮手段,忍不住深叹气: “丹田混元自成世界,若是破壁便失了灵性,这般粗蛮手段,却是谁教的?” 蔺兰帝姬与鹿嬷嬷对视,轻声说: “乃是我家爹爹思量十余昼夜想出的好办法,赵道友如此问,可是有不妥之处?” 第三百七十三章 剖腹产 上 “通天大尊,莫不是屠牛宰羊出身?” 真怨不得赵寻安如此想,好歹也是仙途中人,法子便这般粗鄙? “法子便这般不堪?” 蔺兰帝姬细声问,赵寻安忍不住翻个白眼: “以我这长于医的来说,不堪二字已然算是高看,仙元道种虽属实,但可秉于虚,岂用开肠破肚?” 听闻赵寻安言语,蔺兰帝姬忍不住与鹿嬷嬷对视,再次轻声细语的说: “赵道友与仙元道种,不陌生?” 看着蔺兰帝姬探究的眼神,赵寻安心头却是禁不住一跳,自己好像有些显摆过了,便摇头说: “从未见过,只是我长于医术,所看相关书卷数不胜数,曾与仙宫妖冢一处藏书阁看过相关记载,说来到也有点心得。” “赵道友可能告知那本书的名字?” 蔺兰帝姬追问,赵寻安心中禁不住骂娘,胡编乱造的事情,哪来的名字? 只是话已出口,怎地也得圆回来,心思一阵急转,赵寻安轻描淡写的说: “书名有些大,叫医之本,厚达八尺,因着时间有限我只看了些许,真就有些遗憾。” “厚达八尺的医书,果然不愧医之本之名!” 蔺兰帝姬赞叹点头,紧接又说: “赵道友可能告知是哪间藏书阁,乾元林海有仙宫妖冢细图,却可帮你寻下,便做温养仙元道种的谢礼之一。” 赵寻安真就想与自己几个大嘴巴,便会胡说,遇到这般较真的,看这谎话如何往回圆! “......哈哈哈不用不用,相逢皆是缘分,若是强求却是不美,帝姬还请取出仙元道种,我自有手段。” 赵寻安面色有些僵硬的转移话题,幸好蔺兰帝姬年岁幼小,心思与他这百多岁的老狐狸差了太多,而鹿嬷嬷一直在看揽着赵寻安臂膊的曼陀罗女,无甚在意两人言语,这才糊弄了过去。 蔺兰帝姬点头,虎家老大立时取出一枚簪子插入大殿一角法阵,便听一阵隆隆之音响起,众人面前地板裂开,之下竟是满满当当的紫灵。 紫灵中间端放一微微泛着金色快要异变的银灵做就的盒子,便赵寻安这见多了灵石的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数目,看着属实惊人! “其实留存大世界的仙元道种并不少,只是皆已枯死,这枚仙元道种之所以活着,却是因着海量金灿灿仙石包裹的缘由。” 蔺兰帝姬轻声说: “只是爹爹取得时仙石已然尽数枯竭,乾元林海废了诸般气力也只寻到这般隐含一丝仙元的银灵。” “之所以急着寻赵道友这般瀚海体,便是因着终究不同,若是时间久了恐怕仙元道种便会夭折。” “毕竟除了仙元,也只有先天真灵可以温养,而一般体质便只些许,根本承不住那般大的损耗,唯有超乎寻常同样来自神话时代的瀚海体,才能承受得起。” 蔺兰帝姬把银灵盒子取出,小心翼翼打开,赵寻安看着里边那枚豌豆大小的仙元道种目光骤缩,真就与丹田海里那枚像到了极点。 只是大小气息比之差了不少,只是嘭嘭心跳般的声音反倒更加旺盛,难怪会引得乾元林海这般重视。 说不得已经过去数十上百万载,却依旧有这般大活力,真就有些无法想象,奇迹都不足以形容! 把银灵盒子托举赵寻安身前,蔺兰帝姬认真说: “赵道友,如何处置便看你,只是仙元道种无比重要,却要小心,万万不能损伤!” “帝姬放心,我省得。” 赵寻安点头,拍拍曼陀罗女的手背,取过仙元道种,一口便吞了进去,周围立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见赵寻安鄙视自家大尊手段,还以为他有如何神异,怎知却是囫囵吞枣,却又高明到哪里去了? “这便是最好的法子,莫要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 赵寻安笑着解释,仙元道种一入腹便化作虚丹直入丹田混沌,原本正正落在自家仙元道种一侧,彼此间倒也相宜。 谁知大道藏真经铁卷和金镶玉却骤然暴起,将其远远崩飞,显见是瞧之不上,惹得赵寻安差点笑出声,彼其娘之,这还欺生呐! “已然归位,可来探查。” 赵寻安沉声说,鹿嬷嬷上前,把手放到丹田位置细细探寻,未及多久便露出笑容,点头说: “赵道友手段通天,仙元道种气息稳固,果然入了丹田。” “接下来却要激活法阵,还请道友步入灵石堆吸取灵气温养,便当入定修行,短则半载长则年数,说不得便好了。” 赵寻安点头,起身步入灵石堆,充盈灵气浸入肺腑,感觉属实舒爽,见曼陀罗女面上有些不舍,便笑着说: “且留下,你我说说话,倒是更好。” 听闻如此言语,女子面上露出灿烂的笑。 鹿嬷嬷与蔺兰帝姬对视,激活法阵,与一干人等离去。 “未曾想曼陀罗女竟然认得这般人物,看来洞宫山福地,未必便会衰败。” 虎老大沉声说,蔺兰帝姬轻点头。 元婴却有战胜尊者之力,赵寻安可称真正天纵,有他在,即便洞宫山已经未有尊者,但比起过去的地位,说不得更加稳固。 毕竟一位拥有远大前程的天纵,根本不是之前垂垂老矣行将朽木的过气尊者可比。 “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 曼陀罗女半卧,双手撑着下巴,用火辣的目光看着赵寻安,却是真真坠入了爱河。 赵寻安摇头: “不会,算不得真正入定,不过是吸收灵气温养仙元道种,只是多少也能吸收些,算是一举两得。” 说罢,赵寻安沉声问: “洞宫山福地虽说是乾元林海下宗,可终究独立,怎地看来,却有些鸠占鹊巢的模样?” “还有你那些贴身护卫去了哪里,怎么一个未见?” 闻言曼陀罗女眼神立时变得黯然,缓缓趴伏在地,声音有些哽咽的说: “这些年变化不小,自师尊去世后福地便没了支撑,最高不过中境神君。” “十余年前,有群势力不小的散修盯上福地,几位兄长长老尽数战死,只有我与寥寥十数人逃出。” “若非乾元林海派人夺回,怕是连祖地都要丢失,真就对不起死去的师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剖腹产 下 见曼陀罗女无声抽泣,赵寻安心中也是沉甸甸的,抬手轻拍肩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曼陀罗女抓住赵寻安的手,把粉嫩面庞放在上边,感觉到掌心的温暖,原本悲戚的心思,却是立时变得平稳。 见曼陀罗女枕着自己的手掌睡去,赵寻安禁不住抬头,呢喃的说: “昊天在上,是您与的眷恋,还只是我的错觉......” 许久后赵寻安静下心,认真吸取大殿之下堆积如山的灵石,汹涌灵气江海般疯狂汇入,一入丹田便化作和风细雨徐徐落,滋养整个混沌世界。 后入那颗仙元道种欣喜的在混沌之海翻滚,而原本丹田里的住客皆是云淡风轻,早便经受过一般景象,属实看不上眼。 日子一天天的过,赵寻安并未一直盘坐,不时和曼陀罗女与洞宫山福地漫步,与如今状况也有了不少了解。 曼陀罗女说的不错,乾元林海真就算不得鸠占鹊巢,若是没有这上宗的人手填充支撑,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分崩瓦解。 “便不想再寻些弟子充实宗门,老话说得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呐。” 赵寻安轻声说,曼陀罗女却是摇头: “我心无大志,便想着平平安安的过,有上宗直接管理倒也好,事情轻松许多,与宗门老人也是好处多多。” 赵寻安闻言点头: “也是,去了杂念认真修行,尽快破境元婴才是真,怎地也能延寿百年,与分神境界,多几分余地。” 元婴之下只是修士,而分神却是大能,主要原因之一,便是寿岁暴涨。 筑基、金丹、元婴三境具是百岁增寿,唯独分神却是五百翻倍直抵千岁,若能步入真就无憾。 “嗯,人家这些时日一直在认真修行着那。” 曼陀罗女笑着说,赵寻安却是无奈摇头,每日里便守在身边淡淡的笑,样子倒是极美,可又有几分真心修炼的模样? “......这次诞下仙元道种后,真就不与我走?” 赵寻安轻声问,曼陀罗女面上笑容慢慢收敛,螓首靠在肩头轻声言: “你是有大机缘的人,我这平庸待在身边,与你便是个累赘。” “且呆些年岁,待我破境元婴且于宗门安排妥当了,定会去寻你。” 听闻曼陀罗女言语赵寻安轻点头,左手本想掐算,可终究放弃。 因着与阿姆相像两人结缘,可时间久了赵寻安终究明了,曼陀罗女是另一女子。 往昔相处,身为妻子的阿姆相处里尽是包容,自己心理与之相比,着实有些稚。 而曼陀罗女则不同,虽说年岁大于几,可秉性纯真若稚子,生了好感后真就半分不想离,一如长姐一如小妹,秉性却是大相径庭。 只是有一点具是雷同,便是盼自己好,真心实意为着自己。 想到这里赵寻安心神再颤,分别数十载,若是去掉偶尔相聚的两次彼此分别已近百年的赵萍儿,何尝不是真心实意为着自己? “说来,我便是人世间最大的花心男!” 赵寻安冷不丁说了一句,曼陀罗女却是了然,点点他的胸口,下方正是美人指: “算不得,只是你的心过于柔软过于大,却把许多人放了进去。” “想来故去的阿姆姐姐也不想你孤老,只是,我便与阿姆姐姐萍儿妹妹那般像?” 这话真就有着莫大好奇,朝夕相处里赵寻安未曾隐瞒,把阿姆赵萍儿之事详细的说,曼陀罗女知晓赵寻安不是那胡言乱语的,真就有些好奇,三人之间,到底能有多像。 赵寻安略作思量双手画圈,一面水镜缓缓浮现,先出现的,便是盘着妇人发髻一身布衣的阿姆。 面上带着浅浅的笑,眉目间尽是柔情。 “真的有些像哎!” 曼陀罗女吃惊的摸摸自己的脸,赵寻安先是笑再皱眉,若非一时心动招出阿姆影像,真就未曾发现,相处这数月时间,曼陀罗女与阿姆的容颜,却是更加像了三分! 原本只是气质、动作像,可如今眉目也有七八分,若是站在一起让他人分辨,绝对会说是血亲姐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寻安心中有些乱,隐隐有些莫名念头,可是刚一浮起便消了。 “萍儿妹妹又是如何模样?” 曼陀罗女的兴趣更加的高,赵寻安再画镜子,娇俏可爱的赵萍儿很快浮现。 看着水晶显化的两位绝色女子,曼陀罗女先是惊喜,随之若有所思站与两面水镜之见,若有所思的说: “寻安你看,可有察觉变化?” 赵寻安轻点头,三位心中所重排在一起,便是岁月更迭。 萍儿似如十七八初绽繁花,明媚艳丽朝气蓬勃,曼陀罗女则如二十三四女子,若新熟桃李,透着股诱人的美。 而阿姆则是近乎三十的贤妻,便如秀丽港湾,是自己心中所向的港湾。 “你说,我们可会是姐妹?” 曼陀罗女揽住赵寻安的胳膊问,赵寻安忍不住咧嘴。 一位来自比亘古还要久远的神话时代,一位则是昆仑大世界生人,另一位却是来自中土大千,世界不同时代不同,如何能是姐妹? 可再思量,却又未必不是。 所谓世界所谓时代,与轮回大道面前又能如何,终究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起止,皆有因果。 时日匆匆过,老话常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身为男儿的赵寻安,真就体会了一把。 不及十个月,赵寻安便觉下腹肿痛,内视细观,仙元道种竟在一昼夜里幻化了人形,竟是个呼呼大睡的女娃娃! 见此景象赵寻安汗都下来了,说与曼陀罗女,未及多久人便全都赶了过来。 “赵先生莫要慌,且用力,把孩子生下来便可!” 一向稳重的鹿嬷嬷额头也出了汗,仙元道种真就孵出来了,她这也是有些心慌。 “我又不是女子,又无产道如何生?”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差点被气笑,一旁的蔺兰帝姬略作犹豫抖手取出把锋利无比的银亮小刀,认真说: “迫不得已只能剖腹产了,赵先生赶快褪衣,曼陀罗女去准备针线热水,虎老大赶紧把藕花灵体取来,时间不等人呐!” “......呵呵呵” 赵寻安真就被气笑了,蔺兰帝姬与通天大尊真不愧是父女,先想到的便是动刀子! 第三百七十五章 楚家天纵 上 “蔺兰帝姬且住,我看看,能否把她托举出来!” 见蔺兰帝姬扯衣扬刀欲待下手,赵寻安紧忙阻止,众人闻言也是恍然,虎家老二更是捶手说: “可不是,嘴里入的自然嘴里出,确是真真的道理。” 赵寻安差点骂娘,便这般话语,真就让人觉得有些龌龊。 只是说是这般说,能否做到赵寻安真就不知,毕竟自家那枚仙元道种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便用尽手段也不能让它移动分毫。 只能盼已然孵化成娃娃的仙元道种懂事,否则,真就只能剖腹产了。 心神下沉,以神识托起趴在地上憨憨入睡的娃娃,轻松透过躯体而出,所有见到娃娃的人具是瞪大了眼睛。 这可不是一般生灵,而是由神话时代仙家遗存的仙元道种孕育出的先天仙灵! 赵寻安小心翼翼拖着稚嫩仙灵,将她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置于巨大水缸里的藕花灵体,便在碰触一刹那仙灵便融了进去。 原本巨大的藕花灵体迅速变形,未及多久便化作一刚刚出生小囡囡,鹿嬷嬷欣喜的伸手欲抱,却被莫名之力推开。 蔺兰帝姬好奇上手也是一般,赵寻安略作思量轻轻抱,却是轻松抱起。 看着眉目与己相似的小囡囡,赵寻安心肝骤然一颤,便这般,可不就是自己女儿? “果然是心灵相通,只是赵先生是做爹,还是当娘?” 虎老大挠着头说,赵寻安闻言也是一脸懵,却是,自己算是娘,还是爹? “寻安,我来抱抱试试。” 曼陀罗女轻声说,仙灵长相五六分与赵寻安似,余下的,则是和她一般,说不得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曼陀罗女轻松接过,一种发自心底深处的灵肉交融感觉,却是让她心颤,这便是,自己的女儿! “怪哉,为甚仙灵长得与曼陀罗女也这般像?” 虎家老四皱眉问,鹿嬷嬷细思量有些了然的说: “却是有些明白了,赵先生温养孕育,曼陀罗女一直陪伴左右,性命所取阴阳二分,却是得了她的气息,自然而成!” 众人恍然大悟,看着赵寻安曼陀罗女还有幼小仙灵,便只一个感觉,真就像极了一家三口! 自仙灵诞出长得飞快,不及半年便有两岁孩儿大小,慢慢长开的容颜更是像极赵寻安与曼陀罗女。 灵智更是出众,顶的上五六岁的小儿,只是因着天地有异身躯并未有仙元生,而是磅礴的真气。 只两月便已是筑基,却是超乎想象般存在! 这一日将要离去,曼陀罗女抱着仙灵与他告别,虽然万分想将她俩带走,可赵寻安知晓不可能。 花费那般大的代价,还未起名的仙灵,乾元林海怎地也不可能放手。 赵寻安如今改变想法想要多多陪护也不可得,毕竟他与仙灵因果太重,作为乾元林海重中之重,却是与他隔得越远越好。 这些时日蔺兰帝姬已经明言让他离去,过些时日他们也会返回乾元林海,再无瓜葛却是最好。 做人需得守信,虽心有不舍,赵寻安也只能走。 “与灵儿好生保重,神识心血都与你们植入,有事便引动符箓。” “触动大道法则,便亿万里外我也会有所察觉!” 赵寻安说的认真,虽说乾元林海未曾命名,可赵寻安已然与仙灵起了名字,姓赵,名灵儿。 “放心吧,咱家女儿不喜他们,我总是要跟着去乾元林海的。” “你且用心,待哪日成就大尊甚或仙尊便去接,到时再与圣地些重礼,通天大尊也无甚话语可言。” 曼陀罗女认真说,这些时日知晓了不少辛秘,她与赵寻安的信心,比赵寻安自己还要足。 得昊天垂青,有源地大气运护体,更与神话时代诸多仙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若这般人物还不能得道成仙,天下还有谁可? “爹爹加油!” 赵灵儿奶声奶气的说,虽未经过轮回之谜,可她前世记忆却是半点不存。 赵寻安有过思量,这般长久年岁能守得灵体不灭已是侥天之幸,岁月磨盘之下记忆遗失也属正常。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因果回溯,说不得过去的记忆,会慢慢归来。 接过小囡囡用力在脸上亲了两口,惹得小儿咯咯笑,赵寻安又用力抱了抱曼陀罗女,深叹气说: “真就舍不得你们,且等着,我会尽快破境,哪怕吸干昆仑大秘境诸般龙脉也在所不惜!” 赵寻安异常认真地说,过去因着因果律不敢过度,可如今心灵骨肉分离,心中思量却有了极大变化。 为了小囡囡,为了韵秋,便是诸般因果山岳般压下,也可承! “万万不可!” 曼陀罗女在赵寻安怀中使劲摇头,认真说: “欲速则不达,你已有他人不能及的诸般机缘在身,若那般行事真就得不偿失,若你因大因果去了,我和灵儿该如何?” 听闻曼陀罗女言语,赵寻安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思再次沉下,轻点头,刚欲再次言语,却听远处突然传来隆隆大音,看情形,应是激烈交锋! 两人对视紧忙往那边赶,如今赵寻安堪称洞宫山福地第一战力,待在他身边,却是最安全。 未等赶到交锋地界,虎老大却先赶了过来,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事由不好,也不知哪处走漏了风声,宝仙九室天楚家来了诸多高手想要截胡囡囡,鹿嬷嬷他们正在拦截。” “只是对方也有尊者,且听闻楚家那位天纵也在极速赶来,怕是逃不脱了!” “他们为甚想要灵儿?” 赵寻安皱眉,虎老大却是苦笑: “囡囡崽堪称世上唯一,前途真就不可估量,与诸多圣地来说,若是得不到便是杀了也比留与乾元林海好。” “且即便得不到活的,便尸首也好,毕竟蕴有神话时代仙家印记,堪称重宝!” 听闻此言赵寻安眼神骤缩,已然懂事的赵灵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使劲往赵寻安怀里靠。 “去看看,某倒要瞧瞧,这楚家天纵,何等了不得!” 亲亲赵灵儿粉嫩脸颊,赵寻安沉声说,这便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岂容他人当做物品争夺! 曼陀罗女揽着赵寻安手臂,面上却是有些担忧,相处已有年余,与心上人脾性与也是有些了解,某字出口,心中怕是真就怒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楚家天纵 下 平日里与曼陀罗女讲了诸多,其中便有身为大乾大将军时的事情,赵寻安每每说起既有对往日同袍的思念,也有与自己过重杀戮的反省。 那时气血正雄,我字过于轻潜,自称喜用某,蕴争锋杀伐之意。 如今因着囡囡显见是火了,说不得便是军中杀伐气生,但对方可是有仙尊存在的超脱洞天,真若接下大仇,与赵寻安有百害无一利。 “寻安,莫要动怒,能跑得便好,不至于愤懑。” 曼陀罗女轻声说,赵寻安扭头与她个略显僵硬的笑。 羸弱时不得不隐忍,如今怎地有些自保之力,骨肉至亲,岂容他人窥视! 赵寻安到时,正好看到鹿嬷嬷口吐血水倒飞而回,立时把小囡囡递与曼陀罗女,同时右手一招,参天巨木立时化作人形,把其轻巧接住放下。 “赵先生来了!” 鹿嬷嬷一边咳血一遍惊喜的说,赵寻安点头未说其他,径直冲向对面一袭黑衣的楚家尊者。 孕育赵灵儿时将大殿地下如山灵石吸收的一干二净,其实大部都是补充了混沌海,境界也自然而然的破入元婴三重。 九层九瓣莲台上,三个神态各异的元婴同时睁眼,真气山海般轰然涌出。 “嗵!” 赵寻安的速度快的出乎所有人意料,身影穿梭响起爆音,楚家尊者欲待施法的右手将将伸出便被一拳狠狠打中胸腹。 便听嘭的一声巨响,人立时倒飞出去,连续撞断数棵参天巨木这才停住。 可赵寻安近乎贴面随行,未等他稳住身子,山倾般的大甩肘便狠狠砸落! “轰~!” 大地震颤,尘土冲天十数丈,楚家尊者被一击砸扁半边身子,血水脏腑泉水般与口中涌,眼中尽是不能置信。 自己可是中境尊者,只一拳一肘未用半点术法便把自己重创,难道眼前这面带寒霜的青年男子,也如自家侄孙一般乃是真正天纵?! 不止一侧的宝仙九室天修士震惊,便乾元林海的一干修士,也是用有些惊恐的眼神看着面色冰冷的赵寻安。 虽说之前看过赵寻安与鹿嬷嬷的交手,可认真说只能算是较技,点到为止,属实看不出真实深浅。 可如今只十息不到的时间赵寻安便把一位尊者近乎打残,这般狠戾模样,真就有些吓到众人。 尤其是真正年岁只有十七的蔺兰帝姬,更是花容苍白,自幼被通天大尊护的周全,如今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出手,心肝真就剧烈的颤。 “你、你是何人?” 终究是合体大能,楚家尊者一个闪现脱出数丈深的大坑,先是一把保命丹药入腹,随后便忍着剧痛问。 与浑身妖气的乾元林海修士不同,赵寻安身上透着莫大刚正,显见是人族修士,如此战力却与妖族修士混在一起,真就有些奇怪。 “某便是你们要掳的囡囡的父亲!” 赵寻安大步走,吓的宝仙九室天一干修士连连后退,便楚家尊者也是如此,听闻言语却是吃惊的说: “噫吁嚱,你便是那个被金算盘卖到这里的瀚海体?” “然!” “转世仙灵不过借腹产出,说来便是神话时代一个孤魂,真就不值当如此上心!” “屁话,继某先天之灵,受某三魂七魄温养,灵识诞于体内,便是寻常骨肉血亲都比不得,怎就成了孤魂!” 赵寻安步步紧逼气势如虹,尘世里大将军睥睨天下的气概尽出,压得楚家尊者连连后退,靠在巨木满脸惊慌。 颜面不过尺,赵寻安一拳打在树上,刀锋般双眸直盯,声音冰冷的说: “你之所以活,实因某不想杀,与你个教训,领着门人尽速离去!” “再敢于某心肝宝贝动邪念,信不信把尔等屠了喂狗?!” 楚家尊者汗如雨下,半晌说不得话,面前天纵眼神犀利声若锋芒,显见动了杀心,若自己有忤逆,说不得百八十人都会死无全尸! 正在思量如何言语时,有朗朗大音响起: “人妖二族自古不合,若仙灵与之,说不得数百年后便会与人族带来大劫。” “你既自称仙灵之父,那便把转世仙灵带走,只要不落入妖族手里,我等绝不阻拦。” 赵寻安转身,身穿宝蓝劲装男子立于断裂巨木,直直盯着他,面上未起半点波澜。 “你是何人?” 赵寻安沉声问,言语一如将将楚家尊者。 “楚伯谦,尊姓大名?” “赵寻安。” 两位天纵言语一般简练,都觉对方身上有股莫名气息,惊与自己有几分相合。 “将将言语可是真?” 赵寻安再问,楚伯谦点头: “打开始我便不同意前来掳人,若只因一仙灵便能改变天下大势,那便说明人族腐了,合该被再起的妖族反压。” “不过将将言语只代表我个人的意思,却与家族无关。” “不可!” 楚家尊者趁机施展术法来到楚伯谦身前,认真说: “此乃老祖宗诏令,关乎能否冲破万载劫数,你这楚家麒麟儿,怎能如此言语!” 见楚家尊者如此说,赵寻安皱眉望向楚伯谦,这位楚家天纵只能耸肩说: “我不过家族一小辈,人小位卑,能做主的乃是各位长辈,只是个听令行事的打手。” 听闻楚伯谦言语,见远处来者越来越多,赵寻安双眼微眯,身形瞬间冲出,只片刻便到楚伯谦身边,高高抬起的右拳,狠狠打向俊朗面门。 之所以用拳脚不用术法,皆因赵寻安一开始,便撑开了仙域! 交锋对手不是尊者便是真正天纵,若是用远攻的术法未必占优,能够牢牢压制他们的,唯有破入元婴后掌握的,由文始真经符字道本演化的十丈仙域。 “嘭!” 运用秘术加倍速度的拳头,被楚伯谦竖起双臂牢牢挡住,万千星辉若流水般与空中落下,将他牢牢护住。 “好本事!” 楚伯谦双眸骤亮,迅雷般矮身拧腰,双掌狠狠拍中赵寻安胸腹,却是一记尘民武者喜用的,阴阳双推。 “嘭!” 狂暴真气轰然爆开,赵寻安瞬间便被崩飞数十丈,心中也是惊。 星辉竟能削弱仙域作用,这可是第一次遇见! “再来!” 楚伯谦大叫,身形若闪电瞬息至,双腿狠狠踹向赵寻安心口。 第三百七十七章 星爆 上 赵寻安不躲不挡直冲上前,运足九成真气的摔碑手狠狠盖向楚伯谦颅顶,两军交战勇者胜,且看谁的秉性,更加凶猛! “莫不是个疯子!” 出身高贵的楚伯谦本事强悍,却无搏命之心,骂一句紧忙收身挡,却被赵寻安接踵而至的飞膝狠狠顶在心口。 便听噗的一声血水从嘴里喷了出来,一步差步步差,不等楚伯谦再做变招,赵寻安一个勾手抓住他的脖颈,狰狞一笑,疯狂用力摔打起来。 只听轰轰轰爆音不断,尘土冲天十数丈,无数参天巨木哄然倒下,楚家尊者面上具是惊,若是因着此事把自家麒麟儿折了,老祖宗能活扒了自己的皮! 正欲出手相救,被打的火起的楚伯谦放声大吼: “禄存,爆!” “嗡~~~” 爆字出口,苍穹立时有一大星幻象直落,隆隆震颤方圆数十里清晰可辩,赵寻安心头立时一紧,想都不想挥手便是浮生、青木、寒冰三属九盾。 就在盾体将将成形刹那,十数丈方圆大星轰然砸落! “轰~!” 冲击力之大超乎想象,便在仙域已然张开的状态下,九盾也只余两面,同样挨了自己重击的楚伯谦一边咳嗽一边说: “莽夫好本事,且看看,你还承不承得住第二击,廉贞,爆!” 高举的右臂猛然挥落,血水顺着楚伯谦耳鼻眼口哗哗的落,显见将将术法已然伤到脏腑,若是这一击落实手段诸多的赵寻安不一定有事,这位楚家麒麟儿,说不得便得归去。 “彼其娘之,便没见过尔这般喜好自裁的傻厮!” 赵寻安被气笑了,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威压,丹田疯狂运转,右手并指虚点: “荡魔天尊,大解厄!” 方圆二十余丈虚幻大星眼见便要落地,却被五行法则撕得粉碎,化作狂风横扫四方,数百丈外观战众人被吹得滚作一团,巨木更是轰隆隆的倒。 “好本事,再试试我这记破军”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未等楚伯谦说完赵寻安再次并指虚点,法随令出,白芒射出中正心口,高高扬起手臂的楚伯谦,立时被石衣包裹,化作一惟妙惟肖石雕。 “彼其娘之,这才是疯子,上手便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赵寻安有些气喘的说,虽说将将出手狠辣,可并未下死手,曼陀罗女的担忧他也知晓,若是孑然一身倒还罢了,如今并非一人,多少总有些顾忌。 谁知赵寻安刚刚喘了一口气,苍穹便有星光洒落,石皮瞬间崩裂,楚伯谦把将将未说完的那个字,用力吼了出来: “爆!” 法随言出,方圆三十余丈的巨大星辰幻象瞬间落地,无论冲击力还是威能,皆不是之前能够比拟,便赵寻安都觉心惊。 见土遁也未必能够躲开,忍不住叹口气,二指点落: “巨灵神,丈二磐石!” 说罢用力蜷缩身子,一层层石手不断落下,将自己还有那个血染周身的疯狂傻厮牢牢盖住。 “轰~~” 远超之前的巨大轰鸣响彻天地,乾元林海与宝仙九室天修士尽数疯狂逃窜,可还是被散溢威能打的连连吐血。 蔺兰帝姬与曼陀罗女赵灵儿有鹿嬷嬷这长于养护的尊者保护倒是无忧,只是看着烟尘冲天而起,已然化作白十丈大坑的林地也是惊恐。 “鹿嬷嬷,赵先生与那楚家疯子,莫不是都死了?” 蔺兰帝姬的声音有些颤,鹿嬷嬷苦笑着说: “若是奴婢定然死了,楚家天纵这攻伐手段真就恐怖,不过赵先生长于百家,说不得便有保命绝招,且看看再说。” 便在两方都是心悸之际,曼陀罗女和赵灵儿面上却无半点慌乱,赵寻安已把精血神识用秘法埋入二人体内,安全与否,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烟尘渐渐散去,浑身是血衣不遮体的赵寻安踉跄的来到巨坑一处,挥手扫开土石,看着奄奄一息可终究活着的楚伯谦大大松了口气,紧接张口便骂: “你个混账忘八端,净用这般同归于尽的招式,不想活了怎地!” “屁、屁话,自己的招式岂能伤己,再、再接我一记” 楚伯谦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赵寻安心肝立时狂跳,一个闪现近身,冲他脖颈便是一记凶狠手刀。 虽说没有砍昏这混账忘八端,可终究阻止了施法,只是本就受损严重的身躯这般凶猛动作更是损上加损,血水从七窍疯狂的流。 这几年交手,赵寻安还是第一次伤的这般重,若是将将真让这疯子再次招来星辰,说不得真得嗝屁着凉。 赵寻安也是心有赞叹,不愧是真正天纵,若非开始时过于吊儿郎当与了自己机会,谁胜谁负真就不好说。 先与嘴里扔了瓶灵液,又与楚伯谦灌下一整瓶,赵寻安这才松了口气说: “便你这种不要命的还是第一次见,打个商量,便当自己已然不行,莫再多管闲事,与我妻女条生路如何?” 这般话语赵寻安真就很少说,只是将将随手卜了一卦,灵儿能否逃出生天的根源便在眼前这人。 引星辰幻象攻伐之术真就是第一次见,威能着实恐怖,若真想杀生,自己未必能护得住。 “......你这是什么药,效用竟然这般出奇!” 楚伯谦站起身,用力锤了两下胸口,发现短短时间内伤外创具好,颇为惊奇的问。 “灵液,我以秘法转化自身真气凝结,且说说,可不可?” 赵寻安又与他两瓶,认真说,楚伯谦收入储物法宝仰头便倒,看着天空问: “如今什么境界?” “元婴三重。” 赵寻安如实回答,楚伯谦深吸口气说: “我也是一般,同境战败这还是第一次,你很了不得,若非楚家威势,八成我已经死了,这情我承下了。” “与你说一句,赶快带着老婆孩子跑,为了你那闺女家族可是出了不少高手。” “我高祖父说不得便快要到了,他可不是一般尊者,我与他手中走不出十招,能否逃得性命,便看你们的命了。” “......谢谢!” 赵寻安闻言心惊,既然楚伯谦出不了十招,那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立时拱手回掠。 第三百七十八章 星爆 下 寻到蔺兰帝姬说明情况,众人面色俱是大变,再顾不得整理行囊,豁命向北逃去。 那里有个隐秘的传送法阵,只要步入便是十数万里之外,楚家想要再追,却是难了。 “伯谦,你没事吧?!” 楚家尊者声音颤抖的问,见自家麒麟儿几乎成了血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肝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叔、叔祖,不是孩儿不尽力,实在是对方,太凶猛啊~~~” 楚伯谦伸出颤抖的右手,扯住楚家尊者的袖口,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心里则在嘀咕,赵寻安,为了你小爷故意动荡识海,再见面不与个十瓶八瓶的神药真就说不过去! 见自家麒麟儿这般凄惨,楚家尊者一时也失了主意,只能唤人过来与他服药擦拭,这正忙活着,十数身影与天直落。 见着打头身穿绣有金丝黑色道袍的男子,楚家尊者立时大喜,上前拱手: “大爷爷,您来了?” “......这是甚情况,不过几条上不得台面的野牲口,怎就打成这般模样?” 黑袍尊者皱眉,看场景便知,这仗打的可不是一般激烈。 楚家尊者苦笑,把事情缘由细说,黑袍尊者闻言忍不住挑眉,能把自家麒麟儿压着打,对方真就有些了不得! 闭眼弹出神识察,盏茶后黑袍尊者点头: “确是难得一见的真正天纵,伯谦与之交手倒是好事,让他知晓,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罢抓起楚伯谦的手腕诊,却是忍不住挑眉: “你与他吃得何等灵丹妙药?” “就是家里常备的保命丹药,大伯,可是有异?” 楚家尊者好奇的问,黑袍尊者摇头: “如此看来,那唤作赵寻安的人品也是不错,应是与伯谦服下了神药,莫看外表吓人,其实内外伤都已好了。” “那为甚还不醒?” 听闻黑袍尊者言语楚家尊者有些懵,将将昏厥前的表现,可真就吓人! “识海震荡罢了,与他几日休息便好。” “你且带人好生搜索此地,我去把那仙灵抓回来!” 说罢黑袍尊者身影瞬间消失,楚家尊者大大松了口气,自家大伯亲自出手,定然手到擒来! “还有多远?” 赵寻安抱着小囡囡边跑边问,鹿嬷嬷看看远方山头估量着说: “还有刻钟时间便能到。” “为甚在此设下这般多禁空法阵,若是无有,怕是早便到了!” 赵寻安眉头皱的老高,一路只能跑却无法飞行,真就让人伤脑筋。 鹿嬷嬷未曾言语,却是扭头,曼陀罗女苦笑着说: “都是师尊生前所画,我也不知缘由。” 赵寻安咧嘴,刚欲言语心头却是巨跳,紧忙把赵灵儿递与曼陀罗女,认真说: “楚家来了位了不得的人物,你们快走,我去挡挡!” 虽说心中尽是担忧,可曼陀罗女还是接过孩子,随之用力与赵寻安一吻,然后转身便走。 摸着嘴唇上温热的感觉,看着用力与自己挥手的小囡囡,赵寻安笑了。 虽说在一起已有年余,可两人发乎情止乎礼,牵手依偎常有,可这般亲近举动,真就第一次,心中也是暖暖的热。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用力洒出一大把青豆,紧接便是仙神大敕令,大地立时破裂,无数藤蔓冲天起,把本就葱茂的林地塞得满满,未及多久便化作二十余丈高的草木城墙,一眼望去几无首尾。 草木城墙将将生成黑袍尊者便到,看着赵寻安笑: “即便有禁空法阵又能如何,二十余丈的高度,轻轻一跃便过去了。” “欲要挡住二十余丈自是不够,不过是与前辈添点堵,重点在我,便看能拖延多久。” 赵寻安直截了当的说,先往嘴里塞了把丹药,后召天晷入手,真气奔涌绽放极致金芒,仙域也是彻底张开。 随之浮生盾、青木盾、寒霜盾也尽数展开,十丈冰峰剑悬空立,却是已然做足万全之策。 “......难怪伯谦不是对手,你的博,正好克制他的精!” 黑袍尊者感慨点头,沉声问: “后生,可能告知姓名?” “姓赵名寻安,可能知晓前辈高姓大名?” 赵寻安拱手问,黑袍尊者沉声说: “楚厚良,且小心,我的手段,不是一般尊者能够比。” “省的,楚伯谦说过,与您手里走不出十招,小子却要顶顶,看能比他强几分!” 双腿微弓,天晷轻带,赵寻安体若张弓,蓄势待发。 “好架子,且来一试!” 话语落地,楚厚良身影骤然消失,赵寻安心肝巨颤,三属九盾便在同时崩碎,一只有些枯瘦的手掌正直落下! “四钧,静观山海!” 天晷霹雳般出,赵寻安放声大吼,万千山海银芒骤升又落,便如山崩海啸齐至,化作万千刀剑势不可挡! “嘭!” 山崩海啸齐碎,化作狂风呼啸天地,仅只简简单单一掌便先后破去浮生盾、青木盾、寒霜盾三属九盾,便如今防御最强的六钧歌第四钧都不能挡。 赵寻安立于二十丈外心中也是感叹,以己所见,合体尊者里能与之相比的,怕是只有那位极西剑圣! 虽说未曾拦住,可楚厚良招式了结终究停下了身子,却是挑着眉与赵寻安说: “看来将将你与伯谦并未用全力,否则只这一记六钧歌,便能将他化作无有。” “那也是因为楚伯谦未曾引下更加庞大的星斗,否则定是同归于尽!” 赵寻安认真说,未有半点夸大,单论攻伐之利,楚伯谦堪称自己所知同境第一人! “那小子除了星爆其他一概不会,也就只能凭着无人可敌的攻逼迫,却是赖皮得紧。” 楚厚良摇头再言: “你与伯谦交手多有余地,还与他喂食那般宝贵的神药,秉性属实不错,若是寻常时候自不会为难。” “只是关乎楚家老祖宗能否破除万年屏障,却是留手不得,你得小心了。” “......小子知晓,便如囡囡是我温养十月生,乃是骨肉至亲,为了她,性命真就算不得甚!” 赵寻安认真说,楚厚良了然点头,身影再消。 神识早已放出,可依然无有半点用处,楚厚良依旧是瞬间现于身前,还是那一掌,看似平平无奇。 第三百七十九章 劫财、劫色 上 “巨灵神,丈二磐石!” “三钧,春光早!” 防护手段尽被摧毁一时不得用,赵寻安只得以攻为守,先以仙神大敕令护体,随之用出如今攻伐第一的招数,六钧歌之三钧,春光早! “轰!” 刀锋斩落,一抹银芒起于天地,落处三十丈方圆地裂山崩,乾元林海一干人等已经逃至传送法阵,皆是担忧的望向天地炸裂的那处。 “未曾想赵先生竟一直未曾动用全力,如今这威能,恐怕乾元林海也只有通天大尊能够稳压,其他诸位尊者能够胜的,怕是没有几个。” 虎家老大感慨的说,鹿嬷嬷却是摇头: “你这话差了一半。” “啊?” 虎家老大不明,鹿嬷嬷认真说: “咱们大尊确实能压,可之下所有尊者,能与之相当的也只一二,其它,尽数不敌!” “便这般强?” 虎家老大吃惊的说,鹿嬷嬷点头,认真说: “一个瀚海体能步入元婴,且有这般大威能,赵先生说不得便是与帝姬一般,都是世间罕见的真正天纵!” “小囡囡得其温养十月,这机缘属实不小。” 虎家老大望着远处不断变换的天色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有些犹豫的说: “那能让赵先生也不敢说败,只能言挡的大能,又是何等境界?” 一群人闻言尽是沉默,是啊,这又该是何等境界? “咱们走吧,立刻!” 曼陀罗女沉声说,一群人尽是吃惊的看,毕竟两人关系都知,如今又有小囡囡在,真就是一家人,这般果决言语,不敢信是她说。 “寻安豁命相抵,为的便是囡囡与我等平安,不能浪费他的苦心。” 曼陀罗女平静的说,可只有囡囡知晓,娘亲抱着自己的手颤抖的有多厉害,禁不住缩在怀里,乌溜溜的眼里,也有泪花在翻滚。 “韵秋说得对,小囡囡之事既能被楚家知晓,说不得别人也能,一路坎坷定然不少,事不宜迟,需得赶紧走!” 蔺兰帝姬下了定语,众人沉默点头,确是这般。 虽已经法阵传信求援,可大尊因某些事不得来,便其它尊者未必顶得上赵寻安,却需尽快离去,越早赶回圣地越好。 之前一干人等皆喜称呼曼陀罗女的诨号,如今蔺兰帝姬却是用的正经名,实因赵寻安威能超乎想象。 再便是小囡囡,有这位前途无量的再世仙灵在,韵秋身份已然彻底转变。 法阵激活消失刹那,曼陀罗女韵秋望着那处交锋正烈之地,眼角有泪滑落。 不知为甚,总觉这次分别,便是永久! 交锋已过五招,赵寻安遍体鳞伤,左肩皮肉半点不剩,布满裂痕的森白筋骨清晰可见,却是被楚厚良一掌拍的。 若非在紧要关头避开,说不得半边身子都会碎掉! “前、前辈,楚伯谦绝对说谎,以他擅攻不擅守的战法,便三招都抵不住!” 赵寻安大口喘息的说,但觉肺叶在熊熊燃烧,浑身便无一处舒坦的地界,真就比死还难受。 “这点我要与他辩解一二,真就是差不多十招。” 身上半点伤痕未有,只黑色道袍一角的金丝有些断裂的楚厚良轻摇头,笑着说: “终究是我家麒麟儿,出手也只是教训指教,怎能与如今相比,这可是在搏命。” “我看前辈轻松得紧,哪有半点搏命模样?” 赵寻安苦笑,楚厚良也是笑: “又不是博我的命,而是你的,真就不能让我过去?” “须知再出手,可就是分胜负了!” “......分便分,囡囡性命远比我重,死便死亦,何足道!” 赵寻安说的认真,楚厚良敛住笑,赞了一声: “好秉性,后生仔,明年今日,我会与你烧纸焚香,后会无期!” 一直以单手应对的楚厚良伸出双手猛然挥落: “巨门、天相、右弼,爆!” 爆字出口,苍穹骤然演化三颗百丈大星幻象齐落,便整个天地都在震颤,赵寻安满脸尽是绝望。 便这威能怕是地藏大尊的雷庭显化都比不得,若是挨上,真就魂飞魄散,怕是轮回大道都入不得。 “且记住,星爆便是我创,伯谦本事不到才只能攻,并非这攻防兼备的术法不行。” 言语间楚厚良的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却是立于千丈外山巅,十余星辰幻象与身周徐徐转,把他牢牢护住! “难得入眼的小子,却是有些可惜了。” 楚厚良摇头,怎知赵寻安却是笑着与他深躬,然后身形便被轰然坠落的三连星淹没。 伴随巨大轰鸣,烟尘直冲云霄,方圆数里草木生灵尽为飞灰,便地上也现出一方圆百丈大坑,最少二三十丈深。 楚厚良眼神一阵变幻,却是笑着摇头,飞空直冲法阵飞去。 莫大威能之下禁空法阵损毁大半,已然无法限制他这位天纵尊者! “咳咳,这什么情况这是?” 本在昏睡的楚伯谦被气浪卷起,硬生生撞塌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这才呲牙咧嘴的醒了过来。 楚家尊者把他救起检查一番,却是有些心惊的说: “你那高祖赶上与人交手,看来是遇到了硬茬,竟然招来三连星攻伐,说不得便是个隐世大尊!” 说罢看看几乎被毁了大半的洞宫山福地,心道若是这次未曾掳得仙灵,那可真就得不偿失。 自家宝仙九室天的名声,真就砸了! “屁的隐世大尊,便是个年岁百余的毛头小子。” 楚厚良身影骤然出现,楚家尊者上下打量,却被他敲了一指头: “莫看了,被他们跑了,那个唤赵寻安的小子确实了得,以后这天下强者,定会有他!” “高爷爷,三连星都干不掉他,这也太吹了吧!” 楚伯谦俩眼瞪得溜圆,真就不太相信。 将将两人交手,虽说败,可真就未曾觉得有多大差距,认真讲不过伯仲,若是自己挨上三连星便是必死,就不信他能逃过! 楚厚良又与楚伯谦一指头,嗤笑着说: “傻小子,这都不明白,人家与你交手并未出全力,若是搏命,你怕是活不过五十招,便是耍赖同归也无用,那小子九成有五行真法傍身。” “以后真得努力,若是松懈,百十年后,恐怕连那赵寻安的尾巴都摸不得!” 第三百八十章 劫财、劫色 下 “姓赵的,真就那么牛?” 楚伯谦满脸不信,眼睛放肆的上下打量自己高祖,心说老小子是不是为了刺激我而打虚? 楚厚良抖手便是个大脑崩,自己从小带大的崽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知他在想甚。 “不是与你打虚,赵寻安无论秉性心智都属上乘,我与他有个定论,百十年内,必会成为大世界顶尖天纵!” 见自己高祖说的认真,楚伯谦低下了头,打小便因着星辰体而受人瞩目,数十年里与诸多同境修士交过手,从来都是轻松取胜,如今日这般被人打得凄惨的,真就是第一次。 且从自己高祖言语说,之前还是留了手,属实与他不小打击。 “高爷爷,这次回家您得好生教教我防护的法子,这些年过的,真就有些随心所欲了。” 楚伯谦认真的说,楚厚良见他发自内心便笑了,自家小辈有上进心,作为老辈的,如何能不高兴? 赵寻安与地下一路穿行,血水与七窍甚至毛孔不断往外流淌,便灵液都无法修复。 便在三连星坠落刹那赵寻安施展土遁远行,怎知三颗大星幻象落下的气息竟会寻踪攻伐! 亏得土石防护能力强,再加有大量灵液修复,否则这次真就活不得。 一路潜行数百里赵寻安才得露头,寻一处山巅泉池躺入,徐徐运转木属五行真法,大把灵丹往嘴里塞,便灵液都饮了十余瓶,骇人的伤势这才好转。 只是内视里原本清浊二分的丹田混沌,如今却到处都是电闪雷鸣,虚无之气透过绽裂的口子不断往内侵袭。 虽说在源源不断的外来灵气修补下口子不断愈合,但若想彻底复原说不的得过些长久时日。 赵寻安也是苦笑,自家这丹田真就倒霉,先是小时被补天士点破,若非有老参修补,莫说修行,便性命都活不过三五十年。 如今说来已然强大,却又被恐怖大能损伤,且比幼时更重,若非如今本钱够多,说不得人就废了。 缓缓行功试探多次,赵寻安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便拼尽全力也只能施展金丹境界的修为,可谓一朝打回解放前,属实郁闷啊! 脱掉碎成片缕的长衫,赵寻安赤裸躺在池中闭目,彼此相通,已然知晓韵秋母女已经离去,突然再次变成孤家寡人真就有些不太适应。 赵寻安一时间也不知该往哪处该做何事,索性便这般闲闲待着,等养好再言其他。 丹田徐徐运转,赵寻安不时往嘴里塞一把丹药,倦意渐渐升起,少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赵寻安感觉脸面有些痒,挠了数次也不消,便慢慢睁开眼,却被几乎贴在身前的女子吓了一跳。 “你在作甚?” 伸手遮住重点部位,赵寻安眼角抽搐的问。 “这还看不出,逗你那。” 长相娇俏的女子手拿狗尾草在赵寻安脸上不停的扫,真就半点不把他本人当回事。 “......女孩子家家的看光腚男人,便不怕长针眼?” 赵寻安沉声问,女子手上动作不停,依旧用狗尾草不停扫: “又不是没看过,不过与你这般白嫩的还是第一次见,若非锤头他们不让,真想摸上两把过过瘾!” 说到这里女子灿烂的笑,还与赵寻安挑了挑眉: “将将该看不该看的都已看了个遍,如今遮掩还有个甚用!” 不止眼角抽搐,便整张脸都开始抽,赵寻安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秉性的女子! “仙子寻上我,不知有何贵干?” 赵寻安看看女子身后的几位黑衣人,心肝禁不住微微的跳。 穿着与宝仙九室天修士一般无二,便那毫不遮掩的气息来看,应该都是分神大能,有这般了不得的人物做护卫,眼前女子身份定然不凡。 便之前遇到的那位楚家天纵,怕是也没这般待遇。 扔掉手中狗尾草,女子抖手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解腕尖刀,左右手来回倒,笑嘻嘻的说: “荒山野岭的还能作甚,不是劫财便是劫色。” “原来是位女大王,不知您要劫财还是劫色?” 赵寻安笑着说,发现眼前女子脾性与萍儿极像,都是有些跳脱。 纤纤玉手用力在赵寻安面上抹了一把,女子嘿嘿笑着说: “看情形,有财劫财,若真没有,便只能劫色了。” “......身为十大超脱洞天门人,做这般无品之事,说出去可有脸面?” 见女子手往下滑,赵寻安无奈的说,女子闻言先是一愣,随之用力摇头说: “我们可不是宝仙九室洞天的,便是群天生地养的劫匪,再瞎说我割了你舌头!” 赵寻安闻言无语,便几位黑衣人腰上的牌子,眼不瞎的谁看不到? 且自己不过言语十大超脱洞天,这般直言宝仙九室天,脑子莫不是呆了? “小姐莫要闹了,若被祖宗们知道您这般胡闹,定会关禁闭的!” 一位黑衣人无奈的说,女子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不说你们不说,祖宗们怎会知道?” “且等着,我都没有看、咳咳,没有审问,怎知他是不是妖物,且把手放开,让大娘看看可是藏了宝贝!” 黑衣人大大的叹了口气,这般行事若是传出,还怎么嫁的出去! 便赵寻安这厚脸皮的也都惊了,女子外表看来最多十六七,身上处子气息清新,看来也是惜身的,怎地说起话来,却如此,不要脸? “噫吁嚱,天上有个小白龙!” 赵寻安猛然抬手指向天空,一干黑衣人齐撇嘴,便这浅薄的言语,怕是四五岁的稚子都不回信。 “在哪在哪?” 女子兴奋的寻。 “......” 黑衣人们满面黑线,赵寻安却趁机出了水,取衣罩体,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与人赤裸裸的看,真就太不舒服。 “穿的倒是快,还会骗人,一看便不像好人!” 女子皱眉说,赵寻安差不点骂娘,好不好人,却与穿衣快慢有何干系! “说说出身,来此作甚,为甚脱得精光,荒山野岭的想要勾搭谁!” 锋利解腕尖刀比在赵寻安心口,女子沉声问。 衣衫罩身去了尴尬,赵寻安心态平和轻声细语的说: “五十里外小散修,长于医药,来此便是为得采药炼丹,之所以褪衣,实因遇到凶兽伤了身,所以与泉中修养。” 第三百八十一章 白玉京 上 “骗二傻子那,连个家伙事儿都没有,用手......” 女子嗤笑,话没说完便收,赵寻安抖手取出竹篓药锄,轻笑的晃了两晃。 几位黑衣人与他拱手准备离去,本就是自家小姐瞎胡闹,此地距离洞宫山福地颇远,眼前男子身上清新没有半点妖族气息,于此真就浪费时间! 便赵寻安也以为无事,转身欲走,怎知女子扬手便于他腚片儿一个响亮的大巴掌,紧接挑着眉头说: “你身上气息不对,这眉清目秀前凸后撅的,不会是那群女妖精的姘头吧?” 赵寻安捂着屁股真就惊了,也是活了百多岁的人了,第一次被人调戏,还是个古灵精怪的漂亮女子! 见赵寻安不说话,女子咯咯笑: “心虚无言以对了吧,赶紧老老实实的说,但有隐瞒大娘扒光你衣衫扔与锤头他们享用!” “便这细皮嫩肉的,一群五大三粗红眉毛绿眼睛的彪形大汉,却不知你承不承得住风雨?” 此言一出不止赵寻安,便几位黑衣人脸色也是煞白,对视两眼都觉反胃,也不是那堂子里行走的主顾,哪里受得了这般大的惊吓! “小姐,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却是从哪里学得这些龌龊言语,待回返家里,定要把您今个表现一五一十告诉家主!” 名号锤头的黑衣人怒了,这是第一次与自家小姐出远门,虽听他人说过小姐性情跳脱,可真就没想到,能跳脱到如此地步。 “你看看你看看,这怎么还急了那,人话本上山贼盗强不都是这般行事?” 女子噘着嘴说,顺便抖了抖手里书卷,赵寻安眼睛尖,却见封皮上有三个歪七八扭的字,玲花盗,竟然还是个手抄本! 便那字体看,说不得还是个十一二稚子的作品,也不知有没有错别字! 名唤锤头的黑衣人垂了满脸黑线,正欲言语,空中突然落下一个同样穿着的黑衣修士,未等站稳便在那里说: “怎地在这耽搁这般久,仙灵已于法阵离去,却得小姐前去寻迹,你” 话说到一半住了口,来人惊恐的看向赵寻安。 赵寻安与他笑,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夺出解腕尖刀比在脖颈,沉声说: “退出百丈外,否则我与她脖上,开条大大的口子!” 虽然不知赵寻安为甚暴起,一干黑衣人还是紧忙退,锤头还不忘解释: “道友莫要冲动,将将是我们的错,与你道个歉,可万万不能伤到!” “我家小姐乃是老祖宗的心肝宝贝,若是有个闪失,便上天入地也逃不脱!” 赵寻安冲他咧嘴笑: “且放心,绝对不伤她,便只是按她将将言语做,劫个财,顺便劫个色!” 说罢搂着女子纵身飞起,一头冲向悬崖之下。 一群人紧忙飞起追,怎知出了崖台便不见人影,怎么寻也不见半点影踪。 后来黑衣人询问事情缘由,听完却是大大叹了口气,他便是之前与楚伯谦一起攻入洞宫山福地的,与赵寻安了解不少。 “噫吁嚱,竟然真如小姐说的那般,是个女妖精的姘头!” “便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未曾想竟然还是个天下少有的天纵,便祖宗的手段都能逃得!” 锤头吃惊的说,紧接回过神来: “不对,若是那般强悍为甚要逃,三下五除二便能把咱们放倒!” “......这还用说,定然是被祖宗伤着了,与这泉中,便真就是修养。” 有位黑衣人了然的说,紧接却是咧嘴,真就大胆,竟敢称呼自家祖宗为凶兽! “那掳小姐,便是为了让我等追不上乾元林海的妖精?!” 锤头猛捶手,一干人等立时麻爪,彼其娘之,真就坏事了,需得尽快与祖宗们说! 未及多久楚家尊者便赶了过来,取出面铜镜,看着上边闪烁的红痕,与一干人等向远处急飞。 “了不得了不得,未曾想你竟然还会遁地,属实出乎意料!” 女子面上未有半点惊慌,看着眼前急速掠过的地下景象惊奇的说,赵寻安紧紧夹着她一路潜行,这也是第一次带人土遁,未曾想消耗这般大,比自己一人大十倍不止。 “有甚惊奇的,长于土属术法者土遁应该不是难事,话本里便个不入流的小仙都能轻松用度。” 赵寻安漫不经心的说,谁成想女子却是用力摇头: “话本里的都是仙,如今除了你,我可未曾见过一个。” 赵寻安闻言愣了,细思量来昆仑大秘境也有七八十年了,真就从未听有与己一般能够土遁的! “......水遁可有?” “土都未有,又如何有水?” “木遁那?” “便是废话,五行遁术已然尽数失传,便有得了五行真法的也施展不出!” 女子摇头说,却是猛然惊醒,上下打量赵寻安,吃惊的说: “难不成水遁、木遁你都会,如此说来,五行真法你已得其三?!” “谁与你说我会五行真法的,某天资纵横才智过人,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赵寻安如今与五行真法也是有了不少了解,知晓不能示人,便坚决否定的说。 女子撇嘴不与他说,看面色便知,半点不信。 “喂” “懂不懂礼数,见人便叫喂?!” 女子呲牙,赵寻安咧嘴,倒是与她有几分像: “可能告知高姓大名?” “楚不语,妖精姘头,你姓甚名谁?” “赵寻安,这姘头是甚意思?” “看你掳我便知,定然是为了保护那些逃掉的妖精,不是姘头是甚?” 赵寻安闻言咧嘴,这话真就不好说,细咂摸,还真就有那么些道理。 言语说尽沉默无语,一路潜行数百里赵寻安眉头却是越皱越高,那股让人窥视的感觉一直不能消,左手掐指算,落处却在楚不语身上。 “身上可有传信的物件,赶紧毁了!” “你说毁便毁,大娘不讲面子的?” 楚不语嗤笑,赵寻安也不与她废话,一点神火现于指尖: “与你五息毁了,否则我用神火焚了你身上所有衣物物件,且放心,便一根头发都不伤,只是光溜溜,倒可一饱眼福。” “......登徒子!” 楚不语怒瞪,赵寻安笑了: “看我裸体拍我屁股,楚大小姐,你才是正儿八经的登徒子!” 第三百八十二章 白玉京 下 见赵寻安眼神坚定,楚不语只得撇撇嘴,取出七八个饰物捏的粉碎,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为男子却只会欺负人小姑娘家家的,臭不要脸!” 饰物粉碎,那股被人盯住的感觉立时消除,赵寻安松了口气再次掐算,却是眉头紧皱,竟然半点推算不出,便天机都捉不到半分,这却是为甚? 便在疑惑之际身体骤然下坠,刺眼光芒瞬间驱散黑暗占据所有视野,赵寻安立时明了应是穿出了地下,紧忙御气飞起。 待渐渐适应强光往远处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片琼楼玉宇! “难怪卜算不出,原来是冲入了禁地。”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仙家景象,赵寻安了然点头,自打来到昆仑大秘境属实去过不少禁地,也算有了些许心得,便气息感觉都与大世界不一般。 天地灵气虽有,可绝大多数都已异变,说起是仙家气息,可若刨根问底的究,便是大道法则已然畸变。 那些自成一界的还好,若是融世,过不得多久便会腐朽。 就如仙宫妖冢,原本未曾融入鬼域还好,数十万载也无太大变化,可如今融入大世界,彼此大道法则相冲,遗迹会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腐化,说不得四五百年后,便只余碎石瓦砾。 回首望,既无山峦亦无丘陵,便是一马平川葱郁草原,赵寻安轻点头,这点倒是也曾料到,与之前所见也是相近。 如今左右无事可做,又有楚家修士寻找,倒是正好于此走走,说不得还能收获些许机缘。 赵寻安打定主意悠然走,楚不语跟在身边脸色却显凝重,看着远方一处十余纯白高楼构成的群落眉头紧皱,心中有些惊,却不知起于何处。 草原与城池只隔一线,跬步迈入,原本清凉的气息骤然变得炽热,沿着好似商街一般的建筑走,赵寻安对这些传是仙家道场的禁地渐渐起了疑。 便临街铺子都有,哪有半点神话传说里的仙家气度? 这些看似恢宏大气的建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仙家道场? 或者说,世上流传的诸多仙家的传说,会不会只是臆想,真正的仙,并非那般高高在上神异非常? 赵寻安边思量边走,却被自打步入后一直沉默的楚不语一把拉住。 “怎地了?” 见楚不语面色有些白,赵寻安疑惑的问,楚不语伸手指着五丈之外灰白牌坊嘴巴不停哆嗦,但就是说不出话。 赵寻安凝神细看,牌坊上有三字,不属世间,乃是亘古仙文,却是白玉京! 三字入眼赵寻安心潮莫名涌动,禁不住轻声言: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楚不语猛然松开赵寻安的胳膊,远远跳开,用惊恐的表情看。 见她如此反应,赵寻安看看身周,疑惑的问: “怎么了?” “你怎知那三个字是白玉京?” 楚不语压住心中惊骇开口问,赵寻安略作思量沉声语: “也不瞒你,我曾得机缘,与亘古仙文有些了解。” “......原来那是亘古仙文。” 楚不语轻声言,随之再问: “将将诗句来自何处?” “中土大千,有位文坛巨擘被人唤作诗仙,别号谪仙,这首白玉京便是他做。” “原来你来自源地,难怪有那机缘得识仙文!” 楚不语了然点头,若有所思的说: “诗仙既然知晓白玉京,保不齐,真就是天上谪落的仙人!” 见楚不语言语里与中土大千看重,赵寻安心中浮起莫名念头,忍不住好奇地问: “中土大千乃凡尘,尽为尘民之地,与昆仑大秘境来说便是下界,为甚你的言语,却是有些高看?” “老祖宗曾经说过,看轻中土大千的不是傻子便是痴憨!” “祖神演化便只中土大千,无论昆仑还是其它诸般世界,甚或传说里位于九天之上的仙界,说来不过都是其分化甚或衍生,那里才是一切根本,蕴藏一切契机。” “只是如今修真不得行,若是能往,他们这些渡劫地仙,便是豁出命去也要看看。” 闻言赵寻安忍不住挑眉,未曾想自己眼中平平无奇堪称平凡的中土大千,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地仙眼里,竟然这般重要,真就有些出乎意料! “你是如何知晓,那三字是白玉京的?” 赵寻安再问,楚不语轻抿嘴,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不能细说,你只要知道,这是无数岁月里诸多巅峰用性命破解便好,咱们还是尽快离去吧。” “虽说你我乃是由北域入,可白玉京连同无数域界,悠长岁月里有无数天纵巅峰折落,乃是最危险的几个禁地之一,真就凶险无比。” “你我这般小辈步入便是死,还是快些离去为好。” 见楚不语说的认真,赵寻安忍不住低头思量,不过最后还是大步往纯白建筑群落行去。 “你疯了,明知那般险还去?” 楚不语大声说,赵寻安与她摆手,笑着说: “虽卦象不得,但心中有声音与我说,此地与我有缘。” “你且回吧,若是有缘再相逢,叫着楚伯谦一同把酒,那厮秉性真就喜人,是条汉子!” 见赵寻安头也不回的离去,楚不语狠狠跺脚转身走,可行了不及十丈又回过身来大步跑。 自己不过小小金丹,且还是长于辅助的,在这诡异之地根本没有自保之力,反倒不如跟着这有源地大机缘护体的臭屁小子,说不得还能有生机可寻。 “光腚小子等等我,走那般快作甚!” 赵寻安正与十丈宽窄大道走,却听身后传来大呼小叫言语,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会不会说话,怎地就成光腚小子了! “你不是说此地凶险,那为甚还要入?” 赵寻安皱眉问,楚不语笑呵呵的说: “大娘心软,最看不得你这般懵懂小子自寻死路,怎地也比你熟,光头们不是经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见楚不语紧紧扯着自己衣角,还时不时回头小心翼翼的瞧,赵寻安禁不住咧嘴,便会说的冠冕堂皇,十足胆小鬼一个!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天帝居所 上 赵寻安大步走,楚不语扯着衣角有些踉跄的跟,或者说被扯着走,平直大道又行三百三,周围景象骤变。 亭台楼阁尽数消失,极目所见却是一望无际树海,树种不知,枝叶若熊熊燃烧火焰,打眼望去仿似火海,透着股熊熊之意。 赵寻安与树下过,原本宁静林地因之生风,火红叶片丁零落。 “噗~” 叶片与身边轻轻飘落,距离扎长,但皮肉衣衫却是一同开裂,血水哗的便流了下来,赵寻安挑眉,脚下不停。 “哗~~” 轻风骤变呼啸狂风,林海因之起波涛,树叶便如流火哗哗落,锋芒气息无边无际。 “浮生盾。” 赵寻安抬手,三面巨大玉盾立时护住两人,岂料叶片所带金庚之气锋锐的超乎想象,不及五息便把玉盾斩得粉碎! 密密麻麻叶子擦身过,两人几乎瞬间变成血人,赵寻安驻足思量片刻,却是笑了起来: “有意思,看似火之极实则金之巅,说不得,都是重宝!” 抬腿欲待再行,楚不语却哭哭啼啼的扯着他的肩膀使劲摇头,娇生惯养的妮子便手上扎个刺儿都耐不住,如何承得住这般千刀万剐? 见楚不语使劲摇头泪水瞬间湿了衣襟,赵寻安咧嘴,与她口里倒了瓶灵液,笑着说: “莫怕,我可是世间少有的神医,些许皮肉伤,真就算不得甚。” “呜呜呜,便是能医那也痛啊,光腚小子,你莫不是没有知觉?” 楚不语一边擦泪一边说,赵寻安抬手与她一指: “叫道友,或者我的名字也可,光腚小子算甚称谓!” “哦。” 楚不语抹着泪乖巧点头,赵寻安再笑,便觉仿佛见到十五六岁的萍儿,调皮捣蛋里透着股清新可爱。 “跟紧点,受不住的时候说,丹药管够。” 赵寻安往楚不语嘴里塞了数枚丹药,边走边说,小丫头便直接贴到背上,心惊肉跳的跟。 “嘭!” 一根臂粗枯枝突兀落,赵寻安脸色立时大变,瞬间放出青木盾、寒霜盾,并引木灵环绕二人周身修复。 两支丈数大小石手捉向枯枝,欲待将其接住轻轻放,怎知不及尺便轰然碎裂。 枯枝轻巧落,碰触刹那大地裂开无数口子,六面盾牌轰然碎裂,赵寻安与楚不语同时喷出一口老血,身上显出横七竖八口子。 亏得两人口中都有丹药,瞬间入腹修复伤口,赵寻安有些惊喜的捶手说: “噫吁嚱,真就了不得,枝叶所带竟是金属法则,难怪这般锋锐!” “呜呜,真的好痛啊~” 楚不语蹲在地上哭,虽说伤口已经愈合,可刹那前的剧痛依旧清晰,长这般大就从未遭过这般罪,便死的心都有了。 “所谓的痛乃是身体器官受损发出的信号,只要意志强大便可压制,正是磨砺自己的最佳时机,且忍住,这火树林已经快要走出。” 赵寻安安慰的说,说来也是神异,看似无边无际的火树林行走不过几十步便到了尽头,目光所见顶多七八步。 “说得轻巧,将将个树杈子便差点顶不住,若是临了倒个树该如何?” “那便死。” 赵寻安一把扛起楚不语大步走,在其惊恐呼喊里轻松走出火树林,笑着与面色苍白的妮子说: “自入修行便得昊天垂青,中土大千气运护体,便不信这里能扛得住某这天地所钟。” “真若伤我性命,便不怕昊天降罪于世间抹除?” 出了火树林楚不语禁不住大大松了口气,随之撇嘴说: “便没见过你这般臭屁的,昊天无穷大,垂青之人数不胜数,有甚了不得的?” “一个照应不住立刻身魂消散,便再入轮回的机会都未有!” 赵寻安撇嘴不理,看看前方清晰可见的十余栋白楼,也不放下她,扛着便走。 一步两步三步,赵寻安又是一口老血喷出,艳红血水与七窍疯狂的涌,肩头的楚不语也是一般,又被吓哭: “咱还是走吧,白玉京传说乃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的居所,你我这般无有仙元护体的红尘蝼蚁不能亵渎,真就百死无生!” “都说是传说了还怕甚,世间传说多有夸大迥异,放心走便是!” 一瓶灵液入肚,赵寻安不管不顾的走,看似表情平静,其实心中却有狂涛起。 不知为甚,步入此地便有古怪感觉升起,虽说从未到过此处,可心里总觉无比熟稔,仿佛离家大半辈子的游子,再次回到少时老宅。 “真就不是传说,十大洞天都知晓,数千年前曾有无数巅峰高手合力闯入,便仙尊都有好几位,最终于此获得大机缘。” “半年后获得机缘的三位仙尊破除万年之劫飞升,成就真正天仙!” 楚不语声音有些急促的说,赵寻安闻言眼角跳个不停,盏茶后认真问: “不是都说如今无法成就天仙,怎地却又有了真正天仙?” “我家老祖宗说的,他是当年亲历者,半年闭关后三位仙尊气息不同一飞冲天,消失在云端之上金光蔽日处,且有仙乐幽幽,这不就是飞升?” “当年只要步入十二重楼的仙尊之下无一人能活,也只有有仙元护体的地仙仙尊,才有存活的一线生机!” 赵寻安轻抿嘴,这些事情外界从未听闻,看来定然是不传之秘,也只有楚不语这般出身的才能知晓。 “谁说的,这里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的居所?” 赵寻安再问,世间与天庭之主昊天金阙无上至尊有过诸般论断猜测,其中之一就是昊天,也唯有这位天庭之主带有昊天两字。 可无生有有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昊天秉承天地万物意志,并非人像,却如何又成了拥有真实面貌的昊天金阙无上至尊? “天机阁开山老祖传下的,他们历代掌门都有推演,绝不会错!” “且这里气息最是浓烈,昊天虽不是人像,可化身却是万千,与三千大千三千中千三千小千教化无类,至尊便是祂根本之一,却是最易触摸。” 楚不语说的认真,赵寻安却大摇其头: “你错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便昊天都无法决定所有,天机变化万千,又如何绝不出错?” “况且推演的,便是昊天!”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天帝居所 下 楚不语闻言噘嘴,心中倒也觉得赵寻安说的不差。 只是白玉京凶险无比,自己还有大把人生要走,真就不想入内! 赵寻安也见了楚不语的面色,看她满脸血污的模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便放下轻声说: “再走三步试试,真若不行,那便回。” 楚不语使劲点头,伸手要了灵液丹药含在嘴里,哆哆嗦嗦随赵寻安走。 一步两步三步,两人同时口吐鲜血,便五脏六腑都在流血,灵液入肚楚不语立时说: “真不行,咱们走吧!” 赵寻安眼神却是微微的亮,将将三步并非白走,却让他捉到一丝法则痕迹,心中隐隐有些想法浮起。 “你且待着,我再试试。” “哇~~,你说话不算话!” 楚不语嚎啕大哭,赵寻安却是不理,点指唤出本命法宝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化作丈许大小,护着自己谨慎前行。 一步两步,直到十数步也未有半点损伤及身,赵寻安欣然笑,果然如己猜测。 嚎啕大哭的楚不语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景象,黑白二鱼徐徐游五行八卦反向转,五彩光芒映射天地为之色变,有莫大气息散溢,仿佛承载天地世界之重! 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还是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显露,虽说认不得,但楚不语有九成把握,那些篆刻在黑白二鱼以及五行八卦上的印记,就是亘古仙文! 不过最让她吃惊的,还是这般法宝真就挡住了诡异气息的侵袭,让赵寻安在这只有仙尊才可行走的天地,任意游走。 转身回返,赵寻安朝蹲在地上的楚不语伸出手,笑着说: “我便说过乃是天地所种昊天垂青,与我走吧,好生看看这天帝居所,可如传说里那般金碧辉煌!” 楚不语伸手,看着光芒下的赵寻安有些出神,眼前男子与家里男丁真就不同,怎地便,这般吸引人? 牵手而行,有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护佑,再无诡异临近,未及多久两人便步入建有纯白色十二重楼的区域,放眼望去,却是一地的玉白骸骨。 “老祖宗说过,仙尊之下不得入,可这些骸骨早便有,有不少了不得的人物探查过,其中既有修士也有半点真气未有的尘民,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来的何时来的。” “能避开诡异走到这里,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手段。” 小妮子徐徐说,赵寻安轻点头,拉着她避开骸骨走。 无论前生是何等身份,死者为大,与他们敬重,乃是后来者的本分。 随着越来越靠近十二重楼,骸骨越来越少,却是出现不少盘膝而坐的修士,若是不查气息只看外表,便和正在修行入定一模一样。 赵寻安蹲下细观一人,身穿款式不明的浅灰色长衫,看面相却是位儒雅的清瘦老者,盘膝闭目,双手自然垂于膝头。 看模样不像自己两人之前那般遭遇诡异,反倒有些坐化的感觉。 “别说,这老厮长得挺有味道,年轻时定然是个能惹大姑娘小媳妇心肝砰砰跳的俊俏郎君!” 楚不语也是蹲下看,只是侧重点与赵寻安半点不像。 “咦,仔细咂摸怎地还与你有些像,就是少了几分倜傥,莫不是你前生的蜕?” “......” 赵寻安不知该不该呸她一脸,把自己与死人牵扯,却是居心何在! 嘴上说着手上也不老实,楚不语先是扯了扯老者长衫,嘀咕了句料子倒是不差,随后便用双手扯住脸面往两边拉,还甚是惊奇的说: “咦,还挺有弹性的,半点死人模样不见,不会真就是活的吧?” 见她如此举动赵寻安眉头抖成波浪,妥妥的大不敬! 正欲与她言语,老者突然睁眼鬼魅一笑,吓得楚不语吱哇乱叫的起身欲跑,却被赵寻安一把扯住。 这要是出了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庇护的范围,说不得立时便死! “看清楚,不是死,而是真正坐化了!” 赵寻安沉声说,楚不语惊魂未定的看,却见与自己盈盈笑的老者便如遇水的沙筑,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塌。 一阵不知起处的风吹过,只余莹润白骨叮当落满地,却与之前那些骸骨一般。 不过仔细看,却能发现骨质如同软玉,赵寻安有些了然的点头。 曾与书中见,大乘大尊骨如玉,渡劫仙尊染淡金,超脱真仙铸金骨,如此看来,这位看似普通的老者,生前却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怎地不见魂魄?” 心神沉静下来的楚不语轻声问,赵寻安闻言挑眉,自己因着卜所以能见到魂魄,未成想这丫头也能。 “这只是一个蜕,魂魄不定多久之前已入轮回,当然,也有可能在诡异之下烟消云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那为什么还会与我笑?” 一想起将将所见楚不语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就太吓人了! “无他,不过一丝念头维系,被你那般折腾触发,然后便消了。” 赵寻安声音有些低沉的说,便如阿姆,那滴泪,何尝不是思念所化? 继续前行,所见盘膝而坐的越来越多,受到惊吓的楚不语不敢再碰,赵寻安却是遇见便拜,口中咏讼往生经文,直到化作玉骨这才离去。 “都是些不止如何年月之前的蜕壳,用得着这般麻烦?” 楚不语好奇的问,赵寻安轻声说: “相逢即是有缘,这般长久等候,便是念头也悲戚,与他们度,也是我这后来者的一番心意。” “求个因果?” 楚不语有些了然的说,赵寻安轻摇头: “寻得乃是心中坦荡,认真说,应是怜。” 赵寻安大步走,楚不语扯着衣角看他背影,却觉这相识未有多久的男儿,却是越发光彩夺目。 一路走一路度,皮肉消散后,也有不少法宝从体内掉出,皆是融为一体的本命,可绝大多数都已腐朽,未曾留下半点神异。 只少数几件残留些许神异,真气涌入稍稍有些回应。 “这些便炼气都不惜用的废物,你收起来作甚?” 见赵寻安逐一清理干净收起,楚不语好奇的问,赵寻安轻笑答: “世上无有无用之物,在你看来这是废物,可与我来说,却是蕴藏诸般精巧的良才。” 第三百八十五章 仙路可观不可触 上 “你还精通炼器?” 楚不语也是心思灵通的,看看头顶复杂繁琐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立时便知用处,赵寻安笑笑未言其他。 只是心中却与六钧神君及诸位峰主一百个感激,若非他们,自己便不会有今天这般境界,技多不压人的老话,说的真就是对! 又行数十步,当看到一位一般盘膝而坐的男子后,楚不语却流了泪,见赵寻安不解,便声音低落的说: “这是我六叔祖,乃是我们楚家有数的大尊之一,与我老好了,小时经常偷偷带我去尘民的城池玩耍。” “十年前说要勘破仙路外出游历,谁知未多久祠堂里的魂灯便碎了,未曾想却是折在了这里。” 说罢楚不语双膝跪地叩首,九拜之后男子睁眼笑,皮肉消散,地上只余玉骨。 楚不语抹去泪收起骸骨,与赵寻安继续前行。 看似极近的十二重楼,行起却是极远,步五千依然一般距离,只是原本清透的景象被雾气遮掩,一道大敞的木门孤零零立于雾中,以丈高浓雾作墙。 略作思量赵寻安与门中过,此地诡异,还是循规蹈矩为好。 步入门中景象立变,十二重楼不及二十丈,只是玉石道路上皆是盘坐人影,却比雾墙之外更加的多。 “这是甚?” 见地上隐隐有光芒闪烁,楚不语用手扫开灰白浮尘,好奇的拿起,却是个淡金色的指骨,发散着温润的光芒。 “......” 赵寻安咧嘴,见楚不语饶有兴趣的用手刨着地上的浮尘寻骨,实在不忍心告诉她,那些,尽是血肉化成的泥。 不多时楚不语便找全了淡金骨头,拼起来正好一人,赵寻安忍不住摇头。 拥有淡金骸骨的必是渡劫仙尊,这可是大世界最顶尖的存在,未曾想却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想来也是让人唏嘘。 “赵寻安,地上有字!” 楚不语继续用手扒拉,未及多久露出深深痕迹,赵寻安轻声念: “仙路可观,却是镜花水月,五千载苦修,到头不过一场空!” “......” 赵寻安抿嘴,未曾咏诵往生经文,拉起楚不语与她拍掉手上浮尘继续前行,地仙也是仙,已然与天下不同,非一般可度。 前行十步是一身穿五彩霞衣女修,赵寻安拉着楚不语本想绕行,怎知女子竟然扭头,空洞眼神直勾勾的看,有些嘶哑的声音若雷声隆隆响: “仙境美不胜收,可那通天的阶梯已断,吾辈修士,可有前途?” 话刚说完皮肉便作尘泥,空余金骨叮当作响,有个铸有翠鸟的铜牌与虚空里现,正正落在颅顶。 赵寻安心中沉重,原本觉得有望的仙途,如今想来却是有些恍惚。 渡劫仙尊都这般绝望,自己一小小元婴,真的能抵? 便在出神之际,楚不语一把将铜牌抓入手,赵寻安紧忙阻拦,如此大的因果无论好坏,能不沾染便不沾染,楚不语轻声解释: “这个因果我必须承,前辈乃是太玄总真洞天的仙尊,太玄总真洞天与我家交好,认真说还有血缘关系,作为后辈总要与她老人家收骨才是。” 赵寻安了然点头,待楚不语将骸骨收起,两人继续前行,仅仅十丈距离,所见人影不止三十。 若再算上尘埃里散布的金骨,怕是百数都有,赵寻安忍不住倒吸着凉气说: “不说世上只有十大超脱洞天有仙尊,可这里怎么便这般多?” “悠久岁月所诞仙尊定然繁多,且诸多沉与修行的仙尊或隐世或与其他世界躲避大道,岂能只有老祖宗他们几个。” 楚不语摇头,却让赵寻安蓦然想起韵秋曾经说过的话,便有些犹豫的问: “我曾听人说,在某些与大世界中域相连的禁地大千有真仙,可是真的?”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楚不语沉默许久才有些犹豫的说: “我也不是太过清楚,只是有次宗族大祭时老祖宗与几位祖宗谈话,年幼的我与一旁听闻过些许言语,应是有,只是,不能再唤作仙。” 见楚不语如此说赵寻安眼角禁不住连抽,强压下心神震颤沉声问: “可能长生?” “老祖宗的言语里,有些存在已经存活数万甚或十数万载,更深或便是神话时代遗留,早已脱出大道轮回,应是可以长生。” “即能长生,可不就是真仙!” 赵寻安振奋的说,怎知楚不语却使劲摇头,用力回忆当年所闻说: “我记得老祖宗说起那些存在时话语里尽是厌恶,说这般靠着损毁生灵万物之根本苟活的腌臜物,便是天地间的至恶。” “老祖宗曾与他们个名称,唤作” 见楚不语说的认真,赵寻安心头不知为甚突然冒出三个字,忍不住张口说: “可是,归元者?” “你知道?!” 楚不语面上具是惊奇,若非听到自家老祖言语,真就不知世上还有这般存在,却不知赵寻安是从何处知晓。 “我曾与中土大千一处小秘境......” 见楚不语好奇,赵寻安也不隐瞒,把当年小九州之事说与她听,只是把某些事由做了隐藏。 “不愧是源地,天地间的诸般辛秘,落处皆在那里!” 楚不语感慨的说,赵寻安闻言忍不住挠头,心说也不知是谁与她洗了脑,便与中土大千有这般多的误解。 只是再思量,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说生于中土大千,可自己所知多在大乾,便大昆仑山脉一线山川秘境去的也是极少,作为人族第一个大一统帝国的祖庭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影,说来也是不小的遗憾。 转头想想两位仙尊留言,赵寻安忍不住大大的叹了口气: “真就未曾想到,仙路却是如此难行。” 听闻他的言语,楚不语忍不住白了一眼: “便你说得轻巧,大世界天纵巅峰无数,若是简单,早便真仙满处飞了,诸位仙尊哪还用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机缘。” “其实十大超脱洞天皆有传闻,说这仙途早便断了,无数岁月也证明了这点。” “只是寿岁只得万载的诸位仙尊不甘,想要再续仙途,至于能否成就,真就无法说了。” “毕竟除了那三位扶摇直上的主儿,再未见其它成功的!” 赵寻安轻点头,想起那九位与大泽禁地行走的行脚僧,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仙途坎坷,却不知自己可有那个能耐,与之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仙路可观不可触 下 “赵寻安,可能想到这些前人是如何逝去的,便将将太玄总真洞天那位仙尊的表现,绝对不是甚念头能够解释!” 楚不语疑惑的说,赵寻安咧嘴: “你问我我问谁去,便个魂魄具消气息全无的尸首却能言语,我也无从言说。” “非要我解释,那只能说念头怨念太大,已然影响法则。” 赵寻安能想到的唯有如此,毕竟一具半点魂魄灵识未有的骸骨却有那般举动,便他都觉心里发毛。 “怎么,突然到了?!” 楚不语嗤笑刚欲反驳,却突然愣愣的说,赵寻安看着眼前玉白琼楼也是惊,将将看着怎地也有个数丈甚或十数丈的距离,如今怎地突然便到眼前? “吱~~” 数丈高的大门伴着缺油少修的声音徐徐开,一股冷风带着岁月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两人嗅到皆是有些心悸,便这气味便这感觉,哪有半点仙家道场的感觉。 “......还要进吗?” 楚不语牙痛般的说问,便这般诡异地界,即便有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庇护也不想入,真就有些自寻死路的感觉。 赵寻安抿嘴想,忍不住再掐指,结果还是一如之前,天机被屏蔽,根本无法卜算。 只是心中不知为甚总有些毛毛的感觉,仿佛离家数十载的游子归家,却见老宅早被人占,且是群红眉毛绿眼睛的强人,真真的虎穴龙潭。 “不入了,安全第一,走!” 赵寻安摆手,楚不语大大松了口气,这才对嘛,明知危险偏要入,不是愚夫便是痴憨! 说走边走,两人沿来路往回,心情立时变得轻松: “可想好出去的办法,禁地诡异,没有破界的法宝想要出去可就麻烦多了,便你那遁地的把戏也未必有用。” “且放心,我......” 话说一半赵寻安面色僵住,随之冷汗哗哗的流,楚不语心中也是一跳,看看四周声音变调的说: “何时进来的,赵寻安,你到底会不会带路!” “与我有甚关系,应是此地诡变法则作祟!” 用力抹去面上汗水,赵寻安有些心惊的说。 两人明明在往外走,谁料不知不觉便入了琼楼,回首看,大门便在丈许之外,赵寻安立时小心翼翼往后退,楚不语扯着他的衣角,心惊肉跳的跟。 “嘭!” 大门轰然关闭,紧接天地倒转景象变化,两人如坐崎岖山路狂奔的马车,真就是天旋地转昏乎欲吐。 待天旋地转感觉过去赵寻安举目望,哪还有甚门户,四面八方尽是昏黄景象,不知前后左右,显然已经坠入秘境! “呜呜,我说不要入你非得要入,这下如何是好?” “我在枕头底下还藏了一盒甄糕,这要是死了,可不就发霉变臭了?” 楚不语有些崩溃的说,赵寻安更觉崩溃,奶奶个熊的,到底是生死重要还是糕点重要?! “且放心,我有破界神器,天底下便没有离不去的地界!” 抖手招出玉骨折扇静思凉,赵寻安沉声说,本在嚎啕大哭的楚不语见状紧忙拉住他的胳膊,抹着眼泪说: “我便知道光腚小子不简单,快些走,这地界真就让人心里发冷!” “......” 赵寻安眼角微抽,这死丫头是忘不得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了。 打开折扇轻轻摇,扇面里空谷潭水荡起微波,昏黄天地里竟然飘起濛濛细雨,一道若隐若现门户显现,赵寻安见了立时松了一口气,牵着精神有些恍惚的楚不语,一步跨了进去。 “嘭!” 落脚处乃是明媚天地,两人将将松了口气就被突然降临的巨大力量震得口鼻渗血。 抬头看,一直稳如泰山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被远超之前的诡异力量打的来回颠簸,便五彩光芒都在慢慢消散! 赵寻安心中真就惊了,这般下去自己的本命法宝定会受损,撑不过一时三刻,到那时失了庇护,两人必死无疑,却需赶快寻找办法! “你、你这是到了哪里,怎么感觉还是白玉京,且这气息更加的重?” 楚不语声音有些哆嗦的问,赵寻安眼角微抽,你可真是聪明,不与她言语,认真思量该如何是好。 “昂~~~” 便在冥思苦想之际,突有大音响起,赵寻安猛抬头,一条数百丈长腐朽巨龙与云端冲出径直飞来,恐怖气息压得天地为之震颤! “仙奴?!” 赵寻安吃惊的喊,这条身影便是当年禁地所见那条,怎会又来到了白玉京?! 这般威能便尊者都能轻松碾压,再加无处不在的诡异力量,自己两人,真就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汹涌扑来的巨大腐龙,赵寻安深深叹了口气,苦笑着与楚不语说: “若是还有来生,你可想再入仙途?” “啊呜!” 楚不语一口咬中赵寻安脖颈,心中尽是气,若不是这光腚小子死活要来,岂会遇到这般险境,真就想活生生吃了它! “你属狗的啊!” 脖颈柔嫩,真就痛入心扉,赵寻安次牙咧嘴掰,楚不语死活不松口,腐龙山岳般遮天蔽日的身躯已然至,张开小山般大嘴轰然咬下。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眼中尽是说不明的意味,真就未曾想到,会在此地丧命。 “嗡~” 便在心中尽被绝望填满之际,赵寻安丹田混沌突然响起嗡鸣,金镶玉自动出鞘瞬息现于外,骤然化作千丈大剑轰然斩落。 “噗~~~” “昂~~~” 数百丈长的腐龙被一剑斩掉头颅,黑红血水天倾般洒落,将大地染成一片血红。 巨大龙首龙身轰然落地,以惊人速度腐化,三十息不到便化作一条土丘,无数草木摇摆着探出枝叶,不急多久便化作葱郁山林。 “嗡~” 千丈金镶玉迅速缩小,化作指长回返丹田混沌,楚不语吃惊的看着赵寻安,但觉这男子不断与己震惊,却不知,到底还有多少底气在! 赵寻安表情看似宁静,心中却起惊涛骇浪,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金镶玉会在这般关头冲出救己,且威能如此恐怖。 便将将一斩,说不得大尊都受用不住! “光腚小子,你到底是何来历?” 楚不语实在忍不住心中困惑,轻声问,赵寻安狠狠瞪她一眼: “我是你大爷!” 第三百八十七章 仙家气派 上 “不可能,爷爷说我大爷早夭,赵寻安,你莫不是在说谎?” 楚不语皱眉,满脸疑惑的问,赵寻安望天无语,真就聪明,这点都看出来了! 见赵寻安不言楚不语大怒,拳脚相加的打: “便会欺负人便会欺负人!” 赵寻安凭着她发疯,左右未含半点真气,便当挠痒痒了。 打的累了,楚不语看着四周天地喘着粗气问: “接下来该如何走?” 赵寻安略作思量再次取出静思凉,轻笑着说: “继续穿,便不信这十二重楼里,处处都是小秘境!” “你疯了,若是落到、落到” 楚不语本欲反驳,可细思量,便数百丈腐龙都遇到了,再险能险到何处? “穿,便不信十回八回还出不得!” 意见一致,赵寻安轻摇手中静思凉,扯着楚不语一步迈入。 “......呕,这是什么地界,赶紧走!” 入眼一片漆黑,腐臭汹涌冲入肺腑,莫说楚不语,便赵寻安也受不了,紧忙再摇折扇逃走。 “彼其娘之,这又是哪处?” 一步迈入,周围尽是熊熊火焰,无数虚幻人影在火海中哀嚎,楚不语看的瞠目结舌。 赵寻安皱眉,静思凉再挥,两人落足,却是一处被雾气笼罩的极其平整广阔的无垠大地,细看脚下是布满斑驳痕迹的石岩,便半点草木未生。 “赵寻安,你那扇子到底靠不靠谱,怎地到处尽是稀奇古怪之地?” “莫言语,听听,可是有异响?” 赵寻安轻声说,楚不语眨眼沉心,真就听到隆隆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大,便地面都开始震颤。 “跑啊,赶紧跑啊!” 无数惶恐声音如潮水般涌来,赵寻安抬头望向远处,面带恐慌的男男女女从雾气中跑出,海啸般冲来! 人群左右不见首尾,便那数目真就无以计数! “这么多人,难不成咱们已经脱离白玉京了?” 楚不语有些惊喜的说,赵寻安却是眉头直颤,伸手指着远处说: “仔细看雾里,那黑黢黢的,是甚?!” 话音刚落便有通天巨物出现,与人群一般不见首尾,轰隆隆一路向前,诸多躲闪不及的男女瞬间被撵的粉碎! “快逃!” 楚不语转身便跑,见她逃跑还不忘扯着自己,赵寻安笑了,虽说这丫头有些呱噪,但人品,还是不错。 摇动静思凉,再次破界而出,凛冽寒风吹得楚不语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举目望去天高地远,所见如刀冰山林立,灰白锁链把诸多魂魄绑缚其上,哀嚎声此起彼伏。 “我知道这些地界是哪了!” 想想之前所见,赵寻安恍然大悟捶手,与楚不语说: “第一次所到腐臭之地不明,但第二次显化必是石磨地狱,至于如今所处,定是冰山地狱!” 楚不语闻言皱眉: “不对啊,白玉京可是天尊居所,怎会显化地狱诸般景象?” “说不得白玉京,便不是天尊居所!” 赵寻安认真说,见楚不语想要反驳,便接着说道: “昊天金厥无上至尊可谓至真,居所怎会与阴冷腐臭之地相接,说不得之前诸多传说有误,这白玉京,乃是地府通道!” 想想一路所见,楚不语变得沉默,所见确是与传说里的地狱景象一般,只是诸多修真大能无数岁月探索,便天机修士也有定论,怎可能有误? 见楚不语面上起了疑惑,赵寻安轻声说: “不用想得太多,继续走下去便知。” 再摇静思凉,两人携手一同步入,看着眼前景象同时愣,这,又是何地? 十八层地狱各有表象,一眼便可认出,但眼前就是一条略微有些昏暗的宽大廊道,后方隐于幽暗不见,前方则是一扇大门,而门前,零落站了七八人。 两人小心翼翼上前看,门与琼楼开处一般,禁不住同时一喜,却是已经从秘境或者幻境出来,回到白玉京实体所在! “怪哉,这些人为甚都是闭目站着,这般长久岁月,不觉得累?” 用力推门不开,楚不语便开始琢磨门前众人,与庭院所见相比更加栩栩如生,但同样闭目,嘴角皆是微翘,隐隐带着些喜。 楚不语伸手欲待捏脸,快要触及时突然与赵寻安说: “我能摸不?” “稀罕,你要怎地便怎地,我还能管得了?” 赵寻安笑了,这丫头何时在意起自己的态度了,楚不语闻言一怔,也是,依照自己的脾性,何时会在意别人的态度? 抬手捏住一长须飘飘仙风道骨道人的脸面,楚不语惊喜的说: “呜呼哀哉,竟然还有温度,简直便跟活得一般!” 赵寻安闻言面色立时一僵,一个飞掠把楚不语拉开,便在寒霜盾张开的同时,道人轰然爆开,整条廊道瞬间化作火海! “彼其娘之,竟与老娘下这般黑手,便转世轮回也是个没粪眼的阿堵货!” 楚不语大怒,叉腰冲着火海破口大骂,赵寻安眼角一阵抽,叹气与她说: “姑娘家家的张口闭口污言秽语,便不知道矜持?” “你管,老爷们家家的就会唠唠叨叨,便跟个教书先生一般呱噪!” 因着惊吓楚不语正气不顺,闻言立时与赵寻安一顿卷,怎知却勾起了赵寻安与往日当山长、大祭天时的回忆,禁不住再叹气: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时光如梭往事如烟,多少故友已归去,如今想来,真就心生悲戚。” 听闻赵寻安如此言语,再观面上萧瑟,楚不语心中怒气立时消散,忍不住好奇的问: “诗句有些萧瑟,但是听得顺耳,你莫不真当过教书先生?” “不是当过,我本就是教书先生!” 赵寻安轻摇头,见火势已消便挥手散去寒霜盾,原本站在门前的诸人,皮肉在烈火中消散,只余骸骨散落一地。 “......仙尊,可能有这般金骨?” 看着地上金光灿灿的骷髅头,赵寻安但觉头皮发麻。 渡劫地仙骨为淡金,唯有长生不死超脱轮回的天仙真仙,才有真正金骨,难不成眼前这些,真是真正仙家? “当然不可能!” 楚不语也看到了金灿灿的头骨,不待赵寻安阻止便捧起一个看,边看边摇头。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仙家气派 下 “老祖宗说过,仙尊未曾脱出轮回只是看到,所以只是染金,唯有彻底跳出六道轮回自由自在的,才能诞出金骨。” “如此说,真就是天仙?” 赵寻安的声音有些哆嗦,楚不语却坚定摇头: “绝对不是真仙,你看着!” 翻转头骨,楚不语扯着连接的一条脊骨与他看,赵寻安半张脸都开始抖,这丫头做起事来,真就百无禁忌! “银色?!” 赵寻安眼神骤然一缩,金灿灿头骨之下颜色渐变,到得尺许之下已是彻底的银,便与那些自称圣族的银甲战将,一般无二! 赵寻安心中一时有些恍惚,当年诸多事由与脑海升起,楚不语并未发现赵寻安异状,而是自顾自的与地上寻,一边拼接骨头一边说: “真仙通体金骨金血,皮肉筋血化了不知,可这骨头除了头骨尽是银色,便头骨内侧也是,一准不是至纯至真金仙。” “当然,定也不属凡类,却是从未听说过有这般种族。” “......他们乃是魔,自称圣族!” 收敛心情赵寻安俯身拿起一个完整脚骨,沉声说: “当年与中土大千曾遇,气焰让人心生厌恶,攻伐之力惊人,怕是顶得上金丹元婴。” “圣族,真就未曾听说过,说不得是源地独有。” 楚不语猜测,赵寻安未曾言语,待看到脚骨地步的淡淡金,一个念头蓦然浮起: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便是你家老祖宗说过的,归元者?” 楚不语闻言一愣,好奇的问: “如何认定的?” “便是这里!” 赵寻安又寻了几块脚骨,指着底部淡淡的金说: “头骨金,脚骨末处也有金,说不得他们之前便是真仙,只是因着损毁生灵万物发生了异变,金骨渐渐变成银色。” “且这异变定然起于胸腹,并向头角蔓延,终究化作这般模样!” 赵寻安越说心中越是肯定,说不得那些银甲战将一般的生灵,便是所谓归元者的后代,甚或眷属! “你说的有理。” 楚不语点头,随之摊手翻眼: “可与如今状况有何用处,还不是出不去,便没个正经主意!” “......有没有人与你说,你这秉性,有些让人厌?” “没有,但有言语便是喜,哪会有厌!” 楚不语哼声,赵寻安无奈摇头,上前几步打量,却见左右门板各有个手掌痕迹,经过比对竟然与己有些相似,略作犹豫,便把双手按了上去。 “吱~” 未曾用力门便开,一人与门内倒出,落地瞬间便化作满地金粉,便骸骨都未留存,只幽幽言语回荡: “一步入,见仙途坦荡,刹那过,终是命里没有,不得归!” 赵寻安看着漫过脚面的金粉沉默不语,许久才说: “都化成遍地金粉了,这到底是不是真仙?” 楚不语使劲挠头,呲牙列嘴的说: “这个真就不知道,老祖宗没说。” “稀罕,未曾想你家老祖宗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赵寻安摇头,仔细往门内瞧,却是雾蒙蒙一片,甚都看不清楚,楚不语也是使劲探头,脚却是半点不敢进。 盏茶功夫后缩回脑袋,无奈的说: “眼睛快瞪爆了也看不透,光腚小子,你说进是不进?” 赵寻安抖手便是一个脑崩,真就半点礼数没有! “横竖后边已经无路,若是往回走说不得更险,便一路莽到底,左右不过一条破命!” 赵寻安咬着牙说,暗地里推算了不下十余遍,还是半点天机捉不到,与他这习惯了先一步走的来说,真就有些憋闷。 “......你是烂命本姑娘可不是,金贵着那!” 用力揉揉头,楚不语还是死死牵住了赵寻安的衣角,与他一起迈了进去。 相处时间虽短,可共同经历数次生死,虽未明言,但彼此间,却是多了许多信。 “轰~~~” 步后幽暗步前明,两人一步踏入门内,却有无尽光芒轰然落,便如拥有实体,压得两人一屁股坐倒在地。 赵寻安全力运转真气,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极速运转爆开大片霞光,把侵入的极致白光挡在外,胸腹间沉闷的感觉这才消散,两人禁不住大口喘息。 “为何不跪!” 隆隆大音与光芒里起,赵寻安和楚不语齐抬头,一数丈高身穿红绿神袍六臂存在徐徐落,身后三轮大小不一的背光相对运转,传出万千生灵咏念经文之音。 虽听不懂,但直入眉心,与识海掀起千重浪! 两人便觉头颅似被斗大铁锤重重敲击,血水顺着鼻腔哗哗往外流。 “为何不跪?” 六臂存在站与两人身前,怒吼再问,声音直入肺腑。 赵寻安被大音震得一阵阵恶心,便精神都有些恍惚,不过还是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着说: “大好男儿只跪苍天与爹娘,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跪!” 楚不语境界不过金丹,更是被震得七窍流血,可还是挣扎的说: “本、本姑娘见到老祖宗都不跪,凭甚要跪你这个蝗虫妖!” 便这一言赵寻安禁不住与她竖了个高高的大拇哥,中土大千昆仑大秘境说来都与五千年锦绣古时相似,阶级分断极其严重。 行的便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套,天生双腿软,见到权贵巅峰动不动便喜跪伏,如楚不语这般秉性的,真就少见! “蝼蚁竟敢不尊仙长,惩戒!” 两人言语彻底激怒六臂存在,探出一指,狠狠点中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 便听轰的一声响,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裂开数十道巨大豁口,赵寻安口吐鲜血躺倒在地,身躯裂开数十道巨大口子,浑身骨骼碎了大半,整个胸腔都凹了进去,便皮肤也如树皮般斑驳。 终究不是自己的本命法宝受损,楚不语状态稍好,可筋骨也是碎了大半,仰躺在地离死不远。 “仙家气派容不得尔等轻视,死!” 六臂存在高举臂膊缓缓落,想要与两人莫大威压,无尽岁月里,最喜看的,便是生灵归去前的绝望。 “对不住了,便不应把你扯进来。” 死亡将临赵寻安未有半点惧怕,只是心中有憾,与阿姆的,与赵萍儿的,与韵秋还有小小的灵儿的,当然,还有倒了大霉被自己掳来的楚不语。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五行本源 上 “如今说这话还有甚意思,且记着欠我一条命便好,莫忘记下辈子转世做个哈巴狗,与我摇尾谄媚便好。” 眼见进的气还不如出的气多,可楚不语依然挣扎的说,原本平静等死的赵寻安脸面一阵抽动,苦笑的说: “好狠毒的女子!” “光腚小子!” 六臂存在眉头高皱,本想看两人与生死间的绝望,谁知却是斗嘴撒欢,半点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原本徐徐落的指头骤然戳下,却是失了玩耍的心思,想要一击抹杀。 “嗡~!” 便在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因着无匹伟力嗡鸣颤抖将要粉碎之际,金镶玉再次与赵寻安丹田冲出,只一剑,便把六臂存在斩得粉碎! “......赵寻安,你肚子里的金剑到底是甚,便这般存在都能杀?” 楚不语满脸潮红的问,显见已是回光返照,赵寻安强忍痛楚取出灵液往她嘴里倒,边倒边说: “金镶玉,得于仙宫妖冢,可是犀利?” 见楚不语面色好转,赵寻安这才松了口气,举起歪七八扭的臂膊与自己也喝了一瓶。 其实他的伤势远比楚不语严重得多,只是修行过木属五行真法后韧性远超常人,自有源源不绝木灵修复身体,只要不是瞬死,想要归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灵液效果堪称天地间少有,十余息后楚不语便跟没事人一般坐起,只是面色有些苍白,毕竟灵液可修复肉体,但不能恢复消耗一空的真气和受损的道基。 “你也是的,便不会早些运用出来,省得受这般大的罪!” 楚不语抱怨的说,赵寻安坐起身取出一把丹药,与她一半边吃边说: “你以为我不想,若能用度便是见鬼杀鬼见神杀神,天下何处去不得?” “可惜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二大爷,不是我这小子指使的动,便看它心情,属实没奈何。” “大大爷是谁?” “赵寻安你果然不简单,难怪敢入白玉京,原来身上有这般多了不得的宝贝!” 楚不语若有所思的说,赵寻安咧嘴,不过是个比喻却被她一眼识破,这丫头心思远比之前显露的精灵。 见赵寻安沉默不言,楚不语立时眉头紧皱,嘚啵嘚啵的说: “咱俩也是同生共死好几次了,老话讲那就是生死之交,便这点事情都不说,你这心思太过阴沉,我......” 楚不语嘴巴说个不停,便跟乌蝇般惹人烦,赵寻安无奈,苦笑叹气: “丫头,之所以唤不语,莫不是你小时候太过能说惹得长辈不喜改的?” 听闻如此言语楚不语话头立时一僵,黑线垂了满脸,赵寻安放声大笑,还真是被自己猜中了! “那你这寻安二字,定然也是小时太过顽皮,惹得爹娘烦心,所以取这名,让你好歹能够安稳些许!” 楚不语噘着嘴说,赵寻安轻摇头: “小时的我经常心神不宁恐与见人,爹爹乃是尘世里的读书人,便于我取名寻安,不为别的,便是寻个心灵安然。” 说罢赵寻安起身,看着满地零碎皱眉,尽是金色与黑色掺杂的金属碎块,无有半点血肉生灵模样。 不过依着六臂存在外形衣着倒也能想明白,说不得便是个亘古存在的神灵,职责便是守护这方光芒越来越暗淡的空间。 且威能惊人,之前那位化作金粉的修士定然不凡,便不是仙也在伯仲,却被他阻断仙路,战力属实超乎一般! 可金镶玉便连这般存在都能斩杀,让赵寻安原本心中的猜测再变。 说来人皇不过大尊,只是他留下的一件法宝,真就能有如此威能? 再想那位幻境里的宇皇帝君,赵寻安忍不住深叹气,过去到底隐藏了多少辛秘,真就理不清楚,想不明白。 “别说,这些块块,还真有点那些金骷髅头的感觉。” 楚不语拿起一块金锭子般的碎块看,赵寻安略作思量取出天晷轻触,果然如预料一般,几乎瞬间便被吸收! 见赵寻安拿着黑刀不到刻钟时间便把遍地黑金收净,楚不语禁不住咋舌,便神怪尸首都能吞噬,这把黑刀真就诡异! 擎起天晷,看着直贯两侧的金色纹路赵寻安轻点头,份量至少增加数百钧,倒是与如今自己的境界,更加相合。 此时光芒近乎消失,赵寻安环顾打量,却在一个空荡荡的大厅,对面是扇与琼楼一般材质的门。 “说实在,如今见着门就脑仁痛!” 赵寻安咧嘴,楚不语笑着问: “进还是不进?” “自然是进,便异种神灵都被斩了,由他守护之地怎会简单,说不得便有了不得的宝物在,若是不进,岂不亏了?” “那还磨蹭甚,进!” 楚不语伸手,赵寻安自然而然握住,行至门前推开,一步迈入。 清新至极的气息由鼻腔直入肺腑,随之蔓延周身,身躯禁不住颤,属实舒爽至极。 两人慢慢前行,穿过浓浓雾气,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垠的金色云海,仙山玉宇从空中飞过,远比腐龙更加庞大的五彩神龙鸣叫着从云海冲出,又一头扎入,溅起的金色雾气直泄千里,透着股震撼人心的辉煌。 身后有咯咯笑声起,赵寻安猛回头,十余身穿霓裳的仙子驾云欢快飞过,洒下点点星辉,落在身上犹如雨点,带着些许清凉爽意。 便在二人被景色吸引陷入痴迷之际,天地突起大风,金色云海不住翻滚,一背光如虹大仙脚踏祥云负手过,激起云浪逾千丈,更有爽朗大音传四方: “是以善吾道者,即一物中,知天尽神,致命造元......” 大仙言语若洪钟大吕与识海动荡,两人听得如此如醉,丝毫未曾察觉身躯泛起红芒,衣衫皮肉若飞絮般缓缓消散。 若是仙尊在此定然知晓,这是境界不及者因大道之言强悟正在化道,状况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融入大道法则,魂魄都半点不剩! 便在皮肉消散骸骨袒露之际赵寻安猛然惊醒,这已然消失在远处的大仙所言,可不正是文始真经所载? “醒醒,快醒醒!” 赵寻安使劲摇晃楚不语,见她依旧不醒扬手便是两个大嘴巴。 “你、你干嘛打我?” “张嘴!” 第三百九十章 五行本源 下 楚不语下意识张嘴,赵寻安往她嘴里倒了一瓶灵液,这才松了口气说: “将将差点化道,看看自己如今模样!” 说罢也往自己嘴里倒了一瓶灵液,看着迅速复原的身躯心中也是感叹,亏得当年与童山观得了寻珍录,因之活命怕不下百八十。 说来当年自己得的却是丹鼎门窦胜的机缘,不过未曾做绝只是抄录,也不知他现在如何,可是已然走上修行的道路? 便在赵寻安思量之际,山川秘境丹鼎门一处静室,窦胜缓缓睁开眼,面上尽是笑,终究破入元婴,与这仙途更近一步。 一直在旁守护的丹鼎门掌门轻笑点头,百余岁便步入元婴,且还是四十余岁才入仙途,自己这关门弟子果然大器晚成,如今将要一飞冲天! “惹得师尊劳心劳身,弟子愧疚至极!” 窦胜施礼,不好意思的说,丹鼎门掌门摆手,笑着说: “你的天资出众,破境无有半点坎坷,我便只是坐着,有甚劳心劳身的?” “三年后有飞升大阵,如今既已破入元婴,可要飞升昆仑大秘境,寻那位中土大千第一天纵的身影?” 虽说赵寻安已经飞升许久,可消息一直不断。 云山上宗与云山宗之间的联系,大半倒是与他有关,再加六钧神君那张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的碎嘴,但凡上数的山川秘境修士,无有不知晓赵寻安状况的。 金丹可战神君,被一宗上至尊者下至新徒视为半师奉为太上,医术更是无人可及,那位不止中土大千山川秘境,便到了昆仑大秘境也是远超他人的存在! 见窦胜皱眉思量,丹鼎门掌门轻声说: “便如童山观老天师所言,你的机缘乃赵寻安留赠,彼此之间从大乾开元庆便有瓜葛,机缘可谓深重。” “便那无法抄录无法言传的寻珍录,这世上只你俩会,且以他喜好帮衬后辈的秉性,到得昆仑大秘境定会与你诸多帮衬。” “到那时莫说神君,便是合体尊者也是在望,这点我与你有一百个信心!” “步入仙途求得便是步步高,虽说山川秘境如今法则也是大变,可终究不能与昆仑大秘境相比,与你自身来说,去往那处上界,真就好处多多。” 窦胜轻点头,不过未说什么,心中也在思量,去,还是不去? 赵寻安与楚不语一把一把吃着丹药,周围景象还是那般仙气缭绕,可与两人眼中却如幽冥深渊恐怖至极! “真就未曾想到,得听无上仙家经文,却因境界太低差点化道,怎一个郁闷能够形容!” 思量将将听闻的大仙言语,却发现脑海空空如也,楚不语忍不住懊恼的直捶手,若是老祖宗在便好了,说不得便能看破万年劫数,直入真仙! “莫郁闷了,此方幻境境界太高,与你我来说怕是比地狱还要凶险,赶紧走,尽快离开才是!” 赵寻安扯着楚不语凝神前行,或许是因为早便知晓文始真经内容的缘故,原本飘逸的仙境,与他眼中尽是破绽,一如当年天启观七关。 金色云海皆为虚幻,只正中有条斑驳小道,那才是真,说不得便是离去的契机! 虽然心有不舍,但楚不语知晓赵寻安所言极是,自己不过金丹,他也不过元婴,这唯有仙尊才能窃得之地,真就不是己等能够久待。 便在两人垂首盯着脚尖大步行走之际,将将远去的大仙突然与眼前显现,面带着笑,郎朗说: “夫精水神火意土,三者本不交,惟人以根合之,故能于其中横见有事......” 仙音落下两人匆匆身影骤顿,宏大道蕴直接显化落于身,再次陷入化道。 危急关头赵寻安猛咬舌尖清醒过来,扬起天晷一刀斩出: “一钧,花开!” “无用,认真聆听经文,再入天界!” 刀锋落下,未待银亮莲花绽放便被大仙挥手散掉,说罢便要再咏经文,赵寻安急中生智,抢先一步大声咏: “魂者木也,木根于冬水而华于夏火,故人之魂藏于夜精,而见于昼神......” 听闻经文,原本满脸笑意的大仙渐渐敛了笑,却如赵寻安将将一般陷入化道,先是背光,紧接便是身周,化作飞絮般徐徐消散。 “原来我每日里咏颂的经文,却是这般意思。” 大仙面上露出恍然大悟,颅首与光芒里消散一空,随后整个仙境也开始崩塌,便如被浓墨渲染的五彩画卷,飞速消隐于幽暗。 便在一切即将完全消失之际,突有瓷器碎裂声响,一道耀眼裂痕纵贯天地,里边吐露出熟稔的气息,赵寻安扯着楚不语径直飞入。 穿过光芒四下打量,真就到了外边,将将步入的琼楼裂开巨大豁口,五彩砂石流水般的涌。 赵寻安抓起一把砂石细细看,不及多久便大大吸了口凉气,星辰银、帝木芯、弱水珠、六丁火岩、息壤土,未曾想五彩砂石竟是五行至纯! 看着依旧不停往外流淌五彩砂石的巨大豁口,赵寻安使劲咽了口吐沫。 彼其娘之,难不成整座琼楼,便是由这些五行本源构成的?! 捧着砂石的手哆嗦的厉害,原本不甚在意的楚不语见了赵寻安这般模样也是惊奇,探身便想抓一把细观。 “痛死了,呜呜呜!” 怎料手指将将碰触五彩砂石便爆开血花,就连森森白骨都露了出来,楚不语立时哭着向赵寻安展示。 赵寻安见了也是挠头,取出枚疗伤丹药与她吃,一边帮她包扎一边絮叨的说: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五行至纯岂能乱碰,你又不像我一般体若磐石,水木土秉性温良还好说,金之锐火之烈,岂是你这水嫩小手可以承担!” “别那么小气,来瓶灵液,山楂丸一般的东西几时才能恢复!” 楚不语抹去泪,一边嚼着丹药一边说,赵寻安差点被她气笑: “贼婆奶奶,那可是活命的神药,又不是关乎性命,没让你涂点吐沫凑活便不错了!” 楚不语嘴巴翘得老高,自小便是家族掌上宝,平日里便插根刺都能惹得一群人大呼小叫,便只这光腚小子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第三百九十一章 生死之交 上 “不对你将将说甚?” 正在怄气的楚不语猛然反应过来,异常惊喜的问,赵寻安眨眨眼,略作犹豫的问: “涂点吐沫,贼婆奶奶?” “再往前,莫理这些屁话!” 楚不语用力挥手满脸怒,这什么人,便会说些惹人气的言语。 赵寻安轻思量,恍然大悟的说: “可是五行至纯?” “真是五行至纯?” “那还有假,当然是五行至纯!” 听闻赵寻安肯定的言语,楚不语兴奋的跳了起来,随之取出一双银筷蹲在地上仔细捡拾,取得全都是墨黑的弱水珠子。 赵寻安了然点头: “原来你的体质,却是水属。” “便我这水灵灵的模样,看也知道是水做的,赶紧取与你合用的息壤土,这可是炼制五行本命法宝最好的材料!” 楚不语头也不抬的说,赵寻安略作思量,取出天晷往五彩砂石里一插,刀身立时绽放刺眼金芒,星辰银如同流水般涌入。 “......未曾想你这邪性的黑刀,便金属至纯都能吞!” 见天晷如同活物般吞噬星辰银,还不断发出啧啧的声音,楚不语忍不住摇头,还与旁边挪了挪,这般邪性的法宝还是离远些为好。 抬头看看布满裂痕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赵寻安略作思量,意念之下五彩砂石纷纷飞起直入五行八卦。 看着五行八卦诸多裂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并渐渐显露相应颜色,赵寻安忍不住点头,果然如自己所料,真就有用! 当年制作五行八卦所用乃是残余陨星,认真说皆是金属,与其它属性驳逆。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一二为金三火四五木,六水七八土,原本只有乾兑相近,却也不是至纯,如今有了五行至纯修缮,与之过去定会有极大变化,好处不是一般的大! 只可惜最重要的黑白二鱼所用色块却是不知来处,如今被打的伤痕累累,便通透的口子都不下十,也不知该如何修补。 便在楚不语仔细捡取,天晷大口吞噬,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疯狂吸收,而赵寻安陷入沉思之际,一道金芒突然从赵寻安体内飞出,落入五彩砂石海纳般的食,却把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你这把了不得的宝剑乃是金属,便这般五行尽收,不会损了吧?” 楚不语皱眉问,修行求的便是至真至纯,那样才能抵达巅峰。 若是五行俱全便是相生相克归于中庸,便如尘民大部都是,永远不可能走向高处。 “......你问我我问谁,这便是二大爷,想食肉也得奉着!” 赵寻安无奈摇头,刀剑求的皆是金之锐,便如天晷吸取的只有星辰银,金镶玉这般胡吃海塞,真就有些弄不明白。 便在赵寻安挠头之际,又是一道金芒与他体内冲出,落入五彩砂石里,与金镶玉一般的汹涌吸食。 “仙元道种,不是说已经被孵化了吗,这又是甚?!” 楚不语真就惊了,楚家之所以出动这般多的人手,便是因着卜算仙元道种已经孵化。 且内应说得明白,已化生成一娇憨小儿,为甚赵寻安肚子里竟然还有一颗,这与卜算结果简直天差地远! “孵化的那枚是我闺女灵儿,这却是大大爷,早便在我体内,随性而为,无可奈何。” 见楚不语满脸疑惑的看,赵寻安无奈耸肩,这位真就是大大爷,除了那次灭掉仙尊魂魄救己,再无其它动作。 每日里便在混沌海悠哉悠哉的晃荡,便宜占不够,有事儿从不理。 “可自主进化的妖刀、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金镶玉,如今又是这仙元道种,赵寻安,你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好物,莫不就是个百宝囊?” 楚不语眉头皱的老高,越发觉得赵寻安不简单,便这些宝贝无论哪个拿出去都是至宝,却尽数落于一人之手,便这气运出身,定然不是一般的高! 毕竟至宝牵扯因果天大,一件还好说,这般多,可不是常人能够承得住。 “便这几个了,真就没” 不等赵寻安说完,又是一道金芒飞出,一头撞入五彩砂石,同样汹涌的吃。 赵寻安眼角跳个不停,彼其娘之,这是合着伙来打自己脸了! 却是一直纹丝不动的大道藏真经铁卷自行飞了出来,也是吃的畅快,便那样子,就好像七八辈子未曾吃饭了一般。 “......这是三大爷,从来不管闲事,我都忘了它的存在了。” 赵寻安苦笑说,楚不语却与他个呵呵,摆明了不信。 见她如此赵寻安心中便是不喜,认真的说: “赵某人从不骗人,真就是忘了,除了这铁卷,体内再无其” 话音未落,赵寻安眉心亮起金芒,一鸡子大小赤红火球飞出,落与五彩砂石,疯狂吸收六丁火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从不骗人?” 楚不语嗤笑着问,赵寻安无语望天,都来打自己的脸,又有如何办法?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老话说的果然不错!” 楚不语哼声,见五彩砂石被赵寻安的诸般法宝疯狂吸取眼见便要没了,自己才捡了了了数十枚,心里立时急了,咬牙唤出一个小小木马,啪的一巴掌拍入砂石里。 “嘶~~” 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弱水珠汹涌奔向小木马,速度竟然不弱与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多少,赵寻安心中立生惊奇。 以物比物,这看似不起眼且有些陈旧的小木马,定然也是了不得的法宝! “哼,不止你有本钱,大娘的本钱也不差!” 楚不语得意洋洋的说,不过很快撅起嘴,自己只有一个,光腚小子却那么多,真就不公平。 一堆超乎想象的法宝豁命的吃,便再大的豁口也无用,尤其仙元道种、金镶玉还有大道藏真经铁卷,直接穿过豁口飞入琼楼内里,看的赵寻安一阵阵心惊。 虽说三位都是随心所欲的大爷,但俱是了不得的物件,尤其金镶玉和仙元道种,数次救自己与危难,便仙神般存在也不惧。 认真说这便是自己的底气所在,若是失落其中,真就会心痛死! 便在赵寻安心中忐忑之际,琼楼内突然传来隆隆大音,紧接高耸入云的楼阁便轰然垮塌,尘土直冲云霄! 第三百九十二章 生死之交 下 “......” 看着烟尘里还在疯狂吸收的仙元道种、金镶玉还有大道藏真经铁卷,赵寻安惊了,硬生生把白玉京十二重楼之一吸垮,这三位大爷也太不知道节制了! “怎么这样,我的小木马食了连盏茶功夫都不到,太坏了!” 楚不语嘴巴撅的老高,心里也是懊悔,怎不早些放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便与那三位吃货相比,怕是千分之一都未捞到! 赵寻安咧嘴欲待言语,却听轰的一声巨响,琼楼垮塌处竟然显出一巨大黑洞,里边气息异常的熟,正是大世界的气息。 “赶紧走!” 机会难得,见黑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赵寻安抖手收了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天晷及六丁神火,拉住楚不语的臂膊一步跨了进去。 仙元道种、金镶玉、大道藏真经铁卷裹挟一团灰蒙蒙雾气化作金芒追上归于丹田混沌,黑洞骤然消散。 赵寻安与楚不语离开不久,禁地空中突然洒落五彩霞光,崩塌的琼楼便如雨后春笋一般节节长,很快恢复原貌。 白玉京十二重楼再归原数,静静等待他方来客再次步入。 看着眼前碧绿重山,感受着熟悉的大世界气息,赵寻安禁不住大大的松了口气。 虽说自家法宝得了大运,且又窥得诸多辛秘,但白玉京诡异,自己赖以护体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又受损,若是失了效用便是必死无疑,能出来却是最好。 “可算出来了,心累啊!” 楚不语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看被包裹成一个大球的右手,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自己可是步入他人从未踏足过的白玉京深处,按道理怎地也得捉一二机缘入手,谁知也就小木马吸收了少许五行至纯,自己却半点好处未曾得到,想想便觉心里不平。 “光腚小子,你我同生共死数次,唤声生死之交绝不为过,正所谓见面分一半,便那般多的好处,不与我分分?” 楚不语伸出左手,抿着嘴使劲眨巴眼,透着股莫名的娇憨,赵寻安用力与她击掌,苦笑着说: “你且说说我怎么就得了那般多的好处?” “六臂都被吞了,还不算好处?” 楚不语愤愤地说,赵寻安取出天晷插在地上,用手指弹着刀身说: “天晷落得好处,我半点未有。” “那、那仙家咏颂的经文又如何说,你可是单凭嘴皮子硬生生把他说死了,总要与我分上些许才好!” 楚不语噘着嘴说,最恨的便是自己已经认真听,可脑海里却是空空如也,若是能记住些许便好了,总能与老祖宗有些指引。 “可记好了,那经文我早便知,却不是听他说的,若非如此,又如何引他化道归去?” 赵寻安认真的说,楚不语低头嘀咕: “那我这白玉京岂不白入了,五行至纯几乎尽数归了你,待回家说起,哪还有脸面在?” “说不得大伯又得说女儿家最是无用,浪费着楚家的资源却无半点贡献......” 见楚不语神情低落的嘀咕个不停,赵寻安忍不住挠挠头,略作思量取出桃源喜墨与一应物品,认真写了起来。 “赵寻安,可是与我的?” 见赵寻安这般举动楚不语也抑郁了,伏在桌上好奇的看。 “便如你说,生死之交绝不为过,我当你是兄弟,兄弟有通财之义,自然不会让你空手回。” “不过我只与你一段,能否悟透破境,便看你家老祖宗的造化了!” 赵寻安边写边说,楚不语轻点头,知晓机缘不可轻得,总要设下些许障碍,便亘古相传仙家赐法皆是考验重重,缘由便在于此。 “不能用识得的字,这般歪七八扭的撇捺,我家老祖宗真就不一定识得。” 见赵寻安所写虽是好看,但属实不认得,楚不语禁不住撇嘴。 四十九个大字赵寻安正好写完,便拿起生宣小心吸取残墨,并与她解释: “若用人族字体书写便失了意义,不过是我与其感受,仙家经文仙家字,即使不认得,便勾勒里也有道理,不可用的。” 赵寻安解释的认真,白玉京之行让他真正认可了楚不语,不想因着小事让她误解。 在玉盒里放好,楚不语略作思量又在上边画了个阵法,赵寻安好奇的看,却是个一念便可损毁的聚火阵。 “这确实为何?” “仙法因果大,若是出了意外落于他人之手也好销毁,左右不能外传。” 楚不语把玉盒收入储物空间,上下打量赵寻安一番,轻声问: “即便你无有机缘入手,便那些法宝收益也是天大,便没有些许收获?” 赵寻安敛目内视,轻点头: “自然是有的,只是此地太过通透,却要寻个安全的地界闭关打磨。” “去何处?” 楚不语问,赵寻安却是取个木盒与她,轻笑着说: “莫管了,乾元林海之人应当已经脱困,丫头你且回吧,之前举动却是要说声对不起,有缘再见。” 听闻赵寻安言语楚不语抿嘴不语,接过木盒打开看,却是灵液与各种丹药。 这些时间楚不语属实吃了不少,知道乃是世间少有良药,眼神禁不住一阵变化,心中终究有了决断。 抖手收起木盒,楚不语笑着说: “这次白玉京之行虽说未曾得到什么机缘,不过小木马却得了诸多好处,你需打磨我也一般。” “回返定然诸事缠身,且与你一同闭关得了,三五个月过去,想必事情也就平了。” 赵寻安细思量,楚不语所言也是不差,便点头说: “便依着你,事不宜迟,随我来。” 伸手拉住楚不语的手,赵寻安施展土遁,一路潜了下去。 “不得不说土遁真就了不得,原本传说里仙神的本事却在你手出现,出身真就如你所说,是个尘世苟活的人家?” 赵寻安未曾多说只是点头,千余丈后猛挥手,立时与土石里开出不小空间。 平日里一个人也就够了,如今却是两个人,赵寻安运转功法拓展许久,终究成了方圆十数丈的巨大厅洞。 数枚银灵照耀下,却是半点不显昏暗。 见赵寻安取银灵做灯,楚不语便觉眼角跳的厉害,这般奢适,便老祖宗也不及。 第三百九十三章 至纯岂能相合 上 与楚不语轻点头,赵寻安盘膝坐,徐徐入定。 将将离去的急,并未检视诸般法宝变化,如今沉下心来,却要仔细看看。 先观的是排行老大的仙元道种,赵寻安翻来覆去的看,却发现那般多的五行至纯竟然半点变化未有,真就被它气笑了: “彼其娘之,便打水漂也有个声,简直就是个废物囊子!” 任赵寻安如何说,仙元道种只是在混沌海里载浮载沉,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气派。 撇嘴再观金镶玉,赵寻安忍不住又是一通咒骂,这位二大爷以金属之身吞噬那般多五行至纯,可也是如仙元道种一般无有半点变化。 想想便池塘都能填满的五彩砂石,赵寻安但觉气不打一处来,刚欲再骂几句过过嘴瘾,怎料金镶玉骤然出鞘三分,便听铮的一声响,整个丹田混沌都为之一静。 赵寻安脸面抽的厉害,蓦然想起这位可是一剑便能斩杀神怪的主,且与被动的仙元道种不同,却是可以自主出手。 如今这般表现显见是有些脾性,还是莫要惹它为妙。 “将将劳苦功高,二大爷且歇着,小子不打扰,绝不打扰!” 赵寻安带着些许谄媚的说,又是铮的一声,见金镶玉果然归鞘忍不住大大松了口气,便这般武力值爆表且脾性不好的,真就不敢惹,也不能惹。 带着些许小意的看向大道藏真经铁卷,赵寻安的双眸却是骤然一亮,真就有了变化,且还不小! 原本灰蒙蒙只有一页的铁卷,如今竟然成了金灿灿的两页,赵寻安摄起观,精神立时一振。 大道藏真经第一卷只到分神,而因着五行至纯催生出的第二卷,却是直接到了超脱,便与文始真经一般,已然完美无缺! “好,甚好!” 赵寻安禁不住用力捶手,待静下心来定要细细品读,这般开创整个大世界修行一途的元祖之书,定然非同寻常! 终究有了收获,本来有些丧气的心情立时好了许多,朝那二位撇撇嘴,赵寻安收起神识退出入定。 “怎么这般快便醒了?” 趴在地上用双手撑着下巴看的楚不语好奇的问,赵寻安咧嘴: “大大爷二大爷虽然吃的多,却半点用处未有,倒是三大爷生了不小变化,不过牵扯颇大,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处理,便想把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招出来,看看变化如何,可能修缮。” 听闻赵寻安之言楚不语立时坐起,本命法宝牵扯巨大,真就要好生看看。 丈许大小的八卦图与赵寻安体内浮出,楚不语看着还是禁不住感叹,能够抵挡白玉京诡异侵袭的法宝,说不得便是天底下的独一份。 再有仙元道种、金镶玉等等法宝,若赵寻安未曾说谎,那他这机缘,真就是天下少有。 看着与空中徐徐旋转的八卦图,赵寻安轻点头。 原本布满裂痕的五行八卦已然全部修复,且因着五行至纯的缘由,比之过去有极大提高。 只是阴阳二鱼却依旧布满裂痕,半点修补迹象未有,黑白色块果然不凡,便不在五行之列,想要修缮,却是难了。 就在赵寻安愁眉不展之际,却觉丹田一阵火辣辣的痛,十余黑白色块冲出落入阴阳鱼,裂痕立刻极速恢复,这般景象属实与他不小惊喜。 “这是怎么回事?” 楚不语惊奇地问,赵寻安咧嘴笑: “却是冤枉两位大爷了,原来三位离开白玉京时还带出这般多的好物,待哪日有空得闲,定以三牲相祭!” 见赵寻安说的认真楚不语禁不住捂嘴笑,便觉眼前男子性子真就惹人笑,把自己法宝当做大爷的,这世上,怕是也只他一个。 “你属土,本命法宝却是五行俱全,如此说不得便会留下破绽,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楚不语轻声言,赵寻安眨眨眼,笑着问: “会有怎样破绽?” “你不知?” 楚不语再惊,赵寻安摇头: “真就不知道,也从未有人与我说过。” 抿嘴细思量,楚不语认真说: “我也是听闻老祖宗说的,却不知大世界并非人尽皆知。” “且说说,我与修行大多都是摸石过河,最缺的便是这些经验之谈!” 赵寻安起了兴致,摆下桌几茶点认真听,楚不语思量着徐徐说: “老祖宗曾言,但凡步入渡劫境界的,皆是单一属性,究其缘由,便是至纯!” “修行之路说来便如炼钢,经千锤百炼不断排出体内杂质,待到近乎至纯,便得破入渡劫。” “因着各人之力哪怕再如何也会有细微驳杂,而渡劫境界的天雷滚滚,便是借助天威锤炼身躯。” “待成至纯,便是真正得道成仙,长生不死,超脱轮回!” 楚不语说的认真,赵寻安听得也是认真,自打步入仙途,却还是第一次听闻如此说法。 “既如此,为甚不能五行具有,便如五彩砂石金木水火土皆有,五大至纯在身,岂不远远好过单一?” 赵寻安轻声问,楚不语却用力摇头: “这般言语我也曾问,老祖宗却是笑着说,天下万物皆由五行具化,一人一身一至纯。” “其余四与一来说便是杂,不说五,便是二,又怎能称为至纯?” “即为至纯,又岂能相合。” 楚不语的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与赵寻安识海震荡,心中恍然明白,原来,这便是仙途至真! 只是再咂摸,却又隐隐觉得有些偏颇,只是不知落在何处。 楚不语徐徐说楚家老祖之言,赵寻安不时问,随时间流逝,偶尔变成楚不语问,赵寻安答,待到天数过去,反倒是赵寻安答得更多了。 本来孤寂的闭关入定,因着楚不语的加入变得有趣,除了入定两人便是天南海北的说,这一世除了赵萍儿阿姆还有韵秋,这是第四个与赵寻安说的这般投机的女子。 月数时间后,赵寻安决定再锻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原本篆刻的功法真诀有些过于乱,且大道藏真经如今已然完全,正好借此时机重新篆刻。 先将五行八卦解体,后取阴阳鱼,文才武蕴诸般气运浮与石洞顶端,化作五彩祥云流淌。 楚不语看的呆了,便想都未曾想到,天地间,竟真有气运之子! 第三百九十四章 至纯岂能相合 下 时间匆匆过,重铸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所需时日远超预料,本以为月数时间便可,却用了整整年半,究其缘由,却是因着楚不语的一句话: “虚于表终究肤浅,为甚不把你那些仙文所书用于锤炼,沉与内,才能神形合一!” “且那般心锻,定然与仙文了解的更加透彻,说不得境界蹭的便上去了,实乃一举两得!” 赵寻安因之一言惊为天人,禁不住赞叹的说: “不语,你有双善于发现的眼!” 楚不语因之一言乐了数日,赵寻安也是笑,只是其中意味颇多。 年半时间终究铸成新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看似与之前一般,可散溢气息怕是增了倍数不止。 而因着与诸般经文更加深厚的领悟,运动紫气诀以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转化异种气力的速度也是倍增,赵寻安的境界,却是自然而然步入了元婴四重天。 楚不语也是收获不小,自小到大,真就未曾这般长久认真修行,于金丹两重天破两境,直入四重天。 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铸成之时有一事与赵寻安不小惊喜,便是一直雷打不动落于混沌海里的仙元道种,竟然自行飞出化作光点绕着阴阳鱼不断盘旋。 不过指尖大小的光点绽放出的气息却是惊人的大,以如今赵寻安的境界都觉有些喘息不畅,便如在白玉京,面对那位六臂存在! 虽说依旧无法招用,可对战时只这恐怖气息便会与对手莫大威压,说不得十成本事能用出一半便不错。 再加仙域增减,真就成了了不得的手段! 便楚不语感受到光点气息后,也是忍不住叹气: “以后同境天纵能与你相抗者真就不多,便这本命法宝的功效,可称逆天!” 皆有成就,与地下待得属实也是有些够了,赵寻安便携楚不语一路破土而上,与山间起石屋,准备再夯根基。 在重铸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时,有个念头与赵寻安心中升起,便是把躯体当做法宝,以五行真法锻打,经年累月以达至纯! 到那时身躯坚韧似如法宝,想要损伤可不是一般的难。 听闻赵寻安想法楚不语坚决反对,毕竟楚家老祖宗说的好,精于一才是康庄大道,两便已是不纯,五行俱全便是俱废,实乃愚夫作为。 况且人的精力真气有限,最少五倍的消耗,与境界拖累想便知晓会有多大! 见楚不语反对,赵寻安便笑着与她说: “我与其他不同,也是因着重铸八卦图生了念想,为甚不能以阴阳做引调和五行?” “相生相克皆在掌握,一根手指气力羸弱,便练到极致又能如何,终究只是一。” “可若是五根手指合,那便是一只手,威能增加十倍不止,却是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听闻赵寻安言语,楚不语眉头高皱,说的道理不差,可无数前贤蹚出的大道不走非要走自己做的独木桥,属实有些太傻。 “你可想清楚了,如此锻体消耗可是他人至少五倍,破境必然受到影响,说不得以后只能看别人尾巴,那时后悔都来不及!” 即便楚不语反对,可赵寻安依旧一意孤行,且锻体时不是逐一,而是同时。 如此做派把楚不语气的不轻,禁不住一直骂他蠢,心下也是担忧,若是真气无以为继,可就伤神伤身,便道基都受影响,那可如何是好? 楚不语忧心忡忡,怎知赵寻安却与她个天大的惊,不止五行同锻,且一锻便是三个月! 先是忧继而惊,到得最后,楚不语却是已然了悟,便身前相处两年的男子,真就天下难寻。 赵寻安盘膝坐,以五行八卦锤体,太极阴阳调和不均,伊始只是哑雀,三个月后却是哐哐巨响,待一日五彩霞光喷薄,终究锻体有成! 缓缓睁开双眼,两道红芒一闪而过,赵寻安深吸气徐徐吐,赤红焰火与霜白寒气纠缠绕行,落于十丈外,却把岩壁炸了个窟窿。 与地面一拳挥出,筋骨皮肉瞬间疯长,化作附着藤蔓的石锤,打的坚硬钢岩四处乱飞,地面显出一丈余大小深坑。 紧接藤蔓蜂拥挤入极速生长,便听啪啪之音不断,钢岩地面不断爆开,竟被藤蔓破开数丈有余。 赵寻安满意点头,自己悟出的自在五行体,威能属实不赖! “总算知晓你为甚敢如此作为了,原来竟是世上罕见的瀚海体。” “都说瀚海体已被淘汰,想要破境千难万难,便金丹都是艰难,你是怎么修到元婴的?” “......昊天垂青,自己努力,不过如此。” 赵寻安轻笑着说,楚不语却是叹气,若真如说的这般简单,瀚海体也不会被称为废体了。 虽说瀚海体真气远超同境,可消耗更是远超。 悠长岁月里也不是没有宗门圣地想要培养,可到得最后都是无奈放弃,按照某位大尊的说法,根本不是一门一派能够支撑。 若想有成,怕不得一域鼎力才可,如此大的消耗,怕是千百个天纵都可支撑,投入产出实在不成比例。 “认真说,之前我那傻哥哥与你相比虽有差距但只在伯仲,可这般锻体之后,说不得就是三五重天的差距了。” “便他那被人吹嘘上天的星辰体,想要与你交手,没有几重天的小境界差池,便半点取胜机会都没有。” 楚不语说的感慨,赵寻安心中乐开了花,不过还是矜持的说: “伯谦兄我还是很敬重的,虽说人有些莽有些傻有些憨,但秉性极好,是个做兄弟的好苗子,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深交一番!” 见赵寻安咧嘴乐,便后槽牙都看得清楚,楚不语忍不住切了一声。 自家那耿直的兄长若是落入外表中正实则心思缜密的光腚小子手里,那可真就废了,说不得被卖了还在帮着数灵石! “不过你可万万莫要自满,大世界天纵如蚁,许多拥有惊人手段的都在潜修。” “而那些已露峥嵘的也是个个不凡,便你如今手段,同境而战未必得入百,更何况那些境界高的。” “身后无有天大靠山便需隐忍修行,否则下场定然凄惨!” 第三百九十五章 雨露神君 上 “且放心,其中道理我自省的,不够强大时俯卧做龟,却是扶摇直上之前应有的蛰伏。” 赵寻安点头,紧接有些疑惑的问: “昆仑大秘境的天纵便那般多,且手段便那般逆天?” 怨不得赵寻安疑惑,毕竟越境而战已成常事,莫说一大境的分神,便再上一境的尊者都能匹敌。 若说境界高于自己的还好,与自己同一境界的,真就有些不信。 相处也有两年多了,楚不语对赵寻安真就了解透彻,见他表情便知思量,再次认真的说: “莫要不信,你未曾去过中域,与那边天纵交际少,不知他们的逆天。” “与他们来说北域真就看不上眼,历练之地多在中域禁地甚或其他世界,便金丹斩尊者的事情也不是未有。” “就我哥哥那般二把刀,若还不知奋进,用不到三年五载,便与人提鞋都不配!” 听闻楚不语之言,赵寻安轻点头,心中没有半点忐忑,反倒有些小小的喜,真就想与这些了不得的天纵较量一番,这些年独行,属实有些孤寂。 “锻体已有成就,我准备回返宗门了,不语,可是要回返家族?” 赵寻安轻声问,楚不语低头,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你便那般不喜我在身旁,要赶我走?” 听闻楚不语之言,赵寻安轻摇头。 三世为人又经历诸多情感纠绊,赵寻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小子,岂能不知女儿家的心思? 只是心中已有所向,逝去的阿姆,遍寻不到的萍儿,还有带着灵儿等待自己去迎的韵秋,哪个都是万般的重,真是再也承受不得。 这些时日相互间说得通透,楚不语也知赵寻安之事,将将不过情不自禁的言语,见赵寻安这般却笑了,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说: “莫要胡思乱想,你我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离家这般长久,也是该回去了。” 本是笑,可说着说着便有一丝孤寂于面上浮现,楚不语轻抿红唇刚要再言,却被赵寻安一把搂住飞掠出数十丈远。 便在楚不语心中即喜且惑之际,将将立足之地轰的一声爆开个数丈大小深坑,山石被轰的粉碎,若是未曾躲开,定然粉身碎骨! “好本事,竟能察觉我这半点气息未有的黯雷,俊俏郎君,你却是哪里蹦出的护花使者?” 一条血红大蛇缓缓从腐草里爬出,尺长信子来回吐,嘴里说的却是娇俏女子言语,散发的腥膻气息闻之欲呕,空洞无神的眼眸让人头皮发麻。 赵寻安见了眉头紧皱,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妖物,正在思量是如何出处,回过神来的楚不语却拉着他的手径直飞向远处。 “坏了,祸事来了!” 楚不语声音有些颤,虽不知何事发生,但赵寻安还是反手牵住有些冰凉的小手自己带着飞,速度却是远超。 “那条妖蛇是何来历,怎地如此忌惮?” 赵寻安沉声问,楚不语声音有些焦急的说: “血蛇并非妖物,乃是朱陵洞天雨露神君的分神。” “自打作为三十六洞天的朱陵洞天一次破境三位大尊,便存了取代我楚家宝仙九室天成就十大超脱洞天的心思。” “因着不是老祖宗和祖宗们的对手,他们最喜做的便是擒杀族内小辈,尤其是我和哥哥。” “前些年里雨露神君冲我俩下手最少十余次,便在宝仙九室天也敢下手。” “我俩倒是无事,可护佑的叔伯却死了六个,真就是下狠手!” “......不过分神神君的分神,何至于躲?” 赵寻安摇头,自打步入元婴也与几位尊者交过手,除了楚家那位天纵尊者,其他真就不入眼,更何况还是分身神君,且还是个分神化体。 楚不语叹气,刚欲言语,身侧再次响起妩媚女子言语: “俊俏郎君看着年岁不大,可这口气却是不小,不知与红帐之内床榻之上,可能骁勇?” 两人猛回头,却见血蛇修长身躯两侧生出三对血翼,蜿蜒盘旋在身周。 赵寻安见状也不逃了,与楚不语套上一层寒霜盾,未用术法,赤手空拳冲向血蛇。 “小心,雨露神君乃是天纵!” 楚不语焦急的说,赵寻安轻点头,瞬间便到血蛇身前,扬起的拳头狠狠砸向斗大蛇首。 “盾!” 血蛇口吐人言,就在赵寻安拳头落下之际,一面赤红小盾正正挡住,数十哭嚎人面从盾中钻出,化作尺长人首蛇身缠住臂膊疯狂撕咬。 只是赵寻安如今五行锻体初成,臂膊瞬间化作磐石,即便被咬的火星四冒,却是几无损伤。 “破!” 赵寻安闷吼,手臂化作石锥穿破血盾深深刺入血蛇颅首,紧接无数藤蔓生出,将其搅得粉碎。 炽热火焰升起,几乎瞬间便把数十条人首小蛇化作灰烬,赵寻安笑着与楚不语说: “也未见这位天纵神君有甚了不得,手段却和曾经遇到的血宗修士有些相近。” “哦,你曾与血宗修士交过手,那可是我朱陵洞天的下宗,难怪处置起来这般熟稔。” 虚无处再次响起雨露神君充满诱惑的声音,不及三息,诸多被绞碎的血蛇血气便接踵化作血蛇盘旋于两人身周,数量最少也有上百。 “化一成百,了不得。” 赵寻安声音平静的说,诸多血蛇齐齐笑: “我这分身不死不灭,却不知俊俏郎君有何办法应对?”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赵寻安哼声,法随言出,二指正正点中龟蛇所化太极便听轰的一声巨响,黑白二色横扫天际,待光芒敛去,诸多血色消散无影,便气息也不留半分。 楚不语吃惊的看,还是第一次见赵寻安使用术法,却是这般与众不同。 “这般血宗手段我曾遇到,说来便是邪祟,最怕的便是人间正法。” 赵寻安笑着说,楚不语点头: “消了最好,赶紧跑,待她真身赶来就麻烦了!” 赵寻安点头,抄起楚不语化作白虹一贯千里。 整整飞了三个时辰赵寻安才落下云头,与荒山野岭分辨位置,楚不语抖手取出个罗盘点开,指着一侧说: “指针所向便是宝仙九室天所在,待休息好了,直向那处便好。” 第三百九十六章 雨露神君 下 “有这宝贝不知早拿出来!” 赵寻安瞪了楚不语一眼,接过罗盘看,发现比引路玉简精细太多,几条直达宝仙九室天的道路清晰可见,便途中大小传送法阵的地点名称也显示确凿。 尤其难能可贵的,却是能指出如今所在方位,属实出乎赵寻安意料。 “......你在做甚?” 见赵寻安仰头望天许久,楚不语垂了满脸黑线,又未曾流鼻血,这般举动是甚意思? “看看高处可有卫星!” “什、什么星?” 楚不语满脸懵,赵寻安咧嘴,笑着问她: “天地如此宽广,便不怀疑,这个罗盘为甚可知自己位置?” “有甚怀疑的,便你头发长见识短,定星罗盘都不识。” 与赵寻安个大大的白眼,楚不语拿回罗盘,指着底部的字迹说: “看看,写的甚!” 赵寻安仔细看认真念: “道宫出品,必属精品?!” 最后那个品字是用四声说的,属实是被吓了一跳! 记得道宫只存于中土大千,职责便是秉承昊天之意引导天下尘民向善并以帮衬,所制物品怎会在昆仑大秘境出现? 楚不语知晓赵寻安为甚惊奇,便与他解释: “道宫确实应该只在源地,不过五万年前有群道人破壁来到大世界,境界虽是不高,但所做法宝堪称无双,便诸多仙尊也是赞赏有加,从那以后便在中域扎根。” “因着可以借助昊天伟力,道宫所做法宝拥有诸多独一的本事,非是有灵石便可得,我这便是老祖宗的,只是小时被我昧下。” 听闻楚不语之言,赵寻安忍不住轻轻点头,但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可俯瞰整个昆仑大世界,说来确实只有昊天能够做到。 只是那般了不得的存在却与这般法宝做引,想来便觉荒谬! “......你莫不是以为,是昊天亲自定星的吧?” 见赵寻安噶然咧嘴,楚不语便知自己一语中地,忍不住叹气说: “有时觉得你极其聪明,有时却又觉得笨到极点,大道法则纵横天地,便不能在昊天默许之下用度一二?” “原来如此!” 赵寻安恍然大悟,将将思维陷入犄角,以五千年锦绣做推,却忘记了终究不一般。 “不愧是楚家老祖宗最痛爱的小女,这般辛密便我都不知,今个真就涨了见识!” 熟悉的妖娆声音再次响起,赵寻安望向一处,却见一只巴掌大小雀鸟悬停空中,面上露出人性化的笑。 “一钧,花开!” 赵寻安没有半点犹豫,取出天晷一刀斩落,雀鸟小小身躯立时被数朵绽放的银莲绞碎,血肉羽毛漫天飞。 “火德星君敕,业火焚身!” 不等银莲消散,赵寻安又是一指落下,赤红火焰笼罩方圆数丈,把雀鸟烧的滴血不留。 可即便如此赵寻安面上依旧凝重,把楚不语护在身后,天晷带与前,浮生盾青木盾寒霜盾同时张开,谨慎防范。 之所以如此小心,实乃将将卜竟然罕见的与了警告,这已是许久未曾有过的事情,虽说警告不是太强,但依旧让他心中升起浓重戒备。 便之前数次生死之间都未曾报警,定然有其缘由! “长得如此俊俏下手却这般狠,奴家这心,真就被你伤透了。” 幽怨的声音与四面八方起,一虚幻妖娆身影与残火里升起,未及盏茶就变得坚实,赵寻安双眸瞪得溜圆,便嘴都合不拢。 实因现于身前的女子穿着属实勾人,该遮的地界似遮非遮,不该遮掩的的地界却是悟得严丝合缝。 这般巨大反差再配上水蛇般的细腰和布满春意放荡神色的眉目,真就让人看得心动。 “便这般好看,恨不得扎进去?!” 楚不语掐着赵寻安腰间软肉狠狠的拧了一般,痛的赵寻安差不点叫出来,便眼泪都出来了,禁不住撩起衣衫与她看: “凭的心狠,看看,都黑了!” “该,谁让你拔不出眼的!” 楚不语哼声,赵寻安咧嘴,这真怨不得自己,眼前女子堪称毕生所见之最,便那勾人的气息,寨子里的妓子都得差上千百倍! “好狠心的婆姨,郎君且出来,奴家与你揉揉。” 雨露神君扑到浮生盾上,声音妖娆的说,未见她有任何举动,数丈大小的玉盾却如浴火寒冰迅速融化。 随后青木盾寒霜盾也是一般,未见任何气息侵袭,却如蜡烛般融化消散。 “三钧,春光早!” 赵寻安心肝微颤,这般对手真就第一次见,立时扬起天晷一刀斩落,却是如今单体攻伐最强的春光早! 刀锋斩落一抹银芒起于天地,虽处高空,但虚无里依旧响起山呼海啸般狂音,三十丈内暴起滔天白气,锐利锋芒充斥其内! 一直笑吟吟的雨露神君面色微怔,刀山剑海水泼般与丰润躯体划过,爆出瀑布般火花,却只与莹白肌肤留下些许划痕,只眼角处微微渗血。 见三钧春光早无有半点用处,赵寻安立时觉得头皮发麻,一把揽住楚不语直冲地面去。 看似羸弱的皮肉竟然比精钢还要坚硬,便六钧歌都不能破开,就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身躯! “不过小小元婴,却能让我受伤,小郎君,奴家爱死你了!” 略带兴奋的声音刹那间由远及近,不待赵寻安反应过来,纤纤玉足已然踏在赵寻安腰背。 “嘭!” 心知不好的赵寻安立时施展磐石身和自在五行体,却依旧被无匹之力瞬间踏断腰肢,如炮弹般砸向山巅。 “小郎君撑住了,若是不死,奴家让你好生尝尝颠鸾倒凤被里博浪的滋味!” 雨露神君哈哈大笑,言语里透着股歇斯底里的放荡。 看似轻盈的踏足实则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往日里与花郎的怜香惜玉,不知为甚一见眼前男子便化作了滔天的怒。 便只想,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寻安~” 楚不语看着几乎被踏成两段的赵寻安,声音颤抖的不行。 而七窍喷血的赵寻安却是在笑,原来这便是真正天纵,威能,果然惊人! “噗~” 两人径直撞中坚实岩壁,却只是轻轻一声便消失无影。 见到这般情景雨露神君笑声骤停,眼神却是蓦然大亮: “五行真法,土遁?”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仙家坐骑 上 雨露神君身影急闪,如同霹雳直撞将将两人落处,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数百丈的石山为之震颤,一抹血色如同利箭与地底急速穿梭,土石遇之立时四散。 “总算安全了。” 一瓶灵液入口,近乎断裂的身躯开始急速愈合,赵寻安禁不住松了口气,见紧紧抱着自己臂膊的楚不语面上俱是泪,刚欲开口抚慰脸色便是急变。 “走!” 真气运到极致,土遁的速度立时快了数筹,却终究被血色追上,狠狠打中后背。 “嘭!” 一声闷响,密实的地下土石立时被爆出一个丈许大洞,可即便胸口出了个前后通透的拳大口子,赵寻安依旧不敢停留半分,豁命向地底深处钻去。 同时猛地扔出十余青豆,便在血色欲待再击时,骤然化作藤蔓城墙,将其牢牢挡住! 五十丈、六十丈、一百丈,待赵寻安下沉超过百丈,后继无力的血色不甘掉头,冲破地面直入云霄。 “可恨,便只差一点!” 化回人形的雨露神君恨恨的捶了下手,但能击杀那小郎君,取其魂魄吞噬,定会知晓已然失传的土遁要术。 于己来说,却是比那身具仙家坐骑的黄毛丫头,更加重要! “便不信你能躲在地底一辈子!” 略作思量雨露神君双手与空中画圈为镜,血红镜面里,一点金芒不断下潜,数千丈后直往南去。 雨露神君哼声,与空中一路跟了下去。 直落五千丈赵寻安才稍稍减速,立时与口中塞了一大把疗伤的丹药。 不是不想用灵液,而是一路行来,那股被盯住的感觉不但半点未消反倒更加明显,如今稍稍脱离不敢乱用,说不得之后有更大危机存在。 勉力与地下拓出容纳两人置身的空间,赵寻安强撑着冲楚不语微微一笑,刚刚说了声帮我缝口子便晕了过去。 看着昏死过去的赵寻安,楚不语也不嫌血腥,伏在他胸口放声痛哭,两年多的时间朝夕相处,又是这般出众男儿,怎么可能不生情愫? 只是赵寻安与她唠嗑时也说得清楚,可谓有家有室,且自己因着体质藏有家族重宝,想要外嫁也是不可能。 平日里心有忌惮不敢言爱,如今这般田地真就再也控制不住,便觉委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是呜呜地哭。 待得哭够了,楚不语用力擦去面上泪渍,取出柔韧丝线,认真缝合起来。 赵寻安这一昏,直到十日之后方才醒来,即便肉躯已经愈合,可魂魄依旧隐痛,禁不住与楚不语自嘲的说: “今个真正知晓什么叫真正天纵,人家法术都未用,只是拳脚就差点丢了性命,便肢解护盾的手段都看不透,彼此之间的差距属实太大了!” “往日里真就有些自视过高,井底之蛙,说的便是我这般的货色。” 见赵寻安用货色二字形容自己,楚不语禁不住笑着与他说: “不能高看自己,可也不能低看,如雨露神君那般真正天纵,大世界终究还是少。” “且你与她之间的差距,照常理便应如此,一个元婴老祖,又如何能是分神神君的对手?” “且雨露神君已是分神上境,说不得哪日便能步入尊者,到时可就如我楚厚良高祖一般可称巅峰,一般的大尊也不是对手!” 赵寻安闻言轻点头,这些年自己已经习惯了跨境而战,便是寻常尊者都有些不入眼,之前一战真就把傲气打的粉碎。 这才想起,其实自己,不过区区元婴! “已然过去十日,雨露神君可是已经离去?” 楚不语问,赵寻安皱眉思量,随后掐指算,摇头苦笑着说: “看来是与你我耗上了,便在头顶待着守株待兔,这却是有些难办了。” 被如此强大的天纵神君盯上,赵寻安真就无有半点办法,楚不语眨眨眼,却是有了些许想法: “想要回返我楚家所在宝仙九室天怕是不能,跨着界域,只要与传送阵一露头便是死路一条,却是要另想办法。” “何等办法,我倒是有云山上宗的引路玉简,可必须上行地面才可,却是死路一条。” 赵寻安摇头,楚不语取出罗盘,指着一处设有界域传送大阵的地界,笑着说: “往这边去,只要到了这片地界,与她十个胆子也不敢生事!” “有甚不同?” 赵寻安好奇的问,楚不语深吸口气,点着罗盘上银色的区域,异常认真地说: “此地隶属一了不得的宗门,不但拥有十大超脱洞天之一的上玉清平洞天,还拥有三个小洞天与九个福地,乃是大世界一等一的大宗门。” “在其管辖范围内不允任何厮杀争斗,只能以理论事,但有违反严惩不贷,听闻如今还有两位尊者在宗门属地劳作,干的净是铺路架桥的活计。” “便其余境界更多,听闻诸多便老死也在劳作,就连十大超脱洞天的弟子都有,诸位仙尊也是与门下弟子说过,若是犯事被捉便自认倒霉。” “能撑到刑满便好,撑不到就去死,横竖与他们无关。” 听闻楚不语言语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变调的问: “这般牛?” “便这般牛!” 楚不语使劲点头,赵寻安抬手,高山仰止的问: “宗门名号如何称谓,为甚之前从未听闻过?” “宗门唤作正一,之所以未曾听闻,实因此地只是下宗的霍林洞天,而正一宗总坛却在中域上玉清平洞天。” “且正一宗行事严谨交往具是不凡,所以与寻常里的名号,反倒连一些小洞天都比不得。” “正一宗......” 赵寻安深吸口气,面上尽是复杂,几乎快要遗忘的记忆浮现,却不知那位神鸟凤凰转世的李青涵,如今何等模样。 见赵寻安面色有异,楚不语好奇的问,赵寻安也不瞒他,把事情缘由大略的说,却把话痨丫头吓了一大跳: “额滴神啊,名满中域的天纵凤凰,尘世里竟是你的未婚妻?” 见楚不语嘴巴张得老大,显见真的惊了,赵寻安用手与她合拢,轻点头: “便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既然与你如此惊,想必如今的凤凰,名号可是不小?” 第三百九十八章 仙家坐骑 下 “名号可是不小?” 楚不语咧嘴,上下打量赵寻安数眼,便看的他毛骨悚然,然后才说: “神鸟凤凰转生的先天道体,岂能用名号不小来说?” “听大伯说有一次与论道偶然相见,我哥哥那个痴傻,便是与她言语都是磕巴,虽说都是天纵,可彼此间的差距,真就是天大!” 听闻楚不语之言,赵寻安一时有些无法相信。 于大乾时凤凰确实惊艳,堪称天下无匹,不过后来却是慢慢被赵寻安超越,到的最后更是差距巨大,认真想,与大世界天纵真就差了不少。 “看来有些内情,说来与我听听。” 楚不语见赵寻安表情古怪,便挑着眉头问,赵寻安苦笑,把将将未曾细说之事掰开了讲,楚不语闻之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羸弱男儿终究翻身,想来也是扬眉吐气。” “不过凤凰之所以裹足,并非天资有缺,而是落足在凡木,诸般神异无法显现。” “昆仑大秘境与她来说便是神木梧桐,可与她任意驰骋的支撑。” “寻安可知凤凰如今何等境界?” 见楚不语这般问,赵寻安便知如今凤凰定然不凡,不过心中也是想知,便依着她的话头问: “何等境界?” “上境神君,照传闻说不得已经看到尊者门户,须知她可是真正天纵,能抵尊者境界的,除了我家高祖又有几人?” “百岁出头便到如此境界,便整个中域能与之相抗的天纵,绝对不出一掌之数。” “便那般纵横天资,怕是能与之交战的大尊,都是稀少!” 深吸口气,赵寻安心中也是感慨,真就未曾想到,凤凰步入大昆仑后,竟有如此大的变化,自己,再次被她远远抛下! 楚不语仔细的看,见赵寻安面上有感慨有怀念,就是没有羡慕嫉妒,忍不住好奇的问: “被已然超过乃至不入眼的故人再次远远超过,且还是个纠绊诸多的女子,怎地半点怨气未有,难不成是彻底放弃了?” 赵寻安摇头,思量百余年时光,深吸气再徐徐吐出,发自内心的说: “百年时光与你们这般生来便是仙途中人不过转瞬,可与我这种起于尘土的来说,怕不是三生两世。” “李叔定然故去,诸多往昔长辈亲友,在世的怕是凤毛麟角,心中真就有诸多悲戚,便常日想都不敢多想。” “与如今的我来说,得闻故人安好便是喜,又如何生的出怨念嫉妒?” 见赵寻安说的认真,楚不语眼神忍不住一阵闪烁,这般心胸开阔的男儿,天底下真就难寻! “既如此,咱们就直奔那处,被人盯着窝在地底,真就憋屈!” 楚不语咧嘴,与定星罗盘几下操持,让赵寻安揽着自己一路向南。 “这么些时日,终究又动了起来,看来伤势已好。” 盘膝坐与云端的雨露神君见打下的信标掠向远处忍不住笑,便不信能一辈子待在地底,这次若是能捉到两人,说不得自己,真就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一路走走停停潜行数十日,做地鼠的赵寻安烦闷,空中跟随的雨露神君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种知晓何在却无法捕捉的感觉,属实有些郁闷。 第七十二天,看着定星罗盘上已然进入正一宗的底盘,赵寻安与楚不语同时松了口气。 “赶紧上去,在这地下属实受够了!” 楚不语大声说,赵寻安却是摇头: “且再往里走走,外围只得寻常弟子,若是那婆娘发了疯,怕是招架不住。” 楚不语闻言点头,两人又行五百里,赵寻安掐指推算,却是个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卦语,心中立时大喜径直向上,与一处山窝冲了出来。 雨露神君立于高处,面带寒霜望着下方鬼鬼祟祟的二人,眼角不停的抖,真就未曾想到,这两人竟会与正一宗的地界现身! 有心想要不管不顾捉了便跑,可自己刚入霍林洞天的地界便被阵法锁定,更有一小小金丹晃晃悠悠飞到身边与了个单子,扔下句莫惹事便拽拽的走了。 打开看,却是霍林洞天大尊亲笔,内容属实气人: “你雨露神君便是个惹人厌的玩意儿,骚腥淫烂至极,但凡出现不是杀生便是采补,若是平日一早便把你赶将出去。” “今个因着上宗有重要人物来不能惊扰,便允你夹着尾巴做人。” “看看我霍林洞天大好风景便可,但有丁点事情发生,便扒了你皮割肉喂狗,且看你家那三个痴傻大尊敢不敢与你讨公道!” 生平孤傲随心所欲的雨露神君何时受过这般气,催动功法便欲将用染了废墨写就的单子烧了,谁成想立时便有言语传出,却是霍林洞天大尊震雷似的嗓音: “浪蹄子,你敢撕了试试,但有半点不敬便废了你道基卖去尘民妓寨,与那万千贩夫走卒品,看你可还荡得起!” 思量许久,雨露神君终究深深吸了口气,郑重收好单子,径直落到两人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 赵寻安与楚不语被突然出现的雨露神君吓了一跳,刚欲再往土里钻,却想起这里可是正一宗的地盘,楚不语便笑嘻嘻的与她说: “跟了这般多的时日,神君可是累了,用不用找个上品的酒楼坐坐解乏?” “......小妮子,奉劝你趁早把仙家坐骑与我,左右与你用处不大,留着便是寻死。” “小子,把五行真法与土遁术法交于我便饶你不死,否则出了此地,定然剥皮抽筋搜魂夺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雨露神君言语说的狠厉,赵寻安眨眨眼,却是上前两步用鼻孔冲着她说了一句: “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腚沟胳肢窝里还尽是泥儿,十丈外都能闻到骚腥的臭,显见是个不喜沐浴的埋汰婆娘,怎就有脸露与人看?” 说罢赵寻安拉着楚不语蹦蹦跳跳的走,雨露神君气的脸面先红再白又青,盏茶后眼角竟然泛起了泪花,便这辈子,真就未曾受过如此大的侮辱! “......寻安,你这话说的,真就太过凶残!” 同为女子的楚不语倒吸着凉气说,便那话语,与女子杀伤力可是大到了天! 第三百九十九章 闲闲度日 上 “切,若不是时间短,我能与她说一箩筐的撅词,生生羞杀她!” “差不点便被她踩成两截,这个仇一辈子都忘不了!” 赵寻安切声说,楚不语看着他,不知怎的笑了起来,反拉着手往前跑,怎料不及百丈便被霍林洞天门人拦住,却是上宗有要人来,一干闲杂不得惊扰。 因着正一宗威能脱身的两人自然从善如流,站与排成长阵的上万相迎门人身后好奇的观,却不知是何等重要人物,却要这般大的排场。 远处界域大阵绽放五彩光芒,未及多久便有十余人行来,赵寻安看到打头那位眼神微缩,红衣似火,行走间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赤焰。 当年端庄秀丽的女儿面,如今雍容华贵,透着股身居高处着才有的威严,让人一眼望去便生惧,远不是尘世里大乾国师那浮于表的威仪可比。 即便诸多门人弓腰簇拥,便霍林洞天两位尊者都亲自引路,可凤凰面上却是无有半点波澜,只是无尽坦然,显见一般礼仪受了无数。 赵寻安禁不住轻叹气,凤凰栖于梧桐木,神鸟与昆仑大秘境果然两相宜,与尘世里的中土大千相比,这大世界,才是其应该待的地界。 “这般表情,难不成......” 楚不语看看赵寻安,再看看那个自己见了都觉有些压抑的红衣女修,心中也是想笑,难不成,真就是那位? 赵寻安点头: “说曹操曹操到,这位便是被你夸上天的凤凰,如何,可是仪态大方?” “哈哈,真就是她?” 楚不语笑出了声,赵寻安咧嘴: “除了她还能是谁,虽说数十载未见,容颜也是有不小变化,可这人,我还是认不错的。” “这般刻骨铭心不得忘?” “......便你这言语出口,我怎就那么像望之不可得的癞蛤蟆?” 赵寻安苦笑摇头,拉着楚不语往远处走,渐行渐近,保不齐便会照上面,虽是故旧,可知晓便好,真若见面就有些尴尬了。 楚不语蹦蹦跳跳的走,见赵寻安不想与凤凰见面,不知怎的心中便有些喜。 众人簇拥下雍容而行的凤凰突然驻足,往一边望去,心中隐隐有些模糊念头,无关灵识,便只是些微弱的旧时气息。 目光落处,一男子牵着娇俏女儿缓步走,看衣着不似正一宗,应是与霍林洞天赏景的游人。 男子只见背影,行走间带着些许清幽的雅,似极了红尘里那些满腹经纶的名士,更与那位曾经纠结的中土大千第一天纵类。 平静许久的心海起微澜,凤凰禁不住想要出声询问,却被霍林洞天相迎的尊者打断: “长老,可是有甚不妥?” 尊者疑惑的问,言语间赵寻安两人已经转过岩壁往他处行去,凤凰轻摇头,面上的些许变化隐去,再次变得静如止水,点点头,继续往高处行去。 两人与少人处赏景漫步,作为万事通的楚不语蹦蹦跳跳的与赵寻安介绍霍林洞天。 作为仅次于宗门总坛上玉清平洞天的第二要地,霍林洞天与宗门里其它洞天福地相比,自有长处。 便如云山宗当年的九峰传承,霍林洞天也有传承数九,便长处也是一般,只是五行不再是星陨、青木、小女等称谓,而是浅直的金木水火土。 “你确定说的不是我与山川秘境时的宗门云山宗?” 赵寻安眉头紧皱,见楚不语不明,便把事由细说,结果丫头也是有些迷糊的直挠头: “真就是怪了,云山宗与云山上宗迥异,倒是和大世界的正一宗几乎一个模子印出,这却是为甚?” 两人怎么猜也猜不透,楚不语便接着说了起来,四大杂项传承不言说,毕竟昆仑大秘境首重个人修。 而被正一宗看重的,便是霍林洞天金木水火土五行五峰。 传说五大传承真诀来处源头便是五行真法,虽说不能与五行真法相比,但也是天下少有的绝顶真诀。 正一宗之所以强大,究其缘由,便是诸多精锐门人弟子,都曾因人而异与五峰修行过,乃是夯基的不二法宝。 听闻楚不语之言,赵寻安便眼睛都亮了起来,五行真法效用多大,天底下最知的便是他! 这次能够与雨露神君手里逃脱,就是靠的土属五行真法土遁。 如今五行已得土木水,而火属虽然未曾得到真法,但有六丁神火这本源神火在,差池也算不得太大,唯有金,真就与其他四行差距颇大。 既然正一宗五峰传承源自五行真法,想来即便是差也不会差的太多,若能得到,与自己帮助定然不小。 不说其他,只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便会有不小收获。 如今五行八卦最弱便在乾兑二卦,虽有金属至纯构架,但终究缺了核心,若能补足,真就可称十全! “看你这面相,可是与五行传承有意?” 楚不语笑着问,赵寻安咧嘴,自己这长于卜算的怎就不知,面相还能看出这般? 不过还是点着头,把心中所思与她说,只是最后笑着说: “便只是想,我又不是正一宗弟子,如何能取?” “这还不简单,加入便可!” 楚不语再笑,赵寻安认真摇头: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般牵扯一脉传承的真法关乎重大,岂能因着一己私欲去窥?” “且我本是云山上宗门人,若因着这般加入,岂不成了叛逆?” 见赵寻安发自内心,楚不语笑的更灿,扯着他的胳膊边走边说: “咱们来这霍林洞天啊,真就来对了!” “甚意思?” “可知散修看重的修行院?” “当然知道,我刚来大世界时,与我帮助最大的便是修行院,知否院长与我的教诲,便是现在已然记忆犹新。” 赵寻安肯定的说,楚不语笑着问: “可有灵石?” “还可,比一般修士多出不少。” “那便好,这霍林洞天最与众不同的,便是九峰传承皆办有修行院,只要灵石足够,便最根本的法诀也能学!” “真的假的?!” 赵寻安被楚不语的言语吓了一跳,真若这般,霍林洞天岂不被人挖成窟窿,还有何独到可言? “真的,比真金还真!” 第四百章 闲闲度日 下 楚不语用力点头,可赵寻安还是不信,这般关乎根本的东西,便傻子也不会与! “就知道你不会信,咱们边走边说!” 楚不语与他个白眼,扯着胳膊往一处行去,将将言语,真就不是胡说。 认真讲,天下修行院的兴起,其实便源于霍林洞天,只是时间悠久,随着越来越多修行院的出现,人们早已忘记它这始作俑者。 而霍林洞天开设修行院的初衷,便是广纳天下良才。 靠宗门自己寻找天纵良才便如大海捞针,可依着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功法吸引,来者真就山海般多。 量变引质变,终究生出诸多良才,便天纵也是常有,而现任霍林大尊,也是因着修行院而出的天纵。 “五行传承法决不假,但想要精深却有个先期条件,必须步入五峰地心,传说是初代祖师将自己所观五行真法融入,需得体悟才能了悟精髓。” 听闻楚不语讲解,赵寻安了然点头,发觉霍林洞天这般作为真就了不起。 修习久了五行真法的,自然是与之相合的,而能修行精深的,怎么也是良才。 修行院弟子认真说便是半个弟子,日久天长下来自然与霍林洞天有了归属感,只要与发现的良才天纵多些照应关怀,归心简直易如反掌。 到那时,自然而然便成了霍林洞天的内门弟子,既有灵石可收又能广招天下良才,真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那位霍林洞天的初代祖师真就了不得!” 赵寻安感叹的说: “世人所想皆是抓牢不漏,可他却反其道行之,这般手段,真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 “可是,便我家老祖宗也是与他高山仰止,时常感叹自己与他没法比,既馋其效又不舍己秘,也就只能想。” 楚不语也是感叹,赵寻安笑着与她一言: “你们楚家老祖宗这般瞻前顾后岂能做事,可曾听闻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便你会说蹊跷话,倒是与传说里霍林洞天那位初代祖宗有些像。” “哦,那位先辈也是喜好俚语俗话的?” 赵寻安挑眉问,楚不语点头: “可是不少,我便听老祖宗说过,什么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类的,说来真就与你言语颇像。” “初听有些直白,可细细咂摸,真就有些道理。” 赵寻安闻言骤愣,自己言语皆是源于五千年锦绣,与此方世界自然有些区别,可霍林洞天的初代老祖也是一般的话语,难不成,也是来自梦中家乡? 便在思绪混乱之际,楚不语再问: “五行你有其三,神火又在体内,可是要去金峰传承?” 赵寻安点头,两人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行了数千步来到一处巨大牌坊前,自有执事迎上,听闻两人是要加入修行院,原本爱答不理的模样立时大变,笑着说: “二位道友真就明目,莫看修行院遍地都是,可源头却是咱们霍林洞天,且与我来,过了检测法阵再言其它!” 两人从善如流与他走,不多久便到法阵旁,执事笑脸盈盈的伸手搓指: “承蒙惠顾,每人白晶十枚。” 楚不语皱眉,刚欲言语便被赵寻安阻止,伸手不打笑脸人,且本就是要用灵石换功法,二十枚白晶真就算不得甚。 步入法阵,检测结果不出意料都是超品,只是赵寻安显示乃是驳杂少见的五行全属,而楚不语,却是精纯的水。 “赵道友五行俱全可随意选峰,不过我有提议,却是最好去后四峰。” 执事皱眉,思量着说: “想必你也知晓,至纯才能走得远,你这般体质修行五行功法事倍功半,倒不如与丹药炼器阵法杂项努力,虽不能与大道直行,可终究能有个不错的前程。” 听闻执事之言赵寻安笑了,虽说有些贪财,但话语却是说的至诚,与寻常修士来说,真就是不错的引路。 只是自己并非寻常,却要浪费他的一片苦心了。 “谢过道兄指导,只是小弟打小便喜舞刀弄枪,真就想要练出一身金刚般体魄,所想便是金峰,其它一概不理。” 赵寻安说的认真,执事点点头,毕竟不是门内弟子,而是花灵石上修行院,有灵石的便是大爷,自然随其心愿。 “楚道友乃是精纯水属,去往水峰却是相合至极,不过看你的意思,八成也是去往金峰?” 见楚不语一直揽着赵寻安的臂膊,执事忍不住咧嘴,楚不语与他竖个大拇哥,不愧是专门干迎来送往活计的执事,这眼力价却是远超常人。 “既如此我不多言,只是有些事须得与二位说明。” 见两人都是选的金峰,执事咧嘴,牙痛般的说: “三百年前霍林洞天出了些事故,金峰遭外敌攻伐毁了根本经文,便几位知全的前辈也是尽数战死。” “其后虽经诸多门人编绘拢合九分,可终究不是十全,明说便是断了传承,与其它八峰相比着实差了不少,如今已然没落。” “虽也有修行院,可任教只得一人,便我们霍林洞天门人也无,却需仔细想好。” “道兄,洞天设立修行院为的便是敛财,你这般往外推,却是为甚?” 赵寻安好奇的问,执事咧嘴,用手指点着心口苦笑说: “我是有些贪财,可这良心还在,属实不想看着你俩误入歧途,毕竟那位负责的胖师叔不但孤家寡人,便秉性也是懒散。” “整座金峰便他一人,每天都是闲闲度日,半点大道争锋的紧迫未有,真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赵寻安抿嘴,与楚不语一起与执事叉手行礼,大节不亏,小小不然的贪财真就算不得甚,当得这一礼! 问清楚金峰所在,二人踏着往西的山道直去,执事禁不住摇头,这般不听劝,真就无有办法。 三千步后,原本整洁的山道变作长满青苔的石阶,且堆积了不少落叶,显见无人打理,不过草木生的极其旺盛,倒有些隐隐的野趣。 “......那位不会就是执事口里的胖师叔吧?” 看着躺在山间风雨亭石桌上袒胸露乳打着呼噜的胖道人,赵寻安牙痛般倒吸着凉气说。 看着胖道人小拇指勾着,依旧在晃悠个不停的酒坛,还有遍地的鸡骨头,楚不语也是牙痛般倒吸着凉气说: “除了他还有谁,真就是闲闲度日!” 第四百零一章 好地界 上 “还要来这金峰修习嘛,看这位三多神君,心里真就有些没底。” 楚不语扯着赵寻安的衣袖问,赵寻安环视四周,入眼尽是峰峦叠翠,无有半点金属锐气,反倒尽是柔绿。 只是神识扫过,却在千枝万叶里观到隐隐的芒,心头立时微动,藏锋与晦,却是比锋芒毕露更加难得。 略作思量赵寻安轻点头: “便在这里了,不凡之人有不凡之举,三多神君如此,未尝不是与细微里探寻人生真谛。” “仙途坎坷,想要坦荡的走,先要做的便是填坑平路,而诸多真谛便是填补基石,入世出世,又岂有表象看来这般简单?” “呕~~” 赵寻安话刚说完原三多便大口吐了起来,刺鼻的酸腐气味哪怕隔得老远也能闻到,楚不语一个飞掠落到十数丈外,大声与他说: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心话?” 看着吐完抹抹嘴继续打着呼噜熟睡的三多神君,赵寻安眼角抽搐,白白浪费将将那般阿谀奉承的言语,真就抛媚眼与瞎汉,白费心思! “阿谀奉承罢了,且等神君醒了再说。” 赵寻安叹气,挥袖燃起熊熊烈火,把风雨亭的污垢烧的一干二净,再挥袖生出清水冲得一干二净,这才与内寻了个石凳坐下,仔细打量周边景色。 坐不住的楚不语却是采了不少尾儿草,编了个小小斗笠盖在三多神君的白肚皮上,看着上下起伏咯咯地笑。 一直等到月上枝头三多神君才揉着眼睛醒来,可醒来的第一句话,真就让赵寻安无语。 “怎地这个点数了,得赶快回去洗漱睡觉了。” 赵寻安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怒,彼其娘之,都睡了一天了还要睡? “咳咳~” 用力咳嗽两声,浑浑噩噩的三多神君用有些懵懂的眼神看,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两个人,便有些迷糊的问: “干哈?” “......上学!” 努力平心静气的赵寻安差点被干哈二字整破防,妥妥的烟火气十足,这可是尘世坊间巷里贩夫走卒最喜说的,枪药味十足。 “上哪个学?” 三多神君依旧迷糊的问,赵寻安眼角抽动,咬着牙说: “金峰修行院!” 听闻赵寻安言语,三多神君上下打量许久,看得赵寻安心里一阵阵发毛,忍不住低头看,也没发现身上有甚不妥。 “金峰传承早已断了,你俩却来修行,脑袋莫不是让门缝夹了?!” 楚不语咧嘴,觉得这话,说的真就有些道理,赵寻安却是笑,他人定然是被夹了,不过与自己来说,却是不小机缘。 自创浩然诀、紫气诀,还与南水尊者修复那残缺到令人发指的功法,赵寻安最值得自傲的便是神识与过人的编纂修缮本事。 金峰传承因着一分之差不得十全,可与赵寻安来说真就算不得甚,五行相生相克真法相通,已有三行在手,与其补全的信心真就不是一般的足。 “莫像个大傻子般的笑,且说说,真就要来?” 大胖子面上露出少有的认真,赵寻安收敛笑,也是认真的点头: “迎客执事说的分明,不过小子天生与修缮功法有长,有那个信心成就传承!” “三百年里多少大能奇士不可得,你真就以为自己可行?” “修行岁月看似沉长,可一转眼便是数十上百年,你俩如今还年轻,却不怕误入歧途,浪费大好时光?” 三多神君异常认真的问,赵寻安再笑: “不怕,终究只是与修行院学习,若觉不妥直接放弃便是,用不到三年五载。” “......都忘记这个茬了,这该如何定价?” 三多神君使劲挠头,赵寻安与他手里放了块紫灵,轻笑着说: “便学最好的,烦劳神君费心了。” 惊奇的看看手中紫艳艳的灵石,三多神君先与赵寻安个高高的大拇哥,随后扫袖驾起祥云,一路飞向金峰山巅,那里有大片建筑,乃是传承堂口。 “哇,这排场,没治了!” 楚不语看着远处啧啧有声的说,赵寻安举目远眺,五彩云霞与山巅之上划过,数千修士齐聚言欢载歌载舞,与霍林大尊对坐的,可不正是一身红衣的凤凰? “你们真就不应选金峰,看到没有,便这般大场面都无人与我说,可想而知有多不受待见。” “我俩想学的是金峰传承,并非因着看重来,若想热闹,尘民酒肆春阁不比那处烈十倍?” 赵寻安认真的说,三多神君挠着肚皮点头,随后拿起扣在肚脐上的尾儿草编就的小斗笠好奇看了起来,楚不语笑着与他说: “睡觉时最忌凉着肚脐,盖着不伤身。” 听闻如此言语三多神君先是一愣,紧接把斗笠盖了回去,望向两人的脸上也是带了笑: “那便回返金峰,上百年未有弟子了,与你俩整治两个好菜,好好喝上一顿!” 月上中天,三人坐于月桂树下把酒言欢,赵寻安与三多神君饮的多吃得少,楚不语倒是吃的痛快,便怎么也没想到,身为峰主的三多神君竟有这般好的厨艺! “我这人生性疲沓,三百年前外敌来袭时便在伙房偷食饮酒,喝的酩酊大醉,却躲过了那场劫数,一觉醒来小小元婴却成了金峰修为最高的。” “神君,我听执事说当年逃得性命的金峰门人也是不少,为甚如今只你一个?” 楚不语好奇的问,三多神君与她夹个鸡腿,自己则端起酒碗一口喝干,然后才叹着气说: “传承断了前路渺茫,未及多久便都改了修行的路子,也就我这疲沓懒散的不喜麻烦,便留在了金峰,直到今日。” “观神君如今状态未必便不好,能够步入分神,且在这般短的时间便至圆满,那些改路门人,怕是无人能及。”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说。 将将三多神君睡得坦荡,气息半点未曾收敛,却与当年六钧神君一般起伏不定,似若海水灌江,明显是临门的状态! 能以断了的功法修行到这般境界,天纵未必,良才却是绝对跑不了。 “那是,能入金峰的具是金属体质,半途改路哪有那般简单?” “最好如今也不过元婴上境,却如何与我比?” 第四百零二章 好地界 下 三多神君有些得意的挑眉,随后压低嗓门与二人说: “你俩既然诚心要学,那我也不瞒你们,金峰传承是断了,可五行真法的传承,却未必断了!” 赵寻安楚不语猛抬头,这话真就让人有些惊,见两人张口欲言,三多神君笑着摆手: “且认真学着便是,一切皆在昊天之下,便看缘分如何。” 说罢闭口不提,只是与两人天南地北的侃,胖乎乎的面庞比之前多了许多神采,孤寂这般久,来了两个投缘的小辈,心里真就熨帖。 眼见晨曦将起,这喝了一晚的接风宴才作罢,楚不语拍着肚皮说: “可算知道神君为甚这般胖了,肚子都赶上十月怀胎了,便这胡吃海塞,任谁也瘦不了。” “小丫头知道甚,这里边可不是肥油,而是乾坤,了不得的乾坤!” 三多神君抚着肚子笑,楚不语咧嘴,还乾坤,怕不是满肚子粑粑。 站起身,看着与山边那处撒过来的晨曦,三多神君沉声说: “有徒上门不亦乐乎,按照祖宗们的流程走,且登天梯,看心性!” “天梯,可是九十九级?!” 楚不语未有反应,赵寻安却直接变了调,三多神君眨眨眼,伸手指着远处处于九峰之间依崖壁而建的石阶说: “正是九十九级,眼力价倒是不错,草木横生的也能数出来。” 举目远望见是真正石阶赵寻安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眉头又是皱了起来。 先是传承一般无二的九峰,如今又是天梯,虽说一是法宝一是真实石阶,可若说与山川秘境里云山宗没有关系,赵寻安一百个不信! “瞅你一脸被娘子当场抓了嫖的脸面,莫不是心里藏着些许肮脏的小念头?” 三多神君挑着眉说,见楚不语也是一般面色,赵寻安紧忙摇头,也不隐瞒,把心中疑惑说的清楚,怎知三多神君半点不当事,摆着手说: “这还不简单,修行院起处便是霍林洞天,说不得当年创建源地云山宗的前辈便是取的霍林洞天的九峰传承,只是后来归入了云山上宗。” “凡事不要尽往复杂牛角里钻,简单明了多好,思量太多驳杂之事,与你修行又有何益?” 见三多神君这般说,赵寻安先是一愣,随之面上露出思量,这般说法,未尝不是道理。 领着二人来到九十九级天梯前,即便还是大早,可已有不少正一宗所属的各方门人在准备攀爬天梯。 经着三多神君讲解,赵寻安才知何为宗里来人,何为洞天子弟,却是屁股后边多了个流苏。 “也不知咱大尊当年是啥想法,正一宗一大三小九福地本是相同穿戴,他却非得与弟子们腚片儿后边加个屁帘,便不觉的难看?” “便出恭时都要小心,说不得便沾一提溜阿堵物!” 赵寻安嘴角抽的厉害,便这大嗓门引来一堆的不喜目光,只是三多神君半点不怵,反倒用鼻孔与他们瞪,那副挑衅的模样真就惹人心里生怒。 “神君您便少说两句,我记得只有宗门弟子才得行这天梯,我们不过修行院的学生,却是用不到吧?” 霍林大尊与门人弟子来说便是仙神般人物,若非三多一身峰主穿戴,说不得便得有人与他理论,楚不语紧忙转移话题。 “你这么说,好像真是,时间太长我都忘了。” 三多神君了然的挠挠肚皮,看着艰难攀登的门人用力拍了拍肚皮: “左右都来了,且如今金峰便无弟子学生也只得你俩,且爬上一爬,若是能出个好成绩,以后多少也是个谈资嘛!” 见神君如此说,赵寻安倒是真的来了兴致,毕竟当年攀爬天梯的记忆犹新,当年还是下品灵根,走的那叫一个艰难。 如今已是超品,却不知会是何等模样。 “你便走,我在这里与你打气!” 楚不语笑着说,她的体内有不小秘密,还是尽量不走这般问身问心的地界。 “真的不走,除了正一宗门人,别人可没这个资格,以后找婆家也是谈资!” 三多神君挑眉说,顺便扫了眼正在登记的赵寻安,楚不语摇头: “就看着寻安爬便好,定会有个好成绩。” 见她眼神直直的看,三多神君轻摇头,有些不明两人之间的关系。 彼此亲近,却又透着股莫名的谨慎,男女皆是,真就不知为甚这般纠结。 修行首要的便是畅快,这般表现看的真就让他心里憋闷,遥想当年,若是自己也这般矜持,人生哪会有那般美好光影! “你是金峰的,且还是修行院的学生,却来这里添什么乱!” 管理天梯的执事皱眉,刚欲再言却被个石子敲中了脑袋,禁不住怒目而视,见是三多神君立时泄了气。 便这疲沓玩意秉性无赖的紧,身份又是高高在上的一峰峰主,且由着他,若是惹毛了,便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便大尊都无奈,倒霉的必然不会是他! “卯足劲儿使劲往上,怎地也得过十级,多少与我争些面子!” 三多神君扯着嗓子喊,随手掏出一纸包兰花豆和一提篮松糕,与楚不语乐呵呵的边吃边看。 赵寻安咧嘴,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楚不语,大早上才吃完接风宴,如今又这般胡吃海塞,这丫头,不会吃成三多神君这般的大胖子吧?! 摇头散去心中无稽思量,赵寻安稳步向上,前三级如攀登普通石阶一般,半点反应没有,可到第四级他却用了心,运转法诀一脚踏上。 “嘭!” 空中响起炸雷,赵寻安轻咬牙,果然和当年云山宗的天体一般,前三级无异,第四级才是正式开始! 只是与当年相比,终究轻松太多,七八分的气力便已承住,望望高处,却是坚定的行了上去。 赵寻安走的认真,外界杂音被屏蔽在外,却不知将将那声响,却是引得众人惊骇注目。 天梯九十九,前三为测,第四级却是依着测试结果花开各表。 寻常便是寻常,九十九级石阶无有半点变化。 良才四级往上,却是不断有微微黄光闪烁。 而天纵变化最大,落足第四级便会有爆音传四方,除天纵以外门人自然掉落,石阶绽放外人可见金芒,只他一人步步生莲。 第四百零三章 天人 上 “贼婆奶奶的,赵小子不是与尘民一般的五行杂体嘛,怎么就成了天纵?” 三多神君猛地站起身,嚼满嘴的松糕喷了一地,眼中尽是惊。 楚不语一边咯嘣咯嘣的嚼喷香的兰花豆,一边声音飘忽的说: “他是五行,但不杂。” 因着天梯异响,不断有洞天大能飞来,见几位身为尊者的峰主也赶了过来,三多神君忍不住挠头,有些后悔让赵寻安攀登天梯。 便是五行杂体,可只一天纵便可抵无数,说不得便会让他们把人抢走。 赵寻安不知外界变化,嘈杂声音半点不入耳,只是一步一步往上走,看似举重若轻,实则便如抱山寻路,且这山,每过一步便重一分! “如今已是多少级?” 土峰峰主沉声问,之前执事紧忙回答: “已二十有七。” “甚好!” 土峰峰主点头,身旁其他峰主皆知其意。 九十九级分三境,过了三十三便是中,一位中境天纵,不管在哪处都是,若得悉心照应,以后必是仙途巅峰之辈! 脚落三十一,赵寻安忍不住闷哼一声,却不是增了一分,而是骤增一倍,便骨骼都被压得嘎嘎作响。 心里也是有些嘀咕,将将见有正一宗门人轻松大半,自己便这般差? 真就不信! 灵根超品,洪荒宇宙在身,便不信承不住区区山峦加身! “开!” 赵寻安闷声吼,立时开启自在五行体,真气疯狂运转,五行灵气依附,原本的沉重立时消散一空,继而大步往上! “噫吁嚱,好浓重的土属灵气!” 土峰峰主惊喜的说,岂料木峰峰主却是反驳: “你便只看到了表,他的内里,乃是参天巨木一般木灵支撑!” 水峰峰主也是反驳: “差了,血脉里的水灵精纯至极,怕是我那大弟子都比不得,必是水属至纯体魄!” “......我能说说,他那眼眉间的火气,却有三分天地真源的感觉不?” 火峰峰主小意的说,虽说赵寻安身上的火属灵气比不得三行精纯,却更加多了几分让他惊喜的神火气息。 这可是天命火体才有,大世界也曾有诞,只要不早夭,尊者之位乃是必然! 又行三十余,赵寻安在六十六级处闭目养神,心中也是有些思量,怕是第六十七级,会有大的变数。 此时天梯周围已经聚满来人,本在招待凤凰的霍林大尊也到了现场,得知赵寻安还有一步便入上境,心中也是喜: “彼其娘之,咱们洞天少说也得有五六百年未见上境天纵了,那小子赶紧跨过去啊,磨磨唧唧作甚?” “咳咳,大尊矜持注意些形象,李长老还在呐!” 木峰峰主用力咳嗽小意说,霍林大尊这才反应过来,冲一同观望的凤凰噶然一笑,继而再次望向赵寻安。 凤凰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之前所见果然不是错觉,赵寻安,真就在这霍林洞天! 只是他这变化属实太大,当年不过下品灵根,如今竟然以天纵之身攀登天梯,让她这故人心里既是欣然,又有些五位杂陈。 赵寻安睁眼,此时精气神皆已恢复至巅峰,丹田全力运转,真气灌输周身,只是他并未急于攀登,而是并指点落,沉声说: “巨灵神,丈二磐石!” 法随言出,身躯立时疯长,不到五息便至丈二,浑身布满嶙峋苍岩,宽厚如同石墙! 自在五行体与丈二磐石身叠加,此时赵寻安躯体尽是浩瀚土灵,观之便如巍峨山峦。 “不用争了,他必然是土属体质,待去掉你等驳杂,必为世间罕有纯真!” 土峰峰主喜不自禁的连连点头,却是引得其他五行峰主不喜,但又无可奈何,以眼前所见,这名正往上境行去的天纵,土属本事,真就有些出人意料的强大! 三多神君看看自家大尊,再看看满面喜色的土峰峰主,但觉牙痛的厉害,禁不住抖手与自己两巴掌,爬甚的爬,这货八成是保不住了。 便在众人注目下,赵寻安屏住呼吸,一步落下! “轰~!” 山谷里炸裂爆响,紧接便有狂风呼啸,把境界低下的门人弟子吹得东倒西歪,见此情景霍林大尊却是望着稳稳站在石阶上的赵寻安放声大笑。 自两千余年前自己以上境天纵之身步入霍林洞天,之后再未见得这般境地天纵,如今寿岁剩余不及五百,破入仙尊渺茫,说不得便得再入轮回。 几位峰主资质平平,便能强行破入大乘也非至强,想要撑起洞天难度不小。 宗门列祖列宗保佑,未曾想此时昊天把如此良才送来,却是与洞天再续根骨,有己五百年教导,待离去时,定为霍林洞天脊梁! 便在群情激昂之际,赵寻安却是沉稳的走,先过七十再过八十,待到过了九十,所有人的脸色具是大变。 “大尊,您当年行至多少?” 土峰峰主吸着凉气问,霍林大尊面上惊喜交加,咬着牙根挤着说: “八十二级,贼婆奶奶的,这小子莫不是想一步登天?!” 天梯九十九,自打霍林洞天立宗从未有过登顶之人。 不过开宗立派的老祖宗曾有留言,九十九乃是归元之数,若能跨过便不属寻常不归天纵,当为,天人! “可能成?” 见着赵寻安依然再往上走,土峰峰主声音有些颤的问,霍林大尊咧嘴: “我哪里知,莫多言,认真看!” 待赵寻安行过九十五,山谷里的数万人具是鸦雀无声,用不能置信却又莫名期盼的眼光看,难不成,真能看到天人落凡间? 九十六级处落足,赵寻安用力呼吸十数下,这才稳住紊乱的气息与体内潮涌的气血。 他人不知,看似轻松的落足,每一次都是全力施为,外表没有变化,实则体内奇经八脉五脏六腑都已受损,若非接连灌下三瓶灵液,真就会躺倒在地。 看看近在咫尺的九十七,赵寻安与嘴里塞了把灵药,咬紧牙关,一步踏上! “吱~~~” 天地间响起刺耳嗡鸣,不知来处,却是震得功力浅薄的修士痛苦大叫,若非霍林大尊挥袖散去,说不得便得死伤大批! 第四百零四章 天人 下 “好个九十七!” 皮开肉绽浑身浴血的赵寻安咧嘴笑,血水从嘴里哗哗的流,真就如他所料,这最后三级台阶,与之前大不同! 就在身躯受损的刹那,满嘴灵药便化作清流通达全身,若非如此,恐怕五脏六腑已然碎裂成泥,便筋骨也得寸断! 看看仿佛一步便可跨过的两级台阶,赵寻安盘膝坐,运转功法恢复,小半个时辰才起。 “......大尊,这小子,可还能上?” 土峰峰主轻声问,将将赵寻安的变化众人尽数看在眼里,身体瞬间变作筛子,血水只刹那便把临近台阶染得赤红一片,便丈二磐石般身躯都骤然矮了三分,显见承受了超乎想象的压力。 “你问我我问谁去,便从未见过攀到如此高的。” 霍林大尊摇头,思量着说: “不过想便知道,这后三级定然异常艰难,所谓天人,哪是那般容易当的。” “浮生盾、青木盾、寒霜盾!” 赵寻安沉声说,九面大盾立时浮现,于身周相对盘旋。 “好精纯的木属灵气!” “好精纯的水属灵气!” 木峰土峰两位峰主惊喜的说,土峰峰主嗤笑: “再精纯又如何,终究还是土属至强,你俩便死了这条心吧!” 听闻资格最老的土峰峰主如此说,两位峰主只得苦笑,真就惹人眼馋啊! “......说不得你们五大主峰,怕会雨露均沾。” 霍林大尊若有所思的说,不止五行峰主惊了,便四大从峰峰主也是惊奇,世人皆知唯有取一至纯才是行往巅峰的道路,若是五行均沾,哪怕再是精纯也是杂。 霍林大尊不用看就知自家八大峰主所想,便声音幽幽的说: “如今已是九十七级台阶,这般天纵想都不敢想,他人分作五自然不达,可与他却是未必。” “若真攀过九十九,那便是开山老祖口中的天人!” “传说天人身为混沌却又至纯,而所谓混沌为甚?” “阴阳演化,五行纠绊尔!” 便在霍林大尊那个尔字出口的刹那,赵寻安果断落脚,一道湛蓝雷柱从天直降,与骤然增大数倍的山峦压力,同时落在赵寻安身上。 “咔咔~” 九面护盾次第爆裂,丈二磐石崩的稀碎,狂吐血水的赵寻安瞬间被打回原形,晃晃悠悠的坐倒,只是人却在笑。 终究登临九十八,还差一步,便可登顶! 见赵寻安勉力起身再次食药入定,土峰峰主忍不住赞许点头: “伤到如此也不想回返,便这毅力,就非常人!” 心中已然定下赵寻安为土峰种子,他这做峰主的自然不吝赞美,其他三位峰主也是一般,毕竟大尊说得明白,保不齐便是雨露均沾。 三多神君见他们如此嘴巴却是撅的老高,心道那本是我盘里的菜,怎么就无一人询问自己? “丫头,赵小子伤的这般重,最后一级定然更加艰险,莫如你把他喊回来,安全第一那!” 走到痴痴看着赵寻安的楚不语身旁,三多神君小意的说,楚不语眼光半点不移,只是摇头: “寻安本事并未全部坦露,这点伤与他来说算不得大,他要做的事情我不阻,因为他,以后必会扶摇九天之上!” 看着表情痴痴的楚不语,三多神君禁不住叹气,这世间最让人心颤的,便是这小儿女间的情愫。 一个时辰后赵寻安再次起身,嘴角带着发自内心的笑,不为其他,第五座九龙金鼎已然变化,只待一个契机便会化作莲台,到那时,可就是元婴五重天了! 认真观看最后一级,赵寻安皱眉,虽不知晓天人一说,但也知道必然绝顶,必非一般艰难。 登九十八时已是手段尽出,若无远超术法,九成攀登不上。 略作思量掐指推,卦语都是一般,天垂命数过二不过三,退无恙入无望,唯跳出五行之外阴阳无定才能破天命! “噫吁嚱,那小子,竟然还会卜算?” 杂峰峰主惊喜的说,看赵寻安掐指卜算的样子便知,真就有些讲究。 “原来如此!” 赵寻安恍然大悟,心神微动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立时飞出,化作丈大于头上三尺徐徐旋转,却是引得霍林洞天的几位高层再起议论。 “了不得,难怪有如此本事,竟有这般大的气运护体!” “果如大尊所言,他那法宝竟是五行至纯所致,便这散溢的气息也是这般极致,天底下怕是独一份的存在!” “却不知那黑白二鱼又是何物,怎就有些独立于世的感觉?”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赵寻安一步踏出,落处正是最后的九十九! 原本烈阳高照的天际骤然变黑,紧接化作湛蓝天地,却是雷龙充斥,如江河归入海眼,直冲赵寻安落去。 “轰~~” 雷霆似若无穷尽,源源不断打落,却又尽数被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挡住,便在赵寻安双足稳稳站在九十九级台阶后,所有一切骤然消失,仿佛之前皆是幻觉。 赵寻安站在崖顶环视,这才发觉漫山遍野尽是人,俱以震惊目光看着自己,便一袭红衣的凤凰也在,正朝自己轻轻点头。 与凤凰轻点头,往昔终究是往昔,故人不过双含首,知晓彼此活着便好。 纵身跃起,赵寻安径直飞向楚不语和三朵神君,嘴角是掩不住的喜,攀登天梯真就对了。 如今第五座九层九瓣莲台起,闭目元婴卧,正式步入五重天! “怎地这般多人,天梯每日便这般繁忙?” 虽说感觉不妥,但赵寻安不知由头,便好奇地问,三多神君咧嘴,指着聚在一起言语的诸位大能,牙痛般的说: “看见没有,九峰峰主还有霍林大尊都来了,赵小子,你这风头出的太大了,金峰太小,说不得便留不住你了。” “甚意思?” 身为当事人的赵寻安满脸懵,三多神君叹气,把事情经过大略的说,楚不语笑着与一旁补充。 “苦也,这叫什么事!” 赵寻安但觉头痛无比,竟然引得霍林洞天高层瞩目,若再算上身为正一宗长老的凤凰与诸多弟子,自己这名声真就大发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说不得以后,便会麻烦重重! 第四百零五章 一骑绝尘 上 “对啊,这叫什么事儿!” 三多神君也是叹气,紧接抱怨的瞟了赵寻安一眼: “我说你也是的,上去走走新鲜一下便得了,非得全通,不知杀猪专找个大的宰,做事不能做极的道理?” “您就甭说这些废话了,赶紧想想该如何才好,我和不语可都是他宗弟子,来此就是为了修行院里涨知识,怎么便落到如此田地?” 赵寻安咧嘴,三多神君使劲挠肚皮,最后叹气说: “啥办法没有,直截了当的说,便不信大尊能把咱们撕吧了喂狗!” “也只能如此了,这叫什么事儿!” 赵寻安再叹气,一旁的楚不语见他与三多神君满脸纠结却是咯咯笑,指着大步行来的霍林大尊与诸位尊者说: “大德们都来了,看你们如何圆。” 见霍林大尊与诸位峰主满脸的笑,三多神君也是笑,却比哭都难看,紧迎几步拱手说: “大尊好,诸位峰主好,今个这天气真就不错,我” “让开,这般大的身架子,挡着都看不到咱家天纵了!” 土峰峰主先在三多神君肚皮上拧了一把,紧接一个摆腿将他踹开,满面和善的与赵寻安说: “小子,何时入得洞天,却在九峰哪一支,寻常怎么不得见?” “莫非是功绩堂或其他杂处,真就埋没了你的天分,且与我回土峰,说不得三五十年便超过将将那胖子!” 其余峰主不敢与资格最老的土峰峰主明抢,可也是满脸和善笑,霍林大尊不言语也是笑。 诸峰主的小心思与他无有半点关系,左右都是霍林洞天的,肉烂锅里,横竖都是自家东西。 “......那、那个诸位大德,我不是霍林洞天弟子,我是修行院的学生。” 被如此多满脸喜便似看到美人一般的尊者大尊围住,便赵寻安这面皮厚的也有些承不住,话语都说的磕磕巴巴。 “甚?!” 诸位峰主还未言语,霍林大尊便瞪了眼,肉要跑了,这还了得! “哪个峰修行院的,便你这般天份都不知收进来?!” 说罢霍林大尊环视诸位峰主,大家伙齐咧嘴,这事儿真就不好说,毕竟修行院算杂事,不会由他们这些传承峰主亲自打理。 “俺这的。” 三多神君揉着屁股,与一侧轻声细语的说。 “回头你们需得好好查查,掌管修行院的管事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难不成心思都沉到灵石上了?” “这般本末倒置的做法必须处理,霍林洞天的基业,岂能毁于一群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小人手中!” 大尊气哼哼的说,诸位峰主连连点头,却无一人理睬三多神君,便当他的言语实在放屁。 “我说赵寻安赵小子是我金峰修行院的,你们这些半点毛都抢不到!” 见一干人等把自己当做透明人,三多神君真就不喜,撅着肚子挤入圈子,指着自己鼻梁骨大声说。 这般少有的嚣张做派言语起了效用,一干人等先看看用鼻孔冲着自己的三多神君,又齐刷刷看向赵寻安。 赵寻安走到三多神君身旁,点头说: “正是,我与师妹两人,确是入的金峰修行院。” 话语出口,所有人都是沉默,盏茶后土峰峰主认真说: “小子,你的五行土为大,便是水木火也是远超他人,唯独金属稍弱,却为甚偏偏选了金?” “正因金弱,所以小子才要修行金属真法,补齐缺陷,更上层楼!” 赵寻安认真说,半点隐瞒未有,这般多经历老了世事的大德面前,隐瞒没有半点用处,反倒惹人生厌,直言不讳才是最好。 诸位峰主了然点头,果然如自家大尊所言,这小子心向不小,竟然真是求得五行俱全! “赵寻安,你可知金峰传承近乎断绝,想要步进不是一般的难,莫如来我土峰,必会倾全力教导!” “以你天资,三五百年后说不得便能步入合体,岂不好过循五行艰难走?” 土峰峰主真心实意的说,将将赵寻安的表现可称惊艳,尤其土属术法真诀表现,元婴境界便未有能与他比的,便洞天那几位天纵也是远远不及。 见眼前尊者说的这般诚恳,赵寻安只能苦笑的说: “谢过尊长看重,其实小子与知己之所以只入修行院,实因已是宗门中人,实在不能再入洞天。” “登天梯不过无心之举,却惹得诸位尊长劳心,小子惭愧,实不敢当。” 赵寻安叉手躬身,真心实意道歉,毕竟这般得人看重还是第一次,心中真就有些喜。 “赵寻安,你的出身却是哪门哪派,步入修行已有多久?” 霍林大尊认真问,赵寻安拱手答: “小子乃中土大千山川秘境云山宗出身,一入大世界便归入云山上宗,修行已有百年。” “知己名唤楚不语,乃是宝仙九室天楚家嫡女,实因机缘巧合入了霍林洞天,于今日之事,真就未曾想到。” 听闻赵寻安的言语,霍林大尊也是忍不住皱眉,宝仙九室天乃十大超脱洞天之一,嫡女竟然流落自己地盘,属实让他有些好奇。 只是想想之前被自己骂走的雨露神君立时了然,朱陵洞天与宝仙九室天的梁子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九成便是被她追杀躲入的。 至于云山上宗也不一般,虽说比不得正一宗这般至强,但与霍林洞天真就伯仲,以赵寻安天份想来也是看重,若想夺子恐怕不行。 毕竟都是名门正派,若这般做,保不齐便会成为天下公敌! 见霍林大尊有些犹豫,赵寻安趁热打铁的说: “其实,诸位尊长都被天梯之事蒙蔽,小子真就没有那般好,不止是五行杂体,还是罕见的瀚海废体,想要步进,真就千难万难!” “你是瀚海体?” 土峰峰主惊奇的问,赵寻安认真点头,火峰峰主二话不说掏出面古镜与他一通照,最后倒吸着凉气说: “噫吁嚱,真就是瀚海体,且还不是一般的,三江五海怕是都打不住!” “真的假的,走五行便已艰难至极,若再加瀚海体,可不是寸步难行?” 其他几位峰主也是好奇,这般修行走法,岂不堵死了自己所有上进的路? 第四百零六章 一骑绝尘 下 赵寻安用力点头,心道便这般想才好,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赵寻安,你如今却是元婴几重天?” 霍林大尊再问,赵寻安拱手,不敢半点隐瞒的说: “之前是元婴四重,因着天梯侥幸破入五重天。” 听闻他的言语诸位峰主又是一阵惊奇,不过百年时间便到元婴,以速度而言比之常人要好,可称良才。 但他可是五行俱修还是瀚海体,这般速度可就有些惊人了! 霍林大尊轻点头,思量着与他说: “既如此那便随你心愿,九峰哪处都可去,终究不过灵石的买卖,只是金峰确实差池不小,与你来说,保不齐便是浪费时间。” “回尊长,之所以加入金峰,实因小子有些思量,便是补全金峰传承!” 赵寻安认真说,这般态度却是与霍林大尊不小惊。 “你可知金峰传承堪称世上罕有,无数大能尝试修补,便我也曾参与,却仍不得解,凭你一人,可是能行?” 不止霍林大尊,其他峰主也是满脸疑惑,赵寻安笑,刚欲言语凤凰却先开了口: “若说有希望能够补全金峰传承之人,赵寻安必为其一。” 见这位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宗长老突然开口,霍林大尊好奇的问,凤凰叹气,轻声说: “赵寻安与功法真诀有远超常人的才能,其不及弱冠便在中土大千创出能与万千尘民修习的浩然诀,便当时人皇都为之震惊,亲与他天下师的称谓。” “我与他本为世交,也曾同朝为官,未曾飞升大世界前,他可是名满天下的中土大千第一天纵,同代众人真就无人可及,乃是我等高山仰止般存在!” 凤凰的一番话真就惊了众人,怎么也没想到赵寻安竟是这般来历! 一方世界敢称第一,且还是源地,又有人皇大千气运加持,便凤凰这般了不得的天纵都是看重,难怪能够步过天梯,实乃应有之事。 “如此说来李长老与赵寻安应该亲近才是,为甚......” 霍林大尊挑眉,赵寻安忍不住咧嘴,便这模样,怎么就那么像喜听墙角的三姑六婆? “一骑绝尘之辈,岂是我等平庸可以窥视?” 说罢凤凰与赵寻安轻点头,在几位侍女的陪护下腾空飞向远处。 看着众人恍然大悟的表情,赵寻安用力揉了揉腮帮子,但觉有些牙痛,不过也知凤凰如此说的缘由。 毕竟两人关系复杂,真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解释的清楚。 “既如此,你便安心在金峰修行,若真能补全金峰传承,我便与你个承诺,与你一个请求,只要力所能及,霍林洞天必与你圆。” 霍林大尊认真的说,赵寻安紧忙拱手躬身,心中自是喜,一方大尊的承诺,便是与整个大世界来说也是顶级,与自己来说,真就算是不小的后手。 若是取得,怕是世间敢寻自己麻烦的,真就不多了。 大尊与诸位峰主飞走,赵寻安楚不语随三多神君回返金峰,待入了楼阁,三多神君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苦笑着说: “每次见到大尊与诸位峰主便觉腿肚子转筋,今个更是全见了一个遍,两条腿差不点就扭成麻花了!” “这却是为甚,说来你也是峰主,怎地将将倒让人一脚踹飞了那?” 楚不语吃着兰花豆问,这玩意是越吃越上瘾,有些停不下来的感觉。 “因为我这个峰主,有些水啊!” 三多神君使劲挠挠肚皮,苦笑的说: “其余九峰传承,哪怕人数最少的杂峰弟子也逾万数,可金峰除了我这峰主,便一个弟子都没有。” “再加人家都是尊者就我一个小小神君,差着大境界那,如何能有底气?” 说到这里三多神君忍不住皱眉瞥了两人一眼,嘟嘟哝哝的说: “本以为可算有俩学生了,忽悠忽悠说不得便成了弟子,怎知你们都是背景深厚的,到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抑郁啊~~~” 见他如此赵寻安禁不住笑,楚不语用力拍拍三多神君的肚皮,安慰的说: “且放宽心,怎地我们现在还在嘛,说不得寻安真就与你补全了传承,到那时金峰定会再次变得昌盛,说不得漫山遍野都是弟子,活活乐杀你!” “......若真是那样就好,便如三百年前,师兄弟与前辈具在。” 三多神君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眼中尽是憧憬。 整个霍林洞天便他最忘不掉那一日,一时的贪杯醒来却是大变,亲长爱侣尽失,之后岁月金峰人气全无,只余他这快要被遗忘的人,默默守着自己的家。 与过去略作回忆后,三多神君立时与两人寻来两本印制好册子,苦笑着说: “虽说传承不全近乎断绝,我还是去书局把再起的册子印制了千八百,用的还都是上好的材料。” “当时想着与金峰弟子人手一本,谁成想离去时全都送了回来,倒是半点流连未有。” 赵寻安接过册子认真看,三多神君与一旁认真解说,楚不语不打扰他俩,在一旁吃豆随意的看。 毕竟并非金属体质,又有更好的楚家核心功法,若非为了赵寻安,她都不会来这里。 与吊儿郎当不当回事的楚不语不同,三多神君和赵寻安极其认真,若能修缮补全断绝的金峰传承,真就功德无量! 谈经论道整整十五日,两人不但不觉疲乏,精神反倒更加旺盛。 其实金峰传承直到金丹都是完整,便如逍遥派一般,唯独缺失了合体、大乘部分,还有便是分神境界过于晦涩且小错不少。 不过与金属法决探究深切有理,赵寻安通读数遍,收获真就不小。 虽然无法与五行真法相比,但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长于金属的法诀。 虽说赵寻安只是元婴境界,与合体相差甚远,可终究有木土水五行真法在手,与之反推,竟然真的让他寻得了契机。 把絮叨的三多神君还有吃个不停的楚不语赶出门外,赵寻安开始闭关入定,与三多神君说的分明,未补全合体,誓死不出! “......真就有你说的那般神异?” 霍林大尊与急匆匆赶来金峰的几位峰主具是惊,原本因着大胖子不着边际引燃烽火令的恼,消散的一干二净! 第四百零七章 砂锅大的拳头 上 “真就是那般神异!” 三多神君满脸苦笑难明的表情,嘴巴哆哆嗦嗦的说: “与他讲解真诀,头两遍还能显摆,第三遍就开始被他所问难倒,待到第四遍,赵小子便开始指正我的错误,还他娘全都对!” “便这般理解力,我这辈子莫说见,便听都没听过!” “不准说脏话!” 土峰峰主抬腿与他屁股一脚,皱眉说: “莫不是你的本事太烂,与金属真诀理解有误才被他捉出?” “我若是理解有误,还能步入神君?” 三多神君苦着脸揉揉屁股,把肥嘟嘟的手臂伸与,土峰峰主用力瞪他一眼,哼声说: “想要与我下酒用?” “不吃,肥油太多容易滑肠!” “......您想吃我还舍不得呢!” 三多神君咧嘴,带着些许讨好的来到霍林大尊身边,小意的说: “您瞧瞧,一看便知!” 霍林大尊挑眉,伸手握住大木棒子一般的脉门,把真气徐徐侵了进去,盏茶不到脸色就变,放下手,认真问: “这是因着赵寻安的指正,推开了门?” 三多神君用力点头,面上尽是叹服神情的说: “那小子真就绝了,虽说还未完全推导出来,可就是之前五境的功法改录便于我莫大好处。” “他与合体境法诀的补全我是一百个相信,绝对用不了多久!” 众人闻言再惊,次第捉起脉门探查,发现大胖子真就已经临门,长则三五月,短则三五天,必会步入破境! “如此说来,李长老所言真就不是捧杀,便赵寻安以后境界再无寸进,单凭这修缮补全功法的能力,他也是当之无愧的真正天纵!” 霍林大尊感慨的说,诸位峰主具是点头,三多神君挑眉,略作思量细声说: “大尊,炼气、筑基、金丹境界金峰真诀并未遗失,乃是正儿八经的原版,可是赵小子与其中改动也是不小。” “便于我破境分神时,与山心感悟,近乎一般!” 听闻如此言语所有人具是惊,土峰峰主更是大大的吸了口气,异常认真的说: “大尊,与云山上宗的联系务须抓紧,果如李长老所言,赵寻安乃是一骑绝尘之辈,非天纵之名可以表,只要不涉及根本,任何条件都可答应!” 其他峰主也是点头,心神也是有些跳,若三多胖子未曾撒谎,那赵寻安简直能够称为至宝! 五行传承若能近乎传说中的真法,那霍林洞天,必然迎来天大变化! “我省的,三多好生看顾,赵小子与霍林洞天来说,重于山岳!” 霍林大尊点头,化作白虹瞬息消失,却是要通过诸多途径联系云山上宗,这般天人,真就不能放手! 闭关整整十五日,静室的木门终究打开,一直守在附近的三多神君与楚不语立时迎了上去,齐声问: “可是补全尊者?” 没有半点疲惫反倒精神奕奕的赵寻安笑着点头,拿出册子说: “幸不辱命,合体尊者境界已然修缮补全,大乘大尊稍有眉目,毕竟我” 赵寻安话还未说完,三多神君便抽过册子嗷的一声飞向远处: “且等着,我去报喜邀功去!” “......神君这脾性,真就与稚子差不了多少。” 赵寻安咧嘴,楚不语却是揽住了他的臂膊,把脸靠上,也不说话。 见她如此小儿女的表现,已然经历过情感之事的赵寻安自然知晓缘由,心中也是无奈,只想说一句,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真就出来了?” 便已经把册子拿在手里,霍林大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三多神君咧嘴笑: “飞来途中我便大略看了,属实发人深省,以我境界真就看不出有甚不对,还是得您来把把关。” 霍林大尊点头,与赵寻安写的认真看,虽说不是金峰出身,可终究已至修士巅峰,且与其他四峰功法熟稔,有之对比,错与对还是分的出。 薄薄的九页纸霍林大尊却看了整整四个时辰,推演无数遍却无半点差池,有诸多点面便他都未曾想到,其它四峰功法与之相比,真就粗浅了太多。 合上册子郑重放好,霍林大尊感慨的说: “赵寻安这般人物真就独一无二,绝后不敢说,空前却是半点不吹!” 怨不得他如此说,若是同等境界推演还好说,可赵寻安不过元婴老祖,却能推演出合体尊者功法,这已不是天赋异禀或者天资纵横可表,实乃不二逆天! “这些时日赵小子闭关劳累不浅,神识损伤真就天大,您看是不是应该与他一二赏,也好有些动力。” “说不得心情一好,过上三五年的便大尊、仙尊的功法都与推演出来!” 霍林大尊哼声,便不愿看着胖子那浮夸的表情,只是心中自然有些思量,取出一枚令牌与他,认真说: “与赵寻安拿去,藏经阁与他半点不设防,想看什么便看什么,也能拿回金峰,只是莫要丢了,见到不妥处便标出来。” “另外功绩堂再与他百万点数,由着花,实在不够再来寻我便是。” 见是这般奖励三多神君差点昏过去,藏经阁与他这不喜读书的半点用处未有,关键是点数,自己身为峰主每月才了了百余点数,这人比人啊,真就没法比! 赵寻安听闻霍林大尊与的奖励心中也是喜,可喜处却与三多神君正好相反,看中的却是藏经阁。 半点不设防,便云山上宗都做不到,唯有当年的云山宗能与之比,实在忍不住感慨的说: “大尊与我这般信任,可我说来却是个外人,真就有些面红。” “莫面红了,大尊已经与云山上宗掌门大尊联系上了,相谈也是颇欢,且等着,说不得你这身份,便得变上一变!” 三多神君跳着眉头说,赵寻安却是咧嘴,相谈颇欢,难不成云山上宗把自己卖了? 不待赵寻安理清头绪,三朵神君便正颜说: “补全的功法我看了,真就了不得,如今心潮涌动怕是将要破境,即刻便要闭关。” “我不在的时候金峰由你全权负责,定要把家看好,莫让他人给偷了!” 说罢三多神君便大步走向静室,途中拐了个弯,与别处取了一大篮子的糕点,乐滋滋的关上门。 第四百零八章 砂锅大的拳头 下 “......” 赵寻安看的眼皮子直抖,彼其娘之,这是要闭关破境,还是要闭关增肥? 在静室呆了月数时间,人真是有些乏了,赵寻安便想出去走走。 自打来到金峰还没有好生看看这方代表五行金属的山峦,传言里真法融于山势也不知是真是假,倒可以探究一番,说不得便会有甚出乎意料的收获。 “真就不出去走走?” 楚不语慵懒的坐在桌旁吃兰花豆,任如何说就是不动,赵寻安忍不住叹气,捏捏她的臂膊说: “月数时间得胖了七八斤,若再下去,可怎么得了。” 见妮子闻言依旧不动,赵寻安摇头,只得自己出行。 霍林洞天九峰传承真就是九峰,而非云山宗那般借名,五行主峰相聚若巨大梅花桩,彼此间清晰可见。 而四座从峰于远处自成体系,倒是有些二分的感觉。 赵寻安沿着近乎被草木淹没的石阶跬步行,若是御气飞很快便可走上一圈,只是那样便失了巡山的意味。 寻龙诀寻珍录撒开,与山峦间不断探寻,倒也发现不少药材,只是年岁皆是数百,倒与金峰那些年的沧桑相合。 弟子众多时自然需求多,整座山上有些年份的草药定然被采的干净,可自打遭了劫人去山空,反倒与这漫山遍野的植被多了几分恣意生长的机会。 若再有两三百年药效能抵五百以上,那可真就能成大用了。 一个多时辰后脚下石阶消失,所见尽是葱郁,赵寻安便沿着山脊走,寻龙诀所见山中浅表晶洞灵石已经开采一空,只能偶尔见些零星生成的灵石。 至于龙脉所在,身为独山的金峰体量太小,属实生不出来。 行行复行行,待天色渐黑时,赵寻安见到了一处不一般的地界。 数百年无人打理的金峰被草木裹得严严实实,便点地面都是难寻,可打眼望处一大片山坡尽是赤红,半点草木未有。 赵寻安用手指轻叩,却比一般的山岩要硬出太多,轻嗅气,竟还有浓重的铁锈味道。 “难不成,是铁母?” 捡一块碎裂的岩石用手捏,红褐色石皮脱落,里边竟是块黝黑的铁,赵寻安立时恍然大悟,这片山坡,真就与当年中土大千秘境里滋养天晷的铁母山气息一般! 只是当年的铁母山可算无主之物,有缘者采,如今可是金峰所有,却不能随意处置了。 环视四周,见铁母比草木生长处矮了丈许,一个念头与赵寻安心中浮起,难不成整座金峰便是由铁母构成,只是外表大部盖了层厚厚的杂岩松土? 细思量,真就有些可能! 月与东边升,赵寻安在山坡寻略微平整处坐,借着月光静静看。 与白日相比,本就寂静的金峰更加宁静,也不知为甚,整座山隐隐泛着红光,与其它五行主峰真就不同。 丹田运转这些时日深研的金峰功法,却见红光飞速向体内汇,未及多久便觉身体有了些莫名感觉,与高耸入云的山势,生了些许纠绊。 且呼吸间隐隐有锋芒相交的锐声,便盘坐铁母,也生亲近。 “......难道,这便是三多神君所言,五行真法所处?”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说,随之闭目入定,运转功法与金峰融为一体,将那漫山遍野的红光,纳入丹田。 这一坐便是一宿,待晨曦升起赵寻安睁开双眼,衣衫已经被浓重的山间雾气打湿,不过与掌握了水属五行真法的他来说真就算不得甚,抖抖身子便散了。 “果然有些门道,只是太过模糊,却需寻个气息更加紧贴的地界才是。” 赵寻安轻点头,一夜打坐确实有些收获,能感受到有些模糊法则涌动,只是太过微弱。 因着身具土木水三属五行真法,再加之前与金峰功法的修缮补全,赵寻安与金属五行真法的感悟远超常人。 若是能感受到更加清晰的金属法则涌动,说不得真就能推演出来,只是忙了一夜千头万缕,终究是不能得。 摇摇头沿着山路准备回返,终究有时间,待寻遍整座山,说不得便能找出更加紧贴金属气息的存在。 将将走出不及五步,赵寻安便皱眉望向高处,十余身影如大鸟般直落山坡,看穿着,却是长于炼器的第七峰弟子。 十余人落下立时分工明确的忙活起来,三人舞动硕大的矿镐用力破碎铁母岩,余下几人捡拾并破去石皮,将形态各异的铁母块收入笼中。 看他们那熟稔的手段,显见已经做了长久。 见自己被他们当做了透明人,赵寻安沉声说: “此乃金峰,非第七峰所属,这般不告而取,便不觉逾越?” 原本乐呵呵忙碌的炼器峰弟子闻言都是皱眉,同样一袭黑衣但袖口绣有铁砧图案的男子上下打量赵寻安几眼,哼声说: “金峰传承早便断了,如今除了那大胖子再无他人,我等同属洞天,取些用度又能怎样?” “看你穿着也非我洞天门人,少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听闻男子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挑眉,嗯,这俚语说的不错,真就许久未曾听过了。 赵寻安也不与他们过多废话,拂袖一挥,地面立时生出数只石手,将盛放铁母块的竹笼打得粉碎,然后才与他们说: “行事须得守矩,若三多神君允了那便由着你们采挖,私挖滥采,却不知是谁与你等的权利。” “噫吁嚱,竟然这般嚣张,一个外人却来管我洞天之事,兄弟们,与我扁他!” 男子怒了,扔掉手中矿镐大声说,一帮炼器弟子纷纷扔掉手中家伙,撸着袖子涌向赵寻安。 见他们行事有分寸,赵寻安忍不住轻点头,也挽起袖口大步迎了上去。 真就许久未曾与人肉搏,且还是这般以一敌十! “小子,看我” 男子扬起臂膊,大吼着打向赵寻安,可未等拳头落下,赵寻安的拳头已然打中他的面门,便听嘭的一声响,人立时倒飞丈余,整个脸面直接黑了。 赵寻安吹吹拳头,笑吟吟的说: “砂锅大的拳头,滋味如何?” “打,与我打,打出他屎来!” 男子怒了,吸溜着鼻血大声吼,一群同峰弟子呼喊着围了上去。 第四百零九章 接踵而至 上 见一干人等扬着拳头吱哇乱叫的扑来,赵寻安真就开心大笑,一个矮身冲入人群,也不用脚便只拳头,落点尽是面门,打的那叫一个酣畅! 炼器峰一干人等打小走得便是仙途,与这种拳脚功夫真就陌生得很,可赵寻安则不一般。 五千年锦绣时便长于武道,中土大千与大乾军中任职时更是运用诸多,只说技巧怕是已到武道宗师巅峰,这般只会抡着王八拳擂人的家伙,如何能是对手? 也就盏茶功夫便倒了一地,且个个都是面门黢黑鼻血长流,算不得甚伤,但这面子真就丢尽了。 “打得好,莽夫有种莫跑,且等着我们去唤人!” 男子抹着鼻血大声呼喊,正觉不过瘾的赵寻安笑着点头,用力挥手: “快去快回,我一准儿不跑!” “好,且等着啊!” 一群人晃晃悠悠纵身飞向炼器峰,赵寻安取蒲团置于地盘腿坐,面上的笑容不减。 即便被打急了眼也未曾动用术法真气兵刃,不得不说霍林洞天教导的好,真就有些云山宗的感觉。 取纸抹掉拳面上的鼻血,赵寻安静坐,甚是期待那十余傻厮,到底能唤来何等技击高手。 倒是未让赵寻安多待,半柱香时间便有乌央乌央一大群人飞了过来,数量怕不得七八十,看穿着打扮已然不止金丹,便元婴都有。 “孙师叔,就是那小子,下手黑着那,你看把我们打的,便跟黑面狗一般,这还如何出去见人?” 将将男子扯着一身穿灰色长袍的汉子说,看衣衫款式是位元婴老祖,只是与其他弟子的仙风道骨不同,长的五大三粗,倒是与尘世里杀猪宰牛专司采生的屠夫一般。 “乌那莽夫,可是你把我峰弟子打成这般狗样!” 姓孙的元婴老祖直落赵寻安身前,气势汹汹的问,赵寻安笑着点头: “然。” “然你个大头鬼!” 孙姓老祖啐声,扬起拳头便打,赵寻安未用真气一个后滚闪开,孙姓老祖大步跟进,抬脚便要踩。 哪知赵寻安紧接便是一个前滚,本想起身,怎料抬高的左膝正正顶在裆部。 “你、你这人,不、不讲武德!” 孙姓老祖刚磕磕绊绊说了一句话,便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昏了过去,俩腿撇得大大的,还在不停的颤,显见伤的不轻。 “那个,我若说是不小心,你可信?” 赵寻安起身,倒吸着凉气说,只是对方显见听不进去。 那般柔弱的地界又未曾运动真气保护,死倒不至于,可撕心裂肺的痛楚,真就难耐! “......” 七八十人直勾勾的看着赵寻安,皆是杀人般的眼神,便他都觉心里有些发毛,一边退一边说: “这真就是意外,须得相信啊。” “打死这个鳖孙儿~!” 不知哪位嚎了一嗓子,七八十人齐齐冲了上来,赵寻安立时就被淹没,便听砰砰啪啪的声音不断,不止有诸多炼器峰弟子的,也有赵寻安的。 毕竟不能下狠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再加群情激奋,真就结实的挨了不少拳头。 柱香时间后,鼻青脸肿的赵寻安取张生宣,看着躺满地哼哼个不停的众炼器峰弟子,一边擦鼻血一遍嗤笑着说: “跟我比拳脚,便让你们这些废物囊子再加倍数也不是个!” 说罢赵寻安扯过被踩了满脸脚印子的孙姓老祖,先与他嘴里塞了一枚灵丹,又指着众弟子骂了起来。 本就不应这般重的伤,都是被这群愚夫生生踹出来的! “莽夫有种莫跑,等我唤人过来,看看谁才是废物囊子!” 之前那位被打成黑狗面的男子大老远的喊,转身飞向远处。 “......彼其娘之,还来啊?” 赵寻安心中也是有些发毛,刚刚自己也是被打的不轻,尤其裤裆,被那心黑的踢了最少七八下,若非如今体质坚韧,早于那孙姓老祖一般躺平了! 便思量该如何才好时,空中又乌泱泱飞来一大群,赵寻安大大的倒吸一口凉气,奶奶个熊的,怕不得小二百,便神君都有几位! “是你?” 只是与将将的混战不同,此次来人打头那位一见是赵寻安便露出了然神情,反倒转身与本峰弟子解释: “此乃赵寻安,便是那位登顶天梯的天纵,如今乃是金峰修行院的学生,人家管理这里也是应当。” 赵寻安听闻如此说法忍不住松了口气,遥遥与他拱手为礼。 炼器峰神君与赵寻安回礼,随之扫了眼躺在地上哼哼的众人,尤其是僵蛤蟆一般躺倒的孙姓老祖,皱着眉说: “只是这般狠辣有些太过,赵天纵,我要与弟子们讨个公道,请教了!” 神君落下云端一个俯身冲了过来,同样未有半点术法真气,可行进间却有呼呼风声。 “嘭!” 只是一记简单冲步劈掌,却与空气炸出爆音,赵寻安双眸立时一缩,看这一掌便知,定是位武道宗师出身! 左手缠丝劲拨掌泄力,旋身便是一记大甩肘,正正打在神君腹部,却爆出擂鼓般震音,赵寻安眼神再缩: “金钟罩,铁布衫?” “然!” 神君笑,一记大摔碑凶狠盖下,赵寻安左手推掌相对,右手却如游蛇般与他胸前急点。 “啪!” 两掌相击爆出雾气,随之紧紧相扣,神君反应也是极速,左手连挡终究未曾被指尖点在胸腹。 就在赵寻安招式用老之际,神君一个飞膝撞向他的心口: “中!” 彼此间距离咫尺,便当神君以为赵寻安躲不开之际,身体却似面条般弯曲,不但避开,聚合做喙的三指更是接连落在右腿两侧。 “嘭!” 神君重重落地,深吸气,拱手说: “好本事!” 赵寻安也是拱手,笑着说: “许久未曾与武道宗师交手,今个真就过了瘾。” “敢问赵天纵可是凡尘出身?” “自然,想必神君也是,不然如何习得武道本事?” 神君点头再问: “不知是江湖出身还是......” 赵寻安正颜说: “中土大千大乾国,天下兵马大将军!” 神君深吸口气,重点头,能从凡尘一步步走到如今,赵寻安不简单。 “都那般没有眼力价,快来抬我!” 第四百一十章 接踵而至 下 神君大声朝人呼喊,随之苦笑着问: “气血封禁何时能解,怎地真气都冲不开?” “我的独门把戏,强用真气冲会伤身,且等两个时辰后自会无恙。” 赵寻安也笑,此时两位弟子落下,架着神君一飞冲天。 “赵天纵且等着吧,前些时日你的风头太盛,说不得便会有诸多心高气傲之辈想要与你较量,这些时日怕是不得安宁。” 神君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赵寻安闻言咧嘴,有些伤脑筋,最烦的便是这般! 见本峰赫赫有名的神君都败了,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弟子心中也是赞叹,虽说未曾使用术法真气真正较量,可这般单凭肉体之力的较量更能说明问题。 赵寻安果然如传闻那般不凡,单凭肉体之力放倒近百,其中还有分神神君。 须知大境界不同,肉体强韧也是天差地远,以元婴体轻松胜过分神体,果然配得上上宗长老一骑绝尘的赞叹! 见炼器峰一干人等离去,原本嘈杂的坡地再次变得宁静,赵寻安挠挠头本想走,却见楚不语和应该正在闭关的三多神君结伴飞了过来。 “神君,您这闭关真就快到了极点,加起来可有十二个时辰?” 赵寻安看着三多神君衣襟上的食物碎屑直咧嘴,莫不是那些吃食都吃完了,肚子耐不住饿,便出关了? “还说那,本在畅意吃喝、不对,认真闭关,结果炼器峰那老货一脚把门踹开,指着鼻梁骨便骂,整得我那叫一个懵。” “骂甚?” 赵寻安好奇的问,三朵神君牙痛似的说: “便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之前也就隔三岔五偷他们点炼制的把戏去山下卖,不然哪来的灵石买酒买酒肴?” “就会扯着这点不放,来挖咱金峰的万载基业倒是有理了,看我屁股上这大脚印子,若非看他年老体衰,非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不可!” “可拉倒吧,将将若不是我拦着,您得让炼器峰峰主活活踹死,也不知是谁抱头撅腚在那里讨饶,这金峰的面子,真就让您给丢尽了!” 楚不语嗤笑着说,三朵神君使劲挠挠肚子,辩解道: “那有甚办法,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尊者,我一小小分神如何与他较量?” “且等着,待哪日破镜合体,定让那老货知晓我三多尊者的本事!” “便会吹,人家已是合体大圆满,你就是破了境也不过是个新晋,如何是人家对手?” 楚不语半点面子不与的说,却是把三多神君惹毛了,指着鼻子开卷: “你个死丫头,不就昨个偷了你两碟金丝酥,之前你也吃过我的兰花豆了,何至于这般不留颜面!” “你个大吃货,便十篓兰花豆也比不得一两金丝酥,那可是中域万载老字号的精品,想买都买不到!” 楚不语跳着脚怼,三朵神君也是一般,站在中位的赵寻安便觉两千鸭子耳边叫,真就刺耳到了极点。 “且停,且住!” 大声止住互喷两人,赵寻安转移话题问: “神君,为甚和不语来此,可是有事?” “便是老货揍我时说的话,与你说一声,这片山坡便由着他们采,莫要管,毕竟之前我做的有些不妥,待下深三丈,他们想取也没那么容易了。” “却是为甚?” 赵寻安好奇的问,三多神君用脚拍拍地面,笑着说: “三丈不过驳杂,之下才是精髓,若是没有烘炉名火,便神君也难动分毫!” “这般神奇?” “便是这般神奇!” 三朵神君小意的看看周遭,见真就无人,这才小意的说: “金峰不过是表,内里的乾秋山,才是本!” 见赵寻安不明,三朵神君领着他往偏僻处飞,却是一山脚下洼地,山间泉水落下,与此形成一不小深潭。 “我之所以能步入神君,且到大圆满的境界,便是百余年前醉酒落入此,与潭水深处悟得一丝金属本源。” “后入乾秋山山心开悟,不然说不得还只是个金丹真君,也只能与其它弟子那般半途转去他峰了。” “这么神奇?” 楚不语惊奇的说,三多神君认真点头,赵寻安来到潭水旁观,略作思量,直直跳了进去。 “赵小子真够莽的,不待我说完便往里头钻,这潭水近百丈深,寒气极重,当年我可是差点送了命!” 三朵神君倒吸着凉气说,正欲传音让他上来,却被楚不语阻止: “寻安体魄远超一般,五行与水相亲,所谓深寒与他无有半点伤害,且放心。” 听闻楚不语言语,三朵神君轻点头,咧着嘴说: “他可不是与水相亲,而是与五行尽数相亲,说不得便是天底下的独一份!” “你说一个瀚海体就已让人绝望,再加一个五行俱全,寻常人怕是筑基都难,真想不通他是如何达到如今境界的。” 楚不语直勾勾的看着深潭,即便早已看不到赵寻安身影,可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只是轻声说: “想也知晓一路走的如何不易,希望他能打破禁锢,得偿所愿。” 三多神君闻言忍不住眨眼,看着楚不语痴痴的表情,突然笑了: “丫头,与我说实话,可是真心爱上了赵小子?” 听闻三多神君如此说楚不语立时红了脸,使劲摇头辩解: “哪有,我俩是知己,与他的只是欣赏,根本不涉及情爱之事!” “莫骗我。” 三多神君叹气,抬头望向高处,轻声说: “我也是过来人,痴情儿女一眼便看得出。” “想当年我也是风流倜傥俊俏郎,夫人也是用如此眼神经常看,只是当时的我太过孤傲未曾发现。” “若非当时峰主点透,说不得便会错过那般惊才绝艳的女子,如今想来,心中依旧感激不尽。” “您夫人如今何在?” 见三多神君面上露出少有的思念,楚不语轻声问。 三多神君轻摇头: “去了,因着三百年前那场浩劫去了,峰主、诸多交好兄弟还有夫人,都一同去了,独留我这个废物囊子苟活于世。” “浩劫之后十余载真就颓废,若非大尊点拨,说不得我早便追他们去了,一晃三百年,这岁月,真就不经过。” 第四百一十一章 较量 上 见三多神君胖胖的脸盘尽是忧伤,楚不语轻抿嘴,突然展颜笑着说: “便您这钟鼓般的体魄,夫人莫不也是一般的大胖子?” “可不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 “......死丫头讨打!” 三朵神君追着咯咯笑的楚不语跑,立时消了满身忧伤。 刻钟后,气喘吁吁的三多神君坐在石头上,轻笑着说: “想当年我也是个俊俏郎君,比赵小子还要清瘦,算是伯仲之间,可你这丫头与我夫人相比真就差了许多,便提鞋都不配。” “这岁月真就是个好东西,百五十年过后,心中哀伤渐消,余下的,皆是陈年佳酿一般的思量,咂摸里,皆是透着喜的过往。” 满头包的楚不语不理他,下手凭得狠,脑袋都给敲成佛祖了! 操控水流,赵寻安若箭矢般一直往下潜,未用水遁,倒是看的更加分明。 深潭方圆不过三丈,可深度却是远超,两侧潭壁竟然不是山岩,而是厚厚的冰凌,难怪寒气这般重! 抵达三多神君所言百丈处见了底,赵寻安挥手散开厚厚冰凌,神识探出,却见下方乃是厚厚岩层,可岩层之下,更有天地。 未曾过多思量,赵寻安一个土遁便潜了进去,十丈之后再入潭水,却是更加冷了几分。 将将之所以未做过多探寻便一头钻入,实因深潭与赵寻安的感觉,和大乾皇族龙脉寒泉极其相似,气息几乎一般。 如今看来果然如,只是深度寒意更加超出。 又下五十丈再次见底,赵寻安看着厚重但清澈无比冰块下的景象忍不住使劲咬了咬牙,果然,真就又是一条巨龙! 只是与大乾龙脉那条霜白色的巨龙不同,金峰深潭之下这条体格更加庞大,且躯体嶙峋似若金刚,生出的无数峥嵘尖刺,长度怕是不下丈许。 “......怪哉,为甚金属巨龙,却遁在水中?” 神识探的清楚,金属巨龙虽在水中,可身上却是及其精纯的金灵,五行一定属金,再思量却是隐隐有了些许头绪。 五行相克相生,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深潭来水源自金峰山间,说不得便是金生而出,如今落入深潭,却是正好与金属巨龙有了遮掩。 盘膝坐于冰块,赵寻安缓缓闭眼入定,却是感悟金龙散溢出的浓浓本源气息。 虽说入水十丈便有感觉,但与此处相比却是天壤,文始、大道藏诸多经文齐齐运转,原本有些模糊的气息越发凝结,渐渐有隐约法则浮现。 赵寻安步入深潭十五日不得出,三朵神君但觉有些心跳,可楚不语半点不担心,毕竟了解的透彻。 两人为了躲避雨露神君在地底躲藏的时间那可是以年月计,如今不过半月,真就算不得甚。 十九日后,便在三多神君焦虑欲待下水之际,赵寻安如若游鱼般与水中浮出,笑着与他说: “烦劳神君久候,罪过罪过。” 说罢看向楚不语,彼此只是会心的笑。 “莫说那些有的没的,可有感悟?” 三多神君颇有些心急的问,赵寻安点头: “有,与大尊境界经文解意更深,只是总觉有些隔阂,若能再进一步,应该便有绝对把握!” 听闻赵寻安言语,三多神君轻点头,最后思量着说: “且回,步入乾秋山山心非我能决断,却需大尊与诸多前辈商议,你正好借着这般时日多多思量,与你境界终究有些好处。” 三人飞回金峰堂口,神君急匆匆直往霍林大尊处,楚不语则是看着赵寻安大口朵颐。 虽说早已不用吃喝补充,可其中畅意却非灵气所能比,大多修士与吃喝用度的看重,反倒比境界低时更加重了。 用某些喜好琢磨的大能的话语说,便是想守住自己做人的那点东西,害怕真就褪得一干二净,便人性也不留半分。 “可有收获?” 楚不语伏在桌面,用双手撑着下巴问,赵寻安点头,边吃边说: “小境界刚刚破,欲待再破稍显早,不过寻龙诀寻珍录有了极大变化,与我惊喜着实不小。” 说到这里赵寻安面上禁不住露出笑,真就未曾想到与水底修行十九日,寻珍录竟然大圆满,探测范围方圆百丈,寻龙诀也是直入七重天,达方圆七百丈! 以后寻找起龙脉晶洞天材地宝,可是更加得心应手。 听闻如此说楚不语也是笑,她是知晓两般功法与赵寻安的帮助有多大,能够走到今日,寻龙诀寻珍录功莫大焉。 “金属五行真法可有眉目?” 将入金峰所对乃是金峰传承,如今传承功法却是由着赵寻安补全,真就有些看不到眼,所望,却是作为源头的金属五行真法。 “有。” 赵寻安点头,思量着说: “便如我与神君所说,差着些许,犹如一层薄雾,若能越过,定然可得!” 言语间三多神君又急匆匆的飞了回来,面上带着喜,笑呵呵的说: “且等着,过些时日有好消息,真若定了莫说金峰,整个霍林洞天哪里都可去,说不得正一宗总坛也是一般!” 这话有些大,却把赵寻安说的有些懵,正欲问个明白,三多神君却是给给笑着跑向一侧他的宝贝屋子,未及多久便抱着一大堆吃食走出。 抖手取了楚不语面前刚刚买的糕点,三多神君一头闯进静室,哈哈笑着说: “我要闭关莫来打搅,待出关,定是合体尊者!” “便什么人,又抢我的吃食!” 楚不语嘴巴高撅,赵寻安咧着嘴与她说: “让神君多吃点也是好,便二十日不到又涨了一圈,再这般下去,真就赶上神君了。” 这话半点不虚,赵寻安出水刹那真就被楚不语吓了一跳,原本窈窕灵动的丫头,怎就变得这般丰润? “......” 楚不语闻言先是一愣,紧接隔着衣衫捏了捏肚皮,竟然二指不止,脸色立时便得煞白,起身便走。 “不语,你这是作甚?” 赵寻安有些迷糊的问,楚不语已然消失在远处,只留一语: “翻山越岭,便不减下百八十斤,我便不回来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本就百八十斤的身子,可不是要减没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较量 下 之后的日子赵寻安过得属实惬意,三多神君于静室一呆便是月余,楚不语那丫头每日里除了喝些水其余半点不吃,早出晚归巡山跑,整座金峰,便似只有他一人。 这一日赵寻安正在清扫金峰堂口外的石板广场,突有暗含讥讽的声音传来: “都说赵寻安乃一骑绝尘之辈,可某看来却是夸大,不知争分夺秒修行,却在这里做那杂役才干的琐事,哪有半点大道争锋的紧迫?” 赵寻安抬头,见空中十余丈处站了七八人,发言的是一身穿赤红留仙的女子,身材窈窕眉目俊俏,唯独两侧颧骨有些高,与人些许尖酸感觉。 手中竹扫帚不紧不慢的扫,赵寻安也是不紧不慢的说: “三万年前,鳞角城一每日里起早贪黑忙碌的净夫突然开悟,于短短六百载晋升大尊,惊天下。” “诸多好友问因果,却也简单,不过与杂事中见天机,悟大道。” “观世事沧桑得见,多有大能起于小碎。” “昊天喜得,论大道三千实则无数,又哪里来的贵贱高低主次?” “如此言语可是看不起谁,莫非是忘记了,那位净夫的身份?” 言语看似轻描淡写,却与那七八人莫大的惊。 正一宗三万余载前有天纵大尊唤庞羽,纵横两千余载仙尊之下无可匹敌,本是掌门不二人选,却因师兄弟之情出走。 其与正一宗留下的传承堪称至强,便诸位仙尊都不能比。 霍林洞天作为正一宗下宗,自然知晓这位至强大尊,且有不少与之憧憬的门人,再加上宗长老凤凰在此,这般言语若是传出,怕是会惹大事! 赵寻安看似平静的言语,却与那女子莫大的惊,原本红润的面孔立时变得煞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为首身穿紫色正一宗制式长袍男子处置得体,先与远处遥遥拱手,继而认真说: “身为后辈小子,怎会与正一上宗先贤乱语?” “师妹不过无心之言,料想先辈们知道也不过泯然一笑,却被赵道友拿捏做大,这般行事,可是正人君子所为?” 放下手中扫帚,赵寻安看着他笑: “如此说来都是我的错,便任你等批驳也不得反嘴才好,却是谁与你们这般大的脸面,难不成是诸位峰主,甚或,霍林大尊?” 男子闻言面色立时一僵,真就未曾想到,赵寻安的言语竟然这般犀利。 挥手起风将浮尘落叶扫与晦暗之处,赵寻安再言: “行事就不会直截了当,非得舌战一番才入正轨,又不是那嚼舌根的三姑六婆,便不觉得费劲?” “想要找茬较量明说便是,又不是不允,何至于这般虚伪?” “你答应与我等较量?” 紫袍男子惊奇的问,赵寻安再笑: “我因何不答应?” “便不怕失了手,没了一骑绝尘第一天纵的称谓?” 紫袍男子再问,赵寻安笑的更加灿烂: “我便从未承认过那般言语,只是诸位大德高举,又何来的怕之一说?” “......” 紫袍男子沉默,看得出赵寻安坦荡,那些传言,如今看来不是居心叵测便是嫉妒作祟,只是却让己等鲁莽成了小人。 “想的怎样,要打便打,要走不送。” 赵寻安捡起扫帚抖掉落叶,语气平静的说,紫袍男子与身旁众人对视后叹了口气,即便是错了也不能退,否则真就成了笑柄。 定下心思,紫袍男子拱手: “霍林洞天火峰神君范其彪,特来领教赵天纵本事!” 抖手把刚刚捡起的扫帚远远扔进堂口门房旁的杂货篓,赵寻安拱手回礼,笑着说: “好名字,是如那日般限用肉躯拳脚,还是不做限制?” 虽然感觉出赵寻安话中意味有些不明,但范其彪还是再拱手说: “客气客气,自然是不做限制,否则如何看得出彼此间的真正本事?” 面上说的简简单单,其实范其彪心中却是嗤笑,便那日山坡一战,谁人不知赵寻安红尘里的攻伐搏击了得,若还是那般限制,岂不是自取其辱? “不做限制,可是要分生死?” 赵寻安认真问,虽说语气依旧平静,但范其彪心里却骤然打了个突,紧忙摇头说: “你我皆为正道中人,又非敌忾,岂能把性命当儿戏,便是较量,点到为止。” 赵寻安皱眉点头: “这倒是麻烦了,杀人反是简单许多。” 见赵寻安轻描淡画的说,范其彪眼角微抽,也是入了仙途的,这家伙的杀心怎就这般重? “不做限制,何等法子都能出?” 赵寻安再问,规则自然得问明白,否则理解出了差池却是不美。 “自然,无论哪般法子都可出,记得点到为止便好。” 范其彪再言,赵寻安了然点头,看了看周围,言语间又来了不少霍林洞天门人,瞧他们身上穿着气势便知不凡,说不得,就是那些甚少露面沉与修行的天纵。 “可能开始?” 赵寻安再问,范其彪双脚落地,右手轻招: “请!” “嘭!” 范其彪的请字刚出口身后二十余丈高的参天巨木便轰然倒下,数万斤的重量将他狠狠钉入地下,只留胸口以上裸露在外,血水泉水般从口鼻喷涌而出。 还好护体术法已经张开,伤势看着重实则也是不轻,但终究未曾伤及根本。 用力抹去口鼻间的血水,范其彪勉力从地下钻出,刚欲开口怒斥,却被已经冲到跟前的赵寻安一个巴掌抽飞。 不等他身体落地,紧随而动的赵寻安一个鞭腿将他高高抽飞,随之又是一记狠辣劈腿将他砸向地面,随后一个十字绞杀卡住颈项,三息不到范其彪便昏了过去。 “啥都不是!” 赵寻安松手,身为中境神君的范其彪半招未出便已败北,围观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仙途高手间的较量,何曾看过这般的? “你、你耍赖!” 与范其彪一同而来的那位女子指着赵寻安愤懑的说。 见她指责赵寻安却是笑了,好奇的问: “我如何耍赖了?” “设下机关以巨木暗算,这还不算耍赖?” “我长于木属术法,令草木攻伐,如何就是耍赖?” 赵寻安反问,随后挥手,原本倒伏在地的巨木隆隆站起,回归原位。 第四百一十三章 百丈大刀 上 见赵寻安身上真气只是微微扰动二十余丈高的巨木便自然复位,一干人等心中俱是一凛,这般举重若轻的操控,怕是木峰神君也未必做得到。 便一个长于木属术法的说辞,真就算不得虚。 “那、那之后也不能用拳脚,仙途中人交手,怎能如尘民那般行事!” 女子依旧愤懑的说,围观众人却是摇头,这般说辞便有些无理了,又非特定术法较量,若是限制了拳脚,所谓的无有限制岂不成了笑话? 见众人面色女子也知自己说错了话,黯然低头飞到范其彪身前将其小心抱起,化虹飞向火峰。 赵寻安见了忍不住眉头微挑,与这未曾穿着统一门人服饰的女子倒是升起些许好感,看那体贴动作便知,说不得就是芳心暗许。 其从一开始便是在与范其彪夺先声,心系情郎,后边言语倒是能够理解,未曾直接与自己搏命,已然算得心境沉稳了。 “谁要挑战明说便是,就只今日过时不候,金峰终究不是野地,过了今日再这般挑事,我便寻到大尊言语一二,且看洞天规矩落下,你等可否受得了惩治。” 赵寻安最不喜的便是行事拖拖拉拉,今一个明三五,便如苍蝇嗡嗡嗡,真就让人心烦。 “土峰司马平顺,请教了!” 话音刚落,一身穿土黄劲装的壮硕男子便猛地冲了过来,赵寻安笑,捏紧双手相冲而去。 “石手!” 五丈外男子闷吼,一只数丈大小石手骤然从地下升起,狠狠拍向赵寻安。 “顶!” 赵寻安闷吼,一只同样大小石手反手迎起,两只石手轰然相撞,化作漫天飞舞的尘土沙石。 “嘭嘭嘭!” 升腾的烟雾里接连升起三只石手,却如第一只那样被赵寻安唤出的石手相抵,名唤司马平顺的男子面露惊意,赵寻安也是一般。 土属术法乃是五行里赵寻安最熟稔的,平日里立下大功无数,便尊者应对起来也是有些难度,未成想今日竟遇到个同为土属五行的高手,且同样还是元婴境界。 “石笋!” 三丈外司马平顺大吼,数十尖锐石笋冲天起,直冲赵寻安下三路而去。 赵寻安纵身欲飞,司马平顺再次大吼: “爆!” “浮生盾!” 就在其爆字刚刚出口之际赵寻安便生警觉,立时唤出浮生盾,三面玉盾将将遮蔽身躯,数十石笋便骤然爆裂,化作成千上万尖锐石刺接踵袭来。 “嘭嘭嘭~~” 爆音连绵不断,烟尘瞬间弥漫数丈范围,放开神识的赵寻安心中忍不住惊,未曾想石刺化作的烟尘竟能遮蔽神识,这名唤司马平顺的元婴老祖本事真就不浅。 只是石刺攻伐之力薄弱,与能够不断自我修复的浮生盾来说,可谓半点用处未有。 不过烟尘升腾自然有其用处,赵寻安倒是十分期待,这位长于土属的同境天纵,却是有何打算。 就在心生期盼之际,突觉背后一阵发凉,心头立时涌起不好感觉,虽不明缘由,可赵寻安立时施展自在五行体。 便在皮肉将将化作磐石刹那,巨力狠狠打在后背,紧接便是刺骨痛楚,赵寻安吃惊低头,一支锋锐剑锋从腹部探出,血水混着石粉哗哗的落。 “......巨灵神,丈二磐石!” 赵寻安闷吼,本已化作磐石的身躯骤然拔高化作丈二,皮肤化作的坚石更加厚重了几分,躯体宽厚如墙。 一击得手的司马平顺眼见生变紧忙抽剑,怎知用尽全力也不得动,却被赵寻安的躯体牢牢锁死。 “破!” 赵寻安大声吼,体内真气狂风般涌出,把周围烟尘吹得一干二净,围观众人见到齐齐惊呼。 未曾想之前压着打的赵寻安,竟被司马平顺偷袭得手,不愧是二十年前引得霍林大尊亲自面见的天纵,本事确实了得。 “我这浮生盾的掌控竟然不声不响被你夺了,这本事真就了不得。” 赵寻安未曾转身,只是声音平静地说,司马平顺心中却是升起不安,一个闪身飞于十余丈外。 反手徐徐抽剑,赵寻安转过身,先看看司马平顺,再看看浮生盾,右手猛然握紧: “破!” 便听轰的一声,三面玉盾炸的粉碎,司马平顺身形立时微微震颤,便面色也是变得苍白,心中更是升起惊奇。 自己的神识已经彻底掌控土属护盾,却是如何被赵寻安破掉的? 拍拍腹部还在流血的口子,赵寻安也是感慨,数年未曾与人搏命,这警惕心真就低了许多,便防护的术法被人破了都不知,想想也是赫然。 司马平顺与土属术法的掌控确实精湛了得,可也并非无迹可寻,被他伤到只能怨自己,真就太过松弛了。 “他人与我拳脚,我还他人拳脚,他人与我刀芒,我还他人刀芒,司马平顺,且小心了。” 赵寻安徐徐的说,丈二磐石身解开,身高非但未曾变矮,反倒增至三丈,身躯变做嶙峋古木,却是可以加速愈合的树人状态。 因着是彼此较量,若是吞服丹药便是不公,化身却不在此列,毕竟不是外力,而是本事。 一脚踩住不断震颤想要飞走的青锋,赵寻安伸开斑驳右手,天晷轻轻落入,猛然便是一刀斩出: “一钧,花开!” 花开字落,司马平顺立时察觉不妥,身体骤缩,瞬间化作石球飞向远处。 怎料将将飞出十丈便轰然落地,十数银亮莲花于石球生出旋转,不断绽放的火花里大片石皮不停脱落,仅只三五息石球便布满沟壑。 司马平顺痛苦吼叫恢复原形,身上碎裂大块皮肉,便骨头都清晰可见。 “嘭!” 赵寻安瞬间及身,天晷刀背狠狠劈在脖颈下方,司马平顺立时昏了过去。 往其嘴里塞了枚疗伤的丹药,赵寻安禁不住哼声,胜了反倒要自己破费,真就是个赔本生意。 两位土峰修士先与赵寻安躬身,然后搀起司马平顺飞向远处,心中也是感慨,难怪峰主那般赞誉,便本峰第一天纵都不是对手,果真是一骑绝尘之辈! “想要挑战的还有谁,报上姓名,今个便满足你等心思,过期不候!” 诸多修士沉默,盏茶后才有一身穿青袍男子拱手: “端木柏林,请教!” 第四百一十四章 百丈大刀 下 赵寻安拱手回礼,看着名唤端木柏林的青袍男子眉头禁不住翘,挑战的级别是越来越高了。 正一宗衣衫样式大体相当,但随境界不同会有些微变化,而霍林洞天除了与身后多了条流苏,还有便是各峰颜色也是有些不同。 看长袍颜色眼前男子乃是木峰神君,只是与木灵活跃气息不同,其身上气息透着股明显的死气沉沉,这却是让人心里感觉有些怪了。 见着挑战的是端木柏林,原本乌央乌央的人群立时四散,最近的也得是百丈之外,且尽是满脸凝重,赵寻安见了心中警意更胜。 刚才与司马平顺交手一干人等皆是有说有笑的看,哪有这般表现,不用说,定是位手段通天的人物,需得小心应对! “林!” 端木柏林未曾近前,反倒又退了五十丈,紧接一指落下,广场周围草木立时扶摇疯长,更有无数藤蔓怪蛇般沿着广场石板爬向赵寻安。 见到这般手段赵寻安笑了,只是挥手,密密麻麻涌来的藤蔓立时回转,攀爬巨木抓向端木柏林这始作俑者。 “灭!” 端木柏林面无表情的又是一指落下,诸多藤蔓立时化作灰白,短短五息不到便化作枯朽倒了一地。 赵寻安见了眉头轻抖,这般手段属实不简单,便五行真法也得步入天境才有万物枯荣的本事。 “破!” 毁掉藤蔓后端木柏林还是一指点落,广场地下响起隆隆之声,青石板地面眼见隆起,却被赵寻安一脚踹了回去。 端木柏林表情还是波澜不惊,依旧是一指一指的落,赵寻安具是轻松化解,这般较量与之前真就差了太多,围观诸人禁不住窃窃私语。 端木柏林这位百多年前震动整个洞天的异类天纵,却是在作甚? 赵寻安也绝有些奇怪,这般比拼,又有甚意思? 观众人对待端木柏林的态度,不应如此才对。 便在赵寻安疑惑之际,端木柏林扫视四周,原本平静的面上浮现些许笑,身形如炮弹般直落,轰的一声坠入疯长的林地。 随后,小半柱香的时间未有变化。 “......” 赵寻安皱眉,发现如司马平顺一般,自己的神识也被屏蔽,却不知端木柏林到底在做甚。 略作思量,赵寻安抬手召出青木盾与寒霜盾,手中天晷轻带,做好防御,以不变应万变。 “真就是怪,端木柏林到底在干什么,与他过去秉性简直天差地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赵寻安这正主还未急,那些围观的却是浮躁起来。 想当年端木柏林出手可不是一般的狠辣狂暴,未曾想百年过去,变化却是如此大,就跟换了个人一般。 “轰~!” 就在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之际,突然一声爆响,方圆百十丈的青石广场骤然爆裂,碎石尘土冲天起,数百巨大根茎与地下钻出轰然落向赵寻安,便那气势如若山塌! “嘭嘭嘭~” 撞击声连绵不断,打的六面护盾不停震颤布满裂痕,显见支撑不了多久,赵寻安轻抿嘴不再防御,右手二指用力点出: “荡魔天尊,大解厄!” 法随言出,隐藏在大道痕迹里的法则显化,巨蟒般根茎立时如烟尘般消散,可未等烟尘彻底散开,却又骤然化作一支大拳狠狠落下。 便听轰的一声六面盾瞬间破,布满尺长尖刺的拳头径直打向赵寻安。 纵身腾跃躲开,赵寻安发力,天晷闪电般斩落,拳头再次化作烟尘散开,却又在瞬间聚合,猛地将他攥住。 “噗~” 巨力及身骨骼瞬间碎了十余,便内脏也遭重创,赵寻安一口老血喷出立时开启符字道本脱出掌握,紧接便是一刀斩出: “二钧,满园!” 刀锋落于空处,四面八方立时升起密密麻麻剑芒,随之化作无数莲花绽放,仅只十余息时间便把方圆百丈沾满,随之疯狂旋转! 便听刺耳嗡鸣不断,待莲花散去原本的广场彻底消失,化作一深度超过十余丈,面积方圆近乎百丈的大坑,草木便半点影子不留。 再次化身树人恢复伤势,赵寻安面色却是沉了下来,将将那一掌真就感觉到了杀意,想要把自己彻底抹除的杀意! 只是赵寻安怎么想也想不出缘由,两人今个乃是第一次见面,哪来的仇怨,要下如此毒手。 因着神识屏蔽无法探寻,赵寻安左手掐指本欲卜算,却在最后关头放弃,若依着天机占先,岂不说明自己弱于? 且打,看看他到底如何做派! “吼~” 满园斩出的大坑里响起令人心颤的吼叫,一个身高十数丈的巨大树人与地底爬出,少了个巨大的右手,浑身却是挂满不知从何而来的尸骸。 “轰~!” 树人抡起左拳轰然砸落,这般缓慢的速度赵寻安轻松躲开,随后一个突进及身、扬刀,正是六钧歌第三式,三钧,春光早! “嗡~” 一抹银芒闪过,赵寻安身前三十丈地裂山崩,树人被斩得粉碎,可诡异气息不但未曾消散,反倒变得更加汹涌。 诸多尸骸聚合化作丈许高大端木柏林,一头撞向三丈高树人状态的赵寻安。 看似气力不大的一撞蕴含超乎想象的诡异气力,却在瞬间把赵寻安打回人形,原本已受重创的身躯更是四处飙血。 大口吐血的赵寻安心中具是惊,自己可是张开着仙域,经过消减叠加可还是差点丧命。 且诸多过去从未遇到过的阴冷气息在体内不停穿梭,不止真气被消融,便皮肉筋骨也在粉碎,若是未有救治,离死怕是不远! 此时已然不是较量而是生死之战,赵寻安掏出灵液瓶子抛入口中嚼的稀烂,混杂碎石的灵液一入腹中立时升起作用,身体迅速恢复。 “赵寻安,天地归寂你却逆行,我等归元容不得你,死!” 赵寻安刚刚擎起手中天晷,便被端木柏林一拳击穿心口,随之带着丝丝黑雾的拳头落下,却是想一拳轰碎赵寻安的颅首! 围观众人脸色皆是大变,都已发现不妥,只是已然无有帮衬的机会。 “嗡~” 便在赵寻安将要命丧黄泉之际,突有光芒闪过,一把百丈大刀轰然落,异变的端木柏林,立时被劈的粉碎! 第四百一十五章 乾秋山 上 “收~!” 一字落,炸裂的血肉再次聚合化作一巨大肉团,三多神君与堂口院门走出,遥遥一指点出。 “噗!” 肉球崩裂,浑身赤裸的端木柏林从中掉出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用吃惊的眼神看向三多神君。 将将那可是万魂附体,莫说神君,便普通尊者都未必斩得开,却被眼前平日里受尽非议的胖子一刀斩碎,真就怎么想都不敢信! 端木柏林不敢信,诸多洞天门人更是一般,便坠落与地的赵寻安也不敢信,一边往嘴里灌灵液一边直勾勾的看向大步走来的三多神君。 “这般直勾勾的看,可是被帅呆了?” 三多神君撇下句话,大步走向趴在地上不停哆嗦的端木柏林,近前嘭嘭嘭将其四肢碾碎,紧接施展术法束缚捆绑,随后便是无比灿烂的笑: “真就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赵小子开大竟把你这隐藏至深的玩意引了出来。” “自打三百年前劫难之后我是无时无刻不想捉住归元贼人的影子,只是遍寻不到,未曾想,竟会是你!” “你、你不过是个整日里饮酒贪食的废物,便元婴老祖都能欺负,怎会有如此大的威能?” 真元气血皆被禁锢的端木柏林浑身颤抖的问,不等三多神君回答,不知何时赶过来的霍林大尊已然哼声说: “他那是犯贱喜欢别人欺负,身为霍林洞天千年以来唯一的一位上境天纵,真若发飙,其余峰主未必便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这胖厮如今已经破入合体,说不得战力,已是我霍林洞天前三!” 霍林大尊的话语引得所有人齐吸凉气,直直看着满脸笑的三多神君,真就不敢相信,这平日里邋邋遢遢的死胖子,真正本事竟然这般恐怖。 土峰峰主上前,一脚便把往日的三多神君,如今的三多尊者踹飞,恨恨的说: “便不喜你这油咕唧唧的样!” 挨了一脚的三多尊者咧着嘴受下了,却是半点脾气不敢发,服下灵液好了许多的赵寻安近前,悄声问: “不是说待哪日步入合体便打回来的吗,还老货老货叫的畅快,怎么如今却萎了?” “二大爷!” “......我是问你话又不是怼你,何至于骂我二?” 赵寻安不喜的说,三多尊者瞥了眼他,嗤笑着说: “你就是真二,土峰峰主是我二大爷,若没这个身份,每天不是卷就是打,早便与他毛了!” “真的假的?!” 赵寻安倒吸着凉气问,土峰峰主清瘦儒雅,虽说年岁已高,可看得出年轻时定然英俊潇洒,而自家这位金峰峰主却是圆润肥满,真就看不出半点相似的地界。 “比真金还要真,有血亲长辈在身边,真就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三多尊者大大叹气,便在两人嘀咕之际,土峰峰主来至端木柏林身边,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便我如何想也想不到,你竟是三百年前毁掉金峰传承的归元者的探子,当年还是我把你引荐进入洞天归了木峰,谁曾想却是与洞天埋下一颗黯雷。” “霍林洞天与你等归元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这般做?” 端木柏林沉默不语,霍林大尊上前,负手言: “你等天纵皆得过我的指导,尤其于神识识海,知晓我的手段,便是死也无用,直言不讳才能少受些罪。” 听闻霍林大尊言语,端木柏林身体禁不住震颤,用力咽了口吐沫,终究开口说道: “怨不得别人,谁让金峰拥有五行真法传承,与归元驳逆,自不可留!” 听闻端木柏林言语土峰峰主皱起了眉头,沉声问: “五行真法传承金木水火土也是一般,为甚独对金峰?” 端木柏林紧咬牙,终究叹气说: “......老峰主,我也不骗你们,五行传承真正源自五行真法的只有金峰,其他传承功法只能说是精湛,与五行真法真就未有太大关系。” “三百年前之所以动手,便是因着金峰峰主与几位执事与五行真法有所发现,准备对传承进行修缮,这般逆反天道之事,便是寻死之路!” “今次与赵寻安落手也是一般缘由,虽说分神之上功法未得见,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四境功法已然万分贴切金属五行真法,与大道更是相合。” “与我等归元者来说,便是倒反天罡之辈,由不得他存世!” 听闻端木柏林之言,霍林大尊与诸位峰主忍不住齐齐望向赵寻安,心中也是震惊,未曾想经他修缮过的功法竟然已与五行真法雷同。 须知五行真法来头天大,便这编纂修缮补全的本事,怕是天地间已然拔了尖! “既然你说的明白,捉因果也与三百年前无关,我便给你个机会,真正归于霍林洞天木峰。” 霍林大尊斟酌着说,毕竟端木柏林这般天纵属实难得,且与洞天这般久,不管驱离还是杀死都嫌可惜。 “只要你说一句昊天在上福泽天下,逆反者死无葬身之地便好,我与诸位峰主便当将将之事未曾发生。” “以后你依然是木峰第一天纵,洞天依旧会不遗余力栽培,可好?” 以霍林大尊身份地位这般说,真就不是一般的看重,只是端木柏林嘴巴略微颤抖,终究沉默。 赵寻安觉得有些好奇,悄喵的与三多尊者问: “便浮浮飘飘一句话能有甚用,大尊可是在晃点?” “便你会瞎说。” 三多尊者哼声,也是悄喵的说: “身为窃取昊天权责窃贼的归元者,最不能说的便是赞美昊天的词汇,一旦出口便再不能为归元,这是大道法则里烙印的铁律,大尊这是想要让他彻底断绝过往。” “毕竟人才难得,这端木柏林堪称百多年里第一天纵,若能迷途知返,与我霍林洞天可称不小的喜事。” “......归元者,到底是甚?” 赵寻安认真问,三多尊者用力挠了挠肚子,皱着眉头说: “具体我也不是太过清楚,毕竟之前境界太低,不过因着三百年前之事也有些耳闻,那是一群想要取代昊天,把宇宙洪荒无数世界全部泯灭归于元点的狂人。” “他们之所以名唤归元者,便是因着如此。” 第四百一十六章 乾秋山 下 “大尊,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沉默许久,端木柏林终究开口,叹着气说: “世界根基已然腐朽,所有一切都在颓败变质,便是昊天也不得脱,一切终将毁灭!” “想要蜕变,唯有以我等归元之力消融” “轰~!” 端木柏林话未说完便有墨绿色雷龙直落,霍林大尊须发骤然倒立,大袖猛然挥出: “邪祟,滚!” 两团耀眼光球扶摇直上正与雷龙相撞,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天际都被刺眼光芒遮蔽,赵寻安便闭上眼睛也不能阻。 所见尽是血红光芒,便身躯都觉被炙烤的生痛! 过了得有个盏茶功夫,血红光芒终究散去,赵寻安勉力睁眼看,却见霍林大尊挡在端木柏林身前,衣衫竟被烧蚀出了数个大洞。 而端木柏林却是更惨,已然化作眉目不清的血人,额头被雷光劈开一个扎长口子,还在微微抽搐的大脑清晰可见,显见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 “柏林,那些归元者如何待你,可是明了?” “......大尊,悔不当初,我终究不过是那些陈腐之辈的一颗棋子,若能有来生,小子便爬也要爬回来,再听您的教诲。” 端木柏林颤抖的说,身上不停爆开血花,显见诡异之力还在不停破坏身体。 一干人等齐齐叹气,终究是无奈,只能看着他这般死去。 “看明白了吧赵小子,这便是前车之鉴,光正大道不走非要寻偏斜小路,一个、干嘛去?” 三多尊者话未说完便见赵寻安大步近前,拂袖引水冲掉血渍,认真与端木柏林说: “把大尊让你说的话说一遍。” “我已懊悔” “莫废话赶紧说,不然真就救不回来了!” 赵寻安取出灵液打断他的话语,端木柏林用力咽了口吐沫,声音颤抖的说: “昊天在上福泽天下,逆反者死无葬身之地,我端木柏林悔不当初,今后定要” “莫说那些废话,张嘴!” 再次打断端木柏林言语,说是让其张嘴,赵寻安却是一掰下巴直接把灵液灌了进去,紧接抖手洒出一大片银针将其穴位封住,原本嚯嚯流淌的血花立时停住。 再取桃源喜墨点朱砂与其周身飞书,不及盏茶便成法阵,待银灵置于顶,血红法阵立时运作,便见墨绿诡气沿银针升起,化作青烟消散无影。 经过这般救治,原本行将朽木的端木柏林气息立时旺了起来。 “噫吁嚱,这都能救回来,赵小子,你这医术可不是一般的强!” 三多尊者凑上前,看着他取出针线剪刀缝合那些硕大的伤口,真就被他的艺术惊着了。 赵寻安一番操纵真就惊了所有人,便这种活死人都能救,实乃妥妥的神医! “我都忘记了,云山上宗那边说过,赵小子医术举世无匹!” 霍林大尊轻捶手,恍然大悟的说,其时只当是在高抬,未曾想,真就这般厉害! “恐怕不止医术,便这手法阵的绘制手法也是非同一般,赵寻安,恐怕与法阵也是有些研究。” 法阵峰峰主若有所思的说,霍林大尊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再捶手: “我都忘记了,云山上宗那边说过,赵小子不止五行和医术,便炼丹、炼器、阵法、附录书画等等也具是精湛!” “......大尊,您的记性,何时变得这般潦草了?” 土峰峰主翻着白眼说,霍林大尊有些尴尬的笑,不是忘记,而是没入心,只当云山上宗是捧杀,未曾想,真就如此! “好了,有灵液修补,诡异气息也被逼出,性命已无大碍,只是静脉丹田受损,想要彻底恢复乃是精细活计,却需去丹峰好生调养了。” 用剪刀剪断缝合丝线,赵寻安沉声说,木峰峰主上前检查,拍了拍端木柏林的臂膀,叹着气说: “你的命真就大,先有大尊与你挡劫,又有赵寻安与你活命,可是要有感恩之心,莫再行错路过错桥。” “对不起师尊,我错了......” 端木柏林低头轻声说,经了今日所历,真就与那归元者生了恨意,与霍林洞天中人相比,属实狠辣无情! 霍林大尊诸峰峰主携端木柏林直飞总坛,因着归元者且牵扯三百年前事由,必须了解清楚。 三多尊者跟在最后,偷偷与赵寻安挑眉,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这金峰峰主当了也有两百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应招与其他峰主同赴总坛议事,真就喜得他不轻。 便那掩不住的得意直接把赵寻安给逗笑了,骂声出息,扭头看着遍地狼藉倒吸凉气,彼其娘之,这得收拾到何年何月? 怎知刚刚把一颗倒塌巨木扶起,便有成千上万洞天门人落下忙活,却是诸位峰主的意思。 人多力量大,未及多久金峰堂口便修正一新,赵寻安拱手送别,却见大汗淋漓的楚不语跑了回来,忍不住笑着问: “将将那般大的阵仗,还有心踏野减重?” “便是废话,天塌下来都比不得减重重要!” 说罢直冲屋里沐浴,赵寻安再笑,回屋与她准备些清单吃食,便减重再重要,那也不能损了身体。 倒是巧,赵寻安刚刚做好饭三多尊者便赶了回来,张嘴便是个大雷: “明个换好衣衫去总坛,大尊亲自与你举行入门仪式。” 刚喝进嘴的稀粥差点一口喷出,若非楚不语躲得快,真就会被洗一身。 “尊者,这般如何能行!” 赵寻安用力擦擦嘴,有些焦急的说: “霍林洞天确实不错,可我终究是云山上宗之人,若是” “别若是了,你的难处大尊早已与你消了。” 三多尊者挥手把桌上污渍卷出屋外,一边喝粥吃菜一边说: “经过这些时日协商,洞天送与云山上宗红灵万块,丹药法宝诸多,求得你的加入。” “以后你不止是云山上宗长老,也是我霍林洞天长老,对了,听说你还是什么逍遥派的太上长老,便这身份,真就不少!” “这都可以?” 赵寻安瞪大了眼睛,毕竟不是逍遥派那种小小门派,而是洞天福地大宗门,能允自己兼得,真就有些出乎意料。 “当然可以,也唯有你加入了洞天,才能步入乾秋山,终究补全之事,只有你一人可。” 第四百一十七章 革 上 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原本来霍林洞天为的便是五行术法,如今有机会得到真正五行真法,自然不能放弃。 只是,赵寻安有些疑惑的问: “金峰内里为甚唤作乾秋山,尊者,您当年进入山心,到底见到了何等令人震惊的景象,为甚之前问了那般多次,你都不与我说?” 听闻赵寻安之言,三多尊者默默放下碗筷,大大的叹了口气,这般表现却是让赵寻安和楚不语感到惊奇。 认识这些时日,真就未曾见过他没吃饱便主动放下碗筷的,看来其中牵扯属实不小。 “可是有辛密不得言,得明日我入了洞天才可?” 赵寻安轻声问,楚不语轻点头,理解的说: “尊者这般做派也是应有之理,毕竟牵扯根本,无论哪个宗门都是需得慎重。” “......便清汤稀粥咸菜嘎达,肠肚实在禁受不住啊!” “啊?” 三多尊者大大叹气,赵寻安两人脸面直抽,彼其娘之,原来是吃的不满意啊! “便这清汤寡水的,脑浆子都固住了,哪有那个精气神掰扯。” 用手揉着圆滚滚的肚子,三多尊者满脸忧伤的说,赵寻安蹭的站了起来: “且等着!” 刻钟时间不到赵寻安便整治出一桌肥腻腻油汪汪的席面,三多尊者立时喜笑颜开,抓起筷子大快朵颐,边吃边说: “有个说法,霍林洞天之前并未有九峰,唯只一不高铁山,便是乾秋。” “开宗立派老祖以大法力与他处移山而来,其他八峰尽是外来,而乾秋山却是在外边又套了一座山。” “所以才有金峰真正是乾秋的说法。” 嫌筷子不好用,三多尊者直接用手抓起肘子大口朵颐,顺道还赞了赵寻安一句。 毕竟这般皮肉厚实的吃食没一两个时辰整治不好,刻钟不到便是酥烂,这控火的本事真就不简单。 “过去未曾注意,也是人端木柏林说了后才发现,金峰真就不简单,九峰最重,怕就是咱们这地界!” 赵寻安点头,见三多尊者吃的畅快,索性也扔下筷子,捉个肥鸡吃了起来,别说,这荤菜就是比咸菜清粥好吃。 “......身为仙途中人却这般喜好口舌之欲,便不觉臊得慌?!” 楚不语伸手用力拍了拍桌子,赵寻安也不说话,只是与她碗里放了块油汪汪的红烧排骨。 小妮子先是一愣,却被醇香气息引得大大咽了口吐沫,脸面扭曲片刻后终究抓起大口啃了起来,这些时日清汤寡水真就委屈死了。 “当年因在深潭得了一丝金属本源,大尊便把我一脚踹入了乾秋山山心,所见真就无法用言语表述。” “且洞天传说颇多,也是有不少门人进过,所见皆是不同,我与你说了也是白说,你且去,看了便知。” 三多尊者说的模糊,赵寻安却有些明了,想起龙脉所见时光留痕,说不得乾秋山里,也是这般。 第二日沐浴后穿一身素白布衣直奔总坛,大尊高坐书卷椅,九位峰主两侧立,祭拜过洞天先贤祖宗并留精血做好命牌后与赵寻安罩衣,上宗长老凤凰与一旁观礼。 “不过是个入门登册的事情,怎就弄得这般肃穆?” 三多尊者亲自与他罩衣整理,赵寻安心犯嘀咕,便小意的问: “你这外事长老可不一般,乃是洞天数万载里唯一兼顾他方宗派的,且修缮补全功法传承功在千秋,便宗门大典都要留名,如何能不隆重?” 与赵寻安整理好身后带流苏的正一宗长老服饰,三多尊者后退三步细打量,忍不住感慨万分的点头。 好一个风度翩翩少年郎,怕是有自己当年三分风采! “相关事由三多已经与你说明,我便不再赘述,只有一言,与乾秋山观万般景象可,但万万莫要坠入其中。” “修缮补全金峰传承重要,但你的安危,比之传承更重!” 霍林大尊说的认真,诸位峰主皆是满脸赞同,一个跨过九十九级天梯的天人,即便是瀚海体,也是人间不可多得。 且那般多技艺傍身的全才也是惊艳,如今金峰传承已至合体,昨日又从端木柏林那知晓了诸多事由,赵寻安的重要性,怕是超乎想象! 赵寻安叉手躬身喏,在三多尊者带领下回返金峰,与堂口一处偏僻小屋步入幽暗山洞。 五百步后乃是一扇紧闭铁门,三多尊者驻足,认真说: “宗门传承说的明白,一人一生只有一次步入乾秋山山心的机会,虽不知你会经历何等,可多看多悟总是对的。” “不过大尊说的也对,说不得便是尽是诱惑的地界,其中尺度,便看你心了。” 赵寻安拱手,推开沉重铁门,光芒立时散溢出来,里边竟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晶洞,看颜色便知,等级定然不低! 大步走入,铁门自动关闭,赵寻安沿着光路一般的晶洞走,九百步后熟悉气息涌现,光芒炸亮后又暗,入眼却是一望无际沙海。 感受熟稔气息赵寻安轻点头,果然如自己所想,真就是时光留痕! 踏着暄软沙丘走,到现在赵寻安也不明白,这时光留痕到底是甚,也曾有过诸多猜测,可终究未有确凿定论。 说它是幻境,却可真正携出物件,更可因一己心动而变化。 可若说它是实质存在,琢磨起来又不过是因着龙脉地气衍生而存的过去痕迹,若再往里深究,无解之处却是更多。 “叮当,叮当~” 便在赵寻安思量之际,一支驼队与远处慢慢行来,见他一身清凉也是惊奇,几位遮蔽严实的行商略作商讨,命仆役与赵寻安留下一个箩筐后,驼队继续前行。 赵寻安打开箩筐略做检查却是笑了,一套灰色长袍毡帽,干硬的麦饼盐巴与两皮囊清水,最上边还有一把未有装饰异常朴实的弯刀,还有一捆麻绳,装备真就挺全。 “无边沙海却与陌生人这般大的善意,属实不容易。” 穿好长袍戴好毡帽把弯刀悬在腰间,赵寻安背起箩筐大步走,所向,正是驼队离去的方向。 如今无有头绪,既然已经生了因果,便循着他们去,且看如何变化。 第四百一十八章 革 下 山海近乎无边,赵寻安随着驼队脚印行了十数日未见半点变化,心中却是升起好奇。 当年龙脉所见稍有不慎便是另外天地,便马背上出恭的糗事都有,乾秋山山心所见未有半点变化,便捕捉天机丝线显化也是一般厚重沉稳。 这倒是怪了,难不成这方天地与时光里所留,便只得沙海与驼队? 又行数日,前方景象终究生了变化,不再是昏黄沙海,而是近乎同色的山脉,以及灰蒙蒙的集市。 随面目有些迥异的沙海生人在集市里穿梭,日用百货吃穿用度却是极少,大部都是兵刃铁器和矿石。 询问才知,身后那山脉盛产灰铁矿,所以前来此地的尽是买卖铁器矿石的行商,便是这处无名集市,也是因着采矿熔炼锻打出现的。 集市不大未及多久便转了一圈,赵寻安有些纳闷的挠头,步入前三多尊者曾与自己说,景象因人而生,所见便是心中与金所想。 可这般无聊透顶的地界,真就是因着自己而生? 心中与金的认知,便是这般灰蒙蒙阴沉沉,没有半点活泛的气息? 就在心中疑惑之际,突闻远处起了隐隐嘈杂,不过很快平息,赵寻安本来未曾当回事,只是未及多久便有浓重的血腥气息与风中传来,心神因之莫名悸动,微思量,便行了过去。 “帖木驼队死得真惨,几位主事都是秉性大气的,未曾想却落得这般田地。” “莫要多言,那夸夸部落侵占铁山数百岁月,他们的言语便是真理,无谓曲直对错,忤逆者唯有死,赶快走。” 贴身而过者议论纷纷,赵寻安摸摸腰间弯刀,心中不禁微颤,大步行去。 三百余步出了集市来至沙地,血腥气息浓重的让人有些无法呼吸,数百人聚集一起围观,怕是集市里的半数人都来到了此地。 赵寻安穿过人缝往里看,双眸立时缩如针芒! 十余男子被赤裸掉在木架,胸腹皆是大敞,五脏六腑被挖了个精光,七八个剥皮匠正在小心翼翼的与他们剥。 旁边草垛上放有三张血淋淋的人皮,其中一张脸面处有个拳大青斑,正是那日与赵寻安箩筐物资的驼队仆役。 草垛旁那个被剥了皮血肉模糊的人形,想必便是他。 上百身穿灰色短打头缠黑色布巾的男子聚在一起,为首者正在一面不止何时垒起,布满岁月刻痕的土墙上用白灰用力写着甚。 赵寻安压下有些翻腾的心情,悄声问身边之人: “出了甚事,帖木驼队为何遭此劫数?” 旁边身穿黑色长袍男子想来也是心中愤懑,压低嗓门说: “帖木驼队帮夸夸部落在外购置用度皆是垫钱,如今实在撑不住了讨要,却被部落中人说他们惊了山神,然后便是这般下场。” “摘五脏六腑,心肝祭神余下喂狼,剥皮填草做标,至于骨肉定是当做吃食运回部落,何等凄惨!” “这夸夸部落便是方圆千里的最大祸害,每年死在他们手里的性命何其多,往来之人谁不与他们恨之入骨,当年那些行商便不应救下这些狼子野心的畜生!” 黑袍男子说的有些不清不楚,但大体不差,赵寻安忍不住轻咬银牙,看着那些剥皮匠颤抖的双手,沉声说: “既有如此恶行且有愤懑,为何不聚众屠了他们,这般由得他们作恶又是为何?” “......我等沙海求生多凭铁山庇佑,夸夸部落为山神所属,如何敢杀,又如何能杀?” 黑袍男子叹气,周遭听闻之人也是一般,略作思量赵寻安大步往前,认真说: “你等皆是手握利刃武夫,遇见不公不正恶事恶行如何能旁观?” “男儿当如锋芒,岂可做任人宰割的板上鲤?” 赵寻安声音说的不小,听闻者不少,黑袍男子禁不住握住腰间弯刀,略作犹豫大声问: “山神怪罪如何?” “受人烟火祭奠却养饿狼为祸,这般神灵要它何用?” “一同斩了便是!” 赵寻安笑着说,话音刚落便听杀生震天,数百人拔刀越过自己冲向夸夸部落族人,正在土墙奋笔急挥的头领猛回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挥刀冲来的众人。 “你们疯了,我们可是铁山山神眷族,敢向我等挥刀,便不怕神灵降罪?” 从来未曾见过这般景象的头领惊了,色厉内荏的吼,百余短打汉子也是惊,平日里早便习惯了外人绵羊般的温顺,未成想今日竟然化作饿狼! 人数超了数倍,沙海求生的汉子又尽是用刀好手,哪里是这些借着神灵庇佑耀武扬威,实则已经在数百年安逸生活里腐了的部落中人能敌,不到半柱香便杀了个精光,只余头领捧着一个玉石神像哆哆嗦嗦缩在墙角。 “且等着,且等着,山神必会降罪,你等连同家人定遭劫数,死后便是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人杀光心中火气收敛,众人心中兴奋去了却是升起担忧,毕竟都见过神迹降临,山神并非臆想,惹怒神灵的后果,真就不是常人能够承受。 “轰!” 头领言语刚落天色便暗,一支百余丈大脚与高处破空落下,径直踩向众人。 “哈哈哈,天罚来了,你们这些莽夫都得死!” 头领见了哈哈大笑,一干人等面上具是惨然,未曾想报应,来的如此快! “二钧,满园!” 赵寻安提刀便斩,未用天晷,便是腰间弯刀。 自己收下帖木驼队的箩筐是因,清除夸夸部落与山神,便是果! 一刀斩落锋芒起于天地,千朵万朵莲花开,把遮天蔽日大脚搅得粉碎,化作血雨不停落。 诸人沐血雨而立,吃惊的看着面带笑容的赵寻安,紧接尽数跪倒。 这般伟力这般气魄,不是神便是仙,却是己等尘民不可直视存在! “且起吧。” 赵寻安挥手与众人托起,扬手生火把天地血色焚之一空,沉声与他们说: “手中锋芒为甚?” 众人沉默,不知何意,赵寻安摇摇头,不说答案腾空而起,直向铁山而去。 手中锋芒为甚? 黑袍男子看着手中弯刀若有所思,突有灵犀升起,禁不住自语: “莫不是,革?” 第四百一十九章 再论仙 上 赵寻安直冲铁山一处崖壁飞去,将将把百丈大脚斩碎刹那有因果自降,清晰无比,便在那处崖壁! 踮脚落下,眼前是一丈许高的巨大山洞,两侧摆满血肉祭品,透着股浓重的腥臭,令人闻之欲呕。 “你、你是什、什” 几位灰色短打的夸夸部落护卫扬着手中弯刀,面色青白声音颤抖的问,可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完全。 尘民脱不开地面三尺,唯神灵仙家可纵横天地。 将将几位护卫看得清楚,山神分身一步跃出直抵集市,却在瞬间被无匹之力斩得粉碎,随之这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便飞了过来。 只要不是痴傻都能想得明白,眼前男子,必然是仙神般存在! “......真就令人作呕!” 嗅着夸夸族人身躯里散发出的阴森血腥,赵寻安轻摇头,抬起右手轻轻覆,周围立时升起熊熊火焰,不及十息便把护卫还有周围的血肉祭品化作尘灰。 紧接大袖挥舞平地生风,把一切腌臜吹得一干二净。 “倒要看看,是个何等邪神!” 赵寻安哼声大步走,洞内传出的香火气息分明,更有刀痕法则隐隐与之合,只是过于陈腐,没有半点新生的清新。 三十步后光明尽消,赵寻安刚欲招出火球照明,却有一刀冷光与身侧起: “噹噹噹~~!” 弯刀急带与之冲,刺眼火花立时照应分明,却是一身形及其枯瘦的黑衣男子,闪躲腾挪迅如雷霆,一把窄刀似若狭月般急闪,劈的赵寻安连连后退。 “叮~” 凡铁终究是凡铁,即便赵寻安注入海量真气守护,却依旧被锐利无比的窄刀一刀两断! 赵寻安一个后跃飞出洞穴,看看手臂,却是裂开一个不小的口子,能见筋肉扭动,还沾有不少黑褐色的粉末。 黑衣男子紧追,可刚刚冲出洞口便极速退了回去,虽只刹那,却被日光照的身体四处生烟,显然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赵寻安深吸口气,发觉烟雾竟是香火构成,立时明了黑衣男子身份,扔掉断裂的弯刀,唤出照明火球,抖手握紧黝黑天晷,一个闪身冲了过去。 “噹噹噹~” 锋芒相交的声音连成了片,动荡光影下,不止火花不停的落,还有诸多粉末飞溅,却被气浪远远吹飞。 “叮~” 又是一声断裂的响声,自然不是天晷,而是那把迅疾窄刀,同时被一刀两断的还有骨瘦如柴的黑衣男子,轰然倒地,却无半点血水流出。 用天晷刀尖挑起衣衫,所见真就是皮包骨,蜡纸一般透明的老皮下是森森白骨,未见半点血肉,倒是不断有香火从中飘出。 “这是甚,神伥?” 赵寻安挑眉,洒落火花将其焚尽,再次大步向洞里走去,这次再未遇见阻拦。 五千步后穿山而出,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不小谷地,葱郁遍地,三四十屋舍散布其中,十余稚子在草木里穿梭打闹,嬉笑声传遍山谷。 赵寻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所见竟会是这般景象,略作思量往里走,只是一步便驻了足,眼睛禁不住微眯。 看似柔弱的茅草拂过,竟把灰袍长裤割裂出密密麻麻的口子,便皮肉也受了几分伤,俯身取草细看,赵寻安眼神禁不住再缩。 竟然不是木属,而是精纯的金灵! 探出神识细细查,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山谷里所见尽是闪烁锋芒,看似寻常的草木,实则本质,皆为刀剑! 收敛神识抬头环视,赵寻安禁不住再吸一口凉气,此地,到底是何等存在? 便在赵寻安疑惑之际,三小儿擎着草编蚱蜢跑了过来,指着他惊喜的说: “血食竟然跑进来了,还是活得!” “可是,今个真就有口福了!” “快来啊,有活的血食来了!” 稚子喜笑颜开,赵寻安却觉身体发麻,不是因着他们的言语,而是因为,他们的模样与气! 嘴中尖牙似锥,指尖皆是寸长刀锋,眼睛瞳孔内蕴剑光,望向自己,便皮肉都是刺痛。 气息便如杀人无数凶刃,透着股极致的锐,真就想不明白,这是何等存在! 听闻小伙伴呼唤,十余小儿皆凑了过来,望向赵寻安的眼神没有半点懵懂,尽是与血肉的贪婪。 略作犹豫,赵寻安擎起天晷,十余小儿身上具是阴魂萦绕,已然不知残害多少性命,己为人,容不得这般食人血肉魂魄的凶神恶煞存世! “道友,且住手!” 苍老声音响起,一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在四位黑衣人护卫下走来,见着他们赵寻安眼神再变。 老者气血充盈真气扎实,显见是位人族修士,而那四位黑衣护卫,气息打扮却是和那被斩杀的黑衣男子一般,说不得,也是类似神伥一般的存在! “为甚唤我住手?” 天晷刀锋点地,赵寻安沉声问,老者近前小儿纷纷围上呼唤爷爷。 “他们不过懵懂稚子,何至于要刀锋相向?” 老者护着小儿们说,赵寻安未答所问,皱眉说: “你是何人,说说出身。” “老朽乃五百年前行商,这乾秋山,便是我和当年同僚一起发现的。” 听闻老者言语赵寻安眼角一阵抽动,彼其娘之,原来这铁山,竟然就是霍林洞天金峰之内的乾秋山! 大大吸口气稳定心神,赵寻安指着黑衣人问: “他们是何种存在?” 老者看看身后护卫,沉声说: “乾秋山山神侍者,皆是当年商队活计。” “血肉尽消依着香火而生,可还称的为人?” “常人寿岁不过短短几十载,不如此,如何与天地同寿?” “便这般无有半点人气,怕是神识魂魄都已涣散,只余这最无用的皮相在,活着,怕是还不如死!” 看着眼中无有半点神采的四人,赵寻安哼声说,老者紧紧手中龙头拐杖,并未言语。 “他们又是何等存在?” 刀锋指向十余稚子,却未有一人怕,皆是好奇的看。 见赵寻安问道稚子,老者却是异常认真的说: “他们乃是天地间至真至纯的存在,若是血食供养得当,说不得哪日,便会成仙成圣!” 赵寻安闻言想笑,可是看着老者认真的面容禁不住再问: “他们,到底是什么?” 第四百二十章 再论仙 下 “他们,便是真仙!” 老者沉声说,赵寻安却笑了,用刀锋指着稚子说: “仙家不食人间烟火,至于荤腥更是半点不沾,尘世里风餐露宿的传闻便是由此得来,这般以人类血肉为食,可有半点仙气?” “且真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山川江河起落只在一念,还须着你等护佑,身上便半点仙元未有,却是哪里仙了?” 老者让赵寻安一番言语堵得说不出话,许久才苦笑着说: “道友说的是成仙,老朽说的,却是稚仙。” 这般言语惹得赵寻安再笑,刚欲言语,老者却拱手,说起了当年的来龙去脉。 五百年前,老者与兄弟所创行商驼队与沙海各处绿洲穿梭,做的是日用百货的杂物生意,虽说艰辛,但收益着实不错。 且数十载循熟悉路线行走,所谓的险处也是少有。 只是有一年刚刚离开熟悉的绿洲便逢百年不得遇的巨大沙暴,驼队少有的迷了向,与风沙中行进十五日,却是到了如今所在。 也是在这里发现已然快要消亡的夸夸部落,因着救助感激将他们一干人等迎入当年近乎寸草不生的铁山山谷。 也正是在这里,一行十余人,真正得了仙缘。 按照部落传说,与世隔绝的夸夸族人并非凡类,而是天上神仙眷族,山谷乃是谪落真仙容身之处,他们不得入。 只是每过一些时日便需奉上血食供奉,若是捕不到野牲口,便只能宰杀自己族人做祭。 原本铁山丰茂,少有以族人做祭之事,可不知何时原本肥沃的土质变得贫瘠,植被日渐稀疏,野牲口数量越来越少,想要捕捉难上加难,迫不得已,只能用族人做祭。 且祖上传下的规矩森严,祭品不得用老朽病残,青壮秀美为上。 行商驼队到时夸夸部落已然濒临绝境,铁山近乎彻底荒芜,无有果腹之物,人口从鼎盛时的近万只余不到三百,口粮便是撑不下去的族人。 若非行商驼队因着沙暴到来,说不得一年半载便消了。 而之所以迎行商驼队入山谷禁地,却是早已无有踪影的山神降下的神谕。 “何等神谕?” 赵寻安挑眉问,将将一记二钧满园碎了山神之脚,发觉这神道存在若以修真来说大小也是个元婴境界。 以如今夸夸部落千把人的数量,按道理绝对支撑不起,倒是有些好奇,他的真身到底是甚。 “也是简单,我等皆是仙缘鼎盛之辈,因着救助眷族得了因果,可入山谷,得道成仙!” 老者说的认真,赵寻安却是忍不住使劲按了按太阳穴,便这行商们也是傻,连自己眷族都救不了的存在,如何与得了得道成仙的大诺? 见赵寻安面上表情老者自然知晓缘由,真若得道成仙,如今己等如何还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非是山神欺骗,而是我等缘浅,仙路便在眼前,却无法取。” 老者叹气,再说五百年前往事。 一行人步入山谷,当时未有其他,便只小小茅屋一栋,却是夸夸部落传说已久的真仙居所,原本老者一行也是不信。 这般了无生机处所的陈旧茅屋,哪有半点仙家气息? 谁成想看似陈旧的茅屋,期内另有乾坤!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方高有数丈金碧辉煌宽敞无比的大厅,内有诸多仙家用度。 只是能入者唯有老者兄弟二人,伙计们可在门口看,便费尽心机也不得入。 而老者也是在大厅里得了修真功法,总算走上仙途。 得了仙家术法两兄弟心中喜,仔细检查大厅,想要找出能让二人立时成仙的机缘,谁成想却在大厅一角又见茅屋一座。 透过大敞的木门可见内里布置,不过一桌一椅一灯一书。 听闻到此赵寻安眼角却是微动,这景象,怎么这般熟稔? “看似寻常,可不知为甚与我俩吸引天大,便想步入屋里,却如伙计们一般,总是不得入。” “我家兄弟性子燥,便想破了茅屋入内,谁成想一道天雷便做了鬼,幸得老去山神引化,终究继了仙位,成就这方山川之神。” 老者说的感叹,赵寻安却是皱眉打断: “莫要言说其它,便说说,为甚这些食人血肉的东西,却是真仙?” “便是山神言说,与大厅里寻出的仙胎。” 老者把龙头拐杖递与护卫,双手在空中画一水镜,轻声说: “道友请看,我入仙途便只是巧,与仙家气度自然不识,只是当年抱出仙胎时,冥冥里真就有个声音与我说,孩子们,便是真仙!” 赵寻安皱眉上前看观,神情却是骤然一僵,老者演化景象里,金色液体里有十余圆珠载浮载沉。 虽然无法感受当年气息,但赵寻安还是一眼看出,这十余枚珠子,就是仙元道种! “昊天天恩浩大,只要养的真仙长成,我等也会同列仙班。” “说来不过红尘里打滚的蝼蚁,这般大机缘在,如何不尽心竭力?” “......” 赵寻安沉默,真就未曾想到,眼前这些看着诡异的稚子,说不得便真是神话亘古之前陨落的仙家! 只是再做思量还是不对,自家闺女灵气天与,气息清新脱俗,抱在怀里便如拥了春天。 可这些稚子与己感觉却带着凛冽的寒,还有诸般的阴狠,真就天壤之别。 活了这般久远,老者与人情世故的揣摩已至化境,见赵寻安面上表情便知所想,于是轻声言: “道友,您将将与仙家所言,与我看来,却是有些偏差。” “......偏差何在?” 赵寻安心中也是有些困惑,听他如此说便反问。 “饮风食露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家是有,可以人为食吞噬诸般的仙家怕是更多,说不得你与仙家的认识,便过于好了!” 听问老者言语赵寻安禁不住笑,刚欲言语却是骤然一愣,猛地想起禁地里比丘僧的言语,还有五千年锦绣时看过的神怪小说。 诸多天庭仙家偷入红尘,可不就是每日里以人为食? 在天为仙落凡为妖,可不就把生人,当做了补药? 细细思量真有些可怕,天上华光笼罩的仙家一旦脱离所处世界,立时化作以人为食精怪,说不得比那些妖邪更要可怕三分! 第四百二十一章 得因果 上 “便如天上诸多星君,神话传说里多有讲述下界为害之事。” “以老朽所见,说不得天界法则大道不同,仙家们自然可享乐事无边,可一旦坠入大道法则迥异的三千世界,便需以血肉为继。” 说到这里,老者拍拍身边稚子,养育他们这般多年月,若说论断,真就不是赵寻安这只能臆想的能够比拟。 “......我有一女,也是如他们这般仙胎孵化,为甚不如他们一般人做血食?” 赵寻安皱着眉头问,老者轻笑答: “便如之前老朽所言,差异不同。” “仙家来路万千,自然不属一般,若是生于大世界且本就是人族,应是不会他想。” “可若是妖邪精怪得道,甚或本就是他方生灵成仙,虽具人形,可看人族便如我等看牛羊,却又有何不对?” 老者言语说的通透,赵寻安又想起唯一所见谪仙,那位以身作界圆了阿姆与己十年相伴的画中人,其谪落后也曾做过诸多错事,忍不住轻点头。 以前自己与仙的认知还是过于片面,眼前老者所言真就打开了新世界,千般仙家万般神,岂能都是同样? 他们已然超脱俗世化作另一种存在,再不属人,自己以人类推之,何其可笑。 “道友既能明了,想来也是开通之人,何不与我等一起守护幼仙,待得他们长成,自可同归东方长乐仙境!” 瞅瞅咬着指头用垂涎眼光看着自己的十余稚子,赵寻安略作思量,缓缓举起手中刀。 “老丈之言让我茅塞顿开,与他们这般存在,更是不得留!” “这、这却是为甚?” 老者将稚子们掩在身后,有些不明的问,与己守护幼仙同登长乐有何不好,却不比沉沦这艰辛尘世好过百倍?! “因为我是人,他们却是,谪落异化的,妖!” 妖字落地赵寻安箭步冲出,刀锋抵住一子胸口狠狠扎下! 数百年岁月,也不知因着他们死去多少性命,便是彻彻底底的食人大魔。 自己为人因果自落,杀了他们,便是替天行道! 刀锋快如闪电瞬间刺入绣锦小袄,却被一双钢铁大手紧紧箍住,赵寻安一声暴吼真气汹涌而出,把周遭一干人等吹得满地乱滚,唯有身穿红绿神袍来人只退三步,钢铁大手化作门板大剑轰然斩落。 “噹~!” 锋芒相交鸣音刺耳无比,不待赵寻安激发,天晷便自动绽放金芒与之相抗。 门板大剑重若山岳,锋锐更是超乎想象,散溢的剑气与赵寻安身上割出数道巨大口子。 “......好纯净的金灵,你便是乾秋山山神?” 刀剑狂舞,赵寻安捉机问,青面獠牙的山神笑,扎长獠牙闪烁寒光: “我是铁山山神,不是乾秋山山神,好本事,竟能扛得住一峰之力,且试试两峰如何,涌~!” 山神暴吼,劈落的力道真就倍增,便赵寻安与之交手都觉双臂麻酥酥的痛。 “巨灵神,丈二磐石!” 赵寻安放声吼,身体骤然化作丈二,天晷先带后撩,不但将门板大剑斩飞,更是将山神一刀两断! 只是未等刀锋再落山神断裂的身躯便合在了一起,哈哈大笑的又与赵寻安战在了一起: “便是无用,神道本就无有真身,更何况身处乾秋,我便是不死不灭,尝尝三峰如何!” 刀剑相交之音更大,即便开启丈二磐石,赵寻安依旧被山神打的连连后退,身上更是被剑气割的血水横流。 “鼠辈,之前碎我右足时的本事何在,怎地便萎了?” 见自己占了优,山神禁不住哈哈大笑的问,一直处于防守的赵寻安轻点头: “满足你,一钧,花开!” 言语出口,立时有数朵银亮莲花与山神躯体绽放,如陀螺般旋转,将其绞成一地熔渣般碎屑,唯独双手化作大剑半点不伤。 “都说了无用,乾秋山里我便是不死不灭,且尝尝,四峰之重!” 又是近乎瞬间恢复,山神依旧大笑,手中门板大剑重量更添,赵寻安与之交手更加艰难,可嘴角却是微微翘起,轻声呢喃: “这次吃的,可是饱?” “嗡~~” 天晷突然发出嗡鸣,金芒绽放如大日升,一直施展八分力的赵寻安大声暴吼,运足真气全力斩落! “叮~~!” 门板大剑应声断,举剑格挡的山神被一刀二分,天晷点在刀锋断裂处,立时有啧啧之音响起。 “你、你” 山神急速愈合,却被赵寻安一脚踩住,轻笑着说: “神道无有实体,长处乃是术法,何时却成了只知相冲的武夫?” “铁山原本锦绣,丛生灵气再加香火滋养才是神道壮大的根本,如今铁山已是这般模样,又被取矿消了根本,不过穷途末路,便是遮掩,又如何能遮掩的住?” 言语间山神躯体以肉眼可见速度消散,却是被天晷把铁母吸取,不及多久便化作一地灰粒,赵寻安拿起看,放在鼻下轻嗅,满是烟火气,仿佛正在燃烧的石炭。 望向身后铁山,赵寻安哼声,本体躲在山中不出,显见是遭到劫数,都已这般田地还要豁命相救,看来这行商兄弟俩,真就对稚子们上足了心。 腾身朝躲向屋舍的一行人飞去,却在十丈外停住,赵寻安伸手触摸空中那层薄薄的光晕,手指立时被割出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 “道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若是不喜自可离去,何至于这般咄咄相逼?” 老者激活法阵,言语里尽是不明。 赵寻安略略后退,也不言语,天晷高高举起,雷霆般落: “三钧,春光早!” 刀锋落处地裂山崩,三十丈内烟尘冲天起,大块如同铁锭般碎石漫天飞,待尘埃散去,赵寻安禁不住皱起了眉。 身前谷地被己斩出一丈许深巨大低地,露出下方隐隐泛着银色的平坦大地,三钧威能属实惊人。 只是惊恐看着自己的一干人等未有半点损伤,法阵依旧,那层薄薄的光晕未曾减弱一点。 “真就是了不得的防护法阵!” 赵寻安长于阵法,略作探查禁不住感叹,法阵看似简单却与铁山山势相合,想要破损除非把那山峦破了,真就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第四百二十二章 得因果 下 “仙家,我们来了!” 赵寻安正在思量该如何做,身后突然响起嘈杂声音,回首看,却是之前集市那位黑袍汉子,领着成百上千手持弯刀的汉子与山洞涌了出来。 看他们身上的血渍伤痕,定然是经过血战而来! “你们怎地来了?” 赵寻安笑着问,黑泡汉子认真说: “仙家之前留言,锋芒为甚,我悟透了,便是革!” 听闻黑袍男子言语赵寻安面上喜色更浓,沉声再问: “为甚锋芒为革?” “刀剑做锋尽属金,不似水柔不似木盛,不如土稳不如火烈,唯之宁弯不屈革旧从新!” “压迫至,反!” “腐旧陈,破!” “我等汉子便当如锋似芒,但有不忿,革天地万物!” 听完黑袍男子之言,赵寻安面上喜色反倒收了,余下的,尽是沉思。 “仙家,可是我的解言不妥?” 见赵寻安面色凝重,黑袍男子有些忐忑的问。 赵寻安摇头,沉声问: “可能告知尊姓大名?” “不敢当,莽夫单姓廖,名知章,廖知章。” 黑袍男子拱手答,赵寻安轻点头: “好名字,将将解言比我所想都好,堪为金之箴言,木火土水也有见解,廖知章,如今倒有一事,不知可有破解办法。” 将事情缘由讲,一群汉子听得目瞪口呆,感觉便如在听天书。 廖知章也是心神震撼,只是与他人不同,很快镇定下来,思量过后看着满脸惊慌站在法阵屏障之内的老者与诸多稚子,略带犹豫地说: “仙家,铁山蕴铁母,说来便是金属,依着五行相克,便当以烈火熔。” “铁山虽蕴铁母,但产出最多的却是石炭,若是一把火烧了,怕这法阵也就消了。” 听闻廖知章言语赵寻安再笑,上前几步与老者说: “可曾听得明白,五行相克总有破解,且把这些食人之魔交出来,与他们一般归于火海,属实不值当。” 老者眼角抽动许久,看看身周围绕的稚子,再看看守护身旁没有半点神志的当年伙计,终究咬紧牙关说: “有能耐便把我等归了天,说不得可直升长乐仙境,再不用与这肮脏尘世里受苦。” 思量许久赵寻安轻点头,叹气说: “真就是魔障了,既如此,我便成全你们。” 说罢赵寻安扭头询问廖知章: “你等身上血迹斑斑,可是与夸夸族人交锋?” “仙家眼光果然犀利,这些享受了数百年供奉的蛆虫早无传说里半点骁勇,不到一时三刻便被我等清缴一空!” 廖知章点头,赵寻安眉头微皱,再问: “不会连小儿一同屠了吧?” “怎会,十龄以下都留着那,毕竟还小,只要好好教导,以后人生定然不同。” 廖知章紧忙解释,赵寻安轻点头,虽说还是有些狠戾,十岁之上尽数斩杀殆尽,可终究知晓做事的界限。 与这些沙海求生的汉子来说,真就不容易了。 “你等且回集市,我要用术法引火,烧了这座铁山!” 赵寻安沉声说,廖知章点头,招呼一干人等离去,之所以来此便是为的斩草除根,如今有仙家动手,却是比己等更加稳妥。 毕竟法阵里的乃是拥有术法的魑魅魍魉,不是己等凡夫可以相抗。 “真就不出来?” 赵寻安再问,见内里之人未有半点言语,忍不住摇头,随之二指点落: “火德星君敕,焚天!” 法随言出,青空立时有巨大火柱直落,距地数百丈时轰然爆开,化作火雨洒向四面八方,落地后瞬间钻入至深。 三五息不到地面便炸裂,熊熊火焰如同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 赵寻安未曾躲,负手站与火中静静地观,仅只刻钟时间所见便尽数归于火海。 尤其山谷,原本看似丰茂实则锋利,由金灵幻化而成的草木一遇烈火便化作赤红熔水,铺了满地。 “你为甚不怕火?” 看着因火熔金而慢慢崩塌的法阵,老者惨然的问,本想因着火势逃跑,如今却没有机会了。 赵寻安擎起手中刀,平和的说: “简单,身蕴先天神火,自然不怕。” “真就无法饶过我等?” “便是杀了我,饶过他们也好,毕竟,他们还是孩子!” 老者再问,赵寻安却是起了好奇: “你护佑他们不是因着想往东方长乐仙境的吗,如今为何又想用己命换他们平安?” “......数百载岁月,孰能无情?” 看着碎裂的法阵,老者惨然说,赵寻安点头一掌将他打飞,天晷斩落,正是二钧,满园。 漫山遍野银亮莲花开过,十余稚子与周围火焰已然消失不见,却有海量灵气涌向四面八方,数量大的惊人,未及多久便溢出山谷漫过山峦流向他方。 除了熊熊燃烧的铁山,灵气过处立时长出无数嫩芽,更有干涸沟涧生出潺潺水流,滋润干涸数百载岁月的大地。 那是仙元道种所诞诸子碎裂化作的无匹灵气,说来便是纯正先天真灵,赵寻安感受到这方天地的变化,忍不住轻声说: “这般丰盈先天真灵,说不得许多年后,便会化作一片洞天福地。” 说到这里赵寻安心中莫名念头更胜,此地名唤乾秋山,又是于时光留痕里,难不成,真就如己所想? “嗡~” 便在思量之际,银芒突然与熊熊燃烧火海亮起,赵寻安扭头看,却是从一座有些陈旧的茅屋里绽放。 之前丰茂金灵草木遮掩未曾看到,如今尽数化作熔水,倒是显露出来。 “真就是五行真法?” 看着有些熟稔的茅屋,赵寻安忍不住惊喜的说,随之大步行去。 老者走回原处,有些茫然环顾四方,除了自己再无他人,便那些化作神侍的当年老伙计,也是消散无影。 “哈哈,哈哈哈!” 数百年期盼化作尘埃,便一个故人都不存,老者大笑,一屁股坐倒在地,却在崩溃瞬间被十二枚闪烁石卵吸引。 “孩、孩儿们?” 老者惊喜且颤抖的说,数百年相伴已然对其中气息熟稔到了极点,正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仙元道种! “我以仙域制衡,破去他们仙元真灵,如今只能算道种,想要孵化不知何年何月。” “你与他们因果天大,携他们走,另起人生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金之极 上 “楚自奇,谢过道、谢过仙家开恩!” 老者本欲称谓道友,话到嘴边却是一滞,虽说境界了了,可终究得缘不凡,知晓唯有仙家才有仙域,心中也是震颤,便行了大大的礼。 心中也有思量,虽说威能与传说里的仙家相比差之千里,可能够与真仙落凡,说不得,便是天上谪落的仙! “楚自奇,这姓名怎就那么熟?” 赵寻安皱眉,见已至茅屋前,便散去思量,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与老者之前所说不同,没有什么金碧辉煌的大厅,茅屋只是一间简单至极的书房,除了一桌一椅一灯一书再无他物,和之前得真法的茅屋一般。 椅上端坐合书观,果然是金属五行真法! 看着一模一样的字迹赵寻安忍不住点头,五行已得其四,笔记一般气息一般,必然是一人所书。 只是未曾留名,却不知创者,究竟是哪位大德。 轻触油灯,近乎满溢的银色灯油微荡,光芒因之闪烁,散溢的凛冽寒意便赵寻安都觉皮痛。 本想把册子取走,可细思量终究是时光留痕里的存在,说不得便会有甚无法控制的变化,赵寻安把合上的册子再次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时间流水过,铁山的熊熊大火已经烧了整整月数,庞大高耸的山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缩小。 原本数十里的小山脉,如今只余十里不及,五百丈的高度剩余不及百,与之相望的集市里往来的人数不但未少,反倒比月数前更多了。 铁山周边变化已然传遍四方,一日沙海成沃野,这般神迹,也只有天上仙家能办到。 “廖老大,这都月余时间了,那位仙家会不会已经回返了天界?” “咱们还是走吧,铁山这般大的变化,需得赶紧回去与家里商议。” 一同眺望依旧熊熊燃烧铁山的驼队中人问,廖知章未曾言语,只是心中隐隐有个声音与他说,不能走。 这是自己唯一可得仙缘的机会,昊天与不与另说,自己总要用些心。 如今无有其他办法可想,能做的,便是在这里等! 就在廖知章思量万千之际,突然有人大喊: “火消了,铁山火消了!” 猛抬头,将将还在熊熊燃烧的铁山火势真就突然消了,除了袅袅青烟再见不得半点赤红。 廖知章心神震颤,牵过骆驼直奔而去。 虽说火势已消,可数十天大火把整座铁山烧的通红,再无之前峥嵘嶙峋模样,却似一个融化的大铁砣,数里之外都能感受到炽热气流。 骆驼厚实的毛发散发出浓浓的焦糊气味,任凭如何催动也不前进,廖知章略作思量取麻布裹住腿脚,取一皮囊清水浇,豁命奔向炽热铁山。 又行五百步,廖知章有些绝望的看着远处,毛发散发着难闻的糊味,便脚下麻布都已焦化。 即便已是宗师境的武者,可终究只是尘民,那般炽热地域,真就无能为力。 “噫吁嚱,这里便如火炉,你在这里作甚?”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廖知章猛回头,却见之前仙家一席白衣立于侧,好奇的看着自己。 原本的绝望消散一空,廖知章嘭的跪伏在地,便手指被烫得滋滋作响也不理,只是不断叩首说: “祈请仙家垂恩,赐我仙家术法!” 廖知章一遍遍的说,知晓机会难得,一旦失去,怕是再不得有。 见眼前中年男子便双手被烫伤也不理,只是一遍遍叩首,赵寻安拂袖将他托起,看着面上坚毅,想起之前其于五行之辨,便轻轻点了点头。 “谢过仙家,谢过仙、不对,师尊!” 廖知章再次跪倒连连叩首,声音颤抖至极。 “莫称师尊,你我所处不同,却不知传下术法,到底好是不好。” 赵寻安摇头,看着赤红铁山眉头微皱,大道法则有其章法,时光留痕却处章法之外。 自己与这时光留痕里做下的事由,也不知会不会与现世起因果。 拂袖再次托起廖知章,赵寻安径直飞向远处一片新出林地,挥手生屋舍,与已至中年的男子,细细论道。 时间一晃便是百日,男子乃是白丁,赵寻安从诞气一直讲到超脱,未曾与他传下真诀,却是把诸多年岁里的心得归纳整理,创无名法诀,首重的,则是五行。 “仙家不让弟子称谓师尊,可能赐下名讳,以后日夜祭拜,半点不敢怠慢。” 步入炼气境界的廖知章躬身问,赵寻安略作思量,看着荒芜沙海里浮起的丰茂草木,脑海蓦然浮起二字,便笑着说: “唤我绿洲即可。” 说罢化作白虹,消失不见。 “绿洲......” 看着天翻地覆般变化的铁山一线,廖知章遥遥叩首。 飞落沙海大步行,未及多久前方出现一光影扭曲之地,赵寻安径直走入,时光留痕消失,入目依旧是那条五彩斑斓的晶洞。 九百步后与铁门走出,却是空无一人,赵寻安挠头,这是根本与自己不上心啊! 沿山洞与小屋走出,未到居室便听到三多尊者和楚不语相争的吵吵,嗅着酒肉香赵寻安也是笑了,倒是巧了,正好碰到饭点。 “寻安,你可算出来了!” 原本正与三多尊者争抢肥鸡的楚不语见赵寻安步入,立时高兴的扑了过去,大半年未见,真就想! “......你是,不语?” 看着眼前手握鸡腿丰润至极的胖女子,赵寻安忍不住大大的吸了口凉气,这也太吓人了,都快赶上三多尊者了! “女儿家家吃这般胖作甚,之前不是已经减回了吗,如今怎么又肿了起来?” 饭桌旁,赵寻安取帕子与楚不语擦干净手,把她面前荤腥面点尽数挪到自己跟前,却把两盘素到不能再素的水煮青菜与她。 三多尊者闻言憋笑竖了个大拇哥,这个肿字用的真就好。 楚不语撇嘴,看着满桌荤香使劲咽了口吐沫,无滋无味的吃起赵寻安特意与她煮的青菜。 三人边吃边说,听闻已经彻底补全传承法诀,三多尊者差点笑抽过去,赵寻安随口问了句: “尊者可知,霍林洞天史册可有记载,唤作廖知章的修士?” 第四百二十四章 金之极 下 “咳咳,加入洞天时与你发的册子,是不是丁点未看?” 三多尊者闻言被酸汤呛了,一边咳嗽一边问,赵寻安喝着清粥点头: “虽说时光留痕里过了大半年,但时间真就紧迫,确是未曾看。” 取张纸抹嘴,三多尊者笑着说: “倒是诚实,哪怕你看了一页也能看到廖知章三字,那可是咱们霍林洞天的开山老祖!” “咳咳,谁?” 赵寻安也被口里的清粥给呛着了,米粒儿都从鼻孔喷了出来,一边用纸擦一边咳嗽着问。 “霍林洞天开山老祖姓廖名知章,本为沙海行商,得奇缘遇绿洲仙尊传下诸般术法,终成世间大尊。” “这便是册子上与咱们开山老祖的介绍,你且看看,是不是一个字儿都不差!” 三多尊者挑着眉说,赵寻安紧忙取出洞天与的册子打开看,真就是一般无二。 “想当年刚入洞天,即未传道也未授业,每日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翻来覆去的背册子,那叫一个滚瓜烂熟,便如今都不得忘,真就峥嵘岁月呐。” 遥想当年三多尊者也是感慨万千,赵寻安先是右眼眼角抖,三五息后半张脸都抽了起来,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事情,属实有些超乎想象! “尊者,九峰,真就是老祖搬来的?” 赵寻安憋着气问,三多尊者点头: “最早霍林洞天只有小小不然乾秋山,老祖宗以大法力挪移山岳为峰,认真说乾秋山才是洞天原本,端木柏林说唯有金峰有真法,也是有其道理的。”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更觉混乱不堪,发声再问: “那绿洲仙尊到底是何来头,既然诸般术法由他传下,认真说岂不是他才是洞天第一祖师?” 赵寻安的话引起了三多尊者的兴趣,放下筷子细声细语的说: “可别与他人讲,我曾偷观过大尊的掌门传册,见过与之描述。” 赵寻安不止右脸,便整个左脸也抖了起来,掌门传册也是能偷窥的? 便不怕被大尊知晓,一掌拍成肉泥做饼?! “一席白衣似浮云,两袖清风做阴阳,以墨色大切为峰,刀起天崩刀落地裂,翻手山熔负手海枯,真就是仙神才有的手段。” “掌门传册记载,绿洲仙尊本为天上谪仙,见开山老祖骨骼清奇秉性纯良与之传法,可终究天人两隔不得继因果,所以只是传法并未收徒。” “咦,你的面色怎么这么差,可是被我说的言语给惊着了?” “或者说你与山心见到的便是开山老祖,得他传了真法?” 见赵寻安面色便如染料铺子一般来回变换,三多尊者禁不住好奇的问。 赵寻安强压心中混乱,僵着脸与他说: “未曾想我霍林洞天竟有这般大的来头,我只是与岁月痕迹里听闻大名远远瞧见过,开山祖师果然人中龙马,小子震惊,真就震惊到了极点!” 见赵寻安如此言语三多尊者未曾多想,可楚不语却与他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撇嘴,一边吃着青菜一边暗自嘀咕。 便那石板一般的脸面,心中定然有事,且是天大的事,却噎着不说,未曾想大半年不见,人就变得这般不爽脆了。 过了许久赵寻安心情才得平复,不是想通而是按下了,这般逻辑时空错乱之事不是自己这小小元婴能够探明,何必伤那脑子,该吃吃该喝喝才对! 三多尊者问起山心里所见,赵寻安便与他胡扯八道,毕竟这胖厮也未与己说其见闻,期间倒是想起一事,便笑着与楚不语说: “我与山谷偶遇一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叟,名唤楚自奇,与你一般姓楚,既然得遇老祖,说不得那老叟,也是你家祖上呐。” 本是一句玩笑,楚不语却瞪大了眼,吃惊的说: “楚自奇乃楚家始祖,是我宝仙九室天楚家所有血系第一人,你竟然在乾秋山山心见到,却是何等模样?” “......真就是你楚家始祖?” 心神连续遭到打击,赵寻安但觉胸闷无比,原本压制的杂念全部涌起。 “若只是姓名一般还另说,可你说他手持龙头拐杖,那便妥妥是!” 楚不语放下筷子,略作思量认真说: “家族传说,始祖曾与仙山得见谪仙,与其教诲拨乱反正终成仙尊,如此想来却是与尊者所言洞天开山祖师一般。” “真就是未曾想到,原来霍林洞天与我楚家竟然都曾受过谪仙恩典,且彼此间竟有如此纠绊,待我传讯回去,老祖宗定然也会惊奇!” “赵小子,你到底在岁月里看到了甚,莫不是仙家授业的画面?” 三多尊者挑眉问,赵寻安用力咬咬牙,放下手中碗筷起身往外走。 “干嘛去?” 三多尊者与楚不语齐声问,赵寻安声音低落的说: “我想静静。” 说罢化虹消失不见。 “......未曾想赵小子的情史竟然这般多,便上宗李长老都有牵扯,这又不知从何而来静静,丫头,你的对手太多,确实该减减重了!” 三多尊者叹气,抓起肘子大口啃了起来。 楚不语捏捏已然现行的肚皮,猛拍桌子大步往外跑,下定决心,不复往日模样便不回来! 寻一偏僻悬崖坐下,赵寻安茫然的看着眼前被雨雾笼罩的碧绿金峰,心中真就茫然到了极点。 自己与楚不语步入霍林洞天,究竟是巧合,还是命里注定? 时光留痕里的作为竟然影响到了数万年前的现世,那还能称为留痕? 说是时空穿越还差不多! “.....这方宇宙天地的本质,究竟是甚?” 想起自己魂穿、重生,以及一路走来光景,赵寻安但觉往事如梦。 难不成,自己真就是,那只梦里的蝶? 便在心神恍惚之际,突有霹雳直落金峰,劈的山巅那座铁塔爆出大片火花,便十数里外的赵寻安都禁不住眯眼。 “嗡~” 又是一道霹雳直落,却在距离铁塔数十丈处骤然消散,赵寻安猛然瞪大眼睛,隐隐看到一抹亮,蕴恐怖威力的霹雳便消散无影,心中禁不住疑惑,却是为何? “咔~” 便在疑惑之际,又是一道霹雳直落,同样与数十丈外骤然消散,赵寻安终究看得明白,却是山内金灵积累至极自然向敌,一刀斩碎霹雳,便世界壁垒,也因之裂! 第四百二十五章 时光流水 上 “......金之极,锐无比,便界域法则,也可断!” 赵寻安恍然大悟,在时光留痕里虽然把金属五行真法看得通透,但不知为甚只得人境,不如木土水,皆已步入地境。 当时不明,如今见了这雷劈金峰继而碎的景象,终究明白,原来是未曾悟透,那个极致的锐! 伸出右手中食二指并拢,一道二尺银色透明短剑慢慢成形,轻挥而过,身旁石笋无声无息二分,切面光滑如镜,便半点力都不受。 蓦然想起廖知章与五行论断,水柔、木盛、土稳、火烈、金革,虽说过于简单无法真正囊括,不过,也是有其道理。 “五行相生相克,若是将它们同时运转......” 想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使劲眨了眨眼,真就有些想笑,为甚这许多年过去,自己便从未想到,要将五行真法同时运转? 想到边做,赵寻安盘膝坐,气沉丹田入定,金木水火四行真法齐齐运转,一种莫名气息立时与他身周升起,慢慢显化五彩光芒。 因着担心三多尊者寻了过来,跑的气喘吁吁的楚不语未及多久也至,看着入定的赵寻安两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半柱香后,楚不语声音有些抖的问: “尊者,我莫是眼睛生了疾,怎地寻安身后,竟有传说里仙家大能才有的背光?” “你眼珠没毛病,我也见着了,虽然有些浅,但真就是背光!” 三多尊者倒吸着凉气说,虽说早便知晓赵寻安不凡,可真就未曾想到,能不凡到如此地步! 已然入定的赵寻安神识尽数沉入丹田混沌,原本清浊二分的天海闪电狂涛不止,五行灵气化作恐怖龙卷接通天地。 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升于空,至少数千丈大小,疯狂转化外来万般气息,第六座基鼎在源源不断灵气支撑下形变,化作九层九叶莲台,把金丹牢牢裹在其中。 “轰!” 天地间骤然响起巨大轰鸣,不知起处,可山川大地青空碧落同时震颤,便三多尊者这般合体大能的身体都止不住颤,望向赵寻安的眼中惊意更胜。 不用说,必是正在入定的赵寻安体内有了变化,竟引得天地与之轰鸣,这得是多大的福泽,昊天与他,真就没的说! “......寻安进步太快了,哪有半点瀚海体的迟滞,我被他落的更远了。” 楚不语垂头,语气低落的说,三多尊者看看她,轻笑着说: “赵小子这般五行俱全得天地所钟的大气运者,世上又有几人能比?” “你这些时日的用心我也看在了眼里,这般短的时间连破两重天,便天纵里也是佼佼,莫要与自己太过苛求。” 说完三多尊者却是皱眉,有些犹豫的说: “楚丫头,这些时日洞天已经联系到了宝仙九室天,与你的情况多少也有了些了解,你和赵小子......” 说到这里三多尊者更显犹豫,楚不语抿抿嘴,摇着头说: “家里之事算不得甚,落处都在寻安那里,他的心里有诸多爱人,我便知己都不知算不算的。” “如今放不下的只是我,也不知为甚,就只是远远看着他,便觉心喜,这样就足够了。” 说着说着楚不语面上起了笑,三多尊者却看得心里发酸,这傻丫头,真就没救了! 便在赵寻安运五行升异象引动天地之际,洞天诸多大能都有感知,纷纷入空望,见是赵寻安也是了然。 果然,唯有这陆上天人,才能引动这般天象异动! “赵小子了不得啊,便仙家大能才有的背光都与显化出来,看来这次乾秋山之行,收获怕是天大!” 霍林大尊感叹的说,一旁凤凰面色复杂的看,因着某些事情一直待在洞天,未曾想又见赵寻安步进,果然不凡之人必有异象! “他便是长老所言一骑绝尘天人,源地中土大千第一天纵?” 凤凰身边有位生面孔的修士,身后未有流苏,却是正一宗来人,颜面稚气未退,真实年岁绝对不高。 修士语气带着不屑,凤凰只是瞥他两眼,便搭理的心思都无,显见有些厌恶。 “都是李长老高看,赵寻安不过洞天一外事长老,长于交际,与这修行真就比不得左小友这般真正天纵!” 霍林大尊轻笑着说,原本不属洞天时由着说,如今可是自家宝贝,还是藏起的好,若是惹人眼热,说不得便会起祸事。 “霍林大尊太过谦虚,霍林洞天被唤作天纵之地不是没有缘由,我这便去寻赵长老切磋一二,领教领教便仙尊也赞的五峰传承!” 不等霍林大尊回话,左宏鑫径直飞向赵寻安。 “......李长老,这般可好?” 霍林大尊未曾阻拦,轻笑着问,凤凰哼声: “便这种自视过高的小子,受些打击也是好,整日价昊天老大他老二,真就让人看得心烦!” 见凤凰言语出自真心,霍林大尊也是笑了,这两天他也是觉得憋闷,若无今个这一出,说不得就会让三多那胖厮打闷棍。 跟个乌蝇一般嗡嗡嗡,小小元婴下境便这般狂,也不知仙尊把他扔过来,到底是甚意思。 九层莲台缓缓绽放,一撅着屁股酣睡的小儿显现,赵寻安睁眼笑,这般因着悟道破境真就觉得爽意。 以海量灵气堆砌破境不但所需灵石海量,便因果也是让人心情不得平,比之悟道,真就天壤。 见三多尊者和楚不语蹲在十丈外,赵寻安再笑,知道两人因着担忧,这般有人关怀的感觉,真就不差。 “怎地笑的这般猥琐,莫不是入定时睡着了,梦见入了尘民城镇的花柳巷?” 三多尊者嘿嘿笑着问,赵寻安咧嘴不搭话,行到楚不语身边同样蹲下,取出帕子与她抹去已然冷掉的汗水: “循序渐进便好,实在觉得难便算了,其实丰润也是种美,不至于太过拼。” 楚不语用力点头,面上绽开发自内心的笑。 三多尊者却是撇嘴,说不好的是他,说好的也是他,横竖就是这张嘴,难怪把人家小姑娘整得五迷三道,真就是天下第一号花心鬼! 属实忍耐不住,三多尊者猛地跳起敲了赵寻安一指头,真就把他打懵了,不明白胖厮为甚敲自己。 第四百二十六章 时光流水 下 “看甚看,你个花心大萝卜,我都不惜的说你!” 三多尊者瞪眼,圆乎乎的脸上露出少有的认真: “赵小子,你” “赵寻安,霍林洞天之人皆言你有天人之姿,乃一骑绝尘之辈,可比之人了了,正一宗左宏鑫不服,便这偏野之地尽是夜郎自大者,且来掂量一二!” 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三多尊者自然不喜,只是听闻乃是左宏鑫,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小祖宗怎地来了? “尊者,这厮什么出身?” 赵寻安瞥了眼当空而立的左宏鑫,挑着眉头问,丝毫不理当事人便在眼前。 看三多尊者表情应是知晓出身来历,且怕是不简单。 “......仙尊的儿子,你说了得不了得?” 三多尊者有些牙酸的说,赵寻安一口吐沫差点喷出,使劲揉揉脸,有些不能置信的问: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越近仙途越难留后,更何况这般仙人之隔,且哪个仙尊不得数千年的年岁,这般高寿,可还有那个能力?” 赵寻安是真的好奇,三多尊者听闻却是眉头连跳,抖手与他又是一指头: “不会说话便不要说,这般大不敬的言语也是能够胡言乱语的?” “即便想说也得如我这般悄默声的,不然不都与人听去了?” 两人言语声音真就不小,远处瞩目之人又尽是大能,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呵呵呵,金峰之人秉性与传承一般,皆是直通肠子,李长老莫怪。” 霍林大尊揉着额角说,心里也在骂娘,这俩傻厮,如此言语能是口头上说的,便不会神识传音? “霍林大尊且放心,我不是喜嚼舌根的,这左宏鑫为人自恃过高,让赵寻安教训教训,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是好的。” 凤凰声音波澜不惊的说,霍林大尊闻言却是挑眉,这可是仙尊的独子,按道理应该捧在手心,可这位李长老的意味,却是有些莫名啊。 “你俩用不到在那里嚼舌根,我是爹爹未入大乘时所生,因着大疾被封与灵液两千余载,五年前才临世,如此说,可是明了?” 左宏鑫皱眉,一字一句的说,这般认真的态度倒是让赵寻安有些赫然,站起拱手说: “左公子,所谓天纵天人都是他人言语,我只一普普通通修士,秉性纯良不喜争斗,你若要声名那便与你,我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世间悲事多起无序,平和为上,这般因着虚名相争,与那求偶禽畜,又有何区别?” 三多尊者看着满面清风的赵寻安,眼皮却是抖个不停,过去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般腹黑呐? 言语间拿捏到位,却把蛮横的帽子扣与左宏鑫头上,若真是交手,无论胜负那都是胜了! “不说其他,单这口舌上的本事,赵天纵便超乎常人,却不知手底下的本事,比不比得上!” 左宏鑫也不是傻得,被赵寻安挤兑便直言了当的说,抖手取一烂银长枪,径直冲了过来。 见他动手赵寻安也不托大,取天晷入手一步冲出。 楚不语便在身侧,若不上前迎,恐会误伤。 见赵寻安飞掠而出把楚不语挡在身后,三多尊者看看痴痴看着的傻丫头,忍不住叹了口气,与之也是了解了一二。 赵小子便是个烂好人,与身边之人多有照应,再加诗词歌赋文道功底出众,长得又是眉清目秀,自然而然便会与相识女子莫大吸引,倒真不是刻意花心。 “......便赵小子这真心实意却不知避讳的秉性,才是真的麻烦呐!” 三多尊者大大叹气,故意说与楚不语听,怎料傻丫头依旧痴痴地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却是让他这个做前辈的心中立升抑郁。 点头甚意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然知道赵小子情史稀烂却还往上扑,莫非脑壳子里尽是水?! “噹噹噹~!” 赵寻安后发先至,漆黑天晷瞬间斩落三刀,左宏鑫反应也是极快,色彩斑斓的烂银长枪连连格挡,反手便是一记蟒突,直奔心口而去。 反手带刀回手撩,挑开长枪刹那刀锋疾落,未等左宏鑫反应过来便已架在脖颈,赵寻安笑着说: “左公子承让,我出身尘世军中,做的最多的便是提刀厮杀,与这般不曾牵扯术法真气的交手熟稔到了极点,与你这般生而仙途的天纵路数天壤,有些胜之不武了。” 说罢收刀,冲有些呆滞的左宏鑫拱手为礼,赵寻安转身便走。 “刀法真就不错,尘世里打磨过的终究不一般,仙途中人与赵小子真就不得比。” 霍林大尊笑呵呵的说,两个真就说的畅快,显见心里喜。 毕竟对方可是上宗仙尊之子,乃是实打实的天纵,却这般简单被自家外事长老拿下,心里真就有些小雀跃。 “......赵寻安,你安敢如此欺我,八方风雨!” 左宏鑫见赵寻安如此待己立时暴怒,丹田疯狂运转真气全开,烂银长枪一枪刺出,刹那间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骤然生出成千上万火红大枪,带着侧耳破空之音刺向赵寻安。 “星辰盾!” 身后偷袭之事立时惹毛赵寻安,撑开护盾的同时骤然回转,体内真气瞬间带上刀锋般锐利气息,疯狂涌入天晷。 紧接绽放刺眼金芒的天晷便轰然斩落。 “叮~~~” 未行大招只是倾力一斩,格挡的烂银长枪立时发出刺耳嗡鸣,无比坚硬的枪身竟被斩入半分,血水与眼中有些茫然的左宏鑫身周疯狂飞溅。 属实想不明白,已然挡住刀势,却为甚还是伤到了自己? 不待左宏鑫变招,赵寻安一个边腿把他狠狠抽向岩壁,便听轰的一声,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赵寻安这刀气,可不是一般的锐!” 凤凰吸着凉气说,刀势被挡住,但散溢的刀气却轻松破开护体真气与之重创,怕是比之锋刃也不遑多让。 “还有那从未见过的金属护盾,看来这大半年的时光未曾白费,说不得赵寻安,已经补全金峰传承所有功法!” 霍林大尊若有所思的说,凤凰眼神连续变换。 时光流水,自步入大世界已有七八十年,本以为赵寻安早已沉寂,未曾想再相遇便引动整个霍林洞天。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天骄无上 上 之后偶有所闻也尽是惊奇,虽说境界已经被自己拉下诸多,可中土大千便是如此,说不得便会迎头赶上。 细想当年六钧神君与他的评价,真就通透到了极点,世间可与之齐肩者,真就凤毛麟角! 遮天蔽日的火红大枪依旧连绵不断落下,却尽数被护盾挡住,虽无碍却惹人厌烦,赵寻安并指点落: “水德星君敕,千秋雨!” 法随言出,因着雷炼铁塔化晴的天空立时被乌云遮蔽,紧接便是瓢泼大雨,没了控制失去补充的火红大枪立时被雨水浇灭,雨水相交升起腾腾烟雾。 “赵寻安的仙神大敕令更上层楼,一点真气便能引得法则变化,同龄人里五行水属,可及者怕是了了。” 凤凰再言,霍林大尊未曾言语,只是张开手掌接了一捧水,感受其中至纯水意,蓦然升起一个念头,用不用让赵寻安把其余四峰传承功法,都修缮一遍? “什么毛病,偷袭都用出来了,秉性可是被惯坏了?” 赵寻安一把抓出浑身是血的左宏鑫,表情有些狰狞的问。 之前交手因着起处无稽无有恩怨又属较技自可轻拿轻放能让且让,但将将背后偷袭却是要命的手段。 若非如今本事不小,换做其他元婴老祖定然毙命,这般秉性却要与他认真理论理论。 “赵、赵寻安,是、是你逼我的。” 左宏鑫抽着鼻血,浑身颤抖的说,赵寻安真就被他气笑了,抖手便是一记耳光: “谁逼你了,怎地就逼你了,说个清楚!” “爹......” “你说甚?” 左宏鑫声音比蚊子嗡嗡还小,赵寻安一时未曾听清,正欲再问,左宏鑫突然放声大吼: “爹,护我!” “轰~!” 金光骤然与左宏鑫体内爆开,护体的三面星辰盾近乎瞬间碎裂,赵寻安也被超乎想象的力量弹飞百十丈,直冲山脚落去,血水与七窍疯狂喷涌,皮肉更是近乎爆裂大半,便骨头也碎了十数根。 “道临仙尊?!” 霍林大尊猛然惊呼,将将左宏鑫体内爆开的气息并非真气而是仙元,能做下这般手段的,唯有正一宗太上长老,道临仙尊! “赵小子可还活着?” 赵寻安刚被崩飞的刹那三多尊者便飞了过去,想要一把将他抱住,却被浑身浴血的赵寻安推开: “尊者,大老爷们搂搂抱抱的,便不觉的恶心?” 见赵寻安如此言语三多尊者便放了心,不过还是有些担忧的说: “莫要硬撑着,便将将那恐怖的莫名气息,我挨上都未必顶得住。” 赵寻安摇摇头,掏出灵液混着丹药一口吞入肚,随之唤来雨雾把身上血渍冲洗的一干二净,看着同样在服药恢复的左宏鑫说: “不愧是仙尊之后,竟有仙元护体,有个好爹真就了不得!” 话刚说完赵寻安身影骤然消失,再出现已至左宏鑫身后,便是形态也是大变,浑身如同金铸,一拳狠狠砸向左宏鑫颅顶: “仙尊大德,赵寻安前来领教!” “轰~!” 金芒再次绽放,仙元涌动赵寻安又是横飞百余丈,得金属五行真法习得的金刚体虽然被震出密密裂痕,但不过十息便恢复原貌。 “再来!” 身体再次消失,现身便是左宏鑫面前,一记飞膝直冲面门! “轰~!” 身形又一次被崩飞,可这次,却只得九十丈! 看着赵寻安乐此不彼的来回往返,轰轰爆音便如擂鼓般的响,霍林大尊面上也浮起沉思表情。 仙元与真气便不属一系,与修真压制可谓天大,说来便如饿狼绵羊,差距真就天大。 赵寻安便再是天纵也不应表现如此,第一次重创才是应有,难道这五行俱全的天人瀚海体,便仙元也能抗拒? 想到这里霍林大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细思量赵寻安所具真就有些了不得。 天人,五行至纯,登入元婴境界的瀚海体,源地大气运守护者,超乎常理的道法解悟能力,便单放一人身上都可称无匹,这般多聚与一人,天地间可有能比? 怕是只有五千年前那位无人可比的宇皇大天尊,才能与之相比! 赵寻安被崩飞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然不及十丈,左宏鑫面色惨白,真就未曾想到便自家老爹的仙元都不能与之创。 “仙域,果然能消融仙元!” 再次被崩飞,赵寻安嘴角却是微翘,从刚刚开始便开启了九字道本宇字仙域,虽只丈许却也足够。 十数次的不断冲击,左宏鑫体内爆出的仙元开始急剧减少,便如赵寻安所想,肉身凡胎所存,终究有限。 “左公子,不知仙尊,能护你多久!” 再次冲锋,彼此间已然不及丈,赵寻安的笑落在左宏鑫眼中却如魔鬼。 左宏鑫紧紧握住烂银长枪,运转全身真气,大吼着再次一枪刺向扑来的赵寻安: “烛龙!” 丈二长枪脱手,天地涌起黑潮瞬间把赵寻安笼罩,六识顷刻消。 知晓不好的赵寻安不假思索同时张开浮生青木寒霜三属护盾,手中天晷随暴吼斩出: “三钧,春光早!” “轰~!” 一抹银芒起于天地,所有人具是吃惊的看向交手二人,隆隆爆音里黑潮消散,便见千刀万剑化作银亮巨龙与一人面墨黑巨蟒纠缠,鳞片与刀剑碎屑瀑布般落。 “一钧,花开!” 斩落的天晷再次高高撩起,银亮莲花不断与巨蟒身体绽放旋转,便听一声凄惨哀鸣,人面巨蟒在银龙莲花合力攻伐之下断成数段,显化烂银长枪本体,落向山涧深处。 左宏鑫脸色煞白的看着缓缓飞近的赵寻安,自打复苏之后,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恐怖高手,便爱若生命的烛龙枪都被毁了,老爹的护身仙元也不起作用,心中真就充满绝望。 “左少爷可还有手段,尽管使来,许久未曾这般畅快了!” 赵寻安丈许处驻足,手中天晷斜带,满脸笑容的说。 虽然左宏鑫与天纵之名有些不符,可道临仙尊在他身上留下的保命手段真就不得了,若非有仙域相抵,怕是已然败了。 还有将将那手烛龙也是不差,却要看看,到底还有甚了不得的手段!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天骄无上 下 “李长老,救命啊!” 左宏鑫扭头,望着凤凰大声呼喊,便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赵寻安真的惊了,彼其娘之,较技时喊救命,当自己还是三岁囡囡? “......” 凤凰使劲揉揉头,终究飞了过去,叹着气与赵寻安说: “赵长老便算了吧,左宏鑫虽然被封印两千余载,可当时年岁便及冠不到,与你我说来便是稚子,且饶了他吧。” 见这位往昔故人出面,左宏鑫又满脸委屈眼中含泪,赵寻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真就腻歪至极,便点点头说: “倒也简单,只要左公子认输,我” “认输认输我认输,赵长老实乃大世界第一天纵,一骑绝尘称谓半点不差,我等平庸差之万里,与您指敬仰如” “够了!” 左宏鑫听闻赵寻安言语立时认输,恭维言语突突往外喷,却被满面铁青的凤凰呵止,真就太丢仙尊的脸面了! 见凤凰真的生气了,左宏鑫紧忙收敛,与赵寻安拱手,又与凤凰讪讪一笑,扭头飞向山涧,去寻被斩成数段的烂银长枪。 “如此说来,左公子的心理年岁,只得十七八九?” 赵寻安好奇的问,凤凰却是摇了摇头: “左宏鑫因着大疾心性稚嫩,顶多算个十二三的半大小子,要不然,行事怎会如此令人头痛。” “......闹了半天,我是在与一懵懂小子比划。” 赵寻安眼角微抽,随之想起一事,忍不住倒吸着凉气说: “如此说来,左公子两千年前十几岁,便步入了元婴?” “嗯,若非大疾限制,一路有仙尊守护,如今怎地也得是大尊甚或仙尊,毕竟乃是世上少有的真正天纵,自不是他人可比。” 凤凰点头,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紧接却是摇头: “以他秉性仙尊留的保命后手真就不多,若是他人,保不齐一刀便斩了。” “你以为,世上有几人可消融仙尊仙元?” 凤凰有些无奈的说,见赵寻安不明,便认真解释: “就如真气与武者内力般压制,仙元与你我这般修真体内的真气压制也是莫大,若是一般元婴,哪怕是分神,怕是一击便也碎了。” “便尊者都未必顶得住,哪能如你那般乐此不疲?” “况且左宏鑫身上另有保命后手,但若激活,便是大尊都经受不得。” 赵寻安闻言忍不住挑眉,好奇地问: “既如此,将将被我打成那般模样,左公子为甚不用?” “保命后手岂能随意用?” 凤凰摇头: “但若用出便是真就有了命丧黄泉的大劫,你俩不过较技,打得再凶也不至于要命,左宏鑫也知晓,岂能浪费。” “毕竟仙尊与他说的清楚,只要用出便得回宗门闭关,五百年不得出,便他那小儿心性,如何受得住?” 原来如初,赵寻安点头,两人略作言语背道而行各自回返。 冲空中诸位大能躬身为礼,赵寻安和楚不语跟着三多尊者回返金峰堂口,诸位峰主却是聚到霍林大尊身边七嘴八舌的说。 闭关大半年的赵寻安一出来便与众人大大的惊,尤其将将消融仙元的本事,真就惊了众人。 霍林大尊摆手止住一干人等的嘈杂,沉声说: “天人、五行体、瀚海体、源地大气运守护,哪个又比仙元差了?” “天骄无双,自与常人不同,将将三多那胖厮与我传信,赵小子已经补全所有金峰传承,便与大道法则天机运转理解这般透彻的又有几人?” “在我这里叨叨,倒不如回去认真思量,可否让那赵寻安,与你等传承修缮完备!” 说罢,霍林大尊一飞冲天瞬息不见,八位峰主拱手互相道别,面上尽是若有所思。 回返金峰堂口,不及一个时辰赵寻安便把大乘、渡劫境界写全。 与修真一途来说,有大乘便是补全,而能至仙尊便是绝顶,毕竟超脱早便是传说里的境界,便如传说里的擒龙术,龙没了,却有个甚用? 三多尊者得到功法便一飞冲天,寻霍林大尊去领赏,不及刻钟便又飞了回来,面上表情一时喜一时忧,便跟个阴阳镜般变幻个不停。 “你是喜还是忧,大尊到底与你说了甚?” 赵寻安挑眉问,三多尊者咧嘴,用有些憋闷的声音说: “大尊与其它八峰下了令,金丹及以下五行属金的弟子尽数归到金峰,沉寂三百年,金峰终究要再次热闹起来。” “这是好事啊,为甚这般表情,便跟屙不出屎一样!” 楚不语一旁插嘴,三多尊者与她一个白眼,苦笑着说: “我本想与赵小子讨个金峰传功的职务,怎地比外事长老每月能多发些灵石,岂料大尊早有思量,张嘴便于我个想得美,真就让人不喜。”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一愣,一直住在金峰,早便把自己当做了金峰之人,却不知霍林大尊,与己又有如何安排? “大尊与我有其他安排?” 赵寻安皱眉,三多尊者点头: “霍林洞天传功堂大执事,负责洞天所有功法传承检录,可是了不得,与九峰峰主几乎平齐,传功堂除了堂主便是你最高!” 听闻三多尊者言语赵寻安挑眉,这倒不错,却是比闲闲的外事长老职位高了许多。 “堂主是谁,我可认识?” 赵寻安再问,三多尊者咧嘴: “传功堂成立不及十二个时辰,就是跟你那云山上宗学的,哪有甚的堂主,认真说如今便你一个。” “最大也是你最小也是你,由着撒泼胡来!” 听闻三多尊者这般言语赵寻安咧嘴笑,最喜的便是无拘无束,这般最好。 “便知你会喜,我不管,左右金峰是你的根,明个弟子前来你却要尽份力,看心境,三六九等由着你来,我要做撒手掌柜!” 说罢三多尊者径直躺倒在地,便如一滩烂泥,面上却是五味杂陈。 赵寻安和楚不语对视,未曾言语,知晓这位孤守金峰三百载的胖子心中复杂。 三百年前所处尽是喧哗,爱人师长兄弟尽在,一夜之间变了天地,孤寂数百载,却又要迎来喧嚣热闹。 只是当年之人尽数不在,终是改了颜色。 第四百二十九章 别离 上 第二日,金峰堂口院门外的广场人山人海,人数少说也有四五千,便各峰长老执事也来了不少,昨个还有些抑郁的胖厮已然调整好心情,饶有兴趣的蹲在墙头看。 赵寻安摇头,真就有些无语,这般重开堂口的重要日子,身为峰主却置身事外,可是合理? 清点人数,过检测法阵,木土火水四峰弟子前来的稀少,四杂峰前来的却是诸多。 毕竟五行不匹修炼功法事倍功半,但凡不是那种死较劲儿的,去往四杂峰反倒还能有些前途,若是落在其他四峰,真就前途坎坷了。 “......诸位这般年岁且都已是元婴老祖,来金峰属实有些不妥,各位峰主可能同意?” 其它弟子还好说,不论灵根高低年岁大小,赵寻安都会与他们登记造册,毕竟五行属金,无论天分高低,与金峰都是相依。 可当看到十余位垂垂老朽的元婴老祖,赵寻安却是有些疑惑了,毕竟大尊诏令说得明白,只要金丹及以下。 以他们境界年岁,想来在四杂峰也是骨干,且都修到这般境界了,更换功法反倒不美。 毕竟时日紧迫,若是跨不过去,便只能归于土。 十余老祖苦笑,正欲言语,原本蹲在墙头看热闹的三多尊者却飞了过来,与他们相视无语,许久才说: “回来了?” “回来了,可还欢迎?” “有甚欢不欢迎的,毕竟金峰,也是你们的家。” 说罢三多尊者挨个与他们抱了抱,赵寻安立时了然,逐一与他们登记造册。 想当年金峰活下来的弟子皆已转往他峰,三百年过去,未曾步进的早已老死,唯有破入金丹元婴的才能抵过岁月磨砺。 只是金丹寿四百,当年活下来的怎地也得七八十的年岁,彼此相加,能挨到的却是一人无有。 “打今个起你们便于我通吃同住,赵小子本事通天,修缮补全的功法犀利无比,只要跨过这道坎儿,一步延寿五百年,往后的人生即便不得寸进,也是无憾了!” 三多尊者领着元婴老祖们大步往院里走,精气神明显与之前大不相同,赵寻安看的笑了。 三百载兄弟又相逢,可不就是世间莫大的喜事? 想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望向遥远之地,心神也是有些震颤,却不知戳子,如今可好? 还有韵秋和灵儿,数年不见,虽有精血相连知晓无忧,可真就想念。 大尊仙尊遥远等不得,待破入尊者便去寻,自己诸般机缘在身,到那时未必弱于乾元大尊,与之讨要,应是有了三分底气! 时光流水匆匆过,自再入弟子已经过去三载,金峰喜事不断。 十二位元婴老祖有五人破入分神神君,余下七位也是临近,为着这事三多尊者与诸位老兄弟好好感谢了赵寻安一把。 若非有他补全传承,说不得三百年前众人,便只得他一人,堪称大恩! “他们与你的到底是何宝贝,为甚便不与我看!” 已然回复过去明媚模样的楚不语叉着腰问,赵寻安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十余老不正经每人与自己一本春花册,组起正是一整套十三女儿香,那玩意儿是能与人看的? “都是些男人琢磨技巧的玩意,不看也罢!” 赵寻安伸手按住楚不语的脉门诊许久后轻点头,认真与她说: “本就是天纵的骨子,何必赶得那般急?” “若非我发现情形不对与你救治,莫说步入元婴,怕是一退千里都有可能。” “到那时道基大毁,这仙途大道,可真就走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赵寻安语气便重了起来,来至霍林洞天已有四年,楚不语破境的速度真就惊人,一路从金丹两重天破入大圆满。 便这速度就连霍林大尊也亲自过问,期间与她个沉下心,莫要太赶的劝。 毕竟已是金丹真君还近乎一年两境,打磨沉淀必然无有,一个不注意身死道消都有可能,身旁诸人多有劝说。 谁承想死妮子表面应承,背地里却来了个大的,夜深人静之际独自破境,却因基础不扎实无以为继差点去了。 若非赵寻安那晚入眠前因着心跳推算,人真就去了。 不过为了救治赵寻安也是下了大本钱,不说灵液丹药,便所剩无几的银灵都用了一枚。 为了稳固她的心境还特意传了完整版的大道藏真经,这才把她救了回来。 也是机缘天赐,海量灵气与世间无上真经助澜下,楚不语却是一步跨入了元婴境界,正式成就老祖。 这些时日一直在按赵寻安传授的法子夯基,谁承想刚出来便看到三多尊者带着一帮老兄弟排着队与书。 便那双手奉上腰深躬的模样,真就像在遗体告别! “就你会啰嗦,快与我看看,甚技巧,还是男人特意琢磨的?” 楚不语性子起了非要看,两人正在拉扯撕吧,三多尊者却是回返,先敲了楚不语一指头,然后拉着赵寻安转身便走。 “出了甚事,脸色怎地这般不好?” 赵寻安好奇的问,三多尊者也不言语,直到来到一处偏房坐下,才满脸认真的说: “寻安,认真与我说,与楚丫头到底是何心思。” 听闻三多尊者如此问,赵寻安面上的轻笑慢慢消散,与桌旁坐下思量许久才说: “知己。” “只是知己?” “......只是知己!” 赵寻安认真说,见三多尊者满眼审视,值得苦笑着说: “这些年我的事情你也知晓许多,亡妻刻骨,韵秋铭心,萍儿丫头便是性命对分,说来便是个花花心思的,真就不敢再染其它。” “我和不语也是经历诸多生死,她这般好的姑娘应该有个更加美好的人生,不敢也不能,误了她的终身。” 这般言语发自内心,日久生情自是有,可边界,真的不能破。 见赵寻安苦笑,三多尊者忍不住摇头: “修仙路上女子万千,可能与不语相比的又有几个?” “这般好的女子若是放过,寻安,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与我是后悔,与不语来说却是新生,终究见得少,总有一天,她会寻到比我更好的归宿。” 赵寻安轻叹气,言语虽说发自真诚,可不知为甚,心底却是微微的苦。 第四百三十章 别离 下 “真就对楚丫头,没有半点喜欢?” 三多尊者再问,赵寻安略作思量认真说: “这般好的姑娘,与我又有过命交情如何能不喜?” “便是因为喜欢,才不能耽误她,毁了她的大好人生!” “就你想得多,便不能都娶了,尘世里多少三妻四妾的,也没见哪个如你这般瞻前顾后的!” 三多尊者用力拍着赵寻安肩头说,赵寻安轻摇头: “你我早已不是凡尘中人,如何能学得来?” “大道相守阴阳和合归之为一,可曾听闻哪位道友三妻四妾了?” 用力挠着肚皮思量,心中所思终究化作一声大大的叹,三多尊者起身,又是用力拍了拍赵寻安的肩膀,沉声说: “既如此我不言其它,这些时日放下手中事,多和楚丫头聚聚。” “楚家那边来信了,过些时日宝仙九室天来人接她,你俩相处的时间,真就不多了。” 说罢三多尊者走了,留赵寻安一人坐着愣神。 将将言语说的果决,可数年里早已习惯楚不语的存在,听闻将要分别,心中真就五味杂陈,莫名心慌。 之后时日赵寻安退掉一切,便传功堂的一应事物也交与的这些年带起的几位执事,整日里便与楚不语四处游,真就把霍林洞天摸了个一清二楚。 “......这便是你这些时日得的成果?” 一日霍林大尊总算逮住回返的赵寻安,看着他奉上的霍林洞天先遣图嘴角一阵抽搐。 奶奶个熊的,不知为甚,听闻这先遣图三个字,便想喊尘世里黑道的切口! “正是,霍林洞天各处地貌标的一清二楚,便所属山峦龙脉走向也有造册,尤其是外事所载各方城池据点尽数详实,属实费了我不少气力。” 说到这里赵寻安禁不住叹了口气,未曾想洞天这般大,各地风貌都有不同,这一圈转下来,人都吃胖了一圈! 深吸口气,霍林大尊点头: “却是个不小的成果,过去辖属却是管理混乱,有了你这先遣图,运作起来定然流畅不少,只是万万不能落于他人之手,否则,便是敌对攻伐的不二法宝。” “去领两千点数,便做辛苦费了” 赵寻安赞服的与大尊竖了个大拇哥,便这见识,六钧神君真就差了许多。 拿过批赏的条子,赵寻安乐滋滋的准备往外走,霍林大尊沉声说: “赵小子,楚家来人了,我留他三日,与你个机会。” “这些时日多多思量,莫让自己的人生,留下抹不去的遗憾。” 赵寻安闻言身体一僵,冲霍林大尊深深躬,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赵寻安有些萧瑟的身影,霍林大尊不禁摇头,这情情爱爱之事真就麻烦,便这般天纵也理不清,奈何奈何。 “高祖爷爷,您怎地亲自来了?” 木门开,拿着草棍斗蛐蛐的楚不语抬头看,本以为是赵寻安回返,谁知却是身穿一席黑袍的楚厚良,立时惊喜跳起扑了过去,揽住臂膊使劲摇。 楚厚良轻笑,未曾言语先抓她脉门诊,盏茶后有些惊奇的点头: “霍林大尊所言果然不差,真就入了元婴境界,这般破镜速度,怕是比家里快了数倍不止!” “且与高祖爷爷说说,得了何等机缘,修行怎地便这般突飞猛进?” 原本喜笑颜开楚不语闻言立时不喜,噘着嘴说: “便不能是我勤勉,非得得了机缘才能破入元婴?” “勤勉自然免不了,可若想这般极速步入元婴,咱楚家功法却是不够。” 楚厚良摇头,见楚不语不明,便揉了揉她皱起的眉头说: “楚家功法重稳不重速,便没有你这般速度的,可是得了其他功法传承?” 楚不语轻点头: “这些年与水峰得了传承,与咱家功法有不小加持,不过破境时还是不够,寻安与我了不得的功法,这才成功。” “了不得的功法,甚名字?” 楚厚良好奇的问,楚不语用力摇头: “不能说,会与寻安带去大麻烦的!” 见楚不语满面认真,楚厚良却是翘眉,自家这小玄孙女见识也算宽广,能被她唤了不得的功法,定是世上罕见奇功。 那赵寻安看来真如传言那般喜上自家囡囡,否则岂能与她传法? 只是若是那般,却是有些麻烦了。 便在楚厚良皱眉思量之际,赵寻安大步走入,见楚家来人竟是那位天纵尊者,紧忙叉手行礼。 毕竟韵秋和灵儿早便离去,彼此间,已然消了冲突的缘由。 “当日便知你不凡,可未曾想过,竟会如此不凡。” 楚厚良轻点头,与楚不语嘱咐一二,和赵寻安向外走去。 沿着景色怡人的山间小道走,不时有弟子经过,见到赵寻安都是紧忙拱手行礼,大执事之名此起彼伏。 “金峰传承功法真是你修缮补全?” 楚厚良沉声问,赵寻安点头: “前辈见我施展过土遁,自然知晓缘由,五行相生相克,再加我与中土大千时便创过功法,与他人相比,自然熟稔许多。” “你说的简单了。” 楚厚良徐徐摇头,认真说: “境界不过元婴,却能推演出合体大乘渡劫,说句逆天都算小,便天地间能与你相比的,怕是一个未有。” “正一宗李长老与你的一骑绝尘的评价,真就不虚。” “以我看来,若想做到你这般地步,有二者不可或缺。” “哪二者?” 赵寻安好奇的问,有文始真经、大道藏真经以及五行真法诸般法决在手,真就未曾觉得太过艰难。 “一者,有超乎寻常功法在身,若无比对借鉴,便天资再了不得,也不可能推演得出。” “前辈不愧少有天纵尊者,看事物真就通透。” 听闻楚厚良言语赵寻安佩服点头,却被他笑着驳: “莫拍马屁,若非从不语那里知晓,却也未必想的到。” 说到这里笑容敛去,认真问: “法不可轻传,尤其那般了不得的,你与不语的照应,真就有些过了。” 赵寻安知道楚厚良言语里的意思,便认真的说: “当年被朱陵洞天雨露神君追杀,真就险恶至极,其后我俩又入白玉京,同生共死诸多。” “不语于我来说乃是真正的生死之交红颜知己,性命都可相交,何况功法?” 第四百三十一章 爽意 上 见赵寻安发自内心,楚厚良微笑点头,不过略作思量又是问: “我家囡囡那般纯真可爱,真就未有半点心动?” 赵寻安看着眉头轻挑的楚厚良禁不住咧嘴,苦笑的说: “与您一般的言语三多尊者也曾问过,诚实讲,如不语这般女子,如何能不喜?” “但我情孽深重,爱人红颜诸多,且心之所向困难重重,真就不能让她卷入,与她真心喜,所以,才更盼着她好。” 见赵寻安言语真诚,楚厚良再点头: “难怪不语喜欢你,便你这般秉性,只要真心相待,哪个女子又能不喜?” “不过也亏得你俩无有事端发生,不语身具宝仙九室天重宝,将出生便与龙神幽虚天当代神子定下婚约。” “若是因着不洁起了事端,真就是大事了!” “不语,有婚约?” 虽说早便决定放手,可听闻楚不语有婚约,赵寻安还是觉得心中一震,楚厚良点头与他解释: “囡囡并不知晓,宝仙九室天与龙神幽虚天世代交好,此乃两家仙尊一早便定好的婚约,其中牵扯颇大,所以知者了了,便是我也模模糊糊理不清。” “其实之前霍林洞天便与我楚家通过气,因着不语过得不错且精进神速,便由着她在此。” “这次之所以来,便是因着那位神子已经破入分神境界,龙神仙尊想要履行婚约,所以必须招她回去。”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许久才问: “前辈,那位龙神幽虚天的神子,秉性可好?” “龙神幽虚天神子名唤单于文鸣,年岁与伯谦相当,乃是拥有真龙体的天纵,与伯谦不语兄妹俩打小便识,算得上青梅竹马。” “之前与霍林大尊有过交谈,发觉单于文鸣秉性真就与你相通,一般的温文倜傥,一般的纯良有礼,说不得不语喜上你,也是因着有他的影子。” 听闻楚厚良言语,赵寻安却松了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是徐徐松开,轻声说: “那便好,不语能遇到这般知根知底的良人,我的心里也是喜。” “不语婚事去不得,可我这生死之交的份子不能少,前辈且在这里多待几日,容我做些准备。” “可有伯谦念念不忘能起死回生的神药?” 楚厚良笑着问,赵寻安点头: “那是自然,必不可缺,当年承伯谦兄的情还未换,便与他制上十瓶,到时烦劳前辈一并带去。” 见赵寻安如此行事,楚厚良忍不住点头,重情厚义前途无量,若非早有婚约,真就是自家囡囡的良配! 转了一圈回返,楚不语正担忧的站在院门处观望,见两人有说有笑这才松了口气,刚欲言语,却被楚厚良叫住: “不语,与我来,有些话要与你说。” 楚不语看看赵寻安,见楚厚良正颜,便点点头跟着走近屋里。 赵寻安深吸口气,化作白虹直贯峰顶,与铁塔端坐,看着山峦间的云雾出神。 “可是后悔了?” 三多尊者神出鬼没,不知何时来到赵寻安身边,提着一壶酒,轻声问。 “与不语好的事情,无有半点后悔。” 赵寻安摇头,抢过三多尊者手里的酒壶大口饮,随之皱起眉头: “怎地这般寡淡,真就不是男人喝的酒!” 三多尊者抢过酒壶晃了晃,立时气的鼻孔冒烟: “便会说便宜话,酒都被你喝光了,难不成你便不是男人了!” 赵寻安抖手取出一个土瓷坛子,挥掌抹去封泥,先是大大的饮了一口,然后抛与三多尊者,冲着被茫茫云雾遮蔽的群山大声喊: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三多尊者抱着土瓷坛子,看着大声呼喊的赵寻安有点懵,这般脾性还真就第一次见。 不过那首词是真好听,说的仿佛有些悲,却又蕴着股莫名的雄壮。 刺鼻里又有些勾人的味道飘入鼻腔,三多尊者低头看,却见坛中酒清澈的如同山泉,一口下去辛辣直冲天灵盖,忍不住大声咳嗽。 不过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这才明白,为何赵寻安称自己与山下买的桃花酿,不是男人喝的酒。 一个时辰后,赵寻安与喝的酩酊大醉的三多尊者回返堂口,正好碰到楚不语与楚厚良站在院门处细语。 小妮子红了眼,显见之前哭过,见赵寻安两人回来,紧忙用帕子擦了擦,面上浮起笑迎了过来。 “却是何等烈酒,竟然能让三朵尊者醉成这般?” 楚厚良有些惊奇的问,脸颊微红的赵寻安一手搀着三多尊者,一手抱着酒坛,轻笑着说: “酒不醉人人自醉,尊者与不语可谓少有的食友,知晓她将要离去心中抑郁,自然便醉了。” “当然,也是我这酒好,最善与人糊涂,难得糊涂,糊涂难得!” 见赵寻安说的奇妙,楚厚良上前捧过只余坛底的酒坛,大大的饮了一口,脸面立时变得通红,但觉好似一把被烧的通红的炽热刀子直入肺腑。 痛楚里,透着莫名的爽意! “好酒,可有名字?” “三蒸断肠,男儿酒!” 赵寻安大笑着说,楚厚良看着他也是笑了,一口将酒饮尽,大大吐了口气,真就畅快无比! 回返屋里,三多尊者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赵寻安取当年与大昆仑山脉茶商处所得珍茶泡,三人边引边说。 “赵寻安,不得不说源地就是人杰地灵,便是茶叶也不一般。” 一口茶下去楚厚良的眼睛都亮了,虽说灵气与大世界所产差之千里,可其中韵味却是超过无数。 温热入腹,真就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赵寻安刚欲言语,却被楚不语皱眉打断: “尊者都因我醉倒,你却大笑大嚎,可是与我半点不舍未有?” 听闻如此言语楚厚良忍不住揉了揉脑阔,便这般言语,也太直白了。 “我也想要酒不醉人人自醉,可你我刎颈之交,分别在即又将大婚,总要与些不一般的贺礼,真就不得醉。” “待你离去后,我定要好生醉上一醉,想那时火红叶落地底幽暗,真就不能忘!” 第四百三十二章 爽意 下 听闻赵寻安如此言语楚不语立时红了眼,知晓赵寻安所言为甚,可不就是生死之际,如何能忘? 见两人一笑一哭,正在喝茶的楚厚良不禁摇头,男儿有情女儿有念,可终究差了岁月彼此无缘。 但凡有个无有拘束的,他这做长辈的也能帮衬,可彼此都有顾忌,却是无可奈何。 三日时间,两人撇去离愁说旧事,皆是面上带笑,赵寻安好生与霍林洞天表现了一把。 丹峰八个时辰出丹三百六,颗颗饱满灵气足,药效更是连峰主都觉惊奇。 炼器峰十二个时辰铸飞梭五枚,正与五行相合,楚厚良拿在手里都觉有些心悸,炼器峰主阵法峰主以及第九峰杂峰峰主见了皆是倒吸凉气。 看似炼制的宝器,实则牵扯三峰,每枚刻录法阵一主五辅共六,主阵阵眼嵌黄豆大小银灵各一。 并与锋尾各绘符文十一,主打的字符,却是少有人知的亘古仙文,即便未曾激活,可其中所蕴依旧让人心惊! “这若是打出去,怕是我等都要逃!” 三位峰主倒吸着凉气说,楚厚良也是用手指点着银灵牙痛般的说: “寻安,你这礼物有些过于大了,便这五行飞梭,怕是龙神幽虚天的聘礼都未必比得上!” “不大,我不在身边,不语出嫁又是孤身与夫家,总要有些防身硬气的物件。” “只是时间过于紧迫做的粗浅,若是早知一年两载,我定与她精雕细琢!” 众人闻言齐齐咧嘴,便这都算粗浅,己等所做又能唤作如何? 余下时间赵寻安便是一门心思凝练灵液,终究在楚不语将要离去前装满石瓶四十九,与大道天衍相合。 “十瓶与伯谦,三瓶与前辈,余下的由你心愿,只是身上务需留几瓶防身,这可是保命的底气!” 赵寻安轻声说,离别在即楚不语终究红了眼圈,轻轻颔首。 “楚前辈去了何处,怎地不见踪影,莫不是去寻大尊告别?” 左顾右盼不见楚厚良,赵寻安有些好奇,三多尊者也在与楚不语准备东西,却净是些不常见的吃食,也算对得起两人食友的关系。 听闻赵寻安言语,三多尊者边忙活边说: “听闻是龙神幽虚天那边来了人,一大早便请见大尊,也不知是甚意思。” 闻言赵寻安禁不住皱起了眉,龙神幽虚天与霍林洞天无有半点瓜葛,这般时候来人,怎地便有些不好的意味? 略作思量赵寻安忍不住与楚不语对视,能想到的,便只有与她的婚事。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楚厚良回返,眉头却是高皱。 身为战力惊人的天纵尊者,能让他皱眉的事情不多,至于如何,赵寻安倒是有几分明了,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问: “前辈,可是牵扯我与不语之间?” 楚厚良点头: “龙神幽虚天来了位执事神君,寻霍林大尊问话,你与不语可是情侣。” “也不知谁与他的消息和胆魄,竟是指着鼻子言语。” “因着气焰嚣张被大尊一巴掌拍倒,却死性不改仗着自己是真正天纵依旧叫嚣,有本事让同境之人与他战,大欺小算什么东西。” 赵寻安听得眼角直抽,骂霍林大尊什么东西,这龙神幽虚天的神君,敢莫是想死? 三多尊者听了却是挠头: “说来洞天真就有些断代,元婴及下人才济济,尊者也是诸多大能,便如我,可这分神境界真就只是些歪瓜裂枣,属实上不得台面。” “人家这把柄拿捏确是到位,大尊怕是无言以对了吧?” 赵寻安细思量,还真是这般,之前倒有个了不得的木峰神君端木柏林,可因着归元者之事被大尊罚他闭关面壁三十载,想来也是出不来,能与之对的,真就无人。 “真就无言以对。” 楚厚良点头,面上也是有些不喜的说: “那厮言语出格,期间多次牵扯不语,污言秽语属实不少,若非牵扯霍林洞天,老夫非一巴掌拍碎他不可!” “这些年沉与修行少与龙神幽虚天往来,真就未曾想到,年轻一辈素质竟然这般不堪。” “......我去看看,到底是何等天纵,可有这般狂妄的本钱!” 听闻牵扯楚不语,赵寻安眼神立时冷了下来,出门化作白虹瞬间不见。 “吼吼吼,赵小子怒了,厚良兄不语同往,有好戏看了!” 三多尊者咧嘴笑,把手中大袋子往桌上一放,身影瞬间消失不见,楚厚良挑眉,扶住楚不语的臂膊,也是瞬息不见。 “打得好打得好,老匹夫们且用力,有本事便打死我,一群大尊尊者围着抽,真就好本事,且让天下修士看看你们霍林洞天的气派!” 赵寻安落地,却被眼前景象惊得瞪大了眼。 一群尊者撸着袖子抡拳头,与躺在地上不停翻滚的龙神幽虚天神君狠狠的捶,霍林大尊负手冷笑,不时抽个空踹上一脚。 虽说都未用真气伤不到根本,可这般一通打,那神君却是鼻青脸肿鼻血哗哗的流。 只是他的脾性也真就不是一般的硬,即便被打的满地翻滚可嘴皮子却一直不停,字字戳心窝子。 一干尊者大尊被气得面色铁青,气色怕是比他那张五颜六色的肿脸还要差了三分! “老大人们且住,老大人们且住,这般对待他方来使传出去,真就有损咱们洞天形象。” 本来窝着一把火的赵寻安紧忙上前相劝,这厮说的不错,若是让人知晓洞天这般待客,形象绝对大落。 “寻安,你是不知道,老夫活了千余载,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嘴贱的玩意,真就恨不得活活锤死他!” 土峰峰主气喘吁吁的说,不是累的,纯粹是被气的。 赵寻安咧嘴笑,刚欲劝解几分,谁承想那厮与他又喷了起来: “名唤寻安,定是那荡妇的姘头,竟敢在我家神子头顶种草,便不怕老天爷落雷惩戒,劈你个不能人道阴阳倒转?” “......与你说清,我与楚不语乃是知己,未曾有过半点逾越举动,身为褪凡入仙之辈却这般言语,却不觉得过分?” “球个过分,你个堂口里卖谷道的二乙子便会卖嘴皮子,有本事与我比划比划,仗着一群老匹夫锤人,算甚本事!” 第四百三十三章 五年 上 “......” 三息不到赵寻安面皮就变得铁青,将将土峰峰主说他嘴贱真就没怎么上心,如今说到自己头上了才知,那还是说的轻了! “你个分神境界的神君却想与我这元婴境界的老祖打,可是没脸没皮?” “去你娘的没脸没皮,境界不能代表一切,你不是一骑绝尘天人吗,若是不敢便跟我姓,老爹整日介把你搂在怀里痛爱!” 即便被尊者们围着哐哐打,可这厮依旧中气十足,叫嚣的那叫一个响亮! “老大人们且住,让我来会会这嘴巴缺把门的忘八端!” 赵寻安朗声说,霍林大尊挑眉摆手散去诸位峰主,见杂峰峰主离开丈许却又回返与那厮个大嘴巴子忍不住瞪了一眼: “大小也是个合体尊者,这般小鸡肚肠的,如何能成大事!” 说罢一脚把欲待爬起的神君踹飞,认真与赵寻安说: “赵小子,这厮可不是一般的神君,而是实打实的天纵,便是端木柏林与他较量恐怕也是伯仲之间,可有信心?” 虽说如今看着狼狈,可这龙神幽虚天的分神神君真就好本事,若非霍林大尊与他下了禁制,能与之抗衡的九峰峰主怕是不出半数! 见霍林大尊说的认真,知晓这厮不简单,赵寻安拍拍腰间笑着说: “大尊且放心,定不会与咱们洞天丢脸,且正好试试这五行飞梭,可有设计的那般强!” 见五行飞梭尽在赵寻安腰间,霍林大尊轻点头,招手摄来碎嘴子解了禁止,一脚把他踢出殿堂: “且等着,赵寻安自会收拾你!” 与众人拱手,赵寻安一个腾身追了出去,立于龙神幽虚天神君十丈外,云雾萦绕,静静待他准备妥当。 “赵寻安,听闻当年便是你把乾元林海那群妖人与楚家手底放走,其中还有你的爱人女儿,如今却把楚家小公主拿下,可是想着报复?” 恢复功力,龙神幽虚天神君立时取出储物空间里的丹药吃下,些许皮外伤立时好转。 此时三多尊者一行三人也赶了过来,赵寻安沉声与他说: “不语便在那处,但凡你的眼睛不瞎,就可看出她的气息依旧纯净无比,我俩这些年在金峰清清白白,所行之事发于情止乎礼,无有半点逾越。” “之前你被老大人们拿捏口不择言我不予评论,可如今你若再胡言乱语,败坏不语青白,我便要与你辨个清清楚楚,不死不休!” 听闻赵寻安之言,龙神幽虚天神君先是一愣紧接哈哈大笑: “真就稀奇,不过小小元婴看把你能耐的,且说说,如何与我辨个清清楚楚不死不休!” 见这厮如此嚣张,赵寻安也不动气,依旧沉稳的说: “请我家大尊邀正一宗太上道临仙尊,与楚家仙尊会龙神仙尊检不语青白,与你我搜魂夺魄验录神识。” “但我有半点逾越身死道消,你有半句诽谤造谣魂飞魄散,可敢?!” 最后那个敢字赵寻安大吼着说,毕竟曾在中土大千站与巅峰,气势不是常人可比,说的又是坚决,真就把那龙神幽虚天的神君镇住了。 见他沉默不语,赵寻安再发言: “长者们不与你计较不是你可以口不择言的理由,我便于你个定论,但若不改这般臭秉性,不出十载,必死无葬身之地!” 龙神幽虚天神君又是沉默许久,终究抱拳说: “龙神幽虚天单于石臼,领教!” 赵寻安拱手回礼,唤出天晷,三息后,身影骤然消失。 对方神君,自己不过元婴,于情于理都是自己先出手,若是托大守,那就真成了傻子! “噹~!” 刀剑交锋火花四溅,赵寻安上手便与所有人一个大惊! “赵小子啥时候飞掠速度这般快了,我竟半点未曾察觉!” 三多尊者吃惊的说,其它人等也是一般,唯独楚不语知晓,并非速度快,而是水遁。 云雾蒸腾,却是与赵寻安潜隐之便,与之交手的单于石臼心中更惊。 仅只元婴境界的赵寻安真气竟与自己不相伯仲,落刀处须得用出十成力才能承。 这倒不算甚,问题他这飞掠的本事真就骇人,神出鬼没半点气息未有,蹭的便与身周现,真就有些不好对付。 转眼便是五招,赵寻安攻单于石臼挡,倒是有些旗鼓相当的意思,只是众人都知,如此不过试探,未及多久,怕就是石破天惊! 果不其然,又是六招,两人近乎同时开大。 “三钧,春光早!” 赵寻安大吼,绽放金芒的天晷携万钧之力斩落,银芒乍现,身前方圆三十丈暴起地裂山崩大音。 “虚空度!” 单于石臼也是放生大吼,手中龙牙剑高高撩起,灰黑气息化作数十丈虚幻龙头,张开布满獠牙大口,与三钧春光早正正相撞。 “轰~~” 两股完全不同的异种气力相撞,立时绽开五彩光芒,紧接便是汹涌狂风,原本萦绕周围的云山雾海被吹得一干二净,便诸多草木也被连根拔起。 天晷斩出瞬间赵寻安便已急退五十丈,见狂风起,立时运转五行真法一指点落,便见水灵集聚,十丈冰峰剑轰然斩落! “好本事!” 单于石臼手中龙牙急斩,所蕴大力把十丈冰峰劈得粉碎,却被爆开的冰凌划伤了面,禁不住赞了声好。 不是赞叹攻伐,而是与气息把握,相隔这般距离又有风暴光芒隔绝,竟能准确抓住自己所处,真就不简单! “疾!” 一声暴吼,单于石臼近乎瞬间及身,手中龙牙剑轰然落,赵寻安举刀挡,却被大力荡出十数丈。 “且尝尝,我这式五龙闹海!” 单于石臼再吼,落下的龙牙剑高高撩起,空中立时响起龙吟,五条虚幻巨龙张开大口冲向赵寻安,其中狂暴气息让他心颤。 瞬间张开浮生、青木、寒霜、星辰四属十二面盾,赵寻安并指点落,却是一记仙神大敕令: “荡魔天尊,大解厄!” 法随言出,一语勾动荡魔天尊隐于大道里的仙家法则,便见周围空间骤然一震,原本将要临近的虚幻巨龙立时不稳,隐隐有消散迹象。 “壁!” 单于石臼变招极快,便在赵寻安厄字落地刹那也是并指点落。 第四百三十四章 五年 下 便见空中突然浮现红霞,原本震颤的空间立时恢复原样,赵寻安见了双眸瞪得老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轻松破去荡魔天尊,大解厄! “昂~~!” 驱散法则被抵制,原本快要消散的五条虚幻巨龙再次变得凝视,吼叫着一头扎向赵寻安。 “寻安!” 楚不语禁不住面色苍白的大声呼喊,五龙闹海气势如虹,真就与她莫大压迫,怕是一般尊者都未必接得住。 赵寻安便再强终究不过元婴,即便扛得住,怕是也会重创! 便听隆隆巨响不断,十二面盾牌次第爆裂,眼见锐利龙牙及身,赵寻安又是一刀斩出。 正是一记,四钧,静观山海! 刀落处,万千银芒如山海般涌起,浩瀚之气奔涌八方,把山峦间地化作银色天地。 “轰~” 与龙牙相碰刹那,山崩海啸之音响起,银芒化作的万千刀剑凝聚成龙,一口便把五条虚幻之龙咬的粉碎,紧接一口吞向单于石臼。 赵寻安这般手段与单于石臼震惊不小,眼见万千锋芒组成的龙头咬向自己,善于石臼却是反手把龙牙剑插向自己,一剑穿心! “......” 便这般做派霍林洞天所有人都未想到,想不明白他为甚要自残,唯独楚厚良楚不语却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龙神幽虚天来人真就不简单,竟然开启了龙神体! “吼~~!” 单于石臼仰天长啸,外形立时大变,化作半人半龙形态,拔出龙牙剑,暴吼斩出: “破!” 剑锋以无匹之势落下,赤红锋芒一贯百丈,刺耳碎裂声此起彼伏,千刀万剑构成的银龙竟被一剑斩得粉碎! “......好本事!” 看着胸口被贯穿的巨大口子,赵寻安忍不住赞了一句,不愧是真正天纵,分神境界战力,真就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比拟。 “赵寻安拿出真本事来,莫让我瞧不起你!” 龙头人身的单于石臼大声呼喊,赵寻安摸出腰间五行飞梭一次打出: “满足你!” 金木水火土五行飞梭离手不及尺便消失无影,近乎同时单于石臼身边突然升起五芒星阵,五行飞梭为顶,同时射出五彩光线刺落。 “破!” 单于石臼又是一刀斩出,只是原本可以把四钧静观山海破掉的剑式,却轻松被金属飞梭射出的光线瓦解。 随之其它五支飞梭接连射出各色光线,竟然轻松在开启龙神体的单于石臼身上,开处数道贯穿的口子。 见众人不明,阵法峰主沉声解释: “赵寻安与每支飞梭均刻有六个法阵,如今五支尽出合成大阵,以镶嵌其上的银灵做源,自有莫大威能显化。” “这般宝贝不消自身真气,更能克制五行所有,真就是世间少有的宝贝!” 众人恍然大悟,不过几位峰主有些牙酸的说: “只是以银灵做源属实太过奢侈,便咱家大尊得块还跟个宝似的揣在怀里,寻安与楚丫头真就没得说!” 众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银灵一般都是仙尊大尊享用,产量极其稀少,与个刚入元婴境界的小丫头,真就第一次见。 “好个赵寻安,竟靠法宝之力压我,便不觉的脸红?” 仅只十余息单于石臼的身体便被穿了数十个空洞,便龙神体都无法维持,显化原形后紧忙取出防御法宝抵挡,却尽是三五下便碎,真就离死不远。 “法宝是我自己打造,便其上法阵符文也都是我亲手篆刻绘制,又非借助他人,如何不得用?” 赵寻安吃下丹药,轻笑着说,单于石臼闻言一愣,立时响起传信之人所言。 赵寻安多才多艺,不止医术堪为天下少,便阵法、丹药、符箓、炼器乃至琴棋书画等等都可称绝。 当时只以为是危言耸听,未曾想,真就如此! “我认输,你赵寻安果是一骑绝尘天人之姿,便拍马也赶不上!” 眼见身上法宝符箓就要消耗殆尽,单于石臼大声认输,赵寻安再笑: “之前与我和不语造谣生非可还记得,道歉,认错!” “赵大爷楚大娘我错了,不该听信谣言胡编乱造,还请原谅则个!” 单于石臼满头大汗的大声呼喊,护体宝贝真就消耗一空,身体不断被五行法阵射出的光线穿透,再继续下去,人就四分五裂了! “之前与我家大尊诸位峰主尽是污言秽语,赶紧道歉!” “诸位大爷祖宗我错了,便当我是个满嘴放炮的打屁筒,饶了我吧!” 见单于石臼吓的声音都变了调,血水更是不断从身体往外飚,赵寻安招手,五行飞梭立时回返。 见是如此结果,霍林大尊满意点头,与单于石臼扔下句赶紧滚蛋便回返总坛,诸峰峰主及看热闹的诸人也是各自回返。 单于石臼掏出一大把丹药塞到嘴里,飞到赵寻安身边,认真说: “不说法宝,能以元婴境界与我战成那般属实不简单,便是真正天纵里也可立于上峰。” “只是我家神子刚入元婴便可与天纵尊者对阵,你与他比,差距真就不小。” “我看得出你之前言语发自真心,楚家小公主气息也是清白,只是人言可畏,男子倒好说,可一个良家女子却与他人相处数年,你觉得声名可能好到哪里?” “言尽于此,想必楚家也是知晓,赵寻安,以后行事定得谨慎,莫因自己的一时不察,败坏了她人声名!” 说罢单于石臼拱手,转身便走。 赵寻安抿嘴,突然发现这个碎嘴子,人品其实不差。 三多尊者三人上前,赵寻安把五行飞梭递与楚不语,轻笑着说: “如何施展你也看得清楚了,勤加练习,算得上是件不错的活命宝贝。” 楚不语接过捂在心口,用力点头。 第二日,楚不语终究走了,见赵寻安有些颓然三多尊者本欲相劝,赵寻安却笑着与他说: “我俩本就不属同一天地,因着错误交交织,如今步入正轨,这才是真正好事。” “接下来该着抓紧用功了,韵秋和灵儿还在等我呐!” 说罢赵寻安转身往院里走,三多尊者看着他萧瑟的身影摇头,嘴上说的轻巧,其实心里,还不知道如何苦呐! 时光匆匆如白马过隙,转眼,便是五年后。 第四百三十五章 出山 上 时光便如白马过隙,真就一瞬而过。 五年时间里,赵寻安这传功堂大执事属实就坐下不少大事。 先于木、水、火、土四峰修缮传承功法,其中变化之大惹得霍林大尊都是心惊,其后又与四杂峰重定功法。 用他的话说,大道三千生化无数,从来无有高低之说,唯适于不适,条条大路通仙途,不应因着道路不同而闭塞。 见着直抵仙尊的新功法,莫说诸位峰主和霍林大尊,便正一宗太上道临仙尊也有闻。 看过赵寻安重定补全的功法后,特意让人带来一句话: “赵寻安承天地间大意志大意愿,可称天下独,长处不止一二,与他好生看顾,说不得早已断绝的通天之路,便由他开!” 这般评语真就惊了所有人的,霍林大尊将赵寻安招来,一干老人围着看,便他这般厚脸皮的都有些承不住,苦笑着问: “大尊,如此这般的看,却是为何?” “想要看出你的根底,到底如何不凡!” 瞧瞧认真的诸位老大人,赵寻安也是好奇,笑着问: “可有看出,小子也是很想知道。” “便除了长了张大长驴脸,真就看不出其他,果然仙人两隔,我与道临仙尊看似只差一步,实则却是天壤之别。” 大尊遗憾的说,诸位峰主也是感慨点头,赵寻安的脸皮却是抽了又抽,便自己这张疏眉朗目英俊无比的脸面,怎地就成驴脸了? 嫉妒,妥妥的妒忌! “不与你瞎掰扯了,寻你来便是与你说一声,自今日起晋升传功堂堂主,滚蛋!” 说罢霍林大尊大修挥舞,赵寻安立时被狂风送了出去,战在门外真就满脸的懵。 传功堂本就没有堂主,凡事都是自己这个大执事说的算,当不当堂主真就没有半点意义,让人传个话便可,何至于把自己唤来一群人围着看? 思来想去无有头绪,赵寻安挠挠头飞向金峰,心里却在嘀咕,驴脸,这辈子真就第一次被人这般称谓! 他不知,离去后老大人们围在一起议事许久,霍林大尊终究下个定语: “赵小子这般天纵天地间便是独一,真若去了正一宗说不得便得被困住,由着他自由自在才是最好。” “可是正一宗掌门连续催促......” “便于他回话,赵寻安不止霍林洞天,更是云山上宗长老,当年加入便有论,来去自由,不得限,由着他心。” 离开总坛飞向金峰,所遇门人尽是恭敬行礼问好。 这些年身为传功堂大执事的赵寻安帮助无数,诸多弟子因之茅塞顿开成就更高,再加医术无匹着实治好几位痼疾缠身的修士,声名不是一般的好。 尤其与四杂峰练手时所制物品皆是免费的出,真就让底层弟子得了莫大好处,在这些弟子眼中,形象怕是比霍林大尊都要高! 如今在霍林洞天,赵寻安第一天纵之名无人质疑。 一年前宗门大比,有中域超脱洞天来人观摩,其中一人更是洞天排名第一的天纵神体,便在中域也是小有名气,听闻赵寻安之名与之相较,却是伯仲之见。 只是那位神体已然快要破境分神,却与元婴中境的赵寻安一般战力,也是与他敬佩不小。 便领队那位长老也说,这般水准,便在中域也是山峰那些! 因着一场酣畅淋漓大战,赵寻安感悟颇多,也因着与洞天贡献真就天大,霍林大尊特意让他步入晶洞修行,一举破入元婴七重天。 只是看着近乎枯竭的一处晶洞,霍林大尊真就欲哭无泪,连连感叹,这瀚海体,真就不是人养的! 便这话差点把赵寻安气炸,真就半点温言不会讲,当年蒙学,百分百是武学教头教的! “怎地一脸怨妇像,可是有哪处不喜?” 霍林大尊皱眉,赵寻安见了咧嘴,紧忙摇头: “哪里会,只是思量大尊少时学文习字时的恩师,说不得是位武学教头。” “了不得,你这卜算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吓人了,这般事情都能算出?” “难不成每顿吃几碗饭夜里起几次夜都能推得出?” 赵寻安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彼其娘之,真就让自己说着了! 自步入元婴七重天,赵寻安原本平静的心便有些起伏,毕竟洞天灵石便那么多,兔子还不食窝边草,真就不好意思再下手。 虽说紫气诀加上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加持,转化异种气力的速度已经远超数年前,可与晶石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这么些年过去,真就有些想念韵秋和灵儿,也不知她们过的如何,自己的境界,也该用力往上走走了。 便在赵寻安静极思动之际,三多尊者与他带来个不小的消息,云山上宗召其回返,宗门有大事发生。 听闻如此消息赵寻安心神微微震颤,转眼离开云山上宗已有数十载,真就有些想念宗门弟兄,尤其是萧常建和令狐清。 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他们过得如何,尤其令狐清,不知他这传功堂得神君执事,如今是否已经步入合体境界。 听闻赵寻安要走,霍林洞天相送之人诸多,各种礼物豁命的与,看的三多尊者那叫一个馋,真就恨不得全部昧下。 赵寻安看他模样也是好笑,便把点心之类吃食大部与了他,总要让他吃个肚儿圆才好。 三多尊者自是喜不自禁,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 “这次想要离去多久?” “怕是短不了,说不得步入分神才能归,我便不是那种能呆得住的,总要出去走走,这境界才好往上升。” 听闻赵寻安之言三多尊者愣住了,虽说已是元婴七重天,可赵寻安却是十二大圆满,再加瀚海体,步入分神真就得猴年马月。 这一别,怕是许久不得见了。 “如此说来,怕是最少几百年不得见了。” 三多尊者大大叹了口气,口中香甜的杏仁酥都无了滋味,吃得如同嚼蜡。 “......便不会说话!” 赵寻安眼角抽搐,这胖厮说的什么话,还几百年,元婴老祖统共能活五百,自己已然百多,按他话语,怕是得骨灰回来了! 第二日与杂峰峰主处得了引路玉简,赵寻安离去,霍林洞天近乎所有人都来相送。 第四百三十六章 出山 下 霍林大尊与他说的明白: “便你这本事,一般人欺负不了,以你的秉性我相信也不会去故意欺负别人,倘若真被欺负了便回信,我与你讨回来!” “还有,莫真的数百年不归,霍林洞天也是你的家,便你那相好还有私生女的事儿,用不到你费劲巴拉往上爬。” “过的十年八年我与你一同去,你不是一人,身后不止霍林洞天,还有云山上宗与正一宗。” “好言相说同意便罢了,真若惹毛了,翻了那矫情货色的乾元林海!” 赵寻安咧嘴,大尊言语说的真就难听,什么叫相好和私生女,那是恋人和宝贝嘎达,不愧是武学教头教的蒙学,糙词儿一说便是一箩筐! 腹诽两句,紧接心中却是感动,担下如此大的干系,大尊与自己,真就没得说! “走了,诸位同门,后会有期!” 赵寻安叉手深躬鞠了个罗圈礼,紧接化作白虹瞬息不见。 “......熊玩意儿这便走了,心里怎地却是有些凄凉?” 三多尊者嘀咕,却让霍林大尊一脚踹飞: “个不长眼的胖厮,便会惹人心烦,滚回你金峰好生调教弟子,下次宗门大比若是成绩低了,把你吊在绳上当风筝放三天!” 三多尊者捂着腚扯着长音横飞数十丈外,心中却在叫苦,赵小子教导本事无人可比,带出的那可是九峰拔尖的货色,自己这般疲沓的如何比得上! 化虹飞出霍林洞天,看着外边景象赵寻安也是感慨不已,因着雨露神君一呆就是十年,这时日真就不短。 细想倒是要感谢那妖艳的婆娘,若非她,自己如何能与霍林洞天结缘,与这大世界,再增一家? 有引路玉简在手,赵寻安并未去寻传送阵,而是依着线路直飞,遇见山峦高地便落下寻龙,有时直接施展土遁入地潜行,真就寻到不少晶洞! 虽说只是小小不然,最长不出里数,可终究聊胜于无,怎地也比得上一两年的清修。 这一日循地脉而行,与山中冲出,看着前方景象却是一惊。 云雾缭绕山间,可大日光芒依旧穿透落下,照映林地光影不断变换,自己土遁时明明还是子夜时分,怎么就突然变成晌午? 正在疑惑,远处一座山峦突然崩裂,赤红地火喷涌直入云霄,怕不得有万余丈高! 紧接小山般大小的碎石伴随红红熔岩纷纷落,大地不断响起隆隆大音,大片葱郁林地燃气熊熊烈火,之前宁静安详镜像立时大变。 赵寻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震彻人心的喷发,正欲转身离去,却有怒吼呼喊响起,原本已经平静的地火熔岩再次喷发,两个人影从里边冲出,兵刃相交之音连绵不绝! “禁地,仙奴?!” 赵寻安一眼便看出,其中手持巨剑男子,正是与腐龙、木头人相伴的禁地仙奴! 仙奴不能入世,只能在各个禁地以秘法穿梭,难怪黑夜变白昼,原来却是穿入了不知名禁地! 深吸口气稳住心神,赵寻安凝神细观,能与仙奴打的不相伯仲的,想也知道,必是不世出的绝世高手。 仙奴暴吼连连,手中巨剑划过天际,留下道道灰黑纹路,即便相距甚远赵寻安也能感觉大道法则之变,却是忍不住大大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大世界壁垒显化,仙奴不过随手,竟然触动了大道法则,便这般伟力,怕是大尊也未必能做到! 虽说都是仙奴,可这仗剑巨汉所现战力绝对远超木头人,难不成交战双方,却是大世界巅峰,渡劫仙尊?! 赵寻安心肝砰砰的跳,与仙奴对阵之人形象有些模糊,仿佛被浓浓烟雾遮蔽,手里拿着的并非刀枪剑戟,却仿佛是条略扁的棍棒。 “腌臜天厌,接某这一剑!” 交手许久不分胜负,仙奴终究怒了,巨剑高举,瞬间化作数千丈遮天蔽日,轰然落下! 心神狂跳,虽说距离甚远,可赵寻安还是同时开启四属十二盾,又把身体趴伏在地,心惊肉跳的望向远处。 “轰~~~!” 数千丈大剑一贯到底,十余里山峦尽数崩塌,赤红地火再次冲天而起,却比之前那次更加恐怖。 能清晰看到一圈白雾般冲击波涌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草木瞬息,便山丘大地都被掀翻十数丈! 赵寻安眼角急跳紧忙土遁,却惊恐发现,大地与己半点不通,土灵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却是更惊。 未曾想仗剑巨汉威能竟然这般恐怖,便天地法则也因之一击暂变,五行因果,尽数断裂! 腾空欲飞,却发觉便御气也不得,赵寻安只得往嘴里塞了一大把丹药,施展秘法疯狂奔逃,只是冲击波速度太快,只十余息便已追至。 感受身后深渊般气息,赵寻安禁不住苦笑呢喃: “......彼其娘之,莫不会死了吧?!” 便在心生绝望之际,一支布满老人斑的嶙峋大手一把抄起赵寻安,往扁担铁钩一挂,霹雳般射向远处,迅疾的冲击波,竟然慢慢变远。 赵寻安心中再起波澜,便这速度,怕是御气飞行也要差之诸多! 看看扁圆扁担,赵寻安恍然大悟,原来将将与巨剑相持的,竟然是条扁担! 再观前方苍老背影,却是越看越觉熟稔,当看到扁担那头摇摇晃晃的柴火后,赵寻安感觉更是熟悉。 自己绝对见过,可是却忘记了,是与何处所见。 “后生,可是忘记那日在酒楼外,与了两锭黄灵的卖柴翁?” 略显嘶哑的声音传来,赵寻安猛然惊醒,有些不能置信的说: “是您,大爷,您怎地” 不等赵寻安话说完,老者却是一口老血喷出,有点滴落在赵寻安衣袖,赤红里竟然尽是金丝银线! 赵寻安眼角抽搐,金丝好说,仙尊便有,可这银丝,却与白玉京里那些疑似归元者的骸骨,气息一般无二! “莫要问了,须得赶紧离开,若是被仙奴追上,魂飞魄散都是小事!” 话刚说完便听后方传来天崩地裂般大音,赵寻安猛回头,却见仗剑巨汉吼叫着一路狂奔,大地被恐怖巨力踏得粉碎,与身后化作冲天烟雾!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一千年前不二天骄 上 “疾!” 见仙奴越来越近,卖柴翁又是一口血水喷出,却是正正落在身前,化作一亮红法阵落下,一脚踩在其中。 “叭~” 一声清亮气泡爆裂般声音响起,卖柴翁脚尖落处犹如石落莲池荡起层层波,速度立时提升至少数倍,仅只十多息便甩脱仙奴,一头从禁地撞了出去。 赵寻安看着如同幻象般掠过的景象,心肝砰砰的跳,便这速度,一步怕不得百十里?! 便在猜测卖柴翁真正身份之际,一股压抑许久的力量突然从卖柴翁身体爆开,失去平衡的两人径直撞向巍峨山峦。 若非赵寻安在最后关头施展土遁,以将将极速,说不得两人都会被撞成肉泥! 可即便如此,赵寻安也是与地下穿行数百丈,这才稳住身体。 挥手与地下形成空腔,赵寻安仔细查看卖柴翁的身体,却见胸腹开了个面盆大小的窟窿,五脏六腑已然被炸的稀烂。 赵寻安紧忙取出灵液与卖柴翁喝,直到第十瓶入腹,恐怖的伤势这才慢慢愈合。 见卖柴翁闭目昏睡,赵寻安也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虽说并未与人交战,可不知为甚,就是觉得累,便浑身上下,就未有一个舒坦的地界! 服下镇定心神的丹药,赵寻安仔细打量卖炭翁,身穿破旧短袄灰裤,手中扁担已然被磨得油光,苍老的面上尽是纵横沟渠,真就与历经生活磨难的尘民老朽一般无二。 只是,看着破衣烂衫处赤红里孕育的金黄银白,赵寻安忍不住再次大大的吸了口气,卖柴翁,到底是何身份? 便在赵寻安百思不得解,心中想法万千之际,卖柴翁醒了。 老朽一般颤颤巍巍的爬起身,卖柴翁先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待落目赵寻安这才清醒过来,叹气说: “原来是在山中,也是,只有你才有这般能力,遁土而行。” 说罢盘膝而坐,双手抱合于脐下三指,渐渐有无匹气势升起。 见他入定修养,赵寻安不敢打搅,也想入定却无法静心,便只得与一旁勾勒法阵,正是将将卖柴翁一口血水所化,使得奔跑速度极速提升的莫名法阵。 赵寻安本就长于算学和阵法,越是解析越觉有趣,也越是心惊,看似简单的法阵竟是由上千细微法阵勾连而成,认真说倒是与血宗的献祭大阵有些相似。 便只是一口血水的时间,真就想象不出,是如何构架出的! 构建压缩崩塌再造,赵寻安一遍一遍的破解,却总是差了些许,便在皱眉沉思时,卖柴翁醒了,咳嗽着与他说: “上千法阵岂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却要先与体内以精血构建储存,待用时调出,自然瞬息便成。” 听闻卖柴翁之言赵寻安恍然大悟,仅只刻钟时间不到便构建一百余小阵勾连而成的法阵,一口血水突出,却是金光灿灿,与卖柴翁的赤红天壤之别。 “怎地与前辈所行不同?” 赵寻安皱眉,卖柴翁眼神晃动,终究化作一声叹: “你的天资果然无人可比,这般繁琐法阵仅只刻钟便成,当年宗门我属不二,可构建百阵也用了月余,一骑绝尘评价,属实不虚。” 听闻这般言语赵寻安禁不住挑眉,真就想不到卖柴翁会知晓自己。 “法阵构架甚好,这才是花开彼岸真正模样,我因行事与昊天相驳,虽能强行引动大道法则,可终究起了异变,哪还有半点步步生莲的模样。” 卖柴翁摇头,赵寻安眼神闪烁许久,终究下定决心问: “前辈,您的血水,为甚蕴有银色?” 卖柴翁抬头看着赵寻安,轻声笑: “以你心智早应猜到,于我面前用不到避讳,说出便是。” 赵寻安心肝连跳数下才稳住,用力咬了咬嘴唇,有些艰难的说: “可是,归元者?” “不错。” 卖柴翁轻点头,看着他还是微微的笑。 赵寻安原本已然平静的心神再次剧烈波动,连续深呼吸数次才稳住,心中诸多思量终究化作一言: “前辈,之前仙奴奔袭,您为甚不杀我,反倒救?” “我为甚要杀?” 卖柴翁笑着反问,赵寻安咧嘴,说起几年前端木柏林之事,卖柴翁却是摇头: “便那般疯子才会如此作为,且放心,与霍林洞天下令的归元者已被我杀,便随从也清剿一净,只是以后行事须得小心,莫要太过招摇,那是引祸之举!” 听闻卖柴翁言语赵寻安恍然大悟,当年因着金属五行功法攻伐金峰,与己却是除了端木柏林再无来者,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疑惑。 便霍林大尊也是不解,端木柏林一样茫然,今日才知,原来缘由却在这里! “前辈,您也是归元者,却为何要斩杀同路者护我,便因着两块黄灵?” 赵寻安百思不得其解,卖柴翁看着他,笑着说: “傻孩子,两块黄灵虽是因,但承不住这般大的果。” “之所以护你,却是因着开元元年,你与清凉府郊外坟前,祭奠的那坛屠苏。” 声音轻柔,却如炸雷与赵寻安耳边响起,便是呼吸都觉不畅,许久,赵寻安才声音颤抖的问: “冉、冉大叔与您是......” “同路人,不,应该说是,引路人!” “若无他的言语,即便认知相驳,我等又岂能做那同路杀伐之事?” 卖柴翁说的认真,赵寻安用手使劲压住怦怦乱跳的心口,许久之后才觉好了些许,继续开口问: “这么说,冉大叔也是归元者?” “自然。” “可、可是我当为昊天垂青之人,霍林大尊曾说过,归元者乃是窃取昊天责权的窃贼,与我这般守护正是敌对,却为甚......” 见赵寻安满脸茫然,卖柴翁轻摇头: “此言也对也不对,可还记得中土大千的道宫道人与补天士?” “记得,道宫道人温和良善,无论世人与昊天信与不信敬与不敬,除非有大过皆是一视同仁。” “位于秦龙川的补天士却严苛诸多,经常以异端之名为祸世间,家严家慈便是因着他们而亡。” “只是后来因着我起了变化,说来,我还是补天士的天下行走。”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一千年前不二天骄 下 想起百多年前的事情,赵寻安心里也是感慨,若非卖柴翁提起,这些记忆真就已经遗忘。 “归元者也是如此。” 卖柴翁点头,沉声说: “我等温和,崎支狠戾,与道宫道人和补天士之间相仿,却又更加深邃。” “你得昊天垂青,又何尝不得我等这般归元者,看重?” “可是,可是......” 赵寻安一时不知该说甚,卖柴翁再笑: “哪来那么多可是,你便记得,即便我等与昊天相冲,却未必代表与你不喜,大世之事没有那么多黑白分明,更多的却是灰。” “可是,昊天乃天地万物之根本,小子实在不明,为甚要与昊天相冲,窥之大道法则夺其因果天机,真若成,可不就是天崩地裂万物寂灭?” 见赵寻安满脸我想知晓事情缘由的表情,卖柴翁再笑,轻轻摇头说: “你需记住,无关对错只是理念便好,所思所想,未必便是真正结果。” “于你来说认真观世界,一直走下去便好,这般旁支末梢的事情,用不到太过入心。” 说到这里卖柴翁起身,赵寻安随之站起,苦笑着说: “诸多故人都曾与我这般言语,便不能清楚说明吗?” “不能!” 卖柴翁摇头,认真说: “牧首曾言,你是变数,于事物认知皆应由己去看去听去想,我等不能也不敢因己思量影响。” “且认真走下去,待哪日站得高了,自会知晓缘由,做出选择。” “......即便这个选择与归元者不利?” 虽还是与事不明,但赵寻安还是忍不住说,卖柴翁略作思量认真点头: “即便对归元者不利!” 说罢卖柴翁与脚下画阵,一边画一边笑着说: “今次相逢也是出人意料,未曾想你竟从禁地穿出,且行自己的路,有缘再相见。” “前辈可是有急事?” 赵寻安观之,法阵繁琐不兼攻守,倒是与那些迁机门修士建的传送法阵有些类似,只是小了太多,也是附加了诸多莫名辅阵。 “嗯,这次之所以冒险步入禁地,实因有亲近道友前些时日病重,需得惊奇之物救治,否则岂会与那仙奴纠缠?” “惊奇之物?” 赵寻安眨眼,这般称谓真就少见,卖柴翁掏出一物与他看: “便是禁地那条腐龙一块龙角,那般大的身体便取这么点就不依不饶,哪有半点仙家奴仆的大气。” 赵寻安接到手里,不过拳头大小的灰白骨片却压得他浑身筋骨一阵咔咔作响,便汗水都涌了出来,紧忙双手奉还! 待卖柴翁拿起,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龙角碎片不止沉重,更有一种苍茫气息压迫,便如蝼蚁站与洪荒巨兽之前,哪怕只是如山骸骨,也会与心神无法言喻之震。 小半个时辰后法阵完全,赵寻安了然,真就是个传送法阵,所借助的灵力却非来自灵石,而是卖柴翁自身。 “你也赶快离开吧,以之前那般不依不饶,说不得真就会寻来。” 站与法阵,卖柴翁沉声说,赵寻安闻言却是一愣,都说仙奴无法离开禁地,若是离开便是片刻也会化作灰烬,怎地卖柴翁的意思,却有些不类? 见法阵已然激活,赵寻安拱手: “期待哪日相逢,再听前辈教” “找到你了!” 赵寻安话未说完,便有大音与土层传来,紧接一道红芒破开土石轰然斩向卖柴翁,虽被其用扁担拍向一侧,传送法阵却被轰然引爆! 五彩光芒若流水般笼罩两人,紧接骤然收缩,便听嗖的一声,立时消失不见。 “腌臜物,若哪日落入我手,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仗剑仙奴大声咒骂转身向禁地疯狂飞奔,遇有挡路山峦直接一脚踹的粉碎。 只是身上燃烧的熊熊烈火与他伤害不小,不时有烧焦的肌体崩落,却与大地生出座座碧绿土丘。 “......” 看着眼前光怪陆离景象,赵寻安心肝一阵一阵的跳,竟然因着法阵入了幽冥虚空。 传送法阵说来便是与无虚空里穿梭,依着与实界不同的规则跨越大域。 只是如今法阵已然粉碎,两人身处虚空,灵气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流逝,心里真就有些慌,莫不会永世不得出,变作两具干尸吧? “属实有些坏菜,虚空里大道法则稀少,却是难以出,未曾想仙奴竟然真的寻了过来!” 卖柴翁也是挠头,略作思量与扁担一头取下薪柴一支,以手指做刀刻了起来。 “前辈,您这是作甚?” 看着卖柴翁精雕细琢,赵寻安轻声问。 “制件破界的法器,看能否破开虚空壁垒寻回大世界,灵气消散的这般快,你我撑不了多久。”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松了口气,不愧是仙途巅峰,自有后手留存。 “......前辈,这法器需得多久才能刻好?” 两个时辰后,赵寻安但觉骨头里边都冷,身躯里的真气灵气眼见见底,禁不住哆哆嗦嗦的问。 “且等着,小半个月便成!” 卖柴翁沉声说,赵寻安差点崩溃,莫说小半个月,再有小半个时辰八成自己便死球了! 刺骨的冷倒是让赵寻安的脑袋闪起一丝灵光,紧忙掏出静思凉,眼见濒死,不管去哪也好过死在虚空! “有这般宝贝不知早用,赶紧的,便这虚空是一霎儿也呆不下去了!” 见赵寻安取出静思凉卖柴翁面上立时浮起喜色,收拾好扁担大声催促,显见认得这可以任意破界的法宝。 折扇轻摇,空无一物的虚空竟然下起濛濛细雨,紧接不及丈处裂开缝隙,实界气息汹涌奔入,赵寻安与卖柴翁相视而笑,纵身飞入! “......” 看着眼前排排坐的一干人等,赵寻安与卖柴翁同时无语,这是到了甚地方? 扭头四顾,却是个空间巨大的殿堂,最少四五百人,两人正好落在一帮老朽面前,显见地位不低。 “可、可是柴伯东柴道兄?!” 一人突然站起,万分惊喜的说,卖柴翁眨眼,好奇的问: “你知我?” “一千年前的不二天骄,我这同辈之人怎会忘!” “便我都老成这般模样,也认得出?” 卖柴翁也是惊奇,那人却是用力点头: “即便岁月消磨,可柴道兄依旧如黑夜明星,岂能认不出!” 第四百三十九章 比肩 上 一番言语惹得下方排排坐的诸多修士议论,除了少许,大多不知柴伯东是谁。 出声老者也是感叹,毕竟已经过去千余载岁月,除了己等垂垂老朽,知晓者怕是真就稀少。 “原来竟是柴前辈,真就巧了!” 一气沉如山的中年男子惊喜站起,看他所坐却是诸多老朽正中,地位定然不低。 上前拱手,男子带着喜意说: “晚辈乃正一宗掌门莫松庭,前些时日还听我家太上说起过前辈。” “这次苍山论道我家太上也是来了,若是能见到您这位昔日好友,定会欣喜万分!” 听闻男子言语卖柴翁眼角一阵抖,声音都有些变调: “左道临那老痞的秉性,可还如千年之前一般?” “自然,我家太上秉性与往昔一般无有半点变化,前辈且等,我这便与太上传信!” 正一宗掌门大尊莫松庭抿嘴笑,称谓太上老痞的只有往昔两三至交,定然是那位千年前的天骄。 “与左老痞说清,人死账消,便当我死了,当年欠下的帐,两清了!” 说罢柴伯东一口老血喷出,踏着彼岸花开瞬息不见。 殿堂里众人皆是咧嘴,这得是欠了多少钱,便千年未见的老友也不敢碰面? “跑这般快作甚,我家太上早便说了,当年便是玩笑,何至于如此?” 正一宗掌门忍不住咧嘴,话未说完便跑了,这该如何是好,见着道临仙尊真就不好言语。 “......” 看着议论纷纷的老大人们,赵寻安一时有些茫然,柴前辈,你把我扔在这众目睽睽之地自己却跑了,如此行事,可好? “这位小友,你与柴前辈是甚关系,却是如何到了这里?” 正一宗掌门大尊莫松庭好奇的问,能与那位千年之前天骄一同现身,想来应是有些关系。 “我知晓我知晓,这是俺们洞天出来的崽,也是正一宗的门人,一骑绝尘赵寻安呐!” 便在赵寻安不知该如何言语之际,一个异常熟稔有些脱线的声音响起,赵寻安扭头望去不禁笑,真的是三多尊者! 胖乎乎的三多尊者乐颠颠的跑上前,先于赵寻安对个拳,再与老大人们拱手: “看衣服便知,此乃霍林洞天传功堂堂主,赵寻安!” “赵小子,有问便答,不用顾忌太多。” 三多尊者挑眉,朝夕相处两人便是一眉一目都知彼此意思,自然是挑可说的说,不能说的半点不说。 赵寻安点头,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除了柴伯东乃归元者之事隐,其余半点未曾隐瞒。 言语说的朴实无华,却听得一干人等惊呼连连,真就未曾想到,千年天骄柴伯东,竟然办了这般大的事情! “却是不差,我将将与宗门弟子传信,往南那边山倒川裂,更是平地生出诸多土丘,相邻禁地地火冲天,半个天际都被烧的赤红。” “柴前辈果然法力通天,敢于仙奴身上捡便宜,这般胆量世上真就少有!” 一位宗门临近禁地的大尊感慨的说,一干人等连连点头,一般人莫说与仙奴战,便是靠近都不敢。 这位却是虎口拔牙,生生与腐龙头顶取了块碎角,除了那位极西剑圣,真就无人做过。 天纵便是天纵,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 见赵寻安说的坦诚,又是自己下宗得过太上点评的天纵弟子,正一宗掌门莫松庭便让他归位,笑着说: “赵堂主乃我正一宗肱骨,年岁仅只百余也是符合条件,正好在这千载难逢盛会与诸多青年才俊把酒论道,说不得就会更上层楼!” 三多尊者用力点头,说着是极是极,扯着赵寻安便往下走,来至一处扎堆,立时热闹起来。 赵寻安也是笑,竟然都是洞天门人,这离开也就三五个月,再相见自然具是欣喜。 “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苍山论道论的是哪个道,竟连上宗掌门都到了,还有道临仙尊也至,难不成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如此多一看地位便是不低的大德相聚,便身为尊者的三多尊者也只能坐于下方,想也知晓定不简单。 “原因倒也简单,便是咱们那位太上仙尊突然动了出行的念头,说是要来苍山悟道。” “也不知是哪个宗门先提的意,说正好来此聆听道临仙尊仙法,然后便把弟子们也叫了过来,颇有些论道相较的意思。” 赵寻安点头,细声问: “云山上宗未曾来人?” 三多尊者与他脑袋碰脑袋,也是细声细气的说: “没有呐,云山上宗掌门大尊听闻即将破境渡劫仙尊,宗门好像又有他方喜事,所以未曾来。” “这般做派大家都是明了,如此重要之时宗门上下定要严防死守,真若进了,可就是明面上第一个超脱洞天之外的仙尊,与大世界的影响,绝对不小!” 三多尊者说的也是异常感慨,却不知自家霍林大尊何时能够看到那条路。 人家普通大尊都能看到希望,他这威名赫赫的天纵大尊却在那里磨叽,便不觉的羞? 须知步入仙尊便是另一完全不同天地,所谓天纵,再无半点优势。 赵寻安听得也是心肝扑通扑通的跳,自己与云山宗云山上宗感情深厚,若是真能更近一步,心中那是由衷的喜。 “咱们洞天三百岁以下的真就有些拿不出手,端木柏林那厮还在石窟里面壁用功,司马这小子也就窝里横,与人家一比便是瘸了腿的蚂蚱,真就不是一个层次。” “如今你来了,咱们这底气立马便起来了!” 三多尊者先瞪了司马平顺一眼,又扯起赵寻安的手摩挲,却把赵寻安恶心的一脚踹了过去: “便几个月不见,怎地连男人手都寻摸上了,恶不恶心!” 说罢看向司马平顺,见他满脸沮丧,忍不住挑眉问: “怎滴,与人较技被人打丢了底裤?” “屁的较技,便生个豆子都比不得人家,还自称甚木属天纵,天横差不多!” 三多尊者插言,显见他这带队尊者心里有火,之前与诸多他处俊杰有过少许交际,自家洞天门人,真就没个出彩的。 本来以为司马平顺多少能挽回点霍林洞天的颜面,怎料丢的更大,想想便觉脸热! 第四百四十章 比肩 下 赵寻安瞥他一眼,笑着与司马平顺说: “人有之长也有之短,天下万物说来便是五行,木属囊括万千道理,无人可彻底掌控。” “一时因短被人压制算不得甚,修行道路陈长,五十年后再论,未必谁比谁强。” 听闻如此言语司马平顺立时眼睛一亮,先于赵寻安一个大拇哥,然后撇着嘴说: “人与人真就不能相比,三多尊者与赵堂主相比那就是天壤,且入土三分!” 三多尊者一个巴掌抽中他后脑勺,痛的司马平顺直哼哼,紧接上处传来咳嗽声,却是正一宗掌门见众人太闹提醒,这般隆重的场合,怎能失礼。 一圈大尊上边谈笑风生,数百门人弟子在下边却是枯燥之际,整整坐了两个时辰,远处突然有云板声响,大德们立时起身,面带喜色离去。 却是道临仙尊入定醒来,要与诸位大尊谈经论道解疑答惑。 与这些已至修真之路尽头的大乘修士来说,得渡劫仙尊面对面指教实乃千载难逢机会,说不得一言一语便能让己洞彻,看到那边景象。 “贼婆奶奶,可算能轻松轻松了!” 见大尊们离去,三多尊者直接躺倒在地,肚子便如小山般耸在那里,看的众人哈哈大笑,赵寻安忍不住戳了戳胀鼓鼓的肚皮,笑着问: “平日里入定打坐,莫不也是这般躺着?” “那是自然,俩腿盘都盘不住,不躺着还能坐着?” 三多尊者干脆利落的说,赵寻安与他个大拇哥,真就佩服,第一次听说这般打坐入定的。 一群人正在热乎朝天的说,一身穿黑衣执事却来与赵寻安及司马平顺下了帖子,却是诸多青年才俊欲待把酒言欢,特邀霍林洞天天纵赴宴。 “倒是消息灵通,我将将来便知晓了。” 赵寻安笑着说,翻看手中金灿灿的册子,抬头便是恭请一骑绝尘赵寻安几个字,也不知那一骑绝尘是真话,还是讽刺。 “......为甚堂主您的是金帖,我却是个灰不溜秋的丧门帖?” 看着手中软囔囔的帖子,司马平顺老大不愿意,三多尊者躺着与他一脚,嗤笑的说: “便是瞧你不起,那些傻厮皆是各个宗门天纵,自诩高人一等,小圈圈里也分三六九等。” “赵小子一骑绝尘之名便道临仙尊都有赞,自然高看。” “至于你,上次相较就是笑柄,还能邀请便不错了,若是再有差池,怕是灰色的丧门帖也不会有!” “便这么现实?” 司马平顺不喜的说,三多尊者把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说: “仙途一直这般现实,只是你一直窝在洞天所以不察。” “赵小子之所以比你们超出那般多,便是因着打尘世开始就是在杀戮场里打滚,虽只百余年岁,怕是生死二分的磨难经了不下数十。” “这一点你们比不得,我也比不得,花厅里呵护的艳花,如何比得上他这般饱经风霜不死,却更加强忍的野草?” 这般言语发自三多尊者真心,也是霍林大尊与他有过的评论,从源地那泥潭一步步走出的修士,真就比大世界宗门看顾下的弟子,多了太多坚韧! “为甚听你这般言语,便觉的心窝里发毛?” 赵寻安与三多尊者肚皮啪的就是一掌,负手领着司马平顺离去。 三多尊者用手挠挠肚子,不理他人目光于地上滚了三滚,诸多门人立时红了面,真就羞煞人也! 自打加入霍林洞天,认真讲赵寻安早便不属金峰弟子,尤其成为传功堂大执事后更是如此,与身为峰主的三多尊者算得上平起平坐。 可赵寻安与总坛那边传功堂待得少之又少,衣食住行尽在金峰,与三多尊者关系便如令狐清、鱼粮道人以及宋戳子,真就是兄弟一般。 离了殿堂在黑衣执事引导下,沿一条幽静小路直向苍山幽静处走,转过山脚便是一片山谷间的秀丽草原。 云霞般瀑布落下,化作潺潺溪流把草原一分为二,有数座铁木建成的小桥横跨,效用不大,却更添意境,配上清澈透亮的蓝天白云,真就美不胜收。 溪流两侧散落蒲团如莲,席地摆放盛有各色瓜果竹篮数十,二十余男女随意坐,谈笑生风好不快哉。 黑衣执事走到一身穿月白长衫男子身边附耳轻语,随后拱手离去。 男子起身相迎,远远拱手笑着说: “赵道兄,我乃苍山派门人淳平庆,冒昧相邀还请赎罪。” 赵寻安拱手回礼,眉头却是微挑。 名唤淳平庆的男子温文尔雅,不似仙途中人,倒有些尘世里文人骚客的才气,一见便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不知怎的,赵寻安总觉他身上有股莫名的味道,不属香臭,闻着却是有些不喜。 亲自招呼赵寻安与司马平顺坐下,淳平庆轻笑着说: “前些时日我与外游历不在山中,也是昨日才回,听闻师弟巫马俊善行事不羁,这里代他与司马道兄道个歉。” “都是我这做师兄的疏于管教,便于这里,向二位道兄认个错。” 说罢淳平庆起身,叉手躬身,态度属实不是一般的好,便赵寻安也不得不赞一句,因着他人错误自己这般担当,实乃儒良君子。 便在赵寻安司马平顺与淳平庆互相客套之际,一满面横肉小子突然起身,哼声说: “司马小子本事稀松为何赖我?” “还有那赵寻安,不过一从下界费劲钻出的泥物,怎么就得了那般多大尊的赞誉,还有仙尊也是,不过蝼蚁一只,如何能与我家师兄比肩?” 如此言语落下,所有天纵面色具是一紧,这已不是斗嘴,而是妥妥的侮辱! 赵寻安与身为普通弟子的司马平顺不同,乃是霍林洞天与九峰尊者平齐的堂主,便这次前来的道临仙尊都有赞誉。 将将巫马俊善之言不止侮辱了赵寻安,便是与道临仙尊也是不敬。 仙尊超脱知晓未必会怒,可是正一宗掌门大尊莫松庭,九成会来追责,便是苍山派掌门大尊,怕是也不敢阻! 听闻巫马俊善这般言语,赵寻安未曾怒,而是感到吃惊,真就想不到,眼前横横小子,竟会说出这般愚蠢言语。 第四百四十一章 青豆 上 “俊善,你可知道,你在说甚?!” 淳平庆真就未曾想到,自家师弟会如此言语,脸色立时大变,小辈间的冲突岂能牵连长辈,尤其还牵扯到正一宗的太上仙尊。 仙尊张口便是金科玉律,岂是一小辈能够怀疑反驳,若是大尊知道了,打断双腿都是轻的! “赵道兄,俊善年岁终究还小,心高气盛一时口不择言,还请见谅!” 淳平庆再次叉手躬身施礼,赵寻安笑着摆手: “说实在的,你这师弟真就可爱。” “啊?” 此言一出莫说淳平庆,便一旁众人也是懵,便都这般言语了,却哪里可爱了? “你这做师兄的不能甚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说不得这小子,便是你给惯坏的。” 说罢,赵寻安扶起有些懵的淳平庆,走到巫马俊善面前,平心静气的问: “将将言语可是发自内心?” “自然,也不知师兄为甚于你这下界来的蝼蚁这般看重!” 巫马俊善仰着头说,显见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赵寻安细观,发现这厮真就是这般想法,却是笑了,再问: “为甚与他方世界来人这般敌视,帮我寻个饶过你的理由。” “没有,便是看到就觉恶心!” 巫马俊善半点未曾犹豫,直截了当的说,淳平庆真就怒了,俊脸气得通红,大声说: “俊善,师尊与你的教导可是都忘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甚?” 见自家师兄真的生气,巫马俊善用力抿住了嘴,不过看他面上表情,显见还是不服,赵寻安摆手止住淳平庆动作,笑着说: “此事与淳道兄无关,令师弟又不是三岁小儿,应该与自己言论负责。” 说罢,赵寻安一步迈到巫马俊善面前,彼此相距不过尺,沉声说: “可是长于木属术法?” “自然,以我所见没有可比,我为青年一代臻首!” 巫马俊善与赵寻安对视,半点不让的说。 赵寻安仔细瞧,其面上表情真就发自内心,属实让他有些牙酸的感觉,想不明白这般自大的秉性,到底是如何养出来的。 略作思量赵寻安取出一枚青豆,运转五行真法注入至纯木灵,递与巫马俊善说: “你将将言语与道临仙尊大不敬,我身为下宗弟子不能坐视不理,只是论道苍山乃是主场,若起波澜终是不好。” “既然你与自己木属术法有信心,便与你颗豆子,握在手心,只要能让它开花结子,之前所有便当大风吹去,仙尊怪罪我与你担。” “若是豆子反噬伤了,你也莫要怨,皆是自己的因果。” 赵寻安言语说的清幽,巫马俊善面色却是变了,仙尊怪罪这四个字终究点醒,忍不住惊恐扭头望向自家师兄。 淳平庆叹气,沉声说: “平日里便与你说过,注意言语莫要张狂,如今错已成,赵道兄如何说你便如何做,这秉性,真该改改了!” 说罢淳平庆再冲赵寻安拱手,赵寻安摆摆手,便这般客气的人真就第一次见。 “现在开始?” 巫马俊善手握种子沉声问,赵寻安点头转身走,却让一干人等有些不明,小小青豆蕴藏不了多少真气手段,距离那般远,如何施展较量? 见巫马俊善也是懵,赵寻安轻笑着说: “用不到我理会,青豆里的手段,够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气的巫马俊善不轻,自己与木属术法天份之强便大尊都多次赞叹,眼前这厮真就张狂无边,竟然如此小视自己! 赵寻安不理他杀人般的眼光,自顾自扯着司马平顺坐下,取篮水果与之分食。 “堂主,是不是太过轻视了,那小子真就本事不小,便我与木属也是不差,却被他与腚片儿开了两朵红艳艳的喇叭花,真就羞杀人了。” 司马平顺摘着葡萄边吃边说,赵寻安轻笑: “平顺,可知自己最大缺点?” “过于俊朗?” “......真就马不知脸长!” 赵寻安哼声,认真说: “你的缺点便是长于宏大,弱于细微,且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若还这般大大咧咧,想要破入分神,怕是不可能了。” 听闻赵寻安言语司马平顺轻点头,这次出来与人比试,真就看清自己,三多尊者说的不错,洞天与弟子保护太好,与外界接触太少,真就有些自视过高了。 见赵寻安自顾自的言语,巫马俊善哼声,把真气徐徐传入青豆,神识扫过立时发芽,洁白须根包裹住手掌,枝叶急速冲天而起。 诸多修士看的连连点头,巫马俊善秉性确实惹人厌恶,但与草木术法,却也真是精深,远超常人所能及。 盏茶功夫青豆便超过三尺,紧接便有大簇豆花开,赵寻安所言开花结子,已然实现一半。 “赵寻安,你的手段在哪里,我怎半点未见,莫不是失手了?” “难不成与霍林洞天那带队的尊者一般,也是个酒囊饭袋?” 眼见事成,秉性虚浮的巫马俊善再次出言挑衅,赵寻安便理都不理,摘粒葡萄塞入怒目欲言的司马平顺口里,嘴里却是哼起了小曲儿: “小种子,快发芽,长出绿叶开红花。” 司马平顺嚼着葡萄瞪大了眼,真就想不到,自家堂主还会唱这般幼稚的儿歌。 “吼~!” 便在赵寻安哼唱刹那,三尺豆苗轰然长高,近乎瞬间到了十丈,顶端却是一朵长满利齿的红艳艳大花,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弯腰便把巫马俊善吞了进去! “......”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巫马俊善被大花蛇吞。 “嗝~” 红艳艳大花如人一般打了个大大的嗝,却把一支遍布粘液的步云履给吐了出来,淳平庆立时脸色大变的扑了过去,捡起步云履大声呼喊起来: “师弟,俊善!” 见他这个做师兄的发自内心关怀,赵寻安也不忍他心焦,便与他说: “且放心,性命自可保,只是与他些许教训,不过皮肉伤却少不了,半柱香时间也就出来了。”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淳平庆又拱手,只是满脸苦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甚。 一干修行界的青年才俊皆是看向赵寻安,便只一枚青豆就将苍山派青年一代小有名气的良才拿下,这一骑绝尘之名,真就不虚! 第四百四十二章 青豆 下 半柱香后,便在淳平庆心焦之际,碧绿豆苗一阵蠕动,红艳艳大花大大叹了口气,不及盏茶功夫便化作一滩黏稠红绿浆水。 赤身裸体的巫马俊善呆呆坐在其中,身上满是被腐蚀升起的燎泡。 “俊善,可好?” 淳平庆声音有些颤,巫马俊善自小便是他带大,感情真就比亲生兄弟还亲,见他这般模样属实心痛。 挥手与溪流招来清水洗去身上污垢,淳平庆抖手取出一身长衫与他罩。 柔软布料与燎泡相擦钻心的痛,巫马俊善立时清醒过来,眼眸立时变得猩红,一指指向赵寻安: “混账忘八端,我要杀了你,青龙,疾!” 法随言出,碧绿草地轰然升起一条碧绿大龙,轰然落向赵寻安! “俊善你疯了!” 淳平庆大惊失色,将将双方已然说明规则,赵寻安未有半点违反,愿赌服输,真就想不到巫马俊善会如此行事。 “散。” 轻挥手,眼见落下的碧绿大龙立时化作灰黄落叶飞了一地,拥有五行真法的赵寻安,与木灵操控远不是巫马俊善能比。 “死性不改!” 赵寻安摇头,未见施展术法,却有无数枝叶从巫马俊善体内滋生,双脚更是化作根须扎入土中,仅只十余息便化作一棵绿意盎然大木。 只是树干处却是一张已然凝固满是惊恐的大脸,与赵寻安刚入大世界时那方禁地山谷里的修士,一般无二。 “淳道友,令师弟屡次犯禁,不是你道歉能平,之前又是牵扯道临仙尊,且报与苍山大尊,看看该如何作为。” 说罢赵寻安起身,负手大步走,司马平顺与他身后随,面上却是有些喜,风水轮流转,见着那张狂小子这般下场,真就是爽。 与苍山呆了三日,苍山大尊在正一宗掌门陪同下寻到赵寻安,所为不出所料,便是求着解了巫马俊善身上的禁制。 那日淳平庆报与苍山大尊,却是让正在聆听道临仙尊教诲的诸位大尊起了好奇,能在那般短时间里把人化作草木,木属术法造诣真就有些惊人! 道临仙尊倒是了然,笑着与他们说: “赵寻安乃是世间罕见五行至纯,灵智又是远超一般凡类,便渡劫功法都能推敲,术法说来只是小道,与他真就算不得甚。” “说来也是正一宗高层,身为霍林洞天传功堂堂主对犯错小辈略作惩戒也是应当,只是这般草木转化属实重了,于龙便去解了,言语两句就好。” 听闻道临仙尊如此大度,苍山大尊淳于龙拱手道谢,与一干看热闹的大尊同赴山谷,未曾想探查过后面上却起了惊。 莫说躯壳,便是丹田混沌也尽是绿意盎然,至纯木灵充斥天地已然与之融合为一。 若是强行驱散,巫马俊善的天份也就散了,从今以后便只能做个平凡之辈,终生止步于此。 诸位大尊听闻纷纷探查,便正一宗掌门莫松庭也是一般,却尽是没有办法,不得已便只能寻了过来。 “掌门有令小子自当遵守,只是苍山大尊,晚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堂主但说无妨。” 苍山大尊与赵寻安也是颇为看重,能被道临仙尊赞叹的,前途定然不会差。 “淳平庆道友实乃谦谦君子,为友上上,但脾性过于柔,却不适合做师。” 赵寻安认真说,也是这些时日才知,淳平庆与巫马俊善师尊已然闭关数十载,都是他这师兄教导。 巫马俊善自小便是他一手带大,这般稀烂秉性,大半都是他过于宠溺养出。 苍山大尊了然点头,若非这次,真就不知被己等看重的巫马俊善,秉性却是差到了这般地步。 来至山谷,于一群大尊瞩目下点指,至纯木灵潮水般泄向四面八方,原本便丰茂的草地更是直接化作了厚厚绿毯。 已然矗立数日的巫马俊善终究化作人形瘫软在地,淳平庆欲待上前搀扶,却被苍山大尊阻止,自有两位黑衣执事将其带走。 经此一事,赵寻安与参加苍山论道的朱多修士眼中已然不同,只是元婴境界,可随意施展的术法便诸多大尊都不得解,世上能有几人? 又过数日道临仙尊起了归意,苍山论道正式结束,赵寻安与众人辞别,未等离开苍山派的地盘,便被一急匆匆赶来的男子拦住。 “伯谦兄?” 赵寻安惊喜拱手,虽说十年前相交短暂,可这位楚家的真正天纵,与他留下的印象属实深刻,便这般爽朗且知情达理的,真就值得深交。 “哼,这个兄字倒是贴切!” 楚伯谦意义莫名的哼,随之拉耷着脸问: “不语前些年一直都是与你在一起?” 赵寻安一愣,这才想起,楚伯谦却是楚不语的嫡亲哥哥。 略作思量,赵寻安点头,认真说: “那些年我俩确在一起,同生共死诸多,乃真正生死之交!” “......怕不是同食同住吧?” 楚伯谦脸盘子拉耷的更加厉害,赵寻安轻抿嘴,这般话语真的不好说,不过不想骗他,还是点头说: “我俩自躲避雨露神君追杀开始一直在一起,又是一起入的霍林洞天金峰修行院,倒也算的同食同住。” “只是彼此并非同屋,与男女之事更是半点未曾有,请伯谦兄放心,赵某并非浪荡之人!” 赵寻安说的认真,楚伯谦却是一边挽袖子一边说: “我倒巴不得你是个浪荡子,说不得与我那妹子倒是个好事。” “闲话少说,这些年你的名声可是了不得,天人、一骑绝尘、仙尊赞誉,真就了不得!” “当年稍逊于你,今个既然遇上便过过手,且看看你这位了不得的天纵,真正本事到底如何!” 赵寻安闻言禁不住皱眉,楚伯谦来的莫名,言语里有怨气,上来便问与楚不语的事情,难不成,是出了事? “可是不语出了事?” 赵寻安沉声问,心里已有七八分的肯定,必然是楚不语出了事! “废话,不然我会这般问你?” 楚伯谦拉开架势,立时有狂暴气息涌出,便赵寻安都觉心惊,与当年相比,真就强大了不少。 “伯谦兄,不语到底出了何事,与我说明白,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四百四十三章 浩瀚如海 上 “想知道便打了再说,若是连我都败不得,说与你听也无用,接招!” 未等招字落地楚伯谦已然近身,大片五彩星辉若流水般落,附与双掌,狠狠拍向赵寻安心口! “嘭!” 早已撑开仙域的赵寻安与之双掌相对,竟被瞬间崩出数丈远,楚伯谦紧随其动,一记大摔碑狠狠盖向赵寻安肩头。 “嘭!” 赵寻安双臂十字交叉挡住,却被星辉加持的摔碑手打的臂骨生痛,筋肉瞬间肿了起来。 “再来!” 楚伯谦大吼,转身又是一记狠辣甩肘,若是被砸到,皮开肉绽是小,说不得筋骨都得碎裂。 赵寻安深吸口气,左手缠丝劲卸力,紧接一记十字固将他牢牢锁住,沉声说: “伯谦兄,我起自军中,与这尘世里的搏杀术熟稔到了极点,你这算是以短击长,却不是有些蠢?” “蠢,怕是你自恃过高了,禄存,爆!” 楚伯谦咧嘴笑,紧接放声大吼,恐怖伟力落下赵寻安肝胆立时生毛,想都不想一个腾身跃开,四属十二盾瞬间全部张开! 便在护盾刚刚张开之际,十数丈方圆大星幻象已然轰然落下,便听轰的一声巨响烟尘冲天而起,大地因之震颤,地面现出一十数丈方圆深坑。 十二面护盾碎裂其三,不过在源源不断的灵气支撑下迅速恢复,赵寻安笑了,招式还是一样恐怖,只是自己境界比当年交手时又有提升,损伤少了许多。 “伯谦兄,你这禄存的威力不减当年啊。” 待烟尘散去,赵寻安看着满身灰尘的楚伯谦笑着说,不过眉头也是轻挑。 这星爆与楚伯谦来说就是伤人又伤己的招式,当年不过碎掉七面护盾,却把他自己打成重伤,这十余年未见真是有些长进,虽说看着有些狼狈,终究未曾伤到自己。 “便你这讥讽的言语伤不到我,再尝我一记,禄存,爆!” 楚伯谦高举右手,狠狠挥落,十数丈大星幻象再落,赵寻安双眸瞪得老大。 再次落下的禄存大星幻象大小未变,可与之前虚幻相比近乎实质,便嶙峋山峦巨大裂谷都是一清二楚,威压比之将将,怕是十倍不止!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便苍山山脉都在微微震颤。 大尊们已经离去,可诸派青年俊杰还未离去,尽数飞来,看着眼前景象倒吸凉气。 一团数百丈方圆烟尘正在缓缓散开,原本葱郁的山林消失不见,露出深底红褐色岩层,却不知是哪方大能正在厮杀? 赵寻安站在坑底,白色长衫裂了数处,隐隐有血渍浮起。 相同招式威力可谓天差地远,不止把十二护盾一次抹除,便赵寻安本身也被打伤。 “收!” 平摊右掌猛然握紧,铺天盖地的烟尘瞬间收缩,化作一数丈大小土球落,略微有些喘的楚伯谦眼神急缩,十成功力的禄存竟然只是与他少许皮外伤,偌大名声真就不虚。 “比之当年,伯谦兄本事更近层楼。” 赵寻安飞身升空,一边挽袖口一边说,显见是要动真格的了。 “废话,若还裹足不前,岂不被你越落越远,还不得被高祖骂死?” 楚伯谦也学他挽袖口,只是穿着本来就是窄口劲装,挽起来真就有些费力。 “如此便好,我记得尘世里某位大将曾言,战友相见便应全力相搏,与彼此知晓刀锋依旧犀利,这是属于男儿的浪漫。” 说到这里,赵寻安抖手取出天晷,认真说: “伯谦兄且小心,接下来,我要认真了!” “这般痴傻的言语,也只有尘世里那些莽夫才会说!” “镇星,护!” 楚伯谦撇嘴,表面不当回事,心中却是凛然,虽说未有半点气息外泄,可赵寻安却与他不小的压迫感。 当年交手两人都是赤手空拳,这次却取了刀,真就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赵寻安眉头再挑,一轮三尺大星幻象显化,围绕楚伯谦缓慢旋转,显见是护体的招式,倒是与自己的护盾有些相仿。 未曾想当年那个只会攻伐不会守的莽夫,如今也知与己防护了。 “二位大能,此地乃我苍山派所属如何,不得私下争斗,若有纷争还请离开!” 一位分神神君拱手,赵寻安一想确是有理,转身便想离去,怎知楚伯谦毫不理会,高举右手轰然挥落: “较技之际竟然走神,廉贞,爆!” 二十余丈大星幻象拖曳烟火轰然落,狂暴气息吓得一干青年才俊掉头便跑,那位言语的苍山神君往自己身上连续拍了两张符,化作一道闪电径直消失。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便在楚伯谦引动星爆同时,赵寻安撒落青豆一把,未等落地便轰然爆开冲天起,三息不到就长成一片数十丈高荆棘林。 无数怪蛇般巨大藤蔓再长,把大星幻象,牢牢锁住! “三钧,春光早!” 瞬息及身,高举天晷轰然斩落,银芒起于天地,三十丈内地裂山崩! 满脸惊意的楚伯谦立时被锋芒包裹,紧接便被汹涌而起的土石淹没。 “......竟能瞬间把豆子化作方圆数里巨木林地,赵寻安的真气,究竟多到何等地步?” 一青年俊杰倒吸着凉气说,另有人感叹的说: “不愧是神话时代无可比拟的瀚海体,体内真气远超常人,真就可以称为浩瀚如海!” “都说瀚海体是废体,可我怎地半点感觉不到,便赵寻安这本事,怕是尊者都未必能是对手!” “与他交手那厮也是了不得,大星幻象真就让人绝望,却是不知何方天纵。” 看着远处恐怖景象,众人议论纷纷,淳平庆眼神不断收放,手中留影符石运转,将所有画面仔细刻录。 “伯谦兄,该不会死了吧?” 赵寻安挥手散去尘埃,却未见楚伯谦身影,便有些担忧的问。 “若这般简单便被你宰了,我楚家天纵的名头,得虚到何等地步!” 碎石爆开,楚伯谦从大坑里缓缓飞出,口鼻间有血渍渗出,身上看着也有些狼狈,可镇星幻象依旧绕着飞行,只是比之前小了太多。 赵寻安轻点头,与当年只会攻伐的莽夫相比,如今真就强了许多。 第四百四十四章 浩瀚如海 下 “还打不?” 见楚伯谦战意消融,赵寻安轻声问,楚伯谦摇头: “已然看得明白,这些年你没浪费时间,与我说真话,将将用了几分本事?” 见楚伯谦认真,赵寻安略作思量轻声说: “八分。” “......八分,还是稍嫌不够。” 楚伯谦皱眉摇头,想了想再问: “若是算上我家妹子所说你有的底气,可还能减一二?” 听闻楚伯谦如此说,赵寻安再思量,轻点头。 毕竟将将只是试探,楚伯谦未出全力,自己也是一般,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未出,诸多手段也是没有,只以此论,再减一二也是正常。 “那便好,毕竟那个家伙乃是真有本事,即便压制境界我也不是对手,丫头能不能脱出困境,却要看你了。” 楚伯谦沉声说,赵寻安深吸口气认真问: “伯谦兄,不语到底出了何事,那个家伙又是谁?” 楚伯谦叹气,把事情一股脑说出。 缘由也是简单,楚不语本已认命,与楚厚良回归家族后不久,便与家族长辈亲友去往龙神幽虚天订婚。 怎知其与赵寻安的谣言早已在龙神幽虚天传得漫天飞,即便当年那位单于石臼已经帮衬解释诸多,可架不住众口铄金,楚不语的名声已然臭了。 虽说龙神仙尊看得清楚,不把些许杂言放入心,可那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龙神幽虚天神子单于文鸣却是不喜,其父更是异常厌恶。 按他话说,这般声誉有损的女子根本配不上自家麒麟儿,奈何仙尊有令不得违背,便不愿不意的承下了这门婚事。 只是楚家一干人等刚与龙神幽虚天回返不及多久,便听闻那位神子又与他方女子订婚,作为楚家家主的楚父责问,却被轻飘飘的与了句不贞之人岂能做大妇,侧室与之留着。 听了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紧咬牙,龙神幽虚天安敢如此欺人! “我那老爹也是受不得委屈的,立时便要消了婚约,谁知那边说的明白,两方仙尊所言岂是小辈可以说消便消,且等着入龙神幽虚天做妾室伺候夫君大妇吧!” “从那以后便族里都尽是流言蜚语,说来也是老祖宗他们的错,早不说婚约之事,如今却惹得丫头受苦,整日价窝在后山,人都快痴了” 说到这里楚伯谦忍不住大大的叹了口气,看着原本爽朗跳脱的妹妹变成这般模样,他这做哥哥的岂能好受? “......便没有其他法子?” 赵寻安忍不住攥紧拳头,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当年行事不当不知避讳,虽说彼此清白可终究落人话柄,心中真就懊悔。 “有,这便是我寻你的缘由!” 楚伯谦点头,沉声说: “两位仙尊指婚时所定非指个人,而是神子,只要废掉单于文鸣那厮的神子身份便好!” “如何废?” 赵寻安闻言心神一振,楚伯谦却是咧嘴: “去往龙神幽虚天挑战单于文鸣,只要与他年岁不超十便可,且能同境而战。” “龙神幽虚天有个奇葩的规定,神子不可败,只要败了便不再是神子,这样,那婚约自然而然便消了。” “龙神幽虚天便不会再指一人做神子?” 赵寻安皱眉问,楚伯谦嗤笑着说: “单于文鸣便是三百岁里最强,再往下便是单于石臼那个碎嘴子,你当神子是那般好当?” “往前三千年龙神幽虚天一直未有神子,也就身为真龙体的单于文鸣出世以后才继,其他尽是歪瓜裂枣。” “想当年声名赫赫的龙神幽虚天,早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又有些疑惑的问: “既然是两位仙尊指婚,便不能让楚家仙尊把这门婚事推了?” “我听不语说过,楚家老祖宗最是痛爱她,应该不舍得她去受苦。” “......这边得说道说道你做的第二件错事了!” 听闻赵寻安言语,楚伯谦又是横了他一眼,恨恨的说: “你可是与了不语四十九个仙家文字叠成的功法?” “倒是有,那可是真正的仙家宝典,哪里又是错事了?” 赵寻安有些迷糊的问,楚伯谦叹气: “老祖宗得了视如生命,闭关之后谁人都不见,若非如此我用得着去龙神幽虚天挑战,却被那忘八端羞辱一番?” 见楚伯谦言语时咬牙切齿,显见是真的恨到极点,赵寻安轻声说: “他是神君你是元婴,即便压制境界所见终究不同,败北也是正常,用不到这般气。” “那厮不但把境界压制与我一般,还缚住一臂一腿,依旧轻松取胜,你说我该不该气?!” 楚伯谦又是大大瞪了一眼,赵寻安咧嘴,这差距,便那么大? “你可是留手了,若是一通伤人伤己的大星齐齐落,我便不信天地间有同境者能抵住,你那星爆实乃同归于尽的不二神术!” 赵寻安说的认真,楚伯谦却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嘴角抽搐的说: “我是想帮自家妹子摆脱枷锁,但不是想以命相抵!” “说来都是你这王八犊子做下的错事,却想让我玩命,安的什么心?!” 一边说楚伯谦一边用手指死命戳赵寻安的肩头,便如锥子一般,刺的赵寻安直咧嘴。 “且放心,过些时日我便去,横竖与不语消了身上的枷锁!” 赵寻安揉着肩头说,楚伯谦面色这才好了起来,点着头说: “这还差不多,总算有些男人的担当。” “只是要快些,单于文鸣那厮已经把大妇娶进门,三年之内不语便要做妾室入,若非老爹压着,怕是早便过去伺候人了。”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与个引路玉简,我这便去龙神幽虚天,好好见识见识那位了不得的神子大人!” 赵寻安点头,楚伯谦却是咧嘴: “引路玉简没有,楚家前往中域的路线尽数保密,倒是有个指路的定星罗盘,却也不能与你观。” “想要去便只能走通路,时间花费虽多,可终究也是能达。” “奶奶个熊的,你不是说要快些嘛,若是通路走那得猴年马月,保不齐几十上百年都过去了,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赵寻安被楚伯谦气笑了,跨大域而行,若无隐秘传送法阵,一路飞飞传传,时间真就海了去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成仙之路 上 “我只是与你说清事情缘由,何时去如何去由着你,毕竟不语那丫头已经偷偷跑了出来,十成十是来寻你,若能与你亡命天涯便孩子都生了,那这婚事自然也就作罢。” 楚伯谦咧着嘴说,赵寻安却是眉头轻跳,两人分离转眼已是这般长久,若说心中不想那是虚,只是心中牵挂太多,真就不想耽误丫头人生。 “有了不得的人物过来,不与你说这便走,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往下如何做,却看你们自己的了!” 楚伯谦往远处扫了一眼,纵身化作白虹直入云端,很快无了影踪。 赵寻安往苍山那边望,却是苍山大尊与霍林大尊齐至,将将打的那般狂烈,终究把两位大德引了过来。 “大尊,您怎地来了?” 赵寻安遥遥拱手,霍林大尊笑着说: “些许琐事处理完了经过苍山,正与于龙道友论道,却被执事扰了,将将你在与谁交手,打的这般惊天动地?” “宝仙九室天楚家的楚伯谦,当年洞宫山福地有过交集,也是不语的嫡兄。” “哦,原来是那位星辰体的楚家天纵,难怪这般大的阵仗!” 霍林大尊了然点头,紧接挑眉问: “赢了输了?” “倒是赢了。” 赵寻安咧嘴,相处十年,与霍林大尊的秉性了解的门清。 “哈哈哈哈,赢了好赢了好,这才是我霍林洞天的不二天纵!” 既然自家大尊来了,赵寻安便不得走,再回苍山派,未曾想之前散去的大尊又有几人回返,显见是有事商谈。 听闻将将那惊天动地的阵仗是赵寻安与楚伯谦所起,便也一笑而过,继续说起缘由,却是与卖柴翁柴伯东有关。 作为陪坐的赵寻安见几位大尊聊得火热,禁不住轻声与霍林大尊问起柴伯东的出身。 “你的年岁太小不知,可与我等千年之前过来的来说,那可真就称得上无可匹敌!” 霍林大尊先是感慨,随后带着回忆说起。 柴伯东诞于名门,生而不凡,乃是世间罕见神体,自入仙途便碾压所有同龄,无人可敌! 其人秉性爽利友人遍天下,如今现世的仙尊,大半都是他当年故友。 “千年前说起柴伯东谁人不知,一人光彩横压整个大世界,以大乘境界便可与渡劫仙尊较量的,古往今来只他一人。” “待其破入渡劫更是无人可比,道临仙尊及诸位仙尊都与他在一方小世界较过技,历经十二载岁月,最终与了他个无可匹敌的名头。” “因着大道法则,渡劫仙尊想要与天地间行走极其艰难,必须做足各种准备才可,唯独柴伯东一人不同,得昊天垂青,天地任驰骋,百无禁忌!” “当时诸多传言,其必然是第一个自然而然便能步入天仙境界的仙尊,谁成想步入渡劫成就仙尊的第九十九年,其突然消失。” “若非这次与你同现殿堂,说不得就当他已经死了。” 霍林大尊说的感慨,赵寻安听得更加感慨,心说其实和死了差不多,当年昊天垂青天骄却变成了遭受天地唾弃的归元者,也不知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说着谈起如何与柴伯东相识,赵寻安也不隐瞒,说起当年两枚黄灵之事,继而说到禁地所见,这些话语前些时日都有听闻,却还是引得诸位大尊感慨。 “想当年我家师尊也是世上罕见天纵,也曾与相同境界的柴仙尊交过手,却是不过三招便败,实乃世间不二存在。” “我家师尊也是,当年柴仙尊不过分神,家师与几位师叔看不得他那般大名气,便寻了个由头挑事,却被柴仙尊一通拳脚尽数打哭。” “自那以后几位师长沉心修炼,终究步入更高境界,说来也得感谢柴仙尊。” 又有几位仙尊接连发言,却尽是长辈被柴伯东教训的,众人非但不以为耻,反倒有些有荣与焉的感觉。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禁地,也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当年去往白玉京的事由,虽说赵寻安隐藏诸多,却依旧与诸多大尊极大的震惊。 尤其在听闻毙与门前的诸多仙尊以及被赵寻安用春秋笔法带过的吟咏仙文的仙家,诸多大尊直接沸腾,热烈言语差点把静室屋顶掀翻。 “......大尊,我是说了甚不该说的言语嘛?” 赵寻安一时有些懵,忍不住轻声问,霍林大尊眼中神色变幻许久,终究叹了口气: “自然没有,反倒是指了条明路,是我等驻足不前者,期盼的希望!” 诸多大尊热烈商讨许久,终究有了结论,广邀周边交好大尊,并与诸位仙尊传信,一同探寻白玉京,寻仙缘! 事不宜迟,苍山大尊命人开启法阵往四下发送消息,一干人等在赵寻安带领下寻往白玉京。 只是白玉京乃神异禁地,虽说不大,却能接通大世界所有界域,赵寻安当年也是土遁时偶然闯入,至于离开更是经由碎裂琼楼形成的空间裂痕而出,想要寻得,实在有些难度。 不过诸多大尊齐聚,自然有些了不得的手段,由霍林大尊与赵寻安身上捉取一丝因果,长于法则大尊与之增益,善与体悟天机大尊引路,终究一路寻了过去。 “怎会如此?” 两日后,原本只得七位的大尊已然膨胀到二十余,可因果之线却在一处荒滩挺住,环顾四野,哪有半点禁地模样。 “莫不是寻错了因果?” 有大尊疑惑问,霍林大尊果断摇头: “因果清晰无比,赵小子思绪牵机半点不差!” “那为甚寻不到?” 一干大尊齐皱眉,苍山大尊却是灵机一动挑眉说: “赵寻安乃是与地下冲入,莫不成这白玉京与北域的牵扯,却在地下?” “言之有理,只是,该如何做才好?” “简单,便掘地千丈,便不信不出!” 赵寻安听闻如此言语差点笑出声,便这般笨办法,真想不到是一群大尊想出来的。 “升空,掘地千丈!” 有大尊发声,所有人立时急掠高空,有些懵的赵寻安也被霍林大尊一把扯了上去,紧接五光十色术法便落了下去,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方圆怕不得千丈!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成仙之路 下 随着加入的大尊越来越多,大地塌陷的范围越来越广,恐怖的大洞也越来越深,十日后深度真就达到了千丈。 若是加上周围高高隆起的土坝,深度怕是得将近三千丈,而禁地白玉京,也真就因着这笨办法显露出来。 看着地底垂直显现的另一方天地,即便大尊们也觉神奇,当看到远方不断闪烁光芒的琼楼玉宇,年岁以千计的大尊们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激动,却是爆出大声吼。 白玉京中域也曾有过多次显化,只是未及多久便隐,也只有那些得到机缘拥有秘法的才能寻入。 与他们这些北域大乘来说,却是只能眼馋的听,未曾想这次真就抓到机会,岂能不兴奋激动? 数十位大尊未曾鲁莽步入,而是经着赵寻安所述做了诸多安排,并与正一宗的道临仙尊通了信,这才准备开始进入。 首先步入的是由十二位各有所长的大尊组成的先阵,诸般防护手段尽出谨慎前行,所要做的,便是确定是否真是白玉京。 大半个时辰后有消息传出,真就看到了那座灰白牌坊,上边三字,却正是广为流传的仙文,白玉京三字! 得知如此消息诸多大能再也忍耐不住,或独自或组队,争先恐后冲向禁地。 仙途便是独木,能过者了了,机缘先到先得,谁也不想错过。 数十大尊几乎瞬间走光,唯独霍林大尊驻足不动,赵寻安有些不明的问: “大尊,那可是关乎仙途的机缘,您不想争?” “......赵小子,你可知晓,自己惹下了弥天大祸?” 霍林大尊沉声说,赵寻安一时有些懵,自己不过说了白玉京内里的事情,怎么就惹下了弥天大祸? 深叹气,霍林大尊沉声说: “数千年前也是有诸多大尊合力闯入,便仙尊都有,可最后离去的只有十余,与诸多传承来说,真就损失惨重!” “白玉京既是仙途也是陌路,能归者怕是十不存一,那些真就得道成仙的还好说,可那些死了的,最终因果定然落在你身。” 听闻此言赵寻安的汗水立时哗的流了出来,之前真就未曾想到这个,如今想来,可不就是寻死的大因果! “到那时诸多宗门寻上,莫说霍林洞天,便是正一宗也护不得你!” “赶紧走,躲得越远越好,不到神君莫要回来!” 霍林大尊用力拍着赵寻安的臂膊说,赵寻安深吸口气叉手躬身,转身化作白虹消失与云端。 “......这小子,看来白玉京里所得,并非只有五行至纯!” 赵寻安身影虽然消失,但离去前却与霍林大尊脑中留下一段功法,还有赠与楚不语的四十九字仙文。 虽只是大略扫了两眼,霍林大尊也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大道藏真经大乘渡劫超脱境界经文! 甚是仙缘,这便是! 还有那四十九个金灿灿文字,虽说不识,可略微琢磨便能发现气息与白玉京一般无二,想都不用想,定然也是仙神所用仙文。 忍不住望向垂直于底的白玉京,略作思量霍林大尊化虹飞走,仙缘已然到手,自己当年做的最正确事情,便是把赵寻安收入洞天! 赵寻安化虹飞出千里犹觉心中不安,便于隐秘之地落入密林,葱茂里穿行十余里潜入地下,心头不安这才消散。 大半个时辰后,淳平庆显化真身无奈摇头,赵寻安突然消失气息全无,便自己打下的锚定也消失不见,这隐秘踪影的手段,真就高明。 与地下五千丈极深处运转真气仔细探查,终究在衣衫一角寻到些许异常。 拆开看,却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豆大玉石,赵寻安轻将其捏的粉碎,转身遁向远方。 地底穿行数日与无人处现身,此时距离白玉京所处那处荒滩已然遥远,赵寻安一时有些不知去往何处。 若是回返云山上宗,说不得日后便会与其带去祸事,想要寻找楚不语也是不好办,毕竟若是白玉京真出大事,跟着自己便是末路。 思量许久终究有了决断,想办法去往中域,左右时间够,若能到了第一个便去龙神幽虚天,且把楚不语身上枷锁去了再言其他! 褪去身上正一宗长衫,换身灰黑色的短打劲装,用芯草编个斗笠戴上,赵寻安形象立时大变,再用黑纱罩面,便是熟人见到也不敢认。 沿大路大步行,不及五十里便是个不小城池,赵寻安落下入城随人流四处走,见有个酒楼装潢不差,便走了进去。 与最热闹的二楼寻靠窗处坐,要两碟小菜一壶酒,赵寻安轻酌,细听众人言语。 果然人来人往的酒楼是探寻消息的最佳场所,也就半个时辰,赵寻安便得了诸多消息。 首先便是白玉京现世一事,如今已然传的天下尽知,诸多很少现世的北域大尊尽数赶往那处,尤其寿岁将至的,更是把那处当做唯一希望。 得仙缘破入渡劫仙尊最好,若是不可,便是死在那传说里昊天金阙无上至尊的道场也是好,毕竟那里,可是传说中的成仙之路! 其次,便是北域妖族圣地旦元山大领、副领携一干大能尽出,四处猎捕宝仙九室天楚家修士,为的便是与被楚家剿灭的洞宫山福地讨公道。 毕竟洞宫山未曾做错半点,皆是因着楚家老祖宗想要观孵化的仙元道种参悟,便灭了一方传承许久的洞天。 大世界仙尊为上,可也不能恣意妄为,身为上宗的乾元林海不敢出声,可与诸多洞天福地交好的旦元山却看不过。 且与世间说得明白,何时楚家仙尊出来认错并与赔偿此事才能作罢,否则以后但见楚家修士,必然废掉! 与他处叫的响亮做事疲沓的宗门不同,妖族圣地旦元山真就说到做到,短短数日已然废掉楚家二十一位元婴老祖九位分神神君还有两位合体尊者。 被称为楚家第一天纵的星辰体楚伯谦也被重创,如今正在四处躲藏,若被寻到,楚家损失之大,怕是超乎想象! 听闻如此消息赵寻安也是心焦,毕竟与楚不语楚伯谦还有楚厚良关系不差,真就害怕楚伯谦遭遇不测。 第四百四十七章 相像 上 但若认真思量,人家旦元山却是在维护正义打击罪恶,实在说不上是错。 且洞宫山福地与己关系非同寻常,乃爱人所有,认真讲算是自己与韵秋灵儿的家,想想当年楚家作为,也是真的有气。 诸般念头于心中转,赵寻安忍不住大大的叹了口气,矛盾的关系矛盾的人生,自己便是个解不开理还乱的大毛球! 原本想要去往中域的心思再次搁浅,两方与己算来都有瓜葛,楚伯谦被人追杀,楚不语也离家外出,真就不能一走了之。 只是该如何行事一时也是有些茫然,正在犹豫之际,突有小厮跑到一侧桌前传话,虽说声音压得小,但并未避讳众人,内容也是让赵寻安心惊。 旦元山之事惹怒宝仙九室天,派出诸多大能剿杀旦元山修士,双方与各处大战,打的天崩地裂,有俩不小心被波及的宗门直接灰飞烟灭! “楚家和旦元山已然杀红了眼,行事无所顾忌,再这般下去,与你我这般小宗门的修士来说便是劫!” “真希望地藏大尊晋升仙尊早日出关,无他这般可管天下事的臻首在,这些年大世界真就乱了套!” “可惜那位名唤权正的人物少出中域,否则也能管管北域这混乱局面。”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心中忧虑更胜,更加担忧楚伯谦和楚不语,只是大世界这般大,却又该如何找? 略作思量赵寻安放下手中筷子掐指推,因着牵扯诸多大能,卦象有变混乱无章,转换十余次后推测方向后终究抓住一点与楚伯谦相关的契机。 与之相关的卦语有些险,行刀山跨火海,狂涛险水游,过则成龙败则为虫,一条性命二路分,不过天上地下。 深吸口气,楚伯谦被人追杀果是真事,也是极其凶险,卦象说的明白,与他来说却是个危机并存的生死局,只要不死,定会一飞冲天! 再与楚不语算,竟然一次便出,只是卦语让赵寻安觉得既心惊又茫然: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赵寻安轻声呢喃,卦语却是五千年锦绣时赫赫有名的风月班头苏大才子悼念亡妻的,充满哀伤思念,让人心伤。 只是,自己与楚不语彼此青白,怎地便出来了这般卦语,真就想不明白! 便在赵寻安倚窗思量之际,酒楼下方有大批宗门修士行往城外,一波一波不断,未及多久消息便传了过来。 却是其他界域得知白玉京消息的宗门大举而来,此方城池在中心有迁机门建造的一大二小三座传送阵,却也算得上周遭数得上的交通枢纽。 “此地真就不能待了,这般多宗门修士汇聚定然冲突不断,再加正在互相厮杀的旦元山与宝仙九室天楚家,便如火药,一个火星便会爆开!” “还是尽快往其他界域跑吧,过个三五十年待这便平静了再说!” 相邻两桌修士议论不停,赵寻安但觉心里憋闷,唤过小儿准备付钱,却见有修士猛然冲入直奔一桌,分外激动地说: “了不得了,真就了不得了!” “旦元山副领庆明尊者在城外五十里寻到与家族护卫汇合的楚家天纵楚伯谦,双方发生大战。” “庆明尊者虽然受创,但其一气斩杀楚家尊者一人分身神君四人,楚伯谦再受重创,如今生死不明。” “听闻楚家彻底怒了,派出两位大尊携诸多大能直奔旦元山,准备行灭宗之事,双方皆是呼朋唤友,真是要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听闻如此言语整个酒楼都炸了锅,议论声差点把楼顶掀了,赵寻安扔下灵石径直飞向城外,大老远便看到林地间有数个巨大的深坑。 落下检查,显然是楚家星爆造成的后果,最大最深一个方圆五十丈,残留气息熟稔,正是楚伯谦所为! 运转神识想要捉一丝因果寻踪,却因太多大能气息干扰而不可得,赵寻安只能循着交战痕迹一路走,可是步入山中未有多久,痕迹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掐指再次推算,可卦象依旧混乱无章,赵寻安无有目的的在林间穿梭,突然便觉心肝震颤有些喘不动气,紧忙运转功法平心静气,只当是自己杂思过多而至。 可行走不及百步,早便失去所有威能气息的美人指竟然开始剧烈发光发热,便赵寻安这般先天真火在身的都有些受不住,紧忙扯起绳子看。 被紫灵包裹的美人指刚刚从胸前撤出,便有一道红芒直指远处,并有莫名意识传入脑海,赵寻安二话不说直接化虹飞走,按照红芒指示落于三百里外一处密林,仔细的找。 虽说比不得城外五十里那处战况那般激烈,可林地间交战痕迹明显,显然也是打的惨烈,赵寻安与周边仔细的寻,突有人影破开巨木树皮钻出,一头扎入怀中。 “不语?!” 看着怀中浑身浴血筋骨碎裂的楚不语,赵寻安心肝骤紧,气息若悬丝,仿佛眨眼便会断裂! “寻安,你来了。” 布满血渍的苍白面容升起笑,有些恍惚的眼神里,尽是思念。 赵寻安心肝一阵乱颤,紧忙掏出灵液与楚不语服下,紧接皱眉说: “不是早与你说过灵液丹药必须随身带,那可是用来保命的,怎么又忘了?” 说罢抓起楚不语手腕探查,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躯壳之伤倒是无所谓,毕竟有灵液修补,便是再重也算不得甚。 要命的是丹田混沌布满裂痕似若破碗,真气刚刚涌出便宣泄一空,这可是将要散功的表现! 且其中有诡异气力在,灵液触及非但无法修补丹田,反倒使得那种诡异气力更加旺盛,真就有些束手无策! “呜呜呜,储物镯子早被族里长辈收了,所有的丹药还有五行飞梭都在里边,说我污了楚家的名声,不配再享那般优待。” 听闻赵寻安言语,楚不语委屈大哭,一边哭一边说: “得亏老祖宗过去与的金符一直在身上,不然今次,真就死了!” “彼其娘之,一群老腌臜货!” 赵寻安听闻直接怒了,储物镯子是楚家的不假,可丹药武器却是自己与不语精心准备的,竟然都被昧了,真就半点脸皮不要! 第四百四十八章 相像 下 “楚伯谦他们去了哪里,怎么把你一人丢在这里!” “哥哥他们引着旦元山修士跑了,现在肯定很危险。” 楚不语哭的更加厉害,赵寻安叹气与她抹去泪,看看四周总觉有些不安全,便抱着楚不语直接遁入地下。 两人刚刚入土不过盏茶功夫,便有大批旦元山修士飞来,却发现将将异常明显的信标消失的无影无踪,搜遍周围也没寻到半点线索,只得纵身飞离。 遁至五千丈,直到再也无法下潜赵寻安这才开出一不小空间与楚不语疗伤。 身躯损伤已被灵液修复,可丹田伤势却是异常的重,赵寻安一时有些束手无策,思量许久才有决断。 取出剩余的可生化人参果的九灵仙水,赵寻安小心翼翼倒入楚不语嘴里,半柱香后,原本到处都是裂痕的丹田真就愈合。 赵寻安觉得惊,楚不语更是,用力抹去面上泪水,惊奇的问: “你给我喝的什么,也太神奇了,便废了的丹田也能修复!” “还能是甚,定然是天底下少有的神药。” “丫头你命好,便只这一丁点全被你喝了,心痛啊!” 楚不语闻言带着泪花笑,又是一头扎进怀里,赵寻安忍不住叹气,这次相逢,丫头却有些不知收敛了。 把楚不语扶起,取干净帕子与她擦面上满布的灰渍,赵寻安本欲与她认真诉说一二,怎知随着艳丽容颜慢慢显露,赵寻安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然后便是心肝,紧接就是神识! 数年未曾相见,原本娇俏的面容已然长开,便如骨朵绽放,艳丽标致的让人心惊。 不过让赵寻安心惊的不是楚不语的美,而是那张与阿姆、萍儿、韵秋,像了八分的脸! 一股莫名恐惧由心底骤然浮起,赵寻安猛地推开楚不语站起身大口喘息,心神已然混乱至极,一口灼热血水噗的喷出,里边隐隐泛着金芒,却是极其珍贵的精血。 “寻安,你怎么了!” 被赵寻安一把推开的楚不语有些懵,可见他口吐鲜血立时急了,紧忙上前查看,并扯起袖口内里与他擦拭。 此时的赵寻安浑身不停颤抖,两人相像是偶然,三人雷同是奇缘,可四人一般,且还是慢慢变化而成,那却是说不出的恐怖! “......你,到底是谁?” 赵寻安声音颤抖的问,楚不语见赵寻安眼神涣散气息不稳真就吓坏了,一边大哭着与他擦拭血水一边哆哆嗦嗦的说: “寻安,我是不语啊,你到底怎么了,我胆子小,你不要吓我啊!” 楚不语哇哇大哭,真就有些崩溃的感觉。 先是被人追杀差点殒命,哥哥长辈为了保护自己把敌人引开,饶天之幸得心上人救,可心上人却又中了邪般诡异,心神真就有些受不住了。 原本心神将要涣散的赵寻安,终究被楚不语崩溃的哭声拉了回来,看着相融的颜面眼神变幻诸多,最后化作一声叹,张开臂膊把楚不语紧紧搂进怀里,轻声说: “无事,只是我将将魔障了。” 思绪诸多,却在刹那想通,便是诡异傍身又如何? 四位女子都是无可取代,与己也是情深如海,相像而生,便是魑魅魍魉又能如何? 若是认真说起,自己这个三生两世穿梭重生的家伙,才是大千最大诡异! 被赵寻安紧紧搂住,快要崩溃的楚不语这才好了些许,只是心神还是惶恐到了极点,禁不住声音颤抖的的问: “方才到底出了何事,你看着我的眼神,真就像在看妖魔。” 用力抿抿嘴,赵寻安牵着楚不语坐下,与她擦干泪水,徐徐说起赵萍儿阿姆还有韵秋。 当年有过言语,可并未说及容颜,这次赵寻安未在隐瞒,而是认真的说,楚不语也是惊,忍不住好奇的问: “我如今,与诸位姐姐真就那么像?” 赵寻安轻点头,用双手与空中画出三面水镜,正是赵萍儿、阿姆、还有韵秋。 “这便是三位姐姐,果然如同亲姊妹,只是这般漂亮,我与她们相比,真就差了许多。” 楚不语看着水镜里盈盈笑的女子黯然神伤,简直便如神话传说里的仙子,自己真就差了许多。 “傻丫头,这些年难道未曾照过镜子?” 见楚不语真心难过赵寻安忍不住笑了,楚不语摇头,轻声说: “这些年因着谣传不敢出去见人,一直躲在偏僻处静修,真就未曾照过镜子。” 轻声细语却与赵寻安心中掀起巨浪,原本性格活泼可爱的妮子这些年受了这般多绯论,说来都是因己,如何还能以一个为了她好而骗自己? 双手又与空中画圆,又一面水镜缓缓成型,里面却是空无一物,赵寻安挥手,楚不语面容与内显现。 “真的哎,怎么这般像?!” 楚不语惊喜的用手抚摸自己面容,赵寻安点头: “出身不同年岁更是天差地远,便族类也非一般,却长得如此像,其中定有缘由。” “只是这缘由,却不知起于何处。” 楚不语闻言也是若有所思的轻点头,紧接想起一事好奇的问: “寻安,我躲得那般隐秘,便气息都不漏半点,你是如何找到的?” “不是我,是阿姆。” 赵寻安摇头,取出美人指说起将将之事,便楚不语都有些惊奇,心中也是了然,自己与阿姆之间,定然存在某些超乎想象的关系! “不语,可愿与我这花心男子浪迹天涯?” 赵寻安沉声问,见楚不语猛然抬头望向自己,忍不住苦笑的说: “我知如此言语过于厚颜无耻,毕竟已有” 话未说完楚不语便依入赵寻安怀里,揽着他的脖颈,声音轻柔的说: “你知道的,我一百个愿意。” 紧紧搂住怀中佳人,赵寻安禁不住再叹气,自己何德何能让这般好的女子倾心,若以后与她有亏,真就天理难容! “对了,为甚要浪迹天涯,不回霍林洞天吗,我好想三多尊者呐。” 楚不语靠在怀里问,赵寻安咧嘴,把事情经过徐徐说,楚不语笑着点头: “这些时日听闻白玉京之事就觉说不得与你有关,如今看果然如此。” 第四百四十九章 庆明尊者 上 “浪迹天涯也好,和你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好。” 见楚不语这般说赵寻安轻点头,欲待收起美人指却被阻止: “我要好生谢谢阿姆姐姐,若是没有她,便只余死路,说不得就成了木中枯骨。” 说罢楚不语冲着美人指行礼,又认真仔细看了许久水镜里三人模样,却是好奇再问: “灵儿长甚模样,我得好生看看。” 赵寻安闻言身体骤然一僵,盏茶功夫才松弛下来,用手与空中画镜,看着粉嫩女儿苦笑着说: “灵儿长的比其他孩子快了许多,半岁便抵得上人家两岁。” “如今已过十余载,肯定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我这做父亲的无能,也不知何时才能把她还有韵秋接回。” “总会有希望的,灵儿本身便是仙灵遗世,天资非大世界常人能比,说不得过几年用不到你去,他自个便回来了那!” 楚不语轻声劝慰,赵寻安苦笑点头,真就说不得,当年灵儿的天资便高的吓人,若自己这当爹爹的不努力,保不齐真就自个儿回来了。 “真的不管伯谦兄他们了?” 赵寻安轻声问,楚不语黯然摇头: “高祖爷爷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想必过不得多久便会过来,且旦元山敢废哥哥,却绝不敢杀。” “在闭关的老祖宗已然让人放出话,这一路走着便当磨砺,成龙成虫皆看哥哥自己机缘,玉不琢不成器,生死由天。” “只是若楚家这根红苗毙了,他便要冒大不韪现世,把旦元山抹杀,稚子妇孺一概不留,便当世上从未有过。”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位仙尊临世报复,当真就是恐怖至极的事情! 大世界历史上已然有过多次触怒仙尊而被灭门的例子,真就是半点血脉不留,旦元山再如何硬气也得收力行事,毕竟那不是虚话,而是实打实的事实! “其实朱陵洞天的事情也是一般,莫看这些年挑衅的厉害,想要取代宝仙九室天,可那是老祖宗未曾发言不与多管。” “与他老人家看来,这些都是与小辈的磨砺,真若是恼了,朱陵洞天的三位大尊真算不得甚。” “毕竟,仙人殊途差距天大。” 赵寻安闻言点头,确是,仙尊又唤陆地神仙,虽未扶摇直上,却已有了仙家所有,缺的,不过是破开大道法则超脱的契机。 “那便走,往远处去,寻个人迹罕至的地界,脱离这些纷扰,过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揽住楚不语赵寻安一路穿行,千里外冲出地面,随便选了个方向急速飞去,决定放下一切远走,两人心情立时开朗。 诸般事由压在心,真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家女子,莫想跑掉!” 只是将将飞出数千里,便有十数白虹与四面八方围来,楚不语面色立时变了,皆是旦元山修士! 赵寻安却是哼声,抖手便要施展术法,看气息不过一群分神,便不信都是真正天纵,能敌过自己的,又有几个? “不要耽搁赶紧跑!” 楚不语却拉住赵寻安臂膊,见她满脸焦急赵寻安收招再次向远方急掠。 “旦元山修士长于配合,且与天纵出身的庆明尊者互有牵扯,若是耽搁定会被追上,到时便糟了!” 楚不语解释,赵寻安好奇的问: “那庆明尊者与楚厚良前辈相比,孰强孰弱?” 在赵寻安认知里,一般尊者真就看不上眼,唯独极西剑圣与楚厚良,真就如同两座巍峨大山让人高山仰止,所差真就天地! “高祖爷爷曾说过,伯仲之间!” 楚不语说的简洁,赵寻安却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可真就不简单,绝对是尊者里的至强! “啁~,想跑,没那么容易!” 两位疾飞修士突然化做数丈大小鹰隼,振翅三两立时追了上来,本体却是飞禽,这与生俱来的本事远超后天修习的术法。 “抱紧,咱们下去!” 赵寻安见飞行速度比不得,立时一头扎向地面,楚不语本以为他要遁地,谁知一口血水喷出,立时化作泛着金光的法阵! 脚尖一点法阵如石落水中般荡开,原本疾行的速度立时增了十数倍,化作一道闪电顷刻消失在远方。 行过处不断浮起金莲幻象,许久才消。 一气狂奔数千里,待冲入连绵不绝山峦密林赵寻安这才止住脚步,楚不语却是异常惊奇的问: “之前可未见过你这般本事,却是何时修的?” 赵寻安笑,把卖柴翁之事言语一二,听得楚不语连连感慨,便大气运傍身的就是不同,随手善举便是千年天骄,这般运气,真就羡煞人也。 “再入地下,好生找找,你身上的信标怕是不止一个!” 和楚不语入土寻了许久,终究再次找到一丝异处,却是附与骨上的一枚银针,赵寻安将其用力打入五千丈之下,且让他们寻去,看如何寻得到! 地下穿行三千里再次破土而出,来到一处山林间的空地,两人将将破土而出,便见一人蹲在地上用手支着下巴,笑嘻嘻的看。 “好漂亮的小丫头,来,吃糖!” 楚不语见了但觉惊艳,于身上摸出块麻糖递了过去,赵寻安上下打量禁不住笑: “不语你说差了,哪里是小丫头,明明是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小郎君。” 说罢赵寻安却取出个红艳艳的果子递了过去: “小兄弟,来,吃果子。” 原本笑嘻嘻的俊俏小郎君真就被两人的操作整懵了,挠挠头先接过楚不语的糖豆塞入嘴里,甜丝丝的带着些许桂花香,味道不差。 随后接过赵寻安与的果子大大咬了一口,随之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噫吁嚱,莫不是千年朱果?” “小兄弟果然有见地,拜拜!” 赵寻安扯住楚不语胳膊笑嘻嘻的说,身形立时直冲地底而去。 “轰!” 怎知入土不及三丈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数十丈地面被硬生生翻了过来,俊俏小郎君一边吃果子一边笑嘻嘻的说: “刚见面便走,是不是有些于礼不合?” 赵寻安把楚不语挡在身后,也是笑嘻嘻的说: “相逢有缘糖果做断,萍水相逢萍水缘,礼数半点不差。” 第四百五十章 庆明尊者 下 见赵寻安说的流畅,小郎君把余下的果子全部塞入口中,若有所思地问: “论因果,可是长于卜算的天机修士?” “算不得,只是略懂。” 小郎君再笑,透着股干净质朴,赵寻安也是笑,却笑的有些僵硬。 “可能与我算算日后修行的道路是否顺畅?”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只是需要与您这里取丝因果,却不知可否?” 赵寻安面上的笑容收敛,认真问,便称谓都用上了敬语。 “当然可以,因果自取便是,需得用心啊!” 小郎君点头,扭头看向楚不语,接着笑: “追杀你哥哥时蒙着面,便身躯都要大一圈,如何认出我的?” 楚不语面上的笑也是凝固,见他挑明,便轻声说: “庆明尊者身具传说中神兽狴犴血脉,气息天下独一吗,又如何分辨不出?” 言语间赵寻安已从长的眉清目秀的庆明尊者身上捉了一丝因果,左手立时开始掐算,自有莫名气息涌动。 原本笑得灿烂的庆明尊者敛住笑,看着头顶慢慢汇聚的云朵,有些惊奇的说: “引动大道律法吗,你这卜算的本事可不只是略懂,大部专与卜算的天机修士与你相比,恐怕也少了几分与大道的体悟。” 赵寻安未曾言语,只是额头却微微有汗渗出,待卜算了了,却是用震惊的眼神看。 “莫这般表情,不管凶吉如何,照直了说!” 庆明尊者再笑,赵寻安拱手: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刀剑观苍茫,待得那日青云去,狂笑世间碌碌忙!” “......说人话,我打小便不喜文,与掉书袋甚是不喜!” 庆明尊者皱眉,赵寻安深吸口气再言: “尊者心想事成,大乘不过旅途一景,所向,恐怕会超乎想象!” 赵寻安说的认真,言语未有半点夸大。 自打来到大世界也曾与诸多相识相知推算过,这般直言青云直上的,却还是第一个! “真的假的,莫不是在阿谀奉承?” 庆明尊者先是喜,紧接疑惑皱眉,赵寻安却是苦笑: “天机之事如何敢胡言乱语,尤其您这般境界的,那可是会遭天谴的!” 见赵寻安说的真诚,庆明尊者这才点了点头,打量着楚不语说: “我的目的你也当知晓,便是废掉你这楚家的嫡女,碎了的你丹田,把里面的仙家坐骑取了。” “只是这浓眉大眼的小子与我卜算结了因果,我便于你个选择,自己把仙家坐骑交出来,这件事便过了。” “......小木马关乎重大,我不能给尊者,就不能换个条件?” “却是由不得你,既然不愿,那我便取,总要与高高在上的楚家一个教训,知晓不能恣意妄为!” 庆明尊者哼声,伸手抓向楚不语,原本粉嫩的小手立时化作巨大的狰狞兽爪,恐怖气息压吹得周围林木剧烈摇摆。 “走!” 面对如此高手硬抗便是寻思,赵寻安一口血水激活法阵,脚踏金莲瞬息不见。 “花开彼岸,柴仙尊?!” 庆明尊者惊奇挑眉,身躯也是瞬息不见。 疾行数百里赵寻安出了满头大汗,本来冲入林地便想土遁,谁知庆明尊者手段通天,便将将与土中把二人擒出时便下了禁制。 赵寻安数次尝试竟半点入不得土,自打掌握五行真法,这还是第一次! “遁!” 一掌拍中林木赵寻安欲待施展平日里很少用到的木遁,毕竟山峦悠长草木茂盛,想来也能隐蔽一二,可一如土遁被禁制,彻底失了遁行万里的可能。 “真就是好本事,我的五行遁术还是第一次被人封禁,却不知那庆明尊者到底用的是何等手段!” 赵寻安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一边大嚼一边感叹的说,楚不语贴着他耳朵说: “旦元山虽说被唤作妖族圣地,可是大领庆阳大尊与副领庆明尊者却非妖族血脉,而是与凤凰一般的仙家神兽血脉!” “他们一为麒麟一为狴犴,承继的传承不弱与十大超脱洞天,有些悠久的仙家本事也是正常!” 原来如此,赵寻安了然点头,刚欲再问脸色骤变,回头望,小郎君般模样的庆明尊者立于空中,高举的右手猛然挥落! “盾!” 赵寻安瞬间张开十二面护盾,同时运转自在五行体并指点出: “巨灵神,丈二磐石!” 便在一只十数丈大小巨爪凭空落下之际,化作嶙峋石人的赵寻安,狂运真气,把楚不语牢牢护在怀里。 “轰~” 巨爪落下,浮生盾、青木盾、寒霜盾、星辰盾次第爆裂,化作丈二磐石的赵寻安被狠狠拍在土里。 坚石般肌肤嘭嘭爆裂血水飞溅,便骨骼都断了数根,可终究把楚不语毫无损伤的护住。 往嘴里塞了数个石瓶,赵寻安转身,取出天晷一刀斩出,正是三钧,春光早! 天晷金灿灿刀身斩落,一抹银芒与大地起,三十丈内地裂山崩,汹涌刀气欲待泯灭一切,却被庆明尊者一个翻腕抓于手,轻轻一握,便散了。 “四钧,静观山海!” 赵寻安暴吼,再斩一刀! 刀锋与虚处划过,却在刹那绽放千万银芒护体,气势如山如海,浩瀚气息更是奔涌八方,将身周之地尽数化作银色。 庆明尊者落下,未有半点犹豫闯入,千万护体银芒骤然崩塌,周围响起山崩海啸般声音,紧接无数刀剑虚影带着刺耳鸣音径直落向庆明尊者。 “好本事,一般尊者遇到,怕也只能暂避锋芒。” 庆明尊者感叹的说,随手拔出腰间秋水,一剑刺出: “破!” 声音不大,却把万千呼啸鸣音压制,一汪秋水若波纹般扩散,万千刀剑虚影随之无声无息消散。 “噗~” 一口老血喷出,赵寻安看着胸口大洞苦笑,庆明尊者显见没有认真,只是一爪一剑,却把自己攻防至极随手破掉,差距实在太大了。 “与我说说,将将一步数里的招式哪里学来的?” 步至十丈驻足,庆明尊者认真问,赵寻安咬破嘴里石瓶,沉声说: “我曾得缘于柴伯东柴仙尊同行,花开彼岸,却是他老人家授予的。” 庆明尊者轻点头,自己未曾看走眼,果然是柴仙尊的独门绝技,花开彼岸! 第四百五十一章偷梁换柱 上 “与我说说你的姓名,能撑得住我三招两式的,必是青年一代天纵!” 言语乍闻让人觉得有些狂傲,可细想身份,赵寻安却是感叹,便是实话实说,于是拱手道: “正一宗下宗霍林洞天传功堂堂主赵寻安,见过庆明尊者。” 听闻赵寻安言语庆明尊者轻捶掌心,恍然大悟的说: “原来你就是那个发现白玉京,惹得一干大尊仙尊躁动的一骑绝尘?” “难怪能抵得住我一爪,却是世间少有的真正天纵!” 赵寻安苦笑拱手,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自己的名头与实力相比,真就不成比例。 摆摆手,庆明尊者面色变幻思量许久,终究叹了口气说: “柴仙尊与我旦元山有恩,有大恩!” “你是他的有缘人,我不难为你,且走便是,可这楚家的女娃娃不能走,她丹田里的仙家坐骑与楚家用处不大,可与龙神幽虚天却是重中之重,怎地也不能放。” “旦元山与龙神幽虚天有大过,得了仙家坐骑,说不得便让龙神仙尊有了如柴仙尊一般驰骋天下的本事,如今既然发现,却是万万不能放过。” 听闻如此言语楚不语禁不住一愣,自小老祖宗便把小木马交于自己,并未说明其中缘由,如今听庆明尊者这么一说,若是交出去,说不得反倒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楚不语忍不住望向赵寻安,若是能够与龙神幽虚天脱了关系,倒是件天大的好事! 赵寻安与楚不语对视,抬起左手掐指算,竟然真如庆明尊者所述,略作思量沉声与庆明尊者说: “尊者,那小木马乃是不语本命法宝,关乎修为境界,可有不涉损伤的取法?” “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 庆明尊者摇头,认真和楚不语说: “仙家坐骑神异,也就你这般天赋异禀的身躯能够承载,只是原本天纵之身却因着此物陷于平庸。” “待得时机到了,龙神仙尊与你体内取出仙家坐骑时,丧命不至于,可修为定然消逝一空,便是化作尘民也是可能。” “女娃娃,你便是楚家选出的牺牲品,这么许多年,便从未思量过其中缘由?” 一番话语说的楚不语心神动荡,想想自打龙神幽虚天把自己定为侧室后族里那些人的嘴脸,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眼泪却是哗哗的流。 赵寻安见了心痛不已,与她擦去泪水轻声抚慰: “庆明尊者无法不代表我没有,可是不信我的医术?” 楚不语用力摇头,抽泣的说: “自小老祖宗便与我不同,家族里所有人都宠着我,之前真就无脑,如今想来,才发觉不过是个喂养的牲口。” “之所以宠溺娇惯,为的就是养大食肉,他们怎么能这般对我,我也是楚家血肉啊!” 说着说着楚不语又大声哭了起来,赵寻安把她搂进怀里,心中尽是怜惜,便这丫头,命数真就苦。 “一骑绝尘,与我说说你那不伤修为的手段,让我开开眼!” 庆明尊者好奇的问,赵寻安与楚不语抹去泪,认真的说: “倒也简单,遮蔽大道法则,与不语偷梁换柱,横竖不能伤了她的境界!” “......你这简单真就让人心惊!” 听闻赵寻安言语庆明尊者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憋着气说: “先不说如何遮蔽大道法则,便这偷梁换柱也是几无可能!” “那仙家坐骑乃是真正沾染过天仙气息的至宝,世上能与之相比的法宝少之又少,你却从哪里找去?” “且本命法宝与其命数丹田千丝万缕相连,但若一个不慎便是前功尽弃,倒不如让她一步退回尘民,再一步步走回来的好。” 赵寻安知晓庆明尊者所言有理,只是自己与楚不语身处漩涡,若是一身修为化作流水,空怕前途会险之又险。 “不语,可信我?” 赵寻安认真问,楚不语轻点头,带着泪花笑: “你知道的,这世上最信的,便是你!” 赵寻安点头,先冲庆明尊者拱手,紧接取出桃源喜墨,以舌下清血在楚不语身周地面画符。 笔尖挥动,一层层符文展开渐渐展开,汇聚成阵。 小阵之外又是阵,九层法阵依阵纹相连,随着桃源喜墨笔尖抬起,大阵终成,两两相对运转,立时有莫名气息冲天起,渐渐有乌云盖顶。 庆明尊者看的入入神,旦元山也有长于阵法的修士,可与赵寻安相比,属实差了许多。 “难怪传言里你无所不能,修为惊人,医术超群,便这阵法也是绝顶,一骑绝尘之名真就不虚!” 庆明尊者说的感慨,赵寻安却是苦笑的说: “尊者,那都是谬赞,您唤我赵寻安便好,赵小子也可,千万莫说那一骑绝尘,真真羞煞人也!” 庆明尊者闻言笑,只是看着完成的阵法却是皱起了眉头: “阵法确实精妙,便大道法则都被引动,只是你所想不是遮蔽的吗,如此做岂不是南辕北辙?” 赵寻安摇头: “法阵并非用来遮蔽大道法则,而是方便等下剥离因果命线,遮蔽大道法则的,乃是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 说罢赵寻安挥手,丈许大小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立时显化,正正挡在楚不语头顶,黑白二鱼悠游嬉戏,五行八卦徐徐转,更有一指尖大小光点围绕阴阳鱼不停转。 原本蹲在地上仔细推算法阵的庆明尊者猛地站起身,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这是你的本命法宝?” 庆明尊者沉声问,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散发出的气息真就惊人,算不上特别强大,却让人油然升起敬畏之感。 便他这见了仙尊也不忿的脾性,竟然隐隐有些肝颤,真就惊人到了极点! “是,可还入尊者法眼?” 赵寻安轻笑,取出诸多丹药调配,让楚不语次第服下。 “......了不得,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庆明尊者仔细查看,越看越觉心惊,不断有隐约文字与八卦图浮现又隐,虽说识不得,却有种感觉,定然与传说里的天仙有关! “不是得来,而是小子自己打造的,属实费了不少气力!” 赵寻安略带感慨的说,能凑齐这般多的宝贝,若无昊天垂青气运护佑,真就半点可能没有。 第四百五十二章偷梁换柱 下 “你还会炼器?” 庆明尊者惊奇的问,赵寻安点头,认真说: “我自中土大千来,乃是云山上宗所辖云山宗弟子,当时掌门神君与我教导有别他人,不求精专唯求广博,所以诸般法门皆有涉猎。” “这小百年过去了,由衷感谢当时神君做的决断,无数次与机缘相合,无数次历险而生,缘由皆在于此。” 庆明尊者了然点头,沉声说: “你这可不是唯求广博,卜算、医术、阵法、炼器还有攻伐手段都属精湛,大世如你这般多才的,真就不多。” 赵寻安讪讪一笑: “尊者谬赞,小子愧不敢当。” 说罢捉起楚不语脉门诊,见诸多丹药已经生效,便把桃源喜墨与她,轻声说: “若说与仙家气息牵机的,便是这个,乃是一处陨落秘境山灵所与,星辰银做杆麒麟鬓为毫,应是一支仙家遗宝。” “虽说平日里只是用来绘制符文,可功能不止于此,成了本命法宝后可多多探寻。” 楚不语接过桃源喜墨眉头微皱,她知此物与赵寻安来说用处颇大,绘制阵法符箓有莫大加持,若是失了,怕是影响不小。 不等楚不语拒绝赵寻安便拍了拍她的手掌,轻声说: “与我只是个书画的物件,与你却不一般,收下便好,你的安危远超!” 见赵寻安认真,楚不语轻点头。 庆明尊者却是咧嘴,这般秀恩爱的举动,真就让人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所有先手尽数完成,楚不语唤出小木马,赵寻安神识探出,唤出金镶玉做扎长短刃,小心翼翼解因果命线,并重新置于桃源喜墨。 庆明尊者一旁沉默不语的看,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的涌,一个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一个金玉小刀,与己感觉便是从未有过的惊! 便自家大哥那珍若性命的法宝与之相比,也是差了不少意思。 太极阴阳五行八卦细观新意未散,便如赵寻安所说应是新制,可金玉小刀气息悠久,定然是亘古相传的至宝。 将将与己交手赵寻安并未运用,不然以之气息,绝不止仅两招! 偷梁换柱之事远比所想艰辛,不因其他,便是看似小木马的仙家坐骑与楚不语之间的牵连远超想想,因果命线怕是数万不止。 赵寻安用时整整十日,终究完好无损将小木马摘除,而桃源喜墨,却是彻底成为楚不语的本命法宝。 便在替换完成刹那,空中有闷雷响起,原本光润油亮的小木马骤然变得焦枯,楚不语却是吃惊的咦了一声,修为竟然从元婴一重天直接破入四重天。 赵寻安忍不住看向小木马,将将有大因果律动,若非有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遮蔽,自己又张开了仙域,说不得便会有某些超乎想象的事情发生。 “看来这仙家坐骑与你真就是不小负担,一步跨过三重天,这般压制可是不小!” 楚不语点头,与连破三境无有半点喜,心中反倒尽是苦涩,老祖宗啊老祖宗,我与你来说,可否便是枚棋子? 双手把小木马奉与庆明尊者,赵寻安轻声问: “尊者,我俩可以走了吧?” 庆明尊者接过小木马眼神一阵晃动,随后收起点头,不过又问了一个问题: “可能告知,那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上盘旋的,却是何物?” 之所以如此问,实因这些时日庆明尊者多次用神识探查,却尽数无声无息消失,便神识都有些受损,可终究也是有了些许察觉。 那如同蚊蝇一般嗡嗡绕的光点绝不是新造,而是传承悠久到可怕的古物,说不得便如那个桃源喜墨一般,也是神话时代诸仙传承下来的宝物。 “那是大大爷,却是得与一处幻境,到底是甚,小子也说不清。” 牵扯仙元道种自不可直白言语,赵寻安再拱手,启花开彼岸,与楚不语转身离去。 庆明尊者未曾拦截,只是看着赵寻安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过元婴境界便拥有这般多超乎想象的法宝,本身修为也是惊人,更有大气运护体,以后但若不死,这大世界的巅峰位子,必有其一个! 行出不及百里,赵寻安拉着楚不语一头扎入地下,直至数千丈这才松了口气,挥手扩出一个容身的洞穴,立时运功恢复。 楚不语未曾多问,取出手帕帮他擦满脸的汗水。 将将离开庆阳尊者十数里赵寻安便豁命运转真气,花开彼岸的速度提到极致,便解释的功夫都未有。 虽然不知赵寻安为何如此做,但楚不语知晓必有险峻。 过了许久赵寻安终究睁开双眼,轻柔的与楚不语说: “却是让你担心了。” 楚不语用力摇头问起缘由,赵寻安抿嘴认真说: “卜算已经许久未曾与我这般大的警示,识海混沌,心肝跳的都有些痛,幸好入地千丈后消散,否则,说不得便是生死二分!” 楚不语了然点头,疑惑问: “可能推算出缘由?” 赵寻安掐指算了数遍,最后无奈摇头: “探不到半点缘由,只是心中长鸣,只是细思总觉心颤,却不知生于何处。” 思量许久不得解,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也不上浮,便一路土遁行向远处。 “不语苦了你了,与我在一起,倒有大半时间在漆黑地下。” 赵寻安有些歉疚地说,楚不语使劲往他怀里靠,轻笑着说: “半点不苦,与你在一起,便是做一对不见天日的瞎鼠也好。” 二人离去许久庆明尊者也未曾走,却是蹲在原地分析赵寻安画的法阵,越琢磨越觉精湛,正沉与其中,突有裂空之音响起。 抬头看,一身穿银甲面目狰狞之人立于空,垂目望着自己。 “变数与你有因果在,且认真与某说,他去了何处?” “你是个甚东西,便这般口气言语?” 庆明尊者站起身,嗤笑的说,心中却是微凛,银甲存在于己莫名感觉,气息算不得旺,却让自己有些心颤的感觉。 “看来离开太久,此方世界的蝼蚁,已然忘记我等圣族之威,惩戒!” 银甲战将挥手,手掌立时化作十余丈大小狠狠拍落,庆明尊者眼神急缩,右手扬起,化作一布满鳞角峥嵘大爪,高高迎上! 第四百五十三章 圣族现 上 “轰!” 掌爪相对如同山峦合,天地为之震颤,银甲战将被巨力打的高飞数百丈,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铜铃般大眼也是一紧。 未曾想这看似寻常的蝼蚁,竟是个少见的尊者! 被打入地下数丈的庆明尊者与土中浮起,心中同样震惊,便只是随手一掌竟有如此威能,这自称圣族气息诡异的存在,真就有些本事。 低头看看手掌沾染的银色血液,庆明尊者眉头皱的更高,真就稀奇,从未听说有种族是这般颜色血水。 细思倒与仙家有些相似,一个金,一个银! “倒是有些本事,再问你一遍,之前与你在一起的变数,去了何处?” 见庆明尊者本事不小,银甲战将息了争斗之心询问,毕竟事关重要,不能耽搁。 庆明尊者闻言笑了,还是一般嗤笑的说: “你是个甚东西,敢与我这般口气?” “......真就张狂到了极点!” 银甲战将未曾生气,只是轻轻摇头,随后一指点落: “有驳大道,斩!” 一语落地,空中立时炸开响雷,原本满脸嗤笑的庆明尊者面色大变,一声狂吼身形膨胀数倍,化作一头生双角虎形异兽,正是长于讼且且拥有大威能的神兽狴犴! “噹~~” 几乎同时一道起于虚无的灰色闪电与庆明尊者颈部穿过,清脆鸣音响起,金色鳞甲乱飞,一道尺长裂痕现于颌下,赤红血水哗哗的流。 “嗷呜~!” 庆明尊者大声咆哮,飞溅血水立时倒流入体,便裂开的皮肉鳞甲也是回流,三五息时间便恢复如初。 两位合体境尊者同时吃惊的望,对方手段竟然同样牵扯到了大道法则,真就让人心惊! “吼~!” 庆明尊者所化狴犴的庞大身躯伴随狂吼突然消失,银甲战将心中一凛紧忙掠向远处,可终究慢了一步,被突然显形的庆明尊者一掌扫过后背。 二尺余长指爪锋锐无比,便银色战甲也阻挡不住,后背立时被破开三道深邃爪痕,银色血水哗哗的往外流。 “混账,蝼蚁安敢伤我!” 银甲战将大怒,抽出腰间弯刀猛然斩出,却被疾如闪电的庆明尊者轻松躲过,随之胸口又是三道巨大爪痕,皮开肉绽,便银灿灿肺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这圣族也未见有多不凡,除了叫嚣还能如何?” 庆明尊者瞬间飞出百丈远,嗤笑的说,银甲战将紧咬牙深吸气,沉声说: “终究不是圣域,限制属实太多。” “本不欲施展手段,毕竟容易被排斥,说不得便得离去,可你这蝼蚁太过嚣张,今个便让你知晓,何为天人之别!” 说罢银甲战将反手一拳打中自己眉心,骨裂之音清晰可闻,银甲战将散溢的气息立时大变,便已然化作狴犴的庆明尊者也觉心惊。 气息与修士完全不同,倒是与仙尊所拥仙元及其相似,只是感知便觉皮肉发紧,就仿佛,遇到了天敌! “汝骄与化身之利,那某,便打碎你的骄横,疾!” 银甲战将大吼,身形化作银色闪电瞬间及身,未用弯刀,便只是简简单单一拳,与庆明尊者嶙峋巨掌狠狠撞在一起。 “嘭!” 只是将将碰触,坚如钢铁的巨掌便爆开一木桶粗细大洞,皮肉筋骨俱碎,便锋利巨爪都掉了一只。 “嘭嘭嘭!” 不等庆明尊者反应过来,银甲战将又是连出三拳,巨掌立时被炸成两节! “山倾!” 遭受重创的庆明尊者未曾躲闪,挥动巨掌狠狠拍落的同时放声大吼,便在银甲战将一拳打断锋锐爪尖刹那,一百丈山峦与虚空现,带着隆隆大音把二人径直砸向大地。 伴随惊天动地巨响,烟尘冲天起,再次化作人形的庆明尊者仗剑与手持弯刀的银甲战将战作一团。 狴犴虽说迅疾体若金刚,可银甲战将的拳头却蕴法则之力,所谓坚韧半点用处未有,庞大的身躯反倒成了累赘,倒不如化作人身借兵刃之利与之战。 只是庆明尊者战力与开了手段的银甲战将差距巨大,不及十招便被迅疾弯刀在身上开了数道深入肺腑的口子。 一身精湛术法未曾施展便被速度快到极点的银甲战将打断,最后更是被一指神通打出数百丈远,浑身皮开肉绽,便内脏碎块都喷了出来。 “......这般压制力,怕是兄长来了也无奈。” 筋骨近乎俱碎的庆明尊者无力的躺倒在地,苦笑的说。 已经有数百年未曾这般狼狈,这留着银色血水的所谓圣族存在,真就好本事。 “说出变数去处,某于汝痛快一死!” 银甲战将看看越发昏暗的天色,持刀比着庆明尊者的脖颈说,此方世界大道法则已经发现漏洞,存世的时间不会长久。 如不能尽快问出变数所在将其抹杀,便只能在大道法则反噬之前离去,只是未曾完成古圣交与的任务,必然会有惩处落下! 想起可能落下的处罚银甲战将面孔忍不住颤,弯刀下压,已然切入庆明尊者绽开的皮肉: “赶紧说!” 见他如此庆明尊者笑了,虽不知这自称圣族的存在为甚这般看重赵寻安,但他方来客定然不安好心,岂能让他得偿心愿? “就不说,急死你!” 庆明尊者灿烂的笑,银甲战将额头浮起青筋,有些着恼的说: “一个两个都是这般犟脾气,便这昆仑大秘境的生灵,真就惹人心烦!” 说罢手上用力,立时便要取了庆明尊者性命。 “与汝说个明白,不说也无用,虽说有些麻烦,待某取了汝的魂魄,所有事由,清楚明白!” 便在锋锐刀锋将要一贯到底之际,遥远处突然传来大音: “从头越!” 声将起,有刀剑汇聚如江河横贯天地,所指,正是银甲战将。 江河般锋锐直落,便是开了手段的银甲战将也觉心颤,丹田狂运,施展手段后转化而成的银色魔元汹涌汇入宝刃,一刀斩出: “断沧海!” 弯刀斩出,千丈银色月牙幻象坠,轰然落入刀剑江河,千万刀剑相擦的刺耳声音响彻天地,数千丈方圆草木被震得碎成木屑,狂风里消散。 第四百五十四章 圣族现 下 一人踏狂风至,与碎裂刀剑长河里锋芒三点,把招式用老未及变招的银甲战将远远打飞,俯身便把救命丹药塞入庆明尊者口中。 “极西剑圣,轩辕烈?!” 庆明尊者惊奇的问,虽未照过面,可这般人物早有听闻,一手度山关剑诀可谓天下闻名,与少宰刀祖可称刀剑双绝! “嗯,且歇着,我来会会这银魔!” 轩辕烈点头,身影瞬间来至被锋芒三点荡开的银甲战将身前,腕翻转,湛卢宝剑先撩再劈后带,便在对方匆忙接招之际,一个燕还巢与其肋下划过。 便听噗的一声响,锋锐刀锋顺着肋骨划出一尺长大口,银色战甲竟分毫不能挡,血水泉涌般流。 “呃喳!” 遭受重创的银甲战将瞬间倒飞数百丈,握紧拳头发出意义莫名呼喊,便见无数骨刺与他体内穿出,三五息不到人便膨胀数倍,而原本嚯嚯流血的伤口立时愈合。 见如此变化,轩辕烈深吸气,舞剑再斩,天地立时起幻象。 山峦林地与水色交融,霜白天地里,一弯数千丈明月拖曳雪凌落,却是一记天下闻名的剑招,霜晨月! 明月未至剑气先至,雪凌化作千刀万剑接踵落,劈的变身后如同鬼魅一般的银甲战将浑身暴起无数血花。 “令人厌恶的虫子,死!” 银甲战将大吼,举起手中一同变大的弯刀,狠狠斩落! 又是一轮明月出,不是从天降,而是与地升,只十丈,刺眼锋芒竟把霜晨月完全遮蔽。 二月相逢无半点声息,可天地间颜色却是变了又变,终究化作五彩霞光奔涌四方,原本遮蔽天地的乌云也被吹散,露出湛蓝至极苍穹。 “......好一记大道月色!” 极西剑圣轩辕烈赞叹的点头,左肩有道扎长口子,血水潺潺的流。 银甲战将刀锋落处有大道相合,霜晨月虽说威能远超,可终究泯与大道法则,反噬己身,却是废了半条臂膊。 服下丹药略微恢复的庆明尊者起身,擎起手中青锋也是皱眉。 与他们这般合体境的尊者来说,与大道法则变化真就灵敏至极,极西剑圣真气如山,杀伐之气更是远超银甲战将,可对方只用半数气力便可轻松破除。 究其缘由,便是对方看似简单的一刀,却能引得大道法则与之加持,引天地之力为己用,便是极西剑圣攻伐增倍,怕也无甚大用。 “便你等窃天奴仆,真就让人伤神!” 轩辕烈无奈摇头,抖手取出一物高高打向天际,庆明尊者凝神看,竟是一扎长木段,看其上斑驳树皮裂痕,倒是与用来取火的薪柴一般无二。 “辟邪扶正!” 二指并拢点向高处,木段立时崩裂,化作白光圆盘般漫延,碧蓝苍穹立时想起隆隆之声,无形大道竟化作不见首尾布匹显化,原本斑驳异色迅速消散。 “薪火择权?” 银甲战将脸色骤变,妖魔般身躯以肉眼可见速度缩水。 “然!” 轩辕烈点头,湛卢与身前平斩,千丈铁剑幻象一扫而过,却是度山关里攻伐大招,雄关漫漫,真如铁! 千丈铁剑扫过便消,银甲战将身躯颤抖,欲待言语,却在瞬间炸裂成粉铺洒数十丈。 原本因着交战碎裂伏倒的草木以疯狂速度生长,十余息后,又是一片丰茂至极丛林。 “多谢轩辕兄出手相救,否则我这百十斤的皮肉,今个真就腐了。” 庆明尊者拱手苦笑着说,轩辕烈摆手: “应有之举,这些年我所为,便是四处捕杀这些越界的魔,不过如今日这般强悍的,也还是第一次见。” 听闻极西剑圣之言,庆明尊者皱眉,沉声问: “轩辕兄可能告知这银甲战将来处,竟然留着银色血水,真就从未听说。” “他们自称圣族实则魔物,乃是诸多归元者耗费大法力创造的眷族,所处世界被他们唤作圣域。” “其实天地间早有他们身影,诸多神话里仙神的消亡也与他们有关。” 轩辕烈略作思量决定实话实说: “只是漫漫岁月被人刻意隐去,本来两界壁垒已被修复无法相通,可这些年里不断有零星出现,且越来越多。” “恐怕两界壁垒,已经再次开始破裂。” “庆明尊者,若是再与魔物相遇定要全力斩杀,毕竟他们存在的目的便是毁灭所有,乃是我等生灵,不二大敌!” “......这麻烦,就没完没了了?” 赵寻安看着眼前景象,面皮跳个不停,与地下又行千余里钻出,两人携手只四五里便被数十黑袍罩身不见口眼的修士围住。 见十余人手里提着血淋淋残骸,身上气息也是阴腐的厉害,赵寻安立时明白他们身份,却是许久未见的左道! 也不废话,赵寻安取出天晷三下五除二便斩杀十余,可对方人数却是越来越多,禁不住叹气说: “好好的正道不走,非要学那禽兽食人,便左道道祖也未有过如此做派,你们到底是何等想法,便不怕昊天落下天罚?” “我家道祖便是昊天之子,我等小辈受道祖庇佑,昊天怎会责罚?” 一浑身缠满脏污布条的男子与人群中走出,一脚把挡路的同道尸骨踢开,来到赵寻安两人身前丈许,大大吸了口气,呵呵笑着说: “好浓烈的气血,竟然还是少见的气运加持,若是吃了你俩,合体境界,必入!” “二钧,满园!” 赵寻安未有半点迟疑,扬手便是一记大招,不等莲花遍布天地,捉起楚不语手腕便想遁地。 诡异男子气息凛冽,再加有这般多的帮手,若只自己一人好说,可如今不语便在身旁,一个闪失便会抱憾终身,还是逃为上策! “破!” 诡异男子一掌拍在地上,十数丈方圆轰然爆开,还未完全入地的赵寻安和楚不语立时便被狂暴气息震得高飞。 “一钧,花开!” 赵寻安不待身躯稳住又是一刀斩落,却被直冲而来的男子用左手紧紧卡住,锋利刀锋竟然无法与他看似单薄的手掌造成半点伤。 “逐!” 左手阻刀,右手一掌拍在赵寻安心口,力道看似不大,却震了三魂七魄!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又见左道 上 血水从肉躯七窍疯狂涌出,赵寻安的魂魄被一掌打出丈许,幸好只是刹那便重归身躯。 “三钧,春光早!” 赵寻安不理伤势挥刀再斩,狂暴的锋芒终究与诡异男子造成损伤,将其远远劈飞,脏污的布条更是漫天飞舞。 一口血水吐在脚下,激活彼岸花开,赵寻安拉着楚不语疯狂奔向远方。 只是身魂分离造成的后果异常严重,言语行动仿佛都慢了半拍,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这般感觉真就是第一次遇到。 如此直接攻伐魂魄的诡异手段赵寻安三生两世还是第一次遇见,属实没有半点应对经验,能做的便是尽快远离,思量应对手段。 “想跑,哪有那么简单!” 诡异男子于身后大吼,身体轻飘飘浮起迅速追来,速度怕是寻常尊者都比不得。 赵寻安扭头见了也是心颤,这段时间自己的运道真就有些不是太好,但凡遇个敌对便是天纵,皆是彻底压制。 原本还因元婴境界沾沾自喜,如今却觉大有不足。 便北域所遇天纵都这般水平,若是去了中域,那边天纵该是何等惊人? “你们跑不掉的,乖乖留下做我盘中餐!” “放心,与你俩大喜梦境,定然无痛无忧,喜乐升天!” 诡异男子哈哈大笑着追,不似飞,倒和魂魄飘忽相差无几,因着绕身布条碎裂露出颅首,却是一半点皮肉未有的骷髅头! 赵寻安也是心焦,虽说彼岸花开速度惊人,但始终甩不脱对方。 且彼岸花开消耗惊人无法长久,若行土遁彼此距离过近,九成会被其再次打出,这该如何是好? 便在心焦之际两人一头冲入密林,一个念头陡然升起,狂奔的赵寻安一掌击中树木,瞬间侧向木遁百丈,紧接便是土遁,直向地下五千丈! “忘八端,真就是好手段!” 诡异男子并指急点,方圆十数丈内翻天覆地,巨木隆隆倒,十数丈深处的沙土被轰然翻出,可木土遁术相结合,两人早已潜向地底深处。 待得抵达土遁极限五千丈,赵寻安勉力撑开空间,伏地大口大口吐血,紧接便是痛苦呕吐,眼泪鼻涕流个不停。 楚不语掏出帕子与赵寻安擦拭,心中担忧至极。 许久赵寻安才稍微好了些,劝慰楚不语几句后立时盘腿打坐,十二个周天后才略感舒畅,可与自己身体感觉依旧有些阻隔。 检查如今手段,与魂魄所向真就不多,定心思量与近乎无所不能的仙神大敕令里寻,以己命数勾动天机,寻隐与大道法则中诸多仙神大德敕令,结果超乎赵寻安所想。 自打步入金丹、元婴,赵寻安与仙神大敕令用的便少了许多,至于与大道法则中寻找敕令,因着需要用命数勾动天机,更是许久未曾做过。 未曾想今日所见竟是密密麻麻诸般都有,属实与他不小惊喜! 过去用于自身的敕令除了巨灵神丈二磐石再无其他,如今却见密密麻麻怕是不下百。 其中缘由倒也想得明白,过去不过小小炼气、筑基,怎能与如今境界相提并论。 与楚不语说好再次入定,赵寻安潜心勾连敕令,百日终有成果,摘新制仙神大敕令有三,属实与己不小增益! 其一为王灵官令,静心固本,守魂护魄,正与如今状态相用,一指点落原本阻隔立时烟消云散,身体说不出的舒畅。 第二为普华天尊敕,妖邪辟易! 当时过于凶险来不及多想,如今细思量,诡异男子必属妖邪,荡魔天尊敕令与之正好相合。 为做保险赵寻安又取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敕令,只是天尊位高权重,所需真气怕是恐怖,便如普化天尊令,雷霆显化,以如今境界真就支撑不动。 第三为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 若说这次收获,王灵官令救急,普化天尊增强攻伐,而太乙救苦天尊令,却是第一次引动用来护体的术法,威能之强超乎赵寻安意料! 但若施展,立时勾连大道显化十方救苦天尊护体,并非之前大敕令借助,而是真正隐与大道里的太乙救苦天尊本源显化,真正承与大道天地。 敕令行运,莫说神君尊者,便大尊、仙尊也不能破! 怕是只有传说里超脱一切不属大道却能将意志融于大道法则的真正神仙,才有破除可能。 只是十方大守护虽说强悍,缺点也是颇大,无论有无攻伐,只能护体十息,不过赵寻安依然知足,若真能守护永久,天地也不会允。 这般强悍到离谱的敕令,说不得又是昊天所赐,毕竟从未听说过一个小小元婴,能有如此逆天本事。 赵寻安朝天拜,真诚无比的说: “感谢昊天垂青,待哪日有空得闲,定以三牲为祭,谢过昊天大恩大德!” 一旁的楚不语面皮直跳,与赵寻安知晓的清楚,这厮与别人言语丁是丁卯是卯,唯独整日里晃点昊天。 说出的祭言成百上千,真正做到的怕是了了。 也就昊天肚量大,但凡换个妖邪神灵试试,早便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状态已然恢复极致,赵寻安潜至地下十丈,留下楚不语便要上去寻那骷髅头再战。 “且放心,之前因着从未遇过如此诡异对手才败,那家伙便是强也强不出太多,如今又添手段,横竖能够逃得性命。” “当然,若是不在最好,你我自可远去,若是还在守株待兔,却要好生与他较量一二!” 晃晃手中一枚茶梗长短大小虚钉,赵寻安忍不住哼声,真就是好本事,若非王灵官令,真就发现不了这枚钉在尾骨上,介于虚实之间的法器! 见赵寻安决心已定,楚不语只得点头,看着心上人遁向远处,心中尽是担忧。 怕牵连楚不语,赵寻安一路潜出二十里才浮出,果如猜测,不及半柱香骷髅头便寻了过来,大笑的说: “便不信你能一直不出,与我魂钉之下,无处藏身。” “你以为是你寻的?” 赵寻安取出魂钉晃晃,炽热六丁神火浮现将其瞬间焚化,随之一指点落: “火德星君敕,业火焚身!”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又见左道 下 这几日与地底思量诸多,这般长于魂魄的诡异存在,攻伐肉体的招式怕是作用了了,自古邪祟畏雷火,火德星君所拥,当是一切邪祟克星! 法随言出,起于莫名处的熊熊烈火立时包围诡异男子,遮蔽身躯的布条几乎瞬间烧的一干二净,赵寻安看着显露出的躯干忍不住震惊的问: “你到底,是什么?” 无怪赵寻安这般问,虽说头颅缺了皮肉,可有骨有眸终究不是空无一物,但诡异男子的身躯,却是半点皮肉筋骨未有! 诸多腐朽木棍构成大略人形,前后左右贴满血红符箓,可依旧能从前后通透的缝隙看到,内里空空如也! “我到底是什么?” 诡异男子歪头思量,丝毫不怕临身的熊熊烈火,过了得有盏茶功夫才笑着说: “我是人,毋庸置疑!” “人,会是如你这般?” 见火焰无效,赵寻安取出天晷再问,认真说除了那个骷髅头,男子与人半点关系未有,说是亡灵倒还差不多。 “可知禁地仙奴?” 诡异男子任由烈火熊熊燃烧,沉声问,赵寻安点头: “见过不少,金人般的,巨汉、腐龙、木头人、丽女,皆是亲眼所见。” “阅历倒是不少。” 诡异男子点头,木手挥动,火焰立时化作掌心莹莹火种,却未扔掉,而是小心翼翼放入胸腔,笑着与赵寻安说: “真暖和,说来也有二十余载,当时我与禁地找寻机缘,却被汹涌异兽当做口粮吃,最后只余个剥了皮的脑袋。” 说到这里诡异男子还用手使劲敲了敲脑袋,却是嘭嘭闷响,显见里边还有浆子。 赵寻安闻言双眸骤然圆睁,沉声问: “可是大泽禁地,南极长生大帝的宫阙?” 听闻赵寻安言语,诡异男子了然点头: “看来你也去过那里,却是命好,步入的十不存一,如你这般半点不缺的更是稀少。” 说罢略作停顿接着说,显见诡异男子也是想与他人分享自己过往。 “一般人早便死的不能再死,可我是左道中人,命理与常人大不同,终究能多撑几日。” “不过若是无有搭救,头七那日便会魂飞魄散,便六道也不得入。” “说来也是运气,便头七那日狂风卷着一扎散碎木棍木片落于头旁,竟有莫名生机盎然,我便用神识以这木枝做了身躯。” “未曾想竟无比强大,原本的元婴境界瞬息步入分神,且远超一般!” “回宗门后大尊有过检视,却是上古神木碎片,让我体质一步踏入天纵,便寻常尊者都不是对手。” “之所以不放你,便是因为你身上有浓重的木灵气息,若是吞了,定会让我这具神体更近层楼,说不得尊者的门户,都能看到!” 诡异男子说的兴奋,原本黝黑的眼眸泛起丝丝红痕,赵寻安心中升起念头,禁不住掐指算,真就与猜测一般! “你可知当年极西剑圣为了一方城池生灵,曾入大泽禁地迎战仙奴?” 赵寻安沉声问,诡异男子点头: “我是亲历者,怎会不知。” “你可知,仙奴木头人,被极西剑圣斩断了一条臂膊?” 听闻赵寻安言语诡异男子眼中立时放出红芒,略显兴奋地问: “你是说,我的躯体,便是仙奴掉落的臂膊?” “十之八九,应是一小部分,毕竟一条臂膊,怕不得数十丈大小。” 赵寻安点头,诡异男子用力捶了下手,有些遗憾的说: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多加寻找,说不得找全之后,一步便入尊者,说不得大尊都是再望!” 说罢诡异男子看向赵寻安,认真说: “你这厮真就不惹人厌,看在与我指路份上,等下只食你肉,放你魂魄再入轮回,也算因果周全。” “......你也信因果?” 赵寻安挑眉,诡异男子仰天笑: “不论你信是不信,左道中人最信因果,只是与你们那般逆来顺受不同,我等行的路,却是要取因果为己用!” “点因择果,这才是真正的无上大道!” 看着真心大笑的诡异男子,赵寻安却是微微摇头: “因果大道乃是昊天权责,左道道祖更是昊天子嗣,你等徒子徒孙这般做派,可不就是欺师灭祖?” 听闻赵寻安言语诡异男子骤然收住笑,细思量,真就是这般,忍不住感慨的说: “你有个善于发现的脑子,可能告诉我姓名?” 赵寻安眉头微跳,这般言语,好似自己也曾说过。 “姓赵名寻安,可能知晓道友称谓?” “姓骨名生,难怪这般出众,原来是一骑绝尘!” “吃了你的身躯夺了你的道基,定会窃得合体门户!” 骨生恍然大悟的说,骷髅面上尽是喜,赵寻安眉头抖成了波浪,凤凰啊凤凰,你与我的评价,真就是招人惦记的祸根啊! “今个聊的真就尽兴,如今该办正事,你是自裁与我吃,还是我自己动手?”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拆了你身上的木枝,毕竟来自神话,说不得便是了不得的仙物!” 赵寻安天晷斜带,轻笑着说。 这不是玩笑,知晓骨生木体可能来自仙奴,赵寻安真就生了心思,这般来自亘古神话的物件必不一般。 不过草木却能轻松抵住天晷,说不得就是神话传说里神木的一部分,若能取得,与帝木神体的韵秋,定会有莫大帮助! “虎狼互视?” 骨生挑眉,身躯微弓,摆了个虚虚的两仪肘,赵寻安疾行一刀斩出,大笑着说: “然!” “噹!” 锋锐刀锋被枯瘦木臂轻松挡住,骨生一个顶肘把赵寻安打飞,嗤笑的说: “你不过元婴,如何与我这分神神君相对?” “便一个散灵都无法抵,如何与我战?” “便这般对,这般战!” 肘尖顶心,三魂七魄立时扰动,却在早已护体的王灵官令的护佑下,瞬间归位。 赵寻安冲步及身,同时展开仙域,天晷如闪电般横扫而出: “四钧,静观山海!” 吼声起,银芒山海起,浩瀚之气奔涌八方,落向有些惊愕的骨生。 他是真未想到,赵寻安能轻松抵住自己的散灵,之前可是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第四百五十七章 噬魂 上 “攻伐之力与我无用!” 骨生闷吼,枯枝化作的双手胸前抱球,欲把银芒山海化作手中明珠,怎料虚化丹田疯狂运转,真气生出却不及半数。 “叮叮咔~” 略微迟疑锋芒以山海之势轰然落,匆忙间骨生只得以双臂护住头颅,千刀万剑连绵不断打向木质躯干,爆出的火花漫天飞舞。 骨生被打的退出十数丈,待山海刀剑略弱这才飞入高空,一指点向赵寻安: “阿鼻不生!” 话音刚落六张红符立时脱体而飞,五丈后化作六只丈数大小狰狞恶鬼,呼啸着冲向赵寻安,飞过之处冰凌寒霜不停落。 赵寻安双眸微眯,因着赵萍儿的缘由,一眼看出恶鬼所辖非寒,而是浓重至极的阴! 立时右手二指并拢点落: “普化天尊敕,妖邪辟易!” 法随言出,只一点赵寻安便出了一身大汗,可终究施展成功,不像普化天尊令雷霆显化那般差点把真气彻底吸干,还是无法成形。 “轰~” 指落,天地色变,无形大道隐隐显化,却如丝絮布匹遮天蔽日。 “昂~~” 普化天尊隐与大道里的法则因之勾连,化作五色雷龙鸣叫飞落,瞬间洞穿六只狰狞恶鬼,未有半点阻隔,直冲骨生而去。 雷霆之气浩瀚如海,骨生立感心中发毛,冥冥中有个声音与己说,这五色雷龙,便是自己克星! “幽魂阻!” 骨生振臂大吼,身上半数红符同时飞起,片刻化作数百哀嚎人形魂魄,汇集成巨大鬼墙,厚度怕不得三五丈。 施展术法后骨生大口喘息,黑红气息不断从身体缝隙往外流,显见消耗巨大,不过原本颤抖的心神却是稍稳。 大尊曾经说过,这般招式莫说尊者,便大尊想要破解都得花费不少时间,一个元婴老祖施展的术法,再强也不可能比得上尊者大尊! “赵寻安,你的招式终究无” 话未说完五色雷龙轻松贯穿鬼墙,径直撞在骨生身上,紧接轰然爆开! 便听一声惨叫,骨生身上余下的所有红符飞起,化作一团血红雾气裹挟瞬息百里消失不见。 就在赵寻安有些惋惜之际,一根扎长木段掉落,打在碎石上叮当作响,便如金石。 赵寻安一把抄起,感受其中庞大生机禁不住笑,虎狼相视,终究让自己得了便宜! 且这普化天尊敕妖邪辟易的威力真就无穷,一位分神境界的天纵都承受不住,当然,也是因着相生相克。 雷法正好克制堪称至阴的骨生,却是事半功倍,若是与其他修士交手,效用未必能有这般大。 收起木段赵寻安寻往地下,提心吊胆的楚不语见他平安禁不住大大松了口气,闯进怀里半天不说话。 赵寻安知晓缘由轻声抚慰,破土而出一路行往远方,无有目的,便是自由自在的走,离开这纷扰诸多的北域便好。 因着行往偏僻,其后时日再未遇着凶险,不过人烟稠密城池不再有,便稀疏村落也不常见。 望着远处白茫茫大地,赵寻安与楚不语整理好厚厚狐裘,相视而笑,大步踏入冰雪。 此去便是蛮荒,却是脱离纷扰静修佳地,待归来时,定然不同凡响! “想带我楚家嫡女私奔,哪有那么容易!” 刚刚步入雪原便有数十身影显化,显见早已等在这里,如虹气势外放,吹得满地霜雪乱舞。 “诸位叔伯爷祖,我不想回去,更不想当龙神幽虚天神子的侧室,求求你们,放我们走吧!” 见具是家中长辈,楚不语心神震颤,禁不住出口哀求。 “你是楚家嫡女,身份不一般,承载家族兴亡大任,岂能随心所欲!” 一花白胡须老者哼声,见楚不语神色黯然,便接着说道: “自小到大,你所享用乃是寻常族人百十倍不止,想走倒也简单,把这些年吃穿用度尽数还来,便由着你与这厮离去!” 楚不语闻言神色更加黯淡,赵寻安拍拍其有些冰冷的手背,抖手取出一个木盒,大步上前说: “不语亏欠你们的我来补!” 说话间又有几人飞来,打头的却是楚伯谦,赵寻安冲他点点头,接着说道: “莫说亲情其他,你们把仙家坐骑置于不语身体,为的便是温养,说是嫡女,实则不过你们一颗棋子!” “既然知晓是仙家坐骑,你以为,我们能放她离去?” 花白须发修士嗤笑,随手打开木盒,却被里边金灿灿灵石吓了一跳: “金灵?!” “不,这般纯度,却是仙石!” 一句话引得在场所有人心惊,纷纷上前看,眼中尽是贪婪。 楚伯谦也是惊奇望向赵寻安,未曾想到为了自己妹妹,他甘愿付出如此代价! “可能抵得过不语自小到大用度?” 赵寻安沉声问,楚不语却觉心痛,刚欲言语却被他按住嘴唇,柔声说: “且看着,能与你自由便是值得。” “还不够,毕竟仙家坐骑神异,真若想要丫头与你离去,至少千枚才够!” 花白须发修士把木盒收入储物手镯,紧接贪婪的说,一干楚家修士忍不住望向他,千枚仙石,便整个北域都未必有那般多! 且直接收入储物手镯,显见便是不想还,这般做派,真就有些丢脸! “楚祠叔爷,这般说你还要不要脸?” 楚不语真就生气了,直接称谓其姓名,显见心中厌恶至极。 “仙石如何重要但凡是人都知晓,寻安拿出这块纯度怕是大世界都未曾见过。” “还千枚,信不信真若有千枚,天下宗门洞天会群起而攻,灭了宝仙九室天与楚家!” 这般言语说的真就狠厉,楚祠半晌说不出话,见他无言楚不语接着说: “不是让我回家吗,可以,你先把仙石换回来,事无定数便往怀里揽,还要不要脸?” 周围想起大片倒吸凉气的声音,真就是第一次见平日里与长辈恭敬有加的楚不语,这般言语。 “还有一件事情要与诸位长辈说明白,仙家坐骑已经不在我体内,你们所想之事,怕是成不了了。” 楚不语满面讥讽的说,楚伯谦面上尽是茫然,有些不明白自家妹妹在说甚,这仙家坐骑,又是甚? 第四百五十八章 噬魂 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闻楚不语所言楚祠连连摇头,若真被取了本命法宝,这般短的时间怕是动都不能动,哪里会这般与己言语! 楚不语闻言笑,把桃源喜墨招出,浓烈的因果命数不断散溢,众人瞠目结舌,真就是本命元神! 放任众人看,楚不语笑着说: “之前我被旦元山副领庆明尊者捉住,小木马便是被他取走,你们尽可去找他问,以他秉性想必不会欺骗。” 见楚不语真就失了仙家坐骑,楚祠面色铁青双拳颤抖,突然一拳打了过来: “废物,你毁了家族千年谋划!” 赵寻安冲步近前,左手缠丝劲卸力,右臂一个冲肘将他远远崩开,冷着脸说: “怎地,失去利用价值便想灭口,生怕世人知晓你楚家的丑事?” “小子,我教训家族小辈与你何干,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楚家的事情!” 楚祠按了按生痛的胸口,禁不住恨恨的问,心中也是惊,只是简单一肘便让自己气血滞涩,这手段真就不简单。 “我与不语私定终身,如何管不得?” 牵起楚不语的手,赵寻安轻笑的说,楚祠立时大怒,扬手便打了过来: “混账忘八端,竟敢占楚家的便宜,去死!” “轰!” 高举的右手掌心闪烁,一道雷光直径劈落,赵寻安躲都未躲又是一个冲步近身,顶着雷霆一掌碎掉楚祠的护体术法,抓起脖颈狠狠砸向地面。 “嘭嘭嘭!” 只三下人便昏厥过去,赵寻安取下他手上的储物手镯高高抛起,唤出天晷灌注真气一刀斩得粉碎,储存其中的物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赵寻安寻到盛放金灵的木盒打开看看收起,望着花花绿绿女子亵衣笑着说: “楚祠前辈爱好真就不同,收集这般多女子的物件,也不知作甚用处。” 一瞬间楚家所有人都羞红了面,看气息便知乃是来自诸多女子,未曾想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执事竟有这般癖好,真给楚家丢脸! 便在一干人等默然之际,楚伯谦却是上前两步认真问: “不语,甚是仙家坐骑,与小木马又有和关系?” “哥,你真的不知?” 楚不语有些疑惑的问,因着仙家坐骑真就对楚家失望至极,自己胞兄乃是家族青年一辈第一天纵,真就有些不敢相信他会不知。 “不语,伯谦兄定然不会知晓,他的秉性过于耿直,若是知晓定不会不管不问。” 赵寻安轻声说,便之前与楚伯谦言语就能看得出,这位楚家嫡子,怕是同样被家族蒙蔽诸多。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楚不语轻点头,把事情缘由详细的说,最后落了泪: “哥,家里与我的好都是徦,所想便是把我送去龙神幽虚天做交换,说来我便只是一枚棋子,任务成了,生死幸福,何人在意?” “莫拦我,与寻安浪迹天涯反倒自在,楚家便是囚笼,想起只有恶心,若是回返,莫若死!” 楚不语说的坚决,楚伯谦紧咬牙,猛地望向他人,似若低吼般的问: “不语说的,可是真的?” 一群人尽数默然,楚伯谦了然,看来果然如此,说不得整个家族都知,便寻常时与自己妹妹的好,尽是抱着祸心! “哈哈,好,真就好得很!” 楚伯谦仰天大笑,随之面色铁青的说: “虎毒尚不食子,楚家便是这般作为,不语说得对,想起便让人觉得恶心!” “人旦元山所做真就不差,因着私欲覆灭整个洞宫山福地,便血脉至亲也这般冷血,如此家族,真就不该存于世上!” 楚家一干人等闻言立时色变,楚伯谦与楚不语虽说都是嫡系后代,但地位完全不同。 一个打出生起便当做了棋子,另一个却是楚家再延续数千年的希望,如今这般与家族起了愤懑,真就会动摇楚家大业! “做为楚家一员,些许牺牲乃是应尽职责!” 一站与侧翼沉默不语的中年修士突然朗声说,大步走向楚伯谦,面色灰白,眼中却有两点诡异红光不停闪烁。 “堂叔?” 楚伯谦看向发言男子,却是不有一愣。 此乃年岁只长自己五六岁的堂叔楚箬竹,资质平平境界只得金丹,乃是楚家最底层的存在,存在价值便是传宗接代及运度杂事,平日里沉默寡言,如今模样真就少见。 “我是你二祖,如今只是运用魂术借用你堂叔的身躯,有些话却是要与你说个清楚。” “二祖?!” 楚伯谦和楚不语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着惧怕二祖,而是心里发冷。 这般遥远必然无法远程操控,定然是早已把一丝魂意打入自家堂叔身躯,以自家堂叔魂魄温养。 这般魂术极其狠戾,不到百年便会侵蚀转化寄体,化作自己分身。 当时家族传授这般阴毒噬魂术法时只当是了解知晓,怎知,却是用在自家人身上! “......除了堂叔,还有他人?” 楚伯谦眼角抽搐的问,楚家二祖点头: “自然,楚家子嗣无数,平庸者占之大半,除了香火传承,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二祖,这般将自己血脉子嗣当做傀儡摆布,便不觉得变态、恶心?” 楚伯谦再问,楚家二祖哼声,用低沉的语气说: “你觉得楚家是如何以一普通修士家族,最终掌控整个宝仙九室天的?” “是由一代代楚家人牺牲小我甘当砾石,终究筑起楚家高塔!” “便明着说与你听,整个楚家上至老祖宗下至刚出生的乳娃,皆是棋子!” “但若家族需要,无论谁的性命都可抛,这是楚家人的天命,也是不可卸下的职责,便是死,也得为楚家夯基!” 声音不大但如震雷,震得楚伯谦、楚不语心肝俱颤,楚家二祖哼声,绕过身前楚伯谦,走向赵寻安。 “好个一骑绝尘,拐我楚家嫡女,真就是好大的胆子!” 楚家二祖行至赵寻安身前三尺,负手,居高临下的说,一旁的楚不语面色苍白,将将言语与她心灵不小震撼,真就未曾想到,平日里以为温馨和善的家族,真面目竟是如此。 “若是当年那位谪仙知晓楚自奇创建的楚家便成这般德行,你说会不会一掌拍碎你家祖宗?”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举世为敌 上 “倒是好胆,难怪不语会被你迷惑!” 楚家二祖嗤笑着说: “与你两个选择,一为死,剥皮抽筋碎骨散魂,永生不得超生!” “二为奴,与楚家做奴千年,便抵了你败坏楚家名声勾搭楚家嫡女的罪,如何选择?” 赵寻安先是有些愣,未及多久变成了笑,紧接便是大笑: “难怪是二祖,真就是二!” 言语刚出楚家二祖面色就变得阴冷,赵寻安不理,伸手点着数十人笑呵呵的问: “便在这里,战力最高不过分神神君,你觉得,何人能够制我?” 见楚家二祖望向楚伯谦,赵寻安再笑: “楚家我所看重不过三人,不语、伯谦兄,还有便是楚厚良前辈,他们秉性如何说不得我比你还清楚,你觉得,伯谦兄可会与我动手?” “楚厚良前辈定然被你等蒙蔽,若他知晓,看你等如何!” 赵寻安嗤笑的说,楚家二祖脸色再变,身影急退,看着楚伯谦声音低沉的说: “伯谦,拿下赵寻安,这是你楚家嫡子的职责!” 楚伯谦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圈圈,一边画一边说: “我不鸟你。” “你说甚?” 楚家二祖有些不敢相信楚伯谦会这般与己说话。 楚伯谦站起身,走到赵寻安和楚不语身边,大声说: “我说我不鸟你!” “一侵夺自己血脉子嗣身躯的忘八端,便畜生都不如,真就羞于和你共同血脉!” “我也不惜的回去了,便和妹妹妹夫一同浪迹天涯,你便在这嚎吧,总有一天,楚家会毁在你们这些混账忘八端手里!” 听闻楚伯谦如此说,楚不语却是笑了,左手搂着赵寻安的胳膊,右手搂着楚伯谦的,面上尽是笑。 楚家,终究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真就是没想到,你这个楚家天纵,竟然会说出如此话语!” 又有一人上前,赵寻安眉头轻挑,和那楚家二祖侵占之人一般,眼中也是有两点诡异红光闪烁。 “既然如此,便只能将你等擒下送回宝仙九室天,看看族老们,到底如何处置!” 一个个楚家修士大步上前,不多时便占了人数大半,楚伯谦和楚不语齐齐倒吸凉气,真就未曾想到,竟有这般多被魂术控制之人! “雷阵!” 二十余人同时大吼,成百上千雷龙汇聚直落,赵寻安扬手便是十二盾,楚伯谦高高举起臂膊大声吼: “还当是自家人的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听闻楚伯谦言语,十余楚家人互相看了看,扭头逃向远处。 将将变化他们也是看在眼里,若说心中无有思量那是假,身为长辈却以血亲晚辈作蛊,心里真就发冷。 见其他人不动,楚伯谦未有半点犹豫,猛然挥落手臂: “禄存、廉贞、双星爆!” 四属十二盾张开瞬间,两颗方圆数十丈虚幻大星便接踵落下,大地剧烈震颤,烟尘冲天而起。 雷阵破开四盾,双星爆却瞬间抹去七,赵寻安禁不住倒吸凉气,这楚伯谦还是与过去一般毛病,用的招式便是同归于尽! “好小子,竟对自家人下如此毒手,禽兽不如!” 一个双星爆瞬间抹杀十余楚家修士,被崩掉一条臂膊的楚家二祖恨声大吼,楚伯谦嗤笑,再次高高举起右臂,猛然挥落: “破军、罗睺、计都,三星爆!” 言语刚落血水便从楚伯谦七窍涌出,这般大招与他的负担也是天大。 “伯谦兄,不要啊~~!” 赵寻安毛都炸了,看着高处隆隆落下的巨大三连星心生绝望,浮生、青木、寒霜、星辰四属十二盾只余一个,如何能顶得住这般恐怖的攻伐之力! “便这些腌臜不堪的囊货,定要清理个干干净净!” 七窍流血的楚伯谦哈哈大笑,赵寻安整张脸都在抖,彼其娘之,腌臜货们是清理干净了,可自己三人可能活? “疯了,真就疯了!” 楚家二祖与一干留魂与自己血脉子嗣的老祖,皆是瞠目结舌的望向高处,便这般威能落下,己等必死,可楚伯谦,也绝对活不了! 便在赵寻安绞尽脑汁思量如何防御之际,楚不语使劲扯着他的臂膊歇斯底里的喊: “寻安,太乙救苦天尊,太乙救苦天尊!” 撕心裂肺的呼喊惊醒赵寻安,浑身立时一震,自己怎就忘记了,前些时日新得的仙神大敕令?! “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 赵寻安并拢二指用力点向虚无,目光所及景象因之抖,便如波纹,紧接有悦耳经文与四面八方响起。 震彻心扉的吟唱里,十位身有背光的巨大幻象落下把三人护住,正是太乙救苦天尊化生的十方救苦天尊! 本欲勉力召唤星辰守护的楚伯谦住了手,吃惊的望向十位高大身影,那股浩瀚感觉,便是自家仙尊老祖宗,也差之甚远! “轰轰轰~!” 三星连爆,大地如狂潮般上下动荡逾十丈,引起的地龙翻身波及百里,诸多山峦因之崩裂! 被直接撞击的大地更是出现一百丈方圆巨大坑洞,地下水隆隆喷涌,用不了多久,定会形成一座不小湖泊。 “咳咳,妹夫,你这守护招式,真就让人心惊!” 看着仙神幻象之外的毁天灭地景象,第一次运用三星爆的楚伯谦也是未曾想到,威力竟然这般大。 不过让他更加感到震惊的,却是赵寻安施展的守护术法,硬抗这般恐怖攻伐竟然半点波动未有! “那是,寻安这招式引动的可是仙神大尊太乙救苦天尊隐于大道里的法则,便是仙尊也无法破去!” 楚不语骄傲的说,楚伯谦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真若如此,妹夫岂不早早立于不败之地?” 听闻自己兄长如此称谓楚不语忍不住笑,赵寻安却是咧嘴,心里数着数说: “得此招式实乃昊天眷顾,只是世上哪有不败,终究有驳天理,只十息,如今,便要散了。” 话刚说完十方救苦天尊便齐齐高飞,瞬间消散于无尽高处。 三人凝神扫视,莫说气息,便点渣滓都看不到。 “伯谦兄,你终究是楚家子嗣,如此手段真就有些过于凶猛了。” 赵寻安轻摇头,楚伯谦哼声说: “之前已有言语,退走的还有亲情,留下的,皆是仇寇!” 第四百六十章 举世为敌 下 见楚伯谦说的认真,赵寻安也是心有赞叹,便这般果决秉性,真就是自己不能及。 “妹夫准备去往何处?” 楚伯谦沉声问,赵寻安想了想,指向远处笑着说: “便是那些传说里的蛮荒之地,海阔天空无有拘束,这向仙之道,定然更加宽广!” “甚好,便一同走,说不得数百年后已是大尊、仙尊,到那时回归,定要把这烂透的楚家好生整治!” “受着家族百般好处得入天纵,父母亲长具在却言稀烂,与自家人杀伐倒是果断,便将将那一记三连星,死在你手中的血亲长辈脱不得数十。” “楚伯谦,楚家怎么便出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突有嘶哑声音浮起,三人心神齐动凝神细看,水面一颗血红肉球载浮载沉,一张犹如撕裂伤口般的嘴巴正在絮絮叨叨的说。 随着地下泉涌水花,不断有更多血红肉球浮起、聚合,慢慢化作一具诡异人形,先化生手脚,待用锋利指尖撕裂皮肉,两只血红至极的眼眸浮现。 双手与面上一阵揉搓,终究显化人形,楚伯谦哼声: “魂术、血尸,当年教导的邪祟本事,却原来都是楚家自己在用!” “说我忘恩负义杀伐血亲长辈,可他们早便成了你的邪祟分身,死了反倒是种解脱。” “二祖,侵占如此多后辈身魂,便不怕昊天降罚烟消云散?” “一听便知你学的疲沓!” 化身血尸的楚家二祖哼声,嗤笑的说: “掠夺无有关系的他人身魂有违大道,行的久了说不得真就会有天罚落下,可有血脉关系的子嗣却不同,皆是骨肉相连,便是千百也无事!” “便你整日里吊儿郎当,怕是根本未曾发觉家族传承的精髓。” 楚家二祖摇头,两把血红骨刀缓缓从掌心伸出,沉声说: “再与你个机会,跟我回返家族,在祠堂与列祖列宗好生认错,以后事事以家族为重,今日做下的谬事便与你平了。” “否则,我不介意拆了你的皮肉取丹田道基做丹,家里有无数想要继你天份的子嗣,得食改命,定然欣喜若狂!” 听闻楚家二祖之言,楚伯谦大大叹了口气,声音果决的说: “你等长辈已然魔障,行事与左道有何区别?” “楚家如今便是个腐烂沤臭的尸堆粪坑,若是回去,只会被同化!” “且等着,待哪日我有那本事,定然拨乱反正,再造楚家!” “冥顽不化,那便去死!” 楚家二祖暴吼,身影瞬间消失又现,骨刀直指楚伯谦脐下三指,显见是真想摘了丹田道基做丹。 “普化天尊敕,妖邪辟易!” 赵寻安并指点落,大道丝絮立时显化,五色雷龙轰然飞出直冲借助血尸显化的楚家二祖而去! “好本事!” 楚家二祖紧忙收招身形连闪,瞬间出去百多丈,与他这具邪祟催生的血尸而言,最怕的便是五雷正法一般的浩瀚正气。 虽然躲得迅捷,可五色雷龙速度更加惊人,近乎瞬间跨越百丈穿体而过,便听轰的一声巨响,血尸炸的粉碎,化作十余丈方圆血雾,便新成的湖泊都被染红。 “看起来可怖,实则本事了了,可笑。” 见着自家二祖这般结果,楚伯谦忍不住嗤笑的说,赵寻安却是凝神,认真说: “没有那么简单,你家二祖还在,且气息更加旺盛!” 言语间赵寻安脸色连变,紧接汗水便顺着脸庞滴落。 仅仅说话功夫血雾里的气息便增大了数十倍,与己压力和面见庆明尊者一般无二,根本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抗衡! 楚不语和楚伯谦也同时变了色,这般气息却和自家二祖亲至一般,一位大尊显化,岂是己等区区元婴可以抗衡! “好本事,只可惜五色雷龙的威能有些小,于我来说,便只是个皮肉之伤!” 血雾里传来雷鸣般声音,一个数丈大小血红头颅慢慢显化,紧接便是一只还在流淌着血水,长度怕不得数十丈的大手,夹杂毁天灭地般的气息,狠狠拍向三人。 “八卦图!” 来不及多想,赵寻安直接召唤出自己最强的防护手段,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立时冲出罩住三人。 眼见血红大手将要落下,赵寻安体内突然冲出一抹金色与空中一闪而过,血红大手与巨大头颅同时碎裂,便血雾也在瞬间消散。 “金镶玉?” 赵寻安咧嘴与楚不语互视,平日里除了能够缩小做刻刀,这位大爷是半点不听调用,今个这是怎么了,突然发起了威? “这又是什么宝贝?” 楚伯谦惊奇的看向赵寻安,心道自己这妹夫家底真就不是一般的丰厚,便大尊境界的血尸也是一刀两断! 赵寻安正欲言语,一个雾气生化的虚影却是扑了过来: “真就好本事,我便夺了你舍,定会为至强分身!” “二祖你还没死?” 楚伯谦禁不住惊呼,赵寻安摇头本欲再施仙神大敕令,谁成想一直绕着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飞舞的仙元道种骤然冲出,瞬间便把楚家二祖魂魄吞噬! “......你这宝贝还会噬魂?” 楚伯谦的声音有些变调,赵寻安层出不穷的手段,真就让他吃惊! 楚家二祖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尊顶峰,虽说血尸之中不过分身魂魄,但也远超一般。 且掌握魂术血尸的二祖魂魄强悍无比,怕是不弱于一般尊者大尊,却被八卦图上光点一口吞噬,属实让人心惊! “好本事。” 虚无处又有声音响起,赵寻安也是无语,怎地没完没了,张口便是好本事,难不成这三个字,还是楚家座右铭? “老、老祖宗?!” 看着水面慢慢显化的人形,楚伯谦和楚不语皆是吃惊的说,赵寻安也是惊奇看去,却是个表象只得三十而立的男子,着一身纯黑道袍,面容和善至极。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位真正仙人,虽说只是陆仙,可依旧让赵寻安吃惊。 “年轻人,竟敢吞噬楚家大尊分魂,这般邪祟手段传出,可是会引得举世为敌。” 楚家老祖宗声音轻柔的说,虽只是幻象,可依旧散发强大气息,果然与修士不同,不是真气,却和金灵有些相似!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不可多言 上 “仙尊说笑了,小子这般手段与诸位前辈掌控自家子嗣相比便是小巫见大巫,属实上不得台面。” “我看该是楚家小心才是,传出去这超脱洞天的名号定然不保,再加一直窥视的朱陵洞天推波助澜,说不得真会举世为敌!” 赵寻安轻笑着说,楚家老祖宗也不知是何意味的点头,随之与楚不语和楚伯谦说: “丫头小子回来吧,你们二祖所做并不能代表整个楚家。” “楚家直系旁支加起来数十万,其中也是派系群立,信不过他人还信不过我与你们爹娘?” “浪迹天涯哪有那般容易,蛮荒之地之所以人烟稀少,不是因着荒凉蛮愚,而是有大恐怖,便我这般渡劫仙尊都得谨慎,何况你等微末?” “还是回家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楚家老祖宗言语轻柔的说,楚伯谦皱眉未曾言语,楚不语却声音颤抖的说: “老祖宗,我是您一手带大,便爹娘都不如您亲,您与我那般好那般宠溺,就是为了把我当物品送与他人?” 看着眼中含泪的楚不语,楚家老祖宗略作沉默,终究叹了口气: “丫头,自打你出生便是我的心头宝,怎会舍得平白无故送人?” “只是你与伯谦都是应劫而生,身份大不同,牵扯因果源自神话亘古,便是我这仙尊,与天下大世之前也是无奈。” “诸多事情皆是起自不得已,便是不愿又如何,大势之前由不得自我。” “您可是大世至强的仙尊,又有何人能够迫您?” 楚不语不信的问,楚家老祖宗摇头,未曾回答,却是笑着说: “如今失了小木马倒也好,无了那般多的纷扰,回来吧,我亲自与龙神仙尊言语,便把那狗屁倒灶的婚事消了,以后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会再有人与你气受。” 若是他人这般言语两人定会嗤之以鼻,可言语的却是自小便对二人宠溺有加的老祖宗,楚不语和楚伯谦心中立时变得犹豫。 便在这时,一道白虹直贯而来,显化身影,却是两人高祖楚厚良。 “高祖爷爷?!” 见到楚厚良两人却是一喜,若说家族最亲楚厚良排不上号,但若说最信却属第一,便老祖宗都比不得。 “听闻跑出的几人传信我便赶过来了,未曾想家族竟有这般事情发生,还好你俩无事!” 楚厚良松了口气,又与赵寻安轻点头,紧接皱眉说: “老祖宗,楚家如今真就腐了,便嫡女都可当做筹码与人,可还有明天可言?” 见自己最看重的家族中流砥柱也是不满,楚家老祖宗叹气,轻声说: “你把俩孩子带回来吧,如今你也快要步入大乘,以你天资只要步入,战力定是家族臻首,便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楚厚良闻言皱眉,虽说平日里沉与修行,但与楚家之事也是知晓不少,只是若不是今日得了消息,真就想不到楚家会有那般多行邪祟举动之人! 略作思量,楚厚良沉声说: “老祖宗,我这便回楚家,倒是要当面与他们问个明白,把自家孩子当成了甚!” “至于伯谦和不语,还是由着他们走吧。” “楚家事无巨细皆逃不出您法眼,可您却任由那般多子嗣被自家长辈当做寄生傀儡,即便未曾参与,可知情不说与凶手又有何异?” “我不知家族到底有多少行邪祟之人,羊入狼群,便是护得自己也护不住他俩。” “待哪日把楚家那些污秽处理干净了,再言其他!” 楚厚良说的认真,楚家老祖宗却是轻轻摇头: “厚良,你想的,过于简单了。” “可知因何在这偏远之地依旧能寻得不语?” “便因楚家子嗣魂魄与宗祠皆有录,这次因着死伤定起波澜,若是他俩日久不得归,某些楚家人急了眼,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的。” 楚家老祖宗言语落地赵寻安立时变了颜色,紧忙捉起出楚不语脉门诊,盏茶功夫后又捉起楚伯谦的同样施为。 半柱香后满脸铁青的松手,楚不语轻声问: “寻安,可是真?” “嗯,三魂七魄皆有缺失,不过做的极其隐晦,若非知晓仔细探查,真就察觉不出?” “可有办法去除?” 楚伯谦沉声问,他知晓赵寻安医术了得,保不齐便有应对手段。 “......无可奈何,魂魄命脉被制,若是那边损毁,你和无语便会魂飞魄散!” 赵寻安咬着牙说,今天真就开了眼,未曾想正道声名赫赫的十大超脱洞天宝仙九室天的楚家,原来行的皆是如此恶劣手段! “既知我言不虚,那还是回来吧,一家人无论生了何事终究是一家人,虽说如今正直闭关,可我这老祖宗多少还是有些威慑,让一家人坐下坦诚不公的谈谈,还是能做到的。” 楚家老祖宗轻叹气,赵寻安听得摇头,能让一位仙尊如此言语,楚家内里问题到底是如何的不堪? “寻安!” 楚不语一头扎进赵寻安怀里,呜呜的哭,楚伯谦也是重重叹气,赵寻安思量许久,认真问楚家老祖宗: “敢问仙尊,如今您这幻体,到底是甚?” “置于不语伯谦他们二祖识海里的一道分魂。” 楚家老祖宗无有半点隐瞒的说,见几人面上同时浮起果不其然的表情,便轻声解释: “我已是仙尊,与修真已然完全不同,所谓傀儡分身半点用处未有,之所以行如此魂术,便是希望在事情无法控制时有个调剂。” “谁成想怜巽等人手段也是不小,竟被他们蒙蔽其中,若非赵寻安噬魂破术,说不得我还被蒙在鼓里,自认掌控一切。” “楚家始祖楚自奇与乾秋山山谷带出的十二枚石卵道胎,如今何在?” 赵寻安认真问,楚家老祖宗猛然瞪大眼睛往来,盏茶功夫后才沉声说: “你是从何处得知?” “我为霍林洞天传功堂堂主,金峰传承便是乾秋山,说不得某些事情,比楚家知晓还深!” 这话说的半点不假,想想那时空错乱因果逆转的时光留痕,赵寻安便如今还有些理不清头绪。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不可多言 下 “赵寻安,与你个忠告,可能听得入耳?” 楚家老祖宗平复心情沉声说,赵寻安拱手: “仙尊请说!” “牵扯那位绿洲仙尊之事,不可多言,不可多闻,其牵扯之大,便是我等渡劫之人,也不敢妄言!” 见楚家老祖宗表情认真,赵寻安心里却是笑,绿洲仙尊便是自己随口杜撰,却又能牵扯到了哪里? “轰~!” 赵寻安张口,刚欲言语,空中却有滚滚雷声起,便脖颈后方的须发都竖了起来,卜算疯狂预警,五脏六腑无有由头的疯狂蹦跳,心肝更是变作了擂鼓,撕心裂肺的痛。 “......” 用力捂住心口,赵寻安满脸的惊,刚欲言语却被伏在胸口听得一清二楚的楚不语捂住嘴,轻声说: “老祖宗说得对,与之相关的事情,不可多言不可多闻,莫要再多说!” 当年乾秋山内里之事赵寻安与她说过,其中牵扯真就惊天的大,且时空之错杂无以复加,楚不语知晓若是说出会引起怎样惊天变化,所以便止住了赵寻安的源头。 见她如此楚家老祖宗忍不住摇头,看得出,自家丫头啊,已然把心思彻底放在了这个赵寻安身上。 之后又说了许多,因着魂魄命脉被制,终究还是要回返楚家,不过楚厚良也是狠下心,与自家老祖宗说: “老祖宗,您既有意调和,那便与那些腌臜东西说个明白,伯谦、不语但有半点差池,我便毁了楚家!” “我不是他们两个小辈,有那信心也有手段,认识的天纵道友也是不少,更可牵连诸多,莫怪我丑话说在前。” “何至于此。” 听闻楚厚良言语楚家老祖宗忍不住摇头,楚厚良却是哼声: “至于,我的秉性便是如此,您容得我却容不得,一想起要与他们虚与逶迤便觉恶心!” 该说的话语说完,楚不语他们终究还是要回,赵寻安本想跟随,却被楚厚良阻止: “赵小子,白玉京如今陷落大尊尊者上百,魂灯熄灭的便有五六十,如今各大宗门都有与你起杀心的存在,北域归不得!” 赵寻安闻言先愣,紧接却是苦笑,真就和霍林大尊猜测一般,自己,却成了替罪羊! “寻安与我却是去过白玉京,老祖宗那四十九字仙文还是寻安带出,他们没有那个机缘死去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为何却赖到寻安身上?” 楚不语噘着嘴问,楚家老祖宗一旁搭话: “言之起命之归,因果便是如此,所以行事时务须多多思量,少言少闻,却是清净自身的一种法子。” 赵寻安略作思量轻点头,与恋恋不舍的楚不语拥别,冲楚伯谦楚厚良三人拱手,紧咬牙,瞬间遁入地下! “你们三个与赵寻安的因缘不要断,其得昊天垂青有源地大气运守护,前途,真就不可限量!” 楚家老祖宗沉声说,见楚不语看向他,便笑着说: “我家囡囡真就有眼光,寻到这般好的男儿。” “且放心,待你回返补全魂魄,了了与龙神幽虚天的姻缘,若得有缘再见,楚家不会阻你。” 遁地潜行数千里赵寻安破土而出一飞冲天,看着远处苍茫一时有些茫然。 之前欲往蛮荒之地,缘由之一便是想要与楚不语在群山里寻找龙脉晶洞破境修行,如今爱人离去孑然一身,心境却是有些被触动。 若是结伴同行那是喜,可一人去,却只余寂寥。 于空中思量许久,不知怎的却浮起回返云山上宗的念头,毕竟当时便让归,说有喜事,却因白玉京之事被耽搁。 “大不了隐姓埋名换个颜面,自我流放算是什么事!” 赵寻安用力捶手有了决断,自己不过与他们道出白玉京所在,皆知危险却要去,这般因果落在自己身上怎能这般重? 若是得了好处不谢,有了险处却尽是怨,哪有这般道理! 想到便做,取一身宝蓝劲装穿起,寻草药配置膏剂涂抹面上,原本俊俏郎君立时化作脸色蜡黄的尘民武者模样。 又取铁母简单炼制扎宽大剑一把负于背,看着水镜中的景象赵寻安忍不住笑了起来,浮夸至极,真就与过去天差地远! 看看远处苍茫大地,赵寻安扭头急飞,与之相比,还是喜欢这人间烟火。 北归数日,终究寻到一座不大小城,赵寻安落下云端寻了个酒楼坐下,一通吃喝禁不住连连点头。 酒楼看着陈旧往来却这般多,果然有其缘由。 手口不停,耳朵也是不停,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尽数汇与脑中,食客们谈论的最多的,果然还是白玉京。 诸多寿岁逼近的尊者、大尊尽数出山,想要与白玉京搏个希望搏个未来,可那处凶险无比,到得如今已有近两百折在里边。 便这数量听的赵寻安也是咋舌,这般多了不得的人物死了,定会对所在宗门传承造成不小影响。 说不得又会有一大批宗门泯灭,怕是整个北域的修行界,势力范围都会有不小变化。 当然,不幸者诸多,幸运者自然也有。 “听闻黄庭派传功长老与白玉京火林得了枚熊熊燃烧的仙果,服下后直接破境大尊,原本不及十数的寿岁又增千年,人都年轻了许多,这命数可不是一般的好。” “还有元辰福地的闲庭尊者,本是倒霉被白玉京禁制打飞,谁成想直落一处小秘境,却是正与他体质功法相合的碧水莲池。” “不但得以重铸道体破入大尊,更是得了莫名仙神遗留的仙诀,以后莫说渡劫仙尊,怕是真正天仙都有可能!” “元辰福地因之地位大涨,说不得与超脱洞天罗浮山洞天的位置,却要升上一升。” “虽说有不少法宝机缘落入手,可是那十二琼楼所处还是无人可进,听闻诸位大尊便是靠近都不行,说不得,也只有仙尊才有那个可能。” 食客们说的尽兴,赵寻安听得也是尽兴,便与其中有些机缘也是觉得眼馋,你说当年和不语便只知蒙头前冲,就不知道与周遭多多探查。 若当时能够细心些许,说不得如今的诸般机缘,便已经归了两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 地底烘炉 上 “说来那个赵寻安也是冤,因着苍山论道把白玉京之事说,如今诸多大能去往,得了机缘的与他未有半点谢,倒了霉的却要生撕活剥,却是如何道理?” “修行之路自古便是本事至上,何时论过道理了?” “那个一骑绝尘之所以被整个北域通缉,说白了便是过于弱小!” “若他是大尊、仙尊你且看看,那些得了好处的定会携重宝感谢,至于那些倒了霉的也会自认,哪敢有半点埋怨?” 听到如此说法赵寻安忍不住皱眉,细听多时差点摔了手中酒盅。 诸多损伤巅峰的宗派竟然下了海捕文书捉拿赵寻安,酬劳也是惊人,五千红灵! 赵寻安真就被气的笑了起来,彼其娘之,这面皮也过于厚了吧,咎由自取心甘情愿之事竟然赖到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天理! “我倒是有些不一样的听闻。” 又有食客悄声说,却被长耳朵的赵寻安一字不差听了个贴切。 “所谓自家大尊、尊者之事只是借口,那般多宗派之所以下海捕文书,便是不信赵寻安入了白玉京却空手而出。” “想想他一骑绝尘的名号,说不得便是大机缘所赐!” 结了账赵寻安大步离去,心中也是有所思量,世上的聪明人终究有,这般说法,怕是真就合了七八成的意思。 出城直飞,未及百里便被数十修士围住,赵寻安抽出背上大剑,皱眉问: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等修士,莫不是要行那担道打劫之事?” 身穿同色服饰,手持一般青锋的诸多修士同时大笑,为首那人腰悬团龙玉佩,手里晃着寻气法宝边笑边说: “赵寻安,便这般粗鄙装扮却是骗得过谁?” “皆是仙途中人,属实太过小看天下修真了吧!” 赵寻安看着那人手中棋子轻抿嘴,却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自己气息,有之对照,便是挫骨扬灰怕是也能寻到! 用力抹去面上蜡黄,赵寻安收起大剑取出天晷,皱眉问: “可是为了那五千红灵?” “便是废话,那般大的报酬,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够抵御?” “我身上的气息,你等如何而来?” 赵寻安再问,为首之人笑: “那些失了顶梁柱的宗门已然疯狂,花费巨资与左道手里买来,复录之后遍撒北域各大宗门。” “赵寻安,北域虽大亦无你藏身之处,可谓举世皆敌,倒不如乖乖束手就擒,省的多受磨难!” “......请教道友尊姓大名,出身何门何派?” 赵寻安面无表情的拱手,那人笑,昂着头说: “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司马洞天长老清虚庆,且记好了,我最不怕的,便是他人寻仇。” “与我上,碎尸万段亦无妨,只要魂魄不散便可!” 一声令下,司马洞天数十修士齐出手,手中青锋同时抛出,与空中化作道道光痕,直冲赵寻安飞去: “诛魔!” “集阵!” 清虚庆一指点出,数十青锋瞬间交错,化作天罗地网把赵寻安牢牢围住。 “金之极!” 赵寻安闷吼一刀斩出,真气立时转化为极致金灵涌入天晷,墨色刀锋瞬息数十丈,硬生生与青锋剑阵破开个数丈大小的口子。 赵寻安身形立时化作白虹急飞,人已经飞出剑阵,却被清虚庆一剑劈了回去。 “噹~~~” 只是简单一剑,却震得臂膊不停颤抖,赵寻安眼神骤缩: “合体尊者?!” “然,攻!” 清虚庆笑着点头,紧接又是一指点落,数十司马洞天门人疯狂输出真气,诛魔剑阵骤然收缩,与十二面突然冒出的五行法盾疯狂碰撞,刺耳鸣音响彻天地! 看着陷入焦灼的剑盾交锋场景,清虚庆却是笑: “便知会有这般景象,赵寻安啊赵寻安,你的底牌,早已被人摸透!” 说罢清虚庆与怀里取出黄符一枚用力打出,几乎瞬间便至四属十二盾前,只是微微碰触便化作灰雾散开。 浮生、青木、寒霜、星辰十二盾刹那崩裂,数十青锋接踵落,赵寻安运度自在五行体的瞬间放声大吼: “巨灵神,丈二磐石!” 两重手段交合,正与青锋相撞,刺眼火花铺天盖地的落,大片岩肤崩落露出血淋淋内里,却终究抵住了内侵,赵寻安寻得机会又是一刀斩出: “二钧,满园!” 伴随吼声,诛魔剑阵里升起无数银亮剑芒,随之化作无数银色莲花绽放,十息便把百十丈方圆天地占满,紧接便是飞速旋转绞割的密集声响,哀鸣骤起又灭。 待漫天莲花散去,诛魔剑阵已破,数十司马洞天门人尽数化作肉糜散落,惶恐魂魄冲天起,再入轮回。 “......好本事!” 清虚庆看看自己断裂的左臂,眼角跳动的说,赵寻安无奈摇头,这三个字,真就听得有些腻! “你也是好本事,能与二钧满园下脱身,不简单。” “一个元婴老祖如此评论合体尊者,可好?” 清虚庆咬牙,用剑斩掉损毁严重的左臂,眉头却是半点不皱,赵寻安见了却是与他更加高看一眼,与己这般狠戾的,都不简单。 “天纵之下,境界之差,可能天壤?” 赵寻安轻声问,清虚庆沉默,终究点头: “门人之死怨我,即便听闻诸多与你传闻,心里终究有些不信,这便斩了你,与他们作祭!” 说罢清虚庆仗剑急飞,未有变化未施法术,锋芒直指赵寻安心口! “噹~” 天晷点出直抵青锋剑尖,赵寻安皱眉再言: “这般招式,有何用处?” 清虚庆闻言笑: “可曾听闻,反派皆是死于话多?” 赵寻安心神微颤,一个后掠便欲离去,却有一枚剑符从清虚庆眉心钻出,瞬间炸穿赵寻安躯体,却留下一个拳头大小前后通透的口子! 艳红血水立时从伤口宣泄而出,见清虚庆仗剑袭来,赵寻安咬紧牙关举刀欲斩,剑符残留在体内的力量却接连爆开: “嘭嘭嘭!” 三声急连,却把胸腹炸的稀烂,赵寻安一口老血喷出,径直坠向地面,却被追行而至的清虚庆一剑斩落,差点二分。 “骨头倒是超乎想象的硬!” 清虚庆皱眉抽剑,却被突然狰狞笑的赵寻安吓了一跳,天晷猛然撩起,正是三钧,春光早! 第四百六十四章 地底烘炉 下 刀锋落银芒起,三十丈内天崩地裂,清虚庆瞠目结舌的看着身躯残破的赵寻安直坠大地,话未出口便化作飞灰消散无影,迷茫魂魄冲天起,终究再入轮回。 赵寻安与昏厥前塞入嘴里一大把丹药,勉力嚼碎施展土遁钻入地下后就昏厥过去,身体便似重石入水,与土石里极速坠落。 地境土遁最深五千丈,怎知落入时却是一条地下暗河,赵寻安随汹涌河水一泻千里,向从未到过的地底至深处流去。 剑符残留在体内的力量超乎想象,即便有灵液和诸多丹药修补,赵寻安也是用了整整月数时间才醒。 费力睁开沉重眼皮看,所见尽是赤红,待又吃了一大把丹药后,赵寻安的状态才慢慢好转。 撑起身体四顾,入眼尽是赤红火焰,地下暗河于此处拐了个弯流向它处,赵寻安正好在峡湾处搁浅。 盘腿打坐许久,丹药一大把一大把的吃,终究把体内残存剑符消融,其中蕴藏的能量也是让赵寻安感到惊,必然是位大尊做的禁器,否则不会有这般恐怖威能! 想起之前交手赵寻安便忍不住摇头,自己表现极差,那位清虚庆也是一般,都是可笑破绽不停出,终究因着他的粗心侥幸德胜。 “两个臭棋篓子!” 赵寻安摇头起身大步走,可不及十步脚上鹿皮快靴便燃起了火。 看着高处落下的河水,赵寻安本欲水遁离去,冥冥中却有个不知由来的念头升起,极目远望,赤红天地里,一座茅草小屋,正在熔岩里载浮载沉! “五行真法,火?!” 赵寻安猛然惊醒,莫大的喜意与脸上浮起,挥手驱开炽热火元素,大步行了过去。 五百步后,看着有些陈旧的茅屋,赵寻安但觉心肝不停的跳,五行已得其四,这里便是最后! 这些年心中也有诸多猜测,若是五行集合,说不得会有莫大变数,如今终究将要实现,心里真就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 记得初取土属五行真法还是中土大千秘境,如今一晃已是百多年后,时间真就不经过! 定住心神推门入,眼见果如之前一般,一桌一椅,一书一灯,看似木质的油灯里是赤红色的极致火灵,发出的光却是温润如玉,与往外边赤红镜像半点不似。 木椅正坐,将打开半数的书卷合起,封皮上的字,正是火属五行真法! 深呼吸静心,赵寻安翻开书卷认真看,眉心处两滴金血隐隐浮现,六丁神火与丹田混沌里出,化作万千火缕,把赵寻安牢牢包裹。 未及多久化作燃烧大茧,赵寻安与桌椅书灯,被尽数包裹其中。 时间匆匆过,转眼便是五年,白玉京之事还在发酵,不止北域,便其它界域也有诸多大能前来,求得便是一线生机。 这般景象真就少见,自古至今白玉京显于一地最多年数便消,这般二十余载岁月,却是从未有过。 诸多大能逝去,也有不少大能因之得了机缘,与赵寻安的海捕倒是淡了许多。 毕竟那些得了机缘破境延寿的不少,更有两位大尊因之看到破境渡劫的契机,再加当年所为实在有些不讲理,如今大世界知者甚多,万般言语所向,那些海捕文书终究作罢。 燃烧大茧终于熄灭,赵寻安静坐,一如五年之前。 书卷在参透那一刻消散无影,便存在储物戒指里的也是一般,赵寻安冥冥有所感悟,说不得五行真法的创作者,等的便是自己! 诸般真法分布宽广,不止落于中土大千昆仑大世界,更存于过去如今,细细想真就不可思议。 取一叫幸运,取二唤奇缘,取三便是命数,取四如今不存而是去往过去,已然逆反大道法则。 到了最后这个五,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却在地底至深处,若无昊天与冥冥中指引,赵寻安怎么也不相信,有人可寻到! 起身离开茅屋,赵寻安与屋外拱手深躬,待起身,仿佛亘古永存的茅屋燃气熊熊大火,未及柱香时间便烧的一干二净,半点尘埃不留。 就在同时,金木水土茅屋所在一般产生变化,茅屋消散不见,赵寻安身体却是忍不住颤,识海里有经文生出,却是五行真法总纲! 赵寻安再次盘腿坐于熔岩,入定。 一晃又是两年,当赵寻安再次睁开眼,境界已从元婴七重天,直接破入十重! 如今五行皆是地境,更因总纲习得混沌战体,但若运转便有黑色混沌化作甲胄笼罩全身,同时身后有一轮黑色光轮旋转,如同仙神背光,攻伐之力立时倍增。 若能抵达天境便可如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一般的强悍,只是弱点也是一般,只能维持十息。 水遁一路向上,入地深度让赵寻安觉得心惊,怕得垂直数千丈后才得土遁一路往上,若按五千年锦绣推算,说不得快要突破地壳,难怪会遇见地底烘炉。 “终究是,出来了!” 一飞冲天,看着脚下大好河山,赵寻安忍不住感叹的说。 于地下蛰伏数年,所谓孤单寂寞与他来说其实算不得甚,不知为甚,最想念的却是往日里视作寻常的山川河流草木冰霜,便楚不语韵秋赵萍儿等都不能及。 赵寻安细思量也觉挠头,想不明白缘由何在。 看够了想念许久的景象,赵寻安落入山川大步走,神识彻底放开,为的便是寻找龙脉晶洞。 如今已是元婴十重,寻常人早已破境,但自己是十二之数,还有两重才是大圆满,可是原本沉稳的心,已然躁动起来。 只要跨入分神,那便是大境界之分,到那时有文始真经九字道本加持,再加五行混沌体增益,自己真就可以与寻常大尊一战! 到那时海捕文书便成了笑话,何人敢与一位拥有大乘战力的存在悬赏? 便不怕自己宗门,因之烟消云散?! 成就分神,也便有了与乾元圣地以及楚家言语的底气,韵秋灵儿还有不语,便也有了迎回的希望! “真就是那个忘八端,围起来,莫让他跑了!” 就在思绪万千之际,突有十余修士升空围了上来,赵寻安凝神看,竟然是楚家修士,禁不住笑着说: “便是怪了,楚家老祖宗没与你们言语过吗,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第四百六十五章 截杀 上 “老祖宗,哈哈哈哈!” 十余修士齐齐苦笑,面上表情复杂,一消瘦楚家修士脸颊抽动的说: “赵寻安,也不知你用甚法子蛊惑了我家老祖,惹得我等尽数被从宝仙九室天驱离,还不得与你为敌,如今只能与长在山福地安身。” “便那偏僻之所一应用度少了不下数成,便灵气也差了数倍,修行之路近乎断绝!” “不把你剥皮削骨食肉,如何解得了心中愤恨!”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却是开心的笑了,甚好,这些走歪道的离开楚家,想必不语也是安全了许多,至少没有那么多窥视的眼睛,真就是好事! 见他真心笑,气的一干人等跳着脚的骂,赵寻安不予理睬,只是笑着说: “我便觉得怪了,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灵气何其充裕,我等修士想都不敢想,你却说修行之路断绝,莫不是悟性心得缺损?” “若真如此,倒不如散功做个尘民,浪费这般多的资源,小心昊天垂罚,天雷灭顶!” 一干修士又是跳脚,还是被为首之人阻拦,只是认真与他说: “事已至此我等也不想斤斤计较,你只要把与老祖宗的四十九字仙文还有白玉京得的好处交出便可,这梁子便算消了,如若不然,定与你不死不休!” 赵寻安大笑,原来是盯上了白玉京的好处,一边挽袖子一边说: “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自家老祖宗的言语都不听,想要好处可以,擒住我便好,莫说白玉京的,这百多年所有机缘都与你等!” “这可是你说的,莫后悔!” 消瘦修士哼声,身影急晃瞬间来至赵寻安身边,大拇指径直按向他的眉心,速度之快便赵寻安都觉惊奇,抬手一个大摔碑砸了过去。 “嘭!” 掌指相接立时爆出漫天火花,不等赵寻安变招消瘦修士身影骤消,随后便觉凉风直指背心。 赵寻安紧忙飞掠躲开,却被再次现于身前不及三尺的消瘦修士一拳狠狠打中心口,只听嘭的一声响,如同炮弹一般撞在崖壁,大片山岩轰隆隆的落。 “中!” 消瘦修士一声吼,一只数丈方圆大手印带着雷光狠狠拍在崖壁,便半边山峦都在颤抖,硬是打出一个数丈深的巨大掌印。 赵寻安深深陷入崖壁,一动不动。 “了了本事,也不知偌大的名头是如何得来的!” 消瘦修士嗤笑着说,身旁之人紧忙吹捧: “不是赵寻安本事差,实是叔爷攻伐之术过于犀利,与您来说他便是个跳梁小丑,属实上不得台面!” “是啊是啊,在叔爷面前所谓的一骑绝尘便是个笑话,待从他身上掳得机缘法宝,说不得叔爷能够更进层楼,尊者、大尊都不在话下!” 恭维之语连绵不觉,消瘦修士笑着摆手,刚欲谦虚几句,却见赵寻安挣开岩壁拍着身上的灰尘飞了出来,看状态,真就没受什么伤。 “好本事,超脱洞天出身的分神神君却长于近身攻伐,真就少见了,可能知晓名号?” “楚天德!” 赵寻安点头,身影骤然消失又现,却是瞬间到了楚天德身边,一个大甩肘狠狠砸向肩头,速度比之楚天德更快数筹。 楚天德的变招也是极快,双臂十字交叉挡住的同时一记撩阴脚踹向赵寻安裆部,未曾想赵寻安避都不避,转身一记勾手打中楚天德心口。 便听嘭的一声响,却换做楚天德狠狠撞在岩壁,又被接踵而至的赵寻安一脚深深踹了进去。 未在继续跟招,赵寻安立在空中静静地看,身体坚韧远差的楚天德面目流血飞出,抹着血水哼声说: “未曾想声名赫赫的赵寻安竟是个天阉,否则将将一脚定与你好受!” 便这言语惹得赵寻安脸面急跳,许久才稳下来,憋着气说: “看你也是走过武夫路子的,便缩阳入腹都不知?” 听闻赵寻安言语,楚天德猛挥手: “并肩子上,把他拿下!” 言语刚落十余人齐出手,雷法铺天盖地的落,赵寻安摇头,撑开青木盾的同时并指点落: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数十霹雳不断落下,虽说把青木盾劈的木屑乱飞,可终究差了许多气力无法破开。 白光却在瞬间波及一干人等,除了楚天德其余人等立时被厚重石衣包裹,径直从空中跌落。 赵寻安摇头,一帮元婴金丹,最高不过分神,哪来的那么大信心擒拿自己? 身影化作白虹瞬间来到楚天德身边,瞬间运转自在五行体,手臂化作数丈木枝狠狠打落,楚天德抖手便是一支飞梭,燃着熊熊烈火迎向木枝。 赵寻安挑眉暗念法咒,飞梭火焰立时消隐,接入手中看,正是当年自己送与楚不语护身用的五行飞梭。 见赵寻安如此轻松夺下自己视若重宝的飞梭,楚天德立时有些慌,抖手又是四枚,依旧被赵寻安轻松接下。 “五雷正法!” “噬魂阵!” 见依仗失了用处楚天德立时慌了神,抬手便是两记大招,紧接转身跑。 “荡魔天尊,大解厄!” 并指点落法随言出,雷光未等落下便烟消云散,至于噬魂阵更是如此,轻松被道痕里隐藏的荡魔天尊法则消除。 看着远去的楚天德赵寻安并未追赶,以如今自己的战力,一般的分神之下,真就看不入眼,随手解去坠落众人身上的石衣,任他们仓惶逃窜,赵寻安直向远处飞去。 “小百年未曾回归,也不知云山上宗如何景象,所谓喜事,难不成是山川秘境来人?” 边飞边琢磨,令狐清与自己脾性了解的通透,除故人无可称谓喜,九成是山川秘境里云山宗来人! 想到这里赵寻安忍不住叹气,回首望,修行之路真就孤寂,说来便是不断的舍离,时间如流水,转眼离开湖畔镇也是已然五十多载,也不知逍遥派的众人可好。 “且下去吧!” 上空突然响起暴吼,一方圆数十丈大手轰然落下,把毫无防备的赵寻安狠狠盖与大地! 待大手消失,入眼处,已然化作一方幽深洼地。 “人去了哪里?” 楚家尊者皱眉,坑中尽是汹涌的水,探不到半点人迹气息。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截杀 下 “一钧,花开!” 运用土遁与他处飞出的赵寻安,收敛气息至三十丈,于背后一刀斩落! 便那及体的恐怖真气定然是位合体尊者,与自己这元婴老祖却行偷袭手段,若非身躯坚韧说不得一掌就被拍碎了,真就惹恼了他。 “噹!” 刀锋只落三成便被短斧挡住,紧接雷术落下,赵寻安被劈的倒飞数十丈,莲花未绽便消,原本便占满血污的身躯,又被湛蓝雷光劈的皮开肉绽。 仰头吃下一大把丹药,赵寻安忍不住骂: “彼其娘之,两个合体尊者对我一个小小元婴,可还要脸?” “你是一骑绝尘天纵,本就远超寻常,这般言语,可还要脸?” 新出现的女尊者学着赵寻安的语气说,倒是让他一时无语,大世界与修行界的看法里,普通修真和天纵可称泾渭分明两般,夸大境而战真就寻常。 人家这般说也是无差,反倒显得自己这天纵有些厚面皮的感觉。 “身为修真巅峰的尊者,却与背后伤人,这脸面可能保得住?” 赵寻安再问,手中天晷缓缓举起,女尊者与飞过来的男尊者并肩站,嗤笑着说: “又不是互相较技,生死相搏还论那般,赵大天纵便不觉得可笑?” 生死相搏,听闻这四个字赵寻安忍不住微微眯眼,盏茶后轻点头: “与你们这些行邪祟之事的家伙说脸面,真就可笑至极!” 说罢隔着老远嗖嗖便是两刀,十丈冰峰剑与十丈火焰刀同时斩落,身影化作白虹紧随其后,直冲两位尊者而去。 “便这气息便这手段,哪里是区区元婴可以掌控,天纵之名真就不虚!” 感受着冰峰剑和火焰刀里极其精纯庞大的水火气息,男尊者感慨的说,女尊者却是哼声笑: “这话说的,便好似天纵,无匹天下一般。” “莫忘了,死在我手里的天纵,最少也有一掌之数!” 话音刚落女尊者便把手中短斧抛出打向火焰刀,男尊者则抽出腰间长剑,径直迎向冰峰剑。 便听轰轰两声巨响,冰火碎裂遮天蔽日,本就未曾想凭借冰峰剑与火焰刀奏效的赵寻安扬手就是一记三钧春光早,正正把手持双刃大斧冲来的女尊者笼罩其中! 银芒绽放,三十丈内天崩地裂,扬斧欲砍的女尊者立时口吐鲜血倒飞,护在身前的双刃大斧被劈的火花直冒。 “无双!” 男尊者见了急飞而来,咬破食中二指空中急画: “雷动九天!” 本欲急追的赵寻安心头骤然一紧,瞬间张开五行护盾,十五面形色各异的护盾两两相对,将他牢牢护住。 天空骤暗,数十雷龙近乎同时劈落,与其它雷法起于虚处至多矮云不同,雷动九天所降霹雳由目光不可及的至高处倾泻而下,蕴藏的气息,远超一般! “轰~~!” 数十湛蓝雷龙汇聚成丈许紫蓝雷柱直落,十五面护盾护体的赵寻安被恐怖大力直贯地面,心中忍不住骂娘。 便今个交手,净被他们往地上砸了! “真就好本事!” 女尊者抹去唇边血渍,有些歇斯底里的笑,随之抖手取出三支短矛,择一用力掷向赵寻安: “杂碎,尝尝我的手段!” 轰然落地的赵寻安心头再有麻意,心肝更是不停的颤,看似普普通通的短矛,所蕴法力竟然比将将男尊者的雷动九天还要恐怖! “混沌盾!” 来不及多想,赵寻安直接唤出于五行真法总纲所学术法,残余的六面盾轰然爆开,与赵寻安体内蜂拥而出的灰黑色雾气融为一体,很快聚合成三面冒着烟雾的黑盾。 虽只三面且大小远逊五行护盾,但黑盾散发的气息堪称恐怖,显见远超之前。 便在接近赵寻安十丈之际,原本平平无奇的短矛突然绽放数百电光急落,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轰~!” 就在盾矛接触刹那,那面混沌盾轰然爆开,便见灰黑雾气遮天蔽日,里边不断有蓝白色雷霆穿梭,劈的周围泥土不断暴起。 赵寻安禁不住松了口气,,心中也是喜,随着境界越来越高,遇到的对手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大,五行护盾已经有些跟不上趟。 虽说之前也是知晓混沌盾功能远超五行护盾,可真就未曾想到,能强出这般多! “再来再来!” 见护盾法术竟然挡住了自己得自老祖宗的法宝,女尊者立时一惊,便这世间三矛便快要破境的大圆满尊者都不敢挡,未曾想这小小的元婴,真的能够拿捏得住! 随之心中怒气更胜,心神相交已然知晓短矛因之受了损伤,便这般混账东西就不能存活于世,抖手便把余下两支打出! 见又是两支气息更加恐怖的短矛飞来,手持长剑的男尊者也是赶了过来,扬手便欲施展术法,情况危急,赵寻安只得并拢食中二指用力点落: “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 法随言出,立时勾连大道,太乙救苦天尊显化的十方救苦天尊幻象依敕令把赵寻安牢牢护住,静待双矛及术法落下。 “九霄神雷!” 伴随男尊者大吼,漫天湛蓝雷光轰然落下,把天地渲染的一片碧蓝,无数雷龙与近乎化作不可直视光枪的短矛铺天盖地袭来,瞬间把赵寻安淹没! “无双,咱们出手好像有些重了!” 男尊者眉头一阵乱抖,便这景象莫说元婴境界天纵,怕是尊者境界天纵也抵不住。 自己的九霄神雷还好说,可天地人三矛乃是当年老祖宗授予自家妹子的,三矛齐出便是大尊也抵不住,赵寻安再如何也无法与大尊做比。 说不得等下雷光消散,赵寻安便把灰都留不得。 楚无双闻言心中也是有些懊恼,毕竟赵寻安关乎自己这一脉能否东山再起,将将一时气急忘记留手,若是死了,二祖怕是能把自己骂死! 便在两人心情忐忑之际,雷光消散,赵寻安竟然毫发无伤的冲两人挥挥手,化作白虹飞向远方! “......等下手段尽出,这赵寻安皮实的紧,三矛不死不伤,便这韧性,大尊都不比的!” 女尊者挥手摄来三矛,两人也化作白虹追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伊人如落花 上 赵寻安如今真就有些伤脑筋,一个尊者不怕,偏偏对方是两,且还是攻伐之力超乎一般的存在。 手里的法宝也不一般,但若激发便让自己心头一阵阵发毛,且两人飞行速度极快,想要摆脱属实有些难度。 思来想去也只能依靠花开彼岸了,赵寻安一头扎向地面,女尊者见了抖手取出一方罗帕猛地掷了出去,男尊者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无双,这可是老祖宗与你的护身法宝,只得一次,便这么废了?” “自打楚不语出生,老祖宗眼里再无我这个后代,如今更被撵将出来,废了便废了吧,横竖以后得靠自己了。” 女尊者看着化作红云罩下的罗帕,有些黯然的说,男尊者也是叹气,谁说不是,放逐福地,想要再回宝仙九室天,怕是不可能了。 “彼其娘之,怎的就有这般多的宝贝!” 离地还有丈许,却被红云定在空中动弹不得,赵寻安忍不住骂娘,楚家这娘们宝贝怎么就这般多,且个个不凡,到底是何来头? “跑啊,怎的不跑了,本事可是了不得,再施展一二让我们开开眼!” 女尊者来到动弹不得的赵寻安身前,轻笑着说。 见她满面讥笑赵寻安就烦,便嗤笑的说: “你以为耍猴那,让开眼便开眼,老娘们儿唧唧的便会卖嘴皮子,有种松开我单挑,我让你一手!” “我从未嫁过人,哪里是老娘们儿了?!” 一句话戳中女尊者心窝,立时瞪眼反问,赵寻安斜眼瞟着她,悠哉悠哉的说: “女子十二金钗十三豆蔻十五及笄,十六碧玉二十桃李又四花信,到得三十便是半老徐娘,请问道友,贵庚啊?” “五雷轰顶!” 女尊者扬手便是雷法,赵寻安躲无可躲只得硬抗,三面混沌盾防护能力超群,破了一面还余两面。 可惜不如五行护盾那般会自我修复,只要不是彻底损毁便能一直保存,混沌盾的效用时间只有二十息,如今没了,便只能硬抗。 天雷滚滚落,劈的赵寻安皮开肉绽浑身黢黑,思量之下想要脱困唯有召唤出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毕竟便连白玉京里诡异气息与神祇都能抵挡。 只是也不知为甚,寻常时候赵寻安总是不喜用,只是如今陷入困境,却是不得不用。 便在赵寻安欲待召唤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时,突有人影插入双方之间,笑着说: “了不得,竟能制住一骑绝尘天纵,二位本事属实不小!” “好漂亮的小妮子!” 女尊者惊奇的说,男尊者却是摇头: “你看差了,是个朗目星眉的俊俏小郎君!” “......” 赵寻安看着面皮抖个不停庆明尊者咧嘴笑,便这评语,和当年自己还有不语的一般无二! “不,就是小妮子!” 女尊者瞪自家兄长一眼,挑着眉问: “你是哪家的丫头,这般生死相搏的地界也敢来,赶快回去!” “记住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奇心太多可是寻思之路!” 便这般言语不止庆明尊者懵,便赵寻安也是一般,忍不住若有所思的看,若是抛开彼此间的过节,女尊者为人,其实也算不得太差。 “旦元山副领庆明。” 庆明尊者轻声说,只是气息如狂潮般涌出,立时让男女尊者变了色。 旦元山副领庆明尊者乃是大世界有名的妖族天纵,传说拥有神兽狴犴血脉,寻常大圆满大尊都未必是他对手。 且听闻楚不语所蕴仙家坐骑便是被他取走,如今寻上来,怕是有些不妥。 “解了吧,我与赵天纵还有你们家楚不语算是旧识,看不得他落难,若是不从,便只能与你俩过过招了。” 听闻庆明尊者之言男尊者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虽然同为尊者,但一个天纵一个寻常便是天壤。 楚家能够同境与他战的,怕是只有楚厚良那厮! “副领这般作,便不怕我楚家寻上门?” 女尊者犹有不甘,庆明尊者依旧是轻声细语的说: “你们代表不了楚家,且当年我旦元山便敢因着洞宫山福地之事与你们楚家战,废掉的尊者也是不少,如今你们这些离了主脉的,可觉我会顾忌?” 一言戳中要害,两人黯然神伤,盏茶后女尊者挥手散去红云,掉头飞向远方,男尊者与庆明尊者拱手,化虹跟上。 赵寻安谢过本欲走,却被庆明尊者叫住,表情有些莫名的说: “与我去个地界,有你惦记的故人在。” 说罢负手往他处飞去,赵寻安眼角微跳,庆明尊者一语让他心肝具颤,隐隐有些不太好的思量浮起。 两人并肩飞行,说了这些年发生的诸多事情,庆明尊者特意感谢: “当年亏得你才能毫无损伤取得仙家坐骑,这些年我家兄长因着参悟已然望见渡劫那边风景,少则三五年,多则三五十年必会破关!” “到那时旦元山说不得也会晋升超脱,却是要重重谢你才好!”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紧忙摆手推脱,不过也是有些好奇: “如此说来,可是有仙尊便可晋升超脱洞天?” “有些道理,毕竟一入渡劫真气化仙元,引动天地法则变化,所在道场自然不同一般,不过也不全是。” 庆明尊者摇头,笑着皆是: “便如地藏大尊所在三玄极真天,即便他当年不过大尊也依然是超脱洞天,缘由便是超乎寻常的灵气,还有便是古老传承。” “不过地藏大尊已与前些年破境渡劫,如今乃是正儿八经的地藏仙尊,这超脱洞天,便是实至名归了!” 赵寻安了然点头,庆明尊者收敛笑,接着说,表情却是认真起来: “百十年内,大世界必会迎来仙尊大爆发,到那时修行界定会掀起不小波澜,说不得许多隐于暗处的至强会接二连三出现,许久未见的仙尊之战,保不齐也会出现。” “数万载的平和终将过去,若不想成为他人板上鱼肉唯有一路向上,你更是如此!” 见庆明尊者特意说及自己,赵寻安微微眯眼,若有所思的说: “可是白玉京?” “除了白玉京还能是甚,便整个修真界都被引动,那般大的因果,岂是那么好承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伊人如落花 下 听闻如此赵寻安忍不住苦笑,当年便是太过实诚,但凡把白玉京里事由说的模糊不堪,只一个出入不明便可避过所有事端,如今想来真就有些后悔。 “还有,与你撒下的海捕文书虽说已经消了,但暗地里想要擒拿你的,怕是比当年还要多出不少。” “以后万万不要往洞天福地以及大宗门的底盘走,最好寻个偏僻的地界隐修,何时破入分神再言其它。” 庆明尊者说的认真,赵寻安却是忍不住皱眉: “这是为何,海捕文书都消了,他们还有甚借口?” “为甚需要借口?” 庆明尊者瞥了眼赵寻安,沉声说: “便因着仙元道种,身为正道巨擘的宝仙九室天便能悍然灭掉洞宫山福地,修真界,何时有借口一说了?” 听闻此言赵寻安默然,想想将将自己言语也是可笑,百多年过去,自己怎么还是那般幼稚! “便如楚家那些被发配的子嗣所为,怕是所有有门人去过白玉京的,与你都有窥视之心!” 庆明尊者再言,赵寻安若有所思的问: “可是因着白玉京十二琼楼?” “除了那里还能是甚,这般久过去了,除了你所述,无一人得入,不浮想联翩才怪!” “彼其娘之,这般久都未步入,难不成都是酒囊饭袋?” 赵寻安倒吸着凉气说,这点他是真就没想到,毕竟不止北域,便中域和其他界域的大能也来了诸多。 这般多本事通天的大能二十余载却依旧在外围逛荡,实在有些无法想象。 “按道理不应该啊,即便尊者大尊不得入,可仙尊那?” “以他们渡劫地仙的修为,当能轻松步入才对!” 赵寻安认真说,庆明尊者却是笑,声音有些意义莫名的说: “如此大的机缘面前,诸位仙尊无有一人前往,也不知各自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见赵寻安还想问,庆明尊者却是与他一瞥,沉声说: “修行也是百多年了,定力当是不俗,仙途便是不断的辞别亲好,相聚只是短暂,孤寂才是根本。” “以你灵智想必也是有所了悟,其它我不多说,且观自己道心。” “......我省得,多谢尊者开导。” 赵寻安紧咬牙关说,其实庆明尊者叫住自己说有故人时,心肝便禁不住颤,如今听闻如此说,更是有了九分把握。 只是当年所留神识心血半点变化未有,怎会如此? 思量间两人飞入一处于群山包围中的宽广湖泊,湖心有一数十丈高巨大拱门,看上边斑驳痕迹便知定然年代久远。 拱门前定身,庆明尊者手掐法决一指点落,拱门对面镜像立时如波纹般荡了起来。 待两人穿过,湖泊水域消失,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处艳阳高照的谷地。 即便心神忐忑,赵寻安还是忍不住惊奇的看,这里竟然不是被阵法遮蔽的林地,却是一个法则完整的秘境小世界! “此处乃是乾元林海所辖一处秘境,虽比不得林海灵气充裕,但安全隐秘超出诸多,蔺兰帝姬一行自二十余载前便栖身这里,往前去,你的故人在茅舍那边等你。” 庆明尊者言语轻柔,可与赵寻安来说却如晴天霹雳,果然,被自己猜中! 赵寻安略作犹豫,深吸气,终究大步往前走,庆明尊者摇摇头,转身飞向他处。 小小茅屋位于林地接壤处,屋后草木成林,屋前则是四五亩地,所种诸多长势喜人,一片丰收景象。 来到茅屋前,原本坚毅的步伐变得犹豫,赵寻安抬起颤抖的手刚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一手挽竹篮头扎布巾的俊俏女子与他对眼,两人同时愣住了。 得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女子才用颤抖的声音问: “可是,爹爹?” “灵儿?” 赵寻安更是不敢相信,离去时小小的心头肉如今已是这般模样,只是心灵血脉纠缠如铁,真就是当年小小女儿! “爹爹,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已然长大成人的赵灵儿猛地扑入赵寻安怀里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 “哪怕早来个三年五载也好,娘亲便是死,也能安心了!” 听闻赵灵儿哭诉,哪怕心中早有猜测,可赵寻安心肝依旧骤紧,撕裂般的痛楚传遍周身。 自己,终究是晚了! 偏僻林地间有一孤坟,竖有墨黑无字墓碑,周围打扫的干净,见不到半点杂草枯枝,坟头却有一株曼陀罗花,漆黑花朵开得正艳。 “这些年爹爹的传说时有听闻,所处尽是凶险,娘亲每日里都是忧心,与修行急躁诸多,想的便是能够尽快破入元婴,总能助爹爹一臂之力。” “有爹爹传授的真法,若是静心潜修定然无事,可娘亲操持过急走火入魔,几位姨姨也是倾力相救,终究无力回天。” “娘亲去前最记挂的便是您,她不怕死,怕的是您无有亲人相伴。” “娘亲说您看似洒脱,实则心中尽是孤寂,阿姆大娘逝去与您是一记打击,萍儿姨娘遍寻不到又是一记打击,她再去了,实在担心您会太过伤心。” “娘亲去后不久坟头便长出曼陀罗花,鹿嬷嬷说这是娘亲心念所化,之前骨朵从未绽放,可您一来,便开了。” 赵灵儿一边往墓碑上浇水,一边抹着泪说。 赵寻安与坟前燃起香烛纸钱,单膝下跪,看着大开的黑色曼陀罗花泪水哗哗的落,五千年锦绣时有闻,黑色曼陀罗花,代表绝望之爱。 “韵秋,我终究负了你!” 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触开得正艳的大花,便在指尖碰触刹那,如墨黑色瞬间消散,却化作极致的白。 一股暖流起于心底,赵灵儿惊奇的看,赵寻安眼中的泪水却是更烈,白色大花是为天界之花,见花者,恶自除! “叮~” 白色大花落,发出琉璃般声响消散不见,整株曼陀罗花如幻象般散开消失,便如心念得偿,于这世间再无半点留恋。 “韵秋!” 赵寻安双手紧忙握、张开看,碎裂花瓣终究是虚妄,未留半点痕迹。 赵灵儿放声哭,赵寻安默声,只是泪水不停的落,却未曾看到,一抹温柔气息,轻轻飘入美人指。 第四百六十九章 那道门 上 少顷,赵寻安把悲意藏于心底,先与坟头培土,又取金镶玉作笔,与无字墓碑徐徐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茅屋里,父女俩吃了二十余载才有的一顿家饭,赵寻安问了许多,赵灵儿说了许多。 听闻自家女儿已是分神神君,赵寻安也是心感甚慰,只是当赵灵儿说想和他一起离去时,却被断然拒绝: “如今天下欲擒我者多如牛毛,属实太过危险。” “与你来说时间便是莫大机缘,且耐下心思修行,若是到得尊者大尊,天下再惧何人?” “到那时说不得爹爹还得靠你保护,定要上心努力!” 赵灵儿用力点头,知晓自己爹爹说的不差,以自己仙元道种的根基,待哪日合体大乘,天下可挡者,又有几人? 父女俩过了两日清闲生活,与当年气质大变的蔺兰帝姬寻了过来,赵灵儿见着亲昵唤姨姨,显见这些年相处融洽。 两人茅屋侧旁石桌坐,说起这些年的沧桑变化,也是感慨不已。 “帝姬和当年相比变化巨大,不过数十载岁月便已成就分神,属实让我这先行者汗颜。” 赵寻安苦笑,蔺兰帝姬摇头,认真说: “境界不能代表所有,赵先生如今声名岂是白来,败与您手的大能数不胜数,诸般手段更是惊世骇俗,天下修士何人不羡艳?” 听闻蔺兰帝姬言语赵寻安忍不住苦笑摇头,如此说倒也不差,只是自己名声过于盛,于他人眼中便是长生肉,谁都想咬上一口,属实无奈。 “帝姬离开乾元林海也有几十载,为甚不回去,却窝在这个小秘境?” “作为圣地之一的乾元林海灵气必然充裕,与境界帮衬天大,却不好过这里数倍?” 这便是赵寻安觉得好奇的地方,自几十年前蔺兰帝姬便不在乾元林海,与外时间怕是超过十倍,想来也是奇怪。 “乾元林海自甲子之前便与某些存在有了瓜葛,已然不是安宁之地,其实我也想归,只是爹爹不允。” “伊始倒是十分想念双亲,数十载未见,倒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蔺兰帝姬轻声细语的说,赵寻安却是摇头,数十载不得见,思念便如潮水,哪里是能够习惯的。 能让一位威名赫赫的大尊不得不让自己独女漂泊在外,乾元林海牵扯之事,怕是不小。 “有个好消息要与赵先生说,十二圣子已经出关,东皇钟已然掌控,再无性命之忧。” 蔺兰帝姬轻声说,赵寻安听闻心里也是喜,可算这些年少有的好消息。 “既然出关,听闻我来怎地不见,难不成已然变做皱皮老朽,无颜面见昔日兄弟?” 赵寻安挑眉问,蔺兰帝姬笑着摇头: “十二圣子如今地位远不是其他圣子可比,诸多限制与他已无用处,前些年刚出关便出外云游,随性的紧,如今真就不知在何处。” 听闻昔日兄弟如此赵寻安轻点头,修行这般就岁月也是看得透彻,自由自在比甚都好。 余下几日赵寻安好好过了把田园生活,有爱女在身旁享受天伦之乐,又能与虎家兄弟鹿嬷嬷言谈,感觉真就不错。 第九日庆明尊者寻了过来,认真与他说: “你该走了,楚家那支已经把你现身的消息传开,不少有心之人正在搜寻。” “将将我在拱门那边看到不少人影,说不得有寻你的因果,若是这里暴露却是不美。” 赵寻安皱眉轻点头,小秘境重中之重,不能因己引祸,便拍拍满脸不舍的赵灵儿,转身往外行去。 庆明尊者见了与他同行,边走边说: “如今的北域与你来说太过危险,能离去最好离去。” “亲朋师友皆在北域,我能去哪?” 赵寻安深深叹气,庆明尊者瞥他一眼,哼声说: “既然目光落于九霄之上,便得耐得住寂寞,如此儿女情长岂能走的长久?” “......尊者,若是让您抛下旦元山独行,您可愿意?” “我又无病,亲朋戚友皆在旦元山,闲的出去独行!” 庆明尊者瞪眼,赵寻安咧嘴与他个大大的指头,真就无言以对。 “不与你胡言,以你如今所具,中域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那里机缘天大,远不是偏远北域能够比拟。” “且看看吧,便是去也要了却诸多心事再说。” 赵寻安点头,庆明尊者闻言挑眉: “甚心事?” “我这人记仇,长在山那些忘八端总要报复一把。” “我这人感恩,将入大世界时云山上宗与我帮扶不小,若是离开,总要回去看看才好。” 庆明尊者闻言笑,倒是真想看看,赵寻安是如何报复的。 用气息罩住赵寻安,庆明尊者一出拱门便做白虹一贯千里,果然与他猜测一般,未及多久那些人便追了上来,里边却是大尊都有。 幸得之前掠过山巅时赵寻安早已遁入深处,不然想要脱身却是难了。 赵寻安遁入地下一路潜行,将将不是戏言,真就要好生报复楚家那支不可。 按着蔺兰帝姬与的引路玉简行九日抵,赵寻安与一偏僻处现身,不及盏茶便有大批楚家修士飞来,忍不住咒骂一声再入地下。 真就被他们锚住了,身上检查数遍也未发觉不妥,说不得便如庆明尊者说的一般,不但被他们得了气息,便是因果也被捉住。 想来应是花大价钱从天机修士那里得了运度,把自己的行踪当做了重中之重。 管中窥豹因一见众,自己真就成了这大世界诸多修士眼里的唐僧肉! 下潜三千丈放开神识走,怎地也是一方洞天福地,晶洞定然不缺,只是大小多少的问题。 穿行两日后,真就让他寻到了长在山福地晶洞,与山峦之下千五百丈,紫光耀耀,长度总有个七八里。 赵寻安取一枚紫中泛着银色的灵石看,心中却是浮起些许念头。 其实诸多洞天福地所取尽是肤浅五十丈,而晶石存储最多的,其实是千丈以下,不止昆仑大秘境,便中土大千山川秘境也是一般。 若是认真推算,怕是诸多取用连十之三四都算不得,与世间影响当是了了,只是,为甚无论何处都有言语,灵气枯竭? 第四百七十章 那道门 下 思量许久,想法不是没有而是过于驳杂,一时也理不出头绪,赵寻安禁不住笑。 自己算个甚,不过小小元婴,这般关乎天地存亡之大事自有大德操心,还是多想想今后该如何行事才好。 “贼婆奶奶,今个先毁了长在山的根基,再布个聚阴大阵引邪祟蜂拥,还福地,以后便是他娘的祸处!” 咒骂一句,赵寻安盘膝入定运转功法,晶洞里光芒立时剧烈闪烁,灵石色彩急剧变化,仅仅三日便化作透明。 赵寻安睁眼笑,感悟足够时,吸取灵石破境真就爽意的紧,第十一尊基鼎已经化作莲台,一打着哈欠的小儿伏在上边闭眼呢喃,却比之前十个更显灵动。 “终究是,看到了那道门。” 见小儿睁眼又合,赵寻安喜意更胜,自己与分神境界所悟无差,真就看到了那道门! 只要灵石足够,说不得可直破十二重天步入分神,到那时于这世上,真就有了不小的自保之力。 晶洞已然消耗一空,想要步入十二重天怕是倍数都不止,赵寻安小心上浮把贴地的灵石也收了一空,引得楚家众人大惊。 “彼其娘之,定是那赵寻安作为,挖地三尺也要寻到他!” 楚家二祖暴怒,一掌拍碎了心爱的琉璃塔,自打被老祖宗发配于此便诸事不顺,如今更被损了福地根基,怎一个恨字能够形容。 楚家众修士也是大怒,福地与宝仙九室天相比本就差了诸多,如今便灵石也被洗劫一空,今后的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 就在楚家众修士各施手段把长在山福地掘地数丈之际,赵寻安已然潜到千丈处,开出一个大大的空间,花费数日绘制一方圆百丈聚阴大阵。 待以地脉支撑的大阵激活,看着无数幽魂呼啸而来,赵寻安咧嘴笑。 彼其娘之,便这般汹涌的阴煞之气,保不齐十年不用便会化作邪祟聚集之诡地! 潜行远去,一想到外边那些把自己当做唐僧肉的混账忘八端赵寻安便觉头痛,索性一路土遁,免得那些麻烦。 待十余日后遁入人迹罕至荒山,赵寻安这才冲天而起爽意的大口呼吸。 即便有灵气就不会死,可终究无法与充斥沧桑的空气相比,肺腑舒服的禁不住颤抖,浑身的毛孔都因之张开。 感慨过后遥望苍茫天地,赵寻安一时觉得有些懵,自己这是,到了何处? 虽说神识所见已知荒凉,可真就未曾想到,能够荒凉到如此境地! 目光所及尽是黄褐,山峦如此河流如此大地如此,就连天空也是如此,本应洁白的云朵,竟然也带了丝丝混黄。 莫说飞禽走兽,便草木都未见半点,仿佛生命都已消散,只余天地宁静。 便这般景象真就让赵寻安有些惊,与引路玉简里仔细的寻找对标,待看到那座高达万丈的孤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来到了死域! 便如其名,死域成形于古早神话时代,传说乃是两位天仙较技,一时不察把方圆数万里的灵气吸了个一干二净。 原本葱茂的山川河流几乎瞬间化作死域,亿万生灵因之消亡,便大道法则也生变化。 自那以后,无有半点生灵可以与此处生,便修士与之行走灵气也会不断散溢,若呆的久了连道基都会损伤。 这不知何人起的死域称谓,真就贴切到了极点。 想着传说里与死域的诸多传说,看着高耸入云不见顶的孤峰,赵寻安眼角却是止不住的跳。 虽说看起与草木丰茂的大昆仑山脉天壤之别,可不知为甚,两座磅礴山峦的气势,却是一般无二! “......这般久远岁月过去,难不成这地下,已然生出真龙?!” 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寻龙诀与如此地势有解语,山岳载德宝气内敛,表为败絮里为金玉。 千六百年不出,十二万轮回不起,沧桑悠然过,却以数十万为计! 连续推算数次,又以卜接连推算,赵寻安便双手都开始哆嗦,自己说不得,真就有了了不得的发现! 以寻龙诀寻龙定脉,沿混黄大河一路上行至孤峰半坡,见有黑石如鳞甲般生,赵寻安立时遁入土中,急潜直落。 下行五百丈坠入石窟,浓郁奇香立时充斥肺腑,赵寻安唤出数个火球照明,丈许处便是一潭乳白液体,正是灵气所结天然石乳。 与当年大昆仑主脉之下所见几乎一般,只是深度却超了十倍! 捧起石乳饮入喉,灵动一如当年,赵寻安未曾收取一路下潜,毕竟境界远超当年,石乳与己帮衬已然小之又小。 寻龙诀探下七百丈,可一路所见尽是土石,直至五千丈及底,神识里才见得那片期待里的赤红。 “贼婆奶奶,怎么跟当年一样紧贴神识边缘,这工作量可就大了!” 赵寻安忍不住咧嘴,土遁五千丈便是极限,可如今还要下潜七百丈才能寻到晶洞,真就和当年在大昆仑山脉一般无二! 大机缘在身终究要下,当年两百丈挖了整整两个月,如今七百丈只三日便得。 待破入晶洞,看着红紫里夹杂的银灵,赵寻安止不住大声的笑,神识血红一片,但觉灵气汹涌无量,能与之相比的,唯有大昆仑主脉之下晶洞! 这般储量,说不得,真就能一起步入大圆满! 强忍住入定破关的心思,赵寻安取了百余银灵后沿着晶洞大步走,五十里后紫红光芒变作银白,随后是银白中掺杂金,再之后,却是精纯至极的金黄。 极致光芒便如今的赵寻安都有些承不住,只得眯着眼走,又行十余里景象瞬间大变。 莫名气息涌动,金芒消散的一干二净,入眼是广袤草原,身边有雪山融水汇成的清澈河流奔涌,赵寻略作思量沿着河流,大步走向远方。 两个时辰后,远处有马队行来,赵寻安静静的看,先是皱眉,随后瞪眼,到得最后,却是惊愕的张大了嘴。 赶着马车须发花白的大掌鞭本欲呵斥挡路的赵寻安,可当看清他的颜面,却是惊喜的笑了起来: “昊天在上,这得是多大的缘分,百多年过去了又能得见大郎君,真就荣幸之至!”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大圆满 上 “......百多年与异地相见,大掌鞭,你我的缘分,真就天大!” 赵寻安拱手,万分感慨的说。 当年大昆仑主脉第一次得见时光留痕,曾与大掌鞭所在马队与沙洲同行数日,如今来至这昆仑大世界已至百多年,未曾想还能相逢。 且岁月流逝也是一般,身为尘民的大掌鞭虽说老朽可身子骨却依旧硬朗,属实让他心中有些惊奇。 难不成死域的时光留痕与大昆仑山脉的同为一个? 能够穿越两处不同时空而存,怕是真正仙神都未必做得到,时光留痕之强大,真就让人感到震惊! 大掌鞭咧嘴笑,邀请赵寻安登上马车,与车厢倒茶上点,言语这些年的变数。 听闻就连大华帝皇李靖申也依旧健在,赵寻安忍不住倒吸着凉气问: “大掌鞭,难不成中原大华星陨之地寿岁无限,我记得当年您已半百,如今怕不是快要二百,真就从未听说,尘民得享如此高寿!” 见赵寻安惊奇,大掌鞭笑了,一边与他斟茶一边说: “便天地都有寿岁,我等蜉蝣岂能不同?” “只是我等步入时光留痕的终究与其它不一般,寿岁自然也要长久,三五百年也算常态。” “不过说来都是轮回里重来,命短命长真就无有太大关系。” “说来还是仙家好,我已垂垂老朽,您却与当年一般无二,如此青春永驻说来真就羡煞人也,这沉长仙路,属实惹人羡艳!” 大掌鞭说的感慨,赵寻安却是眉头轻跳,轻声问: “您知晓自己并非真实,而是时光里的留痕?”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大掌鞭却是摇头,认真说: “我等确是时光里的留痕,但并非虚妄,就是真实!” “映入时光的往昔留痕,怎能算是真实?” 赵寻安再问,大掌鞭接着认真的说: “参天巨木之影不消反倒成林,依旧是时光里的留痕,可哪点又是虚妄?” “一成不变无有变数才是虚妄,我等轮回不断革旧迎新,却哪有半点虚妄?” 大掌鞭的一番话语真就与赵寻安不小震惊,许久才若有所思地说: “看来我之前与时光留痕的思量,确有不小偏差!” “有所偏差也是自然,毕竟世界瞬息万变,此时定论,说不得刹那之后便是驳。” 大掌鞭笑,再与赵寻安斟茶,赵寻安接过轻抿,左手与空中捋过,法则之痕立时浮现,心中立时有了了悟,若有所思地说: “大道法则无数,一瞬有一瞬的风景,所谓虚幻真实便在一念,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大掌鞭您?” 听闻赵寻安如此言语,大掌鞭先是一愣,紧接却是欣慰的笑: “不愧是仙家,便这般悟性,真就不是我等蜉蝣可以相比。” 赵寻安摆手欲待自谦,谁曾想眼前光芒闪烁,大掌鞭与马队乃至山川瞬息万余里,待得景象恢复正常,却是已经到了一处繁华热闹的大城门外。 看着城门之上硕大的洛阳二字,赵寻安了然点头,未曾想,竟然来到了大华国都,洛阳! 看着诸多身穿长袍广袖的狂生大笑着走向城门,三五身穿艳丽服饰的女子结伴嬉闹而行,赵寻安禁不住咧嘴笑,有机会看看那位帝皇治下的都城,倒也是件幸事。 步行丈许,突有彻骨寒意莫名浮起,赵寻安只一感觉,若是自己入城,必会有天大劫数落下,说不得烟消云散都有可能。 三生两世这许多年,却还是第一次有这般直接恐怖警示浮起,赵寻安禁不住猛地后掠飞起,心肝震颤的看着眼前这座雄城。 不明白时光留痕里的洛阳,到底隐藏有何等恐怖存在! “那人会飞,莫不是仙神?!” 周遭响起带着兴奋的嘈杂声音,未等赵寻安做出反应,身影便如水泡般瞬间消散。 “这算是故地重游?” 看着虽说已有百余载未见,但记忆里依旧清晰的竹海,赵寻安忍不住咧嘴,随后转身,欲待寻那位白衣秀士,遗忘的故人,向秀。 身后确是有人,但并非向秀,而是一位白衣道人。 见赵寻安面色有异,白衣道人立时笑了: “莫要这般颜色,向秀有课不能来,也只能是我这个闲闲无事的道人前来见,你也是的,百多年过去,这心境不但未曾长进怎地反倒后退了?” 白衣道人伸手指着远处风雨亭,又是笑: “古有先贤兰亭与世人解惑,今有我兄弟二人帮你开导慰心,若能流传,定是一方佳话!” “敢问道长法号,可是赵某往昔故人?” 赵寻安拱手问,随着境界越来越高,与他人感触也是越发精准,眼前气质出尘的道人与己定有不小瓜葛,见之心神立时便暖。 “法号无有,便是姓名,安期生。” “自然是故人,不然大变在即,如何有那个心思管你。” 安期生摇头,招呼赵寻安坐下,和向秀当日一般,也是斟茶奉点,只是飘出的气息迥然不同。 “这是我亲手用五十一味毒物调和而得脱壳汤茶,功能驱魂散魄,饮来别有一番滋味,且尝尝。” “还有这十五味苦寒果仁打制的酥饼,一口入腹牵肠挂肚,其中滋味无以名状,堪称天地一绝,定要多多品尝!” 安期生笑着让,本已捉杯而起的赵寻安闻言身体一僵,把茶水又放了回去,便这般毒性,傻子才会吃喝! 见赵寻安把杯子放下,安期生又与他身前推了推,见他龇牙咧嘴端起,便轻声问: “这百多年过去经历定然颇多,与所处世界,有何感觉?” 赵寻安闻言一愣,未曾想安期生竟会如此问,想起这百多年来的经历,虽然也有欣喜雀跃,可大多都是艰辛。 尤其想起阿姆的逝去韵秋的消散,还有遍寻不到的赵萍儿,一时苦涩满心怀,忍不住叹着气说: “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喜乐少苦难多,便如历劫,心中所向,越走越是茫然。” 说罢端起脱壳汤茶一口饮尽,腥腐气息呛得他几欲呕吐,不过原本心中的苦涩,却是慢慢消散。 “便这心境,真就有些不好!” 安期生摇头,皱着眉说: “管他生死离别所向偏颇,认真走下去才是好。”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大圆满 下 “毕竟别人没有后悔药,你却未必!” 安期生说的认真,赵寻安闻言直接笑了: “时光流水匆匆过,如何能回返?” 见赵寻安开颜的笑,安期生递与他一块酥饼,轻声言: “乾秋山之事由今论古,可能算?” 赵寻安皱眉思量,终究缓缓摇头: “时空混乱但因果在,后悔药一说却是不搭。” 安期生闻言笑了,摆手让他吃: “那前生今生重走一遍,这可算得?” 一言落地如同霹雳,惊得赵寻安心肝怦怦的跳,重生之事可算至深秘密,眼前白衣道人竟然知晓,与他的震惊真就天大! “莫这般模样,便这一惊一乍的脾性,真就与当年天差地远,都是与亘古之前走来,这般事由岂能不知?” “定下心,且尝尝我这十五味酥饼的滋味,可有向秀师弟那梨花酥可口?” 安期生再言,赵寻安强行稳住心神,拿起黑黢黢的酥饼轻轻咬了一口,未曾想闻着辛辣呛鼻的饼子味道竟然不差,松软里透着股糯糯的甜,于是又大大咬了一口。 三两口酥饼下肚立时化作热流遍及五脏六腑,真就有些牵肠挂肚的感觉,不过不难受,反倒透着温温的暖。 “安道长,这十五味酥饼味道果不一般,与向秀先生的梨花酥可谓一时伯仲,实在难分高下。” 听闻赵寻安之言安期生轻笑再问: “酥饼入腹,惊惧可是消了?” 赵寻安先是一怔,随后摸摸心口,原本杂乱的跳动已然有序,忍不住点头赞叹: “未曾想十五味酥饼竟有这般功效,怕是君臣佐辅已近化境,湿燥寒热毒性抵消,却把各自盈长显化到了极致,以药而论,可称绝顶!” 见赵寻安如此说,安期生面上立时浮起灿烂的笑,再与他斟茶,感慨的说: “我便喜欢你这秉性,与昔日一般就会实话实说!” “......我那往昔是谁,可是不能告知?” 赵寻安苦笑着说,当年向秀也是一般言语,只是所有故人都是左言他顾,从不与个真真的答案,想来也是憋闷。 若遇他人赵寻安定不会如此说,毕竟经得多了,都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只是今日所见安期生却不一般,张嘴便把自己心底隐秘说出,让他起了莫名期盼。 “也是经历百多年岁月了,心里就没个影子?” 见赵寻安端起脱壳汤茶一饮而尽,安期生又与他斟了一杯,笑眯眯的问,赵寻安又是一口喝干,咬着牙从牙缝往外挤: “可是,人皇?” 安期生把茶壶放下,收敛笑认真问: “为甚如此想?” 赵寻安思量许久,把这些年所见所想所遇所知统统说出,毕竟连自己重生之事都知,安期生面前真就无甚秘密。 最后取出金镶玉往石桌一放,指着剑柄仙文说: “宝器有灵,篆刻必是根本,我赵寻安便是天资再高也不过一仙道蜉蝣,有何根底能得人皇剑垂青?” “所见所遇指向真就不浅,人皇李不凡,却是有八九成的把握!” 说是八九成,可赵寻安心里却是认了十成,安期生坐下,自己也拿了个酥饼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 “倒是有些见底,说的也算不得错,只是过于浅薄。” 听闻安期生言语赵寻安心肝禁不住震颤,未曾想自己,真就是那位一剑断天路的人族始皇,宇皇大天尊! 小半柱香后,终究压制住激动的心情,赵寻安用略显嘶哑的声音问: “是便是,为甚说过于浅薄?” “简单,因为你是他,可他,却不是你。” 拍掉手上碎屑,安期生轻笑着说,赵寻安双眼微眯,思量许久徐徐说: “我曾与地下幻境见斩首巨龙,诸般仙家送葬,名唤宇皇帝君,安道长,那,可也是我?” 一直老神在在的安期生闻言禁不住一愣,面色连续变幻,终究未曾断言,只是挑着眉说: “可知两朵花的说辞?” “向秀先生解释过,真就太过泛泛,您莫不也想用那言语敷衍?” 赵寻安无奈摆手,向秀所言确是道理厚重,可源头溯的有些远,若按有无一二说,天下何物不是己? 安期生咧嘴,满脸被赵寻安识破的尴尬,终究挠了挠脸,轻声说: “无法说是不是,只能与你二字,有缘!” “......有缘又是何意?” 赵寻安刨根问底,安期生摇头,起身指着天地间的景象说: “这般刨根问底半点意义未有,有那时间便多看看留痕,体悟万般人生,自然知晓心中茫然,说来便是无病呻吟!” 见赵寻安欲待反驳,安期生摆手,认真说: “踏上仙途便有了望天的资格,再如何悲戚能比尘民?” “仙神九天看着伟大崇高,其实都是衍生,这凡尘人间,才是世界与一切的根本。” “若能看透,便有了扶摇九天之上的契机,可得大圆满,那才是,真正的道!” 说罢安期生欲走,赵寻安紧忙问: “安道长乃是时光留痕里的踪影,为甚却知如今之事?” 安期生笑: “仔细想想何为时光留痕,想透便知简单。” “若是想不透呐?” “那便郁闷着!” 赵寻安闻言咧嘴,这般言语,哪有半点出家人的德行,见安期生身影渐消,紧忙大声问: “向秀先生说时光留痕即将泯灭,可为甚这般久过去,依旧存在?” “那就说明,所谓的这般久,不过只是转瞬。” 说罢安期生身影消散无踪,只余一言飘荡: “快些往前走,待扶摇九天之上,一切自见分晓。” 一切自见分晓,赵寻安若有所思,身影也在慢慢虚化消散。 待现身,却成了边陲城镇一身穿肮脏破烂衣衫的乞丐,无腿独目浑身疥疮,倚在遍布污秽的墙角,看着芸芸众生过。 感受穿胸而过的刺骨寒风,嬉闹孩童扔来的尖锐石头,以及众人目中厌恶表情,用面承住吐落的恶心浓痰,赵寻安一时有些懵,安期生安道长,您这上手便来这般狠的? 白马过隙时光流水,赵寻安转眼便在时光留痕里经历百种人生,与向秀所与大不同,尽是凄惨人生。 其中诸多苦难,便赵寻安想都不敢想。 第四百七十三章 第二条真龙 上 时光留痕消散无影,再现身依旧是璀璨晶洞,思量起安期生之前所述,赵寻安忍不住叹气,说得真就在理。 所谓别离苦难,与尘民人生相比简直就是笑话! 即便苦不堪言的前生,与那些困于泥泞里的蝼蚁来说,怕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天堂。 世上之事最经不得的便是比,历百种人生回头看,原本的悲戚却是成了笑话。 仰头,目光透过耀眼晶洞落向虚妄高处,赵寻安握住心口美人指,轻声说: “阿姆,且等着,终究有希望!” 沿着晶洞继续走,淡金变作纯金,到得最后,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光线太过耀眼物极必反,赵寻安眼中的光,竟隐隐带了些许暗。 不过那丝感觉很快消散,眼中所见,依旧是无比夺目的金。 继续一路向前,晶洞果然如昆仑主脉那般,与尽头处出现一数十丈高石厅,水潭位于厅中同样位置,金光粼粼的石乳盈满几近散溢。 双手捧起奇香扑鼻的石乳大口饮,当年似若滚烫铁水,如今只是温热。 石乳沿喉咙一路往下,所过筋骨皮肉奇经八脉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原本残留暗伤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修复。 到得最后,金色光芒直入丹田,与混沌天海间升起大日,十一座莲台在光芒下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大。 十一小儿齐睁眼,不到盏茶功夫便长大诸多。 原本不过襁褓幼子,如今,却像提孩年岁,赵寻安明悟,境界未曾增长,可自己的道基,却有了不小变化!。 看看通透无比的身躯,赵寻安朝天拱手,未曾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昊天于己之眷超乎想象,想来也是应与那些被遗忘的过往有关,过去因着郁闷,如今却是想开。 且一路走下去,随着境界攀升,原本迷茫的过往,定会慢慢于眼前展开。 步过石厅继续向前,晶洞开始一路向下,五千步后又成巨大空间,与昆仑主脉那里遍布龙尸不同,只一清澈见底湖泊。 一数丈大小龙卵与中漂浮,透过半透明的卵壳,能清晰看到,一条颌侧生有艳红鳃片的白色巨龙盘作一团,正在沉睡。 踏水而行透过卵壳仔细看,虽然微弱,可真就能感觉到清晰的生机,赵寻安越看越觉熟稔,最后恍然大悟,可不就与大乾皇族龙脉寒泉里那条一般无二! 感受着龙脉真灵里夹杂的精纯水灵,赵寻安忍不住点头,当年境界低下感知不畅,如今倒是有所了悟,说不得便是水属真龙! “当年点化一条,如今却该如何操纵?” 看着巨大龙卵赵寻安有些挠头,难不成是一刀劈开? 可若还未成熟,说不得便是好心做坏事! 思量再三赵寻安还是用出当年法子,点破无名,把晶莹血珠盖向龙卵。 三滴后,原本乳白透明的卵壳嘭的一声炸的粉碎,双眸紧闭的白色巨龙睁开眼眸昂首鸣叫,汹涌气焰吹得湖泊掀起高高浪头。 当年赵寻安便这点波澜都有些承不住,如今在望分神,却连衣角都未掀起。 便在白色巨龙鸣叫之际,万丈孤峰隆隆垮塌,震波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沿大地涌向四面八方。 震波越来越远,动荡不但未曾变小,反倒越来越大,且速度越来越快,到得最后,怕不得一息万里! 十大超脱洞天遗迹隐于秘地的恐怖存在们齐齐望向死域,死水一般的心境起了微澜,那个变数,终究与大世界甚或天地宇宙,起了变! 同一时间,中土大千依附于大昆仑山脉的诸多山川秘境齐齐颤,着实惊了不少门派。 “噫吁嚱!” “彼其娘之!” “奶奶个熊的!” “这仙家降世竟然又与寻安有关,难不成又点化了一条真龙?” 已然破入合体的六钧尊者使劲挠头,九位峰主见了齐撇嘴,又不是天机阁修士,这卜算的,到底准不准啊? “归元变数终究开启,时空倒转万象重生之人,终究不同。” 天机神君遥望天机,带着些许感慨的说。 赵寻安不知天地间的变化,只是看着雷霆不停落,打穿大地直落白色巨龙,将它劈的皮开肉绽,金色血水更是流个不停。 只是与当年血雾里渡劫新生的真龙不同,白色巨龙径直沉入水底,清澈至极的湖水以惊人速度修复伤口。 九段雷霆之后白色巨龙冲天飞起,穿过直通外界的大洞扶摇直上,一如当年真龙,扔下一句带着稚嫩声音的话: “主人,我在上界等您!” 赵寻安腾身飞起豁命追赶,大声问它一句: “上界是哪里,可是天界?!” “上界便是上界,待哪日到了主人便知!” 白色巨龙飞升速度越来越快,三息不到便消失在无尽高处,赵寻安摇头,本以为能知晓天界存在与否,谁承想却是这般言语。 掐指推算,赵寻安倒吸一口凉气,转身便往大洞里飞,一边飞一边施展土系术法,把雷霆辟出的巨大通道,堵得严丝合缝。 “忘八端,又是晚了一步!” 赵寻安遁入地下不及盏茶功夫,便有一位大尊拖曳赤红火焰飞来,看着倒塌的孤峰忍不住狠狠跺脚,终究转身离去。 沿着沉于龙脉里的晶洞往回走,赵寻安收敛最少数千块金灵银灵,想法已和当年大不同。 既然所想便是九天之上,那这些因果就是应当,且一路向上,至高处再言其他! 行至紫银交界处盘腿入定,赵寻安运转法诀,海量灵气疯狂入体,仅只月数不到,便再次破境,步入元婴十二重天。 破境后赵寻安未曾停歇,待两日后抵达大圆满,这才睁眼站起。 本想一口作气步入分神,到那时便是天壤,再不用窝在地底,怕是寻常大尊都不是自己对手。 只是不知为甚,原本觉得应是毫无阻隔的分神境界却有层薄薄的雾气笼罩,按道理不应该。 毕竟六钧神君当年讲的透彻,三多尊者霍林大尊等与己也是言语诸多,思前想后只能是机缘未到。 毕竟破入分神与之前不同,会有神君天劫,与天地大道因果有不小牵扯,且静心等候,终究算不得久远。 第四百七十四章 第二条真龙 下 环视四周,晶洞里的光彩比入定前只是稍逊,依旧能看到淡淡的银白,若是往里大走,那片金色应该依旧璀璨。 赵寻安轻点头心里也是喜,死域无数岁月里积累的灵石真就恐怖! 若是破入分神来此闭关,说不得数载后便能跨过数个小重天,便合体境界都能看上两眼。 想到这里赵寻安禁不住咧嘴笑,老话说遇真龙得大运,真就半点不差。 本欲破土直出,可想想将将之前卜算结果赵寻安便息了心,与地下穿行数千里而出,凭玉简确认方向又一头扎了回去。 如今的自己便是那食之长生的唐三藏,任谁见了都想狠狠咬上一口。 只是身边既没有忠心耿耿的孙行者,也没有好吃懒做的猪无能,便任劳任怨的沙悟净也没有,也只得当那见不得人的地老鼠,与这地下穿行,好歹也算是安稳的地界。 一路穿行数月,薄雾消散大半,分神那扇门户越发清晰,可就是差了些许。 且这般土遁着跑速度实在太慢,距离云山上宗依旧遥远,赵寻安实在有些受不住,便冒险乘传送阵旁穿梭,一去便是数十万里,速度真就远超。 只是夜路走多终遇鬼,便在第三次想要侥幸而行时,赵寻安将一露头便被围住,再想土遁却被禁制阻住。 “彼其娘之,再一再二果然不能再三!” 看着铺天盖地扑来的修士赵寻安心中既是发麻也是愤懑,他娘的,真把自己当成唐僧肉了!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赵寻安并指点落,白色光芒与指尖轰然绽开,瞬间散去数百丈,无数被石衣裹住的身影若扑火飞蛾般哗啦啦的落,千数修士立时少了半数。 仙神大敕令刚刚生效赵寻安便又抛出一大把的青豆: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法随言出大地震颤,无数腕粗藤蔓怪蛇般冲天而起,把漫天飞舞的修士包裹成球,十息不到便化作广袤的碧绿丛林。 紧接便响起巨大的啧啧声响,诸多被困修士发出惊恐呼喊,却是扎入体内的荆棘在以惊人速度吸吮他们体内的真气甚至血肉! “呼,呼,老虎不发威尔等就当是病猫,一群元婴分神便敢阻,当我这一骑绝尘的称谓是假的?” 连续施展仙神大敕令,又一次激活那般多的青豆,消耗之大超乎想象,便赵寻安这般恐怖的体质都觉腰酸背痛。 几乎所有逃过石衣包裹的修士都被荆棘丛林裹住,便只五位尊者打碎包裹逃出,看着眼前景象也是心惊。 不愧是传言里多次战败尊者的真正天纵,且这瀚海体的灵气储量也是惊人,其与白玉京所得定然不凡,手段果然通天! 吸吮的声音越来越小,荆棘上开出了大片五颜六色的花朵,未及多久花落果生,荆棘将数十拳大果子递来。 赵寻安抖手收起只留一棵,拿起大大的咬了一口,血色汁液不停滴落,体内的损耗立时补足,蕴含的灵气真就惊人。 再次食得性命转化而成的灵果,赵寻安心中一时也是有些感慨,其实自己手段与左道差别真就算不得大。 都可以人为食夺取道基灵气,只是他们只能粗蛮的生撕活剥,而自己却多了一道转化手段。 若是能放下心中坚持把生灵当做无尽灵石,破境速度说不得会快的惊人! 不过真若那样,恐怕自己就成了真正的魔,与天地间的损伤,怕是会大到恐怖,成为大世界从未有过的恐怖大魔! “夺人血肉真气做果吞噬,赵寻安,你怕是比妖祟还要妖祟!” 见赵寻安大口吃果,原本被藤蔓包裹成的大球尽数散开,一干修士血肉尽消只余衣骨,五位尊者禁不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般手段,真就让人看了心中发冷。 “怎地,只许你们捉我,却不允我反抗,哪来的道理?” 把果子塞入嘴里大口咀嚼,赵寻安咧嘴笑,染满腥红汁水的牙齿透着股莫名的寒。 “倒要看看你等合体尊者,可堪一战!” 取出天晷骤然飞向五人,刚及三十丈赵寻安便一刀斩出,银芒起处响起刺耳声浪,正是三钧,春光早! “轰~!” 三十丈内天崩地裂,狂暴气息遮天蔽日,五位尊者各施法术抵挡却一一破防,被锋锐的超乎想象的锋芒在身上切出大片口子。 “姓赵的凶猛,结阵,激活结界!” 一尊者大声呼喊,其余四人紧忙聚合站做五芒,同时手捏法诀一掌拍出,便听轰的一声响,原本隐与周围的结界壁垒立时从地下隆隆升了起来。 “轰轰轰~!” 一面面高达数百丈的黑色壁垒紧密咬合,形成方圆千丈结界,头顶也被密闭雷霆遮蔽,赵寻安一头栽向地面。 结界不但可阻土遁,激活后更能禁空,赵寻安嘭的一声落地,忍不住想要与他们一声赞,为了对付自己,真就下了大本钱! “赵寻安,你如今已是笼中之鸟,还是束手就擒为好,免得承受皮肉之苦!” 一尊者大声说,赵寻安嗤笑着与他一言: “有甚本事尽管使,你赵大爷但凡皱个眉头便是尔等狗杂生养!” 听闻赵寻安言语五位尊者齐声哼,再捏法诀大声言: “蛮雷显化,落!” 法随言出,结界高处雷霆疾落,显化蛮雷使者幻象直冲赵寻安而去。 赵寻安不急不躁唤出五行十五盾,静观十数丈大小雷霆幻象轰然砸落。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蛮雷使者一掼到底,地面被炸起十数丈高尘土,雷光便如怪蟒四处穿行,噼啪之声响个不停。 “好威力!” 十五面护盾顷刻碎了十三,余下两面也是布满裂痕,赵寻安忍不住赞了一句,只是真心不多。 毕竟庆明尊者随便一招便能与己尽破,而这五人合招也只如此,虽说同为尊者,可这差距真就巨大。 残余的两面盾牌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仅仅十余息便又生化成十五面。 这便是五行俱全的好处,虽不是同属,可只要有一面存,便能演化所有! 见大招竟然未曾伤得赵寻安半点,几人立时再行雷法,却始终破不得赵寻安身周五行盾阵。 第四百七十五章 喜相逢 上 见赵寻安面露鄙视五位尊者立时大怒,咬破无名以血画符,五彩雷光聚合成柱骤然击落。 “这才像样,四钧,静观山海!” 一直被动承受的赵寻安轻点头,天晷平带绽放千万银芒护体,周遭景象便似凝固,浩瀚之气以山海之势奔涌八方,原本雷光攒动的结界内里,立时化作一片银色。 便在雷柱将要碰触护盾的刹那,结界内轰然响起山崩海啸之音,银芒化作千刀万剑充斥天地,聚合成数条巨大游龙直冲五位尊者而去。 看着空中手忙脚乱施展术法防护的五人,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便这应对手段怕是资深大圆满神君都比不得,就如半点实战经验未有的世家子。 这却是怪了,到底是何方势力中人,感觉真就有些古怪。 赵寻安忍不住皱眉掐算,结界属实不凡,可攻伐手段与之相比,却是差了太多。 “猛虎御群羊,天将统凡兵,围与歼,乃二分?” 思量卦语赵寻安隐约有些明了,突有灵犀浮起,心头立时一颤,二话不说掏出静思凉用力扇动,待天降雨雾裂隙出现,一步跨了出去。 被千刀万剑攻伐的五位尊者费尽大力好歹脱身,个个带伤,有两位胸腹更是被开出十数前后通透的口子,便脏腑都有缺损,显见受了重创。 “隐!” 领头那位怕赵寻安还有后手,紧忙施展法术把己等五人隐入结界壁垒,随后掏出丹药大把的吃。 “左右已经困住,咱们便在这里隐着,待大尊来了便见分晓!” “说的对,赵寻安太过凶猛,若非禁空说不得你我早便死了,且安心待着便是,任他鬼哭狼嚎也是不理。” 几位尊者连连点头,便安心打坐修养,怎料半柱香后结界突然垮塌消散,五人有些迷糊的撒摸,却见自家大尊满脸铁青的看着己等。 “你们不是说困住赵寻安了吗,人那?” 湖鱼澄洞福地龙门大尊满脸声音冰冷的问,尊者们满脸的懵,领头那位小意的说: “就在结界内里,我等与他一番恶战,差点便陨了。” “大尊您把结界破了,想来他便借着缝隙逃了。” “......如此说来,还是我的错了?” 龙门大尊看着自家福地这五个长于支撑结界的傻厮直接被气笑了,那位不明事理的小意点头再言: “这可怨不得我等,说来都是您的错!” “五雷轰顶!” 龙门大尊暴怒,雷法接踵落下,真就受够了这五个傻厮! 赵寻安出了结界直冲传送阵,转眼又是十余万里,看着引路玉简上的云山宗锚点笑,终究是近了! 再入地下穿行,赵寻安想也知道那些有心的家伙,已经猜到自己想要往云山上宗去,左右已算不得太远,便把这穿行的老鼠做到底,直入宗门再言其他。 十五日后,终究入了云山上宗所处地域,虽说心里激动,但赵寻安依旧不敢露面,直向主峰而去,待得到了功绩堂附近才于地下浮起。 “赵长老?!” 刚出地面便有熟稔声音响起,赵寻安扭头看,面上立时浮起发自内心的笑,与满脸惊喜的虬须修士用力相拥,异常感慨的说: “你我之间是良缘还是孽缘,便来大世界第一次见到的就是你,如今归来还是你,这缘分,真就没得说!” “良缘那是与女子之间论,咱俩万万不属,当然也不是孽缘,便是缘分,同生源地兄弟之缘!” 萧常建哈哈大笑的说,赵寻安也是笑,比之当年,自己这位同样来自中土大千的兄弟自信许多,气宇也是大变,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两人结伴往功绩堂里走,边走边说: “为甚留起虬须,猛一看最少老了好几十岁。” “没得办法,如今大小也是传功堂执事老祖,教导弟子时还是老像一些好,终究稳重一些。” 听闻萧常建之言赵寻安点头,感慨的说: “时间流水过,转眼来到昆仑大秘境已是百余年,认真讲你我也是百岁老人,这修行的岁月,真就不经过。” 说话间两人步入功绩堂,正在柜台打算盘的管事听闻有人步入抬头,先是一愣,紧接惊喜的说: “今个早上便听雀鸟喳喳个不停,还道是呱噪,原来是赵长老回来了,真就是天大的喜事!” 说罢管事让小厮前去宗门禀告,自己则亲自泡茶,与赵寻安言语。 几杯热茶入腹,相互诉说这些年的沧桑变化,喜悲有,更多的却是缅怀和感慨。 “对了,你怎知我与地下出,便这本事可不简单,乍闻你的言语,真就吓了我一跳。” 赵寻安好奇的问,萧常建却与管事齐声笑: “说来也是简单,前些时日你一人战败湖鱼澄洞五行尊者之事已然传的沸沸扬扬,大尊料到你必然回返。” “令狐尊者与我等推测诸多,以你秉性若是回归,十之八九会从功绩堂出,便在周边布了警示法阵,寻常也是经常过,为的就是能早早与你相逢。” “说来也巧,今个刚到这里便看到你蹦了出来,令狐尊者肯定已经知晓,如今指不定正在寻人,要与你个天大的惊喜!” 天大的惊喜,赵寻安闻言心神禁不住微跳,欲待开口问,萧常建却摆手笑着说: “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可就不是惊喜了!” 便在两人掰扯之际,又有人步入功绩堂,看着那些熟悉里透着些许陌生的面容,赵寻安猛的站了起来。 先与令狐清用力抱了抱,又狠狠与鱼粮道人一拳,然后看着他们身后的三人万分惊喜的说: “你们怎么来了?!” 李青峰、李青林兄弟,还有与当年相比更显俊俏的马兰同时跪伏在地恭敬叩首,赵寻安紧忙拂袖将他们扶了起来。 看着这些中土大千时收入的弟子,赵寻安忍不住大声的笑,自打步入大世界便从未有今日这般喜,心情真就畅快到了极点! 见赵寻安几人想要畅谈,令狐清笑着阻止: “相聚有的是时间,且先与我去见掌门,毕竟你如今的身份不一般,诸多事情还需多多商议。” 赵寻安点头,与几人简略言语,便和令狐清飞向总坛所在。 第四百七十六章 喜相逢 下 入了总坛直奔议事堂,云山上宗掌门灵武大尊与云山九尊已经等候多时,见他步入立时笑了起来: “寻安,你这游历时间可真就不短,怕不得往百年去了?” 灵武大尊笑着说,赵寻安拱手行礼,苦笑着回: “一入大世界便身不由己,期间多次想要回来,却因诸多事情耽搁,惹得掌门挂心,属实罪过。” 灵武大尊摆手,一行人坐下言语,大多都是大尊和九尊问,赵寻安答,毕竟这些年做下的事情属实不少,声名也是不小。 “诸多事情做的都是极好,唯独白玉京之事偏差太大。” “这般禁地之事应该藏着掖着,便得好处也不能言,如今于你来说,却是个不小的麻烦。” 大尊言语时面上也是带了凝重,实因白玉京之事牵扯太大,如今已非一宗一派能够解决,前些时日也曾与霍林大尊通言,具是有些挠头。 “平日里思量起白玉京之事,我也有些懊悔,便如今行走连脸面都不敢露,也是苦不堪言。” 说起白玉京之事赵寻安便忍不住叹气,说来也怪,原本至多与一地存留年数的禁地如今便如扎根二三十年未动,真就让人想不明白! 彼此言语一聊便是三个多时辰,期间赵寻安奉上银灵金灵各一,还有当年与楚不语的四十九字仙文,态度认真的说: “银灵金灵与诸位前辈破境时用,至于四十九字仙文得自白玉京,乃仙神人物所留,楚家仙尊也有得,与破境定有好处。” “这些年在外惹下的事端不少,惹掌门和诸位尊者挂心,小子想来便觉脸红,便当是与诸位长者的手信,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听闻赵寻安之言一干人等忍不住咧嘴,这手信,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说银灵金灵,最重要的便是那四十九字仙文,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诸多下暗手想要捉捕赵寻安的,缘由之一便是。 毕竟传闻可是仙神咏念,那可是真正的仙诀,吸引力真就天大! 与灵武大尊及云山九尊告辞,赵寻安回返当年居所,虽说近百年未得归,但依旧打扫的干净,毕竟当年人缘极好,与人善处诸多,不过些许随手之事。 静室摆下茶水果点,重聚的几人说的也是感慨。 “说实在的,我其实很羡慕你。” 令狐清捉颗赵寻安与山野寻得的野果边吃边说: “虽说历尽艰险,但你的人生着实精彩,近百载岁月有关你的传闻便没停过,让我这只能居山而居的,真就羡慕到了极点。” “井中蛙即便再安全,人生终究被画了圈,少了自由自在的洒脱。” 见令狐清唏嘘,赵寻安却笑了: “我是因着有事纷扰不得不如此,唯有一路向上才能得所愿,若是无事,以我秉性,倒巴不得居山而居。” “整日被人追的只能沉与地下做瞎鼠,哪有你想的那般自由自在?” “你们便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见赵寻安与令狐清各自唏嘘,已然步入神君的鱼粮道人禁不住撇嘴: “一个得宗门栽培破入尊者,一个声名赫赫以元婴境破五尊者联手,天下比你俩强的又有多少?” “尽是一山还望一山高,却不懂珍惜如今所得,真就让我打心里鄙视!” 鱼粮道人言语落地二人齐咧嘴,细思量真就是如此,尤其赵寻安之前与时光留痕里经历百般凄苦人生,与之更是看得透彻,忍不住点头,把凄惨人生挑着与众人说。 都是仙途众人,真就第一次知晓生命竟能悲惨到这般地步,鱼粮道人用力点着头说: “人皇断天路把中土大千二分,说来真就功德无量!” “尘归尘修仙归修仙,终究有了各自天地,若是如昆仑大秘境这般掺杂在一起,哪会有那般多的人间风采!” 赵寻安点头,确实如此。 莫看大世界界域生灵数目庞大,可除了修仙路真就匮乏,文道浅薄可传世诗文真就了了,至于画、礼、乐等诸般杂学更是一塌糊涂。 若以中土大千来看,归于蛮愚二字都算不得错。 作为长辈的三人聊完,赵寻安询问起大李小李以及马兰这百多年的经历。 大李小李倒是简单,本是大乾朝堂重臣,可时间久了也有所悟,尘民的终究还是归于尘民为好,最终挂靴辞官游历天下。 见青蛇族人欣欣向荣便断了尘心,抛开凡尘琐事投入云山宗。 马兰也是如此,虽说与公羊军河恩爱有加,诞下儿女诸多,但所爱终究是个尘民,数十载岁月终究去了。 儿女各自成家立业,目之所及尽是簇新,故旧老去之后,便也归了云山宗,毕竟那处乃是扶摇派上宗,有因果在,有同门在,总比孤单一人来得强。 “......这便是仙途孤寂的缘由,活得越久走得越远,陪伴身边的人也就越少。” 赵寻安轻叹气,又有些好奇的问: “便你们三个来了,子禄、小诺儿还有路熙他们如何?” “还有诸位老大人、官家......” 百余载得见故人,赵寻安想要知道的事情属实不少,左右无事,大李小李还有马兰便把这些年的事情仔细的说,听得赵寻安也是感慨不已。 此次山川秘境飞升,除了郭子禄,其他弟子尽数前来。 只是飞升大阵落点便是谜,三人侥幸碰到一起,冯路熙和司空诺却不知落到何处,这些年四处打探也未有半点踪影,保不齐便是去了其他界域。 至于郭子禄为甚不前来,却是牢记当年赵寻安与他说的话,既然家族只有自己一个,那便努力开花结果,终有一天郭家会再次繁荣。 这百多年过去,郭家已经成为中土大千赫赫有名的修真家族,子嗣数百,真就繁荣起来。 因着与大乾乃至其他诸国牵连颇多,郭子禄思量许久未曾离去,而是选择去往祖庭面见现任人皇,最后成了数千年来第一位新就的守护神将! 听闻冯路熙和司空诺下落不明,赵寻安紧忙掐指推算,未及多久便露出笑容: “且放宽心,他们都有各自的机缘,沿着仙途大道走下去,终有一天会相见!” 第四百七十七章 纠缠不清 上 说罢诸位师兄弟再说他人,女官家早已归去,她与书生的后代书香传承,有数位乃是大乾声名赫赫的大儒。 至于大乾官家已经换了数茬,血脉却是原本的旁支。 几位老大人早便离开大千去往童山观,弟子们飞升前特意拜访过,精神状态都是甚好。 听闻几人言语,赵寻安心神慢慢变得宁静,隐约间仿佛看到时间长河里诸般景象,有生有死有起有落,因果命运纠缠,终成世间大道! “西北诸军可好,天地大变之后,中土大千诸般势力,可有大的变动?” 赵寻安再问,马兰轻笑着说: “西北诸军可称中土大千无双,数万修士百万浩然虎贲涌过,何人能挡?” “只是有些古怪之处,有许多修行浩然至深老叟,年岁虽已百五十岁,可看起反倒比半百还小,单轮寿岁已然超过炼气士。” “师尊,您创浩然诀时,可是蕴有延寿效能?” 听闻此言赵寻安轻思量,若有所思的说: “以天地正气为本,循大道至理而为,自然符合世间运作的根本,浩然诀虽是我创,但根源却在昊天。” “修行至深者秉承的乃是昊天意志天道本源,说来倒是与老天师那般天道门徒相近,有诸般出乎意料的神异也是应当。” “说不得继续修炼下去,还会有诸般效用出现,却不是如今的我可以估量。” 赵寻安说的认真,却与令狐清不小惊,早便知晓赵寻安与尘民创下功法,却未曾想有这般大效用。 不说其他单只一个延寿便炼气士都比不得,效用真就不小。 略作思量令狐清与赵寻安讨要了功法,生于斯长于斯,哪怕是大世界里生人,大多也是尘民,自然有诸多沾亲带故。 作为家族长辈,总也想后代子孙长命百岁,单只一项,浩然诀便可称做宝贝。 “掌门既然已经步入合体,为甚不来大世界?” “想要步入大乘,终究还是昆仑大秘境好些。” 鱼粮道人说了云山宗的一干事情,听闻六钧神君已经破入合体赵寻安自然是喜,可听闻其死活不来昆仑大秘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与根底讲六钧神君可称自己师尊,当年与己帮助真就天大。 即便天地大变,可中土大千大道法则终究倾向凡俗,想要步入大乘难度怕是大了十倍不止。 “掌门说的好,他没有那么大的心,与那般长久的活也没有太大念想。” “诸多门人后辈亲朋挚友尽在中土大千山川秘境,却来昆仑大世界如何?” 听闻鱼粮道人言语,赵寻安沉默许久才说: “便掌门这通透的性子,真就远超他人,我等属实比不得。” 说了诸多想了诸多,时光便在言语里徐徐过,之后数月时间赵寻安悉心教导三位徒弟,尤其是将文始真经认真的讲。 若有闲暇便和云山上宗一众论道,诸般功法在心眼界自然远超,便是灵武大尊也有收获,禁不住感慨的说: “难怪霍林大尊称你为洞天重宝,不说其他单只与功法的独到见解,便是我等不能及。” 赵寻安本想在云山上宗安安稳稳的修行,怎奈白玉京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数月里发生三次潜入袭击,两次为尊者一次为大尊。 尤其大尊那次,若非灵武大尊出手及时,赵寻安怕是真就会被掳走。 三次袭击赵寻安倒是无甚大伤,可云山上宗却有数位门人因之丧命,灵武大尊怒急,想要携众教训对方宗门,怎料却是半点不识,显见是从他处遥远之地而来。 思量许久赵寻安终究有了决断,便如庆明尊者所言,北域已然不是良地,该离去了。 因着潜入袭击之事,便是相送也不敢大张旗鼓,只是亲近之人与诸位长辈在静室里言语。 听闻赵寻安要去中域,灵武大尊和诸位尊者也觉是个好事,以赵寻安如今心性境界,去那里却是更加合适。 与诸位宗门长辈行礼,叮嘱好三位弟子,赵寻安又与诸多好友相别,立时隐入地下,直向远方。 “......这一走,想要再见面,怕是最少也得数百上千年。” 鱼粮道人轻叹气,令狐清也是叹气,紧接却是浮起一个念头: “寻安说霍林洞天的三多尊者与你我脾性相合,想必也是风流倜傥之辈,打入了宗门我还从未远出游历,要不要与我一起往霍林洞天?” 思量左右无事鱼粮道人欣然同意,顺道又带上大李小李还有马兰,赵寻安当年便说过,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多看看多走走总是好的。 赵寻安一路土遁离了云山上宗所在,万余里才露头,随后一口老血喷出,施展花开彼岸奔向远处。 本以为土遁再加这般快的速度,应该无人能够锚定,怎料不及两个时辰便有数百修士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打头的还是位熟人。 “骨生啊骨生,大世界天纵多如牛毛,为甚便死盯着我不放?” 看着骨生那张骷髅脸,赵寻安忍不住叹气,用脚踏地土遁又被屏蔽,不用想,除了左道,湖鱼澄洞也有人来。 “那些凡夫俗子岂能与你一骑绝尘相比?” “吃你肉喝你血再夺了道基,那我便是新的一骑绝尘,世间天纵再多,也只能与我身后吃灰!” 骨生僵硬的骷髅脸上尽是贪婪,赵寻安忍不住再叹气,当年霍林洞天里凤凰与己的评价真就太过惹人。 “湖鱼澄洞想要的可是我脑子里的东西,你若吃了我,他们能干?” 赵寻安瞟了眼身穿湖蓝长袍的湖鱼澄洞修士,没有那日五尊者那般存在,看来终究仓促,高手未曾到。 这却是个好机会,需得抓紧时间离开! “且放心,我们两家商量的妥当,身躯与我脑袋与他们,各取所需精诚合作,便是无往不利!” 骨生笑的灿烂,赵寻安点头伸手点向高处: “火德星君敕,焚天!” 法随言出,赤红火焰从天落,与百丈高处化作火雨落,方圆百丈被牢牢笼罩。 “阿鼻不生!” 骨生大吼,身上立时有红符飞起,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便同样的招式,与己又有何用? “普化天尊敕,妖邪辟易!” 第四百七十八章 纠缠不清 下 法随言出,天地立时为之色变,骨生急退,可面上并未有半点惊惧。 便在无形大道将要显化之际,五位湖鱼澄洞修士大步上前列阵,双手与空中急画,五色光线终究汇聚: “禁!” 一字落,原本将要显化的大道立时消散,便满天火雨也因之泯。 “哈哈哈,一骑绝尘,你以为同样的招式,与我能有用处?” 骨生哈哈大笑,怎知赵寻安面上也是浮起微笑,一口老血吐在脚下,秘法与花开彼岸同时施展,近乎瞬间便到了五位湖鱼澄洞修士身边,高高擎起的天晷狠狠斩落: “三钧,春光早!” 银芒起,天地为之震颤,五位湖鱼澄洞修士面上尽是绝望,躲都来不及,便被呼啸扑来的锋芒化作飞灰。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天晷刚落赵寻安又施仙神大敕令,白芒闪过天地间立时多了无数石雕,剩余之人不足三十。 “二钧,满园!” 斩落的天晷再次高高撩起,万千银莲绽放旋转,爆出刺耳嗡鸣,余下修士连同石雕尽数粉碎,化作粉红雾气落满地。 收起天晷,赵寻安不紧不慢走向骨生,边走边说: “普化天尊令是虚,为的便是引出布阵之人,这般简单的计谋都看不透,脑子里的浆水,怕不是已经空了?” 说话间大地响起隆隆声音,无数结界壁垒从地下升起,还未到位便化作沙土散落。 “......不愧是一骑绝尘,心思果然奸诈如狐!” 骨生叹气说,赵寻安面皮一阵抖动,彼其娘之,这四个字真就是摆脱不了了! “上次你跑得快,只取了扎长木段,这次努把力将你拆了,做把冬暖夏凉的靠椅,坐着定然舒坦。” 赵寻安笑着说,骨生闻言眼神晃动,扔出一大把黄符转身便跑。 看着前方诸般术法落不停,赵寻安轻笑,再次施展秘术与花开彼岸,三息不到便至,天晷丝滑扫过骨生脖颈,木枝组成的身躯嘭的一声砸入土里丈许。 “好汉饶命啊~~~~” 骷髅头在地上滚了三滚猛地蹦起,耳孔里生出两个巨大翅膀急拍,拖着长音飞向远处。 赵寻安看的笑了,这是什么操作? 欲待追赶心头却起波澜,挥手收起木枝身躯瞬间遁入地下。 龙门大尊再次拖曳烟火飞至,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忍不住恨恨跺脚: “彼其娘之,又晚了一步!” 赵寻安土遁远去,眉头也是高皱,需得寻个隐匿气息因果的法子,便这般穷追不舍真就有些受不了。 一气遁出数万里寻一偏僻城池直出,赵寻安用最快速度找到买卖引路玉简的店铺,想要打听去往中域的路线。 掌柜摇头与他说的明白: “一般只有大宗门才知,我等做的都是小界域内的营生,若是实在无有办法可去寻传送法阵的迁机门修士。” “毕竟天下大多数传送法阵都是他们建造维护,若说谁最清楚,定然是他们。” 赵寻安恍然大悟,拱手谢过瞬间沉入地下,掌柜的见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遁地术法,竟然是那位一骑绝尘! 天上响起隆隆大音,龙门大尊破顶而入,骂声娘再次飞走,掌柜的看着屋顶大洞眼角抽搐,大梁都断了还不倒,自家屋子的质量真就不差。 赵寻安隐在地下未曾远去,这些时日数次捕捉到龙门大尊气息,看来这厮,却是牢牢盯上了自己! “真就不好办了。” 赵寻安眉头紧皱,刻钟不到便寻了过来,就算寻到迁机门修士也来不及询问,这该如何是好? 思量许久眼眸微亮,真就让他寻到了法子,便是掳人! 潜行千里来到一处跨小界域的传送大阵前,赵寻安一把抓住负责阵法运转的管事便遁入地下,吓得神采胖乎的迁机门修士出了一身大汗。 待听闻赵寻安言语,又得了一块掺杂银丝的紫灵后,便把所知一股脑说了出来: “跨大界域的传送阵便想都莫想,步入后最少也得十二个时辰才能彻底开启,且都有大宗门看顾,您去了便是自投罗网。” “我怎么听说有数十息便能传送的?” 赵寻安皱眉,十二个时辰,自己早被人抓了! “有倒是有,可那都是诸多门派大德,与大宗门关系莫逆,且舍得花费大价钱,否则便只能慢慢与法阵调和。” “毕竟是跨越大界域,哪有那么简单的。” “如此说,便是无有办法了?” 赵寻安眉头皱的老高,迁机门胖修士挑眉,有些猥琐的摸着光滑的银丝紫灵,笑嘻嘻的说: “若是他人真就无得办法,不过您与的东西属实不错,若不寻个法子,我这心里真就有些过意不去。”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立觉眼前一亮,沉声问道: “何种法子,可是靠谱?” “当然靠谱,只是未必安全。” 胖修士收起灵石,掏出一个引路玉简说: “其实去往中域有条最方便的路径,距离不过十余万里,单向传送大阵可以直抵,只是落处并非常地,而是中域有名的一处禁地,步入者可谓九死一生。” “因此,若不是想要去往那处搏上一搏,罕见有人乘坐那个自亘古传下的大阵。” “禁地......” 赵寻安接过引路玉简再次皱起眉头,禁地确实让人挠头,里面便如另一方天地,各自之间天差地远,大道法则也是不尽相同,一个不好便有性命之忧。 “那方禁地是传说里哪位仙家的道场,或是遍布妖祟魔怪的诡地?” 略作思量赵寻安再问,想来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却要询问个清清楚楚。 “便是个易入难出的巨大灵石矿场,灵石储量超乎想象,只是听闻诸多灵石里边封存有诡异,一个不好便是大尊也有陨落危险。” “若真想从那里走,却要做好万全准备!” 胖修士说的认真,赵寻安轻点头,想要他再说的详细些,胖修士却是无奈摊手: “我也只是知晓如何去的路线,毕竟也是我们迁机门的营生,其它皆是道听途说,哪能知晓的详实,赵天纵,您这要求我实在做不到。” 见胖修士不似假话,赵寻安拱手道谢,抓住他臂膊一路向上,径直把他送了出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仙脉 上 “好小子,可算抓住你了!” 离地面还有数丈,赵寻安便把胖修士扔将出去,借助土系术法之力把他送了上去。 结果胖修士刚一露头,便被哈哈大笑的龙门大尊捉了个正着,见大尊喜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胖修士紧忙使劲摇头: “大尊您认错人了,我不是赵寻安,我是” “莫以为易容装个胖厮我便识不得,天底下能够土遁的只你一个!” “倒是涨了本事,竟连气息因果都生了变化,且与我回湖鱼澄洞,好生与我讲讲仙家真法,保你吃香喝辣快乐无边!” 龙门大尊一指点晕胖修士,转身腾空飞起,拖曳烟火瞬间远去千里。 赵寻安按照引路玉简指示一路土遁,只是偶尔钻出校对,时间绝对超不过三五息,倒是让一路往自家福地狂飞的龙门大尊有些懵: “彼其娘之,那些算命的疲沓玩意儿就是不靠谱,正主就在手里却还断续出现锚定,莫不是在搞笑?” 数日后终究抵达大阵,赵寻安蹭的与传送大阵露头,一眼望去果然荒凉,方圆数十丈的传送大阵周围只有寥寥十余人,皆是无精打采。 便主持传送大阵的修士也是一般模样,做事磨磨唧唧,骨子里便透着股懒散。 “开法阵,我要去中域禁地!” 赵寻安寻到桌前猛拍大声吼,时间紧迫,不知龙门大尊何时又会露面。 管事趴在桌上睡的正酣,却被赵寻安一掌吓醒,待知晓他要去往禁地,便打着哈欠说: “传送费用黄灵十枚,扰我清梦黄灵三枚,若觉得贵便滚蛋。” 跨越这般大界域竟然只需十三黄灵,真就有些出乎赵寻安意料,便掏出十五枚黄灵拍在桌上,大声说: “多与你两枚,赶紧开阵传送!” 见赵寻安竟然还多与了两枚,管事满意点头,指指那十余个到处乱走的修士说: “且在那里等,啥时凑够百人便走。” “彼其娘之,你到底是谁?!” 眼见就要抵达湖鱼澄洞,左道天机修士所做的赵寻安的命牌疯狂闪烁涌动的气息因果清晰无比,龙门大尊心里立时咯噔响,一巴掌抽醒迁机门胖修士。 胖修士将开始有些懵,连续吃了三个大嘴巴子这才清醒过来,紧忙把那日赵寻安之事一五一十的说。 “......你是说,他是想要去中域?” 龙门大尊的声音有些变调,若是去了那边,便是龙鱼入海,再也寻不得了。 “听赵天纵的意思,想来十之八九。” 胖修士用力点头,却被龙门大尊一个鞭腿抽飞数十丈: “去你娘的十之八九,胖厮,你真就坏了我的大事!”、 大声咒骂一句,龙门大尊转身便飞,途中发传音玉简,横竖得让门人甚或交好宗门拦截住,万万不能让他去了中域! “蛮横玩意儿,若不是你打晕,我不早便说了,就这烂脾性,一辈子抓不到赵寻安!” 鼻青脸肿的胖修士恨恨的骂,揉着腰掠向远处。 见大半个时辰过去只增了一人,赵寻安又拍桌子,不等睡不够的管事言语,先把三枚黄灵拍在了桌上: “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开传送阵?” 管事收起黄灵,喜滋滋的说: “你这秉性需得好好磨炼磨炼,可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以我经验,再有七八天时间也就够了,安稳等着便是。” “去他娘的安稳,用不到七八天,便半日我就得死,就没有甚快些的法子?” 见赵寻安真就急了,管事挑眉: “倒是有,就是花费有些大,若是你能把百人空缺的灵石补全,咱们立马就能开阵。” “便不会早说!” 赵寻安掏出灵石一把拍在桌上,管事捉起灵石,看着那紫莹莹的光芒两眼立时瞪得溜圆,头也不回的大声喊: “杂碎们动起来,有钱大爷定场子了!” 仅只盏茶时间二十余位迁机门修士便聚到了一起,皆是垂涎欲滴的看着紫灵。 “管事让我摸摸,今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货色!” 一干修士抬手争抢,早把赵寻安这正主忘得一干二净,却是差点把他气笑,抬手一个雷术炸响,这才惊醒财迷心窍的一干人等。 十余原本以为要等许久的修士惊喜的跟随赵寻安步入法阵,听闻是他出了一枚紫灵才得提前具是吃惊: “我等冒险往那处去,为的便是寻灵石破境,道友既有这般财力为甚还要去往仙脉,那可是九死一生之地!” 询问一圈,除了两位元婴俱是金丹,且都是散修,赵寻安心中也是了然。 与这些寿岁将至又无宗门依靠的散修来说,能够寻得的机缘真就稀少,去往仙脉九死一生,若是不去,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便在传送法阵激活刹那,数百修士与四面八方飞来,为首尊者更是大声呼喊: “迁机门修士,赶紧停了法阵!” 正在运度法阵的修士齐齐看向管事,赵寻安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响,真若停了法阵,自己可就成了瓮中之鳖,再想去中域,怕是半点可能未有。 “莫理他们,认真运转法阵!” 管事沉声说,原本浮躁的众人立时静下心认真运转法阵,便在尊者扬手打出术法刹那,法阵骤然绽放五彩光芒冲天飞起。 赵寻安咧嘴笑,便在法阵将要飞起的那一刹抖手甩出十数紫灵,正正落入诸迁机门修士手中。 “将将唤你们停了法阵,为甚不从?!” 尊者大怒一把抓起管事,岂料管事半点不慌,由着他扯着自己衣领,慢悠悠的说: “十余万年前,诸多仙尊大德齐聚中域无名山巅,为保天下通行顺畅,共同签订文书,但有攻伐传送法阵及人员者,天下修士共诛!” “尊者大德,敢问可是不把天下修士看在眼里?” 来袭尊者闻言先愣,随之眼神收缩如针,语气冰冷的说: “十余万年前的誓言,可还有人能够遵循?” “信不信便撕了你,也是无人问津!” 管事切声,依旧是慢悠悠的说: “我等修士皆有命牌立于宗门,当年文书副本十大超脱洞天也是保存妥当,尊者威武,便试上一试,看看当年文书,可还有效?” 第四百八十章 仙脉 下 “......” 即便被人举在空中,管事的话语依旧悠然,尊者面上表情僵住,十大超脱洞天便是十位仙尊,真若引得他们共同讨伐,便天地再大也无容身之处。 “尊者,您这抓住衣领的手可否松开,打又打不得杀又不敢杀,便在这僵着,何苦?” 管事便那么吊在空中也不挣扎,只是笑嘻嘻的说。 “走。” 来袭尊者狠狠瞪了管事一眼,松开手化作白虹飞向天际,一干修士面面相觑,也是腾空跃起飞向远处。 传送大阵冲入天际后轰然爆开,十余修士拖着长音飞向四面八方,赵寻安忍不住骂娘,便这毛病与飞升大阵一般无二,莫不是同一群没有头脑的家伙设计的? 法阵爆裂,赵寻安化作光芒撞开界域穿入虚空,一息不到又再次穿出轰的一声撞入地下,深度怕不得有数丈。 过了好一阵子赵寻安才从大坑里爬出,无他,便是头脑晕乎的紧。 也不知是传送大阵过于陈旧,还是迁机门的修士少用了灵石,与乘客的保护几乎没有,靠的便是头铁,但若护身的本事差一些,保不齐便死球! 揉揉发紧的脑阔,赵寻安举目四望,却是与想象中的样子天差地远,既无葱茂草木也无蓝天白云,所见便是荒凉大地与浅红色的天际。 来到大世界也有百多年了,步入的禁地也是诸多,虽说到处都是诡异,可景象却不是一般的好,仙气缭绕磅礴大气这八个字是怎么也绕不开的。 可眼前所见虽说唤作仙脉,却半点仙家气度未有,极目望去,便是一片广袤荒芜的高地,见不到半点草木。 “却是谁取得名字,莫不是反着来的?” 赵寻安禁不住摇头,心中却是有些喜,毕竟离开了北域,于己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想到传言里盛产灵石,赵寻安立时运转寻龙诀,却被识海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神识扫过尽是殷红,确实有灵石,且等级绝对不低,只是和他处连绵不绝的红相比,这里都是斑斑点点的分布,属实让赵寻安觉得有些怪。 毕竟寻龙诀里说的明白,龙脉生晶成洞聚气蕴灵,初生的短小晶洞灵石等级定然低下,,唯有那些沉长且岁月悠久的晶洞,才有殷红景象。 便在赵寻安欲待潜入地下探寻的时候,不及丈处,地面突然高高隆起爆开,一狰狞巨兽吼叫着扑来。 赵寻安未施术法未用刀,腾空跃起一记劈掌狠狠砍在巨兽高高隆起的鼻梁,便听砰的一声血肉飞溅,白森森的骨碴爆了一地。 巨兽轰然倒地,哀嚎两声便无了声息,大半个头颅都被赵寻安那一掌劈得粉碎。 “这便怪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妖祟身上生出灵石!” 用力从巨兽犹有余温的背上拔出一血红灵石,赵寻安禁不住挑眉,话刚说完便想起一事。 当年的逍遥派时,为了与自己寻灵石破境,身为掌门的南水尊者携派内高手远赴大泽,与亘古巨兽背脊取灵石诸多。 如此看来,妖兽身上生出灵石也不罕见。 只是这般体型这般境界却能生出如此等级的灵石,栖身处灵气定然极其充裕! 想想将将神识里所见,赵寻安若有所思的点头,看来地下景象真是如此,中域灵石矿藏与北域完全不同,不是大晶洞里丛生,而是斑斑点点的长。 把巨兽身上的灵石采摘干净,赵寻安招来火焰将残骸烧成灰烬,挥手拂去便待潜入地下,谁曾想高处又传来巨大啼鸣。 赵寻安抬头看,一翼展十丈妖禽从云端轰然冲下,拖曳五彩霞光径直扑来! 距离至少还有百丈狂暴气焰便先一步到,卷起的强大气流吹得身上衣物哗哗的响,赵寻安没有任何犹豫,取出天晷一刀斩出。 正是三钧,春光早! 便在妖禽将要及身时,银芒绽放,身前三十丈天崩地裂! “啁!” 啼鸣再起,赵寻安眼神骤缩,几乎在瞬间张开浮生、青木、寒霜、星辰、火焰五行十五盾。 便听嘭嘭巨响连绵不绝,妖禽竟然冲破三钧春光早的攻伐,狠狠撞向十五面护盾,几乎顷刻便全部破去,正好迎上赵寻安点落的术法。 “十丈冰峰剑、火焰刀!” 伴随赵寻安的暴吼,寒冷冰凌构成的十丈冰封剑轰然落下,把妖禽狠狠劈入地下。 不等冰凌消散,熊熊燃烧的火焰刀便接踵而至,发出轰的一声爆响,血肉羽翼漫天飞,妖禽痛苦哀嚎,终是被赵寻安的连招重创。 火焰还在熊熊燃烧,赵寻安却毫不理睬径直冲入,一记突刺把天晷狠狠插入妖禽腹内,,紧接二指点落: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法随言出白芒闪烁,痛苦挣扎的妖禽立时被,厚重石衣包裹,伴随天晷啧啧有声的吸吮,,妖禽的哀鸣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待石衣散去只余骨羽灵石,血肉消失的一干二净,赵寻安与头骨上取下那枚深紫色的灵石,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那般多修士都想来仙脉禁地搏命,这里不止地下有上好灵石,便凶兽体内也是不少,且都是这般高品质的。 与破境而言,真就有不小帮衬! 遍寻妖禽遗骸,共得紫灵十二枚,至于其它品阶灵石怕不得数百,这产量真就不是一般的大! 收起灵石赵寻安又待遁地,谁承想远处再次传来嘶吼,且是大片,显见来袭凶兽妖祟数量诸多。 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每次想要遁地都会有这般事情发生,说不得便是昊天预警,这地下,怕是有些凶险。 赵寻安一边看着远处百兽奔腾,一边掐指卜算,看着卦语却是大大的吸了一口凉气,直入阿鼻,三生三世一场空!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赵寻安立时出了一身大汗,自打学了卜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直接的言语。 “......不愧是禁地,果然凶险无比!” 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想着传送大阵落下时砸出的深坑,赵寻安禁不住又吸了一口凉气,万幸将将砸的浅,若是透了,保不齐顷刻便归了地狱!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中域天纵 上 “二钧,满园!” 天晷起又落,银色莲花遍布整个天际,数百牛怪被绞得粉碎,掺杂橙黄色灵石的血肉,于地面铺了厚厚一层。 “火德星君敕,业火焚身!” 赵寻安并指点落,浓稠血浆立时燃起熊熊火焰,盏茶功夫便烧得一干二净,只余灵石在灰堆里微微闪烁。 挥手生风把尘埃吹散,将百余黄灵摄入手,取最大几枚对着浅红色光芒看,具是纯净无比,赵寻安禁不住再生感慨。 难怪都想来中域,不说其他,单这灵石产量便是北域无法比拟。 诸多中小宗门便掌门长老都稀罕的紫灵,这里分神境界的妖禽体内都有,至于黄灵红灵更多,不上数的东西体内也生。 只要境界足够,便晶洞都用不到寻,只猎杀凶兽就可赚的盆满钵满! 便在赵寻安感慨之际,突有十数光柱与天际直落轰然撞向大地,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大地不断颤抖。 “......这传送大阵,真就不是那么好坐的。” 赵寻安牙酸般的说,与那些绚烂光柱熟稔的紧,便如自己一般,都是被传送大阵扔进来的倒霉蛋。 略作思量赵寻安飞向光柱坠落之地,那般大的冲击力受伤属实再正常不过,怎地也是个手段高明的大夫,救死扶伤的医者心肠总是有些的。 不及百丈便寻到第一个深坑,看着口吐血沫横躺其中的修士赵寻安忍不住咧嘴。 果如自己推敲一般,那般大的冲击力便自己都有些承不住,更何况他人。 “道友伤势如何,可需帮衬?” 赵寻安大声喊,原本双眸失神的修士闻言回神,一声闷吼与坑中跃出,昂首站立中气十足的说: “不用,神清气爽着那!” “......真的无事?” 看着修士折成三段抖个不停,不时还响起咔咔磨骨声音的右腿,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般重的伤势必然痛入心扉,面上却半点看不出,不说其它,便这坚韧心智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 “假的......” 原本昂头看天的修士将将吐出二字便仰倒入坑,折断的右腿直接弯成了圈,血水与七窍哗啦啦的流,显见伤势不是一般的重! 赵寻安紧忙把他从坑中摄出,先与嘴里塞了枚保命丹药,然后与他正骨,却把本已昏厥的修士痛醒,张口便是一阵爹爹娘亲的喊妈。 “彼其娘之,原本以为是条硬汉,结果只是嘴硬!” 赵寻安轻声嘟哝,三五下便把那些歪七八扭的骨头复位,又与他灌了两口掺有灵液的清水,转身往他处寻去。 看这货便知,其他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只是数量有些多不可能一次救,就看他们各自的命数了。 受伤修士见自己伤势以肉眼可见速度大好,略作思量也跟了上去,虽说不能如赵寻安一般医治,但打打下手还是能做到的。 用了整整两个时辰,赵寻安总算把所有下落修士都救了起来,除了两位神君只是轻伤,其它人具是伤的不轻。 若非有赵寻安在,死不至于,但道基受损却是必然,仙途想要寸进却是更加艰难。 “先生,您与我等不识,为甚这般费劲巴力的救?” 第一个救的名唤柳绍,与赵寻安一同救治众人时变得熟稔,如今围坐一起忍不住出声问。 “医者父母心,我怎地也是个长于丹药医术的大夫,如何能见死不救?” 赵寻安笑着说,却在心中定论,以后与人言语不能暴露北域时的身份,毕竟牵扯白玉京,中域这边定然也有知晓的。 若是把麻烦引到这里,这天下真就难以藏身了,怎地也得破入分神再言其它! 见赵寻安说的诚恳,十三位被他救治的修士纷纷拱手称谢,互相谈开了赵寻安才知,他们都是从其他世界飞升而来的修士! “噫吁嚱,来到大世界也有百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世界修士,却不知是哪处天地?” 听闻众人言语赵寻安立时起了兴致,自打来到昆仑大秘境,除了同样来自中土大千之人,真就未曾见过其它世界之人。 若非诸修士言语,真就忘记昆仑大世界万界门户的别称了。 “我等皆是云中世界飞升而来,早便听说飞升过程艰辛,可真就未曾想到,竟然是这般要命!” “若非先生搭救,除了两位神君,我等的仙途,恐怕就断了!” 说到这里十三修士起身整齐行礼,倒是让赵寻安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彼此之间可是相熟?” 赵寻安招呼众人坐下,笑着问,一干人等望向两位分神神君,两位分神神君却又看向柳绍,与他们来说,柳绍乃是最能与赵寻安说得上话的。 见众人瞩目,柳绍略作思量决定实话实说: “先生与我等有活命大恩,自不敢相瞒,我等自云中来,却是有任务在身,为云中大尊于大世界寻一宝物。” “至于何种宝物,神识布有枷锁,实在不能多说。” 赵寻安点头理解,调转话头聊起云中世界,真就开眼不小。 彼此交谈了数个时辰,各自都有收获。 未曾想云中修士最擅长的便是隐蔽行踪修改气息,至于改变容颜体型更是简单,赵寻安一下得了两套法诀,真就解了燃眉之急! 云中十三修士辞别,看着手中定星罗盘飞往他处,却是让赵寻安心中泛起嘀咕。 将将特意看了,罗盘底部也有道宫出品必属精品几个字,询问得知,云中世界也有道宫一脉,做的也是精品炼器的营生。 一两个世界有只能算巧合,可第三个世界也有,且行的营生还与第二个一般,这就不得不让人多多思量,道宫这般作为,却是为何? 待十三修士消失不见,赵寻安腾空飞向他处,却是想寻找出去的路径,顺便寻些凶兽妖祟,毕竟灵石惹人喜。 只是未曾想到连飞数日便一个活物都未曾遇到,森森白骨倒是见了诸多。 赵寻安忍不住挠头,难不成这片区域便只得巨兽、妖禽还有那一群牛? 细想还真有可能! 如此荒凉不见人烟之地,说不得便是那些领地,却让自己包了圆。 若是自己不来,说不得云中十三修士便成了它们的口中餐。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中域天纵 下 左右无有目标,赵寻安便沿着宽广高地一路前行,入目尽是荒凉大地,只是高低两侧不断有对称土丘涌起,也不知道是何等成因。 两日后,赵寻安看着横跨整个高地的巨大山峦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山峦宏伟高达数千丈,远看便如雄踞城墙的巨大城楼,赵寻安转身回望,立时明了那些土丘为甚,却是城墙上巨大无比的垛口! “彼其娘之,仙神身形到底多大,这所谓仙脉,难不成竟是天界一段城墙?” “可诸仙无上,如此庞大城墙,却又是在防谁?” 赵寻安喃喃的说,想起仙神遍布的神话时代便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却不知有多少辛秘,被岁月深深掩藏。 沿着神话时代天界陨落的城墙继续前行,又过五日,景象终究生了变化,原本荒芜的大地再次被繁茂草木遮蔽,老远便能看到有修士御气翻飞划过天际。 心中与所谓仙脉有了论断,赵寻安静观前方广袤大地时,看着草木里冲天而起的诸多孤峰,却是又生念头。 这片繁茂区域,恐怕乃是一座依着城墙而建的,巨大城池! 眼见到了人烟聚集之地,赵寻安未曾上前,反倒落下云端,坐在一株巨木树冠推算。 先卜前程,却是个闲庭漫步缘起缘落,虽说模糊,终究知晓并无性命之忧。 再卜地下凶险,卦语与之前相比却是起了大变。 “花堪折,猛虎轻嗅,一步便是天壤,真就好兆头!” 赵寻安禁不住笑,立时运转寻龙诀探出神识,想要寻地下灵石晶洞。 未曾想神识将将探入地下三五丈就见浓重至极的红,不等赵寻安喜,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竟然爆开,大片土石冲天而起。 赵寻安一时有些懵,这般事情还是第一次遇,神识碰触灵石晶洞,竟然会炸! 就在心中疑惑之际,头顶有汹涌灵气夹杂恐怖气息坠,赵寻安猛然让开,便听轰的一声响,却是个丈数大小的山石坠落。 赵寻安上前细观,裂缝里有金紫光芒闪烁,挥手散去石皮,其中镜像惹得他眉头直跳。 石皮之下乃是一巨大紫灵,便如秘境里那些封禁银甲战将的紫灵棺椁,只是内里并非银甲战将,而是一具金盔金甲的枯尸! 赵寻安散出神识小心翼翼的探,见没如之前那般爆开禁不住松了口气。 神识扫过金甲枯尸,立时有狂暴气息散溢,即便已是元婴十二重天大圆满,可赵寻安依旧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待细细扫过,赵寻安大大松了口气。 气息虽然依旧恐怖,可识海早已枯竭,丹田已然化作浮土,却是再无半点生意。 遇到这般神异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赵寻安捶手欲待捉丝因果卜,却发现无有半点,细思量应是岁月太过久远,便诸般因果也消散无踪。 看着近乎透明的干皮下金色骸骨,赵寻安轻点头,十有八九是位神话时代的仙,经历长久岁月竟然还能保持如此恐怖气息,当年定是位了不得的仙家大能! 赵寻安取出天晷欲待劈开紫灵棺,这可是真正仙遗,比之仙宝更加珍贵,细细研究,说不得便会有大机缘现! “但凡刀锋损了棺椁半点,我便扒了你的皮!” 身后突然有阴沉声音响起,赵寻安心神震颤瞬间开启护盾,转身看,却是位身穿藏青长衫的青年男子。 对方毫无声息靠近,真就与赵寻安不小的惊,随之想起云中十三修士与自己的异气换象术,噗噗跳的心肝这才稳定下来。 “紫灵棺椁是我寻得,如何处置皆依我意,与你何干?” 天晷点地,赵寻安沉声问。 青年男子长相俊俏,星眉朗目一表人才,只是嘴唇暗红发紫带着邪魅,打眼一看便让人心生不喜。 “与我何干?” 青年男子挑眉,哈哈大笑的说: “因着我喜,这便是干戈!” 言语将落身形便至,未曾取腰间三尺,一拳砸向骤然浮现运作的十五面护盾。 “嘭!” “噹!” 看似随意的一拳瞬间破掉五行十五盾,与劈落天晷撞在一起,血肉之躯却发出了金石之音。 瞧着青年男子带着邪魅笑容的脸面,赵寻安心肝止不住的跳,抽刀转身再劈,却是一记三钧,春光早! 便在银芒绽放刹那青年男子瞬间远出五十丈,看着三十丈里毁天灭地的景象轻点头: “未曾想竟是个少见的真正天纵,本事属实不差。” 赵寻安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肝骤然一滞,自打喜得三钧,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松被人破去! “说说境界重天姓甚名谁,这本事,已然有了让我听的资本。” 青年男子沉声说,言语平铺直叙,却透着莫大的傲气。 “......绿洲,元婴大圆满。” 赵寻安认真说,却是把自己真正姓名藏了起来。 “太玄总真洞天圣子翁良昌,元婴五重天!” 话音刚落太玄总真洞天圣子翁良昌便扑了过来,这次没有空手,紧攥腰间三尺青锋,瞬间到了赵寻安身前,对准心窝狠狠扎了下去: “碎!” 一点红芒与剑尖点亮,气息之盛让赵寻安感到心惊,想都不想便把天晷高高撩起,正是一记四钧,静观山海! 万千银芒护体,却在瞬间山崩地裂般倒塌,化作千刀万剑以不可阻挡之势扑向翁良昌刺来的三尺青锋。 “轰~!” 两股气息相交轰然爆开,一点剑芒却把漫天刀剑劈的粉碎,三尺青锋与赵寻安胸口,一掼到底! 喉咙泛起带着腥气的甜,赵寻安一个后掠飞向高处,血水在前胸后背哗哗的流,心神真就无法平静。 自打步入仙途,这还是第一次被境界远低于自己的修士彻底压制。 中域不愧是中域,真正天纵的攻伐之力,真就不是北域修士可以比拟! “攻防兼备的手段真就不错,可惜遇到的是我,无甚用处。” 翁良昌摇头,甩掉三尺青锋上沾染的血渍,一步便到赵寻安身边,充斥八九成真气的剑锋狠狠落,显见想一剑把赵寻安劈成两半。 见比之刚才更加恐怖的剑式袭来,赵寻安轻叹气,双手并拢往前方轻轻一点: “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 第四百八十三章 神君 上 法随言出,勾连大道法则显化十方救苦天尊落,巨大身影护在赵寻安身周,各捏法决,宝象如山。 “噹!” 东方玉宝皇上天尊双眸微眯一指弹,看似轻盈一指竟把三尺青锋弹脱,落于百丈之外。 翁良昌看看泛红的右手,面上没有惊,反倒尽是兴奋,挥手召回三尺青锋,挑眉问: “这是甚法术?” “......请神上身,可能入眼?” 赵寻安胡说八道,翁良昌却是两眼放光的点头: “有点意思,且尝尝我这记,玄冥破!” 话音刚落翁良昌便运转法决与闷吼里一剑劈出,三尺青锋骤然化作十余丈玄冥墨剑,拖曳幽冥之气轰然落。 眼见对方大招落下,赵寻安转身便跑,化作白虹直落地面,先与目瞪口呆的翁良昌骂声娘,一个土遁便没了身影。 太乙救苦天尊令乃是勾连大道显化,防护能力超乎想象的强,只是只能护体十息,保命要紧,赵寻安只能出此下策。 可翁良昌却不知晓,眼见赵寻安瞬间没了身影,先是懵,紧接便是怒,然后就是大怒。 胜负未分却这般逃窜,还有没有点仙途中人的脾性! “彼其娘之,便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辈!” “一个五重天却打的我这十二重天大圆满抱头鼠窜,这太玄总真洞天的圣子实在变态,真正天纵果然不凡!” 赵寻安先是赞,扭头却又想起那具被硕大紫灵包裹的仙遗,心中立时一阵痛,忍不住张口便骂: “彼其娘之,说来也是正道峰顶,身为超脱洞天圣子却随意抢夺他人财物,还想要杀人灭口,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越想心中越气,赵寻安边骂边行,却差点被突然绽放的光芒晃瞎眼睛。 待双眸慢慢适应光线,看着眼前景象赵寻安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未曾想一路蒙头穿行,竟然冲入了一条品质颇高的晶洞! 目光所及晶洞里尽是紫红,偶尔还能看到银色,极目远望前后不见尾,赵寻安略作思量选一方向大步走,欲待看看这晶洞,到底有多长。 走着走着原本疾行的脚步却缓了下来,赵寻安隐隐感到一丝怪异。 此方晶洞与之前所见大不同,不但高大宽广许多,洞窟的岩壁也平顺的超乎想象,简直便如人工修缮一般。 赵寻安从岩壁取了诸多灵石,看着基底的岩石忍不住瞪大双眼,竟然有规整排列的痕迹。 脑海立时有念头升起,赵寻安与晶洞破开数处检查都是一模一样,心中猜测更加清晰,这条晶洞,说不得便是当年天界仙城的,某段通道! 看着前方光景,赵寻安心里升起莫大好奇,也不知晶洞尽头,又是何等景象。 疾行八百步,晶洞终究到了尽头,却是与一巨大厅堂相连。 厅堂里遍布诸多大块紫灵,正是制作封禁棺椁的材料,赵寻安步入,看着周围景象慢慢走,也不知怎的心神就开始震颤,五脏六腑都在抖,冷汗更是哗哗的从面上滑落。 赵寻安眼角跳动知晓不好,紧忙掐指推算,谁承想卦语竟是十死无生险地,于是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虽说看不到,但神识能够隐隐察觉,诸多恐怖气息便隐在巨大紫灵之内,若是碰触,说不得便会身魂具消。 待退出厅堂数十丈后,那股恐怖气息这才消散无影,赵寻安未曾停留,一路回返将将冲入处,盘膝坐,立时入定。 说来也是怪,虽说已经是元婴大圆满,可之前与分神总觉有层雾气,八九分看的透,却还有一两分的惑。 只是经历与那蛮横玩意儿一战以及刚才大厅里诡异气息侵袭后,雾气却是消散的无影无踪,那边门户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如今恰好置身晶洞,灵气绝对不成问题,正是破境分神的最佳时机。 赵寻安有个预感,若是这次不能破入,恐怕今生元婴老祖,便是终点! 运转扶摇诀,牵引晶洞灵石,海量灵气如东去江河般汹涌汇入体内,经奇经八脉落入丹田里的混沌世界。 原本微波轻荡的混沌海立时掀起冲天浪涌,幽暗天际瞬间被雷霆笼罩。 便在天地生变之时,一座九层八十一瓣莲台开始形变,把正在酣睡的稚子牢牢包裹,未及多久化作一枚大卵,且随灵气的疯狂涌入不停变大。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光芒闪烁的晶洞竟然变得漆黑,江河般汹涌的灵气只余涓涓细流,眼见便要断流。 大卵正是凝聚关头,若是无有灵气来源,说不得便会功败垂成,真就止步元婴! 赵寻安心中也是焦急,未曾想这般巨大的晶洞,竟然也无法满足自己破境分神所需,紧忙唤出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开始疯狂转化天际垂落的星辰之力。 只是以紫气诀催动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的转化速度虽说比过去有大幅提升,可与破境分神所需相比,依旧是杯水车薪。 眼见莲台元婴所化大卵慢慢变得沉寂,赵寻安紧忙把与死域取得的金银灵石尽数拿出,略作思量又把神识探向诡异气息所在厅堂。 若灵气还是不够,那便只能搏上一搏,与那死地强行分一碗羹! 因着海量灵气再次疯狂涌入,沉寂的大卵迅速恢复之前生机,继续缓慢长大。 又是沉长时间过去,眼见储物戒指里取出的灵石也快消耗殆尽,赵寻安只得狠狠咬牙,欲待把神识探向厅堂。 便在这时突有无数雷霆穿破大地直落,赵寻安被五彩雷光劈的皮开肉绽,身体不断飘起焦化的烟雾。 虽说身体痛楚不堪,赵寻安嘴角却露出了笑,破境分神有天劫,只要度过,便是神君! “轰!” 第一重雷刚刚消散第二重雷便至,赵寻安与嘴里灌了瓶灵液,继续咬牙坚持。 丹田里那枚大卵表面布满裂痕,可清晰看到有手脚在里边推,却始终破不开看似破裂在即的大卵。 “轰~” 第二重雷结束紧接便是第三重,赵寻安颅骨都被劈了出来,惨白骨头布满树枝状的雷文。 赵寻安又掏出一瓶灵液欲待隐,谁承想第三重雷还未消第四重雷便落了下来,一击便把颅骨破碎! 第四百八十四章 神君 下 随后雷霆从头顶贯入直抵丹田,径直劈中大卵厚厚的卵壳! “轰~!” 已然天翻地覆的混沌世界骤然绽放万丈金芒,原本混沌的天地再次清浊二分化作天海。 大卵碎裂,另一个赵寻安于其中走出,一步便到赵寻安身前。 “怎地便这般俊朗!” 漫天雷霆尽数散去,浑身浴血的赵寻安看着自己的分神笑。 终究跨过了那道门,自今日起,自己不再是元婴老祖,而是有大能之称的分神神君! “主体这般说,便不觉得羞臊?” 分神笑着说,赵寻安更是大笑: “自己夸自己又无旁人,有甚可羞臊的!” “不过这般看着自己,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分神也是大笑: “还有十一个那,若得圆满十二个一般无二立于眼前,那种感觉定然爽意!” 说罢分神一步跨向赵寻安,瞬间融了进去。 赵寻安取出丹药服下,径直向上浮去,破开地面一飞冲天。 “彼其娘之,这辈子只有我抢别人的机缘,还从未有他人抢我的机缘,翁良昌你且等着,待寻到,定于你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掐指推算,赵寻安却是喜,未曾想那蛮横玩意儿竟然还在自己引出金甲枯尸之地,真就是超出想象的好! 之前元婴大圆满不是其对手,如今已然分神,却要好生与他些颜色看看! 心下思量,赵兴安立时化作白虹一贯千里,待到那地,真就看到翁良昌盘膝坐,与那被紫灵封禁的金甲枯尸面面相视,却不知在作甚。 “翁圣子,我来了!” 便如炮弹一般径直落地,踏的土石飞舞,赵寻安看着翁良昌咧嘴笑。 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被其压着打,今个却要让他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滚开,一厚颜无耻的跳梁小丑,不配为我对手!” 翁良昌依旧直勾勾的看着金甲枯尸,头都不回的说,赵寻安被他这般言语气笑了,一掌拍中紫灵棺椁想要将金甲枯尸收入储物戒指。 岂料任如何操纵就是不动,一时心中也有些懵,这是怎么回事? “便不知,活物入不得储物空间?” 翁良昌瞥他一眼,鄙视的说,赵寻安嗤笑,刚欲与他言语,心中却是猛的一惊: “你是说他还活着?” “便是废话,若不然早就被我收走了,这都看不透,脑子里怕是空空如也!” 翁良昌又瞥他一眼,继续鄙视的说,赵寻安略作思量徐徐摇头: “不可能,识海枯竭丹田消散,便魂魄也不存一息,如何能是活得?” “见识短浅的跳梁小丑,便不能是聚全身精髓化作仙元道种,于一处沉眠?” 翁良昌嗤笑,赵寻安闻言大步上前,与他一般认真的看,未及多久真就有了发现。 金甲枯尸的一双眼眸,大不相同! 一只已然枯萎干缩,可另一只却若打磨光润的晶石一般,神识侵入,竟然真的能感觉到生命气息。 只是气息太过羸弱,若非可以探查,真就感觉不出。 “噫吁嚱,未曾想竟是仙元道种,若能找个孕体孕育,再寻个藕花灵体一般的先天神胎,说不得又是一个了不得的天纵!” 赵寻安有些感慨的说,听闻如此言语,翁良昌却是扭头看来,倒是未曾想到,眼前厚颜无耻之徒竟有这般见识。 “看甚看,这金甲枯尸乃是我寻到的,与你半点关系未有,身为超脱洞天圣子竟行抢夺之事,便不觉臊?” 赵寻安与他瞪眼,却是把翁良昌气笑了,站起身开始挽袖子: “忘记之前被我打的抱头鼠窜了,如此大言不惭,信不信与你打出屎来?” “嘭!” 话音刚落,不等翁良昌袖子卷起,赵寻安的拳头已然狠狠打中他脐上三寸旁开四寸处,爆出了劲力将翁良昌一拳打出数丈远。 “便这般柔柔弱弱的劲力,与我哪有半点损伤?” 翁良昌嗤笑着说,赵寻安咧嘴笑: “我那一拳落处乃是尘民武者皆知的腹哀穴,功能健脾和胃,理气调肠。” “我也不要打的你屙腌臜物,便让你好好排排气,改改你这蛮横暴戾的脾性!” 赵寻安话未说完翁良昌便是色变,肠肚一阵翻江倒海,噗噗之声立时响个不停。 “你这卑鄙小,噗~~” “我定要,噗~~” “啊~~~~!” 翁良昌崩溃大吼双眸流泪,捂着腚片儿一飞冲天,化作白虹瞬间消失在天边。 “......这个,我真不是有意的。” 赵寻安用手捂着鼻子,眼角抽搐的说。 将将不止是屁,藏青长袍后面明显变了色,显见腌臜物也跟着喷了出来,毕竟当年所学穴位指于尘民,与这般天赋异禀的修士,多少有些不通。 翁良昌哭着飞走,赵寻安心里也觉有些不是滋味,本想以分神神君的身份好好与他些教训,杀生这般大事倒不至于,但镇压与法阵三年五载却是正常。 只是未曾想到竟是这般结果,以那蛮横玩意儿孤傲的秉性,若是让人知晓,真就不如死了的好。 转身看看巨大的紫灵棺椁,赵寻安本欲拆解,只是不经意与那一亮一暗的眼眸相对后,心神不知怎的便有些许悸动。 思量许久,赵寻安却是取出狼毫沾足墨水,与紫灵棺椁上绘了个极其精巧的聚灵法阵,随后破开地面,将棺椁深深埋入地下。 “因我现世便是有缘,与你聚集天地灵气,虽说算不得太多,终究比之前好些。” “期盼哪日功德圆满天机降临,你可再世为人。” 赵寻安拍拍紫灵棺椁,遁地离去,直冲前方葱茂之地行去。 便如两般世界,前一脚气息还是荒芜枯燥,后一步便充满生机水润,赵寻安细细探究,却是法则与一线突生变化,真就奇妙无比。 沿着古老的青石小路跬步而行,林地间不时有商铺摊位出现,三三两两修士结伴出入,赵寻安一时有些挠头。 不都说仙脉禁地险峻无比九死一生的嘛,可如今看来,说不得便是谣传。 与林间绕行数个时辰,商铺摊位买卖多以灵石法宝为主,所见也称不上精细,生意都是兼顾,主要都是各个宗门与禁地里的周转。 第四百八十五章 采矿 上 “敢问道友,可知外出的途径?” 同样言语赵寻安问了许多人,大多不理,只一胖乎乎的摊主问他如何入的,待听闻赵寻安是他方界域所来,便一个劲摇头: “你也是倒霉,怎么就入了这里?” “仙脉是有可供出入的门户,但都被各大宗门洞天掌控,非门人不得出入。” “想要经他们门户出入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奉上海量灵石,二是做他们所辖灵矿的采矿人,只要做满年数便可出。”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笑了,第一个定然不成,因着破境灵石几乎消耗一空,除了几块压箱底的金银灵石再无半点,自不可能用。 第二个倒是甚好,不过就是挖挖矿,年数时间真就算不得长。 见赵寻安表情胖摊主便知他心中所想,立时哼声说: “一看你便是新来,不知灵石矿的凶险。” “每年步入矿区的修士最少数千,年余后能离开的,怕是数十不到!” “这可是禁地里的矿区,虽说灵石储量丰富,可诡异也是诸多。” “去采矿的不是命数到了尽头想要一搏,便是因着诸多缘由不得已而为,即便那些活着离开的,多半也是染上了这样那样诡异的东西,说九死一生都是好的。” “作为前辈与你个忠告,便是当个力巴也好,这里的灵石说来还是好赚,总有一天能凑够数目,你尚年轻还有大好前程,万万不可入矿!” 真心诚意谢过胖掌柜,赵寻安行往他处,想起在刚入禁地处得的卦语,也是知晓这仙脉禁地确实险峻。 只是终究离了那处十死无生的险地,与其他地界的危险便有些看不上眼。 自己可是有卜算傍身,再加有专门破除邪祟的仙神大敕令,寻常诡异真就看不入眼。 询问诸多路人,知晓了各宗门洞天招录采矿人的去处,赵寻安思量再三选了心安楼,径直行去。 与诸多规矩森严的宗门洞天不同,商铺遍及中域的心安楼乃是诸多行商修士所建,有些联盟的意思。 只要不涉及联盟根本,规矩远少于宗门洞天,倒是与喜好随性的赵寻安相合。 赵寻安寻隐秘处换了副脸面气息,便衣衫也换了套少穿的黑色道袍,这才摇着手中的静思凉悠哉悠哉的行了出去。 人多事多,自己在北域声名真就不小,异气换象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来到招录处,心安楼那里已然有数十人排队,与宗门洞天招录处的冷清截然不同,赵寻安站在队尾,便听心安楼的管事在那里大声的说: “签订文书便不能改,时间一年,但若下矿每日酬劳一枚黄灵!” “若遇凶险诡异得出仙宝,赏紫灵一枚!” “无论下矿时日长短,一年后都可免费经门户离去,如此待遇寻变整个仙脉禁地也找不到,想要搏命的快来!” 诸多宗门洞天的招录处都设在周边,便这大嗓门一处,原本稀稀落落站在他处的修士立时都涌了过来,赵寻安身后立时排起长队,恨得宗门洞天修士齐齐磨牙。 “姓甚名谁仔细的写,莫用假名,若是采矿时陨了,楼里会请人招魂祭奠,大半得入轮回,这一辈子凄惨,下辈子未必。” 管事继续说,赵寻安听闻心中禁不住升起些许好感,能与死人这般敬重,心安楼做事仗义,心安这两个字,起的真就不差。 临到赵寻安,接过文书细细看后,捉笔认真写下两个字,绿洲。 “绿洲,这姓名真就少见。” 管事嘟哝,文书一式两份各自收好,自有长于制气的修士取赵寻安气息做好简略命牌与他,管事认真问: “可有甚不能忘怀之事,只要不是太过麻烦,若是身死,心安楼大多能遂了心愿。” 赵寻安闻言一愣,随之摇头,笑着说: “孑然一人来孑然一人归,除了这血肉之躯,再无其他牵挂。” 听闻赵寻安之言,也不知管事想到了哪处,却是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大大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招录处关了门,百多修士随管事往心安楼驻地行去,那管事也是个喜言的,一路不停絮叨,说的多是保命的法子。 “莫嫌呱噪,我说的都是活着出来那些的保命本事!” “遇到诡异凶险莫想着紫灵,性命才是第一!” 便这言语听的赵寻安忍不住挠头,身为雇佣一方,这般言语,可是好? 心安楼的店铺门面看着不大,可后边院落属实不小,几长溜还算精致的木屋得里数长,怕不得住下数千人。 “那些开着的由着心愿选,屋里余下的物件想要便留着,不想便扔出来,都是之前那些采矿人留下的,与你们也是个提醒。” “行事万万小心,真就是九死一生!” 管事说罢指点了领取铺盖的地点,便摇着头走了,赵寻安见数千屋舍无有一人,忍不住问一旁杂役: “之前的采矿人可是都去了矿里?” “自然,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伴数时间在矿里。” “安心楼矿区的采矿人,如今还有几多?” “原本三千余,两天前一处矿里生了邪祟,大多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百,要不然也不会有这般丰厚待遇。” 说罢杂役走了,挥手把物里扔出的杂物收走,赵寻安却感头皮有些发麻。 三千余人如今只得不过百,真就不止九死一生! 选了个朝阳的屋子步入,只一床一桌一椅,除了一套铺盖和个小小的包裹再无他物。 赵寻安解开包裹看,里边除了衣物便只一有些陈旧的拨浪鼓,轻轻晃动声音依旧清脆。 “......人如浮萍,一阵风浪,便散了。” 想着物件主人已经逝去,赵寻安心中便有些沉重,略作思量与铺盖一并打包带出,寻一空旷处引火点燃,看着熊熊火焰吟咏往生。 新来采矿人见他如此皆是默然,取出物件一同抛入,祈愿前行者再入轮回,能有个好的人生。 一夜无事,第二日辰时有十数身穿黑衣背负长剑修士前来,引众人飞往心安楼所辖一处矿区,倒是不远,刻钟时间便到,乃是一个黑黝黝径向地下的大洞。 第四百八十六章 采矿 下 “管事与你等说的定然仔细,用不到我等赘述,只言一点,性命为上,与之相比,其它皆为轻!” 矿洞前黑衣修士说的认真,原本满面紧张的众采矿人面上却是稍显放松,赵寻安更是微微地笑,与心安楼好感更胜。 矿洞危不危险另说,身为雇主的心安楼能把人命放在首位,属实让人佩服! 百二采矿人十人一组在黑衣人带领下走向巨大矿洞,下行数丈后是个异常宽广的石厅,通往各处的小洞口怕不得近百。 只是大多洞口都被木板封住,均用血红漆水写了个大大的禁字。 赵寻安偷偷放出神识探,未曾想木板之后竟有封禁法阵,只探入三尺便被挡住。 只是虽然看不到内里景象,但隐隐外露的气息便让赵寻安心里发冷,定然不是良地。 果不其然,主事黑衣修士指着写有禁字的洞口,声音低沉的说: “都是仙途中人,那些洞口散发的气息想必都有察觉,务须记住,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闯入,便死也不要入!” 这般言语引得众人好奇,一修士轻声问: “那里是何等地界,为甚死都不能入?” “但凡写有禁字的矿洞,都是数万年来发生过诡异之事的,有时死其实是种解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真的恐怖!” 说罢黑衣修士不再言语,挥手让十二位黑衣修士带着各自小组的采矿人,往那些没有遮拦的矿洞行去。 “领队,旁边矿洞可是出了事,怎地坍塌了?” 赵寻安好奇的问,步入小矿洞时发现旁边矿洞坍塌了一大段,便洞口都被封住,有燥热气息与石缝里散出,隐隐还能看到地上有黑红血色。 放出神识探查,七百米内竟然全部坍塌,更埋有大量尸骸,看气息应该死去不是太久。 “那便是前几日出事的矿洞。” 领队的黑衣修士轻轻摇头,声音低沉的说: “甲字矿洞乃天号主矿,这个矿区大半产出都是得自那里,已经稳妥运行数千载。” “之前这些副洞少有开采,采矿人都在甲字矿洞开采灵石。” “谁能想到稳妥运转数千载的地界也会生出诡异,且是那般大,数千人啊,便一位合体境界的副楼主都殒在里边,想想便觉心颤!” 合体尊者竟然也陨命,赵寻安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地下的诡异看来真就不简单。 赵寻安再问是何种诡异,黑衣修士却与他未料到的言语: “记住,若是与发生过诡异的矿洞逃出,万万不能与他人说,便是想也不要想!” “这,却是为甚?” 赵寻安有些茫然地问,黑衣修士沉声说: “诡异恐怖,即便离开矿洞,甚或离了禁地,多说多想也会有大恐怖发生!” “无数岁月里有诸多侥幸从仙脉离去的,即便远出数百万里也会因着说的太多想得太多发生异变,便是找道家高人破邪也是半点用处未有。” “你等刚入不清楚,以后接触的多了,自会明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先觉心惊,随之却有念头突然浮起,仙脉说不得便是天界陨落碎块,埋葬其中的不是仙便是神,那些所谓诡异,会不会便是逝去仙神执念? 便如仙神大敕令,已然与大道法则相容,无所谓远近高低,也无所谓大千小千,只要昊天笼罩之地,就得用度! 入了矿洞又行百余丈,原本只能一人行走的洞穴再次变得宽广,竟是一处布满大小不一洞口的蜂窝状溶洞。 领队的黑衣修士在一张铁桌前坐,先与众人所带储物法宝打上封禁符箓,然后指着旁边的秤杆说: “五个时辰后集合,无论收成多少都有一枚黄灵做酬劳打底。” “当然,采的灵石越多越好,收成半成归己所有,想要发财,便看你们自己努不努力了。” 此言一出采矿人立时精神大震,真就没想到还有这般好事,纷纷拿起一侧摆放的矿镐竹筐,随意选了个洞口便钻了进去。 封禁储物戒指前赵寻安取出天晷负于背,又取了些许灵液丹药做备,拿起矿镐竹筐并未直接入内,而是放出神识与诸多洞口探,盏茶后大步往一稍显狭窄的洞口走去。 黑衣修士见他举动忍不住挑挑眉,自步入这名唤绿洲的便与他人不同,说不得,会有超出意料的收获。 大步往溶洞里走,遇到拦路石笋窄处赵寻安挥挥手便化作浮土,直入五百丈,倒是把原本难以通过的洞穴变得通畅。 “果然如我所料,这中域灵石生出的规则,有些真就与北域不同!” 看着混元如球方圆十丈的五彩晶洞,轻轻弹了弹贯穿上下只臂粗,却泛着莹莹银丝的紫灵,赵寻安轻点头。 之前因着翁良昌所入那方晶洞,若无尽头那个巨大厅堂,便与北域那边一般无二。 可眼前所见却是截然不同,晶洞混元如球,球体所布灵石以黄红为主,有那泛紫的高高长出,等级最高的银丝紫灵则如中轴一般横贯,真就有些想不出滋生的原理。 赵寻安舞动矿镐与洞壁取了满满一竹筐红黄灵石,又哐哐两下砸断银丝紫灵,扛起本待走出,略作思量却又坐了下来。 自己的目标是离开仙脉禁地,灵石并非所重,若是第一天便如此扎眼,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 盘膝坐好入定,赵寻安并未吸取灵石,毕竟诚信为先,既然与心安楼签了文书便要守矩。 想来其它修士寻到灵石定然会有用度,只是他们并非赵寻安,吸取也是了了,心安楼定然知晓,却也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那般短的时间,用度不了多少。 五个时辰后赵寻安背着竹筐行出,立时引来惊呼连连,尤其肩头抗着的那根银丝紫灵柱,惹得众人上前围观。 “可是寻到了晶洞?” 黑衣修士笑着问,赵寻安点头: “也是机缘好,扩了五六百丈的石道便寻到个十丈方圆的晶洞,产出还算可以,这根银丝紫灵石柱品质最好,我便带了出来。” “这般大小最少也有数百块,便这般交上来,就不觉得心痛?”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天号主矿 上 黑衣修士挑眉问,赵寻安摇头: “人要守信,既签文书此处又是心安楼所有,若是不交岂不成了窃?” “吾辈修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因着小小诱惑便生杂念,以后的道路,如何走的远?” 见赵寻安言语发自内心,黑衣修士面露灿烂笑容: “这些灵石尽数归你,之后晶洞产出归我心安楼所有,将一见道友便觉不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都归自己,赵寻安闻言禁不住一愣,自己带出的可是球形晶洞精华,与谁来说都是笔不小收入,即便心安楼家业广大也不可能不入眼。 便这般轻轻松松就与了自己,这般心胸真就不是一般的宽广。 赵寻安终究见多了灵石,虽有惊却不大,可其他采矿人却是禁不住惊呼,便这般多这般等级的灵石,一辈子都未见过! 赵寻安当着黑衣修士的面把封禁符箓去掉,挥手将灵石收起,既然与了自己,若是不取岂不成了傻子。 黑衣修士打出传信玉简,未及多久便有数位身穿心安楼服饰的修士前来,略作言语便往赵寻安发现的晶洞走去。 见一干采矿人直勾勾的看,黑衣修士便与众人皆是: “仙脉禁地晶洞大多连生,把这个晶洞取干净了,后边说不得又会有连洞,若是运气好,说不得数里数十里的大晶洞都会有。” “几大主脉便是如此发现的,每位发现者都会有半成收入,想也知晓,该是何等惊人数目!” 听闻如此言语采矿人立时沸腾,黑衣修士轻笑,带领众人往外行去。 赵寻安跟在后边,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感觉有些不太对。 自己发现的晶洞还好说,在常人看来灵石多的超出想象,可与那些大宗门来说,属实算不得甚。 毕竟家大业大,手下最少数万人的用度,真就算不得甚。 可是主脉晶洞不同,产出高出千万倍也是正常,半成真就是惊人的储量,便这般轻飘飘的送于一人,实在有些过了。 心有思量脚下自然慢,赵寻安落到了最后,黑衣修士看出心中所想,待众人四散离去,特意寻着与他说明: “绿洲道友,你心所想我明白,与心安楼可放一百个心,主脉晶洞灵石虽说诱人,可与心安楼来说却是次要。”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却是更加惊奇,灵石都是其次,那何等物件能是主? “你与他域前来,所以对中域了解不多,诸多宗门花这般大代价与仙脉禁地落足,求得岂能是各处都有的灵石?” “那还能是甚,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比灵石更重要的东西。” “便是仙遗、诡异!” 黑衣修士异常认真的说,见赵寻安还想问,便摆了摆手: “诸多事由说不得,你只需知晓中域各大宗门之所以成事,有很大部分便是源自仙遗、诡异,时间长了自会知晓缘由。” 见黑衣修士不说,赵寻安了悟点头,之前便说过诡异之事,自然知晓其中缘由。 之后时日赵寻安一直在各个矿区穿梭,所得比他人多,却也多不出太多,那日挖取出晶洞的洞口已然扩大数倍,新招来的数百采矿人一直忙碌,却是与他无有太大关系了。 时间一晃便是半年,心安楼采矿人的数量再次恢复到数千,期间也曾听闻数次诡异发生,死了百多人,只是赵寻安一次未曾遇到,便那些逃出生天的也未见。 原本赵寻安以为日子便这般平淡的过,待一年之期到了离开禁地,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怎知这一日子夜管事突然召集百位元婴以上采矿人与甲字矿洞前集合,赵寻安也是其中一员。 待看到数十心安楼修士还有十余阵师立时明了,怕是有大事发生! 见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管事直截了当的说: “半夜召集诸位道友自是有要事做,之前封堵的天号主矿已然疏通,这次便是要探清里边诡异到底是甚。” 听闻如此言语采矿人立时炸锅,这些时日都已隐约知晓甲字矿洞天号主矿发生的事情,一位合体尊者与数千修士都折在里边,其中必然凶险无比。 己等不过元婴分神,比之尊者差之千里,若是前去,岂不是送死? 见众人乱作一团,管事大声说: “这次心安楼已做万全准备,特意请了阵师同往,且楼里专门派来一位供奉,乃是正儿八经天纵尊者,安全定有保障。” 听闻有天纵尊者同往,诸多修士这才有了些许底气,只是想起传说里的尸山血海,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见一干采矿人还是有些顾虑,管事又加一言: “诸位之所以冒险步入仙脉禁地,为的可不就是与己搏个未来?” “这次但凡去往天号主矿的,一人先领紫灵五块,待出来后每人再与五块!” “若是收成巨大,说不得银丝紫灵都有得。” 如此言语一出,采矿人所有顾虑尽数消散,面上皆浮起兴奋神色。 之所以步入仙脉禁地,想的便是以灵石助己破境延寿,若是能有如此收获,保不齐便有了冲击一次的本钱。 即便险处巨大,也值得放手一搏! 见众人无不同意,管事点头挥手,百名采矿人打头,数十黑衣修士护着阵师位于中段,齐齐涌向甲字矿洞天号主矿。 赵寻安站与前端,边走边打量,将入心安楼前两个月便是在甲字矿洞忙碌,当时便有不少黑衣修士与天号主矿忙碌。 只是当时所见进展缓慢,经常有莫名气息引得心神悸动,经常入两尺却又坍一丈,去往其它矿区前便十丈都未清到,谁成想今日却说通了。 看来这些时日心安楼应是下了大气力,请了能人帮衬,说不得便是与那些气息莫名的阵师来自一处。 踏着布满碎石有些潮湿的矿洞谨慎前行,打头阵的一干人等具已取出兵刃防备,更有几位长于符箓的在身上贴满黄符。 赵寻安细打量禁不住咧嘴,皆是驱鬼祛污的法符,这位看来真就把诡异当做了恶鬼妖祟。 见着那几位便桃木剑都取了出来,赵寻安禁不住咧嘴笑,可将将笑了不及三五息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人家如此做派,未尝没有道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天号主矿 下 何为诡异,甚是诡异? 不同正道认知偏颇与刚阳不和,说白了便是魑魅魍魉邪祟妖鬼! 人间为正,余者皆为邪罔,诡行异道,怕的可不正是天地正法? 想到便做,赵寻安咬破无名以血画符,数个艳红符箓若灯笼般环绕周身旋转,便这一手不止采矿人和一干黑衣修士看的惊奇,就连十二位阵师也是瞩目。 “那位修士却是何等出身,这手符箓本事可是不一般。” 颌下长须的领队阵师轻声问,管事看看依旧在不断与己增加护身符的赵寻安,笑着说: “那是绿洲神君,乃数千修士里少有的十余位分神大能之一,其秉性和善与矿脉识别有些独特见解,收成在采矿人里可称凤毛麟角。” “之前只知道他与医道有些本事,救助过许多受伤修士,未曾想与符箓之道也有研究,如此看来,所修属实有些过于驳杂了。” 领队阵师了然点头,人的精力有限,便是攻于一处也是艰难,这般驳杂却是称不上好。 “看他气质年岁应该不长,能入分神天资定然不差,寿岁境界之忧早远,何至于入仙脉禁地搏命?” “麻琴大师想差了,绿洲神君可不是想来,而是无有办法。” 管事摇头,见领队阵师不明,便笑着说: “绿洲神君乃是与其他界域行来,不小心落入禁地,因着无有出去的办法,便来这里当了采矿人,说来却是我们心安楼得了不小便宜。” “原来如此。” 麻琴看着已然被血色符箓层层包围的赵寻安了然点头,心道这位行事真就谨慎,这般多的荡魔天尊护身符,怕是阴曹地府都能走上一遭。 行百丈打头的一干修士具停下了脚步,前方矿道尽是鲜红血色,数十隐隐有些透明的血红人影与血水里来回游荡,不时捂住脸面痛苦哀嚎,却无半点声音传出。 “那是被诡异转化的死者阴魂,便祭语也无法超度,且大胆往前走,他们的阴气与我等刚阳沉重者无有半点伤害!” 管事见众人驻足,紧忙大声呼喊。 一干采矿人刚要继续前行,却被赵寻安伸手止住,自己却大步上前。 “这是要作甚,临场祭拜?” 管事见赵寻安径直步入血水,抖手取出一斗大香炉插三炷清香作拜一时有些懵,同时又觉有些滑稽。 之前那般大的水路道场都无法超度,便这般轻飘飘的拜祭可有作用? 三拜起身,赵寻安手捏法诀认真念诵往生经文,略带震颤的声音徐徐散,原本与外界无有任何反应痛苦哀嚎的血红人影动作立时僵住,弯曲如虾的身躯慢慢直了起来。 而那些茫然游荡的也停住了脚步,齐齐望向赵寻安,面上渐渐浮起思量的神色。 赵寻安叉手与众魂魄拱手,沉声说: “今世苦难多,赵寻安送诸位道友再入轮回,期盼来生安康!” 说罢继续念诵往生经文,随时间流逝,鲜红血色慢慢消散,人影之上的血色也开始退却,空中隐隐有多多金莲绽放,如此情景看呆了一干人等。 “谢过道友!” 数十阴魂恢复神识,与赵寻安深躬行礼,化作光芒穿透矿洞直入云霄,管事忍不住看向赵寻安: “绿洲神君,这是什么经文,竟有如此神效?!” “得自与一偏僻乡野的往生经文,属实上不得台面。” 赵寻安笑着说,俯身拿起香炉,招呼一干人等继续前行。 听闻他如此说管事忍不住撇嘴,便诡异缠身的魂魄都能超度,这般经文若还上不得台面,那这世间便再无可上台面的超度经文! 麻琴略作思量却让管事把赵寻安唤来近身,如今在他眼中,赵寻安已是奇人,多多结交总是好的。 沿着天号主矿一路前行千余丈,途中再未遇到诡异之事,却是径直步入一巨大石厅,看着前方不断闪烁的各色光芒,赵寻安眼角却是连连抽搐,忍不住大大的吸了口凉气。 前后左右上下尽是各色灵石,便金银也是不缺,不过让他心惊的却是那些巨大的紫色灵石! 里边看似空空如也,但赵寻安探出的神识却如薄冰遇火般瞬间消散,莫名恐怖气息竟然顺着神识侵向身体。 幸好将将布下的数十荡魔天尊护身符箓将其消除,否则虽未必致命,可一同手忙脚乱却是少不了。 “诸位道友仔细了,万万莫要散出神识探查,尤其是那些紫灵!” 赵寻安沉声说,一干人等立时望向他,管事看着他身上那些突然变得更加明亮的符箓却是咧嘴。 显见这位将将便是如此行事,却是忘了,这是每个采矿人都知晓的事情,想来寻常也是多有操持,没有死真就算是命大! 话刚出口赵寻安便知说错了话,却把自己平日违规的事情暴露出来。 “诸位道友万万小心行事,除了前方那处小矿洞里的,其它灵石万万不能动!” “这次的任务便是扩宽小矿洞,若是见到仙遗之类千万停手,自有诸位大师应付!” 管事大声言语,立时有黑衣修士带着采矿人穿过石厅步入矿洞,挥舞矿镐扫开灵石杂物,原本狭窄的通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宽广通畅。 赵寻安一边忙活一边与满脸严肃站在一旁戒备的黑衣修士言语: “领队,已然到了这里,可能说说半年前天号主矿到底生了何事?” 黑衣修士略作思量开口说: “便是有人不听指挥敲碎了石厅里一处紫灵,随后诸多修士发生了异变。” “既然如此危险,为甚还要再入这里?” 赵寻安疑惑的问,来石厅的路上有诸多分支矿洞,神识扫过灵石储量惊人,何至于经过这般危险的地界。 “......因为这里有了不得的宝贝!” 黑衣修士说罢摆手,显见不能继续深言,赵寻安只得作罢,一心一意拓展矿洞。 五十丈后矿洞骤然变得宽广,落眼处至少有十余洞口,原本有些燥热的气息迅速变冷,呼吸间能看到白雾。 麻琴上前查看,又取出一打符箓甩出,立时如蝴蝶般飞向各个洞口,怎料将入丈许便轰然爆开。 “与天机修士卜算一般,便在这里布阵!” 第四百八十九章 诡异 上 麻琴面色变得凝重沉声语,阵师们立时聚合成阵,抖手将十二面三角小旗插入洞口,随后又取符笔法墨与地面岩壁急画,莹莹光芒立时如火焰般散开。 赵寻安见了忍不住挑眉,竟然是都天十二星阵,看来阵师们,是想在此布一道牢不可催的防线。 采矿人分散往十余小洞行去,还是和之前一般,继续扩宽小矿洞。 只是原本守护阵师的数十黑衣修士同样分散,手持阔刃短剑跟了进去,神色也更加谨慎。 原本这般错综复杂地形正是神识发挥大用的时候,可是有了将将之事,赵寻安也不敢再施,若真因着自己逾矩害死众人,那因果可真就大了去了! 寻一洞口十几人步入,皆是扭头望向赵寻安,毕竟这位不但是神君,还有一手上好的符箓本事,驱鬼辟邪定然犀利。 有他打头阵,便遇到诡异也能周旋一二,己等逃命的机会也能多几分。 看着众人殷切目光赵寻安差点被气笑,不过还是跬步前行,只是路过他们时与了个白眼,嗤笑的说: “诸位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众人尴尬的笑,一黑衣修士拱手,满脸堆笑的说: “神君言重了,应是能者多劳。” “便你会说!” 赵寻安瞪他一眼,右手持天晷左手捏法诀,唤出三朵火球照明,谨慎的走了进去。 采矿人与两位黑衣修士缩着身子紧随其后,赵寻安看着便觉可笑,真有些耍老鹰捉小鸡游戏的感觉。 入百五十丈未见变故,众人原本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赵寻安刚欲张口逗逗众人,却听砰砰两声,两位黑衣修士胸前所悬玉符炸的粉碎! “坏了,其它洞里生了诡异,赶紧跑,若被堵住必死无疑!” 两位黑衣修士转身便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采矿人惊恐呼喊拼尽全力往外窜,赵寻安紧随其后。 既已发生诡异,赵寻安立时放出神识往他处探,却吃惊发现,诸多他处采矿人身上气息大变,却是越来越与身为魔族的银甲战将相像。 十息不到众人便从洞中奔出,赵寻安一句小心还未出口,打头四人便被漆黑长刃拦腰截断。 余下的采矿人惊恐转身欲待回跑,却被赵寻安三拳两脚打翻在地: “便会碍手碍脚,都趴好了!” 踏着众人身躯赵寻安从洞中冲出,斜带天晷拖曳火焰高高撩起,便听一声痛楚吼叫,一根丈长臂刃轰然落地。 “一钧花开!” 一击得手赵寻安毫不停歇,撩起的刀锋轰然斩落,十数银亮莲花与数丈长短人头虫身怪物躯干绽放,三息不到便将之绞得粉碎! 赵寻安扭头环视,宽广大厅里战作一团,数只妖物与近百修士打的难分难解,从那些狰狞面孔还有巨大躯壳上挂着的破烂布条看,怪物应该就是那些被诡异侵蚀的采矿人变化而成。 见众人应付的艰难,赵寻安放生大吼,咬破食指点向空中: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法随言出,血色瞬间化作龟蛇二形,与空中盘旋做太极,收回的手指再次点出,正中黑白二色交接点。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极致颜色绽放天地,除黑白,再无其他颜色! 十余息后,当仙神大敕令的法力消退,众人皆是茫然四顾,将将但觉有无比雄壮威严之气横扫,身体里原本阴冷的气息立时消散一空。 被荡魔天尊法力扫过后,原本行动如风的狰狞怪物尽数瘫倒在地,怪异躯干不断流出墨绿色的汁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盏茶后再次变回人形,只是皮肉内脏尽数融化,空留一副惨白骨架。 赵寻安上前仔细看,最后无奈摇头,便魂魄都已消散,无得救了。 “快快撤回这边,诡异快要出来了!” 管事焦急地吼叫,原本发呆的众人闻言身体立时一颤,争先恐后往已然管事那边跑。 都天十二星阵及其繁琐,即便十二位阵师倾力绘制也只完成了三分之一,不过这个长于防护的大阵有个好处,不用完全完成便可发挥效用。 虽只三分之一,可短暂抗衡却是可以。 诡异? 赵寻安纵身落入法阵,皱眉瞧向一泛着莹莹红光的洞口,神识扫过看不到具体形态,便觉是一团模糊混沌的水汽。 气息并非至强,或者说还有点羸弱的感觉,只是不知为甚,神识与之接触后便觉身躯乃至魂魄都在颤抖。 便仿佛,羔羊面对受伤的老狼。 “嘭!” 洞口突然炸开,一团血红色雾气与洞中冲出扑向众人,却被都天十二星阵泛起的绿光打的惨叫后退。 连续数次以后,原本惊恐的众人神情慢慢变得缓和,一采矿人轻声与管事说: “管事,这诡异也未见得多强,便这般看,怕是连将将的大虫子都比不得。” 管事用力摇头,认真说: “莫要小视,我身上有从天机修士那里求来的玉符,能与五百丈内攻伐能力做标,便这诡异红的发黑,便我天机阁供奉也是不如!” 听闻如此言语,众人原本放松的心情再次提了起来,赵寻安看着被法阵阻挡只能无可奈何吼叫的诡异,却是想起管事之前所言,便皱着眉头问: “管事,你说的天纵尊者为甚还没来?” “被有些事情耽搁了,放心,顶多柱香便到了。” 管事解释,却有一人大声惊呼起来: “快看,那、那团红雾在吃尸体!” 赵寻安扭头望去,血雾不断扫过地上战死尸骨,原本数丈方圆的巨大体魄迅速缩小,未及多久便化作实体,却是一六头九臂十二腿的怪物。 而原本有些羸弱的气息却在短短时间里强大了数十倍,黑色气息已然肉眼可见,即便未曾交手,只是散溢的气息便压得一干人等身体止不住的颤。 “吼~!” 怪物放声大吼,庞大身躯轰然撞向未完成的都天十二星阵。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绘制十二星阵的莹莹绿色阵纹瞬间消了半数,近乎所有人同时大大吐了一口血,赵寻安见了脸色立时大变,扬起天晷径直冲向怪物。 “你们赶紧撤,出去重新布置都天十二星阵,我在这里挡住它!” 第四百九十章 诡异 下 “三钧,春光早!” 赵寻安大吼,高高扬起的天晷轰然斩落,银芒起,巨大矿洞立时被千刀万剑笼罩。 “快走!” 管事也是大吼,领着惊恐众人疯狂往外奔逃,身后隆隆大音不断巨大岩石隆隆落,把矿洞牢牢堵死。 待众人一气与甲字矿洞跑出,时间已经过去半柱香,麻琴不敢有任何耽搁,立刻招呼阵师们再构都天十二星阵。 那般恐怖诡异若是跑出定会惹出大祸,怎地也要把它堵在甲字矿洞里边! “竟然能够堵住诡异这般长久,那位绿洲神君的本事,怕是超出想象!” 黑衣修士领队沉声说,管事看着玉符上混作一团的黑红赤红,倒吸着凉气说: “玉简之前显示,绿洲神君便只混黄,也就是个将入分神的战力。” “如今却是血红,说不得寻常大尊都能敌,必是真正天纵!” 听闻管事如此言语,黑衣修士眼睛不由一亮,带着些许期盼的说: “噫吁嚱,若是如此,说不得能把那诡异斩落。” 管事闻言却是用力摇头: “莫想了,那诡异如今战力怕是已然逼近大乘圆满,若再让它融合几具尸骸,说不得便能步入渡劫仙尊。” “待到那时,怕是禁器都未必管用,说不得得请上两三位仙尊,才有镇压把握!” “......两三位仙尊,怎么可能!” 领队也是用力摇头,已经多少年未见仙尊会面了,甚或听都未曾听过,谣传二仙逢天地裂,也是因之而起。 “竟能抗衡近乎大圆满的诡异这般长久,绿洲神君的手段,真就让人叹服!” 抬头看看不断传来震动的矿洞,领队忍不住感叹的说,自己也是神君,可若与诡异交手怕是一招都顶不住。 寻常神君与真正天纵相比,属实天差地远。 便在十二位阵师紧张绘制都天十二星阵时,赵寻安也在拼死相抗。 自打步入仙途,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恐怖的对手,所有手段尽出,便刚刚掌握不久的五钧云动八方都用出也是无用。 依旧被诡异与雾气中擒出,一掌拍碎了大半个身子。 “彼其娘之,还没完没了了!” 一个躲闪不及,赵寻安被诡异接连踹了三脚,便混沌盾也被踹的粉碎,血水与七窍汹涌出。 挥手散开碎石赵寻安与狭窄矿道急行,其实早便想要逃窜,奈何诡异气息磅礴竟连法则都可影响,赖以保命的遁术无法施展,只能豁命相抗。 赵寻安真就未曾想到,步入分神后的第一战竟然打得如此惨烈,便以为必然可以抗衡的压箱底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都被一掌打裂! 原本暴脾气的仙元道种便个屁都未放扭头回了丹田,多次自主护体的金镶玉沉入混沌海便头都不露,这般情景真就出乎赵寻安意料。 须知白玉京里气焰更加恐怖的仙神都能抗,赵寻安真就想不明白,为甚对上这缝合怪一般的诡异,大爷们便就萎了。 “吼!” 将将逃出不及百丈又被诡异追上,山石与它便如无物,赵寻安回身又是一记三钧春光早,可毁天裂地的极致锐气与诡异伤害了了。 肥厚层叠的皮肉虽说被割出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但并无血水飞溅,凝胶般的皮肉不及三息便愈合如初。 “嘭!” 巨大肥厚身躯迅疾如风,顶着锋芒刹那及身,看似轻飘飘的一拳,却打的赵寻安与碎石队里狂冲数十丈! 即便赵寻安已经撑开五行真法金刚体,可身躯依旧被撞得扭曲变形,大小骨头最少折了数十根。 “散开!” 抹去遮蔽眼眸的血渍,赵寻安暴吼挥手,前方碎石轰然散开,赵寻安矮着身子狂奔,知晓再这般下去怕是除死无他路。 略作思量咬牙决断,猛然转身,迎着诡异落下的拳头,抬手点落: “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 法随言出,原本被诡异影响异变的大道法则瞬间归正,十方救苦天尊轰然落下持令行运,上方玉虚明皇天尊一指点落,正与诡异拳头相撞。 便听轰的一声,一直横冲直撞的诡异瞬间被大力弹飞,硬生生与山石里倒飞近百丈。 这般结果便赵寻安都惊了,十方大守护乃是护身至强,何时能够自主攻伐了? 心中突有灵犀起,赵寻安再次尝试土遁,却是瞬间窜出数百丈,心中立时大喜,本欲豁命施展的普化天尊令雷霆显化收起,豁命向外奔去。 “都天十二星阵还需多久?” 管事有些焦急的问,麻琴一边勾勒阵纹一边气喘吁吁的说: “已完成三分之二,快了!” “再快些,绿洲神君正在撤回,气息异常不稳,定是受了重创,诸位道友做好准备,诡异就要出来了!” 管事话刚说完赵寻安便从碎石里撞了出来,几乎变成血人,臂膊双腿几乎扭成麻花,看的众人齐齐倒吸凉气。 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便这般舍己为人的举动,真就令人佩服! “都出手,诡异要出来了!” 赵寻安一头撞入法阵,紧咬牙关大吼,随后便往嘴里扔了瓶灵液,躺倒在地用力掰正变形扭曲的双腿和臂膊。 便那咔咔响个不停的磨骨声,听得一干人等心惊肉跳。 “疾!” 管事第一个出手,百余修士紧随其后,雷火冰雨诸般法术铺天盖地的落,正好把撞开山石冲出的诡异牢牢罩住。 “开~天!” 一直只会嘶吼的诡异突然开口言语,却是让赵寻安心肝震颤,但会人言便说明开了灵智继了文道,这所谓诡异,到底是何来头? 天字落地,突有耀眼光芒与大地升起,幕布般黑夜被瞬间撕裂,诸般术法泯灭,便已完成大半的都天十二星阵也被一击全毁! “快逃!” 管事大吼,诡异强悍远不是己等可以阻挡,事已至此,却是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说其他! 见众人四散,诡异数支臂膊同时高高举起,蠕虫般大嘴再次发出隆隆之声: “劈~地!” 法随言出,一颗百十丈大小琉璃般陨星于夜空疾落,恐怖气息如巨浪涌向四面八方,诸多仙脉禁地中人举头望向高处,心中尽是恐慌。 第四百九十一章 权生尊者 上 “彼其娘之,真就活不得了!” 赵寻安大大叹了口气,心中尽是不甘,陨星转眼便要落下,即便土遁也不可能逃出轰击范围。 自己好不容易步入分神,却连禁地都未出便死在这里,想想真就憋屈至极! “祸事大了!” 管事直勾勾的看着巨大陨星,已然失了逃走的欲望,便这般恐怖术法落下,说不得方圆千里都会受到波及,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 “天行健!” 突有清朗声音穿遍八方,便陨星落下的隆隆大音都不能阻。 一支四尺青锋与众人瞩目里扶摇直上,渺小形影径直射入陨星! “嗡~~!” 空中骤然响起嗡鸣,变化起于刹那,斑斓陨星瞬间碎裂,无尽苍白光芒与中衍射,未及三息便把天地染成一色! “权生尊者?!” 管事用双手捂着眼,惊喜异常的喊,如此浩荡剑招,定是自家供奉驾临! 赵寻安把真气灌注双眸勉励望去,一身穿青色道袍道人凌空飞来,举起的右手正正接住落下的四尺青锋,身形骤然加速若离弦之箭射向诡异。 “地势坤!” 三十丈外青锋先收后刺,百丈石剑无声无息与虚空现,轰然落! “轰~” 石剑无锋却锐利至极,剑锋抵住诡异一贯百丈,只余三尺剑尾立于外。 赵寻安看的心肝怦怦乱跳,如此威能属实恐怖至极! 以己所见能与之相比的合体尊者,唯有极西剑圣轩辕烈,那一手度关山剑诀,与天行健、地势坤有异曲同工之威。 另有楚家高祖楚厚良,气息倒是与权生尊者相当,只是自己并未见过其与大敌厮杀场景,所以无法推敲。 腕轻转,四尺青锋收于身后,双足轻点落地,咧咧风吹青袍舞动,那般洒脱身影,真就如谪仙临世,让人观之立时升起崇敬之心。 磅礴气息若浪涌奔向四面八方,未有半点狂暴,却如阳春三月的日头,映得人内外皆是暖洋洋,便如春风入腹。 “供奉威武!” 心安楼的黑衣修士尽是大声欢呼,管事直接近前拱手,正欲大拍马屁,却被权生尊者抬手阻止: “诡异未死,所有人尽速离去,麻琴大师领诸位大师布阵,我与你们争取时间!” 原本满脸喜的众人闻言面色巨变,这般事情权生尊者定然不会撒谎,立时转身奔向远处。 麻琴立时领着众阵师与五十丈外再次布阵,依旧还是都天十二星阵,将将连续被破并非法阵不堪,实在是每次都是未尽全功。 作为享誉中域的防守大阵,都天十二星阵自然有其强悍之处,待法阵彻底成型,防御力增强便十倍不止! 采矿人得了管事允许纷纷逃向远处,赵寻安却留了下来,一边继续正骨一边看诸位阵师勾勒阵纹。 盏茶后,却是隐隐觉得有些熟稔,细思量却是恍然大悟,却是与花开彼岸一般,乃是无数小阵重叠勾连而成。 虽说小阵纹路功能天差地远,但大架却是极其相似,一是一二是三三是五,即各自独立又聚合增益,难怪未曾完成便有些许防御之力。 若是能够彻底完成,防御力恐怕超乎想象! “小心,来了!” 一直在单手持剑戒备的权生尊者突然发声,臂膊轻抖,四尺青锋立时爆出嗡鸣,透明波纹立时散向四面八方。 “嘭!” 石剑西北两百丈,地面骤然隆起爆开,缝合怪一般的诡异嘶吼着扑来,权生尊者不待其靠近,立时扬臂洒,四尺青锋脱手飞,正是那记天行健! “翻江!” 眼见青锋宝剑快要及身,诡异再次吼出人言,两条灰白臂膊断裂飞出化作两条蛟龙,相对盘绕飞出,与土石地面裂出数丈深长坑,直冲四尺青锋撞去。 “轰~~!” 蛟龙宝剑相撞立时暴起冲天烟火雷电,瞬间蔓延近百丈,已然绘制半数的都天十二星阵立时放射璀璨光芒,大片阵纹化作轻烟消散。 “彼其娘之!” “我曰他先人板板儿!” 浑身大汗的阵师们崩溃大吼,虽然心中也是抑郁至极,可麻琴依旧大声言: “凝神静气莫受外界打扰,想想诡异逃出后果,继续绘制,快!” 言语便如寒霜,原本心浮气躁的阵师们打了个寒颤立时冷静下来,再次捉笔绘制起来。 赵寻安便如事外人般盘腿坐于远处,扫了两眼战作一团的权生尊者和诡异便不再理,只是认真解析法阵。 两位存在境界皆是高于自己,看似简单的招式却蕴惊天动地威能,如今的自己还不能窥得真髓,倒不如尽快解析法阵,倒是与如今情形有些帮助。 “厚德!” 数十招后,权生尊者的气息有明显下降,便身上也多了数道口子。 而诡异却是相反,哪怕受再重的伤势也能迅速好转,鏖战这般久,气息不但未有半点削弱,反倒越来越强盛,却把之前占据上风的权生尊者,打的只有招架之力。 “蹈海!” 又是两记大招相撞,惊天动地巨响震得大地不停颤抖,好不容易绘制三分之二的法阵再次毁了半数,这次不止其它阵师,便麻琴也禁不住骂娘。 便这般下去,这都天十二星阵一百年也绘制不出! 再遭重创的权生尊者也见到了阵师们的困境,便使劲咬牙以刀锋破开无名,清血洗芒,一剑斩出: “君子以容,民畜众!” 青锋斩出,三尺外立时幻化血红长剑江河,高高涌起,轰然落! 剑锋似水诡异若岩,水似柔却蕴钢,千万剑锋过后终究生了效,诡异庞大身躯被斩成肉糜铺了一地,权生尊者泄力瘫坐,气息不稳的大口呼吸。 一记君子以容几乎把所有真气消耗的一干二净,如此时候本不应这般作为,可若不如此,怕是钝刀割喉终究死,倒不如搏上一搏。 “诡异无法杀死,定要在它浮生前完成阵法!” 气息稍匀权生尊者便转身说,一干阵师闻言紧忙布阵,赵寻安却皱起了眉,那滩肉糜竟然聚成了一个大球,却不知又有如何变化。 “该死,还是来不及了!” 权生尊者也见到了诡异变化,强撑无力身躯想要前行,却有数百修士化虹飞来,术法雨落! 第四百九十二章 权生尊者 下 “轰轰轰!” 诸般术法轰隆隆的落,把化作大球的诡异再次劈成满地肉糜,管事大声呼喊: “供奉,我们来帮您!” 看着满脸坚毅落下的众人,权生尊者嘴角蠕动,最终还是说了两个字: “谢谢!” 言语是谢,可咬字极重,一干修士皆是灿烂的笑,赵寻安却是眼角抽搐个不停,甚是好心办坏事,这便是! 将将虽说诡异化球,但气息恢复的算不得快,可当众人术法群落,虽说大球崩碎,气息却是以惊人速度恢复。 权生尊者自与诡异交战,行的尽是物理损伤的招式,便一次术法也未用,想来知晓缘由,所以让众人赶紧离去,免得不小心用出法术惹来变故。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众人会如此仗义,竟然集合数百元婴分神前来相助,心中那是即感激又抑郁,自己怎么就忘了提前言语一二,如今真就陷入了死地! “麻琴大师,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赵寻安起身来至阵前,掏出一支狼毫中楷与阵师墨壶沾饱墨汁急挥笔,却把一众阵师吓了一大跳! 法阵严谨,众人也是相互配合百余载才能融洽,便是一个微小不合便会前功尽弃,岂是能够随意勾勒的。 麻琴大师怒目上前,正欲大声喝止,却被流水般出现的阵纹惊呆。 笔锋流畅如行云流水,远看形至近观蕴神,与他人所绘阵纹交融一体无有半点生涩,便如几百年互相配合的老友,心神具通。 且落笔半点磕绊未有,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怕是一人可当十! “莫愣神,与绿洲神君配合好,尽全力画!” 麻琴叫醒震惊的众人,俯身,用符笔于地认真画。 便在赵寻安与一干阵师拼力勾勒都天十二星阵之际,权生尊者也委婉的与众人说明缘由,却是惹得一干人等默然,真就未曾想到,己等做了这般蠢事。 “世间因果自有因缘,说不得这诡异命该如此,我等尽力便可,若实在事不可为,大家离去便可。” “毕竟仙脉本就是禁地,我等皆是外来,诡异,才是真正住民。” 权生尊者劝慰的说,众人心里这才好了些许,管事欲待开口,却有金器相交般声音与数丈外响起: “你这道人倒是有些见地,我等才是此方生人,你等外来竟敢偷坟掘墓,便是魂飞魄散,也不抵所犯罪孽!” 管事猛地飞到权生尊者身边,眼见那处地面开裂,一如同银锭铸就的人形慢慢浮起,滔天气焰逼得众修士连连后退。 “半、半步仙尊?” 看着玉符上带着淡淡血色漆黑墨色,管事声音直接变了调。 天机修士说的明白,境界不同颜色不同,唯渡劫仙尊为皂,如今这般显见比之前更加强大数筹。 说不得一只脚已经跨入了渡劫,只要经得天雷轰击不死,便是正儿八经的渡劫仙尊! 权生尊者眼神一阵收缩,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仗剑挡在众人身前,丹田疯狂运转,做好搏命的准备。 “你这般人物今后前途定然远大,说实在的,死在这里真就有些不值。” 诡异声音幽幽的说,权生尊者哼声语: “看来吸收了不少逝去者的魂魄,便思维言语都是顺畅。” “所谓此方生人的认知恐怕都是那些魂魄告知,你真就知晓,自己是如何出身。” 虽说无有颜面口鼻,但诡异身躯还是明显一僵,少倾才再次变得灵活: “无论知不知晓,这里便是我等寝眠之地,既然把我放出,那便不用走了,且融入我身,同登仙途吧!” 说罢诡异身躯骤然极速延伸,化作一张百丈方圆大网骤然落下,显见是想一次便把众人包了圆! “退!” 只是诡异未曾料到,便在它化作大网同时,所有修士尽数后退,瞬间撤入都天十二星阵。 “这小小法阵,岂能挡得住我!” 诡异大吼扑落,却被骤然亮起的绿芒打的恢复人形,连退十数丈才稳住身子,忍不住惊奇打量。 不止诡异惊奇,众修士也是一般,麻琴笑着与权生尊者解释: “未成想绿洲神君不止长于探矿、医术、符箓,便是阵法绘制也是一绝,有他在,速度怕是增了一倍不止,这都天十二星阵,终究是完成了!” “再来,开天!” 诡异大吼,耀眼光芒起于大地,九条光带与空中挥了个数十丈的大圆,狠狠劈向都天十二星阵,一干修士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轰~” 九条光带同时斩向法阵,相撞瞬间化作漫天星,大地为之不停颤抖。 待星芒散去,看着完好无损的法阵,诡异身影再次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麻琴再笑,与众人解释: “绿洲神君与阵法见解远超我等庸俗,他与法阵之中又造法阵,以灵石做源,都天十二星阵的守护之力,怕是翻了两番不止!” 这般言语真就与众人不小惊,纷纷望向依旧在不停绘制阵纹的赵寻安,原本以为是驳杂,却曾想却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好阵法,好本事!” 诡异也是听得分明,却是拍手赞赏,随后笑着说: “便当我那么傻,就不会绕路?” “离了此处便是海阔天空,待我吞噬百八十个修士,定然引来劫雷,过得之后,天下,还有何人可阻?” 一番言语说的众人默然,若是灵智未生倒是好办,即便如何强大也会被阵中众人吸引,只要法阵不破,终究会有办法应对。 可如今却与料想大不同,诡异说的对,绕过去,真就是海阔天空。 “想的倒好,你且绕个看看。” 赵寻安缓缓起身,见权生尊者看来,便笑着解释: “我与都天十二星阵设置灵阵支撑后,又绘南方朱雀七宿阵做囚,三阵联动互相加持,倒要看看这位了不得的存在,却能如何脱身?” “......” 诡异无语,银亮身躯化作闪电疾行,却在五十丈处被看不见的屏障弹了回来。 “该死!” 诡异大吼,身躯瞬间化作锐利箭矢刺向高空,便听砰的一声又被弹了回来。 “啊~~~忘八端!” 诡异暴怒,化作诸般形态疯狂攻伐想要破阵而出,却尽是徒劳。 第四百九十三章 仙魔之战 上 见强横无比的诡异犹如囚笼困兽,疯狂冲撞却无半点用处,众人望向赵寻安的目光俱是敬服里带着惊。 不过分神神君却能凭借阵法之力困住一位半步仙尊,这般造诣唤一声阵法巨擘绝不为过! 众人敬慕,赵寻安却是看着灵阵里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的灵石眼角直跳,便这速度,自己真就有些撑不住。 为了破境分神把多年积蓄消耗一空,这半年里虽说也是有些进项,可与如今消耗来看,怕是撑不得一时三刻。 与管事说明状况,赵寻安想着能够寻些用度,怎料管事却是咧嘴摇头: “但有收成都需上交存库,不止我,所有人都是如此。” 赵寻安紧忙看向权生尊者,结果权生尊者也是一般苦笑摇头: “莫看我,这是心安楼的立足之本,这般多联盟聚在一起若无规矩岂不乱了?” “......这却是麻烦了。” 赵寻安皱眉,未曾想这般多人竟然连个灵石都凑不出来,便是想要出阵回去取也是不妥,三阵连环动一发而牵全身,一个不慎便会惹来大祸。 这却是麻烦了,赵寻安望向变化万千的诡异,眉头却是紧皱,需得想个折子,不能坐以待毙。 众人瞩目下思量许久,有念头与心中浮起,赵寻安挑眉问: “尊者,可能再将诡异轰碎?” “之前尽全力施为可以,如今诡异变得更加强大,怕是三成把握也未有,且诡异无法杀死,即便能,用处也不大。” “今次步入天号主矿,所求可是诡异?” 赵寻安沉声问。 权生尊者与管事对视,终究还是管事点头说: “既然神君已经看出,那我等也不相瞒,自几年前心安楼所重便是诡异,牵扯大供奉能否破入渡劫,与心安楼根本牵扯,乃是不惜代价势在必得!” “既有所向,当有可制手段才是,为甚却变成这般模样?” 赵寻安皱眉问,一路行来,若非自己豁命相抵,说不得打头那些得死上大半,此长彼消,说不得诡异会更加强大! “......倒是有,便是我手中玉简禁器,只是只有一击效能,且极其金贵能不用便不用。” “时想的便是把诡异打碎化出本体,以净瓶封禁。” “谁成想诡异变化太快,便是被尊者轰碎也未泄出本体,所想尽数成了空。” 管事倒也干脆,未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的说,赵寻安轻点头,左手掐指算,众人见了更是挑眉,难不成这位多才多艺的绿洲尊者,便天机迁度之事也是擅长? 盏茶后赵寻安面上露出些许慰,虽说诡异气息狂霸便法则都被扭曲,但与天机却无混淆,终究让自己捉到些许因果。 “便用禁器一击奏效,净瓶交于我,余下的我来做!” 听闻赵寻安言语,管事却是有些犹豫,玉简乃是心安楼花费大价钱求得,若是浪费了,自己可担不住如此大责。 见管事这般赵寻安忍不住摇头,若是将发现诡异时便用禁器,说不得就能成事。 八成管事想依权生尊者攻伐省下,最后却导致如今局面。 “净瓶与绿洲道友吧,如今无有其他办法,出了事我来担。” 权生尊者沉声说,见供奉担责,管事立时松了口气,取出一细口大肚的白玉净瓶交于赵寻安,然后三人齐齐上前三步。 “放我出去饶你等狗命,否则待我出去,定将你等剥皮食肉,魂魄镇压茅厕万年,污你等根基,便入轮回也是鬼畜之道,永世不得解脱!” 诡异再次幻化人形,冲着三人放生大吼,原本平滑的脸面浮出五官,气息比之前更加恐怖。 “动手!” 赵寻安轻呵,管事捉起玉简用力打出,离手三尺立时化作数十流动云纹扑向诡异。 虽不知是何物,但诡异知晓定然不凡,立时大声吼叫一拳打出,赤红火焰瞬间包裹蚊虫般飞舞的云纹。 火焰轻松笼罩云纹,却与它半点伤害未有,原本润白化作赤红,瞬间笼罩诡异。 “......就这?” “便这点伤害,与我可有用?” 见云纹笼罩周身,只是与银白躯壳留下点点灼痕,原本有些慌张的诡异禁不住笑了,赵寻安扭头问: “这是诡异还是痴傻,怎地与缺心眼的一般无二?” 管事咧嘴: “诡异本体无识无觉,便是一个物件般的存在,只是可以侵融万物掠夺灵智,如此表现自然是后边融的。” “只是诸位道友生前都是板正人物,真就不明为甚融合以后,却成了这般扰人秉性。” 看着哈哈大笑的诡异赵寻安也是咧嘴,自己都成困兽了还这般笑,脑子真就有些问题。 “莫笑了,仔细看看自己身子。” 赵寻安笑着指了指,诡异低头,却见自己银色躯壳化作砂石不停落,且速度越来越快。 “怎么” 话未说完诡异便化作银亮砂石散落一地,便这般威能赵寻安也觉心惊,禁不住问: “管事,却是哪位大德造出的禁器,竟然有这般威能?” “乃是某处天机宗门制,应是位仙尊。” 管事说的简单,却与赵寻安不小惊: “原来除了十大超脱洞天,真就还有仙尊!” “自然。” 权生尊者插言说: “绿洲道友来自他域,消息自然不如中域灵通,便仙尊数量,怕是翻数倍也不止。” 说罢权生尊者指了指正在慢慢融合的沙粒,沉声问: “接下来,却看道友手段了。” 赵寻安点头,一步迈出法阵,原本固若金汤的都天十二星阵立时开始剧烈晃动,众修士腾身飞向远处,唯赵寻安三人还有阵师留。 “普化天尊敕,妖邪辟易!” 赵寻安深吸气并指点落,行的正是与驱邪破祟效能最高的普化天尊敕令。 法随言出,指尖将将点落便有大道丝絮显化,五色雷龙高声鸣叫,与云端直冲而下! “仙神大尊之力?!” 权生尊者惊呼,曾有听闻,可还是第一次真正得见,有人能牵引隐与大道里的仙神伟力供己用度! 听闻这般人物都是有大气运加持,心性得昊天垂青,以后道路必然无量。 “轰~~!” 雷龙与大地肆虐,霹雳笼罩数十方圆,却与近在咫尺的众人,半点伤害未有。 第四百九十四章 仙魔之战 下 十余息后霹雳消散,银色沙粒消失的一干二净,唯一团巴掌大小银色液体缓缓流动,赵寻安倾斜净瓶将其收起,心潮涌动。 液体透着股淡淡的铁锈味道,除了颜色,与寻常血水一般无二,不过让他心惊的,却是散溢的狂暴气息,却与印象里记忆深刻的银甲战将,也就是自称圣族的魔一般无二。 只是与过去所遇相比,却是强悍了无数倍! 把瓶盖盖好,不放心的赵寻安又与之上画了两道驱邪破祟的符箓,这才交于满脸喜色的管事。 “神君今次屡立大功,我定会向上反映,与您讨要个大大的赏!” 管事小心翼翼收起净瓶,满脸笑的说,赵寻安返回法阵取了余下的了了灵石,苦笑着说: “赏钱定要大大的,不然这次入矿,便得赔个底朝天!” 权生尊者与赵寻安拱手,又与诸位阵师点头,化作白虹一贯千里。 见赵寻安有些好奇权生尊者为甚来去匆匆,管事便与他解释清: “他处还有大事须得处置,尊者乃是心安楼唯一的天纵尊者,于天地间来去也是自由,能者多劳,属实一刻不得闲。” 赵寻安了然点头,这些年虽说也是见了不少大尊,但多在洞天福地,外边行走的终究是少。 究其缘由,虽不如仙尊那般受大道排挤,可终究也是临了门,多少总有些不爽,能不外出便不外出, 合体尊者则不同,行动从容许多,且这般天纵尊者并不比寻常大尊弱,甚或还要强过许多,受宗门重视担负责任诸多也是情理之事。 回返驻地,赵寻安本想回屋歇息,却被麻琴大师拦住,相邀畅谈。 赵寻安欣然同意,阵法与修行界来说乃是小道,同道中人真就不多,有个互相言语交际的机会属实不错。 十余人于一静室围坐,畅谈各自与阵法心得,赵寻安长在精细独到,诸多阵师则是长于细微。 与赵寻安相比,资质平平的他们虽然创造能力差,只能按部就班学习固有法阵,可也正因如此,却是心无旁贷的细钻深研。 如此一来,倒是把固有阵法发挥到了极致,这点却是赵寻安无法做到的。 诸人交谈甚欢,渐渐不止阵法,便众多法门都有涉猎,赵寻安与这点真就罕有人敌,引得众人赞叹连连赞叹。 也不知如何说到了这次的诡异,赵寻安也不相瞒,把往日里与银甲战将的交集讲与众人,最后带着些许思量说: “实不相瞒,今次所见诡异与我所见银甲战将气息一般无二,也与某些逆反天道之辈相关,听闻心安楼大德欲待借助破境,我这心里属实有些忐忑。” 麻琴见赵寻安皱眉,便与他斟茶,笑着说: “神君所谓逆反天道之辈,说的可是归元者?” 见麻琴说的坦荡,赵寻安轻点头: “既然大师知晓这般隐秘之事,彼此说起倒也简单了,我这心里真就有些忐忑。” “用不到如此,用不到如此。” 麻琴摆手,诸位阵师也是笑,见赵寻安有些不明,便笑着解释: “他域与归元者消息当做禁忌,中域不同,知晓的真就不少。” “至于银甲战将,其实就是归元者巨擘眷属,当年扰乱天庭的魔!” 听闻麻琴言语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般事由都知,中域真就与他域不同。 见赵寻安震惊,麻琴也不吊胃口,与他说起中域与神话时代的传说。 中域诸多古老传承都有记载,便是坊间巷里也多有传说,神话时代的终结,便源于一场持续久远的仙魔大战! 而起处,便是归元者与仙家的冲突。 虽说都是有驳大道的存在,可仙家理念却是顺应大道法则,自立规矩成方圆,便仙神臻首也是昊天化身的昊天金阙无上至尊。 这点却与归元者理念大不同,彼此之间冲突频繁,但因仙家数目远超,归元者一直都处低处。 便如朝堂与山匪,只是些许燥,属实上不得台面。 直到某一日数位仙家大能逆反,携天界重宝叛入归元,因之诞了魔族,从那以后归元者真就成了天庭大患。 随时间流逝终究天地倒转,仙神大败百不存一,神话时代为之终结。 麻琴不太会讲古,言语说的干涩平直毫无趣味,赵寻安却听得出了一身冷汗。 聊聊言语里,赵寻安却恍惚看到诸般光景,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皆是一闪而过,不过最多的却是自己,或者说,面容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诸多存在! 恐惧不止源自其中那些地狱般的杀戮景象,更源自于那些一般无二的面容! 有年轻的有老的,有意气风发的有萎靡不振的,不止仙神,便归元者、魔族也有,诸般面容近乎贯穿整个神话时代。 不过,让赵寻安自心底发冷的却是一副看成不可思议的画面,数十年岁不一穿着不一的自己,正围着一个十数丈大小的自己大块朵熙。 刀剑落处血水飞溅,庞大己身不时发出痛苦哀嚎,数十自己大笑分食,场面极其残忍,却又透着股莫名的可笑。 “绿洲道友,绿洲道友,可是有甚不对?” 见赵寻安出神,麻琴摇手轻呼,赵寻安慢慢回过神,使劲用双手揉了揉脸,苦笑着说: “非不对,实在是过于惊。” “北域时只言片语未有,神话时代的终结尽是避讳莫深,世间有诸多传言,可大多可笑滑稽。” “未曾想在中域却有这般确凿论断,实在与我不小震惊!” 见赵寻安面色有些发白,麻琴也是感同身受的说: “莫说道友,其实当年我听闻时,也是一样震撼,道心哪怕过了十数日还依旧浮动。” “虽说中域有诸多关于仙魔之战的传说,可也并非人尽皆知。” “我等之所以知晓的清楚,实因宗门特殊,若是一般宗门修士,其实与之了解,也是与你一般不晓。” 赵寻安轻摇头,盏茶之后心神才再次平复,却是好奇再问: “既然归元者所属取胜,为甚如今不显?” “仙神大败因之绝,可取胜的魔族理当大盛才是,为甚如今少见,便传闻都是稀少?” 第四百九十五魔地 上 “与此倒是也有传说。” 麻琴点头,略显犹豫的说: “只是语焉不详,诸般传说简单的很,多是一言。” “一言为何?” “尘民起,仙魔绝!” 只六字,麻琴却说的异常认真,赵寻安先是一愣,随之深思量,虽不明,可回忆诸般传说里尘民的身影,还有宇皇大天尊的一剑断天路,不知怎的,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世间看似平常之事,沉心思量,却有莫名寒气与心底升。 许久过后赵寻安的心神才恢复平静,禁不住再问: “北域和中域也有不少交际,却为何便半点如此辛秘也未曾听闻?” 麻琴捋着长须轻摇头: “具体如何我不知,只是道听途说,诸多事情可在中域听闻传颂,却不能与他域,不然便会有大因果落。” 赵寻安又问多次,见麻琴真就半点不知也只能作罢。 一场言语费时日半,待第二日午时众人才散,自觉收获颇丰的赵寻安刚入自己居舍,便有杂役奉上一枚戒指,却与赵寻安那支一般无二。 见赵寻安好奇,杂役笑着说: “便是楼里与神君您的赏赐,管事说了,定不会让您亏,赏钱真就大大的有,包您满意!”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也是咧嘴笑,管事这是把自己的玩笑言语当做了真。 如此倒也好,若真是大大的有,与如今一穷二白的自己来说,却是件久旱逢甘霖般的好事。 杂役躬身行礼走了,赵寻安滴血认主,神识扫过储物空间双眸不由一亮,还真就是大大的赚了! 紫灵堆如小山,怎地也有万儿八千块,银丝紫灵也得有个三五百,银光闪闪的银灵正正二十,便金灿灿的金灵也有两块。 赏赐属实丰厚,丰厚的让赵寻安有些不敢置信,思量诸多后却是有了些许明了,看来那汪银甲战将的血渍,重要程度恐怕超乎自己所想! 除了灵石,戒指里还有许多日常用度,尤其让赵寻安欣喜的,却是半年前签订的文书原本以及一面光面青铜牌子,还有尺素言明效用。 自即日起绿洲神君所签文书作废,与心安楼名誉供奉铜牌,只要持有铜牌,便可与仙脉禁地门户自由出入。 不止心安楼所属,便是其它门派所属门户也是一般。 见铜牌有如此效能赵寻安喜上眉梢,立时便想收拾东西离开,只是突然有念头浮起,思量许久却又归了原位。 自己所想便是境界突飞猛进,听麻琴他们言语,外边的中域虽好,可单论与境界能力的帮助,却连仙脉禁地十分之一都比不得。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般多人步入禁地寻找机缘了。 带好门,赵寻安直去心安楼寻管事言语,听闻赵寻安想留下管事立时大喜,万般欢迎。 只是再不是采矿人,毕竟有个名誉供奉的头衔,而是与麻琴等十二阵师布阵破邪,每日与的灵石数量,更是比之前涨了十倍。 自这日后赵寻安便沉下心与一干阵师布阵驱邪,偶尔也会疗治伤员,更有时会直接出手应对因诡异而异变的修士。 随时日渐长,因着堪称心安楼驻地攻伐第一人,以及精通诸多法门的影响,渐渐声名鹊起。 年数后不止心安楼,便其它宗门也知,仙脉禁地来了个博学多艺的阵法大能。 随着收入日渐增加,赵寻安便与一日遁入地下吸收灵石破境,因着之前与诡异交手捉取感悟的异种规则,毫无波澜的步入分神二重天。 只是原本积攒颇多的灵石再次消耗一空,赵寻安也是叹气,自己便是个手漏的命,再多灵石也存不住! 这一日赵寻安正与心安楼所属一处院落习字,因着如今身份地位不同,那般简单的居所自然不相配,管事便特意找了个两进的院落安置。 虽说因着禁地原因说不上奢华,可终究多了几分清静,赵寻安颇为喜欢。 将将写完一篇有关心境修行的簪花小字,赵寻安正在咂摸其中盈缺,却见管事直落院中,面上尽是焦急。 “老赵,怎地这般表情,难不成又是挖到了三姑夫人的令牌?” 说到这里赵寻安止不住的笑,前些时日被楼里看好的丙字矿场主脉挖出期盼许久的诡异,震惊周边诸多宗门。 倒不是威能多大,而是邪门至极,虽说被众人唤作诡异,可以赵寻安看来,便只是一枚拥有异能稍显陈旧的牌子。 虽说与银甲战将血渍一般都能异化修士,可却不会伤人,只是异化者会互相传播,就喜往五谷轮回之地行。 至于所为何事却是不好言,真就腌臜到了极点。 至于牌子上所书的三姑夫人四个大字,一干修士皆是不明不晓,赵寻安见了却是神情连变。 中土大千昆仑大秘境未有,可五千年锦绣有闻,却是位少有人知的神灵,厕神! 便一小小命牌,却引得万千修士行了污秽之事,即便几家宗门联合行了声势浩大的天师道场也无用。 最终还是赵寻安以卜算悟出根源,让众宗门清理五谷轮回之所,然后令众修士祭拜命牌,终究消了无数岁月不灭的执念。 便在命牌化作青烟消散刹那,异化者尽数恢复,只是之前记忆犹在,那般滋味,真就无法言说。 “若还是三姑夫人的命牌,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管事闻言立时脸面变色,虽说他逃过一劫,可身边却有数位修士异化,便那恐怖画面想想都觉恶心! “您还是赶紧去乙字矿洞看看吧,麻琴大师他们搞不定,采矿人已经死了十几个了!” 强忍呕吐感觉,管事声音有些变调的说,赵寻安听闻人死表情立时一紧,拉着管事直飞乙字矿洞。 待两人落下,却见阵师们已然在矿洞前布好法阵,数头生双角遍体鳞甲满口尽是獠牙的怪物正在疯狂冲击法阵。 在它们脚下还有十余残缺尸骸,便那狰狞伤口就看得出,应是丧命与这些异化修士嘴下。 “绿洲神君来了!” 见两人落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年余时间发生异变之事七八次,都被赵寻安拿下,与一干人等眼里赵寻安几可称为无所不能。 第四百九十六魔地 下 与众人拱手为礼,赵寻安大步走出法阵,异化修士立时扑了过来。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并指点落,黑白二色拂过却无用处,数头异化修士嘶吼着扑了过来,布满獠牙的大嘴狠狠咬向赵寻安。 微皱眉,赵寻安抖手取出天晷,冲飞跃扑来的异化修士面门一刀斩落! 便听噗的一声,丈数长怪物便如纸片般一分为二。 斩落的刀锋未及末处便高高撩起,紧接左劈右砍突刺,盏茶功夫便把异化修士清扫一空。 取香炉置于地,三柱清香作拜,往生经文徐徐念,异化魂魄便如清水洗去污垢,再次恢复神智。 采矿人魂魄齐齐冲赵寻安拱手,紧接一飞冲天再入轮回。 即便年余时间里见多了这般景象,可一干人等还是忍不住赞叹,便这般手段,仙脉禁地里堪称独一份! 看着魂魄散于天地间,赵寻安忍不住轻叹气。 这年余时间真就见识了诸多,有的异化可以消除,有的却不能,便如将将,好在魂魄可清,终究还有来生可期。 有些却是往生经文也不得用,只能魂飞魄散归于天地。 “到底生了何事,老赵说的没头没尾,属实让人挠头。” 赵寻安问,一位领队的黑衣修士修士苦笑解说,却是一位采矿人在挖掘洞窟的时候用矿镐敲碎了隐藏在山岩里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紫灵。 将开始未曾当做事,一干人等继续扩宽矿洞,怎知过了些许时间,紫灵里突然喷涌出血红液体,被液体沾染的采矿人及看守修士立时异化,之后便是赵寻安所见。 “未曾看到紫灵内有何物?” 赵寻安皱眉问,领队修士眨眨眼,扭头喊了一嗓子: “闫三,紫灵可是你镐穿的,便没看到里边有没有东西?” 名唤闫三的虬须修士用力摇头: “黑灯瞎火的真就没看清楚,不过倒是听到有人呼痛,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与大家伙言语都说我是动了尘心,没一个信的。” 有人呼痛,赵寻安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若是真的,那事情真就了不得了! 如今步入仙脉禁地也有小两个年头,与诸多禁忌也是了解通透,最可怕的诡异或者仙遗,便是还有意识留存的。 听闻罗浮山洞天十年前便有个矿洞挖出一封禁哭嚎魂魄的紫灵棺椁,也是因着不小破了,结果把方圆百里化作魔地。 死伤修士数万,便尊者都折进去六位,如今那里还是无人敢去的魔地,偌大产业便那般丢了。 “真若如闫三所将,说不得便是大事,管事,要不要与上头说说,保不齐便是大祸!” 麻琴皱着眉头说,管事略作思量用力点头,拿出两枚传信玉简打入神识激发,然后便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心安楼灵石仙遗产出最多的便是甲字矿洞,其次就是乙字矿洞,总不能因着其中一处便把这般大区域扔着不管,若有希望,还是能够扫清恢复正常为好。 “逃出来时,可还有其他诡事发生?” 赵寻安寻到众采矿人询问,皆是摇头,唯有一位外表看起来异常年轻的修士,略带犹豫的说: “其实出来前我扫了两眼那块破损的紫灵,也不知是不是幻觉,看到里边好像有根纤细手指,便如女子的,指甲还涂着红。” 言语落地如同惊雷,炸的赵寻安浑身巨颤,强忍心惊仔细询问,却再无收获。 小半个时辰后有数十其他宗门修士飞来,却是管事花大价钱请来的长于封禁的符箓修士,准备组队前去探查,若是可以,最好能把那处洞口封禁,只要不影响其他地界便好。 现场付了灵石做酬,赵寻安言明一同前往,不为别的,便是那根手指。 右手轻轻按了按胸口美人指,赵寻安紧咬牙,同样的手指同样异与仙魔反倒与常人一般的血红血水,真就让他升起些许莫名感觉。 难不成,是阿姆的其他手指? 与矿洞前行,一干符箓修士谨慎到了极点,每走五步便在矿洞岩壁画满色彩斑斓的诸般符文。 他们是专门在仙脉禁地做封禁诡异生意的,知晓诡异的危险,酬劳拿的确实高,但死伤也是巨大。 “怎地生了雾气?” 眼见将要走到矿洞石厅,有修士突然惊声说,赵寻安仔细看,真就有淡淡雾气顺着矿洞底角漫延。 若不是仔细看,昏暗火光下真就发现不了。 “探查!” 领队尊者沉声说,立时有封禁修士取出一面打磨的铮亮的八卦镜,打出法诀照向雾气。 哪怕心中因着手指之事激动,可当看到八卦镜,赵寻安的眼光还是被吸了过去,真就和自己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有些像。 八卦镜照了许久,光滑镜面无有半点变化,符箓修士们尽数松了口气,继续边画符边前行,终究入了生出诡异变化的小矿洞。 一进入小矿洞符箓修士们便忙了起来,自洞口开始符文便化个不停,诸般威能层层相扣,赵寻安也是了然点头,难怪能在仙脉禁地享誉,且收取那般大的酬劳。 便这手符箓本事还有认真仔细的态度,确是值那个价钱。 一路蚁行般走,终究到了采矿人发现紫灵的地界,赵寻安先一步上前,扫开散落遮挡的石块,心肝立时擂鼓般咚咚响起。 真就如年轻修士所说,紫灵里有根涂着红甲的纤细手指,与美人指一般,也是根食指,便气息都有些相似! “真就稀罕,保存这般完好的仙遗,还是第一次见!” 领队尊者好奇的说,在仙脉禁地做这行当也有两三百年了,见过的仙遗诡异属实不少,但大多在岁月里生了变化。 可眼前手指丰润至极,便气息也是清新,真就少见。 轻点头,赵寻安深吸口气稳住心神,仔细观察紫灵,上边有个窄窄的洞,显见是矿镐落下凿穿的,只是入深不到一般,绝不可能碰到手指。 且手指上半点伤痕未有,那血水,却是从何而来? “绿洲道友,且把紫灵小心取出吧,诡异当是散了,里边的仙遗定是重宝,这次你们心安楼,说不得要发笔大财!” 第四百九十七章 仙骨 上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意味颇深的笑了,毕竟不是将来仙脉禁地,与诸多事由的思量也是多了许多。 各派与此看重缘由并非灵石,而是诡异与仙遗,面上言语说是与其中参悟大道至理,诸多寻常修士也是一般论断。 可赵寻安却觉不然,仙遗勉强还说得过去,虽经岁月流逝精华不存,终究还是能窥得些许当年影子,总有些许道理。 可诡异畸变恶劣,却要参悟哪门子大道至理? 尤其那些魔族所留,更是与大道相驳,难不成想要参悟的,却是魔族的道理? 花费那般大气力性命所取,定有超乎想象用处,说不得涉及不止一处两处,只是那是高高在上存在的事,己等微末却只能猜测。 动用土属五行真法,共生的岩石慢慢退去,赵寻安眼神再变,未曾想不止一根手指,而是一整个手掌! “怎地,便这般好看?” 一位符箓修士咽了口吐沫,声音有些颤的说。 入眼莹润纤秀,便寻不出半点瑕疵,虽只一手,却让人有种窥一斑而知全貌的感觉。 拥有如此惊艳玉手,主人定是不世出的绝色美人! “绿洲道友再往上解,说不得不止一手!” 领队尊者沉声说,所有人的兴趣尽数都被吊起,纷纷催促赵寻安继续解。 赵寻安的兴趣同样被高高撩起,继续运转五行真法小心翼翼剥离石皮,刻钟后一条片缕未着的圆润玉臂显露,而本只尺宽的紫灵直入岩壁,却是化作了巨大棺椁! “噫吁嚱,难不成是一整个美人?” 之前说好看那位修士声音颤的更加厉害,声音都有些变,赵寻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里却在嘀咕,难不成还是个恋手癖? “绿洲道友,为甚不接着解?” 见赵寻安住手,领队尊者问。 赵寻安起身卜算,皱着眉说: “不知是不是臂膊影响,卜算无有半点指向,心神有些莫名的悚,咱们还是不要解了,待人手再足些再说。” 听闻赵寻安言语领队尊者笑了,指着身周数十说: “这般多了哪还不足,且放心施为,我等打上百十套符箓,便不信阻不住!” 话刚说完一干符箓修士便卖力忙活起来,封禁符箓打了一层又一层,便法墨厚度都快指厚,赵寻安禁不住咧嘴,便这美人的吸引力,真就这般大? 赵寻安笑着点头,都是男人,其实自己也想看看,拥有这般完美玉臂的女子,到底如何美艳。 挥手继续驱散石皮,原本悸动的心神却平静下来,本以为是阿姆残留,可所见太过完美,却是少了阿姆那般温暖感觉。 “轰~” 便在又一块石皮散去之际,附着在紫灵棺椁上的岩石突然大片脱落,整个棺椁完全显露,一赤裸女子妩媚看向众人,俊美至极的面上,是莹莹的笑。 看着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眸,一干修士同时怔住,便境界高深的尊者和赵寻安也不列外。 “诸位大德,棺椁狭窄闭压,便转身都不得,可能放小女子出来?” 黄鹂般悦耳声音直入识海,看着那楚楚可怜的面容,诸多修士立时涌上前,挥舞手中法器用力敲击紫灵棺椁,只赵寻安与领队尊者未动。 两人虽说面上也是笑,可额角有青筋浮起,汗水顺着额角鬓发不断地落。 境界意志终究远超他人,虽然未曾脱离幻境,可两人意识深处已然知晓不妥,想要挣脱掌控,奈何女子神识恐怖至极,便赵寻安这般超乎他人诸多的重生者都无法抗衡。 紫灵大块碎裂,用不到盏茶便会崩碎,女子面上原本楚楚可怜的面容渐渐化作灿烂的笑,望向诸多修士的目光中尽是贪婪。 丁香舌尖轻舔艳红樱桃小嘴,带着些许雀跃的喃喃自语: “悠长岁月过去,真就饿到了极点,这般多灵气十足的血肉,定要吃个够!” “开了,美人快出来!” 厚厚的紫灵棺椁终究被打碎,一修士伸出颤抖的双手欲待搀扶,至美女子却一头撞入其怀中,修士紧忙紧紧搂住,面上尽是迷醉神情。 “啊~~~,你、你到底” 前胸被啃了个大洞,修士终于醒来,猛地退出丈许,惊恐看向捧着自己心肝大口朵颐的女子,话未说完便伏倒在地。 “真就是,美味啊!” 女子越吃越急,樱桃小嘴张的越来越大,终究化作血盆大口,一口将仍在跳动的心肝吞了进去,随之再次扑向另一人。 不断有人丧命伏倒,原本弥漫周围的雾气渐渐消散,被困幻境的赵寻安终究醒来,却发现身躯竟然无法动弹,有诡异气息死死缠绕。 “稀奇,便仙都不是竟能抗拒魔气醒来,倒要切开仔细看看,却是何等惊奇构造。” 女子扭头擦去唇边血渍,好奇的走向赵寻安,莹润手臂变形,金色仙骨做刀破开皮肉钻出,流出的血,却是艳红无比。 骨刀刺入赵寻安左胸,随之缓缓下滑,坚若磐石的骨肉便如豆腐般裂开,露出蒸腾着热气,隐隐泛着金色的脏腑。 “古圣啊,这世上,怎会有这般漂亮的脏腑?!” 女子面上浮起大大的喜,舌尖用力舔了舔嘴唇,樱桃小嘴立时化作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朝赵寻安强劲跳动的心脏咬去。 “噗~” 灼热鲜血喷在面上,女子禁不住一愣,咬破舌尖的赵寻安怒声大吼: “普化天尊敕,妖邪辟易!” 赵寻安掌握的普化天尊敕令共有二,皆是强大无匹。 只不过雷霆显化以如今赵寻安的境界还是无法催动,妖邪辟易到可,只是消耗也是巨大,一般都是使用与之效用相当的荡魔天尊敕令,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使用。 如今身处险境,若是不用定然十死无生,且不想其他,先保住性命再说! 只是轻轻一言,大道便化做丝絮显化,五色雷龙穿透山岩轰然落下将女子一口吞入肚,凄惨叫声震得矿洞剧烈震颤。 “开了?!” 原本束缚身躯的诡异气息被五色雷龙散出的霹雳破掉,所有存活修士尽数醒来,却发现透明雷龙腹中的哪是什么绝色女子,分明是个遍体骨刺的金色骨妖! 第四百九十八章 仙骨 下 “快逃!” 赵寻安大吼一声往嘴里扔了瓶灵液,捂住敞开的胸腹转身便跑,今生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彻底掌控自己的存在,心中真就起毛。 且那般多蕴含普化天尊伟力的雷霆都不能抹杀骨妖,如此境界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抗衡。 唯一能做的,就是趁她还被五色雷龙困住赶紧跑,便这般存在,比起银色血液般的诡异更加恐怖! “古圣大尊,赐我伟力!” 见一干修士疯狂奔逃,雷龙腹中显化真身的骨妖大怒,手捏法诀打向高处,立时有一道罕见血色霹雳落下,竟然瞬间便把雷龙销蚀。 “彼其娘之,大道法则?!” 正在豁命逃窜的赵寻安声音都变了调,骨妖竟然懂与仙神大敕令一般的术法,只是她所借助的古圣大尊是何等存在,怎地从未听说过? “血食们,你们跑不掉的,乖乖化作我的食粮吧!” 失了五色雷龙制约,骨妖再次幻化做绝色美人,娇笑着扑了过来,速度快的超乎想象,一把捉住落在最后的修士,嘴巴狠狠咬在脖颈,几乎瞬间便把精血吸了个一干二净。 随手扔掉化作干尸的修士,骨妖大笑着扑向其他修士,之前布置得诸多符箓竟然半点不起作用,虽然泛着五彩光芒,却没有一个被激活。 见短短时间便被骨妖吞了数人,本欲遁地逃走的赵寻安忍不住骂了声娘,转身扔了一大把青豆,随之高声大吼: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真气海量消散,怪蛇般荆棘瞬间堵塞整个洞穴,并以惊人速度往两侧漫延,骨妖见了记不住笑,这般灵气充裕的术法,与己来说便是补。 “嘭嘭!” 先是数道腰粗藤蔓将骨妖缠住,随后无数藤蔓落下,将其牢牢锁在中央。 骨妖哼笑着一口咬下,藤蔓里的灵气立时飞速流逝,但藤蔓枯竭的速度却是缓慢。 “......竟然能吸取我身上的气息,倒是好本事!” 便在骨妖被荆棘丛林锁住之际,赵寻安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先是消耗巨大的普化天尊令,如今又是海量十方喜念生,真气近乎被抽光,也是亏得如今已是神君,若还是元婴境界,说不得立时伏倒动弹不得。 领队的符箓尊者见赵寻安状态不佳,立时捉住他的臂膊往外急奔,终究逃到了乙字矿洞之前。 因着隆隆大音心神不稳的管事赵戈见赵寻安与尊者冲出,紧忙询问情况,待听闻两人言语后立马变了色,事情真就大条了! “骨妖攻伐之力逆天,都天十二星阵与她怕是未有半点用处,赶紧逃,便是权生尊者来了也不是对手!” 赵寻安认真说,谁知一直胆小的赵戈却是用力抿抿嘴,沉声说: “神君,还请与麻琴大师他们一同布阵,时间不用长,刻钟便好。” “有强援到,怎地不能让着妖物逃出祸害!” 见赵戈说的认真,赵寻安点头,先吞下一大把丹药,随后便在已然构成的都天十二星阵后边勾勒连环阵。 “轰!” 阵法刚刚成形骨妖便冲破十方喜念生冲了出来,不管他人,直冲赵寻安冲去。 “真就好本事,一把豆子困了我这般久,莫不是木属天纵?” 赤裸身躯轰然撞在都天十二星阵升起的绿色屏障,灵阵里的灵石以恐怖速度消失,赵寻安扭头看向赵戈。 年余时间里,原本半颗灵石不带的管事大人,因着赵寻安生了随身携带的习惯。 不用赵寻安开口,赵戈便跑入灵阵,抖手甩出一大堆灵石,便银丝紫灵都有,看着法阵之外美艳的骨妖笑着说: “倒是一身好皮肉,便没见过这般勾人的,如此多灵石,困她一两个时辰应是无忧吧?” 见诸多采矿人与黑衣修士直勾勾的看,赵寻安立时抬手招来雷霆,与众人清了心,又把矿洞里的事情叙述一二,众人原本有些痴迷的眼神立时清醒。 赵寻安也是有所发现,骨妖的幻境怕是得在闭塞空间才有大用,与这般开阔天地,效用怕是减了不止一点半点。 连续冲撞数次都被法阵牢牢挡住,原本嘻嘻笑的骨妖大怒,双手高高托起大声吼: “古圣大尊,赐我伟力,万法辟易!” “彼其娘之,又来这招!” 听闻骨妖言语赵寻安立觉心里发毛,欲待再施仙神大敕令与之相抵,可真气还未恢复,属实有心无力。 只能运转混沌战体,并召唤出混沌盾硬抗。 “轰!” 数道血色霹雳与高处坠,与都天十二星阵碧绿屏障相撞,红绿色光芒同时大盛,照映的天地为之色变,数百里外清晰可见。 “奶奶个熊的,要坏菜!” 见灵阵里小山般的灵石几乎瞬间去了大半,赵戈立时汗流浃背,五息后嘭的一声响,所有阵纹同时碎裂,血色霹雳径直贯向地面。 “天行健!” 便在一干人等心生绝望之际,有清朗声音与远处传来,四尺青锋转瞬至,未有天崩地裂景象,只是轻轻扫过便把血色霹雳化作清风散。 一身穿青色道袍道人凌空飞来,赵寻安惊喜举目眺望,本当是权生尊者驾临,怎料颜面却是老了许多,颌下长须飘飘。 虽说面相有些相似,可一剑之威远超,定然不是。 “噫吁嚱,这位大尊可算来了!” 见道人飞来,赵戈忍不住松了口气,本欲袭击众人的骨妖却是变了色,古圣大尊隐与道痕里的伟力竟被轻松化解,来者必是不世出的人物,即便不是大世界无匹的仙尊也相差不远! 想到这里骨妖转身逃入矿洞,道人见了召回青锋,左手负,一剑斩落: “时乘六龙,以御天!” 天字落,一剑化万千,拖曳刺耳嗡鸣轰然落向乙字矿洞。 便听轰轰爆音不止,方圆十数里大地化作浪涛起伏,上下间怕不得差了数十丈! 所有山岩灵石乃至一切皆被无匹之力搅得粉碎,盏茶后,乙字矿洞所在广袤区域消失无影,化作一数十丈深方圆十数里的巨大低地! 赵寻安彻底懵住了,如此威能真就是第一次见,大尊之名可是名不符实,仙尊怕还差不多! 第四百九十九章 逍遥 上 “跳梁小丑,何足惧!” 青山道人收剑负手,似凋零花朵般与空中徐徐落,那般潇洒身姿看的赵寻安两眼放光。 三生两世为人便没有一个真正值得崇拜追赶的偶像,今个真就见到了,便这般风采,也不知自己何时能够具备! “权正大尊好,小的与您老的敬仰便如” 心安楼管事赵戈小跑上前一躬到底,恭维言语还未说全便被道人一眼瞪了回去: “闭嘴!” “将将魔女不过小卒,通知所有人离开此地方圆百里,并与周边宗门言语,把长于阵法者尽数招来,布星辰大阵!” 听闻如此言语赵戈猛然抬头,面上具是惊: “您、您是说......” “你们心安楼这乙字矿洞保不住了,小小魅魔却保养的如此完美,必有海量魔元支撑,十之八九有魔族大能甚或归元大德葬于此。” “将将我把方圆十数里地脉斩断破碎,失了天地灵气滋养,那天地间的厌物必会上浮,说不得不到三天就会化作魔地。” “以我推测,若是不能用法阵将这片区域禁止,说不得造成的损失,会比十年前罗浮山洞天那次还要恐怖!” 权正大尊说的认真,赵戈却是出了一头大汗,懊悔的连连捶手: “大尊您也是的,既然知晓有魔族大能甚或归元大德葬于此,却为甚还要行此大招,让他沉睡两不相扰不就好了?” “屁话!” 权正大尊狠狠瞪了赵戈一眼,异常认真地说: “我不是你们心安楼的商人,所见乃是整个大世界,若任由这般厌物修养,待现世那天定会酿成大祸。” “倒不如早早将他掀出,有大道法则瞩目,看他如何逆天!” 大尊言语大公无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站在道德至高属实无言以对,赵戈只能苦笑取出一大把传音玉简,烙下神识激活打了出去。 “绿洲神君何在?” 与赵戈说完,权正大尊再次看向众人,所言却是有些出乎意料,竟是要寻赵寻安。 “晚辈绿洲,见过大尊!” 赵寻安上前认真行礼,自见面大尊行事便与天道相同,虽是修真却身具磅礴浩然,真就让他发自心底的敬佩。 “我儿权生说你与阵法医术符箓破邪诸般法门都是擅长,可是真的?” 噫吁嚱,竟然是权生尊者的老爹,果然虎子无犬父,难怪本事这般逆天! 赵寻安略略组织言语,再次拱手谦虚的说: “都是道友们抬举,晚辈只是驳杂,其实” “莫与我面前耍花腔,但说真假便可!” 权正大尊猛挥手止住赵寻安话头,差点把他噎着,盏茶功夫才苦笑着说: “真的。” “早如此说该多好,非做那些无用举动!” 权正大尊与了个大大的瞪,紧接便指着那位长于符箓的梅亭尊者说: “不准走,待星辰大阵起筑,便于我一起入魔地,若能灭掉根源,定然功德无量!” 见权正大尊点名,梅亭尊者紧忙拱手: “大尊有令晚辈定” “莫说那些屁话,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便好!” 半边言语被堵在嘴里属实噎人,梅亭尊者苦笑点头,再不敢说其它,赵寻安忍不住咧嘴,之前以为是因着事由急。 如今看来,却是权正大尊本性便喜呛人,却与随和温润的权生尊者大相径庭。 父子俩长的倒是挺像,可这脾性,真就天差地远。 “梅亭尊者,看您与老赵的表现,可是有些怕权正大尊?” 赵寻安蹭到梅亭尊者身边,细声问,梅亭尊者看看正用千里传音与人交流的权正大尊,也是细声细气的说: “我等不是怕,而是敬!” 见赵寻安满脸笑,梅亭尊者沉声说: “真就是敬!” “若说中域诸般大德攻伐战力至强者,权正大尊自然不上数,可若论正大刚直,无人可比!” 见赵寻安不明,梅亭尊者便把当年一事徐徐说,却是把赵寻安惊得不轻。 “那可是仙尊,权正大尊便那样打上门去,就不怕被仙尊夺了性命?” “这便是我等敬仰之处,但有不公不论境界不论地位,敢以性命相抵只求无愧于心,这般秉性,如何不让人敬服?” 梅亭尊者说的感慨,赵寻安心中敬意更盛,设身处地的想,自己怕是绝对做不到那般。 “那位仙尊到底是哪处洞天的老祖宗,说来倒也大气,权正大尊便那般打上门去却未被斩,心性之豁达也非常人能比。” 赵寻安轻笑着说,怎知梅亭尊者却轻轻摇头: “并非洞天仙尊,而是隐秘之地的,之所以不斩大尊,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怎么可能,那可是仙尊,认真将已然脱离人族成为另一种至高生灵,岂会打不过权正大尊?” 赵寻安有些不信的说,梅亭尊者用敬重的眼神看着正在训斥几位将将到来尊者的权正大尊,异常认真地说: “寻常自是那般,可大尊不同,若论大世界诸多仙尊最怕的存在,大尊绝对是其中之一。” “我家掌门大尊曾与我说过,权正大尊乃天道门徒得昊天眷顾,与驳逆大道的渡劫仙尊来说,便是渡不过去的劫!” 赵寻安猛地望向权正大尊,除了敬重心中更生暖意,脑海立时浮现老天师大萨满及行脚僧等人身影。 与他这昊天垂青之人来说,天道门徒堪称亲人! “也正因如此,权正大尊堪称天底下最逍遥的人。” “仙尊不敢伸手,诸多大尊也不是他这个天纵敌手,大世界虽遍地凶险,可与他来说,却是一马平川!” 便在二人言语之际,不断有修士落下,未及多久便超过万人,且绝大多数都是阵师,在几位长于阵法的尊者带领下,沿方圆十数里大坑布置星辰大阵。 权正大尊则是点名九位尊者,凑上赵寻安却是个十全十美,大步往深坑行去。 “开!” 宽袖挥舞,权正大尊朗声言,被轰成粉末的土石便如波浪般分开,十数丈下竟有一条充满沧桑气息的石道,一直通往地下。 “果是天地间硕鼠所制,今个定要清剿个一干二净!” 权正大尊哼声直落,领着众人大步走向地下深处。 第五百章 逍遥 下 “大尊,怎地他处也有人落下?” 梅亭尊者疑惑的问,不止己等十一人,大坑一周至少有数十队伍往下,人数怕是得往数千。 “哼,便是些想要借机发财的愚夫,每次都是这般,莫管他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生死皆因贪欲,对付那些天厌才是正事!” 权正大尊哼声说,眼中尽是鄙视,想来与这些家伙曾经有过不少交际。 十一人沿着石道大步走,五十步后两侧有大片石碑出现,最低的高度也有三丈余,至于最高的,怕是得有数十丈! 赵寻安见了眉头微挑,大坑之上可不是这般景象,不是有幻象遮蔽便是己等,入了幻境! “梅亭,符箓开道!” 权正大尊沉声说,身为尊者的梅亭紧忙上前大修挥舞,立时洒出数百墨点,墨点一阵扭动化作密密麻麻符文,如蝴蝶般沿着石道前飞。 原本高大异常的碑林立时缩小,却与正常碑林一般。 “哼,便是一般手段,果然是魔,靠着虚妄景象彰显自己高大,浮夸至极!” 权正大尊边说边走,赵寻安与梅亭尊者对视,看来大尊去过不少一般地界,如此倒是好,心里怎地也有些底子。 有符文开道一路走的顺畅,只是远处不断响起惨叫和交手的声音,显见诸多寻找机缘着遇到祸害,与之起了冲突。 “大尊,既是魔地又能有何机缘,他们如此行事可是不智?” 赵寻安忍不住好奇开口问,权正大尊负手大步行,边走边说: “都不是痴傻,这般行事自然是因着过去有过诸多收成,如今中域声名赫赫的十余仙兵里,小半便是得自魔地。” “魔地怎会有仙遗?” 赵寻安有些想不明白,权正大尊哼声,这般常识懒得与他言语,梅亭尊者笑着说: “所谓魔地不过是约定俗成的说辞,认真讲,不过也是仙宫一部分。” “仙宫?” 赵寻安听得更加迷糊,梅亭尊者点头,与他说的清楚,竟然和他初入仙脉禁地时的猜测一般,整个禁地,真就是与天界陨落的一方碎块! 按照亘古传闻,当年仙魔大战打的惨烈,高高在上的天界被多次撕裂打碎,诸多世界坠落,演化成诸般秘境禁地甚或世界。 “魔地成因便是因着有魔族大能葬身,或者就是超乎想象的魔族遗宝,恐怖魔元便岁月磨盘也消融的慢,终究保留下来。” “虽说因着如今大道法则不能重生现世,却可污染大片天地,诞出诸多诡异,便是些许当年残魂说不得也能因之存活。” “之前那妩媚骨妖,应该就是因着如此存活下来。” “......可那骨妖的骨头为甚却是仙家金骨,还有血液并非银,却是人族的赤红?” 赵寻安问出心中疑惑,梅亭尊者忍不住挠头,这个,真就无法解释。 “还能如何,自然是后来人族修士化的归元,自甘堕落步入此方,一群数典忘祖的东西!” 权正大尊哼声,赵寻安恍然点头。 一行人走的急,未及多久便深入地下数百丈处一座石厅,昏暗里有大片光芒浮起,显见是座不小法阵。 这次不等赵寻安问,权正大尊便与他解释起来。 “此方地域法则自成,即便把建筑打的粉碎,用不到一时三刻便会恢复如初。” “寻你过来不为别的,便是寻找此方封禁法阵出入诀窍,不是破除,万一事不可为,即便有魔元散溢污染大地,终究核心遁不出。” 赵寻安了然点头,原来招自己来,就是为的这方大阵。 招出数十火球照明,赵寻安细细推敲阵法,未及多久却有汗水与额头出,权正大尊见了少有柔和的说: “莫要心急,这方封禁法阵确实艰难,之前罗浮山洞天却是数十推算才有,我记得其中法门便是九死转一生。” “与九死阵门增设阴阳倒转法阵,便可与人勉强通行。” 赵寻安抬头,表情有些僵硬的笑了笑,随后再次低头推算,识海却是起了狂涛骇浪。 之所以出汗,不是因为法阵博大艰辛,而是因着自己一眼便可看透! 原因无它,便是因着此方法阵的主体构架,便是用自己独创的十六进阵纹堆叠,其中还有些许特意留存门户,皆有寂寞无敌四字。 这般骚包手段,天地间除了自己,绝无第二人知! 强压心中惊骇,赵寻安一边装着推算一边闲谈般问: “大尊,既然是仙魔交战时陨落的碎片,那这方封禁法阵,却是何人设下的?” “......这却不知。” 权正大尊摇头,思量许久才有些不确定的说: “只是仙尊间隐隐有些说辞,可能是当年终结神话时代的莫名势力所为。” 赵寻安轻抿嘴,眼角却是抽搐不停,莫名势力,听闻如此言语,怎地心肝便不自主的颤? “好了!” 半柱香后赵寻安起身,宽袖挥舞大阵立时显化一条光路,直冲对面。 赵寻安与众人身上取一丝气息做了个简易命牌,递与众人说: “持牌便可随意出入,只是除了大尊的,诸位尊者只能单人进出,我与法阵内又设了个监测法阵,但有诡异邪祟俯身便不得出。” “出阵时务须多多检查。” 接过命牌略作打量,权正大尊感慨的说: “怨不得我家小子说你是奇才,不说其他单轮阵法,能与你相比的,真就了了!” 说罢权正大尊与诸位尊者往法阵行去,赵寻安想要随行却被梅亭尊者拦阻: “之后路途凶险,无尊者境界可谓十死无生,且去外边等着吧。” “......若论战力,说不得大半尊者都不及我,却让我当闲人?” 赵寻安眉头皱的老高,此地定然与自己遗忘过往有关,眼见门都开了,岂能这般悻悻而归。 “知晓你战力卓绝,仙脉禁地何人不知天纵绿洲?” 梅亭尊者咧嘴笑: “只是法阵之后法则有异,不到合体境界便有百般手段也无用,且去吧。” 说罢梅亭尊者转身走,话已说到,好言劝不住该死之人,自己已经说到这般地步若还往里,那只能说是命中该绝。 见众人很快消失,赵寻安挑眉,左右无人理睬,自己去了又能如何? 第五百零一章 只一生一世 上 越想越觉有道理,赵寻安咧嘴步入法阵,却在眼见便要行出时驻了足,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些许悚,紧忙掐指推算。 “寿星老上吊?” 见着卦语赵寻安眼角禁不住的抽,说的真就朴实无华! 听人劝吃饱饭,赵寻安转身走,待得行至地面总觉心有不甘,略作思量却是笑了,那般多正在寻找机缘的,且寻个掺和掺和,说不得便能寻到些许线索。 因着禁空无法飞行,赵寻安便放开步子大步走,寻了个惨叫震天的奔了过去。 与石道急行,眼前突兀出现一巨大石厅,数百修士满面惊恐的往他处奔逃,不时有人扑倒在地,三五息便化作白骨,血肉流了一地。 赵寻安避开疯狂奔逃的人群大步前行,猛然抬手掐住一只扑向自己的尺长怪虫,那些倒地死者便是怪虫作为。 “嘎嘎嘎~~” 怪虫挥舞刀锋般利爪想要切断赵寻安手掌,却被他一握捏碎,看着手中红黄颜色禁不住摇头,这般羸弱便尘民武夫都可杀。 若非恐慌入心只知逃窜,一记雷法便消了。 “碎!” 数十怪虫尖声叫嚣扑来,赵寻安右手轻摆,大地立时升起密密麻麻尖锐石笋,瞬间贯穿羸弱虫体。 赵寻安大步往里行,单只怪虫绝对不会让经历诸多的修士吓成那般模样,却要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 三十步后景色再变,步前石厅步后荒原,感受着吹过肌肤的荒凉微风,赵寻安轻点头。 捉丝因果细细分辨,竟然不是幻境,而是一方小秘境,赵寻安看看空旷无边的大地径直飞起。 与荒原飞行不及盏茶,赵寻安便看到上千修士与数百形态各异的妖祟打的激烈,诸般术法满天乱飞,若非躲的及时,说不得便会被火球糊一脸。 赵寻安定睛瞧却是忍不住笑,竟然是赵戈带着心安楼的一干人等,也不知这厮哪来的胆子,却敢往魔地里行走,还与妖祟打的有来有去。 队伍里一人表现出众,手持一根银亮大戟杀得酣畅,一人便抵住大半攻来妖祟,看他样子犹有余力,只是不知为甚却不下死手。 赵寻安落到阵前,一记二钧满园扫了周边方圆数十丈妖祟,笑着与赵戈说: “为了机缘不要命了,这般险峻的地界也来?” “真正险峻的是权正大尊去往的地界,外围好过许多,且有泼天大的机缘,富贵险中求,若是不来就傻了!” 赵戈也是咧嘴笑,有绿洲神君在身边就有底气。 赵寻安闻言挑眉,突然浮起一个念头,真就是站位不同思量不同,在权正大尊眼中便是要钱不要命的乌蝇,而在一干奋起的眼中看来,却是值得搏命的天大机缘。 “麻琴大师,他们便进来还有说道,你等阵师来这般混乱之地,属实有些太过危险了吧?” 见一干阵师也在,赵寻安忍不住咧嘴,麻琴却是笑着说: “机缘天赐也需搏,魔地险峻却也是天大机缘,便如罗浮山洞天那次,确实死了诸多,可更多修士却因之大步前行,这样的机会人生能有几次?” “说不得便能看到彼方风景,为之一搏属实值得,大不了再入轮回,不过一命尔。” 赵寻安感慨点头,细想如今的自己其不一样,不听权正大尊之言留下,求得不也是那般机缘? “可有头绪,要寻的究竟是何物?” 扯过赵戈臂膊问,结果这厮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若是知晓岂能唤作机缘,便看自己命数如何!” 赵寻安与他竖个大大的指头,感情是在撞天婚,逮着甚算甚! 有了赵寻安加入,心安楼一众冲破不断涌来的邪祟阻拦直冲远方行去。 数千修士因着一点突破不断扩大战过,终究在又一大批突然出现的修士助力下斩碎整条妖祟防线,洪流般涌向远处隐约可见的亭台楼阁。 仙脉禁地乃是天界碎片,想便知晓,那处定然是仙家道场,机缘怕是超乎想象! 心安楼一众最先抵达仙家道场,看着虽然倒塌大半,但依旧被瑞光笼罩的琼楼玉宇禁不住大声欢呼,互相道声珍重便四散离去,就连身为管事的赵戈也是如此。 赵寻安一把扯住他,垂了满脸黑线的问: “莫不是疯了,如此诡异之地分散行事,可是在求死?” “神君来自他域不止,但凡大禁地里求机缘,便需孑然一身,否则不但寻不到机缘,说不得还会有天谴落。” “一人吉两人凶三人同行必死无疑,乃是中域人尽皆知的道理。” 不待赵戈言语,之前那位手持大戟打的酣畅的修士便笑着解释起来,看着那张显嫩的面相赵寻安立时想起他的来历,却是那位之前说见到手指的采矿人! “噫吁嚱,你是采矿人又不属心安楼部众,怎地也来了?” 赵寻安好奇的问,修士笑着说: “我加入采矿人不为求财,就是为了开阔眼界,待在大坑外边实在没意思,又有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便跟着管事一同进来了。” 赵寻安闻言忍不住咧嘴,来仙脉禁地当采矿人开阔眼界,这秉性可不是一般的爽意! “可能告知高姓大名,兄台这脾性甚合我意。” 与之拱手,这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脾性,只要不死,定立高峰! “高姓大名称不得,单姓萧,族中同辈排行十七,俗名萧十七郎。” “至于兄台更谈不上,我今年正正甲子,神君唤声小萧或者十七便可。” 萧十七郎有些腼腆地说,赵寻安却是倒吸一口凉气,甲子年岁的神君,绝对是真正天纵! “老赵,这般天纵你都敢签文书,便不怕有个闪失惹下事端?” 赵寻安瞪了眼欲待窜向楼阁那边的赵戈,结果赵戈笑着与他一语: “便您这般了不得的人物我都敢签,小萧这般又有何不敢?” “不与你们废话了,天大机缘等着我那!” 说罢赵戈一溜烟跑的没影,萧十七郎也是拱手离去,赵寻安摇头掐指算,却又是个空空如也,只得挠挠头,跬步往里行去。 与他人求缘心思不同,赵寻安便是观,想要找的,却是因法阵起的疑,为甚自己独创的法阵,却出现在神话时代的遗迹? 第五百零二章 只一生一世 下 走走行行,所见瑞气万千的楼阁,建筑风貌真就与白玉京如出一辙,如此看来,说不得就是同属天界。 只是与由五行至纯构成,且内里自成天地的十二琼楼不同,禁地里的琼楼玉宇少了诸多诡异气息,神识扫过倒有种浩然大气的感觉。 略一耽搁后方数千修士涌来,乌央乌央漫山遍野,原本寂静的楼宇所在立时乱成一锅粥,随之便是法阵激发响起的诸般大音。 求缘之人最放不过的便是那些完好的建筑,说不得便有扛过岁月磨盘的仙遗存在,若能寻得仙家丹药却是更好,保不齐便可一步登天! 只是完好建筑防护法阵自然也是完好,驱离的还好说,便是受些皮肉伤,那些当年重地所设却是攻伐大阵,即便经历岁月消磨威能依旧无匹。 隆隆大音里诸多性命烟消云散,法阵威能恐怖如斯,却架不住一波波不要命的修士疯狂冲击,终究损灭。 被欲望充斥头脑的修士哄然涌入楼阁,惊喜呼喊与大声哀嚎混杂,诸多声音汇聚终究变作一团乱麻,赵寻安静静地看,先有茫然,终究化作一丝了然: “欲望本性交杂,所为便是更上层楼,观者做地狱临者当天堂,彼非鱼,安知鱼之悲喜?” 话刚说完,第一分神突然现身,笑着与赵寻安拱手恭: “恭喜悟了。” 紧接第二分神也是现身,同样拱手恭贺: “恭喜,终究悟了。” 赵寻安眼角抽动,自家分神竟然自主行动,却是怎么回事? 正在疑惑,又一赵寻安走出,与前两分神同列,拱手恭贺: “恭喜本体贺喜本体,终究看透,一重关!” “我是何时破的境?” 赵寻安吃惊的问,自己竟然已是分神三重天,却不知何时破的小境。 “心关过自会破,若得十二重楼,便可扶摇直上,九重天。” 三个分神同时语,微笑的面容一般无二,赵寻安却觉陌生,盏茶后眼神骤变,沉声问: “你们,究竟是谁?” 神识内观,确有莲台幼子孵化,只是三个分神稳稳盘坐与混沌海,与老爷们一般,随着波浪载浮载沉,任赵寻安如何呼喊也是不醒。 便仿佛魂魄脱离,只余身壳。 “本体你的分神啊。” 三张相同面容再次同时发声,不等赵寻安再言,却是齐齐笑着说: “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你是我我是他他是你,若能想明白,所有疑惑尽可消。” 见与己一般无二的面上显露的笑,赵寻安先是沉默,随之嗤笑着回: “便是屁话,当我傻小子耍?” “不知哪世留下的些许影,八成自己还在迷糊,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般容易便看透了?” 一分神惊奇的说,赵寻安却是叹气: “你们毕竟是我肚子里的东西,乍见不通,略微咂摸便是透,这般肤浅小儿科的把戏,也不知那世的我,到底是什么想法。” 见赵寻安叹气,又一分神沉声说: “本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自己熟稔的三生两世,并未存在?”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一愣,未等思量第三分神也是言语: “便如你说,我等皆是影,可正因如此却能跳出诸般。” 说到这里三个分神同时言语: “人只一生一世,又哪来的生生世世!” 话刚说完,分神便同时消失,丹田混沌世界里的分神同时睁眼,却是疑惑相视,不明将将如何。 三个分神言语在赵寻安心中升起莫大惊,身边的热闹嘈杂便如他方,心神瞬间归于混沌。 驳杂思量与识海翻滚,赵寻安心神一时迷茫,想想这些年所闻所见,相驳处真就诸多。 只是再想三分神言语,却也觉得有些问题。 若只一生一世,那他们这些影子,又是如何保留? 天地大道轮回不止,那许多躲过转生之谜保留前世记忆的,又是如何? 思量的越多脑子越乱,直接变成一团浆糊,赵寻安忍不住骂声娘,摇头施展自己终极大招,想不通便不想,死球去! 回过神,嘈杂再次入耳,有修士手持仙遗大笑着从楼阁跑出,却被窥视之人一剑穿心,随之便是乱战。 赵寻安轻摇头,抖手招来雷霆落,转身大步离去。 渐行渐远,有薄薄雾气笼罩四野,数个时辰后嘈杂消失,却是来到一片倒塌的塔林,有数十修士正在挖掘。 赵寻安也是起了好奇心,塔林乃是佛家所有,却为甚在道家天界出现? 忍不住上前观,手拿玉铲的修士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忙碌起来。 “道友,你在挖甚?” 见数十人埋头苦干便一声言语都无,赵寻安终究忍不住问,修士边挖边说,声音压得很低: “还能作甚,自然是挖坟掘墓。”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眼角忍不住抖,塔中埋葬高僧,如此言语倒也不差,只是说的如此直白,便不觉的害臊? “仙脉禁地乃是天界陨落碎片所化,为甚却有这佛家的塔林存在?” 赵寻安再问,修士停下手中活计瞥了他一眼,嗤笑着说: “我可是傻,这般辛密都与你说?” 赵寻安闻言一怔,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此辛密岂能随随便便告诉自己。 “你说的真就对!” 猛然抬手一把掐住修士脖颈,赵寻安笑眯眯的说: “尘世律法森严,偷坟掘墓者斩立决,我出身便是尘民国家,最看不惯的就是违背律法之徒。” “你信是不信,我会将你斩杀于此,以敬逝者?” 修士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赵寻安的钳制,却是气笑的说: “想要知晓便明说,这般打着幌子可有意思?” 两人生了争执,其他挖塔修士只是抬头看了眼便不再理,依旧一铲一铲的挖,便当未曾看到,属实有些诡异。 赵寻安看看周遭,好奇的问: “看你等穿戴装扮一般,应是一个宗门,怎地与你不管不顾?” “一般囚徒,何来宗门一说?” 哪怕被人掐着脖子举起,便呼吸都是艰难,挖塔修士依旧不疾不徐的说。 赵寻安眨眨眼将他放下,好奇的问: “你是哪处囚徒,为甚在此挖塔,塔林又是从哪里来的,如今可以说了吧?” 第五百零三章 万尊佛 上 “先与我说说,你是从哪里来的,此地怎就成了仙脉禁地?” 挖塔修士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说,赵寻安被他这态度气笑了,用指头戳着他脑门说: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便不怕惹怒我无好果子吃?” “左右不过些皮肉痛楚,再不济也只是死,有何怕的?” 看着挖塔修士波澜不惊的面孔,赵寻安心中渐生好奇,能够感觉得出,挖塔修士不是嘴犟,真就是这般认为。 略作沉默,赵寻安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挖塔修士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孔,竟然隐隐泛起激动: “你真就是从仙脉禁地来的?!” 赵寻安点点头,略作思量又摇头,见挖塔修士有些懵,便笑着说: “我是从仙脉禁地入的深坑里的秘境,期间有过幻境,也不知到底穿过了几重屏障。” “只能说起处是仙脉禁地,落处到底是哪里却不好说了。” 挖塔修士紧咬牙,许久才压低嗓门沉声说: “大能,与你说个惊人的事情,你怕是寻到一条了不得的路径,此乃龙神幽虚天所辖一封禁洞天,名唤虚陵,原本乃是佛家洞天,如今却被龙神幽虚天占了。” “出入口便只龙神幽虚天一处,他方根本不可能入。” “真的假的?” 赵寻安挑眉问,挖塔修士用力点头,看看周围,嗓音依旧低沉的说: “若你无有撒谎,便是真金白银一般的真!” 说罢挖塔修士意义莫名的摇摇头,继续挥舞玉铲用力挖起尽是碎石的泥土。 不过是穿雾而行,竟然来到了一方超脱洞天的封禁辖属,怎么可能? 赵寻安忍不住起身望向来路,原本的薄薄雾气变得浓重,远远看去,仿佛一堵通天贯地的巨大雾墙。 “与我说说怎么成为的囚徒,可是做下了错事。” “便得做下错事才能成为囚徒?” 挖塔修士头也不抬的问,赵寻安皱眉,不等他问挖塔修士接着说了起来: “我等本是虚陵洞天的佛民,携前生些许记忆转世,生来便是囚徒,存在意义就是挖塔,生生世世轮回皆在此。” “待哪日挖到自己那座,把舍利子奉上,才能终结如此轮回。” “......真的假的?” 赵寻安禁不住再问,一般的言语,内里的意思却是大不同。 若是未经三分神之事,赵寻安自不会如此问,只当是应当,毕竟六道轮回人尽皆知,世上也有诸多印证,且龙神幽虚天有仙尊在,略施手段禁锢些许轮回也算不得惊人。 可经了三分神之事后,赵寻安心中却是禁不住起了惑,与之言语,多了些许揣摩。 “大能非我,安知我苦,毕竟未曾亲临,岂知永世轮回不得脱出的苦。” 挖塔修士深叹气,赵寻安却是忍不住抿嘴,但觉他的言语与三分神有异曲同工之妙,再思量却又升起怜悯。 永世轮回不得脱出,一直在做挖坟掘墓的勾当,且挖的还是自己的坟墓,这是何等悲哀之事。 看看数十沉默挖塔囚徒,赵寻安也是心生怜悯,想要帮助一二。 本就因着楚不语之事与龙神幽虚天无有好感,再闻挖塔修士言语心中自然更生厌恶,只是牵扯数十人的因果,若是无有起处便介入,总有些师出无名之感。 便在赵寻安犹豫之际,玉铲应是戳到异常坚硬的物品,发出噹的一声响,挖塔修士皱眉举起玉铲看,前端崩了一个鸡卵大小的口子。 “真是够了,怎么又挖到这些废物!” 挖塔修士大声叹气,俯下身子拾捡硬物,大把大把往外扔。 “......” 捡起散落脚边的黑白色块,赵寻安眼角禁不住抖了又抖,看着挖塔修士一捧一捧的往外扔,但觉心肝一阵阵的跳。 这般天地间的奇物,便如杂石般扔? “塔林里这般黑白色块可是多?” 赵寻安憋着气问,挖塔修士点头: “不是一般的多,近乎每座塔里都有产出,除了硬无有半点用处。” “经年累月积攒下来属实可观,便被我等囚徒混杂土石砌成居住的屋舍,便在那处。” 说到这里挖塔修士起身,指了指远处,数里外依山建了一大片简陋的土屋,看数量真就不少。 “彼其娘之,里边不会都有吧?” 深吸口气,赵寻安但觉头皮发麻,挖塔修士摇头: “自然不会是全部,不过十之八九还是有的。” “......可有龙神幽虚天修士看守?” “破烂屋舍怎会看顾,虚陵洞天便是囚笼之地,除了半年一次的例检,龙神幽虚天修士从不前来。” 略作思量,赵寻安扔下一句话飞往那处: “且等着,若雾气真是通往仙脉禁地,我定带你等离去!” “离去?” 挖塔修士先是愣,盏茶后原本死寂的心神却是越跳越快,望望远处雾气,真就有些不敢相信。 飞临建筑群落,看着墙壁上露出的密密麻麻的色块,赵寻安不止心肝,就连脸面也抖了起来,便这数目,怕不得千百万起? “屋里的人都出来,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 未做任何犹豫赵寻安直接把自己的本命法宝唤了出来,随之疯狂运转真气,丈许大小的八卦图急速变大,未及多久便化作方圆十数丈大小。 土屋里休息的诸多修士听闻声音都行了出来,有些迷茫的看着立于空中的赵寻安。 “收!” 心意起,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立时缓缓运转,用不到赵寻安施法摄取,一座座土屋轰然倒塌,黑白色块在阴阳二鱼的吸引下极速飞了过来,便如数之不清的暮鸟归巢。 如此多的黑白色块汇入八卦图,黑白二鱼外表无有任何变化,但赵寻安明显感觉出,似乎有种莫名的喜在涌动。 头顶景象堪称惊人,自己容身的屋舍也是几乎尽数倒塌,可近万挖塔修士只是静静地看,面上无有半点波澜。 无数岁月无数轮回周而复始,已然将他们的情感波动磨平。 “......本命法宝大量吸收竟然能够破境,这黑白色块到底是什么东西?!” 半柱香后,赵寻安收起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心情激动的爆了粗口,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大量收取黑白色块,自己竟然连破两重天,到了分神四重天! 第五百零四章 万尊佛 下 强压激动心情,赵寻安环视茫然望着自己的诸多挖矿修士,大声呼喊: “且等着,我这便带你们出去,离开虚陵洞天!” 只一言,原本呆滞的众修士双眸立时放出光芒,赵寻安再呼一声随我来,掉头往塔林飞去。 虽只是第一次见,可诸多佛家转生修士不知怎的,便觉赵寻安可信,纷纷御气飞起,化作洪流般飞向塔林。 “......大能,您究竟是何等存在?” 最初见得那位挖塔修士看着赵寻安,表情复杂的问。 黑白色块早有产出,因着无法破损龙神幽虚天无数年里也是研究过许多次,却始终未有太大发现。 可眼前男子不但能够与他处穿入被封禁的虚陵洞天,便是无法碎裂的黑白石块都能吸收,这般大能,属实让人怀疑他的来历。 “我?” 赵寻安正在掂量手中青豆,听闻挖塔修士言语便笑着说: “因果已然落下,我便是你是他是众生,无谓存在,便是彼此。” 话刚说完赵寻安自己先愣住了,言语便是脱口而出,却隐隐有些了悟三个分神身影留言,既是你是我是他,又不是你是我是他,论起,皆为因果! 人只一生一世,可这一生一世,却又是无穷。 脑子有些混乱,似乎明了,又似乎更加糊涂,低头思量许久不得解,赵寻安用力摇头再施安心大法,想不通的便不想,横竖算个球! “且站好,每人一根须茎,务必抓牢!” 海量真气涌入小小青豆,化作纤细绿藤仅只刻钟不到便蔓延至四面八方,笼罩百十方圆之地。 一干挖塔修士未曾多问,只是认真的紧紧握住须茎,在赵寻安的带领下步入浓雾。 之所以如此做,实因牵扯人数属实太大,且步入这虚陵洞天的过程有些出人意料,赵寻安因之卜算数次,得了个藕断丝连因果相伴,终究猛虎归林的说辞。 卦语看似浅显,细咂摸却又有些其它意思。 仙脉禁地与龙神幽虚天里被封禁的虚陵洞天按道理不可能有半点瓜葛,说不得便是因己的缘故。 虽说也有猜测越过雾气便是彼方,但择人测试说不得便会生出变故。 思来想去为了安全,赵寻安便用了个笨办法,藕未有,但这丝,还是可以用度一二。 “走!” 随赵寻安一声大吼,所有挖塔修士齐迈步,若如一人般走向通天贯地的浓重雾气。 紧紧握住手中斑驳藤根与浓雾中走,和来时相比,怕不得浓重数十倍,便赵寻安的眼力都见不得眼前五指。 幸好神识未曾遮蔽,能感知到众人的存在。 盏茶后眼前骤然一亮,再入眼却是数百丈外的亭台楼阁,赵寻安先松口气再便喜,真就走出来了! “好了,你等......” 赵寻安笑着转身,看到一干人等立时愣住。 近万挖塔修士不见,站与身前的,却是万数身穿灰色僧袍的僧人。 见赵寻安不明,僧众双手合十齐躬身: “谢世尊渡我等脱离苦海登彼岸,待寻见灵山返,再护世尊扶摇九天!” 说罢万数僧众齐后退,却再次隐入雾墙。 赵寻安心跳若鼓,识海恍然飘过模糊画面,无数背光消隐金身碎裂的佛众,以道基架五彩虹桥,大声呼喊: “送世尊,扶摇直上!” 话刚说完便被铺天盖地诡异吞噬,一人踏桥扶摇直上,却在破天而去刹那碎成星辉,只一言与世间飘荡: “万尊佛,惭愧,终究未得愿。” 星辉散,五彩虹桥轰然碎裂,化作浓稠血雨在洪荒宇宙连下七七四十九日,有憾声不绝: “三千世界,百亿须弥,同望飞轮,共禀玄德,却是空,我之罪,无可恕。” 僧众隐,赵寻安拔腿追,雾墙却在瞬间化作清风散,赵寻安环首四顾只有仙家道场,又哪来的佛塔成林? “哈哈哈,哈哈哈!” 赵寻安一屁股坐倒在地哈哈大笑,泪水如同泉涌般落,真就伤心至极。 僧众相见只刹那,却似当年血水兄弟将见便消,心中悲戚如同山崩,泪水真就想止也止不住。 也不知哭了多久,心中悲戚才慢慢消散,赵寻安用力抹了把脸,盘腿坐地,努力思量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自打魔地浮现变故真就诸多,尤其与自己相关的,可谓层出不穷,且显化的种种事由尽数指向超乎想象的可怖。 赵寻安越思量脸色越是沉重,却未曾发觉,仙脉禁地里的天地,随着自己思潮不断变化。 其实不止仙脉禁地,便整个大世界、山川秘境乃至中土大千,一般变了颜色。 昆仑大秘境里,诸多隐于洞天福地小千世界的仙尊齐抬头,口中呢喃二字,变数。 山川秘境里,六钧尊者捉杯茶吹去浮沫,边喝边嘀咕: “有甚想不明白的,过好现下才是根本,那般多杂思可是要累死自己?” 对面的三两有些迷糊,犹犹豫豫的问: “尊者,您在说甚?” “我在喝茶,哪里言语了?” 看着天边滚滚乌云,六钧尊者风轻云淡的说,真就忘记了自己将将言语。 中土大千童山观,老天师与几位面相越加年轻的老大人本在吟诗作对,见天地突然改了颜色,略思量禁不住轻点头: “如此倒好,早跨要比晚跨来的好,拖拖沓沓这般久远,真就够了。” “......老天师您在说甚,莫不是对不上诗痴傻了?” 面相如同四十不惑的冯平波眉头轻挑,却被老天师一书拍在脸上,鄙视的说: “也是眼见二百岁的人了,被窝里还藏探春图集,便不怕被人唤做老不修?” “噫吁嚱,冯老痞竟然做这般事情?!” 濮阳言奇惊呼,农利和闻人启哈哈大笑,冯平波立时羞红了脸,若都是老杆子还好说,旁边还有数个小道童,老脸真就丢尽了! 便在众人闹作一团之际,老天师又看了眼乌云笼罩的天际,面上却是莫名的笑。 天地交汇之地,冉胜一刀斩碎幽冥里生出的万丈噬龙,看眼远方遮天蔽日黑暗,不甚在意的说: “赵小子不是谁,就是他自己,便这般诡术,与那灵石般通透的心,可能有半点惑?” 第五百零五章 后土 上 说罢冉胜身影骤闪,化作闪电瞬息消失。 幽冥中有一巨大面孔浮现,略作思量消散无影。 “彼其娘之,真就魔障了!” 面色沉如铁锈的赵寻安突然与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紧接便笑了起来,想不通便不想,何至于在此钻牛角尖? 起身揉揉有些疼痛的面皮,赵寻安大步往建筑群落那边走,经了三分神以及虚陵洞天之后,不知怎的,倒有些想念那些贪念巨大的寻缘修士。 “快快来人,有大机缘,天大的机缘!” 刚刚步入貌似道场一般的建筑群落,耳边便响起炸雷般的声响,赵寻安闻言禁不住摇头,这是在引傻子那。 真有天大机缘还能与人说? 除非凶险无比,想要引人过去用性命消减。 “快去快去,莫让大机缘跑了!” 嗖嗖嗖数百身影与空中飞过直奔大音起处,赵寻安看的直咧嘴,彼其娘之,真就有这般多的傻子? 略作思量自己也腾空飞了过去,便当一回傻子又如何,且看到底生了何事,那天大的机缘,到底是甚。 言语起处比想象的远,已是建筑群落的另一端,却是一个掏空山体而成的巨大山洞,赵寻安将将落下,便见数百修士各使手段冲入洞里。 赵寻安忍不住连连摇头,这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快,与情况半点不明,只因一句大机缘便闯进去,怕是傻子都不会做! “赶快逃,诡异凶险,诡异凶险!” 有人入也有人出,十数修士声音嘶哑的从洞口冲出,具是浑身伤口血污,更有三人生了异化,半边身子化作白灵一般的晶石,行走时打在地面发出哐哐的声响。 “道友,里边究竟发生了何等事情?” 诸多修士围住洞中出来之人,七嘴八舌的问,喊诡异凶险那人喘着粗气说起经过。 之前有一大队宗门修士闯入山洞,虽说折了不少人手,却与内抱出一半人大小古钟,散溢的气息便是大尊都比不得,定是了不得的宝贝。 随后众多修士涌了进去,看似山洞,其实内里自成空间,乃是一方不小的仙家道场。 与外边因着岁月磨盘消磨失了法力或只余点点的仙宝来说,山洞里的宝贝真就好了许多,大部有时光法阵笼罩,堪称半点损伤未有。 几位运气好的真就寻到不错的,有位神君还得了本仙家宝典,只是大略翻看便破了大境,直入合体! 听闻如此一干人等立时红了眼,但还有些许神志,继续听修士言语。 “我等上千人于正殿破解法阵,想来仙宝定然超乎他处,原本一切顺利,刚破开大殿便看到诸多被法阵笼罩的仙宝。” 听闻如此言语,站在最后的赵寻安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跟当年所见真武道场有些类似? 那般多法宝明晃晃放着,好似在特意吸引人过去取。 “变故起在贡与最高处的那本真法,封面写有皇地祗升仙真诀七个大字,便散溢的气息清晰无比,定然是无上仙家真诀!” “我等豁命破阵终究成事,散溢而出的浩荡仙元如同山海,让人不由升起敬畏之心。” “只是未曾想到仙元之中竟然隐有诸多诡异,大殿里的半数道友瞬间化作晶石人形,两成异化变做食人的妖兽,也就我等好命逃了出来,属实凶险至极!” 逃出生天的修士说的感慨,周遭聆听修士先是沉默,不及五息突然拔腿奔向石洞,言语修士高声喊凶险,众多修士却是毫不理睬。 “便这般高兴?” 人跑没了,赵寻安瞅着面上露出止不住的笑的修士问。 见赵寻安未曾走,修士却是一愣,好奇的问: “那般大的机缘,你为甚不去?” “你都说了凶险,我为甚还要痴傻的去?” 赵寻安也是笑,修士倒是收了面上的笑,认真说: “仙途求的便是大道争锋,虽有凶险可机缘也大,若无勇往之心,如何能一路向上?” “道友这般与世无争的态度甚是不好,且去且去,说不得便能扶摇直上!” 扶摇直上,赵寻安眉头微皱,这四个字,真就听的有些太多了。 伸手指指那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修士,赵寻安沉声说: “他们已被至纯土灵转化,便魂魄都消,你却为甚半点不伤,气息反倒越发强大?” “本事倒是不错,竟能看出我身上的变化!” 修士嗤笑,手臂瞬间化作石枪,狠狠刺向赵寻安心窝,速度奇快如同闪电。 “噗~!” 锋锐石枪轻松贯穿心窝,便这结果修士都觉惊,许久才笑着说: “本事了了却管闲事,真真的寻死之举!” “你太高看自己的本事了。” 赵寻安轻笑,右手慢慢把石枪推开,修士眼神却是骤缩,枪尖竟然消失无影,自己却无半点察觉,眼前之人,必是大能! “遁!” 修士大声吼,方圆数丈立时被飞沙走石包围,立时矮身隐藏气息飞向他处,谁料飞出不及百丈便被赵寻安一把掐住脖颈,狂暴真气涌入体内,立时瘫软成泥。 “放了我,我乃后土娘娘眷顾之人,胆敢伤我定遭神谴!” 身体动不得,可修士嘴皮子依然絮叨个不停,赵寻安不理,并拢二指刺穿眉心直入识海,半柱香不到便了解的透彻。 随手将变得有些痴傻的修士丢开,赵寻安心中真就有些惊奇,修士识海里观的分明,确有诡异,但仙神大能的气息也是正。 “莫不成,真就是后土娘娘的道场?” 赵寻安倒吸着凉气思量,后土娘娘又唤后土皇地祇,乃是道家四御或者六御之一,地位崇高仙法强悍。 乃是可以与南极长生大帝,也就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本体并驾齐驱的存在。 若是能得了她的仙法传承,说不得真就能一步登天! 略作思量赵寻安大步走,既有决断便不再迟疑,这厮说的对,富贵险中求,即便有诡异在,却也值得搏上一搏! 赵寻安走了没多久,原本满面痴傻的修士便化作了一支巨大晶石蜘蛛,挥动八条尖锐长腿,很快消失与荒野。 自步入山洞,与赵寻安面前出现的诡事和变异修士便层出不穷。 第五百零六章 后土 下 入洞不及十丈,便见两位修士沉默伏地爬行,一男一女腰间悬一般荷包,显见应是一对道侣。 两人腰部之下腿脚消失,连接的却是两块浑圆大石,其中土属灵气澎湃,显见乃是被至纯土灵侵袭转化,便如当年刚入大世界时的那个山谷中人。 赵寻安见了心生怜悯,截住两人想要做法施救,可当看到他们已然化作晶石闪烁的眼睛,还有面皮渐渐升起的晶粒便忍不住叹了口气,终究是晚了。 不止肉躯,便三魂七魄也被侵蚀,即便驱散肉躯诡变也是无用。 目视二人艰难爬行,十余息后相拥化作两块顽石,赵寻安摇头继续往里走。 “快去快去,天大机缘等着,莫要耽搁!” 又五丈,一巨大晶石蜘蛛身影显现,八条长腿深陷岩壁,残留的人类颅首大声呼喊,正是之前听闻的声音。 赵寻安上前细观,神识同样已经被侵袭,只剩一缕残魂在不断重复几句言语。 取出天晷一刀将之斩的粉碎,赵寻安大步走向突然变得宽广的天地。 后土皇地祗神性温良,却如何生出这般诡异侵袭? 所见诸多仙家道场皆是如此,难不成真就如过去那些言语所说,仙神一旦离了天界,便会化作以人为食的邪祟,便妖魔都不能及! 步入小秘境,大片无有半点损伤的建筑出现,前方大殿处人数诸多,可其他建筑旁一样不少。 赵寻安犹豫该往哪处,却闻一侧发出轰响,显见有不小事情发生,便寻了过去。 走近偏院赵寻安忍不住挑眉,院里的建筑不但尽数被毁,便不小的院落也被挖的到处是洞,与内忙碌的修士大部穿着一般,显见是同一门派的。 站与院中负手那位气息毫不掩饰的放,却是一位合体尊者,显见是在震慑那些欲待捡便宜的他方修士。 其脚旁摆有两个不小斗大紫灵块,一个乍看无物,细观内里却有莫名波动,另一个却有些吓人,正中悬着一颗拖曳血管肉条的眼珠,与之对视还会转动,竟然是个活物! 赵寻安上前仔细打量,眼珠随着他的身影不停旋转,探视许久却是有些明了,因着个体太小反倒保存完整。 说不得眼珠的主人与一场大战中殒命,肉躯只余一颗眼珠,却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被他人封与灵石里,终究保存下来。 看血管里欲滴的金色血水便知,定然是神话时代仙家遗物,只是历经岁月磨砺,其中蕴藏的气息大部已然消散。 莫看眼珠依旧灵动,可保留的价值,未必强于一把仙遗法宝。 至于那看似无物却与赵寻安不小惊奇,紫灵看似一个整体,实则二分。 紫灵外皮内实则尽是紫色液体,隐隐能看到一条同样是紫色的泥鳅一般生灵不停游动,想起寻珍录里的记载,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未曾想,竟是那般仙物! 赵寻安不理他人看的仔细,却引得其它修士也是心动,负手而立的合体尊者面皮一阵扭动,终究无奈的说: “绿洲,看够了没有,用不用与你送回心安楼看个痛快?” 赵寻安闻言与他个大大的笑: “我说石湖,这小气的秉性怎就还不改,只是看两眼又不会损伤,瞧你吓的!” 言语熟稔,却是这两年相交不错的天灵洞掌门石湖尊者,赵寻安曾与他消隐过两次诡异,与他这般弱小宗门来说,情义真就不小。 见石湖尊者满脸苦笑,赵寻安有些感慨的说: “未曾想你真就寻到了机缘,无数岁月下来竟然还有龙鳅活着,说不得服下之后,你便可一步跨入大尊,天灵洞在修行界的地位,说不得会大大提上一提。” “便是跨入大尊又如何?” 石湖尊者摇头,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你虽只是分神初境,可寻常大尊能与你相抗的又有几多,除了那些已至圆满的,说不得九成不是你的对手。” “便我这愚钝的就算跨入大尊也不是你等天纵对手,想想便觉郁闷!” 见石湖尊者发自内心的说赵寻安却是喜,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再抱怨也是无用,你还是好好努力吧,待哪日步入渡劫便好,仙凡无度,再无天纵寻常之分。” “......便会说这般打击人的话语!” 石湖尊者气笑的说,仙尊乃不二峰顶,是亿万修士所向,可能抵达的又有几人? “不与你废话了,既然得了机缘为甚不收起离去,便不知人性贪婪,这般赤裸裸的放着,岂不惹他人惦记?” 见赵寻安说的认真,石湖尊者眨眼,细声与他说: “若能收入储物空间岂能不收?” “将将挖出两块紫灵时引动下方地脉波动,门内勘师捉了一丝气息,真就与后土娘娘相合,说不得便是了不得的物件,待寻出来我立马走。” “奶奶个熊,这般狭小秘境龙脉流动活泛,哪是那般容易寻的,还是见好收手为妙。” 赵寻安劝阻,见石湖尊者不愿,只能叹气再问: “听闻大殿那边仙宝诸多,便后土娘娘的传承大典都在,为甚不去那边?” “傻子才去!” 石湖尊者哼声: “便是一群愚夫,当年可是仙魔大战时,后土娘娘能那么傻,把宝物便那么放着?” “不是等级太低就是藏有祸心,且看着,去往的十之八九没有好下场!” 见石湖尊者如此言语赵寻安也是惊奇,未曾想竟有这般见地,真就远超那些被机缘钱财迷了眼的傻厮。 “那便快一些,如今遍地都是修士,这般紫灵气息也是无法遮掩,若是来了强手那就坏了!” 赵寻安再说,石湖尊者点头: “我省得。” 两人并肩站,赵寻安掐指算,天机又被遮蔽,属实有些头痛。 说来毕竟卜只半部,可算天机却不能去妄,若是寻的下半部得圆满,说不得便可撕开天幕,算他个通透无比! “掌门,有光景了!” 天灵洞勘师从一处大洞跃出,分外惊喜的说,石湖尊者闻言也是大喜,紧忙落于洞里用神识寻,果见流水般汹涌的地脉龙气洪流之下,有个泛着银芒的物件不停翻滚。 第五百零七章 仙家法宝 上 “赶紧打捞,便在这杵着作甚!” 见那物件正随地脉龙气往他处流,石湖尊者立时急了,若非知晓地脉里不可轻举妄动,真就想要打出法宝将之提出。 “掌门,如今已经过了捞取的最佳时机,且宝物沉于龙气深处,一个不好便会引得地龙翻身。” “不过地脉在这院落有个九盘回旋之地,一时两刻后便会再现,若是捞不起定会随龙气涌向地底,便再也见不到了。” 勘师说的认真,石湖尊者抖手与他后脑勺一巴掌,哼哼的说: “既然知晓那还杵在这里作甚,赶紧准备啊!” “我、我等没那个本事啊~~!” 勘师捂着后脑勺,委屈的解释,九盘回旋之地随时变化,却需有位精与定脉的阵法大师推算锚定,且需异常精准。 毕竟流过时只得十四五息转瞬即逝,但有些许差池便不得见。 说这话时勘师眼睛一直往赵寻安这边飘,石湖尊者闻言也是一般模样,面上还带着讨好的笑。 “看甚的看,我便做那白工?” 赵寻安翻眼,这般人物除了自己,还真是再无其他。 “当不会让兄长白干,若是捞起便这个数,便这个数!” 石湖尊者与赵寻安袖里搭手,如牛羊牙人般点数,两人脸面表情不停变幻,终究商定了数目。 近乎白捡的好处临门,赵寻安立时精神一振,神识扫过湍急地脉龙气不断推算,终究与一点锚定: “赶紧挖个一丈方圆五丈深的口子,推算时间不准,顶多三刻钟便会浮现!” 听闻赵寻安言语天灵洞修士立时炸锅,一通忙活不及盏茶便挖了出来,为了稳妥起见赵寻安又在旁边设了个预警的法阵,待入里数便会预警。 看着五丈之下混黄龙气汹涌,赵寻安禁不住点头,也只有这般神异之处地脉龙气才会这般肤浅。 若在他处,除了那些罕见交汇之地,主脉深度最少也得千丈之下。 时间越来越近,天灵洞的勘师全都聚到洞口,手中的银丝金钩金属做好准备。 “嗡~~~~~” 未多久预警法阵开始嗡鸣,并有光芒不停闪烁,所有人身躯皆是一僵,宝贝真就快要到了! “都上心,若是捞不起把尔等腚片打肿!” “若是捞起,每人十枚紫灵!” 石湖尊者压着嗓门说,赵寻安见勘师们双手哆嗦抖手便与他一拳,打捞乃是精细至极的活计,这般与人压力只会适得其反。 挨了一拳石湖尊者立时了然,只是说出去的言语收不回,也只能祈祷门人们心理素质好,能挨得住压力。 “来了,五息后!” 赵寻安掐指算,轻声语,九位勘师立时把银丝金钩垂入地脉龙气,便在金钩落入的一刹那,整个小秘境微微抖了三抖。 天灵洞一干人等不以为甚,毕竟之前勾钓两枚紫灵时波动更大,赵寻安却高高皱起眉头。 秘境毕竟狭小,地脉龙气与外界相比远远不如,里面温养的宝物若是不重还好说,真若是与后土娘娘有关的物件,说不得便会引发大变故! 只是事已至此天灵洞也不可能放手,且行且看吧。 “勾!” 宝贝显现刹那九根银丝金钩同时探向,却因着太过紧张,有六根彼此缠绕拧成了麻花,亏得余下三人勉力躲避,却有两人也因之错过。 幸好最后那位稳健,终究勾住了宝贝,欣喜若狂的猛然扯了上来。 “慢点!” 赵寻安脱口而出,却终究慢了,便见一斗大混黄土块嘭的与龙气洪流里飞出落在地上,堪称恐怖的气息立时四溢。 “好宝贝!” 虽然被恐怖气息吹得立足不稳连退十余步,可石湖尊者依旧欣喜的说。 虽说不认识土块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但其中汹涌气息与真气天壤,定然是仙家仙元,便微微探到的隐于其内的法则也是恐怖,必是神话时代仙家大能至宝! “好宝贝!” 一干被气息压倒在地的天灵洞以及他方修士也是赞叹的说,赵寻安却是瞬间起了大汗,立时放声大吼: “护住心神,地龙翻身了!” 说罢挥手引动土灵把诸多挖开的洞口遮蔽,赵寻安一气把五行十五盾全部召唤出来。 五行十五盾不止可放实际攻伐,便与心神也有守护之力,诸般颜色笼罩身躯,看起来真就有些漂亮。 虽然不明赵寻安为甚如此焦急,可都是在刀尖上求过生死的禁地中人,众人还是行功护住心神,只是心里脱不开嘀咕。 即便地龙翻身又如何,己等又非尘民,又有何惧? 便在众人诸多思量之际,大地轰然暴起,数十里区域同时抬高十数丈,刺眼蓝光若千刀万剑刺破大地直冲云霄,恐怖气息瞬间席卷四面八方。 “噗~~” 院落内除寥寥几人其余尽数吐血,若非赵寻安提前言语护住心神,这般恐怖气息扫过,最少也得有百十人魂飞魄散! 赵寻安稳住心神身躯随大地同时起落,看着周遭建筑与震颤里化作废墟。 将将宝物升出便有感觉,仿佛整条地脉便是因着它而固,一旦脱离怕是就会如脱缰野马生出恐怖变化。 尤其按道理不应有的思潮,怕是涌过便如问心,一个不好就是身死道消! 盏茶功夫后,震颤的大地终究平息,放眼望去小秘境里空空如也,所有建筑尽数倒塌,便之前宏伟大殿也是如此。 成千上万修士受伤,但死者了了,毕竟爆发点在偏院,外部只是波及。 石湖尊者大笑上前托起混黄土块,虽只斗大却有数千斤重。 “嘭!” 土块离地三尺,巴掌大一角脱落坠地,赵寻安捡起,却有莫名感觉,陌生里透着熟稔。 “赶紧走,便这三个物件哪个都不简单,若是与那些贪心重的大能发现,怕是会起大波澜!” 赵寻安将掉落土块揣进怀里认真说,石湖尊者点头,随之皱眉: “说了与你两成,那角也太少了,且分分?” “便会胡话,我有不好预感,赶紧走!” 石湖尊者点头,刚欲言语便见空中有一五彩丝网落,瞬间笼罩方圆十里。 “仙家法宝?!” 赵寻安吃惊的说,其中运作并非真气而是仙元,定然是仙家宝物! 第五百零八章 仙家法宝 下 以仙元驱动宝物,难不成是渡劫仙尊来了? 赵寻安正在思量,石湖尊者已然冲天而起,运足气力挥掌斩出,便见一道黑线冲天而起,瞬间化作数十丈刀锋,狠狠斩中看似柔弱的丝网。 “嘭!” 山峦般刀锋轻触即碎,化作巨大碎片轰隆隆的落,砸的一干人等抱头乱窜,石湖尊者一个挪移来到赵寻安身边,龇牙咧嘴的说: “绿洲兄长,我却是差些气力,便看你的了!” 赵寻安气笑的说: “便你这张面皮最不值钱,求人时兄长到处飞,千多岁的人了叫我这百多的兄长,亏不亏心?” “半点无有,尘世圣人有云能者为长,绿洲兄长本事远胜于我,正当为长!” 石湖尊者满脸正气的说,赵寻安与他个大拇哥,小说话本里的言语成了圣人言,便这般不要脸,真就服了! 抖手取出天晷,看着遮天蔽日的仙家法宝,赵寻安心中也是有些雀跃。 这还是第一次对上来自仙家的宝贝,常人想要破除怕是无有半点可能,但自己拥有仙人才能拥有的仙域,当能克制。 却不知,可能一刀斩碎! 冲天起,五十丈处开鉴字道本,天晷高高撩起,锋芒显化银莲绽,正是一钧,花开。 数十银莲与五彩丝网处绽放,两两相对旋转,刺耳声音传遍八方,有那境界低的修士捂着耳朵大声呻吟,但觉头颅都要迸裂。 幸好仅只五息不到声音便消散,银莲化作碎片纷纷落。 赵寻安回返,若有所思望着高处,石湖尊者唉声叹气的说: “未曾想兄长也是这般不给力,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便让人当成鳖捉?” 赵寻安瞥他一眼,心道这厮怪话倒是不少。 “带好你那三个宝贝,与大家伙说声准备四散奔逃,不止你天灵洞的,所有修士都要说到!” 赵寻安压着嗓门说,石湖尊者猛然瞪眼,颇带些兴奋的说: “兄长将将是在试探?” 赵寻安点头。 一钧花开只用五成力,分神五十丈鉴字道本全开,看似银莲无有破开丝网,可神识看的分明,已有数束丝线断裂。 只是仙元涌过丝线迅速愈合,观察不到而已。 “时间不出十息,铆足劲往外飞,若是落在里边,可真就成了瓮中之鳖!” 赵寻安认真的说,石湖尊者立时传音,随后诸多修士来回奔走,皆是做好准备。 “跟我来!” 手中天晷斜带,赵寻安闷吼着飞起,一干修士紧随其后。 “三钧,春光早!” 飞入三十丈,赵寻安放声大吼,天晷直直劈出,一抹耀眼至极的银芒起于天地,三十丈内千刀万剑汹涌,便湛蓝天际也被碎裂! “轰~~~!” 气浪骤然爆开,五彩丝网被破开一三十丈大口,数百近千修士跟随赵寻安欢呼着与五彩丝网里一拥而出四散奔逃。 “......那是何方神圣,竟连仙家法宝都能破开?” 借助符箓里仙元施展仙家法宝的修士面孔抖成了筛子,自家宝贝受了这般大的损伤,仙尊能把自己腚片儿打成肉泥! “应是这些时日声名不小的心安楼供奉绿洲神君,乃是真正天纵,怕是一般大尊都不是其对手!” 有认识的说,一干人等齐叹气,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出了差池,还把仙尊赠与的宝贝损了,这该如何是好? “绿洲兄长多谢,后会有期!” 石湖尊者朗声言,携三个宝贝化作白虹直往小秘境外飞,却被地上突然升起的一道金芒击落,赵寻安看的忍不住倒吸凉气。 驱动的依旧是仙元,未曾想,竟然又是一个仙家法宝! 见有修士凌空飞向石湖尊者落处,赵寻安紧忙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喷出,施展花开彼岸疾行。 不但是熟人,还被老梆子唤了好几声便宜兄长,说来也是因果沉重,属实做不到见死不救。 疾行靠近,见胸口破了个碗大窟窿的石湖尊者正在挣扎,赵寻安忍不住松了口气,活着便好,若这老梆子真就死在眼前,说不得十天半月心情好转不得。 行与前与他灌下一瓶灵液,又塞了一把丹药,随后一脚将满脸感激的石湖尊者踹飞数丈,赵寻安开启仙域,抡圆天晷狠狠劈向射来的金色箭矢。 “轰~!” 赵寻安被巨力狠狠掼在地上,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天晷刀身更是显出一鸽蛋大小裂口,好在终究挡住了金色箭矢。 “绿洲兄长,以后你就是我亲祖宗!” 石湖尊者用力拍拍脸上的灰,感激万分的说,怎知赵寻安飞身而起又是一记大脚将他踹飞,依旧在震颤的天晷再次狠狠斩出: “四钧,静观山海!” 银色将将充斥天地便与金色箭矢相撞,随后化作万千刀剑汹涌斩向箭矢,赵寻安拉其石湖尊者再次施展花开彼岸疯狂逃窜。 只是未及多久便觉身上升起麻酥酥的感觉,立时扭头与石湖尊者吼: “想要活命便把土块子扔了!” “兄长努把力,这般了不得的宝贝定要保下来,我再与你多加两成!” 石湖尊者扯着嗓子嚎,赵寻安头也不回的与他说: “没那个本事,要命还是要宝贝赶紧选,三息不答我与你扔出去!” “去!” 石湖尊者未有半点犹豫,运足气力把混黄土块高高抛起,声嘶力竭的吼: “诸位大德看好了,宝贝我扔出去了,有缘者得,莫要再寻我啦!” 吼声将落,原本笼罩身体的诸多目光气息立时消散一空,赵寻安停下脚步,好奇的问石湖尊者: “未曾想你还挺看得开,便不心痛?” “心痛,痛得要死,但若死了,可就连痛都觉不得了!” 石湖尊者满脸肉痛的说,赵寻安挑眉,经着今个真就与这厮有了不小高看,取舍这般果决,一般人真就做不到。 “莫痛了,赶紧寻个路子往外跑,你身上这俩物件虽然比不得土块,但也是不可多得,且与你如今境界来说,保不齐更重要。” “......便这般扎眼又收不起来,这路子可就难了。” 石湖尊者满脸苦涩的说,赵寻安略作思量扯住臂膊一气将他带入地下百丈,真就与他不小的惊。 第五百零九章 因果 上 “兄长,您还会钻地啊!” 石湖尊者倒吸着凉气说,赵寻安挥手与地下开出一大大的空间,哼声说: “甚的钻地,我又不是耗子,这叫土遁!” “聊咋了,五行真法?!” 石湖尊者又是一口凉气,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声音有些哆嗦的说,赵寻安笑了: “未曾想你这见识还真是不少,五行真法都识得。” 赵寻安说的随意,石湖尊者却是笑的尴尬,虽说神话时代五行遁术便是烂大街的营生,但凡仙途中人没有不会的,可如今这时代,真就是第一次见。 且五行真法那般大的名声,但凡修仙之辈哪有不知的? 抖手取出一把丹药拍在石湖尊者手里,赵寻安认真的说: “既然无法带着宝贝离去,那便把他们融了,老老实实在这地下待着,何时吃得一干二净便嘴巴都抹干了再出去。” “当然,若是能一鼓作气冲上大乘却是最好。” 见石湖尊者咧嘴欲言,赵寻安摆手,异常认真的说: “莫耍嘴皮子,既然不是天纵无法如我般跨界战,那便想着法子用力往上,待哪日破入渡劫,一切自然不同!” 见赵寻安说的认真,石湖尊者也是苦笑: “兄长可是高看,世上仙尊又有几人,便我这普普通通的资质,哪里敢奢望甚渡劫。” “若无有向上信心如何能走得高?” 赵寻安扔与他一枚银灵,轻笑着说: “若连想都不敢想,那和咸鱼又有何区别?” “我看好你,卯足劲儿往上攀,如今天地变化起,说不得仙尊境界以后就是寻常,且用心吧!” 说罢赵寻安钻入土中消失不见,倒是有一言飘落: “入土不过百丈,待哪日孵化成功再出,若是早了,小心让人做了补药!” “还有,银灵是借给你破境用的,待得大尊不管是偷是抢总要还来,胆敢赖账便把你扔进堂子里卖身返!” 石湖尊者咧嘴,看看黑咕隆咚的地下大洞忍不住撇嘴,只是见到手里绽放光芒的银灵却是笑了。 倒是也曾与几家大宗门洞天的店铺里见过,但是从未想过自己有日也能用上。 压住自己有些沸腾的心,石湖尊者盘膝入定,嘴里忍不住嘀咕一声: “便绿洲兄长这见识真就广,哪日得闲真就要去看看,堂子里是甚......” 话未说完石湖尊者心神便已沉入识海,左手紫灵慢慢消散崩裂,那颗看起有些恐怖的眼球,却被掌心慢慢吸了进去。 未及多久,眉心处裂开一道细细的口子,隐隐有亮光闪动。 赵寻安与他处浮出,躲在暗处看,此时因着土块气息吸引,诸多强悍已然打成一团乱麻。 将将差点杀了石湖尊者,又把天晷打出巨大豁口的金色箭矢,依旧在空中急速穿梭,欲待把团团围上的窥视者驱散。 未曾想掌控金色箭矢的却是一个看起只有二八年华的女修,身穿一套桃红留仙,配着红艳艳的脸蛋,看起真就娇俏可爱。 只是如今怀里紧紧抱着土块,被诸多术法困在空中不得脱身,金色箭矢哪怕再强也无法同时对付数十上百,便只能僵在那里,期希宗门支援快些到来。 “猛虎真就架不住群狼啊!” 虽说金色箭矢不断破开袭向女子的术法,可终究不是防护法宝,终究做不得周全,一个不察女子被雷术打在身上,原本整齐的鬓发立时做了鸡窝。 因着受袭心境更加混乱,金色箭矢轨迹愈加凌乱,女子终究承受不住用力扔出土块,愤愤大吼着飞向远处。 便在土块脱手而出瞬间,百余身影齐齐冲去,却被一闪电般人影一把抓住直冲远处。 “捆仙绳!” 眼见人影将要远去,却有人一声大吼甩出条金色鞭子,瞬息延伸至远,顷刻便把那人拉了回来。 赵寻安却是倒吸一口凉气,来到中域这两年曾听闻不少了不得的仙家法宝,皆是得自禁地,具有诸般超乎想象威能。 其中之一便是成德玄隐天的捆仙绳,据传乃是千余载前得自白玉京,威能无匹,便大尊都能擒拿,乃是成德玄隐天重宝之一。 未曾想今日却在这里显了形,显见诸多宗门洞天与此次魔地显化不是一般的重视,便这般重宝都带了出来。 “与我滚!” 成德玄隐天的修士夺过土块一脚把捆绑的修士踹飞,转身便往来处急飞。 “翻天印!” 怎知将将飞出不及百丈便被山峦大小青印狠狠盖在地上。 一显见遮了本来面目的虬须大汉上前收了化作掌大的青印,用力踹了踹深深嵌在土里的成德玄隐天修士的屁股,抄起变了形的黄土,哈哈大笑的跑。 怎知步子刚刚迈开便被一方数十丈大小金砖砸倒,紧接诸般法宝术法雨落,打的天地为之色变,大地抖得如同筛子。 见前方乱作一团,诸般意料之外的法宝轰隆隆的落,便自己藏身之处都被波及,赵寻安立时抱头鼠窜。 诸方已然打出真火,此地越发的危险,所得已然够多,尽快离去才是。 先是土遁,千丈外腾身飞走,依旧能感受到诸般术法法宝威能,赵寻安心中也是有些惊,便这般激烈死伤定然不少,今日过后,诸多大势力间争端必然群起! 十数里后依然能听到隆隆大音,且比之将将更加剧烈,赵寻安忍不住摇头,都说魔地陷落修士无数,可如今看来,怕是人祸为重! 于里出落于地,未多久见到建筑群落,赵寻安禁不住松了口气,便这秘境里套秘境的地界真就让人打心里悚,能脱出一层心里便觉宽松许多。 因着诸多小秘境的发现,建筑群落里的修士数量比起之前少了许多,地面不时能看到碎裂尸骸,显见争端杀伐颇多。 赵寻安大步行走,未及多久便离了荒原步入石厅,却是真正离开了秘境,赵寻安继续行,眼见将要离开石厅时,却看到了熟人。 心安楼所属一干人等被数百修士堵在石厅出口,互相间打的激烈,彼此都有死伤,若非萧十七郎惊才绝艳以一敌众,说不得早便被屠了! 第五百一十章 因果 下 一个飞跃落在萧十七郎身旁,赵寻安抖手便是二钧满园,万千银莲绽放,血肉立时漫天飞。 待光芒敛去,除了几位浑身是血的尊者,无一人能站立。 “怎么回事?” 赵寻安扫了眼满面惊恐的尊者们,转过头来语气平静的问。 心安楼一干人等也是第一次见脾性温和的赵寻安如此行事,心中也是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张口,还是身为管事的赵戈见识多,徐徐把事情说。 经过倒也简单,便是最早步入的心安楼一众收获颇丰,被眼红的后来者盯上,将将还只是几个,被众人一通忙活撵走。 可后边却是越聚越多,便诸多小门派的掌门太上都出现,若非萧十七郎表现惊异,今个真就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与受伤的众人服下药,看看死去的三名黑衣修士,赵寻安轻摇头,指着身后沉声说: “那么大的地界,机缘更是多如牛毛,便不会自己去找,非得抢夺别人的?” 几位尊者沉默不语,眼前男子攻伐手段通天不是己等能够抗衡,门人怕是已然死绝,如今能做的只有沉默,听凭发落。 见他们不言语,只是偶尔扭头望向血红大地,眼中尽是凄凉,赵寻安一人扔了一包丹药,声音略微带着冷的说: “将将刀锋落处以因果断,与他人手辣者重,杀生者死。” “本以为伤者多死者少,未成想竟五五分,之前你等,到底取了多少人的性命!?” 听闻赵寻安之言五位尊者身躯齐颤,惊喜望向静静躺在血水里的门人,这才发现虽说气息羸弱,可真就有不少存活。 “多谢大能饶过!” 叉手行礼,以后不说,如今心里真就感激不尽。 赵寻安摆手: “用不到谢,一时三刻后定是愤恨入心,只是你们务须记住教训,天地间终究因果在,种何因得何果,昊天之下,分毫具清!” 说罢赵寻安领着心安楼一干人等步出石厅,沿着石道大步前行。 赵戈心思灵动,与赵寻安有些焦急地步伐里看出些许问题,忍不住问: “神君,可是有事发生?” “嗯,将将心头突颤便卜算一把,却是五更不离群鬼乱舞,还是尽快离去的好,说不得会有大祸上身!” 心安楼一干人等也是知晓赵寻安卜算的厉害,闻言立时跟着赵寻安铆足劲往前奔,果不其然,未过多久深坑魔地就生了变化。 石道两旁浮土不断有黑色雾气升腾,很快遮天蔽日,紧接便有哀嚎吼叫响起,随时间流逝越来越大,盏茶后有数丈大小半人蝎怪从黑雾里冲出,嘶吼着冲向人群! “再快些!” 赵寻安一个箭步迎上,高举的天晷狠狠斩落,便听噹的一声响,蝎怪立时倒飞十数丈落在地上连滚好几滚。 出手占优的赵寻安面上未有半点喜色,却是更显凝重。 虽说将将那刀未用招式,可依然用了八成力,以天晷之锋利竟然只是在鳌钳上留了一道浅浅白印,硬度真就超乎想象! “吼~” 蝎怪停住身子晃晃头,吼叫着扑了回来,赵寻安全力运转真气对冲,将要一击斩杀,却被突兀显形的妖祟狠狠撞飞。 未用任何法术,便只是凶狠一撞,赵寻安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身子还在空中便勉力转身一刀斩出,正是一钧花开! “吱吱吱~~~” 银莲绽放旋转,原本极速闪动的妖祟痛苦哀嚎现了形,竟是个半人半鼠存在。 “破!” 将将斩出的天晷在空中划了大大的圆,正正劈在及身的蝎怪头顶,将其一分为二! 看着遍地不断扭动的肠肚,赵寻安摇摇头,来至已然断气的鼠怪身边,眉头却是高高皱起。 穿着打扮与诸多修士差异天壤,显见不是入内修士异化,这却是怪了,这些妖祟到底从何而来? “神君救命!~” 赵寻安正在疑惑,却听赵戈扯着嗓子喊,扭头一看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断有蝎怪和其他怪物从黑雾里冲出袭向众人。 得亏虽然数量众多但攻伐不高,这才被萧十七郎连挑挡住,只是以怪物越来越快的显化速度看,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铺天盖地。 赵寻安疾行回返,大吼着挥舞天晷前行,刀锋所向具是一刀两断,眼见便要接近队伍,却有一明显小了许多可甲胄更加黝黑的小蝎怪从黑雾扑出,只一击便把赵寻安打飞数十丈。 超乎想象的气力临身,右臂臂骨竟被震裂,便赵寻安都觉惊,单论力量,怕是寻常大尊都比不得这黝黑小蝎怪! “吼!” 小蝎怪大吼着扑来,赵寻安看看陷入妖祟包围中的众人,再看看周围,竟然又有两只小蝎怪现身把自己围在中间,想逃怕是艰难。 “混沌盾,混沌战体!” 赵寻安未做犹豫立时运转五行真法,便在三面混沌护盾显化同时,黑色混沌气息从身躯蜂拥而出化作甲胄笼罩周身,正是学得五行真法总纲后诞出的混沌战体。 随着甲胄彻底成型,议论黑色光轮与赵寻安身后旋转,便如仙神背光,战力立时倍增! “五钧,云动八方!” 天晷先带后斩,金色锋芒骤然收敛化作银龙冲天起,浓浓雾气便如狂涛般奔向四面八方,五息不到便把方圆千余丈笼罩,莫说身影,便气息也寻不得半分。 “跟我走!” 赵寻安大步疾行,绕过小蝎怪靠近众人,天晷挥舞间妖祟纷纷殒命。 得以脱困的众人紧随赵寻安疯狂奔向远处。 十息后银龙雾气消散,三只小蝎怪怒吼奔来,周围黑雾里的怪物更是潮涌般出现,眼见情况险峻赵寻安转身阻敌,抖手便是一记三钧,春光早! 无愧是赵寻安如今攻伐最强的招式,银芒起落天崩地裂,三十丈里无有生还,便三只小蝎怪也是同样。 眼见众人已经顺着石道攀上坑沿,赵寻安禁不住松了口气,转身疾行,却被一把黑刀径直贯穿胸口。 赵寻安勉力回头,却见一身材娇小玲珑女子持刀贯穿自己,待她抬头却吓了一跳,眼眶里的竟是昆虫复眼,两个遍布锯齿的大牙与樱桃小嘴伸出,真就让人看的心惊! 第五百一十一章 造陆 上 “你、你” 赵寻安艰难的说,仔细看才发现,贯穿自己的黑刀其实是女子前臂化作的臂刀。 臂刀不止锋利,还能不断释放毒素,便赵寻安这般体质惊人的都有些承不住。 “好香甜的、血肉!” 玲珑女子笑,眼帘却是竖着闭合,更是让赵寻安心中发毛,欲待豁命挣脱,却发现身躯已然无法控制,便神识都开始模糊,未及多久便晕了过去。 见赵寻安已然失去意识,玲珑女子撕破后背衣衫,嘴角微翘,张开大口狠狠咬下。 便在皮肉撕裂刹那,胸口血水正正滴在赵寻安揣在怀里的那角土块上,一道混黄光芒骤然绽放,周遭黑雾立时一清。 虽说站在赵寻安身后,可混黄光芒半点阻隔未有的透体传来,黑色臂刀如棉遇火瞬间消散,玲珑女子痛苦哀嚎,皮肉筋骨升腾起熊熊烈火,不及盏茶便化作一滩骨尘。 光芒消散,赵寻安的身影,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的赵寻安强撑着睁开眼眸,待视野渐渐变得清晰,发现头顶乃是碧蓝天空,有棉絮般洁白云朵缓缓飘过。 “呼~~” 有轻风与身边吹过,不燥不寒,透着股温润的清凉。 赵寻安一时有些出神,这般感觉已经数载未曾有,所见不是酷寒铅红便是闷燥黑褐,让人忍不住想再不起,便这般静静躺着,直到天地终末。 未及多久赵寻安还是爬起身,心中牵挂诸多,哪有那个时间松懈。 拍掉身上浮土赵寻安举目四顾,蓝天白云之下乃是混黄大地,莫说飞禽走兽,便草木也不见半分。 只是落目处总觉有些古怪,虽说大地只有混黄,却不觉死寂,反倒有种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感觉。 使劲挠挠头,思量将将之事心肝痛楚犹在,赵寻安有些不明自己是怎么来到此地的,不过绝对不是深坑魔地,便仙脉禁地怕也不是。 那两处能清晰感受到异变大道法则,而如今所处大道法则却是正大刚直,半点异变未有。 凝聚神识仔细于空中捉丝道痕分辨,却也和大世界里不同,少了诸多沉重,却多了许多初生的,清新。 望着遥远的那边,莫名念头于心中浮起,赵寻安没有御气飞行,只是迈开步子大步行,不知目标何在,便只是漫无目的的走。 行行复行行,大日落又起,行过大川跨过山峦,赵寻安所见尽是混黄,再无半点其他颜色。 一路赵寻安探寻过无数次,可依旧那般,未有半点生命本应死寂的大地,却与他欣欣向荣的感觉,不是错觉,真就如此! 第九日,便在赵寻安以为这方世界便是如此无有尽头时,变化终究出现,远处隐见浪花奔腾,隆隆大音清晰可闻。 听闻大水浪涌之声赵寻安心中浮起一丝激动,行走速度更加快了几分,半日后终究来到汹涌大河畔,眼前景象属实让他吃惊不小。 混黄大河宽逾数十里,波涛汹涌,只是河中奔涌的不是水,而是混杂沙土的混黄火焰! 一青衣女子坐在石上俯身与河里捞取沙土,纤纤玉手只是轻握便把让赵寻安心惊肉跳的火焰熄灭,随之往地上轻轻一扣,立时有崭新大地漫向遥远。 赵寻安双眸骤然瞪得老大,便身躯也止不住的抖,看似简单的动作,原来,是在制造大陆! 青衣女子早已看到赵寻安,见他如此反应却是笑了,与他招招手,又指指身旁石头,却是让他过来坐。 赵寻安连连呼吸数次总算压住心中震颤,行至石旁恭敬行礼,恭谨坐。 青衣女子又连续捧了三捧沙土扣落,见着新生大地不断蔓延,这才拍拍手与赵寻安说: “你这般模样,却是与过去大相径庭,显见这些年过的困苦,属实让我这故人有些心痛。” 说是心痛,女子面上却尽是开心的笑,显然见到赵寻安让她甚是喜。 赵寻安苦笑咧嘴,未曾想这般大法力者也是自己的故人。 这些年故人属实见过诸多,说一句故交遍天下真就不为过! “您,可是后土娘娘?” 思量许久赵寻安轻声问,心肝却是不停的跳。 行走九日终究有了发现,原本掖在怀里的那角土块被血浸泡竟化作一枚黄红两色珠子,而土块得处却是后土娘娘道场,这般猜测,心中已然有了七八分的断。 青衣女子略作思量,笑着点头: “与某些意义上说,我确是后土。” 听闻青衣女子承认,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肝差点与嘴里跳出,赵寻安连续呼吸十余次这才稳住心神。 这般举动却把青衣女子惹得咯咯直笑,赵寻安却是起身再次一躬到底,真就见到了神话传说里的仙家,且还是这般尊位的大仙,心中真就激动万分。 与石上坐,见青衣女子又是俯身捞取沙土造陆,赵寻安轻声问: “娘娘可是在造陆?” “自然,不然还能是和泥巴过家家?” 青衣女子头也不抬的说,赵寻安咧嘴,好奇再问: “娘娘既然造陆,为甚不演化五行万千草木灵智,光秃秃的山川平原,岂不太过单调?”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青衣女子抬头,却是有些气笑的说: “合着我不止造陆,还得创世啊!” “须知我是统御万地的后土皇地祗,众多仙神各有各的职责,造陆才是我份内,岂能抢他人活计?” “再者术业有专攻,若是勉强造出初看辉煌,可用不到十数万年便会归寂,终究我等不是无上,无法做到无中生有。” “若是五行调不得平衡,陨灭怕是只在瞬间!” “便如你如今所处世界便是如此,即便诸多能德倾力,终有不可控的此消彼长,已然走向末路,若要回天,除非你等变数迎来改变!”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用力咬咬牙,了然点头。 因着见到传说里的真正仙家大德心中激动,所以有些事情便愚了。 诸多仙神各自有各自的职责,若是任意施为,岂不乱了章法? 且这些年所遇故人诸多,行间字里言语虽说未曾直白说明,可所指却是一般,自己这变数,怕是有不小责任在肩。 第五百一十二章 造陆 下 “难到只有无上可一人创世,便昊天也不行?” 赵寻安沉下心思再问,青衣女子又是笑,轻轻摇头: “我可真就不知道,有甚昊天存在。”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立时一愣,昊天后土相对,四御脱六,怎会不知? 见赵寻安愣住,青衣女子慢慢收了笑,认真与他说: “无上之下便是群仙,何时又有了个昊天金阙无上至尊?” “能以无上为名的唯有无上,这是天地间的至理,宇宙万物存在的根本!” 如此言语真就天大,赵寻安却是更加茫然,自打步入中土大千便以昊天为上,尤其重生之后,昊天眷顾可谓无处不在,若无垂青之意自己怕是早便死了不知多少回! 他人可能只是懵懂信仰,可自己却是能够清晰感知,昊天,真就在自己身畔! “......娘娘,说实在的,我真就有些懵。” 赵寻安满脸茫然的说,青衣女子却是突然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赵寻安满脸尴尬,不明白自己的言语,到底有何处如此好笑。 “与你无关,是我的事情,倒是忘记与你说些事情了,我是后土,但不是这方世界后土,终究不过一缕思量,很容易被大道混淆。” “却是忘记,中土大千还真是有昊天,不一般的昊天!” 青衣女子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说,赵寻安心头又是一颤,有些莫名念头刚升又落,略作思量轻声问: “娘娘,您却是哪方世界后土?” 青衣女子收敛笑,认真说: “我源自中土大千未造之前,我,便是三千世界万地本源!” 本源二字落下,赵寻安但觉五脏六腑都在震颤,体内五行不停震荡,许久之后再问: “既然中土大千已经步入末路,为甚无上不与拯救?” “毕竟您之前说过,唯有无上可逆反一切。” 见赵寻安言语认真,青衣女子也是认真的说: “无量世界便如花朵,花开花落自有因果,若是永开不败,如何结的果实?” “无上若是梨园主人,即便花朵再如何美,可会因着一花凋零拯救?” “虽说无上立于至高,可这般有驳大道的事由,却是不屑做也不会做。” 赵寻安眉角轻抖,又是花朵之说,自己这一生,真就脱不开了。 “既有驳大道与因果不和,却为甚又让我等变数逆转?” 赵寻安再问,青衣女子却是大大的叹了口气,柔声说: “你等便在花中,说来便是那一朵花,如何能不管?” “无上插手自然有驳,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鲤跃龙门却是一,如何存在能挡、可挡?” 青衣女子简单的两句话,却比之前百十年所知都要重,赵寻安忍不住用双手使劲掐住额角,仿佛有东西想从脑中钻出,却又被大力按了回去,真就钻心的痛。 见赵寻安满脸痛楚,青衣女子面上露出微微的悯,轻声说: “这般长久过去,历尽诸多事由,未曾想你的秉性一如当年,却是何必?” “娘娘可能告知,我的当年?” 强忍炸裂般痛楚,赵寻安沉声问,青衣女子摇头,身影却在慢慢虚化: “我却是错了,哪来的当年,便当之前尽是胡话。” 说罢青衣女子与大河捞起一捧沙,略作揉捏扔与赵寻安,轻笑着说: “收好了,见到三娘便把这送与她,便当是许久未见的手信。” “娘娘,三娘是谁?” 见一抹光芒落于腕处,赵寻安有些茫然的问,青衣女子身影淡的快要看不到,声音倒是依然清晰: “得遇便知,若是遇不到那便是因果已断再无任何瓜葛,留着赠与自己心爱之人便好。” “当然,作为好友终究希望你俩能够团圆,历尽无数岁月磨难,若是彼此远去,真就让人心痛。” “对了,莫忘了我的名字,曹若慈。” 青衣女子的身影彻底消散,混黄大地也随之骤然一暗,待眼前再次亮起,赵寻安已经回到深坑魔地。 赵寻安思量将将经历似若梦境,可手腕处那个黄橙橙的镯子却是分明,正是后土所赠! “吼!” 便在心中感慨之际,突有十数奇形怪状妖祟扑来,外放气息博大,最少也是分神之上战力,赵寻安皱眉,取出天晷一刀斩落,正是二钧满园! 便在满天银莲绽放之际,突有一张丈数大小浮肿脸面冲出,急速旋转的银莲不但与他半点伤害未有,还被他大口大口吞入肚,便把银莲当做了吃食。 “多来些,困守至暗无数岁月,真就许久未曾吃到如此美味!” 仅只五息不到,满天银莲便被吃了个精光,一近乎十丈大小六臂妖魔显化,腹部空空如也却是黑气,伸出臂膊哈哈大笑抓向赵寻安。 “银甲战将,魔族?!” 气息汹涌,便权正大尊都不能与之相比,赵寻安但觉头皮发麻,这般气焰定是权正大尊想要寻找的魔地核心。 只是却不知,他怎地却来到了地面,大尊与诸位尊者可好? 此时逃跑已然来不及,赵寻安抬手便欲召唤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与如此恐怖存在,也只有这般堪称无解的仙神大敕令才得效用。 只是言语还未出口黄石镯子便放出一道光芒,气息温润也称不得博大,只是轻轻落在银甲战将胸口,便把他远远打飞,瞬间消隐与蒙蒙雾气里。 “......这又是如何术法?” 赵寻安心中禁不住赞叹,这般无有半点显化的手段,也只有那些神话里的仙神大尊才有,己等修仙之辈,便是理解都无法理解。 步上坑沿,十丈外是莹莹泛光的封禁大阵,无数阵师依旧在不停忙碌,若是魔地溢出影响的是整个仙脉禁地,所有人都不得脱身。 “神君,你可算出来了!” 见赵寻安现身,心安楼一众立时围了上来。 之前见他为了己等陷入困境,心中具是惊恐,尤其是许久未出,真就怕他折进去。 且魔地演化越发恐怖,诸多妖祟与黑雾尘土里疯狂穿梭,到处都是惊呼惨叫,入里寻机缘的修士能出的怕是十不存一,真就担心到了极点。 如今见他完好无损的出来,原本吊着的心便落了下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真正中域 上 “权正大尊他们出来了吗?” 一干人等离开阵法行远,远远望去莹莹光芒不见首尾,不断响起的破空音此起彼伏,依旧有修士不断飞来,赵戈摇头: “大尊与尊者们始终未有动静,诡变却已经在魔地浅表显化,显见进展并不顺利。” “不过无需担心,权正大尊既是天纵又是天道门徒,一身攻伐大术乃是仙尊之下巅峰之一,便再如何也能脱身,只是早晚的事情。” 赵寻安闻言点头,自己不过小小分神,真若大尊有事发生也毫无办法,说来便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略作商议众人直飞心安楼驻地,皆是得机缘的,这般人多眼杂的是非之地,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修正两天,第三日清晨赵寻安寻到赵戈,却是要离开仙脉禁地。 身为管事的赵戈自然不舍,可赵寻安说的坚决,也只能领他去往心安楼出入仙脉禁地的门户。 听闻绿洲神君将要离去,相送之人超过数百,若非时间过于急,上千也是正常。 拱手与众人道别,赵寻安在赵戈带领下步入一矮小石屋,拉起铁门进入地洞,与腰都直不起来的坑道里行了数千步后,终于来到一个三丈方圆的石厅。 颇有些气喘的赵戈指着前方的青铜大门说: “那便是门户,一直走便好,短则几个时辰长则几天,总能出去。” “你若不说这是离去门户,我只当是耗子精的家。” 赵寻安咧嘴,真就未成想到,离开禁地的门户,竟是这般模样。 “......那个,曾听副楼主说,当年发掘此方门户时确实发现不少鼠毛,九成便是当年仙鼠刨的洞。” 赵戈咧嘴说,赵寻安看着他也是咧嘴。 彼其娘之,鼠洞里穿行,自个真就成鼠辈了! 推开青铜大门,眼前是望不穿的雾气,赵寻安眉头忍不住翘。 自打来到仙脉禁地,诸多幻境、秘境间的联系,多为云雾,难不成这所谓的出入门户,其实也是秘境之地? 心有思量,赵寻安用力拍拍赵戈肩膀,大步迈入。 “嘭!” 人刚入雾气青铜大门便紧紧关闭,周遭便半点声音未有,赵寻安一路大步行走,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浓重的雾气变得稀疏,周围景象渐渐呈现。 “怎地这般像娘娘所处地界?” 看着蓝天白云之下混黄无有半点草木的大地,赵寻安忍不住嘀咕,便那无处不在的生机也是一般,真就怀疑是到了那片秘境。 他这混黄大地一路潜行,五日过后还是半点草木不见,不过倒是与一高不及百丈的土丘寻得一不小晶洞,林林总总的了数万各色灵石,便银灵都有,倒是算得上一件喜事。 其后又行三日,周遭再起雾气,赵寻安大步踏入,感受其中莫名涌动的法则却是禁不住点头,说不得,真就是云雾里相连的诸般秘境! 雾气先薄再浓,三千丈后一步穿出,眼前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混黄大地,而是草木丰盈的山峦高地。 “这便是中域,果然有些不同!” 赵寻安深吸口气,荒无人烟的野地灵气充盈,细分辨内里却与北域有所不同,吸入肺腑隐隐有些莫名的涌。 运转功法捕捉上千次终究扯出,竟然是带有悠久岁月气息的碎裂法则,赵寻安立时了然,难怪中域那般多天纵存在。 自出生开始便有无数法则微末涌入体内,天然便与大道法则相合,这天纵生化的几率,自然远超他处。 纵身化作白虹一贯千里,所向正南,三十日不见人烟。 便在赵寻安有些心燥之际,终究见到一座城池,心头立时大喜,赶紧降下云端,本想在城外落足步入,却见诸多修士与城里四处飞舞,便直接朝一酒楼飞去。 刻钟后,赵寻安坐在十余层的高处临窗看,感受着嘈杂的气息,这才有种真正来到中域的感觉。 其实认真讲,赵寻安真就是才来中域,仙脉禁地虽在中域,可两方完全不同,说是异域也无差。 不多时酒菜上桌,皆是灵气充裕,只是花费灵石比之北域十倍不止,若非途中得遇晶洞,以赵寻安的身价都觉有些肉痛。 吃吃喝喝听他人讲古,扭头便能看到窗外诸般风景,尤其是穿梭如流的破空修士,赵寻安禁不住感慨,与北域相比,真就多有不同。 北域但凡城池不得凌空只允步行,只要违反便是重罚,中域却不然,诸多修士随行飞舞,便撞作一团的也不在少数。 与北语的城池相比真就嘈杂凌乱,不过这自由自在却是超出许多。 且与北域大多尘民操持贱业营生不同,中域却大多都是修士,便上菜抹桌子的小二都是。 在得知其乃正儿八经的金丹真君后赵寻安都是小惊,若是在山川秘境,这都可以当中小门派的掌门了好不! 吃饱喝足,赵寻安又买了一整只酒家的烧鹅。 虽说价钱贵,但这般灵药灵果喂食长大的真就不是那些吃鱼虾的能够比,味道真真顶了天。 赵寻安也不把烧鹅收起,便用草纸包裹麻绳吊,一路晃晃悠悠离了城池行往远处。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如北域有云山上宗、霍林洞天、逍遥派这家般存在,说来便是个远方游子,真就不知该往哪处走。 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漫无目的的走,渐渐入了山林,原本往来热闹的人群消失不见,晚霞与天边升起,天色渐渐变得暗淡。 看看眼前繁茂山林,赵寻安却是挠头,这前后不着店的,该去何处歇息? “打劫,咳咳,咳咳咳!!” 便在赵寻安思量是不是该回返城池时,突有一人与林中窜出,手持明晃晃大刀指着赵寻安声嘶力竭的吼,却因着声音太大被口水呛了嗓子,弯着腰大声咳嗽起来。 看着眼前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便手中大刀都杵在地上的娇小女子,赵寻安眼皮直跳,有些无奈的说: “......小妮子,这般担道的营生不是玩闹,一个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乖乖回家耍布娃娃去!” 女子好歹止住了咳,眼泪汪汪的看着赵寻安,再次举起手中刀,带着哭腔说: “谁让你手里烧鹅这般香,如不交出要你狗命!” 第五百一十四章 真正中域 下 赵寻安闻言眼皮又是一阵乱跳,脸面不过十四五的女子刀锋指着自己,可眼光却是直勾勾的盯着烤鹅,吞咽口水的声音更是连绵不断,显见真就饿到了极点。 “......嗟,来食!” 大大叹了口气,赵寻安把手里的烧鹅递了过去,女子扔下大刀一把抢过烧鹅,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赵寻安上前捡起大刀抖了抖,却是把与孩童玩耍软不囊当的货色,莫说杀人,杀只鸡都难! 与女子身前蹲,见她边吃边流泪,也不知是太好吃还是被噎着,赵寻安禁不住心生怜悯,真就与萍儿当年一般。 想当年两人相依为命吃了上顿没下顿,被凤凰父亲李叔接入府中好不容易食顿饱饭,真就差点把自己活活撑死。 取清水酥饼递与她,赵寻安轻声说: “喝点水,慢些吃别噎着,烧鹅好吃但过于咸了,吃些酥饼压压才好。” 正在大口撕扯鹅肉的女子闻言一愣,禁不住抬头看,赵寻安见着油汪汪的脸面忍不住摇头,真就如当年的赵萍儿,脸面不像,可神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拓出。 略作思量赵寻安取出帕子,轻柔的与她擦了擦脸。 “嗯!” 女子回过神来用力点头,接过皮囊大大饮了口水,又往嘴里塞了一整块酥饼,继续大口吃,只是泪水反倒流的更加厉害。 赵寻安忍不住再叹气,温柔的用帕子与她不停的擦,虽不知缘由,可必定是受了委屈,这般大小独自一人外出,想来应是家中出了事。 不到柱香时间偌大个烧鹅便被吃了个精光,一盒酥饼也是尽数消灭,便这胃口看的赵寻安直咧嘴,心里也止不住的嘀咕。 便这饭量,莫不是个仙途中人? 见女子打着饱嗝舔手指,赵寻安便扯过手,用帕子帮她把脸面双手擦得干干净净,一如小时伺候萍儿。 不过这一擦赵寻安却有了发现,真气侵入体内,奇经八脉畅通无阻,显见是开了气感入了仙途的修真。 只是气至丹田却被阻,一张泛着红芒的符箓将其牢牢包裹,且在不断消磨丹田混沌,长久下去定会与道基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妮子,可知自己丹田被人下了封?” 赵寻安皱眉问,女子笑着点头: “我又不是痴傻,怎会不知?” “知道还笑的这般脱线,不是痴傻谁信?” 见女子如此反应却把赵寻安气笑了,被人使了这般狠厉手段还能笑得这般模样,不是傻子便是缺心眼! “......家里人下的,我不笑又能如何?” 原本笑的开心的女子突然晴转多云,泪水哗哗的落,显见伤心到了极点,赵寻安忍不住点头,原来是强作欢颜。 “为甚家里人与你下这般狠厉手段,可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赵寻安轻声问,女子哭着摇头: “便是让我联姻我不愿,真就想不到,长辈们与我的好,全都是假!”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心肝猛然一抽,禁不住想起楚不语,也是一般遭遇,便这方世界,身为女子真就太不容易了。 “既如此我便帮你解了,真气恢复终究能有些自保的手段,横竖比持刀打劫来得好。” 不待女子言语赵寻安便再次催动真气直冲符箓而去,只是原本持之中正的真气此次却是带上了精纯至极的火灵,将一沾染便烧的符箓噼啪作响。 眼见符箓瞬间卷曲,赵寻安本以为很快便能破解,未曾想盏茶过后符箓反倒再次张开,原本灰褐的燎痕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此景象却是让赵寻安禁不住挑眉,连续换转五行,竟然都被挡住,心中真就升起好奇,侵入神识仔细破解。 “无用的,这是老祖宗布下的,非” 见赵寻安皱眉女子便有些黯然的说,谁知话未说完充盈真气便顺着奇经八脉疯狂奔涌,便身体都发出崩崩的响声! “怎么会,老祖宗说过,除非五行俱全大尊,无人可解他这符箓!” 女子面色不停变换,赵寻安闻言忍不住笑,只能说小妮子命好,正正遇到自己这个天下罕见的五行俱全天纵,若是他人,真就大尊也不得解。 “原本以为你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妮子,未曾想已是分神神君。” 看着女子略显稚嫩的脸庞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便这面容真就太能迷惑人了。 “倒是也好,本还怕你一人行走会有危险,如今却是好了,这世上能欺负你的,真就稀少。” 赵寻安笑着说,略作思量取出十枚红灵与她,萍水相逢萍水缘,自己帮她解了禁制又与灵石已是做到极致,这因果缘分,便可了了。 冲女子拱拱手,赵寻安随意寻个方向大步走,月似银盘照的大地霜白,暮色里行路却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你作甚?” 将将走了十步不到臂膊便被人用力抱住,赵寻安皱眉看着女子,不明她为何这般做。 “我要和你困觉!” 女子灿烂的笑,樱桃小嘴一张便是天崩地裂般言语,惊得赵寻安差点跳起来,使劲掏掏耳朵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你将将说的甚?” “我要和你困觉,把你当鼎炉!” 女子继续灿烂的笑,赵寻安眼角嘴角一起抽,忍不住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却也未见高烧,禁不住哭笑不得的说: “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这般言语,便不觉得害臊?” 女子身上气息清新,显见是从未经历过人事的处子,将将表现也是赤子心思,赵寻安真就怀疑,她是根本不懂困觉、鼎炉的意思。 “双修乃是仙途大法,阴阳调和同登巅峰,为甚要害臊?” 看着女子清纯至极的眼眸,赵寻安一时无语,思量许久才说: “双修之事当为道侣,你我萍水相逢便从未见过,说来便是陌路,选我双修,便不觉得草率?” 听闻赵寻安之言女子使劲摇头,认真的说: “与我吃喝帮我破去禁制,还那般温柔待我,人又长得帅,选你哪点草率了?” “......” 看着那双异常认真的眼眸,赵寻安忍不住咧嘴,说自己长得帅心里还是喜的,只是这妮子到底是哪门哪派的,为甚便执着双修? 第五百一十五章 仙尊之威 上 脑子有些混乱,赵寻安一时无语,女子以为他在犹豫,便认真加码: “我叫凌琳儿,不是山野散修,乃是委羽山洞天圣女。” “还有,我虽然已是分神神君,但年岁只有二十八,老祖宗说我是不折不扣的真正天纵,若是与我双修,与你帮助定然天大!” 言语落下便如铁锤,打的赵寻安脑仁儿麻酥酥的痛,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惊。 二十八岁的分神神君,这天份怕是已然摸着了天! 还有,虽说看起来有些憨,但未曾想小妮子竟然是十大超脱洞天的圣女,如此说来,她口中的老祖宗,难不成便是凌霄仙尊? 再想想小妮子的姓名,赵寻安禁不住大大的吸了口凉气,姓氏一样,说不得便是本家! “......怕是有祸事上身,赶紧跑!” 赵寻安骤然反应过来,将将脑仁儿麻酥酥的痛,恐怕是卜算在示警! 小丫头自以为的逃出未必便是她以为那般,保不齐便是惩戒,暗地里一直有人盯着。 如此不凡符箓说不得便是凌霄仙尊亲自布下,如今却被自己轻松破开,那位传说里脾气暴戾的娘们十有八九会派高手前来抓捕,须得尽快离开此地为好。 “坏了,已然近了!” 仅只飞出十数里,身后便有数条身影极速追来,便赵寻安行出秘术也无法拉开距离,反倒被他们越追越近。 见实在逃不脱赵寻安索性停下脚步,看一行五人临近,皆是身上穿着素白留仙的女子,真就是以女修为主的委羽山洞天修士! “倒是好本事,找的姘头竟然能解开老祖宗下的符箓,难怪那般好的姻缘都不愿意!” 一眉心贴有花黄的女子丈许处驻足,面色阴冷的与凌琳儿说。 与还未长开的凌琳儿相比,女子便如花信年华已然完全绽放,透着股极致的美艳,只是略高的颧骨与过长的眼角,与她多了几分寡薄之气。 乍看美艳,细看,却是让人不喜。 “大、大师姐,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凌琳儿躲在赵寻安身后,声音颤抖的问。 赵寻安忍不住看她两眼,便这一身的小饰品,寻不到才是怪! “看你气息还算清新,应该不是那些千岁老怪,说不得便是真正天纵。” 花黄女子上下打量赵寻安,徐徐说: “能解开封禁符箓,除了身具大乘战力,还有一点便是五行俱全,这点更是难得。” “得亏你未曾污了琳儿身子,事情终究还有余地,以你这般天资倒也不凡,可归于委羽山洞天做个普渡的鼎炉。” 说到这里花黄女子嘴角微翘,身后四位女修也是一般表现,赵寻安却是面皮有些发麻。 之前从未听说委羽山洞天是这般行事,还普渡的鼎炉,可不就是个男妓子? “......若是不从呐?” 赵寻安咧嘴,花黄女子却是笑了: “这般好事不从,可不是傻?” 其余女子也是一般的笑,却同时取出一般赤红的鞭子,阴森气息立时笼罩二人。 赵寻安擎刀横于身前,面色也是有些凝重,五位委羽山洞天女修散发的气息虽然不强,却让他心里一阵阵发寒,本事定不一般。 “你大师姐甚境界?” 赵寻安细声问,凌琳儿也是细声答: “大师姐乃是真正天纵神君,如今已然快要破境,另四位师姐也是分神境界,虽不是真正天纵,可一手白虎奇袭阵便老祖宗也是赞赏。” “听闻败与其中的尊者数不胜数,便半步大尊都能拿下!” “......妮儿,遇到你,我算倒了八辈子霉!” “啊?” 话音刚落赵寻安便一刀斩出,正是三钧春光早,敌强我弱,先攻者致胜! “玄武!” 就在银芒起于天地刹那,手持赤红长鞭四人同时轻呵甩出鞭子,便见无数红线绽放化作血红蛇盘龟,把委羽山洞天五人牢牢护住。 千刀万剑雨般落,虽然把玄武劈的渐渐不成型,可终究未曾破阵,不等锋芒完全消散花黄女子便冲了过来,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把丈长关刀,带着呼啸斩向赵寻安: “三两二钱!” 赵寻安双手紧握天晷高高撩起与其对,凌琳儿转身便跑,面上具是惊。 “轰!” 刀锋相撞两股真气轰然爆开,方圆里数云朵被一扫而空,赵寻安竟被一刀劈的坠落百余丈,这才稳住身子。 “倒是好气力,便我都差点没挡住!” 赵寻安有些惊奇的说,将将交手未用术法,便是真气直直相撞,自己竟然比不得她,同大境而战,这般落了下风的时候真就是少。 “你真就以为,自己挡住了?” 花黄女子不屑地笑,赵寻安心头立时升起不详,刚欲行手段护体,却有无数血线与身体飞出。 “破!” 赵寻安张嘴大吼,汹涌真气扫过全身,异种真气被扫的一干二净,落目细看,与自己体表破肉而出的竟是黄橙橙的铜钱,这般攻伐手段真就少见。 “还算不差,再试试我这四两半!” 花黄女子拖刀飞,气势如山叠叠加,仿佛拖曳山峦行。 赵寻安深吸气,骤然运转混沌战体,五行真气化作黑色混沌与体内涌出,变作甲胄笼罩周身,黑色光轮与背后转,气息立时倍增。 “冰峰剑!” 一指点出,十丈冰峰剑轰然落,四位持鞭女子再出声: “朱雀!” 赤红长鞭腾空而起,一直燃烧熊熊火焰的大鸟径直冲向冰峰剑,瞬间将巨大冰凌化作气浪。 便在冰凌消融瞬间花黄女子到,倒拖的关刀与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弧,狠狠斩落。 赵寻安几乎在同时挥出天晷,却是四钧,静观山海! 万千银芒将将升起,便与斩落关刀撞,一声巨响震得天地抖,千刀万剑若山崩海啸般涌向花黄女子,只三息便与其身上贯出数道伤。 “玄武!” 就在花黄女子抵挡不住之际,四位持鞭女子再行招,把刀剑长河牢牢挡住。 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说是白虎奇袭阵的嘛,怎么白虎不见,朱雀玄武却是起?”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仙尊之威 下 “我说悍妇,你家凌霄仙尊把下半身的事情往明面上说,是不是有些不要脸?” 赵寻安大吼着说,五位委羽山洞天女修面色同时巨变,凌琳儿声音带着颤的吼: “怎地挑衅起老祖宗了,这不就完蛋了吗!” 言语起的无头无脑,可赵寻安心里却是一颤,好像自己的言语,惹下了不小的麻烦。 “好贼子,去死!” 花黄女子大吼,轮圆关刀用力甩来,将一离手便化作青色恶龙呼啸而来,四位持鞭女子也是大声齐呼白虎,赤红长鞭立时演化狰狞锐虎随青龙直扑而来。 “了不得,竟是左青龙右白虎!” 赵寻安咧嘴,身后黑色光轮急速运转,手中天晷绽放金芒万丈,又是一记三钧春光早,却是第一次用混沌战体全力施为。 “轰!” 银芒绽金起于天地,原本的三十丈怕是百丈不止,锋芒如山如海落,将青龙白虎搅得粉碎! 便在青龙白虎碎裂刹那,花黄女子无人齐齐吐血,便耳鼻眼眸也有血水渗出,面上尽是惊恐,未曾想身形变化后,眼前男子攻伐之力竟有如此大的提升。 莫说尊者,怕是寻常大尊也不是其对手! 花黄女子眼神连续变换,终究咬牙狠狠的说: “再与你个机会,归降委羽山洞天做鼎炉,以你天资死了属实可惜。” “......莫再说,娼妓之类打死也不当!” 赵寻安垂了满脸黑线,未曾想自己的男色竟然这般出众,便打成这般模样还让她们惦记! 花黄女子深吸气,一边点头一边往怀里摸: “甚好,既如此,那便去死!” 扬手掏出一张红符,花黄女子狞笑着用力打出,赵寻安本不当事,却在步前三十丈时须发倒立。 红符未至恐怖气息已然落下,混沌战体消失的赵寻安立时狂吐鲜血,卜算警示骤落,颅顶痛麻至极,真就有陨落可能! “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 赵寻安放声大吼,十方救苦天尊轰然落,便在红符临身之际,西方太妙至极天尊原本紧闭的双眸骤然圆睁,右手平摊中指弹出,正正打在红符中间。 “嗡~~~” 天地间骤然响起嘶鸣,音虽不大却让人心中发麻,被十方救苦天尊守护的赵寻安惊恐的发现,红符散裂处有幽冥气涌动,竟是把大世界的壁垒给撕裂了! 嗡鸣之后未及多久,便是轰然爆裂之音,方圆数百里的云海被狂风吹散,便十数里草木也是一空,威力之强属实超乎想象! “仙、仙元?” 感受着让自己心颤的力量涌动,赵寻安立时明了,红符定然是仙尊所制。 “小贼好本事,竟连我家老祖宗的红符都能承住。” 花黄女子咬牙切齿的说,赵寻安压住动荡的心肝本欲与她呛上一二,未曾想其又与怀里掏出一大把红符,怕不得有十余张,本就未曾落下的须发刺猬般竖起。 十方大守护眼见就要消失,便这般多落下,自己定然十死无生! “五钧,云动八方!” 赵寻安大声暴吼,手中天晷先带后斩,天地间立时响起隆隆大音,耀眼锋芒将离刀锋三尺便化作银色巨龙,携滚滚雾气奔涌八方,顷刻便把方圆千余丈化作雾海。 “莫愣神,赶紧走!” 一把扯住正在愣神的凌琳儿,赵寻安急速冲向大地,方圆千丈看似广博,可与仙途中人来说却是咫尺。 尤其对方所持手段还是仙尊符箓,如今最安全的,便是地下五千丈! “好胆!” 见云雾笼罩八方两人气息消散的无影无踪,花黄女子大怒,一把红符尽数扔了出去。 “彼其娘之,这婆娘疯了!” 云雾可以遮蔽他人气息却与赵寻安无忧,见着天女散花版飞来的符箓立时炸了毛,瞬间开启混沌盾,扯着凌琳儿直冲地面钻去。 十余红符将将碰触浓雾便骤然爆开,夹杂恐怖仙元的风暴瞬间席卷八方,五位委羽山洞天的女修脸面同时变了色,转身疯狂飞往远处。 花黄女子也未想到红符一沾雾气便会爆开,心中也是惶恐,超过四位师妹拼尽全力飞往远处。 “轰~~~” 五人豁命的飞,怎奈风暴速度远超,顷刻便把她们笼罩。 “玄武!” 四位持鞭女子大吼,赤红长鞭瞬间幻化蛇盘龟,将自己牢牢护住。 “该死!” 已然飞远的花黄女子却是大怒,自己真就失了算。 风暴中骤然显化十数顶天立地幻象,巨手挥落,将五人狠狠盖入地下。 “我曰他个仙人板板!” 遁地三千丈,赵寻安本以为已是无忧,却被轰然落下的巨力差点撵的粉碎! 三面混沌盾便是顷刻破碎,若非瞬间开启鉴字道本两人必死无疑。 将一大把丹药混杂灵液塞入凌琳儿嘴里并用真气逼下,见快要毙命的小妮子生命气息慢慢回升赵寻安这才松了口气,又掏出一大把塞入自己嘴里,直奔五千丈深处而去。 遁至最深,赵寻安忍不住松了口气,想起将将之事身体忍不住的颤,属实太过危险。 将将但凡有个应对不对甚或慢上一点,便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虽说之前也曾与仙尊人物言语,可真就未曾见过他们发威,心中猜测却是只能以大尊相对,可今日仅只手绘符箓便让赵寻安明了,仙便是仙,与修真大不同! “妮子,还好吧?” 石室里赵寻安扶起凌琳儿的脑袋,取出清水与她饮,小妮子这才反应过来大声的哭。 将将浑身骨头近乎全碎,若非丹田已经去了禁制,赵寻安便想救都来不及,如今因着灵液丹药身体修复,可之前痛楚记忆犹新,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你那大师姐也是狠厉,自家人都下死手!” 赵寻安摇头,凌琳儿边哭边说: “大师姐脾性就是这般厉害,打小我们最怕的就是她,有好几位师姐被她打的道基受损,便师尊都有些怕她,见面讨好着那。” 听闻这般奇葩事情赵寻安忍不住再摇头,本欲带小妮子直上,可想了想还是往远处遁去。 便那疯婆子的脾性,指不定就在原地等着,若是再来上一把红符,真就得去阴曹地府转一遭! 第五百一十七章 那山那花那人 上 择一方向遁出万数里赵寻安才露头,且还是地老鼠般只露半个脑袋,待观察大半柱香后才跃出地面,属实让花黄女子打怕了。 “噫吁嚱,未曾想土耗子一样钻行这么久,竟然来到这般养人的地界!” 凌琳儿刚一露头便惊奇的说,赵寻安撇嘴把她与地下扯了出来,也难怪小妮子这般言语,眼前景象真就宜人。 出土处乃是一方长满奇花异草的缓坡,十丈外有清澈河水潺潺流,而河水的源头却是一个长满荷莲的湖泊。 此时正值花期,形色各异五彩缤纷的荷莲竞相绽放争艳,芬芳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原本有些疲惫的心神,因之立时一暖,便疲劳都是消散一空。 跬步走入湖泊踏水而行,赵寻安俯身扯起绿叶摘个新鲜菱角吃,淡淡脆甜直入肺腑,一股莫名熟稔的感觉涌上心头,却是湿了眼角。 这般滋味已经许久未曾品得,记忆里上次还是娘亲爹爹未曾故去时,自己与萍儿在池塘里捞的。 如今一晃百多年过去,双亲故去,萍儿也遍寻不到,家中四人只余自己孑然一身,想来真就有些孤寂。 “嘭~” 赵寻安这正唏嘘,却被溅起的水花泼了一身,回头看,整张脸都抽了起来。 小妮子竟然脱得精光扑进了水里,呲牙咧嘴的游得正欢。 “可知男女有别,这般赤裸裸地显,便不觉臊?” 赵寻安用力扭头,牙痛般的说,谁成想凌琳儿半点羞意未有的说: “他人自然避讳,你是我的鼎炉,以后可是要白虫一般的困觉,用你话说就是道侣,说不得孩子都得有,有何臊的?” “再者裙子身上都被血泡透了,若是不洗,用不到多久就臭了,你别绷着脸,也下来洗洗,我与你搓背。” “我何时与你说,要当你鼎炉了?” 听闻小妮子的言语,赵寻安差点被气笑,更觉十大超脱洞天之一的委羽山洞天有异,便门中弟子的教育,真就有些说不出的怪。 “我认你便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且等着,用不到三五日便能将你拿下!” 小妮子说的信誓旦旦,赵寻安真就无语,这般言语张口既来,哪还有半点女子的矜持! 赵寻安负手踏水而行,见有早熟的莲蓬便摘了个,取莲子剥皮去衣放在嘴里嚼,淡淡清香与莲心苦涩交杂,眼中又是有泪花泛起。 “今个这是怎么了,总想起当年情景。” 虽说无人看,可赵寻安还是有些羞的辩解,抹去眼角泪水也是有些好奇,悠长修行岁月道心已然坚若磐石,今个怎么就连续沉入怀念? “咦,这里怎么有个大窟窿?” 说的随意,可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沐浴好的凌琳儿换了身干净裙摆,与茂密藕花处歪头看。 闻言赵寻安近前,却见依山傍水荷叶处有一凹陷,略作思量挥手,盈人高的荷莲得令纷纷让开,竟有明亮光芒与内透出。 “好香的味道,不是荷花。” 凌琳儿用力嗅着鼻子,赵寻安心肝却是颤,是桃花香,香气里,还掺杂着一缕记忆深处,永不能忘的气息。 “难、难道......” 赵寻安嘴唇哆嗦的厉害,只三字便不能语,凌琳儿有些好奇的看,不明这心仪的男儿是怎么了。 “你要入洞?” 赵寻安步履蹒跚的走向山洞,凌琳儿抬高声音问,赵寻安未曾言语,行走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那般熟稔到极点的气息,越来越清晰! 见赵寻安情形有些不对,凌琳儿紧忙跟了上去,有些担忧的看,心中也在嘀咕,莫不是被老祖宗的红符打痴傻了? 凌琳儿担忧的抬起手臂想要摸摸赵寻安的额头,却被他挡住: “我没事。” 赵寻安摇头,颤抖的左手不停掐算,却捉不到半点因果,显见此处不凡,可屏蔽天机。 步五十穿过山洞,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大日与山巅正正挂,光芒洒落身上,直透骨肉。 “好漂亮!” 凌琳儿惊喜的说,大日之下山峦明媚,半边桃花半边竹林。 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殷红花瓣飞满天,更有清泉溪流山间落,似如玉带,真就美到极致。 山腰处,一简洁二层竹楼隐于桃林竹海交界处,绿叶桃花交相应,出尘气息若仙家府邸。 将将犹豫的赵寻安化虹瞬间便到竹楼前,思念至极的气息无处不在,禁不住颤声大吼: “萍儿,可是你?!” 声波震的桃林竹海沙沙作响,却无期盼中的声音,赵寻安推开主门往里走,立时被家的感觉包裹。 中堂摆设一如幼时家,刻有父母名讳的灵牌端正摆,香炉里的清香未燃尽,除了她,还能是谁? 见赵寻安模样凌琳儿有些惊,便这潮红的面孔,怎地那么像因伤散功的同门? 门外响起有些焦急的脚步声,赵寻安扭头跑出抬头看,身穿素白襦裙的伊人站在高处,绝美面容笑着哭,桃花朵朵如雨落。 看着那山那花那人,赵寻安一时有些恍惚,生怕自己所见,却是幻。 “少爷!!” 赵萍儿带着哭腔唤,飞起径直撞入怀,赵寻安紧紧抱,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真就是自家丫头,心中喜意无以复加,便觉这百年里的沧桑磨砺,值了! 两人紧紧拥抱许久不曾分开,便想把对方融入体内。 凌琳儿被二人的表现惊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立时怒气冲天,上前使劲拉扯赵萍儿,吱哇乱叫的说: “野女人让开,这是我看上的鼎炉,想要与他困觉也得经我同意,讲不讲究先来后到啊!” 赵萍儿笑着抹去泪,指着凌琳儿问: “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可是话长了。” 赵寻安咧嘴,不等他言语赵萍儿便是点头,抬手只是三点便封住了凌琳儿的真气,扯着耳朵便往屋里行。 两女入屋不及十息便响起凌琳儿炸了毛般的叫声,紧接便是啪啪的抽打,赵寻安咧嘴,便和武学上舍小诺儿犯错时一般,萍儿的手段还是那么简单粗暴! 半柱香后,凌琳儿抽搭着鼻子推开门,撇着嘴说: “恭迎老爷归府,姑奶奶座上等着呐。” 第五百一十八章 那山那花那人 下 见她这般老实有礼,赵寻安忍不住再咧嘴,入门时细声问: “可是肿了?” 凌琳儿眼睛一红,撇着嘴说: “便姑奶奶那手劲儿太可怕了,肿了一大圈呐!” 赵寻安再咧嘴,取颗糖瓜递与她,一如当年受了教训的小诺儿。 再入中堂,接过赵萍儿递来的清香,赵寻安插入香炉认真叩拜,起身后看着丫头笑,父母萍儿在,便是家! 晚间接风宴,赵寻安吃上了百多年未曾品过的家里的味道,尤其那道传自娘亲的小炒鸡,便与记忆里一般无二。 两人边吃边说,凌琳儿坐与侧,大口朵颐着左右看,不知怎地,心中就有些抑郁,人家男才女貌天生一对,自己便如个丑小鸭,真就差了许多。 “莫光吃菜,尝尝你家姑奶奶做的酒酿圆子,堪称一绝。” 赵寻安伸手揉揉面带失落的凌琳儿的脑袋,笑着与她说,原本抑郁的小丫头抬头笑,接过酒酿圆子大口吃。 赵萍儿看的直翻白眼,即便百多年过去,自家少爷的秉性还是一般的烂好,最是能够招惹小女儿家的心! 夜深入寝,见赵寻安与赵萍儿往一个屋子行,凌琳儿却是撇嘴,绕到赵寻安身后絮絮叨叨的说: “便都一起困觉了,我是该叫姑奶奶,还是夫人?” 赵寻安闻言愣,意识里还是当年,却是忘记萍儿早已长成。 略作思量,赵寻安张口欲言,赵萍儿却是搂着胳膊直摇头,顺便一脚把小妮子踹往西厢房,嘴里却是嘀咕,便会胡言乱语。 赵寻安思量诸多心中却是有了决断,拉着赵萍儿又到中堂,一起与双亲拜,其中意味不用说赵萍儿也知晓,脸上浮起盈盈笑。 月上中天,两人相依,看着窗外景色徐徐说,一如当年。 赵寻安说起自飞升后的事由,诸多生死诸多喜忧惹得赵萍儿心惊肉跳。 关于阿姆韵秋还有楚不语的事情,赵寻安没有半点隐瞒说的通透,赵萍儿没有半点他想只是哭。 不为别的,便是为了赵寻安而难过。 “阿姆姐姐早便知,不过韵秋姐姐还有不语的事情,我隐隐有些知晓。” 赵萍儿用脑袋在赵寻安胸口用力蹭了蹭,眉头微皱的说: “这些年经常做梦,便是化作她们与你在一起,你所说的许多事,真就印象深刻。” 听到赵萍儿如此说,这些年的疑惑也是尽数涌上心头,略作思量认真说: “这些年与诸多生世故人相遇,前些时日更是在秘境与后土娘娘相见,真就知晓了不少事情。” “我有一生,说不得便是人皇,再往前,说不得还是天庭的仙家......” 把这些年所历困惑说,赵萍儿越听越是心惊,真就未曾想到自家少爷会有这般多的过往。 只是听得多了,心中也泛起和赵寻安一般的困惑: “少爷,那到底是梦还是真,你那三分神所言,可能解得开?” 赵寻安搂着赵萍儿轻轻摇头,这事,真就说不清。 放下与己的困惑,赵寻安再次说起四女相像之事,尤其说了楚不语的变化,即便如今赵寻安也觉惊。 “阿姆是某位地位崇高的女仙思念泪珠所化,我便有个想法,你与韵秋不语,会不会也是那位分身?” 赵寻安用下巴揉揉赵萍儿的脑袋,轻声说: “天庭因着仙魔之战败落,诸多仙家陨落,便中域诸多诡异都有往昔仙神影子,你们彼此之间因果沉重,说不得,真就如此。” 听闻赵寻安之言赵萍儿轻轻抿了抿嫣红嘴唇,却是仰头吻住,挥手息了烛。 月下云翘卸早,灯前罗帐眠迟。 今宵犹是女孩儿,明日居然娘子...... 第二日一早,打着哈欠的凌琳儿见赵萍儿盘起了发髻,面上也染了潮红,忍不住撇嘴嘀咕,终究让人把鼎炉给睡了。 见赵萍儿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凌琳儿紧忙行礼万福: “老爷早,姑奶奶早。” “莫叫姑奶奶,唤夫人。” 赵寻安握着赵萍儿的手,柔声说。 在凌琳儿的伺候下用过早饭,看着忙前忙后的小妮子赵寻安也是咧嘴,好歹也是超脱洞天的圣女,便这般当丫鬟使唤,真就好? 食罢两人挽手与山林走,接着说这些年的往事,听闻大李小李还有马兰也来到了昆仑大秘境,赵萍儿自然喜不自禁,真就想着盼着与弟子们相见。 “有机会定要把灵儿接回来,那乾元林海再好也不是亲人,赵家的骨肉不能任她流落在外。” “还有不语,真就想看看,我俩到底能有多像。” 赵萍儿略带雀跃的说,梦中也是常见赵灵儿,和赵寻安相比,反倒真正见到了女儿由小长大的过程,真就想见上一面。 “嗯,如今终究境界不同,若是回返北域这自保的能力还是有,且看看吧,待哪日你我一同回去。” “云山上宗霍林洞天还有逍遥派的诸位见了定然欣喜,我可没少于他们说起你。” 说到这里赵寻安禁不住笑,诸位好友知晓自己终究寻到萍儿,定然欣喜,那些年真就都快魔障了。 “......哪有那么简单,自打飞升而来我就从未离开过这座山,少爷虽说历经磨难,可所见也是繁多,真就羡慕死我了。” 赵萍儿扑到赵寻安怀里委屈的哭,哽咽的说起当年之事。 开元三十年二月飞升,赵寻安落入了禁地山谷,因祸得福取了木属五行真法,赵萍儿却是一头撞在了山巅,脑壳子差不点撞碎。 昏迷时血水横流,也不知怎的便与整座山结了缘,醒来后被牢牢固住,离不开山峦半步。 但凡走到山脚,便如有个透明罩子罩住,倾尽全力也无用。 听闻如此赵寻安心中升起怜惜,未曾想自家丫头竟被困在这里百多年! 哪怕再美的风景也受不住经年累月的看,真就苦了她了。 未及多久赵寻安心里又升起惊,言语谈论也是知晓,赵萍儿和当年一般与他性命相通,但凡破境便就一起。 说来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四重天神君,这般都离不去,眼前山峦真就有些了不得! 第五百一十九章 海外三山 上 “正好有空得闲,今个便与你试试,看能否解了困!” 寻一大石盘腿坐,赵寻安认真的说,赵萍儿伏在膝上猛点头,她便是个喜欢热闹的,这百多年时间,真就憋坏了! 赵寻安闭目凝神,神识直入山下七百丈也未见底,心中也是惊。 山峦看着只三百丈高,未曾想地下部分竟然比外边显露的还要大的多! “且等着!” 睁开眼赵寻安径直飞向山外,一个土遁便消失无影,倒要看看,这座山峦之下,到底有甚! 赵萍儿下意识跟着飞,可一到山脚便如撞到看不到的屏障,嘭的一声径直落下,只得捂住酸痛的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赵寻安消失不见。 “噫吁嚱,竟然这般大!” 遁入地下两千丈,依旧见不到名唤桃花的小山山根,便横裂也未曾见,说来就是一块极其完整的大石。 赵寻安欲待侵入山体内部观,竟然只入十数丈便被屏蔽,却是布满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法阵,大大小小互相勾连,光芒之盛便神识都有些受不住。 “便不信见不到底!” 赵寻安哼声,卯足劲一气沉到了五千丈,待再也沉不下去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山峦到此更显庞大,维度比起地面怕是大了百倍不止,体魄大的超乎想象! 如今寻根究底办不到,所见便是遮蔽山体每一处无处不在的大小法阵,赵寻安只能想办法破开法阵,看看内里究竟是甚。 一座如此巍峨山峦却被法阵牢牢困住,施为者定然花了极大心思,所费时日怕是得以千百年计,要不然便是数量超乎想象的阵师群体。 这般大的手笔想也知晓定然内有乾坤,却要细细琢磨,想办法破开法阵,看看里边到底有甚了不得的地方。 与巨大山体一角捉个构架略小的法阵仔细分解,不及一个时辰便有收获。 法阵功能倒也简单,就是单一的守护,诸多法阵应是各有职责,终究构成无法想象功能复杂的庞大法阵。 “这该如何是好......” 虽说法阵解析清楚,但赵寻安却是苦笑,原理构架明了,可依旧半点法子未有。 因为支撑诸多法阵运转的既不是灵气也不是真气,而是唯有仙尊才有的,仙元! 虽说金灵至纯所存也被唤作仙元,可赵寻安试了,应是缺了某些东西,半点效用未有。 再思量,却有毛骨悚然感觉升起,也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依旧有这般庞大的仙元供法阵运作,这仙源到底该何等庞大? 且既然仙石无法支撑,难不成,却是位陷入沉湎的仙家大能? “真就是有鬼了!” 越思量心里越发毛,见再无其他可做,赵寻安立时浮了上去,刚入山脚便被赵萍儿抱住。 昨夜新妇又是百年不见,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真就半点不想分离。 寻大石坐,赵寻安把将将所见细细说,赵萍儿依偎着听,略微有些犹豫的说: “其实,这些年我也做了不少与桃花山有关的梦。” “......又是什么梦,便不能早些说?” 赵寻安咧嘴苦笑,自家丫头的梦有些了不得,却不知是如何起的。 赵萍儿闻言使劲在他肩膀揉搓,然后轻声细语的说: “现实我困于山,可梦里,却是山融于我,便在丹田混沌浮沉,一念便可镇压天地,威能属实惊人。” 听闻如此言语立时有念头与赵寻安心中浮起,紧忙抓起赵萍儿的手腕探,真气神识齐入丹田,所见却如自己一般已是清浊二分。 只是和自己丹田混沌世界的热闹景象不同,却是宁静至极未有半点波澜,海面便如镜子,也无诸般法宝。 不过神识略微扫过赵寻安便出了一身大汗,紧忙把真气神识撤了出来,看着赵萍儿却是苦笑起来: “萍儿,恭喜你,绑了个了不得的本命法宝。” “你是说,桃花山是我的本命法宝?” 两人灵识相通,赵寻安一说她便知,赵寻安点头: “虽说丹田混沌看不到,但深沉意识在,再与你梦里所见和当年血染思量,当是不差。” 赵萍儿有些了然的点头,紧接却是疑惑的问: “可是、可是既是我的本命法宝,却为甚缚着我不让走?” 赵寻安眉头紧皱,倒是很快想明白: “便是主仆关系的缘由,你这主人太过羸弱,桃花山这仆从却过于强横,所以倒把你这主人给缚住了。” “对了,桃花山可是法宝的名字?” “自然不是,梦里有与我说的,似乎,还有些好听?” 赵萍儿挠着头说,赵寻安被气笑了,本欲屈指弹,却舍不得下手,反倒搂进了怀。 “想起来了,大约摸应是,海外、三山?” 舒服的伏在赵寻安怀里,赵萍儿挑着眉说。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却是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沉声再问: “是唤三山,还是就是三山?” “就是三座山!” 越思量越清楚,赵萍儿点头,认真的说: “三座山各有名字,应是蓬莱、方丈、瀛洲!” 听闻山岳名称赵寻安再吸一口凉气,未曾想真就是五千年锦绣里的海外三仙山,或者海外三仙岛! 思量许久赵寻安忍不住再问: “可是所见便只一山,另外两座又在何处?” “少爷真傻,可不就叠罗汉一般叠着的嘛!” 赵萍儿笑,便把自己梦境所见徐徐说。 梦境里经常见到的,乃是三座与幽暗大海里浮游的巨大仙岛,或者说仙岛也有些不妥,而是有巨大山峦起伏的小陆地! 也不知怎的三座巨大山峦岛屿便叠到了一起,桃花山只是三百丈山巅,真就冰山一角,其下深邃,便梦境里都看不全。 赵寻安听得面色不停变换,隐隐有个念头升起。 说不得这蓬莱、方丈、瀛洲也是接连与天界陨落,却是正正落在了一起,凭借法宝之威硬生生轰碎地壳沉了进去。 之所以如今诸多法阵依旧还在运作,说不得便是内里还有仙家存在,正是他们以本体仙元支撑。 毕竟传说里三仙山自成体系,说是一方小世界也不为过,即便大道变迁我自巍然不动,仙神存在真就有不小可能。 第五百二十章 海外三山 下 萍儿丫头机缘巧合以精血魂魄与它们契约,便是想都觉不可思议。 便古往今来,这般以仙山、仙域甚或小世界当做本命法宝的,真就闻所未闻。 且若海外三山内部真就有仙神存在,那萍儿这契约的主人,与他们来说又该算甚,仙尊,天祖,甚或主人? “少爷,可是有事,你脸色怎地这般差?” 赵萍儿挑着眉问,赵寻安看着怀中人俊美的面容深叹气: “无事,只是感叹我家萍儿福气天大,竟然把海外三山融做了本命,便这般机缘,怕是昊天都未必想的到。” 见是好处,赵萍儿禁不住咧嘴笑,赵寻安却是满脸苦涩的接着说: “只是这福气过于大了,大的超乎想象,你毕竟只是个分神神君,却把神话传说里等同三方小世界的存在化作本命,彼此间的境界差距属实太大。” “即便是主人却半点掌控不得,反倒自己被其牵连不能动,除非可把三山尽数归于丹田混沌,否则想要离开这里,真就难了。” 赵萍儿猛地与赵寻安怀里直起身子,面色有些白的问: “需得什么境界才能把三山归于丹田?” 百余载一人静静过还好说,心境总能静下来,如今心上人得见,又闻那般多绚烂多姿景象,真就有些待不住了。 见萍儿面色苍白眼角含泪,赵寻安倒吸凉气,牙痛般的说: “便三座仙山的守护法阵都是仙元催动,想要归于丹田,总得要能生了仙元才是。” “呜呜,那得是什么境界?” 赵萍儿咧嘴哭着问,其实心里也是明白,赵寻安揽着她,苦笑着说: “渡劫仙尊怕是不妥,大差不差,怎么也得是天仙才好。” 听闻如此言语赵萍儿哇的哭出了声,赵寻安搂着她也是觉得牙痛,若是换得自己,怕是真就憋疯了。 “夫人这是怎地了,让蜂子蛰了眼?” 两人回返竹楼,正在草地用米粒逗雀儿耍的凌琳儿见赵萍儿双目红肿,便好奇的问。 “......妮子来,我有好事与你说。” 赵萍儿温柔笑,牵着凌琳儿的小手往屋里走,赵寻安咧嘴,转身往竹林去,没两步竹楼便传来凌琳儿哭爹喊妈的叫,真就一片腥风血雨。 夜色落,鸳鸯被里双戏水,一天无精打采的赵萍儿心情终究好转,伏在赵寻安怀里,倒是盘算起他事: “今个生个小子明个生个丫头,怎地也得与赵家好生开枝散叶,我出不去,就让小子丫头遍地跑,怎地也要把这多彩世界看个够!” 赵寻安闻言禁不住笑,若按凡尘说辞已是百多岁的老人家,可思量还是这般跳脱,不愧是自家丫头,这自我调控能力真就不一般。 之后日子过得惬意,每日里除了写字读书便是吟诗作画,有心上人陪在身边又无杂思扰心,真就是百多年未曾有的熨帖。 若非还有九霄之上阿姆她们的诸般事,赵寻安真就想这般平静的过下去。 凌琳儿这妮子待得熟稔之后也是乐,每天山南地北的跑,倒是经常带回些稀罕物件,让不得离的赵萍儿羡慕的紧,时不时便与她一通打。 说来也是怪,两人这般打打闹闹的,感情反倒越来越好,赵寻安禁不住好奇的问: “怎么说也是委羽山洞天的圣女,我俩又不阻你,天下大可去得,为甚便不离去?” 凌琳儿听闻如此言语也是感到好奇: “桃花山有吃有喝又能随意到处耍,还不怕洞天来抓,除了你那婆姨喜欢欺负人处处都好,这里便是家,为甚离去?” 听闻小妮子言语赵寻安禁不住叹气,认真说,凌琳儿其实也是个孤单的人。 时间流水过,月数转瞬逝,这一日三人正在屋前与新收的竹米剥壳,却早早听见山那边传来嘈杂声音,见赵寻安好奇,赵萍儿与他说: “是后山那边远去老村子的村民,每月都会与我送吃穿用度,相交也有百多年了。” “后山可是有亘古仙元法阵笼罩,便我也得与远处绕,他们是如何来的?” 赵寻安真就奇了,赵萍儿闻言也是挠头,迷糊的说: “这便不知了,当年刚落下不及月数村民们便过来了,我又离不开桃花山,若是没有他们帮衬,怕是得过成野人。” 言语间二十余位村民挑着担背着筐便行了过来,放下东西冲着赵萍儿便是一痛拜,嘴里更是连连称呼山神奶奶。 赵萍儿也是笑,扯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小凳子小桌子的唤,其乐融融,真就有些一家人的感觉。 “他们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年的光屁股娃一晃也是八九十的糟老头了,这日子真就不经过。” 赵萍儿满脸感慨的说,随手还揉了揉满脸尴尬的老儿脑袋,惹得赵寻安差点笑出声。 红颜做老慰苍首,这画面看着,真就让人喜。 “与你们说,这是” 赵萍儿一番长辈做派,扯着老村子村长便要介绍赵寻安,怎知话未说完一行人便跪了下去,连连叩首称呼山神爷爷,惹得赵萍儿惊奇的问: “你们可是能掐会算,这般事情都知?” “不瞒山神奶奶,其实村子里山神庙不止有您的神像,山神爷爷的也有,月数前神像发了光,当时便有猜测,所以这个月的东西便多带了些。” “都百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山神庙里,竟是公母一对?” 赵萍儿皱眉问,赵寻安拂袖把众人托起,面上垂下屡屡黑线,公母一对,这般称谓自己可好? “因着这些年只您一个,怕有隐情便没说,今个总算团圆,我们这些小辈心里那块石头,也算落地了。” 一干人等熟稔的把东西搬进竹楼杂物,与赵萍儿笑着言谈,不似敬神,反倒和小辈看望独居祖宗一般。 凌琳儿听闻山神庙之事也是有些好奇,指着自己鼻子问: “有老爷夫人神像,可有我的?” 村长眨眨眼,略显犹豫的点头: “还有诸多山精海怪的塑像,说不得您便是转生。” 一句话惹得赵萍儿哈哈大笑,却气的小妮子拖着长音跑向他处。 赵寻安也对山神庙之事起了好奇,待众人回返时,却是一起跟了过去。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天人之后 上 山前红花绿竹,山后青草茵茵,这些时日赵萍儿领着赵寻安走遍了三百余丈高的桃花山,除了能够屏蔽天机的前方狭山,最让赵寻安觉得神异的,便是后山脚下直冲云霄的亘古仙元法阵! 寻常时候看不到,可一旦迈下步子,淡绿色的仙元法阵立时显化,层层叠叠直上云端,若绿瀑天上垂。 看似纤薄的法阵实则无比坚韧,不但赵萍儿这被海外三山绑住的不能行,便他这毫无瓜葛的也是一般,即便想解也不得,步骤繁琐的让人心里发毛。 好在仙元法阵宽度有限,只是护住了后山一片,赵寻安化虹急飞不到刻钟时间便绕了过去,也不知当年设下法阵的仙家是甚意思。 只是赵寻安仔细分辨后有了不小发现,虽说都是仙元法阵,可后山山脚的与桃花山山体的风格迥异,似乎并非相同仙家所为。 “山神爷爷莫要再往前了,法阵只得老村子生人通行,若是他人硬闯,会有雷霆落地。” 一路劝了数次,可赵寻安执意要往,身为老村子村长的古恒茂只得同意,见他看到一众村人无阻通行后也想往前,便紧忙相劝。 赵寻安略作思量笑着点头,见老村子生人真的畅通无阻心里也是有了诸多猜测,所幸化虹一飞冲天,未多久便绕了过去。 一众村民见了也是议论纷纷,貌似山神爷爷比山神奶奶的本事,高出不少。 跟着村民与法阵后浓密云雾穿行,未及多久云开雾散,映入眼帘的,却是个依山傍水建起的村落。 与喜好土木建造屋舍的一般尘民村落不同,数百错落有致的房屋竟然都是大大的条石建造。 虽说房屋无有任何装饰,但建造规整高大,打眼看去透着股其它村落未有的大气,属实有些不凡。 赵寻安在村长古恒茂引领下来到山神庙,所见真就大不同。 与他处矮小甚或便只是个半人高的小庙不同,老村子里的山神庙竟是个二层高的石楼,建造也是一般,透着股他处未有的大气。 “这是谁造的神像,手艺着实不差!” 一入庙赵寻安便被左右分作的两尊神像吓了一跳,真就与萍儿还有自己像到了极点,能把泥塑草胎捏制的这般相像,塑造神像的工匠手艺可称鬼斧神工! “乃是数千年前家里的老辈,细处倒也算不得太好,便是传神做的不差。” 古恒茂不以为然的说,赵寻安见他乃是出自真心,心中倒是有些奇,难不成这位被萍儿摸着头唤光腚猴的,塑造本事更加惊人? 山神爷爷来了,这般大事很快传遍整个老村子,在家的男女老幼尽数赶了过来,赵寻安笑着与一干人等言语,温柔和善的态度真就让众人觉得心暖。 见人数太多,古恒茂便让几位老的留下,其他人等尽数回家,几人便在山神庙偏房饮茶言语,倒是让赵寻安与老村子,渐渐有了了解。 将将所见人数虽多,可大多都是老幼,青年男女很少,却是都在上工。 虽说老村子周围土地肥沃,但一众村民不是靠种地为生,而是与山间开采灵石,如今这点数正是矿上忙碌的时候,青年男女都在挖矿寻矿,在家的自然以老幼为主。 “中域晶洞灵矿许多都有诡异存在,你等大多是无法修行的尘民,却是如何应对?” 赵寻安好奇的问,便诸多宗门和洞天福地处理起诡异都伤脑筋,村里大多都是半点气息未生的尘民,真就想不出是如何应对的。 见老人们齐齐看向自己,古恒茂忍不住挠了挠头,咧着嘴说: “老村子自古便有传说,村中生人乃是上苍三十六天里天人的后代,生来便有神异。” “便如桃花山后山法阵,唯有拥有天人血脉的才能过,其他村子嫁过来的媳妇便不能过。” “采矿时也是如此,只要是老村子血脉的,便是生了诡异也不会染,就算是诡异里显化的大妖也不会攻击。”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真就有些惊奇,也是在仙脉禁地呆了两年的人,与灵矿诡异认识的透彻,属实危险的紧。 若老村子的人真有这般本事,便称得上天底下最好的采矿人。 “村长可知老村子生人,却是哪一天的血脉传承?” 赵寻安再问,神话时代传说里有九天与三十六天之说,两者并不相通。 九天又名九霄,乃是天庭一干位列仙班的仙神所居之地,分别唤作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大霄。 九霄大道法则迥异,尘民不得存,唯仙神可生。 民间所说天界,便是指的九霄。 而三十六天则是道家仙境,未曾步入天庭位列仙班的散仙尽数与此,除上四天仙神居多,其余皆是天人为主,虽说也有不少仙神,可境界一般都是仙君之下。 便如中土大千以及山川秘境,容不得更高境界的仙神存在。 至于天人,则是居住于三十六天的原生生灵,生而有大法力,不用修行就可随年岁生长而步进,成年便有仙人之力。 只是与仙人相比,天人不得长生,依着境界不同寿岁长短不一,可终究会陨灭,且魂魄不入轮回,只一生一世。 传说里天高一层天人境界便进一级,越是高的重天,天人境界越是卓绝。 “这个真就不知,毕竟都是久远的传说,靠的也是老辈人口口相传,说不得早就是南辕北辙,真就说不得准。” 古恒茂摇头苦笑,赵寻安理解的点头,毕竟如今只是个普通的村子,赵萍儿说过,便步入仙途的也是了了。 哪怕真就是天人之后,自神话时代到如今岁月沉长的可怕,该有的传承怕是早已丢尽,血脉也在无数次的融合交汇里变得稀疏,如今能剩几分属实不好说。 “可能与我说说,山神庙是如何建的,那时的我俩,与老村子是如何结的缘?” 这便是赵寻安最想知道的,数千年前,说不得就是人皇夫妇,却怎地就成了此方山峦的山神? “数千年时间真就沉长,老辈传下的话语多有变化,版本各有不同。” 古恒茂皱眉,思量着说: “不过主要意思倒是不差,老村子那时糟了大劫,有妖祟要毁灭村子,第一辈山神爷爷奶奶担起桃花山镇压,拯救了老村子古族数千人。”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天人之后 下 “之后两位隐于山里,村里便为您二位起了这座山神庙。” “第一辈山神,难不成,还有第二辈第三辈?” 赵寻安猛瞪眼,古恒茂言语里的意思让他心惊。 “自然。” 古恒茂用力点头,一位老者笑呵呵的说: “村子里记载山神爷爷山神奶奶千年一轮回,到您和山神奶奶这一辈已是数五。” “村子也有不少记载,您二位但有回返便会忘记过往,我们这些小辈也是不明,难不成神仙便是这般周而复始永保长生的?” 老人的话语便如抛落的大石,与赵寻安心海荡起层层涌,思量许久才再次开口: “千年一轮回,难不成长相都是一般?” 老人们同时笑了起来,古恒茂再点头: “若不是容颜与神像一般,我们这些短寿命的,如何能识得爷爷奶奶?” 赵寻安忍不住站起身,透过窗户看着屋外风景,心神真就无法平静。 老人们倒也明白他的感觉,毕竟村子关于山神之事传说颇多,每代新生山神都有一般表现。 “古村长,为甚不是醒来,而是轮回?” 赵寻安再问,古恒茂轻声说: “不是村子传下的言语,而是千年前一位算命先生来村里时说的。” “他说山神爷爷山神奶奶千年一轮回,便如樱草枯萎重生,新躯起于旧骨,一个轮回一个人生,自会忘记过往。” “千年前的算命先生,可与那一辈山神有过交集?” 赵寻安声音有些嘶哑的问,但觉头痛欲裂,这老村子里的见闻,与本就时空混乱因果不清的生生世世,更添几分乱。 “自然,村子里与那事记载可是清晰,算命先生一见上一辈的您和山神奶奶,便跪下行磕头大礼,哭嚎的死去活来,说儿子不孝,委屈爹娘了。” “爹娘,儿子?!” 赵寻安的声音直接变了调,面皮更是抖成了筛子,彼其娘之,自己究竟忘掉了多少事情,竟然连儿子都有了? 见赵寻安情绪激动,古恒茂轻轻点头未再说其他言语,生怕这一轮回的山神爷爷,会被自己的言语刺激的昏死过去。 小半柱香后赵寻安才再次开口,声音更加嘶哑了几分: “村子里可有与算命先生的描述?” “有,真就有!” 古恒茂用力点头: “便如您和山神奶奶的对分,长得也是俊朗,唯一有些不好的,便是骨子里透着股邪。” 骨子里透着股邪,赵寻安闻言皱眉,正在思量到底是如何模样,屋外突然响起嘈杂,两位浑身是血的青年闯了进来,伏倒便是用力叩首: “山神爷爷救救我们吧,村子真就撑不下去了!” 话语说的无头无尾,但两人身上的口子却是清晰,赵寻安挥袖把他们托起,一人与了一枚疗伤丹药,皱眉说: “且定下心,好好说说事情由来。” 两位青年吞下丹药匆忙的说,却因情绪激动表达混乱,听得赵寻安一头雾水,古恒茂挥手止住话头,深叹气,说起事情缘由。 因着可以避让诡异,老村子天人之后的名头在周边属实不小,精于灵石采取的本事更是惹得诸多大势力瞩目。 为了不惹麻烦,许多年来老村子采出的灵石大半与了周边宗门,算是交了保护费,倒也保了许多年月的平安。 直到十数年前一名唤三义的门派前来,却是把老村子原本还算恬静的生活彻底破坏。 一般门派得了孝敬便足,若是老村子有麻烦,说不得还能帮衬一二,可这不知从何而来名不见经传的三义门却不同,行事比土匪还要狠厉! 平日里得了份子还不满足,总是隔三差五便再收割一番,原本还有三四成收益的老村子,因着三义门便一成都留不得。 古恒茂与村中老人们也曾找周边宗门央求主持公道,一开始各宗门倒是答应的不错,可与三义门接触后立时便萎了。 言语也说得明白,三义门算不得甚,可他背后靠山无匹不敢得罪,是生是死便看老村子的命了。 无人主持公道,无有仙途大能的老村子只得硬撑,一成便一成,能活下去便好。 这无数岁月走来也不是没有更苦的时候,时间能改变一切,说不得百十年后,这三义门便化作了风中尘埃,消散无影。 老村子想的好,真就是逆来顺受,谁成想三义门便宜占没够,如今不但灵石,便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要抢。 前些时日便有言语让村子交出二十俊俏的做鼎炉,古恒茂自然不会答应,岂料今个那些混账竟然径直去了矿场掳人。 老村子的年轻人自然不能允,双方起了冲突,却被打伤十数人,听闻赵寻安出山来此,便来祈请帮衬。 “身为仙途中人竟做这般强抢之事,可是把天地间的因果当做了摆设?” 赵寻安直接被气笑了,强抢民女这般下作行事真就许久未曾听到过了,竟然还是仙途的修真,真就要去看看,到底是何等奇葩角色! 听闻赵寻安要去矿区,两位青年立时振奋,领着便往外走,刚要上马便被赵寻安摄在身后腾空飞起,刻钟时间不到便入了矿区。 此时三义门的修士已经押着老村子的女子走了,人数也不是二十,而是一气把近百看得上眼的尽数带走。 关乎女儿家清白,赵寻安与受伤几人身上捉得气息因果直接寻了过去。 因着被捉女子大多都是尘民,三义门的修士便如赶牲口一般赶着众女走,速度不快,仅只刻钟时间便被赵寻安寻了过去。 “停下!” 飞身落于队列前,赵寻安沉声说,正在驱赶诸多女子走的三义门修士齐齐变了脸色。 能驭齐飞行的最少也得是金丹真君,以赵寻安将将飞行的速度还有随心所欲的操控看,便是元婴老祖也有可能。 因着老村子最高不过筑基,所以三义门来此取鼎炉的修士境界最高也不过是位金丹真君,这便不好办了! “山神爷爷?!” 一见赵寻安,诸多女子立时惊喜叫了起来,虽说未曾见过赵寻安,但山神庙里神像却是记得分明,再加自古传下的言语,立时明了他的身份! 第五百二十三章 陌上尘、堤边絮 上 “你是何方神圣,三义门的事情也敢管?” 领头真君上前,色厉内荏的质问,赵寻安也不与他废话,右手翻转大地立时升起巨大石手,轰然将其拍入土中,一抹血色立时与浅处渗了出来。 其余几人见了转身便跑,却被路旁疯长的藤蔓瞬间绕住,三息不到便包裹成球。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我等下这般重手!” 金丹真君勉力破开地面,头破血流的大声吼,赵寻安语气平静的说: “若非矿上只伤未死,你以为我会留得你等性命?” “我是要人又不是要命,你个忘” 金丹真君跳脚便骂,赵寻安打断话头认真与他说: “再多说一个字试试,且看我会不会取了你的舌头!” 见赵寻安满脸认真,金丹真君立时闭嘴,若赵寻安与他伯仲,早便一个雷术劈过来了。 之所以动口不动手,便是因为看的清,对方境界定然远高于自己,真若惹怒,殒命怕是只在瞬间。 “走,回家!” 赵寻安转过身,笑着说,女子们用力点头,转身往回走,面上尽是惊喜,未曾想每年祭拜的山神爷爷,竟然真的出现了。 金丹真君见到手的猎物要跑便有些急,可对方属实不是自己能够匹敌,只得扯着嗓子问: “山水有相逢,敢不敢留个名号?” 听闻如此有尘世韵味的言语,赵寻安忍不住眉头轻挑,头也不回地问: “且说说你的名号。” “三义门外事执事,孙奇正!” 金丹真君大声说,赵寻安依旧是头也不回的答: “老村子山神,你二大爷。” 看着远去的众人金丹真君一时有点懵,二大爷,自己何时有这般亲戚了? 赵寻安将将只是薄惩,走后没多久束缚众人的藤蔓便再次化作小草,几个门人一瘸一拐来至金丹真君身前,呲牙咧嘴的说: “执事,您二大爷这可是在截胡,咱们该怎么办?” “是啊,这批女子可是委羽山洞天要的鼎炉,便这么看着走了,回去掌门定然饶不了咱们!” “要不您撵上去说说,让您二大爷通融通融,横竖给二三十个也行啊!” 手下七嘴八舌的说,孙奇正依旧在懵,使劲琢磨自己那逝去已久的老爹,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兄长。 飞来用时了了,回返却是用了整整两个时辰,不是赵寻安不想携众女飞,真就是无能为力! 便如五千年锦绣话本里大圣说过的话,与仙途中人来说,驭气飞行时七窍不通的凡胎便如泰山之重,三五个还好说,再多即便他这本事强横的也受不住。 尤其这般近百女子,便是拼死也扯不起。 临近老村子,古恒茂与村里人大老远便迎了上来,见女子们无事欢呼哭泣立时连成片,待激动过去众人齐齐下跪叩首,赵寻安拂袖将他们托起。 说来便是举手之劳,这般礼数在赵寻安看来却是过了。 事已了赵寻安回返桃花山,临走前与众人说得清楚,说不得这三义门便会报复,多留心,有事情定要去桃花山言语,数千载香火便是一家人,无须客气。 这话不是客套,赵寻安护送众女回来的路上有过卜算推演,有惊奇发现。 自重生于千六百年立法更迭之际便得昊天垂青,之后更有诸般有名莫名气运护体,从未想过太多。 如今得了老村子因缘之线推演,竟发现其中一缕便来自老村子,乃是数千年香火所积,真就是顺了因果,一饮一啄皆有天意! 回返桃花山时天色已黑,与好奇为甚去了这般久的赵萍儿说起老村子的事情,属实馋的她不轻: “呜呜呜,便是出不去,便是出不去,自己好大儿都见不到,太恨人了!” 赵萍儿使劲拍着枕头说,举动和少时简直一般无二,看的赵寻安只想笑,便抱着她说: “我说了那般多你就只记得一个好大儿,这脑子里可是已无它物?” 赵萍儿伏在胸口撇嘴,眨眨眼却是好奇的说: “你说那个算命先生,不会真是咱们儿子吧,也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可是起得威武霸气?” 听闻赵萍儿言语赵寻安本欲笑,不知怎的心肝却是狠狠一跳,一个身影骤然跳入脑海,汗水却是哗的便流了下来。 见自己夫君这般赵萍儿立时知晓定是想起重要事由,便轻声的问,赵寻安强压心悸,声音略微有些嘶哑的说: “其时与阿姆十年分离后,曾与大泽禁地外遇一算命先生,唤作李无疆......” 赵寻安仔细把当年事情说,最后取出那两个一模一样的草编香囊递与赵萍儿,禁不住摇头苦笑: “当年最大的错事,便是没有拉着他多作了解,若真是有诸多错乱分身幻象,说不得,真就是个好大儿!” 赵萍儿接过草编香囊,虽是第一次见,却觉熟稔到了极点,仿佛便是自己编制,也不知怎地突然生了心意,取下簪子挑出草条拆了起来。 “祖宗哎,这么有意义的东西怎么能拆?” 见丫头如小时那般搞破坏,属实把赵寻安心痛得不轻,欲待伸手却被赵萍儿一屁股撅开: “一边呆着去,若和你推测一般,阿姆姐姐与我都是某个存在分身,那思量定然一样,与你的物件里定会写有心思。” “莫打搅,倒要看看会不会是我想的!” 赵寻安闻言愣,随之卧在温香软玉旁,看着伊人徐徐挑开细密繁琐地扣,便那熟稔的手法,真就如其编制一般。 “真有东西?!” 草条拆开,香囊里除了干燥的花朵,还有张折成星星的纸,赵寻安见了禁不住颤声呼,心肝更是禁不住的跳。 那是许愿星,这方世界未闻,乃五千年锦绣所有,却是自己教与阿姆的。 赵萍儿紧抿红艳艳的唇,将之拆开,一行秀丽的蝇头小字现于眼前: “君在天一涯,妾身长别离。” “愿一见颜色,不异琼树枝。” “菟丝及水萍,所寄终不移。” “夫君,爱你!” 看着熟稔的字,赵寻安瞬间便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十年相伴,终究生死两茫茫,压在心底的悲,再次浮起。 “......少爷,真就和我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第五百二十四章 陌上尘、堤边絮 下 赵萍儿面色苍白声音颤抖的说,虽说早有猜测,可当真被证实了,还是慌乱到了极点! 赵寻安一把将赵萍儿揽入怀,眼角泪流,心里却有悲喜掺杂,终究真的,归于同一。 许久两人心境才得平复,伏在赵寻安怀里的赵萍儿面上表情不断变化,终究化作一声叹: “活了百多的年岁,突然知晓自己不过别人一块不要的老皮,这滋味真就有些不是滋味!”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咧嘴,不过未曾言语,只是低头与她红艳艳嘴唇深深一吻。 “少爷,我突然想起件事,想不想听?” 赵萍儿眼睛咕噜一转有念头浮起,禁不住用手指使劲戳了戳赵寻安的肋叉骨。 “说来听听。” “你那三分神不是说过人只一生一世,你说你会不会,也是别人不要剥落的老皮?” “......便这言语,说的真就不雅。” 赵寻安未接话,其实心中早有猜测,但不知为甚,冥冥里总有个言语与己说,便是独木如何成林? 见赵寻安不想继续那般言语,赵萍儿撇撇嘴翻身坐起,继续挑第二个草编香囊,算命先生李无疆娘亲的那个。 赵寻安也是来了兴趣,与她一起认真的拆,内里真就与阿姆那个一般无二,一枚半点不差的许愿星藏于干燥花朵里。 只是与之前那枚相比,这颗许愿星的纸质明显脆化许多,显见经过的岁月更加悠久。 赵萍儿小心翼翼拆开,却是与阿姆笔记一般的蝇头小字: “郎如陌上尘,妾似堤边絮。” “相见两悠扬,踪迹无寻处。” “夫君,爱你!” 不同诗句却是一般炽热无比的爱意,两人许久未曾言语,脑中皆有遐思,待窗外突然响起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这才齐齐醒了过来。 “夫君,我有些可怜这个分身了,便如韵秋姐姐一般。” 赵萍儿声音低沉的说,赵寻安默然点头。 阿姆逝去时自己在身边,可韵秋和李无疆的娘亲具是在思念里化作灰烬,含辛茹苦养大一双儿女,却落得个思念不得见,想来真就让人心痛。 “有机会定要把好大儿还有灵儿领来于我看看,后辈啊,必然男儿俊俏女儿美,想想都觉得喜!” 赵萍儿用力捶手,赵寻安却是垂了满脸黑线,灵儿自然出众,可那李无疆是不是自己的崽子真就不好说,满脸的猥琐,哪有半点自己的风流倜傥? 想到这里赵寻安又是一愣,彼其娘之,村里人说千年前那算命先生也是猥琐,难不成便是李无疆? 想想那日在大泽禁地所见,真就越想越有问题,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真若是,那崽子定然是在耍乎自己,最少千多岁了,往小里说也得是个合体尊者,岂会连饭都吃不上? 难怪亲爹叫的那般爽口,说不得真就是自己不知哪一世的崽! 赵寻安正在咬牙切齿的想,赵萍儿却挑着眉头说: “好大儿为甚姓李不姓赵?” “已经改了,那日相遇问及我的姓名,当场便改作赵无疆,速度倒是快的紧。” “你也莫把他真当娃儿,他与灵儿不同,一生一世一个人,未必便能称得上骨肉亲。” 赵寻安摇头,敢耍乎自己,必然不是个好物! 赵萍儿撇嘴,随之眉头再次皱起: “倒是有些怪,怎地便和左道道祖的名字,一般无二?” 霹雳天落,炸得赵寻安识海动荡,许久才苦笑着说: “真若那般,可就了不得了!” 北域一处城池外荒坡,满脸淤青的李无疆连打数个喷嚏,却是好奇的把偷来的肥鸡插在篝火旁掐指算,不及多久却是呲牙咧嘴的说: “原来是亲爹想了,早知那日相见时便多要点灵石了,抛妻弃子那般久,总得补偿一二嘛。” 话刚说完头顶便有霹雳落,青紫雷柱气息恐怖,便天地都为之震荡,却被李无疆仰头一口吞入腹中,消失的无声无息。 咂摸咂摸嘴,李无疆拿起肥鸡,继续在火上烤了起来。 篝火晃动,无数忽明忽暗身影与四周显,尽是面目狰狞,似欲扑上把他吞。 “口中血食化的伥鬼,能有灵智已是格外开恩,这般表象,难不成想让我把魂魄也吞了?” 李无疆拿起冒着热气的肥鸡大大咬了口,也不嫌热,慢条斯理的说。 半生不熟肥鸡与嘴角滴落血,透着股莫名的险,千百伥鬼立时消隐无形。 翌日,赵寻安坐于溪边石垂钓,赵萍儿一旁缝衣笑着看,凌琳儿惊喜与钩上摘。 溪中鲈个头虽只扎长,但味道极其鲜美,再加赵寻安手艺好,小妮子想起滋味便禁不住咽口水。 “爷爷,山神爷爷,三义门的蛮横上门了,好多人!” 有青年气喘吁吁跑来,大老远便呼喊,赵寻安闻言把青竹鱼竿交于赵萍儿,抓住青年肩头径直飞走。 “老爷早去早回,我还等着喝鱼汤那!” 凌琳儿大声语,却被赵萍儿一巴掌打回去,只得噘着嘴守在一旁,却是希望蛮横婆娘钓鱼的本事得力,不然真就不够吃。 绕过法阵赵寻安落入老村子,情况倒是比自己预料的好。 虽说三义门来了百数人,老村子的一干人等尽数被驱赶到晒谷的空地,但对方并未出手,只是在那里静静站着,显见在等自己现身。 “噫吁嚱,这般大的阵仗,看来今个真就无法善了了。” 赵寻安点足落下,嘴里说的严重,面上的表情却是悠闲。 “你就是孙奇正的二大爷,能够如此轻松携尘民飞,本事倒不简单。” 被三义门门人众星捧月拥在前的金袍老者沉声说,赵寻安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兄台,偌大年岁却穿的这般金光闪闪,还露着粉红色的亵衣,便不觉的害臊?” 一言出,便起惊涛骇浪,百余三义门门人齐齐倒吸凉气,脚下步子不自禁的往远处挪,生怕自家掌门发飙殃及自己。 三义门掌门陆怡忍眼皮一阵抽,原本梳理的油光水滑的须发肉眼可见的往外鼓,显见真就生了气。 “好厉害的嘴皮子,但愿你手脚上的功夫,也和嘴巴一样厉害!” 话刚说完陆怡忍便冲到赵寻安身前,拇指狠狠按向赵寻安眉心。 第五百二十五章 喜人宝贝 上 看似简简单单如同凡尘武者般的一指,却引得赵寻安眉头一阵乱抖,狂暴气息汹涌与本体大相径庭,感觉便如稚子却手持一张仙尊亲自写就的红符,让人心惊胆战。 “老来俏,可能说说这指头是怎么回事?” 一个后跃闪出百丈,赵寻安大声问,陆怡忍心中怒火更胜,紧随其动,右手拇指始终不离赵寻安脑袋。 “有本事莫跑,且尝尝我这仙人手指的厉害!” 仙人手指? 赵寻安立时明了,难怪右手大拇指底部有个环切的伤口,且拇指气息不但远超老来俏本体,还蕴着股与修真完全不同的气息。 原来却是把紫灵里封禁完好的仙人手指,给接到了自己身体上。 “中!” 赵寻安退至山坡逃无可逃,陆怡忍脚下猛然加速及身,拇指狠狠按下。 “轰~!” 狂暴气息轰然爆开,土石山坡立时炸开一方圆数十丈的大洞,陆怡忍惊奇的左右看,将将眼见便要取其性命,谁知人突然就不见了,这隐匿的本事真就了得。 赵寻安土遁而出,站与陆怡忍身后,却是忍不住摇头。 原本还以为是如美人指般拥有毁天灭地般威能,谁知却只是把眼前老来俏体内的真气聚合后一次放出。 看似威能不小,实则漏洞百出。 “掌门小心,我二大爷在您身后!” 便在赵寻安摇头之际,三义门外事执事孙奇正突然放声大吼,陆怡忍紧忙转身,扬手朝赵寻安打出一道金光。 “大侄子,你真他娘不孝顺!” 唤出五行护盾抵挡,赵寻安气笑的说,未曾想三义门那真君竟把自己骂人的话做了真,这二大爷叫的真就情真意切。 “二大爷对不起,自古忠孝不两全,您老还是归天吧!” 孙奇正大声喊,以他所见,至多神君的赵寻安绝对不会是拥有神仙肢体的掌门尊者的对手。 再者隐约记得那位离家出走的二大爷不过妾生子,两相衡量,自然是掌门尊者重要。 赵寻安真就笑了起来,奶奶个熊的,到底怎么回事,这厮怎么真就把自己当做了他的二大爷? “嘭嘭嘭嘭~~!” 金光打中五行护盾立时响起连绵不断爆音,金灿灿大子儿漫天飞,三五息不到便铺了一地。 近乎十息后金光消散,陆怡忍吃惊的看着赵寻安,未曾想自己的金光大子儿全打完了也只消掉五面盾。 “噫吁嚱,竟然真是金子,老来俏,你这家底可不是一般的厚!” 摄枚大子儿看,未曾想竟然真是金的,便这满满一地最少也得数十万枚,赵寻安这凡尘里走出的真就动了心。 大把摄起金大子儿,赵寻安强行用神识抹去陆怡忍的绑定,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混账忘八端,我与你拼了!” 本想紧忙收回金光大子儿的陆怡忍见赵寻安当面夺宝立时大怒,取出根六棱金锏吼叫着打向赵寻安。 金锏脱手不及三尺便化作五丈余高金灿灿金甲神将,手擎两支同样金灿灿的金锤,拖曳金色雷霆轰然打向赵寻安。 本待以天晷相抗的赵寻安被金光扫过立时倒吸一口凉气,收起天晷运转混沌战体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自打来到大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老来俏这般以金器幻化光芒神将攻伐的修士,属实开了眼。 老话讲大道三千演化无穷,真就有些道理。 小时过的清贫,看到这金灿灿的物件便舍不得下狠手,对方虽是尊者本事却是稀松平常,为了夺取心仪,赵寻安索性赤手空拳上,横竖不能损了这般宝贝! “大、大大” 黑色混沌战体张开,同色光轮与身后嗡嗡旋转,赵寻安原本收敛的气息轰然绽放,且比原来强了倍数不止。 凭借裙带关系组建三义门的陆怡忍脸色立时变得刷白,化作白虹转身便跑,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看似寻常的赵寻安气息竟然这般恐怖。 以己所见,怎地也得是大乘大尊,自己这凭借外力勉强步入的合体尊者在他眼里,恐怕便是个笑话! “虫儿,去死!” 金锤轰落,金甲神将竟然发出沉闷人声,赵寻安双眸立时放光,心里真就喜到了极点,未曾想竟然是诞了器灵起了灵智的宝贝! 须知天晷自诞了器灵,到如今也得有百多年了,可莫说人语,便吱一声都做不到,不说攻伐犀利与否,单只这灵智一点,这六棱金锏便堪称极品法宝。 金锤落下,赵寻安把真气足运双手,以血肉之躯相迎,便听轰的一声巨响,空中立时爆出十余丈白雾。 虽说双手皮开肉绽,血水更是把锤头与金甲神将溅满身,可赵寻安却是喜上眉梢,反手抓住金甲神将用力掼到地上,随之疯狂左右摔打。 便听轰轰之声不断,仅只十几息金甲神将就变回了本体,染满血渍的六棱金锏。 赵寻安握在手里哈哈大笑,不理看的瞠目结舌的诸多三义门修士,一个腾身化作白虹往远处追去。 “......我等该何去何从?” 一门人眼角抽搐的问,掌门扔下己等独自奔命,这叫什么事!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孙奇正同样眼角抽搐的答,怎地也没想到二大爷本事竟然这般大,便兵刃法宝都不用,懒懒散散便把自家掌门吓跑,这得是何等境界的大能? 早知如此将将就应该扯他裤脚跪在地上认亲,有这般靠山在,天下何人敢欺负? “执事,你二大爷本事真就了不得!” “是啊是啊,真就了不得!” 一门人赞叹的说,一众门人认同的连连点头,孙奇正不止眼角,便嘴角也开始扯。 彼其娘之,只盏茶功夫这群墙头草便要倒戈,心里到底有没有仁义道德? 孙奇正正在思量,耳边突闻破空之音,抬头一看却是自己二大爷抓着掌门的脖颈飞了回来,看掌门那灰白的面色便知,不是被废了道基修为,便是被封了丹田。 “老来俏,与我消了六棱金锏与大子儿上的神识,饶你不死!” 一把将陆怡忍按到地上,赵寻安指着两件宝贝喜滋滋的说。 其实即便不把陆怡忍捉回来赵寻安也能消除绑定神识,毕竟也是有一手不错的炼器本事。 第五百二十六章 喜人宝贝 下 “若我消了,可能留得性命?” 陆怡忍小意的问,赵寻安点头: “不但性命留得,便道基本事也分毫不伤,且放心!” 见赵寻安答应的如此爽快,陆怡忍倒是起了其他心思,继续小意的问: “三义门上宗可是委羽山洞天,大尊您这般行事,便不怕我家凌霄仙尊过来寻事?” “能耐的她!” 赵寻安瞪眼,一想起被花黄女子用红符轰便怒气上泛,哼声说: “有本事让那老婆娘出来寻,看不打出她满肚子的腌臜物!” “好好个超脱洞天被她整的跟个兔堂妓寨似的,偌大名声怕不都是在床上滚出的?!” 便这话语一出口,三义门所有人都是倒吸凉气,尤其陆怡忍,差不点便抽过去。 与他来说凌霄仙尊便是天,真就未曾想过有人敢这般言语,不过倒也说明,眼前看似温良书生般的莫名大尊,真就是半点不怵自己的天! “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消了神识,拖拖拉拉莫不是想找抽?” 见赵寻安瞪眼,陆怡忍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紧忙上手把六棱金锏和金光大子上的神识消了,随后双手把两件宝贝递与赵寻安,言语带着不舍的说: “大尊您用的时候可得仔细些,都是灵矿里寻得的仙家宝贝,值钱着那!” “便你知道得多,我可是眼瞎?” 狠狠瞪了眼老来俏的陆怡忍,赵寻安接过宝贝一边喜滋滋的打下自己神识,一边与他说: “便修真这般长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般弱的尊者,怕是连大圆满分神都比不得,到底是如何修出来的?” “还有,便三义门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却是如何成了委羽山洞天的下宗?” 陆怡忍闻言咧嘴,正思量该如何应付过去,赵寻安言语再落: “莫想着应付,我与搜魂夺魄有些手段,老老实实的说比甚都好,省的受苦。” 赵寻安言语说的平淡,却是把陆怡忍吓了一跳,再不敢胡思乱想,老老实实的说。 其实陆怡忍本身便只是个将入分神的神君,却不知哪处得了凌霄仙尊欢心,做了隐秘的鼎炉,有了几分他人未有的露水情。 凌霄仙尊见他境界太低,便与了两件仙家法宝护身,就是可以幻化金甲神将的六棱金锏还有可做攻伐的金光大子。 随后又花大气力寻得诡异紫灵里传下的仙人拇指一根,与陆怡忍原本指头做换,硬生生将他境界拉到尊者。 听闻这般做法赵寻安禁不住惊倒吸着凉气说: “仙躯里可是仙元,与修真来说便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却如何能与你这运行真气的相融?” “具体不知,只是凌霄仙尊属实废了不小的气力,整整半年时间才与拇指弄好。” “您若是想取这指头真就不太好做,当时可是有不少大人物一起与我接,如今取下恐怕就是个废物。” 陆怡忍摇头说,赵寻安上下打量这老来俏的家伙,真就看不出有哪点能吸引女子喜欢,难不成便是活计好? 说完法宝说门派,倒也简单,便是凌霄仙尊与姘头寻得个独当一面的机会,同时也是与洞天增加进项的手段。 而之所以与老村子压榨这般凶猛,其实并非三义门想,毕竟也都是底层起来的,知晓涸泽而渔的害处。 都是因着委羽山洞天逼迫的紧,他们这些下宗门派,真就没什么进项。 “难不成捉女子做鼎炉的事情,也是委羽山洞天所需?” 赵寻安皱眉问,陆怡忍用力点头,苦笑着说: “便兄弟们有那凡思不断地也可去大城镇寻花街柳巷,何至于做这般事由?” “说来便是委羽山功法所至,双休所需鼎炉颇多,不得不如此。” “我记得委羽山洞天几乎都是女修,怎地便女子也要?” 听闻陆怡忍言语赵寻安眉头皱的更加高,这些年接触超脱洞天也是不少,却慢慢发现,与原本想象真就天差地远。 传说里的出尘洒脱未有,所见尽是蝇营狗苟,属实让人敬佩不起。 看看百余满脸讨好笑的三义门门人,赵寻安略作思量有了决断,全部封禁丹田扔与老村,与古恒茂说的分明: “尽数扔到矿里做苦工,诡异之类莫让他们沾染,打下手的脏活累活都归他们,若是表现好两年后与他们自由。” “若是表现不好?” 古恒茂笑着问,赵寻安笑着答: “简单,那便一直做力巴做到死!” 一干三义门门人闻言面上尽是苦,孙奇正小意的问: “二大爷,我可是您大侄子,便不能通融一二?” 见得便宜大侄子赵寻安也觉喜,便笑着与古恒茂说: “他人两年,我大侄子三年,看好了,不允他偷懒!” 说罢问了三义门宗门所在,赵寻安化作白虹径直飞去,孙奇正这厮还在后边高声呼喊: “谢谢二大爷!” 一干人等齐咧嘴,真就是二! 飞到三义门,发现余下门人最高不过筑基,赵寻安便挥手全部遣散,却把这些时日收敛的灵石全部收了,随后招来火雨将之焚烧的一干二净。 处理完三义门之事赵寻安再次窝在桃花山,每日里便是与赵萍儿蜜里调油,生活过的平淡惬意。 而因着三义门之事,周边诸多宗门都是知晓老村子如今有了不得的存在护着,便纷纷断了供奉的事由,还返还不少灵石,村子年景真就有了不小改善。 一晃三个月过去,这一日赵萍儿正在嘀咕为甚自己肚皮还没反应,古恒茂却是寻了过来,原是请山神爷爷山神奶奶前去参加大祭祖。 “百多年时间了,我怎么从未听说有这档子事?” 赵萍儿疑惑的问,古恒茂咧嘴: “因着您老离不得桃花山,我们这些小辈自然不敢提,免得您烦心。” “山神爷爷能够自由来往,这般大事怎能不说?” “......便会来虚的,甚请我俩,我不过就是个搭!” 赵萍儿扯着古恒茂的耳朵拧,痛的往九十去的老头子吱哇乱叫,却只能受着。 毕竟赵萍儿真就是打小看着自己长大,长辈如此又能如何?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天人行舟 上 “小金,过来把干货收了,没见天色阴了?” 这般大事自不能不去,老村子也是有些隐秘的,说不得又能得些了解。 见天色有些阴,赵寻安便扭头大声呼喊,穿粗布围裙与常人一般高矮的金甲神将与屋里走出,提着篮子一边絮叨一边收拾竹席上晒的干货。 凌琳儿却是看得直笑,将将看到赵寻安如此使唤金甲神将时还觉震惊,这般通灵法宝怎能用来做如此琐事? 可经的多了便习惯了,且原本应该自己做的杂事尽数归了金甲神将,每日里便只得闲闲度日,怎是一个喜字能够形容。 来到老村子,立时便有老人恭敬与赵寻安披上紫绶锦衣,赵寻安却是忍不住挑眉,这可是中土大千道宫大道首才能有的穿戴。 自己说来还是道宫补天士一支的天下行走,与这紫绶锦衣还是有些了解,真就一般无二。 难不成老村子,还与道宫有些瓜葛? 穿好紫绶锦衣,赵寻安被请着上了滑竿,两位棒小伙扛着,与手提诸多祭品的村民笑呵呵的往云雾里行去。 赵寻安看着滑竿上摆置的红绿神锦缎禁不住咧嘴,合着真是把自己当神灵供起来了。 原本以为也就是三五里的路程,未曾想一走便是三个时辰,辰时头出发午时尾到,于云雾里行出那一刹那赵寻安真就被眼前景象惊了。 广袤平原一眼望不到边,却有一上宽下窄陈长巨大山峦窝,头尾无有起始如同刀削,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平原上,一眼望去便觉心神震颤。 “山神爷爷到地界了,但凡村子里的老辈老了或者死了,都要归入内。” “老祖宗们说过,这座大山便是我们的来处我们的根。” 古恒茂说的感慨,赵寻安眼角却是跳,神识探过除了苍茫岁月,还有莫名压抑气息涌动,与他有种说不出的熟稔。 “恒茂,可曾观过大山全景?” 看得久了,一个有些不羁的念头与赵寻安脑海浮现,禁不住问正在整理背篓里物件的古恒茂。 “可不敢,老祖宗们说的明白,老村子后辈于祖山可入山洞百丈葬人葬物祭拜,却不允攀爬,否则会有天谴,万万不能违反。” 古恒茂用力摇头,赵寻安略作思量径直飞向大山,自己不是老村子子嗣自然不用遵循村里的规矩,倒要看看,可是与自己猜测一般。 山高千丈,长度怕是有万丈,随着赵寻安越飞越高,巨大山体彻底袒露眼前。 “噫吁嚱,原来,这便是大山的真容!” 赵寻安深吸口气呢喃语,眼神更是不停收放。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离得近了看不出大山真容,这于高处俯瞰,真就看的分明。 所谓大山,却是一艘被厚重石皮包裹的,超出想象的巨大舟船! 点足落于遍布斑驳与石岩一般无二的巨舟甲板,看着虽经岁月磨砺土石覆盖,可依旧清晰可辩的诸多巨大舟船用度,赵寻安禁不住点头。 这桃花山后老村子的村民先辈,十有八九便是乘坐这艘巨舟与他处迁徙而来。 赵寻安与甲板漫步,却发现有诸多破损之处,略微分辨便能看出,应是攻伐大术造成的破坏。 想起老村子与来处的说明,赵寻安心有了然,说不得便是仙魔大战时,三十六天逃出的一脉。 沿着巨大舟体飞,赵寻安想找出能证明巨舟身份的佐证,一刻钟后,真就在陡直的崖壁见到四个蒙尘的大字。 扫掉尘埃,乃是四个近乎百丈大小的仙文,赵寻安离远看,却是天人行舟四个大字! “天人行舟......” 赵寻安轻声言,隐约想起曾经看到过的某些杂史,三十六天广袤无垠无有边际,因着天地流象无法建造传送法阵,天人远出皆是乘坐法宝行舟。 因着距离速度大小天差地远,有的真就是一叶轻舟,而有的,却是大如山峦! 其时看便当是神话故事,如今真就见到心中尽是震惊。 这般浩荡博大造物,属实有些不敢相信是传说里那些自由散漫的天人可以制造。 毕竟真我源自五千年锦绣,虽说中土大千以及大世界个人力量远超,可那是破坏,创造力与之相比天差地远。 一艘山峦般大小,可上天入水甚或幽冥航行的行舟,属实无法想象制造难度能有多大! 回返地面,古恒茂与诸多村民围了上来,其实他们对祖山也是好奇颇重,只是因着祖训不得违反,今日山神爷爷观到,自然也想知晓祖山的辛密。 赵寻安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所见说与他们听,老村子的村民们听得惊呼连连。 虽说祖训多有说及,且有诡异法阵佐证,可这般久远岁月过去,诸多村民已经把传下来的事情当做了神话听,并不相信自己会是天人之后。 未曾想今个赵寻安真就与他们寻到了确凿证据,己等说不得,真就是天上居客! 混乱过后便是祭祖,诸多逝去老人的骨灰坛子被次第送入深邃山洞,赵寻安这位山神的作用倒也简单,与老村子的列祖列宗同得供奉。 只是供奉之后要与逝去者书写个桃牌,内容倒也简单,便是六道轮回福禄安康的说法。 这般随手应景的事情赵寻安自无不可,桃牌字迹不但写的好,还贴心的在背面画了幅清丽写意的山水。 古恒茂与一干村民千恩万谢,赵寻安笑着摆手,只是心里却在嘀咕,传说天人魂魄不入轮回只得一生一世,这六道轮回讨巧的说法,却有何用? 大祭祖虽说简单,可一番施为也是到了黄昏时分,眼见打扫完卫生准备离去了,赵寻安却是扯着古恒茂细声的言语起来: “恒茂啊,我便不与你们一同回去了,你们先走吧。” “......山神爷爷,您不会是起了意,欲待往山洞里行吧?” 古恒茂嘴角抽动的问,赵寻安笑着点头: “这般可以窥视神话时代的机会上哪去找,岂能错过!” “可是、可是祖宗们不让” “那说的是老村子生人,与我何干?” 赵寻安不等他说完便是打断,古恒茂思量许久只能苦笑点头,不过还是认真与他说: “您往里去小辈也不能拦,可务必要注意安全。”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天人行舟 下 “便放心,我这般大的人了,又不是没有手段,还能与傻小子一般毛躁?” 赵寻安好笑的说,古恒茂再咧嘴,压低嗓门说: “您老万万小心,其实老辈也不是没有因着好奇步入的,不过不是不得归便是受了重创,留下的只言片语虽少,但都有提及怪物。” “您老虽有大神通,可牵扯诡异妖祟之事终究险,想象家里的奶奶,万万注意安全啊!” 古恒茂苦口婆心的说,赵寻安点点头,待众人打着火把离开了,便招出照明的火球,大步往山洞里走。 老村子用来葬祖的山洞极其工整,高宽都是五丈,在寻得大山真容乃是天人行舟后赵寻安了然,所谓的山洞,说不得便是行舟出入的通道。 前百丈井然有序的摆满骨灰坛子与诸多祭品,再往前却被木枝杂物堵得瓷实,赵寻安挥手散出一条小路,大步走了进去。 穿过堵塞的十丈通道,前方豁然开朗,立时化作巨大深邃空间,巨大不知名材料制成的栈道四通八达,与下黝黑不见底,与上也是一般光景。 赵寻安索性唤出十个巨大无匹的火球散出,炽热光芒下依旧不见顶端不见底,只是目光所及上下间层层叠叠栈道怕不得百余层,这天人行舟的内部空间,真就大的超乎想象! 略作思量与入口处打下神识锚定,省得到时迷路寻不得出口,若是破壁而出,那可就是在亵渎老村子的列祖列宗了。 打好锚定赵寻安随意选了条道路往前走,虽经悠久岁月行舟内并未滋生不好气息,轻嗅反倒还有些清新气息,并有微风过,显见与外界有不少贯通的通道。 千步后来至一贯穿数层悬空栈道的巨大造物前,赵寻安仔细看,却是一巨大赑屃驮碑,碑面无字。 不过在赑屃脚下有个人高的粗糙石碑,倒是刻满仙文,不过赵寻安看时禁不住皱起眉头,大体意思看得懂,但词语间的转和生硬,更有许多写错了。 一开始赵寻安不明,可当看完之后,立时明了,却是遗忘。 立粗糙石碑的应是老村子不知哪代的老辈,其时已经融入大世界,原本使用的仙文已然有不少已经忘却。 碑面所书其实就是一个记载,求得就是让后辈子孙莫要忘记自己来处。 只是老辈们想得好,可岁月流逝终究生了差池,后辈子孙早已无人识得仙文,且因莫名缘由立下祖训不得入山洞百丈。 良苦用心,终究化作东流水。 不过与赵寻安来说倒是不错,与老村子的来历,反倒有了更清楚的了解。 碑文说的清楚,老村子古姓生人,具是当年乘坐天人行舟与第一重天太皇黄曾天逃难而来的天人。 其时昆仑大秘境还未与中土大千分离,而天人行舟的目标也并非当时的蛮荒大地,而是其他更高处的重天。 无奈行舟被魔物击落,不得不与蛮荒里求生,期盼的却是能够修好巨大的行舟,再次回归天际。 怎奈行舟损伤严重,想要修缮非百年千年能够做到,原本虽然不得长生但寿岁长久的天人又因大道迥异而寿岁大减。 后辈子孙所得传承遗失也是越来越多,待得万余载后已是彻底没了修复天人行舟的本事,所做也只能是立个石碑,记载祖先丰功,与后辈言语自己的根在何方。 赵寻安看的也是唏嘘,按照石碑讲解,依托于仙神的天人文明先进程度远超自己想想,便天人行舟这般巨大造物都能制作,与五千年锦绣相比都是远超。 只是终究经不得岁月磨盘和大道法则的双重磨砺,几乎遗忘所有,变成如今偏僻处的老村子人。 看完粗糙石碑,赵寻安又绕着数十丈高的赑屃驮碑仔细看,碑面无字不代表无有信息,这般大雕塑自然有其存在缘由,却需仔细的找。 目光所见无物,赵寻安便探出神识寻,终究与赑屃头顶找到异处,却是一个鸡子大小的黝黑宝石。 若不细观,真就看不出与黑色赑屃石体的区别。 跃上赑屃头颅,略作思量,赵寻安用右手轻轻盖住宝石。 便在手掌将将碰触宝石刹那,体内真气疯狂泄入赑屃石像,就在赵寻安欲待拿开手掌之际,无字石碑骤然绽放耀眼光芒,宏大幻境立时把赵寻安笼罩。 置身处乃是无尽高空,所见便是山峦般巨大的天人行舟冒着火光一路坠向云巅之下。 无数银甲战将与身穿白衣的归元者嘶吼着冲向行舟,诸般术法攻伐不停的落,行舟里也是不断飞出诸多天人仙神,与越来越多的魔族归元交战。 两方打的惨烈,瞬息便有无数生命消散,攻伐手段更是大的惊人,便整个天际都在颤抖。 世界壁垒不断被超乎想象的伟力破开,幽冥煞气奔涌,却又很快被大道法则驱逐,赵寻安看的眼睛眨都不眨,这般景象与开拓眼界,真就有不小作用! 便在双方交战激烈之际,突有一人与赵寻安身侧凭空出现,着一身与众不同白衣秀士装扮,二指并拢,轻轻点出。 “嗡~~” 指尖落处无有半点异变,可是天地间却响起刺耳至极的嗡鸣,天人行舟立时破开一数十丈方圆前后贯穿的大洞。 而原本在行舟周围激烈交手的诸多仙魔天人以及归元者却尽数在痛苦哀嚎里爆裂,化作血雨不停落。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幻象里观,可赵寻安依旧流了满身的汗。 数万性命,且都是仙神级别的,竟被二指点碎,还有那庞大无匹的天人行舟,便十万丈的巨大体量也是被轻松贯穿。 目光远望,世界壁垒同样破了个一般大小的窟窿,便大道法则也不能很快修复,而原本见缝插针想要侵袭实界的幽冥煞气也是躲得远远。 仿佛那看不到的恐怖气息,便是它们这般虚无克星! 赵寻安属实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何等存在能有的伟力,若以仙论,神话传说里的仙君,可能有这般手段? 一击攻伐行舟周围只得四位存活,却是一仙一魔,一归元者一天人,四位具是惊恐无比的看向白衣秀士,齐齐呼喊: “圣人?” 第五百二十九章 仙魔不定 上 “却是无趣。” 白衣秀士不理四位存在,只是摇摇头,身影便如来时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见白衣秀士不见,仙魔两方四人面色具是变换,无有再起争端,而是各自散去。 归元者与银甲战将冲天而起,仙人与天人却落到遭了重创的天人行舟表面,运转术法降低下落速度,终究轰然坠入蛮荒。 便是到此光芒敛去,无字石碑再次变成黑黢黢不起眼的模样,赵寻安盘腿坐,认真思量将将所见。 将将那艘天人行舟,十之八九便是如今这艘,画面便是坠落景象,只是有诸多事由超乎想象。 仙魔大战乃是起因,可真正彻底坠落的缘由,却是那位白衣秀士。 仙家、天人、归元者、魔族,尽数称呼他为圣人,可以赵寻安所知,如此称呼除了神话时代的几位大罗金仙,便应是归元者。 那几位大罗金仙自不会是,毕竟白衣秀士手段再是惊人,也与传说里那几位天差地远。 魔族,也即是银甲战将,与归元者的称谓便是古圣或者圣人,若是以此论,当是归元者,可其攻伐对象却是不分仙魔,真就让人摸不到头绪。 且四位存在表情看得出,当是识得,且其怕是有大恐怖,其真实身份,真就有些成疑。 再就是那两位仙家天人,仙魔大战时看不出,可当他们倾力挽救陨落的天人行舟时,那般伟力也不是一般仙家能够比拟,说不得也是地位崇高的存在。 只是老村子并未有相关记载,这却是怪了,以他们境界肯定能够长久存世,天人有衰,可仙家却能长生,到底是如何消散在岁月里的? 因所知太少,赵寻安思量许久不得解,便起身继续往前,却要看看天人行舟里,可能寻到其他线索。 再行千步赵寻安心里禁不住升起疑惑,天人行舟里边空间虽然巨大,可却无居住甚或其它场所,所见只是密密麻麻的浮空栈道,属实有些不合理。 又是数千步过去,终究有了变化,层叠栈道汇聚成十二,通往一与空中微微浮沉的方圆数百丈大小石球。 石球表面与栈道相接处有十二扇斑斓铁门,显见石球内部应是空的。 近前推,斑斓铁门无有声息的徐徐打开,里边漆黑一片,便照明火球都看不清,赵寻安打量几眼,一步迈了进去。 犹如透过雨墙般的感觉立时让赵寻安明了,自己应是穿过了壁垒,来到了一方秘境。 沿着幽暗陈长石洞跬步走,不知起自何处的气流扰的火球光芒不断变,照应的嶙峋岩壁似如狰狞妖物。 “咔嚓!” 落足处想起清脆断裂声,赵寻安仔细看,却是一节与地下岩石里探出的,有些发灰的臂骨,显见是被时光消磨腐朽,轻轻一踩便碎了。 沿着石洞继续往前,骸骨越来越多,不止地下,便是两边岩壁甚或天顶都有探出,恍惚光线里扭曲变形,如同来到地狱! 赵寻安捉起些许看,也是有些好奇,为甚骸骨会与岩石融在一起,数量还这般多? 扔下骸骨继续前行,原本有些狭窄的石洞渐渐变得宽敞,只是骸骨的数量更加多,岩石近乎被白生生骸骨遮蔽,双足踏在上边,心里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涌动。 就在赵寻安思量骸骨是否是当年坠落时逝去的天人时,头皮却是突然一阵发麻,心神更是骤然一紧,却是卜在疯狂预警,立时想也不想便把五行护盾唤了出来! 就在五属十五盾撑开的刹那,一个纤细身影闪电般冲来,十五面盾牌近乎同时碎裂,一只消瘦白皙的手掌,狠狠盖向赵寻安的头颅。 幸好有五行护盾阻挡,终究与赵寻安挣得一线生机,便在那只拖曳着赤火雷霆的手掌将要落下之际,混沌战体已然张开。 黑色混沌化作甲胄笼罩全身,黑色光轮急速旋转,攻伐之力倍增的赵寻安大声怒吼,高高举起布满锋锐尖刺的拳头,狠狠打向轰然落下的手掌。 “轰!” 拳掌相撞便如王屋太行相撞,轰鸣震得石洞剧烈震颤,气浪爆开沿石洞于两侧疯狂涌去,岩壁里伸出的诸多骸骨瞬间被碾得粉碎,化作灰白骨粉飘向远处。 “......好大的气力!” 陷入地下至腰眼的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混沌之气化作的锋锐护手竟被拍的稀烂,便拳面皮肉都被拍裂。 血水与裂痕里缓缓的流,却是让人即痛又痒,属实有些难受。 “好结实的岩壁!” 与地下跃出,赵寻安用舌尖舔舔痛痒的口子,又是赞了一句。 将将爆开的气浪堪称恐怖,若在外边,怕是一座小山也会被掀翻,可这石洞除了自己与那身影撞出的深坑,竟然未曾再受半点损伤。 便这坚韧程度,怕是钢铁都不能及! 嘭,偷袭者从山洞顶部的岩石坑里跳下,拍拍身上的灰烬,竟然冲着赵寻安笑了起来。 “女人,女天人?” 赵寻安皱眉,女子长的甜美,尤其一笑,真就让人心扉为之颤,只是其身上穿戴却是与之前幻境所见天人一般。 不过身上气息与幻境里相比却是有不小迥异,且这般久远岁月过去,原生天人应该早便归土,怎么可能还有? 便在赵寻安疑惑之际,女天人一步及身,挥拳打向心窝。 此时十息已过,混沌战体已然消去,不过赵寻安已把天晷取到手,双手紧握刀柄,针锋相对的斩向女天人打来的拳头。 金属五行真法地境技法金之极狂运,涌入天晷刀身的真气平添一抹狠戾,涨的刀锋震颤嗡鸣不断,深深切入女天人拳面。 “噗~!” 刀锋直至腕处,血水与深邃伤口一涌而出,赵寻安见了眼睛骤缩,怎么会,是金色的?! 便在微愣刹那,女天人的身躯如同蛇蟒一般形变,右腿狠狠扫中赵寻安腰胯,将他远远踢飞出去。 一个翻身落与数丈之外,赵寻安有些惊奇的问: “金血,难不成,是仙?” 世上拥有金血的唯有仙神,天人虽说与仙神同生,可血水却和尘民一般都是殷红,如此看来,眼前天人便是那极少天骄。 竟以天人之身入了仙途! 第五百三十章 仙魔不定 下 女天人未曾言语,举起自己流着血的手看了看,又是温柔的笑,身影再次急闪,直冲赵寻安而来。 “噹!” 天晷横带正正抵住女子做刀斩来的右手,短短时间里原本被斩裂的手掌便已恢复完全,且与之前相比近乎大了倍数,硬度更是大大提升。 与天晷刀神相撞,竟然爆出大片火花。 赵寻安急退三步再次前冲,回收天晷如白蛇吐信直冲女天人心口刺去。 因着山洞空间与外边相比小了诸多,若用大招说不得会伤到自己,赵寻安只得以金之极转化真气带锋,长金属锐,破女天人的韧! “嘭!” 匆忙抬起臂膊阻挡的赵寻安被一掌劈飞撞在岩壁,怎地也没想到,女天人竟然无视穿入心口的刀锋,只想一掌劈碎他的颅顶。 双脚与岩壁猛蹬,赵寻安刹那便回,天晷比准脖颈横扫,既然心脏不是要害,便不信斩了头颅还能活动自如! “呃喳~~~!” 一直未曾言语的女天人突然发声,嘶哑粗糙的如同砂石相磨,左右两手掌跟相抵猛然推出,刺眼银芒如柱顷刻及身,却把赵寻安远远打飞。 “彼其娘之,气功波?!” 再次被狠狠掼在墙上的赵寻安用力抹去嘴角血渍,连续在一来路不明的天人手里吃亏,心中也是升起戾气,运转金刚体再次前冲。 见女天人又待行招,赵寻安毫不躲避大步前冲,以金刚体硬抗刺眼银芒,天晷高高撩起! “噹~~!” 赵寻安一击得手却被骤然爆开的银芒打飞,不过目的也已达到,女天人两支前臂齐齐断落。 看着银灿灿的断骨,赵寻安禁不住再次吸了口凉气: “归元者?” 世上除了归元者和魔族再无银骨,不过魔族便血色也是银,能这般金银混杂的,想来也只能是归元者。 双臂被斩,一直面带笑容的女天人终究火了,面色立时变得狰狞,几乎瞬间再次长出一双臂膊,只是已然不属人形,而是有如鹰隼一般。 “吼!” 女天人怒吼着扑来,速度比之前又有不小提升,两支枯瘦鹰爪更是坚若精钢,与天晷连连相撞竟也只是留下些许痕迹! 怎么这么臭? 双方交手密如雨落,只是女天人身体传出的恶臭让赵寻安禁不住皱起了眉,将将还是带着淡淡花香的味道,如今却如腐肉一般。 有念头突然从赵寻安心里浮起,仔细打量女天人突然起的变化,立时有丝明了浮起。 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不乐本座,可不正是天人五衰? 心中有所了悟,赵寻安不再急攻,而是努力的防,女天人身上的腐臭味道越发的浓烈,攻伐的速度和力道也在急转而下。 半柱香后不用赵寻安攻伐,形象大变的女天人便轰然倒地,本就腐化严重的身躯不到五息便化作焦黑枯尸,唯有脸面恢复之前模样,有泪水顺着眼角不停落。 赵寻安上前观,美艳容颜突然开口: “这里不是太皇黄曾天,我想回家......” 有散溢的记忆碎片飘散,隐约间赵寻安看到诸多画面,忍不住用力咬了咬牙。 其实女天人早便死了,只是欲待回返故土的强大执念,却支撑她与沉长岁月里沉眠,直到被自己唤醒。 泪水越流越多,美艳容颜随之消散,紧接便是整个躯壳,盏茶功夫便化作细细尘埃,微风轻拂立时消散无影,唯有金银两枚珠子在地上慢慢滚动。 赵寻安摄起两枚珠子看,心中依旧尽是疑惑。 金珠真就是仙家气息,散溢的仙元清晰可见,银珠也真就是魔族气息,散溢的魔元也是清晰可辩。 只是与归元者那种仙消魔长不同,女天人与赵寻安的感觉,便是仙魔不断变换,无有定数。 思量许久不得解,终究是亘古之前的事情,赵寻安把两枚珠子扔进地面深坑,双手合十拜了拜,算是祭奠早已逝去的生灵,随后继续前行。 渐行渐远,石洞变得越发的大,怕是不下二十丈,说是石洞,倒不如说是巨大的地下空间才好。 且原本空荡荡的石洞慢慢有建筑出现,往远处看,隐约间已经见不到顶,建筑却是越来越密,显见这方小秘境便是天人行舟里天人们的居所。 又行五百丈,数十身穿白色长袍的天人现身,同样面带温柔笑容的看着赵寻安,赵寻安却是眼角一阵抽动。 气息与女天人一般无二,说来都是执念支撑的亡灵,与他们打便是白费力气,可又不能不打。 只是这般多的天人,若是战力与女天人一般,怕是几息时间便能把自己给灭了! 略作思量突有年头生气,心中立时有了决断,不等天人们有所行动,赵寻安已然并指点落: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白芒闪过,立时与天人们裹了一层厚厚的石衣,只是与这些攻伐超群的亡灵来说用处不大,抬抬胳膊踢踢腿便去了大半。 不过如此终究与行动有了阻隔,此方空间又是巨大,赵寻安不退反进天晷用力斩落,正是六钧歌里攻伐最强的三钧,春光早! 银芒照耀,偌大空间皆被遮蔽,万千锋芒起落,坚如精钢的岩壁大片碎裂脱落,更有碎裂血肉四散而飞。 待锋芒消散,数十天人只一站立,一把装饰精致的门板大剑牢牢护在身前,却把三钧锋芒尽数挡住。 “鸟人,天使?!” 见那天人缓缓张开护住自己身侧的巨大雪白翅膀,赵寻安眼角连抽,这般模样的诸多记载都是无有,却与五千年锦绣蛮夷神话里的生灵一般。 “呃喳!” 与女天人一般的大吼响起,生翼天人一剑斩出,赤红剑气如大潮瞬间及身,把横刀阻挡的赵寻安劈的连退十数丈,巨大力道更是震得双臂发麻。 “五钧,运动八方!” 不等脚下站稳赵寻安便一刀斩出,与浓浓雾气里疾驰,天晷高举,狠狠斩向生翼天人! 一场浓雾里的交手行了小半炷香,待云雾散去,有些力竭的赵寻安看着鲜血横流的生翼天人大口喘息。 与金血银骨的女天人不同,生翼天人却是与人类一般,红血玉骨。 第五百三十一章 荡魔天尊 上 有一点倒是一般,丰润的躯壳未及多久便化作尘埃消散,只是未与女天人那般留下金银二珠。 说来倒也能够想得明了,毕竟传说里天人只一生一世,逝去时一切归于土,女天人应是因着某些缘由变了异,所以才有金银二珠。 继续与广阔空间前行,大道两侧皆是建造规整的建筑,看形制不止居所,便礼堂店铺等一应俱全,显见就是行舟里天人们日常生活的地界。 又数千步过去,已然看不到天际,却有大日般光亮垂落,落眼处皆是崇山峻岭,更有深邃低地,显见应是江河湖海,只是如今无了水,却成望之心惊的大壑。 天地超乎想象的宽广,赵寻安腾空而起漫无目的地寻,突然与这天人行舟的用处起了疑。 传说里不过是跨越界域的交通工具,可如今所见,以内里这方秘境大小来说,谓之完整小世界也不为过。 再加将将所见,生活休闲耕种一应俱全,显见不是短时居客,而是长期住民,称呼为移动的城市甚或界域更为恰当。 脑中有诸多猜测,只是尽数算不得准,毕竟都是无尽遥远之前的事情,无有真实定论。 飞了小半个时辰也未见有尽头,赵寻安也是心惊,如今自己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所见天地广袤,真就一方趋于完整的小世界! 刻钟后大地有光芒闪烁,赵寻安径直落去,发现又是一个巨大的赑屃驮碑,立时点足落在首部,手掌往黑色宝石盖去。 便如栈道之前所见一般,吸足赵寻安真气后无字石碑也是绽放光芒显化幻境,不过景象不是行舟陨落之前,而是之后。 只是一开始显化的景象,属实让赵寻安有些懵。 赑屃驮碑显化的应是天人行舟陨落许久之后的事情,此时巨大舟体虽说还能看出模样,可已然有厚重斑驳土石与舟体生出,多了些许如今山峦般面貌。 数量至少数万的天人仙家正在互相厮杀,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天人行舟里的那些天人,赵寻安之所以觉得懵,便是因着如此。 具是逃得性命的自家人,为甚下手比之魔族还要狠,便死也要拉着对方? 搏杀时毫不顾忌自己性命,皆是同归于尽的招式,诸多恐怖术法扫过,保得全尸的真就寥寥无几。 不断有天人奔赴战场,数量真就超乎赵寻安所想,如此看来行舟陨落时,存活下来的天人怕不得以十万百万计。 赵寻安静静的看着惨烈战场,渐渐倒是看出些许眉目。 于行舟里飞出的天人是一方,周围山峦大地间飞起的则是另一方,也不知出了何等问题,新加入的未有半点言语,就是豁命杀戮,显见彼此间仇怨至深。 而两方的首领倒是熟悉,便是之前那位白衣秀士攻伐后存活下来的,原本应是一体的仙家和天人。 此时作为首领的两人与远处也是战的正酣,散溢的狂暴术法气浪硬生生把身下百余里山峦压塌碾碎,化作广袤平原,便大道法则都有诸般显化。 赵寻安站与两人侧静静观,若想了解那段亘古之前隐秘,便只能与两人身上找。 大战持续三日三夜,血水真就成河成湖,尸骸更是遍布大地,却让赵寻安见到惊人一幕。 损毁横卧大地的天人行舟,竟如活物般不断发出巨大的吸吮吞咽声,掺杂诸多尸骨残骸的血泥大量经底部汇入舱内,船体外的土石变得更加厚重。 略作思量赵寻安心中升起一丝了然,隐约明了之前石洞所见的密密麻麻骸骨,是如何生成的。 两位首领不相伯仲,终究打的累了,女天人首领声音颤抖的说: “玉龙仙君,可是忘了太皇黄曾天是如何陨落的?” “我等乃是昊天眷恋部族,如何能背叛降于归元者?” 一言便与赵寻安巨大震惊,立时有些明了,却是天人内部割裂,一方保持原本信仰,另一方,则是与归元者有了交际。 玉龙仙君略作沉默,终究用嘶哑的声音说: “吉祥天女,时代,不同了。” “昊天许久不显,蛮荒大地大道法则与你我这般压制越来越大,若还默守陈规,太皇黄曾天的血脉传承定会绝断。” “想要生存,便必须变革!” “所谓变革便是驳逆昊天违禁天道,信念是我等存活根本,若只躯壳存在,岂不一样灭绝?” 吉祥天女声音震颤的厉害,终究境界低于玉龙仙君,受伤也是重,若非留手,怕是早便死了。 “躯壳存在,又有何不妥?” 玉龙仙君反问,见吉祥天女面露惊意,便将隐藏心中许久的言语慢慢说出: “便如大地,即便之前草木尽消,待雨露灵气遍撒,终究再有葱茂显化。” “陈旧信念与天地大道不合,那便毁去!” “待血肉之躯重新诞生灵智演化文明,定然与新天地新大道万般相合,太皇黄曾天的过往便是传说,新的生命,才是延续的根本!” 吉祥天女惊呆,许久未曾言语,玉龙仙君也是默然,静静立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吉祥天女转头望向天人行舟那边,此时战事已消,空中只有百多天人战士,茫然的俯瞰大地。 “......这便是你所求的变革?” “百万天人只如今些许,太皇黄曾天的血脉传承,真就不会断绝?” 吉祥天女声音颤抖的说,玉龙仙尊咬牙,刚欲言语,却有漆黑锋芒与心口穿出,吉祥天女面色大变,刚欲上前,一把一般无二的漆黑锋芒,也与她心口穿出。 “荡、荡魔天尊,你” 锋芒不断涌出黑色腐蚀气息,将洞穿心口腐蚀的越来越大,玉龙仙君回头,满脸惊愕的看着面带喜意,身穿繁花战甲颌下长须飘飘的男子。 “玉龙,你终究错了,以为融入他们便得生息,其实他们想要的,却是太皇黄曾天的彻底泯灭!” 吉祥天女被黑色气息极速腐蚀,未多久便消散无影,撕心裂肺的呼喊却在玉龙仙君耳边不停回荡。 “......我真的,错了?” “自然是错了,尔等天界余孽再如何也不曾真心,唯有泯灭,才能让我等归元彻底放心!” 第五百三十二章 荡魔天尊 下 男子哈哈大笑,玉龙仙君也是笑,却笑得比他更加畅快,却与男子不小惊,这般绝境却笑的如此酣畅,这厮莫不是疯了? 约有盏茶功夫玉龙仙君才敛住笑,头也不回的说: “荡魔天尊,那日天地契约犹在,便不怕天罚落?” 男子看着玉龙仙君心口越来越大的窟窿,笑着说: “与你说两点,免得你不明不白的死。” “其一,我等归元者本就是逆反昊天,所谓天地契约,却有何用?” “其二,我是真武大帝,并非荡魔天尊!” 一旁静立观望的赵寻安浑身震颤,立时想起中土大千秘境里玄龟逝去时的言语,真武背反九州华夏,乃是泯灭帮凶! 小心归元者,他们便是泯灭九州的主使! 至于最后那句,玄龟却是未曾说完便魂飞魄散,定要扶摇九天之上,重,难不成是重开天地? 便在赵寻安思绪万千之际,玉龙仙君再次笑了起来,原本的绝望消散,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知天地契约所在,原来你,真就不是荡魔天尊。” “如此也好,我身死自会引动契约,看你这不知如何而来的真武大帝,怎么泯灭我太皇黄曾天传承!” 说罢玉龙仙君不再行功阻挡,任由黑色气息将自己噬空。 “......天地契约监者为谁?” 真武大帝面色铁青的问,玉龙仙君四散而分的魂魄留下一语: “无监者,便是名,昊天之上,是有也是无,至尊、无上!” 玉龙仙君的魂魄彻底消散与天地间,真武大帝铁青的面色近乎变成黑。 虽说契约不是自己签订,可自己与荡魔天尊二体一身,若是驳逆的昊天无所谓,毕竟皆属归元者,篡夺的本就是昊天权柄,自有办法躲避。 可真就未曾想到,竟然会是那位高于一切的至尊无上! “竟敢以那位之名契约,荡魔天尊这混账忘八端莫不是疯了!” 真武大帝忍不住咒骂,随之身体开始不停地抖,却是心中升起巨大恐惧。 那位眼中一切便蝼蚁都称不得,只是浮尘,挥手便散。 也不知契约内容为甚,但若引得垂目便无可躲藏,怕是必死无疑! “......某对不起玉龙仙君,未曾想到你这腌臜的东西,竟会挑起如此事由!” 一人突然现身,与真武大帝不但容颜一般,便身上穿戴也是半分不差,只是与他尽显阴狠的面容不同,却是多了许多歉疚与淡淡的忧。 “混账忘八端,你莫不是疯了,为甚用那位名号与人契约?” “便你活够了死去,为甚却要拖着我一般?!” 真武大帝放声咒骂,荡魔天尊摇头,抽出降魔剑,遥遥一剑斩出,天地立时二分。 极致光芒与声音同起,即便只是幻境赵寻安也承受不得,只能闭目捂耳,可即便如此脑仁依旧痛楚无比,心中与荡魔天尊的威能,真就震惊到了极点。 只是亘古神话时留存的幻象自己都承受不得,若是真与荡魔天尊对上,用不到出手,怕是拂袖便消了! 过了许久,极致的光芒与声音消散,赵寻安睁眼看,眼前独留表情柔和的荡魔天尊,正与剩余的百多天人言语,那位表情狠厉的真武大帝,却不知去了何处。 “我与仙君所契你们当也知晓,便在那处居就好,靠着海外三山,其他归元者想要寻得却是不能。” “休养生息开枝散叶,融入蛮荒大地,便是与太皇黄曾天的最好传承。” 说罢,荡魔天尊扭头看向天人行舟,声音轻柔的说: “即便理念不同,却是同宗亲人,再不能如此杀伐。” “说来也是怨我,这几百年远出有事,未曾想真武那厮竟会挑动你等酣战。” 天人们神情尽是暗淡,如今局面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一位年岁稍大天人上前拱手,声音嘶哑的说: “天尊,那行舟里的天人该如何处置?” “这般充满史前妖祟邪魅的蛮荒大地,单凭我等想要存活怕是艰难,您可能庇佑一二?” 荡魔天尊略作思量轻摇头: “行舟里的便让他们待着,与蛮荒大地大道法则不合,想要久存便只能变革,出留随着他们心意,无谓争端。” “至于庇佑之事,却是做不到。” 见天人们面上尽是失落,荡魔天尊苦笑着说: “不是不愿,实是不能,因着真武大帝那厮契约启动,我俩终究会得惩处,能不能再与这方世界出现都是未必,如何庇佑你等?” “且放心,那处乃是昊天所钟,百灾辟易,以后的日子,尽是坦途。” 荡魔天尊说的认真,天人们却齐齐苦笑,几等已是靠向归元,归元者乃是昊天厌恶之物,己等到了那处,岂不摆着寻死? 见百多天人表情荡魔天尊便知,就笑着与他们说: “且去,自有好日子等着,昊天,哪是那般小气。” 话音刚落幻象便消散的无影无踪,赵寻安深深吸了口气,诸多谜题解开,尤其老村子的来龙去脉,真就一清二楚。 当然,也有许多谜题依旧未解,五千年锦绣里便是一人的荡魔天尊和真武大帝竟是二分,却是让赵寻安心惊。 不过将将言语里的意思也是明了,彼此间的关系,恐怕不属一般。 且归元者之间的关系,真就如卖柴翁柴伯东所言,并非同心。 还有,便是新增疑惑,自神话亘古至今,这般长久年岁过去,为甚天人行舟里的天人还能存活? 且那般仙魔并存的身躯,却是如何造就的? 难不成,是这天人行舟内里发生变故,却与了他们长生不死的能力? 少许之后赵寻安摇头站起,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再次往远处飞去,倒要看看这方大石里的小世界,到底如何浩瀚! 之后极速整整飞了一天,山峦平原终究起了变化,昏黄绝壁贯通天地,就如世界壁垒,延伸向遥不可及。 赵寻安一路往上直冲无尽高处,两个时辰也不见顶,只得无奈飞回,知晓便如大世界天际一般无有尽头。 这便是大道法则,天无界,欲待一路直上,却需超越大道,才能扶摇! 第五百三十三章 名胜古迹 上 心中升起好奇,赵寻安一头遁入地下,想要看看土石里可有界限,未曾想真就如此。 昏黄绝壁不属五行无法遁越,入土五千丈及底,神识扫出七百丈依旧浩渺无边,赵寻安浮出地面用手触摸绝壁牵动天机,盏茶之后恍然明了。 看似昏黄的绝壁处于虚与实之间,认真讲应是此方小世界大道法则演化,想要逾越必须寻大道法则与的路,再无其他办法。 当然,若是攻伐之力通天自无不可,便一刀落下天地绝,又有何等能够阻? 与广大无边绝壁飞掠许久,终究让赵寻安找到通道,一高逾百丈的巨大通道于地上万丈显化,看似庞大,可与昏黄绝壁相比却是极小。 若非有灵犀一点,怕是千百年也寻之不到。 不知是通道过于宽广还是法则如此规定,即便已经行走逾千丈,通道里的光线依旧清晰明亮,只是原本空无一物的昏黄地面,却渐渐有枯骨出现。 赵寻安捡起几根仔细打量,骨头已然在岁月里变得松脆,双手只是轻轻一掰便断了,只是外表玉白的骨头里边却是金银参半,这点这就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以骨质来看,通道里这些骨头时间定然远长于之前石洞所见,如此说,岂不是起于仙魔大战之前? 可那时的神话传说里,难道说那时候,便已有了仙魔之争归元者的转化? 脑中疑惑诸多,赵寻安继续前行,骸骨却是越来越多,到得最后直接把大半通道堵塞,行出许久赵寻安真的惊了。 便这数量千万不止,必然不是一个时代积累,却不知这昏黄绝壁到底是何等存在,通道的尽头,又是怎样一番天地? 疾行数个小时,骸骨渐渐消失,通道再次显露昏黄地面,赵寻安禁不住松了口气。 虽说只是腐化枯骨,可如此大的数量真就让人心惊,行走间总有莫名气息与身周旋绕,不是魂魄不属怨念,便是淡淡的冷,发自内心最深处的阴冷。 “生死不同路,或许,就是阴?”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说,终究有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在身,黑白色块所成二鱼中的阴鱼,可不就是如此? 便在思量之际,前方光芒变得越发明亮,赵寻安心中隐隐升起喜,莫不是到了尽头? 大步前行,刻钟后真就穿越昏黄绝壁,极目所见竟是阳光照耀下的碧绿天地,真就与赵寻安不小惊。 之前所见除了些许因着莫名缘由存活的陈腐五衰天人,再无半点生机,本以为天人行舟里边的小世界已然将要归于泯,未曾想竟有这般充满生机的地界。 且以目光所见,恐怕所占也是广袤! 与绝壁万丈一跃而下,几近地面时,赵寻安惊奇发现,葱茂森林里竟有一条平整石道,温润的灰白玉石莫说草木,便青苔也见不到半点。 “噫吁嚱,难不成这里,还有天人存活?” 左右略作打量,赵寻安踏着石板大步前行,渐渐有诸多声音汇入耳中,既有虫鸣鸟叫也有猛兽啸林。 待一双五彩鸷鸟于头顶急掠而过,赵寻安禁不住点头,小世界并未步入终末,依旧生气盎然。 行走未及多久,道路中央出现一石砌喷泉,淡白流水不停与山石缝隙流出,赵寻安捧起细看又是一惊,竟然是灵气汇聚而成的石乳! 虽说和他在地下所见那些不能,属实清淡了许多,可终究是灵气所化,如今所见天地,灵气真就盎然。 “不止不是终末,反倒如同初生?”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说,洒落手中石乳再往前,未及多久竟然又见赑屃驮碑,只是与之前两尊相比属实小了许多,仅只丈许有余。 “......奶奶个熊的,真就有生灵存活!” 将要靠近细看,却差点踩到一坨腌臜物,赵寻安整张脸都开始跳,便那半干不湿的品相,时间绝不会超过月半! 皱眉绕个大圈靠近赑屃,一掌拍中颅顶宝石,却未有半点反应,细观黝黑石碑,赵寻安却差点气吐血,忍不住大声咒骂。 好好个法器竟然被刻满字,且看那横七竖八各不相同的字体,显见非一人所为! “赵阿大到此一游。” “钱二柱到此一游,惠芬额爱你!” “噫吁嚱,多乎哉,不多咦,陌上孙定邦与此立誓......” 赵寻安看的眼花缭乱,心中也是茫然一片,字迹有新有旧,旧的已然快要被其它刻字扫没,新的茬口还是生生的新,说不得便是那泡腌臜物的主人。 一边咒骂一边看,赵寻安原本浮躁的心思却慢慢沉静下来,诸多留言大部浮夸不羁,可也有些许,却是发自真心实意。 这正看着,突然有个熟稔的名字出现: “散人左道临于天人行舟撞缘,待哪日步入仙尊,定然归来还愿,三牲谢!” 赵寻安上前细看,多次确认,真就是左道临三个字! 正一宗太上仙尊,被世人恭称道临仙尊,其人姓左,正是左道临! 深吸口气沿着石碑仔细观,道临仙尊早便步入渡劫,以他这般境界,说出的言语定然遵守,必会还愿! 果不其然,正下三扎处真就得见: “谓之巅峰实则起,步入渡劫得了悟,昊天,上玉清平洞天不器之人左道临,敬慕叩拜!” 赵寻安再吸口气,正一宗总坛所在正是十大超脱洞天的上玉清平洞天,并非重名,真就是道临仙尊! “真就想不到,原来道临仙尊早便来过这里,且还来了不止一次!” 与天人行舟处得见相知名号,心中真就有些小小雀跃,与这原本以为隐秘至极的地界升起一丝了悟。 便这般多的留言,说不得,却是一处中域人尽皆知的禁地! 只不过,赵寻安回头往昏黄绝壁看去,通道里的骸骨无有半点损毁,行舟内部更是完好无损,自己来路怕是从未有人走过,定然还有其他来路! 因着道临仙尊之名兴趣大生,赵寻安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并与记忆里的名号相对,真就有不少发现。 便如今十大超脱洞天的仙尊,至少有四位曾经来过,其它六位也未必没有来过,只是未曾在石碑留言。 尤其让赵寻安惊喜的,是看到三行簇新的刻字: “蓝采莲携娘子及拖油瓶二百五兄弟到此一游,景色真就美,机缘真就大,爽!” 第五百三十四章 名胜古迹 下 “青锋与兄长嫂嫂到此一游,诸事万般顺心,便只公母俩腻歪的让人恶心,百多年了还这般德行,年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御风与夫君兄弟来此一游,仙家圣地果然不凡,便只二人争吵不休,百多年了还是如此,属实让人无奈。” 看着熟悉的名号熟悉的面孔,赵寻安的思绪瞬间回返中土大千,当年与小秘境里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谁承想已是百多年后,这时光,真就如流水。 徐徐吐出口中浊气,赵寻安抹平心中激荡,沿着石道继续前行,未及多久却是走到尽头。 石道尽头乃是一黑石铺就的,方圆五十丈大小的广场,外围有一圈丈许高石墙,而石墙之外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浩瀚林海。 赵寻安略微思量纵身飞起,却被一股轻柔气力送了回来,之后用尽所有手段,也走不出广场。 举手捉丝天机推算,赵寻安咧嘴,竟然与小世界大道法则有关,欲待继续向前,唯有通过石墙上安置的十二道石门。 “却原来,是看得摸不得。” 想想一路走来所见光景,赵寻安禁不住摇头,石道两侧看似无堵实则一如广场,大道法则不允,想要探寻,只能往十二道石门去。 随意走近一道石门,赵寻安轻推却是不开,细看门板也是刻满字迹: “曰你个仙人板板儿,费劲巴力来这龟儿子却不让进,大把灵石却不喂了龟孙儿?!” 一气看了诸多尽是一般的污言秽语,赵寻安笑了,看来如自己一般被挡在外边的,不止一个。 往他处走,看留言多了赵寻安才知,原来天人行舟内里这方小世界被唤作罗生世界,广场被唤作罗生广场,至于十二道石门,则是罗生十二门。 中域诸多青年俊杰但有机会必然来此,与他处禁地相比,罗生世界机缘却是大得多,乃是著名的历练求缘之地。 只是各处出入花费不小,且便是步入也得看可能与罗生十二门相合,若是一个都无法入便是彻底无缘,花费便做了水漂。 一连推了十一道石门都是不得入,赵寻安额头也是有些冒汗,难不成自己也和那些留下污言秽语的一般,无有半点机缘? 来到第十二道石门前,赵寻安未曾推,先看了看留言,却是又有发现,还是和道临仙尊有关。 “彼其娘之,左道临那熊货能入七扇,难不成某一扇都入不得?” “真若如此,某便布上九九七十九个法阵,任谁都入不得!” 赵寻安见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便数目都算不清还能布的了法阵,这是哪家大德在此留言? 再想也是感慨,能与仙路几乎断绝的如今步入渡劫,不管哪位仙尊都是天纵里的天纵,十二石门可入七,真就了不得。 感慨完了再无可推脱之词,赵寻安轻咬牙用力一推,未成想石门真就开了,紧忙一步便跨了进去。 “......真就是个门?” 一步跨入,便是从石墙走出,景色与广场所见一般,也能看到临近石门通道,不过只能顺着石道一路往森林深处走。 渐行渐远,终究只有一条道路,也不知多久后景色大变,却是走出了森林,来到大日照耀下的广袤草原。 入目皆是蓝天白云绿地,倒是让繁茂森林里有些压抑的心情变得舒爽。 见石道到了尽头,赵寻安便跬步往前走,如今情形不明,还是稳妥为好。 一步两步三步,原本清爽宜人的气息骤然大变,如同龙鲤腾空,赵寻安立时觉得一阵窒息。 氧气灵气瞬间消散一空,却是有些熟稔又有些陌生的不明气息直入肺腑。 “仙、仙元?” 终究接触过多次仙元,赵寻安立时明了缘故,紧忙运转宇字道本,待仙域展开,这才得以顺畅呼吸。 剧目四顾,原本欣欣向荣的草原在赵寻安眼里立时变了模样。 之前也不是未有接触仙元,真就未曾感觉会如此,细细思量应该是不纯,掺杂有大量空气灵气。 十二罗生门之外应该已是被大世界侵袭,仙元消散一空,尽是空气灵气。 而被大道法则分割的十二罗生门之内却与当年天上一般,毕竟罗生世界本就是天人神仙的驻地,仙元充斥,本就是应当。 只是过去从未听说过如此,可是细细思量也是有所了悟,关于仙家说法诸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不再是人! 既不是人,以比灵气更加精纯效用更大的仙元为食,也是正常。 通过仙域转化,赵寻安倒是也能短暂以仙元为食,只是肺腑总是有些刺痛感觉,便如针扎。 不过呼吸的多了,倒是让赵寻安发现些许不同,与真正仙元相比,充斥天地间的仙元却是稀疏许多。 并未化作灵气,而是浓度低了许多。 踏着青青草地前行,极目所见无有半点生灵,倒是遍布灰白石柱,与森林里生机勃勃景象大不同。 赵寻安正在疑惑,空中却响起破空之音,一身穿留仙头戴花冠,扎长花妖萦绕的天人女子,仗剑径直扑来。 “侵入者,死!” 百余丈外轻灵声音怒吼,三尺秋水挥出,立时显化数十丈锋芒落,其中磅礴之气惹得赵寻安心惊,立时取出天晷挡,并与身前布下五行护盾。 “嘭!” 巨大锋芒直冲,十五面护盾次第爆裂,天晷带于前牢牢挡住,恐怖威能却把赵寻安一气推出数十丈,青青草地被犁出两道深深沟渠。 “好恐怖的气息!” 赵寻安闷声说,心中却是放松,天人绽放的并非仙元而是灵气,显见也是遭了变故。 且与幻境里所见天人手段真就差了太远,充其量一普通高境大尊,与己也只伯仲,真若杀伐,鹿死谁手还不得知。 锋芒消散女天人已然飞近,未曾落剑却是一掌挥出,扎长花妖顺势飞出,化作千百咯咯笑的明媚女子,铺天盖地落。 “二钧,满园!” 不等花妖及身天晷已然斩出,四面八方立时升起无数银亮锋芒,随之化作无数银莲绽放,数息时间便把身周空间占满。 漫天银莲急速旋转,空中立时响起痛苦哀嚎,诸多花妖化身被绞的稀碎,化作粉红花瓣满天飞。 第五百三十五章 撞缘得缘 上 就在花瓣雨落刹那,一纤细手掌与漫天粉红里落,狠狠拍中赵寻安匆忙擎起的臂膊。 便听嘭的一声爆响,赵寻安七尺之躯竟被一掌打入地下数丈,飞起的泥草如同井喷! 女天人的气力超乎想象的大,左臂痛的近乎失去知觉。 赵寻安看看肿的老高的前臂,骂声娘往嘴里塞了一枚疗伤丹药,利用土遁与女天人身后猛然浮出,手中天晷用力劈下: “三钧,春光早!” 如此陌生地界需得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长与己险处越大,赵寻安上手便是自己攻伐最强的大招。 天晷锋芒斩落,立时有夺目银芒绽放,万千锐利气息横扫身前三十丈,把女天人死死笼罩,天地因之崩裂。 “岐山!” 女天人带着痛楚闷吼,显见被赵寻安这出乎意料的一击重创。 一座白雪盖顶繁花掩身的山峦轰然升起,与三钧春光早的万千锋芒抵。 便听轰的一声响,山峦崩塌锋芒消,再入眼,却是沟壑万千的草地,还有浑身染血的女天人,便头顶花冠也被染成血色。 看着浑身颤抖的女天人缓缓举起三尺青峰,一抹怜惜油然而生,赵寻安叹气,轻声说: “我不想破坏这里,便只是看看,如何用得到这般敌视?” “你等蛮荒而生人形与我遗境有驳,便是步入都会加速天地崩坏,况且诸般来人谁又不是在求撞缘?” “你们的所谓机缘,可不就是在撕裂我等赖以容身的世界?” 女天人颤抖的说,声音里尽是愤懑,赵寻安先是愣,未及多久便是深深叹息,说的真就在理,己等的好奇和机缘,与他们来说,可不就是失去? 抖手扔与女天人一枚伤药,赵寻安拱手往回返,女天人先是一愣,紧接却又仗剑冲了过来,赵寻安急舞天晷挡,有些无奈的说: “我已知错欲待回返,用不到如此刀剑相对。” “已然晚了,我等被岁月天地抛弃的弃族,早已成为你们试练的一扣,你的机缘钥匙便是我,若能斩杀你,也可为遗境延寿!” “哪位存在把你等天人做了棋子?” “可能与我细说,说不得能帮你等脱离枷锁!” 天晷斩带劈砍,与三尺青峰爆出片片火雨,赵寻安手上不停嘴里也是不停,女天人表情有些惊,手上动作不停,可言语终究有了变化: “数万载岁月过去,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般人物,不把我等当做必要铲除的魔,却是从未有过。。” 赵寻安抿嘴,刀剑相撞的频率越来越慢,终究停了下来。 拱手礼,赵寻安转身欲走,女天人问他: “若哪日你得执掌天地,可能与我等弃族一片生存天地?” 赵寻安回过身,异常认真地说: “若真有那日,但是生灵便可自由生存与天地之间,无谓眷族弃族,众生皆是平等!” 声落如石坠,女天人面容更是惊,许久之后终究变作灿烂的笑,手中青峰翻转,一剑刺透自己心窝。 “这是为甚?” 赵寻安急忙近前,不明如此做的缘由,女天人徐徐抽剑,却是带出一颗赤红晶莹的珠子,用染血的右手递与他: “拿好,这便是前行的钥匙,若是无有草原不绝,永远走不到机缘所在。” 女天人笑着说,无数灰白汁液与体内涌出,与双脚开始凝结,迅速石化。 “......为甚这般与我?” 手握珠子,赵寻安沉声问,女天人还是笑: “因为,你是希望!” 话语刚落女天人的脸面便被灰白汁液包裹,石化前有如释重负般的声音传出: “终于可以入眠,若有机会,真想看看先辈们所说的太皇黄曾天,看看真实存在的岐山。” 看看眼前灰白石柱,再看看遍布草原的一般无二的石柱,莫名惊恐与赵寻安心中升起,这般多的石柱,该有多少天人泯灭? 思量许久终究化作一声叹,赵寻安与女天人化作的石柱前燃香一把,轻声吟咏得自五千年锦绣的往生经文。 虽知天人只一生一世,归去便是彻底泯灭,可赵寻安还是忍不住这般,算是与这些来过世上的生灵的一丝悼念。 “......这又是,如何变数?” 原本正在认真吟咏的赵寻安住了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景象。 女天人化作的灰白石柱在经文下粉化碎裂,其中竟然孕育出魂魄,且非懵懂,而是神志具在虚幻人形! 女天人魂魄也是惊喜,只来得及与赵寻安深深一礼便化作白光冲天而起,便听轰的一声,竟然撞穿世界屏障直入大世界! 赵寻安也是吃惊的看,许久后却化作开心的笑,虽不知缘由,却破了天人只一生一世的宿命,得见重入轮回,心情怎一个喜能够形容。 “嘭嘭嘭~~” 四面八方不断响起爆裂声,赵寻安举目四顾,却见以女天人石柱为中心,诸多天人石柱不断碎裂,孕育而出的魂魄皆是与赵寻安一礼后冲天起。 罗生世界的壁垒被诸多光芒破开大片的缺口,大世界气息蜂拥,便六道轮回大则也是显化,赵寻安先是笑,慢慢却觉心神发麻。 自己的一段度人经文竟然引得整个遗境产生变化,更让这般多天人破开宿命束缚,因果属实大到了极点,若是有恶生,可能承得住? 视野里的石柱已然完全崩裂,远处依旧不断有轰鸣声传来,影响之广,真就让赵寻安觉得心惊。 “不管了不管了,便是死又能如何?” “我赵寻安便这般大的体魄,实在扛不住,那不还有昊天的嘛!” 冲天拱手赵寻安大步向走,只百步不到天地又生变化,广袤草原消失,映入眼中的,却是一个幽静山谷。 看看脚下已然不是草地,再次变作石道,赵寻安收起道本仙域,大大吸了口掺杂灵气的空气,禁不住舒坦的打了个哆嗦。 与自己这般亘古之后的生灵来说,灵气远比仙元舒坦的多。 步入山谷,百步之后又一赑屃驮碑石碑矗立正中,赵寻安上前看无有损坏,便用手掌盖住宝石,立时有金光亮起。 只是与之前所见幻象不同,却是一行闪烁仙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 撞缘得缘 下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 看着滚动的仙文,赵寻安眼角一阵抽动,甚意思,让自己对易? 与中土大千甚或昆仑大秘境来说确实艰涩,但自己根本所在乃是五千年锦绣,真就半点难度未有。 略作思量赵寻安抬手,于空中勾勒: “夕惕若厉,无咎!” 言语将一补足滚动仙文再变: “九四、九五?” 赵寻安咧嘴,了不得,未曾想这石碑留痕,竟还带有灵智! 再抬手,赵寻安认真写: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亢龙有悔。” 文字刚现仙文便消,石碑却是漆黑一片,赵寻安等了许久也无有变化,眼角禁不住抽,怎么的,被自己拿捏不舒服,躲起来了? 这般思量刚刚升起,黝黑石碑便大放光彩,赵寻安瞩目看,只两行便汗毛倒立,竟然是卜之下册! 用手捂住砰砰作响的心脏,赵寻安屏息静气认真看,这般与因果法则相行的经法有泄露天机之嫌,即便现世也存不久远。 需得用最快的速度牢记,若是突然消了,真就会懊恼死人。 赵寻安半点杂念不敢有,豁出命的记,不求理解通透,只求一字不差,便笔画勾勒不同也要记得踏实! 横扫一遍,赵寻安将将回看不及十字,亘古仙文果然消失无影,哪怕赵寻安与宝石铆足劲的灌注真气也无用。 骂声娘赵寻安紧忙盘腿坐,一遍遍重复仙文,十数遍后确定毫无遗漏这才松了口气,静下心来细细的看。 与卜上部一般,下部字词也只两千不到,内容正好补全上部遗漏,并与上部不妥无奈之处,有了不小补救。 上部长于体悟天机因果大道法则,精深与一个测,而下部与之又有补充,不过长处,却在一个夺! 若说上部是顺应天机,那卜的下部,就是强夺天机,若天不顺我,便逆天改命自己造就命数未来! 若得至高,便过去未来也可改! “......了不得,真就了不得!” 赵寻安倒吸着凉气说,便心里的感觉,就仿佛原本的绵羊撕去了外皮,显露出来的真身,却是一只猛虎。 之前种种温柔和善,皆是伪装! 惊过之后有明悟与心中起,原来卜本就不是凡尘物,以亘古仙文书写,定然来自高处,却不知是谁将其书写为凡文传下,又因何断了传承,便真诀,也只得半部。 思量的多了,明悟里又生疑惑。 虽说欲待成仙便是逆天,可仙家行事准则依旧是顺天而为,便左道邪祟也是如此,不过是与天意有了诸多曲解。 认真说抢夺天机逆天改命,把昊天权柄夺为己有的唯有归元者,难不成这卜的创造者,却是他们? 赵寻安越是思想越觉可能,除了他们,真就无人游此理由。 “这机缘,真就天大!” 赵寻安感慨的说,上半部便是防是被动,下半部却是攻是主动。 虽说因着自己如今境界不足无法做到太大,可与天机哪怕是少许改动影响怕是也会天大,一只蝴蝶煽动翅膀便可能与大洋彼岸掀起狂风,这边是篡改天地大道的可怖之处。 细观赑屃驮碑再无变化,赵寻安往山谷里继续行走,未及多久,又来到一处崖壁。 看着崖壁上黝黑深邃的山洞,赵寻安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年早就受够了山洞和隐晦空间,也是想不明白,为甚不管好的坏的如何出身,都总是喜欢藏在这些狭窄逼压的地界,难不成都是耗子转生? 除了山洞再无他路,赵寻安腹诽够了也只得闷头往里钻,却不及十步便驻了足,阴冷气息直入心肺,便丹田混沌都因之运转滞涩。 不是寒,就是阴,由一而生的二中的,那端至极! “火!” 虽说并非二分至阳,可六丁真火终究是先天真火,说来也是阳之一种,运转起来透骨的阴冷气息立时好了许多。 唤出火球照明,赵寻安继续往里走,百步后寒意渐生,便是水属的寒,而非阴。 山洞脚下两侧有涓涓细流,看着清澈活泼,却与山洞岩壁生了一层厚厚的霜,显见温度及其冷冽。 火光照耀下,不时能看到玉白色碎片,赵寻安抖手摄来,发现尽是人骨,骨片沾染的流水落在手上立时升腾起烟雾。 赵寻安禁不住皱眉,流水不止寒,还有莫大腐蚀,想必那些骨片主人的皮肉筋发乃至衣衫都被腐蚀一空,唯独骨头坚硬却是多撑了些许时日。 不过看细流底部绵密白沙便知撑不了太久,之前原本以为是砂砾,未曾想,却都是骨碎! 继续往前,原本颇为宽广的山洞有杂石丛生,且尽数覆盖一层厚厚的霜,形态有种莫名的怪。 赵寻安见了禁不住挑眉,挥手扫去身前一块上的霜雪,眼神却是骤然一紧,竟是一个怒目圆瞪的银甲战将,也就是魔! 虽说依旧栩栩如生,但是银甲战将身上气息已无半点,之所以保存完好,却是被细流寒意冻透却又未曾沾染流水,不然恐怕和之前那些一般,只余些许骨片碎粒。 接连扫掉十余具尸骸上的霜雪,赵寻安仔细分辨,应该都是死于一个时间,心口处皆有一个黑黝黝的镔铁器尾。 “难不成,又是道临仙尊他老人家?” 镔铁器尾看着熟稔,与在霍林洞天时与大尊那里见到的道林仙尊的法器及其相似,赵寻安伏低身子仔细看,真就在尾部看到清晰三字,左道临! 赵寻安一时有些无语,道林仙尊真就不同凡响,便没他没有去过的地界,真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大溜子的魔族悍将都被他钉成了标本。 “也不知仙尊有没有看到卜的下部,若是懂得仙文,说不得仙尊的本事,会超出许多人的想象!” 言语见走到了被钉在墙上的魔族的尽头,粗略一数怎地也得有个四五十,还在最后那位旁边墙上看到道临仙尊留言: “我左道临以大尊初境杀天魔四十有三,本人半点不伤,却不知世上可否有人,见得我的丰功伟绩!” 见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咧嘴,属实有些臭屁! 第五百三十七章 泯灭 上 不过说的再臭屁也是事实,且还是自家上宗太上,赵寻安叉手躬身行礼,继续往前,两百步后有一青铜大门阻挡,上有银色大字一行: “彼其娘之,以我左道临之天纵都不得入,天底下必然无人可入!” “得入者必然不属人族,必是禽畜蛇鼠之辈!” “......” 赵寻安眼角连跳,当时情景可以想象的到,自认天下无人可比的道林仙尊却被青铜大门挡住去处,使用万般手段也不得,想来定然暴跳如雷。 只是如此留言属实让人头痛,便无赖泼皮一般,他人若是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便成了禽畜蛇鼠,心胸何等狭隘。 细思量,真就与如今道临仙尊的宽厚大气大相径庭,却不知当年经了何事生出如此大的变化,说不得步入仙尊,便是因着这般缘由。 赵寻安正欲推门,却在大门不起眼处又发现一行字,不像道临仙尊那般用银甲战将血液书写,而是循规蹈矩的用陈墨写就。 青铜大门本就斑驳,字又是黑的且写的不过核桃大小,若非落手正好在那里,说不得便错过了。 “未曾想道林仙尊当年竟是这般脾性,不好意思,晚辈却是入了。” 言语说的无头无尾,便个署名都没有,赵寻安却是皱起了眉头。 老墨存世时间绝对比不得魔族银血,且字迹还这般清晰,说不得步入并未多久,至多不会超过千八百年! 也不知这位前辈出来未有,这青铜大门之后,又是何等天地。 “轰~” 手掌只是轻轻碰触青铜大门便轰然打开,骤然冲出的强大气流差点把赵寻安推倒,更有刺眼银芒让他睁不开眼。 最少二三十息后赵寻安才得适应,这才眯着双眼走了进去。 跨过青铜大门,原本刺眼的光芒立时消失,赵寻安使劲揉了揉眼睛举目看去,却是立时喜笑颜开,便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难怪将将灵气都快化作风暴,真就未曾想到,青铜大门之后竟然另有天地,乃是一处大日高挂的秘境。 诸多琼楼玉宇林立,云雾缭绕之间,仙家气派袒露无疑。 只是这些并非赵寻安所喜,喜之来源,却是石道两侧数丈高的银色巨石,神识扫过皆是猩红,竟然全都是银灵! 一眼望去遥不可及,赵寻安但觉心肝脾肺都在颤,若是把这般多的银灵吸收,自己会不会直抵合体尊者境界? 用力吞口吐沫,赵寻安一掌拍中身前一方,欲待大快朵颐,却发觉银灵竟被法阵束缚。 财帛遮人眼,赵寻安想都不想取出天晷一刀斩落,境界突飞猛进便在眼前,如何还能忍得住? “嘭!” 法阵应声碎裂,银灵也是一般,赵寻安见了咧嘴大笑,刚欲全部收起,一条黑影却从银灵里冲了出来,一个顶肘把他打飞。 心神失守之下毫无防备挨了一肘,差点把整扇胸骨全部打碎,血水与口鼻不停喷涌,倒是让心智被迷的赵寻安彻底醒了过来。 “呃喳!” 银灵里冲出的银甲战将一击得手立时跟进,漆黑指尖刀锋般插向赵寻安内陷的胸口。 赵寻安猛吸一口气,硬生生把塌陷的胸骨顶出,剧烈痛楚倒是让他思绪更加清醒,看着七窍不断流淌漆黑雾气的魔族银甲战将,在招出五行护盾的同时并指点落: “普化天尊敕,妖邪辟易!” 二指点落,立时有大道丝絮显化,五色雷龙与虚空里冲出,一口把及身的银甲战将吞入腹中。 “轰~~~” 五色雷龙腹中电闪雷鸣,未及多久吐出一套扭曲融化的战甲,冲天而起破界离去。 “......修行也这般多年月了,却还差点着了道,真就羞杀人了。” 赵寻安倒吸着凉气苦笑,将将那下子,真就够重! 取出灵液一饮而尽,捡起地上大块银灵,赵寻安又笑了起来,以胸骨碎裂换取这般多的银灵,这笔买卖,真就划算。 大块银灵收起,赵寻安推算怕不得近千,忍不住看向其它,思量诸多终究举刀再斩,财帛动人心,属实放不得啊! 石道旁的解石作战一直持续了数日,赵寻安收货银灵近万,只是到得最后终究收手,虽说眼见数不清楚,可他已然不敢继续。 并非错觉,银甲战将越来越厉害,解到第十个,若非有十方大守护及混沌战体混沌盾,怕是已然死无葬身之地。 些许便宜可以沾,但若用自己性命相抵,那就愚了。 静坐调息把状态调整到最好,赵寻安大步往琼楼玉宇行去,再不看银灵半分。 行走间,原本寂静无声的建筑群落有隐约嬉笑响起,未及多久就变得清晰,随后人影显现,很快便是人来人往,却是热闹非常。 赵寻安与街角石凳坐,静静看着往昔天人们的生活,许久未曾动,却觉与中土大千昆仑大秘境迥异,反倒和五千年锦绣有些相似。 未有那般多的规矩阶级,嬉笑怒骂里透着股自由欢畅。 “就知道,你又在观景。” 耳边突然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赵寻安转头看,石桌旁又有人落座,却是之前看过多次,最终却和吉祥天女一起死于真武大帝之手的玉龙仙君。 赵寻安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玉龙仙君是在于己言语。 见赵寻安不语,玉龙有些无奈的说: “你这闷葫芦一般的秉性何时能改?” “与你言语十句未见得还一句,梦中家乡便那般好?” 赵寻安还是懵,不知如何言语,怎知嘴巴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好到离谱,虽说尽是凡俗无有仙神,但与生活相关的科技发达,生活属实惬意,远不是三十六天这般走了歪路的可比。” 说罢赵寻安猛然一惊,嗓音与自己一般,便言语内容也似乎是在说五千年锦绣,难不成,真就是自己遗忘的某一世? “......你这个人呐,贪与享受是正途,探求无上大道反倒成了歪路,整个三十六天,便再寻不出如你这般不羁的了!” 玉龙仙君无奈地说,赵寻安却又自顾自的言语起来: “玉龙,可曾记得天尊离去时的言语?” “便他那话篓子,说的海了去了,谁记得说的哪一句?” 第五百三十八章 泯灭 下 “一人向上便好,享受人生才是根本,有时知晓得太多探寻得太广,却是泯灭根源!” 赵寻安说的认真,玉龙仙君先是笑,随后又慢慢收敛了笑,轻轻摇头说: “记得是记得,可他们这些天尊破碎虚空寻无上而去,却让我等仙君主持三十六天,却是何等不负责任?” “便他们的言语,让我们这些满腹怨念的,如何取信?” 这般言语真就与赵寻安不小的惊,之前见到天人行舟幻象时还有思量,传说里三十六天巅峰乃是天尊,却为甚这般险峻之际也未曾现身,却原来是破碎虚空寻无上而去! 玉龙仙君面色渐渐变冷,看着往来众人沉声说: “若诸位天尊还在,归元者可敢肆虐?” “不说其他,以咱们河洛天尊的本事秉性,信不信敢直入九天,擒杀诸位异变仙班?” “昊天金阙无上至尊是大,境界是高,虽说名讳里也有无上,却又如何能与真正无上相提并论?” “三十六天天尊可都是聆听过无上教诲的,有无上与的箴言护体,只要不犯错,便九天十地无量世界,又有哪个存在敢随意擒杀?” “便不怕无上显化,令一切,归于真正的无?” 赵寻安闻言又是心惊,但觉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今个真就知晓了了不得的大事,且听下去,说不得便会知晓神话时代终结的根本! “玉龙啊玉龙,便你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最是看不透缘由根本!” 赵寻安又自顾自的言语: “无上名讳不能言语太多,惹得这位根本落目,真就未必是好。” “昊天金阙无上至尊之所以不让世间传播无上名讳,自然有其道理。” “仙班诸多仙神是有异变,但你有没有想过,为甚昊天金阙无上至尊默许,便至尊真身也未落罪?” 玉龙仙君皱眉思量,赵寻安自顾自的说: “天庭与天地建立之初,因着仙班设置再无步进可能,引得三十六天一干仙家嘲笑,但你可曾见过,诸位天尊说过半点讥讽?” 玉龙仙君闻言思量许久,有些惊奇的说: “还真就是从未听过,你不说,怎么就没想到?” “因为你们傻!” 赵寻安嗤笑,继续说: “天地便是一艘盛满尖锐钉子的薄皮纸船,却欲待横渡汪洋,本就已经险峻至极,那些钉子却还不知安分拼命变大变锐,到头来会如何?” “便是船漏沉海,泯灭却是唯一下场!” 如此言语说出,玉龙仙君脸色再变,未言语,只是用力抿住嘴唇。 “我便知,其实你早就知道,七窍玲珑心的玉龙,如何会看不透这般?” 赵寻安已然自顾自的说,沉默许久,玉龙仙君终究叹气言语: “其实不止我,三十六诸位仙君都有感悟,尤其上四天的诸位古仙更是看得透彻,捕捉探究那些自称圣族的妖魔,也是想要更进一步。” “到得如今已经有不少成果,通行三十六天的天人行舟便是其一。” 见赵寻安张口欲言,玉龙仙君异常认真地说: “纸船易碎不牢靠,我等想要再造可渡虚空的天舟,有何不妥?” “这便是最差的地界!” 赵寻安站起身,看着熙熙攘攘人群沉声说: “自家的世界不知珍惜加固,却总想着用其皮肉筋骨重造,却如何,行的通?” 画面几乎在瞬间消散,赵寻安再次得回身体控制权,不过想想之前所见,却是许久未动。 神话时代的终结,怕是远比记载传说复杂的多,仙班,天庭九天,道家三十六天,仙魔大战,第三方势力,诸般纠绊,真就一团乱麻! “咔!” 便在思量之际,身旁突然响起崩裂声音,赵寻安猛转头,看着银灵上的大口子眼角抽搐,彼其娘之,竟然自己裂了,这是怎么回事? 将将最后那个银甲战将便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若是再来一个,可还能顶得住? 未有过多思量赵寻安往嘴里塞了一大把丹药,抖手擎起天晷,怒吼着劈向银灵,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却是每个在尘世里打滚的武夫都知晓的俚语。 “嘭!” 便在刀锋斩入与之前不同半点光影看不透的银灵四指之际,一只骨节异常粗大布满伤痕的手掌牢牢抓住刀锋,五根寸长墨黑指甲与天晷光滑刀身相抵,发出刺耳声音。 虽只一只手掌,可毫不掩饰散溢而出的暴躁气息却让赵寻安心肝微颤,紧忙倒步抽刀转身又是一记斩,却是三钧,春光早! “呃喳!” 如同陈年老皮子互相摩擦一般嘶哑的声音响起,整块银灵崩得粉碎,一道纤细身影顶着千刀万剑冲出,一把尺长银色短剑直冲赵寻安心口扎落。 见着那支刺出后便周遭空气都在隐隐震颤的凶刃,赵寻安本欲躲闪,头皮却是一阵发麻,有念头骤然升起,却是补全的卜算在预警! 进,生死二分。 退,步入大渊,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这是补全后的卜算第一次预警,却是清晰无比,赵寻安瞬息便有决断。 一口把嘴里丹药嚼的稀碎,赵寻安顶着银色短剑向前半分不让,天晷收回再刺,金之极转化的刀锋真气如莹莹光火,直入银甲战将心口。 “噗~!” 艳红血水与银色血水同时飞溅而出,混杂一起让人看的有种莫名的惊。 两把利刃刺破心口后同时发出啧啧的吸吮声响,竟都是噬人精血的妖刃! 赵寻安但觉体内骤然一空,紧接丹药转化的灵气轰然爆开,略微的空乏立时被填的满满。 “破!” 赵寻安大声吼,天晷爆出刺眼金芒往上高高挑起,锋锐金属灵气加持下,带着咔咔骨裂声响,与银甲战将肩头破出。 眼见占了上风,赵寻安半点不理心口处凶刃,挑起的天晷再次斩落,欲待把银甲战将一刀两断! “嘭!” 银家战将举手,银色战甲几乎瞬间便化作窄窄臂盾,把天晷挡住同时一掌打在赵寻安胸口,缠斗二人立时分开数十丈。 赵寻安刀锋杵地大大松了口气,虽说有丹药做补,可凶刃撕扯灵气身躯的感觉真就不爽。 第五百三十九章 帝君传承 上 如今一旦脱身,逼压的感觉立时消散。 赵寻安此时才得闲暇注目银甲战将,却发现竟是个女的,难怪长得这般纤细。 只是虽说面容俊秀,可手掌看起却如操劳一辈子的尘民老农,莫说女子,便男儿里能够与之相比的也是稀少。 眼见被自己挑开的大半身子连同战甲若水银般轻松愈合,赵寻安立时觉得有些头大,这都不死,难不成非得断首才得? 银甲战将举起与手背伸出的银色凶刃,用暗红舌尖舔了舔沾染的赤红血渍,双眸骤然放出光芒: “你,也是圣族?” 赵寻安闻言一愣却未曾言语,自己血水殷红,如何会是魔族? 手中天晷横带,心中却是有些许叹,刀法乃是自己对地攻伐之重,可行之大招如今只有六钧歌,其中攻伐最利的依旧还是金丹时所修三钧春光早。 之后元婴所修四钧静观山海长于防,分神所修五钧云动八方便是彻头彻尾的逃遁大术,原本常用的尘世里的战阵杀伐之数用度起来已然捉襟见肘。 如今对战一旦六钧歌被阻便难以为继,却需寻个长于攻伐的刀法,与之衔接。 见赵寻安不言语,银甲战将再次用舌头舔了舔刀锋上的血渍,随之困惑皱眉: “你是圣族,可为甚血渍却有闷燥之意,难道说,已被圣人玷污?” 再次听闻圣人这两个字,赵寻安双眼禁不住眯,其中语气便知定然不是归元者,想起天人行舟陨落的画面,忍不住开口问: “圣人,到底是甚?” “不知圣人?” 银甲战将大惊,手中凶刃再擎,却是瞬间来到赵寻安身边,依旧是冲着胸口的一剑,攻伐手段简单拙劣。 早有防备的赵寻安径直唤出混沌盾,随之又是一指点落: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酣战再起,与之前所见相比,女银甲战将战力又有极大提升,赵寻安手段尽出,终究靠着大量丹药硬生生耗死了她。 便在魂飞魄散刹那,银甲战将仿佛恍然大悟,面上带着了然,声音有些飘忽的说: “若非天地生了变化,你这般蝼蚁便一指就可抹杀无数。” “自圣人蕴出后,这天地间,便再无我等立足之地。” 赵寻安收刀,看着身躯化作浮尘随清风渐渐消散的银甲战将,认真问: “圣人,到底是何等存在?” 银甲战将未曾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眼见身躯将要完全消散时才说: “便是你,便是终结,便是泯灭!” 话刚说完银甲战将便在突然大起的风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赵寻安却是茫然,真就未曾想到,会是这般言语。 自己便是圣人,便是终结,便是泯灭,真就想不明白,银甲战将为甚是这般言语。 有些心累的与台阶坐,抬头看看四周遍布的银灵棺椁,赵寻安也是困惑,到底是谁将这般多的魔族,封禁在此做了围墙? 许久之前便与银甲战将有过交集,也与他们战力有过疑惑。 最初相见但觉无可匹敌,随境界增长却有觉得羸弱,便这般战力,如何能是翻覆手便可天崩地裂的诸多仙神的对手? 如今因着将将银甲战将言语明了,怕是自打唤作圣人的存在出现后,天地间的法则便是大变,原本可与仙家相抵的魔,战力却是直线下降。 继而再想,既然魔族受到影响,归元者可是一般? 与他们相对的仙神,会不会也是一般下场? 越思量事情越多,却是怎么也理不清,赵寻安使劲摇头不再想,运转功法把身体状态调到最好,起身,大步往最近的琼楼走去。 高盈十丈的巨大木门徐徐敞开,寒冷气息如同流水般出,即便赵寻安的体魄也觉阴冷,先是打了个寒战,紧接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高大石柱,上有三行大字: “左道临到此一游!” “彼其娘之,光秃秃的便是个兔子不屙屎的地界,连个耗子都寻不到,三十载时间真就白费!” “下位得缘仁兄,此处便是大坑,恭贺喜提三十载寂寥岁月!” “......哪里都少不了道临仙尊的身影,便是大世界最大的街溜子。” 赵寻安咧嘴苦笑,不过心情倒是不差,得见相熟之人留笔,想来真就有些雀跃。 只是之前不是不得入嘛,倒是用甚法子进来了? 门里自然不会摆这般大的石柱,定然是被困三十年的道临仙尊的手笔。 只是光秃秃的便是个兔子不屙屎的地界这句话惹得赵寻安好奇,那般多银灵棺椁摆成阵,以道临仙尊跳脱的心情,怎地不去挑事? 思量如此回头看,赵寻安却惊奇发现,将将围墙般的银灵棺椁,竟然尽数消失,便半点痕迹未留。 “莫不是与我一人起的变化?” 赵寻安返回,真就无影无踪,便将将交手留下的痕迹也是半点未有,思量起来真就如同一场梦。 只是储物戒指了近乎万数的银灵却是确凿,定然不是幻境! 再次回返琼楼,拍拍石柱绕过,赵寻安眼前景象立时大变,却是到了云山雾海之上,仙元混杂灵气涌动,显见入了幻境。 “未曾想,你真就来了。” 前方云雾里有人影显化,却是身穿一席月白长衫的仙家,眉心处金星闪烁,身后五轮背光相向运转。 万道光芒璀璨,显见是仙家大尊,气派远飞一般仙家可比,便是执掌太黄皇曾天的玉龙仙君也无法与之相比。 “拜见仙家,您,也是赵某故人?” 赵寻安拱手作礼,随之问,心中却是有了七八成的肯定,便这般言语,应是不差。 “自然,否则岂会废这般大本钱,与天地间布下留痕,特意与你一人启。” 仙家笑着点头,拂袖云雾里生出桌椅,上摆仙果神酒,邀赵寻安同坐。 “莫问知否你的先前诸事,是你自己不让说的,其实真想与你言语个明白,奈何当年被你逼着发了毒誓,却是只能想,便是不能说。” “......当年的我莫不是有病,非得与自己下这般套路?” 赵寻安有些头痛的说,见过向秀见过安期生,诸般言语也是知晓,皆是不知哪一世的自己做的套,想起便让人心里不爽! 第五百四十章 帝君传承 下 仙家大尊上下打量赵寻安,面上尽是思念,忍不住笑着点头说: “确是有病,且还病得不轻病因繁多,堪称百病缠身。” 赵寻安禁不住咧嘴,用不用这般实诚,说的自己如同病秧子一般,只是心中也是好奇,照这些故人了不得的身份来看,当年的自己应该也是不凡,怎么会有百病缠身一说? 思量许久,禁不住出声问: “仙家,可能告知当年的我染了哪些病扰?” “当年的你,这般说辞真就有些非同一般。” 仙家大尊挑眉,用意义莫名的眼神再次上下打量赵寻安,轻笑着说: “病扰诸多,寻常人不得见,便是文青病、牛马病、躺平病、拼搏病......甚或甲沟炎、腱鞘炎、大姨妈症候群、子宫肌瘤等等真就数不胜数。” “真就非常人得非常病,我等与大郎君属实敬佩万分,便这般病扰若非听你亲自言语,属实不敢相信。” “尤其这大姨妈症候群及子宫肌瘤,一堂堂男儿也得,属实让人赞叹,赞叹的紧呐!” “......呵呵呵” 赵寻安脸面笑的僵硬,过去只是怀疑,现如今可以百分百断定,遗忘的那位确是自己,便这般多颓废青年的词汇,未得五千年锦绣网络文化滋润,决然生不出! 捉枚仙果吃下,原本动荡的心思渐渐平稳,赵寻安轻声问: “仙家,您之前说真就来了,听着颇有深意,却是有何缘由?” 仙家大尊与赵寻安倒了杯神酒,表情些许认真的说: “因为当年你创造这方世界时曾与我说,终有一天会再次回还,所以我便勉为其难留了个影等你。” “这般久远过去本以为已是无望,谁成想,你真就回来了。” “太黄皇曾天的天人行舟,是我创造的?” 赵寻安吃惊的瞪大了眼,思量庞大行舟,真就不敢相信是自己创造。 “差了,那般小儿玩具与你无关,我说的是罗生世界,虽小,却蕴无量的罗生石!” “天人行舟不过三十六天一众散修欲待跃井所制,粗鄙得紧,这艘行舟之所以不凡,却是因着得缘取了你创造的罗生石!” 仙家大尊认真的说,赵寻安猛然扭头环视,心脏一阵扑通扑通的跳。 这般近乎完整的世界竟然是自己创造,那当年的自己,该是何等境界存在? 见赵寻安面色变换个不停,仙家大尊抬手请他饮,轻声细语的说: “当年你请我留影,为的便是与你补全,本以为不可能,却未曾想步凡懵懂之人真就回返。” “便这计算便这缜密心思,竟能推演无数岁月之后万般变化之前,老友,说实在的,我这心里,属实有些怵。” 仙家大尊认真的说,赵寻安用有些颤抖的右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火热神酒入腹立时化作暖意浸透全身。 神酒入腹不及三息,元婴长分神现,五位一般无二的分神与赵寻安体内行出,冲仙家大尊叉手躬身,随后转身回返,半点未曾理会他这本体。 “......何等嚣张,何等目中无人,这还是与我一心诸体的分神?” “一群二大爷还差不多!” 赵寻安被气笑了,仙家大尊也是笑,却用莫名眼神又看了看他,其中意味真就不小,只是赵寻安在思量其他,未曾看到。 “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与我说说你如今掌握的功法,多少也得有个谱。” 仙家大尊轻笑着问,赵寻安略作思量,认真把自己掌握仔细说,仙家大尊点头: “倒还不差,就是少了之后的路途,所能抵达的境界有些低了。” 赵寻安咧嘴,文始真经和大道藏真经皆是直指超脱天仙,这般境界可是直指苍穹,乃是自己扶摇直上的根基,如何又是低了? 刚欲言语却看到仙家大尊身后旋转的背光,心神立时一震,眼前存在便是来自自己想要抵达的至高处,且是天上巅峰,天仙境界与他来说,还真是有些低了。 如此说来,难不成却是要传授仙家修行的术法? 心肝噗通噗通的跳,不等赵寻安言语,仙家大尊已然笑着点头: “心思还是这么灵通,闻一言而知百般,倒也应该如此,毕竟天地间唯你一人,去过无上所处的元点。” 将将心肝是噗通噗通的跳,如今已然化作擂鼓,却是惹得仙家大尊哈哈笑: “这点真就与我等记忆里熟稔的那个不同,大大的不同。” “仙家,当年的我,却是何等脾性?” 赵寻安小意的问,总想旁敲侧击得出出身,既然认识的尽数不凡,想必当年的自己,应是一般。 “当年的你的脾性......” 仙家大尊稍稍有些拗口的嘀咕,见赵寻安好奇,便消了心中思量,笑着说: “高傲、睥睨天下、臭屁、闷骚、爱显摆、热心肠、吝啬鬼,我能想到的便是这些,至于他人看法,我却不知了。” “便、便这般上不得台面?” 赵寻安结结巴巴的问,眼角嘴角抽个不停,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仙家大尊会如此评价。 “上不上的台面那是尘世里的说辞,与我等仙家来说却是不屑。” 仙家大尊收敛笑,认真说: “敬昊天而不盲从,往自由不喜约束,便这般秉性,才能真正走的高远,就如你口中,上不得台面的自己!” 大大吸了口凉气,赵寻安蓦然想起获得仙元道种那地底石厅里的见闻,忍不住用颤音问: “仙家可能告知,我的前世之一,可是那位被人斩了龙首的,宇皇帝君?” 听闻如此言语仙家大尊猛然抬头,面上惊愕清晰可见,赵寻安心肝再跳,却是有了五六成的把握。 被自己遗忘的过往里不仅有人皇,还有宇皇帝君,那位诸般仙神送葬,被人断了龙首,与自己说务必肃清归元者,扶摇直上九万里的,盘卧金龙! “......有时知晓的太多,真就未必是好事,我要传与你的,便是他的传承。” 见赵寻安已然猜到,仙家大尊忍不住叹气摇头,显见是默认了。 赵寻安闻言心中立时大喜,抖手唤出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指着上边那个绕着八卦图不停翻飞的仙元道种问: “这个,莫不就是宇皇帝君留下的仙元道种?”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东华帝君 上 “七窍玲珑心果然厉害,万般事由思量便起,难怪当年得诸般赏识。” 仙家大尊点头说,赵寻安忍不住兴奋的用力捶了下手,心中激动真就无法形容。 重生之前何等悲催,怎能想到被遗忘的过往却是这般璀璨! 五千年前一剑断天路,与尘民创造灿烂文化的人皇是己,虽死却依旧有诸多仙神相送的宇皇帝君也是己,这般人生,堪称璀璨至极! 过了许久赵寻安激动的心情才得平复,却是忍不住再问: “宇皇帝君却是如何死的,当时幻境里与我说肃清归元者,难不成是死于归元者之手?” “为甚我从未在道家传承里听闻过宇皇帝君的名讳,难道是被人故意与历史里消融?” 见赵寻安问的迫切,仙家大尊却是笑了: “都说了是你不让我说的,如今这般问,却是让我答还是不答?” 见仙家大尊态度并不坚决,赵寻安更是喜,咧嘴小意的说: “人嘴两片肉,横竖都是我,当年死去如今活着,您说哪个重要?” 听闻赵寻安这般说,仙家大尊又是上下打量,最后叹气说: “便这嘴皮子,还是如过去那般犀利!” “宇皇帝君乃是战死,不过并非什么归元者,我等所处乃是神话亘古,便天庭当时都未生,有哪里来的归元者?” “你未曾与道家传承听闻过宇皇帝君的名讳也是正常,他的秉性本就奇葩,最不喜的便是于世留下痕迹,消融于世实在再正常不过。” “毕竟神话亘古久远的超乎想象,除了些许步入新神话时期的大德,又有多少能够留痕?” 这话说的属实萧瑟,见赵寻安还欲再言,仙家大尊却是摆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认真的问: “与我说说,你对仙家真法的看法。” “我毕竟是人,便合体都未入,如何能够知晓仙家真法深浅,怕是想都无从想起。” “毕竟仙家真法仙家修,待哪日破除超脱了,再言其他。” 赵寻安使劲摇头,未见这位仙家大尊之前便当超脱就是顶天,如何还能思量超脱之上的事情。 “其实,你把仙家真法想的过于高大了,与你说个明白,你的浩然诀和紫气诀,便与仙家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见赵寻安吃惊,满脸的无法相信,仙家大尊再言: “仙乃山人,本就起于烟尘,仙家真法便是与之的延续,莫要把他看的太过神异。” “不过是与你那文始真经还有大道藏真经的补全,如今看过修过也无它用,只是在渡劫时轻松许多,与超脱来说,多了许多迈过去的可能而已。” “当然,超脱并非那般简单,尤其如今天地世界皆以尘民为主枷锁更重,除了机缘还得看天机是否到了。” “毕竟仙人体质转化,说来已是另一种存在,有驳大道法则,想要成就真就不是一般的难。” 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仙家大尊见了却是挑眉: “真的已经懂了?” “这般直白言语若是不懂,可不就成了二傻子?” 见仙家大尊好奇,赵寻安咧嘴苦笑,说的这般清楚若还不懂不知,那智商该得何等地下,也别修真了,趁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才好。 “既如此,那便接过仙家真法,宇皇帝君的托付,也是了了。” 仙家大尊抬手,一指点中赵寻安眉心,立时有无数仙文涌入,却是杂乱无章的飞,未多久便与文始真经、大道藏真经融合,在赵寻安脑海掀起千重浪! 人在刹那间入定,仙家大尊轻摇头,捉枚仙果一边吃一边看周遭景象,时间已然不多,却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整整九日赵寻安才从入定清醒过来,境界却是自然而然来到了六重天,先与仙家大尊拱手道谢,再是好奇的问: “仙家,真法可是不全,为甚只到天尊,之后的真法却是半点未见?” “因为天地间的所有仙家真法,最高也只能到得太乙真仙境,也就是天尊,再往上走,真就是超乎想象的难。” 仙家大尊饮杯酒,望着远处声音缥缈的说: “虽说如今天地间的大道法则已然不允,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终究还是有些希望。” “太乙真仙之上无有仙家真法,欲待再上靠的是悟不是法,若想继续往上他人无法,只能是你自己了。” 说罢仙家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边升起的月说: “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能看到你这位故交活蹦乱跳的出现,这些岁月里的寂寥,便都值了。” “走,去往哪里?” 赵寻安轻声问,心头油然而生不好感觉。 “我只是个影,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归于虚无。” 仙家大尊负手,跬步往冉冉升起的月亮走去,却有幽幽之音落下: “记住,宇皇帝君是你,但也只是极小一份,努力走下去,总有一天所有谜题所有选择,会尽数明了。” 言语间仙家大尊身影越来越淡,原本磅礴气息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归于大地,赵寻安紧忙问: “仙家,我的三分神曾与我说只一生一世,却与六道轮回相驳,到底哪个是真?” “一生一世来生来世只是二分,却看你如何选择。” 仙家大尊身影更加的淡,赵寻安大声再问: “可能知晓您的名讳?” “东华。” 声音已是缥缈,三息不到便随身影消散于天地间,赵寻安闻言有些惊,东华帝君曾与五千年锦绣得闻,乃是道教尊神男仙领袖,可与中土大千昆仑大秘境却是从未听闻。 却不知是淹没与岁月长河,还是本就未有,而是来自五千年锦绣! 桌椅未消,赵寻安坐下沉思,欲待提壶倒酒,不经意间的一瞅却是看直了眼,桌面有用神酒写的浅浅一行字: “见你手腕黄镯便知见过若慈,这般缘分真就不浅,便与你多说些许。” “诸般法诀诸般故人诸般论断与你只是思量参考,不必为难不必刨根问底,你是人皇你是宇皇帝君,但也可谁都不是。” “想便可不想便不可,且随心意而来,用不到因着他人与己戴上枷锁。” “于你来说自由自在无有拘束才是根本,毕竟你的道路却是我等不及,博大无边!”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东华帝君 下 字看完便消,赵寻安有些茫然的看向远方,之前已然确凿的事由,又因这一行酒字而起波澜。 想便可不想便不可,这般言语,却又是何意? 自己如今不过分神,莫说与仙家相比,便是与大世界的诸般仙尊天纵相比也属渺小,这自由自在无有拘束却是何等艰难? “......博大无边,希望有那一天吧。” 赵寻安挠挠头,再次把手伸向酒壶,毕竟一口入腹便是一重天,这般好物岂可浪费。 捉壶倾倒,原本的五彩神酒却化作了斑驳砂砾,赵寻安轻叹气,人那,终究不能太贪。 松手,酒壶定于空中,砂砾不停的落,周边景象为之一变,依旧是在琼楼里,诸般景象消散,只有一个蒲团半浮空中,旁边,则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赵寻安上前看,上边写就四个大字,东华真经。 赵寻安深吸口气,虽说将将已经补全文始真经与大道藏真经,可眼前终究是一方帝君传承,却要看看,到底何等不凡! 双手郑重捉向册子,可指尖只是一碰便化作闪烁星辉消散,紧接蒲团也是如此,随之便是琼楼,乃至整片景象。 看着如同燃烧的宣纸一般消散的留痕,赵寻安忍不住叹气。 因着东华帝君留影生,因着东华帝君留影散,也不知这般处于虚实之间的世界里生灵该是如何下场。 想想曾经见过两次的大掌鞭,赵寻安心神震颤,虽是时光留痕里生,可他们也是有思量有血肉的真实生灵,所想也是向好。 可终究只是随波逐流无法左右自己性命,却是何等凄凉? 如今再想东华帝君所言自由自在无有拘束,赵寻安却是向往,但愿有朝一日,自己能得真正自由! 留痕终究消散一空,天地间响起隆隆大音,周边幽暗景象消散,袒露出的,却是一处巨大无比洞穴。 将将整齐划一林立道旁的银灵棺椁,如今却错落分布于洞穴内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让人心头忍不住的惊。 到得此时,赵寻安真就有些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不过如今所知已经够多,与这天人行舟罗生世界兴趣大减,赵寻安转身准备离去,出来时间也是不短,想必萍儿也该急了。 小心翼翼转身,收敛全部气息,赵寻安蹑手蹑脚的走,如今归心似箭,属实不想再起半点波澜。 “道、道友,可能与我一个忙?” 眼见将要离开洞穴时,一支干尸般臂膊突然伸直,正正挡住赵寻安,却把他吓了一大跳,手中天晷差点便要斩落。 强行收住已然落下两尺的天晷,赵寻安仔细观,却惊奇发现,裂开一道大痕的银灵棺椁里藏身的并非魔族,而是一个人! “......你是人是鬼?” 赵寻安牙酸般的说,银灵棺椁封禁的时间怕是得以万载数十万载计,便那时人族还未彻底成形,却如何与魔族封在了一起? “自、自然有其缘由,也是我想拜托道友之事。” 银灵棺椁里的人徐徐说,却把赵寻安吓了一跳。 封禁于棺椁里的存在真就是人,且还是十大超脱洞天之一的金坛华阳天的当家大尊钱默。 其于三百年前游历时步入天人行舟,一时不查被魔族禁制并封禁到了银灵棺椁之内,听闻到此赵寻安禁不住反驳: “不可能,前些时日还听心安楼管事赵戈说过,钱默大尊与南海捕获大乘大尊境界鲸兽,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钱默大尊?!” 听闻如此言语,被封禁在棺椁里的钱默大尊禁不住大口喘息,外露的臂膊更是抖得厉害,许久才气短的说: “那是魔!” “他用大威能符箓与我交换,让我替代他被封禁,定然包藏祸心,我之所以叫住道友,便是想请道友去往金坛华阳天示警,虽不知魔族要做甚,但万万不能让他得逞!” 虽说气短,可心急的钱默大尊强提所有真气努力的说,说完立时泄了气,气息比之之前更加黯淡。 一想到那个能化形的魔族以大尊身份回返金坛华阳天,赵寻安也是觉得心中一阵毛骨悚然,这些年真就时有听闻,与其他隐于修行的大尊行事迥异,显见藏有不小祸心! “我把您放出不就得了,您亲自回返,岂不好过我去传话千倍?” 赵寻安沉声说,提起天晷便待落刀,却把钱默大尊吓了一大跳: “万万不可!” 关乎性命声音属实不小,震的洞穴震颤不已,只是发声过后钱默大尊的气息更弱,甚或可称近乎消散。 赵寻安提心吊胆的等了数个时辰,其才再次开口: “道友莫要动手,一旦棺椁碎裂,我必死无疑。” “那魔用符箓取了我半数魂魄,只要棺椁开裂我必死无疑,需得经洞天大能动手搏杀取回才能出。” “且这般久远过去,我的魂魄道基损伤严重,命数已然快到,首要便是提醒洞天防范,至于其他,便看命数了。” 说罢,钱默大尊又是休息许久才接着说: “仙尊少有露面,洞天内里也是山头林立,我能信得过的唯有钱唯巽,烦劳道友费心,钱默,谢过大恩!” 恩字将落钱默便气息全无,赵寻安心惊肉跳探寻许久,见虽然虚弱可终究还在慢慢恢复,赵寻安忍不住松了口气,与他轻声说个放心,便大步离去。 与来时步步艰险不同,行出却是异常顺畅,与罗生世界将将行出便有火焰突生,赵寻安紧忙与高处破洞飞出,看着庞大的天人行舟被火焰笼罩,赤红火苗映得天际都是通红。 熊熊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天一夜,赵寻安未曾离去,便立于空中看了一天一夜,老村子的人来了大半,便凌琳儿也来了,却是赵萍儿的安排。 毕竟本来一个白天的事情他却出来数日,心中真就担心。 便如出现时那般,火焰来的突兀消失的也是突兀,便是瞬间消失,庞大行舟上半部分烧的黢黑,却未有半点损伤。 只是船体溢出的那些岩壁清的一干二净,露出久违面容,一眼看去真就能认得分明,不是什么山峦,便是一艘庞大无比的大船! 第五百四十三章 金坛华阳天 上 与老村子一干人等回返,将所见能说的大体说了一遍,赵寻安便扯着凌琳儿的耳朵回返桃花山。 死妮子看上了村里几位棒小伙,鼎炉鼎炉的叫个不停,不时还打个响哨,真就羞杀人也! “你这英姿飒爽的都让夫人给霸了,我凭啥不能寻个眉清目秀的?” 即便入了竹楼凌琳儿也是叫嚣,赵寻安被她气笑了: “你那是寻个?” “七八个大小伙不是拍屁股就是摸胸,吓得人家哭爹喊妈,便花痴也没这么当的!” “真若看上哪个便与你嫁过去也行,也是将近三十岁的人了,这般疯疯癫癫的举动,便不觉的害臊?” 听闻赵寻安言语凌琳儿却是撇嘴,刚欲反驳便被赵萍儿揪着耳朵扯进里屋,紧接便是啪啪啪的一通打。 不及刻钟时间凌琳儿捂着屁股红着眼眶出来,赵寻安笑呵呵的问: “可还要七个八个的鼎炉?” “不要了,好女岂能嫁二夫,人那,还是清心寡欲一些的好。” 凌琳儿抽泣着鼻涕说,撇拉着腿往自己小屋走,显见是去养伤。 赵寻安一把将随后出来的赵萍儿搂进怀里,感慨的说: “还得是你,便那死妮子真就有些拿捏不住。” “还是那句话,便是你与女子太好,知道你痛她们,如何会怕你?” 赵萍儿撇着嘴说,赵寻安一时无言,想想也是,自己这毛病,真就得改。 十日后赵寻安准备去往金坛华阳天,与他来说有赵萍儿在的桃花山便是家,属实不想分离,但得人所托成人之事,且一个魔族却做了超脱洞天的掌权大尊,怎么想也是险,总要与金坛华阳天说个分明。 “出来时日也是不短了,真就不回委羽山洞天了?” 赵寻安沉声问,凌琳儿摇头,黯然的说: “那里已经不是家,便是个想把我当货品往外出的寨子,回去作甚?” “便留在这里被夫人打屁股也好过那里,终究是为了我好,而不是看作玩物。” 赵寻安轻点头,拍拍她的脑袋未曾说话,与赵萍儿拥抱,化作白虹一飞冲天。 此去金坛华阳天所经颇多,倒要认真看看这中域的光景,再买些新奇的玩意,与家中娘子当个喜。 第一次以放松的心态观看体悟中域,感觉果然不一样。 灵气虽说比北域更加充盈,但却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若是大口呼吸,心里便觉一阵阵的浮躁。 若是未得完全卜算前真就无有头绪,可如今已然补全的卜算,威能真就惊人。 捉丝莫名细分,却与大道法则无关,赵寻安禁不住挑眉,过去便是毫无办法,如今,到可凭借他法来行! 运转卜,左手牵机大道,将莫名硬生生牵挂,原本清朗天际立时乌云密布,紧接便有雷霆落,所蕴威能真就毁天灭地。 赵寻安轻笑松手,强行牵机的莫名和大道法则立时分开,雷霆乌云随之消散,虽说时间只是刹那,可还是让他捕捉到了真相。 中域遍布大大小小与天界陨落的秘境诡地,诸般迥异中土大千的法则虽说裂成碎片,可消融却是缓慢,即便这般久远过去,依旧存于世间。 己等中土大千生人与其天生相驳,自然会觉得别扭,昆仑大秘境生人则不同,早已习惯,却是半点察觉未有。 飞临一处,见城池一望无际堪称广袤,说不得便是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城池,赵寻安便降下云端直去,先一个看看迥异北域的风情风貌,再便是购买引路玉简和土产。 城池唤作洛城,景象比想象的还要热闹,且管理运度也是超乎想象的好,刚刚落下云端便有神君迎前询问出身意欲,倒是引得赵寻安好奇: “这般多人你们可迎的过来?” 见了赵寻安心安楼供奉的牌子神君态度立时好了许多,双手奉还牌子,笑着说: “自然迎不过来,也只有供奉这般强悍的才能惊扰大阵引得我等瞩目。” 赵寻安了然点头,听闻这里也有心安楼的铺子,拿回牌子后便直奔而去,怎地也是一家人,买卖起来必然方便许多。 与仙脉禁地里相比,洛城心安楼高有二十余,所在地段也是最繁华的区域,密密麻麻的修士与诸层之间来回出入,显见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赵寻安落下出示牌子,负责的大掌柜立时迎了上来,听闻所需立时笑了: “便供奉这般人物,岂能用引路玉简那般寻常货色,楼里今个刚到一枚定星罗盘,那才是与您身份相符的物件。” “定星罗盘?” 听闻这四个字赵寻安立时来了精神,想当年和楚不语奔逃时用过,那可不是一般的好用,只是这般道宫出品的精物外界根本不曾流通,便只能眼馋。 大世界广袤无边,如今有机会得岂能放过! “且拿来看看!” 见赵寻安来了兴致,大掌柜立时咧嘴大笑,紧忙吩咐小厮与宝库取来。 “您瞧瞧,可还得心意?” 大掌柜从玉匣取出定星罗盘双手奉上,赵寻安接过打开,却见和楚不语那枚一般,便如五千年锦绣的卫星导航,功能属实强大。 用神识打下金坛华阳天,立时便有路线出现,途径传送阵或者直飞都有数条备用线路,自己所在位置不但清晰可见,便周边大的店铺街道都有标定。 “说实在的,不论攻伐手段只说与大道规则的运度,道宫堪称天下第一!” 赵寻安说的感慨,大掌柜也是连连点头。 “说说来路,便上面的阴气,我都觉得麻手。” 看看右手上的霜白,赵寻安忍不住摇头,难怪上来便与自己推荐,却原来是个沾染了邪祟的。 大掌柜定然听闻过自己与楼内的名号,最是善于破解诡异妖祟,便把这他人不敢取用的东西呈了过来。 “供奉果然了得,便这都看得出!” 大掌柜竖着大拇哥赞叹的说,赵寻安切声,便指头都快冻掉了还能不知,这神经得是多粗。 “大掌柜,你这拍马屁的本事须得多练,让人如沐春风才好,这般生硬哪能让人升起半点爽意。” 第五百四十四章 金坛华阳天 下 大掌柜尴尬的笑,紧忙说起定星罗盘,却是两方洞天交战,其中一方大胜得的战利品。 “噫吁嚱,却是三十六洞天哪两处起的争端,咱们楼里这般买卖,若是被战败一方知晓岂不图生事端?” 赵寻安惊奇的问,大掌柜却是笑,带着些许傲意的说: “心安楼敢做这般生意自然有底气不怕事端,有您和诸位供奉在,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哪个敢惹事?” 说罢却又小意低头,咧着嘴说: “即便真寻上来也不是咱们做下的错事,说到底还能与他们个追回的机会,总比流入黑市好得多。” “做生意和气生财,岂能冲着硬杠去。”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忍不住与他竖了个大拇哥,马屁本事不行,可这生意经倒是不差,难怪能当这般大一座楼堂的大掌柜。 “说说价格,即便都是楼里的,我也不能让你们洛城这边亏着不是?” 赵寻安轻笑着问,大掌柜扬手欲待与他揣袖,却被一巴掌打掉: “当自己是牲口经纪呐,直说便是,我担得起。” “一个银灵好不?” 大掌柜小意的说,他也知晓价格颇不便宜,只是这般重物若无大的入项真就不好说。 “倒也不贵,只是这上边的阴气是如何出的,难不成两方交手,还能打进了禁地?” 赵寻安抖手取出一枚银灵,不甚在意的递与大掌柜,大掌柜千恩万谢的结果,心道不愧是楼里传说富庶的供奉,便银灵都不当回事。 把银灵交于小厮入库,大掌柜说起事情缘由,倒是让赵寻安有些惊奇,竟然不是染了邪祟,而是天之骄女死的凄惨,魂魄化作怨念缚与定星罗盘。 “天之骄女,如何个骄法?” 赵寻安运转水属五行真法,立时便把寒气收了起来,大掌柜却是面色郑重的说: “一百八十二岁的天纵尊者,您说是不是天骄?” 听闻大掌柜之言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百八十二岁的尊者,且还是天纵,这天之骄女四字真就半点不差! “若是如此,那方洞天为甚不寻回,便是花大价钱与她造个身体,也好过转世轮回。” 赵寻安疑惑的问,大掌柜却是叹气: “何处山头不林立,战死的正是这天之骄女一脉,虽是败了,可活着的怕是只会高兴,哪里肯与她造体?” “洛城便有那方洞天门面,一大早将到我便与他们有过言语,却是得了个与他们无关的回复,若非您收下,怕是真就窝在手里了。” 原本欲待驱散妖祟的赵寻安闻言,不知怎的心里升起一抹怜惜,略作思量却是把定星罗盘缚在黄镯子上。 这点阴气左右与自己无伤,便这般待着就好。 听闻赵寻安还想买些土产,大掌柜立时派人操办,岂能让自家供奉亲手而为。 待所有东西置办妥当,大掌柜相送时说了一句: “您若是有空得闲可以去金玉楼看看,这些时日拍卖的东西属实不差,便我都看的有些眼热。” 见大掌柜这般说赵寻安却是皱眉,将将还见买物的顾客把二者对比,便疑惑的问: “说来也是竞争对手,你这般推销可好?” 大掌柜看看周边无人,便附耳轻言: “那是明面上的,其实金玉楼,也是咱们产业!” 赵寻安与他高高竖了个大拇指,这生意经,真就做到家了! 来到只比心安楼略低的金玉楼前,按照大掌柜的说辞,赵寻安穿了身遮面的罩衫便要往里行,却被一群毫无掩饰的宗门弟子推开,一身穿金袍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的男子,龙行虎步走了出来。 只一眼赵寻安便觉心颤,气息竟然与被困在罗生世界的钱默大尊一般无二,看诸多修士穿戴,真就是金坛华阳天门人。 这便是那个冒充钱默大尊的魔族? 赵寻安禁不住认真看,与银灵棺椁里孱弱至极的真正钱默相比,眼前这个强悍了太多,身前行过便如大日拂过,便皮肤都有些刺痛! “去过的地界倒是不少。” 便在错身而过之际,假冒的钱默大尊突然扭头望向赵寻安,无头无脑的说,随之转身,与一干门人飞向远处。 只是一眼,赵寻安却觉毛骨悚然,便如豚鼠被鹰隼锚定,头皮更是一阵发麻,却是卜算预警。 紧忙掐指算,却是与了个狼奔豕突命悬一线,遁地飞天十死无生的卦语,赵寻安大大吸了口凉气,知晓定然是被那魔物看出自己去过罗生世界,还与钱默大尊有了交集。 看似随意的一语却是对自己生了杀心,如今需得尽快逃,险事怕是将要落! 收起阻挡行动的罩衫,赵寻安一口老血喷出,施展花开彼岸脚踩金莲十余息便从洛城飞出,径直冲向远方。 全力施为,紧刻钟时间赵寻安便远出数百里,可头皮麻处不但未消,反倒更加厉害,便后背都开始刺痛,忍不住转身看。 却见一头戴斗笠的尘民老农立于身后数十丈高空,正用力把一圆球用力抛来。 “巨灵神,丈二磐石!” 赵寻安怒吼,施展仙神大敕令的同时撑开混沌盾,圆球看似普通,但内里蕴含的气息恐怖至极,却是与委羽山洞天那位大师姐手里的红符感觉一般无二。 显见内里蕴有大恐怖,说不得,也是仙尊一般存在所制! “轰~” 便在赵寻安撑开混沌盾的刹那,圆球径直撞入地下,瞬息间无数赤红火柱冲天而起,赵寻安无处可躲,与碎裂大地一起被轰向高空。 短短五息不到混沌盾便碎了两面,赵寻安未及多想化作白虹欲飞,可将将飞出不到百丈便觉浑身剧痛,却被莫名之力把身体打成筛子。 这般大的攻伐之力,发动时气息应该如虹,可自己却半点感知未有,赵寻安立时想起卦语,遁地飞天十死无生,立时收了法术一头撞向大地。 却又在碰触大地刹那再次一口老血喷出,脚踏金莲豁命奔向远处。 “倒是聪明。” 老农轻笑,驭气追赶,赵寻安先于嘴里灌了一瓶灵液,紧接又塞了一把丹药,施展许久未曾使用的寻珍录秘法,奔逃速度立时又提了数成。 第五百四十五章 魔族手段 上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赵寻安便从未跑这般快过,怕是拼全力飞也得慢上数筹,只是回头看,却发现那老农依旧是不疾不徐的飞。 那般闲庭漫步的姿态却是让赵寻安猛然醒悟,即便自己已经达到从未有过的速度,可与那老农来说,怕也只是等闲。 如今之所以不下狠手,说不得便是在等自己力竭,到那时怕是不费吹灰之力变可将自己拿下,可真就成了待宰羔羊! 想到这里赵寻安立时驻足,坐以待毙不是自己秉性,转身便是一指点落: “火德星君敕,焚天!” 法随言出,一道数丈大小火柱与云端轰然落下,正中毫无防备的老农,炽热烈焰将他包裹,只是瞬间便烧成焦黑一片。 老农是怎的也没想到,将将疲于奔命的赵寻安会有胆量反手攻伐,一时不察遭了重击,立时痛苦怒吼,抬手唤出冰雨淋身欲待自救。 只是蕴有六丁神火的火焰岂是那般容易被扑灭,冰雨淋身不但未曾熄灭,反倒若烈火烹油烧的更加剧烈。 赵寻安见了喜,未曾想原本只是阻碍的手段,竟与他如此大伤害,立时抬手又是一指,趁他病,要他命! “火德星君敕,业火焚身!” 原本便熊熊燃烧的火团轰然爆开,化作方圆十数丈大小火球。 虽说还是当年学会的老招式,可赵寻安如今境界已是不同,所能牵动的隐与大道里的诸多仙神大能的法则之力远不是当年能够相比。 见熊熊燃烧的火团里,老农身影已然只剩球大,赵寻安松了口气,之前那个石球还有莫名禁空之力属实让己觉得心麻。 如今看来当是一次用度的禁器,显见威能已经耗尽,这老农除了飞行速度极快,自身的本事其实了了。 左手掐指再算,赵寻安猛然望向已然快被烈火烧没得老农,未曾想卦语竟然依旧,狼奔豕突命悬一线,遁地飞天十死无生! 转身再次往远方奔去,赵寻安心中也是疑惑,禁空是对,毕竟金丹以上修士最快的出行手段便是预期飞行。 可大世界会遁地的以如今所知只有自己一人,只是一瞥,那冒充的钱默大尊,却是如何知晓的。 “杂碎,我要杀了你!” 身后骤然响起雷声般怒吼,紧接便是狂暴至极的气浪,熊熊燃烧的火团瞬间便被熄灭,赵寻安猛然回头,看着实质般显化的灰黑色的气息倒吸一口凉气: “魔元?!” 已然只剩拳头大小的焦黑肉球以肉眼可见速度膨大,不及三息便化作一血淋淋人形,紧接密密麻麻银色尖刺与肉里钻出,未及多久便化作银灿灿战甲。 赵寻安咬牙,果然是银甲战将,偶然间相遇便能轻松调动,看来伪装人族模样潜入的魔族绝对不少! 虽说卦语倾向逃窜,但赵寻安实在觉得憋屈,不想再逃被追着打。 银甲战将魔元确实凶悍,可如今的自己也不是那般可以随意拿捏的,却要与他好好较量一番,别以为随便哪个,都能与自己这一骑绝尘相较高低! 银甲战将真就被赵寻安的两记仙神大敕令惹怒了,自己隐藏数十载的身份被破,魔元与大世界显化,再无法隐藏。 若被古圣知晓自己是因着一个只会逃命的懦弱之徒暴露,说不得会把自己一掌捏的粉碎。 相聚数里,却在瞬息及身,银甲战将高高扬起手中长刀,用力斩向赵寻安。 本来长于速度和术法远程攻击的银甲战将不应如此抵近而战,可是赵寻安与他的感觉便是胆小,即便将将术法差点与他重创也只当是自己粗心,真就没把赵寻安看在眼里。 如今怒火中烧,便只想把赵寻安一刀两断,唯有飞溅的血水皮肉,才能稍解心中怒气。 见银甲战将未曾动用石球,也为施展令人心悸的术法,却是擎刀径直扑了过来,便阵法战技都为曾用,赵寻安立时咧嘴笑,这般被怒火烧晕头的傻厮,真就喜欢到了极点! “三钧,春光早!” 放生大吼,黝黑天晷骤然绽放金芒,与低处高高撩起,银芒炸裂瞬间化作千刀万剑,数十丈内地裂山崩。 劈下的长刀未等落地便碎成数十段,银甲战将面上皆是震惊,身体僵硬无有其它动作,任由锋芒把自己切割成稀碎肉沫。 只来得及与心中叹气,原来自己的对手并非兔鼠,而是一只猛虎! 一击得手,赵寻安禁不住松了口气,幸好这厮身上带的禁器少,若是和委羽山洞天大师姐那般一掏一大把,今个真就险了。 左手掐指再算,看着依旧一般无二的卦语赵寻安差点骂出声,人都被自己斩成肉末了,如何还能让自己命悬一线? 便在心中疑惑之际,赵寻安猛然抬头,遥远处轰然爆开数个强大气息,竟然都是魔元,心中立时了悟,原来追杀自己的不止老农一个! 看来假冒钱默大尊的魔族地位甚高,想做的事情也是颇大,不惜让诸多同族暴露也要干掉自己! 赵寻安倒吸一口凉气转身便跑,以如今本事,对方数量真就不太放在心上,怕的却是都有禁器,若是三五个一起打落,真就得命丧黄泉! 只是这般奔逃也不是个办法,却得找个安全的地界仔细检查,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甚,为何那冒充钱默大尊的魔族和这些追来的,能够轻松感知。 想到便做,赵寻安立时把神识打入定星罗盘,锚定方圆万里,景象立时显化,真就让他寻到个好去处,却是一个标为赤红的禁地! 神识落在禁地,立时显化简略介绍,却是一方深不见底大泽,水汽极寒,呆的久了不止伤身伤神,便道基都会减退。 与诸般修士来说,可谓极恶之地! 赵寻安见了忍不住笑,自己身具五行真法,于己来说,却是最好去处! “蝼蚁,胆敢杀我圣族族人,定要将尔碎尸万段!” 便如之前化身老农哪位一般,几位模样各不相同的魔族飞行速度也是快的惊人,五十息不到便追了过来。 赵寻安禁不住骂娘,原本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然算快,可与这些魔族相比,真就差了许多。 第五百四十六章 魔族手段 下 “中!” 三位临近的魔族几乎同时打出手中石球,赵寻安毛发瞬间炸起,便将将一个的威能都受不得,更何况三颗,如今真就是必死之局! 赵寻安猛咬牙,既然已是如此局面,所谓的留手便成了笑话,索性豁出去搏上一搏,便不信有大气运在身昊天垂青的自己,命数会比不过这些天厌! 想到便做,一直避免飞天遁地的赵寻安二指并拢猛然点落,随之一飞冲天: “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 法随言出,指尖落出立时生出法则纹路,随之勾连大道,十方救苦天尊巨大身影显化轰然落下,各捏法诀,把赵寻安牢牢护住。 之前飞天差点殒命,赵寻安未曾看得分明,如今在十方救苦天尊护佑下,却清楚看到了是什么东西在禁天禁地攻伐自己。 云层间有一张怪异不规则纸张般东西晃动,将将升空便有诸多金丝射下,之前差点殒命,就是被这些金丝贯体所致。 “轰!” 御气入空仅只十数丈,金丝蕴莫大威能再落,却被十位救苦天尊弹指打落,纸张般东西见之立时大怒,发出雷鸣般响声,身形也是逐渐显化,竟然是一张人皮! “小小蝼蚁竟敢反抗,死!” 人皮收卷化作人形,瞬间便到赵寻安身边,一指点落,速度快得如同瞬移。 赵寻安见了却是灿烂的笑,速度越快越好,毕竟十方大守护的时间,只有区区十息。 “轰~~” 狂暴攻伐之力与三枚石球所蕴威能同时爆发,远在天边的诸多大能修士同时吃惊望向这边,更有一位渡劫仙尊皱眉,这般威能,难不成是有仙尊交手? 仔细品鉴脸色却是骤变,竟然是魔族气息! 立时与宗门下令严守,自己则化作风声消失,数支传音玉简飞向他处仙尊。 这般牵扯魔族之事,且还是仙尊级别的,却是许久未曾出现的大事! “太乙救苦天尊,果然无匹!” 如此恐怖威能落下,赵寻安心中也禁不住生了忐忑,就怕十方大守护抵挡不住。 眼见恐怖威能落下,原本闭目养神般的诸位天尊齐睁眼,东方玉宝皇上天尊再弹指,正与人皮点落的指头相抵。 下方真皇洞神天尊双手与空中画符,原本轰然将十余里大地轰的高高飞起的狂暴力量,三五息不到便被符箓收了个一干二净。 西方太妙至极天尊却是一巴掌抽中人皮,看似气力不大,却轻松将蕴有仙尊之力的人皮打得粉碎。 正在回返金坛华阳天的假钱默大尊立时脸色大变,额角青筋突然爆开,血水喷涌而出,忍不住猛地扭头望向赵寻安那处,眼中尽是困惑。 属实想不明白,如今这般大道法则,怎么可能有存在,能瞬间抹杀自己真皮? 那个体内有自己两钱魔元的蒙面修士,到底是何来头? “二钧,满园!” 便在数位魔族吃惊的看着眼前景象之际,赵寻安一刀斩落。 如今十息已到,十方大守护已经消隐,不过随着人皮的碎裂,原本麻木的头皮后背立时放松出了一大身汗。 见面前诸位魔族未曾反应过来,赵寻安立时一刀斩落,随后看也不看转身便跑,远处还有数道气息急速赶来,却要尽快脱身才是! “好本事!” 银莲绽放旋转,七位魔族同时受创,不过都是魔元鼎盛存在,受伤难免,可是想要取他们性命却不可能。 “黯雷子!” 又有一位魔族打出手中石球,已然经过卜算知晓禁空禁地消失的赵寻安一头扎入地下豁命深潜,便听头顶上方传来轰然巨响,威能波及最少百十丈。 只是他如今已经遁入千丈之下,虽能听闻大音感知地颤,可与他却是半点伤害未有了。 “了不得,竟是个传说里能够遁地的罕见修士!” 一魔族惊奇的说,随之与腰间抽出一把银针,抖手打了出去。 见能遁地,赵寻安一直紧绷的心神便放松了些许,只是慢悠悠的往深处遁,同时寻找身上被魔族打下的锚定。 谁知将将有些头绪,头顶土层便传来尖锐呼啸,原本放松的心神再次提起,天晷入手劈向尽是土石的虚处。 “嘭嘭嘭~!” 数道丈许银蛇急速冲来,皆被天晷一一斩破,只是银蛇碎裂后并未消失,而是化作密密麻麻钢针穿过,却把找寻安射了个千疮百孔。 虽说单一威力不大,可若连绵而至,真就能给生生磨死。 赵寻安紧忙展开五行护盾,观着定星罗盘指示,咒骂着奔向那处莫名禁地,必须赶紧把身上的锚定找出,不然真就无处藏身! 赵寻安在地底豁命逃遁,空中的魔族却是笑呵呵的看,魔元显化那般清晰,却看能躲到哪里去。 “这般打地鼠可是有趣?” 陆陆续续又来了七八个魔族,追杀赵寻安的已然十余,一新来者也是被将将大战惊动,见之前同族只是戏耍一般打,忍不住皱眉。 “自是有趣,魔元与真气腐化剧烈,便这般戏耍的打,积少成多,且看他是死,还是同化?” 如此言语一出众魔立时了然,纷纷打出钢针,却是苦了地下遁行的赵寻安,便这般多数量的银蛇,未及多久便把五星护盾打的碎裂。 若非有灵液丹药修复,人怕是早便死球,赵寻安真就未曾想到便地下都逃不脱魔族追杀,比之如今修士手段属实犀利太多。 距离那处禁地还有些距离,赵寻安实在估摸不出,身上的丹药,可能支撑自己步入。 即便步入了,也是不知这魔族,可有其他手段攻伐。 就在赵寻安思绪万千之际,原本雨落般的银蛇突然消失,虽不知缘由,但这般好的时机怎能放过,立时催动秘法,径直奔向禁地。 “......” 十数位魔族紧紧聚在一起,惊恐地看着眼前身穿明黄道袍男子,只是一指便碎了己等所有银针,就连打出的三枚黯雷子也被其拂袖轻松收走。 再看他身边不断绽开的雷霆,身份不用猜,定然是被大道法则排斥的渡劫仙尊! 第五百四十七章 易诀 上 仙尊看看手中的三枚石球,轻笑着说: “魔族黯雷子,真就许久未见了,倒是与族里小子们的上好手信。” “且与我说说,将将是在和谁交手,便花这般大心思隐藏的身份都不顾,想必关乎不小。” 魔族们互相看了看,一人上前拱手: “可能知晓大德名号?” “怎地,还想与我报复?” 仙尊笑眯眯的问,见众魔面色僵硬,便收了笑说: “倒是忘记你们族里的规矩,便是死也不能不明不白,切记好,我唤至臻,来自成德隐玄天。” 众魔闻言齐齐松了口气,便面上表情也缓和许多,却是齐齐躬身: “见过至臻仙尊,能死在你手,与我等来说,也是一番荣耀。” 至臻仙尊见他们这般表现也是禁不住摇头,彼此间攻伐无数皆有了解,知晓乃是必死下场,只是还是禁不住问: “便不能告诉我将将事情,怎地也会与你等一个痛快。” “仙尊也是与我圣族多有交手,说这般话语,便不觉得可笑?” 知晓除死无他路,众魔应对倒是坦荡,至臻仙尊点头,伸出右手轻招: “大欺小不好,允你等先攻!” “谢过仙尊!” 众魔朗声,随之疯狂大吼,倾全身之力施展大招,一时半边天际都被冰火剑雨笼罩,恐怖气焰千里之外都有察觉。 “彼其娘之,这帮魔族却是对上了谁?” 即便地老鼠般与地下穿行的赵寻安也是察觉不对,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此乃豁命招数,可清晰感知生命燃烧之意。 随之恍然大悟,将将众魔与己交手运用的禁器皆是大威能,说不得便是引动了哪方仙尊,与他们来说,怕是必死之局了。 “不得不说,你等魔族这般视死如归的信念,属实让我有些钦佩。” 至臻仙尊轻叹气,伸出的右手猛然握紧,便见天际突然一暗,世界壁垒轰然碎裂,一支幽冥煞气构成的大手一把将众魔连同术法握住,只是轻轻一攥,世上便再无半点痕迹! “......仙尊的威能,果然超乎想象!” 于地下半露头的赵寻安遥望自己逃来的那一方,禁不住大大叹了口气。 虽说未曾看到,可只是感知便是不凡。 十余大尊境界魔族瞬息气息全无,便天机运度也是捕捉不到,却是彻底从世上消失,这般威能,真就让人心中打颤! 再次掐指卜算,卦语果然变化,却是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赵寻安却是有些好奇,魔族与自己身上的锚定还未消失,怎地便这般了? 再想却是了然,仙尊可是世间巅峰,已然察觉魔族之事定然上心,那位假冒钱默大尊的魔头便是再嚣张这些时日也不敢露头,却是与了自己不小方便。 遁地盘腿入定寻,终究让赵寻安寻到了不妥,便在丹田混沌海的一角,竟然有一汪魔元化水载浮载沉,且透过丹田与外界互通有无。 难怪怎地也逃不脱,锚定的这般紧,岂不如黑屋里的灯笼一般明亮? 赵寻安立时运转真气想要将其驱逐,怎知一直绕着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运转的仙元道种突然飞起,化作一张大口一下便把那汪魔元吞了进去。 见仙元道种如此做派赵寻安立时急了,如此行事,岂不把锚定做实? 就在心急之际,仙元道种却是噗的一口又把魔元吐了出来,赵寻安立时松了口气,随之却是一愣。 魔元还是那个魔元,只是原本蕴藏的外部意志消散无影,却与自己心灵相通。 细细探究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眼与入定醒来,念头微动,右手立时被一只银灿灿手套包裹,这般变化真就出乎意料。 “若是积攒的多了,怕是魔族都能装!” 赵寻安了悟点头,浮出地面略作思量直向洛城,却是想要寻点不一般的东西。 这些时日作战真就发现攻伐之力有些跟不上,尤其兵刃近战,毕竟除了六钧歌皆是尘世战阵刀数,真就得找找其他法子了。 见赵寻安回返大掌柜也是惊奇,待听闻他的需求却是皱眉,思量许久与了个去处: “供奉,洛城城南那处有一萧瑟修行院,弟子几无一人,教授的便是刀剑攻伐之术。” “听闻那修行院的传承相当了不得,只是真法艰涩,数千载也未出个了不得的人物,且境界高了之后这般兵刃搏杀就少了,多用术法,所以就慢慢萧条。” “我曾有幸听闻权正大尊言语,其实他和权生供奉的剑术,便是与那修行院传授的刀剑技艺变种。” “您可前往看看,若能有用便好,若是无用也花不了多少灵石,到时楼里与您寻个过得去的刀诀,怎地也不会落空。” 赵寻安闻言眼神立时一亮,权生尊者权正大尊真就是心中偶像,尤其权正大尊,那可是世上唯一与仙尊交手不落下乘的存在,若能习得他们的刀剑技艺,可不喜杀自己? 问明那处修行院的名号赵寻安径直寻去,果然和大掌柜说的一般,真就萧条至极,便在城南一处杂草丛生如若荒废的院子里,莫说人影,便条狗也不见。 “打扰了,可是有人?” 赵寻安与半倒的大门敲了敲,无人理睬,只得扯着嗓子喊,如此倒是有人回答: “想要讨债没有半颗灵石,院子里看上的尽管取,能抵多少抵多少!” 声音与骨子里透着股懒散,赵寻安禁不住皱眉,迈过倒塌的门板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杂草已有人高,道路怕是早被遮掩,赵寻安挥手,草木立时如活物般卷着泥沙散开,露出青石铺就的道路,却是把躺在屋前大石上饮酒的男子露了出来。 见赵寻安挥手便让草木散,男子立时坐了起来,知晓是来了不简单的人物,与木属术法,怕不是一般的精通。 “我不记得有欠过你灵石,寻上门来为何?” 男子皱眉,赵寻安指了指虽说陈旧但气派犹在的大殿门上那张已然褪色变白的招生启事,笑着说: “这里是修行院,我来,自然是想修行。” 第五百四十八章 易诀 下 “......你莫不是疯了,便这般景象,有甚可学的?” 男子吃惊的说,赵寻安闻言忍不住咧嘴,笑着与他说: “景象与修行可有关系?” 男子也是咧嘴: “没关系吗?” 赵寻安再笑: “有关系?” 见赵寻安虽是笑,可面上尽是认真,男子略作思量点头: “如此说来应是没有关系,但却与灵石有不小干系。” 说到这里男子把手中酒葫芦扔到一边,语气稍显认真的说: “将将你那手驾驭草木的本事属实不凡,应是术法高手,为甚还要学习粗鄙的刀剑技艺?”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却是皱眉,认真问: “十大超脱洞天里半数仙尊也是喜好刀剑技艺的,剑诀刀诀也是名动天下,又有哪里粗鄙了?” “仙尊自不同,可世上能与他们相衡的又有几?” 男子摇头,叹气说: “术法最能借助外力,便小小真气就可引动莫大威能,而刀剑真诀却是以己作基,便那么大的池塘,如何能抵山海?” “与千变万化便想都想不出的术法相比,刀剑真诀,可不就是粗鄙?” 男子言语说的萧瑟,赵寻安闻言却是一愣,思量真就有些道理,禁不住再问: “既然如此,仙尊们为甚还用刀剑?” 听闻赵寻安言语男子直接笑了: “你这人真就怪,我不过小小元婴,如何能知高高在上仙尊本事,若真知晓了,还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赵寻安也是笑,却是意义颇深: “依我见,却是简单至极。” 见男子愣,赵寻安继续说: “自然便是以刀剑真诀引动大道法则,诸般攻伐手段到得最后便是众流归海,万千归一,表现皆是手段,内里,尽是大道!” 男子微微皱眉,赵寻安又说: “当然,表象不同侧重自然也会不同。” “术法长于广大,可受外部影响也大,速度和攻伐点处却是远远不及刀剑真诀。” “诸位仙尊本身便是一界,用度的气力已然达到天地允可极致,与他们来说,刀剑术法,真就无二不同。”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男子原本高皱的眉头放平,眼中尽是欣赏,拱手问: “我乃易院院长方见山,可能知晓道友名号境界?” “散修绿洲见过方院长,境界嘛,却是分神六重天。” 赵寻安拱手说,关于境界无可隐瞒,毕竟若是入院定会过检测法阵,属实无甚意义。 “......绿洲神君,以您的境界来修行院,属实有些过了吧?” 方见山拱手,倒吸着凉气说。 一般入修行院的大多都是练气筑基,金丹也是有些,元婴极其少见,至于已是大能的神君,便从未听闻有来修行院的。 毕竟能到这般境界的已然有了自己的修行心得,相应功法必然也是不缺,来修行院属实无有半点用处。 “不过不过,我求的不是修行功法,就是简单的刀剑真诀,这些时日交手的尽是尊者大尊,手段一个比一个凶,原有的刀法,真就有些跟不上了。” “神君却与尊者大尊相抗,难不成,您还是位天纵?” 方见山又是一口凉气入腹,但觉牙酸的紧,赵寻安笑着点头,真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毕竟这里是中域,天纵之辈多如牛毛。 不说其他,便家里凌琳儿那二十啷当岁的都是分神,与她相比,一把年岁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见方见山咧嘴许久不说话,赵寻安便自来熟的在院子里行走,过处草木尽数分散避让,真就如王者一般。 方见山思量许久追了上去,问起赵寻安如今的刀法也是惊,这般大的威能都不满意,要求也太高了吧! “神君,您所对的都是修真里最巅峰的那些,尽是跨境而战,讲真的,不是刀法不好,而是境界所致。” “那般可以越战的刀诀真就稀少,尽数都被当做传家宝收着,哪会轻易与人。” 方见山苦笑着说,赵寻安闻言却是挑眉,笑呵呵的说: “不是没有而是稀少,看来方院长手里,真就有些了不得的货色。” 方见山闻言忍不住愣,这绿洲神君的脑瓜子真就灵,便无意的言语都能看破。 略作思量方见山也是叹气,苦笑着说: “要说没有那是假话,只是那是祖上传下的法诀,乃是易院的根本,属实不能外传,还请神君见谅。” 赵寻安闻言未言它语,只是说: “我与权生尊者较好,那记天行健,可是得自易院?” 听闻赵寻安言语方见山禁不住一愣,随之点头: “确是,权生尊者与家父教好,得以全览易诀,创出的剑法堪称无匹!” 赵寻安笑,再说: “我与权正大尊相识,他那手剑法真就惊人,可是得自易院?” 方见山点头,苦笑着说: “是,权正大尊与家祖交好,曾经通读易诀,一套剑法便仙尊遇见也是打怵,堪称绝世,是我易院最值得骄傲之事!” 赵寻安也是点头,略作思量与他说: “我不求通读全览,只观元婴之下前卷与目录,你所欠他人灵石全部帮你抹平,可好?” 赵寻安说的直接,方见山一时有些懵,盏茶后才犹豫的说: “这般神君岂不是亏,我欠的灵石可不是一点半点。” “不亏,便是你情我愿,对了,说说到底欠了多少,我这便与你。” 赵寻安不慎在意的问,身上近乎万数银灵,便是在中域当也称得上大财主,自然有这个底气。 “换算下来,怕是得二三千的紫灵。” 方见山苦笑,赵寻安闻言也是一惊,这数目真就不是一般的大,认真说,怕是整个山川秘境的灵石加起来都未必值。 便是在北域,怕也不是一般宗门可以拥有。 “你到底做了甚,怎么会有这般大的用度?” 赵寻安皱眉问,方见山神情黯然的说: “便是沾染的不好的习惯,常与坊市里赌石,最终赌的倾家荡产,真就愧对列祖列宗。” 听闻方见山言语赵寻安了然点头,在仙脉禁地时也是常有听闻,有不少采矿人便是因着赌石欠下巨额灵石,才不得不进入仙脉禁地做了九死一生的采矿人。 第五百四十九章 绿洲神君 上 “若是还了饥荒,可还再赌?” 赵寻安轻声问,方见山用力摇头,叹气说: “五十年前已然看透,买的没有卖的精,若有大赚岂会留着与别人家,侥幸心理真就要不得。” 见他真的悟了赵寻安面上浮起笑,扔与他个木盒说: “收好,带我去看易诀。” 沉甸甸的木盒入手方见山有些疑惑,若是盛放紫灵,这些顶多百块,和应承的数量相比,真就差了不少。 见赵寻安上了台阶推开大门往殿堂里打量,方见山轻轻打开木盒,却被银灿灿的光芒吓了一跳。 木盒里并非紫灵,而是纯度极高半点杂质未有的银灵! 虽说每级灵石之间兑换都是以百计,可这般纯度的银灵最少也能兑换百二,仔细数了数竟然是整整五十块,方见山立时慌了: “神君,绿洲神君,您给的也太多了,便这般等级的,您与二十便足够了!” “且拿着便是,余下的是让你重振易院所用,这般好的传承若是断了,真就让人心痛。” 赵寻安摆摆手,语气认真地说。 两位凤毛麟角般人物都是与易院易诀得的体悟,这般刀剑真诀堪称天物,若是断了传承,实乃天地间的憾事。 便如方见山将将所言,修行界本就术法为大,若再无了易诀传承,刀剑兵刃攻伐之术,怕会更加弱上几分。 大殿空旷,中间设有防护结界,显见是教技时所用,只是与其他修行院不同的是,北面立有三丈木像一尊,虽然北岁月侵袭的斑驳,可依旧栩栩如生。 “这是哪位,莫不是方家祖上?” 赵寻安好奇的问,木像与他莫名熟悉的感觉,发髻穿着与大世界甚或中土大千不同,倒是和五千年锦绣某个时代相仿。 虽说只是个木雕,但雕刻之人用心精细,那般儒良温厚气息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一见便生敬慕之心。 “不是,传闻乃是我家老祖宗海外遇仙,易诀便是这位仙家传授的。” “可能知晓仙家名讳?” 赵寻安眼睛微眯的问,听闻易诀乃是木像之人传下,心中却是禁不住咯噔一声响,想起为甚觉得熟稔。 五千年锦绣大三时曾往古城旅游,见了那位写出周易的天子古像,可不正与大殿里木像一般! “仙家名讳老祖宗也不知,否则早便书写名讳每日祭拜了。” 赵寻安闻言轻抿嘴,略作思量沉声再问: “方家老祖宗是何时得的易诀传承?” 方见山掐着指头算,追后却是咧着嘴说: “岁月沉长,少说也得有个十余万载!”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心中隐隐有些了然,也隐隐有些惶恐。 未曾知晓人皇和宇皇帝君时觉得时间对不上,心中尽是疑惑,如今知晓了,疑惑未消,反倒更加多了一丝惶恐。 当年玄龟言语还在心头,九州泯灭家乡不在,难不成那些古时大德,真就如自己一般,尽数来了此方天地? 思量许久终究化作一声叹,赵寻安随着方见山步入一间静室,一人坐于矮几旁,方见山抖手取出一玉匣郑重递与。 赵寻安打开,一套饱含岁月气息的古籍立时呈于眼前,书面所写,正是易诀二字! 看看厚重的书卷,赵寻安只取前卷,笑着说: “方院长,你与的太多了,我只看总纲和前卷便好。” 方见山摇头,苦笑着说: “神君,是您与的太多了,易诀晦涩难懂,能有参悟乃是天意,且看吧。” 见方见山诚心赵寻安点头,自然不会推辞,先看总纲,心神真就止不住的抖,再见乾,元亨利贞五字,禁不住大大吸了口气。 当日见权生尊者所用天行健心中便有猜忌,如今见了果然如此,真就与周易相关! 屏息静气压住沸腾的心思,赵寻安仔细往下看,未及多久便沉了进去,方见山轻手轻脚退出,帮他掩好门,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不愧是天纵,翻开书卷前后不到盏茶功夫便沉入进去,显见真正有了收获。 不像自己,数月时间才得了悟,人鱼人,真就比不得。 赵寻安看的用心,也不知用了多久,却把整套易诀记得滚瓜烂熟。 心中也是了然,果然整套易诀,便是以五千年锦绣传播甚广的周易作基,与大道法则牵机,以刀剑招式衍生,堪称天地间的攻伐大术! 只是因着个人了悟境界不同威能也是不同,至高一式便可引动大道行令,但那需要与大道及其切合,说不得便就是那些渡劫里的仙尊才能行。 至于低,却是毫无下限,与大道法则不解甚或解错的,说不得招式一出还未伤人便先把自己给伤了。 又是深研三日赵寻安才与静室离开,听闻方见山说已是整整月数心里也是惊,这般沉入心神,简直比入定还要无我。 离去前发现院落已被收拾妥当,便斑驳大殿也重新进行了粉刷,方见山更是收拾的利落,穿了一身黑色道袍,看着真就有些威仪,赵寻安笑着点头: “不说其他,便这景象看着精气神都不同,且用心,总有一天易院会恢复往日热闹光景。” “借神君吉言,我也是这般想,颓废了大半生也是看透,能把祖宗留下的好东西传下去,才是应当做的。” 方见山轻笑着说,赵寻安再点头,挑眉问: “易诀已经深研到哪一步了?” “惭愧,这般岁月过去,也只是小畜通半。” 方见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赵寻安认真与他说: “有些快了。” “啊?” 听闻赵寻安之言方见山有些懵,解悟的越快天资越高,自己已然慢如虫爬,怎地还是快? “易诀博大,真若了悟用不到小畜,便师篇就可破入尊者,你且沉下心细思量,待哪日真正悟透,便只是需篇就可破入分神!” 见方见山还是有些茫然,赵寻安再言: “以本身为鉴思量算不得错,可难免过于小,且放大一些,胸怀以天下做章,如此才能大小兼具,大道小道,真正归于一身。” “......谢神君指点!” 方见山闻言身躯忍不住抖,恍然明了自己的解意为甚总有些偏颇,原来却在这里! 第五百五十章 绿洲神君 下 离了易院赵寻安回返心安楼,精于人事的大掌柜见他表情便知收获定然满满,紧忙拱手恭喜,赵寻安轻笑,却是让他与自己准备些东西。 大掌柜原本未曾当作事的满口应承,可听闻内容汗水却是哗的流了下来,嘴巴蠕动半天也未曾吐出个字来。 赵寻安也不隐瞒,把之所以回返洛城的缘由一五一十的说,到得最后却是叹气: “既然答应了钱默大尊,自然要帮他把话说到,只是那日所见让我心悚,说不得便是魔族顶尖人物。” “登门直述那是寻死之举,如今也只能行行这下道的手段,总要尽尽人事,若金坛华阳天一干人等就是不理,便只当命该如此了。” 大掌柜的脸色不停变换,原来前些时日的魔元大爆发,竟然是自家供奉引起的,便久不出山的至臻仙尊都亲自动了手。 如此看来近些时日定有大祸发生,却要好生提防才是,细思量大掌柜稳住心神说: “供奉,可否再多印些转录些?” 听闻大掌柜请求赵寻安自无不允,不过还是好奇询问缘由。 大掌柜认真说: “却要与咱们楼里诸般驻守说个明白,还要与临近超脱洞天通个气,不把话说死,只是提醒他们可能,真假由着他们自己分辨。” “到时即便差了也怨不到咱们楼里,虽说心安楼是商贾之地,可这盼望平安的心思,却不差于他人。”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点头,与大掌柜高高竖个大拇哥,这心思真就细,便自己都比不得。 待取了一应物件,赵寻安打开定星罗盘直往金坛华阳天而去,连续转了数个小界域的传送法阵才至。 看着山门处来来往往的人群,赵寻安立时寻僻静处潜下,抖手取出六棱金锏化形金甲神将,与他耳边就是一通吩咐。 “主人,如此偷摸猥琐之事,岂是我这般堂堂人物能做的!” 金甲神将义正严词拒绝,却被赵寻安一脚踹飞: “认真办事,再逼逼回返家里让你去老村子掏月数茅厕!” 听闻如此言语金甲神将倒吸一口凉气,立时缩小身形钻出地面,施展法术把传单留音石打向四面八方,随之放声大吼: “金坛华阳天主事大尊钱默乃是魔族冒充,真正的大尊如今还困在天人行舟里,不信的尽可取其精血辩,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吼罢金甲神将立时转身往地下钻,身侧金坛华阳天门人循着吼声落目,却见一巴掌大小金灿灿玩意地老鼠般拱土,三五息便不见了身影。 赵寻安一把抓住不盈尺长的金甲神将,用神识连续扫了数下,见无有半点不妥,这才消去气息遁向它处。 两人将走未有多久金坛华阳天便乱了,假冒的钱默大尊一掌拍碎了酸枝椅的扶手,大声命令众人寻那造谣生事之辈。 门人们应声领命,只是互相观望的眼里却多了不少凝重。 即便取了钱默大尊半数魂魄,可行事风格却是大相径庭,细想这些年来的变化,有心者,自然生疑。 更有某些平日里便不对付的结伴,去寻隐与山脉深处修行的钱家老祖宗钱庭仙尊,这般关乎金坛华阳天生死存亡之事,也只有他能定夺。 离了金坛华阳天赵寻安并未回返,而是在山峦间寻找晶洞灵石,当年觉得合体尊者遥远,未曾想连续得了机缘,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分神六重天。 以十二论也是半数,原本不疾不徐的心思却是起了波澜,境界领悟不差,却要想办法往上快走两步。 如今虽说有大量银灵,可赵寻安推算过,怕是用度完了也未必能破一重天,毕竟自己这瀚海体不是沧海而是宇宙,花费之大超乎想象。 半个年数过去,赵寻安真就寻到不少晶洞,奈何大的皆是大势力所有,那些小的距离所需真就天差地远。 便在赵寻安神伤思量是不是再次回返仙脉禁地之际,却被定星罗盘上的附近一座城池的名号吸引。 方见山说过自己过去最喜去的地界便是麻城,乃是方圆数十万里最大的赌石场所,诸多大宗门和洞天福地在此设有商铺,产出在整个中域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麻城,倒是可以去搏上一搏!” 赵寻安挑眉,所谓赌石便是与大块灵石里推敲诡异仙遗价值,其中造假诸多,但也有不少遗漏,看的便是买家眼力与消解诡异的本事。 若是运气好眼力强,说不得升值千万倍都可能。 诸多大势力灵石不缺,缺的便是能够步进的契机与强大自己的宝贝。 自己神识远超他人,又有寻珍录、寻龙诀在身,与宝贝检测强过他人无数,即便遇到诡异也不怕。 有昊天垂青诸般气运护体,本身抗性便大,又能动用仙神大敕令消散,再加卜算拿捏,真就是大把赚灵石的好机会! 赵寻安越想心里越喜,便拿这麻城练手,若真能成事以后灵石就不再是问题,中域诸般赌石铺子,可不就成了大大小小的晶洞! 心中有了决断赵寻安立时往麻城去,半个时辰不到便至,虽说面积比洛城小了不少,但热闹程度却是远超。 防御手段倒是与洛城无二,还未落下便有守护神君领队迎来,询问了来此缘由还做了登记,赵寻安认真与简略命牌写下绿洲二字。 见命牌亮起守护神君拱手让行,赵寻安心中疑惑却是更大。 命牌可识真名实姓,自己本来认为不可,欲待不识再书赵寻安,未成想这边便认下了,却让心里更加迷惑。 不过想起当年乾秋山时光留痕里的景象,却有模糊念头升起,莫不是绿洲二字,已然得了天地大道认可? 径直落入赌石店铺所在的坊市,来往之人真就称得上摩肩擦踵,让赵寻安这不喜与人堆里钻得起了一身白毛汗。 晕头涨脑的随人流来到一间颇为气派的铺子面前,牌匾上的落款让他起了心思,大步走了进去。 将进铺子大门便有窈窕女修来迎,听闻赵寻安是要买石却是更喜,莹润脸面笑成一朵花,领着便往后院行去。 第五百五十一章 冲突 上 女修身段婀娜,行走间腰肢摆动如柳,配着丰润臀部真就勾人心魄,赵寻安见了也不禁赞叹,不愧是长于双修的委羽山洞天,随便一个门人都是这般惹人。 将将之所以入,便是因着店铺是委羽山洞天的产业,被凌琳儿诸位师姐追杀之事依旧历历在目,思量着今个非把它掏个一干二净,好生出出这口恶气! 前边店面看着不小,后方院子更是大了十倍不止,廊桥亭台俱全,说是店铺,倒不如说是一方闹市里的幽静大宅。 “客官可是第一次来买石的铺子?” 女修回首笑,赵寻安点头,好奇的问: “仙子怎知我是第一次来?” 女修指指身周,笑着说: “客官一入院子便与结界法阵看个不停,这般表现的,一般都是从未来过的生人” 赵寻安也是笑: “仙子眼力价真就不凡,我也是觉得好奇,院落里竟然布有这般威能的结界法阵,供源都是成百上千的紫灵,怕是尊者大尊都未必能在短时破开!” 听闻赵寻安言语女修却是一惊,步入院落不过十余息便能看的这般透彻,未曾想眼前的俊俏郎君,竟是位长于阵法的高手! “因着经常有诡异因解石显化,所以必须布置这般强悍的结界法阵,不止我们委羽山洞天,其他超脱洞天还有诸多大宗门所属的店铺,都是一般运作。” 女修解释,赵寻安了然点头,随之再问: “我看坊市里买石的店铺怕不得几百,其他那些铺子为甚不曾布置,若是诡异生了去不危险?” 看眼赵寻安,女修大大的笑: “先是财力支撑不起,再便是用不到,其中缘由,却要客官自己想了。” 赵寻安会心的笑,这还用想,定然全是做了手脚的灵石,偶尔有个小赚便大肆宣扬吸引更多的人,绝大多数便是为了坑人赚钱。 既然是人为用的手段,那诡异自然不会有,当然也就用不到这般森严的防护。 “仙子,既然如此,委羽山洞天与诸多超脱洞天大宗门为甚不照本宣科的做?” “毕竟人性贪婪,这可是赚取灵石的好手段。” 赵寻安直言不讳,女修停下脚步看着他认真说: “因为超脱洞天和诸大宗门所需不是灵石,而是比灵石更加重要的诡异、仙遗,还有自己的名声!” 不等赵寻安再问,女修继续认真的说: “店铺里的石料尽是诸位大能拿捏不准甚或觉得不好处置的,中域广袤能人异士诸多,求得便是有长于此道高人解消。” “若有神物委羽山洞天定然高价回收,价钱定会让客官满意!” 赵寻安了然点头,如此说来,赌石时往大店铺还是好的,听方见山说过,因着大店铺尽是天价所以未曾前往,怕也正是因为如此却落入陷阱,最终败光家业。 走过廊桥,与翠柳丛里出,眼前立时开朗,却是一个不小场子,诸般大大小小灵石摆的满满,也有普通大石,眼见便有三五十人正在敲敲看看,显见正在挑选。 与赵寻安大体说了下规矩女修离去,场子里自有他人伺候。 见诸多扎堆谈论不休的,赵寻安不喜凑热闹,便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探查起来。 其实与修行过寻珍录寻龙诀的赵寻安来说,最方便的手段便是弹出神识探查,全场成百上千的石头立时瞧得分明。 虽说看不出里边到底有甚,可哪个宝重哪个宝轻诡异大小还是能多少探出。 只是规矩说得明了,不允那般操作,若是一次引得诸般诡异大爆发,可真就成大事情了! 仔细打量周身,有许多料子气息熟稔,显见是仙脉禁地所产,不过更多的料子却是陌生,自然来自他处。 且赵寻安在仙脉禁地许久,所见诡异仙遗尽是包裹与紫灵内,这里却是诸般都有,便罗生那般的银灵棺椁都有。 只是便这般分量却是百分百的天价,属实负担不起。 随手选了块木桶大小的黄灵观,原本应当通透的灵石,因着内里有团仿佛杂质般的棉絮状的物体而看不穿。 可既然委羽山洞天能放在这里,定然不会这般简单,赵寻安把手搭上将神识探入,谁承想碰触棉絮便不得入。 仿佛一座天然法阵,任凭赵寻安如何运度,神识就是入不得,如此却是激起他的好奇心,仔细探查寻找破绽。 “快看快看,又是个被顽石吸引的傻子!” 赵寻安正饶有兴趣的破解,谁承想数丈之外传来嘈杂言语,皱眉看,却是两位穿着讲究的公子哥。 之所以如此称谓,真就是这许多年来,赵寻安还是第一次在大世界见得与中土大千尘世官宦浪荡子一般无二的人物,想来也是有些缅怀。 赵寻安抬头与他们笑笑,未曾争辩,继续凝神解析,真就有了不小发现,却原来并非天然,而是生灵布置的法阵。 虽说与如今传承风格迥异,但遵循大道法则的根本未变,且因着体量小,应是用不到多久便能破解。 赵寻安如此本是不欲惹事,毕竟这般脑残的货色真就许久未见,属实有些怀念,未曾想在那两位浪荡子眼中却成了胆小怕事,却是更加卯这劲儿寻了过来。 “我们将将言语你没听到?” 宝蓝长袍罩身的胖子用鼻孔对着赵寻安说,赵寻安头也不抬的回: “听到了,顽石、傻子,又能如何?” 这般态度真就是两人未曾想到,彼此打量许久,痨病鬼一般的瘦子用尖厉的嗓门说: “既然听到了便放下,那里边的天然法阵惊奇万分,诸多阵法高手看过不得解,价钱又是顶天,白费功夫作甚?” 听闻瘦子言语赵寻安忍不住抬起头来,未曾想竟是这个缘由,虽说言语呛人,但这秉性倒是不坏。 赵寻安闻言笑: “且放心,我与阵法有些见解,说不得会有不小发现。” 见赵寻安如此说,两人却是生了好奇心,禁不住蹲下身子看他解石,谁承想又有三人行来,张嘴便是呛人言语: “好大口气,便衍山宗的大师都解不开,你却轻飘飘一语,却把自己抬到多高?” 第五百五十二章 冲突 下 赵寻安如刚才一般未曾言语,只是认真解析法阵,心中却是有些惊,虽然还未完全解开,但神识已经侵入模糊感知到了里边的物件。 未有半点诡异气息,却散逸着汹涌仙元,定是个不寻常的仙遗! “匹夫,听没听到我说话?” 身穿绿袍修士不耐烦的问,赵寻安抬头皱眉: “听到了,我就是强于衍山宗的修士,你不就是想要我说这般言语吗,又能如何?” 赵寻安的言语带刺,绿袍修士听闻禁不住咧嘴,不过还是哼声道: “既然如此本事,敢不敢与我对赌,若是能够毫无损伤破开法阵取出物件,我与你百枚紫灵,若是不能,你与我千枚,可敢?” 如此言语出口,不等赵寻安言语胖公子哥已然呛声言语: “你那面皮莫不是脚跟子长的?” “对赌便该一般,你却来个十倍的差,脑门子是不是被门夹扁了,认不清二五八万?” 胖公子言语犀利,刺的绿袍修士满脸铁青,正待开口怒骂却被同伴拦住,指了指胖瘦二人腰间的玉佩,火气立时落了下去。 “便依着你,两方平等皆是” “千枚紫灵,可有错?” 赵寻安打断言语笑着问,绿袍修士脸色一阵变换,最终咬牙切齿的说: “行,便依你,就不信你能比的上衍山宗的大师!” 见绿袍修士答应赵寻安笑的更加灿烂,这财气来的真就足,千枚紫灵,属实算是不小收成,看来绿袍修士身家也是不简单。 “哦呦,真就答应了,小二,赶紧请掌柜的过来审定文书,省的有人反悔!” 瘦子咧嘴笑,仰头与一旁看热闹的修士说,却让原本面带笑容的管事女修面色一僵,腹诽你才是小二你们家全是小二,紧接面上浮起笑,点点头往前方铺子打了个玉简。 未及多久女掌柜便乐呵呵的前来,听闻对赌价格笑的更灿,无论哪方输赢都有自己一成半的费用,这般无有本钱的买卖,可不喜煞人也? “掌柜的,那块黄灵多少钱,我买了。” 赵寻安点点起了争端的黄灵,掌柜笑的更加灿烂,真就好事连连,生意上门那! “承蒙惠顾,一万紫灵!” 掌柜俊俏的面容笑的变形,后槽牙都看得一清二楚,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胖瘦两位公子哥说价格顶天,若换算的来,都能顶得上一枚金灵了! “罢了罢了,今个便当冤大头了!” 赵寻安苦笑的取出两个木盒递出,女掌柜眨巴眨巴眼,有些不能置信的打开盒子,立时惊呼: “额滴娘哎,真就是一百银灵!” 一句话引得众人围观,便将将他处的也走了过来,紫灵多见,金银真就稀少,何况还是整整一百,绝对的稀罕物! 绿袍修士与一干同伙立时变了脸,不好念头油然而生,世上能拿出一百银灵的个人少之又少,地位境界必然非常,自己怕是要载。 “了不得,未曾想你竟然这般有钱,却是个世间罕见的大财主!” 胖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银灵,瘦子却在那里直咽口水,女掌柜却数出二十银灵递了回来: “八十银灵足以抵上万枚紫灵,客官请收好。” 赵寻安挑眉,立时想起方见山与自己的说法,看来银灵确实贵重。 收起灵石赵寻安再次回返黄灵旁边,这次未有探寻,而是直接在其周围布阵,沾满墨水的符笔扫过,一道道阵纹立时亮起。 都是修行悠长岁月的,一看赵寻安手段便知不凡,法阵乃是由外而内的绘,当十二条敕令阵文攀上灵石,原本莹莹光亮立时轰然爆开,耀的众人睁不开眼。 待光芒散去赵寻安上前,一指点中黄灵最上端写就得那个溃字,便听咔咔声响,仙元气息轰然泄出,众人齐齐惊呼。 不用问,黄灵里的天然法阵已然破解,便宣泄的仙元便知,看似普通的黄灵,竟然蕴了个了不得的宝贝! “客官,店铺师父可免费帮着解石,可需解开?” 女掌柜声音有些兴奋的问,若是诡异之类定然不会解,如今法阵已然破开,又无半点诡异气息,帮衬一二却是好事。 赵寻安点头,自无不可。 女掌柜紧忙招手,一位花白头发的修士立时提着木箱上前,取出数十样工具认真拆解起来。 这般专业人士解石还是第一次见,赵寻安看的饶有兴趣。 与自己暴力拆解不同,解石师父乃是循着纹理走,尽量按照规格截取,余下残缺不全散碎的,还会以模具固定符咒融和,皆是标准大小。 越往里处师父越小心,却用专门容器汇聚散逸仙元,真就半点浪费没有。 石头不大,解石师父手段又是高明,仅只刻钟便完全拆解出来,围观之人尽是惊呼连连,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琉璃盏。 五彩琉璃盏内并非空无一物,竟然还有三枚混元玉白的丹药,便那仙气缭绕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定然是无上仙丹! “客官,委羽山洞天愿出高价求取,价格您随便出!” 女掌柜斩钉截铁的说,赵寻安微笑不语,用手指轻点三枚丹药,寻珍录扫过立时明了,果然了不得,竟是复生道基的仙丹! 再抚琉璃盏,说来倒也简单,便是个保存丹药物件免受岁月侵袭的宝贝。 看似简单,可能撑过这般长久的岁月,唤作至宝也是应当。 心中有了底,赵寻安先看向绿袍修士,笑着说: “可以把紫灵交出了吧?” 绿袍修士叹气拱手,愁眉苦脸的取出一千紫灵,双手颤抖的奉上,赵寻安取了百五递给女掌柜,这是一成五的抽头。 随后又与胖瘦二位公子一人五十,笑着说: “莫多想,便是仗义执言的谢礼。” 两人也不推辞直接拿下,笑着与赵寻安输了个大拇哥,连称敞亮。 赵寻安点点手中余下的七百五十枚紫灵,认真问绿袍修士: “千枚紫灵脱手有何感觉?” 绿袍修士原本以为赵寻安是讽刺,可见他满上尽是认真,忍不住叹气: “唯有后悔,族里用来购置丹药的灵石近乎一空,我便是族里的罪人!” 第五百五十三章 收获满满 上 “可是长了记性,能担多大的担子便行多大的事,莫要看不起任何人,便一小小的打铁匠,谁又能知晓,却是仙尊之身?” 赵寻安认真说,众人皆是了然点头,他说的乃是大世界有名的典故。 曾有不小宗门因着某事欲待荡平一尘民镇子,谁承想镇子里憨厚老实的打铁匠竟是位隐藏至深的仙尊,便一锤就殒了宗门半数高手。 诸多宗门都有与弟子讲述,怎奈上心的真就不多,这欺负弱小的事由还是此起彼伏。 绿袍修士默然点头,心中真就后悔至极,只是说什么都晚了,却要想想,回去该如何认罪。 “赌乃天性人皆有之,却要注意一个度,须知一步过去,可能便是地狱!” 赵寻安认真的说,绿袍修士再点头,看看手中硕大的木箱,赵寻安提起扔了过去: “空缺自己补,莫要忘记今日的教训,若是再犯,未必能遇到我这般的了。” 绿袍修士接住箱子猛然抬头,眼中尽是不敢相信。 赵寻安切声: “若非见你处处维护衍山宗,我也未必有这个好心,以后行事多多思量,这般倒灶的事情莫要再做。” 绿袍修士拱手,认真问: “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高个甚的高,叫我绿洲便好。” 赵寻安无所谓的摆摆手,岂知绿袍修士与一干同行闻言却是大喜,纷纷叉手躬身,感慨万千的说: “却原来是麻琴大师叹服的绿洲神君,我输得实在不怨!” 听闻绿袍等认识麻琴,倒也不出赵寻安所料,拂袖扶起众人,赵寻安笑着问: “麻琴他们从仙脉禁地出来了?” “这两年与我心安楼可是赚了不少灵石,怎就舍得出来了?” 既有相识,彼此间的言语便是更加热烈,听闻麻琴等出来后立即闭关,赵寻安也是感慨,待哪日再相见,老几位的境界定然大变。 想当年之所以冒险步入仙脉禁地,便是因着领悟足够但灵气不足,如今收获多多,自然要一个劲的往上行,便如自己一般。 言语过后赵寻安又看向女掌柜,笑着说: “劳烦掌柜久等,既然委羽山洞天想要购买琉璃盏与仙丹,那便莫要说随便出,总要与个数目用来讨价还价才好。” 女掌柜男人一般拱手,感叹的说: “初一见神君便觉不类凡物,未曾想竟然是仙脉禁地声名赫赫的无所不能,印妊失礼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眉头一阵抖,这又是谁与自己起的绰号,无所不能,可不是比一骑绝尘更加嚣张?! 便这般头衔亮出,可不妥妥的招惹事非! “神君将将探查,可能告知琉璃盏和仙丹的效能?” 女掌柜轻声问,赵寻安点头与她详细说,解石师父也在那里探,小半个时辰后先与赵寻安恭敬行礼,然后苦笑着说: “神君无所不能之名果然不虚,小老儿测了许久也是模糊,与神君真就天壤,属实惭愧。” 赵寻安笑着摆手,能与这般短时间探寻出大概已属不易,毕竟自己有诸般秘技在手不是他们可以比拟。 “既是神君,印妊便不说虚话,这般仙物虽好可终究与境界攻伐手段无关,委羽山可出六百银灵,再多,却是不值。” 女掌柜认真的说,铺子里的交易一般都是紫灵,可赵寻安名头不一般,将将所出又是银灵,便七百五的紫灵都随手扔回,显见入不得眼,便以银灵论道。 赵寻安略作思量,却是取了枚仙丹,笑着说: “五百银灵吧,我要取枚仙丹分解配方,总不能让这般可传世的妙药绝了后不是?” 听闻赵寻安言语女掌柜禁不住叹服点头: “却是应有之理,仙脉禁地传闻神君可医死人肉白骨,乃大世界少见神医,看来便是这种超乎常人的探究之心。” “却不知神君有几分把握可以取得配方,再造仙丹?” 赵寻安捏捏手中丹药,略作思量笑着说: “不说妄言,十成把握。” 听闻他如此言语,在场所有人尽数倒吸一口凉气,便神话时代传下的仙家丹药都可再造,便这炼丹与医术,怕不已然是大世界无匹? “既如此,依旧是六百银灵,只希望神君再造仙丹成功后,与委羽山洞天三枚,若是不成便算铺子亏了,可好?” 女掌柜沉声说,赵寻安闻言点头,却是笑着说: “与我便有这般大的信心?” 女掌柜用力点头,认真的说: “便权正大尊都信得过,我等又有甚信不过的?” 赵寻安收起笑环视四周,见都是一般模样,心中却是有些许波澜,未曾想仙脉禁地之事,竟与自己有这般大的影响。 只是女掌柜与己这般信任,原本赵寻安想的大发一笔的做派,却是不好做了。 取了女掌柜递来的盛放银灵的盒子,赵寻安拱手告辞,女掌柜有些懵,轻声问: “神君,可是印妊怠慢惹您生气,却是这便走?” 赵寻安摇头,轻笑着说: “就是因为你的态度太好才不能多待,我这次来便是要取海量灵石,总不能让你担了损失。” 说罢不等女掌柜言语便挥挥手走了,解石师父却是感慨的说: “便将将那手勘察拆解天然仙家阵法的本事,绿洲神君便可称大师,掌柜的,幸亏您应对得体,否则铺子说不得便会大亏一笔。” 离了委羽山洞天的铺子,赵寻安心中也是感慨,之前因着那位大师姐还有小妮子的事情,真就与委羽山无甚好感。 未曾想今日所见却是与印象有驳,无论掌柜解石师父还是小二,为人处世皆是良善,之前认知属实有些片面。 今后行事需得多看多闻多想,管中窥豹之事,真就得避免。 与喧嚣人群里行了不及十丈便又是一家铺子,店面虽说比委羽山洞天的小了许多,可往来的人数反倒多了许多,赵寻安便随着人流步入。 前方铺子里摆放满诸般法宝符箓兵刃以及一应杂物,在听闻赵寻安是要买石后满脸横肉的胖掌柜立时喜,吩咐小二领着往后院行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 收获满满 下 院子布局与委羽山洞天一般无二,只是嘈杂许多,摆放的石头也未见银灵紫灵,很大一部分就是普通青石。 赵寻安走入场子略微打量,人数怕不得数百,石头数量更是得翻上好几番,二三十个小二来回跑,看着不像买石赌石,反倒有些菜市场的感觉。 寻个人少的地界用手触摸,赵寻安先是喜,可未及三五息便皱起了眉头。 人高红灵棺椁里生了絮,与委羽山洞天铺子里黄灵一般看不透,赵寻安将把神识探入,絮处散溢的仙元立时让他一喜,本以为如之前那个一般要赚。 未曾想再入三分里边竟然是块三尺余高的白灵,显见内里的仙遗已经被人取走,却是偷梁换柱塞了个不值钱的白灵。 只是这般手段属实气人,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灵石核心却是等级最高的那一块,用白灵作心属实太过糊弄人,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骗人! 抬头看看周遭兴奋的众人,赵寻安禁不住摇头,一群傻厮,便在这般黑心的铺子,必然会赔个倾家荡产! 离开红灵往他处行,右手不断拂过石头,却是尽数如此,看着石头上贴着的价目赵寻安心中忍不住暗暗咒骂。 尽是百十倍的差,这赚头真就大到了天。 与一块灰白色的杂灵处驻足,神识扫过却见又是一般操纵,也是被切开换物后再次融堵,只是里边却放了个沾染了些许诡异气息的铜镜。 赵寻安仔细分辨,却发现是人为故意沾染,不过铜镜倒也是件不错的法宝,怎地也能值三五红灵,卖价只得五枚黄灵,赚头属实不小。 铺子之所以如此做的缘由倒也猜得到,便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要想大赚总要有些希望,若尽是亏,傻子才会来。 “小二,这块石头,我买了!” 赵寻安抬手招呼,立时有小二跑了过来,见选的是这杂石,眼睛却是立时一亮,接过赵寻安递来的黄灵,大声笑着说: “客官可要解石师父帮着解,都是免费的,专业人士帮衬,总好过您不小心损伤宝贝!” 言语间一中年男子已然行了过来,手里提着盛放工具的箱子,显见便是解石师父,看他神色便知,也是知晓动过手脚的。 两人同时过来且这般大的嗓门,显见便是想要宣传,赵寻安由着他们操持,解石师父假模假样的解,还特意行功逼出一头的汗,终究把铜镜取了出来。 “涨,大涨!” “客官运气真就了不得,便这铜镜可能卖给铺子?” “不二价五枚红灵可好?” 小二嗓门一声比一声大,立时引来百十人围观,赵寻安笑着点头,便看着他们演戏。 不明缘由的顾客们齐声惊呼,五枚黄灵的付出得了五枚红灵,这可是百倍的收益,心中烈火立时熊熊燃烧,纷纷寻找购买自己相中的石头。 赵寻安掂掂红灵收起,转身又往他处寻去,连续探查了近百块尽数都是赔本的生意,忍不住心中咒骂,真就是吝啬到了极致,便多点投入也不舍得。 又寻近百才得见又一块,同样还是个灰白的杂灵,里边倒是没有法宝,却是个脑袋大小的红灵,售价同样还是五块黄灵。 见赵寻安再次得喜,小二与解石师父面色有些变,这般大的场子里,数千石头只有不及十个,可两次解石都是中地,说不得是来了高手。 听闻赵寻安再中,数百顾客也是知晓不对,有不少便跟着看,当赵寻安再次选中得涨,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来了真正的高手,说不得便是传说里了不得的大师! 未及多久掌柜的便来了,先是抱拳恭喜,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 “客官,凡事不可做绝,得了好处收手便好,贪得无厌,可是会引来祸患的。” 赵寻安闻言挑眉: “掌柜的,可曾听闻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难不成铺子便是只进不出的貔貅,正当买卖却不准人赚,只能赔?” 这般言语真就拿人,诸多顾客围了上来,掌柜的看了看周围,未曾言语只是拱拱手便走了,赵寻安看着横横离去的胖子忍不住摇头,便这般做事态度,一点危机公关未有,也不知是如何当上掌柜的。 超众人点头小小,赵寻安于场子里绕着走,不到两个时辰便全部摸了一遍,倒是又有几个涨。 只是铺子过于小气,出的全是红灵,所有收入加起来也不到一枚紫灵,真就浪费时间。 便在赵寻安准备离去时,却见墙角偏僻处摆放一大堆形态各异的青石,上边标价最高的也只三黄灵,忍不住好奇的把小二叫来问。 见赵寻安这祸患相招小二表情那叫一个僵硬,不过当看到赵寻安要买的是青石这才松了口气说: “这些不是赌石的石头,乃是两百多年前时兴奇石时老掌柜与矿里收来的石头,只是奇石收藏只兴了七八十年便衰败了,掌柜的又舍不得扔,便放在了这里。” “客官若是想要尽可随意挑选,买的多还可打折。” 与青石来历小二无有任何隐瞒,说的甚是清晰,赵寻安与其中许多拍过后略作思量笑着问: “统共有多少块可有数?” “怕不得三五百吧,又不是啥值钱的玩意,自打我来到店铺便没见卖掉一个,具体多少块没人知道。” “可知石头来处?” 赵寻安再问,小二思量着说: “乃是北边千里一处废弃的灵石老矿,虽说灵石没了,可这般无用的石头却是海了去,不过听闻因着地龙翻身被水淹了,想要再寻也是难了。” 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抖手取出一枚银灵扔与他,沉声说: “你们铺子的运气来了,我生平最喜奇石,与你家掌柜说,这些我全部收了,只是无有那些储物法宝,便一并与我备好,让你们大大赚上一笔!” 手忙脚乱接住银灵,小二倒吸一口凉气转身便跑,未及多久掌柜便窜了过来,原本僵硬的脸蛋笑成一朵花,用九个储物戒指收了双手奉上。 赵寻安看看手上的十个戒指,笑着与掌柜说: “可是收获满满?” 第五百五十五章 金精 上 “收获满满,真就收获满满!” 掌柜用力点头笑的合不拢嘴,本以为赵寻安是个破财的衰神,谁成想却是个散财童子,一堆破石头换了一枚上好银灵,便如白捡,这般的好事上哪找去! 两人相视大笑,赵寻安甩袖大步离去,刚出店铺便一飞冲天,嘴唇哆嗦的嘀咕: “真的吧,应该是真的!” “只是,怎么会?” “莫不是看错了?” “不应该啊,寻龙诀爆出金光,除了那物件天下便没有一个能如此的!” 飞离麻城赵寻安一头撞入地下,径直落入五千丈,运用真法扩出个大大的洞穴,然后便把所有奇石散了出来,随后选定三个猛然握拳,将之捏得粉碎! 随后便在石粉里摸索,未及多久便找到三个未曾粉碎的鸽蛋大小石球,赵寻安紧咬牙,轻轻捏碎一枚,大日般炽热光芒立时喷涌而出。 “昊天在上,真就是金精!” 赵寻安睁不开眼,便神识所见也是一片浓重金黄,一枚浑圆珠子散发汹涌气息,仿佛极其精纯的灵气,又似浑厚至极的仙元,但若认真探查,却又与二者迥异。 唯一可确定的,便是所蕴威能超乎想象,远不是灵气仙元可以比拟,便散溢而出的些许就烧灼得皮肤生痛,于寻龙诀所记载金精,一般无二! 关于金精的来处,便神话时代也少有记载,大多仙家也是不知,赵寻安也是在寻龙诀里识得。 灵石可分灰、白、黄、红、紫、银、金七等,最高金灵中无有半点杂质的极品便是仙石,仙石中极致纯净的灵气发生异变生出的,便是仙家体内以及天界飘溢的仙元! 修行界所知,仙石便是至高再无变化,但寻龙诀却有不同说辞,仙石孕于天界灵脉,无数岁月再生变化,却是把仙元再次异变,与大道相合而成蕴含道灵的金精,这才是天地间最至纯的存在! 且与金灵、仙石难以吸收不同,金精虽然炽热却可吸收,哪怕凡夫俗子也是一般。 即便尘民竹篓一般通泄的体质,吸收多了一样可以步入仙途,堪称天地间至极宝物! 赵寻安压住沸腾的心神盘膝而坐,把炽热金精放入口中,凝神入定。 丹田运转,便只是刹那,超乎想象的道灵便直贯而下,若有他人在,定会惊奇发现,赵寻安的身体已然化作透明金色。 “嘭嘭~!” 金精所蕴道灵威能超乎想象的大,赵寻安坚韧的躯壳竟然被瞬间崩出数个碗大的口子,不过未等脏腑血水飞溅,道灵已然将其修复。 随后又是不断的爆裂修复,原本修真者的躯壳,却在不断的破灭重生里渐渐变异,只是入定的赵寻安不知,因为此时丹田混沌世界变化更大! 原本二分的海天颜色再变,有些阴暗的天际化作银灿灿颜色,混沌之海却是金,即便还在入定赵寻安也是禁不住皱起眉头。 原因无它,银色天际气息与魔元一般无二,前些时日收归己有的魔元冲天至上,瞬间融入。 而金色海洋便是仙元,浩瀚无边到令人恐怖的仙元之海! 赵寻安识海动荡,有个念头猛然升起,难不成金精所蕴道灵,便是仙元魔元交合而成?! 便在神识波动之际,丹田莲台稚子不断孵化,一个个表情各异的分神走出,待赵寻安睁眼,已是分神九重天! “连破三重......” 看着手中只余米粒大小的金精之心,赵寻安心中未有喜,却尽是惊。 也不知为甚,就是觉得惊,冥冥中有些莫名恐怖的模糊念头落下,仿佛自己,触摸到了世界深邃的真! 小心翼翼把金精之心收好,赵寻安思量拿回桃花山后与周边山岳寻个有龙脉滋生之地埋下。 寻龙诀有讲,只要留下精心金精便可一直增长,只是需得埋入天界灵脉,按道理尘世不得生。 只是本当存于天界的金精已然与尘世现,本就是与记录相驳,如今这龙脉滋养,未必就是不得。 看看手中另两枚被石皮包裹的金精,赵寻安却是皱眉,心中也是有些思量。 以将将来看,若是把两枚完全吸收,只要领悟到位,定会百分百破入合体尊者! 因着前些时日东华帝君所与的传承,领悟已然不成问题,可赵寻安却再不敢以金精破境,虽说莫名,但就是有所感觉,怕会引出无法想象的后果。 “如此说来,还是要去麻城走一遭,狠狠赚上一笔!” 心有定论赵寻安收起金精,与地下冲出,再次回返麻城。 落入赌石坊市直接寻到罗浮山洞天的铺子,赵寻安径直走入,步入后院场子,却见与委羽山洞天一般未曾标注,不过灵石级别也是颇高。 手掌扫过,未及小半个时辰赵寻安便选定了九块灵石,一次付了三百枚银灵,却把掌柜与所有买客都惊着了。 便这般大的手笔,只是听说,真就从未见过! “客官,您可是要当场解石?” 面相柔和的老掌柜揪着自己纯白色的胡须问,赵寻安点头: “解石还是得让专业人士来,若有破损可不痛杀?” “这个、客官所买九块却有六块蕴有超出一般的诡异,师父们本事不及,属实不敢解。” 老掌柜苦笑摇头,赵寻安也是笑: “且放心,我与解消诡异有些心得,若是无法自然不会为难诸位师父,且先解这三枚便好。” 见赵寻安如此说,铺子里的一干人等这才放心,两位解石师父齐齐上手,先于一人高红灵分解起来,手法一如委羽山洞天铺子,行事板正至极。 “且慢!” 数十块红灵整齐摆在地上,眼见到了遮挡视线的殷红芯体,赵寻安止住了二位师父解石的刀锋,取出一玉瓶,亲自动起手来。 唤出化作刻刀的金镶玉,在芯体处轻点,立时有殷红液体流出,却尽数被赵寻安用玉瓶接住。 “好香!” 一位围观的顾客禁不住说,旁边之人皆是点头,红色液体香气浓郁却并不刺激,带着些许的温润,呼吸间肺腑便觉舒爽,来历定然不凡。 “莫不是,天人精血?” 一位解石师父若有所思的的说。 第五百五十六章 金精 下 另一位解石师父郑重地取出一枚探测符针,先是看向赵寻安,见他笑着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与玉瓶轻轻一点,符针立时绽放乳白光晕。 “噫吁嚱,真就是天人精血,这般久远过去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威能,说不得是位可抵真仙般的天人大能!” 解石师父倒吸着凉气说,老掌柜半眯的双眼立时瞪得溜圆,这般精血可谓神药,只要炼制得当,绝对能出不少灵丹妙药。 若是能找来丹药大师炼制,说不得起死回生的神药都能出! “客官” “掌柜莫急,石中宝物还未完全解出,稍等片刻。” 赵寻安沉声打断老掌柜言语,掏出符笔以精血做墨,与殷红芯体绘制起法阵来,一干顾客不明他在作甚,两位解石师父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认真查看起来。 老掌柜见着却是肉痛的揪断了好几根胡须,以这般珍惜的天人精血做墨,妥妥的败家子做派! 待得赵寻安画出最后一笔阵纹,两位解石师父同时恍然大悟的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门内诸位大能探寻不到,却是精血与髓珠相抗,阴阳正相和合,自然百态不显,高手,真就是高手!” 老掌柜与诸多顾客一般的满脸懵,解石师父却是禁不住叹气。 这块红灵棺椁现世时,有不少罗浮山洞天的大能探查过,毕竟无论灵石等级如何,但凡能成棺椁的,大多内有乾坤。 只是诸多大能所见皆是平凡,并未发现乾坤所在,最后便送到了铺子里,便看有没有人愿赌,两千紫灵的价格,无论怎地也是不亏。 当时那般觉得不差,可如今赵寻安解了才发觉,两千紫灵却是亏大发了,单只外边这些天人精血怕就得值万枚紫灵。 与之相衡的髓珠往少里说也与天人精血一般,这可就是两万枚紫灵的价格,怕是翻了十倍不止! 便在两位解石师父感慨之际,赵寻安又取器皿,却不是玉瓶,而是一个大大的酒坛,便那圆滚滚的肚量,怕不得盛二三十斤高烧。 把酒坛放在将将破开的芯体破处,赵寻安用手指在法阵中央轻轻一点,血红阵纹立时如潮般涌动,又是一条血线从破处径直喷出,正正落入酒坛。 待天人精血流了大半酒坛,芯体终究有了变化。 原本殷红的颜色随着天人精血的流逝越来越淡,里边的景象却是越来越清晰,而炽热的气息也是越来越盛。 待天人精血彻底流尽,众人一阵惊呼,已然变作透明的芯体里不止有十余枚苍白髓珠,竟然还有一条头生双角的玉蛇盘卧。 虽只扎长拇指粗细,小巧身形却绽放炽热光华,便阳属髓珠都比不得,若非有赵寻安将将布下的法阵压制,说不得瞬间便会爆发,引得烈火焚烧庭院。 “噫吁嚱,这是何等法宝,怎么这般钩心扯肺,真就想一把揣进怀里!” 一围观顾客大大的咽了口吐沫说,周边有十数人齐齐附和,却有见识长远的看得透彻,哼声与他们说: “真若揣进怀里,用不得一时三刻你便得死!” “怎地,这是个邪物?” “正好与邪物相反,也不是法宝,而是个活物,玲珑道种!” “玲珑道种?” 不知者迷茫,知晓者却是瞬间沸腾,未曾想,今个竟然见到如此宝物现世! 那位见识长远的见许多人未曾听闻,便认真与他们说。 所谓玲珑道种,却是神话时代仙魔交战时战死的神兽仙兽道基所化,说来便和仙家陨落所化仙元道种一般,都是大境界仙神所遗。 只是与蛋卵形态的仙元道种不同,玲珑道种表象与逝去时主体一般,且会自主吸食碰触它的生灵的生命力与精血。 若哪日积累足够便可化卵,最终孕育重生,不用不入轮回,自可开启第二性命之路。 “彼其娘之,食人的玩意怎能称谓仙兽神兽,妖兽还差不多!” “道友,你还是把这玲珑道种毁了的好,平日里但有马虎大意,说不得就做了血食,实在留不得!” 早言那位吞着口水说,再落目玉蛇,却是满脸厌恶。 “傻厮,你莫不是疯了?” 那位话刚落地便被一群人指着骂,便老掌柜都是之一,见他茫然,赵寻安笑着说: “玲珑道种便如混沌无谓正邪,却是先天懵懂。” “便如赤子,养育正大温良仁爱礼信,成人自是胸怀广阔正大的仁人君子,反之亦然,必是心思阴狠毒辣戾人。” “于正于邪,便看如何教养玲珑道种,不过无论怎地,若是悉心培育,总能与自家宗门多一了不得的守护神兽!” 赵寻安解释的通透,那位感激拱手,望向玲珑道种的目光再次炽热,这可是神话时期匹敌仙家的存在,若能拥有养大,世间能欺负自己的,真就屈指可数! 见他如此赵寻安禁不住笑,随之面上浮起怀念,不语原本的本命法宝小木马想来便是玲珑道种,只是当年的自己并未与东华帝君留影相逢,与许多事情不知。 原本想步入神君便回北域寻她,未曾想却在中域见到萍儿,且如今望向尊者已是有些眉目,且稍待,等真正成就尊者再返。 到那时整个北域可难为自己的真就了了,且看那些因着白玉京遭了灾的宗门,可还敢再寻自己麻烦? “客官,可能把玲珑道种、髓珠还有天人精血,卖与我家铺子?” 老掌柜拱手问,赵寻安笑得灿烂: “掌柜的,这三样皆非凡物,尤其玲珑道种,比之仙元道种还要稀少,却不知罗浮山洞天,可有那个心求?” 不说买不起,毕竟乃是一方超脱洞天,莫说一个玲珑道种,便是十个也不在话下。 问题这里只是一个小小铺子,掌柜的未必有那般大的权限,购买这般可以左右洞天实力的神物。 且玲珑道种不如仙元道种那般成长迅速,传闻有那长久的数千载都未成年,买便如赌,说不得海量灵石便打了水漂,真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决断。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天宫留影 上 听了赵寻安的言语老掌柜也是起了些许思量,未过多久便抖手打出一枚传信玉简,然后笑着与赵寻安说: “玲珑道种不好说,天人精血与髓珠却是拿得住,客官,两万紫灵可好?” 赵寻安闻言禁不住挑眉,刚欲说话老掌柜已然接着说起: “客官的银灵属实少有,便当老朽面皮厚昧下,交易皆用紫灵可好?” “且放心,有多大的量便与客官多大的储物法宝,款式由着挑,可好?” 略作思量赵寻安点头,自己取用灵石为的便是入境,总量相同便可,说起来紫灵吸收反倒更加便捷,却是无所谓。 “莫要与戒指了,我这手上已经满了。” 赵寻安晃晃双手,十个储物戒指明晃晃的闪,却是惹得老掌柜笑,真就土豪至极,转身吩咐账房取来盛放两万紫灵的储物法宝,却是个银链穿着的不大珠子。 “以后客官可用储物珠子,总比储物戒指小巧些,再不然便索性换个大些的,这般多的数量,真就有些过于浮夸了。” 接过珠子清点无误,赵寻安笑着点头,想当年山川秘境堪比至宝的储物法宝,在大世界,尤其是中域,真就成了一般的物件。 “左右须得时间,麻烦二位师父接着解,说不得又能增几枚珠子。” 赵寻安拱手,两位解石师父自然应允,拿起工具各自仔细分解。 九个石头六个蕴有诡异,正常的三个已解其一,余下两个一银一紫,个头却比第一个小了许多,便只头颅大小。 虽说有絮屏蔽神识,但个头过于小,去掉石皮里边实在存不了什么大物,这也是罗浮山洞天把稀有银灵紫灵拿出售卖的缘由。 横竖价钱不低,怎地不会亏本。 只是经着将将第一块的情况,真就有些拿捏不准,毕竟赵寻安表现非比寻常,说不得便是解石大师那般境界,被他看上的石头,怕是不会差。 “莫要这般表情,里边无甚了不得的物件,便是一道法令,一面古镜。” 赵寻安见众人表情莫名,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众多围观之人了然点头,两位解石师父却是倒吸着凉气问: “大师,石头未解絮还在,您是如何知晓内里物件?” “简单,以神识做触解析法阵,绕过禁制死门入生门出,自然窥得内里乾坤,不过小小伎俩,算不得甚。” 赵寻安摆手自谦的说,两位解石师父却是苦笑拱手,他口中的简单与己等便是天堑,世上又有几人能当? “真就是大师?” 老掌柜听闻称谓却是挑眉,两位解石师父其点头: “若非大师如何能一眼看破絮,便这般本事的,大世界怕是不出双手之数。” 周围围观的顾客闻言均是议论纷纷,毕竟都是喜欢赌石的,自然对传说里长于解石的大师有所听闻。 平日里只当是传说,未曾想今个真就看到了,上来便是大涨,真就勾的人心里痒痒,这般本事怎么就不是自己所有? 两位师父继续解石,果如赵寻安所述,未及多久一道有些虚妄的仙文符箓便与银灵里露出。 老掌柜见着双眸立时一亮,正欲开口却被赵寻安阻止: “掌柜的见谅,这个便不出了,我与法令符咒有些长处,解析后正好用度。” 见赵寻安说的果决,老掌柜只得点头,随后倒是把紫灵里解出的古镜买下。 虽说应当也是仙家法宝,但紫灵个头终究过小有了损,最终便折了两万紫灵,倒是让赵寻安手腕上的银链,又加了一枚珠子。 “可能知晓客官高姓大名,这般手段,真就大师无疑!” 老掌柜感慨的说,解三石三石皆有物,且能凭空看透物件,这般本事真就第一次见! “称不上高姓大名,只是些雕虫小技,便是绿洲二字。” 赵寻安自谦的说,未曾想却是惊呼一片,众人不断言语无所不能,却是让他垂了满脸黑线,这名头听着不像夸,倒有些讽刺的感觉。 言语间有传信玉简落下,老掌柜看完点头,认真与赵寻安说: “我家仙尊亲自下的令,以百万紫灵收下玲珑道种,绿洲大师可能出?” 便这价格一出人群立时沸腾,百万紫灵,想象都觉心麻! “这般价格,我若是不出岂不成了傻子?” 赵寻安也觉心惊,真就未曾想到,罗浮山洞天会出这般价格,将将以他思量便是三五十万已是极限,未曾想竟是百万,属实有些出乎意料。 手腕银链又增珠子一枚,原本围观的一干人等立时散了大半,却是嚷嚷着蜂拥而出传播今日所见,属实让赵寻安有些惊。 “都是仙途中人,怎地便这般三姑六婆?” “就今个的事情,便在坊市也是罕见,绿洲大师您本小有名气,以后说不得会在这赌石的圈子里,会人尽皆知。” 老掌柜笑着说,赵寻安却是脸面直抖,人怕出名猪怕壮,此地已然留不得,却需早早离去,待风头过了再言其他。 抖手收起六块蕴有诡异的石头,赵寻安径直告辞,虽说遗憾见不到无所不能消解诡异,但老掌柜也知缘由,于是拱手说一句以后常来便看着赵寻安离去。 赵寻安刚一出门便被一群赶来之人围观,只得僵着面拱手,随之一飞冲天,化作白虹离去。 行出千里赵寻安又是一头撞入地下,便他自己都想笑,自打学会了遁术,金木水火几乎不用,土遁却是不知用了多少次。 许多次逃得性命都是因着土遁,自己有要事也是喜欢往地下钻,仔细想秉性可不就与地老鼠一般? 依旧是遁入地下五千丈,扩开一大大的空间,看着眼前堆叠小山一般的紫灵,赵寻安又往上扔了数百块银灵。 随后盘坐其上,召唤出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疯狂转化日月星辰之力为己用,闭目入定,往分神十重天步去。 寻常修士九重为极,而赵寻安却是十二,十重天是个不小的坎,一步跨入便是超凡脱俗! 与用金精破境不同,灵石便如涓涓细流,赵寻安用了整整月数时间才得突破。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天宫留影 下 不过相比有些虚浮突飞猛进的金精破境,赵寻安更喜用时长了许多但也踏实许多的灵石破境。 短短时日连跨四重天,赵寻安心神隐隐有些浮动,知晓这是境界提升过快造成的不稳,却要沉下心思静静打磨才好。 思量如此赵寻安便有了回返桃花山静修的心思,不过六个蕴有诡异的石头却需早做处理,带回去总是有些不好的感觉。 把六块石头次第摆好,两紫三黄一白皆是缓缓释放让人心悚的气息。 左右无人又是地底五千丈的极深,赵寻安没那个心思细细的解,瞅准硕大的白灵棺椁一刀斩落! 便听嘭的一声响,银白色血水漫天飞溅,魔元气息涌向四面八方,却被赵寻安一把擒住。 其时买下这块石头,便是因着看到内有大量魔元银血,过去与之没有什么好的处置手段,可如今却不同。 因着金精丹田混沌世界二分,整个天际都是银色魔元,却要看看,可能海纳百川! 心神微动,银色魔元如海潮般瞬间充斥整个地下空间,银血魔元便半点抵抗未有就被吞噬,一扭曲变形的魂魄惊恐哀求: “圣人饶命,圣人饶命!” 赵寻安见着也是惊,未曾想这般久远过去,魔族魂魄还未消融,正待将之捉起询问,怎料一个浪头落下,魂魄立时化作灵气消散无影。 “......” 看着吞噬一切后如同活物般回返躯体的魔元,赵寻安忍不住咧嘴,怎地竟然感到了些许喜的感觉? 混沌天地如今金银二分,虽说皆受赵寻安意志掌控,但也有些许最朦胧原始的意志,便如初生小兽。 平日里赵寻安与之思量不多,可见了今日表现却有念头浮起。 丹田混沌便是自己躯体一部,如今却生了自我意识,便如自己那三具不同的分神,想来真就有些困扰。 也不知时间长久之后会不会越来越有主见,哪日生了矛盾直接出走,到那时,自己可不就一夜重回解放前? 想到这里突有莫名念头生,世界天地岂不也是如此,便如昊天后土皆有意志,会不会,也是某位了不得的存在的二分? 思量许久终究摇头甩下不羁想法,赵寻安再次举刀斩落,却是一块紫灵,将将白灵所与惊喜不小,心中也是有些期盼,这块第二大的灵石,是否能再与自己惊喜。 刀落石崩,比之将将更加狂暴的魔元气息汹涌而出,只是天晷只入二尺便不得动,却是被坚韧至极的物品卡住。 赵寻安抽刀扫开碎石,却吃惊的发现,挡住天晷锋芒的既非顽石也非钢铁,却是一个木桶大小的蛋! 取出表皮黝黑却又嵌有不少银丝的大蛋,赵寻安落下神识看了许久也未查出是个什么东西。 并非神识看不透,无有絮阻挡,神识几乎瞬间便透了过去,只是所见蛋内似乎不是实物,而是诸般莫名思绪积累而成的杂乱无章的意识碎片。 神识无意碰触便有画面与脑中一闪而过,速度快的离谱且短暂无比,识海仿佛看到某些惊悚画面,可细思量,却又无有半点头绪。 赵寻安忍不住皱眉,虽说看不清记不得,可不知为啥心肝却是扑通扑通的跳,思量许久不得解,禁不住用手指敲了敲壳。 以如今所见,但凡生有诡异的,大部都是与魔族、归元者甚或魑魅魍魉、左道等相应,也曾听闻仙遗有生,不过从未见过。 将将刀破刹那魔元之胜比之将将白灵的浓烈数倍不止,按道理不是魔族或归元者大能便是了不得的魔物。 可谁成想却是这么一个无有实质的蛋,且竟然让己心神为之震颤,真就让人心中困惑。 便在赵寻安百思不得解时,胸口却有蒙蒙亮光闪烁,久违的温暖气息瞬间笼罩身体。 “阿姆,韵秋?!” 赵寻安浑身巨颤,猛地抽出项间链子,已然许久未曾有过变化的美人指发散着莹莹温润的光芒,熟悉气息若恋人轻抚。 而天晷都不能破碎的大蛋却是与之相合,竟然也发散出同样莹润的光芒,便气息也是一般无二。 “怎么会......” 赵寻安声音有些颤抖的言语,却又冷不丁想起当年所见那具损毁的紫灵棺椁里瞬间消散的身影,立时有念头与心中浮起。 莫不真就是阿姆无数岁月前,所遗留下的记忆? 虽说不明为甚会被魔元包裹,可赵寻安心中已然有了八分论断,略作思量把大蛋收起,赵寻安再次擎刀斩向其余。 之后几块无有奇异,除了一件不凡法宝皆是妖祟残躯或者气焰,具被赵寻安用仙神大敕令消解。 其中道理气息可能与其他修士有大用,但与已然接受完整传承的赵寻安来说却是无用,收起又觉不妥,索性一了百了与它除了个干干净净。 期间还生了件喜事,便是解石时拿到的法令。 就在一腐尸化作的妖祟欲待扑来之际,那道仙文法令竟然散溢出锋锐兵家杀戮气息,真就惊了赵寻安一把。 毕竟已经离开尘世许久,未曾想竟能再见兵家气息,且还是亘古神话时期遗留的仙家法令发出。 待用荡魔天尊敕令消了妖祟,赵寻安潜心分解,终究了悟,狂喜里得了一枚与之前差别巨大的仙神大敕令。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令,八千虎贲阵!”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掌管南北极与天地人三才,并主宰人世间的兵戈战事,八千虎贲阵不行风雨雷电术法,却是与大道法则里显化诸般英灵,以战阵攻伐! 虽唤八千虎贲阵,可因着境界领悟不同英灵数目不一,或数十上百或成千上万皆有可能,无下限也无上限,威能大小因心而异。 得到如此敕令赵寻安心中堪称狂喜,毕竟是与尘世千军万马里出,真就怀念许久。 至于那件法宝,效用并非攻伐术法,只是留影。 不过真气不得催发,唯有魔元才可,一般修士自然不行,可与赵寻安这个近乎把天地间气息全部掌控的另类来说却是简单。 混沌天际气息灌输,银盘立时幻化光华,仙山云海琼楼玉宇,宏伟雄壮大殿处仙文飞舞,却是凌霄宝殿四字。 赵寻安观之心惊,竟是天宫留影! 第五百五十九章 诡地 上 幻境无声,可见天兵天将石雕般矗立,诸多仙娥托举仙果神酒流水般入,更有身具背光的仙神大德驾云飞入。 虽只是默默无闻画面,赵寻安却看得入神,大小仙家无论境界高低相对都是有礼,面上俱是笑,所见也是祥和。 遥想当年,天界定然是真正仙境,乃是无数生灵向往之地,无论人妖鬼魅,心中所向具是光明仙途。 便在赵寻安出神之际,突有仙家从身边过,体态宽厚,身后五轮背光徐徐转,六位仙童于前恭敬引路,两侧驻守天兵天将具是举手行礼,显见乃是地位崇高的仙家大尊。 行至凌霄宝殿前,有一同样背光璀璨大尊走出,两厢行礼却是让赵寻安见到眉目,忍不住惊声呼喊: “金算盘?!” 大尊仪态悠然气质出尘,可长相身形与金算盘真就一般无二,便笑时眼角牵起的褶皱都是一般无二。 虽说气质天差地远,可赵寻安百分百肯定,真就是这厮! 自打那年于洞宫山福地相见,之后再无照面,若非今日这天宫留影,赵寻安真就已然把其遗忘,未曾想却与了这般大的一个瓜! “贼婆奶奶,一直寻找现世仙,未曾想便在身边,死胖子到底是个何等存在?” 赵寻安脸面便如燃料铺子一般来回变换,思量真就诸多。 毕竟大道法则与天界相差巨大,便渡劫仙尊都不敢长久与外行走,真若是神话时代的仙家大尊,说不得雷霆立时落下将他打得烟消云散。 再者便金算盘如今的秉性和做事手段,真就与仙家秉性半点不染,若他这般真就是仙,赵寻安便得思量思量,可还要扶摇直上。 便那般猥琐稀烂秉性,想起真就觉得恼,大恼! 金算盘身影出现未及多久幻象便消了,赵寻安捡起银盘思量诸多,越发觉得中域和北域不同。 虽说都是大世界一角,可中域与天界以及仙魔间的牵绊,真就远超北域! “......便慢慢走下去,总有一天所有谜团,都会揭开!” 咬牙沉声说,赵寻安一路向上浮出,与定星罗盘标定,转身往桃花山飞去。 “绿洲大师,无所不能的绿洲大师!” 行出万里到得一座小城,赵寻安寻个酒楼果腹,身侧却响起惊喜呼喊,无所不能的名号刺的他眼角直跳,真就想与这胡乱言语的忘八端一记大大的耳刮子! 赵寻安转身,一身穿黑袍修士近前拱手,面上俱是惊喜,显见将将言语并非讽刺,而是真心实意, 面相倒也熟稔,便是那日罗浮山洞天铺子里围观的顾客之一。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寻安轻叹气请他坐下,一面之交也是缘,当得把酒言欢。 几杯酒下肚两人言语摊开,黑袍修士直言所求。 其乃三十六洞天之一的丹山赤水天执事,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赵寻安,为的便是请他去一处禁地,帮忙消解诡异。 听闻禁地诡异赵寻安立时摇头,笑着与黑袍修士说: “也不骗道友,这些时日将将破了小重天境界有些不稳,需得回返家中静修,禁地诡异牵扯颇大,若他时好说,如今时机却是有些不妥。” 见赵寻安如此说,黑袍修士略作思量细声语: “大师,这次邀请酬劳多多,定会让您满意!” 赵寻安与他斟酒,笑着说: “与酬劳多少无关,便是时机不对,大世界能人无数,贵洞天可另寻他人。” “若是认定绿某也是无妨,且等年余,待境界稳妥定然同往。” 见赵寻安说的诚恳黑袍修士也是无奈,却还是让他稍待,随后扬手打出传信玉简,笑着说: “您这般人物便寻遍中域也无几人,我家两位大尊说过但有相遇定要通信来见,彼此间总要留个缘分,还请大师莫怪我自作主张。” 黑袍修士说得爽直,赵寻安也是生不出什么不满,彼此饮酒言语些不一般的见闻,倒也聊得投机。 未及多久丹山赤水天洞天的两位正负掌门大尊便联袂赶到,态度也是极其和善,听闻赵寻安所言后掌门大尊直接把一木盒放到桌上推前,认真说: “若是他事倒也能等,只是天水禁地神墓开启只有百日,若是过了,却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了。” 说罢木盒打开,里边的物件便赵寻安见了也是心经,竟然是两块泛着金色的银灵! 赵寻安见了禁不住倒吸凉气,虽说认真讲便百枚银灵都不值,可已然往金灵转化的效用自有不同。 说来便是蕴了些许仙元的气息,却无仙元的狠厉,反倒方便修仙者吸收,不似金灵,若无通天大阵逆天手段消减,胆敢吸收者,道基损伤都算轻的! “大尊,明人不说暗语,便这般重的酬劳,那处定然险峻非常,想要我去,却得仔细地说,半点隐瞒不得有!” 赵寻安异常认真的说,不是因为两条泛金的银灵,而是用如此酬劳寻到自己必有惊人内幕,否则也不至于让洞天的正副掌门齐齐出动。 见赵寻安如此说,两位大尊不但不恼,面上反倒浮起喜色,连连点头的说: “理应如此,事情却是这般......” 两位掌门大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彼此配合默契半点不乱,反倒补充的分外得当,倒是让赵寻安听了个清楚明了。 却是在委羽山洞天属地五十里外有一禁地唤作天水,其中遍布魑魅魍魉与妖族修士。 因着法则有异,那处与人族修士限制不少,却与其他生灵友好,算得上是势弱妖族的一处世外桃源。 天水禁地便如其名水天一色,九成皆是水域,唯步入万里处有一大岛,甚或唤作小陆地也可,其上有无名仙家道场,范围广阔,几乎占了半个岛的面积。 道场内遍布诸多仙神坟冢,每两千年开启一次,每次百日,若论成仙机缘,怕是除了白玉京就是这里。 只是白玉京传说除了那位一骑绝尘再无人入过,这许多年死伤大尊便有数十,至于尊者神君更是数不可数,天水禁地与之相比,属实安全了许多。 听到这里赵寻安嘴角禁不住抽了两下,好家伙,自己一骑绝尘的名声都传到中域了,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第五百六十章 诡地 下 “其实仙神坟冢属实不少,光北域就出了数个与之相关的禁地,机缘比比皆是,二位大尊却也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 赵寻安笑着说,谁知两位大尊齐齐摇头,异口同声地说: “坟冢确实遍布大世界,可封禁有鲜活仙家的,怕是只有天水禁地!” “鲜活?!” 赵寻安闻言先是咧嘴,这鲜活二字言语的真就有些突兀,随之却是反应过来,禁不住猛地坐直身子。 “对,鲜活!” 掌门大尊点头,异常认真地说: “两千年前各大洞天福地都有去,堪称千年难逢盛会,虽说也是有些损伤,但所得机缘天大,便如今修行界里诸多宗门都曾受益,影响一直延伸到现在。” “当时不止一两人,见过仙神的大有人在。” “且当时一方洞天福泽广大,却把一位身后有背光的仙家大能请了出来,属实轰动不小!” “真的假的,天道怎会允他存世?!”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直接蹦了起来,一位来自神话时代身后有背光的仙家大能临世,大道法则岂能允? 见赵寻安如此惊,掌门大尊却是笑了,与他倒杯茶说: “便如大师言语,天道不允,刚刚踏出天水禁地那位仙家大尊便被满天雷霆抹杀,当时景象如今记忆依然尤新。” “满天闪电化做雷霆宫阙轰然落,刺眼光芒十数万里都可见,威能震得整个天地都在颤抖。” “仙家大尊只支撑了盏茶不到便被抹杀,那般大威能却未伤及近在咫尺一人,大道法则真就是盯紧了他!” 仙家大尊被抹杀? 听闻如此言语一个念头蓦然与脑海蹦出,那位被抹杀的倒霉蛋不会就是金算盘吧,想想真就有这可能! 便在赵寻安思量之际,掌门大尊接着说: “虽说被劈的粉身碎骨,可大道终究与仙家大尊留了活路,魂魄被洞天之人收下转世,却是以世人身份重活一世。” 掌门大尊言语刚落赵寻安便问: “那位仙家大尊转世如今却是哪位,体型莫不是圆滚滚的?” 这般言语真就让两位大尊有些懵,略作思量掌门大尊说: “体型如何未曾见过无法言喻,不过其人名讳大师当能知晓。” “却是哪位?” 赵寻安再问,掌门大尊笑着说: “便是十大超脱洞天小有清虚天的,清风仙尊!” 清风仙尊,赵寻安恍然大悟,心中有些了然也有些莫名遗憾,十大超脱洞天若说名号最大的,清风仙尊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仅仅五百岁不到便步入渡劫境界,便这般速度,整个大世界无一人可比。 当年听闻传说只觉天资无匹,可如今知晓了他的出身却是了然,本就是仙家大尊,重走老路自然娴熟。 “这次之所以想请大师去,主要缘由便是委羽山洞天定下了规矩,这次只允分神以下步,丹山赤水分神境界属实无有拿得出手的,便滑宁这厮已是臻首。” “再加法阵符箓妖祟诸多,洞天人手属实应付不来,思来想去,也唯有大师这般无所不能天纵才可驰骋。” “我兄弟俩如今也是往三千岁将近去,却始终未曾窥得渡劫门户,天水禁地乃是唯一机会,还请大师帮衬一二,太叔风、太叔雨,感激不尽!” 两位大尊态度诚恳,赵寻安听闻许多也是起了心思,便把两枚灵石取了,细细询问清楚,约定明日天水禁地相聚。 与城里购置大量用度,翌日一大早赵寻安便往天水禁地飞去,想起近在咫尺的委羽山洞天,这心里还有些小小忐忑。 那位大师姐手里的仙符属实与他不小阴影,若再对上,真就未必能顶得住。 虽说用异气换象术改了容颜,可赵寻安这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踏实,便与衣衫外又罩了件蒙住头脸的斗篷,虽说知晓无甚用处,可这心里终究舒服了不少。 “大师,您这是......” 天水禁地前聚了百余人,大部都是丹山赤水洞天门人,两位大尊也到了,真就异常重视这次神墓之行。 不过太叔风见了却是好奇,又无风沙酷寒,不明赵寻安为甚穿着这般厚重的斗篷。 “呵呵,破阵专用,破阵专用!” 赵寻安面色僵硬的说,眼角余光时不时往一侧瞟,真就冤家路窄,那位委羽山洞天的大师姐,竟然就守在天水禁地的门户! “太叔掌门,看着来天水的人数也不多啊?” 赵寻安看了一圈,也就百十人,比起当年北域大泽禁地的人山人海,真就差之千里。 “天水禁地神墓已然开启十日,有底气的早已入了,也就我们这般低不成高不就的才会这么晚。” 太叔风苦笑着说,说罢还扫了眼天上,却是委羽山洞天又有来人,竟是两位尊者。 听闻委羽山洞天尊者将入,赵寻安禁不住皱起眉: “不是说只得分神入吗,委羽山洞天这般行事,岂不是坏了他们自己定下的规矩?” 副掌门太叔雨轻摇头: “规矩便是与弱小者的枷锁,十大超脱洞天皆是尊者,先头便把大机缘的路子占了,能不能取得机缘,却看天意了。” “二位大尊,便是要搏也得有个目标,若是无头苍蝇一般瞎找,即便遇到机缘,也未必是您二位所需。” 赵寻安沉声说,太叔风太叔雨互相看了看,压低嗓门说: “倒是有些目标,两千年前我俩与一偏僻处不小心坠入地下,却得不知隐于何处的仙家传了三句经文,却是一直支撑我俩走到如今大尊的境界。” “当时本待觐见,却被法阵阻拦,大师此去若能寻得最好,若是实在找不到那便看其他机缘。” “毕竟已经过去两千年,天水禁地变化又大,想要寻得难度属实不小。” 赵寻安点头,仔细问清当年情景,便和滑宁大步往门户行去。 “站住,遮头遮面一看便不像好人,却是哪家的门人,因何要入天水禁地?” 行过监测法阵赵寻安正欲迈入门户,却被大师姐一把拦住,心里禁不住诽,真就是冤家路窄。 便那么多人出入都不管,偏生寻到自己,这婆娘与己定是上辈子的仇家! 第五百六十一章 变故 上 深叹气,赵寻安掀去罩头,气息已然变化,外貌也有了几分异,且看这婆娘还能识得不。 “你是丹山赤水洞天门人,我怎么看着不太像?” 大师姐挑眉,见赵寻安长得俊秀心思便有些动,滑宁紧忙上前言语: “是我们洞天特意请的大师,将将法阵已经过了,分神境界,无有半点逾矩!” “大师,这眉清目秀的,却是哪里的大师?” 大师姐斜着眼问,随手还摸了摸赵寻安的胸口,却是让他心里一阵起毛,竟然还用指甲掐了掐,这婆娘就不是个正经女子! “无所不能,绿洲大师!” 滑宁下巴微抬有些骄傲的说,能把这两年风头不小的绿洲神君请来,自己的功劳可是不小。 “你便是那个连权正大尊都赞不绝口的绿洲神君?” “看起来真就有些不像啊!” 大师姐眼眸禁不住一亮,一双手都攀上了赵寻安的胸膛,身体眼见便要贴上,面上尽是妩媚的笑。 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止是心里发毛,便脖颈后边的毛发也竖了起来,这婆娘莫不是犯了花痴,大庭广众之下就占自己便宜? “绢花不得无礼!” 便在赵寻安思量要不要一巴掌将她抽飞之际,一位委羽山洞天的尊者开了口。 身为委羽山洞天凌琳儿这一辈大师姐的凌绢花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未曾想名气不小的绿洲神君竟然长得这般可人,身上还有股莫名熟稔的感觉,真就想与他谈经论道一番。 委羽山洞天尊者与赵寻安告罪,便他这般长于阵法符箓与处置诡异又有手段的人物,只要未有大的冲突诸方都是敬。 毕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交际,留份善缘终究好。 见凌绢花被自家长辈带走,赵寻安禁不住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上次与她打出了心里阴影,见着这婆娘总是感觉有些心悸。 和十余位丹山赤水修士跨过门户,眼前景象立时大变,原本的山峦叠翠尽数消失,映入眼帘的,却是水天一色的广阔水域。 蒙蒙雾气漂浮,除了踏水而行的声音再无其他,心神也随之变得宁静。 “委羽山洞天之人为甚不飞,神墓遥远,以这般速度何时能到?” 赵寻安看着身下一晃而过的凌绢花与委羽山洞天门人,忍不住好奇地问,滑宁笑着与他解释: “天水禁地虽说不在委羽山洞天的地盘,但最早发现开拓的都是他们,如今已然成了委羽山洞天的禁脔。” “与我们这些罕来的相比,他们与之了解多了许多,听闻天水禁地不止大岛神墓有产,便这水域也是一般。” “只是除了委羽山再无他人知晓,也是不能触碰的禁地。” 赵寻安若有所思点头,不再言语,与众人直往神墓飞去。 数个时辰后,巨大陆地与眼前浮现,便如卧于水中的巨大荒兽,沧桑宏大气息扑面而来,一股敬畏之情于心底油然而生。 “怪事,怎地感觉便像个活物,看着心里就觉悚?” 滑宁挠着脖颈说,后边的毛发尽数耸立便如刺猬,但无一人笑他,却是尽数如此。 原本赵寻安心中便有些许一般感觉,只当是自己错觉,听闻滑宁也是一般禁不住皱眉,探手朝大岛虚虚一抓,立时有因果之线浮现。 “噫吁嚱,真就是活物!” 因果落处清晰明显,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大岛的眼中尽是无法置信,如此大的生灵,到底是何等存在?! 便在丹山赤水洞天一干人等惊与赵寻安言语之际,神墓大岛突然响起轰鸣,一团扭曲光影如洪峰瞬间扫过天地,来势之猛便赵寻安都来不及反应。 “这是,怎么了?” 扭曲光影一扫而过消失于远方,滑宁看着身上斑驳血印有些茫然的说,赵寻安环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也是一般模样,身上尽是鲜红欲滴血印。 细细检查周身,却是无有半点损伤,但赵寻安的面色却变得凝重,掐指推算天机又被遮蔽,禁不住哼了一声。 过去如此没有办法,可如今卜已补全,便是遮蔽又如何,大不了挥刀破天幕倒翻天罡牵大道,又有谁能阻挡? 想到便做,左手三指做喙啄大道,右手并指如刀裂虚妄,天机终究现,瞬间与大道融合为一,空中骤然暴起惊雷,震得天地为之色变。 “彼其娘之,到底生了何事,怎的惊心动魄的声响便是不断?” 数万早早进入神墓的修士大声咒骂,本就是临渊行,步步堪称惊心,因着两次变故惹来诸多变数,死伤属实惨重。 宗门尊长言语细腻,根本未曾听说有如此变故,己等便这般倒霉? “沙河升桥黄龙做缚,所望尽是坦途?” 原本被遮蔽的因果汹涌,赵寻安见着卦语却是忍不住挠了挠头,牵扯大道天机时确是有把心意注入,可这卦语也太过直白。 赵寻安怎么思量都觉不可思议,若世事可因自己心意变化,便大道法则都能控,那自己岂不与归元者一般,夺了昊天的权柄? “大师,可能下去?” 见赵寻安面色不停变换许久未曾言语,滑宁便甩着袖子上前问,可任他如何捯饬,沾染的斑驳血印就是无法褪去。 “走吧,莫要分散,安全第一!” 赵寻安回神点头,带头飞了下去。 大岛法则禁空,只能与岸边落足步行沿石道前行,两侧林木藤蔓密布堪称风雨不透,若想穿行必须铲除。 太叔风大尊曾言,万万不可擅动林木,其中蕴有大恐怖,赵寻安问他是何等恐怖,大尊也不知,不过却是当年人尽皆知之事。 听人劝吃饱饭,寿星老上吊的事情赵寻安不会做,只是取出天晷做好戒备。 将将卦语好的有些离谱,又是第一次牵机大道改变法则所制,赵寻安心里属实无底,思来想去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怎么与大尊言语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一位修士打量左右疑惑的说,从石道穿过密林步入神墓后入眼尽是一片狼藉,高大砖石坟冢倒塌大半,便散布的殿堂也是一般。 可太叔风说过,神墓神异,坟冢建筑几乎不可摧毁,即便碎裂用不到一时三刻也会复原,却和如今所见大相径庭。 第五百六十二章 变故 下 “对啊,还有大尊所言遍布整个天水禁地的魑魅魍魉以及妖族修士,怎地半个不见?” 滑宁使劲挠头,将将天上飞时只顾得看风景,真就未曾注意,如今才想起两位大尊嘴里的魑魅魍魉与妖族修士,一路行来真就半个未见。 赵寻安闻言却是心神微跳,自己很少会犯这般常识性的错误,此地法则果如风雨两位大尊所言那般,与人族修士有所遮蔽。 “且小心,气息不对,怕是” 天晷擎起,周围有股莫名躁动气息传来,赵寻安紧忙开口提醒,未曾想话还未说完脚下地面便轰然爆开,数十黑影突然从地下冲出直扑众人。 两位丹山赤水洞天的神君抬手便要施展术法,却被数个斗大拳头砸倒,紧接便有腥臭无比的液体淋身,一身真气立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大、大马猴?” 滑宁一剑荡开扑向自己的黑影,吃惊的说。 终究都是神君大能,除了那二位太过马虎倒霉的,其余人等尽是扛过攻伐聚到赵寻安身边,这位主可是无所不能的天纵神君,战力堪与一般大尊匹敌,躲在他身旁安全感爆棚。 “泼这些邪祟!” 高有丈二的头目沉声吼,十数长着马猴一般长脸的存在用力将桶中恶臭的血红液体泼向众人。 赵寻安双眸微眯冲步上前,天晷扫出锋芒立时化作光瀑横扫八方,扑面而来的腌臜物尽数翻转落在一众马猴身上。 这般招式却是赵寻安与易诀悟出,乃是一记云行雨施,威力大小尽随心意。 因着一众马猴只是捉住二位神君却未下杀手,赵寻安便消了其中攻伐之力,只把那些恶心人的玩意挡了回去。 “想要动手说清楚,我等与你们未有半点交集,为何突然袭击?” 未曾继续出招,赵寻安收刀皱眉问。 虽说相貌彼此相差颇大,但言语相通可以交流,因何这般却需问个清楚。 “与你们这些外来的魑魅魍魉没甚可说,兄弟们抄家伙,灭掉这些污染圣境的邪祟!” 头目大声吼,众马猴齐举手与耳洞里掏,竟扯出丈许长鹅蛋粗细金棒,随后吼叫着扑向众人。 却是看得赵寻安倒吸一口凉气,莫不是闯进了大圣爷的地盘? 挥手止住欲待施展术法的诸位神君,赵寻安又是一刀扫出,还是那招云行雨施,威能却翻了数倍不止。 原本的金色光瀑化作万千箭矢横扫,只一击便将所有马猴放倒,且满身具是流血的孔洞。 不过伤处皆非要害,唯头目站立,眼中具是惊恐,未曾想这外来的妖祟,本事竟然如此恐怖! 赵寻安上前,本欲扶起二位被控仁兄,可他们身上红黄之物实在让他心里发麻,便运转五行真法引来天水,好生与他们清洗了一番。 说来也是神奇,腌臜物清洗干净后两人消散的真气立时恢复,紧忙运转功法烘干身上水渍,脸面羞得通红,被当妖物浇了满头满身的粪污狗血,这般经历若是传出,真就没脸见人了。 “再与你个机会,说明为甚袭击我等,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若还是耍楞,我不介意将尔等尽数斩杀!” 赵寻安表情平静的说,头目眼角却是止不住的抽搐,眼前人类看似平静,可与自己的感觉便如一头欲待捕食的狰狞巨兽,立于身前便呼吸都开始急。 略作思量头目用嘶哑的嗓音说: “侵我祖地刨我祖坟扰我祖宗,驱逐你等外来妖祟,可有错?” 听闻马猴头目言语赵寻安禁不住连连眨眼,想想人家说的真就没错,天水禁地乃魑魅魍魉和妖族的道人世外桃源,诸多修士才是入侵者,人家抵挡驱逐又有哪里错了? “与他们服下走吧,怪只怪天水禁地有诸般机缘,你等无有阻挡之力还是让开的好。” “也就我脾气好,但若遇到个暴躁的,黑白不分立时斩杀尔等,却是何苦来哉?” 抖手扔与头目一木盒丹药,赵寻安转身领着一众神君离去,无关对错只是立场,可己等终究还是侵犯了别人家国。 且对方并未想着夺命只是驱逐,凡事终究不能做的太绝,有伤天和这四个字,并非儿戏。 看着赵寻安一干人等离去的身影头目也是有些懵,这般应对的,真就是第一次遇见。 十余人踏着石道极速向前,中途见到数波修士与形态各异的生灵酣战,看着遍地的暗血残尸,滑宁等人神情变得凝重。 如此景象倒是和自家两位大尊讲述相像,真就是生死里头撞缘! “莫受他们影响,只管大步往前,你我目标明确,不要分心!” 见众人心神攒动赵寻安沉声说,脚下不停,一路往太叔风记忆里的悬崖绝壁行去。 “......大师,为甚妖祟不与我等厮杀?” 两个时辰过去,一行人见到诸多惨烈杀伐,大多人族修士占优,可也有天水禁地里生灵占优的。 只是有些古怪之处,他们这支小队伍经过这般多的杀场,却少有妖祟攻击,竟然一路平安的行了过来。 赵寻安思量途中所见与诸位尊者打得难舍难分的妖族修士,掐指推算后点头说: “源头乃是那些马猴一般的妖族修士,若是取了他们性命便沾染了因果气息,之后出现的妖祟就会越发的厉害。” “坦途还是险峻山道,皆看人心。” 听闻赵寻安言语,诸多神君面上都是浮起若有所思的表情,都是分神境界的高手,悟性自然远超他人。 疾行又是两个小时,终于来到太叔风太叔雨二位大尊所言之地,真就是个悬崖绝壁。 只是与他们所说偏僻无人知晓有些不同,附近皆是密密麻麻脚印,便那数目,来此的修士人数绝对少不了! “大师,神墓禁空,跳下去不会摔死吧?” 看看下方深不见底的暗处,滑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赵寻安却是一脚把他踹了下去,随之也跳了下去: “便会磨叽,若是分神神君会被摔死,可真就成了笑话!” 其它神君轰然大笑,纷纷跳下悬崖,盏茶不到便着了地。 “......这是悬崖之下?” 滑宁看着眼前景象目瞪口呆的说,上方看漆黑一片,可真正落下却发现,竟是处辽阔无边的荒原。 目光所及俱是亭台楼阁与巨大坟冢,却是半点草木未有,周边布满闪烁五彩光芒的沟壑,却不知里边到底是甚。 第五百六十三章 风刃 上 “说不得是幻境,一脚踏出便是深渊!” 一神君手捏法诀打出破惘术法,可炽热光芒扫过后,景象却无半点变化。 “应是一方秘境,虽说与两位大尊所言地下有所差池,但细看还是能寻到踪迹。” 赵寻安沉声说,行于二十丈处驻足,伸手于身前轻点,原本无有一物的空中立时浮现密密麻麻圆环状法阵。 瓷碟大小圆环互相勾连,终究聚成遮蔽天地的巨大法阵,单个莹莹光亮聚合,化作铺天盖地的火红,看在眼里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噫吁嚱,这便是掌门大尊说的法阵,也太大了,难怪他们破不开!” 滑宁感慨的说,一干神君上前仔细分辨但不敢乱碰,生怕引起不可控的变化。 赵寻安却是无视,未曾施展任何术法,直接大步往前,却是把众人吓了一跳,更有几位神君惊呼: “大师,不可!” 只是言语说的有些晚,赵寻安已然一步迈过,不过法阵未起任何波澜。 “跟我来,两位大尊当年所见已然生了变化,如今却是个只进不出的单向法阵。” 听闻赵寻安言语一行人互相看了看,也是跟着行了进去,穿过法阵后滑宁有些犹豫的问: “大师,既是只进不出,若是完事咱们该如何出来?” 赵寻安负手大步往前走,边走边说: “大阵及广,此处是死门他处定然有生门,若能寻到那位传授经文的仙家便去找生门,天无绝人之路,怎么不会困死这里。” “......若就是没有生门该如何?” 滑宁皱着眉头问,赵寻安头也不回地说: “那便拆了大阵,请我来,可不就是为了应对如此变数?” 众神君恍然点头,看似面无表情的赵寻安心中却有些波澜。 他人看不出,可精通阵法神识超群的赵寻安却是一眼看出变故,遮天蔽日法阵确实庞大,但并非仙家手段,二人是用修行界最简单的守护法阵勾连而成。 功效便如将将赵寻安所说,就是一个只进不出的单向法阵,只是在地下三尺处另有残破法阵做基,却与风雨二位大尊所言相似,乃是仙文构造仙家阵法。 神识扫过赵寻安发现,堪称坚韧的仙家阵法并非破解,而是被人生生用大力强行破开,其中所蕴气息便如今的他都感到震惊。 残余威能之强并非大尊能够比拟,保不齐便是仙尊一般存在,再不然,就是两位大尊所说的鲜活仙家。 只是想起赵寻安便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墓中埋葬活仙属实让人觉得怪,若是跑出去后侥幸避开昊天垂目,那与大世界的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心中有所思量,赵寻安脚下步子走得飞快,石道附土,凌乱脚步密密麻麻,显见人数众多。 一行人越过一处厚重矮墙,杂乱嘶吼潮水般涌来,未等理清头绪,无数山精海怪之类便扑了过来,众人立时陷入莫名混战。 赵寻安挥舞天晷接连劈向形态各异的妖祟,短短时间便斩杀数十。 瞪着赤红眼眸张着血盆大口如同山鬼林魅般的妖祟虽说数量惊人,可等级最高也只金丹,绝大多数不过筑基,甚或炼气都有,与皆是神君的众人来说真就算不得甚。 只是妖祟悍不畏死,直面术法锋芒半点不躲,说是送死也不错,且有古怪之处,无论何种身形何等境界,但受重创立时化作血雨飞溅,且黏稠若雨。 一只还好,短短时间死了数百不止,铺天盖地的血雨落下便赵寻安都无法躲,却被淋了个通透。 待把所有妖祟斩杀干净,身边积累的残骸如同小山,血水更是流淌遍地,真就如尸山血海一般。 一干人等跃上丈许高的骸骨小山,赵寻安举目四望,却惊奇发现原来此处不止己等,竟然还有数百其他修士。 神君们未曾觉得有异,赵寻安却是皱起了眉,自己的神识一直外放,将将竟然未有半点察觉,便是如今也一般,这方天地与人族修士的限制真就不小。 “丹山赤水洞天的?” 一身穿七星道袍修士远远问,滑宁紧忙拱手称是,随之与赵寻安解释,却是一位超脱洞天的尊者。 赵寻安点头,带着一干人等继续大步往前,滑宁好奇的问: “大师,咱们已经迈过法阵,不用找找掌门大尊所说的仙家?” “此处没有。” 赵寻安摇头,抬手指着远处说: “将将已经有过推算,便在远处,却需小心,路上凶险不少。” 神君们抬头望,隐隐能见黑线,应是一条不小山峦。 赵寻安带着众人大步往前,诸多修士用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便不理,而是在周边屋舍来回穿梭,将将已有数人寻得不小机缘,自己岂能错过。 原本聚拢的众人慢慢散与周边,便尊者也是如此,却未发现遍地的骸骨血肉正在融合,有血红人形慢慢孵化。 “都忍着些!” 离开将将杀戮之地五里,赵寻安立时召唤火焰落下将众人笼罩,蕴有六丁神火的火焰炽热非常,烧的众人吱哇乱叫,却无人敢用术法消隐。 皆知赵寻安如此操持定有缘故,且将将杀戮真就与人有些怪异感觉,心神仿佛被血污遮蔽,总有些不爽的感觉。 如今虽说被火焰烧的绞痛,但心神那层雾霾却是消散的一干二净,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爽利。 见众人面上灰色消散赵寻安轻点头,杀戮之后便觉滑宁等身上阴气逼人,面上灰败的紧,便引蕴有六丁神火的火焰与他们解,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望山跑死马,待众人行到山脚已经过去数个时辰,但天边大日半点未动,显见此地时日不同大世界。 山脚有一绽放五彩光芒的沟壑阻挡,其实一路行来见过许多,只是距离颇远未曾前去查看,众人聚到沟边落目却是惊呼连连,竟是一罕见的露天晶洞! 见晶洞里大部都是紫灵,便银灿灿金闪闪的银灵金灵亦有,喜得众人禁不住欢呼,欲待拾捡却又齐齐看向赵寻安。 毕竟身处禁地,都是修行陈长的人精,知晓表象做不得准,如何应对却要看与仙脉禁地起声名的绿洲大师。 赵寻安蹲下细观,略作思量并指点落,晶洞边缘立时浮起诸多阵法纹路。 见此景象赵寻安禁不住皱眉,又是一指点落,光芒本就夺目的晶洞如同光爆般绽放,便双眸都有些睁不开。 第五百六十四章 风刃 “好家伙,灵气里竟然蕴着魔气,这手段属实阴狠!” 赵寻安哼声,真气凝与双眸仔细看,却在晶洞光亮最盛处寻得不妥,抖手摄出竟是一支臂膊,随手递与滑宁沉声说: “看看异处,恐怕便是受了灵石吸引中了圈套!” 神君们尽数围到滑宁身前看,却是条女子臂膊,断处并非撕裂,却是化作了紫莹莹的灵石! 赵寻安抖手又取,却是废了大力才得取,乃是半个肩膀,已然完全化作紫灵。 神君们接过肩膀本欲细细查看,却被汹涌而出的魔元激得浑身刺痛,只得还与赵寻安。 “法阵也是能进不能出,倒是好手段,竟能把人转化成灵石,这般诡异之地,真就是第一次见!” 赵寻安摇头,运转功法把灵石肩膀吸得一干二净,待半点灵气未有的晶石碎裂,一条淡银色蠕虫慢慢爬出,身上光影不断变换,却是处于虚实之间。 “这是个甚?” 滑宁上前戳了戳,光影暗时便是无物指尖直接穿过,可当光影变亮时却如刚刚固形的灼热精钢,却把指尖烫的发焦,禁不住倒吸着凉气问。 赵寻安探查许久也是不知来处,便摇头行功将其捏的粉碎,绕过晶洞往山脚行去。 到得山脚有一往下幽深大洞,赵寻安领着众人大步走入,五十丈后见到诸多尸骸,尽是外来修士,死状皆是凄惨,诸多身躯还有被啃噬留下的齿痕,显见被妖祟做了血食。 “老天爷,这可是三玄极真洞天的尊者,竟然也折到了这里?” 滑宁被一怒目圆睁只余半边的头颅吸引,上前看了一眼禁不住倒吸凉气,作为外事执事经常与诸方打交道,彼此间也是有过数次交集,未曾想竟然折在了这里! “手段备足,小心行事!” 赵寻安抖抖手中天晷,放开神识一路向前,所见残骸越来越多,到的最后几乎无有落足之地,欲待前行,便只能踏着尸体走。 又是百余丈过去,有咀嚼骨头的声音响起,赵寻安皱眉抛出两团火焰,却是一群脑袋比身体还大的古怪人形正在吞噬尸骸。 “吼~!” 因着火光刺激怪物被激怒,吼叫着扑了过来,一路行来皆是胸有成竹的赵寻安颜面第一次变了色,于暴吼里落刀: “三钧,春光早!” 狭窄洞穴里本就恐怖的刀诀威能更加强了数筹,千刀万剑如海潮涌过,硬是将本来不过丈许宽窄的洞穴斩出一数十丈宽窄大厅。 刀锋收敛碎石尘土消散,看着前方景象赵寻安双眸瞪得溜圆,十数怪物手臂尽数化作巨大黑盾矮身阻挡。 虽说具是浑身伤痕,但赵寻安攻伐最强的招式竟然未曾斩杀一个,被十数连接一体的黑盾分散,牢牢挡住! “吼、吼、吼!” 怪物们再次扑来,喉咙发出的声音仿佛是在嗤笑,赵寻安唤出五行护盾的同时并指点落,正是一记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白芒轰然爆开,狂奔的怪物立时被厚重石衣包裹,不待它们从中脱身,丹山赤水洞天的一干神君齐捏法诀: “斩!” 法随言出,十数带着刺耳嗡鸣的风刃几乎同时斩中一个怪物,三击破防六击入体十余风刃飞过,立时将那硕大的脑袋摘了下来。 见神君们再次聚力斩向另一怪物,赵寻安禁不住喊了声漂亮! 神君们皆非天纵,一人攻伐之力羸弱,与这气息恐怖的怪物怕是伤害了了,可他们上手便聚合众人之力,十余攻伐一己威能叠加,便顶的住春光早的强悍体魄也被一分为二! 风刃扫过第二只怪物也是轰然倒下,两枚圆滚滚大半个人大小的脑袋在地上来回的滚,依旧不断呲牙咧嘴显见还活着。 不等第三波风刃再起,余下怪物尽数震碎石衣冲来,赵寻安一个大步上前,高高擎起的天晷爆出三丈刀芒轰然斩落。 却是一式自易诀悟出的下山虎,以金属灵气催化而出刀芒,不及远不及众,求的便是一刀两断极致的锐! “噗!” 力沉与一威能果然惊人,即便冲前的怪物举起前臂化作的黑盾阻挡,可依旧被赵寻安一刀两断! 刀芒笔直落于石地骤然崩开,散溢的金属灵气如同重矢横扫八方,虽未与怪物们重创,但依旧与他们阻挡,为神君们第三次合招赢得了时间。 “斩!” 滑宁闷吼,众神君齐捏法诀,风刃飞出立时斩杀第四个怪物,赵寻安心中也是禁不住的赞。 自打步入大世界说来还是第一次与人共同作战,未曾想资质平平的丹山赤水一干神君配合如此出众,便这杀伐果断的劲儿,都能顶的上一位普通的顶尖尊者了! 与他们联合作战,真就有种爽快的感觉! 赵寻安这正感慨,滑宁却是看着逼近的怪物们尖声嚎: “大师,我等只有三板斧的本事,如今真气消耗一空,接下来便看您的了!” “......”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半张脸都在抖,彼其娘之便不知道早说,如今这般态势,自己真就未必挡得住! “四钧,静观山海!” 彼此距离过近已然来不及施展仙神大敕令,赵寻安手中天晷横带,万千银芒轰然爆开遮蔽整个洞穴,浩瀚真气奔涌八方,把这众人牢牢护住。 “走!” 一刀斩出山海之势刚成,赵寻安便带着一干神君疯狂往外跑,只听身后轰然巨响,银芒化作千刀万剑落,刺耳呼啸连绵不绝。 怪物们再次聚合成阵抵挡,借着如此机会,众人却是冲到了洞外。 “呼,呼,大师,以您本事收拾那些大头娃娃便是手拿把稳,用得着这般狼狈的跑?” 一位神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显见三式风刃损耗巨大,便这点距离都有些承不住。 “若我一人自然不怕!” 赵寻安一边用笔在地上急速绘制法阵,一边无奈地说: “只是你等具在身边,哪里护得周全?” “且还是出来的好,天地宽广,怎地也不会误伤。” 言语间禁制法阵也已成形,赵寻安嘱咐诸位神君远去,一人持刀应对,却要借法阵禁锢之力,多多斩杀几个。 第五百六十五章 左道疯子 上 便在赵寻安与一干神君豁命狂奔之际,一身穿轻便黑色甲胄男子从洞穴深处走出,无视呼啸袭来的千刀万剑,却是一副闲庭漫步的模样。 “收。” 来到组盾抵挡的怪物之前,男子轻轻挥手,漫天刀剑立时化作清气落入掌心。 抬手深呼吸,把清气徐徐吸入腹中,男子面上慢慢浮起五味杂陈的表情,怪物们伏跪在地,巨大头颅使劲杵着地,口中却如家猫般发着喜悦的噜噜声。 “变数再来,却不知可能成,这已是最后的机会。” 男子轻叹气,如同猫狗般拍拍怪物们巨大的头颅,又与四个横卧地上依旧抽搐的怪物轻点,瞬间便将他们恢复如初。 看看扭头蹭着自己衣摆的怪物,再看看洞穴那边景象,男子思量诸多终究有了决断,于腰间布兜取出一把黑豆洒出,叮叮当当散落间化作数百大头怪物。 再思量男子又取熟宣一张落指,随后塞入一怪物嘴中,挥挥手怪物们立时嚎叫着往外冲去。 “且与他些考验,过不去便算了,若是过得去,总要与他些帮助才好。” “诸多悠远存在不在意,可与我等影子来说,这天地,却是一切!” 男子负手立,呢喃的说,望着远处的身影渐渐消散。 “怪事,怎么这般久也未曾出来?” 赵寻安挠着头说,时间已经过去小半柱香,可依旧未见怪物们出来,真就有些想不明白。 “保不齐大师将将招式把它们全灭了,半个活的未有,又如何能出?” 滑宁笑着说,赵寻安眨眨眼,心中也是有些不太确定,难不成真就如他所说,怪物们都跪了? 未曾见到怪物出现一干神君都有些放松,却是凑在一起言语起来,便在赵寻安思量要不要解开法阵入内查看之际,洞穴里突然传来隆隆的脚步声。 赵寻安侧耳倾听禁不住皱起眉头,脚步声太过密集,不像十余,却和千百差不多。 “做好准备,一次与它收拾个干净!” 擎起天晷赵寻安沉声说,一众休息过来的神君齐齐应允,摆好架势准备出手。 只是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面上都是有些懵,怎么有种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感觉? “......跑!” 赵寻安大吼,额头瞬间便冒了汗,领着众人疯狂奔向远处,滑宁也知不对,边跑边问: “大师,可是数量突然多了?” “过江之鲫多不多?” 赵寻安咧嘴回头看,正好瞅见自己设下的禁制法阵被冲破,密密麻麻的大脑袋蜂拥而出,阵仗看的属实吓人! 原本收着力跑的神君们见着脸面立时变了色,豁命往远处跑,却把赵寻安落在了后头。 赵寻安本待笑骂几句,谁成想大头怪物们奔跑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彼此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速度缩短,若是这般下去,怕是用不到盏茶功夫就会追上。 “土笋!” 见怪物们来势汹汹,赵寻安紧忙施展术法阻挡。 成百上千巨大石刺轰然与地面升起,把怪物们顶的如同皮球般到处乱飞。 赵寻安将将松了口气,却见大头怪物们齐齐呐喊,音波散开天地为之震颤,土笋立时碎了一地。 “石手!” 心中咒骂,赵寻安再次召唤,地面轰然升起数十数丈大小石手,可还未等有甚变化便被怪物们口中喷出的红芒打的粉碎。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见土属术法无效,赵寻安抖手洒出一大片青豆,仙神大敕令加持之下,几乎瞬间长成荆棘丛林,无数藤蔓巨蟒般绕向大头怪物。 “便把你等吸个精光,看还有这般大的劲头!” 赵寻安哼声说,谁知三五息不到怪物们便冲破丛林冲了出来,藤蔓一碰到大头怪物立时枯萎,竟然被克制的死死。 这般景象惊得赵寻安差点一头栽倒,便感悟十方喜念生后,还是第一次敗的如此彻底! “十丈冰峰剑、火焰刀!” 两把十丈巨刃轰然落于大地,半边火焰滔天半边寒霜满地,可大头怪物们身影只是略顿便毫无阻隔的冲了过来,就那股子锲而不舍死追不放的模样惹得赵寻安都没了脾气。 “彼其娘之,真就第一次见到这般五行不惧的耿直玩意!” 赵寻安忍不住咒骂,十来个还好说,这般铺天盖地的,若是被追上除死无他路! 眼见彼此距离不过十丈,赵寻安紧咬,再次转身一刀斩出: “五钧,云动八方!” 天晷落处锋芒现,化作银色巨龙拖曳浓浓雾气奔涌八方,顷刻笼罩方圆数千丈,便气息也被遮蔽的一干二净。 赵寻安神识传信领着一干人等拐了个直角往左拼命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大头怪物来去如风,真就跑不过他们。 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家伙傻,只会一路向前。 “大师,云雾能遮蔽多久?” 滑宁传音问,赵寻安苦笑答: “也就十几二十息,昊天保佑,但愿能逃得性命!” 二十息后云雾消散,一干人等齐转身,却见轰隆隆跑向远处的怪物们急转奔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是被它们锁住了气息,这回真就麻烦了! “供奉,您在这里作甚!” 便在赵寻安心情抑郁之际,身后突然响起惊喜呼喊,回首看,竟是乌泱泱一大群人,打头的却是与心安楼当了许久采矿人的萧十七郎。 与他身边站着的两位也是相熟,便是赌石铺子里遇到的胖瘦二公子,见得赵寻安也是笑着打招呼。 赵寻安脸面僵硬的刚欲言语,却被数百人的阵仗惊醒,冷不丁想起自己还有个了不得的仙神大敕令未曾施展。 “十七赶紧撤,大头怪物蛮横难搞,却要退避三分!” 先于萧十七郎言语,赵寻安举手便欲施展仙神大敕令,未曾想萧十七郎见到诸多大头怪物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大机缘大机缘,寻遍神墓也未找到三五个,没想到尽数躲在了这里,兄弟们架锅,收了这批大豆蔻!” 数百人齐声和,面上尽是喜。 萧十七郎用力挥手,真就甩出一口十数丈大小的黝黑巨锅,侧着立,黑洞洞锅口直冲狂奔而来的大头怪物。 第五百六十六章 左道疯子 下 数百人蜂拥而上双手皆是紧紧贴住锅底,萧十七郎大声吼: “丰收啦~!” 数百人齐齐灌输真气,也是放声大吼: “丰收啦!!” 随着大量真气涌入,原本黝黑巨锅立时响起隆隆嗡鸣,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头怪物们面上同时浮起悚意,转身便想奔逃。 怎知隆隆嗡鸣响起后巨锅升起莫大吸力,数百怪物立时倒地皮球般滚,速度真就闪电一般快。 “嘭嘭嘭~” 爆声此起彼伏,大头怪物一入锅内立刻化作鸽蛋大小豆子,赵寻安俩眼瞪得溜圆,便这般景象真就第一次见! “奶奶个熊的,怕是老头子们想都不敢想收成能够这般大!” 萧十七郎兴奋的鼻头冒汗,一把一把往玉葫芦里放大豆蔻,胖瘦二公子也是哈哈大笑帮着倒,滑宁看着也是一般笑的众人嘴角抽个不停,与赵寻安耳边细声问: “大师,你是如何认识这些左道疯子的?” 赵寻安眨眨眼,把自己与萧十七郎还有胖瘦二公子相识的过程细细说,又好奇的问: “为甚要称呼他们左道疯子,难不成是左道中人?” 滑宁用力点头,悄声说起萧十七郎等人的身世。 与北域藏头藏尾不敢显露于世的左道不同,中域左道与普通宗门一般临世,同样也有山门领地。 其中佼佼宗门有五,分别是松泉宗、脉根宗、胎仙宗、天空宗、息老派。 五家宗门世代交好,同辈皆以兄弟姐妹相称,彼此间更是联姻不断,说是五个宗门,倒不如说是一家的好。 听到这里赵寻安禁不住皱起眉头,有些不喜的说: “中域便这般混乱,竟能容得这些食人血肉的旁门左道现世,那些仙尊大尊便这般装聋作哑,任恶戾横行?” “可不是可不是,大师您这说辞真就太过吓人了!” 听闻赵寻安言语吓的滑宁差点跳起来,紧忙解释中域这边左道迥异之处。 与北域喜好食人血肉夺道基为己用的左道不同,中域这边行事准则基本与世俗相合,也就偶尔发飙做些有驳常理之事。 “便人都不食有何脸面唤作左道,与一般宗门又有哪处不同?” 赵寻安皱眉,滑宁却是笑: “若论行事不羁,超过他们的宗门怕是多如牛毛,之所以唤作左道,却是因着祭拜左道道祖。” “再加但若招惹便不死不休如疯狗一般,且还不是一家而是整整五家,每家还都有中域排得上号的仙宝,招惹他们的宗门存在没有一个能够轻易脱身,怎的也得被他们扒一层皮,因此也就得了个左道疯子的名号。” 赵寻安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供奉,真就稀罕,一枚大豆蔻上竟然裹了一封信,是与您的!” 两人这正聊着,萧十七郎却大步行了过来,惊奇的递与赵寻安一封信,赵寻安接过立时明了萧十七郎为甚说。 手指将将碰触信封便有画面意志落于脑海,让把信封交于赵寻安。 “我如今面容与仙脉禁地时大相径庭,你却是如何认出的?” 赵寻安边拆信封边问,萧十七郎笑着说: “虽说气息有异脸面变,可您骨头未变手上那枚戒指还有声音半点未变,与我等这般长于变装的,如何会识不得?” 闻言赵寻安细思量,不得不佩服的点头,自己认为完美的异气换象也就偏偏老实人,与这般心思缜密见多识广的人物来说,真就便是皇帝的新装。 两人言语间胖瘦两位公子上前,欣喜与赵寻安行礼。 上次赌石赵寻安出手可不是一般的大气,再次相见又把如此多的宝贝引来,简直就是招财童子,如何能不欣喜? 萧十七郎与他介绍,胖公子姓家名宏,乃是脉根宗少掌门,七把斩神飞剑便尊者碰到都会头痛。 瘦公子桓辰,乃是胎仙宗少掌门,与消瘦外表不同,一身筋骨练到极致,却是长于拳脚攻伐。 赵寻安闻言笑着问: “你又是何等身份,可别如仙脉禁地那般说自己不过散修。” 听闻赵寻安言语萧十七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任何隐瞒的说出自己身份,却是松泉宗少掌门。 赵寻安了然点头,这才对,便前些时日所见攻伐手段远超寻常,如此出身才是正常。 抽出素白宣纸,赵寻安只看两眼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真就未曾想到,简简单单的纸上,却写着这般惊人的言语! “绿洲,未曾想真就在这里相见,九个大劫过去,你还如当年一般秉性面容,真就让我羡慕。” “其它言语不能说,我也期盼你这变数终究能挽天地与劫数。” “不再多言,若能看到信便是你灭了一干豆仆,既然与我莫大惊喜,那我也与你个莫大惊喜,取自镜花界的安期瓜枣一枚,助你更上层楼。” 了了三句话,却引得赵寻安忍不住大口呼吸,额头浮满青筋几乎爆裂,便感觉有东西欲待从识海冲出,头颅真就炸裂般痛! 现场所有人都发现了赵寻安的状态,滑宁本待上前询问却被萧十七郎揽住: “莫打搅供奉,那张宣纸发散气息宏大无边,说不得是受了启发,乃是重要时刻!” 便在萧十七郎言语时,赵寻安缓缓坐于地,双眸紧闭,遍布额头蚯蚓一般青筋缓缓退去,脑中思量却是万千。 信中唤己为绿洲而不是人皇李不凡以及宇皇帝君,难不成当年时光留痕里的随口一说,其实便是某一世的真实姓名? 九个大劫过去,这时间真就沉长的可怕! 道家有云,天地间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大劫,凡尘里文明消散复新生,便如轮回周而复始不停息。 而九个大劫便是一百一十余万载岁月,可诸多典籍说的分明,便神话时代也只是始于百万年前,再往前,并无仙之一说。 还有这天地劫数,已然从诸多故人或明或暗的言语里猜到,只是知己到底该如何做,为甚每个人都不说清? 思量许久推敲诸多,可牵扯无尽岁月天地存灭之事,岂是了了信息能够明了,便在赵寻安眉头越皱越高时,天际响起轰鸣,一熊熊燃烧陨星径直落下! 第五百六十七章 二乙子仙 上 “轰~!” 陨星直直落在赵寻安面前,大火熊熊燃烧,挥手散去尘土,滑宁吸吸鼻子有些疑惑的说: “怎么一股糖饴的滋味?” “......” 赵寻安挥手,火焰立时消散无影,看着被烧的皮开肉绽香气四溢高大十数丈的巨大果子,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便是那位故人与自己的安期瓜枣,怎地这般大? 绕着怕不得数万斤沉重的瓜枣转,却见被人刻了一行大字: “阮籍赠,愿道兄悟透因果青云直上,勘破天地再造乾坤!” 一行大字皆以仙元写就,浓烈气息汹涌,逼得围观众人连连后退,赵寻却是抿嘴笑,一见阮籍二字,心底立时升起温暖感觉,说不得却是某一世的至交好友。 遇到往昔故人也是不少,可这般散发惊人奇异灵气的果子,还真是第一次有人与。 挥挥手,金色仙元立时被吸入体内归于一般无二的混沌海,却是升起异常温暖的感觉,赵寻安先是笑,随之打了个机灵,那日未曾当做一回事的思量骤然爆开。 魔元做天仙元做海,且数量这般惊人,仙魔可能这般?! 若能引出混沌世界金银作伐,从某种意义来说,自己岂不就是半步仙魔?! 越想越觉心惊越想越有问题,心中困扰实在繁多,赵寻安忍耐不住问众人: “诸位道友可知仙尊丹田混沌何等模样,可是充斥仙元化作金色天海?” 听闻赵寻安如此问,众人却是同时一愣,仙尊那般顶天人物,己等微末如何能知? 倒是胖乎乎的脉根宗少宗主家宏用力挠了挠肚子,使劲回忆着说: “我家有一辈的老祖宗便是仙尊,据记载曾言丹田混沌暗淡天海几乎不可二分,仙元化作的金色闪电不停闪的便是仙尊。” 竹竿般的胎仙宗少宗主也是点头: “我家逝去的老祖宗也曾说过,丹田混沌其实尘民也有,可无论尘民还是仙人,都是一般暗淡世界。” “他曾看过一本古典,上边记载便是太乙真仙与金仙也是一般,丹田混沌永远暗淡,只以仙元雷霆多少论境界,真就从未听有整个混沌世界都是仙元构成的。”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赵寻安表情阴阳不定,思量许久终究松了口气,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却是看向身前小山般大小的果子。 中土大千与昆仑大秘境并未有这般仙果传说记载,倒是五千年锦绣有过许多传说,可瓜枣便是瓜般大小枣子,眼前这个属实大的有些过火,便是收都不好收。 左看右看不得法,赵寻安用力挠头,撕开牛皮一般焦黑外表一口咬了上去。 “噗~” 清甜汁水溅落,原本光秃秃的地面立时长出花草,枝丫摇摆冲天起,不及十息便长成一个丈高的巨大花球。 五颜六色的花朵挤得满满当当,晶莹露水欲滴,透着股极其旺盛的生机。 “嘭!” 花球刚成瓜枣便瞬间伏倒,果肉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果皮。 “稍待!” 赵寻安憋着气吐出二字,身影瞬间沉入地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视,滑宁眨巴着眼嘀咕: “这般急,莫不是吃坏了肚子,难道是泄了一裤裆?” 话刚落地赵寻安又蹭的冒了出来,却把滑宁吓了一跳,紧忙摆手龇牙咧嘴的说: “玩笑,将将只是玩笑,大师莫要着恼,莫要着恼!” 赵寻安理都未理盘膝而坐,只扔下句帮我护法便已入定。 将将入地不过丈许赵寻安便被崩了出来,未曾想大道神墓地下丈许便是地气龙脉,且奔流速度极快。 若是寻常时日得闲,赵寻安倒是有那心思与龙脉穿行,看归处是哪里,说不得会寻到晶洞灵石,保不齐还能碰到不一般的东西。 只是如今安期瓜枣一口入腹,灵气超乎想象的足,赵寻安便觉身体就如眼见要爆的气球真就凶险,所想只能是倾力破境。 “护法,将将那大倭瓜便这般了不得,一口就要破境?” 萧十七郎吃惊的说,滑宁与一干神君已然四散护住赵寻安,静静等待破境醒来。 赵寻安刚一入定便把恐怖灵气引入丹田,金银二色天地立时落下无尽闪电,余下的两坐莲台同时把稚子包裹化卵,惊得赵寻安差点叫出声。 十一重过十二重,从来境界都是按部就班,何曾听说过同时启的? “嘭嘭!” 便在赵寻安心神忐忑之际,将将化卵的莲台十息不到便孵化,两个一般无二的分神步出笑着互相拱手: “恭喜十二。” “恭喜十一。” 紧接同时与天地拜: “恭喜我,一步十二重天大圆满!” “......” 赵寻安脑子混乱的紧,起先觉得不可能,但汹涌真气十二连心分神实打实的在,便前十位分神也聚到了一起,真就是步入了十二重天大圆满。 紧接却是心神动荡,安期瓜枣所赋灵气依旧汹涌,经着东华帝君所与传承,合体境界领悟不成问题,自己要不要搏一把,一步跨入尊者? 只是自己破入分神这才多久便要再破大境,心中真就有些虚。 未过多久赵寻安便有决断,天予不取岂不成了傻子,便搏一把,一步步入巅峰! 外界众人言语的兴高采烈,左道众人因着大豆蔻的收获已然满足,便与丹山赤水洞天修士们一起等赵寻安醒来。 这正聊到赵寻安与赌石铺子里的事情,却见十二个一般无二分神从赵寻安体内走出,打头那位看着荒凉大地感慨的说: “未曾想本体这般快便要合,诸位,我只有半个时辰,好生看看这片天地!” “切,不就是最早分化而出的嘛,装什么大尾巴狼,还诸位我,球!” 第二分神嗤笑,化作狂风瞬间消失,其他分神也是与老大嗤笑化作狂风吹向四面八方。 “何等嚣张,便敬老都不知,秉性真就坏了!” 第一分神大大叹气,也是化作狂风消散。 一干人等看的瞠目结舌,小半柱香后萧十七郎倒吸着凉气说: “你等可曾看到,供奉身上走出的,乃是十二分神?” “你没看花眼,确是有十二分神与绿洲神君体内走出!” 第五百六十八章 二乙子仙 下 家宏牙酸似的说,滑宁的声音则是有些颤: “难怪大师这般不凡,原来却是走的十二重天的路子,实乃天纵里的天纵!” 众人闻言尽是倒吸凉气,桓辰揉着自己锥子般尖锐的下巴说: “你等落眼处有些差池,可曾想着将将绿洲大师分神言语?” 见众人一脸懵,桓辰异常认真的说: “可知这般快便要合的意思?” 见众人还是一脸懵不明所以,桓辰深深叹了口气: “这都想不通,大师这是要破境合体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口凉气,差点被憋晕过去,萧十七郎牙酸似的说: “我与供奉在仙脉禁地相识时,他才不过将入分神,这才几年便要合体?” “境界越高破境越慢,分神合体数百载才是正常,便这般几个年头的,你们可曾听闻?” “......萧少宗主莫说了,我这孱弱的心肝有些承不住这般大的打击!” 滑宁捂着胸口声音颤抖的说,萧十七郎摇摇头真就停住话头,都是分神境界的神君,自然知晓往合体有多难,见赵寻安数年时间便及,心中思量真就复杂的紧。 半个时辰后,狂风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化作十二分神落,皆是唉声叹气。 “便这鸟不屙屎的地界真就与人无奈!” “本想看看丰润小娘,所见却尽是虬须大汉,真就扎眼!” 一干分神牢骚满腹,众人看的瞠目结舌,按道理每个分神尽是相同,皆由本体掌控,可绿洲神君的,为甚却是这般模样? 便在众人惊愕时,第一分神面色却是一正,冲诸分神叉手躬身,满脸慷慨赴义的表情说: “诸位兄弟,我去了!” “送大哥归西!” 十一分神齐声大吼,第一分神只来得及咒骂一句忘八端,便被本体瞬间吸入。 “轰!” 就在第一分神归入本体刹那,一道霹雳轰然落下把赵寻安笼罩,散溢的雷光劈的众人皮开肉绽满面黢黑,皆是怪叫着四散而逃。 “贼婆奶奶,只听说过分神、渡劫会有天劫,怎地破入合体也有,供奉便是这般不同凡响?” 萧十七郎躲在大石后边,用力揉着飙血的额角说。 “几年光景便与分神到合体,这般速度合该天打雷劈!” 桓辰呲牙咧嘴的说,左手被雷光劈的如同焦黑鸡爪,便骨头都漏了出来,属实让他这池鱼无语。 数百被殃及的闲杂都是一般凄惨景象,赵寻安这正主反倒无恙,虽说被霹雳直击,可躯体非但未曾受损,反倒不断把雷霆之力纳入体内。 便在一干人等注视下,原本的肉身凡胎因着吸收的雷霆渐渐变得通透,待得雷霆彻底消失,盘膝而坐的赵寻安已然化作透明的金色人形,并不断有闪电与其身上射出。 “......噫吁嚱,这还能称之为” 滑宁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嘭的一声震响,金色光芒骤然炸开,耀得众人紧忙扭头捂眼,待光芒消散,却见赵寻安已然起身,正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望着天际。 “大师,您可安好?” 滑宁上前两步,小意的问,赵寻安低头笑着说: “好,从未有过的好。” 萧十七郎也是上前两步,先看了看十一个背着身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分神,沉声问: “供奉,您真就步入合体了?” 赵寻安点头: “倒是比想的简单,之前总以为破入合体定然艰辛若爬刀山过火海,可真正临头却是另一番景象。” “不但无有艰辛,反倒有种脱胎换骨的爽意。” 所有人齐声恭贺,大境越往上走越是艰辛,合体尊者乃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得的境界,如今亲眼见证,属实羡慕的紧。 赵寻安拱手与众人道谢,随之看向自己那些拧巴的分神们,嗤笑着说: “说来你等便是我的一份,合体回归当是欣喜,如今却尽是这般嘴脸,还说甚送大哥归西,怎地,胳膊腿便不是我了?” “......” 十一个分身同时起身,也不说话,撇着嘴来到赵寻安身边,一头撞了进去。 临到第十二分神时,这厮的嘀咕却是让赵寻安皱起了眉头: “便好像你不是别人一份似的,待哪日回归,且看你会不会喜!” 话未说完已经撞入体内,思量起这些年经历,赵寻安眼神却是微微暗,心道还用你说,经了阿姆萍儿之事,自己早有猜测。 只是有了五千年锦绣那一世,若自己真是哪个主体分神,可会自甘回归? 便是想都莫想! “......说来也是个卖嘴的货色,便会言他不会言己。” 赵寻安轻轻摇头,见众人望着自己却是笑: “莫这般看着,诸位道友咱们再往山洞去,如今已是尊者,便不信还能阻隔的住!” 丹山赤水洞天的一众神君闻言用力点头,萧十七郎等听闻缘由更是抢着要去,一干左道之所以来天水禁地,为的便是大豆蔻。 听闻将将那些来处便是山洞,岂有不去的道理。 再次步入山洞,赵寻安真就有了些许闲庭漫步的感觉。 一路向下,原本密布的残骸却是消失殆尽,赵寻安思量,应是之前数百大头怪物,也就是萧十七郎那口可大可小的混沌大锅吸取的大豆蔻所为。 经过之前与大头怪物交手的地界,继续向下,洞穴越来越大,但怪物却是半个未曾见到。 直到三千余步来到一处巨大石厅,却是涌来密密麻麻诸般怪异妖祟,赵寻安本待发威,谁承想左道众人一拥而上诸般仙兵符箓不停的打,很快清理的一干二净。 “我道妖祟为甚如此疯狂,却原来是有这般好物!” 萧十七郎看着被庞大法阵牢牢锁住的三个人形,带着些许惊的说。 法阵中央被五彩光芒困住的三位皆是闭目一动不动,可散溢的仙元与生命气息说明,他们不但是仙家且还活着。 “不愧是仙家,男的俊朗女的美艳,只是中间那个到底是男是女?” 滑宁翘着脚看,略带疑惑的问,萧十七郎也是一般翘脚,看了许久略带犹豫的说: “莫不是,二乙子仙?”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差不点一口老血喷出,你说在仙脉禁地的时候,怎就未发现,萧十七郎是如此的大嘴巴? 第五百六十九章 求个再世为人 上 “仙家鲜活,未有厉害交集不要亵渎,这般无有来处的因果莫要惹,尤其是在这般大道法则有异之地。” 赵寻安认真的说,萧十七郎咧嘴笑,将要言语头皮却是发麻,便听轰得一声响,石厅天定落下数十雷龙将他打的皮开肉绽。 “......咳咳,供奉说得对,真就不能胡言乱语!” 煤球一般的萧十七郎用力咳嗽,嘴里往外不断吐着白烟,赵寻安见了咧嘴,递与他疗伤丹药同时忍不住看了看周围,左手急掐,心中也是有些惊。 将将便是训导,未曾想真就显化,这石厅里的法则,确实与那三位息息相关。 “都说天水禁地与人类有不小限制,可一路行来除了不能飞真就未曾发现其他不同,与家中老头子的说辞属实天壤,难不成是天水禁地生了变故?” 桓辰用指头戳戳萧十七郎焦黑的面皮,有些疑惑地说,家宏却是笑: “老古董们的言语听听就是,便天地间的大道法则都在不断变化,何况区区一个禁地?” “世上从来未有亘古不变之物,岁月流逝与之交辉,这才是天地间最根本的法则!” 听闻大胖子如此说,萧十七郎与家宏同时撇嘴笑: “好生说话吊甚书袋,都是一个先生交出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家宏被二人言语气到,指着鼻子骂,三个发小立时闹作一团,赵寻安却忍不住看向圆滚滚的大胖子,便这般言语在胸,以后修行的路途必然沉长! 摆手止住三人打闹,赵寻安来到阵前自己解析,小半个时辰后却是皱起了眉头,法阵缜密是其次,可另外的古怪之处,才是他皱眉的原因。 “供奉因何皱眉,可是无有分解办法?” 好生洗了把脸精神许多的萧十七郎问,滑宁紧接也是问: “大师,可是法阵中三位与我家二位掌门无有瓜葛?” 赵寻安轻摇头未说话,只是掐指推算许久才言: “我有捉因果观,虽说未曾如风雨二位大尊所言那般有仙音传法,但彼此因果清楚,那位二、咳咳,那位眉清目秀的便是两位大尊的传法师尊。” “法阵并非无解,只是条件苛刻,需蕴有不羁法则的血脉做引,如此才能破开与天机相合的阵法命数。” “一时倒是让我有些麻爪,却该到何处去寻这蕴有不羁法则的血脉?” 赵寻安话刚说完左道众人便举起了手臂,萧十七郎笑着说: “供奉,便是巧了,我们五家拜祖时老祖宗们经常言语,吾等所拜左道道祖虽是昊天之子,行事却是不羁。” “我等徒子徒孙后辈小子传承自他,自当也是不羁,需要如何行事您尽管吩咐,好几百口子人由着您指挥!” “......” 赵寻安禁不住望向石厅数十丈高的天顶,要甚来甚,两千年一开启的凶险天水禁地,为甚于己来说反倒如同福地? 阮籍这名号真就没有半点记忆,若是能见一面就好了,与己这般大的机缘,于情于理也要道声谢才好。 再次与阵前推算,终究得了准信,六斤五两三钱的血,看似多,可与数百人来说真就算不得甚。 刺破血管以水属五行真法汇流,经着左卫阵门徐徐泄入法阵,原本一动不动的五彩法阵最外一圈便如石碾般越转越快,最后冲天而起撞入天顶,碎石雨点般落。 “聚!” 赵寻安右手猛握,落下的碎石尘土立时聚合成一大球。 随手抛至一旁,赵寻安正欲再破第二层,怎料原本天顶突然齐齐落下一大圈灵石,正与将将消散的五彩法阵痕迹相合。 “后退!” 赵寻安心肝震颤紧忙大声呼喊,众人见他如此反应立知不好紧忙在他身后列阵,便听巨大灵石棺椁噼啪作响,数十白袍罩身头戴花冠面容姣好男女从中走出,面带笑容扑了过来。 “天人?” 赵寻安惊呼,近五十天人,却不知将将步入尊者的自己,能否顶得住。 “真是天人?” 萧十七郎面上尽是惊喜,在得赵寻安肯定点头后更是大喜,抖手再取混沌大锅,数百人激活,扯着嗓子与赵寻安说: “麻烦供奉顶上半柱香,待我家大锅开了,一股脑与他们收拾了!” 赵寻安点头,取出天晷径直迎上,抖手便是一记二钧满园。 待万千银莲绽放后,五十天人尽数倒地,大步已然被绞成了碎片,却是让萧十七郎心痛的直嚷嚷: “供奉您怎的给杀了,这可是上好的丹药!” 赵寻安一时无语,大敌在前如何留手? 只是这些天人与所想差距颇大,一个满园便屠尽,与他们的出场架势真就不相称。 “怕有数十万载未曾尝过这般辛辣的滋味,好锋利的刀!” 地面突然响起嘶哑声音,遍地残尸若流水汇聚成团,一女子与中孕育而出,虽是天人打扮,可与之前那些大不同。 白袍斑驳花冠枯萎,即便相距数丈,可腥臭气息依旧熏得众人头昏脑涨,赵寻安脸色微变,倒不是因着气息狂躁,而是那张脸,并不陌生。 “可是吉祥天女?” 赵寻安沉声问,走出的天人和幻境里所见天人行舟首领之一的吉祥天女一般无二,只是如今和那时圣洁无比的模样大相径庭,已是五衰模样。 且印象里其已泯灭,为甚又在此出现? “你,识得我?” 吉祥天女声音嘶哑的问,赵寻安刚欲言语,她却化作一道白影瞬间及身,沉重大戟与掌心冲出,直向赵寻安心口刺来。 早有防备的赵寻安先是带刀偏斜,紧接反手便是一记下山虎,金属灵气催生的三丈刀芒一贯到底,吉祥天女连人带戟被轻松二分! “......” 赵寻安抽刀,却被二分的吉祥天女死死固住,两息不到再次聚合成型,笑着与他说: “我如今便是腐肉一滩,刀锋再利,又能与我如何?” “火德星君敕,焚天!” 半点迟疑未有,赵寻安立时施展仙神大敕令,五色火柱与天顶轰然落下正中吉祥天女,二分时半点言语未有的吉祥天女立时发出痛苦嘶吼。 赵寻安趁机抽刀再斩,却与瞬间斩出数百! 第五百七十章 求个再世为人 下 熊熊燃烧吉祥天女立时碎了一地,化作熊熊燃烧的莫名物件,赵寻安不进反退,后十步驻足看。 那团被大火包裹的半点人形未有的腌臜物,正在散发越加强烈的气息! “真的,很痛啊!” 腐肉聚合,依然熊熊燃烧的吉祥天女痛苦大吼,右手高高举起用力挥落。 空中突然显化十数丈大手狠狠拍下,其中所蕴威能激的赵寻安汗毛倒立,暴躁气息怕是寻常圆满的大尊都比不得。 若是之前赵寻安只能施展至强防护术法逃命,可如今已然跨入尊者,寻常大尊便是顶尖也不惧,却要与之搏,看如今本事到底如何! 深吸气刀锋撩起,一抹光华升起犹如大日破云出,便听轰得一声巨响,不止大手,便数百丈大山也被掀了个底朝天! 日光穿透烟雾落,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景象,一刀斩碎一座大山,便碎石都半点不留,这是尊者可以做到? 莫说尊者,大尊都做不到! “咳咳、咳咳!” 如此景象便赵寻安也有些懵,真就未曾想到,自己一刀之威竟然如此恐怖。 这可是一座山,便被自己一招碎裂,以己所见,怕是唯有权正大尊攻伐魔地的时乘六龙,以御天能稳压。 其它便是天纵尊者,恐怕也只是伯仲之间! “......你是新世界的巅峰?” “为甚体内游走的不过真气,却有如此威能?” 如此景象不止众人,便吉祥天女也是一般惊,毕竟不是自己的时代自己的天地,原本可以翻山倒海的手段如今被大道克制,怕是连当年那些未曾踏入仙途的蝼蚁都比不得。 可眼前修士一刀之威真就恐怖,怕是已经达到尘世间的巅峰,既然认识自己,难不成也是数十万载前,留下的孤魂? “大世巅峰乃仙尊,之下还有大尊,我不过区区尊者,距离巅峰还早。” 赵寻安摇头,横刀说: “较量也罢厮杀也罢,可能住手?” 看着身影有些萧瑟的吉祥天女,赵寻安认真说: “如今你的战力气息与当年相比天壤,虽不知天人行舟陨落之后为甚现身于此,但存在便好,何苦与我交锋?” “你到底是谁,为何那般事情都知?” 赵寻安本想说是幻境里见,可不知为甚心中浮起莫名念头,背对众人幻化出本来面目,略显犹豫的问: “可识得,这张脸?” 见到赵寻安真容,吉祥天女脸色大变身躯不停颤抖,黑色泪珠与眼角哗哗的落,终究大哭伏倒: “圣人,您为甚离去,可知太皇黄曾天,已然陨落?!” 又闻圣人二字,可赵寻安知晓,绝不会是归元者那般古圣,也不会是二指点落毁灭无数仙魔,顺道击落天人行舟的未知存在。 因着吉祥天女哭喊中有委屈有心酸有不甘,唯独没有愤恨,那这圣人又是何等存在? 突然有个念头浮起,赵寻安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神话传说里,昊天金阙无上至尊和诸位未曾升仙之前的古神,便被天下生灵唤作,圣人! 跬步走到吉祥天女身边,赵寻安蹲下身子沉声问: “我到底是谁?” 吉祥天女抬头,墨色泪珠把清秀面庞染得墨黑,一般颜色的眼中尽是悲哀: “您便是天地便是一切,我等皆是您的子” “轰!” 紫色雷霆骤落,只一击便把将将近乎不死的吉祥天女劈的半点皮毛不留,赵寻安猛地望向苍天,眼中具是惊。 看似简单的雷霆蕴有无匹之力,可让赵寻安心惊的并非威能,而是不断散溢的清晰无比的意志。 自赵寻安重生后便一直萦绕周身隐约可辩的,昊天意志! 过去只是丝丝缕缕介于虚实之间,即便动用卜算也只能擒到丝丝缕缕,今日却伴雷霆落,若汹涌大海! 以滑宁为首的丹山赤水洞天众神君,还有萧十七郎等左道中人,本来正因吉祥天女的哭啼和言语犯懵,却被随雷霆落下的浩荡意志瞬间压倒在地。 数百人浑身颤个不停,如同羔羊站与猛虎前,便半点反抗之心都生不出。 “......昊天在上,便不能让我知晓过往?” 赵寻安叹气起身,心中尽是萧瑟,如今再不是当年懵懂少年,与诸多故人有过交集,因着他们态度言语也是有过诸多猜测。 自己这变数身份诸多,说不得便与某些源自无尽岁月之前的辛秘有关,之所以不让自己知晓,怕是如今依旧置身其中,不可知,也不能知! 浩荡意志迅速消散,原本趴伏在地的众人缓缓起身,虽不知是哪位存在降临,但知晓必是超乎想象,彼此相顾却不知该说甚。 赵寻安轻叹气,诸多思量扰心便索性不想,转而仔细解析余下法阵,发现却与如今常用的七煞锁魂阵相通。 阵纹绘制倒是不甚复杂,只是勾连处却是三位仙家魂魄,且会随时间增长不断蔓延。 和将将外围法阵相比,这仙文版的七煞锁魂阵反倒简单,赵寻安未用多大气力便与解开。 便在五彩阵纹消散刹那,赵寻安却吃惊望向将将吉祥天女消散处,原本空空如也的地界竟然浮现诸多晶莹魂珠,能清晰看到里边蜷缩沉眠的天人魂魄。 其中最大最亮那颗,正是吉祥天女! 原本五衰之相尽数消散,只余最纯净的稚子气息,赵寻安走回俯身看,身后响起轻柔言语: “将将昊天落雷说是惩戒倒不如说是恩德,我等旧时生灵实乃驳天存在,万般手段用尽,求得便是个再世为人。” 赵寻安猛回头,竟是那位女性仙家脱身近前言语。 说话间密密麻麻魂珠冲天而起,冲破秘境壁垒消散不见,却是再入轮回,真正有了另一世! 男仙家也是走来,看着高处感慨的说: “天人本只一世,未曾想太皇黄曾天这般多拥有了第二世,昊天果然仁慈。” “本就如此,但凡昊天严厉些许,这天地间,便容不得半个生灵!” 似男又似女的声音响起,赵寻安禁不住咧嘴,却是那位萧十七郎嘴里所言的二乙子仙家,步履轻盈的行了过来。 第五百七十一章 再开宗门 上 “......你们,可是真的仙?” 赵寻安看着眼前三位,认真问。 步入仙途也有百余载了,见过仙家也是不少,可不是幻象便是孤魂,真正仙家却是未有,虽说三位仙元涌动,但赵寻安真就有些拿不准。 “是仙。” 女仙点头,赵寻安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不过,是旧时代的仙,如今这时代,仙家本事已经消失无影。” 男仙摇头,满脸萧瑟的说,赵寻安闻言禁不住皱起眉头,旧时代新时代,倒是与如今说辞相像,只有渡劫仙尊才是如今的仙。 “无论新旧,仙之一字都是笑话,只是取自蛮荒天地时代所传一字加与己身,说来便是沐猴而冠。” “道友在当世也算巅峰,可能告知,却哪里有仙,真仙又是如何?” 男女莫辨的仙家轻声问,赵寻安眉头再皱,沉声问: “便超脱之后的诸位仙家不是仙?” “诸位天尊、帝君、乃至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这般大罗,难道也冠不起这个字?” 见赵寻安问的认真,男女莫辨仙家轻叹气,苦涩的说: “旧时代终结时,昊天金阙无上至尊与我等说过,除了那位,又有谁敢说,自己真就是仙?” 如此言语与赵寻安不小震颤,但觉脑仁一阵阵刺痛,心里也是郁闷的紧,诸多存在诸多言语尽是相驳,却让他该相信谁? “道友莫想太多,说来都是各自认知,随心意便好,刨根问底从来都是不羁,哪来的正确与错?” 女仙柔声说,赵寻安点头,但觉说的真就在理,各自认知不同,又哪来的定论。 “我等为甚在此有如何缘由莫要问,问便是天意不得识,所想也是简单,便如吉祥天女求个再世为人。” “未曾想两千年前的几句法诀,却起了这般大的波澜,把道友这般变数都引了过来,属实超乎我等想象!” 男仙感慨的说,赵寻安一直插不上嘴只能听他们说个不停,如今终于得到机会,便紧忙问: “天水禁地为甚有这般多仙神坟墓,且多有鲜活?” “......鲜活二字属实有些不妥,说是陈活倒还差不多。” 男女莫辨仙家咧嘴,女仙声音轻柔的接着说: “便是天庭存在时一处特殊秘境,与我等旧时代生灵有些好处,所以存活下来。” “有些当年战死的,也在法则大道润补下复苏。” 女仙言语刚落男仙便接着说: “唤作仙真就不对,莫看行的是仙元,可真若较量,九成九的不是道友对手,真就担不起这个字。” “说白了便是一群腐肉里滋生而出的蛆虫,即便有过去的记忆,可如何能顶过去的位子?” 男女莫辨那位又是呛声,若的男仙女仙具是与他一瞪。 赵寻安闻言倒是与三位仙家秉性有了些许了解,女仙言语柔和,认知与世人所言相仿,男仙则是带着些许瑟,应是与过去诸多缅怀。 至于男女莫辨那位却是有些偏激,言行里都是与过去的讥讽。 赵寻安再问天水禁地里的辛密,三位仙家却是同时住了嘴,女仙柔声说: “许多事由并非刻意隐瞒,而是新时代的生灵知晓越少越好,旧物归于尘土新生不受影响蓬勃自由生长,这才是与两方都有好处的相处之道。” “亘古辛密归于亘古,若是影响到了现世,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寻安嘴唇蠕动,终究若有所思点头,说的没错,若是旧日时光影响到如今,可能称之为好? “真就想不到,当年几句法诀生了如此因果,劳烦道友把功法赠与当年那两位道友,便当与了结了这段因果。” 男仙掏出个盛放书卷的木盒双手递与赵寻安,随之三位仙家拱手大步往山洞外行去。 赵寻安见了挠头,略作思量也跟着往外走,众人也是一般,今个所见真就远超想象! 眼见将要步出山洞时,三位仙家与赵寻安齐拱手,沉声说: “还请道友把我等所化仙元道种相赠有缘,不求其他,便是个平平淡淡人生便好。” 说罢不等赵寻安明白话中意思,便一同与山洞走出。 “轰!” 脚步将将离开山洞天际便有雷霆落下,三位仙家未做任何阻挡,反而张开臂膊拥抱,在赵寻安眼前被劈的粉碎。 半柱香后,赵寻安与地面捡起三枚仙元道种,轻叹气说: “再世为人便这般好,仙家都不想当了?” 轻摇头,赵寻安转身与众人说: “该取的东西已然到手,还是尽快离去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得天水禁地,会有莫大变故发生。” 听闻赵寻安言语丹山赤水洞天一干神君齐点头,本就是为了功法而来,如今得了自当离去。 萧十七郎等左道众人略作商量也是一同离去,便那般多大豆蔻赶得上数万载收成,确实该离去了。 一路疾行,中途所见交手越发的多,诸多之前未见的恐怖妖祟接连现身,打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在路过一片巨大坟冢时便是一直躲着走的众人也被牵连,却是让心里有些烦躁的赵寻安生了火气,抖手便是一记当年权正大尊用过的剑诀,时乘六龙,以御天! 剑诀化刀诀威能却是半分不减,天晷挥出立时化作万千,拖曳刺耳嗡鸣冲天起又落,隆隆嗡鸣此起彼伏,方圆十数里内林地坟冢狂涛般震颤倒坍,整个地面硬生生下坠十数丈,化作一方广阔谷底! 人族修士与诸多妖祟俱是惊恐看向赵寻安,这般恐怖招式却一人未伤,掌控力之强必然已至化境! 不是说这次禁地最高只允合体尊者步入的吗,可眼前这位的行招,怕是一般大尊都未必拿得出! “某心情不爽,滚!” 赵寻安负手大步行,一干修士妖祟近乎瞬间无了踪影。 躲在远处乱世队里的马猴般妖祟头目看的眼神不断变换,呢喃的说: “与之前数次相比,真就有了不小变化!” 大岛一处无有半点生灵存在的峡湾处,阮籍坐在岸边垂钓,便鱼儿上钩也不提,只是轻声说: “既如此便与两个时辰,已然到了如此时候,天水,也该走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再开宗门 下 “喏!” 天地间有大声起,随之天地开始震颤,紧接浩荡神识涌过整个天水禁地,所有外来修士俱得传信。 两个时辰后天水禁地将脱离大世界,步入幽冥。 一时哗然四起,原本两千年一启,诸多洞天福地与宗门已然当做收益之地,怎就突然要脱离了? 赵寻安听闻却是心中了然,果然如此,将将掐算便有悟,说不得便是与己有关! 一路狂奔出了天水禁地,此时外边等候的诸多宗门也是得了消息,都是一阵骚动。 风雨二位大尊见众人出来便迎了过来,见着赵寻安却是一愣,太叔风略作思量犹豫的问: “大师,您可是已经破境?” 赵寻安轻点头,未等他言语滑宁便是一同言语,待听闻赵寻安竟然用出权正大尊成名剑招且威能一般无二,丹山赤水洞天的两位掌舵人都是齐齐倒吸凉气,大世界,再增一了不得的人物! 两位大尊拱手恭喜,赵寻安却是笑着说了声同喜,然后便把法诀郑重递与,认真说: “两位大尊与莫名仙家缘分天大因果非浅,可愿担下养育之责?” 滑宁与旁轻声说起过程缘由,太叔风太叔雨眼睛同时亮了起来,这哪里是责,纯粹是得! 想想小有清虚天的清风仙尊便知,若是能得三位仙家转世,若干年后丹山赤水洞天必会迎来超乎想象变化,说不得就是一方崭新的超脱洞天! 两位大尊齐拱手,自无不愿之事,赵寻安点头,双手递与仙元道种两枚,然后便笑着与眼馋的萧十七郎说: “便你口中那二乙子仙却是与左道有缘,可愿接手养育?” “愿意,可不是一般的愿意!” 萧十七郎惊喜万分的说,一干左道众人具是如此,都是修行界打滚许久的,岂能不知仙家留下的仙元道种意义为甚? 言语间大地传来隆隆大音,诸多修士惊恐与门户往外跑,委羽山洞天因着传闻来了两位大尊数位尊者,却是眼睁睁看着巨大陆地升起,缓缓飞向天际! 虽说眼见腾空而起的陆地不过十数里,可明眼人都知,内里之大超乎想象。 看着升空速度越来越快的小陆地,赵寻安心中浮起念头,虽是陆地腾空,可怎么与天人行舟的感觉,却是这般像? “轰!” 入空千丈,天水禁地突然绽放红芒瞬息撞裂世界屏障进入幽冥虚空,莫名气息若洪潮涌向整个大世界。 拂过身躯时赵寻安禁不住颤,丹田里混沌之海竟然因之动荡,却不知到底有何功效。 一应事务处理完毕,赵寻安与众人道别,打开定星罗盘直向桃花山飞去,如今速度真就快的惊人,千里之遥近乎瞬息便至。 回归桃花山赵萍儿自是喜不自禁,缠在赵寻安身边听他说这些时日的事情,说着说着赵寻安倒是想起一事,禁不住问: “我已是合体尊者,你的境界,可有提升?” “自然是,若是认真说,一次可是跨了三重天!” 听闻赵萍儿言语赵寻安也是服气,真就是躺着便能破境,自己属实无法相比! “不好了、不好了,爷爷奶奶救命啊~~~!” 这一日桃花山三人正有说有笑的吃饭,老村子村长古恒茂却满脸大汗的跑了过来,赵寻安扫袖扶住差点戗倒在地的古恒茂,好奇的问: “这般急三火四的,却是出了何事?” “山神爷爷,村里怕是中了疫病,这些时日病倒了上百人,郎中们看过都说没得救,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听闻如此言语正在吃饭的赵寻安和赵萍儿都是急了,与桃花山来说,老村子之人便如自家晚辈,尤其是赵萍儿,百多年相伴真就是一家人,立时催着赵寻安赶紧去。 若非她离不开桃花山,早便去了。 扯着古恒茂径直飞向后山,赵寻安皱眉问: “几时发生的事情,怎么不知早点说?” “一开始只是发热头昏都没在意,这两日七窍流血才觉不对,若不是几位郎中说可能是老鼠传播的热疫无法医治,小子们也不会来叨扰爷爷奶奶。” 古恒茂本就布满褶子的脸面直接皱成了一个球,赵寻安刚欲说他两句,却觉扯着的臂膊也是热,仔细看这老厮眼角也是通红,保不齐也是中了招。 飞临村子落下,众人立时围了上来,古恒茂领着赵寻安往老村子最大的石屋匆匆走,边走边说: “这几日新增的人数越来越多,怕疫病扩散的快,我们便把病了的都聚到大屋,石灰更是不停地撒。” “可不知为啥,得病的依旧不停的出,便有老村子以后,就从未发生过这般事情!” 说话间赵寻安步入大屋,虽说人住的满满当当,但里边打扫得干干净净,古恒茂本来不想入怕被传染,却被赵寻安一胳膊扯了进来。 “便是个拐子眼的傻厮,光见着别人没看到自己,耳朵眼都冒血了!” 被赵寻安这么一说古恒茂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中了招。 赵寻安压手让欲待起身施礼的众人躺下,随后取银针挨个检查起来,可怎么检查也不像是疫病。 有几个最早得的七窍流血,身体热的都可以烙饼,什么样的病菌也抵不住如此高的温度,可身体机能却未有半点。 除了头晕目眩其它半点症状未有,吃喝反倒是比平日里还多了许多。 略作思量赵寻安用银针小心与心窝取精血,看到那碧玉般的光润禁不住挑眉,这可是踏入仙途之人才得有,大步尘民的老村人怎会这般模样? 捏住手腕逐个探,原本漆黑固化的丹田混沌竟然尽数开启,虽然羸弱,但真就有真气与经脉里涌动,所有人真就齐齐跨入了仙途! 强忍心中震颤仔细询问,终究让赵寻安寻到变化事由,就是天水禁地升天破入幽冥虚空时那横扫大世界的莫名气息引起的变化! 细细与众人说,大屋里立时响其此起彼伏的欢呼,还是古恒茂心思缜密,却是疑惑问为甚流血发热,赵寻安叹气: “皆是灵根超品,开了气感却不知如何归纳宣泄,换一言便是憋的!” 说罢看着表情各异的老村人,一个念头却是骤然浮起,当年心念扰动而创的扶摇派,可是要再开宗门? 第五百七十三章 扫地迎客 上 心中浮起念头立时不可挡,赵寻安与众人说,尽是喜笑颜开。 古恒茂咧嘴说: “山神爷爷,您也别一个两个的挑,横竖老村子都是您和奶奶的晚辈,索性一股脑拉扯进来,左右都是一回事!” 听古恒茂这么一说赵寻安也是笑,说的真就在理。 数千年的交际,可不就是后代晚辈? 赵寻安本欲直接传下功法,可习惯了循规蹈矩的老村子人却不允,非得大费周章赶赴桃花山叩首行了入宗门的礼数,这才喜滋滋的受了宗法。 且非一般,上来便是大道藏真经直通超脱卷! 便这般堪称大世界无双的功法,馋的凌琳儿直流口水,恨不得另投宗门,可当赵寻安真就想要把她纳入册子,小妮子却黯然摇头: “委羽山虽说把我当货品往外出,可终究是生我养我的地界,如今这般就是命。” 说罢身影萧瑟的回了竹楼,看的赵寻安两人真就有些心痛。 “少爷,不行哪日你去委羽山洞天走一遭,横竖现在本事大增,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总要与你些许面子嘛。” 赵萍儿搂着臂膊说,赵寻安却是咧嘴: “人家大小也是个圣女,便我的面子再大也不能把小妮子招来当丫鬟,这话真就不好说。” 赵萍儿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嘟着嘴便把这事埋在了心里。 其后的日子波澜不惊的过,赵寻安但若有空便往老村子去,一干门人若有不通也会过来询问,境界那是蹭蹭往上涨。 心情恢复的凌琳儿却是好奇的问: “老爷,老村子里的人该怎么称谓你,爷爷唤你师父孙子也唤,可不就差辈了?” 古恒茂听闻用力摆手: “山神爷爷是老祖宗哪能降辈做老师,横竖都是家里的晚辈,村里人不按那个来。” 赵寻安听着笑,发觉扶摇派收了老村子后,倒有些楚不语所在宝仙九室天的感觉,既有家族传承又有宗门传承,如此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是三年后,这一日赵寻安正提这个篮子在竹林里采竹笋,一半大不扎着丸子头的小娃儿满脸惶恐的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喊: “老祖宗不好了,有歹人打进村子要抓人!” 见鼻涕娃左脸高高隆起有个清晰的紫红掌痕,赵寻安立马怒了,自家粉雕玉琢的囡囡仔平日里痛都来不及,今个竟被人下这般狠手,莫不是不想活了?! 抱起鼻涕娃与她嘴里塞个糖豆,赵寻安带着回返竹楼,赵萍儿接过鼻涕娃与他说: “少爷,教训一二便好,可不能由着性子杀人,不牵扯生死便不要下那般狠手,会有报应的!” 与赵寻安心思一清二楚的赵萍儿轻声劝,因着小囡囡真就发了火,说不得便会下重手。 “且放心,我又不是十四五的愣头青,怎会那般行事。” 赵寻安点点头,出门化作白虹瞬间消失,赵萍儿见了禁不住撇嘴,说这般场面话有甚意思,彼此了解的透彻,怎会不知心中所想。 如今飞行速度远不是过去能够比,近乎瞬间便到了老村子,见村里人正与数百修士对峙,赵寻安略作思量悄悄潜了过去。 几年前因着三义门的事由已然把周遭宗门都警告了一番,都知晓有自己罩着,平日里也是敬畏有加,倒是不知今日来的是哪方神圣,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数千村人手持诸般兵器与数百修士对峙,虽说人数超了十倍不止,却实打实的落了下风,上百村里好手人人带伤,更有俩躺倒在地被人护着,显见伤的不轻。 赵寻安与人缝里钻过去看了看,见只是骨头断了却未伤根本,便松了口气,与一干面露欣喜的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便救治起来。 “还是那句话,与你们村子三日时间迁往委羽山洞天,这可是凌霄仙尊的仙令,你等没有选择的余地!” “赶紧说出那位二大爷的下落,既然是你们的护身符便让他出来遛遛,倒是好大的胆子,不但散了三义门还把掌门连同门内好手都做了矿工,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身着金袍内里粉红的男子负手说,赵寻安见了也是醉了,却是与陆怡忍一般的老来俏,保不齐又是那位老不羞的凌霄仙尊的鼎炉姘头! “想知我家爷爷的下落简单,便把我等全杀了,让天底下的修士看看,身为名门正派的委羽山洞天,行事却比盗强还要不要脸!” 脑袋肿了一圈的古恒茂擎着手中长刀横横的说,委羽山洞天来的尊者却是皱起了眉头,这便是让人挠头的地方。 委羽山洞天怎地也是名门正派仙家圣地,若是行了杀戮之事定会败坏名声,自家仙尊定然不喜。 可若不用雷霆手段,这些犟龟般的玩意真就不会说,看来得下些狠手,便废上十个八个领头的,看他们如何说! 就在金袍尊者欲待动手之际,赵寻安走了出来,把古恒茂手里的长刀压下,抱怨的说: “说来也是往百岁走的人了,怎地脾性还如愣头青一般,生生死死的言语岂是那般容易出口。” 见赵寻安出现所有人面上都是一喜,金袍尊者立时明了正主出现,伸手指着正待言语,赵寻安却是瞬间来到他身边。 金袍尊者心头立时一惊,速度之快便如就在眼前,这陆怡忍口中的二大爷,本事怕是不浅。 “......” 念头还未消金袍尊者眼皮便抖了起来,却是赵寻安抓着他的手看,压下一只又换一只,最后望着数百修士问: “打我家囡囡的出来,真就能耐了,这般大岁数欺负一个三四岁的娃娃,本事大真就大到天上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齐看向站与金袍尊者身旁一俊俏郎君,显见便是他们自己人也看不过眼。 赵寻安一步及身抓住纤细手腕观,立时笑了起来,便是这白生生的爪子,看的真就让人牙根痒痒。 俊俏郎君用力挣扎却半点不动,立时明白赵寻安境界远超自己,立时变色开口: “你要作甚,我可是凌霄仙尊的” “咔!” 话未说完右手便被赵寻安与前臂处折断,随后一扯便拽了下来。 第五百七十四章 扫地迎客 下 “我管你是凌霄那老婆娘的甚,今个与你长个记性,免得今后行错路招惹是非送了命,免谢!” 随手一抛断手如飞鸟般掠向远处,赵寻安轻笑着说,下手果决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便俊俏郎君也是一般。 总得过去五六息时间才惊恐呼喊,嚎叫着飞向断手消失的方向。 “好胆,二大爷,你这是在找死!” 金袍尊者大怒,拔出腰间金锤用力打向赵寻安: “雷霆显” 化字还未出口,湛蓝闪电将将于金灿灿锤面露头,便被赵寻安一把抓住金锤,右手骤然发力便听嘭的一声响,金锤竟被捏的粉碎! “好胆,吃我” 金袍尊者先惊后怒,扬手便欲行术法,却被赵寻安擒住脖颈用力砸在膝头,血水哗哗流,人立时晕了过去。 “......” 委羽山洞天来人大惊,这可是合体尊者,便尘民打架般招式就放倒了,眼前这位二大爷,到底是何等境界?! “啪啪!” 赵寻安抖手便是两记大嘴巴子,鼻梁内陷的金袍尊者立时醒来,双眸瞬间变得血红,紧咬牙关闷声吼: “八方” “嘭!” 话未说完又被赵寻安一个膝击打晕,血水已不是流,而是飞溅。 “啪啪!” 赵寻安扬手又是两记狠辣无比的大嘴巴,便整个脸面都开始内陷的金袍尊者再次醒来,一见赵寻安便是嚎啕大哭: “二大爷饶命,饶命啊~~~” 委羽山洞天一干来人看着痛哭的金袍尊者面上尽是苦涩,便这般长久岁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半点面子不给的家伙。 且境界之高出手之狠辣超乎想象,自家尊者也是厮杀场里打过无数次滚的,可在他手里只是几下便破了防线,看的真就让人心底发冷。 “会好生言语了?” 赵寻安声音平淡的问,金袍尊者流着血泪使劲点头,眼眶的眉骨都露了出来。 见他样子属实可怜,赵寻安与他枚疗伤丹药,张口再问: “三义门人众放走也有两个年头了,怎的突然寻了过来?” 服下丹药伤势以肉眼可见速度复原,金袍尊者匆匆抹了把脸轻声说: “不敢瞒二大爷,寻来便是因着老村子人天人后裔的传说,还有之前便颇有名头的诡异辟易的本事。” “前些时日天水禁地破空飞走后,大世界诸多尘民起了变化,生出许多千奇百怪的本事,我家仙尊便想收了老村子一干人,无论挖矿还是做鼎炉禁脔都是好。” “再便是您之前毁了三义门并将一干人等当做矿工的举动,实诚说真就半点不与我家仙尊脸面。” “之前觉得麻烦我家仙尊懒得理,可这次正好要处置老村子,便想一并把您也给处置了。” 金袍尊者说的诚恳,真就半点隐瞒未有,赵寻安听闻却是笑了: “你与陆怡忍那厮不过伯仲,怎地就认为能克制得了我?” “......其实人家术法威力惊人,谁承想与您手里便施展都来不得,真就没奈何的事。” 金袍尊者撇嘴,赵寻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脖颈: “你当庆幸自己未曾行出大招,否则这大好头颅是否还在,却是不好说了。” 金袍尊者再撇嘴,本欲争辩一二,可看着赵寻安漆黑眼眸,心中的好胜突然消了,如同稚子站与百战而归的厮杀汉身前,不用比划便知,天差地远。 “对了,将将那位俊俏小郎君是何身份,不过小小金丹,看起来却比你这尊者还要跋扈。” 赵寻安望向远处,能够清楚感知那厮豁命飞向远处,说不得便是搬救兵去了。 “......二大爷,您真就不该对那位下狠手,他可是我家仙尊最喜欢的、最喜欢的” 金袍尊者说不下去,赵寻安却是上下打量他几眼,哼声说: “堂堂渡劫仙尊不知勘破大道,却因着肉欲养了这般多的面首,偌大年岁了,便不觉得臊?” 听闻如此言语金袍尊者也是羞红了面,毕竟他也是面首之一。 他人尚可说是为了修行做鼎炉,可已然破入渡劫的仙尊所缺的乃是大道感悟,双修功法真就半点用处未有。 但凡分神之上的境界都知,只是或碍于面子或怕惹恼那位都是不敢言,便只有眼前这位二大爷敢直截了当的说。 “那个,二大爷” “先说说,为甚唤我做二大爷,偌大年岁如此唤我,属实有些承不住。” 赵寻安摇头,金袍尊者眨眨眼,有些疑惑的说: “可是陆怡忍尊者说您姓二名大爷,哪里不对?” “......” 赵寻安闻言眼角止不住的抽,如再遇到那厮,定要抽烂他屁股! “莫听他胡言,唤我做绿洲便可!” 赵寻安早与老村子说得明白,外人在时自己就是绿洲,所以听闻如此言语老村子一干人等无甚反应,可委羽山洞天之人却是尽数惊呼。 尤其金袍尊者,面上浮起恍然大悟表情,难怪自己不是对手,却是一刀碎地十数里,与权正大尊一脉相传的无所不能,绿洲大师! 金袍尊者正冠整衣,正欲工整行礼,一道如火身影却从远处飞来,身前十数丈火焰构成的长枪直指赵寻安: “好贼子,竟敢打伤我家仙尊小宠,纳命来!” 赵寻安瞬间变了脸色,来者气势如虹境界定属大尊上境,火焰长枪所蕴气息恐怖,若是爆开说不得方圆里数都得遭殃! 委羽山洞天众人好说,怎地也是金丹之上修真,可老村子的一干人等,能活小半便是叨天之幸。 如此多的性命却不看在眼里,实乃罪该万死! “大尊住手,这位” 金袍尊者也是慌了神,紧忙放声大喊,可话还未完赵寻安已然取出天晷,左手二指轻压刀背,后缩右手猛推,刺眼锋芒骤然刺出: “六钧,西山日!” 金黄锋芒离刀变,若残阳从云里探,血色瞬间染红八方,刀气横贯五百丈! “轰~!” 火焰长枪顷刻灭,来势汹汹的委羽山洞天大尊双眸瞪得溜圆,被汹涌刀气直接贯穿胸腹,倒飞三千丈! 如此威能真就惊呆所有人,赵寻安感知远处有数个强悍气息往这边来,右手轻舞天晷,取出十数竹牌笑着说: “孩儿们,扫地铺土洒水,准备迎客!” 第五百七十五章 转世老怪 上 “喏!” 老村子一干人等立时想起赵寻安前些时日所说,十二早得嘱咐之人立时取过竹牌奔向村子各个角落。 未及多久便见一道道绿莹莹的光芒汇聚而来,在赵寻安脚下化作一团浓稠雾气,五息后消散无影。 “与我说说,这委羽山洞天的大尊外出,身上可有携带灵石?” 赵寻安笑盈盈地问,金袍尊者用力咽了口吐沫说: “却是自然,与尊者相比诸位大尊外行已然受到大道法则排挤,修炼行功时想要吸取灵气颇难,所以身上必须携带灵石,且数量不能少。” “那便好,带着你的人离开此处最少两百丈,免得误伤。” 赵寻安依旧笑嘻嘻的说,金袍尊者二话不说领着一干人等飞向远处,两百丈哪够,便看将将威能,最少也得五百丈! 盏茶功夫后六道身影齐聚老村子前,之前那位被一道贯穿胸腹的大尊被同门搀扶,满面震惊的看着赵寻安。 未曾想一刀之威竟然那般大,若非落处稍稍偏了些许,说不得如今便凉了! “好大的本事,一刀便差点斩落我家兄弟,难怪行事如此猖狂,便我委羽山洞天所辖下宗都被你散了!” 一身穿黑袍头戴金冠女子哼声,赵寻安细观,发现真就与将将被自己一刀击落的大尊有几分像,说不得便是血脉姐弟。 “我行事猖狂?” 赵寻安挑眉,看看眼前五女一男,轻笑着说: “老村子于此落营最少也得数十万载,那时便是蛮荒,说起此地主人家,老村子当仁不让。” “你们委羽山洞天不但强求灵石,还欲取人做鼎炉,我这做祖宗的阻拦便成了猖狂,你且凭着良心说说,到底谁猖狂?” “如今更是欲待把老村子全员迁走做你委羽山洞天的奴仆,这般行事手段,委羽山洞天怎的便有那脸面称呼自己是正道魁首?” “便是下三烂的邪恶之徒,怕是也比不上你们的虚伪跋扈!” 赵寻安言语如刀,刺得六位大尊脸面一阵青白变换,言语更是无法承接。 见六人默然,赵寻安也不催,便只是笑吟吟的负手站,倒要看看这来势汹汹的六人,如何行事。 “惩戒!” 便在两方僵持之际,一女大尊突然扬手,法随言落,空中立时生出满天雷霆,带着劈啪作响的轰鸣净值落。 “收!” 赵寻安抬手,只是与空中一抓,漫天乱飞的雷霆立时消散,化作一枚鸡子大小晶莹雷珠落于手。 “有甚本事尽管使,且让某看看委羽山洞天了不得的本事。” 用力一捏雷柱立时化作灵气漫向四面八方,如此手段看的委羽山洞天六位大尊心肝颤,之前一刀如今一抓都说明眼前男子超乎想象的强大! 己等虽说俱是大尊,可与之相比差距真就颇大,一对一毫无胜算,想要取胜,只能群攻! 六人目光略微略微相对立刻同时扬手: “风雨雷电!” 所出正是凌霄仙尊传与六人的联合攻伐大术,按照凌霄仙尊所言,只要不是最顶尖的天纵大尊,世上无人可挡! 晴朗天际狂风骤起,紧接便是暴雨雷电,天地瞬间变色,看似只是天象变换,赵寻安面上却显凝重,禁不住轻声说: “竟然牵扯到了法则,不愧是超脱洞天,手段果然了得!” 说罢哼声,若是单身恐怕只能土遁逃窜,可前些时日与老村子布下的守护大阵今日因着竹牌落下完整,却要看看,到底谁的法则更加契合大道! “启~!” 风雨至,似如千刀万剑落,只是略微沾染便把衣衫割裂无数缺口,赵寻安不躲不闪双手连捏法诀,原本隐与地下的守护大阵徐徐升起,密密麻麻纹路与赵寻安脚下聚合。 “荡魔天尊,大解厄!” 赵寻安并指点落,许久未曾施展的仙神大敕令在法阵加持下显化,幽暗天际隐隐有山峦般仙神影像显化,也是一指点落。 “轰~!” 天地间骤然响起大音,原本阴暗的天地骤然变得明朗,风雨雷电瞬间消散。 莫说委羽山洞天的六位尊者,便施展仙神大敕令的赵寻安都觉惊。 真就未曾想到,自己步入尊者后在法阵加持下施展的术法,竟会有这般大的变化! “三钧,春光早!” 心中虽惊,可手上动作未有半点停顿,天晷轰然落下,原本的三十丈范围立时化作数百,把震惊的六位尊者牢牢笼罩。 刀锋将将斩出赵寻安便合身冲出,却在瞬间运转混沌战体,黑色混沌立时化作甲胄笼罩全身,一轮黑色光轮与身后旋转,便法阵阵纹也随其急飞延长,却把他当做了阵眼! 刀山剑雨充斥四面八方,威能之强便六位尊者都觉心惊肉跳,一个应对不牢恐怕就是必死下场。 六人豁命各自施展术法真诀抵挡,赵寻安骤然与锋芒里现身,一掌打中领头女大尊眉心: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开!” 掌心正正打在女大尊眉心,刺眼白芒与交集出骤然爆开,哪怕充斥天地的刀山剑雨也不能完全遮掩。 恐怖威能法则侵入识海,天地立时倒转,女大尊瞬间便昏了过去。 赵寻安嘴角微翘,合体境再加法阵加持,威能真就超乎想象的大! 手指连点封禁了女大尊的丹田,赵寻安立时潜向其他大乘大尊,心中却是兴奋莫名。 虽说是借助守护大阵之悍,可一战封禁六位超脱洞天的大尊,如此战绩若是传出,必然引起轰动! 待三钧春光早绽放的刀山剑雨消散,只余那位受了天晷一刀的男大尊浑身是血的立于空中。 见赵寻安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身后是五位昏厥漂浮的师姐,一股莫名惊悚与久经世事的男大尊识海升起,抖手便是一支冲天而起的穿云箭,随后便被赵寻安一掌打落入地。 六位大尊尽数都被禁制,皆是面容恍惚的坐在地上,与尘土染身没有半点反应,数百丈外委羽山洞天一干人等看的腿肚子直打颤,有门人问: “尊者,咱们可能悄悄逃走,绿洲神君比之传说更加恐怖!” “便会出馊主意,六位大尊都逃不得,你我这般小卡拉,怎么逃?” 第五百七十六章 转世老怪 下 金袍尊者狠狠瞪了眼属下,随之皱起眉头,也是发觉赵寻安比之前些时日的传闻更加强大,不过终究境界高于手下,倒也看出些许缘由,当是那个发散莹莹光亮的法阵的缘由。 赵寻安放个蒲团,坐在六位神情恍惚的大尊面前,笑着说: “可知我为甚不下杀手?” 六位大尊皆是沉默摇头,虽说已是阶下囚,可还是不敢相信,己等便这般败了。 “便是为了得点贴补。” 赵寻安点点身下随自己而动的法阵阵眼,叹着气说: “守护大阵威能至强,但损耗也是巨大,我可是与内放了整整五十银灵,短短时间怕是得耗了大半!” “再加人工阵纹损伤,你等若是不出些贴补,天理何在?” “......什么贴补?” 六位齐声语,面上尽是不明,赵寻安被他们气笑了,撸起袖子正欲教教他们甚是贴补,赶回来的金袍尊者却是苦笑着说: “诸位大尊便是银灵,咱们打到人家家里还被捉了,赎金总是要出的啊。” 听闻如此言语六人这才明了,领头那位女大尊皱眉问: “赎金多少你且说,既然败了我们认栽。” 赵寻安咧嘴笑,竖起两个指头,心道五十换二百四倍的翻,收成也是不小。 “行,一人二百合计一千二,再连上他们合计算一千五可好,毕竟都是不入流的,真就值不了那般多灵石。” 女大尊认真说,赵寻安使劲咬着牙点头,生怕一个憋不住会笑出声,二百变千五,若是不压着些,真就会笑掉大牙! 见赵寻安点头,委羽山洞天的大尊们做事倒也干脆,互相凑了凑真就拿出一千五百银灵,呈与赵寻安。 “可能告知高姓大名,我等今日敗得彻底,总要知晓是和哪路大神撞了头。” 女大尊拱手认真问,即便是借助法阵之威,眼前看起清秀俊朗的莫名大尊也绝对是巅峰人物。 把这般人物当做普通尊者处置实在可笑,委羽山洞天此次敗的属实不怨! “不叫我二大爷?” 赵寻安笑着挑眉,女大尊闻言却是愣,有些疑惑的问: “难道陆怡忍没撒谎,你真就姓二名大爷?”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娘们是真傻,到底如何修到如今这境界的? “凌珑大尊,那都是陆尊者的胡言乱语,眼前却是绿洲大师,便是前些时日与天水禁地声名赫赫的绿洲大师!” 金袍尊者认真说,特意重复两遍绿洲大师,几位大尊闻言身体具是一阵颤,这些时日谈论最多的便是天水禁地破空飞走之事。 然后便是以一记时乘六龙以御天斩地十数里的绿洲大师,传闻本就天资纵横的绿洲于天水禁地得了大机缘,步入分神行出合体,且还不是一般合体,而是立于巅峰的天纵尊者! 传说其诸般手段尽数精通,所以有个无所不能的名头,今日所见不知其他,但这攻伐之力还有阵法之威,却是堪称惊世! “未曾想这老村子竟然是绿洲大师禁脔,却不知是何时纳入的?” 凌珑大尊有些憋闷的说,终究是委羽山洞天所有,却被绿洲强抢,心中属实有些不爽,赵寻安得了银灵心情大好,与他们解了禁制往村里走。 待所有人见了山神庙里已然被修改过面容,但气息一般沧桑的神像也是惊,再听古恒茂大略讲述,忍不住连连打量赵寻安。 难怪会那般多本事,攻伐手段也是逆天,原来眼前这位,竟是各个罕见能够避开转世轮回之谜的稀有老怪物! “该说的言语该知道的事情你们都已明了,再说说,老村子与周遭之地,到底是谁的?” 赵寻安笑眯眯的问,委羽山洞天的大尊们齐叹气,人家的转世轮回不知多久的生身之地,老村子又尽是他的后辈小子,是谁的还用赘言? 委羽山洞天一行人讪讪走,凌珑大尊领队离去时认真说: “老村子算不得甚,说来皆是误会,委羽山洞天不知此地乃是大师生身之地,可将将大师与那小子下手太狠。” “须知那可是我家仙尊最喜的小宠,说不得便会怀恨在心。”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笑,金袍尊者却是咧嘴,心道大尊们还是不知眼前这位脾性,不然绝不会说出如此言语。 “可知我为甚断他臂膊,却与他人安好?” 赵寻安反问,不等凌珑大尊问便接着说起缘由,最后认真说: “与凌霄仙尊说个明白,欲待扶摇便需断了尘世念想,如今天地大变在即,过去断落的通天之路说不得便会通。” “若是沉迷肉欲,便莫想超脱,总有一天会陨于雷劫!” 即便是天纵尊者,可与一位处于世间巅峰的仙尊这般言语,也实在有些不妥,但委羽山洞天一干人等却觉应当。 见过山神庙里景象,他们都已知晓赵寻安乃是不知活了多久的转世轮回老怪,所见所知定然超越常识。 便自己活了数千岁的仙尊与他来说怕也只是小辈,如此言语倒也算不得逾越。 “大师所言大变,可是因着天水禁地遁去?” 凌珑大尊轻声问,赵寻安摇头: “早便开始了,天水禁地的离去不过表象之一,大道争锋,今后的路会更加宽广,但险处,却也增了无数!” 委羽山洞天之人走后没多久便有消息传遍四方,老村子乃绿洲神君生身之地方圆千里不允他方势力驻足,与三个月时日搬离。 若是超时,后果自负! 随消息传开的,还有委羽山所受挫折,同时还有一事与周遭诸多门派不小惊。 委羽山洞天凌霄仙尊竟然派人特意奉上礼物表谢,而那位风头越加了不得的绿洲神君也是回礼,只是一个其中一事却是引得天下惊。 却是把委羽山洞天青年一代小圣女捉下,做了身边伺候夫人起居的贴身丫鬟,凌霄仙尊知晓后,欣然同意! “老祖宗,您便这般简单就同意了,我却该怎么办?” 听闻如此消息身为青年一代大师姐的凌绢花寻到凌霄仙尊,满脸不喜的说。 凌霄仙尊却是看着桌上一字排开的金灵笑: “你该怎么办那是你的事情,能拿出这般纯度的金灵,果然是岁月陈长的转世老怪!” 第五百七十七章 左道诸子 上 见自家仙尊丝毫不理,凌绢花只能咬着嘴唇退出宫阙,可心中恨意真就滔天。 委羽山洞天传承与其他超脱洞天只得一位圣女不同,一向有大小圣女之分,说来倒是与妖族乾元林海诸多圣子有些相似。 只是乾元林海是把诸多圣子当做蛊虫养,至强者胜出,而委羽山洞天则不同,却是让两位圣女相食。 打小修行同一功法的二人待若长成,便让其一吞噬另一人道基,两份天纵功力聚合,自然远超其他同龄。 合道基为己用的自然前途无量,可被夺道基之人却是凄惨,不但堕为尘民,便寿岁也不及双手之数。 之前之所以要把凌琳儿送出,想的便是在被凌绢花吞噬道基之后废物利用,谁成想小妮子一听送出就往外跑,便互食之事都来不及做。 且这互食之事必须心甘情愿才成,因此委羽山洞天在下了禁制后便由着凌琳儿游荡,想的便是磨砺她的脾性。 谁成想却遇到了赵寻安,让小妮子的人生来了个大大的转折。 听闻赵寻安已经把她从委羽山洞天要出,以后再不用担心送人做妾,小妮子扑在床上呜呜哭了一整天,便赵萍儿劝都无用。 其中大部自然是喜,可有小部却是悲,那个自小长大的家真就回不去了,所谓亲情也是谎言,心中怎能不悲? 到晚间小妮子还在抽泣,原本赵寻安二人还有些担心,谁成想第二日凌琳儿便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门,属实让人有些懵。 “妮儿,干嘛去?” 赵寻安扯着嗓子喊,凌琳儿头也不回的说: “去老村子找相好的,都自由了,也得思量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事了!” 便这般言语着实惊得赵寻安赵萍儿不轻,许久赵寻安才有些牙酸地说: “死妮子秉性真就跳脱,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 赵萍儿却扯着他臂膊便往里屋走,却是让赵寻安一阵懵: “萍儿,这是作甚?” “甚地作甚,这么些时日了我肚皮也没反应,定然是你不够用功,今个定要榨个一干二净,早与赵家开枝散叶!” “......” 如此言语惊得赵寻安五官乱抖,自家心肝宝贝,这是魔障了! 时间匆匆流水过,转眼便是五年后,赵萍儿的肚皮一直未曾鼓起,赵寻安苦笑劝解,这也是应有之理。 两人如今都是合体尊者的境界,修真境界越高越难留后,数百载时间未有的也是正常,随缘便好,终有一日能得所愿。 赵萍儿开枝散叶的心思未曾得尝,但老村子的进展却是喜人,短短五年时间便有数百人步入筑基,更有数人破入金丹,便这速度真就如飞! 赵寻安也不得不感叹,天人血脉真就强大无比,近乎各个都是天纵,待哪日诸多破入分神,立成大世界一股强大力量! 这一日动了游心,赵寻安准备外出历练,此时的桃花山每日里不断有徒子徒孙前来拜见,便竹楼旁边都起了一排屋舍。 有诸多小子丫头陪同的赵萍儿没有半点恋恋不舍,只是要他买足各地特产,既然去不得,总要吃个够才是。 化作白虹离了桃花山,千里之后落地行,天上一晃而过哪里算游历,还是这般步量天地才得品味。 走走停停,期间随人流坐了两次短程的传送阵,月数时间后赵寻安与一城中传送法阵出,询问了城池名称却是笑。 自便是随缘的走,未曾想竟然来到麻城,自己与此真就缘分不浅! 想到赌石手心便有些痒痒,步入尊者后修行速度立时变得缓慢,五年时间便存进都未有,既然来到麻城,说不得要再往铺子里行上一行,看能否再得些许灵石。 行到一处酒楼,酒肉香气勾起馋虫,赵寻安便往楼上走,却闻一群傻厮吱哇乱叫的饮,惹得周围食客尽数皱眉。 赵寻安扭头望去,面上禁不住浮出笑,竟然是熟人。 萧十七郎正在划拳,一支臂膊重重落在肩头,扭头一看立时大喜: “供奉您怎地来了,怎么又换回了过去那张老脸?” “这般俊俏真就不符您无所不能绿洲尊者的名头,还是变回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面才好!” 一番言语说的赵寻安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只能与他重重一拳,笑着说: “我算是发现了,异气换象术与你来说是半点用处未有!” 脉根宗少宗主家宏与胎仙宗少宗主桓辰一开始未曾看出是赵寻安,可萧十七郎供奉二字出口立时明了,紧忙起身招呼落座。 萧十七郎则是与赵寻安介绍余下二人,长得一表人才正气凛然的乃是天空宗少宗主陈之正。 身为左道五宗门之一的天空宗,最擅长的便是吞噬天地气息捕捉大道法则,门人尽数依照古礼佩戴君子中正剑,一套无量剑诀名满天下。 “不过天空宗最大的毛病便是容易融道,你说一个旁门左道非要行刚直广大路途,也不知道老祖宗们犯了哪门子邪性!” 萧十七郎边说边摇头,陈之正只能苦笑,彼此说来都是血脉亲人,性虽不同可血液却是一般,兄长如此说祖宗,自己又能如何? 介绍完陈之正再说息老派少宗主,却是无人里年岁最大长相最老的魏芝龙。 与一般喜好刀剑不同,息老派尽数使用巨锤,行招讲究的便是一锤定音,便如此派道统一般,讲究追寻先天一朝悟道踏破天地。 “我大哥明明比我年长不了多少,表象却老了十余,便是想的太多至的。” 赵寻安拱手客套久仰,心道左道五子齐聚,真就少见。 魏芝龙闻言也是苦笑,不过还是起身恭敬行礼,毕竟眼前之人不一般,家中有讲,说不得便是天底下最强的尊者,寻常大尊巅峰九成也不是其对手。 坐下饮,三巡之后自然熟悉,赵寻安好奇的问: “十七,你们五兄弟齐聚可是少见,难不成这麻城有要事发生?” 见他如此问左道五子都是惊奇,萧十七郎眨巴着眼反问: “供奉,听说您已画地做界开宗门,便凌霄仙尊都有恭贺,宗门那般多的事情,却是为何来到麻城?” 第五百七十八章 左道诸子 下 “宗门自有徒子徒孙照应运作,我这做老祖宗的便是甩手掌柜,哪有甚忙的。” 赵寻安摇头,把自己如何来的粗略一说,萧十七郎闻言笑了: “您这来的真就巧了,麻城这些时日真就有不小的事情发生!” 五位左道少宗主七嘴八舌的说,却是听得赵寻安两眼放光。 却原来是诸多洞天福地还有大宗门的圣女圣子以及天纵齐聚,具体不知何事,可来者真就诸多。 左道五子虽说不知他们因何缘由相聚,但己等五人也是天纵之才,这般青年才俊的聚会怎能不参加,于是便组团赶来此地,却想看看到底生了何事。 “......甚事都不知晓便往里边凑,便不怕有天大的险处?” 赵寻安听得直挠头,萧十七郎咧嘴笑: “刚才见了几位了不得的人物,心里也是有些打鼓,可见着您这心里就踏实了,有您这无所不能在,这天下又有何等险处不能行?” 听闻这般夸赞赵寻安却是吹了满脸的黑线,这无所不能听着,真就有些犯恶心! 夹筷子爽口小菜压压,赵寻安再开口: “说说到底来了哪些了不得的人物,也让我长长见识。” 此话出口左道五子齐咧嘴,心道便脾气有名恶劣的凌霄仙尊都得恭敬相待,这天下人物,哪个在你面前可称了不得? “听闻金坛华阳天的当代圣子钱多多来了,便住在城南有一客栈。” 赵寻安闻言咧嘴,这圣子他爹该是多喜欢钱,一个修真与自己儿子起名钱多多,却是怎地想法? 想到这里赵寻安又是皱眉,想当年自己可是下了不小手段,谁成想未及多久便无声无息,难道这假冒的钱默大尊本事便这般强,连钱庭仙尊都给蒙蔽了? “听闻宝仙九室天的神体楚伯谦也来了,那家伙可是罕见的星辰体,据说随手便可把满天星辰招下供己用度乃是天纵里的天纵!” 桓辰挠头不太肯定的说吗,赵寻安闻言心肝却是微颤,这些年岁真就有些遗忘,如今已是尊者,也该寻个时间往宝仙九室天走走,把不语接回来了。 “对了,还有很少露面的成德玄隐天的女少主冯静川,听闻也是来了,其他圣子圣女之类怕不得二三十,堪称数千载未有之盛事!” 萧十七郎用力拍着桌子说,赵寻安却是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叹着气说: “十七啊,你们不是听闻就是据说,那般多天纵之才,便没与一个照过面?” 左道五子齐咧嘴尴尬笑,还真就是一个未曾照过面。 “大师,左右有空得闲,您不去赌石铺子里走走?” “您的风采我和家胖子可还记忆犹新!” 桓辰满脸缅怀的说,当年平白的了那般多银灵,实乃毕生不能忘之事。 原本赵寻安未想那么多,可一听桓辰言语却是勾动了心思,左右无事,去铺子里走走,说不得便会有不小收获。 轻点头,吃饱喝足的一行人下了楼,往买卖灵石的坊市行去,赵寻安便走便问: “十七,你的那手大戟战法不含糊,杀伐之气也是凶悍,与中域天纵里,可能排入前十?” 听闻赵寻安言语萧十七郎紧忙用力摇头: “供奉,您真就抬举我了,莫说前十,能够排进前二十三十都要睡着笑哭,我们五个虽说也是天纵,可就是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那撮,根本比不得那些巅峰存在。” 赵寻安闻言挑眉,认真说: “人不能自大,但也绝对不能看不起自己,我也与几位天纵有过交手,真就未曾觉得比起你们如何强大。” “要有立于峰顶的信念,勤加修行,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成为他人仰望的存在!” 这番话语赵寻安出自真心,左道五子却是垂了满脸黑线,心道你个转世轮回不知多久的老怪物手段通天,所谓天纵巅峰自然不觉如何。 可我等小子怎能与你相比,天壤之别好吧! “供奉,却是与哪位交过手,胜了还是负了?” 萧十七郎好奇的问,赵寻安满脸怀念的说: “数十载前与楚伯谦交过手,虽然胜了,但他那手星爆威能真就恐怖。” “再便是十余载前与委羽山洞天大圣女交过锋,其人本身本事了了,只是身上具是凌霄仙尊所与的符箓。” “十数张一起飞来威能真就恐怖如斯,若非逃得快,恐怕如今已然转世重新做人了!” “......不愧是供奉,当时境界低下便有那般战绩,所谓天纵与您来说,恐怕便是个笑话!” 萧十七郎感慨的说,其余四子也是如此,不到十年先入分神再入尊者,便这速度天底下就从未听说过。 当时境界便能战败超脱洞天的天纵,如今已是尊者,当代天纵至多分神,可不就是天差地远? 一行人边说边走,来到买卖灵石的坊市却是有些疑惑,平日摩肩擦踵的街道竟然少有的冷清,往来人群怕是百数不到,这却是怪了。 “会不会是天纵正在哪处聚会,所以把人都引了过去?” 萧十七郎若有所思的说,众人若有所思的点头,真是有可能,毕竟坊市常在诸多圣子圣女却不常见。 “了不得,那是哪家的姑娘,怎就长得这般俊?” 几人走走停停,当赵寻安选了颇大的店面准备入内时,却听家宏倒吸着凉气说。 萧十七郎四人转头看,却是位身穿男儿明黄长袍英气逼人的女子,在一干护卫簇拥下,迈着四方步悠闲行来。 其实女子长的并非绝色,认真讲只能算是清秀,但其男儿衣装男儿步,自然带着一股迫人英气,气质远非寻常女子能比。 便是那些娇柔绝色与之相比,怕也逊色三分。 五兄弟窃窃私语的论,这般女子真就第一次见,属实与他们不小惊。 “......怎么会?” 便在五兄弟说的兴奋之际,赵寻安额头却有些起汗,女子不止容颜气质,便是行走习惯都与大乾官家一般无二,难不成,却是官家转世轮回来了大世界? 平复有些微微颤抖的心神,赵寻安大步向女子走去,当面便是微微拱手,萧十七郎见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供奉,喜欢便上,行事就是爽利!” 第五百七十九章 冯家 上 “我听闻绿洲大师已经有了家室,怎能不守夫德撩拨人家姑娘?” 陈之正皱眉不喜的说,魏芝龙却与他瞥: “大丈夫三妻四妾乃是常有,且问问世叔,你那二娘、三娘、四娘、五娘是如何来的。” 听闻魏芝龙陈之正有些尴尬的咧嘴,萧十七郎挑着眉与他说: “听闻世叔已经与你屋里安排了两个娇娇揉揉的小娘,莫不是整日价床头搏浪夜夜笙歌?” 家宏和桓辰拍手,一人与他一个小拇指: “衣冠禽兽,道貌岸然?” 说罢四人哈哈大笑,陈之正双手捂面,真就没脸见人了! “官家,可还记得武学上舍赵寻安?” 赵寻安拱手,沉声问。 面前女子不管哪处皆与官家一般无二,若只面相气息还能他言,可所见便行走姿态肢体动作也是一般,赵寻安不信人能相像到如此地步。 “大胆,我家主人乃是成德玄隐天冯家少主,岂是你这般浪荡子可以勾搭!” 见赵寻安近前言语,护卫头子立时上前阻拦,可推搡的手还未落下,便被赵寻安淡漠的眼神与气息吓住。 能当上超脱洞天少主的护卫头子,眼力价自然非比寻常,立时感知赵寻安的不凡。 “冯家少主?” 赵寻安禁不住挑眉,将将听闻议论便出现,真就是巧了。 左道五子也听到了护卫头子的言语,原本嬉笑的脸面立时一紧,紧忙来到赵寻安身边,萧十七郎附耳轻言: “供奉,这个真不行,成德玄隐天规矩森严,您已有夫人,欲成好事却需抛妻弃子,真就有伤您的声名。” 言语入耳赵寻安脸面止不住的抖,这都说的甚? 家宏也是附耳轻言: “女少主名唤冯静川,乃成德玄隐天冯家主脉唯一继承人,欲成好事只能嫁,坐那倒插门的赘婿,真就行不得啊!” “......” 赵寻安忍不住用力揉了揉额角,这些傻厮,却是把自己看成了甚? 冯家少主看着赵寻安的眼神先是不喜,随后却是若有所思,盏茶过后却是有些恍然惊,用有些犹豫的言语问: “可是大祭天?” 此言一出赵寻安身躯禁不住颤,百余载前景象与脑海流水般过,最终化作一声重重的叹: “正是,听闻您早已逝去,却为何来到昆仑大秘境,还成了成德玄隐天的少主?” 冯静川见赵寻安点头,眼神又是一阵晃动,见街上往来之人瞩目,便扯了扯赵寻安的衣角,轻声说: “且往铺子里去,这里说话不方便。” “喏。” 赵寻安点头,跟随疑似官家的冯家少主往旁边铺子里走。 灵石铺子乃是成德玄隐天的产业,掌柜见自家少主来了紧忙往后院让,来至赌石场子却见已有百多人,其中不少气息不凡。 若是寻常时候赵寻安定要探究一二,可今日心里有事顾不得其他,只是静等冯静川言语。 寻了个风雨亭落座吗,不及多久便有小二奉上茶点,两人边喝边说,左道五子便厚着面皮与一旁陪坐,耳朵支得老高,便想知晓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大祭天,你可相信,人能同时经历数个人生?” 冯静川张口便与赵寻安不小惊,自己便是经历数个人生,若是算上那些遗忘的,怕是多的数不胜数。 但所历都是先后轮回,与同时一说真就不太清楚。 与赵寻安倒杯茶,冯静川轻声细语的说: “说来我已二百余岁,自打少时便经常与梦里经历其他人生,娘亲说我思量太多所以生的杂念多,小时便当真。” “直到入了分神境界一步五重天,惊了我家老祖宗,这才知晓却是生而六道自得果,其中所见可能是幻也可能是真。” “但终究与我早早分了神,却是他人不可比。” “之前大多当作幻,见着你才知,原来,却是真!”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也是惊,却是不由想起一事,便是萍儿阿姆她们,难不成,也是如此? 两人相见也是感慨,说起这些年各自变化也是唏嘘,冯静川轻叹气: “说来大乾女官家一生却是最喜,前半生牧民以江山社稷为己任,后半生抛下一切与夫君隐与巷弄,想起心头肉儿们便觉心颤,也不知他们如今又是怎样。” 赵寻安听闻冯静川言语禁不住轻轻摇头,与自己这三生两世之人相比,一生六世的冯静川思绪怕是更加混乱。 略作思量把大小李和马兰言语细说,听闻后代子嗣虽然未曾步入官宦,却与书香之路声名赫赫,冯静川也是欣慰点头,终究了了心中思念。 “大祭天天资纵横,如今却是何等境界?” 了了心中思念冯静川也有了闲聊心思,赵寻安也不瞒她,笑着说出如今境界,却是引得冯静川感慨: “算来大祭天还不到两百,这般速度真就惊人,便我这所谓天纵与你相比也是逊色。” “对了,数十年前隐约听闻有唤赵寻安的天纵引起白玉京之事,波澜直到如今还有动荡,莫不会就是大祭天你吧?” 赵寻安闻言咧嘴,苦笑点头说: “当时思量不周,便觉与人言语也是好事,谁成想被逼得与北域待不住,迫不得已来了中域,如今算来也有十数载了,真就是没奈何的事情。” 冯静川闻言笑: “当时不过元婴,如今大祭天可是尊者,当年便有一骑绝尘的名号,怎的现在反倒未曾听闻了?” 赵寻安咧嘴,正欲开口萧十七郎已然伸着脖子插嘴: “那是因为供奉换了名号,无所不能绿洲大师,响当当的呐!” 冯静川闻言也是惊,这些时日绿洲尊者的名头真就不小,一人独战委羽山洞天六位大尊轻松胜之,这般战力真就惊了整个中域。 “若是想要回返北域可寻我,大界域的门户来去也是轻松。” 终究同朝共事过,冯静川与他心思也是知晓,赵寻安点头,笑着说: “今日得遇心中真就喜,百多载岁月无数故人散,这般博大世界能与官家相见,这机缘属实天大!” “却是天大,我的脾性喜静,很少离开成德玄隐天,今个也是因着品石会而来,未曾想得见大祭天,这心里也是少见的喜。” 第五百八十章 冯家 下 冯静川也是感慨的说,赵寻安却是生了好奇,轻声问: “哪里的品石会,能把您引来?” 当年官家便是喜静的人,莫说京都,便皇城都少出,能把她引出的品石会,定有不凡之处。 “便是铺子,也就是那边。” 冯静川笑着指了指场子,说起事情缘由,一干人等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诸多圣子圣女少主齐聚,原来却是如此。 前些时日诸多大势力与一处罕有人知的秘境,合力开采出诸多蕴有仙遗诡异的灵石,其中确凿好解的已经分发,却把那些令人挠头都聚到了成德玄隐天的铺子。 所谓品石会便是与诸多参与的大势力下了名额,可免费选石解石一枚,若是有其他需求却要付费。 未曾参与开采的宗门乃至散修也可前来买石赌石,只是价格都是天价,真就不是一般宗门个人能够承受。 且因着石中诡异凶险,便把原本熙熙攘攘的坊市封禁,除非分神之上不得入,所以今个人却少了许多。 “大师,这可是您发挥的时候,却让那些大势力的圣子圣女瞧瞧,甚是无所不能!” 桓辰两眼放光的说,其他四人也是拱火,赵寻安略作思量也是笑着点头,步入合体也有数载,如今这心思也是有些动。 若是真能解出上好法宝定会有不小进项,说不得,却能步进一重。 绿洲声名之一便是与解石有不小本事,冯静川见他想要赌石也是起了兴致,与他一起往场子里行。 一众圣子圣女少主见冯静川到了纷纷打招呼,两位管事上前禀报,之前已经解石十余,虽说每个都有产出,但与猜想的差了诸多。 多是已被岁月消了大半的仙遗,其中还有两个出了颇为麻烦的诡异,幸好解石场子里法阵符箓布设的多,否则怎地也得死伤几个。 “真就少见,静川妹妹也来了,身边这位俊杰却是哪位,莫不会是妹夫?” 一个有些熟悉也有些厌恶的声音响起,赵寻安抬头看,果不其然,真就是委羽山洞天的大圣女凌绢花。 虽说面带笑容,可一股莫名的怨气但凡神识灵巧的都能察觉,却不知这婆娘近些时日出了何事。 凌绢花放肆地上下打量赵寻安,便觉莫名的熟,却是想不起哪里见过。 当年交手打得激烈,彼此站位转换迅疾,又经过几年时间,凌绢花已然忘记赵寻安模样,不过倒是有些熟稔的感觉,却当是不知何时留下的露水姻缘。 “绢花姐说笑了,这位是我至交故人,与解石颇有心得,今日品石会开启便把他请了过来,总要有些收成才是。” 冯静川语气平静的说,随后点点头便领着众人往他处行,显见也是不喜这位脾性刻薄的大圣女。 “将将并非戏言,我与辨石半点不懂,却要仰仗大祭天与我选个,若能出个趁手的宝贝却是最好。” 冯静川笑着说,赵寻安点头,与群石里来回走,却是选了块并非浑浊的白灵拍了拍,笑着说: “官家,这可是个好物,正与您相合!” 一行人步入本就引人注目,诸多圣子圣女少主所选都是紫灵往上,毕竟灵石等级越高产出好物的几率越大,可赵寻安偏生就选了个浑浊白灵,且还是诡异气息汹涌的。 这般大多都是废石,又有强悍诡异笼罩,即便解出宝贝也得不偿失。 毕竟白灵灵气稀少,说不得宝贝已在岁月里腐朽,真就不会有人去选,周围立时响起嘲讽言语: “到底会不会选,便闭着眼瞎点也比这块石头好!” “每家只有一次免费名额,这厮莫不是与冯少主有仇,想要故意浪费掉名额?” “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象长得这般俊俏,内里却是个大大的草包,也是醉了。” 周围诸多言语起,赵寻安不曾生气反倒笑,看得出来他们的目标都是冯静川。 便如孔雀开屏争艳,贬低他人为的就是抬高自己,好让孑然一身的冯家女少主,与自己多少有些印象。 冯静川不理周遭嘈杂言语,笑着与赵寻安点头: “多谢大祭天,便把这石头移到拆解场子,那里有法阵符箓加持,当能压制诡异。” 赵寻安也是点头,拎起石凳般大小的浑浊白灵往拆解场子行去,一干无聊人等见了也跟着行了进去。 两位身穿特制法衣的解石师父面色凝重的拿着解石工具准备解石,却被赵寻安阻止,那些人虽是不安好意的叫嚣,但是一件事情说得对,诡异凶险,解石时却需严加小心! “我来便好,二位师父且歇着。” 赵寻安轻笑着说,取出金镶玉化作的刻刀,与白灵表面下到,仔细分解起来,未及多久便见到了絮,浓烈诡异气息汹涌而出,便周遭的一干人等都觉皮肤麻麻的痛。 “傻厮,我与你打个赌,可敢应承?” 一男子朗声说,赵寻安一边解石一边问: “打甚赌,说来听听。” “若是无物你与我千枚紫灵,若有完好仙宝我与你千枚紫灵,如此可好?” 手握两枚石胆转个不停的男子说,赵寻安笑了: “赌注太小没兴趣。” 听闻赵寻安言语男子表情立时一僵,咬咬牙说: “那就五千紫灵,这样可以了吧?” “还是太少,怎地不能少于五万紫灵,否则没那个时间与你过家家。” 男子表情再僵,这般大的赌注属实让他心颤,不过旁边两人一阵耳语终究狠下心,咬着牙说: “五万便五万,不过你我需得亮亮本钱,省的到时拿不出赖账!” 听闻男子同意赵寻安也是喜,抖手扔出五个木匣,萧十七郎上前乐颠颠打开,正是五百银灵。 “该你亮亮本钱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莫不会这么点玩意都拿不出吧?” 赵寻安笑呵呵的说,男子看着银灿灿的银灵表情已然有些呆滞,同伴接连与他后辈拍了四五巴掌这才清醒,满脸肉痛的从储物法宝往外取灵石。 可折腾半天红灵、黄灵加起来也不到五万紫灵,赵寻安摆摆手说: “大差不差便是个打牙祭的价钱,便这般吧,看我与你解。”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上宝 上 听闻赵寻安如此言语陈之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但觉绿洲大师属实有些坏,这般大的数目打牙祭,可不就想生生呛死人? 石胆男子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真就懊恼,本想在成德玄隐天少主面前露露脸,搏个不错的印象,如今可是露脸了,却他娘尽是丢脸,真就羞杀人也! 原本当戏看的诸多圣子圣女听闻这般赌注也是来了兴趣,纷纷步入解石场子,看看这不上品的杂石,到底能解出何等东西。 赵寻安不理身边嘈杂,只是一心认真解石,便在金镶玉插进越来越薄的石皮的刹那,黑红色血水般黏稠的液体流了出来,落在赵寻安身上立时如同活物般侵了进去。 “诡异出来了,诡异出” 家宏惊恐呼喊,只半碗不到的东西,与他眼中所见却如尸山血海,心肝脏腑但觉一阵阵的发冷。 萧十七郎用力捂住他的嘴,满脸认真的看着赵寻安,虽说与赵寻安有信心,可看着就那么任凭诡异侵入体内,属实让他想不明白。 便在众人瞩目下,赵寻安一心一意解石,任由液体恣意侵入体内。 “......鬼脸?” 一直默默看着赵寻安的魏芝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赵寻安梳理的板板整整的头发突然变得凌乱,一张头顶生角的血红脸面与他脑后浮现,望着众人嘿嘿的笑。 所有围观之人都是倒吸凉气,这般景象,真就有些悚。 “看到没有,这便是不自量力的下场,说不得石头未曾解完人便去了。” “老话说人狂自有天收,果然有其道理!” 石胆男子哼声说,面上尽是喜,五百银灵啊,真就发大了! “便会呱噪,不知引鬼上身与之清净的术法?” 石胆男子话刚说完鬼脸便冲着他嗤笑,这般情景真就吓了众人一跳,未曾想竟然能言,且听那意思,却是已经被解石之人控制! 只是鬼脸终究吓人,见随着诡异侵入的增多鬼脸也是越来越大,冯静川也是忍不住担忧的说: “大祭天,若是危险便算了,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名额,犯不着涉险。”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手上不停笑声说: “官家且放心,我心中自有定数。” “诡异确是凶险,如若布阵花费时间太久,倒不如引入我身,运用丹田混沌之气洗涤来得快。” 见赵寻安言语通透显见未曾被诡异影响思绪,冯静川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好奇的问: “这般清净的术法真就从来未曾听过,可是哪方传承了不得的功法?” “倒也不是,乃是前些时日闲暇时琢磨出来的本事,不过一般人怕是用不得,一个不好就会遭灾。” “殒命倒还好,就怕诡异缠身堕为秽物,到那时可真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赵寻安说的轻巧,听闻之人却尽是倒吸凉气,便这般操作真就从未听说,把诡异引入体内借助丹田混沌洗涤,说的好像在理,可细思量就是混账言语。 那些被诡异缠身异化的,可不就是侵入了丹田混沌与识海? “大师,你真的安好?” 魏芝龙有些担忧的问,谁成想一个碗大头颅从赵寻安衣领里钻出,冲他嫣然一笑: “且放心,你家大师好得很,怕是这辈子,便从未这般好过!” 头颅是张女子面孔,看着与寻常一般,且还有些俏丽,可真待开口却是让人毛骨悚然,嘴里竟然都是锋锐如刀的牙齿。 从牙床一直蔓延到喉咙,咯咯笑时来回晃动,属实让人看的心里发毛。 “小娘,你这样子看着便喜庆,可能聊聊?” 见女子笑的开心,瘦的如同麻杆一般的桓辰却是来了兴致,蹲在身前笑着问。 本在咯咯笑的女子闻言立时刹住,好奇的问: “你却是怪,便不怕我?” “有甚可怕的,还能比他丑?” 说罢桓辰指了指越发膨大,都快顶上赵寻安两个脸面大小的鬼脸,女子见了咧嘴,嘟哝着说: “倒也是,便是再丑也比不得你俩,一个鬼一般一个麻杆一般,便骷髅架子都没你这般瘦的。” “......还能不能好生言语?” 赵寻安那边忙,桓辰却与诡异女子聊得热烈,真就看傻了众人,萧十七郎禁不住感叹,得亏昊天与了他张丑脸,不然定是个名动天下的浪荡子! 连诡异都能被他勾搭,便这世上,还有甚是他拿捏不住的? “妹子,与哥哥说说来历,天地间如你这般的奇葩存在真就少见!” “你也不差,便亘古大地万族不止,能生出你这般模样的也是了了。” “噫吁嚱,你是来自几十万年前的亘古时代,我怎地就那么不信呐?” 桓辰撇嘴,女子也是同样撇嘴: “这有啥不能信的,看封印的石头便知,上好的银灵紫灵都被那些期盼渡过劫数的仙怪用尽,我们这些亘古的小族之人也只能以红灵封禁。” “你当我傻,这不明明白灵嘛!” “你就是傻,紫灵之下灵石纯度不够散溢自然飞快,数十万载过去,可不就成了这般模样!” 两人互怼的说,言语却是渐渐吸引了众人,和有完整传说的神话时代不同,亘古传说杂乱无章甚或前后矛盾,罕见传世的描述也是光怪陆离,根本无从与书中窥得当年景象。 如今听闻女子言语,却是少有可以窥得当年景象的机会。 “你是因何被封禁的?” “还能因何,便是天地生灵重启,爹爹为了让我等能渡过大劫,举全族之力寻得红灵封禁,可惜好的灵脉尽数被大族掌控,如果不然,怎会只余一个伥首?” 女子说的黯然,桓辰却是皱眉: “既是生灵,怎就化作了可侵袭异变的诡异?” “......麻杆,你真就是傻,这般道理都不明白?” 女子摇头,众人尽数屏息,静待她讲解诡异来处。 “大道纵横天地,花开花落皆有定数,欲待逃避法则渡过劫数,可不就是生了异心?” “岁月流逝异处渐多,到得最后,可不就成了诡异?” 如此言语出口,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视,真就未曾想到,诡异来处却是这般简单。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上宝 下 “再者,你们口中的诡异非只一类,诸多亘古部族神话仙神本就生而不凡,可那些不凡与你等看来,不同样也是诡异?” 看着慢慢变化做常人模样的女子头颅,桓辰轻抿嘴,疑惑的问: “你也是灵石里封禁了数十万载的,怎的感觉与如今却这般了解?” “想知道?” 女子探头,却如一条大蛇般把身躯拉的陈长,看起来,仿佛一条怪异的人面蛇从赵寻安体内钻出。 “当然想知道,若不是今日遇到你,这般辛密如何能知?” 桓辰点头,女子大蛇般躯体盘绕上行,看着天际说: “是昊天告诉的,大变将起万族争锋,其实用不到你们采,许多封禁于灵石里的存在已经慢慢苏醒。” “且等着,待那日来临,当年脱界分离的大族甚或仙神都会归来,这方天地定然热闹无比。” 说到这里女子却是摇头,未曾有半点喜,面上反倒带着淡淡的忧,之后任桓辰如何说也不言语,如同大蛇般盘在赵寻安脖颈,脑袋便放在越发大起来的鬼脸上,让人见了心中便有些发毛。 所有粘稠液体尽数被赵寻安引入体内,然后便开始认真解絮,白灵里不但有诡异,还有密密麻麻勾连成片的小法阵。 虽说法阵算不得精巧,只是一个多,但拆解起来也只能按部就班慢慢来,真就花费不少时间。 待赵寻安彻底拆解完已是一个时辰之后,此时背部已经尽数被诡异面孔占据,密密麻麻怕是得有十余。 萧十七郎忍不住问: “供奉,被这般多鬼魂附体,真的没事?” 不等赵寻安回答,十余面孔齐睁眼,七嘴八舌的说: “你才是鬼魂,你全家都是鬼魂!” “我等乃是伥体,待若寻到合适的身躯附着自然便会恢复如初。” “你家供奉真就了不得,被我等侵蚀这般久却半点反应未有,也不知该说是皮糙肉厚还是反应迟钝。” “便道基丹田都快遮蔽了还是这般不理不睬,难不成,就是在等死?” 萧十七郎闻言挠头,心里也是打鼓,便待再开言时赵寻安回头笑着与他说: “莫听他们胡言乱语,真若遮蔽侵夺我身他们岂会现形?” “便是因着毫无办法才这般熙熙攘攘的挤在背上,本事了了牛皮倒是吹得天响。” 说罢赵寻安只是抖抖身子,便听惨叫一片,十余面孔落了一地,怪虫般在地上打滚,有几个欲待往别人身上攀,却被赵寻安随手画了个圈给困住。 眼见出不得面孔们更是疯狂嚎叫,诸多蚰串子般怪虫与他们七窍来回出入,看的众人本已生毛的心肝更是一阵颤。 “官家,宝贝已经解出,且看看,可合心意?” 赵寻安与灵石里取出一个被黑乎乎腐朽毛皮包裹的物件奉上,一直以为自己将要发大财的石胆男子面色微沉,没想到赵寻安应对诡异的本事真就不凡,竟真的把宝贝解了出来。 冯静川笑着点头,心道不愧是人皇都看重的中土大千天下师,便是来了大世界也非一般人能比的上。 一层层毛皮被揭开,原本头大的物件越来越小,到得最后却是一巴掌大小玉盒。 待冯静川轻轻打开锁扣,一股浓烈至极的仙元气息蜂拥而出,吹得众人东倒西歪,解石场子里更是狂风大作,石粉被吹得漫天飞。 原本哀嚎的诸多面孔好似寻到了机会,尖声叫着想要突破赵寻安设下的阵圈。 “收!” 赵寻安轻呵,右掌猛然一握,漫天飞的石粉立时聚合成球,随之并指一点,沿着阵圈一路往上攀爬的面孔立时跌落,蛇蟒怪虫般躯体纠结成团,却是叫的更加尖厉了。 “一枚印章?” 冯静川小心翼翼的把只有鸽蛋大小的印章拿出,反手看却是忍不住惊呼: “噫吁嚱,莫不是翻天印?!” 小巧印面只二字,便是番天,却和神话传说里一位仙神大德的翻天印一般无二! “贼子无理,赶紧把我族至宝还回来!” 一直沉默的女子头颅见冯静川取了翻天印立时急了,大声呼喊的爬起,却被赵寻安一指点落。 原本不明赵寻安到底如何操持的众人这次清晰见到,指尖飞出的乃是一枚金灿灿符文,散溢的并非灵气,而是仙元! 赵寻安不理震惊望向自己的目光,笑呵呵的与冯静川说: “官家与尘世时乃掌印牧民天子,虽说封禁消散诸多,便诡异都弱成了蛆虫,可这枚翻天印功效消散却是了了。” “只要每日里勤加用度很快便会恢复如初,倒是与您万分相合。” 冯静川点头,神识探入发觉威力无匹,实乃罕见上宝,心中真就欢喜,紧忙刺破无名绑定,赵寻安转身与石胆男子笑,大袖一挥立时把摆满地的灵石收的一干二净。 石胆男子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嘴唇蠕动欲待言语,可思量诸多终究化作一声叹,在两位好友陪同下默默离去。 一个贪念却把宗门灵石输的一干二净,心中真就懊悔到了极点。 收起灵石赵寻安来到阵圈前,看着痛苦挣扎的诸多面孔笑着说: “今个收成不错,倒是要谢过你等舍己保印,说说有甚愿望,若是不难便帮你等实现,横竖有了因果,总要有个了结。” 其他面孔闻言更加疯狂,嘶吼着想要扑向赵寻安,却尽数被法阵挡住。 见他们叫的扰人,赵寻安禁不住抠抠耳朵一指点落,仙元构成的符箓落下,升腾起阵阵青烟,倒是立时安静下来。 “大能,可能与我等寻个身躯,再活一世?” 将将被赵寻安一指点落的女子头颅声音嘶哑的问,赵寻安摇头,认真说: “大道法则与亘古时天差地远,当时你等夺舍可能算不得重,如今却是天大!” “你等本就不属如今,若是因果落下怕是唯有身死道消。” “......那我等该如何?” 女子头颅有些茫然的说: “族小势卑不能如大族那般裂地做界,集全族之力才容我等步入如今天地,眼见变化将落,若是死了,真就意难平。” 赵寻安思量,沉声说: “我有一法可送尔等再入轮回,哪怕记忆不再终究好过消散,可想?” 第五百八十三章 第三滴血 上 女子头颅思量许久,终究满脸苦涩的点头。 即便记忆丧失,可终究好过魂飞魄散,毕竟己等诡异天地不容,如今又失了夺舍的可能,雷落之下粉身碎骨,没有半点他法可想。 赵寻安点头,又是一指点落,仙元化作的符箓落下,立时把阵圈里的面孔崩得粉碎。 如此运用仙元,却是这些时日赵寻安想出的办法,那般多的仙元魔元真就看的心痒,只是无法直接用度。 当做符箓使用还是受委羽山洞天那位大师姐影响,所用红符充斥仙元,想来便是凌霄仙尊绘制。 虽说自己可能调动用来画符的仙元了了,但层次上终究高于真气、灵气,与这般诡异的效用也是不小。 “把这么个大美人崩的稀巴烂,大师,您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桓辰看着遍地狼藉的圈圈,满脸痛惜的说,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便那般诡异都能当做美人,这得是何等扭曲的审美观! 不理碎碎念的桓辰,赵寻安吟咏往生经文,立时有蒙蒙身影浮现,却与将将所见大相径庭,与人真就一般无二。 十余魂魄化作白虹破开法阵直入天际,赵寻安扭头问掌柜: “院落里的石头若是买却是何等价位?” 掌柜的看看冯静川,然后竖了个指头苦笑的说: “十万紫灵,这价格可不是成德玄隐天定的,而是所有参与挖掘势力共同定价,便是我家少主想买,也得出一般价格。” “......这价格,真就不便宜!” 赵寻安倒吸一口凉气,十万紫灵可就是千枚银灵,若是在北域,恐怕诸多宗门便一枚都拿不出,这中域的物价真就高到天上去了! 与众人告罪,赵寻安于选石场子里走了好几遍,终究选定两个石头,最大不过木桶,小的只当脑袋。 见他这般选石便冯静川都有些急了,石头越大所蕴仙遗诡异便是更多,这般小的,又能出甚? 来到解石场子,赵寻安一次付了两千银灵,却是惹的众人禁不住倒吸凉气,真就不是一般阔绰,莫不是哪家隐藏的嫡子传人? 拿起水桶般大小的灵石掂量一二,赵寻安将之放在场子中央,然后便取出一支小楷仔细绘制起来。 阵纹徐徐展开,符文构架层叠相交,不显纷乱,倒是多了几分淡抹水墨的雅致,有懂行的禁不住点头,便只这一点就知,眼前男子定然长于阵法符箓! 仔细绘制了个方圆丈许的禁制法阵,赵寻安细思量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又在灵石上细密的绘制了三个相互勾连的小法阵。 可站起身后还觉不妥,便与众人说: “等下怕是有些险,你们要不要去选石场子里待着?” 见他这般表现冯静川禁不住皱起眉头,沉声问: “大祭天,不过水桶大小的紫灵,里边能蕴多少诡异?” 掌柜闻言也是点头,石头入场之前他与解石师父也都有过粗略的探查,真就未曾发现这块小小不然的有甚了不得。 赵寻安抖手取出天晷,却是认真的说: “可曾听过浓缩便是精华?” “莫以大小论安危,且出去吧,安全第一。” 见着赵寻安如此说,冯静川点头转身走,见成德玄隐天的少主都出去了,众人也是鱼贯而出,横竖四周都是透亮晶石窗,总能看个清楚明白。 见人都已走出,两位解石师父便工具杂物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赵寻安又抬头看了看解石场子里的法阵。 毕竟是灵石支撑的大阵,坚韧远超自己简单勾勒而成,应是无忧。 唤出五行十五盾,也不用金镶玉解石,赵寻安直接一刀斩向灵石,便听轰的一声响,血红雾气立时从开裂的缝隙涌了出来。 “杂碎,竟敢毁我家园!” 暴怒声音震得解石场子不停震颤,雾气化作两个血红身影,只是简单振臂便把相互勾连的小法阵爆开,随后呼啸着扑向赵寻安。 “嘭!” 之前绘制的细密法阵绽放大片金芒将一双诡异挡住,赵寻安二话不说便是一记下山虎,金属灵气催生的三丈刀芒径直扫过。 “嗡~~!” 一血红身影前臂化作血刀同样一刀斩出,诡异血红锋芒与天晷所化相撞,未有尖锐声音,反倒发出震颤嗡鸣,莫名气力瞬间波及赵寻安,臂膊立时劈啪作响。 一个后跃拉开距离,未等落地赵寻安便并指点落: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白芒绽放立时化作石衣包裹一双诡异,却连一息不到便被挣脱,紧接轰的一声巨响,法阵被崩的粉碎,血红诡异嗤笑着扑来。 看着满面狰狞越发具备人形的诡异,赵寻安忍不住点头。 果如卜所料,水桶大小灵石里蕴有奇宝,但也有奇险,却需认真应对。 深吸气弓步弯腰,左手二指压住回收的天晷刀背,丹田真气骤然狂运,后缩右手猛推,锋芒骤然刺出,正是六钧,西山日! 便在离刀刹那锋芒颜色骤变,化作残阳般血色,瞬间贯穿一诡异。 “啊~~~!” 尖锐至际的声音震得解石场子乱抖,外部观看的众人颅首一阵刺痛紧忙行功屏蔽,却见天晷血红锋芒斩碎诡异后径直打中法阵,便整个店铺都因之狂抖。 “廖三、廖四师父,赶紧补充灵石!” 见防护大阵瞬间由蓝变红,掌柜脸面立时变色,幸好两位解石师父不等他发言便已冲向一侧供能法阵,抖手便是数十高品质的银灵。 见震颤法阵再次恢复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虽说灵石的消耗也是让人心痛,可终究保住了防护大阵,这可是专门请衍山宗的阵法大家构建,花费堪称天价,若是毁了,真就能生生痛死人。 “嘭!” 西山日刚出赵寻安便紧带刀,正正挡住疯狂冲来的另一只诡异,随之一掌拍中它的面门: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开!” 便听嘭的一声响,刺眼百芒与掌心炸裂,把诡异远远打飞,轰然撞在守护法阵! 看着不断闪烁红绿光芒的法阵掌柜一阵阵牙痛,这得浪费多少灵石啊! 第五百八十四章 第三滴血 下 “好本事!” 诡异缓缓起身,短短时间已然彻底幻化成人,却是一个虬须汉子,赵寻安轻笑着说: “还算可以,与寻常相比倒是多了几分底气。” “你也不差,认真讲怕是顶的上大世界的大乘大尊了,可还要继续,我还有诸般手段未用,你若挨上,说不得便与之前那个一般烟消云散。” “烟消云散,你确定?” 虬须汉子也是笑,赵寻安微愣,紧接便觉身体麻酥酥的痒。 低头看,手背竟然长出大片鱼鳞,五指已然伸不开,皮肉却是融合成了一个整体。 “你......” 赵寻安开口欲问,却发觉声音嘶哑的可怕,便如砂纸相磨。 “供奉小心,你快变成怪物了!” 萧十七郎用力吼,眼中赵寻安的模样正在急速变化,衣衫已然鼓成球,大片丈许长的触手与中钻出,脸面也被赤红鳞片覆盖,远远望去,已然化作一只诡异怪物! “娘子,你这催动异化的手段真就了不得,哪怕数十万载过去,依然赏心悦目。” 虬须汉子笑着说,地面涌起血雾,未及多久便幻化成一妖娆女子,只是面上带着些微鳞片,指尖有肉膜相连。 “你这模样,与我两位青蛇族的弟子,有些像。” 赵寻安略作适应再次开言,虽说声音嘶哑,但看得出心神平静,怕是半点波澜未有。 这般表现倒是让两位诡异有些佩服,虬须汉子点头说: “你这秉性倒是不一般,数十万年前所遇人族尽是胆小敏感的脾性,如你这般遇事不乱的真就少见。” 抓起一把不断勾牙如同章鱼一般的触手看了看,赵寻安沉声问: “那时便有人族?” “我怎记得,人族却是数万载前才于妖族脱出独立?” 听闻赵寻安之言虬须汉子却是一愣,禁不住笑着说: “这是哪来的谬言,说来人族远早于我等亘古万族,认真讲仙神未有前便存了,若非你等杂念太多,怕是早已统辖天地,哪容得我等逐鹿?” 如此言语真就让赵寻安心中起了惊,与大世界及中土大千所载传说历史真就天差地远,正待开口问,一双诡异再次冲了过来。 “便不能和平相处,非得打打杀杀?” 赵寻安叹气,先是一记云行雨施扫出,紧接又是一记三钧春光早,光瀑将将遮天蔽日,便有万千银芒山呼海啸般落。 店铺里再次响起隆隆大音,掌柜的面色已然变得煞白,两位正在疯狂往供能法阵填充灵石的解石师父也是一般脸色。 便这般消耗法,这个月的进项怕是全填进去也不够! “鲲!” “昂~” 锋芒落处诡异气息急剧下降,便听虬须汉子放声大吼,刀山剑雨呼啸里突然响起巨兽咆哮,一张近乎遮蔽整个解石场子大小的巨嘴突然显化,把光瀑刀剑银芒还有赵寻安一口吞入肚。 随后又是一声长啸,再次隐入虚空。 “呼~呼~,这个人类的本事真就不弱,便异化都控制不住,不行如此大招,真就拿不住他。” 虬须汉子大口喘息的说,女子却是摇头,面色凝重的说: “你小瞧他了,便是这般手段也未必拿捏的住。” “会有那般强?” 虬须汉子皱眉,话语刚落便听一声痛苦大吼,鲲兽再次显形,大嘴没了大半,赵寻安轻笑着与其腹中走出。 身上密密麻麻的触手鳞片不断脱落,待赵寻安来至虬须汉子身前丈许,已然完全恢复正常。 “可知我将将并未认真,如今手段尽出,可能好好言语了?” “与我说说亘古之事,若是满意,可送你俩再入轮回,重开人生!” 赵寻安沉声说,之前虽说看似打的激烈,但真正本事并未用出,为的就是了解一双诡异的本事,再便是想通过他们的嘴巴,知晓亘古时的事由。 两位诡异望向赵寻安的眼神变了又变,真就未曾想到他有这般强大,便虚空里的鲲兽都无法伤害! 虬须汉子与女子对视,心中立时有了决断,闷吼一声身形爆开化作血雾罩向赵寻安: “痴心妄想,岂能让你们这些未来的圣人,再次阻断万族进化之路!” 带着些许绝望言语如同大锤狠狠砸在赵寻安心口,再闻圣人,且还是未来,心底立时有思绪疯狂涌动。 只是攻伐已然近身容不得多想,其中蕴藏威能恐怖,一个不好就会身死道消! 赵寻安未做太多思量立时运转匕字道本,百丈仙域立时撑开,防护大阵半点不能阻,继而并指点落: “普化天尊敕,妖邪辟易!” 法随言出,大道丝絮淡淡显化,五色雷龙咆哮着从中飞出,一口便将血雾吞噬,紧接一个转身又入大道,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冯少主,这位您口中的大祭天却是如何来头?” “便这攻伐之力,除了仙尊世上能够压制的怕是了了!” 一位大宗少主倒吸着凉气问,冯静川眼神也是不停攒动,许久才说: “便是故人。” 一双诡异消散许久,赵寻安才摇了摇头来到碎裂的紫灵前,拂去上边的碎石,与中取出一物,却是个巴掌大,金灿灿的小巧乌篷船。 赵寻安略作思量灌注真气并打入神识,玩具般的小船立时张开,十息不到便化作一条真正乌篷船,如何运用也与脑海浮现。 便如表象一般,乌篷船无有半点攻伐之力,功能便是设定锚定后可以载人飞天遁地去往远方。 看似只能容纳一人的船舱实则颇大,莫说一人,三五十人也能放下,飞行速度也是极快,瞬息千里乃是常态。 且不止天空水域地底,便诸多常人难以前往的地界也能通行,实乃外出游历的不二法宝。 见赵寻安取宝,围观众人立时涌入看,陈之正好奇询问功能,赵寻安未曾隐瞒说与他,却是让几位圣子圣女少主起了兴致,纷纷要出重金购买,却都被赵寻安婉拒。 如今又不是却少灵石,用不到割舍这般得心意的宝贝。 “供奉,您选这小小不然的石头,难不成里边也如这个一般蕴有稀罕物件?” 萧十七郎拿起散溢着微微诡异气息的头大灵石问,赵寻安取过,带着些许回忆思量的说: “不是物件,便是一滴血。” 第五百八十五章 截杀 上 “一滴血,什么血?” 萧十七郎接着问,赵寻安笑着说: “一滴来自神话时代的,故人的血。” 这般言语真就让众人范懵,正待再问,赵寻安已开始解石。 与之前那个打的惊天动地的不同,赵寻安未做半点防护,取出金镶玉如同切豆腐一般横竖的劈,这般粗狂做派把诸位眼界宽广的天之骄子看傻了眼。 无有半点无声无息便把坚硬的紫灵切开,未曾想这透着股艳俗金气的小小刻刀,竟然也是件了不得的宝贝! 石头切开内里不见半个物件,反倒是浓墨般的诡异汹涌,却被赵寻安大口吞入腹中,几声闷雷便消散的一干二净。 “莫这般看我,便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看似气息恐怖,实则半点险处未有,也就欺负欺负痴傻,精明的一眼便能看透。” 赵寻安笑着说,却是引得众人齐咧嘴。 那般多大能高手都是检查过,认定险处太大或者得不偿失才放到这里,己等也有不少人将将见过,如此言语,可不就是把大家伙都当做了痴傻? 说话间见赵寻安把紫灵打得粉碎,众人又是一阵懵,这是如何操持手段? 赵寻安轻笑,也不避人,手指轻点眉心,立时有两滴金灿灿的血滴落在指尖。 “仙家金血?” 一位长相绝美出尘的圣女禁不住惊呼,其中散溢的气息强悍,纯度远飞自家仙尊可比,定然是传说里天仙才能拥有的金血! “道友见识不差,正是仙家金血。” 赵寻安笑着点头,把指尖血滴点向一地粉末。 太玄总真洞天圣女琪琪格眼神不停变换,越发觉得冯静川口里的这位故人神秘。 点指便可唤出仙元写就的符箓,便眉心里竟然藏了两枚神话传说里仙人才能拥有的金血,这是一般人能做到? 仙元书写的符箓算不得甚,但凡家中有仙尊的都可得,可包含恐怖仙元的金血岂能置于体内? 传言一滴金血可灭尘民百万虽是夸大,但与人体不相容却是确凿无疑,便是取用仙遗里仙家残骸的,也是经过诸多手段散尽仙元改变诸多。 可如他这般直接置于体内,且还是要害眉心的,真就少见! 便在琪琪格思量诸多之际,两滴金血落下,紫灵粉末立时燃起金色火焰,不及五息便烧的一干二净,一滴同样金灿灿的血珠却与火焰中显化,与另外两滴相映成趣。 赵寻安见到禁不住笑了起来,之前握住这颗头颅大小的灵识心神便是一跳,紧接眉心金血便有涌动,并有熟稔气息显化。 当时便知定是故人金血,只是与丁丑、柴胭脂赠与不同,却是能感觉出血水极其分散,思来想去怕是战伤流入石中而至。 点指把三枚金血沾起,赵寻安略作思量再次往眉心印去,一滴、两滴,待得第三滴融入,一道蒙蒙金光散溢,狂暴气息骤然爆开有瞬间收缩。 又一个赵寻安走出,大大叹口气一头撞入怀,只留一句嘟哝: “彼其娘之,怎地来的如此快!” 未过多久赵寻安体内气息再次爆开又缩,却比将将更加汹涌。 萧十七郎禁不住惊喜的问: “供奉,可是破了小重天?” 赵寻安笑着点头,本当金血入脑会有往昔景象显化,未曾想识海平淡反倒是丹田混沌起了波涛,轻松破入二重天。 太玄总真洞天圣女琪琪格抬手恭喜,略作思量沉声说: “在下太玄总真洞天琪琪格,可能知晓尊者名讳?” 赵寻安拱手回礼,笑着说: “甚的名讳,便是绿洲二字,俗气的紧。” “原来是绿洲大师,难怪有这般本事!” 一干人等尽是恍然大悟的说,赵寻安拱手,笑着问萧十七郎他们: “身上钱帛可是丰盈,用不用我与你们择个好处?” 听闻赵寻安言语左道五子自然心喜,紧忙聚堆凑,真就凑出了十万紫灵,看的赵寻安也是感慨: “便是个调笑的言语,未曾想你们真就拿的出来,这大宗门的子弟就是不一般,个个堪称灵石晶洞。” “若是哪日缺钱花哨了,却是一劫一个准!” 如此言语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便赵寻安的本事哪里用到打劫,怕是坊市里走一遭的收益,都要远超。 掌柜收下盛放十万紫灵的储物袋,面上却无多大喜色,眼前可是声名赫赫的绿洲大师,他若落眼,定然有宝。 “先说说想要怎样的宝贝,我且观观有无,省的解出不喜。” 赵寻安再言,却是惊得萧十七郎倒吸一口凉气: “供奉,还能自选?” “大部不可,但有些还是能够看透,左右算不得蒙。” 赵寻安这般言语真就惊得众人不轻,左道五子聚在一起争辩许久,最终选定宝物种类,刀剑之类便好,比之强健个人的宝物,却能轮着使用。 “那便看看,如果没有你们再选其他。” 轻点头,赵寻安绕着场子走,掌柜的亦步亦趋,见有人问及石里可否藏宝便是拱手。 赵寻安自然知晓其中道理,砸人饭碗的事情不能做。 转了一圈真就找到一柄气焰汹涌的宝贝,只是诡异也盛,赵寻安废了好大劲才消解,五子看着黝黑长刀喜不自禁,便散溢的气焰都能灼伤皮肤,妥妥的上位宝贝! 事已了,赵寻安与冯静川说明桃花山所在,故人见面真就喜自心起,不能断了彼此间的走动。 之后赵寻安与众人道别欲待离去,却被琪琪格叫住,略作言语往他处行去。 穿过渐渐变得嘈杂的坊市,拐入一处小巷走,未及多久来到一幽静院落。 竹篱做墙洞石为山,小溪沿山坡陡道落,打的青石叮咚作响,便如珠落玉盘清灵入心,不显呱噪,反倒有种沁人心扉的静。 与山石水潭边坐,不多时便有侍者奉上茶点,赵寻安也不见外,悠然自得的吃,感慨的说: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未曾想闹市里竟有这般清幽之地,圣女真就寻了个好地界。” 琪琪格闻言笑,一边与他斟茶一边说: “能得尊者欣赏琪琪格心里真就高兴,请您来一是想要相邀往太玄总真洞天行,宗门这许多年里积攒下奇异灵石诸多,却想请尊者帮着诊视一二。”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截杀 下 “再便是近些年岁尊者传闻真就多,琪琪格也是生了好奇,想要与您清谈,多多了解一二。” 琪琪格笑的嫣然,赵寻安举着茶杯与她一礼,轻抿一口浓香直入肺腑,看似寡淡的茶水却比表象所见炽烈许多。 放下茶杯,赵寻安认真说: “既然未曾于店铺摆放,那些奇异灵石必然不凡,太玄总真洞天可是十大超脱洞天之一,真若要解属实用不到我。” “不说其他,便王颛仙尊足矣,用不到避这个避那个,指尖落处所谓诡异定然灰飞烟灭。” “大道之下渡劫为峰,那些早被昊天摒弃的存在于诸位仙尊面前,怕是比不得一条吠犬。” 这般言语乃是赵寻安心里话,认不准不重要的扔到买卖石头的铺子,总能与痴傻手里赚大把的灵石,可那些必出宝贝的傻子才会往外出。 “宗门如此做自然有其缘由,我家太上仙尊虽有翻天覆地之力,可仙宝大多与诡异纠缠,巨力之下便是粉身碎骨,怎比得上尊者牵丝捋线因果相解?” “且这次不只仙尊,宗门也是邀请了诸多解石大师,到时定是一场盛宴,多多与这些巅峰般人物交流,想必与尊者也是好。” 说到这里琪琪格不知为什么笑了起来,见赵寻安望过来才止住笑说: “且这次观石说不得会有售,以尊者本事若是出手,定会寻得了不得的宝贝!”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真就有些心动,正在思量之际,琪琪格又补了一句: “十大超脱洞天的道友也回来,认真说便是一场许久未有的修行界的盛会,您若是不来,以后说不得会抱憾终身的。” 赵寻安终究动了心,十大超脱洞天,如此说来宝仙九室天定然也回来,却不知不语和楚伯谦会不会来。 “圣女如此相邀,若再拒绝便是失礼了,待哪日观石时日订了便提前说一声,必然不会错过!” 赵寻安认真的说,琪琪格见他答应欣然笑,再与他斟茶,笑着问: “这些年月有关尊者的传闻真就不少,听闻委羽山洞天的凌霄仙尊曾言,您是历经无数轮回转世的老怪物,不知是真是假?” 看着琪琪格笑盈盈的脸面赵寻安忍不住苦笑,这般言语其实他也听了无数,看似有些荒谬的传言,还真就说得对。 便自己知晓自己都已三生两世,若再加人皇和宇皇帝君便是五生,至于其他肯定有,恐怕还是不少,凌霄仙尊不愧是陆地神仙,真就一语中的! “这该如何说那,凌霄仙尊所言却是不假,不过我今生今世寿岁还不得二百,认真说还只是个懵懂小儿,圣女便把我当同龄的同代中人看便好。” 赵寻安咧嘴说,琪琪格却是呵呵笑,眼中尽是审视,寿岁陈长无比的老梆子说这般言语,便不觉得臊? “听闻尊者在不及十载时间里先入分神再破尊者,可是真的?” 琪琪格正颜问,除了传说里那些一朝顿悟飞天遁地的绝世奇才,真正与身边发生的便只赵寻安一人,其心中真就充满好奇。 这般事情萧十七郎还有仙脉禁地里心安楼一干人等但若出来的尽知,无有需要隐瞒的,赵寻安自然干脆点头,却是引得琪琪格倒吸一口凉气,未曾想竟然是真的! 之后言语诸多,赵寻安与她有问有答,渊博的知识和非同一般的眼界属实让琪琪格叹服,忍不住感叹的说: “您这般与时光长河里游走的神异存在真就叫人羡慕,有超乎想象的时间学习积累,感悟的大道法则更是无边,所以破境便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赵寻安闻言摆手轻笑欲言,琪琪格已经接着说道: “自打听闻尊者传言之后琪琪格便在想,天仙与我等最大不同便是长生不老青春永在,可您如今状态,除了境界不同法力不同,认真说与仙又有哪处不同了?” 如此言语入耳赵寻安禁不住愣了,欲待反驳的心思消散的一干二净。 本欲反驳所谓超乎想象的时间与感悟,可随之想起诸位故人留影传授,可不就是过去的学习积累和感悟? 若是以那位名唤阮籍的仙家大能之言,怕是已然从神话之初活到了如今,恐怕诸多仙神都比不得自己,诸多事由真就不好说。 离开茶肆时天色已黑,看着与东边冉冉升起的皓月,一股莫名思量于赵寻安心中浮起,禁不住摇头,纵身往天边飞去。 千数里后赵寻安顿住身影,皱眉与昏暗云海言: “真想躲就用些心,至少也要把气息掩饰一二,便云朵都被冲散,却是在看不起谁?” “......只知绿洲尊者阵法解石过人一等,未曾想便嘴皮子也这般厉害!” 云层爆裂一人于中走出,气势如虹引狂风起,赵寻安双眸忍不住眯。 将将感觉不过神君,没曾想出来的竟然是位大尊,看来将将不是没有掩饰,而是气息过于强盛,属实遮掩不住。 “无所不能的称谓可不是虚的,那可是从九死一生的仙脉禁地传出,若没这般本事,那些玩命的家伙如何会与他服?” 又有五人从身后云端走出,一人同样气息狂暴,也是大成大尊,至于余下四人,也都是尊者。 赵寻安挑眉,便这般阵仗,自步入修行界真就从未经过,深吸口气沉声问。 “夜已深,诸位道友不回家歇息却在这里埋伏,所为何事?” 第一个走出的大尊哼声: “某不愿拐弯抹角,便是想要你今日解出的仙宝乌蓬!” 赵寻安眉头再挑,果然与自己猜测一般,略作思量取出乌篷船,几人目光立时看了过来。 “便是个上天入地遁水的物件,何至于你等这般身份的截?” 掂掂手中沉甸甸的乌蓬,赵寻安有些疑惑的问,两位大尊却同时笑了: “既然半点不知其中金贵,为甚我家圣子要买时不卖,却与自己惹下这般大的祸患?” 赵寻安轻点头,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般,便是哪家圣子求而不得便派人拦截,略作思量赵寻安笑着说: “未曾想乌篷船还是个了不得的宝物,只是与我无甚大用,既然贵宗门想要,便说个差不多的价钱,横竖与你们,便算交个朋友,您看可好?” 大尊闻言愣,紧接却是哈哈大笑: “真就是傻,当时自然是买,可如今派出我等却只一个缘由,截杀,做个无本的生意!” 第五百八十七章 星陨 上 赵寻安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虽说早就猜到他们要行不轨,可真就未曾想到会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属实忍耐不住便与他们问: “说来最少也是尊者,与修行界也是顶尖的存在,却明目张胆行这般手段,可是半点面皮都不要了?” “面皮?” 一大尊于腰间徐徐抽出少见的软剑,表情有些怪异的说: “说来也是声名赫赫的人物,未曾想与世间的看法依旧如此幼稚,与长生仙道而言,这面皮何时重要了?” “能否打个商量,我把乌篷船送给你们,半点灵石不取,可能放我走?” 赵寻安声音平静的说,六人却是哈哈大笑,另一手持拂尘大尊摇头: “真就幼稚至极,我等已经寻上又岂是只乌蓬船之事?” “莫浪费时间,与你个机会自裁,省得多受磨难,说不得好心放你魂魄再入轮回,下辈子知晓为人不能太过高调。” “真就不能放过我?” 赵寻安再问,天晷已然入手,几人却半点未曾入心,不过一个将入合体的尊者,便是豁出性命,在两位大尊四位尊者面前,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倒是比想象的硬气,既然想要还手便莫怪我等心狠手辣,剥皮抽筋之后定要搜魂夺魄,轮回转世无数岁月的老怪物,定然知晓诸多功法辛密!” 软剑大尊轻笑说,几人也做好诸般准备,一位尊者更是抖手打出十几枚黑色玉牌,立时有巨大结界显化,将一干人等牢牢包裹。 “封禁结界,甚好!” 一直表现软弱的赵寻安见对方布下短时不可消解的结界壁垒突然展颜笑,其中莫名意味惹得六人同时一愣,心中升起丝丝不妥。 不等几人思量清楚,赵寻安已然怒吼着一刀斩落: “时乘六龙,以御天!” 天字出锋芒落,化作千刀万剑拖曳刺耳嗡鸣充斥天地,随之隆隆爆音不断,极端狠戾之气把大世界的壁垒割裂出道道口子,幽冥之气立时充斥其内。 可即便威能如此恐怖,却未与封禁结界有半点损伤,就是不想让六人逃,赵寻安与时乘六龙的控制,已然入了化境! 施展术法拼死抵挡的六人见了心头同时巨震,这般恐怖的杀伐之力真就第一次在一个尊者身上见。 威能之强,怕是已然触碰仙人分庭门户! “大尊、大尊,我等扛不住了~~!” 便在两位大尊防护术法被攻破刹那,四位尊者同时哀嚎,被恐怖锋芒绞得稀碎,随之又被饿狼般的幽冥之气侵袭,便魂魄也不留半分。 千刀万剑消散,赵寻安握住天晷于手中舞了个刀花,未曾继续攻伐,只是笑吟吟看着遍体鳞伤的二位大尊。 “你、你真就是将将入的合体境界?” 软剑大尊声音颤抖的说,眼中尽是无法相信,一刀便斩杀四位尊者并让两位大尊重伤,怎么可能是尊者能够拥有的本事? 便那些闻名天下的天纵,怕是也不可能有这般恐怖手段,至少自家少主未有! “你之前不就说了嘛,我可是轮回已然不知多久的老妖怪,岂能与一般相比?” 赵寻安步进,收敛笑沉声问: “与我说明你们的来处,随随便便能出两位大尊四位尊者,说不得就是超脱洞天,不然便是知名大宗!” “截杀掠宝的事情都敢做,定要与外宣扬,撕掉你们宗门令人恶心的伪善面皮!” 如此说自然有其缘由,店铺里结石时除了左道五子,围观具是圣子圣女以及少主,那都是白道声明赫赫的宗门。 能在这般短时间里与己落下杀手的,定是其中之一,便这般站在白道却行腌臜之事的宗门,定要好好与他们宣扬一二! “蛟龙走水!” 听闻赵寻安言语软剑大尊面皮狂抖,猛然抛出手中软剑,立时化作独角蛟龙携狂涛骇浪扑落。 “牵丝戏!” 另一大尊几乎同时出手,拂尘一甩立时化作铺天盖地千丝万缕,更早于蛟龙一步把赵寻安绑住。 更有无数肉眼不可分辨细丝径直刺入体内,瞬息充斥经脉并向丹田混沌落去。 “昂!!” 蛟龙一口便把毫无反应的赵寻安吞入腹中,软剑大尊抹了把面上的血水,深叹气说: “兄弟,多亏你的牵丝戏效用惊人,这绿洲尊者刀锋攻伐犀利,若是让他抬手,我的蛟龙真就未必顶的住!” 言语过后未见拂尘大尊回话,软剑大尊忍不住看,却见自己这千余载的兄弟眼中尽是惊恐,隐隐能看到苍白肌肤下有嫣红滚动。 “牵丝,你怎么了!” 软剑大尊紧忙近前欲待查看,却被拂尘大尊一把推开,声音颤抖的说: “仙元为海魔元为天,你我,却是招惹到了何等存在?” “怕是昊天” 话未说完,赤红火焰与其七窍乃至毛发根眼里轰然冲出,三五息便消散无影,与之前四位尊者一般,也是魂魄不留,充斥天地间的丝线也是一扫而空。 未等心神震颤的软剑大尊反应过来,心肝却是骤然剧痛,软剑所化蛟龙哀鸣碎裂,于熊熊火焰里灰飞烟灭。 赵寻安与火海里走出,有些无奈的摇头: “你们行事倒是严谨,便识海魂魄都下了手段,看来想要知晓你等来处,却是有些难了。” “......升龙!” 终究是艰险修仙路里闯出的人雄,知晓赵寻安远不是自己可敌,但软剑大尊依旧怒吼行招,整个身躯轰然爆开,皮肉筋骨乃至魂魄化作血红大龙,口吐风刃扑向赵寻安。 “倒是硬气,我送你一程!” 赵寻安轻点头,天晷先缩再刺,正是六钧,西山日! 同样血红的刀气一贯五百丈,不止将软剑大尊化作的血龙一击斩碎,便禁制结界也是轰然碎裂,看着冲天而起的魂魄赵寻安未曾出手,目送再入轮回。 环视四周,赵寻安面上莫名的笑,身体化作白虹瞬间消失在远方。 诸多瞩目这场厮杀的势力尽数沉默,这般结果真就是未曾想到,即便与赵寻安有信心认为他能胜出的,也未曾想到竟是如此摧枯拉朽。 “......单独对上,你们可有必胜把握?” 便在将将大战之下,一位大尊沉声问周边之人。 第五百八十八章 星陨 下 “怎么可能!” 一花白头发之人摇头,苦笑着说: “便将将那几招攻伐大术,但若遇上便是必死,说不得还比不上那二位,何来必胜把握?” “是啊,便绿洲尊者将将表现,根本不是我等这般寻常大尊能够抵挡,遍整个大世界去找,说不得也只有那些不世出的天纵大尊才可匹敌。” “但若同等境界交战,我怕那些天纵都未必能是他的对手。” 另一大尊点头,感慨的说: “毕竟是无数岁月积累而成,这般老怪物,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真正败之?” 一干大尊连连点头,那位问话大尊看着赵寻安离去的那边天,重重叹了口气再问: “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便是与北域搅起波澜的那个一骑绝尘赵寻安?”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花白头发大尊反问,见众人看向自己,便哼声说: “当年不过小小元婴,可如今却是远超一般的天纵尊者,当年那些发下海捕的宗门知晓,可还能高高在上俯瞰?” “便不怕宗门被灭鸡犬不留?” “尤其现在又于短短刻钟时间便灭了两位大尊四位尊者,这般战力,若非脑子有问题,何人敢平白与他生隙?” “......是啊,势已成,天下间再生巅峰,江山代有才人出,再加这般于古时走来的老怪物,世间属实凶险。” “你我这般平庸顶着个大尊的名头,实际战力却是远远不及,便当个过客静静看着就好,若是掺和其中,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一干言语落地,众大尊皆是感慨万千,终究大大叹气四散而飞。 未过多久赵寻安战绩便传遍方圆数十万里,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扩散,与之交好者自然欣喜,那些暗怀叵测的也只得收起阴暗思量。 便如那位大尊所言,势已成,不再是柔弱绵羊,已然化作山林猛虎,与之相对,凶险无比! “真是想不到,这绿洲尊者的战力,竟然如此恐怖!” 委羽山洞天里,诸多尊者大尊议论纷纷,凌霄仙尊一边吃着俊俏郎君递到嘴边的冰凉葡萄,一边轻笑着说: “终究也是有过交集的,待哪日得闲有空,却要邀他前来一见,倒是要看看,会是哪位昔日里的故交。” 便在大世界议论纷纷之际,于山川里寻了数月灵石的赵寻安回归桃花山,赵萍儿欣喜与其相拥,这些时日有关绿洲尊者的言语便桃花山也得了消息。 周边诸多大小宗门都有与老村子奉上丰厚拜礼,算是与过去的歉意,还有便是与赵寻安这位新生强者的供奉。 看着堆积如山的后院,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世间道理便是如此,默默无闻无人理,但若声满天下,自然便会有诸般好处。 不是为了贴附,便是祈请莫要伤害,这便是弱者的悲哀之处。 天底下的道理便是如此,弱肉强食,无论尘世还是仙途皆是如此,赵寻安虽是不喜却又无可奈何。 考教过老村子一众新生修真,赵寻安也是感觉欣慰,不愧拥有天人血脉,便这速度与战力同境真就罕有对手。 他处天纵罕缺,可老村子却人人皆是,待那日大批入境分神,怕是会与大世界掀起惊涛骇浪! 桃花山里一住又是三个月,赵寻安却是有些好奇为甚太玄总真洞天的邀贴怎的还不来,毕竟琪琪格的言语与他不小期盼,若是真能见到楚伯谦和楚不语便好了。 这一日正与桃花山半边临海之巅推算后山仙家法阵,突有隆隆大音响起,紧接天地因之震颤,赵寻安与竹枝高处站起,惊愕望向天边。 本当碧蓝的天际隐隐有红光起,记忆深处的熟稔气息扑面而来,正与昆仑大秘境以及山川秘境开启时一般无二! 果不其然,未及多久便有巨大陨星拖曳长长烟火轰然划过,磅礴气息下,山川大地不停抖。 “萍儿且待,我去捉星!” 话音刚落赵寻安身影已然消失,赵萍儿感慨的与围在身边帮着挑豆的古恒茂等一干老厮说: “你们爷爷当年见着陨星便是一个跑,生怕被一石头砸死,如今本事真就大了,张口闭口捉星,便不怕哐当一下被真就陨星砸死?” “......呵呵呵” 古恒茂一干人等尴尬的笑,半点言语不敢说,听凌琳儿那大嘴巴说过,山神奶奶因着肚皮不起满肚子火,这些时候可不能乱语。 一通臭骂算不得甚,就怕扯过来打屁股,你说都是爷爷曾爷爷的人了,臊不臊得慌? 陨星快若闪电,赵寻安比之更加快了几分,未及多久便赶到前端,立时布下五行护盾。 如今境界高深许多,原本有些不太顶事的五属十五盾经过改良威能大增,便二十余丈大小的陨星轰然撞上也一个未破。 十五盾同时分摊伤害并有无数五属灵气显化补充,天地间多了大片肉眼可见的五彩绸缎。 这几个月时间赵寻安好生与自己的攻伐术法进行了修缮,改变最多的便是五行护盾。 当年可是因之活命无数,如今却成了鸡肋,属实让他觉得有些可惜。 毕竟五行真法乃是天地间有名的法诀,若只得这般表现真就撑不起那般大的声名。 经过细致分解赵寻安禁不住苦笑,原来不是真法不给力,而是自己走差了路子! 五行十五盾原本强悍无比,自己以掌握的五行灵气构建的做法实属本末倒置,发挥不出其中百分之一的功效。 正确做法乃是以自己掌控的五行灵气勾动大道法则,以天地间的灵气构建,这才是防护堪称究极的五行护盾! “轰!” 直径最少二十余丈的巨大陨星轰然撞中五行护盾,烟火铺天盖地的飞,却被瞬间变得无比庞大的护盾牢牢挡住。 “灭!” 赵寻安大袖挥舞,立时引动大道法则,雨水便如山河倒灌般落,与炽热陨星相撞升腾起冲天白雾,化作云朵迅速涌向四面八方。 诸多修士被异种天象惊扰,纷纷升空看,见是绿洲尊者正在捉星便拱手回返。 与诸多仙途巅峰来说,最不喜的便是行事时被人打搅,赵寻安也是如此,见诸多修士知情达理也是满意,抖手又行术法。 第五百八十九章 吃不消 上 当年十丈大小的冰峰剑轰然落,体积大了十倍不止,便原本松散的质地也生变化,锋锐处竟有金戾光芒闪烁。 极寒锋芒与炽热陨星相撞未起爆音,却是刺耳抓挠琉璃般嗡鸣,仅只五息不到陨星便被斩成两半。 随之轰然落地,把一处小山山头硬生生砸秃。 赵寻安指尖连点,冰峰剑接连抬起又落,生生把陨星切成数十块,紧接爆开化作冰雾笼罩,未及多久原本炽红的陨星就化作了漆黑模样。 赵寻安满意点头,抖手收了陨星往桃花山飞去,这般天外来的金属实乃炼制兵刃的极佳材料,个头又这般大,可是能与老村子的徒子徒孙们,好生配置一批宝贝! 晚上一番浪里滚,待月至中天赵寻安才得机会脱身,揉着腰眼咬牙苦笑不止,丫头真就魔障了,这是想以数量堆积成就质量,怎地也想与赵家生个一儿半女。 却是苦了自己,身体真就有些被掏空的感觉。 “......闲暇了得往远处走走,总得寻些上好仙草做补,却是该想想后代子嗣的事情了。” 月下静坐,赵寻安摇头,左手微抖,掐着指节推算起来。 白日捉星说来不过随手,真正意图却是想要看看那颗陨星,可是如当年开启屏障的陨星一般。 捉星细辩果然就是一般无二,想起这些年的听闻见闻赵寻安心里有些沉重,便趁着夜深人静之际仔细卜算,看可是如自己所想一般。 一遍两遍三遍,赵寻安的脸色越发凝重,卦语一般无二无有半点变化,却是个变数至,三千世界启,亘古诸族归,万族争锋,再开仙路。 这般明确无意的卦语真就不多,属实与赵寻安不小的惊。 变数可是陨星也可是自己甚或他人,大世界这般广袤,所谓变数数不胜数,可赵寻安有八九成的把握,便是自己! 诸多故人留影有言,再加昊天垂青和诸般气运护体,若说不是赵寻安反倒有些不信。 至于三千世界启也是明了,虽说山川秘境与大世界的屏障已然松动,可往来依旧需要动用飞升大阵,诸多其他世界也是如此。 说不得这三千世界启,便是如同山川秘境和中土大千显化山门一般,真正可以由着众人自由出入。 这却是好事,所谓三千只是称谓,真实堪称无穷尽,想必大道法则也是诸多,多看多闻多想多多感悟,与境界来说终究是好。 亘古诸族归却绝对不是个好事,之前解石便听闻那些诡异有过言语,且如今与根骨了解真就稀少,若是诸多诡异一般外族再次降临,与人族乃至已然稀少的妖族甚或其他生灵来说,都将是一场浩劫! 尤其那万族争锋四字,看似寻常,实则却蕴诸般恐怖,恍惚间赵寻安脑海闪过尸山血海景象,心里禁不住一阵憋闷。 “......所谓的仙路,难不成是用诸族的血肉尸骸铸就?” “凡俗欲待登天,便就这般的难?” 赵寻安有些郁闷的叹气,不过他也知晓,其实世间道理本就如此,一人立于峰,之下必是无数人骨做基,更何况天地间重开仙路。 说不得便是以诸多种族甚或诸多世界为基,才能再次托举天界显化! 天边有晨曦隐现时赵寻安才得回屋作眠,赵萍儿钻进他怀里呢喃的说: “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天地终结也与你无关,咱赵家人肩膀小,撑不起这般大的事情,莫要自寻麻烦。” 听闻怀中玉人言语赵寻安轻点头,夫妻俩心灵相通,自然知晓自己心中扰事。 赵寻安亲亲心上人的额头便待入眠,岂料赵萍儿一个翻身便骑了上来,媚眼如丝的说: “晨光初绽正是用功的时候,少爷,且与我个白生生粉嫩嫩的大胖小子,大胖丫头也行!” 一时被浪如潮,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原本满脑子事由的赵寻安立刻被粉腻红霞包裹,奋力驰骋之际忍不住哀嚎: “......昊天啊昊天,你不如落个雷劈死我得了!” 之后月数时间两人战的那叫一个激烈,凌琳儿受不了搬离了竹楼与老村子来的女子们住进了竹屋,用她言语说: “公母俩那叫一个不要脸,晚上便算了,白日都这般,便不觉得臊!” 赵萍儿听闻后逮住就是一通打,理直气壮地说: “人伦乃天下最大,若这般传宗接代的事情都臊,天底下便该没人了!” 赵寻安也觉与自家妮子有愧,便由着她折腾,直到有一天古恒茂拉到暗处苦笑的说: “爷爷哎,即便是人伦大事也不能再继续了,您看看您现在已经成甚样子了,得节制啊!” 说罢取出面铜镜递了过去。 赵寻安接过一看差点叫出声,里边那个面容焦枯如同厉鬼的是自己? “一粒精十滴血,山神奶奶这段时日是越发的俊美,可您却是日渐消瘦,哪有半点往日倜傥。” “大家伙都是担心,再这么下去用不到三五月您就得再入轮回。” 听闻古恒茂言语赵寻安面皮一阵乱抖,道家养生经文里常说粉红骷髅真是有些道理,属实有些吃不消了,扭头便与古恒茂说: “与你奶奶说声,我要出去寻友游山,这便走!” 听闻赵寻安言语古恒茂心肝巨颤,声音颤抖的说: “可不行,还是您自己与奶奶说,若是让她知道了,会抽肿我屁股!”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去也~!” 赵寻安毫不理睬,化作白虹瞬间消失在天边,心有感应的赵萍儿蹭的与屋里窜出,皱眉问: “与我说说,怎地突然飞走了?” “......” 古恒茂仰头望天禁不住大大的叹,真就不该多事! 赵寻安功力全开与云端之上疾飞,躲避太过较真的赵萍儿是真,但主要的,却是想要寻寻世界变化的苗头所在。 运转卜与空中抓取天机推算,隐隐有些显现,但都太过浅薄属实推算不出,十余日里行过十数万里山河尽是如此。 这一日来到一处雄壮山川之地卜算,左手刚刚抬起便闻惊喜言语: “绿洲尊者,可是绿洲尊者?” 声音带着些许熟稔,赵寻安落手看,却是笑了,外穿金袍内着粉红亵衣,可不正是老来俏的陆怡忍? 第五百九十章 吃不消 下 “竟是你这厮,许多年不见,如今可好?” 赵寻安轻笑着问,陆怡忍使劲点头: “自打与矿里回来便归了洞天,因着大多女修,兄弟们便在外围一个山头安营扎寨,平日里也就做些不太重要的琐事,比之三义门时轻松了太多!” 说罢想起件事取出传音玉简打出,然后笑着说: “仙尊之前还念叨想要与您一会,洞天里几位主事的大尊正想择日去桃花山拜会,未曾想今个您就来了,真是巧了!” 赵寻安也是笑,难怪此地山势如此不凡,却是来到了委羽山洞天,真就是巧。 紧接心里却是起了疑惑,忍不住出声问: “凌霄仙尊为甚想要与我会面,可是出了哪些事端?” 陆怡忍挠挠头想,想想这些时日仙尊所言忍不住用力锤了下手说: “真就是,似乎、好像、大约摸是和前些时日落下的陨星有关!” 便这言语一出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觉得委羽山洞天这里天机动荡,原来真就是有些关联! 两人这正说着话,一大群人便迎了过来,领头二人倒也认识,便是那日被自己讹了银灵的凌珑大尊,和当年差点用红符砸死自己的凌琳儿的大师姐,凌绢花。 与当日剑拔弩张截然不同,身为主事大尊的凌珑大尊如今态度恭敬有加,不仅因着赵寻安乃宗门掌门,更因为之前两次战绩。 先是宗门六位大尊被赵寻安借助阵法克制,紧接前些时日交战更是惊动天下,有传言诸多仙尊评论,其攻伐手段之强,堪称大世界合体尊者第一人! 这般称谓属实不简单,须知有超脱洞天天纵以尊者大圆满境界战胜大乘中境天纵大尊,可即便如此仙尊们依旧认为其不是将入合体境界的赵寻安的对手。 单以此点论,赵寻安便称得上大世界仙尊之下最强那撮之一! 毕竟境界好说,可天纵大尊真就了了,世上比之强大的,绝对超不过一掌之数! 看着赵寻安与自家长辈笑逐颜开的互相施礼问好,身为大圣女的凌绢花却是满面复杂。 之前才知晓,绿洲与那个被自己用仙尊与的红符差点打死的俊俏郎君竟是一人,心情真就复杂。 短短时间便跨越两重大境界,已然远远超越自己,再相见却成了晚辈,心中怎一个迷茫可以形容。 在众人陪同下步入金碧辉煌宫阙,赵寻安发觉但凡男弟子皆是金袍罩身艳俗无比,女弟子们则是穿着的多姿多彩,艳丽娇憨各有可爱之处。 且十人里男弟子不及一人,真就和传言一般,委羽山洞天妥妥的阴盛阳衰。 “前方金殿便是我家仙尊所在,尊者自行前去便可,我们这些小辈无有召唤不得入内。” 送到殿门凌珑大尊领一干人等拱手退去,只留赵寻安一人孤零零站在那里挠头,便这般招待方式,真就第一次见! 略作思量赵寻安推开沉重金门步入,却是差点被充斥眼眸的金光亮瞎了眼,所见真就全是金灿灿黄金所制,且件件打磨铮亮,反射的光芒属实刺眼至极。 “猜猜我是谁?” 一双带着温香的柔软小手捂住眼眸,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赵寻安心中止不住的哆嗦。 说了金殿只有凌霄仙尊在,难不成这个捂住自己眼睛的,便是凌霄仙尊?! 赵寻安深吸口气定下心神,沉声说: “可是凌霄仙尊?” “真聪明!” 小手的主人惊喜的说,随之松手,赵寻安面皮一阵地抖,若是这般都猜不到,可不成了痴傻? 见凌霄仙尊来至身前,赵寻安紧忙叉手行礼,心中禁不住嘀咕,未曾想这名满天下的陆地神仙,竟然是这般模样! 在赵寻安臆想里,凌霄仙尊是个生就刻薄嘴脸又喜淫乱的女子容貌,但眼前所见却如身姿娇小的十八女儿,俏丽里透着妩媚。 面容也是温柔的紧,身上气息也是干净,哪有半点臆想里的模样。 只是一点有些怪,不知为什笑着的双眼里却含泪光,自己看着也是有些心颤,真就有些古怪。 “你可算来了,呜呜呜,个死没良心的,整整等了你五千载!” 便在赵寻安疑惑之际,凌霄仙尊猛地扎入怀里抱着便是嚎啕大哭,不是装,真就是发自内心的哭。 温香软玉入怀赵寻安立时懵了,想了诸多与凌霄仙尊见面的情形,却是没有一个是如今这般! 正与金殿之外偷听的一干人等齐齐倒吸凉气,未曾想自家仙尊竟然会有这般言语,看来绿洲仙尊这老怪物,真就与自家仙尊有染,大大的有染! 凌霄仙尊紧抱哭泣,便刻钟时间也是未停,泪水却把两人前胸衣衫尽数打湿,赵寻安许久才缓过神来,感受着女子砰砰的心跳苦笑着说: “仙尊,初次见面便这般,真就有些不好。” “便你这没良心的会乱说,五千年前在一起那般长久的日子,便全都忘了?” 凌霄仙尊娇小身子与怀里一阵扭,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被打湿的衣衫单薄,清晰感受到丰满与胸腹摆动,吃不消,真就吃不消! 强行推开凌霄仙尊,赵寻安再拱手,苦笑的说: “仙尊说是五千年前,当是人皇李不凡那一世,如今我已忘得干净,真就没有半点记忆。” “如今再世为人已是新生,如此肌肤相亲舒适不妥,还请仙尊见谅!” “......真就忘记了,便所有轮回都忘记了?” 凌霄仙尊眼中含着泪问,赵寻安见了心肝禁不住颤。 野史曾闻人皇乃是个处处留情的花心大萝卜,如今看来属实不假,恐怕和凌霄仙尊也是有一腿,不然绝不会如此。 “倒也不是,还有两三世的存,只是李不凡那一世,真就忘得一干二净。” 赵寻安苦笑着说,凌霄仙尊面色一阵变化,最后气的艳丽小脸直接变了形,扑到赵寻安怀里便是一阵乱咬,一边咬一边咒骂: “个死没良心的忘八端,沾染了别人身子就跑,等了许多年回来却是个空空皮囊,老娘咬死你!” “别别,那里不能咬~~” 赵寻安惨叫,金殿之外众人齐吸凉气,这战况,真就激烈无比啊! 第五百九十一章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上 好不容易于樱桃小口挣脱出来,赵寻安看看撕破的前襟和齿痕斑斑的前胸真就欲哭无泪,自打娘胎里出,就从未被人这般咬过,豆豆差点都被咬掉了! “仙尊,咱能好生言语不,这般肌肤相亲的营生属实于理不合。” 赵寻安苦笑着揉了揉胸前,伤口倒是很快愈合,凌霄仙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见艳丽小脸苍白,赵寻安不知怎的心肝便是颤,隐隐的痛楚让他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见赵寻安不像说谎,凌霄仙尊一头扎进怀里又是大哭,边哭边说: “等了你这般久却是这般下场,忘了可不就是死了?” “把我的李不凡还与我!” 凌霄仙尊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捶,这可是仙尊的拳头,三两下赵寻安便觉有些吃不消,正欲讨饶,一丝莫名念头蓦然浮起,忍不住沉声说: “霄儿莫胡闹,怎地这胡说八道的毛病,五千载过去依旧未变!” 此言一出凌霄仙尊猛然撤离赵寻安胸前,满面惊喜的看,赵寻安却是有些懵,将将识海翻滚突然有些记忆碎片浮起,言语便脱口而出。 “不凡哥,你可是想起了我?” 凌霄仙尊声音颤抖的问,赵寻安皱眉思量,恍惚间却见一顶多金钗之年的小女骑在自己脖颈,大笑着摘取枝上红果。 便那俊俏面容,可不正与凌霄仙尊一般无二? “......没想起有甚沾染了身子的女子,只隐约记得是个乳臭未干的囡囡,虽说与你有些像,但想来应该不是。” 赵寻安用力摇头,凌霄仙尊灿烂的笑: “将将便是胡言乱语,莫往心里去,莫往心里去!” 说罢拉着赵寻安蹦跳的往桌边行,坐下与他倒水,流出的却是上好的地乳。 “不凡哥,许多事真就记不得了?” 凌霄仙尊如小女儿家一般双手撑着下巴问,赵寻安点头,端起茶碗喝,却是半点不自在的感觉未有,便如一家人般。 放下茶碗轻叹气,赵寻安思量着这些年诸多故人留影所言,忍不住问: “霄儿,可能与我说说,当年的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当年的你......” 凌霄仙尊略作思量,满眼放光的说: “雄霸威武与世间无敌手,虽只是大乘大尊,但一剑可斩仙、可改变天地法则,便放眼三千世界,无人可与匹敌,堪称世间最强!” “在我看,定然是你诸多轮回里至强之时!” 见凌霄仙尊满眼的星,赵寻安却是若有所思摇头: “人皇确实强悍,但若称轮回至强,却差的颇远。” 凌霄仙尊忍不住噘嘴,正欲言语,赵寻安便把由诸多仙神大德送葬,本身却是巨龙的宇皇帝君之时说出。 听闻便身后背光仙神大德都与送葬,凌霄仙尊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般说来,当年的不凡哥也是不知,难不成你这轮回便是一茬想左一茬想右,轮番思量?” 这般言语惹得赵寻安忍不住咧嘴,刚欲言语心头却有莫名念头浮起,不过时间太短瞬息便消散无影。 只是心头隐约有些疑惑,这般轮回意义何在,自己,真就是宇皇帝君、人皇李不凡轮回转世? 虽说故人留影有说,可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他们言语之时脸上的莫名意味,识海深处仿佛有诸般念头汹涌欲出,可终究被压了回去。 “......不知道,不清楚,我这人生啊,过得实在混沌!” 赵寻安叹气,见凌霄仙尊满脸担忧,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待手落之时才觉不好,这可是大世界的巅峰仙尊,自己这般真就太过失礼! 凌霄仙尊没有不喜,反倒乐呵呵的撞了撞他们的手心,挑着眉问: “听闻门人说不凡哥已有婚配,却不知是哪家女子?” 凌霄仙尊问的随意,赵寻安闻言心中却是一颤,突然想起,这真是了解过往的绝佳机会。 随手唤出水镜显化萍儿模样,又将两人因缘讲,凌霄仙尊先是惊喜说,竟是轮回转世姐姐,然后又是直抹眼泪,一个劲说苦了哥哥。 赵寻安摇头,却是把阿姆、韵秋还有楚不语的容颜一并显化。 见凌霄仙尊不明,便认真说起几人缘由,最后认真问: “我与人皇一世几乎遗忘的一干二净,与之前诸多更是半点不知,所遇故人留影尽数不敢言不能言,霄儿可能与我说说曾经知晓?” 凌霄仙尊也是被阿姆、萍儿四人镇住,但觉牵扯自己不凡哥之事,真就不凡! 轻点头,凌霄仙尊认真说: “我那时还小,不过山野间生出的懵懂生灵,那一日不凡哥” “轰!” 话未说完一道紫色雷龙径直落,速度之快超乎想象,便已是渡劫巅峰的凌霄仙尊竟被看似简单的雷霆劈的皮开肉绽,便大半个颅骨都漏了出来! “霄儿,没事吧!” 赵寻安心中震颤,紧忙掏出灵液灌入她口,眼见伤势好转这才松了口气。 “怪哉,破小重天却还早,怎的劫雷这般早便落了?” 凌霄仙尊满脸茫然掐指算,赵寻安却是大大叹了口气: “将将真就忘了,我的事情,似乎是不能讲。” 见凌霄仙尊满脸懵,赵寻安用手指指头顶,苦笑着说: “昊天看着那。” 听闻如此言语凌霄仙尊已然不是懵,而是惊,面上尽是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我便不信,你当” “轰轰!” 两道紫色雷龙落下,凌霄仙尊即便已然行功防护,可依然被劈的皮开肉绽肚开肠烂,原本金碧辉煌的殿堂立时变作血腥屠宰场。 掺杂金丝的血水与碎裂皮肉横流,看的赵寻安真就心惊胆战。 一次与凌霄仙尊灌了两瓶灵液,赵寻安苦笑着说: “便不能想个其他法子印证,若是再来一道劫雷可就死翘翘了!” 服下灵液凌霄仙尊立时盘膝打坐,刻钟时间才睁眼,却有精光落: “不凡哥果然不凡,与你之事便昊天大道都不允,最根本的你,到底是何来头?” “......谁知道,左右不过,一个变数。” 赵寻安郁闷的说,这些年月所知,自己之前诸生尽数不凡,想来根本更不一般,唯独如今弱小,也不知有没有那个机会,知晓根本到底为甚。 第五百九十二章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下 “要不再试试?” 凌霄仙尊饶有兴趣的说,赵寻安却是心神一阵乱跳,紧忙与她说: “莫不是想死,如今天地变化仙途开,眼见便有成仙得道的机会却这般作死,可不是傻?” 看着皇帝拎着食盒的背影,立夏已经习惯了,刚开始立夏看着皇帝亲力亲为的时候,还有点诚惶诚恐可是现在她已经处之泰然了。 可以说,当辅导老师是她喜欢做的,唯一能做的,同时也是成本最低的。 玄度雅一直很安静地听着太医说话,那个药方从未出现过差错,问题就是出在林素曦身体更健康一些。 范水青一听王天这样说,立马就乐了,确定就是这样的,王天在这个事情上根本就吃不了亏。 仿佛老天听到了周沐风的哀怨,视线中一个黄衣侍卫策马而来,周沐风一见险些没有哭……大哥,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回现代了。 朝中大臣乱了,百姓乱了,整个士林也被彻底激怒了。五大姓等士林领袖家族大喜过望,各家主连夜启程,集体在金陵汇合。 到了凌晨,夏天接到了来自家人的电话,看着电话夏天抱歉的和海沃德他们解释了之后就明目张胆的挂机了。 “靠!这憨货,跑去吃饭也不叫我。走,回去看我不跟他算账!”周沐风一脸恼火的说道。 钟楚的脸一红,孙世林这当然不可能真的是赞赏自己提出来的这个问题,这就是个讽刺,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装傻,装作根本就听不出来孙世林这话里的真正的意思。 实际的?其实只要玩家拥有精神印记,东方浩然就有制服的办法,要知道只有精神印记才能进游戏空间,要是东方浩然把犯罪的精神印记给抹去,呵呵,那人不仅就进不去游戏空间了,从里面获得各种收益也将会烟消云散。 林宪站在机器前方用尽全身力气向拳靶挥出一拳。砰!一声巨大的轰鸣后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数字。 “我们没有误会,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混蛋。”假如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罗筱箐已经用眼神把陈锋大卸八块了,可惜,没有这样的假如,她除了气急败坏的瞪陈锋,然后骂俩句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的围棋,也学习自龙国,但现在说到围棋,大多人都说扶桑围棋很优秀,谁提起过龙国围棋呢? “刘师弟的飞剑淬炼的越发精纯了,虽然现在只是地级上品,但想来百年之内就能晋入天级了……”雷潇云点点头想道。 刘畅以前也只是听说,并没有来过这里,她看的入神的时候,见司机大叔已经把车停下,这才知道已经到了地方。 林枫难得的有些兴奋,毕竟修炼多年,终于要迈入那个传说中的“圣”境了——虽然只是“准圣”,但也非同凡响。 她对天地规则的变化比其他人来的更加敏锐,指出了这里的本质。 “哼!”枫林总部,赵梦珂哼了一声,撇一眼不远处正在喝咖啡的薇妮琼斯。 于是,他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腰带,就将少年给提了起来,直接往地上摔去。 “目标在中央角斗场。”黑袍人的声音传入角落内,似乎远远回荡开来。 第五百九十三章 再探白玉京 上 奕凡哪里知道她的这些花花肠子,以为她开始接受他了,立刻点头说好,殊不知自己已经误上贼船。 在此之后,过秦便是向艾星余讲诉起了事情的经过,不过在讲到自己是如何唤醒对方时,过秦却是在邪君的授意之下做了一些加工。 于是,为了美那一瞬,鲜血流尽,年轻绚烂的生命于最盛处嘎然而止,永恒定格。 “师尊,既然您有如此神功和诸多宝物,你为何不传于你的子嗣后代。而是要在这龙飞九五宫中留下一道残魂,等待万年的时间后,才传于我这个毫不相干之人。”这才是过秦,进入龙飞九五宫后最大的疑问。 安峰穿衣风格很随意,倒是乔安娜费点时间,她左右摇摆不定,还时不时问坐在‘床’边的安峰意见。 说完,陈虎手腕迅速旋转,麻绳直接将半空中的那条体型庞大的泰鳄捆住,紧接着,双手猛地一拉。 好一阵言语,青霜眸子里己经凝起浓浓的雾意,声调也哽咽了起来。 青霜微汗,如此精美的绣盒非皇上所赐,非娘家带来,更不能说乃李贵妃之物,急中生智,唯有谎称自己绣制,好在自己幼时随母亲习绣,所绣之物倒也拿得出手见人,皇上想来不会生出疑虑。 说着越子便痛苦的什么也说不下去用手捂着脸痛苦起来,而武田晴信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越子。 “你怎么住在这里?房租多少钱一个月?”古嫣仔细的打量着屋子里的装修,奇怪的问我。 东澜景心下苦笑,荣夕那一刀奇准无比,分毫不差地插在了他的正心口。就连想和她多说几句话也是不行,对此,他也是万分无奈。 这些年来,四大军团战绩骇人,杨天更是狡计百出,虽然到目前为止,弦月平原的的反应有些呆滞,尚未组织有效的反击,但李显却知道,一旦大战开启,肯定惨烈至极。 可是,这幻觉还挺真实的,看她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连骨子里都像是结了冰。 如果是装出来的,那就是因为她让吴忧占了便宜,又怕让唐媚看破,所以才这样做。如果她是真的晕。那就是说明她的功力真的是太浅了一点。 在将骨架替换完成后,家具开始归位,新的材料替换旧的材料覆盖在了上面。 苏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尹思哲吐露心声,也许是因为一个月没有遇见同龄人的缘故吧,她是孤单了太久了。 两人告别,安如初直接开车去了约定的餐厅,时间还早,顾倾城还没有下班,她便先去了订好的位置,随便点了杯饮料,一边等他。 浓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满脸的青春痘,黑色的眼线画得像个鬼一样。 “我想干嘛?你懂的啦!”王源眨了眨眼睛,然后朝陈凯萱靠近了一步。 对方虽然有二三十人,但是高胜男却也不怕他们,依然是双手叉着腰,手中拿着一把菜刀,浑然不惧的瞪着这伙人。 乔染也没了心情在这里继续待着,每一次,这种事都要乔父来给善后,回去她又要被母亲责骂一顿。 叶辛夷直瞪得他的背影消失了,胸口还在因着心口腾烧的那团火而急促起伏着。 本在长乐宫照鼓顾清婉,就被没头没脑地领进了启元殿。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启元殿,作为皇帝寝宫,确实比她们的宫殿要庄严华丽。 晚餐的时候,姥姥姥爷没有微博,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还开开心心的做了好几个菜,说是还有三天就要除夕了,今年一定要团团圆圆的过这个年。 不过见乔温这兴奋的模样,乔染也不忍心打破他,笑着点了点头。 叶仕安他们尚未到成都府,夏长河便常找了沈钺去议事,常常一议就是一整日。 惹谁不好,惹这个男人,是他结婚后性子收敛了,才给这些人错觉,认为他真的改邪归正了吗? 沈钺转头来看她,一双眼点漆幽深,嘴角翕张,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只转眼,他又抿住了唇角。 “大名叫辛夷?”林秀蕴转头往叶辛夷看来,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回过头,却是望向叶仕安,问道。 一阵乌烟瘴气过后,司景行喘着粗气躺在地上,裤子已被烧掉了大半,右腿焦黑焦黑的,上面还一层白色粉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温清夜也是受到了一股强悍的反震余力,手臂传来频繁的阵痛,随即胸口一热,一口甘甜涌上而来。 “哈哈,这无名盗圣真乃神人也,他的实力恐怕不下于天下五绝,可是我愣是想不起来,武林中除了五绝,还有接近五绝实力的人”一位光头汉子摸了摸脑袋说道。 徐少缓缓看向田二苗,这一看不打紧,他立马想到了在天湖酒庄王景西的遭遇。 有道是子不养父之过,他这个父亲可以说是极不称职的,所幸杨玄最后并未误入歧途,更是一举成为了剑神宫的一派之主。 听陶弘已经答应下来,沈哲子便让仆下去收拾一些礼货,待车驾准备妥当,便与陶弘并沈牧一同离开家门,往顾众府上而去。 这时,门开了,来的人不多,就三个,为首的自然是罗修,马哲也在,另一个是派出所所长王长富。 “这样吧,这几天大家就在六盘水玩,然后我呢,就把该准备的一切准备就绪,想走的时候就直接走了,你们看如何?”林老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得知还能和大家一起冒险,内心别提有多激动。 在大厅中央,一个和蔼,温良的老者微笑的坐在首位,看到温清夜和纪啸仙君走了进来,直接站起身来。 显然,羽已经击败了段悔,进入到了四极万生阵当中得到了一朵金玉万叶花。 刹那间,地上的众人,顿时呼吸变得正常,因为他们周围的妖兽威压被抵消了。 “我回来了,呵呵,你看带了点什么回来。”林娇一进门就开心的说道。 第五百九十四章 再探白玉京 下 虽是这样说着,却是从身上掏出一个瓶子,看到这瓶子,浦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刚好这个时候,摆渡车也开到了目的地,在一架湾流g650旁边停了下来。 强烈的震动,不管是人是魔,都在此刻离地三尺!享受着腾空的美妙感觉。 有背景的能得到一些特权有待,没有背景的整个镇守府也就一支平时看不到人影的联邦标准规模的岸防部队,每天接触到的就只有自己的舰娘妹纸们。 听到他这么说,哈士奇朝着滕翰翻着白眼,嗷嗷嗷学了两声有节奏的狼叫,紧接着它又把舌头耷拉到一边,根本就不想听滕翰说的话。滕翰心终于无语,心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二哈。 阿香躲在明叔身后说:“我只能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影,看样子好象是阿东,被一些黑色的东西,缠在喇嘛师傅的身上,右手那里缠得最密集。”阿香最多只能看到这些,而且看得久了就头疼不止,从来不敢多看。 空间之力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最受欢迎的,不仅是搬运东西,更是搬运大军,提高弓箭射程的绝妙方法。 最早将重巡偶像这一概念带到人们视线中的那珂酱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前辈了。 杨迷自然是猜不到迪莉热巴的心思,一句话之后,她站起身来拉着对方就走,她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洗手间就不错。 “我骂的就是你,你来我们家打我妈妈,我不仅骂你,我还要打你!”迟暖也是生气了,她一直知道这个大伯母有些市井,但是没有想到这么泼。 “晏野,等会儿你把相机里的照片给导出来,弄到我手机里来。”连心迎拿着相机看不是很方便。 这么大的热闹,墨许诺当然要凑一波,不过她刚出门,就被烨宸提溜走了。 只片刻,众人甚至没有看清楚她是如何一绊一拨,又是怎样一掌一戳,总是,四个嬷嬷就哎呦呼叫地躺在了地上。 思及此,萧默不在跟李公公多言,直接说了一句我去跪着等,然后就迈动脚步,往宫里走去。 沉闷的肉体碰撞声传出,大汉那巨大的狼牙棒狠狠的将菲奥娜给撞飞了出去。 他们在外面一直玩到下午三点才回家,大冬天的没有好景致,不过是去银行存了钱,然后去逛逛商场,买买东西,并没有觉出累来。 武惠妃心头一跳,总觉得她的话哪里不对,但却着实让她有点心惊胆战。 虽然刚才提到的是他所处的年代,种种不堪的行为也被美化了,但他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只感觉到凉凉的悲哀。 “君泽羽!你特么给老娘滚出来……”这特么出门还带两个姘头是么个意思?嫌她家不够热闹是不是? 因此,在秦扬与科里的成员说了一两句见面话语之后,众人也给予了秦扬热烈的掌声。 “很精纯的木之精华,沒想到屠龙匕连木之元素都能吸收,这样说來,以后晋升上阶神器也不是问題,看來我倒是捡了个宝贝。”周道暗道。 “不是呢,我说我喜欢你,那种喜欢!”姗妹子情绪有些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说着,我看着她的眼角流出了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在我的行李箱上。 虽然现在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但是1000多一盘的菜仍然让吴杰不断咋舌,以前收入虽然不菲,可除了应酬以外,还真没这么上过档次。 “云天蓝也算我们的高中同学?一个旁听生。”水青觉得不能算。 远处的灯光渐渐的变得清楚,在我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整个下面的厂区,三排大棚和两排厂房。突然间,厂房的灯光熄灭了。估计是山炮那个家伙为了不暴漏身份和行踪,想逃跑故意将厂房的灯全部关掉了。 正是那空间裂缝泄露出的混乱邪恶气息才有了俄克拉荷马这一个禁地,邪恶在得以在至高神掌控的大陆中繁衍生息。 很显然,这个马开元对这个事情是比较熟悉的,而且说的也是很详细的,看来应该是当事人之一,秦扬一问之下,果然如此,原来,这个马开元就是参与此事的刑警之一。 “二姨?表妹?”王丽也不傻,她看了一眼李晶晶,立即明白了个大概。 每一年的军区大比,第一不是孤狼b组,就是孤狼a组,接着就是万年老三的雷神突击队。 “哎呀,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嘛!”反正,她收了君清宸的礼物,往后就赖着他不放了。 靠在门上的年轮感觉到身后的撞击,却还在全懵状态,不知所措。 这也叫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或者叫做风水轮流新陈代谢,但是家族主掌国家命运的本质却不会改变。 她潜意识里认为,能和王菲菲玩在一起,萧水寒也就百万身价了。 挂了王国慧电话,萧水寒又给程一晓发了条信息,让他派人带着筷手签约合同过来。 阿狗忙去按住,怕洋人使诈,故意装死想逃脱,但是他一直一动不动,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他心中莫名疼痛,口中发出一声嘶吼,而后就神志不清,直接昏迷过去。 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是吴素萍做饭,他虽然经常帮忙洗碗筷,但做饭这事,他还真的没有尝试过。 而那边,林轩则找了一张摇椅,与马老头并坐下来,虽然说这是保安室,但大得多,而且有空调和冰箱,豪华地很。 “我觉得这之中可能会有什么误会,我们待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应该相信他的人品,你也不要意气用事,等他回来再解释。”劝了一通之后,郑柏娜才结束这通电话,抬起头,迎上了白晖的一张冷漠脸。 第五百九十五章 大师 上 “噫吁嚱,十七他们呐,你们一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地自个到这里了?” 赵寻安一见魏芝龙便笑了起来,左道五子脾性爽朗甚得心意,却有种见到五千年锦绣时好友放松的感觉。 “看大师说的,便是再好平时也得各回各家各寻各妈,总不能做个一体五身的怪物吧?” 魏芝龙上前拱手笑呵呵的说,赵寻安环视在笑,真就巧了,原来传送法阵这端所在,却是息老派的山门之前。 听闻赵寻安是要去白玉京,魏芝龙却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规劝的说: “大师,那白玉京绝对不是啥好地界,这些时日我见得多了步入的,可出来的却是了了,有点残肢断臂的就算好,大多便尸骨无存。” “以您如今的境界本事,真用不到往那里走,便我家老祖宗都说,以后的渡劫仙尊定有您的位子,何至于如那些行将朽木的一般去搏命?” 见他说的诚恳赵寻安也不隐瞒,认真说: “他人不得法门自然险峻,不过我曾去过,十二重楼也走了一遭,且放心,不会蛮干。” 想起关于绿洲神君诸多轮回转世老怪物的说辞,魏芝龙有些了然的点头,领赵寻安行至白玉京显化之处,目送他走了进去。 与北域当年掘地不同,白玉京便显化在息老派一处山崖,能清晰看到里边景象,倒是极有迷惑性,尽是仙山玉宇。 赵寻安穿过禁地屏障,立时有浓重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还是一如当年的琼楼玉宇,只是原本空无一物的草原与建筑群落间尽是残肢断臂,血肉飞溅的到处都是,属实让人看的心惊。 赵寻安皱眉走,草地与建筑之间这片道路无有半点险峻,为甚却死了这般多人? 俯身查看,死者多是分神,也有一位尊者,俱是死的惨烈便全尸都寻不到一个,死因皆是被术法真诀夺了性命,可身躯散乱却另有他因。 细细观慢慢推,赵寻安眉头皱得更高,绝大多数都是死后被肢解,以伤口看当是锐利锋芒,不过少部身体有齿痕,显见是被凶兽啃咬。 这却是怪了,当年步入可未曾见到有半个生灵存在! 赵寻安取出天晷大步往前行,景象诡异,却得做好万全准备。 跨过草原步入建筑,清凉气息立时变得炽热,却和当年一般无二。 赵寻安沿着商街一般的道路走,三百三十步后再见火树林,到得此处原本的寂静消散无影。 上千人或站或坐于树林前,有人凝神沉思有人爆吼与数丈大小妖物搏杀,神态形象各异,望之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彷如虽在一起却不是一重天地,各人所见也是不同。 见不断有人被妖物斩杀,可那些盘坐思量的半点不理,赵寻安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球,最看不过的,便是同为人类却不知相互帮助! “二钧,满园!” 赵寻安一刀斩出,银芒绽放终究惊了所有人,待莲花绽放消散,放眼所见再无半个妖物,有枯坐许久者惊呼: “一骑绝尘赵寻安?” 本在苦苦厮杀者却是惊喜大吼: “绿洲尊者?” 两种称谓立时将言语者二分,唤赵寻安的不用说,定是北域中人,至于绿洲尊者的当然是中域生人。 赵寻安点点头,大步往火树林行去,想当年唯有靠着大把灵药才能通过的火之极金之巅与他半点损伤未有。 反倒被他抖手收了大片,这都是炼器的绝佳材料,实乃老村子的徒子徒孙们练手行功的上好辅材。 未及多久赵寻安便走出火树林,另一端的诸多修士忍不住狠狠跺脚: “早知便该逮住他,赵寻安不过元婴却能这般简单通过火树林,定有秘术护体,实在是失算了!” 听闻他们这般言语,中域来人却是嗤笑: “想要抓捕绿洲尊者,脑子里莫不都是粪污?” “你们说的赵寻安不知是谁,可绿洲尊者却是大世界上数的绝顶天纵尊者,之前大战刻钟不到便斩杀大尊两人尊者四人,便你们这般的,万千齐上也不过蝼蚁!” 如此言语真就与北域来人巨大震惊,这才多久便由元婴破入合体,且还轻松斩杀大尊、尊者,难不成己等认错了人? 可大世界会六钧歌的,应该只有一骑绝尘赵寻安才是! 便在众人疑惑之际,赵寻安却在走出火树林后驻了足,前方清晰可见十余白楼,却正好与三分神当时说的十二重楼十二关相合。 “......若说没有关系,我确实不信!” 赵寻安深吸口气大步走入,一步两步三步,果有莫名气力降临,却被他一把抓的粉碎,原本凝重的脸上也是浮起了然。 当年与大道法则所知尚浅,分辨不出是何等缘由伤了己身,如今却是看的分明,便是异变法则。 说来功能却与检测法阵有些相似,只是大乘境界可得通过,尊者却是须得抗,至于其下若是强行,便是必死无疑! 当年若非有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定然陨命,如今虽说只是合体,可攻伐战力远超一般大尊,所谓法则侵袭,却被赵寻安轻松捏碎。 百十步过后,已然步入建筑群落内,当年满地的玉白骸骨却被猩红血肉包裹,当年那些盘膝而坐的修士已然化作遍地骸骨。 放眼处可见诸多人影正在怒吼厮杀,一如将将火树林前,同样有人盘膝打坐,只是气息如虹散溢,显然是在提防。 两种不同应对态度却是一下便把先入者和后入者分了个明白。 看似和火树林那里一般的妖物气息却是强势太多,最低也是合体尊者境界,赵寻安也不废话,抬手便是一刀斩出。 正是得了易诀以后,偷师自权正大尊的时乘六龙,以御天! 虽说对单对线攻伐之力比不得六钧西山日,可广范围内的攻伐之力却是超越无数,堪称赵寻安如今对付诸多敌手的最强真诀! 一刀升起化万千,拖曳刺耳嗡鸣轰然落,便整个建筑群落都开始抖动,原本正在苦战的大能们同时转身望来,更是有人倒吸着凉气说: “难怪有这般惊人手段,却是绿洲尊者来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大师 下 待刀锋剑芒消散,数十妖物大半碎裂成渣,便勉强站立的大乘境界者也是伤痕累累,被与之敌对的大尊一招打的稀碎。 赵寻安见了却是了然点头,原本以为血红尽是人类,原来大部都是妖物。 也不知是何等材料构成,但若毙命便化作大大一滩血红,粘稠似漆,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多谢绿洲大师施援!” 数十大尊尊者来到赵寻安面前拱手为礼,面上尽是笑,之所以称谓大师而不唤尊者,实因赵寻安境界战力倒挂。 他们最低也是尊者,若是这般称谓,真就有些小视的感觉。 毕竟赵寻安一招便陨了数十最少合体尊者境界的妖物,便这攻伐之力堪称恐怖,众人自认绝对做不到,称谓大师即显亲近又得恭敬,却是再合适不过。 彼此间报名说姓互施礼数,赵寻安也是不断久仰,其中有认识的有听闻过的,可绝大多数闻所未闻,毕竟中域宽广,合体大乘真就诸多。 赵寻安来此时间还是短,哪能知晓那般多。 便在一干人等热热闹闹互施礼数之际,盘坐在地的北域中人却是窃窃私语。 “若是未曾看错,那个被一干中域大能簇拥的,当是一骑绝尘赵寻安?” 有北域大能倒吸着凉气说,毕竟当年赵寻安的海捕文书散的北域遍地都是,其上赵寻安的影像知者真就甚多。 且来者里也有当年与他照过面的,修真寿岁长久容颜变化很小,自然一眼便看了出来。 “你未看错,我当年与他照过面,无论容颜气息皆是一般无二,只是知晓又如何,却能拿他怎样?” 有大能哼声说,人群立时沉默,许久才有人说: “将将招式真就恐怖,我记得赵寻安当年与北域消失时不过元婴,你们说他如今到底是何境界,为甚中域大能与他这般敬重,还称谓他为大师?” 此言一出众北域大能面上尽是若有所思,毕竟己等不是尊者便是大尊,与将将那式杀伐大招威能清楚的紧,根本不是己等能够施展。 且以己等本事估量,可不就得到了仙尊? 许久才有一人沉声说: “将将那一记攻伐大术恐怖至极,便只炼气境界又如何,世上堪与他对手了,除了仙尊又能有谁?” “我倒是好奇,当哪日赵寻安回归北域,那些当年与他下过海捕文书的宗门该如何自处,便不怕被他灭了宗门?” 有十余大能颜面立时变了色,他们宗门当年便下过海捕文书,如今想来真就是一大败笔! “自古强者为尊,诸多中域大能与他敬重也是应当,只是这大师二字却不简单,非一处巅峰让人俯首不可得。” “看来赵寻安莫名来到中域后怕是闯下不小名头,本事更是有惊天动地长进。” “如今今非昔比,等下与之照面若不想死便放低架子,若是惹得他火气,说不得便是不归之路!” 刺眼一出诸多大能又是沉默,终究齐齐点头不再言语,天大机缘便在前方,己等寿岁又是将尽,还是思量如何破入重楼为好。 生死为大其他都是杂事,不得分心他顾。 与众人寒暄过后,赵寻安好奇地问: “十二重楼便在前方,为甚不去?” 听闻赵寻安言语众人齐齐苦笑: “十二重楼前便是天堑,诸般大道法则如锋,若不思量解透如何能入?” “更何况行到此地皆有相对妖物生,斩杀无用,若无法破解与之相关因果便是死,若非大师出手,说不得我等能有半数存活便不错了。” 赵寻安闻言轻点头,心中也是觉得有些怪,当年可没有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 “既然如此你等行事且需小心,当年我进过第一重楼,属实有些古怪,里边仙尊甚或超越仙尊的存在也是逝去繁多。” “若不是太急倒不如与其他建筑里寻,大机缘却是惹人喜,可能得到的又有几个?” “万事不清贸然从事乃是寻死的做派,赠与诸位道友一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若非必然便把目标稍稍放一下。” “十二重楼喜人,可自古至今,又有几人得还?” 说罢赵寻安轻点头,往十二重楼十丈处踏去。 “轰!” 便只一步,原本白云悠然碧落骤然落雷,天地为之一颤,五彩雷光于地升起瞬间遍布赵寻安周身,恐怖气息入体钢骨近乎寸断,血红汗水立时从毛孔里喷出。 “壁!” 赵寻安没有半点迟疑,立时便把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唤了出来,随之一瓶灵液便灌进了肚子,碎裂的筋骨立时开始复原。 轻嘘口气,赵寻安大步往第一重楼走去。 刚刚一幕众人尽数看在眼里,忍不住感叹,大道法则果然恐怖,便绿洲这般无匹天纵都受损伤。 紧接又是禁不住的赞叹,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气息与之一般无二,定然是本命法宝,未曾想这般犀利,便大道法则都能抵挡。 若是得入大世界法宝排行,定能与防御法宝里占一席之地! 众目睽睽之下赵寻安来到第一重楼之前,想起当年事由也是唏嘘,心中更是下了决心,若是太玄总真洞天的聚会不得见,那便找凌霄仙尊回返北域。 时间已经许久,桃花山便是家,也该带不语和灵儿,回家了。 心中决断,赵寻安伸手往大门推去,便在指尖碰触刹那,宏伟高松玉白琼楼轰然倒塌! “......不过是当年占了你些便宜,何至于如此大的反应?” 赵寻安咧嘴说,一众围观之人尽数倒吸凉气,蓦然想起所言,之前曾经入过重楼。 难不成因着气运太盛,却把第一重楼吓塌了? 无奈摇头,赵寻安踏着灰白沙土往第二重楼走去,心里却是碎碎念,本以为还能再取用些五行至纯,未曾想却是这般小家子气,便半点不与。 来至第二重楼前,赵寻安小心用指尖戳了戳数丈高的大门,见坚实无比这才放了心,用力推开吱嘎作响缺油少修的大门,与目瞪口呆看着的众人回首颔首,随之大步走了进去。 “嘭!” 大门无人自闭,巨大声响震得众人心神为之颤。 第五百九十七章 灰骨 上 “......与第一重楼一模一样,莫不是复制而成?” 看着眼前昏黄景象赵寻安忍不住摇头,虽说已经过去许久,可当年景象依旧记忆犹新,却和当年步入第一重楼时一般无二。 先是天旋地转,紧接所见便是昏黄景象,天地近乎融成一个,大道法则涌动倒也明了,却是一方小小秘境。 想当年赵寻安和楚不语到此后未有半点犹豫,借助静思凉想要离去,却在诸多秘境间不停穿梭,反倒见了不少阴曹地狱里景象。 略作思量赵寻安大步往前,当年因着心惊匆匆离去,如今已然不是那个小小元婴,却要看看这方秘境,到底有何不凡。 天地法则有异不得飞遁,赵寻安便以步当车,速度倒也不慢,不多时便走出了数千丈,可昏黄天地依旧半点变化唯有。 只是嵌有定星罗盘的后土镯子却在不停闪动,随着赵寻安远离门户,闪烁的频率光芒越发的急促。 看着闪烁的后土镯子,赵寻安心神微动,前方有气息涌动,却是有些熟稔,脚下步伐禁不住快了起来。 随着越来越深入昏黄天地,那股熟稔的气息越发强烈,待到数百里后来至一座数百丈巨大坟冢,散出的强烈气息让赵寻安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竟是我自己的气息,这怎么可能?!” 赵寻安看着眼前与天地一般昏黄的坟冢,有些不能置信的说。 气息真就与自己一般无二,这却是为甚? 绕着坟冢转了好几圈,赵寻安想要寻得可做参考的墓碑,却发现除了昏黄坟冢再无他物。 看看已然化作刺眼光圈的后土镯子,赵寻安不再压制。 轻轻抬起手,镯子立时飞起,与高空化作数百丈巨大光圈,整片天地立时形变化作精纯土灵龙卷,疯狂往镯子里涌。 看到如此景象赵寻安忍不住皱眉,虽说之前所见便是昏黄,可赵寻安真就未曾察觉半点土属灵气,谁成想镯子一起天地立变。 整个天地除了土灵再无其他,且尽数归向后土镯子,看大道法则都在疯狂归入,显见这方秘境要尽数融入。 得到后土镯子后赵寻安也曾多番查探,却未曾发现半点迥异,仿佛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黄石镯子,今个看这变化显然不凡,只是自己未曾寻得窍门。 未及多时昏黄天地便被虚空取代,天地尽数归了镯子,原本巨大无比的坟冢如今便是个丈高的灰砖墓室,幽冥煞气萦绕,与虚空里载浮载沉。 赵寻安未及多想拉开半掩的墓门一步跨入,原本黝黑墓室立时绽放光芒! 广袤天地轰鸣不断,数千丈锋芒落处大地绽裂,寒水汹涌喷发。 “镇!” 一声怒吼,也不知哪处的一条数百里大小山脉被摄来,轰然打向一身后银色背光闪烁的仙家大能。 擒山做鞭威能恐怖至极,天地因之碎裂,世界屏蔽化作天火陨落,与地底寒水相撞,升腾起浓浓烟雾。 “李不凡,这般招式,与我无用!” 仙家大能双手画圆,头顶百丈立时演化无边大海,却将数百里山脉毫无声息吞覆。 李不凡,人皇?! 赵寻安双眸瞪地溜圆,原本因着恐怖景象而滞涩的心神立时涌动,那天地间惊涛骇浪般的气息,可不就是与自己一般无二? 原来眼前呈现的,竟是自己前世人皇与仙家大战的景象! “即是无用,那便尝尝我这汇聚人族气运的人皇剑的威能!” 李不凡取出人皇剑轻轻一抖,立时化作数千丈金灿灿巨剑斩落,可见诸般气运以及众多人族先贤萦绕,轰然落向仙家大能。 “轰~” 吞噬山峦的无边大海被一剑斩的粉碎,却在临头之际被仙家大能一指点碎,化作满天火花消散。 “怎么可能?!” 人皇满脸不能置信,紧接一指点在眉心,身影瞬间消散。 “无用的。” 仙家大能摇头,右手与空中轻轻一抓,已然遁出数千里的人皇便被擒了回来。 见人皇怒吼行功欲待挣脱束缚,仙家大能依旧风轻云淡的说: “无用的,我不是那刚刚脱壳生化的小仙、仙人,岂是你这尘壳都未褪去的凡夫俗子可以抗衡?” “不过斩杀一二遗世低阶仙人便以为天下无匹,竟敢把我唤醒欲待取心,却是何等狂妄可笑?” “若有来生需得矜持,莫把自己看的那般高。” 说罢仙家大能右手轻轻一握,人皇于痛苦怒吼里粉身碎骨。 魂魄冲天而起欲待再入轮回,却被仙家大能一指点碎: “真就可笑,人生哪有那般多重来的机会,尤其是你这种,会引得天地大变的变数!” “轰~!” 眼前景象骤然消散,虚空里的坟冢也是炸的粉碎,随后便被幽冥煞气吞的一干二净,却有一灰白骨头落入赵寻安手里。 那熟稔到极点的气息惹得赵寻安心颤,可不就是人皇李不凡的遗骨? 幽冥煞气涌来,赵寻安紧咬嘴唇,取出静思凉舞动,空无一人的虚空立时飘起濛濛细雨,有门户于身边现,赵寻安一步踏了进去。 “昂!!!” 落脚处乃是,数百丈巨大腐龙吼叫着飞来,正是禁地里显化那条,赵寻安此时心中正是混乱,见一如当年景象,忍不住握紧灰骨大声怒吼: “滚!” 言语刚落金镶玉便随心意飞出,化作千丈大剑一剑便把腐龙二分,血水肉躯落下未及多久便化作葱郁山林。 腐龙被斩世界立时变得清净,除了风声呼啸再无半点杂音,赵寻安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盘坐山石静思量,今日所见诸多混乱,想来真就让脑仁发痛。 虽说早有猜测人皇已然逝去,否则也不会有自己这轮回转世,可真就未曾想到,竟是被一位遗世而存的仙家大能斩杀! 再便是相驳之处,人皇不止肉躯稀烂,便魂魄也被仙家大能点碎,按道理只能化作灵气归于天地,那自己却又是如何出现的? 再想想三分神当年所说只一生一世,赵寻安便觉心胸更加憋闷。 按道理无论从哪点来说自己定然当是人皇轮回,可那一生一世的言语便在识海不停萦绕,真就让赵寻安有些茫然。 自己所以为的事实,可是真? 第五百九十八章 灰骨 下 便在赵寻安因着诸般琐碎心神混乱之际,耳边突然响起带着些许笑意的言语: “就是些旁支末梢的东西,想不通便不想,何至于连心神道基都受了影响,如此模样,真就不像你!” 赵寻安扭头,却见一身穿一袭黑衣,面相有些狠厉,却透着真诚笑容的中年男子,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可是故人?” 赵寻安深叹气,男子点头,与腰间掏出两个巴掌大小的酒葫芦,一个与他,然后拿着另一个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边喝边说: “若不是故旧谁人睬你,可是闲的难受?” 赵寻安接过酒葫芦大口饮,发觉就是自酿黄酒,并非有奇异功能的神酒,初饮还透着股微微的酸涩。 只是喝的多了却觉胸腹温热,原本的郁气反倒有些散了。 “好酒!” 赵寻安由衷的说,男子却是笑: “酒算不得好,只是你如今有些脱离凡尘,心神也是被诸多过于大的思量充斥,喝些骨子里当有的寻常酒水,反倒觉得通透。”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先是愣,思量后由衷点头,发现自己与中土大千的记忆已然淡了许多,每日里想的尽是高高于上的仙神大德,这心窍,真就有些被蒙蔽的感觉。 “人那,还是脚踏实地的好,过好今生今世最重要,万万莫要被那些有的没的扰了心境。” “便诸多高高在上景象又如何,说到底,还不得是一步一步的走?” 掏出两个腌萝卜,男子又是一人一个,一口咸菜一口酒,喝的真就畅快。 “......” 便这种喝酒的方式,赵寻安真就从未有过,学着咬了口腌萝卜,真就是咸的发齁! 紧忙大喝一口黄酒,却是与酸涩里更添几分咸苦,便赵寻安这般能忍的也禁不住咧嘴,属实有些要命! 只是酸涩咸苦过后,赵寻安惊奇发现心中郁结更加开解几分! “可能知晓故人高姓大名?” 巴掌大的酒葫芦内有乾坤,任赵寻安如何饮也不见半分少,可又无储物法宝的气息,属实有些神奇。 “哪来的高姓大名,说来不过一个侍者,罗睺二字而已。” 男子无所谓的说,却是让赵寻安一愣,罗睺一说乃佛家起始后引入道家,可无论哪处都有凶煞之意,以这般做名,可不是寻常所为。 “你当是已经见过诸多故人留影,与你好处应是不少,可所起困惑应该也是多。” 罗睺大大的咬了一口腌萝卜,用力嚼着说: “因着牵扯颇多我不好多言,只是与他们诸多因果期盼不同,我便只看重如今的你,而不是所谓这生那世。” “说到底便该与自己想想,便天地终末又能如何?” “携心上子嗣挚友亲朋去往新生世界岂不更好,何至于承受这承受那,因着他人苦苦挨,真就有些傻。” 说道这里罗睺忍不住看了眼赵寻安,叹气说: “看你这傻样便知抛不得,也是够了,便无上都能那般行事,就你个趴地虎做不到,恨人啊!” 说罢罗睺又是大大的喝了口酒,赵寻安却是更加迷糊,但与罗睺的身份却是有些惊,言语间说起无上有敬意,但更多是相识般语气,再加将将说的侍者,识海属实起了不小的波澜。 “莫要多想,我将将说的便是牢骚,还是那句话,活好当下便可,所为诸般生世,与你又是何干?” 罗睺摇摇头说,赵寻安略作思量,轻声语: “诸多故人留影,只有你是这般说。” 见赵寻安面有唏嘘,罗睺却是笑了: “他们都是因着诸多往昔因果看,我却不然,只管如今的你,落点不同自然不同。” “......罗睺,可能认真与我说,人皇、宇皇帝君还有诸多前生前世,可是真的我?” 赵寻安思量许久终究问出,百多年里见过故人无数,却唯有罗睺与他一种可以袒露真言的感觉。 “你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罗睺摇头,看向赵寻安的眼中尽是莫名意味,便在赵寻安以为他不会说之际,罗睺却是开口: “尘世有传说,人乃阴帝捏土而生,你说,人可是土?” 虽说不明罗睺为甚这般说,赵寻安还是认真回答: “虽生于土,但在灵智诞生那一刻便已不同,天地间最神异的便是灵智!” 如此言语出自赵寻安真心,世间万物皆由无有半点灵智的五行相生,虽说步入仙途年份已久,便按有记忆的三生两世也有两百余载。 可赵寻安还是未曾明白,这灵智到底是如何与金木水火土里生出。 有时思量心中也是忍不住感叹,天地间最神异的,便是这灵智的诞生! 听闻赵寻安如此言语,罗睺上下打量许久,突然开怀大笑,便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还用手掌用力拍地,显见真就乐开了花。 “......便我的言语,就这般惹人笑?” 赵寻安满脸郁闷的问,罗睺使劲抹了把脸,用力摆着手说: “莫着恼,不过是想起了其他的事情,你说的算不得错,毕竟常人大多如此认知。” “只是他人如此算不得错,可你却不该如此说。” 罗睺渐渐敛住笑,说的却是异常认真。 赵寻安深思量,正欲开口,罗睺正颜接着说道: “与你个不一般的论断,灵智从来不会无中生有,可诞灵智天地,便说明一开始就有,只是沉湎未曾苏醒。” “以后所谓的越来越多,不过衍生分裂变化而已。” “这怎么可能?” 听闻罗睺言语赵寻安满脸不能置信,如此言语真就有悖于自己一直以来的看法。 “若是如此,那世上第一个灵智,却是如何与大地起?” 赵寻安反问,罗睺却是笑了: “那我问你,世上最早的五行,又是如何诞的?” 细细思量,赵寻安沉声说: “古老传说,乃是古神撑开世界,清为天浊为地,并以己身演化万千,这便是最早的五行出处!” “既然清楚,当可知晓,灵智如何而来的吧?” 赵寻安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立时想起当年与人论断时的说辞,天地万物认真说,其实,本就是一个整体! 第五百九十九章 可要融 上 “......怎么会?” 虽说心里早便有些模糊念头,自己也曾说过相似言语,可赵寻安还是有些不能置信,罗睺又是一大口酒入腹,看着远方景象说: “是不信还是不敢信,或是不能信?” 看似一般的言语却惹得赵寻安苦涩笑,三个不真就是把心底的惊恐半点不落的点出,心里属实有些迷茫。 “喝酒,世上之事从来便是无有定论,这般刨根问底的想,又能解出甚?” “糊涂难得难得糊涂才是真,待哪日你有那个能力掌控一切再言清醒,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且走个!” 罗睺与赵寻安用力碰了碰酒葫芦,大大咬了口腌萝卜,仰头畅快的饮。 赵寻安咧嘴看看头顶虚幻日头,略作思量也是一般操持,腌萝卜混着黄酒,滋味真就拿人! 边饮边说,俩汉子不知哪来这般多的言语,酒意有些上涌的赵寻安揽着罗睺的肩膀问: “罗兄,你到底是何等境界,与我的感觉怎就不像留影?” 罗睺闻言笑: “便是废话,我何时说过自己是留影?”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愣了,不是留影,难不成是真人? “他们境界不够,脱离这般世界不得归,只能留影做论。” “我不同,只要地点对,芥子无穷尽可来去自由,见你这厮迷惑便来,终究是陈年老友,岂能看着你陷入混沌?” 赵寻安闻言身躯忍不住颤,芥子无穷尽可来去自由,时间空间便只是一个念头,这该是何等境界?! “莫想我,你收着的那个骨头,想好如何处置了?” 罗睺改口问,赵寻安微愣,抖手取出灰骨摸索,这可是人皇留于世间的仅有,只是用手触摸便得隐隐心悸,仿佛一个念头便会回归身躯。 若是与罗睺交际前,定会与安全处将之吸收,毕竟是一直以来想要知晓的另一个人生。 可如今握在手里虽说一样如同己身,但心底,却隐隐多了些许顾虑。 “罗兄,我与人皇因果可是天大?” 赵寻安沉声问,罗睺点头笑着说: “都快是一个人了,因果可不就是天大?” 这般言语出口却惹得赵寻安禁不住苦笑,将将罗睺言语把自己本当认定的东西再次搅得模糊,到底是不是人皇真就不好说。 只是诸多梦境诸多意识碎片于身,再加手中灰骨那莫名亲近的滋味,赵寻安思量许久终究点了点头说: “诸般因果在身,又是与尘民开启新生的人皇,不能把它弃之不理,当是归于体内才好。” 罗睺再次上下打量赵寻安,饮着酒,先是点点头,随之又摇摇头叹气说: “果然,这脾性永远不改!” “既如此当要知晓,人皇思绪如海你的却是池塘,若是归入,说不得便是人皇复生,而你,却成角落里的尘埃。” “彼其娘之,这般可怖?” 赵寻安忍不住大大的吸了口凉气,罗睺却是翻眼: “便是自然的事用得着这般惊,溪流入海可能还是溪流?” “海纳百川,终究是海不是川!” “......那还是算了,我只想得些人皇伟力,若是豁上性命真就不值。” 赵寻安使劲摇头,罗睺鄙视地瞥了一眼说: “烂脾性啊烂脾性,只想得便宜不想惹凶险,真真是半点变化未有,这五千年锦绣养出来的秉性,真就称得上坚韧!” 赵寻安闻言先笑又怔,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罗兄,你也去过五千年锦绣?” “没去过,但听你说了无数遍。” 罗睺举起酒葫芦大口饮,任酒花打湿衣襟,声音缥缈的说: “莫想那么多了,还是那句话,过好当下才是好,其他的,不过草芥不值一提。” 沉默许久赵寻安才大大的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 “灰骨真就有些手足的感觉,只是若是因着些许好处便自己的灵识都被占,那就太不值得了,也只能寻个无人之处扔下,让岁月磨盘将它慢慢消融。” 罗睺斜着瞥了赵寻安一眼,声音平淡的说: “可真的想融?” “想是想,但若因着如此便自己都当不得,却是本末倒置了。” 赵寻安轻声说,罗睺再言: “倒是有个法子能把思绪去除,只留最精纯的根骨,可要试上一试?” “什么法子,可是凶险无比?” 罗睺言语一出赵寻安便有思量,世上之事因果报应,想得大机遇,自然会有大凶险。 “自然,不过倒是不会致命,若是撑不住,一个念头便能出,只是再不可能将灰骨融入体内。” 低头思量赵寻安点头,横竖得不到,有个相试的机会自然是好。 “既如此便去吧,我在那里等你,且早些来,若是依旧不得,我却要归去了。” 罗睺指指头顶,用力拍拍赵寻安肩膀,随后腾空而起,化作一颗遮天蔽日黑星轰然撞碎世界壁垒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超乎想象气息压得五体投地的赵寻安许久才抬起头,心肝依然在怦怦乱跳。 自步入仙途,实境幻境见过高高在上存在无数,可如罗睺这般恐怖的还是第一次见。 起身处便是一道不断闪烁着电光的漆黑门户,赵寻安看看因着罗睺离去而不断崩溃的秘境,一步踏了进去。 眼前先黑又亮,却是一条宽大廊道,与当年第一重楼里一般,厚重大门前站了七八人,赵寻安来至近前,发觉如当年一般,生人般栩栩。 轻点依旧带着些许温热的肌肤,便只瞬间火焰就与皮囊里冲了出来,紧接便是轰鸣不断,所有尸体尽数炸开,粘稠炽热血肉铺满整个长廊。 “收。” 赵寻安右手轻握,熊熊火海立时泯灭,化作掌心一朵微微晃动的火苗,一口浊气吹过便灭了。 低头打量满地金银参半的骸骨,赵寻安抬头推开大门一步迈入。 “轰~!” 刺眼光芒落下如同实质,欲待将赵寻安压倒。 只是如今境界远不是当年区区元婴可比,强了千百倍不止,只是拂袖,便把隐于光芒里的气息扫得一干二净。 “为何不跪?” 六臂魔神于空中徐徐落,声如震雷,背后三轮背光极速转,散溢万千生灵咏念之音如同魔咒。 第六百章 可要融 下 赵寻安皱眉,抖手取出天晷一刀斩落,正与六臂魔神点落的指尖相撞,便听轰的一声响,六臂魔神立时化作一地砂砾。 “......是我境界远高于过去的缘故,还是这第二重楼里的存在,过于弱?” 看着满地黑黄赵寻安一时有些无法相信的感觉,当年若非有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和金镶玉,自己怕是早便死了。 眼前存在与己来说便是不可逾越绝壁,可如今只一刀便作粉碎,真就有些不敢置信的感觉。 继续行走,穿过雾气看着眼前景象,赵寻安心中疑虑更胜。 一路行来所见真就和第一重楼极其相近,属实有些怀疑这十二重楼尽是如此。 传说此处乃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的道场,可堂堂天庭之主,却为甚做这古怪至极的十二重楼? 赵寻安看着金色云海里的仙家景象,心中尽是疑惑,忍不住抬头望向高处,思量可否还有那念咏文始真经的仙家大能落。 可连续过了十数拨仙子也为曾见到,正待飞去看看,身后却响起熟稔声音,赵寻安心中立时一颤,竟与自己一般无二! 转身,真就是个自己负手立,面上也是熟悉至极的笑,只是身上不是月白长衫,而是黄色道袍。 检视储物法宝,灰骨果然消失不见,赵寻安禁不住深吸口气,沉声问: “可是人皇李不凡?” “然。” 人皇点头,赵寻安却是感慨万千,不止皮囊,便表情动作言语也是与己一般无二,气息也是没有半点差别,真就一人二身般感觉。 “走走?” 人皇轻声问,随后自顾自的走,赵寻安大步跟上。 “灰骨在身,为甚不融?” 人皇轻声问,赵寻安叹气: “我为池塘你是海,若是融了,我还能是我?” 听他如此与言语人皇禁不住挑眉,略作思量说: “你我本就是一体,灰骨说来便是遗失的记忆,与之回归知晓前尘往事,弥补诸多遗憾,岂不好?” 人皇不明的说,赵寻安却是禁不住身体骤然一颤,一个念头蓦然浮起。 自己只记得五千年锦绣和悲催前生,可是因着与人皇海洋般无边记忆相比,同样简单稀少? 见赵寻安不说话,人皇却是接着说道: “你当是与门内一步步走来,想来知晓我如何死的,其时便魂魄都已消散,若非有这块灰骨存在,真就于这世上再无半点影踪。” “你我乃至无数生世本就是一,如今分散,唯有融合为一才能更上层楼,却不知因何起了这般叵意?” 平淡言语中尽是困惑,却与赵寻安识海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我真就不是你!” 声音有些干涩的说,赵寻安面上表情不停变换,人皇言语说的平直,却被他抓住破绽,魂魄已消唯靠灰骨留的意识,不入轮回,如何能是自己前生?! 虽有诸多不明,可赵寻安心中已然有八九分认定,忍不住大声问: “我到底是谁,为甚和你们一般无二,更有记忆碎片不断浮现?” 见赵寻安表情激动,人皇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看着他忍不住轻叹气: “若想知晓何其简单,把我融入一切立见分晓,如此闷着又有何用?” “你我可能有天大因果在,可终究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便这般相安无事的待着就好,当然,若是能够告诉我真相却是更好。” 赵寻安摇头说,人皇眉头却是越皱越高,最后忍不住哼声说: “你想的倒是挺好,可我却是必然要回,那般多的遗憾等着弥补,岂能与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罢人皇突然伸手,狠狠拍向赵寻安颅顶。 早有防备的赵寻安抖手取出天晷,毫不停歇猛然撩起,正是一记下山虎,金属灵气催生的三丈刀芒急速落向人皇腰间,却被他一个弹指打飞。 “噹~~~” 巨力涌来,赵寻安连人带刀飞出数十丈,双手虎口立时渗出了血,但他却半点不顾,不等落地刀锋便再次刺出,却是六钧歌第六钧,西山日! 金色锋芒化作血色一贯五百丈,却把人皇整整齐齐一分为二,眼见刀式得奇效赵寻安却半点喜色未有,抖手便是五行护盾,把自己牢牢护住。 果不其然,就在五行护盾将将显化之际人皇便是一掌落下,赵寻安与五行十五盾瞬间飞出百多丈,血水立时从口中喷了出来。 “怎么可能?” 赵寻安抹去嘴角血渍吃惊的问,五行护盾半点未损,可自己却受了伤,五行真法竟然无效,这还是第一次! “你我之间差距巨大,即便只余寸骨也不是你能抵挡。” 人皇摇头,负手慢慢行,边走边说: “若非怕伤了你的身体,只一招足以,莫要抵触,融合为一,才是你我所求根本!” 看着满面风轻云淡的人皇,赵寻安却是心生厌恶,因骨而生便是妖祟,就不信雷法之前,还能这般逍遥! “普化天尊敕,妖邪辟易!” 赵寻安大吼并指点落,五色雷龙从显化的大道丝絮里飞出,拖曳雷霆冲向人皇。 “黄庭立,人皇气!” 一直老神在在的人皇终究皱起了眉头,同样并指点落,却是正中五色雷龙眉心。 便听轰的一声响,极致的黄色气息瞬间贯穿雷龙,自习得后无可匹敌的五色雷龙于哀鸣里消散,真就与赵寻安大大的惊。 眼见赵寻安再次举刀,人皇却是瞬间来到身边先是一圈继而一掌,看似轻轻落,却把赵寻安大半个胸腹打的酥烂,人如箭矢般横飞。 “......彼其娘之,不愧是人皇,怎能强到如此地步!” 赵寻安往嘴里塞了瓶灵液,苦笑着说,自己与人皇相比便如稚子凶汉,差距真就太大了! “不是他强,而是你太笨,不过是些幻象却脱不得身,兄弟,我真就有些想笑!” 一颗黑星突然与赵寻安身前显化,传出的声音却是罗睺。 “真的假的,这痛楚可是起自识海至深,怎么可能是幻象?” “法力深厚自可将幻象化作真,你的伤是真,痛楚自然也是真。” 黑星大笑,却是问: “可有压箱底的本事,有便赶紧使出来,若是没有就在心底说声走,所有凶险立时消散无影。” 第六百零一章 诡地 上 “这么简单?” 赵寻安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灵液石瓶,牙齿咬得咔咔作响,黑星先是哦呦一声,然后笑着说: “便这么简单,与你来说人皇算是巨擘,可与我来说却是浮缨,一吹就散了。” “就不能帮我把他拿下,非得让我遭这个罪?” 噗噗吐掉满嘴石渣,赵寻安满脸黑线的说,黑星用力摆了摆: “终究是你自己的事情,也是你自己当年做下的论,我这做兄弟的破界而入与你提醒已是逾越,若再出手,所有谋划说不得全得败!” 说话间人皇已然负手近前,语气平静的说: “降了吧,你我之间差距天大,真就不想把你这身子陨了,放开神识让我融入,合二为一才是根本。” “......你看不到我眼前的黑星?” 赵寻安扣着牙缝里的石渣笑着问,人皇摇头: “看来你已经魔障了,真想不出,这一世轮回怎是这般脾性。” 看看与身周转个不停的的黑星,赵寻安若有所思的说: “罗兄,即便白玉京是昊天道场,可终究依附大世界而生,战力巅峰可能超越?” “自然不会,我都说了所见皆是幻境,即便是我的本体也得受限。” “莫看将将星体那般大,可认真说也不过渡劫巅峰,便这人皇幻象,顶多不过将入渡劫。” 黑星用力抖,赵寻安却是笑了: “如此就好,我便让这位了不得的人物,尝尝自个当年惹下的情债的滋味!” 说罢赵寻安骤然飞向远处,见人皇追来,立时反手一刀,银色巨龙与锋芒里出,携雾气奔涌,顷刻遮蔽天地。 “我都说了无用,即便隐藏气息也是一般,你我因果天大,便如黑夜明灯,逃不脱的!” 人皇笑着摇头,手臂伸出刚欲施法,便有软趴趴物件拍中臂膊。 “......渡劫仙符,霄儿?” 见着红符开始绽放光芒,人皇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其一因着红符威力无匹,真就可以伤着自己。 再便是气息熟稔,却是许多年前心喜! “轰!” 刹那间红符爆开,雷光铺天盖地落,打的人皇躯体不断飘起灰粉。 不过终究不是本人亲临,符箓所蕴威能虽强却无有变化,万千雷霆却被人皇一声怒吼捏的粉碎: “现世,无用的,我已说过,你我差距天大,这般......” 人皇话未说完人便呆滞,数十红符雨落,将他牢牢困住,赵寻安于雾气里现身,笑呵呵的说: “不知是不是前生的前生,这铺天盖地的红符,可能抹平天大的差距?” “彼其娘之!” 将将骂完人皇便被雷海淹没,赵寻安守在一旁喜滋滋的看,黑星却是冲天而起,只留一言: “与过去相比,你奸猾太多,不过我喜欢,继续保持,奸人!”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整个面皮都止不住的抖,到底是奸人还是贱人,听得有些模糊,说到底都不是甚好话。 这位罗兄属实与之前所见大不同,之前故人留影尽是温文,言语也是温和的紧,他却过于锐利偏颇。 不过能感觉的出,他是真的重视自己,而非那些前世! 说来便如兄长,只想自家兄弟好,至于别人,管他球去! 雷霆终究消散,灰骨静静置于地,赵寻安摄入手中一时有些唏嘘,那股如同手足般的气息已然消散无影,想来意识已然消散殆尽。 如今的灰骨便如一块蕴含有超乎想象灵气的仙宝,便拿在手里都觉扎手。 思量许久赵寻安盘腿坐下,择日不如撞日,这般宝物拿在手里真就有些险,还是融了为好。 闭目入定,心中升起念头,灰骨自然而然融入体内,便如一颗重石落入丹田金色混沌海,先只是荡起微波,未过炷香时间便成滔天巨浪,汹涌四面八方! 先是海,再是天,十二个时辰后金色海银色天皆起变化两色再次变得混沌。 原本老神在在浮浮沉沉的诸位大爷受不得这般乱,接二连三与赵寻安体内蹦出,死鱼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汹涌力量沿着奇经八脉瞬息涌遍全身。 过于精纯博大的真气灵气与周身涌动,赵寻安硬生生被撑成了球,血水与毛孔丝线般溅。 随着灰骨慢慢融入丹田混沌,赵寻安的境界,却是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突飞猛进。 第五第六第七分神近乎同时现身,看着眼前仙家景象禁不住大笑,化作白虹飞向远方,想要在融合前好好看看天地间的景象。 待他们逛够了回返,却吃惊的看到第八第九分神不耐烦的等,一见他们便飞向远处,只留下一句瓜娃子惹人嫌的言语。 “......灰骨的效能也太恐怖了吧?!” 第五分神倒吸着凉气说,第六分神点头,看着血人般的赵寻安说: “怎么也是因果天大的存在,境界又是那般高,没有把主体撑爆已是侥幸,些许小境界的步进,算不得甚。” “若是如此,真就该多多寻找那些尸骸,说不得三年五载便能冲天而起,不都说一个仙人一个世界,到那时你我兄弟,说不得还能再见。” 三位分神言语的舒爽,都已忘了回归之事,却被与赵寻安体内钻出的第十分神一通拳打脚踢踹了进去: “贼婆奶奶的,哪有半点同体的模样,主体这是造了可什么孽,生出这般疲沓玩意!” 言语间第八第九分神已然回归,三人拱手,齐齐步入赵寻安体内。 “轰~!” 天际落雷,显化诸多虚妄人形,手持刀枪剑戟无声杀向赵寻安,却被汹涌气息撕成缕缕雷光消散。 原本一片祥和的景象迅速消散,袒露出荒凉大地,一只大蛤横卧半干池塘,茵茵雾气与蛤壳外涌,原来所见,尽是幻象。 赵寻安睁眼站起,看着依旧不停落的雷光笑,只是拂袖便将其全部收,化作一颗鸡子大小雷球在手心滚动。 “......人形闪电,莫不是九霄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法则?” 看着不停滚动的雷球,赵寻安双眸微眯,略作思量却是把它一口吞入腹中。 便听轰隆隆一阵响,整个肚皮都开始发光,更有雷光不断绽出,赵寻安见了却是笑,手指于肚皮连点,却被他得了一枚新的仙神大敕令。 第六百零二章 诡地 下 “普化天尊令,雷霆大戟!” 看着指尖夺目雷光,赵寻安禁不住笑,连破六重天后又得攻伐大招,心情怎是一个舒爽可以形容。 “机缘足了,也该离去了。” 轻点头,赵寻安先于空中捉一丝天机运转卜算,又取静思凉开辟门户,一步迈入,正是第二重楼之外。 当年境界低卜算缺,却在诸般地狱景象里穿梭,如今不同昔日,牵丝大道天机,落足自然准确。 “绿洲大师出来了,竟然半点未曾损伤,果非常类!” 一干中域大能见赵寻安悠然踏出立时赞叹,数十年里诸多大能步入,莫说进入重楼,便周围都不得入。 绿洲大师不但步入,还如此轻松出,实打实的第一人! 赵寻安看看静默的第二重楼,思量许久还是消了斩楼取用五行至纯的想法,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用度已然足够,再多只是锦上添花。 若是因之损了十二重楼,那便有些过了。 赵寻安转身走,短短时日已近大乘,心里真就足了,接下来便该回返桃花山好生修养,把因着过快破境而显不稳的根基,好生夯实! 北域众人皆是目光复杂的看,有那灵识敏感的已然发觉赵寻安无有遮掩的气息又有大变,显见比步入之前更加强大。 当年那个入不得眼的倒霉小子,短短时日已成大世界巨擘,己等行将朽木者,真就羡慕至极。 “恭贺绿洲大师,必然又得天大机缘” 一干中域大能正欲恭贺,却听头顶传来隆隆大音,紧接天地开始剧烈颤抖。 正待回礼的赵寻安猛然抬头,却见一至少里数大小陨星划过天际,撞碎世界壁垒往远方飞去,烟火碎屑轰隆隆的落,景象骤然大变! 原本的十二重楼和诸多大能尽数消失无影,大日光芒消散,殷红天地昏暗,狂风呼啸,扑入口鼻里的尽是腥臭。 赵寻安极目所见尽是虚幻残缺身影,便传入耳中的,也只余呼啸风声与隐隐的哀嚎。 “吼!” 风声里有十数丈腥臭狗妖现身扑来,却被赵寻安弹指打得粉碎。 不待探查清楚随之诸般形态各异妖物显化冲来,恶臭气息便赵寻安都想呕。 属实不想与那布满黏稠污渍躯体沾染,赵寻安取出一把青豆用力洒出: “高元帅令,十方喜念生!” 法随言出,无数巨蟒般藤蔓冲破墨般大地冲天而起,十息不到便化作百十丈方圆丛林,并以惊人速度往四周蔓延。 待半柱香后已然化作一方圆数里巨大丛林,数百妖物尽数被藤蔓包裹成球,未及多久便被吸食的只余骸骨。 “......呕,与你们吃了!” 看着藤蔓递过来的几枚黝黑发臭的果子,赵寻安禁不住大大的呕了一声,便是蕴含灵气也下不得口。 高大的藤蔓丛林把狂风怪物牢牢挡在外,犹能听到沉闷的风声与与吼声,不过与赵寻安却是无扰,看着异变天地,抬手推算起来。 “果不其然,三千世界开启的时间,越发的近了!” 未过多久赵寻安轻点头,和当年中土大千山川秘境开启一般,随陨星越落越多,天地变化也是越发的大。 身为禁地的白玉京本就不稳,引发的变化也是更大,却把与之重合的地狱景象引了出来。 取静思凉舞,穿行门户倒是开启,可因陨星影响落点不明,说不得便会落入莫名空间不得归,赵寻安便息了穿行的心思,略作推算择一方向大步行去。 卦语左右是个山山水水的意境,即便有些险处与如今的自己来说也算不得甚,打铁自身硬这个道理,不管到哪里也都说的通。 脚下走过藤蔓立时让开道路,赵寻安本欲消了丛林,可看着因捕食妖物做养料而依然在缓慢蔓延的丛林,心中突然升起念头,便留着它又何妨? 说不得哪一日会覆盖整个诡地,到那时,却不知又是何等景象! 将出丛林便有妖物袭来,赵寻安刀锋入手远远挥舞,不待它们逼近便斩的粉碎,自步入仙途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多这般恶心的生物。 丑在其次,主要却是臭,熏得人头晕脑胀恶心欲呕。 赵寻安行五十里,两边堆积如山的尸骸却是堆积出一条血色大道,正当觉得有些无趣之际,又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里有惊恐声音传出。 再三确定不是幻听,赵寻安笑着往前行,诸多大能消失的莫名突然,不知发出惊恐吼叫的,却是哪位。 “不要强顶,快逃!” 琪琪格大声呼喊,见罗浮山洞天圣子挥动丈长斩马怒吼着与妖物战在一起,筋肉纠结的身躯不时飞起崩裂的皮肉,心中真就又气又急。 再看看肩头依然昏厥的隐宗少主忍不住骂出声,自己怎就和这俩二货碰到了一起! “飞绫,收!” 眼见罗浮山洞天圣子游新就要被汹涌而至的妖物吞没,琪琪格紧忙打出师尊与的仙家宝物飞绫,缠住浑身是伤的游新猛地扯了回来。 “大家姐你太急了,再与我柱香时间定能将它们杀退!” 半边脸面被撕裂的游新有些抱怨的说,琪琪格抖手与他就是个大巴掌: “彼其娘之,二十余载未见本以为你能长进些许,结果一如过去,便是个半点脑子没有的痴傻!” “还杀退,若非老娘飞绫把你钩回,早便是一滩烂泥了!” 琪琪格骂骂咧咧的说,无有半点平日里的温文,肩头受了重创的子车飞鹏小意的与游新做个讨饶的手势,却被琪琪格一巴掌抽在臀部。 这一巴掌真就用足了劲儿,痛的子车飞鹏差点昏过去,原本煞白的面孔近乎变成了黑,却半点抱怨不敢。 打小长大便如姐弟,今个两人表现又是拉胯,大家姐生气也是应该。 琪琪格施展秘术豁命的跑,因着内脏受伤,血水不停与口鼻渗,本待抱怨的游新变得沉默,若非自己两人,大家姐何至于此。 这许多年过去,自己真就半点长进没有! 见距离妖物越来越远,琪琪格忍不住松了口气,正待言语却见狂风又起,诸多妖物从风里冲出,吼叫着扑来。 第六百零三章 强悍似魔 上 大大地叹了口气,前狼后虎真就逃不出去了,把肩头子车飞鹏调整了下位置,琪琪格抽出腰间软剑,与游新怒吼着冲向妖物! 已是死地,二人诸般大招豁命的出,求得不是生,只期望死前能多拉些共赴黄泉。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半个时辰过去,琪琪格与游新已然力竭,浑身是血的与子车飞鹏瘫倒在一起,绝望的看着越聚越多的怪物。 “大家姐,若得来生,定然还做你的弟弟!” 看着扑近的妖物,游新满脸苦涩的说,谁能想到,一个小小历练秘境,却成了姐弟三人陨落之地。 子车飞鹏用力点头,眼眶通红,三人好不容易得见,谁成想却落得这般境地,但有来生,定然不离不弃! “若有来生,我宁可当你们大爷也不当这倒霉催的姐姐!” 琪琪格用尽全力吼,眼看妖物举起镰刀般臂膊狠狠斩落,却见耀眼白芒遮天蔽日,待光芒敛去,所见妖物尽数化作石雕。 “正所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这般诡地竟得相遇,幸甚至哉,圣女阁下可有这般感觉?” 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原本绝望的琪琪格心中立时升起莫大喜念,虽未见面已知来者是谁,禁不住欢喜的喊: “绿洲大师,救命,救命啊!” 游新闻言忍不住望向琪琪格,自己大家姐的脾性了解的一清二楚,这般与人求救的模样,真就想都想不到。 “看个屁的看,若非为了你俩我会求救?” 狠狠瞪了眼游新,琪琪格挣扎着摸了摸子车飞鹏的心口,一抹焦色与面上浮起,已然冰凉,只有微乎其微的搏动,但愿绿洲大师如传说那般无所不能。 赵寻安听得出琪琪格言语里的焦急,立时抬手招出石笋把被福德正神敕令固住的妖物打的粉碎,一步便到三人前。 随之问也不问一把捏开子车飞鹏的嘴巴将一瓶灵液灌了进去,然后才捉起手腕诊,轻点着头说: “服下灵液性命自然无忧,只是脊柱断裂势必融成畸形,待回复之后需得断骨重接,却要受些不小的罪。” 说罢又掏出一把丹药分与二人,虽未伤及根本,可两人状态也是不好,粉红骨茬清晰可见,琪琪格便脏腑都露了出来,人如血染,哪还有半点往日里的仙子模样。 丹药入腹也就十余息便生了效,游新看着正与琪琪格复位脏器的赵寻安,感慨的说: “早便听闻大师名号,总觉过于浮夸,可如今看来真就非凡,只这医术一道便堪绝顶!” 处理完伤口赵寻安唤出无根之水洗手,边洗边说: “往日里定然孤高,这拍马屁的本事属实生硬,你的感激之情我领,马屁还是你自个儿受吧,真就霉涩的紧。” 说罢不理满脸尴尬的游新,赵寻安看着琪琪格认真问: “你们三个距离寿断还早得很,为甚来白玉京这险地,宗门能允?” 白玉京这般凶险之地,一般只有那些寿岁将近的才会来,求得便是再续生路,若是不成那便死,横竖不亏。 虽说也曾有不少天纵之才步入,可大多都是散修或者不重,如琪琪格这般身为十大超脱洞天圣女的,太玄总真洞天按理绝不会允。 “大师,我们入得不是白玉京,只是个不太大的秘境。” 琪琪格苦笑,把事情经过详细说,起因便是前些时日横贯天际却被赵寻安截胡的天外陨星! 陨星贯空引得大道法则变化,诸多大势力都有推敲卜算,只是落处都是不祥,至于不祥起于哪处却是不知。 直到前些时日有长于天机卜算的大能落言,却是隐于万千中小世界甚或秘境里的古族将要现身,大世界将起巨变。 原本掌控天地的人族将迎大灾,无数古族相对,便真正仙家都会出,若是处置不好,说不得人类便会灭族! 大能还模糊算到能左右巨变发展的变数所在,就是一个存有些许邪祟的不大秘境。 大世界诸多宗门因着大能言语派出自家精锐天纵欲待查找,琪琪格三人便是如此,谁成想刚入秘境便见天地大变,然后三人便被突兀出现的妖物包围,直至赵寻安救了他们。 琪琪格说的详细,赵寻安禁不住皱起眉头。 那位长于天机卜算的大能有些本事,推测结果与自己卜算的相差不大,只是那个真正仙人出现却是有些让人无法置信。 便渡劫仙尊都过得这般谨小慎微,若是真正仙家与大世界出现,定然会被劫雷劈的粉身碎骨,清风仙尊的前生便是如此! 也是老于世故的人,琪琪格一见赵寻安表情便知他心里想法,于是轻声解释: “大能说了,古族现身自然会引其他世界大道法则落,短时间无妨,可若是时间长久诸般大道必然融合,到那时莫说普通仙家,怕是仙家大能也得见!” 琪琪格说的认真,赵寻安也是往心里去了,忍不住轻点头。 说白了自己这般焦急破境也是为着万千亘古族类将要现身,凌霄仙尊也有雷同言语,看来这大世界,真就要风起云涌了。 “我这是,怎么了?” 便在两人言语之际子车飞鹏醒了,在游新的搀扶下欣喜站起,却总是直不起腰,还有些欲待倾倒的感觉。 琪琪格见了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上半身近乎偏了大半,这脊骨斜的真就不是一般的厉害。 “没事,便是需要正正骨!” 赵寻安笑着说,却是一记手刀便把子车飞鹏砍晕,紧接又是一记势大力猛的砸肘,硬生生将愈合的脊骨再次打断。 本已昏厥的子车飞鹏被剧痛惊醒疯狂呼喊,赵寻安又是一记手刀将他打晕,看的另外二人眼皮直抽。 便这医病的手段,真就残忍至极! 刻钟后四人行,赵寻安打头三位天纵紧随其后。 如今地形大变原本秘境里的线路尽数作废,且到处都是污浊妖物,若想出去,唯有跟随老神在在半点不慌的赵寻安。 也不知是已经越过妖物横行之地还是赵寻安的手段惊了它们,行出上百里再未见,便空中一直不停飘荡的臭气也淡了许多。 第六百零四章 强悍似魔 下 “大师,这般未有人迹的陌生地界,您真个能把我们带出去?” 子车飞鹏颇为怀疑的说,将将痛楚记忆犹新,脊骨劈断了三次才接好,属实与这位传闻里无所不能的绿洲大师有些怀疑。 “愚夫,我又未说能带你们出去,何来真假之说?” 赵寻安漫不经心的说,琪琪格抖手便与子车飞鹏一个大脑崩,恼怒的说: “自己本事不到家与这里寸步难行,便活都不得活,这般时候便大师领着咱们去跳崖也得跟着,少他娘这些废话!” 听闻琪琪格言语赵寻安禁不住咧嘴,那日相见时的温文言语犹在脑海,本以为是个贤淑驯良的脾性,未曾想今个相见彻底打翻之前印象。 “圣女阁下,你们三人出身不同,宗门驻地更是遥远,按道理交集应当不多,却是为何姐弟相称,便生死都不放手?” 这是赵寻安最觉好奇之处,将将不离不弃看得透彻,真就有些生死相许的感觉,不是恋人,而是亲人。 “我们三个之间牵扯事由太多,若是细说属实复杂,简单言语便是三个流浪儿相依为命,之后得了些许机缘,最后被各自宗门收入,如此而已。” 琪琪格轻描淡写的说,赵寻安闻言挑眉,说的简单,其中所蕴却是诸多,三位流浪儿竟然尽数成了宗门下代掌权,这机缘真就不小。 边走边说,大半个时辰后天地景象再变,如同雨后晴空,天地间出奇的晴朗,琪琪格三人见了禁不住松口气,感觉终于走出诡异。 赵寻安却是眉头高皱,抖手连续掐算,最后却是大大的吸了口凉气。 之前诡地终究还有几分熟稔,大道法则虽有变化却是不大,可如今天地便如异界,大道法则看似相同,实则启终差距天大,更有股莽荒之气萦绕! “贼婆奶奶,莫不真就是融了进来?” 赵寻安倒吸着凉气说,见三人不明,便苦笑着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可要先听哪个?” “......还是先说好的吧,便今个所见都是坏事,先来个好消息稳稳再说。” 游新苦笑的说,赵寻安点头,咧着嘴说: “好消息便是终究离开了诡地,再不用与那些腌臜的妖物交手,且闻闻,空气是不是清新了许多?” 见他如此说三人具是轻嗅,无处不在的臭气果然消散,面上表情立时一松,看他们如此,赵寻安叹口气接着说: “坏消息便是落入了古族之地,陨星横空终究改变巨大,古族界域,已然侵入大世界!” 如此言语便如炸雷,惊得三人许久未曾言语,赵寻安摇摇头,抽出天晷往前走。 如此倒也好,能够先一步破界而来的必然数量不多,有机会掂量掂量古族的本事,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竟然还有守护大阵,难不成是一方宗门所在?” 前行未及多久遇山,山峦延伸首尾不得见,一条石道笔直向上入云端,赵寻安往上走却被雷霆击打,细观却有守护大阵笼罩。 “大师,何必寻石道走,咱们飞过去不就行了?” 琪琪格轻声问,赵寻安摇头: “此地不属大世界,大道法则有异,若是凌空说不得会有祸事,且能不能飞都不一定。” “绿洲大师您过于谨慎了,不但能飞,而且更加顺畅!” 赵寻安话未说完子车飞鹏便纵身飞起,谁成想入空不及百丈便被一支黑色箭矢穿胸而过,大口吐着血水摔落在地。 “竟是腌臜人族,受死!” 空中响起霹雳般声音,一身穿豹皮莽汉骤然现行,高举石斧径直砍向落地的子车飞鹏。 “好胆!” 见子车飞鹏受伤琪琪格大怒,手捏法诀一指点出,数十雷霆轰然落,却被莽汉张嘴一口吞,赵寻安皱起眉头,伸手压住意欲冲起的游新,纵身迎上。 “轰!” 天晷与简陋石斧交锋,石斧却如火药般轰然爆开,莽汉穿过烟火扬拳狠狠打向赵寻安。 见莽汉赤手空拳赵寻安也收了兵器,同样一拳狠狠砸去。 “嘭!” 皮肉相撞竟然爆出大片烟火,便磐石般的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莽汉眼神禁不住骤然一缩。 人类长于术法而短于近战功法,肉躯孱弱至极便猢狲都比不得,平日里所见一拳便能砸的稀烂。 可为甚眼前这个却似精钢,一拳轰下自己反倒钻心的痛? “甚好,再来!” 两拳相交一股劲力立时波及全身,筋骨攒动皮肉刺痛,却惹得赵寻安莫名舒爽,抽回拳头又是一拳打落! “嘭!” 血肉若砂砾般爆开,打在面上刺刺的痛,却把莽汉脾性彻底激起,毫不理会已然露骨的伤势,吼叫着连翻落拳。 心中无有杂念,便只想将赵寻安拳头轰碎! “嘭嘭嘭!” 琪琪格吃惊的看着空中挥拳相搏的二人,不但不施术法,便真气也不动半分,只靠筋骨皮肉硬杠,血水骨片四处挥洒。 “爽快,真就爽快!” 赵寻安哈哈大笑,面上尽是碎裂的血肉,挥拳速度越发的快,硬生生把莽汉整个右臂打的稀烂。 痛楚如钢针不断插入身躯,怒火终究消散,莽汉猛地把将将吞噬的雷电吐出,头颅骤然化作丈大兽首,狠狠咬向赵寻安: “腌臜的人类,去死!” 尺长獠牙如刀切向脖颈,赵寻安不躲不闪又是一拳打出,便听嘭的一声响,丈大头颅如球般爆开。 “阿大!” 眼见莽汉被赵寻安爆了首,接踵而至的古族立时变得疯狂,纷纷挥舞刀斧冲了过来。 “哈哈哈,来的正好!” 被莽汉血肉溅满身的赵寻安大笑,双眸泛起银芒,抖手取出天晷合身冲了过去。 “杀~~!” 暴吼如雷,天晷若闪电般左劈右斩,扑来的古族无一合之敌,尽数化作血淋淋肉块坠落。 待到最后一个反身欲逃,却被赵寻安一把抓住,硬生生撕成两段! 看着凌空大笑的赵寻安,琪琪格三人面上尽是惶恐,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却如嗜血魔物,强悍的令人感到恐怖! “......我这是,入魔了?” 眼中银芒敛去,赵寻安看着手中残尸,心神震颤。 第六百零五章 可是真仙 上 莽汉的血肉如同药引,却把丹田混沌里的魔元引出,赵寻安因之失了理智,好好体会了一把魔族嗜血的脾性。 深叹气,赵寻安挥手引动天火,将遍地尸骸烧的一干二净,随后引来无根之水沐身,把血污冲得一干二净。 只是心中依旧沉重,许久未曾这般不问事由的杀戮,便心境都有些受到波及,之前一直未把混沌天海当回事,这次却是得了教训。 终究在自己体内,又与道基丹田合,寻个机会必须好生审视,搞清楚这银天金海,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师,您没事吧?” 见赵寻安落地,琪琪格轻声问。 赵寻安摇头: “无事,只是不知怎么失了控,说来还是修行不到家,今后还得勤勉才是。” 如此言语出口琪琪格三人同时咧嘴,便整个大世界都上数的人物若还修行不到家,己等又该如何自处? “奇怪,将将那些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子车飞鹏好奇的看,防护大阵通透,落眼没有半个人影,赵寻安掐指算再摇头: “不用管,路在足下,脚踏实地的走,总能出去。” 琪琪格轻点头,绿洲大师传闻诸多,与卜算也是小有名气,既如此说,原本悬着的心便稳了下来。 赵寻安走到守护大阵前推算破解,姐弟三人也是无聊,便凑在一起言语起来。 破阵所需时间陈长,说完这些年彼此间的事由,三人接着说起赵寻安,琪琪格略显犹豫的说: “你我这般谈论大师,是不是不太好?” “便大家姐你想得多,背后谈论自然不好,可这般近的距离以大师耳目定然知晓的一清二楚,咱们这是当面锣对面鼓半点不避人,却是好的很呐!” 游新说的认真,却把因着诸多事情扰的脑子有些乱的琪琪格说晕,听着好像有些道理,但不知为何,总觉有些不太妥当。 “......” 正在推算的赵寻安闻言眼皮禁不住跳,这都是甚歪理,也不知罗浮山洞天是如何教导的。 “听闻大师乃是诸多轮回转世而不死不消的老怪物,也不知是真是假。” 子车飞鹏上来便是劲爆言语,游新听闻用力点头: “定然十成十的真,传闻大师这一世便两百岁都不到,却与解石、阵法、医术、攻伐大术、卜算等等尽数精通甚或登顶,若非记忆陈长年月积累,岂能达到此等境界?” 子车飞鹏听闻也是点头: “古往今来传说里轮回转世不死不消的只得三人,其余二位传闻已然飞升登仙,想来绿洲大师以后也会如此,真叫我等庸俗羡慕。” “是呐是呐,大师无匹于世实乃我等楷模,离开古地之后定要与他老人家盘塑神像每日里供奉不断,说不得便会有功德加身!” “......” 琪琪格满脸茫然,这怎么说着说着却拍起马屁来了? 弟弟们与己分开久了,秉性真就有些捉摸不透! “圣女阁下可是有些晕?” 赵寻安笑着问,却是不知何时到了近前,琪琪格有些黯然地说: “不瞒大师,他俩言语脾性真就变了太多,再无过去那般淳朴,思量间属实心伤。” 见琪琪格真是有些难过,赵寻安再笑,安慰的说: “你想多了,便你这俩兄弟还是与过去一般淳朴,拍马屁拍的如此晦涩生硬的,也是不多见。” 赵寻安说的开心,游新二人却是笑的尴尬,琪琪格倒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紧接问道: “大师,法阵可是已经解开?” 赵寻安点头,转身领着三人往山上行,千数步后本来炽热的大日变作了皓月,漫天星斗干净无比,衬得天际如同黑绒幕布。 “这般通透的星空,真就许久未曾见过了。” 琪琪格感慨的说,赵寻安也是仰头望,沉声说: “之所以通透,却因大道法则不同,终究是于神话时代传承而下,星空的距离近了许多。” 赵寻安这般说自有缘由,将将卜算便有落处,却是个万载一昆仑的卦语。 中土大千昆仑山脉长逾万里,亘古蛮荒起于近五十万年前,可不就远去了诸多? “大、大师,有人!” 子车飞鹏突然结结巴巴的说,赵寻安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禁不住高高皱起眉头。 真就有人,且与之前出现的蛮莽古族不同,是一穿着灰色道袍的道人,正笑吟吟的看着己等。 不过身上半点气息唯有,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个死物! “且往后退。” 赵寻安沉声说,天晷再次入手,便五行护盾也被召了出来。 “大师,是何来路?” 琪琪格青锋入手,轻声问,赵寻安沉声回: “不知,虽说半点气息未有如同死物,但与我的感觉有些不简单。” “自然不简单。” 赵寻安话语刚落道人便接口,边走边说: “贫道本在洞府修行,未曾想天地突然变化,不知怎的便到了此地,原本以为要走霉运,未曾想却见到你们四个。” “这般气血丰盈的人类真就少见,若用秘术做成肉干,最少能吃个三年五载。” 言语间原本死物一般的躯体骤然爆出冲天气息,化作近乎实质的气浪向四面八方涌去。 “行大招!” 来不及言语其他,毛发倒立的赵寻安想都不想便是一刀斩出,正是广域攻伐最强的时乘六龙,以御天! “蛮雷使者,落!” 赵寻安刀锋将将斩出琪琪格便点破眉心引神识显化丈五神灵,手持雷霆大剑瞬间及身,轰然斩落。 “搬山,镇!” 游新也是一声怒吼,运足所有真气,引数十丈大山轰然落,子车飞鹏则是双臂急振,生出无数风刃汹涌扑向道人。 “轰~!” 天晷斩落,天际立时有千刀万剑雨落,刺耳嗡鸣此起彼伏,道人将将散溢出的恐怖气息立时平息,便方圆里数大地也随之下沉数十丈。 被虚幻蛮雷使者以剑定住,又被大山压顶风刃割体,再加千刀万剑穿身,原本深色平静的道人骤然张嘴怒吼。 七尺身躯不断爆开,诸多巨大粉瘤般组织不断膨胀,五息不到便化作数丈高诡异妖物,仿佛诸多诡异尸体黏合。 第六百零六章 可是真仙 下 “竟然把我最厌恶的真身引出,定要将你们这些腌臜人类碎尸万段!” 黏合怪一般的道人怒吼,先是一拳打碎头顶大山,紧接一个咆哮碎掉蛮雷使者幻象,随后二指并拢点向四人: 这一日,杨明阳刚刚杀死了一只一阶中期的妖兽,正在收获胜利果实,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笑着看着自己。 龙昆有点不耐烦了,跟景震是有点交情,可是和周天比起来,景震算个几把毛? 李盼盼却是不以为然,她知道就算追不上周天也没事,回头再去哄哄汪子博,汪子博还得乐滋滋的要她,谁让她活好呢? 林默这一晚不知如何回的家也不知何时躺在床上的林默想了一夜,想着刘馨儿的笑脸逐渐变得惨白,想着刘奎绝望的表情,林默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魏三愣了一下,这做生意的哪有不愿涨价赚钱的道理,宁愿自己不赚钱也不让食客们吃亏,这样的东家真的有些傻气,不过人也让魏三有些钦佩,说实话魏三对林默还是有些佩服的。 “赵师兄,如此意境神通,你可能破?”一名天仙门的弟子神色刚毅,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锐利的气势,此人名为杨十步,此刻神色凝重,询问了他身边的另一名天仙门弟子。 在静谧无人的夜空中,木盘里面的圆月被竹叶上的露水打破,三爪鹰袍轻轻荡漾着,折射出几道柔软的金线。 “我做了一个梦,看见你拿着一串糖葫芦问我要不要吃。”楚瞬召也睁开了眼睛,低声喃喃道。 林默有些无奈,自己也想好好活着,但是这些人不死,自己就不能好好的活,自己只能把他们都弄死了,这样自己才能好好的活着。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不是石榴和竹子踏出的声音,倒像是皮靴和石板摩擦的声音,有人……而且不止一人一步一步缓缓朝她的屋子走来,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 过一会儿,石正峰和修庆山走了出来,那样子,就像是两个国家的领导人,签订了友好盟约似的,喜气洋洋。 “华伟,你在找谁?”看见江华伟四处张望,刘强好奇的问了一句。 杨永安虽然知道如果有三个孩子帮忙的话,田里的麦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盖好,但是杨永安却没有开口。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有猜测过关于萧君炎的修为,可那都只是最多炼虚合道中期而已,有的是觉得只比上官连他们强一点点而已,又或者是弱一点。 “这就是金老板的待客之道吗?”许青云望着渐渐远去的金老板背影道。 白蛇的眼睛退去了血色,变成了黄色,露出一副很温顺的样子,跟着随从出了屋子,去后院。 虽然每年都会有这么一出,每年杨家村的人都是交钱来抵的,但是每年大家也都会提心吊胆的。 后方的楼兰国人,望着眼前的一幕,刚刚升起的怒火顿时被浇灭,全身冰冷,双目惊恐,全部站在那不敢再前进一步。 “龙少峰,你把衣服脱掉好不好,要不然我很难受的!”婷婷顿时瞪着闭着眼睛的龙少峰开口娇哼道。 第六百零七章 苍帝君 上 “雷霆不出大道不显,真就是好手段,倒要捉他看顾一二,早一步迈入大世界的好处,可称天大!” 接下来,叶天又跟这几位美联储高层闲聊了几句,然后就挨个握手告别,乘车离开了华尔街。 “蓝律晞,听说你妈是第三者吔!”一个嘲讽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嚣,他眯了一下魅『惑』的大眼睛,转过头,是班里那个最看不顺眼的家伙,带着平时那几个^h喽啰双手抱胸一副得意的模样。 “贝贝两天前被莫夏楠带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慕容瑾重申道,从昨天开始,他也联系不到蓝宝贝,正在担心呢。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家伙甚至心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因为怀孕,我穿的都很宽松,他轻而易举就脱掉了我的裤子,他把他那东西隔着内内抵在我那里,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他放进去,进去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宝贝,我和颜儿不是你想的样子。”他答非所问,对视她充满疑『惑』的眼睛温柔道。 以前凌秒可从未替自己准备果盘之类的饭后甜点,加上吃饭时凌秒对自己的殷勤,苏煜阳可以断定凌秒有事瞒着自己。 向永泰这时也被众人激动的情绪所感到,便也上前一步,伸出一双大手,加入了握手的行列。后面的工人们更是在那里欢呼起来了,这让他们没有想到,一帮工人们将他们紧紧的围在厂房中间,欢声雷动。 当雅妃看到回来的晨风,俏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猛的上前紧紧搂住他,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她好想问一问他,她到底算什么,即便是将身子给了他,也可以随便送给旁人吗? 如此轻描淡写的便可阻挡这一击,这白衣青年的实力,竟然恐怖到这个地步,绝非一般之人。 看着面前这两百名斗王强者,晨风的心中也是雄心勃发,毫不客气的说,这两百人的力量,可以在几天时间内,摧毁掉一个庞大帝国。 是死是活,是进一步再度飞蛾扑火,还是退一步再度离开?,她总要与他说清楚。 韦庄侧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从后面抱住了周子清,在抱住的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周子清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通过?她的种种行为,他早已能察觉出她冲动锋利的性格。 特别是赵行,这几天本来就为了给四妹赵青禾做轮椅的事情,日出直至日落都在忙活,昨夜又熬了整整一夜。 就和楚忆归说的一样,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总是在意别人在想什么。 束子晋再一闪,闪到老太太身后,简若楠提着剑来到老太太面前。 但是在国外,情况截然相反,兽医也是非常正规的行业。而且由于在西方国家兽医体系发达,马兽医收入水平极高,而且格外受人尊重。 “知道。”刘斌点点头,他在与程家商量好之后就告诉了大丫,这事儿瞒不了也不想瞒着大丫,与其让她将来知道,还不如主动告诉她。 这星条国人绝对会自嗨,什么灯光?压根就不需要,来点音乐来点酒就能跳起来。 第六百零八章 苍帝君 下 与那些随性而为从来不听使唤的大爷相比,八卦图如同手足,多次救己与危难,立下大功无数。 还有三十六道无敌古王气息在城墙各处冲天而起,配合着上千万的蜥龙妖兵镇守四方,融入了战争意志的浓郁妖血从他们头顶喷薄而出,如万座大火山爆时那深红、炽热的岩浆一般,涌上高天,染红了整片天空。 所以,秦奋才如此的关注体内内气的情况,甚至迫不及待的先驯服了那股本源之力。 “走走关系呗。”沈怡嫣然一笑,随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不过,领悟了新的能力之后,他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控制住尸化宁秋了。 耗子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3级觉醒者的怒火有多可怕,他见识过牛姐和夏妹在荒地村的呼风唤雨,也亲身经历过王振的一次次死而复生。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真说出来,还是多少有些别扭。凛没遇过类似的事,面对李寿递过来的合同,霎时不知作何反应。 “还有这事…那族长想我们怎么做?”秦横天这才恍若大悟,看来天秦圣祖的意志一直都关注着焚焰花皇界,而焚焰花皇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放下皇者尊严,亲自前来跟秦横天这些至强大帝交涉。 事实上之前还有些人存着对冯霏霏用一些特殊极端的手段,试图想要得到一点未知的秘密,哪知道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他们内部马上就有几个很重要的阴阳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大变,丢下一句我马上过来。走到门口处她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她又低低的骂了句脏话,边回卧室边拿起手机给顾西东。 四五个金帝身边的亲卫冲上前来,抽出腰间刀剑,把曹蟒隔开。这些亲卫身着华服,脚上无一例外,踏着金马腾云靴。 冯宅内冯启振果然在,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太太,也就是蔓生的舅母。 宁缄砚伸手揉了一下眉心,想起那天吃饭的事儿,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眼底一片阴森森的。 一刻钟是三炷香,之前皇甫端进入贯日剑的世界中接受考验,也不过是坚持了一刻钟的时间。 闻言,刘海国与江静兰面面相觑,随之相视而笑。这个方洁,是个厨房白痴,半年下来,除了她之外的几人都可以烧饭做菜,就是她还是笨手笨脚的。 这极乐净土之中的灵树并不少,但是这一株树,却非常特别,一下子就吸引了陆羽的目光。 “行,你等着。”贺国庆低头嗅了嗅军用背心,穿过卧室,去了菜地,那边有被太阳晒过的水,他脱了只剩下一条四角裤,就开始冲水,顺便也将脏衣服一起洗了洗,阿澜是不会帮他洗的,她说才不惯这毛病。 只是待一众人入了酒窖之后,过了会,自酒窖之中却并未传出打斗的声音,这让留在酒窖外面的苏景年和白亭都感到非常的奇怪。 “唔,看情况。就算要回来估计也很晚了,你替我开门吗?”他的语气中带着调笑,一点儿也不正经。 第六百零九章 炼妖葫 上 赵寻安大步往平原走,琪琪格三人跟随,远观只觉景色壮观,及近却见不妥。 子车飞鹏先观熔池再看寒泉,两者真就不盈尺,属实让他觉得迷糊: 「你就是张继德?」魔猿看着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人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说,但是冥冥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眼前这人就是我张继德,只能是他、也必须是他,只有他才能如此从容,只有他才能够做到。 看着抱着他又拍又哭的男人,白羽沉默了,只是他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上面的意思,如果你苏醒了,就马上把你送到市人民医院,老首长顾云龙,要亲自和你谈话。听说从京城来的脑科专家,也对徐志成的苏醒没有把握,我估计是想让你给徐志成做开颅手术。 “胖子和我上树,我要召集所有存活者齐聚一起,否则就麻烦了。”龙灵拉着洛行飞窜上了附近的一棵树,由于尸奴不会上树,龙灵才得以松一口气。 他却给我来一个不屑的坏笑。但是他那帅气的脸孔,还是那样迷人。就连整个五官都在上发出那种无穷的魅力。 环环相扣,城墙轰然坍塌,让众人猝不及防,逃都逃不了,坍塌的城墙落石压死了许多人,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糟糕透顶,各道防线被迫,城墙被破,人员伤亡无数,形势逆转了。 江九月回到房间,洗漱后也是无奈的笑了,这里毕竟也是较偏僻,能问到路也好,这样至少可以少走些冤枉路。 “别!不准!我还在车上,你跳什么车!放心,吃了晚饭,我就带你走,那时候,没人会说什么的!放心!”陆致是绝不可能让她跳车的。 茯老叶修还是稍微放点心的,至于苓老,得给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带上口罩才行。 他可不傻,即使杨荣华嘴上答应,但是,红口白牙,却是比不得白纸黑字。 他们二人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不得已逃进这黄山当中,已有二个多月了。 在干废大虫他们,这个王五也可畏是功不可没,顺势就跟虎哥说了,要虎哥帮他报此深仇。 既然是必须花的钱,吝啬也生不出金蛋来,倒不如花得洒脱一点,大方一点。 不过这个稍微好点,没有被秦逸给秒掉,还苟延残喘地躺在地上。 大院里停着的越野车已经修理好,崭新的大灯和另一只有点不太搭配。 一听到这个词,林宇目光一寒,顿时脸上浮现出一层厚厚的阴霾。 林婉婉在婚礼上消失,众人急的一团糟,现在连见着林婉婉的妙菡都不知道她被带到了哪里去了。 这次的南洛城大赛,秦逸已经被人给定格在第一位,他们要争夺的是第二和第三这两个位置。 博物馆之内的景象,平时很多展出的物品现在都被一块块的大绿布盖了起来,而在那层绿色的布上也已经布满了灰尘,显然是在末世之后就再没有人来打扫他们了。 国王脸色苍白,时隔数万年,听到当初自己为何成为储王的内幕时,原来不是自己多优秀,而是自己能成为对方的挡箭牌。 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想到居然让她连生三个儿子!沙玲玲的日子也就是从这时候起陷入低谷。 第六百一十章 炼妖葫 下 苍帝君乃是天地未判前的仙神大能,取阴阳混沌炼制的法宝威能必然惊人,成品自然不用想,但若能寻得一二可用残次,威能恐怕也是超乎想象! 见赵寻安认真翻找,琪琪格三人也是了悟,下山寻找起来。 只是四人翻找许久也未寻到一个完好的,除了小部分一眼便看的出乃是至热极冷炼制而破,其他尽数都是由内而外,仿佛被某种东西撞破一般,实在让人怀疑这些葫芦碎裂的原因。 “咦,这个竟然未破!” 拨开大片碎片,游新惊喜的捧出一灰白色葫芦,除了腰部有些龟裂的纹路,他处无有半点损坏。 更让他欣喜的是,入手便能察觉气息涌动,显见是个未曾失效的宝葫芦!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正在一旁翻找的子车飞鹏转身,一把扯住葫芦头便要夺,游新紧忙用力扯住葫芦底部大声骂: “你个混账玩意,见到好东西便要抢的烂秉性半点未改,这是我找到的,想要自己找去!” “看你这小气样,不过看看而已,松手!” “不松!” “啪!” 声音脆亮,大力拉扯下灰白葫芦应声而断,一股白烟冒出原本涌动的气息立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眼见宝贝完蛋两人立时扭打在一起,即没用术法也没用招式,便是小儿互殴般插眼睛挖鼻孔咬耳朵,赵寻安禁不住咧嘴笑着与琪琪格说: “圣女阁下二位弟弟也是眼见往百岁走的人了,却还这般童心未泯,不错,真就不错!” 琪琪格但觉头痛,两不上进的东西,脾性和小时真就一般无二! “大师,圣女二字太过生疏,终究是共过生死的,您直称我名便好。” 用力揉揉额角,琪琪格轻声说,赵寻安点头,两人不理拧巴在一起的游新和子车飞鹏,继续寻找起来。 “二位公子,小女子与你俩无冤无仇,因何毁我藏身屋舍?” 便在游新二人打的热烈之际,突有带着哭腔的软糯言语响起,两人扭头看,竟是一浑身赤裸的绝色女子捂胸侧卧在地,眼中泪花盈盈,看的真就让人心痛。 游新轻嗅女子身上传来的莫名香气,有些结巴的说: “这、这是从何说起,我俩只是寻找可用的葫芦,没有损伤半栋屋舍,姑娘可是看错了景?” “都啥时候了还在争辩,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未有!” 瞪眼面色有些潮红的游新,子车飞鹏取出一套干净长衫与女子披上,笑着问: “姑娘,我等将将寻了许久未在此处秘境见到半个人影,却不知你是从何而来?” 子车飞鹏面上尽是玩味,女子却是不慌不忙的用手捋了捋耳边长发,胸前风景尽入他眼,紧接便有莫名香气飘入鼻腔。 “葫芦山可不止这一片,远比公子所见大的多,你未见,只是走的还不够远。” 说罢女子冲游新伸出手,面红耳赤的游新紧忙上手扯,却把女子揽入怀。 单薄衣衫根本挡不住温香软玉的炽热,游新禁不住用力抱紧,女子咯咯笑着说: “公子好大的气力,小女子最喜的,便是气力过人的男儿!” “我家哥哥便是个银样镴枪头,姑娘,我的气力可比他大得多!” 同样面红耳赤的子车飞鹏扯住女子一条胳膊往自己怀里扯,游新立时急了,指着鼻梁骨骂: “你个忘八端,打小便喜抢我东西,今个这个死活不与你!” 子车飞鹏也是一般指着鼻梁骂: “你个坏了秉性的愚夫,打小见着好处便说是自己的,兄弟感情都能扔去阴沟,今个非得与你挣到底!” 女子被两人拉来扯去面上不但不见恼,反倒笑的更灿,丁香小舌不断舔着殷红嘴唇,望向二人的眼中尽是贪婪。 “......琪琪格,你这双兄弟真有个性!” 见二人拼命拉扯鼠头人身长了浑身白毛的锦毛鼠妖,双手还不时与那妖娆躯体摸上几把,赵寻安忍不住大大的倒吸一口凉气。 琪琪格却是满脸铁青,连吸好几口凉气这才压住脾气,咬紧银牙与牙缝里挤着言语说: “俩痴傻打小便是个好色的秉性,七八岁时便差点被大胸脯的人贩子拐走,如今却是更加变本加厉,连这般恶心人的妖物都要抢,秉性真就烂到家了!” 赵寻安闻言挑眉,难怪会被鼠妖迷了心窍,原来秉性本就有所欠缺。 “莫气了,不管怎地也是你兄弟,做姐姐的气归气,总不能不管。” “便是不管,看生一大堆的鼠子他们怎么办!” 说归说,琪琪格还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手中青锋直指鼠妖眉心。 “大家姐不要,这可是你未来的弟妹,侄子侄女的娘亲啊!” 游新惊呼,一个转身挡在鼠妖身前,言语差点把琪琪格气炸,刚欲张嘴怒骂,却见赵寻安瞬间及身一把掐住鼠妖脖颈,而鼠妖锋利的门牙,已然切入子车飞鹏颅顶半分。 “这位公子,为何要对小女子下此毒手?” 被赵寻安单手高举的鼠妖嘤嘤的哭,半人半妖的形态真就让他觉得恶心,却把游新二人心痛的不行,欲待求情却被赵寻安的气势压住不敢动弹半分。 琪琪格收剑,取出伤药心痛的帮子车飞鹏疗伤,见他还是一脸痴迷忍不住大大的叹了口气,就这般心境,真就想不明白怎么能当上隐宗少主! 鼠妖嘤嘤哭,香气和粉红薄雾把赵寻安牢牢围住,原本怪异的形貌立时大变。 “噫吁嚱,难怪俩痴傻会被你迷住,幻化的确实可人。” 赵寻安点头,伸出右手食指直插鼠妖头颅,一插到底! 神识真气同时涌入鼠妖识海,所思所想无数岁月意识化作一幅幅画面急速闪过。 “啊~~~~!” 心神受损的鼠妖痛苦哀嚎,香气迷雾立时消散无影,恢复神智的游新和子车飞鹏面皮巨颤,未曾想到将将的绝美佳人,竟然是个这般东西! “噫吁嚱,未曾想苍帝君在此,竟是要炼制那个神器!” 收回手指,赵寻安有些吃惊的说,见三人齐齐望,便笑着说: “我与鼠妖识海搜魂见到诸般景象,难怪此地这般多葫芦,却是苍帝君炼制炼妖葫的地界!” 第六百一十一章 人族昌盛 上 “炼妖葫?!” 听闻如此言语三人面上具是惊,青灵始老苍帝君乃东方神灵,传说其曾化身与神话时代之前蛮荒天地。 其时妖孽与蛮荒巨兽横行,为了拟定最初的大道法则支撑天地运转,其化身特意炼制炼妖葫,为的便是擒杀不尊礼数法则的不羁生灵,堪称天地间有数的神器! “难怪需要在阴阳未分的混沌天地炼制,那般超脱五行的神器,也只有二生三的地界才能出!” 子车飞鹏感慨的说,已然彻底从将将被迷惑的事情里恢复了心境,游新却神情黯然的看向脑袋被赵寻安戳了一个洞,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鼠妖。 “怎的,还未从之前幻境里出来,真想着要把她娶回家?” 见游新面有怜惜,琪琪格这做姐姐的直接被气炸了,指着游新的鼻梁骨问。 游新与她尴尬一笑,转身冲赵寻安深躬问: “大师,您欲待如何处置这鼠妖。” “人妖殊途,当是以雷术抹杀。” 赵寻安轻笑着说,游新眼神变得暗淡,沉声再问: “大师,您将将读了她的意识,可曾见到杀伤人命?” “这倒未有,说来这鼠妖也是命好,一族都被苍帝君当做试器,大部被葫芦烧融,少部分破葫而出的也逃不过毙命的下场。” “只有她被装入一罕见可自生灵气屏蔽时光的仙葫,便这般半睡半醒的渡过陈长岁月,直到被你俩毁了仙葫。” “虽说自由了,可与她却未必是好事。” “为甚自由了还不是好事?” 游新疑惑的问,赵寻安沉声说: “若能在葫芦里天长日久的待下去,说不得便可直入仙途幻化人形,若是能晚上个数十万载,说不得便可凭自我之力破开仙葫,一步登天!” 听闻赵寻安言语琪琪格和子车飞鹏具是看向鼠妖,时也命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既然未曾伤及人命,大师能否放了她,佛家有云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必多造杀孽!” 游新拱手再言,赵寻安笑了: “佛家所云乃是救人,却非饶人。” “佛祖慈悲为怀,可同样有怒目金刚相,虽说之前未曾伤杀人命,但将将却想以你俩精血破境!” “野兽非礼仪道德能够约束之人,我若饶她性命,今后伤杀人命该算谁的因果?” 最后一句话赵寻安敛了笑,问的异常认真,游新低头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大、大德,若小女子发毒誓绝不杀伤人命,可能放过小女子?” 头颅侧面不断嚯嚯流血的鼠妖含泪说,赵寻安冷哼: “精怪妖畜也敢自称女子,谁与你的底气?” “小、小妖口误,祈请大德饶命!” 鼠妖趴伏在地瑟瑟发抖,不知为甚,看到眼前男子便觉比苍帝君还要恐怖,仿佛一尊无有半点怜悯之心的神祇,正冷漠的俯视脚下蝼蚁。 琪琪格有些好奇的看,此时的赵寻安与他时判若两人,望向鼠妖的目光真就半点暖意未有,仔细看,仿佛还带着些许说不出的厌! 其实赵寻安也知自己有些不对,不知怎的,打心里便觉厌恶,和看到那些古族一般,便有种想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的感觉。 可若是说与妖族不喜却是不对,毕竟大小李还有小诺儿便是妖族出身吗,赵寻安眼中与人类真就未有多大差别。 “誓言乃知礼法懂德行的生灵与大道法则做牵而就,小小妖畜天地所厌,大道法则,可会与你机会?” 赵寻安嗤笑着说,可刚说完却愣住了,自己,是从何处得知这个道理的? 见赵寻安半点机会不予,鼠妖蜷缩在地无声的哭,任谁都能听的出内里绝望,却与之前勾魂摄魄天差地远。 “大师,我游新与她作保,可行?” 游新拱手认真问,赵寻安眉头一阵乱抖,许久才牙痛般的说: “游小子,你莫不真是喜欢上了她?” 此言一出子车飞鹏也是大大的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变调的说: “哥哥你莫吓我,便这么个东西都能起心,也太过饥渴了吧?!” “便你会胡说八道!” 游新狠狠瞪了子车飞鹏一眼,再次拱手说: “大师,妖畜做不得誓,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人,与她立毒誓作保可行?” 见赵寻安眼神古怪游新用力摇头: “不牵扯腌臜之事,只是想起幼时事情,那时狗都嫌,一如鼠妖,却是苦了我家姐姐,为不懂事的我俩,受尽了委屈!” 说罢游新看向琪琪格,子车飞鹏也是恍然大悟,看向琪琪格的眼中带了些许潮意。 时间流水过,若非游新说起,子车飞鹏真就忘了那段苦涩的日子。 琪琪格眼神也是一阵变换,看着抬头可怜兮兮望向己等的鼠妖,与赵寻安拱手,叹气说: “还请大师饶她性命,若今后作恶生了因果,我们姐弟愿一力承担,到时任大师处置!” 子车飞鹏见状也是拱手,真诚言语一般,见他们如此赵寻安忍不住摇头,三人感情不是血亲胜似血亲,说来将将也是想要取俩憨货性命,与己又有何干? “随你们心愿,既然保下便要负起责任,否则到时不用我出手,自有因果落。” 说罢赵寻安不再理会,步入葫芦堆再次挑拣起来。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赵寻安还是一无所获,抬头发现穿了身女子衣服的鼠妖正在连连点头,却是姐弟三人在于它上课。 如此场景惹得赵寻安忍不住笑,突然有个念头于脑海浮现,为甚非要寻那完整的? 自己可是炼器高手,苍帝君眼界高但凡有点瑕疵便扔了,可里边依旧蕴有大量与炼妖葫相关的法则气息。 自己何不把这小山一般的废葫芦当做材料炼了,说不得会与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想到便作,赵寻安先与琪琪格他们言语躲到山谷之外,紧接唤出修缮完好的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将之显化笼罩整座山谷。 待见三人一鼠离去,立时运转火属五行真法,蕴有六丁神火的火焰笼罩整座山谷,继而影响平原熔池,赤红火焰冲天起,直落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 第六百一十二章 人族昌盛 下 见火势凶猛,便自己这地心熔火都可闲庭的也有些受不了,赵寻安紧忙再运水属五行真法,至纯弱水引得寒泉化龙落。 水火与八卦图上碰撞交融,擂鼓般声音不断响起,更有大片水雾升腾,看起仿佛在制造天际云朵。 “冷热与阴阳终究不同,需得补全。” 看着水火不容景象,赵寻安点头,继而接连运转木属土属金属五行真法,待五行齐全,原本徐徐运转的阴阳鱼立时大放光彩。 遍布熔池寒泉的平原爆出隆隆大音,天地间骤然升腾起黑白二色雾气,江河流水般汇向阴阳二鱼,继而透过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涌向山谷。 而原本冷热交融的平原却生了大变化,不断有寒泉转为熔池,熔池转为寒泉,却把天地解成半边火海半边冰域。 看着被黑白二气笼罩的整座山谷,再看看外边平原的大变故,赵寻安这始作俑者也是有些惊,这真就与他无关。 思来想去应是自己的五行至真引动阴阳,这片秘境原本天地阴阳混沌未判,却因着五行齐全反溯阴阳,继而引得混沌,生了变化! “大师不愧是轮回转世不失心智的老怪物,但若行事定然惊天动地!” 子车飞鹏感慨的说,琪琪格却是摇头: “如此本事远非老怪物便能解释,我家王瑞仙尊曾在无意间言语,他是秉大气运得昊天垂青变数,言行间,会与大世界生化诸多变化。” “可能是生可能是死,小至蝼蚁大至天地,说不得都会受其影响。” “......真若那般,绿洲大师可不就成了天地间的唯一?” 子车飞鹏倒吸着凉气说,琪琪格却是摇头,终究只是无意间听闻,也不知是不是仙尊胡言。 鼠妖看看巨变天地,再看看山谷里的黑白二气,却是压着嗓门细声说: “三位主子,关于变数之事小妖也曾听闻青灵始老苍帝君言语,可要听?” “莫废话,赶紧说!” 游新用力挥手,苍帝君可是早于昊天的远古仙神,他的言语岂能不听。 “哪一日青灵始老苍帝君炼器时有其他大德来访,我当时不过囚笼里的小小灵鼠见不得面,但帝君的言语却记得一清二楚。” “三千世界不止三千变数,需重不得轻,却也不要刻意,该如何过如何过。” “因果定命数,新生覆灭所看亿万,刻意为之,又能做到几分?” “不过海中针漠中沙,便再多积累成山岳,可所见的,依旧只是那一人!” 鼠妖说的认真,与当年景象半点不敢落,却听得琪琪格三人眉头紧皱。 三千乃是比喻并非数量,如此说来变数不止一人,而是繁多,到这里倒也能够明白,待听闻因果定数便觉有些疑惑。 到了海中针漠中沙更是茫然,那一人是谁? 或者是种隐喻,可这隐喻所指,又是何处? “便会胡言乱语扰我等心境,讨打!” 琪琪格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鼠妖趴伏在地嘤嘤哭,游新苦笑将她扶起,叹着气说: “刚见面你就在哭,这般短时间见了无数次,便叫你嘤嘤吧,以后记得少言多看,尤其大家姐,脾性上来能抽死你。” 鼠妖嘤嘤默默点头,琪琪格狠狠瞪了游新一眼,这小子,真就要坏事! 赵寻安与山谷漫步,指尖随意点,黑白二气立时化作巨锤不断的打,原本堆积如山的废葫芦渐渐化作遍地屑。 赵寻安引水灵火灵土灵金灵将之重塑,成就一百丈高大葫芦,略作思量又取山上新生葫芦以木灵注入活气,继而引黑白二气不断夯实。 五行至纯也是至真,即便是阴阳所化黑白捶打也是艰难,九日过去只得缩小半成,赵寻安观之眉头紧皱。 不是因着大小,而是总觉少了点什么,按道理与鼠妖脑中看过些许景象,又从碎葫芦里得到不少残余,真就不应该如此。 思量许久无意间抬头,在看到偌大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时恍然明了,便是缺了如此这般有无相生变化万千的,术! 想到便作,赵寻安运转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把其气息根基当做烙铁,用力压向葫芦巨大的躯体。 “轰!” 就在八卦图所化烙铁碰触葫芦刹那,山谷突然爆出巨大声响,便整个秘境都因之抖了三抖,赵寻安眼前景象骤变。 所见不再是百丈方圆的山谷,而是一片广阔大地! 赵寻安行过,所见具是尸骸。 既有血水依旧不断流的新鲜尸体,也有只余残骨不知逝去多久的风化骸骨,放眼望去见不得大地,脚下尽是尸骸铺就。 即便知道是幻境,可赵寻安心肝依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眼前景象,真就太过悚人,怕是这辈子见过的尸骸都未必有这般多! “轰隆~” 天际传来雷声,赵寻安抬头看,一山岳般葫芦倾倒,成千上万血淋淋尸体洒向四面八方,紧接用惊天动地术法相搏之音响起。 未及多久有悲愤大音响彻天地: “青帝,你真身乃是天地未判前的青灵始老苍帝君,本应立于中正,却为何这般狠厉,有多少古族被你杀绝?” “便不怕天道轮回因果降临,终究死无葬身之地?!” 有清朗声音起: “为何狠厉还用说,便是为了人族昌盛!” “便你都不是人,却为何这般偏袒人族?” 愤懑声音充满不解,清朗声音再起: “你当知晓才对,人族,就是变数!” “轰!” 又是巨大爆音,眼前幻境消散无影,原本充斥山谷的黑白二气消散的一干二净,小山般葫芦也是不见,地上却有一巴掌大小五彩葫芦,葫身端正印着,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 赵寻安招手葫芦飞起入手,心神相交效用自知。 “大师,葫芦真就炼成了?” 琪琪格飞临,赵寻安点头递与她看,入手却是轻若无物,游新子车飞鹏看过也是赞叹山般大小化作这般,若是显化怕是砸都能砸死人! “大、大德,您、你竟然炼成了炼妖葫!” 鼠妖嘤嘤声音颤抖的说,琪琪格猛然看向她,却把鼠妖吓了一大跳,拼命点头说: “真就是炼妖葫,与苍帝君的外型气息一般无二!” 第六百一十三章 再战真仙 上 “我听苍帝君说过,炼妖葫天地无二,但若气形一般便定然是!” 鼠妖认真的说,赵寻安却笑了,接过葫芦掂量着说: “这话便是驳论,苍帝君已然炼制成了炼妖葫,既然炼妖葫天地无二,我手里这个怎会是。” “您不知晓,炼妖葫早便碎了?” 鼠妖轻声说,赵寻安闻言却是一愣,炼妖葫碎了,传说记载里可没有这般言语。 略作思量,赵寻安认真问: “你被封禁葫芦里岁月悠久,却是如何知晓的?” “......对啊,我是如何知晓的?” 听闻赵寻安言语鼠妖先是一愣,随之有些茫然的呢喃,目光也变得呆滞。 赵寻安轻摇头,将将点破识海看得透彻,当是无有隐瞒,看来这鼠妖的来历,怕是超出她与自己的认知。 看看已然化作一片灰地的山谷,再次打量手中炼妖葫,赵寻安越看越觉漂亮,便笑着说: “既然你说叫炼妖葫那便叫炼妖葫,在这里呆了这般长的时间,也该寻寻路子出去了。” 赵寻安言语出口琪琪格三人精神顿时一振,小小历练调查却成了惊天大冒险,好几次差点命归西天,能出去那是最好! “大师卜算可是得了出路?” 琪琪格笑着问,赵寻安点头: “炼制炼妖葫的闲暇有过卜算,卦语倒也清晰,便是个过五关斩六将,虽说稍显繁琐,可终究有了出去的路。” 子车飞鹏先是喜,紧接却又皱眉: “那个貌似真仙的道人九成还在外面守着,若是如此出去,是不是有些险?” 琪琪格游新也是点头,之所以来此便是为了躲避道人,若是出去正正撞上岂不傻了? 见众人都是担忧,赵寻安便拍了拍手中葫芦,笑着说: “且放宽心,卦语所言五关六将说不得便是有他,之前只能鼠窜,如今有了炼妖葫,说不得便能制衡一二!” 见赵寻安说的肯定,三人只能点头,毕竟赵寻安还能与道人招架一二,他们却是真正蝼蚁,说不得一巴掌便碎了。 与有些紧张的三人不同,鼠妖却是满面兴奋,最少数十万载未曾见得天日,如今听闻要入花花世界,心里怎一个激动可得形容。 “做好准备,却要看看炼妖葫,可能钳制那厮!” 赵寻安左手天晷右手葫芦,穿过平原来到建筑群落,鼠妖却是有些好奇: “怪事,家里何时起了这般多大屋?” “原本这里如何模样?” 游新问,鼠妖皱眉思量着说: “也是忘的差不多了,不过大体都是些茅屋土屋,数量顶多二三十,这般华丽这般数目真就未曾见过。” 赵寻安闻言若有所思,看来平原山谷才是苍帝君当年所在,难怪总觉建筑群落与内里景象迥异,看来要不是世界融合而至,便是后来者与苍帝君道场所建。 虽说心中有些好奇,但离开之心更胜,一行人来到雾气之前尽数取出法宝兵刃,欲待行的大招尽数准备妥当。 毕竟道人恐怖,寻常招式与他半点损伤未有,说不得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若不准备妥当,恐怕真就死无葬身之地! 抖手展开五行十五盾护住一干人等,赵寻安紧咬牙,大步走入雾气。 穿过雾气众人精神立时绷紧,小心谨慎前行千丈也未见道人面目,子车飞鹏松了口气说: “当是离开了,毕竟咱们呆了这般九的时间,道人不可能一直等着。” 游新闻言也是点头,扯着他衣摆的鼠妖却大眼睛指着前方昏暗处的阴影说: “那个精怪好大,气息似若地火,便在蛮荒天地也是罕见!” 一言惊得众人心肝齐跳,琪琪格右手无名先点眉心再画符,诸般雷影轰然落下: “雷部天将,疾!” 疾字刚落雷霆显化的天将幻象便轰然扑向十数丈高暗影,噼啪之声连绵不绝,映的幽暗天地蓝白一片,却也将暗影照的通透,却是一盘坐在地的巨大树人! “......你们,总算出来了!” 雷光劈的枝叶大片的落,不过与小山般打小的树人伤害无几,其缓缓站起身,高度怕不得三十余丈。 赵寻安看着屋舍般大小的脸面却是一惊,忍不住倒吸着凉气问: “你如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树人正是道人演化,只是与之前潇洒傲然相比,虽说个头大了诸多,可精气神明显的弱了。 “这要问你,演化而出的身躯,为甚一直增生!” 道人声若洪钟,两支十数丈长手臂带着风声扫过,雷电显化的雷部天将幻象立时被打的粉碎,紧接双臂合握,狠狠砸向被五行护盾守护的众人。 “三钧,春光早!” 天晷疾挥,银芒起处千刀万剑落,斩的巨大木臂树皮木屑满天飞,可终究轰然落下。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十五盾三息不到轰然爆开,众人被炸的四处乱飞。 琪琪格最是倒霉,被木臂裂开的一根丈长木屑划过后背,脊骨清晰可见,若非鼠妖拉了她一把,说不得一分为二都有可能。 “六钧,西山日!” 赵寻安将一落地又是一刀刺出,血色染红四面八方,赤红刀气径直穿透道人心口,横贯天地五百丈! “你把我变作了怪物,这般小伤,半点无用,哼!” 道人沉闷声音如同擂鼓,哼声出,两道金光与鼻中射出,打的隐身疾行欲待偷袭的子车飞鹏倒飞数十丈,胸骨尽断,整个胸腔深深塌陷。 “时乘六龙,以御天!” 一招不得又行一招,刀气飞起化万千,拖曳刺耳嗡鸣落,打的道人连同方圆数里地面浪涛般起伏,原本不当回事的道人颜面终究变了色,身形硬生生被消去近十丈。 不待赵寻安松口气,十数丈木臂再次扫来,原本被批的稀烂的面孔却与身体显化,大笑着说: “我这怪物可是悚人,堪称不死不灭!” 说话间掉落在地的树皮木屑乃至树叶尽数化作道人模样,大笑着扑来,真就把几人吓得够呛。 这可不止不死不灭,还能化身万千! 赵寻安见了面皮也是一阵的抖,二话不说并指点落: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令,八千虎贲阵!” 第六百一十四章 再战真仙 下 这时候,大伙儿才开始觉得饿得慌,呼噜呼噜的把各自面条吃了个精光。 按说林珏对自己的医术足够自信了,但是碰到谢安澜如今的这个蛊毒,他实在是有些担心。 见她是倒着捧着照片儿傻愣愣的这个疯子,那个黑衣人一把抢过照片挥了挥手,要他们离开此地儿往回走。 她夹着的泪水慢慢流下,她在心也在流血,为什么,一切是这样的,为什么? 果氏以前的图腾是什么不得而知,只知这支果氏人进入丹涪水流域后也崇蛇,当年瞫氏进入草原之后,果氏是当地土著第一个在多次交锋后以和平方式谈判归顺瞫氏的部族,瞫氏特许其同敬虎、蛇,传到后世。 陆离抬手示意自己身边的人散开,拉着谢安澜也跟着往后面退了几步,免得西戎人太过紧张。 “那好,晚些联系,现在能让我们去上课了吗?”苏珺礼貌的问道。 我们的战斗看起来很花哨,但是都没有什么杀伤力,很像是那些江湖耍把式的。不过令狐玉仙考验我的就是我的功夫,也没必要硬是要出手伤人的。 史晓峰赶紧道:“不用不用,我这里有!”抓过自己的毛巾胡乱擦了一把,暗道:什么血液循环?我是要浇灭心里的邪火。 但是,我们的半鱼人卒士一点也不虚,拿着手中的三叉戟,就是左右格挡,沼泽爬行者的攻击全都被防御了下来,这一过程,反倒是沼泽爬行者的手掌出现了更多的伤势。 刘浪是决计不会如此做的,以己度人,他源义宏钢也不会如此愚蠢。 谷寿夫其实没中国将校们想象的那么牛逼睿智,之所以不进攻,那不是他想的,而是第十军军部的命令。 “我们在彼此了解之后,都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暗影笑着说道。 身陷重围,这师徒俩再无半点办法,只能任人宰割。燕云飞的神志渐渐模糊,若不是殷百战扶着他,怕就要一头栽到在血泊中。铁俑兵踩着整齐的步伐将二人重重包围,安敬儒背负着铁枪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 “保证完成任务!”赵长风却是胸有成竹的冲刘浪行了个军礼,转身就走。 及至第二日清晨,南军方清理了战场回往各自驻地,严云星又命霸道总裁暂时驻守通许,之后让基尔加丹赶来替换不提。 反正这个借口比较靠谱一点,而他也根本不想说出魔僧的事情来。 三浦义澄并没有回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姚霜,双手缓缓的伸向腰间长刀刀柄,拔出倭刀之后,以刀指其面,就要开战。 一道白光闪过,林风在位面英雄塔里出现,推开塔门,一只纸鹤飞入了林风的手中。 这次是对整个墙壁的夺还作战,强度是非常大的,所以整个调查兵团全体出动,包括所有的刚加入的新兵一起,算是堵上一切的战斗准备。 火焰龙没有被打散,却是出乎聂才远的意料之外,可是他见到火焰龙还是冲向了自己,并张开了巨牙,像是要将他吞下一样。 “不错!不错!难得看到这么有资质的食物了!哈哈,哈哈,没有想到不仅仅能一饱口福,还能好好的玩一下,好!”刹罗利天生的魔性,让他无所顾忌,根本就没有将天玄子看在眼里。 就又拿起另外一把早已经上好弦的弩弓,瞬间击发,再次将一个敌人射倒。 等种植好灵田之后,龟宝又取出了灵兽袋,将苍鹰放了出来,而苍鹰在乌蒙山脉的六年多中,吃了不少灵兽和上品培灵丹,身上的气息也强大了许多。 缴获的金银再做,在这个乱世中却比不上一捧粮食一包药材。是的,孔彦舟的财物再多,可因为没有粮草,困在城中两月,部队和百姓都被饿死疫死了。 众人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让众位筑基期修士不去,偏偏让一个练气期大圆满的龟宝去,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白雪深深的叹息一声,下一刻,流水的脑袋已经掉落在地上,他刺耳的狂笑戛然而止,可舌头依然在晃动,似乎根本沒想到死亡來的这么突然。 要知道,当初行辕的军事布置是让前军驻扎在城外,拱卫大本营。 夏侯尊一拳轰出,拉扯巨象的象鼻,而后,锵的一声,一片剑气汹涌,秦烈挥剑,斩下那一截象鼻。 无尽的感慨也是无济于事,此时的韩林儿只能顺应天意,继续完成他的是使命,完成他曾今许下的诺言,最起码不负天下人。 “是的,臣也是那样认为的,臣想他们的那些带头的人因该就是蠢货,就连这刺杀的基本常识都不懂,还去刺杀简直是有辱自己的名号。”杜遵道说着。 只见,当赵容扣动了卡拉什尼科夫半自动步枪的扳机之后,当即一阵点射,将这两个屠夫,给打倒在地。 她一向杀伐果断。现在楚家的事情并非是楚轻语一手掌控,还有一个不成材的弟弟,很多时候她能做决定的事情,就会因为这个弟弟多出很多麻烦。 “你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和你们拼了!”黄源怒喝一声,抽出长剑,对着强盗首领一剑斩了下去。 就像陆易派人是不是的盯着梁天川一样,梁天川也派人时不时的盯着陆易,不说陆易做的所有事情他都非常清楚吧,起码大体的事情还是清楚的。 “三个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那就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面,把修罗战场在清理一遍吧!”龙凡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向着前方走去。 骆瑾瑜抬头对上的慈远那浑浊的双眼,猛然间,有种被透视了的感觉。 正当长老还在研究这上面的两句话时,他们仿佛听到了某种声音。幽深,可是却无法分辨出谁是谁呢。 他身为这个世界里面能力最强的存在,多多少少也能窥探到天道的意思。如果对方真的想要收她的命,他就让这个世界彻底跟她陪葬。 第六百一十五章 古族袭城 上 “老二位都是至少好几百的寿岁,我还这般年轻,怎的便和他们掺和一起了?” 张家,南宫家的实力已经锐减,有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子弟,虽然战力大减,但是在秦家或是姜家的帮助下,依然还是有着一定的地位,毕竟现在是大家联合的时候,不可能有人看不起这两个有些衰败的世家。 王猛用手指慢慢的敲击着桌面,不一会儿,一名同样青衫仕子模样的人就坐了过来。 他们认为李青棘手,是对付不了,转而,又是对李坤狂轰乱炸起来。 看到她出现在‘门’口,从电梯上去,再到出现在‘门’店,最后被人带到办公室,差一点,他就忍不住的想冲出去,抱住她。 田家堡城头上,田洛的表情肃穆。一批郭军被打退。城头上的田家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第二批郭家军就冲了过来。加之郭家军有章法的攻击,对田家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战况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 都是那厮的错,要不是他没日没夜的‘操’她,‘操’到她一点力气也没有。 待最后一人踩到了通道的地面上时,后面的那座平台终于坍塌了下去。 得到了四大圣地的暂时支持后,龙浩阳喝退了其他人,并开始和苏乘风、冯泽凯以及柳青川三人,商量接下来的战斗计划。 “哈哈,父亲,你难道还看不出他是谁吗。”蓝永泰对自己父亲到。 顾奕阳懊恼的低头思考着前后发生的事情,他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肖涛的背影。 我一把打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没有犹豫直接冲着泳池的方向跑去,半晌之后,我湿漉漉的从泳池之中爬了出来nn,这是谋杀。 这微笑竟然透出一股子阴寒之气,惹得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沈清柚捂着疼得难以言喻的心口,拼命的往前跑,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会被男人给追上。 “罗瑞思,这件事真需要你的帮助。秘境中间连接着一处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阵,我们世界的人不能到那里去,很可能会暴露我们世界的位置的。”,邓布利多眉头紧皱,徐徐说道。他觉得还是要把这件事的厉害说出来。 迦南看到这一幕,笑了笑,这个外表坚强的雷神,其实长着一颗孩子的心。 那倒是未必,这是厉衍心里话,以秦家人那作死的性格,肯定还会继续出幺蛾子的。就算不是这件事,可能也会弄出其他的事情。 “我来你个……呜呜哇哇”,阴尸一把蒙住了我的嘴巴,姥姥两个字没能说出口。 宿命不知道君缅尘到底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直到现在都还没晃过神来。 “好,花粉的事情怎么样了?”陈雪梦也算是叹了一口气,得亏是自己先说。 顾津津和修司旻的东西都不多,在酒店住怎么都没有家里自在,别墅那边原本就是精装修的,最近顾津津忙着添置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挑了个日子就搬进去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古族袭城 下 “恶心的人类,便不应存于世!” 庞大存在轰然落下,百余丈身躯遮天蔽日,一双巨翼扫过数十楼阁轰然倒塌,飞起相阻的修士更被打落一片。 说着张宝华把黄布展开,当他打开黄布后,一股霉臭的味道从黄布上散而出,我们几人差点就被这股霉臭味熏的晕倒,都本能的用手挡住了口鼻,远远的躲开。 “我会与他说的。”莫将军的脸色也有几分阴沉,便欲走下台去。 因此,他命自己的部队让开一条路,让孔有德的人马退到海边。孔有德派人把船上的人全赶下船。自己的人掌了了船只。 洪承畴大声一声:“把这些人给我抓住。”一百多官军一齐奔出去,不多时把这五六个乞丐抓到自己跟前。 李自成把这想法和宋献策一说,宋献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想了几天都没想明白的事,闯王一个念头就搞定了。他想起张良说刘帮的话来,沛公殆天授也。 主教的手一举,一颗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的乳白色光球在他的手心出现了,那恐怖的圣力那后面的那些侯爵级的血族齐齐的脸色一变,近乎本能的后退了几十米。 孔有德忙看那只箭有什么特别处。只见箭上宁远二个字郝然在目。 就在我低头的瞬间,王浩这个逼养的猛的窜了上来,借机一脚踢在我的脸上,我觉的鼻一酸,眼前一花,顿时感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鼻腔流了下来。 而且专门将视线对准了特定的人,即便是这样竟也未曾得出什么所以然来,可见其比想象还要复杂的多。 旒歆不愿意成全刑天狴、刑天犴以及他们的一帮亲近的族人,那么,天下就没有人能强迫她答允这件事情。 “狱族为何如此急迫?我们修行者已是示敌以弱。在星狱战区的战况更是堪称节节败退。狱族完全可以持续削减修行者力量,占据绝对优势,何必主动引发战争?没道理的。”洺凡再次沉声道。 一进商场,老板娘眼晴晶晶亮,如打了鸡血般精神振奋,一头扎进各专卖店,热火朝天的挑选自己的心头好。 “会冷的!”宁远澜在刚买回来的时候就穿过,那时候家里的暖气才开没多久,还不够暖,她都被冷得不行。 其中一位人族君主,痴痴地挪蹭躯体,整个身体皆贴靠在了晶莹屏幕上,涕泪横流,喃喃自语。 同心蛊是什么,即使秦越并不是学医之人,也曾经听说过这个同心蛊的大名。 若是平时以男子的心性或许会争执一番,但现在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老头就如同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就算是供着也不嫌过又怎会出口反驳?是以男子自是不敢有违,当即便恭恭敬敬的走出了内厢。 看到她那蹬红的脚后,以及她那如天使般灿烂的笑容,简亦扬瞬间的被她给吸引住了。 诡异?!蹊跷?!以及还有那股莫名划过心尖的颤栗!让所有亲眼目睹的人不禁惶惶难安!以至于在那晚……辗转反侧失眠梦魇者,实是数不胜数。 一袭青衫、左手持着一根长笛的仙帝,自星空外而来,仙力波动有些紊乱。 第六百一十七章 清风拂面 上 “风伯!” 仙家出手太叔风竟然半点不让,双手与身前动力拍,啪的一声响后立时狂风大作,一手提布袋模糊身影显化,冲着老者也是一掌拍下! “轰~!” 声势宏大的双掌相触立时炸响,狂风几乎瞬间抹平方圆百丈内所有建筑,数千修士除了尊者以上尽数被狂风卷走。 赵寻安勉力稳住身子,惊喜看向太叔风: “大尊,可是已经步入渡劫?” 之前显化风影蕴有仙元,一般修士察觉不得,可赵寻安丹田混沌一半都是仙元,与之感应可称灵敏。 先前之所以去往天水禁地,为的便是二人寿岁将绝,如今看来,竟是已经突破! “却要谢谢大师,我与太叔雨已然推开那道门,只是真气转化仙元须得时日,三年五载必入!” 太叔风点头,身影瞬间来到老者身前,抬手又是一掌,比之将将更加狂暴的气流瞬间袭扰八方,便赵寻安都顶不住,一个后跃飞向数里之外。 吐掉嘴中沙尘,赵寻安看着已然化作荒地的麻城一部也是感叹,仙人两隔的说法,属实不差。 之前太叔风虽是大尊,但不属天纵,自己虽只是尊者,思量与之对战也有八九分胜算。 可如今只是半步踏入便有如此威能,渡劫仙尊与其他修真相比,变化真就天大! “风来!” 风声刚有停歇太叔风再次大吼,一道龙卷直上天际,便笼罩老者的劫云都被吹散小半,赵寻安禁不住用力咬了咬牙,却不知何时自己可以有如此威能。 “嘭!” 便在赵寻安感慨之际,鼻青脸肿的太叔风骤然现身,迎着他惊愕的目光苦笑的说: “莫这般看我,终究不是真正渡劫仙尊,便只三招,再往下只能是死。” “......大尊原来只得三板斧啊!” 赵寻安苦笑,心道今个八成要糟,莫看大尊又来了几位,可仙人两隔,想要取胜却是半点机会未有。 见赵寻安苦笑,太叔风再言: “且放心,我这二把刀的自然不行,应对他的另有其人,我不过是在拖延一二。” 另有其人,赵寻安闻言挑眉,能够应对如此境界的,难不成是位仙尊? “好大的本事,难怪如此狂妄。” 老者看着被雷霆打黑的手掌,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终究不是古族繁兴时代,大道法则约束巨大。 之前交手不过稍微逾越便被劫雷打,便丹田混沌都有波及,接下来行招却需小心。 “既然长于风术,那我便与你风,且看挡不挡得住!” 抖掉手掌被劫雷打脱的皮肉,老者旋身如舞姬一般挥舞大袖,看着有些滑稽,却有数十龙卷慢慢升起。 单个看起比不得太叔风刚刚引发,但叠加却是远超,赵寻安见了心惊,若是散出,说不得整个麻城都会被毁! 未曾过多思量赵寻安化作白虹直去,随之并指点落: “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 古族袭城便是因着自己,若这般时候转身逃窜,还能算的是人? “大天尊?!” 见十方救苦天尊护佑赵寻安身周,原本神态自若的老者终究变了颜色,气息汹涌如潮未见半点虚幻,真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家大尊! 只是如此这般存在早便消融入时光里,怎会应召现身? 便在老者困惑之际赵寻安已然及身,并指点向其颅首: “温元帅令,妖邪退散,开!” “荡魔天尊,大解厄!” 体内真气瞬间去掉半数,这还是赵寻安第一次同时行运两记仙神大敕令,消耗却比单一用度高了十倍不止。 白芒与赵寻安指尖炸裂,若金乌振翅轰然刺向老者眉心。 本来可以轻松避开的老者也不知生了何等思量,已然闪开的身躯再回原位,任由白芒透骨而入,身躯立时一颤。 随之便被荡魔天尊敕令打中,原本通天贯地的龙卷随之消散。 “滑宁说的不错,绿洲远超世间其他合体!” 见赵寻安竟把仙神人物大术消解,太叔风禁不住感慨的说,即便自己如今已是半步渡劫,也无这般本事。 眼见成功消解术法赵寻安也是心喜,天晷高举正待斩出,老者突然咧嘴笑,双拳径直打出: “巴山解!” 双拳打出整个天际顿时大亮如天明,千丝万缕明光从虚无里升起汇聚做锥,轰然刺向护在赵寻安身前的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 原本双眸微眯的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骤然睁眼,双掌重叠与之推,空中立时响起刺耳嗡鸣。 “嘭!” 狂风再起赵寻安瞬息后退数百丈,惊奇发现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的双手竟被光锥刺穿,这般景象真就第一次见! “真就吓了一跳,本当是太乙救苦天尊显化,原来不过残留神思,牵扯这般大的因果,岂能持久?” 老者笑言,话语刚落十息已到,十方救苦天尊身影消散。 赵寻安深叹气,看着负手飞来的老者无奈摇头,召唤许久金镶玉也未现身,这位大爷便是个由着性子的主儿,根本不听调遣。 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了,却不知在眼前这位压制了境界的仙家面前,能够支撑多久。 就在赵寻安唤出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图,老者扬手欲拍之际,有清风拂面过,不燥不寒,清凉无比。 “啪。” 一人近前抬掌,与老者蕴含恐怖威能的右手相抵,未有大音异象,便如双掌轻合,只是啪的一声。 老者面色大变身影瞬间与百丈外现身,先观自己微微泛红的掌心,再看挡在赵寻安身前的儒雅道人,沉声问: “道友何方神圣,为甚插手我与人族之事?” 儒雅道人轻笑着说: “道友可是说笑,我为人族仙,族里之事,因何管不得?” “......人族仙,难不成你就是他们说的,唤作仙尊的渡劫修士?” “然。” 道人点头,太叔风上前拱手,笑着说: “清风仙尊您可算来了,但凡再晚上三五息我等必死无疑,这般存在也只有您能制衡!” 赵寻安闻言了然,原来这位便是小有清虚天那位被雷劈死后转生的清风仙尊,气息便如其名,如若清风拂面,让人打心底觉得安心。 第六百一十八章 清风拂面 下 “有劳太叔掌门了。” 清风仙尊抱拳拱手轻声细语的说,不见半点大世界巅峰的孤傲,反倒像道观里脾性和气的知客。 太叔风紧忙拱手回礼,仙尊可以谦逊,但自己不可不懂规矩。 老者看着清风仙尊与太叔风客套,面上无有半点表情,但识海却有狂涛起。 将将看似简单一掌表面未见损伤,可经脉里却有诸多异种仙元游鱼般冲撞,便丹田都受到了波及。 若是继续出手怕是之前半数功力也用不出,如今有机会调理气息却是求之不得。 清风仙尊笑着与老者点点头,继而看向赵寻安,同样拱手为礼语气和善的说: “这些时日多有听闻绿洲大师事迹,属实灿烂得紧,真让我等沉于修行人生单薄者羡慕。” 真诚无比的言语却让赵寻安红了面,自己有何德何能让一位仙尊称为大师? 虽说清风仙尊所言羡慕发自真心,可细思量,自己的修行何尝不是过于跳脱? 单纯者大道笔直干净,自己的道路虽说绚烂多姿,可认真说,何尝不是弯道诸多? 清风仙尊笑着与赵寻安言语,便那不以境界相分一视同仁温文尔雅的态度,真就让他折服。 小半柱香时间清风仙尊才止住与众多修士的寒暄,收敛笑容与老者说: “古族道友,即已休息妥当,可能说说为甚袭扰麻城,造下这般多的杀孽?” “......好强大的自信,你与诸多蝼蚁应酬,却是为了让我恢复全态?” 老者皱眉,清风仙尊却是摇头: “此间皆是道友无蝼蚁,与诸位道友寒暄乃是为人的基本礼数。” “你是外来者,不管好客恶客皆是客,与你三分忍让也是应当,不求你能明了人间礼仪,便是与己求个心境坦荡。” 听闻清风仙尊言语老者低头思量,盏茶后深吸口气,便觉直白言语里透着莫名意味,不知怎的便让自己心境有些乱。 “我乃翼民族小仙司寇克难,袭扰麻城是为了寻回我家仙人,之前融于大世时禁地正属孱弱,却被宵小拿获,天机修士卜出便在此地!” 司寇克难认真说,赵寻安闻言咧嘴,真就与自己相关,且寻得还是那个占了自己十方喜念生所化果实的道人。 “老儿,说这般言语便不觉心里羞愧?” 赵寻安上前,正好看到琪琪格三人一鼠赶来,与他们点点头,便说起白玉京里发生的事情,最后嗤笑的说: “明明是你等古族先动的手,到得最后我们这些受害者却成了宵小,如此言语你便不觉得羞臊。” 司寇克难瞥了赵寻安一眼便不再理,继续与清风仙尊说: “原本看着道友的面子放出我家仙人便可,但秉性如此胡搅蛮缠却要教训一二。” “且放心不会杀了他,便只是拔了舌头断了双臂即可,言语呱噪双手又数次向我行招,这般要求不过分吧。”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差点破口大骂,可扭头一思量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莫说打不打得过,如今便逃跑都做不到,唯一能够依靠的,却只有清风仙尊了。 “道友这般要求,有些蛮不讲理了。” 清风仙尊摇头,徐徐抽出腰间剑,认真的说: “我行事以理为矩,道友要求无理不能答应,且大世界为我人族疆土,何时允得你等外来作威作福?” “想要伤绿洲大师可以,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司寇克难闻言点头,双手摊开两把锋锐古刀徐徐从掌心生出。 “我便知你会如此言语,毕竟谁的地盘谁做主,既如此,便领教领教你这现世仙尊的厉害!” 言语刚落司寇克难身影与清风仙尊同时消失,紧接千丈高空便传来隆隆大音,刺眼光芒把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贼婆奶奶,将将交手时那个翼民族竟然未出全力,可是从心底瞧不起你我!” 感受高处传来的恐怖气息,太叔风忍不住嘟哝,赵寻安闻言咧嘴,心道若真出全力,两人如今怕是两具渐冷骸骨,哪还能撑到清风仙尊赶到。 “绿洲大师您长于卜算,可能推敲一二战果如何,清风仙尊胜算有几?” 太叔风有些心神不安的问,认真说清风仙尊不过渡劫境界的陆地神仙,对方却是真真正正的天仙,彼此差着一个大境界,以境界相比真就毫无胜算。 只是将将也是交过手,知晓司寇克难因着大道法则无法尽全力,便是存世行走也是运用秘法封禁境界才得。 与同样容易引来天罚但终究适应许多的清风仙尊相比,真就算不出孰强孰弱。 赵寻安掐指数次终究摇头: “仙家已是另一种存在,想要捉取因果天机所费劲力巨大,没那么容易卜算得出。” “我与清风仙尊有信心,大世界终究是我人族疆域,大道法则与之相合,别看那司寇克难是真仙,可在此地,绝对不是清风仙尊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寻安禁不住深吸口气,看着越升越高的两道人影,沉声说: “大道订立大世界巅峰为渡劫,定然有其缘由,司寇克难,必败无疑!” 便在两人言语之际,空中突然炸响,司寇克难拖曳烟火陨石般撞入大地。 赵寻安与太叔风对视,却见地上大洞轰然爆开,狼狈不堪的司寇克难猛然跳出,冲立于当空的清风仙尊大声呼喊: “好手段,不过终究只是渡劫,今个便让你看看,真正仙家的威能,启!” 启字落,司寇克难身上立时显化出数道铁链般符阵,便听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符阵如同锁扣一般层层脱落。 仙家金灿灿的光芒与体内绽放,望之如同一轮冉冉升起的金灿灿大日! 清风仙尊由着他操持,仗剑立于空中只是笑眯眯的看。 “这是个什么怪物,背上竟然长有翅膀!” 游新飞到身边大呼小叫,赵寻安咧嘴,人家都说自己是翼民族的了,生有翅膀岂不是应该? 游新也是心思灵通的,一见赵寻安表情便知缘由,于是认真的说: “解了身上符阵,又把之前隐藏的翅膀伸出来,显见是要全力施为。” “他可是个真仙,如此操持,便不怕劫雷落下?” 第六百一十九章 百万银灵 上 “......怕不是,怒急攻心,忘了这茬了?” 赵寻安咧嘴,话音刚落便见金灿灿光芒里有紫色罚雷接连落,一下两下三下,原本的大日金芒消散无影,司寇克难焦炭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痴傻一个!” 子车飞鹏胆量不小,上前用脚尖踢了踢,撇着嘴说,随后仰头冲徐徐落下的清风仙尊谄媚行礼,脸面差不点贴到地上。 “这不是我兄弟,绝对是妖祟装的!” 游新面皮抖动的说,鼠妖嘤嘤果决摇头: “主人放心,是子车主人,便他身上气息还有神魂波动一模一样,绝不会有假!” “便是玩笑的话语,莫当真。” 游新冲嘤嘤笑,随之挑眉,有些惊奇的问: “你辨得出神魂波动,真的假的?” 嘤嘤再次点头: “我们灵山鼠天生便有超群灵识,可轻松分辨神魂气息波动寻找法宝弱点,要不然也不会被苍帝君当做实验的物件。” 便在一主一仆言语之际,清风仙尊苦笑着扶起真就脸面沾土的子车飞鹏,勉励几句后来到赵寻安身边,拱手说: “听闻绿洲大师长于医术,劳烦与司寇仙家治疗一二,冤家宜解不宜结,总要消了事由因果才好。” 太叔风闻言忍不住咧嘴: “仙尊,那位都成焦炭了,还能救?” “表象是焦了,但内里多少还有几分气息,死活便看绿洲大师的医术和天意了。” 清风仙尊点头,其所言因果二字甚得赵寻安喜欢,便上前取出灵液,一瓶洒在焦炭一般肌肤上,另一瓶则灌入了口中。 灵液效用果然逆天,盏茶功夫便有好转,只是未及多久药效便消,赵寻安整整灌下十二瓶才把焦炭一般的司寇克难救了回来。 至于那些还未长好依旧不断往外溢血的伤口半点不睬,老梆子硬气着那,损伤了那般多的性命,且受着吧! “性命是清风仙尊饶的,也是你救的,只要把我族仙人还来便好,这因果就消了。” “若是之后因着融世再起冲突,擒捉你俩后各饶一次,这是我最大诚意!” 司寇克难抹了把鼻孔里窜出的血渍,认真的说。 三人与僻静处相对坐,商议如何解决,听闻他的言语清风仙尊微微点头,赞同的说: “如此说来倒也公平,毕竟融世也不是你等能够左右,诸族争锋,便看各自手段的命运了。” 见清风仙尊也是同意,赵寻安却不愿意了,皱着眉说: “禁地里是你家仙人先冲我下的手,这是因,我命大侥幸将他镇压,这便是果。” “而你们古族因着已经终结的因果攻伐麻城杀伤修士诸多,摧毁建筑也是诸多,惹下这般大的因不知还,反倒还要平白把做果的仙人要回去,便不怕大道法则不允遭受天谴?” 赵寻安言语刚刚出口天际便响起炸雷,三人抬头,见紫色罚雷与云端穿行,显见一直盯着司寇克难未曾消散。 清风仙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作为大世界巅峰,与大道规则属实灵敏,清楚察觉紫色罚雷乃是因着赵寻安言语显化。 眼前这位绿洲大师难怪长于天机卜算,却是已然与天道有了几分相合! 因为不属同一片天地,司寇克难无法感知大道法则细微变化,但也隐隐知晓赵寻安所言与大世界大道相合,略作思量后沉声问: “那你说该如何,虽说只是我家仙人身外化身,但牵扯魂魄完整必须讨回!” 赵寻安嗤笑,伸出三个指头摩挲着说: “便这点都不知晓,司寇仙家可是脱离世俗太久一直高高在上,已然忘记了该有的人情世故?” “......这是什么意思?” 司寇克难学着赵寻安摩挲三指,满脸懵地问,清风仙尊眼角连抽好几下,心说这般关乎两个世界首次交锋的事情竟然言语钱帛,着实有些让人无言以对。 见两人一般无二的不停摩挲指头,清风仙尊终究苦笑着说: “绿洲大师的意思倒也简单,应当便是讨要赎金。” 听闻清风仙尊言语赵寻安立时点头: “我等遭受了这般大的委屈,诸多道友更是献出生命,些许赎金难道不应该?” “......倒是我疏忽了,需要多少尽管说,便倾翼民族之财也要赎回我家仙人!” 司寇克难坚决的说,清风仙尊面上的笑容却是骤然一僵,但觉这位半点谈判手段不懂,上来便把自己底线暴露,可不等着让人屠宰? 赵寻安闻言眼睛立时一亮,伸出一个手指,笑眯眯的说: “我就不是那种贪财的小人,也不多于你要,一百万银灵便好,需得多久才能凑齐?” “凑齐之前你家仙人定然不能放!” “咳咳咳!!” 清风仙尊用力咳嗽,便心肝肺都快咳出,俊俏脸面红的犹如血涂,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赵寻安会要这般大的数目。 以他仙尊之位听闻也是心惊肉跳,思量对方肯定不会应允,却该如何调剂免得谈崩。 “数量倒也不是太大,和我家仙人身份倒是正相宜。” 听闻赵寻安言语司寇克难轻点头,却引得清风仙尊又是连连咳嗽。 “仙尊这些时日可是受凉,我这有上好驱寒丹药,要和服用?” 赵寻安关心的问,司寇克难也是认真的说: “虽说大世界渡劫境界不一般,但想来也有相通之处,除了劫雷,最怕的便是病邪入体,清风道友却要好生爱护身体,免得功亏一篑!” “......呵呵呵,多谢二位道友关心,你们继续谈,继续谈。” 清风仙尊满脸僵硬的说,司寇克难看着赵寻安认真的说: “数目虽说算不得大,但我手中没有那般多银灵,可用其他灵石做补?” 如此言语也是惊得赵寻安不轻,之前报那般大数目想的便是讨价还价,未曾想对方身上竟然真有这般多的灵石。 压住微跳的心神,赵寻安点头: “自然可以,不过黄灵之下便不......” “道友想要说甚?” 司寇克难与身前整整齐齐摆了一万枚金灵,赵寻安实在忍不住大大的吸了口凉气。 原来人家不是觉得银灵罕有,而是人家手里没有那般多普通货色! 第六百二十章 百万银灵 下 收起金灵,赵寻安立刻取出炼妖葫把道人放了出来,只是原本庞大的木属身躯如今只得尺,只来得及与司寇克难说了声无事便晕了过去。 “绿洲道友,你手中法宝,可是传说里苍帝君的炼妖葫?” 司寇克难吃惊的问,清风仙尊也是满脸惊,赵寻安索性交于两人看,横竖魂魄绑定有秘术相连,想夺也夺不走。 “是炼妖葫,不过不是苍帝君的,而是我之前与禁地秘境所炼。” 赵寻安也不隐瞒,把事情缘由一五一十的说,听得二位仙家齐齐倒吸凉气,司寇克难拱手,表情复杂的化虹飞走,清风仙尊却是感慨万千的说: “天地间也只有绿洲大师您这般,拥有远超他人记忆的不世,才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手段,竟能复刻苍帝君的神物。” “我等仙尊虽说境界高些,可其他与你相比,真就差之甚远!”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只能呵呵笑,球的远超他人的记忆,说来不过三生两世,认真讲自己还是个青瓜蛋儿呐! 取两千金灵递与清风仙尊,见他有些懵,赵寻安笑着解释: “这是仙尊应得,若无您现身我与麻城便是个必死的局。” “因着那位唤作狄令的仙人我厚脸皮饶上半数,这两千便算分赃,仙尊莫要推辞拿着便是,就如您之前所言,皆是因果。” 说罢又取五百与太叔风,这般大数量的金灵吓得差点脱手,嘴巴都有些不利落的说: “大、大大大师,怎么还有我的份,且这般多?” 赵寻安点头: “三板斧掌门倾了全力,赏罚分明自当有。” 说罢与十余位负责麻城防守的修士招手,待他们近身便把两千五百金灵递出,认真说: “说来因果起于我,麻城却是无妄之灾,劳烦诸位道友把两千五百金灵兑换银灵紫灵与伤亡者奋战者防御者分,首要便是公平公正!” “清风仙尊做监,太叔风掌门做监,莫要让贪欲遮蔽心窍,遗祸可是天大!” 众修士满面惊喜点头,这般恐怖数量,真就毕生第一次见。 交代完毕赵寻安未曾离去,而是跃向高处与众目睽睽之下念咏往生经文,便见诸多魂魄飞起,冉冉飘向高处,其中既有人族也有古族。 眼见诸多战死魂魄与云端化作星辉消散再入云端,在场所有看着赵寻安身影的修士心中尽数升起莫名感觉。 虽说同为仙途中人,但与己等不同,彷如便是,天地! 天色渐亮清风仙尊准备离去,与他这般巅峰来说,能在大世界待如此长久属实不易,头顶都可见到隐隐有雷光闪烁,必须尽早回转超脱洞天。 赵寻安与之送行,略作思量沉声问: “仙尊,我曾听闻成为真仙便可扶摇直上九重天,步入天界成就永恒,诸多遗憾终得补全,可如今所闻所见诸多,尤其今日得见真正仙家,却与想象差距天大。” “难不成天界真就陨落,便得道成仙也无法飞升,世间再无九重天?” 见赵寻安满脸凝重,清风仙尊敛了笑,认真说: “我是封禁仙家转世,可经了转世之谜过去记忆已经彻底消失,想要与我这得到确凿的论断,恐怕只能让你失望。” 赵寻安闻言面色更显暗淡,清风仙尊略作思量接着说道: “不过我曾与某些了不得的存在有过交集,与你将将所言,却有些不一般的看法。” “仙尊所见哪点不同?” 赵寻安轻声问,清风仙尊沉声答: “扶摇直上九重天的说辞来自三万年前长于词赋的原吉大尊,其与友人离别时诗词所言。” “不过这句话并非原作,而是与他方摘录,且做了变化。” 听闻清风仙尊言语赵寻安心神微颤,禁不住开口言语: “可是子休仙君的逍遥游?” “然。” 清风仙尊点头,沉声说: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子休仙君原文洪浩,何时有过九重天之说?” 见赵寻安皱眉沉思,清风仙尊接着说: “子休仙君诞于天界生化之前,古仙神喜用九做极数,便如三千与无尽一般。” “神话传说里天庭九重又名九霄,乃是位列仙班的仙神居所,认真说又与尘世里的世俗朝堂有何不同?” “即便到了那里,绿洲大师,你认为可能成就永恒,补全遗憾?” 清风仙尊的言语轻柔,却是在赵寻安识海掀起狂涛,其实早便有过诸多怀疑,只是因着阿姆的缘由不愿去想。 如今被清风仙尊当面戳穿心中尽是苦涩,所有希望消散无影,之前作为,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见赵寻安神情恍惚显见打击不小,清风仙尊却又笑了,认真的说: “有位了不得的人物与我说过,赵小子聪慧至极,许多事情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想,如今看来,真就如此。”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心神再颤,赵小子的称谓真就许久未曾听闻了,除了中土大千故交便是北域的诸位前辈,忍不住开口问: “却不知是哪位前辈,难不成是道临仙尊?” 以赵寻安所想,能让身为渡劫境界的清风仙尊如此称谓的,也只有身为正一宗太上的道临仙尊了。 怎知清风仙尊却是摇头,不等赵寻安再问便开口说道: “你俩相识于尘世,可还记得历法更迭大雪纷飞时?” “冉大叔?!” 赵寻安惊呼,面上尽是难明意味,清风仙尊却是了然,轻笑着说: “不要多想,便如左道与左道不同,归元者也是一般,冉牧首乃是我的引路人,若无他的指点,我这轮回转世的仙家,说不得如今早便死了。” 清风仙尊的言语,让赵寻安的思绪瞬间回到那个历法更迭之时,想起当时的少年郎,心中真就感慨万千。 “有句话要与绿洲大师说个明白,九重天便是个笑话,可九万里,却真就不同!” 清风仙尊认真说,赵寻安用力摆手苦笑着说: “仙尊您称呼赵小子便好,再不然寻安也行,大师二字听来真就脸红。” 清风仙尊笑着点头,继续说道: “冉牧首曾与我说,九乃极数,九万里便是无穷,但若能够跳出,所至,便是无上所在!” 第六百二十一章 西山,灵山 上 听闻清风仙尊之言赵寻安眼角止不住的抽,过去所念超脱天仙便可得尝,如今却知起程还未开始,心中怎一个酸涩能够形容? 倒是也有些好处,原本便觉不可能的臆想被拆穿,知晓抵达需得是无上所在,原本心中的虚浮倒是变得异常坚实。 毕竟无上无所不能,幻境玉龙仙君也曾言语三十六天诸位天尊破壁寻无上而去,虽说可能渺茫,但终究有了希望。 永恒遗憾与那位来说,不过只是举手。 见赵寻安表情渐渐稳当清风仙尊笑着点头,看来是悟透了。 赵寻安拱手,道谢后认真说: “仙尊,细想古族之事真就有些惊心,不是强大,而是灵石之盛!” “不过随身携带便能拿出这般多金灵,可想各个部族会有多少,以此而推,境界又如何能够低?” “如今诸多世界正在迅速融入,却需早作打算,应对险峻态势!” 清风仙尊闻言点头: “且放心,其实三千世界融入之事超脱洞天与诸多大宗门早便知晓,多少也是有些准备,虽说前途艰辛,但总有些底气,可保我人族传承不断。” 赵寻安闻言点头,不过面色依旧凝重,便仙尊都只能说传承不断,大世界的形势之严峻可想而知。 毕竟对方有真仙,能够保住人族传承不断,怕是已经不容易。 见赵寻安思量颇多,清风仙尊生意欲待邀请往小有清虚天一行。 能得仙尊如此看重并亲自邀请赵寻安自然欣喜,只是诸多事由在身却是无暇脱身,便把赏石大会尤其是与自己修行相关的西山之事说了一二。 “琪琪格说太玄总真洞天数万载前山门便是西山,倒是正好借着赏石大会去看看,说不得会有收获。” 清风仙尊闻言却是挑眉,轻笑着说: “琪琪格年岁终究小,不知缘由,其实太玄总真洞天老山门的西山之称也是后取,最早传承名号却是雁荡。” “我倒是知晓一处自亘古时代之前便唤西山的地界,可想知晓?” 赵寻安闻言用力点头,清风仙尊沉声说: “便是佛门圣地灵山,诸多佛家修士信徒恭作灵山,可我等道家传承自古至今一直唤它西山。” “那方地界神异,传说当年佛道争锋时有诸多道家大德驻留,说不得便有真诀术法留存,你所说修行之事,十之八九与之有关。” 清风仙尊的言语于赵寻安心中荡起微波,略作思量拱手认真问: “仙尊,佛道并存久远,传承殊途,可能告知小子,佛,可是仙?” 赵寻安言语未曾说完清风仙尊便用力摇头,异常认真的说: “完全不同,于仙可谓大相径庭,若去西山与他们接触多了便知,认真说倒是和神有些相似,都是以香火功德作食,与我等路途大不相同。” “只是境界相近,划分倒也一般。” 轻点头,赵寻安再问: “仙尊,我于中土大千走出,虽说稀少,可终究能够见神,但来到大世界后为甚从来未见,甚或听闻都未曾听闻过。” 清风仙尊面上笑容敛起,认真说: “并非没有,只是你如今境界过高反倒接触不到,若真想找却要往尘民最低处寻。” 见赵寻安不明,清风仙尊再言: “我等修仙者所求便是自身强大成仙成圣万事不求,所谓神灵与我等来说,不过身旁不得正法的偏颇。” “可与尘民来说却是心灵寄托,每日里的供奉,求得便是些许安慰和依稀里的保佑。” “神灵所在,永远都是弱小聚集之地!” 清风仙尊的言语说的通透,赵寻安真就恍然开悟,紧忙拱手道谢,忍不住想起道藏里言语。 神灵诞于空虚处,却是诸多渴求念想汇聚而成,虽说尘民弱小,但众志成城,沙粒聚集终究化作无边沙海,一如,大道法则! “若要去往西山需得尽快,传闻过些时日新佛旧佛将要更迭,却要封山五百年,若是晚了便只能等五百年之后了。” 赵寻安点头,清风仙尊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回身与他说: “若是行往西山务须万分小心,西山佛家与他方不同,算不得良善,一个不差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佛家不是讲究慈悲为怀,西山为甚不同,难不成也是左道旁门?” 赵寻安疑惑的问,清风仙尊笑着与他说: “去看便知,我说多少也不如亲眼所见。” 说罢清风仙尊拱手,化作白虹隐于天边。 听闻西山将要封山五百年赵寻安心中也是有些急,若在那处真就需得抓紧了,便与琪琪格言语,赏石大会不去了,先往西山行。 客栈里收拾妥当于定星罗盘里寻,倒是真有坐标,不过所在却是中域一处古怪之地,唤作西方大渊。 因着佛道殊途缘由,一路并未建造传送法阵,只能一路飞,路途属实不近。 与送行的琪琪格三人辞别,赵寻安卯足气力一路西行,毕竟关乎九字道本能否真正开启,如今三千世界融入,实乃重中之重。 五日十日二十日,俯瞰景象慢慢变得荒凉,亭台楼阁大城重镇越来越少,渐渐变作零星茅屋,待得四五十日之后便茅屋也不得见。 虽说草木皆有,可人迹真就罕见。 赵寻安赶到西方大渊边缘用了整整九十日,期间感受到诸多古族气息,却是通过裂开的门户涌入大世界。 也曾见到大地开裂幽冥之气涌动,慢慢有他方世界秘境融入。 本待下行检视,只是想想封山之事只得作罢,再说乃是整个天地起了变化,自己一人真就没有什么用处。 “......不愧是大渊,未曾想竟是这般景象!” 看着辽阔平原突然出现的巨大深渊,赵寻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平原便如刀切,到了此处骤然断裂下沉,透过蒙蒙薄雾往下看,深度怕不得千丈,崖壁陡直无有通路,空中大道法则也有不同,却是禁空。 与尘民来说此地便是天堑,可与赵寻安来说,属实算不得甚。 禁空便不飞,一跃而下,横竖摔不死。 待赵寻安从坑中跳出,立时感觉出西方大渊的不同。 平原气息清凉干爽,无大木尽是草,而大渊之下却是潮湿闷热,植被长得丰茂,倒是有些中土大千南疆的感觉。 第六百二十二章 西山,灵山 下 屈指弹去身上污浊,赵寻安与潮湿丛林穿行,不到十里便出,眼前却是一望无际的水田,田埂有高大异木分隔,树冠结满成串的果子,和五千年锦绣里南方的蕉类有些相似。 沿着田地埂道走,两侧稻子长得旺盛,再加果实累累的异木,赵寻安思量此处必是富足之地。 谁成想一路行来所见劳作之人诸多,可个个都是衣衫褴褛消瘦嶙峋,面上尽是恍惚茫然,没有半点衣食无忧的面貌。 走得久了赵寻安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扯住一正在搬运成串果子,黝黑面上尽是沟渠的老农问: “老丈,收成这般好,为甚不觉喜?” “贵人便说笑话,收成好不好与我们这些罪责在身之人有何干系?” 老农摇头,嗅着肩上果香肠肚一阵雷鸣,却只是用力咽了两口吐沫,反手勒紧裤带,挣脱赵寻安大步往远处行。 将将劳作完的水牛悠闲嚼着青草随,老农却不知把蕉果往它身上担,任凭沉甸甸的果子压弯了腰。 田地里行,所见景象如画,可赵寻安的眉头却是越皱越高,遇到的人和事,处处透着莫名的古怪。 步出田地又见屋舍,皆是草木搭建而成,倒是见有不少年轻女子长得丰润,显见日子过得不错。 只是身上穿的清凉,行走时隐隐便有风景现,经常有浑身脏污枯瘦男子随意扯一往红泥涂抹无有窗门的草屋里走,不多时便有大大的喘息声出,且还伴着放荡的笑。 如此景象短短百十步见了数起,更有女子见赵寻安容貌穿戴直接跪在身前,退掉衣衫媚眼如丝的说: “行路想来疲乏,贵人可要服侍一二?” “奴家手段绝不是那些青涩小女可比,事成有野外采的灵石相赠,但求留下种子便好!” “......” 挥手生风吹开,赵寻安面色冰冷前行。 见赵寻安有法术在身,女子吓得面色冰冷,匍匐在地哆嗦个不停。 贵人可求,终究同属尘土,若是种子萌发一儿半女,说不得便可母凭子贵脱离这脏污的村子。 但神人不同,己等便是污秽,沾染便是死,再无来生喜乐可言! 行出百数里,终究出了可称广袤的田地,入眼便是一方不小的城池,亭台楼阁皆有,穿戴言行也与大世界城池雷同。 赵寻安寻了个酒楼临街坐,饮一杯浊酒,深深叹了口气。 刚刚所行百里无有刀兵抢盗,可不知怎的心中就是憋闷。 所见村落不下十余,尽是一般模样,辛勤劳作所得的蕉果稻谷半点不吃,皆是无偿奉于所谓贵人,而自己吃的,却是贫瘠坡地种植的块茎。 赵寻安特意品过,虽可果腹但味道酸涩,属实不是那般好入口,且所见淫邪遍地,目光尽是恍惚茫然。 看似风景如画,实则便是人间地狱,到处充斥着莫名的绝望! 行入城中倒是好了许多,虽说内里如何不得知,可所见言行,终究正常了许多。 酒楼里的小二是个健谈的,当知晓赵寻安乃是来自大渊之外也是好奇,时不时便来问上一二,如此好的机会赵寻安岂能错过,言语罢外边的景象便问起大渊里的事情。 “小二,与我说说那些田地里的,为甚都是那般模样?” 这便是赵寻安心中最觉憋闷的地方,小二略作思量悄声说: “客官万万莫要与他人问,毕竟牵扯天大。” “我也知晓的不太清楚,只是打小大人们便有言语,那些都是亘古便存下来的罪民,不允食鱼肉荤腥五谷杂粮,只能以地下根茎为食。” “且毕生只做两事,传宗耕种,可谓大渊运作的根基。” “其他的,便不知了。” 小二摇头,虽然口说不知,但面上表情却有他意,赵寻安也是了然,说不得有些事情不能与自己这外来者言语。 “能说说他们这罪民的称谓如何来的,却是犯了何等大的罪孽,这般久远的岁月都不能翻身?” 赵寻安再问,顺手与小二塞了枚黄澄澄的灵石。 小二紧忙收起,看看周围悄声说: “详细不能说,听闻与世尊佛祖有关,他们祖上都是别样佛门生弟子信徒,罪孽之重,唯有世尊佛祖再临才得解脱!” 说罢小二躬身走了,赵寻安眉头皱得老高,思量许久有所了然,想来便是佛门内讧,一方传承压倒另一方,失败一方便成了被压迫的基石,终身不得解脱。 用过一顿颇有特色的席面,赵寻安问清西山,也就是本地人口中灵山所在便离了酒楼,一路往西行去。 天色渐晚,可坊市街道行人不断,两侧有法阵照明倒也不显昏暗,沿街叫卖的商贩让赵寻安寻到些许在清凉府时的感觉。 沿街走了未有多久,赵寻安手中便拿了不少特色小吃,更买了不少西方大渊独有的物件,当是与赵萍儿的手信,省得因着离去这般久而着恼。 这正吃着,却听旁边小巷传来压抑的哀求声,赵寻安转身往里瞧,却是三个僧人,与一家人。 老父老母跪地,两僧抚顶便欣喜奉上灵石,一旁十四五岁的女儿却被另一高大僧侣按在墙边上下其手。 女儿苦苦哀求,父母却是半点不理,只是虔诚无比跪谢僧侣,景象看着既让人愤懑,又让人觉的怪异。 赵寻安咽下口中炸糕,用力把竹签深深刺入青石墙壁,大步走向几人。 见有人来三位僧侣和一双父母皆是半点不理,唯有女儿哭泣的唤: “救命!” “好。” 赵寻安点头,言语却是让五人惊,把手探入女子胸前的僧侣嗤笑着说: “你莫不是疯了,我等佛徒行事也敢管?” 另两位僧侣也是笑,赵寻安面无表情弹指,未用术法真气,便只是用力弹了一下中指。 “嘭!” 声音清脆便如寒瓜爆裂,高大僧侣的头颅瞬间消失,未见血水飞溅,一点赤红火焰与他脖颈一路往下,不及十息便化作一地灰烬。 近在咫尺的女子未受半点损伤,只是惊恐的看着眼前景象。 “神、神人?!” 两名僧侣大惊,这才发现赵寻安穿戴有些不同,显见是外来的,紧忙转身欲跑,却被飞起的火焰笼罩,随之化作灰烬。 第六百二十三章 众生当苦 上 赵寻安踱步行到一家三口面前,与女儿一个抚慰的笑,随之眼神冰冷的望向依旧跪在地上的父母,沉声说: “便这般看着,任由佛徒欺凌自家女儿,却是何等思量?” “神、神人,诸位大师与小女乃是渡化,来世定然喜乐!” 老夫声音颤抖的说,高高在上的神人真就少见,未曾想将一现身便把三位大师化作灰烬。 “渡化?” 挥手生风把污浊灰烬吹散,赵寻安轻笑着说: “他们连人世间的欲望都割舍不了,却来渡化谁?” 说到这里赵寻安敛起笑,声音冰冷的说: “你们这般真就让我觉得恶心,本欲把你们消融,可终究是人父母,以后好生爱惜,再若如此莫说来世,你等性命,便止于当下!” 说罢赵寻安大步离去,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般,毕竟不是老村子又是别人家的女儿,说来也是没奈何的事。 离城后赵寻安运转花开彼岸一路疾行,待东边日出时遥遥看到了那座道家口中的西山,佛家口中的灵山。 散去花开彼岸赵寻安小心与宽广大道行,不因其他,便是路上太多匍匐叩拜信徒,一步一拜望之如同波涛起伏,透着股惊人的汹涌。 赵寻安用力抿住嘴唇前行,看着那些虔诚无比的面容,心中莫名升起悚,这便是信仰的力量,众志成城,可为大道! 两个时辰后,终究来到灵山十里外,原本烟雾缭绕的山体如今看的透彻。 千丈大山悬于空中五百丈,四条柔韧天梯与之相连,密密麻麻信徒绕灵山叩拜。 有选中者僧侣与之披红绿神袍,满面惊喜沿天梯继续叩拜向上。 赵寻安近前看,便见空中狂风不断,红绿神袍本就宽大兜风,诸多攀至高处的选中者惨叫着从天梯落下,与山脚摔地粉碎。 后来者见了先是惊恐,随之依旧决然上行。 与他们来说灵山便是彼岸,天梯狂风便是考验,被风吹落便是不够虔诚罪孽未净,合该如此。 赵寻安近前,见守卫天梯的僧侣看着跌落之人笑,忍不住出声问: “出家人慈悲为怀,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坠落不去施救,且还都是最虔诚的信徒?” 眼前十余僧侣与之前城中所见尘民僧侣不同,身上气息具是雄厚,最少也是金丹修为,若是与天梯沿途护送当是无忧。 “外来的修士?” 领头僧侣挑眉问,见赵寻安闲散过来便知,西方大渊里的神人皆是佛家信徒,即便不入佛门也是在家居士,怎的也不会问出这般言语。 “然。” 赵寻安点头,领头僧侣笑着说: “谁人与你说出家人慈悲为怀的?” 如此言语却是让赵寻安禁不住皱起眉头,无论五千年锦绣还是中土大千,所见佛门弟子皆是如此言语,也是天下人与佛门的固有印象,还用得着人说? 见赵寻安皱起眉头僧侣嗤笑着说: “莫谈大渊之外那些孱弱之徒,我等费劲气力开彼岸大船岂能白与,欲待上船变得缴费,而他们的魂魄、身躯、财帛、子女乃至一切,便是乘船的船费!” “你们这灵山传承的佛家,怕是已然化作左道旁门!” 赵寻安闻言禁不住大大的叹气,僧侣却是哈哈大笑: “我们这才是真性情,世上之事本就如此,所谓因果,本就如此!” 说罢捉起身边爬行女子,一把扯掉衣衫揽入怀,上下其手挑衅的望向赵寻安: “色戒已犯,你这外来的修士,又能拿我如何?” 赵寻安低头看,女子不但不怒反倒满面的喜,口中不停念叨彼岸彼岸,却是让他心中憋闷至极。 虽说佛道殊途,可向善救世之心一般无二,这灵山却怎的便是如此,哪还有半点灵的意思! 深叹气,赵寻安抖手取出天晷,沉声说: “心中憋闷受不得,我便当做你佛家的魔,只求心意顺畅!” 说罢一刀斩出,领头僧侣立时举起赤裸女子挡,赵寻安手中锋芒稍停随之落得更快,却把两人一分为二! 见众僧侣还有信徒皆是惊恐的看,赵寻安笑着说: “莫当我不会杀人,无关对错,只是与你等道理不喜,求得便是心意顺畅!” “他是魔,杀了他!” 僧侣们放声大吼,抽出戒刀冲向赵寻安,原本匍匐叩拜的信徒们纷纷爬起,吼叫着扑向赵寻安。 “便从未觉得,人里,有这般恶心的东西!” 赵寻安呢喃的说,原本漆黑的双眸有道道银丝浮现,擎起的天晷轰然斩落,正是二钧,满园! 刀锋落处银芒起,紧接无数莲花绽放,百十丈方圆尽是银色,随之有无数痛苦哀嚎响起。 待莲花敛去遍地血红,四面八方奔来的信徒终究被吓破了胆,哭嚎着跑向远方。 杀死这般多无辜信徒,赵寻安面上未有半点凝重,反倒透着喜,不知怎的,听闻僧侣之言后,所见之人便如古族般与他莫名的厌。 待见赤红遍地,心中烦闷这才好了许多。 “却要看看这佛家的灵山,到底有多灵!” 抹去面上沾染的血滴,赵寻安踏着天梯大步行,行至中半生狂风,细观竟是法阵造就,立时挥手招来数十丈巨木群落,把隐在半空里的法阵轰得稀碎。 “好个把性命当做蝼蚁的狠戾,自称的魔真就不差!” 赵寻安的脚步刚刚踏上灵山便被数十僧侣包围,诸般气息外放,引得狂风呼啸。 赵寻安细观,境界最低的也抵元婴境,至于打头的两个,却是和自己一般的尊者,禁不住笑: “两个尊者领一群分神元婴便想拿捏我,却是有些太过看不起了吧?” 赵寻安话刚落便有蕴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对上声名传遍中域的绿洲大师,他们这般庸俗自然不敌,也只有我这般的活佛,才能博弈一二。” 伴随滑竿吱嘎吱嘎的声响,数十身穿红绿神袍的信徒抬着一顶巨大滑竿近前,抵得上十数常人大小的僧侣身穿金色僧袍端坐,言语间肉浪翻滚,如若一座小山。 “......你,还能称得上人?” 赵寻安如今算得上见多识广,可看到肉山般僧侣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六百二十四章 众生当苦 下 “虽是凡身却为古佛转世,绿洲大师可把我当做人,也可如信众一般,唤我不动活佛。” 肉山一般僧侣笑呵呵地说,赵寻安点头,指着山路问: “不动活佛,我欲登峰,你们为甚阻拦?” 听闻这般直截了当言语不动活佛也是微愣,两三息后笑着问: “却不知佛徒信众如何招惹到绿洲大师,却把他们碎尸万段,便魂魄不留,与中域传言真就大相径庭,不觉太过狠戾?” 赵寻安闻言嗤笑地说: “便是看不过不合礼法痴傻蛮愚,死了,才得清净!” 看似拙笨实则心思灵巧的不动活佛了然点头,随之唤来跟随身边的一女子,面目慈祥地问: “人生苦难如山不得移,可想来生喜乐,不复荆棘?” “愿意,求活佛恩典!” 女子闻言大喜,立时跪伏在地叩首,不动活佛点头,伸出右手轻抚颅顶,气血灵气立时被其吸得一干二净,魂魄欲待冲天起,却被灵山气息吞噬。 看着化作干尸的女子面上的笑容,不动活佛轻声说: “众生生而苦,三灾九难五劫缠绕,以苦难今生作酬换取来生喜乐安宁,彼岸大船承载,又如何不妥?” 言语间不断有人跪伏在地恳求,不动活佛手掌掠过尽数化作祥和干尸,魂魄尽数归于灵山。 赵寻安举刀,哼声说: “便今生都过不好,所谓来世又能如何?” “还彼岸大船,便是有船,彼岸又在何处?” 见赵寻安刀锋指向自己,不动活佛一指点出,笑着说: “彼岸便在灵山之上,不过绿洲大师却去不得,请归刀兵地狱,阿鼻生!” 一道红芒直冲赵寻安而来,正与刺出的天晷相抵,立时绽放遮天金芒,待金芒消散,不动活佛吃惊地发现,赵寻安竟然消失不见! “......这里是,幻境!” 看着突然显现眼前的景象,赵寻安也是有些惊,招式相抵立时景象大变,其中气息真就熟稔,显见再入幻境。 不过幻境同样是山,只是和悬于空中脱离实地的灵山不同,乃是一座于大地笔直拔起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峦。 不过凝神细观,却可见山巅那一块,倒是与灵山有些相似。 赵寻安目光所及天上地下尽是交锋,双方都是佛徒出手也是决绝,想的便是彻底杀死对方,便魂魄也不留半点! “同为佛家弟子,何至于此?” 赵寻安皱眉,双方行运招式也是雷同,但充斥戾气,半点佛家的慈悲心怀未有,短短时间便有上百残缺肢体坠落,天地间升腾的雾气都被染成淡淡粉色。 景象惨烈,赵寻安从未见过如此狠戾的佛门之间的自相残杀,只是不知为甚,心中总有种隐隐的熟稔。 便在疑惑时,一青衣僧侣行招拍碎身前数十对手,怒吼着冲天而起,却被豁命扑来的上百佛徒再次打得坠向地面。 一面容嶙峋异相僧侣随被他一指点碎身躯,可头颅依旧哈哈大笑的说: “世尊,你便散了吧,人心不在你,还是归于天地的便是好。” “时间已然不及,我家世尊已经快要降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对啊,世间生灵所求简单,想的便是登上彼岸,你那所谓的自强不息只说的好听,但一路尽是艰难困苦,便死都比之舒服,又有几人愿意?” 一身穿赤红袈裟大僧拖曳数里长小山轰然砸落,一边砸一边用暴雷般的声音说: “你虽与他们开出登天之路,奈何世上秉性坚韧吃得比死还要艰难的罪的又有几个?” “说白了众生当苦,以今生苦难换取来世喜乐谁人不想,便你那自强不息的路子,走不通的!”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何处错?” 青衣僧侣怒吼,先是一拳打碎小山,紧接又是一拳把身穿赤红袈裟的大僧打得粉碎,那个逃得一命的头颅却是哈哈大笑的说: “可惜世间多小人少君子,你的道路终究越走越窄,欲待扶摇直上打通天路更是痴心,若众生平等,我等特权岂不成了置身地狱?” “不能以他人作食,这人生,可不就少了太多乐趣?” 不断有大僧哈哈大笑着扑来,与青衣僧侣战作一团。 天地间不断有僧侣赶来,可大多都是青衣僧侣对头,其所属一方正在迅速落于颓势,赵寻安见了却是用力咬紧牙关。 青衣僧侣与自己容颜一般,而世尊之名佛家只有佛陀能当,难道说某一世的自己,竟然还是佛家至尊? 赵寻安心头微颤突然想起与龙神幽虚天所见那些僧众,极目望去果然发现诸多一般气息! “世尊来不及了,还请登天开路,与世间众生以希望!” 众多僧侣豁命冲开包围聚到青衣僧侣身边,齐声吟咏佛经,身后佛家背光消隐金身碎裂,化作五彩虹桥直通无尽高处。 “送世尊扶摇直上!” 诸多魂魄嘶吼,却被骤然显化的诡异不断吞噬,青衣僧侣紧咬牙,于怒吼里踏桥扶摇直上,拖曳琉璃光芒瞬息千里。 便在青衣僧侣连破世界壁垒将要登天之际,一身后十轮背光相对运转看不清脸面的巨佛显化,庞大身躯遮天蔽日。 “归来吧。” 数百里高巨佛一掌落下,青衣僧侣眼见将要破天而去,却被大手打得粉碎,之后言语画面却与赵寻安当年幻境里所见一般无二。 “万尊佛,惭愧,终究未得愿。” 青衣僧侣化作星辉散,却被巨佛半点不落地吸入体内,原本的十轮背光又增一轮,诸多僧侣化作的五彩虹桥轰然碎裂,化作血雨与天地间不停落。 冥冥中有憾声与天地间响: “三千世界,百亿须弥,同望飞轮,共禀玄德,却是空,我之罪,无可恕!” 赵寻安深吸气,又徐徐吐了出来,原来那日与龙神幽虚天幻境所见,便是灵山处杀伐! “归去,终究是要,归去!” 与己方佛徒欢呼不同,巨佛却是叹气,巨大身影缓缓消散,原本云山雾绕的面容却在最后一刻清晰,赵寻安见之立时色变,许久神情才再次恢复。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两座灵山两世尊 上 虽说巨佛已经离去,可方圆数十里大手打下的术法未曾消散,高耸入云的山峦随术法落处不断迸裂,终究化作无有。 原本丰茂的大地随之升腾起冲天尘雾,汹涌波涛般席卷八方,诸多彼方僧侣被恐怖气息撕得粉碎,魂魄哀嚎着在空中游荡。 而归于巨佛一边的佛徒却是开怀大笑,正统之争终究落下帷幕,以后此方佛土,便是己等作威作福之地! 待得尘雾消散,原本西山所在只留巨大深坑,赵寻安轻点头,这便是西方大渊的来历,一掌沧海桑田变,显然不是一般仙人能够做到。 也不知那位庞大无比的巨佛到底是何等境地,恐怕最少也得是位仙君甚或仙尊! 见天地间变化归于平静,只余头颅的大僧口念佛号,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待完全长成便直飞云端,盘腿坐于浮云,唤出身后佛门背光,双手不停于空中捏诀,便见诸多泯灭骸骨聚拢成形,混杂五行灵气龙卷般之上。 先是灰雾再是浓尘,九日夜后终究化作浮空大山,赵寻安轻叹气,原来,这便是如今灵山的由来,却是由无数骸骨堆积而成! 不知怎的心中升起莫大悲意,却被赵寻安摇头散掉,想起那日诸多挖塔修士,已然明悟便是虹桥一众转生。 只是他们说要去寻找灵山,却不知他们认为的灵山在何处,不过怎地也不会是这座由他们骸骨血肉夯就的浮空山。 “噫吁嚱,可算现形了,绿洲尊者可能与我说说将将到底去了何处,为甚整座灵山都在震荡?” 不动活佛好奇的问,赵寻安轻摇头,天晷高高撩起,上手便是一记三钧,春光早! “真就没有礼貌。” 不动活佛摇头,再次一指点出: “且请绿洲尊者归入铁床地狱,阿鼻生!” 又是一道红芒奔来,却被天晷斩出的银芒轻松粉碎,紧接便是千刀万剑落。 未待不动活佛变招,高高撩起的天晷再次斩落,却是易诀刀法,下山虎! 眼见炽热刀锋临面,一直不动如山的不动活佛终究坐不住了,肉山般身躯猛然站起,双手用力合十: “明王不动!” 法随言出,便在手掌夹住锋芒刹那,流水般皮肉瞬间收缩,不动活佛立时化作丈高金身罗汉。 “轰~!” 刀剑长河流水落,一干信众僧侣连同那个巨大的滑竿都被斩得粉碎,唯独不动活佛半点不伤,金身便半点划痕未有。 “色!” 怒吼碎掉锋芒,不动活佛骤然前冲一拳打向赵寻安。 赵寻安回手带刀挡,便听嘭的一声响,自己竟被巨力荡开数十丈,紧接眼中所见化作灰白,五彩颜色立时消散无影! 拳打连环,不动活佛随赵寻安身形追,落拳不断,嘭嘭又是两拳: “声!” “触!” 伴随两声暴吼,赵寻安倒飞百丈才止住身形,不动活佛未曾追,杵在地上大口喘息,看似简单的三拳,与他耗费之大超乎想象。 “......好本事!” 赵寻安眼角抽动的说,三声过后眼眸所见灰白恍惚,双耳便如沉与水底半点声响不闻。 虽说双手紧紧握着天晷,但却半点触感未有,三拳落下竟然剥夺了自己的色、声、触,可自己竟未察觉半点术法波动,佛家的本事果然了得! 在山川秘境云山宗时六钧神君曾说过,道家术法玄妙佛家术法微妙,若不能了悟贯通其中意味,恐怕神君都会受制于元婴。 当时只当是演义听,未曾想今个真就碰到。 “荡魔天尊,大解厄!” 赵寻安并指虚点,大道牵机法则涌动,可色、声、触依旧未归。 一个飞跃落在高处,双脚无有触感赵寻安差点摔倒,勉强稳住身形咬破指尖用力点出: “荡魔天尊敕,除魔、破邪!” 法随言出,血渍飞溅立时演化成龟蛇二形,相互盘旋做一太极,赵寻安一指点落,黑白二色立时充斥天地,狂暴气息如山洪奔涌八方! “哈哈哈,绿洲尊者你莫不是在耍,贫僧乃是佛徒又非邪魔,这般术法便是清风,哪里有半点用处?” 被黑白二色吓了一跳的不动活佛见自身没有半点损伤,禁不住哈哈大笑的说,说罢双手用力插入土中,却是拔出一柄锋利的月牙禅杖。 不动活佛所言赵寻安听不到,但散溢出的神识辨的分明,便如六钧神君所言,佛法微妙,欲待破除需得了悟才可。 只是如今场面哪有了悟的机会,且战了再说! 不动活佛蹬蹬蹬大步及身,脚下山石碎裂飞溅,沉重禅杖于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圆狠狠砸落,可于赵寻安眼中所见,不过混乱无章灰白色块在滚动。 见赵寻安目光茫然不动活佛也是心喜,六尘剥夺其三,说来便是个瞎聋手脚不利落的废人,便两三成的本事都未必用得出,当年决心专修六尘,实在是所做最正确的事情! “混沌盾。” 眼见禅杖便要临头,赵寻安骤然一笑,三面二色护盾显现,正正挡住落下的禅杖。 “怎” 便在不动活佛吃惊之际,回带天晷骤然刺出: “六钧,西山日!” 血色刀气一掼数百丈,在不动活佛金身穿出一个赤红的口子,刀气如蛛网爬遍身躯,便听当啷啷一阵响,金灿灿尸块碎裂落了一地。 “你、你的色、声、触都已剥夺,为甚还能看到我?” 只余头颅完整的不动活佛满脸不明,赵寻安轻笑着说: “佛法微妙道法玄妙,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不凡,既然破不得你的佛法便不破,神识又不是不得用。” “说到底你不过区区大尊,且还是个普通货色,道路再如何不同根底终究得看境界。” 说罢赵寻安把天晷点在头颅眉心,不动活佛表情有些古怪的说: “但是,你只是合体尊者,且声、色、触未解,如何听得到我言语?” “神识可做的事情诸多,六识便可抵做所有,人和人,终究不同。” 赵寻安轻笑,手上用力,立时把金灿灿头颅二分。 便在头颅二分之际,三个金灿灿球体与识海飘出归入体内,声色触回返,天地顿时变得多彩。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两座灵山两世尊 下 赵寻安刚松口气又皱眉头,包裹声色触的并非真气而是仙元,属实让他有些不解,仔细观察散碎金身,更是让他惊奇。 钢铁一般坚硬的金身并非金属灵气所致,而是蕴藏内里的些许仙元,细观金骨,竟能看到里边有道道银丝,却是魔元! “彼其娘之,难不成西方大渊的佛徒,都是归元者?” 赵寻安但觉心头发麻,脑子有些混乱。 并非渡劫却有仙元在身魔元刻骨,这灵山佛家,到底是何来头? 本当世间不及渡劫便有仙元的只自己一个,未曾想这所谓的不动活佛也是如此,且和自己一般仙魔具有,难不成自己的特殊,便是因着如此? 就在赵寻安思量诸多之际,灵山四处涌来诸多信徒,举刀疯狂吼叫着扑向他,却不见半个僧侣。 其中缘由赵寻安倒也想得通,说不得便是想要用因果困住自己。 这般多的无辜性命,怕是只有天生杀材才能下得去手。 “......怎的便这般让人厌恶?” 轻叹气未用术法真诀,天晷便只是一刀一刀地斩,赵寻安踏着被鲜血染红的石阶步步往上,一级台阶一条性命,待千级时再无一人跟随。 回首看血洗山道,赵寻安摇头轻言: “草木腐朽便归去,做肥孕育新苗才是你等当做,说不得,这便是彼岸!” 言罢抖手,大片赤红火焰落下,血肉筋骨化作灰烬,便魂魄也因之消散,烟雾里先天灵气四散,化作雨露滋养天地。 又三千级台阶,终究登了顶,一身穿大红僧袍披金色袈裟老僧双手合十咏念佛号后叹气问: “双手染满无辜良善鲜血,心中可有悔?” 赵寻安杵刀身前,平心静气的说: “未见良善只得腐草,斩之化萤心中只有喜,为甚要悔?” 老僧直视赵寻安的眼眸,却如幽谷静潭不起半点波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任谁这般多杀戮心神也会起波澜,你却半点未有,难不成是转世的魔?” 赵寻安摇摇头扛刀大步往前: “你说甚就是甚,便这所谓的灵山诸般事由让我恶心,寻到所需我便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就在赵寻安将要错身而过之际老僧伸手阻挡,沉声说: “新佛旧佛更迭不允过,你的本事天大老衲不拦,说说是甚,自帮你寻来。” 赵寻安推开老僧臂膊,笑着说: “我要的东西你寻不来,即知我本事大便不要挡,刀锋落下,你这旧佛,未必挡得住。” “......你知我身份?” 老僧有些惊奇的问,赵寻安敛了笑看着他,目光深邃若渊: “但若想,这天地间的因果命数我可卜算三成,过去未知,如今的你不过大乘巅峰的本事,既然不属脱界的渡劫仙尊,我又如何能不知?” 老僧再惊,思量许久终究叹气: “早便听闻这些年岁声名鹊起的绿洲大师无所不能,尤其卜算堪比天机修士,往日里只当是吹捧,今日所见,竟然还小视了三分。”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老僧说的感慨,赵寻安也不搭言,只是平静的看他一眼,再迈步,却依旧被挡。 赵寻安摇头举刀,沉声说: “与你三个数,但若再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若是之前僧侣信众,天晷刀锋说不得已然落下,可眼前身为旧佛的老僧与他感觉竟然清新,无有半点厌恶的感觉,所以赵寻安一直未曾出刀。 哪怕这般令人厌恶的怪异佛土便是他的治下,可依然与他几次机会。 “老躯新体更迭实乃重中之重,还请大师体谅一二,但若更迭完成,灵山任由大师出入。” 老僧说的诚恳,赵寻安直勾勾看着他,二十余息后突然笑: “知我将将在做甚?” “不知,大师可能告知?” 老僧也是笑,赵寻安笑着说: “便在卜算。” “卜算的甚,结果如何?” 老僧还是笑,赵寻安却敛了笑,冷着脸说: “卜算的新佛是谁,与我可有因果牵绊。” 老僧也息了笑,叹气说: “便大师表情就知,定然因果牵绊深重,说来也是天数,每次新旧交替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琐事阻挠,认真讲,其实也是一种命数。” 老僧边说边摇头,两把尺长降魔杵现于手。 “便该如此。” 赵寻安点头,天晷猛然撩起,便听噹的一声响,却被老僧左手降魔杵挡住,右手降魔杵狠狠刺向赵寻安经外奇穴。 “噹!” 瞬间出现的星辰盾三相叠加牢牢挡住降魔杵,赵寻安抽刀再斩,锋芒落处若宇宙洪荒初绽,万千刀剑与咫尺汹涌,汇聚处骤然响起刺耳嗡鸣,降魔杵连同老僧半个肩膀瞬间便被斩落! “好狠戾的招式,可有名称?” 老僧急退三十丈,抓起断裂的肩膀往伤处一对便接了上去,只是气息明显的弱了。 “首出庶物,万国威宁。” 赵寻安看看天晷滚烫炽热的刀锋,心中也是吃惊,未曾想前些时日悟出的这式易诀刀法,威能竟然超乎想象的大! 可惜只能抵达身前三尺,若能再长三尺,威能恐怕便六钧西山日也比不得。 “真就是好本事。” 老僧面上没有半点焦躁,轻点头说: “便这攻伐之力,若不用些真本事真就抵挡不住,只是如此一来,新旧身体的更迭,又得延后了。” 老僧说的平淡,赵寻安却是头皮发麻,瞬间远去数十丈,一支金灿灿大手于土中骤然伸出,差一点便要擒住赵寻安。 “哎,终究散于灵山,不得寻常时候一成。” 老僧摇头与隆隆站起的金身合一,嘴角微翘瞬间便到赵寻安身前,斗大拳头轰然砸落,顷刻便穿了五行护盾,拳头狠狠打中赵寻安臂膊。 便听嘭的一声响,赵寻安身影急退百余丈,低头看,左臂竟被一拳打断! “好本事!” 于嘴里塞了瓶灵液,赵寻安说出老僧一般言语,紧接一刀斩出,却是五钧,云动八方。 刀锋幻化巨龙携雾气奔涌,顷刻遮蔽方圆千丈,老僧六识皆被遮蔽只得皱眉躬身守,却被瞬间来至身后的赵寻安,一刀刺在腰间。 第六百二十七章 戳子? 上 “噹!” 声音清脆,以天晷强悍也在巨力之下弯成弧,老僧转身又是一拳,可赵寻安早于云雾里遁去,只留笑言: “佛陀,如今可是只余金身得用,便半点术法真诀也施展不出?” 老僧轻嘘口气,沉声说: “用不到其他,大师终究不过合体,不入渡劫便是空,不败金身罩体,够了!” “噹!” 话音刚落又是一刀斩落,老僧不躲不避任刀锋砍在颅顶,火光四射后半点痕迹不留。 “绿洲大师尽管施为,虽说术法真诀不得使,可金身却是真正仙尊道体,不败二字半点不虚。” “待云雾散去无处躲藏,大师怕是再也离不得灵山了。” 赵寻安闻言挑眉,这话中有些莫名意味值得揣摩,不过如今无有时间,却得想办法破开老僧金身。 如今因着新佛旧佛更迭诸般本事用不出,老僧堪称最弱时机,只要破除金身便可取胜,倒要看看那位被选作新佛的,到底是哪位故人! 酝酿许久,待云动八方消散瞬间赵寻安猛然出刀,正是六钧歌至强西山日,血红刀芒一掼数百丈,巍然不动的老僧终究形动,被打的飞出轰然倒飞。 而原本半点不伤的金身也有了变化,与赤红锋芒一点破开黄豆大小的口,只是不及三五息便消失不见。 老僧猛然顿足双脚深深插入山岩,强顶赤红锋芒直至消散,继而大笑着说: “招式不差,只可惜劲力稍显不足,若想破开老衲金身,最少还得翻上两翻!” 说罢踢碎山岩一路电光火石的跑,近乎瞬间便到了赵寻安身前,又是一拳打下。 赵寻安见了双眸骤然瞪得溜圆,瞬间展开混沌战体混沌盾,仙域也随之张开,一式下山虎高高撩起! “嗡~~~~” 刀锋金身相抵未有碰撞之音起,反倒有些金锯锯木的意味。 两人错身而过,赵寻安杵刀在地大口喘息,老僧耸立不动,沉声问: “你不过尊者,为甚会有仙元?” “这有甚可惊奇的,你们那位不动活佛不是仙元魔元具有?” 龇牙咧嘴收刀,赵寻安这还是第一次驱动混沌海的仙元行招,便只一刀就差点要了老命。 皮肉倒是无妨,但筋骨俱裂五脏六腑皆伤,属实痛到了极点,大把吞服灵液丹药这才好了许多。 “不动不属人类,说来不过诸多仙遗诡异拼凑而成的守山恶犬,称为法宝怕是更好。” “你却不同,乃真正人类,为甚,却能拥有仙元?” “当是因为,我乃天之骄子?” 赵寻安闻言挑眉笑着说,心中却是了然,难怪觉得不动活佛气息有异,原来本身就是个罕见的怪异。 “......天之骄子,便骄到了如此地步?” 话未说完老僧金身便碎了一地,赵寻安却皱着眉头看。 虽说身躯碎裂,可老僧气息半点未曾削弱,用天晷刀尖轻挑一金灿灿碎块,竟有指头长短白虫爬出,随之其他碎块也有白虫爬出。 有的一两条有的七八条,密密麻麻聚在一起,最终化作一个不断浮动的面孔,却是老僧。 “好本事。” 赵寻安冲着诡异面孔笑笑,未再出手,大步往前行。 诸多白虫爬行速度倒也不慢,紧跟赵寻安行走,面孔笑着说: “无用的,灵山峰顶便是无穷界,若是没有我引路,永远到不了。” 赵寻安闻言停步,用天晷指着面孔说: “引路,否则不再留手。” 白虫蠕动绕着刀锋转,老僧面孔笑呵呵的说: “可是要杀我?” “须知我便是灵山的魂魄,若是死了就没了直通的门户,彼岸大船消失,倾注诸多信念的芸芸众生无了希望,这般大的因果你可能承受?” “便不怕昊天降罪大道落劫?” 赵寻安闻言笑了,用刀尖戳了戳面孔说: “我便承了又如何,你看昊天可会降罪,大道得落劫数?” 面孔闻言一愣,随之望向苍穹,灵山不同他处,但有罪罚定有异像,可如今蓝天白云朵朵,哪有半点因果纠缠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 老僧面孔禁不住问,赵寻安低头,心中也是叹气,其实自己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思量许久,看着神识里那抹与中土大千相连,越发蓬勃的气息,抬起头笑着说: “我便是天地间的芸芸众生,我便是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赵寻安笑着说,可老僧面色却生变化,不知为甚,浩然正气这四个字,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与我说说,你这旧佛到底是甚?” “佛便是佛,有甚可说的?” 老僧面孔蠕动,却是做了个大大的笑,赵寻安敛了笑认真说: “何为佛,超脱凡俗觉悟真理者便是佛。” “渡劫之上便是超脱,就算你已到,可这觉悟真理,却是觉悟的哪门,如何便称得上佛了?” 听闻赵寻安言语老僧面孔敛了笑,密密麻麻白虫一阵蠕动,最后郑重无比的说: “我便是创造灵山的佛陀转世,便是世间一切佛法的根源!” “屁话!” 老僧刚刚说完赵寻安便嗤笑着说: “佛陀无量如山岳,十一轮背光可映照诸般世界,你个小小蛆虫,却哪来的胆子敢冒充?” “不可能,十一轮背光乃是两尊世尊相融而成,你却是从哪里知晓的?” 诸多白虫剧烈抖,最后真就融成一个整体,化作一条生着老僧面孔的巨大白虫,绕着赵寻安不停的转。 想起之前所见幻象,赵寻安声音有些缥缈的说: “我曾见他只手遮天,碾碎山岳,尸骸掺五行,化作如今灵山。” 老僧虫身剧烈颤抖,带着些许惊恐的说: “你竟然真如传说那般,是诸多转世轮回不失记忆的老怪物!” “便灵山起源佛祖真容都得见,却不属佛众,那时到底是如何混入的?” “难不成,是躲在茅厕阴暗角落的异端?”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眼角禁不住抖,彼其娘之,茅厕阴暗角落里哪来的异端,却是蛆虫好不好! 心生不耐的赵寻安一把抄起老僧化作的大虫,扯着面皮说: “我这人脾性不太好,再说说,你到底是甚身份。” 第六百二十八章 戳子? 下 化作大虫的老僧气息依旧强悍,却因金身被破失了本事,空有无匹之力不得施展,被赵寻安掐着脖子掉在空中晃荡。 尤其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被赵寻安一扯尺长,口水哗啦啦地流,堂堂旧佛这般模样,看着属实有些凄惨。 “君、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是佛陀转世,这般动作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啊~~” 老僧使劲摆动胖乎乎的身躯,口齿不清地说,赵寻安被他气笑了,揪着玉白的皮肉使劲扭,痛得老僧吱哇乱叫: “怎能这样、怎能这样,你便十一轮背光都知,当知晓世尊离去灵山再造,便我的来历也该清楚,非得这般折磨却是为甚,却是为甚?” 赵寻安不理他哭喊,便是不断地拧,未及多久肥白虫躯便布满青紫印子,见老僧已然哭的快要断气,这才慢条斯理的说: “你的来历能猜到八九分,看你不喜便想折磨,不可?” 见赵寻安上下打量自己身子,老僧抽抽鼻涕不敢多言,便这位下手狠着那,钻心的痛,便死怕是都比不得。 “再说说,你是谁?” 赵寻安笑吟吟的问,老僧晃晃身子,小意的说: “真就是佛陀。” 见他还嘴硬赵寻安被气笑了,揪起皮肉便要再拧,老僧吓得连呼饶命,苦笑着说: “不过不是佛祖,而是化作灵山的诸多世佛意志所显化,大渊灵山一直便是这般称谓,就和他方的门派掌门宗主一般,就是个约定俗成的称谓,与世尊佛祖半点关系未有。” 赵寻安轻点头,与自己猜测一般,想想那些化作虹桥消散的佛众,再看看眼前有些猥琐的大虫子,忍不住叹气说: “果然,便刚开始相见就觉熟悉,只是万尊佛德行高尚,为甚你却这般粗鄙?” “西方大渊佛家传承稀烂,说到底便是你的缘故,想想万尊佛,便不觉的羞愧?” 见赵寻安有些气,老僧晃晃粗短身子,小意的说: “两座灵山两世尊,这位陨落那位升,老衲不过小小灵山意志,哪里能左右得了传承大事?” “说到底老衲不过就是传承十一轮背光世尊佛念的载体,如今变成这般境地,真就怨不得我。” 赵寻安闻言先是皱眉,思量后点头,让他开了通道,揪着老僧脖颈大步往前: “既是灵山意志当走神路,为甚还要新佛旧佛交接?” “说是交接,实则是用新佛道基替换已然腐朽的老躯,老衲这般模样,属实有些见不得人。” “再便是把当年两位世尊的道统一起传下,若新佛得悟,西方大渊和灵山,定会有莫大变化!”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哼声,随之好奇的问: “无数岁月传承想必新佛旧佛更迭诸多,便没有一个能领悟的?” “没有。” 老僧使劲摇头: “若得开悟灵山岂会如此孱弱?” “虽说不可能突破渡劫直抵超脱,可百十渡劫真就算不得甚,到那时,定然又是一方超脱洞天!” 说话间两人连续穿过三重浓雾,一座水汽缭绕的莲池现于眼前,五彩莲花绽放成簇,一着僧袍袈裟之人端坐莲台,背影挺拔望之出尘。 赵寻安见了却是笑: “这便是新佛?” “三千烦恼丝都未退,难怪承不得世尊道统。” 听闻赵寻安言语大虫子却使劲摇头,认真的说: “绿洲大师差了,老衲虽然不知道统根本,但有一点却知晓的清楚,新佛必须冠三千尘丝,更迭后自然落。” “若是生来无有尘丝,便悟性天纵也决不可得道统。” 赵寻安闻言咧嘴: “不都说众生平等吗,怎地如此歧视秃瓢?” 老僧也是咧嘴,思量着说: “这许多岁月过去老衲倒也有了些许了悟,当是不经巫山怎知云雨,未曾拥有如何摒弃?” “嘴皮子倒是挺溜,灵山,你不似佛家门徒,倒有些世俗里卖嘴文人的风气!” 赵寻安嗤笑,随手扔下大虫子,踏着镜子般的水面一路向前,倒要看看这个被选中做新佛的倒霉蛋是谁。 灵山,这称谓倒是不错,老僧用短腿挠挠身子,不知怎的心中便有些喜,长久岁月便只是他人口中的佛,这还是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称谓。 “戳子?!” 只一眼赵寻安便忍不住惊呼,虽说卦语相识,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宋戳子! “彼其娘之,不是在北域潜修的嘛,怎地就到了这里,还成了灵山新佛?” 得见旧友赵寻安面上尽是喜,抬手便待唤醒,得名灵山的老僧嗷的一声扑来,紧张的说: “绿洲大师万万不可,新佛已和灵山汇聚的大渊众生信念相融,但若未曾受得佛祖传承的道统神识,一旦醒了便会化作人形香火功德,从今以后再不是人,而是灵!”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立时大怒,冲着大虫肥硕的屁股抖手便是一个大巴掌: “杂碎,若我兄弟陨了,定把你剥皮抽筋熬煮喂狗!” 灵山痛的吱哇乱叫,见赵寻安满脸担忧的绕着新佛走,只得小意的说: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最好是再寻个拥有佛缘的修士,花费百八十年转嫁,虽说到时功力全失,可终究得保性命无忧。” “可能重修?” 赵寻安皱眉问,灵山小意的躲在荷叶后边说: “转嫁便是所有,从今以后只是尘民,得享八十寿岁。” “我真想把你生生煮了!” 赵寻安狠瞪眼,继而蹲在宋戳子身前愁眉不展的观,却见不断有白色雾气与他七窍落,隐隐带着檀香气息,正是香火功德,却与自家身上萦绕的有些相似。 “灵山,你待如何侵占我家兄弟躯壳?” “便是移魂夺舍将两位世尊道统与我的魂魄传入,新佛魂魄归于老体,化作灵山一部,使得灵山更加稳固。” 灵山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怎的,和赵寻安相处的久了,这心思便越发的简单,半点不敢起歹念。 听闻作为旧佛的灵山言语,赵寻安眉头皱的老高,思量起虚陵洞天所见万尊佛之转生,蓦然有个念头浮起。 两位世尊两道统,若是自己继了,说不得,便能帮戳子解了套!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一生一世长相厮守 上 听闻赵寻安思量灵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嗽着大声说: “咳咳,大师,万万不可!” “哪怕你是轮回转世无数的老怪物,可终究不是具有佛缘的修士,佛家道家相驳,若无佛缘得道统,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便拥有佛缘的也需诸多时日得灵山香火功德淬体才成,若是直接承载,便魂魄都会粉碎!” 灵山说的认真,赵寻安却是不理,捉起一缕香火功德分析,随后吸入体内,未入丹田混沌,却是直接归了识海,立时有诸多信徒祈求意识散开。 灵山见状也不躲了,爬到近前观,见赵寻安许久未动忍不住倒吸着凉气说: “香火功德是药也是毒,莫不是被迷了心窍,失了神智?” “若这点思量意识便能迷了心窍,我的心智该是何等愚笨?” 赵寻安哼声,将将吸入的香火功德从鼻孔喷出,再次萦绕宋戳子身边。 其实赵寻安本身便有香火功德,不过却是道家,很大一部分便是老村子所得,两方确实有些差池,不过根本雷同,皆是意志凝结。 一把擒住灵山,赵寻安紧盯那张皱皱巴巴的老脸,认真说: “莫要拖延,快把道统传与我!” “......死了可莫要怨我。” 见赵寻安态度坚决灵山咧嘴,略一凝神立时有一金一银两个光球飘出。 赵寻安一把将金银光球抓在掌心,随之皱起眉头,一个蕴有仙元一个蕴有魔元,却是水火不容,难怪两位世尊互相搏命攻伐! “不瞒大师,两位世尊道统本就相驳,想要继承真就千难万难,再加您所长道家修的是清静无为而佛家却是普度众生。” “彼此便是天雷地火,待若爆发必死无疑,您还是莫要行险了。” 灵山苦口婆心的说,赵寻安看了他一眼未说话,直接把两枚光球拍入脑中。 “嘭!” 便一息未用,赵寻安炸得粉身碎骨,血肉化作血雾落满莲池,把原本清澈池水染得血红一片! “我就说我就说,听人劝吃饱饭,便半点听不进去,可不就丢了性命,便魂魄都不得留!” 灵山大大的叹气,四处寻找道统却遍寻不到,一时有些懵,按道理两位世尊的道统不可磨灭,却是飞到了何处,为甚半点气息感知不到? 便在灵山迷惑之际,平静莲池泛起波涛,血色迅速聚向一朵含苞白莲,不多时便把花苞染得血红。 见此异象灵山心中升起莫名念头,缓缓靠近,却见花托处又生出金色花瓣把血色花苞包裹,随之又是银色,一重一重又一重,终究化作丈许大花。 感受着大花传出的气息,灵山面上尽是惊,忍不住呢喃的说: “莫不是,真的成了?!” 话音刚落便有身影穿出,见是赵寻安灵山咧嘴欲言,未曾想又有一个身影穿出,竟然也是赵寻安! 本就有些迷糊的灵山更见茫然,但与绿洲大师相遇,这怪事真就不断! “景色倒是挺好,只是有些过于单调。” 十一分神负手观景,轻声说,十二分身俯身嗅花,轻笑着说: “说实在的,主体这破境的速度真就有些快的吓人,合体尊者到大乘大尊只得短短十余载,天下可与之比者又有几人?” “......真就是个牲口,我还想多看看多品品世间万物呐!” 十一分神恨恨的说,破境速度实在太过离谱,天地间的景象还没看够便要合,属实有些不愿意。 “莫抱怨。” 十二分神摇头,看着灵山景象说: “主体破境的速度越快越好,待得超脱便是一仙一世界,我等终究会有机会。” “到那时的你我,可还是你我?” 十一分神皱眉,十二分神再笑: “为甚不是?” “千思万绪演化世界,分合便在一念,只要存念,便是你我!” “......然,还是十二你看的透彻!” 十一分神点头,随之拱手: “待那日相见,你我兄弟定然把酒言欢!” 十二分神也是拱手: “期盼那日,把酒言欢!” 说罢两具分神同时回返,隐于巨大花苞之内,这时灵山才反应过来,却是赵寻安的两个分神! 只是寻常分神便如傀儡,灵识尽数主体操控,却何尝见过这般拥有自己思想意识的? “嗵,嗵嗵!” 便在灵山思绪混乱之际,天降劫雷接二连三,批的巨大花苞不停震颤,层层花瓣不断脱开,待金银二色脱尽,赵寻安端坐莲台,眉心有金银对半莲花烙印徐徐运转。 “不可能、怎么会、道统真的承了,竟然是,般若?!” 灵山声音颤抖的说,赵寻安缓缓睁开眼,金银二色散去,一丝喜意浮上心头。 真就未曾想到,两位世尊的道统,便是第二心关! 十二重楼十二关,当年因着禁地诸多修士百态悟得鱼之悲喜破小境,引三分神乱语,之后便忘了十二重楼之说。 谁知今日因着相驳道统了悟两种普度,却是又过第二心关,直接由合体十重天一步迈入大乘,真就有些不敢相信! “灵山,何为般若?” 赵寻安起身问,灵山垂首轻声答: “是为超凡智慧。” “解悟有些过于浅薄。” 踏着水面跬步行,赵寻安边走边说: “解道、悟道、修证、了脱生死、超凡入圣,蕴实相、境界、文字、方便、眷属、观照六智慧,虽不属真诀大术,却是超脱凡尘存在。” “若想脱离灵山躯壳真正做人,需得悟得其三才好。” 灵山闻言细思量,终究跪伏在地行大礼: “谢世尊点悟!” 赵寻安摇头,来到宋戳子身边轻拍颅顶,笑着说: “那般多香火功德浸润,诸般梦境萦绕便不觉得烦?” “醒来!” 来字沉重,震得莲池波涛汹涌,已然入定许久几乎融道的宋戳子缓缓睁开眼,香火功德立时山海般涌出聚与赵寻安身旁,半点不敢近身,只是化作气运之一守护。 “寻安?” 宋戳子用力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说,赵寻安点头说: “除了我还能是谁?” 两人相视大笑紧紧相拥,兄弟俩分别百余载终究相见,岂是一个他乡遇故知能够道尽的喜! 第六百三十章 一生一世长相厮守 下 大步上岸,赵寻安挥手摆出桌椅茶点,两人笑谈这些年的经历,各有各的喜乐忧伤。 与宋戳子斟茶,赵寻安好奇地问: “当年听蔺兰帝姬说你外出游历,本当是在周边走走,未曾想却来了中域,这也跑得太远了吧?” “咦,你又见着帝姬了,彼此间的缘分真就不浅。” 宋戳子挑眉笑着说,赵寻安苦笑摇头,把这些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 听闻韵秋故去便赵寻安的女儿都已那般大,宋戳子一时有些恍惚,许久才叹着气说: “寻安,你说步上仙途是好是坏?” “你说是好是坏?” 赵寻安反问,这些年也曾遇到几位中土大千故人,与仙途也是多有茫然。 “好坏掺半吧。” 宋戳子摇头,饮口茶接着说: “好便好在能看诸多风景经历诸多事由,无论喜乐忧伤尽是好。” “坏就坏在亲人故交归于土,想起娘亲老父便觉心酸,连坟冢都不得见,我这独子实在不孝。” 说到这里宋戳子便是大大的叹气,满脸苦涩的说: “最对不起的却是去往山川秘境前娶的妻和生的子,当时真就太过自主,如今便天地都是不同,再不得见面,真就害了他们。” 见宋戳子言语低落,赵寻安未曾出声相劝,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虽说分开百年,可与他秉性了解的透彻,便不是那种能够一直低落的主儿。 果不其然,吃了两枚金丝酥后,这熊货却是把头探来笑嘻嘻的说: “莫看你如今本事天大,但与人生享受绝对比不得我,可知因何被擒做了这西方大渊的新佛?” 赵寻安轻笑: “便你的脾性我还不知,当年小诺儿那般小却一个劲儿往上凑,不是女色便是钱帛!” 宋戳子先与赵寻安竖个大大的指头,然后点着头说: “还是你知我。” “游历时机缘巧合来到中域,没过多久便与一女子相遇,眉目如画身条若柳,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便再漂亮也比不得我家萍儿!” 赵寻安呲牙咧嘴的抹了把脸,宋戳子也不知从哪学的毛病,漂亮二字咬的天重,生生喷了自己一脸的琼浆玉露。 “我承认单论漂亮能比得上萍丫头的没有几个,可若说起身材,便就床板一般,哪来的半点女子妩媚。” 宋戳子切声说,赵寻安使劲揉揉脑阔,沉声说: “这话你可莫让萍儿听到,她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尊,说不得就能调动些许三山伟力,莫看你有东皇钟,终究不过分神,拿捏起来不比鸡仔难多少。” “便她如今山神奶奶的脾气,吊起来打都有可能,却说你还有没有脸?” “......我就从未见过比萍丫头更加不劳而获的,半点修行不用便能步入大尊,就连落地都能与恐怖仙家神物绑缚。” “便这般恐怖气运,难不成是昊天的亲闺女?” “你之所以得昊天垂青,却是沾了女婿的光?” 宋戳子挠着头说,赵寻安闻言咧嘴,别说,还真就有些可能! “莫扯那么远,接着说那位女子,到底是如何把你这乾元林海的圣子给勾搭过来的?” 赵寻安用力摆手,宋戳子却是苦笑: “还能如何,温香软玉入怀你侬我侬间还能有几分清醒?” “且终究日久生情,便孩子都有仨,枕边人下手,又有谁能抵挡?” 如此言语却是听得赵寻安心惊,立时望向盘在一旁默默无声的灵山,却见他在蜕皮,灰白虫皮脱落又成人形。 只是与过去满脸褶皱相比真就年轻许多,看起也就四五十的模样。 见赵寻安望来心思灵通的灵山紧忙作答: “那是欢喜天女,灵山散与大世界数千,职责便是寻找新佛。” 赵寻安闻言皱眉: “便这般引人入瓮的东西留着作甚,全都召回来,把陷害戳子的那个清了,已然是妻是母却对自己夫君做这般事情,可还有良心在?!” “您说召回来便召回来,横竖新佛旧佛更迭都是因着道统损伤,如今无了自然无需再有,有关新佛那位这便送她再入轮回!” 尺大灵山用力点头,赵寻安说甚是甚,半点也不反驳。 宋戳子却是用力摇头: “终究是我的妻,且是孩子他娘,她能背叛我我却不能背叛她,带我去找她,分开已近二十载,真就有些想念。” 灵山望向赵寻安,赵寻安轻点头,将将也是气话,宋戳子终究未曾出事,若是这般便把一条活生生性命葬送,属实有些不妥。 三人起身往山下走,灵山小意的与宋戳子说: “新佛,欢喜天女虽说拥有真气,但体质迥异算不得真正修行中人,寿岁便只八十余。” “你那位如今也得四十好几已是暮阳,儿女也都大了,与之相见未必是好。” 听闻灵山言语宋戳子却是摇头: “起于欲得与情,如今的我贪图的并非美色,而是她这个人。” 灵山点头,三人经天梯落入大渊,未及多久便行到一处富丽小镇,不多时来到一间二层木楼,有妇人正在筛豆。 虽说眼角已起鱼纹鬓发染了霜白,可依旧能够看出当年风采。 宋戳子眼角一阵抽动,未曾想当年妖娆枕边人,如今已然这般模样。 深吸气大步走,宋戳子与未曾发觉的女子身前止步,轻声说: “妮娜,我回来了。” 女子闻声身体立时一颤,抬头见是宋戳子先喜后悲哭泣跪倒,簸箕里的豆子洒了一地。 “呜呜呜,夫君,对不起,我知你心有怨恨,可那都是诸位佛门大师所下箴言,欢喜天女魂灯皆与他们手中,真就不得不从。” “若想带我同归黄泉没有半点不喜,只是你知我怕痛,还请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下手轻些。” “......” 宋戳子脸面一阵抖,听这意思,八成是把自己当成了鬼魂。 深叹气,宋戳子轻声问: “孩子们现在如何,可已成家立业?” 欢喜天女用力点头,一边抹泪一边说: “因为夫君乃是新佛肉躯存有因果,孩子们归宿都是不差,小虎做了镇上乡大夫,金凤银凤与禅院做了女贵人,如今皆已成家立业。” 第六百三十一章 西山秘境 上 听闻欢喜天女言语宋戳子欣慰点头,心中感慨也是颇多,一次打坐醒来已近二十载,记忆里幼小的儿女已经长大,却已错过陪同长大的机会。 说来中土大千时也是如此,孩儿们的成长一直错过,自己这父亲当得,实在是不称职。 深叹气,宋戳子俯身把欢喜天女搀起,声音柔和地说: “没有所谓对不起,我不是鬼魂,新佛旧佛更迭之事已经作罢,打今日起你我长相厮守,与孩儿们一起,好生享受天伦之乐。” 欢喜天女闻言愣了,赵寻安禁不住皱眉: “听你这意思,可是不想和我回返桃花山?” “须知大小李他们也来了,百多年未见,你便不想?” 宋戳子笑着摇头: “你我仙途中人寿岁长久,三五十年算不得甚,总有时间相逢,但妮娜人生只得短短八十余载,如今所余更是不多。” “我这做丈夫做父亲的从未尽过责,今次因你有了机会,便与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愣住的欢喜天女闻言扑进宋戳子怀里放声大哭,既有歉疚也有委屈,真就未曾想到宋戳子会如此大度。 二十载圈禁与己没有半点怨念,反倒皆是怜惜,得遇如此夫君,实乃三生三世求来的福分! 见两人相拥面上皆是欣喜,赵寻安禁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说: “行吧,便由着你,如今我也是大乘大尊的境地,便仙尊之前能与我战的怕是了了,名头当是比乾元林海那位一直不见踪迹的大尊大。” “你便与扶摇派里挂个闲散的供奉名头,就当多一层虎皮,顺道也能传授你通天法诀,左右比之乾元林海的法诀好了不止一二。” “切,自家兄弟只给个无用的供奉,怎地也得是副掌门才好!” 宋戳子搂着欢喜天女白了赵寻安一眼,直接把他气笑了: “奶奶个兄的,还怎地,掌门之下便是副掌门,难不成还想夺了我的职位?” 见宋戳子笑盈盈的不说话,赵寻安只能无奈摇头,横竖自己兄弟,副掌门便副掌门,说来便是个无用的名头,要便拿去,若是不要脸,太上二字也与他! 神识传过功法,原本笑嘻嘻的宋戳子立马惊了: “贼婆奶奶,直通仙道之上的大道藏真经,真的假的?!” “你说呐?” 赵寻安哼声,认真说: “我与其中打下烙印,超脱之上不得外传,若有人强取也会消散,关乎重要,你得明白。” 宋戳子也是敛了笑认真点头,赵寻安又与他说起和扶摇派相关的诸多洞天福地宗门,其中牵扯又是让宋戳子心惊。 “世尊,可能让西方大渊,附入逍遥派?” 灵山小意的问,原本尺长身躯长得飞快,如今已近三尺,见赵寻安闻言有些不明,便认真的说: “两位佛祖世尊道统尽得,您便是天地间唯一传承,灵山自是辖属。” 赵寻安点头,自是由他,宋戳子却是想起一事,有些不明的问: “西方大渊偏远,你却为甚来这里?” “说来却是话长。” 赵寻安把寻找文始精髓之事简略的说,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着西山而来,未曾想真正山岳已被拍碎,这后起的已然无用,却是可惜了。” 见赵寻安忧心,宋戳子安抚的说: “寻不到便寻不到,如今因着步入大乘岂不更好,世上之事终究有得有失,十全十美哪有那么容易。” 赵寻安点头,宋戳子这话说的在理,自己因之得道统传承破第二心关直入大乘,更是悟得般若,认真说收获远超文始精髓,又有甚地遗憾可言? “世尊,灵山便是碎掉的西山,二者便是内外一显一隐,若是真有文始精髓,定然还在内里。” 灵山轻声说,赵寻安闻言精神一振,紧忙追问缘由,灵山徐徐解释,却是那位一掌打出如今大渊的世尊作为。 看似粉碎的西山,其实乃是化作了一方秘境,出入口便在灵山莲池那边。 “既然皆是普度,为甚还有那般大的分歧,却是半点容不得对方?” 赵寻安皱眉问,幻境所见惨烈却不知缘由,自是充满好奇。 “这个我也不知。” 灵山摇头,苦笑着说: “不过意识诞生时曾有模糊念头,应是与归元者的理念有关。” 听闻灵山言语赵寻安轻点头,虽然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甚,但不动活佛身躯便能看出,大渊这一佛家分支,定然牵扯了仙魔之争。 想想幻境里刹那闪过的面容,赵寻安禁不住咧嘴,那位粉碎的世尊面容与己一般,神识深处也有些许模糊印记,说不得又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一世。 可那位遮天蔽日的世尊也和自己一般容颜真就想不到,难不成,自己这张脸面还是个遍地开花的大众脸? 留下宋戳子赵寻安和已然长成常人大小的灵山再返莲池,看着那边的蒙蒙雾气问: “跨过莲池便是西山秘境?” 灵山点头: “意识里留痕便是如此,不过老衲从未去过,非有缘不得入。” 非有缘不得入,赵寻安闻言笑了,文始真经便是由头,如今又承了两世尊的道统,这世上,还能有人比自己更有缘? 大步走过莲池,赵寻安与灵山注视下踏入云雾里,身影瞬间消失。 “不愧是世尊,便大渊诸般神异,仿佛就是与他留的。” 灵山感慨的说,随后盘膝坐下,静静等待赵寻安现身。 彷如寒雨落下的感觉临身,赵寻安立时明了,自己已经步入幻境,只是不知为甚云雾依旧未散,行走数个时辰依旧如此,显见遇到鬼打墙一般景象。 略作思量赵寻安未曾施展术法,心念微动,眉心莲花微微泛光,却是开始运转般若,实相之下,原本蒙蒙天地立时显化无数法阵。 本就长于阵法,再有六般若加持,刻钟时间不到赵寻安便寻到破解法门,指尖点落诸般法阵尽数崩裂,一道巨大金门孤零零立于云雾里。 “金门,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寻安忍不住嘟哝,上前用力推开金门,一方广阔世界现于眼前。 第六百三十二章 西山秘境 下 赵寻安一步跨入,金门立时消散无影,往后看是巍峨山峦,往前看是无边辽原,景象怎一个雄壮可以形容。 略作思量赵寻安以步当车走,求的是文始精髓又不是飞的多快多高,所见便是缘,寻得乃是灵犀二字。 “啁~” 行五十里依旧山峦叠翠,便当赵寻安以为只是一方草木秘境时,突有巨大身影掠过丛林,掀起的狂风吹得参天巨木不停摇摆,紧接嘹亮鸣叫响彻山谷。 赵寻安抬头看,竟是一只巨大无比,翼展超过百丈的恐怖大鸟于空中掠过,羽翼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灿灿的光芒,观之让人心神震颤! 便在赵寻安跃上枝头思量到底是何方仙禽时,空中盘旋的大鸟却吐出数十银丝,如枪矛般刺向地面,紧接用力摆头,牵扯十数惨叫生灵纳入口,其中两个还是人形。 “食人的货色......” 赵寻安双眸微眯,原本的好奇尽数化作厌恶,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般食人凶兽,哪怕食的乃是同样厌恶的古族。 “啁~” 区区十数生灵根本填不饱大鸟肠胃,伴随叫声又有数十银丝落下,一道径直刺向赵寻安,却被他一指弹飞,赤红火焰箭矢般上行,几乎在瞬间便把大鸟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球。 又是一声鸣叫,恐怖大鸟轰然坠落,炽热火焰却把周边山林引燃,赵寻安抬手本欲灭火,却不知哪里钻出一大群形态各异的古族,手拿各种物件帮着大鸟灭火。 怎知大鸟凶悍无比,即便被火焰烧的劈啪作响也不消停,大嘴一张把十数帮它灭火的古族吞入腹中。 赵寻安着实被这般蛮愚举动气坏,一个飞跃近身,天晷拖曳长长锋芒挥出,巨大头颅轰然落地,赤红血水喷涌,如溪流般流淌。 被救古族见大鸟死了不但不喜,反倒惊恐无比的四散而逃,却被当空落下的剑雨斩的稀碎! 三个仗剑修士与空中落下,两人来到大鸟身边急匆匆分解,看样便知是在寻找某种东西,唯一女修也不言语,挥剑便向赵寻安斩来,却被天晷一刀撞飞。 “说明缘由来历,我不想打莫名其妙的仗!” 赵寻安皱眉,女修看起不过戴钗年岁,属实不太想与之交手。 “忘八端,我家胎鸟还未长成便被你杀了,百余年的苦心全都白费,这不是缘由什么是缘由?” 女修怒气冲冲的说,挥手摄回宝剑再次斩向赵寻安。 听闻如此原因赵寻安手下收了力,一边挡一边说: “我又不知是你家圈养,之所以杀也是因着吞噬人众,说来也是你们的过错,这般凶戾禽兽却不看好,合该被我斩杀!” “便是屁话,整片山峦都是我家所有,那些蝼蚁般的尘民本就是与它吃的,先不论私自闯入我家领地,单单斩杀胎鸟之罪便当性命来抵!” 听闻女修言语赵寻安脸面立时变得冰冷,抖手收起天晷,右手一把握住斩落宝剑,语气冰冷的说: “不过小小金丹却这般猖狂,让你三分可是自诩天下无敌了?” “你个匹” 女修见赵寻安单手硬接宝剑毫发无伤先是有些惊,这可是坟冢里挖出的仙家至宝,眼前男子到底什么修为? 可听闻赵寻安言语立时怒气冲天,身为家族独女还从未有人敢这般与己言语,立时便要张口开骂。 怎料只说了三个字便被赵寻安一指弹中眉心,便如被炮弹打中,人轰的一声倒飞出去,撞倒一棵大树这才停了下来。 只是人已七窍流血昏了过去,眉心皮肉爆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这还是赵寻安收了劲力未用真气的结果,不用多,一成真气便可把她脑袋弹得稀碎。 一个小小金丹真君与赵寻安这天纵大尊看来,属实比蝼蚁强不到哪里去。 “小师妹!” “莽夫,你这是在找死!” 原本正在分解大鸟的两个男修见了惊呼,事态发展太快,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女修便已晕了过去。 一人奔向女修另一人仗剑直接刺来,赵寻安见了忍不住摇头,说来也是金丹真君,却半点眼力价未有,也不知到底是如何调教出来的。 一把握碎手中宝剑,赵寻安遥遥弹指,空中骤然响起呼啸,奔袭而来的男修瞬间倒飞嘭的一声撞在女修身旁大树,大口吐着血,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赵寻安。 剩余那位浑身颤抖的厉害,便是再傻也知己等遇到了了不得的人物,虚空弹指打飞金丹真君,便这修为,怕是族长都未必有! “可是冷静下来,现在可以与我好生言语了吧?” 剩余这位被两位同门半死不活的模样吓得不轻,听闻赵寻安言语用力点头,此时不断有衣衫褴褛古族与林中走来,胆怯的隐在树后看。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天神被外来天神重创,这般景象便想都不敢想。 赵寻安慢慢的问,男修慢慢的答,在恐怖威压之下半点不敢隐瞒。 随着知晓的越来越多,赵寻安面上的表情也是越发的冰冷,说白了与灵山有些雷同。 只是灵山佛宗还知以彼岸作诱盘剥尘民,可此方宗门已然不是盘剥,便是直接把尘民当做牲畜杀生用度,真正半点不当做人! 听闻诸多赵寻安心中尽是抑郁,禁不住猛然握拳,恐怖威能立时把三位金丹真君挤成肉泥。 “便这般腌臜东西,就不应存在世上!” 赵寻安哼声,原本躲在树后围观的尘民尽数惊恐逃窜,三位天神陨落于此,神庭知晓定会迁怒,也不知能否见到明日的太阳。 众多尘民不消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赵寻安这才发现,原来丛林竟然能够遮蔽气息,难怪之前感觉不到生灵存在。 便在赵寻安欲待转身离去时,一个头生独角浑身脏兮兮但眼神分外灵动的古族小女,却小心翼翼靠了过来。 感受到小女身上清新至极的气息,赵寻安却觉好奇,这还是第一次有古族,不让自己生厌。 “小丫头,你怎么不跑,不怕我?” 赵寻安轻笑着问,不知怎的,女孩与他感觉,有些像将将戴钗的萍儿。 第六百三十三章 理念不同 上 “不怕!” 女孩用力摇头,面上尽是灿烂的笑: “今个本就是被放进来喂食神鸟的,能多活些许时间便是喜,爷爷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赵寻安挑眉,见女孩言语发自真心心神禁不住微微的颤,便多活些许就这般高兴,这孩子平日里的生活,该是何等艰险? “我杀了那三个修士,其他尘民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跑?” “他们都是被绑了魂魄的,天神死了定会被迁怒,就是跑也无用,九成九还是死,两条腿如何也比不得飞。” “我不一样,爷爷给我解了魂魄里的禁制,哪里都能藏身,为甚要跑?” 女孩笑着问,赵寻安也是笑,只是想了想还是摇头: “不对,你这娃娃在说谎,以常人论即便欣喜也不会靠近我,毕竟将将取了性命,怎地也应该躲避一二才是。” 见赵寻安态度平和,女孩收了笑认真说: “因为前几日来时爷爷便和我说过,且大胆去,自会有天神相救,之前几日心里还是忐忑,未曾想今个您就来了!” “爷爷还说您来蛮荒乃是寻找奇物,若是无有头绪便跟我回村,总能与你落下些因果线索。”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真的惊了,若女孩未曾撒谎,她口中的爷爷,定然是位了不得的天机修士! “天神,您可要随我回村?” 女孩靠近笑着问,虽说身上遍布脏污,可与赵寻安的感觉,却是世间罕见的清新。 “自然,因果线索便在你们村子,岂会不去?” 赵寻安笑着说,挥手散去女孩身上脏污,又取点心一盒与她,牵着臂膊便欲腾空,女孩紧忙摇头: “天上地下不一样,若是上了天就回不去了!” 赵寻安挑眉,点点头随着女孩与密林中穿梭渐渐远去。 半个时辰后数十修士呼啸飞来,为首神君看着地上大鸟尸骸还有三坨肉糜大怒,一掌扫平大片林子,厉声说: “把那些牵魂的蝼蚁尽数擒来,查清楚到底发生了甚!” 众人领命四散飞离,余下五人仔细分解大鸟,最终取出一根数丈大小染满血水的金柱,欣喜的扛了过来。 神君挥手散去血气,略做检查原本的怒意立时消散,带着些许喜上下打量,忍不住点头说: “不错,未曾想六成时间便孕育出这般大的金灵,若是再与个三五十年,说不得能翻个番!” “那个外来修士的身份定要查清,说不得便是他方部族的探子!” 便在一干古族修士四处查找之际,赵寻安与女孩已经远去数百里。 女孩坐在赵寻安肩头,惊笑着在密林里急速穿梭。 赵寻安见她这般模样也是禁不住的笑,一路两人言语也是诸多,只是女孩自打出生便在村子,最远也只是这次来到的呼伦山脉。 平日里接触也少,除了口中的爷爷以及村子里的几位玩伴,其他所知真就了了。 言语的多了赵寻安与女孩口中的爷爷更添好奇,怎的有种大乾老学究的感觉,却是更加期待与之会面。 名唤铃铛的女孩说村子不远,可以赵寻安的脚程也是走了一整天才到,村子尽是茅屋土舍,诸多种族都有,显见是个杂居的地界,便个名字都未有。 屋舍门口皆是杂乱无章,诸多简陋架子上挂着血淋淋的捕获,散发着腥臭的气息,显见没有腌制的手段。 赵寻安捂着口鼻皱眉走,却见有村民举着刀子割肉,随手便给了一旁眼巴巴看着的小子。 拖着鼻涕的小子接过立时大口吃了起来,血水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赵寻安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相同景象看了无数,真就有些明了,何为茹毛饮血! 铃铛家的屋子在村子另一头,孤零零的靠着林地,白墙灰顶与红花绿叶相映,和村子里凌乱无比的建筑大不同。 “爷爷我回来了,还带回来你说的那个天神!” 人还没到铃铛便开始大声呼喊,木门吱嘎响,一拄着拐杖的老者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轻笑着与赵寻安说: “先生好,将将见了村里景象,却是有何感想?” 赵寻安拱手: “便是茹毛饮血不曾开化,老丈,你竟是人?” 刚见老者赵寻安便有察觉,那般清新的气息只有人类具有,且不知为甚,老人还与他莫名熟稔,惹得赵寻安忍不住嘀咕,莫不也是一位故人? 两人与屋前石桌落座,铃铛与屋中取土瓷大碗,盛放的乃是带着些许药味的蜂蜜水,赵寻安品一口,味道却是出奇的好。 见赵寻安放下瓷碗,老者开口便是惊雷: “先生来此,可是要寻文始精髓?” 赵寻安点头,心中惊奇,连这般事由都能卜算到,眼前老者与天机推算一途怕是已至巅峰。 “文始精髓就隐在村子,想要显化却要看你手段,至于到底能不能取得,便看天意机缘了。” 老者轻声说,赵寻安闻言禁不住皱眉,如何显化半点不知,该如何施展手段? 赵寻安正欲言语,老者已然接着说道: “莫问我,便将将相见言语,多看多想,皆看先生如何思量。” 说罢老者起身,牵着铃铛的手颤巍巍的回返屋舍,显见没有招待住宿的想法,赵寻安真就是满脸懵,啥都不告诉自己,便扔下一句话就走,却是何等意思? 大日已往西边落,想起村子里的景象赵寻安忍不住咧嘴,径直往林子里走,却要好生看看这方秘境。 天色很快变暗,但月光明媚,照的大地如同染霜,赵寻安以步当车在林子里穿梭,却发现与之前呼伦山脉林地差别不小。 不但树木矮了许多,还有诸多寸草不生的悠长土丘,细分辩,深底处竟然具是夯土,属实与赵寻安不小惊奇。 便这般蛮荒之地连个茅屋都建不好,怎么会出现筑城才用的手段? 起了兴致的赵寻安疾行,沿着夯土土丘走了一大圈,真就有了了不得的发现。 夯土土丘方方正正把大片林子与村落包裹其中,范围属实不小,林子里仔细寻找还能寻到更大的土丘,散去上层浮土,竟能看到散碎的砖石! 第六百三十四章 理念不同 下 细观手中锈蚀的短剑,赵寻安禁不住深吸口气,原来村子所在却是一方遗址,一座泯灭于岁月洪流里的大城遗址! 短剑虽说锈蚀大半,可依旧能够看到其上精美纹路,乃是蚀刻的法阵,不用说,定然是修士法宝。 看制功便知不简单,只是终究抵不过岁月流逝,最终法力消散被时间腐蚀殆尽。 扔下短剑赵寻安直接潜入地下寻,真就找到不少出乎意料的物件,尤其一个刻满楷书的石碑,内容竟是千字文,真就让赵寻安感到惊。 以岁月气息推断,最少也得十数万载,却如何能有诞出才数千年的千字文? “......又是一处时空混淆之地,过去时光,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赵寻安禁不住叹气,浮出地面往村子行去,不知怎的,总觉那位人类老者定然知晓诸多。 未曾想还未进村便听到哭喊,随之还有法宝呼啸的声音,赵寻安腾空而起,见数个与之前被自己干掉三人一般穿戴的修士正在驱赶村民。 地面躺了七八个手握兽叉的,显见欲待反抗却被修士斩杀现场。 见御兽宗修士未曾发现自己,赵寻安便隐到一旁细听,果然和猜测的一般,是在寻找自己这个外来者。 说来也是好奇,昨日见到自己的古族诸多,可即便吓得吱哇乱叫也无一人说出自己来过。 见不耐烦的修士想要施展术法伤人,赵寻安不再隐藏瞬间及身,一个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地上便多了数个厚重石雕。 这次赵寻安未曾全部抹杀,而是在解开束缚后与他们一个真气凝结成的球,沉声说: “把这个交于你们掌门,以后村子方圆千里,御兽宗不得入!” 言语时赵寻安未曾隐藏身上气息,几位御兽宗修士用力点头,面上的汗水哗啦啦的落,知晓这次宗门碰到硬茬了,这般气息,便掌门都比不得! 见往日里要粮要命高高在上的天神灰溜溜飞走,村民尽是喜笑颜开,便几位因着抵抗被杀的也不当回事,拖着便走,看那模样绝对不是收敛埋葬。 赵寻安询问不知何时露头的铃铛,小丫头的言语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怎么能埋了,那样多浪费!” “这般新鲜的尸首是垂钓野兽最好的诱饵,这些时日村里的收成定然大好!” 见小丫头满脸喜,赵寻安禁不住叹了口气,摇头说: “他们可是为了村子被杀,这般处置岂不凉了舍身者的心?” “既然有舍身为村的思量,他们定然想要村子更好,左右残余的血肉,知晓能为乡亲换来口粮,岂不更加高兴?” 铃铛好奇的问,赵寻安嘴角抽动数次,但觉小丫头的脑回路属实清奇,自己这老帮子实在不能理解。 只是看着欢欢喜喜如若过节的一干村民,赵寻安心头微颤,在这西山秘境,说不得自己才是那个脑回路清奇的,彼此间的认知理念,真就天差地远。 “老丈,将将隐约有些所得,村人蛮愚不识体统更不知先贤思量,若是教授文字传授道理,可能寻得机缘?” 来到铃铛家,赵寻安拱手问。 颤巍巍清扫院落的老者闻言与他淡淡笑: “还是那句话,皆看先生如何思量。” 赵寻安闻言咧嘴,这般言语真就拿人,若是凭着自己思量,便直接让那不知何等形态的文始精髓直接蹦出来,哪还用得着这般麻烦! 赵寻安叹气往外走,老者慢悠悠的说: “站在你的位置思量是好,但是,是否真是他们如今所需?”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回身拱手谢,已经指的如此明显,若自己还是做不到,那说明,真就无缘。 村中气味熏人,赵寻安与村外大石坐,左手掐着指节算,卦语却是个丁零当啷,直接把他气笑,这他娘算什么? 数次掐算卦语也是一般,赵寻安禁不住大大叹气,却见勤快的铃铛正在清理不是街道的街道上的血水,便远远挥了挥手,血渍拂尘立时被狂风卷走。 厚重沙土水流般漫,原本坑洼不平的道路立时变得平整,见到这般景象的村民具是惊呼感叹,某种思量与赵寻安心中浮起,只是如同蒙着层沙,总是触摸不到。 “天神真就好。” 昨日回返洗去污秽换了身干净裳裙的铃铛与大石坐,见赵寻安看向自己,感慨万千的说: “我们这些尘民便是土里屈伸的蚯虫,生活本就艰辛至极,还得由着天神予取予求,若能拥有您这般大的本事就好了,什么天神妖魔,都不得欺辱半分。” “将将与你说的学文知理岂不更好?”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问,铃铛用力摇头,轻声说: “活都活不下去还要什么学文知理?” “爹娘姐姐都被天神喂了神鸟,若是没有爷爷收留,我早便死了。” “爷爷和我说过文理之美,真若哪日有了天神之力衣食无忧了自然向往,至于如今,能活着便好。” 看看消瘦的小丫头,赵寻安突然笑了,点头说: “天神之力可得,但必须辅之文理,无匹之力若无规矩仁心制衡定会出大篓子,若不懂文理,又如何生的出浩然?” 小丫头猛扭头,惊喜看向赵寻安: “天神,您是说要传授我们天神的本事?” “可是那些御兽宗的天神说过,我们天生便是尘土里的蛆虫,根本无法修习天神的本事!” “那是他们痴傻本事不到家。” 赵寻安起身轻笑,心中已然有所决断,看着杂乱无章的村子嘀咕: “且看看,三年五载之后,会有如何变化!” “......呼伦山脉何时来了这么一头猛虎?” 遍地狼藉的议事堂,御兽宗掌门眼角抽搐的说。 将将不小心戳破了真气之球,狂暴真气立时宣泄八方,除了自己再无半人可以抵挡,便富丽堂皇的厅堂也被毁了大半,原本心中的戾气立时消散一空。 “掌门,还要派人去那村子不?” 一位执事小意的问,御兽宗掌门握紧血淋淋的手掌,哼声说: “去做甚,被人羞辱上了瘾?” “老老实实待着,以后那处方圆千里,不得入!”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不知吾道 上 听闻自家掌门如此言语,那位执事有些不喜的说: “整条呼伦山脉都是咱们御兽宗的,修士更是超过十万,便那个外来的修士境界再高又能如何,终究不是仙家。” “百人不敌千人不敌,便不信万人合阵也不是对手!” “彼其娘之,说的倒是简单。” 御兽宗掌门被他气笑了,一掌扇飞骂骂咧咧的说: “早便看出你这厮心怀不轨,若是出战,怕那送死的千百人都得是你对头,整个御兽宗年青一代可不就成了你一家独大!” “都与我听好了,以后那蛮愚的村子谁也不允靠近,莫要与那大能动手的借口,但若违反立刻逐出师门,废掉修为!” 众门人闻言齐声喏,却是第一次见自家掌门这般表现,自然不敢违反,倒是与了老村子平安发展的机会。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五年后,一席月白长衫的赵寻安夹着讲义走,路人见到纷纷行礼问好,精神面貌与五年前相比便是天壤。 赵寻安看着规整干净的村落也是禁不住点头,哪还有半点过去杂乱无章的样子。 五年前赵寻安先传文,诸多村人听闻便如铃铛一般不喜,想的却是心中的天神之力。 见村子无一人想要学文,所求皆是强大,赵寻安半点不急,笑呵呵与他们说: “文字不识,道理不明,便仙神术法放在眼前你们可能识得?” “文理乃是世间一切的根本,你们可曾听说,哪位天神乃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愚夫?”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一阵骚动,心思灵通的铃铛站起大声说: “莫吵,先生已经答应传授天神之力,不过需得懂得文理才能学,不愿的莫在这里嚷嚷,麻溜的回家,莫要耽搁我等踏上成神之路!” 赵寻安看着叉腰的铃铛笑,小丫头人不大可这嗓门气息属实不差,便这泼辣劲儿,真就有些萍儿小时的影子。 听闻铃铛言语所有人顿时禁声,都是尝过万般苦的尘民,如何不知这机会万分难得? 自那日后全村人白日营生傍晚学习,三百千过后便是儒林外史名人警句圣贤轶事,仁义礼智信若春雨慢慢注入众人心扉。 原本混沌茫然的心境人生有了指向的明灯,村民们的精神状态立时有了天大改变,最先影响的,便是村子的景象以及人生态度。 仅只一年,村人原本茹毛饮血的习惯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但有发现尽是耻笑,而原本混乱搭建的屋舍也在两年后变作整齐划一规划合理的街坊。 待到第三年,心思纯良的村人已然满足要求,赵寻安便把浩然诀传下,并认真讲解,众村人这才知晓,为甚要先学文理。 若不知礼义廉耻君子正途,又如何能修得出浩然正气? 整个村子从挂着鼻涕的总角小儿到垂垂老朽的古稀老人,每日里除了琢磨文章道理便是修行浩然诀,仅只一年,便有山海般浩然正气笼罩方圆数十里。 期间曾有一伙流浪修士于不经意间闯入村子,欲待行凶劫掠却被村人尽数打倒,不过并未取他们性命,只是封禁丹田惩罚劳作。 百余修士先是觉得村子怪,气息尽数尘民,可上自饕餮老者下至走路不稳的小儿,身上皆有一种让他们莫名心颤的气魄,与之交战哪怕战力超越,可先天便弱了三分。 随着时间流逝,流浪修士见多了村人言传身教,得幸听闻赵寻安讲解道理,渐渐却是了悟,真正归心,加入了村子。 如今已是五年,除了襁褓幼子,村人尽是谦谦君子,便后加入的流浪修士也是如此,浩然诀破境更是惊人的快,远超中土大千和大世界。 其中道理赵寻安倒也想的明白,便是纯粹二字。 中土大千与昆仑大秘境接触太多,说来便是花花世界,见识的多了杂念自然多,道一声人心不古算不得错。 但村里人不同,所想除了生死便是如何得有温饱,心思真就纯净至极,便如一张白纸。 文理与浩然诀便是重墨,渲染过后便是根基,再生杂念也不得入,终究城已筑成,宵小不得入内。 原本困居村里的村人在赵寻安的鼓励下开始结伴外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理念尽入人心。 随着与外界的接触越来越多,村子的名声在秘境里渐渐变得响亮,诸多宗门都有知晓,林海坡地处出了个以尘民为主,却个个拥有翻山倒海本事的村子。 而且村子里有位了不得的存在,竟能点化尘民,与他们无匹之力! 因着如此,越来越多活不下去的尘民跑到村子寻求庇护,原本数百人的村落短短时间扩大了十倍不止,到了如今,已然变成一座崭新的城池。 “先生,这个时辰不是当开大堂的吗,您怎么在这里?” 已然长成艳丽大姑娘的铃铛猛地与巷道蹦出,扯着装作被吓了一大跳的赵寻安的衣袖使劲荡,路上行人见了也是笑。 先生看着面嫩,实则寿岁长久,铃铛与他来说便是宠溺的孙徒,这般景象这些年真就见了无数。 赵寻安叹气,取下铃铛头上的草枝苦笑着说: “眼见便要嫁做人妇,却还是这般大的玩心,林子里的松鸡可是遭了灾,这次又捡了多少蛋?” 说话间一身穿青衫,面色有些黑,但长得异常俊朗的男子也与巷道走出,先是恭敬的与赵寻安深深行礼,然后举起手中的篮子说: “先生放心,我们取蛋时都是每窝只得一个,今次之所以取的多,也是寒冬将至,爷爷与您都是一大把年岁,怎地也得进补进补。” 铃铛用力点头,与青年男子一脸的认真,赵寻安却是眼角直跳,自己如今看起便如十八儿郎,哪来的一大把年岁! 心中嘀咕,不过小辈孝心可嘉不能打击,赵寻安便与他们说了声乖,却又与铃铛轻声说: “你爷爷身子骨如何你也知道,这个寒冬怕是过不得,实在已到油尽灯枯,便灵丹妙药也寻不回半分。” “莫要再拖延,早些和明月结婚,也好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不知吾道 下 感受到对方传来的那宛若黑洞般的强大吸力,一时间,夜神空神色不禁一僵。 恐怖的气势吓了几人一跳,卡卡西的死鱼眼瞥向玖辛奈想要求助。 到了房中,丫鬟、婆子、姑娘、奶奶们一众人等都围在贾宝玉面前转悠忙碌,有的灌水的灌水,有的扇扇子的扇扇。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隋志坚、宋旖的消息,他们应该还没到。 想了那么多办法,甚至佯装受伤,就是为了不回京城,就是为了不见皇帝;可现如今,自己却还是这样乖乖的回到了京城,也单枪匹马的来到了皇宫,去见皇帝。 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萧寒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张开双臂,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止水和金火见带土的神色不太好以为他是紧张,于是连忙出言打气。 红莲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太,“是太太。”红莲说着指向了旁边的太太。 这几个月,从一开始的信心百倍,到意志慢慢被消磨殆尽,可谓凄凄惨惨,如牛饮水,冷暖自知。 吃着饭高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抬头问向金火,面带微笑,语气温和。 老参的本体是不死参,对于药神山这样的造化宝地,自然充满了向往,说不定他能在药神山中有一番奇遇,让自己再度蜕变。 高阶又高级的强大恶魔就这样被骷髅骑士吊打,叶子只能说这些恶魔真的是饥饿太久,已经失去高阶恶魔应该有的正常智商,就算是崔斯特瑞姆那里的高阶恶魔也比这里的更加难对付。 迎春看清了孙绍祖乌黑的双眸,挺拔的鼻子,她忽然觉得有种窒息一样的感觉。 “你即是查出了结果,你也定是想好了对策,你想怎么办?”孙绍祖问迎春。 孟淮安虽然实战经验不够丰富,可通脉九重的实力罢在那,别说手枪,就算是重火炮都未必能轰伤他,但这对银色手枪居然能让他产生危机感,就足以证明其有惊人的威力。 但那巨龙奋力向前一冲,便将这防御网撞碎,张口一咬,已将那名抛石头的蝙蝠谷弟子咬成两截,鲜血四溅,龙爪前探,又将断崖附近的一名探险者拍成肉酱。 江楠得到一丝喘息,身体顺着汽车一下子滑坐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冰凉坚硬的泥土地面上,大口大口大喘着粗气。 孙绍祖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母亲把自己叫了来,绝不是为了夸奖迎春来的。 没什么攻击力的八卦剑准确命中蛇妖王的眼睛,只是一个戳刺,蛇妖王的两个眼睛就遭受到了重重袭击,血流如注,寒气森森。待八卦剑一个飞舞再次杀向蛇妖王的时候,蛇妖王的伤势已然愈合,恢复能力强大的让人绝望。 昨晚他想联系秦如绚,秦如绚却一直没接电话,不过陆少曦见到自己手机有收到秦如绚前几天发的留言短信,说是要闭关几天,所以联系不上秦如绚也没太意外。 王弢那张俊俏的脸都是扭曲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果陈洛出现在他面前,他恐怕会像野兽一样直接张嘴咬过来。 红袍乌睿与蓝袍乌莫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怒火,他们刚才还以为陈洛中招了,可不想陈洛居然是想戏弄他们。 可从天祥军队所用之毒来看,又确实像紫殊的手法。除了他,这世上又有谁能有如此高超的用毒技巧? 上官瑾挥动渊锦剑,朝着那蛇尾砍了下去,割在巨蛇的身上,却怎么也砍不下去了,果然,没有灵力,力量弱了很多。但那蛇还是痛得扭动了一下甚至,将竹了甩了开去。 我没明白他的话,也没有深究,而是让保姆进来,将地毯上的咖啡渍去掉,便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看着木凌身影消失,众人目光却是瞬间聚集到了那火红色披风的国王身上,那国王艰难的看了瀚海王一眼,随即身体骤然燃烧起了大火,那火焰一瞬即逝,却是化作一道强大的爆炸波,顺着上下四方扩散而去。 上官瑾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即使没有了那些灵力又怎么样?她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她,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不败神话,是只手遮天无人敢言的摄政王爷。 第二天早上后,来接我的人,果然变成了柳宁,她官复原职了,再次见面,两人也没有多热络,和平时一样,我不问她什么,她也不开口说什么,我到达公司后,我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离付博生日还有两天。 瞬时,便见从三面入口处奔出舞者,人数之多直看的丁果果烟花缭乱。 雷震再也把持不住,身子轰然倒地的同时,惨叫声中鲜血喷涌而出,而仰面朝天的他,整个脸上都被鲜血沾染,使人望之生畏。 灵魂和临时肉体的结合不断地变得紧密,如果不想放弃这具躯体,以后灵魂出窍就会越来越困难。 看着亚巴斯塔的表情,霜巨人雇佣兵脸上也露出了会意的粗豪笑容。 根据npc的提示,这两个光门,就是通关的入口,且仅供两人通过。 “诸位考虑的如何,可否让刑难参加这次的选拔”院长老头先是在心中大赞一声风怜儿,真是由于她存在的原因,这些老家伙才这么好相与,同时问道。 学生们望向陆少曦的目光几乎变成了清一色的尊敬和崇拜,连原本不太服气的高年级生,也不禁暗暗佩服。 他体内的原力,可谓是域界大陆存在无尽岁月以來,第一个能够将之拥有的人,因此也就沒有这方面的域技可以直接拿來修炼。 黑人埃弗亚的左手打着厚厚的石膏,开汽车来很少会费力,每当转动方向盘的时候他他就会变得手忙脚乱。 这面他在这座研究所五年以来从没动过的传送阵,今天有人来了。 但现在借助陈星宇的福利,却是直接选择了暴走八神和暴走雷欧娜,外加最强的大蛇。 叶真提出的任务如此高额奖励,估计会要人命的。八成是完成不了的了。不然,这些叶家惊才艳艳的铁级弟子们早就抢破头去自个儿完成了,哪还会轮到叶君天? 第六百三十七章 乱世终临 上 “轰!” 一时之间,天地之间征伐之气浓烈,使得整个天地的灵气都暴烈起来。 冰之迷宫,创造一个直径百米的冰之迷宫,迷宫内技能使用者的冰系技能加成百分之百,冷却时间三十分钟,持续时间无限制,但技能使用者在迷宫内不可移动,一旦移动冰之迷宫就会消失。 他当然是听过这两家的恩怨,一如传言,韩启轩这个极度宠溺妹妹的家伙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局可言。 “好、好像是……”秦峥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口有些发干,他还没从自己的判断中回过神来,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太过巨大的惊喜,一下子就将他砸晕了。 “看够没?哥帅吗?”江南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正直愣愣盯着自己发呆的张妍心,咧嘴一笑。 “好。”秦峥几人对他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迟疑的,就踏进了那道认为分割而出的分界线。 且说李致远,这次又消灭了将近二十个兵匪,而且是兵不血刃,避免了流血,又让纹兽吃了个饱,且又不破坏现场,甚至连气氛都不破坏。 楚天泽压抑下自己的好奇,这是别人事情,楚天泽虽然对他们颇有好感,但也不至于特意凑上去刨根问底。 看来这个虚弱状态确实厉害,竟然连恢复术都无法起到效果,秦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先将她手上的捆仙绳解开,然后扶着她坐回了地上。 老人家棋道甚高,王凝自是下他不过,偶尔出一两手妙招,与老人家杀个平局,而后再下时老人家已经将他的妙招吸收改个样子转回来就对付他,杀得他防不胜防。 说着,他也冲进了海里,突然就找到了大腾剑神的位置,两个四族老同时出现,这个镜像分身,可不是苏鸣跟扶香能比的。 参禅礼佛,诵念大道经典,积功德,广结善缘,此时药师已经已然违背释门一道,可叹亿万年苦修。 龟宝站在苍鹰的背上,摸着身上的伤势,虽然痛苦不已,可是都是外伤,并不难恢复了,于是就望向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周围都是一片蔚蓝的海水,什么也没有见到。 陈难也听出刘协在嘲讽自己,因为自己打了胜仗,回来却没有第一时间找他,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自己也是皇帝,哪怕是傀儡,好歹也给自己装装样子吧。 杨玄率蜀山,昆仑,五台,青城等修真门派,开始对天理教进行攻击,由昆仑莫问天亲自带领直闯天理教总坛,几乎生擒天理教教主,可惜被对方用鬼血遁法逃跑,不过也伤了对方元神,一时间也不能再出来作恶了。 刘布他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留在这里跟陈圆圆压马路的心情都没有,他马上就回到了他的值房里面,叫他的管家刘福气来。 这种领地捆绑的效果非常强力,也是赵九赦当年不愿意亲身成为地狱领主的原因。 镇元子慢慢消失不见,丝丝雨滴从天而落,飘飘洒洒,久久不曾消失,淡淡的清香弥漫起来。 第六百三十八章 乱世终临 下 “我便是欠你的,这疲沓无赖的秉性便从未改过!” 赵寻安直接被气笑了,熊玩意将将的颓废全是装的,横竖是往自己身上赖,有这般兄弟,自己真就三生有幸! 苏克提辛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担心。我早就猜得到‘他们’也会跟来的。”谭觉当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诧异地望着他俩。 墨白对着龙飞将军和红叶各自指点了一下,然后又往风姑娘的房间一指,他们两人立即悄然前去解决风姑娘了。 登时,前座被炽热的高温钻出一个洞来,并同时向周围裂开。浓血喷溅到车玻璃上,又缓缓地淌下,如同一双惨白的瞳仁在流着血泪。 “整个港口已经被军队包围,包括下水道等各种通道也被封锁,预防老鼠等生化病毒的携带者跑到城区去,但是我们并不能保持这种状态太久,一是无法保证绝对封锁,二是没有理由和民众交代……”朱子明继续说道。 “我是伟大的虚空主宰,我给你一个选择,服从我,我会赐予你通往神的道路,让你个拥有难以想象的改造技术。”虚空面容威严道。 吴牙子忽然仰望苍天,转瞬间,身后三头三足乌横空飞上天空,而吴牙子身后遮天蔽日的法相也在此时凝结而成,吴牙子手中的剑身通体被熊熊的烈火焰所包围,绽放着紫红色流光火鸦剑虚空一指。 一蓬火花四溅而出,大汉扬起的大手下隐藏着的匕精准地刺在苏慕白落下的军刀刀身上,将那军刀刺得偏离。 顾了了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这里不是些自甘堕落或者贪慕虚荣的男子。 由于生化危机的恶劣影响,苏州城现在变得很萧条,本来就不拥挤的街道现在都变得空荡荡的了,只有巡逻的步战车在行驶。 “其实……其实我们不想放了她们!”胖老板犹豫了半天,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些话白凡澄没有放在心上,一笑置之,倒是周思很急躁,每次听见都要跟那些嚼舌根的人理论一番。 他突然想起冷老跟他说的那件事,心里嘀咕那帮子没出来的人该不会都是变成这样了吧,要真这样,那外面河里的那具死尸? “这些先不说了,楚云,你刚才被叫去干嘛了,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李牧转头看向楚云。 “咔”得一声,卓雄脚下的腰圈处突然一松,他的脚跟着向下一沉,一块塔砖被瞬间踩塌陷了。接着上头又传来“轰隆”一声,那个被他们视为逃出生天的窗户消失不见了,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超子心想,老子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当真,几根烂木头你还真当房梁了。你个野鬼真当是个二愣子实心眼,我说是你家房梁你就信了,那好,我就索性来逗逗你。 她的举动让孔至轩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他慌乱的自己也跪了下来,“姐姐……姐姐……”他只能无依的唤着她的。 “光照会,光之所及便是真理所在。信仰真神,黑暗将不复存在。”李牧匆忙之下只好将之前编的公会名拿来用了。 叶尘屈手一招,一件白色袍子从柜子中飘出,披在了姜雪岚的身上。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一人压一城 上 有些见多识广的却是欣喜,这般攻伐大术正是享誉中域的时乘六龙以御天,世间只有两位大能会,一位是被称为仙尊之下第一人的权正大尊。 至于另一位,便是有无所不能名号的绿洲大师! 二者都是人族峰顶,但有一人到来,古族便绝对讨不得好。 “人族大能,你这是在找死,我要把你生死活剥!” 一生有豹尾古族大能怒吼飞天,将将破掉二钧满园的便是他,距离赵寻安还有百丈便一掌挥落,空中立时显化一数十丈熊熊燃烧火掌,狠狠把赵寻安攥在掌心。 “嘭!” 一声闷响火光攒动,残存古族尽数解恨的叫好,本来妥妥当当的攻城略地竟在瞬间被这人类大能屠了大半,心中怎一个恨字能表。 如今见他被攥的稀碎,自然欣喜无比。 “说到底人类终究孱弱,这般富庶天地却被他们这般蝼蚁侵占,昊天何等不公!” “说得对,莫看将将人类大能来势汹汹,可与豹尊者这般天地间罕见的天纵来说,不过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不错,豹尊者的火灵手乃是天授,平时隐于虚空,一旦使出便寻常大尊都受不得,更何况这羸弱的人类!” 便在诸多古族议论纷纷之际,数十丈火掌轰然爆裂,赵寻安毫发无伤走出,挥挥手便把漫天火焰收于手中,随之身影一闪,与手持钢枪奔来的豹尊者对冲而过。 “......好快的刀!” 豹尊者转身,倒吸着凉气说,话语刚落左臂便齐肩掉落,左耳也少了半数,若非在天晷划过刹那竭力躲开,说不得便脑袋也得少上大半。 话刚说完血水便喷涌而出,豹尊者紧忙往嘴里塞了把丹药,这才止住了血流。 “道友,便你这本事,想要生死活剥我,怕是有些难度。” 赵寻安轻笑着说,随手一弹,数百丈外一欲待偷袭人族修士的虎头古族立时化作血雾爆开。 诸多蠢蠢欲动的古族修士立刻僵住,这位看似柔柔弱弱的人族大能,威能真就有些恐怖! “便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豹尊者很咬牙,抖手取出一张符箓贴在钢枪枪尾,猛然掷了出去: “青龙,吞海!” 豹尊者放声大吼,二十丈外钢枪骤然化作百丈青龙,张开大口鸣叫着扑向赵寻安。 “了不得,竟然是真仙的符箓,可是吓死我了。” 赵寻安轻笑,天晷高举,便在龙头临身之际骤然斩落: “下山虎!” 爆吼如雷霆,震得天地巨颤,仙元催动的刀芒闪电般落,把百丈青龙,一分为二! “怎么可能?” 豹尊者惊呼,符箓蕴有自家仙人蕴藏的仙元,作为上宝的青龙枪被仙元激发便有了些许渡劫仙尊的威能。 即便是大圆满的大乘大尊,只要无有仙元,想要破之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谁成想竟被眼前人类一刀二分,这家伙到底是何等境界? “为什么不可能?” 身影瞬间现于豹尊者眼前,刀芒一闪而过,赵寻安笑着问,豹尊者嘴巴无声蠕动,身体裂成数块,混杂血水轰然落向大地。 赵寻安调转刀锋,指着数百瞠目结舌看着的古族,声如震雷般说: “降者跪地,但有抵抗逃窜,杀无赦!” 数百古族干脆利落跪倒,无有半点迟疑,赵寻安嗤笑: “便这般脾性,如何能走的长久?” “谢绿洲大师活命之恩!” 众守城修士齐齐躬身,赵寻安摆手落下,在几位主事神君带领下往余下的半城去,找了个安静的屋子言语。 饮一口热气腾腾的香茗,赵寻安沉声问: “到底起了如何冲突,古族为甚出动这般阵仗攻伐,以之前气势看,说不得便是想把城灭了。” 身为城主的神君闻言苦笑: “如今诸多古族落足大世界,便是最弱的都有合体尊者守护,强大的更不用说,便真仙都有,我等偏远城邦最高不过分神,每日里便大爷般供着,哪敢招惹半点是非?” “起因源自两年前,一支古族势力离开所在小世界,于三十里外筑城,太上是位正经八百的小仙,当时我等还特意备了份厚礼奉上恭贺。” “强邻在侧,人情往来终须有。” “刚开始还算相安无事,便只是偶尔欺负一二,我等也就忍了,谁成想月前直接下了通牒让我等迁走,可这里乃是我等祖地,如何能轻易让与人?” “之后数次恳求,厚礼上了一份又一份,他们照单收礼未曾言语,本当事情便这般过去了,谁成想今个直接大举进犯,若非大师您来,城破人亡乃是必然。” “彼其娘之,大世界乃我人族所拥,一帮亘古留下的痴傻,谁与他们的脸面如此强抢?” 听闻城主言语赵寻安肺差点被气炸,这支古族何等嚣张,可是把如今人类当做了人数稀少羸弱当年? “便没有与超脱洞天以及各大宗门言语求援?” “横竖灭了这些忘八端!” 赵寻安拍着桌子说,未曾交往过的仙尊宗门不敢说,可以清风仙尊凌霄仙尊以及正一宗太上道临仙尊的脾性,但若听闻如此事由必然火冒三丈,说不得会扛着劫雷的危险直接现身。 莫看这些古族拥有小仙仙人这般仙家,可大道法则之下,渡劫便是峰顶,即便压制境界也无用。 哪怕同为渡劫境界的陆地神仙,三千世界的永远也不可能是大世界诸位仙尊的对手! 双方大道法则不同,所悟一丝便是千里,根本无法与大世界破镜的渡劫仙尊相比,因之缘故,但若在大世界,渡劫仙尊便是无可比拟的至强存在! “......大师,数年未曾听闻您的消息,可是于静谧之地闭关?” 城主轻声问,赵寻安点头: “这些时日一直在西方大渊破关整治宗门事由,已有七八年未曾与世间走,可是生了某些我不知的变化?” 城主点头,带着些许苦涩的说: “您不在的这些年大世界真就变化天大,诸多古族迁入,如今占上风的已然不是我们这些原著,而是与三千世界搬来的古族!” 第六百四十章 一人压一城 下 “怎么可能?” 赵寻安怎么也不敢相信,短短几年时间,大世界竟然起了如此大的变化。 见赵寻安满脸不能置信,城主叹气说: “世间峰顶自然还是诸位仙尊,可之下高端战力古族却是远超,因着种族繁多,各种古怪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短短数年时间诸多宗门城池易主,便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也未曾逃得,无有超脱洞天和大宗门做靠山的已然倒了二十余,世间大势,皆在古族。”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识海一阵翻江倒海,许久心思才稳下来,沉声问: “说说古族那城在何处,我去看看,到底如何不凡。” 城主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真心实意的说: “大师,古族势大还是暂且避让为好,您只一人,他们却是乌泱泱数十万,尊者数百大尊数十,便陆地神仙也有两位,太上更是真仙,不是我等可以抗衡的。” 赵寻安闻言笑: “且放心,我去不是打架而是讲理,昊天之下道理为章,古族既然入了大世界那便必须遵守规矩。” “今日不过来的一个尊者,想必他们的高层,也是知晓其中道理。” “......” 城主一阵无语,未曾想偌大名声的绿洲大师,脾性竟然这般幼稚! 问清古族城池所在赵寻安便欲离去,见诸多修士尽是满脸担忧,真就笑了起来: “这般表情如何,不都说我是无数轮回活下的老怪物吗?” “将将便是逗你们玩,我又不是那些一根筋的痴傻。” 听闻如此言语城主禁不住松了口气,随之有些好奇的问: “那您去这是......” “几年前破境大乘,又习得秘法傍身,一直未曾有满意的对手,身子骨实在是痒,借此机会正好活动活动手脚,看看古族的巅峰大能,到底有甚了不得的手段!” 说罢赵寻安拱手,化作白虹瞬息不见,留下众人原地凌乱。 “我记得大师步入尊者境界仅仅十余载,可是记错了?” 城主倒吸着凉气问,身侧神君也是倒吸着凉气答: “您未曾记错,大约摸也就十五六年的光景,破分神到步入尊者好似只有八年,统合起来也只二十余载,便这速度,听都未曾听到过!” “如此说来,此去倒真是有些希望,毕竟大师将将步入尊者未久便轻松斩杀两位大尊数位尊者,如今再入大乘,仙尊之下和人能是对手?”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更有一人小意的说: “将将大师言语秘法,你们说借秘法威能,绿洲大师可否抗衡仙尊?” “......” 众人闻言尽数默然,毕竟仙尊之下是一个境界,之上却是另一个境界,大世界所知可以抗衡大尊唯有权正大尊一人。 不过绿洲大师也会权正大尊成名的攻伐大术,古族渡劫境界的陆地神仙又弱于大世界仙尊,说不得,真就有些希望! 赵寻安离城急飞,未多久便到了古族城池,与规划得体的人族城池不同,古族城池杂乱无章,诸般风格各异的建筑混乱搭建,一眼望去便如废墟。 不过防御手段却是不缺,赵寻安离城还有数百丈便有嗡鸣响起,随之十数修士飞起迎来,境界最低的都是分神。 “人族大尊,这里是古族领地,不是你该来的地界,转身离去!” 领队大尊沉声说,紧握手中钢枪,面上尽是警惕,其他古族修士也是一般模样,预警法阵响的刺耳,来者乃是大尊需得谨慎应对。 “彼其娘之,我等人族祖地,何时成了你等腌臜领地?” “客居异地竟敢毁城杀人,便从未想过,会得报应?” 赵寻安打从开始就没想与他们好言好语,只是不想无由头的打,便嗤笑着说,天晷漆黑刀身开始绽放金色光芒。 “疾!” 未等赵寻安出手领队大尊一枪刺出,十数丈距离转瞬便至,正中竖起的天晷刀身,便听轰的一声响,空中立时爆开耀眼火花,赵寻安被一击打飞百余丈。 “劲力倒是不小!” 赵寻安嗤笑,左手二指轻压刀背,后缩右手骤然推出,金色锋芒离刀色变,赤红刀气一贯五百丈。 正是一记六钧西山日,把未曾反应过来的领队大尊,一分为二! 眼见赵寻安一道便把自家大尊斩落,余下古族修士尽数色变转身便跑,赵寻安又是一刀斩落,正是三钧,春光早。 “轰~!” 刀锋斩落银芒起,刀剑长河倾盆落,瞬间笼罩百余丈。 警示防御法阵三息不到便至崩溃,千刀万剑犁地般把方圆百余丈化作浮土,屋舍里的古族尽数命丧黄泉。 赵寻安收刀,与唯一放过的古族修士说: “与城中巅峰说明,五十息时间来人与我交代毁城杀人之事,但若拖延,每五十息毁屋舍不下百。” 赵寻安声音平静的说,古族修士紧忙点头,先是打出玉简,随之化虹飞向远处一栋三层木楼,未及多久便有大批古族大能飞出,人还未到诸般术法便落了下来。 看着铺天盖地落下的雷电火雨,赵寻安并指点落: “荡魔天尊,大解厄!” 清亮声音响起,原本被术法遮蔽的天际立时一亮,眼见就要落下的雷电火雨瞬间消散,化作狂风席卷八方。 紧接又是连点两下,百余丈巨大冰峰剑与赤红火焰刀齐落,两位大尊同时双掌擎天,大声怒吼: “壁!” 法随言出,空中立时显化石壁抵挡,却被瞬间击碎,两位大尊但觉头皮发麻紧忙跳开,眼睁睁看着两把百余丈长的凶刃轰然落地。 “轰~!” 数百间密密麻麻的屋舍被批得粉碎,地面深陷十数丈,一边寒气流水般蔓延,一边赤红火焰奔马般席卷,却把方圆千丈范围,化作了冰火两重天。 “人类大能,你到底要作甚?” 虽只交手一招,但两位古族大尊知晓己等并非其对手,真气中蕴藏莫名气息汹涌如海,禁不住愤怒的吼,赵寻安看着他们,心平气和的说: “无甚,便是为被你等恣意欺辱的平城讨个公道,顺便试试,能否一人压一城,尝尝你们古族陆地神仙与真仙的手段!” 第六百四十一章 养蛊 上 “就凭你?” 这铜镜,确实是一个空间系法器,只不过内部空间不大,其内只有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写着。 根据神秘学的说法,这个世界的外侧,凡尘的外面,存在着次元论的顶点所在——“力”。 阿九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曾经害怕过,着急过,彷徨过,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她终于等来了他,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王曦到的时候已经没有票了,只有明天一早的票,只能先住下再说。 冰清剑在李密的身前停住,那只冰霜巨爪正好将刘零的攻击挡住,锋利的冰清剑尖刺在爪子上,但是巨爪依旧完好无损。 “周稷山呢,堂堂一个南刀卫大统领,都不敢露面了么?”林天冷冷说道,冷静了下来,看都没有多看高飞这家伙一眼。 蓝大酋长让阿九上前,几个长老看到阿九身上全副华丽的苗装,俱是面色一凛,随即看到阿九面容秀丽,眼神清澈,相貌可人,便都松了神色,皆向蓝大酋长点了头。 王曦懊恼着刚刚的行为,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自己现在是他的皇后,这般满不在乎,指着什么让他爱上自己呢?怎么才能完成任务呢?现在怎么办?要去追他吗? 闻言,影一黑衣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明显对方是有备而待,是不是等自己这些人就不清楚了。 中年男子追忆似的转过身子,盯着眼前的十名黑影。他们都是孤儿,无牵无挂;他们也都是乔家最‘精’锐的影子,藏在主人背后的影子。 总算是灵吉菩萨慈悲为怀,一方面还是准备用无边佛法慢慢感化这顽劣的黄毛锦貂鼠,一方面也怕这黄毛锦貂鼠没了法力现了原形,就算在佛国内也未必能生活下去。 “卖了一手好萌。”张天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那讨好长辈的尊王。 天空之神乌拉诺斯,乃是原始神大地之母在创造世界时,所繁衍出来的第一尊后天神灵,代表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天空,是统治诸天的第一代神王。 “你不要逼我,否则就算是你们易家家主来了,也要给我跪下!”凌乾沉声喝道。 利用每天工作之余的一点闲暇时间。他用各种美食犒劳安慰自己的胃袋和心灵。汲取着他所谓的“战斗的力量”。 倏忽之间,天地之力瞬间沸腾开来,一道恐怖的音波如同来自四面八方一般,朝着那雪精灵的幻影奔去。而后,幻影之上陡然喷薄出一道强大的冰雪之力,瞬间将所有的音波都冻住。 但是在他满意,以为张夜没辙了的时候,张夜抓住机会,神行百变忽然发动,去向不是长空无忌,而是妖尊。 别看套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若是露出了尖锐的爪牙,就连普通的先天宗师,都不是它的对手。 科勒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巨大魔物的方向望去,他想要看清楚自己将会葬身于哪种魔物的腹中。 突然,强烈的金色光芒从斯坦背后亮起,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甚至比阳光更加明亮。天上的月亮与繁星都被淹没在光芒之中,夜晚如同白昼,四周的幽灵也都消失不见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养蛊 下 “入不得真正仙途,却是为甚?” 赵寻安好奇的问,青蛇仙尊再叹气: 不过吴波没有看到周柠欣赏的目光,反倒是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 “我听那朱安说,祖母因为我生重病了,我要去看看祖母!采薇,你放开!”李兰急道。 刘德直接被来者的热情给击晕了,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拥抱自己,还是个男的,抱歉我不搞基,刘德心里哀嚎。 “梅香你说,我保证不打断你说的话了。”苏梦瑶呵呵一笑,伸出食指犹如发誓似的那般正式。 苏梦瑶是越想越气,气的她躺也躺不下,坐也坐不下,在屋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停地走过来走过去。 董家子弟不少,进入玄鼎宗的也有许多,但是再加上提前身陨的,那数量就大大降低了。 紫云下意识的点头表示同意,等到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又被占了便宜,这货又厚颜无耻以自己的师尊自称。 所以他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隐患”进入皇宫,进入萧太后的羽翼之下。 在这些对外的事务上,精灵们向来是统一行动的,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政权就会有分裂的危险。 在赵显的授意之下,朝廷并没有为难他们,反正现在,燕都的财富尽数被搜刮到了临安城,临安朝廷现在富得流油,也不在乎多养几个闲人。 龙帝咆哮,声势惊天,它太过于庞大了,此刻如是疯了一般冲向神源,纵是那些绝代圣主联手,也根本挡不住。 兔子跟在身后,可此时突然来了一大波人,齐刷刷地停在大街中央。 那是一尊于上古时代证道成帝的绝顶人物,如今从石棺之中破出。 车长转身,一脸愕然而迷茫的看向了高远,高远猛然一踢车顶舱门,向后开启的舱门,当然是向前合拢扣上,于是那个车长的立刻被舱门夹住,变形。 也许自己做得是有点过分了,这20万就给爸爸他们吧,就当是自己一点点心意。 远处,玄天圣子沉喝一声,飞掠而出,他浑身上下焕发着一种璀璨的仙光,如是天穹神子降临人世,手捏仙印,顿有六种不同的圣法齐出,朝着宁云逼压而来。 星河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品了品,然后他不动声色的把整个大肉丸子往嘴里塞了进去。 “打雪仗?”唐语嫣问道。说实话,在她的记忆中,自从初三来到c市后,虽然见到雪很开心,但是从来没有玩过打雪仗。 “好极!看来我今日得杀神了!”牛锁一声大喝,千机臂化作一把钢刀,一刀向华一扫去。 相信他的身份暴露出来,即便是对方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也不见得就会对他肆无忌惮的出手,这点黄飞虎还是可以想到的。 这座山谷隐在大山之间,如果不进入山谷,很难发现山谷的存在。 甚至可以参悟其中一个神通,凝结法则神柱,化为天地至极,开创一个大千世界,便是一窍一世界。 “庄院长绝对不会像我一样,白院长也不会像我一样。“荀汉川笑道。 第六百四十三章 过去天纵 上 “不为仙家便是蝼蚁,大世界广袤无边,一己之力又如何管得过来?” “若是诸多杂念缠身,你的境界必然会受影响,即便是神话体质也不能如此浪费。” 注意到白良这一举动的许昌嘿嘿一笑,知道自己好友的性格自然清楚白良口不对心的表现。 江冲朗看着她把鞋上的塑料袋拿下来,脑子里面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也迅速摘掉脚上的塑料袋,冲出了宋莞莞的家。 在度过天劫之后,妖怪将会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兽一种是人。不仅是外观连内脏也会有很惊人的变化,只有使用超级视线才能区分化形后的不同妖怪,只凭肉眼是根本分不清的。 不过方一闭眼,心中不禁咯噔一声,自己向来只知道达致修道境界后便可引天地灵气入体,炼化存蓄从而增进修为。但如何引,又如何炼,却是一无所知。 当初高进要杀谢建德的时候,使用的武器就是一把斧头,想来他对于斧头的使用还是很有心得的,选择这一幅画并没有错。 随着薛景峰吸收能量,这蝴蝶好似真的活过来了,在薛景妩和李庆元两人的眼中,它慢慢的挣脱薛景峰的手,轻轻的在空中飞舞。 第二天,慎二还是被送到了医院,照过x光之后,所有医生的脸色都变得铁青,因为他们发现慎二的大脑空出了一个空洞,半个大脑都被消失了,这根本不科学。 出于对信任欧鹏的缘故,叶淳并没有奇怪对欧鹏为何反对扩大根服务器规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详细追问原因。 虽然称为是新截教,可是在村子里是三教九流,连连环杀人犯都有。这样的情况下,碧游村自然会成为目标。 “你,你怎么又知道这件事。”竹妃无比震撼,感觉自己在武十三的面前,就好像是透明人,没有一点点的秘密。 众人听得更加惊惧,杨戬可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存在,连他都自认不如,他们还能怎么办? 回想历史上老爹在面对朝廷如此诱惑下,大概也是看出背后隐藏要置其于死地的用意才断然拒绝,继而决定一条道走到黑,悍然起兵西向建康,不乏悲愤之气。 那更像是一副战场,由于周围昏暗,光线不强,无法看清楚。但是,却能看到地上有尸体不断的往他们三人趴过来,同时在孤坟的地方,也伸出了无数只手,正在疯狂的将泥土抛开,似乎是想破土而出。 “卷轴?难道就是那个传说的日月神教太上祖卷轴?”林龙眉头一皱,露出惊讶之色。 这黑影锋利的牙齿,全部露出嘴巴外面,巨大的嘴巴,能同时把十个凌宇吞进去。 明日就要启程,秦君还得部署一下,大秦天庭已经陆续派出军队,征战周围的域。 随后一道道裂纹朝桌子中间蔓延过去,轰的一声大响,半张桌子全部塌掉。 “你们要干什么?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我告诉你们,虽然这是考核,是演习,但你们对上级的尊重起码还要有。”王司令威严的大吼。 而张筱云感觉全身场景一变,周围星罗棋布,一片片玄奥至深的星河倒挂在天际当中。 第六百四十四章 过去天纵 下 “看上了眼,甚意思?” 赵寻安皱眉,鹿嬷嬷苦笑: “便是字面的意思,我都说了灵儿如今俊美,作为男人您还不知其中意味?”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再问: “那位祖宗是哪位祖宗,难不成是你们通天大尊?” “彼其娘之,老梆子一个竟然生了如此龌龊想法,须知他闺女蔺兰帝姬可是灵儿的姨姨,便人伦大纲都不要了?” 听闻赵寻安言语鹿嬷嬷脑袋摇成了筛子: “怎么会,大尊已经失踪数十载,我家帝姬早便去寻了,看上灵儿的是妖族一位过去天纵,前些时日从他处来乾元林海散心。” “谁成想一见面便看上了灵儿,若非我等阻拦早便得手,也是叨天之幸今日碰到您,否则灵儿处境真就不好了。” “毕竟那位被卡在大尊圆满已然许久,想的便是把仙元道胎孵化的灵儿做鼎炉,一气步入渡劫。” 鹿嬷嬷沉声说,赵寻安直接被气笑了,敢与自家宝贝下手,真就是寿星老上吊活腻歪了! “那位祖宗不是乾元林海所属,为甚还能由着他耍性子?” 赵寻安皱眉问,鹿嬷嬷叹气: “大尊不见身影,您也知我这般杂项尊者便分神都敌不过,如今古族遍天下,乾元林海,哪还有半点过去妖族圣地模样?” 赵寻安点头: “无事,以后乾元林海便打上我赵寻安绿洲大尊的名头,倒要看看这世上,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惹!” 鹿嬷嬷点头喜,随之惊呼: “大师,您如今已是大乘境界?” 赵寻安点头: “这些年一直在西方大渊静修,如今已是大乘二重天,之前与古族青蛇仙尊较量过,算是棋逢对手。” 听闻赵寻安言语鹿嬷嬷心肝一阵乱跳,大乘二重天就可与渡劫仙尊战平,这战力可不惊了天? 继而再想却是点头,当年赵寻安便不凡,元婴境界便能与自己这尊者相抗,虽说听着惊人,可细思量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一个拥有一骑绝尘无所不能名头且享誉天下的绝世天纵,有此本事也属正常。 “我先带您去找灵儿,如今被那祖宗禁锢一地又无做主之人,真就苦了她了。” 鹿嬷嬷再叹气,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认真说就是亲人,如何能不心痛? 赵寻安点头,心里也觉疼痛,说到底是自己这当父亲的失职,这些年杂思诸多,若能早些把她接回家,何至于受此委屈? 鹿嬷嬷领着来到一处孤零零林地,小小茅屋一如当年,便韵秋的坟墓也是一般,赵寻安眼神一阵晃动,深吸气问: “韵秋的坟墓,也一起移过来了?” “恩,曼陀罗女终究是草木精灵,其实当年你见过之后枯萎身躯已然化土,如今不过就是个衣冠冢,灵儿受委屈了便喜在这言语。” “毕竟你这做父亲的不在身边,我等虽亲终究隔了血脉神魂,能细说心里话的,也只有这个衣冠冢了。” 赵寻安咬牙大步上前,立时有金红法阵浮起阻挡,鹿嬷嬷正待言语,赵寻安却直接一拳砸下。 便听轰的一声响,无匹伟力落下硬生生碎了法阵,鹿嬷嬷又是一阵心肝乱跳,这可是大尊布置只能细解,可眼前这位却一拳打的稀烂,果真拥有了仙神一般伟力!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了茅屋里的赵灵儿,推开屋门,却见思念许久的父亲满脸痛惜的看着自己,禁不住大哭着扑进怀里。 看着融合自己与韵秋特征的熟稔面容,赵寻安用力抱着说: “不哭,是爹爹对不起你,咱们这就回家,你娘亲看到你,指不定多高兴呐!” 本在大声哭泣的赵灵儿闻言抹了抹面上泪水,有些迷糊的问: “爹爹,娘亲不就在这?” 赵寻安看看一旁坟冢,轻声说: “便是上次与你说过的萍儿娘亲,见到你便知晓,你的娘亲们,与寻常有些不同。” “恩!” 赵灵儿用力点头,扭头又扎进赵寻安怀里,这些时日的提心吊胆终究消散一空。 “好胆,不知这女子已经被我定下,竟敢破我法阵还与她搂搂抱抱,可是想死!” 突有恼火声音响起,一身穿红袍花白须发老者大步行来,赵寻安看着这厮面上的腮红眼皮一阵乱跳,憋着气问鹿嬷嬷: “你说的那位祖宗,便是这么个东西?” 鹿嬷嬷面皮也是一阵抖,同样憋着气般的答: “之前并非这般模样,儒良大尊也不知为甚就成了这痴傻的样子。” “杂碎,未听到我的言语吗,赶紧松手!” 儒良大尊瞬间及身,一个巴掌抽向赵寻安,却被赵寻安先一步抽到面上,便听嘭的一声响,人立时飞出十数丈外。 “大乘境界?!” 儒良一个旋身止住打转的身躯,噗的一口血水吐出,里边还有两颗白生生的大牙。 “然。” 赵寻安点头,取出帕子与赵灵儿拭去泪水,宠溺的拍拍头让她站与一旁,大步向儒良步去,边走边说: “我家女儿不过花甲,你个老帮子怕不得两千余,便老牛吃嫩草也没这般的,既然脸面都不要了,便趁早把儒良二字改了,省得污了这般好的姓名!” 儒良闻言禁不住一愣: “你不是他情郎?” “屁话,便脸面也能看得出,我是她父亲!” 赵寻安一声呸,儒良闻言眼睛却是一亮,笑着说: “原来是岳丈大人,您、不对,不是说你是那个元婴境界的一骑绝尘嘛,怎么竟是大乘大尊?” 话未说完儒良脸面便是一僵,赵寻安已然近身一拳轰出: “数十载时间先入分神再入合体又如大乘,这速度可能称得天骄?” 看似简单一拳实则蕴有三江五海之力,感受其中磅礴儒良立时脸面立时变色,一面镜子般圆盾现于手,金灿灿光芒四射,却被一拳轰的粉碎。 “嘭!” 拳头几乎毫无阻碍的穿过圆盾打中儒良脸面,人如箭矢般轰然倒飞,大半口的牙齿飞了出来,满面血水的儒良心中具是惊。 说来自己也是过去天骄,只是蕴含真气的拳头按道理怎么也能接住,毕竟圆盾乃是源自神话时代的仙遗。 可眼前男子拳劲里蕴含莫名气力,便若尖刀过纸轻松无比,细品,竟与仙元无二! 第六百四十五章 神子单于文鸣 上 眼见赵寻安大步冲来,儒良顾不得再做思量,抖手取出一柄车轮大斧,抡圆了冲赵寻安扔去: “开山!” 大斧脱手立时化作十数丈大小金轮,带着呼啸落向赵寻安,却被他又是一拳打的粉碎。 随之及身再接一拳,把儒良打的飞起又用右手扯回狠狠掼在地上哐哐两脚跺入土中,摇着头说: “甚的过去天纵,身为大尊,怕是连那些真正天纵尊者也比不得。” 鹿嬷嬷近前,也是有些疑惑的说: “前些时日因着灵儿之事林海几位尊者不满与之有过交手,表现与今日相比可称天壤,这却是怪了,难不成涂抹腮红还会降低攻伐之力?” “岳、岳丈大人,你可知晓,打狗还得看主人?” 儒良大口咳血,嘟嘟哝哝的说,却把赵寻安给气笑了,便这般模样还要占自己便宜,这秉性也是没谁了。 哐哐又与他两脚,赵寻安好奇的问: “大乘大尊也有主子,难不成是哪位超脱洞天的仙尊?” “差不多,是未来的仙尊,若非昨个与少主奉了精血,岳丈大人未必能这般容易拿下我?” “腌臜东西,占起便宜没完了!” 赵寻安又是一脚,随之却是一愣,竟然饮用大乘大尊的精血,难不成这厮的少主,却是左道旁门的大德? “少主救命,老奴快要被人打死了!” 赵寻安扭头正欲询问鹿嬷嬷,谁成想看似奄奄一息的老梆子突然放声大吼,听那声音绝对的中气十足,之前惨相却都是装的。 “灵儿,你和嬷嬷躲远些,这老厮的主子,怕是不简单。” 见远处一人不紧不慢地飞,相距十数里但汹涌气息依旧可辩,赵寻安紧忙嘱咐二人远离,心中莫名升起念头。 单凭气息便让自己心神震颤,来者,怕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十余里,来人却飞了盏茶功夫,落下后不理赵寻安点手把儒良于地下摄出,用脚尖踢了踢脏兮兮的屁股,笑着说: “好歹也是个大乘大尊,这般疲沓模样不觉掉价?” “左右都是自家人,老奴便窑姐的舞曲儿都与少主您舞了,有甚掉不掉价的?” 儒良舔着脸说,来人点头,抬手懒散的指了指赵寻安: “这又是什么情况,看这脸面有些不简单啊。” 儒良紧忙把事情缘由一五一十的说,赵寻安便在一旁静静的看,心中却是好奇,为甚感觉眼前男子,与自己有些莫名的纠绊? 听完儒良大尊言语,男子了然点头: “如此说来你真就不太好与他动手,毕竟是自己未来岳丈,以下犯上的事情做不得。” “既如此,我这做主子的便与你扫清,打得这毁人姻缘的匹夫,再不敢多言!” 话刚说完男子身影瞬间及身,高高扬起的巴掌狠狠抽向赵寻安,原本平静的山里立时狂风呼啸,看似简单的一巴掌,竟然隐隐勾动了周边法则。 若是这一掌落得结实,莫说脸,便是脑袋都得稀碎! “轰!” 赵寻安同样一掌迎上,相触瞬间立时起了惊雷,风暴席卷四方,数十大树轰然倒地,茅屋更被吹上了天。 “仙元?!” 两人同时惊呼,彼此扇出的巴掌里,竟然都有丝丝仙元掺杂! “单于道兄住手,灵儿乃我看着长大,你” 便在两人各自后退俱是上下打量之际,一道身影落下,话说半句却是住了嘴,赵寻安见了却是笑,与她点头说: “真就好久不见,帝姬一向可好?” 来者竟是鹿嬷嬷所言去寻通天大尊的蔺兰帝姬,见赵寻安便是一喜,点头后与男子说: “便您是龙神幽虚天的神子也不该如此霸道,硬要将灵儿嫁与儒良大尊,天地间不止一个超脱洞天,便不信无有说理之处。” “且如今人家父亲又来了,看能同意这般荒唐的婚事?” 蔺兰帝姬说的认真,鹿嬷嬷却从远处飞来,扯着她便走。 “嬷嬷这是作甚,将将那声爆响是怎么回事,把赵寻安一人仍在那里太过危险!” 见蔺兰帝姬焦急,鹿嬷嬷却是叹气,小声的说: “我的祖宗哎,便看不出眼前景象?” “赵寻安便是声明赫赫的绿洲大师,人家如今已是正儿八经的天纵大尊,便古族仙尊都能战平,用得着你这小小尊者维护?” “将将不过二人对掌,且好生看,之后变数不是你能左右的。” 听闻鹿嬷嬷言语蔺兰帝姬满脸的懵,回返乾元林海不到三天,认知里的事情,怎么就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虽说鹿嬷嬷已经压低了嗓门,可是依然被龙神幽虚天神子单于文鸣听的贴切,双眸立时有锋芒显化: “了不得,原来,你就是楚不语的那个奸夫!” 此言说的咬牙切齿,楚不语之事与生平顺风顺水的单于文鸣来说便是奇耻大辱,得见传闻里污了自己未婚妻的奸夫,真就是大喜于心,强压着怒火与儒良大尊说: “儒良,你这岳丈与我有天大的仇,不能与你留了。” 躲在远处的儒良大尊闻言紧忙回: “少主这老厮可着您折腾,内人无牵无挂干干净净的才是更好!” “原来,你就是那个丧良心的单于文鸣!” 赵寻安双眸同样锋锐闪烁,想起这厮与不语的侮辱便觉牙根痒痒,真就恨不得碎尸万段! “儒良且远远让开,这奸夫本事不小,你家主子我,怕是要施展真本事了。” 单于文鸣沉声说,伸出右手,仙宝龙牙剑徐徐从掌心生出。 见他如此赵寻安抖手取出天晷,放声与赵灵儿三人说: “灵儿,与你姨姨嬷嬷远出最少五十里,爹爹要行大招,小心被伤到。” 赵灵儿闻言立时扯着蔺兰帝姬还有鹿嬷嬷远出,虽说不知赵寻安境界到底如何高深,可她半点怀疑未有的信任。 见三人听话元远去,赵寻安先于已然抹平的韵秋坟墓招手,一颗圆润珠子升起落于手。 将将交手之后便觉有异,未曾想竟是真,韵秋的气息清晰可见,不过未有半点灵智,却仿佛是某种思念凝结而成。 神识但若触及,识海便有诸般影像浮现。 第六百四十六章 神子单于文鸣 下 “与你个提醒,最好运转龙神体,天晷但若落下,你便失了施展的机会。” 此时赵寻安已然压制住心中悸动,声音平静的说,金银二色蚁群般爬满全身化作甲胄,同样二色背光于身后徐徐运转。 紧接三面金银掺半的盾牌显化,未曾出手赵寻安便把混沌战体与混沌盾张开,之后便要施展攻伐大术,上手便要火力全开。 “你也同样!” “蛟龙变!” 单于文鸣咧嘴笑,双眸变作赤红有熊熊火焰与身周燃烧,脚尖点地瞬间便至身前,龙牙剑直冲赵寻安胸腹刺来。 早有防备的赵寻安不闪不避,后带天晷同样急速刺出,赤红锋芒汇于一点,正是六钧歌里单体攻伐最胜的六钧,西山日! “轰~!” 刀锋剑芒正正相撞,只是一点,两股无匹之力便轰然爆开,化作蕴藏恐怖力量的狂风汹涌四面八方! 无数大木被狂风刮起,大地被硬生生刮去数丈,天地间飞沙走石,顿时昏天暗地! 赵灵儿三人惊恐的看着远方景象,方圆十数里如同末日。 “噹噹噹~” 大招将出两人刀剑便不断相交,出手速度之快已成幻象,一击之后再无机会施展攻伐大术,如今所看便是谁的技击之数更加精湛,刀锋更加锐利! “噗~!” 天晷与单于文鸣脸庞擦过,虽未触及,可散溢刀气依旧在其面部切出见骨深痕。 而相冲刺过的龙牙剑也是瞬间爆掉两面金银二色的混沌盾,却被第三面牢牢挡住。 “噗!” 又是皮肉绽裂的声响,反手带刀的赵寻安又与单于文鸣斜肋斩出一道可见白森森肋骨的深口,血水立时飞溅而出。 连续遭创的单于文鸣半点不睬自己伤口,只是不断挥舞手中龙牙,寻找时机一击毙命。 “噗!” 便在天晷刺穿腹部刹那,终究让单于文鸣抓住机会,龙牙剑碎掉最后一面混沌盾深深刺入赵寻安左胸,与后背穿出。 同受重创的两人未曾停手,同时抬起拳头用力打向对方眉心。 “嘭~!” 拳头同时落下,掺杂仙元的真气轰然爆发,两人神识俱被震荡瞬间倒飞数百丈,可还未落地便同时斩落刀剑: “时乘六龙,以御天!” “潜蛟走水,翻江倒海!” 刀剑长河夹杂呼啸于天际雨落,黑红浪涛虚空生,带着海啸大音席卷,天地因之震颤。 “......这是大尊能够拥有的本事?” 蔺兰帝姬瞠目结舌的说,鹿嬷嬷苦笑: “一个是可以与古族仙尊战平的绝代天骄,一个是拥有传说真龙体的真龙转世,攻伐之力,恐怕早已突破修真巅峰,步入了渡劫境地。” 赵灵儿轻咬嘴唇,看着波涛般不断震颤抖动的大地思绪万千,未曾想那腌臜东西的主子竟然这般强大,便出生后就从未见过这般恐怖手段。 若非爹爹机缘巧合寻来,自己下场定然凄惨,自今往后却要用心修行,不言其它,总要能够自保才好! “噹噹噹~” 攻伐大术还在不停的落,混沌战体消散的赵寻安与同样消了遍体火焰的单于文鸣再次站作一团,虽说手持锋芒,可互相间的距离不及三尺。 锐利锋芒不断于双方身体划过,血水便如破了口子的皮囊,哗哗的流。 “好手段,不过大乘境界却拥仙家才有仙元,奸夫,若是我传扬出去,你说可会有隐世仙尊甚或古族仙家偷偷找上?” 刀剑相交间单于文鸣嗤笑着说,赵寻安同样嗤笑着回: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般,灵气里同样掺杂仙元,你我一般,却是如何宣扬?” “嘭!” 借由赵寻安分心,便在刀剑相抵刹那刹那单于文鸣一拳打在赵寻安肩头,筋骨一阵咯咯响: “十大超脱洞天仙尊皆知,吾乃取得转世诡道佛众金身仙元,来路正当可查,却不是你这般阴沟里手段采的能比!” 赵寻安借力旋身一记撩阴腿正中单于文鸣胯下,清晰听到嘭的一声闷响,随之两人同时倒退五十丈,却是心有灵犀的一起疗伤。 往嘴里扔了一瓶灵液,赵寻安嗤笑的说: “哪来的诡道佛众,分明是西山传承陨落的万尊佛,却被你们龙神幽虚天封闭在了虚陵洞天,想的便是夺取他们的机缘天分。” “你猜猜,若我宣扬开来,天下佛众与你龙神幽虚天,会是如何看法?” 撇拉着腿正在服药的单于文鸣用力把丹药吞入腹中,震惊的说: “你竟然知晓此事,难不成捉走他们的就是你?” “难怪拥有仙元,原来也是夺了他们的金身仙元!” “屁话,莫把赵某当做你等腌臜!” 赵寻安大大的呸了一口,随之双手合十,竟有道道佛光与身显化,香火功德萦绕,隐约间诸多信众齐念经文: “我于数年前得西方大渊灵山两世尊传承,如今乃是灵山世尊,仙元正当,岂会如你般掠夺?” 听闻赵寻安言语单于文鸣再惊,世上不是没有兼顾佛道两家的修真,可如赵寻安这般立与峰顶的,真就未曾听闻过。 赵寻安轻点眉心,般若莲花显化徐徐转,实相看得分明。 “与你说个明白,将将交手我只用八成力,再出手你半点胜算未有,与你个机会发下毒誓,离去后与天下说明错在自己。” “还楚不语清白,退掉婚约再不得纠缠,否则,定取你狗命做偿!” 听闻赵寻安言语单于文鸣禁不住眯眼,将将那般伟力竟然只是八成力,却是真是假? “还楚不语清白?” 单于文鸣仰天大笑,紧接用龙牙剑指着赵寻安大声说: “若非你污了楚不语声名,我俩如今定是人人羡慕的天仙道侣,始作俑者便是你,却让我来道歉,你可还有良心?” “......清白与否霍林洞天上下数万具能与我作证,只问你,答不答应?” 赵寻安一般举刀沉声问,当年事情也是有些心亏,自己与男女大防不得注意,说来也是错,可日久生情,楚不语也不知婚约之事,错误有,但无半点成心。 认真讲便是祖宗不拿后代子嗣当回事,主要过错,便在他们。 第六百四十七章 娘亲 上 “若是你,可答应?” 单于文鸣嗤笑,手中龙牙剑反转,昂首大声说: “你用八成,我也一般,倒要看看十成十的战力,谁更胜一筹,龙神变!” 单于文鸣大吼,龙牙剑抵在心口一穿到底,血水汹涌而出咫尺化作血雾笼罩八方,随之响起高亢龙吟,一条五爪金龙从血雾里冲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赵寻安。 “......竟成了真龙!” 赵寻安双眸微眯,便在金龙袭来之际,莫名气力锁紧周身,竟是法则之力,却比当年单于石臼所化半人半龙强了不知多少倍。 若是未曾步入大乘未得文始精髓,赵寻安怕是只能召唤十方大守护,否则只能坐以待毙,可以如今境界来说,便只一字就好: “宇!” 仙域张开所有枷锁立时消散无影,赵寻安依旧动也不动,直到屋舍大小龙头面临这才一刀斩出,正是仙元催动的易诀大术,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嗡~~~” 刀锋斩落若宇宙洪荒绽放,刀剑长河与咫尺之间汹涌,刺耳嗡鸣响彻天地,百余丈金龙被一刀二分轰然坠落,混有金丝的殷红血水溪水般流淌。 挥刀甩去血渍,赵寻安心中也是感慨,不愧是仙家用度,仙元威能比之真气,属实强悍太多。 若以真元催动首出庶物万国咸宁,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摧枯拉朽! “少主,不要啊少主!” 赵寻安一刀二分龙神幽虚天神子,真就震惊了所有人,儒良大尊惊恐奔来,挥手摄起血水便往正在缓缓缩小的龙神体里注,可是那般大的缺口真就半点用处未有。 不多时单于文鸣再次化作人形,竟能看到面上肌肉还在抽搐,眼中尽是对死亡的恐惧。 “岳丈大人,救救我家少主,救救我家少主吧!” 儒良大尊嚎啕大哭,赵寻安听得眉头一阵乱抖,这混账玩意儿,即便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还不忘占自家便宜! “先生,您有灵液在,还是救救神子殿下吧,若是陨了,乾元林海属实承不住龙神仙尊的怒火!” 反应过来的蔺兰帝姬行礼恳求,鹿嬷嬷也是一般,赵灵儿扯着赵寻安的衣袖眼中也尽是恳求,思来想去赵寻安叹口气,挥手把两半的单于文鸣合在一起,又取灵液与他灌,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这般二分的从未治过,能否活过来,便看天意了。” 略作思量又取一瓶灵液散于伤口,蔺兰帝姬说的对,若是因着单于文鸣之死惹来乾元林海覆灭,自己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该做的都已做完,赵寻安负手立,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 “咳咳,咳咳咳!” 半柱香后,单于文鸣在儒良大尊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即便用了两瓶灵液,终究是从死路回返,想要彻底养好,恐怕所需时间少不得。 “活命之恩不言谢,将将你所求我尽数答应,这便回返龙神幽虚天,道歉等事一到洞天便昭告天下。” 单于文鸣拱手,在儒良大尊搀扶下化虹飞走。 这般作为却是让赵寻安忍不住挠头,态度转变的真就彻底,这是生死之间大彻大悟了? 之后与相熟的虎家兄弟等人见过面,听闻赵寻安如今境界及将将大战,众人也是感叹,当年便知赵寻安不凡,可怎地也想不到短短数十载,他便走到如此地步。 茅屋已然消失,赵灵儿寻找半天也未找回半点,便挨个与乾元林海之人告别。 打小赵灵儿便与鹿嬷嬷还有蔺兰帝姬生活在一起,与她来说真就亲人一般,乾元林海就是家,如今要走了,心中自然舍不得。 辞别众人两人化虹飞,见赵灵儿不时回头看,赵寻安便宽慰的与她说: “莫这般模样,便跟永远回不得一样,都在中域,想了就回来看看,算什么难事?” 赵灵儿略作思量用力点头,却是小意的问: “爹爹,萍儿娘亲脾气可是好,不会厌恶我吧?” “怎么会!”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直接笑了: “平日里不知念叨你多久,见到定然亲到家!” 说完这话赵寻安却又咧嘴,苦笑着说: “只是我不声不响跑了好几年,这次回返,说不得得遭点罪。” 想起赵萍儿的执念赵寻安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愿看在灵儿这大闺女的面子上,丫头能饶了自己。 山前落,穿过荷塘山洞,看着眼前半边桃花半边竹海的景象,赵灵儿禁不住赞叹: “爹爹,未曾想桃花山这般美,真就是萍儿娘亲的法宝?” “可是,上边这些便半成大小都不及,根基都在底下呐。” 赵寻安点头,略作思量与赵灵儿说: “你在这里稍待,我且先与你萍儿娘亲打个招呼。” 说罢赵寻安跬步往前走,赵灵儿见他那般畏首畏尾的动作忍不住咧嘴,怎地感觉萍儿娘亲,脾气不是太好? “爷爷回来了?!” 刚入竹林便被诸多老村子徒子徒孙发现,笑着与他们打招呼,见古恒茂也在,便一把拖到身边,小意的问: “这么些年没回来,你奶奶可是有些怨言?” “......爷爷,便没您那么做事儿的,当时可是害苦了我,一通屁股老脸都丢尽了。” 古恒茂咧嘴,也是小意的说: “寻常还好,但若脾性上来能在那里絮叨好几个时辰,死没良心、忘八端指的是哪个不用我说您也知道,且自求多福吧。” 听闻古恒茂之言赵寻安禁不住倒吸凉气,看着竹楼犹豫再三终究步入,却与凌琳儿撞了个照面,死妮子幸灾乐祸的说: “吼吼吼,主子,您要倒霉了!” “上一边去!” 赵寻安一把将她扯开正与赵萍儿对面,表情有些僵硬的举手笑: “嗨,萍儿,我回来了。” “少爷,想死你了!” 原本以为会大怒,谁成想赵萍儿却是一头扎进怀里,言语里尽是思念。 赵寻安先是一愣,随之紧紧抱住熟悉的温香软玉,轻声言: “对不起,离开这般久,我” “你还知道离家这般久?” 赵萍儿猛抬头,绝美面庞有些扭曲变形,扯着赵寻安便往里屋走,吓得他紧忙开口: “莫这样莫这样,灵儿回来了,灵儿回来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娘亲 下 “灵儿回来了?” 赵萍儿满脸惊喜,百多年独自一人与桃花山,所见幻象里最勾心弦的便是那小人,赵寻安点头,把这些年的经过大略一说。 听闻赵寻安经历如此多事赵萍儿也是感慨不已,随之却是恨恨的说: “便知道戳子是个见色忘义的主儿,有了娘们儿忘了至交,便回来看看又能如何?” 赵寻安用力点头,这节骨眼上还是顺着话头说为好。 “你说得了韵秋思念凝结而成的珠子,于我看看!” 赵萍儿伸手,若有所思的说: “难怪你步入桃花山我便有不一般的感觉,却是珠子的缘由。” 赵寻安取出珠子,郑重交于赵萍儿,怎料只是一沾手珠子便融了进去。 赵萍儿双眸立时瞪得老大,盏茶之后突然抱住赵寻安哭了起来,却是悲喜交加,惹得赵寻安一头懵,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夫君,真就,许久,不见了!” 赵萍儿抱得死死,赵寻安闻言身体猛然震颤,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韵秋?” 赵萍儿点头又摇头,与他怀里起,即悲且喜的说: “未曾想,我和韵秋,真就是一身二体。” “......便如我之前猜测?” 赵寻安倒吸一口凉气,赵萍儿点头又摇头: “应该差不多,但其中还是有些出入,只是我现在还识不清,说不得不止我俩还有其他,比如阿姆姐姐,比如不语。”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头脑也是有些混乱,自己和萍儿难怪纠绊如此深,说不得都有超乎想象的往过,只是不明,为甚分成了这般多。 思量诸多,赵寻安禁不住取出美人指看,赵萍儿欲待取却被他阻止: “韵秋与你合二为一,却是谁为主谁为辅?” 赵萍儿眨眨眼,带着些许疑惑的说: “当是以我为主,但韵秋记忆也不是旁加,就是我之经历,若说彷如前世也不对,便是多了个今生今世,且脾性,真就有些不同。” “......这不成精神分裂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但觉头痛,想了想摇头说: “莫要碰美人指,待过些时日无事再说。” 赵萍儿闻言撇嘴: “过去也不是没有碰过,如何会有事?” “此一时彼一时,终究小心为上!” 见赵寻安坚持赵萍儿再撇嘴,紧接扯着他往外走: “赶紧的,这许多年未见我家乖囡囡,也不知如今什么模样了!” 听闻赵萍儿如此言语,赵寻安心中感觉真就无法形容,韵秋这算是重现了? 可两位心上如今成了一个,便怎地感觉,就这般古怪。 “灵儿,我的乖囡囡~!” 刚一离开竹楼赵萍儿就朝洞口飞扑过去,不待赵灵儿反应过来一把便搂入怀里,捧着脸眼含热泪的说: “我这一死便成了没娘的孩子,这些年可是受尽委屈,看看,都瘦成甚样子了!” 感受着熟悉至极的气息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的怀抱,赵灵儿泪水哗哗的落,抽泣的说: “娘亲,您这是活过来了?” 赵寻安落下,听闻赵灵儿言语苦笑着说: “该如何说才好,你的娘亲们,真就和他人偏差颇大。” 回返桃花山,赵萍儿扯着赵灵儿与房中言语诸多,期间有哭有笑,听得屋外与徒子徒孙谈经论道的赵寻安心神难安。 毕竟赵萍儿如今可称合二为一,却是之前赵寻安最抗拒的,便人皇所留都未取,虽说韵秋和萍儿都是心中所爱,终究有所顾忌。 最怕的便是横生枝节,毕竟阿姆曾言,真身便在九霄之上,而她不过真身的一滴泪。 未多久赵灵儿抹着泪走了出来,赵寻安见看她身后没有赵萍儿的身影,紧忙扯着胳膊问: “闺女,与你萍儿娘亲有甚感触,和韵秋娘亲区别可大?” 赵灵儿先摇头再点头继而绕了一圈,用力抹去眼泪欣喜的说: “爹爹,您的福气真大!” 赵寻安闻言眨眼,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娘亲这般拥有诸多身体的真就好,一个陨了还有其它在,我的福气也是真好,没想到还能再见娘亲!” 赵灵儿灿烂的笑,尤带些许泪花的脸庞美艳至极,却把正在筛豆的七八个小子看傻了眼,赵寻安与他们瞪眼: “懂不懂非礼勿视,这可是你们小奶奶,再这般吞着口水看,大板儿抽屁股!” 小子们一哄而散,山神爷爷山神奶奶最吓人的便是打屁股墩儿,不止痛,还羞人! “爹爹,娘亲让您进去,有话要与您说。” “甚话?” 赵寻安眼角有些抖,赵灵儿用手指撑着脸颊笑: “好像是,造小人与我要弟弟?” “......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自回归桃花山后,原本急促的生活再次变得波澜不惊,时光犹如凝结,转瞬便是数年,期间诸多各方势力到访,不止人类妖族,便古族也有。 究其缘由,便是赵寻安做了一件驳逆大世界仙尊及古族仙家,却得了天下寻常人心的事情,便是下了三杀令! 妄起争端杀生破坏者,杀! 蛮愚凶戾喜好采生者,杀! 惹己不喜者,杀! 前两条杀令遵循理法倒还好说,最后那条杀令将出便惹得天下议论纷纷,未曾想传说里脾性温良的绿洲大师,竟会放出如此无有头脑的言论。 刚开始没人把赵寻安的言语放在心上,即便能够搏杀寻常大尊,可终究一人,天地间如此宽广,他如何管的过来? 再者说毕竟不过尊者,即便能够搏杀寻常大尊,可大宗门修士数万数十万,一人又能做的了甚? 尤其古族修士,诸多城池势力都有大批大尊,陆地神仙也是不少,那可是尘世允许的巅峰,拥仙人之隔,再如何尊者也不会是对手。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真就震惊世人! 万族纷争仙家养蛊,赵寻安发布三杀令后半年未动,就在天下都当他是狂言玩笑时,突携老村子百人出桃花山,月数时间横扫五地九城,斩杀触犯三杀令者过五千。 其中大多古族,但也不乏趁乱行恶事的人族妖族败类,莫说神君尊者,便大尊都被斩杀七位。 不过最让天下吃惊的,还是赵寻安于短短七日内,连杀两位古族陆地神仙! 第六百四十九章 第一天纵 上 虽说其时天下已知赵寻安已经步入大尊,可不过大乘初境却能跨过仙人两隔斩杀渡劫境界的古族陆地神仙,若非证据确凿真就无人敢信。 过了最凶残的首月,之后赵寻安领桃花山一脉行动速度却是慢了许多,毕竟如此短时间征战各方真就不是一般的累,但老村子一干人等境界也是超乎想象的突飞猛进。 不但增了许多元婴,便分神都出了俩,这般破境速度真就吓了凌琳儿一跳,须知对方比她大不了多少,认真讲还是半路出家,属实有点惊世骇俗! 至于身为仙元道种的赵灵儿,已然轻松步入尊者,众人看来倒是应当,毕竟出身不是凡类,又有赵寻安这天底下有数的高手做蕴,若是慢了那才怪了。 虽说之后讨伐速度慢了,可赵寻安处置的违令者等级却是越来越高,待得中域大部局势因之变化之际,死于赵寻安手中的陆地神仙已然一掌之数。 至于大尊尊者更是数不胜数,绿洲大尊凶戾之名天下尽知。 诸多势力因之挠头,尤其是急于侵占大世界的古族,暗潮涌动下便想聚众铲除。 谁成想便在歃血为盟之际,西方大渊诸多佛众朝拜抵达,齐齐呼喊世尊,其中更有大世界的渡劫仙尊,灵山佛陀! 未及多久原本一直静观的超脱洞天也有了变化,委羽山洞天凌霄仙尊言语,把绿洲大尊视为兄长,犯桃花山便是犯委羽山。 随后正一宗道临仙尊、成德隐玄天、小有清虚天甚至古族一方的黄庭凉城都有言语,却把天下抖了三抖。 这般景象莫说他人,便赵寻安自己都有些懵。 委羽山洞天不用说,凌霄仙尊与人皇牵绊深重,认定赵寻安乃是人皇转世,与他自是无条件支持。 道临仙尊也是数十年前便知晓,起身的霍林洞天又数下宗,说来便是一家人,不支持反倒说不过去。 至于小有清虚天的清风仙尊为甚支持实在不明,毕竟之前便是超脱洞天为首的仙尊与古族仙家做的约定,彼此间不过一面之缘,如今反倒支持赵寻安这个逾矩的,真就想不明白。 当然,与古族一方黄庭凉城相比终究是大世界生人,总能找出些许理由。 赵寻安真就怎么也想不通,为甚黄庭凉城会支持自己,须知那日自己可是斩杀诸多,便黄庭凉城都让自己毁了一角,属实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随后青蛇仙尊的到访,倒是与赵寻安解开了些许疑惑。 “莫要多想,与你出声支持的决断乃是我家仙祖所做,至于缘由,却是因着一位了不得的故旧。” “之前与你照应也是因着那位,气息有存,却是半点不会认错。” “谁?” 赵寻安挑眉,青蛇仙尊屏息认真说: “便是通行三千世界的归元者大牧首,冉胜冉天王!” “冉大叔?!” 赵寻安真就感到吃惊,当年卖柴翁柴伯东曾经说过冉胜,乃是他们这一支归元者的牧首,自那以后再未听闻,未曾想今日竟然从古族口中听到。 “......冉大叔到底是何等身份,为甚唤作天王,便仙家也得与他面子?” 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赵寻安开口问,青蛇仙尊正颜说: “我这般境界如何能知?” “只是曾听仙祖说过,如今天地之所以未曾崩塌,冉天王功得六成!”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大大的倒吸一口凉气,思量许久才开口: “冉大叔,到底是何等境界?” 青蛇仙尊摇头苦笑: “我也曾问过,仙祖与我说,冉天王便是普通人族无有境界,但举手可摘星斗踏足可破山岳,非仙途中人可以揣摩。” “人族可大可小,但皆与境界有关,无有境界却是何意?” 赵寻安满脸懵,青蛇仙尊禁不住挠头,咧嘴说: “这般言语我也曾与仙祖问过,他与我说,待哪日有了行走通天路的本事,时间久了自然便知。” “通天路,到底是甚?” 赵寻安疑惑再问,青蛇仙尊皱眉认真说: “便是通往天上之路,且等,以你之才,定会扶摇直上!” 因着诸方支持,赵寻安的三杀令越传越广,许多看不惯双方大德养蛊约定的势力也在背地里依之清缴,问起便是桃花山扶摇派,却把赵寻安的名头推得老高。 许多坊间巷里的说辞里,桃花山已然成为修真圣地,第十一超脱洞天的名号广为流传,可也正因如此,却是惹得某些不为人知的势力,寻上门来。 “便是痴话,他要与我比我便比?” 竹楼二层,赵寻安一边吐着瓜子一边不屑的说,一旁同样噗噗吐个不停地古恒茂也是不屑的说: “爷爷如今可是第十一超脱洞天的太上,便从未听说过的猫猫狗狗,哪来的底气来找,还张嘴便是较量,真就是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 同样在吃寒瓜的灵山佛陀笑眯眯的说: “世尊如今便是隐于地下的蝉猴,未曾鸣叫未曾振翅,万般威力未曾浮,所以那些欲待上行的家伙便想趁此良机掠夺气运,却哪有那般便宜的事情?” “老衲等下便带不动走一遭,那般龌龊玩意却要扒皮抽筋做面大鼓,敲起定然惊天动地!” “是极是极,佛陀说的甚是,佛陀说的甚是!” 不动活佛用力点头,如今改了佛法之路便身形也是大变,原本肉山化作枯瘦如柴,缝合的痕迹清晰可见,却是透着股莫名的狠戾。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正在切瓜的赵萍儿满脸的笑,孤寂一人时何曾想过,桃花山会有如此热闹的时候? 赵灵儿与众人分瓜,面上笑容半点不消。 爹爹娘亲具在身旁,又有诸多同门友人,便乾元林海的相熟也在,人生何等美满。 “......哥哥姐姐,你们就不觉得如今的桃花山,有些像土匪山大王的老巢?” 凌霄仙尊咧着嘴说,两年前与赵萍儿见了面,真就是当年的青鸾儿姐姐,只是与不凡哥一般失了记忆。 不过脾性还是与当年一样泼辣,刚见面便扯着自己脸面警告,小浪蹄子要浪与别人浪去,胆敢祸祸自家夫君,扒皮抽筋做褥子! 第六百五十章 第一天纵 下 身为西方大渊佛陀的渡劫仙尊灵山将将也是一般言语,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便在凌霄仙尊撇嘴之际,赵萍儿与她一页寒瓜,自己也拿着一页边吃边说: “老巢便老巢,自个人过得痛快便好,恒茂灵山他们说的没错,你哥哥如今地位不同,便灵山这正儿八经的仙尊都得叩首。” “不知哪处钻出的野牲口说比便比,岂不跌了自个的身份?” “灵山提议不差,便这般不知高低的家伙真就该剥皮做鼓,山上正好缺面唤人用膳的大鼓,却是巧了。” “......” 凌霄仙尊拿着寒瓜眼皮子直跳,看着无所谓的众人禁不住咧嘴,思量如今的桃花山真就远非一般。 赵寻安自己便拥渡劫战力,又有佛家仙尊甘愿做仆,这般战力便超脱洞天里也能排得上号,唤声第十一超脱洞天真算不得错。 “能引动霄儿你做说客,想来对方也是不简单,只是有些过于傲了,若是做个请教之类,看在你的面子便同意了。” “却张口闭口比试一二,说来真就半点礼貌未有!” 赵寻安摇头,凌霄仙尊搬着小凳子靠近些许,挑着眉问: “哥哥,便不想知晓这漆雕波翔的出身?” “半点不想!” 赵寻安再摇头,撇着嘴说: “便这名字就是天下少有的怪,出身一准儿邪乎,这些时日正在用功破境,便上茅厕的时间都未有,哪有那个时间与他浪费!” 听闻赵寻安如此言语凌霄仙尊眼皮又是一阵跳,这些时日隔三差五的来,除了吃喝便是戏耍,哪里见得半点用功的样子? 便这般言语,就不觉得亏心? 揉着眉心吸气,凌霄仙尊苦笑说: “漆雕波翔与人心把握真就不凡,早便猜到哥哥会如此言语,却是开了个容不得拒绝的条件,可要听听?” 赵寻安闻言禁不住挑眉,好奇地问: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能让我不得拒绝的东西可是稀少。” 凌霄仙尊抖手与储物空间取出一个灰白盒子递与他,认真说: “这是漆雕波翔当做彩头那物件的一部分,哥哥若是答应相比,只要胜了便全权奉上,我之前也是见了这东西才答应当地说客。” 听闻凌霄仙尊言语赵寻安也是好奇,接过盒子边开边说: “能打动你这仙尊的定非寻常,倒要看......” 盒子锁扣刚开,一股森冷气息便泄了出来,原本吃喝言语不亦乐乎的众人猛然惊起,齐齐望向赵寻安,还有他手中的盒子。 赵寻安面色异常凝重,打开的盒子里便只是一块指甲大小的碎裂骨片,可其中蕴藏的气息却是异常恐怖。 不是境界恐怖,就是那小小一块骨片蕴藏的灵气,怕是金灵都比不得! “......世尊,我怎觉得,便那般像您的蜕壳?” 灵山上前看,倒吸着凉气说,其他人也是连连点头。 如今身旁的都是自家人,与赵寻安了解通透,知晓身为瀚海体的他,体内所蕴真气远超寻常同境,怕是千百倍都有。 岁月长河最能磨人,诸多逝去大能死后真气退化变作灵气,但生前独特气息不损。 盒中骨片气息与赵寻安几乎一般,就是多了一股莫名的冷冽,认真说倒有些与赵萍儿生气时泄出的气息有些相似。 初觉深冷,细思量,则是阴! “说不得,真就是我的蜕壳。” 赵寻安若有所思的说,抬头望向凌霄仙尊,沉声问: “霄儿,与我说说这个漆雕波翔的来历。” 凌霄仙尊点头,轻声说: “漆雕波翔乃凡人谷谷主,谷中所修尽属避世,所以大世界知晓的真就稀少。” “不过三千年前说起漆雕波翔,那真就是名动天下,被大世界修真唤作第一天纵,与他同时代的修士,无一人可比。” 听闻凌霄仙尊言语众人禁不住看向赵寻安,一骑绝尘、无所不能,寿岁便二百不到就能斩杀陆地神仙。 自家主心骨前些年便有第一天纵的名头流传,只是如今势力巨大,这第一天纵的称谓便有些配之不上,过于浮夸了。 “三千年前,他如今是何等境界?” 赵寻安皱眉,眼角却是禁不住的抽,凌霄仙尊笑了,不愧是自家哥哥,这反应速度却是他人不可及。 “便将将说过,就是大乘大圆满,哥哥想得不差,他确实已经突破大乘三千岁的枷锁,如今,已然三千四百多岁!” 凌霄仙尊说的认真,桃花山一干人等却是齐齐倒吸凉气。 修真之路坎坷,大道法则稳固,昊天作矩,炼气士寿百二十,筑基三百。 金丹四百元婴五百,到得大能分神便是千数,合体两千大乘三千,待到渡劫便是万,若是超脱昊天所立大道法则成就真仙,那寿岁,便是无疆! 只要未曾超脱便得遵守法则,但若境界寿岁到了,莫说十年百年,便盏茶功夫也不得长,就是瞬死的事情。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越过了境界寿岁,还一长便是四百多! 待众人议论声小了,凌霄仙尊接着说道: “其于两千九百岁那年隐归,三千时都当他是死了,前些时日找上我也是惊,毕竟当年不过一面之缘。” “只是未曾想到他真正要找的却是哥哥,我曾问过缘由,而他所求,却是哥哥手中那条乌篷船。” “所谓的较量其实只是借口,漆雕波翔所求,便是可以渡过无数不可渡之地的乌篷船。” “他也说得分明,无论胜负那个骷髅头都与你,之所以强取乌篷船也是想要博上一博,续续那条因着某些缘由断了的仙路。” 原来如此,赵寻安点头,思量过后与凌霄仙尊认真说: “与他说我同意了,只是无论胜负都要与我说清,骷髅头的来历!” 凌霄仙尊离去,五日后回信,漆雕波翔同意,两人约战荒古岭。 消息传开,不止桃花山一干人等围观,天下诸多势力都有去。 一个乃是如今势头无两的绿洲大师,一个乃是超脱大道法则破三千而不死的三千年前第一天纵,这场大仗,属实勾人! 第六百五十一章 那年花开正艳 上 “三千四百多岁的大乘大圆满,真就看不出。” 荒古岭两极峰,赵寻安站于其一沉声说,容颜便如弱冠男子的漆雕波翔立于另一峰,同样笑着说: “绿洲大师气息清新,若非得见您的蜕壳,我怎地也不敢相信,您已于世上不知轮回转世几许,却未得轮回之谜。” “按道理老怪物即便新生气息也是一般陈腐,大师可能告知,却是如何做到履新如新?” 见漆雕波翔心中真就好奇,赵寻安便笑着与他说: “倒也简单,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我之所以气息清新,不过是得了昊天垂恩少历风霜。” “虽是生生世世的轮回转世,却未尝半点艰辛苦涩,说来依旧懵懂无知,心中所想尽是希望光明,又如何能够陈腐阴冷?” 赵寻安笑的灿烂,如今世人与己多有误解,就是解释也无人信,便与他们玩笑的说,愿咋想咋想,横竖与己无扰。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大师说的真好,这岂是顺风顺水之人能够思想得出?” “便其中韵味,很难让我相信,您是个少历风霜之人。” 漆雕波翔声音有些低沉的说,显见言语触动了心弦。 赵寻安闻言忍不住挑眉,看得出漆雕波翔是发自内心的萧瑟,思量其已然渡过三千四百多个春秋,想来憾事当是诸多。 “可能与我说说,是如何渡过三千寿劫的,便大世所知,怕是只有你一个。” 赵寻安是真的感觉好奇,非常之人定有非常之处,想来应有某些超乎想象的手段。 原本神情黯然的漆雕波翔闻言挑眉,抖手扔与赵寻安一个布袋,笑着说: “渡过三千寿劫的法子便是它,大师看看便知。” 赵寻安接过布袋看了看漆雕波翔,低头然后打开一观,却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骨片的本体,一个布满齿痕与己气息一般无二的骷髅头! “彼其娘之,你莫不是把我的蜕壳当做了补品用来延寿了吧?” 想着斯人手捧自己骸骨大口朵颐,啃得骨渣乱飞火星四射的景象赵寻安额头便有汗滴往下落。 这他娘可不就是食肉啖骨饮血寝皮,自己与他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竟让他做出这般举动! “大师所言昊天垂恩他人听闻怕是只当夸夸,但我却知,大师无有半点夸大,说不得还有些许收敛。” 漆雕波翔认真说,赵寻安咧嘴,这话说的确实不错,靠着啃食自己骸骨破了寿劫,若是不知那才怪了。 “即知我不凡却还非要比较,你哪来的信心,乌篷船说来不过出行法宝,与你吸引就这般大,便可以延寿的脑袋都不要了?” 赵寻安皱眉问,漆雕波翔面上再生苦涩,声音艰难的说: “大师原本完整的骸骨如今只剩头颅,便是吃了又能如何,世上艰难诸多,唯一死最甚。” “苟且一二百年倒不如搏一搏,若能取得可过虚空海的乌篷船踏上通天路,说不得便有了勘破渡劫的机缘,到那时延寿七千载,未来真就可期!” 听闻漆雕波翔言语,赵寻安本欲再问,思量过后却是停了心思,收起布袋与他言语: “既有如此思量,定有与之相称的本事,好生表现一二,让我看看你这三千年前第一天纵,到底有甚惊世骇俗的本事。” 漆雕波翔抖手取出一支狼毫小楷苦笑着说: “便是第一天纵,又如何能与大师这般天地间奇人相比,所想不过侥幸二字,却是让大师见笑了。” 话音刚落漆雕波翔便持小楷急舞,墨色立时勾动天地蜿蜒山峦升起淡淡雾气: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词句张开,雾气里幻象万千。 赵寻安看着眼前被秋色笼罩的雕梁画栋却是惊咦,自打步入仙途,还是第一次见得以诗词笔墨做锋,引诸般幻象生的攻伐之术! 抖手取出天晷,五行十五盾于身周徐徐转,赵寻安踏着画廊跬步走,栏杆外丛生的野菊摇摆,金丝银线般花瓣铺天盖地飞来,打的五行十五盾劈啪作响。 看似轻柔的敲击却让五行至真构成的护盾不断碎裂剥落,赵寻安看着忍不住点头。 以万般微小凝聚而成博大,攻伐意境不差,只是缺了一锤定音的凶悍,五行十五盾但有一面不毁就能完全重生,这般细致入微的雕琢,与己作用不大。 便在赵寻安摇头之际,几朵凋零兰花微风里摆动,晨露飞起骤然化作数丈冰锥一贯到底,五行护盾近乎瞬间崩碎。 “噹!” 天晷锋芒正与冰锥尖处相抵,刺耳嗡鸣骤然响起,冰锥碎裂化作无数,箭矢般冲向赵寻安。 赵寻安瞬间回刀再斩,却是易诀刀法云行雨施。 天晷锋芒化作光瀑横扫八方,扑面而来的冰凌立时反转射向一处,赵寻安急飞而至,又是一刀斩落,却是金元催动的,下山虎! “噗~” 幻象如幕布般被锐利锋芒斩开,随之断裂的还有那支狼毫小楷以及漆雕波翔的前襟,血水立时涌了出来。 若非漆雕波翔在刀锋临体刹那缩了缩胸腹,说不得便是肠肚乱飞的景象。 “不愧是声名赫赫的绿洲大师,便仙元加持的幻象都能一击破灭,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漆雕波翔两个闪身来至百丈之外,紧接便于口中塞了一般丹药,感叹不已的说。 “我便发现,但有不凡之人必然拥有仙元,莫不是仙凡之隔已然碎裂?” 赵寻安叹气,将将晨露所化冰锥之所以威力巨大,便是因着内有仙元催动。 与真气相比,仙元威能大了数倍不止,仙家修真天壤之别,究其缘由,便在仙元! 漆雕波翔闻言眨眼,抖手又取出一支狼毫中楷,沉声说: “大师所言真就第一次听闻,不过我之所以拥有倒要感谢大师,若非您那蜕壳里的金骨,我也不可能拥有仙元。”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笔锋扫过,山峦间骤起狂风,词赋里的幻境,再次徐徐展开。 第六百五十二章 那年花开正艳 下 西风烈,碧树凋零,赵寻安战在高楼,眼前所见皆为凄凉。 长路漫漫,阴冷景象里路人如蚁,穿着尽是破衣烂衫,更添几分萧瑟 “大师,小心了!” 一人行至楼下突然抬头笑,数十丈高楼下扬手便是一剑,惨白锋芒瞬间至,整座高楼轰然倒塌。 赵寻安踏着碎石往下落,眉头却是高皱,这般看似凶猛实则半点用处未有的攻伐,意义何在? 将将出手那人身影消失,又有两人抬头笑,同样一剑斩出: “大师,小心了!” 锋芒又起,比之将将更胜三分,却依旧未曾与赵寻安半点伤,可身周碎石瓦砾破损的更加厉害。 赵寻安再皱眉,但是出手必有缘由,心头不好的感觉涌动,立时探出神识仔细观察周围,终究让他发现不妥。 神识里碎裂石粒尽数泛着荧荧的光,却被锋芒抹上了法阵。 看似简单功能单一,可这般多的数目聚合,未能定然超乎想象! “大师,小心了!” 又有吼声起,却是如山如海,路上行人具抬手,千万锋芒刹那落,呼啸响彻天地,所向,便是赵寻安! 攻伐终究落下,赵寻安原本有些悬着的心反倒归于平静,天晷高高撩起,一式三钧春光早,径直相对。 “......好本事!” 银芒显化,未及尺许便消散,刚刚显露的刀剑长河瞬息不见,路人锋芒已至变招不及,赵寻安只得唤出混沌盾强顶。 “嘭嘭嘭~~” 斩落之音连绵不绝,打的赵寻安连连后退,诸多碎石瓦砾跟随动,原本隐藏的法阵尽数显化,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把赵寻安牢牢困住。 “嗡~” 原本散落绵延的万千锋芒骤然化作一个月牙冲过,混沌盾瞬间碎裂,赵寻安连施手段竟然都被屏蔽。 便听噗的一声月牙入体,血水立时疯狂飞溅,若非最后关头赵寻安以体内仙魔二元做障挡住,必然会被一分为二! “禁锢术法,消隐真诀,不愧是三千年前第一天纵,看似寻常简单的手段,却蕴恐怖威能!” 赵寻安咬紧牙关说,自己伤得不冤,打开始便掉以轻心,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应当,说白了,这几年因着战绩,有些飘了。 “下山虎!” 天晷高举又斩,刀锋依旧绽放不及尺便消散,万千路人齐齐笑,面目都是漆雕波翔: “大师,无用的,为了胜过你,法阵尽是用您蜕壳粉末所画,看似简单内里却都有一抹仙元。” “认真说,当是仙家手段!” 说罢再起手,万千锋芒再次化作月牙冲来,赵寻安点头,真就好手段! 深吸气静心神,赵寻安双手合十诵经文,无名指与巨大伤口扫过,与虚空处三弹: “实相般若、莲华。” 声音悠扬,眉心金银二色莲花浮现,眼中更有五彩光芒闪烁,及身月牙无声无息泯灭。 囚笼般诸多法阵如洪潮般碎裂消隐,一方大花与大地轰然盛开,万千漆雕波翔四散,化作满天白虹飞,却被刹那充斥天地的大花打的粉碎! 而原本因着词赋展开的幻象也随之消散,漆雕波翔站于山巅,低头看看几乎被打碎的胸口,苦笑着说: “法阵可禁锢术法消隐真诀,您为甚还能施展?” 赵寻安沉声说: “道法玄妙佛法微妙,你以道法做障我以佛法破障,一极大一极小,所调法则不同,自然漏洞百出。” “咳咳,如此说来,佛家威能却不是远超道家?” 漆雕波翔轻咳着问,赵寻安摇头: “境界为上,无所谓哪般强横,只是你终日隐修所见过于短,不解其意,自然受制于中。” “不愧是大师,我这所谓天纵与您相比,真就差了许多。” 漆雕波翔叹气拱手,认输。 见他转身欲走,赵寻安扬声唤住,好奇问: “可能告知,仙途是如何断的?” 之前听凌霄仙尊言语时未曾入脑,可这些时日思量却觉好奇,真就未曾想过,仙途还能断了。 漆雕波翔思量许久,终究叹气说: “却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当时已然看到渡劫门户,却在一日机缘步入一方绿洲后断了仙途。” “诸般修士无论境界天资,即便攀登不上,可终究能看到那条路,但从那方绿洲离开后,我的眼前便是虚空一片,前路消散一空,再无半点可见。” 漆雕波翔说的感慨,赵寻安却是听得迷糊,忍不住开口: “便步入就失了仙途,那个绿洲是何来头?” “我曾问过诸多修士皆是不知,当年也是因着一位至交好友去的,谁成想却因之断了仙途。” 漆雕波翔苦笑着说,言语里并未详说,显见有些不能言的东西。 赵寻安闻言咧嘴,显见是被所谓至交好友骗了,大世界千奇百怪诸般都有,九成九中了手段。 “仙途断了之后,便没寻你那至交好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自那以后再未见面,只是与我留有一莫名其妙言语。” 漆雕波翔叹气,见赵寻安满脸好奇,便苦笑着说: “兄弟便是用来坑的,莫怪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赵寻安忍不住倒吸凉气,何为交友不慎,漆雕波翔便是。 “听来怎就贱贱的,便没寻长于医术的看过?” “看了诸多,无用。” 漆雕波翔再叹气,赵寻安近前,扬手灌下一瓶灵液,也与他一瓶,随后捉取手腕诊。 见赵寻安如此漆雕波翔无有半点戒心,想要自己性命刚刚便取了,用不到现如今下黑手,再者绿洲大师医术精湛也是有所耳闻,说不得,真会有些变化。 赵寻安探入真气,神识往漆雕波翔识海奔去,却在接触刹那被一团白光笼罩。 “大师呐?” 漆雕波翔满脸懵,一团白光与己体内冲出,紧接赵寻安便消失不见。 “彼其娘之,这里到底是真还是幻?” 赵寻安俯身捉一草枝入口,清甜里带着些许苦涩,与真正草枝一般无二。 白光过后赵寻安便到了眼前所在,一方幽静林间坡地,正值仲夏时节,花开,正艳。 第六百五十三章 再续仙路 上 吐掉嘴里草枝,赵寻安困惑的四下打量,这还是第一个明知是因触碰他人识海而陷入幻境,却半点破绽寻不出的。 想想将将漆雕波翔以词赋展开的幻境,赵寻安忍不住点头,不说其他,单只以幻象构建而言,已然称得上登峰造极。 虽被困在幻境,但赵寻安并不急着离去,而是与山坡躺下,静静看着头顶云朵里的温润大日。 耳际有风声徐徐过,嗅到的尽是芬芳,赵寻安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心境已然许久未曾这般放松。 这片漆雕波翔识海里的坡地有种气息与赵寻安莫名的吸引,仿佛回到思念里的某处故乡,便只想懒懒躺着,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即便远处隐隐有打闹声起,又有轻盈步伐不断走来也不想睬,便这般闲闲待着就好。 “我就知道,你又在这里偷懒!” 带着些许气笑的声音响起,赵寻安侧头,却见赵萍儿蹦跳的走来,与身边坐,取出一大把不知名的草籽抹了一脸。 “呸呸,萍儿,你是真是幻?” 用力吐掉嘴里味道古怪的草籽,赵寻安坐起身,嘟哝着问。 赵萍儿未曾回答,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秀丽景象,许久之后才声音缥缈的说: “唯安,莫闹脾气了,如今这般其实也不差,你我相依静看世间花开花落,能够携手同老,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 赵寻安扭头细观,终究发现不妥,赵萍儿容颜这些年半点未变,便如桃李年华,因着一直困守桃花山不惹事实,脾性与当年相比,几无半点变化。 眼前所见乍看一般,可细细分辨年岁终究长了不少,当是花信年华,眼神少了赵萍儿的灵动,尽是历尽沧桑之后的淡然。 “我是谁?” 赵寻安沉声问,心中有些许思量升起,如今所见,莫不是那个不知何处蜕壳的生前光景? “你还能是谁,我的夫君钱唯安。” 女子牵住赵寻安的手,声音轻柔的说: “我知道,因着彦之他们尽数超脱飞升你心有茫然,但身为瀚海体,所需灵气之多并非如今小世界能够支撑。” “既然决定成全他们,便不应这般颓废,堂堂七尺丈夫,行事怎能这般黏糊,半点干脆利落的模样未有。” “哪还有半点当年那个让我心神震颤,目光半点不舍离开的伟男儿的样子?” 女子絮絮叨叨的说,赵寻安偶尔询问一二,渐渐知晓,便如之前思量,自己所见,说不得真就是蜕壳生前光景。 身处乃是一方莫名小千世界,不知何等时代,但从可以超脱飞升分辨,当是神话时代才对。 蜕壳名唤钱唯安,与女子乃是道侣,说来也是小千世界有名的天骄,刚开始破境飞速,直到步入大乘,再难寸进。 虽说境界观想早已通透,怎奈瀚海体所需灵气真就如海,以小千世界灵气和生灵数目,根本供不得他超脱离去。 经过诸多思量终究做出决断,放弃修行,与几位好友机会,超脱飞升! “......未曾想,竟然还是个舍己为人的真君子。” 赵寻安撇嘴,已然彻底明了,所处就是幻境,只是过于真,便半点破绽寻不出。 心中思量升起,身体自然而然飘出,却见另一个自己正与女子言语,因着接下来具是私己之事,赵寻安便起身化作狂风呼啸天地,带着好奇想要看清这方小千世界的模样。 怎知刚刚离开不及柱香时间便有白光闪烁,再次回到二人身边,也不知过去多久,皆有老态显化。 “娘子,再不离开,便真的离不开了!” 钱唯安沉声说,赵寻安看着他的容颜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面,看到自己苍老模样,真就有些不太适应。 “傻子,你我一心,若是离了你,可不成了行尸走肉?” 听闻女子言语赵寻安皱眉,能够感觉的出,不是比喻,就是字面意思。 想到自己和萍儿的心念相通境界相随,赵寻安隐隐有些思量浮起,说不得,真就如此。 “轰!” 一道通天光柱轰然落下,与大地急速掠过,蜿蜒山脉因之倒塌,江河湖泊瞬间干涸,随之无数身影飘落,气息恐怖如同天塌。 “银甲战将,魔族?” 看着熟悉身影赵寻安惊呼,甲胄一般,但气息远超之前所见,便天人行舟被击落时所见也无有这般恐怖! 一身后银色背光回转仙家大能落下,眉心银星闪烁,声若洪钟: “最后问你俩一句,可要归降?” 钱唯安抬手欲待怒骂,却被拦住,女子认真问: “小千世界生灵可得保全?” “圣人怜悯只与天纵,区区蝼蚁只能归于天地,莫言非分之想!” 一背生双翼银甲战将大声说,女子与钱唯安对视,身形瞬间往通天光柱而去,那便是收割天地生灵的魔器,必须阻止。 钱唯安大声吼冲天起,直冲归元者而去,天地间立时响起惊天动地的术法交战之声。 赵寻安静静的看,却是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哪怕再强,钱唯安终究不过渡劫初境,那位身后银色背光回转的归元者,按照仙家境界来说最少也是六重太乙真仙,如何能比得了? 果不其然,便在赵寻安瞩目下,钱唯安战败,未及多久女子被背生双翼的银甲战将擒来,只余头颅和半边肩膀,已然逝去。 见到这般凄惨景象,赵寻安眼角不停抽搐,前生赵萍儿烈火焚身身影再次显化,忍不住用力咬紧牙关,看着浑身战栗的钱唯安,心中痛处感同身受。 大大呼吸三口,原本欲待爆发的钱唯安迅速平静下来,语气波澜不惊的说: “可能把我夫人遗骸还与我?” 银甲战将看看归元者,见他无有表示立时扔起,一指点下立时粉碎,紧接火焰升起风吹过,便半点尘埃不剩。 “倒是干净,谢谢了。” 钱唯安眼见如此情绪未有半点波澜,归元者却是皱眉说: “本待把你俩收入归元者,共同寻找超脱天地之久,谁知却这般冥顽不灵,怨不得别人。” “再问一句,小千世界生灵,可有存?” 第六百五十四章 再续仙路 下 钱唯安的言语依旧平静,或者说有些过于平静,归元者眉头皱得更高,但觉有些不妥,甚或危险。 可要问哪里不妥哪里危险,却又讲不出,毕竟眼前之人不过渡劫境界的陆地神仙,若非深藏大气运,与己来说真就比蝼蚁强不了多少,一个念头便能抹去。 “哈哈哈,便你娘子都陨了,何况那些蝼蚁?” 背生双翼的银甲战将哈哈大笑,紧接挑眉说: “诸般牵挂都已消散,可是想要与我等同登无尽?” “早有这般思量多好,你那娘子也能存,说不得还能饶你几个蝼蚁当做宠物,如今却是孤家寡人一个,怨谁?” “住嘴!” 归元者沉声说,银甲战将紧忙躬身退下。 “我等寻你加入的缘由你也知晓,大气运关乎天地归元重塑,你若真心诚意归入归元者,待大功立下几位大德圣人说不得会有恩降,与你夫人重生也说不定。” “天下大势如何想必你也知晓,莫做冥顽不灵之事,只要心诚,希望尽在!” 归元者说的诚恳,背生双翼的银甲战将却有些疑惑的看,不明自家圣人为甚这般说,且把破界的法宝都取了出来,好似遇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我是阳你是阴,如何转?” 钱唯安轻笑,用左手手背叩了叩眉心,立时有金灿灿光点显化浮出,构成一方莫名法阵,原本在一旁静静观看的赵寻安立时心惊。 虽说不识,但其中泯灭气息之恐怖,便天地都因之色变! 那些金点赵寻安也识,便和他眉心里的一般,都是仙家真血,且其中十数远超,气息算不得强,可与赵寻安的感觉,便当空大日也比不得。 “不好,赶紧” 归元者面色大变,手中玉符刚欲打出钱唯安便轰然爆开,魂魄也是不留,只空中尤有意志回荡: “懵懂无知年岁得养父收养,不知出身根底,只当自己是弃儿。” “步入渡劫时有感天地相合,历经诸多方才知晓我是谁,却原来,不过一掌草芥。” 意志回荡间天地开始震颤,归元者紧握玉符拼尽全力也无法激活。 小千世界大道法则化作枷锁将他牢牢锁住,便半点仙元魔元无法驱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地开裂,虚空里的幽冥煞气汹涌汇入,不及盏茶功夫便将世界泯灭。 诸多魔族包括境界奇高的归元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小世界一同泯灭。 白光再次闪现,赵寻安现于大世界,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珠子,漆雕波翔惊喜的问: “大师,将将您去了哪里,怎地便气息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赵寻安轻摇头,答非所问的说: “仔细看看,断了的仙途,可是已然浮现?” 漆雕波翔先是愣,待反应过来紧忙内视,不及五息便惊喜莫名的大吼: “仙路再续,大师,您是如何做到的?” 赵寻安再摇头,依旧答非所问的说: “估量多久可以破境?” 漆雕波翔立时盘腿入定,刻钟后神情激动的说: “三千年积累便如满溢江水,如今仿佛溃坝宣泄而下,三五年里必然渡劫破境!” 听闻漆雕波翔言语赵寻安点头,略作思量又是问: “寿岁,可还来得及?” 原本满面喜气的漆雕波翔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声音有些哆嗦的说: “只、只得三五月......” 赵寻安没有半点犹豫,取出那个被他啃得到处都是牙印的骷髅头递了过去: “与你了,若是破境有剩还来便可。” 漆雕波翔接过熟稔的骷髅头,思量许久终究收起,毕竟关乎性命矫情不得,便行大礼认真说: “活命之恩不言谢,但若破入渡劫境界,波翔定来拜见,携凡人谷归入扶摇派,永为下宗!” 荒古岭之战与众多观战者来说有些莫名其妙,原本通透的山峦间骤然显化诸多幻象,两人身影时而隐时而现。 待诸般幻象散去两人俱是伤重,一时分不清谁胜谁负。 随之赵寻安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待再露面身为三千年前第一天纵的漆雕波翔已然拜倒。 未多久便有消息传出,绿洲大师与凡人谷谷主漆雕波翔再续仙途,三五年内其必然步入渡劫,但若顶住劫雷,这世上便又多一仙尊。 因着如此缘由,漆雕波翔心悦诚服,凡人谷尽数归于桃花山扶摇派,自此永为下宗,沧海桑田不变! 如此结果属实震惊天下,赵寻安虽不是仙尊,可战力已是公认越过仙人之隔,旗下更有西方大渊灵山仙尊,若是漆雕波翔破入便有仙尊两位。 若是不算受到大道法则约束的古族,便这般战力,大世界无有一方势力可比! 毕竟仙尊便是巅峰,说来都是天之骄子,又有哪个愿意低人一等? 也就赵寻安这般不走寻常路的存在,才能引得两位渡劫境界仙尊归心。 之后时间又是匆匆的过,正一宗特意派人前来拜见,说来扶摇派当是正一宗下宗,只是如今战力反超便不太好说,但同宗之谊却是不能断。 前来拜会的乃是正一宗天纵尊者,却是赵寻安和赵萍儿的熟人,凤凰李青涵。 当年的诸多相对如今看来皆是云烟,便赵萍儿这心胸不开阔的都特意相见,并以好酒好菜相待。 说起当年之事也是多有感慨,尤其是凤凰父亲,清凉府知府李泽源,若非他的接济赵寻安便不可能接触扶摇,继而踏上修行之路。 当听闻成德玄隐天少主冯静川便是官家真体,凤凰的激动超乎赵寻安与赵萍儿所想。 印象里凤凰为人孤高秉性冷漠,这般表现真就少见。 “孤高冷漠认真说便是自以为是。” 见赵寻安夫妇不明,凤凰苦笑解释: “本当自己乃天地间独一无二,可来到大世界后才发现,只是过江鲫般角色。” “神兽血统遍地,所为天纵也是繁多,可能蹬与峰顶的又有几人?” “大师如今已是大世界巅峰,便青涵振翅也追不得,思量当年自以为是的傲,属实有些面红羞意。” 听闻凤凰如此说,喜得赵萍儿咯咯笑,随之招来赵灵儿唤姨娘,见两人已有这般大的子嗣凤凰更是羡慕。 仙途寂寥,可得家眷者,又有几人? 第六百五十五章 魔族执念 上 凤凰离去后赵寻安终究下了决心,与竹楼二层取出那枚钱唯安遗留的珠子,准备收入体内。 竹楼外站满人,灵山带着大部行僧回返,可还是留下一二与桃花山,毕竟是扶摇派的总坛,身为下宗总要留些联系的人手。 “少爷,这可不像人皇灰骨那样消散了神智,若是吞入,你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赵萍儿坐在一旁,用双手撑着下巴问,赵寻安与她笑: “灵珠之前已经略微接触,说是神智倒不如说是执念。” “这世上咱俩便是特异,诸多事情真就想不明白,钱唯安临死前那句方才知晓我是谁,属实让我心神波动。” “若能借着如此知晓些许,与你我未尝不是幸事。” 想到两人诸多轮回转世间的纠绊,赵萍儿也是忍不住轻轻点头,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皱着眉头扯着赵寻安的手。 轻拍玉手赵寻安把珠子按入眉心,徐徐入定。 见珠子进入识海可赵寻安依旧平静如水,赵萍儿忍不住松了口气,可未及多久便觉心神悸动。 两人心神相通,知晓赵寻安识海内定然起了波澜,可自己半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等。 珠子刚入识海还算稳定,显化画面便是小千世界泯灭时景象,可未及一时三刻画面骤变! 昏睡中的幼年钱唯安置身虚无,数十仙家把他牢牢围住,皆以托有仙家金血的无名指往他眉心点去,其中背光如山者徐徐言,宏大声音充斥天地: “我等以金血点心,造天罡三十六仙阵与你做护,因着诸般大气运缠身,止步人间便罢,若得破入仙境定会引来魔族窥视。” “掠夺气运侵占大道继而撺掇昊天能力乃是魔族执念,也是归元者创造他们的缘由。” “你可死,但气运绝不能被魔族掠去,若是哪日濒临绝境,便运天罡三十六仙阵,把一切归于虚无才好。” “当然,最好莫要运转,若是有望可以演化天地,便一路走下去,与侵袭万界之幽冥,再开大世!” 说罢幼小钱唯安坠向虚无深处,赵寻安本以为会是坠入小千世界,继而被人收养,徐徐展开人生。 岂料接下来的画面却惹得赵寻安心肝震颤,心神尽是无法置信! 钱唯安于虚无急坠,幽冥煞气侵袭下,身躯渐渐生了变化,皮肉筋骨尽数消散,最后余下的,竟然是个巴掌大小的嫩绿草皮! 当时于幻境听闻钱唯安言语时,只当一掌草芥是个说辞,未曾想钱唯安的真身,真就是个草芥! 虚空里未有半点灵气,但那一掌草芥却是无中生有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增长蔓延,待九日过后,却是成就一方置于虚空里的独立小世界。 入定中的赵寻安大口大口呼吸,额头更有汗水不停滑落,赵萍儿看的心焦,用帕子帮他擦,心中也知,恐怕是看到了超乎想象的事情。 强行稳定心神,赵寻安接着往下看,却发现钱唯安化生的小千世界,有些古怪。 便如后土皇地祇造陆,一方世界总要起于简单继而演化繁琐万千,刚开始定然荒芜一片,但钱唯安化生世界刚定型便有无数城池国家,诸般生灵齐全,便是突然出现。 至于山川河流森林湖海更是如此,大道法则不属意志众思形成,而是生来便有! “......难怪可以陨落整个世界,却原来,钱唯安,便是世界!” 赵寻安心中杂思如潮,与自己出身升起无限惊恐,便在这时画面又改,却是雷霆之下,钱唯安破入渡劫成就陆地神仙。 便在沉浸破境喜悦之际,天地间有无数思量显化,作千丝万缕传入钱唯安体内,却是亿万生灵诉求。 若是他方世界,这般多诉求意志定会化作大道法则,可钱唯安所化小千世界迥异,大道法则天生,却是无了步进的道理。 之后许多年钱唯安接触越来越多,却是变作诉求意志载体,有了旁观世界的本事,这才发现自己本身,说来不过,一掌草芥! 就在钱唯安因着真相心神震颤之际,天边有银色身影闪过,万般厌恶的气息让他禁不住皱眉,于是纵身追了过去,毕竟如今天地间最强峰顶便是他。 世间亲朋戚友遍布,岂能让异物伤着。 两人你追我赶瞬息数万里,就在钱唯安眼见追上刹那,诸多隐形的银甲战将把他包围,随后那日幻境所见归元者显化。 所求也是简单,让钱唯安夫妻俩成为归元者,掠夺身上气运。 第一次见面归元者不过只是略提,之后数次越来越紧,终究化作最后那一战,世界为之消散。 “诸般苦痛于身都能忍,便只想知晓,我钱唯安,到底是甚?” 这便是世界消散后,存于骨身残存的钱唯安心中执念,却是与赵寻安所想不一样。 之后骨身在虚空里漂浮,一日因着裂痕坠入大世界,却是成就了漆雕波翔,也害了漆雕波翔。 “......我赵寻安,到底是甚?” 轻叹气,赵寻安徐徐睁开双眸,心神但觉沉重,便连破三重天步入大乘五重天的喜,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少爷,你还是我夫君不?” 赵萍儿扯着眼神忧伤视距恍惚的赵寻安问,将将心神从未有过的抖,显见遭了大世。 “萍儿,说不得你夫君我只是一掌草芥!” 赵寻安握住赵萍儿的玉手,心情低落的把将将所见说了出来。 赵萍儿先是惊,毕竟与赵寻安相关的一世竟然是草芥,这般事情便想都未曾想过。 再然后却是呵呵笑了起来,见她如此赵寻安便是懵,不明白哪里好笑了。 “便你会多想,也不看看那个钱唯安与你有多大不同!” 赵萍儿用葱葱玉指戳了戳赵寻安的眉心,见他不明便认真的说: “那位生就天地,可你却是夫人十月怀胎出的,出身便是天差地远好不?” 如此言语让赵寻安原本抑郁的心情有了些许好转,不过还是叹着气说: “终究与我有关,便这般怪异出身,世上可曾听闻?” 第六百五十六章 魔族执念 下 “这算什么怪异,不动前些时日还曾说过人面狗狐面鲤的事情,六道轮回生灵万千,便是转生成就一方小世界,哪里有怪?” 赵萍儿撇嘴,赵寻安眨眨眼,由衷感慨的说: “萍儿,你有双善于识破迷雾的眼睛。” 夸赞生涩干巴,赵萍儿明眸却笑成了月牙,不关其它,便看说话的是谁。 之后日子平静的过,便是周遭起了纷争,赵寻安外出次数也是少之又少,实在是不动太过好用,但凡仙尊之下无人可敌。 每次带老村子人众外出,去多少回多少全须全爪便个伤的未有,赵寻安也是好奇,与当时灵山所见真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年你可是跋扈的很,便性命都当口粮,如今秉性却改的这般彻底,与我说说缘由何在?” 一日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赵寻安便扯着枯瘦如柴的不动问。 不动挠挠面上比之刚来时淡了许多的疤痕,笑着说: “世尊,佛陀与您说过,我不属生灵吧?” 赵寻安点头: “说过,可你明明就是生灵,灵山那厮汇聚诸多杂思脾性跳脱,一准儿是在忽悠我。” “佛陀未曾忽悠,我真就不是生灵。” 不动认真说,赵寻安皱眉: “为甚如此说?” “因为我本那位世尊佛祖手里一支诞了灵智的降魔杵,与那位世尊佛祖交战时被打的粉碎,灵识却得以存在。” “后来灵山佛陀以诸般逝去佛宗精华聚合,便成了之前的我。” “因着器性使然,我无性念,皆以规矩行事。” “彼时行的是那位世尊佛祖的规矩,如今则是行的世尊您的规矩。” “说来便如刀剑,即可切菜也可斩人,行善行恶,看的是执掌者的心意。” 不动说的认真,赵寻安恍然大悟,之前真就未曾深入了解这个被自己卸成肉块的家伙,未曾想来历竟然这般不简单。 摆摆手让不动坐在身边,赵寻安笑着问: “可知自己活了多久?” 不动思量着说: “其时与时间没有太大概念,数万年前才得了悟,推算来说,怎地也得是三五十万载前。” 赵寻安闻言挑眉,三五十万载前,那不得是神话时代末尾? 可以自己当年所见幻象,怎地却和亘古有些相仿? 不过细细想来当是神话时代才对,毕竟那位胜出世尊可以施展遮天蔽日的法天象地,境界怎么也得是太乙真仙。 “你这言语真就让人头痛,那位和那位,到底又是哪位?” 赵寻安摇头,却是想起一事,好奇的问: “一位世尊两般身,被拍死那位我知,可那位遮天蔽日的世尊佛祖,却是如何陨落的?” “世尊,您也说了两个那位。” 不动笑呵呵的说,见赵寻安皱眉紧忙说: “我那时还是懵懂,曾听灵山佛陀说过,却是天地大道不允存在,那位世尊佛祖天解前把两路传承一并交予,顺新佛旧佛交替走。” “只是陈长岁月诸多交替却始终无有可承者,直到遇见了您。” 听闻不动言语赵寻安轻点头,却又好奇的问: “说来你与灵山也是见过两位世尊佛祖的,与我见面时,便未发觉我与他们一般无二?” 这是赵寻安最觉好奇的地界,当年诸事缠身未曾察觉,这些时日闲暇下来多有思量,却是真的好奇。 “......世尊,您莫不是在说笑?” 不动咧嘴,见赵寻安满脸认真,便苦笑着说: “可能认知不同,我与灵山佛陀眼里您属风流倜傥,而两位世尊佛祖却是慈眉善目,不能说不像,当是风马牛不相及,半点雷同之处未有。” “你莫不是在说笑?” 不动话刚说完赵寻安便皱眉问,与他一般言语,自己所见除了发型衣着,之外真就一般无二,怎么就成了慈眉善目? “世尊面前岂敢胡言乱语,真就半点不像,当年但凡有四五成的相似,我俩也不敢那般与您战。” 不动异常认真的说,赵寻安却是眼角连抽,若不是今日说起,真就不知别人眼中形象,却是这般天差地远。 难道说自己诸多所见,其实不过幻觉? 赵寻安禁不住沉默,思量更是诸多,但觉原本认定的事情,怕是又起波澜。 “可会作画?” “不会,但会水镜幻象。” “更好,与我幻一个!” 赵寻安点头,不动双手连挥立时显化三般身影,指着其中两位无有头发的说: “两位世尊佛祖六体般若已至化境,目中所望便是彼岸和芸芸众生。” “而世尊您星眉朗目锋芒毕露,便如莲华初绽,更有般若莲花正体,说来已是生了些许佛像,假以时日定会以身作舟,载芸芸众生行往彼岸,西方极乐!” “到那时,您便是世尊佛祖世尊佛祖便是您,万般思量万般像,可称轮回。” “其时两位世尊佛祖面相已是暮年,而您却如金乌初绽,属实天差地远。” 不动说的诚恳,赵寻安眼角跳的却是更加厉害,自己眼中所见真就一般无二,如此说来,不是自己出了问题,便是不动和灵山,因着某些原因视野生了变化。 “真不会作画?” 赵寻安深吸气,不动用力摇头: “真不会,画讲意境,我只会照搬却不存半点意境,说来便是不属生灵的缘由,毕竟规矩如山,便是我存世的准则。”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用手用力揉了揉额角,叹气说: “那便照搬,球的意境!” 见自家世尊有些生气,不动咧嘴欲待找人寻笔墨,赵寻安直接甩与他全套,画案怕不得三丈。 “世尊,我真的照搬了?” 不动捉笔再问,却把赵寻安气笑了,抬腿与他一脚,大声说: “搬!” “好嘞!” 不动挥笔如电,不及刻钟便得,赵寻安观之双眸禁不住瞪地溜圆,与水镜幻象不同,画卷所显,真就与自己大不同! 便如不动将将言语,两位世尊佛祖慈眉善目,目光便是彼岸,与自己真就天差地远。 只是,为甚那衰暮的容颜,便那般熟悉? 思量许久赵寻安终究想起,却是倒吸一口凉气,竟然和五千年锦绣时所遇道人,一般无二! 第六百五十七章 小花 上 虽说已经过了两世三生,可赵寻安依旧与那日相逢记忆犹新,失控公交里血腥至极的景象,还有那位身穿破旧道袍,却与人干净至今的道人。 之后得缘随之回返道观听其讲解学习了得道真经、拔罪妙经、晚坛功课经等诸多道藏经文,认真说,赵寻安步入修行的第一位师父,便当是这位道人。 而道人的姓名属实不小,姓张名道凌,与五千年锦绣传说里那位大天师音同字不同。 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赵寻安心神又是一阵震颤,想当年若非步入筑基破境,怕是已经将老道忘记的一干二净。 如今经历陈长修行岁月,竟然再次将他忘得一干二净,若非不动画出,真就半点念想未有。 只是,为甚自己眼中与己一般无二的世尊,与不动和灵山眼中,却是这位的模样? 思量诸多,赵寻安把赵萍儿母女俩唤来,让她们观水镜幻象还有画像,竟然也是二分。 赵萍儿所见水镜都是赵寻安,赵灵儿则不同,赵寻安一阵头痛,便又招来一大群人观,结果只有自己和赵萍儿有异。 想想自己夫妻两人的异处,赵寻安忍不住大大的叹了口气,原本有些苗头的出身来历,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经了此事,赵寻安平日里与卜算推演多了许多,常常与天机修士一般,一推便是数日,倒是真就有了不少收获。 不过皆是与天地间的变化,与他自己,依旧扑朔迷离。 时间一晃又是数年,在此期间发生一件大事,便是金坛华阳天生了大乱,当家大尊钱默竟是魔族所化! 并且超脱洞天内已被魔族侵袭诸多,在被人发现后一干魔族竟然欲要攻破钱庭仙尊静修小秘境,若非当时三玄极真天的地藏仙尊也在,保不齐他们真就会得手。 之后两方交战打得难分难解,战场遍及整个金坛华阳天,不过随着各方增援渐至,终究把魔族绞杀一空,除了那位冒充钱默大尊的高阶魔族。 两位仙尊联手都未将他擒下,大战三日夜后终究逃脱破界离去。 如此战力也是震惊了天下,毕竟不管人类还是古族都是明了,大世界最高战力便是土生土长的渡劫仙尊。 古族同样渡劫境界的陆地神仙与他们天差地远,若是认真不出一掌之数便可拿下,至于小仙、仙人,受大道法则制衡真实战力怕是连陆地神仙都比不得。 本来已是世人认可之事,未曾想这高阶魔族的战力,竟然隐隐压了仙尊一头! 世上哗然,不过其中缘由,与大世界巅峰们来说倒也清晰,无他,便是一个撺掇昊天权柄的缘故。 他人自然脱不出大道法则,可魔族的主子归元者已然掌控部分大道法则,与中运作一二也是不难。 大乱之后金坛华阳天想起当年传单,立时派出大批人手去往天人行舟,大费周章之后,竟然把真正的钱默大尊救了出来。 赵寻安听闻之后心中也是疑惑,当年散落传单无数,按道理早该有所防范,真不明白,为甚这般久才爆出来。 不过事情与己无关,且魔族终究被清,说来也是好,赵寻安便于桃花山静修,闲暇时就与徒子徒孙们讲经论道,日子过得平静悠闲。 直到这一日,陨星再次划过天际。 “变化再起,三千世界融世越来越多,通天路开启的时间,越发的近了。” 赵寻安叹气,随着陨星坠落,又有更多古族妖族乃至不知该如何定义的古怪种族生灵步入大世界,纷争又是增多,处处尽是争夺地盘的景象。 不过与之前古族人族相互杀戮不同,如今早到的某些古族清扫后来者,手段比之人族更加狠厉。 其中道理倒是简单,亘古时期万族争锋,彼此仇恨怕是顶天,早来者已然慢慢融于大世界,如何会让敌手轻易立足? 后来者很快有了明悟,再不敢抢夺那些灵气充裕景色宜人之处,而是往荒芜偏远之地寻,如此一来冲突倒是少了许多。 毕竟三千世界归来,主要缘由,便是为了通天路! 静极思动,赵寻安于一日离了桃花山,直往当年麻城赌石时知晓的出青石的老矿而去。 那些年真就开出不少上好的宝贝,如今扶摇派所辖诸多,若能多多开出,与他们也能多份保障。 离了桃花山赵寻安隐踪穿行,如今声名过大也是不好,但若发现便是诸般应酬,属实浪费时间。 数日后抵达老矿,看着巍峨山体上遍布的巨大缺口,赵寻安禁不住摇头。 老矿所在山峦无有他名,便是因着老矿取了个老矿山的名头,传说乃是天庭一部陨落所化,蕴有诸多灵石仙石和诡异。 如今大世界排名前十的仙宝大部出于此地,诸多势力疯狂挖掘,终究把一方风景秀丽的风景胜地,变成如今这般狼藉模样。 再加许多年前地水上涌,绝大多数矿洞都被淹没,所余仙遗灵石更是了了,如今已然是无人问津之地。 常人看着半边山峦半边水的景象必然挠头,可与赵寻安来说真就不是事,五行真法在身,天下何处不可去? 踏水漫步,神识完全放开,这些年寻珍录寻龙诀都已抵达顶峰,皆是圆满,神识扫过却把底下景象看的通透,赵寻安着实寻到不少上好石头。 虽然都是青石无有灵石棺椁,可神识探过内藏绝不一般。 在老矿山行了数日收获属实不小,赵寻安越走越深,这一日一步踏出眼前景象大变,却是入了一方从未有人发现的秘境。 按道理老矿山当年人流如梭不应如此,只是这些年陨星改变诸多,许多没有门户的禁锢之地,也是渐渐显化。 眼前所见山峦叠翠,草木绿的发亮,天际尽是阴云,雨水哗啦啦不停的落,赵寻安踏步而行,脚步落处泥水自然而然散开。 将将学会飞行无论远近都喜飞,可如今境界深了,反倒更加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走过谷底往山顶走,身旁十数人合抱的大树诸多,只是树皮未有半点斑驳,尽是耀眼的莫名绿。 第六百五十八章 小花 下 赵寻安皱眉,神识所见有种莫名的怪,忍不住伸手触摸,却是一穿而过,竟是幻象。 连续触摸十数大树,其中变化更是让赵寻安感到古怪。 大树向阳一侧碰触属实,斩断大树未有半点虚妄,可背阴处无论如何都是虚,便只是幻象,这般天衣无缝般的虚实转化真就第一次见。 “天啊,怕得有十数万载未曾见到血食了” 赵寻安负手立,悠然看着突然从树冠跃下的十数身影,神识早便发现,与树冠无声跟着自己走,只是不明他们想要做甚。 如今看来,却是把自己当做了吃食。 “十数万载,常人哪得那般长久寿岁,你等莫不是鬼魂?” 赵寻安笑着问,数十丈高落下却无半点声响,便树冠穿行也是如此,想来也只有鬼魂才可。 只是岁月如刀,若真是十数万载又无灵石之类保存,便一般鬼魂灵智也会消磨殆尽,最终化作灵气归于天地,哪会如他们这般生鲜? 所以便笑着问,却是把之前言语当了妄。 “知是鬼魂却半点不怕,莫不是道家传人?” 一黑衣罩体男子用沙哑的声音说,赵寻安浮了满头黑线,但若修士,除了少量佛家,又有哪个不属道家传人? 随之心头却是微跳,突然想起一件事,尘世里不入仙途强者有二,一为武者一为术士,以内力修行的武者,便喜唤术士为道家传人! “你们,可是来自中土大千的武者?” 言语间赵寻安用手与空中画水镜,里边景象不断变化,尽是中土大千景象。 众人见之身体骤然一紧,随后扬刀齐齐扑了过来,面上兴奋清晰可见: “甚好甚好,同为源地生灵,若是吃了定能修补亏损,说不得直入轮回都有可能,大快朵颐大快朵颐!” 众人这般模样属实出乎赵寻安意料,眼见及身挥手生风欲待驱离,谁知一干人等身影立时化虚。 “噗噗~~” 一片刀锋入肉的声响后,赵寻安瞠目结舌的看,自己躯体与寻常刀锋便如钢铁,怎就这般轻松破入? “邪乎,这家伙的身体竟然能够挡住虚刃,难不成也是如我等一般的伥鬼?” 一人抽刀再刺,赵寻安身影瞬间后撤数十丈,看着一柄遗留身上的钢刀皱起眉头,从左往右是虚,从右往左,却是实。 取出打量越看越觉不一般,赵寻安嘴角禁不住翘: “有意思。” 身影瞬间及身,反向挥掌把众人扫飞,真气扫过身影急速虚实变化,原本半点未有的气息散出,竟然和被左道食肉控制的魂魄一般,真就是伥鬼! 只是与一般伥鬼只得魂魄所在不同,眼前所见,却和树木一般虚实不断变化,也不知是这方秘境造成,还是控制他们的存在所为。 “逃,禀告山君派人前来,有大鱼临界!” 黑衣男子大声吼,言语里不带惊恐,反倒透着一股莫名的喜。 “福德正神敕,戒无帮杀生。” 赵寻安并指点落法随令出,白芒绽放立时把一干人等化为石雕,只是特意放走一人,倒是要看看那位山君,到底是何来头,竟有如此本事。 负手与周边悠闲走,赵寻安发现并非所有树木都是虚实转换,森林深处的具是实,只有靠近山路的才那般怪异。 柱香时间后天空传来吱哇乱叫的声音,赵寻安抬头看,却是逃走那人被从高空扔了下来,这厮倒也认真,指着自己大声说: “花姑,那个大肉便在那里,便在那里!”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眼角连抽,自己怎么就成了大肉? 凝神细看,一身穿霓裳女修于空中飞来,身影也是一般不停变换,却也是一个不一般的伥鬼。 “倒是好本事,竟能把虚实之间的伥鬼定住!” 女修落于身前,哼声说。 赵寻安皱眉,眼前娇俏女修从未见过,可不知为什么,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见赵寻安不言语,女修嗤笑,抽出腰间佩剑指着欲待言语,可看清赵寻安长相后面色却是骤然大变,声音震颤的说: “主人,您因何来到此地?” 这般称谓着实与赵寻安不小惊,虽说感觉熟悉,但自己真就从未见过女修。 “我是小花,小花呀!” 女修见他不识泪流满面,身形急变,立时化作一只丈长斑斓山猫,赵寻安见到一惊,真就是当年药谷收养的那只山猫小花,未曾想如今竟然已经幻化人形,属实与己不小惊喜。 上前拍拍斗大头颅,赵寻安颇有些感慨的说: “转瞬百多年过去了,未曾想你已幻作人形,与我说说,怎的到了此处,却还成了受人控制的伥鬼?” 小花蹭蹭赵寻安掌心,再次幻化人形,扯着衣袖哽咽的把这些年的经历说。 当年两人飞升后小花便归了山林,百年时间便到金丹,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人形。 原本生活极其惬意,谁曾想有日于深潭饮水时被巨力吸引坠入,待清醒过来便到了这方秘境。 “秘境里有小山大小山君,进入未及多久我便被山君当做了口中食,这些年不断有人畜被他吞噬做了伥鬼。” “山君本事通天,可与原本只得魂魄的伥鬼身体,只是这般反倒更加痛楚,每日都处不断割裂重生,那种起于灵魂最底层的疼痛真就无法忍受。” “不过山君与我们说的明白,要想脱离也是简单,只要寻得血肉吃下,待到亏损彻底修复便可再入轮回,不用再受实虚交替之苦。” “原来如此,难怪见了我便这般兴奋。” 赵寻安了然点头,随之也是有些惊奇,这方秘境说来真不简单,竟能勾连中土大千和大世界。 略作思量赵寻安让小花带他去擒拿山君,见她担忧,便把如今境界详细与他说,却是惊得小花不轻。 终究也是踏入仙途的真君,自然知晓大乘大尊的不凡,未曾想自己主人这般了不得,短短百多年时间就走到了人族巅峰。 “这些家伙说自己已然十数万载,是真是假?” 赵寻安指指被石皮包裹的众人,好笑的问,小花苦笑: “便是玩笑,他们来此不过十数年,只是虚实交替太过痛楚,这些未曾踏上仙途的尘民便有了一年便是一万载的说辞。” 第六百五十九章 小诺儿 上 赵寻安闻言咧嘴,果然是江湖中人秉性,无论做的何等事情都喜夸大其词,马屁吹上了天。 于小花化虹飞起,不及盏茶便见山君,果然如小山一般大小,便盘窝在地的高度也超过百丈。 呼吸引起的气流更是让身周数里以内的参天巨木不断摇摆,境界怎的也得是合体尊者。 捉一丝气息以卜推算,赵寻安恍然大悟,挥手让小花飞远,赵寻安来到沉睡不起的山君左右打量,笑着与空中画符,一根数百丈长,百多人合抱的巨大青木成形,带着呼啸与高空落下。 “嗷呜!” 巨木还未临身便被骤然扑起的山君打的粉碎,怒吼声震得整个小世界不停颤抖,赵寻安点碎临身碎裂木段,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山君。 “咳咳,大德驾临未曾相迎,恕罪恕罪。” 巨虎形态急剧缩水,未及多久便化作一身穿灰袍道人,与赵寻安拱手,异常诚恳地说。 赵寻安看着林地巨木之后躲藏的密密麻麻的伥鬼,沉声问: “以自身显化秘境吞噬诸般生灵,汇聚心之所求构建法则,山君,你到底想要作甚?” 灰袍道人听闻赵寻安言语面色变得僵硬,陪着笑拱手说: “说来惭愧,小神体量过大,为了维持生机只得如此作为,实乃无可奈何之事。” 赵寻安再问: “身为神祇当有封地,却是大世界的哪座山,哪条川?” 灰袍道人面色更显僵硬,吸着气说: “便是个无名的小山,想来大德不知,偏僻之地也容不得您这般境界的踏足。” 赵寻安闻言摇头,摆手做个姿势引着灰袍道人走,边走边说: “何为神祇,因封因愿而生因封因愿而死,老矿山龙脉被断,便名字都消隐与岁月里,身为山神当随之陨灭。” “以当时神位未必不能步入轮回得好因果,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以诸多性命做基,欲待重续龙脉。” “需知龙脉一断便不得天禧,即便真的续成,诸多怨念加持那也是鬼脉,所见未有半点阳刚,皆是阴冷魅影。” 扭头看,见灰袍道人面色冰冷,赵寻安依旧自顾自的说: “待到那时,即便蕴出也是鬼龙,莫说升天,怕是刚出大地就会被雷霆打的粉碎,便魂魄都不得留,却是彻底的消散,这般结局,可好?” 一番言语终究引动灰袍道人心弦,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大日为阳银月为阴,我于午夜时分破出得大自在存在庇佑自可躲避劫数,待到九天之上阴阳归元,不管出身如何,皆为真龙!” “想的太简单了。” 赵寻安摇头,轻声说: “你可知为甚归元者会寻到你?” 听闻赵寻安言语灰袍道人身躯震颤,吃惊的问: “大德怎知大自在存在是归元者?” “窃得天机行这般有驳大道的虚实手段,细思量,如何不知?” 赵寻安轻声细语的说,见灰袍道人沉默,便摇摇头接着说道: “他们之所以寻到你,便是为了掠夺你身上所具大气运,所有言语皆是妄言,待你成就那日不等雷霆落下他们就会出手。” “庄稼长成,便得收割。” 言语清幽,却与灰袍道人识海掀起惊涛骇浪,不等他心神平静,赵寻安又接着说道: “山君本体为吊睛虎,从来龙虎相驳不相合,却又如何能演化出真龙,且是以这般污秽手段。” “......回不去了。” 灰袍道人深吸气,声音带着些许恍惚的说: “其实未及多久我便有感,只是终究回不去了,只能搏,期盼天道与个活命的机会。” “我所想不多,就是要活下去,长久的活下去!” 赵寻安摇头: “昙花之美便在一现,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的长久,山君还是自行溃散为好,让诸多愤愤伥鬼得以解脱,说不得还有机会重入轮回。” “若是这般继续下去,定是一条魂飞魄散的不归路。” 之所以这般苦口婆心,实因灰袍道人处境与钱唯安有些相似,赵寻安心生不忍,却想好言相劝,与他寻条活路。 “回不去了,终究回不去了,搬山!” 灰袍道人摇头,身形瞬间远出千丈之外,紧接一座数百丈山峦便轰然落向赵寻安。 “何用?” 赵寻安摇头,未用术法只是冲天一拳便把山峦打的粉碎,灰袍道人见了立时双手抱于胸前,大声吼: “三山印!” 话语刚落三道符印便与灰袍道人胸口冲出,本来只是巴掌大小,却在离体十丈后化作丈大,接二连三盖向赵寻安。 见着其中景象赵寻安禁不住挑眉,竟然是海外三山的幻象,且还不是臆想,真就有些自家夫人所拥的气息景象。 “何用?” 赵寻安还是未用术法,又是一拳把三山印打的粉碎,随后身影急闪瞬间来到灰袍道人身前,平平无奇的一拳正正落在心口。 “轰~~” 灰袍道人倒飞数百丈,心口处不断喷涌碎裂土块,落在地上化作数十十余丈高土丘。 “大德本事通天,只是有件事情需得说清。” 奋力于地上跃起,灰袍道人看着自己通透的胸口紧咬牙,即便已经料到赵寻安不简单,可真就未曾想到,威能竟然这般恐怖。 不用术法真诀便只是拳脚气力就能打碎自己神体,这般威能,怕是只有那些立于巅峰的渡劫仙尊才得有! “说吧,我听着那。” 赵寻安负手跬步走,一个封地颓废的废神,且不过尊者修为,与他真就称不得对手。 “所有伥鬼命数皆在我手,大德杀我便是杀他们,到时莫说轮回转世,便魂魄都不得留,你且想好了再动手。” 灰袍道人有些惊恐的说,赵寻安闻言却是摇头,一步便是及身,左手挥拳打断施法,右手化作金银二色与他心口一挖,立时有无数晶莹剔透珠子散落。 “自由啦~~!” 便听周边响起诸多惊喜大吼,数百伥鬼脱去枷锁冲天飞起,却是入了轮回。 “怎、怎会如此,仙元魔元融为一体?” 灰袍道人满脸惊恐的说,赵寻安挥掌戳碎丹田,立时瘫倒在地。 第六百六十章 小诺儿 下 “与过你机会,却不知珍惜,真就一条路走到黑。” 赵寻安摇头,金银二色手掌不停于灰袍道人心口挖,诸多魂魄冲天起,谢意汇聚成河融入体内,泛着洋洋的暖。 “我想活,有错吗?” 灰袍道人面色颓败的问,赵寻安手上动作不停,轻声细语的说: “无错,无论何人,生死都是迈不过去的坎,求生乃是人之常情。” “我本性情良善守护一方神灵,却是因着诸多修士行凶落到如此地步,做下如此多的错事,可源头,与我何干?” 随着晶莹珠子越来越少,灰袍道人面目渐渐褪色,更有漆皮不断脱落,露出里边泥塑草胎。 “源头与你无关,因果自会落在他们身上,只是中间行错了路,因果,自然也会落在你身。” 说罢赵寻安取出一颗明显大于其他的珠子,望着飞来的小花笑,抖手扔与她: “轮回之路便在眼前,可惜见不得你家女主子了,前些时日她才提及,当时没有多想,却原来落在这里。” 小花攥着珠子本来喜,听闻赵寻安言语面上却是浮起淡淡思念。 赵寻安转身,看着身体不断脱落土块草坯的灰袍道人认真说: “天地间自有因果,虽说诸多报应不见,但我始终坚信,不过时辰未到。” “害你之人当有报应,你害他人也会有所报应,且去,说不得天地变化万物新生再得诞生灵智。” “毕竟,一掌草芥都能如此,何况其他。” 言语间灰袍道人身躯轰然碎裂,只余一个黑白漆色涂就的神像头颅,在那里轻声言语: “便如你说因果报应,可落于此地之前我的世界已然泯灭,亿万万生灵的性命,又该谁去承果?” 言语间神像头颅轰然碎裂,有余音缭绕: “九州立鼎,五千年锦绣,真想魂归故里,却是没了。”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心肝齐颤,难怪感觉山君与他方所见不同,却原来,竟是五千年锦绣而来! 就在思绪起伏时,诸多清气从碎裂的泥塑草胎里浮起,那是已然消散的魂魄所化先天灵气,欲待化作轻雨便散大地。 “收!” 心中浮起莫名念头,赵寻安一把将散溢的灵气收拢,可是看着聚在掌心却依旧徐徐消散的灵气又生茫然,不知该拿他如何。 便在这时美人指突然震颤,赵寻安立时想起与阿姆初见的喀拉秘境,紧忙抖手把那张画卷取出,将灵气徐徐注入。 灵气归入,原本布满裂痕的画卷徐徐愈合,虽说不多,但效用惊人,尤其原本已然模糊的山鬼二字,再次变得清晰。 赵寻安轻轻用手摩挲,感受其中熟悉气息,嘴角微微翘起,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好。 原来不用九霄之上,只要得消散魂魄所化先天灵气,便可修缮! 且山鬼效用也是第一次知,竟能把消散的魂魄再次聚合,神识里,一只小小幼虎盘与松下打盹,花色一如初见的山君。 “主人......” 小花扯着衣袖晃,却是把赵萍儿当年的手段学了个贴切,赵寻安扭头笑着与她说: “怎的还没走,早入轮回早投胎,说不得下辈子生就个富贵人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小花闻言先是笑,随之却是黯然摇头: “不想赌,百多年修行也是明了,好的不多坏的多,人生十之八九不如人意,倒不如这般过着才好。” “我也想女主子,若能在您二位身边,那才是幸福美满。” 赵寻安闻言禁不住愣,略作思量也是禁不住叹气,当年捡到小花时不过小小一点,便灵智都是懵懂,与她来说自己二人便是至亲。 当年与山川秘境飞升真就忘记好生安置,如今想来也是歉疚。 “若在身边便只能与你寻个藕花灵体一般的身躯,只是你非仙元道种,若是合体远比不上本来肉身,他人一步你却十步,可是想好了?” 赵寻安认真问,小花猛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取过手中珠子,赵寻安解开将命数反于,随后飞起,与小花朝入口飞去。 “怪事,怎么变了模样?” 与秘境出来,赵寻安看着眼前景象也是迷糊,原本斑驳遍地的老矿山,却在一进一出之间大变样。 不止地水退却,原本荒芜的山地也变得丰茂,打眼望去尽是葱郁草木,仿佛已然在秘境待了百多年。 “主人,那里有个村落!” 浮在空中的小花指着远方说,赵寻安腾空看,一片山间谷地错落有致布着十余木屋,有耕牛与田间劳作,还能看到散养的鸡鸭悠闲漫步,真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落。 略作思量赵寻安飞临,之前来时绝对没有这片区域,却要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缓缓落地,见鸡鸭依旧悠闲不理,赵寻安禁不住挑眉,凡尘里的家禽绝不会如此,莫不真就是个秘境里边套着的秘境? “吱~” 便在赵寻安思量时,临近茅屋木门推开,一身穿布衣女子走出,手里端着陶盆来到家禽前喂食起来。 “......” 女子过于专心未曾发现有他人来,蹲下身子,轻笑着撒着草籽喂食,赵寻安面上却是浮起大大的笑,眼中尽是于往昔的缅怀。 竖指与小花做个禁声的手势,赵寻安轻手轻脚走到女子身旁蹲下,轻声细语的说: “怎的养了这么多鸡鸭,那年吃了芦花不是发誓,再不食了吗?” “便师父会说风凉话,鸡鸭不吃可蛋总不能不吃吧?” 女子噘着嘴说,又捉一把草籽散,可散到半途身体却骤然僵住,猛转身死死盯着赵寻安,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怎的这般表情,小诺儿,可是不认识为师了?” 赵寻安笑着问,心中也是感慨,当年那小小的人儿如今已然长大,许多年女帝的人生与她面上生出隐隐的威仪,即便百多年的修行也未磨平,沧海桑田,果然变化诸多。 司空诺眼中带泪,颤抖的伸出双手,捉住赵寻安的脸腮便是用力扯,赵寻安眉头一阵乱抖,他是怎地也没想到,小妮子竟会用这手把戏来迎接自己! 第六百六十一章 碧玉藕花 上 “百多年未见,当年的知书达理都丢了,怎么变得这般没大没小了?” 拍掉死死扯着腮肉的一双玉手,赵寻安苦笑着说,谁成想小诺儿猛地撞入怀中嚎啕大哭,泪水哗哗的落,显见伤心到了极点。 “呜呜,师父,您离开这般久怎的就不来看看我,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撑得有多苦?” 思量小诺儿一路走来的不容易,赵寻安轻摇头,未曾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一如当年武学上舍时受了委屈。 许久小诺儿才收住哭泣,在小花好奇的目光里徐徐说起这些年的事由。 中土大千女帝生涯简短,毕竟已是寿岁陈长的仙途中人,尘世里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是透着股莫名的可笑。 说的最多的便是山川秘境里的事情,云山宗那些年的时日,真就是她最熟悉的。 “师父,您的名头哪怕离去那般久,可在宗门依旧响当当,那绝种神医的牌匾,但凡新入门的都要瞻仰一二!” “......好歹也是国子监的学生,那个字念世,不念种!” 赵寻安眼角抽搐的说,便当年就不应该接那匾,甚或改下字也好,如今可不成了笑话? “怎么可能,便水墨峰主都念种,您莫不是在晃点我?” 小诺儿满面狐疑的说,听闻言语赵寻安不止眼角抽,便整张脸都开始抽,果不其然,那个字就是种,自个和掌门真就上了千秋大当! 不愧是鱼粮那厮的师兄,皆是坏到骨子里的烂人! “阿嚏,阿嚏阿嚏!” 云山上宗,正与令狐清下棋的鱼粮道人连打喷嚏,揉了揉鼻子疑惑的说: “将将谁在说我坏话,反应怎就这般强烈?” 被喷了一脸琼浆玉液的令狐清引来清水净面,嗤笑着说: “便一点担当未有,就会借口推脱,好歹也是个分神神君,真若能让你起这般大反应,怕是至少也得是个大尊!” 鱼粮道人尴尬一笑,正欲言语却猛然一怔,思量着说: “还真是,你说会不会是寻安那厮,他如今便是大乘大尊,战力更是不弱仙尊,便古族的陆地神仙都被他杀了好几个,若是说起,可不就是天大的反应?” 听闻他言语令狐清也是一怔,呢喃的说: “保不齐真就是,前些时日还听掌门说过,正一宗那边有信传,说寻安过些时日欲待借助他们的跨界大阵回返北域。” “说不得就是说到了你,以他如今境界,勾动法则也不奇怪。” “......你说说这厮破境那般快作甚,也不知等等你我兄弟,待若见面定要好好与他一通拳脚!” 鱼粮狠狠挥了挥手,令狐清却是翻了个白眼,嗤笑着说: “可知天壤何意,不过小小分神,人大尊便站在那里让你打,最后受伤的也得是你。” “可记得当年那些布下海捕文书欲待捉他的?” “如今说起绿洲大师个个如若寒蝉,若是寻安回返,他们能把屎吓出来!” 如此脏的言语出口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又同时禁声,心中尽是感慨,这许多年不见,真就想念。 “师姑找到了,太好了!” 听闻赵萍儿也来了,小诺儿兴奋的脸面泛红,赵寻安笑: “见着要叫师娘,不是师姑。” “啊?” 小诺儿有些懵,正欲言语却被赵寻安打断,问起她是如何来到此地,这许多年便个音信都无。 说到为甚来到此地,小诺儿真就满眼的泪,那年于山川秘境飞升,一头便撞入此地,未曾想竟是个出入不得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的禁地。 这许多年便被困在这里半步离不得,一开始真就欲待发疯,可三五十年过去后反倒静下了心,境界也是飞快的涨,如今已是分神神君。 “哦,那村子里的其他人是从哪里来的?” 赵寻安环视,一群人不停打量自己与周遭,看着远处与之前大不相同的景象,面上尽是不能置信。 “都是其他世界飞升的天纵,和我一般一头撞了进来,便再也出不得,如今就是一家人,若无彼此照应,这般困守日子真就过不下去。” 说到这里小诺儿让赵寻安稍等,快跑过去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未及多久众人便行了过来,有些拘束的行礼。 小诺儿天纵之才,平日里多有说起自己天上地下无可比拟的师尊,百多年已然把他们洗了脑,在他们认知里,赵寻安便是源地第一天骄,无可匹敌。 互相见过礼,众人紧忙问起大世界风采,赵寻安详细与他们说,当听闻三千世界开启古族回归战乱迭起,诸般大能雨般陨落,一干人等心情立时变得沉重。 毕竟困居之地无有灵石和诸般仙遗法宝,依靠的便是静修,境界最高者也不过与小诺儿一般。 待听闻如今世道分神便如蝼蚁尊者就是尖兵,便大尊也不过锋将心里立时麻了爪,原本向往外边的心思又淡了,其实己等这般与世无争的生活,也是不差。 见他们如此赵寻安禁不住摇头,认真说: “大争之世或者激流勇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或者顺流而下一泻千里再不得反,苟于一处得不了长久。” “如今你们这困居之地已然开启,若被后来古族盯上怕是半点自保之力未有,寻个可以照应的宗门才是正事。” 话说到此见众人还是犹豫,赵寻安便不再言,而是让小诺儿收拾行囊准备回家,有他这师父还有赵萍儿这师娘在,桃花山便是家! 就在赵寻安牵着小诺儿的手准备离去时,困居之地三十二人终究商议妥当,欲待跟随一起离去。 毕竟路上能多听闻些与大世界有关的事情,且怎地赵寻安也能照应一二,比之困守甚或各自为政好过千倍。 赵寻安听闻笑着点头,这才对,身为修士若因安危困局一地必然会失了上进之心,再想破境,却是难了。 大袖一挥带着众人升入云端,赵寻安与他们认真讲解如今大世界局势,尤其超脱洞天以及各大宗门还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认真的说,毕竟关乎他们归宿。 至于古族只是一句话,遇到能跑多远跑多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要与之交际,必须拥有远超他们的战力! 第六百六十二章 碧玉藕花 下 急飞数个时辰,赵寻安看看定星罗盘上的位置,笑着与众人说: “两百里后乃是一方由超脱洞天罗浮山所辖的大城,城里仙凡杂居,不止有洞天修真,便散修也是诸多,与其他城池相比安全不少。” “你们若想寻个约束小的地界落脚,在此却是最好,诸般活计也是多,总能寻个称心意的。” 听闻赵寻安言语一群人眼睛立时亮了,皆是各自世界里拔尖的天纵之才,又在困局之地待了那般久,真就不想归入规矩森严的宗门。 若是合适,彼此聚居更好,即自由又能互相照应。 未及多久众人抵达罗浮山洞天所属罗城,打眼望去惊呼声连成片,便赵寻安也觉辉煌。 虽说来到中域已经许久,可这般大城赵寻安也是第一次见,空中流云若海,十余仙山琼楼顺潮汐流动。 云海之下乃是一望无际城池,数十楼阁高逾数千丈直耸入云,诸般法阵散发五彩光芒,把整座城市映照的流光溢彩分外妖娆。 眼见将要步入城池,有十数修士直飞而来欲待登录,领头的却是位大尊。 检测法阵明晃晃的闪,见来人有大乘境界,自然需有相等境界来迎。 城池大尊远远拱手正欲言语,却在看清赵寻安脸面后倒吸一口凉气,先是打出一道传信玉符,紧接与赵寻安身前丈许叉手一躬到底,异常恭敬地说: “罗城未知绿洲大师前来,相迎怠慢,恕罪恕罪!” 见他如此赵寻安紧忙空中虚扶,笑着说: “道友也是大乘大尊,你我乃是同境,何至于这般礼数。” “后进如何能与大师相比,若是早知您要来,我家仙尊定然亲自前来拜会,今个真就怠慢了!” 大尊又是躬身,赵寻安禁不住苦笑,这些年之所以少有出行,其中一个缘由便是如此,声名大了,这迎来送往的诸多人情世故也是麻烦。 困守之地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感觉小诺儿的师尊,似乎比她说的还要厉害。 境界已是人间巅峰大乘,这已是让人震惊,可对方大乘大尊见到却如小辈,言谈举止尽是透着恭敬。 听闻到来便大世界巅峰的渡劫仙尊都要亲自迎接,这已不是一个大乘境界修真的身份能够承担。 未及多久空中响起相迎炮声,紧接数百修真在城主大尊带领下飞来,恭敬相迎。 下方诸多修士听闻来者是绿洲大师便纷纷飞起,乌泱泱遮天蔽日,守城修士们只能干瞪眼,这般数目,根本无法阻拦。 “拜见绿洲大尊!” 欣喜吼声震天动地,皆是发自内心。 与寻常修士来说,诸方巅峰所做养蛊约定便是生死路,短短几年时间死伤真就天大! 若非结束静修出关的绿洲大师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如今大世界定然和地狱一般景象,莫说那些蝼蚁一般的尘民,便神君、尊者甚或大尊又能如何? 除了那些作局的巅峰,汹涌狂潮之下,皆为蝼蚁! 困守之地三十二人心中疑惑更胜,便这般景象从未见过,虽说未曾得幸觐见仙尊,可想来也只是境界至高,人气,却绝不会这般恐怖。 小花与小诺儿也是惊得不得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家主人、师尊,在大世界的声望竟然如此高。 赵寻安面带笑容朝八方拱手,众人这般真挚感情自能察觉,心中不由想起五千年锦绣时国学老师所言。 何为侠? 夹道欢迎,为国为民,为之大者。 如今自己作为,当是能承得住,这个侠字! 多次对礼赵寻安也息了入城游玩的心思,心道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改变气息容颜的好。 如今也只能在城主一干人等的盛情邀请下前往空中琼楼,小诺儿和小花同行,三十二困守之地修士则往城下落。 所想已不是如何寻找安身立命之地,却是想四处打听,这绿洲大师,到底是何等人物! 琼楼里主宾各自安坐,茶水点心上罢便是宴席,各种山珍海味不流水般走。 赵寻安也是感慨,不管何方何地,只要是生灵,相迎必然少不了吃喝,缘由倒也简单,若是失了这二者,也就没了生存的根本。 “大师莅临罗城,可是要检视一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城主敬酒,恭敬地问,赵寻安摆手,说出自己的目的,便是与小花寻个藕花灵体栖身。 听闻原是这般简单的事情城主立时吩咐,不及一时三刻便有人呈上,且是罕见碧玉藕花,赵寻安相谢,本待支付灵石,却被城主坚决制止。 “莫看我是大乘大尊,可若非大师与这天下再立章法,说不得如今也是个凋零陨落的命数。” 见赵寻安欲待言语,城主苦笑着指了指西边: “大师不知,三十里外便是古族一大城所在,大尊近百陆地神仙及十,听闻小仙仙人也是有。” “我家仙尊不理,整个罗城大尊不及一掌之术,若是人家攻来,即便因着大道法则略差,便那数目就可轻松推平整个罗城。” “到那时生灵涂炭,我这做城主的即便能逃,可又有何脸面逃?” “怕是除了死,再无其他下场!” “碧玉藕花灵体虽说罕见,可与一城性命相比真就算不得甚,便当我等献与您的薄礼,万请笑纳!” 言语里的真诚清晰可辨,赵寻安略作思量坦然收下,不是贪便宜,实因盛情难却,若再推辞,便有些看不起人了。 待到月色升起赵寻安领着二女于众人相送里离去,谁知离城不及五十里便遇到困守之地的三十二位修士。 “因何在此,罗城属实不差,再想找到能与之相比的真就稀少,莫要一山还望一山高啊。” 赵寻安认真的说,谁知众修士一躬到底,却是想要加入扶摇派。 听闻他们言语赵寻安却是摇头,桃花山乃是自己的家,老村子乃是实打实的徒子徒孙,灵山所留也是通透信得过,可这三十二位自己并不了解,岂能随随便便让之加入? 众人闻言皆是失落,半天时间里了解诸多,真就惊了他们,未曾想赵寻安地位竟然这般恐怖!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一丈无敌 上 见自家师尊不同意,小诺儿便噘着嘴搂住臂膊,眼中尽是恳求。 与初见面的赵寻安不同,小诺儿与他们在一起生活已过百年,真就如同一家人,实在做不到看着他们泯于世间。 见小诺儿这般赵寻安也是挠头,思量许久倒是起了一个不同的念想: “扶摇派与北域有下宗,名唤逍遥,功法起于我处,若是你等真心想要加入,我可与你等传信玉简并去往机会。” “如何选择便看你等心意了。” 听闻赵寻安如此说,三十二人其行礼,倒也是个折中的办法。 一行人经传送法阵到了委羽山洞天,借由此处将三十二人送往北域,赵寻安特意与他们留了引路玉简和一打攻伐符箓,若这般还不能到,那只能说是无有缘分。 “哥哥,虽说我喜欢你来,可桃花山如今也是响当当的圣地,便个传送法阵都没有真就有些掉价。” “横竖你不差灵石人手又足,请迁机门修士在桃花山、西方大渊、凡人谷建造传送法阵来去也是方便。” “至于直通北域的跨界大阵更是得建,云山上宗、正一宗、霍林洞天还有逍遥派与你干系匪浅,总不能因着不便不相往来。” “哪怕感情再好时间久了也会淡,若得左邻右舍一般轻松往来,那才是天长地久。” 凌霄仙尊说的认真,赵寻安闻言忍不住点头,真就是这个道理。 不说其他,想当年与委羽山洞天关系属实僵硬,可彼此便是唇齿之隔,再加往昔情分,如今关系可是真真的好。 “只是那般多法阵,除了跨界大阵是迁机门修士看顾,其他总要有自己人手才好,却往哪里寻?” 赵寻安皱眉,凌霄仙尊闻言笑了,指着桃花山的方向说: “逍遥派、西方大渊、老村子还有凡人谷,便你这扶摇派的弟子怕不得数十万,若是算上西方大渊那些奴人,百万千万也有。” “你可是无所不能,阵法当年也是一绝,与他们里寻千把人专长法阵,以后轮番的职守不就可以了?” “霄儿,你是个智者!” 赵寻安闻言感叹的与她输了个大拇哥,凌霄仙尊却是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早便听萍儿姐姐说过,智者整日价往外扔,真就半点不值钱! 领着二人告辞直归桃花山,洞外莲池正在挖藕的徒子徒孙们见了笑,远远招手,扯着新鲜藕节尝鲜的不动双手合十行礼,赵寻安也是笑,这就是家的感觉。 “萍儿,看看我带谁回来了!” 竹楼前赵寻安大声说,赵萍儿与中走出,面上尽是惊喜,不待二女行礼,一手一个搂着便往里走,见赵寻安跟随却是撇嘴: “我们女儿家的私己话也想听,可是老不羞?” 端坐一旁摘豆的古恒茂闻言咧嘴,如今修行渐深,原本的老态龙钟已然消失,观之便如不惑,人生却是越活越有滋味了。 翌日与小花以藕花灵体塑身,赵萍儿亲自操持,已然用不到赵寻安这个大老爷。 如此倒是与赵寻安不少闲暇,想起凌霄仙尊之前言语,便寻到迁机门修士商议构架法阵之事。 听闻扶摇派这般大手笔,便跨界域的传送大阵都要建造,主事立时上报,三日不到便有数千迁机门修士赶来,几座法阵同时动工,却是给足了赵寻安脸面。 之后时日,赵寻安除了教导挑出来的弟子法阵知识便是在周边游山玩水,就在无所事事之际,已然晋升仙尊的漆雕波翔带着凡人谷一干人等前来上宗送命牌,倒是与赵寻安不小的喜。 只是言语间,漆雕波翔却有不少担忧说起: “掌门,近些时日后来古族的手段越发狠戾,蛮横性情远超最早那些,来时见有古族攻伐城池,属下与一干弟子插手阻挡终究拦下。” “不过死伤已是诸多,尘民修士相加不落千数。” “对方领队乃是一位陆地神仙,因着大道法则缘由不是对手,但其离去时措辞狠厉,如今想来也是有些担心。” “哼,时间久了不理他们,倒是嚣张起来了,与我说说,是何措辞?” 提着茶壶与凡人谷几人斟茶,赵寻安这个宗门老大却是半点架子没有。 漆雕波翔谢过,抿口茶沉声说: “那位陆地神仙说的分明,如今大道法则倾向不是对手便忍了,待得天地融合更胜时且看,定要把方圆万里人族杀个片甲不留!” “那时小仙仙人具可动,却看人族,可有大德相抵。”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笑了,眼中却尽是冷: “许久不曾出手,这些囊球看来是已然忘了,既然如此,便把这支陨了,横竖与其他个警示,莫以为人族好欺。” “需得想想,为甚亘古万族,只得留人妖二族存于大世!” 十五日后赵寻安去往古族城池,漆雕波翔等人本欲同行却被阻止,见众人不明,赵寻安笑着说: “我这次去不是止戈而是杀戮,狠戾面目不想你等看到,且等着便好,用不到多久。” 虽是笑,可眼眸中尽是冷,扶摇派尽数默然,却是腥风血雨的前兆! 古族城池距离算不得近,赵寻安连飞七日才到,未曾想刚至城边便被十数古族围住,当头那位气势汹涌,显见是位古族能够现身的最高境界陆地神仙。 “你便是那个声名赫赫的绿洲大师?”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未见半点男儿豪放,阴柔之气却是冲天!” 被众人围住的赵寻安半点不惊,只是听闻如此言语却是忍不住咧嘴,二百多岁的人了,却还是第一次被人家说阴柔,这般感觉还真有些特别。 “看起来便是一脸蠢相,就想不到是我们做的局?” “为甚作局?” 赵寻安揉揉鼻子,好奇的问,十数古族闻言更是大笑,其中一人上前指着鼻梁说: “这还想不到,便是引你来杀了与我等升名,一个因着大道法则苟且的人类却压得诸多古族不敢动弹,却是何等可笑!” “咔!” 赵寻安骤然出手瞬间扯断那厮的手臂,轻笑着问: “再说说,谁可笑?”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一丈无敌 下 “你、你” 被扯断手臂的古族结巴的说,他真就没想到,被己等团团围住的赵寻安,竟敢上手伤人。 “嗵!” 不等古族言语说的完整,赵寻安一个劈腿把他掼向厚实城墙,便听嘭的一声响,数丈宽窄的城墙立时垮塌大片。 “不过区区大乘,谁与他的胆子,敢指着我的鼻梁言语?” 赵寻安嗤笑的说。 “......” 一干古族默然看向半天未有动静的垮塌处,心中万匹骏马奔腾,心说你也不过是个大尊,大乘对大乘,又有哪点错了? 当然,腹诽便是腹诽,其中缘由他们自然也是知晓,赵寻安虽是大乘境界,但战力通天战绩亮眼,陨于他手中的陆地神仙已有五位,大乘大尊更是诸多。 单论攻伐之力,恐怕已是如今大世界顶尖,便看将将那位,身为大乘大尊只是一脚便半天没有动静,若非如此,也不会同时出动六位陆地神仙与一干顶级大尊作局。 “想要杀了我?” 赵寻安轻笑着问,被他下马威惊了的众人未曾言语,只是默默取出兵刃将他牢牢围住。 不讲一对一也不行车轮战,便是要一拥而上将之斩杀,压压人族的傲气! “一二三四五六,可真够看重的,六位陆地神仙齐出手,便这阵仗大世界怕是从未有,当年诸族巅峰订立渡劫及上不可掺和之事,便这般容易的破了?” 抖手取出天晷,赵寻安依旧轻笑的问,却把领头那位陆地神仙气笑: “多新鲜,第一个破除约定的可不就是你,那般多陆地神仙却是死于谁手,你可是忘了?” “你是不是傻?” 赵寻安皱眉,见对方不明,却是大笑着说: “约定从未破除,说的只是上不得及下,又未言下不得犯上,我只是大乘,杀伐渡劫境界修士,哪里违反了?” 听闻赵寻安言语所有古族尽是一愣,虽说绿洲大师只是大乘之事古族高层尽知,可诸多思量里真就未曾把他当做大乘看。 可如今细想,还真就是如此,只规定了渡劫之下不得攻伐,可未曾说过他这大乘,不得逆而伐天。 见着众人沉默,一尖嘴猴腮大尊嗤笑: “与他这般多废话干嘛,便是破了约定又如何?” “之前约定乃是早出的那群傻厮所做,与我等新出何干,便是杀了他,还能寻上门来讨公道?” “说得对,出手!” 领头的陆地神仙点头轻呵,六位陆地神仙齐出手,皆是近身真诀攻伐,为的便是不让赵寻安有可乘之机。 十位大乘则是远远遁开,一人洒落桃符十数点指化作数百丈结界,其余九人皆是困守术法,为的便是围死赵寻安。 一行十六人所求便是天地困顿一击毙命,与赵寻安半点机会不留! “真就是狠,看来,便是魂魄也不想与我剩半点。” 轻摇头深吸气,赵寻安并指点落沉声语: “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 法随言出,敕令勾动大道法则,显化十方救苦天尊轰然落,巨大身影护在赵寻安身周各捏法诀,宝象如山! 六般兵刃六般威能,若贯日白虹直刺,东方玉宝皇上天尊、南方玄真万福天尊、西方太妙至极天尊、北方玄上玉宸天尊、东南方好生度命天尊以及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齐睁眼,右手同时抬,中指轻弹,正与威能撞! “嗡~~~轰!” 一息后嗡鸣爆成巨响,恐怖威能化作滚滚烟尘散开,六位陆地神仙同时被超乎想象的气力崩飞,轰然撞中结界,便半点停留未有直接穿破而出。 数百丈高大的结界轰然塌落,却把城池一角砸的稀烂,待烟尘过后幻出真身,依旧是十数枚桃符。 不过原本艳丽画面消散一空,只留灰白符底,半点威能不留。 “怎么会,竟然能召唤十方救苦天尊庇佑?!” 六位陆地神仙大口吐血,面上尽是不能置信,天庭陨落,诸多位列仙班大德尽数消散,太乙救苦天尊便是之一。 本体真身都已消散,化身的十方救苦天尊如何能够存世? 赵寻安看着下方狼藉景象也是感慨,真若论断,太乙救苦天尊令十方大守护才是自己最强术法,可惜过于短,只有十息。 再想却是忍不住笑,便这般大威能的术法若得柱香时间,那自己就不是昊天垂青了,当如那位左道道祖,十成十的昊天之子! 脑中思量,人却瞬间来至一陆地神仙身前,混沌战体混沌盾开启同时张开得了文始精髓的九字道本宇。 仙域笼罩丈许攻伐之力倍增,一记仙元催发的下山虎,轰然斩落! “仙域、仙元?!” 刀锋临头,古族陆地神仙声音变调的吼,运转全身功力挥动手中四方铁锏,心中真就想不明白,一个大乘境界的修真,如何会有仙家才有的仙域仙元! “噗~!” 天晷毫无阻隔的一落到底,四方铁锏与陆地神仙瞬间二分,紧接便是嘭的一声,散溢仙元将二者化作尘埃,随气流消散无影。 赵寻安轻笑,宇字一丈,如今天地,自己与这一丈之内,无敌! “合战!” 眼见己方陆仙一招便陨,古族的领头陆仙立时疯狂大吼,心中也是明了,己等终究小看了这位绿洲大师,偌大的名称,真就不是吹出来的。 “疾!” 五人瞬间聚合做五行法阵,全力运转仙元化作百丈大刃,朝赵寻安轰然斩落。 五位陆地神仙汇聚全身之力聚合而成大刃威能恐怖,赵寻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混沌盾混沌战体绝对挡不住。 便是逃都不得,神识清晰感知自己已被锁定,以如今攻伐手段,没有一招可以抵挡。 “幸亏卜算灵通,否则,真就入了你等的局!” 赵寻安咧嘴笑,右手一抖取出厚厚一沓红符,数目怕得上百,都是这些时日压榨凌霄与漆雕波翔所得,两位渡劫仙尊没有一年半载决然恢复不好。 紧接左手一抖,千枚金灵摞得老高,四枚掌大骨牌置于顶,上边乍看皆是杂乱无章密密麻麻线条,实则却是赵寻安费尽心力勾勒的恐怖阵法。 “中!” 赵寻安轻呵,把手中红符,一次全部打出! 第六百六十五章 当年光景 上 “轰轰轰~!” 巨大爆音密密麻麻的响,原本疾落的百丈大刃因之顿,便金灿灿锋刃都被崩了大片口子。 五位陆地神仙见状放声大吼,压榨自己体内最后一丝仙元疯狂灌输,原本停顿的百丈大刃斩破道道阻隔继续往下落,却被骤然出现的金色屏障牢牢挡住。 赵寻安轻点头,即便红符拥有超乎一般的威能,可终究不是本人,能伤到五位陆地神仙合力施展的大刃已是极致,再下来,便要看自己精心雕琢的四象阵了。 双手张开与骨牌疾点,半圆形金色屏障又生变化,一道金芒轰然打向之前被红符破开的口子,便听噹的一声响,那处竟然生了个数丈长短的裂痕。 “仙祖助我~~~!” 领头的陆地神仙再次大吼,声音已然带了几许惊慌,己等已然力竭,若是大刃断裂,定然必死无疑。 “哎,早便说过不要招惹这般天地所钟变数,却是半点不听,如今这般,我又能如何?” 一道身影于城中浮起,却是一满面苦涩老者,只是人刚露面便有雷霆落,脸面却被劈了个黢黑。 “绿洲大师,可能饶了他们?” 古族仙祖抹去面上灰渍,竭力压制修为拱手问,赵寻安看看在屏障不断升起的金芒打击下越来越长的裂痕,与老者拱手: “他们心中如何思量仙家当能明了,心中与我人族有大窥,可能饶?” “我与他们作保,可能行?” 古族仙祖看看再次于空中凝结的雷霆,苦笑着问,赵寻安闻言却是笑: “仙家可能以昊天之名立大誓,但若他等以后与人为敌天诛地灭?” 听闻赵寻安言语古族仙祖本就苦愁的面容更加苦涩,禁不住叹气说: “便我自己都未必管得住,何况其他?” “是我孟浪了,天地大变终究因果,说来真就没奈何的事情。” “只是天地融合愈加深入,大道法则演化也是越发不同,待哪日陆地神仙便如大世界渡劫仙尊,小仙也是得了施为的允,那时人族该如何?” “便这般走下去,真就成了万部古族眼中之钉。” 听闻古族仙祖言语,赵寻安低头思量,盏茶之后认真问: “仙家诚心说,如今的人族,便不是古族眼中钉?” 古族仙祖闻言沉默,赵寻安叹气摇头: “是非曲折想来仙家也是知晓,自三千世界开启融入,你等古族便把人族当成了鱼肉,自己这刀俎做的倒是爽意,数年间,逝去何止百万?” “本便是鱼肉,再为鱼肉又如何?” “大世界广袤无边,人族并非无有容纳之心,是你等本就想要赶尽杀绝!” “说句不嫌自夸的言语,若非我另立规矩,待到如今,说不得人族得死亿万!” “之前人族城池死伤逾千,我不多做,便是以一当十,此城金丹之上我斩万,但若反抗便是全灭,鸡犬不留!” 赵寻安言语说的冷冽,古族仙祖终究大大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转身遁回地下深处。 “仙祖!!!” 五位陆地神仙绝望大吼,便听噹的一声响,百丈大刃轰然碎裂,赵寻安瞬间及身灌注仙元的天晷疾落,正是三钧,春光早! 刀锋指处天崩地裂,五位陆地神仙来不及躲闪,便在瞬间化作飞灰,魂魄冲天起,与云端之上消散,再入轮回。 “某乃人族绿洲大尊,限尔等一个时辰内集结金丹以上修士万,斩杀干净便走,算作你等攻伐人族城池责罚。” “但若人数不足或有反抗,屠灭全城!” 赵寻安朗声语,大音传遍四方,本已藏身的古族仙祖言语随之响起: “尔等袭扰人族城池是因,如今承载厄运是果,那些攻伐心思大的自动献身,莫让百万族人,因你等殒命。” 言语过后,整座城池无有半点声响,半个时辰过去只得不及百人。 赵寻安也不急,便笑盈盈的等,只是眉心有三十六滴仙家血液显化,却是那日得自泯灭的钱唯安。 原已隐入地下的古族仙祖再次现身,顶着劫雷来到赵寻安身边,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可是天罡三十六仙阵?” “然,不愧是此方城池仙祖,便这般陨落世界的泯灭大阵都认识,果然不同凡类。” 赵寻安笑着点头,古族仙祖面皮接连抖动,气息攒动惹得雷霆大落,皮肉被劈开一道道深可见骨口子。 赵寻安见了眼神不停收缩,金血金古,比起渡劫仙尊,这才是真正得道真仙! 深吸口气平静心情,不理潺潺流出的血水,古族仙祖认真问: “绿洲大师从何得来的三十六枚金血,这般仙家大能血滴不当存世,若是落下,立时浮尸千里!” 赵寻安依旧笑: “便如之前所言,就是与陨落世界所得,乃是将那方世界泯灭的仙尊相赠,如何,可是宝贝?” “......若是人数凑不齐,绿洲大师欲待如何屠戮?” 古族仙祖调转话头问,赵寻安还是笑,只是眼中煞气任谁都看得到: “仙家不是已经猜到?” “不过是组三十六天罡仙阵,然后打入城池。” “我没那个想法也没那个能力陨落大世界,不过将城中生灵尽数归于虚空倒是不难。” “待到那时,你等之前所居小千说不得也会波及,欲待碎裂差之千里,可大道法则定然受损,却不知,可还称得上你等家乡?” 话语悠然,却引得古族仙祖大大叹气: “绿洲大师,你便是万部古族劫数,天地为甚养出你这般变数?” 赵寻安略作思量收了笑,认真说: “那是因为天地已然不归你等古族所有,即便三千世界开启也当老老实实待在自家世界,乌泱泱往大世界来,昊天可是喜欢?” 古族仙祖闻言沉默许久,最后又是叹气: “便是不喜,我等就不能争上一争?” “既然如此厌恶,那亘古时代,又为甚把妖族,尽数化作亘古万族?” 说罢转身便走,强顶雷霆打出一道金符,城中立时响起惊慌吼叫,无数修士不受控制的腾空飞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当年光景 下 赵寻安看着古族仙祖的萧瑟身影,一个莫名念头骤然浮起,忍不住大声说: “仙家可曾想过,昊天早便与了亘古万族机会,可是你等尽数不知珍惜,最终人族脱颖而出,万部古族,终究成了弃子?” “......可能吧。” 古族仙祖点点头,再次隐于地下,声音里尽是萧瑟。 “都说仙人两隔不再属同种,可出身亲族,哪里是那般容易割舍?” 赵寻安摇头,探出神识查点浮在空中密密麻麻的古族,大差不差,正是万数。 本在思量该如何取这般多的性命,却见金丝骤紧,万余古族尽数化作识海,血水真就化作瓢泼大雨,把整座城池笼罩,染上一层厚厚血色。 无数魂魄痛苦哀嚎冲天而起,赵寻安轻哼,若是自己下手,那些与人族恨意深刻的定然不留魂魄。 不过看看那处隐身之地,赵寻安扭头便走。 古族仙祖已然做到极致,若再深究可就是咄咄逼人了,适可而止,以十抵一,也是够了。 回返桃花山未及多久,赵寻安所为再次震惊大世界。 一人对一城,阵斩陆地神仙六人,逼迫古族仙祖亲手杀死自家万数精英,便这般狠戾手段,惊得万部古族具是惶惶。 尤其那句以一当十甚或以十当一,吓得诸多窝藏祸心的古族收了手,已经办下错事的尽是绝望,说不得便是在劫难逃。 只能说他们聪明,未及多久桃花山广发玉简,内容简单,但有古族侵袭屠戮便报,定讨公道,真就是在劫难逃! 之后五年赵寻安带领扶摇派所属南征北战,杀戮之重惊心动魄,生生把中域古族气焰打的百不存一。 其他界域景象也是为之一清,大世界再次变得宁静。 只是所有人都知晓这是错觉,古族如今便是蛰伏,但若哪日大道法则趋同,迎接人族的,必然是腥风血雨! 五年时间里,讨伐古族与赵寻安真就算不得大事,真正的大事乃是赵萍儿怀了孕。 只是常人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与她没有任何意义,这还是大世界第一个巅峰大尊孕育后代,且父亲还是人人认可的世界峰顶。 两年时间过去胎儿没有半点出来的意思,赵寻安心焦诊,却是好得很,就是时日不到还在孕育。 “爹爹,不都说太清道德天尊孕育数十载才降生,您即是大尊又是佛家世尊,娘亲也是大尊,都不是寻常人物,说不得弟弟也是如此。” 眼见赵寻安焦躁,赵灵儿便劝慰的说,赵寻安闻言咧嘴: “你怎知是弟弟,你娘亲肚子里如今便是个洪荒宇宙,若非心跳我都以为是孕了个世界!” 这般言语惹得赵灵儿禁不住的笑,边笑边说: “我是爹生作女,娘亲孕育自然为儿,肯定是个弟弟。” 赵寻安再咧嘴,好嘛,却是如此辨识的! 之后某日权正大尊来访,赵寻安热情款待,自那日一面之后再不得见,可当时与权正大尊的崇拜未曾遗忘半点。 “当时我便想,今生能够成就大尊您这般境界便是足了,说不得也正因如此,却把时乘六龙以御天掌握。” 赵寻安颇有些感慨的说,权正大尊闻言笑: “当时目标定的低了,如今可是正经八百的大世界峰顶,诸位仙尊皆是诚服,便灵山佛陀、凡人谷主都成了部下,寻遍大世界,唯你一人。” 客套言语说罢,权正大尊正颜,说出来桃花山的目的: “前些时日得见一同道中人,我俩言语诸多,其中多有谈论到你,却是让我捎两句话与你。” 赵寻安闻言心中惊奇,权正大尊生性孤傲,能让他认为同道中人的定然不简单,禁不住好奇的问: “却是哪位前辈,我可识得?” “当是识得,只是时间过于久远,你怕是已经忘了。” 权正大尊笑眯眯的说,不等赵寻安再问便挑着眉头说: “霍道人,可还记得?” “霍道人......” 赵寻安闻言禁不住挠头,但觉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何处听过,权正大尊捉起茶碗饮,慢悠悠的说: “可还记得大乾清凉府商街小巷里,童山观的素白灯笼?” “可是老天师的师弟,童山观天下行走,霍道人?!” 赵寻安猛然极其,惊喜万分的问,权正大尊点头,笑着说: “除了他,还能是谁?” “霍前辈在哪,童山观所属不是不得仙途之路吗,霍前辈却是如何来的?” 一句话扔出三个问题,赵寻安真就觉得欣喜,当年光景如同走马灯般在脑子里过,一晃眼,已然快要过去两百年! “霍道人看过大世界如今的模样便回返中土大千了,毕竟童山观才是他身躯所在。” “世上道路又不是只仙途一路,神话时代之前诸多古神可不同样是路,还有你所创的浩然诀,不一样是路?” 说到这里权正大尊用有些怪异的目光看了眼赵寻安,其中韵味深远,只是赵寻安正在与他添茶,未曾注意。 “至于霍道人如何来的,你可知,他与我一般,皆是天道门徒?” 权正大尊沉声问,赵寻安点头,在中土大千时机缘巧合下知晓,元年庆与己引路的霍道人,便是天道三十六门徒之一。 “天道便是昊天,世间信奉者无穷尽,可能称为门徒的只有三十六,自然拥有他人所不能的本事。” 说到这里权正大尊朝天拱手,认真说: “其中之一,便是无界!” “但凡昊天垂目之地无所阻无所挡无所隐,皆可来去自如。”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禁不住深呼吸,二字简单,可是细思量,却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普天之下何处没有昊天? 这般说,可不就是畅通无阻? “至于其二,则是无距!” “但凡昊天垂目之地天涯便是咫尺,一步可是分毫,也可是天涯。” 赵寻安再次大呼吸,无界无距配合,真就是天衣无缝,三千世界岂不随着心意走? 如此说来,老天师他们的眼界宽广倒是正常,怕是与他们这些天道门徒来说,三千世界便是自家后花园,无所谓距离无所谓隔绝,走来皆是闲庭漫步! 第六百六十七章 往上行,莫要停 上 “至于其他本事便不与你说了,免得勾动你心每日里惦记。” 权正大尊玩笑的说,赵寻安咧嘴,不用其他,便只这两个就让人垂涎欲滴了好不? “大尊可能告知,如何才能成就天道门徒,就这便宜行事的本事,小子属实也想过过瘾!” 赵寻安挑眉,权正大尊也是挑眉: “可是心动了?” “自然,便这般本事若不心动才是假。” 赵寻安用力点头,权正大尊却在那里叹气: “将将便是逗你玩,本事自然万般好,只是所有事情都讲因果,哪有不劳而获的,有得自然有失。” 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权正大尊继续说: “霍道人让我与你说,大世大争,莫要让仁义礼限制了自己手脚,只要恪守本心便好,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只要问心无愧,其它皆是末梢。” 听闻如此言语赵寻安轻点头,如今便是这般做的,霍道人可称知己,于如今情况看的也是通透,却是与己不谋而合。 “至于第二句,便是通天路将开,奋力往上行,莫要停,便天大也不可驻足!” 权正大尊说的凝重,赵寻安略作思量沉声问: “大尊,可能与我说说,通天路,到底是甚?” 权正大尊捉起茶碗示意赵寻安倒满,边喝边说: “顾名思义,便是通天之路。” “......呵呵呵。” 赵寻安咧嘴,可不就是废话? “可知九天与三十六天分别?” 权正大尊放下茶碗,声音幽幽的问,赵寻安点头。 天庭九天又唤九霄,处于天界,分别是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大霄,乃是天庭位列仙班的仙神居所。 其中大道法则与世间不同,只允许仙神存活,普通尘民甚或修真但若步入,瞬间便会烟消云散,就连魂魄也不会留存半点。 人人向往天界,却又何尝知晓,无有境界跨入,便是死地? 至于三十六天不属天庭,乃是道家仙境,所居皆是来历庞杂的散仙天人,传说里三十六天诞生遥远,远比九天岁月沉长。 且与大秘境一般的九天不同,传说里三十六天皆是完整世界,生灵也是诸多,其中所居仙家名义上归属天庭管辖,可真正听召的寥寥无几,认真说当属另一方势力才是。 见赵寻安说的清楚,权正大尊禁不住感叹的说: “无愧尘世里天下师的称谓,便这学识之厚,又有几人能比?” 感慨完毕,权正大尊接着说: “通天路走的便是三十六天,历经世事诸多境界自然飞速,待到哪日顿悟,便是另一重境界。” “当年天庭便是诸多仙家大德走过通天路后聚合而建,所谓天界也是与三十六天取材而成。” 听闻权正大尊言语赵寻安有些惊奇的点头,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通天路可是要一层一层往上走,直至贯通三十六天?” 赵寻安好奇的问,权正大尊点头又摇头,认真说: “却不一定,有的真就得贯通三十六天,而有的便只一天便可,更有与三十六天来回穿梭,究竟如何,便看顿悟二字。” 顿悟? 赵寻安有些牙酸的说: “大尊可知要顿悟什么,莫不是境界?” “什么不知,只是知晓决然不是境界,人生只得一顿悟,说不得每个人的还是不同。” 权证大尊若有所思的说,赵寻安却是更加迷糊,当年所向便是扶摇九天之上,如今说来便是归于天界之上。 可如今大世界诸多天界遗骸,天界到底存不存在真就有疑。 至于三十六重天,太皇黄曾天的天人行舟便落在桃花山后不远,所见幻境无不指向已然泯灭之相。 许久以来赵寻安认知里三十六天恐怕都是糟了大劫,已然被归元者和魔族泯灭。 毕竟幻境里玉龙仙君说的明白,三十六天诸位天尊已然追寻无上破界而出,便他们这般如何能是归元者势力对手? 可如今这通天路却是再走三十六天,实在和脑子里的认知大不同。 思量间又有念头浮起,赵寻安有些犹豫的问: “大尊,自开元历法显化,不断有陨星贯空,中土大千、山川秘境、昆仑大秘境、三千世界,如今又是通天路,昊天,到底想要作甚?” “或者说,想要天下苍生,生出如何变化?” 赵寻安言语显然触及了权正大尊心神,思量许久才说: “不知。” “怎么可能,您可是天道门徒,怎会不知昊天所想,便猜测也应有些才是。” 赵寻安困惑的问,权正大尊叹气说: “天下间的诸多变化并非昊天所为,便昊天恐怕都不明了,何况我等?” “......牵扯天地宇宙,这般大的变化,除了昊天还能是谁?” 赵寻安有些不信的摇头,权正大尊未曾言语,只是用手指了指上方。 先是困惑,不及多久赵寻安立时明了,有些吃惊的说: “您是说,无上?!” 权正大尊点头,见赵寻安欲待问,便摇头说: “莫要问,问我也不知,昊天也未曾垂落旨意,便都是猜测。” 赵寻安轻点头,与无上少说少思少想,那位的存在过于磅礴,三千世界洪荒宇宙于他来说不过桃园里一株桃树上绽放桃花的一片花瓣。 说不得并非刻意,便只是一缕莫名思量起,三千世界洪荒宇宙自然便生了变化。 “这些时日多看看故旧,未曾了的本事心愿尽量了了,大变不及多久便会降临,到那时通天路开一路向上,欲待圆满却是难了。” 说罢权证大尊喝干碗中茶水,又往嘴里塞了两枚酥饼,起身点头大步走,来到院落一飞冲天瞬息不见。 赵寻安感慨万千,不愧是自己向往偶像,便这潇洒傲然的做派,不知自己何时能够拥有。 回返屋里饮茶静思,权正大尊今日言语与赵寻安不小触动,但觉隐隐接触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思量多了也是无用,自己如今依旧不过尘世里大些的蝼蚁,这般关乎天地大事却是半点办法没有,还是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抹平心中遗憾,为踏上通天路做好准备才是。 第六百六十八章 往上行,莫要停 下 翌日寻到小腹微鼓的赵萍儿,赵寻安把事情认真仔细说,毕竟若是踏上通天路,说不得何时才能回返,以赵萍儿脾性,想来定会难过至极。 “该走便走,少爷努力着点,加油!” 怎知赵萍儿听闻便眉头都不皱一下,反倒笑嘻嘻的与之打气,这般反应真就出乎赵寻安意料,忍不住咧嘴说: “我这一去说不得千百年都不能见,便不觉得难过、想念?” “你在说撒子哟~” 赵萍儿张嘴把百多年未曾说过的家乡话给秃噜了出来,见赵寻安有些懵,便笑嘻嘻的说: “当年不知你情况,恒茂他们也是一波一波的老死新生,就自己一个孤零零在这桃花山,心里自然难受。” “可如今乌泱泱一大家子人,女儿也在身边,还有肚子里的小囡囡,生活尽是盼头好着哪。” “便当自己男人外出谋生,我就在家里等,左右破境我便跟,所谓寿岁无疆的仙家那是必然。” “少爷努力往上行,我便在家里等,说不得哪日能够解了封,我扯着桃花山带着一家子人去找你那!” 赵萍儿笑的灿烂,赵寻安想想也是笑了,丫头说的对,仙路苍茫,自己身为男人便当外出谋生,只要一路上行便好。 横竖彼此有所感应,只要努力,总有一天自家娘子能携三座大山一飞冲天! 该说的言语说罢,赵寻安径直去往宝仙九室天,楚不语的事情拖得太久了,踏上通天路前,终究要彻底解决。 这许多年过去之所以一直未去,之前是因着境界缘由,之后,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赵萍儿楚不语两女见面,真就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将要离去怕是许久不得见,心境却是瞬间通透,心中未曾放下却在这里纠结,与楚不语来说,该是何等残忍? 即便如今已经走到人间巅峰,可与感情方面还是一塌糊涂,说来便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玩意! 与宝仙九室天事先打过招呼,毕竟如今身份不同,虽说境界只是大乘大尊,可天底下所有修士都不那般看。 这些年赵寻安与古族陆地神仙交手颇多,杀死的也是不少,却从来未与大世界的仙尊交过手,孰强孰弱未有真章不好言语。 但天下间已然默许他为如今至强,毕竟一战对阵六位陆地神仙还能全部胜而杀之,大世界无有任何一位仙尊自认可以做到。 听闻绿洲大师前来拜见宝仙九室天立时沸腾,赵寻安刚从传送法阵出来便有一大群人相迎,显见早已等候多时,而为首的便是楚厚良。 这位当年的天纵尊者如今已是楚家话事人,见到赵寻安也是感慨,当年便知不简单,可怎么想也想不到,他能在短短时间里走到如今这般地位。 最让赵寻安惊喜的,却是在人群里见到了自己在逍遥派时收的弟子廖有成的父亲廖生,仔细想廖生乃是宝仙九室天的执事,前来迎接倒也自然。 与楚厚良行礼,行的是后辈拜见前辈的礼数,又是惹得楚厚良一阵感慨,已至大世界巅峰却依旧不忘本,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 赵寻安能走到如今地步,也是有其道理。 与楚厚良行过礼赵寻安直冲廖生而去,却是询问廖有成的状况,想当年说两三年便回,可十数年也未归,便音信也是全无。 之后来到中域更是不得见,前些时日通了法阵与逍遥派做了联系,也是一直未曾见到回返,到得如今已是百多年,也不知到底生了如何变故。 见赵寻安依旧挂念自己儿子,廖生先是感慨,随后却是苦笑着说: “说来也是命数,有成刚到宝仙九室天便被一位下宗太上看中,不顾反对硬是收做了关门弟子,然后便带着回返。” “之后未及多久那位太上为了寻找破境门户便离开驻地,带着有成周游大世界,自那以后便不知去向。” “魂灯倒是一直亮着,便他娘亲逝去时也未得相见,想来真就是遗憾。” 听闻廖生言语赵寻安挑眉掐指算,却是个天地宽广任逍遥,随后也是禁不住叹气,看来无恙,只是天地这般宽广,若是任着逍遥,怕是再不得见了。 一行人去往宝仙九室天总坛,赵寻安与密室得见楚家老祖,说起也是感慨: “当年真就看走了眼,本当已经高看,未曾想却还是低了诸多,数十载时间便与元婴攀到至高,却是想都不敢想。” 赵寻安响起当年也是感慨,些许言语后说出来意,便是接楚不语回返桃花山。 毕竟都是仙途中人,于尘世里的俗礼已然看的透彻。 且那年与单于文鸣一战后,未及多久龙神幽虚天便广告天下消了婚约,并与当年错事道歉,如今的楚不语早已恢复单身,再无半点阻碍。 “绿洲大师,你终究,还是来晚了。” 楚家老祖叹气摇头,见赵寻安浑身震颤知晓他是会错了意,紧忙解释: “不语并未出事,只是失踪。” 听闻楚家老祖解释,赵寻安原本沉入冰底的心神缓缓浮起,苍白的面容慢慢浮起血色。 见他如此楚家老祖却是欣慰的笑了,虽说有些花心,可赵寻安与自家丫头还是有些真心的。 “风波仙尊,不语何时失踪的,因何失的踪?” 赵寻安皱眉问,楚家老祖叹气,苦笑着说起失踪事由。 说来也是赵寻安破境的速度太快,声名崛起的速度更快,原本因着赵寻安不断步向高峰而感到高兴的楚不语渐渐生了失落。 眼见爱侣大放异彩自己却依旧龟缩,楚不语便起了出游的心思,所向也尽是险峻之地,为的便是能够破入尊者,继而望向大乘。 将开始两三年偶尔还会回来一趟,再不济也会让人捎个报平安的音信,但是自打三年前便不见回返,音信也是全无。 不过好在魂灯命牌皆是完好,尤其魂灯比之过去反倒更加旺盛,显见境界又有提升。 眼见如此楚家人便息了寻找的心思,毕竟修行之人出游历练时日真就说不准,也不是没有千年才得会还的例子。 第六百六十九章 再回北域 上 听闻魂灯命牌完好赵寻安禁不住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抬起左手掐算起来。 说来分别也有数十载,之前压于心底倒还好,如今寻来思念立时浮起如同狂涛,真就有些压抑不住。 “怎么会,难不成是去了一个地界?” 卜算数次卦语皆是一般,与廖有成一字不差皆为天地宽广任逍遥,赵寻安心中立时浮起念头,说不得,便是归于一处。 与楚家老祖清谈一个时辰后赵寻安离开,又与楚厚良言语许久,却是好奇未曾见到自己那大舅哥。 “与你这天地间独一份的天纵相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眼见你一路突飞猛进两人都是着了急。” “不语失踪,伯谦也是天南地北的蹿,为了破境没少做挑衅古族的事情,半年前倒是有散修捎话,说是已经步入尊者,与家里也是不小的喜。” “只是伯谦也是个心高气傲的,说是不破大乘绝不回返,他爹娘听闻真就嚎啕大哭。” “女儿不知所踪,儿子不回家,欲待大尊往少里说也得数百载,生了便跟没生一般,也是命苦呐。” 听闻楚厚良言语赵寻安忍不住咧嘴,因起于自己,罪过真就不小。 与楚家未待多久赵寻安便回返桃花山,经建于老村子的跨界域法阵直去北域。 修建跨界域法阵花费巨大,若是相对而建更是不止翻倍,迁机门修士便取了个巧,出口与正一宗所建法阵接驳,建造起来立时方便许多。 于法阵步出,正一宗掌门莫松庭大尊已然等候多时,远远便冲赵寻安行礼,笑着说: “五十余载过去,小太上得返,宗门上下皆是欣喜,皆是欣喜呐!” “掌门莫这般说,您也是搞怪,我就是一个外事长老,如何成了什么小太上?” “若是让仙尊知晓,指不定得如何嘀咕我那!” 赵寻安拱手笑着回礼,一旁的凤凰上前一步也是笑: “早便不是外事长老了,便在您一战斩杀六位陆地神仙,又迫的古族仙家杀死万数大能之后,道临仙尊亲自颁的令。” “自今往后正一宗两太上,因着年岁他为大您为小,可不就是小太上了?” “......都是自家人,不管世事的外事长老便好,与个小太上,可不折煞我了?” 赵寻安眼角不停的抽,莫松庭伸手请,边走边说: “若是还让你挂着外事长老的职责,正一宗的名声恐怕就臭了。” “灵山、波翔两位仙尊都是您的部属,都是一方大德,若您还只是外事长老,与他们来说可不是尴尬?” “世人有说德不配位必起惑乱,可位不配德也是一般,凡事中正却是最好。” 听闻莫松庭如此言语赵寻安点头,却是和自己的思想相合,禁不住扭头看,发觉气息有些控制不住的搏动,便拱手笑: “恭喜掌门,那道门已然推开,三五十年里必会破境!” “掌门,可是真的?!” 正一宗相迎修士尽是惊喜,莫松庭点头轻笑着说: “便是这两日的事情,得霍林道兄指点,终究勘破那道门。” “说来也是应当感谢小太上,若非您当年传与霍林道兄真诀,如今我俩距离破境定然久远。” “霍林大尊也是已经勘破?” “可是,二十年前便已勘破,如今整日里便是修行,静待那日雷霆落。” 莫松庭点头,赵寻安真就喜,毕竟离去时霍林大尊距离大圆满还早,未曾想数十载过去,竟然已经勘破。 二十年前便已破门,若是自己与他加把劲,说不得步入仙尊指日可待! 步入位于上玉清平洞天的正一宗总坛,道临仙尊便在高处等待,相互行礼后迎入大殿,把酒言欢时诸多感慨。 席间赵寻安举杯敬,笑着与道临仙尊说起天人行舟内里所见,感慨不已的说: “便您老人家当年丰功伟绩真就无数,可是镇压了一个时代的天骄,那些留墨与我触动很大,能走到如今境界,您的功劳真就不小。” 听闻赵寻安言语道临仙尊禁不住回想往昔,感慨不已的说: “当年年轻气盛,言语行事过于傲,如今想来真就有些臊,但有再来的机会定与诸多道友共讨仙途大道。” “岁月沉长,走到最后同时代道友尽数泯灭只余孑身一人,却是何等寂寥。” 赵寻安轻点头,三生两世为人,有些故友已然再不可遇,不经意间思量起尽是遗憾。 仙途漫长,多有争锋损人利己,便至交好友也不例外,可当一日成就巅峰身旁空无一人才会知晓,独行便是无,所得尽为空。 同往才是喜,佛家普度大船,真就有其道理。 宴席散去赵寻安与凤凰特意寻静谧处饮茶言语,诸多往事皆为回忆,两百余载岁月奔流过,彼此秉性也是有了不小改变。 凤凰饮茶,看着天边月牙细声语: “当年不懂双亲挚爱,心中所求便是步向巅峰,可百年岁月过去后突然惊醒,却原来世上最爱自己的,早已化作尘埃。” 赵寻安抬头看,凤凰面上是从未见过的孤寂。 “那一日我寻了个无人之地涕不成声,思量百年岁月,除了家中时日尽是孤独。” “当是真就恨透了自己,便不能慢些脚步,多享些天伦之乐,待与爹爹娘亲送终再言其他?” “所谓争锋争到最后,可是自己真正所求?” “寻安哥哥,若是世上无有仙途,你我人生,是不是会更加舒心?” 赵寻安闻言怔,这声寻安哥哥,自当年凤凰因病住在家中之后再不得闻,两百余载两人真正交好时间,便只那短短时日。 “怕会更加窝心。” 提壶与凤凰斟茶,见她满脸惑,赵寻安笑着说: “心若净,何方不是净土?” “小时看老,青涵你自由脾性傲然,所见所想高于人,便不修仙也会与他处争锋。” “如今不过沧海桑田后的些许寂寥,但若跨过,所望依旧是顶峰那点。” “莫要自欺欺人,大步走下去,我在九天之上的高处,等你。” 听闻赵寻安言语凤凰眼神不停变换,心神也是波澜起伏,许久后终究变得沉稳,叉手拱手认真说: “谢小太上定心,凤凰定然一路向上,与您汇于那九天之上!” 第六百七十章 再回北域 下 离了上玉清平洞天,赵寻安有些心急的飞向去往霍林洞天所在的传送阵。 本以为从佣兵界、杀手界退出,回归华夏之后,便能安静的生活,可实际上却是处处杀机涌现,现在还面临大敌许家,暗中的敌人也绝不会太少。 天象的身影达到的实质,只见其抬起双腿狰狞着獠牙似是在嘶吼喊叫,而后朝着前方目标袭去。 果然,片刻后,庄氏犹豫的眼神慢慢坚定下来,脸上也显出几分冷酷的神色。 或许以前他们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但自从王天豪的出现之后,他们终于明白,原来一个习以为常的举动,或许会使家族毁于一旦。 虽然知道自己的吃相有些不好看,可谁让这菜太好吃了,恐怕比先生曾经说过的御膳还要好吃,再想到先生之前吃佛跳墙时,恨不得把头都伸坛子里去吃,他这样的吃相真算不上什么。 “妾身还没见过官燕是什么模样的,不知老夫人能不能让妾身开开眼界?”主薄夫人讨好的说道。 共济会的老者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人抬来了担架,担架上是骨瘦如柴的老者,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手臂垂在担架外。简直比孩子的胳膊还要细,皮肤上满是伤疤,呼吸的声音也非常虚弱。 何况,司凰还是一个娱乐公司的总裁,老总发话了,旗下的艺人不管是为了表态还是抱大腿都会跟着一起转发,以前工作过的人对她的印象都很好,转发起来也毫不犹豫,管你是不是为了打宣传,反正给你这个面子。 风停,黄沙止,凌光散的脸色煞白,更古怪是洛林,从凌光散的正对面跑到他身后去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移动过来的。 我发现我自己现在心态好了很多,这一次不像上次一样,吓得满世界乱跑了。 在苍云的这般话语落下的时候,现场便是一片震撼,不少修炼者眼眸中甚至都是充满了绝望。 在他们眼中唐山无疑是华夏医术的巅峰,但现在,他居然说出这般言语? 这个配方的里面除了一种叫龙眼的灵药,吴岩没有这种灵药的种子,其余的灵药都是常见的灵药,吴岩仙珠里面基本上都齐全,龙眼这种灵药吴岩还没有听说过,吴岩便打算有机会获得龙眼后,使用这种灵液试试。 “原来如此!哼!反正最近本老爷心中也很烦,就当散散心。你们在家里侯着,明日一早本老爷立即赶回去。”周远山淡淡的甩了甩手。 “没有联系吗?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代表着日期的!”袁凡自信的说道。 根本没有在意到,赵葱带来的那一帮卫士,已然趁着方才将校们出去时的动静,缓缓移动将自己围在了一个圈中,全都右手紧紧握住胯间的长剑,面无表情的的盯着李牧。 但就在他刚要对着里面喊叫的时候,一道土黄色的光芒闪过。那个道士的脑袋直接跟身体分了家,颈腔血液喷了一墙,然后摔倒在了地面上。 在这种情况下,阿尔卡蒂奥面对克洛受辱这种事,显示的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态度。 克洛是个聪明人,从理性角度分析,他很清楚威廉说的这一番话,只是为了说服他,但从感性方面来讲,威廉的一番话却难免让他有所共鸣。 陈瞎子年轻饱学,才智过人,又有相面的本事,知道世间有这一种面畸之人,不足为奇,只不过命苦相凶,如同丑人着破衣,这一世怎生得了?就在此为众人点破,让他们不要胡言乱语的猜测。 走廊里的尸体越来越多,我们这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尸体,而且这些人死得实在太过蹊跷,究竟什么样的东西能无影无迹地杀死这么多人?我们不免怀疑也极有可能发生了细菌泄露之类的事故,才导致这里变成了死城。 “关系到位,什么都好说,有没有实力,无所谓!”疾风贪狼挪动了一下胖乎乎的身体,教育道。 红姑娘实在不敢往下再看,干脆闭上了眼睛,只觉耳畔呼呼风响,凌空涉虚,云生足底,似乎是乱云迷雾一阵阵从身边掠过,上升得却甚是平稳,自问平生遭遇,从未有如此之奇险,又不禁佩服鹧鸪哨的身手和胆量。 结队?楚云惜奇道,打量着这两个修士。她发现这两人似乎都有伤在身。 我还以为“秦王照骨镜”已经被陈教授交给国家了,难道他竟然暗中先给了孙教授?另外孙教授在深更半夜偷偷潜入博物馆,究竟意欲何为? “看看另一组,老丈,另一组花灯谜面是什么?”百思不得其解后,很多百姓都转而望向老丈提在手上的另一组谜面。 第六百七十一章 尽是故人 上 “它是蛇族,我也是!”在渊不紧不慢的坐定,指尖轻轻拂过银环蛇的额顶,吞吐着口中的信子,以蛇语交流。 否则以她这类天元境界玩家的身手,怎可能在大和咲人半月形能量团的狂暴攻击以及周思聪星痕弓九连发下安然无恙,却在这么平淡无奇的一招物理攻击上血量锐减。 “别拦我。”看着张开双臂挡在自己面前的阮萌,端木柔情有些不敢看,因为,阮萌此刻是赤果果的,洁白的完美无瑕的躯体就这样暴露在她的眼前,肌肤上还点缀着晶莹的水珠,似乎在绽放着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打起精神来工作。我后天再寄点过节费回去给他们,你记得多打电话。妈妈说完拿着抹布出去了。 “既然西凉王不愿意走,那就好好的看戏!”楚珑果眼尾一挑,气若神闲让我看见我曾南疆后宫,生活了八年的样子,不惊不喜,不悲不怆。 在进入到魂铠纪元之前,各大王国的王储都是由国王或者长老院等选出,而后要是老国王过世或者禅让,王储就能成为新一任的国王,当然,这种状态当然是在幻想中最理想的时候才会出现。 突兀间,炸裂的声响传遍整个虚空之上,狂龙光影连带着林龙直接倒飞出去,狂龙光影更是炸裂了无数段,而林龙浑身更是无数血洞祭出,砰砰砰的清脆声响之下,林龙落在地上,几乎成了一滩软泥。 楚英凝眉,扭头望着一侧被胡映容推倒在地,面色煞白的白姬。慢慢的握住了她的手。 那声音是霍庭燎终身都不会忘记,他几乎可以想象那张脸该是怎样的颜色。 “佐言陪着比较热闹,而且他也长大了,是时候让他独立生活看看了。”叶凯成看着徐诗韵,直接点到了徐诗韵的心坎里去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风口,未来必定会发展成为一个巨大的流量入口。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士气严重受到影响的情况下,其他的英军士兵也都纷纷投降。这使得德军的反击,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他烦躁地来回走了两趟,看到桌上被揉成团的纸团,又忍不住拿起,捋平,端端正正地折好,放进口袋,慢慢打开房门,当隐约听到从leo房间里传来的那歇斯底里的狂叫声时,他皱皱眉,推门而入。 “可我现在暂时还不太想签约。而且,签约了我就不能在其他的地方发了。”李安安。 若把世界比喻为人体,神道选择成为细胞,成为构成人体不可或缺之物。而仙道选择,则是成为相对独立的寄生菌。寄生菌有益也有害,如何做到有益无害,才是仙道的立身根本。 再者,这年头没车还能将就说低碳环保,但是没房子的话,怕是娶个老婆都不容易呢。 此时,副本门口正围着不少玩家,还没到近处,就能听见各种喧哗。 “我叫叶洛,不过老先生一点都不好奇我们为何来此吗?”叶洛若无其事地提到,他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照道理来说科曼奇这家伙能够在凯撒宫作威作福,背后不像是没人。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还不简单吗!?融合了鲨鱼tv和雄猫tv两大平台的资源和人气主播,待得木已成舟,如此一个庞然大物,那些所谓的龙珠、战旗什么的平台,还能翻得起什么浪呢!? 很显然,这又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结果。航空母舰和舰载机,特别是舰载机飞行员,都是非常宝贵的,损失掉了的话,就很难弥补了。这一次的损失,已经让美国海军无法承受了。 几人帮林笑笑把裙子上穿上、首饰戴好、妆化好,家里的人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但是看到我这么将自己无视的那个之前说话的猥琐男,却是看到我如此的举动似乎是给他增添了几分信心,或者是认为我对他的话默认了? “你!”阎倾对于某人的疯言疯语十分不满,正要反驳,高陌晗却插了进来。 “如果在上界,你现在是圣徒的修为,是上界最低阶的存在。”姚绩答非所问,目光看向长宁,露出一丝讽笑。 “随便看看,给笑笑买点东西。”苏清宇笑了笑,并没有直接说明什么。 张妍见不得别人说她的襄妹妹有半分不好,不由得脱口而出:“襄妹妹那是聪明!对我好着呢!”见姑母神色不虞,张妍顿时气焰矮了下去,她可不敢再把姑母气病了,到时候玮安那黑心肠的不定怎么报复她。 另外,苏络蔓还在苏皓澈的介绍下,一一跟族里的长辈们认识了,并向长辈们行过了大礼。 第六百七十二章 尽是故人 下 便身为一方大势力至高的两位仙尊都是臣服,说来自己这逍遥派,真就是下宗里边最弱的。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硬件故障的话,你试试看重设一下调制调节器。”李方诚听到是这个问题,反而不紧张了,硬件障碍,应该好解决。 整个宽阔的战场上万人,却是无比的安静,个个都是目光闪动,神识扫动,企图把消失的叶天找出来,可是他们忙了一阵子,连叶天的影子都找不到。 顿时,就有两位执事长老被压得双腿陷入地面,浑身骨头破碎,口中喷血。 等飞到半空中,徐无忧才敏锐的发现,这中央区域仙宫内的禁空禁制还要恐怖得多,恐怕寻常的十步虚神境,真的飞不起来了。 就好像是瞬间便感化了他们。他跪在地上,以最大的礼节迎接着地藏菩萨的到来。这时候的他们,就是让他们向梁武帝出手,他们也不会犹豫。 不过,知秋一叶本性善良,他的法术不对人,仅仅是对马出手。这是他的善意。 队伍的马车聚集在一块空地,围成一个圈。那些叔叔伯伯们在圈升起了篝火,篝火的火光将附近照得雪亮。 几年不见,老太太白头发明显更多了。但是精气神更足了,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两个悍匪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反手搂着老太太的肩膀。 今晚有些累,心累,叶重不想夜游神都,因此就在卧榻上躺着休息一下。 许多多捂着嘴,泪,终于滂沱而下,失声地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心,像撕裂般地痛,突然感觉很冷,她紧抱着自己的双肩,狠狠地哭了起来,直至泪水模糊了视线,沾湿了衣袖。 艾伦淡笑,“他一向对工作很认真,不过最近有点……”有点什么她也没说出口,却笑的有点意味深长,拍了一下我的肩,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蛟龙虽然不是龙,不过血脉中所蕴含的一丝龙威,也拥有无上的威势。 可,有那个光幕在,他在门口,琢磨了好半天,那伸出去的手,怎么都无法和那木门接触,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无暇在震惊周围的情况了,反而是急得满头是汗。 “我们看起来就那么不像高中生吗?”等到那个男生再次从身边路过的时候,凝雪和凝月脸色阴沉的问道。 本来他们已经失去了信心,觉得机缘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缘分的时候,红色光芒的再次出现,极大的刺激了他们的神经。 日向雏田加上日向花火,自己就可以升级星魂眼,添加白眼和转生眼的能力,让自己更强。 随着战舰全部都启动完毕向着前方的那个球状星团飞去,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曲速引擎随之启动,整个舰队开始进入超光速航行阶段。 看来应该多招募一些士兵了,埃斯克里暗暗想到,可是领地里窘迫的财政又让他感到一阵头疼。 刚一踏入万花亭,众人就感觉空间一阵变幻,来到了一处花的世界。 那几个黑袍人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感受到了身后凌厉的攻击,心中大急。 第六百七十三章 陨星再落 上 如此回答令狐清真就是怎么也没想到,可看着赵寻安出尘的身影,心头隐隐有些了悟。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至于让你那么的激动吗?”林惜如不解的问道。 会心的一个笑容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是莫轻寒的心底却起伏不断,难退莫名的紧张。 早就想好了的王者,二话不说直接就在联盟合同上签好了自己的大名。 就在此时,门铃突然想起來了,上官傲一愣,这个时候谁回來,当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蔡迁走进來了。 萧昊天看着窗外,两泓眸波深不见底,一抹颀修身影立于微风拂过的窗边,寂寞如斯。 “可是你在意我为夏家人的身份,我原本就明白的,所以才会刻意的隐瞒自己的真实名字,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解释,可是,太突然了。”夏风道。 “噗”地一声,地裂深处一望无垠的山野间传来一计无关痛痒的轻响,尚未完全化成血气的罗玄残躯砸落在地心湖当中的一块岩石上,浆液迸裂,粉身碎骨。 “我沒有事情,她是谁?为何会那么的激动?口袋里面随时带着这些东西?她怎么了?”杨诗敏问道。 雷雨大手一挥,不容置疑独断专行说道,让其他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嚣哥,我们出发吧!”李江和吴锦豪就在一旁的车子上,这车子后面跟着十二辆大卡车,五十辆面包车,黑豹帮和帝雄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 “去年更新那一批刑罚机械花了我们不少预算,还是我们求爷爷告奶奶跑了好几个天宫部门才批下来的款项,万一这个时候弄坏了,挨批不说,修复机械的钱恐怕就要从我们的奖金里面扣了。”秦广王非常老实地对林非凡说。 所以,他与曹征二人的钱早就转移到了瑞士银行,而且,产业园李石年那边的公司账户都进行了变更。 露娜等古古说完,毫不吝啬的给了他称赞。她看了眼教室后面的挂钟,这堂课马上就要结束了。课后,她还有个晚宴要赴,能陪这些孩子的时间不多了。 “不,我休息的很好了,我明天开始就可以去吉祥医馆做工了。”赖青黛摇摇头,坚决道。 起初,我是瞧不起你的,一个中途插进三八八团这个辣鸡队伍的团长,自然而然的,不会使人多想。 太古魔矿,只要你有双手双脚,任何人都可以来挖矿,这里没有大势力垄断,大家都是各自凭机缘。 与此同时,体内的化劲之力也在青紫色雷霆的淬炼下,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转眼间就连破瓶颈,达到了化劲巅峰圆满,距离突破只有一步之遥。 “大姐,不要劝说我了,我心意已决!”石木槿觉得自己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 她就像一个藤,韩心已经摸到了她,只要顺着藤摸下去,应该就能找到瓜,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韩心必须要取得莫仙儿的完全信任。 “事情其实显而易见,相信很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赵平安摊了摊手,不可置否。 猎户村后山,果然有十几个山头,不过,靠着京城这边的三个山头都卖出去了,里面已经被人圈了界线,修成了坟地,远远看去,能看到不少坟墓。 “人都死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陆家也得到了他的报应,也算是老天爷有眼。”窦家二老爷愤恨恨的道。 他改趟为坐,坐在了躺椅的边缘处,他看起来睡眼惺忪,灰色的发丝极为凌乱,浅灰色的眼睛亦是半眯半启。 我摇了摇头,越是往前敌人的实力就越强大,刚刚虽然看似我很轻松,那是因为对方是魂魄,我刚好有办法克制,如果是同实力的其他强者,我肯定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听着刘向东说的话,孟凡朗的心情从刚刚的震惊转为现在的感动,没想到何念念为自己去求自己的舅舅帮他。 因为言亦每次都是这样的模样,所以让羽羡每次都是相当的生气呢。 【请问这位选手还好吗?】正宗的伦敦腔突然从身后传来,陈清凡等人回头、苏舟抬头后,看到的便是英国队的教练正饱含歉意的看着他们。 事情闹得那么大了,就算我得到了抚养权,李熠是宝儿的亲生父亲,那都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那条大蛇看上去非常的狰狞,而且大蛇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威压,一股属于假神强者的威压。 当时看着她,他心情不错,下意识的,他这个未婚的表舅,竟然也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看着自己的手下还没冲到岸边就被打成碎块,寒冰巨人突然停下脚步,只见它嘴里似乎念动着咒语,跟着一个巨型的冰球出现在它的手中,随后狠狠朝岸边砸来。。 而鬼荣,也在这时候,字正腔圆的说出了一句话,随即就咽了气。 可鸣人仍是忍不住怒火涌起,这是他喜爱的村子,特别是这一世重生后,亲情、友情、爱情全部如约而至,这个村子中蕴含着他的希望。 这是解开催眠禁锢的原因,那个催眠禁锢屏蔽了她的大脑的一些功能,其中就有语言这方面的能力。 对她的了解,一半来源于我四下打听来的消息,一半源于她的记事本。 “牺牲一两个兽人保全船上所有的兽人,说的好听,可要死的那两个兽人,起不是很无辜?”吼天很不满的盯着夜離,都是她跟夜歌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说的好像,她才是整艘船上的救命恩人一般? 原来,科洛丝就是利贝尔王国的公主,科洛蒂娅·冯·奥赛雷丝。她的身份,一直被她隐藏了起来。一切只是因为科洛丝不愿意生活在聚光灯下,因此而选择了宁静的学院生活。 第六百七十四章 陨星再落 下 刚刚回返桃花山忧心忡忡的一干人等便围了上来,赵寻安知晓缘由,笑着与他们说: “把敌人放下自己的身边不是更容易监视?”,而且他也想知道,璟言到底是不是很他有仇,仇从何处来?以至于他要走这招险棋。 “夜帝城——听说被其他位面的恶魔所占据,你们可有对付这些恶魔的办法?”多玛表情凝重地问道。 周羡瞧着,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走了出去,给池瑛盖上了。 他无奈地叹了声,而后便离开了,返回醉来香的客房,继续修炼。 为了能更好的说服自己,还会改变记忆,美化自己,才让一切能变得理所当然。 “额娘,在儿子的心里头,您一直都是额娘,无论见或不见。”他忍住心疼,看着她泪眼渐渐模糊的脸颊。 不过黄金之树主动废弃近乎无敌的自然力量,去当亡灵这个也很难说得过去。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一个隐秘的部门。它和暗部的机制差不多,只不过它完全听令于其首领志村团藏,并且不受火影的干涉。你或许听过它的别称,叫做‘暗部培训部门’。 这叔叔是太信任他的速度还是怎么回事?怎么买个时间这么紧的火车票? “这两个是荀夫子的徒弟。这是景弋的朋友欧尚和其表妹香薷”,景弋赶紧为世子介绍。 音落,头颅微侧,满怀柔情地深深凝望着她,背影霎时也颀长清雅了好几分。 吸气,压下血脉的翻涌沸腾,头颅微侧,却再难忽视二皇子赵煌一贯洋溢的喜色,波涛的浪花卷夹着心魔,霎时攀爬满整个胸腔,恒久盘旋,迟迟不下。 邓康知道,凌绍轩虽然现在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在乎宋梓依的,所以邓康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告知了凌绍轩。 宋梓依看着他磨叽的样子,索性自己夹了一块直接伸到凌绍轩的嘴边。 夏初晓没表示反对,反正她也没事可做,人闲下来脑子就不闲了,想太多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 到了中式餐厅后,宋梓依对于这里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叹为观止。 无论是武装部队,还是那个藤藤,都非常厉害,动作敏捷,干脆利索。 不知道为什么,苏凉秋硬是从邱淑云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哀怨的口气。 言以骁的脸,也像那冰雪一样冷峻,而脸上的光芒,一如雪后初晴。一双冰潭一样幽深的眸子里散发着静寒的光。 秋碧还不知道春芳出事,以为她昨晚是在太白楼帮忙,宋依依把春芳审问了一番,知道萧清城那厮根本是蒙骗了春芳,春芳还真当她跟萧清城认识呢。 呜……一定是那个奇怪的契约的关系,现在的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叶天羽确实有些不爽,就算走怎么也该跟自己说一下吧,这样无视,甚至抛下自己实在太过分了。 他不信一个风寒会成这样,柳心荷的伎俩他不计较时便罢了,计较时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话,公孙明玉显然有些恼了,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羞辱。 第六百七十五章 狂杀 上 “噫吁嚱,你个疲沓玩意儿竟然破入合体了?” 赵寻安惊奇的说,宋戳子这厮半点掩饰未有,体内真气肆无忌惮往外宣泄,傻子也知已然破境成就尊者! “当是自然,我与灵山终究有过十数年的交织,说来便是一山二体,若入不得尊者才是怪了!” 而且,完颜设也马的武力,仅次于突合速和娄室,在宗翰等人看来,出场第三的杨可世虽然武艺不错,但是在设也马面前恐怕熬不过二十回合,何况出场第四的宋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岚的话,迟殊颜这会儿瞧身旁男人怎么尴尬,边抹了一把额头刚冒出的冷汗,咬着牙表示破处之前绝不跟杨岚聊这种八卦。 无数观战之人,谁也没有预料到局势会变化如此的迅速,期待中的惊世之战,竟然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稍微好些的于欣,一下子推开了单军浩,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可,却被瞬间飞起来的单军浩一把抓在怀中,随着一个旋转,于欣已经再次被单军浩扛在肩上。 只是后来黄河回归故道,水泊梁山便逐渐萎缩,最终便成了后世那般模样。 吴冕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等到自己成为武者后,自然不需要听从她指挥了。 不痛了,说话有力气了,就连对某人这话,也是故意不顺着某人的思路往下走。 孙卓这一个扣篮,瞬间将现场沉闷一整场的气氛点燃,不少人从“沉睡”中醒来,大呼今年全明星赛能看到这样一个扣篮也算不虚此行。 钱鸿信脸色一僵,顿时被迟姝颜的话噎的哑口无言,她这话是说他自己对号入座? 好在狼吼声只有一声,众人安安静静地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第二声,半晌过后齐齐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这个实验室完全就是个拼搭的班子,桌椅板凳电脑实验器材物资是从各位大佬的实验室里调剂而来,在实验室里负责主要工作的研究员也是从各位大佬的得力干将里抽调的。 就是早朝的时间从卯时,改为了辰时,也因此当下朝时,已是日上三竿。 孙大少越想越不是滋味,当他接到孙英韶发回来的捷报,异样的情绪更是累积到了某种顶点。 他稍微地怪过宿贞一点点。怪她明知实情,却不肯告知。可他不会真的怨恨宿贞。 梦竹知道他的心思,笑他:“亏你是留洋的人,岂不知白色在西方是代表圣洁?”她眼波清澈明亮,灵波流转间饱含万千风情。 一辆黑色汽车畅行无阻地开进督军府,守卫们都认得,车里坐着的是沈九爷。沈九爷是上海清会的重要人物,同陆家三少是生死之交。 十三手微微一扬,免了她们的礼,让她们赶紧带着苏易容回素伊轩。似乎有些不放心,他下意识的想跟上去。但顾及到宁王在,他只好坐在马车内,看着她的身影在后门口消失才放下帘子。 “那好,咱们就挖了这株植物,然后看看那个隐藏起来的幻系魔兽到底敢不敢出来!”艾玛斩钉截铁的说道。 而叶楚呢,她对婚姻没有什么想法。这一世,她只想改变家人和朋友们的结局,并让叶嘉柔的轨迹彻底扭转。 “是是!”虽然觉得孙浩地话有些言不由衷。但刘勇明智地没有多问什么。既然孙浩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他自然不敢挂电话。不过又怕自己乱说话惹得领导不高兴,刘勇只能提着电话等着。 第六百七十六章 狂杀 下 五日后宋戳子夫妻离去,赵寻安同行,原本听闻消息的漆雕波翔欲待同行却被阻止,毕竟对方乃是真正仙家,若是不敌一人反倒好跑,多了却是累赘。 天下靖平日久,从开皇年间开始,一直到杨广即位,曾经为大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皇室宗亲诸王,如河间王杨弘、观王杨雄等,都被杨坚父子慢慢收缴了军权。 这种程度的药性要是再成倍提升,那就真的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没有为什么,反正你就是不能参加。”陆华突然脸色突变,厉声说道。 “你不当谁当,一个破黎明使者就把你高兴成这样,本姑娘才不稀罕。”临城说着,傲娇的头都昂上天了。 话落也不等人应答,就往本营去了。那里,设有与曙黎山等几处关键地方的传音法阵。 “铛!”金铁交鸣之声顿时震得旁边的士兵们一愣。两匹马交错而过,华雄的虎口已经开始发麻了,手中的虎牙朴刀差点就要拿不住,扔了出去。 几十团骄阳先是四下炸开,每团都把妖云炸出一个窟窿,又化作道道剑气而下,在海面上轰出一个个凹陷,掀起一场场滔天风暴。 那几人帮高珏上了药,然后便跟着高珏往南边而去,而苏九等人则是继续往前去,刚才已经说好了,苏九等人会在县衙那边等着他们。 她温柔的动作让乌恩奇感动得几乎流泪,穆萨见了,也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无乡送走了熔老,便继续打坐。却把鲸虹横在膝上,同样运转起炼兵诀。 “可是以我们的实力,从其他三个方向任何一边突围都是没有办法实现的,更何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支那军队在我们三个方向内!”鬼子军官继续说道。 抬眸看到他解开纽扣,敞开了胸膛,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光泽诱人。 慕北板着一张脸,不过想到他们已经这么久没出来,也许宋唯年说得没错。 “你是说,那些传闻是真的,天子当真是避难来了南阳不成?”黄月英明眸中闪烁出惊喜,声音都有些激动。 “我明白,这样,你们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到我这个院子里,我给你准确消息,但是你的弟兄一定要坚守住城门一天一夜的时间不被鬼子发现,不然我们的一切行动都会遭受影响!”薛皓岚明白王四的担忧,于是对着王四说道。 很何况大长老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自己做家主,就算是找到了大长老,大长老也不一定会帮自己。 惹得厉正霆不高兴的话,温亚馨和许芊芊能直接被他赶出去,或许连她都要被丢出门。 抽搐了不到三五秒钟,那鬼子医护兵后被身上流出来的鲜血浸透,当场失去了呼吸,死在了鬼子军官的面前。 不能在等自己的尊严与骄傲破碎一地的时候,才幡然发觉自己现在做的一切举动,都是徒劳可笑的。 万物皆有灵,都可以通过机缘修炼,吸收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从而打开灵智。 余恒脸色有些尴尬,之前也得到过一本丹典,里面倒有几种炼丹的丹方,自从试了几下没成功之后,他觉得不适合炼丹,还是专心修炼比较好。现在柘天要传他炼丹之法,自然不愿意学。 正在皇宫庆祝的众人,突然察觉到一股威压,脸色大变,众多高手朝威压传来的方向遁去。 许杰虹猛地冲了上去,全身涌动的元能硬生生地在光芒之中,开辟出一条扭曲道路。 但谁知道徐遥扮猪吃虎,动起手来众人才骇然发现,之前已经尽量高估徐遥,却不知道其如此能忍,在临沂城内经历了数次风浪,还将自己真正的实力隐藏得如此之深。 他现在之所以能够将十拳剑的力量发挥到这种程度,绝大部分是因为有着尾兽的查克拉支撑。 各位长老带着弟子,随着季云清和云丹青的脚步,一同来到了比斗场。比斗场在主峰山脚之下的一处建立,不仅是宏大,而且富丽堂皇。 一听这话,东方鹤和东方紫嫣瞬间就被气炸了,马涛的态度嚣张得极为过分,根本就没把东方家当一回事。 李泽思量片刻,终究还是决定去拜师!有一个大乘期的师傅,自己不知道要走多少歧路。再说,自己这一身的厄运,在七星峰那样的势力之中,应该能够得到解决吧。 武玲珑胸口疼,浑身都疼,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没有见过那孩子一面,就已经失去了,她那么心心念念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骆驼以及黑客团队们,从坐着的姿态由于太过震惊,嗖的一下全部站了起来,表情凝重。 若是说李奇锋的剑法精妙,去繁就简,大道至简,那么问剑的剑法便是诡异之法,招招让人料想不到,看似是离经叛道,实际却是威力恐怖,狠辣无匹。 双剑几乎是在同一的时刻,爆发出凌厉的剑招,让人感觉到有些难以应对。 “呵呵,大家都吃着,我和夏流刚才吃过一些了,所以不用管我们,你们继续。”柳兰馨回答道。 梁晓雪脸上失去了血色,刚想说什么,却被洛河彬拎着进了屋子。 “洛河彬呢?”何施琼醒来第一句话便问道,她环顾了四周,却只看到一众前来服侍的保姆和睡着的妈妈。 黑衣人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扭过头朝着另外一堆人走过去了,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华夏猪!白痴!一类的话。 不过刀气仍然在缓缓推进,抓住刀气的张一凡被刀气推的节节后退。 周彦的笑是很自信的,因为他相信只有自家公子才能挽救局面,而那时也意味着整个岭北大营将彻底沦为公子的掌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