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就在今日》 第1章 小吏 “中！”一支羽箭横空划过，树后正在悠闲吃草的麋鹿来不及反应就应声倒下。一身穿兵服的男子上前制住因为疼痛还在颤抖的猎物，朴实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 “主上真乃神射，五十步开外竟能三箭中一，已不逊于军中好手。” ‘三箭中一？’放下弓箭的阎苍心底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只有在自己视野中能察觉到的武器面板。 ‘精准的长弓，命中加10！’所以说这所谓的10点加成只是让自己能保持百分之三十左右的箭术实力，那么自己这原身的箭术还真不是一般的菜。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够接受，毕竟在一年前自己前身还只是一个粗通武艺的收粮小吏罢了。如今已经不输于军中好手，已经是非常...弱鸡。 阎苍本是21世纪一位年近三旬一事无成的无业青年，于一年前穿越到了这个类似于前世古代三国的世界。对，只是类似，一个完全不存在于记忆中的平行世界。 公元184年，红袖起义爆发，这场持续近五年的农民起义给这个本就走向落寞的大秦王朝沉重的一击。 公元185年，西南王白阳上书州牧制以制红袖军，自此大秦王朝成立十三个州府，开启了各州牧从不听宣调到割地自立的时代。 公元190年，大将军王平召集天下州牧勤王，诛杀阉党。阉党夺北军军权与大将军王平所掌南军在始都城开战，旬月大将军王平在军中遇刺身亡，南军攻破北军大营，王平一系将领死伤无数，史称始都之乱。 公元191年，原大将军府长史张问于元州举兵伐阉党，一时之间天下各州牧响应。同年七月，十二州州牧聚集龙始关外，歃血为盟，作《讨阉书》告天下共伐之。 公元192年，北凉州牧薛安自凉州起兵，率军10万破龙始关兵进始都。南军将领赵易响应起义，开始都城门迎薛安入城，薛安率大军破北军大营，诛杀阉党，还政于秦帝。 公元192年年底，秦帝白洪病故，其子嗣不昌，仅留幼子白承于都，薛安尊诏书立白承为帝，自领天下兵马大将军一职，试图中兴秦国。 公元193年夏，薛安病故。同月时任元州州牧张问举三郡之地起兵勤王，迅速占领始都，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公元193年冬，凉州州牧，薛安之子薛松发‘诛佞臣，清君侧’之诏，以张问先后刺杀大将军王平，前兵马大元帅薛安为文，召集天下州牧诛杀张问，一时天下哗然。 公元194年春，薛松率凉州大军与张问所率大军于祝星原开战，双双战死于阵中。张问军副将刘兴率残部撤离，于始都裹挟天子白承迁都东原。 公元195年春，东云王白羽起兵勤王。同年夏，天下其余十二州再度起兵约勤王，实乃各自割地自立，大秦帝国自此衰落。 公元196年春，东云王白羽被刘兴率军击败，白羽率残部逃亡江州。同年秋，刘兴率军收复定州，方州，神州，东州，雄踞中原，挟天子迁都神都，加封东王，一时天下震动。 公元200年，东云王白羽于江州起兵，联合江州州牧唐睿分兵两路伐保州和福州。同年夏，白羽夺保州，唐睿夺福州。同年秋，东王刘兴命前将军韦如攻伐北凉。 公元202年春，韦如收复北凉，自此东王刘兴已占六州，天下近半在手。同年秋，刘兴出兵伐江州，白羽与唐睿会盟共抗之。刘兴于青华湖破白羽和唐睿水师，白羽率残部逃离，唐睿战死。 公元202年底，凉州牧韦如举兵叛刘，攻克定州，威逼神州。刘兴不得不率军会援，唐睿之子唐平率军重夺江州。东云王白羽回师保州。 公元203年春，东云王白羽拜保定人王邯为军师，王邯献三分天下之策。 公元203年秋，韦如刘兴大战于神都郊外，刘兴冲锋在前被流矢所中，韦如大军破刘兴军。刘兴被救回营后不治身亡，刘兴军投降韦如。 公元204年春，东云王白羽出兵攻占南州。同年夏，方州州牧作乱，韦如率军平叛。 公元205年夏，秦州州牧永丽起兵自立为帝，改秦州为宋，自立为宋帝，出兵攻占元州。 公元206年春，韦如平方州之乱，率军回师进军元州，大败宋帝永丽，宋军皆降，韦如复元州，于同年秋进军收复秦州。 公元207年春，东云王白羽出兵攻占永州。韦如闻之挥师南下，于元关被白羽率军击败，只得退军。 公元208年夏，韦如废秦帝白承，立国为晋，改神州为晋州。同年秋，白远唐平会盟，各自称帝，白羽立国秦，世人称之南秦，唐平立国赵，世人称之东赵。二帝于江州白寻关歃血为盟，改白寻关为二帝关。 自此，晋帝韦如得秦，元，中，定，晋，凉，东，方八州，秦帝白羽得永，南，保三州，赵帝唐平得江，福两州。天下三分已成，秦赵举五州之地共抗晋国八州。 公元211年，晋帝韦如派遣两路大军攻打赵国江州。秦帝白羽亲自率军支援，战中感染疫病离世。丞相王邯立白羽之子白弭为帝，率军继续支援赵国。 公元211年秋，江州爆发大规模疫病，三国将士多有感染不治者，整个江州战场近三十万军民因疫病死亡，其中以晋国士兵居多，据战后统计近十八万晋军死于疫病，三国不得不罢战，休养生息。 而在这次疫病之后，三国文武百官谈疫色变，不再言战争之事，天下难得迎来了数十年未有之和平。 而如今，公元218年，也就是阎苍穿越而来的第二年，天下已经休养生息近七年。 “天下太平了那么多年，晋国虽然在那场大疫之中伤筋动骨，但是其占八州之地，这些年来早就恢复的七七八八。若不是北方少数民族入侵，恐怕战争早就打响了。只是我秦赵二国...” 大疫之前，天下共三千万人口，晋国得一千八百八十万，共养军士一百八十万。除驻守边境六十万军士，护卫各州六十万军士，能对两国用兵近六十万。而赵国，虽只得两州，却是富庶之地，产粮大户，得民六百八十万，供养军士六十万，防范沿海十万，护卫各州二十万。秦国虽占三洲，而南州乃蛮夷之地，地广人稀，得民五百四十万，供养军士三十五万，驻守边境十万军士，护卫各州十二万。也就是说两国加起来能够在晋国大军南下之时抵抗的军队也就四十万左右。 公元211年，晋国起兵六十万袭击赵国江州，秦赵联军占尽地利优势，也只是打出1：1.2的战损比。如若不是这场疫情，恐怕两国已经被彻底打烂了。况且这次疫情，秦国军民病死三万，赵国军民更是病死近十万，整个江州前线千里之地尽毁，赵国可以说是在此战之后数年恢复不了元气，实力下滑到与秦国无二。 可以说一旦晋国再次发动战争，赵国恐怕无心也无力再次抗晋。 这也是阎苍在得到金手指至今依旧十分焦虑的原因之一。至于说降晋，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不说自己只是一收粮小吏，就是晋国的制度，也不是自己这种富农出身的子弟能够出头的。要知道在晋国可是天子与世家共治天下，阎苍家虽然是富农，但是真正读书是到他这一代才开始，这种出身，即使有金手指，恐怕也是很难出头。 况且，阎苍记忆中，他16岁出仕，本是在江州之战中的一小吏。那一场可怕的疫病他是亲身经历者，看着往日的同胞一个个倒下，自己侥幸身存，却在运粮途中险些被晋军袭击致死。自家父亲，兄长，上官皆死于阵中，若不是援军赶到，自己也将战死于沙场。 从江州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失眠多梦，时常梦见江州战死的同胞。因为精神不好，也因此在一次志在必得的考核之中犯错，最终被发配至南州继续做一小吏。 家中亲人，因为他的缘故，不得不跟着他迁移至此。因为整个阎家，成年男丁只剩下他一人，阎家五子，他排第四。长兄阎布，任军中校尉，战死于207年永州之战，三兄阎宇，病死于江州大疫；父亲阎袭乃运粮督官，二兄阎信为运粮书吏，皆在袭击中战死。家中只剩下五弟阎良，仅仅十一岁。下一辈更是凋零，长兄之子5岁夭折，得女目前10岁，二兄之女前年夭折，无后；三兄倒是留下一子，年岁12，可惜天生聋哑，至今智力如五岁小儿，注定无法成才。 若不是秦国施行仁政，一家可以烈士的待遇补助活着，只靠他这小吏两钱半的收入，可养不活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因此，家国仇恨，注定让他无法在这个时代做出最苟命的选择。 “主上为何不高兴，此次收粮顺利，不日我等将回。今又猎得麋鹿，家中亦可食肉。又有何愁？” 阎苍看着眼前的汉子，自己虽是运粮小吏，但是也因为读书有官身，手下能指挥三五士卒。只是这些朴实的汉子，又如何懂得自己的烦恼呢？ 第2章 行军法 “嚯，又是你阎元珣第一个到。快了别人近两日，现在秋粮进仓，家家丰衣足食。又不是战时，何须如此赶路。”杨时看着一脸风尘仆仆的阎苍，以及他手下气喘吁吁的运粮队伍，实在有些无法理解阎苍的行为。 阎苍所率领的收粮队，同样十天的路程，他总是比别的队伍更快。去年还只是快一日，今年就快了两日。只是看着其手下累的不行的样子，他认为阎苍实在没必要如此突出。 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错，阎苍的行为在如今众多人的眼里，都是有些过于突出了。若是队伍有序倒也不是什么坏事，问题阎苍的队伍快，在旁人的眼里就是他忙于变现，不体恤普通士民。 要知道他八日路程消耗的粮食和别人十日路程消耗的粮食没有什么区别。现在不是战时，能正常完成运粮任务就够了，他以士民体力为基础来提升运粮速度，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举措。 “在下会注意。” 阎苍无奈地苦笑，实在是世间不得两全法，自己脸太黑的缘故。自己的金手指类似于抽奖系统，当时间达到一定的天数他就能够进行一次抽奖，‘开盲盒’。 一开始他以为是有规律，后来发现抽奖天数可能一天一次，也可能七天一次，甚至几月一次，他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遵循有总比没有好的原则。 因此穿越至今他一共获得了五次抽奖机会，三枚行军碎片和一把长弓，一把剑。 其中三枚行军碎片给他提供了麾下队伍行军速度加3，体力消耗加5的加成，一把精准长弓给他带来了加10的命中，目前看来效果不是很出色，而他现在手中最好的就是这把剑。 ‘威道之剑太阿（锐利的剑），锋利加8，流血加12。’ 他曾试过用这把剑杀猎物，其伤口处造成的失血量如同被割破动脉一般，血流不止。他知道这是一把神兵利器，在这个时代这种出血量除非是立即救援，否则不超过二十分钟，这人就会失血过多身亡。 这也是他在这一年以来，越来越渴求变强，渴求上阵杀敌博取一切的保障。 “兄回来了！此行可顺利乎？”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阎苍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五弟阎良。 “收粮十分顺利，今岁整个南州风调雨顺，卧虎村收上来的粮食比往常多了两成，已经快赶上保州村落产量了。”阎苍将身上的小吏官服褪去，家中虽只是小富，但是自然也有下人来服侍其换衣服。 “如此甚好，真乃是我大秦之幸也。”阎良虽是只有十一岁，但是因为读书较早，再加上阎苍时不时地一些教导，对于除经纶之外的其他事务也颇感兴趣。 保州靠近有着鱼米之乡的江州，其田亩产量在天下之中也算是上游。南州虽是蛮夷之地，但幸赖朝廷重视，再加上丞相王邯远见，欲将此地打造成大秦供粮基地。 近几年来在此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十分可观，不过几年，在南州当吏的阎苍反而成了其他州同僚羡慕的对象。 “哎...” “兄长何故哀叹？”阎良见阎苍坐下之后叹了一声，再看兄长脸色并无高兴的样子，反而满脸愁绪，不解道。 “南州丰收也不过只是一州之地，秦国再风调雨顺也比不过晋国，其收成几倍于我。我强，敌更强。” 阎苍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已经渐渐落下的太阳，想起若不是穿越，现在自己起码已经三十岁了，而今才只是一个小吏，上辈子穷了一辈子，这辈子依然如此，如何对得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心下更是不安。 “今我二十有四，每年不过统计一村粮食，月奉不过两钱半，家里十余口人赖先辈余恩依旧节衣缩食，乃我不成器也。” “兄长...”阎良看着自己的哥哥，何尝不知道他的苦衷。父兄在时，阎家虽不是宾客不绝，但也是往来无白丁。如今兄长二十四岁，已是大龄，却还未成亲。非不愿，而是没有匹配的家室。 南中之地多是商人或是平民家庭，甚至有蛮夷族群想与阎家联姻。作为农民出身的阎家子如何愿再如此，他们知道只有改变成份才能让家族再次复兴起来，未来的亲家绝对不能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或者商人家庭，因此阎苍的婚事也就一直拖延至今。 “算了。”阎良未有言语，阎苍也不再多说，他知道自己这次在这位同胞兄弟面前的表演又一次没有打动他，让他站到自己这边。 要知道自江州之战后，当时阎家最后的当家人阎陈氏，也就是几人的母亲就让他们发誓，这辈子不再主动参与前线事务。也因此，当阎苍被发配南州之时，阎陈氏毫不犹豫带着整个阎家跟着儿子迁来此地。 阎苍至今还记得母亲逝世时看着他的眼睛，让自己发誓今生不主动参与前线事务，不要站到那最危险的地方去，给阎家留一个跟。那双眼睛里，除了寄托，还有着满满地坚定。 可是... ‘元珣，为我等复仇！’ ‘我还没有看到始都的城墙，怎么就倒于这病榻之上！’ ‘苍，你当记得为大秦征战，为陛下征战...’ “呼！”阎苍从梦中惊醒，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自己又再次梦到了过去。 梦到江州之战战死，病亡的亲人和同胞们。他们睁大眼睛，满脸鲜血地看着自己，嘴里只有不断地重复那几个字... “复仇...兴秦...” ‘叮！恭喜获得抽奖次数*1！是否抽奖？’ “开始！” ‘恭喜获得行军碎片*2，五枚相同碎片可合成一个低级技能，是否合成？’ “合成！” ‘获得《行军法》！麾下队伍速度加5，士气加3，体力加1！’ “大丈夫...”青光在黑夜闪过，持剑人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红光，“当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第3章 保州行 “什么？兄长要跟押粮队伍去保州？” 阎良实在无法想象，不过才几日，自己这位兄长又再次想出了其他的办法。要知道每次兄长在自己面前真心表演的时候，他都会强压下自己心头的真实情绪，用最理智的沉默来回复对方，只是没想到这次兄长会如此坚定。 “你不用看我，这乃是县府下达的指令。这次除了刚成亲的苏溪，其他的小吏都要跟着一起去。” “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或许与那叛军有关。”阎苍心头隐隐有猜测，前几日他听到县衙的同僚透露，保州有反贼作乱，这次让他们押粮去保州恐怕是因为此事了。 “兄长此事当让嫂嫂她们知晓。” “好，我与你一起去见嫂嫂。” 阎苍和阎良携手来到后院，此时三位嫂子刚用过午饭，正聚在一起闲聊，长嫂阎范氏看到两位叔叔一同前来，心底不由咯噔一下。 “苍，良见过三位嫂嫂。” “见过二位叔叔。” “今二位叔叔同来，可是有大事相谈。”阎范氏看着自己的两位叔叔，她的心里预感到此事应该与阎苍有关。 “上官命我等押粮官，押送粮草前往保州，归期未定，今特来告知几位嫂嫂。” 最糟的状况来了，阎范氏心底一沉，她知道这次必然是躲不开。虽然阎苍是家中之长，但是很多时候对她们和弟弟阎良的主意都十分尊重。此次阎良不阻挡，很显然应该真的是上层的命令。 “怎的去保州？”二嫂惊讶道，“听闻保州有叛军作乱，莫不是让叔叔上前线！” “这苍不知，但是十有八九与叛军有关。”阎苍点了点头，保州有叛军作乱的消息连后院妇孺都知，他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 “我兄长范术去年来信，言在丞相府任职，我写一封家书，叔叔若有空可替我带去。”知道无法阻拦，长嫂阎范氏只能为阎苍准备她早已‘备好’多时的手段。 她从以前就知道自家两个叔叔心中有大志，终究是困不住他们。能在此地等了两年，已经算是一份庆幸。 “谢过嫂嫂。”阎苍没想到长嫂还有这种关系，多年未曾听过长嫂家中之事，在丞相府任职，那可是真正的朝中有人，可直达天听。 “我等不求叔叔荣华富贵，只望叔叔能记得一家孤儿老小，能平安回来。”阎范氏说完与另外两位嫂嫂皆哭了起来，阎苍一时无言，只是心头燃起的火苗没有之前那么激情澎湃了。 公元218年11月，阎苍带着家人浓浓的不舍，随着押粮的队伍，前往保州。 “元珣，你家里人那么舍不得你，你却还要接受上令，其实苏溪私下来找过我，希望能把留任的机会留给你。”杨时虽是阎苍的上官，但是两人年龄相仿，因此除了公事，私底下相处如普通同僚一般。 “苏英凝家中就他一独子，此时正是开枝散叶的机会。我们又怎能不成人之美？” “啊？哈哈哈...元珣果然是个妙人。”杨时笑着拍了拍阎苍的胳膊，阎苍身高一米八多，杨时仅有一米七，阎苍几乎高了他快一个头。 “你这练的好身板，是不打算再当这运粮官了？”杨时的心头有些沉重，阎苍这一年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他知道这位英烈之后心底萌生了参军的意愿，如不是家中阻拦，恐早就弃‘吏’从戎了。 “你这次去，也没有给家里留个香火，又怎么能说英凝呢？” “大秦未兴，何以家为。” 杨时一脸震惊地看着在自己眼中越来越陌生的同僚，他眼中的豪情让杨时心生异感。 此一去，他仿佛看到了阎苍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 也是在这一刻他知道，阎苍将来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人。因此，他对这位同僚愈发热情起来。 “我本是保州保定人士，家中两位兄长，长兄曾为太子舍人，今乃是保定府府尹，二兄如今是黄门侍郎。就我资质平庸，最后来到这小县出任粮督。你二十多岁未成亲，我却是与妻子成亲后五年未归，也不知家中孩子还认得其父否...” 杨时回头看着渐渐模糊的关隘，他们已经离开南州踏上了保州的土地之上。 “大人，校尉招您过去商议事情。”杨时正和阎苍谈天说地，这时候突然来了士兵叫住了他。被打断讲故事行为的杨时十分不开心，但是此行乃是这位校尉领军保护他们，这个时间来寻，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杨时与阎苍话别，向前方赶去。 ‘叮！恭喜获得抽奖次数*1，是否抽奖？’哦？这次竟然又变快了，还没过半月，竟然又得到一次机会。阎苍当然不会错过，心里默念‘抽奖’。 “恭喜获得龙珠碎片*1，魅力加2，成长加2，缔结师生之礼的学生每年得到任意一点属性加成。”一个后期装备，还是需要带娃的装备，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有些鸡肋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有总比没有好啊。 “雷校尉，出了何事？”杨时来到雷顺身旁，一看其模样，就知道恐怕出事。只见这雷顺一只胳膊吊在脖子上，染红的纱布很显然说明了前方恐有不平之事。 “前军斥候未按时归来，我率部前去探查。发现有叛军二十余人，追击过程中被叛军所伤，不过叛军已经全灭。” 雷顺，字昧临，本是一文官，江州之战崭露头角后被任命为校尉。此次押送粮草入保州，除了卧虎县，还有其他五个县的运粮队都由他率兵保护。 “此是大事，叛军竟然已经扩张到此地，为何我等没有收到消息？”说话的是另一个县的粮官，他们都听过保州有叛军的消息。但是根据上层得到的消息，不过小疾尔，然而现在竟然在官道附近遇到叛军。 这恐怕不是‘小疾’那么简单了。 在场众人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此次除了雷顺率领的两百士卒，他们所带的都不过是负责杂活的役夫，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就算是小股叛军，一旦靠近，恐怕都会对押粮队造成不小的威胁，甚至出现损失，这显然是众人不愿意看到的。 “校尉可率兵侦查附近，剿灭附近叛军？” “不行！敌暗我明。雷校尉率队离开，粮队如何自保。若是遇上叛军大部队，我等都有性命之忧。” “我看不如原路返回...” 在场的几个督粮官争吵起来，只有杨时和雷顺未说话。杨时把目光看向后者，发现对方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再联想到关于这位雷校尉的传闻，‘其不黑不白，行事谨慎，乃是官场老狐狸尔。’显然这位不愿意提出意见，不愿承担责任。 “不要吵了！我等不过文人，如何懂行军打仗之事，还望雷校尉主持！”杨时制止几人争吵，而是重新将皮球踢回给雷顺，想要置身事外可没有那么简单。 雷顺听到杨时的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是指着身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细看之下还与他长得有些相似，“这是我副将雷凡，由他带五十人继续护卫，其余人跟我走，击杀叛军。” 第4章 诱敌 “雷校尉带队追击叛军去了？” 阎苍皱着眉头，不是说都将遇到的叛军杀光了嘛，为何还要主动招惹对方？自己一方完全没有多少情报，冒然出击恐怕会出大问题。 阎苍将目光看向前方带队的雷凡，再观其麾下的士卒，并没有因为大部队的离开显得慌乱，反而如同之前一般井然有序，雷家兄弟必不是庸才。 “这个雷校尉的性格，你可知晓？” “雷顺这厮为人圆滑，又是文官出身，一般不轻易表露感情，我对其也不是太过了解。”听了阎苍的话，杨时仔细回忆关于雷顺的事情，发现其人在县衙里属于完全的中立派，每个人对其不讨厌，也没有说喜欢。 ‘为人圆滑，那就对了。’ 阎苍知道自己的对雷顺的猜想，应该是没有问题。雷顺这次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押送粮草，其他什么剿灭叛军，严格意义来说都是小功劳。 甚至因为雷顺这个校尉并没有临机决断的权力，冒然追杀叛军，完全是不遵守军法的行为，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雷顺并没有带领士卒追杀叛军，反而有可能就藏在咱们附近。” “对。” “可是这也...”杨时想说也看不出来，但是转念一想侦察的斥候都是雷顺的人，身后有没有人跟着，肯定也是雷家兄弟说了算。 “只是...”阎苍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雷顺做出这个决定恐怕不仅仅是掩人耳目那么简单，如果他所料不差，他们恐怕成为了对方的‘鱼饵’。 “报！将军，左前方出现不明旗帜的叛军，约五百多人，无甲胄，多以朴刀长枪兵器为主。” 这应该是叛军了，雷凡听着斥候的报道，五百多人，虽然只是杂牌军，但是一旦对方杀过来，他们这支队伍恐怕也会发生伤亡。 “速去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我兄长，告诉他我会在此地组织迎敌。” “是！” 看着飞奔离去的斥候，虽然雷顺走之前已经和他交代过自己会比他派遣侦查范围更广的斥候队，但是谨慎行事，雷凡还是决定原地做好防备。 “全军原地列阵，准备迎敌！” “将军有令，列阵迎敌！” 随着前方的士卒来报，后方运粮的役夫们听到有敌人，都吓了一跳，毕竟之前虽然看到军队出动，但是并没有具体看到敌人在哪儿，如今真的敌人来袭，不免惊慌失措起来。 “我早就说了不要分兵，不要分兵！如今我等丧命于此了！“ ”我就是个文人，叛军过来我可咋办！” 不仅是役夫，连几个县的押粮官都恐慌了起来。 “元珣，我等大祸临头了！” “莫要着急，如果我猜的不错，此乃雷校尉诱敌之计也，我等只需守住片刻，保证别被战争波及就行。” “不要乱，都不要乱！给我把粮车推在一起，全体到粮车后方隐蔽！” 关键时刻还是杨时在阎苍地提醒之下反应过来，迅速组织役夫躲避，毕竟这些役夫可是真正的普通种地农民，乡里家长里短可能还行，遇上军队，就是完完全全的累赘。 整支运粮队伍的组成，是两百正规士卒，一百役夫和几位官员。其中雷家兄弟以及手下的斥候队都配有军马，而几位运粮的几位官员所骑都是普通的出行马，至于说像阎苍这样的小角色家里吃喝都困难，更不要说养马了，即使是阎苍父亲活着的时候也只有军方配备的军马可用。 阎苍趴在粮草垛上向远方看去，一群身穿各色布衣，手持杂乱武器的叛军已经看得见影子，在看到他们时，对方很显然有些激动，部队出现了小范围的脱节。但是很快随着一杆绣有‘金’字的大旗挥动，又再次恢复了秩序。 ‘乌合之众!’ 阎苍一瞬间脑海浮现了这个想法，再仔细看去，随着距离推进，发现这些叛军士兵长相与普通秦人不同。脸型较长，扁方脸，且下颌线条明显，颧骨也比秦国人要高不少。 乍一看，在阎苍眼里，这群叛军有点像前世没有整容的汉城人的长相，一看就是少数民族。 “金字旗的蛮夷...莫不是五岳道蛮军。”杨时看着这些蛮夷，很显然认出了对方，见阎苍有些疑惑，随即对他讲解这些叛军的来历。 “保州西南部有五座相连大山，被称为五岳，因为五座山只有一条上山的道路，因此此地又被称为五岳道。这山上有一群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蛮夷，在秦朝初年被称为五岳道蛮夷。秦朝强大的时期这群蛮人曾依附秦朝生存，后红袖起义爆发，朝廷逐渐失去了对南州的控制，这群蛮人也就再次脱离朝廷统治。江州之战之前，镇北将军太叔昭曾经上山招降他们。为首的金姓首领服从镇北将军的命令，并且组织了一万蛮军供镇北将军驱使，而后面的事情你也都清楚了...” 镇北将军太叔昭，奉命镇守散关阻击敌军整整二十日，晋军在此阵亡数万人马。但是被关内大族背叛埋伏万箭穿心而死，献城后晋国上将路定屠城三日，整个散关内万余秦军全部被杀，这也就包括了五岳道蛮军。 “自那以后，五岳道蛮人元气大伤，彻底封山不出，如今又为何成为了叛军？” 不仅仅是杨时不理解，此时埋伏于后方的雷顺也十分不解。五岳道蛮人不过十万，江州之战之后已经几乎断了根，几乎家家素裹，这个时候举兵叛秦，岂不是身死族灭的结果。 不提众人的疑惑，这边领头的蛮军已经离秦军队伍不过百步，首领金在虎看到秦军有所防备，也迅速命令队伍进入战斗状态。 “弓箭手，上前射击！”几十余身背长弓的弓箭手上前，不待命令就开始稀稀拉拉射击起来。 “这些蛮子！”雷凡没想到对方竟然隐藏着长弓手，这种弓可比一般的弓射程更远，近一百步的位置都在射程范围内。 “小心！”虽然箭矢稀稀拉拉的，但是还是有箭矢射到了后方躲藏的运粮队，一个役夫不注意，身子站的太高，直接被箭矢射穿了喉咙。 阎苍一把将想要探头观望的杨时按下来，一支羽箭正从他头上飞过去。 “对方弓箭很准！” “多亏元珣了！” 阎苍没有听清杨时的感谢，他通过草垛的缝隙正在观望前方的情况。 “游走射击！大军继续向前！”在弓箭的掩护下，五十余秦军只能被动防御，这个时候金在虎直接指挥蛮军步兵压上去，秦军这一会已经产生了十数人的伤亡。 ‘大哥再不来就要出事了！’雷凡有些无奈，这些蛮军大战虽然没有章法，但是其弓箭部队对于他们这种没有盾牌防御的步兵队伍是不小的伤害，即使有着甲胄在身，也防范不了所有的地方。 眼见地方离自己已不过十余步，雷凡推开为其护卫的士卒，拔出手中长剑，大喝道：“援军马上就到，随我杀敌！” “杀啊!”两军刚一交手，成片的蛮军就倒了下去，没有着甲的他们，在这种白刃战之中，只要被砍中就注定要失去战斗力。 只是猛虎架不住群狼，敌人几乎是他们的十倍，很快就被这人潮给围在了中央，一些看到粮草辎重的蛮军甚至绕过秦军直接向粮车杀过来。 “雷将军死了！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要完了！” 观战的押粮官只看到雷凡所部被团团围住，心下已经大慌，再看到蛮军冲着他们过来，更是吓得直接从草垛上摔了下去，一位押粮官当场没有了声音，不知道是被吓晕了还是真的摔晕了。 “元珣！”杨时把目光看向阎苍，后者已经拿出贴身弓箭，拉弓撘箭，一箭射出，正中一蛮兵的膝盖，后者一个踉跄，直接倒在地上哀嚎。 “莫慌，大军已至...” “杀啊！”阎苍话音未落，两股秦军从他们左侧杀出，看旗帜正是之前离开的雷顺所率领的人马。 “有埋伏！” “中计了！” 蛮兵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看到两侧杀出的秦军，下意识以为是秦军大部队来袭，慌忙之中，瞬间就炸了营，开始四处逃离。 “不要慌！秦军没有多少人！给我站住！”金在虎的声音在这混乱的战场中很显然起不了多少作用，随着两股秦军杀入，蛮兵开始全面溃败。 “有蛮子逃过来了，拿起剑，小心迎敌。”阎苍连开数弓，射翻几个蛮兵，却是看到几个溃逃的蛮兵不后退撤离，反而向他们这边跑过来，马上就要到脸上，连忙放下弓箭，呼喊几位手中有佩剑的官员做好迎敌准备。 “这...这...” 在场除了杨时，多数都是真正的底层文官出身，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甚至杨时自己也只有和父兄打猎的经验，此时虽然马上拔出长剑，但是那不停颤抖的手预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挟持这些穿官服的，为族长争取时间!” 来的几个蛮兵却是金在虎的亲军，他们是冲锋在最前的，看到杨时等人的衣着，来不及多想，却是要以生死存亡来换取首领逃离的机会。 “死！” 第5章 招揽 一道寒光闪过，冲在最前方的蛮兵只感觉身体一阵剧痛，然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大片的血溅在阎苍黑白相间的官袍上，他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反而内心升起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感。 ‘对啊，前世我也是个极度血腥片爱好者，怎么会怕这些玩意儿！’ 阎苍手中太阿剑不停挥动，继续朝着另一个向他挥刀的蛮兵砍去。 ‘叮！’ 蛮兵手中的朴刀，如何是他手中这宝剑的对手，只听一声脆响，朴刀竟在相撞之时直接断成两段。阎苍手中力气不减，直接从对方胸口划过，大量的鲜血从胸腔喷出，蛮兵怒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不仅是爱好，还有人类那原本欲望中所潜在的对于杀戮的欲望！’ 阎苍再次挥舞宝剑结束一位蛮兵的生命，再看向前方，几个被他杀气震慑住的蛮兵已经有了后退之意。 “来啊！” 我阎苍天生就是属于这战场上的，我注定要在这大争之世崭露头角！ “撤退！撤退！” 随着战场上形势明显，金在虎也察觉到了己方已经毫无胜算，他愤怒的挥了挥手中的马鞭，下令身边传令官呼号撤退。 “赢了！赢了！” 身后传来的呼喊声在阎苍耳旁飘过，他看着眼前倒在自己剑下的尸体，身体中的热血慢慢开始退去，他知道刚才他的心率一定超过了180，这种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快感，是前世多少人可望而不可达的。 “元珣...你没事吧。” 阎苍没有转身，而是看着前方如潮水般逃离的蛮兵，雷家兄弟正率人追杀这些溃兵。人命就如同干草一般，在锋利的刀锋之下成片的倒下，他细看这战场上的一切，蛮兵几乎丢下了近半数尸体。 “没有纪律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 “呼...” 看到自己这个同僚终于回过神，杨时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才阎苍所展现的英勇，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也包括他自己。他曾听兄长说过，很多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普通人，在第一次杀人之后，要不然就成为精兵，要不然就成为疯子。 阎苍疯狂的举动，在斩杀第三个蛮兵时有些变形的动作，让他一度以为阎苍会成为那个‘疯子’，但是很显然不是，又或者说已经成了疯子，只不过是变成了战争的‘疯子’。 “耀平兄，我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不用担心。” 阎苍嘴上说着，其实心里明白，一直都是押粮小吏的阎苍在过去被父兄保护的太好，虽然经历了战争，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杀过人。他可不会说自己越杀越兴奋，只能给杨时这样解释。 “那就好，那就好...” “这位大人，雷将军请您过去。”就在杨时松了一口气之时，一位士兵来到两人面前，前方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雷顺命军队追杀了几百米之后就果断撤了回来，毕竟当务之急还是将粮草运送到保定去。 “战果如何？” “战死三十七人，重伤十人，轻伤二十二人。不过斩敌首级超过两百，目前还在统计。兄长，这次咱们立了大功了!”雷凡已经没有之前对兄长的不满，这次这个战功，已经足够他兄弟二人向上升一级了。 “不过是区区蛮夷罢了...” 雷顺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他已经在这个位置整整七年了，没有想到会因为一次押送粮食的任务获得战功，为将者梦寐以求的事情不正是建功立业吗？ “对了，跟我过去好好慰问一下这些官吏，不能让他们说咱们的不遵守军法。” “他们敢！”雷凡瞪着眼睛骂道。 “哪个敢骂咱们？我们在前面浴血奋战，他们就躲在后面观望有什么好说的....对了！” 雷凡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对着雷顺小声说道：“我刚才看到有几个蛮兵往后方冲过去，一个官吏冲出来杀敌，手中宝剑颇为不俗。” 雷顺听了自家兄弟的话，没好气地看了对方一眼，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兄弟贪财好利的毛病又犯了，之前在郡里，他已经为对方擦过好几次屁股，没想到现在老毛病又犯了。 “没出息的东西!跟我过来。” 二人说着骑着马向后方而去。 “雷校尉找我？” 莫不是看中了我的武艺，刚才自己杀敌的英姿一定是被对方看见了，对方想要招揽我！阎苍一下子有些激动，这位雷校尉是直属郡守府的校尉，自己若是投到他的麾下，起码今后有机会上阵杀敌。 “好！我马上过去！” “等等！元珣，我跟你一起过去。”杨时有些不放心，招呼着阎苍，几步跟上他，而阎苍也没有多想，此时心思全在该如何答应对方的招揽。 “雷校尉，雷副将。” 阎苍刚看见二人，心底不由地就咯噔一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不似作假，前世见过社会上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对于别人第一印象对自己好坏，还是有着敏锐的直觉。 对方骑着军马，本在马上说说笑笑，此时看见他后没有露出任何高兴的神情，反而刚才看着隐隐还有些对他不满。 ‘为什么？’阎苍不理解这种敌意是为何产生，只能先硬着头皮向两人问候。 “嗯...”雷顺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又把目光看向阎苍身旁的杨时，“杨属官，我可没有喊你过来，莫不是找某有事？” “哈哈~雷校尉找我手下的官吏，我这个上官如何不该跟着过来，阎苍虽然只是我粮署一个小小的官吏，但是却是我难得交心的朋友。” “哼!” 雷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如何不明白杨时的意思，这个阎苍是他罩着的，如果自己想动的话，对方很显然会掺和进来。 雷顺清楚杨时的背景，毕竟本身性子就圆滑的他早就在私下调查过郡县里各个官员的背景，以防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两个兄长都在朝中做官的杨时很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你叫阎苍是吧，我听雷副将说你有武艺在身，可愿意来我军中效力。” 阎苍这个时候已经有所察觉，对方很显然不是冲着自己的武艺来的，尤其是来‘军中效力’，一个明确的承诺都不愿意给，如何是真的看重自己。这样想着，阎苍也知道自己如果拒绝恐怕会得罪对方，只能扯一扯嫂嫂家的大旗了。 “谢校尉抬爱，只是此次前来，家中已经安排好去处。我家长嫂兄长范术在丞相府上做事，想要我去谋个前程。” “嘶~” 听到这里，在场的三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在丞相府做事，这种直达天听的机会，很显然比去当一个士卒要有前途的多。 而雷家兄弟听到这里，看阎苍面色镇定，不似作伪，也知道这个阎苍肯定不是胡说，对方恐怕真有依仗。 “却是某小看天下英雄了，祝你前程似锦，若是以后有需求，可来军中寻我。” 雷顺明白自己看走眼了，没想到这小小的卧虎县，竟然盘着那么多过江龙。想明白之后，他也不打算再和阎苍纠缠，留下几句客套话，便和雷凡匆匆离开了。 “好你个元珣，家中有这种关系也不告诉我，还让我替你当心！” 为丞相做事，这可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活，他长兄就干过太子舍人，现在已经是保定府的府尹，也是一方大员。他还怕雷家兄弟为难阎苍，没想到对方关系也不弱，看来是自己小看这平时朝夕相处的同僚 。 “都没有见过面的亲戚，谁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没事，贤弟有大才，别人不识货我向两位兄长推荐你...” 杨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阎苍有些忧愁地看着前方，马上他们就要进入保秦郡，离大秦的权力中心越来越近。 第6章 得失 保定城内，丞相府中，丞相王邯正盯着墙上的舆图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这战怎么打成这个样子？” “砰！”他将手中的军报狠狠地拍在桌上，自十五年前被先帝白羽请出山至今，他管理下从没有谁能把一手好牌打的如此稀烂。 “安陵王在做什么？” “丞相息怒。” 丞相府参军贾阮摇了摇头，他明白王邯在气什么，说实话满朝文武都反对安陵王一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人统军，但是耐不住他是先帝的兄弟，也是当今陛下的从父。 秦烈帝白羽在年老之时留下一步昏棋，那就是为了平衡朝堂力量，将资质平庸的安陵王白非任命为辅政大臣，还让当时的太子白弭认其为从父。 而这位安陵王，在得到不该拥有的权力之后，很快就展现出了什么叫做德不配位，冒然干涉朝廷内政，现如今还想要染指军权。 当今秦帝白弭虽然也算小有智慧，但是在多次拒绝安陵王插手内政之后，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想着五岳道蛮军不过区区蛮夷，安陵王既然请命，那就给他去练练，还安排了平寇将军，有着十余年领兵经验的老将军箕棋辅助，没想到这快百余天，都没有将这股叛军彻底消灭，还让敌方如流寇一般四处劫掠，已经波及多个郡县。 “平寇将军那边什么章程？” “箕将军的最新军报，他已经彻底封锁五岳道，五岳道蛮军没有再次增兵的可能性。只是...” 贾阮有些无奈，这军报谁看了都会觉得安陵王是个猪队友。 “先锋虎威将军刘鹫率三千士卒追着蛮兵打，安陵王两万大军被蛮兵攻破，蛮兵大部向南州方向流窜。” 不过三千人的蛮兵，结果安陵王带着两万大军还打不过。根据平寇将军箕棋的分析，还在流窜的蛮军不会超过五千人。这仗打得，真不知道安陵王怎么指挥的。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必须向陛下上书撤掉安陵王平南将军的职位，将大军交给平寇将军箕棋！” “丞相万万不可！” 贾阮听了王邯的话，连忙出声阻止，“此时安陵王大军士气正低，若是临时换将，恐怕会引起不好的连锁反应。” 安陵王并不是在朝中孤身一人，任何地方都会有斗争，一些和王邯不对付的官员都集结在安陵王的麾下。 如果这个时候王邯将安陵王换掉，那么明天马上弹劾他的奏章就会如潮水一般出现在秦帝白弭的桌前，这才是真正给白弭难堪。 安陵王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曹魏后期的曹爽，只是可惜王邯不是司马懿那样的老乌龟。年不到四十的他，正是想报答先帝知遇之恩，光复大秦的时候。 “哎...” 王邯幽幽叹了口气，他人如何不知道此时换将的坏处，可是如果不换掉安陵王，继续任其这样搞下去，那么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 “或许可另调一人到安陵王麾下。”贾阮摸着面上的短须胸有成竹地说道。 “计将安出？” “冠军将军常喻此时正在郊外军营操练新兵，他不仅是皇室宗亲，而且和安陵王私交也不错。” “此计甚妙！”王邯看着舆图上常喻军营所在的位置拍手称赞贾阮的提议，“离保秦郡最近的押粮队到了何处？” “已经进入保秦郡范围内，是来自南州南兮郡的运粮队，算算日程他们应该于昨日通过保秦郡关隘，护送粮队的校尉雷顺行事谨慎，颇有头脑。” “传令八百里加急，让冠军将军常喻于新兵营挑选精兵汇合南兮郡押粮队就地补给南下支援安陵王！” “是！” “那就是保秦郡啊，可真不是南兮郡这种未完全开发之地能够相比的。” 远在保定的王邯等人不知道，因为遭遇叛军的缘故，押粮队比正常计划的时间晚了近一日进入保秦郡。在传令兵出发之时，他们才刚刚走过关隘。 “保秦郡作为我大秦的中心，自然非比寻常。不过与始都相比，还是比不了。我听家父说，始都几乎有三分之一个保秦郡那么大，先秦时期，始都城居住人口超百万，那是何等繁荣的场面，真想有朝一日能去看看。” “会有那一天的。” 自己前世即使是五线城市都能有几百万人口，百万人口还真不算多。但是在这个时代，一座城市人口达到百万，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要知道现在的秦国，占据永州，南州，秦州三州之地记录在册也不过五百多万人口，其中保州作为秦国中心就占据了近三百万人，保秦郡占了近一半。可是，保秦郡拥有五个城市，保定人口恐怕连五十万都没有。 想到人口问题，阎苍就莫名有些烦躁。晋国一千多万人，平均二十多个人所上交的税收才供养一个士卒。而在秦国，几乎是是十三个人的税收就供养一个士卒，与晋国的差距达到了近一半。 而因为前秦帝和现任秦帝都实行仁政，秦国内部老百姓所需要上交的并不比晋国要高多少。 这其中的差距，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了士卒的武器装备，食物俸禄之上。晋帝韦如是个有大抱负的人，他在占据八州之地之后，并没有贪图享乐，而是把更多的资源用在了军备上。 晋军之前天下闻名，阎苍相信要是两军正面战场堂堂正正的交锋，恐怕三个秦国士卒才能换掉一个晋国士卒，而这种置换法是弱小的秦国不能接受的。 “元珣！元珣....快看，有传令兵！看这旗帜...‘常’莫不是冠军将军常喻的部下!” 杨时将胡思乱想的阎苍惊醒，看着那边已经和传令兵汇合的雷家兄弟，阎苍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此行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传冠军将军令！奉丞相命令，招南兮郡运粮队原地休整，待冠军将军所部到达之后所有人员编入军队，随大军南下，立刻执行！” “是!” “咱们这一趟还真是多灾多难啊，杨兄，如果我所料不差，咱们恐怕又要去和蛮军打交道了。” 阎苍有些无奈地看着杨时，后者已经被这一封调令给彻底吓傻了。 “丞相下令...冠军将军...我莫不是在梦中？元珣，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冠军将军！” “我知道。”阎苍点了点头，这位冠军将军在整个秦国可是老少皆知。 常喻，字元休，江州江兴郡人士，公元200年常喻加入白羽麾下，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弓手。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年仅十四岁的马弓手，在第一次参战就一箭射杀了敌军大将，后被提为射声校尉，专掌强弓手。 公元202年秋，东王刘兴出兵伐江州，白远与唐睿会盟共抗之。刘兴于青华湖破白远和唐睿水师，白远率残部逃离中被刘兴军骑兵追上，常喻率领射声营埋伏，射死刘兴军中三名骑兵都尉，致使刘军大乱，战后总计射杀骑兵数超五百人。 创造了这个时代除了守城弓兵正面战胜骑兵的神话，打出了真正的反兵种克制。东王刘兴听后都称常喻为天下‘第一射手’。 后随先帝南征北战多年，如今仅三十二岁就成为了能够独领一军的冠军将军。 更重要的是，常喻不仅自己箭术厉害，还能训练‘神射手’。因此被委以重任，训练弓兵，整个秦国军队中不敢说所有的弓兵，但是所有的弓兵营中百夫长一级的官员都是出自他的教导之下，可是真正做到了桃李满军中。 能和这样一位注定未来前途无量的将军打上交道，又怎能不让人兴奋呢？ 第7章 常喻 “启禀将军，南兮郡的押粮队已经并入我军，领头的几位官吏已经来到帐外，将军可要与他们见一面。” “嗯？” 常喻如鹰鹫般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这位书佐，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并没有说过要与这些官员相见。对方现在已经等在营帐之外，若是自己拒绝，反而平白得罪了人。 “军中大小事皆由我做主，你过界了。” “将军饶命，属下...属下第一次做，不知。” 闻言书佐如何不知道自己犯了忌讳，只是对方给他使了贿赂，再加上有人言明是保定府府尹的亲族...否则，他如何敢轻易忤逆常喻。 “自己下去领三十军棍，手中的工作不准延误。” “是。”书佐低下了头，有些不甘地走出营帐。常喻有些无奈，如果不是朝廷官员紧张，这又是支新军，他怎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对方。说到底，这次他带领这支新军南下，只是为了让其见见血罢了，只要能够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其他可以暂时妥协。 “南兮郡校尉雷顺，副校尉雷凡，卧虎县属官杨时拜见将军。” “雷顺，雷凡，本将听闻过你们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是勇猛之人。” “谢将军夸奖。”能得到常喻这个帝国将星的夸奖，哪怕只是一句客套话，还是让雷家兄弟十分兴奋。 “耀平，许久未见，要不是你兄长之前和我提起过你，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你这个杨家后起之秀在南州任职。” “这...”常喻的话让杨时有些尴尬，兄长不是说这位常将军和他们关系很不错，亲如兄弟，怎么刚见面说话就那么难听。 “雷校尉，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让这些新兵蛋子好好看看我大秦百战之兵的能耐。” “是！” 随着雷家兄弟离去，帐中的两人显得更加尴尬起来。常喻也不理会杨时，反而是回到桌旁跪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怎么？还要我亲自给你端茶倒水？” “不用，我自己来。” 看到对方这个态度，杨时知道常喻这是真正把自己当自己人，毫不犹豫地跟着坐下来，给自己倒上茶，又给常喻再继续添满。 “诶？这是我家的茶。” 杨时喝了一口，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自家商铺卖的茶叶，他在家时经常能够喝到。 “看来还算没有忘本，你兄长和我说你已经两年没有给他们去信，还以为你已经在外面升官发财了。” 常喻有些调侃地看着他，杨时‘嘿嘿’一笑，他没有给两位兄长写信，并不代表没有给家里长辈写信。 说实在当初满怀一腔的热血想要不靠家里来到南州做出一番事业，没想到真正离开家里，即使兢兢业业也只是在原地踏步。 别人会因为他的家庭背景畏惧他，却不会给他向上爬的机会。说到底能在外主政一方的人，谁又会没有一个好的靠山呢。 “怎么样？独自在外面闯荡不好干吧？要不要到我这新兵营来当个书佐，之前那个书佐就是个蠢货，要不是一时半会没有人手，我也懒得用他。” “常将军是认真的？”常喻的话让杨时有些意动，凭借兄长的朋友找的工作，始终和让兄长开口帮忙找工作是两个区别。 “你两位兄长都和我兄弟相称，私下里你就唤我为兄即可。此军虽是新练，但是短时间内还会在我麾下供我调动，起码这一年半载能给你提供一个公平的晋升机会。” “谢常兄，只是我还有一个手下想给常兄推荐，此人身手不错，能在百步之内射杀敌人。之前我们遭遇蛮军偷袭，对方曾斩杀三个蛮兵...” “好了。”常喻挥手打断杨时，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这一营的兵也不缺这一个，我缺的是做文事，做后勤的人。现在还有一军中粮草统计的官吏，军粮史如何？” “这...敢不从尔。” “...事情就是这样，本来想给你推荐到新军里起码做个队长之类，但是绕了一圈，还是要和粮食打交道。” “能够得到这种机会，已经是苍求之不得的，兄长何必如此。” 军粮御史可比他这个押粮小吏要高，虽然只是九品，但是起码算是有了官身。他之前的押粮小吏，严格来算只能说是社区义工。 “你啊...不过现在我俩又在一起工作，总比窝在卧虎县那个穷地方要好的多，接下来就让我兄弟二人一起努力拼搏吧。” 回到自己营帐中，躺在床榻上的阎苍久久难以平静。虽然不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被大人物一眼看中，直接起飞，但是才离开家不足一月，就已经升了一级官，在后世起码也是成功上岸了。在阎苍眼里，自己已经算是十分幸运。 事实上第二天当得知他和杨时都被常喻调到军中任职，不仅是同行的几位押粮官吏，就连雷家兄弟心里都产生了不平衡。 “真是朝中有人好做事。” 雷凡看着二人不满地吐槽了一句。雷顺看了看他，没有多说什么，此时他无比庆幸当时看在杨时的面子上，没有和阎苍交恶，否则如今该怎么收场还不知道呢。 ‘果然，谨慎行事方能万事顺利。’ “你的工作就是将大军每日所消耗粮草统计出来，再从总粮草中减去消耗的粮草，当粮草数量少于十日，或是周围短时间内得不到补给之时，你要及时向我反应。听明白了没有？” “下官听明白了。”说实在，八百人的用度数量，这计算在他这里和小学生问题没有什么区别。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加减乘除反而是最简单的。 “嗯。” 线哲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阎苍，他虽然只是新上任的军中官员，但是也是跟着这群新兵一起在常将军麾下训练，因此他知道常喻这个人不是什么你凭关系就能给安排工作的人，因此他想要看看眼前新来的下属有什么过人之处。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即使在他这个南州土着面前都是十分高大，身材修长，长发如瀑，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之气。腰间未出鞘的长剑和异于常人宽大的手掌，让他明白这个阎苍恐怕武艺也十分不错。 “如果没有什么事，下官先去工作了。” 被一个大男人盯着看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因此阎苍主动出声准备离开。 “嗯，你先去吧。对了...”线哲说到一半突然叫住他，“我观你也是习武之人，明日军中早晨会进行演操，如果手中的工作忙完可以跟着参加。” “不知道，其他官吏可曾参加？” 阎苍有些意动，家里传下来的武艺，因为没有人教导，他只学了个七八分，如果能够得到正规的教导，他当然求之不得。 “别人我不清楚，反正某家会去参加。” “下官明白了。” 第8章 南下 “昨日军队消耗3300斤粮食，折算下来大概是27.5石。昨日剩余2107石粮食，减掉这些（草稿），现在还剩下‘贰仟零八十石’（誊写），大概还够军队柒拾伍天食用。” 好了，工作完成！看着在正式记录册子上写下的数字，阎苍微微松了口气，说实在每天虽然只有半个多时辰的工作量，但是他依旧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写错一个字。 这个时代的造纸技术要比同时代三国时期要更为发达，已经研究出了白纸，只是白纸造价昂贵，即使是军队使用，也是十分节俭。因此阎苍需要在最差的草纸之上先大概算出粮食的情况，最后再将得到的数字誊写在需要上交的册子上。 因为草纸质量实在太差，墨水在上面写字，会渗墨，因此每一次计算他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书写，要不然这点工作量十分钟他就可以完成了。而同样和他做相同工作的，例如军械史，统计武器消耗数量，却是要花费两个时辰以上才能完成工作。 现代一个普通人穿越到古代，最适合的工作就是和算账有关，有乘除和阿拉伯数字在手，效率起码要比古代人强出几倍。 将一页页草纸放入刚升起的火盆之中，阎苍并不准备将这种远超时代的东西带进这个时代。他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如果是太平年代他或许会考虑，但是在这个大争之世，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解释自己的‘创作’，再简单做一个教书匠一般的人物。 他需要的是异于常人的工作能力，这才能助力他一步一步往上爬。 “大人，这是今日的统计数目。” 阎苍将记录好的册子交到顶头上司线哲这里，军队一般吃过了下午饭就不会再产生粮食损耗，即使是哪位将军挑灯夜战，他的饭食也会提前做好。因此，每一次下午饭过后的一个小时以内，阎苍都会将统计好的数字交到线哲这里。 “嗯，没有差错。以元珣你的能力，做一个军粮史真是屈才了。” 线哲满意地看着阎苍，最开始阎苍仅仅一个多时辰就来提交工作，线哲还担心他是年轻人浮躁。但是经过验证之后，他惊讶的发现阎苍提供的数字，要比以往负责计算粮食消耗的官员所提交的更加准确。 在之后的几次，阎苍的工作效率越来越快，线哲就知道自己这位新下属并不寻常。 他本是南州南兴郡摆夷部落首领的儿子，因为父亲向往秦学，所以他很小就开始学习秦人的学问。 白羽率军队攻占南州之后，得知了这个消息，为了拉拢摆夷族，让他父亲做了秦国的官员，而他也在成年之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秦国官场。 在学习过程中，他见识过一些被称之为‘神童’的人物，三岁能背诗，五岁能算术，八岁就能写完整的文章。在他看来，阎苍也应该是这种天才人物，在算术方面的天才。 “大人过奖了。” “如果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工作效率那么高，我的工作也能够轻松一点。” 线哲将阎苍写好的数字统计到自己的册子上，现在大约是傍晚七点，而等所有官员将计算好的数字报到这里，差不多已经是十点，而他还要去书佐那里报告，等工作完睡下已经是快要十二点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营养不均衡，尤其是内陆地区很少能吃到鱼类以及海产品，大多数都有夜盲症。 因此，多数士兵都是在晚上十点以前就已经睡下了。 而他们这些官吏还要忙到十二点，可想而知对他们的身体是一种很大的消耗，这是即使吃再多药，山珍海味调理都很难恢复的。 也因此，这个时代官吏的寿命要比普通农民都要短，平均寿命不过四十五岁。 当然你要是个庸官，懒政，那可能还活得长一些。 “明日又要出操，你去不去参加？我肯定是难了，没那么多精力。” 因为是新兵的缘故，军队操练要比普通军队要更频繁。丞相府的指令没有给常喻安排会合安陵王的时间，常喻还是在执行三天一练让士兵对于战斗更加熟悉，毕竟真正上了战争，那个时候练不够可是会要你的命的。 “去。常将军提供的训练方法很有效，我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收获颇多。” 阎苍这倒是没有说谎，常喻可是不仅教这些新兵蛋子杀敌的武艺，因为是训练弓箭手，提高箭术的方式同样也传授。 阎苍跟着学习了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射术起码提升了百分之二十，现在百步之内已经能做到二箭中一，五十步之内几乎箭无虚发。当然要是定点射击某一个快速移动的物体，还有些勉强。 他感觉如果说自己之前的箭术，不算装备加成是20的话，现在起码已经迈过了50大关，再加上装备，60以上妥妥的一个已经及格的弓箭手。 没看到那些常喻麾下负责教导新兵的老弓箭手也只是比他强出一点，而这些老弓箭手已经算是弓箭手中的精英，只是比神射手要差一个档次。 因此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阎苍依旧坚持着随着新兵营进行操练。而他一天天进步的实力，很快也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什么？兄长你让我去招募阎苍？我没有听错吧？” 雷凡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雷顺，手脚夸张地比划着，“那个小小的押粮官？还是以百夫长的名义？” “不是押粮官，是军粮史。之前我还是小看了这个阎苍，不仅仅把军队的粮草管理的井井有序，就是身手也十分出色，这种人才，正是我们欠缺的。” 雷顺虽然只是一个郡县校尉，但是他觉得自己有野心，也有能力，未来成为一位能够单独掌控一支军队的将军。 而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亲弟弟雷凡，或者是现在手下的亲信，都没有像是阎苍这样的文武全才。他知道像阎苍这样的人肯定很快就会受到上面的重视，不趁着现在动手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如果不是之前我给他留下的印象不算太好，我一定会亲自去请。你给我把脾气收一收，咱们需要他。” 雷顺冷冷地看着雷凡，后者明白自己哥哥这次是认真的，如果自己不能将这件事办好的话，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难了。 雷凡知道雷顺虽然跟自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这个亲哥哥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利益至上，就算是亲兄弟也是可以选择抛弃的。 “还有，将我桌上的这本书交给他，我相信他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是！” 第9章 百夫长 “元珣！元珣！” 这日阎苍刚结束工作汇报不久，就听到杨时来找自己的呼喊声。 “耀平兄找某有何大事？” 阎苍笑着问这位数日不见的好友，他听说杨时上位之后，常喻就将原来的书佐给降了职，而这位原来的书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其在朝中也有靠山。 因此关于杨时和这位前书佐斗法的事情，他每日都可以从同僚的口中听到。如今看杨时这神采奕奕的样子，想必已经在这场争斗中获胜了。 “你这话说得，没有大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渴死我了。” 杨时一点不见外，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就直接喝了起来。阎苍有些无奈，或许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君子之交，不在乎这些小细节。但是前世留下的习惯，还是让他决定等杨时走了，自己就重新换一个新的茶壶。 “哎...你这茶汤煮的，没有丝毫茶味，太淡了。” “喝浓了，晚上睡不着。”这个时代的茶叶还是处于茶汤这个阶段，阎苍前世小时候家里有人种茶自己卖，但是阎苍早就忘记了怎么搞，好像是用什么机器揉。 很显然在这个时代也办不到，他只是象征性的在烧水的过程中随便放一点，让这水起码能有点味道，就像前世的某饮料一般。 “有个好消息，常将军要亲自召见你。” “耀平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希望没有下次了。如果真的有人赏识我的才华的话，不需要你极力推荐那么多次也会有人看重我。” 阎苍沉默了片刻，没有选择委婉，他知道杨时的性子是那种全心全意为朋友考虑的，如果自己不直接说明的话，对方肯定还会帮自己的。 说实话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能遇到杨时这样的朋友他很开心，但是凡事也要有个限度，他不想弄巧成拙。 “你这厮怎么不识好歹？” 杨时睁大眼睛瞪着阎苍，紧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道：“你如果能力就是一个小吏，你就算和我再亲近，是我亲兄弟我也不会帮你多说一句话。这次真的是常将军主动和我说的，想要见你一面。” “真的？兄没有向将军推荐我一句？” “嘿嘿...一句还是有的，不过那也只是顺着常将军的话往下说罢了。” “哎...”阎苍看着杨时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 “好一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在阎苍的眼中，只见自己的营帐门帘直接被掀开，一张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这千里马不用唉声叹气，我好相马，正是汝之伯乐。” “雷副校尉，你来做什么？”听了雷凡的话，杨时如何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听到对方不要脸皮的回应，立刻没好气地骂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敢称伯乐？” “杨书佐，某今日不是来找你的，还请你离开让我和阎苍老弟说几句，之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我在校场等你。” “哼！有辱斯文！”杨时不屑地摆了摆手，跟雷凡这个五大三粗的将领比划，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元珣你好好想想，不用把某人的狗屁放在心里，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走出了营帐。 “嘿，这杨时，这么怂，我还以为他要和我单练呢，没想到也是胆小之辈。” “雷副校尉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阎苍本就不爽他不请自来，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阎老弟，你这就客气了，某痴长你几岁，叫我一声雷兄便好。都是自己人，那么客气干什么。” 雷凡笑呵呵地用手拍打着阎苍的肩膀，后者即使心里十分反感，但是也没有抗拒。 “不瞒老弟，老弟之才我和我兄长都已经看到了，真的是文武双全。之前我兄长就有意招揽老弟，但是还是不识英雄，太过于怠慢了，我知道老弟心里肯定有些不高兴。这次我兄弟愿意百夫长之位来招募老弟，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雷凡说着，心底下意识觉得阎苍应该不会拒绝，最多是矫情的谦让一下，不过自己来之前因为兄长地再三告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就是需要人给面子嘛，放心他雷老二可是个能屈能伸的。只是他没有料到阎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天给彻底聊死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按照大秦律例，军队中应该是以战功论升官之位。百夫长虽不大，但是如何能够空口许之？” “这...”雷凡看着阎苍的眼神，见对方神色自然，也不犹豫，直接开口说道：“那是大秦律例，遵守的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我们一个郡县卫队，哪有那些弯弯绕绕。我跟老弟交个底，只要是校尉之下的官职，都是我哥俩自己说了算。” ‘呵！如此鼠目寸光之辈，如何能成大事？’ 阎苍听了对方的话，心里不由冷笑，虽然已经知道大秦在这个阶段，很多远离中央的地方官职都是家族，亲戚之间包揽了。但是军队里如果都是这样搞的话，那么谈何北伐复兴大业。 “多谢校尉好意，只是之前我已经答应耀平兄，我想先去看看常将军那边如何。” “你这人莫不是看不起我兄弟？那常喻...那常...” 雷凡声音越来越小，他走到营帐门口，拉起帘子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来到阎苍身旁小声说道：“常喻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帝党，是陛下的心腹，其实根本不是。他之前只忠心于先帝一人，不懂得变通，早就把皇室的人都得罪光了。如果不是和安陵王又得交情，他这辈子也就是个从四品将军。而安陵王...嘿嘿，这几天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对方的表现。” 阎苍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从杨时口里听到过这种关于秦国上层权力交锋的对话，而雷家兄弟是怎么知道的？看来自己是有些小瞧两人了，他们恐怕身后站着的人位置也不低。 “实在抱歉，我还是希望能够先听听常将军的说法。校尉的好意我领了，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日后若是有机会，定会报答二位知遇之恩。” 听了阎苍的话，雷凡也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要投靠常喻那边，说实在如果不是兄长不允许，他很想搬出自己身后那位来好好吓吓这个鼠目寸光的家伙。不过，有些事情非亲信他可不敢多说。他相信，阎苍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如此，告辞了。” 雷凡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阎苍无奈地摇了摇头，就雷家兄弟这德行，投效他们恐怕不会有什么好前途。 “常喻，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10章 冠军将军 “军粮史阎苍拜见将军。” “哦？你来了，坐。”常喻笑着将手中的书放下，眼见阎苍坐了下来才缓缓开口道：“怎么？对于某不是伯乐可有遗憾？” “这...戏言尔，将军当不得真。” 阎苍额头浮现冷汗，没有想到不到半个时辰，自己说的话常喻就知道了，心里暗骂杨时实在是个大嘴巴。 “哈哈...不用紧张，某不是苛刻之人，我听说雷副校尉去找过你，为何不接受他的招揽呢？” “在下，觉得配不上雷校尉的厚恩。” 他肯定不能直接说人家凭空就给我个百夫长，我觉得太危险了，所以只能拐着弯说是自己能力不行。 “呵呵，你不用这么谦虚。不仅是杨时，就连你的直属上司线哲都跟我说过你的才能非凡，要知道他可不是咱们秦人，在官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是有真本事才值得他夸奖。” “谢过各位的赏识，某受之有愧。” 阎苍没想到线哲也有向常喻提过自己，心中觉得线哲这个少数民族能处，有什么忙是真愿意帮，这样的朋友他愿意多多多益善。 “说实在话，不论他们怎么夸奖你，但是你在我这里，都只是一般之才。” 本以为接下来常喻会继续夸奖自己，然后许以高官厚禄，再虎躯一震，自己纳头就拜，皆大欢喜。没想到常喻话锋一转，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虽有勇力，但是也不过是军中老兵的水平；箭术虽然不错，但是你要知道我常喻作为大秦乃至天下第一射手，亲自训练的，能成长为一军校尉的没有一个比你差的，你这水平确实还需要提高；至于文事方面，我乃武将，多负责练兵，身边最大官级不过书佐。你就算有治郡之才，在我身边短时间内也是没有用武之地，而且...” 常喻看着眼前已经被自己说的满头大汗，坐立难安的年轻人，没有丝毫留情。 “...我看你也不愿做一文官，而是更希望带兵打仗，你父兄皆为战争而亡，你难道不想为其报仇，重现家族荣光？” ‘某何尝不想...’阎苍心里默默想着，他站起身来，用袖子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去，一副想要告辞的样子。 “...”常喻看着他，心里有些失望，只是这样几句话就承受不住的话，如何能做千里马呢？ “我本江州一普通人，家里五子，也是资质最差那一个，文不成武不就。本赖以父兄关系，在军中做了一押粮小吏，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但是...” 阎苍抬起头来，毫不退缩地看着常喻道：“同胞的鲜血，父兄的仇恨，国家的兴衰，家族的期望，一切地一切告诉我，我不能做那个最普通的小吏。今将军不赏识我，不是将军的问题，是我还没有达到将军所想的那么优秀。我请将军视之，五年！甚至更短，我一定会是那匹人人认同的千里马的。告辞！” 常喻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年纪的人眼里看到这样的目光，那是对未来坚定不移的向往。他不知道阎苍哪里来的这种自信，一个在朝廷没有任何靠山的年轻人...但是！ “你去哪儿？本将何时说过不赏识你了？” 他喜欢这个年轻人，他知道阎苍如果真的能够保持这股心气，如他所言那般成长下去，那么未来他的成就绝对不会比自己差多少。 “我愿意招你做我麾下亲兵队长如何？” “某不...” 阎苍多想鼓起勇气拒绝，来一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或者装个大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但是两世为人再加上社会摸爬滚打，他的内心早已经告诉他该怎么选择才是最值得的。 他所有的依仗不过是自带的抽奖系统罢了，这或许注定让他这辈子都做不了一个普通人。但是，能少辛苦几年，为什么要为了面子坚持呢？ “某不愿在后方安逸，愿上前线，斩将杀敌！” “谁说做我的亲兵队长就不能斩将杀敌了，记住了，老子带的是弓兵，只要你能力足够，想射死哪个敌人就射死哪个敌人！” 常喻难得的爆了粗口，他虽然是一军主帅，但是亲兵队是他的压箱底，也是他能从各个战场中建功立业的大杀器，真就以为是缩在后面保护他的安全了。 他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上阵杀敌，斩将夺旗他也不惧。 “谢将军！” “常将军竟然招你做亲兵队队长，这真的是太看重你了吧...” 杨时的营帐中，得知最后的结果属实让他大吃一惊，要知道亲兵队长和强弓营一队队长可不是一个概念，强弓营只是常喻临时负责训练的军队，最后还是要下派到其他地方。 而亲兵队队长，注定着，常喻已经将阎苍当做自己人，要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再积攒够功勋的话，放出去起码是个校尉起步。 杨时既替阎苍感到欣慰，同时也感到十分吃惊，自己还是太小看阎苍了。早知道应该替家族招揽他，要知道常喻虽然是帝党，但是却是只听坐在皇位上的人的命令，而他们杨家效忠的是现在的太子。 秦帝白弭自小身体就不好，如今虽然不到四十，但是一直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任何一个人心里都清楚，白弭不是长寿之相，因此很多官员世家都早早在皇室有能力继承皇位的人身上下了注。 而他们杨家支持的，就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正统的第一继承人太子白衍，这位可是被评价有先帝之资啊。 如今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有了一大批拥簇者，是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 “说是亲兵队长，其实也就是个管着十个人的小官。” 阎苍本以为自己这个队长会是常喻的第一心腹，应该手下人数不少，不曾想到常喻这个亲兵队只有五十多人，一个亲兵都尉，五个队长。而他这个新任的五队队长，很显然是个垫底的。 “好了好了，总比去雷家兄弟那儿要好得多。你还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雷家兄弟背后的靠山是谁。” “愿闻其详。”阎苍搬好小板凳准备吃瓜。 原来秦烈帝白羽乃是正统皇室身份，而且还是嫡出的那支，也就是已经被废的秦献帝白承应该称呼白羽为三叔。晋帝韦如篡秦之后，白羽就是秦国正统的第一继承者，但是不是唯一继承者。 像是安陵王白非作为白羽的兄弟也是有继承权的，但是因为白羽的压制，因此白非一辈子最荣光的时候也就是现在作为辅政大臣皇室宗正率兵平蛮，结果还打得一塌糊涂。就这能力，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没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秦帝的。 而白弭继位之后，其皇后一共生下两子，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人就是已经就藩被封在南州的抚南王。而按理说这位抚南王既然已经就藩，那么说明只要太子没事，就基本不可能继承皇位。 但是偏偏这位现任秦帝白弭最喜欢的儿子就是抚南王，时常有‘此子类我’之言。 一个是像先帝，一个是像我，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你白弭什么能力？你当皇帝就是勉强够格，你就是不如你爹。但是偏偏白弭就是不安分，有小聪明无大智慧，他给予了抚南王军权，而且还是掌控南州三郡的军权。 这就让很多朝臣产生了其他想法，认为皇帝可能有立抚南王的想法，因此有一些地方官员，尤其是南州的官员基本一半以上都是抚南王的党羽，而雷家兄弟不过是其中最不受重视的罢了。 阎苍听完也是一阵头大，三国时代你搞二龙夺嫡的戏码，好嘛，这不找死吗？ 本来以为秦烈帝白羽是加强版刘皇叔，然后下一代是加强版刘禅配削弱版诸葛亮，打个提前篡夺政权的司马家族，只要不出问题，还是有机会争一争。但是现在搞清楚了，这哪是刘禅，整个一老年孙权，搞这种戏码，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 还是常将军聪明，明哲保身，保持中立。 看来我以后也要向他学习，什么太子，什么抚南王，不三顾茅庐我也绝对不会站队的。 第11章 安陵王 加入常喻的亲兵队之后，并没有给阎苍的生活带来多少变化，因为不是在战争区域，因此五支亲兵队每日的任务都是轮值保护将军营帐。 阎苍有跟随士兵操练的需求，因此已经把他当做自己人的都尉并没有为难他，反而是把他的值守时间和操演完美错开，让阎苍还有机会继续提升自己。 而这一切，在他们到达安陵王大军营地之时才彻底结束。 “启禀安陵王，冠军将军常喻求见！” “元休来了，快请！” 安陵王白非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眼神深邃。据说他和先帝白羽长得十分相像，尽管两人差了近十岁。 “冠军将军常喻奉丞相命令，携新强弓营调入安陵王麾下听候差遣。” “元休不要客气，我都被这战事整的焦头烂额，你快来帮我看看。” 白非一把扶住常喻的手臂，直接将他拉到沙盘旁边，常喻看着那熟悉的脸庞，一瞬间有种先帝再世的恍惚感。 “是！”只是沙盘上的军旗摆设，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这行军布阵，蛮夷之中有懂得军事的人啊。” “我就说对方不简单，满朝文武还都说我带兵打仗不行。如今元休来了，也真是为我正名了。要是真的是一群不开智的蛮人，我怎么可能打不过？” 白非说着还有些委屈，完全没有注意到常喻有些无奈的眼光，我是说对面的人懂得行军打仗，没说对面的水平不错。 在常喻眼里，对面这水平也就是一个百夫长级别，安陵王跟随先帝起兵至今二十余载，被这种水平追着打，也只能说明对方在领兵打仗这一块是真的没有任何天赋。 不过现在来到前线，常喻也算是松了口气。之前他还以为有秦人将军，或是晋国间谍在指挥这些蛮军，如今看来对手应该只是某个学过秦人一点鸡毛蒜皮带兵打仗本事的蛮族首领。 接下来他需要考虑的只是怎么以最小的代价，让他手下的新兵营能够到战场上去见识一番。 “元休可有良策？” “启禀安陵王，某心中已有计划。只是还需要安陵王配合。” “配合！本王肯定配合！”安陵王巴不得赶快建功洗刷自己战败的过错，因此当常喻提出要求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谢安陵王。我的这个计划就是...” “凭什么！让我等去诈败诱敌？让他的人去打埋伏，这小子真是打得好算盘！哼!” 当常喻这边的计划传达到下面的时候，很多之前在安陵王麾下的将领十分不满，本来就被安陵王这个草包瞎指挥打了败仗。现在又让他们率部众做诱饵，他们如何愿意。 “诱敌之计，三岁小儿都能想得到，他常元休以为我们不知道，若不是安...他就是要踩着我们立功！” “要不然咱们把这消息给对方透露出去，让这家伙好好尝尝失败的滋味。” “慎言！” ‘这种军事机密怎么搞得人尽皆知的样子？’ 阎苍听到底层将领的议论声后，神色十分不好，大敌当前还计较个人得失，怪不得打了那么久还没有将这群蛮军剿灭，整个军营就是一个筛子，一点保密性都没有。 不知道常将军那边知不知道，我是否应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阎苍这边正思考着，脚步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当他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常喻的帐篷前。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犹豫为好。阎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对负责守卫的同僚说道：“还望通报，就说第五亲卫队队长阎苍求见。” “是！” 当阎苍走入帐篷的时候常喻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不等阎苍开口直接说道：“我已经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想必是为了诱敌之计而来，我说的可对否？” “将军英明。” “你能来找我，说明你是真正把自己当做我军中的一份子，这令我很欣慰。” 常喻点了点头，一般像阎苍这样骤然得到任用的新人，多数都是想着明哲保身，少做少错来保全自己。 而阎苍能够在得到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之后，果断来提醒自己，说明他已经完全进入身份，这是个分得清主次公私，能够值得信任的人。 “说实话，这诱敌之计是我故意透露出去的。” ‘原来如此。’ “我早就察觉这军中有人与敌军互通，虽然不知道到底蛮人给了什么好处让他们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但是我相信只要打败蛮人就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不管是常喻这等将领，还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官员，所有人都知道蛮族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在这个时候和蛮人私通，实在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将军，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讲。”阎苍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他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些什么。 “但讲无妨。” “我观朝廷用兵，并非要将整个五岳道蛮夷剿灭干净，不知是否？” “何以见得？”常喻饶有兴趣的看着阎苍，他心里有种预感，这个小子会给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 “平寇将军那边围住五岳山已经整整十数日，都不见动静。我想朝廷应该并没有想要剿灭整个五岳道蛮族，因只是想击败这在外流窜的蛮军后，再对五岳道蛮族施行招揽...” 阎苍说到这里见常喻并没有反驳，知道自己所料应该不差，那么如今他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我想这个和蛮夷有联系的人，想必也知道这一点。而他在这个时候与蛮夷私通，无非是两点，一是收受了蛮夷的贿赂，数额十分巨大，因此不得不和蛮夷私通，但是这其中说不通的一点就是，他应该会更希望把蛮夷全部灭口，即使朝廷不允许，这也会成为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利刃，得不偿失；而我更倾向于我的第二种猜测...” 常喻听到这里，心里已经猜出阎苍接下来要说的话，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他越来越欣赏阎苍，这个仅仅是运粮小吏出身的年轻人，要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 “这个通敌之人，他知道朝廷不会剿灭五岳道蛮族，因此才和五岳道蛮族勾结。蛮族落败之后，他会主动提出对五岳道蛮族进行安抚，而对方想必也会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不仅仅能得到朝廷的嘉奖，同样五岳道的蛮族也会给予他巨大的利益。而实现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这位一定是在五岳山附近任职，只有这样才能使他的利益最大化。” ‘利益最大化’常喻很喜欢阎苍说的这个词语，在这个时候他心底已经有了几个名字，而其中的一个在他看来就是能够得到这‘利益最大化’之人。 “你的想法很不错，或许你不知道，这个蛮族的首领是位女首领，据说年不过双十，长得十分靓丽。联姻，真是一举两得啊，也不怪他能想到这种方法！这样的蛀虫，断然留不得！阎苍听令!” “属下在！“ “我将三第三、第四亲卫队交你指挥，你带着他们和你麾下的第五亲卫队给我把这位五岳道都尉给我带回来，要活的！” “是！” 第12章 将计就计 “元珣！元珣！你这调动人马，莫非是要去做什么大事？” 杨时刚刚结束工作，就看到阎苍正站在一群士兵面前说着什么，再仔细看，全是常喻的亲卫队。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大事，想要八卦一下。 “耀平兄，我有军令在身，不方便说。” “我懂！我懂！近不近啊，要不我跟着你们去看看。” 阎苍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来扯什么幺蛾子，到时候自己是去办事还是照顾你。 “耀平兄想好了？我们要去办的事十分机密，耀平兄上了我的车，可轻易下不去。” 阎苍讲话也不客气，在他看来这种内部捉奸行动保密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杨时非要跟着来，那么可不能让他半途离开。 “这...祝元珣旗开得胜。” 杨时一听，大概理解了阎苍的意思，他没有多犹豫，只是拱了拱手，这趟浑水很显然他不想摊了。 “谢兄吉言，告辞！众将士随我出发！”阎苍大手一挥，三十余亲兵面带煞气跟着他离开。 只留下杨时站在原地不停摇着头呢喃道：“不得了，不得了，越来越不得了。” “首领！首领！报告首领，伍将军那边派人传来的消息。” 五岳道蛮军营地，金在虎接过护卫手中的信件，挥手让对方离去。 “呵~妹妹，你来看看，这位新来的秦人将军想使诈败之计让我等上当。” 金在虎冷笑一声，然后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坐在大帐中的女子。 接过信的少女与黝黑的金在虎有很大的区别，她个子不高，皮肤却如同牛奶一般白皙，眼距略宽，但胜在对称而且精致，眼尾眼角都是尖尖的，并有轻微上挑，笑起来脸上的梨涡让人怦然心动。 她名叫金妍，是金在虎的妹妹，却是五岳道蛮族实际的领导人。因为她的母亲是前首领的正妻，是一位秦人，一位大族家的庶女。在五岳道蛮族这样母系社会为主的族群中，她的身份比金在虎更加尊贵。 “秦人想要埋伏我等，却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到时候将计就计，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金在虎些不屑，在知道对方来了新的将军的消息，他们就已经了解了这位冠军将军常喻的消息，听闻是个有勇有谋的人，但是他可不会觉得常喻就比这个安陵王要厉害多少。 心里早就有了警惕，他相信就算没有这封信，他也会在战场之中看破对方的计策，实在不行还有自己的妹妹，她可是自小看秦人的书长大的。 “如果兄长这样想，那么就真的落入敌方的圈套了。” 金妍的声音有些沙哑且厚重，鼻音十分的重，与她那小小的身躯莫名有些不符，“兄长认为这位常将军会施行如此简单的计策吗？” “这...也许是他大意了。”金在虎有句话没有明说，秦军普遍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是不懂得用计策的蛮夷，因此对方也许是轻敌了也说不定。 “对方已经察觉到军中有为我们提供消息的人，这不过是引蛇出洞罢了。” “什么？妹妹你的意思是伍凌那厮暴露了？这可如何是好。” “应该还没有。” 金妍不知道自己哥哥竟然不经意间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她虽然看不起这个窥于她身子的伍凌，但是她十分清楚伍凌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暴露出来。 这不过是这位常将军透露出来的假消息罢了，如果他们真的将计就计，恐怕要吃不小的亏。 “那...要不然不和对方交战，我们守好营寨就好。” “兄长觉得这样简陋的营帐能守的住秦军几次进攻？”金妍摇了摇头，“况且我们本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族人多争取一些权力罢了，如今五岳山已经被围住了，咱们再多挣扎几次又有什么意义？” “那妹妹的意思是？” “咱们将计就计，打完这最后一次战斗，不论胜败，这次结束之后就向朝廷大军请求和谈吧。” 金妍有些无奈，原本只是为了给族人争取一条活路，没想到这个安陵王指挥水平那么菜，他们蛮族五千人硬是和两万秦军打了快三月。 现在换了一个有实力的将领，那么她也能够轻松一下。毕竟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多看了几本秦人的书籍，她也明白亲人女子都是要在家相夫教子的。 受了秦人知识的影响，即使族群是母系社会，但不代表她就有那个能力带给蛮族一个强大的未来，也是时候放下这不属于她的担子了。 “你们是何人！想要干什么！不知道某是谁吗？谁给你们的胆子？” 伍凌看着一队兵马冲入自己的营帐中，手持利刃，着实被吓了一跳，毕竟本来他心里就有鬼。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与蛮族来往的信件都被他烧成了灰，只要蛮族那边不出事，他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哼！伍将军，我等奉冠军将军之命，请你到军法处走一趟。” 阎苍拿出常喻给他的令牌，冷笑着看着这位通敌的伍都尉。在来时他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位的身份，驻守五岳道的都尉，其家族也是附近的大族，如果能和五岳道蛮族结盟，对方在五岳山附近就真的掌控了所有的话语权。对于这样的军中硕鼠，他可是十分痛恨。 “常喻莫不是欺人太甚！我要见安陵王，凭他的令牌就抓我？我不去！我要见安陵王，这大军不是他常元休一手遮天的地方！” 伍凌此刻猜到常喻恐怕是发现自己的什么把柄了，他不能被抓过去，一旦落入监牢就算没有罪也会被坐实的，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可由不得将军了，绑了！” “是！”阎苍身后的士兵刚要上前，只见伍凌一步后退，来到床榻前拔出挂在床头的宝剑，挥舞着让士兵不敢再向他靠近。 “尔等要试试我手中宝剑是否锋利吗？”说着一步向前想要将众人逼退。 “我剑也未尝不利。”一道寒光闪过，伍凌只感觉手中一阵巨力传来，他下意识地用力抵抗，只看见自己手中的宝剑断成了两段，而另一边是缓缓将剑收起的阎苍。 “绑走！” “好快的剑，好利的剑！” 伍凌没有再做任何反抗，阎苍身后的士兵团团围住将他绑住，有几个士兵怕他挣脱，还将绳索系得更紧，勒得伍凌整张脸都红了。 “可否知道汝的姓名？” 伍凌睁大眼睛看着阎苍，似乎想要将他的脸深深印在自己的眼中，后者不耐烦地招招手，士兵们将伍凌带出帐去。 “聒噪！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第13章 交锋 清晨的朝露刚刚消散，太阳渐渐炎热，这十月份最后的余热让汇集在这里的人们汗流浃背，金在虎看着对面庞大的军阵，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秦军的兵锋还是让他感觉到棘手。 昨日接到安陵王的战书，金在虎和妹妹金妍考虑了很久，才选中这个只能容下五千人的地方作为战场。 作为弱势的一方，他在妹妹的规划下只带领了两千蛮族勇士参战，即使对面不过三千多人，但是双方的兵器装备之间的差距，还是让他越来越不安。 “传我将令，弓箭手分散射击，其余全军压上，不要给对方军阵展开！” “是！”蛮夷哪有信义可言，不待秦军布阵完毕，随着金在虎的军令下达，蛮军中的长弓手开始淅淅沥沥的射击起来，安陵王手下的军队可是装备十分完善，在初期的慌乱之后，很快就由盾兵出阵护住了前方。 箭矢射在木遁之上，很快就将前阵扎成了‘刺猬’。 “杀！”秦军似乎因为军阵没有展开，显得有些匆忙，蛮军冲入军阵之后很快就将前方的秦军砍倒了一片，就连护卫的中军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动。 “首领，秦人不敌我军，开始溃败了。”不理会身边副将的兴奋，如果不是之前就知道敌军是在诱敌，金在虎恐怕真的以为秦军不敌己方开始落败。 这个时候前锋的蛮军已经在冲击秦军的中军，只见一杆绣着‘白’字的大旗一动，整个秦军全体开始撤退。 “传我将令，追击秦人！” 金在虎冷冷地说道，身边的蛮族勇士开始蜂拥而上，而一向喜欢身先士卒的金在虎却是出乎预料的落在了最后。 “安陵王对于军队可以说是完全不熟悉，这撤军完全没有章法。” 在峡谷之上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常喻有些无奈地看着下方逃窜的秦军将士，很多将士都是因为人群拥挤在一起，被挤翻然后被踩踏而死。可以说就这段期间，因踩踏而死的士卒就超过了在战场上死亡的军士。 “报！将军，蛮族先头军队已经进入峡谷！” “再探！” “是！” 常喻看着进入峡谷之内的蛮军，不过千余人，看来蛮族那边的人也察觉到了，自己这诱敌之策。 “只是不管你是否发现了什么，这一千人，还有那几千人，我都要全部吃下来！” 随着蛮兵进入峡谷之中，安陵王率领的败军骤然停了下来。 “哈哈哈~汝中吾计矣！”随着安陵王白非大笑，峡谷两旁常字大旗显现，无数手持弓箭的士兵出现，锋利的箭头让身处谷中的蛮军不寒而栗。 “放！” 随着一声令下，秦军的箭矢开始如潮水一般向蛮军涌来，只是一瞬间，就倒了一大片。 “撤！撤退！” 峡谷的位置十分险要，谷口只容许五人并排走，就连秦军都发生踩踏事件，更何况一点纪律性没有的蛮军。阎苍随着大军射了几箭之后，就发现了谷口拥挤的人群，他毫不犹豫地将弓箭移向那里。 “嗖!” 一支羽箭直接射中一个蛮兵的后背，后者无力地倒在地上，身后的蛮兵没有注意，被这突然倒下的同胞一绊，很快也倒了下去，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很快谷口拥挤的人群就倒了一片。 而后面仓皇而逃的蛮兵根本不管前方倒地同胞的死活，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向前方逃去，凄厉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追！” 安陵王白非冷冷地看着前方的蛮兵，如同之前常喻说得那样，对方并不是傻子，没有将所有军队投入到这次战斗之中，甚至是金在虎这个喜欢冲锋在前的人此时都还在峡谷之外。 白非的职责还没有结束，他还要遵照常喻的计划，再做一次诱饵。 随着不断有蛮兵从峡谷之中逃出，后方追击的蛮军也得到了了这是一次埋伏的消息，虽然金在虎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是他明白进入峡谷这一千蛮兵能出来的不会超过一半。 “撤军！” 金在虎不管逃出来的蛮兵有多少，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信息，让他们跟随着自己往那个地方逃去。 秦军在安陵王的指挥下向着蛮兵反追过去，而蛮兵在发现自己主将预留的逃跑方向后都毫不犹豫地向目的地逃窜，而秦军也十分默契地配合着追击对方，并没有出言劝降，反而像赶着羊群一般，将他们向着某个地方赶去。 “秦军已经识破我的计策了。” 金妍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或者说这本就是双方默契的一场战争，无论是想要坐地起价的五岳道蛮人，还是想要尽快结账走人的秦军，都将这场战斗当做最后一场来打。 “上吧！” 在看着秦军先锋部队已经进入自己的埋伏地，金妍没有犹豫，一声令下，埋伏在道路两侧的三千蛮军一下子冲了出去。 “那么多人...” 安陵王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虽然已经知道这是常喻的二次诱敌之计，但是看到自己所率领的部队被对方围住，尤其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野兽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他还是觉得有些胆怯。 “大家撑住，马上援军就来了！” 俗话说将乃兵之胆，而很显然安陵王白非不具备赐予士卒勇气的能力，尤其是在他率领下秦军败了那么多次。 反击的金在虎只是一个冲锋，抵抗的秦军就开始有了溃散的趋势。 “活捉秦人安陵王！赏千金！” 金在虎看着中军之中骑在马上的安陵王白非，眼神一亮，要是能擒获这个家伙，己方肯定能得到更多的谈判筹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金在虎的许诺，蛮兵开始向着中军冲杀过去。 “顶住！顶住！常将军很快就就来了！” 安陵王当然看到了虎视眈眈的金在虎，他不住地呼喊着秦军士卒防御，只是除了他的亲军，其他秦军根本没有一点抵抗就被金在虎杀穿了。 “拿命来！”金在虎和白非的亲兵一交手，就感觉到了压力，这不是那些已经丧失斗志的普通士卒能够相比的，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刀将挡在前方的护盾劈开，紧接着一抬马头，马蹄狠狠地踩在前方的士卒身上，后者胸骨碎裂，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金在虎得势不饶人，紧接着纵马向前，直接撞开前方两名士卒，大刀挥舞再次带走一名士卒的性命。 “世上竟有如此骁勇之人，已不逊于当年的右将军！” 白非被金在虎这时的英勇吓了一大跳，在他印象中能够在两军阵前如此神武的人还要追溯到当年已故的右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时的金在虎在他眼中，却是已经天神下凡了，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你不要过来啊！” 白非回过神来，金在虎离他已经不过十余步，他心里已经被恐惧充满，完全没有想起拔出腰间的长剑准备迎敌，多年的悠闲王爷生活让他早就忘记了当年和白羽一起纵马天下的日子。 “嗖！”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利箭从白非身后闪出，金在虎正在奋勇杀敌，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枚射向他的暗箭，他只觉得胯下突然失去支撑，整个人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而一旁，他的战马的眼中插着一支羽箭，上面刻着一个‘常’字表达了这支箭的主人的身份。 看到金在虎倒地，白非才反应过来，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回首看向四周，原来大量的秦军已经杀入阵中，而一员身披银甲的将领刚刚将手中的弓箭放下。 “安陵王，某来的不算晚吧。” 常喻有些无奈，没想到最后还要自己上演这种英雄戏码，尽管在自己人生中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但是这可是提前就预定好的计策，而且...常喻把目光看向这群在自己率军赶到才恢复一点士气的军队，这才是这场战争之后最大的问题。 两万人的军队没有了士气，这注定这支军队在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恢复战前的全部实力。不过这是上面的人需要头疼的问题，他现在只需要收割战场就行了。 金在虎被从战马上摔下来本就受了不小的伤，再加上周围的秦军士卒将他围住，很快就体力透支，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砰！”随着手中的长刀被打掉，伴着蛮族的鸣金之声金在虎果断倒地被秦军擒住。 “输了，竖白旗投降吧！” 早在常喻率军入场的时候金妍就知道没有希望翻盘了，尤其是在看到自己哥哥从马上摔下，吓了她一跳，要是金在虎折在这里，她在五岳道蛮族中的影响力恐怕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当看到金在虎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她缓缓松了一口气，开始鸣金收兵，同时命人将中军大旗换成投降的白旗。 “结束了，传令全军不得杀戮俘虏！” 常喻发现了对方中军的白旗，知道这场战斗已经结束，虽然有一部分蛮军撤退出战场范围，但是更多的蛮军随着投降的命令放下了武器，常喻知道关于对五岳道蛮族战后的安排才是最关键的，他将目光看向身旁的安陵王白非。 “还要麻烦安陵王和我共同上奏禀报此事，等待朝堂的决策。” “本王知道，还望常将军多替本王美言几句，毕竟这是一场大胜。” 常喻看着毫不脸红讲出此话的白非，这安陵王这些年唯一没有退步的就是这脸，还是如原来那般浑厚。 第14章 谈判结果 “今日是我等值守，你们应该清楚马上要发生的事情的重要性，一定要保证主帅的安全。” 在军营的主帅营帐前，阎苍正一遍遍向自己手下的士兵强调安全的重要性。因为很快，秦军的代表就要和五岳道蛮族在这个帐篷里进行谈判，而今天负责值守的正是他的第五亲卫队。 “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盔甲的常喻引着一位穿着黑色王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阎苍只是匆匆看了这位安陵王一眼便没有再分心思。而常喻和白非很显然没有时间和他们这些士卒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入帐中。 ‘那就是安陵王白非，一个草包指挥官。据说还和先帝长得十分相似，跟随先帝南征北战二十载，就算是头猪也应该看会了吧。’ 先帝白羽虽然不是什么军神再世，但是这一生都是以弱打强，从未有过如此大败，据说先帝撤兵打埋伏很有一套，时常给对手预想不到的‘惊喜’。 阎苍这样想着，帐篷里已经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只是这个军帐不小，有五六米长，守在外面的士卒很难听清楚里面在说什么。阎苍觉得大概率应该是关于之前安陵王‘误放’金在虎的事情，这件事在军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好了...本王知道是本王的不对，但是当初对面不都说投降了吗？谁能够想到对方会这么无赖。” 安陵王白非有些无奈，在看到蛮军投降之后，他便想模仿先帝礼贤下士的行为，喊士卒把金在虎放开，想要虎躯一震让对方纳头就拜。 可是他没有想过他这个金在虎的手下败将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威信，金在虎在发现有可乘之机之后直接抢了一匹马扬长而去。只留下气急败坏的白非，和几次举起弓箭，但是为了大局只能无奈放下的常喻。 常喻一眼就看懂了白非的行为，他没有想到白非会那么不知道轻重，也没有想到这个金在虎会那么果断。 手上有人质的和谈，和没有人质的和谈，说到底还是两个概念。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也敢管本大人的事情！” 金在虎狠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士兵，他竟然要求自己将武器交出来才可以进去营帐。他可受不了那个窝囊气，连一个小小的秦军士卒都敢对他指手画脚。 “这里是秦军军营，就要按我们军营的条例来办事，任何人也不例外。” 阎苍看了眼金在虎，又把目光看向金在虎身后蒙着面纱的女子，直觉告诉他，真正做主的人应该是这位女子。 “我不放又如何，老子斩将夺旗无数，也是你这种不开眼的家伙能够惹的？你看什么！” 金在虎看到阎苍把眼神看向自己身后的妹妹，一下子更是暴跳如雷，他拔出背在身后的大刀，就要向阎苍砍去。 “住手!” 这个时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金妍和常喻同时出声打断了即将发生的争斗。而暴虐的金在虎，在听到自己妹妹的声音之后，一下子就收起了长刀，只是恶狠狠地看了阎苍一眼。 “两位首领，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既然我们愿意在你们投降之后谈判，那就不会出尔反尔。” 常喻并没有选择怪罪阎苍，反而是看着金在虎和金妍有些不友善，说到底你几斤几两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时候逞强是没有用的。 “对！对!金在虎，还不把手中兵器交出，降将就要有降将的样子。” 安陵王对金在虎在战斗中展现出来的个人武力十分忌惮，要是真让金在虎带着兵刃进来，他估摸着自己和常喻两个人可能挡不住。因此他不仅对金在虎恶语相向，还十分满意地看了一眼阎苍。 “你做的不错，赏十金!” “谢安陵王！卑职不过职责所在。“ 阎苍没想到还有这不靠谱的王爷竟然这么大方，要知道他现在每月的俸禄不过六钱，而一金相当于二十钱，一下子白赚两年工资。有金钱激励，阎苍一下子更加兴奋起来，他把目光看向金在虎，巴不得对方再给自己一个立功的机会。 金在虎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想到不管是常喻还是安陵王都没有给他面子，他本来以为虽然谈判他们会吃亏，但是起码能够得到相应的尊重，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在门口就受到这种侮辱，他有些忍受不了。 “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金妍直接抓住了金在虎的手，她知道自己哥哥的性格，如果自己不制止，恐怕他真的会在这里大开杀戒，那么不仅是自己和他，恐怕整个五岳道蛮族都会迎来灭顶之灾。 “尊敬的将军和安陵王，是我们有些激动了，现在就把武器交出。” 在妹妹金妍的示意下，金在虎无奈取下身后的大刀，将它交给一旁的阎苍。两人眼神交锋，互相都明白今后再见一场争斗绝对少不了。 “请吧。” 常喻看着两人，心里却是默默想到这位金姓女子看来在五岳道蛮族中的地位不低，看来之后的谈判应该在这位女子身上下功夫。常喻想着仔细打量了这位女子一眼，皮肤不错，有蛮族的特征，但是更多还是像秦人，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阎苍有些好奇双方谈判的结果，只是他的职责是站在外面站岗，因此对于帐篷里发生的事并不清楚。只知道一个时辰之后，里面的谈判应该是已经结束了，很快就有人上菜上酒，营帐中已经是一派歌舞升平。 这次谈判之后，五岳道蛮族就开始撤军，只留下金家兄妹和他们的亲卫，据阎苍听到的消息，最后的结果需要上报朝廷，派遣正式的官员来处理。 五天之后，关于这次战斗的经过，以及金家兄妹的和谈条件最终摆在了丞相王邯的桌上。 “诸位议一议吧。” 随着战报传递，众人互相对此事也有了个了解。金家兄妹提出愿意臣服秦军，但是希望能安排一部分蛮人到附近郡县生活。 提出要和一位朝中官员联姻，今后能够帮助照顾这些迁移的蛮族。最后就是对还留在五岳山的蛮族，允许由金在虎统领，给他们提供一些物资，金在虎愿意在秦国有战事时带领蛮兵支援。 “丞相，如今看来蛮人提出的条件对我们双方都是双赢的。只是这个联姻，或许要慎重考虑。” 随着参军贾阮的话音落下，一众丞相府官吏纷纷交谈起来。蛮族愿意下山种田，这对于秦国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更何况还愿意领兵参战，至于什么继续当统领，给物资在大家眼中都是小问题。 现在的关键，反而是这个联姻的人选，毕竟这个人选出来还要再五岳山附近任职，不仅要能主治民生，而且还要能威慑蛮族，这种人选可不简单。 “我认为冠军将军就是最优人选，况且他不过三十出头，家中也没有几房妻妾。此次大胜之后，蛮人也对其敬畏，是最合适的人选。” “常喻虽然领兵打仗厉害，但是从来没有治民的经验，此计不行。” 关于提议常喻为联姻对象这个意见，众人还是比较赞成，但是就像是众所周知的问题，常喻从来没有担任过主政官，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大家把目光看向丞相王邯，看看他对此提议的想法。 “常喻不会接受，况且他需要替朝廷练兵，是不可能长时间在五岳道停留的。我倒是有一个看法，或许我们没有必要那么重视这群蛮人，选一个品级不高的官员会更好。” 王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小蛮族的首领，想要和朝廷大员结亲，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给对方一个妾室的位子，恐怕蛮人不会同意，还不如选一个年轻的后起之秀更为妥当。 “既然如此，我推荐黄门侍郎杨颌，其能文能武，家中妻子年前去世，正是合适的人选。” “杨颌嘛...” 王邯脑海里马上回忆起这个杨颌的信息，杨家算是保定本地的大族，杨家族长本是前秦国书院博士，现在年过七十，已经退休于家中。 长子杨邺曾为太子舍人，今乃是保定府府府尹，二子杨颌如今是黄门侍郎，在皇帝身边工作已经整整五年，现在也是时候放到地方上为官一方。三子杨时，目前应该是在常喻所率领的新兵营任书佐，一家可谓是根正苗红。 “杨颌是不错的人选，但是要让其娶一蛮女为正妻，恐怕...” “丞相放心，杨颌娶妻五载无后，有传言说其妻身体不能生育。杨家族长一直渴望其能有个孩子，如今让其娶蛮女，蛮女虽然不通教化，传宗接代却是没有任何问题。况且此乃是为国出力，我想杨家也不会拒绝。” “好，此事便由伯瞻你去办。” “是！” 众人视之，此人乃是丞相府从事周湘，其人却是杨邺的好友，二人时常出入同行，看来由他出面，此事一定能成。 第15章 难题 “什么？给我家二弟找你蛮女做妻子？周伯瞻你这安得什么心，不要说我父亲，就是我也不会答应此事。” 酒楼二层的包间里，杨邺听到好友周湘这次来找自己的缘由，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他家可是书香门第，让一个蛮女进家门，这不把老爷子活活气死，自己交得这是什么损友，还得到了丞相府命令，这不是把他杨家往火坑里推么。 “耀方，你听我说，不要激动。你家杨颌，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么。” “伯瞻，当初我和你说这件事一是看在你是我知音，二是因为你家祖上有人行医，想向你求一良方，不是让你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耀方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你耐心听我说完。” 周湘知道要是不解释清楚这件事情，杨邺肯定会和自己翻脸，连忙好言相劝，同时也把早已打好的腹稿，和自己的真实想法一一讲出。 “首先，你弟杨颌的病已经快五年了，不论是你们家自己，还是我家里的大夫乃至能个保定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此乃恶疾，已无法医治，是否？” “...的确如此。” 周湘家里有人在皇室担任御医，之前已经帮杨颌诊治过，确实没有一点效果。而这些年来他家里各种方法也都试过，的确是没有任何进展，不论是杨颌，还是他这个操碎了心的长兄杨邺基本都已经放弃了。 “那就对了！你可还记得杨颌之妻因何而死？如今你还想再重演悲剧吗？” 杨颌的妻子之死更是杨家一个天大的丑闻，其妻乃是五年没有夫妻生活，后与家中小厮偷情导致怀孕，羞愤难当自缢而亡。而杨家兄弟两个为了掩盖事实，称其是心疾而死，让其娘家上门闹得好不热闹，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摆平。 “你明知如此，你怎么知道娶一个蛮女来就不会再重演悲剧？” 杨邺的神情有些冷漠，这件事是他们杨家几百年传承至今最大的丑闻。而更为关键的一点是杨家族长，也就是几人的父亲杨沼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不能人道。 一直以来都以为是其妻不守妇道，因此过去这半年一直都在给杨颌相亲，搞得杨颌十分痛苦。 “娶蛮女是关键吗？关键是让你兄离开保定，离开你家老爷子的眼皮底下。” “嘶~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湘的话给杨邺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只要自家兄弟外放为官，那么现在的问题不就可以解决了吗？只是这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而且杨颌真的选择外放的话，自己就能操作，没有必要去五岳道娶一个蛮女吧。 周湘接下来的话，很快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浅薄。 “蛮女，本就身份卑贱，再加上其嫁人主要目的是为了那些搬到县里的族人生存，让其做你家正妻，这是一种抬举。况且这本就是一场政治婚姻，没有太多感情基础。让杨颌与其假意成婚，并约法三章，答应对方帮忙照顾族人，一年之后让你弟去抱养一个孩子，说是二人生的不就行了。” “至于后面，两人能过就过，不能在一起就和离。只要有这个孩子存在，我父亲也就心安了。” 杨邺的眼神越来越亮，他看向周湘，不愧是自己的知己，能想出如此厉害的计策。蛮女的族人，父亲想要二弟传宗接代的心，二弟的难题，各方的关键都被他算计到了。 “伯瞻真不愧是丞相府的大红人，此次弟真是心服口服。” “哈哈哈...如此，还不替某将杯中之酒满上！” 两人开始快乐吃喝，而远方的金妍并不知道，她忐忑的命运从这时就被别人定下了。 “元珣，元珣！” 正在教导士卒武艺的阎苍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杨时这货又来找自己了，自从升任亲兵队长后，两人基本每天都会碰到。而杨时这个家伙也不避嫌，只要结束了工作就来找他。 “耀平兄有何事？” 阎苍看着眼前正在挥动大刀的士卒，说实话他已经起了收徒的心思，尤其是在他再次抽奖得到两枚龙珠碎片之后，他能给自己的徒弟带来每年三点属性加成。 虽然看不到所谓的人物属性面板，但是他觉得只要成为徒弟跟着自己，再怎么平凡的资质都能得到不小的提升，而如果自己能收到一群资质中上的佳徒，那么不就可以批量生产国之栋梁了。 有着前世关于三国历史的摸索，他知道这样的战争时期，教育本就难以顾及，更何况是人口最少的秦国。在十几甚至二十几年之后，秦国绝对会出现人才的断档。 他不敢保证自己在这废物金手指的加成下十年内能够复兴大秦，因此他想尝试着先做人才储备。而眼前的这一队士卒，就是他的试验品。 “你可曾见过那蛮族女子的长相？” “未曾，怎么？耀平你见过” 阎苍有些心不在焉，自己的这一队士卒里，他目前心里已经有了三个人选，其中两个资质一般，但是读过书，还有一个身材高大，四肢健壮，武艺也不错，若是能够专项培养，说不定能够带出一位猛将。 只是他的龙珠碎片是随机加点，这让‘非洲人’属性的他有些抓马。 “我跟你说，那个蛮女真的长得跟个天仙一样，一点也不像蛮人，反而像是秦人女子。那皮肤，真的，滋滋~我没见过那么白的女人。” 杨时吸溜了下口水，今天他是在和这位蛮女做俘虏交接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对方的长相的，瞬间让他惊为天人，他敢确定这个蛮女的母亲绝对是秦人，而且还是一个大美人。 “她不是希望和朝廷联姻么，要不你去找将军和安陵王，自告奋勇一下。” 阎苍有些揶揄地看着他，说实话前世自己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在网上见过。黑的，白的，黄的，混血的。杨时说的美若天仙，他还真的不敢恭维，毕竟这是古代，多数女子都是营养不均衡，真正的美女不会出生在一个蛮族里面，各方面条件达不到。 至于他说的皮肤白，阎苍将其理解为少数民族的人种特征，也许这五岳道就是白人血统呢？诶？不对，金在虎好像是黑皮肤，那么这个蛮女应该是混血，或者是基因突变。反正阎苍没有多大兴趣，还不如他挑选徒弟有趣。 “你这厮，二十好几了都没有成亲，懂什么女人？我家乃是书香门第，如何会娶一个蛮女？就算是做妾估计也会被老头子骂个半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知哪个混蛋能摘下这朵异族之花啊。” 杨时在一旁短嘘长叹，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女人马上就会成为他的嫂子，而这个混蛋会是他的哥哥。 “好！今日操练结束，赵岩，傅怀，芈仁，你们留下，我有事和你们说。” 第16章 收徒 赵岩本是保定城外一猎户之子，从小跟着父亲上山打猎，习得一手还不错的箭术。在几年前朝廷征兵时，为了谋求一个更好的出路，他响应了此次号召。 因其有弓箭基础，很快被负责练兵的常喻看中，并且收为新兵。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一个良好的家世帮衬，按照他这水平，在任何一支军队中起码也是一个队长。 不过赵岩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头脑，就算当了这个队长，也处理不好士卒之间的关系以及将军派遣的军务。 因此，他认为自己当好一名亲兵也就够了，每月一钱的饷钱，再加上随军作战的赏赐，已经让他父亲在家里盖了新房子，并且为他说好了一房妻子，自己的人生已经很美满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走上了人生的巅峰，但是新来的队长阎苍的一番话，却让他那颗沉寂的心再次燃烧起来。 “你们都是我看好的比较有天赋的人，可愿拜我为师，今后不管武艺还是其他，我都会教给你们。” 此乃是天大的荣幸，尤其是对赵岩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是一次能够彻底改变他命运的关键。因此，当他听完阎苍的话之后，就开始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仅存的意识告诉他，点头就对了。 “这...” 傅怀和芈仁明显也是被阎苍这句话惊得不行，傅怀可是知道这师徒一旦结成，就代表对方不仅会教授你知识和本领，并且今后你的未来对方也会为你铺路，师生一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闹着玩的。 他家里是商人，请过教书先生蒙学，他明白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对于阎苍的话，他已经动心了。 “不知队长治的是哪本书？”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芈仁不是普通家庭出身，他家祖上曾经做过大秦国的治中。现在即使家里落魄了，但是他依然读过很多家里留下的藏书，他这个亲兵的位置是家里给安排进来的，因为他天资有限，在读书上基本就是半瓶醋，什么都是一知半解。 不过书香门第出身的他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他不是很看得上这些同僚，尤其是没有读过书的赵岩。如果阎苍只是收他和傅怀为徒的话，他会考虑一下，再加上赵岩？ 他不得不质疑阎苍的眼光。 “《大秦律法》、《行军法》、《算术》，还有一些杂学。” 阎苍明白他的意思，所谓治的什么书，就是你读过什么书，读透了什么书，而说实话原身在这个时代只读过启蒙的书籍，他穿越之后也主攻的是大秦的法律和一些史书。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或许让芈仁不是很满意，又再次开口道：“《大秦律法》能使人谨言慎行，知法守法，若学成可为执法之职；《行军法》乃军中急行军之法，兵贵神速，抢占先机，可沙场破敌，建功立业；《算术》乃术数之道，行军布阵，天文地理，生活常识皆可运用，我之术数更为简单，若习成，最低可为郡县官吏。” 阎苍的话不仅是对芈仁说，也是在坚定傅怀和赵岩的信心，果然在他讲完之后，傅怀和赵岩马上就表了态。 “我愿意拜您为师。” “俺也一样。” 阎苍点了点头，把目光看向芈仁。 后者却没有丝毫犹豫，拱了拱手，一脸歉意地开口道：“我家治的是儒学，抱歉，某不愿改门换派，告退。”说完也不给阎苍再讲话的机会，走出了营帐。 ‘道不同不相为谋么？’ 阎苍莫名有些想笑，给你机会你不中用，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单治儒家一门学说在这大争之世，可救不了秦国。 “既然你们愿意拜我为师，那么就正式准备拜师之礼。今后我会根据你们个人的特长来教导你们，当然你们的短板也会帮你们弥补。望你们能用心学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是！老师！”*2 阎苍在亲兵队里收徒的消息还是在军营里引起了不小的话题，就连常喻都听说了这件事。 “这小子的志向可不小啊，这个时候就开始培养心腹。” 常喻并没有因为阎苍的行为感到不妥，反而很开心他愿意将自己的本事交给别人。他知道阎苍在术数一道长于别人，能够培养擅长计算的官吏，对于军队和国家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只是...” 常喻想着关于阎苍收的两个徒弟的信息，一个不识字的赵岩，一个商人之子的傅怀，也许就傅怀能够成材吧。 至于赵岩，常喻不是很看好。就算是阎苍因材施教，只教导赵岩武艺，但是赵岩毕竟已经快十八岁，成长也是有限的。况且在他眼中阎苍的武艺也不算出众，很多时候师傅的下限会成为徒弟的上限。 这个事情也只是引起了常喻一阵子的关注，很快也就没了兴致，因为据他得到的消息朝廷的诏书已经快要达到这里。 “这个阎苍...” 另一边，在军营里‘做客’的金氏兄妹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我们的人也没有可能让他来教导或者直接拜师。” 金妍的话让本来只是八卦一下的金在虎有些愕然，他笑着向自己的妹妹解释道：“先不说这个阎苍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队长，妹妹你恐怕不理解秦人所谓的拜师。那可是相当于父子一样的关系，咱们的人拜他为师，那以后还能向着我们自己人吗？” “没有他们的人，我们的人这个说法了，我的意思就是拜师，学习能力，越多的自己人有出息越好。” 金妍和金在虎思考的层面不一样，她知道自己的联姻虽然秦朝不可能忽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位联姻对象未来真的会向着五岳道一族，她在书中看过太多背信弃义的故事了。 “况且这个阎苍可不是普通人，他还兼任着军粮史。我听摆夷人线哲说过，这个阎苍有一郡之才。” 金妍这些日子在秦军军中可不是白待的，她借助自己‘不小心’露出的美貌可是和不少低级军官都搭上了话，而同为蛮族出身的线哲很显然也是其中一个。 “那要怎么办，我去挑一些勇士送过去拜他为师？” 金在虎有些不耐，他和这个阎苍关系可不好，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产生了不小的冲突，要让他去找阎苍办事，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不！这次我亲自去，不仅是会武艺的，还有读过书识字的也带过去，越年轻的越好。” 金妍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就自家兄长这个水平，这或许是她在嫁人之前最后能为族里做的事情。 第17章 佳人 收下赵岩和傅怀两位徒弟之后，阎苍惊喜的迎来了系统的升级，而系统升级之后带给阎苍的就是一个新功能，‘师徒面板’。 在这个面板上阎苍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这两位徒弟的六维属性，甚至因为拜师的缘故，即使不满一年系统也赠与了阎苍更新礼包——六个属性点，用来强化这两位徒弟。 而再三斟酌之后，阎苍还是决定优先提高两位徒弟的长处，毕竟只有长处才是他们目前真正能够发挥出来的，什么都会一点，说到底就是什么都不精通。 阎苍将这六个属性点分别加到两位徒弟身上之后，对于傅怀和赵岩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赵岩（17岁，成长极限至22岁）武力：52外交：20内政：30智力；30人事：12军事：44 傅怀，字季苗（18岁，成长极限至20岁）武力：40外交：40内政：45智力；42人事：40军事：12” 正是因为有系统，阎苍才能更为客观地评价自己这两位徒弟，五大三粗的赵岩比傅怀更加有成长潜力，并且也更年轻。 他分别给赵岩和傅怀加强了武力和内政，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傅怀向着内政方向发展是最合适的，而赵岩却是给了阎苍不小的惊喜。 不仅仅是赵岩年纪轻，拥有五年的成长周期，这代表赵岩只要不出意外，阎苍至少能给赵岩带来近15点的属性加成。 这样的话赵岩的武力值就会迈进70大关，更不用说赵岩本身自己也在成长，这代表着今后赵岩起码是一个合格的武将。阎苍感觉自己真正赚到了，一个白得的打手。 而傅怀和赵岩很明显也感觉到了这种提升，尤其是赵岩，之前切磋中打不过阎苍，现在却是已经能够打的不相上下。 因此阎苍大概得出自己的武力值绝对不会高赵岩太多，在55左右。想他前身就受到父兄培养，自己穿越这两年也不曾懈怠，没想到最后竟然只有55的水平。 要知道前世玩三国类游戏，武力值80以下的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现在自己反而成了那个垃圾中的垃圾。 赵岩察觉到自己的武艺提升，越发的勤加锻炼，因为军队的伙食只有整个兵营操练才会有加餐，因此练习过度的赵岩很明显的瘦了。幸好阎苍及时阻止，要不然自己的属性点不是白加了。 要知道赵岩常年打猎再加上入伍当兵，身体机能都是十分优秀的。这个时代普通士兵的生活条件注定无法负担像赵岩如此大的运动量，如果再任由他刻苦努力，指挥让他营养跟不上，实力不增反减，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另一边傅怀在得到阎苍教导的‘九九乘法表’之后更是对其惊为天人，他觉得阎苍教导的这东西，已经能够达到着书立派的环节。 而在得到阎苍的教导之后，他仿佛茅塞顿开，很多过去无法理解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摸透了，也是对阎苍更加尊敬。 至于阎苍为什么不教导阿拉伯数字呢？主要是因为这个时代儒家的一切已经彻底得到了上至皇室贵族，下至世家豪族的认可。 自己如果提出一种新的文字注定是要在这个时代引起巨大的波浪，不要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队长，就算他现在是常喻这个身份也不敢冒天下大不韪。 文字的创造与革新注定是一场大的改革，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将乘除引入，就已经能够改变世界。 而获益的傅怀本人不知道这一点，至少在傅怀的眼里，‘九九乘法表’被他奉为‘经典’。 他十分渴望在今后得到阎苍的出师认可之后能把这种东西教给家族子弟，这绝对会成为他们家族迈向更高阶级的立身之本。 不提两人在得到阎苍教导之后的飞速进步，这一日不过刚刚结束工作，阎苍这里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金妍要见我？这个时间点...” 阎苍看着已经渐渐落下的夕阳，这么多天在同僚和好友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已经知道了这位军营中的‘风云’人物的大名，只是此时天色将黑，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阎苍并没有多想，出于对方身份的考虑，他在营帐中点燃全部烛火，并吩咐傅怀和赵岩来找自己之后，最终将金妍请了进来。 “小女子妍见过将军。” 金妍一进来就对阎苍行了一下礼，这让阎苍有些猝不及防，按照常理来说金妍的身份比他这个亲兵队长要高，只有自己给对方行礼的份。此时他已经察觉到了对方有求于自己。 “您实在太客气了，什么将军，我不过是一普通士卒罢了。” 阎苍谦虚地答道，把目光看向对方，真是好白的皮肤。即使远远见过几次，他心底还是不由感叹，在这个时代不用任何化妆品就能这么白，尤其是两人同处一个帐篷之中还能看到对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的汗毛。 这种等级的异族美女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阎苍心底唏嘘，倒是认同了杨时之前的想法。 金妍察觉到了阎苍眼中的惊艳，只是对方并没有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一直盯着自己，这反而让她更加确信阎苍的不平凡。 “您太过于谦虚，我听闻秦人之中一般有大才华的人都会无比的谦逊，我想您一定也是那样的人。” 察觉到金妍目光中的异彩，阎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美女在对他放电，即使不是他这一副年轻的身躯有些吃不消。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连忙说道：“不知金首领来找我有什么事，都是大秦治下的子民，我一定不吝相助。” 眼见阎苍不与自己‘接通’，金妍只是抿着嘴笑了笑，但是因为戴着面纱阎苍根本看不出来。 金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冲动，很轻易就被对方给察觉到了，不过对于自己此行的目的，她还是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听闻您在招收学生，即使是普通的士卒也能够得到您的真传。我五岳道蛮族弱小，族中子弟不通教化，百年来皆是如此。如今我等加入秦国，我希望族中能有子弟出仕，哪怕只是学到一点简单的本领都足以让他们能够更加好的生存下去。还望您能够不介意我等粗鄙，教导我族中的子弟，我等必有重谢。” 金妍说着整个人向着阎苍拜了下去，阎苍如何能受她一拜，连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 只是这一接触，不论是金妍还是阎苍都不由一激灵，如同触电一般迅速分开。而在这途中，阎苍还看到了金妍面纱下的容貌，真的是如同仙女一般，不比前世他看到的那些女明星要差，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少数民族，让阎苍心神一荡。 “你可知道我秦人拜师到底是何意思？” 阎苍的语调有些变形，不过金妍仿佛没有察觉到，睁着如同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回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学习您的本领，理应以您的话为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学成之后能够在未来为族中出一份力。” “好，这件事我可以先答应你。不过具体要在我和将军请示过后，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还望您能够一切顺利。” 结束了对话，营帐中的氛围一时有些暧昧起来，尤其是二人此时间隔不足半米，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师傅，徒弟们求见。” “小女子不打扰将军，先行告退。”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惊醒了这帐中的精灵，它如同黑夜的珍珠慢慢消失，只留下独属于宝物的清香证明它曾经来过这里。 “师傅，你喊我们来有什么事？”阎苍看着面前这俩憋着笑，嘴角却是不住上翘的徒弟。 ‘真以为我没看到你俩在外面徘徊了半天吗？只是...’ 想到那惊鸿一瞥，两世为人难得的心动，或许就要这样戛然而止了，毕竟这世界总是充满不完美不是吗？ 第18章 杨颌 事实证明阎苍愿意收蛮族子弟为徒弟，并没有让常喻觉得不妥，反而对于阎苍愿意积极争取五岳道蛮族的团结很是欣慰。 在他这样的上位者看来，五岳道蛮族只要没有什么大错误，注定是不可能被秦军灭绝的。 秦军所处的三州之地，本地蛮族多达二十几种，人数达到数十万。要知道这些蛮族人口多数都是不计算在秦国的人口里面，如果能够将这些蛮族收为己用，那么起码能给秦国添加近几十万有生力量。 更何况蛮族天性好斗，是绝佳的当兵苗子，若能降服三个州的蛮族，起码能征得十万雄兵，这对国家军事实力是一个不小的增强。 阎苍收蛮族子弟为徒，或许在儒家文人眼里是有辱斯文的行为，但是站在整个国家的角度去看，要比这联姻更加靠谱。 常喻在表达了会将此事上书给朝廷，并对阎苍进行嘉奖之后，阎苍也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在精心细选之后，最终又选择了七人作为自己的弟子。按照常喻的想法是巴不得他多选一些，将蛮族的年轻势力全部争取过来，只是被阎苍以个人精力有限拒绝了。 开的什么玩笑，常喻选择弟子是为了好好培养，让他们成才的，选择几十上百个，他不可能全部供养，那么注定这些弟子都要去自己打拼。 在军中唯一的出路不是当文官就是去前线上阵杀敌，而目不识丁的蛮族很显然都是后者。上阵杀敌难免有伤亡，自己投入精力培养最后成了炮灰，无论怎样阎苍都接受不了。 事实证明，虽然现在只是九名弟子，但是阎苍的生活已经变得开始忙碌起来。因为秉承着因材施教的原因，他不可能将所有人的教育一锅炖，尤其是新来的蛮族弟子和傅怀赵岩差距太大，很多时候因为语言不同，阎苍需要耗费很多时间与蛮族弟子沟通，教学的质量也开始下降。 芈仁看到阎苍连蛮族都收为弟子，对其更加不耻，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正确选择，在他看来阎苍就是好为人师，明明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还在那儿强行教导弟子。赵岩这样的大老粗不说，之前与自己同为读书人的傅怀起码是废了。 傅怀对于现在的状况也不是很满意，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效率没有最开始的高了，他将其归结为因为弟子增多阎苍没有精力全心全意地教导自己。因为得不到进步的反馈，他向阎苍抱怨了这件事。 “老师，近日数次学习不得寸进，我反省是不是我自己不够努力，但是我常常挑灯夜读，‘九九乘法表’也已经倒背如流；我又反省是不是学习的内容不懂的没有及时向您提问，但是每次您有时间我都会向您提出关于学习中的问题，而现在很多问题我还是不理解，是不是我天资不够聪明？” 阎苍听了他的抱怨，明白他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教导他的时间少了才抱怨自己，也不生气，反而先是向他道歉。 “这段时间确实是老师忽略了你，在这里老师先向你道歉。” “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实在是...弟子惭愧。” 傅怀没有想到阎苍作为老师会向他道歉，急的满头大汗，连忙道歉。 “但是，我要问你，你观思潜最近可有进步？”思潜是傅怀为赵岩起的字，为的是让其在人生之中能够常常思考。 “思潜拳脚日渐成熟，有所进步。” “你同样的知识，每日温习一遍你都会有不同的收获。更何况不断地温习？拳脚功夫能够通过反复的训练变得更强，难道知识不能吗？” “是弟子的过错。”傅怀十分惭愧，他觉得阎苍说得很对，是他有些太过于心急了，学习最忌讳的就是像他现在这样好高骛远，相比起赵岩，他实在是很差劲。 “好好努力吧。” 阎苍成功将傅怀‘忽悠’离开，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人的精力毕竟有限，目前看来这个系统新功能也不是万能的。更多得还是要靠学生自己努力，否则的话光靠自己教导也不会有多少进步。 “元珣，元珣！”每一次杨时的登场总是风风火火的，只见他冲进阎苍的营帐中了拉住他就将其往外拽，边拽还边说：“你根本不敢相信朝廷派来联姻的人是谁？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谁？总不能是你哥吧？”阎苍笑着开玩笑和杨时说道，只是很快他就发现杨时的脸色全变了，整个人愣在原地不再说话。 “不会吧？你家人怎么想的？” 这是阎苍第一次见到杨时的二哥杨颌，其身材修长，一袭青衫，目光沉静，一头乌黑长发盘于脑后，腰间佩挂着一柄长剑。很符合阎苍印象中关于古代儒生君子的形象，再一想他是金妍的未婚夫，两人起码在形象上十分相配。 “二兄，这就是我的好友阎苍，阎元珣。他现在是常将军亲卫队队长兼任军粮史。别看他现在品级不高，但是可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对于自己的好友，杨时恨不得将其优秀全部告诉自己的家人。 “我知道，元珣是吧，你和杨时是好友，也可以叫我一声兄长。不仅是我这不成器的兄弟，就连常元休都和我说过你的大名。” 杨颌摆了摆手止住激动的杨时，把目光看向这个出乎预料存在的人。 本来这次他来到这儿一是为了联姻的事情，二就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弟弟。没想到从两个人的嘴里都听到了对于这个小小的亲兵队长的赞扬，尤其是自己的弟弟，之前隐隐向自己询问是否可以把对方推荐给太子。 他不知道这个叫阎苍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是能够得到常喻的看重，起码说明有一定的才华。至于说引荐给太子，那不是杨颌需要关心的事情，毕竟让严格说来算是帝党而非太子党。 “关于你收蛮族为徒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是利国利民的举动。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杨颌身为蛮族的联姻对象，接下来安抚蛮族是他的首要任务。朝廷已经册封他为抚蛮校尉，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会留在五岳道任职。 “谢谢兄长，希望不会给您添麻烦。”阎苍能感觉杨颌不是在说客套话，自己收五岳道蛮人为徒弟，以后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只是不知怎的，杨颌说话的声调有一种莫名的阴沉感，给阎苍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用这么客气，都是自己人。” 杨时看着两人来回客套，十分不悦，要知道阎苍可是他共甘共苦的同僚，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他希望阎苍在杨家兄弟间的关系能和常将军与两位兄长的关系一样。 毕竟他这个后辈在常将军面前，一直都是以兄弟之礼相待，只是没有常喻与两位兄长间那么熟络。 第19章 返程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杨颌的到来，仿佛一切都装上了加速器。 朝廷同意了五岳道蛮族的请求，将一部分物资交给金在虎带回五岳山，箕棋解除了对五岳山的封锁，接下来还要帮助五岳道蛮族进行迁移，将一部分蛮族人迁移到附近的郡县里，这个任务就要交给新上任的抚蛮校尉杨颌。 而在此之前，杨颌和金妍举行了婚礼。阎苍作为杨家代表的一份子，他有幸在大婚之后还能和杨家人坐成一桌，同桌的只有两位新人，金在虎，杨时，常喻和他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新娘子没有他想象的开心，只是一切都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不论是什么结果她都应该承受。 阎苍感觉一切就像是昨天一样，那些暧昧的画面还历历浮现在自己眼前，明明他只喝了三杯酒，却是已经有些醉酒的感觉。 吃了这场宴席之后，他就随着大军离开了，也许他这一生都很难再见到这个女人，这个让自己难得心动的女人。 “恭喜获得抽奖次数*1，是否进行抽奖！” “是！” “恭喜获得宝物吐宝金蝉，每三天获得一钱奖励。” 这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花钱太多了，所以系统给自己的贴心补助吗？想想自从大军西行之后，蛮族的几位徒弟彻底失去了金钱救助。因为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五岁，阎苍并没有决定让他们几人都加入军队。 这是常喻练得新军，而且已经快要练成了，这个时候塞几个没有经过训练的蛮兵进去，即使常喻再看好阎苍也是不会同意的。 多了七张嘴，阎苍的消费一下子提高了起来。正常情况下他一个月一钱工资，自己吃喝不花，有时候路过城镇集市买些衣物用品，还能攒下来些带回去。 而现在多了七个半大小子，一个月就能将他这一钱吃得干干净净，他也是真正体会到了养育孩子的不容易。 幸亏他现在还带着安陵王赏赐的金子，加上几个徒弟的拜师费，大概剩下十四金，他准备把这钱攒下来一半，带回卧虎县。没错，这一次他们终于要返回南州。 抚南王白易上书朝廷，南州军队新招，战斗能力贫乏，请求冠军将军常喻前去指导训练军队，而朝廷很快就同意了这个请求。 当常喻在看到朝廷发来的诏书之后，沉默了很久，将新练的军队留下一半让他们在副将的带领下回归保定大营，自己则是带着两百精锐前往南州。阎苍有种错觉，常喻要带这些兵去打仗的错觉。 不过在咨询了杨时之后，证明一切都是他多想了。抚南王此次诏常喻前去，很显然是起了要拉拢他的心思。 而常喻对于当今陛下这种对待藩王壮大的行为十分不满，因此这一次前往南州是带着愤怒去的，才会显得那么奇怪。 关于皇位之间的争斗，阎苍只是刚刚触及一点就察觉到了麻烦，若不是能够回家，他一定有多远躲多远。不过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一切的烦恼他也能够暂时放下。 此时已经是公元219年3月上旬，刚刚立春，万物复苏，自阎苍离开家已经整整过去了半年。 “这个阎苍，何人知道？” 而阎苍不知道的是，关于他的名字以及在军营里所做的一切已经被记录在册摆在了丞相府的议会桌上，王邯看着桌上几人传来的消息，不仅仅是冠军将军常喻，就连抚蛮校尉杨颌都在册子中提到了这个阎苍。 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队长或许引不起王邯的注意，但是常喻和杨颌都称赞其有大才，却是引起了王邯的兴趣。 自公元211年的江州之战之后，秦国的人才仿佛出现了断档，年轻一辈尤其是三十岁以下的俊杰越来越少。 当然不是说世家豪族没有推荐自家的人才，只是这些人的身上带着整个家族的印记，他们优先考虑的一定是自己的家族，而非国家。 因此，异军突起的草根‘阎苍’才会显得那么突兀。 “丞相...我知晓此人。”范术本来还有些不确定，但是当确切看到传下来的册子上面记录的阎苍，字元珣，二十四岁，原南州卧虎县卧虎村押粮小吏之时，他明白此人正是自己那苦命的妹妹家的小叔子。 “哦？还请府南为我等解惑。” “不敢。” 范术微微躬身，回忆起自己对这位阎苍的印象，以及妹妹来信中的只言片语，在脑海中整理了片刻才缓缓道来：“阎苍，保秦郡万昌县人。父亲阎袭乃运粮督官，家中一共五子，长兄阎布，任军中校尉，二兄阎信为运粮书吏，阎苍自己在江州之战时就是押粮小吏，三兄阎宇未曾出仕，五弟阎良只有十一岁还未成年。” “既是军中宿将家庭，为何到现在我等才知？” 王邯有些不解，军队里有自己的一套晋升体制，不仅是军功，常年的从军经历，老兵的经验也能成为他们向上爬的资本，而显然王邯没有在军报中看到这一些东西。 “其长兄阎布，战死于207年永州之战，三兄阎宇，病死于江州大疫；父亲阎袭，二兄阎信，皆在袭击中战死。阎布之子5岁夭折，得一女，阎信之女于前年夭折，无后；阎宇留下一子，年岁12，可惜天生聋哑，至今智力如五岁小儿，家中成年男子只剩阎苍一人。” “...真乃满门忠烈。” 在场众人听后，无不心生感叹。其实江州之战之后像是阎家这样的家庭在整个秦军之中何其之多，可惜很多家族在失去父辈的荣耀之后便自此沦为平凡。 像是阎苍这样能够再次出头，并且得到那么多大佬关注的更是凤毛麟角。 “此忠义之士，幸得冠军将军慧眼识英，不使明珠蒙尘。” 王邯点了点头，当然阎苍为什么现在会在卧虎县做一个押粮小官，江州之战过了八年没有一点上升这一个疑点王邯没有具体追究。 他知道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如今范术只说阎家的好话，恐怕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而王邯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做这个恶人。 会议结束之后，贾阮单独来面见王邯，将他打探到的关于阎苍的所有消息都禀报给了王邯，包括他自江州之战之后工作上犯错，被贬南州，近一年奋发图强的事情。 王邯闻言点了点头，能够重整心态，再次发光发亮，这是很多遇到困难就退缩不前的年轻人所做不到的，因为这个事情他反而更加赏识这个阎苍。 “以我的名义，给阎家送去金二十，布五十匹，以嘉奖其子忠义好学不畏困苦的精神。” “是！” 第20章 疾风骤雨 自从徒弟们的修行都走上正轨之后，阎苍也开始了自己的修行，那就是修行枪法。他父亲本是将他当做冲杀在前的将领培养，只是时运不济才做了那么久步弓手，如今有机会，阎苍又再次开始了关于枪法的修行。 “阎队长，来我俩切磋一番。” 亲兵都尉王焕在旁看了一段时间，心里早就按耐不住，现在看到阎苍的枪法练得有模有样，知道他并不是没有什么基础，提着手中的长枪就与后者切磋起来。 “看枪！” 阎苍也不拒绝，王焕作为常喻手下亲兵队真正的第一人实力肯定是不俗的，再加上其身材壮硕，臂力惊人，他可不敢小看。 扎，挑，拨，刺，拦，王焕的枪法很明显是在搏杀中练出来的，来去也就这么五招。虽然没有阎苍的更花哨，但是竟然稳稳压制着阎苍，让其只有招架之力。 两人你来我往约几十回合，阎苍只感觉力气耗尽，双臂酸痛难耐。 “痛快！你家的枪法不俗，如今能有这等武艺，更应该勤加修炼。” 两人休战，王焕看着年轻的阎苍心下感叹道。要知道他十五岁参军，大小战斗至今也参加过十余次，如今已经三十四岁，但是比他小近十岁的阎苍竟然能在他全力出手中依然和他纠缠了数十回合，可见其武艺非同一般。 “都尉谦虚了，吾已是力竭，再战下去恐怕在都尉手下讨不到好。” 阎苍觉得王焕的武力值应该在七十左右，阎苍今天提前热身，五十多点的武力值起码发挥出来八九成，但是依然被王焕压着打，可见王焕的水平之高。 ‘此行南兴郡已过半，离家乡越来越近了，也不知道家里的人过得怎么样，收到自己寄回去的书信没有。’ 自那日接到南下的调令至今，他们已经行军整整三十天。常喻确实是明面上表达了自己对去抚南王那里支援的不满，每天只行军半日便停下来扎营休息，反正他南下的钱粮消耗都会由抚南王提供，他也不在乎多磨蹭几日。 阎苍等人来时走了一个半月的路程，现在估算下来恐怕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到抚南王所在的兴南城。阎苍准备达到兴南城之后就和常喻请假回卧虎村一趟，这又将是一周的脚程，也就是说他恐怕要到五月末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因为交通等各种因素，很多时候随军出征几年年，回去家里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阎苍感觉自己这一趟出来并没有做些什么事，但是这一折腾再回到家里已是九个月之后。 “将军有令，所有官员营帐集合！” 出什么大事了！王焕和阎苍对视一眼，二人慌忙整理着装，换上军服来到营帐议事。这次不只是武官，连军中文官都全部集合，总二十余人，将整个营帐站满。 “五公子，五公子！” 正在家中温书的阎良突然听到自己的书童知寒的喊声，不由皱了皱眉头。 难得的休息日，书院放假同窗没有相约去游山玩水，他在家能够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书，温习一下之前学习的知识。只是这难得的空闲，很快就被打破。 “有何事那么急？慢慢说来。”阎良看着知寒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自己的这个书童年岁与自己一般大，但性子不稳，很多事情还要自己来照顾他。 “县...县尉老爷来家里了！” “随我出去迎接，不可怠慢。” 卧虎县县尉，乃是执政此县的主要官员，阎家如今家道中落，家兄阎苍也是在县府做事，阎良如何敢轻慢，连忙换上正式的衣服，来到门口迎接。 “县尉大人远道而来，令我阎府蓬荜生辉，还请随我进来。” “阎家公子客气了。” 卧虎县县尉姓李，出身本地一大族世家，在卧虎县已经执政五载，可以说整个卧虎县都知道这李县尉不好惹。 其虽然执政水平一般，但是惯用严刑峻法，对于县中犯事者历来都是从重处罚，因此私底下一些百姓也称其为李阎王。 如今这位登门，首先就让阎良心里一激灵，生怕自家有什么得罪之处。不过此时看这位李县尉的样子，还算客气，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这样想着，阎良引着李县尉来到正堂就坐。 “家中贫寒，只有这茶叶是兄长留下用来招待贵客的，还望县尉大人不要嫌弃。” 阎家虽然没多少钱，但是阎苍在官府为吏，也是深知为官之道。 有时候家里来了同僚，一般的茶叶肯定是拿不出手的，因此咬着牙买了卧虎县当地生产的最名贵的茶叶，一两就几乎二钱银子，却是为其充当门面。 “哦？这茶，不错，不错。” 李县尉一喝，就知道这是自家贩卖的茶叶，而且是最贵的那种。对于阎家的经济情况他也了解，能够买这么贵的茶叶来招待客人，说明阎家人也是十分聪明的，心里也越发满意。 “公子如今学得何书？” “大人唤我名字就好，如今在郡里书院读书，学得是...”阎良越听越知道李县尉此行必不是什么坏事，对于其提出的问题也是耐心解答。 “好好好！我县中有你等兄弟这样的人才，何愁不兴啊!” “谢县尉大人夸奖，我兄长在县衙做事，还望县尉大人多多提携。“ “哈哈~你兄大才，如今却不是我能提携得了。” 李县尉笑了笑，却是终于将此行的目的进入正题，“你兄长阎元珣在押粮途中蒙冠军将军看中，如今已招入军中。更是直达天听，得王丞相褒奖为‘忠义好学不畏困苦’之士，以后却是要飞黄腾达了！” “我兄！我兄...” 阎良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本就知道自己的兄长有才华，若不是因为父兄离世的打击，怎会流落到这等蛮荒之地成为做一个押粮小吏。 自一年前兄长幡然醒悟，奋发图强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兄长将要闯出一番名堂，没想到如今才离家不久就已经在冠军将军的营中做事，更是得到丞相的夸奖。 丞相王邯可是天下皆知的名士，能得到他的夸奖，那么自家兄长很快就要一飞冲天了。 “不要过于激动，你兄弟皆是有才之士，必不会被世俗埋没。丞相赠与你阎家金二十，布五十匹。稍后我会让县里的人送来，另外我代表卧虎县官府，奖励你阎家南州玉石一块，儒家书籍五本。君子如玉，还望你不要辜负你兄长的名声，能够学有所成。” 李县尉拿出一块上好的玉石将其放在阎良的手中，后者十分激动地收了下来，他识得这种玉石，一块的价值起码就值五金，但最让他开心的却是李县尉赠送的书籍。 要知道这个时代虽然纸张已经得到优化，但是成本居高不下，买一本书基本要五钱银子左右。以阎家的情况，根本就买不起，阎良家里的书籍都是他辛辛苦苦与同窗借书之后在草纸上抄录来的，很多抄录的书籍因为时间的推移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他记得自己兄长常说的一句话，‘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五本书才是真正能够作为阎家传家宝一般珍藏的东西。 李县尉走后，很快就将赏赐的东西尽数送到阎家，那么大的动静如何能不惊动后院的女眷，几位嫂嫂听到自己叔叔出息后，又是一番感叹，尽皆落泪，整个阎家今晚好不热闹。 第21章 叛乱 “接到南兴郡郡守急报，汉水城太守张闲造反，起叛军一万，已向南兴郡袭来。命我等立刻出发！” 常喻所说的消息无疑震惊了所有人，大秦自秦烈帝白羽夺下三州至今从来没有过如此规模造反的事情，没想到如今却是接连发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汉水？一太守治下为何有这么多士卒？” 王焕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要知道南兴郡的政治中心是抚南王所处的兴南城，这里的守军也只有八千，而汉水这一万兵是从哪里来的，很显然让他很不能理解。 “去岁一月，汉水太守上奏朝廷，边境蛮夷作乱，请兵平之，抚南王派兵三千与他。后又奏万隆国起兵五万侵犯边境，抚南王又派兵三千支援。” 随着杨时的解释，众人终于知道汉水城据有万兵的来源，汉水位于秦国和万隆国交界处，乃是边境重镇。 前秦之时，万隆国曾起兵侵入秦国，造成了大量平民伤亡，自此之后秦国加固汉水城，并在此地修建了闻名天下的汉水防线。 秦烈帝白羽攻占南州之后，王邯用离间计兵不血刃的破开了汉水城，并将其交给自己的心腹镇西将军张成镇守此地，至今整个汉水防线已经平安无事了十四年。 “张成？这个张闲是张成的？” 张焕的脸色有些不好，他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整个营帐的气压变得十分压抑。 “张闲是张成的侄子，镇西将军张成病故之后，张闲向抚南王请示接替镇西将军之位成为汉水城太守，这件事情不是应该听从朝廷的安排吗？” 阎苍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虽然白弭赐予抚南王掌管南州军权，但是这事在战时还需要朝廷的授权才能全权决断，很显然抚南王私下做了这个人事授权。 常喻倒是察觉到一些什么，他不相信抚南王有这个胆子直接越过朝廷，更可能的是抚南王将这个奏章直接上奏给了秦帝白弭，而非先由丞相府众臣讨论再上报。 秦国目前的内斗有些超乎阎苍想象，天子和丞相之间的明争暗斗，天子纵容之下二龙夺嫡的争斗，如果在正常的三国时代恐怕这个国家马上就要完蛋了。 偏偏最大的敌人晋国也是内乱不断，晋帝韦如背刺东王刘兴让本能一统天下的刘兴的威势戛然而止。尤其是刘兴虽然自封东王，但是说到底还是没有行废帝之举，韦如本来就在天下士族之间评价不高，再加上立足未稳直接废帝窜秦，自公元208年至今，晋国内部一直都是烽火不断。 阎苍相信一旦晋国彻底停止这种内乱的局势，恐怕就算秦赵再次联手也很难再阻止晋国的攻势。 “立刻急行军，一周之内必到达兴南城。元珣，你持我令牌火速前往兴南城，让抚南王立刻调动大军前往南兴郡防线扎营，没有我命令不能出兵！” “是！” 阎苍接到军令没有丝毫犹豫，自知这次传令的重要性，接过军令之后阎苍立刻回到自己营帐之中，召集麾下士兵一人双马往兴南城奔去。 布置完任务之后，常喻来到书桌前书写奏章上报朝廷。他觉得这次张闲反叛有些不寻常，他担心这会是晋国的阴谋。 如果这个时候晋国举兵来犯的话，恐怕秦国很难举国之力进行防守，尤其是永州，人稀地广，只是靠着元关进行防御。一旦元关失守，那么晋国的兵峰将席卷整个永州。 “耀平，将这封信交到元关守将司易手中，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信在人在。” “信亡人亡！” 杨时看着常喻眼中的凝重，他知道自己这一路的任务恐怕才是最凶险的，元关这个曾经阻击晋军南下的天下雄关，将再次燃起战火。 “驾！驾！这春天还没过完的，怎么会如此之热！” 阎苍带着一众士卒纵马狂奔在四月底的官道上，谁能想到初次离开家还是深秋，一转眼已经进入了夏天。秦国内部烽烟四起，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劳碌命，才离开家里就没有停下来过。 “也不知道此战结束，有没有机会回家。”跟在阎苍身后的赵岩闷声说道，他也是离家快两年，上一次回去还是常喻在保定附近招兵的时候。 “大家不要松懈，越快越好！今晚我们就要进入兴南城。” 行军法的加成之下，让阎苍率领的队伍仅用了原来计划一半的时间，今天不过是第四天，他就已经带队进入兴南城管辖的村庄。 在这里他已经能够察觉到战争的影子，有许多的老百姓聚集在官道的两旁注视着他们，有一些身上背着行囊，拖儿带女，满脸风霜，不知道是从哪里逃过来的。他们看着疾驰在官道上的阎苍等人，有些面露期待，但更多的还是对生活的麻木。 这七年来，对于南州的百姓来说，战争似乎从未停止过，蛮人作乱，万隆国入侵，似乎每安分个两三年，这个天下就要再次动荡起来。 他们不过是想安安心心种田，将孩子供养长大，能够平平安安的走完这一生，如今看来却也是奢侈。 “孩子他爹，你确定我们不离开南州吗？我家兄长在保定做些生意，我们去投靠他或许不错，起码比年年搬家要强。” 路边的妇人紧了紧怀中抱着的孩子，看着身旁有些疲惫的自家男人。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搬家，从汉水城搬到临举县，再从临兹县搬到这兴南城附近的村庄，如今自家男人说就在这个地方安家，不用走了，这让她有些不敢放心，担心叛军会打到这里。 “你个妇人家家懂个什么。” 男人将身上扛着的粮食袋放下，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喘了几口气才说道：“你不听村子里的人说，前段时间兴南城招役夫，如今恐怕已经随着大军已经开往前线。张闲那叛贼我知道，他可不如他叔叔，蹦跶不了几天。” 男人说着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只是好半天没有听到自家婆娘的声音，一抬头却是发现一名秦军‘将领’站在了自己身前。 “老乡，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兴南城的大军已经出发去前线了？” 阎苍看眼前的男人，刚才赵岩偶然间听到百姓之中的只言片语，立刻就向阎苍报告。 阎苍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停了下来，要知道前往兴南城和南兴郡防线是两条不同的路，如果大军真的离开了数日，那么自己再从兴南城出发，恐怕要耽误好几天的时间。 “这...这位将军，这事好多人都知道，这个村子的人都这样说，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男人很显然被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自家婆娘的话会引起这位将军的注意，他赶忙推脱，可不敢惹事上身。 “季苗，你去找本村的村正确定这件事情，具体几日一定要问清楚。” 阎苍皱了皱眉头吩咐傅怀去找村子里的官吏了解消息。他没有看到具体的军报，张闲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兵造反，消息传到兴南城用了几天，南兴郡郡守送来的求援信又过了几天。 但是凭他了解的情报，那就是抚南王绝对会行使自己的权力调动大军前往前线，毕竟这次叛乱由他而起，若是不能平息，恐怕今后其将失去争夺大位的可能性。 他不知道抚南王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其麾下有没有能征善战之辈，但是他相信常喻的判断，既然不让抚南王出兵攻打叛军，那么肯定是有他的考虑。他需要第一时间阻止抚南王主动进攻汉水，这就是常喻交给他最重要的任务。 “报！师父，村正说役夫于十五日之前出发前往兴南城，据运粮返回的官吏所说，抚南王亲率五千军队于七日前就离开兴南城了。” “事不宜迟，季苗你带两人前往兴南城确认信息，并将冠军将军率领大军来救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安抚百姓，其余人跟我前往南兴郡前线！” “是！” 兴南城达到达南兴郡防线最迟也就七日，如果阎苍所料不差，抚南王的大军已经和叛军交上手了。 第22章 战事 要说这张闲，本来是张成的远房侄子，张成膝下无子，所以特地将这个侄子收到麾下当做儿子培养。 而这张闲也是不辜负张成的期望，不仅文武有成，对张成这个伯父也特别孝顺，那是真当做自己亲爹一样，尤其是张成生病这段期间，更是衣不解带，每日以泪洗面。 张成最后的人生时光里，看到自己这个侄子那么孝顺，也是十分感动，于是就和抚南王通气写信，说自己这个侄子怎么怎么忠君爱国，文武过人，怎么怎么优秀，必定会成为大秦的柱石。 反正里外那个意思就是要告诉抚南王自己死后自己的侄子能够继承自己的位置，替帝国镇守边疆。 而抚南王白易私下里向左右一打听，知道这个张闲名声不错，还是个孝顺孩子。觉得这个张闲能够为自己所用，于是就开始和张闲勾搭了起来，一来二去，白易就觉得这张闲是自己的心腹了。 因此在张成去世之后，白易私下给远在保定的白弭上了奏折，说这张闲怎么怎么好，对国家忠诚，而且还和儿子处的好，可以继任张成的位置。 白弭虽然有让两个儿子争个高低的准备，但是一个镇西将军的位置怎么可能说给就给。只是考虑如今太子势大，白易若是想要争，那么手下必须要掌握兵权的大将。 于是一番权衡，反正是自己儿子保举的人，再有之前张成的背书，就先在这个位置试试，能力不行再派一个人去镇守就是了。 汉水平安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再出现什么问题，于是乎同意了白易的请求，直接下旨让张闲成为汉水城代太守，希望他能感恩好好镇守汉水城。 其他汉水的大小官职均升一级，也是给他一个承诺，虽然没有给你封将军，但是起码汉水一带你还是最大的官。 要不然怎么说白弭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张家镇守汉水至今已经整整十四年了。聪明人都知道此时该换人了，还给他在那儿发展，整个汉水防线上上下下都是张成提起来的人，一些新生的子弟兵更是只认张家的名号。 张闲顺利接手汉水之后，其不为人知的一面便露出来了。 先是当地蛮族作乱，请求抚南王增兵。抚南王以为是张闲威望不够，当地蛮族不服，于是加派了五千大军给他，要知道这个时候汉水防线虽然是重要的防守阵线，因为已经和平多年，镇守的士卒也不过五千。 这五千士兵一派，张闲乐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了。 于是张闲确实带着这群士兵杀了一些蛮族，然后把脑袋和捷报送给白易去。白易一看，好！这是立功了，大赏。 只是这赏赐刚派出去没多久，张闲这边又传来军报，说是万隆举兵五万来犯边境，再给我派兵，我来守住帝国防线。 白易也不知道万隆国的真实情况是啥，只知道前秦时期万隆确实进犯过汉水，于是大手一挥又准备派兵。 只是这个时候白易手中也没有多少大军了，毕竟虽然他是名义上的南州军权掌控者，但是实际上一些重要的关隘守将，都只遵守朝廷的命令。 但是前方战事紧急，拖不得，白易就地征兵五千，然后把自己手上最后的三千老兵派给了张闲。 而白易请常喻南下练兵，其实就是让其教导自己新招募的士卒，当然也有想要借此机会拉拢常喻的意思。 在得到朝廷的批准之后，白易一边计划等常喻来兴南城自己要怎么好好招待他，一边就是等着汉水方面的战报，等张闲立下大功之后为其请功。 然后就是长达半年的由张闲发来的军报，上面的描述这战打得昏天黑地，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对方强攻汉水城留下上千具尸体，张闲自己趁天亮之前突袭斩杀三千名万隆士兵。 反正在张闲的渲染下，汉水之战是打的有声有色，把白易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心里还在想着这个张闲不愧是镇西将军张成的传人，这次真的是打出了风采，扬了大名，比之常喻都不差。 就在白易准备等张闲此战结束之后给其请功之时，张闲那边却是先发来了‘讨白檄文’！ 上面指责白家不是秦国正统，尤其是白易这个抚南王来到南州之后没有给南州的老百姓带来一丝一毫的好处，反而是贪图享受，穷兵黩武。 南州还是在南州人自己的统治之下才是好的，现在他要代表南州的百姓将白家人赶出去。 张闲扣得这个帽子可谓让白易气的七窍生烟，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尽心尽力竟然培养出一个白眼狼出来。还好自己没有上奏给张闲请功，要不然自己就将成为整个大秦最大的笑话，皇位什么的这辈子都不用想了。 反应过来的白易，迅速集结了手下的大军，并传令给整个南州能够赶来的军队，让其全部来救援。他知道自己手下现在这些军队就是样子货，还是要靠各方将军的军队才能战胜张闲。 因此就出现了整个南州的军队，只要空闲的都在短时间内集结到到了南兴郡防线，整整三万人。 白易知道有三万军队在自己的诏令之下集结到南兴郡，也是一时间豪情万丈，这才是总督南州军事的意义好吧。完全忘记了这次集结完全是因为后院着火，各位将领才不得不来到此地救援。 白易来到南兴郡防线的第一时间就是决定全军出击，三万对一万，优势在我。但是等他指挥大军杀出去的时候，才是真正傻眼了，张闲号称讨伐白家，将其赶出南州，却是将周围村子里的民众物资全部裹挟之后再次返回了汉水防线。 因此他的这次指挥出战，完全就是白折腾，唯一的作用恐怕就是在他写往朝廷里的那封奏章里的‘收复失地’罢了。 白易知道此次自己犯了大错，急需要一场大胜来堵住整个朝堂的嘴巴。他在带领大军来到汉水之后，就命令大军攻城。 只是这汉水防线本就是防御重地，尤其是在张闲接任之后，有了叛乱的心思，将两面都修得像是一个乌龟壳一样，在丢下上千具尸体之后，秦军军队士气下降到了低点。 “不愿出战？为何不愿出战？此是为了平叛，葛将军怎能如此？” 白易不敢相信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这个老头，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已经可以做他爷爷的年纪。对方却违抗自己的军令不愿意攻城，白易则是根本不敢拿这老头怎么样。 葛耀，字伯恭，南兴郡镇守，鹰扬将军。是跟随秦烈帝白羽最早的一批人，也是目前这军帐之中各方将领中最大的军官，在他提出不愿意组织攻城之后，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汉水防线易守难攻，先帝在时也是靠着计策攻下。今日我等攻城半日，除了白白浪费士卒的生命，没有丝毫进展、张家经营汉水多年，上下铁板一块，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划？” 听了葛耀的话，白易很想发飙把这个老头关起来，但是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领兵打仗不是他擅长的东西，他还需要靠这位老将军来镇住场子，若是他把这老头处理了，那么这其他将领绝对会联手反抗他，他觉得这也是老头敢忤逆自己的原因。 葛耀摸着自己的胡须，没有再看白易，而是指着沙盘上的秦军位置缓缓道说：“建营立寨，等待朝廷大军来援，这将可能是一场持久战，没有绝对的优势是不可能短时间打赢的。” “朝廷大军不会来了，还请老将军另想办法。” 第23章 君臣 “陛下，丞相王邯在外求见。” 秦国皇宫内，正在后花园喂鱼的白弭缓缓将手中的饵料一把撒下，看着一瞬间鱼儿为了争抢食物而显露出的凶狠，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可知何事？” “或许是与抚南王有关。” “哼！” 白弭冷哼一声，吓得连同杨轩在内的一众宦官纷纷跪在地上求饶，“我家麒麟儿这是又做什么不合他心意之事了？” 白弭对于白易的宠爱非同一般，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儿子是自己的小儿子，更是因为他和自己性格最像，而不是像太子和先帝最像。 秦烈帝白羽或许是个称职的皇帝，但却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在白弭的记忆中只有这位父亲对自己的责骂和教训，完全没有一点温馨的画面。 即使是最后白羽即将归天前将白非提拔起来辅佐他，在白弭看来也不过是白羽的一种平衡朝堂的政治手段，因此他是打心底就讨厌自己的这位父亲，讨厌他的一切，也更加讨厌几乎是和白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太子白衍。 虽然自古立长不立幼，尤其是以丞相王邯为首的一派老臣都对太子赞赏有加。但是他偏偏就不喜欢太子，他要将最像自己的抚南王白易拉出来和太子一派打擂台，让整个秦国的人都看看到底谁才是最优秀的那个。 白弭知道这种事情只会消耗秦国的力量，但是他觉得一切他自己都能掌控得了，无论是白易胜还是白衍胜，最后一定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传丞相进来。” “是。” “臣王邯，见过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 “丞相每日公务繁忙，比寡人更加应该注重身体。”白弭一脸微笑地看着王邯，丝毫不见刚才生气的样子。 “臣不敢当，为陛下，为先帝，为国家尽忠乃我为臣份内之事。” 王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抬起头来却见白弭正在逗弄着一旁挂在树枝上鸟笼里的小鸟，眉头不由皱了皱，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有丞相这等尽忠职守的老臣为我分忧，寡人无忧也。” 白弭瞥了一眼王邯，就他盯着自己，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反而将鸟笼从树上取下来笑着说道：“有时候寡人倒是希望像丞相这样的能臣干吏能多一些，那寡人也能够早日完成先帝复兴秦国的大业。” “陛下当勤于国事，勿忘先帝教导，而非在此玩乐。” “此怎会是玩乐？此乃陶冶情操而，圣人还说学习累了要好好休息休息，这样才能提高效率。况且朝中能臣干吏如此之多，寡人不用操那么多心。对了，之前抚南王给寡人上奏折，说那个张闲在汉水大胜万隆国敌军。不愧是寡人的儿子，你看他推荐的这张闲，又是我大秦的柱石...” “陛下...”王邯有些无奈地打断了白弭的自我陶醉，“前方传来急报，汉水太守张闲反叛，领兵一万威逼兴南郡...” “够了！” “咕咕！”小鸟不安地在鸟笼里四处窜动，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残破了一段，有鲜血从上面渗出。 “陛下~” “他张闲...他张闲怎么敢！” “砰！”鸟笼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周围的宦官侍卫都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有王邯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目光直视着白弭，“陛下，为人君者，不应息怒于色，当以大事为重、” “好！好！可是寡人忍不了！” 白弭狠狠地挥手，转身背对着王邯，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抚南王那里怎么做的？” “抚南王向整个南州的将领发送了求援情报，现在所有没有守土之责的将领应该都带领军队赶往兴南城听候抚南王军令，毕竟抚南王有总督南州军事之职。” 王邯有些无奈，白弭赐予抚南王白易的权力太大，总督南州军事，即使他想要在这个时候做出安排也做不了，因此只能来请示白弭。 “好！寡人给他这个机会，要是打不赢，他就给寡人滚回来，好好得待在寡人身边，这辈子好好做一个闲散王爷。” 你这是让他做闲散王爷的意思吗？白弭不愿撤掉白易军事权力的做法在王邯的意料之中，说到底白弭这个皇帝还是不愿承认自己能力不如先帝，选出白易这个儿子一直以来想要争一口气，这是王邯等臣子看在眼里却无法替他‘分忧’的事情。 “冠军将军在前往南州的路上，想来有他在，汉水方面应该没有问题，臣最大的担忧是晋国。” “卿的意思是晋国会对我国用兵？” 白弭被吓了一跳，此时他反应过来，张闲说到底是张成的侄子，而且又深得朝廷信任，如果没有极大的利益他是没有道理轻易叛变的。那能给他提供叛变秦国利益的对象，只可能是晋国。 “取舆图来，快！”白弭虽然有些喜欢耍小聪明，但是也不是一个草包，在舆图拿来的那一刻，他就将手指向了一个关键地点。 “元关守将是谁？” “司易，司绍先。”王邯答道，同时心里有些无奈，自己这位陛下，连身为秦国最重要的永州门户的镇守将领都不清楚，想来真是有些可笑又可悲。 “司绍先...”白弭心里默默地回忆这个人的生平，时年四十岁，保秦郡人士，先帝在时启用的将领。为国镇守元关已经五年，官拜牙门将军，一家老小都在保定城。如果没有意外，他是不会轻易背叛朝廷的。 “元关守城士兵数量几何？” “五千，去年冠军将军新练军士成型之后，臣又从其中调去一千，都是强弓手。” “六千守军...”如果是在一般的时候，这个数量以元关的地形能够抗住五万以内的大军进攻，但是谁也不清楚这次张闲反叛会不会是晋国的阴谋，如果是的话，恐怕不会稳妥。 “臣和众官员已经商量，将整个永州的军事调动权力交给平北将军赵健，不再从其他州郡调动部队支援。” 平北将军赵健，当年晋国率军攻打永州之时，元关的守将，率五千士卒阻击由晋帝韦如率领的五万大军三十余日，给秦军争取了绝对充足的时间，后秦帝白羽率大军北上支援，最终打败韦如的军队，此战之后赵健被封为平北将军，坐镇永州。 赵健也可以说是秦国唯一在防守战中有过抗衡晋军攻打的高级将领。 “赵健手中的士卒够吗？” 白弭不是不相信赵健，只是永州地广人稀，整个永州境内并没有多少可调动的军队，因此才说元关的存在就是永州唯一的门锁。一旦门锁被冲坏了，那么谁也无法阻挡晋军南下。 “臣接到最新情报，赵国江州发生民变，近一半的州郡都有民众造反。若是这个时候晋国大军行动，不管是我们还是赵国都无法支援对方，只要其集中力量，有可能击败我们任何一国。” 王邯的话如大雪天的湖水一下子将白弭惊醒，这一系列的巧合说明这一切绝对不会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他没有想到当前的形势已经到了如此危难的地步。 赵国自江州大疫之后，江州地区数年无法恢复元气。即使赵帝唐平已经几次削减江州赋税，但是江州的百姓依旧过得很苦。 秦国也是在江州起家的，白弭很清楚江州百姓骨子里带着一股横劲，如果真的生活不如意，为了活命他们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民众造反或许只是最简单的选择。 白弭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意气用事，一旦国家没了，那么他这个皇帝也就做到头了。他可不愿意在晋帝韦如的治下做一个安乐到死的亡国之君。 “传朕命令，冠军将军常喻前往汉水前线接管南州军事主权。另外全国整军备战，加强各关隘防守力量，一切军事行动交由相府指挥。” “陛下圣明。” 第24章 两线发兵 公元219年5月，晋国策反秦国汉水城太守张闲，张闲率军于汉水防线龟缩不出，抚南王白易征调南州军队共击之，不克。 同年6月，晋帝韦如命龙骧将军孟和率军十万兵进永州，于元关遭受秦军强烈阻击。 同年7月，晋帝韦如命征东将军燕让率水师十万，自江州水道南下，于背后偷袭攻破散关，江兴郡基本全线沦陷。赵帝唐平大惊，亲率大军赶往前线救援。 “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我也是在赶来前线的途中，遇到了朝廷派出传令的使者，才将这份战报火速传来。” 阎苍感觉自己的喉咙像火烧一般，他已经全速赶来，但是还是来晚了一步，抚南王第一次指挥大军攻城无果，目前整个大军的士气低迷，想要一鼓作气攻破汉水防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带来的情报更是让在场的将军们都大吃一惊。 晋国南下了，元关已经遭到十万晋军进攻，目前岌岌可危。 赵国江州重镇散关被攻破，整个江州朝不保夕。朝廷因为担心晋国从中州出兵进攻保州，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前线，而现在汉水之战只能靠他们自己，这是晋国欲灭亡秦赵两国精心策划多年的诡计。 而且根据现在的情况，一旦江州沦陷，秦赵两国将被彻底分割，今后情报传递艰难，两国再难结成统一阵线共同抗晋。一切得一切都在反复提醒着他们，这场战争的战况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 “冠军将军那边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能到达战场？手中有多少士兵？” 还是老将军葛耀最先反应过来，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担心晋军的情况，而是解决眼前的叛乱。 “冠军将军还在赶来的路上，我等先行赶来，冠军将军南下并未带多少士卒，不过二百强弓手。” “二百弓手有什么用？汉水防线就是再来两千人也打不下来！” “那又如何，我军有三万人，打不下来也得打！” 白易将目光看向刚才出声的将军，他此时颇为火大，在得知陛下已经将前线军权交给常喻之后，这些将领瞧他的眼神就开始不对了，葛耀也一样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安静！” 葛耀皱着眉头大喊道，他是没有想到常喻那边会是这样一个情况，抚南王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那就是现在他们手里只有这三万人，打不下来也得硬上，一旦他们能够攻破汉水防线平定叛乱，那么整个晋国的攻势势必有所衰减，他们这支军队也能给朝廷提供支援元关的兵力。 ‘本以为只是一场困难的攻坚战，没想到现在变成了决定天下走向的关键。’ 阎苍心底也是无奈，汉水防线易守难攻，恐怕得用这三万人的命来填才有可能办得到，而这很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是冠军将军交给我的令牌，将军常说葛将军老成持重，领军作战的能力比他还要强。如今我将他交给葛将军，还望将军稳住局势，整军备战，给冠军将军到来争取时间。” 在抚南王白易幽怨的眼神中，阎苍将手中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葛耀，他自己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威望指挥这三万人的行动。而在这个时候将指挥权交给葛耀，很显然是最正确的决定。 “必不负所托。” 葛耀是是跟随秦烈帝白羽最早的一批人，他的理念是最纯粹的复兴秦国。他也是在这危难时刻最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的人，接过军令之后，他就开始了关于前线的布置。 而这个时候阎苍才彻底能松一口气，退出大帐。 “你为何不将那令牌交给孤王？” 一道声音在阎苍的耳边响起，同时退出来的还有抚南王白易。后者在南州只有一个战时总督南州军事的权力，如今陛下下旨剥夺，那么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营帐之中，或者说他也没有脸留在营帐之中。 “王爷，您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阎苍把目光看向这位抚南王，和安陵王不同，抚南王一身紫衣身材高挑，长发披肩，容貌绝美，双目深邃，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据说当今陛下类母，而这位抚南王又被称是最像白弭的人，阎苍虽然没有见过这帝国的最高层，但是从抚南王的身上大概能幻想出白弭的长相来。 “呼~是啊。这是最聪明的决定。” 白易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向前方走去，不知道为什么，阎苍总觉得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少了之前的朝气。 随着阎苍的消息传达，整个秦军不再推行防守的策略，在葛耀的指挥下开始积极打造攻城器械，更是将方圆十里内的树木全部砍光，一台台攻城车和云梯出现在营帐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老将的决心，势必一战攻破汉水防线。 这夜阎苍在营帐里休息，自从传达完消息之后，他们便没有了事情可做。 知道他们是冠军将军的亲兵之后，临时得到指挥前线军权的葛耀并没有给他们安排任务，阎苍也有更多时间在教导完徒弟之后安心休息。 这九个月的军旅生涯让他的心变得有些疲惫，长时间的高强度精神紧绷，他变得有些十分嗜睡，天才刚刚变黑，躺在床上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敌袭！敌袭！” “师父！师父！”阎苍是被赵岩的叫喊声所惊醒，当他醒过来第一时间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那一声声‘敌袭’。 “怎么回事？” 阎苍一翻身直接从床榻上起来，还没有完全褪去衣物的他迅速在赵岩的帮助下开始着装。 “不知道，只听到前面的士兵大喊有人袭营，师父我保护你我们冲出去。” “胡闹！” 阎苍拿起太阿剑迅速走出营帐，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无数的火把在黑夜中晃动，整个军营乱成一片。“将常将军的令旗立起来，让所有士卒向我们靠拢，不能逃，一旦逃了，大军就完了!” 赵岩没有反驳阎苍的话，他的智慧只是普通人的水平，他知道只要执行阎苍的命令就够了，无关对错。在赵岩和几位因动静寻过来的士卒的帮助下，一杆‘常’字大旗很快立了起来。 黑夜中惊慌失措的士卒们根本就分不清敌我，只是在看到竖起的大旗就下意识地向那个方向过去，待看清是‘常’字旗后，有士卒猜测应该是冠军将军常喻的队伍，毕竟之前将由冠军将军常喻接管前线指挥的消息他们也从上级将领的口中听说，现在看到军旗都开始向这个方向靠拢，很快阎苍的身边就聚集了几百人。 ‘夜袭的敌人应该不多。’ 阎苍发现军营中呼喊的声音远远多于敌袭的动静，他知道这恐怕只是张闲军队小股的袭击。 本就士气低迷的士卒都被惊扰，从而发生了营啸，他开始率领着聚集的士卒向敌袭的方向靠过去，越来越多失了分寸的秦军士卒开始向着军旗移动的方向靠近。 “那是常喻？” 张闲很显然也发现了这一股不同寻常的士卒，此次他率两千骑兵夜袭，本打算袭击的是秦军存放攻城器械的营地，却没有想到攻城器械营地戒备森然，他只能调转马头，令麾下的士兵向南方突围。 出乎意料，南方营地在夜里根本没有多少防备，他的袭击给秦军造成了不小的恐慌。他更是抓住机会，命手下将原本打算破坏器械用的火源全部用在了南方营地存放粮草的位置，一员看上去有些身份的武将站出来率队组织抵抗，不过一个冲锋就被他麾下的骑兵碾碎。 就在他准备率军撤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杆常字大旗正在向着自己的方向移动过来。秦国军中姓常的将领，他只知道常喻一人。 早年自己的叔叔张成经常在自己耳边念叨常喻的优秀，说其是大秦三十岁年纪中的第一人。 自问文武非凡的张闲怎么可能服气，如今见到常喻的部队，不上去打个‘招呼’实在让他心里不爽。这样想着他开始率领骑兵向着‘常’字旗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25章 初露峥嵘 “发生了何事！” 外面的喧哗声惊醒了中军营帐里的葛耀，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即使在睡觉之时也不敢将甲胄完全取下。 “报！将军，叛军率骑兵袭击我方器械营未果，向南阵军营冲去。” “哼！张闲这小子，老夫早就想到他有着一手。” 葛耀清楚汉水防线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守住帝国的边疆，在一定程度上从前秦开始统治者赐予此地的守将主动出击，通过掠夺万隆国的村镇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因此，葛耀早就知道张闲手下有一支骑兵队伍，数量在两千左右。 自己在军营中连日打造攻城设备，不可能不引起张闲的注意，那么张闲唯一的机会也只能是夜袭。 或者说在天微亮的时候发动袭击，因为只有这个时间才能保证队伍在袭营的时候能够最大力度的撤离出去，要知道黑夜不仅是人，就连马也会分不清道路和方向。 “这情况是怎么回事？”葛耀这样想着刚走出营帐，却发现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见游动的火把在黑夜中闪烁。 他抬头看向天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时间点恐怕提前了一个多时辰。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对？今晚南阵守将是谁？” 葛耀在感慨张闲选择了收益最小的方式袭营之后立刻发现了南阵军营的动乱，南阵守将没有按照自己之前的指令加大夜间巡查力度。 葛耀气的火冒三丈，自己这段时间三令五申，夜晚的巡查力度必须是平时的三倍以上，各营的将领必须值守后半夜到天明，可以不用来参与早晨的军事议会，而现在南阵的动乱，说明一切并没有照着他计划的那样发展。 “南阵的守将是孤的麾下。” 这个时候已经赶来的抚南王白易脸色十分难看，虽然葛耀等将领剥夺了自己的最高军事指挥权，但是还是给了抚南王军事任务，就是让他的麾下镇守南阵军营。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分功，最后这战结束，发往朝廷的奏章里也会有抚南王的一个名字。 因此白易选择了自己最信任的家将做南阵的守将，而现在的情况看来，很明显对方是在玩忽职守。 “我亲自带领部队过去救援，定饶不了这厮！”抚南王说完，在众人冷漠的眼神下带领着自己麾下的五百亲军向南阵方向而去。 今晚如果是自己在南阵留宿的话，肯定要被这个蠢货害死！孤的眼光真就那么差？先是张闲，现在又是自己最信任的家将。 白易越想越生气，心里想着若是这蠢货未能带人迎击敌军做最后的救赎，自己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对方，以泄心头之恨。 白易刚带着亲兵过去，就发现了一杆显眼的‘常’字大旗。 ‘是他？’白易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那个常喻亲兵的样子，不知怎么的他想要过去看一看。 “往那里靠过去！” “全军冲击锋!” 张闲的麾下已经尽数走散，此时身边不过五百余骑。他天生胆大，善于弄险。在他看来用兵之道，出奇制胜。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高于成果的代价都是可以付出的。 因此他选择了一反常态，在丑时向秦军阵营发起偷袭，只要将秦军打造的攻城器械烧毁，即使自己这两千骑兵全部丢在这里，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葛耀到底是沙场老将，器械营不仅是防守重地，更是一个诱饵。张闲好弄险，咬了鱼饵，付出了代价。 近一半以上的骑兵因为在黑夜找不到方向，陷入秦军的阵中，要知道这可是三万人的军阵，加上负责后勤的役夫，绝对超过五万人。一千多人扔进去，泛起点点水花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正在他后悔往南阵撤离之时，上天又给了他新的希望。他不清楚南阵守军是哪个草包，还是整个秦军就只有器械营防守森严，反正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一把火烧下去，起码近五千人的粮食补给完全覆灭，对于主要目的是打持久战的他来说，已经建立了战果。 不过... 常喻，他也不会放过，如果这是常喻麾下镇守的大营，那么说明常喻本人也是一个名不符实之辈，或者说是他张闲太过于优秀，此战注定要闻名天下，让秦军胆寒。 “举枪！” 阎苍十分冷漠地指挥着自己前方的士兵，幸赖于葛耀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他并没有选择将抚南王新招募的五千士卒全部安排在一个军阵内，而是平摊下来，东，西，南，北，后五个阵营都有，而中军因为都是高级将领居住，是显然不可能安排新兵驻守的。 因此这一千新兵分在各营其实不过是五分之一，但是问题就出在南阵因为守将的疏忽没有加强夜间守备力量，即使是老兵没有一点防备突然遇到袭击也会乱了阵脚。 阎苍不清楚今夜南阵到底有多少士卒失踪或者死亡，但是那几乎映照了半个天空的火光告诉他南阵的粮草完了，张闲这次夜袭已经赚了，如果是他带领这支骑兵，那么此时撤军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他不是张闲，张闲骨子里的冒险精神，随着收到的成果上升，越发壮大。在阎苍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里，他选择了调转马头，向周围已经聚集超千名全副甲胄的士卒，火把已经照亮屹立着大旗在最前方的自己冲了过来。 将乃兵之胆，张闲胆大，其麾下士卒不畏死亡。阎苍这里也同样不输于他，常喻在秦帝国名声远扬，在很多普通士卒心中乃是‘神’一般的存在，此时将旗在前，周围士卒又有何惧。 随着一杆杆锋利的长枪举起，骑兵与枪兵狠狠地撞在一起，两个军阵在一瞬间都有不少士卒丧命。 前排的马匹倒在地上完全阻拦了后方骑兵的冲击力度，摔倒在地的叛军士卒还没从昏迷中清醒，就感觉一阵痛苦袭来，被守候在枪兵之后的秦军士卒给快刀杀死，阎苍这边不过付出几十人的代价，就彻底拦住了对方的攻势。 “好畜牲！看箭！” 军营里的道路并不适合骑兵大规模冲锋，张闲在发现自己的冲击没有达到效果之后，也知道此次行动恐怕到此为止了。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一把取下马背上的弓箭，对准军旗旁的一员秦兵射了过去，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是他猜测那人应该就是常喻的手下大将。 “扑哧！” 箭矢射在厚厚的木遁上，赵岩在第一时间就拿出一门盾牌将张闲射出的冷箭挡了下来。 张闲见自己的攻击没有见效，刚准备掉转马头走人，突然感觉后脑勺一阵寒气袭来，武人的直觉让他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缩了下头，随即只感觉头皮一凉，再回首，满头的长发散落下来，自己头上所戴的头盔被箭矢射飞，头上竖着头发的发簪都被射断，如果不是他缩头那下，恐怕自己的脑袋就没有了。 他向射来箭矢的方向看去，正是那军旗之下，木盾之后秦兵所射。 ‘好准的箭术！’ “射箭之人，乃是何人？”张闲冲着阎苍的方向发出一声怒吼，在他看来这员常喻麾下的大将有被自己记住名字的资格。 “冠军将军麾下阎元珣！” 阎苍不可能说自己是个亲兵队长，他现在立着的军旗代表的是冠军将军的身份，这是一种平等的对话。 “哈哈哈哈哈！某记住你了，今夜这阵中英雄就某与元珣尔！来日必取你项上首级！” “杀啊！不要走了叛军首领！” “撤！” 抚南王率领的军队已经赶到，张闲也不再恋战，带着剩余的三百余骑向外冲杀出去。外面杀来的军队没有结成军阵，是根本无法阻挡骑兵的兵峰，在丢下十几人之后，张闲率领的军队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第26章 殷勤 昨夜的袭营，让整个秦军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抚南王的家将在镇守南阵的时候死了，那个率队在粮仓附近反抗被杀死的不知名武将就是他。 虽然他战死了，但是渎职之罪是逃脱不了的，抚南王已经表示在战后会收回所有赐予他家里的财产，将其家人全部充作家奴。 不过相比他来说，他的副手以及一众南阵军官更惨，所有人都被按军法斩首示众，等待他们家人的还有更为残酷的刑罚，断手断脚，注定这群人将来再也无法翻身。 这一切都与阎苍没有太多关系，他昨夜的表现被南军的将士传颂，尤其是他一箭差点将叛军首领射死更是传的人尽皆知，所有汉水前线的秦军都知道常将军麾下有个了不起的小将名叫阎苍，尽管他现在只是一个亲兵队长。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战后的功劳簿上肯定会有他的一笔，只是如今常喻没到达大营，没有人有权力给予他赏赐。 即使是这样，但是他还是得到了两个人的重视，一个是鹰扬将军葛耀，还有一位就是抚南王白易。 抚南王昨日见到了阎苍的英姿，临危不乱指挥士卒迎敌，还有和张闲的对射，他知道，自己一直渴求的人才终于出现了，也因此天微微亮，抚南王就对阎苍展开了疯狂的攻势。 “阎将军昨夜镇守南军有功，本王觉得应该予以赏赐。” 因为受到了两个头头的重视，阎苍破格进入高级将领军事会议当中，而会议刚开始抚南王就提出了要赏赐阎苍的提议。 “有错当罚，有功当赏。才不会让众将士心寒。” 葛耀看着这位王爷，不禁有些头疼，自己也没有说不赏，只是阎苍乃是常喻的亲卫队，自己真要赏赐对常喻那边不好解释。 怎么常喻的亲兵队就能出这样的人才呢？葛耀把目光看向阎苍，后者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葛耀心里开始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这样，你暂时为我军中军法官，执掌全军军法纪律，如有违抗者军法从事！” “...是，谨遵将军命令。” 军法官，说到底是一个可大可小的职位，在这三万人的军营中你最起码得是偏将军级别的才有资格担任这个军法官。不过只要主帅任命，倒是也无所谓品级。 阎苍来到这个世界主修的就是法治和历史，军法自然也是他关注的一环，因此这个工作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军法官算什么，本王将‘黑麒’赐予你，希望你能替我大秦斩将夺旗！” “嘶~”周围的将领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黑麒’乃是当今陛下赐予抚南王的宝马，据说是北地马中的极品马的后代，是天下少有的良驹，这样的马在整个大秦都不会超过十匹。抚南王愿意将这马赏赐给阎苍，其拉拢的心思已经是路人皆知。 “谢过抚南王，恕在下不能接受。我不过是一亲兵，平时没有什么上战场的机会，抚南王还是将其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开玩笑，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自己一旦接受那可就是真正会打上抚南王的烙印，况且自己这五十多点的武力，冲锋陷阵估计没几次就得马革裹尸了，他可不敢轻易接受。 “抚南王，赏赐的事以后再说，元珣现在当任军法官，更需要的是威望上的支持。” 葛耀出身替阎苍解围，后者有些感激地看向这位老将军，却发现对方看待自己的眼神和这位抚南王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香饽饽’。 “这是本王执掌南州的令牌，见此牌如见本王，南州诸将但凡有不服从军令者，三品以下皆可由你自行处置。” 抚南王知道自己这匹马是难送出来了，幸好葛耀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毫不犹豫地取出身上的令牌直接将其交到阎苍手中。 “谢抚南王殿下。” 阎苍不好再推辞，这个令牌很显然比那匹马要更加贵重，只不过这令牌是借了还要还，总比那白送的东西要更好。 演绎完了一出求贤若渴的大戏之后，军事会议再度召开，众人没有任何想出任何主意，阎苍也是同样。他虽是天命主角，但是现在对方彻底进入了缩头乌龟模式，他不是理科生，他不知道火药的配比，更不知道怎么制作滑翔装置，想要攻破白水防线，只有两种办法，一是从内部瓦解，二就是加强攻城器材的杀伤力。 前者很显然阎苍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家族只剩些孤儿寡母，没有多少人脉，更不用说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来过南兴郡，汉水防线更是只在别人的嘴巴里听说过。 会议结束之后，阎苍就第一时间来到了器械营，这里的守备比他想象的还要森严，每十米就有一组三人守卫，阎苍来到此地，也被严谨的搜身才将他放了进去。 这投石车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庞大，几乎比营帐还要高，需要六个士卒才能勉强推动。其有一根巨大的杠杆，长端是用木筐装载的石块，短端系上几十根绳索。数十人同时拉动绳索，利用杠杆原理将石块抛出，这也就是古人口中‘炮’的雏形。 投石车能抛动的石块在四十公斤左右，打击一般的木头或者土质营寨是无往不利的神器。 但是汉水城不一样，从兴建开始就是作为边疆防御重镇存在，只要统治者脑子不出问题，都知道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整整百年的时间，汉水城已经被加固加高了无数次，可以说其坚固程度绝对是在全天下排的上号的，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从外部彻底攻破汉水城。 有史以来所有的过往都在提醒着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相信汉水城能够从外部攻破。 ‘会不会是砸击力度，石块的质量不够？’阎苍心里有个想法，他找来投石车的制作负责人，向他阐述了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可能通过加大石块，加强冲击力度给砸破城墙。” 投石车的负责人姓木，是一位工匠，他祖上就在秦国的匠作监做事，听了阎苍的想法，他有些犹豫，半晌才开口道：“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这种例子，也没有人试过。” “没有人试过不代表不可能，技术不就是在一代代匠人不断发明创新中升级的。现在最大的石块是45公斤，在这基础上翻一倍，我相信应该能够起到不错的效果。” 阎苍看着这位匠人，有些心动，但是还没有下定决心。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不重视技术发展，士农工商，工人不过是最低贱的两种职业之一，就算他做出什么成绩，恐怕也不会得到多少实质性奖励。 “只要你研制出更好的投石车，能够在这次攻城中起到作用，我一定向常将军禀报将你的功劳写在奏章里。到时候陛下看见了，最起码也能得到个官身。” 阎苍说着见其已经蠢蠢欲动，他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锭金子。“看到了吧，只要你能成功，这就是我私人赏你的。” “敢不从命，定不负将军所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时代一个普通的工匠，一月可能连一钱银子也赚不到。这一锭金子，能够一个三口之家三年的吃喝，木工匠在看到实际的利益之后怀揣着百分之二百的热情投入到技术研发之中。 阎苍环顾四周，这段时间以来秦军已经准备了超过一百架投石机。留下给木工匠的材料并不多了，他需要在有限的材料里完成对于技术的革新。 第27章 情义几两 “将军！将军！有冠军将军派来的人求见！” 司易疲惫地靠在残破的城墙边，今天已经是晋军组织攻城的第十二日，若不是永州都督将手中仅有的四千士卒调给了他，恐怕这元关早就在三日之前就陷落了。 城外的壕沟早就被填平，城墙旁的箭楼也全部损坏。这一万守军已经在这几天的战争中伤亡超过三千，剩下的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他知道晋军的伤亡绝对在自己的两倍以上，但是那又有什么用，这可是整整十万秦州北地精锐士卒，用三换一也能够将他们全部消耗光。 更为可怕的是，元关本就是一座孤立的关隘，后方很难得到补给和支援的情况下，秦军的士气已经肉眼可见的低到了极点。 “在哪儿？冠军将军必有良策！” 司易虽然已年过四十，但是与常喻共事过一段时间，对于常喻的才智和军事能力他还是十分地佩服。 “杨时，杨耀平，现任冠军将军帐下书佐见过牙门将军。” 杨时的衣着看上去较为整洁，显然是在此之前梳洗过一番，只是从后者脸上的疲惫可以看出，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这是冠军将军给您的信。” 司易接过信件，打开一看，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颤抖着双手环顾四周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士卒们，大喊道：“我等再坚持几天，冠军将军麾下八千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很快就会到了！” “太好了，有援军！” “太好了，朝廷没有忘记我们！” “必胜！必胜！必胜！”司易带领着城上的士兵们喊了几声，然后招呼着杨时下了城墙，往自己的府邸而去。 “肯定是有援军！将军之前从未离开过城头，有救了，各位坚持！” 墙上的将领们看到连续十二日吃住都在城头的司易突然离开，更加确定有援军的消息是真的，开始给士卒们鼓舞打气。 “耀平，冠军将军新练的士卒有几千人？” 进入牙门将军府邸之后司易就迫不及待地向杨时问道，他知道常喻之前奉命在保定练兵，但是八千人是绝对不可能有的，非战时征新兵本来就困难，朝廷也不会允许那么多的士卒在保定城附近，一旦出事能直接威胁到大秦的统治，因此司易猜测常喻新练的这支军队恐怕只有两三千人。 “几千人？”杨时有些无奈地对司易摇了摇头，“冠军将军这次新练之军不过八百人，有三百人他已经带着前往南州了。” 其实常喻手上还有一支军队能够征召，那就是新降的五岳道蛮夷，但是不谈本就是新降。要让五岳道蛮人知道来元关抵挡十万晋军的进攻，恐怕对方也不会愿意，这是基本上十死无生的局面。 “五百人...五百人...”司易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这个数量比他想象地要少的很多，无异于是杯水车薪，“难道真的只有那个办法？”又想起常喻在信里提起的办法，这个办法能解一时的安危，但是此后就将后患无穷。 不行！一旦元关没了，整个永州也就没了，与其考虑以后，还是先保住永州在秦国的手上更重要。 “耀平，我有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拜托给你，请你一定要完成，大秦万千百姓的生命都在此一举之中。”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常喻还记得那是公元203年末，常喻在永州边境训练新军，当时他为了让这些新兵见见血，他特意选择带着新兵来到永州与狼夷族的交界处，一段不足十里的边境线上通过猎杀一些零散的狼夷人来给新兵长长见识。 在数日之后，就当他准备率新军离开之时，发现有十余骑狼夷士兵在追杀一人，看那打扮，被追杀者也是狼夷人。只是，熟悉狼夷人情况的常喻发现对方身上穿的衣物，乃是狼夷王族的标志。 常喻立刻反应过来，带着士兵剿灭狼夷追兵救下了这个狼夷王族。事实证明他的这一举动，让命运的齿轮开始了转动。 这位被追杀的狼夷王族，乃是狼夷的大王子狼卜土，他的兄弟在狼夷发动了政变，杀死了他的父亲狼夷王，并且还想要杀死他这个第一顺位继承者，他在亲信的掩护下逃离，并得到了常喻的救助，他表示愿意在常喻军中效命，而常喻没有同意，只是让他暂时在军中休养。 几个月之后，他的兄弟发动的叛乱被其他狼夷王族的长辈谴责，并且组织联军扑灭了其叛乱的局势，狼卜土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向常喻请辞，因为他已经收到了来自长辈的消息，愿意拥立他这个正统继承人为王。 常喻并没有犹豫，欣然同意了狼卜土的离开，并且约定今后有可能的话会请求他出兵帮忙讨伐位于秦州的晋军。当时的狼夷族势力范围全在秦州边境，与永州只是接壤一小部分，狼卜土欣然同意了，并且承诺只要他为狼夷王一日，永远不会侵略秦国的领土。 事实证明，狼卜土起码表面上做到了他自己的承诺。狼卜土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尤其是在常喻军中的日子，他观察到了秦军所使用的的武器要比狼夷人先进很多。 他在回到狼夷成为王之后，就下令改进兵器的工艺，得到先进武器的他在几年内就将附近的几个小部落灭亡，势力范围也扩展到了永州边境大半。如今的狼夷已经横跨秦州和永州两州的边境，成为两个帝国西线最大的威胁。 狼卜土遵守了自己的约定，并没有大军入侵永州，只是每年麾下一小部分军队会到永州边境劫掠。而其对秦州的侵略才是真正的频繁，在210年到218年，每年9月之后，都会率军侵略秦州。 秦州守将数次靠着坚壁清野才勉强击退狼夷人，但是自210年至今，秦州的人口下降了近十万，除了在战争中死亡的，更多的是被狼夷人劫掠走的。 狼卜土深知想要强大，人口和技术的重要性，对于人口的劫掠是非常重视的，也因此原本不过十万之众的狼夷人，在短短几年内人口翻了数倍，成为帝国边疆除了五胡之外最强大的异族国家。 常喻交给司易的信里所提到的方法就是他亲自给狼卜土写了一封信，请求狼卜土看在往日的救命的情分上，出兵袭击晋国的秦州。常喻告诉司易，这封信交到司易的手中，让其自己根据局势判断。 狼卜土不帮忙，说明二者的情分已尽，今后要防备狼夷族的入侵。狼卜土帮忙，那也说明二人自此情分已尽，谁也不欠谁，这次战争之后，狼卜土肯定会将永州也纳入侵略范围之内。 所以说到底不管帮不帮，狼夷今后都有可能对永州发动侵略，只是在于司易选不选择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狼卜土一定会出兵，只是不知道司绍先还能坚持多久。” 杨时送信到元关，大概是六月中旬，再派出使者西进向狼夷人求援，狼夷没有固定的王庭，最快找到也要半月，再然后狼卜土肯定会选择出兵。 不过不是救援自己人兵贵神速，等狼卜土组织完大军起码是六月下旬，进攻秦州再到战报传到晋国朝堂... 越来越不敢想，在他的计算中，元关起码还得坚持一月左右才可能有生机，司绍先真的守得住吗？ 常喻缓缓放慢马速，他已经看到了汉水战线上独属于秦军的营寨，他知道现在他能为永州做的已经彻底做完，接下来他只有以更快的速度平定汉水之乱，才可能在一月之后支援元关，或是北上救援永州，或是北上抵抗晋军入侵。 不管结果是哪一个，他的时间都很有限。 第28章 攻城 “将军，幸不辱命。” 常喻到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军营，所有高级将领都前来迎接，阎苍作为军法官，同时也是常喻的亲兵队长当然不可能缺席。他看到了常喻脸上的疲惫，但是很显然前线战事吃紧，不可能让常喻先休息，所有将士都等着他指挥大局。 “辛苦了，我没有看错人。” 常喻拍了拍阎苍的肩膀，他已经知道阎苍第一时间赶到夺取了抚南王的军事指挥权，还有阎苍‘镇守’南阵的事情。尽管这三万大军，因为前期各种损失现在不过两万出头一些，但是起码有生力量保护住了，如果阎苍没有及时赶到，恐怕现在的汉水前线只剩下残兵败将。 “不敢辜负将军。” 众将领将常喻迎进帐中，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常喻的决定，将会影响整个汉水战线的走势。 “葛老将军，现在有多少攻城器材？” 常喻仔细观看了这段时间的军报，以及目前沙盘上两军的攻防状态，发现只有进攻一个选择，只是不知道攻城器械准备目前是个什么状况。 “云梯已完成三十架，投石车完成一百二十辆。” 这是所有准备好的攻城器械，也是秦军目前唯一能够威胁到汉水防线的手段。 “云梯...不行，如果是汉水其他防线的营寨还能有些作用，汉水城城墙高达十米，将云梯架上去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士卒。” “不能先将汉水防线全部占领之后，再围困汉水城吗？这样敌军也只剩下困兽之斗。” 抚南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孤立汉水城，那么攻破汉水城应该只需要时间而已。 “不行，汉水城不破，打掉整个汉水防线没有丝毫意义，我们并不清楚叛军在汉水城里到底准备了多少粮食。” 抚南王的建议不用常喻说，葛耀就直接开口拒绝了，这也是他在打造完攻城器械之后迟迟不发动进攻的原因之一，汉水防线纵深千米，驻扎士兵不过两千人，而要攻破整条防线，起码得大军全部出动。 而这段时间消耗不说，拥有超五千人守卫的汉水城没有这两万大军围困，想要围住敌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结合张闲于一年前就开始准备叛变，再加上之前关于万隆攻打汉水的谣言，张闲绝对在汉水城屯了大量的粮草。起码能够提供这五千多军士半年以上的用度，而秦军呢。 因为之前张闲的突袭，已经导致五千士卒因为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已经选择了后撤，整个大军的粮草仅能支撑三月之久，不可能选择和张闲硬熬下去。 “葛将军说得对，目前帝国北面战事紧张，我们不可能把时间和精力全部留在这里和叛军比消耗。” 围城当然也有好处，那就是汉水城百姓和士族在长久看不到期望之后肯定不会在张闲的统治下坚持反叛，只是那个时间秦军赌不起，不可能做出这种选择。 “孤受教了。” 因为想要得到常喻的青睐，白易对他还是十分客气，起码常喻来到之后一直保持一份礼贤下士的感觉。这让一旁的葛耀和其他将领十分不爽，这个抚南王实在是太过于看人下菜了，这可不是一个合格帝王的标准，真不知道当今是怎么想的。 “元珣，之前我听闻你让器械营改造投石车，如今可有成效？” 阎苍没有想到常喻会突然问到自己，不过对于器械营的改进工作情况，他早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目前已经研制出将超过六十公斤的石块抛出去的投石车，只是不知道用在汉水城墙上效果如何。” “嗯，会议结束之后，你带着我过去看一看具体情况。”常喻点了点头，投石车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攻破汉水城的重要手段，只是常喻也不可能选择将希望完全放在那里。 “传令全军，加紧装备发放和整理，三天之后攻城。” “是！” “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常喻在布置完任务之后，沉默了良久，最终选择将心底埋藏的事情开口讲出来。“元关战况危急，需要一位将军带着之前退下来的士卒赶往元关支援，不知道哪位愿往。” “这...”一时间周遭的将领全部都沉默了下来，如果去元关支援是一场必胜之战的话，想来没有哪位将军不愿意自己的品级再往上升一升。 只是此去元关情况特别复杂，如果元关守军坚持住了，那么这五千士卒必然能够成为成为一股有生力量，如果元关已经被破的话，这五千士卒无疑将会撞上晋国的军队，届时恐怕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将军，如果将军信得过的话，在下愿往。”众人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会是阎苍这个小小的亲兵队长，先不说他够不够格，起码勇气可嘉。 “胡闹，你不过是一九品小官，如何指挥得了数千大军。” 常喻毫不留情地斥责阎苍，在他看来，这五千军队的成分太过于复杂，乃是整个南州各个将军麾下临时整合在一起的，要想统率这五千士卒，必然要有德高望重之辈才行，而在场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很显然除了他，只有鹰扬将军葛耀。 “...” 阎苍有些无奈，自己做官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是碌碌无为多年，进入军中到现在不满一年的时间已经跳了两级，但是说到底还是职位太低。 即使自己拥有着行军法这种神兵利器，但是想要真正将其用在战场上也得不到机会。其实他最为急着出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你的师徒面板上，原先九名弟子，已经暗了五人，而这五人都是之前收的蛮人弟子。 他不知道这五个弟子到底是逃跑背叛他了，还是其他什么。最坏的结果其实是已经战死沙场，结合之前常喻有说过让亲兵都尉王焕带队支援元关，他估计八成是凉了。 因此他更需要率领军队快速支援元关，除了元关守军，目前应该只有他能真正体会元关战事的苦难。这又怎能让他不心急。 “大军粮草怎么解决？” 葛耀没有辜负常喻对他的期望，在他张嘴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常喻已经知道这位老将军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会从大军中匀一个月粮草与你，如果元关还在，还请将军向永州都督府求粮。”常喻的意思很明显，这一个半月的粮草够葛耀率军赶到元关，如果元关不在了，那取再多粮草也没有意义。 “我有最后两个要求。” “将军请讲！” “我希望征调横野将军刘演为我后军将领。” “准了。” 常喻很爽快地答应，然后把目光看向刘演，他是葛耀的女婿，葛耀在这个危难关头让他一起跟着前往前线，常喻不由地心生佩服，这是已经有不成功则成仁的想法了。 “还有，就是调将军帐下亲兵队长阎苍为我军先锋！” 葛耀此话一出，不仅是阎苍自己，连常喻都被惊讶到了。自从知道葛耀将阎苍提拔为军法官，常喻就知道葛耀对阎苍应该是产生了兴趣，如今将阎苍调到其麾下，这是显然已经打定主意培养一番了。 虽然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但是往往在这种危难关头，才最能从这些老将身上学到真正的本领。 “本将允了，阎苍听令！” “在！” “亲兵队长兼军粮史阎苍，文武兼备，于平定五岳道蛮、汉水战事救援皆有功劳，如今我提拔你为定军都尉，还望你在永州再建功勋，不要让我失望。” “是！” 连升三级，这是真正意义上常喻第一次在自己麾下士卒功绩没有达到标准之时的破格提拔。当然也不说阎苍的功绩差很多，起码离一个都尉还是差了不少。 只是葛耀要任用阎苍为前锋，起码也是上千人的统领者，一个校尉还是有些勉强了。常喻直接将其提拔为都尉，不仅是对于此次战役的一种提前补偿，也是要让阎苍明白，其在他心里的位置并不比阎苍在葛耀心里的位置低多少。 这是常喻第一次明确在阎苍面前表示自己对他的重视，这让阎苍产生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厚报之。 第29章 出阵 “你应该明白此次的危险，为什么还要执意北上？” 在前往器械营的路上，只有常喻带着身边的几名亲兵，如今阎苍已经成为了都尉，虽然只是一个杂号，但是只要熬过这次战事，起码能得个杂号将军的职位。 “我知道。” 阎苍笑了笑，“我不和将军说那些大丈夫功名马上取的场面话，自私一点的话我的几个徒弟都在那儿，我的好朋友杨耀平也在那儿，我不可能放任他们死在那儿。但是更为重要的是，我不敢想象大秦再失去永州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 常喻没有回答阎苍的话，他之前的谋划其实也没有考虑这个因素。不是他不谋全局，而是他自己也不敢想象，元关一破，永州一失，整个秦国只剩下南州和保州，还谈什么复兴大业的话。 两个国家五州之地对抗晋国八州之地，本来就是螳臂当车的行为，一旦失去永州，那么秦国也将彻底沦为晋国的囊中之物。 他不清楚现在赵国究竟是什么情况，江州是守住了还是彻底丢失，但是他知道一旦永州彻底被晋国占领，那么秦国的生命也将彻底进入倒计时。 他是先帝提拔起来的，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大人您来了。” 沉默间两人都来到器械营的门口，得到冠军将军将要亲自来检查其成果的木工匠已经等在了营门口，在看到阎苍的时候他首先向其打了招呼，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对着常喻行礼道：“匠人木冕见过冠军将军。” 木冕有些激动，他虽然是器械营的负责人，但是并没有官身。说到底工人不过是低等职业，即使是秦国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为他们授予官职。 木冕这一辈子根本没有见过像常喻那么大的官，现在他才真正感受到阎苍之前承诺，只要他的改进有效，就将他的名字写在军功簿上是真的，毕竟连主帅常喻都来了。 “带我去看看新的投石车威力如何？” 常喻摆了摆手，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在他的招呼下，木冕很快就命人将新改进的投石车推了上来。 仅仅只看其外观，就让人感觉到了不平凡。新的投石车比原本的大了一倍左右，十数个人才将其推动。常喻看着其装载石块的木框，外面包裹着皮套，将其显得更加庞大，已经超过了军队里煮菜做饭大锅的大小。 常喻已经想到了其威力，整整六十公斤的石块，在这个装置的配合下，将要爆发出多少倍的冲击力，说不定真的能够破开汉水城的城墙。 “此物现有多少？” “因为材料有限，只做出了五架。” “很好！很不错，三天后将此物推上前线，集中在一起，我想一定能给叛军一个巨大的惊喜。” 常喻眼中闪过一抹异彩，然后对着一脸激动的木冕说道：“只要有效，我会在给朝廷的奏章里提及你的名字，不会少了你的赏赐。” “多谢将军，小人三生有幸。” 木冕激动着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或许将成为近几百年来第一个被封官的木匠，他彻底改变了自己家族的未来。 “木冕。” 木冕站起身后，常喻已经向着营帐的深处走去，很显然他还要巡视一下其他的攻城器材，而此时阎苍叫住了想要表现一番的木冕。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这是我之前承诺给你的金子，我马上就要前往永州了，看不到你这新版投石车在战场大放异彩了，这个金子只能先给你了。” “大人这如何使得，您已经做到了让常将军将我的名字记在功劳簿上，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怎么还敢贪图这金子？” 木冕连连拒绝道，当初阎苍承诺的是没有得到功劳才给金子，如今常将军已经承诺，他又如何再能要这金子。 “拿着吧，人无信不立，我真的希望你能带着这投石车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阎苍将金子牢牢地按在他手中，并没有嫌弃他的身份低微，反而是牢牢地握了一下。这是真正的技术人员，在前世现代都是要被奉为国宝的，而在这个时代，他们却是最低微，最卑贱的人。 阎苍是真心希望这些工匠能够得到重视，只有科技装备一直更新变强，强过晋国，他们才有复兴大秦的希望。 “小人必记住您的厚恩，您今后但凡有用到小人的地方，无论多远，在什么地方小人必定赶来。” “你似乎对于那个工匠很是看重？” 离开器械营之后，常喻有些不解地向阎苍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当时他也注意到了阎苍和木冕的动静，说句实话他觉得阎苍对于这些低贱职业的人过于友好了。 “将军，若是那投石车真的能破开汉水的城池，那么用来攻打晋国的城池又怎么可能没有作用呢？您觉得我对他重视，我却觉得还不够，如果我大秦的武器装备能够靠着他这样千千万万的工匠一直改进革新，我们秦国军士又如何做不到以一胜三，成为这天下的强军呢？” 阎苍看着常喻，他知道常喻虽然优秀，但是说实话常喻还是贵族思想，这个时代对于匠人这种职业的偏见，让他根本无法发现这些工匠真正对一个国家强大起到的作用。 阎苍能做的只是最主观的用晋国来举例，晋军为天下雄兵，其强盛除了资源丰富，士卒吃的比秦赵两国好，武器装备又何尝不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呢？ “...你说得很对，不论是我，还是朝廷诸公，都没有想到这件事。” 常喻思考了许久，终是认同了阎苍的说法，“看来这次战争结束之后，我要给陛下上奏折提高工匠的待遇，或许能破格将一些有重大贡献的工匠任命为专职技术的官员，就借着这个投石车的事情。” “将军高见。” 阎苍点了点头，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一种巨大的成功，起码秦国内部的工匠会因此事开始对国家的武器装备展开一次巨大的技术革新，这给了他们动力。 但是刻在这个时代，对于匠人的鄙视还是无法消除，不过阎苍已经做到了现阶段他所能做到的一切，未来究竟会怎样，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吁！” 这个时候阎苍才发现自己随着常喻的脚步来到了马厩旁，而此刻一名士兵正牵着一匹骏马走了过来，那士兵他也认识，是常喻的亲兵之一。 “这匹马叫飞影，是我的那匹踏雪作为种马培育的下一代，它还很年轻，正是需要在战场上奔跑历练的时候，如今我把它赐予你。”常喻抚摸着眼前的飞影，将手中的马鞭交到阎苍的手中，“你是第一次做先锋，也是第一次真正地上沙场拼杀，我希望它能帮助你建功立业，我等着喝你的庆功酒的那天。” “将军...” 阎苍有些激动，他感受着手中的温暖，他知道常喻是真正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心腹来看待，他没有选择谦让，而是单膝跪下从常喻手中接过马鞭。 “必不负您所托！” 公元219年6月初，冠军将军常喻任命鹰扬将军葛耀为统帅，率兵五千北上救援元关。此战年仅二十四岁半的阎苍被破格任命为定军都尉，率领先锋营一千人率先北上，这也是阎苍真正意义上军事生涯的开始，自此之后这个名字将开始响彻整个天下。 第30章 行军 “报！将军，前方来报先锋营三日前已经离开南兴郡！” “我知道了。” 葛耀听到自己的斥候所传回来的报告，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身旁的女婿刘演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想笑。 “岳父大人，这阎都尉也不过是第一次领军，为何行军速度会如此之快，比我们整整快了两天。” “谁知道？这保定阎家也不是什么将门世家啊？这小子莫不又是一个常元休？” 葛耀有些不理解，原本打算将阎苍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一番，想着这小子第一次带领千人的队伍，什么也不懂，估计也不会比自己快多少，于是选择在后方压阵，想等追上阎苍的先锋营之后再好好教导他如何行军。 可是结果呢？从汉水前线到兴南郡边境，在他的指挥下，计划好七日的行程。阎苍只用了四日便完成了，如果不是沿途传回的军报都显示着先锋营没出什么问题，他真的会怀疑阎苍的手下士卒是不是全跑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行军。 要知道古代的急行军，不仅是对将军的统帅力，同时对士卒体力，意志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急行军是最容易出现因为士卒能力不一，跟不上出现掉队的事情。尤其是高强度的行军，士卒体力消耗太快，士气出现大幅度下降，最终出现逃兵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 而这一路跟过来，他们竟然只发现了一两个掉队的士兵，从他们的嘴里得到的消息是阎苍率领的先锋营行军速度很快，士气特别高，这两个士兵如果不是感染了风寒，也不会掉队，或者说正是因为感染风寒阎苍才命他们离开队伍。 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带领的队伍比老将行军速度还快，效率还高，你说这是不是一件怪事。 “或许这小子就是个天才吧。” 刘演感叹道，见过读书的天才，还真没见过带兵打仗的天才，真的是大争之世什么样的人才都能出现。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将手下的军队全部交给他带，说不定他能带着这支军队一个月内就到达元关。” “不会吧？岳父大人您不会真的有这个想法吧？关键现在除了让他等我们，我们想追也追不上啊。” 刘演有些不敢相信，就算是葛耀亲自带队最快急行军都要一个半月才能赶到元关，他有些无法相信阎苍真的能够那么快，另外一点他觉得自己岳父恐怕真的动了这个心思，那么自己这个横野将军和岳父这个鹰扬将军此行又是为了什么？为人家押运后勤物资？ “兆平，你带领所有的骑兵，追上去。” “不是，您认真的？”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咱们麾下大概有六百骑兵，加上那小子之前带走的两百，八百骑兵够了。我带大军和辎重压后，你率这六百骑跟上去，让那小子指挥，给我好好看看他的行军速度为啥比老夫还要快。” “是！” 刘演知道葛耀并不是在开玩笑，让他带骑兵跟上，不仅是因为阎苍的行军速度快，能够尽快赶到前线支援，另外恐怕也存在着其他心思，要知道刘演本来就是骑将出身，指挥骑兵冲阵可是一把好手。真要是提前许多达到元关，说不定能成为一支奇兵。 “全军随我来！”随着刘演的调动，大军中的所有骑兵约六百余人全部跟着他开始追赶前方的队伍。葛耀立在马上静静地遥望着永州的方向，‘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啊！’ 今天已经是元关保卫战的第二十三天，自杨时那日带来消息之后，已经整整过了九天，司易靠坐在城墙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这二十多天。 身边的士兵们已经麻木了，在十天前援军赶到的时候他们十分开心，尤其是看着那上百杆挥舞的大旗，不仅是他们自己，就连晋军也吓了一跳，以为秦国内部派来支援的大军真的赶到了。 只是当这支援军入城后，所有士卒都失望了。五百人，还是五百新兵，在来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元关是个什么状态，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来送死的，恐怕早就在路上跑散了。 司易知道这是常喻新练的士卒，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这支新兵队编入了守城的队伍之中。之后晋军试探性的攻打过几次元关，发现元关的防守根本没有多少加强，瞬间反应过来之前的援军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在龙骧将军孟和的组织下，晋军又开始了攻城，并且攻势一次比一次还要猛烈。 仅仅过了三天，元关城头的士卒就战死了近一半，尤其是支援来的这支新兵，很多士兵的因为战场经验不足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司易甚至看到了明显长相和秦人不一样的几个蛮族士卒也死在了城头，看他们的年纪不过才十四五岁。 听那姓傅的士兵说，这是他师傅收的几个来自五岳道蛮族的徒弟，还没有教导几天，就这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司易不知道怎么前久还听说五岳道蛮人造反，现在就已经在为秦国打仗了，他只知道这些为秦国献身的士兵，不论是什么种族，他们都是好样的，是值得整个大秦敬佩的一员。 “算算时间，杨书佐应该已经到达狼夷了吧...说不定这个时候狼夷王已经出兵秦州，相信很快就会从秦州方向传来消息，我们再坚持坚持。” 傅怀对着身边的士卒鼓励道，这是之前阎苍教给他的，人在任何绝境都要给别人鼓励，只有这样你自己才不会害怕，集体的力量能带给自己安全感。 很显然傅怀心里很害怕，尤其是看着那一个个蛮族师弟倒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跟随新军留下，就因为自己有治政的能力？ 他无比羡慕赵岩，若是两人换一换，说不定自己此刻已经在汉水战场上杀敌，已经建功立业。 人都是自私的，傅怀越来越感觉到内心的不甘，自己只是一个亲兵，就应该追随在常将军的身边。那么不安分，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终究是要为此付出代价。 “季苗，你说你是一个叫阎苍的亲兵队长的徒弟，给我说说你这个师傅都教了你些什么？” 司易看着这个在鼓励众人的士卒，眼神慢慢涣散，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知道对方已经渐渐失去了信心，开始变得绝望，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清楚就算狼夷王进攻秦州，他恐怕也坚持不到晋军撤退了。元关的防守设施在这一战之中已经被全部摧毁，这些设施是秦国多年来所修建的，以后要恢复到这个水平，还不知道要多少年。而这一切现在他都不愿意再想，他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些年轻人继续坚持下去，多坚持一天算一天。 “师傅他，是个很神奇的人，不过才二十四岁，但是他在我们面前就像一个无所不知的学者...对了，师傅行军特别厉害，那时他带着我们一众人演练，往日需要十天的时间，五六天我们就能完成目标达到目的地，并且除了累点，精神也不会觉得多疲惫，反而有些亢奋...” 月光之下，晋军大营中，孟和看着营帐中的一众将领，举起手中的酒杯。 “诸位，秦军士气已散，夺关就在明日，今日我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明日我在元关城头上为你们庆功！” “谢孟都督！” “喝！哈哈哈~” 今夜，除了值守的士卒，整个晋军都能睡一个好觉，他们知道这座阻碍他们近一个月的雄关就要在明天被他们占领，在抛下近万具同胞的尸体之后，剩下的人将踩着这些血肉铸就不世功勋。 今夜的夜色特别安静，就连山林里鸣叫的飞虫似乎也进入了梦乡。 “将军，我们在附近抓到一个人，他自称是从武功县过来的，有重要军情禀报。” 阎苍和刘演相互看了一眼，示意斥候将人带上来，只见后者一副农民的打扮，刚一张口就知道是永州本地人。 “将军，俺们是淮安县自发组织的民兵，在淮王殿下的亲兵带领下，前来支援元关，还不知将军名号？” “我乃横野将军刘演，你说的淮王是不是陛下第六子被册封在槐里县的淮王？” 刘演在阎苍的示意下先开口说话，毕竟阎苍对于这位淮王真的是一点印象没有，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怎么回答。 “刘将军，你是否记错了，我家淮王是当陛下的第七子，而且槐里是一个乡，而并非...放开我！放...” 这个农民很明显反应过来刘演刚才的话是在试探他，立刻想要逃跑，只是周围的士卒早就将其围住，很快有人捂住了他的嘴。 “是自己人。” 刘演给了阎苍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对被制住的农民说道：“我是鹰扬将军葛耀麾下的横野将军刘演，这位是冠军将军麾下的定军都尉阎苍，我们奉冠军将军军令带兵支援元关，葛将军在后压阵。你不要激动，我们真的是自己人，听着，我不知道你们那里有多少人，是什么情况。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淮王的亲兵队恐怕没有多少人，你们临时组建起的队伍估计也没有多少战斗力...放开他吧。” 刘演看到这农民不再挣扎，于是挥手让士卒放开了他，果然后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刘演，想听一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们会率军队突袭晋军，不论成功与否，天亮之时都会进入元关。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我们袭营之后再进入元关，否则的话，会败露我们的行踪。告诉你们的领头者，明白吗？” “小的明白！将军放心，俺听闻过鹰扬将军和冠军将军的名号。将军，我们准备了火油，不知道将军有没有需要？” 这位农民在确认了刘演的身份之后，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来人，跟我去和这位小兄弟去拿，真的是天助我大秦。” “火油是谁让你们准备的，有多少？” 阎苍看着这位朴实的农民汉子，他带队的脚程更快，很显然他主动接过了领取火油的任务。 “火油是淮王带着我们准备的，整整三千个，俺们一千人一人携带三个。淮王说如果有机会夜袭敌营就用火油烧了晋军他娘的粮草，如果没有，这火油从城墙上往下浇，也足够晋军喝一壶。” 这汉子说起淮王时，眼里不住地闪过崇敬和狂热，这让阎苍对这位淮王产生了些许好奇。 “此战之后，我一定亲自登门，向淮王好好表示感谢。” 第31章 火凤燎原 赵岩这段时间以来感觉十分舒服，就算是阎苍因为繁忙没有时间教导他，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武艺产生了不小的进步，他知道自己单论武艺肯定已经超过傅怀不少。虽然阎苍没有在自己门下排出一个先后，但是他觉得自己绝对要比一起拜师的傅怀进步更大。 阎苍看着站在刘演身后的赵岩，作为始作俑者，他清楚的知道赵岩此时的武力值已经超过了他，进入一名能够冲锋陷阵的武将的及格点。 在这段时间，他又得到了一次抽奖的机会，这次机会使他得到了两枚龙珠碎片，而5枚龙珠碎片所合成的宝物，让他迎来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龙珠：魅力+10，成长+10，缔结师生之礼的学生每年得到五点属性加成！”不仅仅是自己仅剩的三位徒弟得到了提高，就连阎苍自己也得到了了不小的提升。 一直到他察觉到自己学习东西越来越快，看书几乎一遍就能记下八八九九，他才明白所谓的成长，其实就是自己的学习能力得到了提高。 学生要学习，老师同样也要学习，这并没有错。只是他有些不理解为何老师要提升魅力，难道不应该是通过强大的学识和能力来折服弟子吗？怎么是个人魅力呢？我要变成一个靠脸吃饭的人？ 阎苍的担忧明显有些多余，他原本的皮囊只能算是普通，现在得到10点的魅力加成，也只是让人觉得这个男人英武气概不凡，而不是那种所谓的帅爆宇宙，人见人爱的程度。 在阎苍的面板上，此时赵岩的武力值已经来到了58，不仅仅是自己又给他加了2点武力，赵岩自己的刻苦修炼也在这段时间给他带来不小的提升。阎苍相信，若是赵岩没有资质的上限的话，配上自己的加点，有能够成为当世猛将的潜力，只是不清楚赵岩的上限具体在哪里。 还有四年，二十点的加成，如果赵岩还能成长的话，起码80以上的武力是能够达到的，这个水平在秦国应该也是排得上前几的。 “天已经快亮了，现在是卯时三刻。” 刘演看着阎苍，今晚他的任务是率军袭扰晋军大营，尽可能的扰乱晋军的秩序，将所有目光吸引过去，而阎苍的任务则是带领剩下的人找到晋军储存粮草的地方将其焚毁。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路线是否一致，这毕竟是十万人的大营，很难出现像张闲那样歪打正着的事情，更何况张闲手下有两千骑兵，而他们只有跟着刘演冲阵的八百骑。 “时辰到了，保重！” “你也一样，全军随我冲锋！”刘演阵旗一挥，一杆横野将军‘刘’的大旗迎风而立，八百名骑士在这一瞬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晋军大营冲杀过去。 “全军听我号令，检查装备，出发！” 阎苍带着剩余的八百多人背着装着火油的黑色翁罐迎着夜色开始悄悄向晋军靠过去。 “敌袭！啊！” 站在营门口的晋军士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喊叫，便被一箭带走了生命，八百骑兵或许在十万人的战场之上根本不够看，但这是凌晨，是所有人睡得最死的时候，尤其是孟和根本没有想到会有秦军袭营，即将破城的喜悦让他今晚的睡眠显得特别好，在军营大乱的时候，一点应急反应都没有。 “将军！将军！不好了，秦军袭营！” “嗯？”孟和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看到自己亲卫的那张脸，随即反应过来，出事了！ “秦军袭营，我军大乱，前阵已经被秦军冲垮，现在敌军在四处追杀我军士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国哪里来那么多人袭营？此必是小股军队，人数绝对不会超太多！” 孟和已经完全清醒，前营被冲垮，很大原因应该是发生了营啸，士卒在黑夜中恐慌才造成的。 现在秦军四处杀人而不是选择冲击中军，说明他们的实力并不足够在中军已经反应过来并开始防备的情况之下来对中军进行打击，这只能证明这次袭营的敌军并不多。 来不及后悔自己提前庆祝胜利的失误，孟和一边命令亲卫为自己穿戴甲胃，一边让人传令。 “左军，右军全部向中军靠拢，立刻组织盾卫营在前方竖立防线，给我派执法队拦截前军士卒，让他们给我镇定下来，但凡有不听将令冲击中军者格杀勿论！” “是！” 孟和到底是已经成名已久的名将，对待当下的情形迅速做出了最有利的判断，随着他的将令传达，左右两军开始集结兵力拱卫中军，重新形成了一个有序的军阵。刘演感觉到了自己所能追击的晋军士卒越来越少，他也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 ‘火还没有放起来吗？粮食在前军营地没有多少吗？’刘演冲击前军之时就看到了前军的粮仓，但是根据规模判断，他知道恐怕没有多少，最多够一万人半月食用的量。 因此他才在前军被冲垮之后冒着风险开始冲击其他几个军阵，但是这个时候火没有烧起来，很显然阎苍判断前军粮仓不值得暴露他们的行踪。 “随我来！” 刘演心底一寒，掉转马头，选择带队向中军冲击，他需要为阎苍再吸引敌人的目光，给后者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找寻最终的目标，哪怕因此付出他的生命。 “横野将军刘？你等可知此乃何人？” 孟和站在亲卫营形成的层层保护之中，看着前方冲杀过来的秦军向周围问询道。 “此乃刘演，刘兆平，乃是秦国鹰扬将军葛伯恭之婿也。”有认识刘演的直接开口向孟和解答。 “老匹夫还活着？莫非此次要来我阵前送命？哈哈哈~” 随着孟和的调侃，周围的将士都跟着大笑起来，他们已经看到前方冲阵的刘演所部不过几百人，被晋军盾阵已经挡住了攻势。 “可有人愿为本帅擒拿此人？来日给老匹夫送个见面礼。” 孟和显然是与葛耀打过交道，他清楚葛耀的性格，对于下一代的将领是十分重视的。若是其女婿在这里，恐怕葛耀本人也不会离元关太远，这次秦军来援救的指挥者一定是他。 “小将愿往！” 话音未落，一员晋军将领一骑上战马冲了出去。 “逆贼，拿命来！”刘演只感觉前方一道寒芒闪过，来不及还手，只能一拉马匹，侧身闪开，却是正好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安敢伤刘将军！” 赵岩就跟在刘演的身后，战前阎苍给他的命令就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护住刘演的安危。如今见到晋军有人想要伤害刘演，如何能忍，纵马提枪就冲了过去。 “某不斩无名之辈！” “给你赵爷爷死！” 赵岩挥动手中马槊刺去，那员小将也是第一次上战场，没有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如话本之中写的那样，先互相报名号，只是匆忙举枪抵挡。 这哪里比得过用尽全力的赵岩，手中长枪直接被打飞，在他惊惧的眼神之中，赵岩长枪直刺直接将其扎了个透心凉。 “我的儿！”晋军军阵中传来一阵哀嚎，周围的晋军将领脸色十分难看，这种白给的行动，实在是让人感觉太没面子。 “不要逞匹夫之勇，左右两军给我围上来，前军给我放箭射死秦人！” 随着孟和的将令下达，整个晋军大阵开始行动起来，刘演察觉到了周围的局势，只是望向军营的四周，除了晋军的火把，还未见到火光升腾，不由心下大急，莫非阎苍带领的队伍出了事。 另一边，阎苍在刘演率军突袭之后就带领军队顺着刘演突击的方向前进，如他所想的那样，这条路因为刘演的冲击，周围的晋军没有多少抵抗，更远处的晋军也都被吸引了过去。 因此阎苍有更多的时间将周围的情况全部侦查了一圈，他当然发现了前军的粮仓，只是这点粮食就算烧掉也不过只不过是给晋军挠痒痒罢了，他最终没有选择将此处粮草烧毁，而是继续前进。 越往前，他越能感受到晋军前营的空虚，想来这次袭营真的给晋军前营造成了不小的恐慌，整整两万人的大营，除了被踩踏而死的晋人根本没有多少士兵还留在这里。 古代营啸的恐怖之处，在这一刻才真正展现到了他的面前。 “将军，我们发现一个地方，至少有上百晋军驻守。” 散出去侦查的斥候终于传回了有用的消息，这是他身边仅有的几名骑兵斥候。阎苍听到此话，也不犹豫，立刻带队往那个方向赶过去，近前一看，一眼便认出了此地乃是晋军屯放粮草辎重的地方。 “随我冲！” 阎苍不再犹豫，率先开弓放箭，身后的队伍如同他放出去的利箭一般向晋军快速冲杀过去。 守备的晋军根本没有想到还会有秦军残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是一个照面便损失了近三分之一。阎苍不再留手，直接骑马举枪冲杀过去，将两个晋军扎了个串，尝试了一下拔不出马槊，阎苍选择放弃，拔出腰间的太阿剑继续冲杀。 这些晋军根本没有防备再加上因这次秦军袭营已经失去了胆气，不过一会儿就被阎苍率队杀了个干净。当营门打开那一刻，阎苍波澜不惊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这里不仅有晋军的粮草，还有一部分木材囤放，看样子应该是敌军准备用来制作攻城器械的原料。 “给我将火油抛出!”上千罐火油全部散出，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被泼上，但是阎苍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他接过身边士兵手中的火把，狠狠投了出去。 “就让这把火将这一切都烧过精光！” “走！”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 这个时代的火油，是类似于石油地表原油的提取物，一旦点着，如同烈火燎原，根本不是几桶水就能浇灭的。火龙如同插上翅膀一般迅速肆虐整个粮仓，周围的木材也全部被引燃，几个赶过来救火的晋军士卒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烈火烧中，惨叫声四起，不一会就没了生气，周围的晋军士卒都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火越烧越大。 “着火了！将军，我军东阵粮仓被敌军袭击点燃，烈火熊熊，难以扑灭，人不得近前！” “什么！我的粮仓！” 孟和听到此身子无力地向后倒去，周围的将领赶快扶住他，脸色均是变得十分难看。那个粮仓可是大军储存粮草第二多的粮仓，是能够供给五万大军三月的粮草，就这样一把火被秦军给烧了。 “哈哈哈！元珣成功了，火凤燎原，火光烛天，此战我们胜了！随我走！” 刘演看到大火肆虐不再迟疑，掉转马头带着剩余的部队冲杀出去，周围的晋军呆呆地看着这燎原的大火，已经失去了追击的勇气。 第32章 元关大捷 “此城破矣！” 汉水城下，常喻看着已经冲入城门里的秦军士卒，他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汉水城，这座屹立在汉水一线近几百年的坚城，如今整个城墙已经坍塌近半，再也不复往日的模样。 “这就是元珣说的，技术革新改变这个时代吗？” 常喻回想起仅仅五架，仅仅五架改良后的投石车连续几天的轰击下就摧毁了这万千人血肉铸成的铜墙铁壁，当巨大的石块将城墙砸榻之时，他仿佛看见了无数让天下望而止步的雄关坚城，在投石车的炮击之下，一座座倒下。 “这一切都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此刻他明白了阎苍对于木冕的尊重，这是能够改变天下的力量，再大的褒奖都不过分。 “哈哈哈！常元休，我张闲在下面等着你们，等着你们！让我好好看看，你们能不能再兴大秦！” 张闲死了，在被秦军团团围在城头的时候他没有再选择反抗，而是纵身一跃从城头跳下，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此次汉水之战，整个汉水防线，尤其是汉水城的毁坏，注定了这里在几年之内都无法恢复到战前的模样。这场内斗，叛军战死五千，秦军也是伤亡近万。 此战以后整个南州粮价飞涨，一斗粮甚至在短时间内涨到了一钱银子，就算朝廷及时调粮平价，依旧造成了物价飞涨之下，南州大部分百姓生活越来越差劲，大面积往保州迁移。 自此战后，南州发展开始进入停滞，秦国几年在此发展的一切皆付之东流。 “良，我等不等你四哥的消息，就这样迁移去保定吗？” 迁往保州的队伍里，阎家也在这其中，其实在阎苍北上支援元关之前阎苍就给家里去了信，告诉了家里自己的近况，并且嘱咐五弟阎良，如果南州待不了，就举家迁回保定老宅。 当初阎家迁移，即使家境再苦难，在阎家两子的坚持下，依旧没有将老宅卖掉，那就是阎苍和阎良相信自己有一天一定能凭借自己的努力（系统）杀回帝国中心。 而如今阎苍已经算是初步做到了，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已经是定军都尉，再加上常喻地看重，他有信心在此乱世闯出一番事业。而保定身为阎家的发家之地，回到这里一直是全家人的期望。 “嫂嫂放心，我离开的时候已经给四哥去了消息，之前四哥也说让我们搬回保定，不如趁着现在离开，有官府护卫，有还有个照应。” 大量的民众因生活问题被迫迁移，即使是官府不赞成为了民众的安全也只能派遣军队护卫。阎家现在的情况管不了那些所谓的大义，这个时候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叔叔在永州如何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阎范氏有些担心地说道，阎苍没有瞒着家里，将自己北上支援元关的消息写在了信里，在他看来如果自己赢了，那么整个阎家都会因此战而复兴，因为他的职位已经超过了当年的阎父，一定会将阎家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果败了，那这或许也是最后一封写给家里的书信，搬回保定至少比留在南州要好许多。 “嫂嫂不用担心，兄也大才，定会...” “元关大捷！元关大捷！” “什么消息？元关吗？胜了？”阎良听着前方传来的呼喊声，一位身背红色旗帜的骑兵从他们前方掠过，他的口中在不停地大声呼喊着什么。 阎良催动胯下的毛驴，向周围护卫的秦军士卒过去，在后者警惕的眼神中递出一枚银钱。 “这位兄弟，我听到可是元关大捷？可有具体的消息？家兄在元关作战。” “这位小郎君客气了，的确是元关大捷，相信很快就会有具体的消息传来，恭喜您的兄长在元关为我军建功立业，平安归来。”这个士卒很显然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在看到钱之后，讲话变得更加不普通了，他的言语让阎良感觉十分舒服，觉得自己给出这一钱银子值回了价格。 “报！元关大捷，横野将军刘演率军夜袭晋军大营，斩敌过千，都尉阎苍放火烧毁晋军粮草，五万大军所用粮草为之一炬！” “好！好！” 王邯接过士卒手中的奏报，他看着上面写的情报，不停来回地走动着，“晋军士气大落，晋军统帅孟和不得不退兵十里重整旗鼓。鹰扬将军葛耀率后军进入元关，晋军连攻三日不克，最终撤军回援秦州。元休的计策成功了，元关坚持到了狼夷人攻打秦州的战况传到前线！” “这个阎元珣，真是不得了啊~府南，你这亲戚家里这是出了一头雏虎啊。” 贾阮笑呵呵地从王邯手中接过军报，上面葛耀对于阎苍的赞许，还在自己的女婿刘演之上。尤其是其对阎苍的行军速度，称其为天下独一档。 当然这些称赞在他们眼中有些夸大，不过请功的折子历来都是如此，如今大捷之下，也没有人会计较这些。 “贾参军莫要笑我，元珣还需要再多成长。” 范术嘴上客气，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不仅仅是元关之战，之前已经进入收尾当中的汉水之战主将常喻，在写来的奏章里也提到了阎苍的名字，特别指出他对于投石车改进一事上做出的重视，才成为攻破汉水城的关键。 自平五岳道蛮，汉水之战，元关守卫战，阎苍转战千里，终于是获得了与其付出相关的功绩，三份请功的奏章都有他的名字，这一刻他是真正开始被秦国上层的官员给记住了。 范术作为阎家的亲戚，如何不与其与有荣焉。 “我将把此份军报呈给陛下，此战后的封赏就由陛下定夺。” 王邯觉得此战关系重大，尤其是对于新冒出来的小将阎苍，其家世背景清白，又有能力，将其推荐给陛下，或许能够得到重用。 “丞相高见!” “诸位，晋军此番侵犯我国的战事暂且算是告一段落，这战后的重建工作还望诸位能尽全力。” 王邯清楚这一年以来一连串的战争，是真的让秦国伤筋动骨。尤其是南州被迫害得最严重，民众大量流失，所有的辛劳全部付之东流。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南州这个‘病人’恐怕都要靠着秦国不断输血才能慢慢恢复，而这个病人每一次生病之后都会一次次变得更弱，南州的重建工作又要从头开始。 “赵国那边如何，江州可有进展？” “启禀丞相，赵国大都督苏季常已经击败晋国征东将军燕让率领的水师，收复江兴郡，目前正在散关和晋军鏖战。” “苏氏双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今岁，整个天下一共有两把大火特别出名，一个是阎苍火烧晋军粮草，还有一个就是赵国大都督苏季常的火烧连船，燕让率领的十万水师，在大江之上被苏季常一把火烧了六万。 晋国想要两面开战，打赵国一个措手不及，但还是被崩掉了牙。只是相比起阎苍这一把火，赵国的大火取得的成果才是真正被天下人都记在了心里。 苏季常这一把火，真正让晋国水师大损，不敢再在水上和赵国作战。苏杰，苏季常，赵国丞相苏毅的弟弟，两人一起被称其为‘苏家双璧’，也有‘帝国双壁’的美誉。 两兄弟皆是前赵帝唐睿留给儿子唐平的辅政大臣，一文一武将赵国打造的繁荣强盛。 赵国能有今天的威势，不仅是江，福二州乃是富饶之地，与两人的付出也是分不开的。如今苏季常一把大火击败燕让，让天下大惊，但是又想想那是成名多年的‘苏家双壁’之一，反而会觉得正常。只是这终究吸引了全天下大部分的目光，阎苍的这一把火反而很快就被人们抛在了脑后。 苏家兄弟两人都已经过了四十岁，尤其是苏毅，已经五十有二。如今整个赵国几乎都是靠着他俩在撑着，赵国至今没有听说过有能挑担子的人出现，这不禁让人担忧赵国的未来。 王邯同样如此，他知道十年之内，两国合力也没有消灭晋国的能力，苏家双雄年纪都已经大了，虽然赵帝唐平还算英明，但是谁又能保证未来的局势一直这么好。 幸赖秦国不算青黄不接，还有阎苍这样的年轻人才涌现出来。 “多关注赵国在江州的动态，如有变化，立刻来报。” “是！” 秦国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实在无力给赵国提供支援，但是如果局势出现反转的话，哪怕拼了十年不发展，秦国也会帮助赵国。 这就是两国在晋国的威胁下结下的‘二帝之盟’，同盛同亡！ 第33章 淮王 “师父，我等为何今日特地来拜访淮王，您不是说...” 元关守卫战已经结束，晋军统帅孟和在看到葛耀率军进入元关之时，已经反应过来此次战斗想要再继续下去已经不现实，汉水太守张闲的叛乱终是被秦国平叛。 秦国已经有能力调动境内的部队支援，而这元关，在新添了五千生力军之后，再加上之前的夜袭，正是士气旺盛之时，再强攻已经是不可为之事。 只是孟和心有不甘，他有信心自己只要攻破元关拿下永州，来年起兵伐秦定能成就不世之功。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晚上的那场大火之中灰飞烟灭，尤其是当他接到狼夷王狼卜土起兵八万侵犯秦州，秦州遍地狼烟四起的消息。 他心里在想着秦州不重要，秦州的百姓不重要，只要自己拿下元关，不世功业就在眼前。于是他无视了秦州的求援令，仍旧率军队重整之后再度进攻元关，不眠不休整整打了三天，这三天里秦军和晋军都伤亡惨重，尤其是晋军，在火油的威力之下，再度损失几千人。 一直到晋帝韦如的诏书送到孟和的手中，孟和才决定撤军回秦州救援。韦如太了解自己的这些手下了，他自己就是背刺专业户，他知道自己得位之后下面有多少将领被他的举动激发了心中的野望，因此他在晋国集结了近十万精锐巩固中央政权。这批精锐无论是能力，装备，实力都是天下仅有的强军，曾经有晋国官员说：‘此十万士能平推天下！’ 尽管有些夸张，但是从侧面也证明了这支军队的强大，韦如将这支军队任命为‘解军卒’，由他的侄子亲自统帅。如果一旦晋国有任何一个兵权在握的将军选择背叛他，那么能将受到来自这支军队的雷霆一击。 因为这支军队的存在，很多野心之辈都选择了臣服，晋国起码在明面上是一副君臣和睦的景象。但是这些野心之辈又总会有不甘，偶尔伸出一个‘小指头’去试探晋帝韦如，毫无意外都会迎来雷霆一击。 韦如明白自己不能大意，他就像是在走钢丝的人一样，即使从小训练，实力强大，但是两边依然是万丈悬崖，只要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这也是晋国无法调动全国力量来攻击秦国和赵国的重要因素之一，要是晋国真的铁板一块，说实话秦国和赵国绑一起还真不够晋国打的。 晋军撤退后，阎苍没有投身重建工作，而是在和葛耀申请之后，带上礼物来向这位‘隐居’在淮安县的淮王道谢。明明想要选择独善其身的阎苍为何要来见一见这位淮王呢？很简单，那就是他从武功县的民兵口中听到了很多关于这位淮王的‘传说’。 淮王白任，字文德，其乃当今陛下第七子，乃是秦帝白弭和一官女所生的子嗣，据说其降生之时赤光漫天，诸室皆明。其所成的异象，宫中上下皆知。 只是白任虽不凡，但是却得不到白弭的喜爱。在他十四岁那年，便将其封王，打发到了永州，而他到淮安县这一年，一茎就穗，异于凡禾，村界大丰。如此神异的事情发生在白任的身上，让阎苍感觉到了其不平凡。 尤其是淮安县民兵对其长相的描述，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这让阎苍想到了一位故人，他不由地想要去看一看这位淮王的‘真假’。 这个时代，关于各个帝王的传说并不少。前东王刘兴出生的时候据说有蛟龙在天上盘旋，结果还不是被人嘎了。而晋帝韦如也有传说其造反之前听到凤凰在山间鸣叫‘晋当兴，秦当亡’，还有像是秦烈帝白羽的鲲鹏入梦，赵帝唐平的锦鲤在眼前越过龙门化龙之说等等。 传言有很多，关键不在于你在这个传说中扮演什么角色，而在于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你又做出了哪些匹配这些传言的事情。淮王白任的传说很显然秦国上下的官员不相信，但是淮安县的百姓却是深信不疑。 在他们对白任的描述中，白任是有仁德之人，不仅事必躬亲，还与民同乐，经常帮助家里有苦难的农民兄弟，还给腿脚不便的大娘亲自挑过水。阎苍觉得有些夸张，但是从这些人的口中描绘，他知道白任是个心怀万民之人。 他改进了粮食的种植技术，让淮安的粮食亩产高于其他村镇近一倍。县尉闻言都纷纷向其请教种植技术，而这位淮王并没有私藏，反而将改良的种植技术全部教授出去，还时常到各个村子里的农田里考察，手把手的教导这些农民种植，仅仅一年，整个县的粮食作物都有了提升，县尉还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 当听到这些阎苍才觉得自己有些小看了这位淮王，懂得种田本就是十分难得，要知道在这浩浩荡荡几千年的历史中，能够做到亲自耕田的王族都很少，不要说改进种植技术，这没有一定的种植经验是做不到的。 更让阎苍觉得不凡的一点那就是，不知道是朝廷的刻意打压，还是这位淮王的低调，这件事情并没有在朝廷内四处传播，恐怕除了这一县之地没有人知道这位淮王的不平凡。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让阎苍知道这位淮王即使不是这个时代的天命主角，也会是一个重要的角色，跟这种人先打好交道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淮王仁义，能够说动淮安百姓来助我等，如今不过几匹布和一些吃食，如何特地了？” 阎苍没有对傅怀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其实若是当以阎苍自己的身份，是绝对比不上淮王这样的天家子弟的。但是因为阎苍经历元关之战之后，正是炙手可热，因此才会让他的几位徒弟对他此行有些琢磨不透。 这就是一个名望的不对等，一边是不受皇帝待见的乡野王族，一边是马上腾飞的大秦将星，却是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当白任知道阎苍来拜访他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而此刻他正在农田里观察麦穗的长势，毕竟马上进入秋天了，他需要保证这一批小麦最后的产量能够不低于去年。 而当他的亲卫向他报告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是一身布衣，两只脚踩在泥潭里。 “您看您是不是要收拾一下来迎接贵客？” 亲卫有些不好意思，自家这位殿下实在太与众不同了，你见过哪个王族子弟在地里种田的，尤其是家里还什么都不缺的情况下。 “贵客确实是贵客，只是我现在任务还没完成，等我将这片地巡查完再说。你带人先将阎将军迎到王府去，让崔长史招待好他们。” “您这...” 亲卫有些无语，最终还是不敢反驳自己的主子，只得去找崔长史。 只是他还没有走多远，就看到崔长史领着几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看其气质很显然是军中之人，他明白这是正主找过来了，连忙赶回去通报淮王。 “阎将军不辞辛劳亲自前来实在是让我等感觉惭愧，元关之战在殿下的带领下我们不过是做出了一点点帮助，真正决定战场胜负的还得靠阎将军这样的青年才俊。” 崔浩看着阎苍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或许是因为参军较晚，阎苍脸上并没有常年征战沙场那些将领脸上的风霜之色，反而皮肤饱满，相貌堂堂，更像是一个久居府邸的世家公子。 第二印象就是不拘一格，这一点倒是和自己殿下很像。阎苍此行因为是私事，所以并没有穿甲胃，都是短打装扮，尤其是他的三弟子金准一身蛮族服饰，一看就不是秦人。 一问之下，五岳道蛮人，阎苍的弟子。好嘛~这真的是想法异于常人，某种程度上和自家殿下一样异于世间。 金准是五岳道蛮族金家的旁支，也是阎苍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五岳道蛮族金家子弟，之前在元关还剩下的两个蛮族弟子之一，还有一个蛮族弟子在阎苍来之前已经受了严重的箭伤，肺部直接被箭矢射穿，在阎苍袭击晋军的当晚便去世了。 金准是阎苍唯一剩下的一个五岳道蛮族弟子，阎苍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异族弟子成活率那么低，他给金准取了个字叫万年，就是希望其能好好活下去。 金准第一次来到淮安，很显然被周围的一切所吸引，他不过十五岁，正是什么都感兴趣的年纪，看到田中有人在劳作，于是快步上前想要看个热闹。 “那小子，小心我的麦苗！” 众人往发声的地方看去，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带着笠帽不满地看着金准，而阎苍只是看了其一眼，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刘皇叔，我终于找到你了啊！’ 第34章 交谈 淮王白任，他的出生似乎本就是个意外。还是太子的白弭，在政事军事上白羽对他的看管很严，但是在个人生活上就比较放纵。不到三十岁的时候，白弭就有了七个孩子，而这第七个正是白任。 白任的母亲是宫中的宫女，当时秦帝白羽在外出征，太子白弭负责统御宫中大事，白任的母亲就是当时照顾白弭起居的女官，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白弭和这个女官发生了关系，甚至后面还有了身孕。 出征回来的白羽超出想象的愤怒，在他看来自己还是天子，自己的儿子的行为已经超越了规矩，因为这个事情白弭的太子之位差点被废除，还是一些老臣极力劝解才得以保存下来。这件事让白弭特别不安，在白任的母亲生下白任之后就将其处死，将白任寄养在了宫外。 阎苍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不过二十的年纪，但是经常在田间地里劳作，看上去和三十多岁的人差不多，和自己站在一起可能还会显得自己年轻。他知道这是这个时代风吹日晒所造成的，即使是王族家室，做不好身体调理的话，青年早衰也是常态。 “淮王殿下乃贵族之躯，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田亩之间的事尽力就够了。” “多谢你的劝告，但是孤觉得粮食乃是国家大事，孤不过只是拥有一个好的出身罢了，能做的只是改善民众的生活罢了。” 白任的言谈听上去有些早熟，或者说是因为其身份的尴尬让他不得不提早明白世间的险恶。 “殿下的志向是什么？” 阎苍选择单刀直入，或者说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审视白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两人相比之下，阎苍是秦国正在起飞的新星，得到一众高层的看重，就连皇家子弟都主动拉拢他。 而白任呢？他是陛下和一个女官所生的孩子，母亲被赐死，注定他不可能有母族一方的助力。他的头上还有名义全占的太子，还有深受秦帝喜爱的白易，白任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王爷罢了。 “愿能为天下生民做事，起码温饱不愁。” “哦？殿下似乎做的不止这些，永州崔家，千年世家，其嫡子崔浩在殿下的王府里当任一个长史，他们投资殿下只是为了看殿下在此耕田种地吗？殿下觉得我或者说是当今陛下会相信这个事情吗？” 阎苍直接点出了白任隐藏的东西，他不相信这位天生的皇子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野心，要知道自古喜欢笼络人心的可没有一个不是时代的弄潮儿。 “这...”白任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双手叠在一起，向阎苍行了一个礼道：“还望您教我？” ‘嚯！竟然没有生气，脸皮够厚，不过看来我是没有看错人。’阎苍不喜欢虚伪的人，但是他知道能成大事者没有两套面孔是不成的。他笑着对白任说道：“想要向我请教问题，可是要拜我为师的。” “文德愿意尊您为师。”白任再拜道。 阎苍有些蚌埠住，他只是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选择就坡下驴，而最关键的是在这一瞬间，阎苍的师徒面板之上竟然出现了白任的名字，这代表着白任刚才所言没有任何惺惺作态，而是真的想要拜自己为师，并且得到了系统的认可。 “殿下请起，您的身份尊贵，我还没有资格做您的老师。” 阎苍起身扶住白任，后者有些激动地看着阎苍，目光真挚得让阎苍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演技还是真心。 “三人行必有我师，您在战场上所展示的风采都是我需要学习的东西，我知道您奉行有教无类的态度，观您所教的弟子，无论是秦人还是蛮族都有自己的特色，我知道您一定还有其他过人的才能。我虽不能拜您为师，但是愿意今后对您执弟子之礼。” 此话一出，阎苍的师徒面板上白任的名字再次消失，阎苍知道系统认定的只有保持师徒关系才能算被认可为自己的徒弟，一旦脱离关系那就没有了，这比口头上的认定还更加有束缚。阎苍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白任的几项数据，即使是这样也让他很满意了，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殿下既然这样说，那我也为殿下指出一点明路。” 就算白任真的想拜师，阎苍也不敢答应。收一位皇子为徒，先不说自己的威望地位能力都不够，起码自己一旦成为白任的师傅，那么释放出去的信号就会是自己看好白任，押宝在他身上。这已经是公认的站队了，要知道现在秦国的局势，只有太子党和抚南王两派，自己捧淮王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可不是前世自己熟悉的时代，秦帝白弭虽然身体不太好，但是年纪还不大，太子为人能力各方面都占有优势，抚南王虽然得陛下宠爱，但是以这次汉水之战出现的问题，其被淘汰出局只是时间问题。 “您应该去保定，投入太子殿下的麾下。” 什么！ 白任如遭雷击，他没有想到阎苍提出来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计策，他以为阎苍会给他提孝敬父皇，打响名声之类的建议，没有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答案。这有些出乎意料，更与崔家给他制定的路线完全相悖。 “殿下，你真的觉得你在皇帝陛下的心里有位置吗？” 阎苍一针见血的问出这个问题，让想要反驳的白任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白弭心里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存在，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他也知道自己在白弭那里恐怕连第三顺位继承人都算不上。 阎苍提出来的方法一下子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仁政爱民，事必躬亲，改善民生？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为什么不是抚南王？他更得到我父亲的喜爱。” 白任阴沉着脸问出自己的问题，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抚南王只是陛下希望的继承人，而不是秦国希望的继承人。” 阎苍站起身来看着挂在天空正中央的太阳，他对抚南王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是抚南王做错了一点，那就是被陛下竖立起来和整个秦国朝臣作对。 “太子就如同这正午的阳光，如今已经是如日中天，他什么都不用做，就有无数老臣支持着他，那注定了只要他不犯浑就不会犯错，抚南王白易，除非陛下有生之年统一天下，否则凭什么让他来当这个继承人。太子不会答应，朝臣也不会答应，我们这些武将们也是一样。” 如果秦帝白弭英明神武，身体强健，不！只要白弭身体好，不会有那么多朝臣在他春秋鼎盛之时就如此支持太子。要知道，即使是本该站在帝党身后的武将们，多数都在保持中立。白弭的身后，除了他正统的身份，只有那不堪大用的皇室宗族在支持他。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白弭不是他的父亲白羽，他没有任何能够压服群臣的能力，他运用君王权术操作夺嫡之事一直都是处于下风的，这注定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在朝臣看来都只是一种任性的挣扎罢了。 “孤可以选择继续隐居在此，就做一个闲散王爷。”白任红着眼睛想要继续反驳阎苍，只是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对着他就拜倒下去，“殿下，还望您深思。” 是自己的心腹永州崔氏的崔浩，他知道对方一直守在屋外听着两人的对话，如果自己真的选择隐居于此的话，崔家对他一切的支持都会收回，就连崔浩也会离自己而去。 “殿下，您应该好好想一想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太子要的是皇位，抚南王也是亦然，只是太子是因为大义在身，抚南王是因为皇帝需要他站出来和朝臣打擂台。您呢？您想要的是什么？” 是碌碌无为结庐为生吗？不是！肯定不是！ “大义不在您，名望也不在您，您胸有韬略，心怀大志。您要做的是投靠太子，将自己的才华发挥出来，才不枉您的一身才华。您还要保养身体，比陛下，比太子活得更久。这是一个大争之世，晋国雄踞八州之地每一次出兵，我秦国都在不停地被削弱。说句难听的，也许某一天秦国就这么没了，然后下一个就会是赵国，最后三国归晋，天下一统。您这个时候隐居不出，难道是要等到那个时候再出山反晋复秦吗？” 这是阎苍特别不理解这个时代一些隐居大能的想法，明明心怀天下，也有能力，但是不愿意屈居人下，就隐藏在荒野之中。他们没有考虑现在就是秦国最后的机会，他们还以为这会像上古时代一样，几个国家一同共存几百年，把自己当做一只长寿的乌龟，只有周围没敌人了才想伸出头咬人。 却不知道世界之大，三国统一了，还会有蛮族，有夷人，这个时代五胡要比前世三国发展得更快，如果不能尽快结束这乱世的话，那么前世那样的悲剧随时都有再度上演。 到时候胡人都骑在秦人头上了，你还能再掀起怎样的波澜？ “文德受教了。”白任对着阎苍恭敬地拜倒下去，阎苍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是自己看中的主角，已经选择了最正确的选择。 ‘耀平，希望回到保定能够一切顺利，我已经做了另一个选择。’ 第35章 太子 “咳咳！咳咳！” “太子殿下，夜深了，您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这军报啊明天再看吧。” 太子白衍放下手中的军报，从身边的侍从手里接过参茶喝了一口。 “呼~时不待我，孤若不是随身携带，如何才能明白这行军打仗之道？” “殿下，恕小的多嘴，打仗那是前线将军们应该了解的事，您身为太子，只要懂得政事，懂得用人就好了。” “这不行，先帝白羽二十岁就单独率军剿灭过匪徒，戎马一生才为我等后世子孙打下了这片容身之处，如今韦逆兵锋正盛，不懂得行军打仗，如何能够再兴大秦霸业。” 白衍认为自己类秦烈帝白羽，那么自己就要像他一样无论政事还是军事都两手抓，即使自己没有什么天分，但是关于朝廷战事的军报他都会仔细看一看，从中学习一番，增长自己的见识。 “这个阎元珣，之前杨家兄弟就向孤极力推荐，没想到竟是如此少年英才。” 白衍看着各位将领对阎苍一句句称赞，尤其是鹰扬将军葛耀甚至直言阎苍有成为像‘苏式双壁’那样的人才。这让白衍感觉无比兴奋，有种天下英雄尽入我手的感觉。 “殿下，这个阎苍是常将军麾下的将军，会不会像他一样不识时务？” “哼！” 白衍冷哼一声，吓得面前的侍从立刻跪拜下去，他清楚自己这个侍从对常喻的不爽，常喻是中立派，不忠于任何个人，只忠于秦国的皇帝。 当白衍刚知道这些的时候他其实也不爽，因为他觉得你是因为我祖父白羽才被提拔的，怎么祖父活着的时候你就支持他，祖父一死你就只支持皇帝了，这不是不把我‘小白羽’放在眼里。 但是白衍比抚南王白易强的地方就是他乃是正统太子，他的身边不缺跟随者，最重要的是以王邯为主的一系列老臣也是支持他的，有什么本事都会教给白衍。 白衍在犯糊涂的时候有人阻止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皇帝白弭还要幸运，因此众臣告诉他只要他顺利上位，那么像是常喻这样的人会一瞬间成为他的铁杆派，这样的人有时候比跟在你身边的人更靠得住。 他们只是前期没有选择站队，当然当你成功的时候也不会得到多少，但这是乱世，他们今后还要为你家打工，做奉献。其实真算下来，你根本就没有亏。 而且他不帮你，也不会选择帮别人，更重要的是只要白衍一直走在为秦国强大发展的道路之上，那么他们就会全心全意来帮助白衍。 “起来吧，这样的话不要再说。这是孤未来的柱石，将来你们还要在一起共事。也不知道父皇会如何封赏他？要是能直接掌管一支军队，未来也会为孤增添一份助力。” 白衍已经把阎苍当做了自己人，甚至开始思考如何帮助阎苍得到更适合的封赏才能利益最大化。他当然不可能向白弭推荐给阎苍的赏赐，他虽然是太子，但是有时候做得太多，只会适得其反。 “对了，今年大朝会，各王可有送来折子？” 白衍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每年过年大朝会，各地的王爷都会前来祝贺，并且有的王爷还会给他这个太子也送来拜贺表。借着这个机会，他也大概能明白有哪些兄弟是对皇位有想法的，又有哪些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殿下，今年除了抚南王，所有皇子都送上了拜帖。特别淮王殿下，准备亲自上门拜访殿下。” “哦？老七开窍了？” 白弭子嗣不算少，光是儿子就有十几个，还有七个女儿，可以说白弭的下一代彻底告别了秦家王朝皇族子弟稀少的尴尬处境。 但是因为是大争之世，不可能每一个子女都得到良好的教育，这就导致了白弭的儿子有很多都是纨绔子弟。真正成才的儿子，只有身为太子的白眼，抚南王白易和淮王白任。 其中又因为白任天生不受白弭喜爱，因此一系列朝廷争斗白弭都不会想到白任身上，形成了二龙夺嫡的局面。 在之前，白任可是十分低调，每年都只会给身为太子的白弭送来拜贺表，而今年突然决定亲自登门拜访。白衍很显然也察觉到了白任此行的目的，更是觉得自己乃天命所归。 抚南王在汉水选了个白眼狼，差点把国家坑惨了，目前已经被白弭收回了军权，这军权收回来，下次再想给白易，那么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朝臣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可以说此前的局面随着抚南王自己一波操作已经把自己送出局了。 现在连中立派的淮王白任都看势头不对，开始弃暗投明，今年对于白衍来说可真是值得庆幸的一年。 “咳咳！咳咳咳！” “殿下，您早些休息，身体要紧啊！” “不用了，下去吧，孤一会就睡。咳咳！”白衍摆了摆手将侍从赶走，他的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脸色更因为不停地咳嗽声变得苍白。‘如今老天都在帮孤，孤一定要撑住，孤要坐上皇位，要父皇亲自将皇位传到孤的手中来。’ 隔天的朝会，所有朝臣齐聚一堂，打了胜战，平定了内乱，武将们都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大争之世，有得是用武之地，这次没机会下次总有机会，因此他们巴不得战争赶快来临，好大展拳脚，或是青史留名，或是为家族谋得一份未来。 以丞相王邯为首的文官们则是面露愁色，毕竟又是晋军入侵，又是内乱，永南两个州的生产几乎全部停滞，南州的发展更是倒退了近五年，这是又需要消耗多少倍时间费，以及人力物力才能恢复，朝中人手紧缺，战争频发，有学识的人都不愿意选择在这样不安定的地方生活。 可以说朝廷这几年能用的人才十分稀缺，这是当前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陛下驾到！” “臣等恭请陛下圣安！” “陛下有旨，有事起奏！” “陛下，臣有事启奏，赵国方面派遣使者来我国，希望我们能够低价出售一批粮草给赵国，赵国在散关和晋军僵持，目前前线粮草供应紧张，国内粮价飞涨，短时间内无法凑够足够的粮草，希望我主能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给予一定的支持。” 目前晋赵两国的战事完全僵持住，晋国在水上被赵国大都督苏杰给打怕了，不敢轻易再出海作战，全部兵力驻守在散关，而赵国的军队兵力不足，根本无法攻破散关。 散关乃江州门户，赵国不能让其掌握在晋国手中，两方僵持了有三月之久，整个赵国粮价飞涨，连挨近江州的保州都受到了影响。 过去买一斗粮食的价钱，如今要双倍才能买到，听闻江州境内的粮草已经涨了快五倍的价格，要知道江州和福州可是天府之国，产量大地，秦国的官员们已经可以预见因为这一波战事，以后就算粮价降下来也只会比往年的高。 “秧卿此事，诸位如何看待？赵国使者可有说需要多少粮食？” 白弭看去，这是大鸿胪秧秋，字原汲。乃是前秦元老，韦如窜秦自立后，这位本已经辞官在家的前秦大鸿胪选择投靠白羽，白羽再度委任对方为大鸿胪，主要处理外交事件。 这就是白羽出身正统秦氏皇族的好处，与前世三国的刘备这个落魄皇族不一样，白羽可是有着正统封邑并且实权在手的皇族子弟，可以说韦如篡秦之后，他就是前秦的一面旗帜。 无数心里怀着家国大义的人，都纷纷选择投效白羽，只是白羽实力到底还是太弱，要是白羽有韦如这样八州之地，恐怕整个天下都会望风而降。 韦如篡秦，将高高在上几百年的秦国皇帝给拉下了神坛，但是对于这个国家的人来说，你这样做事挑战人性的底线，是不道德，也是被世俗不能接受的。 看看之前的东王刘兴，就算是再怎么权势滔天，不都没有篡位废帝。就你韦如牛是吧？好！天下反了！如果不是韦如在刘兴死后迅速收拢了他手下的部队，再以雷霆之力镇压了所有敢于反抗的声音，说不定晋国早就四分五裂了。 “回陛下，自是多多益善。” 秧秋觉得白弭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但是既然是皇帝陛下问自己也只好回答，他把目光看向丞相一系的人，真要办实事还是得看这边。 “我国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国内粮食...” 在各位官员的讨论之下，很快就给这个事情定了个结果，低于市场价两成卖于赵国五万石粮食，整整600万斤，看似很多，但是经过路途运输消耗，送到前线恐怕也没有那么多。 而一个在前线作战的成年士兵一天起码消耗2斤粮食，目前赵国在前线驻扎了近八万士卒，一天就要消耗掉一十六万斤，也就是说这600万斤粮食也只够前线吃一个多月。 而这已经几乎是秦国短时间内能够在保证自己粮食够吃的同时能够供给的全部粮食，要知道这六百万斤粮食一卖，秦国的粮价绝对要大涨一波，说到底还是亏了。 只不过为了两国的未来，有时候吃一点亏也是能够接受的。赵国在散关与晋国僵持越久，秦国得到的喘息时间越长。 “陛下，前线战事已经结束，请陛下对前线立功的将士做出嘉奖，还有就是两地高级官员的重新任命。” 作为丞相的王邯今天只提出了一件事，关于官员的封赏问题。秦帝白弭和王邯早就在私底下商量过，两人有过争执，最后还是以白弭的意志占据上风。 “传朕旨意，此次战争，所有参战士卒均升一级，战死士卒发放抚恤金。” “陛下圣明!” 这个时代，因为前秦烈帝白羽的仁政，秦国士卒的抚恤金是比较高的，而且白羽当政时每年抚恤金都会上涨，要不然阎家的抚恤金也不可能养的活阎家上下十口人还能支撑阎良去书院读书。 现任秦帝白弭上台之后，只有第一年加过抚恤金，后面几年都没有再变动，虽然底层的士卒有所不满，但这也是整个秦国朝堂统一的想法。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任命冠军将军常喻驻守南州，总督南州军事，升讨逆将军，赏千金！原鹰扬将军葛耀升武卫将军，暂领永州军事总督一职，赏千金！原元关守将司易升中护将军，调任汉水太守，赏千金！原横野将军刘演升牙门将军，调任保秦郡，赏百金！中护将军司易副将萧雨接任元关镇守...” 在此次战争过程中中，原平北将军赵易病逝，这可以说是所有人预料之中的事，这位老将军已经快七十，并且一直被战争留下的伤病缠身，若不是前线发生战事，恐怕年前就返回保定养病。如今这一拖，人直接没了，倒是让一众朝臣唏嘘不已。 葛耀的品级还达不到都督一州的地步，因此只是暂时认领。高位的将军几乎都是各升一级，看似都被封为一地掌军权官职，但其实所有人的驻守地点都被彻底打乱。 朝廷不会再允许出现张闲这种家族继承重要领地官位的事情出现，就连葛耀刘演两翁婿都被分得远远的。高级将领赏赐完，很快又到了中低级将领的赏赐，而阎苍因为军功卓着，成为了这批人中的第一个。 “原冠军将军帐下定军都尉阎苍，升任虎威将军，赏百金，调任保定城守！原强弓营书佐杨时，升任南兮郡功曹，赏百金！抚南王白易，作战英勇，意志顽强，赏百金...” 出乎意料的，出使狼夷族九死一生的杨时只是升任了一级，并且还将其留在了南兮郡。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官员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位做出决定的人，要知道杨家两个兄弟杨邺和杨颌，可是分别做过太子舍人和黄门侍郎，这是陛下和太子的亲信都有，怎么对待这个杨家第三子反而将其派的远远的，而不是选择拉拢，这让百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诏书里最大的笑话还是抚南王白易，众人没想到陛下会这样还变着法的给抚南王赏赐，要知道严格来说抚南王绝对是过大于功的，有失察之罪。 但是很显然咱们的皇帝陛下还是决定保下抚南王，并且给其一个分功的机会，要知道这诏书里只有抚南王一个人被念到了功绩，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抚南王立了功呢。这两件事很显然会成为退朝之后众官员嘴里的闲谈趣事。 “朝会结束，退朝！” “恭送陛下！” “丞相！” 朝会刚刚结束，太子白衍就立刻找到了王邯，很显然对于这份封赏诏书，他有很多疑惑要问。 “殿下，微臣还要去相府布置事务，待晚一些再来求见殿下。”王邯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左右一起走出了大殿。 “好。” 第36章 告别 “将军，就送到这儿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来日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够在老将军麾下做事。” 阎苍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对方是真的很欣赏自己，若不是因为朝廷的调令，说不定他会因为对方的真诚选择留在这里，即使是常喻将军也不会反对一位长者愿意对阎苍进行的教导。 只是很可惜，现实并不如人愿。 “没想到刚送走兆平，元珣你也要走，上天对老夫何其薄也。” 葛耀感叹人生无常，他是跟随先帝打江山的老将，今年过去就接近古稀之年。因为秦帝白弭的新政策，他现在将要前往永州上任，这是对他这样的老将的一种另类‘处罚’，而不是奖赏。 “保州乃是国之根本，兆平兄未来定大有可为，若是有机会我也会去探望他。” 阎苍如何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战争寿命普遍不长，他不知道朝廷出于什么考虑，将一位老将安置在这种苦寒之地。 即使是怕再次出现背刺的事情，也不应该再选择一位老将来镇守这里。要知道平北将军可就是因为身体缘故，在任上病逝的。 阎苍确实感觉到朝廷制度的无情，他不知道老将军口中提到的先帝白羽的仁德到底是怎样的，但是起码现任的皇帝在他看来是没有一点人情味的。 他忽然明白了常喻等一系将军选择中立只效忠皇位上的人，而非个人的原因。这样的君主，到底有什么值得效忠的价值，保住秦国基业就行了，说不定这些人会比觊觎皇位的皇子们更希望早点换皇帝吧。 “元珣，记住，保定城可不像军营，那里都是豪门贵族，每个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表面上斯斯文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葛耀明白，守天下永远比打天下更难，尤其是当今陛下重视的不是强国复兴，而是权术智谋，在这样的乱世搞这些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整个国家都玩没了，历史的教训时刻在提醒着我们，人类是不会记住教训的。 “您放心，我这职位虽然挂着将军，但是说到底就是个守门的，也许我能在保定城长命百岁。” 朝廷的决定，可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阎苍肯定不会开心，虽然品级又升了两级，但是调他到保定守大门还不如留他在边疆搞建设，起码还能建功立业。 现在被调到保定，说实在他有种猛虎还没开始成长就被关进笼子的感觉，说到底这对已经热血重燃的他是个不小的打击。 “你明白就好，你比兆平聪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这是我自己撰写的兵法，还望你能够好好学习。” 葛耀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阎苍有些感动，这位老人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可以传承衣钵的人。据之前刘演说，他自己也没有这个待遇。 “将军，元珣一定不负所托，有生之年定会复兴大秦！” 阎苍单膝跪下郑重地从葛耀手中接过接下那本册子，后者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真是一位值得敬佩的长辈。” 杨时站在阎苍的身后看着离开的葛耀，他能感受到这位老将军对阎苍的喜爱，如果两人能够在一起工作，说不定真能成就一段师徒佳话，只是可惜朝廷的考虑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有时候真的是过犹不及。 杨时出使狼夷族，虽然行程顺利，但是在狼夷王庭差点就被狼夷王狼卜土强制留下让其为狼夷效力，还是他趁着夜色脱离了进军秦州的队伍，要不然以那位狼夷王的性格恐怕知道留不住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他在狼夷王庭此行见到最多的就是晋国人，为狼夷国大小事务奔波的几乎都是晋人。不听话的晋人全部都已经死在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尸首也许不知道被哪只秃鹫给吞入肚中，早就化作了尘土。 杨时觉得以狼卜土的性格，以后绝对不会放弃对晋秦两国的侵略，让葛耀留守，或许和杨时将此事上书给朝廷有关系。但是看到这位老将军萧索的背影时，杨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耀平兄，你觉得现在的皇帝陛下，真的合格吗？” 阎苍站起身没有回头，他的手中还在紧紧握着那份老人撰写的军法，上面还残留着温度，但是他的身心却是感觉到了寒冷。 “元珣，你的想法很危险，这可不适合你在保定城生存，别忘了你的家人都已经搬回去了，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保定城才是一个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只是突然有些明白了如今大秦的朝臣们，为什么会那么早选择站队在太子身后罢了。” 杨时的劝告刺激了阎苍的神经，的确他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羁绊，在束缚着他这个心里一切叛逆的想法。 无论再怎么强大，该面对现实大势之时，还是要选择妥协。 “走吧！我送你南下，之后我就要去保定了，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杨时的职位调动，其实在得到朝廷的调令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自己成为了皇帝和太子一派斗争的牺牲品。太子舍人出身的大哥杨邺和黄门侍郎出身的杨颌，其实是分别代表了杨家内部不同的两种态度。 两位兄长在家中的争论从来没有停止过，为了各自忠诚的对象，很多时候即使亲人之间也会选择不择手段。就像是杨颌知道自己的弟弟杨时更倾向于太子，因此他选择建议皇帝将杨时留在南州，而不是调回保定，或者在一方做主政官。 早在杨时出了杨家到南州之后，杨颌就给皇帝上书建议，自己弟弟杨时虽然只是中人之资，留在南州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杨颌与杨时有兄弟之情，但是因为政见不同，能够将其从太子身边支开，杨颌都是愿意去做的。 最为关键的是，其实早在杨颌被调往五岳道的时候，他就给皇帝白弭上了密奏。那就是目前阎苍的选择虽然是和常喻一样不站队，但是他和杨时关系不错。 有时候你不选择站队，你和某些人过于亲近，也会被打上标签。阎苍的调任显然因为此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按理说他这样的年轻将星，正是应该在战场历练的，保定守城门，这就是个养老岗位。 杨时从家里寄来的书信了解到了自家兄长的一番行动，他不能将此事告诉阎苍，毕竟这是来自自己亲兄长的针对。他不知道阎苍是否清楚一系列事情背后斗争，阎苍已经在皇帝心里被打上了太子的标签，哪怕只是猜测，为了防患于未然皇帝也会做出防备。 他能做的只是将阎苍引荐给自己的长兄杨邺，在通过他将阎苍推到太子的眼前。只有这样，阎苍才不会成为一颗无知的棋子，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走吧。元珣以后在保定如果有什么不称心的，可以去找我大哥，起码他在保定城还是能说上话的。” “会的。” 公元219年10月，在结束永州之战后，秦国重新对国内的将领进行了调动任命，一时间国内将领纷纷怨声载道。但是这一政策确实是排除了很大的问题，让一部分扎根在当地盘根错节的势力被打乱，只能选择隐蔽起来。 公元219年11月末，赵国都督苏杰率领赵国军队对散关进行了最后一次攻坚，晋军完全抵抗住了赵国军队的攻势，因为天寒地冻，河面结冰，赵军不得不撤离，在散关附近修筑防御工事，自此之后赵国门户大开，围绕江州的战争得不到停歇，还要继续下去。 “时不待我！” 阎苍一路教导剩下的三位弟子，慢慢悠悠地才抵达保定城，距离他离开家里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年。 第1章 守门人 “吃饭咯！吃饭咯！” 随着送饭士兵的喊声响起来，整个城墙上守卫的士兵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在身后交接的同胞接过他们手中的长戈之后，他们开始脱掉那早已经被汗水湿透的甲胄。 “天气转凉，注意身体，不要感染了伤寒。” “将军！” 阎苍从人群中走过，不断叮嘱着士卒们，他自己还是披着那身厚重的甲胄，额头上隐约可见的汗珠表示着他并没有在今早的工作中懈怠。 “你说，咱们这位将军可真是和蔼，我当兵四五年还没见过这么亲和的将军。”士兵甲有些激动，很显然刚才阎苍的行为让这位老兵有些十分感慨，“即使是享誉秦国的讨逆将军（常喻）也不过如此吧。” “你这就不懂了，我虽然是常将军训练出来的兵，但是像阎将军这样能跟我们这些低等士兵同吃食的将军可是真的独一份，我当了十年兵也没见过。不过你说，自从阎将军来了之后，只要看着他吃我就觉得今儿这饭不是一般的香，明明每天送来的都一样，哈哈哈~” 士兵乙说着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的话也引起了周围一众士卒的笑声，一群士兵看上去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师父，您的饭。” 傅怀为阎苍将饭食端来，阎苍一接过上手一掂就对着傅怀笑了笑，后者也是一脸尴尬。 “师父，您跟大家一起吃已经让士卒们十分感动了，再不加点肉菜怎么说得过去，上次去您家里，都有侍女来警告我了，说您比之前瘦了不少。” 傅怀有些无奈，阎苍是自己的师父，他要求和士兵吃一样的饭菜，他怎么可能违抗命令。只是这件事让师父家中的几位嫂嫂知道后，可是私底下让侍女给他好生‘训斥’了一番，这让他不由觉得后怕，最后只好让厨子给杀几只鸡单独给阎苍加菜。 “我是饿瘦的还是因为练武更得更精壮你会不清楚？” 阎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阎苍虽然在城头的时候确实是和士卒吃得一样，但是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的晚饭可是准备的十分丰盛。前世的阎苍就明白了健身的道理，这个时代贵族阶级的晚饭时间是戌时，已经是接近晚上8点的时间，吃得丰盛不容易消化，还会变胖。 因此每天晚饭后他都借着机会教导几个弟子半个时辰，自己也练习一下武艺。他虽然名义上是将军，但是其实手底下也就四百号人，每天四个城门五十人轮流值守，还有晚上的值夜每个城门八十人。 自己的三个徒弟，赵岩现在是他手下的百夫长，傅怀是书佐兼任百夫长，只有年纪小投靠他也晚的金准，阎苍选择压一压他只让他当了个十人队长。 “这鸡还是尽量留着逢年过节给士兵们加餐，让大家都能沾点油水，平时吃得都是粗粮，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养鸡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是个容易活，阎苍前世家里就大规模养过鸡，但是那会家里条件一般保暖条件跟不上，再加上在山沟沟养鸡，医疗条件也跟不上，养下来说实在还是赚不了几个钱。 这个时代同样也是如此，普通的伤寒都能要了人的性命，更何况鸡这类动物，因此小规模养殖偶尔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可能还有戏，要想像前世天天肯打基，麦当当那样吃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说吃鱼，附近倒是有几条河，问题的关键是根本捞不到几条鱼。城里的官员家也有人吃鱼，因为有市场，因此城外的村民们有不少都会去捕捞，不仅是大的，小的也被捞走，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划，很快造成了河流中的鱼大范围减少。 现在想要捞鱼，熬死几个钓鱼佬都未必搞得到一条。 “对了，我和你说的野猪家养一事办得怎么样，猪的油水可比鸡得大，脂肪也多。” 这个时期是没有人养猪的，吃得彘肉多数也是山林里野猪的肉。野猪在这个时代可是山中一霸，一般人遇到基本就是非死即残，但是对于正规的士卒来说并不算什么。 前段时间趁着休沐，阎苍就以练兵为由带着士卒们去猎杀过野猪，并且捕捉到了几头野猪幼仔，现在由士卒的家属们正在尝试养殖。 “还算可以，虽然是小野猪，但是这玩意儿天生野性难寻，石头围的墙都冲塌过几次。不过倒是有了固定吃食，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肉倒是长了不少。” 傅怀跟着阎苍尝试过一次野猪肉，再用沙葱去除了腥臊味之后，肉味还算是很不错，就算是他家里经商也看出了阎苍的方法的好处。 目前就是他家里出钱让士卒的家属养猪，要是真能搞成，无论是赚钱还是用来给士卒改善伙食都是很不错的。目前因为养殖数量较少，并且刚开始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驯化，养猪的成本可不算低，因此他们没有想过普及百姓，让全秦国的人都吃得上肉的想法，这不是一代人就能完成的事。 “嗯。” 说话间二人已经吃完了碗中的食物，休息一会儿之后他们就要换下现在值岗的士卒，阎苍也抓紧时间在城头靠着墙壁好好睡一会儿。 阎苍下值时已经是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今天是赵岩带队值夜，他将两个爱徒调开分别带队值夜，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也有人能组织反应。 至于金准，不说现在他秦国官话还说不清楚，十五岁这个年纪还正在长身体，还是少熬夜为好。阎苍带着金准和傅怀回家，在阎家吃过饭之后，阎苍还要教导他们学习。 “获得抽奖机会*1！是否进行抽奖？” “恭喜获得名贵花瓶一只，推荐售价5金！” 阎苍听着系统传来的动静，有些无奈，家里已经摆着好几个名贵的花瓶了，系统推荐的价格分别从1钱，10钱，1金不等，到现在又出了个值钱的大家伙。 换成钱财肯定是很不错，但是阎家可没有那个底蕴‘拥有’价值5金的花瓶，并且将其卖出去。 他家没有人搞花瓶生产，也没有认识的这个行业的制造者。家中没有多少富贵，骤然拿出价值非凡的东西肯定会引起注意。因此就算是价值1钱的花瓶他也没有打算立马卖出去，将其全部放在了自己的卧房，这些玩意起码在自己成为一方大员之前，是轻易见不得光的。 ‘这系统，做运粮官的时候给我出打仗的东西，打仗的时候给我出教书的东西，守城门的时候给我出买卖的东西，反正就是不能趁我的心意。’ “四爷，您回来了。” 家中的小厮热情的接过阎苍手中的包袱，里面装的是阎苍换下来的甲胄。 “傅小爷，金小爷，你们也请。” 如今的阎苍随着官职已经超过之前去世的阎父，在家中嫂嫂的商议之下，正式把阎家之主的位置交到他的手中。其实之前阎苍已经算是阎家的家主，毕竟全家死了就剩他一个成年男性，但是之前都是阎苍主外，长嫂阎范氏主内。 这次嫂子们的意思就是这个家彻底由阎苍做主，因为阎苍没有成亲所以暂时由长嫂阎范氏继续管理家庭琐事，一旦阎苍成亲，那么这个权力就会直接交给阎苍的妻子做主。 话说他们这次返回保定，不少原来的老邻居都来打听阎家现下的具体情况。知道阎家老四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可是十分后悔，自家适龄的女儿都嫁了出去，有些选择的对象还真不如现在的阎苍。 不过家中的嫂嫂们现在可看不上自家周边这些穷邻居。要知道物以聚类，人以群分。之前阎父官职做到了校尉，所以周围都是一些校尉家庭，或者说是身份差不多的。 现在阎苍已经是将军，而且看样子还不是终点，怎么可能还在这些家庭里面做出选择。经过嫂嫂们和阎苍商议之后一致决定，未来的亲家人选最好是能为阎苍提供事业帮助的。因此暂时都选择了观望，多认识几家保定的大户之后再做选择。 为此阎苍也是赞同，这个时代女性是基本不在外露面，就连像金妍那样的蛮族女子因为读了基本秦国的书籍都知道在外要蒙面纱。 阎苍要是真想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去外面邂逅一个，基本不会是什么懂礼节的大户女子。因此在和嫂子们商议之后，都选择了暂时先观望，一是看看有没有官宦世家中比较有才德的适龄女子，二就是等到年会各家在一起聚会的时候，好好去看一看选一选。 保定城的官员贵族们每年过年都会举办一个聚会，不仅是为了增加各家之间的联系，也是为了看看这些家族有没有合适的潜力股，其中就包括联姻的方式来进行拉拢。 像阎苍这样的新晋权贵肯定会受到邀请，尤其是阎苍还未成婚，正是各家选婿的目标。 反正阎苍是个外貌协会的，容貌一般的他还真不喜欢，将自己的大概喜好告诉家中的嫂嫂，剩下的就是她们去操办就行了。 在一个时代就要适应一个时代的规矩，哪来那么多可歌可泣海枯石烂的爱情故事，都是话本里写来骗小女生感情的故事罢了。 第2章 小聚 这日正恰巧是休沐，阎苍在起床练习了一会武艺之后，就进行洗漱。于他而言这个世界出身富贵最方便的事就是洗漱上，不仅有人伺候，而且也不会出现缺热水用的情况，要知道普通的老百姓家里就连想用水都得排队去取，洗热水更是奢侈。 “四爷，早餐弄好了。” 阎苍的侍女，他自己给对方起了个袭人的名号，他前世红楼梦就大略看过一下，唯独记得的就是大宝玉身边有个忠诚的丫鬟叫做花袭人，因此给自己的贴身侍女也取了个袭人的名号。 这个侍女是阎母在的时候就给阎苍安排的，比他大三岁，却是亦姐亦婢的存在，可以说完全是看着阎苍长大的，今后如果阎苍不嫌弃那么多半要成为他的侍妾。 袭人看着自家爷吃着东西，心里也是十分感慨。她今年二十有七，在同龄的女人中已经算是非常大龄的，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基本十六岁左右就嫁人了，像是她这个年纪孩子都在书院读书了。 她是看着阎苍长大的，本来就是家中侍女，再加上之前阎家过的不算如意，她比还年轻时的阎苍更加懂得生活不容易，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帮衬着阎苍。 在她的思想里，既然是阎苍的贴身侍女，那么这一辈子也就为阎苍而活了。两年前阎苍的婚事没有下文，让她又惊又喜，惊是因为阎苍的颓废，昼夜难免被噩梦惊醒，嘴里喊着‘复仇！复兴！’这类的话让她十分心疼，喜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伴侣，说不定自己这个侍妾的身份未来能有机会提一提。 只是很快阎苍就重拾信心，并且提出要远去保定。那个时候袭人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她已经二十七岁了，阎苍没有娶妻，也没有要她身子的意思，如果再过几年她彻底人老珠黄，阎苍不会要她，是不是只能在阎家做一个老妈子。 在阎苍离开南州的那一晚，她对阎苍提出了心里的恐惧。 没想到阎苍没有怪罪她，反而是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在一起。那种从内而外感受到的温暖，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家主人的心意。不是不喜欢，只不过是被礼俗而牵制罢了。 正妻没有进门之前，阎苍是不可能和她发生关系的，那样不仅会对阎苍的名声不好，就是袭人自己在未来也不会受到女主人的喜欢。明白了一切之后，阎苍给了她一个承诺，那就是会在三五年之内成亲，并且成亲之后很快就会她安排一个身份她，以小妾的名义。 那一刻袭人感觉一切都满足了，她知道阎苍不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也知道从他身上表现出来的悸动，说明自己对他还有吸引力。她这辈子所求不过能成为阎苍后院的人，替他生一个儿子就够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阎苍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年，尤其是听家中五爷说阎苍被调到军中之时，她从未有一天心里安定过，她或许是这个家中除了阎良和几个嫂嫂之外最担心阎苍的人。 她日日夜夜祈祷，终于在来保定的路上，听到了关于阎苍的消息，阎苍成为了将军。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不敢想象将军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只知道自家去世的老爷也只不过是校尉，而阎苍这个将军比校尉还要大两级。 在阎苍回到家中那一晚，袭人彻底按耐不住心里的欲望，将身子交给了阎苍，她说之后会服用‘避子汤’，这是这个时代的一种‘避孕药’，对身体有一定的危害。 阎苍没有拒绝，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知道此刻若是不能给她一个‘安慰’，她的心都等不到安宁。阎苍给她承诺自己会尽快找到合适的女子成亲，毕竟从军长年在外，一旦战事一起，何年何月能回家都不一定。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孩子生下来会有无数人替你照顾，他实际没有多少前世对于成婚的恐惧。只是在那一次之后阎苍就不怎么碰她，为了不让她继续服用汤药坏了身子。而是总是要她做一些羞人的事情，其中之乐不足为外人道哉。 察觉到身旁佳人浓浓的情意，阎苍说实在有些吃不消，关于性这种事情就是一旦尝试过就会进入一个渴求阶段。即使是前世阎苍已经尝试过，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具身体还是会激起他体内多巴胺的快速分泌，若不是他每日都要值班，回家又锻炼，说不定真要为女色坏了身体。 “四爷，前日奴听说了一件事情，不知道和爷这边有没有关系。” 吃饱喝足之后，袭人喊下人收拾了碗筷，特意提到了自己前几天听到街坊邻居讨论的一件事情。 “保定府的都尉死了？还是被人杀死的？” 阎苍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先不说保定府尹杨邺乃是自己好友杨时的兄长，要知道保定府都尉可是管理着城内的安全工作。 自己刚上任的时候也和其打过交道，对方可不是什么庸才。阎苍心里想着，直觉在告诉着他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只是现在他得到的情报有限，也不好轻易下判断。 “保定府那边有没有下什么官文？我看这城中不像是发生大事的样子。” “听说是结案了，具体什么事情官府没有透露。” 听了袭人的话阎苍脸色不是太好，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竟然最后没有公布具体情况，要知道那死去的都尉可是相当于前世京城的公安局局长，就这么没了结果没有一个具体案情说明。 想到这儿，阎苍决定在今天的聚会上向同僚打听一下。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先出去，通知家里今天晚饭不用准备我的，应是不会回来吃了。” 阎苍坐着家里的马车离开，前往今天的目的地‘楼外楼’。 楼外楼是一家位于保定的酒楼，在整个秦国都有开设，据说其背后是一位皇亲国戚的产业，具体是谁，整个秦国官场都是心知肚明。 楼外楼的菜品不错，但是价格却是有些偏贵，若是阎苍掏钱请客，他肯定不会选择这里，但是今天做东的很显然不是他。 “元珣来了，快来，我与你介绍在座各位。” 范术亲切地将阎苍引进房内，此时房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看其装扮很显然都是有官身在身，有一人长得像年老几岁的杨时，阎苍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位贾阮，贾论述，丞相府参军，丞相赞其算无遗策。” 这人阎苍知道，王邯手下的头等参谋，据说王邯走到哪儿都会带着这位，有人说他是王邯选定的接班人，所有丞相做的事情他都能做。阎苍连忙行礼，贾阮笑着对阎苍还礼，嘴上夸赞道：“元珣不似军中将领，更像是我们文官，哈哈~不愧是常元休看重的人，有其儒将的风范。” 阎苍连道不敢，谦虚回应。 “这位是周湘，周伯瞻，丞相府从事，其人好察言观色，通晓人心。杨家二子的婚事就是他推荐的，也是了了杨老太公一桩心事，你有钟意的女子也可以让他帮忙。” 阎苍连忙行礼，心里却是又回想起那个美丽的人儿，面对着这个媒人，一时间感触有些复杂。 “你这厮，就是胡说！我就拉了那一桩婚事，在你口中就成了专业媒婆了？等会酒桌上我可饶不了你！”周瞻瞪了范术一眼，那件事可是有隐秘的，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看样子这两人显然关系十分不错，这样的玩笑开了也无伤大雅。 “这位，也是个武将，羽林监封长（zhang），封孟兴。孟兴虽是太子家臣，但是也是上过战场的，你俩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羽林监，太子亲卫队督官。这个孟兴算是在场年纪比较大的，他家是太子妃的本家，能成为太子卫队督官可见太子对其的信任。 阎苍没有想到竟然会碰到太子的家臣，这算是皇亲国戚，连忙行礼。 封长看上去也是像个读书人，身上的杀伐之气并不重。他看着阎苍反而有些惊奇，阎苍不过参军一年，但是身上的威势极重，他明白那是在军营里统帅军队的武将才拥有的气质，瞬间明白阎苍的能力恐怕不简单。 “元珣莫要客气，唤我孟兴兄即可，咱们都是武人，之后要多亲近亲近。” “弟敢不从命。” 范术终于拉着阎苍来到最后一人身前，对方看着阎苍过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待范术开口，直接就对阎苍说道：“我是耀平那小子的大哥，你是他生死与共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弟弟。这一年来耀平每次给家里来信都会提到你，我对你可是比府南还要了解，之前就想喊你见一面，但是这段时间府衙事情不少，因此耽搁了，这不刚结束我就让府南组织这一场聚会，今天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大家都知道有你这么一位少年英杰进入了朝廷。” “不敢，兄实在谬赞了。” 此次的聚会，以杨邺和贾阮为首，封长虽然品级不高，但因为其身份特殊，也坐在了主位之下。阎苍的身边陪着的是范术，这位嫂子家的兄长比他想象得更能活跃气氛，每个人都愿意和他喝酒打趣，另一旁的周湘也是个话多之人，这让有些社恐的阎苍不至于在此间觉得尴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有些微醺，还是不防地说起了一些关于朝廷的事情。 第3章 宴会闲谈 “上个月关于赵国的战事，大家都听说了吧。” 最先发起话题的很显然是范术这个气氛制造者，随着他嘴里吐出的字眼，整个聚会也开始由轻松转向严肃。 “嗯，赵国都督苏杰率领的赵国军队实在是太可惜了，对散关的最后一次攻坚没有成功。即使天寒地冻，河面结冰，晋军不敢从水上出兵，但是赵散关附近修筑的那些防御工事有什么用？你我都知道那根本挡不住晋军，赵国这次难了。” 范术讲起这件事情十分愤慨，整个人都站了起来，阎苍没想到这位还有这样一面，说实在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不仅是赵国的不幸，也是我们秦国的不幸。这次晋国制定的计划太好了，不仅洞悉了我们所有的情况，而且里外夹击，让我们自保都成问题，想要对赵国伸出援手又谈何容易。” 贾阮说着这话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杨邺，后者见他看来，心里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悄悄环顾在场诸人之后，和贾阮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要说这件事希望大家都能守口如瓶，另外也是丞相让我私下提醒各位，小心身边的人，晋国在保定的细作不少。” 杨邺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十分吃惊，阎苍愣了一下马上想起了今早上袭人给他说那件事，‘都尉死了？’究竟是被细作害了？还是畏罪自杀？又或者被灭口？不等他继续思考，杨邺接下来的话为他解开了谜题。 “保定府的都尉汪闵，字子秀。这个名字现在我们可以确认是真的，他是公元201年就投靠先帝的，据说是福州人士。在军营期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做事十分认真，他的天赋不错，曾经得到过一位高级将军的看重。但是...” 杨邺说到这里，眼神里的失望已经变成了愤怒：“他将所有保定府下发的公函全部透露了出去，包括之前关于抚南王为张闲请封的那份，或者说晋国一方早就在策反张闲。” 在杨邺的讲述中，他们是在发现关于抚南王私自向陛下请封张闲的奏折泄露之后才察觉到的不对劲。要知道这封奏折是皇帝私下批奏的，对于朝堂来说可是机密，就连杨邺自己也是从太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在此之前普通官员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发现汪闵有问题之后，我们就对其所有的人际关系进行了调查，不仅是市井小民，就连上级官员也没有放过。但是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才发现和汪闵有交集的人员多达几百人，可想而知这位的能力。就在我们进行人员筛选的时候，不知道是惊动到了哪一个晋国的‘探子’，之后汪闵被灭口了，就在自己的家里，家里一家老小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阎苍不知道保定府的侦查能力怎么样，但是他可以确定晋国的细作的反侦察能力一定不会低，很显然这是老手，不论是杀人灭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官府摸清所有的可疑人员之前提前杀掉汪闵就算是打草惊蛇也是收益最大的办法，如果处在同样的环境下他恐怕也会选择这样做。 “察觉到事情败露之后，我们迅速将所有有嫌疑的人抓捕归案。这其中抗捕的在打斗中自杀，熬不住刑罚的也有，但是都是一些小喽喽。线索断了，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因此只能提前结案了。” “那为何会闹得人尽皆知？就连我家的街坊邻居都在说此事。”阎苍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应该保密封锁消息才是正解。 “这...” “元珣，这件事情我来跟你说吧，其实和你也有一点牵连，不是说和你本人有关系。”杨邺有些尴尬，还是封长接过了杨邺的话，然后在阎苍一脸警惕的目光下解释道：“你知道你现在这官职之前是谁的吗？” “叫什么不知道，好像是一位姓刘的将军吧。” “刘鹫，刘巨固，说实在你俩还是比较有缘。之前五岳道蛮族反叛，这位就是讨伐先锋，后来得了功绩升了折冲将军，他之前就是虎威将军。” 封长的解释让阎苍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可不希望自己真的和什么不知名的大人物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关系。 “这位据说本不愿升职，他是平南将军箕将军麾下的将领，想要留在箕将军麾下。但是不知怎的被陛下看重，将其调任到保定做了宫中护军。这次细作的事情被陛下知道后，直接调动了宫中的禁卫部队来抓捕这些细作，这位折冲将军动静闹得有点大了。” “孟兴，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这位刘将军会不会是故意的？” 周瞻说出的话也正是阎苍在得知此事后心里的第一想法，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大概都明白对方的猜测。 “不会，这个刘鹫是箕将军的养子，四岁就被箕将军养在膝下，箕将军为人正直，又是陛下器重的老臣，是不会看错人的。” 箕棋是军事派中的一个异类，早年间白弭刚坐上太子之位他就直接选择投靠了对方，要知道那个时候还是白羽当皇帝的时候，他这一行为可以说是让白羽对其十分不爽。 在先帝白羽在时，即使箕棋功绩满足升迁标准，也是一度没有将其升官。箕棋征战沙场二十余年，不过还是一偏将军，这应该算是秦烈帝白羽少有的黑点。 不过事实证明箕棋提前押宝也算是正确的，在白弭上位之后，一年连升三级，现在已经就任平南将军的职位，若不是其资历实在比不上上面的高级将军，恐怕白弭早就将其提到一品大将军的职位了。可以说箕棋是白弭心腹中的心腹，有他保证，刘鹫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好了，关于刘鹫的问题大家还是不要讨论了，这件事箕将军已经狠狠责罚过他了，据说让其在府邸院子里跪了一整天。而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也安排好了人，相信不用多久就会将这些事情压下去。” 制止新闻的办法就是传播一个新的新闻，杨邺身为府尹对这些东西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我今日想要来提醒各位的是，在保定还隐藏着一只或者更多狡猾的狐狸，而且因为调查的深入，我相信这些狐狸很快就就会露出狐狸尾巴。大家这段时间不仅要小心谨慎，也要注意身边的人和事，能够抓到这些个狡猾的家伙，才是真正为国家除掉一个巨大的隐患。” 今日关于官场的事情讲完之后，这场聚会也接近了尾声，阎苍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有着大家的关照，还是让他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圈子里。 虽然还没有明确表示，但是显然他已经算是一只脚踏入这个帝国最大的利益圈子里，这个由丞相和太子相辅相成共同对抗皇帝的圈子。 ‘如果说是之前还对国家抱有信念的话，那么在这次战争之后我倒是真的看清当今的薄情寡义了。’ 阎苍笑着和各位道别，站在酒楼的门口，迎面而来的冷风一下子让他从微醺的状态清醒过来。仔细看向黑夜里，有一双隐藏在暗中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想必今晚自己的态度很快就会传到那位的耳朵里吧。 不站队？那也要看清楚当今陛下的实力，究竟是病虎还是弱虎。 这一次被发配守门，确实是让他心里对这个皇帝再无期待，必须要尽快壮大太子的势力，扶持其上位。 阎苍不清楚太子的能力到底如何，但是从底下官员的表现来看，起码要比这位‘孙十万’一样的陛下靠谱许多。从离开元关那一刻开始阎苍的心境就出现了巨大的改变，不让自己远离这个是非圈子，那么自己只能选择加入。 “收拾一下，咱们回府。” 第4章 过年烦心事 “爷，今天还要去执勤吗？这不是都大过年了，朝廷不是已经批准可以休息吗？” 袭人服侍完阎苍洗漱，有些埋怨地说道，阎苍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好好在家里过一个年，无论是家里的嫂嫂们，还是五弟阎良，或者是她自己，都希望阎苍能够好好在家过年。 “不是执勤，去看一看吧，毕竟这大好日子，还在执勤的士兵们也是不容易，对了，我让你换的过年钱换好了没有。”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如果不是身处要职，阎苍也想好好在家里闲着。只是想到士卒们还在城头值守，他也是放心不下，决定学着前世单位里的领导搞搞慰问，让袭人去换了些‘过年费’。 “都装好了，像您这样爱兵如子的将军可真不常见，人家都是往家里拿东西，只有您是往外给钱。” 自从二人敞开心扉之后，阎苍的小金库就完全交给了袭人管理。袭人只知道自己家爷每月八钱银子再加三十石粗粮十石精粮的工资，哪知道真正接过阎苍的小金库之后才察觉到了奇怪，整整八十多金，还有不少银子。 要知道阎苍可是将朝廷赏赐的一半金子都补贴到了家用中，没想到还有那么多。 一开始袭人只以为是下面孝敬给阎苍的，毕竟当官的哪有不收东西的道理，但是很快就发现阎苍收礼，但是更多的只是收下土特产，贵重的东西，除非是好友赠送的一般都不收。 目前收到最贵重的应该就是自己徒弟傅怀家里送的马鞍，在市场上起码价值十五钱银子。 没错，这个社会已经有了马鞍，就连马镫都有了粗制的两根绳套，只是没有马蹄铁罢了。 阎苍并不打算将这种骑兵神器提出来，一是铁器管理很严格，基本都掌握在国家手中，整个晋国只有南州大规模产铁，现在因为百姓大量迁移，暂时没有大量开采铁器的能力；二就是秦国的马匹根本没有晋国多。 据之前在晋国潜伏的人员传回来的消息，晋国官面注册在内的战马就超过二十万匹。而秦国呢，不过五万，而且有近一半都在永州前线。 也就是说一旦马蹄铁问世，那得到骑兵加强最大的只可能是晋国，别忘了还有一些狡猾的‘狐狸’潜伏在保定。 阎苍可不会做这种加强我方五千，给敌人加强五万的事情。因此只能选择将这个发明暂时埋藏在脑海深处。在他的想法里，只有等到能够决定秦国命运一战的时候才是这件神器真正问世的时机，一战就要攻守易型才行。 “让人拿上，我先出发了，争取中午回来吃饭。” 阎苍收拾好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府邸，刚出门不久就遇到了正赶来的傅怀和赵岩。 “师父！” “走吧，一起去城头。” 今天负责带领值守的人是金准，他虽然还小，但是因为其是蛮人，对秦国这种过年的习俗没有那么重视。因此阎苍决定让这位‘童工’今天好好顶一天班，给傅怀和赵岩都好好放个假回家过年。 “将军来了！” 城头值守的士卒们很快就看到了阎苍和两位百夫长，他们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节日自家上官还会来，尤其是看着阎苍身后拉着的一个大箱子，他们猜测那是给他们准备的东西，一个个都用火热的眼神看着，就是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师父。” 金准已经来到了阎苍面前，伸着脖子看向后面阎苍家里仆人抬下来的箱子，脑海里不由猜测究竟是饭菜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要是酒最好，这鬼天气要是能喝口气就真的很不错。但是转念一想阎苍治军严谨，只要是今日有值守任务的士卒都不允许饮酒，违者第一次直接扣除本月俸禄，第二次逐出军中，那么这一定不会是酒咯。 “来，新年快乐！今日辛苦你们了，你们的是大的，士卒的是小的，喊人给拿过去都发一发。” 阎苍拿出一个木片做的方形盒子，大概类似于前世的礼物盒，上面还用毛笔写着一个‘新’字。金准接过一打开，脸上闪出了一抹惊讶。 “是钱！我这个有一百文！” “我的也是！” “将军竟然给我们发过年钱，实在是太好了！” 阎苍总的准备了四百个盒子，三个徒弟都是两钱银子，队长级别是五百文，普通士卒是一百文。前世自己的工资只够自己一个人花，每次过年想给小辈一点压岁钱都不好给出手，毕竟一两百块实在是有些丢面子。 今世自己富了，那么对待过年钱肯定不会吝啬。 “师父，过年理应是大家孝敬你，哪有你给钱的道理。” 傅怀心底一算，大概就知道阎苍这次起码给出了两金多，这实在是太破费了。要知道师父家里可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况且给朝廷的士兵银钱，实在有笼络人心之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已经在给朝廷的奏折上提了此事，起码今年不会怪罪到我头上。” 即使阎苍是武官，但是每一年朝廷里还是会要求在年终的时候写一份类似于前世‘年终总结’一样的东西，想要倾听一下低级官员的心声，顺便网罗一下众人的建议，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策令。 多数不识字的官员都会安排家里的门客来办这件事情，而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抱负写进去，只是真正能不能得到赏识就说不一定了。 阎苍的职位低下，暂时不会选择提出什么好的强国方法。就皇帝白弭这个表现，若是他提出了建议，不知道会不会被采用。 因此他想到了‘过节费’这个方法决定好好恶心一下上层高官们。‘每年过年给士卒们增发饷银’这就是阎苍提出的小建议，他猜测这个意见肯定不会被采用，因为秦国目前的财力支撑不了这个庞大的军费支出。 阎苍上书这个提议，一是想要替底层官兵争取一下被拖欠的饷银，要知道一些无良的地方官员，将军队的饷银克扣一部分进行内政建设，采用半年发一次，一次抵半年的方式变相敛财。 这种方法已经在秦国的内部开始扩散，尤其是以皇帝委派到地方的一些大臣，想要制造一份好的政绩来给当今陛下白弭刷脸面，完全不顾底层士兵的想法。 这早就引起了以丞相王邯为首的实干派的不满，这次不仅是他自己，整个丞相派系都会对这件事情上书陛下严惩。阎苍这一小小的恶心人的行为，注定在这场风波之中引不起太大的浪花。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下方传来了叫骂声，‘什么人敢在这儿闹事？’阎苍心里想着，脸上的怒火却是已经升腾了起来，任谁这么大过年的日子遇到闹事的都会心底不爽，他带着几位徒弟迅速来到叫骂的地方，几位士卒正在对自己手下的一个士兵动手。 “住手！你们是哪部分的？竟然对自己人动手，不怕军法处置吗？” “我们是宫中护卫队的，奉命在这儿抓捕嫌犯，不知道这位是？” 为首的一人看到阎苍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没想到这大过年的还能在这儿撞到正主。 “本将虎威将军阎苍，奉命值守城门。宫中护卫队？可有陛下手令？” “...阎将军，没有陛下手令。”那人听到阎苍的大名，知道今日之事办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们是奉折冲将军之命拿人，还望将军不要为难。“ “哦？折冲将军之命？折冲将军什么时候有私自调动宫中护卫队的权力了？我却是不曾听说。” 刘鹫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阎苍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就算是你有‘平南将军’做爹，也不至于在保定城如此跋扈吧，“我却是要去向丞相府问问此事了。” 阎苍知道刘鹫的背景，但是他也不怕。果然听见‘丞相府’几个字，那带头之人很显然气势弱了下来，他犹豫了片刻，上前来到阎苍身边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 阎苍没有害怕，随着其来到一旁，在护卫队队长说了几句之后，他点了点头，那人见状也是松了口气，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先将他带下去看管起来，我去问问情况。”阎苍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几个徒弟见状到不敢多言，只是遵循阎苍的吩咐将这被认为有‘嫌疑’的士卒带了下去。 “思潜，你亲自带一队人马看住他，不！让季苗去把在家休息的人全部喊到这里来，给我好好守着人，我没回来之前不要离开他半步。” “是！” 赵岩从阎苍的话里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带着人跟了过去。 “哎~家里这顿饭看来又吃不上了，大过年的日子，果然是天生劳碌命。” 第5章 麻烦到来 “快快！快来人！” 阎苍来到保定府衙门，所有人都忙得一团乱，阎苍花了好长时间才走进来看到坐在一旁的杨邺，后者一脸的疲倦，看着脸上的黑眼圈很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元珣，你来了，事情听说了没？” 杨邺先一步看到阎苍，跟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按照正常的制度，阎苍应该是属于城里驻扎的军队管理，但是因为保定城门属于保定府，因此当城里出现一些内部问题的时候，杨邺也能够直接指挥他。 “具体的情况不了解，听护卫队的人说应该是有晋国细作闹事。” 之前那位宫中禁卫军的队长与阎苍说得就是有晋国细作在城内闹事，所有之前和汪闵有关的人都要被控制起来。而自己手下那士兵，就是汪闵的一个同乡，并且两人在近一年内有过接触。 尽管阎苍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士卒能做些什么，但是以防万一还是选择让赵岩带着人先将其看管起来，不管是不是细作，起码不能在自己手下出了漏子。 “何止是闹事？简直要捅破天了！” 杨邺一把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桌子上，这杯子质量还不错，起码在阎苍看来没有被杨邺这一手砸坏。 “昨天皇宫守卫队将领收到匿名信，言称是晋国细作要在今日袭击粮库，焚毁粮草。这封信被上报到了陛下那里，陛下龙颜大怒，要求我们必须在细作闹事之前将其逮捕，让大家可以过一个好年，现在不仅是宫里禁卫军，我们衙门的卫队也在四处抓人，人手根本就不够用。这事你先不用掺和，五军护卫军那边会调人进城保证保定城的安危。” “这是不是有些太兴师动众了？我不相信晋国细作在提前通告之后还有胆量袭击粮库，这怕是声东击西之策。” 匿名信发到皇宫里，这本就是个不小的问题，要知道秦国皇宫可是类比前秦的皇宫制度修建的，从皇城大门进入到护卫军领地要经过层层关卡。 在阎苍看来这显然是禁卫军内部出了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外面乱抓人，被敌人耍的团团转，反而中了敌人的计策。 “声东击西也好，调虎离山也罢，我们可不敢赌啊。整个朝廷，皇帝陛下都在看着我们呢，哪怕只是一点火星子也不能给它燃起来的机会。” 职位不同，杨邺所看到的的东西也不一样，在他这个保定府府尹眼里，任何发生在保定范围内的动乱都可能成为让他掉脑袋的隐患，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多调士兵增加防守。 “对了，过一会五军护卫军的士卒就要进城，你让人给他们放行，这是上面的手令。”杨邺将一枚写着‘箕’字的令牌交给他，阎苍皱了皱眉头问道：“平南将军令？这不应该是由陛下手谕更为妥当。” “箕老将军到底是陛下心腹，陛下已经命其接管整个宫中护卫军，现在他的命令也是陛下的意思。” 出乎阎苍的想象，秦帝白弭对箕棋的信任已经不是一般的君臣之间的信任，这很显然在某些特定的时刻，白弭是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交给这位老将军。 “是，那我先过去城头那边，有事的话，兄长派人唤我。” “多辛苦你一些了，今天这个年是暂时过不好了，今晚上的聚会如果我不通知你，还是正常参加。” 今天在朝廷大朝会之后，他们这个圈子有一个私人聚会，一些家眷之类的都会参加。杨邺的意思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将圈子里适龄的女子都喊过来，到时候给阎苍机会，看能不能促成一桩美事。阎苍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他之前就告诉了家里人，几位嫂嫂今晚都会盛装出席，为他物色未来的妻子。 只是看目前的情形，不知道聚会还能不能正常进行。 阎苍没有多停留，又风风火火地回到城头，值守的士卒们看到他又出现，心里都十分困惑，但是今天收到了阎苍给的‘过年钱’，他们心里对自己这位将军更加地尊重，此时看到将军又过来，一个个工作得都很认真。 “报！将军，五军护卫军派人传来信儿，他们要调大军进城。” “多少人？人到哪儿了？ ”阎苍在城头就是这城门的最高指挥官，手下的士卒接到消息之后立刻赶过来向他汇报这个消息。 “禀将军，足足有五千人，已经快到城外十里处。” “怎会有这么多人！” 阎苍不敢相信，要知道城中的部队，加上宫里的也不过五千多人，五军护卫这边直接来了五千人，这股力量已经超出了保定府的控制。 阎苍来到城头眺望，果然看到了远处军队的影子，不仅仅是步兵和弓弩手，阎苍甚至看到了不下千余人的骑兵。 ‘不能让这些骑兵入城，不然会引起骚乱的。’ 阎苍有着自己的职责，除非是皇宫中发生谋反的事情，否则是不能让五军护卫进城的。虽然有平南将军的调令，但是按照秦法规定，调动超过两千以上的五军护卫军就需要陛下的诏书。 在阎苍看来，如果真的是箕棋下的命令调动五千人过来，那么只能说这位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的权力范畴了。 “传令让人驱散城门处的百姓，将大门全部关上。同时给我把拒马立起来，另外通知其余四门，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将军，这...” “执行命令，有事也是我负责。” 阎苍的神情有些冷漠，今天这的‘过年费’发下去的及时，在这时候体现出了作用，下面的士兵在接到命令之后没有犹豫，立刻执行了阎苍的命令。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城门守将是谁？怎敢私自关闭城门？眼睛瞎了吗？”一年轻将领在看到保定城的布置之后立刻带人赶了过来，在城门口便开始叫骂起来。 阎苍从城头慢慢探出身子，在确认没有弓弩手可以威胁到他之后，冷冷地对眼前这将领说道：“在下虎威将军阎苍，奉皇命镇守保定城门。” “虎威将军？呵~” 那年轻将领不过三十岁，在听到阎苍的话后脸上的傲气更加明显，只听道：“你可知我是谁？没接到军令吗？我等奉平南将军令带兵进入城中护卫，是杨邺没给你发军令还是你不识字，莫不是要我执行军法？” “我不知道将军是谁，我只知道秦法有规定，两千人以上的五军护卫军入城必须有陛下诏书，还请这位将军出示。若有，在下必放大军进城，若没有，还请将军将多余的军队留在城外驻扎。” “放肆！”那年轻将领举起手中的马鞭指着阎苍道：“你不过是得了我之前的位置，怎敢如此和我说话？我乃折冲将军刘鹫，给我记住这个名字，速速放行，任务紧急我没时间与你扯皮。” 刘鹫？还真是冤家路窄。阎苍有些无奈，真是提不了这个人的名字，不久前的聚会上当封长提到此人的时候阎苍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这次撞在一起就是这种麻烦事情，看来自己与这位应该是天生八字就不合。 “折冲将军既然坐过我这位置，就不要为难我，按照秦法办事。”阎苍说着转身对已经来到他身边的金准吩咐道：“带上一五十人给我躲到在城门两边，若是有变，给我死死顶住！” 金准可是只认阎苍的主，若是傅怀和赵岩在这可能还会犹豫，但是他可不会，首领让他都听师父的，那么阎苍的话对于他来说就是‘圣旨’，他招呼身后的兄弟带上兵器来到城门后面埋伏。 “你！” 刘鹫没有想到这阎苍这么不给面子，别看他手下有五千人，但是大多都是不带着武器和甲胄的，要到城里的武库才能领取装备。五军护卫军虽然有自己的辎重营，但是此番他们是奉命进城守卫保定城，没有明确的诏书，却是不能带着兵器直接进城，只能等进入城中去武库领取。 刘鹫是不可能率军冲击城门的，一旦他率军冲击城门，按照秦法规定他会被打上谋逆的罪名，那个时候就是他老子是平南将军也救不了他。 他知道阎苍所说的关于秦法的规定没有错，这次他养父箕棋也没有说让他调动那么多军队入城，他自作主张调动了五千人过来，却没有想到在这天天一路畅通的城门遭受到了阻碍。 “可恶！” 刘鹫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他传箕棋的命令才调动了五千大军，这个时候把他们全部留在外面不是办法，返回营地也不是个事。 他看着城墙上阎苍那张脸，越看越是生气。而阎苍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轻松，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怀疑刘鹫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即使再怎么占着平南将军的威信，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还是说平南将军箕棋有鬼，越想阎苍越觉得这里面的问题不小恐怖，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太阿剑。 “来两千人随我进城，其余人员全部退到十里外驻扎！” 最终还是刘鹫先选择了妥协，阎苍看着一部分后撤的军队，最终命人打开城门撤去拒马。拂了刘鹫的面子，他知道两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幸好自己已经选择了站在太子这一方，要不然恐怕会被这小子背后的势力给整死。 帝党的平南将军，皇帝最信任的实权将军，这可是能让无数官员蜂拥而上替其做事的存在。 “金准，等傅怀回来你俩给我守住这城门，没有陛下的诏令或者我亲自到场，绝对不能放这些士卒进城。” “是！” 阎苍要离开城头，他总觉得敌人不会在预告中的粮仓作乱。虽然能造成一定的损害，但是现在秦军已经有了防备，这种冒险的举动收益比实在是太低了。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的话，他绝对会选择更大也是更重要的地方袭击，否则凭什么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呢？阎苍遥遥望着皇宫，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第6章 与太子的初见 在阎苍看来，这次的‘预告信’事件，如果不是晋国细作闲着无聊耍人玩儿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像他心里说的那样要做大事，只是这大事绝对不会是预告烧粮库那么简单。 换位思考，现在不是战时，那么烧毁粮草虽然会给秦国造成不小的损失，但是若是没有像之前张闲反叛一事这种内外夹击的方法，收效还是很低，并且潜伏了那么多年就这么轻易暴露了身份实在是没有多少收益。 在阎苍想来，这火烧粮仓，应该是之前晋国连环计的一环，张闲反叛，晋国大军南下永州。若不是出了阎苍这个异类，那么秦国很有可能在失去永州之后被晋国拖进持久战里。 赵国自顾不暇的情况之下，当晋国大军收拾完永州就会南下，有内乱的南州面对晋国大军根本无力反抗，最后只剩下失去屏障几乎无险要可守的保州。 如果在此时保定城内的粮仓着火了，那么很有可能整个秦国内部都要发生大动乱，千里之地溃于蚁穴，这就是晋国制定的战略。 阎苍一瞬间感觉头脑清醒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但是随着想法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在这个阶段杀了保定府都尉，应该是杀人灭口，因为晋国的计策已经失效，汪闵应该是被晋国细作许下重利之后才出卖国家的。 当他发现事情向着对方描述的另一个方向发展之后，感觉到了恐惧，他向这个与他接触的人讲述自己内心的恐惧，对方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了他。 这个人一定是汪闵认识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他的上级。汪闵的身份是早年投靠秦国的江州老兵，原福州人士。这个人不是汪闵在江州的同僚，就一定是汪闵的同乡，并且很有可能是皇帝宫中或者丞相府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听对方给自己讲述那大逆不道的谋划。 ‘刘鹫？’ 不知道为什么，阎苍突然想到了刘鹫的名字，只是据他所知刘鹫可不是汪闵的同乡，而且对方是个孤儿，想要在其幼童时期就灌输间谍思想，那么不朝夕相处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不是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阎苍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最后的关键，但是这关键因素却像个谜团一般让他找不到打开的线头在哪。 不管如何，太子府，丞相府，皇宫总有一个地方是真正的答案。阎苍抬头看向丞相府的牌子，这里是他唯一能够接触到的地方。 “你说你有要事找丞相？” 范术没有想到阎苍会在这个时候找到丞相府来，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刻外面都乱成了一团麻，他认为阎苍留守在城头看守城门或许更安全一些。 “还望兄长替我通报一声。” “你先等着，丞相正在接见贵客，我不知道会不会见你。” 提到‘贵客’二字范术脸上露出了一丝敬畏，阎苍通过他的表情猜到了什么，既然这位也在这里，那么也算省去自己一半的担心。只要房间里面的两位不出事，发生天大的事最后也有人收尾。 范术和阎苍交流完，重新走入房间，却是规规矩矩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来，似乎刚才忘记了阎苍来求见的事情，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丞相，这次真的会有歹人对我们图谋不轨吗？” 太子白衍放下手中的参茶，今天中午他才刚知道晋国细作的举动，就被丞相王邯给派人请到了这里。起初他还不知道王邯是什么意思，但是随着王邯为他解惑，他也慢慢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晋国细作能够在暴露的情况下换取的最大利益，就是对皇帝，太子，丞相三人进行一次有效刺杀。 尤其是皇帝白弭和丞相王邯，这两人中任何一人死亡都会对秦国造成巨大的影响，太子白衍被刺杀的可能性在这两人之下。 无论是丞相或者陛下身亡，都有可能引起帝党和太子两方的内斗。反而太子白衍死了，皇帝和丞相王邯会以国家利益为重，选择重新推举一位太子出来。 说明白点在太子没有登上大位置前，只是一个精神符号，他在这场战斗中没有国家的利益重要。古往今来，没有走到最后折在半道上的太子不在少数。 “会的。说不定就在这大堂之中，也可能在这大堂之外。”王邯不可能告诉白衍，杀你不如杀我跟你爹，太子是他和先帝一手教导出来的，其身上有着他们很多心血，王邯更多的还是希望未来太子能够顺利继位。 王邯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有些尴尬，毕竟他们说到底都是被太子党和相府两派看重的心腹人选，就算知道自己不是‘细作’，但是心里也不会好受。 “孤相信在座的各位大臣。都是先帝留下的宏股之臣，如何会做得那般背祖忘义之事？若是有宵小之徒欲行不轨还望诸位助我。” “太子放心，我等必然以身报国。” 很显然这是王邯和太子联手唱的一出戏，但是在座的诸位对于太子的器重都十分感激，连忙借此机会表达自己的忠心。 “咳咳咳！” “太子殿下，保重身体。” 王邯看到太子咳嗽，连忙出声提醒。太子可不是从小就体弱，这病乃是江州大疫那年留下的，当时太子也不幸中招。 虽然全赖宫中御医精心治疗，但是还是留下了病根，每到天寒地冻之时都会咳得整晚睡不着。作为太子的政治盟友，王邯对太子的身体可是十分上心，每一次都会给太子送去上好的人参，来丞相府也会安排好参茶。 “来人，给太子换一杯热的参茶上来。” “谢丞相，老毛病了，不碍事。” 太子摆了摆手，没有拒绝王邯的好意，其实他知道再好的人参对自己的病都没有什么作用，他这是已经落下了病根，轻易治不好。只是丞相的一片心意终究不愿意辜负罢了。 良久，参茶做好端到了门外，侍从在经过允许后掀开门帘准备进来。 “咦？” 封长突然看到了外面站着一人十分眼熟，再仔细看竟然是阎苍。他把目光看向范术，很显然明白了刚才范术应该是去迎接阎苍，只是太子在此，没有选择通报。 他本是太子的亲信，再加上太子妃是他姐姐，对于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没有范术那么多的顾虑。 那日聚会之后，他就搜集了关于阎苍的情报，觉得阎苍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潜力人才，在太子面前也屡次出言推荐。只是太子公务繁忙，没有机会见面，如今见阎苍在外面，如何能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我向您推荐的府南的亲人？” “莫不是那阎苍，阎元珣。” 太子很显然想起了这个名字，在封长给他的描述之中，阎苍在行军一道上比很多老将还要老练，其率领队伍之时行军速度之快，是世间少有的大才。 如今不知道为何封长突然提到这个名字，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让良才在外等候，范府南不厚道啊！” “哦？” 白衍闻言眼睛一亮，如何不知道刚才隐约看到房外站着的是何人，他连忙起身，顾不得正向自己走过来准备奉茶的侍从。 “有贤才在外，孤安能稳坐，快随我来！” “府南啊~” 看着太子的行为王邯有些无奈地对着范术摇摇头，明明你家兄弟就在外面，为何不通报，在太子身边何必如此小心。 看到王邯埋怨的眼神，范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要是让他和同年龄，官职级别差不多的人长袖善舞他没有问题，但是面对王邯还有太子殿下他如何敢冒昧，这不是谨慎惯了么。 范术把目光看向大步走向外面的太子白弭，心里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太子对年轻俊杰的喜爱。早知道该让阎苍找机会主动拜访太子才对，而不是在今天那么重要的场合。 范术的目光随着太子的身影移动，却是看到一抹寒光向着太子闪过去，他顿时汗毛炸起，大喊出声。 “太子小心！” 在门外的阎苍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或者说这房间隔音效果并不好，里面发生的事他大概都能听到。 就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知道应该是让自己进去，连忙转身正对着门帘。却是看到一长相有些和安陵王相似的青年向自己走出来，对方脸上还带着一副温暖的笑容。 阎苍一瞬间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心里还在想着之后该如何与太子殿下‘拉拉关系’。突然发现在其身后一道寒光出现，阎苍来不及细想，长久以来在战场上对于危险的反应，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着！” 只见阎苍拔出腰间太阿剑，瞬间将剑掷了出去。太子白衍也是胆大，在此危急关头，他先反应过来呼喊声在前，阎苍拔剑在后，也就是说阎苍对自己没有恶意。 白衍没有扭动身子，而是继续向着阎苍走过去，闪烁着寒光的太阿剑从太子脑袋旁飞过去，白衍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声。 白衍转身后看到后面的情景，顿时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身上瞬间一片冷汗，他双腿一软，却是在要倒下去之前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给扶住。 “殿下小心！” 白衍把目光看向面前的青年将军，身材修长，长发如瀑，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之气，或许是从军的缘故，身上有一种同年龄段不曾有的威势，让人又敬又畏。 “将军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白衍站稳之后看去，那端着参汤的侍从已经被锋利的宝剑从腹部给扎穿，可想而知刚才阎苍用了多大的力气。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手中还紧握着闪着寒光的匕首，那在地上不断扩散的鲜血，如同点燃的火焰一般，瞬间在他心里燃烧起来。 “查！给孤严查！凡有涉及此事者，杀无赦！” 第7章 风头 房间里，阎苍蹲下身子将太阿剑从这侍从的腹部拔出来，挥剑一甩，长剑上的血液全部被甩了下来，露出泛着寒光的剑身。在场的众人，即使不是武将，都明白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剑。 “元珣此剑世间少有，乃何名？” 惊魂之后，白衍已经恢复了过来，他重新在座位上坐下，看着阎苍挥舞宝剑，瞬间有一种宝剑配英雄的感觉，他不由地想到自己府邸有没有配得上这位年轻俊杰的东西。 “太阿剑，威道之剑。” 阎苍在一旁封长羡慕的眼光之中还剑入鞘，这可是自己手中最有价值的宝物，他可不希望被别人窥觎，即使是太子亲戚也一样。 他却是不知道封长不仅是垂涎他的剑，更是羡慕刚才其对太子的救命之恩，已经算是进入了太子的眼里。要知道只有太子看重的人才会直接称其名字，而天天陪在太子身边的他已经明白太子于阎苍是真的用了几分心思。 没想到自己刚一推荐阎苍，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让阎苍得到了一次‘救驾’的机会，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烦恼。 “太阿？好名字，真乃当世难得的宝剑啊，阎苍有此剑在手，定然能为国建立不世之功。快快入座！” “谢太子殿下。” 阎苍将佩剑交给一旁的护卫，刚才是事情紧急，现在不可能还在太子和丞相面前佩剑，这始终是不合规矩的行为。太子给他安排的位置并不低，就在封长的旁边。 阎苍把目光看向兄长范术，见其一脸无奈，又看向丞相王邯，对方笑了笑，很显然不介意阎苍这个刚加入丞相派的人坐到太子党的阵营里。 阎苍在坐下后，太子又开始为他介绍房间内的诸人，贾阮，周瞻，范术，封长，都是他认识的人，要说唯一没有见过的也就是坐主位之一的丞相王邯了。 “元珣此来相府可是有事？莫不要因为之前那事耽误了正事。” 为阎苍介绍完在场众人之后，太子主动问起了阎苍此行的目的。虽然阎苍知道太子不可能真的忘记刚才发生的刺杀，但是能够那么快就将情绪转换过来，还是十分敬佩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同时也感谢太子能够在这个场合还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 “殿下，丞相，某此番前来一是为了今日发生在城门前的一桩大事...” 随着阎苍的讲述，在场的诸人大概清楚了阎苍此行的目的，当听到秦帝白弭将宫中军权交给平安南将军箕棋，而箕棋麾下的折冲将军刘鹫准备带五千兵马进入保定，还有一千余骑兵之时，除了王邯，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白弭信任箕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赐予箕棋调动五军护卫军的权力这就变得十分可怕了，要知道五军护卫军乃是先帝留下保护朝廷的精锐，人数在五万人左右，这支大军的战斗力很强，拥有能够攻占保定府的能力。 根据秦法规定，无皇帝的亲笔诏书是不得调动超过两千五军护卫军入保定府：若是皇帝发生不测，必须有虎符和五军护卫军五位将军的联名才能调动军队。 箕棋能够派遣其义子刘鹫调动五军护卫军而非持有皇帝诏书，也就是说调动五军护卫军的虎符在他手上，并且这五千士卒说明至少有一位五军护卫军的将军同意了此次调令。 要知道当今陛下还健在，这些将军为什么会因为虎符就同意调动军队，这其中引出的问题可不小。 “恶贼权势滔天，此乃祸国殃民之举！” 封长毫不犹豫地骂了出来，众人皆知他说的是谁，不是单独指平南将军箕棋一人，而是其帝党一派无视秦法的相互勾结。 按照皇权至上的规则来说，皇帝想怎样就怎样，想给谁权力就给谁权力。但是这不是和平时代，而是大争之世，现在的皇帝白弭虽然得位合理，但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其帝党一派手下的重臣显然能力都是不足以强大这个国家。 尤其是白弭荣登大位这些年来，没有贯彻先帝白羽的政策措施，一味的只知道争权夺利，已经造成了秦国国政的动荡。 若不是秦帝白弭有着正统身份在身，说不定下面有理想的老臣就要进行清君侧了。阎苍是确确实实在这个时代感受到了天子白弭的微操水平，这是从某种意义上这是他重生到这个时代第一次想站在皇权的对立面还秦国一个朗朗乾坤。 “不行！绝对不能让此贼护卫陛下身边，孟兴随我进宫向父皇献言诛杀佞臣!” 太子白衍心里也十分恼火，现在箕棋手中的权力甚至超过了自己这个太子，对方可不是愿意支持自己继位的人。对于敌人和朋友他一向分得很明确，他不能允许自己的敌人手中掌握如此的力量。 “殿下，稍安勿躁，且听臣一言。”王邯制止了太子有些冲动的想法，开口道：“箕棋乃陛下信重的大臣，此次调动五千军队，臣想应该是刘鹫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还不是父皇太过于恩宠平南将军，这已经不是刘鹫第一次犯错了。” 要是说箕棋对自己还知道君臣之道，刘鹫这个傲气的家伙可是丝毫不将太子放在眼里，白衍已经几次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屑，他不知道是谁给这个刘鹫的胆子，敢对未来的秦国继承人如此傲慢。 要知道就算是白弭扶持起来和白衍打擂台的抚南王白易都因为自己犯错被淘汰出局，这个时候刘鹫更应该看清未来的局势，他不是箕棋那样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他就不怕白衍继位之后对他进行清算吗？ 还是说他有什么别的依仗。 白衍突然想起一个曾经自己听过的传言，刘鹫是先帝白羽让他认的养子，有传闻刘鹫或许和白羽有关。但是这也不应该，如果是白弭的儿子那还说得通，先帝的儿子，始终比不上自己的儿子亲啊。白衍认为以自己对父亲白弭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殿下现在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这个时候宜静不宜动。” 王邯劝服了白衍，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去做反而对于太子来说可能更好一些。 阎苍没有在丞相府继续待下去，在知道了二者对此事的态度之后。他意识到很多事情王邯这个丞相要比他看得更加透彻，根本不用自己出面提醒，他现在的职责就是守好保定府的大门，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殿下觉得虎威将军为何来到此地？” 离开的只有阎苍一人，太子和封长很明显在这个时候待在丞相府更为安全。 “难道不是来向我们汇报关于刘鹫调动五军护卫军这件事情吗？” 白衍有些疑惑，他不知道王邯在打什么谜语，但是他知道王邯的脑子要比自己转得快，很多时候自己只要听他的结论就够了。 “伦述，你怎么想的？” 王邯没有直接回答白衍，而是选择把问题抛给贾阮。 贾阮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虎威将军能文能武，他应该是猜到了这次动乱敌人的目的，所以特地来保护我们的。只是丞相妙算，阎苍发现太子也在这之后，顿时知道丞相也想到了此事，于是安心离开。” “原来如此，不过阎元珣确实是来对了，今日若不是有他，孤能不能躲开刚才歹人袭击可不一定。” 白衍的话虽然直白，但是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尴尬，丞相府里混进了晋国的细作，很显然这已经有些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启禀太子，已经查明此人身份，此人乃是保州人士，没有和之前死掉的汪闵有任何接触。” 封长负责调查刺客的信息，在丞相府的协助下很快就将其身份调查的清清楚楚。 保州人，五年前因为通过考核成为一名小吏。因为功绩突出在三年前相府招人的时候被选中，兢兢业业工作三年，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已经成家生娃，家人子女都是保定府本地人，现在突然反叛刺杀，家人却是也要因此跟着遭了祸。 “很显然又是一个在为官期间被晋国细作收买的可恨之人，人心不足啊~” 贾阮摇了摇头，就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最后落得全家沦为阶下囚，这实在是不值当。 “都抓了依法办理吧。” 白衍看了一眼递上来的情报，将其随手放在桌上，他既然说过要严办，那是绝对不会心软的。在这个人被晋国细作收买做出这种夷三族的事情来的时候，对方心里就已经没有了家庭的概念，而培养了这样白眼狼的家庭，很显然也不值得同情。 ‘都来吧，都冲着孤来吧！孤倒是要看看这保定城里，究竟藏着多少老鼠！’ “折冲将军真是胆大包天啊~” 皇宫深处，白弭将手中的奏折放在桌上，这是刚刚从丞相府递来的消息。太子遇刺无伤亡，折冲将军刘鹫预带领五千五军护军部队进入保定城被阻。 所有的一切，看似躲过一劫，但白弭清楚，任何一件事一旦发生都是足以引发国家的动荡的大危机。他的语气看似平缓，但熟悉他的箕棋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的心里已经是怒海翻腾。 “臣死罪，请陛下重重责罚。” 箕棋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在刘鹫带兵进城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刘鹫不合规矩的‘行为’，对于这个一直都是胆大妄为的养子，他是真的感觉到心累。 “的确是死罪，不过不是将军。刘鹫不是喜欢当虎威将军吗？不是想犯错不想留在保定吗？好！下旨，降刘鹫为虎翼将军调到虎威将军麾下。他不是看不上这个阎元珣吗？那就给我好好得到人家手底下跟着看大门！告诉阎元珣，刘鹫犯了错就按军法处置，任何人不允许求情。朕赐他临机决断的权力，就只对刘鹫一个人！” 皇帝生气，箕棋自然不敢再求情。在前者示意之下，战战兢兢离去。 箕棋退下之后，白弭又抬起了手中的信件，上面提到的那个名字，这一年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不少次。 “乱世出英雄，为什么这英雄就不能为朕所用呢？” 第8章 惩罚 阎苍此时的心态却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皇帝给自己甩来了一个烫手山芋，刘鹫被降职到了他麾下，任城门守备的副将。 阎苍觉得这不是在惩罚刘鹫，而是在惩罚自己。谁都知道平南将军箕棋护短，刘鹫现在只是因为惹怒了陛下才被暂时发配到这里守门，之后等皇帝气消了，肯定还是要‘建立功勋’升职的。 皇帝明知道自己和刘鹫之间产生了冲突，还是将刘鹫派到了自己麾下，甚至下诏让阎苍刘鹫违抗军令就严办他。这是明摆着要把刘鹫彻底推到阎苍的对立面，在自己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皇帝就已经开始给自己安排未来的对手。就那么喜欢搞内斗吗？ 刘鹫不是傻子，虽然他性子冲动傲慢，但是真正危及到性命的军法他是不敢犯的。虽然他不明白皇帝陛下为什么这么严厉地惩罚他，但是他会在不委屈自己的情况下尽量保护自己。 就像是现在，刘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在城头上，靠着一面墙，一副要睡着的样子。按照军法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可大可小，最轻也是要吃军棍的，严重的直接革职都有可能。 但是守卫城墙本就是个体力活，这个时代不像前世有那么多充足的兵源和合理的调配，士兵的营养也比不过前世的军人。因此每一次站岗时间到达一个时辰以上，都会默许士卒在站岗的时候不用太遵守规矩。 其他士卒虽然不像他那么过分，但是不可能用这条军法来严厉处罚他一个人，那样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这个时代可不要说什么法不容情，很多时候在军营里的黑暗法则要比社会中更加残酷，军营里的法度几乎完全是掌握在统帅一人手中。而非战争时期，军队里对于关系要比军法也更加看重。 “虎威将军，不用在此处守门了，还是跟我去审一审之前被看管起来的士卒。” 阎苍知道这样继续放纵他肯定不是个办法，于是选择带着刘鹫去执行另一个任务，他知道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让刘鹫‘屈服’，否则之前自己在军队建立的威信将随着此人的一系列行为全部散失。 “知道了！” 刘鹫站直身子，跟上阎苍，心里却是盯着阎苍的背影，盘算着自己要不要在某个地方好好教训阎苍一顿。他武艺不俗，自信对上阎苍绝对能在短时间内击败对方，只是看周围跟着的士卒，有些不确定是否是下手的时机。 在刘鹫犹豫之时，阎苍已经带着刘鹫一起来到他们的临时办公地点，一处属于他自己的私人宅院。士卒上前‘砰砰砰！’敲了三声，门从里面打开，迎面来的正是阎苍的弟子赵岩。 “师父？” 阎苍给赵岩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来到刘鹫的身后，趁其不备突然暴起直接抓住对方的胳膊向后一扭将他擒住。 “我c...” 刘鹫心里盘算着坏事，根本没有想到阎苍也是与他一样的想法，没有一点防备。 或许他根本想不到阎苍竟然敢对他动手，还来不及反抗，紧接着就被阎苍一个扫堂腿配合着赵岩将其放倒。阎苍掌握好分寸，直接双手出拳打在刘鹫的两侧太阳穴上，刘鹫瞬时间觉得天旋地转，意识模糊了起来，身体的反抗也开始减弱。 “给我拿抹布塞进他嘴里，把人捆到柴房里，好好收拾一顿，记住别往脸上打，可别打残咯。” “是！” 赵岩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但是师父阎苍的命令显然他是不会拒绝，他立刻招呼士卒们将刘鹫捆上抬去柴房好好招呼。 “什么玩意！” 阎苍可不仅是决定打刘鹫一顿，还要好好地饿他几天，将他留在柴房里。至于刘鹫不在值的理由就说派他看守重要嫌疑人，还要给他家里去个信，说是这几天不会回家。 箕棋负责守卫皇宫，非休沐之日，轻易不会离开回府，阎苍相信应该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刘家下人找过来。若是真的过来，那就与刘鹫一起做个伴好了。 “将军，是不是要提审那个有嫌疑的士卒？” “审了干嘛？有啥好审的。现在也审不出什么结果，如果真的有问题，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上钩的。” 阎苍认为自己手下这个小兵就算真的是晋国细作也不过是个小虾米，不会掌握多少重要的信息，还不如留着‘钓鱼’试试看，有没有投鼠忌器的家伙。 时间已经过了晌午，即使是南方的初春，这个时候太阳也没有多缓和。这间小院是阎苍用自己的‘私房钱’盘下来的，作为一个临时可以办公的地点。 虽然他只是一个守门的将领，但是也有一些纸面上的公务需要处理。他还是不习惯将工作带回家里办理，公私分开一直都是他前世期望坚持的准则。 这是个一进一出的院子，因为是找傅怀家里人托关系卖给他的，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二十金，真正放在这保定府内，没有五十金以上是绝对拿不下的。要知道这里可是秦国的中心，所有的房产几乎都是有价无市的。 因为阎苍选择在此地办公，负责吃食的人也会将饭食送到这里。阎苍这个小院置办的位置东城门并不远，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以他的动作，不过几分钟就能赶过去，当时置办院子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因素。 “砰砰！” 就在阎苍正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天空之中绽放出几点火花，就像是烟花一般。 “全部给我备战！”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什么人放烟花，更何况这个时代像是这种涉及火药的东西基本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就连一般的豪族家庭就算拥有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使用。 此时有人燃放烟火，联想到自己的‘钓鱼计划’。阎苍觉得这一定是城内晋国细作约定好的某种信号，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将军！将军！” 就在这个时候宅院外面传来士卒的喊声，阎苍招呼赵岩上前，后者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了外面的人。 他转过头对阎苍点了点头道：“是我们的人，城头的士卒。” “快让他进来！” 阎苍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城头出了事情！考虑到此地和城门十分接近，若是真出问题了他肯定能听到声音，还是是其他几个城门方向出了事情。若是这样，恐怕他短时间内很难赶过去。 在阎苍思考的时刻，那士卒已经走了进来，阎苍一看这人自己有印象，应该是眼前东城门上的士卒。 “将军，傅统领让我来报告您，城外五军护军营地发生动乱，请您赶快过去！” “果然有问题！” 阎苍瞬间之前觉得自己将所有五军护卫军放进城的举动很明智，刘鹫和外面给他签署大军调动的那位将军必定有一个人有问题，或者说两人都有问题。 不过现在刘鹫已经被自己抓了，想要掀起什么风浪也不可能实现。 “把人带上，全部兄弟都去城头！多安排几个人看住柴房里那家伙，一定不要让他跑了！违者军法处置！” “是！” 阎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问题就在眼下，将之前被怀疑的士卒也带上，担心自己离开后会真有人选择攻击这里。至于那刘鹫，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毕竟他现在也是重要嫌疑人之一，真被晋国细作干掉了，他也没有办法。 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地向城头奔过去，街面上的百姓看到这些平时常见的秦军士卒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都被吓得不轻，急忙让开道路。 ‘其他三个城门有超过八十士卒驻守，北城门附近是武库，有重兵把守，一旦出事肯定会优先得到城内士兵支援；南城门靠近保定府，耀方兄应该早就有安排；西城门挨近护城河，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凭金准的武艺，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上讨到好，那么现在只剩下...’ 阎苍来到城头把目光看向城外，五军护军营地就在约五公里外的地方，因为刚好驻扎在一处平地上，阎苍可以清楚的看见来自城外的求援信号。 “有其他官员或是将领传来消息要进行救援吗？” 阎苍第一时间所想的不是带人过去支援，而是先确定是否有人要主动出城救援。这个时候除了他自己，任何选择出城支援的人都有可能是隐藏的奸细。 “今天一整天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官员或者大规模的人员出城。” 阎苍的问题有点多此一举，因为‘预告信’事件，今天整个朝廷的官员几乎都被下了禁止出城的命令，这个时候谁出城明摆着就是说自己有问题。 “看来没有失智的家伙，来人！给本将军备马，季苗守住城门，思潜带着人随我出城支援。” 要做就做大的，阎苍可以确定在保证城门安全的情况下自己必须去做点什么，不解决城外的问题，那么恐怕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师父！外面整整三千士卒，是不是太过于危险了，您只要负责守住城门就不会有过错。” 傅怀的心思本就保守，他拉住阎苍，觉得其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冒险。虽然外面的士卒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但是谁知道营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有预谋的大规模叛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没有得到具体情报之前，冒然选择出城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凭我手中长枪，怎能惧怕一群手无寸铁的士兵。” 阎苍拿起自己的长枪，翻身上马，带着赵岩和十几骑秦军冲了出去。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不拿自己生命开玩笑，选择最稳妥的办法老老实实待在城门上。但是，不仅太子和丞相都对他抱有希望，还有自己将对头刘鹫关在柴房里的行为，这一切都提醒着他，他还不够强大，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在这次波折里得到最大的回报。 因为军营里发生了动乱，根本没有人关注他们这十余人，或者说因为阎苍选择没有打出旗号，即使有营地里的士兵看到了也并没有在意，选择向上级汇报。 上级？最大的那名将领已经躺在了血泊里，整个五军护卫军的营地乱成一片。几百人同时突然开始袭击周围的同胞，尤其是当一位校尉突然带人打死了另外两位校尉之后，营地已经彻底乱了套。 “校尉，我们怎么办？太乱了，我们根本冲不出去。” 这位姜姓校尉被人扶着躺在地上，周围是由他的亲兵组成的防御阵型将他围在其中。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五军护军中竟然出现了敌人，还是和自己共事了三年的同僚。 这位叛乱的校尉邀请他们另外四个校尉一起去营帐中讨论军事，没想到却是对方设计的一个陷阱，刚进去就有士兵向他们动手，两个校尉当场被群殴至死，他仗着身手不错，冲出军营找到自己的亲兵，但是还是被人给用木棍打伤了腿。 “不能退！求救信号已经发出，保定城绝对会有人来支援我们的，我们身后是军马安置的位置，一定要守住这里，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姜校尉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边聚集自己营中的士卒，一边让人把自己带到军马的临时安置处。幸好这个叛乱的校尉不是负责骑兵队伍，否则让对方先拿到马匹的话，这两千人全都要被对方裹挟，其后果不堪设想。 在和战死的骑兵校尉手下的副将沟通之后，对方虽然也对自己有所警惕，但是起码认可了他提出的守住军马的建议。 只是因为没有指挥，无法组织骑兵上马进行反击，或者说现在营地太乱了，根本分不清自己人和敌人。以目前的场地无法让骑兵组成军阵，他们能做的只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看着眼前的士卒们自相残杀罢了。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都给我住手，我乃虎威将军阎苍，胆敢作乱者杀无赦！” 第9章 虎威 “我乃虎威将军阎苍，给我停止内斗，所有人抱头蹲在原地，有妄动者全部处死！” 阎苍举着长枪喊道，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当他带着十余骑来到这儿的时候还是吸引了所有士兵的注意。 “原地抱头蹲下！” “原地抱头蹲下！” 身边的士卒们也是跟着阎苍大喊，赵岩更是一马当先直接冲到了靠近打斗的士卒身旁，用长枪将两方人扫开。赵岩现在60点的武力值，对上这些手无寸铁的士卒简直是无解般的存在，只见他长枪一扫，就有五六个士卒倒了下去。 “带头的人是谁！各营的校尉都给本将出列，离开你们的士兵范围内！” 阎苍看到自己的话虽然起了一点作用，但是还是有一些士卒在互殴，甚至有些胆大的想要往外面逃跑，他直接来到营地门口，将长枪插在地上，大喊道：“除了校尉级军官，其他人不允许超过这条线，违抗者死！” “别听他的，他又不是咱们的长官，兄弟们冲出去，不当这该死的兵...啊！” 大喊的那士兵还没有将怂恿的话说完，已经被一箭射中了额头，径直地倒在地上。这一年因为战场的历练和系统加持，阎苍的箭术已经进步了不少，即使在这么多人中，五十多米的距离，他还是弯弓搭箭射死了那居心叵测的士卒。 “副校尉！我们副校尉没了，我们校尉也死了!” 阎苍不知道自己刚才射死的那人身份，但是听到有人的喊声，他立刻把目光看过去，对方接触到他的眼神，只感觉一种被阎王注视的感觉，不敢再多言语。 “还活着的校尉都给我出阵上前，校尉死的百夫长顶上，给我报告你们各营的编制。” 很多无辜的士卒已经在阎苍出现的时候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向阎苍所在的方向靠过来，而赵岩带着几骑冲过去将还在互殴的士卒们通通扫开，慢慢地打红眼的士卒们也冷静了下来。 几个领头闹事的互相看了看，决定先停止打斗，只是没有选择上前靠向阎苍的方向，纷纷缩到自己队伍的阵营里面。 “怎么？校尉都死了吗？” 阎苍看到没有一个人上前，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群，他拔出手中的宝剑，再次喊道：“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校尉上前，百夫长上前，给我报上你们队伍的编制，旗号！” “将军，将军...来了。” 姜校尉被士卒们搀扶着一瘸一拐地从人群中走出来，阎苍长剑一指，士卒们放开扶着他的手纷纷向后退去。 “将军！我有大事禀告，动乱的是...” “报上你的职务，队伍编制旗号，服从命令！” 阎苍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他，若不是没有绝对碾压的力量在手，他可不想和这些连麾下士卒都管理不好的人继续扯皮。 “报阎将军，五军护卫军，左军长野营校尉姜路姜孟休！” “你们是否认可他的身份？”阎苍把目光看向后面的士卒，有数十人齐齐点头。 “继续。” “长野营一共八百人，长野营的兄弟全部站到我的右手边！”看得出姜路还是有些个人威望，一部分士卒在听到他的号召之后开始挪动集结在他指的方向。 “阎将军，我的人基本都在这儿了。” 阎苍看过去，发现他手下的士卒几乎人人带伤，有一些还躺在地上，看上去受伤不轻，他猜测姜路应该是冲突的主要方之一，自己还算幸运，直接就挑出了最关键的主角之一。 “你来跟我说，什么原因导致你们大规模互殴？” “阎将军！长火营校尉拓赞是晋国细作，他邀请我们几个营的校尉去找他，结果突然对我们所有人动手，那几个校尉都被打死了，我也被他打断了腿，将军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放屁！姜孟休你放屁！你是在诬陷，兄弟们这个家伙要害我们！” 姜路的话音刚落下，在另一边的士卒群里就传出了一阵叫骂声，紧接着一群士卒都开始激动起来。 “他的人先向我们动手的！” “他还想要抢马！” “我的兄弟都被长野营的人打死了，我要报仇！” 因为刚才那人的叫骂，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阎苍看过去不仅是最先出声的这个方向，连其他阵营的士卒们都被引起了情绪。 “阎将军，你要相信我啊，我是清白的，万万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姜路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在反驳自己，说实在的当时军营大乱，他根本分不清到底谁是自己人，只是吩咐士卒打开一条通往马厩的道路，沿途是不是有无辜的人被他们波及他也不清楚。 “稍安勿躁。” 阎苍抬手示意姜路不要激动，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刚才士卒呼喊的话语中关键的一点。 “骑兵营的校尉可还活着？” 没有人回话。 “副将呢？还活着的百夫长站到前面来。”阎苍的话语一落下，三个年纪三十岁左右的士兵站到了前方，齐齐对着阎苍鞠躬施礼。 “将军，我等皆是骑兵营百夫长，校尉大人他...听说已经死了。” “哦？这倒是和姜校尉说的一样。” 阎苍其实已经确定了姜路的身份正确，他偷偷给赵岩使了个眼色，看着几人继续问道：“事发之时你们在不在军马休息地附近？当时真实的情况如何？” “报将军，我等三人皆在，当时长火营和其他营的士卒攻击我们，是姜校尉带人帮我们抵抗。” “你要去哪里！” 三位百夫长的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赵岩的怒吼声，隔着人群阎苍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是他可以确定绝对是有问题的人想要借机逃跑。 “前面的都给我蹲下，从现在开始，但凡有站着的统统以叛军处理！” 阎苍弯弓搭箭将箭锋对准前面的士兵，这么多人，他不可能纵马冲杀过去支援赵岩，只能采用这个方法威慑士兵。 “三...” “二...”前排的士卒看着阎苍手中的弓箭还有些犹豫，只是还不等他们反应，阎苍已经松开了手中的箭矢。 “蹲下！不蹲下者死！” “啊！” 一个不听招呼的士卒直接被一箭射中了喉咙，没有任何挣扎口中被鲜血浸透，无力的倒了下去，前排的几个士卒已经被吓的直接抱头蹲在了地上，后面的士卒看到同胞的惨状，也吓得齐齐后退。 “听令，蹲下！” 阎苍再次搭上弓箭，这次不等他话说完，士卒们已经成片的蹲了下去，很快就露出了后面的一群背对他们的士卒。 阎苍看到赵岩虽然拿着大刀，但是根本没有选择动手，只是在那儿和人推搡，几十人围着他，吵吵嚷嚷的阎苍什么也听不清。 “赵岩！不听命令者杀，全部给本将军蹲下去！” 阎苍怒吼一声，赵岩很显然听到了阎苍的话，大喊了两句，见没有人搭理自己，直接挥刀砍在了一个士卒的身上。 围着他的士卒都被吓了一跳，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直接选择动手，一个贼眉鼠眼穿着像是将领样子的人突然退到士兵们中间转过身看向阎苍这边挥臂大喊道：“兄弟们，这个直娘贼的要杀我们，他不是我们五军护卫队的将领，我们不能任人宰割，给我冲出去，冲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随着他喊完，那几十个围着他的士卒听到他的话直接选择向阎苍这个方向冲过去，一些本来蹲着的士卒被他这一喊全都站起身跟着他冲过来。 “结阵！” 阎苍冷哼一声，身边的十几个士卒拿出武器集结在他身边。阎苍翻身下马，将弓箭放在马背上，拔出腰间的太阿剑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他们：“投敌叛国，死！残杀同僚，死！不遵军令，死！最后通知你们一声，蹲下去！” 前面的士卒已经被调动了情绪，很显然已经听不进去阎苍的警告，他们只知道阎苍堵在营寨门口，只要冲到他的身后，他们就自由了。 至于逃走之后的清算，很显然他们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杀！” 阎苍挥动长剑直接将第一个士卒斩杀，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怜悯，继续挥刀向下一个人砍去。身边的士卒们看到这个场景也不再犹豫，跟着主将挥刀向这些陌生的同僚砍杀过去。 阎苍可是在汉水战场做过执法官的，虽然没有大规模杀人，但是违法乱纪，逃兵他可是没有丝毫手软，在汉水被他以军法处置的士卒数量，并不比任何一个杀阵杀敌的将领杀死的叛军要少。 因为阎苍的冷血无情直接震慑住了周围的士卒，因此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十几人在几千人的围观中向近百手无寸铁的士卒砍杀，只是几个呼吸，就有二十几个士卒倒在地上没有了声音。 “不要过来！” “他是妖魔！” “我投降！我投降！” 前面的士卒被这血淋淋的现实惊醒过来，看到阎苍带着挥舞着长剑的士卒们一步步向他们推进，就像是冷漠的杀人机器一样，瞬间击溃了他们一时上头的热血。 前面的士卒开始往后面逃跑，后面的士卒不明白具体原因，于是挥动着拳头向这些临时同僚身上打去，一时间这不过百人的叛军反而开始了内斗。 “不成器的家伙，不想死的全部让开！” 阎苍喊了一声，一些士卒已经知道了阎苍的厉害，不等阎苍说完就闪到两边蹲了下去，阎苍很快就和制造这场动乱真正的‘肇事者’撞到了一起。 “都起来，都起来反抗啊，他们就十几个人，你们在怕什么？你们是猪吗？你们秦人都是没胆之辈！” 那贼眉鼠眼的人再次喊到，阎苍大概猜到这人就是姜校尉所说的拓赞，看他的样子并不像秦人，反而像是蛮人。此次叛乱的正主终于找到了，当然或许他也只是个小喽喽。 “带头那个抓活的，其他的杀！” 阎苍带着士卒和赵岩两面包夹再次向这群叛军挥舞利刃，重复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显然这群士卒的反抗要比刚才那些被蛊惑的士卒更加激烈。 拓赞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的所有计划会全部因为眼前这人落空。 没有随着刘鹫进入保定城开始，他的计划第一步就已经注定失败，他无法和躲在城里的人取得联系，就不能发挥出这批士卒最大的作用。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杀掉几个领军的校尉然后控制这支军队进攻城墙，即使不能够成功也能给到城池内的同伴支援，分散城中的守卫力量。 若是失败，大不了抢了马匹带着乱军在秦国内部作乱，这样起码能够完成国家交给他的任务。更何况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站着更高位置的同伴。 只要自己能够制造动乱，那位大人就一定会想办法支援自己，到时候他就能帮助晋国完成针对秦国的阴谋，就算不能成功，晋国的后人们也一定会记住他所做的一切付出。 “不要再妄想了，你被将军了！” 拓赞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跟随他的士卒全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已经没有了声息，只有他一个人还一脸狰狞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眼前的阎苍，刚想要冲过去，只感觉后颈一痛，整个人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身后是一副血人样子的赵岩。 “收拾战场，所有士卒回营，统计伤亡名单，有校尉的校尉管理，没有校尉的百夫长管理，我要在明天早上之前看到名单，违令者军法处置。另外说一点，我不希望再看到今天这种事情发生。思潜，你持我的令牌去丞相府报告此事。” “是！” 第10章 事后 “丞相，这是虎威将军送来的急报。” 王邯刚刚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就接到了贾阮递来的军报。只是打开一看，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会发什么这种事情？五军护卫军在城外营帐发生大规模叛乱，死亡三位校尉，伤亡各级军官十二人，士卒伤亡五百余人，轻重伤士卒达上千人。这就是刘鹫这个蠢货自作聪明做出来的好事！” “啪！”王邯将手中的军报狠狠拍在桌子上，抬起头只感觉一阵阵晕眩，城内所有作乱的晋军细作的行动都被他计算到，雷厉风行的展开了所有的抓捕，将损失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内。 但是现在阎苍发来的这份报告狠狠打了他的脸，校尉作乱，上百士卒被其策反，斩杀三个校尉。若不是这个长野营的姜校尉反应快，恐怕这三千士兵全部都要易手。 到时候这三千士兵将在秦国境内造成怎样的危害可想而知，幸好阎苍察觉到了问题及时出手制止，但是这后果...也有近一千五百人出现伤亡。 最为关键的是各级军官的伤亡，要知道老兵都是十分珍贵的，尤其是能够做到军官一级的老兵，这说明他们都拥有了最基本的战场军事能力。 这才是真正的瑰宝，未来说不定这些人中会出一个高级将领，但是如今都折在了这次动乱里。现在这支军队的士气恐怕也散了，想要恢复没有一年半载时间是不行的，这种损失真的超出了王邯原先的预计。 “虎威将军还没有审问这个作乱的校尉，但是对方的身份很显然应该是晋国细作。丞相，我们如今应该考虑的是其身后还有没有更大的黑手存在。” 先不提本身刘鹫从五军护卫队中调出五千士卒就违背了秦法，就是这配合他调动军队的将军肯定也有问题。如今这拓赞身后站着谁，是不是帝国的高级将领，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事情真是超出我的预料，想要过一个安稳的年都困难。” 王邯不甘心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不过四十出头的他，虽然性子温厚但是还是有着一些上位者的自信，再加上年少得志，难免心里会有些骄傲。 但是事实证明他还做不到真正的算无遗策，现实给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 “让阎将军将嫌犯押到保定府天牢里，告诉杨邺给我派人严加监管，另外让武卫将军关卫带人出城接管外面的五军护卫军士卒，让他先原地进行整顿，过几日就会派遣官吏协助他。” “是。” 贾阮点了点头，将王邯所说的吩咐下去之后。他显然还有事情准备开口，迟疑了一会才说道：“关于虎威将军的赏赐怎么办？还有如今看来派他镇守城门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要想人前富贵，必须背后吃苦。” 王邯说完这句话，沉默了良久，他如何不知道阎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阎苍的年纪让他无法彻底放心，怕他犯了骄纵的毛病。更何况现在太子也很看重阎苍，他更希望阎苍能够留在太子身边做一个合格的辅臣，有什么安排也是太子那边给他答复，而不是由自己做决定。 “他家里似乎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吧？” 王邯此话一出，贾阮是知道不会再给阎苍加官进爵了。说实在的阎苍自出道至今短短一年半连升了五级，虽然有军功的原因，但是若再提升的话，还是有些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没有，他家里之前不经商不务农，就连现在的住宅都是老一辈留下的老房子。不过阎苍倒是自己在外面买了个小院子，不过多是做公事使用。” 这样的家庭，真的是世所罕见，王邯听后对阎苍的感观更好，对于不能给他升官也有一些惭愧。 “之前划分给芒梁地区农户租种的田地，分出两百亩来让他们成为阎家的佃农。另外我记得他有一个弟弟，给他保举一个‘孝廉’的名额，待其成年之后直接可以参加官吏考试...” 王邯说到这里，又沉默了下去，两百亩田地说多也不多。这个时代的田地亩产一般都不会超过四石，一个成年人一年起码要吃掉一石左右的粮食，一户人家分到五到八亩地，按一家五口人来算，老人妇女小孩不耕作，粮食折半也就是一年一户人家吃个半饱都要消耗三石粮食以上。 这个时候秦国的粮税是35%，也就是一户人家一年种出来的32石粮食要上缴11.2石左右，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田地都是靠着人工‘肥料’，因此地力有限，基本都是种一年歇一年。 也就是说这32石粮食是要交够两年的量，加起来就是22.4石粮食都要上缴，真正留给百姓家里两年食用的粮食只有9.6石。 这还不包括天灾人祸，畜牲吃食，婚丧嫁娶添丁。一个成年男子在田里耕作这一年粮食消耗是肯定极大的，所以说一年到头能够留给一户百姓真正积攒下来的粮食不会超过2石。 这一切还是建立在秦烈帝白羽几次降低粮税的条件上。 要知道先秦末年，朝廷的粮税已经达到了50%，更不用说一些世家豪族，粮税只会比这个数字高而不会低，所以才会爆发农民起义，最终导致诸侯并起秦国灭亡。 据王邯自己了解，秦国内部世家豪族对自己下面的佃农征收的粮税没有低于35%的。 “以朝廷的名义赏赐给他两百金，上好秦锦五匹。” 给不了具体的官职封赏，王邯只能从其他地方尽量多补偿给阎苍一些。秦国的特产秦锦，其独特的工艺可以说是不仅在三国之内，即使是外国蛮夷之地也是价比百金的硬通货，这次王邯对阎苍的物质赏赐可以说是十分大方。 “是。” 贾阮没有觉得王邯给出的赏赐太多，反而觉得过少。 然而秦烈帝白羽和丞相王邯联手打击了一部分世家豪族，将田地从这些家族手中分出了一部分赏赐给有功将士和普通百姓。 但是因为白羽自身的阶级问题，世家豪族可以说才是他真正立身的根本，虽然能小小薅一下羊毛，但是不能过分。因此在这个时代秦国即使是一个县乡一级的小世家，家里的田产都不会低于两百亩。 而阎苍这个虎威将军，包括整个阎家只有这刚刚赏赐的两百亩，可以说是一个异类。这个时代土地才是一个家族的立身之本，阎家终究还是底蕴太薄了。 “丞相，我听说了一件趣事，在太子回府后，淮王亲自到太子府求见了太子，两人相谈甚欢。” 贾阮突然提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淮王白任在今天的朝会之后去太子府求见太子，并且两人聚了很长时间。这无疑是给整个朝野上下提供了一个信号，那就是这位淮王正式加入了太子的阵营。 “淮王是个聪明人，他终于想明白了。” 王邯点了点头，其实关于淮王白任，他早就听过淮王的事情。 这个白任研究出一种新式耕作法，能够将粮食的亩产稳定提高到5石以上，要知道在这个以农为本的时代，这可是能够被天下百姓传颂的功绩。 但偏偏淮王的身份十分敏感，白弭并不喜欢他，而且他又不是嫡长子，这么一个大功劳是不可能，也不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因此在淮王献上新式耕作法之后，秦国虽然已经进行了推广，但是并没有将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白任推上舞台。 整个秦国除了陛下和少数高级官吏，没有人知道这种耕作法具体改进的人是淮王白任。这次淮王选择亮明旗帜投靠太子，如果对方是真心的话，那么这件大功劳就要彻底落到太子的头上，而这应该也能成为压倒抚南王的最后一棵稻草。 阎苍在得到命令将事务交接给武卫将军关卫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士卒押解拓赞返回保定城。 这一路上他也大概了解了昨日一整天发生的事，晋国的计划大概分为三部分，两部分是佯攻，一部分是主攻。 佯攻包括对武库，粮库的袭扰，这是为了调动城内的守军力量，声东击西，好在其他地方制造混乱。但是显然这一切早就被丞相王邯识破，因此这一部分小打小闹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 另一部分就是五军护卫队的问题，刘鹫带进城的士卒，大约几百人也是有问题的。 他们在得到武器戍卫宫廷之后就开始谋划制造混乱刺杀皇帝，只是平南将军箕棋到底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在知道到刘鹫又破了规矩之后，就猜到了其被有心人利用了。 布置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基本将这一群士卒全部一网打尽。 还有一部分叛军士卒就是被阎苍抵制，留在外面的以拓赞为首的士卒。在营地爆发了不小的动乱，虽然战况惨烈，但是终究被阎苍带队压制。 最后一部分就是真正的杀招，针对皇帝白弭和丞相王邯的刺杀，白弭身边常年服侍的宦官有晋国的奸细，只是王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因此对方刚刚露出歹意就被抓获了。 而刺杀王邯的刺客更是没有近他身，直接就被乱剑砍死。关于刺杀太子那件事，在审问之中大概率可以推断是对方的个人行为，但是一但成功，也可以说是真正达到了主攻的目的，只是这一切也还是被阎苍破坏了。 仔细算下来，阎苍在此次动乱里的功劳还真不小。 不过王邯最后对阎苍的赏赐，基本上也就是朝廷的态度。 至于太子私人层面会给阎苍什么赏赐，具体就不知道了。不过阎苍已经接到了太子府发来的请柬，在押解工作完成后，他将前往太子府赴宴。 第11章 汇集 阎苍回到家中，赏赐已经到了家里，几位嫂嫂和弟弟阎良都是大喜，但是一问阎苍得到赏赐的原因，知道他一人带着十几人冲入军阵的事情都特别担心，尤其是长嫂阎范氏更是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阎苍不敢在家里多待，拿上一个价值1金左右的花瓶包裹好就往太子府出发。 一路上他看到城内基本已经慢慢恢复了生气，昨天承受的动乱还是对保定府的百姓有一些影响，毕竟太平了那么多年，战争的影子第一天蔓延到城中，许多人脸上还是表现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人心涣散啊~’ 阎苍心底暗暗摇头，虽然晋国细作引发的动乱并没有在城中掀起巨大的风波，但是对于保定府的百姓来说，上一次发生这么危险的事情，还要追溯到秦烈帝白羽进攻保州的时候，要知道那个时候至今已经整整过了十八年。 新出生的一代人都已经结婚生子，有些人根本没有经历过战争，可以说这次动乱给新一代的年轻人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对了，赏赐给我的田地应该距离保定城没多远吧，应该要去看一看。’ 这种氛围下，阎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安抚一下田地里佃农的心，他大概已经想到像以往小说中主角做得那样降低粮税，但是又不能降得太多，那样显得太突出，与大多数贵族不一致的话，会造成规矩被破坏。 因此他需要找一下自己的几位好友寻问一下他们家里大概的粮税是在多少，才能找到一个最后的平衡点。 至于以后负责粮税收缴的人选，阎苍准备交给自己的弟弟阎良。说实在阎苍有心想要将自己的弟弟阎良收为徒弟进行‘培养’，但是阎良觉得这样违背了伦理，并没有接受，这让阎苍有些无语，给你强化的机会你不干，这不是妥妥的蠢货么。 既然阎良已经被朝廷举了孝廉，未来可以直接参与官员考试，那么阎苍决定先将收受粮税这种小事情交给他，看看他的能力。 想到收徒，阎苍突然想起今天已经是新年的第一天了，那么说明自己又可以给三位徒弟进行一波强化。心里默念‘打开师徒面板’，阎苍眼前瞬间浮现出几位徒弟的信息来。 “赵岩，字思潜（18岁，成长极限至22岁）武力：59；外交：25；内政：35；智力；35；人事：32；军事：48 傅怀，字季苗（19岁，成长极限至20岁）武力：48；外交：50；内政：55；智力；52；人事：50；军事：18 金准，字万年（16岁，成长极限21岁）武力：52；外交40；内政：10；智力；12；人事：40；军事：52” 阎苍把今年的属性点加给三位徒弟之后，静静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加点方式有没有错误，虽然加了就不能修改，但是他还是要确定一下自己心里对几位徒弟真正的规划。 目前傅怀基本已经长到了接近成长极限的地步，也就是一个颇通政事的官吏。这说明年最后一次加点之后，今后傅怀还能不能继续成长就看他自己了，但是在阎苍看来应该是基本没戏，傅怀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水平。 赵岩还有四次机会，阎苍已经基本定下让其专攻武力一项，目前看来赵岩的军事能力也有进步，尤其是在人事上比去年好了太多，在阎苍眼里如果赵岩能保持这个进步水平，未来起码能做一方守将。 至于金准嘛... 就当个合格的猛将就行了，虽然这小子军事能力成长了不少，但是只有12点的智力，就算是阎苍后面五年全给他加智力，估计也就是个及格的水平。还 不如全心全意培养他的武力值，武力超八十的21岁猛将，想想就让阎苍感觉兴奋。 “到了，四爷。” 阎苍放下帘子，走出马车，将花瓶拿在手里。 ‘太子府。 ’一眼看过去不算气派，也就是个四进四出的院子，但是门口值守的却是秦国士卒，而且看样子还是精锐。 “劳烦通报，虎威将军阎苍求见。” 阎苍没有托大，而是先上去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毕竟前世已经见多了‘小鬼难缠’的场面。 “阎将军，太子已经下过命令，若是您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那士卒讲话不卑不亢，阎苍看着其身子壮硕，臂长似猿，突然想起秦国皇室有一支精锐部队。 ‘飞猿军’，据闻此军乃是秦烈帝白羽平定南州之后在当地招募的，几乎都是擅长山地作战的精兵。再仔细看，俨然能从这士卒脸上看出一丝和普通秦人不同的细节。 “多谢。” 阎苍礼貌性的回礼，对方倒是见怪不怪，毕竟这是太子府门口的卫兵，跟他们客气的人可真不算少。 “元珣!元珣！哈哈，你来了，快请进，人都来了快一半多了。” 阎苍刚走进门就看到封长，作为太子麾下羽林卫的统领，这位可是这里的常客。再加上和太子的姻亲关系，在阎苍看来显然是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我这礼品交给谁？” 在这个时代阎苍还没有到太子这种高级别官员家里送过礼，现在封长邀他进去，不可能真的抬着花瓶进去。要知道这可是太子举办的宴会，各级高官世家不知道来了多少。 自己这花瓶虽然价值一金，但是在这群人送的礼物里恐怕只能排个垫底。 “嚯，你这有心了，这花瓶工艺有点特殊啊，市面上没见过。太子见了一定很高兴，来人，将这个花瓶送去北厢房。” 封长也是个识货的，毕竟这些年来在太子府看到各种各样的人送来的礼物。见得多了，自然看出阎苍送的这个花瓶的不同。但是说到底花瓶的材质就在那儿摆着，就算工艺不同，但是价值估计也就一金多点。 下人接过阎苍手中的花瓶，然后拿着离开。 阎苍也没有多看，而是随着封长缓步迈入正堂，一进去，好家伙，人还真不少。 太子这次举办宴会，其意义跟过去几年不同。 第一，是为了庆祝元关防守战的胜利；第二，也就是因为今年抚南王犯下大错，其已经不能再威胁到太子的位置，这算是一桩不能明说的‘喜事’；第三，就是淮王白任的投效，以及其带来东西。 大约傍晚时分，诸人到齐，太子也携太子妃两位主人纷纷亮相，此次聚会正式开始。 “诸位，去年国内兵事连连，先是五岳道蛮人作乱，后有贼子张闲叛乱，晋国十万大军南下我永州，百姓生灵涂炭，士兵战死无数，给秦国造成了很严重的损失...” 太子举着酒杯先是讲述了一下去年的战事，就像是公司就会年终总结一般，只是可能没有前世那么现实，写几张稿子照着念一念，一念几个小时。 对于这种领导讲话，阎苍历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虽然他已经基本摆明旗帜站到太子和丞相这条战线上，但是说到底是因为利益因素，而不是太子的个人魅力，一些‘废话’他觉得该过滤还是过滤了。 相比之下他对太子妃更加好奇，其身穿白衫，面带微笑，长发飘逸，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看上去整个人透露出一副尊贵大气的气质，倒是有几分阎苍对于‘母仪天下’的想象。 阎苍看了太子妃几眼，便没有再看，人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女人看到了肯定会引起对方的察觉，那样就太失礼了。 阎苍微微侧头，倒是看到自己旁边的范术，这位老兄表现得一副很激动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被太子的话语讲得触景生情，真是妥妥的演技派。 反正阎苍环视了一圈，大概有一半的人都是一脸淡然的表情，看来自己不算什么异类。 “...提到这几场战争，孤不得不向诸位引荐一位年轻俊杰，阎苍阎元珣。” 阎苍听到前面半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果然后面一句跟上，还是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随着太子的介绍，全场的目光都看向了阎苍这里，阎苍心里慌得一批，但是还是强装着镇定抬手抱拳向众人行了一礼，算是打了个招呼。 幸好太子不是前世的公司领导，提到你了就要你起来说两句，否则阎苍真的会破功的。 “不要松懈，周围很多人都在看着你。” 就在阎苍松了一口气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范术的提醒，阎苍没有看向四周，但是他知道太子这次提到他的名字，他是真正进入了在场所有贵族世家的眼中，今后想要和自己结交的人肯定不少。 “这些世家豪族在秦国的力量不小，你嫂嫂让我帮你关注着点儿，要是有合适的到时候你跟我去见一见。” “这事嫂子也跟你说了？” 阎苍有些尴尬，没有想到自己的婚事竟然拜托到了这位嫂子的兄长身上，说实在他这个‘大龄未婚’男青年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才算是真正的异类。 “今天一早妹子就派人来通知我了，你忙着处理正事，本来你嫂子安排好的几场聚会都吹了。那几家人对你缺席不是很满意，估计也不会有下文。不过...” 范术有些无奈自己的这位亲家弟弟，这个岁数了还没有结婚，自己也不着急。本来找好的相亲人选，结果因为昨天那事儿也吹了。 要不是自家妹子透露这位家里有一位侍妾，他还真的以为阎苍不喜女色。 要知道这个时代，喜好男色的人可不在少数，尤其是一些世家豪族子弟，更是男女通吃。不过阎苍承担着阎家传承血脉的期望，可不能沾染上这些问题。 “这次你再次立功，尤其是救了太子，我看太子对你感观非常好。为了你的未来，原来相亲那几家已经不够看了，现在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若是能够帮助阎苍找到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那么对范术来说也是一个好事。自从阎苍屡立新功开始，他就已经彻底将其看做自己的‘弟弟’，一家人。 他们之间的利益纽带不仅是关于太子，其他方面也已经隐形的连接到了一起，可以说已经能够一荣俱荣。 “我知道，兄长看着安排就好。” 阎苍没有拒绝，而是环顾着四周，事实证明看中他的贵族世家绝对不在少数，他这眼神一扫，已经有不少人向他点头示意。 “那么谁又会成为我的翅膀呢？” 第12章 佃户 “早先听闻芒梁有保定府粮仓之称，如今看来，是否有些名不符实？” 芒梁，保定范围内的一个乡镇，据说整个保定城十万人口的粮食几乎都是由此地提供，只是在太子白衍看来，这破烂的街道和两侧年久失修的房屋似乎配不上这个称呼。 “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白任回答了白衍一句，一旁的阎苍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没有想到这位已经投靠太子的淮王竟然会如此头铁，敢和太子唱反调。 “元珣，孤又不是独裁者，怎么会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相比起自己的弟弟白任还有身边的亲信，阎苍这个新加入的人很显然不是很了解他的性格。 “殿下，是在下失礼了。” 阎苍毕恭毕敬地回道，不管太子是真贤还是假贤，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他还是表现得十分恭敬。 “哎~” 白衍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纠正阎苍的行为。他虽然是国之储君，但是自小就被秦烈帝白羽和丞相王邯一众老臣教导，这批马上打天下的人并不迂腐，反而都是真性情的汉子，有什么错误的地方都会直接给他指出来，就是白羽在成为皇帝之前的一段时间也是十分开明宽容的。 阎苍今日本打算带着弟弟阎良来田地里看一看，却是没有想到才出门就遇上了准备来府上拜访的太子一行人。主要还是太子准备在私底下感谢一番阎苍的救命之恩，顺便与这个新加入的臣子拉拉家常，亲近亲近。 当太子听到阎苍要到芒梁乡视察田地的时候，太子直接提出了要一同前往的想法，无法拒绝的阎苍只能带着太子等人一起来。 太子白衍，淮王白任和阎苍一辆马车，封长和弟弟阎良一辆。 淮王虽然投靠了太子，但是有着封地在身的他，在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也只能待一段时间就离开保定。太子对待淮王的投靠虽然看重，但是也无法忤逆秦帝白弭的指令。 “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阎苍透过帘子向外看去，路边正插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个‘阎’字，显然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小老儿张氏与村正叩见大人。” 一五十岁左右的老农带着一官吏打扮的人上前行礼，阎苍虽然是虎威将军，但是对于靠近保定城的芒梁乡百姓来说当今陛下他们都见过，因此对于阎苍的到来并不是很重视，只是委派了一位村子里的村正前来陪同。 “各位不必多礼，今日过来主要是看看田地，顺便定一定新的粮税。” 阎苍没有介绍太子等人的身份，毕竟说好了‘微服私访’，虽然跟着的人员不少，但是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倒是那村正在看到阎苍隐隐以两位年轻人为首，再看其气度不凡，连忙对着一个跟着自己过来的农夫耳语了几句，后者会意离开。 这一切被阎苍等人看在眼里，也没有阻拦，倒是这张老头在听到阎苍要调整粮税的时候身子不由晃了一下，虽然早就想到新来的东家会改粮税，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先带我等去看看田地如何？” “是，各位随我来。” 张老头脸色有些僵硬，但是还是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招呼着一众人往田间走去。 “倒是一些好田地，比永州要肥沃不少。” 淮王毕竟是能够改进耕作方式的大家，对于粮食种植是真有两把刷子，当看到农田之时他就不由地发出了感慨。 “大兄，这里的田地亩产应该不会低于五石，在整个保州都算是上好的田了。” 白任对着白衍讲解道，“像是永州一带，最好的田地亩产也就四石左右，一般亩产能达到四石的都算是良田。” “这位公子一听就是行家，我们这芒梁的田地亩产就没有低于五石的，前些年老天爷照顾，有一些田地亩产甚至达到了七石，连当今陛下都派人来嘉奖过我们芒梁乡。” 张老头说起这件事整个人脸上特别自豪，在这个时代会种田，产量高的农夫将来都有成为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的机会，有时候这些人在村子里讲话要比朝廷都好使。 “那倒是不错，就是不知比起晋国来如何？这天下最好的田地亩产在多少？” 白衍对于农事有一定了解，但是不多，他现在的农业知识有一半还是最近淮王白任教给他的，当他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时，周围几人都沉默了下去。 “大兄...晋国土地比我国肥沃，尤其是方州、中州和神州一带，亩产五石的土地比比皆是，据说有一些最好的田地，亩产能够达到十石以上。” “我的乖乖，这么多！” 张老头显然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心里被吓了一大跳，亩产十石的土地，那是什么神仙光景，要知道在这里亩产五石的已经算是最好的田地了。整整是他们的两倍，怪不得晋国那么强大，真的不敢想，不敢想。 “逆贼侵占先辈土地，总有一天我要从他们手里将其夺回来。” 白衍愤怒地说道，说实在如果不是今天听到白任的话，他也是不敢想象，亩产近两倍的田地，晋国人口又那么多，怪不得能够同时对两个国家发动进攻，而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属于秦国的。 “白爷，虽然晋国土地亩产多，但是晋国的粮税可不低，国家的粮税都在45%，更不用说那些豪族世家，对百姓的粮税只高不低，天下百姓生恨之，心里无不希望秦国能够再次一统。” 阎苍的话没有太大的问题，秦国的粮税目前是三国之中最低的，就连赵国的粮税都有40%。不论是百姓还是地主阶级，肯定都希望国家降低粮税，秦国目前的粮税很显然是这些人心中所期望的，至于天下百姓到底希不希望秦国再次一统，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阎苍提到粮税问题，阎良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来了，这次他随兄长出来本就是兄长对他的一次考验，如今太子在旁，他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表现。 “张老丈，如今国家将这些土地划入我阎家，我阎家家室不大，这粮税肯定不会再向之前那样宽松了。” 阎良先将自己的苦衷表明，毕竟阎家底子太薄，不可能像国家这样将粮税降到那么低，况且根据他四哥了解到的各大家族的粮税标准，35%实在是有些太不合群了。 “小老儿知道，只是希望各位大人能多可怜我等三十余户人家两百口人的艰难，让我等能在这乱世苟活。” 张老头也不是省油的灯，将姿态放得特别低。田地被赏赐到私人手上，虽然粮税肯定是要涨，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有更大的好处。 本来大家都是处于国家之下，人人算是比较平等的状态，但是一些豪族世家，或者是官吏的佃户肯定要受到的照顾比普通老百姓要多。打个比方就是一起去办事，肯定是给有关系的佃农先办，至于其他的都要按正规手续排队。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多了一个上升途径，改变阶级层次的机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一辈子农民。有了靠山之后，他们不仅仅可以选择参军，还能被主家选为私兵，有能力的成为主家的管事之类的，这已经是能够让他们改变阶级的最好方法。 在张老头心里，只要不要超过40%的粮税，都是他心里能够接受的范围。毕竟普遍秦国的世家豪族的粮税都在这个数字，在得知土地被赏赐给阎家之后，他也找人询问过，知道大多数家族下面的粮税都是40%，但是也有心狠的家族，不过一般也不会超过43%。 “你看这样如何，最开始成为我阎家的佃农粮税39%，干满6年者降低1%，干满12年的再降低1%，以此类推，一直到国家的粮税线停止。” “这...这真是天大的好处。” 二十四年就能够回到35%的粮税标准，严格算下来不过是一代人的时间。 这个时代的农民一般成为某个家族的佃农后，只要不出现主家增税，或者是什么天灾人祸，基本都是一心一意干一辈子的。 所以对于根本没有换主家想法的张老头来说，二十四年之后就能降到35%的粮税，或许他是没那个命看到那一天了，但是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是既得利益者。 “小大人可能做得了主。” 张老头虽然激动，但是也知道阎苍才是主家真正能做主的人。 “我兄长命我来处理此事，我自然有决定的能力。” 阎良自信地说道，虽然知道自己年纪小，但是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处理关系家族的事情，更何况这又何尝不是他在和阎苍商量之后，两人总结出的一个办法。 这个二十四年，其实就是阎苍制定的一个标准。 阎苍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再过二十四年，他就四十八岁。他不希望自己到那个年纪，还要家里指望着这小小的粮税来存活，或者说他希望在自己达到这个年纪的时候秦国已经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国家。 如果不能办到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到了那个年纪，是否还有雄心壮志再燃烧热血去复兴秦国大业，这何尝又不是他给自己的一个目标呢。 “小老儿代所有佃户感谢各位大人。” 张老头一脸泪水地不住向阎良等人道谢，而太子白衍在了解到秦国各个家族对下面粮税的征收比例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 第13章 新式耕作 中午的饭食，众人在张老头的家里解决，在知道了太子本人在这里之后，接到消息的芒梁乡各级官员村正全部都来到了张老头家。 白衍不想接见他们，觉得太过于麻烦，于是招呼阎苍和封长去招待他们，自己则是和弟弟白任在正堂里静坐歇息。 “文德，你说为何阎家不过一小家族，粮税会征收那么低？元珣家里可没有什么钱财。” 太子白衍对于这个问题一直耿耿于怀，他知道阎苍是个难得的好人，但是这种损害自己利益来补偿百姓的方式，实在让他有些不理解，或者说不愿意理解。 “元珣比我们对百姓更加尊重。” 关于淮王白任和阎苍早就相识的事情，他们并没有选择瞒着太子，或者说二者只见了一面，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太子唯一不知道的应该就是白任是被阎苍劝说来投奔自己的。 “元珣为人谨慎，上下谦卑有度，对待自己人和外人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但是在对待普通百姓的时候，同样这套标准却不能应用于此。可能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不会发觉，但是只要观察一段他待人处事的态度，就能发现，虽然他自己也是官员，新晋贵族，但是对于百姓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比起对待陌生的勋贵反而更加亲近。” 白任的说词让白衍觉得很是能够接受，并不是他们做得不够，而是阎元珣这个人过于特殊。或许是本身就有底层的社会经历，让他更容易体会底层人民的心理。 白衍觉得自己如果能做到阎苍对待普通百姓的态度，那么以后被后世评价说一句‘爱民如子’也不为过。 只是不知道等到阎苍适应了贵族世家的生活态度之后，对待这些普通百姓还能否给出现在这样的尊重。或者他本身就在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的思想不被贵族腐朽，就像是这粮税的额度一样。 “孤希望能将新式耕作法优先提供给此地的百姓使用，你觉得如何？” 新式耕作法从白任投效白衍开始，其实已经将这种耕作法打上了太子的名字。或者说是今后这新式耕作法的发明者，被百姓所传颂的名字，只会是太子白衍。 而白任只会成为其中一个默默无名的研究者，而非真正受益的那个人。 “芒梁乃是保定粮仓，趁着今年地力恢复，可以考虑在此推行。” 白任思考了一会儿就同意了白衍的想法，他马上就要赶回永州，不过既然太子已经提出了在此地实施，他还是要实地考察一下。 毕竟他才是真正改进此种方法的人，虽然能够把之前跟着他有经验的人留下来，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他自己。太子既然交代下来，在离开之前他一定会将此事办好。 “这段时间就辛苦你在此地多看看，多考察一下。待新式耕作法在此地推广成功，孤会上书父皇让你回来帮孤。” 白衍自己手下也有一批农业人才，经过研究之后基本已经能够掌握新式耕作法所有的步骤。但是要知道保州和永州两地水土不一样，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还是要白任亲自来把关。 而之后将白任从永州调回来，不在封邑继续蹉跎岁月，也是太子白衍给这个摆明旗帜投效自己的弟弟一个承诺，他相信随着以后自己的位置越来越稳，肯定还会有明白事理的皇子选择投靠自己。 他不介意给先来者一点特殊待遇，如果等到自己登上皇位那些弟弟还看不懂的话，等待他们的或许就只是一个小富小贵的富家翁人生。 “太子殿下，淮王殿下，事情处理完了。” 封长和阎苍回到正堂，二人脸色微红，显然是吃了一些酒水。阎苍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酒度数并没有前世的高，但是耐不住这具身体现在还不如前世那经过酒精考验的身体，七八杯酒水下肚之后还是有些微醺。 “刚才孤和淮王讲道，想要在芒梁优先推行新式耕作法，你二人觉得如何？” “殿下，此乃利民利国的大好事，如果这些百姓知道，肯定会欢呼雀跃的。” 白衍再次说起之前的事，封长听了第一个表达了自己赞同的意见。在他看来只要新式耕作法推广开来，太子马上就能收获大量的好名声，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 白衍看向另一旁的阎苍，却见其皱着眉头，明白对方肯定会有不同的意见，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殿下，此举有些过于冒险了，毕竟淮王殿下不能在此地长待啊，芒梁可是保定粮仓，关系甚大。” 阎苍的话给了白衍一个提醒，后者立刻反应过来，明白他的意思。 芒梁是保定粮仓，若是新式耕作法推广成功，那么自己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 一旦出了问题，这也会成为最快刺向自己的‘利刃’。 “七弟，你的意思呢？” 白衍看向白任，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位存了不好的心思，否则为什么没有提醒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 白任表现的很坦荡，他先是向阎苍行礼致谢，又对太子白衍行礼表达自己的歉意。 “元珣提醒的对。殿下，是在下过于自大了。因为心里想着能够快点回到保定帮助殿下，因此个人欲望占了主动，对很多事情的思考可能没有那么全面。我完全同意元珣的说法，新式耕作法应该尽快推行，但是不能是整个芒梁。” “哦？此事确实不能怪你，毕竟事关百姓，孤也着急。那你的意思是先小范围的试验，在没有大问题之后再进行大规模推广。” 太子看他这样子，也估计他是因为太想要离开永州所以私心作祟，只要不是生了对自己不好的心思，他也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是，先在小范围试验，可以是几十到一百亩田地，待确定成效好，没有出现什么其他问题之后再正式大范围推广，这样更为保险。” 只是如果按照这种方法的话，那么白任想要回保定，恐怕又要延后两年了，毕竟没有做出成绩，太子也不好向白弭请求将其调回来。 “这个方法不错。殿下，我看不如就在我麾下的二百亩田地直接试验新式耕作法，我会和佃农交代清楚，补偿他们今明两年的粮食。” 阎苍对于白任的耕作方法还是较为自信，最重要的它只是改进耕作方法，而非改进土地地力，就算是出了问题，只要再恢复之前的耕作方法就行了。 “元珣的意见不错，但是怎么能够让你来承担那些佃农的损失，既然是孤要推广，那么就由孤来补偿这些佃农。孤另外拨给你一千石粮食，就当作给这些百姓田地试验的费用。” 太子知道这是阎家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田地，第一次征收粮税，显然不可能选择白嫖。 若是新式耕作法失败，那么这一千石粮食就相当于给阎苍的补偿，若是成功，那也是对阎苍愿意供给田地使用的赏赐。 “谢殿下。” 阎苍没有选择推辞，现在太子的赏赐他基本不会推让，毕竟这是太子表达亲近的方法，偶尔谦让一下还好，次数多了反而会让太子觉得有些疏远。 另外一点就是他家毕竟是第一次收粮，不可能真的两手空空什么都不要，城里的粮价要比自家收上来的粮价高出近一倍。 现在阎家连下人算上有将近三十余口人，以后也只会更多，能够节省一大笔粮食也不错。 午后，太子带着淮王，封长一众人先离开，阎苍和弟弟阎良留在后向张老头交代关于新式耕作法的问题。 “这耕作法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否真正将田地亩产提高一倍，毕竟永州和保州两地的水土差距还是很大。” 张老头作为和土地打交道打了一辈子的人，自然看出了这‘新式耕作法’的优点，只是当知道这种耕作法在永州能够将粮食的亩产提高近一倍，表达了自己的质疑。 “只要有用，不论是一倍，还是增产一石两石，都是好事。对了，我交代这三个东西，是一种粮食作物，你可以多打听一下，若是能找到立刻通知我。” 阎苍对种地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前世看过不少穿越到古代的小说，红薯，土豆，玉米可是产量巨大的神器，据说能够达到亩产千斤以上。 若是能找到这几种农作物，那么这粮食亩产是增加一倍还是一石都只会成为小问题。 只是他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这几种作物是否还在外国，有没有传过来，或者这个与前世稍有不同的时代是否本身存在这三种作物。 现在秦国的能力也不可能组织大量人手去寻找这几种粮食，他只能将这些东西画出来交给张老头去寻找，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罢了。 张老头接过阎苍的画，上面的三种粮食作物并没有写上名称，但是区别还是比较大，只是其中一种他莫名看着有点印象，只是一时回忆不起来，他准备之后好好想想最好能真得找到后再通知阎苍。 第14章 夜话 阎苍和阎良在交代完事情之后也选择返回保定城，今日阎苍因为去芒梁的原因早早就调整了休假，在路过城门口的时候他和负责执勤的徒弟赵岩打了个招呼，便选择返回了家中。 “四爷，您回来之前太子府的管事派人来询问粮食要送到什么地方去。” 安杨，阎家的新任管事，秦军退伍的老兵，这位原先是跟随葛耀将军的亲兵，在汉水战事的时候被敌人砍伤了大拇指，今后不能再握刀。其生了退役的意思，阎苍看觉得他是个人才于是将其要了过来，做了阎家的管事。 “一千石啊...” 阎苍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之前家里一直都是买粮来吃，因此没有准备多大的储备粮食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一下子接近五十吨粮食送到家里，可不是没有足够的地方存放了嘛。 “看家里能存多少存多少，剩下的先放到我之前买的小院里。老安，在保定城附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庄子，到时候盘一个下来专门来做仓库使用。” 阎苍买的小院在家里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他将其作为一个办公地点来使用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要离保定城多远的地方？”安杨看着阎苍询问道，保定城的房子价格太贵，要长时间当做仓库使用肯定是不能选择在保定城里购买。但是保定周围的庄子价格也不便宜，就像是前世一环二环一样，越靠近保定城价格越高。 “不要太远，最好在半天之内的行程，价格的话...一百金左右吧，我让袭人拿钱给你。” 阎苍有着自己的考虑，之前他买的小院子价格就不便宜，而且这个储备粮食的地方肯定不能小。现在有了自己的田地，以后征收了粮税，粮食会源源不断的运来。而阎家不可能短时间内消耗完这么多粮食，这粮食也不能随意拿到市场上进行贩卖。 市场上卖粮的粮店背后都是保定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私人小斤小两的卖粮他们还能接受，太大的数量肯定不行。阎苍就算再缺钱，也不可能去触这个霉头，平白给自己增添敌人。 “是。” 阎苍回到屋内，袭人已经得到了他回来的消息，正准备热水给阎苍洗漱。 “不要准备那些，让人烧水，我要好好洗洗，这一路灰尘可不少。” 阎苍简单的擦了下手，就让袭人去安排洗澡水的事情，他突然回想起自己之前给安管事说的事情，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明天把钱送过去也来得及。 “呼~舒服。” 阎苍靠在木桶里，这舒适的水温让他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今天一天几乎都在芒梁，那个地方的村民思想说实在有些太过于死板。 在他们眼里虽然种粮卖粮，银钱落袋为安，但是根本没有考虑过好好建设乡镇环境，换一个好一点的样貌。 怪不得这几年皇帝春耕都不愿意去芒梁装样子而是选择了一个靠近保定城的村子，就芒梁那个道路环境以及村镇设施，大规模的车马行驶根本就进不去。 他们一群人今天的时间有一半都是浪费在路上的，太子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看那神情估计以后也不会轻易到芒梁乡去了。 “从我的账上拿八十金，再从府上支取二十金交给安管事，我让他去城外物色一个庄子。” 一双手从阎苍的背上划过，来到他的肩膀处慢慢替他揉捏。只是听到八十金这个数字之后，停顿了一下。 “这么多钱，爷，库里可没剩多少钱了。” “别那么小家子气，这是给家里存放粮食的庄子，小了可用不了多久，钱的话明天我再给你拿些。” 袭人的话让阎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确实有些花钱如流水了。尤其是前段时间过年，给相处得不错的几家送礼，就花费了不少。虽然人家的回礼也是只多不少，但是这些礼品是不可能拿出去换成钱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之贵，现在阎家是阎苍做半个主事，很多时候家里置办些什么，都是他主动从自己小金库里掏一部分。至于存在全家账户上的钱都是家用，他一般不会轻易拿来办私人事情。 “家里账户还有五百金，我的账户剩下一百金就够了，绰绰有余。” 阎苍虽然有吐宝金蝉这个能够给他提供金钱的东西，但是一个月最多也就十钱银子，就按照他现在这个消费阶级，所花费的用度和收益明显已经不成正比。 “爷不知道，范家大爷已经给爷相了好几家女子，这花钱办事不可能让范家大爷全面承担，因此府上给支了二百金过去。” 袭人说起此事，手上的动作微微快了几分，显然她希望自家爷能够早早成亲，那样她也能尽快得到一个名分，这毕竟是她一个侍女一辈子的期盼。 “这事我还真没想到，看来要想个新的赚钱方法。” 阎苍想起此事，其实他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一直在考虑找谁合作罢了。他不是工科生，什么肥皂水泥都不了解，在他看来能够在这个时代最简单的赚钱法子，就是前世的菜谱。 这个时代没有炒菜，因为香油的稀缺，很多普通百姓家连油水都没有，自然不会想到有‘炒菜’这种东西。还有就是面食也就是普通的馒头和没馅儿大饼，没有什么花样。 阎苍在思考的办法就是关于炒菜，包子，肉饼之类的菜谱，具体该找谁家合作... 自家徒弟傅怀家虽然经商，但是多数都是小本买卖，将菜谱给他们的好处就是能取得一定的话语权，而且分成也不会低，但是坏处就是现阶段起步会特别慢，前阶段估计有收益也不会有多少，而且还要先自己支付本金发展。 另外一个他认识的在经商的就是封长，他手下有亲戚在经营酒楼，而且在这保定城就有三座，客流量也不小。 和他合作的好处就是前期就能得到不少的回馈，而且他的酒楼客流稳定，不用担心未来资金链的问题。但是坏处是这个酒楼不是封家的私产，而是给太子府提供银钱的一个来源，因此如果阎苍选择加入的话，估计得到的分成不会太高。 阎苍将自己的内心想法给袭人说了下，想让她给自己提供不一样的思路。 “为什么不选择和傅家合作呢？爷，他是您徒弟，将来事业大了话语权也能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 “不行。” 阎苍摇了摇头，微微闭眼靠在桶边享受着袭人的服侍，慢慢说道：“炒菜这个东西，不适合普通百姓，是一定要在酒楼里才能实现盈利，而要做酒楼肯定会和封家的产业对上，那个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让太子知道自己手里有发财的道路不选择和他合作，反而另起炉灶最后和他争夺利益，再开明的人恐怕心里都会有所怀疑，这肯定会引发不好的后果。 袭人不知道阎苍说的炒菜是什么东西，能够有那么大的力量未来和封家的高档酒楼做对手。在她看来既然两边都不好选择，那么干脆换一个方式。 “爷，我有一个想法，您看是不是将炒菜这样的高级东西选择和封家合作，而其他低级一点的选择和傅家合作。” “咦~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阎苍听了袭人的话，突然想起了前世的早点铺和饭店。像是包子，花卷，大饼之类的廉价食品，完全可以单独拿出来交给傅家合作，给平民百姓消费。 而炒菜，油饼，肉饼之类用油用肉的，或者一些面食类精致的点心将其带到酒楼，也能体现出不同的档次，不同的区别。 像是包子改成小笼包，饺子改成锅贴或者虾饺，价格就能往上翻一翻，而且这样小而精致的点心更适合有钱人的消费观念。 换一句话来说就是让普通百姓消费管饱而实惠的，世家贵族消费精致昂贵的，从本质上就将其区分出来。 “你这个想法不错，如此家里的经济问题应该暂时能解决了。” 阎苍笑着转身捏了捏袭人的脸蛋，后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府南兄看好的世家是哪几家，说给我听听。” 这毕竟关系到他的终身大事，即使再担甩手掌柜也要了解一下。 “我听说啊，范老爷谈好的有意向的几家分别是...” 第15章 拉拢 阎苍怎么也没想到，期待中的相亲节目还没到来，倒是一位出乎意料的人物首先对他发起了邀请。 站在平南将军府门口，看着这座比自己家要大了整整几倍的院子。今日他接到了一封来自平南将军箕棋的邀请函，说要和他谈谈关于刘鹫的事情。 其实在阎苍给了刘鹫一顿教训，关了他几天之后，平南将军府就派人来将刘鹫接了回去。阎苍本以为会来兴师问罪，结果对方只是出示了皇帝的诏令，罚刘鹫闭关思过三月，然后就将已经被饿得脱了一层皮的刘鹫带走了。 想起刘鹫临走之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他总觉得与这位的争执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果然没过多久就接到了这封邀请函。 就是不知道这位平南将军是要强行为义子出头还是有其他的招数，他来之前已经给封长打好了招呼，一旦出了问题封长会直接去请求太子来救他。 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阎苍已经分别和封长、傅家达成了共识。 封长家的酒楼他自此之后占股一成，傅家还在发展前的餐饮店，他占股五成，不派人管理，只进行每半年一次的查账。 本就有基础的封家酒楼在推出阎苍带来的新菜品之后，客流量直接翻了一倍。尤其是一些豪门贵族，这些人知道这是太子府的产业本就很上心，这次有了新菜品都是唯恐落于人后。 已经和阎苍达成了利益交易，并且得到正向反馈的封长和阎苍的关系越来越好，从某种程度来说，两人已经彻底站在了同一利益阵线。 因此如果箕棋做出对阎苍不利的事情的话，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阎苍心里也暗自庆幸自己拉来了这个强力盟友，否则的话这次赴宴他还真没什么底气。 ‘真是好一个天子近臣。’ 阎苍随着管家引路进入院中，不禁被院子里的奢华所震惊，这院子的装饰以及构造，虽然比不上阎苍去过的太子府，但是他相信在这保定城中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联想起白弭对箕棋的态度，只感觉刘鹫能够那么飞扬跋扈是有具体依仗的。毕竟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想要低调都难。 “将军在此等候，我家老爷稍后就来。” 管事将阎苍带到一个花园之中，听到对方的话语阎苍无奈地点了点头，这是要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节奏么? 将手中准备的礼品交给对方，阎苍看到花园中的亭子，自顾自的走过去坐下。 ‘真是好生气派。’ 阎苍无聊的将目光看向四周，只见这院子里所有的材质看上去都十分高大上，虽然是二月但是还是有一簇红白色的花朵盛开。 阎苍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了解，只是看上去就让他这样底层出身的人感到非比寻常。 “那是曼陀罗花，却是极为耐寒的品种。” 一道好听的女声在阎苍身后响起，他急忙起身看向身后，却是一高挑的蒙面女子向他这边走过来，身旁跟着的侍女也是十分靓丽，主仆二人带着一种精灵般高贵的气质。 “在下虎威将军阎苍，受平南将军之邀来到贵府，不知道小姐是？” 阎苍施了一礼，据他了解的消息，箕棋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养子刘鹫，而自己眼前这位恐怕就是那位二女儿了。 ‘什么意思？美人计？还是...’ 阎苍心里有些奇怪，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人府上就遇到了前世小说中最常碰到的‘邂逅’剧情，只是这是自己的敌人家里，他有些不太确定眼前这位小姐出现的目的。 “我是父亲的小女，却是听闻过将军的事情。” 箕二小姐平淡地介绍了自己，却是连名字也没有提及，这让阎苍明白自己完全是想多了，这或许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巧遇’。 “将军且在此等候家父，我却是要失陪了。” 箕二小姐似乎真的只是恰好路过，留下一句话，就带着侍女匆匆离去。 阎苍不经意间瞥了两人一眼，却是看到那位跟在其身后的侍女一脸傲慢的表情，如同那位刘鹫一样，狗眼看人低的眼神。 得！到确实是一家人。 对方匆匆地离去却是打破了阎苍平稳的心境，本以为是个‘美人计’，或者像小说当中一样自己展示一下才华就让这位敌人之女折服，然后自己对其爱搭不理。 但是没想到一切剧情都反转了过来，纯属自己自作多情罢了。毕竟有时候就算你是主角，这世界也不可能只围绕着你一个人转动。 “获得抽奖机会*1！是否进行抽奖？” 嗯？这是系统看不惯我堂堂穿越者受到如此无视，准备给我来波史诗级加强，唱一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戏码了？阎苍有些兴奋地想到，马上就进行了抽奖。 “恭喜获得10点速度属性！” 这... 阎苍有些傻眼，没想到第一次获得了直接的属性点加强，而且还是速度，这是预示着什么，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这一边阎苍在患得患失的时候，另一边花园外的一处阁楼上，阎苍等待许久的箕棋正和家人在此处俯视着那处亭子，却是正好能够看到他的背影。 “父亲，我就说小妹看不上那家伙。你看，果然过来得如此之快。” 刘鹫有些开心自己这妹妹的选择，他自小被箕棋收养，除了在外面，私底下都是直接称其为父亲。当得知箕棋有想要拉拢阎苍的心思的时候，刘鹫内心就十分反对，尤其是箕棋还想要让阎苍做自己的连襟，这他如何接受得了，因此在自己妻子和妹子面前没少说阎苍的坏话。 其实不用他说，阎苍当下在贵族圈子里的名声并不好。 一是因为他出身低下，二就是因为此前他在处理五军护卫军叛变一事时杀伐过重，要知道五军护卫军的士兵几乎都是在保定附近征用的，不知道多少人家里恨不得生食其血肉。 这个时代的百姓多数是没有读过书，不明白道理的。他们不晓得什么国家大义，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被阎苍杀了，而且因为叛变而死的士卒家庭可得不到朝廷的抚恤。 甚至因为家里出了叛徒这个事情，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得到朝廷政策优待，也会在家乡抬不起头。 底层的人不喜欢阎苍，自然这种情绪就反馈到了他们的主家身上。 刘鹫之所以能够调动那么多军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调动的这支队伍的主将，是平南将军手下出去的人员。其手下士卒多数都是同乡，与平南将军府有着不小的牵扯。 不用刘鹫去说阎苍多少坏话，阎苍在平南将军府里的名声都不会太好。 “思佳，怎么回事？就算真的不喜欢也不至于表达的这么失礼吧。” 箕棋没有理会上蹿下跳的刘鹫，而是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小女儿箕思佳，在他的印象里自家小女儿还算是知书达礼，刚才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于失礼了。 “父亲，思佳本来就不喜欢那位，又何必强行安排呢。多谈下去，给双方都不会留下好的印象，反而误了您的大事。” 已经嫁作人妇的箕思雨开口替自己的妹妹解释，其实对于小妹的心思她又如何不清楚，小妹早就有了心上人，怕今日这事传到对方的耳朵里，自然是不会多有礼数。 “父亲，那阎将军不是女儿喜欢的类型，失礼之处女儿日后会亲自道歉的。” 箕思佳缓缓地说道，其实在她看来阎苍的长相只能算是中上。虽然气质不俗，也算是符合她的审美标准，但是奈何心底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只能尽量选择避嫌。 “兰家的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好的？对国家没有丝毫帮助的东西！” “请父亲饶恕。” 箕家两个女儿听到箕棋的话都被吓了一跳，两人齐齐跪了下来，她们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所有小心思在父亲箕棋面前都是藏不住的。 “兰家？兰磊？小妹，对方给你吃了什么迷药？那兰家不过是一书生家庭，他兰三世更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你要选他，不要说父亲，我也不同意！” 兰家乃是当世世家豪族，祖上有人曾做过秦国开国皇帝的老师，兰家传承近千年，门生弟子遍布天下，现今三国之中有一半以上的书院院长都是兰家的弟子。就算是如今兰家没有人在秦国当官，但是其影响力就是秦帝白弭也要让其三分。 “兰公子胸有沟壑，饱读诗书，却不是一般人。况且陛下已经征辟其兄长兰森为博士，日后兰家未必不是国家的助力。” 箕思佳对于兰家的了解要比箕棋和刘鹫父子两人更多，她不能接受家人如此诋毁自己的心上人。但是怕惹恼了父亲，只能委婉地提醒父亲兰家的作用。 “陛下要重用兰家？父亲，此恐怕于我们不利。” 刘鹫虽然性子孤傲又冲动，但是他的立场还是站在武将一方的，相比起军队内部的斗争，对于文官集团他们天然就排斥。 “此事为父知道，兰家门生遍布天下，迟早要走上政治舞台。只不过我们一切都要以陛下的意志为主，若是陛下不愿意武将和文官结姻，我希望你能理智，不要丢我箕家的脸面。” 箕棋看着小女儿苍白的脸色，语气中的寒意警告着她们。箕思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的性子刚烈，可以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 但是，她的父亲只把她和姐姐当做家族的联姻工具，否则也不会对刘鹫这个养子那么宠爱。如果她真的做出违背家族意志的事情来，那么她相信她的这位父亲会毫不犹豫让她知道什么是帝国上将的威严。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思雨，你是大姐多劝劝你妹妹。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去和这小子好好谈谈了。” 第16章 平南将军箕棋 “将军，阎将军的来信。” “哦？这小子竟然还记得我这个老上司。难得。” 常喻接过部下递上来的信件，他已经坐镇南州半年有余。在这段时间内，南州百姓迁移的情况已经基本停止，他趁着这个时间开始在南州官员阶级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清洗，整个南州的力量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期。 但是不管是他，还是秦国高层都明白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南州的官场，尤其是军队，在抚南王执政南州之时就开始逐渐衰退，在经历了汉水之战之后更是士气大减。 常喻这次对军队进行清洗，就是通过揪出一些没有背景权势，恶名昭着的‘臭虫’来。通过对他们的惩罚，再到抄家所得中拿出一部分来补偿士卒，从而提升士卒的士气。 这项工作总得完成他预计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他猜测阎苍给他写信，估计是在保定城待不习惯了。毕竟他在这小子身上看到得只有一腔热血，而非安逸享福。 果然，在一些关于新年的问候。之后，阎苍在信里向常喻讲述了前段时间保定府发生的晋国细作作乱事件，还有关于太子在芒梁进行新式耕作的事情。 最后就是阐述自己对待在常喻麾下的想念，守城门守的人都要没了精神劲儿。 “这小子。” 常喻知道他的抱怨，但是自己现在整顿南州军务暂时也无力分身。阎苍的任命是当今陛下亲自下达的，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战事的话，他很难从陛下手里将阎苍要过来。 而且现在阎苍已经进入了太子和丞相眼里，以常喻对丞相王邯的了解，什么样的人才都想要留在太子身边。自己出手抢人的话，最先要过的就是他们这一关。 因此在常喻看来，还是让阎苍先老老实实待在保定为好，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先把婚结了为阎家传下后代，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箕棋...” 只是信中讲述的阎苍和刘鹫的冲突，让常喻皱了皱眉头。 他年轻时曾在这位老将军麾下当职过，他十分明白箕棋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而且护短，对自己人特别好，而对敌人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刘鹫是箕棋的软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仅次于他对当今陛下重视的存在。 如果阎苍真的和刘鹫闹得不死不休的地步的话，常喻或许真的需要将阎苍调出保定进行保护。不过现在从信件中来看，还不到那一步。 想到这里，常喻就打开纸张给阎苍写起了回信。 “元珣对于和我儿巨固的冲突是怎么想的？” 箕府花园中，箕棋来到此处之后和阎苍也不见外，所展现的气质和风采也让阎苍对这位平南将军的印象有所改观。不过几句话过后，两人关系便被拉近了许多。 “回将军，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在将军的帮助下和刘兄讲和。毕竟都是秦国的军人，未来沙场上的同胞，我觉得没有什么仇怨是解不开的。” 关于自己和刘鹫的恩怨，阎苍早就进行过思考，两人说到底不过是性子上不和。若是能调和，今后避免在一个地方工作相处，也没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 “哦？元珣倒是大气，没有年轻人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心思，这作为一个领兵作战的人来说，很重要，很好。” 箕棋笑着对阎苍夸赞道，其实阎苍愿意讲和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这次在接到他的邀请之后阎苍愿意孤身赴会，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我儿巨固自小被我宠坏了，他没有像元珣这样谦虚的想法，若是我希望元珣能主动赔礼道歉，元珣可愿意。” 箕棋话锋一转，让阎苍有些猝不及防，你儿子那性子那么烂你还能那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说实在的箕棋对于刘鹫的宠爱有些超乎阎苍的想象，阎苍思考了良久，觉得这‘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咱们恩怨就此揭过’一句话也不是那么难讲出口。 “若是刘兄愿意，我可以先与他说。” “好！好！好！” 箕棋连说三个‘好’字，眼里对于阎苍的欣赏之意越来越浓。接下来，他没有选择在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而是对阎苍说起了别的事情。 “元珣观我大秦军队如何？” “心气可佳，战力不足。” 阎苍想了想，不确定该怎么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 “我大秦，自先帝起兵至今，已经二十余载。打过无数败战，但也有元关大捷这样的胜利。我常常在思索，为何当年先秦如此之强大，后来却是分崩离析？先帝转战南北二十载，却还是被困在这三州之地。秦赵二国联盟多年，却还是只有江州大疫这种几乎家家素裹的惨胜。这些问题让我日夜不得安宁，但是幸赖当今陛下圣明，告知我其中原因，元珣可知是何故？” “还望将军教导。” “那就是朝堂政见不统一，百官体会不到陛下的难处，整个秦国的人根本无法做到将力量集中在一起。” 箕棋从石凳上站起来，望着这院子出神，良久继续说道：“若是君臣一心，将相和睦，整个大秦一起发展这三州土地，我大秦又怎么不能再延续几百年呢？” “将军是...保守派？” 阎苍从箕棋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个其他的东西，这是之前他在常喻帐下的时候曾经听到的一个论调。 那就是在秦国，甚至赵国的内部，有很强大的保守势力存在。 一部分人认为秦国加上赵国的力量根本无法北伐晋国，但是两国若是全心全意进行防守，说不定能够撑住个一两百年。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也就是说他们自己苟活这一代，然后把问题交给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解决，有一些躺平的意味在里面。 之前阎苍一直以为这种论调应该是在文官集团，包括文官出身的武将身上。但是很显然他想错了，尤其是在听到平南将军箕棋的言论之后，他瞬间就联想到那位坐在皇位上的陛下恐怕也是一个保守派。 “这并不是保守，而是对敌我双方实力明确的估计。” 箕棋回过头看了阎苍一眼，继续说道：“晋国掌握天下八州，人口数倍于我秦国，每次进攻我们都焦头烂额，要拿出举国之力才能在晋国的攻势下苟延残喘。晋国的武器装备，粮草后勤，士兵资源，一切的一切都比我们强太多了。这一次的战争你也亲自经历过，不可能每一场战争都有你这样的少年英才出现，你也不可能每一次奇袭都能创造‘奇迹’。你应该明白，北伐是不可能成功的，唯有防守才能延续大秦的国祚。不仅是我们，赵国也是一样。” “那太子和丞相的想法与你们有所不同，所以才会得不到陛下的认可。” “不是不同，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立场不一样罢了。”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箕棋也不怕再多告诉阎苍一些。毕竟他已经在陛下那里了解过阎苍的生平，这位青年才俊若是能培养起来，起码保护他们下一代人的安宁是没有问题的。 “太子，只是被皇位和那些老臣的言论所蒙蔽罢了，自古以来哪有不站在自己父亲这边而站在外人那里的儿子。陛下对太子失望是失望在太子不懂得陛下的难处，他现在只是太子，而不过秦国的主人。我相信将来太子坐到那一个位置之后，他也会明白理想是救不了国家，反而只会害了秦国，最后也会选择和我们一样的策略。至于王邯他们...呵呵！” 箕棋突然冷笑了一声，阎苍可以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他对王邯的不屑，或者说他对太子的评价里也没有多少尊重可言。 “为人臣者，谁不想青史留名呢？王熙宸自被先帝请出山至今，的确在大战略方面和政治方面有出色的抉择。但是他被名望和声誉所蒙蔽，已经忘记了现在的秦国不过是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国，早就没了一统天下的能力。先帝在时不行，江州之战前不行，现在同样也不行，他王邯想要追求那些虚无的理想，不能拉着我们整个国家去陪他，那只能是一条死路。而我们的思想，也就是当今陛下的想法，才是最符合现实的，防守！防守！还是防守！与赵国联合一起防守，只要晋国不出现大的动乱，就一直防守下去，无论几代人，无论几百年，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待天下有变，复兴大业唾手可得！” “只是我不知道将军所说的究竟是何年何月？把本应该我们这一代人完成的重任交给我们的儿子，孙子吗？我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他们是否还记得先辈的遗愿。” 阎苍冷漠地回应了箕棋的妄想，现在晋国刚刚立国不久，国内动乱不断，都能腾出兵力来给两国造成危害。一百年，两百年？阎苍相信不需要那么久，晋国只要下一任君主依旧保持贤明，就能够完成晋国的整顿，用举国之力来灭秦，灭赵。 让自己的儿子，孙子来做这个亡国奴吗？ 阎苍做不到，更不敢想。上天让他穿越，更赐予他抽奖系统，不是让他来人间享福，来当个老乌龟，缩头挨一辈子打的。 “我本来以为你出身底层，会更明白和平来之不易。可笑，还是太过于年轻，太过于理想主义。” 箕棋对阎苍的回答十分失望，或许这就是年轻人冲动的选择吧。如果自己再年轻二十岁，说不定也会被王邯这些人忽悠着复兴大秦。 “今日就到这儿吧，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这里永远欢迎你再来。” “告辞！” 道不同不相与谋，阎苍已经知道了箕棋包括皇帝的想法。他心里也更加明白自己与他们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他现在特别高兴的是至少还有太子，还有丞相王邯这些愿意为了大秦复兴去拼搏之人。 如果连这些人都没有了的话，那么大秦才是真的完蛋了。 “阎苍！” 阎苍未刚走出花园就看到了刘鹫等在那里，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阎苍一眼，然后转过身向外走去，“我领你出去。” 阎苍没有回话，他虽然记得出府的道路，还是选择默默地跟在刘鹫身后，两人的之间距离始终不变。 若是平时刘鹫向自己释放善意，阎苍或许会和他好好交谈一番，两人说不定能在未来成为朋友。只是在了解了箕棋的想法之后，阎苍明白他们今后注定会是两条不同道路的人。 “我很佩服你的想法，曾经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希望能够为大秦一统天下，什么装备人口在我看来只不过是懦夫的借口罢了。但是...” 已经走到将军府门口的刘鹫停了下来，这是阎苍第一次在这位孤傲不桀的男人身上看到犹豫和害怕，没错，他在害怕。 “思雨有了身孕，我父亲也老了，我不希望他们将来没有人照顾，你能我明白我的意思吗？” 阎苍没有想到他这样骄傲的人，会说出这样一句如此平凡的话。在刘鹫的身上，他第一次看到了人性中的反差，那么地脆弱而渺小。 阎苍没有犹豫，而是快步走到刘鹫的身边，在他复杂地眼神之中留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祝你好运。” 第17章 闹事 阎苍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箕家牵扯上，最后还闹得不欢而散，这事在之后也给他引来了祸端。 昨日他正在城头值守，就传出了他和徒弟傅怀家运营的饭庄遭到了顾客的投诉。一开始傅家以为只是小问题，所以赔偿了银钱道了歉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对方竟然再次上门找茬要求他们关了门铺。 傅家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派人来通知了阎苍。 “什么?有人在铺子里闹事？知道是谁么？” 阎苍刚用完早餐，正准备前往城头巡查，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恐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小人不知，只知道带头那书生姓王，是太学的学子。” “太学学子？” 阎苍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身份的人来找自己的茬，回想起自己的仇人，目前只有箕家可以说是和自己不对付。但是据他所知箕家可没有在太学里读书的子嗣，更何况一直以来武将集团都和文官集团不对付，箕家也算是其中的一员。 ‘会是对方派来的吗？’ 阎苍心里不确定，但是他知道这个找茬的人肯定对自己有过调查，要不然怎么找到自己产业中最薄弱的一环。 “老安，你去把阎良喊回来。另外来人带着我的令牌，去把赵岩喊上，让他带一队兄弟先去现场把人给我控制住。” 不管什么问题，都不能让其继续闹大，赵岩跟了自己那么久性子越来越沉稳，让他去控制住现场，防止出现不好的局面。 至于将阎良喊回来，是因为阎良来到保定城之后，就时常在文人书生圈子里混，阎苍将他喊过来，看看对方认不认识这个姓王的太学学子。 “四哥，我听说王杰民那家伙找咱家铺子的茬？” 不一会，阎良的声音就从屋外传来，阎苍这一听，大概知道自家弟弟认识这个家伙。 “你可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 “他是去年春天进入太学的学生，姓王，名吉，字杰民。家里世代都是读书人，现在是太学祭酒冯祭酒的得意门生。” 阎良回想着关于王吉的信息，在他的印象中和这位有过一面之缘，对方拜在太学祭酒冯谱的门下，是很多学子羡慕的对象。 “除此以外，并没有听说他和谁有什么关系。” “冯谱？” 阎苍大概听过对方的名字，但是只知道他是太学的祭酒，其他一概不知。在知道找茬的是他的学生之后，他更觉得此事和箕家应该不会有任何关系。 “一会儿你和我一起过去，你好好问问他到底因为什么事找咱麻烦，我在后面为你压阵。” 阎苍觉得这个王吉恐怕只是对方扔出的一枚小卒，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隐藏在暗处。他和王吉的关系地位是不对等的，还不如让阎良先去和对方谈一谈。 当阎家两兄弟赶到饭庄的时候，只看到饭庄外面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阎苍扒开人群示意自己的弟弟阎良进去，自己则是站在人群之中看向饭庄里面。 只见两伙人分别站在两边对峙，一方是赵岩带着十数穿着普通衣服的士卒，一边是穿着上好绸缎正在那儿摇头晃脑的书生，阎良刚一进去就打破了两边的‘和谐’。 “赵兄。” “五公子。” 赵岩虽然和阎家除阎苍之外的其他人交情不深，但是看到阎良一人前来大概也明白了阎苍的意思，一切以阎良为首。 “阎良，你家兄长呢？阎元珣怎么没来？我带那么多人来替他捧场，他也不来露个面么？派你这黄毛小子过来，莫不是阎家没有男人？哈哈哈~我没说错，你阎家确实没有男人。” “哈哈哈~” 王吉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清楚阎家情况的几个书生，阎家什么情况他们可是一清二楚，包括外面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有了解的都笑出了声。 “王杰民，你是准备和我阎家不死不休吗？” 阎良上前一步冷漠地看着王吉，你可以嘲笑他，但是不能拿他的家人开玩笑。阎良强压着心里的怒火，他不知道王杰民到底为什么对阎家那么大敌意，只知道因为这句话阎家和王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你还想靠着后面这些兵痞来对我等读书人动手吗？” 王吉不屑地看了阎良一眼，在他眼里阎良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而他身后都是太学的学子，他还真不怕阎良敢动手。 “对啊！阎良，怎么样你还想动手？” “阎良，来试试，我等太学生也不是吃素的。” 王吉的话将身后的众人情绪给调动了起来，一名书生甚至直接拿起了一条凳子，很显然若是阎良想要动手，他们绝对不会退缩。 “我们的私人恩怨稍后再算，这傅家的饭庄开的好好的，你到底来找的什么茬，今日若是不说出个一二来，免不了送你们到保底府衙吃顿板子。” 眼见阎良控制不了局面，阎苍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腰跨长剑走到两群人中间，不怒自威的气势让王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阎元珣！” “慢着，我是朝廷册封的虎威将军，从五品官员，而你等虽是太学学子，却没有官位在身。太学祭酒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连尊卑也不懂吗？” 阎苍冷漠地看着王吉，说实在若不是自家弟弟有些不堪大用，他实在是没有想要露脸的打算。 王吉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一太学学子罢了，或许在读书人眼里看着很高，但是在正经的场合，屁都不算一个，阎苍亲自和他对线，真的是有些失了身份。 “哼！阎将军，学生王吉有一事问你。” 王吉没好气的简单行了个礼，然后指着这桌上的菜说道：“我知道这饭庄是你和傅家合伙开的，我等读书人来捧场。为何给我等呈上这肮杂之物，莫不是欺我等太学学生。” 阎苍看向桌上的菜，很显然是一盘凉拌‘猪耳’。 这菜说肮杂也肮杂，毕竟有先贤大儒说过猪肉乃低等贱物，食之有损读书人的身份。 但是抛开这些，不论是秦国的法律，还是各国都没有明令禁止不能给读书人吃猪肉，这王吉等人很显然是钻了这个空子故意来找茬的。 “莫不是我家菜牌上没有写明此是何物？” 阎苍指着墙上的牌子，凉拌猪耳，四个大字一字没错，“还是饭庄伙计不曾说过这是猪肉？” 阎苍把目光看向一旁负责上菜的伙计，后者一脸地说道：“东家，这每一道和猪肉有关的吃食我都会特别声明告诉食客，这王书生昨天来吃饭就点了这菜，掌柜的都赔礼道歉了，今儿又点一遍，我特意说了三四遍，这大家伙都可以作证，是不是？” “对！没错，这伙计说得对，我都听到两遍。” “我听到是猪肉就没点这菜了。” “这墙上的‘猪’字俺一个种地的都认识。” 人民群众中有高人，一记神助攻说得王吉等人面红耳赤。 “昨天你可以说是你没注意，我这小店新开张，不让你这顾客吃亏，怎么今天你又来找同样的理由呢？王杰民，你不会告诉我你不识字，也听不懂秦国官话吧？” 阎苍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都纷纷指责起王吉一伙人，有几个胆大的甚至直接高喊了两声‘肯定是故意的’。 王吉看到周围众人的反应，知道自己这次再闹下去恐怕讨不到好，本来想仗着太学学子的身份欺一欺阎苍这个武夫，却是没有想到阎苍刚出现自己气势就弱了三分。 没办法，阎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一年，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哪里是王吉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可以对视的，杀过人的人天生就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戾气。 “是我等不对，这次我认了，走！” 王吉说着放下一钱银子就想要带着人离开，只是刚走了两步，阎苍直接走到了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一只手还扶着腰间的长剑，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 “你这...这是要作甚！我...我们可是太学生。” 王吉显然是被阎苍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带着身后一众太学生也是做出了防备的姿态，毕竟阎苍的‘恶名’可是在外传播了好久。 “前段时间晋国奸细在保定作乱，我奉丞相府命令追查此事，至今有几条漏网之鱼未抓获。而今时今日保定城好不容易平静不久，你们一众人带头闹事，我怀疑那些漏网之鱼就在你们这群人当中，还请诸位随我往保定府衙走一趟。” 阎苍话音未落，外面冲进来一队士卒，人人带刀，一下子就将王吉一众人团团围住。 “你！阎苍，你竟然敢无故私自抓人！你不过就是看门的，这保定府的安危轮不到你来管！” 王吉看到士卒腰间的长刀，知道阎苍是已经不打算放过他们，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站在秦法的至高点，寻找阎苍行为之中的漏洞。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定府城门镇守，但我也有监督保定城安危的职责，因此在知道有人闹事之后，我就已经派人将此事报告给保定府尹杨大人了。你好好看清楚，这些可不是我的兵。” 王吉刚才是被阎苍突然的行动吓得有些惊慌失措，此时一看，果然这些士卒穿的是保定府衙门的衣服。只是他不甘心，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可是在那位面前下了豪言壮语，说过一定要给阎苍一个难堪。 这样想着，王吉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猪耳朵就要向阎苍的脸上泼去。 “啊！我的手！” 只是还没有等他转身，一道寒光闪过，他手中过的盘子已经落地，上面的食物溅得他洁白的衣服上全部都是。只是他根本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体面，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右手，仔细看上面的两根手指已经不翼而飞。 “嫌疑人袭击朝廷官员，罪加一等，劳烦几位将这一条罪状也告诉杨大人。” 阎苍冷冷地看着痛苦哀嚎的王吉，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不顾前程选择对自己动手。 但是在得到那十点速度属性之后，他整个人的神经反应快了许多，连带着自己的武艺都感觉提升了不少，果然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带走！” 领头的士卒冲着阎苍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将王吉一众人全部带了出去。这饭庄见了血，很显然今日是不能再营业下去，阎苍也只能和掌柜与众食客赔罪，不管怎么样，反正这生意估计暂时是做不了了。 “思潜，你将此事传给封将军，看看他那边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原因。” 阎苍这里情报太少，只能依靠封长来帮忙调查事情的具体起因。 毕竟阎苍不仅是太子府的人，而且和封长已经是利益的捆绑体。封长开的酒楼虽然没有引进和猪有关的食物，但是若是阎苍这边饭庄的名声毁了，那么封长那里肯定也会受到波及。 “是。” 赵岩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带人前去太子府寻封长。 而阎苍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一旁的阎良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走上前来到阎苍身旁坐下。 “四哥，我...” 第18章 红颜祸水 “四哥，我...” “阎良，你觉得今日的你比那王吉差在哪儿了？” 阎苍打开桌上茶壶，给自己这弟弟倒上一杯，这不过几文钱的茶汤。阎良喝了一口只感觉格外的苦涩，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王吉的老师是太学祭酒，你的兄长我是朝廷册封的虎威将军。这小小的饭庄之中，他身后站着数名太学学子，你身后也站着思潜他们。为什么对方一上来就让你恼羞成怒，你也曾读书十年，论年龄他也只不过比你大了两岁。论身份你是朝廷认可的孝廉，他还只是个学生。你觉得你比他差在哪里？” 阎苍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来到这保定城之后，虽然阎苍没有能力将阎良运作到太学去读书，但是也托人安排了比较优秀的书院。 可是自从自己给他赚了一个‘孝廉’的身份之后，自己这位弟弟就开始浮躁起来，整日都是去找好友游山玩水，根本就忘记了学习这件事情。 阎苍为什么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安排自己的弟弟去处理，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弟弟现在完全是眼高手低的状态，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无法醒悟的。 “我知道你心里不希望什么事都按照我的想法来，你不希望比我差。” 阎苍看着头越来越低的阎良，这种兄弟之间互相攀比的事情并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很显然阎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想要快速跟上自己或是超过自己，只是本来阎良的资质就只能说一般，更何况自己还有‘金手指’帮忙。 “我们阎家是武将出身，这在几代人的时间都不会有所改变。你现在沉不下心，不愿读书我能理解，但是我想知道你真的能力够出来独挡一面了吗？我相信你心里有杆秤。” “是不是我非要拜你为师，你才愿意教给我本领？” 阎苍对于阎良的话无疑是失望的，先不说二者本就是阎家最后的希望。拜师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如果有机会让自己变强，阎苍自己又如何不愿意。 更何况阎苍让其拜自己为师，完全是因为自己有‘金手指’在身，只要阎良愿意，马上就能够给他带来实质性地提升。 “是。” 长兄为父，阎苍真的是为阎良好，他希望阎良能够真心低下头来和自己学习本领，而不是一味的以为自己只想展现作为兄长的威严。 “弟良愿拜兄长阎苍为师，还望兄长不吝弟愚钝。” 阎良终究是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傲慢，如果阎苍这辈子只是一个普通小吏，或许他做一个书生，今后考一个比自己兄长强一些的官职就够了。 但是，很显然随着阎苍越来越出色，能够得到太子的赏识，来往都是帝国的重要官员，阎良的这点水平已经跟不上阎苍的进步，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会甘愿做这个家族最平庸的一个人。 “阎良（13岁，成长极限至18岁）武力：12外交：30内政：35智力；45人事：40军事：14，可用属性点5” 当阎良的面板数值出现之后，阎苍就明白自己这弟弟起码是真心想要寻求上进，从面板上来看阎良无疑是个聪明人。 如果阎苍一味给他加智力点的话，起码能将阎良给堆到80以上。但是阎苍明白自己这位弟弟更多的是希望能够在以后独挡一面，那么内政和人事可能也是他需要更多考虑的方面。 “好！今后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阎苍最终没有先给阎良加上属性点，对于他来说还是先观察一下以后的日子里阎良经过和他学习之后的属性变化再做决定，毕竟阎良的成长上限时间不长，阎苍需要慎重考虑加点的方向。 就在二人上演完兄弟情深戏码之后，封长随着赵岩匆匆赶了过来。阎苍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估计这件事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只是封长坐下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险些失态。 “箕棋那老头要招你为婿？咋想的？他疯了吗？” 封长很显然不相信在阎苍已经明确自己立场，还与刘鹫有冲突之后，箕棋还要招阎苍做上门女婿。但是他打听到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选择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也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那人行事确实是不拘一格，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天他提起这事我已经明确拒绝了。” 阎苍感觉可能是主角光环在身，看好他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一些眼光毒辣的老将军们，很显然都是看出了他的潜力。 “所以这事是真的？他真的想要让你当他女婿？” 封长觉得太子他们还是小看了阎苍，能够得到一位手握军权的皇帝宠臣的看重。 如果是他自己，没有太子姻亲这个身份，他也许会选择同意。如果阎苍真的倒向箕棋的话，那么对太子府的声誉影响肯定是巨大的。 “这事我都拒绝了，就算是真的，也该过了这坎。难道是这人觉得我拒绝了他，心里不爽，对我展开报复？” 阎苍现在知道王吉等人的行为恐怕和箕棋这件事有关，否则封长不会一直提这事。但是当今陛下可是不喜欢文武联合的，箕棋这样做莫非是在释放什么信号不成。 “这事说与箕老头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也无关，主要的问题在那箕家二小姐身上。” 箕二小姐？阎苍回忆起花园匆匆一面，对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且表达的也十分明确。想到这里阎苍直接开口说道：“我和这位更是没有什么交集。” “你和她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其他人和这箕家二小姐却是关系不浅。这箕二小姐美名在女眷圈子里可是不小，她的追求者可不在少数。其中一人据说和她关系不错，两人互有好感。” “你的意思是就是这人找我的麻烦？真是红颜祸水！” 阎苍有些恼怒，若是自己得罪这位箕二小姐，或者说真的和她有什么成了好事，那么什么盘外招他都能够接受。但是明明二人什么都没有，只是因为箕棋的关系见了一面。 对了，箕棋，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阎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封长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阎苍的想法。 “这追求箕二小姐的人啊，姓兰，名磊，是兰家的子弟。兰家，你应该听说过吧，这箕老头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和兰家的子弟搅合在一起。” 兰家，阎苍如何不知道，这是只要全天下读过书的人都会知晓的兰家。 千年世家，儒学大家，世代都有兰家出来的弟子在给天下人传道授业解惑。 甚至之前兰家长子兰森被秦帝白弭招为博士的事情在秦国官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要知道兰家在文坛的声势可不小，一旦进入官场，很可能整个文官集团都会以兰家马首是瞻。 “所以说这箕老头向外面放出风声说要招我为婿，引得兰家的人来报复我？这招祸水东引还真是不错。” 阎苍想到这里对这箕棋也没有什么礼貌可言，箕棋这完全是一箭双雕的事情，既把兰家的注意力暂时从箕二小姐身上引开，又给自己这个‘不识抬举’的人找了麻烦。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去一趟箕府会引来麻烦，他是冒着得罪箕棋的风险都会选择拒绝的。现在不仅将人得罪了，还引出了新的敌人，这不是完全亏大发了。 毕竟箕棋再怎么使坏，严格来说他上面有太子和丞相在，这算的上是一场内部斗争。但是兰家这就不同了，很显然会引起整个文官集团的反应，太子和丞相恐怕也不好插手。 “此事回去我会告诉殿下，应该能帮助你抵消上层的压力，只是这兰磊恐怕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封长在交代完事情之后再次匆匆离开，阎苍的心情从今早上开始就没有好过，自己在这保定城不过待了几月，麻烦就不断接踵而至。 有时候仔细想想还真不如在军队里。但是现在已经和兰家结了怨，自己不可能一走了之，要不然自己的家人恐怕就要遭受兰家的报复了。 “走！我们先去保定府看看，那些人审问的怎么样了？” 不管兰磊是个什么招数，但是之前‘口无遮拦’的王吉肯定是要承受阎苍的怒火。 在阎苍想来，兰家一定是给了王吉什么承诺，要不然对方不会跟条疯狗一样。他要尽快处理王吉的事情，不能给对方将其救出来的机会。 与此同时，另一边兰家也接到了关于王吉被保定府抓进去的消息，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兰磊并没有做出任何交代，而是静静地坐在屋中没有丝毫回应。 负责通报的小厮看到兰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奇地询问道：“二公子，这王杰民咱们不去管他吗？毕竟他是为了公子您办事，如今出了事，他老师派人求到我们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呵~王杰民不过一条疯狗罢了，我丢一根骨头在地上，他自己摇摇尾巴上赶着过来。捡了我扔的骨头，就该尽心办事，如今这事办砸了，我不找他麻烦就算好的，他出了事关我什么事?冯谱既然是王杰民的老师，老师帮弟子天经地义，这事让他们自己烦恼去。” 兰磊拿起手中的玉佩慢慢把玩着，他的手轻轻抚摸过上面刻着的‘思’字，慢慢攒起了拳头。 “这辈子我看中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第19章 求情 “兰磊！竖子耳！” 冯谱生气地拍了拍桌子，又无奈地坐了下来，他没有想到兰磊对于王吉会是如此态度。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师徒二人会因为一点点利益就动了不该有的念头，现在弄得自己完全是骑虎难下。 其实当兰磊在圈子里放出话要去找阎苍麻烦的时候，王吉就动了心思，想要讨好兰家，那个时候冯谱得知之后直接选择了拒绝。 要知道阎苍虽然只是一个虎威将军，城门守将，但是其背后可是站着太子和丞相，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弟子选择冒险的。 可是之后王吉没有放弃，并且再次找到兰磊进行了请求，最后兰磊同意给他一个进入兰家书院的名额。说实在的当冯谱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他自己也心动了。 兰家书院作为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几乎每一百年都能培养出一位举世闻名的大儒，尤其是前秦时期，思想丰富强大，兰家书院培养出三位在文坛留下圣名的文人，一度让文官势力再次走向了巅峰。 只是现如今是乱世，儒家思想在这个时代很难再发挥作用，已经快一百年没有出过厉害的读书人了。 不论是太学还是各地书院，培养的学子进入朝廷为官都比不上武官对于国家的作用，在这乱世之中君主更加重视武将能够给国家带来的利益，导致三国都是武盛文弱。 如今当今天子再次启用兰家子弟，很显然是愿意重用儒生，而自己的弟子如果能够得到这个机会进入兰家书院，不说培养成为圣人，即使只是一个书院弟子的身份恐怕都会让其受益无穷，更不用说自己这个老师，肯定也会在历史上留下一段美名。 王吉不得不救。 这是冯谱内心最直接的想法，即使现在已经失去了进入兰家的机会，但是作为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他不可能接受王吉留下‘奸细’的罪名，那样的话他这个老师的名声都会彻底臭了。 “哎~拿些银钱，老夫亲自往保定府衙门走一趟。” “元珣，你这事恐怕真的歪打正着了。” 阎苍刚带着赵岩和阎良来到保底府衙就看到一脸凝重的杨邺，后者递给他一份情报。上面写着和王吉一起来闹事的一位太学学子，其妻子和之前作乱的五军护卫军校尉是远房表兄妹的关系，并且两人之间还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往事。 “你知道当我把这个女人的名字摆在他面前，在他脸上看到了得只有恐惧和愤怒，之前无论什么方法都撬不开他的嘴巴，我们一致讨论都准备放弃，暂时将其关押。” 阎苍回想起栽在自己手里的拓赞，他记得自己对这人唯一的印象就是一个不像蛮夷的蛮夷，对方的狡猾程度超出了他对这个时代蛮夷的认知，却是没想到后者竟然如此顽强，能够在酷刑之中熬下来。 “弄那个清楚此事后，我选择先晾一晾这小子，听牢头说他一直在吵着见我，看来这次的案情终于能够突破了。” 杨邺心里很开心，本来只是帮阎苍出一口恶气，就走个流程的事，没想到竟然有了重大发现，果然阎苍就是一个‘福星’。 阎苍因为这一年来做的一切事情，私底下军方的一部分人不仅将其他称为帝国‘新星’，也有人将其称之为‘福星’。 “那么那女人你准备怎么处理，要不要先给相府通个消息。”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讨论王吉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作为这次‘闹事’的主要带头人。王吉就算没有问题，但是那些太学学子为什么听他的？听他的人中可能有晋国‘细作’，王吉会不会有什么特殊身份。 这一系列的事情，已经扣在了王吉身上。就算是兰家家主亲自出马都未必能将其从牢中捞出去。要知道晋国细作这次作乱，可是把整个朝堂内几派势力都得罪了，现在的局势是真正的宁杀错不放过。 “这件事我已经和丞相府那边沟通了，那边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盯住所有学子的家，看看还有没有嫌疑人。至于这个女人，我准备交给你来‘盯梢’。” “我？为什么？我这也不闲啊，隔三差五也要去城头报到的，我这还要正经工作呢。” 阎苍没有想到这个烫手的山芋竟然会丢到自己的头上，‘抓间谍’这种事他没有做过，而且这其中不能出一点差错，一旦出一点错误就可能导致功亏一篑。一个既需要体力又要动脑子的活，说实在他不想做。 “城门镇守这事儿你徒弟他们几个都做的很好，不用你天天去守着。我已经把这个想法跟丞相汇报过，他也认为是个不错的决定，你就帮帮忙，年纪还那么轻，多加加担子。” “四哥，这事可以交给我...” “闭嘴。” 这边阎良倒是有些跃跃欲试，刚刚做错了事的他有些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且他现在除了读书基本没有什么事做，这种‘盯梢’的活正适合他。 只是他刚说话阎苍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想法。 “你现在既然要和我学习，那么你每天的学习内容都由我亲自给你安排，这个事情和你无关，好好在家里读书。” 这件事的确适合交给阎良，还能好好磨磨他的性子，但是这件事太过重要，不能出一点差错，给阎良练手实在是不适合。 阎苍心里已经决定接下这个事情，但是还是要给自己讨一些好处。 “既然丞相发话了，那我也不拒绝。正常给我下一个调令，起码别耽误了我的俸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阎苍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在杨邺有些无语的眼神中说道：“府南兄正在给我安排相亲，你这事一出我又不知道何时才有时间，这中间的损失你要负责。” “你小子！” 杨邺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又没有妹妹，要不然他一定会选择和阎家联姻。只是阎苍说的这个事却也没错，阎苍这个大龄青年的婚事绝对要在下一次战争之前解决，要不然耽误了，还真是自己对不起人家。 “这事我记在心里，回去就帮你联络。放心，我和府南双管齐下，保证让你少奋斗十年。” “那谢谢耀方兄了。” 此时阎苍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王吉栽了，兰家恐怕在短时间内也不敢对付他，尤其是他现在身上有‘追查细作’的任务在身。 如果兰磊还敢下‘黑手’，那么阎苍不会介意趁着这个机会给兰家一个教训。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丞相府在做事，王邯虽然是丞相，但是严格意义来说他和武将派的关系更为亲密，太子身边更多的也是武将派。 以兰家为首的文官集团，是当今陛下白弭提拔起来的，很显然不是和他们站在一边的。 “启禀大人，太学祭酒冯谱冯大人求见。” ‘来求情了。’ 杨邺和阎苍相视一眼，瞬间明白这老头来的目的。 “我们先回避。” 阎苍不等杨邺有所反应就带着赵岩和阎良来到侧间，而杨邺在主间接待冯谱，两间房就隔着一堵墙，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先进的隔音材料，另一边的动静很清晰的传到了侧间。 “杨大人。” “冯祭酒。” 杨邺的官职是从三品，而冯谱只是从四品，正常来说冯谱是要向杨邺行礼的。但是因为冯谱的身份特殊，虽然只是四品，但是身为国家官方办理的太学祭酒，其身份非常受人尊重，因此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向杨邺行礼。 只是若是一般情况可以理解，今日冯谱很显然是有求于杨邺，即使杨邺不计较，心底还是给冯谱打上了一个不知变通的符号。 “冯祭酒，请喝茶。” 茶汤上来，杨邺慢条斯理地招呼冯谱喝茶，也不主动开口，就在这坐着，时不时还拿起桌上已经看了几遍的公文，一副在思考什么问题的样子。 “杨大人公务繁忙。” 冯谱看着杨邺这副样子心底有些尴尬，他做老师三十年了，早就忘记和人低头是什么样子，见到杨邺不主动说话，一时间有些坐蜡。 “嗯，公事颇多。” 杨邺点了点头，仿佛随着冯谱开口更加认真起来，公文拿在手中就没有放下来。 “杨大人...” 冯谱再次开口，他知道自己再这样坚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一咬牙直接说道：“我那学生，不知道杨大人可否高抬贵手，这毕竟只是小孩子的争执罢了。” “呵！冯祭酒不愧是读书人，这话说的，二十岁的小孩子可不多见啊，况且还是在太学里。” 杨邺丝毫没有留给冯谱情面，先不说这事本来就出了大问题，就是他和阎苍这关系，也会选择好好给自己这位‘弟弟’出一口恶气。 “杨大人，我知道杰民做事不过脑子，性子有些冲动，还望杨大人给个机会，这次之后我会严格教导他的。” 听到杨邺这语气，冯谱有些难受，想他堂堂太学祭酒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种气，只是他已经年过五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衣钵传人，如何能任由他出事。 “冯祭酒，如果王吉是读书不好，没有学会做人的道理，那你可以把他领回去好好批评。可是他触犯的是秦国的法律，秦法规定年满十四岁的男子都要为自己的违法行为付出代价，王吉一个太学学子不可能不清楚这个事吧。” “何至于，何至于啊~杨大人，你我都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严格来说王吉不过是一聚众闹事之罪，按秦法杖三十，押十日。老夫愿替他缴罪银，让他免受牢狱之灾，还望杨大人给个机会。” 秦法规定，罪不超过关押半年以上的都可以由家里缴纳罪银减少关押时间，这是当今陛下白弭想到的一个‘开源’的方法，虽然遭到了丞相王邯等人的反对，但是还是被白弭坚持写进了秦法之中。 这也就导致很多世家豪族子弟犯法之后都由家里缴纳了银子就免了牢狱之灾，虽然免不了杖刑，但是上层的人都知道这只要给足施杖的人好处，这杖可打不‘疼’人。 这也是秦国上层世家豪族的一个乱象，对此一部分官员虽然痛恶，但是又庆幸如果落到自己身上有了便宜行事的机会。 但是这笔罪银可不低，像是关押半年的罪银一般都在十金左右，也因此秦国上层的违法事件要比普通老百姓多很多，毕竟普通老百姓家可缴不起这笔钱。 “冯祭酒真的以为本官是在胡乱抓人吗？” 杨邺有些好笑地看着冯谱，你一个太学祭酒又不站队，对于国家也没多大贡献，哪来的那么大脸面，他可不会给冯谱面子。 “杨大人的意思是这事？” 冯谱察觉到杨邺似乎话里有话，他记得之前报信的人说的王吉等人被抓的‘原因’，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身上不住地开始冒冷汗。 “冯祭酒想的没错，我劝冯祭酒还是先顾好自己，这段时间不要瞎跑，每天老老实实教书回家。我们会盯着你的，可别做不该做的事。” “！” 杨邺的话一出瞬间冯谱只感觉头晕目眩，这可是‘夷三族’的大事，没想到自己这个倒霉催的徒弟真的牵扯到了其中，他也不敢再为王吉求情，连忙和杨邺说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在他看来，这次不管王吉是不是真的做了做事，他恐怕都得在保定府夹起尾巴做人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贪心哪有这种‘祸事’。 “这老东西倒是怪有钱的，耀方兄倒是可以好好查一查他。” 冯谱虽然走了，但是他带的金子却留了下来，阎苍看着冯谱带来的‘五十金’有些好笑。恐怕冯谱这辈子收的学生的‘好处’，有一半，不三分之一都在这儿了。 “那可是脏银，你别随便碰。” 杨邺没好气地瞪了阎苍一眼，心底却是盘算着这笔‘意外之财’真是给了他个惊喜。 ‘话说衙役的官服是不是三年没发新的了？士卒的刀剑是不是该换新的了？自己手下是不是应该再招些人手了...还有，自己这间办公房间是不是小了点。’ 第20章 监视 保定城东市胡同，一间茶楼里，阎苍已经和阎良在这里待了快五天。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不知名野菜炒鸡蛋，黄焖鸡，还有醋溜白菜和凉拌白肉，说实在即使是已经百分之八十复刻了前世记忆中的菜品，阎苍还是吃得有些不得味。 “或许是缺了辣椒还有花椒吧...” 记得自己前世就是个酸、麻、辣的口味，在这个世界真的很是难寻找到这几味重要调料，看着一旁已经流口水的阎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四哥，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是什么，但是我觉得这已经是人间美味了，你要知道这炒菜价格可不便宜，咱们这一桌可就吃掉了3钱银子。要不是有保定府报账，咱家可承受不住天天这样吃。” 阎良到底是过了几年苦日子，在他看来自己‘四哥’这个发明者实在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亏待你，你可注意自己的口水，一会还有人要过来。” “阎将军，我来了！” 正说话间，一汉子走进了房间，对方是那种一眼就看上去很普通的长相，和这个时代多数秦人长得没有什么区别。 “牛从事，来边吃边说，这况戚。” 牛棕，杨邺手下的一位从事，主要负责的是处理一些兵事公文，其本身是军队出身，又有做过斥候的经验，阎苍在看到对方的长相之后就向杨邺申请由牛棕来协助他进行调查。 因为关系到晋国细作案，在杨邺向丞相和太子汇报之后，二人特地批准阎苍便宜行事，并且将酒楼的包间腾出来一间方便阎苍监视况戚家。 其实这酒楼居高临下只是能看到况戚家的大门，但是对于阎苍等人来说完全够了，太过于靠近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关注，就连派人盯着阎苍都是让人一到两个时辰不间断去盯一次。 “是。阎将军，根据我了解到的消息，这个况戚的妻子叫阳子英，据说是本地一商人的女儿。这商人在况戚年幼的时候就看重了他，不仅资助他读书，更是将女儿也嫁给他，听说况戚能进入太学里，这商人使了不少银子。” “那这商人肯定有问题。” 阎良一听就立马说道，这个和王吉一起闹事的太学学子叫况戚。其祖上有过州府从事出身的长辈，但是早在三代之前就落魄了，到了况戚父亲这一辈更是只是一个普通书生。 这况戚也算是一个读书苗子，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在这邻里小有名气，恰好一个姓阳的商人看到了况戚的潜力，觉得他未来肯定有出息，于是出资出人将况戚给送进了太学。 而这况戚也不负商人的期望，在太学里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若不是王吉有冯谱这个祭酒老师‘开小灶’，未必能比况戚强。 “小阎大人说得也是下官所想的，但是我去这商人家附近打听，却是听闻这阳商人早在三年前就因为一次行商感染了风寒，病死于途中。这阳家就阳子英一个女儿，况戚顺利接手了其岳父的遗产，这阳府虽然还在，但是早就已经在房市挂牌了出去，只是要价太高暂时无人问津。” “哦？价做几何？” 阎苍问出这句话，一是因为自己的院子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了半个仓库，难有一份独立的空间，若是价格不错的话，他倒是可以盘下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两进两出的院子，要价500金，真是疯了，莫不以为这是皇城附近。” 牛棕觉得这况戚有些太过于‘贪婪’了，要知道只有在皇城附近一环以内的房屋才可能到达这个价格，而阳家实际的位置在四环开外。 ‘有问题，对方不是真的想要出手这个院子。’ 阎苍瞬间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猫腻，他想了想对牛棕开口道：“安排个兄弟去试探一下，如果我们真的出到这个价格对方是什么反应...如果他家里还是拒绝的话再来汇报。” “好。” 牛棕不明白阎苍的想法，他只是个粗人，这件事中唯一会做的就是听从阎苍的指挥，其他费脑子的活，他觉得交给阎苍更好，毕竟自家大人让自己听他的。 “继续说说这个阳子英的情况。” “这个况戚的妻子阳子英，今年二十岁，比况戚要大了三岁，据周围的邻居说这个阳子英平时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让下人去处理，只有偶尔家里来了客人才会露面主持。有人说是因为她和况戚成亲四年都没有后代，怕人说闲话所以才躲在家里。不过这个况戚和阳子英的夫妻关系很不错，两人基本没有什么矛盾，也没发生过口角。” ‘家里人死光，不出门，无后...’ 阎苍隐约觉得这个阳子英越发符合他在前世看过的一些谍战剧里一些特务的身世，尤其是已经确定了阳子英和之前被抓的拓赞有关系，还有拓赞在听到她的名字时的反应。 “周围的人知不知道阳子英其他的信息，例如拓赞这个人的存在...” “不知道，阳家周围的邻居都是和阳家十多年的关系，在他们的印象里阳子英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根本没有什么青梅竹马，更不用说是夷人。” 拓赞这个人不是本地的夷人，据说原本是邻近五岳道那边的夷人，只是拓赞这一支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被前秦归化。拓赞和阳子英是青梅竹马，这个事情是一个在拓赞手底下的士卒透露出来的。 说是拓赞在刚参军的时候说自己有一个青梅竹马，名叫阳子英，并且手中还有着这个阳子英的画像。 要知道这个拓赞已经当了超十年的兵，而那个时候的阳子英才十岁不到，没有找到所谓的画像之前，他们更多的只是怀疑，并不确定这个况戚的妻子阳子英是不是拓赞的那个青梅竹马。 但是杨邺是个胆大心细之人，他故意让人去试探，不经意间给拓赞透露了一个叫况戚的太学学子被抓进了大牢，他的妻子阳子英来牢中探望。 本来只是一次赌博，没想到真的猜中了，拓赞有了很明显的反应。不是在听到‘阳子英’这三个字的时候，而是在听到况戚的名字之时就有了反应。 因此杨邺推断出拓赞绝对和阳子英有联系，并且这种联系在阳子英嫁给况戚之前还有。而周围邻里的供述，让阎苍更加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猫腻。 阳家，阳子英，拓赞，甚至况戚恐怕都有问题。 只是现在所得到的线索还不够完全，而且阎苍有预感，阳子英恐怕只是一条‘小鱼’，她的背后绝对有更大的鱼存在。这也是他们在确定了阳子英就是拓赞口中的‘阳子英’之后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能够钓出更大的‘鱼’才不枉费所有人现在付出的一切。 吃过午饭之后，阎苍没有选择继续在酒楼里休息，而是一个人来到街面上闲逛。酒楼包厢里毕竟只能看到况家的大门，他需要实地来探查一下，周围是否有其他的可疑人物。 还有就是阳子英是‘奸细’的前提之下，她到底是如何将手中的情报传递出去，又如何取得外面的消息。 之前阎苍猜测是通过丫鬟，但是拿到了况家的采购表之后他否决了这个消息。近半年之内况家的采购单上很少出现重复的采购物品，而且采购人员不仅是她的贴身丫鬟，下人，管家也时不时会去进行采购。 这种牵涉人员过多的情报传递是十分不安全的行为，除非阳子英能够控制所有的下人，或者说所有况家的人都是晋国‘奸细’才可能实现这一点，不会担心有人叛变会是露出马脚的问题出现。 阎苍再三思考之后，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于是他更相信阳子英的接头对象就在况家的周围，或者是在固定的时间会经过况家。 卖布匹的商铺，况家一年左右才买一次新布做衣服，可能性低；提供吃食的酒楼，况家自己就有厨子，饭菜基本都是在家里做，况戚在太学中的人缘一般，几年都不会去酒楼消费一次；卖粮食的商铺，因为价格浮动不定，况家并不一定选择这离家最近的粮店，可能性也太低，写字的书生，画画的书生，捏糖人的小贩...这三个基本都是流动摊点，三个嫌疑都不低，还需要时间调查，毕竟以况家的家庭条件，就算真的有交集恐怕也很难查到，毕竟几率太低了。 说到底，监视阳子英的动向是一个长期活，想要挖出其背后的上线，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杨邺的安排虽然收到了成效，但是同时也产生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不能拖下去。 一旦拖下去拓赞内心的恐惧就会随着时间流逝，时间拖得越久，向拓赞直言‘阳子英’与其有关系，对方就会越有底气。 “阎将军，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实在太好了！” 正在闲逛的阎苍突然听到一声喊声，一转头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太子府的下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姓‘应’才对，找自己莫不是有什么要事？随即他眼睛一亮，有些兴奋地开口道。 “那东西成了？” 第21章 农具改革 阎苍不懂农业，但是不代表他不懂得一些和种地有关的知识，在他回忆起有关曲辕犁和水车的事情之后，他就对自己的徒弟们提出过这两件东西。 有过农耕过往的赵岩告诉他水车在秦国十分普及，因为是多山地的关系，只有有河流经过的地方都有水车用于取水灌溉。 之前他们去的芒梁镇也有一条河流经过，只是和他的田地不在一个方向，那些被水车灌溉的良田多数都掌握在国家的手里。而曲辕犁赵岩不知道是什么，他只知道现在耕田用的农具被称为‘直犁’。 阎苍不知道曲辕犁是在哪个时代被发明出来的，甚至不知道曲辕犁具体长什么样子。因为前世的他是生长在城里，即使是偶尔回农村老家一趟，也不会参与到农活里。 到他成年之后老家更是已经没有人种地，将田地都租给了其他人，而那个时候种地都是半机械化时代了，他就更无法亲眼看到所谓的曲辕犁到底是什么东西。 阎苍不了解曲辕犁，但是仅仅一个‘曲’字就给了熟悉农具制作的工匠想法。 在他将这件事提出给太子的时候，太子府负责掌管农业的属官立刻召集了工匠，对方有了灵感之后表示愿意进行尝试。在知道恐怕又是一件能够给百姓带去福利的事物之后，太子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支持。 而现在，很显然再次到了丰收的时机。 姓应的下人带着阎苍来到皇城附近属于太子的田地，当看到那件传说中的‘曲辕犁’之时，阎苍就知道自己这一趟完全来对了。 曲辕犁由十一个部件组成，即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 它将原本的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其次是增加了犁评和犁建，如推进犁评，可使犁箭向下，犁铧入土则深。若提起犁平，使犁箭向上，犁铧入土则浅。 将曲辕犁的犁评、犁箭和犁建三者有机地结合使用，便可适应深耕或浅耕的不同要求，并能使调节耕地深浅规范化，便于精耕细作。犁壁不仅能碎土，而且可将翻耕的土推到一侧，减少耕犁前进的阻力。 ‘这个东西我前世见过！’ 阎苍知道这所谓的‘曲辕犁’自己前世无论是在电视里或者老家的农田里都亲眼见过，只是从不耕作的他根本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其叫什么。 在前世的小说里看过无数遍‘曲辕犁’，上面的介绍让对此物没有具体印象的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何种物件。 如今亲眼看到，他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封建是时代神器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这或许正印证了那句话，生活中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这没错，和我在古书里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你们可曾试验过这犁的效果？” 没错，又是穿越中的老套路，在古书里见过，没办法，他几乎是个农业白痴，就算是想装作自己发明装造的，也不行，因为他一点专业知识没有，随便有人一问就能戳穿谎言。因此他没必要把这个名声揽在自己身上，哪怕现在他在保定城的名声不是很好。 “哈哈！元珣，这已经是我们做好的第三个‘曲辕犁’，经过试验和调试，准备呈交给太子。” 封长笑呵呵地对着阎苍举了举手中的犁，他觉得阎苍不愧于‘福星’一说，才投靠太子不过几月就又给太子带来了如此‘神器’。他已经带人亲自试验了曲辕犁的效果，得出的结论让他无比惊喜。 相比起原来的直犁，犁架变小重量减轻，便于回转，操纵灵活，节省畜力，由旧式犁的二牛抬杠变为一牛牵引。犁壁呈圆形，可将翻起的土推到一旁，以减少前进阻力，而且能翻覆土块，以断绝草根的生长。也就是说不仅仅节省了人力和畜力，而且更加方便灵活。 要知道大秦三州之地，人口主要集中在保州，之前南州大移民，主要就是为了开发南州，毕竟相比起天寒地冻海拔高山地多的永州，南州更像是一块未被人类开发的宝地。物产丰富，水源充足。 在原本丞相王邯的计划里，只要能给南州十年的发展期，农业发展未必不能赶上保州。 只要有了足够的粮食，那么整个秦国的量将得到一次质的飞跃，这是富国强民的机会。 如果不是汉水之乱，导致计划流产，那么南州开发恐怕已经有了效果。百姓得到了比原先更多的田地，又怎么会轻易选择放弃。 要知道比起保州因为人口太多，地少人多，基本在富裕的地区一户人家才可能分到五六亩土地。而在一些贫瘠的地方，田地稀少，一户人家只分到一两亩也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之前王邯的南州大开发计划，给予的可是第一批进入南州开发的百姓一户十亩的拥有权。 已经开发了田地并且安居下来的百姓根本没有选择离开，汉水之乱迁回的南州民众主要是以小型家族，还有商人居多。毕竟这些人并不完全是靠土地而活，相比起处在经常发生战争的南州，安定的保州更为符合他们的利益。 而比起这些人，本就贫穷的百姓肯定不会轻易舍弃已经开垦的田地，因此这次迁移之后还是有一部分人留在了南州，但是多数是普通百姓。 中下层阶级的缺乏，让南州处于一个落后的农耕经济时期，虽然农业发展不错，但是其他方面就是完全拉胯的程度。 而曲辕犁的出现，将给大秦带来第二次南州大开发的希望。毕竟保州的土地已经分完，蛋糕就那么多，即使是再安排百姓迁移过去，也无法得到更多的回报。 而现在只要你在南州使用曲辕犁，能够节省将近一半的人力畜力，原本十年发展计划，或许七年，六年甚至更短。那么在这加倍的诱惑之下，不稳定的社会关系或许就成了小问题。 ============= 太子府里，在阎苍和封长将此物献上并阐明其功效之后，太子白衍和听闻此事赶来的丞相王邯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尤其是王邯，南州大开发计划的夭折让他心中关于北伐的火焰黯淡了不少，但是现在，他知道机会再次来了。 “殿下，我们当将此物呈给陛下，尽快推广到全国！” “对，但是丞相，我有一些担心...” 白衍完全同意王邯的说法，但是在刚才知道曲辕犁的优点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曲辕犁的技术该不该尽快教给赵国，毕竟赵国才是真正使用曲辕犁最适合的地方。 水田！ 曲辕犁的功效，在擅长种地的人眼中，它明显更适合用于水田当中。而目前三国之中，整个州郡都拥有水田的地方就是赵国国都所在的福州，本就是‘天下产粮第一州’的福州，如果得到这个神器的话，赵国的国力恐怕会迎来质的飞跃。 王邯明白白衍的担心，关于曲辕犁的技术，因为其用于农耕的原因，是不可能保证一点关于曲辕犁的秘密都不泄露出去。 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晋国在短时间内得到关于曲辕犁的具体消息，但是赵国呢？这个兄弟般的国家，如何能隐瞒得住，现在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将这个技术教给赵国，还是等未来赵国发现之后再来和自己索要。 秦赵两国虽然共进退，是兄弟国家，但是毕竟是外人，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会产生私心，哪怕是一心为了北伐复兴大秦的王邯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元珣，你是此事的发起者，你有什么想法？” 王邯选择将皮球踢给阎苍，想要听一听小辈们关于这件事的看法，这关系到未来秦赵两国的关系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友好下去。 阎苍听了王邯的话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但是他立马有了自己的答复。 “给！” 这个世界虽然是三国鼎立，但是秦国和赵国自同盟以来并没有产生过战争冲突，或许两国并不像是真正的兄弟一样亲密无间，但是两国的共同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对抗晋国。 晋国实在是太强大了，尤其是比起前世的魏国，晋国没有所谓的‘赤壁之败’，江州之战折损的是三个国家共同的兵力，只不过是晋国更多罢了。 晋帝韦如真正做到了将晋国的国力提升到能够同时对两个国家发动战争而处于上风的层面，若不是其‘谋朝篡位’的非正统性，再加上周边的少数民族势力过于强大，他能够同时对两个国家发动灭国战争而不会让国家因此崩溃。 晋国为何在国力负荷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依旧征召那么多常备军队，就是为了随时对两个国家发动灭国战争。韦如之前的想法就是在自己这一代就完成天下的一统，因此晋国一直处于‘穷兵黩武’的高备军阶段。 秦赵两国为了应付，也不得不提高常备军数量。毕竟随时有灭国的危险，只能先苦一苦百姓。不过因为超高的负荷，致使粮食等物资极为紧缺。 三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边境的军队要远远强于中央，中央一般情况下只有皇帝麾下掌握着一支强军，其他的地方军队战斗力都只能算是一般。因为不能足饷，训练也自然拉胯，称之为民兵也不为过。 这也是一个小小的五岳道蛮夷军队能和地方军打得有来有回的原因，其中固然有安陵王白非不擅长军事的原因，但是更多得还是这些军队疏于训练，战斗力低下。 这也是秦赵联盟之所以那么牢固的原因，一旦任何一个国家做出‘背刺’的行为，那么等待两国的都将是来自晋国的雷霆一击，一击就会直接灭国。 所以说，在阎苍看来，即使赵国靠着‘曲辕犁’强大了，但是也不可能拥有一战灭秦的实力，或者说即使赵国真的一战灭秦，也不可能扛得住来自晋国的打击。 只有同心协力两国方有一战之力，任何一方背叛，都是取死之道。 “我们缺少的铁矿，粮食，兵器甚至更多，和赵国换，赵国强大，我们才能更强。” “殿下，元珣所言也是老臣的想法。” 相比起秦国，赵国无疑是对晋国最大的威胁，秦国能够在晋国的屡次攻击下存活，完全就是因为和赵国的联盟以及地势关系。 而赵国，不仅仅是和秦国的联盟、复杂的江河屏障，还有就是自身的实力。要知道赵国的粮食产量和经济水平几乎是秦国的一倍。以后赵国变强了，慌得应该是晋国，而非秦国。 “好，就依尔等所言。” 第22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曲辕犁的出现，很快就震惊了整个秦国朝堂，就连得到消息的赵国也迅速派使臣来秦国商讨此事。 与此同时，整个保定府的安全工作也开始大力提升，为了保护‘曲辕犁’的秘密在短时间内无法传达到晋国，秦帝白弭给阎苍等人增加了人手，对于晋国‘细作’的监视力度瞬间翻了一倍。 而阎苍也能够在这种时机，抽出一点空闲，去办一办自己的终身大事，范术给他安排的第一次相亲来了。 “这次给你安排的是王家的大女儿，这位可是美名在外，当年不知道多少俊杰为了求亲踏破了他家的门坎。” 这是范术在精挑细选，和女方家沟通过几次之后，双方都同意的一次相亲，之前他的备选名单里还有‘李家、赵家、崔家、’等等不少家族。 这些家族的名气与实力都比阎家高，也有合适出嫁的女儿，但是真正谈论到双方小辈见一面的时候，又各种推脱。 这让范术十分懊恼，因为在他看来阎苍是一个十分大的潜力股，或者说如果不是资历尚浅，阎苍已经开始了扶摇直上的人生。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位兄弟在太子和丞相那里积累了不少功劳，现在不给阎苍加官晋级只是怕他‘风头太过’出于保护罢了。 这些世家大族有眼不识金镶玉，范术在经历了一次次碰壁之后，终于找到了一所合适的人家。保定王氏，祖籍出自元州，是元州王氏流落到此的一支分支。 王氏祖上有人官拜前秦大司马，后更出过一位三朝丞相，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顶级的世家豪族。保定王家虽然只是分支，但是在秦国也是分量中上级别的大族。 王家大女儿王莹环，据说有天姿国色，当年刚刚十六岁的时候可是美名传遍整个贵族女眷圈子，多少世家豪族上门求亲。 但是当时王家家主新丧，这一房没有儿子，因此王莹环提出要为父亲守孝三年拒绝了所有的提亲对象。本来就三年，又不是等不起，无数的世家子弟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个结婚对象。 但是就在这三年的时间里，王家新任家主因在朝堂之中对秦帝白弭直言相劝，不懂变通，被白弭直接打入死牢，整个家族险些受到牵连，后来还是以王家家主病死牢中此事才算结束。 这件事情之后，朝中就有传言说是秦帝白弭依旧记恨王家，任何和王家亲近的家族都会被秦帝记恨，因此所有人都熄了和王家靠近的心思。这一拖，又是六七年，如今王家长女王莹环已经二十七岁有余。 因为年纪迟迟嫁不出去，甚至产生了出家的心思。 王家人自己也着急，但是没有办法，他们也不知道秦帝白弭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听到这里，阎苍心想就算是个大美人，要是被秦帝白弭恨上这不是给自己找个大麻烦嘛，不过他相信范术肯定不会坑他，选择继续听下去。 原来这王家家主死后，秦帝白弭非常后悔，因为他知道王家家主是真心忠诚于自己的，只是脾气比较直，而白弭自己也是个自负的性格，两人都不愿意低头，因此活生生把王家家主给熬死在牢里。 对此，白弭十分想要补偿王家，之后他亲自‘暗访’王家想要给他们一些补偿。这一暗访，就看中了王家大房一脉的二女儿‘王莹瑜’，还暗自将其招进了宫中，对其十分宠爱，封了‘美人’。 本来这是一个足以‘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但是现任王家家主，王莹瑜的二叔是一个脾气比之前王家家主还要倔的人，对于当年白弭气死自己的兄长一直记在心里，根本无法放下。 白弭纳了王莹瑜本来就让他很生气，但是为了家族，他只能忍气吞声。私底下却表示绝不接受皇帝的任何赏赐，还要和王莹瑜划清界限。 在几方劝说之下，这件事情才平复下来，但是王莹瑜进宫的事情被掩盖了下来，这是王家人最后的骨气。 因此，阎苍若是能够娶了王莹环，那么秦帝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借着给阎苍赏赐的机会补偿王家，因此这次王家进入范术的‘名单’里，还有一层来自上面的意思。 ‘我这不是要和皇帝做连襟了？而且还是他姐夫？’ 阎苍心里暗自有些想笑，但是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这件事成不成尚且是个未知数，但是若是成了，起码只要王莹瑜不失宠，他就一直都会是安全的。 至于你说太子和丞相这边同不同意？肯定不会反对，毕竟他们是观念和秦帝白弭不同，又不是生死仇敌，要早早干掉他准备上位。 当然如果阎苍若是娶了王莹环，能够得到这样一个身份，起码对于阎苍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因为是第一次相亲，阎苍打扮的十分慎重，长发飘飘，面容俊秀，一袭白袍，眉宇间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王家现任家主王拯在看到阎苍第一眼之时就看出了阎苍的不平凡，这种上位者的气息几乎要和他旗鼓相当了。 “王伯父，小小心意，不成敬礼。” 阎苍将抽中的价值二十金的花瓶献上，这虽然不是他从系统中抽到的最值钱的花瓶，但是他知道以王家的财力就算自己拿出最值钱的东西在人家眼里也不过是一般物件罢了，还不如就拿这花瓶就好，毕竟自己出手的几个花瓶，市场对其的估价，已经远远超出了系统给出的价值。 “哦？早就听闻阎贤侄家中有一些工艺独特的花瓶，哪怕是国内最好的花瓶工匠都制作不出这么好的工艺，这工艺...滋滋！真是太好了，老夫很喜欢这个礼物。” 王拯很仔细地看着阎苍送上的花瓶，看他那样子是真的喜欢，目前阎苍送出的花瓶，之前有一个价值五金的，有人给出过八金的价格。因此实际上因为工艺独特，阎苍送出的花瓶的价值应该翻上近百分之七八十。 不过这种东西，都是识货的很喜欢，不识货价值也不会高到哪儿去。 阎苍当做礼物送的借口就是在永州作战的时候，在晋国大军的军帐里抢的，就四五个，没有更多了。实际上阎苍自己手里也只剩下一个价值五十金的，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抽奖机会了，他可不希望下一次还是抽中花瓶这种东西，中看不中用啊。 王拯对阎苍的第一印象很不错，阎苍对王拯也... 一般，毕竟自己又不是来和王拯相亲的，二人在大厅里，有着范术这暖场能手在，相谈还算融洽。 主要是王拯问一些阎苍对于未来的展望，以及现在在读什么书之类的，还有阎苍讲述一些军中趣事。王家可不是单纯的读书家族，毕竟祖上可是出过能文能武的人物，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存活下来的家族，必然有其厉害的地方。 就之前范术给阎苍的透露之中，保定王家是经商豪族，秦国近一半的日用品背后都有王家的身影，尤其是前任王家家主在的时候，王家还是正经的皇商，只是后来王家自己退了。 而眼前这位王拯，也不是一般人，之前做过秦烈帝白羽时期的谏议大夫，一做就是十二年，可以说是老资历。如今在朝中还是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起码一些过去的同僚还是很给其面子，在加上对方的侄女进了皇宫，人走茶凉的事情更加不会出现。 阎苍不知道王拯对自己的印象如何，但是从其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来看，应该是对自己较为满意。只是到现在还不进入主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会这相亲就真的是和长辈见一面吧。 阎苍却是不知道，在他们交谈的正厅耳房，有一对姐妹正在透过帘子看着他。 “姐姐，如何？这阎元珣长相还算不错吧，这气质也不俗，之前外面风传的谣言看来有些名不符实。” 王莹瑜虽然已经进宫封了美人，但是还是保持着对家人地重视，在得知自己的姐姐要和人相亲之后，她就拜托宫里收集了所有有关阎苍的消息。 而王莹瑜得到的关于阎苍的信息，一份是来自皇宫内部，一份是来自外界。 在看到皇宫内部，尤其是国家多位掌权者对他的评价都很高的时候，她就明白阎苍绝对是当下最适合自家的联姻对象，因此她借着探亲为由果断回家将这些情报拿给自家姐姐。 果然不出她所料，王莹环这里得到的消息，都是一些世家豪族对阎苍的恶评，尤其是文人集团，更是将其批判的一文不值。 当王莹瑜拿出那一份来自皇宫的情报之后，她相信自家姐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还真是‘三人成虎’，就连这平南将军府都是因为他太过于优秀，联姻失败，才传出这些谣言来污蔑他，这世道怎的就如此黑暗。” “嘿哟！这就变成他优秀了？看来姐姐确实是对这阎元珣非常满意。” 王莹瑜掩着嘴微笑，对于这位大了自己六岁的姐姐，两人从小可是一起长大，她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 虽然长在深闺之中，但是姐姐一直希望自己的未来夫君是个能文能武的大英雄，文这方面看不出，但是这长相，还有靠着个人拼杀出来的成绩，哪家女儿能够不动心呢。 “今日，就先谈到这里，希望贤侄能够多来拜访。哈哈哈~” “这就结束了？姐姐还没和那阎元珣见一面呢，这若是对方以为姐姐没意思该如何？” 听到前方传来众人起身的声音，王莹瑜不由替姐姐王莹环焦急起来，自家二叔王拯实在太古板了，这不让两人见一面，如何能把这好事促成。 “这...第一次就见面，还是有些太过于失礼了，一切按照二叔的安排就好。” 王莹环的眼中也透露出失落的神色，只是想到自己真的出去和那人见一面，不由地又有些臊得慌。 “啊！” 就在这时站在其身旁的王莹瑜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她走到王莹环身后，双手一用力，将王莹环推出了帘帐，王莹环猝不及防喊了一声。 这一声却是将厅中的三人全部吸引了过去，阎苍转头看去，只是一眼，他没有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不同于曾经遇到的金妍那来自异族别样的美丽，眼前这女子身高不矮，身材比例几乎完美，再看其长相雍容大方，饱满若牡丹，华贵而自若。因为年龄已经二十七，外貌上褪去了青涩，但是气质中却又掺杂了空灵与纯真，长得有些像阎苍前世看过的电视剧《至尊红颜》里的王皇后，那股出尘的气质将其衬托的更加楚楚动人。 “小女子失礼了。” 王莹环来不及埋怨妹妹的大胆行为，看到阎苍望着自己，只是害羞地低下头，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闪入珠帘之中。 “...” 佳人消失，阎苍才反应过来，微微行了个礼，却是不知道她能否看见。 “贤侄，那就是我王家的掌上明珠，莹环确实是有些失礼了，下次你再来我好好让她给你道歉。” 王拯虽然语气严肃，但是眼中却满是笑意，他与范术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此事成了！’ 第23章 异样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就是阎苍在见过王莹环之后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自从那日离开王府之后，他虽然没有立刻再次前去王府探访佳人，但是他在私底下已经告诉了范术，王家女儿我娶定了，快去帮弟弟尽快安排。 范术将阎苍的意思传回阎家家中，阎家家人也是十分开心，毕竟已经是大龄青年的阎苍，第一次相亲就能相中自己喜欢的女子，她们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再说王府那边也是同样看好阎苍，两边一拍即合。虽然阎苍没有再去王府，但是家中的几位嫂嫂已经组团去过王家一趟，回来得出的结论也是十分满意，让阎苍不用操心，这事交给她们了。 没有了感情方面的压力，阎苍开始将重心转移到工作上。对于王莹环那边，他只是偶尔送一些饰品之类就已经赢得了佳人的欢心。 阎苍还想写一些表达感情的句子，但是诗词这个东西，前世他背了不少，真正用的时候却是只能想起一句半句的，为了今后不露馅还是熄了这个心思。 日子又回到了正轨，继续对阳子英进行监视。关于阳家房屋出售的事情却是一直没有下文，在牛棕派回来的人报告，那房子是挂在私人名下售卖，况戚专门找了一个好友负责，如今那人不在保定城，说是回乡下探亲去了。 阎苍之前因为相亲的事情耽误，也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如今听了这消息，越发觉得这人或许也有问题，只是不清楚对方的具体身份，没有查到线索。 这个时代不比前世，你只要一露脸，祖宗三代都能给你扒出来。 这个时代很多人其实不在国家登记的人口统计里，主要以世家隐藏的人口，以及战乱之中逃亡深山老林几百年不出现的人口为主，还夹杂一些未被归化的蛮夷。 也就是说表面上秦国去年的人口统计是五百二十六万三千七百五十四人，实际上真实人口再加上一百万恐怕都不过分。 但是这些人口不在国家的登记册子上，不上税不耕田，国家根本掌握不了这些人的信息。 尤其是处于世家豪族隐藏的人口，同样在消耗国家的资源，但是这些人却是查无可查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国家每过几年就会进行一次人口统计一样，一旦将这些人刮出来，那么起码国家的经济有望在未来上涨许多。 如今的三国时代，是战乱争霸的时代，国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进行一次完整的人口统计。 就像是秦国一样，只有在立国之初进行过人口统计，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进行过。 一是因为战争导致每年都有人口流失，统计起来十分不方便；第二一个就是因为在国家政权不能够完全凌驾于世家豪族之上的时候，人口统计绝对会是一场无休止的‘暗战’，甚至会把国家拖下泥潭。 秦烈帝白羽在的时候，虽然不进行人口清查，但是会要求每年世家豪族上报一定的人口数量，因此秦国的人口有一个稳固的提升。 而白弭上位之后放宽了对世家豪族的限制，尤其是在江州之战之后，更是以‘恢复生产’为由取消了世家豪族对人口的上报。 可以说在白弭在位的时候世家豪族的权势达到了空前的高涨，秦国上中层势力得到了稳定，但是世家豪族的兴盛必然引起一部分人的利益受到损害。 其中被压迫最狠的就是普通百姓以及蛮夷族群，百姓习惯了被压迫，还能暂时忍让，但是蛮夷可不接受世家豪族的压迫，这也导致自白弭上位以来数次蛮族暴发叛乱，要知道这可都是在秦烈帝征服三州的时候已经投效秦国的蛮族。 不过蛮族的叛乱，说实在引不起上层的重视，甚至对于武将集团来说巴不得拿蛮族刷战功，毕竟蛮族是真的又菜又不能打。 而对于白弭来说，每一次收拾完蛮族再将其进行归化，还变相地提升了国家凝聚力，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因此更没有制止世家豪族对底层的剥削。 至于你说文官集团的态度？在他们眼里，蛮夷也配做人？ 在阎苍等人潜意识里就将这查不到的人，当做了某个豪门世家的隐藏人口，因此调查的重心也被转移，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有所收益。 ‘总感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阎苍坐在酒楼里看着况戚家的院子，况戚家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生活态度，对于况戚被抓一事也只是派遣管家到牢里探望过他，在层层的监视之中，并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行为。 在此之后就没有再出现什么其他的行为，但这才是最可疑的。 “况家有些过分镇静了。” 哪怕是阎良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要知道对于王吉一众太学学子的关押已经超出了‘聚众闹事’的期限，哪怕是正常人也该反应过来出了问题。 这些天其他学子家里都是奔走求人帮忙，只有况戚家里展现出了非同的寻常的稳定。 “她越是这么镇定，就越说明她有问题，什么都不做有时候也是最大的漏洞，就连有靠山的人都急了，她阳子英哪里来的自信。我不相信她能一直不露马脚，即使她不着急，她的同伙能不急吗？” 阎苍冷笑地看着下方，这几天出现在况府周围的人可是有些超出了以往的规律。 “那个卖画的怎么又来了？我记得按照统计，他不是一个月才会来这儿摆一次摊的嘛，四哥？” 阎良回头看向阎苍，后者对他点了点头，阎良瞬间激动了起来，接近两个月的监视，终于出现了转机。 “夫人，外面的卖画郎又来了，咱们还是要像往常一样去和他买一幅画吗？” 况家，来自侍女的汇报一下子惊醒了本来坐在椅子上养神的阳子英，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来，手中本来盘着的‘手串’也散落了一地。 “他怎么还敢来？他怎么又来了？为什么？” 阳子英有些惊慌失措，明明自己丈夫‘交代’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只要没有证据只是怀疑的话，他们暂时都是安全的。 她也将信息传递给了对方，但是没有想到现在他又来了。 “夫人，那么不买了吗？” 侍女也是被阳子英的态度吓了一跳，她可不知道其中的龌龊，只以为是自家夫人可怜那个卖画的所以才出手帮助。况且每个月花一钱银子买画，这是经过家主况戚同意的。 “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阳子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她不过是一个孤儿，一个在蛮族之地长大的孤儿罢了。她渴望到秦国人生存的地方去看看，她知道自己是一个秦人，而不是蛮夷，从内心深处她不想融入蛮夷之中。如果没有那个男人的出现，她也许会和那个爱慕自己的蛮族少年在一起。 但是这一切在她八岁的时候发生了改变，一个姓阳的中年人来到蛮地，用金银换走了她。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这个姓阳的中年人是她的二叔，自己的父亲和他是同胞兄弟，二叔的女儿因病去世了，他千辛万苦找到她，让她回去成为自己的女儿，而她也拥有了自己作为秦人的名字阳子英。 本来以为这一切会是自己幸福人生的开始，但是阳子英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养父’是晋国派遣的奸细，即使是阳子英也成为了他为帝国效忠的工具。 与太学学子况戚成亲，策反已经成为秦军校尉的青梅竹马拓赞，一次次为了晋国将秦国的消息传送出去。她本来纯洁的人生，从里到外都沾满了黑暗。 几月前发动的那次动乱，让阳子英明白秦国对于他们这些‘奸细’的重视，在经过再三决定之后，他们决定暂时‘低调’一段时间。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就是因为况戚和王吉的一次闹事，或者说况戚只是演好自己的角色罢了。 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被抓进监狱里面不允许被释放，阳子英派遣家里的下人潜去探望况戚，得到的只有一个消息，那就是继续‘潜伏’，什么都不要做。 阳子英有些紧张，她觉得事情正在一步步超出她的掌控。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丈夫暴露了，况戚暴露了，拓赞也暴露了，他们之中绝对有人露出的马脚，让她自己也被盯上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像是一个普通夫人一样生活就够了，不能暴露自己，也不能再和外面的人有联络。 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外面的街道上大部分商铺都已经歇业打烊，卖画老翁焦急地在画摊前来回走动，今日一幅画没有卖出去的他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回家向妻儿交待。 往常好心施舍的人家，今日出奇的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往常会出门采购的下人，似乎都因为某种原因没有了动静。 “哎~” 生活再难还是要回家吃饭，他像是已经放弃人生不抱任何希望的中年人一样，耷拉着脑袋将一幅幅画收进自己的背篓之中，然后将座椅板凳收好，吃力的扛在肩上，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他像是因为害怕回到家中被妻儿质问一般，在路上来回绕着圈，整整绕了快半个时辰，又回到了有些熟悉的街道上。 他左顾右盼来到一户人家的院子后门，掏出背篓的一幅画卷，将其扔了进去，然后匆匆离去。 而这一切，都被跟踪着他的保定府密探，还有酒楼之上的阎苍看在了眼里。 “等了那么多天，终于有鱼咬钩了。” 第24章 抓鱼 “啪！” 院子里发出的响动惊醒了正在打着瞌睡的下人，今夜家里的女主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安排他们集体值夜。 为了晚上不打瞌睡，他特意躲在后院这里偷偷眯一会儿，却是不知道被什么声音给吵醒了过来。 “什么东西？” 下人慢慢走过去，却是看见在宅院后门的位置，有一个卷轴般的东西正躺在那里。 ‘画？’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要知道他都替自家女主人在那卖画老头手上买过五六次。 一开始他觉得自家两位主人心地善良，愿意资助穷苦老人。 但是时间长了，他就变得十分嫉妒，要知道自己在这院子里当牛做马一月也不过三百文钱，而这老头的破画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好，竟然卖一钱银子。 他从未在自己主人家书房看到过这老头的画挂出来，主人们这种没有边界的大方让他心里产生了不满。 ‘这画是今天买的？应该不是，今天可是全家都被禁足的。那是什么？这老头报恩送的？’ “呵呵~” 下人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说实在的他心里想将这幅画私吞下来，然后等着下一次主人让自己买画的时候用这幅画去抵，那样自己就可以白得一钱银子。 但是这个念头才出现就被他瞬间抛出脑外，毕竟他还要在况府待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必要为了这一点钱耽误了自己的未来。 这样想着他将画卷四周沾染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挡掉，然后拿着画卷往主家的房屋走去。 卖画老头又在这街上闲逛了许久，却是最终绕到了一处小房子，推开老旧的木门走进去，他将装画的背篓和桌椅随手放在墙边，慢慢走入自家屋中。 “你说你，明明有大院子不住，非要跟我这老头来挤这破院子，现在知道有钱的好处了吧。” 将桌上的油灯再次点亮，房间里的木床上，一道黑影半倚在上面。 灯光一亮，却是一个中年男人脸色苍白的躺在上面，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行了，行了，事我帮你办了，你那女儿估计已经被吓破了胆，却是连门都不敢出。” 卖画老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好友阳普，谁能够想到已经去世的阳家老爷竟然还活着呢。 “她的心思我如何不明白，要不是上面交代了一定要得到那东西的机密，我又如何愿意在这个时候让你去找她...咳咳咳...” 阳普受了伤，而且是箭伤，之前的晋国细作动乱，他是主要参与者之一。虽然仗着身手逃脱了秦军的抓捕，但是还是被一箭射穿了肩胛骨。 因为怕引起怀疑，这些天自己的这位老友也不敢去药铺买治疗箭伤的药，只是用一些野外采到的草药给他治伤，也因此他恢复得特别慢，多数时间还是得躺在床上休养。 本来以为能安静潜伏一段日子，但是前久不知道什么原因况戚被抓了进去。 目前得到的消息还算不错，起码况戚没有被审问，只要阳子英这里不出问题，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就在三天前，他得到了自己上司传来的任务，让他不计一切代价弄到关于‘曲辕犁’的数据。 阳普打探到这个东西已经在秦国百姓之间开始普及，要想弄清楚数据不难，但是关键点在于如何将这个数据传递出去。 他在外面的接头人是五军护卫军的人，因为拓赞的事情导致五军护卫军现在人员进出查的特别严，没有什么大事根本不可能离开军营。 阳普想将这个问题反馈给自己的上司，但是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具体是谁。 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单线联系，都是他的这位上司给他传递任务，他只是一个执行者，根本没有见过这位上司的面。 但是现在上司给了任务，他不可能让这个任务继续耽搁下去，由于自己行动不便，他只能想办法通过自己的一位老友，也就是卖画老人将任务传递给阳子英，让她想办法去做。 这个卖画老人，名字叫什么阳普也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似乎资历比自己还老，但是因为年纪大了能力也不行，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情报传递工作。 阳普自十多年前开始就与这位卖画老人合作传递过无数次情报，因此他对老者也是十分信任。 在受伤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想到躲在对方这里，对于这位老友，阳普的信任很显然要超过自己的女儿和女婿。 “诶~你说这次这个任务，不计代价，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尤其是你女儿他们。” 油灯有些忽明忽暗，卖画老人拿出一根针慢慢挑动灯芯，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阳普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能为了国家假死，抛弃荣华富贵，她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阳普是因为一次在外执行任务，暴露了身份，才不得不假死脱身的。虽然在事后他解决掉了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但是阳家老爷这个身份显然不能再用了。 在这次动乱之前，他其实一直都躲在自己原本的家里，所谓阳府老宅出售，一直就是一个幌子。那么高的价格，就算有傻子上当况戚也不会将其卖出去，只是为了暂时掩护阳普的行踪。 之前晋国制定的计划，阳普等人本以为万无一失，最多再熬几年就能等到晋国大军打到保定来，就能够完成任务得到解脱。 却是没有想到计策竟然失败了，晋军也打了败仗。这不仅让他们这些这些来自晋国的人士气大跌，也让一部分暗地里和他们有往来的秦国官员对他们的信心大减。 因此潜伏在保定城的晋国细作头目决定在保定发动一场动乱，一场本该在未来配合晋国大军进城的动乱，同样是不计代价，只是为了给他们‘潜藏’的盟友们一些信心。 但是这场动乱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保定城里超过一半以上的晋国细作暴露，抓的抓杀的杀，在保定城里所做的一切仿佛成了一场笑话，甚至结果还不如他最不看重的棋子‘拓赞’引发的动乱。 在阳普的眼里，一直觉得拓赞是一个祸患，一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祸患，就在自己准备除掉他的时候，却是得知拓赞竟然进了五军护卫军当士兵。 这让阳普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知道自家有在五军护卫军中隐藏的暗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他还是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 后面就是拓赞升职，成为校尉，在这一次的动乱之中也有一席之地，最后进城失败，发动叛乱，导致五军护卫军损失不小。 严格来说，拓赞的任务并没有完成，因为上面给他的任务是带着部队进城在城内发动袭击。 拓赞最终被挡在了门外，他虽然取得了成绩，可是结果并不是上面想要的。 这是阳普第一次替拓赞打抱不平，他觉得他一个蛮子，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况且拓赞已经死了，能在死之前做到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你好好休息，这次任务估计风险不小，不管成不成功，三天之后我们都要挪窝...” 卖画老人对着阳普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关上门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后，阳普变得一脸阴沉，他摸着自己伤口的位置，微微用力，“嘶~”依旧是疼痛难忍。 但是他知道此地已经不能再留下来了，他觉得卖画老人说得不对，不是三天后，他现在就要走。 ==================== “砰砰砰！” 就在这寂静的夜里，突然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屋中的人。 “谁？” “夫人，是小的我。” “富贵啊~进来吧。”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阳子英感觉自己有些过于紧张过头了。 只要自己不出门，就不会有事发生，只要自己低调下去就一定能躲过这一劫。 “夫人，小的在院子里捡到了这个。” 只是当她看到那熟悉的画卷的时候，她脸上的镇定彻底崩溃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还是逃脱不了！” “您想要去哪儿啊？” 屋子的门被打开，阳普刚刚直起身子想要去拿放在床边的匕首，却是从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被打开的房门，呼啸的冷风从外面吹进来让他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他知道身后的那人并不是卖画老头。 阎苍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即使没有看到此人的正脸，但是他也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阳子英的父亲，况戚的老丈人，本该早就死去的阳家主人阳普。从卖画老人露出破绽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今晚是‘抓鱼’的好机会，果然一来到这里就逮到一条大鱼。 “我劝你放下手中的匕首，我的速度只会比你更快。” 阎苍注意到了阳普的小动作，将右手按在剑上，如果阳普做出不该做的事情的话，他有信心在对方拔出匕首之前制服他。 “追！别让他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的喊声，打断了阎苍的思绪，他只不过微微一转头，眼前的阳普就立刻动了起来。 他强忍着疼痛快速拔出匕首，然后向自己的胸口刺去。来不及去回忆什么过往，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死了，对方就什么情报也得不到了。 第25章 苍鹰与孔雀 苍鹰刚打开门走出去，就察觉到了异样，一把长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后颈。 ‘好快的剑!’ 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要栽了，所谓的不计代价，在他将任务传递出去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付出些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第一个遭殃的会是自己。 两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胳膊往后拉，脖子上锋利的剑让他不敢有丝毫反抗，整个人被拉着往后，然后就是被人控制着膝盖直接跪倒在地上，低沉的头颅也被按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心中充满愤怒，他可以因为卖画老人的身份受到顾客地刁难，但是无法接受自己，这个晋国特务机构最有权力的人之一被如此羞辱，他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只是瞬间他又平息了怒火。 因为那把长剑已经离开了他的后颈，看着身前的影子晃动，对方似乎更重视床上躺着的那个，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阎苍推门进去之后，赵岩的目光出现了一瞬间的分神，苍鹰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很显然再次擒住他的力道没有刚才的强烈。 机会来了！ 一瞬间苍鹰的双臂如同蛇一般一摆动就脱离了赵岩的束缚，后者还想再度挥拳上前，却只感觉胸口一阵凉意传来。一后退，才发现两把匕首出现在对方的手中。 ‘这个卖画老人的身手不简单！’ 在一瞬间赵岩拔出腰间的朴刀就要向他砍去，却见苍鹰根本不与赵岩交手，而是一个滑步闪开赵岩的攻击，整个人三步并做一步走，飞身直接来到围墙边双手向上一拉用力直接翻了出去。 “追！别让他跑了！” 赵岩带着一队士卒追了出去，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今晚的行动不允许出现岔子。 屋外的动静当然惊动了阎苍，在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那个卖画老头不简单！恐怕身份比阳普还要重要！’ 要知道赵岩的武力值已经达到了60，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一个及格的武将，即使是阎苍仗着武器和速度也只能速战速决才能压制赵岩。 这个卖画老人能够从赵岩手上脱身，说明其身手非同一般，那么他的身份恐怕也不会简单。 即使只是短暂的思考，却也给了阳普希望，后者用右手一瞬间拔出床上的匕首，就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只是随即一只不算粗壮的大手按住了他的右手，“咔嚓！”一声整条手臂被扭曲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阳普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传来，手中的匕首不自觉的掉在了床榻上。 “想要在我的眼前自杀，看来你是没有将我说的话放在眼里。” “好快的...身手！比之苍鹰也不遑多让了。” 阳普因为疼痛不断喘着气，阎苍一只手将他按在床上，示意进门的士卒上前拿绳子将他捆起来。 “太紧了！太紧了！” 秦军士卒可不会照顾他这个受伤的人，本就有肩胛骨的伤势未能痊愈，再加上现在右手的伤势，绳子丝毫不顾及这一切依旧将他捆了个紧，阳普张着嘴不住地嚎道。 “缚虎安能不紧？找张抹布来把他嘴塞住，不要让他死了。” 阎苍示意士卒将其看牢，刚才阳普口中的‘苍鹰’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觉得这个苍鹰恐怕就是刚才引发骚乱的卖画老人，对方的身份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四哥，那个老头身手不错，恐怕身份不低，赵将军已经率人追了出去。” 阎良看到阎苍走出门来立刻走上前和阎苍说道，今夜行动他们一共分作两组一组是牛棕带着五六十号人抓捕况府所有人，防止有人逃脱，另一组就是阎苍带着阎良和赵岩来抓捕卖画老人和阳普，阎苍和杨邺一致认为阳普这里应该是最危险的，果不其然还是出了差错。 “来两个人跟我走，你留在这里看住阳普，在支援到达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夜间巡逻的军队，阎苍这里带的人不多，不过一二十人，赵岩已经带着五人追了出去，考虑到阎良的身手，阎苍肯定不能给他留下的人太少。 “四哥，小心点。” 阎良心有不甘，这种时刻自己确实只能做个看客，但是奈何他是一点练武的天分没有，要不然出身武将世家也不会选择安排他去读书，这么多年的训练，他除了身子结实一点，其他没有任何长进。 “你也注意。” 阎苍点了点头，招呼两个士卒跟着他冲了出去，绝对不能让这只‘苍鹰’飞走了，哪怕是尸体也要留下来。 没错，在苍鹰突破赵岩的抓捕逃走那一刻，阎苍就知道想要活捉对方太难了。一个身手不在自己或者赵岩之下的细作，哪怕已经是垂垂老矣，也不是他们轻易就能活捉的。 夜色之下，苍鹰飞速狂奔，而在他身后不过几个身位的位置赵岩正在穷追不舍。阎苍这次带人过来并没有换上繁琐的甲胄，全力爆发之下，哪怕赵岩手中的朴刀重达二十斤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苍鹰住在这附近那么多年，早就将周围的环境摸透，他知道只要跑出这条街道，很快就有一条河流。 作为前秦国特务机构出身的他，精通十八般武艺，可以说是这天下少有的精英，不过再如何厉害，如今的他已经过了五十岁，胸腔里传来的灼烧感时刻提醒着他自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赵岩身后的秦军士卒早就跟不上两人的速度，只剩下赵岩一个人在追击对方。赵岩十分惭愧，他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放跑了敌人。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抓住此人，绝对不能放对方离开。 苍鹰越过最后一道路坎，他知道希望就在眼前，只要冲过这个路口，跳进入河里。在这种漆黑的情况下，即使对方游泳技术不比他差，他也能快速摆脱。 快了，就快要自由了。 “苍鹰...你要飞到哪里去？” 只是这个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街尾，厚重的喘气声说明对方也是全力追赶过来的，但是苍鹰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比自己还要更快。 阎苍手持太阿剑站在路中，他是抄近道追过来的，但是并不代表他的速度不快，要知道当他开始追击的时候，赵岩和苍鹰至少离开了超过五分钟以上。 “真是小看你了，阎元珣。” 秦国的新贵，潜力股将星，身为头目级别的间谍苍鹰如何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本以为阎苍军事能力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在情报调查上也有不寻常的天赋，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因为阳普的一句话给暴露了。 “说实在，我还是太过于小看你了，怎么样要不要来我的麾下效力，起码比死在这里要强，我可以承诺给你个善终。” “你在开玩笑吗？哈哈哈~是老夫先送你上路才对！” 苍鹰回身闪过悄悄摸上来的赵岩的偷袭，一寸长一寸强，即使拥有强过赵岩的速度，但是他手中的匕首还是无法正面对抗赵岩的攻击。 “当！” 略显仓促的抵抗之后，苍鹰借着冲击的力量，飞速向阎苍袭来。 “我知道你的剑很快，但是在你杀我之前，我一定能取下你的首级！” 苍鹰的脸上透露着疯狂，只是阎苍却是比他更加冷静的疯子，他看着冲杀过来的苍鹰，毫不犹豫地挥出了手中的长剑。能和赵岩手中的朴刀正面对抗的匕首却是一瞬间就被阎苍手中的太阿剑斩断，阎苍丝毫没有留手就照着苍鹰的肩膀刺下去。 后者看到无法建功只能快速后退，但是还是被太阿剑刺穿了肩骨，苍鹰毫不犹豫直接抽离身子，一道血箭无情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你为何不闪？就不怕我真的和你同归于尽吗？” 苍鹰右手无力的垂在胸前，刚才阎苍对他造成的伤势已经让他失去了对于右胳膊的掌控，他知道自己胳膊上的筋骨已经被挑断了，即使能活下去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我不觉得你会比我强，更重要的是我认为你是一个怕死的人。我在你的眼里看到的，只有对于活下去的渴望。” 苍鹰的确强，但是还没有超出阎苍或者赵岩的武力水平，他所依仗的不过多年在刀尖上游走的经验罢了，但是他那已经腐朽的身体注定着他无法在这场对决中发挥百分之百的实力。 “是吗？你还真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苍鹰一脸苦笑，阎苍对着他身后的赵岩微微点头，如果能够生擒他那绝对是今晚最大的收获。 苍鹰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一切一样，只是仰着头看着天空，‘这个时候孔雀应该已经逃走了吧，呵呵~没想到自己这个经历了那么多的老人，最后还是成为了一个新人的垫脚石。’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记住我的名字，前秦黑牢台苍鹰！” 在阎苍冰冷的目光中，苍鹰左手中又出现出一把小小的锋刃，那是他给自己的体面。 “你也很厉害。” 看着倒在眼前的苍鹰，阎苍知道对方已经没救了。 黑牢台，前秦国刚刚成立之时针对国内反叛势力的情报侦查组织，国家彻底平定之后有些类似前世明朝的‘锦衣卫’一般的存在。 只是前秦的灭亡，让这些人被晋国给全权掌控，他们心里没有什么家国大义，有的只是对于上层命令的服从，很可惜现在的黑牢台首领选择臣服晋国。 “师父，是我疏忽了。” “不，我何尝没有忽视这个老头呢？” 老人，孩子，女人...阎苍回忆起自己前世在各类作品上看到的一切警示，终究还是大意了，骄傲蒙蔽了人的大脑。 ============================ “追！不能让她逃了，一个女人你们都看不住嘛！蠢货！” 孔雀看着下方的人群，刚才来抓自己的牛棕带着士兵离开了这条街道，她将漆黑的袍子拉下，露出那张已经完全和过去不一样的脸庞。 “苍鹰他们应该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家伙，也得杀了才行。” 第26章 踏青 夜晚的抓捕行动并不算完美，除了阳普被活捉以外，苍鹰反抗逃跑被阎苍杀死，另外一个被牛棕轻视的阳子英也逃走了，并且在第二天传来的消息称对方已经逃出了保定城。 果然印证了前世那句话，老人，女人和小孩都不能小看。 这让阎苍有些浮躁的心瞬间沉寂了下来，自己还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如果是王邯丞相来指挥昨晚的抓捕行动会不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在想明白自己的错误之后，阎苍将昨晚的行动详细的写了一份报告上交给杨邺，不仅将自己大意的心态也写了进去，还有就是对逃跑的阳子英的身份猜测。 阎苍觉得对方的身份不会那么简单，而且猜测对方恐怕还会再回到保定城，毕竟与她关系最亲密的三个男人现在都在官府的手中。 只是出乎意料的，不论是杨邺，还是上面的丞相王邯等一众人都觉得到此为止就够了，在他们的想法里能够将这些高级棋子拔掉已经完成了任务，抓捕细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任务。 因此在上报给秦帝白弭的时候，剔除了阎苍那些自责和失误的话语。将这份公文包装成了捣毁晋国细作窝点，抓捕高级细作一人，杀死高级细作一人，逃走的阳子英是一枚不重要的棋子，再加上牢里关着的几人，已经能够帮助秦国彻底拔除保定城的钉子。 这次细作抓捕任务，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秦帝白弭也没有深究，国家与朝廷不可能因为几个细作，一场事故就停止运作，阎苍能够做到这一步起码要比之前许多接手过相关任务的人要做的好很多。 在此之后杨邺通知阎苍，给他放假休息几天。杨邺告诉他关于他的赏赐很快就会下发，并且这次恐怕要给他换个职位，不用再去守城门了。 说实在突然要调他的职，阎苍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严格来说守城门这工作进入正轨之后他都是三五天才会去巡视一次，在他想来恐怕很难再有这么轻松的工作了。 在阎苍闲下来之后，很快他就接到了来自王府小姐的邀请函，邀请他一起前去踏青。 阎苍还是有些高兴能够获得和佳人相处的机会，只是一打听才知道这次踏青是那位已经在宫里露面的王美人组织的，并且这次参与的人员，可以说几乎都是皇帝一方的人。 为此，范术还专门上门旁敲侧击‘提醒’了他一番，告诉他这件事已经基本妥了，王家因为前王家家主的关系并不会选择站队，阎苍和王家小姐的婚事不会受到这方面的阻挠。 让他专心去和佳人约见面就行，其他的政治方面的困扰能够避免就避免，还有就是尽量不要和那些人发生冲突。 阎苍在知道参会的人员有谁之后，就特意邀请了范术一起前去，后者选择直接回绝。这让阎苍有些无语，你又不去还叽叽歪歪说那么多干啥。 其实在看到参会人员名单之后，阎苍也是有些头大，没想到这次真的几乎就是一场皇帝麾下年轻势力的一场聚会。折冲将军刘鹫夫妇、散骑常侍一家、平南将军箕家的二女儿，有过一面之缘的箕思佳。还有就是兰家两兄弟博士兰森，还有和阎苍有过冲突的兰磊。 只有自己的身份显得格格不入。 阎苍估计自己这次前去，能平安度过一天的概率很小，但是为了未来的妻子，阎苍不去又不行。更何况这次组织聚会的是正得宠的美人王莹瑜，这是自己未来的小姨子，以她现在的势头，恐怕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阎苍也不能够轻易得罪。 还有一点就是范术给阎苍悄悄透露，秦帝白弭有可能会出现在这次踏青里，这是一次阎苍自己能够好好了解这位皇帝的机会。 百闻不如一见，虽然自己已经站在了对方的战略主张对面，但是他还是想亲眼看看这位自己认定的‘白十万’，到底有前世碧眼儿几分能耐。 “这次咱们去参加聚会，少看少说。若是有喜欢的女子，不要冒然接触，回来之后再告诉我，你年纪还小，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将心思多用在读书学习之上，至于成亲的事过了十八岁也不迟。” 阎苍完全不顾及自家弟弟幽怨的眼神，拉不到伴的阎苍，最后还是决定带上自家弟弟阎良。虽然阎良的思想还不是很成熟，但是做个工具人还是合格的，若是能帮自己吸引走一些目光也不错。 ‘这话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 阎良心里吐槽了自家兄长一句，表面上还是应允下来，其实在他看来这位未来嫂子有些太不考虑兄长的处境了，这种聚会怎么能让自家兄长也参加。 两个不同的利益集团见面，说的定还真会打起来。 事实证明阎家两兄弟确实想得有些太多，或者说他们都有些小看了这位正得宠的王美人。 二人来到踏青的地方，来迎接他们的便是与阎苍有仇的兰家两兄弟。 兰家两位都是兰家正室生下的孩子，兄长兰森身材瘦长，面色黝黑，留一把修长的胡子，一看就给人很有学问的样子。 与其相反的是弟弟兰磊面白如玉，身材修长，像一位青衫玉立的贵公子，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年轻人该有的锐气，很难想象这两位是亲兄弟，最大的兰森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 “阎将军来了，我等在这恭候多时。” 兰森这个博士虽然是天子近臣，但是官职并不算高，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比阎苍低了不少。但是起码人家姿态做足了，带着和阎苍之前有过冲突的兰磊一起，礼节充足，表面上看不到什么不满的情绪。 “今日乃是私人聚会，何必以官职相称，我痴长你们几岁，若是不嫌弃可以兄长相称。” 阎苍确实年龄比兰家兄弟要大，但是兰森的面相却是要看上去老很多，对于阎苍这一上来就打算占便宜的想法，兰森没有丝毫计较。 “那我就冒昧称呼您一句阎兄了，我表字三牧，胞弟兰磊表字三世。” 兰家兄弟的字却是在这个时代十分少见，据说这是其母在临终前为二人取的，二人也算是纯孝之人，一直沿用这个名字至今。 “三牧，三世，这是我家五弟阎良，年岁十二，还未取字，来见过两位兰家兄长。” 几人之间相互行礼打招呼，看上去一团和气，却是看不出丝毫有过冲突的样子。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兰家兄弟就带着阎家兄弟往聚会的地方走去，他们这次踏青的地方名为云水潭，乃是保定本地相当出名的一个天然林园。 在秦烈帝白羽定都保定之后，就将此处划为皇家私有，皇室宗族时常来此踏青。白弭继位之后，更是重新将此地修葺了一番，现在宛如一个大的私人庭院一般。 “此处乃陛下亲自提笔，护国石，却是取自保家护国之意。” 一路上兰家兄弟也没有闲着，而是给阎苍二人相继介绍此地的风景名胜，出乎阎苍意料之外的这位兰森比面上看去的要更加放得开，一路上几乎都是他在给兄弟二人做‘导游’。 ‘护国安民，天下安定，休养生息，大业长存。’ 看着上面那一排小字，阎苍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剧情终于来了。 秦帝白弭这个人很显然不是一个有道明君，先不提是否同意北伐的事情，就说他在位期间挑起储位争斗，文武两个集团对立，给世家豪族大搞特殊就可以看出来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但凡有志天下的君王都不会在这种大争之世自己做出损害国家利益的事，只是为了搞政治平衡，因此白弭提的这十六个字在阎苍眼里就是其为了安稳享乐的借口罢了。 “陛下圣明。” 阎苍虽然心里不赞同的，但是客气话却是不会少。只是任何一个在场的人都清楚阎苍说这句话的语气并没有多真诚，只是兰森毕竟是带着自己的任务来的，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再次对着阎苍开始洗脑。 “阎兄看这场景，百姓安居乐业，顽童嬉戏打闹，老有所依幼有所养。都是在当今陛下的英明领导之下，才有我等于这于山水之间纵情享乐的机会。” “陛下圣明。” 阎苍还是那句老话，能来这个地方玩耍的哪个不是达官贵族，世家子弟，这些人也能被称之为‘百姓’？精英阶级世界的游戏罢了。 “阎兄却是有些着相了，看不清这世间的真谛。” 兰森没有开口，反而是其身后的兰磊出声对阎苍的态度表达了不满。只是阎苍根本没有搭理这厮，两人之间的恩怨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结的。 相比之下兰森显然要更沉得住气些，或是他心里也觉得像阎苍这样的年轻人，能够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是一种不错的品质。 几人再次往前走，来到一处小院前，这院外站着几位身着铠甲的侍卫，阎苍仔细一打量，却是认出对方乃是皇宫中的禁军护卫。 再暗自瞥向阴影之处，这护卫的人数绝对不低于二十人，要仅仅是自家小姨子，他可不觉得有这种待遇。 “阎将军来了，确是妾身招待不周了，没有亲自去迎一迎你这个未来姐夫。” 一位身着黄色流苏裙装，面容清秀，神态大方的女子走出院子，看对方的打扮以及长相，阎苍大概知道这就是自己那未曾蒙面的小姨子了。 “客气了，有三牡招待我们就足够了。” “哈哈哈~你倒是个妙人。” 王莹瑜笑着和兰家两个兄弟点了点头，这对兄弟和阎苍之间的冲突她如何不清楚。让兰家兄弟继续招待阎苍，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出事。 王莹瑜看着阎苍，眼中带着一丝狡黠之意：“家姐在那边的竹林里，阎将军是要去找美人，还是要进这院中与我们谈谈国家大事。” 这话一出，阎苍大概能够猜到她走出来的目的，或者说这是里面那位最后一次询问自己的立场。若是自己选择走进去，那么代表自己的政治立场并不坚定，有投靠皇帝的意思。 如果选择否的话，那么今天自己恐怕没有机会亲眼看一看这位秦国的掌权者了。 只是...见皇帝的机会以后多的是，既然那么麻烦，还不如等到一切变得简单一些的时候再见不迟。 “今日我只是为佳人而来，在这里只有私，没有公。不打扰诸位雅兴，还是我的终身大事更为重要，哈哈哈~” 阎苍带着阎良离去，王莹瑜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领着身后沉默的兰家兄弟走入了院中。 如果阎苍跟着进来就会发现，今天名单上那些人全部都在这小院之中，院里院外就仿佛两个世界一般，坐在主桌上那个中年人此刻正拿着酒杯看着迎面而来的王莹环，身后跟着的只有兰家两兄弟。 “看来这杯酒，只能赏赐给美人了。” 第27章 守夜人 那天之后，阎苍的新任命很快就批了下来，原官职不变，赏金五百，布五百匹，玉石珠宝各十箱。 阎苍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是赏赐给他将来给王家的聘礼罢了，他在那场‘面试’中并没有赢得面试官的喜爱。这些东西赏赐下来之后他就让人全部封在了仓库里，不敢挪用，没有必要挑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太子和丞相王邯很显然知道了这件事，不过他们也明白这就是阎苍拒绝和秦帝白弭站在同一阵线的代价，太子派人来了书信安抚他的情绪，就连王邯也私下派人来赏赐给他一块天外玄铁。 “这东西能用么？” 阎苍看着范术放在桌子上的玩意儿，这就是个陨石，而且还是经过初步加工的，已经可以将其中的金属元素提炼出来进行武器打造。 只是阎苍前世就知道这东西虽然好但是辐射不小，若是自己经常使用的话会不会给自己搞‘中毒’了。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精密的仪器对这玩意儿进行检测，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害死了。 “你这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道有多少武将盯着这东西？就连陛下那里都没有几块，这还是先帝在时赏赐给丞相的，如今丞相赏赐给你，是让你不要忘了复兴大业。你不是现在在练枪吗？有没有认识的铁匠，我帮你找人打一个无坚不摧的枪头。” 范术显然不知道阎苍心里的想法，只以为他是不识货，连忙向阎苍介绍这东西的珍贵，还顺带阐明了其用途。 “别！谢兄长好意了，北伐大业我一天不敢忘，这东西还是我自己想办法搞定。” 阎苍没有接受范术的好意，在他看来这东西是真的危险性太高了，他还不如等着系统给他抽一个，起码没有安全问题。 “获得抽奖机会*1！是否进行抽奖？” 这是阎苍第一次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他觉得这是系统向自己在暗示什么，自己这一抽恐怕真的要爆出一件专属武器出来。 “恭喜获得行军碎片*3，麾下队伍行军速度加3，体力消耗加5！” 好的！又是我的老朋友，真是一个完美的好系统。 “那行，这东西毕竟将来是你自己用，你有什么具体要求也可以自己提。哎~” 完全不知道阎苍心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大戏，范术讲到这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我不知道你成为王家的女婿到底是福还是祸，本来陛下没有那么关注你，但是现在你算是被陛下彻底记住了。” 云水潭的聚会，秦帝白弭亲自到场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阎苍在拒绝秦帝的拉拢之后，他所有的功劳都被这些身外之物给打发了。 本来之前相府已经运作好准备让他直接进入城中的护卫军，能够掌握一部分军权，但是现在这条路被白弭亲手给掐断了。 “这不是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事吗？至少我与陛下成了姻亲，人身安全确是不用担心。” 关于掌军这件事，阎苍之前就听杨邺这边透露过，毕竟抓住潜伏在保定的晋军细作头目，在和平时期可是不小的功劳。只是没有想到会因为王家这件事情，阎苍进入了白弭的眼中，那么快就对他进行了试探。 在阎苍看来，王莹瑜这个女人恐怕不仅仅是白弭的妃子那么简单，能够被白弭带着接见他麾下所有的心腹，这种恩德即使是曾经后宫主政的皇后恐怕也没有过。 皇后过世之后，白弭一直没有再选择一位皇后，这是他与太子派系之间的默契，毕竟他若是选择了一位新皇后，难保有心之人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 白弭虽然玩弄权术，但是一直还是掌握着一个尺度，并没有让它往最坏的方向前进。这也是朝臣们默许他让两宫相争的原因，毕竟大势还是在太子这边。 若是他真的‘不知好歹’，恐怕不需要白衍造反，这些臣子们就会请君退位。 阎苍那天见了王莹瑜一面，说实在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在阎苍看来王莹瑜都比不上王莹环。如果说优点那就是年纪小罢了，但是这在阎苍这个现代人眼里也不是优点，毕竟二十多岁也是小姐姐，而不是阿姨。 不过阎苍清楚，这王莹瑜绝对没有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她为什么能够在秦帝白弭第一次探访王府就抓住了他的目光，最后进入后宫，这其中的学问才是真正深不可测。 能在后宫活下来，而且活到皇帝心中的女人可没有一个普通的。 不过这一切现在都与阎苍暂时没有关系，他知道如果自己拿不出让这位秦帝闭嘴的成绩，自己恐怕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看门的，虽然这‘门房大爷’的职位很稳定，但这并不是阎苍想要的 范术也理解阎苍的想法，阎苍在朝中现在就是完全靠着太子和丞相为后台才能立足，这是注定了得不到白弭的喜欢。 这一层姻亲的身份也只是能够保证他不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而在阎苍心里，小姐姐是香的，想想就快要成为自己的人，他心里觉得现在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上次聚会阎苍和王莹环虽然没有做出什么亲密举动，但是两人彼此之间的交谈却是十分和谐的，至少已经彼此确定了心意。 接下来只要交给双方的长辈选结婚的好日子按照程序走就行了。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山无陵天地合’‘你跳我也跳’轰轰烈烈地在封建时代展开一场恋爱，相比起那些连对方长相性格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成为一家人的夫妻，他们已经算是十分幸运。 因为家里还有事，范术并没有选择留在阎府吃饭，阎苍的崛起，两家之间的情感急速升温，一起吃饭这种事情已经经历过好多次。 送走范术后，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 “四哥，就给了这么个玩意儿？” 阎良结束今日的学习来到阎苍的书房，自从拜阎苍为师之后，阎苍不仅仅教给他术数和文学知识，也要求他每天要固定对身体进行锻炼。 这个时代的书生，尤其是世家豪族子弟，多数都是会一些武艺的。很多时候武将集团嘲讽儒生‘手无缚鸡之力’都是比较夸张的手法，不敢说真的能上阵杀人，起码花拳绣腿还是有的。 而阎苍对阎良的要求就是强身健体，比花拳绣腿还低一个档次。没办法，阎良没有练武天分是自小就带着，已经经过时间考验的，他是不会选择浪费属性点给阎良加在那12点的武力值上的。 “小心点，这东西可不安全，天上来的，我们这凡人之躯可承受不了，会折寿的。” 即使没有抽到武器，阎苍还是决定放弃使用这玩意儿。实在是在这个时代一旦辐射超标那就是真没得救了，他可不敢仗着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以身犯险，马上就要结婚娶媳妇的人了，还是小心为妙。 “这么玄乎！那这...可咋处理，要不然卖了？” 阎良听到这话本来摸上去的手瞬间收回，还下意识的在身上擦了擦。接着又觉得不稳妥，让下人给他打一盆热水来洗手。他可是已经学习了阎苍关于看不见的病毒的知识，知道有些病毒完全是杀人于无形之间。 “卖...这倒是个好办法。” 阎苍没觉得这玩意儿卖出去害人，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那就是卖给自己的对手。箕棋和刘鹫，还有就是兰磊那小子，不知道世家豪族喜不喜欢这东西。 只是，这个东西丞相今日才赏赐给自己，转手就卖给别人，还是自己的对手，这不是明显得说这件事有猫腻嘛。要卖没问题，卖给自己的敌人也没问题，但是不能现在出手。 “哎~还是先放一放吧，等过段时间，你可以找人先在市面上打听打听，这玩意儿到底在个什么价钱合理。” “好。” ============================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在阎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的时候，守夜人老许开始了他今夜巡视的工作。 整个保定城十分巨大，当然不可能就他一个守夜人，他主要负责的是保定府衙附近的街道，除了夜间巡查的官兵，他的职责更类似于‘打更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宵禁已至，勿要离家！” 在古代，尤其是像这样的乱世之中，夜晚是一个犯罪事件高发的阶段。尽管保定作为秦国现在的都城，夜间巡查力度不低，但是还是时有犯罪事件发生。 说实在守夜人是一份安逸却又不安全的工作，老许作为战场退下来的老兵，没有后代，家里亲戚也不在城内，属于一人吃饱就能活下去的人。 守夜人每月八百文钱确实不低，毕竟整个夜晚五个时辰街道灯火昏暗，发生危险的几率很大。而且这个时代的人们十分迷信，觉得每到晚上就会有妖魔鬼怪出没，因此老许这工作竞争力很小，他要是退了，下一个接班的还不知道去哪儿找呢。 这工作也自由，只要不遇到巡视的官军，他躲到某个角落偷闲也没有人会来找他的茬子。因为干了十年守夜人的缘故，他已经摸清了官军巡视的规律，他可以抓住这个空隙在某个地方闲上好久。 当然打个盹却是不敢的，本来就一个人，又是深夜，这一打盹说不定就真的睡过去了，要是被官军发现，少不了一顿打，还会被扣俸钱。 “呼~再过些日子应该就不用穿外套了。” 走了一圈，老许已经感觉到身子上已经微微发汗，这四月的天已经开始有些闷热，他知道只要再过段时间下一阵雨，那就真正开始进入夏季。 将手中的灯笼挂在树干上，整个人靠着坐了下来，这是他找到的一个好地方，这树被附近的人故意用什么东西控制了长势，如今盘了起来像是一个天然的椅子一般，他已经在这儿渡过了无数个夜晚。 “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将老许吓了一大跳，他站起身来拿起放在一旁的铜锣和锤子，警惕地看着巷子的拐角处。 一阵红光闪过，然后瞬间又消失不见，隐约还可以看见一道白烟冒出。 ‘火？有人在城内纵火！’一瞬间老许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再看向那个方向，双腿大步迈开，拿起右手的锤狠狠砸向了左手的锣，“当！” “有人...” 老许只感觉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然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锣和锤也甩出去快半米远，“纵...” “一个月几个钱啊，你那么玩命干嘛？” 一道黑影出现在老许的身后，看着这具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她抬头看向天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应该看到了吧。夫君，父亲，拓赞，你们到底谁更爱我一些呢？” 火红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大牢里有个男人看到了这一幕，眼里像是在回忆着一些什么，露出了遗憾的神色，随后整个人狠狠撞向冰冷的墙壁。 第28章 出城 “拓赞死了！” 其实在看到昨夜那不寻常的烟火之后阎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这玩意儿只有官方才拥有，是严厉禁止私人燃放的。在接到拓赞在牢里撞墙自杀的消息后，阎苍大概率可以猜到昨晚那烟火是‘阳子英’所为。 为什么呢？ 因为拓赞撞墙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死亡，等狱卒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流血过多几乎快要失去意识，而那个时候他的嘴里始终就念叨着一个名字‘阳子英’。 拓赞最终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身亡，同时狱卒也发现了监牢里神情有些不正常的况戚和阳普二人，从阳普的嘴里审问出来的消息，就是那是阳子英给他们发的信号，任务失败，各自安好。 没错，从阳普嘴里问出来的。 这位老特务出乎意料的很配合，没等用刑基本就已经说了很多事情，因此可以说他是与阳子英有联系的三人中目前最老实的。 关于阳子英的事情，阎苍已知的消息是，阳子英不简单，阳普说他自己都小看了这个女儿。至于更多的消息杨邺也没有透露给他，毕竟阎苍的主要职责现在也不是这个，了解太多没有必要。 杨邺给阎苍下达的任务就是，抓捕昨晚出现的阳子英。 城里的特务基本被抓了个七七八八，根据杨邺说的消息，阳子英发出这个信号的意思绝对是准备要离开保定城，那么保定的四个城门就是她的必经之路。 阎苍看着自己手上保定府衙传来的关于阳子英的画像，身材修长，肌肤白皙，长发飘逸，如同仙子一般的容貌，手中常常拿着串珠。 这么出众的外貌，若是阳子英真的现身是绝对逃不过官军的检查的。 阎苍认为对方恐怕不会那么傻，若是阳子英真的选择这个时间段出城，那么其形象绝对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阎苍对化妆术这种东西根本不了解，对于这个时代的细作如何进行伪装更是一窍不通。 在阎苍这里目前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阳子英身高大概一米六，还有那双迷人的眼睛。 “自今日起，凡是出城的无论是何身份必须接受检查！” 阎苍站在东城门口的位置，其余三个城门他交给了三位徒弟负责，并且也将自己的猜测嘱咐给了几位徒弟。 其实除了南城门以外，其它三个城门都有可能成为阳子英出城的选择。南城门通往保定城南部的尖山，其山势险要，山里物资贫瘠，是典型的石山，少有人烟往来。 而且尖山不是一座山，而是群山。要想通过尖山，在有充足的物资的情况下，需要整整两月才能走出来。而这种物资需求量注定了是阳子英一个人玩不转的，在阎苍眼里阳子英选择从南城门方向逃跑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他还是安排了做事一板一拍的赵岩去负责，因为只要出了尖山之后就是郑江，这条江水贯穿保江二州，并且江水在五六月份十分平缓，渡船十分多。 阳子英一旦真的翻过尖山，那就能以极快的速度逃离秦国地界。之前就因为轻视出了差错，阎苍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再次摔倒。 北城门大道可通向秦昌郡，小道的路上有着无数村落，一旦让阳子英跑到那里估计就更难抓了，而且秦昌郡位于保州最北部，与神州接壤，是边境军事重地，把阳子英放进去那就是老鼠进了米缸，一刻不得安宁。 阎苍让傅怀负责检查，傅怀虽然能力不太出众，但是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其家庭出身本就是商人，幼年时也跟随父辈见过世面，在识人一事应该会更有把握。 西城门这边出去，就是通往南州的大道，南州作为夷族大州，再结合阳子英小时候在夷族长大的经历，要是真让她去了就是真正地放虎归山。阎苍安排了金准这个夷族徒弟检查，相信他不会出漏子。 至于阎苍亲自检查的东城门，保定作为保秦郡门户，只要一周的脚程就能达到边界进入赵国江州。 说实话，还是阎苍手中能够担当大任的人手不够用。虽然杨邺没有给阎苍传达死命令，但是阎苍知道抓不住阳子英的话，会让杨邺在调查五军护卫军之前叛乱一事上变得十分被动。 五军护卫军中的某个或者某些将领有问题，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是目前唯一的知情者拓赞一直都不开口，即使是用刑也是完全坚持住了，然后现在拓赞自杀了。 在刚抓捕拓赞的时候保定府也是对其实行全天候监视，但是在发现他并没有过激举动之后，就就减轻了这种监视力度。 尤其是拓赞被多次用刑之后依旧保持沉默的态度，让多年为官的杨邺知道，要想从拓赞嘴里获得情报是十分困难的。这也才有之后知道阳子英和拓赞关系后的一连串大动作，因为只要抓住阳子英，那么就有撬开拓赞嘴巴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阳子英跑了，拓赞也自杀了。杨邺低估了阳子英对于拓赞的重要性，也小看了阳子英这个女人的演技。 现在关于五军护卫军所有的消息，都中断了，阳普和况戚的身份根据杨邺所说都只是单纯负责在保定城内搞事情。 知道外面消息的只有已经死掉的苍鹰，还有就是五军护卫中的棋子拓赞。阳子英知不知道，杨邺不清楚，但是抓到阳子英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五军护卫军是杨邺轻易无法调查的，因为五军护卫军的掌权者们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他们是曾经跟随先帝白羽一起打天下的五位心腹将领后代统治的军队，也是在秦国非开疆拓土不封侯爵中唯一因为资历而封侯的五位侯爷。 五家如同一体，要动他们不是一般的困难。当然这五家既然跟随过白羽，也是铁定的北伐派。 他们传给杨邺的信息就是，你要抓人可以，直接拿出证据来，我们内部就直接替你处决了。但是想要派人来大肆调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也因此现在彻底破除晋国奸细集团的希望被杨邺全部压在了阳子英的身上，一旦放跑了阳子英，那么代表这颗隐藏在帝国军队中的毒瘤永远也无法根除。 抛开私交不谈，这件事到了如今其实和阎苍的关系已经不大，这个案子就算抓到阳子英最大的功臣也只会是杨邺这个指挥者，阎苍自己估计连三分之一的功劳也分不到。 他只能算是杨邺的‘手下’，主要负责人是杨邺，最大的功劳肯定也是他的。再加上得罪了皇帝，他现在就算替杨邺将阳子英抓到，也不会获得多少好处。 五军护卫军，五家侯爵，阎苍只是听听对方的背景就头皮发麻。 这五位有点类似于前世三国演义之中刘备封的五虎将，一位卫将军，再加上前，后，左，右四位将军，掌管的是整个秦国白羽时代留下的嫡系部队。 五军护卫军的士兵几乎都是出自东州，那里是先帝白羽做东云王时发家的地方，可以想象这些军队的‘血缘’正统性。 虽然现在只剩下还在卫将军位置上那位是在东州时就跟随白羽的老人，其他都已经是第二代子嗣。但是能够在这种时候平稳过渡职位，并且在第二代君王时期再次被封为原职，可以想象白家父子对其的‘重视程度’，这种恩宠甚至连皇室宗族都比不上。 如今你说五军护卫军上层出了问题，这可是会引起国家动荡的大事，没有十足的证据是根本无法定罪的。而且人家那意思也是说明了，拿证据出来我们自己解决。 都是‘家务事’，也就是说有问题也必须是小问题，控制在不影响五家利益的情况下解决。 说实在，阎苍在了解了这个群体的过往之后，对于这五位是不满的，或者说整个秦国的新兴将领都会对他们不满。 自古以来只有继承父辈爵位的，哪里有继承将军位置的，还是高级将领职位的。 要说你老一辈还有些功绩，但是新一辈继承者目前只有两位有过实际指挥大军作战的战绩，还是‘江州之战’那种谁都讨不到好处的战争。 没有足够的成绩作为基础，凭什么你们能够继续占据高位？即使是同为北伐党的太子和丞相也对其也是不满，众人都知道这五家目前绝对是德不配位。 听说那位还活着的卫将军，老爷子的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朝堂之中无数的官员内心都有一个想法就是他走了就将他的儿子给拉下来，起码这卫将军这种登基职位是不能够再继续子承父业。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回到正题，保定城每日出城的普通百姓数量并不多，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商人和世家大族派遣的队伍，因为有保定府尹杨邺的背书，阎苍直接命令不论任何身份，任何性别，都要检查。 即使是未出阁的女性也一样。 当然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当知道要被陌生男子看到外貌之时，多数人家估计都会选择‘忍耐’返回城中，暂时不触这个霉头。 不过显然也有不愿意妥协的。 “我家小姐还是黄花大闺女，你们这些当兵的粗鲁汉子如何看得！” 刚刚拿过午饭的阎苍仅仅吃了一口，就听到城门口传来的争吵声。他放下从自家开的店里送来的粗粮馒头，快速活动面部肌肉将其咀嚼干净咽下，接过士卒递来的水一口喝下，慢慢走到发生争吵的位置。 “我们这里也有妇人，如果不方便难的看，可以让老嫂子看一眼。” 早在之前阎苍就考虑过男女避嫌这个问题，毕竟在前世开放的社会都知道男女有别，更何况现在这封建时代更加重视这个问题。 他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了一个年长些的士兵的妻子来代替他们检查出城的女眷，并且这个妇人还要话少，懂得保密。 毕竟这个时代有时候男女双方一直到成亲前都是未见过面的，要是找了一长舌妇把人家姑娘外貌的缺陷说了出去，这不是毁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阎苍命令手下找到的这位妇人，年纪不过四十出头，是一位老兵的妻子。平时除了在家除了做做家务，给孩子做饭以外，基本没有其他社会活动。 阎苍在了解了对方的性格之后，出了五百文钱让这位老兵的妻子来城门口替士卒们检查这些准备出城的女眷，当然其他几个城门也是同样的配置。 被阎苍选中在东城门的这位妇人，姓秦，夫家姓柳，因此被称为柳秦氏，现在上前来住马车这士兵年纪不过十七岁，因此称其老嫂子。 只是这种办法在成功几次之后，还是遇到了阻碍。这家人明显身份不一般，对自家小姐的个人信息也十分重视，对于柳秦氏的检查直接开口拒绝。 阎苍了解了大概情况之后，没有沉默，而是直接走到了马车跟前。身为上官，属下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个时候就轮到他亲自出面来解决。 第29章 顶风作案 “我乃虎威将军阎苍，也是这里的负责人，不知道马车上是哪家的小姐，若是没有急事，可以先返回家中，待我等抓到贼人自会放开检查，让你等出去。” 这个时间段正是吃饭的时候，东城门的行人并不多，阎苍示意属下先检查其他零散出城的百姓，让他们先离开。只是有几个看着穿着打扮不平凡的行人拒绝了这个建议，很显然是想要看看这场热闹。 阎苍重点观察了一下这几人，三个男人和一个小孩。那三个男人看外貌像是兄弟三人，而那个小孩则是个女童，看年纪不过八九岁左右，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阎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这辆马车。 一驾马车，五个护卫，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某个武官出身的家眷，这五个护卫很显然是军中之人，腰间挎的朴刀都是军中制式的装备。 杨邺之前给他的保证是只要是从这城里出去的，无论文武官，都能够摆平，阎苍心里也没有多少顾忌。 “阎将军，我等乃是右将军麾下士兵，奉命护送我家小姐出城，前往军中探视。” 麻烦来了，越怕遇到什么越会遇到，右将军，乌乡侯，五军护卫军的统帅之一赵山。其父赵光不仅是从龙老臣，而且还救过先帝白羽的命，可以说是五位将军中身份较为特殊的一位。他家里只要是姓赵的直属亲属基本全部被封了官职，而且这位掌握的还是五军护卫军中的骑兵部队。 只是，阎苍想到对方的身份，心里的怀疑反而变得更重。 实在是太巧了，那天刘鹫带了的部队中就有不少骑兵。虽然没有发生叛乱，但是谁能保证被抓的拓赞不是对方的人呢？毕竟五军护卫军可是一个整体利益集团啊。 对于这位右将军，具体的情报阎苍不了解多少，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猜测将其列为嫌疑人之一。 “既然是军中将士，更应该明白朝廷命令的重要性，柳秦氏嘴巴很严，是我军中的自己人，大可放心让其检查。” 阎苍说着对着一旁的柳秦氏点了点头，后者正准备上前，没想到这刚才说话的护卫却是直接伸出手拦住了她。 阎苍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这人，右手不自觉地慢慢摸向腰间。 “这是为何？” “五军护卫军军的威严不容侵犯！我家小姐乃是将军的掌上明珠，还请不要冒犯。” 对方很显然察觉到了阎苍的动作，左手背在身后默默做了个手势，其他四个护卫都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态势，警惕地看着阎苍。 “右将军规定的可以不遵守朝廷的检查？这种命令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还请这位将右将军的军令拿出来。我虽然遵循的是保定府尹的命令，但是若真有军令，还是当以右将军为重。” 阎苍不相信赵山真的下过这种‘书面’命令，如果真的是有这种军令，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赵家小姐真的是缺胳膊少腿，或者丑得让人绝望，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马车上藏着不能见人的秘密，赵家有问题。 “这...” 赵家的护卫哪里来的命令，只是听从自家小姐的吩咐，不让外人打扰罢了。本以为扯赵山的大旗，能够顺利出城，没想到碰到了阎苍这不怕事的，对方根本不吃自己这套，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我等奉命抓捕晋国细作，若是没有鬼的话，我希望诸位不要给右将军脸上抹黑。” 阎苍知道对方没有什么所谓的军令，也不准备和他们再多废口舌，一招手所有的士卒全部围了过来，对方若是真的不配合的话，他就要用强的了。 “赵大，退下吧，让那妇人上马车检查。”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还是马车内这位一直没有发话的赵家小姐先做了妥协，被叫住的赵大只得无奈退下，用他渗人的目光眼神紧紧地盯着柳秦氏。 “不要怕，正常公务，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阎苍给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柳秦氏这几天来也见识过不少难缠的，在赵一焦灼的目光中，踏上马车，掀开车帘进去。 赵一的目光引起了阎苍的兴趣，对方的紧张程度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于夸张了，这不由让他产生了这位赵家小姐或许真的有什么容貌问题的想法。 “看仔细点，尤其是眼睛。” 阎苍突然开口提醒马车中的柳秦氏，马车上没有传来回应，倒是赵一更加紧张地看向阎苍，后者回了他一个笑容。 ‘要真是的，你们都得完蛋。’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阎苍所愿，帘子掀开，柳秦氏对着阎苍摇了摇头。 “放行！” 阎苍无奈，没想到自己的直觉竟然出了错误。同时又可惜偏偏这位身份有些特殊，否则的话就凭赵一这个态度，他非要亲自检查看看。 完全就是一副我家小姐有问题的样子，把紧张全部写在了脸上。 “阎将军是不是有些失望。” 马车经过阎苍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阎苍没有想到这位赵家小姐会突然问起自己，看来刚刚发生的一切让这位心里已经产生了忌恨。 “本职所在，多有得罪，赵小姐。” 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阎苍还是行礼道歉，毕竟是一个朝廷重臣的子嗣，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虽然已经得罪了对方，阎苍还是想做一点补救。 “阎将军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奸细么？呵呵~因为我是个瞎子。” 那抹冷笑还留在耳中，马车已经出了城，阎苍知道对方这是真得记恨上了自己，选择告诉自己这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不论是真是假，双方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谁说瞎子不可以做奸细？’ 在赵一愤恨的眼神中，阎苍越发觉得这赵家小姐行为不正常，不是单纯的性子偏激。对方绝对有大问题！会不会是阳子英戳瞎自己的双眼在里面装瞎子？用不用那么狠？ 阎苍有些不确定，他越想越觉得这个赵家小姐不对劲，脑海里萌生的都是对方在耍阴谋诡计。 “你们两个，跟着那赵家的马车，跟十里地，机灵点。无论有没有问题，到达十里都给我回来！骑马去！” 阎苍将身边两个士卒招呼过来吩咐道，最后觉得不保险又安排了两匹军马给他们。在这之后，阎苍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士卒接着检查，自己却是来到一旁发呆。 “这位还真是警惕啊，不愧是常元休看重的人，只是那可真是我家小姐。” 几个看热闹的人出了城，看着骑马跟过去的士卒，这位阎将军的警惕心有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如此看来他们必须改变之前的计划。 “二小姐，我们去附近庄子找个马车，只能先暂时委屈您一下。” 三个男人领着的小女孩，装扮气质十分不俗，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是普通世家出身的样子。阎苍不会想到，这位也是右将军赵山的女儿。 “没事，赵叔，姐姐伤了一只眼睛，让她坐马车更好。只是... ”赵二小姐转过头有些不解地对着男人问道：“之前姐姐眼睛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 对于这个失散多年的姐姐，赵二小姐表现得十分亲近，两人已经见过不止一次面了，虽然因为姐姐嫁人了不常来陪她，但是能够品尝到久违的亲情也让她十分开心。 要知道父亲赵山之前就她一个女儿，还有两个兄长，但是都是二夫人所生，她母亲去世的早，二夫人对她不是很热情，两个兄长也是一样。后来和父亲赵山去军营之后，也与兄长没有了来往，家里就她一个人平时由下人陪伴。 姐姐突然回家常住，并且还要带着她一起去探望父亲，这让她十分开心。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人要分开走，一个坐马车出城，一个走路出城。 原本说好的出城就汇合，现在也改了。 三个男人都没有选择回答二小姐的问题，他们知道大小姐家里出了事，再联想到这段时间朝廷的举动，大概率能猜出个一二。只是他们本就是赵家的私兵，更是同乡同族，一切都以将军赵山的利益为主。 “小姐，赵五他们传来消息，后面有尾巴，问您怎么处理？是不是让二小姐单独坐一辆马车，分开走。” 赵大接到赵五的消息之后大惊，他没有想到那阎苍会那么多疑，现在他们就停在保定城外一里的大道上。原本是想等二小姐汇合，只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有些危险。 “再往前走五里地，要是还跟着，解决了他们。” 赵子英冷冷的回道，她刚才对阎苍地挑衅，何尝不是一种发泄愤怒的方法。 从况家成功逃走之后她就回到了赵府，通过一系列调查，也知道了拓赞，况戚还有阳普都是栽在阎苍的手里。甚至要不是对方小看了自己是个女儿身，真的遇上阎苍，她恐怕也逃不出其手心。 毕竟卖画老头苍鹰的身手她是了解的，几个回合就被阎苍杀了（保定府衙官方消息是反抗被杀），那么自己这三脚猫功夫估计在阎苍面前也好不到哪儿去。 赵子英心里对阎苍的恨意到了极点，但她所恨的不是阎苍抓了自己生命中重要的几个男人，而是阎苍竟然看不起她这个女人。 她自认为自己演技很好，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带领她加入晋国细作的苍鹰。没有人知道她在短短几年间就成长到了苍鹰之下在秦国潜伏的高层之一。 她觉得阎苍是个十分厉害的人，这样的对手正是她所渴望的。 但是面对今天她的‘挑衅’，对方给予的回应，只派两个杂兵来试探，阎苍还是看不起自己。她心里有恨，必须要给阎苍来一记狠的，让他彻底记住自己，将自己摆在与他同一个层次上。 “是。” 赵大虽然觉得自家小姐的想法有些过于激进，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可是右将军赵山的亲卫，杀你两个普通看门士卒，真不算什么大事。 你阎苍不尊重右将军，派人监视一位帝国高层的家眷，这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侮辱了赵家的威严，必须给予惩戒。 “走！快走！” 被阎苍派出的两个士卒，丝毫不知道对方已经对他们起了杀心。跟踪到六里多地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赵家的马车停了下来，而那几名护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其中一个士卒发现了赵家的异常，赶快招呼同伴离开，毕竟对方没有马，轻易追不上他们。 只是二人刚刚转身，就被几支羽箭迎面射来，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来，瞬间没了生气，却是后面护送赵二小姐的几位护卫到了，显然这杀人的命令早就已经传达给了他们。 “马带走，这箭和尸体就留给他阎苍做个警告，赵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第30章 愤怒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阎苍坐在椅子上猛拍桌子，自己的手下被赵家射死在六里地之外，这还是昨天黄昏两个士卒没有回来，他派人前去寻找才发现二人的尸体已经凉透了，只留下几支赵家的羽箭。 上面所刻的标记更是一种毫不掩饰地嘲讽。 ‘英！’字！ 杨邺看着手中的这支刻着一个‘英’字的羽箭，这是赵家的羽箭没错。但是据他的了解赵家可没有名字中带英的，尤其是阎苍所说的两位赵家小姐，今天他去找人求证。说是赵家原本是一位小姐，近日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大小姐，因此才出城去找赵山一家团聚。 这是讽刺，更是挑衅。 阎苍说得没有错，这一切都是赵家演的一出戏罢了，为了掩护那位赵家大小姐出城，而对方的身份现在看来十分可笑。 逃跑的阳子英，一个身份是晋国细作的女人，竟然是秦国右将军的女儿！ 他知道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整个朝堂都要被这个消息给震住，这已经无异于一场大地震。如果皇帝真的追究的话，那么整个秦国军队体系都会遭受重创。 “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了，元珣，是我对不起你们。” 杨邺的语气有些伤感，他看得出阎苍的愤怒和他不一样，更多的是因为手下两个士卒被杀而感到气愤。 阎苍或许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多疑派人跟着查探，却是没有想到直接迎来对方疯狂的报复，更为关键的是那赵家大小姐很显然就是逃走的晋国奸细阳子英。 要不然怎么说，有背景的妖怪都能活下来呢，即使是细作也一样。 “那两个士卒的家里你如何安排的。” “每家给了十钱银子的安家费，布两匹，毕竟是因为我大意的缘故，不能让他们太吃亏。” 阎苍给的费用，已经是战时士兵阵亡才有的标准，但是阎苍始终认为是自己疏忽大意才害死那两个士卒，因此并没有吝啬。 “这样，我以府衙的名义给他们家里人找份工作，以后的生活也能有个保障。” “谢谢杨兄了。” 杨邺的行为更多的是为了安抚阎苍，起码这个句话之后阎苍的情绪看上去已经稳定不少。 “城门的检查要不要停止，毕竟...人也跑了，今后若想再抓也困难。” 以目前那位赵将军展现出来的态度，就算今后阳子英再犯错只要没有明面上的证据直接将其钉死，恐怕也会出手保下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时代的刑法对于上层人物还是比较宽松的。 “再坚持一天吧，我会把这件事汇报给丞相，看看他那边有什么回应，若是不再追究，那么就结束这场闹剧吧。” 杨邺没有想到好好的一桩案子现在办成了这个样子，或者说从阳子英在牛棕手下逃走那一刻开始，这件案子就已经结束了。想到这里，杨邺觉得对牛棕的惩罚力度还不够，本来只是罚俸三月，现在却是要将其放到下面好好反思一下了。 “丞相那里...应该会有想法，毕竟还是牵扯到国家机密，赵家想要这样蒙混过去，那么未来那位老爷子死后，想要继承位置却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杨邺对王邯比较了解，虽然是丞相，很多时候要一碗水端平，尤其是对于武将集团都是能拉拢尽量拉拢，但是要知道更为严厉的《新秦法》可是这位主持修着的，在一些涉及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王邯还是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赵家只要不是蠢货，在接到王邯的问询之后必然会给出一个‘合适’的结果。 在这之前拓赞作乱的时候就因为证据不足放弃了对五军护卫军的调查，现在又出了一个阳子英事件。五位将军不可能蠢到以为朝廷依旧会选择轻拿轻放，只是不管最后的结果肯定不会牵扯到阳子英身上，这件事到此也是进入最后的尾声了。 “元珣，你似乎并没有征集家兵？” 结束了这个话题，杨邺问到了一个十分私密的问题。所谓的家兵，实际就是各个家族私兵。 这是时代之下朝廷和各个家族之间默认存在的规则，大部分世家豪族明面上的家兵数量都不会超过五百，但是实际上的数量却是十分惊人的。 就像是之前汉水太守张闲作乱一事，除了被裹挟的朝廷军队，自己的私人武装就达到了几千之数。 要是没有这股庞大的家兵，他哪里来的实力裹挟整个汉水一带的秦军，要知道即使是张家经营汉水一线数十年，但是也总有几个和张家不是一条心的掌权者。 就算是杨邺家是读书世家，但是家中也是有不少的家兵，这不仅是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更重要的是给同宗同族同乡的亲戚们一个出头的机会。 在在这个时代，同乡之谊是十分重要的。很多场合在人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俩是同乡，我和你家谁谁谁认识，都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各个家族的私兵，多数都是招募老家的百姓，这些人跟你同姓，家里谁谁谁跟你也有亲戚关系，你给了他们上升的道路，自然能成为和你一条心的存在。 阎苍派遣手下的士卒跟踪赵家车队这件事，让杨邺反应了过来。阎苍手中并没有一支独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在这个时代显得有些另类。 “这...” 阎苍当然明白杨邺的意思，这件事还真不是他那前世穿越者人人平等，公平公正的心思在作祟。 其实阎家也有一些私兵，只是人数不多，只剩下十多人，其中一半是原来父兄招募留下来的士卒，还有一半是几位徒弟对他的‘孝顺’。但是这二十人基本都是为他家里看家护院，他手下真正能用的私兵并没有多少。 是阎苍不愿意招收家兵吗？其实并不是，而是他阎家现在根本招募不到私兵。 这件事的原因还是出在他的父辈和兄长身上，原先他父亲担任都尉的时候，几乎将老家村里一半的青壮都招到了自己手下，光是身上有军队公职的就占了一百多，还有自己的私兵近两百多人。 在这个时代五六十户人家都能被称为一个村，老阎带着全村升官发财的想法自然得到了村里所有人的支持。 再然后就是江州之战，不仅是阎苍的父亲兄长，从阎家村招募来的青壮几乎都折损在里面。阎苍没有去过老家，但是在他想来整个阎家村应该是恨死他们阎家了，因此他没有提出过回村招兵的想法。 杨邺听了阎苍的话，反而是大笑道：“哈哈哈~元珣此刻反而才像个刚初出茅庐的新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真正的关键问题。” 杨邺看到阎苍露出思索的神色，知道对方在自己的提醒下可能已经有了头绪，没有丝毫隐藏直接说道：“已经过了八年了，新一代的年轻人已经成长了起来，只能和土地打交道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呢？乱世之中，只有掌握力量才能够活下去，什么深仇大恨都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们只有你阎家一条上升的路子...” 离开杨邺的府邸，其所说的话一直回绕在阎苍耳边。 自江州之战之后，已经整整八年了，哪怕是他自己，在重新踏上这条道路之后，也不再会梦见过往的一切，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走在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让一切愧疚得到平息，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逃避的手段呢？ 父亲阎袭虽然当年几乎带走了村子里所有的青壮，但是只限于十六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子。而这个年龄段的男子多数应该都是刚成亲或者已经成亲的，他们都有子嗣，还有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应该都已经长大了。 自己回村再带一些出来？ 说实话阎苍有些心动，如今他的收入已经颇为稳定，封家和傅家两边发力，给他每月带来的银钱利益十分可观，而且在有了自己的土地之后，他也有了足够的粮草来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势力。 杨邺说的话很对，乱世之中只有实力才是王道，没有出路的阎家村就真的比当年阎袭带着举村吃公饭的时候过的好吗？那些心中的怨恨恐怕早就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给磨没了。 阎苍认为现在时机应该是真的成熟了，若是之前他还奢望通过晋升来获得执掌军队，增加手中的力量。那么现在经过‘阳子英’这件事情之后，他已经彻底死心了。 只有豢养家兵，自己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是最正确的方法。就像是他收徒弟的举动一样，何尝不是给自己打造一个势力圈子呢？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阎苍并没有直接选择回乡募兵，而是先派遣徒弟傅怀回去打探一番。阎家村所在的万昌县离保定城并不算太远，仅仅一天时间阎苍就得到了傅怀带回来的反馈。 阎家村并没有没落，反而壮大了不少，接连合并了周围的几个小村落，现在的阎家村是整个万昌县数一数二的村子，总户口数已经达到了两百户。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阎家村出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这个人叫做阎安，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人应该算是阎苍五叔的拜把兄弟的母亲的弟弟的儿子。 这阎安不过十八岁出头，但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非凡的能力，尤其是对于时机的嗅觉非常灵敏。他先是响应朝廷的政策种植桑田，卖丝使自家快速富裕了起来，然后又带着整个村子一起致富。 后来娶了邻村村长的女儿，两个村子在他的手中很快进行了合并，壮大之后又相继以利益的方式吞并了周围的几个村落。 可以说这个阎安在整个万昌县地区都是一个名人，对方所管理的阎家村的蚕丝生意，是万昌县经济支柱之一。 “这...阎家村人人富裕，恐怕很难招募到愿意出来参军的人。” 阎苍对傅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能够有自己的产业，不愁吃喝，阎家村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出来把脑袋别在腰上活着。 “师父，这个阎家村是成也为桑败也为桑。阎家村的确靠着种桑发展了起来，但是阎家村因为家家种桑，没有了种地的农田，粮食自然不能自给自足，都是通过和其他村子买得来的。若是阎家村只是一个小村子，肯定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是关键在于，阎家村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乡镇一级，阎安想要带着阎家村升级为乡从而提升待遇，遭到了万昌县县令的阻碍...” 第31章 还乡 万昌县城外的大道上，两辆马车在道路上缓慢前行着，只是奇怪的是这两辆马车之上却只有一辆有人。王家小姐的侍女有些脸红地看着最后面那辆马车，却是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姑爷和自家小姐在里面到底在做些什么。 “你这登徒子，不知道和我叔叔说了什么，竟然让他同意你带着我一起出来。” 王莹环的脸上布满红晕，她的手正被眼前这男子握在手里，即使他真的如之前所说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但是仅仅是牵手还是让她感觉十分害羞，这是她从小到底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这其中还有一丝丝喜悦。 在那日相亲之后，她对阎苍的感觉就开始由路人转为很有好感，尤其是通过其他渠道调查过阎苍的过往以后，她更是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的最佳另一半人选。 从一个落魄的小吏，靠着自己的努力，在一年时间转战南北，平蛮，破汉水叛军，袭晋军，救援元关，平定细作之乱，所有这段时间国家发生的一切大事都有这个男人的身影。 他机智聪明，胆大心细，尤其是在二人确定了关系之后，他依然会隔三差五给自己送来一些饰品或者鲜花之类的。 这是王莹环在其他家已经嫁作人妇的女眷口中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阎苍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尤其是在知道阎苍为了‘她’拒绝了皇帝的招揽，更是让她明白，自己这一生已经彻底沦陷在了这个男人的温柔之中。 若是阎苍知道王莹环的想法，肯定会觉得可笑，这才哪到哪啊。 前世学生时期，他给予爱情的宽容更多，为了当时的女朋友，被迫和家长老师对上，要知道以他小心谨慎的性格有些事情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 但是，一切都是为了尊重女朋友的心思。 或许每一段恋爱，在确定关系之前他都是占据主动，但是真正进入恋爱之后，他都是拿出一百个心来经营这份感情，尽管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前世的爱情让阎苍受尽了折磨，甚至人生后半段一度觉得一个人过下去会更好一些，但是人这一辈子越得不到什么越渴望什么。 穿越到这个时代，当爱情再度来临，那颗尘封已久的心再次燃烧了起来。之前他也曾幻想过会是那个金发的异族女子，但是现实将他的爱情火苗给无情掐灭。 现在，感受着手中的温度，他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人生之中有一个爱与被爱的人又是何其幸运。 “这次见面之后，下一次想再见面就要等到成亲之后，我与你二叔说带你出来散心，他不是也很开心吗？” 阎苍笑着看身旁的佳人，他并没有做什么太失礼的行为，强行进入这马车和她待在一起之后，也只是在她身旁牵住了佳人的纤纤玉手，这种行为在前世只是一段爱情的开始阶段罢了。 听到‘成亲’二字王莹环的脸色变得更加红，双方家长已经交换过他俩的生辰八字。目前初步商讨的结果，两人的婚事不是定在七月末就是在八月初。 也就是五月份结束，进入六月份他们两家就要开始进入准备一切成亲的礼仪，还有就是发请柬。 阎苍这边肯定要给常喻，葛耀两位将军发送请柬，因为身份特殊估计二人也来不了，还有淮王白任也是一样，另外给五岳道蛮族金家两位也会发一份请柬，毕竟是徒弟的亲人，至于来不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后就是自己的朋友们，杨时和苏英凝，不知道两人能不能从南州赶来。杨时倒是和阎苍时常有书信来往，只是苏英凝从今年开始就没了联系，阎苍不知道他的具体处境，貌似杨时的的信件中也没有提到，二人闹翻了？ 阎苍对于南州的一切不得而知，现在也无法关心那么多。他只明白这次见面之后他和王莹环要几月之后才能再见，趁此机会邀请出来加深一下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他又不是色中饿虎，前世就算谈恋爱也有一个过程，更何况还有几个月王莹环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现在不过是最后体验一下婚前恋爱的感觉罢了。 “今日我们在万昌县待一夜，明天一早你和我一起去见下阎家村的亲戚长辈，我会告诉他们：看这是我妻子，是不是和仙女一样。” “你这人讨打。” 在阎苍的调笑声中王莹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没想到阎苍私底下还有这种小孩子般的性格，不过想到马上要见到阎苍的家乡父老，她又有些紧张起来。 “我这还没过门，第一次见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好，人我都不认识。” “怕什么，反正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你跑不了的。” 阎苍紧了紧她的手，后者有些害羞地将头靠在阎苍的肩膀上。 “那些人我也没见过几个，到时候我们一起面对就行了。你我马上就会成为夫妻，未来就是一体同心，家中大小事务都要交给你来操持，这些亲戚长辈也得你多多照看。” “好啊，我这还没过门你就给我安排那么多任务...” “哈哈哈~” 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中马车驶入了万昌县城，来到早就预定好的客栈门口，阎苍扶着已经带好面纱的王莹环走下马车。 万昌县，保定东南方向的一座中等县城，处于保州和江州交汇附近，因为靠近边境的关系，这里到处都是了来自赵国的商人和旅客。 秦国的布匹天下闻名，阎家村全村种植桑养蚕得到了万昌县的大力扶持，算是减轻了原料的运输成本。 本来阎家村应该因为这一切再次实现腾飞，但是遭到了万昌县知府的阻碍。 万昌县县令出自和阎家村相对立的另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早在几年前就准备晋升为乡，如今阎家村异军突起想要抢占名额，如何能够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因此在万昌县县令的默许之下，整个万昌县的粮食开始涨价，曾一度接近于蚕丝的收购价，这让富裕的阎家村村民手中的钱出现了紧张，似乎赚到的钱只够为了吃食而消耗。 阎安当然也想了其他办法，那就是推掉几个村子的桑田，退桑还耕。但是这一切不仅万昌县县令不同意，那些要被推掉桑田重新种植粮食的农户也不同意，在他们看来现在的这一切美好生活都是种桑养蚕才得到的。如果又变成种田的农户，那么他们的生活又会倒退回去。 有时候人的思想钻进一个误区里面，就是拉不出来，更何况这个世界这些百姓多数没有读过书，根本不明白如何走出思维误区。他们根本没有想过，粮食已经涨到了如此的高价，他们种出来粮食，同村的村民难道不会以高价和他们收购吗？ 况且现在他们的美好生活都是阎安带着他们改变才得来的，现在支持阎安的计划不是他们这些受益者应该做的事情吗？很多时候人都是自私而短视的，阎家村的村民也是一样。 阎安一计不成，再想出一计就是以金钱贿赂万昌县县令。只是这位收了礼物却不办事，完全就是拿阎家村当傻子来坑，这让阎安十分恼火。不过在这万昌县范围内，万昌县令就是当地的天，他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村长，得到消息了，那么阎将军在万江楼休息，他们好像只定了两晚的房间。” 阎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之前傅怀来到阎家村打听的时候，他就得到了消息，在对方有意透露的情况下，他得到了一个令他十分欣喜的消息。 去世好久的阎袭的儿子阎苍成为了朝廷册封的虎威将军，并且现在已经在保定城当上了城门镇守。另外傅怀还透露出一个让阎安不敢相信的大消息，那就是阎苍的背后是当朝太子和丞相。 自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仅是阎安，还有阎家村的族老们都兴奋了起来，在他们看来，阎家村这是有靠山了。 “安娃，咱们是不是要去主动拜访一下这位。不管是衣锦还乡，还是顺道路过，给这阎将军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定能够解决咱们的问题。” 说话的是阎安的岳父，现在阎家村的族老之一。其还是村长的时候就看中了阎安的才华，将闺女嫁给了他，并且还在阎安的指挥下将整个村子合并到了阎家村。不得不说，岳父的提议让阎安十分心动。 “你们懂个球，这阎将军这次怕是来招兵的！阎村长，我可是听说之前他爹招募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另一位族老很显然是做过功课的，了解了阎家父子的过往。果然招兵这个消息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阎家村如今的情况，几乎家家都有闲钱，若不是因为粮食的原因，他们的生活应该是十分幸福美满的。在这种条件之下，你让村里的人去参军，不要说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儿女估计都不会愿意。 沉默了许久，还是阎安先做出了决断，他能够在这个年龄担任一个大型村子的村长，其本身就是一个有抱负和远见的人。 “不管是招兵还是其他，我们都要去拜访一下，毕竟是我们阎家村走出去的人，如今发达了，我们这些乡亲哪有躲着人家的道理。况且咱们村的年轻人就真的想一辈子在家里种桑养蚕？我看也不见得吧。家里有钱了，生活好了，这一辈子最多也就是个富农，要想改变一生，读书当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在这乱世之中读书是最慢出头的方式，尤其是现在阎家村处处遭到当地县令的刁难，不打破这个僵局，他们恐怕想要请人来教书会变成天方夜谭。 “我亲自过去拜访，还有喊上五伯和九叔。” ========================= 临近黄昏，阎苍刚和王莹环一起用过餐，就听到下人来报，阎家村的村长等人来访。 “如何？莹环，我有没有猜对？” 阎苍笑着看向佳人，在下午之前他就和王莹环说过，阎家村绝对会先派人来拜访他，果然刚吃过饭人就来了。王莹环见他得意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询问阎苍自己用不用也露一面。 “把人带到后院花园去，莹环你先不用和他们见面，我去看看我家这位远房亲戚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第32章 乡情 阎安等人不是第一次来万昌县了，也不是第一次见秦国的高官，当然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员就是万昌县的县令，只是当看到阎苍所带的护卫之时，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世界的参差。 “安娃，那么多护卫，这恐怕不是普通的军中士兵吧。” 阎五作为村子里的长者，还是有些见识，之前他兄弟阎袭还在的时候带回村子的士卒，都没有现在保卫阎苍的士卒精锐，这是真正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强者。 “很强，比我师傅要强太多。” 阎安眉头紧锁，他的师父是一位从阎袭麾下伤退的老兵，他师父说过阎安是很难得的练武奇才，他自己的能力不够，只能教给阎安一些皮毛，真正的军中强者都是能从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百人敌，甚至千人敌的存在。 但是即使阎安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在万昌县这一块也是横着走的存在，他曾经跟万昌县县尉私下交过手，对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眼前这些护卫，说实在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其实几人却是不知道，这些护卫并非是阎苍的护卫，而是王家派来保护王莹环安全的。 王家作为整个秦国有数的家族，手下豢养着一批实力非凡的护卫，就连阎苍都没有把握打赢他们，可见其真实武力值早就在七十以上。 但是这些护卫大多数都是走南闯北的侠客，或者某个武馆出身，步战可以说实力不错，真正到了马上恐怕连一半的实力也发挥不出来，更不用说沙场杀敌了。 阎家村没有马，阎安只是接受过自己师父的步战训练，因此突然看到一群比他厉害的人，他心中的骄傲此刻一下子全都消散。 “我家姑爷在后花园等各位，请随我来。” 这次出城，阎苍就带了几个自己人，其他都是王家安排的护卫，这也让他知道自己手中的力量确实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他没有单独掌军的权力，更不可能带守城的士卒来办私事。家中的几个私兵得优先保证家族的安危，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在行动。 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护卫来到后花园中，就见一身穿青衣的男子已经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阎家村阎安，阎五，阎老九拜见虎威将军。” “五叔，九叔，你们这是做什么，都是苍的长辈，这不是折煞我这做小辈的吗？” 阎苍并没有接受几人的行礼，尤其是阎五和闫老九，两个已近五十岁的老人，这可都是他的长辈，再拿架子也不可能拿到自家人身上。 阎苍上前托住二人的手臂，不让他们跪拜下去。阎五抬起头，有些激动地看着阎苍：“四娃，可还记得你五叔，当年你刚参军那会五叔还给你们送过粮食，你五婶亲自做的大馍馍。” 阎苍对阎五有些印象，只是已经过去了快八年，脑海里那点记忆已经模糊起来。他看着这个眼睛已经含着眼泪的老人，知道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将阎五的手握在手掌里，感受着上面粗糙的温度，郑重地对这个老人说道：“如何敢忘，如何敢忘五叔和乡亲们，阎家村是我阎家的根啊。” “我...我是五叔的拜把兄弟，四娃...不！阎苍...” 阎九只是当年见过阎苍一面，对他的印象还没有对其父亲阎袭的深，他因为早年在家做木工伤了右手，因此没有被阎袭选中加入军队。当时他刚过四十岁，阎袭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因此没有征召他。 当时阎九还有些懊恼，不过现在更多的却是庆幸。如果他当时去了，恐怕如今早就坟头草几米高了。因此他对阎家并没有多少感激，他更为看重的其实是阎苍的身份，以及展现在几人面前的实力。 他激动，是因为觉得阎苍能够认他们这些穷亲戚，那么阎家村的未来有救了。 “九叔，在阎家村，我就是四娃，您是我五叔的拜把兄弟，自然也是我的亲人。” 阎苍没有冷落这个汉子，今天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其和自己五叔之间的把兄弟之情应该是十分深厚的。感觉到自己五叔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捏了捏，他十分识趣地又走过去和阎九握了握手，怎么莫名有种前世领导回乡的既视感？ “四娃，还有这位，我来给你介绍，阎家村现任的村长阎安。兴衍，可是带领我们阎家村发家致富的功臣，按照辈分他应该叫你哥。” 阎苍来到阎安的面前，只是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阎安身高九尺，面似晚霞，紫中透亮。宝剑眉斜插入天仓，目如朗星。鼻直口阔，大耳垂轮。 此人必定不凡！阎苍扶起阎安，刚才他唯独受了阎安的礼，不仅仅是因为阎安跟他的关系可以说已经出了三代，更是因为这次上门只有阎安才是主要的人物，他想要在阎家村征兵，就要给这位年轻的村长一个公私分明的态度。 “兄长，此次为阎家村之事上门，还望兄长多多体谅。” 阎安不是傻子，阎苍对待几人泾渭分明的态度他当然能够感受得到。除了心中暗暗叫苦，他也知道如今想要完全靠着同村之情来请阎苍办事恐怕不可能实现了，不过幸好他准备了其他的计划。 “兄...” “来来来！五叔，九叔，兴衍匆匆进城，怕是还没有吃饭吧，让店家把准备好的酒菜端上来，我陪大家好好喝几杯。” 阎苍没有给阎安继续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接招呼几人上桌，立刻将酒水满上。阎苍猜到有人会来拜访，因此那顿午饭只是象征性陪王莹环对付了几口。 阎家村的几人因为要来县城，早早吃了一些东西，赶了半天的路，如今也是饿了，一时之间几人却是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席间，阎苍一直在和阎五，阎老九讲述当年的旧事，阎安那时不过十几岁，早就将阎家村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只是陪着笑笑，偶尔点点头。 阎苍如今的酒量已经见涨，毕竟前世与朋友聚会都是四五十度的白酒上桌，这身体慢慢适应这个时代的酒水之后，这个度数还真算不上什么。几人来来回回喝掉一斤多酒，阎五和闫老九已经感觉眼前发晕，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 幸好阎五这厮虽然头晕，但是还是记得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在又喝下一杯酒之后，终于在阎安期待已久的目光中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之上。 “四娃这次来万昌县，可有什么我们家乡父老能够帮上忙的事情，尽管开口。” 虽然没有抢占主动，但是起码已经提到相关的事情了，阎安看着这位摇摇晃晃的五叔，不知道他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这事，我和兴衍兄弟谈就行了，五叔和九叔今儿就在这县城休息了，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房间。” 给阎安使了个眼色，让下人带着他领着两位长辈先去安顿好。 当阎安回来的时候，阎苍已经让人收了桌子，摆上一壶茶水正坐在那儿等着他。 “五叔和九叔许久不见兄长了，确是有些激动。” 阎安坐到椅子上，小心地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这茶叶确实要比一般的要好喝很多，想来不是这望江楼里的商品。他将目光看向阎苍，后者只是静静的看着星空，并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阎安咬了咬牙，他知道不管是什么亲戚，但是真正到求人办事的时候，还是要摆出一个态度来，于是他选择先挑起刚才的话题。 “兄长可是有难事，只要我阎家村老少能办到的，绝对不会推辞。兄长且放心，我虽然年纪小，但是还是在村子里有些威望的。” 阎安所说的有些并不是一种谦虚的说法，实际上他虽然仗着有远见有手段坐上了这个村长的位置，但是万昌县县令的为难让很多人看清楚了他终究只是个普通百姓出身，一村的地头蛇还是拧不过官府，也让很多村子里的人开始对阎安的命令阳奉阴违。 这也是阎安明知道阎苍这次回来的目的，还依然主动求上门的重要原因，再这样拖下去他这个村长的位置恐怕就真得名存实亡了。 “我父当年带村子里的兄弟叔伯去参军，更多的是为了奔个前程。打仗嘛，从古至今没有不死人的。” 阎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这次回阎家村征兵他是势在必得，而且他觉得相比起自己的父亲，他现在优势要大得多。 “我这次回乡，同样是希望带着大家一起奔个前程，只是我和我父亲不一样，我现在急缺的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还请兄长明言。” 阎安从阎苍的话里察觉到了不同，说实话若是真的征兵上前线打仗，就算是村子里的青壮愿意，他也不愿意放这些人离开，只是现在求到阎苍的头上，他不得不先妥协。 “我已经做到了虎威将军的职位，再加上我背后有太子和丞相的帮助，我相信只要离开保定城，在任何一个地方我都有独掌一军的权力。” 阎苍看着阎安有些惊讶的表情，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兄长会有那么地自信，一个虎威将军，看起来不是对方的上限，这让阎安心里越发地焦虑起来。 “但是，我现在手上没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私人武装。外面的护卫你都看到了，一等一的精锐，不过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家里的，严格来说，还是外人。” 阎苍把目光看向阎安，他知道对方心里在担心什么，但是他觉得阎安的眼界有些太过于狭窄了，他要给阎安说明白自己背后的力量，以及对未来的展望，这样对方才会明白到底该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兄长的意思是...不是安排村子里的人去前线当兵？” “兴衍，自古一笔写不出两个阎，我父辈兄长还有我皆出身于阎家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拉自己亲人一把。” 阎苍站起身来，看着这浩瀚的星空，心里越发平静下来，整个人也变得异常冷静。 “我希望能召集一支独属于阎家的私人武装，每个选择加入的人，不仅是安家费，也能在我这里拿到一份俸禄。甚至如果他真的出色，我不会介意将他推荐给朝廷，一人兴，不如万人兴。” 阎苍回过头来看着阎安，后者仿佛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浩然星空。阎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以阎苍的履历，那么向上推举这些阎家子弟，最后的道路也是军队这一条。 但是此刻在阎苍的描述中，阎安所看到得只有无尽的未来，想要出人头地，怎么可能没有风险。相比起直接拉到前线去做炮灰，在阎苍的庇护下一步步成长，再面对危险，显然是最为安全的选择。 这一刻他那沉寂已久的心，不由得也开始激动起来。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师父教导自己本领时说的话：阎安，你应该站在秦国的舞台上尽情发挥你的才能，而不是这一辈子只待在这小小的阎家村里面。 “兴衍，我希望你能帮忙说服阎家村的人，同时也希望...你能来帮我！” 阎元珣图穷匕见。 第33章 再得佳徒 在了解阎安的能力和年纪的时候，阎苍就打算将他带离阎家村。这样的一个人才，在没有得到名师教导的时候就能成长到这个地步，那么说明对方的天赋绝对很高。 阎苍前世听说过各种名人崛起的故事，他觉得阎安一定也是一个能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人，秉承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好苗子的心态。他从一开始就诱惑着阎安，告诉对方阎家村或者万昌县这个舞台太小了，跟着我走吧，哥带你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事实也证明，阎安这个小年轻即使再怎么早熟，还是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阎苍清楚任何一个年轻人都有封侯拜相的梦想，谁年轻时候没有幻想过青史留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阎安这么聪明，聪明人更加不愿只做个普通百姓。 在他向阎安发起邀请的时候，阎安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投靠阎苍，并且他也告诉阎苍，阎家村有几个不错的苗子，都有培养的潜质。 这让阎苍更加激动，他现在最大的金手指是什么？就是从系统中抽到的‘龙珠’，一个在和平时期能带给他巨大收益的东西，好苗子肯定是越多越好。 阎苍给阎安做出承诺，自己会亲自收下那几个有潜力的苗子为弟子，教授给他们相应的知识，让他们未来有机会出人头地。 这让阎安感动得落泪，要知道这个时代能够得到一个有能力的人教导是改变一个底层百姓人生最好的机会，更何况是阎苍这个将门世家，并且青出于蓝的存在。 阎安本以为阎苍只是会招收他们为家族私兵，今后要是立了功给他们一个升职的机会，却是没有想到阎苍要亲自传授他们知识，这就代表了只要他们好好学习，今后的成就绝对不会低。 又是同村乡亲，又是徒弟，这种身份绝对是阎苍未来左膀右臂的存在。 至于说万昌县县令的刁难，在阎安选择投靠他开始，阎苍就已经安排人将自己的名帖发了过去，想必对方只要不糊涂，会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阎苍回村之前就调查过，这个万昌县沈县令，背后并无什么靠山，他能做到县令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他出身于沈家村，而这沈家村就是目前除了阎家村以外万昌县范围内最大的村子，也是和阎家村争夺升乡名额的村子。 能做到县令这个职位的，没有一个会是傻子，这沈县令只要聪明，稍微了解一下关于阎苍的情况，就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事实上阎苍想得没错，这位万昌县县令第二天一大早就亲自来向阎苍赔罪，并且将写好的阎家村晋升为‘阎家乡’的公文拿给阎苍审核，困扰阎家村几年的问题就这么简单就达成了，更是让阎安感叹‘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兴衍，阎家村附近有没有什么有名的景点？” “我们种植桑田的地方，主要集中在翠云谷一带。” 阎安是个聪明人，他明白阎苍的意思，以姓氏来命名一个乡镇的名字，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张狂。自古以来，除了帝王贵族以外，这种事情都很少发生，阎苍很明显不会做这种出风头的事。 他甚至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这位沈县令一眼，后者被吓了一跳，连忙认错是自己脑子不够用，险些铸成大错。 最后阎苍给改了个翠云乡的名字，就将这沈县令给打发走了，今天他们还要前往阎家村一趟，这封公文无疑出现的正是时候。 “老东西，分不清状况，还和我玩心眼儿。” 阎苍坐到马车里，王莹环在一旁看到他有些生气的样子，也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在他们的调查中，这位最大的背景只不过是认识个郡从事的上级，阎苍自己的官位就能和对方掰掰手腕，更何况还有王家以及他背后所站着的势力。 “这位沈县令如此作为，恐怕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不外乎因为眼前的利益分不清楚形势罢了，待我们回去，跟杨兄说上一声，有的是办法拿捏他。” 王莹环知道阎苍说的杨兄是那位保定府尹，杨邺的身份可是相当于首都警察局局长，拿捏一位县长确实是有些大才小用了。 “这件事要不交给我来做如何？” 听到这话阎苍抬头看向王莹环，后者眼里的认真告诉他杨莹环的确是要为阎家村或者正确的来说是自己出一口气。还没有嫁过来就能胳膊肘往夫家拐，阎苍表示这样的事情可以多多益善。 “那交给娘子你了，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呸！嘴上没个正形，明明之前那么正经严肃的一个人，不会是你在我面前装的吧。” 王莹环俏脸微红，没好气地打趣阎苍，实在是两人没确立关系之前，阎苍那正经样子让她以为自己这位未来夫君会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这不是之前是陌生人吗？和我认识久了你就会知道，我只和自己人开玩笑，一般陌生人我还不愿搭理他。” 阎苍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他前世的性格，就是完全的爱憎分明，没有好感的女性更是敬而远之。只是这重活一世，又进入官场，拿着金手指，只要苟住就能发育的他，重新拾起自己的面具，开始游戏这红尘乱世罢了。 王莹环看阎苍那不正经的样子，一时竟分不清他说的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她到底还未经历多少世故，虽然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能够当十岁孩子的母亲了，心里却依旧保留着年轻人的想法。 阎苍表现出来的幽默与孩子气，反而让她更加觉得阎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非自己幻想中那么完美的存在。 王莹环是个古代人，肯定不知道前世流行的一句话，‘两个人只有经历一次旅行，才能彻底将对方的优点缺点看清。’ 反正每多和阎苍接触一次，王莹环就会发现阎苍身上她不了解的一面，而这种未知更能引起她的好奇，也越对这个未来夫君痴迷。 “昨晚，我听到那阎安在后花园里大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苍没有想到王莹环还有这么八卦的一面，反正以后阎安会成为自己的徒弟，他倒是借着这个机会，给王莹环讲述了一下自己收阎安为徒弟的事，并且将自己要在阎家村收几个徒弟的事也讲了出来。 “你到底是好为人师，还是真的看中他们未来的发展？” 王莹环知道阎苍之前就收过三个徒弟，她听阎苍说阎安不俗，那么收为徒弟她能够理解，但是怎么又要收几个阎家村的普通百姓为徒。要知道阎苍可没有亲眼见过那些人，只是在阎安一推荐就答应了下来。 她有些无法理解阎苍的行为，按理说在这个年纪的人是没有几个耐得住性子教学生的，更何况阎苍还有点来者不拒的态势，实在是有些违背这个时代的法则。 “有教无类罢了，只要他们愿意学，我就愿意教，人多了就让师兄带着师弟。” 阎苍当然不能说自己有金手指，可以给徒弟加点，广撒网多捞鱼，总能培育出几个国士出来。更何况加属性点又没有什么损失，就算只是培育出来几个县令级别的人才也好啊，底层建筑打好了，上层才能更加牢固。 “有教无类？” 王莹环知道这个词，但是这似乎是几百年之前某位圣贤所留下的事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以前古人留下的名言警句，传下的故事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都成为了天方夜谭。 当世的人更愿意将其看成一种古人对美好世界的幻想，而非真实存在的东西。现在看到自己身边有人在做，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未来的丈夫，王莹环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当她还没有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马车已经来到了阎家村。 不用阎苍亲自发话，阎安带着阎五和阎九，已经将阎家村马上就要晋升为乡镇的事通知了整个村子。阎苍这个虎威将军的身份，真正让整个阎家村村民觉得自己有了靠山，那么以后再也不会因为恶意涨价买不起粮食，不用再饿肚子了。 整个村子的人都感谢阎苍的同时，阎安也顺势提出了阎苍要在村子里招收家兵的消息，每人五钱银子安家费，以后每月可以得到五百文月俸，这个工资已经能够抵得上正规的秦军伍长的月俸了，再加上包吃包住。 一些有抱负的年轻人都选择了响应号召，尤其是在阎安也表达会亲自前往阎家，卸下村长一职之后，想要跟着他走的年轻人更加多起来。 “年轻的人更明白阎安对于阎家村的重要性，可笑的是很多老人不明白。” 王莹环没有下马车，她只是掀开马车上的小帘看着外面的一切。村子里的老人，在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似乎已经遗忘了给予他们一切的恩主。 每月吃饱，家里有钱的生活已经满足了他们对待生活的期望。他们觉得即使阎安离开，现在的一切也不会失去。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若是阎安还在，是不是能够带领着马上要从村升级为乡的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就是他说的，没有开阔的眼界永远是井底之蛙的道理吗？” 王莹环回想起阎苍所说的话，此刻她才发现阎苍所说的一些东西。天下间千千万万容易满足的人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知识的重要性，想要的只不过是吃饱穿暖罢了。 “阎安，字兴衍（18岁，成长极限至24岁）武力：62外交：60内政：40智力；70人事：52军事：64 阎木（14岁，成长极限至20岁）武力：22外交：20内政：10智力；20人事：22军事：24）...” 事实证明这世界天才有，但是并没有那么多，在阎安之后，阎苍没有丝毫犹豫，收下了他推荐的阎木，阎上，阎家，阎铁，阎飞，五个弟子。 他们年纪都不大，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但是看着面板，没有一个某项达到30以上。阎苍知道，即使是有着系统帮助，未来他们的成长上限也不会太高。 但是只是看看阎安的属性，阎苍就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挖到宝了，阎安是目前他所有徒弟之中，初始（刚收徒）属性最高的，哪怕今后他不学习，阎苍也能给他的单一属性加到90以上。 但是阎苍不准备这么做，阎安比较平衡的面板给了他一个想法，自己或许真的要带出一个全才出来，只要阎安能坚守本心，这数值面板加下来，将毫无疑问成长为一个全能的人才。 阎苍十分兴奋，他知道这次自己赌对了，这样一支潜力股在手上，很快就能够成长起来，马上他就要得到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手下。 因为高兴，阎苍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招收的家兵数量超标了，当他询问帮忙登记的五叔之后才得知，竟然招募到了近四百人。 要知道这阎家村现在不过一百多户人家，而且因为这些年阎家村生活水平上来了，一家有四五个娃都不奇怪。 不行！这么多人先不论他养不养的起，就是一下子带那么多人回保定，恐怕都会引来非议。 阎苍再度将征兵标准压缩到十八岁至三十五岁之间，依旧招收到了二百二十个人，二百左右已经超出了阎苍预想的目标，还是之后王莹环听说了此事，表示自己手上有几个不小的农庄，可以让阎苍暂时将这些人安排在农庄里，阎苍才咬牙决定将这二百二十人全部招收进来。 只是回想起自己家中现在的资产，这几月赚到的钱，一下子就缩水了一大半。阎苍只能打掉牙默默往肚子里咽，再坚持一下，娶了媳妇应该就能缓过来。 “咋把我刷下来了，不是！老五爷，他们几个小我好几岁都能进入，为啥我就不行。” 阎苍带着王莹环回到保定城住最后一晚，应征上的青壮们都回家和自己的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只是在阎五的家里，一个皮肤黝黑的小青年正不满地对着阎五发脾气，明明他也是和阎安哥他们几个玩在一起的人，怎么招收徒弟的时候没有他的名额就算了，结果最后已经满十六岁的他还被刷了下来。 他心底也有大抱负，想要出去看看世界，想知道为什么这天下的战乱还不结束，想要有朝一日可以纵马沙场收复秦国故土。 “问前啊，五叔和你说实话，三老年纪都大了，五叔我身体不好，不知道还能管的了这村子几年。你是我们都看好的人，留在村子里，帮助大家过的更好不好吗？你是家中独子，好好想想你病榻上的母亲。” 阎安走后，经过讨论，众人推荐阎五成为这个村子的代村长，但是阎五知道自己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说不定没个几年就去了。阎家村现在势头正好，需要一个有能力有闯劲的年轻人在未来给村子掌舵，阎文就是他们选中的那个人。 “我...” 阎文知道五爷说得是实话，自己的母亲常年生病，家里全靠他种桑养蚕维持。如果自己走了，那么母亲怎么生活？另一点也是他没有想到五爷他们这么看重自己，想要培养自己未来成为阎家村村长，不！是翠云乡乡长。 只是，当个乡长，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这样做真的就能够给天下带来安定和平吗？阎文不知道，或者说也没有人会告诉他。 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开始悄悄转动了起来... 第34章 猎虎 自阎家村归来，阎苍与王莹环的婚事又加紧了脚步，目前双方家长在多次商讨之后，正式确定了大婚日期，七月二十五。阎苍在安排人将请柬全部送出去之后，便开始准备新婚的议程。 其中六礼之一的纳雁礼就是需要夫家准备大雁，而很显然阎苍觉得一只大雁不够，他需要准备更为隆重的礼物，他听人说起保定城南郊的山道上因为来往行商较少，不知道哪里来了几只大虫，于是决定带着几个新收的徒弟，还有一部分家兵，来到山中想要寻虎以射之。 看着这漫山遍野的阎家村子弟，若不是有这些人他可真没有信心来打老虎。要知道哪怕前世阎苍在动物园里见过最小的老虎，都有两米多长，几百公斤重。 这种陆地猛兽级别，没有武松那种水平阎苍可是不敢轻易上场，起码武力值上个九十？屁啦！赤手空拳真的不可能打得赢老虎的，两者之间的伤害都不是一个档次，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不过想起自己昨天抽到的东西，阎苍觉得这在未来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雷珠碎片*2，，每次攻击会对物体造成0.2秒延迟，伤害越高延迟越长’，雷霆之力，打出延迟的效果，这在阎苍看来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围，达到了超凡的存在。其实阎苍的金手指所给他带来的一切改变，又何尝不是一种超凡的手段。 阎苍在得到这个东西之后，就亲自杀了一只鸡作为效果试验，在他杀死鸡的一刹那，大量的失血让这只鸡出现了超过一秒钟的麻木，之后才挣扎起来。 阎苍知道这个技能配合自己手中太阿剑的流血效果，简直就是神技，在战场之中和敌人交手，超过一秒钟的延迟，都能让阎苍有信心杀死实力比他高不了多少的敌人，这个技能到手，却是对阎苍的战力起到了不小的加成。 “嗷呜~” 思索之间，不远处就传来了老虎的咆哮声，阎苍一招手带着几位徒弟连忙追了过去，那边已经可以看到阎家子弟们在不停地后退，有一些年纪小的因为害怕直接掉头就跑，阵型一瞬间出现了些许松散。 “不要怕！退后！不要跑！” 阎苍快步上前拦住几个正在逃跑的少年，看样子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心中对于大虫这玩意儿有所惧怕他能够理解，但是他这次带他们来就是为了训练他们的胆色。 要知道如果是正常在军中训练，这种表现，他们是绝对少不了要挨上一顿鞭子，甚至严重的还会被将官选为立威的目标，直接逐出去。 但是这是自己的私兵，阎苍会更多的给予他们宽容，就算是真的改不了胆小的毛病，最后也会让他们转做管事或者阎府的下人，当然那样以后想要出头就没有多少机会了。 “将长枪给我！” 阎苍拿过一把两米长的大枪，他走到最前方已经看到了那头大虫，和自己前世见过的几乎一般大小，粗略估计在两米二左右，体重绝对不会低于五百公斤。围着它的阎家子弟们都是年纪较长，有几个之前打过猎的拿着长枪在不停地试探。 “都拿着长枪上前来，我数三二一跟我一起刺！” 阎苍练兵的经验不是很丰富，但是他有过前世军训的经验，最起码训练纪律性，服从性还是十分擅长的。再结合之前在强弓营常喻练兵的方法，以及葛耀将军给与他的那本兵法，却也总结出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练兵心得。 他将这本被他命名为《阎家兵法》的册子教给阎安学习，后者超强的天赋在读完这本册子之后，军事属性直接上涨了五个点，这让阎苍越发感叹阎安的天才之处，也因此在这之后将训练家兵的事全部交给了阎安来执行。 阎安指挥着众人，站在最前面，阎苍就站在他的身旁，两人可以说是这些人之中武艺最强的，随着他们的喊声，所有前排的阎家子弟跟着他一起向老虎刺去。 “嗷呜！” 阎苍的速度无疑是最快的，他向前一刺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刺入老虎的后腰，老虎吃痛狂吼一声，却是在这时肢体不自然的出现了一秒钟的停顿，后续随着一把把长枪刺入它的身体，才开始疯狂的摆动起来。 “不要退，全部人一起使劲往前顶！” 上千斤的力道在疯狂摆动，几个来不及反应的阎家子弟被瞬间甩开，但是更多的人还是麻木地服从指令，一起使劲抵抗老虎最后的挣扎。 一片片血液溅射在众人的身上，所有人这一刻都热血上头，鲜血的刺激让这群新兵蛋子体内的肾上腺素在疯狂飙升，即使是阎苍这个已经在战场上杀过数十人的老手都因为第一次猎虎感到血液沸腾。 “不动了！不动了！” 周围的众人看到老虎已经停止了摆动，纷纷松了一口气，几个失去力气的年轻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他们竟然杀死了一只老虎！ 这完全是在之前不敢想象的事情，比人还要强大数倍的老虎，这一刻很多人心里开始萌生出一种胆气，阎苍看在眼里，知道初步的练兵已经算是成功了。 “不要上前！将其刺穿！” 阎苍看着阎安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成功而兴奋过头，依然能保持着冷静指挥众人补刀，心里点了点头，阎安已经开始初步展现出来名将的风采，之前对阎安那点不满开始渐渐被喜悦代替。 从阎家子弟口中得知阎家村还有一位头脑不逊色于阎安的少年之时，阎苍十分的不满，现在正是国家用人之际，为了一己之私将人才藏于乡野之间，在阎苍眼里是十分自私的行为。尤其是这还是在阎安选择投靠阎苍之后，对方刻意隐瞒下来的事情。 这让阎苍心里十分地不爽，不过这一切在此刻看到阎安的表现之后，阎苍心里的那点芥蒂完全消失了，现阶段阎安的成长可以说是十分迅速的，起码在这个阶段把阎安培养起来完全是够用的，至于那个叫阎文的少年，可以暂时不去想他。 阎苍有金手指，肯定不会放过收下阎文的，他已经派人摸清了阎文的一切，知道对方有一个卧病在床多年的母亲，立刻让王莹环找关系帮他母亲治病。 百善孝为先，在这个时代他不会因为国家大事给自己抹上污点，等阎文母亲病好了，安稳下来，他就会将阎文招到自己麾下来。至于阎家村，或者说翠云乡，到时候派遣一个培养好的阎家子弟回去就行了，天下英雄尽入我手才是阎苍想要的结果。 前世他玩三国志之类的游戏，都是先招募人才，后面直接发力一波推到底。他很明白人才对于一个国家，尤其是在大争之世的国家到底有多重要，这个时代不是他前世所熟悉的那个时空，多处撒网，重点捞鱼，任何一个有潜力的苗子他都不会放弃。 第一只老虎被刺死了，可以说是千疮百孔，身上几十个枪洞，这显然不能成为送给王家的礼物。 但是阎苍不在乎，或者说他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先挑两只老虎给阎家子弟们练手的，只有让他们见了血，有了胆气，成军之后才能成为一只精兵。 这二百多人虽然是他招募的私兵，但是他更希望能够将这些人全部培养出来送到军中，成为军中的顶梁柱，只有这样才能让阎苍将来的利益得到最大的保证。 在这之后，他们很快又找到了第二只老虎的踪迹，这只老虎很显然是一只母老虎，虽然体型不大，但是其凶性很强。 只是已经有了经验的众人，有老带新，有见了血产生凶性的，有肾上腺素狂飙的激情，这只老虎反而比第一只没得更快，稳稳被众人刺死。 一些有过打猎经验的青年，还十分可惜地感叹说这老虎皮完整的起码能卖个20金左右，这被刺了千疮百孔恐怕5金也不值了，让一众阎家子弟好不可惜。 连续杀死两只老虎之后，阎苍不准备再继续对老虎进行猎杀，而是让手下找出剩下的老虎的大概活动范围，然后在周围布置陷阱，再用木栅栏和绳网将其围困起来。 阎苍想要猎杀一只尸体近乎完美的老虎，这就注定他无法通过一些粗糙的暴力手段将老虎杀死。 阎苍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用强弓射死老虎，而且只有三个地方让他选择，眼睛，嘴巴以及肛门。只有从这三个地方将弓箭射进去，才能保证老虎尸体最后的完整性，而这很显然是不能在老虎正常活动的时候做到的。 阎苍的箭术经过这一年来的历练，已经达到了军中的程度，他甚至觉得自己离常喻这个天下第一射手，也没有多少距离。 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精准地从这三个部位射死一只在移动中的老虎，老虎的反应可不比人类慢。为了保证老虎尸体的完整性，阎苍命人带上了一些这个时代医用的麻沸散来进行狩猎。 前后不过一天的时间，在这些已经见过血的阎家子弟回去之后，阎苍又让阎安将剩下那些全部换过来，这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婚礼，也是为了练兵。 在猎杀了几只野鸡之后，阎苍命令他们将大量的麻沸散倒入这些野鸡的体内，十只野鸡用掉了近三斤麻沸散，按照给他麻沸散的大夫所说，这个剂量能够放倒五十个成年壮汉。 将这些野鸡扔进‘狩猎范围’，众人就开始静静等待起来。 猎物的血腥味，很快就引来了这山林之中其他高端的捕猎者，三只恶狼。之前阎苍就了解过这尖山这一片区域之内，有一群野狼，但是数量不会超过十只，而这三只很显然就是其中的先锋。 “射！” 不用阎苍多说，周围的阎家子弟们就纷纷举起弓箭将这三只狼射了个万箭穿心，不是狼的速度不够快，而是近百只箭矢的攻击范围实在是太过于宽广，即使野狼再灵活也难逃过这箭阵。 “拉出来！” 有几个灵活的，身体上披满树枝树叶的阎家子弟冲上前去，迅速进行箭矢的收回，顺便将这被射死的三只狼都给拖回来。 “森林中多数野兽，鼻子或者其它部位的感知都特别灵敏，它们不是蠢货，三只死亡的野鸡，还有大量人类的气息，即使是万兽之王也不会轻易踏入。” 这是阎苍教导阎安等几个徒弟他们完全没有听说过的知识，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未必清楚这一点。这也是阎苍为什么让那些子弟穿上气味浓重的树叶做成的披风，就是为了掩盖人类的气息。 这一次行动，没有上一次那么顺利，或许是因为单纯的区域性抓捕的限制，老虎的活动范围太大，它们没有选择往这个地方来，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眼看就要到黄昏，就在阎苍都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老虎出现了，不是一只，而是两只！” 很显然当负责监视的人传回消息的时候，阎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不可能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要知道现在他来猎虎是用了自己的假期时间，如果今天没有好消息，那么大概率明天他就要带队回去了，幸好他这次算是比较幸运。 所有人埋伏在一旁看着两只出现的老虎，体型要比之前他们狩猎的大上那么一些，看样子恐怕是一公一母。阎苍看着两只老虎走到野鸡的旁边，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其中一只老虎把目光看向他们藏身的地方，阎苍似乎能在它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嗷呜！” 那只老虎试探性地吼了一声，另外一只也抬起头看向这里，但是很快又低下去审视着地上的美味。 ‘好险！’ 动物的直觉有些超出阎苍的预计，他觉得那只老虎绝对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幸好另一只老虎看上去没有那么警惕。显然尖山一带人类活动稀少的原因让它觉得自己才是这大山之中的王，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生物敢来冒犯自己的威严。 “那只开始吃起来了！” 阎安小声地在阎苍身旁说道，果然那只被阎苍认为有些自大的老虎，已经趴在地上开始享用起这上天赐予的晚餐。它或许认为这是自己的气息惊走了之前的猎食者，虽然这些东西只够它塞牙缝，但是白得的不吃白不吃。 阎苍的目光始终盯着另一只老虎，他知道动物会有随众本能，不论现在这只老虎有多蠢，如果它的同伴做出了防备的举动，它都会随着一起警惕起来。 在这只老虎大快朵颐的时候，另外一只老虎像是没有忍住诱惑一样，最后看了阎苍等人这边一眼，低着头看向剩下的食物，贪吃的家伙已经轻松解决了一只野鸡，像着另一只发起了进攻。 “嗷呜！” 这只老虎似乎有些不满同伴的行为，它咆哮了一声，见其并不理自己，低下头咬住一只野鸡，几嘴就吞下了肚，然后又迅速叼起一只野鸡，迈开四肢向着另一个方向缓步离去。 “跑了一个！” 有人不满地低估了一句，阎苍却是觉得已经十分幸运，显然两只老虎都彻底放松了警惕，要不然这只离去的老虎恐怕会带动另一只有所反应。 众人就这样看着这只贪嘴的家伙解决掉剩下的食物，黄昏的余晖照在它身上，后者还有些慵懒地舔起了自己的爪子，只是不一会儿它就站起身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不能让它走，往陷阱的位置赶过去！” 阎安瞬间带着一众人围了上去，这老虎很显然没有想到这里埋伏了那么多人类，一瞬间来不及做出反抗，下意识地直接向着另一边冲出去，只是没有几步便掉进一个大坑里，里面早已准备好的绳索瞬间将其网住。 “嗷呜~嗷呜~嗷呜~” 一声声咆哮声从坑洞里传来，因为空间狭小的原因，听上去不断在众人耳边回响。 “兴衍，带些人过去，防止那头跑掉的老虎来救援。若是遇上，赶走就好，咱们目标有这个就够了。” 阎苍不清楚老虎会不会传递信息将它的同伴招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阎安去做好后手准备。他带人迅速围了过去，出人意料的是，原本十几分钟就发作的麻沸散并没有在这老虎身上迅速起到作用，后者的挣扎十分剧烈，只是几下就将绳网撕的四分五裂。 老虎有抗体？肯定不是，那就是药量不够。阎苍实在不确定这位卖给他麻沸散的大夫是不是过于自信了，毕竟没有在老虎身上亲自试验过，谁也不知道到底多少量才能放倒它。阎苍看着老虎继续挣扎，绳索全部被扯烂，然后掉进了坑洞之中。 这个坑洞并不算大，因为是临时挖的，只不过有七八米深，老虎一抬起前爪，感觉就占了快一半，阎苍看得眼皮直跳，周围第一次亲密接触这玩意儿的阎家子弟也被吓了个好歹，前天他们到底是怎么抓到这东西的？听说还没有用麻药，怎么我们用了麻药还放不倒这家伙？ “把我的弓箭拿来！” 周围的人被吓了个好歹，阎苍却完全没有，越是这种时候他越发冷静，他清晰地看到老虎的两只后腿踉跄了一下，很明显是麻沸散已经开始起了作用，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拿出弓箭，做好射杀的准备，活捉，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危险了。 事实证明阎苍的担心并没有错，在阎苍拉开弓箭看着老虎的一瞬间，这头猛兽很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它拼尽全力最后双腿发力向上一跃，双爪已经扒到了离洞口不过一米的位置，只是身下没有使力的地方，而且身体也渐渐没有了力气，它最后不甘地看着洞外的人类，张开大嘴发出最后一声属于森林之王的吼叫声。 “嗷呜！”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阎苍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直接从它喉咙射了进去，没有从颈部射穿，而是直接射进了内脏里面，阎苍只能从它张着的血盆大口里看到箭矢的羽毛，然后就被大量的鲜血瞬间浸湿。 老虎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没有再继续挣扎，而是直接滑落，掉进了坑洞里。 “嗷呜~” 阎苍回过身，阎安带人过去的方向，很显然那只逃走的老虎返回来了。 “等我回来，看住洞口，不要下去，小心它装死。” 这已经是到嘴里的食物，只要不乱来，绝对飞不了。阎苍匆匆留下一句话，便带着几个阎家子弟往阎安那儿赶。当他赶过去的时候，阎安等人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遇袭的样子。 “它很警惕，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现在直接走了，逃得很快。” 阎安给阎苍指了一个方向，果然那里还有一些老虎的毛发留下来。 “小心收缩阵型，这个时候越警惕越好，它就吃了两只野鸡，这麻药效果没有那么好。” 阎苍交代阎安带人负责断后，他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他也不准备再赶尽杀绝。大自然有它自己的规则，网开一面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种坏事。 阎苍回到坑洞旁，指挥着众人将这已经死透的老虎用绳索拉了上来，他们的目的已经完成。虽然没有让这群家伙亲自见血，但是面对危险的勇气，他相信众人已经拥有了，最后还是要经历一次战场，才能让他们脱去稚嫩，真正成长起来。 阎安原本以为自己的师父有些过于小心，只是在返程的时候，那一次次躲藏在丛林里的身影告诉他，危险一直没有消散，野兽有时候比人类更加狡猾。 他们组成的断后队伍，很好地让那只老虎不敢上前袭击，一直到他们离开尖山范围一里地，阎安才再也没有看到那只老虎的影子。 动物比人类更加狡猾，也更有耐心。 阎安回想着自己这几天经历的一切，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发痒，看来这森林里跳蚤不少。 第35章 故友 结束了婚前准备工作，时间仿佛再一次被加速了一般，很快就来到距离婚礼开始不到一周的时间，而在这最后一周，朝廷也正式批准了阎苍的假条，让他开始准备最后的婚礼布置。 也就是这个时候阎苍才发现所谓的世家豪族的能量完全超出了阎苍的想象，前世他听说过一些香江那边的顶级豪族怎样怎样的，但是真正还没有见识过，这次真的轮到他自己的头上，他发现还是小看了这些世家的力量。 王家的商业版图十分巨大，不只是保定，保州，整个秦国，在赵国他们也有一定的商业势力。阎苍这段时间接见的来自各个城市的商号负责人就超过五十位，这还只是有空闲来王府祝贺的。 据王莹环透露，她之前听自己二叔说过，每一年来保定城向他汇报账目的负责人就超过一百位。 王拯让阎苍接触这些商号负责人并不是说他要将权力重新交回王莹环这一脉手中，而是本来就有几家商号的收益挂在王莹环的名下，现在她要嫁出去给阎苍，那么这些商号再加上王家准备的嫁妆全部都要给到阎府手上，据阎苍自己了解起码就有十家。 原本阎苍还想假意客套一下，但是真正看到这些商号的账目收益之后，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这十家商号每年上交给王家的收益超过一千金，这大大弥补了阎家此时的经济空缺。 要知道因为每月要支付给家兵的月俸加上吃住费用已经超过了一百金，这只是恰好与傅家和封家回馈给他的收益额相当，虽然今后可能还会增长，但是说到底现在阎家的金库只是恰好达到收支平衡的状态，也就是接近于零。 更为关键的一点就是，王家陪嫁的这些商号都是开饭庄和酒楼的，这很容易让阎苍的菜谱效果得到最大化。资本主义腐朽穿越接班人太舍得下功夫了，阎苍也只能‘咬牙’全部接收下来。 “兰家送上东海珊瑚一座，夜明珠十颗...” 婚礼正式举行前两天天，各家的礼物就开始送进阎府，有真正和阎苍交好的，例如杨家，范家，封家...也有看在王家面子上，尤其是王莹瑜面子上送礼的，阎苍的对头刘家，兰家。 阎苍知道这两家都是其实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礼单上写的都是王莹环的名字。 这大喜的日子，即使几方人心中有什么芥蒂也不会表露在面上，都是一脸笑嘻嘻的。尤其是兰家，更是兰磊亲自带礼物上门。 “阎兄，恭喜啊！得此佳人，实在羡煞我等啊。” 兰磊笑呵呵地看着阎苍，后者却在他的眼里只看到了不满甚至还有一抹幸灾乐祸的感觉，阎苍不知道兰磊的态度是何原因，只是向他回礼表示感谢。 “多谢贤弟，也希望贤弟能够早日迎娶心仪的佳人，到时候我也会到贤弟府上讨杯酒喝，还希望到时候贤弟不要赶人才好。” “怎么会呢？阎兄说得什么话，我听闻阎兄之前在南州卧虎村任职，这不是巧了嘛，我这也有一位来自卧虎村的朋友，却是恰好介绍给阎兄。” 在阎苍有些不安的预感中，兰磊笑着将一人引荐给阎苍，只是看到此人的第一眼，阎苍心中的怒火差点就没有忍住。 “兰府学生苏英凝见过虎威将军。” 苏溪，苏英凝，当初在卧虎县，阎苍与杨时的好友之一。 相比起当时官职比他俩高一级的杨时，苏溪才是那个跟前身关系最好的朋友。阎苍怎么也不会想到苏溪竟然投靠了兰磊，而且看他的穿着打扮，恐怕在兰家的地位并不高。 “英凝，倒是好久不见了，我以为你会在耀平麾下做事。” 阎苍在和杨时于永州告别的时候，就提醒过杨时提拔旧友苏溪的事情。当时杨时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还说此事不用阎苍担心，肯定会办的妥妥的，只是看到苏溪现在这个样子... 阎苍明白心中的怒火不仅仅是有对苏溪和杨时的不满，更多的还是自己上位后没有第一时间照顾到这位旧友的悔恨。 “不瞒将军，杨主薄对某很是照顾，只是英凝自己不争气罢了。” 苏溪的笑容有些苦涩，或者说从他投靠兰家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这一天会到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兰磊会如此用心险恶，用自己来恶心阎苍。 “你我本是好友，为何如此生分？今日别走了，留下来我俩好好谈谈心事，贤弟应该不会不准吧？” 阎苍拉住苏溪的手，将目光看向兰磊，眼中露出的凶光让兰磊又惊又喜，他做这件事不就是为了看阎苍现在的样子嘛，想明白之后整个人心气一下子顺畅起来。 “阎兄说得哪里话，旧友相逢兰某如何能不识人情世故，只是希望苏溪不要在外过夜，毕竟我兰家的下人可没有不守规矩的。哈哈哈~” 兰磊大笑了几声，拍了拍苏溪的肩膀，然后带着手下离开了阎府。 阎苍恶狠狠地看着兰磊离开的背影，那句‘兰家下人’无疑是刺痛了阎苍的心，他没有选择回过头看苏溪的表情，他知道此刻对方比他更加不好受。 “今日是个好日子，你跟着我将最后这批送礼的接待结束，我们兄弟俩单独找个冷清的地方好好喝一杯。” “...好...” 苏溪的声音有些颤抖，接下来的时间他就跟在阎苍的身后看着一位朝廷重臣，世家豪族的礼物送进阎府。阎苍即使心中有事，这个时候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继续笑脸迎人，偶尔回过头看到苏溪，后者脸上的笑容比他更深，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以前那个心直口快的英雄少年也变了。 一切结束，已经是临近傍晚，阎苍没有选择在阎家招待苏溪，因为阎家的家眷都认识这个过去和他亲如兄弟的青年，他怕在这里家人的询问再度让苏溪难堪，而是选择在封家开的酒楼包间里单独招待了他。 “这酒楼是我入股的，这些菜多数都是我发明的，你好好尝尝，即使是耀平都不曾吃过。” 阎苍点的菜都是自己提供的菜谱做出来的，如今这些菜在这酒楼里的价值都不知道翻了几倍，苏溪虽然没有来过这酒楼，但是在兰家见识过许多事情之后，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价值已经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消费得起，这也让他明白了自己与这位旧友之间的差距。 “来，尝尝这个。” 阎苍看到他只顾吃米饭，拿起公筷替他夹菜，苏溪只是默默地点头，然后送进嘴里。不知为何，这众人皆传的美味菜肴，此刻到了他嘴里却是如此的苦涩。 阎苍看着这位故友，对方的眼泪不自觉地从脸上滑落。 他从未见过苏溪这个样子，哪怕是之前他们在卧虎村押粮碰到山匪，苏溪被砍伤了大腿，后者也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阎苍看着他的样子，本以为已经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翻涌起来，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时那个蠢货在做什么？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昔日的兄弟的？” 阎苍这火不仅是对杨时，更多的也是在责问自己，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失态了。他明白此时不仅是独属于前身的记忆，他自己的心也在作祟，他无法接受自己珍视的人落到如此一个下场。 “不怪耀平，是我自己不争气...” 在苏溪有些哽咽的声音中，阎苍听他讲述了一切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杨时和阎苍离开卧虎县之后，苏溪的岳父家就使力让他坐上了杨时之前的位置。本以为自己能够在卧虎县发光发热，尽快赶上两位离去的兄弟，却没有想到这才是苏溪噩梦的开始。 苏溪成亲不到三月，他的妻子就怀了身孕，本来是件大喜事，苏家几代当传，在这个时候能够开枝散叶是多么幸福的事。苏溪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妻子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帽子。 苏溪的妻子礼佛，尤其是有了身孕之后，时常去寺庙祭拜，而这寺庙中的主持有个徒弟长得比女人还美，再加上佛法高深，苏溪的妻子很快就和对方搞在了一起。苏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想要去找对方麻烦，却被对方威胁，要知道古代这种事情女人是要被浸猪笼的，苏溪的妻子已经怀了半年的身孕，一旦真的事发了那么他的妻子不仅自身性命难保，那腹中的孩子恐怕也不能活下来。 为了这苏家的血脉，苏溪只能咬牙默认了此事，将妻子接回家中，不允许出门半步。没有想到的是这和尚贼心不死，依旧派人给苏溪的妻子送来信件。 一番甜言蜜语苏溪的妻子再度沉沦其中，并且将苏家的家财，地契在和尚的配合之下全部转到了其名下。这和尚手段不俗，再找信徒袭击了苏溪手下运粮的队伍，导致几十石粮食被毁。 苏溪知道这事之后几乎气死，他想要用家财弥补亏损，却是没有想到自己家里早就被奸夫淫妇掏空。而在事发之后，这和尚带着得到的一切财产早就跑了没影，苏溪的妻子知道后也是直接气的吐血，没有几天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离开了人世。 主犯跑了，同伙死了，虽然卧虎县发布了通缉令，但是所有的罪责都需要人来扛，苏溪很显然就是最佳人选。 因此苏溪被剥夺了官职，家产房屋全部充公，被抓入大牢之中，判了个流放千里的罪名。杨时来到南兮郡知道此事之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苏溪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是花钱也抵不过罪责。 此刻，杨时手中的钱财根本不够赎苏溪的罪，杨时只能想办法向家里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在保定的兰家突然派人插手了，他们明确的告诉苏溪可以帮助他洗脱罪责，但是苏溪自此之后就要进兰家为奴，当然兰家会给他一个读书上进的机会，今后能不能成才就看苏溪自己努不努力。 黑暗中有人愿意伸手帮忙，苏溪根本没有多想，就抓住了兰家这根救命稻草。果然兰家凭借自身在文官集团中的影响力，打通了南兮郡上下的关系，最后给苏溪只判了一个终身不被朝廷录用的罪名。 出狱之后的苏溪将自己遇到贵人搭救这事告诉杨时，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兰家和阎苍有仇，这还是杨时从阎苍的回信之中写的，其中还写到二者之间不仅是政治敌人，还有私仇，因此让杨时和苏溪小心对方会针对两人。 这个时候一切真相大白，苏溪已经落入了兰家布置好的网中。 苏溪无颜再见杨时，不告而别和兰家的人来到了保定城。 听到阎苍大婚的消息，苏溪十分替自己这个兄弟高兴，只是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阎苍。没有想到的是兰家收下苏溪，或者是兰磊这样做就是为了恶心阎苍，这个机会如何能够放过，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你跟兰家的卖身契签了多久？” 阎苍听闻这一切，心中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一个，他要想办法让自己的兄弟脱离苦海，哪怕这其中的代价十分巨大。但是这个行为已经恶心到了阎苍，尤其是看着苏溪现在的样子，这恐怕将成为其一辈子的心魔。 “两百年。” 在阎苍不敢相信的目光中，苏溪吐出了一个数字，两百年！人一生怎么可能活的了两百年，尤其是这个时代六十岁就是寿终正寝，八十岁就是高寿，也就是说这封卖身契起码苏家未来三五代人都要给兰家为奴为婢。 除非兰家全家死光，但是这显然是如今的阎苍做不到的，兰家真的是不为人子。 “蠢货！你是个蠢货！杨时是个蠢货！我也是个蠢货！” 这一夜在阎苍疯狂的骂声中过得很快，阎苍也醉的很快，最后还是苏溪找了阎家的下人将阎苍送了回去，而苏溪自己，只能默默地走进那高墙大院之中。 第36章 大婚 七月二十五，这是阎苍两辈子都不曾经历的人生。前世他为不少人做过伴郎，见证过不少熟悉的，点头之交的伙伴的婚礼，但是轮到自己成婚还是两世以来头一次。 在他的回忆里，自己曾经很希望来一场中西式合并的婚礼，前面都是中式，最后念誓词的时候又换成西式，再之后他想不起来，或许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之后，因为在人生结束之前那些年，他已经没有所能够想象陪着自己走完一生的人。 “吉时到了，新人出门！” 杨时笑呵呵地看着阎苍，他也是穿着一身华丽的服装和阎苍的兄弟阎良站在一起，看上去比阎苍这个新郎官还要开心。不过如果他的脸上没有一块隐约可见的青紫伤痕，或许会笑得更灿烂。 杨时是前天到达保定城的，作为阎苍唯一的好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缺席这场婚礼，更何况关于苏溪的事情他有很多需要向阎苍解释的话。 只是他没有想到阎苍一见面上来就给了他一拳，直接将他打懵了，也打醒了他一肚子想要辩解的话。之后两人在上一次阎苍招待苏溪的酒楼包间里一直等待他，一直到两人酩酊大醉被送回家里，苏溪没有再来赴约，他明白自己害得两人永远失去了一位朋友。 “出发！” 随着阎苍一声招呼，接亲的团队早已恭候多时，阎苍跨上常喻送给他的飞影，马儿仿佛也感受到主人兴奋的心情打了个响鼻。 话说常喻、葛耀以及刘演都因为公务繁忙再加上行程太远都无法亲自到场，不过都送了十分贵重的礼物。尤其是常喻，写来了一封长达千字的信，其中不止有对阎苍的祝贺，也有对整个南州地区军政发展的阐述。 在阎苍看来这应该是常喻对自己的一种‘拉拢’方式，毕竟相隔那么远，又过了那么长时间，增进一下双方的感情也是无可厚非的。 相比之下，葛耀老将军的信件就更人性化一些，讲述的都是他在永州工作上的事情，还有就是对阎苍兵法学习的询问，其中的口吻是完全把阎苍当做一个自家后辈来对待，这让阎苍十分感动。 只是刘演的信却让阎苍十分难受，在刘演的信件里所说，他去探望过岳父几次，葛耀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有时候连骑马都很难坚持住，这让刘演十分担心。 他不知道阎苍已经攀上太子和丞相王邯，想要问阎苍有没有关系将这件事上报给朝廷，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葛耀身体不好对朝廷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阎苍看过信件之后心情十分沉重，要知道葛耀将军虽然是老将，但是才五十出头，这在前世还不到正常男子退休的年纪。犹记得半年之前，葛耀还带领军队为他们压阵，身子骨还是十分硬朗，没有想到才过了短短半年时间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必须要向朝廷反应此事，最好是能将葛耀调回保定静养，就算调不回来，也应该安排其他人接过军务让老将军暂时休息恢复身体。 阎苍心里有了打算，给刘演回了信，让他多注意老将军的身体，自己这边会马上想办法，另外就是将自己前世收集的一些保养身体的秘方，例如枸杞泡水之类的也告诉刘演，起码要先给葛耀养护一下。 因为大婚将近，阎苍只能先将此事放下，他准备在婚后假期（朝廷批准了一周的假）之后就联合杨邺，范术，封长将此事反馈给丞相王邯。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圈子，虽然他不是其中的核心人物，但是这几人团结起来也能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一串串鞭炮在街道两旁炸了起来，阎苍迎着火药和浓烟向着王府前进，其后是他的几个徒弟以及阎良和杨时。 一行近百人出现在街面，立刻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围观。 “那是谁家的公子？好生气派，今日迎亲的队伍这阵仗可不小。” “什么公子！那是保定城守虎威将军阎将军，这位可不是一般人，据说城中的奸细就是被他抓住的，我还听说...” 有知晓阎苍身份的立刻给围观的群众解释起来，倒是让很多只听闻阎苍名字还不知其人的百姓们，好好了解了一下阎苍的过往事迹。 “这不是和常将军一样嘛，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战绩。” 的确阎苍的过往让秦国的人民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同样年少成名的常喻，只是相比起阎苍来说，常喻在秦国百姓心中的威望更加深厚。 “怎么比的上常将军，常将军十六岁就打败晋军了，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常将军，他是我心中的军神。” “阎将军也不差啊...” “你说什么呢你！” 阎苍当然不会知道街边因为他和常喻谁更优秀引发的辩论，骑上马这一刻，他心底的紧张才完全迸发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地让飞影带着自己往王家的方向前进。 阎苍一行人来到王家门口的时候，王家的门口站着不少人，一些穿着红色衣服的年轻人一看就是王家找来堵门的，拦着不让新郎一众往里面进去。 阎苍之前大概了解了婚礼议程，知道这堵门和前世的差不多，但是他并不惧怕，不用招手，阎良这个弟弟就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上前递给那些年轻人。 这个时代还没有给红包这一说法，就算是有喜钱也只是象征性的，接过阎良递来的‘红包’，虽然这些年轻人大多数不缺钱，但是一打开起码都是五钱银子，也明白了阎苍的大方，一时间都有些‘意志动摇’起来。 阎苍等人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带着一众人手直接挤开他们，冲进王府里。 王府里面，王家的亲朋好友都笑吟吟地看着阎苍等人，尤其是几个已经得到阎苍提供的秘方的商号负责人，都暗暗给阎苍打手势，告诉他新娘的闺房在哪个地方。 阎苍给众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带着一众徒弟好友往新娘的闺房赶过去。 只是才到闺房门口，阎苍就不由一阵头大，守门的最后一关竟然是王莹瑜这个未来小姨子。对方身份特殊，再听闻宫中有传闻白弭要给她晋升位份，阎苍丝毫不敢造次。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出题。 “我就这一个姐姐，我曾听姐姐说将来希望嫁一个文武双全的男子，阎将军，你这武功我们都有耳闻，还不知道这文采如何？” 王莹瑜明显是哭过，眼睛还有些微肿，自己的姐姐出嫁之后，这王府她估计也不会多回来了，两姐妹今后再见都困难，她如何不伤心。 看着阎苍，她知道自己姐姐看上这个男人恐怕不会和他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下，但是她真心希望阎苍能比自己想的还要优秀，阎苍不论是行军打仗还是作诗写文，她都希望起码能够达到让自己满意的程度。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写诗阎苍不会，他也不知道眼前这小姨子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偶尔‘抄袭’一首他还是能够说出来的，一首诗句念罢，王莹瑜只能甘拜下风放他进去接新娘。 “回府！” 鞭炮声再次响起，阎苍带着自己未来的妻子和一众闹腾的徒弟，友人们离开了王府，将新娘送上花轿。 王莹环默默在轿中流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不能回头看，一旦回头的话就不吉利。妹妹王莹瑜心中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她心里所想的呢，踏出王府大门这一刻，今后她就是阎家的人了。 随着手持红烛的侍女进场，两位新人也进场站立，阎苍不知道自己这装扮看上去如何，但是身穿红色秦衣的王莹环却是美丽动人，两人先是向阎府中在场的宾客行礼，然后又相互鞠躬。 接着就是向双方的长辈行礼，阎家几位嫂嫂都没有诰身，只是普通的百姓，自然不能作为父母长辈，因此阎苍请到了范术作为自己的家长，而王府这边自然是王莹环的二叔王拯。 “汝父，汝兄在天有灵，看到你成婚，看到阎家在你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也会欣慰的。” 范术很显然进入了这个角色之中，他眼中的泪水不断地落下，若是平时阎苍会怀疑他是不是‘显眼包’属性犯了，但是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阎苍知道他是真情流露。 “我把莹环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夫妻和睦，不要辜负她。” 王拯将王莹环的手放在阎苍的手上，他今日依旧是一脸严肃，只是那微红的双眼说明了这位二叔的伤悲。 “我会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阎苍看着他，又回头看向王莹环，重重地说道。 到了此时，基本上正式的婚礼流程礼仪已经走完，阎苍作为男方主人家，将王莹环先送入新房之后，重新换了一套新衣服出来招待众人。 阎家目前只有他一个成年男子，范术也好，杨时也罢，说到底只是他的朋友长辈，并不能作为阎家的代表，还是得阎苍自己来招待。 幸好这些年因为粮食需求高，因此秦国法律规定了宴请宾客之时所使用的的酒水数量，因此阎苍并没有遭到周围人的无情‘轰炸’，但即使是这样，三四斤二三十度左右的白酒喝下去，阎苍也隐隐感觉走路发飘，眼神飘忽不定。 “太子殿下到！” 正在众人饮宴之时，太子白衍到了，虽然之前封长有和他说过会陪太子一起过来，但是真得来了还是让阎苍吃了一惊，更不用说一众宾客们。要知道之前丞相王邯和太子府都送了贺礼已经让人不敢小看阎家，没想到如今太子竟然亲自来了。 “拜见太子殿下。” “各位都起来，今日孤是作为新郎的好友来的，大家不要拘束。” 白衍虽然是一身便装，但是其后面的阵势可不小，持刀的护卫就来了一二十人，封长上前在阎苍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阎苍让阎良先带着太子等人到客房就坐。 太子一离开，那些护卫自然也分散开来，其中有五六人来到阎府门口站岗，却是把躲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都吓了一跳，尽皆离开。 太子来了，阎苍只能先和一众大厅的宾客说声抱歉，然后让阎良替自己招待众人，他晃晃悠悠来到新房里面，喝了一口水，瞅了一眼床上坐着的有些不安的妻子，又晃晃悠悠地往客房走过去，倒是把新房内的众人搞得一头雾水。 “袭人，你跟上去看看他，莫要出了什么事。” 王莹环吩咐袭人跟过去，如今她已经是这一家的女主人，自然能使唤阎苍的贴身侍女。其实王莹环对阎苍十分满意，那么多年了也只有一个贴身侍女，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也没有生过孩子，起码说明阎苍在这一方面还是十分重视规矩礼仪。 “是。” 袭人匆匆追了出去，就发现阎苍蹲在一座假山后面，袭人以为他在那儿吐，连忙上去，将手扶上阎苍的后背，却发现他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爷可想吐？” “没事，只是吹吹风稍微冷静一下。” 阎苍直起身子，袭人才发现地上并没有呕吐物，只是阎苍整个人就像是跳进了水里一般，除了头发，整个人都湿透了，袭人看着他的样子，却是莫名得觉得阎苍身子竟然比之前壮了不少。 “爷这是...没喝醉？快去换一身衣服吧。” “好。” 在袭人的带领下，阎苍来到自己的屋子里再次换上一套新衣服，为了今日大婚家里可是准备了三套新郎衣服，如今也是派上了用场。 “爷最近...怎么壮了不少。” 袭人已经几月没有和阎苍发生关系，自然没有想到阎苍的身体竟然比之前壮了不少，如果说阎苍回府之时身体是一个精壮的状态，那么现在就有些夸张，肌肉线条特别明显，爆炸的荷尔蒙看到袭人不自觉的脸色越来越红。 “获得奖励：身体素质提升至体魄强健！” 其实早在今天一大早阎苍的系统就给了他三次抽奖机会，就像是为了庆祝他大婚一般，只是阎苍因为今日事情颇多没有进行抽奖。 不过就在刚才太子来之后他就行了抽奖，没想到却是给了他一条提升身体素质的奖励，让他一下子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恭喜获得身体素质提升至体魄强健！” “恭喜获得蛮族亲和，异族对你的好感上升5！” “恭喜获得特定宝物升级，吐宝金蝉升级为聚宝盆，每七天获得一金奖励！” 其他两个奖励阎苍来不及研究，但是起码身体素质提升，已经让他切实感觉到了。 “太子殿下。” 阎苍来到客房，太子白衍，封长，杨邺，范术几人都聚集在这儿，阎苍看到眼前众人，知道是有正事要谈，连忙坐了下来。 “元珣，实在抱歉，在你大喜的日子前来，但是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来通知你，你被左将军调到五军护卫军了，这件事情是昨天傍晚才宣布的，左将军准你在婚假之后再到任。” “什么？” 第37章 任命 “元珣，大婚之后你不多陪伴家人几日，又找我等来所为何事？” 阎苍的家中，杨邺，范术，封长几人再次齐聚一堂，杨时在参加完阎苍的婚礼不过几日就已经提前离开了，他这次来参加阎苍的婚礼起码得耽误一到两个月的公务，若不是阎苍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寻常，恐怕他是很难请到假期的。 “本来我想过几日等婚假结束了再说此事，但是想到之后我就要被调到五军护卫军去，再想有空闲之日不知道是何时，所以只能把这件事尽快告知大家，希望能拿出一个具体章程来。” 阎苍放下手中的茶碗，大婚之日太子所说的事情实在是阎苍有些意想不到，即使后面因为婚姻大事没有再想这些，但是第二天醒来他还是回忆起了关于自己这个新任命。 他不知道这位左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将自己这个和右将军之间有间隙的人调动过去，即使太子再三保证左将军蓝飞是公私分明之辈，不会让他受委屈，但是阎苍还是做好了在五军护卫军的日子不会风平浪静的打算。 “这是牙门将军刘兆平一周前给我写的信，上面的内容诸位都看一看，永州都督葛老将军身体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竟有此事！” 杨邺接过阎苍的信件，于私阎苍和他已经是同一阵营的同胞，阎苍背后的军事靠山有这位老将军一份，听闻这位身体不好杨邺肯定会担心。 于公的话，永州位于晋国和秦国交界处，其重要性普通百姓都知道，永州都督主持永州的军政大事，身体出问题这绝对不是小事情。 众人轮番将信件传递着观看，范术是最后一个，在看完之后他笑着对阎苍说道：“元珣，此事我也知道，之前南州都督常将军也给丞相府递过消息，估计是牙门将军担心葛老将军的身体因此拜托常将军上的折子。但是这折子是两月前就递上来的，牙门将军回到南州或许还不清楚。永州来过新折子，葛老将军只是偶感风寒，身体已经恢复了。” 在范术的描绘中，两月之前他们就收到了常喻发来的奏折，并且立刻起草文书询问了葛耀身体具体情况，从永州发来的葛耀的亲笔回信中表明，其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不用担心其安危，永州的军务依旧能够正常运行。 “原来如此，想来应该是刘将军太过于担心的缘故，现在好了，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封长听了此话，也是松了口气，一旦葛耀身体出问题这事被外界知道，恐怕晋国会再次举兵来犯，虽然他们是北伐派，但是不代表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就希望战争到来。 “是这样吗？永州回过折子...” 阎苍不自觉得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或许是工作再次调动消息让他本就无法安宁下来，他莫名的有些担心葛耀只是在逞强。 但是想到对方的性格，作为一位老将，在那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上，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阎苍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我私下给葛将军回一封信问问吧，没事是最好的。” 今日阎苍将几人喊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因为这事，如今得知葛耀身体健康，那么也没有必要再提之后上书太子和丞相的事情。 “哪位兄长给我说一下五军护卫军的几位将军，毕竟这突然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实在有些不踏实。” 结束了主要的事情，阎苍选择将话题引回眼下对于自己来说近在眼前的工作调动一事上，毕竟就目前来说，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几人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杨邺选择开口，为阎苍普及一下这秦国上层‘老臣派’中掌握军权的五位将军。 前将军轩辕轶，都亭侯。执掌五军护卫军步军，其父轩辕行，原本是前秦安排给东云王白羽的护卫统领，也是五家中第一位战死沙场的将军。 于202年战死在青花湖水战之中，为白羽断后时指挥船只拦截敌方火船，然后葬身火海之中。青花湖水战，有点类似于阎苍前世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只是区别在于没有东风，没有连船，韦如以强大的船只数量拼掉了赵秦两国的水师，完全就是一换一的战损，可惜秦赵联军消耗不起。 轩辕行战死之后，先帝白羽怜其忠义，让其子轩辕轶继承了他的位置，继续出任秦国前将军。但是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轩辕轶已经快五十岁了，他同样在白羽起兵的时候就跟随其南征北战，大量的军功都能将他推到五将军之一的位置，因此轩辕轶继任其父亲的职位并没有引来多少反对的声音。 轩辕轶是第一位继承五家职位的人，但是谁也想不到这次继位竟然不是特殊情况，之后会成为五家的常态。如果白羽现在还活着，估计会十分后悔当初做出这个决定吧。 后将军花杰，内乡侯，其父花卫是白羽起兵之后手下最出色的将领，前期所有的战役几乎他都有参与，可以说花卫在白羽的心中拥有十分特别的地位。 但是花卫其人嗜酒，而且还好色，因为此爱好险些误了军事，在196年白羽战败逃亡江州之后，花卫就被白羽一直任镇守后方，再也没有上过战场，因此其还有个名号被戏称为‘守家将军’。 花卫虽然失了宠，但是白羽待其并不薄，让其子花杰娶了公主为妻，可以说花家是五家之中唯一有着皇亲身份的存在，也是皇帝在五军护卫军之中布下的一枚‘钉子’。 公元211年先帝白羽染疫重病在床，白羽召花卫来见，不知道二人谈了些什么，在这之后没多久花卫就死了，但是其子花杰被奉先帝遗诏继承了花卫的后将军之位。 外界有传闻说是白羽安排花杰卧底在五军护卫军之中，保证今后能够顺利将指挥权交到新帝白弭手中，只是后续花杰的做法显然与传闻不同。 他与五家更为亲近，尤其是和左将军蓝飞，两人基本上就是穿一条裤子，所有的会议上都是保持一样的意见，甚至有一方不在场时另一方能够替其做出决策。 这位左将军蓝飞，赤县侯，也就是将阎苍调到五军护卫军中的人。 其父蓝羽，他的羽字是先帝白羽亲自赐下来的，可以看出白羽当时有多么器重他。而蓝羽也不负白羽的期望，不论是指挥打战，后期给养，内政发展都是一把好手，完全的全能型选手。 但是这位蓝羽有一个不好的点，就是他是那种完全公事公办的人，一点人情都不会跟你讲。不会因为你是皇亲还是世家贵族犯罪就能轻饶你，他是真正做到把贵族与庶民同罪论处之人。王邯等人在修订《新秦法》之前，《秦法》就被蓝羽修订了一道，很多严刑峻法在王邯他们看来都是十分苛刻的。 因此蓝羽的一生可以说是一个完全的孤臣，在其去世后，因为是白弭执政的时期，其子蓝飞并没有顺利接过蓝羽的位置。 整个秦国朝堂恨蓝羽的人可不在少数，怎么可能让他的儿子轻易接过父亲的位置，因此围绕蓝飞的事情，可以说是争论不休，一直到花杰站出来力挺蓝飞上位，形势才发生改变。 此时的蓝飞虽然功绩不缺，还在永州前线担任过指挥，但是真正能够上位还是在花杰站出来为其背书之后，另外三位也才达成默契，统一站在了蓝飞身后为其添势。 此时已经是公元212年，江州之战刚刚结束，秦国也同样元气大伤，如何能够放任在永州的蓝飞出问题，于是整个朝堂经过讨论之后同意了蓝飞继任其父蓝羽的位置，当任左将军，但是将蓝飞从永州调了回来。 而到这个时间段，虽然各家继承人都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五大将军的位置，但其手中的军权都被削了无数次，最后五家手中最后的力量只剩下这五万人马的‘嫡系出身’军队，而且还要在保定附近护卫都城。 可以说五家看似得到了最高的位置，但是都被牢牢地拴在保定城附近，自此之后再无人外放掌权。这也是秦国青年将才严重断代的原因之一，毕竟这中生代的五位将军后人全部被困在了五军护卫军中。秦帝白弭，或者说是整个朝堂都不会放心他们出去掌控军权的。 至于赵山，范术的讲述和阎苍知道的消息大致相同，这位是在江州之战时期上任的，当时白弭任用他不过是为了让他去背江州大败的锅而已，没有想到他倒是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硬是组织大夫救下了不少轻微的瘟疫感染者，得到不少士卒的拥护，白弭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让他继续当这个右将军。 最后一位卫将军候佳，定远侯，目前五军护卫军的最高统领，拥有关于五军护卫军任何军事行动的一票否决权。据闻他是先帝白羽的马夫出身，跟随先帝南征北战数十载，享年七十一岁，也是目前几位将军中唯一的老人，五军护卫军能够平稳过渡到几位下一代手中，他活那么久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候佳性格还算不错，为了帮助其他几家能够放弃自己的利益，这也是他受几家人尊敬的原因。这位的战略眼光和军事能力也十分强悍，曾经率领军队击败过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个人武力也是五位将军中最强的，年轻的时候有大秦第一猛将的称号。 但是这位也有一个不好之处，那就是性格直来直去，经常在谈判桌上掀桌子，信奉的就是一个实力为王的理念。不过年纪大了以后，这性子倒是慢慢沉淀了下去，再加上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除非是大的军事会议，否则一般都不会参加。 因为其身体原因，朝堂之中，包括皇帝方面都在等着他这根定海神针倒下，只有他倒下之后，五军护卫军的军权才可能由除五家之外的外人染指，即使是丞相王邯在提起这事的时候都会说一句，“从未听说哪家人执掌如此高位几代人”，可想而知这五家的子袭父位引起了多少不满。 候佳的大儿子侯英在其五十岁的时候就离世了，二儿子侯静据说长相十分像女人，对其人朝堂倒是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他是侯佳老来得子，十分宠爱，把他留在身边培养，如今不会超过三十岁。 轩辕轶接任前将军之位的时候是四十多岁，花杰接任后将军之位的时候是五十出头，蓝飞接任左将军之位的时候是四十九岁，赵山接任右将军的时候是四十六岁。 所有人都明白，这卫将军的职位是不可能让一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担任的，况且到了这个时期，五大将军已经算是半个摆设，只待侯佳倒下，就是再次削弱五家权力的时机。 因此，朝廷之中很多人都在往五军护卫军之中塞钉子，哪怕是秦帝白弭也是一样。或许在他眼里，蓝飞调阎苍去五军护卫军之中也是一次借力打力的机会。 要知道阎苍和赵家之间的冲突可是已经摆到了秦国高层的案桌上，他们都认为蓝飞调阎苍去五军护卫军中不会那么简单，太子和丞相也有推他出去和五家打擂台的想法。 阎苍听下来脸色不由地有些难看，他实在无想象自己不就兢兢业业完成领导工作，最后竟然被人推出去当枪使。侯佳要是再多活几年那倒没什么大事，要是侯佳死了，那么五军护卫军很明显要成为一个大旋涡，所有人的目光，手段都会在那儿展开，他想苟着发育看来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兄长，你这一番话听下来，我这次调动是一点好处没有，最后还要被当枪使，这太亏了吧。” 范术如何不知道阎苍的心思，听了他的埋怨之后，和杨邺以及封长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对他说道：“这次调动虽然你的官职不会上升，但是丞相这边已经为你和左将军谈好了职位，你有机会独掌一军，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以后会成为你的部下。” “嗯？” 范术的话里透露出来很多信息，要知道五军护卫军虽然人数少，但是这些兵马可以说是完全掌握在五位将军的手中。 要自己掌军的话，不给自己升官的情况下，那么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将这掌军的几人给拉下来，只有这样，阎苍才有机会在其中谋取到属于自己的利益。 现在看来，朝廷应该是有心思针对这几位做些什么，或者说已经开始实施了。前阵子晋国间谍的事情，想来没有那么简单就翻篇，上面朝廷一直记得这件事情。 阎苍看着范术，后者目光闪烁，其中透露的意思让阎苍明白自己想得没有错。 第38章 五军护卫军 聚会之后没几天，阎苍就告别新婚妻子，带着行囊踏上前往五军护卫军营地的路程。阎苍心中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不满意城门守这个职位，但是自己才刚大婚，就将自己调走，这有些实在是太不给情面了。 不过说到底，你一个刚进入朝堂的新人，谁会给你多少面子，正是剥削拿捏的好时候。 虽五军护卫军的营地离保定城并不是很远，但是进入军营，很显然不能像之前那样正常回家。每次出军营都是要向上级申请打报告的，他这个将军每月也只有三天回家的假期而已。 阎苍此次除了留在保定帮其操练家族私兵的阎安之外，又留下了傅怀帮协助他，其他的几位徒弟全部被他以亲兵的身份带在身边。当然还有王家陪嫁过来的护卫，他一共带了十四人，和几位徒弟刚好组成两个亲兵护卫队。 这次前往五军护卫营，既然范术和他说了会给他掌军的权力，那么他肯定不会再单枪匹马上任，最快掌控军队的方法就是替换指挥官，除了几个年纪小的徒弟，他会把赵岩，金准还有一众王家护卫全部分散出去做军官。 军队只要到了他手上，他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他永远记着前世伟人说的枪杆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腰板才能硬。 五军护卫军的营地，离保定城不算太远，大概二十里地不到，靠近尖山的方向，之前阎苍带人进入尖山打猎之时就曾经路过五军护卫军营地，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个时候引起了这位左将军的注意。 要说这位蓝飞将军，可是五军护卫军中出了名的低调，与其父蓝羽相反，他是完全不和其他官员来往，自然更不用谈有什么多余的交情。 父亲蓝羽的例子摆在他的眼前，孤臣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即使是和后将军花杰亲如兄弟，但是蓝飞也很少在重要的军事会议发表意见。 花杰有想法他就符合花杰，花杰没想法他就等着花姐投票，跟着一起站队，低调的有些过头。 在阎苍的幻想里，这位应该是一位朴实无华，放到人群之中都应该会被忽略的路人甲，但是真正见到蓝飞，却是完全打破了阎苍的认知。 身长一丈五，面颊宽阔，双眸精光闪烁，看上去霸气十足，阎苍见到其的第一面只感觉到一阵戾气扑面而来。这位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将出乎意料的保养的很不错，说他是四十出头阎苍也相信，只是后者身上那股肃杀之气告诉阎苍，眼前这位并没有外面传闻得那么普通。 “虎威将军阎苍，奉命前来报到，拜见左将军！拜见这位将军！” 阎苍来到军帐之中，除了坐在主位上的蓝飞之外，还有一个老者用十分友善地目光看着他，阎苍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是能够和左将军并排坐，说明对方应该也是五大将军中的一位，阎苍向蓝飞行礼之后再度向那位老将行礼。 “好了，阎将军，你的大名老夫早有耳闻了。这次调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够发挥作用，好好地管理下面的士卒，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他们在短时间内恢复士气，你可做得到？” 蓝飞并不和阎苍客气，而是直接阐明了他调阎苍过来的目的。 阎苍心里‘咯噔’一声，脑海中瞬间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敢问左将军，可是要将之前在保定城外发生叛乱的军队交给我？” “你是个聪明人，没有错。还有我纠正你一个说法，引导叛乱的晋国细作已经死了，我希望你能明白他们是我大秦的士兵。” 蓝飞的脸色十分严肃，阎苍仅仅从对方的神情上就感觉到了这位对自己并不是十分喜爱，那么为何要调自己过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复？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暂时想不明白，阎苍只能先答应下来，只不过是恢复士气罢了，他可有金手指在身，拉着出去跑个几十圈士气自然会有所回升。 “是！定不辱命！” “好了，马将军你带他去交接军务。” 蓝飞从营帐外喊进一个年轻人，对方三十出头的样子，双手看着十分巨大，阎苍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善使兵刃的高手，和他拱拱手，随着后者走出营帐。 “轩辕，我就搞不懂了，葛老头子给你推荐这个小家伙，你为什么非要把他安排到我手下来？” 蓝飞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前将军轩辕轶，葛耀与他是同时期当兵的人，可以说两人私交不浅。在阎苍来保定城的时候，轩辕轶就接到了葛耀的信件，告诉他阎苍是个十分出众的后辈，很值得培养，让轩辕轶抛弃门户之见，将其收到麾下，最好能和他联姻，将其绑在轩辕家的战车之上。 轩辕轶知道自己这位老友的性子，这些年来行事虽然越发谨慎小心，但是却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他相信葛耀说的阎苍是个人才，但是很可惜的就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在此之前他已经许配给军中他看重的另一名年轻后辈了，这亲事恐怕是成不了。 轩辕轶也没有再想起此事，知道阎苍投靠相府和太子之后，更是觉得今后双方大概率在一个阵营，心中不会有多少顾虑，也就渐渐忘记了阎苍这个人。 但是轩辕轶没有想到的是，自那之后他再次听到阎苍的名字，却是给了他和整个五军护卫军重重的一击。五军护卫军有晋国细作引发叛乱，阎苍率几十个城门护卫打杀几百作乱的士卒，要知道五军护卫军的士卒几乎都是他们几家的同乡同村的青年，这无疑是让阎苍在五军护卫军中引起了不少人的恨意。 轩辕轶的女婿，也是其中一位。 这也是他没有将阎苍调到自己军中的原因之一，一旦调过来绝对会引起两人的争斗，这不是轩辕轶想要看到的。自阎苍成名之后，轩辕轶算是开始正视这个年轻人。 另外一件事就是晋国细作是五军是右将军赵山的女儿。这件事不用调查，他们几家心里都是明明白白的。当初给刘鹫请调出去的五千士卒，就是赵山批的法令。 当时他们几家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赵山和箕棋那老家伙关系不错，多给他点人帮他壮声势。至于你说《新秦法》的规定，那是什么东西？ 老秦人只认老秦法！ 赵山这个女儿做的事无疑是坑了他们几个，在丞相王邯的信件发来之后，秦帝白弭也发来了谴责信。五家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光是因为此事牵连的军官士卒就多达几百人。 在秘密处理了这些犯事的人之后，五家又从自己的私兵之中调人补上去。没办法，五军护卫军五万士兵，没有战争原因，是不可能减少的，这是他们自己内部的规矩，这是他们现在唯一掌握在手中的力量，绝不会选择吃空饷！ 可是之后没多久，赵山这位已经嫁人的女儿竟然来到军营探亲。这不同寻常的一事引起了几家的怀疑。果然之后丞相王邯的信件再次发来，这次人家也客气，只是说了之前的叛徒拓赞死亡的事情，还有说了况戚和阳普的事情。 不用明说，这位赵大小姐的过往早就被几家调查的一清二楚，知道这位按捺不住几次在保定城作乱，肯定是出了事才逃到军营里来，而赵山的态度，很显然是要保护这个女儿。 五军护卫军的人犯事，如果是外人要惩治，他们当然会愿意保，但一切的前提是你不触犯大家的底线。很显然赵家这个女儿做的事已经触犯了这根底线，即使赵山再保护她，也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 不过这女人... 轩辕轶想到对方那瞎了没多久的眼睛，他们不可能去为难一个瞎了眼睛的女人，因此所有惩罚都往赵山的身上招呼，赵家大女儿最后落得个终生软禁的结果，对于赵山的惩罚更多的是涉及到五家利益分配之上，这里也就不细说。 不过对赵山那几十军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其身上，即使赵山是几人中年纪最轻的，但是也是马上五十的人了，被打得皮开肉绽，一月下不了床。 这件事情之后，轩辕轶终于开始重视阎苍，他明白了葛耀说的“此子并非池中之物”的含义。他觉得还是将阎苍调到五军护卫军中更好，对方这处世的方式就不适合在朝廷之中，更适合在法令完善的军队之中。 最近一段时间，五家已经察觉到了朝廷暗地里的动作，将阎苍调过来，在轩辕轶看来是一步很正确的棋，至少不用担心这小子被朝廷拿来做针对他们的急先锋，毕竟阎苍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也不愿意和其站在对立面。 至于将阎苍调到蓝飞的手下，也是轩辕轶深思熟虑的结果。阎苍的本事有很大一半都是在军事上，让其带兵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蓝飞手下那一些士兵，在之前叛乱之中，被阎苍打散了心气，如今将他们交给阎苍来训练，不仅是对症下药，也能拖住朝廷想用阎苍来试探他们的心思。 调动阎苍这么顺利，轩辕轶怎么可能不知道朝廷的想法，只是他将这军中最难的任务交给阎苍，让其分身乏术又何尝不是一招阳谋。 “对症下药罢了，这小子本事不小，要不是我那边实在有困难，我肯定不会把这个小子交给你，放心好了，你不亏。” 蓝飞无奈地看着笑呵呵的轩辕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这儿耍什么心眼呢？不过蓝飞也不戳穿他，他性格就是如此，有的时候顺其自然也是活着的一种方法。 第39章 军中英杰 “阎将军，仰慕已久啊，在下虎烈将军马缘，却是与将军同级。” 姓马这位显然对阎苍比较感兴趣，带着阎苍出了营帐就和阎苍开始插科打诨，阎苍不知道对方对自己到底是一时的新鲜好奇，还是真的听闻过自己的名字，倒是没有拒绝和他聊了起来。 蓝飞手下一万人，分为五个大营，几乎都是步兵，分别由五位裨将军负责统领，而其麾下每一千人又分做一个小营，由校尉负责统领。 马缘统率的就是蓝飞手下最精英的第一大营，而阎苍负责的是之前在保定城外被他打散心气的第四大营。 据马缘的意思，之前阎苍打杀的作乱士卒，有不少是第四大营的人。好家伙一千人出去结果回来不到六百，而且带伤的不少，再加上之后因为拓赞叛乱的事情处理了不少人，第四营可以说是完全没了建制，在蓝飞再次招兵之后才凑够了人数。 只是老兵本就没了心气，新兵又仗着和蓝飞的关系在老兵头上作威作福，很快就引起了第四营的再次暴动，双方大打出手，被蓝飞派第一大营联手第五大营进行了一次缴械，现在士卒的士气低得可怕。 若不是阎苍被调过来，恐怕就是马缘自己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因此马缘对阎苍可是有点小感激。 “？” 阎苍很想给这个有些嬉皮笑脸的家伙一拳，我说你小子怎么对我那么热情，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阎苍看他这样子，也知道马缘应该是在开玩笑，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 “我跟你说，阎兄弟，幸好你没去前将军他们那里，要知道刀子那小子可是对你很不满，一直扬言要和你比一比。” “刀子？咋回事？” 阎苍有些无奈，怎么又是一莫名其妙招惹的仇恨，关键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叫刀子的人。 在马缘的讲述之下阎苍大概知道了，这个刀子，本名叫田刀。是一个正经底层出身的人，但是他的实力不错，武艺军略都得到了前将军轩辕轶的赏识，在去年轩辕轶更是将他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嫁给了田刀，由此可见轩辕轶对这人是多么地看重。 要知道这十几年来，五家的后辈之间基本都是相互结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轩辕轶将女儿嫁给了一个平民百姓出身的小子，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浪。 在马缘的口中，阎苍也听到了其对田刀的嫉妒。不过马缘说田刀虽然本事不小，但是为人性格还是较为低调，尤其是结婚之后更是沉稳了很多，被轩辕轶称赞有大将之风，只是这一切却因为阎苍发生了变化。 原来葛老将军和轩辕轶以前是战友，葛耀向轩辕轶推荐了阎苍，并且还在信中说最好是让轩辕轶家小女儿和阎苍结亲。 只是这个时候轩辕轶的小女儿已经嫁给田刀半年了，此事根本不可能发生。本来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但是在一次五位将军聚会的时候，提起这茬，轩辕轶酒喝多了就将此事说了出去。不知道是哪位将军将此事传了出去，同样也传到了田刀的耳朵里。 田刀虽然现在表现得很低调，但是少年成名，自然是心中有一股傲气的。尤其是在娶了轩辕家的女儿之后，他是十分珍惜自己的妻子，这种风言风语传出来，让田刀十分气愤。 因此田刀说了若是遇到阎苍，定要和阎苍比一比，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份本事。据马缘自己说，这件事可是田刀亲自说的，并不是谣言。 “我这不是无妄之灾嘛！况且我和这位田兄都已经澄清各自有了妻子，哪天我组局，麻烦马兄帮我把这位田兄约出来好好谈谈，没有解不开的矛盾。” 阎苍的话让马缘十分惊讶，原本他是怀着看乐子的心思，以为阎苍这少年心性定受不了田刀的挑衅，到时候二人比试一番，他也乐于看戏吃瓜。 马缘自己实力就不差，现在已经隐隐有五军护卫军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形势，对于被前将军夸赞的阎苍，他其实心里也是有一些不服的。 田刀虽然是天才，但是真实水平还是差着马缘一些。马缘是认可田刀的实力，两人私交也算不错，他认为让田刀来掂量掂量阎苍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是件好事，只是没有想到阎苍竟然会那么坦荡，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幸好他也不是小人，不是非要看阎苍和田刀的乐子，听到阎苍这么说，也是顺势熄了这个心思。 “哈哈~阎兄弟这心胸开阔，好的，有机会我约刀子出来，到时候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这个话题结束，阎苍也向马缘开始打听这军中年轻一辈的优秀人才，在马缘的话里，这五军护卫军中倒是有不少厉害的人物。 像是公认的军中第一人，卫将军侯佳的二儿子侯静，现任镇军将军，被侯佳带在身边培养，隐隐有要其未来接任职位的意思。 这侯静虽然年轻，长得也像个女人，但是据说性子十分冲动，一言不合就是约人单挑，曾经有过一人连败军中十员将领的事迹，武艺可以说是三十岁左右将领的第一人。这还仅仅是在五军护卫军中，据说是整个保定秦军将领中没有一个比他还能打的。 因为其职位太高，再加上身份特殊，在马缘的话里，他已经算不上这个圈子的，因此有的时候也不把他排在军中的英才里。 阎苍问了句马缘和其武艺谁更厉害，马缘思考了良久，说了句五年前我不如他，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阎苍能够看出他心中的傲气，只是语气并没有那么坚定，未战先怯，已经输了一成。 接下来几位，也是五家的后人，后将军花杰的弟弟花南，现任轻骑将军，据说花家掌握的骑兵就是由他作为统帅，是非常厉害的骑兵将领，十分擅长以少胜多。 不过这位性子和他兄长花卫差不多，都是喜欢美色和美酒，曾经因为去青楼找乐子被城防官抓过，他的一位手下帮他强迫清倌人卖身，进去了三年还没有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之后，花南才暂时安定了下来，不过他改成娶小妾了，已经娶了八房，据说年底还要添加一房。 阎苍听着马缘的话，你确定自己说的是军中英杰，而不是军中纨绔子弟，怎么这么不靠谱呢?不过阎苍没有打断他，而是继续听他介绍。 左将军家的大儿子蓝暧，前将军家的轩辕威，都是不错的人才，两位的实力都不弱于花南，只不过他们的名声只是在五军护卫军中传播，并没有太出名。 根据马缘的意思，这两位目前都把重心转到了军事战略之上，武艺多有疏松，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还有一人就是现任建威将军的项云，这位出身也不一般，其父辈乃是曾经掌管过五军护卫军精英部队的老将，如今已经退了下来，这位的能力让五家都十分敬佩，也是对其相当尊重。 现在他的儿子项云的身份也不低，最重要的是他负责的乃是整个五军护卫军五万人的后勤工作，可以说是真正能够和五位将军坐到一张桌子上谈事的人。不过由于他多数时间都是负责后勤工作，因此军事和武艺方面不是那么出名但是根据马缘的说法，不会比蓝暧差。 最后的两人，就是马缘自己和之前提过的田刀。根据马缘的说法，还有几位年轻的校尉，也是很有潜力的，但是马缘没有说出他们的名字。今后大家都是一样掌管军队的将领，马缘可不希望提前告诉阎苍让他把人给挖了过去。 不过马缘给阎苍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即将接手的这一营中中就有他看好的一位小将，具体是谁，马缘给阎苍留下了悬念。 听完马缘的介绍，阎苍大概知道了五军护卫军的情况。和他想象的一样，在这个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想要培养出一个身手不凡，而且有军事眼光的人才是十分困难的。 就算他已经收了九个徒弟，目前看来真正能成长为人才的在他看来也只有赵岩，金准和阎安。而金准和阎安都是小时候得到过教导的，就算是普通出身的赵岩，也有当过猎人的父亲的指导。 武艺这种东西，你就算有天赋，如果在超过练武的年龄之后再练也不会有多少效果。 就像是赵岩，如果没有阎苍给他加点，他相信赵岩这一生的武艺上限也就是五十点左右，更不用说军事能力这些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普通出身的将领，就算天资非凡，但是真正上位也是三四十岁以后的事情，一是没有晋升途径，还有就是军事作战接触得太晚。 像是将门世家，本就有兵法传世，再加上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培养，只要天资不差，二十岁就能出名，三十岁独掌一军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马缘之前提起的这些人，除了田刀以外，没有一个是普通身份的，就连马缘自己，虽然他没有说，但是阎苍也知道对方不是普通出身。 不是谁都是田刀，也不是谁都有那个心胸将适龄的女儿嫁给潜力股，蓝飞把马缘带在身边培养，就证明了其身份和能力的不简单。 “好了，元珣，我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了，这将印和兵符你也拿到了，接下来去军营那边，不用我亲自为你压阵了吧。” 磨刀不误砍柴工，情报永远是为将者的第一重要信息，阎苍和马缘两人交谈了快一中午的时间，两人也是熟络了起来，在相约休沐时一起吃饭之后，马缘和阎苍道别，往自己第一营去了。 “呵呵，第四军嘛~” 阎苍看着手中的兵符，他知道这是他未来立身的根本，想到一会见到那些士兵时的情景，他莫名地有些期待。应该有很多人记得自己当时杀人的样子吧，不知道会有多少熟悉的面孔，马缘说的人才又会是谁呢？ 第40章 整军 “听说了吗？那位杀星要来了！” “什么？那人....真的要成为我们的将军吗？不是，左将军到底咋想的，我宁愿马将军来统领我们，也不想看到那个杀星。” “我怎么知道啊？哎~” 外面士兵的讨论声传到帐篷里，赵岩冷漠地盯着眼前的两位校尉，金准则是有些想笑。他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次平乱，但是赵岩到来的时候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要知道当时他率领队伍斩杀的作乱士兵数量可不少，可以说这第四营的作乱士兵多数还是死在了赵岩带领的人手中，如何不让这些经历过那场平乱之战的士卒恐惧。 “外面士兵的气氛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几位，这样下去真的好吗？要不我和孟校尉先出去安抚一下大家。” 张阳有些不安地看着这些赵岩带来的士兵，有一些还是半大小子，但是一个二个都是十分严肃冷漠的样子。尤其是赵岩和那边年纪稍长的几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身材健壮，不输一些他见过军中猛士。 张阳之前是左将军蓝飞征集的私兵，并没有太多带兵大战的经验，只是蓝飞看中他的后勤管理能力，才将其安排到第四营，希望他能快速整合这支军队，到时候蓝飞会直接把他扶上将位。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上过战场的张阳，虽然后勤管理能力不错，但是要他整合一支军心涣散的队伍其能力还是远远不够。 在他的管理之中，随他而来的蓝家私兵自持身份对这些原第四营的士卒进行了欺负，这引发了两伙人的冲突，甚至差点造成营啸。这也导致现在整个第四军的士气比之前更加低下，就连调过来的蓝家私兵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他将目光看向自己身旁年轻的校尉，孟校尉武艺不错，在两伙人冲突的时候一个人打翻了十几个士兵，在平息冲突的时候起到了正面的作用，因此被蓝飞提拔了上来。 只是这孟校尉虽然年轻，但是野心也不小，他认为自己现在和张阳是一样的位置，没必要听他的命令，想用自己的方式改变第四营，结果也不是很理想。 两人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冲突，但是孟校尉的行为还是让张阳心里十分不爽，在他眼中，孟校尉完全就是一个纯纯的莽夫，你能打有什么用，治军你是真不行。 因此造成了现在两人谁也不鸟谁，这第四营越发混乱的局面。 “要去张校尉自己去，我在这等阎将军过来。” 孟军并不理会张阳，你的命令也没有几个人听，真的以为自己是左将军的私兵出身就高人一等，这个时候你想在新来的将军面前表现，我可不配合你。 “你.！” 张阳有些生气，孟军这不顾大局的行为让他十分生气，说到底现在新将军来已经成为定局，左将军给过他机会，可惜他没有那个能力把事办好，他已经没有可能成为第四营的统帅。 他觉得这个时候安抚好士兵，至少要给新将军一个好印象，证明他的能力。孟军也是原本军营里的一员，应该要和自己站到一条阵线。 很快外面的声音就消失了，帐篷里的众人听不到外面的议论声，反而开始不安了起来。 “将军来了。” 一直沉默的赵岩突然开口，众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弯下腰恭敬地看着帐篷的门帘，紧接着一道矫健的身影走了进来。 阎苍已经换上了将军的甲胃，看到他全副武装的样子，所有人都明白，这位马上就会有大动作了，果然阎苍来到主位上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直接拿出自己的兵符捏在手上。 “孟校尉，张校尉！” “在！”*2 “往常全军集合需要多少时间？” “回将军，一个时辰。” 孟军马上接过阎苍的话回道，一旁的张阳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听到孟军已经回答了阎苍，最后忍了下来。 “擂鼓全军集合！一个时辰内不到者，无论品级全部军法处置！” “是！”*2 孟军和张阳点了点头，两人向外面走去，刚出营帐没几步，张阳立刻拉住孟军说道：“你为何不说实话？之前我们命令集合一个半时辰都没有把人集合完毕，你忘了吗？你这样会害死很多人！” “张校尉，我只知道军规是一个时辰，至于前次的事情，我想将军不会希望再度发生。我要去集合士兵了，告辞！” 孟军说完摆摆手直接离开，留下一脸阴晴不定的张阳。 “怎么样？你们也来了半天，这俩校尉能力如何？” 阎苍看着营帐中的众人问到，他之前在马缘那里了解过两位校尉的情况，只是马缘说得有些笼统。孟军是因为平定营啸被破格提拔的原第四营老人，而张阳则是因为擅长后勤管理被蓝飞调过来的原蓝家私兵，两人虽然一武一文，但是互相之间不是很看得上对付。 “张校尉性子急躁，爱表现，事情考虑较为全面，但是管理军队不行。孟校尉为人有些傲气，武艺不凡，对于大事不含糊，现在还有些稚嫩。” 众人给出了一个还算中肯的评论，一中午的接触，他们能得出的信息也只有那么多，也可以说是两位校尉展现给他们看的也就是这些。 “一会儿他们若是犯了错，我会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们俩都往下降一级，万年和思潜你们两个顶上去，其他的人看情况有什么位置补什么位置。” “是。”*20 “将军，要是他们能够按时完成集合呢？” 现在是在工作的地方办公事，金准肯定不能称呼阎苍为师父，只是在他看来孟军和张阳的能力应该都不错，两个人起码有一个人应该能够准时完成士兵的集结。 “第四大营是一个集体，任何一人完不成集合，都是他们共同的错误。还有你太看得起他们了，这一个时辰，他们绝对完不成任务的。” 阎苍心里冷笑，一个时辰集合士卒，五军护卫军真的是太长时间没有上过战场已经腐朽了。要知道前线的队伍没有哪支几千人的军队集合时间会超过半个时辰，五军护卫军这标准，完全就称不上精英。 “咚咚咚...” 随着外面的擂鼓声停止，阎苍知道一个时辰已经到了。他带着众人走出营帐来到校场，只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两边都没有完成目标，队伍松散，军纪涣散，一些士卒的脸上写满了麻木，甚至还有不少士卒因为站队位置过于拥挤发生了口角。 “张校尉，孟校尉！” “属下在！”*2 满头大汗的张阳和孟军来到阎苍身边，不用看身后的情况，他们都知道这位新来的将军肯定不会满意这集合速度，纷纷低下头不敢出声。 “现在已经一个时辰多半刻钟，你们立刻清点人数，我要知道这么长的时间到底集合了多少人。思潜你们带人站到军队两侧，现在开始不允许晚到的士卒再进入军队里。” “是！” 随着阎苍的到来，下方的士卒们已经看到了这位年轻的将军，一些经历过保定城外叛乱的士卒纷纷回想起被阎苍杀死的同僚，吓得不敢再多动弹一下，全部老老实实地站在原位置。 随着一部分人安静下来，严肃的气氛也影响了其他新兵，很快这一群士兵纷纷老实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军阵鸦雀无声，只有两名校尉清点人数的声音在校场回响。 被赵岩带人拦下的士兵不少，这些士卒自知理亏，更是不敢喧哗，直到两位校尉点完人数，阎苍估摸着时间大概又是半个时辰，迟到的士卒已经超过了一百人有余。 “报告将军！甲字营到达八百六十二人！” “报告将军！乙字营达到...七百四十人！” “很好！两个营加起来超过一千六百人，还真是超乎我的预料。” 在阎苍的预想中能够到达一千五百人已经说明这两位校尉起码还算有点能力，现实是孟军手下的甲字营虽然多数都是经历过叛乱的士卒，但是起码要比张阳手下的蓝家私兵要更有纪律性一些。 “关闭校场大门，迟到的士卒给我统统按军法处置，立刻执行。现在还没有来的，一个不许放进来！” 孟军和张阳身子微颤，按军法处置，这一百个士卒每人起码得挨三十军棍。这一顿军棍打下去，起码三天之内下不了床。 但是这都算最轻的，那些还没有达到的士卒，恐怕真的会有人因此掉脑袋，要知道加上这一百多人，还有近两百人没有达到校场啊。 “啊！” “啊~” “哎哟！” 很快一阵阵哀嚎声在校场响起来，一百多人被按在地上打军棍，是这些士卒们不曾看到过的情形，负责执法的是赵岩带着的阎苍亲卫们，他们知道阎苍的意思，没有一棍是手下留情的，二十棍过去，很多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 执刑结束，阎苍命人将这一百人带回军阵里趴着，再次让两位校尉统计缺少的人员，还有具体职务。 “报告将军！甲字营缺少五十二人，其中百夫长两人，什长五人，伍长七人，普通士卒三十八人。” “报告将军！乙字营缺少九十九人，其中百夫长五人，什长七人，伍长十人，普通士卒七十七人。” 张阳在孟军之后汇报，他知道自己手下这种表现，是真的毁了他想要在阎苍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想法。相比起孟军，在汇报之时他的头低得更多。 “按照军法，擂鼓集合不到者什么处分？” “将军...” “孟校尉你来说！” 阎苍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想要求情的张阳，他那里缺了几百人，很显然他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本来孟军也想要替麾下求情，但是听了阎苍的话，他知道这位绝对会来真的，因此不敢有丝毫保留。 “士卒集合不到者，罚俸三月，军功全部归零，执行军棍六十：伍长集合不到者，罚俸三月，军功归零，降为普通士卒，执行军棍八十；什长集合不到者，罚俸半年，军功归零，降为普通士卒，执行军棍一百；百夫长集合不到者...视为阵前抗命，斩立决！” 一个‘斩立决’，在场一千多人全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尤其是已经见过阎苍虎威的人，他们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重复着告诉他们那个他们不愿相信的事实。 “按军法执行！” “阎将军！那其中还有蓝将军的亲戚，是不是...” “校尉张阳，校尉孟军，集合士卒不力，按照军法两人降一级，执行军棍五十。金准，赵岩，你们两个接替他们的位置，立刻执行！” “是！” 阎苍并不给张阳求情的机会，很快就有金准带着士兵上前将张阳按倒在地，孟军倒是硬气，自己趴了下来。 “啪啪啪~”的响声在校场响起，眼前的一幕在这群士卒眼里看起来却是那么仁慈，因为他们知道离开的赵岩已经带着人去执行军法了，那才是真正地残酷。 “将军，未到士卒已全部带到！” 很快，当张阳和孟军已经被打得意识模糊之时，五十军棍已经结束了，他们被各自抬到军阵的前方，看着赵岩冷漠地拿着人头向阎苍复命，张阳的眼里满是泪水。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大脑空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流淌在地上的鲜血。 第41章 聚集 “将这些人的首级挂在军中示意三日，其他的都给我按照军法处置！” 阎苍摆了摆手，剩下那一百多士卒再次被按到在地执行军法，这个时候所有的士卒们心里对阎苍升起了无尽地拒意，他们知道这个男人是来真的，他们更清楚这个男人是他们今后的统帅。 “自今日起，第四营由我阎苍执掌，任何违抗军令者，一律按军法处置，我不管你是哪位将军的亲戚，还是哪位大人的家属，犯了罪就打，就罚！犯了杀头的罪，我会让人把你的首级挂到旗杆上！” 阎苍看着眼前的这一千九百多士卒，每一个字都如同烙铁一样烙印在他们的心里，他要为这支军队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 “明日开始，全军三日一小练，七日一大练，三月进行一次考核，表现良好者，士卒晋伍长，伍长晋什长，什长晋百夫长，百夫长晋校尉。校尉表现好的，我单独赏你十金！” “十金！” 这个词一出，众人一片哗然，一些有野心的军官呼吸都变得不自然起来。要知道现在校尉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五钱银子，十金可是要整整干两年才能达到。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阎苍让人抬上来一个箱子，一打开，里面堆放着起码一百金。 “三月一次考核，能者上弱者下，不能完成考核的全部给我哪来的滚回哪去，你不想当兵，自然有人抢着当，你不想要金子，自然有的是人愿意要！我会跟后勤的说好，每次大练表现优秀者加肉食，表现差的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喝粥吃干粮，一步快步步快，人家比你吃得好，自然就比你跑得快，这次你松懈了，下次别人就能当你的统领。机会我给你们了，想吃好的有钱拿，自己争气！” 阎苍说完，背着手离开了校场，但是这些士卒们却久久不能平静。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除了蓝家的私兵，原先第四营的士兵们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不挨饿才来选择参军。只是太久没有军功拿，失去了晋升的渠道，已经让他们丧失奋进的心。 如今阎苍再次提出晋升制度，看着那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他们明白阎苍没有说笑，赏罚分明，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不仅是这些老兵，就是蓝家的私兵都被激发了斗志，百夫长，校尉，还有整整十金，这无疑不在诱惑着他们。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比老兵们差，成为人上人，过上好生活是他们的志向，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不会甘于人后。 阎苍激发士卒的手段已经起到了效果，当这个消息传到左将军蓝飞的耳朵里的时候蓝飞都被吓了一跳，随即发出了一阵大笑，对着马缘说道：“告诉阎苍，他要是真有本事把这支军队带起来，封将的权力我来帮他提！” 马缘知道阎苍的举动之后，已经明白了阎苍的不简单之处，如今听到蓝飞的话，知道阎苍已经算是真正进入了蓝飞的眼里，不由感叹道：“盛名之下无虚士。” 自阎苍整军之日起，已经过去三月。他没有辜负蓝飞的期待，也没有让那些在暗处看他笑话的人得逞，只是三个月，他就让这第四营重新焕发了生机，尤其是当第一次考核之后，阎苍兑现了他的承诺，职位，钱财发放到那些有些的人手中，第四营真正迎来了新生。 自上到下，这一千九百人重新成为了一个有斗志有野心的群体。你说还有一百人？不及格的，已经躺平没有救的，阎苍毫不留情将他们赶出了军队。 即使是蓝飞派人递话来，希望他从轻处理，阎苍也以‘要让军队恢复士气，必须赏罚分明，不破不立’的说法回绝了蓝飞。最后蓝飞也不再干涉，只是告诉他五军护卫军招兵在哪几个村子，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蓝飞的行为让那些军官一级的士兵也意识到了左将军的决心，再也不会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上层与中层建筑稳当了，下层的建筑更是被控制得牢牢的。三个月的时间，肉食的补给，在这个强者为上的地方，很快就脱颖而出了一批不俗的人才。 之前被阎苍罚降级的孟军在这次考核中夺得了第一名，阎苍重新恢复了他的校尉职位，让赵岩和他合作共同管理军甲字营，张阳身为原本蓝飞重视的人才，同样也不俗，也取得了优秀的成绩。 阎苍同样会恢复了他的校尉职位，让其带着金准管理乙字营。没办法，金准注定了是一个有武力没脑子的莽夫，需要有真正的人才帮助。 而最让阎苍惊喜的就是，在这高强度训练之下，自己本来看似平庸的几位徒弟，终于出现了一个有潜力的人才。 “阎铁（14岁，成长极限至26岁）武力：42外交：40内政：50智力；50人事：22军事：24” 阎铁，这个阎氏众弟子中，并不起眼的孩子，在军中学习的几月，展现出了超出常人的智慧，尤其是在武器研究上，他颇为感兴趣。 阎苍没有阻止他的爱好，反而让他到军中匠作坊进行学习，而阎铁也展现了他的天赋，在短短几月间属性就开始了大幅度增长。 而最令阎苍开心的，就是在属性点之外，阎苍已经知道了阎铁的长处，那就是兵器研究。此时阎铁才入门就已经展现了非凡的天分，就连五军护卫军的老匠人都说阎铁有望超过他。 要知道阎苍最看重的东西是什么？就是科技发展，五军护卫军中的兵器工匠可是走过南闯过北的，有着非常深厚见识和水平的，能得到他的夸奖，已经说明阎铁有望成为这方面的人才。 因材施教，一直都是阎苍秉承的理念，因此在平时的操练结束后，阎苍就让阎铁去找老匠人学习，他要将阎铁彻底培养起来，成为今后他手中顶级的科技人才。 一切进入了正轨，阎苍终于有功夫休闲一下，在马缘的多次邀请下，在一次休沐之时，他没有选择返回保定城家中，而是优先选择赴马缘的邀约。 五军县，这个因为五军护卫军带兵驻扎在附近之后改名的县城，这里聚集了几乎五家所有的亲朋好友，子孙后辈。因为五家在此发展，它的商业繁华程度甚至能比得上一些小型城市。 阎苍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即使前世见识过不少因为某某工厂，某某集团，而发展起来的城市，在这个时代第一次看到也是感觉十分新奇。 “师父，据说这里每年的商业产出，五家的人就占了近八成！这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商铺都有五家背后的影子，就连县里的官员也一样，不知道咱们未来有没有...” 金准在阎苍严厉的眼神之下，不敢再口出‘狂言’，这里的确是五家的人在掌控，但不是自己这些外人能够议论的。这种事情就连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为将领的他们公然在此谈论，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次出行，阎苍就到了金准和孟军两人，赵岩和张阳留守在军营里。进入军队之后，普通的士卒们是基本没有休沐的，即使家就在旁边，可能他们一年到头都不会被允许回家一次。 因为五军护卫军没有军事任务，主要责任就是保护保定周围安全，五位将军仁慈之下，可能一段时间会批准一次士卒轮换休息。 只是自从上次保定城外叛乱之后，就取消了这个福利，如今他们来到五军县所看到的一切，倒是比他们之前听到的要萧条一些，只是依旧很是热闹。 据马缘说，五家执掌五军护卫军十余年，五家族人从各地老家几乎全都搬了过来，如今的五军县有近两万人，要是遇上士卒休息，那么三万人都不止，在这样一个小县城里，已经算是十分拥挤。 只是没有朝廷的批准，他们是不可能肆意扩大五军县的土地面积，朝廷在这一方面控制得十分严格，为了防止五军护卫军壮大，这些年五军护卫军从来都没有增过兵，一直都是五万人的标准。 只是在阎苍看来，蓝飞有能力从自家调出近千人补充到军队里，那么说明五家手中的私人力量起码不会低于三千，也就是说着两万人再多出一万也是有可能的。再算上五军护卫军的一万人，四五万人，这可不是一个小型县城那么简单了。 按照约定来到马缘说好的酒楼里，几位将军也不是独自前来，金准和孟军被安排在另一个房间，阎苍走进来，已经有五个人在此吃酒吵闹。 “元珣来了，快快过来，今天你可是迟到了，先自罚三杯！” 马缘站起身来拉着阎苍来到酒桌旁坐下，就为阎苍倒酒，阎苍把目光看向在坐的几人，心里大概已经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蓝暧，这里最大的，是我们的兄长。” 皮肤白皙，五官端正，面容英俊，只是年纪不会低于三十五岁，阎苍对蓝暧点了点头，恭敬地称了声蓝兄，后者也友好地回了一声。 “这个是花南，花老大，咱们这小团体都是花老大说了算，花老大路子十分广，要是在军中寂寞难耐了，可以找他，绝对可靠。” 花南年纪也不小，身形修长，一头黑色长发发，眼神十分犀利，看上去有些像个商人，而不像是军人。 “你这说的就像我是个老鸨一样，兄弟别听他胡说，我是个正经人。” 阎苍初来乍到，并没有和花南混得很熟，马缘提到的玩笑话，他只是简单的一笑而过。 “花兄客气，我明白马兄在开玩笑。” “你们这干啥呢？让老马带人来，是一起交朋友的，你这搞了太生分了不是。元珣，我就这样叫你了，我是轩辕威，岁数肯定比你大，称你一声弟弟也不过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我，在外面也好，在军中也一样。” 父亲轩辕轶对阎苍的赏识，轩辕威如何不清楚，若不是顾及某人，这阎苍就是他的同僚，因此轩辕威倒是对他很有好感。 “兄长太客气了，有事我绝对会麻烦你。” 轩辕威是个国字脸，额前的发际线很高，已经形成了‘小山’的形状，这位的语气不似花南那么客套，倒是给阎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哼！” 就在这时，唯一还没有介绍的青年冷哼了一声，不满地看了轩辕威一眼，在后者的目光中很快败下阵来，紧接着又把不满的目光看向了阎苍。 第42章 风流 “这个家伙，就是你的情敌田刀，哈哈哈~这小子心胸其实很宽广，你把第四营重建带出来的事他可是佩服的很，你不用理他，他就是面上有些过不去罢了。” 可以看出来马缘和田刀的关系要比在场的几人要更好一些，他一点不客气拿着阎苍和田刀这件事进行调侃，田刀气的脸都红了。 “田兄，想来我俩岁数差不多，我喊你一句田兄，还希望没有发生的事不要太在意，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喝过这杯酒，这件事就过去了。” 阎苍要比田刀更为成熟，他听马缘的意思，知道这位也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或许是因为之前传出的‘谣言’让这位有些不满，但是阎苍主动赔礼并给他台阶下，他相信田刀不会拒绝。 “这事我也有不对，太过听信传言，今后我们就是朋友，有事找我一定帮忙。” 相比起满脑子想法的阎苍来说，田刀这个人显然更加纯粹一些，在阎苍真诚的和解之语中，田刀很自然地接过了阎苍表达的善意，一时间双方又再次开始愉快的玩耍起来。 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相比起读书读傻了，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容不得别人冒犯的兰磊，田刀无疑要心胸开阔得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是傍晚时分。在花南的提议之下，众人要前往青楼去找乐子，阎苍也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尽管前世已经看过很多影视剧里关于青楼的表现，但是心里依旧很是好奇，于是便随着几人前往青楼。 “万年兄弟，这将军去那种地方我们该怎么办？” 金准和孟军如今的处境有些尴尬，主要是这几位将军带来的校尉，全部都是本地人，而且都已经成亲了，他们并没有选择和阎苍几人一起前往青楼。 阎苍不知道这个情况，还以为他们在后面也会一起来，因此没有多想。现在很尴尬的是只剩下金准和孟军两人，有些进退两难。 “我师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师母让我照顾好师父。” 金准原本就是个异族，哪里去过青楼这种地方，如今见阎苍带头，心里更是躁动难耐，十分想去见识一下青楼的场景。听到孟军的询问，他眼珠子一转，编了个理由毫不犹豫跟上阎苍一行人。 “诶!” 孟军没有想到岁数比他小那么多的金准会那么果断，他心里本来还有些许犹豫，现在见到金准的行动，更是一下子激起了胸中的几分男儿之气。 “将军的安危靠金准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够保证，我必须跟着去保护将军的安全，我也得去。” 自言自语念叨了几声，脚下却没有一点犹豫，追着金准的脚步就跟了过去。 作为东道主之一，花南自然不会领他们去一般的青楼，在花南的介绍下，他们来到的这家青楼就是整个五军县最好的，并且消费也是很合理的，像是正常点一个来弹琴唱歌的女子，一般都是二钱银子，就是最好的头牌也不过十钱。 整个五军县在五家大势力的控制下，物价一直都在人们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比一些县城要便宜上不少，最关键的一点是五军县各类资源十分充足，完全不会因为缺少某一种东西还造成物价上涨，相比起勾心斗角的保定城，严格来说，五军县要和平不少。 只是一代亲，二代表，更快何况现在五家的中流砥柱，已经是第三代人了，自然也比不上之前团结，这花南等人经常出没的青楼，就是一个不小的是非之地。 “哎哟！花大少您来了，真是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迎上来的老鸨穿着打扮要比正常的秦朝女子要开放得多，不过也只是露着胸前一抹白罢了，但是就算是这也给后面跟来的金准和孟军两个未经世事的小子看得脸上一阵燥热，尤其是这位虽然年纪已经快四十，但是依旧风韵犹存，身段也保持得很好。 “刘姐姐，这次我带朋友过来，还是老规矩，让莺儿来给我们唱曲，跳舞的也要以前那几位。” 花南一开口就知道是老顾客了，他走上前去揽着这位刘姐姐的身子，整个人靠着她在她身上狠狠嗅了一口，半晌才说了句：“还是那么香。” “花少，今儿莺儿有客人要陪，姐姐给你赔个不是，放心，莺儿不在，菡心那小妮子却是等着您呢。您不是之前就说她弹得小曲儿可以嘛，我这就去喊她过来。” 刘姐说着轻轻挣脱花南的怀抱，就要去喊人，只是这次花南没有放过她，而是一把拉住了她的小臂，有些生气地看着刘姐，后者也是做出一副哀求的神情，只是花南丝毫不见神色松动。 “若是往常，我自己来，那菡心也够格。但是今天我带着那么多朋友，就是冲着莺儿来的，我不管是谁找莺儿去陪他，都让他们快点给我滚蛋！” 这莺儿是这间青楼的头牌花魁，这个时期多数青楼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个时代女子数量并不比男人少，虽然普遍观念都是重男轻女，但是因为战争，男人就是一个消耗品，就算人数再多每过几年也死在了外边一大批。 因此各国的妇女数量并不比男子少，只要你能够给人家提供生存的保障，那么娶个妻子并不算太难的事。 而且青楼搞那种交易按照《秦法》来说是违法的，要是被官府抓了，眼中的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当然也有例外的，一些背景深厚的青楼也搞那些，不过都是隐藏在地下见不得光的。 今日花南带他们来的很显然是个正经青楼，毕竟几人的身份太特殊，一旦传出去那么，坏了五军护卫军的名声，可逃不脱军法处置。 也因为这个原因，让头牌上来表演在花南眼中变得十分重要，菡心虽然也是这青楼里着重培养的花魁接班人，但是终究比不上已经名声在外的莺儿。 “嚯！我还在想是谁那么大胆让老子滚蛋呢？原来是花兄你啊？怎么花将军最近没舍得打花兄，花兄又敢出来找乐子了？哈哈哈~” 花南之前被官府严打抓进去大牢，还是花杰亲自出面将他给弄出来的，因为这件事花杰没有少揍花南，嘱咐他以后只能去正经青楼。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可是在五军县传的沸沸扬扬，成为不少人的茶余后的闲谈趣事。 只是这毕竟都是大家私底下在背后议论，还没有人敢当着花南的面用此事来取笑他，如今骤然听到，花南一愣，随后便是滔天怒火袭来。 “赵轩！你莫不是以为你是五军县县令我就不敢动你？” 花南抬头看向二楼，一个留着小胡须的男子正从上面探出头来一脸嘲笑地看着他，之前他因为那事被抓进官府就是赵轩下的命令。 要知道五家可是一体，按理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应该互相通知，只是这赵轩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反而趁着朝廷下令严厉抓捕此类违法行为的时候，将自己一起抓了进去。 让自己，还有自己的兄长在五家家主面前抬不起头来，这让花南一直记恨在心里。如今仇人当面，又生新怨，让花南怎么可能轻易放下此事。 花南不等上面的赵轩做出反应，抬起脚就要往二楼冲上去，刘姐这个时候被吓了一跳，想要拉住花南，却是小看了花南的决心，被带了一个踉跄，眼睁睁看着花南冲上了二楼。 “蓝大少，您也不拦着花大少一点，这打起来可咋办啊，我这小本买卖可经不住你们这么折腾！” 刘姐一脸委屈地说道，眼中还隐隐有着泪光，只是阎苍看着对方的模样，莫名觉得对方根本不急，像是心中有依仗一般，这样子更像是在演戏。 “这青楼就是五家的产业，这刘姐也不是一般人，是那位老将军的人。” 轩辕威开口给阎苍解释起来，“我们五家是一体没错，但是每一代年轻人的都会产生点冲突，因此五家的长辈早就互相打好招呼，小辈犯的事由小辈们解决。” “几位爷是关系好的，可那赵县令只是一文官啊，威少您这么说，他如何是花大少的对手。” 一旁的刘姐也不再装样子，客气地和阎苍孟军以及金准打了个招呼，眼神在阎苍这个很显然气质不俗的年轻人身上停了几秒钟，又把目光看向轩辕威。 “如果我猜的不错，侯家那位和项云应该都在上面，今儿是打不起来。走！我们也上去。” 果然像轩辕威所说的那样，花南上去之后半天没有动静传来，在他的招呼之下，一众人跟着走上去，阎苍也准备上去看看，只是这刘姐却是一把拉住了他，见此情形，孟军和金准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俩。 阎苍倒是不觉得这刘姐对自己有什么坏心思，估计是有啥事找自己。摇了摇头，示意两人先跟着轩辕威上去，二者得到命令，不再犹豫走上楼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阎少吧，奴家刘月这厢有礼了。” “客气了，姐姐还是唤我名字好了，这什么少不少的我却是听不习惯。” 这是五军护卫军军的地盘，他一个外来的可不敢称‘少’。 看刘月这态度，阎苍知道对方肯定有事找自己，只是二人第一次见面，对方又是这种身份...其实他打心里是看不起这种人的，因此也不想和对方过于亲近。 “既然您喊我姐姐，我也托大喊您一声阎兄弟。阎兄弟可知这青楼是谁家的产业？” 对于阎苍的客套以及身上那股抗拒的态度，刘月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反而打蛇上棍和阎苍攀了个关系。 “不知道，不过不是花兄，蓝兄，轩辕兄的话，那么也应该不是那位姓赵的县令，想必应该是侯静吧。” 第43章 激烈冲突 阎苍见后者微笑点头，瞬间明白了这女人的依靠。 卫将军侯佳作为五家唯一幸存的爷爷一辈的人物，几家后辈再如何斗，也不敢在他的地盘上见血。只是阎苍不知道这位跟自己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他猜测应该是侯家有什么要和自己说吧。 “阎兄弟果然是聪明人，没错，这青楼就是侯家的产业。不仅仅是这里，整个五军县所有的青楼产业，酒楼食肆都是侯家的产业。阎兄弟也是做这方面产业的，对于这酒楼食肆的吸金能力应该并不陌生。” “嗯。” 阎苍点了点头，对方说起餐饮这一块吗，那么想来应该和这吃食有关系，莫不是对方看中了自己的‘新食谱’，也想要分一杯羹？ 但是就他所知，五家的产业基本都被困在这五军县中，即使得到自己的‘新食谱’又能有多少赚头呢？更何况这儿地方的酒楼食肆都是侯家的，他实在有些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我家主人让我和阎兄弟说一句话，那就是他愿意将五军县的酒楼食肆都送给阎兄弟，还望阎兄弟今后不要插手五家和朝廷的事情，安安分分地当好这一营的将军，以后主人会再报答阎兄弟的。” 刘月的话让阎苍有些震惊，这就真的是在自家地盘一点顾忌都没有吗？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找个隐秘的地方商谈吗？怎么在这青楼里就说了出来？是不是有些太不注重场合... 阎苍忽然明白过来，他再看向刘月，对方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不见丝毫的认真，哪里是谈这种大事的表情。侯家是在通知我？而不是跟自己商量。 阎苍觉得这件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联想到他来之前范术等人给他的提醒，他总觉得这五家人恐怕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团结，否则不会瞒着另外几位来‘警告’自己。 “你这厮再说一句，看我不撕拉你的嘴！”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传出的叫骂声惊醒了还在思考的阎苍，他没有和刘月多说，直接往二楼跑去，他已经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的徒弟金准。 金准虽然是个蛮族，但是在阎苍手下已经待了一年多，阎苍对他的性格也十分了解，没什么脑子，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顾忌的人。 今天这个场合，在场都是些什么身份金准也十分清楚，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和人发生冲突的。现在阎苍听到他的骂声，知道一定是涉及到了自己的事，只有这个金准才会失了理智。 而这楼上，除了没有会面的项云和侯家那位，倒是还有一人之前和自己有过嫌隙。 赵轩！ 阎苍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位，对方可是赵山的儿子，自己和阳子英的恩怨，赵家杀了自己手下士卒的仇恨，他可是没有忘记。 当金准和孟军走上二楼的时候，就看到了房间内，除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佳人以外，两伙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 左边最前面的是一留有胡须的男子一脸玩味地看着对面，后方是两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一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行为举止十分端庄，捧着茶碗慢慢地品茶，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另一人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但是长得十分白净，肤如凝脂，若不是他那明显凸起的喉结，以及一只脚搭在桌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应该没有人会想到这美丽外貌会是一名男子。 五军县县令赵轩，管理五军护卫军后勤的建威将军项云，还有就是被称为五家后辈第一人的镇军将军侯静。 另一边，花南也是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着赵轩，身后是虽然不动声色但是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蓝暧，以及一脸焦急看上去面有忧色的轩辕威，马缘和田刀则是站在三人身后，空气中的火药味十分凝重，仿佛一瞬间就会被点燃一般。 “哦？这就是那什么第四营的人？孟军小子我知道，怎么那蠢货将军被刘姐迷住了？在下面帮人添脚丫吗？哈哈哈~他不知道这是正经青楼吗？乡下人就是没见识！” 金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向自己的师父‘开火’，如此恶心的语言，让金准瞬间血压飙升，他直接上前一脚踢开赵轩前面的椅子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这厮再说一句，看我不撕拉你的嘴！” “蛮人？不知礼数的东西，你的主人没把你用绳子拴好吗？放你出来乱咬人。” 赵轩自是见多识广，虽然金准跟在阎苍身边一年，外貌穿着举止也在向秦人靠拢，但是还是被赵轩一眼识破了身份。 金准虽然不以身为蛮人为耻，但是在这个时代，蛮族是必然低秦人一等，一直以来金准都努力希望做一个秦人，如今被人如此羞辱，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找死！” 金准一点不客气，直接挥舞着拳头打向赵轩，赵轩是将门世家出身，自身武艺也是不差，但是遇上了本就武艺天赋非凡的金准，几招就落了下风。 本来还准备上前帮忙的田刀和马缘，看到金准占了上风，纷纷停在原地看好戏。就连花南三人都是十分惊喜，没想到阎苍这手下蛮人武艺如此好，能够压着赵轩打。他们乐于看到赵轩吃瘪，自然也是坐在一旁不吱声。 只有孟军在那儿急的满脸大汗，金准向五家的人动手，这赵轩还是赵家大少爷，这要是真的打伤了对方，赵家使盘外招那么阎将军可是接不住的。 孟军不清楚阎苍的靠山是谁，但是这是在五军护卫军的地盘上，无论是什么样的背景，在此闹事，吃亏的都只有五家的敌人。 这边金准压着赵轩打了几个回合，便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此时他怒火已经消停了大半。一招将赵轩双手擒住，用的是阎苍教给他的‘擒拿术’将赵轩直接按在桌子上。 “道歉！” 赵轩失了面子如何能够罢休，他继续挣扎，只是实力上的差距让他根本挣脱不了金准的束缚，直接破口骂道：“狗东西！你们也配！有本事弄死爷！” 赵轩如此做法，一下子把金准给架住了，原本他打算对方只要服软他就放开他，只是错估了双方的身份，赵轩可是赵家的儿子，如何吃过这种亏，想要他服软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金准犹豫之时，他突然感觉脸庞处传来一阵劲风，他来不及躲避直接被打中了右脸太阳穴的位置，对方虽然下手不重，但是他还是瞬间感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整个人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 赵轩借此机会脱身却是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子上的盘子一下打在金准额头上，直接给他开了瓢。 “啊！” 看到金准头上的鲜血，房内的青楼女子吓得大声尖叫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阎苍已经冲上了二楼，来到房间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徒弟金准倒在地上，孟军冲过去扶住他，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站在赵轩身旁，赵轩手中还拿着那沾满血迹的半截盘子，一旁是显然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被吓了一跳的花南众人。 阎苍快步上前查看金准的伤势，只是皮外伤，但是金准因为两次被打了脑袋，头晕乎乎的丝毫没有反应。阎苍起身冷冷地扫视了这房中的众人一眼，身上的杀意在此刻开始迸发出来。 “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压抑的气氛在房里蔓延，最先反应过来的轩辕威一脸苦笑，没有想到情形会变化得如此之快，他知道自己等人现在在阎苍眼里完全留下了一个看戏不帮忙的恶劣态度，他只能先开口看着一脸傲气的侯佳率先发难道：“侯兄如此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本来就是单对单，况且是赵轩失言在先。” “侯静，你最好给我们个说法，莫不是以为我们是吃素的！” 蓝暧也是一拍桌子加入了对侯静的谴责之中，他虽然不是很在意和阎苍的友情，但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父亲下属的将军，如今让人欺负了，蓝暧必须要出面撑腰。 “咱们五家可从来没有搞偷袭这一说，你若是要和这位小兄弟打一架，何不之前就言明，这偷袭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花南听了蓝暧的话也是点了点头，看他这样子也是选择站在阎苍这边，至于田刀和马缘，很显然以他们的身份是说不上话的。 几人说话的时候，阎苍大概也从孟军嘴里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况，知道花南三人并不是故意看热闹，而是没有反应过来，心中对他们的埋怨倒也少了一分，只是今日这事过后，几人交情怕是就到此结束了。 “我侯静行事难道还要向你们解释？赵轩是我领来的人，他是赵家的儿子，不是一个蛮人可以随意欺负的。” 侯静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失身份，但是他不能坐视赵轩被一个小小的蛮人欺负，刚才他出手也只是为赵轩解围，没想到赵轩如此精明，抓住这个机会直接对金准动手，现在反倒是将他架在了火炉上。 “若不是蛮人，是否就可以向这位赵公子动手了？” 阎苍的话是问侯静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赵轩，他与赵山，阳子英的恩怨本就不小，如今又加上了这赵轩，那么以后整个赵家都会是他的仇人，一家老小倒是凑齐了。 “阎苍小儿，你害我姐姐瞎了眼睛我还没有和你算账，想动手我赵轩奉陪到底！” 不等侯静回答，赵轩拿起身旁的椅子一把砸在桌子上，木屑横飞，他‘哐哐’几下取下一条椅子腿，用最锋利的一面指着阎苍，那眼中的血丝却是说明这件事今天轻易结束不了。 “要动兵器，我可不怕你。”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阎苍从身后抽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短剑来，他那后背可不像是能藏得住这东西的地方。 “冰封刃，穿透+3，刺穿皮肉之后会让对方行动延迟三秒！” 这是阎苍在五军护卫军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次抽奖抽出的东西，虽然效果没有太阿剑那么强，但是胜在短小，能够随身携带。 阎苍本是想要将这把短剑带回去给妻子王莹环防身用，没有想到这次来五军县却是先一步要见血了。 第44章 侯家 赵轩不是蠢货，在见到阎苍手中这把短剑之后，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对方是要动真格的！阎苍的实力他早就有所耳闻，从阎苍让赵家第一次吃亏开始，他的所有情报都被赵家调查的清清楚楚。 赵山也让他们这些赵家子嗣看了关于阎苍的情报，他清楚阎苍的武艺绝对在他之上。而且以这几家的态度来看，这次就算自己吃亏了，恐怕也很难报复阎苍。 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做法已经引起了侯静的不满，若是因为双方的恩怨再将侯静拖进这场争斗之中，侯静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的。五家人都是以侯家为首，一旦侯静这个继承人对他起了不满，那么他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只是看着阎苍此时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状态，赵轩才是真正的有些骑虎难下。话说他和赵子英（阳子英改回了赵家的姓氏）并没有多少感情，对于赵子英被阎苍害得瞎了眼睛，也只是抱着这人敢惹我赵家的小姐，不能轻易放过的心态罢了。 甚至他心里对于赵子英是十分地讨厌的，在他看来赵子英做晋国间谍这件事玷污了赵家的荣誉，若他是赵家家主，绝对毫不犹豫地对赵子英做出更加严厉地处罚，而不是像现在的终身禁足那么简单。 但是说到底，赵子英再怎么愚蠢，也是他赵家的人，轮不到被外人欺负。再加上阎苍屡次给赵家吃瘪，赵山提起阎苍也是十分不喜，赵轩想要给家里出一口恶气，因此才会有赵轩刚才出言讥讽的事情。 在他看来孟军和金准是阎苍的下属，他这个赵家人连阎苍都敢骂，更何况是对方的下属。但他不知道金准是阎苍的徒弟，怎么可能会容忍教导自己知识的师父受辱，完全没有给他面子就直接对他动手，也才会造成现在他这进退两难的局面。 “今日你们的恩怨我不想管，但是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闹事，这是我家的产业，要是再闹下去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侯静没有想到阎苍要动手，在他拔出匕首那一刻，侯静也是十分地不满。但这更多得是对赵轩的，他已经看出来双方之前就有恩怨在身，在他看来之前赵轩挑衅的行为就是故意的，想要诱导自己帮他对付阎苍，他越发觉得赵轩可恶，说这话的时候更多地是看着赵轩。 “哎哟~诸位这是做什么？我这小本买卖可经不起大家这么闹，阎公子，这剑看着就吓人还是收了吧。赵县令，这是侯家的产业，你这么搞今后我们可不欢迎你来啊。” 刘姐来到阎苍身边轻柔地扶着阎苍的胳膊让其收起短剑，对于赵轩倒是没有丝毫客气，这让阎苍更加疑惑起之前刘姐说的话，这侯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这刘月到底代表的是侯家谁的意思？那位侯老将军吗？ “哼！走着瞧！” 赵轩放下手中的椅子腿，瞪了刘姐一眼，后者一脸讨好的样子，倒是不见刚才的硬气。赵轩没有选择继续留在房间里，直接大步走了出去，临走前他隐蔽的看了阎苍一眼，后者回他了一个满是杀气的眼神。 “今天这事闹得，听曲的雅兴都没有了，项兄咱们走吧。” 赵轩一走，侯静再继续留在这儿也没多大意思，他招呼一旁一直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项云，只是和气地和花南三人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侯静往外走去。 “阎小子，我提醒你，赵家说到底还是我五家的一部分，不论你有多大的本事，最好不要在这里动兵器，否则...” “怎么样？” 阎苍没有转过头，身旁的侯静不走了还不忘对他警告一番，这让阎苍十分不爽，但是他现在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刘月身后给他递话的侯家人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位。 在阎苍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侯静直接出手抢夺阎苍手中的短剑，阎苍虽然速度很快，但是不敢把剑锋对准侯静，只是防御，不过两三招就被侯静夺走了手中的短剑。 “不错的宝剑，不错的身手。但是对上我还不够！” 侯静惊讶于阎苍的身手速度，但是在他面前依旧不够看，他抚摸着这把‘冰封’，摇了摇头，一把将其刨向身后，冰封直接插进了桌子上，整个剑身穿透了桌子，要知道这可是十公分厚的实木桌。 “我的百年红木桌子，侯二爷你这真是不心疼自家的东西！” 没有理会一旁的刘月，侯静挑衅地对着阎苍挑了挑眉，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项云跟在侯静身后对着阎苍微笑示意，阎苍却是没有再有什么动作。 在发生了冲突之后，显然阎苍也没有了继续在青楼‘长见识’的心思，在轩辕威的再三挽留之下，他带着金准和孟军离开了青楼。 来到附近的药堂，先让大夫给金准的额头进行包扎，幸好伤口不是太深，只是简单包扎上药不用几天就能恢复。要是伤口真的很深的话，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可而言，金准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被盘子砸死的人。 阎苍有一些手段能够治疗轻伤，但是在看到金准伤势不是很危险之后，没有提起来，他对于前世的知识，是用处一些少一些，因此他在没有绝对实力施行一些超越这个世界规则的想法之时，会尽量隐藏自己在军事以外的才能。 “将军，我们和赵家的冲突实在是有些不太好，是不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妙？” 孟军此时已经从害怕中恢复过来，从金准和赵轩动手开始，他就觉得他们要遭殃了，要知道这可是赵家的少爷，这里是五军县，他们虽然是五军护卫军的人，但是赵轩的父亲赵山是五军护卫军的掌权大佬之一。 以下犯上，尤其是在军队里面，上位者有一百种方法悄无声息的玩死你，让你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孟军不是完全的草根出身，他的哥哥之前就是五军护卫军的校尉，是在前几年哥哥因病去世之后他才得到恩赐加入五军护卫军里。 军队里的一些龌龊，不仅是他兄长和他讲过，他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就像是之前‘叛乱’事件的后续处理，有多少士卒是因为私人恩怨被扣上‘叛乱’的帽子被处决的，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也是他在二次营啸之时表现自己的原因，只有往上爬才不会成为被人随意清扫的尘埃。 只是有时候得到些什么往往意味着要付出一些相应的代价，老天爷就是那么没有人情味，他本以为自己能在阎苍这空降的大树庇护之下成长起来，却是没有想到还是卷入了阎苍和赵家的纷争。 虽然轩辕威的态度给了他一点希望，知道起码阎苍不是一个毫无背景和依仗的人，但是花南和蓝暧的态度，让他不明白轩辕威的示好到底能够到达哪种程度，对方真的能够在关键时刻帮阎苍接下赵家的报复吗？ 孟军不敢打赌，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风险的情况下，为大家的利益做出决断，在他看来，现在离开五军县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阎苍对着孟军摇了摇头，继续留在五军县有可能遭遇赵轩的报复，他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在等人，或者说等一个消息，侯家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意向他，或者说向他身后的朝廷示好。 在听到刘月说的话之时，他已经想明白了很多问题，朝廷想要瓦解五军护卫军，仅仅靠所谓的外部势力是非常困难的。 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五家之中绝对有人在和朝廷取得联络。只有这样，朝廷才能够安心派他来这里作为尖刀刺穿五家的联盟。 他不相信朝廷就安排了自己一颗棋子，到目前为止他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朝廷将他当做那颗举足轻重的棋子，派他来五军县，绝对还有后手。 事实如同阎苍所想的一样，在金准做完包扎三人准备离开药堂之时，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出现在了药堂门口。马车上走下来一名女子，正是阎苍之前见过的青楼老板刘月。 “阎将军，我家主人有请您过府一叙。” “好。” 阎苍知道他等到了他要等的人，或者说从他和赵轩冲突之时，侯家不得不提前将这橄榄枝伸出来。从那一刻开始，阎苍和赵家的争斗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之后只会越来越激烈。 侯家若是还不下场，那么不管未来是阎苍失败，还是赵家失败，侯家都没有再次下场的机会，侯家知道阎苍是朝廷派来的一把尖刀，侯家必须在这把尖刀彻底捅向五家之时提前做出选择。 “万年，你先上去。” 阎苍不可能将金准和孟军留在这里，没有侯家的保护，他们会十分危险。但是有些话，他必须在这里就和孟军说清楚。 “孟军，你一旦跟着我上了这马车，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将成为机密，如果你怕麻烦，就留在这里等我。” 孟军不是蠢货，相反他的脑子十分灵活，他知道阎苍是在给他机会做选择，这辆马车所代表的的是谁他不知道，但是对方在这个节骨眼来邀请阎苍，绝对是能够和赵家掰手腕的存在，他知道绝对是五家中的一家。 而如果自己跟着阎苍去了，那么就说明他今后将站在阎苍这一方和赵家开战，如果不去，那么赵家虽然有可能会放过他，只是这个概率十分渺小。 “敢不从命！” 第45章 祸起萧墙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阎苍掀开车帘，‘侯府’大门就在眼前，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侯家已经有了选择，而不是将此事再继续拖延下去。 一旁的孟军却是十分震惊，刚才侯静还在青楼和阎苍动手，怎么转眼间就邀请阎苍上门？两方在演戏吗？ 不是。 他知道三人上了马车来到侯府，是绝对瞒不过隐藏在暗中的赵家的，侯家这么做赵家会怎么看？是要接过自家和阎苍的恩怨吗？ 五家这是要内斗？那么谁又是己方的盟友呢？回想起在青楼里见过的一张张面孔，孟军只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向他们铺来，一时竟然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最终金准和孟军被引到了侯家偏厅暂时休息，真正前往侯家正厅的只有阎苍一人。 阎苍饶有兴致地看着侯府的一切，不愧是将门世家，侯家的府邸几乎有一半都是演武场，每个院子都摆放着兵器，其中阎苍就看到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神兵利器，从侧面也说明了侯家是何等兵强马壮。 “老爷在正厅等您，奴家便不进去了，阎将军，告辞。” 来到正厅门口，一直不曾言语的刘月终于向阎苍提出了告别。相比起在青楼里对方的长袖善舞，似乎这一路来她完全变了一个人，更加地肃穆庄重，也就是这个时候阎苍才发现这位的穿着也与在青楼时有所不同，变得有些保守。 有意思！ 心里嘀咕了一句，阎苍向正厅走进去。这偌大的正厅只坐着一个人，四十多岁，身姿高大，身披白袍，面庞俊秀，有着一股独属于中年男子的魅力。 这不是侯家老爷子，这是阎苍第一反应，同样对方也不是侯静，不得不感叹侯家的基因十分不错，这位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从脸上可以看出年轻之时也是一不输于侯静的美男子。 “在下现任侯家家主侯音，也是卫将军的养子。” 侯音一上来就表达了额自己的身份，侯佳的养子？看其年龄恐怕不会比已经去世的侯家长子侯英年纪大，侯英？侯音？确实有趣。 “见过侯家家主，不知道此次您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阎苍不准备和他客套，这位应该是代表侯佳的意思，那么侯静呢？如果真的知道自家长辈的意思，他为什么要选择和赵轩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和自己发生冲突？这是阎苍必须弄明白的问题。 “你可知，此次你险些坏了大事啊！” 侯音一开口就给阎苍来了个大的，阎苍心里有些想笑，要是真坏了事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喝茶，还不快快杀了我给赵家表明态度。 阎苍知道对方有意吓自己，也不戳穿，而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说道：“什么大事？赵家不是早就知道咱们的事了么？” “...” 闻言侯音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不知道阎苍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些事情是能够明说的吗？再说不管是他还是侯老爷子，什么时候说过和阎苍是一伙的。 不对！这小子故意的，侯音立刻反应过来，关于阎苍的情报早在其来到五军护卫军之前，侯音就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这绝对不是一个蠢人。 他分明已经从之前刘月给他递的话知道了侯家的态度，只是不知道他和赵轩的冲突是他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的。侯音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他知道无论是朝廷还是侯家这里，都没有那么快向赵家动手的意思。 “赵家人的性格历来睚眦必报，你与赵轩冲突，不仅是赵轩自己，还是他背后的赵山，都不会放过你的。我父亲的意思是再等等，但是你现在处于危险之中，实在是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和聪明人交谈，有时候话说得越直接越好，侯音也没有打算继续和他绕圈子，直接向阎苍阐明了当下的局势。 “我与赵家本就有恩怨在先，这几月来，赵家不对我展开报复，我还觉得不安稳。这次冲突，不管过程如何，起码赵家应该不会再继续忍让下去，他们需要证明自己。” 向五家证明，赵家不会因为‘女儿是奸细’这件事就失去了锋芒，他们必须选择在其他四家再次向赵家动手的之前露出自己的獠牙。 “你说得很对，从暗面转为明面，这未尝不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我不知道卫将军和朝廷的计划是怎样的？但是钝刀子割肉不如快刀斩乱麻，五军护卫军身为大秦的精锐部队，五家拖不起，大秦也拖不起。” 阎苍的话让侯音眼前一亮，五家虽然是一体，但是五家历来的内部争斗从来不曾消失，从小辈的明刀明枪，再到长辈的暗中的各种利益狡猾。 现在朝廷对五军护卫军虎视眈眈，若是能壮士断腕，他们也不会选择放过这个机会。 侯音回想起这件事情的开端，只是因为老爷子之前和他说过一句话，哪个朝廷有只掌管一万军队的‘卫将军’，他听后觉得这就是五家最真实的现状。 身为仅次于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以及大将军之下的存在，在前秦存在的时候，卫将军是能够和这三者平起平坐的存在。而现在呢？ 因为五家的抱团，让朝廷产生忌惮，卫将军，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五个实权军职竟然通通沦为摆设。除了五军护卫军的将士，其他大秦将士根本不会服从他们的命令，这是在经过十几年时间验证的。 老一辈能够接受，但是年轻人们已经无法容忍事情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 五家的人原本的意思只是为了占据高位，发展家族抱团取暖罢了。但是这些年家族已经发展到了极限，这抱团取暖更是成为了束缚他们的牢笼，将本该成长为森林之王的巨兽困在笼子里，变成了一条守家之犬。 身为先帝白羽时期就叱咤风云的老臣，侯佳明白继续固步自封只会让五家走向灭亡，而非繁荣。 在他即将撒手人寰之前，他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主动寻求与朝廷合作，打破现在五家一体的局势，给五家一个跳出牢笼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是削弱五家的实力，将某一家彻底踢下桌去，让其失去现在的地位，由朝廷补足一位强势的将领进入五军护卫军。 这样的话，不仅能给朝廷一个将手伸进来的机会，五家也有将手伸出去的机会。侯佳已经计划了好久，暗中也与朝廷通了气，而赵家在这个时期接连犯错，就成为侯佳和朝廷下手的最佳目标。 侯佳有一个观点，从来没有和朝廷说过，那就是他们继续掌握几大将军这个权力，五军护卫军不倒，只是让朝廷有机会插手进来。 虽然有心改变，但是说到底，他已经老了，他害怕朝廷会借此机会将他们五家全部拉下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多年，他已经舍不得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想要继续占着这个位置，壮士断腕之后，再和朝廷继续拉扯。 因此他希望赵家的没落，是在他精心准备之后，一点点将其无声的消磨掉，只有这样才不会从根本上破坏几家的关系，保证在这次踢走赵家之后几家能够继续站在他的身后。 但是他没有想到阎苍会和赵轩发生这么激烈地冲突，更不会想到侯音这个自己选择的侯家家主，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完全与他计划相反的决定。 或许侯音他是故意的？ 当侯佳知道侯音将阎苍接到侯府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不得不提前展开，因为赵家绝对已经从侯音的举动大概猜出了侯家的目的。 之前一系列针对赵家的行动，再加上侯音这不经意的‘明牌’，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赵家，侯家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甚至已经和其他几家计划好了。 这个时候，侯音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于冲动了，只是相比起侯老爷子，他觉得自己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妥，五家相互扶持十几年，没有让五家进一步壮大，反而缩在五军县这巴掌大的地方进退两难。 他虽然已经四十有余，但是他也有抱负，看着弟弟侯静每天游手好闲最后成为镇军将军，甚至未来那个位置的接任者，他心里也十分憋屈。在听了阎苍的话之后，他心里泛起了另一个不该有的计划。 “这件事情我会和卫将军沟通，接下来的日子还希望你自己小心。另外舍弟不知道这些事情，还希望阎将军多担待，不要再与他发生冲突，以免伤了和气。” 阎苍还有些莫名其妙，没想到自己几句话说完，眼前的侯音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或者说五军护卫军固步自封多年，这些年轻势力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改变现状的想法，只需要一点点理由，就能够生根发芽。 他对着侯音点了点头，带着一头雾水的金准和孟军离开了侯府，他知道从自己离开侯府那一刻起，接下来恐怕很快就要迎来赵家的报复。 阎苍带着金准和孟军并没有马上上路，而是选择到五军县里官营的武器坊购买兵器。金准和孟军都也没有多问，从阎苍购买兵器这事上，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将军，是不是在五军县歇一天，等明天再离开？” 孟军也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有些焦急地看着阎苍，他心里虽然觉得赵家应该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做出袭击他们的事，但是还是害怕对方不顾一切出手，而他们只有三个人。 出乎孟军意料的是，阎苍这个当事人表现得十分平静，他将花费两金买下来的长枪用布包裹住枪头背在身后，又检查了一下买来的箭矢数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去。” 第46章 报复 “侯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赵轩会和阎苍发生冲突？侯音又在做什么？我们不是商量好的慢慢来嘛！” 五军县城内的一座宅院里，这里有着独属于侯佳休闲的一个小鱼塘。此刻，军中的几位大佬几乎都聚集在这里，卫将军侯佳正拿着一杆鱼竿静静地看着池塘上的浮漂。 花杰和蓝飞发声的时候，刚好惊走了本该咬饵的鱼，他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这两位有些气愤的晚辈，慢悠悠地回道：“既然已经发生了冲突，那么就按照计划好的办就行了，我想孔问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这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赵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一旦他报复起来，死的人绝对不会少，这都是我们的子弟兵，是五军的未来！” 花杰看着侯佳，他知道侯音虽然是侯家现在的掌门人，但是多数时候还是听从眼前这位老人的。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侯佳提前安排好的，他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削弱赵家那么简单。 “子钧，你怎么看？” 侯佳把目光看向左将军蓝飞，相比起性格冲动的花杰，蓝飞要更为理智一些。只是这个时候侯音的做法已经触及了蓝飞的底线，他并没有像侯佳所想的一样平静。 “侯老爷子，我们敬你是前辈，是我们父辈一样的存在，你让我们几家抱团，我们就抱团，让我们削弱赵家迎合朝廷，我们同样没有拒绝。只是这次，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蓝兄，花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就顺水推舟让他继续下去，只要不损害我们几家的利益就行了。” 坐在侯佳身旁陪他钓鱼的还有一个人，正是前将军轩辕轶，听他的意思，显然今天是要站在侯老爷子这一边。 “轩辕。事情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希望看到的是赵家变弱让朝廷放心，而不是彻底消灭赵家让朝廷将手进来。这是在损害我们五家的利益，今后这五军护卫军还有我们五家说话的地方吗？” 花杰冲着轩辕轶发怒，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这话是说给侯老爷子听的。从一开始侯老爷子和他们商议的就是削弱赵家的势力，让朝廷放心，但是现在所做的行为很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计划，甚至不是超出一点点，而是很多。 赵轩和阎苍的激烈冲突，他们都知道阎苍背后站着的是太子和丞相。本来这件事情他们可以选择静观其变，等待赵家做出报复之后，太子和丞相反击之时再借此机会惩罚赵家。 但是一切从侯音将阎苍等人接到侯府开始性质就变了，这一举动可是五家的人都看在眼里的，尤其是阎苍三人平平安安的被侯音送出侯府的时候，对于赵家而言已经不言而喻了。 五家一体，侯家接过赵家和阎苍之间的梁子，只有这么一个说法，那么就是侯家要针对赵家。再结合之前赵家因为犯错几次被几家联手削减势力，花家，蓝家以及轩辕家的人也对阎苍抛出过橄榄枝，赵家即使再愚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这是几家一起针对他的计划。 而以他们对赵山的了解，那虽然是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人，但是赵山是十分记仇的，并且历来报仇不隔夜。 他骨子里就是一个疯狂的人，他绝对会对阎苍展开报复，而侯家这个时候显然不会选择袖手旁观，也就是说赵家的这次报复恐怕不仅仅只针对阎苍，摆明态度的侯家，还有暧昧的其他几家，赵家都会有所动作。 就像是轩辕威说的一样，一切走到现在这步，已经不能够选择后退。 赵家是注定要对他们产生戒心，而现在他们听到的侯老爷子的态度，肯定是不会选择让步的，也就是说赵家和侯家的争斗，马上就要爆发。 “你们还看不清吗？开弓没有回头箭，赵家本来就是后才加入我们几家的，失去了他们，我们五军县依然会是五军县，谁也改变不了，即使将来老夫死了也一样。” “恕我们难以苟同。” 侯老爷子的霸气发言并没有得到蓝飞和花杰的赞同，二人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此地。而随着他们这一去，侯佳和轩辕轶知道，五家同性同体的时代或许从此将成为过去。 “子远，我本以为子钧会是你们这一代最聪明的那个人，现在看来，还是我看走眼了。” 侯佳的神态有些落寞，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多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真的觉得自己有些老了，看不懂下一代人的想法，侯音也好，蓝飞也罢，就是眼前在他身边相识多年的晚辈轩辕轶他也同样没有看懂。 “您实在是太过于谦虚了，我们五家能够保存到现在，您的功劳是不可能被磨灭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今后还需要您为我们指正航向。诶！有了！” 轩辕威说完一提一杆，一条二十公分长的鲤鱼被他提了上来，“今儿咱爷俩有口福了，回头让您儿媳妇好好给咱们做一碗鲜鱼汤。” 侯佳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很多话到了嘴边却没有继续说出来。如果他猜得不错，引导阎苍和赵轩见面的就是这个家伙，轩辕轶绝对在这场计划中和朝廷有联络。孔问那个孩子，他的想法全部都被眼前这家伙给算的明明白白。 “间先那小子呢？怎么今天他不来钓鱼了？” “我让他带兵去支援阎苍小子了，您知道的，他可是我老友看重的人，我可不能让他出了事。” “你真是和你爹一点都不像啊！” “哈哈哈~” ‘老爷子，这和朝廷有勾结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一人啊~’ 轩辕轶看着眼前的侯家，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猜到他们的想法，不过侯老爷子却是老了，做事瞻前顾后，有时候，还是多听听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才行。 虽然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是在这七十岁的老爷子面前，又怎么不算是年轻呢？只要年轻，就还有再奋力一搏的机会。 =================================================== 阎苍三人骑着马快速往保定城的方向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在天黑之前他们将会抵达目的地。只是出乎孟军意料的，他们这次行军的速度并不比平时急行军快多少，阎将军在有意压制速度？ 孟军有些不能理解，以阎苍的带兵速度，他们此时应该已经飞奔出去一半的路程才对，而不是像现在才刚刚过去了五分之一。他无法理解阎苍的想法，逃跑的时候不应该是越快越好吗？还是将军又在等人？ “小心！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最前面的阎苍突然拉住了身下的马，静静地看着前面的树林，他胯下骑的并不是常喻赏赐给他的宝马‘飞影’，这阴森的气氛让他胯下这匹普通军马有些不安地来回踱步。 孟军和金准也注意到了前方树林的不寻常，太过于安静了，要知道这周围也是有几个村庄的，这个时间段正该是百姓砍柴回去的时间，整条大道却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 “有埋伏！” “杀！” 孟军话音未落，从树林中冲出一百多手持朴刀的蒙面男子，虽然他们的装束看上去就像是一般的山匪一样，但是其奔跑有度，阵形丝毫不乱，显然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军队，不用说他们也知道眼前这群人是谁派来的。 “袭击朝廷官员，杀无赦！” 在阎苍意料之内赵家并没有使用弓箭，因为这玩意留下的痕迹太过于明显，虽然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但是赵家很显然不希望把这件事情扩大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赵家现在的敌人不仅是朝廷，还有其他几家，他们不会选择留下那么明显的把柄。 “嗖嗖！” 阎苍只来得及射出两箭，这群‘山匪’已经冲到距离他们不过五十步的位置，不得不说赵家选得这个位置十分好，只有前进或者后退才能让马匹奔跑，周围除了树林就是没有修整过的石子泥巴路，很显然马匹是无法在上面行走的。 而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又是一群‘山匪’围了过来。 “好大的手笔！” 为了围杀他们三个人，赵家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三人心里抱怨了一句，举起手中的长枪纵马向前冲去，这个距离再不操纵马匹冲起来，那么战马就彻底冲不起来，冲不起来的战马和靶子没有任何区别，一旦他们在马背上被围住，那么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阎苍带着孟军和金准三人纵马冲向前方的敌人，对面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没有丝毫慌乱，第一排的人直接停下来恢复阵型，举起刀尖恶狠狠地看着他们，明晃晃的近百把朴刀让阎苍看得头皮发麻。 他在接近对方十米的位置直接将手中的长枪投射出去，一下子穿透了三个敌人的身子。 “别靠过去，敌人阵型有度，凭我们三个是冲不垮对面！” 阎苍止住马匹，身后的金准和孟军也选择停下，只是他们没有选择将长枪投射出去，在他们看来，用枪或许在马上更加有优势。 “往那边！” 阎苍调转马头，带着两人来到石子路旁，没有停下，丝毫不吝惜马匹，即使被一块块石子硌得踉踉跄跄也依旧在行走。在继续行走了快二十米之后，阎苍果断停了下，拔出身上的太阿剑来。 “就在这里，我们的援军马上到了！” 阎苍翻身下马，看着对面离自己不过二十米的敌人，前后两方的敌人已经汇集到了一起，似乎是因为断定阎苍三人逃脱不了，他们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阎苍三人，没有立刻发动进攻。 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一队穿着甲胄的秦军士卒已经冲了过来。 “是我们的人！果然有援军！” 第47章 朝廷的反应 孟军和金准闻言看过去，就发现了带头冲锋的人正是赵岩，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阎苍一直压着速度是在等赵岩带军队过来。 赵岩带来的人并不少，除了留守军营的几十人，整个第四大营的人都被他带来了。早在今天来五军县之前，阎苍就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安排了赵岩带队拉练，或者说他每一次休沐都会安排留守的校尉带军队进行拉练，范围就在自己返回保定的路线上。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利剑在上怎能安睡？他在赵家统领的五军护卫军任职，随时防一手对方的阴招不是很正常的嘛，果然今天这布置就派上了用处。 这件事情五军护卫军的将领几乎都知道，但是除了蓝飞这位阎苍的上级，没有人知道这支军队拉练的目的地，以及具体时间。 赵家派来的人想在这个地方狙杀他，完全没有想到阎苍早就让侯家派人给在附近拉练的赵岩传了消息，他这一路都是在等待赵岩率军跟上他们，刚才调转方向来到石子路，只是为了将这些‘山匪’集中在一起罢了。 没有穿戴甲胄的‘山匪’，即使是受过军事训练，哪里又是这些装备齐全的士兵的对手，在赵岩带队冲过来的过程中，便如同割麦子一般成片地倒下去。 阎苍早就传递过消息不留活口的消息，他知道这些都是赵家的私兵，哪怕今日他放过了他们，往后这些人也不会选择感激他，还不如全部杀掉为好。 一些‘山匪’察觉到己方的败势已经无法挽回，开始向阎苍这个方向做自杀式冲锋，尤其是几个头目打扮的‘山匪’，很显然想要为他们的主人尽最后一份忠心。 “来！” 阎苍并不畏惧，下了马反而手持太阿剑主动迎了上去，他的动作就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翩翩起舞，每一剑刺出去都会带在一个敌人的生命，人数越多，反而他刺得速度越快。 这是什么剑法？ 孟军从来没有见过阎苍使用这种剑法，不像是战场杀敌的剑法，更像是一支舞蹈一样，不像是这世间所拥有的剑技。他把目光看向同样一脸懵的金准，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很快就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也不知道，但是师父肯定会教我。” 孟军看着他的样子，说不出来的羡慕，赵岩，金准，还有阎姓的几个子弟都是阎苍的徒弟，这个事情他已经知道。或者说很多人都知道这位新来的将军喜欢收弟子，来者不拒。 但是自阎苍来到第四大营几个月，没有一个士兵会主动请求阎苍收为弟子，底层的士卒是自卑，觉得自己不配成为阎苍的徒弟。而高层的军官，则是考虑得很多，家族，朝廷，利益，军队多种多样的关系。 孟军在看到赵岩和金准的实力的时候，他也萌生了拜师阎苍的想法，只是阎苍毕竟只是他这个营的主将。一旦拜阎苍为师，那么注定他就要站队成为阎苍的人，而五军护卫军才是这里最大的势力，他这个自小生活在五军县的人很显然不可能做出这个选择。 只是在看到阎苍那优雅的剑法之后，他又有些动摇了。 “穿刺剑法！西方名剑术，穿刺效果+5！” 阎苍在刚才，也就是从侯府出来的时候，再次得到了抽奖的机会，就抽到了这剑法。只是这剑法很显然是更加适合像那种‘穿刺剑’使用，秦军用的八面剑使这种剑法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阎苍不在乎，他现在只不过是见猎心起，使用一些新得到的东西罢了。不得不说这西方的剑术，很适合近距离作战，一击即退，配合他只把神剑太阿，产生的效果完全是1+1＞2的。 “元珣莫慌！轩辕威在此！” 随着最后轩辕威带着两百骑兵到达战场，现场彻底变成了一场彻底的屠杀。轩辕威虽然品级比阎苍高，但是第四大营并不归他负责，在他带队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伙赵家的人已经被第四大营杀穿，他原本抱着的招降计划也彻底放弃，而是选择带队将这些山匪彻底杀掉。 他明白今夜过后，其余四家已经彻底与赵家撕破脸皮，赵家将成为几家的共同敌人，这些人的死都是赵家做的孽，他能做的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元珣！” 厮杀结束，轩辕威来到阎苍的身旁，看着对方这一身血迹，他知道自己有些小看这位朝廷派来的‘尖刀’了。或许他不是五军第一人侯音的对手，但是相比起他们几个，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感谢轩辕兄来救，不知道轩辕兄可知这群山匪是何人？我从未听闻过这一带有如此庞大的山匪聚集，若非思潜恰好带兵在附近拉练，我今日恐怕见不到轩辕兄了！” 轩辕威看着阎苍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他知道对方这态度，很显然不会再参与之后他们针对赵家的行动。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是五家内部的事情，能够内部解决最后，后续的一些利益更为方便他们自己进行分配。 “元珣放心，我让人带队护送你回去，这事我定会上报卫将军查个水落石出。你且在保定城内休息几日，待事件平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好，就如兄所言，希望卫将军能够早日查清此事，我还想和兄等再次畅游五军县。” ========================================================= “这么惊险的事情到了夫君嘴里怎么三言两语就讲完了？” 一番激情过后，王莹环躺在阎苍的怀里听他讲述这次五军护卫军的事情。新婚的小两口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阎苍虽然每月都会回家一次，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不够。 两人心里都恨不得时时刻刻陪着对方，对于在军营里的事情只要要不涉及机密的，阎苍都会大概给王莹环讲几句，让她安心。 “这事情我也就是个被人推着走的棋子罢了，真正在后面布局的另有其人，有时候我都没有想明白这事情为什么会结束得那么快。” 阎苍虽然在军事上是一个奋进的学习者，但是在政治方面不得不说只是一个及格的水平，他隐约察觉到了赵家对他下手的时机太过于匆忙，像是被人上赶着不得不出手一样，但是他又察觉不到到底是谁在后面做了些什么。 说实话，如果能看到自己的属性的话，他绝对要给自己在政治和智力方面狠狠加一波点，脑子不够用的感觉有时候太难受了。 “妾身听闻太子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插手过兵权的事情，夫君，或许这件事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上面那位。” 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的优越性在这个时候无疑就体现了出来，阎苍相信要是他和袭人说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像王莹环这样察觉到背后的问题。相比起阎苍这个‘后来者’，从小在保定城长大的王莹环很显然更加对朝廷的动作更加熟悉。 妻子的话像是给阎苍打开了一个新的空间，很多困扰的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为什么赵家报复来的如此突然？为什么侯音的态度这么奇怪？自己三言两语他就完全倒入了自己的阵营？ 一切说不定都是那位‘便宜妹夫’在后面操控一切。 阎苍想得完全没有问题，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皇帝白弭在算计五军护卫军，阎苍的调动只不过是他计划之中的一步闲棋罢了。 一开始阎苍认为是太子在背后操纵一切，但太子白衍虽然是北伐派，但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就是孝道，白衍做太子近十年，他很清楚哪些是自己能做的，哪些是他完全不能碰的。 白衍团结先帝留下的老臣们，组成了一条新的‘北伐’队伍，因为他的选择让很多因为‘一个共同的梦想’聚集在先帝白羽麾下的臣子们愿意将这位坚定复兴大秦家业的太子捧上皇位。 另一点，他虽然在战略上与皇帝白弭相对立，但是他从来不碰自己不该碰的东西，所有和军权有关的事情，包括朝廷的官员任命，都是丞相王邯等人在做，白衍要做的就是成为这些人现阶段的旗帜就够了。 这让皇帝白弭虽然不喜欢他，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拿下来。要知道现在秦国的领土，可是先帝白羽，你的父皇带领这些臣子打下来的。 秦国皇帝的志向就应该是复兴大秦，这才是这个国家唯一的正确理论，‘北伐派’虽然只是太子和丞相在统领，但是却是最正确的政治选择。 为什么白弭现在不敢独断专行喊出不北伐，休养生息，安享太平的口号？ 因为这对于以秦国正统立国的白家来说就是毁灭一切的妖孽言论，赵国可以说这种话，但是你秦国绝对不能。现在秦国一半左右的高级官员，都是先帝白羽以复兴秦国大业为口号笼络在一起的，打倒篡逆晋国是最终极的目标。 一旦你否定这个目标，那么秦国就将完蛋，这是你自己否定了自己国家存在的意义。 这也是被戏称为‘享乐派’的势力，不敢直言收兵放马，保持现状的最大原因。一旦你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正统性，那么首先推翻你的就是你治下的臣民。 白弭在位十数年，虽然对军权的掌控一般，但是其政治手段高超，搞内斗就是一把好手，把上层的大臣折腾的死去活来，多少‘北伐派’被他明升暗降，解除了实权。 但是这一切他都只敢在‘暗中’进行，不敢提出自己是因为想要安乐享福才这样做。 第48章 论北伐 五军护卫军的五位将军是什么人？ 先帝留下的顽固派，把持军权，不听指挥的‘北伐党’。白弭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会放过他们，他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敲开五家联盟这个乌龟壳，这也是他在之前五军护卫军在保定城外作乱没有下狠手的原因，因为那一次并不能让五家伤筋动骨。 更重要的是，如果朝廷严厉惩罚，那么牵扯的可不止赵家一个，他需要五军护卫军自己内部乱起来，而不是朝廷主动去做些什么。 很快，他等的机会就来了。卫将军侯佳为首老派，不满足于现有的情况，想要做出一些改变来换取更多的资源和权力。 那么要改变就注定要有牺牲，更何况是和皇帝做交易。 在和朝廷沟通之后，接连出错的赵家就被放到了‘餐桌’上。只是相比于想要整个五军护五军的皇帝白弭，侯佳只愿意将其中的一小块‘后腿肉’分出来罢了。 这必然是不能满足白弭的，于是他在多次调查之后，找到了更好的盟友，比起侯佳来说更愿意进一步改变的轩辕家。 在轩辕轶和皇帝达成合作之后，他凭借对五家的了解，选中了侯家的现任家主，野心不小的侯音。因为对侯音的了解，轩辕家和侯音商量之后达成了另外一个计划。 就是借着阎苍和赵家的仇恨，挑起双方争斗，借此机会直接除掉蓝家，让侯佳的计划被破坏，给朝廷提前插手的机会，也让五家提前得到‘解放’。 这个计划虽然最后白弭得到的东西只比之前多一点，但是能够做到这一步，在白弭看来已经是一种进步，便给予了他们支持。 在轩辕威的刻意引导下，阎苍和赵轩见面，不出意外发生了冲突，赵家本来是不会选择立刻对阎苍动手的。毕竟阎苍后面站着太子和丞相，其更是多次让赵家吃瘪，赵家选择立刻展开手段报复阎苍，不如将其留在五军护卫军中慢慢折腾更加安全。 但是侯音在这个时候出手邀请阎苍到府里这一举动，让赵家产生了危机感。 在轩辕轶看来，赵山这个人相比其父亲，虽然性子冷淡，但是内心更加暴躁多疑。侯音邀请阎苍到侯府做客这件事，让赵山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危机感，那就是其他几家是不是对自己不满？要对自己动手？ 赵山是必然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因为他本来屁股就不干净，而且还被几家多次摆到了明面上针对。 保定城那次事，赵山为什么能够派遣违规的军队数量前往保定城，这本就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况且出问题的就是你赵山大女儿的青梅竹马，为什么恰好就是他带队过去？ 也许一开始赵山没有多想，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被几家联合算计，为什么那道违规的军令没有人阻止？又那么恰好派了身份有问题的人去，晋国细作叛乱事件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再到之后女儿赵子英丈夫被抓，赵子英不得不出手解救，最终暴露之后，一个弱女子成功逃跑。这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一个针对赵家的圈套，他不相信其他几家会比自家干净，但是他知道自家这次是真的栽了。一切的一切像是无形之中给赵山的脖子上套上了一个绳子一样，一点点勒紧让他喘不过气，明明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会被慢慢勒死，不如拼死搏一搏。 尤其是每当面对自己大女儿那灰暗的眼眸，后者脸上的笑容就仿佛在嘲笑他一般，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将内心束缚的野兽给彻底示范了出来。 在阎苍离开五军县回到保定城之后，轩辕家，侯家率先带着队伍上赵家兴师问罪，赵山没有选择坐以待毙，率领家将展开了激烈地反抗。 也就是这个时候朝廷派遣的监察大臣‘恰好’到五军县巡查，看到赵家作乱，如何能够视而不见，很快就调集了军队破开赵家的大门，反抗者皆被杀死，赵家上下皆被送入牢里问罪。 其中赵山的儿子赵轩，在反抗中被杀死，赵山本人更是被冲锋的军队带走了一只胳膊。也就是到这个时候，一直作壁上观的花家和蓝家不再旁观，纷纷选择下场指认赵家的过错，纵兵叛乱，收留奸细，袭击朝廷命官，窝藏兵刃，纠集死士，不忠心朝廷... 一系列罪名都往赵家的头上扣去，所有人都明白，当其他几家站在一起的时候，赵家注定完蛋了。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一切像被安装了时空加速器一般，一步就达到了故事的结局。 赵山被剥夺了官职和爵位，家财尽数充公，朝廷念他之前有功，将其贬为庶人软禁于家中永生不得踏出保定城一步。赵山之女赵子英，原名阳子英，在回到赵家之前，其父阳普，丈夫况戚皆为晋国细作，被判处死刑。 赵子英为从犯，念其不知情，罪不至死，被罚到教司坊赎罪。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堂堂右将军，乌乡侯，掌管五军护卫军之一的赵家就这样倒了，在很多朝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完蛋了。 五家去其一，让所有人都嗅到了利益，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反应，朝廷就任命了之前处理过五军护卫军叛乱一事的武卫将军关卫，接管了赵山手里掌管的五军护卫军之中的军队，并且提拔在此次事件中有功劳的虎威将军阎苍调任其麾下。 朝廷一下子拔掉一根钉子，又打进去两枚棋子，也让其他想要捞些好处的人纷纷望而却步，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果然之后朝廷方面再次针对五军护卫军内部开始了动作。 有人升职，有人丢脑袋，自然也有人降职。卫将军侯佳年纪老迈，在监察五军护卫军一事上接连出错，上表辞官。秦帝白弭再三挽留，最后还是遵循其意见撤去侯佳卫将军一职，加其为列侯，让其子镇军将军侯静出任五军护卫军统帅，封为五军县侯。 直接将侯佳从卫将军的位置上拉了下来，虽然换了他的儿子上位，但是这一番操作还是震惊了所有人。要知道侯佳失去卫将军的职位，尤其是侯静的官职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人都知道，五军护卫军所代表着的五家已经从此将成为过去式。 同时侯佳空出来的卫将军一职成为了武将集团的眼中钉，这可是正一品官职，离开了侯家手里，那么就代表着这个位置有机会重新成为武将的实权官职。 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走之后，朝廷并没有立刻将卫将军这个官职封出去，而是说明此官职非战时统帅不得胜任。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若非战争到来，那么这个位置将会一直空缺下去，一瞬间北伐党和保守派为了这个位置又再次炒作一团。 阎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是他来到杨府杨邺亲口告诉他的，自己不过离开五军护卫军几天，就已经物是人非，实在是由不得他不感怀。 “元珣，你觉得朝廷这个时候举兵北伐是不是合适的时机？” 阎苍回忆着秦国仅有的两次北伐，都是在先帝白羽在的时候，一次是公元207年春，‘白羽出兵攻占永州。韦如闻之挥师南下，于元关被白羽率军击败的‘立国之战’。 还有一次是208年秋，白羽唐平会盟，各自称帝，白羽立国秦，世人称之南秦，唐平立国赵，被称之为东赵，二帝关立誓永结同盟。 这次本来就是两个国家共同约定时间准备出兵北伐，但是还没等到两个国家准备好。211年，晋帝韦如派遣两路大军从陆地和水路一起攻打赵国江州，两国共抗之。 后来江州爆发大规模疫病，三国将士多有感染不治者，整个江州战场近三十万军民因疫病死亡’。三国近四年的准备，随着一场瘟疫全部灰飞烟灭，纵使之后有几次小打小闹，但是其规模连史官都只是一笔带过，至于去年那一场战役，是晋国打两国，不能被称为‘北伐’。 纵观秦国近一年的发展，阎苍不得不说出一句：“为时尚早。” 而同样的话题，也在太子白衍和丞相王邯之间展开... “丞相，不知我秦国近几年有没有北伐的机会？” 白衍是北伐党吗？其实严格来说，在他心里不是，因为他很清楚一个点那就是，近十年来晋国实力的增长要远超于秦国。在他看来，秦国能够北伐，但是得抓时机，除非是晋国内乱，否则秦国任何关于北伐的战争都可能只是小打小闹，甚至一不小心可能就把自己赔了进去。 但是白衍支持北伐吗？支持！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北伐派的拥护者，更是因为他向往的是成为一个像先帝白羽一样的人，先帝白羽于先秦危难之时起兵，转战数年，连败连战，再得到丞相王邯的辅佐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目标。 先打下一块地盘，再北伐复秦，因此才有了秦国现在三州之地的基业。 而现任秦帝白弭做了什么呢？ 在白衍的眼里，自己这位父亲虽然帝王心术非凡，但是却没有当年先帝白羽的雄心壮志，竟然在一些保守派的拥簇之下提出了稳固现状，天下和平的想法。 这在白衍看来是十分错误的，秦国可以休养生息，但是一切都是为了未来北伐复兴大业做准备。你不能真的打算在这三州做一辈子皇帝，晋国可是一直在旁虎视眈眈，随时想要一口吞下整个秦国。 你自己当了一辈子皇帝，可能有机会安稳渡过一生，但是我呢？未来本太子继位的时候晋国打过来，那个时候的秦国还有能力挡住晋国的兵锋吗？ 白衍的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的一杆秤，他觉得只要自己将来继位，最多十年，就要组织一次决定命运的北伐，成了再接再厉，不成也不能将问题留给后人，要做亡国之君也是由他自己亲自顶在最前面。 “三年之内不太可能，五年之内或许小有机会。” 第49章 波澜 王邯没有任何犹豫，就向白衍讲述了他自己的想法，“若是没有汉水之乱导致南州开发计划付诸东流，或许三年我们就有机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北伐。如今这情况，南州不稳定，想要北伐，后方会出很大的乱子。” 秦国平定南州之后花费了数年时间才将当地的少数民族降服，拉拢，让南州夷人接受秦国的统治。王邯又迁移百姓到南州进行开发和扶持，按照他的计划，只要十年时间南州进入正轨，秦国就有机会和赵国联手进行一次北伐。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晋国比秦赵两国更为急切一统天下，或者说当年江州大战，若不是因为瘟疫，此时天下恐怕早就易主了。 那是唯一一次晋国上下一心，举国之力对两国进行灭国之战，内部的军队数量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百八十万，平均下来十个百姓就要供养一个晋军士卒，真正强兵黩武，将晋国积攒的国力消耗得一干二净。 自那之后，晋国在短时间内再也无法聚集所有能量来征伐两国，三国也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和平时代。一些临时投资晋帝韦如的人，认为这是上天不允许晋国灭亡秦赵两国，中立的势力在晋国内部越来越大。 也就是在那场战役之后，三国稳定发展的风气才开始刮起来，秦赵晋三国都有认为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办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思想为秦赵两国搏得了生存的时间。 “唉~如今五军护卫军重新归附朝廷，孤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对晋国用兵的机会，几位将军都是领兵的绝佳人选。” 听了王邯的话，白衍也彻底安心、在他看来，自己的父皇虽然这次做出了妥协，和北伐派进行了利益交换，但是五年之后如果真的组织北伐，朝廷又能够提供多少力量，愿意拿出多少家底还是一个未知数。而且五年后，这皇位上还是不是白弭当政也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没有之前赵国散关之败，那么我们倒是有机会和赵国联手在三年后组织一次小规模北伐，以此振奋两国人心。但是此次赵国江州门户散关易手，赵国将无时无刻不组织大量的兵力在散关一带进行防守，晋国疲赵之计已成，实在是秦赵两国的不幸。” 王邯从来没有担心过赵国会被晋国一举打穿，就算是当初半个江州沦陷，在王邯看来最多是江州彻底丢了，但是依靠鱼米之乡福州，还有水军，赵国依然能有与晋国周旋的余地。 事实证明赵国还是有能人的，苏家双璧打败了晋国的敌军，收复江州全线，这已经是完成了一场不可思议的胜利。只是再怎么创造奇迹，当初能抵挡晋国十余年的散关，如今同样也成为了抵挡赵国军队的一块硬骨头。 在王邯看来，赵帝唐平相比起自家这位皇帝，更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如果没有散关之失的话，说不定不用三年赵国就会联络秦国进行一次北伐战争。到时候有赵国牵头，白弭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可惜~ “幸赖殿下研究出来的新式种植技术，还有那曲辕犁，给我们和赵国的粮食都带来了不小的增长。天不负秦啊~” 太子将新式种田技术和曲辕犁都上交给了朝廷，在多次朝会商议之后，一致决定用这两件东西和赵国交换生铁青铜等战争物资。 赵国使臣在了解了两件东西的价值之后，非常乐意与秦国促成这次交换，在禀报赵帝唐平之后，两国的交易几乎是一路绿灯，实现了互利互惠的局面。 起码在秦国朝廷看来，他们这一次是真正的大赚了，要知道秦国有南州一地尚未开发完全，基本都是靠着保州和永州两地向南州输送物资，如今这次交易，起码南州大开发期间的损耗得到了一定的补充。 而赵国得到粮食增产技术，与晋国之间的持久战也就得到了后勤保证，只有两国继续僵持，让赵国分散晋国的注意力，秦国才能得到更多发展的机会。 “殿下，关于阎元珣的任命，您看了么？” 这个时候王邯突然话题一转，将白衍的心思引到了阎苍的身上，可以说自从阎苍救了太子的命之后，他就在白衍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印象，任何关于阎苍的消息，白衍都是十分关注。 “调任弓兵营，只是加封邑，会不会有些太过于小气了。丞相，你也知道元珣那个人的性格，当初可是承诺好了让他独掌一军的，如今...” 要说现在朝廷高层中对阎苍最为了解的也就是太子白衍了，在阎苍救了他的命之后，他就对阎苍特别有好感，了解过阎苍的事迹，再到阎苍和封长合伙做生意。 阎苍在白衍的心里已经提升成为一个上马为将，下马为相的潜力股。关于承诺阎苍在五军护卫军能够掌管一支军队，也是白衍向王邯建议的，如今在阎苍刚站稳没多久又将他调到其他军队里，阎苍恐怕心底会有所不满。 “殿下，您觉得阎元珣这个人如何？” 王邯清楚阎苍在白衍心中的地位，正因为如此他更希望阎苍能够守在白衍的身边成为他将来的左膀右臂。在王邯看来，阎苍和白衍之间的羁绊并不是很深，如果长时间让阎苍在外的话，恐怕将来也会染上一些在外的将领贪权的毛病。 “元珣文武双全，乃是无双之士，将来必是国家的擎天之柱。” 好一个国士无双，好一个擎天之柱。这句话王邯听起来莫名有些耳熟，正是当年秦帝白羽请他出山之时对他说过的话，诸如此类的还有‘如鱼得水’之类的，王邯可以说是早就听麻木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太子白衍对阎苍会那么看重，起码在他看来阎苍现在的水平完全当不起太子的称赞。 “阎元珣年纪尚轻，却已经锋芒毕露，虽是一把宝剑，但是殿下现在却未必能挥剑自如。将其留在殿下身边，殿下，我悉心引导，杨耀方，范府南等官员为友相伴成长，这把剑才能成为殿下所希望的神兵利器，将来为殿下开疆拓土。” 王邯的话不得不说让白衍十分心动，他也希望将来阎苍真正成为他理想的帝国柱石，但是现在阎苍才二十六岁不到。或许可以再等等吧，再压一压他，等他将来继位之时，阎苍也完全成长起来了。 “哎~孤只能暂时失信于人了。” ======================== “凭什么！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杨邺的府中，在听到自己的新任命之后，阎苍十分恼火，是你们说的安排我在五军护卫军独掌一军，我才那么积极地配合你们做事，结果现在事情完成了，不说嘉奖就算了，还要把自己从好不容易带起来的队伍中调走。 虽然同样在五军护卫军之中，但是有这一次先例，就难保会有第二次，要是让他当一个过渡将领，何必许诺让自己冒着风险大费周折。 要知道他以为第四大营未来会是他主导，已经投入了不少金钱进去笼络人心，现在要调他走，这是赤裸裸的在割他的肉，他如何能愿意。 “元珣，话不能这么说，让你过去不是当一个千人将，是让你做武卫将军的副手，管理那上万士兵的，将来武卫将军离开，那么你就是接替者。” 杨邺没好气地瞪了范术一眼，当初自己就不赞成范术把太子的承诺提前告诉他。怎么样？如今打脸了吧，上面的决策怎么可能是他们能够轻易揣测的。 没错，当初范术说得阎苍有机会独掌一军就是范术在听了太子和丞相的计划之后的揣测，白衍或许私下说过此类话，但是并没有落到实处。 他此时也是为难，明明当初那两位的意思就差直接下令告诉阎苍，未来这一部分人就是归你统领了，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呢？ 自己种的果自己吃，范术看着阎苍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心虚地笑道：“杨大人都说以后是你掌军，这事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杨邺的话，阎苍还是相信的，毕竟相比起范术来说，他的权力更大一些，也与太子丞相关系更加亲密。但是回想起之前妻子王莹环和他说的事情，‘太子做事从不曾逾越，从未插手军队的任命之事’，也就是说杨邺给的这个保证，并不能作数，他不相信太子会为了他破这个先例。 在范术的话音落下之后，他也开始真正考虑起来，自己在太子和丞相这个阵营到底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或者说这两人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未来的秦国大将军？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这一切得建立在阎苍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功勋，足够的威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和未来登上皇位的白衍有足够的情义在，毕竟任何一个皇帝不可能将最大兵权交给和自己不知根知底的人。 而阎苍现在，算太子的心腹吗？ 阎苍觉得不算！虽然阎苍救了太子的性命，但是严格来说，阎苍加入太子派系不过一年，而且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投靠到太子麾下的臣子。 从根上来说，阎家虽然在上一代就效忠白家，但是并不是白家的心腹。就算是阎苍最为亲近的两位老师葛耀和常喻，两人也基本上算是中立派，阎苍可以说在太子一派的根基十分薄弱。 尽管在之后他替太子招揽了淮王白任，献上新式种田技术，又找人研究出来了曲辕犁献给太子，这些都只能算是加分选项，就如同他和封长绑定做生意一样，都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这并不能成为他能够在太子派系中掌握话语权的条件，严格来说他手中的筹码太少了，现在的他只能算是太子看好的‘门客’罢了。 想到这里，阎苍越发觉得，自己调任这件事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不论这次调动是太子还是丞相的想法，又或者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做出的决定，都证明他依旧是这一盘棋里面一颗不太重要的棋子。 这个时候阎苍心里再次浮现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外调！ 本来这个想法在他娶了王莹环，成为五军护卫军一营之长的时候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但是当他不甘心被人这样操纵命运的时候，想到的破局之法又是这个。 留在保定城，哪怕是在五军护卫军里，他的利益依旧不能得到保证，这是乱世不是和平时代，他不是为了做官而做官。他心中是有抱负的，想要在这个时代弥补前身的遗憾，为父兄报仇，完成复兴秦国的大业，尽管这一切难度并不低。 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拥有金手指的人，他不希望未来几年过去，他依旧只能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虽然相比起这个时代很多的人，他两年之内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又抱上了太子的大腿，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存在。但是他是穿越者啊，而且是有系统的穿越者，别的穿越者一年成名，三年打下一个州，五年打下一个国，十年之内统一天下，然后从东半球打到西半球，出任地球球长。 他做不到那么离谱，但是他不想等自己到了六十岁七十岁还没有实现秦国复兴的大业。时间不等人，未来他想要做一个能够安享晚年，青史留名的老人，而不是真的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刻，他明白，自己安逸一整年的人生该结束了，他需要外调，需要到一线战场上去杀敌建功，需要更大的机会。 第50章 晋国君臣 晋国国都神都，黑牢台所在的办公地点。 房间里，宗正韦向将最近秦国方面传来的情报统统整理完，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用手捏着自己的额头处，想要缓解一下疲劳。 “今年又是注定无法太平的一年啊~” 他有些感叹，前不久远在秦国保定城的负责人苍鹰传来消息，称保定城潜伏的人被发现，恐怕要出事，决定带人撤出保定城分散到其他城市去。 当时韦向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之后再结合孔雀最后一次传来的消息来看，保定城里的黑牢台探子，除了孔雀和一些底层探子逃走，几乎所有中高层全部断了音讯。 在他看来，这也代表着这些人不是战死就是被秦国给抓住了。前秦留下的暗子，在保定城隐藏了十几年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就连最后传来消息的孔雀也没了回信，联想到其特殊的身份，韦向知道这人恐怕也不能再用了。 “阎元珣，阎元珣~” 韦向回忆着这个出现在情报里最多的名字，这个在一年前破坏了晋国夺取永州军事行动的人，原本以为又是一个常喻，却是没有想到对方比常喻在更加出色。 结合之前苍鹰传递的信息，此人在农业，工艺，商业方面都有涉猎，堪称是难得一见的全才，还有就是孔雀最后传递的消息对此人的评价。 “国士之才吗？我整个黑牢台在秦国的势力竟都毁在一个人的手中，真是...一群蠢货！” 韦向知道相比起黑牢台的探子，他更不甘心的是秦国又出了一个如此厉害的人才，最为关键的是这个阎苍目前还不满三十，要是再给他十年成长的机会... “进宫去吧，此事最终还是要交给陛下定夺。” 韦向将所有探子们传回的消息整理好，带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坐上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太子殿下真乃仁义啊！” “有太子殿下在，我们大晋的百姓才能生活的好！” 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喧哗声，让韦向的脑袋再一次疼痛起来，他知道定是太子府的人又在办粥棚救济难民。 从前年开始，整个晋国方面国运就变得十分艰难，先是北方胡人举兵南下，战争一打就是半年，几乎将北方地区的储备粮食打光。 虽然最后大胜，但是天公不作美，去年整个北方在耕作的季节出现了长达五个月干旱的天气，一滴雨未下。整个北方因为粮食无法种植，灾民遍地，即使运送了中原地区的粮食救济，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最为关键的是这场旱灾发生在晋国对秦赵两国用兵之后，晋国有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开始传播晋国对百姓见死不救的谣言。 虽然在谣言传播初期就得到了控制，但是因为粮食缺乏，导致前线两路大军在缺乏补给的情况下，无法持久作战，只能撤退。 尤其是两场败战让晋军没有办法组织反击，谣言再起，即使国家因此抓捕惩罚了不少人，但是接连的不顺依旧让民众对国家产生了失望。 还有就是今年因为之前狼夷攻打秦州，秦州都督孟和不满狼夷趁着晋国攻打秦国，偷袭其后方，举兵十万和狼夷在草原大战，虽然最后大胜，扩地千里，但是耽误了秦州的粮食种植时间导致秦州今年也开始出现缺粮的情况。 晋国固然富有天下八州之地，但是其人口也是十分众多，晋国能在北方大旱的情况下接连打几次大战，都是在吃晋国前些年攒下了的老本。 今年虽然北方结束了旱情，但是土地因为干旱的原因，却是今年无法再继续种植，只能等待明年。北方的灾民没有因为此事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就年内半年的时间涌入神都的灾民就超过五万人，朝廷不可能对其见死不救，号召官员世家对这些灾民进行救援。很多世家借此机会收拢人口，光是韦向这里探听到的就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被世家收拢，成为了这些世家的私户。 这本就是对晋国百害无一利的事情，但是因为朝廷缺粮，无法大规模救助百姓，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而剩下那些，只能靠朝廷的一些微薄救济苟活于世。 太子仁德不忍灾民受苦，打开自己府上的仓库救济灾民数次，整个神都都在传颂太子的贤明。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在韦向看来却不是，因为他并非太子党，而是支持前太子方王的一派。 晋帝韦如的妻子，已逝的皇后徐氏育有四子，长子韦端，次子韦兴，三子韦旭，四子韦云。而这方王就是长子韦端，韦端身为长子为什么没有被封为太子？ 这就要说到晋帝韦如这个人，他是一个性子极度能忍又阴险狡诈之人，早在他看到天下大乱之时就产生了我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之后他仗着家中财力广收门客江湖好手，在天下大乱之时趁势而起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但是韦如明白自己就算现在势力不小，但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还是不够看的，于是他直接带着整个家族投靠了当时兵强马壮的凉州牧薛安，凭借出色的智慧和军事能力成为了薛安的左膀右臂。 不过薛安这个人能在凉州苦寒之地混出来，其眼光是十分独到的，他看出韦如那副‘忠义’面孔之下隐藏的奸邪，虽然倚重韦如，但是一直不给与他单独掌管军队的权力。 而韦如呢？他也察觉到了薛安的异常，于是一直装作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这一装就是十年，让薛安的儿子薛松都以为自己的老爹过于谨慎小心了，韦如是一个贤臣。 薛安并没有放松对韦如的警惕之心，但是不再像往常一样提醒自己的儿子要小心韦如。这一切的转折，在公元193年夏，薛安突然病故。 据说薛安是直接突发疾病逝世的，没有留下一句遗言，不过结合后面关于韦如的一些传闻，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薛安病逝之后，薛松对父亲留下的老臣韦如开始重用。公元193年，时任元州州牧张问举三郡之地起兵勤王，迅速占领始都。 薛松在韦如的建议之下，发布‘诛佞臣，清君侧’的檄文，以张问先后刺杀大将军王平，前兵马大元帅薛安为文，召集天下州牧诛杀张问，这檄文上的内容众说纷纭，真实性有待后人考究。 薛松重用韦如，让其为凉州牧镇守自己的老巢，但是在公元194年，祝星原之战中，张问和薛松双双战死于阵中。之后就是张问军副将刘兴率残部撤离，于始都裹挟天子白承迁都东原。 公元195年春，天下其余十二州再度起兵共约勤王，各自割地自立，韦如却在这个时候做了不一样的选择，他直接带领整个凉州投降了自己的敌人刘兴，让刘兴的实力一下暴涨起来。 本来是自家的仇人，主家那么信任你，结果你直接投降了敌人，这让韦如失去了凉州上下的信任，凉州地区内乱纷争不断，韦如只能带领一部分听从他命令的军队撤出凉州，投降了刘兴。之后，刘兴率军收复定州，方州，神州，东州，雄踞中原，挟天子再次迁都神都，加封东王。 就这样一直到公元200年秋，东王刘兴命前将军韦如攻伐北凉。因为韦如的叛变，让凉州的人民十分讨厌他，抵抗十分强烈，韦如在刘兴军队强大的实力下耗时近两年才将凉州打下来。公元202年春，韦如收复北凉。 同年秋，刘兴出兵伐江州，白羽与唐睿会盟共抗之。刘兴于青华湖破白羽和唐睿水师，白羽率残部逃离，唐睿战死。就在全天下都以为刘兴将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之时，韦如终于露出了他隐藏多年的獠牙。 公元202年底，凉州牧韦如举兵叛刘，攻克定州，威逼神州。刘兴不得不率军会援，当时的白羽和唐睿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这也才有了现在的天下三分之势。 公元203年秋，韦如大军破刘兴军，刘兴冲锋在前被流矢所中。刘兴被救回营后不治身亡，刘兴军投降韦如，自此韦如晋国的霸业才真正开始。 因为韦如几次叛主，导致他在这片土地上的名声极差，各地时常兴起叛乱。韦如采取了高威镇压的策略，将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分封出去镇守一州，以保证各地不会因为出现较大的叛乱。 在这个时候韦如做了一个十分儿戏的决定，他当着整个韦家人的面告诉自己的儿子韦端，你去方州替父皇镇守几年，回来我就封你为太子。 本来韦端的身份就是合法继承人，自己的父亲当着整个韦家的面说了此话，让韦端没有了后顾之忧，再一想几个弟弟也分封了出去，自然高高兴兴上任。 韦如这个人这辈子谎话说多了，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一样，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性格不像自己的大儿子，而是觉得二子韦兴是最像他的，继承了他的隐忍和狡诈。 在派了几个儿子出去之后几年，江州之战开始的时候，韦如趁此机会将分封在中州的二子韦兴招到了膝下调用。要知道江州是挨近方州和中州两个州的，没有召集韦端，这个时候就有朝臣看出了端倪。 一些朝臣开始上书觉得此次乃是定夺天下的大战，应该让长子韦端来到阵前，而不是二子韦兴。韦如以方州军务比中州更为重要为由拒绝了朝臣，并且将手中一部分兵权交给了二子韦兴，让他在前线建立威望。 这个情况一出，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出了韦如的想法，于是一部分朝臣开始直接将宝押在了韦兴的身上，韦兴的势力开始大增。 而之前投靠韦端的朝臣，尤其是韦家一系的人，包括宗正韦向就开始坐蜡了。陛下您自己当年说得要立长子为太子我们才压得宝，怎么现在又变卦了？您可是九五之尊，不是以前那个‘三姓家奴’了。 于是韦家一派开始上书劝谏韦如，说自古立长不立幼，长子韦端能力出众，还十分孝顺，并没有犯什么错误，您怎么能不立他呢？ 韦如感受到了说谎带来的后果，但是眼下是决定天下归属的重要时刻，他没有拒绝韦家一派的上书，将长子韦端给招来了江州，也就是这个时候韦端才知道自己险些丢了太子之位。 第51章 奏对 险些失去皇位，这让韦端十分惶恐，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不满。他觉得二弟韦兴并没有什么比自己强的地方，凭什么父皇选择他而不是自己，韦端开始渴望展现自己的能力让父皇看清楚。 韦如也给了他机会，让他去掌管骑兵，只是韦如到底是韦端的父皇，他太明白自己这个长子的缺陷在哪儿，他是一个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人。或许韦端有治政的能力，但是军事上根本没有多少天分、韦端浑然不知，自己的父皇已经挖好了坑让自己掉下去。 瘟疫就发生在韦端掌控的军营里，韦端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直接上报给韦如，但是韦如呢？决定用这个机会让自己的这个长子狠狠摔一跤，他口头给了韦端一些治理瘟疫的建议，韦端也没想着自己的父皇会拿万千将士的生命开玩笑，于是按照韦如的方法去做。 结果就是适得其反，瘟疫没有得到控制，还迅速蔓延，最后酿成了大灾难。 韦端因此被问罪，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被自己的父皇坑了，他不是愚孝之人，在父皇的一番操作之下，他明白了自己的父皇是一个怎样的人。在认错之后，他向韦如承诺不会染指太子之位，韦如心满意足还是将他封在了方州，成为现在的方王。 之后... 韦向抬起头看着窗外领取食物的灾民们，韦如封了二子韦兴为太子，韦端在这个时候也不坐以待毙，散播了关于瘟疫蔓延的传言，并且将此事扣在太子韦兴的头上。 屎盆子扣给韦如？他可没有那个胆子。这件事情是经不起调查的，韦兴要做太子，自然要替自己的父皇背下这个黑锅。韦兴的名声自然烂了，尤其是在方州和江州一带，那是真正的万民唾骂。 这也是韦兴现在一直在做善事的原因，为了扭转自己的名声。 韦端的背刺让韦如十分不满，但是韦端也不是蠢货，他手下有一些能臣谋士，在手下的建议下他和被分封在东州的明王韦旭达成了同盟，二人基本听调不听宣，两人占据着赵国北伐的路线，让韦如丝毫奈何不了他们二人。 韦如的任性妄为最终还是付出了代价，四个儿子，韦端和韦旭联合，不听指挥，暗地里抗拒韦兴做太子，四处败坏他的名声。 四子韦云被封在定州，他一看自己一家做的事，好吧，太子还能随意许诺，那么他也不管了，在定州天天和北方的胡人打仗，更是不听中央指挥。这也是韦如空有晋国八州之地，却无法在这几年做到给秦赵两国全力一击的最大原因。 你灭了两国，让韦兴那个跟你一样阴险的家伙做皇帝，我们几个还不全部被他搞死。于是保持三国鼎立的态势，其实最大的势力就在晋国内部，这也是秦帝白弭等人会产生维持现状，即时享乐的原因。 而太子白衍想得等待天下有变，十年再提北伐，也是希望等着韦如被熬死，几个子嗣之间肯定有一番内战。 只是未来真的会这样吗？ 韦向想着这些年来韦兴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这位可真正是将韦如的本事学得七七八八，尤其是在装模作样方面，更胜一筹啊。 “宗正大人，皇宫到了。” 收拾好心情，韦向在内侍的带领下往晋帝韦如所在的宫殿走去，一路上看着皇宫内在装修的道观，韦向有些无奈，又有些敬畏，他知道那是晋国国教三清教的道观。 自江州之战后，三清教在晋国得到大力发展，而这是晋帝韦如在皇宫内修建的第三座道观，取三清三才之意。 “宗正大人，陛下正在诵读《三清经》，您稍作等待。” 来到宫殿之外，不出韦向意料的韦如正在进行每日的功课——修炼。据三清教的真人所说，此法有明心清脑之功效，每日诵读可保万邪不侵。 对于三清教，韦向的态度是又爱又恨，在瘟疫肆虐的时候，这教派挺身而出替三国解决了瘟疫之祸，活人无数，更是得到了晋帝韦如的尊敬，将其拜为国教。 但此教讲究无为而治，大道三千，天衍四十九自有那遁去之一。三清教的真人告诉晋帝韦如现如今不是灭掉秦赵两国的最佳时机，天机四蔽，晋国当保持现状，休养民生。 韦如相信了三清教的说法，确实在之后几年内只是和秦赵两国进行小打小闹的战争，再无之前想要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令韦向不能接受的是三清教的人告诉韦如，其孙，也就是太子韦兴的儿子有真龙之资，乃是上届天神下凡，有一统天下，威震四夷的机会。 这让韦如越发对二子韦兴喜爱，就连年岁不过六岁的孙子韦真都被封为晋王，这个称呼似乎已经预示了其未来。 “鸿飞，让你久等了，朕今日诵读《三清经》颇有所得，一时竟忘了时辰。” 约莫等了有半个时辰，韦如终于召见了韦向，韦如身高六尺，虽已经五十有余，但是本就是武将出身，再加上近几年修道多食素食，身材修长，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悠然自得之相。 “恭喜陛下，祝陛下早日修得大道。” 韦向知道自家这位血缘上的族弟是真的对修道感兴趣，丝毫不吝啬于对韦如的夸奖。这位不要看现在天天念经，修得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但是身为晋国真龙，因忤逆他的意思而被秘密处死的人可不在少数。 “你的来意朕已知晓，却是不知你准备如何做？” 韦如大略将韦向所呈上的情报看了一遍，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对于探子全灭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 “秦国那边保定城乃是秦国都城，此为重中之重，我欲将南州的高级探子全部调往此地，南州山野之地，蛮夷众多，秦国想要开发也不是短期能够完成的，留下一部分人手，慢慢成长即可...” 韦向说到此处把目光看向韦如，见其没有反对，依旧是那副样子，知道对方应该是赞成自己的意见，于是接着说道：“现在黑牢台的主要目的，应该是将秦国研发的新式种植技术，以及那隐藏的和赵国交易资源的东西弄清楚。根据情报分析，微臣认为那件东西十有八九依旧是和农业方面有关。微臣准备启动在赵国朝堂的棋子，得到两者的具体信息，再判断是否适合我晋国。” “不用试探，直接让赵国的人出手弄到两种技术的信息，还有秦国方面也一样。秦国和赵国不是傻子，能够被他们共同注重的绝对是能给农业发展带来好处的利器。晋国自去年开始惹上灾害，今岁虽已消除，但是民生恢复十分缓慢，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完成，不惜一切代价。” “是！” 依旧还是那么强势的态度，即使韦向已经故意将事情说得很委婉，秦国这边保定城棋子已废，注定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但是在韦如眼里，只要愿意付出代价，那么就没有晋国办不到的事情。 韦向知道秦国这里即使没有什么进展也必须做出一点事情来，否则的话这位是不会满意韦向糊弄他的。他心里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秦国的新起之秀阎苍，这两样技术都与其有关，对他动手的话，说不定能得到意料之外的好处。 接下来韦向又向韦如禀报了一些关于赵国的情况，目前来说因为散关在晋国手中，晋国兵马要远远强于赵国，即使赵国囤积大军几次攻击散关，但是在晋国不断输血之下，赵国依旧无法对散关造成太多危害。 “哈哈~紫阳真人当初所说机会在东，尔等还不相信，如今却是知道真人所言非虚了吧。” 说起此事，韦如倒是真正露出了笑容，去年朝廷大臣建议对秦赵两国用兵，行灭国之战。韦如虽修行几年，但是还是不忘统一天下之事，于是他选择向三清教教主紫阳真人寻求帮助。紫阳真人掐指一算后，告诉他此事可行，成事在东，但是不会有大的收获。 韦如虽然信道，但是更相信自己，他觉得相比起羸弱的秦国，赵国这块硬骨头更加难啃，紫阳真人说的成事在东应该不是指东方，而是指前秦国国君死掉的白羽，因为白羽之前是被封为东云王。 于是他将选择了同时对两国用兵，做两手准备，但是对秦国动用了更多的能量，包括黑牢台潜伏在保定城的探子们。 最后的结果，是攻打秦国元关失败，而赵国方面水师力量大败，但是依旧将散关握在了手中，只要他想，晋国大军随时能够再席卷赵国江州的机会。 不过在事情没有照着他所想的情况发展之后，韦如知道比起紫阳真人，自己的道行还不够深。想到紫阳真人所说目前并非灭两国最佳时机，如果强行而为，恐天有不测。而自己就是晋国的天，听了紫阳真人的话，韦如在这个时候决定认怂。 自江州之战后，他每一次想要对秦赵两国用兵的时候，身体都会出现轻微的不适反应，或者说晋国出现天灾，这让本对三清教将信将疑的韦如开始彻底相信三清教的神奇，心底越发对三清教尊敬起来。 尤其是三清教说自己的孙子乃是天神下凡，这让韦如十分开心，他就说为什么自己那么喜欢二儿子韦兴，原来是因为孙子的原因。 三清教的‘孙子真龙’说成为压倒他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顾朝臣的反对，将二子韦兴立为太子，又将孙子韦真封为晋王，直接向满朝文武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其后几年韦如开始修道，更是封三清教为国教，将三清观所在的山头赐名为晋神山，时常上山与三清教教主紫阳真人探究道法。 “鸿飞，你身为我韦氏宗正，你觉得当今太子如何？” 第52章 警告 “鸿飞，你身为韦氏宗正，觉得当今太子如何？” 就在韦向准备请求离开之时，韦如突然的说出的话吓得他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事关晋国未来，这件事情本不是身为臣子的人能够随意插手的，但是韦向是韦氏的宗正，整个韦家大家族名义上的管理者，他不可能选择对韦如隐瞒。 “陛下，太子性格慎重，有文武之才，可为朝廷柱石。” 这话一出，韦如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太子乃是一国继承人，未来的皇帝，你说他可以成为国家柱石，这是摆明了对太子不满。即使是韦如十分清楚韦向是支持大儿子韦端的那派，也不由地有些生气。 “太子性格慎重？朕看是方王性格慎重吧，七八年了从未回朝看过家人。若不是你等经常提起，朕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还把老三老四都教坏了，兄弟离心就是他带起来的坏风气！” “陛下息怒。” 自韦兴成为太子至今，韦兴与方王韦端和明王韦旭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就连躲在定州，不掺和储位之争的的定王韦云都不曾幸免，几年来几方之间明枪暗箭使了不知道多少次，就韦向自己得到的情报就让他觉得十分可怕，更不用说掌控天下的晋帝韦如了。 因为害怕被韦如怪罪，借机夺了兵权，三个儿子更是从不回神都，就连过年也是让人送礼物和贺表回来。韦如不止一次派人前往三地诏三个儿子回来，但是使者都被恭恭敬敬地给送了回来，至于诏书？ 没有见过这玩意儿。韦如明白三个儿子在地盘上已经成了气候，若是天下一统之时，他绝对会派兵直接将这三个逆子抓回来，但是偏偏如今正是乱世，还有秦赵两国国家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对三个儿子的了解，他很清楚，如果他这样做，恐怕会引起三个儿子集体‘狗急跳墙’，那个时候恐怕晋国会真正大乱起来，甚至有被灭国的危险。 他已经不再年轻，身体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他只能放任现在的状态继续维持下去，再另寻其他方法来解决此事。 “既然已经定了兴儿为太子，那么朕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辅佐他，晋国一统天下的日子不会太远，朕不想看到兄弟阋墙毁了这大好江山。你明白吗？” 韦向看着韦如，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位权倾天下的皇帝眼中看到请求的神色，这是一个皇朝的掌控者本不该出现的神情，他知道韦如认真了，此话一出，那么代表这是他最后一次给自己警告。 即使心中有不愿，有太多想要反驳的话，但是韦向一句也没有说出口，这是帝王下的最后通牒，没有人可以选择违背他的想法。 “臣谨遵陛下法令，还望陛下多保重龙体，带领大晋开创万世基业。” 韦如很满意韦向现在的态度，他不知道自己的寿命还有多久，但是他不希望留给自己的继承人一个烂摊子，他已经决定在这几年中，要将朝廷内部的不稳定势力完全降伏给韦兴做羽翼。至于韦兴的那几位兄弟，若是他自己不能解决的话又怎么配得上称为自己的接班人呢。 韦向离开之后，韦如重新回到自己的房中，一缕檀香，一个蒲团，供桌上供奉的不是韦家先祖，而是三个男人，一人老迈，一人壮年，一人青年。 他来到这供桌之前，将三支香点燃慢慢插进香炉里。看着那渺渺的烟雾，竟一瞬间有些失神，他抬头看去，只见满天星辰闪烁，中间一轮弯月在他的眼中慢慢放大，那上面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上去有些像是一个他熟悉的人。 他再仔细看去，那人影回过头来，竟是他自己。人像正在哈哈哈大笑，然后说了一句话，韦如集中精神，无比想听清那人在说什么，他踮起脚尖张开手臂，仿佛一瞬间就能触碰到那月亮一般... “陛下！秦州急报！” 内侍的声音一下子将韦如从幻影中惊醒，他只感觉头晕目眩，整个人仿佛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身子摇晃，双腿一软竟要倒了下去。 “陛下！” 幸好进入房中的内侍看到，连忙上去扶住韦如，将他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去。 “陛下！可是龙体不舒服，小的这就去喊太医过来替陛下诊断。” 内侍刚想要有所行动，韦如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虽然力气很小，但是内侍立刻停止了动作，只是出乎意料的韦如的手十分冰冷。 “去...取长青丹来给朕。” “是！” 内侍不敢耽搁，连忙走到供桌旁的柜子跟前，打开第三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颗青色的丹药。 “陛下，紫阳真人曾说长青丹可健体，但不可治病，陛下还是传太医诊治一番更为妥当。” 这内侍是自小跟随在韦如身边，乃是他的贴身内侍，对于韦如的身体十分担心，要知道这已经不是韦如第一次犯病了。半年前也有过一次，在接见官员的时候，吓得当时在场的官员紧忙召集太医为韦如诊治，这件事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朕的身体，朕最清楚，老毛病了，非药石可以医治。秦州何事，快拿给朕看看。” 服用了三清观炼制的‘长青丹’，韦如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他从内侍手中接过情报打开，却感觉眼前白蒙蒙的，身体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你念给朕听！” “是！秦州都督孟和上报，秦国永州都督...” ================================ 永州都督府中，自三日前都督葛耀病倒，整个都督府就进入了戒严之中。 葛耀所在的房间里，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将不复去年沙场征战的英姿，此时躺在床榻上的他紧闭双眼，脸上呈现灰褐色，脸部凹陷，颧骨都露了出来，房中浓烈的药味，种种迹象无不预示着这位老人的病情十分严重。 “启禀公子，都督府参军段毅在府外求见！” “这人怎么又来了？” 房间中一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眼床上的老人，又看了看桌上的公文，无奈地站起身来走出去。 “我不是交代过你，有人来一律说都督生病，暂不见客吗？” “公子，那段参军说有急事必须上报给都督，我和他说了几次不见客，他就是在门前杵着不走...” “算了算了！我亲自去看看！” 随着声音消失，门外的两人仿佛已经走远。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老人突然有了动静，只见他迅速睁开双眼，艰难地扭动着脑袋，看向门口的位置，等待了一两分钟。 确认没有人之后，葛耀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只是疾病早就掏空了他的身体，他支撑着身子的手一失去力气，整个人从床上翻滚下来。 “老爷！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你的病还没有好，怎么能够下床呢？” 第53章 不孝子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的位置响起，葛耀听出那是他第三房妾室的声音。葛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没有丝毫力气，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慢慢扶到床榻上。 葛耀看着熟悉的枕边人，脸上一脸忧色，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信任她。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更多得选择，如果连她都无法信任了，那么自己还有谁可以相信，还怎么将情报传递出去。 “老爷，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真是急死妾身了。您先躺好，我去喊大夫来看您。” 小妾黄氏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刚站起身来，就感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袖子，她回过头却是葛耀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多年的夫妻，葛耀的一举一动早就和黄氏有了默契，她一看葛耀这个样子，就知道对方有话和自己说，她弯下腰把身子凑到葛耀头前想要听听他说的话。 “告诉...外面...小心！” “唔！” 黄氏只感觉后背一阵痛疼传来，她想要叫出声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给捂住了嘴巴，她的意识慢慢消散，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险些让你坏了我的大事！” 黄氏的身后露出一张狰狞又熟悉的面孔，葛耀看着那张脸，整个人目眦欲裂。 “父亲，你为什么要做那些无谓的挣扎呢？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不好吗？你看，害死了小娘，这全都是你的错！” 葛耀的长子，葛聪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葛耀。他不过出去打发那姓段的离开，不到半刻钟的的时间，没想到这老家伙就按耐不住心思想要做些什么。 幸好进来的是黄氏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要不然他还真不好办，毕竟这府中，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人已经被他秘密处理的差不多了。 “逆...子...” “逆子！畜牲？父亲你想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口齿不利索，儿子亲自帮你说。” 葛聪一脸笑意看着被他气的脸色发红的葛耀，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倒在床榻上，“你可不能出事啊，接下来你还有些用处。” “逆....逆！” 葛耀躺在床榻上瞪着眼睛，嘴上却是吐不出剩下那个字来。想他纵横沙场数载，金戈铁马一生，没想到临老了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害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一时间这位一生从未流过眼泪的老将，泪腺像是洪水般爆发，眼泪不停地流了出来。 “你说你这样子....哭给谁看呢？” 葛聪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位父亲，但是很快脸上就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伸出手将葛耀脸上的泪水抹去，只是后者已经崩溃，眼泪止不住地滑落，葛耀擦了几遍见没有效果，反手在父亲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啪啪！” 不是很重，声音却是十分响亮。 “你早知如此，不知道好好待我吗？你还记得我娘死的时候跟你怎么说的吗？她说：‘让你好好教导我，让我未来继承家业。’我是个孝顺的儿子，但是你呢？” 葛聪站起身来看着被手下拖出去的尸体，又再次坐到床榻上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说我不成大器，只是守户之犬，这个家交给我早晚要完蛋。因此你看中了小妹的丈夫刘演，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下等人，哦？不对，我忘记了似乎咱祖上也是泥腿子出身，但是现在不是...现在不是！” 葛聪看着葛耀，后者已经止住了眼泪，就这样冷漠地看着他，葛聪毫不愧疚地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 “你是这永州都督，是朝廷册封的讨逆将军，未来还有可能封侯。这些荣耀你不说全部留给我，起码也要给我这个亲生儿子一份光明的未来吧？但是你呢？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你想把这些给那个泥腿子就算了，你还要把家里的资源交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外人。他阎苍凭什么？啊？我问你凭什么！” 葛聪一把捏住葛耀的下巴，死死地盯着他，他想要从葛耀眼里看出些什么，但是后者眼中只是多了一抹嘲讽，就像是在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自己低三下四问他原因的时候，他那时的眼神一样。 “我是你的亲儿子！你看不上我，你还将我生下来干什么？自古以来，子承父业天经地义，五军护卫军那么多蠢货都能继承他们父辈的职位，凭什么我不可以？” 葛聪站起身来，想到葛耀对五军护卫军那些不劳而获的二代的评价，他觉得自己比他们强多了，至少葛耀倒下这三日，永州所有的公文都是他在处理的，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永州在他的手上依然是顺利运行着。 这就说明一件事，他不差任何人。 “你不将东西给我，那我就自己抢回属于我的一切，老东西，好好看着吧。” 察觉到自己的手下在外面站着，葛聪知道恐怕对方有事找自己，他迅速收回了刚才的愤怒，话说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已经在他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他已经能做到收放自如自己内心的一切想法。 果然，自己天生就是一个优秀的人。 “砰！” 用力地将房门关上，床榻上的葛耀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力一般闭着眼睛，只是那颤抖的身体，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葛聪，其实一直都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为人父者怎么可能不疼自己的孩子，他一生娶过两个妻子，一个小妾，只有两个已经死去的妻子给他留下了一双儿女。 他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葛聪是寄予厚望的，只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因为身份关系，他常年都在外征战，多数时间不在家中，对于自己的儿子教导十分少。当他回过神来，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并且在母亲的宠溺之下，变得性格残暴自大。 他在葛聪十几岁到二十多岁期间，不知道教训了他多少次，想要改正他的缺点，一直到他再次离家为国效力。 当两年后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儿子确实变了，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是唯唯诺诺。 他觉得或许是自己将自己的这个儿子给打废了，没有了进取向上的心，但是能够改正儿子之前的缺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葛耀是一个很传统，也很现实的人，当他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难堪大任之后，他就将目光放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或者说放到了未来的女婿的身上。 他选择了较为看好的，被自己认为有璞玉之才，能够雕琢的刘演成为了自己的女婿，并且在刘演和女儿成婚之后，又将刘演调到了自己的左右悉心教导。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刘演很快就在他的教导之下将他的本事学习了七七八八，已经算是他心里合格的继承人。为什么只是合格？ 因为刘演这个人上限有限，他继承了葛耀的衣钵不假，但是自古弟子不如师是十分普遍的情况。刘演不是天才，注定了他只会比教导自己的葛耀差。 虽然他才三十多岁，和自己的儿子一个年纪，但是葛耀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只是相比自己的儿子，刘演是让他满意的，这让葛耀压下了自己心中那一点不满。 第54章 察觉 在这个时候阎苍出现了，葛耀虽然已近六十，性格老练沉稳，但是他内心里却是十分自负的，他是一个不服输的人，阎苍的出现又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他要培养这个年轻人，他在阎苍身上看到了比常喻更高更好的未来，他要为秦国培养一位真正的帝国柱石，他要人们有一天说起阎苍的时候，能够提到他这个伯乐。 人越老越重视名誉，尤其是自己死后后人对自己的评价。 葛耀认为自己这辈子也就是一个中庸的评价，但是如果他能够将阎苍培育出来，或者说给阎苍支持，那么这个年轻人未来绽放无限可能的时候，他也会得到极高的评价。 这一切，从他第一次见识阎苍的行军速度的时候他就确定了。 于是他让刘演和阎苍打好关系，将立功的机会给了阎苍，在战后的战报上也将阎苍的功绩写在前。 他想要将阎苍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只是几年时间，他要将自己毕生所学对这个年轻人倾囊相授，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只是天不遂人愿，朝廷将阎苍给调回了保定，即使他在阎苍看不到的背后找了很多关系，但是阎苍依旧离开了他的身边。 葛耀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拧不过朝堂上那位，他也无法抗议那位的命令。 他将自己的领兵经验，连续几日通宵达旦写出来，交给阎苍，让他认真学习。同时他又给曾经和他同军为将，但是多年不联系的五军护卫军的轩辕轶写信，希望他能将女儿嫁给阎苍绑住他。 他想要为阎苍铺好一条路，让他快速成长，然后再找机会将阎苍调到自己的身边。 只是他的想法，还是被自己这个儿子察觉到了，人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容易忽略身边的人。他没有发现，早在他将关心转移到刘演身上的时候，他的儿子就已经变了，变得更加善于隐忍，也更加疯狂。 妻子逝世的时候给他的提示他没有察觉，儿子结婚生子，儿媳离奇病逝，孙女夭折，他没有发现，甚至当他将目光从刘演身上移到阎苍身上的时候，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对自己彻底失望透顶。 那一日儿子质问自己的时候，他说了一切能够伤害自己儿子的话语，他丝毫不关心这个已经被他定义为‘废物’的儿子的想法。 在他看来，只有在他死后能给他带来名誉的人才是他需要关注的。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在他调任永州都督的时候，这个儿子就对他露出了獠牙，他说想要为官替他分担压力，那时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然后，那天的汤药出奇的有些异味。 因为年纪大了，加上征战沙场多年，身子上暗伤很多，因此每当有机会，他都会安排大夫给他调理身体。只是他的心思全在阎苍的身上，他忽略了每天都在饮用的汤药的变化。 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应该是在给轩辕轶写信吧，葛聪还问了自己一句‘是否汤药味道不行，要不要更改？’。自己不耐烦地挥手将他赶出去。 那就是这个不孝子给自己的最后机会？ 葛耀有些自嘲，如果知道会有今天这种事，那么他一定会尽早就打死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从来没有想过不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些什么，他只是想把自己的人脉资源交给阎苍和刘演罢了，对于自己的儿子，做个富家翁他认为还是可以的。 只是自己这个儿子内心早就已经畸形，这个时代的父母不会觉得‘子不教，父之过’，他认为葛聪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自己心术不正造成的。 他对葛聪的能力很了解，做个搅屎棍还行，但是想要做成大事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看来，他葛家恐怕要因为这个逆子从此遗臭万年了。 =============================== 段毅快速地闪到一个小巷子里，将自己的身体藏到牌匾后面，他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声也变得极其小心。 “那个家伙人呢？在前面...追！”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从巷子口跑过去，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巷子里躲藏的他。段毅不敢有丝毫行动，就这样一分钟，五分钟，一刻钟过去了，一直到他已经坚持不住，才彻底放缓身体。 “我猜的没错，葛都督出事了。” 段毅确定了心里那个可怕的想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葛耀一生谨慎，最后竟然会栽到自己家人的手中。虽然葛聪隐藏的很好，但是段毅在和他交谈的时候还是察觉出来了他语气中透露出的一抹敌意。 为什么会对他这个都督府参军流露出敌意？结合之前的一些事情，段毅已经葛聪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 自一个月前，葛耀的身体就开始出现不适，当时作为参军的段毅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立刻给葛耀提醒，让其找大夫看看，不行的话就好好休养几天，公文他们会送到葛耀的府上。 这虽然不合规矩，但是也是一种实用办法，毕竟葛耀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那个普通的将军。身为永州都督，他不仅要关注永州范围内的军事后勤，还要时常根据前线的情报做出换防或者侦查的指令。 永州特殊的位置，注定了他这个都督不可能放下一切工作安心养病。 只是葛耀的性子不是能听进劝的，他向段毅表明会找大夫查看，段毅身份低微，只能尊重了葛耀的选择。 只是好景不长，葛耀的身体在那之后一天比一天差，整个人开始吃不下东西，出现暴瘦的情况。这让段毅等官员越发担心，再次提出了让葛耀在家办公，多多休养的打算，葛耀最后无奈答应下来。 只是在三天以前，突然有传言说葛耀病倒，卧床不起。 段毅等一众官员上门探访，只见到葛耀的儿子葛聪，这位告诉他们葛耀的身体的确不好，已经不能下床，但是每天的公文依旧能查看，只是需要自己代笔批示。并且告诉几人，大夫说一个月左右葛耀就能恢复，让众人安心工作。 葛耀的儿子葛聪虽然不在官职里，但是其身份尊贵，再加上平时待人和善，做事稳重众人还是比较相信他，于是纷纷告辞。 只有段毅，这位参军察觉到了不对劲。 或者是他本就多疑，在一封公文上他发现了上面关于永州府一支部队的换防和之前葛耀与他亲自所说的不一样，本来葛耀和他说的应该是另外一支军队，但是现在却变了。 要知道葛耀之前评价过现在换防这支军队的主将妄自尊大，好酒爱赌，有意在几月之后将其降级，但是现在却一反常态将其调到了十分重要的位置驻防。 要知道这个驻防地就在永州府附近，这让段毅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于是有了今天段毅上门地试探。 他向葛聪说之前有一件事需要亲自向葛耀汇报，葛聪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还说葛耀身体不好，不见外人，如果事情不紧急的话，让他可以过几天再来。 段毅没有选择继续试探，他自负虽然与葛耀共事时间不长，但是对其性子已经摸透。 葛耀不是那种因私忘公的人，就算是只剩一口气了，他相信有重要事情葛耀也会挺直身子工作。现在却直接拒绝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葛耀已经病倒失去意识，所以葛聪身为儿子替他拒绝。 但是葛耀的身份可不止是简单的一州都督那么简单，要知道永州深处秦晋两国前线，一个最高军事指挥官出了事情，一旦消息走露那么绝对会引来晋军的动作。 不提葛耀是否已经暗中向朝廷禀报自己身体不适的消息，这个时候应该是调派能够主持大局的将领来永州府，并且开始整个永州进行军事戒严才对，现在戒严的只有葛耀家，而且他还将一个酒囊饭袋放在了离永州府最近的地方。 葛聪有问题，而且不是小问题！ 联想到之前这位妻子病亡，孩子夭折，却还一直都是一副待人热情，做事面面俱全的样子，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在经历这种生死大事之后还如此淡定？ 段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应该是葛聪装出来的假象，葛耀很可能已经出事，而且这个罪魁祸首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亲儿子葛聪。 葛聪要做什么？ 第55章 争分夺秒 段毅唯一想到得就是向晋国投降，然后引晋军攻打永州，再行去年反贼张闲之事。 只是相比起张闲，葛家在永州并没有那么大的威望，而且葛聪也没有那个能力，但是如果再配上一个本来快要被罢免的将军呢？ 要知道这个在永州府附近驻防的军队可是全副武装，人员超过三千的。一旦真的对永州府发动攻击，那么在葛聪这个暗地里掌握着葛耀‘命令’的人配合之下，永州府根本就不可能做出什么有效反抗。 必须将这件事传出去！让永州的将领都警惕起来！ 段毅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仗着有个好出身，家里给他读书让他成为了一个中庸之才，之后再靠家里的关系将他塞到了都督府。 葛耀上任之前他就在都督府里，他没有什么战略眼光，但是却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人，葛耀下发给他的任务，他基本都能完成，因此葛耀对他还算器重。 段毅从来没有想过做英雄，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领固定俸禄，随波逐流，最好能到一个安全点的地方任职。前几年如果不是家人阻碍，他已经报名前往南州支援开发了。 但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察觉到葛耀出事，他必须将这件事给传出去，或者说从他今天再次试探葛聪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段参军，怎么躲在这个地方？我家都督请您前往府邸一叙，还望参军不要推辞。” 糟了！ 就在此时，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出现在段毅的眼前，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面孔，但是很显然不是葛耀派来的。对方虽然没有拿着武器，但是其身形壮硕，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太大意了！ 段毅有些无奈，自己实在是太过大意了，对方手下的势力，恐怕超出他的想象。他抖了抖袖子，将宽大的袖袍藏在身后，迈开步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那就...走。” 只是刚走到两人中间，段毅就挥动着藏在袖子里的手臂向其中一人打去。两名男子很显然没有对他放松警惕，在他挥拳的一瞬间，那名男子就出手想要抓住段毅的手臂，在他看来段毅的身手毫无章法，一看就是不会武艺的人。 “啊！” 只是他还没有抓住段毅的手臂，只感觉手心一阵剧痛传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戳穿段毅的袖袍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手心，被攻击的男子吃痛，只能下意识的后退。 这却是给了段毅第二次机会，他没有再次选择攻击这名受伤的男子，而是选择挥舞着匕首向另外一个人刺去。 另外一名男子虽然没有想到这个段毅那么狡猾，但是段毅这个身手在他眼里真不够看。他微微侧身躲过段毅的匕首，右手一把抓住段毅的小臂，稍微一用力，段毅的手腕直接被他折断，匕首也无力的掉在地上。 段毅这个时候展现出了超出寻常人的毅力，他只是痛哼一声，另一只手也挥向男子。那男子以为段毅还藏着武器，想要故技重施，却只感觉一阵白色的粉末从段毅的袖袍里撒出来。 ‘不好，是石灰粉！’ “啊！” 男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漫天的石灰粉迷了眼睛，另外一个手受伤的男子也没有逃过这石灰粉的无差别攻击，被迷眼睛。 段毅既然鼓起勇气来试探，当然不可能一点准备不做，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手，本来想仗着出其不意对两人进行反杀，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条手臂直接被对方废掉。 现在两人被迷了眼睛，他没有再犹豫，洒出石灰粉的一瞬间就直接挣脱了男子的控制，向巷子外面跑出去。 “人呢？” 当刚才追过去的人听到动静返回之时，就看到了两个被石灰粉迷了眼睛的男子。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毫不留情给了两人一人一脚，两人被踢得直接倒地不起，其中一人似乎被踢中了胃部，开始不停地口吐酸水。 “两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公子供你们吃穿就是让你们在关键时刻犯蠢的，阿四阿五带着这两个蠢货回去见公子领罚，其余人跟着我继续找！” “是！” 停在路旁一家粮店的粮车里，看着这群人离去，隐藏在粮草下的段毅终于松了口气。 他手臂受伤，根本没有力气跑多远，况且他不知道这永州府到底谁能够信任，在发现这粮店门口的粮车是准备运往城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躲在这里。 疼痛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今天所做出的一切举动，很显然超出了他身体的承受极限，他只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最后慢慢失去了知觉。 “蠢货！”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知道自己派出去的死士全都无功而返之后，葛聪知道自己的计划出现了纰漏，一旦被段毅将消息带出城去，那么他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来自秦国军方的打击。 虽然他已经暗中收买了永州上下不少人，但是自己手下所掌握的势力，只能作为奇袭的手段，正面作战完全不够看。 本来在他的计划里，就算不能坚持一个月，但是只要再过半个月，他就能等来晋军南下，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将自己要大义灭亲的消息传给晋国方面，三天前他已经接到了秦州都督孟和的回信。 对方认可了他的计划，并且已经组织大军南下，让他尽量在掌握整个永州府的势力之后再选择行动，并且将去年进攻永州时，永州方面暗自联络晋国的各家势力都告诉了他。 他也借此机会，才能凭这些‘把柄’收服一部分势力。只是如果突然出乱子，没有按照计划进行的话，他不知道这些墙头草们到时候还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手里真正能用的人只有自己豢养的三百死士，还有就是被他‘借机’调到永州府外的那三千士卒。 将军张豪，就是一个土匪出身，因为傍上了有钱人家。最后买了一个永州校尉的官职。在秦帝白羽进攻永州的时候，这个家伙见风使舵投降了秦国，因为投降得快，白羽为了收买人心，才给了对方一个杂号将军的职位一直到今天。 葛耀调任永州之后，其眼里不能容忍像张豪这样的废物在重要的将军位置上，于是想要找机会将张豪罢免。 葛聪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此事透露给张豪，并且成功策反他，选择在这个重要的关头将张豪所带领的队伍换防到永州府之外进行接应。 按照葛耀往常在永州的布置，一支军队换防之后起码要驻防一月之久，因此葛聪才以一月为期进行计划布置。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终究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被段毅这个最平庸的参军发现了端倪，这个在葛耀眼里都平平无奇的人，却在这个关键时刻绽放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他不仅察觉到了葛府的不正常，还上门来试探葛聪。葛聪知道事情恐怕败露，派人捉拿段毅。因为不能惊动永州府其他官员，他选择派遣手下的死士对其进行秘密抓捕，没想到还是让段毅给逃脱了。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只能选择轻罚了这两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他知道此时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他的计划已经出现了问题，他必须尽快做出修正。 “让张豪速度派人拦截一切想要离开永州府的人，尤其是大商队，成群结队的队伍，统统给我扣下来。另外我会以老东西的名义，让城里的大族和官员都来都督府开会。” 葛聪布置完这些，心底却是依旧不能安静，他知道他这个计划已经出了一个重大的错误，那就是有一部分官员没有葛耀的令牌，是不会前来的。 而这葛耀的令牌被他给作为‘投名状’送到了孟和的手里，这些官员有一部分手底下都是掌握着军队，这恐怕会成为不小的变数。 “把老东西病重的消息传出去，让全城开始戒严！” 思索了良久，葛聪还是决定提前发动计划，他相信只要解决掉一部分不听话的人，那么那些‘墙头草’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只要大事一成，再大的风浪他也不惧。 第56章 坏消息 “将军！将军！” “传令下去，原地休整！” 阎苍正在带队拉练，自赵家倒台之后，皇帝重新规划了关于五军护卫军的组成部分，除了卫将军侯佳仍掌握精锐部队以外，整个五军护卫军被彻底打散。 各军营不再按兵种分开，而是将其打乱重整，每个大营仍旧是一万人的配置，只是各小营分为了步兵，骑兵和弓兵各三千的配置，还有一千为辎重营。 阎苍自从新的调动下达之后，被提拔为武卫将军关卫的副将，关卫性子严肃，不喜繁琐之事，基本日常的训练全都交给阎苍来安排。 阎苍在如愿将原本的一部分兵马调到自己手下之后，依旧维持三天一小练，半月一大练的准则。 只是这次他不再对麾下队伍进行金钱方面的奖励制度，以防最后又被朝廷调走。虽然有行军法对于军队士气的加持，但是精神面貌上还是比不上之前他接手一段时间的第四营。 毕竟这种事情在军队里面根本就瞒不住，突然没了奖赏，还是会影响一部分士兵的心态。 “你是？” 阎苍看着被赵岩带过来的这个有些陌生的男子，对方的打扮像是一个商人，他手下的商号负责人他都见过，这个人他没有什么印象。 “可是虎威将军当面？” 阎苍虽然名义上是副将，但是其官职并没有进行升迁。朝廷赏赐了给他田地，现在他在芒梁乡的田地已经达到了六百亩，这可全部是朝廷赏赐而非他家本来就拥有的，现在阎家也成为了土地不逊色于同等级官员的地主。 “是我，阎苍。” “是将军就好，草民是王家永州府商号负责人。启禀将军，永州府发生大事，我等在走商之时发现从永州府逃出来的参军段毅，特地将其到来向将军禀报。” ‘永州府出事！葛老将军！’ 阎苍瞳孔微缩，他一瞬间脑海里想到的只有葛耀出事了，联想到之前关于葛耀身体不好的传闻，他内心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不一定是这件事。 “阎将军！阎将军！葛都督长子葛聪叛国，晋军已经南下，永州危矣！” 吊着一只胳膊的段毅一见到阎苍就嚎啕大哭起来，他听葛耀说起过关于阎苍的名字，甚至葛耀寄给阎苍的信就是经过他手交代给侍卫的。 他知道葛耀十分看重阎苍，在听到阎苍带兵在附近操练的时候就立刻让商人带他来见阎苍。 “什么！” 阎苍如遭雷击，葛耀的儿子葛聪叛国，晋军南下，这种大事竟然要通过商人的手段传递，那么说明葛耀恐怕已经... “葛都督如何了？晋军南下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 段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舒适的马车里，他直起身子来，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已经恢复了原状，并且简单地做了包扎。 ‘我这是在哪儿？是被抓了吗？不对，如果是葛聪的人抓了我，不会那么好心给我包扎，救我的人是谁？他是好是坏？’ 无数个问题充斥着段毅的脑袋，他用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外面的道路让他感觉十分陌生，这似乎是自己没有来过的地方。 ‘我不在永州了？’ 段毅不敢相信，在愣神之时他将身子靠坐在马车上，一场大病让他现在变得十分虚弱，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段毅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事情似乎并没有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良久，像是到了什么地方，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段毅听到外面传来的说话声，一男子向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来。 “大人可曾醒了？我等已经出了永州，进入保州地界。” “保州？怎么会来到保州？你是谁？” 段毅听到此地是保州，是又惊又喜，他不知道到底自己为何会被人救了出来，并且到了这里，但是在保州起码要比永州安全。 他掀开帘子，外面是一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后者一脸富态挺着个大肚子，不知道为何，段毅下意识地认为此人应该不是坏人。 “大人不记得了？七日之前您清醒过一次，就向我等交代‘小心，快快离开永州！’又昏迷了，我等谨遵大人指令，日夜兼程离开永州，如今已经来到保州境地。” 商人说的话让段毅慢慢有了一丝回忆，其实他只是昏迷了三天就清醒过一次，他隐约记得自己和谁说过些什么，之后记忆便一直模模糊糊的，只有大概每天被人喂食的零碎画面。 “你认识我？还未请教？” “在下保定城王家常驻永州府的商号负责人，姓王当名一个西字，有幸在葛都督上任的时远远候见过参军一面。” 王西的话让段毅知道这位商人的背景恐怕不简单，要知道都督就任仪式可不是什么杂鱼都能够参与的。王西所说的保定王家，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号称‘富可敌国’的王家。 “多谢王掌柜救命之恩，还不知王掌柜这次去保州所为何事？”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段毅反而安心下来，只要不是永州的人，不是晋国的人都能相信。 他不知道永州到底有哪些人被葛聪给收买了，但是他知道离开永州去其他地方求援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自己昏迷前对王西说得‘小心，快走’也应该是这个意思。 “不瞒大人，本来这次运送粮草到永州边境之后，我就要带队返回永州府。但是大人当时说的话让我起了疑心，在下胆子小，虽然不知道永州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让大人这样一个高官都感到害怕，想要逃离的事情，一定不是我一个普通商人能够应付的。因此我遵照大人的意思，带着商队南下保州。” “王掌柜谦虚了，您果然有大智慧。” 听到这里，段毅哪还不知道，从自己说的话，还有状态，对方很显然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商人趋利避害的天性让王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远离了永州这个是非之地，却是歪打正着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同时也帮助段毅逃离了险境。 之后段毅就和王西大概讲述了永州府发生的事情，王西听后告诉段毅，他们出城不久就受到了军队的盘问，王西机智地再次将段毅藏进了粮草里面才逃过一劫。 往后的一路因为有王家的名气在，他们再也没有受到任何为难，一直到将粮草送到保州和永州边境的粮仓。 这让段毅有些懊恼，若是自己能够早点清醒，应该有机会提醒沿路的军队，尤其是保州和永州边境这边注意防范。 一路通畅让段毅明白，葛聪的势力应该就在永州府范围内，外围的秦军根本不知道永州府发生的事情，他们是可以提前做好准备的。 只是转念段毅又想到自己这次逃亡的行动，什么官印证明都没有带出来，就算去提醒这些驻军估计也没有几个人相信他，还是小心一点，不要节外生枝反而更加稳妥。 第57章 偶遇 抱着这样的心态，在进入保州之后，段毅并没有让王西通知沿路的城池做好防备，他知道现在要做的是争分夺秒将永州府的消息带到保定去，而非再次耽搁时间。 只有消息传到保定，朝廷才有能力调动军队北上救援，沿路一些小城池三五千的守军能够自保就算不错了。 段毅虽然只是中庸之才，但是他大概猜到葛聪的准备一定没有那么充足。 在葛都督不亲自露面的情况下，葛聪是不可能指挥得了整个永州的军队，他能做到的只是趁机夺下永州府然后固守，等待晋军南下罢了。 段毅心里有些侥幸，他觉得自己这次成功逃出，一定搅乱了葛聪的计划。葛聪不可能再潜伏下去，不得不提前发动叛乱，永州府出问题绝对会引起周围所有的秦军的注意。 只要周围的城池反应过来，那么葛聪就只有自守之力，没有攻占其他地方的可能性。 他身为葛耀的‘传信使’，他很清楚在这次事件之前，葛耀将最重要的元关的守军人数已经增加到了一万两千人，而且现在还有一支三千人的辎重队伍正前往元关。 元关起码拥有有超一万五千人的守军，粮草也足以支撑半年以上，只要晋军不能一举破敌元关，那么等待葛聪的只有死路一条。 从商队离开永州府那天至今不过十二日，离他们到达保定范围的路程还有十日左右，将消息带给朝廷是最安全的选择。 段毅的想法很保守，也很稳当，但是就在他们又走了三日之后，王西接到一个消息，那就是王家大房的姑爷，阎苍带着军队在附近操练。 王西知道王拯对于这个姑爷的看重，知道阎苍的动静之后，他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将段毅带到阎苍这里，将关于永州的事情告诉给阎苍，那么这个功劳就可以算到阎苍的头上。 商人本性贪婪逐利，王西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仗着段毅并非保州本地人，悄悄更改了路线向着阎苍所在的方向前进，在接近阎苍的军队之时，才将此事告诉给了段毅。 当然他并没有说是他故意带着段毅来找阎苍的，只是说阎苍带领着军队在附近，是不是将此事告诉给阎苍，军队直接上报能够比他们更快将情报传递给朝廷。 段毅本就性子中庸，他听葛耀说起过阎苍的大名，知道葛耀十分看重他，比自己的女婿刘演还要看重。听到阎苍在附近之后，他的第一想法就是‘终于将这个包袱给甩出去了’，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就来到了阎苍的面前。 “听你的意思是葛都督可能活着，但是应该是被葛聪给软禁了。” 段毅传递的消息让阎苍十分吃惊，他大概见过葛聪一面，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看上去稳重的中年人性子会如此歹毒，葛耀对他的评价是守户之犬，他谋害自己的父亲，引晋军南下到底图什么呢？ 晋国就算承诺与他泼天富贵，就他这个水平估计也承受不住吧，早晚必有灾祸。 “对，葛都督病倒三日，葛聪说之后的文件都是由他代笔，但是所有签发的文件上都有葛将军的亲笔签名，葛府下人侍从也正常工作，我想葛都督应该还活着。” 段毅嘴上这么说，但是心底却没有多少把握，葛耀那么大一个活人在葛府如果真的被软禁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葛聪再厉害也不可能收买整个葛府的人，葛耀身边的护卫都是陪他征战沙场多年的心腹，如果葛耀活着应该会有所反抗。 段毅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他没有选择说出来。 ‘葛将军大概是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 阎苍心下感觉悲凉，他前世看过无数电视剧，知道这种事情坏人都是怎么做的，葛耀八成已经被葛聪搞成了活死人一般的存在，就算活着，身体估计也废了。 自己就算现在穿梭时空马上出现在永州府救出葛耀，估计对方也活不了多久了。 心下猜到了事情的结果，阎苍反而冷静了下来，再次思考之后，他决定将这件事上报给自己的上级，而非自己将这个消息带到保定城去。 如果是之前的阎苍，立功心切，他肯定觉得将消息带给太子和丞相王邯才是利益最大化的举动。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情，阎苍猜想不管是太子还是丞相，应该都是希望他不要外调，就留在保定城附近是最好的。 这样选择的确安全，但是这注定了阎苍以后只能做他们的爪牙，并非一个合作者。 阎苍明白棋子只有被人摆弄的下场，只有成为棋手，自己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再说了自己一个身怀金手指的穿越者，窝在城市里慢慢升级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段参军，你跟我一起，将这件事情报告给武卫将军，由他来做决定。” “好。” 相比起眼神复杂的王西，段毅要更为单纯些，他没有想到这短短几息时间阎苍已经想了那么多，只是跟着阎苍去找武卫将军关卫汇报。 关卫虽然性子沉闷，但是每次阎苍进行外出拉练，他都会跟着一起，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军队的动态。 这让阎苍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监视自己，还是说其他的，但是阎苍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位靠着父辈余恩坐到这个位置，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战争的将军，恐怕是在偷学自己的练兵方法。 阎苍并非小气的人，他知道自己的练兵法与这个时代有些许不同，是他结合前世的军训和葛耀给他的兵法改编的，关卫选择偷学是肯定能够学到一点东西的。 只是他最关键的行军法，那是系统金手指赋予的，可不是关卫天天盯着看就能学会的。 望着两人远去，王西没有想到阎苍竟然没有贪功反而把这件事汇报给上级，他想不通阎苍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只是摇了摇头，自己这次枉做好人，想要转身离开。 “王掌柜，还是等将军回来你再走，虽然是一家人，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涉及朝廷，不是什么小事。” 赵岩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虽然王西是王家的人，但是阎苍做事历来都是公私分明，赵岩知道阎苍的脾气，事关国家大事，他可不会选择做顺水人情。 “好吧。” 阎苍带兵操练的地方名为哀乐村，此地地广人稀，因其多是石地而少田地，并没有多少百姓选择居住在此处。 阎苍带队经过几次之后，发现此地广阔，适合安营扎寨。因此在和村正沟通之后，说白了就是送了钱，表示以后要经常来，这次已经是他第五次带领士卒来此地操演了。 临时搭建的军帐之中，武卫将军关卫正在观看公文。身为一名将军，没有战事之时他每天的工作都是查看部下关于部队的汇报情况，包括像是士气，后勤消耗，武器折损，人员伤病之类的信息。 只是今日，无论怎么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第58章 关卫 阎苍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位武卫将军确实是冲着他的兵法来的。 关卫本东州人士，他的父亲本是白羽为东云王之时的参军。作为老臣，又身负从龙之功，关卫的父亲在权力鼎盛时期曾被拜为镇军将军。其可以说是白羽集团前期功勋卓着的存在，只是关卫没有赶上这个好机会。 他是私生子，而并非嫡长子，他的母亲是一个婢女，因此他十分不受关家看重，关卫从小就被养在家中，并没有得到父亲的栽培。 可以说他一切的学识本领都是从家里请的先生身上学来的，而那位先生最大的官职只是做过一名军中的百夫长，而且还是没有经历过战争那种。 本来按照剧本，关卫这一生最后也就是在父亲和兄长的照顾下做个小官混日子。但是兴许是老天怜惜他这个可怜人，在他即将十八岁的时候，长兄感染痢疾而死，二十四岁之时，二兄死在了江州那场瘟疫之中。 他头上一共两个兄长，全死光了，他变成了关家的第一继承人。哪怕关家众人不喜欢他，也不得不将他作为最后培养的对象，其父更是将他直接从白身提到了偏将军的位置上。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父亲没多久就去世了。 他父亲死后，天子念其父亲功绩将他提了一级，做了武卫将军。没有什么相熟的人脉，他也彻底失去了依靠，他这个武卫将军成为了保定城中唯一一个闲职。 而在这个时候，天子白弭向他递来了橄榄枝，关卫没有犹豫就选择了站在白弭这边。只是... 他这一生至今三十五岁，没有寸功，完全就是靠着父辈的荣耀才走到今天这步，这让关卫天生就有一种自卑感。所以他平时故意装作一副严厉的样子，都是想给人树立一种自己不好欺负的样子，这让他更难和同僚打成一片。 其实他在白弭这边是十分不受看重的，白弭之所以派他来执掌五军护卫军，不是要重用他，而是天子手下并无多少出色的将才能用。 他更愿意将自己的心腹放在身边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不是派他们外出掌军。关于关卫的任用，更多是顺手而为，也是一种试验，想要看看这个名声普通的将领到底有几分才干。 “又胖了不少。” 心中有事无法静下来，关卫将公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肚腩顶到了桌子的边缘。 ‘我竟变成如此模样！’ 他的心里其实一直想要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很清楚天子也好，还是其他朝臣也罢，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靠着父亲上位的人。 但他不是，他想告诉这些人，从小到大父亲没有教导过他任何一个做官的知识，即使是晚年提拔他的时候，和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是你两位兄长活着该多好’。 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关卫不知道答案，但是这不妨碍他想要做出一些成绩证明自己，这次天子派他单独掌军他觉得就是一次机会，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但是就当他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虎威将军阎苍调任成为他的副将，这让他又再次选择退缩。阎苍的名气这两年在军中传播很广泛，被喻为‘常喻的接班人’。 常喻是什么人？那可是名震天下的名将，关卫自认为自己根本无法和常喻相比，因此对于阎苍的到来很是不安。 这让他十分害怕自己会在其面前丢脸，因此在这次掌军之后，他平时就是做一些慰问军队，后勤整顿之类的工作，他这个身份更像是一个后勤官，而非真正的统军主帅。 哪怕心里已经预演了无数遍怎么管理军队，但是在阎苍面前，他依旧不敢展现出来。 对方名气那么大，年纪又那么轻，我第一次管理军队，出了问题绝对会丢脸，这会让他看不起我。 抱着这样一种心态，他没有选择班门弄斧，而是在阎苍来了之后将军队的日常训练，管理之类的工作全部交给他，自己更像是一个文官一般只负责处理公文。 当然关卫也不是完全隐藏自己，每一次阎苍练兵，整军，急行军，他都有参与。 越是参与，他越明白阎苍的厉害，盛名之下无虚士，阎苍的能力在他眼中已经能够和他父亲相提并论。父亲在晚年也没有教导他多少本领，他只能凭借着一双眼睛观察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管理军队，在心中演练自己该如何去做。 阎苍的统军能力确实震慑了他，也让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父亲身边的日子，选择默默地学习阎苍的本事，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这具身体习惯性的吸收。 只是至今，他没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清楚天子的态度，安稳和平，不要说整个武将集团，就是他这个只会‘心中谈兵’的人都清楚那是错误的想法。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证明自己，就算是将来北伐，以太子和丞相一派为主的官员也不会推荐他吧。 他不知道自己沉浮那么多年，未来还有没有出头之日，现在的他只能活在自己的舒适区里面，保证不要出现差错。 “报！将军，虎威将军阎苍在外有重要事情禀报！” “传他进来。” 关卫整了整衣服，在下属的面前，他依旧要保持一个上级该有的样子，哪怕是被他偷师的阎苍。 “将军！永州方面出现紧急军情，都督葛耀之子葛聪聚众叛乱，葛都督被软禁在都督府中，据情报分析恐怕晋军会南下攻打元关！” 阎苍言简意赅，一上来就将事情直接‘砸’到关卫脸上。 “什么？” 哪怕关卫已经装样子装了七八年，还是被这个消息给吓了一跳，一州都督的儿子叛乱，并且这个都督还没有了人身自由，这可是几百年来未有过的大事。 “此乃永州都督府参军段毅，拼死将消息带出来，还请将军听他细说。” 阎苍让段毅前来，就是为了让他这个当事人将所有的事情身临其境的告诉眼前这位主将，阎苍已经有些摸透关卫的性格，他知道这位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果然在听了段毅一番讲述之后，关卫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葛都督生死未卜，葛聪集结军队估计已经控制了永州府，永州境内的所有官员和军队信任度未知，目前他们这一支远在保州的军队竟然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秦国势力。 ‘该怎么做？上报朝廷吗？这是肯定的。自己要带兵救援吗？开什么玩笑没有朝廷的命令怎么可能私自做主？况且他们这支军队没有多少辎重和武器，拿什么救援永州？永州的情况到底怎样？晋军进攻元关了吗？元关是否还在秦军手里？’ 关卫的脑子一下子开始了大风暴，他感觉自己学习了那么多年兵法，看了那么多军队操练，但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他竟然想不出一套可行的办法来、 为什么没有最优解？我的脑海里没有演练过这种情况吗？好像的确没有，那么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我应该问问阎苍怎么办这件事情。 人遇到困难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迎难而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二就是有自知之明，将问题丢给有能力的人去解决。 这一直以来都是关卫奉行的做事标准，想明白一切之后，他将目光看向阎苍。 “阎将军怎么看？” 第59章 立功心切 这句话一出，阎苍大概能够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这位关将军应该确实就是个纸老虎。 在上任之前，他了解过关卫这个人，知道他在朝廷的风评不太好，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靠父亲上位的人。 阎苍原本以为关卫哪怕是纸上谈兵，但是也起码有一些能力。但是真正结合之前关卫将大权交给他的做法来看，这位恐怕真的是虚有其表。 秦国军方中青年一代的能力，真的是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断档，缺乏战争经历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北伐复兴的能力。 如果不是阎苍有系统帮忙培养下一代的话，他觉得真正靠他这一一个人秦国恐怕没有几十年就要完了，毕竟现在就他所知秦国年轻一辈有能力的将领真的是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太多庸碌之辈靠着父辈的荣耀站在于高位上了。 “启禀将军，此事必须先上报朝廷。” 这是肯定的，他们只是一支保定城附近的护卫军，并没有私自决定军事行动的权力。所谓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要分场合，他们这是出来操练碰上了紧急军情，而并非是在外征战。 “此言不错，我也正有此意，让书佐立刻将此事写下来，加盖本将军将印上报朝廷。” 关卫在得到阎苍的回答之后没有犹豫，立刻就安排人去办理此事，按部就班的抄作业他还是能够主持的。 “其次，我觉得我们可以先驻扎在此地，反正这次演练的时间才过半，接下来我们可以多停留几日。” “嗯？这...前线情况如此紧急，我们留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好。” 关卫这个脑子，这话说出来让阎苍有些无语，咱们真的回去了，这去前线的机会是绝对不会落到他们的头上的。阎苍本以为关卫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现在看来还是有些高看他了，干脆把话说明更好。 “永州情况不明，军情紧急，最快、最安全的方式就是从保州派遣军队北上，朝廷组织军队上前线需要些许时间。我们在此处，却是离永州不远，缺的只是一些武器和辎重。”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关卫现在算是明白阎苍的意思了，他说怎么阎苍要留在此地，原来目的在这。 他们这支军队现在离保州和永州的交界处不过五日的行程，阎苍的带兵本事他是确实感受到的，只要他想，三日之内就能带着军队到达边界然后北上永州。 他们守在这里，反而是目前最快的方法，至于辎重和武器问题。去年晋军侵犯永州的时候，朝廷调集了大量辎重和武器囤积在边境，只要朝廷让他们北上，那么他们可以赶往边境快速完成换装。 接下来北上永州，救援元关的事情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关卫不是真的蠢，他完全是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明白了阎苍的做法之后，他马上激动了起来。 北上永州，那么就意味着自己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只要自己成功，那么那些说看不起他的人将永远闭上嘴巴，今后他也能够抬起头来。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一直以来他只欠一个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这次能够顺利北上救援，他觉得自己就能破除心魔，彻底成为一位名将。 至于说能不能成功？关卫并不担心，他将目光看向阎苍，他知道阎苍之前就有救援元关的经验，有他在，一定可以成功。 关卫脸上一系列的精彩变幻看得阎苍和段毅两人都是一愣，尤其是段毅，不知怎的，他在关卫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一种同道中人的气息，对方似乎也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人’，这让他莫名对关卫产生了些认同感。 而阎苍在看到关卫最后看他那个表情，也知道这位是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阎苍知道这个时候能指望的也只有自己了，要想北上救援永州，可不是复制上一次夜袭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必须领着眼前这两位，先制定一套合理的作战方案出来。 “此次若是朝廷派我们北上永州，麻烦段参军能够随军和我们一起行动，毕竟永州境内的官员和军队布置你是最清楚的，另外就是之前你所说的葛聪提前发动叛乱，我觉得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或许这次北上的第一道难关，就是永州府的叛军...” 永州府位于永州中心，其汇聚永州四条水系交汇之处，执掌整个永州的运输命脉，是永州经济军事重镇。 在多年之前，有过几位朝代开国国君以此为都定鼎天下，可以说是曾经有名的‘帝都’所在。只是自前秦立国之后天下重心开始向东面转移，整个永州有一半以上的人口东迁，永州府也不复当初的辉煌。 但是永州府在今日，是属于秦国在永州的重镇。不论是人口，还是驻防士兵力量都是占比极重。作为唯一向元关输送力量的军事重镇，永州的常驻兵力一般都不会低于三万人。 葛聪将都督葛耀重病不醒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永州开始戒严，更是调动了一部分军队进入永州府以防出事，而张豪就是其中之一，他被葛聪借此机会调到了武库附近作为守卫军队。 “将军，我等已摸清武库守卫情况，将军请看。” 作为拱卫武库的护卫军队，没有都督葛耀的命令，张豪带领的军队是根本进不去武库内部的，他们只能驻扎在武库外部，在附近腾出一个可供千人驻守的场所。 张豪并没有选择将自己的队伍全部带过来，他知道一旦葛聪发难，那么城门才是他们的重中之重，只要将城门掌握在手中，城中的士兵和百姓都会任他们拿捏。 半晌，张豪看着武库的布防图却是面露难色，武库作为一座城池存放武器辎重的地方，设计之初就是易守难攻之地，想要夺取武库，除非数倍兵力以人命堆叠，否则只有内应之法才能办到。 “这个地方，有三架床弩架设，即使我们破开武库大门，恐怕也会被射死。” 属下指着上面的一个位置，这三架床弩如是在战时都是守城的利器，但是如今布置在武库之内，却是成为了他们想要夺取武库的最大绊脚石。 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在武库内并没有内应，现在只剩下强攻一条路。 “用火攻！” 在思考了良久之后，张豪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不知道葛聪那边到底掌握了多少力量，但是两者本就是合作关系。 葛聪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他若是办砸了，那么今后恐怕真的要屈居人下了，他是有野心的，他可不愿意奉葛聪为主。 “将军慎重啊！先不提武库内部自有水源储备，一旦火势蔓延恐武库内武器辎重皆有损失，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某不管那些，某只知道不可能用这千余兄弟的性命去赌，今后我们想在这永州府立足，有人才是重点！” 张豪手下的士卒，有一半以上都是他做山匪占山为王之时的人马，这些都是他可以信任的人，他不可能让他们去送死。 “是。” 属下没有多劝，张豪的说法没有错，这些人是他们今后的本钱，夺取武库只是一个任务，他们的人不能为了这个任务折在这里。 就在张豪计划火攻夺取武库之时，另一边，在都督府，一场决定永州府上下生死的会议也将马上拉开帷幕。 第60章 永州府风云 葛聪小心翼翼地用毛巾一遍遍擦拭着自己的双手，就在刚才，他又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虽然他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做了不少坏事，但是这一件却让他心中久久无法平静，就连双手擦了几十遍都莫名觉得擦不干净。 “兄长，城中世家，各官员都已经到达大堂，只是独缺了北门守将肥幸。” 葛嶷乃是葛聪的堂弟，早在小的时候他就对这位性情残暴的兄长十分惧怕，后来听说葛聪被葛耀教训了一顿，他还幸灾乐祸想要看葛聪的乐子。 只是后来葛聪一系列的手段让他知道这位堂兄只不过是变得擅于伪装，其本性根本没有丝毫改变，也因为这种了解让二人越走越近，最后葛嶷成为了葛聪的亲信，今日葛聪谋逆之举，葛嶷在后面出了不少力。 “肥幸？呵呵，那家伙天生胆小，不足为虑，只要我们成事，他自会举手来降。刀斧手可安排好了？” 葛聪想起那张黑黑胖胖的脸，虽然看似强壮，性格却是懦弱胆小，再加上其十分好色，葛聪是很看不起这位北门守将。 只不过肥家在永州府家世虽然不强，但是与另外歌、正、解、柯四家同仇敌该，一同进退，成为永州府内不可小看的力量，对于肥幸此人，葛聪即使再看不上也不可能对其发难。 “族中儿郎早已埋伏好，不要说这大堂内几十人，就是一百人也逃不出去。” 在葛聪的帮助下，葛嶷虽然不过三十多岁，但是已经成为葛家的族长，葛家有葛耀这个永州都督做靠山，本身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在杀了葛耀安排的族老，还有一些不听话的族人之后，葛嶷聚集起来超五千私兵来支援葛聪，这也是葛聪敢于发动叛乱的底气。 要不然就凭他一个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白身，即使是都督的儿子，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与其合作造反。 “好，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这永州府有哪些聪明人愿意与我葛家共富贵。” 葛聪迈开步伐向外走去，葛嶷好奇地看了他身后的房间一眼，若是自己没有记错，这应该是葛耀的房间，那么刚才侍卫从里面拖出来的那男子是谁，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肥家主，怎么这次会议不见你家肥幸过来？” 歌青，歌家的族长，歌家也是明面上五家联合的主持者，他们五家本来并不是一个联盟，甚至五家之间原本都是竞争关系，但是一切都因为歌青的女儿歌曼舞发生了改变。 这位歌曼舞与寻常女子不同，不喜红妆爱武装，自小就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女到处惹是生非，其余几家的儿子也在其中，慢慢成为了其拥簇。 歌青知道此事之后常常感叹若不是因为歌曼舞是女儿身，必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在这之后，歌青想出了一个好方法，既然小辈都聚在一起，为什么我们大人不能呢？在他提出这个计划后，得到了其他四家的鼎力支持，最终五家不计前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联盟，也成为了这永州府不可小看的一股势力。 “犬子有公务在身，还是老老实实看门就好，这城中官员来了那么多，也不缺我家那个没出息的。再说了，你们几家的孩子不都没来么。” 肥杰挺着个大肚子笑呵呵地看着周边的几位家主，身为一家之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次都督府举行的这个会议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的味道。 他不知道这位都督的儿子，在秦国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人召集他们来想要做什么，不论于公于私葛聪这个行为都是十分不妥的。 这次他自己前来更多的只是为了探听关于那位都督具体的身体情况，不让自己的儿子来是提前上一道保险罢了，他想其他几位家主应该也是这个想法。 要知道除了歌青的女儿歌曼舞是女儿身没有官职以外，其他几位的儿子身份可都不低。 正家家主正应之子正辉乃是这永州府书院的院长，整个永州的读书人基本都在永州书院读过书，他在永州读书人之中可谓是一呼百应。 另一位解家家主解空之子解生，乃是永州回春堂的坐馆大夫，其医术高超，整个永州府的达官贵人都和其有过来往，包括这位葛都督在病倒之前也准备找解生进行诊治，只是当时解生刚好不在城中，等他回来，都督府没有再找他。 解应还以为这位病已经好了，没有想到现在传出了不省人事的传闻。再联想到葛家没有找解生救治，这其中的猫腻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至于最后一家柯家，虽然没有其他四家的家底，但是柯家的现任家主柯东，就在元关做都尉，手中掌握着兵权，几家人可不敢小看这位。也因为柯东不在永州府，因此柯家没有派人前来参会。 “今日之事我看问题不小，大家还是多多小心为妙。” 说话的是正应，前几天他从自家儿子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葛家派人在街上追杀某人的消息，他们不知道被追杀者是谁，但是葛家的行为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这让正辉起了疑心，之后暗中进行了调查之后。发现都督府参军段毅已经离奇失踪三天，并且段家门口有都督府军士驻守，正辉将此事告诉父亲之后，两人都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寻常，这次前来也是十分小心。 “我家乖女带人在都督府不远处，若是有事，咱们保全自身就行，她定会来救。” 歌青说完话，三家家主皆是点头，但是心里却是吐槽：‘你家那可不是什么乖女，是虎女，是混世魔王还差不多。’歌曼舞从小喜武，虽然长相清秀，但是却是练得身手十分不凡，寻常的三五男子都不是其对手。 还好几家都不准备让自己的儿子与这歌曼舞更进一步，否则这样一位‘混世魔王’娶回家里，那可是真正家宅不得安宁。 “对了，老解，最近王西有没有去过回春堂，之前与我家讲好的东西，已经过了期限了，还不见他派人来取。” 歌家做的是粮食加工生意，和王西有很深的商业往来。之前王西与他约定返程城之后就来找他定下下次粮食加工的时间和用量，只是现在已经过了期限，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派人去王西的粮店问过，只得到一个东家外出未归做不了主的答复。他想到之前王西生病找解生看过病，因此想要问问看解空知不知道王西的下落。 “不知道，我儿子与那位也是几月前见过。拿了最后一副药，就再也没有来过回春堂，大概是已经痊愈了...” “葛大公子到！” 就在众人交谈的时候，葛聪一身黑色儒服带着一旁身穿甲胄的葛嶷走了进来。如此的高调，再加上葛嶷的着装，立刻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惊讶，一些聪明的人已经开始升起了防备的心思，将目光看向门外，却是只看见不少携带长戈的士兵已经站满了门口。 要出大事了！这是在场众人现下唯一的想法。 永州长史东亨与司马夏侯昇互相看了一眼，二者交换了一个眼神，夏侯昇走上前看着葛聪二人说道：“葛少爷，这葛嶷非我秦国将士，身穿甲胄，带兵前来都督府，却不知是何故？” 第61章 蒙混过关 “谁说葛某不是将士，就在不久前，都督已经命我为平寇将军，总督永州府兵事了。” 葛嶷看着夏侯昇回道，看着周围众人脸上惊讶的表情，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平寇将军？哼！此间又无战事，葛都督哪里来的权力私自任命五品将军的权力？还望葛公子请都督出来明言，若无朝廷公文，我等可不会承认。” 葛耀虽然是永州都督，掌管永州的官员任免权力，但是平寇将军可不是随便能够封赏的职务。 《新秦法》有规定，非战时一州都督无权任命军中实权职位，平寇将军虽然只是五品，但是其有召集士兵平定匪寇的职责，是可以自己征募士兵的。 葛嶷的话在夏侯昇听来就是无稽之谈，他认为葛耀不可能做出这种无脑的决定，因此想要让葛聪将葛耀请出来当面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父亲病重，此乃他示意之下亲自签发的公文，诸位可以相互传看。另外我接到情报，晋国秦州都督孟和将要南下攻取元关，此乃非常时刻，诸位当同心协力抗敌，不可因一点小事坏了国家大计。平寇将军有大才，诸位今后便知。” 葛聪早有准备，他拿出一纸任命书，众人观看，确实是葛耀的亲笔签名。 “这...都督病重，还望公子能够让我等亲眼见都督一面。” 夏侯昇看着上面的签名，确实是葛耀的笔迹不错。 但是这件事情就怪在它不仅不合逻辑，而且以葛耀的性格，对方绝对不是一个私自做决定之人，就算是当下情况紧急，也应该召集都督府官员商讨才对。 尤其是他看着葛嶷那个样子，心里就来气，两人之前就有过过节，葛耀还因此事训斥过葛嶷，他不认为葛耀会觉得葛嶷有大才。 “夏侯司马莫非是听不懂某的意思？我父亲病重不醒，此公文乃是他清醒之时就签发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葛聪冷眼看着夏侯昇，对方的不识趣让他十分恼火，本来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这堂上一半的人都要被他暗中除掉。 如今计划提前，很多事情没有准备齐全，确实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长公子和那东西说那么多干什么，还是让我来告诉诸位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突然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众人大惊失色，尤其是葛聪，他看着鱼跃而入的士兵，知道要坏事了。 来者正是已经成功夺取武库的张豪，他满身鲜血，手下所持的武器装备上面皆是血迹，很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在他带着士兵冲进来之时，就注定了今日的所有事都开始向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夏侯司马，你有疑问，让某亲自来告诉你。” 张豪手拿长刀走到夏侯昇身边，在其警惕的神色之中抬起刀指着在场众人大声说道：“长公子与我已经投降了晋国，不日晋国大军就要打到这里，诸位若是识趣，趁早投靠我们，将来不失封侯赏爵之位，若是不识趣，就犹如此人！” 说完，在一片哗然声中，张豪挥舞长刀一刀砍在夏侯昇腹部，后者痛呼一声，看着一脸狰狞地张豪，最后指着葛聪，无力地倒了下去。 “轰！” 大堂之上瞬间就炸开了锅！ ==================== 如今已是七月初，因天气原因，今年永州一带的稻谷收获较晚。 在关卫和阎苍率大军北上之际，正赶上永州各地组织民众抢收粮食。自上月接到永州的情报，整个朝廷瞬间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永州竟然出了大问题。 堂堂一州都督被亲生儿子软禁，甚至直接失去了指挥永州的能力这无疑是几百年来从未发生的大事。 朝廷中各文官更是纷纷上表大骂‘葛聪不为人子’，那奏章之多，言辞之锋利，是注定要将这件事写进历史之中，将葛聪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然笔尖再锋利，在这个时代也比不上刀枪，在关卫将情报上报那一刻开始，秦国朝廷就迅速做出了决断。 以刚刚被皇帝‘收服’的轩辕轶为帅，调五军护卫军两万人北上支援，讨伐逆贼葛聪。 关于段毅的分析，以及关卫等人的推测也同时呈报了朝廷，在丞相王邯与武将集团多次推演之后，也觉得葛聪匆忙起事，永州境内定没有全部被掌控。 轩辕轶手上的两万大军，再加上正在边境‘操练’的关卫率领的军队，讨伐逆贼已是绰绰有余。 于是在军情紧急的档口，轩辕轶做出了选择，让关卫领军取边境所囤积的武器辎重，直接北上，他率两万大军压后。 这次永州事变，也让朝廷注意到了之前关于刘演传达的葛耀身体不好的信件，开始考虑是否不该派遣年纪过大的老将镇守边境。 这一事件在保定府也引起了广泛的讨论，支持者与反对者几乎分庭抗礼。 支持者认为老将在外，年事已高，身体很容易出问题，一旦骤然病故，根本无法理事，像永州今日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而反对者认为老将对朝廷忠心，再加上军事经验丰富，威望十足，能够服众，也能够让晋国有所顾忌。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朝廷虽然默认了这股风气，但是内心也开始思考起来，是否应该多培养中层将领，尤其是年轻将领，因为现下朝廷是真的无将可用。 若是可以，不论是对于秦帝白弭来说，还是太子丞相一方的势力，都不希望刚刚‘收服’的五军护卫军北上。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让其立功，那么五军护卫军的老将们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往上爬，尤其是几位占据‘实权’职位的将军，可以借此机会扩大手中的实力。 这是白弭一派和太子一派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很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他们手中连巧妇都没有。 “元珣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传递到太子府来？” 太子府邸，封长十分不满地在发牢骚，不管是关卫还是轩辕轶，严格来说都不算他们这一派系的人。 尤其是关卫，其虽然不受白弭重用，但是有了这个立功的机会，白白给了对方一个露脸的机会，这无疑会加重亲帝派在朝堂的话语权，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虎威将军并不是无意的。” 贾阮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在场和阎苍关系亲近的杨邺与范术的不满，几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团体，贾阮此话在他们看来，显然是在破坏阎苍和太子的关系。 “贾参军慎言，孤相信元珣不是那种两面三刀之人。” 不等二人反驳，太子白衍最先开口定下了此事的性质。 且不提阎苍救过他，就是其和太子府之间的合作，也让太子觉得阎苍不会选择‘背叛’自己。 “哎~或许是我有些太着相了，让元珣觉得心里有些压抑了。” 丞相王邯叹了口气，他已经想明白了阎苍做这件事的原因，很纯粹的想法，他确实是有些勿施于人了。 “请丞相教我。” 第62章 北上 太子白衍疑惑地看着王邯，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愿意失去一个有着无限潜力的手下，还是希望王邯能把事情讲明白。 “殿下可还记得臣对殿下所说的，关于元珣的任用？” “孤记得，孤记得丞相说过希望元珣能够尽快成长起来，在保定掌控军队，成为孤的左膀右臂。” “这确实没有什么错的，但是我小看了元珣的气性，相比起我给他安排的成长路线，显然元珣更希望成为一个真正能够有所作为的将领。” 王邯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但是在场众人大概也猜到了，在王邯写好的剧本里，阎苍在五军护卫军混几年，资历够了就往上提。 等将来太子继位了，就让其掌管更多的军队，顺理成章成为新帝的心腹。 但是阎苍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不过二十多岁，还未到三十，正是渴望建功立业之时，他想要的是驰骋沙场，立不世之功。 阎苍优秀吗？肯定优秀，在年轻一辈里，在丞相王邯的眼中至少是前五的存在，但是越优秀的人就越证明其的志向不小，不可能按照别人铺好的道路来前行。 王邯想的是让阎苍熬熬资历，安安稳稳升职加薪，但是阎苍想的却是靠自己打出一片天。 当然，王邯有一件事情没有明说，那就是阎苍若是留在太子身边，那么就注定他只能吃太子递给他的食物，成为太子手中的一颗棋子。 反观他跳出去，自己建功立业，那么今后他在太子麾下的话语权就与之不同了。 “元珣的心思我清楚，他一直说的一句话就是‘大丈夫在世当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他渴望的就是驰骋沙场，杀敌立功。”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范术选择打破了众人的沉思，不管怎么说，这算是阎苍的一次‘叛逆’，他起码不能让大家觉得阎苍野心太大不服从命令。 尤其是太子这里，不能让其留下一个‘阎元珣桀骜不驯’的想法。 “孤不是独裁者，元珣既然有为国建功立业之心，孤又何尝不能随其愿呢？来人，给阎家送去上好秦锦五匹，嘉奖元珣为国效忠的决心。派人给元珣传信，若是此战他能立功，孤绝对会在朝堂上为其挣一份合适的奖赏。” 白衍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阎苍想要的是什么。 他现在只是太子，给不了下面的人想要的东西，只能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 对于阎苍的小小‘叛逆’，他也大概能理解，有爪的雏鹰怎么可能整日关在笼子里。这事就算放在他自己身上，他也会做出与阎苍相同的选择。 这个时候他更应该展现宽广的胸怀，而不是因为阎苍的一次任性将其推出去。 相反从阎苍身上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气性让他觉得十分开心，相比起那些圆滑老练，无欲无求，一点错不出的官员，白衍还是更希望看到像他这样的有志青年。 不怕你有欲望，就怕你年纪轻轻就像是一个老人一样隐忍稳重，那样才会让白衍更加不放心，要知道上一个这样做的人可已经做到了一国之君的位置上。 “殿下仁厚，元珣必心存感激，十倍报与殿下。” 范术见目的达到，也是就坡下路，太子今天展现出来的心胸和格局让众人都心生好感。 相比起整天玩弄权术的秦帝白弭，很显然太子的做法更深得人心，就算是王邯在此时都不由对太子心生满意，感叹这么多年的教导没有白费。 =================== 另一边，关卫和阎苍带着军队在边境补齐辎重武器之后，阎苍就请命自己率三千骑兵先行北上。 他明白此刻时间就是金钱，他们越早到达永州府，围住永州府，越能够阻止葛聪伸出爪子将势力扩展到其他地方。 尤其是他们已经进入永州，还没有得到元关方面的消息，这让阎苍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是元关已经沦陷，那就是晋军根本没有攻打元关，阎苍心里的直觉告诉他，很大的可能是后一个猜想。 自去年晋国进攻元关之后，就是傻子上任都知道要在元关布置重兵，显然久经沙场的葛耀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阎苍从段毅的嘴里得知在葛聪叛乱之前，永州府才给元关增加过士兵数量，并且运送了不少粮食辎重。 元关的地形阎苍清楚，那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 去年只有六千守军的情况之下都能阻击晋国大军一月，现在拥有一万多人，只要守将不犯蠢，那么抵挡三月恐怕都没有问题。 现在的元关守将乃是之前元关守将司易的副将萧雨，对方在元关镇守的时间不短，经历过数次晋军进犯，显然知道该怎么做。 “将军，行军路上都是收割粮食的农夫，我等是否要将其驱逐，先让大军先行。” 此时的北上军队已经分作两批前行，即使关卫再怎么能力不足，军情紧急的情况下阎苍也不可能带着大军一起前进。 领着三千骑兵为先锋，让关卫率大军压后。 关卫虽然心里紧张，但是毕竟过去在阎苍身边也学习过一段时间，照猫画虎也能带着军队前行，幸好这是在秦国境内，若是在敌军的地盘上，阎苍可不敢放心。 阎苍在调动到关卫这一军之后，除了自己的徒弟们，还带走了孟军以及三百士卒，不过这些士卒多数是步兵，在无五军护卫军重新调整之后才转换为骑兵。 阎苍让金准和几个徒弟在后，这次北上所率的骑兵部队，随行的是孟军和赵岩。 而此时出声的显然是孟军，因为赵岩身为阎苍的徒弟，他当然清楚阎苍的性子。 作为曲辕犁的‘发明者’，阎苍已经无数次说过粮食对于秦国的重要性，孟军的说法很显然阎苍不会执行。 “传令全军并做三列，放慢速度通行，但凡有伤到百姓或是践踏粮食者，自领五十鞭。” 阎苍不会选择驱赶百姓，甚至他还希望能够有不识趣的士卒出错，他好借机仿效一位‘故人’割发替罪的典故。 但是很显然平时他在军中的威望太高，所有士兵都知道这位执法严峻，大家宁愿骑马走得慢一点，也不愿意出错，倒是让阎苍少了借此表现的机会。 不过即便如此，这种行为还是受到了百姓们的高度赞扬。 尤其是几个领头的小吏，更是借此机会将阎苍的行为传了出去，让永州边境的人知道了这位‘仁厚’的阎将军，从另一种方面达到了阎苍借机施恩于永州百姓的目的。 第63章 人心 阎苍已经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在永州待上一段时间，这是他与关卫在出军之前就达成的默契。 五军护卫军虽然现在由关卫来率领，但是说到底还是被五家，不现在应该说四家掌控了十几年，打上了十分浓厚的烙印。 即使是重新打乱分配之后，阎苍和关卫也惊讶地发现，这一万人之中，有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士兵来自四家的故乡。 尤其是这三千骑兵，还有从伍长到百夫长这些军官基本都是四家的族人。 这是他们以及朝廷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如果不加速分化的话，那么在短时间内五军护卫军的成分还是四家子弟，这会让坐在皇位上的秦帝白弭无法心安。 在关卫将此事秘密上报白弭之后，白弭同意了他的想法，并且承诺只要成功平息此次永州府叛乱，朝廷就会将这支军队留在永州，当然也包括了关卫和阎苍两人。 前者关卫本就在皇帝的派系中不受重用，这次若是能够建功，白弭不会吝啬对其封赏，拉拢他彻底成为自己的人。 而阎苍呢，就更不用说了。与其将他留在保定天天想着如何打压，不如将其放出去，去镇守边境，这在无形之中还切断了阎苍和太子之间的联系。 五年，十年之后谁又能保证两者的关系还如现在这般亲密？ 白弭虽然已经基本认可了白衍将来继承自己的位置，但是给自己儿子添堵，教导教导帝王心术，他还是不会手软的。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阎苍的举动算是和皇帝达成了一种默契。 至于关卫呢？ 他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罢了，至于之后镇守永州，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否则此次大军的主帅也不会选择轩辕轶而并非他了。 只是皇帝是否能够信任轩辕轶将其留在永州，这就是个未知数了，一切都要等永州叛乱平息之后才能知晓。 阎苍在北上的同时，已经让一队骑兵绕开永州府奔向元关。 只要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问题的话，那么永州府会在他的预想中成为一座孤城，没有了外部的压力，这次平叛将会变成轻而易举的的事情。 =================== “夫人，夫人，这是老爷传回来的信，据报信的说，老爷被朝廷征调去前线了。” 王莹环的陪嫁侍女叫做香雯，是自小伺候她一起长大的，两人可以说是情同姐妹。 在王莹环嫁过来之前，王莹环曾经问过自己这位侍女的想法，若是她不愿意的话，可以还她自由，让其出府之后找个好人家嫁了。 像是香雯这样自小在世家长大的侍女，如果是清白之身出府，还是十分抢手的，基本能够去一些非富即贵的小家族做旁支的主妇。 只是香雯拒绝了王莹环的提议，毕竟她自小跟着王莹环，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家小姐去哪儿自己去哪儿，根本没有想过离开小姐。 也因此，最后她以陪嫁侍女的身份嫁到了阎家，考虑到她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今后安排做阎苍的房内人。 即使现在阎苍还没有表达过要碰她身子这件事，但是阎家的下人可不敢小看她。 “啊~怎么爷又上战场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袭人是最先感到失落的，虽然经历过一次阎苍离开家中，但是没想到不到两年的时间，阎苍又再次和她分别，真让她一颗芳心再次悬了起来。 还有最主要的一件事是... 她把目光看向王莹环微微隆起的小腹，在上次阎苍探亲离开之后，王莹环就被诊治出有了身孕。 主妇嫁进府里一年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在向亲家报喜之后，阎家上下决定将这个惊喜留到阎苍下次回来告知他，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等来这样的结果。 袭人年纪比阎苍还大，袭人已经快三十一岁了，年纪越大越难怀孕，她还想抓住这个机会等阎苍回来和她多努力一下，没有想到竟然因为战事，阎苍再次被调往了前线。 这大秦朝就没有人了吗？ 袭人心里暗暗埋怨，嘴上却是看着王莹环恭敬地说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将夫人怀孕的消息写信告诉老爷？” 因为阎苍的建议，让王莹环将自己的‘小家’经营好，因此王莹环并没有像寻常家族一般，正妻和妾室除了问候之外各活各的。 王莹环有些女红之类的活动都会约上袭人一起，就是之前管理阎府的账目，也会邀请袭人来帮忙。 虽然袭人‘识趣’地以能力不足拒绝了，但是在王莹环有了身孕之后，她再次诚恳地邀请了袭人。 袭人也答应在她怀孕的时间内替她分担家族事务，今儿正是王莹环约着袭人核对账目的日子。 “不行，这件事不能告诉夫君，前线战事紧张，不能让他分心。”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在她怀孕的时候陪在自己的身边，但是阎苍的身份注定他尽不了这份责任。 看完阎苍写回家的信，她知道这次永州的事态紧急，阎苍在半路就被调往前线，自己更应该在这个时候管理好家宅，而不是给他增添烦恼。 “妹妹，你和那夫君的弟子阎兴衍可有过接触？” “未曾，这人我只是见过几面，不曾有过交谈。” 听到袭人的回答，王莹环莫名地有些着急，阎苍在信里交代了不少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让王莹环联系阎安那边，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家里给阎安带领的家族私兵一次性发满一年的物资，让其不用城里城外来回跑。 阎安带领的阎家私兵训练满一年的时候，阎苍就让阎安安排靠谱的子弟进入阎府进行护卫工作，之前与其对接的是阎苍的五弟阎良。 只是就在两月前阎良因为参加朝廷考核通过后，已经到南州支援大开发去了。 这是阎苍的建议，只要阎良能够在南州踏踏实实干，升迁速度绝对超过正常官吏。 本来以为阎苍此次回来会安排好这些事，没想到因为战争的关系，这件事兜兜转转最后交到了王莹环的手上，偏偏此刻她又有了身孕。 “香雯，你让人把阎兴衍喊来。” 思考良久，王莹环还是决定亲自找阎安来进行交代。 阎安虽然是阎苍新收不到一年的弟子，但是阎苍私底下和王莹环说过阎安是十分有能力的，若是培养得当今后能成为靠谱的助手。 王莹环了解自己的夫君，不是那种喜欢随意说大话的人，那么证明这个阎安她必须要慎重对待。 “师娘，不知道唤我来何事？您请吩咐。” 阎安对于王莹环不算是陌生，当初阎苍带着王莹环到阎家村的时候，他就远远见过这位师娘一面。 自从王莹环嫁入阎家，成为正妻之后，阎安就对她更加尊重。平时逢年过节阎家村给阎苍送来的礼物，必定也有王莹环的一份，这也是为了给这位留下一个好印象。 “兴衍，永州战事紧急，你师父被调往战场了，如今估计怕是已经到达永州境内了。” 第64章 安排 王莹环说这件事，阎安并不清楚，这一听他就开始羡慕起来。 虽然感觉自家师父看重自己，把训练家族私兵的任务交给自己，但是自从前不久私兵开始不断进入阎府成为护卫之后，可以说他的任务就基本结束了。 为了未来能够得到阎苍的安排进入军队，他还特地选择了一个他看好的子弟进行培养，想让他成为接班人，没有想到还没等到阎苍的召唤，阎苍又一次上战场去了。 再加上除了自己，其他家几位从阎家村走出来的弟子都跟着去了，这让阎安心里莫名的有些烦恼。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阎苍的过于看重，还是因为自己没赶上好机会。 “这事儿你不用过于忧心，今日我喊你来，是有些事必须和你说一说，你师父也是担心你多想，让我多和你交待一些事情。” 看到阎安前后情绪的变化，王莹环不由感叹阎苍对自己这徒弟的了解。 在他的来信里明明白白写着让她在和阎安说补给之事时，可以适当的给他一些提示安抚他的心。 阎苍知道阎安看似成熟稳重，其实骨子里是一个想法很多，容易嫉妒的性格。 为了能够安抚好阎安的情绪，这也是王莹环不得不在怀孕这个节骨眼上亲自召见他的原因。 “请师娘训话。” “你师父的意思是，保定城情况太复杂，不适合像我们阎家这样新生的家族发展。这次他去永州平叛，也有心思战争结束后在永州呆上几年，到时候估计家族里的一些人都要过去，希望你能够尽快将这群家族子弟培养好。保定城是秦国的根基，最终还是选择回来的，所以留在这里的人，得能够独挡一面才行。” 王莹环是嫁鸡随鸡啊嫁狗随狗的态度，她想着永州的战事应该不会太短。 自己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到明年这个时候孩子生了，身体也稳定下来，到时候若是阎苍在永州安定下来，那么她们是肯定要过去永州的。 袭人，香雯，她们这些属于阎苍自己的‘小家’的人肯定是要全部过去的，那么留下来的是谁呢？远在南州的小叔阎良的侍从，还有就是家里的几位嫂子和她们的孩子。 阎良远在南州，短时间内是肯定回不来的，那么她们这一走，阎家等于就没有真正意义上能够做主的人，只剩下一些孤儿寡母。 在王莹环想来，阎苍是肯定会让阎安一起北上的，那么留下来的阎家子弟中就必须有人能够接过护卫阎家的职责。 有时候还要处理一些阎家几位嫂子不方便的事情，保定阎家必须留下一位能够撑门面的子弟。 阎安本来听到阎苍要在永州发展，还十分兴奋，毕竟永州是边境，还和晋国接壤，未来战事肯定少不了，那么他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就来了。 但是紧接着王莹环的话让他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他现在培养好的接班人，能够在以后护卫好阎家留守的人员吗？能够处理好外面的关系吗？ 不用说阎家的孤儿寡母们肯定有人帮助，像是长嫂的兄长范术，阎苍的好友杨邺，封长这些人肯定会帮忙。 但是最关键的还是阎家必须有一个人能够和这些人对接，处理好阎家在保定城的关系往来。 本来最好的人选是阎家五爷阎良，但是现在阎良去南州了，最适合的人就变成了阎安自己。 阎安志不在此，当然不会想要留在保定，因此他必须选尽快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者，那样的话阎苍才能让他未来北上。 阎安思索了许久，觉得这件事自己必须办成，于是点了点头向王莹环回话。 “我一定完成师傅师娘交代的事情，不会辜负您俩的期望。” 听到阎安的回答，王莹环松了一口气，阎安能够那么肯定的答复她，那么说明后者应该是比较有把握的，今天的事情她算是完成了一半了。 “你师父交代，让你去仓库那边领取这一年的补给，你将人数统计好，留守的俸禄一律加倍，不要亏待了家族的子弟。若是有了好的人选，也不用带过来，我给你支一笔钱，这接班人未来的俸禄不能比现在低。” 王莹环交代完了阎苍说的事情，才提起今日叫阎安过来的另一件事。 阎家本来给这些私兵的俸禄就不低，现在又要给未来留守的人员加倍的俸禄，严格说下来这些人所拿到的钱财已经不比秦朝的官兵每月的俸禄低了。 “多谢师父师娘，我等必尽心保卫家族安全，不敢有半点马虎。” 阎安有心想要拒绝，毕竟都是一家人，他们依附在阎家发展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再拿更多得钱财是不是有些太不仁义，显得过于生分。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钱都是留给将来留在保定的人员的，这些人没有去军队建功立业的机会，恐怕这次俸禄提升之后就再难有大的加薪机会。 若是以后看到去军队的兄弟飞黄腾达了，难免会有落差，因此他没有选择‘阻止’王莹环给的这个好处。 花花世界迷人眼，保定的生活水平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阎家的私兵们虽然每月都有俸禄领取，但是这是建立在他们的吃住都被家族给承包的情况下。 未来他们这些人远离保定，家里遇到事情，难免会有用钱的地方。还不如让手下的私兵们现在口袋富裕一点，将来办事的时候也能让主家安心。 “今日我交待你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莫要透露出去，就算是家族子弟也一样，毕竟人多嘴杂，传出去了影响不好。” “谨遵师娘命令。” 阎安离开之后，带着一百多家族子弟领取了物资，之后便旁敲侧击的说了是愿意上战场当兵，还是愿意留在阎府做护卫的事情。 不出阎安所料，在离开阎家村，如今有一份谋生手段之后，大部分弟子都选择安于现状，觉得做个护卫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阎安仔细分别之后，大概有超过八十人愿意在阎家做个护卫。 阎安之前培养的接班人也在其中，其名阎治，乃是阎铁的堂兄，和阎铁性格差不多，虽然话不多，但是是一个十分老实的人，对于阎安的指令也是十分认真的完成，是阎安之前选择的接班人。 只是阎治的性格是名合格的护卫队长，却不适合处理外交关系，对于与阎家子弟以外的人打交道完全是噩梦般的存在。 阎安在挑选再三，也选不出第二个能够代替阎治的存在，无奈只能将这件事报告给师娘王莹环。 王莹环告诉他她已经从王家选择了一个管家，之前做过王拯手下的商号负责人，五十岁之后就退休了，现在在王家做个闲散管事。 王莹环在考察了其人品能力之后果断将其从王家请到了阎家，有他负责阎府今后内外的事情，这王管家和阎安选择的阎治互相合作，倒是保证了阎家一段时间内的安稳。 鸡蛋从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王莹环在交待他任务之后，自己又选了一个人，这个行为不仅没有让阎安反感，反而更加钦佩王莹环的手段，认为她是一个十分有能力主母。 毕竟一个家族想要发展壮大，有一个贤内助是十分重要的，王莹环的表现让阎安似乎看到了未来阎家的辉煌强大，对阎家也变得更加忠心 第1章 内斗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胡乱杀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永州府附近的百姓都害怕我们了，这样我们从哪里招收兵源？” 葛聪一脸阴沉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副无所谓样子的张豪。 虽然之前他就听葛耀说过这个张豪性格暴虐，那么多年曾经当土匪那脾气没有改正。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张豪竟然肆无忌惮的纵容手下的士兵抢杀永州府百姓。 要知道自那日张豪杀了司马夏侯昇立威之后，虽然城内各大世家暂时妥协给他们提供了一些资源支持，但是谁都知道这是靠不住的。 尤其是以五大家族为首的永州府世家很快就联合了其他家族，在背地里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他不知道那些家族手下到底有多少人马，但是他现在手上的人加上张豪的手下也不过八千余人，一但在城内和这些家族开战，就算能胜，也只是惨胜。 他已经接到消息，朝廷的大军整整一万人已经进入了永州境内，比他预料的时间起码快了一倍。 因此在仔细考虑之后，他决定全面收缩人手，让张豪带领手下的士兵将附近村庄的村民强制迁进城内，再想办法从这些村民中招收新兵。 但是没有想到张豪竟然纵容手下的士卒对百姓进行劫掠还杀死不少人，导致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全部联合起来开始抵抗他们，这是葛聪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那些人不听话，我就杀到他们听话。招不到兵？永州府几万百姓，怎么可能招不到兵？” 张豪对葛聪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的，若不是因为他掌握着一支不弱于自己的力量，他早就和葛聪掀桌子了。 在他看来葛聪不过是个弑父的小人，明明自己就没有多少道德，还对城内的人假模假样地安抚。 想通过这种手段让城内的家族和他形成同盟，这在张豪眼里是既想当又想立的行为。 “你知道五大家族手底下有多少人？你知道永州府的百姓现在对我们有多憎恨么？杀人？如果杀人可以解决问题，我早就做了，但是我们至少要在这永州府坚守一个月以上，我不希望秦国的大军没有到，我们自己先从内部被攻破了！” 葛聪从来不是一个害怕杀戮的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他都可以杀害，更何况那些寻常百姓。 只是他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出现了极大的漏洞，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加强手中的实力，等待晋国攻破元关。 他是在之前整理都督府公文的时候才发现，葛耀这个老东西在不久前才又给元关输送了兵力以及物资。 现在的元关就是一块硬骨头，晋国不付出血的代价是绝对啃不下来的。 原本计划是他们掌握永州府之后，以永州府为中心开始封锁到元关一线的情报，彻底孤立元关，给元关守军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但是计划失误之后，他们现在只有自保等待救援这一条路可选择。 他不知道这个时间是一个月还是多久，但是他在自保的同时，必须想尽办法将朝廷派来的平叛大军拖住，不能让他们围住永州府支援元关。 如果这都办不到的话，他的计划也将全部落空，到时候不用等城里的力量反叛，他自己就会选择打开城门和秦军决一死战。 想要拖住秦军，那么他的手上必须有一支超过五千人的军队能够随时出城给秦军造成一些威胁，但是他在城内的守备力量不能太过于薄弱。 他知道五大家族集结目前只是为了自保，但是一旦他在城内的力量失衡，那么几家绝对会率先跳出来‘拨乱反正’。 在他的计划里，张豪出去外面征兵必须征到至少两千新兵，外面的百姓和城内的不同。 没有什么顾虑可以强迫他们加入守城的战斗，但是现在张豪在外面滥杀无辜，却是让他的计划难以继续下去。 “好了！好了！某家知道了，你且在城中看好，我再率队伍出去，我就不信，死人不行，活人我还抓不到？” 张豪也明白葛聪的意思，不想再看到他那张阴沉的面孔，一甩手，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张豪刚一走出去，守在外面的亲信士兵就走上前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将军，我们真的要出去征兵?这些村子都联手防备我们，想要抓人恐怕有不小的压力。” “呵~某虽然不喜欢这个家伙，但是他的想法却是没有问题，我们必须要增强自己的力量，现在空有武器装备，兵源太少是个很大的问题。” 张豪和葛聪之间的矛盾，可不仅仅是滥杀无辜那么简单，张豪带队攻下武库之后，他就将武库据为己有。 即使是葛聪也要通过向他申请才能从武库那里领到武器和装备，这不仅限制了葛聪私底下招兵计划，甚至葛聪手下到底有多少人，也被张豪摸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的，注定互相之间的算计是少不了的。 “抓人必须抓，但是谁说一定要在外面抓，西城的穷鬼不少，到时候直接去那儿抓人就行了。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办，务必把人全部搞到我们自己手里。” 张豪现在除了掌握着一个武库之外，在士兵数量上是完全少于葛聪的。 葛聪手中不仅有家族私兵，还在之前趁乱收编了几个城门的守军，以及打开永州大牢里的囚犯将他们武装起来，可以说葛聪手上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张豪。 这让张豪感到十分忌惮，他迫切需要补充自己的力量，平衡甚至是超过葛聪。 外面的事情办砸了不要紧，在他看来永州府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兵源补给中心。 “这事你给我办好咯，我带着兄弟们再出去溜达一圈。” 拍了拍自己的亲信，张豪很快带着一千多士兵出了城。 “堂兄，张豪派人往西市去了，估计是去那儿抓人当兵的。” 葛嶷在发现了张豪的动向之后，立刻来到都督府和葛聪汇报。 如今葛聪已经是以一副永州话事人的态度强势占用了都督府邸，他平时办公睡觉基本都留在都督府里。 “这个蠢货！” 葛聪早就猜到张豪会这样做，说实在张豪能够忍住不在永州府城内进行劫掠在他看来已经是十分难得的。 起码张豪也清楚永州府接下来会是他们立身的基本盘，把这里搞砸了，那么他们将彻底失去容身之地。 只是张豪最后还是忍不住将手伸向了西市，或者说外面招兵的事情办砸了让他不得不走出这一步。 西市是城内穷人聚集的地方，赌鬼，穷鬼，异族，一些黑帮匪徒几乎都聚集在那里，西市历来也是永州官府重点打击的地方。 在他看来，张豪这一步棋没有走错，西市的确是个招兵的好地方。 他之前也考虑过西市，只是现在确实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或者说他一直在等，等张豪先迈出这一步，才有机会以他为饵钓出一条大鱼。 “西市的几个黑帮后面站着的可是这城里的几个家族，他们绝对不会坐视张豪的人在西市乱搞的。你带上人马埋伏在西市附近，等张豪和背后的人打起来，瞅准时机给我把他们一锅端了。” “是！” 第2章 暗子 事实上葛聪的判断完全没有问题。 西市的几个黑帮在收到消息，知道张豪派兵过来强抓壮丁之时就向他们背后的主家做了通报。 而这主家迅速就将情报报给了其背后的五大家族，在葛聪不知道的地方，五大家族已经和整个永州城几乎所有的世家达成了联盟。 一张巨大的网已经形成，他们只是在静静等待时机罢了。 “爹，伯伯，我亲自带人过去，张豪那些臭鱼烂虾我还不放在眼里！” 说话的是歌青的女儿歌曼舞，只见她早就穿好了甲胄，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一身戎装随时准备杀向西市。 歌青看了自己这女儿一眼，虽然身为一个女儿家不应该做这种事，但是歌曼舞却是一个另类。 她确实是几大家族年轻一代中个人威望和武力值最高的一个人，就算是几家的男儿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永州位于边境，不管是两国交战，还是外族入侵，十分频发，整个永州可以说是民风十分彪悍。 当初歌青让自己的女儿学习武艺，也是想让她能够拥有一个自保的能力，没有想到竟然学成了五家第一人。 这个时候还真选不出比歌曼舞更好的人选出来。 “世侄女，让肥幸跟你一起去，犬子虽然身手一般，但是脑子好使，让他跟着过去你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肥杰开口对歌曼舞说道，站在他身旁那个体形几乎是他的两倍，身高八丈，皮肤黝黑，脸上却是一脸害羞之色的男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是几个驻守城门的守将唯一一个提前跑路且活下来的，要知道秦国对于投降叛军的士兵不会有重罚，但是百夫长以上的将领就不同了。 在永州城里，手下掌管百余士兵已经拥有反抗的力量了，你肥幸什么都不做就投降叛军，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在五大家族眼里，葛聪和张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他们相信秦国的军队是肯定能够平息这场叛乱的，至于你说晋国军队打到永州来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就算他们打来了，以五大家族的能力，送上一些资源，晋国人也不会拿他们怎样。 因此肥幸在收到自己父亲的消息之后，马上带上亲信士兵回到了家族的保护圈里面。 他没有投降叛军，现在还要默默地与叛军做斗争，等将来这些都是可以成为军功的行为。 肥杰那么精明，当然不会让自己儿子吃亏。 “好，肥肥，咱们走！” 对于肥幸这个童年玩伴，歌曼舞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对方虽然身手一般，但是那高大的身躯往战场一站，也是能够吓唬人的。 而且有肥幸在，士卒们应该更加能遵守她的指挥。 没错，即使歌曼舞的威望和实力都是五家第一，但是还是依旧有很多家族私兵对她看不上。 这是一个男人为尊的时代，即使你歌曼舞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他们不会从心里服从一个女人的命令。 尤其是现在他们手下的私兵不仅有五大家族的，还有其他家族派来的，虽然都归五大家族指挥，但是很显然人家不会心甘情愿为一个女人卖命。 让肥幸跟着一起去，也有这一层的考虑在。 看着里两人离去的身影，肥杰转过头一脸意味深长的对着歌青说道：“犬子性格温厚，与世侄女又是自小认识，我想若是您愿意，何不让两家亲上加亲？” “哈哈哈~肥兄弟说笑了，他们俩人自小一起长大，若是互相有意，我早就和兄弟说了，毕竟曼舞年纪也不小了，我这做父亲的也着急...只是这话以后兄弟不要再提，毕竟他们还有正辉、柯东和解生三个好伙伴，五家一体才是最好的。” 歌曼舞长相性格都不错，若是能把心思从武艺上转开，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贤内助。 只是喜欢歌曼舞的可不止肥幸一个，其他几家的孩子愿意那么多年跟在歌曼舞身后，同样也是抱着这个心思。 永州府五大家族，很多时候并没有表面看起来得那么团结，他们之间的联盟，只要找准机会轻轻一戳，就能完全破灭。 “快快快！都跟上，分散开，五人一个小队，不要聚集在一起，一旦有被敌人发现的危机立刻动手！” 歌曼舞带着四个亲卫躲进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她没有选择和肥幸一起，两个人分开各自指挥一半的人手。 西市虽然有不下五条街，但是实际大小却是永州府东西南北四个区域里最小的。 毕竟永州处于边境，只要是有志气的男儿是不可能找不到生存的出路，这些见不得光的存在注定只是一小部分。 西市虽然是穷人，恶人的聚集地，但是除了为黑帮服务的人员，真正零散的人不会超过三千。 而这三千人之中还包括了一些老弱病残，张豪的手下想在这里抓壮丁，是注定要与这几个世家控制的黑帮正面发生冲突的。 “小心！” 就在歌曼舞紧盯着前面的时候，突然她身后的两个亲卫直接挥刀向她砍来。 歌曼舞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人中会出现叛徒，即使她已经第一时间躲避，还是被直接砍伤了大腿，殷红的血液一下子就落下来。 “去死！” 两个叛徒见没有成功杀掉歌曼舞，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对着她挥刀。 这个时候不仅是歌曼舞自己，还有另外两个亲卫也反应了过来，三人同时做出反击，很快就将两个叛徒乱刀砍死。 “大小姐！” 显然这两个亲卫是效忠歌曼舞的，但是这个时候，就算是歌曼舞也不敢过于相信他们，毕竟自己受了伤，行动力已经大打折扣。 “阿壮守着我，阿风你去找个信得过的大夫过来，我受伤的事情不要传出去，我怀疑还有内奸。” 歌曼舞交代了事情之后，自己一个人无力地靠着墙壁坐下。 她撕破自己的裤子，先简单的包扎止血。至于叫阿壮的亲卫，则是背对着她警惕地看向四周。 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对方还有后手的话，他们的处境是十分危险的。 “到底是谁？什么时候把手伸进五大家族里的？” 歌曼舞靠着墙壁，这次袭击让她有了些惶恐，对方早就在五大家族里留了暗子，她觉得这次的行动，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第3章 小人物的反击 “快！给我上，第一个冲进去的人，赏十钱！” 永州府周围有五个村子，分别是白马坡、沮活村、石营、老甸村和下关。 自秦烈帝白羽收复永州至今，整整十二年，虽然永州边关一直都战事不断，但是真正波及到永州府周围的战事却是一次都没有。 这十二年的时间，整个永州的百姓开始纷纷迁居到永州府周边定居。 导致本来这只不过是五个小村子，在短时间内就扩张成了五个大村落。 尤其是位置最靠近永州府的老甸村更是在鼎盛时期人口达到了八百户，这几乎已经是一个乡镇的户籍数。 其他几个村子的户口基本也在三百户以上，五个村子在秦国官府注册的人口达到了万人以上。 这也是葛聪最开始将招兵的计划放在这五个村子的原因之一。 只是这一切随着张豪这个土匪本性不改，纵容手下烧杀抢掠开始，性质就变了。 要知道五个村子上万百姓，成年男性就超过一半以上，再加上永州本地武风盛行，张豪的行为彻底激起了五个村子的愤怒。 在看到老甸村因为张豪手下士兵杀戮，整整丧命近三百人时。 五个村子的族老决定联合起来，共同抵抗张豪的暴虐行径。 他们相信这次葛聪弑父篡权的行为是长久不了的，秦国肯定会派遣大军将葛聪和张豪两个人绳之以法。 即使这个时代已经距离那个讲究义战的时期过了快五百年，但是人们的心中始终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道德底线。 你可以说兵不厌诈，你埋伏我我算计你，但是你不能失去作为一个人最低的道德标准。 葛聪弑父这个举动，在他举行永州府会议那天之后，就被各方势力给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葛耀下落不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已经死了，而这个凶手只可能是发动叛乱的葛聪。 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又背叛养育自己的国家。这在任何时候，都是会被万人唾弃的行为。 再加上其手下是张豪这样匪徒出身的莽夫，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次叛乱长久不了。 因为从上到下，叛军的行为没有一个是正确的，弑父加上杀害百姓，这让五村之间更加坚定了联合抵抗叛军的决心。 只是想法虽然没错，但是村子里只有几个小家族，就算有不少私兵。 然而永州府周围地势多是平坦，仅靠一小部分私兵是抵抗不住的，参加反抗的多数还是农民，是一生只会种田劳作的农夫。 相比起本就是匪徒出身，又经历过军旅生涯，现在更是已经武装到牙齿的张豪军，他们的的反击显得有些徒劳。 随着一个个同伴倒下，张豪的军队还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冲进了这老甸村最大的祠堂里。 小家族的私兵们知道这已经是一场无法战胜的战斗，为谁卖命不是卖命呢？更何况他们很多人并不是五村的本地人，对于这片土地并没有多少感情。 有一个私兵带头投降之后，很快反抗势力的中坚人员全部开始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没有了这些受过训练的私兵在前面抵挡，张豪的军队冲进百姓中大开杀戒，惨叫声此起彼伏。 张豪走进祠堂大门的时候，地面上几乎全都被鲜血染红，他却像是没有丝毫嫌弃，整个人走在血浆之中，慢慢来到那些跪地求饶的私兵面前。 “将军！将军！小人愿降！小人愿降！” 一个有些聪明劲儿的私兵一看张豪这副打扮，知道对方身份不简单，跪着向前来到张豪面前想要表示忠心。 张豪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人物，虽然这次带兵出来他只是为了发泄一下，但是在看到这个家伙的时候，他脑袋里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你是哪个家族的？” “小人...小人是白马坡袁家的。” “袁家？哼！我听说这次带头组织乱民反抗的就是袁家。” “是是是！袁家乃是乱党，不识天数，不知道有将军这样的神人在世，妄图抵抗大军，不知死活...” “哈哈哈~” 张豪平时没少听自己的手下吹捧自己，但是那些都是自己的老兄弟，和这外人的吹捧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至少他现在很开心。 “别说本将军不给你们机会，现在你，还有你们~” 张豪指着地上跪着的这些人，在大势之下，不仅这些家族私兵，即使是五村留守老甸村的村民们也开始大面积投降，张豪粗略估计，这院子里起码跪着不少于百人。 “我给你们机会，拿上武器，带着大军打下白马坡，还有剩下的三个村子，表现出色的，今后加入本将军的队伍，跟着我一起升官发财！” “你这个土匪！我们不会把刀枪对着乡亲们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张豪没有想到自己的话音刚落，得到的不是一片响应之声，而是不知死活的反抗，出声抵制他的百姓不少，甚至有人骂出了他最不喜欢的那两个字。 “杀！反抗者割掉脑袋挂到这大门上，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违抗我的下场！” 随着张豪的命令发出，身边的士兵早就按捺不住上前将几个发声的百姓杀死并且割掉脑袋。 有几个被吓破胆的村民，因为害怕发出了尖叫也被顺手杀死。 剩下的人全部都不敢再动，人们都被这一幕吓得失去了反抗的心思，这让张豪手下的士兵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毕竟出城之前老大承诺他们按照人头的数量分配最后抢劫来的财富，有几个动手慢的士兵更是将朴刀再次捅进百姓的尸体中，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给你们机会，你们要懂得知足，现在开始拿起武器攻打白马坡的就是说明想要投靠我军，不听命令的统统做反贼处理！” 在张豪的淫威之下，剩下的百姓不敢再反抗，纷纷拿起武器，走出祠堂，带领着张豪手下的士兵向白马坡冲过去。 早在五村联合之际，白马坡的族老袁尹，也是五个村子中最大的家族，这位袁家的族长就做好了反抗的计划。 在他的建议之下，战略性地放弃了地形宽阔的老甸村，将所有的妇女孩童都转移到了后方。 整个老甸到白马坡一线，留下的几乎都是男子，上到六十，下到十岁，只要能够有力气拿起武器的，有反抗能力的百姓都被他组织到了一起。 第4章 闪击 在得到张豪又带领军队出城的消息之后，袁尹就让在老甸村留守的村民们开始往白马坡撤离。 毕竟老甸村不仅地势平坦，再加上各家房屋之间留有空间不小，根本不适合像是他们这种百姓进行抵抗，相反白马坡就不同。 顾名思义，白马坡处在一个半坡的位置，地势较为陡峭，村口的位置更是有一条长达三十米的陡坡，不仅不适合战马行走，对身穿甲胄的张豪军士兵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在袁尹的计划里，白马坡这一段路才是他们阻击张豪军队唯一的机会。 他早年曾在永州做过官吏，经历过战争，对于守城那一套也比较熟悉。他早就组织村民准备了沸水和圆木，就等着张豪带人过来在此处伏击他。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毕竟这群人只是百姓，根本做不到像正规军队一样有那么强的行动力。 在张豪带人冲过来的时候，还是有几百百姓没有转移出来，这些人在老甸村祠堂抵抗，最后被张豪的军队杀死大半，还有一半人却是在张豪的威逼之下做了‘带路党’。 尤其是之前主动投降张豪那个袁家私兵，更是将袁尹的计划全数告诉了张豪。 只是张豪觉得袁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白马坡的地形他十分清楚，进村只有那一条路。 他们难攻上去，百姓也难出来，袁尹做了再多准备他也不认为对方能够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只是耽误一点时间罢了。 而且说起对方的那些防备的招数，眼前不是刚好有一百多替死鬼吗？让他们上就行了。 张豪笑呵呵地对这袁家私兵表示不用担心，在他的带领下，很快众人就来到了白马坡村口。 远远的张豪就看到了这人说的抵抗，一眼看上去确实人不少，起码有几百人聚集在白马坡村口严阵以待，有些村民抱着的圆木更是他看得眼皮直跳。 “你，过来！带着人给我冲！” 在那袁家私兵惊恐的眼神中，张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推向前面。这人也明白了张豪的意思，很显然是想要他带着这些投降的百姓们做炮灰。 “将军！将军！我对你忠心耿耿啊，你不能这样，不能啊！” “蠢货！想证明你的忠心就给我带着人往前冲，冲进村子里，抢到什么都是你的！但是要是你们不听话，哼哼！别怪本将军现在就杀了你！” 随着张豪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士兵们全部拔出了长刀。因为不是和军队作战，张豪命令士兵们携带的都是清一色的朴刀，现在他有永州府武库在手，什么样的武器装备都能搞到。 人，很多时候，对于陌生要远比熟悉更加恐惧。 相比起杀人不眨眼的张豪，眼前那些朝夕相处的乡亲们在他们的眼中或许更加弱小。 在锋利的长刀的‘督促’之下，很快就有人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的冲刺速度并不比刚才带路的速度要慢，这一百多人埋着头就开始向着坡上冲去。 “放！” 随着圆木被百姓们放下，这冲上去的众人来不及反应，纷纷被撞飞出去，最前面的几人更是被撞得鼻歪嘴斜，口吐鲜血。 “二叔！别动手！我是二娃啊！” “三舅，我是牛子啊！” “是二娃！是我们村的二娃，怎么回事？” 听到下面的哀嚎声，有几个百姓上前一仔细看，发现倒下去的竟然是自己的亲朋，一时间都犹豫起来。 有几个机灵的家伙更是借此机会重新站起身来向上面冲过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大喊。 “乡亲们别动手！我们要回来，让我们回家！” 这句话一出，上方的众人更是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圆木，焦急地看着下方的亲人，又再次把目光看向领头的一位中年男子，显然这人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袁尹一看下方的情形，便瞬间明白发生么了什么事情，他冷哼一声，环视着一众看着他的乡亲说道：“从他们捡起屠刀冲向我们开始，就不是咱们自己的人了，大家想想身后的家人，不要心软，继续放！给我上滚水！” “不要啊！” 一众百姓听后没有犹豫，继续动手，下方再次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袁尹说得没错，身后的家人才是更重要的，有时候牺牲一小部分人来换取更大的利益他们可以接受。 只是，相比起袁尹，很多百姓不清楚，他们的手段几乎已经尽出，再继续这样下去，接下来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抵抗。 “命令咱们的人脱下甲胄，组织起来，随时准备冲锋！” 张豪一脸得意，在他看来这些无知的乱民已经黔驴技穷，看了那么久，他也发现不穿着甲胄的百姓往这个陡坡冲上去都很不方便，更何况是身着甲胄的军士。 不过他相信自己的手下，毕竟都是自己带出的虎狼之辈，面对上面这群待宰的羔羊，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够攻上去。 随着一个个炮灰倒下，百姓们手中的圆木，滚水终于全部耗尽。张豪大臂一挥，早就做准备的士兵们纷纷向陡坡冲了上去。 “结阵！结阵！” 袁尹嘴上大声呼喊着，自己却慢慢地挪动脚步往后退去。 他知道自己还是有些太过于高看这些百姓了，在这如狼似虎的士兵面前，只是气势就已经彻底压垮了他们，更不用说正面交手。 眼下不仅是他自己，整个队伍都开始往后移动，只有几个愣头青还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变化，老老实实地站在最前方。 “轰隆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如同雷鸣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张豪抬起头眺望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条黑线向这个方向冲来。 ‘谁手下的骑兵？是葛嶷那小子出来捡便宜了？’ 他并没有想过会是秦国的部队，因为今天他才从葛聪那里得到情报，秦国的先锋部队在几天前刚刚进入永州。 在他们想来，起码还要有五天以上的时间，秦国的先锋部队才会来到永州府周围。 这也是葛聪一直催促他招收兵源的原因，他们必须在秦国先锋部队来到之前招收充足的士兵守城。 永州府虽然不是什么大型坚城，但是仅凭两三万万秦军想要正面强攻下来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报~将军！不好了，秦军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 张豪还来不及质疑向自己汇报情况的士兵，因为一杆‘阎’字大旗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黑色的骑兵如雷霆一般向他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5章 冤家路窄 “走！快走！” 白马坡毕竟这是一个村子，根本无法提供大量骑兵展开冲锋的条件，张豪将自己手下这一千士卒派到前方做炮灰，自己就带着心腹人骑上他唯一带出来的十几匹战马向着永州府的方向逃去。 他已经看到那些秦国骑兵脸上的汗水，虽然人人都是一副等着建功立业的狰狞模样，但是他十分确定这支先锋骑兵应该是刚刚达到，还是一支疲劳之师。 他没有丝毫留下来抵抗的打算，步兵对上骑兵，没有长戈盾牌提前组成阵型是无法进行抵抗的。 更何况之前他让自己的一部分手下脱下了甲胄，现在以肉身迎战冲锋，这是注定死路一条。 实际上在他逃亡之后，他留下的士卒们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秦国铁骑击溃，主将逃跑，这些士兵们瞬间就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开始四散而逃。 秦国铁骑无情地践踏在这些叛军的身上，这是一场一面倒地屠杀。 “将军！那人似乎是敌军的头目，末将请求追击！” 领兵冲杀的是赵岩，一旁的孟军看到赵岩在前方立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 此时孟军看到敌阵之中有十几骑逃出来，领头的人更是一身穿将领的甲胄。他瞬间猜到对方恐怕是这群叛军的头目，品级可能还不低，于是向阎苍请求带兵出击。 阎苍当然也看到了张豪那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之下，麾下这三千骑兵只花了两天多的时间就赶到了永州府附近。 本来按照阎苍的计划，是准备暂时潜伏下来，然后抓住叛军不知道他们已经来到永州府附近的消息，趁对方打开城门的时候冲进城去，或许一战就可以平息此次叛乱。 但是当他带着军队赶到，看到张豪带着军队屠杀百姓之时，还是忍不住选择出击。 不仅仅是心软看不得这场景，更是因为他今后打算在永州一地常驻，如果传出去他见死不救害死百姓的事情，那么他想要在永州发展壮大就难了。 于是他不顾手下士兵的疲惫，寻觅战机，让赵岩带着手下的骑兵冲杀过去，叛军没有丝毫防备，如割草一般一片片倒下。 ‘要继续追击吗？’ 眼看看着已经窜着快一里地的张豪一行人，对方的马匹显然还有充足的体力，就算是想要追上恐怕都难吧。 只是面对手下的请命，他并没有选择拒绝，而是看着孟军和赵岩两人说道：“你俩带二十骑追过去，能建功最好，切记不可靠近永州府。” “是！” 两人听到阎苍的话，迅速带着二十余骑追了上去。 阎苍并不看好他们此次追杀，即使是自己这个时候也很难发动急行军追杀敌将，他的行军法虽然已经进化到加士气的地步，但是实际上的体力消耗还是十分巨大的。 白马坡这个位置距离永州府还有超过五公里以上的距离，想要追上逃跑的叛军，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实也如同阎苍所想的那样，张豪等人在发现秦军追杀上来之后，更是狂抽马匹飞快地向着永州府方向逃窜，不过一会儿就和追击的秦军又拉开近千米的距离。 转眼已经可以看到永州府的城墙，孟军和赵岩见此，只能无奈地停止追击。 当两人返回之时，这里的杀戮已经结束，因为是第一次战斗，阎苍并没有制止手下的士兵对叛军大开杀戒。 他猜测在这之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野战的机会，趁这个时间给士卒们赚取战功，毕竟攻城战骑兵可不擅长。 后面除非永州府主动出兵，否则这三千骑兵最大的作用只剩下威慑城内的叛军。 在阎苍的指挥下，这三千人马开始前往永州府附近驻扎，封锁各个交通要道。 白马坡的袁尹是个聪明人，在看到秦军到来之后，他没有和普通百姓一样为那些惨死的亲朋好友哀伤，而是第一时间求见了阎苍表达了五村关于同仇敌忾，想要帮助官军建设军营的事情。 阎苍并没有选择拒绝这个聪明人，在了解了袁尹的背景之后，他很快就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袁尹已经快五十岁了，他曾经在永州府担任过官吏，但是因为一点小错误得罪了上级之后，便主动辞官归乡。 本以为能够留在村子里好好培养下一代再出一个当官的，但是谁知道下一代的几个子嗣都不成器，根本没有成才的资质。 即使再富裕的家庭也有破败的一天，知道自己的后代没有能振兴家族的人之后，袁尹就有了再度复出的打算，这也是他在张豪派人来征兵之时会主张抵抗的重要原因。 现在他急需要再度向秦国官员表功，只有发挥他最后的一点价值，才能给子孙后代谋求更多的福报。 值得庆幸的是他赌对了，阎苍的先锋营中除了孟军和赵岩，根本没有合格的文官，袁尹的到来为他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任命袁尹为后勤官，再加上有五个村子百姓的帮助，仅仅一个晚上就在永州城外建立了一个基本的军营框架。 相信随着之后关卫带领大军到来，能够彻底对永州府进行围困，当然现在这一切都是后话。 “张将军，到底发什么事了？” 葛聪刚带着人来到城门口，就看到了一脸惊慌失措的张豪等人。他接到急报说是在永州府附近发现秦国的骑兵，不论真假，他第一时间就下令关闭各城门，同时带人赶了过来。 本来他还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在看到张豪这副样子的时候，他心里已经信了八分。 秦军竟然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就来到了永州府附近，这种超乎寻常的行军速度，让他不由地想起了一位故人。 “秦军来了，大队的骑兵，我正在城外征兵，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张豪此刻还没有从刚才被追杀的阴影之中挣脱出来，自他出道至今，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无论是做土匪还是后来做秦国将领，他从来没有在战场上被人追得这么狼狈。 “敌军来了多少人？领头的是谁？其他士兵呢？怎么就回来了你们几个？” 葛聪的话让张豪有些羞愧，自己只顾着逃跑了，哪管的上后面的弟兄，不过在他想来这一千人应该是全没了，毕竟就他刚才粗略估计，秦军的骑兵起码有几千人，定是主力部队到了。 “来的是秦军的主力部队，光是骑兵起码有五千人，我带着士卒一边抵抗一边向城池靠拢，战至城外二里之处，手下士兵已不足百人，为保存有用之躯再战秦军，大势已去方才逃回城内。我观秦军旗帜上写着一个‘阎’字，不知道葛兄可知道来将是谁。” “阎？是他。” 葛聪眼睛微微眯起，他已经知道了外面来的人是谁了，被那老东西天天念叨在他耳边的名字。 一个破落户凭借着老东西的帮助做到了五品将军的位置，现在他又带着军队来到了永州府，看来是想要为那个老东西报仇。 第6章 围城 “葛兄知道来将是谁？还请告诉某，待某明日出城与其大战三百回合！” 张豪依旧在大言不惭的豪言壮语，只是没有注意到眼前葛聪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事，但是天天在葛耀身边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大概，张豪这狼狈的样子很显然是被阎苍袭击之后。惊慌失措丢下军队自己逃了回来。 张豪这个鼠辈，于军中破坏风纪，欺软怕硬，不可再用之！ 他又回想起老东西曾经说过的话，现在仔细想想，似乎有那么些道理。 “张豪，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这话...” 张豪回过神来还没将剩下的话说出口，一把利剑直接刺穿了他的腹部、此时他才看到葛聪脸上那冰冷的目光，原来他一直对自己的心存杀意。 最为可笑的是他还想要强征壮丁，打破两人之间的平衡，甚至凌驾于葛聪之上，没想到他远比自己想的还要狠辣。 “你这弑父叛国之人...我会在下面等着你。” “将军！将军！” 看着张豪被葛聪杀害，他身后剩余的十余心腹全部躁动起来，有几个士兵更是挥舞着朴刀向葛聪冲过来。 “全部杀了！” 葛聪一声令下，这些士兵没有多少反抗就被乱刀砍死，这一路逃亡他们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手持武器，也没有给葛聪带来的人造成多少麻烦。 “你这匪类也有忠心之士？这个世道真是怪哉！” 葛聪瞥了一眼张豪的尸体，将手中宝剑入鞘，带着人走到城门上，看着外面已经聚集的秦军兵马。 “果然是这家伙来了，不过人数不多，应该是三千左右的骑兵，只是...” 葛聪看着那竖起的‘阎’字大旗，还有在城墙上看下去有些渺小的秦军身影。 来的人没有张豪所说的那么多，这应该只是阎苍带着先锋部队赶到。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出城袭击阎苍的可能性。 葛聪虽然骄傲，但是他知道老东西的能力。作为替帝国征战沙场一生的老将，葛耀或许没有立过多少大功，但是他的军事指挥能力和眼光绝对是优秀的。 能被他盛赞不止的行军能力，阎苍在这方面的实力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在葛聪看来不论是张豪这个废物或者是他自己，两人对上阎苍都没有多少正面对战的可能性。更何况永州府内并没有多少战马，就算全部征集也凑不出一千匹来。 他的优势在于防守，等待晋军攻破元关南下，而不是出城和阎苍打消耗战。 就算他用这一万人真的打败了阎苍的三千骑兵，接下来到来的大军也会将他给彻底消灭。守住永州府，优势就永远在他自己的手上。 “派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值守，一旦敌军攻城或是增兵，立即汇报给我！” 留下一道军令之后，葛聪便离开了。这个时候把目光放在这不可能攻城的三千骑兵身上是浪费的，保持永州府内部的稳定才是他最主要的任务。 “曼舞！曼舞！” 肥幸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歌曼舞已经被大夫治疗结束，她整条右腿都被绷带包住，因为大夫来的过于匆忙，并没有将血迹处理干净，整条腿上除了浓浓的药味，还有就是那被血液浸透的白布。 这一切看在肥幸眼中是既心疼又愤怒，尤其是歌曼舞那惨白的脸蛋，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真的想要带着佳人离开这里好好治疗。不要再受这刀兵之苦。 “你怎么过来了？战斗已经开始了？你不在前面指挥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歌曼舞看到肥幸来此瞬间就火了，在半个时辰以前张豪的手下就带兵攻击西市，四处抓人，早就有准备的各大黑帮在张豪的士兵大面积进入西市之后，瞬间张开獠牙开始进行反击。 一开始各大黑帮确实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还有各种陷阱给张豪手下的士兵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但是很快随着上千手持朴刀，身穿甲胄的士兵进入，这些没有训练的黑帮成员开始节节败退。 也就是这个时候，肥幸和歌曼舞这边同时发动了袭击，各家组织起来的这一千多人从后方像是包饺子一般围了过去，企图将这些士兵全部围杀在西市之内。 肥幸也是在围杀开始之后发现了不对劲，往常以歌曼舞的脾气都是冲在第一线的，而在围杀开始之后他根本没有发现歌曼舞的身影。 他瞬间猜到歌曼舞可能出事了，再联想到之前他受到的刺杀，对方肯定也会冲着歌曼舞来。于是他开始游离在战场之中四处寻找歌曼舞，最终在这个小巷子里找到了受伤后包扎完毕靠坐在墙壁旁的她。 “你现在...我也遭到了袭击，我怀疑这是针对我们五家的一场阴谋。” 肥幸想要询问歌曼舞的伤势，但是他知道歌曼舞是个要强的女人，如果自己一直把话题放在她的身上肯定会引起她的不满。 “你也遭到了袭击？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在我们五家都埋下了间谍。” 听到肥幸的话让歌曼舞感觉十分震惊，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对方能够在这场战斗中对他们进行刺杀，那么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现在的一切都在对方的预料之内，他们已经成为了网中的猎物。 “你...多注意战场上，如果情况有变的话，带着我们的人先撤走。” “好。” 只是事情并没有像歌曼舞所猜测的那样发展，在经历了一个多时辰的厮杀之后，这群士卒突然开始大规模撤退，走的十分匆忙。 之前被他们抓住的一些青壮都没有带走，这让歌曼舞觉得这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掌控。 “张豪的人撤回来没有？” 在秦军达到永州府外面的时候，葛聪的计划就再一次被推翻，原本他想要借张豪的手对城内的势力下手，等张豪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之后，以大义斩杀张豪再收编其部队。 但是这一切在阎苍率军来到永州府外之后都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朝廷的大军有多久赶到，但是永州府内部不能再继续乱下去了，必须尽快稳定下来。 这样的话，张豪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毫不犹豫选择杀了张豪，再将张豪在西市的士兵全部撤回来进行整编。 外面秦军的到来，肯定会给城内的忠秦势力一剂强心针，这个时候他不能和城内的势力继续撕破脸皮。他相信这些家族也不会主动挑起与他之间的战争，毕竟这是对双方来说都没有多少好处的行为。 这些世家的那一套，他在葛耀那里学到了不少，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只会锦上添花，不可能雪中送炭。 第7章 陆续到达 葛聪不是没有针对这些家族做出一些布置，只是目前传回来的效果不是特别理想。 安排在各家族之中的间谍不是他的手段，而是之前老东西留下的布置。身为永州都督，对于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各个世家豪族怎么可能不做一些安排。 而这些原本只是起到监视作用的棋子，在被葛聪掌握之后他毫不犹豫选择对其中几个大家族的接班人发动袭击，想要以此来破坏他们之间的联盟。 以目前传回的消息来看，除了歌家的歌曼舞被刺伤，其他家族的接班人要比自己想象的更狡猾。 这个计策失败，葛聪只能选择毁灭一切留下来的证据。秦军在外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和各大家族保持安稳才是最佳的选择。 “张豪的手下已经全部撤回来了，几个不听话的人已经都杀了，现在这支军队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我们手里。” 葛嶷并不清楚堂哥的计划，但是在他看来，能够整合张豪留下的势力是一步很明智的行动。原本这城内的最强势力分为两股，一股是张豪，一股是他们。 现在张豪一死，这些士兵落入他们的口袋，这七千多人拧成一股绳，守城的成功率大大增加了，只是可惜了那些因为张豪无能被害死的将士。 “从今晚起开始施行禁宵和戒严令，不允许超过十人以上的百姓出现在街道上。你要多注意情况，在秦国大军赶来之前，不要让城内再出现茬子。” “是！我们不需要组织士兵偷袭外面的秦军吗？三千人，现在还有一口吃下的可能性。” “收起你那愚蠢的想法！” 葛聪毫不犹豫斥责了葛嶷的想法，葛嶷虽然有些军事才能，但是在他看来却是贪小利忘大义，没有什么战略眼光。 “那是三千骑兵，不是三千步兵！阎元珣不是蠢货，你要是去城门上好好看看他的布阵就知道，只要我们敢派兵出去，他就有一击吃下我们所有人的可能性。守城！我们的任务就是守城！” ‘阎元珣布此阵真让我开了眼，两翼如口，中间若獠牙，有气吞山河之意啊。’ 在阎苍围城五日后，关卫就带着剩下的大军赶到了。如今永州府外围的秦军数量已经超过了万人，若是算上来帮忙的百姓却是超过了两万。 在关卫带领军队来到之后，袁尹再次发挥了他的作用，组织百姓来帮助秦军建立营寨，又成功在关卫面前露了脸。 有人帮忙建立营寨，再加上阎苍布置的军阵，让关卫完全没有必要过多操心，此时他正站在距离营寨不远处的高坡上俯瞰阎苍所布置的军阵。 其实阎苍布置的这个军阵十分大胆，因为这是葛耀教给他的兵法之中，葛耀所擅长的阵型，一套能够实现关门放‘狗’的阵型。 在北上之时，阎苍就了解了关于葛聪的所有情报，一个不被家长‘喜爱’的小孩。 没错，在他看来，葛聪的这次反叛，晋国的阴谋挑唆只是一小部分，更主要的还是葛聪长时期得不到父亲关怀，心里产生了黑暗的想法。 再加上葛耀对刘演和他的喜爱，让这种黑暗侵蚀了他的内心，做出了这些天怒人怨的举动。 阎苍认为，葛聪的举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畸形的。他弑父叛国的行为是十分不妥的，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十分地重视孝义道德。 君不见韦如背刺刘兴造成的影响，让其到现在为止还被天下近一半的人唾弃。 若是这一生晋国无法统一天下，改写韦如背刺这件事，那么韦如这个行为恐怕要永远被留在史书之上为后世不耻。 葛聪的行为很显然是在步韦如的后尘，关键是葛聪还比不上韦如，各种意义上的。 阎苍相信就算真的晋国大军南下，葛聪投靠了晋国，未来也不可能得到重用。 因为他做的事情实在是拉低了做人的底线，没有哪个国家会重用这种人，即使是乱世也是一样。更何况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元关方面的军情传来，让阎苍更是笃定这次葛聪反叛行为的失败。 他相信若是晋国大军真的攻打元关，元关方面早就应该有军情传来，然而一直到现在都是风平浪静的局面。 再看看如今葛聪的‘困兽之斗’，他可以确定现在的元关要比永州府太平的多。 这也是现在他在永州府外大摆军阵等待后续大军到来的主要原因，没有了外敌，他只需要专心等待大军到齐进攻永州府就够了。 阎苍是不善于攻城战的，或者说整个秦国将领中没有多少人擅长攻城战。 近十年来秦国几乎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年轻一辈几乎没有经历过攻城的战争。上一次张闲反叛常喻攻破汉水城应该是这十年内秦国将领经历过的唯一一次攻城战，还是靠着阎苍改造的‘霹雳车’取胜的。 至于靠人命堆叠的攻城战经验，葛耀给他的册子中也有，但是阎苍不觉得这次需要靠这种蠢办法拿下永州府。 他在等待机会，一个可以最小代价拿下永州府的机会，他已经将永州看做未来自己的发展之地，他需要尽力保存永州的有生力量。 在关卫了解了阎苍的心思之后，他也安定了下来，同意了阎苍的围而不攻之策。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能力，阎苍所表现的军事才能是远超于他的，他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按照阎苍的计划来执行。 他们将叛军围困在城内，其实已经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剩下的只需要等待轩辕轶率领大军到来就够了。 事实上，双方就在这样的默契之中又静静过了十天有余，与朝廷大军一起到达的还有一封会让葛聪绝望的信件。 ‘六月中旬，狼夷起兵近十万袭击秦州，秦州都督孟和率军北上与狼夷大军展开大战。自接到消息起，元关守将萧雨就封锁了来往永州的道路，禁止任何来自永州以外的势力进入元关。萧雨得到永州府叛乱的事情之后，更是增加了元关的守卫力量，一只苍蝇也不允许进出元关。在得到朝廷大军平叛的消息之后，萧雨表示会尽自己的全力保证元关的安全...’ 第8章 猜忌 “箫将军到底是司将军留下的经验丰富的老将，有他镇守元关，我军无忧亦，哈哈哈~” 轩辕轶坐在主位上，在看到由阎苍派出的骑兵带回来的信件之后，他就知道如今这一战已经胜利在望了。 晋军和狼夷人大战，这注定了葛聪中心开花，静待支援的计策已经完全失败。 关卫和阎苍所呈报的关于永州局势的分析，可以说是得到了完美的印证。朝廷之中的众臣经过分析之后，也觉得这次永州之战规模不会太大。 除了关卫这一万先锋军，轩辕轶只带了两万士卒北上，这其中还有超过一万人是从其他守备军团里调过来的，并非完全是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士兵。 身为一员老将，他当然明白朝廷的意思，估计这一次平叛之后，将他他留在永州任都督的可能性特别大。 外任州府，重新恢复五大将军的权势地位，这也是他们当初与朝廷合作之时所想要的。虽然中间的过程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现在得到的结果起码是好的。 想到这件事，他将目光看向在此出力最大，也是最不稳定的因素阎苍身上。 “元珣可有良策助我军破城？” 关卫看着这两人，暗自猜测二人的意思，这封来自元关的信件又为何会成为破开永州府的关键呢？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路北上，学习了阎苍的行军和布营本事，已经可以说没有阎苍十成本事，但是起码也有了五六分，然而如今二人所说的事情他却是完全一头雾水。 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骄傲，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一旁的轩辕轶见关卫这样子，心里又回想起朝中众人对于此人的评价，不禁暗自摇头：‘关云龙差其父亲太远了，就是相比初出茅庐的阎元珣也是差距甚大。若是其不是一军之主，这能力倒是能做个合格的副将，只是有阎元珣在旁，他怕是压不住这小子太久。’ 轩辕轶哪里知道关卫比他想得还有自卑许多，实际上先锋军的指挥权一直都握在阎苍的手中，关卫更像是一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接下来就由老夫亲自写信劝降城中的叛军。关将军，你命令士兵从明日起开始向城中散播晋军和狼夷人开战无力南下的消息，元珣你留一下。” “是！末将遵令！” 关卫接到轩辕轶的安排之后并没有迟疑，迅速起身离开去完成轩辕轶交代的事情，却是不知道他这行为反而让帐中的两人对其都更加失望。 “关云龙虽出身将门世家，但年幼时得不到家族的培养，骤居高位见识尚且不足。” 关卫虽然职位比轩辕轶低，但是严格来说也是独掌一军之人，在朝廷没有正式下达其他任命之前，在永州的战场上，关卫所执掌的权力并不比轩辕轶低多少。 而如今他在面对轩辕轶的命令，依旧是一副工具人的样子，而非真正做到一军主帅的职责，轩辕轶没有明说，但是对其态度也是逐渐变差。 “关将军性格如此，元珣当好生辅佐。永州位处边关，战事频发，切记多劝其谨慎，万不可纸上谈兵。” “是。” 轩辕轶在这里说关卫的缺点，阎苍肯定不能选择接话，关卫的能力不足几乎是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东西。 他虽然只是关卫的副将，但是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不能在背后进行非议。 另外他觉得关卫到目前为止将所有军务交给他来处理的事情还是隐瞒下来为好，对于还在‘发育’中的他来说，关卫是一个合适的‘庇护伞’。 “我听闻元珣擅于教导，几个徒弟才能都十分不错，战场之中斩将夺旗也不在话下。” 轩辕轶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阎苍的警惕，对方这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说明轩辕轶对于自己手下的几个徒弟的本领应该是十分清楚，那么对方突然提起此事又有什么目的？ “在老夫出征之前，陛下知你在前线辛苦，特地赏赐黄金百两，秦锦数十匹于你的家人，汝弟阎良心系百姓，朝廷封其为南兮郡书记，就连你的徒弟傅怀也被封为度支部正令史。” “！” 轩辕轶话音刚落，阎苍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朝廷清楚了他想要在外任职的想法，已经开始对他起了猜忌，或者说是像他这样领兵在外的年轻将领，做出一些必要的防范措施才是应有的举动。 阎良今年才是第一年做官，按照官场的基本规矩，是需要有足够的资历才能继续升官的，而朝廷已经将他直接提了三级，这说明起码在短时间内阎良除非立下泼天大功否则是不会轻易向上挪位子。 而这也就变相代表弟弟阎良在南州任职的时间会被严格计算，不到任期，不可能因为提拔或者调动回到保定。一个家族，有一个打破规则的人就已经足够了。 那么自己的徒弟傅怀呢？ 说到底虽然傅怀不是阎苍最看重的一位徒弟，但是在他看来傅怀性子沉稳，是可以托付大事的合格对象。 虽然现在系统里傅怀的名字还在，但是这次朝廷对傅怀的调动，难保其不会产生其他的心思，同时朝廷对傅怀的任命也给阎苍提了一个醒，那就是他有些‘木秀于林’了。 若是阎苍的目的只是在保定周边安安心心做一个‘守门’类型的将军，那么将自己手下几个徒弟提拔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毕竟保定周边的军队，一个位置一个坑，即使是自己的徒弟，有一些重要的位置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地提拔上去。 毕竟盯着那些位置的人可不少，即使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都有可能让保定里的各大势力抢破脑袋。 但是在永州就不一样了，这里人口不及保州，本地的各大家族也是经过战争的洗礼，其势力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军权。 再加上此次葛聪叛变，永州府内部分官员肯定会遭受牵连，有大量的职位将产生空缺。 阎苍初来乍到，肯定想要在一些重要的位置上都安上自己的人，这显然不会是朝廷希望看到的局面。 “你麾下的孟军，做一个合格的校尉是足够的，正好老夫率大军来到此地，正是缺人手之际，还望元珣割爱。” 阎苍明白轩辕轶的意思，现在他手下的心腹，除了自己的几个徒弟，有才能的只剩下孟军这个‘外人’，而阎苍目前还没有和孟军提过是将其为徒弟的意思，现在轩辕轶的话很显然是在帮阎苍提前进行‘切割’了。 阎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现在又处于永州那么重要的地方，无论是对朝廷还是主帅轩辕轶来说，都不希望一些重要的位置，或者是能力不俗的人和阎苍的关系过于亲密。 本来这种制衡手段是应该由阎苍的直接上司关卫来操作的，但是很显然在轩辕轶的试探之下，关卫没有那个能力和见识。 第9章 元关无战事 “令德有才华，能够入前将军的眼是他的荣幸。” ‘老狐狸’，阎苍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会有人出手制止他的‘师徒体系’继续壮大下去，但是没有想到会来的那么快。 他虽然在施行‘广撒网’的政策，但是不可能每条捞起来的鱼都是大鱼，目前他收的几个弟子之中，能堪大任的只有阎安，赵岩，金准三人。 阎铁虽然有些才能，但是目前还在‘发育’阶段，况且他那军工技术，阎苍也加不了专业方面的属性，只能提供给他机会自己成长，也就是说目前阎苍手下的徒弟们成材率还不到一半。 孟军可以说是阎苍比较看好的对象，要不然他也不会只将孟军调到自己的麾下。他现在有些后悔不应该继续观望，而是迅速将孟军收为自己的徒弟。 不过若是孟军真的是值得培养的人才的话，现在忍痛割爱或许会让他更加不舍吧。 “哈哈~元珣果然不是吝啬之人，为将者不仅要给手下一个好的成长机会，同时也要提供合适的发展平台。此次永州府平定永州府之后，州内人心必定惶恐，一些重要的职位还望元珣举贤不避亲，多多为朝廷推荐优秀人才。” “是！” ===================== “这次召集大家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葛聪坐在原本属于葛耀的位子上，看着下面‘识时务’的官员们，这些人交头接耳，一脸恐慌的样子，莫名地让他心里也产生了一种躁动。 秦国的大军已经彻底将永州府围住，虽然看上去秦国的军队数量只有三万多人，如果强攻永州府根本没有拿下的可能性。 但是相比起秦国方面的凝聚力，一直到现在元关这边都没有晋国军队进攻的消息传来，这让葛聪、葛嶷包括堂下这些选择屈服的官员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葛聪相信晋国的军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孟和不是个喜欢耍阴谋诡计的人，他对于功绩的追求十分强烈。 即使在没有晋国朝廷的命令之时，都多次在永州边界制造一些‘摩擦’，比如说带着军队来到永州边界狩猎。 这就不是一个能够安分守己的人，孟和过往的战绩无一不在向世人表明这是一个战争疯子。 如今葛聪提供了这个机会，他相信孟和不会放过。没有消息传来，也许只是因为元关方面对于消息的封锁太好了。他必须坚持，拖住眼前的秦国军队，才能看见最后的曙光。 “就在昨天我收到了孟都督给我写的信，诸位可以传看~” 葛聪拿出一封信件交给葛嶷，葛嶷刚刚接过走过去就被这些官员们一把抢过去。相比起葛聪，他们这些后来选择投诚的人更加关注晋国的动向。 “太好了！这一定是孟都督的亲笔信，我见过他的字。我们只要再坚持最多一个月，拖住这支秦军，晋国十万大军必定能攻克元关，上天保佑！” 葛聪看着这些官员兴奋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偷笑，他自小就擅长模仿他人的笔迹，一个人的字迹只要写个几十遍就能模仿的八九不离十。 不论是之前葛聪的命令，还是现在孟和的书信，其实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 只是这个时候陷入‘泥潭’中的一众投降派没有那个思维来考虑这封信件的真实性，他们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这根伸过来的稻草，心里安慰自己没有选错罢了。 葛聪为了今天这场戏，不仅是在信件中模仿了孟和的笔迹，并且还在信中‘阐明’了目前元关的战事情况，以及晋国的军事配置，还有之后的战略计划。 完全就是一副自信满满的口吻，没有把元关和城外的秦国军队放在眼里，这无疑符合其人设，让在场的众人看完之后信心大增。 葛聪注意到这些人脸上泛起红光，都有了精神，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只是他清楚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一种虚假的表象，接下来他还要为这件事情再加上一份筹码。 “孟都督这次不仅写了信，还派人带来了晋国对我等忠义之士的封赏。” 随后葛聪再度抛出一个‘炸弹’，所有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住了目光。 葛聪装模作样的拿出一封文书，这上面的内容也是他自己瞎编的，只不过为了振奋眼前这群人的信心，做戏必须做全套。 “诸位听令！奉晋国陛下旨意，封永州人士葛聪为平南将军，总管永州府一切事务，待秦州都督孟和南下后配合其攻打保州；奉晋国陛下旨意，封永州人士葛嶷为讨逆将军，辅助平南将军管理永州府事务，待秦州都督孟和南下后屯兵永州边境以作接应；奉晋国...”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士兵急匆匆地冲进来，他是负责城门防守的一名校尉，葛聪曾经命令过城外秦军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即向他汇报。 因此当他冲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这满堂的文武官员激动的神色，或者说这是永州都督府，开会的话没有那么多官员才显得奇怪。 于是，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报！大事不好！秦军向我城中射箭传信，信中写着狼夷人起兵十万进犯晋国秦州，秦州都督孟和北上与狼夷人交战，元关方面至今无战事！” “奉...奉...晋国陛下法令...” “葛长官！葛聪！不要再念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孟都督说的不一样？不是说元关已经岌岌可危了吗？” “莫不是秦军计策？意图乱我军军心。” “你傻啊~这很显然是葛夷甫在这儿给咱们演戏呢？咱们都被他耍了！” 这大堂之上再次争吵起来，很多人无法接受这种一秒钟希望全部破灭的现状。 其实大家都不傻，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反应过来今天葛聪这出‘戏’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晋国大军没有来，一个人一匹马一根毛都没有来，只有他们这群人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跳出来要叛乱，要谋反罢了。 “奉晋国陛下法令，封永州人士...” ‘元关无战事！’ 葛聪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就像是灵魂瞬间被抽出了身体一般，他的脑袋里只留下了那几个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他发动叛乱至今，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任何关于晋军进攻永州的消息传来。原本他还可以自我安慰，说元关守将严谨，关于战事的信息被彻底封锁。 但他不是傻子，他自认为自己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他知道如果元关真的战事紧急，朝廷的大军就不会这样在永州府外安营扎寨选择围城。 相比起他们这没有机动能力和多少战斗力的军队，如果晋国真的攻打元关，北上支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怪不得，怪不得秦国只派了三万军队北上，原来是早就料到了现在的情景，我还像个傻子一样。” 在葛嶷担忧的眼神之中，葛聪慢慢放下手中的‘公文’，这出戏已经演砸了，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愿意再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表哥，我们如今怎么办？继续坚守的话，说不定能够等到狼夷人和晋军战事结束，到时候晋军就有能力南下...” 第10章 笑话 “不要说了，夷温。” 葛聪打断了葛嶷的安慰之语。 继续坚持守城？狼夷族和晋国的战事短时间内肯定是结束不了的，就算结束了，晋军大胜。 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也没有南下的能力。坚守等待？只不过是一场明知必死的困兽之斗罢了。 “传我将令，全军整理装备武器，今夜随我杀出城去！” 葛聪不会选择坐以待毙，再继续坚守城池，不用外面的秦军攻城，这城里的人就会张开獠牙将他吞噬。 之前对城中各大家族下的黑手，这个时候对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全部还回来。内忧外患，还失去了唯一的后手，他不愿意死在这种无意义的战争之中。 他要带兵杀出去，突围！不论是北上还是西行，就算是看不见头的道路，他也不要留在这里慢性自杀。而且，他未必没有机会活下去。 ‘所有人都以为能吃定我，那么我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证明我才是最正确的那个。’ 之前葛耀想要‘安排’他的未来，他隐忍反抗，杀死葛耀走到现在的位置。 张豪以为自己缺了他就不行，他暂且和张豪合作，然后杀之夺取了张豪的部队，整合了自己的势力。 他所想天马行空，让人无法猜透的行为都得到了好的结果，那么这一次他依然不会输。 “杀出去！所有人准备突围！” 在葛聪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五大家族方面，也拿到了秦军射进城中的信件，相比起都督府中的风云变幻，五大家族可谓是一片欢腾。 “果然还是歌兄高见，知道这葛聪成不了气候，早早约我等共同抗击叛军，不像那些愚蠢的官员，投靠叛军，现在正是他们后悔的时候。” 歌青对于肥杰的吹捧并没有反驳，相比起更愿意做中立派的另外三家，是他首先劝服了肥杰让其站在一条战线，最后得到了另外三家的支持。 歌青是个聪明人，早在葛聪提前发动叛乱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问题。 葛聪起事实在是太过于匆忙了，完全没有做多少准备，手上掌握的力量不过几千人，再加上野心大而无谋的张豪，就不是能成事的样子。 在之后了解到都督府参军段毅逃出城之后，他就断定葛聪此次反叛不会成功，做事不密泄露了出去。 准备工作还没有做完就匆忙起事，再加上葛聪弑父这一点注定得不到城内所有人的支持。 葛聪召集众人去都督府开会之时，歌青就和肥杰准备好了后手，如果葛聪强迫众人必须支持他的话，他们绝对会让歌曼舞率私人士兵攻进都督府解救他们。 投靠葛聪绝对是死路一条，一旦朝廷大军到此，所有叛乱者都只有夷三族的下场。 幸好葛聪知道自己手中实力不足，在张豪杀进来之后，除了主动投靠的官员，其他保持中立态度的势力都给安全送了回去，否则他们和葛聪之间必然有一场血战要爆发。 五大家族虽然手中私兵不少，但是论装备和战斗力肯定是不可能和全副武装的叛军媲美的，这也是在歌青出都督府之后，立刻联络其他中小型家族结成同盟的原因。 这已经是晋军这几年当中第二次进攻永州了，前一次状况那么危险都没有攻破元关。 这一次虽然永州都督嘎了，但是元关的防守能力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葛聪一个白身想要调动永州乃至元关的军队听他指挥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歌青等人看来，葛聪这次发动叛乱，相比起之前的汉水太守张闲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张闲叔侄两代经营汉水城十数年，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汉水防线还是出了名的坚固。 可结果呢？ 还不是被朝廷打败了，现在你葛聪什么条件都不如张闲，怎么可能反叛成功？ 如果说前一次张闲反叛晋军南下，他们还考虑先准备‘投降书’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们就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站队秦国。 “我听闻外面领兵的是前将军轩辕轶，这位老将年岁已经不小，大家说他有没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永州都督。” 没错，众人已经在议论关于下一任永州都督的事情了，他们五大家族是秦国‘坚定’的拥护者，这次有过反击叛军的行为肯定是算立功的。 那么有功在身，下一任都督肯定不能像前任都督葛耀一样对他们采取一些过激的制衡手段，这个时候众人已经开始考虑此战之后自己家族能得到什么利益。 葛耀的统治在永州府上层并不得人心，他虽然在军中行事保守，但是其多年来都是在军队之中，并没有做过一方主政官。 对于永州府各大家族虽然有安抚，但是更多还是索取。 其实各大家族给都督上交‘保护金’是一个默认的行为，无论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是谁，世家贵族都会上交这笔费用。 但是葛耀没有那个政治头脑，他只知道在晋国攻打元关之时，五大家族摇摆不定，做出了一些不该有的举动。 这些把柄在他接任永州府都督一职的时候被他用作要挟，让五大家族狠狠吐出了一笔‘保护金’出来。 若是葛耀还活着，五大家族或许不敢埋怨，但是葛耀偏偏死了，还死的那么窝囊，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搞死了，自己的儿子还叛国了。 即使葛耀死的冤枉，但是这件事情对于之后的葛家来说，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以说这件事之后葛家是彻底废了。 这让被狠狠坑了一笔的五大家族是解了心头之气。 而上一任都督完蛋了，他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下一任都督的人选了。无论是谁来当这个都督，这笔‘保护金’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是这次情况不同了，他们是有功的，是抗击过叛军的，在他们看来，若是新任都督识趣的话，这笔‘保护金’只要意思一下应该就够了。 “父亲，各位叔伯，我们是不是应该组织人手盯住都督府，我总觉得叛军不会坐以待毙。肥肥，你的想法呢？” 看着已经开始计划战后利益分配的各位家族族长，歌曼舞没有觉得奇怪，同样的场景已经在这个地方上演过很多次了。 作为参与这次会议唯一的两位后辈，歌曼舞觉得这一次如果肥幸能够支持她的想法，或许对他未来也会更有利。 “曼舞姐，我觉得听各位长辈的就好，你的伤势还没有恢复，实在不宜妄动刀兵。” 第11章 意料之外 “曼舞姐，我觉得听各位长辈的就好，你的伤势还没有恢复，实在不宜妄动刀兵。” 只是肥幸的回答显然让歌曼舞失望了。 作为肥杰的长子，肥幸虽然身材高大，学的一手不俗的武艺，但是他的心气却是和自己的父亲肥杰一样，苟！ 能中立绝对不站边，能沉默绝对不开口，能动嘴绝对不动手。 若不是看着他那强壮的身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满脸羞涩的男人会是一位城门驻守校尉。 歌曼舞的眼里失望一闪而过，相比起其他三位同龄人，她与肥幸的接触应该是最多的，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但是对方这种懦弱的性格，实在让她无法有更进一步的心思。 “曼舞，贤侄说得对，你伤势还没恢复，若是再有个闪失让父亲如何向你母亲交待。葛聪已是僵死之人，咱们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投入过多的心思，一切交给朝廷解决就好了。” 歌青对于歌曼舞可以说是真的十分宠爱，他娶过几个妻子，除了一个妻子给他留下了歌曼舞这个女儿，其他几个妻子都没有留下子嗣。 现在他年纪大了，更难生孩子，他可以说是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歌曼舞。他已经决定将来一定要替歌曼舞选择一个合适的上门女婿，歌家的家业还是要交到这个女儿的手上。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就在这时，歌家的管家突然冲了进来，在场的五位家主全都被惊动站起身来，心里全都在思索这个时间段会发生什么祸事？ ‘莫非是葛聪组织叛军要除几大家族而后快？’ 歌青脑袋里刚产生这个想法，迅速就将其甩出去，这个时候和自己等人动手，只会让葛聪死得更快，他不相信葛聪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的心思也慢慢镇定下来，看着一脸焦急的管家问道：“到底何事？慢慢说来，只要不是他葛聪打上门来，其他都是小事。” “禀报老爷！就在半个时辰前，葛聪组织叛军集合，现在怕是已经打开城门杀出去了!” “什么！竖子怎么如此大胆？” 葛聪的行为，不仅城里的各方势力没有想到，就是在外围城的秦军也没有想到。 在轩辕轶的眼中，葛聪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接下来只需要随便试探性进攻永州城几次，城内必定会有有识之士起兵相助，里应外合永州府一战可下。 这个想法不仅是轩辕轶，即使是秦军各级将领也是这样想的，这是目前伤亡最低的方法，也是一个阳谋，任葛聪如何狡猾也不可能破解这个死局。 至于说如果葛聪发疯，在城里烧杀抢掠？这只会让葛聪死得更快，如果这样做，不仅是城里的势力，恐怕手下的士兵们也会对其彻底失去信任。 虽然轩辕轶等人没有想到葛聪会强行突围，但是身为一位有过战场经验的老将，夜晚布置防守还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轩辕轶担心葛聪会趁夜深人静独自逃跑，秦军在夜晚的守备力量并不低。 只是即使晚上有巡夜的士卒，但是围三缺一，三万士兵，每个面九千多人，夜间值守的人手也不会超过千人。 葛聪有想过让手下这些官员武将做诱饵先冲杀出去，但是在再三思考之后，葛聪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选择集中所有手中的精锐力量，就从西城门杀出去，只要能够突围出去，他们就有机会向西逃窜，有进入夷族地区的可能性。 葛聪趁夜举兵之时，手下的士兵并没有全部到齐，这个时候很多聪明的军官已经发现了葛聪败亡的前兆，还继续跟着葛聪注定是死路一条。 因此当葛聪下达集合突围指令的之时，一部分军官并没有将这个指令传达给自己麾下的士兵。葛聪集结完部队的时候，才发现手中只有五千多人。 “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葛嶷十分恼火，因为这五千人之中，张豪留下的士兵几乎都来了，因此那些选择‘背叛’他们的多数都是他们自己的‘老部下’，那些被葛嶷裹挟的葛家族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为了活命做出利于自己的选择并不奇怪。” 相反这个时候的葛聪越发冷静，他知道现在时间才是一切，秦军绝对猜不到他的计划，这次突围一定可以成功。 “出发！” 随着葛聪一声令下，永州府的城门时隔半月之后终于再次打开。 秦军有人巡夜，开城门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巡夜的士兵，他们还来不及汇报，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人影从城门中冲了出来，领头的正是葛聪和葛嶷带领的三百骑兵。 “随我突围！” “快报告将军，叛军趁夜突围了！” 在秦军惊讶的眼神之中，五千叛军浩浩荡荡地冲了出来，一下子扎进秦军的军营里。 围城的军营离城门不过一千米，即使阎苍在军阵布置之初，就将拒马鹿角等抵御手段全都安排上，将永州府围的水泄不通，但是他还是没有料到葛聪会反常规思维选择带领军队突围。 当他接到军报之时，西门的防守阵营已经被突破一半，千余巡逻士卒根本抵不住五千多人的冲击，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三百骑兵。 这个世界的秦国和三国时代的蜀国不同，永州这个地方更类似于三国时代汉中和雍州的结合体，在永州秦国是拥有自己的马场的。 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在此地，秦国林林总总还是有超过一万匹正在服役的军马。 这一万骑兵在前世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小的战斗力，只是在这个时代不一样，晋国的常备骑兵部队可是超过了十万。 若不是边境少数民族势力壮大，虎视整个中原，这十万骑兵横扫天下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只是军营无论布置地再完美，在平原之中遇到远超己方的军力还是无法坚持多久。 尤其是驻扎在西门外还在酣睡中的秦军，大部分都是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士兵，他们自参军开始就没有经历过几次战争，最多是一些剿灭山贼土匪的压倒性战斗。 突然被这种正规军队一冲击，立马发生了营啸，除了镇守此处的将官之外，大多数的秦军士兵因为睡梦中遇到袭击。惊醒之后开始四散而逃，整个西门守卫力量瞬间崩塌。 “骑兵迅速上马，随我支援西门！” 阎苍所处的位置在北门方向，他远远地看到西门那里的情况，猜测这支突围的叛军就是葛聪所率领的主力，来不及组织更多得人手，他只是招呼现在手中的八百骑兵迅速上马随他支援。 第12章 人情 围城战之中，骑兵更多的作用是巡逻以及追击可能出现的如今天这样叛军突围的情况，因此每个军营留守的骑兵数量并不多。 阎苍因为之前有带领骑兵的战斗经验，因此这次北上的五千骑兵中有近一千在此时留在了阎苍手中。 只是此刻救援讲究兵贵神速，即使这些军队之中有隶属于他们的士兵，经历过他的‘集合’训练。但是真正到了紧急时刻，能够快速完成平日训练目标的也不是所有人。 当阎苍第一时间下达集合指令的时候，集结到他身边的骑兵只有八百左右。 “走！” 阎苍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八百骑兵就向西门的方向冲杀过去。 也就在同一时刻，西门的军营已经被彻底突破，以葛聪和葛嶷为首的骑兵已经冲出了军营。 杀出一条血路之后，葛聪回头看去，三百骑兵此时剩下不到一半，一些步兵士卒开始陆陆续续冲出包围，但是更多的士兵还是陷在了军营之中。 “表哥，突围出来的人太少了，我们要不要再杀回去！” 鲜血已经浸透了葛嶷的盔甲，此时他的背上还有一道不浅的伤口，他记得是一军官打扮的秦军留下的，他的武艺是整个葛家年轻一代最强的，在刚才突围过程中，起码有超过十数的秦军被他杀死。 此时他的心中的血性已经被彻底激发，看着身后不超过两千人的队伍，他有信心再次回头将这支秦军杀穿一次。 “时不待我，剩下的兄弟让他们自求多福了，我们走！” 若这是在正面战场上，葛聪有信心带领手下的士兵击溃这支秦军。只是现在他们正在突围，他不可能因为好战选择留下来，杀更多的秦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葛聪一声令下，已经突围出来的叛军们在他的带领之下开始向西面前进，一些已经杀出包围的士卒选择跟上他的队伍。 但是更多的叛军士卒在突围之后已经看不到自己的主将的旗帜，他们开始四处逃窜，整个西门外军营乱做一片，当阎苍带八百骑兵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乱哄哄的场景。 “西军守将可在？” “西军守将可在！” 阎苍连喊了两声，终于看到一穿着将校甲胄的中年人在士卒的保卫之下走上前。 这人阎苍有些印象，应该是前将军轩辕轶的某个远房侄子，只是此刻看着这乱糟糟的军营，还有这位的形象，阎苍知道这肯定又是一个靠着关系上位的蠢货。 “迅速组织士兵劝降，不要让这些叛军逃走。可知葛聪往哪里跑了？” 这位关系户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严格来说他的职位要比阎苍高，他也算是经历过几次战争的老将，只是没有想到会被叛军趁夜色突袭。 他没有那个勇气选择竖立将旗组织‘营啸’的士兵集合，反而是选择了集中自己身边的力量保护自己的性命为上，这个选择在夜间军队遇袭之时并没有什么错误。 只是现在自己的军营已经被杀穿了，叛军也逃出了包围圈，实在有些过于‘难看’。 他耐着性子对阎苍回道：“叛军小部队往西去了，一百多骑兵，还有一两千步兵。” “多谢！” 阎苍没有管他脸上的尴尬之色，若是此人在自己的手下，就凭这副惜命的样子阎苍就会治他的罪。只是这是前将军的手下，又是他的亲戚，阎苍不好多说什么。 “追！” 阎苍带着八百骑兵浩浩荡荡离开，而这个时候轩辕轶已经命孟军带着士卒赶到西门支援。 轩辕轶和阎苍说看好孟军，并不是只是为了制衡他。在此之前他就听自己的儿子轩辕威提过阎苍几个手下的能力不错，这也是他在‘告诫’阎苍之时选择将孟军调到自己麾下的原因。 他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朝廷对阎苍的猜忌，就强行调走阎苍的部下，肯定是经过了解，知道孟军并没有对阎苍归心，而且孟军的能力十分出众之后才做的决定。 “轩辕将军，可看到叛军主将往何处去了？” 严格来说轩辕云公的军职是偏将军，并且不是杂号，比阎苍的虎威将军要高出两个等级。只是他在轩辕轶的军中也是任副将的位置，以前指挥的兵马人数也并不比阎苍多。 另外轩辕轶之前的副将是自己的儿子轩辕威，只是因为轩辕轶有留任永州的可能性，因此轩辕威选择留在了保定。 这个时候轩辕云公已经开始收拢自己的士兵，并且对叛军进行‘劝降’。 没有了主将的身影，这些叛军开始彻底丧失战斗意志，随着秦军的劝降展开，大面积的叛军选择投降。只是还有几个军官模样的叛军在组织反抗，不过已经影响不了大势。 军营稳定下来，轩辕云公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他看了孟军一眼，知道这是被轩辕轶看好的将领，却是轻飘飘地说了句：“往西去了。” 孟军见其这副样子，也不好多问，毕竟他刚被调到轩辕轶麾下，现在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尴尬。 他知道阎苍先一步带人过来支援，此时不见人影，想必是带人追了过去。 面对旧主，孟军没有选择前去抢功，他在被调到轩辕轶麾下之时，一开始是懵的，觉得自己是阎苍的手下怎么被前将军调了过来，这不是一种‘背叛’么？ 只是很快他就没有了这个烦恼，轩辕轶封他为裨将军，并且承诺战后给他兵权。 这可是真正一下子提升了三级，是原本孟军在阎苍手下根本不敢想的。本来就没有彻底对阎苍交心，再加上现在那么大的惊喜落在自己的头上，该选择谁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这次把功劳让给阎将军，也算是报了将军的看重之恩，今后咱们互不相欠了。’ 孟军没有选择追击，留下一部分士卒交给轩辕云公指挥之后，就返回主营将此事报告给了主将轩辕轶。 轩辕轶听到葛聪率叛军主力突围之后，也感叹这个葛聪心思难以捉摸，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带领军队逼近永州府。 在此之前，永州府已经成为了一张破网，关于葛聪葛嶷出城突围的消息早就被城内的各大家族传了出来，此时永州府内已经没有叛军的头目存在。 果然如轩辕轶预料的一般，在他率领军队逼近永州府之时，永州府的四座城门全部都打开，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称城门守将的一个有些黑胖的将士，轩辕威没有多想，就带着军队进入城中。 此时的永州府比城外还要乱，葛聪带领叛军冲出城之后，基本上全城的势力都知道了，各路牛鬼蛇神都跳出来开始作乱，一些心思诡异之辈甚至组织人手对都督府的库房动手，在轩辕轶等人进城的时候，整个永州府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轩辕轶毕竟经验丰富，他命令孟军带人整顿永州府治安，但凡有作乱者一律杀无赦，随即带着大部队往都督府赶过去。 这里将会是他以后工作的地点，甚至可能是未来养老的地方，他必须保护好自己的‘财产’。 第13章 成王败寇 另一头，葛聪带着队伍突围后，并没有选择放弃身后跟着的两千士兵，即使因为这些士兵的存在行军根本快不起来，他依旧是选择了和这些士卒共进退。 他的脑袋此刻是有些懵的，在听到元关无战事，晋军没有南下的消息之时，他所做的一切行动都是心血来潮所想出来的。 他相信自己能率军突围，但是突围成功之后呢？向西？往其他国家跑去？这真的是一步对的棋吗？ 在热血退去之后，葛聪陷入了迷茫之中。从被葛耀看不上，自己心生怨恨，暗自勾结晋国间谍，谋害葛耀，篡夺军权，通敌叛国，到计划泄露，提前发动叛乱，秦军围城。 自己安抚人心的计划反而成为笑话，当机立断组织军队突围。 这短短的一月时间，起起落落，他仿佛已经经历了人这一辈子应该经历的所有的一切，人生就如同快要达成圆满了一般。 在突围之后，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做什么？进入西兴岭，穿越边界线进入其他国家，然后呢？组织势力回来报复？还是就在外国开始新的生活。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表兄，后面有秦军追来，我们是不是放弃这些人，让他们留下为我们断后。” 能够骑上整个永州城仅有的三百匹战马的，都是他葛家的子弟，都是葛聪和葛嶷的心腹。 当葛嶷靠近葛聪说出这一番话之时，所有骑兵都暗自靠过来将两人围住，保证谈话内容不会外泄。 “就...追来的是谁？” 葛聪本来想说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走，但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问的是后面的追兵。 葛嶷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自己说出那个名字的话，自己这位表兄肯定不会选择逃走。 只是这一个月来经历的一切，还有自小的情义，让他没有选择对葛聪隐瞒真相。 而是选择说出了那个他也不喜欢，而每次葛耀提起时都会心生澎湃的名字。 “阎苍。” “全军停止前进，整军迎敌！” 果然就和葛嶷所想的一样，在听到阎苍的名字之后，葛聪整个人一下子如同焕发生机一般再度恢复了意志。 葛嶷没有选择违抗葛聪的命令，而是带着骑兵绕到步兵的身后，准备迎接马上到来的追兵。 “夷温，你带着人先走，在西兴岭等我，这是我和他的恩怨。” 葛聪骑着马来到葛嶷的身边，对着葛嶷说道，眼睛却是盯着那愈渐清晰的火把。 他没有想过他会输，不论阎苍带着多少人来，他都要打赢这一战，向那已经死了的老东西证明自己比阎苍要强，现在这一切都是老东西鼠目寸光所犯的错。 这时阎苍带领的八百骑兵已经看到了前方整齐的火把，也看到了严阵以待的叛军众人，尤其是那黑夜中立起的大旗。 虽然看不清上面的字，但是阎苍知道葛聪就在那里，他在等着自己，阎苍带着军队来到离叛军八百步之处停了下来。 “我常听葛耀说阎元珣是秦国新生代的优秀将领，是秦国未来的支柱，但是我不相信...” 葛嶷没有选择回应葛聪，而是单骑上前挥舞着手中长槊对阎苍进行挑衅，“今日我就要向世人证明葛耀他老眼昏花，阎元珣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的手下败将罢了。” “你是葛聪？” 阎苍看到这人挑衅的样子，没有生气，到了这一步，无论是谁在他眼中都已经是一个死人。 “我乃葛将军麾下大将葛嶷，阎元珣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看着这自称葛嶷的年轻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阎苍没有回应他。 葛耀的侄子，葛聪的表弟罢了。葛聪尚且不配和他单打独斗，这葛嶷又算的了什么，单挑杀了他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 “全军听我将令，冲锋！” 阎苍没有选择搭理葛嶷，而是迅速带着麾下八百骑兵向着敌军冲杀过去。 他麾下的骑兵移动速度极快，只是一眨眼就距离凸出在前的葛嶷不过五百步的位置。 “骁骑营取矛，三二一，投！” 这八百人之中，有一支三百人的骑兵是阎苍在第四大营之时培养的，他们手中有阎苍命人打造的短矛。 这是阎苍准备用来冲击敌方军阵的，每人携带五十支，虽然都是硬木打造而成，但是造价并不低。 装备这三百人就耗费了三十两金子，平均算下来一支短矛的价格也是在十文左右。 但是这东西基本上就是一次性消耗品，阎苍也供应不起更多的军队，这三百骁骑营是阎苍调到自己麾下，真正属于自己掌控的个人武装。 随着阎苍的命令，三百名骑士在一瞬间将三百支短矛借着战马冲锋的力度直接投了出去。 “不！” 葛聪就这样看着阵前的葛嶷被一支短矛扎中了胸口，随后一支接着一支，很快就被扎成了一个刺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那匹战马也没有逃过这一劫，瞬间被十几支短矛扎中来不及哀嚎就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第二波，三，二，一，投！” 第二波也是最后一波，这么近的距离，选择把五十支短矛投完是不现实的。这三百支短矛再一次向前方飞去，只是这一次的对象换成了葛聪和他的军队。 “阎元珣！老子不服...啊！” 这三百支短矛重点照顾的就是葛聪为首的这一百多骑兵，因此当葛聪看着自己的表弟惨死之后，阎苍又再一次向自己投矛，他的心态彻底炸裂了。 他想过自己在战场上和阎苍厮杀，或是自己杀了阎苍，或者不敌被阎苍杀死。那注定是一场壮烈的战斗，但是从来没有想过阎苍会用这种方式，让他败得那么窝囊。 当一支锋利的短矛刺穿葛聪的胸口之后，他一腔的热血，脑海里所有脑补的情节都被血沫堵在了心底。 他没有像葛嶷一样坚挺，被扎成刺猬，一支短矛就彻底结束了他的性命，摔下马来。此时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支杀了自己的矛是阎苍投掷的吗？ 黑夜中的战争来的快，去的更快，当葛嶷和葛聪两个为首的将领纷纷死亡之后，这支叛军就彻底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还不待阎苍率领骑兵冲阵到一半的位置，就开始有大面积的叛军士卒放下武器投降，他们都是这片土地上出身的百姓。 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意志，若不是上官作乱，他们怎么会拿起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胞。 如今两个罪魁祸首已死，这一百多葛聪的心腹骑兵被杀，再也不会有人想着反抗。 阎苍看着这些投降的士兵，举起右手示意大军停止冲锋，这场战争到这个时候已经基本划上了句号，没有必要再增添不必要的杀戮。 之后安排人手开始接收降卒，即使这些叛军曾经是他们的同胞，这个时候也必须要以降军的态度来对待。 随着一个个降兵被绳索绑了连在一起，阎苍将带着他们返回永州城。 他驾驭着胯下的飞影慢慢经过葛聪的尸体旁，命人割下葛聪和葛嶷的头颅。他们俩将有幸被带到保定，在朝堂上献给秦帝白弭。 这一次葛聪的叛乱，可以说让葛耀老将军几十年来的名誉毁于一旦，就算是其女婿刘演恐怕都会因为这次叛乱，未来的晋升途径遭到阻碍。 葛耀是这个时代第一个真心对待他的上位者，阎苍又怎么可能不憎恨葛聪呢？ “你这种小人也想和我交手？痴心妄想。” 第14章 永州都督府 当阎苍带着降军和葛家两兄弟的头颅回到永州府之时，永州府的内乱基本已经被平息。 他走进都督府之中，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仅是跟着轩辕轶一起来的军官，就连城内的五大家族家主都到齐了。 “我们的功臣回来了！” 轩辕轶看着阎苍提着两个脑袋进来，哪里不知道这是何物。 阎苍能够率军成功追杀掉葛家两兄弟，这对朝廷的声望是一种不小的提升，更是一种对城内各大家族的震慑。 “幸不辱命，叛军首领葛聪葛嶷二人已经授首，逃亡的两千叛军士卒，除一百叛将亲信负隅顽抗被杀之外，其他全部投降。” 就杀了一百多人其他人都投降了，这代表着什么？ 这说明阎苍的八百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赢了这场追击战。这么低的战损比不仅让城内的各大家族惊讶，就是军队里的各位将领都不敢相信。 尤其是轩辕云公，之前他还在说叛军有虎狼之姿，我军军阵虽然严谨但是架不住敌军厉害。 这是想要变相将自己军阵被杀穿的责任给降到最小，要知道今晚上伤亡最大的就是他负责的西军军营。 死亡将士超过八百，受伤更是接近两千，也就是说葛聪这五千多叛军给他带来了近半的伤亡占比。 要知道葛聪带着逃出去的叛军可是达到两千多人啊，就算是阎苍能够凭借骑兵的优势击败这些叛军，但是在众人的眼中起码也要付出近一半的伤亡。 两军厮杀，叛军更是可能伤亡不会低于一千。结果现在阎苍说就杀了一百多人，其他全部投降了。 这到底是阎苍的能力太强，还是下面的叛军士兵实力太弱，这个回答无疑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轩辕云公的脸上。 此时他坐在副位之上，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燥热，莫名的觉得有视线注视着他，要知道关于‘虎狼之师’的话可是他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的。 这个时候被阎苍打脸，在场的人会怎么想？ 这让轩辕云公开始对阎苍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恨意，这是之前在西军军营之时被阎苍无礼对待都不曾有的仇恨。 “哦？元珣如此骁勇，还请给我们讲讲战斗的具体经过。” 轩辕轶察觉到了自己这位远房侄子的尴尬，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到阎苍关于这场战斗的经过。 若是敌军真的如他所言不堪一击，那么即使轩辕云公是自己的侄子，那么这个失职之罪他也不会轻判。 阎苍不知道之前这大堂之中发生的事，他只是一五一十地将刚才战斗的经过讲了出来。 在阎苍看来，在葛聪决定正面和自己厮杀的时候，就注定了葛聪会失败。先不说他麾下不过一百骑兵，和自己这八百人对冲根本不可能胜利。 就说这葛聪的领兵能力，在阎苍看来也是不入流的，他能够突围成功完全是凭借着异于常人的想法，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再加上这个时代因为大陆上的士兵少食鱼，夜盲症是很普遍存在的，被趁夜袭击即使是再精锐的军队都会遭受不小的损伤，只是这个时候就要看坐镇军营的将领的能力和威望。 威望足的将领，只要大旗一竖，士兵自然就会全部集中过来，毕竟相比起在黑夜之中抱头乱窜，一个安全的信号肯定是他们最渴望看见的。 而没有威望有能力的将领，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组织自己的亲兵卫队慢慢开始聚集士兵，或者找到袭击者的薄弱之处进行反击。 相比起前者，后者无疑是更难的，这是非名将不能办到的。 而轩辕云公肯定是两者都不占，他在那个时候想的是保全自己的性命。 这无疑也是正确的做法，但是你虽然是西军守将，但并不是全军的最高统帅。 说难听点死了你一个，马上就会有下一个将领接替你的位置，你在战场上的作用并不足以影响战争的走向。 那个时候西军军营已经发生营啸了，就算你被乱军砍了，那么也不影响军营继续混乱的态势。 当然这些东西阎苍是不可能讲出来的，但是在场有不少能力不错的将领，像是孟军，或者是最高统帅轩辕轶，他们肯定能想到这些东西。 就算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关卫，也想明白了轩辕云公军营会造成那么大的战损的原因，刚才轩辕云公感觉到的目光就是来自他的。 这位在暗自庆幸幸好叛军不是从他这儿突围，要不然他恐怕也会第一时间被打傻。 不过他又思考，若是叛军从自己这里突围，那么自己立刻派人去通知阎苍救援，说不定叛军还没突围成功就被阎苍和他一起联手剿灭了。 不知道轩辕云公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会是什么态度，自己连关卫都不如？ 随着阎苍的讲述，在场的众人也大概明白了阎苍此次轻松取胜，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葛家两兄弟迫不及待送人头。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一军统帅没有那个实力冲在最前面，你不死谁死。将为兵之胆是没错，但是你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阎苍这一讲，倒是让轩辕云公松了一口气。这种送人头的行为，如果遇上他他也能轻松取胜。 不得不说阎苍这小子幸运，葛聪对他的嫉恨是真得很深。战争到了这个份上，葛聪为何发动叛乱，这个原因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严格来说此次葛聪叛乱就是秦国的一场笑话，因为父亲觉得儿子太废，想把遗产传给女婿和自己看好的外人，从而导致儿子弑父叛国的故事，这注定要在历史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是将来秦国没有一统天下，说不定还要被人用这件事来嘲讽秦国。因此这场战争无论是从政治还是其他因素上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情。 在场的将领们已经想到朝廷不会对这场战争进行大规模的封赏，尤其是已经位居前将军的轩辕轶，可能只会得到一些物质上的奖励。 ‘元珣用兵犀利，骑兵投掷短矛却是战场上一大杀器，此法当在军中推广。’ 轩辕轶注意到了阎苍提到的骑兵冲锋投掷短矛这个操作，这无疑是一种新的战法。 秦人少马，骑术不如蛮夷，更不如北方的晋国，在骑兵作战之时，往往都要比晋军弱上不少。 目前最好的战果，就是在当年永州争夺战之时，秦军五千骑兵打败了晋国的三千骑兵，但是要知道那一场是秦军的将领击优先杀了晋国的将领，导致晋军骑兵部队失去统帅才获胜的。 但是伤亡比依然高达一换一，在兵力优势，率先击杀对方统帅的情况之下打成这个样子，无疑说明了秦国骑兵与晋国的差距。 这个时候阎苍带来的投矛战术无疑让轩辕轶眼前一亮，只是这种方法同样对晋国而言更为简单。 因此轩辕轶没有在此说出来，而是准备等待会议结束，让阎苍写一份详细的战术报告递交上来，暗中装备精锐部队，以此来成为未来和晋军交手的奇招。 第15章 北伐的可能 在阎苍回来之后，这场分功会议基本正式开始。 虽然这场叛乱动静不小，但是注定这次平叛得不到太多的封赏，因此众位将帅在分功之后，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太满意，就连阎苍也同样如此。 自己这次虽然是首功，但是本来秦帝对自己就不太待见，再加上这场战役性质不是太好，自己想要升一级的想法估计是泡汤了。 反倒是五大家族的族长们很开心，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参与朝廷方面的分功会，这是要写在军报上上奏给皇帝的。 不论皇帝将来赏多赏少，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都是重大的，这将注定了在未来这永州府甚至永州范围之中，他们五大家族将成为朝廷公认的世家家族领袖。 在分功会议结束之后，五大家族离开，轩辕轶选择留下了校尉以上的将帅进行第二次会议。原本阎苍以为轩辕轶是要进行关于永州府之后重建工作的分配，但是其第一句话就让阎苍感到了震惊。 “我们有没有可能北上袭击秦州？不论是攻城，或者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给晋国制造一点麻烦。” 轩辕轶的话无疑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本来就有罪责，现在只想稳稳当当的轩辕云公更是第一时间出声制止了自己这位上司兼大伯的想法。 “将军这想法太过危险，晋国势大，我等不过几万人，谈何北上袭击晋州，当以整顿永州防务为主，堤防晋国南下。” 轩辕云公不是完全的草包，他能坐到轩辕轶副将的位置上，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轩辕轶的亲戚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对于军务整顿是非常擅长的。 或许他是一个在战场上胆小怕死的将领，但是在轩辕轶手下那么多年，很少会在军事方面犯错，这也是在此次战争之中，轩辕轶会允许他独守一营的原因。 就像阎苍说得那样，葛聪的想法完全是反其道而行的，任谁也不会想到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葛聪会选择率军突围。他真的想去草原发展？ 任何秦国人都不会有这个想法，因为这个时代虽然前秦已经灭亡了，但是三国的实力还是吊打周边各国的，要知道继承半个前秦基业的晋国可是同时在防御五个夷族国家。 更不要说永州往西去往草原，有西陀岭天险，其山势陡峭，乱石丛杂，再加上一年有超过一半时间都在下雪，根本就不适合军队行走。 葛聪要真的带着部队去了西陀岭，不用阎苍追击他，他手下的士兵怕是要直接跑光。 这个时代的百姓都知道外面是蛮夷之地，夷族人都是未开化的低等种族，跑去那里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秦国，至少不用饮血茹毛。 “你们怎么想？” 轩辕轶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轩辕云公的话，又把目光看向关卫...不是他，是以阎苍为首的年轻将领身上。在轩辕轶看来，这群将领之中，阎苍是应该最擅长奇袭战的，有没有发动袭击的可能性，阎苍要比他更有把握。 “轩辕将军说得没错，此时不是发动袭击的时机。” “哦？元珣有想法？但讲无妨。” 阎苍的话让轩辕轶眼前一亮，‘此时不是发动袭击的时机’，那这意思就是阎苍赞同他的想法，而且心里恐怕已经有了计划。 “秦州都督孟和为人好战贪功，此番和狼夷人大战，完全是因为狼夷王挑衅其引起的...” 关于狼夷和晋国开战这件事，主要还是之前常喻给狼夷那封信造成的后续影响。如果说之前狼夷和晋国开战是为了还人情，那么这次狼夷和晋国大战就完全是因为打出真火的原因。 上次狼夷在秦州劫掠之后，孟和回到秦州就十分不爽狼夷背后捅刀子的行为，本来有机会攻破元关踏平永州立不世之功，但是因为狼夷的偷袭，让孟和的想法完全破灭。 阎苍火烧粮草的行为只能说是原因之一，而不是主要原因，若是孟和真的有攻破元关的机会，那么晋国恐怕勒紧裤腰带都会提供粮草给孟和制造机会。 但是狼夷王狼卜土这个人真的野心有点太大了，他在常喻身边这些日子读了不少秦国的书籍，这不仅开阔了他的眼界，也增长了他的野心。 他想要在有生之年，趁着三国混战的机会，从秦晋两个国家之中咬下一块肉来，将来加入这场争霸战争之中。 因此此次常喻请他出兵还人情，他并不只是抱着劫掠一波的想法那么简单，他是真正地从秦州抢走了不少人口。 这还是孟和回师和其大打一场，狼夷没有打赢的原因，若是狼夷胜了，搞不好狼卜土就不是仅仅些抢人口就能满足的了。 “孟和为将多年，在秦州更是扎根近十载，其威望以及统帅力绝对不可小看。此次与狼夷族大战，秦州上下一心，必定胜之，再加上我国军情泄露，葛聪之乱的消息早就被晋国知晓。孟和知道没有晋国的帮忙，葛聪叛军绝对长久不了。为了防备我军平息孟和之乱后借机北上，孟和绝对会布置强力的防御，防备我军...” 阎苍的话说到这里，在场众人都一一点头。孟和虽然好大喜功，但是不得不说是当世名将，再加上其本就在秦州本积累威望已久，在秦州的法令搞不好比晋国朝廷都要好使。 “但是，此战孟和胜，必定是大胜，其成也在此，败也在此。”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轩辕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已经听明白了阎苍的意思。看着在场的一众将领，多数人都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尤其是轩辕云公和关卫两个主帅级别的人物更是一头雾水。 反倒是被他调过来的年轻将领孟军有那么一丝明悟的样子，终究是不如吾儿，心中默默感叹了一句。 轩辕轶开口将阎苍的计划说了出来：“孟和匹夫好大喜功，若是胜了必定心生傲气，大胜更会变本加厉。所谓骄兵必败，若是在其大胜狼夷之后，我军再北上，必定能有所建树。” 轩辕轶的话说得很委婉，有所建树，而不是大胜或者收复失地，这是在整个秦国国力下的正常态势。整个秦国举全国之力可能才有战胜秦州一地的可能性，而这一切很显然是目前不可能发生的事。 关于北上的计划被暂时搁置下来，战火刚刚熄灭，永州府内可以说是满目疮痍，众人不得不将视线从建功立业之上移开，投入到永州府的恢复工作中去。 第16章 利益交换 战后恢复工作并非一帆风顺，人手不足，以及战争后的疾病蔓延等问题接踵而至。 尤其是关于官员的任命方面，即使轩辕轶已经抱着只诛罪大恶极之辈，不再牵连的心态，但是整个永州府上下的官员还是受牵连数接近一半。 就连阎苍此时也被轩辕轶任命身兼两职，一是率领手下骑兵在永州境内的日常巡逻，还有就是关于永州府尸体堆积造成的疾病蔓延。 相比起城外的战争，真正死亡惨重的是在葛聪发动叛乱之时，被处死的一些反抗者，还有就是因为张豪的暴戾造成的大量平民百姓的死亡。 一些有人家存活的还能得到妥善的安置，而一些全家都被杀害，或者孤家寡人的尸体都被暴尸荒野。这就造成了疾病的诞生与传播，就阎苍初步的统计，死亡百姓人数都超过两千，这才是真正让他头疼的地方。 就在整个军队官员都感到事情麻烦的时候，永州府的五大家族终于在这个时候伸出了他们的‘援手’。 “感谢几位家主的推荐，诸位能在国家困难之际挺身而出，真无愧于永州之基啊。” 都督府内，轩辕轶正在接待五大家族的族长，这不是他与这几位第一次见面，但是相比起第一次，这一次见面的意义却是最为重要。 在五大家族族长联手向他‘捐助’了一些永州府恢复重建的费用之后，双方相谈更是甚欢，马上就进入到了这次的主题。 歌家主营为商，钱财，渠道，物资都是一等一的，可以说是有歌家的帮助，迅速就解决了永州府当下的燃眉之急，而歌青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官商’的身份。 轩辕轶虽然手中权力并没有官职那么大，但是在保定府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再加上如今轩辕轶即将上任永州，可以说这一份投资在以后得到的利益无疑是成数倍加成的。 对于歌家的善意，轩辕轶没有考虑多久就同意了，相比起五军县的弹丸之地，其将影响力扩展出来的过程无疑是十分缓慢的。 不如自己现在扶持一个新的势力，既能加快发展，同时也少了另外几家的制衡。 肥家族长肥杰这个人，别看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却是几家之中手段最黑的。 其不仅仅将儿子派到秦国当官，成为永州府的城门守，永州府西市内的黑帮大多也是他的人在控制，可以说他是真正在永州府内黑白通吃的人。 按理说这样的存在应该是轩辕轶上位之后第一个需要打击的对象，但是这位显然也是个聪明人。 他不仅和其余几家一起捐献了钱财，还向轩辕轶表示可以给朝廷提供新的兵源，而这兵源来自哪里？很显然就是西市那些黑帮黑户。 这些人多数都是有人命在身，或者是户籍并不在官府注册的黑户。 肥杰这招‘割肉喂鹰’不得不说正中轩辕轶下怀，永州府经历葛聪这件事，人口和士兵数量都呈现一个直线下滑的趋势。 虽然朝廷让轩辕轶带了三万大军到此，但是真正留在永州府的只有五军护卫军出身的这两万人，另外一万人是要返回保州的。 这相当于是朝廷借兵平叛，而且其中的士兵损失还需要轩辕轶自己想办法补全，这既然是一场大胜，那么这北上之时是一万人，返回之时也必须是一万人，这是一种默认的规则。 轩辕轶身为未来的永州都督，永州府百废待兴，需要大量的武力支援。 几千降兵目前是无法信任的，因此剩下的这两万士兵才是轩辕轶真正现在手中能指挥的实力，而其中一万还是关卫在统帅，严格来说轩辕轶的亲信部队只有不到一万人。 而肥杰的行为，很显然是符合正轩辕轶的心意。他不清楚肥杰手中到底有多少黑户，但是最起码应该能给他提供两千以上的新兵。 这完全是属于轩辕轶自己的力量，他高兴之余，肥杰之子肥幸也一下成为永州府‘忠君爱国’之人，直接被提拔为五官中郎将，算是永州府本地势力提拔最多的官员。 至于剩下的几家，无论是正家家主正应之子永州府书院院长正辉，还是解空之子永州回春堂的坐馆大夫解生，这都是需要轩辕轶派人去请来帮忙的存在，现在人家主动上门，更是求之不及。 有永州书院提供人才解决官吏缺少的问题，回春堂帮忙解决疾病的麻烦，五大家族一出马基本上这永州府的恢复工作就彻底走上了正途。 至于最后一家柯家，虽然没有其他四家那么多手段，但是柯家的现任家主，就是现在的元关守将之一的柯东，这更是需要轩辕轶目前交好的存在。 毕竟这位要是现在出了问题，那么恐怕元关都不得安宁，永州也会出现麻烦，甚至整个秦国都有亡国之祸。 不过据说这位柯东和家族里的族老们不太对付，虽然名义上是家族族长，但是从不管理家族的事务，目前留在家族的只有自己的独子柯琳。 但这并不妨碍轩辕轶选择提前交好二者，无论是远在元关的柯东，还是现在永州府内的柯家，轩辕轶都在第一时间送了帖子，现在这位上门的柯家代表，也没有吝啬向轩辕轶送上的‘保护费’。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轩辕轶终于送别了五家家主。只是他们刚刚离开，这位老将军脸色便阴沉下来，身上散发的煞气却是与刚才判若两人。 “大伯，这五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柯家，我听闻当年柯东小时候可没少受柯家欺负，就是这柯家家主的名号也是柯家自己强加给他的，柯东本人可没有同意。” 五大家族的事迹在这永州府可不是什么隐秘，尤其是各家的丑闻，更是上层圈子人尽皆知的秘密。 传闻这柯东可不止这柯琳一个儿子，私生子可是不少，据说还有私生子和他一起留在了元关。柯琳这个儿子只不过是作为柯东留在柯家的人质罢了，不仅是做给柯家看的，也是做给朝廷看的。 “柯东的事情暂且不谈，他才刚刚上任不到一年，即使想动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另外这五大家族安排的人，都给我牢牢盯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升官超过八品。” 五大家族要用，但是不能重用，这是轩辕轶心里十分清楚的事情，尤其是肥家和正家，一旦给他们机会，其恐怕会在整个永州官场生根发芽。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对同乡之谊，同窗之谊都是十分看重的，这是在各个国家朝堂以及军队之中都不可小视的一股力量。 歌家的投靠在轩辕轶看来，更像是一种借鸡生蛋的手段，相比起已经合作了多年的五大家族，他这个都督更像是一个外人，当然不可能因为歌家的效忠就轻易选择相信。 第17章 出诊 “怪不得不论是葛耀还是葛聪，对五家防备都那么重，这永州除了朝廷，看来就是这五家最大。” 轩辕云公的话可不是信口开河，要知道歌曼舞和肥幸遭遇刺杀的事情，就是葛聪启用葛耀留在五家身边的暗子造成的。而这个暗子在用了一次之后，基本上也就彻底暴露，失去作用了。 尤其是另外三家，葛聪也发动暗子进行刺杀，但是至今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传回来，暗子也彻底失去了消息。 轩辕轶作为新上任的将领，哪里还不明白，五家的实力比他们想象地要更加雄厚。 “把这件事传给孟...不，算了，还是不用了。” 轩辕轶原本想说把不要重用五大家族的人这件事告诉给孟军，但是转念一想孟军在城外的行为，他觉得孟军对阎苍或许还抱有情义在。 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孟军，难免有被阎苍等人知道的风险，还不如隐瞒下来。反正孟军这边的人手调动，都要汇报到轩辕云公这里来，到时候卡一下，自然孟军应该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让五家在关阎二人的手下成长，这不是反而让五家借此机会得以壮大吗？” 轩辕轶没好气地看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侄子一眼，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轩辕云公的脑子里整天到底在想什么，真的以为阎苍这人有那么简单，和你一样蠢？ 轩辕云公被大伯这神情吓了一跳，不再言语，脑海里却是怎么也想不通大伯的话，只能将此事藏在心里。 =========================== “阎将军，这封调令，你派人拿到回春堂去，那边会派遣大夫随你去治理疾病。” 东亨将手中写好的公文交给眼前这个年轻人，这次葛聪之乱，他可以说是永州府为数不多得以保全自身的文官。 在那天葛聪发动叛乱之后，东亨就买通张豪的手下借机溜出城去，到附近的一处军队那里避难，静观永州变化，而那处军队的将领是他东家的子弟。 在朝廷大军来到之后，东亨立刻和这位带兵赶过来支援，给了轩辕轶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印象。在战后又恢复了原职成为都督府长史，可以说是除了参军段毅之外唯一的一位能够在战后立刻恢复原职的官员。 ‘这是一个聪明人！’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东亨和阎苍不知道，他们俩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就相互看清了对方的底细。阎苍一脸笑意地从东亨手中接过调令，道了句谢便匆匆离开，完全没有给东亨再度搭话的机会。 ‘轩辕轶和关卫隶属两个阵营，而关卫这里几乎都是阎苍在做主。相比起轩辕轶，阎元珣应该更容易拉拢。’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不用说掌管一州三郡的都督府。 轩辕轶是被重新启用的老将，虽然明面上也是朝廷派来的官员，但是秦帝白弭注定不会给他多少信任。 相反关卫这个老实人，虽然能力平平，但是有阎苍这个优秀的年轻人辅佐。即使白弭不喜欢阎苍，也不会在关卫身上吝啬，自己若是能跟二人结盟，这未尝不是一股能够抗衡轩辕轶的新生力量。 一切政治斗争从战争结束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或者根本不曾停止，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一切还需要静心等待。 阎苍是亲自带着调令来到回春堂的，回春堂这边接待他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回春堂的坐馆大夫，解应之子解生。 解生本来只是准备做个样子，若是那阎将军派人来找，选个技术不错的大夫打发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阎苍自己亲自前来。 “阎将军亲自到场，实在是让我回春堂蓬荜生辉啊。” 阎苍闻言看过去，这解生外表比较平凡，目光深邃，五官端正，略显瘦弱，穿的是一身蓝色的长袍，看起来挺朴实无华的样子。 只是这说话动作却不似一个大夫，反而和沉寂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一般。想到这位的情报，出入永州多个达官贵人的府邸，有这种做派反而不奇怪。 “没想到竟然是解大夫当面，解大夫要亲自和我们去一趟吗？若是有您这位‘妙手仁心’在场，百姓们也算是有福了。” “呃...” 解生没有想到阎苍一句话就把他架在这儿，他的本意只不过是来迎一迎阎苍这位将军，二人见个面，互相问候，全一份礼数。 却没有想到阎苍一开口就说他医者仁心这种话，若是今天他不亲自去一趟，这怕是有些伤了阎苍的面子。 “治病救人乃是我等医者本分，若是能早一天解决这永州府的病患，百姓们也少受一些折磨。芦根，去把为师的药箱拿来，随为师亲自走一趟。” “解大夫真是大善人啊。” 解生的徒弟芦根，其实就是一个记名弟子，不教授医术，只是做些打下手的活计，能学到几分医术完全看自己的悟性。 虽然知道自己的师傅没有准备，但是能够跟随师傅亲自出诊，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闻言立刻钻进药堂里为解生收拾药箱。 “阎将军随我先到室内小坐，待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收拾好就出发。” “好，听解大夫的。” 永州府城内的疾病不用解生出手，这城内现在有官府的管理，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尸体乱扔没有人处理的情况。 而且城中主要的尸体来源一是之前爆发的张豪手下的军队和西市黑帮之间的冲突，这些死去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自然有人帮忙收尸处理。 二就是葛聪率军突围之后，城内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制造的混乱以及各种犯罪，这些居心叵测之辈在轩辕轶率军入城之时基本被军队杀了个干净，士兵们自然会清理尸体。 主要的疾病传播还是发生在城外的几个村子，尤其是老甸村被张豪率军屠杀了两次，当解生众人出城之时，这里的土地都还是红褐色的。 芦根虽然是解生的记名弟子，但是平时都是做一些磨药材之类的体力活，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坐在马车上一直忍不住哆嗦。 “你若是将来想做出诊大夫，就要学会适应这些东西，这个世道人命不如狗，这样的事情见多了，也就不会奇怪。” 解生看着外面的一切，在一月前他还出城为白马坡的袁家看过诊，中途经过老甸村，仍旧是一番祥和之态。而如今这里到处是残垣断壁，人丁稀少，再不复以往生机勃勃的样子。 “师傅，弟子从小驽钝，到现在研磨药材还达不到优秀标准，哪里敢奢望做什么出诊大夫，只盼望以后能够一直跟着师傅，帮师傅做做粗活就好。” 芦根乃是解家的奴仆出身，解应将他放在解生身边更多得是为了照顾解生的起居生活，在解生看来自己努力成为一个出诊大夫远没有在解生身边做个仆从重要。 解生看着他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将目光看向外面，那还裸露在荒野上的尸体，有一些口袋白色布罩的士兵正在清理那些尸体，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心里在思索些什么。 第18章 恢复 “让人将这些没有人认领的尸体聚集在一起，能焚烧尽量焚烧，就算不能烧的也要埋在远离村庄和水源的地方，周围最好是撒上生石灰，特别标记出来...” 或许解生的性子已经变得圆滑，但是其身上的医术还是十分不错的。 原本阎苍还想借此机会向故人展示一下自己那来自未来的一些浅薄的医疗知识，没想到解生这几句话下来，让他一下感觉自己脑袋被掏空了一般，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将军莫要小瞧这疫病，烈火是燃尽一切疾病最有效的方法，入土为安也要分时间和场合。” 解生看阎苍的样子，以为他觉得自己不让这些百姓的尸体入土为安是一种残暴的做法，连忙开口解释一下。 这一路下来他已经察觉出这位将军对于普通百姓有一种莫名的仁慈，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希望自己给对方留下一个不仁义的形象。 “解大夫多虑了，大夫医术高超，术业有专攻，我这个外行没有什么想法，我只是想要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哦？将军但讲无妨。” “那就是教导当地的百姓，将水烧至沸腾之后再饮用。” “哦？喝热水？阎将军这个想法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身为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在阎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解生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重要性，从往常接触过的患者当中，有不少因为直接引用水井河流之水而感染疾病的。 但是往常他都没有太过于重视，而阎苍提出这个‘将水烧至沸腾之后再饮用’却是一个可防治百病的法子。 “阎将军此法确实可活永州府数万百姓啊~” “解大夫谬赞了，此不过小道罢了。” 阎苍感觉自己脑海中那点医疗知识，已经废了大半，在这‘喝热水’一出之后，恐怕他唯一掌握的医疗知识只剩下‘酒精’一个东西了。 这玩意儿在当下的社会是不适合大力推广的，天下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有那么多粮食来给你酿酒再进行酒精的提取。 在这个时代，酿酒许可可是一个完全掌握在朝廷手上的东西，想要进行大规模的酒精生产很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阎苍现在能做的，就是安排手下进行少量的酒精提取，在他看来，备上个一两斤左右也就够用了，优先保全自己和身边重要之人的安全。 不得不说解生作为整个永州府的顶级医疗高手，医术水平不是吹的。 在解生亲自到场过一次之后，他就回去给阎苍提供了一套完整的消灭疾病，防止疾病的计划。在阎苍安排人施行下去之后，这个医疗防治工作也彻底进入了尾声。 阎苍没有隐瞒，将关于解生的功劳一一写在了公文之上，不论永州五大家族如何庞大，想要拓展势力，起码人家是真的有本事有能力的。 阎苍已经察觉到了五大家族的势力开始大量进入永州府的官场之中，毕竟他的军队里也来了两个五大家族安排的人，只是能力不太行，阎苍并没有选择重用罢了。 不仅是他一个人，整个永州官场如同默认了一般，五大家族的人都没有得到什么重用，就连已经升为五官中郎将的肥幸，其也没有将五大家族的人提升到超过百夫长的位置。 这些家族，懂得适可而止，远远比想象得要狡猾。 阎苍命人将公文传给前将军之后，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的家务事。早在几天前他收到保定的来信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妻子王莹环怀孕了，而他在这个时代马上就要拥有孩子。 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他并没有什么兴奋感，即使这是他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孩子。 或许是他上一世三十岁之后依旧一个人，对于传宗接代并没有什么使命性，当得知王莹环有身孕之后，他第一想法就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没错，在阎苍看来王莹环这怀孕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巧了。他正在谋划让自己的家人北上和自己在永州府扎根一段岁月，但是现在王莹环有了身孕这一切恐怕就要发生变动了。 先不说王莹环的身体是否能够经得起舟车劳顿，就是现下这个情况，在王莹环生育之后，朝廷也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北上的，尤其是这个孩子可能是个男孩。 这个时代不是前世医疗发达的时期，生育这种事情，对于母亲和孩子可以说都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王莹环生下这个孩子之后，不可能抛下这个孩子北上，而带着这个孩子一起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封信的到来，可以说完全打乱了阎苍之前布置的计划，原本他想要让王莹环带着侍女，然后由阎安护卫北上。 但是现在这件事肯定是不可能实行的，就算是阎安这个徒弟他也要考虑是否将其留在保定。 毕竟傅怀已经被调离了自己的麾下，虽然他的名字还在自己的系统面板上，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在飞黄腾达之后还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 这样想着，阎苍将眼前的信纸摊平，拿起手中的毛笔开始写下给妻子的回信。 ‘吾妻莹环，见字如面。得知汝怀有身孕的消息，吾十分开心，吾家人丁本不兴旺，汝为吾怀了孩子，即使是吾死去的父母兄长在天之灵都会感谢，吾想家里的几位嫂子知道这件事也会喜极而泣...’ 阎苍写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本来准备直接诉说自己的难处，但是在思考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将这些内容放在信的后半段。 ‘吾在永州府一切安好，给汝写这封信时，永州府叛乱已经结束，战后重建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吾想用不了多久永州府就能恢复生机，到那时吾建功立业的机会又会来到，希望汝能在家里听到吾的好消息...’ 阎苍没有选择说将要出兵北伐的事情，毕竟这属于军情机密，况且现在这事依旧有不确定性存在，他相信自己这委婉的说法妻子应该能够猜到些什么，再度提起手中的毛笔。 ‘永州与秦州接壤，本就是四战之地，晋国驱逐狼夷之后，恐怕会再度将目光放在永州之上，届时两国再度开启大战，恐永州境内不得安宁。如今汝怀有身孕，产下孩子之后身体虚弱，孩子年幼更是经不起舟车劳顿的折腾，吾料想不久年之后永州恐战事不息，原先与汝说的相聚恐怕只能暂时作罢...’ 第19章 离开 阎苍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脑袋，这编瞎话骗人也是一门技术活，他的话里七分真三分假。 若是这一次真的北伐秦州，战争恐怕短时间之内根本结束不了。 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是这必然会引发永州境内的治安问题，没有足够的军队巡逻的话，永州境内的匪徒恐怕会再度猖獗起来。 就算是有阎安带人护卫，阎苍终究也无法安心，毕竟新生的婴儿实在是太过于脆弱，在这个时代有着随时夭折的危险。 ‘虽然吾极度想念汝，想要与咱们即将到来的孩子见一面。但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未来更美好的未来，吾只能狠下心来阻止自己，在这封家书上写上一句让汝别北上的话语。吾知道新婚不久，汝也是想念吾的，但是为了汝，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庭。吾希望汝能明白吾的狠心，停止北上的计划...’ “哎~” 写到这里阎苍无奈地叹了口气，所谓‘食髓知味’，相比起前几年未成亲之时，这具年轻的身体对于‘爱欲’并没有那么多渴望。 但是在和王莹环成亲之后，尤其是每个月在经历枯燥的军旅生活之后的释放，让他这具身体很明显对于‘这种事产生了一种依恋，即使是这两月的战争依旧没有让身体降温。 他本来想在信中写上，让妻子安排袭人北上，但是思考到王莹环还怀有身孕，自己这样写恐怕会伤了妻子的心之后，又停了下来。 “这些话是真不适合写上去，大不了到时候也学着其他人勾栏听曲就是，只谈身体不谈感情。” ‘希望汝能理解为夫的想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不用三五年的时间，我们就有再度相聚的机会。吾将这个家庭托付给汝，希望汝能替吾这个不称职的丈夫照顾好家里的一切。爱汝的丈夫阎苍，望珍重。’ 等待只是暂时的吗？ 阎苍不知道，在这封家书寄出去的几天，他仿佛一下子被思念抽走了所有力气，将手中的事务交给金准和赵岩两个人去负责，暂时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几天。 而在收到阎苍‘罢工’的消息之后，关卫却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阎苍是铁人，永远都不会累，毕竟在那日战争结束之后，除了阎苍和轩辕轶，几乎所有的军队将领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好好休整了几天，就是想要和阎苍‘比一比’的关卫自己都选择了休息。 战争给人们带来的后遗症无疑是强烈的，即使是在沙场征战多年的老将，也不可能一直保持高强度的精神状态。 关卫本就是一个没经历过几次战争的人，或者说这场平息叛乱的战争是他真正‘独挡一面’的开始，相比起已经游刃有余的阎苍，他还要更加小心谨慎。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依仗阎苍，这个年轻人不是愿意屈居人下的存在，而关卫自己呢？ 先不说年纪，即使再有自知之明，小鸟的翅膀硬了之后也会想要飞出去卡看看。 哪有武卫将军听比自己小两级的虎威将军命令的道理，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他要选择一步步将其踏过去。 “怎么样？关将军，想好了吗？将阎将军单独调派出去，前将军可以允许你前往任意一个大型城市做镇守。做‘二把手’哪有自己做主威风？” 关卫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提出建议的中年人，对方的品级并不比自己低，但是严格来说，目前这永州府内，他才是前将军之下真正的二把手。 只是对方说的没错，在这永州府内做轩辕轶的二把手，每天的尔虞我诈早就让他已经产生了疲惫，还不如到其他地方驻军，起码什么事都是自己说了算，而且自己也能够得到一些锻炼。 带兵打仗或许不是自己的强项，但是驻守训练，自己已经看了那么久，是该亲自实验一下了。 “本将同意将元珣单独从麾下调出去，但是本将希望给他的士兵数量是三千，而不是五千。” “哦？这点兵力，恐怕就算是前将军亲自下命令，阎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轩辕云公本以为关卫和阎苍共事那么久，还是有一些感情在的。分出五千士兵给阎苍，让他离开关卫的手下，关卫就算犹豫也不会拒绝，只是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将军，比他想的还要心狠。 “那是你们的问题，跟本将没有关系。我这手下一万士兵，给他三千人，我还剩下七千，损失的这三千我要自己补回来。我这一万人，就得是一万人！” 关卫看着轩辕云公，他知道对方打的什么心思，想要分化他和阎苍这个‘同盟’，只是他不打算拒绝，但是自己也不能吃亏。 “我会向前将军报告的，希望一切如你所愿。” 阎苍不会想到，就在自己放松的这几天时间，风云变幻，原本刚刚安定下来的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当他到都督府报到之时，就得到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 “什么？调我到长平县驻守？”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时，阎苍的第一反应就是幸好写信让妻子不要北上，紧接着就是想问之后还要不要谋划北伐的事情。 长平是一个不小的城县城，淮王所在的淮安县之前就属于长平管辖范围内的一个村镇，淮王被册封之后为了匹配其身份才单独拿出来改为县。 这座县城的本地人口并不多，它位于元关之后，更像是一座连接晋国和秦国之间非法商贩进行贸易的中转处，其治安也十分混乱，当地的驻守军队多达五千人，但是依然经常发生各种犯罪事件，可谓是永州边境的‘罪恶都市’。 调动阎苍外出驻守一城，若是在和平时期阎苍肯定不会拒绝，因为这表示着上层放心给他单独统兵的权力。 但是，现在的关键在于晋国和狼夷族的大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将自己调到长平驻守，那么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参与之后的北伐计划。 想到这里阎苍没有犹豫，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轩辕轶，后者听了阎苍的话心里倒是微微放心。 相比起在自己提出这个意见之时只关注怎么将阎苍排挤出权力中心的轩辕云公，还有就是只想着保护自己利益的关卫。 阎苍的话反而让他明白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在权力内斗与国家利益之间，更注重后者。 “这事你不用担心，调你到长平驻守，未尝没有为了将来北伐之事做准备的打算。” 第20章 兵源 轩辕轶的话倒是不假，将阎苍调出永州府，肯定有一丝排挤的意思，但是那是相对于不想立功，只想安安稳稳留在永州府的将领的想法。 对于阎苍这样渴望北伐建功立业的人来说，调他外镇反而给了他更多拼搏的机会。 “我会给你分配三千骑兵，剩下的两千士兵你自己在城中征召。调你到长平不仅是为了拱卫元关，我希望你能在元关到永州府之间，开辟一条快速传递的情报的道路，秦州有什么风吹草动，本都督都希望第一时间知道。” 听到这里，阎苍已经明白了轩辕轶的意思，这位老将军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被困保定那么长时间，也需要一场战争来彻底打响属于自己的名号。 建立一条从元关达到永州府的情报网不简单，这件事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要知道元关和长平可以说是单独坐立在边境的，从长平到达下一个有驻军的城市，中间的距离超过百里之地。 这中间近五十公里的范围内可以说除了小型村落，就是各种强盗马匪最多。阎苍想要保证这条情报网的安全性，那么肃清周围的一切威胁就是他第一步需要做的事情。 这个时代清剿匪徒的功劳可不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是换一个人来肯定不会愿意。 新兵厮杀是注定要有伤亡的，即使主将再怎么小气，也不可能短了手下士兵的补偿，这会导致军心不稳容易出大乱子，毕竟百分之九十的百姓愿意来当兵都只是为了养家糊口。 但是阎苍却是不怕，他现在‘家资雄厚’，又有系统加持。轩辕轶让自己去征兵，那么这些新兵的训练肯定是要见血的，强盗马匪就是最佳的人选，还方便他提升军队士气。 “末将听从将军调令，只是还有一请求妄将军答应。” “元珣但说无妨。” “城中百姓多数虽民风勇悍，但是不通兵事，杀伐征战难免造成伤亡，还望将军能允许末将多征召一些士卒，以备不时之需。” 要增加兵权，这在上司看来是一种大忌，任何一个统帅也不希望看到自己手下将领的实力超过自己。 尤其是在关卫已经明确要带走一万士兵上任之后，又分给了阎苍三千骑兵，现在轩辕轶手上实际的力量，只剩下七千士卒再加上正在招降的五千降兵。 这五千人肯定不会所有人选择继续从军，也就是说目前轩辕轶手中的实际力量也就万人左右。 阎苍和关卫手中的实力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他，即使轩辕轶身为统帅也不由产生了其他的想法，若是二人联合起来的话，自己有没有打败他们的可能性。 刚才还算愉快的对话，现在一下子僵持了下来，阎苍眼神没有丝毫犹豫地看着轩辕轶。 一来他问心无愧，二来他也想试试这位老将军到底对自己有多少信任，这关系到未来北伐的战略能不能彻底展开。 “你接手长平之后，让长平的五千守军优先南下进驻永州府，我会给你在长平当地募兵的权力，但是这个数量最好不要超过三千。” “多谢将军！” 三千的骑兵，两千可以在永州府征召的新兵，再加上在长平征召三千士兵，那么他手下的力量就将达到八千之数。只要开了这个口子，那么今后自己手上的力量就不会再低于这个数字。 他知道轩辕轶同意自己的请求，一是因为对他的信任，二就是招兵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朝廷会给你一笔资金招兵养兵。 但是这笔资金只是最普通的数量，想要将军队培养起来，那么接下来所需要花费的就是你自己的资金。 这也是很多家世不好的将领都无法带出一支精兵的原因，朝廷批给你一千两金子的军饷，真正发到你手上能够有三分之二都说明你的背景不简单，上面的大佬们都愿意给你面子。 更不用说想要练精锐所需要耗费的资源，为什么护卫朝廷的禁军部队都是精锐？ 这离不开皇帝自己在后面源源不断地提供支持，正常情况下，只有少部分将领的手下才有精锐士卒，而这些将领没有一个不是家世雄厚的。 至于你说收受贿赂用来练兵？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人的劣根性实在是太大了，一般会收受贿赂的人，都是贪财重利的人，他们就算愿意培养精锐也只会培养一小部分心腹，多数还是进入了自己的口袋当中。 就像是死掉的葛聪一样，他手下虽然聚集了几千士卒，但是真正的精锐就是他的那不到三百，还是出身葛家的心腹罢了，没有一个将军会选择将不能完全掌控于自己的力量培养成精锐。 阎苍同样会这样做，除了之前他调集过来的三百骑兵，剩下的两千多骑兵严格来说都不是属于他的私人力量。 骑兵在秦国是十分珍贵的兵种，他想要培养骑兵需要自己再花费重金去打造一支部队，而这对于目前在计划北伐的阎苍来说是不划算的。 先不说骑兵所需要消耗的资源巨大，就是目前永州的环境，他也无法得到大量的马匹。 还有就是北伐战争随时可能会来到，短时间内想要训练出一支合格的骑兵军队是不可能的事情，将半吊子骑兵部队拉到战场上去，这种损失阎苍承担不起。 在阎苍看来，他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在征召新兵之后，先培养一支千人左右的步兵精锐，这支军队他不会在接下来的北伐战争中带上。 他会给予这支队伍足够的成长时间，相比起可望不可即的骑兵。以秦国的防守战略来看，步兵或许才是最正确的第一选择。 得到答复之后，阎苍马不停蹄地赶到西市，这个地方已经被都督府和城中势力默认为征召新兵的地点。阎苍来到这里，就见到了孟军的身影，后者只是远远对他打点头示意，并没有走过来搭话。 阎苍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后悔自己下手晚了，看孟军那意思，很显然也是来招收新兵的。 “这位将军，在下永州府商会负责人，小的姓肥，还不知道将军到此所为何事？” 阎苍来到这里很快就有人上前招待，所谓的永州府商会就是肥家掌控的几个黑帮之一的‘白手套’，只是明面上打着永州府商会的幌子罢了。 “肥会长，这是都督府的征兵令，不知道贵商会能够给本将军提供多少人才。” 这位姓肥的会长很显然是肥家的亲信，阎苍将手中的征兵令交予对方之后，对方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紧接着一脸愁容地看着阎苍说道：“将军，我这永州府商会虽然不小，但是也经不住您两位都来此选人。说实话，你要这两千人恐怕有点困难...” “两千人而已，我相信肥会长的能力，这点东西希望能和肥会长交个朋友，我要的可是好货。” 阎苍在肥会长贪婪的目光中递出五两金子，这么大方的行为让肥会长眼前一亮，要知道若是在大灾之时，这五两金子起码能买下五十个成年男性。 “将军如此大气，肥某也不能失礼，还请将军移步说话。” 第21章 长平县 肥会长收下金子，转身就带着阎苍来到一处茶楼之中，上好的茶汤端上之后，肥会长才开始和阎苍继续沟通征兵的事情。 “不瞒阎将军，这西市虽然不小，但是人口不超过一万，近一半还是一些赌鬼或者是老弱病残之辈，我想这样的人您也不希望收。我现在就可以直接给您一个保证，不算那位奉前将军命令征兵的将军所选的人，这里的精壮男子我还可以给您提供六百人，都是五十岁以下十四岁以上有一些身手的。” 阎苍听着这话点了点头，这样应该是肥家内部的储备人力。若是今天自己不用这黄金开路的话，恐怕这些人肥家要留着自己家族征用。 财能通神，想到这里他再度从怀中摸出二两金子放在桌子上。 “这些人我要了，还有一千五百人的空缺你得给我补上，我不要差的。” “嘿嘿~阎将军您放心，我肥家做这笔生意，就不会砸自己的买卖，这钱您收好，我不是这意思。” 肥会长笑呵呵地拒绝了阎苍放在桌子上的金子，相比起刚才的贪婪，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这位肥会长变得更加客气起来。 “您知道，我肥家在永州府那么久，成材的族人后辈不少，但是这永州府就这么大的地方，很多小辈没有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您出任一县镇守，想必正是用人之时，我肥家推荐十个能文能武的后辈给您，希望能帮上您的忙。您放心，剩下那些招兵的人数，明日就能给您全部带来，保证身家清白。” 阎苍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里，这永州府的五大家族对于这群‘新主人’的想法可不少。哪怕自己这明面上被排挤出权利中心的人，他们也希望能投资上一笔，这才是这个时代世家生存的正常手段。 阎苍想了想，没有拒绝，不说这十个肥家的后辈是不是真的优秀，就是今后远在长平，没有家族支撑，他们也不能在自己军中翻起什么风浪。 自己手下这军队，一看能力，二看‘天赋’，最后才是看家世。 而且在阎苍看来，对方不可能派出真正的核心子弟给自己，应该都是一些旁支庶出之类，这并不影响阎苍手下势力的发展。 “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要看到不少于两千精壮到我营里报到！” “放心了您嘞，我肥家亏待谁也不可能亏待自己的朋友。” 身为地头蛇，肥家果然没有让阎苍失望，在第二天一早，他就见到了肥家给他送来的两千多精壮男子，算上十个送来的家族子弟整整两千一百一十人。 除了那西市挑选出来的六百身手不错的男子，另外这一千五百人看上去也是当兵的料子。 阎苍在一番了解之后，知道这一千五百人的成分比他想象的复杂。 不仅有其他几大家族的人，城外几个村庄的青壮也不少，尤其是以袁家为首的白马坡，袁尹现在还在阎苍军中任职，有超过三百人都是袁尹凑来的。 城中几大家族和城外各村的关系，看来比他想象得要更为紧密。 新兵招齐之后，领上装备，匆匆训练了几日纪律，阎苍便准备带着手下的军队离开了永州府。 就在阎苍出城之时，他听到了关于作乱的葛家几乎被满门抄斩的事情，除了已经嫁给刘演为妻的刘葛氏，整个葛家上下包括奴仆在内都被杀了个干净。 阎苍没有选择出手帮忙，或者说在葛耀死之后，葛家的一切和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在他看来葛聪作乱导致葛耀身败名裂，这葛家的几百人不过是给他赎罪的罢了。 他从来没有圣母之心，在经历了战争之后，更是失去了前世所存在的人性束缚。将一壶清酒洒在葛耀那孤零零的坟前，跨上骏马，他也将离开这个注定不属于他的地方。 说到底永州府的人们从来不曾希望他留下，他只不过是这里几千年来匆匆经过的一个过客罢了，他的未来在长平县城，在那元关之外数不尽的晋军身上。 “师父！还有一日我们就要进入长平县城了，打了那么久战，这次终于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了。” 如今已经过了十月，永州相比南州和保州冷了许多。投身阎苍门下快两年，金准也从一个年轻的孩子，成长为了现在近一米八的精壮青年。 他全身都是秦军的打扮，仅仅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只是那张充满异族色彩的脸上还是能看出他并不是一个秦国本国人。 尤其是在他长大之后这种异族特征越发明显，这让已经对秦国有了归属感的他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成长烦恼。 “是啊，终于要到了。” 这次行军阎苍带着手下这五千士卒一路上剿灭了不少马匪和强盗团伙。该说不愧是两国边境，这里的匪徒们比他想象得要大胆许多。 仅仅几十人就想要偷袭他的后勤运输队，阎苍毫不客气让他们都成为了新兵的经验值。 有战斗自然会有伤亡，即使这新招的三千多士卒多数是精壮，但是还是有人在这压倒性的战争中伤亡。 就连肥家派来的十个家族子弟，都因为水土不服险些死了一个，阎苍选择将其留在附近的村落请人照顾，能不能活着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原本的五千一百一十一人，在达到这里之时，还有五千零十人，这也是阎苍和轩辕轶讨价还价的原因之一，他没有能力征调像是解生这样医术高超的大夫随他一起。 那么各种疾病、战争、天灾人祸带走这些微薄的生命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赵岩，字思潜（19岁，成长极限至22岁）武力：71 外交：29 内政：38 智力：39 人事：38 军事：50 金准，字万年（17岁，成长极限21岁）武力：68 外交：42 内政：15 智力：19 人事：42 军事：55 阎铁（14岁，成长极限20岁）武力：30 外交：41 内政：50 智力：52 人事：45 军事：21’ 恍恍惚惚又是一年年末，除了这三个徒弟，阎苍没有选择再带上其他几个阎家村收的弟子。 只是选择在每年年末之时给他们加上属性点就行了，这一年的培养，有没有天赋，已经很现实的呈现在了阎苍面前。 即使那几个被留在永州府做联络官的徒弟心里有不满，阎苍也不会选择将就他们。 再有系统开挂，但是一个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他不可能在教导弟子的时候给每个人都一点点剥丝抽茧将知识喂到他们的脑袋里，这一年以来更多的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学习。 很显然，除了阎铁之外，那几位和他同龄的孩子，天赋勤奋都落了下来，尤其是其中有几个一年来除了自己给他们加的点，各项属性一点变化也没有，阎苍也不准备在他们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属性点不满四十的庸碌之辈，却是这片土地上最不缺的。阎苍相信将那几个弟子留在永州府，或许他们还会奋发图强，有另一番造化。 “进城！” 第22章 外出 将这三千骑兵安置在城外，阎苍率领着新招募的三千步兵进入长平县城。 相比起被像物品交易到阎苍手里之时的麻木，现在这些新兵已经有了士兵的样子。上司不贪钱，全数发放给他们安家的军费，并且每月的军饷都是提前足额发放。 在金钱以及血性的刺激之下，这些士兵已经焕发了新的生机，至少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以后要尽力为这位阎将军卖命。 和原驻守长平县城的守军交接得很快，相比起富饶的永州府，气温已经开始骤降的长平县城肯定不是他们的心仪之地。 即使是阎苍提出了些许过分的要求，将武器和资源留下的数量超过了他们的计划，但是为了尽快交接离开这个地方，那位信牡的将领还是松了口。 阎苍不费多少力就得到近三千士卒的武器装备，也就是说之后他再招募新兵，可以节省一笔不小的装备费用。 即使现在有大量的资金支持，但是能省的地方阎苍可不会选择充大头。 “呼~每次温习这《新秦法》总会让我有新的感受！” 转眼来到长平县城已经一个多月，临近北方的苦寒之处，这座县城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 阎苍放下手中的《新秦法》，相比起其他的学说经典，学这最简单也是最实用的《新秦法》是他自来到这世界第一天就决定的。 不仅是他自己，就连他的几位徒弟，他所教授的是这本律法书籍。 这个世界虽然和前世不同，但是儒家也好，其他各家也罢，都是一些阎苍似曾见过的学说。 按理来说结合前世的实际情况，阎苍应该是主治儒家学说才对。但是阎苍没有选择儒家，而是选择了更为实用的法家以及兵家。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法家都是不会被淘汰的知识，而兵家学说更是当下这乱世的主流。身怀两个世界的知识，阎苍相信即使自己天赋不足，也能够凭借这些的累积超越一般人。 他的练兵以及行军之法，已经单独成为一套体系，几个徒弟学习之下都是受益匪浅。 如果不是他现在名望不足的话，成为一位有名的兵法名家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真正缺的，不仅是时间，还有一场场能够证明自己的胜利之战。 “转眼已经进驻这长平一月多了，这仓中的硕鼠，也该等不及了吧。” 想起当初自己接手长平武库之时的情景，说好的三千套武器装备，竟然只有甲胃，长戈和头盔，朴刀全部消失不见了。 阎苍当时险些调集三千骑兵‘追杀’离开的牡将军军队，但是他转念一想，那位姓牡的将军所带走的武器都是在他派遣的军法官亲眼见证之下出库的，而现在阎苍军中的军法官正是性子耿直的赵岩。 赵岩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出纰漏的，这说明那姓牡的应该没有做什么手段。 按照之前武库官员的记载，并没有那近三千把朴刀被调走或者消耗掉的记录。这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在阎苍进驻长平之前，就有大势力将这些武器给私吞了，而这位牡将军想必也不知情。 若是阎苍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好，但是本来说好的武器现在不见了那么多，要知道那可是三千把朴刀。 即使是走军方内部渠道，价格也不可能少于800金。 阎苍不可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当时他就让众人不要声张并且进行暗中调查，果然发现原本武库的驻守官员在三个月前离职返家了。 按照那位的说法是家里孩子还小，回去教导孩子。但是这位官员当时不过三十多岁，正是精力充沛之时，武库驻守这种闲差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原因辞职。 在一番调查之下，阎苍果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这位官员是这城中最大的家族甘家的亲戚，而这位和这甘家关系很不错，经常往来，而这甘家据说和来自晋国的商人也有交易。 这件事情若是发生了保定，那么这甘家是妥妥的通敌叛国之罪。 但是这里不同，长平县城孤悬边境，没有这些来自晋国的商人交易走私，其根本不可能发展到一个县城的程度，这种走私行为也是永州官府默许的。 但是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些交易物品不能有盐铁，霜糖军马等战争物资的交易。 当发现武器失踪之时，阎苍就猜测这长平县恐怕就是一张破网，连军用的武器都能被倒卖，那么其他的东西肯定也不少，这其中的利益恐怕牵扯不少长平县的官员。 因为根基不稳，再加上手中新兵较多，阎苍没有选择立刻发难，而是将这件事情暂时掩盖下来。 硕鼠盗米，既然有一次，那么肯定就会有无数次。 他不相信前任的驻守牡将军会那么蠢不知道这件事情，这其中隐藏的许多细节他还要继续寻找，只要动手那就必须是雷霆一击，绝不都能给对方翻盘的机会。 “万年！万年！” 阎苍穿上大袄走出房间，现在手中的事情基本都已经分给手下去做，他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私人的时间。 肥家送来的九个家族弟子并没有让他失望，确实是文武双全，就阎苍目测起码各项属性都不会低于四十。 只要忠心有本事，肯做事，他并不介意肥家的人在自己的军队中成长起来。毕竟相比起自己这几位得意弟子，没有外挂的他们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有一个上限。 现在阎苍的手下，袁尹接过文官方面的工作，赵岩接过军事方面的管理，有军械天赋的阎铁也没有闲着，被阎苍打发到专门成立的工匠所学习。 至于商业上的事情，王家商号遍布整个秦国，只要打个招呼，这些王家的人自会为他奔走。 因此现在真正闲下来的不仅有他自己，金准也是。 主要这小子除了武勇，其他方面真的是没有多少长进。阎苍暂时让他当自己的亲兵队长，没想到金准还觉得这是阎苍对他的信任，自个儿也是乐在其中。 “师父，今日有啥吩咐？不待在屋里看书了么？” 金准不是个闲的住的人，在阎苍在屋里看书的时候，他会组织手下的亲卫们进行摔跤比试。阎苍看过一两次还觉得有趣，但是时间一长也慢慢审美疲劳了。 “带上人，咱们去城镇里转转。” 阎苍决定来一个微服私访，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从进入军队开始，除了结婚之前，他就没有真正闲过几天。 现在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他也想要好好享受一番。 “是！” 第23章 看热闹 若是赵岩在这儿，对于阎苍这种举动肯定会阻止。毕竟阎苍如今的身份可不一样，乃是近万大军的统帅。 若是出了点什么意外，那可不是小事，尤其是长平城位置太过于关键，若是有人在这举兵那是能直接攻击元关背后的。 不过金准可不会在意这些，他现在已经成年，身手更是成长到了和赵岩不相上下的水平。而且自己师父的武艺也不差，他可不相信有什么不长眼的刺客会袭击他们。 随着金准一声招呼，四个亲卫换上便装就随着阎苍出了将军府。 这将军府是前任牡将军留下的，这位牡将军算是比较会享受的人，这将军府可以说是整个长平县城最好的房子。 在阎苍等人出门之时，不少人一看他们这阵容就知道这些人身份不低。 有眼力见的更是直接溜走禀报自己身后的势力，毕竟这位将军在进驻长平县之后，可谓是真正第一次‘露面’。 长平县城比不上保定，就算是永州府也要比其繁荣数倍。 但是在阎苍的记忆之中，这里要比他穿越之后的卧虎县要强不少。要知道卧虎县本身就是南州蛮夷建筑的城池，在秦军进驻之后虽然得到发展，但是终究还是比不上秦人自己建的县城。 但是这卧虎县和这长平有一共同之处，那就是街上带着武器的壮汉不少。 不同的是卧虎县多数是蛮族，而这长平县多数是来往的客商护卫。 长平县是在两百年前才新建成的县城，最开始是为了连通秦州和永州之间的贸易，只是当时国家还算安定繁荣，长平县在这其中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而现在，长平县更多是起到一个物资储备周转的作用，是战时元关的第一物资补给点。 在前秦战乱爆发之时，战火不断，不断有从各个州跑来的百姓选择在此暂时定居，慢慢地来的人多了，长平县人口才多了起来。 先帝白羽平定永州之后，元关的重要性剧增。公元208年先帝白羽下命加筑元关，使元关成为一个城池型关口，军队物资得到空间。 长平不再单纯的作为元关的物资储备所，而是变成了一处永州和秦州两地来往车马暂时生活的地方。而这长平除了走南闯北的商人之外，就是游侠最多。 北地寒冷，多出侠义之士。 自永州府往北，几乎每个城市，帮派，侠客都是组成城市人口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据阎苍的调查，这长平县中最大的甘家，就有养侠客上千人的传闻。这些侠客虽然纪律性比不上正规军队，但是一个个身手都不会差。 毕竟能够往返两国边境，如果没有出众的身手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些侠客的存在让秦晋两国的官府都十分头疼，他们讲究自由洒脱，率性而为，一言不合甚至当街杀人。 因为有各大家族和帮派势力的庇护，很多侠客在杀人之后甚至能逃脱官府的抓捕。来日改头换面再次出现在城中，这也是长平县治安差的原因之一。 侠以武犯忌，阎苍想要治理这长平县城，这些侠客的存在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难题。 “师父，这城中有击剑决斗，要不要去看个热闹？” 在街上闲逛了许久，金准也有些烦躁起来，他骨子里的好斗基因，让他对这些日常的生活行为并没有多少兴趣。 “哦？去看看。” 击剑，阎苍当然知道，这是自先秦之前大争之世就盛行的一种比试方法，只是那个时候更多的是达官贵族家里的门客比试高低获取主家欢心的方法。 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反而开始脱离贵族圈子，成为了边境之地游侠们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 这个击剑决斗，简单来说就是剑术对决，由比试的双方挑选武器进行决斗。当然也不见得都是使用剑，大刀和斧头有时候也会出现。 但是正宗的游侠几乎人人都配一把剑，即使不会剑术，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身为一名游侠的标志。 长平县城中拥有击剑擂台的地方不少，但是在明面上的只有在一家客栈有开放，其他很多击剑决斗都是在地下擂台进行。 这些擂台的选址十分随机，基本都是比试双方拥有生死大仇才会去地下擂台比试。这也是官府一直在打击的黑色产业，金准肯定不会带着阎苍去这种地方。 长平城中这家提供击剑比试的地方是一家客栈，这家客栈的占地不小，客房不多，主要是一个宽阔的院子占据了大半，很显然这里从营业之始就不是为了招待客人食宿所建造。 这家名为‘浮云轩’的客栈，背后最大的势力就是本地的甘家，其次就是永州官府。 因为长平县城民风彪悍，时常发生争斗，这里很好地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解决恩怨的场所，前几任无能的官员都默许了这种方式，至少在阎苍看来这是十分愚蠢的做法。 只有在朝廷威望不足的地方才会出现这种完全脱离律法的决斗出现，他是主修法治的，这种私人决斗方式，很显然在他看来已经足够判死刑了。 “几位贵客不知是何人邀请而来，可有请帖？” 阎苍几人人人佩剑，再加上气质不凡，刚一进门就引起了客栈掌柜的注意力。 “某家自己来过多次，可从未听说浮云轩需要出示请帖才让人进来！” 金准对于掌柜的询问十分不满意，他单独来过几次，觉得此地是个热闹的地方。因此才带着自己的师傅来这里，没想到这次掌柜竟然如此不识趣。 “不敢，不敢！贵客莫怪，我这小店当然不需要什么邀请函，只是见诸位衣着尊贵，气质非凡，若是有邀请函可上三楼包厢，以免这里的人冲撞了各位。” 这掌柜显然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其实早在阎苍等人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几人的身份，悄悄打发伙计通风报信去了。 金准他当然见过，这位长平县城新主人身边的将领早在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就派人了解了大概。 如今拦住阎苍等人，一是想给身后的人报个信，二也是想要寻个由头结个善缘，毕竟如果他所料不差，眼前这个带头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这县城的新主人。 “有包间最好，没包间与大家聚在一起也不错。” 阎苍没有正面回答他，他的身份没必要向这样一个小人物解释。 更何况自从自己走出将军府开始他就感觉一路上有人在监视他们，他不觉得身为这城中最大势力的甘家会没有摸清他们几人的身份。 “是小的多嘴了，贵客楼上请。” 第24章 剑术决斗 眼见阎苍不接招，这掌柜也不好再说什么。阎苍说与民同乐，这话他可不敢当真，亲自引着众人来到三楼的包间里面。 与此同时，一楼的一间客房里，正在准备擂台比试的均正在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长剑。 他是甘家豢养的剑客中最出众的那一个，替甘家解决了不少暗地里的麻烦。 在此之后，因为钱财和名利，他并没有选择安稳的生活，而是成为了这浮云轩中的一名‘明星级’剑客，败在他手中的游侠已经多达二十九人，接下来马上就要添上第三十个。 “均先生，掌柜的有令，让您下一场比试收着点，别把人弄死了。” 这个时候一个客栈的伙计走了进来对着他恭敬地说道，这位剑客在甘家的地位可不比这掌柜的低，他一个传达命令的伙计可不敢对他不敬。 “哦？收着点？击剑场上刀剑无眼，想要收着可不简单。外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均虽然为人骄傲，但是甘家供他吃喝又助他出名。这浮云轩的掌柜是甘家的一个亲戚，做事还算靠谱，让人来提醒他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位新上任的将军来了，就在三楼，听闻这位治军严苛，对法治十分看重，掌柜的说小心为上。” “好，我知道了。” 均点了点头，只要对手的实力不要太强，只是单纯地击败对方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收着点打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能掌握好分寸。 “各位贵客，乡亲父老，侠义之士们。今日我浮云轩擂台再开，两位优秀的剑客将在这里为大家献上一场精彩的击剑决斗...” “快点让均上场！俺可是给他压了三钱银子！” “让那个不怕死的家伙上来，让我们好好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竟然敢挑战均！” 随着主持决斗的司仪上台，早在一楼等候的侠客和看热闹的人都开始高声起哄。 很显然已经取得二十九场胜利的均人气不低，即使他的赔率只有一赔二十分之一，但是很多人依旧将手中的银钱压在了他身上，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亏钱。 “师傅，咱们要不要下点银钱，只是这均的赔率太低了，这一钱银子就算胜了也只有五文钱，据说这客栈还要抽走一半，三文钱还不够这一杯茶汤钱。” 这浮云轩客栈的食物消费档次不少，高级中级低级，最低的都是几十文一壶的凉水。 而最高的都是给城中的世家贵族以及官府官员提供的，至少阎苍在刚才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见过一面的官吏。 “压是肯定要压，不过咱们不压这赔率低的。” “啊？师傅这均的对手虽然是一赔二十，但是这人可没有什么名气，不可能获胜的。” 金准不理解阎苍的想法，他知道自己的师傅不是一个好赌之人，但是想必师傅这么选择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这一两金子你拿去告诉外面开盘的人，就压那均的对手赢。” “一两金子？” 金准没想到阎苍玩的那么大，但是看自己师父一脸自信的样子，很显然不是开玩笑，没有再多问而是拿着金子出去押注。 “一两金子压那小子赢？这位是什么意思？” 当负责收钱的伙计将此事告诉掌柜之时，他很显然大吃一惊，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一两金子若是放在这擂台之上，恐怕会引得不少人争抢的头破血流。 均的对手他们了解，就是一个初出茅庐不久的剑客罢了，最好的战绩也只是杀死过一个商人的护卫。 那个商人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聘请的几个护卫也只是市井流氓之辈，根本没有什么实力。这阎苍如今押一两金子在这小子身上，到底所为何意？ 这一时间让掌柜犯了难。 “掌柜的，这位的意思是不是借此机会让咱们给他送钱啊？” 这个时候，负责收钱的伙计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掌柜一听，顿时觉得这个想法很有道理，他是甘家核心圈子的人，知道在这位将军进城之后并没有召集城中各大家族见面。 各大家族也没有机会向这位献上‘保护金’，如今这位的手段，或许未必没有以此来试探甘家的打算。 如果甘家顺了这位的意思，或许有可能顺势搭上这位新上任的阎将军。 阎苍要在长平县城招兵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说实在整个长平县城只有一万人口，多数都是往来的商贩和侠客，想要招募三千军队是很困难的事情。 更何况要想打动这些侠客，普通等级的士兵安家费肯定是不够的，这位应该很需要钱。 想到这里，掌柜的心里更加肯定，这位应该是要城内的家族给他送钱，而且估计数量还不小。若是甘家能够主动一些，未必没有机会成为这位新将军的‘心腹’。 “你出去先安排几场娱乐赛拖延时间，我将这件事汇报给家主，等等看他的决定。” 所谓的娱乐赛，在阎苍看来有点像是前世格斗比赛的垫场赛，让一些名气不高的新人剑客上去展示风采，给后面的大赛预热，这也是一种吸引观众投注的方法。 而且相比起最后的大赛，这些娱乐赛剑客实力相当，胜负更加难料，反而观众下注的想法更加澎湃。 只是阎苍的目的可不是单纯来看比赛赌博的，除了那一两金子以外他并没有选择再下注。这让一旁心痒难耐的金准只能按下自己的心思，毕竟阎苍不开口，他可不敢自作主张。 ‘万年成长了不少。’ 阎苍看着金准的表现，心里默默点了点头，要知道金准刚拜他为师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愣头青，几乎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选择，让阎苍可没少教训。 现在能够按耐住心思，懂得察言观色，这让阎苍对他有了一些期许，‘或许万年将来也能独挡一面？’ “均，今天这场比试，家主希望你能输。” 很快在得到掌柜传来的消息之后，甘家这位家主就做出了判断，那就是全力交好阎苍，就算是这种行为会招来不少人的唾骂也在所不惜。 “什么？让我输！” 本来一直波澜不惊的均气得直接站起身来，他察觉到了今日比试的不正常，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家主竟然为了讨好那位将军，选择让自己输掉比试。 要知道他一旦输了，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名誉受损的问题，还有外面那些下注在他身上的观众的怒火，均根本不敢想象。 “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下注压我赢？整整二十两金子还多，我要是作假输了，我会是什么下场？” 第25章 出丑 “这是家主的命令，你既然能够赢，那么假装身体不适输掉比试应该也不难吧。甘家养你那么多年，要的是你为甘家奉献自己的一切，不要被名誉蒙蔽了你的双眼。” 来和均亲自交待此事的并非客栈的伙计，而是掌柜本人，相比起假赛输掉的均，浮云轩要承受的损失也不少。 要知道那赌盘上可不仅有阎苍一个人押注均的对手，还有一些想要赌一把的赌徒和不少纯粹抱着玩一玩心态的人。 押均会输的银钱也达到三两金子，也就是均输了客栈要赔出去一百五十两金子。 客栈有甘家做后台肯定不愿意吃下那么大的亏，除了阎苍这等不能得罪的人，他们已经在调查其他人的身份，有些钱可不是随便拿的，要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我知道了。” 均最终还是闷声应了下来，同时他也明白，在他答应假赛这一次开始，他在这浮云轩的名气也走到头了。 甘家豢养的游侠可不止千人，想要挑选一个比他强的或许很难，但是挑一个不差他的，再造势培养一下，成为下个‘均’也很简单。 “好了各位，到这里娱乐赛已经全部结束，希望大家能记住这些胜利的剑客们，或许他们现在名气实力还不够，但是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剑客。接下来就到了万众瞩目的时刻，让我们请出二十九次比试全胜的无敌剑客均，还有他的对手，冷面侠客刃！” “均！均！一定要赢啊！” “均，使出你的绝招，这种货色在你手上走不过三个回合！” 几乎所有的喝彩声都是给均的，至于他的对手，所谓的冷面侠客，在这种声浪之中，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他是迫于生计来这里进行击剑比试的，只是没有想到才赢了几场就被安排和均比试。 均的实力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爆发所有的实力，估计在对方手上也走不过二十个回合。 他现在只期望均能够手下留情不要杀他，或者弄残他，这次比试结束之后，就算完好无损他也不会再来这浮云轩进行击剑比试了，里面的门道实在是太黑了。 ‘诶？他看上去怎么状态不太行？’ 就在这个时候刃察觉到了对面均的异常，均的脸色发白，左手一直捂着肚子没有放下来，看上去就像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一样，有破绽！ 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均为什么捂着肚子？” 不仅是刃，就连台下的不少观众都察觉到了均的异常。 要知道往常均上台的气场可是要比这冷面剑客还要足，现在整个人不仅没有什么气场，看上去还是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 “师父，你认识这浮云轩的均？” 金准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还以为是阎苍早就了解到了均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因此才反其道押注均输。 “呵~我可不认识这些甘家的狗，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没有底线的疯子罢了。” 均的异常状态完美符合阎苍对甘家举动的猜测，只是这越符合才越说明这甘家有问题。若是真正坦坦荡荡，怎么会行此下作之事。 “击剑比试开始！” 两方已经上了擂台，可不会有什么因为你身体不好就有退缩的机会。 在看到均的状态之后，刃重燃了信心，他直接挥剑刺向均，想要趁着对方状态不佳直接偷袭取胜。 ‘太慢了。’ 即使是均在上场之前服下了掌柜给他的能让他‘腹泻’的药，而且立竿见影了两次，但是在看到对手这冒险一击的时候，均依然有信心打败他。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在均的眼中，像是刃这样的人，即使自己现在状态不行也能一次对付三个。 “当！” 均抬剑精准地抵挡下刃的攻击，只是随即他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长剑也不停晃动，似乎因为身体不舒服，影响了自己的发挥。 ‘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受不住我的强攻！’ 刃看到均的反应反而信心越发壮大，他没有犹豫再次选择直刺向均，却没有看到对方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挥剑再次抵挡。 只是这次没有刚才那么精准，刃的剑马上变化向着他的下腹位置刺来。 ‘这个小人！不愧是杀害自己雇主的邪恶之徒！’ 原来这刃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侠客，就是个背后偷袭杀害自己的同伴和雇主的贪婪之人。早在其报名比试之时，甘家就将他的信息查了个底透。 若不是有阎苍这个意外因素，本来这次均是准备杀了这个小人的，如今还要故意输给他，他心里其实也是隐藏着一股怨气。 均没有留手，直接挥剑挡开刃的剑，一招精妙的格挡直接将刃的攻势打乱。 刃确是越打越心惊，之前觉得均身体不适想要偷袭取胜的想法开始散去，眼神也开始慢慢失去战意。 ‘不好！再打下去这人怕是要投降了。’ 均看到刃挥剑越来越无力，知道对方已经失了心气，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怨气。 直接快步上前，然后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手中的长剑恰好磕在刃的剑身上直接飞了出去。整个人半跪在地上，脖子恰好抵在了刃手中剑锋不到两寸的位置。 “我输了。” “真是的！这均怎么输了？他身体不舒服还让他上场，这不是坑我们的钱吗？” “呵呵！你真以为那是均的问题，我看这其中猫腻不少。” “快说说！” “这儿不方便，咱们出去再说。” 随着最后一场比试的落幕，这客栈里的击剑比试也终于结束，只是这后面的热闹可不小。 无论是懂剑的还是不懂剑的，能看出这场比试有问题的人可不少，浮云轩想要平息这些人的怒火可要下不少功夫。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和阎苍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在拿到奖金之后，阎苍就带着他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万年，现在你应该看明白为何为师说这个均一定会输了吧？” 赢了钱阎苍心情超乎寻常的高兴，这一次出来他有不少收获，起码这甘家的德行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样的家族即使后面收拾起来他也不用担心自己心软。 “这均的实力比对手强太多了，最后那一下他本来有赢得机会，但是偏偏输了。我看得出他的实力不止于此，师傅，这个均是故意输的。” 金准的脑袋可没有那么笨，尤其是在武艺方面。在阎苍鼓励的眼神之中，他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师父，他们应该是想要讨好您。” 第26章 风险 “没错，他们心底有鬼，所以想要讨好我。” 阎苍掂量着手中的金子，这笔横财在他见到均那一刻就明白自己赚定了。 自己的行踪在这长平县城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从他们一行人离开将军府开始，整个长平县的势力应该都收到了消息。 任何一个聪明的世家都明白不能和朝廷作对，更不能和阎苍这个新来的将军作对。阎苍入城之后，迟迟没有见这些家族最大的原因就是武库失窃这件事情。 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世家胆大包天参与了这件事情，但是他知道肯定会有底子不干净的人耐不住心思。 他这一金赌注只不过是试探甘家罢了，结果甘家马上就上钩，向阎苍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或许有单纯想要讨好他的世家，但是甘家绝对不是这其中之一。 从他知道武库官员和甘家有关那一刻开始他就盯上了甘家。他百分百确定，甘家绝对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自己已经出招了，接下来就要看甘家胆子究竟有多大了。 “那钱确定这位阎将军接了？” 甘家府邸内，甘家现任家主甘彭一脸郑重地看着眼前的人，如果阎苍等人在这儿的话，就会发现甘彭眼前的人正是那浮云轩的掌柜。 “家主，我确实亲眼看到那位将军将钱给收下，还让自己的下清属点了一遍。我没有刻意表现出这钱是孝敬他的意思，还让伙计将抽成的费用给拿掉了。” 甘家的正堂，不仅是甘彭这位家主，家族的几位掌管者都齐聚一堂。 阎苍进入长平县城已经有一月多，武库武器失窃的事情肯定早就已经被发现了。在这段时间内，不仅是甘家，城中其他世家全部都是提心吊胆，担心阎苍会发怒对城中的家族大开杀戒。 要知道即使是城中最大的世家甘家，号称豢养上千剑客，但是也不可能和朝廷军队正面拼杀。更何况一旦发生这种事，任何家族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提旁边元关就有一万多秦军驻守，就看之前永州府葛聪发动叛乱的事情，五大家族也是直接表明旗帜抵抗。 在秦国的土地上，没有外敌因素，想要造反对抗官府是根本不现实的举动。 而且这位年轻的将领也不是吃素的，阎苍去岁救援元关，‘大败’晋军的事情，现在还在边境传颂。在甘家看来，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讨好阎苍，平息他的怒火。 “你做得很好，当初老夫将你推荐给家主的时候就是看重你做事谨慎，今天这事你完成得很不错。” “谢三叔夸奖。” 甘掌柜连忙弯腰向上方坐着的几位老者之一行礼。 甘家在长平县发展多年，到了甘彭父亲这一代可以说来到了最辉煌的时刻。这浮云轩就是甘彭的父亲的建议下建设起来的。 甘家可不止这城中的产业，在和晋国的走私贸易上，也是从朝廷的身上咬下了了一块肥肉，不能小看。 “这阎将军既然愿意表达要钱的意思，咱们是不是主动一些，再想想办法给他送钱，毕竟城里的人都看着咱们，咱们不动，他们可不敢动啊。” 开口的是甘家四长老，也是甘彭父亲的兄弟，这位年纪并不比甘彭大多少，四十岁出头一些。 “嗯~老四说得没错，家主应该好好考虑这件事情了，我怕再拖下去，那些观望的人恐怕会先耐不住性子。” “二哥这话我就不赞同了，这些年来全靠我甘家撑着，要不然他们哪里有机会和朝廷合作。这些人不过是捡我甘家丢给他们的骨头罢了，谁要是敢先我们一步出头，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 甘彭的五叔，也是他父亲这一辈最小的一个兄弟，年纪甚至比甘彭还要小两岁，这位在家中可是主要负责那上千剑客的管理，性子历来冲动。 “钱要送，但是不能是现在，得找个好的理由。明儿我让人给将军府递个帖，看看这位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甘彭也觉得阎苍是在向城中各大势力释放了善意，但是他认为阎苍这收钱的经过，却是与众不同，有些过分小心。 或许年轻人爱惜名利，‘来历不明’的钱财人家未必会收。 怎么让这钱变得干净，让收钱的人心安，这可是一门不小的学问。 “家主，还有一件事压了太久了，北边已经来问我剩下的货什么时候交付了。” 这个时候四长老的一席话立刻引起了在场众人的紧张，甘彭给甘掌柜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退下，然后阴着脸看着自己的四叔说道：“这种时候，怎么能说那件事？事情要是败露了，可是夷三族的下场！” “老四，家主说得不错，你太着急了，这边刚刚有点起色，可不敢乱来。” 甘彭的问责让四长老脸上一阵难堪，幸好这个时候二长老出声打断了维护他，让两人不至于为这事翻脸。 “只是...家主，这件事必须提上日程了，你知道北边对咱们可没有多少顾及。若是惹毛了他们，那么恐怕会真的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了。” “是呀！” “没错，北边可不会管咱们的死活。都是单纯为了利益，得想个好办法。” 二长老的话没有说错，从他们开始向北边走私贸易开始，干的都是足以杀头的勾当。 只是前几任的官员都被他们摆平了，甚至上一任官员还和他们同流合污，开了一次足以让甘家家破人亡的口子。 甘家没有抵挡住诱惑，毕竟完全是无本的买卖，于是开始大肆走私违禁物品，甚至瞒着牡将军将一些军备物资走私了出去，这其中就有武库丢失的那近三千把朴刀。 只是这件事情牡将军并不知道，他虽然为了敛财开过一次口子，让甘家倒卖过一次军事物资之一的‘盐’。但那批盐质量不是很好，而且数量不多，其价值加起来都不超过两百金。 这两百金有八成落入了牡将军口袋，这让甘家对这笔买卖十分不满。他们觉得自己付出的人力，承担的风险都要远超这位牡将军，最后只得到三四十金就是亏了。 只是盐铁这些东西不是只掌握在牡将军一人手中，牵扯的朝廷官员很广，想要再打开这个口子没有牡将军同意，甘家根本做不到。 于是甘家将目光看向了武库，正好当时一个甘家的远房亲戚在武库任职，而这位并不姓甘。 武库的大部分武器若不是在战争的时候，基本上是根本不会使取用的。 长平县来来去去就是牡将军带着的这五千人，即使是去岁晋军南下攻打元关，来往的朝廷大军也没有在长平县停留，有时候武库的武器摆放得生锈报废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个些东西让甘家再次生出了坏心思，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刚好’冒出了一位自称能够联系上北边，有实力吃下武器资源的人之后，甘家再也按奈不住自己的心思。 最终对这三千把朴刀动了手，并且很快借着贸易之便交易了近一半，也收到了几乎和市价相等的九百金回报。 第27章 甘家 初次交易完美达成，这让甘家大为振奋，就在想要进行二次交易的时候，爆发了葛聪之乱，整个永州边境戒严，让甘家不得不停止了再次贸易的想法。 尤其是在之后葛聪之乱被迅速平定，长平县守将易主，这打乱了甘家所有的计划。 要知道这可是一千五百把军用朴刀，这上面可是有朝廷特殊标记的，这些东西藏在甘家，哪一天一旦泄露出去，整个甘家姓甘的一个也跑不了。 甘家几位管理者都是忧心忡忡，日夜不得安宁。尤其是阎苍入城之后不曾会见城中各大家族，这让他们更是惶恐。 这件事是不能够拖下去的，一旦阎苍想要追查，难免会查到甘家的头上，这个时候他们唯一想的就是尽快出手这批货，毕竟永州边境已经解除了禁严。 即使现在阎苍表达了态度，但是他们也不能赌阎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将这一千五百把军用朴刀卖给北边，这是任何一个秦国官员都不会做的傻事。 这是真正意义上恶劣的资敌行为，尤其是对于阎苍这种年轻的将军来说。 不过甘家的事情若是被阎苍发现了，这会成为阎苍的一笔功绩，这要比那几百金钱财更有价值。 “这批货我已经命人将其全部融了，现在仓库里只有钢锭和铁锭，四叔可以问问那边还要不要。” “这！你把那一千五百...怎么把它们融了呢？” 四长老没有想到竟然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先不说融了这些朴刀的成本，就是这原材也不可能卖的起多高的价钱。 “融了好啊，融了好。家主做的很不错，这些东西终究是要掉脑袋的。” 二长老没有选择站在四长老这一边，反而是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侄子，能在这种时候不被钱财迷惑，不愧是他们选出来的家主。 “老四，这件事按家主说得办，你去问问那人还要不要，不要把话说绝，告诉他这一次是情况危急。亏一点也无所谓，把这批货先出手了，至于以后，还有再做买卖的机会。” 二长老虽然这样说，但是在座的众人十分清楚，这种事情以后暂时恐怕要先告一段落了。没有摸清楚阎苍性格之前，他们是没有胆子再进行军用物资的倒卖。 稍有不慎，那就是全家脑袋落地的下场。 结束了此次家族会议，甘彭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屋内，他阴沉沉地看着桌子发呆，一直到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男人的走了进来。 “五叔来了。” 来者正是刚才参加会议的其中一位，他的五叔甘沛，二人年纪相仿，自小可没少在一起私混，双方感情十分深厚。这也是甘彭愿意将管理剑客的事情交给他做的原因，甘沛是他值得信任，掏心窝子的亲人。 “伯兴，明天若是求见阎苍不成，你准备怎么做？” 在甘沛看来，甘彭主动求见阎苍的成功性并不大，这位的来历性格他们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不仅是朝廷新贵，军中新星，更是娶了个家财万贯的妻子。不愁吃穿，只希望北伐建功立业，这种人很显然是轻易收买不了的。 甘家在这长平县城或许算得上一号人物，但是阎苍不一定会给他面子，甘家不付出一些大的代价，恐怕真不一定会得到阎苍另眼相看。 “不会的，五叔。这阎苍今日愿意收了咱们给的钱，就说明对方对咱们有善意，开了这个口子，想要收起来可没有那么简单，只是这人恐怕胃口不小，想要填住这口子恐怕咱们这次得大出血。” 甘彭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知道阎苍年轻，又是坚定的北伐派，只要没有新的功绩，阎苍恐怕会长期在长平县驻扎。 之前和前任几位官员共同经营的一些东西，他恐怕只能选择放弃，要拿出来去填阎苍的‘肚子’，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甘家的安全。 甘家这些年来靠着长平县城发展壮大，除了这明面上的上千剑客，手底下的私兵也不少，但是这家族私兵终究是比不上正规军队的。 更何况阎苍不仅是小有名气的将领，手中还有一支三千人的骑兵。 他可不会因为阎苍手下近半都是新兵就小看他，只是不到一月的时间就让新招募的士兵有了纪律性，有了杀气，这可不是一般的将领能够做到的。 “你心里有底就好，我这段时间以来心里一直不平静，似是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如今看你这镇定的样子我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甘沛将手放在甘彭的手上，后者温柔地握住他有些冰冷的手，担忧地回答道：“那么这一次若是和北边再进行交易，五叔就不要去了，让手下的人带人去，你陪在我身边我更放心一些。” “好，都听你的。” 甘沛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这侄子，从小他就是家里的宠儿，被父母宠上了天，打不得骂不得，这让他完全偏离了一个男孩子的成长途径，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在这个时候，比自己大几岁的侄子甘彭走入了他的世界，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一度超越了男人之间正常的友谊。 甘彭能接任甘家家主的位子，他在后面出了不少力，甘彭也没有辜负他，将家中的权力交给了他一半，两人可以说掌控着整个甘家的生死。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只是互相信任的‘忘年交’，终有一天会因为家庭利益不同而产生矛盾，这也是其他几位兄长放心的原因。 可是实际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突破了禁忌，这一生注定两人要紧紧联系在一起。 十一月已经走向尾声，长平的冬天似乎来得比想象中更早，窗外的雪花开始由柳絮变成了鹅毛，整个将军府内都披上了一层银霜。 “雪渐渐开始大了起来，看来有些事情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阎苍看着手中正在撰写的公文，他来长平县多日，一直都在观察长平县周围的地形情况，尤其是长平县到元关之间的地理情况，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若是能知道前世水泥的制作配比，在此处建设一个堡垒，即使元关被攻破了，依旧能和长平形成封锁之势吧，可惜...” 阎苍不是没有让工匠去去研究和开发水泥这个建筑神器，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普通的泥浆，也在建筑房屋城池的时候作为粘结剂广泛使用，但是终究比不上水泥。 “这样的话，最快也只能在那里用石头或者木头搭建一个简易的营地...” “报！将军，城内大族甘家族长甘彭求见。” 第28章 权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亲卫突然走了进来向阎苍递上一封拜帖，只是阎苍正在考虑问题，对于甘彭这位甘家族长的到来，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视。 “告诉他我正在忙，不见。” “是！” “等等！” 0阎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对着亲卫说道：“将他的拜帖拿给我看看。” “是！” 亲卫呈上拜帖，阎苍看着上面写的关于甘彭这次拜见所带的礼品，其数量和价值，真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只是甘家越有钱，阎苍想要的就越多。 “传他到正厅，鱼快要咬钩了。” 阎苍将手中公文最后几个字写完，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这封官文走出了房门。 甘彭得到阎苍召见其的消息，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这次‘大出血’绝对做对了，这位的胃口和他想象得一样大。 不怕阎苍要得多，就怕其不贪，只要开了这个口子，那么他绝对有办法将这位年轻的勋贵绑到自己的马车上。 就在甘彭坐下不久，府中的侍卫刚给他递上一碗热茶，就见一身穿便服手拿官文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阎苍这些年征战沙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青年，身上自然散发一种上位者的气质，眉宇之间更是透露着一股远超常人的威严感。 “阎将军，草民甘家甘彭有礼了。” 甘彭一看到这年轻人，就知道这一定是阎苍，只是惊叹对方如此年轻就有那么浓的上位者气息，他瞬间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厉害。 “甘家家主甘彭，真是稀客，请坐。” 阎苍在甘彭有些好奇的目光中将手中的官文放在桌子上，坐在主位之上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早闻甘家家族繁荣，产业兴盛，今日所见果然非凡。不知道甘家主今日求见所为何事？” “这...” 甘彭听到这话，瞬间觉得今日送上这‘厚礼’怕是起了反作用，只是相比起之前，阎苍能够亲自见他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惊喜。 他心有所求，希望抓住这个机会能够迅速突破阎苍的‘防线’。 “不敢。将军新上任长平，正是需要用度之时，我甘家虽只是这城中一普通百姓之家，但是家中略有薄资，也愿倾尽家财为这长平的安危尽一份力。” 甘彭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东西不仅是送给将军个人的，也是为了将来长平城的建设发展。他知道阎苍年轻好面，若是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对方未必会收下这些礼物。 “呵~甘家主如此深明大义，此话一出，莫不是我还要代朝廷谢谢甘家主的慷慨解囊？” “这...不敢，不敢。” 甘彭听出阎苍话中的嘲讽之意，只是碍于阎苍的身份，不敢发怒。 要知道他甘家在长平城上百年，还没有哪位官员敢如此对甘家不客气。即使是先秦时期，长平县城的官员也是对甘家以礼相待，阎苍的讽刺实在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我甘家虽然出身平凡，但是在长平县百年以来也是略有名望。城中上下无不是称赞我甘家仁义，或许是有小人谗言，让将军对我甘家有什么误会？” “哼！误会！” 阎苍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他那如刀般锋利的眼神看着甘彭，在将后者盯得有些如坐针毡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可没有看见有公文将秦锦的交易权下发给甘家，还有那酒、盐之物，我想问问甘家哪来的权利敢越过朝廷私自贩卖！”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阎苍此话一出，甘彭被吓了一大跳，阎苍指出的这几件事完全就是将刀子直接扎在甘家身上，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甘家前面和长平县各个官员之间‘合作共赢’的产业。 至于这些东西的交易凭证，早在他们和之前的官员联合起来之时就已经被默认了下来。 如今阎苍翻出这些旧账，可是将甘彭吓了一跳，他直接从椅子上窜起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脸上不断有冷汗冒出来。 “这些东西，甘家愿意和将军八二分成，只希望将军不要追查甘家的罪责，另外甘家愿意上交一千金给将军用作军费。” “甘彭，你怎敢还心存侥幸？” 阎苍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跪着的男子，眼神有些玩味。 “该碰的碰，不该碰的最好不要碰。秦锦的交易凭证，还有贩卖酒的凭证，你最好直接给我补办下来，这一千两金子就权当你甘家这些年补缴给朝廷的罚金。” “草民一定照做，将军若是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 甘彭心里在滴血，这些话一出他知道阎苍的胃口完全比他想象得还要大，这一千金本来他就是准备用来安抚阎苍的。 只是这位显然想要得更多，一千金全做了罚金，那么还有和牡将军合作贩卖盐之事，想要安抚阎苍需要让付出更多的代价。 “贩盐之事，我不希望再次出现，任何违背朝廷法律的行为，我都不会姑息。我听闻甘家豢养超过千余剑客，刚好我此次将在长平县招兵三千，我希望甘家能够替我解决这个难题。” “这！” 甘彭没有想到阎苍这一击竟然直指甘家最根本的东西，三千兵源，如果完全由甘家提供，那么他甘家恐怕真的会被掏空。 上千剑客乃是明面上的东西，可以给出去，但是剩下的两千新兵，绝对不能由甘家提供。想到这里，甘彭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泪水看着阎苍嚎啕大哭起来。 “将军这不是要我甘家的命吗？三千士兵我甘家怎么可能会有？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还望将军给我甘家上下三百口人一条活路。” 阎苍看着甘彭这样子，脸上觉得恶心，心里却是觉得想笑。 这位比他想象得还不要脸，堂堂一家之主，说哭就哭，完全没有该有的风采。同时他心里也警惕起来，毕竟今天更多的只是一次临时起意地试探，他不可能真的将甘家逼上绝路，现在还不是时候。 “行了，你这堂堂七尺男儿作甚小女子行为！这件事你甘家去牵头，除了那一千士卒以外，那些和你交好的也好，敌对的也罢，让他们所有人把这剩下的两千人给我找来，不要滥竽充数！” “是...谨遵将军号令！” 第29章 急切 阎苍的意思甘彭听懂了，这一千剑客看来名义上是必须解散了。 至于那剩下的两千兵源，阎苍让他去联络城中其他家族一起想办法，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甜枣，起码说明今后在阎苍的麾下，甘家就是这长平城的世家头了。 只是这东西本来就是长平城中默认的规矩，这新官上任三把火，阎苍这三把火可是一点不吝啬全部烧在了甘家的身上。 甘彭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并没有拒绝阎苍的权力。相比起之前的几任官员，阎苍却是更为贪婪，控制欲更强。 但是只要甘家还在秦国一天，在阎苍的治下一天，所有的苦果甘家都要自己咽下来。 甘彭暂时离开正厅去客房整理仪态，今日所发生的的一切，大部分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从阎苍一直引而不发武库失窃之事时，他就知道这位的胃口小不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除了钱财，还有这么强的掌控欲，解散甘家剑客征调进军队这个做法，让甘彭看出了阎苍的野心。 这是心中极有野望的人才会选择将所有的权力握在手中，不允许有其他的势力威胁到自己。 如今这事算是已经彻底结束，甘家也狠狠出了一大波血，已经接近伤筋动骨的地步。 想到阎苍要求剩下的那两千兵源，甘彭可不会选择对城中其他家族手软，自己被割肉放血，其他人也别想逃脱。 或许自己借此机会铲除掉几个不同命令的世家，更合这位阎将军的心意呢？ 想到这里，甘彭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他没有选择告辞离开，而是想要再次来到正厅和阎苍求解这件事。 只是他刚走到门外，就见到阎苍在召见一身穿甲胄的男子，若是甘彭没有看错，那应该是阎苍的徒弟赵岩，现任其麾下的骑兵都尉。 “这里，就在洛门谷口这个位置，你带人在此地建立一个营寨，要能够驻扎超过两千士兵的营寨。这件事情要快，先派人将建筑材料运到这里保存起来，等雪化了就立刻安排人手去那里建设营寨...” 听到阎苍和赵岩说到军事机密，甘彭连忙转身来到房门背后两人看不到的位置避嫌。只是这正厅并不算大，二者的话语还是清晰地落在他的耳朵里。 “...这里建成之后，元关，长平，就会形成一个三角之势。今后无论是发生战争，还是永州境内发生什么大事，三地都能互帮互助，成为一个独立的军事屏障...” 阎苍看着眼前的赵岩，这件事情他已经计划了许久，若不是没有水泥，恐怕他在第一天达到长平县城的时候就会吩咐赵岩去办这件事。 洛门谷这个位置很特殊，是天然的藏兵之地，这种军事要地，他不相信之前没有驻守长平的将军发现。 “师父，这洛门谷位置不小，想要建立一个长期的营寨，恐怕耗费的人力不少啊。” 赵岩如今已经有了一些军事眼光，他当然看出了洛门谷的重要性，只是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想必也是之前很多的将军头疼的问题。 秦国朝廷一直开展仁政，没有朝廷批准，他们是不可能征集百姓服役的。 “人力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建设这个营寨不需要百姓服役，马上就会有一笔钱进入将军府，我会让人拿钱雇佣百姓为我们做这件事，只要价格比市面上高，不会缺人干的。” 甘彭听到这里有些嗤之以鼻，感情自己这一千罚金就是给你拿去雇佣那些泥腿子干活的，这完全就是浪费钱财。 但是同时甘彭又不得不佩服阎苍，任何一个人得到那么大一笔钱都会将其装进自己的口袋，而不是选择将它用在朝廷的事情上。 他知道前几任长平县官员在这里和他谋取的利益绝对超过千金，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拿出来用在公事之上。阎苍能够做到这一步，很显然在甘彭看来是想要得更多。 “...师父此计甚好，能够给百姓找到生计，他们绝对会对您歌功颂德的。洛门谷这个位置，能够掐住永州北上的路线，今后再也不用担心有人私自与晋国通商贩卖违禁品了。” “！” 甘彭听到这里如遭雷击，他终于知道自己这次来求见阎苍得到最大的好处是什么了，就是这个赵岩所说的关系到甘家上下数百人性命的消息。 ‘不行！必须尽快将那些东西出手，这个冬天是最后的机会，一旦过了这个时间，就算砸在手里也不能卖了！’ 想到家里那批朴刀融成的铁锭和钢锭，要知道这是需要朝廷下发凭证才能采买的东西，甘家这批东西来路不明。看阎苍今天的表现，一旦被抓到，恐怕甘家真的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甘彭没有选择留下和阎苍告辞，而是急匆匆地就离开了将军府。若是此刻他在正厅之中一定能看到阎苍那上扬的嘴角。 ‘鱼要咬钩了！’ 甘彭比阎苍想象中的还要对此事上心，回到甘家之后他就立刻找来了甘沛商量此事。 “这件事是不是开族会好好商议一下，这毕竟关系到甘家上下的利益，不是什么小事。” 听了甘彭今日的遭遇，甘沛来不及替他打抱不平，两人如胶似漆那么多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他知道如今甘彭最着急的还是这一千五百把朴刀熔成的钢锭和铁锭尽快脱手。 “不能拿到族会上，四叔做事激进，三叔没有主见，二叔又喜欢和稀泥，这种大事只会给他们添烦恼，不会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件事情我们自己悄悄办了，五叔，你一定要帮我。” 甘彭坐立难安，今天在阎苍那儿得到的所有消息够他消化好一阵时间了。当务之急是先将这烫手的山芋给处理了，他一把抓着甘沛的手动情地看着他，这个时候能够信任的也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了。 “这...好，你说该怎么做。” 甘沛原本心里就不宁静，本来前两天才和甘彭说好的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办。但是看着甘彭乞求的眼神，他怎么忍心让自己心爱的人受这般委屈。 即使他的直觉一直在警告他现在宜静不宜动，他还是选择帮助甘彭。 “好！你听我说，不要惊动其他人，偷偷地和北边的人联系，直接告诉他们，这批货他们必须拿走，即使亏钱也要甩出手。” “可若是对方不要怎么办？你知道的，这钢锭和铁锭，未来未必能锻造出三千把朴刀来。” “不要？这可由不得他们，直接告诉他们，若是这次事情黄了，那么以后请他们另外找人办事，我甘家退出！” 第30章 鸡毛令箭 这批钢锭和铁锭，甘彭命人溶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做细致处理，其中的杂质可以说是非常高的，用来做板砖还现实，想要锻造成刀剑这样的精致武器，那完全是亏本买卖。 甘彭可不是傻子，在一棵树上完全吊死。 他觉得自己这求见阎苍的行为，虽然亏出去不少，但是已经得到了阎苍的看重，只要把这要命的东西甩出去，再把阎苍交代的事情办好，那么他完全有机会成为阎苍未来的合作伙伴。 他可是知道阎苍背后各种势力都有，甘家虽然在这长平城一亩二分地上还算不错，但是放眼整个秦国那是屁都不算。 他早就摸清了阎苍的关系网，只要自己抓住这个机会上了阎苍的船，那么飞黄腾达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这是不破不立！甘家一定能在我手中强盛起来！” 已经离去的甘沛没有看到甘彭这疯狂的一面，若是他能够看到，他肯定会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究竟来自哪里。 “给城中所有世家送请帖，告诉他们阎将军让我给他们交代点事儿。” “是！” 甘彭自认为已经抱上了阎苍的大腿，在货物的事情交给甘沛处理之后，立刻又让人去请城中各大家族族长前来一叙。 在他看来阎苍告诉他的的事情，他办的越快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让阎苍真正高看他一眼。他也不怕有人说自己‘拿着鸡毛当令箭’，毕竟有些人想有这个机会还把握不到，他是真正得到了阎苍指示的人。 随着甘家的请帖发出，城中早就焦急的各大世家家主一个不落地全部来到了甘家。 阎苍这一月多的闭门不见客之举让本就心里有鬼的各大世家一直惴惴不安，现在甘彭跳出来说自己是阎苍的代言人，当然引得他们蜂拥而至。 已经得到甘彭成功见到阎苍消息的一众世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不清楚甘家是不是真的得到了阎苍的指示，但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注。 甘彭迈步走入甘家正厅，看着在场十几位世家的家主。 除了之前牡将军召见，没有任何一个世家家主能够把这些家主全部聚集在一起。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 这种掌握权力的感觉让甘彭十分舒服，他在想若是和阎苍交好之后，是不是给自己买一个官身，也过过瘾。 “诸位，今日邀请大家来，想必都知道是什么事了吧。” 甘彭坐在椅子上，姿态和平时他给下人吩咐事情的时候一模一样，这高傲的表现，一些并不比甘家差多少的家主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 “甘彭，有什么话你就直说。阎将军是让你转达命令给我们，还是命令你指挥我们，你最好分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长平县城最大的官呢。” “哈哈哈~”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位家主都大笑起来。 讲话这位家主姓钱，家族体量并不比甘家小，甚至在甘彭父亲崛起之前，这钱家才是长平最大的家族，据说这位的主家在前秦时期做过宫里的良家子，若真论起身份，甘家还要退避三舍。 只是那终究是以前，在甘彭看来，县官不如现管，秦国虽然打着复秦的旗号，认前秦为正统，但是终究不是前秦了不是。 你钱家承蒙祖上恩威，现在这个时候横，不知道秦国还买不买你的面子。 “钱家主不用着急，我甘彭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是转达还是指挥，我慢慢讲给你听，还希望等会你也有这心情大笑出来。” 甘彭这话一出，果然在场的众位家主脸色全部阴沉下来，尤其是这位钱家家主，脸色更是黑得可怕。 甘彭能够求见阎苍成功，并且一回来就召集众人，想必手中肯定是有把握的，这个时候得罪他，怕是真没有好果子吃，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这大厅中的气氛又安静了下来，甘彭很满意现在这氛围。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将聪明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远比他想象得更好。 “众位都知道，阎将军进入长平县城已经一月多了，这一月以来，长平县大大小小一切的事情都被阎将军看在眼里，阎将军对我们这长平县啊...” 甘彭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心中满意地继续说道：“很不满意！偷鸡摸狗、违法乱纪、走私违禁物品、贿赂官员、拖欠税收...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些事情可大可小，真追究起来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甘彭环视众人，所有人脸上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很好！我经历的痛苦，你们都要再经历一次，最好比我之前还更加深刻。 “阎将军不是之前那些酒囊饭袋，人家背景深厚，家资雄厚，年不过三十就已经是统帅万人的名将。这样一位明纪守法的将军来到咱们长平县城，上面说那些事情，人家会怎么处理，大家心中都有数吧。” “甘家主说得对，这位可不敢小视，据说是太子和丞相眼前的红人！” “我听说这位的妻子出自王家，就是那富可敌国的王家！” “这...甘家主，不知道那位的意思是什么，可有让我等将功赎罪的机会？” 讨论了一圈，众人明白阎苍的实力和背景显然是他们惹不起的，那么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臣服。 “呵呵~阎将军虽然心中已经动了雷霆之怒，想要整治这长平县城，但是还是被我给劝了下来。我甘家在长平县那么多年，带着大家发了那么多财，说实话，不沾点违法之事是不可能的。我明白大家也一样，我就劝导阎将军以和为贵，或许长平县中有老鼠屎，但是我们不能让这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整锅汤嘛，是不是啊，钱家主~” “哼~” 钱家主听到甘彭这样说，脸色气得通红，他祖上确实是直达天听，但是那么多年，时代更替，早就没有了以前的辉煌。 不过烂船还有三分钉，他可以屈服朝廷，但是绝对不会屈服甘彭这种小人。 “告辞！” 想到这里，钱家主直接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剩下的一众家主们都是一脸惊讶的样子，似乎没有想到这位在这个关键时刻，还能如此有‘骨气’。 “他不愿意听，那是他自己的事，到时候灾祸降下来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他。诸位，阎将军已经给了大家将功补过的机会，从现在开始，卖酒没凭证得都去官府把凭证补了，经商没商引的把该补得都补齐了，欠下的罚款税收，全部交到官府去。我提醒各位一句，这些事情虽小，但是各位尽快做好了，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咯。” “这...甘家主，阎将军可有说个期限，这毕竟不是一笔小钱，我等一时之间如何凑的出来。” “对啊！说罚款就罚款，说补税就补税，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啊，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就是！就是！” 第31章 主角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甘彭这样的聪明人，尤其是这长平县法治败坏太久，各家族所欠的钱财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要他们一下子掏出那么多钱来，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不舍得。 “某言尽于此，这件事情诸位不做也得做，我甘家已经资源补交了罚金，整整三千金，大家可以算算，我甘彭可有弄虚作假。” “三千金！我的天啊！” 几个小家族的家主听到这个数字都被吓了一跳，这可是一笔巨款，这么多钱把他们全族掏空了也拿不出来。 与此同时这三千金几个字一出，众人也反应过来，甘彭的话没有错，若是甘家都要掏那么多钱出来消灾的话，他们可真的混不过去。 “这件事就是阎将军通过我给大家传达得，大家听得进去得听，听不进去得我甘某人也没有办法。长平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众位的家族在这块土地上存在了几十年上百年，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误了卿卿性命。” 要知道这位可是真正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阎苍在保定的名声可不好听。 这些话甘彭没有讲出来，他相信众人愿意留到现在，心里大概率已经有底了。 “说了这些，最后一件事，也就是阎将军交代我，还有大家一定要办好的一件事。阎将军要在长平县城招兵，我甘家已经应下了一千人的名额，还有两千人需要大家鼎立支持。” 甘彭算了下在场的人数，十几个家族，两千人的名额，分到头上一家两百人都不到，说到底还是甘家吃亏更多一些。 “什么？要招兵？这不找城中百姓，找村子里的泥腿子，找我们干嘛？要我们的私兵？这绝对不行！” 招他们手下的私兵，这是变相地挖出了他们各家隐藏的户口。 虽然只是每家两百人，但是这两百人不可能全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人，看似只是征召两百人，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连串就全给交代出来了，这可比要他们交钱还严重。 在场的众人再次哄闹起来，反对之声很多，有几个家主更是已经准备起身离开。 “安静！” 这个时候甘彭肯定不会再放任他们像之前钱家家主一样离开，要是再走人，那么说不定今天所有的事儿都得黄了。 “你们都坐下来，已经出去了一个死人，难道你们还要赶着去送死？” “这...甘家主是什么意思？” 众人知道甘彭说的是已经离开的钱家主，却是不知道这所谓的死人一说到底是什么缘故。 “钱家主不遵守朝廷命令，走私违禁品，贩卖不合法货物，勾结晋国，这些不是死罪吗？呵呵~” 甘彭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众人，对，没错，就是这个表情。 在甘彭看来，阎苍将这些事情交给他来处理的时候，就已经赋予了他合法的权力。钱家主那么不识趣，他一定会送钱家全家一起上路。 “这征兵不是请求，是命令，是阎将军最重视的事。剩下两千人，你们一家出不到两百，有什么问题吗？我看完全没有问题，钱家如此不识趣，那么钱家完蛋后，大家损失的利益再从钱家身上补回来不就行了。现在我不拦你们，想要出去的，别怪我后面不留情面！” 甘彭这话倒是真的把众人给震住了，钱家主不愿意受气，就直接被划拨到了叛国的罪名上。 他们觉得甘彭可没有胆子私自处罚钱家，如今这样说，肯定是阎苍已经授予了他权力来处理这些事情。 两百不到的人口罢了，给了之后还可以再买，况且钱家家大业大，想必应该有不少人口能够填补他们的需求。 “甘家主说得对，我看这事就按照您说的办法来办！” “对！都是为了家族生存发展，一点小利益罢了，给了就给了！” “甘家主，不知道这钱家的产业怎么划分，可有个说法？” 好！非常好！ 就是这个态度！看着这群又露出贪婪神情的家主们，甘彭知道这件事自己已经办成了，这不过是他成为家主之后做过无数遍的其中一次罢了。 牡将军在时，前几位官员在时，他也是这样引诱着众人一步步和他走到一条战线之上，只是这一次有人不识时务罢了。 他相信今后肯定还会有这种自己‘指点江山’的事情发生，毕竟他甘家历来都是这长平县的主角。 铁打的甘家流水的镇守，这阎苍又能在长平县待到几时呢？ ==================================== 自那日见甘彭之后又过去几天，阎苍在每日做完公务之后，就拿出有关法治的书籍阅读，这是他为自己今后定下的方向。 就算将来天下平定了不打战了，他也不会再选择留在军队里做事。 常年行军打仗带给身体的负担，他已经亲身感受到了，若不是大婚当日抽到的那个‘强身健体’的奖励，恐怕现在他的身体也会开始出毛病。 连日的大雪让军营中许多老兵的关节开始疼痛，阎苍唯一能够提供给他们的只是一顿热食，一件棉衣，一帖最便宜的伤痛药膏。 其实不止是老兵，就连金准前几日都和他说自己的腰不太舒服，下肢有些麻木，这让阎苍一阵担心，幸好检查过后是因为经常摔跤闪了腰，休息好之后做一些康复运动就能恢复了。 虽然只是一场虚惊，但是还是给接近三十的阎苍提了个醒，这个世界不比前世医疗技术发达，营养补充全面。 前世很多人都明白，想要适应高强度的军事行动，营养医疗都是必须跟上的。身体就像是一台机器，超负荷运作时间长了，也会生锈出问题。 即使是修复了，也比不上原装的水平。 阎苍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那就是当秦国有能力统一天下，并且不再需要他时，他就会选择退居二线，甚至有一天远离朝堂回归乡野。 他对这个时代最开始并没有多少感觉，只是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想要在金手指的帮助之下重建‘大秦帝业’，致敬一下前世那可歌可泣的时代未能完成的事业。 但是这两年多的时间下来，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知道自己的金手指并不是万能的，并不像那些穿越者前辈一样无敌，现在应该已经进入火药攻城的时代，甚至很多时候抽奖带给他的都是一些他暂时用不上的东西。 现实一直在反复告诉他，这个时代的一切需要靠他自己用双手去完成。 慢慢地，他也从穿越者的优越感之中退了出来，开始真正将自己看做这个时代中的一员，看做这秦国的一员。 也是从他彻底将自己融入这个时代开始，他才明白手中没有权力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开始先考虑自身的利益再考虑更多。 他读书明智，谋划掌握权力的机会。当真正做出这一切之后，他才明白，他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份子。 “元珣！元珣！今日公事完毕，勾栏听曲！” 第32章 听曲小事 听到这声音，阎苍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出声的乃是之前投靠他，并且现在被他任命为长平县主薄的袁尹。 这位老爷子年纪已近五旬，平时看上去都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和阎苍共事许久之后，阎苍才知道这位竟然有一个特殊的爱好，那就是勾栏听曲。 其实在白马坡的时候这位就经常偷偷摸摸去永州府听曲，只是当时的阎苍不知道这些，他只是看到了袁尹在协调民众之时的能力，就没有犹豫将这位有内政能力的人才招募到了麾下。 这是真正意义上他除了徒弟以外第一个招募的班底，阎苍对他还是特别重视，事实也证明袁尹毕竟做过官，处理几千大军的后勤问题可谓是得心应手，能力上让阎苍十分满意。 只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位勾栏听曲的毛病倒是没有改变。 阎苍关上手中的书册，将有些泛黄的书签夹在刚才看到的地方，站起身来对着外面说道：“来了！” 阎苍不是圣人，做不到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 更何况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能让你宅在家里的东西，少了手机电视电脑游戏之后，阎苍即使再勤奋上进，休息的时候也需要一点调味剂来让自己的精神松弛下来。 袁尹邀约的勾栏听曲，在阎苍看来就是一个不错的休闲活动，因此他果断选择加入了袁尹的队伍。 对！没错，除了袁尹，还有永州府肥家推荐来的几位家族弟子，也是勾栏听曲的爱好者。 只是几人完成公务的速度不一样，有时候他们这个队伍七八人，有时候也只有三四个。 今日显然只有这位叫做肥游的青年完成了手中的公务，跟上了队伍，他们三人并肩出门只带了几个护卫便前往这城中唯一的一家青楼。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长平县的街道比前几日要萧瑟不少，街上的商铺更是有三分之一都贴上了关门歇业的标签。 “这几日，县城可不太平啊~” 袁尹看着街上的情景发出感叹，这和他们刚进入长平的时候的景象可是有不小的差别，当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他的身边。 “甘家联合城中各家族向钱家等一些小家族开战，动静不小，波及民生，罪责在我。” 甘彭的举动比阎苍想象中还要疯狂，他似乎真的以为自己想要让他成为自己麾下一条咬人的狗，抓住这个机会，所有不听官府命令，和甘家有仇怨的都被甘彭列入了清算之中。 而这一切当然阎苍也乐意配合，比如每次甘家袭击钱家的产业之后，派人帮他们洗洗地之类的。 “此一时之痛也，能解长平县世家势大之祸，主上不必愧疚。” 肥游对于阎苍用甘家这把剑刺向长平县世家的举动是十分赞成的，他对于长平县这些世家有所了解，知道这些世家在长平县盘踞已久。 但是其勾结外敌，走私秦国财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永州府各大世家还要恶劣。 毕竟他们再怎么势大，最多是裹挟官员一起贪污腐败，但是也没有挖国家的根基来填补敌国。 长平县世家的这些勾当，在真正顶级的世家贵族眼中很显然是超出底线的，这种挖国家的根基来壮大自身的行为注定了无法被国家所容忍，也无法让家族长盛。 “文怀说得对，是我有些小视此事了。” 阎苍摇摇头，他自己布置的计划，最坏的结果他早就考虑过，如今这般场景不过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罢了。 如果不是长平县世家做得太过，他最多杀鸡儆猴一番，也希望和各大世家保持和平，要知道这个时代大量的人力，财力都集中在世家贵族的手中。 想要壮大自身，强大国家，和这些世家贵族打交道是完全绕不开的。 你可以在他们身上割肉让自己强壮，但是你不能彻底将他们完全消灭，否则会引起全天下的反抗。这是时代制约的问题，任何一个想要在这个时代搞东搞西的人都是在自取灭亡，这些世家很多时候就是能代表‘民意’。 “哎哟！几位爷来了，我说怎么今儿房门上听见喜鹊叫呢，我亲自给几位爷领到包间去。” 这青楼的老鸨没有五军县的那位给阎苍的印象深刻，或者说若不是五军县那位身份特殊，任何一个青楼的老鸨都应该只是一个一个庸俗的商人。 这家名为‘云之道’的青楼背后的势力是城中仅次于甘家和钱家的法家，这位法家的当家人想比起甘彭要聪明不少。 就算在这青楼之中撞见阎苍等人几次，也只是远远地行礼打招呼，并不上前搭话。阎苍对这位的印象倒是不错，这么识趣的人要比甘彭让他顺眼许多。 曲听完几首，袁尹突感尿意离开，只留下阎苍和肥游两人留在这包间之中，这算是第一次两人单独相处，之前几次他们一起的人都不会低于三人。 “主上，请茶。” 包间里并没有安排人伺候，即使是几位护卫，也只是在外守着房门。肥游给阎苍添上茶汤之后，脸上的神情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平静。 “文怀今日为何一直不安，有事何不直言。” 肥游今日的表现显然不如平时镇定，若是阎苍没有记错的话，在街上那番话，应该是肥游第一次私底下主动接他的话。 平时两人除了公务之外，基本没有什么沟通。 现在袁尹突然离场，看肥游这神情，应该是二人早就商量好的。袁尹借尿遁之故，给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肥游应该有什么要事和他说。 “主上明鉴，在下确实有些事情想要和主上说...” 肥游在一番犹豫之后，终于还是和阎苍开口了。原来这肥游本来并不姓肥，而是姓正，乃是正家旁支的嫡子。 只是他们这一支已经落寞了，所以在五家同盟的时候，作为众多同盟举措之中最不起眼的一项，他入赘肥家旁支，成为了一名赘婿，上门从妻改姓为肥。 肥游的妻家对其不错，但是情况也和他之前的家庭差不多，都是快要落寞的偏支，即使两家联姻，也并没有改善多少家庭处境。 反而因为肥游入赘肥家，失去了正家来自书院的培养，只能做一些商贾之事。 在这个时代，商人并没有那么尊贵，从读书人沦为商人这让肥游心里十分不甘，一直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 在阎苍招兵之时，肥家借此机会想要在军队里发展肥家的势力，肥游为了求变，主动报名加入了进来。 只是阎苍虽然是肥家‘广撒网’的目标之一，但是真正在肥家看来只能算是潜力十足，还没有发展起来。 因此肥家对这十位家族子弟并没有提供多少帮助，他们到现在最高的在阎苍这里不过是从八品的官员。 得不到家族支持，他们当然希望能够在阎苍这里得到重用。 阎苍和袁尹这找乐子的队伍，给了他们很大的机会，就算是身上入不敷出了他们还是跟着二人一起来勾栏听曲。 只希望朝夕相处之中，有一天阎苍能够突然发现他们的才华，让他们能够摆脱当前的困境。 第33章 修行在个人 肥游无疑是这些人中的聪明人，通过观察之后，他发现阎苍这个人对下属看重的更多的应该是才华，而非这些所谓的关系。 自己有几斤几两，肥游十分清楚，他觉得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想要被阎苍重用，即使是再怎么努力恐怕也达不到其心中的期望。 在缺少家族支持的条件下，他所能得到的知识增长渠道也被封锁。 即使是每日处理一些杂事公务，但是想要快速成长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肥游知道阎苍喜欢教导人才，还打听到即使是目不识丁的百姓，阎苍都愿意给他们成长的机会。 这无疑让肥游心中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拜入阎苍门下，即使最后成长不了太多，也能够得到一个身份上的庇护。 只是阎苍自离开永州府至今就没有收过徒弟，更是将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全部留在了永州府，这让肥游一时间摸不清楚阎苍的心思，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今日为何突然做了决定，不仅仅是因为这种蹉跎的岁月他已经受够了，更是因为阎苍在长平县城一系列的举动，让他知道阎苍是要在这里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自古成大事者自然少不了需要得力的帮手，肥游不知道自己在阎苍的麾下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但是他不希望放过这个此生仅有的机会，想要拼一把。 因此他在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主薄袁尹之后，袁尹愿意配合帮他一把，至于成不成功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听到肥游想要拜自己为师学习知识，阎苍无疑内心是高兴的，毕竟他的金手指目前最大的收益就是培养徒弟。 但是他又想到了在永州府轩辕轶给他的警告，若是自己再收下弟子，还是肥家这种在永州府势力不小的世家子弟，即使是旁支恐怕也会引起非议吧。 自从他成名到至今，想要看他跌下来的人不少，认为他居心叵测的人更多。 这些议论或许太子和丞相能帮他挡掉不少，但是哪个掌权者天天听到谁结党营私，发展势力这种话恐怕时间长了也会生出不满。 傅怀的问题已经提醒了他，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是前世玩三国志类游戏，替国家招募无数有能力的人还会给你经验。 这种事情是无法发生在现实世界当中的，更何况还是收徒弟。 老师在这个时代可是只比君臣忠孝低一级的关系，师徒之间的联系可是亲如父子一般的存在，任何背叛师父的行为，就和儿子背叛父亲一样，是大不孝的行径。 阎苍想这也是为什么傅怀这个名字还存在于自己的面板之上的原因吧，即使他内心已经产生了离开阎苍发展会更好的想法，但是因为师徒的关系存在，他也不可能做出背叛师门的举动。 即使是那些看重他将他从这里挖走的人也一样，一旦坐实了这事，那么傅怀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当然阎苍对于收徒的心思从来没有打算放弃，培养人才建设强大秦国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目标，只是因为上层的猜忌，他必须转变思路，不再明目张胆地去做这件事。 “我的心愿一直都是希望教导学生，让更多的人才投入到秦国的发展上。但是如今我在军中权威日重，恐怕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收你为徒。你可愿拜入我门下之后，隐瞒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 “啊？” 隐藏师徒身份？千算万算，肥游没有想到阎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在提出拜师请求的时候，他虽然知道阎苍拒绝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想过自己资质愚钝，或者身份敏感阎苍不愿意收自己为徒。 不过却没有想到阎苍同意收自己为徒，但是却要自己不公开师徒身份。 这让他有些迷茫，没有完全明白阎苍的意思。他拜入阎苍门下，虽然存了知识改变命运的想法，但是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凭借攀上高枝，给自己的家族带来一点利益，减轻自己的生活压力。 但是若是不公开的话，那么这最后的保底条件也没有了，就注定他只能通过和阎苍学习改变自身。 这牵扯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如果自己没有出众的才能，阎苍愿不愿意凭借师徒关系多给自己一点照顾。 肥游的答案是不会！ 阎苍将几个弟子留在永州府的做法很显然的展示出了其真实的本性，虽然爱收弟子，喜欢教导，但是对于真正没有天分的人他是不会选择多给予照顾的。 自己是有天分的人吗？ 肥游觉得不是。真正的天才，就算没有家族的帮助，贵人的扶持应该也能凭借自己的天分展露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来。 在肥游看来，自己很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少年之时就文武平凡，做事恒心不足，很多时候就算再刻苦努力，心气也是一时的，很快也就散了。 他曾经有过写书的想法，写一些杂学小说，以此来谋求生路。这个时代虽然杂学小说不盛行，但是依旧有酒馆客栈之类为其买单的地方，好一点的作者凭借此完成温饱。 青年之时曾经也动过笔，希望借助当时很火的说书人的嘴巴将自己的作品带火，只是灵感乍现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 写了几次之后，他就因其他事情放弃了这个职业，写出的文章也是反响平平。家人和友人都对其失去信心，肥游之后再不敢提自己写书之事，甚至引以为耻。 他知道自己的天资不足，也不是那种勤能补拙的人。抛开阎苍徒弟这层光环，自己真的能通过阎苍的教导...不！ 阎苍说不会公开两人的身份，那么肯定更大的可能性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结果。 他不禁不断地询问自己：‘如果阎苍真的给自己一本书籍让自己独立学习，自己会坚持把它看完吗？自己能从中悟出道理吗？若是半途而废，阎苍还会对自己上心吗？’ 这些问题一遍遍在敲打着肥游的内心，他脸上的挣扎，阎苍都看在眼里。 他明白肥游担心的是什么，说实在自己虽然有金手指在身，但是真正看中的还是弟子本身的天赋以及成长时间高不高。 像是和阎安一起收下的几个弟子，一年的培养，半分长进没有，就算是有金手指作弊，但是要知道金手指也不是万能的。 每个人都有成长期限这个规则，本来在阎苍看来有些鸡肋，如今却是显得那么合理。 这不是一个人人如龙的时代，知识的封锁让很多没有条件的少年英才根本无法得到该有的教育，真正普通人出身能够成长起来的人更是几万人才会出一个，而这无疑不是大毅力，大天赋，大气运所钟爱之人。 这样的人在阎苍的弟子中也有，阎安就是很显然的一个，相比起偏科的赵岩，金准，能力平庸的傅怀，在阎苍看来阎安即使没有成为自己的徒弟，将来也有成长起来的一天。 第34章 改命 因为阎文是真正在少年时期就已经展露了头角，并且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出了一番事业，这样的英才只要不遇到灾祸，就有成长为苍天大树的机会。 而他拜到阎苍的门下，不仅减少了灾祸的可能性，还加速了其成长的速度。 “阎安，字兴衍（19岁，成长极限至24岁）武力：68 外交：70 内政：50 智力；79 人事：58 军事：74” 这是阎安拜在阎苍门下不到一年时间属性的成长情况，阎苍把那五点属性点都加到了其智力之上，也就是说抛开阎苍给他加的属性，就这一年时间里阎安的总体属性增加超过四十点，这是在其他几位徒弟身上都没有发生的事。 阎苍可以十分笃定，有自己的教导和金手指的帮助，阎安绝对是自己麾下第一个能成为国家柱石的人物。 这是阎苍自拥有师徒面板以来最骄傲的成绩，甚至如果不是朝廷对自己产生了猜忌，他绝对会将阎安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那种培养一个国士的成就感，远比前世自创一个角色将他刷到满级还要自豪，毕竟这是真实存在就发生在身边的东西。 阎苍对阎安最欣慰的还莫过于自己北上没有带着阎安，只是将一些兵法和自己所看的书籍给阎安自己学习，面板上依然能看到他的成长，其他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得到。 这种望子成龙的感觉，让阎苍对于阎安的期望从这一刻已经无比巨大。 ‘那么你的决定是什么呢？’ 收回心思，阎苍把目光看向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的青年。 在他想来，即使肥游天赋一般，只要他能顶住不公开身份这个条件拜入自己的门下，对于他的心性也是一种成长，说明他有想要进步的野心。 阎苍相信只要有这种野心，就不可能不成长，这也是他选择将那几位平庸的徒弟留在永州府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失去了向上的决心，那么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更何况自己已经将五点属性点加给他们以作激励，然而在感受到成长之后，他们的选择是懈怠，是躺平，觉得自己是阎苍弟子的身份，今后水涨船高一定会得到好处。 这是阎苍不希望看到的，他有挂，可以起飞，而这挂同样能够带别人起飞，那么他希望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能够追随他的脚步一起终结这个乱世。 就像他心中所想的，六十岁之前，或者更早，他要完成统一天下的使命，然后隐居乡野，或者漫步人间，这一切靠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因此，阎苍选择‘抛弃’了那几位弟子，或者说是将躺平的幻想彻底打破，制造危机感让他们能够得到教训，自我反思之后奋发图强。 如果他们能够在之后选择向上，那么阎苍不会吝啬手中的金手指给他们加点，如果相反...那么阎苍不会培养垃圾，更不会给自己制造敌人。 对！在阎苍看来，如果自己的徒弟选择了躺平，那么就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敌人。 因为自己放弃他们，绝对会让他们产生忌恨，即使只是内心有一点想法，他也不会让这种火苗有成长起来的机会。 他相信随着自己越来越强大，庸人再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弟子文怀，愿意拜您为师！” 肥游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或者说从他向阎苍表明意图之时，他就没有了退路，是背水一战，还是从此失去机会，他显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好！敬茶，磕头吧。” 随着一系列拜师的礼节完成，阎苍也终于在自己的系统面板上看到了眼前这位新弟子的信息，只是原本以为的平庸，却给了他一点小惊喜。 “肥游，字文怀（24岁，成长极限至32岁）武力：20 外交：30 内政：45 智力；40 人事：35 军事：20” 成长极限竟然突破了三十岁，阎苍可以确定自己的面板没有升级，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成长极限超过三十大关的弟子。 这也让阎苍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这个世界是否存在那种能够活到老学到老的人，或者说大器晚成的人。青年，中年时都平庸，但是一朝顿悟，就能够成长起来成为名士的人，是否存在？ 答案一定是肯定的，前世的记忆告诉阎苍，大器晚成，越老越妖的人是一定存在的。 这也让阎苍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或许收徒的目标不应该只放在年轻人身上，若是真的能够淘到一两个成长极限超过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牛人，那不是说他很有可能借着金手指培养出一个属性一百的大佬出来。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阎苍心中暂时的想法，毕竟年纪比他大的未必会屈尊拜他为师，甚至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淘到一个大器晚成的人出来。 如果像现在一样广撒网的话，估计最大的可能性只会是收到一些已经超出成长极限的人才，那么自己的金手指还有什么用呢？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阎苍将目光重新放在眼前这个新弟子身上，起码他已经给了自己意想不到的回报。 “既然成为了我的弟子，那么我之前和你说的一切从这一刻开始就生效了，不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我希望你都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 “我会将你要学习的书籍派人秘密送到你家中，你需要保密，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第二个人，即使是你的家人也一样，一旦事情暴露了，我会选择立刻终止我们的师徒关系，也不会承认有过你这样一个弟子。” 阎苍的话对于肥游来说无疑是残酷的，他甚至看到了这位年轻人眼中已经渗出了泪水。 其实说到底暴露关系，想来并不会给阎苍带来多少麻烦，但是这并不会是阎苍最后一个弟子，将来他还会选择在暗地里收下更多有能力的人为徒。 那么未来弟子的数量，他们的天赋，甚至因为才能做到的官位，朝廷，皇帝还会不猜忌阎苍吗？ 答案是否定的，现在阎苍的几个弟子才展露出一点点能力，就已经引来了朝廷的警告。若是今后发现更多，那么绝对会引起超乎想象地制裁。 不论是现在的皇帝白弭，还是未来的新帝，甚至更多皇帝，没有一个上位者会允许存在阎苍这样掌握军权且‘桃李满天下’的人，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做好防备。 “师父，弟子不知为何需要隐瞒身份，但是既然是师父的要求，弟子一定会遵守。弟子一定谨记师父的教诲，不会将此消息泄露出..去，希望师父能记得我这个愚蠢的徒弟，将来能给弟子孝敬师父的机会...” 说到这里，肥游已是泪流满面。 第35章 咬钩之鱼 袁尹估算着时间慢慢走回房间，肥游和阎苍还是像刚才一样坐着，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袁尹看着肥游那有着丝丝血丝的双眼，立刻知道恐怕肥游拜师的举动失败了。 其实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从肥游请求他帮忙的时候，袁尹就知道肥游成功的几率特别小。 不像肥游这样的世家落魄子弟，在永州府上层有关系的他，早就知道了朝廷方面对阎苍的警告，以及那位将军的一些针对阎苍的举措。 他虽然不明白阎苍执着于收弟子是否真的是有心教化天下，但是这种举动很显然不适合出现在一个年轻有野心有能力的将军身上。 阎苍的拒绝，在他看来恰恰是一种最正确的做法。 “主上，某在外面看到了那位钱家家主，他似乎想要找机会来和主上说些什么。” 袁尹想到刚才在外面碰到的钱家家主，后者拿出二十两金子想要找他帮忙，袁尹在摸不清阎苍具体想法之前，选择了拒绝。 即使钱家势力并不比甘家弱，但是甘家有所谓的‘大义’在手，阎苍默认了甘家是按照他的命令做事，这让整个长平县的势力都在帮助甘家。 那些和钱家原本交好的人纷纷保持中立，不想和钱家沾上半点关系，这导致钱家在这次争斗之中一直处于下风，在他的眼里，钱家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用不了多久就得完蛋。 “这长平县内的世家，在朝廷的庇护之下，却干着挖国家根基的事情，没有几家是干净的。钱家走到今天，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阎苍的话给这件事定了最后的步调，在他的调查中钱家做过的违法勾当可不比甘家要少，完全也是够得上满门抄斩的结果。 更何况钱家只是他计划中一颗顺手而为的棋子，最后能够让甘家得意忘形，迈出那错误的一步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将钱家家主来找你这件事传出去，不要说我的态度。” “是！” 关于钱家家主找袁尹的消息，不出意外传了出去，因为事情传的模棱两可，所以甘彭并不知道袁尹有没有同意帮助钱家，或者说阎苍会不会给钱家留下一条活路。 不管结果如何，甘彭都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尽快提上行程，不论是针对钱家后续手段，还是手中的货物必须尽快出手。 庆幸的是五叔甘沛已经联系上了北边的人，对方很快就能给出一个结果，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起码事情已经在快速进行着。 就在甘彭刚刚放下担心之余，又传来了一个让他振奋的好消息，阎苍要前往淮安县拜访淮王。 长平县到淮安县一来一往起码要三五天的时间，甘彭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要抓住这个时机将长平县中反对他的人彻底铲除。 只有这样，才不会让阎苍为难。 在他看来阎苍选这个时间外出，很显然是在给他释放动手的信号。那天钱家家主的行为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反而加速了阎苍想要避开这个会影响其名誉的麻烦。 甘彭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阎苍的心思，这让他越发自信起来。 “师父，这个时间段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去拜访淮王殿下？” 阎苍带着一队骑兵和徒弟一起，赵岩被他留在长平县协助袁尹主持公务。金准有些捉摸不透阎苍的想法。 这位淮王之前他有过些印象，无论是长相还是说话风格都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使是金准这个异族，淮王白任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给足了礼数，这让金准十分舒服。 只是在他看来现在长平县的形势有些严峻，这个时候外出他无法明白阎苍的想法。 “万年能察觉到形势不好，说明你这段时间来有认真思考我教导你的知识。阎铁，你来说说是因为什么？” 金准能够察觉到城中的气氛紧张，说明他在危险面前还是有一点警觉性，但是不多。 金准少年时期在五岳蛮族的生活，对他来说影响太大了，那是一个识字的人都找不出几个的蛮夷之地，能够学会秦国的官方语言，已经耗尽了他们那尚未开发完全的脑袋。 智力只有二十左右的人，智商大概是个什么程度，阎苍从金准的身上已经完全看到了，那就是种能感觉到点东西，但是完全想不明白。 即使剥丝抽茧讲解给他，也只能理解十分之一的水平。 而相反呢？ 阎苍把目光看向阎铁，这阎家村五位少年中唯一成长起来的一位，如果不算阎铁在军工冶炼方面的才华，单纯智力方面他现在已经达到了60点，这说明阎铁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聪明人。 阎苍对阎铁的期待不小，这么高的智商，再加上在军工方面的才华，这注定了阎铁绝对不会泯然众人，未来在这方面绝对会给阎苍一个不小的惊喜。 阎苍十分看重阎铁，一直以来住所都在变动，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阎苍知道阎铁即使有想法也很难连接起来。 他命人在长平县建立匠作工坊，不比一般军队的作坊只是为了武器生产及保养，阎苍离开保定的时候就挖了不少技术人才随他北上，就算是在永州府也找了两个。 他需要这个作坊能够发明创造，甚至根据他前世的一些记忆能够创造出划时代的武器出来。 当然现在一切才刚刚起步，军工作坊也没有完全建设完毕，所以阎苍将阎铁从家里拉出来，带他外出散散心，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些灵感。 他将金准的问题抛给阎铁，就是想看看他除了在军工方面的才艺之外，还有没有一些政治方面的嗅觉。 长久在作坊里学习，阎铁的皮肤要比他拜在阎苍门下之时更加黝黑，只是相比起之前的黑，现在却是一种健康的古铜色。 因为长期和冶铁打交道，阎铁的面相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 只见他听了阎苍的话之后，思考了良久，才缓缓回答道：“城中世家争斗已经到了最紧张的阶段，就如同烈火烹油一般，一点小小的火星就能将其彻底点燃。我想师父离开县城应该是给甘家动手的机会，听说甘家是遵从师父的命令在办事。但是我了解您的性格，若真的是这样，您一定会给甘家书面上的正式公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切都只是甘家在自吹自擂...” 说到这里，阎铁再次陷入了思考当中。 阎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却是十分开心，显然他的猜测没错，阎铁的高智商不仅仅是体现在军工方面的才华，他不是一个只会搞发明创造的技术工，在其他方面他也有着不错的天分。 “您应该是在使驱狼吞虎之计，不！甘家可不配称之为虎，他们只是您手中一把随时可以丢弃的长剑罢了。” “哈哈哈~” 听了阎铁的话，阎苍开心地大笑起来，他用马鞭指着阎铁道：“你未来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第36章 寻访友人 这只不过是众人一路南下的一个小插曲罢了，虽然阎苍这次外出是为给甘彭动手的机会，但是他也不是真正抱着游玩的心态，一些重要的公文还是会有人送到他的手里来。 除了给淮王带去的礼物，还有一辆单独空出来的马车，就是他临时办公的地方。 阎苍不仅在上面处理公务，也会教导阎铁和金准一些内政方面的知识。金准的才智有限，况且他的志向并不在此，虽然听了不少，但是真正没有学进去多少。 反而是阎铁，在离开火炉铁锤之后，第一次真正接触内政方面的知识，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收获。 阎苍看着面板上阎铁内政、人事和智力三个属性都有上升，知道他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军事和勇武方面没有变化，阎苍知道这应该就是阎铁的短板了。 即使没有如往常行军一样做好准备，但是因为阎苍自带的能力，几人还是以超出正常行程三分之一的速度，仅仅半天多就赶到了淮安县。 这里相比起之前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阎苍甚至看到怀安县竟然有士兵在操练，感觉十分惊讶。 要知道之前他来那次，淮王手下除了朝廷派出保护他的一队亲卫，根本就没有多少武装力量。而现在他看到这些迎着小雪操练的士兵，人数不会低于五百，很显然这是秦国的正规部队。 “来者止步，此处乃怀安县护军营，请诸位报上身份！” 阎苍这一行人想要靠近，被驻守在外的士兵拦住，因为这个营地并不大，一站在士兵之后身穿校尉铠甲的男子很显然也注视到了他们。 只是对方仅仅看了阎苍等人一眼，便将目光重新看向自己身前正在训练的队伍。 “给我好好地练！殿下给你们吃穿，给你们加倍的军饷，今后你们要在战场上好好报答殿下的恩情。现在多训练，将来上阵杀敌立了功，就是给殿下长脸了，不要学一些送礼找关系的腌臜之事，那样只会让殿下脸上蒙羞！” “这黑厮！好大的怨气！” 阎苍听到对方的话，很显然是将他们当做了来找淮王送礼攀关系的人，看来淮王摆明旗帜投靠太子之后，相比起之前的无人问津，现在他的处境应该有了不小的改变。 “师父！待我去教训这黑厮一番，他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竟敢对您如此不敬！” 金准瞪大着眼睛看着那校尉，对方身材壮硕，环眼豹子头，皮肤看上去比阎铁还要黑不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炭一般。 他嘲讽阎苍的话，让金准和阎铁都愤怒不已，只是相比起性子沉稳的阎铁，金准更加冲动。 那黑脸校尉听到了金准的话，看到对方是一半大青年，还是一异族，显然也动了怒火，那双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回瞪着金准。 二人之间火药味十足，只要阎苍松口，恐怕金准就会冲上去和对方打起来。 “去禀报淮王殿下，长平县镇守，虎威将军阎苍前来拜访故人。” 阎铁比金准聪明，他知道这场面误会居多，若是金准真的和对方起了冲突，自家师父和淮王脸上都不好看，弄不好还会影响双方的友谊。 于是他放下了心中的愤怒，并没有搭理二人，而是高声将阎苍的身份喊了出来，并且点明来此地是为拜访淮王。 果然，当虎威将军阎苍的名字喊出那一刻，眼前的士卒神情立马变了。阎苍在秦国目前名声可不小，尤其是军队当中，可以说丝毫不逊色于当年刚刚成名的常喻。 那士卒听了阎铁的话，立刻恭敬地对阎苍行礼道：“参见虎威将军，小人立刻去向淮王殿下禀报！” 说完便向村中跑去。 而那之前和金准斗气的黑脸将军，在听到阎苍的名号之后，立刻快步跑上前来，一脸激动地看着阎苍，只是他还没有继续动作，就被金准给挡住了身影。 “你这黑厮，莫不是要以下犯上！” 金准恶狠狠地看着他，手握在腰上的长刀刀柄上，一旦这人有任何不轨的行为，金准绝对会第一时间拔刀制服他。 “误会！都是误会！是俺性子太过于冲动，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和这二位小将军恕罪，我给你们赔礼了！” 这黑厮说着一边拱手赔罪，一边就要跪下去。 阎苍连忙伸手扶住他，他知道这厮应该是淮王的人，都是自己人，这点小事没必要做得太过火。 “你听说过我的名字？我之前来拜访淮王可没有见过你。” 阎苍拉住了他，并没有让他跪下来，这黑厮脸上的笑容渐渐浓了几分，他再次向阎苍行礼，随即开口解释。 “淮王殿下护军亲卫校尉于达见过虎威将军，刚才多有得罪之处，希望您能见谅。俺是这次跟随淮王殿下一起北上的，刚刚投入殿下麾下不久，俺经常听闻您的名字。不仅仅是您战争永州的事情，殿下也说您是有大才之人，见到您当以师礼相待。” 于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淮王说要以师礼对待阎苍，但是他知道淮王对这位的重视程度。 不仅仅是阎苍在出道以来所创造的辉煌战绩，更为关键的是淮王说阎苍是个关心天下百姓的好人，他发明了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的东西。 于达是穷苦百姓出身，饿了十几年肚子才混出头，他只知道像阎苍这样的能人是要打心底尊重的。 “哈哈~殿下太过于夸张了。” 阎苍很满意白任对他的看重，即使阎苍让他收敛野心投身到太子麾下，他依然能够对手下的人表达出对阎苍的尊重，这说明白任的心胸比他想象得还要宽广。 “既然是阎将军当面，那么就由某带您进村觐见淮王殿下吧。” 于达的身份显然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好一些，或者说他在淮王那里得到的信任和地位并不低，阎苍随着于达一起进入村城内不久，就看到了淮王白任带着一群文武官员在前方等着阎苍。 即使阎苍知道这种行为很不符合规矩，但是既然十分感动，淮王能够屈尊来迎接自己，这是位居高位的人很难做到的。 “殿下，您亲自迎接我，实在是折煞某了。” “元珣是国家柱石，为秦国平定叛乱镇守边关，又在孤迷茫之时给予孤帮助，对孤来说，再隆重的礼节也不为过。” 白任见到阎苍，神情十分激动，现在的他不比之前。虽然屈尊在太子之下，但是有了太子一派的关照，不少青年俊杰，渴望出头的年轻人都来投奔他。 甚至太子还请求父皇给淮王派遣了军队护卫，要知道之前他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给他的，说实话，今天得到的一切让白任十分开心，他觉得自己过去闭门造车，认不清现实环境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狭隘了，幸好碰到了阎苍，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愿意为他指点迷津。 如今一切都在变好，只有真正跨出了给自己画着的圈子，他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有多愚蠢。 “阎将军，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某。” 第37章 形势 说话的乃是崔浩，相比起前年见他时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如今的他整个人变得十分开朗。 毕竟自己的投资终于得到了回报，想必不仅是他自己，还是他背后的崔家对淮王现在的状态都十分满意。 白衍当任太子十多年，兢兢业业，本本分分，一直为国家，为民众谋福利，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声名都特别好。 白弭好帝王心术，安排了‘夺嫡’的戏码，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不论是对国家，还是对民众而言，真正得利的只有一小撮野心家。 皇帝犯浑，还是在乱世之中，下面的皇子，臣子当然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其实白弭大多数子嗣都能看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们是没有什么机会扳倒太子的，但是那可是皇位，万人之上，哪怕是才智聪明心胸开阔的白任都陷进了这个泥潭里，更何况其他的皇子们。 不用阎苍点明，白任也许也能跳出这个圈子，但是谁又能保证在他跳出来之前不会犯下不能悔改的错误呢？ 在阎苍看来，摆明大势，让白任找到现阶段自己真正的目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但是对于白任，还有将未来压在其身上的崔浩来说，这种提醒太过于关键了。 因为存着更进一步的心思，白任和他一直都将自己困在如何提升名望，未来一朝起势的想法之中。完全忘记了审时度势，观察真正所处的环境。 想要有所作为的人，无疑是能够在面临选择之时选定正确方向的路。但是很多时候所谓一叶障目，很简单的一个答案，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被蒙蔽，选择了错误的那个。 被阎苍点醒之后，崔浩才反应过来，自己和淮王之前一直都在做的是足以杀头的美梦。 不提太子的地位多么稳固，就是白任的身份，只是一个被皇帝白弭嫌弃的皇子罢了，坐视皇帝扶持的对象和太子相争，最后渔翁得利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完全没有可能。 秦国的高层组成决定了皇帝不可能做出这种违背大义的决定，自先帝白羽起兵至今，虽然有任用寒门子弟，但是在秦国威望权势最重的那一批人都是世家贵族。 这些人明白最符合秦国利益的决定是什么，没有人会放任秦帝白弭搞政治斗争将众望所归的太子扳倒。 那么白任想要谋求名望，坐视二者斗争的行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在将来被新任天子排挤，或者彻底除掉。 太子白衍仁厚或许只是会将白任排挤出核心圈子，但是若是其他人呢？谁敢保证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其实早在皇帝扶持的对象抚南王犯错，也就是汉水之乱的时候，就有其他在观望的皇子们察觉到了形势不对劲。 但是真正踏出第一步的，是得到阎苍提醒的白任，并且白任很无私地献出了新的种粮技术，这也向太子一党证明了白任的价值。 作为第一个，也是最有用的一个投靠自己的皇子，白任无疑得到了白衍很多的信任，所有支持白衍的势力都在向他示好。 他离开保定再次回到怀安县这段时间，无数青年俊杰开始来投奔他，世家大族都想和他攀上关系。 而这一切都是投靠太子带来的好处，后面的皇子们反应过来，蜂拥而至亮明旗帜做太子的好弟弟，虽然得到恩惠，但是再不负白任如今的恩宠。 “崔长史当面，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哈哈哈~宪于一直念叨着元珣的名字，想要当面感谢你，如今却是得偿所愿了。来，元珣请坐，孤来为元珣介绍这满堂的文武俊杰。” 众人来到大堂坐下，阎苍并没有同意白任的想法与其并坐，而是坐在了他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然后是金准和阎铁。 虽然大堂之中，身居高位的只有几人，但是能够在这里就坐的除了阎苍他们，很显然都是白任的心腹。 “此乃青竹先生赵季，字承宗，秦昌郡人士，现任淮王府主薄。青竹先生处事公正，不畏强权，乐于助人，长有良言，令孤茅塞顿开，乃是孤之师长矣。” 白任最先为阎苍介绍的是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这位端起酒杯与阎苍点头示意，两人相视一笑，算是彼此心里有了个印象。 “这位张布，张子纲，乃是中州名士，晋帝韦如曾经招子纲前去为太子韦兴之师，子纲拒绝后逃来秦国，如今为孤王府功曹。” 张布年纪不小，约莫四十岁左右，但是其保养不错，再加上身为文人那股特殊的气质，让他看着不过三十岁上下。 听到白任对他的介绍，其洒脱一笑，端起酒杯对着阎苍一饮而尽。阎苍感叹其名士风范，同样将杯中酒水饮下，后者对阎苍目光中充满欣赏之意。 “还有于达，你也见过了，现任孤麾下护卫军统领。云德性情刚烈，忠勇威壮，有万夫不当之勇。虽出身寒微，但是对有才华之人特别重视，孤这府中的名士皆对其十分喜欢。” 阎苍把目光看向一脸傻笑的于达，没想到这个黑厮还欣赏读书人，跟前世那位张三爷倒是相似，就是不知道这所谓的万夫不当之勇到底有几分属实。 “哈哈~俺没有殿下说得那么优秀，但是对阎将军却是崇拜得紧。俺是个粗人，学不来他们文官含蓄那套，俺敬将军一杯，还望将军不要嫌弃俺。” 相比起几位文官的含蓄，于达的表现要让人心舒服不少，起码金准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刚才的误会，笑呵呵地和于达说起话来。 接下来还有几位新加入的官员，只是相比起已经成名的张布和赵季，还有给他留下印象的于达，那些人都是一些永州当地的世家子弟。 永州有出名的大族吗？有！但是早在秦晋永州大战之时，都已经随着晋国军队大部分北上了。 毕竟当时晋国已经有倾吞天下之势，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会知道什么是最正确的选择。 白羽占领三州称帝之后，他麾下的核心构成主要是当初从东州一路杀出来的老班底，在江州停留时愿意追随他的一小部分江州世家豪族，然后就是最大的保州世家派系。 至于南州？一些夷族族长，在秦国的上层根本说不上话。 而保州的世家豪族，虽然在秦国占有很大的基数，但是保州严格来说，在前秦时期也是偏远之地。 这里的几大世家很多都是在前秦时期犯罪被发配过来的官员建立的，原本保州地区最大的世家就是保州的太守，在白羽攻保州的时候抵抗，已经没了。 可以说在白羽称帝之时，保州世家完全是一盘散沙。 第38章 稳住别浪 永州无大族，南州无世家，保州无豪族，秦国真正上层世家的构成东州派和江州派占了近八成。 这也是白羽在之后为了平衡各大派系势力，开始任用寒门子弟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打乱这个圈子，压缩东州派和江州派的势力。 这一系列派系整顿，导致白羽在称帝之后秦国根本无法团结一心实现北伐的目标，白羽只能将任务留给下一任继承者。 但是偏偏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任皇帝白弭是个喜欢安逸享乐之人，这也是白羽不喜欢白弭的原因之一。 他觉得身为父亲，自己给你收拾了烂摊子将国家势力整合在一起，结果你不想着完成父亲的目标，而是只想自保享受，这让白羽如何能够接受。 在白羽晚年时期，甚至一度传出要更换太子的打算。 不过当时白弭太子已经当了好多年，位置已经十分稳固，这个传言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白羽选择将孙子白衍带在身边，想要培养他作为能够在今后完成自己梦想的继承者，同时也给白衍和丞相王邯一直灌输自己北伐复兴大秦的思想，这也是现在白衍和王邯能够一直坚持北伐的原因。 这乃是先帝所托，是长辈，是伯乐此生最大的愿望。若是身为后辈，身为臣子不能尽心去完成，这乃是不忠不孝的举动。 在白弭继位之时，因为改变先帝白羽留下来的方针遭到了不少老臣的抨击，这也是白弭后来只给白羽谥了个秦烈帝的称号的原因。 烈字按照正规解释为业绩功业的意思，表明白羽一生追求大业，创造了不凡的功绩。但是一般在这个烈字之前，都会再加上一个号，表达对这位皇帝更为尊重。 而白弭不允许，就是这单独的一个烈字，只表明白羽有功，其他都没有。这可是恶了不少白羽留下的老臣，这也拉开了秦国接下来近十年的内部争斗。 说到底，这本来就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白弭承认先帝白羽的功绩，或者说只要他选择坚持白羽的目标为己任，那么或许没有那么多事来，秦国也能够尽快整合实现北伐。 但是偏偏白弭就是和白羽的志向不同，只想要偏安一隅。 尤其是在江州大战之后，在白弭等人的宣传之中，江州之战是三国共同的失利，秦赵更是大败，这从理论上没有错。 但是偏偏白弭抓住这个机会，将锅推到了这些主战派的老臣身上，贬黜了不少白羽留下来的中坚力量，这也是现在秦国军队中坚力量缺失的另一个原因。 秦国政治风波平息之后，多数的北伐派都投到了太子和丞相的麾下寻求庇佑，而皇帝白弭在这个时候拉起了一支独属于他自己的和平派。 和平有用吗？有，能得二三十年安宁，二三十年之后呢？哪管他洪水滔天！这种愚蠢至极的想法偏偏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心愿意支持，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保州本地的家族。 而白弭手下头号将领箕棋，也是这些人推选出来的军方代表。 阎苍无比庆幸在秦国还是北伐派的势力更为强大，尤其是皇帝白弭身体一直不好，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升天之后太子继位再造乾坤。 若是真的是白弭势大，而且他命又长，那么阎苍从苏醒之后恐怕就要想着带领家眷逃离秦国了，毕竟就二三十年的安宁，哪个年轻有抱负的人也不愿意接受。 一场酒宴下来，大家都十分开心，哪怕是几位文官，为了配合白任的兴致也喝了不少。 至于阎苍等来客，显然不是这些文官感兴趣的对象，毕竟本来所处的位置就不一样，再加上除了崔浩并没有几个人知道阎苍和白任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对阎苍并没有多热情。 反而是之前得罪过阎苍的于达，这个时候已经和金准两人勾肩搭背，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 ========================== 淮王府偏房里，这个时候酒宴已经散了，文武官员回去歇息，阎苍带来的人马也有王府的人员安排，此时这间房间内只剩下阎苍和白任两人。 仔细看的话，二人除了脸色微红，其实身上并没有多少酒气。 “元珣，现在太子大位稳固，孤在永州的时间也进入了倒计时，你也得到了想要的外出任职的权力。现在，你有什么要教导孤的吗？” 两人单独见面的时候，白任依旧是对阎苍行弟子之礼，只是这显然是一种不被系统所承认的关系，或者说从心底上两人更像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保持现状，发挥才智，帮助太子，还有...戒骄戒躁。” 留下这句话之后，阎苍就离开了淮王的房间，现在的淮王府不是当初，爹不疼娘不爱的存在。不管是太子，朝廷，还是各个势力都会将目光盯着白任，想看看他的忠心？ 或者是别的。 阎苍不可能和白任彻夜长谈，他唯一需要提醒白任的就是，保持现在的安稳，不是太子给你的东西，不要接，也不要自己发展。 他知道白任是个聪明人，否则他现在麾下不会只有四五个真正能够拿得出手的人才，也不会只有朝廷派给他的这五百亲卫。 阎苍不需要替白任操心，他只需要做好在太子身前扮演的角色就够了，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阎苍不是那种走一步就能看到路的尽头的人，很多时候，一个人走一步看三步，也只能在走到绝路之前提前离开，但是那些已经走过的路，耗费的时间和资源，却是怎么也无法挽回的。 ============================ 若是时间允许，钱家主可能不会选择在那天甘家聚会之时那么任性地离开，或许更早，明明甘彭能够提前见到阎苍，得到他的命令，为什么自己要退缩没有成为那个人？ 很多时候被眼前的一点小利益绊住手脚，就能给家族招来一场滔天大祸，钱家很显然已经走到了绝路。 被团团围住的钱家家主拔出自己手中的长剑，这是他的父亲，也是上一代家主留给自己的，他忽然想起父亲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自己和甘彭一样，坏事做尽，甚至这长平县内一半的家族都一样。 这样一个小小的边境县城，利益早就遮住了他们的眼睛，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阎苍在后面轻轻推动了一下，整个长平县城就已经乱了。 “哈哈哈~甘彭！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你其实和我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我们这样的人都该下地狱见阎王的！” 他死死地盯着甘彭，他知道后者此刻的脸色一定不会好看。 若是他足够聪明的话，他应该想到了他自己，不过是一把随时可以丢弃的刀罢了，有人在需要的时候使用了它，那么接下来等待着它的命运只有一条路。 第39章 弃子 甘彭冷冷地看着那钱家家主拔出长剑自刎而死，他此刻的脸色的确十分难看，他没有想到今天这件事会办的这么丑陋。 不仅是围杀钱家家主造成了不小的动静，还有就是有人在暗中将钱家的商铺房屋等财产收购了近一半，还将钱家未成年的子女给转移了出去。 这个人他不用调查，也知道是镇守府的人。 阎苍虽然暂时离开长平县，但是他在这里留下的后手却发依旧挥着作用。利益少了一半不是他最恼怒的事情，而是在这个时候随着老对手的倒台，甘彭之前提起的一腔热血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被阎苍当刀使了，而且还是那种最不重要的刀，随时可能会被丢弃。 他必须得自救，之前武库失窃的事情，一直像是一把利剑一般悬在他的头上，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才有机会能够解脱套在头上的枷锁，才有机会再次向阎苍证明自己的价值。 就像是临死之人一般，一切能够活下去的办法，甘彭都会进行尝试，他将关于钱家的利益分配交给家族的几位长老安排，在这个时候选择让甘沛独自一人来到自己的房间里。 “你疯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外开会分配利益，我俩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甘沛十分不理解此刻甘彭的行为，从钱家回来之后甘彭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几位兄弟怀疑的目光中将他拉进房间里，这无疑是彻底暴露了两人的关系。 “那些不重要！钱家的一切不重要！别人的眼光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整个甘家的死活！” 这个时候甘沛才发现甘彭的眼里都是血丝，整个人的脸上透露着狰狞的疯狂，他从未在甘彭脸上看到如此的神色，但是他清楚甘彭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到底发生么了什么？你坐下来和我慢慢说，不论是生死，我们都能一起面对，或许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 甘沛强拉着他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双手握着他的手掌，令人心疼地是甘彭的掌心一直在冒着冷汗，他能做的只是不停地用双手抚摸着他的手掌为他取暖。 在这份违背世俗伦理的关系之中，他虽然是弱势那一方，但是很多时候却是更加心细的一方。 他听了甘彭关于‘弃刀’的猜测，心里虽然苦涩，但还是温柔地看着甘彭说道：“只要将那批货卖出去，让北边的人带走，即使今后北边乱咬，也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有事的。” “对！你说得对！只要把那些东西交出去，我们就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整个甘家都不会有事的。” 就像是落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甘彭觉得甘沛说得很对，自己的担忧，不过是因为钱家灭亡之后的兔死狐悲罢了。 只要把这些东西脱手，谁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甘家有问题，就算是阎苍，肯定也不会滥杀无辜的。 他在长平县掀起的斗争已经够了，排除了反对的声音，剩下的都是愿意支持他的人，他有什么理由拒绝甘家这一股势力地投效呢？ 甘彭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问题，只是还欠缺最后一步，那就是这批货安全送出长平县，送出永州。 “五叔，这次你一定要亲自去一探，保证这批货安安稳稳地送到那些人的手上，不要给他们留下证据。拜托了！” 甘彭反过来握住甘沛的手，这个时候他的手掌已经有了温度，只是甘沛的手或许因为替他吸走了寒冷，变得有些冰冷。 甘彭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点，他能做的只是告诉甘沛他的需求，一切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他知道甘沛不会拒绝他。 “好！我一定会将这批货送出去，你要好好在家等我回来，什么都不要乱想！” 甘沛的笑容有些苦涩，心思细腻的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只是为了安慰甘彭，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而脑袋里早就乱糟糟的甘彭，并没有察觉到甘沛的不正常。 阎苍离开淮安县，回来的那天早上，连日的降雪终于停了下来，只是那黑沉沉的天空却不像是表明雪天要结束的样子。 阎苍给白任带去了酒水，布匹还有一些永州府的特产，而淮王除了送他几箱书籍，并没有送上其他的东西。 但是这却是阎苍最为满意的礼物，这个时代书籍才是最贵重的东西，即使到了他现在这个身份，很多书还是没法看到。 因为这个时代，很多传世名作，名家作品都是孤本，读书世家将其珍藏根本不愿意传授给外人。 这也导致了知识一直都被一小部分人垄断，即使前秦在天下各州都建立了书院，让一部分有文化底蕴的人出来教授徒弟，将知识传播开来。 但是究其根本，这些教书人教导得更多的是很普通的知识，想要学到真正的本领，拜师入室，被教书人收为亲传弟子才有可能得到他所传授的全部知识。 这种对于知识的封锁，注定了天下官吏的缺乏，很多地方性的官员都是由本村，本县的世家弟子担任，秦国朝廷的推荐制度就是由此而来。 这也是阎苍在今后必须要尽快处理的一个问题，前世有解决的方案，活字印刷，将书本的价格降低，然后建立更多书院，让更多人接触到最普通的知识，最后配上科举制度为朝廷选拔基层官员。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必须做好和传统世家做斗争的准备，这都是阎苍一个人无法胜任的任务。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研究活字印刷，这也是他在阎铁学成之后会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只不过至今没有丝毫进展。 “师父，我听说你让师兄在洛门谷建立一个要塞，这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很难做到。” 金准骑在马上突然想起在他们今天回城的同时，赵岩已经带着一部分兵马和被雇佣的百姓前往洛门谷建城，这些日子他通过学习，知道建城是一个很难很复杂的工程。 本来只是让赵岩建立一个营寨，前段时间阎苍突然提出可以尝试建城，这让几位徒弟都十分惊讶，后来阎苍给了赵岩一个方法让他先去洛门谷试一试。 金准和阎铁也看到了阎苍给赵岩的计划，他们并不认为那种方法可以完成建城，更像是一个故事传说一样。 “谁说不能建城的？更何况我让他主要建立的营寨，那城墙不过是一种顺带的防御手段罢了。” 不理会两位徒弟的惊讶，阎苍慢慢回想着这份关于前世的记忆... 第40章 筑城 ‘建安十六年，关中联军和曹操军队对峙于潼关城外，潼关天险久攻不下。 曹操为了快速获取战争胜利，采取迂回战术，先两渡黄河，再渡过渭水，但是渭水河岸沙土松软，再加上有马超率军队骚扰，难以建立营寨。 就在这个时候有智谋之士娄圭献策，现下天气极冷，可用沙土建立城墙，再用河水灌之，片刻就能结冰，可快速建立一座冰城。 曹操采取此法，果然在一夜之间建立了一座城寨，成功阻挡了马超联军的袭击，并且给了军队以保护登岸...’ 之后的故事就就是前世三国迷都了解的那样，曹操离间计打败马超联军，最后得到了雍凉二州。 阎苍有幸，在前世玩得一款游戏之中，知道这件事情并非传闻不可实现。 前世玩得那个也是三国类游戏，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摆烂了几个赛季的游戏公司突然得到了拨款开始加大宣传力度，认真完成cg，做了一个比较复杂的剧本让摸鱼游戏党阎苍好好辛苦了一次。 后来随着一系列广告推荐，央视等媒体的宣传，终于让阎苍明白了游戏公司做出的成绩，他们在现代重新还原了当年一夜建城的‘传说’。 阎苍了解过那个宣传片，他觉得这件事情在所有公式摆在桌面上之后并不算难。 阎苍到现在还记得最关键的几个因素，气温零下十五度左右，含沙量高的河水，两面倾斜的城墙，更像是一个被围墙围住的营寨，而非真正的新建一座城。 想到这一切，阎苍便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洛门谷最窄的一段全长不超过五十米，单纯建立木制营寨的话，不论是火攻还是面对简易的攻城器械都有被一股而下的危险。 若是在这五十米的范围内建立一道沙土城墙，随着时间的流逝，起码在一年以内应该是十分稳固的。 这个方法一旦成功，能够在边境为永州多建立一道防御关卡，因为一旦洛门谷被封住，那么攻破元关的晋军只有攻打长平县城一个选择。 阎苍设立洛门谷营寨就是为了策应元关和长平县，这个计划正好称了他的心意。 想到这一切，阎苍就努力将自己记忆中所有关于‘冰法建城’的思路全部写在了给赵岩的命令之中，并且把原本只打算将建立营寨而雇佣的民夫全部提前征召，让赵岩带上人马前往洛门谷建城。 很显然老天对于阎苍这个心思比较照顾，今天是赵岩带队出发的一天，没有下雪，还算是比较晴朗，温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冷，只是骑在马背上的赵岩神色却并不好看。 他接到阎苍这个任务之时，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建筑营寨的事情，却没有想到阎苍在之后交给他一封密信。上面写了一种在他看来是‘天方夜谭’的筑城方法，泼水冻土，建筑城墙。 这是赵岩从来没有听说也没有见过的事，即使是对阎苍无比信任，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产生了犹豫。 会不会师父从某本古籍之中看到的方法，只是一种传说而根本没有被实验成功过？ 赵岩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他能做的只有在这个时候选择相信自己的师父，带上民众和士卒们前去试一试，或许这真的能够成功也说不一定，或许吧。 “兄长，这泼水筑城不可能完成的，我们是不是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赵岩愿意相信阎苍，并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也无条件相信。谭凌是赵岩同乡的表弟，本身也在秦国军队中当兵，在知道同乡表兄发达之后，就主动来投靠赵岩。 恰逢阎苍手下正是用人之际，赵岩对于这个老乡没有犹豫就收了下来。 谭凌此人的确有些本事，他父亲曾经做过朝廷的官吏，主要负责的就是一些建筑方面的活路，谭凌在这一方面可以说从小耳濡目染。 在察觉到谭凌的本事之后，赵岩果断将其提升为自己身边的副将，任命为他麾下的百夫长。 “这件事是师父亲自交代下来的，不管成与不成都要试一试，兴瑞你带着这些百姓负责建立营寨，我带着士兵们试一试。” 长平县现在虽然已经在招募新兵，但是目前的总兵力只有六千出头，那一千多人还是甘家解散剑客之后提供的兵源。 赵岩此次出来，带走了两千老兵，将剩余的新兵和老兵留在城中，他算着阎苍的归期，在阎苍回城之前一个时辰才离开长平县，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说起谭凌这个人，父亲是秦人，母亲是一个夷人，他生下来长相就与正常秦人有区别，因为面有异象，总是被旁人高看一眼。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是因为跟着父亲干活被一个将领看中将他收为亲卫，开始了军旅生涯。 谭凌有才能，父亲建筑的手艺继承了七八分，做起事来也还算靠谱。 但是这谭凌有一个最大的毛病，那就是懒。今天能够完成的事，他偏偏要拖到明天，上级规定他五天完成一件事，他不到最后的时间绝对不会去做。 而且他做完事之后还要休息，美其名曰完成了任务应得到的奖励。 因为这个性格，原本赏识他的将领很快就对其失望，虽然有本事，但是懒惰可是一个很大的毛病。 最为关键的还有一点就是谭凌性子直，脑回路和其他人不一样，言行举止不分场合，仗着自己有点本事经常不把上级的话当回事，一直我行我素。 俗话说‘天才总是特殊的’，但显然谭凌的才智达不到天才的程度。 他不仅懒惰，记性还十分差，同样的事情其他人一个人十天能完成，他需要几个人协助两倍的时间才能完成，关键效果也就一般。 他的上司评价他是一个‘傻子’，很快将他给贬黜了亲卫队，还想要找机会将他赶出军队。 可是要不然怎么说傻人有傻福呢，他这任上司很快调到了其他的地方，新任的将领上任之后，看到他长的与众不同，又再次重用他，再然后又重复了之前的闹剧，就这样‘铁打的懒汉，流水的将军’，谭凌反而成了有名气的人物。 在谭凌投奔赵岩之时，赵岩知道这位同乡名声不小，立刻将其安排做了自己的副手。只是关于谭凌懒惰的事情，他认为只要人有能力，有一点的缺点也不重要。 谭凌才投奔赵岩，知道赵岩性格憨厚，做事认真，于是也装模作样勤奋了一段时间。 谭凌有小聪明，他在自己手下中培养了几个老实人能够帮他应付工作，每次赵岩来检查之时，交给他的任务都被谭凌的手下给完成了，这反而让赵岩越发觉得谭凌是个人才，对他更加器重。 第41章 挣扎 此次在洛门谷建营寨，赵岩让谭凌和他分开，反而正中谭凌的下怀。 对于阎苍提的建城之法，他十分不屑，他被父亲教导那么多年，秦国大大小小的建城手段见过不少，还从没有听说过什么泥沙浇水筑城的。 在他看来阎苍教给赵岩这个方法就是一个不可能做到的事，做不到的事谁去做谁就是蠢货。 当然这种想法他只是在脑袋里想想，赵岩对于阎苍的尊敬他是清楚的，得罪上级的上级，他不会犯这种蠢事。 在将初步建设营寨的事情交给自己的手下之后，他就钻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中，在他看来自己好好睡一觉，明天，不，后天...三天后应该这营寨初步建设就完成了。 他们这一次来，只是趁着大雪未至提前打下地基，想要完成营寨建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若是那城墙筑成了，也许真有可能马上建立营寨，算了！ 不去想那种蠢事，睡觉，睡好吃好才能活得好。 就在谭凌进入梦乡之后，洛门谷口，赵岩看着辛苦一宿一夜之间耸立的高墙，听着耳边士兵们传来的欢呼声，这漫天雪地之中只留下了‘神迹’两个字。 师父果然没有错，这城恐怕真的要建设起来了。 ============================ 阎苍回到长平县不久，长平县关于新兵的招募工作算是正式展开。除了甘家解散剑客提供的一千兵源，其他城中各大家族也没有犹豫，两百，三百的给镇守府送人。 这两千新兵的招募，城中的各大家族完全就是平摊，根本没有像甘彭承诺的少人，就像是那晚平掉钱家之后，各大家族分到的利益，比他们想象得少了快一半。 这让城中的家族对于甘家十分不满，他们觉得自己都被甘彭欺骗了，之前承诺的一切都利益都缩水了，甘彭这个贪得无厌之人将好处都给贪了，只分给他们一些残羹剩饭。 心中有怨气，他们却不敢对甘家发泄，这一次钱家的灭亡在他们看来就是甘家作为朝廷鹰犬的证明，甘彭真的攀上了那位阎将军的关系。 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甘家，否则钱家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未来。各大家族嘴上不说，心头却是已经埋下了怨恨甘家的种子。 甘彭知道这一切之后，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他可不敢说阎苍在背后使计谋坑了他，把所有好处都收归官府，甘家被耍了这种话。 因为他知道，现在之所以甘家还能那么安稳，全靠着自己攀上了阎苍关系的传闻。 他必须靠着这个传闻才能保证家族在长平县城活下去，一旦让别人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被阎苍利用的一颗棋子，一根搅屎棍，那么城中各大家族的怒火会彻底淹没甘家。 他不敢赌，赌阎苍会在甘家被群起而攻之时帮上一把。若是真发生这种情况，甘家最后的下场恐怕不比钱家强多少。 然而这一切甘家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得到了利益，灭掉了一直和他们唱反调的秦家，在他们看来其他家族的怨念就是在嫉妒他们。 这些不过是一时的风言风语罢了，等过一段时间，解决了后患。 若是那个时候还有家族不听话，他们不介意再进行一次这样的行动，毕竟他们只是付出了所谓的一千‘剑客’，就得到了钱家的财产，人反而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甘家真正明白一切事情真相的只有甘彭和甘沛两人，甘彭躲在房间里为了这件事急的团团转，而另一边，在阎苍回城之后，还有一支队伍离开了长平城，那就是由甘沛率领的甘家商队。 这一次他们明面上的任务是送货物到元关进行交易，因为永州资源贫乏，秦国朝廷在此地的投入并不多。 尤其是以元关为中心的边境地区，秦国军队通过贩卖一些秦地独有的物品，例如秦锦之类卖给晋国的商人，来赚取一些军费。 这是朝廷默认的行为，两国虽然是敌对国家，但是非战争时期，并不妨碍一些世家派出的商人在两国之间进行买卖。世家力量强大，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中流砥柱，再加上愿意给朝廷提供利益，朝廷并不阻止这种交易行为。 甚至在江州之战后和平的十年，秦晋两国的商队是可以互相来往的，但是这一切只限于有国家凭证的商队。这些商队贩卖的物品，多数都是奢侈品以及秦地特产，无关乎阎铁矿石这些战争资源。 甘家也是其中一员，但是甘家的行商资格并不是经过朝廷认证的，甚至因为贿赂官员，他们也没有永州发出的行商许可。甘家，包括长平城一半以上的家族，做的都是违法买卖，更不用提在此之中贩卖的一些违禁物品。 对于这些人，阎苍是巴不得他们全部死干净，将人口和财产全部充入府库，但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他能够做的只是让这些世家补齐手续，交上罚金，毕竟只要没有明确叛国的罪名，在白弭修改的秦法之中，任何不构成死罪的罪行都有用钱减刑的可能。 白弭的行为抬高了世家的威望，贬低了朝廷的尊严，法律的威信，这是他在改变先帝终身目标之后能够坐稳这个皇位的原因之一。 他用这种手段讨好世家贵族，可以说是对秦国法治造成了不小的迫害，这也给了像甘家这种家族能够在边境违法走私的土壤。 ========================== “必须尽快完成这次交易，否则的话...” 看着天空再次飘起的小雪，甘沛的心里十分不平静。 ’除了甘家那些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族人，无论是他还是甘彭其实都已经意识到了甘家站在了悬崖边缘。 新任长平驻守阎苍所图的并不仅仅是让县内的世家无条件支持他，钱家的毁灭，只是阎苍释放出来的鱼饵。 想要引发县城内世家的内斗，甘家不出所料的成为了这条咬饵的鱼，而鱼一旦上钩，钓鱼者绝对不会将其轻易放生的。 甘彭在这个危险的时刻，依旧抱着希望，想要把这批货物出手，认为这样起码能够立于安全的境界。 但是甘沛并不看好，甘家这些年做过什么勾当，他很清楚，所有的罪名加起来九族都能够夷两次。这样的情况，阎苍会放过甘家？ 甘沛觉得无论有没有这批货，阎苍都会动甘家，区别只是用什么事情当做动手的借口罢了。 只是他不会违背甘彭，或者说不愿意在这个他最脆弱的时候再给他‘一刀’。 “五长老，前方冰雪封路，马车难行，恐怕只从往洛门谷才能继续北上。” 第42章 迷途难脱 “五长老，前方冰雪封路，马车难行，恐怕只有往洛门谷才能继续北上。” 一侠客打扮的男人骑着马过来向甘沛汇报，这是在解散剑客们之后，甘沛留下的一批高手中的一位。 虽然一共只有十余人，但是都是有真本事，能够以一抵五的存在，这个五可不是普通百姓，像是之前在‘浮云轩’的剑客均也是这批人中的一员。 甘家这次出货，为了掩盖那批‘货物’，其他的货物足足准备了多达十辆马车。 因为感觉甘家有危险，这次甘沛不敢带太多护卫出来，整个甘家商队不到一百人，想要通过被冰雪覆盖的山路显然是不可能的。 此地乃山道，是通往元关除洛门谷之外的第二条路。这里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绵延数百里，山道是常年有行人路过形成的，并不适合车马同行，这也是阎苍没有选择在此地设置营寨的原因。 因为山小且树林不密，只要有人通过，上下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根本没有被军队利用的可能性。 原本甘沛就不抱着能从此处通过的打算，他绕道来此，只是为了增加此行的时间，让在洛门谷口设立营寨的秦军能够尽快完成任务之后返回。 天寒地冻，想要建设营寨显然是不现实的，就算阎苍不惜民力也很难完成。 更何况这次阎苍是掏钱雇佣百姓，此法虽然让城中世家不理解，但是也大概知道了这位新领导的脾气，是个爱护百姓之人。 甘沛知道阎苍的性格，因此他断定这次阎苍让百姓到洛门谷搞建设，只会进行一个初步的营寨建设。 而这几千人，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没有庇护，想要靠柴火取暖是坚持不了几天的。 此行来到这里大概花了三天时间，返回前往洛门谷大概又是三天，来回近一周的时间，他相信阎苍派去洛门谷的队伍应该已经返回了长平县。 他就是要找这个时间差，安全地将这批货物送到元关进行交易。 “走！往回走，前往洛门谷！” 随着甘沛的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开始掉头往洛门谷的方向前进。均骑在自己的马背上没有一丝言语，跟着大部队往来时的路前行。 “这五长老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三岁孩童都知道这边走不了，怎...” 正在小声议论的剑客突然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看向自己，他下意识握紧腰间的佩剑，连忙转身看向目光的主人，正是马背上的均。 “你...我就是发发牢骚！” 他们对甘家的忠诚度不低，但是那仅限于雇主和工人之间的关系，若是有一天有人出更高的利益来收买他们，他们也会背叛甘家。 只是这其中也有人不同，那就是均。 传闻他是被人围杀的时候遇到甘沛将其救下，因此才投奔甘家，甚至为了甘家的利益才进入‘浮云轩’做一个名人。 这也是均为什么在甘家下达那样毁坏其名声的做法，他依旧愿意无条件执行的原因。 甘家，或者说甘沛对他有救命之恩。均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他欠甘沛一条命，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偿还。 均可以说是这群剑客之中最拥护甘沛的人，没有人可以说甘沛的坏话，一旦均认真计较，那么将会是一场生死决斗。 “记好你是在为谁效力，发牢骚也不行！” 均冷冷地回复了他一句，他同样不知道甘沛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他只需要无条件执行就够了。 接下来均全程都跟在这位发牢骚的剑客身旁，让这位剑客一直提心吊胆，再也不敢在背后议论甘沛。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天气寒冷，没有好的保暖条件，本就不适合出行。 这往返的路程让商队中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不适，有几人甚至感染了轻微的风寒，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抱怨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那忠诚于甘沛的‘猎犬’一直在盯着他们，一旦有人犯错那就是毫不留情的撕咬。 “五长老，前方有炊烟，看旗号似乎是长平县城的军队！” 负责探路的人赶回来报告，他的脸上有一丝喜悦，毕竟有军队驻守，说明他们能够在这里得到一些补给，甘家商队来往边境多年，出手大方，没有军队会选择拒绝。 “太好了！我想去喝点热汤！” “要是有酒最好，这冰天雪地喝点酒，身体都能恢复过来！” 甘沛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失算了。 阎苍出乎意料没有选择‘怜惜民力’或者说爱护士卒，自赵岩带军队和百姓出城前往洛门谷已经整整六天，他们现在依旧留在这里。 而且有炊烟，说明他们正在做饭，这也不是要走的意思。 他此行十余辆马车，真正装那批货物的不过两辆，但是这直接撞到阎苍的‘手里’，让甘沛内心根本无法平静。 周围属下的话语更是让他如坠冰窟，他根本不可能绕过这个地方，甚至这个时候想返程都有困难。 商队的人心已经开始涣散，城中的爱人更是盼望着他能够传回好消息。 无论是哪一点，都让他必须在此刻选择这在他眼中十分冒险的道路，他只剩下硬着头皮前进，没有第二个选择。 “你们几个，过来。” 甘沛将商队中几个心腹喊过来，一共八个人，有七个都是甘家的子弟，还有一个则是均。这几人都是知道他们此行的货物中有什么东西的，那批东西甚至都是他们亲自搬上马车的。 甘沛要求他们几个在接下来必须一步不离的守着那两辆马车，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保证在到达元关之前不能出任何差错。 交代完一切之后，甘沛下令让队伍继续前进，他一生谨慎不喜欢冒险。 因为他知道他的爱好特殊，虽然在这个时代不少见，但若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议论，所以他一直都很低调谨慎，表现得和普通人一样。 只是这一切从遇到自己心爱的人之后就变了，一次‘冒险’和他扯上关系之后，以后任何的行为其实在他眼里都是无比疯狂。 赵岩一夜之间筑城成功，这让包括谭凌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的，一些百姓甚至大呼是神仙下凡所造成的奇迹。 但是只有谭凌和参与了这次筑城的士兵们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筑城成功，谭凌不能继续偷闲，他知道自己必须忙起来将建设营寨的事情提上日程。 赵岩虽然相信阎苍的话，进行了新的筑城法，但是因为害怕失败浪费人力，赵岩只浇筑了一段城墙，连洛门谷的一半宽度都没有。 他需要时间继续完成城墙的浇筑，甚至为了完全将洛门谷封住，赵岩在两侧都浇筑了城墙，虽然只有三米多高，但是每面城墙的长度达到50米，完全将洛门谷通行的道路封住，只留下南北两道不足五米的城门仅可供两辆马车并排而行。 第43章 过关检查 赵岩没有想过以后有大批秦国军队从此处北上，或者说秦国之中很多人，包括军方将领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守住就是胜利。 他们知道两国的战争不会结束，晋国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灭掉秦国，而在他们看来秦国能够守住领土不被晋国覆灭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又何谈北上。 因此赵岩建设这个城墙的时候，更多的考虑还是用来防守。 随着筑城成功，在谭凌的安排之下，城墙内的营寨也开始逐渐搭建了起来，当营寨初步完成已经过了快一星期时间。 这一天正在休息的谭凌突然接到消息，有一支商队从长平县出发来到此处要前往元关。 “这个时候从县城出来北上元关？” 听到这个消息，谭凌就知道这商队恐怕有问题，要知道如今正是冰天雪地，就连百姓都不愿意出门，更何况是商队，到底要多大的利益才值得他们跑一趟？ 谭凌明白，这支商队护送的东西，绝对是值钱的大货。 “我亲自去一趟！另外派人将此事告诉都尉。” 甘沛带着商队走到近前，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这里什么时候竟然起了一座城？洛门谷有城吗？什么时候修建的？为什么我们会不知道？ 无数个问题充斥着甘沛的脑袋，他越发觉得此行危险，现在的一切变数让他内心根本无法再平定下来。 “来者止步！” 早就有秦军士卒发现了他们的身影，来了整整两个小队十数人手持长戈拦住他们的去路，甘沛看着他们的武器，这是正规军队的装备。 很显然阎苍调这支部队过来，不是仅仅搬运建筑材料那么简单。 自己失策了！ “还望诸位禀报，这是长平县甘家的商队，要去元关交易物品，我是甘家老五甘沛。” 即使心中再怎么翻腾，甘沛此刻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自己的身份表达清楚。 同时观察这城墙的状况，两道营门宽不过五米，刚好够两辆运送物资的马车通过，城墙看上去像是泥沙浇筑，而且上面还有细小的蜂窝孔，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建成多久。 ‘这样的天气，秦军竟然能够在短短几天时间筑城，这阎苍到底是什么怪物？’ 甘沛感觉头皮发麻，他们实在是太小看这位新任的长平县驻守了，就凭这冰雪天筑城的事情，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甘家真的还有活路吗？ 甘沛心下只觉得冰冷，虽然穿着上好的皮裘，但是这刺骨的寒冷还是在不停地席卷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等稍候！我家将军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听到这位士兵的话，甘沛从怀中摸出五钱银子上前，给这个士兵打了眼色悄悄将其放在他的手里。 “这些钱请军爷喝酒，还望军爷告知这是哪位将军在此驻兵？这要见我等的又是哪位将军？我怕冲撞了贵人。” 这士兵不过是一小队长，月钱不过几百文，哪里见过出手如此大方的人。 他偷偷看了看四周，小心地将这银子放入自己的怀里，来到甘沛身侧，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这是我们赵将军率领的军队，过来见你的是将军麾下的百夫长谭凌长官。” 甘沛心中嫌弃这士兵，脸上却是一副笑呵呵的神情。果然没有猜错，这就是阎苍麾下的部队，领兵的是那个阎苍的徒弟，也是他最信任的手下赵岩。 这个赵岩的性格耿直是出了名的，甘家求见阎苍成功之后，立刻送礼想要讨好阎苍身边的官员，其他官员有接受的，也有拒绝的，但是基本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有这位赵岩，直接将给他送礼的人扭送长平县官府，害得甘家不得不抛弃这个下属，以此来撇清关系。自此之后，不仅是甘家，长平县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赵岩还留在这里，是甘沛现在听到最坏的消息，但是相比起来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过来见他们的是谭凌。 这位可以说是那批接受甘家财物的官员中的一位，而且这位心不小，据说还嫌甘家送的东西少了。能够和军中的官员搭上关系，甘家当然不会小气。 尤其是在继续给这位送了几次之后，从其嘴里还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这位谭凌和那个赵岩是同乡亲族，这就让甘家对这位‘狐假虎威’的百夫长更加重视起来，之后也是来往不断。 甘沛有些激动，之前的付出，不就是在等待这种时刻吗？ 若只是这位谭凌见他们的话，凭两边的关系，说不定能够安全北上，甘沛有些期待谭凌的到来。 果然，没一会他就见一身穿甲胄之人迈着大步向这边走了过来，甘沛连忙上前向他打招呼。 “谭将军，您可还记得我，我是甘家的，我叫甘沛。” “甘家？长平县甘家？” “对对对！您真是记性好，我们族长甘彭曾经拜见过您。” 甘彭当然没有和谭凌见过，在甘彭的眼里，若不是谭凌和赵岩有关系，谭凌根本不值得他几次三番送礼拉拢。一个百夫长罢了，以赵岩的性子就算重视也不敢明着站到甘家这边。 “甘家族长~” “对！” “甘彭？不认识，没见过！” “呃~我这记性，您确实没有和族长见过，不过我们甘家和您打过好几次交道。您忘了，上次咱们还请您喝过酒，还您说我甘家的酒真是又好又甜。” 甘沛看出谭凌的姿态是故意的，他那惺惺作态的神情很显然不是真正想撇清与甘家的关系。 甘沛心下了然，他走上前来到谭凌的身边，小声说道：“您忘了，上次家里给您送去的玉石还有秦锦了吗？这次商队北上，在元关交易之后，甘家愿意在返程之时给您送上几分所得之财。” “几分？” 图穷匕见，果然这个家伙是个贪得无厌之人！ 甘沛听到谭凌的回话，心头气愤，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贪婪，之前听到甘彭对谭凌的厌恶他还没有过于重视，这次谭凌的做法真是让他长了见识。 “两分...不！三分！” 眼看谭凌神色要变，甘沛一咬牙再次提高了价码，本来这次甘家北上就是为了将那批货物尽快出手。因此所带的其他交易品，品质和需求性都一般，这趟赚到的利益扣除成本并不能赚多少。 如今承诺给谭凌三分所得，那么甘家这趟真的怕是要白跑了。 “三分...” 谭凌说着眼神却是越过甘沛看向其身后的马车，在甘沛惊恐的目光中，谭凌慢慢向那些装着货物的马车走过去。 “呼啦！” 一下子掀开第一个马车的篷布，后面甘沛冷汗都冒了出来，只能收起表情快步走到谭凌身边。 “陶器...乐器...” 谭凌又掀开了两个马车的篷布，他不是很懂这些玩意儿，但是他坚信甘家绝对不会拿不赚钱的东西在这冰天雪地，冒着风雪北上元关做买卖。 随着接下来秦锦和一些金银首饰露了出来，谭凌的目光变得更加疯狂。 慢慢地谭凌已经掀开了六七辆马车的篷布，当他走向第八辆的时候，均和身边的甘家子弟呼吸都不自觉重了起来。 第44章 暴露 “五分！谭将军，五分！再多，我甘家真的要亏本跑一趟了。” 甘沛的话音传来，周围负责护送的人看着谭凌的眼神都变了，之前他们还以为这位秦军将领是在检查货物。 甘沛此话一出，一些聪明人已经知道谭凌打的什么主意。当兵那么赚钱？胃口那么大？一时间所有人脑海中都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哗啦！” 谭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甘沛报出的这个价格是否合自己的心意，随后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再次掀开了篷布。 “胭脂啊...好了！这批货物安全，让人打开营门，你们随我进城！” 谭凌说完转身便向营门走去，只留下愤恨的甘沛和一脸庆幸的均几人。就差一辆，如果他还是不满足继续向前的话，就要来到均他们负责保护的马车了。 均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完全湿透了，他背着的左手悄悄放下。 就在刚才谭凌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他有信心在这个秦军将领反应过来之前一剑将其毙命，只是之后呢？他们这些人能够对付得了这城中的千余秦兵吗？ 此刻他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只是那已经冰冷的后背清楚地告诉他，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守好！’ 甘沛给几人递了个眼神，随后一挥手，指挥商队开始依次进入城中。也就是进城之时他们才发现这个营寨并没有完全建成，严格来说这个城只有两道城墙，城中的一切都是用木头简易搭建而成的。 ‘非人力可为！’ 均看着周围，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洛门谷在半月之前还是没有两道城墙的。 之前他在‘浮云轩’的时候有听往来的客人讲天说地，可没有听说洛门谷建了新城墙，这一定是这群秦军在前几天修建的。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修建两道城墙，这恐怕不是人力能够完成的事情。 与此同时甘沛也在环顾着四周，哪里能够逃离，哪里有没有士兵埋伏。但无论是秦军还是正在干活的百姓都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 一眼看过去，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 “你们要今天就北上吗？马上就要晌午了，可以选择在此处过夜，明早再出发，我会给你们圈一片活动区域。” 已经心满意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谭凌整个人与刚才判若两人。听着他‘嘘寒问暖’，甘沛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我们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越早北上，所得的利益越多。” 甘沛说着这话，心中已经在滴血，这趟买卖在他看来已经完全亏了，拿五分利益给谭凌，那么甘家在将一切账目算清之后，恐怕还得倒往里面贴钱进去。 只是此刻他已经不想再计较那些，快速将这批货安全送到元关出手，才是他眼前最想做的事情。 “嗯，那倒是快点好，你们稍等片刻，我去给你们盖通关文书，从今天以后，想要从洛门谷通过的商队都要有通关文书。” 从阎苍决定在此处建立营寨开始，其目的就不是单纯为了抵御北方。 洛门谷可以说是商队的必经之处，在此处设关卡征收商税，虽然看似严苛，但是非常有效的避免了再次出现战争资源被偷偷运往北方的情况。 要知道能够在这个时代到两国边境做贸易的商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这样的人多收他们一笔税收，阎苍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阎苍虽然给了赵岩签署通关文书的权力，但严格来说此刻还没有正式施行。 谭凌多此一举，只是为了给甘沛一个心安，告诉他，我这要你钱是合法的，是为了收通关商税，不是贪你的钱财。 但是他不知道被这一手搞得又要在此地停留，反而让本就心中有鬼的甘沛更加紧张起来。 谭凌狐疑地看了甘沛一眼，在对方惴惴不安的表情之中开口说道：“放心，之前收的就是通关税了。”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 ‘幸好没被他看出什么破绽。’ 甘沛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暗暗自责，他虽然年纪不小，再加上身上有秘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示人。 但是真正生死大事之上，他性子反而软了下来。 ‘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为好。’ “大家原地休息片刻，不要离开马车旁边。” 甘沛不知道谭凌这一去要多长时间，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让护卫们留在马车的旁边看守。 一些家族私兵虽然听从他的命令没有离开，但是知道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也不再警惕，一个个东倒西歪地靠在马车上。 “怎么走得这么急？我还说能在这儿歇上一晚。” “我的脚冻得僵硬，竟然交了钱，在这儿留一晚不过分吧。” 他们没有想到甘沛会如此无情，连续多日在野外扎营，他们的身子早就被寒风吹的麻木僵硬。好不容易有个稍微暖和的地方，也交了钱，怎么反而不能留下来过一晚。 ‘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几乎人人都对甘沛的行为有了怨念，就连几个随行的家族子弟，也表示希望能够留一晚。 “不行！这批货物很重要，不能留在这，更不能给外人看到！” 这几个家族子弟虽然能力出众，是家族倚重的人，但是并不是他的亲信，很多时候上位者在选择亲信的时候更看重的是忠诚度而非能力。 就像是常喻收阎苍为亲卫，最开始是知道他的身世清白，又看重他的能力所以才破格将他留在身边。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黄沙掩盖不住金子，阎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脱离他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这件事常喻心中没有埋怨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之后阎苍对他依旧十分恭敬，时常写信问候，常喻心中的不满才渐渐淡去。 “是。” 几个家族子弟也是有眼力的，看到甘沛说话的神情，心中猜想这批货恐怕有些‘不干净’。 于是也不敢埋怨甘沛没有提前告知，一个个回到马车旁边，只是那神情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淡定。 “将军，他们果然有问题。” 谭凌能够在几任将军麾下做事，时间长了才被发现其本性，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运气，更是因为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出众。 能够从别人的神情之中看出他大概在想什么，然后一点点将对方的底线试探出来。 从甘沛主动让利给他的时候，他就察觉甘沛有问题，之后他一系列的举动虽然也有想要更多利益的打算，但是未尝不是对甘沛的一种试探。 第45章 一网打尽 当他掀开第八辆马车的篷布时，很显然发现了在其后面两辆马车的护卫神情过于紧张，有一人甚至直接将手握到了剑柄之上，对他露出攻击姿态。 他虽然武艺一般，但是跟随赵岩这段时间，也经历了几次战争，对方想要杀他的心思表露无疑。 谭凌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他没有选择在营外揭穿对方，这冰天雪地的骑兵也无法追击，想要在外面将这群人一网打尽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谭凌选择将商队放入营寨之中，并且暗中使眼色让人去通知赵岩，至于他自己借口要给商队签发文书离开，并且离开的时候他再次试探了甘沛一次，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对方心中有鬼。 谭凌虽无大智慧，但是因为性子疲懒，为了自己偷懒，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如今却是见了效，果然这世界上还是小聪明更适合这些小人物。 “让我们的人穿好甲胄带上武器集结过来，甘家，哼！” 赵岩冷哼一声，关于甘家的事师父阎苍早在长平县城之时就和他提过，并且特意交代过他，只要甘家的商队来到此地，不论送的是什么，都要扣下来仔细检查。 赵岩没有想到对方会来得如此之快，尤其是在见识了阎苍教导的‘一夜筑城’的奇迹之后，他将更多的目光放到筑城这件事的学习之上，因此忘记了交代手下关于甘家商队的事情。 或者说他没有想到甘家会冒着风雪来到这里。 如果不是谭凌机灵的话，恐怕这次真的要酿成大错了。 想到这里赵岩用欣赏的目光看了谭凌一眼，若是他性子能够再勤奋一些，未来未尝没有成为将军的可能。 看来还是要先给谭凌加加担子，好好培养一番才行。 谭凌不知道赵岩心中的想法，他此刻心里盘算的是将这支商队拿下之后，他能分到多少功劳。 以赵岩的性子，这批货肯定是要全部上交的，但是阎将军大方，一般军队自己缴获的物资，都会留下三成赏赐给军队。 这一算，相比起甘家承诺的东西，自己还亏了不少，看来今后得想想办法再找冤大头干他一票。 另一边甘沛站在雪地里一直盯着谭凌离开的方向，在没有完全安全之前，即使他脸上表现得再怎么冷静，身体也无法安分下来。 谭凌已经离开了快半炷香的时间，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甘沛看到了谭凌，但是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壮硕的穿着甲胄的男子，这人甘沛看过其画像，正是阎苍的徒弟，骁骑营的校尉赵岩。 而且他们身边还出现了许多穿着甲胄拿着武器的秦军，粗略一看不下百人，数量还在增加。 “拔剑，随我御敌！” 甘沛来不及想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但是他知道秦军这副样子显然不是来欢送他们离开营寨的。 甘沛拔出手中的佩剑慢慢向后退去，环顾着四周，这城墙虽然里面也是倾斜的，但是显然不是人力能够轻易爬上去的，这次自己怕是要栽了。 他的身后，甘家的护卫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五长老会下如此命令，难道眼前的不是秦军是晋军？或者是山匪？ 很多人还在迷惑的状态，只有了解事情真相的几个甘家子弟还有甘沛的亲信们迅速做出了反应。 只是看着那接近三百之众，身穿甲胄，手持长戈的秦军，他们这不到两百人，还是无甲的家族护卫，劣势太过于明显了。 “甘沛，你携带违禁物品北上，早就触犯了秦法，如今还想要负隅顽抗吗？” 不用看，就这拔剑的动作已经表明甘家这支商队有问题，完全就是不打自招。 赵岩右手扶在腰间的剑柄之上冷冷地看着他，周围集结的秦军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人，纷纷列阵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这群敌人。 谁也没想到只是来修个城还能混到功劳，这对于这些冒着天寒地冻来此的秦军士兵来说无疑是个高兴的事情。 “拔剑！拔剑！借助马车和他们周旋，不要脱离队伍！” 甘沛根本就不理会赵岩的话，依然环顾着身边的人，开始吩咐他们抵抗秦军。 只是很多家族私兵平时争勇斗狠还可以，如今面对这虎狼之士完全丧失了胆气，他们的队伍在不停地后退，并且越来越混乱。 “冥顽不灵！” 赵岩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世家私兵，他可没有留手的意思。 只见他大手一挥，随着一声“进攻”的喊声，秦军开始有序地杀入甘家的队伍之中，一瞬间血肉横飞。 均一把拉开挡在身边的一个甘家子弟，前面的人都在互相挤来挤去，根本没有一丝章法，他必须去到甘沛的身边保护甘沛的安全。 在他看来自己这些人恐怕已经是瓮中之鳖，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但是他必须保护甘沛，即使是死，也要死在其前面。 甘沛有些身手，但是不多，甘家前任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十分重视甘家子弟的培养，他们这一代几个兄弟都是文武双全的。 长平县的地理位置，再加上彪悍的民风，注定了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不可能一点武艺都不会。 要知道这个地方有不少亡命之徒，那些人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真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官员都有被杀的可能。 起码在甘沛他们的父亲活着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当时的长平城镇守将军十分气愤，某虽然放宽法纪，纵容这些侠客作乱，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杀到朝廷官员的头上来，这种事情传出去某是要被朝廷给一刀‘咔嚓’的。 因此这位城守对长平县城的所有侠客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抓捕，不管身上有事没事的全部抓了一遍，敢于反抗的全部杀掉，这之后长平城确实安定了一段时间。 所有人也都知道再怎么乱来也不能欺负到朝廷官员的身上，镇守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也成为之后多年来长平县内各势力默认的规则。 只是从这件事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虽然大家心里有一杆秤，但是有一部分人早就对朝廷渐渐失去了敬畏之心。 如果不是当年秦帝白羽和晋帝韦如在永州大打出手，杀得血流成河，将这些侠客给吓住了，长平县内的势力恐怕早就开始作乱了。 心中没了敬畏之心，自然胆子越来越大，甘彭联手牡将军倒卖战争资源就是一次让长平县各势力展示野心的机会。 各家都有获利，得到的回报之后渐渐迷失了双眼，才会发生甘家如此大胆盗取武库武器贩卖给敌国的事情。 阎苍给身边的人定的基调，就是借着这次机会，将长平县城的不稳定势力连根拔起，尤其是几个带头的世家，以甘家为首，绝对是重点照顾对象。 甘彭还心存侥幸想要将物资悄悄运走来个无凭无据，殊不知在阎苍回到城中发现甘沛带领商队北上之时，就已经下令城中军队开始对甘家各个地方进行侦察，准备将甘家一网打尽，任何人也不放过。 第46章 困兽犹斗 甘彭得到消息的时候，秦军已经包围了甘家的府邸，管家匆匆来向他报告这件事情，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商队出事了。 甘沛被抓，隐藏的东西被发现，阎苍派人来抓捕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彻底清算。 甘沛北上的计划，是甘彭策划的，在甘沛补充之下完成的。 在他看来，此次甘沛的行动，应该是完美避开返程的赵岩军队，直接从洛门谷北上元关。 至于说赵岩在洛门谷停留，这种事情在他看来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他看到秦军押送了不少木头北上，因此猜测应该是要在洛门谷建立一个简易的营寨，等春年花开之时再进行二次建设。 ‘五叔一定是算错了时间，或者是赵岩的军队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两天出发，否则不可能那么快撞上！’ 在甘彭看来甘沛率领的商队应该是正撞上了返回的赵岩所部，然后被对方查出有问题进行了抓捕。 否则阎苍不会这么快就派遣军队来包围自己，因为按照他和甘沛的计划，今天应该是甘沛率领商队正好到达洛门谷并安全通过的日子。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甘家？” 甘彭如丧考妣，从阎苍进城之后，所有的事情就不顺利，自己因为害怕犯了大错，主动投靠阎苍并且将钱家铲除引起了长平县世家的不满。 原本计划中自己会成为阎苍的合作者，最差也是其门下走狗，但是一步错步步错，这批货出事，显然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直到现在甘彭依旧认为，若是这批货能够安全送出去，他还是能够立于不败之地，最起码他有把握没有充足的证据阎苍绝对不会对甘家下手。 “家主！家主！府邸外面被士兵团团围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除了远在洛门谷的甘沛，其他几位长老接到消息全部来到了大堂之中，整个甘家已经乱作一团。 “我早就说过不要与官府合作，这无疑是与虎谋皮，那阎苍年纪轻轻屡立战功，显然是野心勃勃之辈，我等一个小小的县城世家如何能有其争锋？” 在甘彭大概讲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性子软的三长老最先失去了信心。完全不顾及其他几位脸色，便开始大声埋怨起来。 当初打倒钱家的时候，就数这位三长老贪的最多，此刻他在这里疯狂指责其他几人的过错，让众人都对他心生不满。 “兄长，这些话怎么当初你不说？这个时候讲这些马后炮，你不觉得有些太难看了吗？” 性子直爽的四长老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甘彭和大长老，甘家真正做决策的是这两位。 “有没有可能组织人手杀出去，若是坐以待毙，恐我甘家全族上下都有性命之忧。” 四长老这话一出，二长老却是已经坐不住了，他直接站起身来大喊道：“甘家无罪！朝廷不可滥杀无辜！甘彭，这件事是你一手造成的，送到北边的那东西的利益，上次我就没拿，这次也是一样。若你是条汉子，就站出去把这件事扛在自己身上，甘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会感谢你的！” 二长老这话倒是没错，三长老听了之后立马站起身想要跟着说些什么，只是在几人注视之下又坐了下去。 二长老因为害怕这批货出问题，却是上次就没有拿出货的利益。他不一样，他拿得最多，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开口推脱责任。 “老二！这话说不得！都是甘家的子弟，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家主？一旦这样做了，甘家就真的完了。” 大长老发话了，从他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一丝疲惫，他也没有什么好方法，老二说的话有一部分倒是入了他的心里。 “家主，能不能出钱将这事给一笔勾过去，我甘家拿出一半，不七成财产献给官府，只要保住我甘家上下性命就够了，实在不行推几个替罪羊出去野心，他们身上穿的，用的都是我等用性命搏来的，是他们为甘家尽忠的时刻了。” “大哥这个办法不错！” 大长老的意思很明显，推个替罪羊出去，但是这替罪羊肯定身份不会小，只是不会出现在他们几人之中。 甘彭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让甘家解散剑客之时，估计这位阎将军就在打甘家的算盘。 甘家府邸不小，除去甘家自己人，还有三百家族子弟兵在府中保护，但是这三百人绝对不会是官军的对手。 负隅顽抗肯定是只有死路一条，大长老说的未尝不能试一试，只是他心里其实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除了这府邸和外面的田庄，城中所有的产业都要让出去，让庶出的几个叔伯来见我，为了甘家只能牺牲他们了。” 甘彭最终还是选择了大长老这个方法，将城中商铺地产全部给出去，这已经不仅仅是让甘家伤筋动骨了，几乎是在断臂求生，那些庶出的甘家子弟也只好先委屈他们了。 只是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甘沛的名字，贩卖战争资源被抓个正形，这是绝对的死罪，在他们眼中甘沛已经是个死人。 甘家的财产加上一个嫡出的长老和一些庶出的子弟，他们只能希冀于这些东西能够平息阎苍对甘家的不满。 ========================= 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均拖着半条伤腿依靠在甘沛身后，仅仅只是一个冲锋，商队的护卫就死伤了大半。 在随后的乱战之中，均虽然伤到了几个秦军士卒，但是也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长戈给刺穿了小腿。 幸运的是他已经来到了甘沛的身后，然而不幸的是这场上他们的人已经剩下不到三十。 “骑兵下了马，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三百多秦军士卒，是阎苍从五军护卫军带出来的骑兵。 虽然只是建造营寨这种任务，但是为了提防新兵逃跑，赵岩还是选择带了一部分老兵出来。而这天寒地冻的情况下，马匹无法奔跑的骑兵部队就成了他的选择。 永州民风彪悍，边境之地更甚，尤其是长平县中，很多吃不起饭的百姓，宁愿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也不愿意选择一份安分的工作，这是他们骨子里就带着的叛逆。 阎苍在长平县招兵，虽然兵源基本来自各个家族，但是很多家族还是在其中掺了‘沙子’，选择让一些家族养不起的游侠去应征。 这些自命不凡之辈，心里抱着的想法是这当兵就像平时护卫商人的工作一样。 等真正进了军营才发现虽然有钱拿，吃的也不错，但是训练的难度十分之强，尤其是各条军法军规，让这些自由惯的人苦不堪言。 因此明知道逃兵是死路一条，还是有人选择以身犯险。 阎苍和赵岩经历了几次战争，又和师父阎苍都学了几手兵法，早就知道新兵会出现逃兵的情况，这些逃兵皆被抓住之后一一按照军法处死。 新兵营挂着的几十颗头颅真正震慑了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侠’字虽重，但是说到底还是性命更重要，这些新兵真正安分下来，并且开始接受现在的生活方式。 第47章 求饶 长平县人悍勇，现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人都知道这支新兵一旦训练出来，再经历几次战争，战斗力绝对非同一般。 只是因为目前还在新兵时期，赵岩可不敢冒险将其全部带出，这冰天雪地的若是有人起了不该有心思，那可很难抓回来。 因此他才选择让骑兵下马，带他们来此建设营寨，其实更多的体力活都是雇佣的百姓们在干。 筑城因为涉及军事机密，赵岩没有让这些百姓参与。 “将军，对方想要降了。” 不过半晌的功夫，这场中能够站着的甘家子弟已经不足三十人，甘沛知道再抵抗下去，那么他们恐怕要全都死在这了。 热血过去之后，环顾满地哀嚎的甘家子弟，还有那些已经没了生气的护卫们，就在刚刚不久前他们的音容还在自己的脑海里回响。 甘沛流着泪丢掉了手中的剑，慢慢跪了下来。 “降了，投降！” “长老！” 均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甘沛，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自己留在甘家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报答这位的救命之恩吗？如今甘沛降了，他还有继续挣扎的必要吗？ “放下武器不杀！” 随着谭凌一声大喊，甘家剩余的二十多人都放下了武器，一个个坐在地上，麻木地等着秦军上前将其缚住。 这批人是甘家最为忠心的一批，他们随甘家商队北上数次，骨子里的狠劲让他们在这些年中几次三番从匪徒手中活了下来。 只是今天，看着周围一地的亲朋好友，他们心里那股悍勇在这一刻再也不复存在。 “甘沛，甘家盗取武库装备，贩卖国家资源，这笔帐是要用你和甘家的人头来抵了。” 马车上的篷布全部被掀开，赵岩也看到了那些东西，如今证据确凿，这个阎苍来长平县之后的大案在这一刻终于人赃并获。 听着赵岩的话，甘沛抬起头来，脸上皆是悲色，他哀嚎道：“此皆我一人之过，只望将军能带我回长平县见过亲人再取我首级，不要牵扯无辜之人。” “走私武器可是夷三族的大罪，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谭凌看着他这模样只觉得恶心，想到自己的那本来要得手的利益如今全部没了，一拳狠狠打在其胸口将其打倒在地。 “竖子休要伤我家主人！” 均见此直接从地上站起身来狠狠撞向谭凌，只是他手被绑住上身动弹不得，谭凌见他撞过来侧身闪开，一脚将均狠狠踹到地上。 “看住这人，还敢袭击我，我看他是现在就不想活！” 谭凌十分恼怒，险些在赵岩面前出了丑，负责看住他们的士兵连忙上前一把将均按在地上，用长戈抵在他的脑袋旁边。 只是均依旧挣扎着想要看向甘沛的方向，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脸因为擦到长戈被划破，留下一道道口子，血液从脸上渗出，整个侧脸变得血肉模糊。 “真义士也！” 赵岩见其护主心切，心下感叹道：“若这永州侠客皆似你这般，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平之事。将其二人关在一起，明日启程回长平县。” “是！” 均被架起了起来，他的伤腿因为刚才谭凌那一脚似是彻底断了了，现在更是完全没了知觉。 只是他并不在意这些，起身后立刻把目光看向甘沛的方向，幸好甘沛没事。 “太好了，我还能来见你最后一面。” 甘沛流着眼泪笑着看向长平县的方向，能够在死之前见到自己所爱的人，他心中也是彻底无憾了。 =================== “求一条活路？献上家产？” 阎苍拿过袁尹递来的信件，上面是甘彭亲笔写的认罪书，几乎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甘沛的身上，关于那批武器的事情甘家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信的后面还说抓到了一些共犯可以交给官府处置，并且承诺会捐出大部分家产来弥补官府的损失。 “啪！” 阎苍随手将这封信拍在桌子上，他实在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刻，甘家还抱着侥幸的心态。 盗取武库，贩卖军用武器，这两条罪名任何一条在秦法里面都是夷三族的罪名，两条加起来再算上甘家之前犯的那些罪名，夷九族是一点都不过分。 甘沛也好，还是甘家丢出来那几个替罪羊也罢，在阎苍看来都是死有余辜。 他本人不是弑杀之人，就像是钱家的覆灭，他还是出手保下了钱家一部分妇孺。但那些是真正无辜之人，是钱家的旁支，没有享受到钱家违法乱纪带来的利益。 甘家有这样的人吗？有，但是一个巴掌不到。 甘彭的父亲是个十分厉害的家主，他将甘家无论是嫡系还是旁支都笼络到身边，让甘家在短短几十年内整合成一块铁板，全族一起努力，使甘家有了今日的盛况。 但是这也成了甘家最后的‘催命符’，若是甘家没有违法乱纪，或者说所作所为尚且在死刑之外，那么依照秦帝白弭修订的秦法条例，不是必死之罪能够掏钱解决。 但是偏偏甘家犯的就是夷三族的大罪，阎苍会出手保下甘家一些真正无辜之人，但只有几个人而已。 “传话给甘家，让他们不要心存侥幸，一切罪责都会由秦法来进行判断。” 阎苍此话一出基本上就是给甘家的事下定论了，甘家人是非死不可。 其实阎苍整治世家的做法，在这个时代是十分危险的，因为这个时代世家大族所拥有的力量，并不比官府差。 一些县城里面，世家大族的隐藏的兵力甚至在当地朝廷守军数量之上，就像是阎苍之前去过的五军县就是如此。 整个县城几乎都是五家的人，现在虽然赵家倒了，但是也不是其他势力能够插手其中的。 若不是因为长平县和元关太接近，阎苍也不会选择如此冒险的做法。 要知道他这次借机铲除甘家，城中被甘家欺负的其他世家在此之后不仅不会感激他，只会越发忌惮他。 即使阎苍会将甘家的一部分利益拿出来安抚这些世家也是一样的结果，究其根本原因还是这个时代的本质有所局限。 世家豪族天生就是站在除皇权外的阶级顶端，就像是前世一部漫画里的天龙人一样，得罪他们无论什么理由。错的肯定是你。 在阎苍的法令传到甘家之后，甘家爆发了一场大地争吵，只是最后还是心存侥幸选择开门投降。 不论是甘彭还是其他几位长老，都觉得阎苍不会把事情做绝，整个长平县城的世家都在看着，阎苍想在这里长期发展的话，就不可能大开杀戒，杀掉甘家所有人。 事实也是如此，除了甘家以外，还有几个小家族在下面被他们当工具人使，也参与了盗取武库的行动。这几个小家族也没有不识趣，在秦军兵至之时全部选择了投降受缚。 这些人长平世家的骨头那么软，倒是出乎阎苍的预料，本以为会有几个不识趣地站出来反抗，现在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主上，甘家等几个牵扯盗卖武库装备的家族，已经全部被捉拿归案，您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 第48章 落幕 袁尹坐在阎苍对面，二人正坐在一起下围棋。 阎苍对于围棋两世可以说是第一次正式学习，在这个时代无论是文人还是武将，多少都懂一些围棋之道。 阎苍想在这个无手机电脑的时代找到一点乐子，附庸风雅自然是少不了的。 “本将的想法是将所有事情全数写进公文里上报给前将军，具体是全杀还是只诛首恶还是要让前将军定夺。” 看着棋盘，阎苍思绪有些烦躁，原本他以为甘彭性子自负，被自己这一逼应该会狗急跳墙，不会坐以待毙。 万万没有想到偏偏甘彭最后还是忍住了，整个甘家的几位长老宁愿全部被关进大牢也没有一人愿意跳出来举众反击，就连一向在外面有‘莽夫’之称的甘家老四都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认怂，这是阎苍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 “甘家还是有聪明人啊~” “甘家人的确聪明。” 袁尹同意了阎苍的看法，“甘彭此人看似自傲，其实内心极其狡诈，之前没有完全暴露出来，只不过是没有遇到像将军这样严纪守法的朝廷官员。在将军的态度表明之后，此人迅速变了一个态度，可以看出往日他违法乱纪的做法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倒也是个懂得变通的。 “能在乱世之中保一族之平安，还能与朝廷官吏同谋利益者，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阎苍感叹了一声，先前确实有些小看甘彭了，现在反而被对方的识时务给架住，只能等赵岩那边将甘沛一行人押送回来才能再做打算。 但就像是现在甘家所表现的一样，与甘沛撇清关系，将罪责全推到其一人身上。 根据阎苍的得到的消息，甘沛未必会愿意拉整个甘家下水，反而选择一个人扛下来的可能性最大。 “将军，这公文上对于盗取武库装备进行贩卖这件事是不是要做些掩盖？毕竟前任驻守牡将军调去永州府。这是在他任期内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太过于不给情面。” 随即袁尹又提出了另一个难题，如果要将事情完全写清楚，那么势必牵扯到前任驻守牡将军身上，毕竟这件事是在他任期内发生的。 但是如果不如实相告的话，那么阎苍刚上任就出了那么大的漏子，功劳也会变成苦劳。 在袁尹看来，这件事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对于甘家的处决结果，毕竟阎苍算是外来人，想要在永州长驻，还是不要得罪原本属于永州的军事力量为好。 “这件事我也有考虑，牡将军这个人在任期间长平县法治败坏。从我们进入这县城之后，那堆积如山的卷宗你也看到了，这样一个尸位素餐之辈，就算我给他留了面子，今后恐怕也不会有所收敛。” 不提牡将军的为人，就是阎苍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再行拉帮结派的举动。 反而这个时候他将长平县的事情如实相告，得罪了本地势力，在上位者的眼里看来更为稳妥。 “是！那下官现在就去起草公文。” 袁尹放下手中的棋子，阎苍因为是初学者，早就输的不能再输了。袁尹顾忌阎苍的面子，一直在谦让着他。 阎苍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也知道相比起自己这种菜鸟，袁尹这种沉浸围棋几十年的人技术肯定会比他好。 虽然明知对方让着自己，但是这种在另一个战场‘厮杀’的‘有来有回’的感觉，倒是没有让他失去了继续学习围棋的兴趣。 “‘叮！恭喜获得抽奖次数*1！是否抽奖？’” 近一月抽奖系统没有反应，如今突然在脑中响起，反而让阎苍有些许不适应。 “恭喜获得棋圣记忆，获得其专属技能‘开局百步无敌手’！” 好吧这次系统直接不当人了，连他仅有的成长乐趣都要剥夺。 不过，阎苍总感觉这个专属技能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 “终于回来了！” 甘沛和均两人是被放在拉货的马车上带回来的，自从那日被抓之后，但他们返回到长平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天。 赵岩虽然学习到了阎苍行军法之中的一些技巧，但是没有‘金手指’加成，即使他的行军速度也不慢，但是和阎苍相比那也是天差地别。 这也是傅怀对阎苍心存抱怨的一件事，在傅怀看来，阎苍没有把真正的本事教给他们，相比起其他的知识，在他眼中阎苍最厉害的无疑是他那超出寻常的行军速度。 要知道阎苍带领部队的行军速度，不仅仅是骑兵，就是带着步兵，民夫之类的行军速度都远超同样配置的队伍。 傅怀认为这是可以传世的本领，作为家族的立家之本，阎苍不轻传他能理解，但是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怨恨。 傅怀不像赵岩，他是商人家庭出生，所接受的思想就是一切可以用利益交换，如果换不到，那一定是给出的价码不够。 这也是他在知道阎苍要做生意之时全力让家里支持的原因，他不是赵怀，没有那么愚忠。 同样他家里也不是什么有远见的家庭，在一切没有经过市场验证之时，选择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傅家未尝没有抱着生意失败之后，阎苍会心存愧疚教给傅怀真正本领的想法。 虽然最后生意成功了，而且十分红火，但是赵怀并没有心存感激。 他不认为阎苍有经商的头脑，在他看来这只是一次误打误撞的成功罢了。因为心中有怨念，当阎苍带兵离开保定将他留下之后，他果断选择转投其他人的怀抱。 因为更大的利益，他的新‘主人’能给他更多！ 他决定脱离阎苍为他规划的人生，但是没有冒然和阎苍撇清关系，因为这会让自己名声受损，得不偿失。 他依旧保持着阎苍弟子的身份，逢年过节也会给阎府送去礼物，只是交情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傅怀的做法完全符合他商人出身的本性，这也侧面透露出来阎苍收徒的一个最大弊端，那就是他无法保证徒弟的人品和忠心。 系统赐予了阎苍给徒弟也使用金手指开挂的机会，成为他的徒弟之后各项能力成长得很快。 但是阎苍自己前世只是一个不懂得教育的普通人，这一世虽然做了老师，但是对于教导别人基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他最能拴住弟子的东西的就是在他的教导下，的确弟子成长了（开挂加点了）。 只不过关于行军这件事，并不是阎苍自己的本领，而是系统抽到的物品带给他的加成。他虽然自己也研究了这行军法，同时结合常喻和葛耀的教导，总结出了一套新的带兵本事。 但是都抵不上系统装备带给他的加成，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第49章 人无完人 在发生了傅怀的事情之后，阎苍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是否合理。 他最开始抱着的心思只是为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让一个本来只是普通百姓的人也能成长为一个小吏，官员，甚至朝廷柱石。 他在做的事情是希望秦国人人如龙，为了今后统一天下奠定基础。这从出发点是没有错的，但是他忘记了人的劣根性。 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更何况这是一个封建时代，注定人要被分为三六九等。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家世背景，还有他们接触到的成长环境，最后形成的人生价值观。 前世有一句话叫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在阎苍看来这句话很适用于封建社会，不是‘人性本恶’，而是他们生长的环境，接触到的一切，注定他们的‘恶’要比善更多。 他让肥游隐瞒和自己的师徒关系，这未尝不是一种关于人性的考验。不论是愚忠还是其他，只要他能坚守住这个秘密，就代表起码肥游的品行是能够保证的。 将甘沛和均收监之后，这件事暂时也告一段落，等永州府那边的回信送来，起码也是半月之后的事情。 进入十二月之后，边境的风雪反而变小了，似乎之前那场提前到来的大雪就代表着这个冬天最寒冷的时刻。 阎苍一个人坐在房间内看着院子，这座将军府邸是前秦时期在此驻守的将领就修建的，因为当时那位将领驻守元关，将家人留在这里，因此这座将军府更像是一个可以住人的院子。 牡将军等前几任驻守在此办公，将这里又翻修了一下，让院子的生活气息没有那么浓厚。 这应该是阎苍穿越以来，第一次一个人默默度过自己的生辰，就在上个月，他出发前往武功村拜访淮王的前几天，他刚刚过了二十六岁的生日。 当然那是按照公元历来说的日期，但是这个时代他的生日与前世一样，都是在那一天。对于他来说在，这何尝不是一种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阎苍有些想念家人，还在卧虎村那几年，生日虽然办得简单，但是一家人全都聚在一起，让他久违得感受到了前世只有小时候才能感受到的家庭温暖。 年岁小但是很会撒娇的侄女阎瑶，刚穿越来的他最喜爱这个小侄女，因为他前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暖心的小棉袄，他在穿越之前都没有成婚。 但是这一世在和王莹环成亲之后，他就告诉对方，自己要儿女双全，并且希望能够多生几个女儿。 王莹环不理解阎苍的思想为什么与这个时代传统的理念不同，按理说阎家人丁凋零，阎苍应该是多生儿子开枝散叶壮大家族才对，阎苍的想法偏偏是反其道而行。 二人刚成亲颇为恩爱，王莹环嘴上害羞地答应阎苍，其实心底更多的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生下儿子给阎家一个交代，甚至她有些贪心，希望自己以后能多生几个儿子。 至于阎苍喜欢的女儿，那就让他的偏房妾室来生就好，这样既能得到他的喜爱，也不会给家庭未来造成困扰。 阎苍当然不知道这些，他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家里如何，不知道杨时等朋友在干什么，不知道朝廷如何了，太子和丞相又过得怎么样？ 只有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心底那份孤独，没有随着有了心爱之人，有了向上的事业之后抛掉，反而在这时变得更加浓烈。 他始终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就算再怎么融入，脑海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着他，他是一个穿越者，有金手指，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 阎苍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本身的性格就不是自负张扬的人，就像是前世他做出了什么成绩，都不会选择将其炫耀出去，而是保持低调。 只有在需要用这个成果解决一些麻烦之时他才会将其拿出，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轻松。 在这个时代他已经随着环境做出了很多改变，主动提起军械改革，加重工匠的地位，开展商业解决家庭的经济烦恼，收徒弟教授知识，给迷茫的皇子指明人生方向。 他做了很多前世的他绝对不会做，也没有能力做出的事情。 只有在回顾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之时，他才明白自己变了很多。这或许就是穿越者能够成为主角的原因吧，与众不同，与原本的‘自己’不同。 长平县的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这个冬天虽然没有再飘起大雪，但是就这样的小雪到了年底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在古代，冬天基本预示着一切生活生产工作都要停下来，因为人停止了活动，就连公务也少了许多。 阎苍就这样蜷着身体坐在平时办公的桌子前，身旁是这个时代最为原始的取暖方式，烧柴。 若是接下来没人有来打扰他，他可以就这样在这里待一整天，这种天气将身体露在外面的部位没一会儿就会完全僵住，就连一直坚持地看书学习都不得不停了下来。 “师父！永州来信！随行的还有朝廷派下来的官员。” 显然老天是看不得阎苍这样闲着，金准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拿来我看看，你先烤烤火。” 阎苍接过信件，对于甘家的处置方法，轩辕轶出乎意料地决定下重手，长平县临近元关，不可能有不稳定因素存在。 在轩辕轶写的信中，甘家族长，各长老，嫡出的所有五岁以上的甘姓子弟全部处斩，就算是旁支的也没有放过，同样其他几个和甘家有牵连的家族也是这个下场。 阎苍粗略一算，这次恐怕最少是五百颗脑袋要落地，轩辕轶对于甘家的处罚比阎苍想象得要重许多，这一刀下去甘家上下估计剩下不到十人。 至于各家的资产，不用明说，也是基本上全部充公，当然阎苍会视情况留给这些孤儿一部分，够他们生存下去。 轩辕轶在信中没有提及关于前任驻守牡将军的事，但是因为阎苍是用公文的形式上报，这种事情是不可能隐瞒下来的。 阎苍猜测对于这位轩辕轶肯定会有所责罚，应该会借此机会直接剥夺他的兵权，换上自己的心腹。 毕竟严格来说，就算他是永州目前最高的行政长官，也是属于外来的派系，有这种能增加手中的权力一定不会放过。 这件事已经彻底盖棺定论，阎苍只用把命令传达下去就行了。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迎接从朝廷来的使者，阎苍猜测这位从朝廷来的官员，恐怕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传达朝廷的旨意那么简单。 第50章 龙刀枪 “奉大秦皇帝诏：虎威将军阎苍平叛有功，赏金三百，锦布二十匹，命其为永州长平县镇守，总揽长平军政大事...命侍郎洛云为长平县县令，协助虎威将军管理长平，望卿等协心同力共御外敌。钦此~阎将军，今后还望多多关照。” 洛云，这是阎苍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一个名字，这人在保定城的官场并不出名，但是既然之前是侍郎，那么应该是皇帝身边的人。 阎苍笑着对这位打招呼，心里却在思索皇帝这么做的目的，长平县不过是一个县城而已，派一位侍郎来协助自己管理此地，属实是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了。 在阎苍原本的想法中，是上报轩辕轶，通过永州高层的关系上报朝廷让袁尹出任此地县令，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准备的。 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皇帝对自己还是放在‘特别’关注一栏里，这么一个小小的县令之职恐怕都不愿意放给自己。 “阎将军，本官听闻将军正在命人训练新兵，不知道本官可不可以前去一观。” 洛云的话音刚落，阎苍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对方的目的在他看来可不会有好的，这个时候说要去看新兵训练，恐怕是在打什么坏心思。 只是因为两人刚刚接触，洛云又是皇帝派来的官员，因此阎苍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让金准带这位新任的县令过去。 他此刻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二人身份不对等，他可不会跟洛云客气，毕竟诏书中写着的是协助，而不是各管各的。 果然当临近傍晚的时候，金准就传回了消息，这位新任县令一点都不客气。 在见过了新兵之后，就开口希望能够支援他一些人作为县衙的班底。最关键的是他要的不是新兵，而是负责训练的老兵。 不用说阎苍，就算是金准自己都也不可能同意将老兵给他。 这位县令和他们关系浅薄，第一次见面就狮子大开口。这些负责训练士卒的可不是普通老兵，而是战场经验十分充足的军官，最高的甚至有百夫长存在。 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可是比十数个新兵都要珍贵，洛云不过刚上任就想占便宜，金准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在被金准拒绝之后，这位县令有些气恼，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军营，似乎是要回去写奏章参金准一本。 “一个蠢货罢了，不用管他！” 在听了洛云的所作所为之后，阎苍不知道皇帝怎么会想到派这样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来这边，到底是纯粹来恶心自己的还是来管理县城的。 关于洛云要写奏章的事，阎苍完全不担心。 看了这人的表现，他基本可以判断皇帝对他的重视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这不过就是派来监视他的人罢了。 只要自己不做一些让皇帝忌惮的事情，这种官员之间的争斗皇帝是不会管的。至于说他的奏章能否直达天听，阎苍也抱有疑问。 这个冬天，随着那些新人来，旧人人头落地，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公元220年崭新的第一天，自阎苍穿越至今，已经整整过了三年，大秦虽然没有恢复旧地一分一厘，但是阎苍自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遥想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因犯错被发配边境的小吏，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手握近万士兵的大秦军队将领，这种变化让他每当回想起这三年来发生的一切，都有些飘飘然。 人们常言“三十而立”，今年他已经在吃二十七岁的饭了，现在这个身份，起码他已经有了立业的资本。 “叮！获得一次抽奖机会！是否开始抽奖！” 新年的第一抽，阎苍相信绝对能够给自己带来不错的奖励，于是立刻开启了抽奖。 “恭喜获得名品-龙刀枪！锋利加15，攻击速度加5，攻击范围加5！” 看来出了一件不错的群战武器，看着面板之中的这件武器，龙刀枪，一个阎苍算是比较熟悉的名字。 龙刀枪乃是前世明朝时期才出现的长兵器，枪头呈箭型，连于一似牛刀。 其作用能砍、能刺，冲进敌阵之中有十分可怕的砍杀效果，但是缺点也是十分明显，这件兵器冲刺的杀伤力远不如骑枪马槊。 也就是说它并不能完全让阎苍在骑兵作战之时淘汰本时代的马槊，甚至因为它的提前出现阎苍每次上战场注定要多带一杆长兵器。 “虽然骑战冲锋不行，但是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有研究价值的，起码在普通的长枪的基础上进行了一次技术的升级。” 这个时代也有类似于龙刀枪的长枪类兵器，阎苍家传的枪法就是用的这种长枪。 这种长枪从实用意义上来说已经十分贴近龙刀枪，但是很多时候一点点差别，就会让技术的发展天差地别。 就像是后世很多高科技行业，就是从1变成2，从3变成4。这其中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血和资源才能研究出来。 阎苍看着自己的面板，将龙刀枪的模样大体画在纸上，同时在一些特别之处标注上使用意义，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研究。 将这张纸交给侍卫拿到兵器工坊去，相信已经有了这样明确的成品绘图，应该很快工匠所就能进行模仿研究出新的武器来。 或许他拿出自己手中这杆枪来供工匠研究效果更好，但是他不会选择这样做。 一是自己手中这杆枪并非凡品，若是在研究过程中有损毁那他就是真的亏了，还有另一点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地位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不起眼，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在盯着。 尤其是洛云，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针对自己的机会。 说到洛云，从那日他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来找阎苍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并不是因为他工作认真，尽职尽责，而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行，且什么事都想要插一手。 阎苍记得上一次洛云来自己这里找麻烦，还是因为阎苍要建立新兵种，在新兵之中挑选一支千人部队来进行锤类武器的训练，作为未来守城与巷战的预备军。 阎苍将从甘家那里查获的铁锭钢锭再次溶解，制成了短柄尖头锤，类似于前世欧洲地区的钉头锤。 在前世古代中国，也有类似钉头锤的武器，像是金瓜锤就是相似的存在。因为古代中国不像是中世纪欧洲，没有那种铁桶一样的盔甲，需要这种钝类兵器进行破甲。 因此在这个时期，锤类兵器并不是主流。但这种兵器能够造成不小的打击面积，虽然并不像刀枪一样刺入人的身体，但是就这个时代的铠甲质量，一锤下去，这个人基本上也就没救了。 这支新建的军队，阎苍是准备留在守城或者巷战使用的，他相信这支军队一定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第51章 实用性 在来到长平县之后，袁尹曾经负责过一段时间长平的民生工作，在这个时候袁尹给阎苍上过一份调查报告。 那就是从两年前至今，秦国注册在内统计的新生人口增长已经低于死亡人数，也就是说这两年来秦国人口一直处于负增长的阶段。 这是一份领先于时代的调查分析，或许袁尹最开始只是希望用这份报告来提醒阎苍少造杀戮，但是阎苍却从其中看到了危险。 秦国人口本就不多，再加上这两年都有战争，本来乱世之中平民百姓生存就困难，时常有人因天灾人祸意外死亡，这两年人口增长减少，对秦国的危害是十分巨大的。 他不知道这几年晋国的人口增长如何，但是想必就算是负增长，也不会比秦国坏到哪去。 但是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伤敌两百，自损一百的游戏。晋国的血条若是一千，那么秦国恐怕连五百都没有。 阎苍不能接受这种一直在做劣势的减法，因此在看到那批被融了的银锭钢锭之时，他想出了制造一些打击范围广，但是不足以致命的武器。 锤子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他的脑中，他先是让人试验做出了锤类武器，再结合前世的记忆，已经将钉头锤给仿造的七七八八。 在实战使用之后，确实效果十分不错。接下来他大笔一挥，将这批锤子全部都用来做钉头锤。 钉头锤的出现，可以说是跨时代的，曾经没有，不代表现在不可以出现。 很多领先时代的想法在人们看来其不是天才就是疯子，洛云很显然就认为阎苍是个疯子。 在知道阎苍研制出新武器开始装配军队之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阻止，没有经过实际考察第一时间就来和阎苍抗议，在被阎苍拒绝之后立刻写公文发到永州进行投诉。 就像阎苍想到一样，以这位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能力，皇帝看重的只有他的忠心罢了。洛云并没有直达天听的能力，他能做的只是向轩辕轶这位永州最高指挥官上书而已。 知道洛云的底细之后，阎苍反而更加不担心，开始加紧武器生产完成装配工作。 他相信轩辕轶作为久经老将不可能看不出此物的用处，钉头锤的出现，对于军队来说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果然在之后轩辕轶发来的公文之中，对于此物的态度是‘先小部分装配使用，待展现实际成果之后再做打算。’ 一种新式武器的出现，绝对是要经过战场多次考验之后才可能投入大规模生产使用的，即使是能看出此物的优点，同样也要慎重。 即使是阎苍自己也只能大概清楚这种武器的优缺点，到底是否适用于这个时代，他心里也没有底。若是这次不是洛云将此事上报，他还准备暂时先隐瞒下来。 不过经历了这件事，他大概明白虽然洛云看似天天在县衙忙得焦头烂额，但是绝对安排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恐怕自己这边的命令一发出，那边洛云就能收到消息，今后要小心这个家伙。 但是对于龙刀枪这件武器的现世，阎苍并不打算隐瞒，因为现在的骑兵并不具备能够在马匹上肆意砍杀的能力。 没有先进的马镫，只有普通的绳子，你想要在马上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显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办到。 这个时代的武将，凡是以勇武出名的，无非两个特点。 一是骑术一般，但是抓破绽的能力强，能够在骑兵一次冲锋之时就能找出敌人的破绽，一枪将其捅死。 二是真的骑术高超，就像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草原民族一样，骑马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这样的人能在马上射箭，挥动武器劈砍，这种能力在三国里是极其少见的。 一般到了这个程度，阎苍相信其武力值绝对不会低于六十。 至于两者皆具备，骑术高超，武艺高超，抓破绽能力强的，那就真的是当世名将了，阎苍相信没有七十以上的武力值是绝对做不到这些的。 而阎苍此时，武力值应该就已经在七十左右，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属性，但是却能够根据徒弟的武力来判断自己的水平。 他带在身边的两个徒弟金准和赵岩的武力值都已经突破了七十大关，尤其是金准后来者居上反而超了赵岩一点，达到了七十三点。 虽说平时切磋演武不是真打，大家都留有几分实力。 但是阎苍在留有五分力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和两人有来有回，因此阎苍猜测自己的武力应该在七十左右，就算不到七十也不会差多少。 这是自从得到身体强化以后，他的武力值提升速度之快最直接的表现。 再加上他的敏捷（速度）反应已经超出常人，因此他在马战时候能发挥的实力绝对不仅仅是七十点的数值能够衡量的。 他虽然目前做不到在马背上像草原民族一样游刃有余，但是已经能够进行一些简单地劈砍动作，这已经让他的骑术远超于一般的秦军骑兵精锐。 当然秦军之中还是有擅于骑射的存在，只是数量十分稀少，阎苍麾下三千骑兵能够进行骑射，骑砍的不超过一百人，足以证明在没有马镫之前大部分秦人是无法做到在马背上骑砍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龙刀枪的适用性大减，这件武器比钉头锤还要小众，只适用于真正的精锐使用。 无法大规模生产，在阎苍看来，洛云应该就不会来找他麻烦了，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想错了。 “阎将军，那新武器并不适用于军队，还请将军三思，不要浪费人力和物力在这种东西之上。” 相比起上次，这一次洛云学聪明了，他找人看了阎苍研究出来的新武器，得到具体的结论之后才来找阎苍。 避免上次因为根本不了解，在公文里将阎苍研制出来的钉头锤说得一无是处，最后连轩辕都督一句回应都没有听到的尴尬情况发生。 “改良武器，能够加强我军的战斗实力，晋国之所以能够强大，就是因为其武器装备远远领先于我们。这次龙刀枪若是能够研制成功，对我军骑兵作战实力会有不小地提升。” 晋国占据天下七成领土，就算是晋帝韦如不重视技术革新，但是因为地大物博，依旧有一些人愿意将精力耗费在技术升级上。 晋国的甲胄和武器锻造强度要远高于秦国，要知道在二十年前大家都还是用的一样的兵器，这其中的技术创新，阎苍不相信没有人会看不到。 只是本来武器锻造就是一种机密，各国之间的锻造技术牵扯到军队发展，显然是不可能公之于世的。 秦国想过提升武器锻造水平，但是多年的研究探索，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 阎苍这次接连拿出两个新式武器来，已经能够让朝廷引起不小地重视，起码并非秦人无能，脑子不如晋人。 “本官看过这武器，需要在冲阵之时劈砍，骑马本就不是易事，更何况还要保持平衡的情况下做出劈砍？与其将资源用在这些无用之处，不如多在民生问题上想想办法。” 第52章 机会 说到底，洛云这次还是来向阎苍诉苦的，说诉苦或许不恰当，更多的应该是来要东西。啥呢？ 钱，权，还有最重要的人。 这个时代最缺的是什么？依旧还是人才。 尤其是在这个封建社会，有能力做官吏的并一定是能人，但是一定是识字的人。没错，这个时代对于普通的小吏要求就是这么低。 虽然洛云刚来就和阎苍唱反调，在长平县招募了几个世家子弟作为官吏，但是毕竟愿意主动出来做官的世家子弟还是少数。 你一个小小的县令，手底下的肥差闲差也就那几个，随便来几个世家子弟一分就没了。 剩下的全是苦活、脏活、累活，哪个世家子弟愿意做这些？ 洛云本来能力就一般，他能够上位是因为他本就是秦帝白弭在当太子之时就陪在他身边的官员，完全胜在一个忠心。 本来此次他是不想来地方任职的，要是他想，早些年选一个富得流油挨近保定的县城不更好吗？ 任何地方都会有斗争，皇帝身边更是频繁。 洛云就是被对手给针对了，让秦帝抓到了他的罪状。虽然不重，但是白弭还是处罚了洛云，而这处罚就是将他降级发配到长平县来当县令。 这县令虽然是个六品官，但是相比起在皇帝身边的五品侍中还是差了一个档次。最关键的是长平乃边境多战之地，来到这里从某种意义上对洛云来说和流放南州没有什么区别。 洛云没有气馁，他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就是一直对自己充满自信。 他认为自己的能力要比一般人强，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并且认为自己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所以在他来到长平县之后不仅管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其他工作也想要插一手。 这其中或许有想要尽快立功的想法，但是更多的还是他的个性使然。 想要大展身手，那么手下的人才就不能少。 虽然他对城中的世家伸出了橄榄枝，但是得到的反馈并不强，一个没有兵权的官员相比起已经被阎苍震慑住的世家来说没有多少说服力。 找不到人手，他又盯上了阎苍从永州府带来的几个世家弟子。 阎苍已经对其生了厌恶之心，但是为了管理好长平县，还是给他借调了三个人，这其中之一就有他不公开的弟子肥游，其目的已是不言而喻了。 1月末，一个惊人的消息从北边传来。 晋国秦州都督孟和大败狼夷族军队，于战场上斩杀狼夷军队超过五万人，狼夷王狼卜土重伤逃回草原，孟和肆虐狼夷之地，得牛羊近十万。 这个消息最快是从元关传过来的，长平县位于元关之后，阎苍是第三批得到这个消息的人。洛门谷营寨已经修建完成，赵岩率军队两千进驻此地，他在阎苍之前得到这个消息。 “机会来了！” 这是阎苍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他记得自己之前曾给前将军轩辕轶提过的出兵北伐计划，对方绝对没有忘记，甚至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执行这个计划。 要知道相比起阎苍这样年轻一代的军官，像是重新被重用的轩辕轶更需要军功来证明自己。 五军护卫军已经十数年没有参与过对外战争，作为先帝白羽留下的老部下，他必须向现任皇帝以及整个秦国证明他们的能力。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这滚滚的时代洪流淹没在浪潮之中。 “狼夷族怕是要出乱子了，这样的话咱们以后可找不到这样强大的盟友了。” 同样身为异族的金准对此事特别有感悟，异族之中头领的位子历来都是强者居之。 狼卜土能够上位或许是因为其血统的原因，但是在之后能够坐稳这个位子，说明其能力也是十分出众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狼卜土因为在秦国的经历，对于强大狼夷族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他在族内提倡秦人化，不管是军事政治上都模仿秦国，就连发型和服饰也在一点点向着秦人改变。 在他的一系列改革措施之下，狼夷族的确强盛了起来，并且迅速崛起横扫整个西方草原，成为西方最大的异族势力。 这也是之前常喻邀约狼卜土攻击秦州之时，孟和不得不回师的原因。 狼夷族在狼卜土的带领之下已经成为了西方霸主，光是其麾下的能战之士就超过十五万。孟和这次和狼夷族大战，可以说是整个秦州精锐倾巢出动，这也是阎苍之前不建议袭击秦州的原因。 无关民族因素，晋国家大业大，秦州虽然地广人稀，但是作为先秦发家之地，这里的民众可是真正最具有血性的一批人。 因为常年遭受异族骚扰侵犯，秦州人民可以说是对异族十分仇恨。 如果趁着孟和和狼夷族大战的时候，秦国出兵袭击秦州，就算秦国现在是先秦唯一正统，也会遭到秦州士民的强烈抵抗，这完全是在自毁长城的行为。 反而现在，孟和大胜回归，才是最好的出兵机会。 “莫要把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打铁还需要自身硬。” 阎苍出言训斥了金准的想法，在他看来，中原地区国家大战找外族来帮忙，就是引狼入室的做法。 这个时候外族很多对中原地区都是仇恨的，什么民族大融合之类的话你去跟他们说，结局只有杀了祭天一个下场。 况且阎苍一直不看好常喻和狼卜土还会有第二次结盟的可能性，狼卜土是狼夷族的王，不是一个普通人，情义在他眼里远没有利益更重要。 不过金准的话倒是给阎苍提了个醒，狼卜土重伤，到底伤的有多重？能不能继续做王？下一任狼夷族首领会是谁？这是他身为一个接近边境的秦国将领必须知道的事情。 他拿出纸笔写好一封给常喻的信，命人将信快速递交给常喻。常喻和狼卜土有交情，表达慰问和担忧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同时阎苍又写了另一封信，这一封是给前将军轩辕轶的，他表示自己会带领骑兵在野外操练，并且会选择挨近元关的地方。 若是轩辕轶有准备北伐的心思，那么只要军令一到，他会在第一时间北上，主打一个兵贵神速。 趁着此次晋军大胜，他们还没有从喜悦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是一次不错的出兵机会。 在阎苍将信件发出的同时，另一边，永州府的轩辕轶要比他更早一步得到消息。 第53章 出兵 晋国有专门针对其他两国的间谍组织，同样秦国也有这样的间谍组织，甚至晋国的间谍组织就是脱胎于前秦的，论到干这事儿，秦国人更加专业。 早在阎苍提出关于北伐的初步计划之后，轩辕轶就已经将这个计划完善并且发往保定密报给朝廷。 朝廷那边的回信是，可试探，不可大规模进攻。 轩辕轶不知道这个决定是皇帝本人做的还是与其他人商议的，但是只要能够同意出兵，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十分兴奋的事。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规模还是小规模轩辕轶不纠结，但是只要能够取胜，不论是大规模还是小规模最后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得到朝廷的同意之后，轩辕轶就命心腹将领在暗中开始整军备战，接到晋国方面传来的第一手消息之后，轩辕轶立刻召开了北伐会议。 严格来说，这是在白弭继位之后第一次北伐会议。 谁也不会想到，自公元207年先帝白羽攻占永州至今已经整整过了十三年。 轩辕轶看着这大堂之上的官员，回想起当初白羽决定北伐收复永州的时光，而现在很多故人都已经不在了。 甚至这秦国的皇帝都已经换了一位，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驰骋沙场的将军。 “晋国都督孟和大败狼夷，不日就要回师，这是老夫在去年向朝廷提议的北伐计划，诸位议议该怎么做？” 北伐！ 这个词汇一出，让在场的文官都是大吃一惊，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攻打晋国这种事。 在他们眼中只要顾好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的发展就够了，攻打晋国？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 更为关键的是这一份军事计划竟然已经得到了朝廷的批准，皇帝陛下不是‘保守派’吗？ 相比起文官，武将方面对于北伐可以来说是十分期待的。 像是孟军这样的年轻将领，根本就没有和晋军交过手，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新鲜且刺激的，骨子里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起来了。 “将军，此事可行，但是得按照朝廷的方法来做。”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最先说话赞同的竟然是文官方面的领头者永州别驾东亨。 这位在葛聪叛乱时处于中立派的文官，并没有被葛聪清算，反而因为其表现的态度在平乱之后被再次启用，成为了永州别驾。 东亨的态度很明确，打仗可以，但是得按朝廷说得来，小打小闹就行。 这话显然不会让轩辕轶满意，他又将目光看向身旁的轩辕云公，作为他的侄子，虽然能力一般，但是想来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朝廷虽然有批准，但是战争一旦发动，必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结束的，具体事宜还是请将军定夺。” ‘废物！’ 孟军心下对轩辕云公十分鄙夷，早在之前他就发现这位永州二把手能力差，并且十分惜命。 不提之前葛聪叛乱一事，就连这次对于自己的长辈兼领导的提议，他都要和稀泥不表态，这让孟军对其的观感一直不好。 “这份计划老夫在提出的时候，就想过朝廷可能会做出如此安排。但是为将者，不能不考虑全局，先期小打小闹的确可行，但是若是战争顺利，不可能只得到一点小利就停下脚步。” 轩辕轶对于轩辕云公的态度十分不满，本来是准备给轩辕云公一个立功的机会让其北上到元关坐镇，但是现在看他的态度，还是让他留守永州府更为稳妥。 “诸位听令！” “属下在！” 在场的众人全部起身，他们知道轩辕轶已经是铁了心要开启战争。 他本就是永州都督，拥有整个永州最大的权力，更何况朝廷方面也没有完全阻止，这个时候众人必须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命长平县镇守虎威将军阎苍为先锋，率骑兵三千北上，从永州府调动一万士兵随老夫北上坐镇元关，都尉孟军在后押送粮草，让永州各地镇守做好准备，每个县城准备一千预备军随时到元关集结。大军后勤工作交由别驾东亨负责，必须保证北伐军队半年以上粮草供给。老夫走后，偏将军轩辕云公暂时总督永州府诸事。” “末将（下官）遵令！” 孟军一脸兴高采烈地走出都督府，没有想到这次自己竟然能够捞到一次跟随出征的机会。要知道前次平定葛聪之乱时，他的功劳可以说是最小的，年轻人哪里能够忍受的了战功的诱惑。 “令德还是太年轻了，将战争想的太过于简单了，打晋国可不像平定内乱那么简单。” “还请轩辕将军指教。” 孟军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张令他不舒服的面孔，只是他身为下属不可能对自己的上司表达不满，只能恭敬地向其‘求教’。 轩辕云公一脸忧虑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后开口说道：“我是跟随都督经历过和晋军的战斗的，你年龄还小，不知道晋国人的厉害之处。当初先帝收复永州，在占据元关之后，五万大军轮番防守，依然差点被晋军打破元关，那五万人很多都是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子弟。你看看现在，他们又在哪里？” 当初秦晋在元关大战，晋国十万人猛攻元关，白羽执行添油战术，五万人一点点进入元关，在坚守了一个月之后险些被晋军攻破元关。 若不是因为战死士兵太多，国内又出了乱子，韦如未必会收兵让白羽得了永州。 那个时候的元关还不像今天，能够提供近两万人驻守。白羽当时几乎是安排一万人驻守，打没了一半又添上五千，打没了一千又添上一千。 即使是凭借着元关险峻，依然有近两万秦军战死，至于晋国的伤亡数只是秦国的一倍有余而已。 没错，攻城方一倍多的战损是十分小的。 要知道像元关这样的雄关，五千人能够抵挡五倍甚至更多的士兵攻击都很正常。 晋国比秦国强大太多，无论是单兵装备以及能力都领先秦国，防守尚且秦国只有一点优势，更何况主动出击？在轩辕云公眼里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至于阎苍火烧孟和大营解元关之危的事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 事实上在秦国官方看来，元关大捷的政治意义远大于军事方面得到的实际利益。 要知道自白弭登基至今，这是唯一一场在与晋国大战之中得到的胜利，相比起与晋国几次大战的赵国来说，至少证明了秦国作为盟友还是有实力且可靠的。 要知道围绕散关这个地方，赵国和晋国已经展开了数次大战，双方即使是停战时期留守的兵力各自都超过两万人，而秦国至今为止没有一次针对晋国的大型战争，就连元关大捷也只是一场简单的防守型胜利，这对于秦赵两国之间的同盟是十分不利的。 这也是为什么保守派的皇帝白弭会同意轩辕轶出兵的想法，秦国急需要一场战争来向自己的盟友证明自己的实力以及态度，而相比起态度，显然实力才是说明一切问题的根本。 “将军教训的是，末将必定小心行事。” 不论轩辕云公如何高谈阔论，出兵一事已成定局是不可停止的。 从轩辕轶下达军令那一刻，整个永州这台战争机器就开始运转了起来。 第54章 北伐 相比起保州和南州多年发生不了一次战斗，就算是打仗也是小打小闹，像是去年张闲那样的叛乱战争始终是少见的，永州可以说一直都活在战争的阴影之中。 永州挨近秦州和元州两州，和秦州几乎一马平川的地形不同，元州南面有元峰山脉天险，那里的海拔高达六千米以上。 士卒想要在那里行军几乎是天方夜谭，再加上山上常年积雪堆积，根本就不适合大规模人员行动，因此秦国和晋国从来没有想过越过此山袭击彼此。 在过往的几千年历史长河之中也没有军队从此处成功行军过，所以秦州和元州成为了唯一两国在西部交战的地区。 过往十数年都是晋国连番压着秦国打，如今突然都督府下达北伐进攻秦州的军令，一时间让很多永州官员都有些不习惯。 “务必将这件事尽快北上传达给孟都督。” 黑暗之中，一个中年人将手中的密信交给自己的亲信，虽然他不觉得秦国此次出兵秦州能有多少收获，但是以防万一，他必须冒险将消息传递出去。 “记住，信在人在，信失人亡。 ============================= 公元220年2月末，当第一缕春风吹遍永州大地的时候，关于北伐的消息开始传遍整个永州。 轩辕轶并没有如朝廷指示的那般小打小闹，从一开始他就抱着建功立业收复失地的想法。 战争的消息可以说只比他传达给阎苍的军令慢上几日，当消息传回朝廷的时候，阎苍已经带着三千骑兵抵达了元关关口。 这次出征他并不打算带步兵去，更不用说那些新兵。 秦州地势平坦，多以平原为主，再加上拥有一个天然的养马场，可以说是骑兵发挥的最佳场地。 整个秦州驻扎的晋国军队达到二十万，其中有近八万都是骑兵部队，可以想象晋国的强大。 而秦国和赵国的骑兵加起来，恐怕也不到这个数，其中赵国注册的骑兵数量甚至连两万都不到。 若不是秦赵二国，一占山势天险，一占水利湍急，就凭晋国的骑兵数量就能横扫整个天下。 “陛下，前将军此番大举出兵秦州，是不是有些不妥？” 秦国朝廷之上，关于轩辕轶对秦州用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皇帝白弭早在数日前就接到了轩辕轶的公文报道。 秦军这次出动一万多军队，看似不多，但是对于秦国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力量。 白弭对轩辕轶的做法当然是不满的，之前明明下达了指令小打小闹一下，只要让盟友看看我们这边的动作表达一下态度就行了。 但是现在轩辕轶这一宣传，半个秦国的人都知道了，而一旦消息传到晋国恐怕会遭遇晋国的雷霆反击。 虽然只是一万多人，但是秦国实力本就弱小，这一万多人若是真的损失在战场上，那么对于秦国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损失了。 “此言差矣！启禀陛下，自二帝关结盟以来，除江州之战外，我国少有对晋国发动战争。赵帝唐平早就对此有所不满，如今前将军此次行动，也算是给赵国一个合理的交代。” 有反对派，自然也有支持者。 尤其是在秦国朝堂之中，多数遗留下来的北方官员还是十分希望能够重归故土，对于这次轩辕轶发动战争他们自然是十分开心的，纷纷恨不得取而代之。 “陛下，可是担心晋国的反应？” 看着秦帝白弭在上面久久不语，作为最了解他为人的丞相王邯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他出列向白弭说道：“此番袭击秦州，先锋乃是虎威将军阎苍，陛下想必知道其行军神速，能日行三百里。我等知晓此事之时，恐怕先锋军已经和晋军打起来了。” 白弭点点头，承认王邯的说法。 其实对于阎苍这名将领，他一直都抱有欣赏的态度，若是阎苍是他这一边的人，恐怕现在不会仅仅是一个虎威将军那么简单。 但是关键就在于阎苍不是他这边的人，还是主战派中比较激进的那一类，这就让白弭十分不喜欢阎苍。 “晋国无道，晋帝韦如篡前秦自立实乃乱臣贼子，其野心一直不小，妄图吞并天下。前有先帝转战一生创三州基业抵抗其野心，后有我秦赵二国会盟于江州阻止晋国再次倒行逆施。江州之战后，三国安定数年，秦赵二国得以修养民生，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晋国狼子野心一直在窥视天下，从前年开始便不停对秦赵二国用兵，更是进犯永州，策反汉水太守，保定府间谍闹事，永州府葛聪叛乱，其背后都有晋国的影子...” 王邯说到这里，周围的朝臣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就连皇位上的白弭都陷入了沉思。 “...晋国统一天下的野心不会变小，无关乎秦国是否对晋国出兵。臣之前得到消息，若是这次狼夷族不和晋国开战，那么晋国就会对我国用兵。” “什么？” 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议论起来，尤其是保守派的大臣们，本来以为下一次的战争到来起码要到十年之后，没有想到仅仅隔了一年晋国就要再次对秦国用兵。 他们不会怀疑王邯的消息，因为现在秦国最大的情报组织就掌握在王邯的手中，当然只是管理权，主要任命权白弭可不会放给王邯。 白弭也知道王邯说的这个消息，甚至还有一点王邯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秦国的间谍冒死传出来一个消息，就是晋帝韦如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日服药的量已经翻了一倍。 要知道这可以说是晋国最高的机密，就算是晋国的朝臣们想要知道皇帝的身体消息都很困难，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于秦国来说多么珍贵。 白弭之所以在上次轩辕轶传回来用兵计划之时能够同意，也是因为这个消息。 若是能够在秦州打一个大胜仗，到时候晋帝韦如知道这个消息直接被气死，那么今后秦国说不定可以安稳个几十年。 韦如立二子为太子造成几个儿子内斗的事情，可以说是整个天下都知道这件事，他一旦离世，晋国内部绝对不会安宁。 白弭搞夺嫡内斗，未尝没有效仿这位的意思，想要给韦如看看正确的玩法应该是怎样的，只是很显然白易的能力太差，自己把自己差点玩没了。 “陛下，此番北伐朝廷当虽是做好支援，准备接应永州的军队，不论是胜还是败，势必都会引来晋军的反攻。” 轩辕轶组织的这次北伐，其实在王邯看来是十分不成熟的，在他想来，秦国想要北伐收复失地，起码还需要近十年的发展才有征讨一州之力。 因此王邯认为这次北伐，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场小胜，消灭晋军一部分有生力量。 但是总共就一万多军队北上，就算胜了又能杀掉多少晋军呢？ 第55章 认知 王邯和多数‘北伐派’的官员普遍的认知都是这次北伐最大的意义，应该就是借着一场胜利将朝廷的‘不正之风’彻底扭转过来，让北伐派的思想被更多人接受。 同时在王邯的预测之中，这次北伐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半年，无论是胜还是败都必须停止回防永州。 晋帝韦如年纪大了，身体虽然不行了，但是其战略眼光还在。 他不会坐视秦国这样挑衅的举动，不会给秦国涨这一口气的机会。 那么在这次战争之后，晋国势必要发起一场大规模针对秦国的战争，这才是秦国最难的考验。 秦国必须要守住，也只能守住。 “臣请陛下下旨将这次北伐战争告诉全国百姓，同时派遣使臣前往赵国，希望赵国能借着这个机会对晋国用兵，收回散关脱离被动防守的态势。” “臣等复议。” 王邯已经明确讲述了此战的目的，晋国的对策以及接下来要做的准备，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保守派都清楚这场战是避不开的。 同时保守派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若是大胜，说不定晋国会觉得秦国是块硬骨头暂时放弃对秦国发动战争，这样他们又能得到几年的安稳，好好享受人生， 不得不说保守派的思想十分的‘天真’，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白弭点了点头，相比起目前秦国的状态，赵国才是最危险的。 散关丢失导致江州随时都暴露在晋军的兵锋之下，赵国在散关前布置的大军已经和晋国对峙一年多了，即使赵国比秦国富庶，但是也经不住陪着更加强大的晋国消耗。 白弭虽然是保守派，但是他也知道赵国必须安稳，这样秦国才是安全的。 一旦赵国被晋国耗没了，那么到时候就真的没人能够阻止晋国统一天下的大业了。 而他不仅是白羽的儿子，还是秦国的皇帝，恐怕晋国不会让他‘投降’后继续安乐享福。 八成得当着天下人的面一刀把他咔嚓了，这可是白弭无法接受的。其实这一直都是事实，只是白弭都在逃避罢了。 “好了，正式公告天下吧，这次我秦国也要杀一杀晋国的威风！” ================================ 晋国秦州三郡，皆是苦寒之地，先秦太祖于此地起兵，后攻下永州而成为一方诸侯，可以说秦永二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几百年前本是一家。 秦州是天下反晋势力最高涨的地方，同时也是晋国兵力驻扎最强最多的州府。 自韦如篡秦以来，几乎每年秦州都会爆发当地民众起兵抗晋的消息，长达十年之久，一直到三年前，才被彻底镇压下去，得到几年的安稳。 若是白羽还活着，凭借其先秦正统的身份，只要能够率军北伐，秦州之地估计超半数势力都会响应。 只是，白羽死得太早了。 他可以说是当今天下身份最为正统的秦国皇族，尤其是韦如篡秦之后，几乎将整个先秦皇室男子斩杀干净，白羽的身份在秦州的百姓眼里就是正统。 他们无数次起兵反晋，就是想告诉秦国一个态度，我们这些秦州的百姓还没有忘记国家。 只是，很显然从白羽死之后，新任秦帝让他们失望了。 尤其是江州之战后，秦国基本上偏安一隅，没有半点动静，就连秦国朝廷方面都很少发布关于斥责晋国叛逆的消息，连最简单的口号都不喊了，就是关起门来挨打。 可以说秦国的变化，让秦州的老百姓们彻底对先秦复兴不再抱有希望，对现在的秦国也失去了信心。 尤其是随着这一批老秦人的逝去，年轻人似乎已经适应了他们脚下这个叫做秦州的土地，是属于最强大的晋国，他们都是晋国秦州人。 张六是上翎郡湜乡的一个普通百姓，今日他似往常一般将砍好的柴火背回家中之后，就出门来到食肆吃酒。 晋国不禁酒，尤其是秦州苦寒之地，酒水更是十分畅销，价格便宜。 张六乃家中第六子，也是最小的儿子，他的几任兄长，都已经成年并且在外谋得一份好差事，且孝顺父母，一致决定让张六这个老幺留在父母身边。 张六身上的压力并不大，年不过十六的他每天除了砍柴挑水等一系列家务活之外，其他的时间几乎都是在乡里游手好闲。 这湜乡的食肆虽然不大，菜品酒水也十分一般，但是作为秦州边境最大的乡镇，来往商人众多，算是比较热闹。 而南来北往的商人总喜欢将他们的所见所闻在酒后炫耀给这些本地的百姓，让他们十分羡慕，张六也是其中之一。 “狼夷族被打败的事知道了吗？听说孟都督率领大军冲入狼夷族领地砍杀不少狼夷人，得到数十万牛羊，这下子秦州的牛羊物价怕是要大跌了。” 一个商人在酒足饭饱之后，忍不住开始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对于这个事，其实张六前三天就听另一个商人讲过，并且那人做得买卖还不小。 看张六机灵送了给他一个木盒子，按照父母的说法，那木盒子起码价值三百文钱。 “田兄，你这话就说错了，那牛羊是军队缴获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另外一个商人不屑地摇了摇头，他和眼前这个姓田的商人一样都是做得牛羊肉买卖生意，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对于他的话可不敢苟同。 “你这话说得，就算是军队的，那也是要赏给下面的官员士兵一些。咱们这普通百姓谁能够天天吃得起牛羊肉？那些主要消费的贵族们不缺肉了，这市场上的牛羊肉自然难卖出去。卖不掉不降价这不砸自己手里了吗？” 钱姓商人毫不客气地反驳，这次他从北面回来就已经发觉秦州的物价浮动的很厉害，他总觉得这是一次发大财的机会，匆匆赶回来是想要拿上一笔钱财北上好好赚一波大的。 “降价？谁会降价？你吗？咱们相识那么久，你告诉我本来三百文一斤的羊肉，让你降价卖一百文你卖吗？你要愿意卖，有多少我全收了！” 这商人也是不甘示弱，将其中的商业机密毫不留情地抖了出来。 作为商人，若是没得赚他们可不会选择贱卖物品，尤其是肉类这种在这个时代十分奢侈的东西。 大城市的人家不要，可以拿到附近卖给县城吃得起肉的人，只要有冰块之类的东西想要保持新鲜度一个星期都是没有问题的。 商人显然看不起自己这个同行，总以自己的想法来判断大事，在他看来这秦州的物价或许有小波动，但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些牛羊发生大降价的事情。 “你...走了！” 钱姓商人一怒，不再与这人多争执，带着手下几个下人收拾好行李便匆匆离开了食肆，显然是要直接北上，不想把这个机会白白浪费。 “哈哈哈~” 另外那商人看到其带得那么多行李，却是坐在桌子跟前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将杯中的酒饮尽，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周围吃饭的客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嘴皮子吵赢了对方开心，没了热闹，纷纷把目光收回来对付自己桌上的饭菜，只有纯看热闹的张六觉得这商人笑得原因不是这个。 “您为何发笑呢？” 第56章 底气 商人回过头，发现问自己话的是一本地青年，后者身上穿的衣服一般，在这食肆之中算是比较常见。 商人也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反而因为有人问出这话，让他藏在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这晋国可不是秦国，真以为会给下面的士卒分肉？这不是...哈哈哈~我醉了，我醉了。” 商人不再说话，而是继续喝起酒来。 张六知道在他这里问不出些什么，只能离开食肆返回家中，只是他脑海里一直回想起刚才商人说的那句话来。 ‘晋国不是秦国，不会给下面的士卒分肉？’ 这是为什么呢？数十万牛羊，哪怕一个士卒分一头，也不过十万头罢了。 秦国真的会给下面的士卒分肉吗？ 张六想起自己的父亲似乎嘴里常说先秦时期怎么怎么好，只是几位兄长都制止了他，不让其继续说下去，张六不知道父亲口中的秦国到底怎么样？ 尤其是这几年来他很少听父亲提起秦国，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了，今天一听到‘秦国’二字，他总觉得有些熟悉，或许是其愿意分给士卒肉食？ 张六想不明白这些事，他只想赶快回家问一问自己的父亲，好解除他心中的疑惑。 “将军，前面就是湜乡，这里驻守的敌军部队不会超过两百人，我们是不是要将其拔掉？” 金准是这次跟着阎苍出兵北伐唯一的徒弟，在军中一般阎苍都会严格让他们按照职称来称呼自己，只有私底下才会以师徒相称。 “湜乡...” 这个地方阎苍并不陌生，虽然他从未来过，但是在抵达元关之时，元关守将萧雨就给他将这个地方讲过无数遍。 这里是秦晋两国发生战争最多的地方，尤其是江州之战期间，晋军和秦军在这里小股部队交手超过百余次，双方战死的士卒多达千人。 只是这一切都被江州之战的大疫给盖住了，在萧雨的讲述中，他的袍泽有超过一半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萧雨的领军经验无疑是十分丰富的。 在先帝白羽还活着的时期，曾经告诉他们这些留守永州的士兵要记住所有秦州的地名，终将有一天他会带着他们一起将这片本来属于秦国的土地全部拿回来。 只是这一等就是十数年，久到让萧雨险些都忘记了这些地方的名字。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生估计都要在这元关驻守到老，一直到有一天晋国的铁骑从他的身上碾过去。 但是朝廷出兵北伐的消息传来，无疑让萧雨这样的‘老’将重燃激情。 他虽然年纪不过三十多岁，但是跟着上一任元关守将在此镇守的十年几乎将他的棱角全部磨平。 如今他接过元关镇守的任务，成为了这一批人在元关镇守时间最长的人。 当阎苍要率军作为先锋进入秦州之时，萧雨先是一愣，然后热情地将关于他所了解的秦州所有的消息都告诉了阎苍。 这湜乡的全部信息此刻全都展现在阎苍的脑海中。 公元207年秦帝白羽攻打永州，晋帝韦如率军南下，湜乡乡正刺杀晋帝韦如未遂，一家老小数十口皆被处死。 公元211年江州之战爆发，湜乡家族马家聚众反叛晋国，元关守将得到消息出兵接应，当秦军达到湜乡时，只看到一地的尸体。 公元213年... 湜乡作为秦州最挨近永州的地方，虽然它不曾是先秦的中心，但是却是永州和秦州的连接之地，这里的百姓们一直都将自己当做秦人看待。 一次次地反抗，等着有一天能够回到秦国的怀抱，只是秦国让他们失望了。 尤其是这几年，秦国渐渐开始偏安一隅，朝堂上开始出现大量保守派，不再去讨论收复失地复兴大秦的理想，让这里的秦人早就已经死心。 阎苍不知道保守派的人们知不知道在这个小乡村里发生的一切，如果他们知道，当他们贪图享乐之时，就是这些义士为国家赴死之时，不知道他们心中会不会生出愧疚。 阎苍心里觉得就凭这些为了国家牺牲的人，秦国都要北伐，都要反击。 要重新收复人心，唤起秦州百姓的热血。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湜乡百姓，是否还记得他们曾经是秦国的子民，还愿不愿意承认这个‘懦弱’的国家。 “杀！拔掉此地的晋军，派人告诉湜乡的百姓，大秦回来了！” “是！” 随着阎苍一声令下，三千骑兵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影，向着湜乡冲了过去。 在湜乡驻守的晋军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敌人，他们甚至都以为是狼夷人从西边杀过来复仇了。 虽然之前都督府下达了关于警惕秦军入侵的命令，但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秦军没有那个胆子北上，他们只有缩在乌龟壳里挨打的份，就像是每次孟都督率兵南下做的一样。 秦国没有胆子攻打晋国，秦军更没有胆子出现在他们脚下这片土地上。 “是狼夷人吗？” “不...不！是秦国人！” 随着黑金色的旗帜出现在湜乡外不到一公里的平原上，这些士卒们终于看清了那飞扬的旗帜。 秦国尚水德，以黑色为尊，黑金色的旗帜，他们只在小的时候听长辈说过，如今突然看到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全都慌了神。 “快逃！快去告诉校尉！” 只是此刻无论再怎么慌乱也已经来不及了，秦州之地多平原，整个上翎郡只有几座县城算是坚城，其他的乡镇根本没有什么防备能力。 战斗在半个时辰内就彻底结束，因为是第一次和秦军正面交手，这支两百人的晋军统领似乎有些过于自负，直接选择全军出击，被阎苍麾下的骑兵部队给彻底冲垮，两百人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下那晋军统领和几个军官打扮的人苟活。 “本将乃秦国虎威将军阎苍，奉命征讨晋国收复秦州土地。” 阎苍看着眼前这有些狼狈的晋军校尉，第一次和晋军正面交锋，虽然是突然袭击，还是骑兵对战步兵，但是晋军的实力确实让阎苍不敢小看。 即使这位组织反抗的战术一般，但是这两百人还是给阎苍的队伍造成了十数人的伤亡，最关键的一点是，晋军没有丝毫要投降秦军的意思。 “某是晋国驻湜乡校尉易寒，汝无故犯我疆界，不怕遭到我国的雷霆之怒吗？” 易寒表现得十分有底气，或者说晋国的强大让他有在战败之后依然傲气的态度。 秦国打不过晋国，更不可能复兴大秦，这几乎是晋国朝堂的共识。 易寒虽然是秦州本地人，但是自参军以来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在他看来同等的条件之下，秦军是打不过晋军的。 阎苍这次能够赢自己，完全是因为仗着骑兵的威力，他相信若是阎苍带着得是步兵偷袭，他绝对不会落得现在这副模样。 心中有底气，易寒自然不怕阎苍，反而恶狠狠地对他说道：“趁现在放了我，然后自杀谢罪，或许朝廷能够网开一面，放过你们。否则大军一至，定要你们秦国国破家亡！” 第56章 南下归秦 “带下去，一天之内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周围晋军的驻守情况！” 阎苍一挥手，两个士兵将易寒押了下去，没有给他再嚷嚷的机会。 对于阎苍来说，秦晋两国可不是前世的春秋战国时期，哪里来的什么礼仪外交，几句话就想让他们撤军？ 真理只存在于剑锋之上。 “将军，本地世家族老前来拜见。” “叫他们进来！” 阎苍抖擞精神，他知道对于晋国，尤其是秦州之地，他第一次真正从本地人嘴里了解一个国家的机会到了。 此次战争能够最后得到多少利益，就看这些‘老秦人’心中对秦国还有多少情分。 今天一天的经历，注定改变张六的一生，他刚回到家中，想要和家里大人请教关于秦国的事情。 紧接着就传出来一个让他十分震惊的消息，秦国的军队打过来了，湜乡驻守的两百晋军全完了，校尉也被俘虏了。 战争！ 这对于张六这等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词汇，晋国曾经发动过几次战争，无论是对秦国还是对外夷，因此张六对于这个词十分熟悉。 甚至因为自家祖上曾经做过先秦的士卒，父辈都保持着一些军人世家的习惯。 得去将此事告诉父亲！这是张六反应过来的第一个想法。 只是他还未走进房屋，反而看到一道身影冲了出来，那矫健的身手，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已经五十多岁快六十的老人。 “回来了！秦军终于回来了！” 张六无法理解眼前失态的父亲，虽然他记忆里自己的父亲曾经因为秦国的事和兄长争吵过，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回想起来。 就在这一刻，当看到父亲的神情之时，他才想起父亲曾经说的那句话。 “老秦人血里流淌的是秦人的血，绝对不会背叛秦国！” 自己的父亲，甚至整个家族都是秦国人？ 张六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就看见父亲将叔叔伯伯全部召集在一起，又给几位在外的兄长去了信，然后在乡里世族老爷的带领之下前去拜访秦国将军。 这一切都是令张六始料未及的，他回想起了自己的祖上是秦国的军官，他的爷爷，父亲似乎都对秦国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叔伯，还有那些只是点头之交的邻居们会有一天聚在一间房屋内，甚至还有这乡里最有钱的老爷。 他们在激动地说着些什么，仔细一听，似乎都在诉说着前人的故事。 只是这故事里始终离不开那三个字，‘秦国人’。 他把目光看向主位上那位年轻得出奇的秦国将军，对方似乎只是和自己的几位兄长差不多的年纪。 而自己在晋国为官的五兄，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吏，秦国比晋国更重视年轻人，这是张六第一时间心里的想法。 “此次国家用兵，当然希望能够恢复山河，全取秦州。但是...” 阎苍看着这一张张激动的脸庞，秦国这个名字在秦州这一片土地上的影响远超于他的想象。 他只是才攻下湜乡不久，这些老秦人就已经来向他表达了投诚之意，这令他既高兴又不甘。 “诸位都是秦人，心里对国家有感情，我也不瞒着诸位。秦晋两国差距太大，此次出兵，最好的战果，或许只是一城甚至一地的得失。” “而且就目前晋军的反应还不知道到底会打到哪一步，若是超出我们的计划，恐怕此战只能够消灭晋军一部分有生力量罢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能为国家立功已是难能可贵之事，将军何故如此沮丧？” 本以为自己的话一出，众人将会失望，但是阎苍再次低估了这些老秦人对秦国的感情。 “将军能够领兵攻晋回到秦州这片土地上，国家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老秦人，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对！若是老夫还年轻一点，定然要随将军北上杀戮晋狗！” “将军...” 一句句质朴的话语在阎苍耳边响起，让他那早已理智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瞬间有些崩溃。 这种对于国家的感情，是他很难在秦国本土人民身上感受到的，或者他们也有，但是永远无法像这些身在晋国的秦人表达得那么直接。 他只感觉喉咙有些哽咽，几次想要发声，可是看着那一张张纯朴的脸庞，那眼里透着的光芒，让他无法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这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变得格外沉重，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这些流落在异乡的百姓。 “诸位乡亲听我说，这里的事情我会如实告诉前将军。若是战争顺利，今后湜乡一定能够回到秦国的怀抱之中。若是此次战争不顺，各位有愿意离开故土随我军南下秦国的统统欢迎...” “不愿意离开的，也不要沮丧。我希望诸位能够暂时隐藏自己的爱国之心，等待我们再次北伐，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下一次一定可以全取秦州，复我大秦河山！” 阎苍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部愣住，口号虽然振奋人心，但是这其中却包含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去留的问题。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而且都是四五十岁，从祖辈开始就在家乡生根发芽，儿孙满堂之人，要离开自己的故土重新开始，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阎苍将自己的计划提出来那一刻，只是希望能够召集一些有志之士南下。 毕竟秦国的人口太少了了，虽然只是一乡之地不过几千人，但若是有人愿意南下归秦，哪怕十个百个对于秦国而言也是一场胜利。 张六被阎苍的豪言壮语说得脑子迷糊，他下意识就想说‘我去！’。但是转头想起晋国的严刑峻法，他又停住了。 要知道晋国的法律可是十分严苛，尤其是对于叛国通敌的罪名，哪怕只是家中一个人犯罪，都会牵连整个家族。 这一点三个国家基本都相同，只是相比起晋国的高压政策，秦赵两国在某些层面略微有些宽松。 只是晋国有一点是秦赵两国比不上的，那就是晋国的法律是‘刑不上大夫，刑不上望族。’ 这是前秦王朝末期留下的一条法律，只要不是通敌叛国欺君之罪，其他罪名三品以上的官员，还有一郡之望的豪族都可以免除刑罚。 晋承秦制，即使这一法律对国家有不少危害，但是为了安定人心，这也是晋国依然坚持使用秦法的原因。 只是这些法律条令很显然和张家没有什么关系，对于张六来说，若是他南下投军了，那么张家就完了。 他那还在郡里做小吏的兄长，估计会受他牵连心底恨死他吧。 “我张家愿意南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张六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在他心中一下子高大起来。 第57章 人心思变 公元219年，秦州边境摩擦不断，狼夷族士兵东出杀戮秦州边境驻军，掠夺当地百姓，造成晋军超千人死亡，百姓近万人被裹挟背井离乡。 此事一出，整个秦州民怨沸腾，晋国朝堂上下也是十分愤怒。 秦州都督孟和以‘不破狼夷人，秦州永不得安宁，南下攻秦大业必受阻碍’为由向朝廷请求发兵攻打狼夷。 晋帝韦如同意，下诏告知天下，同年孟和起兵近十万出秦州与狼夷族在草原展开大战。 孟和，字立平，凉州人士。 他乃是晋帝韦如的堂弟，韦如舅舅的第二子。自韦如参军以来就一直跟在其身边，可以说是真正根正苗红的韦如心腹。 其在韦如麾下二十余载，跟着韦如南征北战，所有韦如参与过的战争几乎都有这位的身影，曾经一度官拜至车骑将军。 只是这位也是铁打的传统思想，坚持立长不立幼的人，尤其是其手握兵权又身居高位，他支持韦如的大儿子韦端，这让韦如十分不满，慢慢地对孟和生出了怨念。 韦如给韦端做出‘承诺’之时，孟和就在其身边。 后来韦如违背诺言想要立韦兴为太子的时候遭到了孟和的强烈反对，甚至在晋国朝堂之上将韦如做过承诺一事说了出来。 韦如大怒，因为此事直接将孟和下狱，妄议国事，判处死刑。 前面说了，这个罪名在晋国根本就不可能落到孟和这样的大官身上。韦如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最开始他判罚的时候显然就给自己留了台阶。 在一众大臣求情之后，孟和最终被降为龙骧将军，并且被调出中央出镇秦州。 韦如给孟和递了话，“若是孟和有生之年无法攻破秦国，那么就永远不要回来！” 这句话对于孟和来说并不是打击，反而让其斗志高涨。 他自跟随在韦如身边至今二十余载，可以说是将韦如身上的军事本领学了七七八八，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出镇秦州并且得到攻破秦国的任务目标，这正合孟和的心意。 从韦如在几个大都督的任命人选中就知道，这位是一位任人唯亲之人。 晋国除了凉州以外，几乎每个州的最高长官都是他的心腹或者血亲，就连凉州都督也是他的女婿。 他对于孟和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在他看来孟和是他手下，他可以信任的为数不多拥有统帅级别能力的将领。 事实上孟和也并没有让他失望，在孟和上任秦州之前，原本的秦州都督是先秦之时投降晋国的官员，可以说是本地的‘老秦人’。 这位虽然投降了晋国，但是在秦州本地很有声望，因此当时虽然秦州有秦人不满晋国统治，但是并未爆发出来。 如今这孟和来了，长官彻底换成了晋人，还是晋帝韦如的心腹。 那些老秦人们就像是被火星点燃的干柴一般，所有不满全爆发了出来。 可以说自孟和上任秦州都督几年以来，一直都在爆发叛乱。 最为严重的一次，就是孟和家眷都遭遇了刺杀，五个带来秦州的后辈死了两个，还有一房小妾也被刺死，但是孟和没有失去理智。 他外镇叛乱，内抚世家大族，一手长戈一手钱财，硬是在几年内彻底平息了秦州的百姓叛乱。 虽然之后叛乱还是时有发生，但是渡过了最为危险的时刻，那么剩下的小打小闹就不足为虑了。 孟和的能力不仅体现在他的理智，就是在用兵方面也是如此。 在孟和上任前期，从来没有对秦国采取大规模用兵，反而多是小股袭击和骚扰。 这种行为虽然让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但是并没有影响到整个秦州的民生利益。 反而让秦州的人民认为保持现状是对目前弱小的秦国最好的方法，他们愿意放下对故国的思念，让国家能够得到喘息，养精蓄锐。 孟和察觉到底层百姓这一想法之后，他又做了攻击秦国之前最后一个安抚人心的计划，那就是外征夷族。 身处国家边境，秦州的百姓对于夷族可以说是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在孟和转移仇恨的方案之下，秦州人民入伍的积极性增加。 从原本的八万晋军中有五千秦州本地人，发展到现在十二万晋军至少有三万左右都是秦州人，而这些秦州人都是在得知孟和要对外夷用兵之时主动加入的。 孟和施行这个计划，当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将秦人骗到军队里面。 在这些年里，他对外夷至少发起过上百次小规模的进攻，人数都在万人以内，而且主要是以秦州本地人组成的军队为主。 狼夷族在北方草原的另一个大敌，就因为被孟和连年派兵攻打，实力大损，被狼夷人一口吞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孟和的行为也加速了狼夷族的壮大。 当然有得必有失，狼夷的强大并没有引起孟和多少忌惮。 因为不论是前秦还是现在的晋国，对于外族都是采取不服就打的态度。 晋国北方边境和外夷交战更是每年都有发生，而每一次和这些草原民族打仗都是晋国胜利。 这也让晋国的军队实力大幅度增强，尤其是凉州和秦州一带的骑兵更是被韦如称为‘天下第一骑’。 打赢了外夷，本地的秦州人高兴了，自然对晋国产生了好感，然后孟和再借机将这些人分到军队之中，彻底打散他们。 让这些本地的秦州人开始融入晋国军队之中，从他们自己，再到他们的家人都成为晋国的一份子。 像是湜乡张六这样的老秦人家庭，还身处秦晋两国边境都有子嗣在晋国效力，更何况是秦州的中心。 最近几年来秦州本地年轻人大部分都投入到了晋国的建设之中，就算是一些‘老秦人’，也开始产生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想法，让家中的子女到晋国为官。 可以说在这种局势之下，不需要多少年，或者说只要秦国一亡，秦州的老秦人们就能彻底归顺晋国。 这也让孟和抓住机会发动了第一次大规模的攻秦战争。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这次攻破元关，马踏永州，基本上秦州的老秦人们也该彻底死心了。 毕竟现在的秦国虽然是先秦皇室子弟建立的，但是无论是意志、国力、还是其他方面都已经不可能再实现复兴秦国的美梦。 接受被新的国家统治，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秦国本就是三国中最弱的，只要破掉元关拿下永州，剩下的南州没有什么大型城池关隘根本不用消耗多少力量就能拿下 甚至未来打下保定，攻破秦帝皇宫，那么整个秦国也会彻底投降。一切的剧本在孟和的脑袋里都已经计划好，只等着他稍稍再努力一下就能割取胜利的果实。 只是天不遂人愿，阎苍一把火烧掉了孟和一半的希望，随后狼夷人东进掠夺秦州人口彻底摧毁了孟和的计划。 他不能让狼夷在秦州的土地上肆意妄为，否则他好不容易在秦州建立起来的一切将通通毁于一旦。 第58章 泄密 孟和不得不感叹秦国名将常喻的计策十分犀利，在他从间细作那里得到消息知道常喻和狼卜土之间的关系之后，他就知道他必须彻底打垮狼夷。 虽然二者之间恩情已偿，但是狼夷族现在的实力已经成了边境大患，一旦他南下攻秦，狼夷族再来袭击，他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孟和觉得自己想要攻破秦国，只有两个大敌，一是秦国的名将常喻，二就是狼夷族的族长狼卜土，常喻的威胁性更在狼卜土之上。 虽然常喻引外族的行为在天下人眼里或许不耻，但是孟和觉得常喻能够坐镇南州搅动边境风云，这本就是十分出众的能力。 在他看来，常喻使计让狼夷族攻秦州，又用火计烧了自己的粮草，二者相辅相成，是最顶级的将领才能做出的计划。 没错，虽然细作给他传来了关于阎苍的情报，但是他觉得阎苍或许有点军事头脑，但是不多，这次攻秦失败，主要的原因还是在常喻的身上。 他将常喻视为大敌，同时命令在秦国的细作们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常喻身上，他觉得自己今后南下攻秦最大的阻碍就是常喻，他必须了解这个对手的一切情报。 晋国间谍再次开始活跃，自然引起了秦国的注意。 他们发现晋国间谍开始加深对南州的渗透之后，秦国的情报组织头目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晋国有可能再次发动对秦国的战争，不然不可能开始大举渗透南州。 南州还在开发，根本没有多少军事机密。 晋国此举恐怕是在计划攻破永州后再对南州采取军事行动，不得不防。 这可以说是一次歪打正着，尤其是在狼夷族再次进犯秦州之后，孟和迅速集结大军进攻狼夷，这刺激到了秦国朝堂的神经。 他们认为孟和能够迅速集结大军和狼夷族开战，就是原本打算进攻秦国的计划破灭之后，才有的行动。 而孟和真正的想法呢？ 其实在他给晋国朝堂的那封信之中就可以看出了，‘灭秦必先破狼夷’。这就是孟和真正的想法，他要先打垮狼夷。 据常喻身边的细作传回的消息，常喻和狼卜土的关系要比他想象得更好，二人在之前那次信件联合之后还有礼物上的往来。 这让孟和更加不放心，狼夷人一定会抓住机会再度来攻打秦州。 身为一个统帅，有危险就要将其消灭在萌芽阶段。 因此从去年开始，孟和就在整军备战准备给狼夷雷霆一击，同时在晋国强大国力的运作之下，对狼夷的渗透也越来越深。 狼夷族本族人口只有二十万，但是在狼卜土上位之后，开始进行秦人化行动，减少了游牧生活，开始出现定居式发展。 在短短几年时间内，狼夷族人口就增长了近五万。 之后狼卜土北征南伐，吞掉了十几个弱小的游牧部落，又打垮了几个强大的对手，狼夷的实力得到成倍的增长，其麾下的土地面积已有半个秦国那么大。 然而狼夷族虽然壮大了，但是其内部的成分太过复杂，不是所有游牧民族都愿意接受秦人化。 多数被秦人化成功的部落都是属于狼卜土最为亲信的那一部分，很多后来合并的部落并不愿意接受秦人化，甚至因为狼卜土想要让他们秦人抛弃本部落的传统心生怨恨。 孟和就是借助这个机会，在和狼夷族交战之前，策反了其中最有势力的几位人物，在两军交战之时反戈一击杀了狼夷人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在乱军之中狼卜土本人也被砍伤，昏迷不醒被麾下亲信救回了狼夷。 在此战之后，狼夷彻底分化为两个群体，甚至因为这次交战主力本就是狼卜土麾下的亲信居多，这一战战死无数之后，另一个反对狼卜土统治的部落联盟变得更加强大。 在孟和从草原返回秦州的时候，他得到的消息大概就是这些。 那个新生的部落联盟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没有一个最高的统领，而狼卜土本人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 经过此战，孟和相信，西边草原已经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接下来他可以专心对付秦国，就在三五年之内，他就要结集军队再次攻打秦国。 ‘常喻，我真正的对手，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将军！将军！上翎郡急报！” 刚刚率军返回秦州中心武中郡的孟和，就接到了一个让他十分不爽的消息。 “秦国准备北上攻打秦州，永州都督轩辕轶为帅，率兵万余人进驻元关，先锋阎苍率三千骑军已经出发！” 孟和接到这个急报之时，已经是在一周后，在他看来，如果阎苍进军顺利，那么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进入秦州境内。 “拿上翎郡的地图过来！” “是！” 身为秦州都督，孟和对于秦州的兵力防线配置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亲兵拿过来这份地图上面全是他的标注。 “火速传令皮氏城和鸡鹿塞的守将，关闭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兵作战，违令者斩！荀杞！” “末将在！” 一气质文弱的将领拍马上前来到孟和的身边。 “你带我将令前去晋兴郡调骑兵八千南下，务必在上翎郡外围给我全歼这支秦军，之后到皮氏城等我命令！” “末将遵令！” 秦州上翎郡地势平坦，几乎都是平原，在这个秦国发源地之一土地中，唯一能够被称为要塞型城市的只有两个。 一是距离边境不到千里的皮氏城，二就是上翎郡的中心鸡鹿塞。 皮氏城更像是一座关口，因为曾经有一位皮姓的将军在此处抵挡数倍于自身的敌军，最后坚持到战争胜利，此地因此而被命名，这座关口可以说是想要通往上翎郡中心陆地上的唯一关口。 因为地势原因，再加上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因此此城并不适合大量百姓生存，晋军留在此关的守军也不会超过五千人。 而另一处鸡鹿塞就不同了，说是要塞，其本身是一个大型城市，人口数达到近八万人，可以说汇聚了整个上翎郡近一半的人口，是上翎郡的中心。 作为上翎郡唯一的大型城市，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历朝历代在此镇守的官员都对此城进行了修缮，经历数百年的整修，这个地方从一座城市彻底进化为一座巨型堡垒要塞。 古有得鸡鹿者得上翎，得上翎者得秦州之言来形容此处的重要性。 鸡鹿塞可以说是真正的战争磨盘，先秦第一代皇帝起兵之时，与当时的朝廷在此地交战，让二十万敌军饮恨此地，可以说是真正先秦兴起的龙兴之地。 在老秦人的眼中，只要能够得到此地，就有复兴大秦的希望。 第59章 继续前进 阎苍此次并不奢望能够攻下鸡鹿塞，不说他手下只有三千骑兵，就算是加上轩辕轶的两万大军（各城镇集结的可调动兵马被轩辕轶征调），他也不敢保证能够在正常情况之下攻破鸡鹿塞。 鸡鹿塞非奇谋不可破！ 这是阎苍在了解这个地方的实际情况之后第一时间的想法，而此次战争，他更多的是将目光看向皮氏关。 “若是奇袭的话，说不定有机会。” 皮氏关守军并不多，而且因为此次秦军北伐本就是突然袭击，想来皮氏关的守军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若是能够抓住机会的话，只要攻下皮氏关，那么完全可以将永州的军事力量向北转移，彻底占据这皮氏关以南的所有土地。 想到这里，阎苍不再犹豫。关于湜乡本地的事情，随着张家表态，已经有近三分之一的百姓愿意在之后进行迁移。 这对于阎苍来说已经赚了，而现在他需要做的是尝试将战果继续扩大。 皮氏关就是他的最佳选择！ “传我将令，带上易寒，还有他的军旗，全军分成一百人一队，依次向皮氏关前进！” “是！” 这几年的历练，金准已经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虽然是夷族，但是因为其本就是阎苍的徒弟，因此他在军队中的威望并不低。 留下受伤的士兵和几十名秦军接应后续的部队，阎苍带着这两千多骑兵再次北上。 就在阎苍北上皮氏城之时，轩辕轶带领的近两万秦军刚刚进入元关，同来的不仅有他这位前将军，就连淮王白任也因为朝廷的命令被派来前线督战。 虽然朝廷对外派的将军还是有一定的信任，但是这毕竟是秦国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对晋国直接用兵。 作为皇帝亲儿子的淮王白任，即使再不受秦帝白弭的宠爱，此刻也是前线督战的第一人选。 白弭对于他的任命可不低，同战时永州副都督，可以说是轩辕轶之下的第一人。 相比起外姓将军，白弭显然对自己的儿子更加信任一些。 当然这其中也有太子白衍在其中出力的原因，白任已经从名义上彻底投靠了他，他不介意让自己这位弟弟接触一部分权力。 这变相也是一种对于白任的补偿，毕竟他发明的粮食种植技术已经开始在秦国甚至赵国土地上施行，两国的百姓对发明出这种技术的秦国太子白衍都十分感激。 白任知道自己现在的权力是如何来的，同时他也清楚此战最终还是要靠前将军轩辕轶来指挥，他只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因此白任此次前来督战，只要是不涉及大是大非的问题，他更多得只会做一个倾听者。 白任表现出的态度让轩辕轶十分开心，他知道现任的秦帝白弭对于他们这些老将并没有多少信任。 或者说哪怕是曾经以仁德着称的先帝秦烈帝白羽，在一些关乎国家命运的大战之中，也会派遣皇室子弟督战增加一道保险。 因此这次白任被派来督战，轩辕轶并不觉得奇怪，要是真的白弭没有派人来，他反而要考虑是否要依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现在白任来了，态度也十分不错，这反而让他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淮王请看，目前虎威将军阎苍已经拔掉了湜乡的敌军。根据其传回来的军报来看，湜乡民众对于返秦的想法十分赞同，愿意举家迁移南下秦国，人心可用。” 白任接过轩辕轶递来的军报，上面详细地写了阎苍歼灭湜乡守军的经过，还有和湜乡本地百姓沟通之时，百姓们对于归秦的热情态度。 一些当地老秦人的言语，让白任看得有些感触，没有想到秦国离开秦州百姓那么多年，这些百姓心里还依旧坚持认为自己是一个秦国人，不由地有些感怀。 “孤从未想过我秦国能在这天下万民心中留下如此刻骨铭心的印象，这些年来真是苦了这些老秦人，此乃我秦国之不幸啊~” 轩辕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感觉有些熟悉，似乎曾经的那位先帝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语，只是白任的身份在提醒着他有些回忆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虎威将军的想法很好，不管如何，我们现在还是没有正面对抗晋军的实力，一两场小胜战还能接受，后面终究是要选择撤军的。” 这次北伐轩辕轶无疑是最为疯狂那个，甚至比阎苍还要激进。 说实话阎苍虽然提出了这个计划，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次北伐并不能从实际意义上带给他多少利益。 他现在这个年纪，再加上皇帝对他有偏见，除非大胜晋军，打出一场惊世骇俗的大胜战，否则很难再往上面前进一步。 反而是轩辕轶更为看重这场战争，五军护卫军这件事情，轩辕轶带领其他几家做出了‘臣服’皇帝这个选择，此刻正是需要一些战功来证明自己的时候。 平叛葛聪只能算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战争，他更需要北伐战争的胜利来奠定几家的未来。 “老夫自率兵马北上，老夫给殿下留下三千人接应百姓南下。此次能招到多少百姓南下，全依赖殿下的本事。” 轩辕轶手下能用的将领目前只有孟军一人，而他年事已高，指挥作战还行，带领军队冲锋肯定还是需要孟军这样的年轻人。 湜乡百姓愿意南下归秦这件事，看似吃力不讨好，但是却能赚取名声，对现在的秦国朝廷有着十分正面的作用。 淮王白任的能力不凡，再加上此次前往元关带来了自己的卫队，对于于达这人轩辕轶还是有所了解，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因此轩辕轶选择将此事交付给白任完成。 至于说元关守将萧雨，他可以说是此次大军北伐最后一道，也是最坏的保证。 在阎苍和轩辕轶的猜想当中，孟和不会将他们率领的这两万秦军放在眼里，绝对会派遣其他将领南下讨伐。 孟和不亲自领兵前来，那么说明这支南下的晋军人数不会太多，而阎苍和轩辕轶的计划就是吃掉这支晋军，打出一场胜利，以此来达到此次北伐的目的。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孟和对于阎苍还算有些堤防，但是对于轩辕轶这种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将却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轩辕轶虽然是秦国的前将军，但是相比起其父轩辕行，并没有什么出众的战绩。 五军护卫军那荒谬的继承制度在晋国是十分出名的笑谈，对于这样一个‘老’将军，即使他曾在沙场上征战数十载，但是依旧不被孟和放在眼里。 反而是阎苍因为近几年有不俗的战绩，再加上其行军神速在秦国军中小有名气，让孟和还提得起了一点兴趣，派了自己手下同样是年轻俊杰的荀枸率军南下。 第60章 计划失败 在孟和看来，只要鸡鹿塞和皮氏关的守将不犯浑，那么秦军这两万人将在秦州讨不到半点好处。 根据细作的情报，他是清楚秦军这两万人只有五千左右的骑兵部队。 荀枸的八千骑兵完全有能力吃下他们，而一旦这五千骑兵战败，那么剩下那一万多秦军步兵就不会成为威胁。 秦州地势平坦，就是骑兵作战的天堂，一旦秦军骑兵部队被冲垮，那么剩下的步兵即使两倍于晋军，也只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至于晋军野战会输？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孟和相信今后也不可能发生。 相比起元关这边的一派祥和，阎苍这支先锋部队倒是遇上了一些麻烦。那就是作为俘虏，想要利用来赚开皮氏关城门的易寒，在这行军的路上生了重病。 “是风寒，而且十分严重！” 阎苍军中有经验的老兵给出了结论，再将这件事情报告给阎苍。 ‘出师未捷！’ 阎苍没有想到不过几天的路程就遇到了这种情况，说到底还是因为对易寒用刑之时下手太重，导致其身体虚弱没有恢复，被这三月的春风一吹，就感染了风寒。 而且看其现在连说话都困难的状态，恐怕还有传染给其他人的风险。 易寒，易寒...这名字还真是没有起错！ 阎苍有些无奈，他计划骗开皮氏城大门的想法在这一刻基本已经破灭。 易寒在用刑之后将他所知的情报都招了，他们才能隐秘地避开这湜乡到皮氏关路上所有的晋军巡逻部队。 只是显然好运不愿意一直眷顾他，在这个时代，一切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现在显然还不是最坏的那一种。 “将军，是否将其杀掉就地掩埋？” 金准看到易寒这个样子，也知道其恐怕无法执行阎苍的计划，想要骗开皮氏关的城门，靠一些‘残兵’显然是不可能的，易寒本人的身份更加有说服力。 在阎苍的计划之中，是准备以易寒受命前往鸡鹿塞为由让皮氏关开门的，这最主要的因素就是易寒本人不能出问题。 在阎苍的计划中，秦军北伐的消息目前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否则易寒擅自离开湜乡就成为了最大的疑点。 易寒只是一个小人物，湜乡距离皮氏关太远，他没有理由兵败逃到此处。就算是他兵败而逃，迎接他的只有处死一条路，而不是逃到皮氏关求援。 “派人将其送往附近的村落，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对于人命，阎苍或许已经冷漠，但是易寒这个敌人，说到底与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作为俘虏，他已经贡献了他的价值，现在出了问题，阎苍让他自生自灭已经是很大的宽容。 “多...谢...必...报。” 阎苍等人的对话，易寒都听到了，在他生病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彻底凉了。本以为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会被就地斩杀，没有想到阎苍仁慈愿意给他一条活路。 这个行为无疑给易寒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自问自己在同样的情况之下显然做不到这一点，心中抛去仇恨只剩下对阎苍的感激之情。 “多拖延一日大军就有被发现的可能性，今晚我们必须想办法骗开皮氏关的大门！” 易寒被带走之后，阎苍转头就将这个人抛之脑后，没了易寒，计划依然要继续施行。 在阎苍看来秦军北上的消息不可能传到这里，他必须趁此刻晋军没有得到消息之前计划夺取皮氏关，以此为基点抗衡接下来可能到达的晋国大军。 “找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模仿他口音，带一百人去骗开城门。” “是！” 无论在哪里，都不会缺乏拥有特殊技艺的人才，有时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或许就有让你意想不到的能力。 阎苍这三千部下之中，有几个能人，善于模仿别人的语气和声音，虽然没有经过特殊训练，但是在几次模仿之后，也算是能和易寒的声音大致相同。 阎苍选择了一个长相身材和易寒有七八分相似的秦军士兵扮做易寒的样子，让他带着一百身着晋军士兵衣服的秦军趁傍晚，夜色暗下来之前赶往皮氏关。 如果是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恐怕皮氏关的守军根本没有胆子在不确认其身份的情况下打开城门。 在阎苍看来，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最好的时机，而他自己带着大军悄悄隐藏在一里开外的位置。 “不要紧张，正常点，用刚才教你的那些话。” 金准也混在这一百人之中，想要夺取城门，除了有胆气，一位武力出众的猛将也是十分重要的，金准主动向阎苍申请了这个任务。 除了扮做易寒的秦军士兵，他扮做其副将，是唯二能够骑马的人，毕竟驻守湜乡的晋军本来就只有十匹军马，一封普通的调令显然不能让其将所有军马都给带上。 眼见这一百人的部队来到皮氏关下，金准甚至能够依稀看到关上负责驻守的士兵的脸庞，有一个穿着将军服装的晋军将领正在往下看着他们。 “可是宁将军，我乃湜乡驻守校尉易寒，奉命前往鸡鹿塞，还请校尉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去！” 喊了一声，见上面没有反应，‘易寒’有些困惑，再次抬头张大嘴巴出声。 “我是易寒，宁校尉，劳防打开城门！” ‘奇怪！’ 金准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难道对方认出这易寒是假扮的？不可能！’ 按照易寒所说这皮氏关守将和他并不熟悉，皮氏关的守军中有原来跟随过易寒的晋军，只要声音和体形差不多，应该不会出问题。 “宁校尉...” 装作易寒的秦军士兵还想再继续发声，金准却发现城头上有寒光闪过，一瞥却是无数弓箭正对着他们。 金准瞬间知道计策已经败露，他直接挥舞起马背上的长戈，城门上的箭矢已经如下雨一般向他们飞来。 “撤！快撤！” 金准挥舞着长戈将一些飞向他的箭矢挡下，扮做易寒的士兵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射成了刺猬，即使金准有所防备还是被一支箭矢射中了胳膊。 身后的一百秦军见此，只能仓皇而逃，留下一地同胞的尸体。 “哈哈哈！阎苍小儿，孟都督已经知道你等北上之事，敢犯我大晋领土者，洗好脖子等死吧！” 阎苍所率的军队距离皮氏关并不远，在看到金准等人逃跑之时，他就猜到这个计策出了问题，此刻隐约听到皮氏关晋军喊话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北伐的消息恐怕已经暴露了。 “将军，末将惭愧，有负将军重托！” 第61章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金准带着七八十秦军溃败而回，来到阎苍面前直接跪下请罪。 阎苍见他胳膊上还插着一支羽箭，挥了挥手让有经验的老兵上来先替他处理伤口。 “万年，对方可是你们刚过去就已经做好了防备？” “正是！嘶~” 有甲胃抵挡，箭矢没有进入胳膊太深，在简单的处理之后，就将箭矢拔了出来。 金准皱了皱眉头，回忆起刚才在皮氏关下的情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从我等第一次喊话之时，对方态度就有问题，而且那么多的弓箭手，定是早有准备。” “嗯！此事不怪你，先下去休息，传令全军，今晚就地扎营！” 阎苍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想到关于情报泄露这件事。 在自己袭击湜乡之前，晋国方面是绝对不知道秦国要北伐这个消息的，这一点从湜乡晋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可以看出。 那么是袭击湜乡后自己这三千骑兵行踪泄露了吗？ 阎苍以为不然，在袭击湜乡之后，军队将湜乡完全封锁，是不可能有消息传出去的。 至于这一路北上，军队的行踪在阎苍看来更不可能泄露。据易寒招供，湜乡到皮氏关这一段路上所有的乡村驻守和巡逻的晋军部队，加起来应该超过三千之数。 如果说自己这三千人的行踪泄露了，那么晋国方面应该组织兵马围剿才对，而不是一路将他们放到皮氏关这个地方。 要知道一旦皮氏关被攻下，那么上翎郡三分之一的土地将全部落入秦军的包围当中，阎苍不相信孟和会做这种蠢事。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偷偷集结军队，想要将自己这三千骑兵‘包饺子’，甚至有更大的野心，等轩辕轶的大军来到此处之后将整个秦国北伐部队彻底包围全歼。 只是这一切在阎苍顺利达到皮氏关下之后，猜测都无法成立。 皮氏关外巡逻的晋军，多数都是本地秦州人组成的军队，不说士气，就是武器配置也不能和晋军核心部队相比。 将希望寄托在这些秦州本地人组成的杂牌军的身上，显然是不现实的。甚至因为秦国大军的到来，这一部分秦州本地人组成的军队还有投降的可能性。 因此阎苍猜测，恐怕真正泄露情报的应该是从永州府出发的军队。 要知道永州府自葛聪叛乱一事之后，显然背后有晋国的影子，阎苍不相信晋国在永州府没有探子。 在保定的时候他已经见识到了晋国探子的厉害，能将手伸到五军护卫军这种根正苗红的军队当中，一个刚刚经历叛乱的永州府显然是不在话下。 按照他与轩辕轶的军报传递，今天这个时候应该正是轩辕轶大军到达元关的日子。 也就是说对方在轩辕轶出军之时，甚至定下出军计划之时就已经将消息传到了秦州。 阎苍自问目前还没有遇到比他行军速度更快的人，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在永州府有一个身居高位，能够接触到永州高层军事机密的晋国探子正隐藏在其中。 阎苍最怀疑的人是轩辕云公这位轩辕轶的副将，当然这种怀疑更多是因为对方和自己不合而产生的。 具体的情况恐怕还要等阎苍和轩辕轶沟通之后，才能大概定下一个嫌疑人的范围。 北伐计划暴露，阎苍并不打算第一时间撤离，要知道轩辕轶的大军已经到达元关准备北上，显然不可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湜乡这两百晋军还不够阎苍塞牙缝，雄心勃勃的轩辕轶更不会赞成在此时撤军。 还有一点，就是阎苍想要知道，这皮氏关内除了这五千守军，还有没有其他晋国派来的增援部队。 若是有，那么此战就一定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要知道秦国可没有正面战场大败晋军的例子。 无论阎苍承不承认，若是两国交战，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只有晋军攻秦军守这一种结果。 他知道皮氏关的险要，就算是加上后续轩辕轶的万人大军，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想要拿下皮氏关也是不现实的想法。 但是这并不妨碍晋军冲出皮氏关对秦军展开攻击，阎苍将营帐设立在离皮氏关不远的地方所抱的就是这个心思，想要试探一下皮氏关的虚实。 晋军本就战斗力高于秦军，若是有机会，他相信晋军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事实也正像他想的一样，皮氏关守将宁弼此刻正在计划夜袭秦军。 原本在接到孟和的军令之时，宁弼的想法就是出关迎战秦军。 皮氏关虽然只有一千骑兵，但是晋军的战斗力在过往与秦军的交战之中，以一打五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宁弼四十岁，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并没有和秦军有过交手记录。 他被派来镇守皮氏关，原本就是一种孟和对其的磨炼，想要压一压他的性子。 宁弼年轻时为人冲动且自大，但是军事才华还是有几分的，再加上个人武勇不错，在孟和的麾下很快就展露了头角。 正因为是在孟和麾下出身，宁弼即使有出战的心思，在接到军报的第一时间还是选择了遵守军令，关闭城门进行防守。 在宁弼看来，自己只要不犯错误，那么下一次孟都督率大军南下攻秦的时候就是他立功的机会。 因为有野心，宁弼在得到有近百晋军打扮的部队往皮氏关方向过来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股军队一定是秦军假扮的，想要骗开城门。 宁弼觉得机会来了，他不知道来的是哪个被秦军消灭的倒霉蛋的部队，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将全城的弓箭手调到城门之上想要捞一条大鱼的想法。 夺取城门，必有勇猛之士。 只是宁弼显然低估了金准的警惕性，作为武力值已经迈入七十大关的武将，金准的警觉性显然是十分强大的。 在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之后，立刻做出了反应，最后宁弼这方射出去近千支箭，只留下一二十具尸体，这个结果显然宁弼是无法满意的。 “将军，都督命我等坚守城门，擅自出战就算胜了，恐怕也会让都督不满。” 宁弼的副将是宁弼从军之时麾下的老兵，显然对孟和的态度也有所了解。 孟和治军严谨，对待军法是十分重视的，宁弼若是违抗军令，在孟和那里恐怕讨不到好。 “我知孟都督性子，但是你可知道此次领兵前来的将军是谁？是荀枸！” 第62章 貌合神离 说起这荀枸，宁弼脸上都是厌恶之色。 荀枸和宁弼乃是前后脚参军的世家子弟，两人自进入军中就是竞争关系。 宁弼勇武，荀枸文弱，一直以来都是宁弼占上风。 但是宁弼性子太冲动，犯了错被孟和贬到此处，至今还是个校尉。 而荀枸却在孟和身边青云直上，如今已经是偏将军，甚至这次得到了单独领兵作战的机会，这让宁弼如何受得了。 “荀枸，小人也，溜须拍马之辈，身为将领却连领兵冲阵的能力都没有，将乃兵之胆，如何能够服众？” 在宁弼看来，荀枸或许有些小聪明，但是想要正面率军作战，显然是没有那个实力。 而孟和这次派其南下歼灭秦军，正面作战需要谁？ 显然是宁弼自己，而宁弼可不愿给荀枸作配。 “此番我率军袭击秦军，秦军兵弱，定然撤军。秦将知我军勇武，回去告诉那轩辕老儿，自然不敢再犯我城关，自会退回秦国。” “等荀枸率大军前来，他还得感谢我替他提前解决了麻烦。否则若是他在战争中一不小心没了，到时候这罪名说不定还会怪到我头上？” 在宁弼看来，此次夜袭，若是能建功他也不准备大肆宣扬，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在荀枸率军来到皮氏关之前将秦军赶走，让其白跑一趟无功而返。 “将军此计甚妙！” 秦国一个小国，内部斗争都不少，更不用说最为强大的晋国，因为上层全部由世家豪族把控，世家之间为了利益争夺更是明枪暗箭不少。 宁弼与荀枸的斗争，只要不影响到秦州的利益，就算孟和知道了这事也不会怪罪他们。 午夜时分，一支千人的晋军骑兵部队悄悄出了皮氏关向秦军营帐冲过来。 只见晋军骑兵几乎人人着甲，还是半身钢制甲胄，显然比秦军要好得太多。 要知道在没有阎苍金钱供给这三千人骑兵之时，普通秦军骑兵所穿的不过普通的半身铁甲罢了，这种甲胃在骑兵冲锋之时，一个交锋就能被扎一大窟窿。 晋军之强，阎苍在湜乡就已经发现了，这支晋军骑兵部队比他所了解的秦军骑兵部队速度要快上不少。 若是他率领之下骑兵行军速度是8的话，那么其他人率领的秦军部队就是3，而眼前这支晋军部队起码在5以上。 “撤军！” 阎苍的目的不过是试探皮氏关虚实，如今看到果然如自己预料那般皮氏关守军不少，于是放弃了等大军前来攻打皮氏关的心思，在晋军冲出来那一刻就直接带着三千骑兵离去。 “焯！他女良的，秦军将领太过胆小，早就有逃跑的想法！” 看到秦军跑得如此之快，宁弼哪能不知道这支秦军骑兵恐怕早就生了撤退的心思。 只是让他恼火的是，没有和这支秦军交手，没有将其打痛，对方不知道晋军之强，恐怕不会轻易离开秦州。 “便宜那狗东西了！” 轩辕轶率领的大军来得并不慢，尤其是在接到阎苍的军报，知道北伐计划已经暴露，秦州晋军有所防备之后，更是直接将孟军从后军调来让其率领三千骑兵快速北上支援。 整个永州的骑兵数量大概在万人以内，而除却阎苍手中的三千，轩辕轶此次北上也只带了三千骑兵前来。 阎苍手下的三千骑兵，乃是各方利益对他的补偿，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三千骑兵已经是他手下的直属部队。 现阶段无论这三千骑兵战死多少，都要靠阎苍自己来进行培养招募。 要知道培养一个骑兵最低相当于培养十五个步兵，这还不算那匹战马的费用，一旦损耗了那才是最难弥补的。 当然就算阎苍得到了战马和骑士，数量也不能超过三千，这个编制基本上已经是定死的。 像是很多将领，尤其是骑兵将领手下都有几千骑兵名额，但是秦国少马，哪里有那么多骑兵可以提供。 如轩辕轶，按照编制，他这个永州都督麾下应该有两万骑兵才合理，然而实际上呢？不足七千。 很多将领麾下都是挂着骑兵部队的名号来和朝廷索要军饷发给步兵。 步兵和骑兵的军饷可不是一个档次，这军队之中的贪污大多数都是从这个钱来的。 扯远了。 轩辕轶派遣孟军北上可不仅仅是为了支援阎苍那么简单，孟军这三千骑兵进入秦州的动静可不小。 沿路将所有的村镇，还有巡逻的晋军都给‘狩猎’了一遍，起码分到了一份功劳。 同时因为这一秋风扫落叶的行动，让上翎郡以南心向秦国的百姓都动了心思，也就是说白任的工作量一下子增大了不少。 孟军率领军队和阎苍汇合之时，已经明确要南下归秦秦的秦州百姓数量已经突破了五千，这已经不算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人口迁徙了。 关外被秦军一顿折腾，这让驻守皮氏关的宁弼心里越发不爽。他知道秦军闹得动静越大，当荀枸率军来击败秦军之后的功劳就越大。 他在脑海里一遍遍询问自己是否要低头给荀枸做副手，好分润一部分功劳。 同时他自己也清楚，一旦这次低头给荀枸做了副将，那么以后想要再压过他一头就不会那么容易。 在宁弼天人交战的同时，荀枸终于带着八千骑兵抵达了皮氏关。 “荀兄弟，自几年前一别没想到我等还有再相见之日。” 宁弼给荀枸行了个礼，却并没有按照官职尊称荀枸，在他看来如今荀枸的风光都是他本来也应得到的。 他自觉自己不比荀枸差，因此不愿在称呼上低其一头。 “哈哈~宁兄也是别来无恙。” 荀枸是聪明人，宁弼的态度为何如此他当然明白，只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和宁弼争名夺利的懵懂青年。 这些年来跟在孟和身边南征北伐，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一个小小的校尉计较太多。 “宁兄为国镇守边关实在是辛苦了，此次讨伐秦军，希望宁兄能不吝赐教。” “哈哈哈~荀兄弟实在太过于谦虚了，来，请入座。” 宁弼引荀枸来到屋中，自己来到主位坐下，荀枸则是安排在左侧位置，这一行为就算是心中大度的荀枸此时面色也不是太好。 “诶？荀兄怎么还不就坐？” “宁弼！我家将军乃是偏将军，是这次讨伐秦军的主帅，你不过是一小小城关校尉，安敢如此轻慢我家将军！” 见宁弼这举动，不用荀枸发火，他手下的将士倒是忍不住直接开骂起来。 “哼！” 宁弼见出言的是一士兵，也不搭理，转头看向荀枸，后者一副淡然的样子，很显然是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个等级，不配他亲自下场。 宁弼心里本就有怨气，此刻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我虽只是城关校尉，但是我这皮氏关校尉是直属郡守府指挥的，没有郡守或者都督的命令，谁也不可能骑到我头上来。” 第63章 奇招 宁弼的底气就是来源于此，皮氏关身为上翎郡除鸡鹿塞之外唯一的城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早在孟和上任的时候，就将秦州重要的关口城邑的军事指挥权全部收回了都督府。 而宁弼上任的皮氏关，就是其中之一，就算是上翎郡郡守想要调动皮氏关守军，也要向都督府打报告。 这一点和秦国的状况并不相同，就拿元关来作为例子来说。 在战争时期，元关守将有根据战争局势自行决定附近兵马调动的权力。 这是因为相比起长年无战事的皮氏关来说，永州的元关可以说一直都处在战争的状态下。 都督府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无法第一时间判断元关的战况，也无法给元关守将第一时间提供支援。 因此为了不耽误战争的走向，与其将权力攥在手中，不如实行‘战时，军令自行’的安排更为妥当。 宁弼认为晋国没有这类安排，秦州除了临近狼夷的兴晋武中二郡，上翎郡相对来说更为安全。 没有都督的直接命令，他可不会给荀杞任何面子。 “晋国秦州都督龙骧将军孟和有令，皮氏关守将宁弼接令！” 荀枸冷冷地看着他，在宁弼一脸吃惊的眼神之中拿出一封盖着都督令章的军令出来。 “命皮氏关守将宁弼为辅，上翎郡战事由偏将军荀枸全权处置，不得违抗！接令吧，宁校尉。” 荀枸的话就像是一记无情的巴掌狠狠打在宁弼脸上，他没有想到孟都督对于荀枸如此看重，为了防止自己和他唱对台戏专门下了一道军令。 “宁弼接令...” 宁弼性子直，脑子不够用，他或许早就忘记了离得远不如在眼前的道理。 相比起他这个虽然有些能力但是已经被发配边关进行磨砺的人来说，时常跟在孟和自己身边，一言一行，一点一滴的成长都被孟和亲自看在眼里的荀枸才是更加重要那个。 “我看宁校尉这副样子，与敌军作战恐怕也使不上多少力来，你还是安心留守皮氏关为好...” 对于宁弼，荀枸本来以为这几年边关的磨砺应该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只是现在看来还是蠢货一个。 要是宁弼真的能屈能伸，他还高看其一眼，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啧啧！不是什么人都配成为他的对手。 荀枸一脸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将失魂落魄的宁弼赶出屋子，接下来他要和自己的心腹们讨论如何能够最大程度的全歼这支秦军。 没有一个晋军会认为他们打不赢秦国军队，在荀枸看来也是同样如此。 “将军，秦军前将军轩辕轶已经在三日前会合秦国的先头部队，目前他们就聚集在安邑这一带。” 秦军的动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之前孟军的扫荡，不断有被击溃的晋国残军逃到皮氏关，而阎苍并没有阻止这些残军进入皮氏关。 这些晋军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秦州本地人，秦州人对秦国的态度，让秦军上下都明白不能在此地大造杀戮，否则会失去秦州百姓的人心。 在孟军击败这些晋军小股部队之后，有愿意投降秦军的在第一时间就投降了，剩下逃跑的，不管是不敢还是不愿投靠秦军，都必须让他们活着。 况且这些残兵败将，在被击败之时已经失了锐气，就算进入皮氏关，也不会成为晋军的即战力，并没有多少威胁。 “安邑...” 荀枸看着地图上这个位置，位于皮氏关东南方向一百里处，几乎一路都是平原，只有在安邑县最南方有一处山谷，能容许五马并行通过。 “秦军莫不是打算在这山谷埋伏我军？哈哈哈~此乃取死之道尔！” 荀枸明白了秦军的想法，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他不知道秦军是不是不知道这山谷的地形，因为位于安邑附近，安邑本地人多将其称为安谷。 安谷旁有山绵延百里，安邑通往安谷最直接的通道就是现在秦军驻扎的这个位置。 若是秦军在此下寨，晋军想要攻破，怕是需要下不少的功夫。 但是，这安谷可不止有这一个出谷，向东五十里处还有一谷口，比这个山谷要更大，十匹马并行也不是问题。 晋军的军队物资一般都是从这个谷口往南运送，这里才是晋军每次部队大南下必经之地。 秦军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吗？ 荀枸并不觉得，他认为秦军在上翎郡肆虐那么久，应该早就得到了这个谷口的情报。 但是这个山谷并不适合秦军防守，十马并进的冲击力，他相信秦军这两万人是抵挡不住的。 更何况就他得到的情报，除去骑兵以外，秦军真正能够使用的步兵主力只有一万多人。 这一万多人想要依靠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寨，抵挡晋军骑兵全副武装的冲锋显然是不现实的，而这个狭窄的谷口才有可能挡住晋军的冲锋。 “我已知敌将计策也。轩辕老儿终究是老了，这样一个乌龟壳的打法，却是小看我了。” 原本南下讨伐秦军之时，荀枸还有一丝丝紧张，毕竟秦军这方是一位位高权重的老将，相比起自己这种年轻将领肯定是经验要更为丰富。 但是在看明白轩辕轶的战略意图之后，荀枸彻底放下了担心。 此战秦国这方的主帅在意识到晋国有防备之后，应该是已经有了撤军的心思。 只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建立多少功勋，因此不愿意那么简单就撤军。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之后派军队疯狂攻击驻守乡镇和巡逻的守军，这都是在制造功劳。 但是根据逃回皮氏关的晋军报告，在外的三千多晋军，除了投降的，战死的根本就连八百之数都没有。 两万人北伐最后只杀敌千余，显然这并不能让秦国的皇帝满意，更不用说这位前将军。 那么大的官职，芝麻大点功劳，折腾一番实在是不赚。 这也才有了秦军在安邑山谷建造营寨想要再搏一些功劳的想法。这老将谨慎，恐怕早就料到了晋军想要攻破秦军军营。只有强攻这个关口一个选择。 一战过后，无论得到多少战功，在荀枸看来秦军都会率军撤离，这应该就是这位老将军的全部计划。 “真是又老又滑~” 只是荀枸与其不同，或许在对方看来，手握一把王牌的他并不需要出奇招，只要正面出手就是一场胜利，但是他忘了，荀枸是年轻人，教导他成长起来的孟和本就是行事天马行空的统帅。 “我给你三千骑兵，给我从这里绕过去袭击秦军后方，届时我率主力正面攻打，两面包夹，必破秦军大营！” 第64章 悉数登场 荀枸准备出奇策，他要将这两万人秦军全部吃下来，以此来证明晋国的强大，证明自己的优秀，让秦国再也不敢生北伐的念头。 “将军，绕到秦军身后，起码得五日时间，若是秦军察觉在身后有埋伏，我军该如何？” 荀枸的副将跟随他多年，作战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这个计划的关键点。 “秦军主力在此，我军这近万人进攻。敌虽两倍于我，但是秦军依然守不住。埋伏？呵~那又有多少人？最多三五千罢了，给我狠狠击败他们，晋军可没在怕的！” 目前皮氏关聚集的晋军已经达到近一万五千数，荀枸准备将那些逃回来的残兵败将留给宁弼守关，而他自己则带着这近万人攻击秦军营寨。 即使有地利，他相信秦军没有两倍以上的人进行防守，也抵挡不住晋军的攻势。 若是秦军真的下血本到后侧埋伏，反而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将会成为第一个正面杀穿秦军防御的晋国年轻一代将领。 都说秦军善守，荀枸不介意打破这个虚无的传言。 “执行军令吧！” “是！” 与此同时，在安邑山谷秦军的营帐里，阎苍见识到了一种与葛耀完全不同的战争风格。 葛耀出身低微，南征北战数十载，打仗完全是以谨慎小心着称，终其一生，凡经历的战争无大败也无大胜。 而轩辕轶与葛耀完全不同，这位老爷子虽然五十多了，但是军事风格却是喜欢冒险，出奇制胜。 “我给你五千骑兵，你必须在晋军向我军发起总攻之前绕到晋军身后袭击他们，这次战争我不仅要胜过晋军，更要一场大胜！” 只留一万五千士兵守营寨，在阎苍看来无疑是十分疯狂的举动。 秦军武器装备比不上晋军，一万五千秦军即使对战八千晋军，都是十分困难的。 在阎苍看来，这个临时修建的营寨，并不能给秦军带来多少优势。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晋军攻打秦军营寨之前就到达晋军附近，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在秦军士气正旺盛之时包围晋军。 阎苍认为，即使轩辕轶善守，但是晋军在人数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想要攻破秦军营寨，也就是一两天之内的事情。 因为从一开始秦军北伐就是抱着偷袭的心思，并没有准备多少防御的器械，像是防备骑兵的拒马鹿角，现在秦军军寨里就根本没有多少。 接下来秦晋两军的战斗，轩辕轶率领的秦军完全就是以肉身来抵挡晋军的进攻。 这种方式，恐怕三换一都很难做到。 轩辕轶看似年老稳重，行事风格却是过于冒险，他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阎苍率领的这五千骑兵身上，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同样，阎苍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场战争到现在，秦军失了先机，情报泄露，双方的兵力辎重基本都是透明的。 晋军有多少人，攻击营寨会有多少兵力，秦军都是心知肚明的。 抛开轩辕轶和阎苍的猜测，晋军如果出奇策，也想要袭击秦军身后，晋军正面进攻能用的兵力也不会低于八千。 甚至因为他们不知道荀枸和宁弼的恩怨，这个兵力只会多不会少。 轩辕轶和阎苍都认为晋军会采用奇兵绕后袭击秦军大营的计划，相比起想要搏一搏的秦军，晋军恐怕更希望将这支两万人的秦军全部消灭。 因为这两万秦军一旦全军覆没在这里，那么对于秦国绝对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下一次晋国南下讨伐秦军的战争，对于还在江州和晋国对峙的赵国，恐怕也会是一场噩耗。 二人都猜到了敌人的想法，但是他们默契地认为自己这一方的骑兵绝对会是获胜的一方。 不同的是轩辕轶是‘赌博’，而荀枸是自信。 只是这种来自整个晋国军队的自信，终究要变成一种可怕的自负。 阎苍率领的五千骑兵，仅仅用时一天零两个时辰，就已经赶到了另一个山谷的谷口。 这个谷口比阎苍在地图上看到得更宽广，不要说十匹马并行，就是十五匹恐怕也没有问题。 若是轩辕轶选择在这个谷口埋伏，那么秦军就真的一点胜算没有了。 要知道这两万秦军，真正能够被称之为精锐的，其实只有五千人左右。 这个时代军队中有一个说法叫做‘选锋’，就是选择军队中能力出众，像是刀锋一样锐利的士兵组成精锐。 任何一个合格的将领，都要拥有‘选锋’的眼光，否则其一辈子都只是二把手的水平。 所谓‘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就是说得这个‘选锋’选出来的士兵。 这些‘锋刃’组织在一起才能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作用。 就像是阎苍领兵，在训练时将这些精锐士兵分散到新兵之中以老带新，但是真正发生战争的时候这些精锐还是要重新聚集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必须将精锐集中在一群精英中，这样才能让他们之间互相竞争，形成良好的作战能力。 反之，真正上战场的时候一个精锐带九个新兵，精锐冲锋在前，新兵只会在后观望，那么这个精锐也会被磨平锋芒，成为一个惜命的‘老兵油子’。 守城战才是最锻炼新兵的战争形式，因为作为防守的一方一定是占据地利优势的，这个时候精锐就可以带领新兵快速成长。 至于新兵最后能不能成长为精锐，每个人的天赋都是有限的，精锐终究只是少数。 就像是阎苍收下的这些徒弟一样，是那几个在永州府的徒弟不努力吗？ 不完全是，真正制约他们的还是他们的天赋上限。 就像是天才只需要百分之一的汗水和百分之九十九的灵感，而普通人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有时候还不如百分之一的灵感重要。 努力会有收获，但是和努力的天才相比，普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追上他们。 这是先天之中就带有的差距，是后天无法弥补的，在这个时代更加明显。 阎苍收下那么多徒弟，能做的只是将庸者提升为普通人，让普通人成长为人才，让人才成长为精英，让精英成长为国士，让国士能够在最短的时间成长起来展现自己。 这都是一个个毫不相关的阶段，而非无限进化。 “将军何故停下来？” 察觉到阎苍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金准驱马上前来到其身边，同时示意后方的队伍暂时停下。 “在此地等候两日，我料定敌军必会从此处经过！” 第65章 奔战百里 阎苍和轩辕轶在制定这个计策时都有预感，那就是晋军统帅绝对不会选择稳扎稳打从正面攻破他们的营寨。 安谷谷口狭窄，其后有一条小溪，岸边乱石较多，并不适合骑兵奔袭。 晋军若是从正面击破秦军营寨，只要秦军不抱着和晋军死磕到底的想法，提前布置撤军路线，那么晋军很难在第一时间对秦军展开有力追击。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秦军选择不打撤退，那么晋军想追击秦军，一时半会恐怕很难达成效果。 就在昨日出发之前，他们收到后方军报，淮王的‘迁移百姓’的计划已经进入后半程，也就是说此时秦军可以随时选择撤退。 这显然是晋军不可能接受的结果。因此轩辕轶和阎苍都认为晋军统帅必定会选择出奇兵绕后夹击秦军的计划，以求最大的战果。 “将军的意思是晋军也会派遣奇兵从这边来绕后袭击我军？若不是，我们不是在此白白耽搁了。” 金准有长进，但是不多。 阎苍还记得当他和轩辕轶提出这个猜想的时候，同在营帐中的孟军就十分赞同他们的想法。 并且猜测这股奇袭的晋军人数不会太多，应该在三千人左右，得到了轩辕轶和阎苍的一致赞同。 这就是人的上限所在，金准的脑袋注定他在面对一些战争状况之时，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判断。 “留三千骑在此地和我们埋伏，另外各一千骑兵到山谷外找地方隐藏下来，在看到晋军骑兵向我军发起冲锋之后立即发动袭击！” 阎苍没有向金准解释这么判断的理由，第一时间选择了布置兵力埋伏，他将这个问题留给金准自己考虑。 若是他能想明白这件事，在阎苍看来起码智力或者军事水平能够上升5个点。 与此同时，荀枸带着麾下的士兵以及皮氏关三千守军从皮氏关出发开始向安邑前进。 和秦军不同，这次荀枸从晋兴郡带来的八千骑兵，都是跟随孟和南征北战的中原精锐。 秦军两万人中选出五千精锐，而晋军十万人中选出一万精锐，这一万晋军精锐只会比秦军更强。 皮氏关五千守军，除了宁弼的五百私兵，还有一千精锐士卒，汇合荀枸带来的五千精锐，也就是说这万余晋军之中有超过一半都是精锐士卒。 而另一边的秦军阵营，五千精锐包含了阎苍麾下精心培养的八百精锐骑兵，也就是说此刻轩辕轶手下一万二千秦军，只有三分之一是精锐士卒，而晋军的精锐数量正好是秦军精锐的一倍。 “这一战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轩辕轶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紧锁而有些不舒服的眉头，他心中的压力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大。 这一场战争不仅是秦国的正名之战，同时也是他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将的正名之战，他知道此战之后，恐怕他余生再也没有这样正面和晋军交战的机会了。 他必须用比晋军更差的牌，打出超过晋军的局势，而这一次他将自己的期望完全压在了阎苍身上。 这位被老友盛赞的年轻将领，一步步走来，轩辕轶已经见识到了阎苍的才能。 农业，器械，兵器，管理，军事，武艺，政治几乎都有涉猎，他自问在这个年纪没有阎苍这样的能力。 并且他很清楚的知道，阎苍还没有达到他的上限，还会继续成长，他只会越来越厉害，甚至不用多少时间就完全超过自己。 轩辕轶和阎苍自始至终都不是敌人，或许在分配利益之时双方有一点冲突，但是严格来说此刻阎苍在他的手下，阎苍所有的胜利都将给轩辕轶带来不小的好处。 轩辕轶已经五十有余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剩下多少时间。 他们这些人注定无法得到一个公平的成长环境，这让他对轩辕家的未来十分担忧。 在解开‘枷锁’之后，他不仅自己奋发努力，也希望给家族选择一个强力的帮手。 原本他希望这个帮手是自己的侄子轩辕云公，但是很显然轩辕云公挑不起这个重担。 然后他又把目光看向了阎苍，这显然是个完美的人选，只是他还需要做一个保险，那就是培养新生力量孟军。 或许他的行为会让阎苍有些不舒服，但是相比起已经成长起来，只能作为合作者的阎苍，他自己培养出来的孟军显然更有性价比。 只是他毕竟年纪大了，又在沙场上奔波，恐怕不能像一个富家翁般长寿，孟军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让阎苍对孟军有愧疚之心才是他的目的。 “这个时间，阎将军应该已经到达山谷口了。” 孟军突然出声说了一句话，轩辕轶从其中可以听到一些‘羡慕’的语气。 他有些无奈，孟军真是一个年轻人，阎苍这次任务在他看来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旦晋军也将宝全部押在奇兵身上的话，那么阎苍这五千骑兵那就是死路一条。 派遣奇兵袭击何尝不是一场赌博呢？ 在几天后晋军进驻安邑县，从探马传回的消息来看，晋军正面进攻的兵力达到一万人，也就是说皮氏关的守军不会低于一千，而阎苍遭遇的晋军骑兵数量应该在四千上下。 这对于轩辕轶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他相信阎苍的能力，他是绝对有实力带领麾下的五千骑兵击败这四千晋军骑兵的。 同时他也在懊恼，若是让阎苍此刻绕过晋军直接奔袭皮氏关，说不定有一战拿下皮氏关的可能性。 但是很快轩辕轶又放弃了这个有些愚蠢的想法，因为那样的话这一万多秦军恐怕就得全部葬送在这里。 而阎苍那五千骑兵经历了两次战斗又能剩下多少？晋军回援之后是否能守住？ 恐怕功亏一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轩辕轶抛开脑中有些可笑的想法，就在晋军进驻安邑县城的第三天，荀枸率领的晋军开始向安谷谷口而来，一场生死大战马上就要拉开帷幕。 “已经过去几日了？” 骑在马背上的荀枸看着对面山谷口的秦军士兵，一个个手持大盾站在简易的军寨之上，严阵以待地面对着晋军的兵锋。 身旁的将领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侧身回答道：“启禀将军，已经五日了。” “嗯。” 荀枸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按照副将之前所说，五日有余，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段若是一切顺利，那么他派出的那四千骑兵应该已经距离秦军背后不远。 至于晋军会输？他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 晋军之强是天下公认的，无论是秦国还是赵国都知道晋军的强大。 即使是曾经的白羽活着的时候，手下百战老兵面对晋军都无法做到一换一，更何况如今的秦军。 他可以看到除了正面手持大盾的秦军步兵，后面的秦军多数拿着的都是圆形盾。 这种像门一样的巨大盾牌秦军并没有大规模装备，而晋军几乎所有的前排步兵所装备的都是这种门盾。 窥一斑而知全貌。 从武器装备的质量、数量上，晋军就对秦军完全碾压，更不用说其他方面。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对秦军，之前孟和的几次南下伐秦，他都没有参与，此刻算是见识了两军的差距。 他唯一感叹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元关到底是怎样一座雄关坚城。怎么强大的晋军攻打了那么多次就没有攻打下来呢？ 若是有机会，他定要跟着孟都督南下去亲眼看一看。 不！一定有机会的，就在此战胜利之后！ “传我军令！擂鼓进军！” 第66章 攻守 “咚咚咚！” 随着沉闷的战鼓声在战场上响起，晋军的前排队伍手持大盾向着秦军营寨方向推进。 秦军军寨前的盾兵们十分紧张，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门盾，有五百？八百？多到一眼根本看不过来。 随着晋军越来越近，似乎那门盾上的纹饰也能清晰的看清，那是比他们手中的铁盾质量更好的钢盾，那么多数量！ 乖乖，晋国到底有多豪横啊！ “听我命令，弓箭手射击！” “举盾！继续前进！” 成百上千支箭矢射在钢盾之上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偶尔有一两个倒霉蛋会因为没有隐藏好被箭矢射中，然后迅速被身后的同僚救下停在原地。 前军三千晋军如排山倒海一般一步步向秦军军寨靠近。 “举起长戈，准备御敌！” 孟军见到己方的箭矢没有起到多少作用，脸色有些难看，要知道在和晋军交战之前，秦军的弓箭可以说是在秦国国内大杀四方的利器。 第一次看到两国装备上的差距，无疑给孟军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但是孟军终究是年轻人，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拔出腰间的宝剑上前与前排士兵共同抵抗晋军的攻击。 谷口的军寨虽然是临时搭建，但是因为地形的原因，秦军居高临下，一交手首先倒下的反而是晋军。 只见躲在大盾之后的秦军士兵有序地使用长戈从缝隙中刺出，想要继续进攻的晋军士卒一时不备，直接被扎了个窟窿。 “杀！杀！杀！” 只是这小小的伤亡并没有阻碍晋军进攻的脚步，他们是天下强军，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这样的防备手段，在他们看来可比元关要简单得多了。 倒下十几个同僚之后，终于有人找到机会踩着前方晋军的尸体开始往秦军的营寨上爬，只是他刚探出头就被一杆带血的长戈狠狠刺穿了喉咙。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无数个，越来越多的晋军踩着尸体开始与秦军在同一水平线交战。 前方举着大盾的秦军士卒已经感觉到手臂麻木，一下下兵器敲击在大盾上的力度震得他们使不上劲来。 “啪！” 随着第一个举盾秦军力竭，盾牌掉落在地上，一个晋军抓住机会挥舞手中的长戈狠狠地从其胸口划过，秦军开始出现伤亡。 “擂鼓！后备队上！” 孟军没有想到晋军攻势如此悍勇，眼看前方防御阵型出现了空缺，立刻喊来之前预备的队伍开始抵上前。 相比起现在挡在前方的秦军士卒，后备队的士兵们个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军中精锐。 前方的士兵让开一条道路，这些精锐士兵迅速向前堵住渐渐扩大的‘窟窿’，晋军的攻势被再次‘停滞’下来。 “秦军已无后手，让咱们的人继续上！” 荀枸看着前方好不容易打开的口子又被堵住，丝毫没有失望，这一切还在他的算计当中。 秦军那么快将精锐放出，让他很是开心，他相信自己的主力部队绝对要比秦军更强。 随着荀枸一声令下，晋军中军三千精锐开始出击，他们个个健步如飞，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到达了战争的第一线。 相比起之前的同僚，他们身手更加敏捷，只是几步就踩着尸体站起身来开始向秦军的盾阵展开攻击。 “咚咚咚！” 像是打雷一般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孟军惊讶的发现这些后来的晋军手中使用的武器竟然是狼牙棒。 这让他想起了关于之前阎苍递交给轩辕轶的军报上，那件名为‘钉头锤’的武器，其最大的作用就是破甲以及破盾，而晋军这狼牙棒显然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啪啪啪！” 这次秦军被敲烂的大盾不再只是一个，前排的盾兵手中的大盾几乎全部被打烂。 狼牙棒狠狠地敲击在这些士卒的身上，一瞬间前方秦军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鼠辈安敢如此！” 孟军见此眦目欲裂，他直接从秦军士兵中挤进去，挥舞手中长剑刺死了一个晋军士兵，又再次挥剑砍向另一个。 只是孟军再强终究是一个人，前排的防御阵型已经出现漏洞，孟军身旁的几个秦军士卒只是几个回合便被这些晋军精锐用狼牙棒敲死。 很快，除了孟军这里，周围的秦军开始渐渐落了下风。 “呜~” 随着一声号角声，秦军阵型后方再次出现一排弓箭手，开始弯弓搭箭对着双方交战的前锋。 “秦军强弓手！” 荀枸激动地看着这些秦军弓箭手，此时秦军在前方投入的兵力粗略看来已经接近五千人，再加上这些弓箭手的话，也就是说已经达到了七千。 荀枸能够看到秦军主力军已经全部投入战场，在这种地形中，真正能发挥作用的也就是这五六千人。 看着这些秦军强弓手向前方射箭，一些来不及躲避的秦军也被波及，荀枸大喜道：“敌军技穷矣，再上一千人！” “将军，我们身边就剩下两千多士兵，若是再上的话，恐危及将军安全。” 手下知道荀枸奇袭的计划，并且也猜到了秦军也是同样的战术。 在他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秦军奇袭部队胜了晋军的话，那么只留下一千多人在身边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优势在我们，只要冲垮秦军军阵，剩下的秦军只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荀枸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过了计划的时间秦军后方还没有动静。是真的和秦军奇袭部队打得难解难分？还是秦军在路上布置了什么陷阱导致骑兵部队无法按期到达？ 荀枸不知道自己副将失约的原因，但是他绝对不认为晋军的部队会输给秦军。 不论怎样，如今优势都在他这一方，他不会放弃这个一举冲垮秦军的机会。 “不必多言！传我命令出击！” 随着后续一千晋军士卒出击，这个时候在这山谷口，双方交战的士卒已经达到了一万多人，整个山谷口显得十分拥挤，若不是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有人埋伏在此一场大火下去两边的士卒恐怕都要全部死在这里。 晋军再次增兵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使孟军奋勇当先，但是身边的军队依然在节节败退。 他不可能选择一个人冒尖，那样有被围住的风险，只能无奈地跟着往后退。 晋军开始彻底占领山谷口的位置，大量的晋军已经站上了属于了秦军营地的位置。 “反击！反击！” 孟军看到一线阵地失守，知道不可能再往后退了。 若是再退，后方谷内要比前面位置更加宽敞，一旦退到那里，那么晋军就将大规模扑上来，败退只是时间问题。 第67章 到达 只是两军之间无论是装备，武器，士兵能力都差得太多，秦军精锐虽然优于晋军普通士兵，但是相比起晋军精锐差得还是不少。 轩辕轶骑着马站在最后方的高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前线的战况，基本两到三个秦军精锐士卒才能杀死一个晋军精锐，这还是在拥有地形优势的情况之下。 从晋军压上来开始，秦军的伤亡就开始出现一边倒的状态，转眼间双方已经战死几百人，而死掉的晋军士兵多数还是被秦军强弓手给射杀的。 “前将军，我军伤亡不小，是否该考虑撤军？” 副将见此情形急忙问道，这些精锐是不能全部损耗在这里的，要是这些精锐没了，那么后续秦军就真的彻底失去了同晋军作战的能力，撤退都有问题。 普通士兵无论是能力，还是士气方面都不可能发挥出精锐这样的实力。 真正的战争之中，普通士兵更多的只是作为陪衬的一部分，打打顺风局，杀敌建功还是需要这些精锐士兵出力才行。 轩辕轶没有回答，他依然在观望着前方的战场，其实他身边还有五百亲兵，而且这五百人都是精锐， 但是他不会蠢到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去赌一把，况且就是这五百人全部冲上去也起不到改变战局的作用。 战场的形势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僵持住，秦军和晋军之间的差距终于开始体现出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秦军的前线阵地全部丢失，晋军开始进入谷内彻底压制秦军。 “你还在等待什么？” 荀枸看着己方的优势开始显现，脸上却并没有露出笑容。 轩辕轶的行为让他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相信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将看不出现在战场的形势。 无论是撤军还是其他，他都觉得轩辕轶必须做出下一步反应。这样一直不出招，反而让荀枸内心产生了一些担忧。 ‘是在等那奇袭的军队吗？’ 荀枸在心中问了自己一句，瞬间又觉得有些荒唐，明明就不可能出现那种事情，晋军怎么可能输给秦军？ 这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不是正在诉说着晋国的强大没有错，晋军的能力没有问题，他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方抵抗的秦军开始出现疲态，即使是孟军也觉得手中的长剑变得渐渐沉重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砍死了几个晋军，想来应该有十个以上，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疲惫，感觉到了自己在这战场上的渺小。 晋军精锐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三个晋军精锐士卒就能和他打的不分高下，这是同数量情况下秦军精锐做不到的。 他还记得自己在军中比试切磋最好的成绩，是能稳稳压制住五个秦军精锐，而现在自己被三个晋军纠缠住就已经脱不开身，真的是他弱了吗？ 还是因为晋军实力太强了。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身体随着肌肉记忆不断的抵挡，反抗着晋军的攻击，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 “前将军！” 轩辕轶的副将看着秦军前线部队已经开始陷入晋军的包围，知道若是再不撤军的话，那么这支秦军精锐就要全部交待在战场上。 他大声呼喊着，想要惊醒看似陷入瞎想中的轩辕轶。 “来了。” 然而这次轩辕轶没有沉默，他眺望着远方看着那缓缓升起的黑烟，终于说出了两个字，然而就是这两个字让他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援军已到！传令！全军反击！” 副将也看到了那升腾在天空中的黑烟，狰狞地打开手脚飘向晋军的方向，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信号，秦军的奇袭部队终于到了。 “呜~呜~呜~” 三声号角声响起，前方本来要崩溃的秦军士卒们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振奋起来。 已经退到最后快要溃散的军阵开始稳稳停住，随着前面厮杀的精锐开始迈步向前方冲去。 “援军已到，弟兄们跟我杀敌建功！” 孟军要比那号角声更早看到黑烟出现，虽然看不到山谷外的情况，但是他知道黑烟出现在晋军身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阎苍率领的部队到了。 此刻，他终于想起自己刚才忘记了什么。 ‘阎将军果然厉害！’ 原本孟军在离开阎苍麾下之后，经过轩辕轶的栽培，觉得自己已经成长了不少，不会比阎苍差多少。 但是经历了今天这一场战争之后，他才知道秦军和晋军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想要正面击败晋军到底有多困难。 阎苍的实力绝对比他想象的要更强！ 同时他心里也不由产生了一个想法，若是这次奇袭的人选是我自己，能不能击败晋军？ 若是不能，我还要多久才能成长到正面击败晋军的境界？ 心中的好奇如同潮水一般充斥着他的四肢，他不再节省体力，反而一跃当先，冲在最前面开始反击晋军。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晋军开始怕了，他们开始不停地在往后退去。 “怎么会这样？我的军队败了？” 荀枸一脸震惊，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骑兵部队，那黑色烫金的‘秦虎威将军阎’几个字是那样的刺眼。 这些骑兵并不多，看上去不过三千多人，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麾下的三千精锐骑兵竟然败在他们手中。 秦军会派出多少骑兵？五千人吗？最多不会超过六千，看着双方在谷口交战的兵力他可以猜出这支负责奇袭的秦军骑兵数量。 在以往的战争里，晋军骑兵部队对上秦军骑兵部队，都是一比三甚至一比五的战损比。 就算对方有六千骑兵，在荀枸看来也不可能战胜自己手下的三千骑兵。 是秦军变强了？ 不是，从谷口秦军的战斗力他可以知道和孟和跟他讲述的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就是自己派遣的副将有问题，张副将是一个草包？犯了低级错误？ 荀枸不知道，他此刻只能暂时找到一个借口，告诉自己，是统兵的张副将出了问题。 他没有更多时间停下思考，因为在这三千骑兵出现的一刹那，他必须尽快撤军，晋军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胜算。 第68章 以奇胜 “将军，前方山谷口有秦军的旗帜，看样子是有秦军在此埋伏！” 探马回报，张副将停下马来一脸凝重地看着山谷的位置。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奇袭，行军速度已经算是十分迅速，没想到日夜兼程赶到这里来，秦军还是提前一步堵在了谷口。 “可看清对面领兵者是谁？有多少兵马？” “回将军，对面的旗帜上写着‘秦虎威将军阎’，看人数应该是骑兵三千人左右。” 阎苍已经在此地驻守了快一日，他并没有选择隐藏，而是大大方方的将自身的人数展示出来。 毕竟这个谷口那么宽阔，谷口更是比谷内视野还要开阔，就算是想要隐藏也没有多少作用。 他这三千人乃是明晃晃的‘鱼饵’，他可不希望将这些马上到嘴的‘鸭子’吓走。 “传令全军备战，准备冲锋！” 张副将没有犹豫，即使现在他麾下的军队已经有些疲惫，但是他依然选择进行冲锋。 两军距离那么近，又都是骑兵，对方这态势显然严阵以待良久，就算自己撤退，也必然遭到对方的追击。 还不如摆开阵势打一场，他可不相信秦军会比晋军强。 为将者，尤其是秦州的将领都知道，晋军对秦军完全是大优势的状态。 不要说对面只是三千骑兵，就算是五千他也敢冲一冲。 更何况他必须完成荀枸给他下达的任务，眼前这些绊脚石，即使再辛苦也要将其搬开。 对面的阎苍看到晋军开始调整阵型，脸上并没有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反而十分严肃。 他是和晋军有过交手的，他依然记得那一次解救元关之战，就算是奇袭加火攻，但是依然没有彻底击垮晋军，这已经足够说明晋军的实力之强悍。 要知道在前世他看过的资料之中，任何一场战争，在对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夜袭，几乎都是大胜。 类似于‘甘兴霸百骑劫曹营’这种事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却是有很大概率出现的，更不用说还加上一场大火。 就算不造成赤壁和夷陵那样的决定性结果，在他最开始的认知之中，也应该大胜晋军才对。 但是真实的结果呢？ 斩敌过千，粮草焚毁众多。也就是说这场所谓的‘元关大捷’最好的战绩只是如此，最后晋军是因为狼夷袭击才退兵的，他们才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这也是在后续赵国收复江州的消息传出后，阎苍名声被压下去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元关大捷’的根本只是小打小闹，根本就算不上一场大胜。 然而今天，阎苍就要用晋军的鲜血来证明自己，告诉天下人，秦国也是有能力击败晋军的！ “准备迎敌！” “全军冲锋！” 随着张副将一声令下，晋军三千骑兵开始了大规模的冲锋，即使他们脸上有些疲态，但是依然挡不住他们渴望建功的眼神。 在他们眼中，这些秦军会成为他们丰衣足食，养家糊口的本钱，只需要一场胜利就能唾手可得。 阎苍没有选择冲在第一个，就算是现在他的实力已经不逊色于军中大将，但是在没有完全了解晋军实力之前他不会选择盲目冲锋。 他听闻天下最厉害的猛将就在晋国，曾经在江州之战连斩两国十几员大将。 而那位天下第一猛将当时不过二十出头，也就是说现在对方年纪也不到四十，正是武力值最顶峰的状态。 秦国对于晋国的情报了解不算太多，阎苍不敢保证对面是否有武力值高于自己很多的将领，他只是目视着第一阵一千骑兵压过去。 张副将是冲在第一线的，他身边有几十员亲兵精锐在身边护着他。 他自己武艺也不俗，家里本就是将门世家，从小就是刀枪不离手。 他举起骑枪狠狠刺中前方一个秦军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其顶飞出去。 紧接着再向着另一个秦军刺过去，对方还来不及抵挡就被骑枪刺中了腹部，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秦军不强！就算是以逸待劳，但是相比起晋军而言，秦军还是差了很多。 张副将扔下骑枪，拿起放在马背上的眉尖刀，这个时候骑兵冲锋的力量已经停止。 终究晋军还是疲惫作战，否则张副将相信自己这三千人有能力直接杀穿秦军军阵。 他挥舞着眉尖刀顶住刺向他的马槊，侧身闪过想要趁机偷袭他的秦军骑兵，开始厮杀起来。 “呜~呜~呜~” 随着不规则的号角声响起，在晋军的后方左右两侧竟然又冲出两支秦军骑兵，看样子人数不少。 只是他们并没有慌乱，而是在后排军官指挥下开始调转马头准备防御。 前方的冲杀让他们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在每一个晋军眼中，击垮秦军只是时间问题。 即使有埋伏，也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多少威胁。 身为将军，本就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即使被几个秦军重点照顾，但是张副将依旧看到了秦军从后方赶来的偷袭部队，只是他和这些晋军的想法一样，那就是，晋军是不可战胜的。 不管是正面作战还是背后偷袭，秦军没有那个能力在没有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战胜晋军。 他将目光看向那杆大旗之下的年轻将领，只要将眼前这些秦军先锋杀掉，中军的秦将恐怕就不会再继续镇定下去。 他十分喜欢打猎，猎物自信的样子是他在埋伏之前最喜欢的表情，当拉开手中的弓箭之后，猎物即使再怎么惊慌失措也逃不过他的箭矢。 在他眼中，阎苍显然就是他期待已久的猎物。 “随我冲锋！” 阎苍举起手中的马槊，在后方奇袭部队到达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次他将作为队伍的箭头，狠狠扎进敌军的阵营之中。 “一！二！三！投！” 负责袭击的两千秦军其中就包括阎苍手下的八百精锐，这些骑兵带着标枪，只是一轮投射，没有防备的晋军就倒下了近百人。 “冲过去反击！” 他们没有想到后方偷袭的秦军竟然拥有这种具备远程杀伤力的武器，后排军官被这‘标枪雨’吓了一跳。 不过他很快就就反应了过来，开始指挥正在防守的骑兵们冲杀出去，不能给对方投掷标枪的时间。 又是一轮标枪投下，这次冲锋的晋军并没有上一波损失的多，但是依然有几十人栽下马来。 他们皱着眉头看着迎面而来的秦军，‘再快一点！马上就能到达对方的身前！’ 只是这些秦军骑兵没有再进行‘标枪投掷’，反而十分冷静地从马背上举起骑枪开始催动马匹向他们冲了过来。 “死！” 晋军骑兵见此大喜，狰狞地笑着将手中的骑枪向着对方刺过去。 只是刺到一半时，突然感觉胸口一痛，身体顿时力竭被狠狠地顶飞了出去，栽倒在地上意识已经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我竟然输了？” 第69章 以正合 同样的情况在接连发生，很快这些晋军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支奇袭的秦军部队战斗力十分强，已经能够和疲惫的他们相媲美，甚至稳稳胜过一筹。 这是秦军的精锐！精锐竟然全都用在奇袭！ 后排的军官看到战场上的一切已经反应了过来，秦军的精锐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们正面冲击的只是普通的秦军罢了。 ‘他怎么敢？’ 军官回头看向向着晋军冲过来的阎苍。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位年轻将领到底胆子到底有多大，才会将精锐全部用在奇袭上，而自己只带一群普通士兵呢？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向敌军中军进攻！” 张副将也发现了后方的情况，只是他没有时间回头救援，被双面夹击，后方还是精锐部队，骑兵想要调转马头撤退是一件十分不轻易的事情。 他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身边的精锐向着那杆‘阎’字军旗的方向杀过去，他自信只要能够杀掉那员年轻将领，还有一线翻盘的机会。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离那杆大旗越来越近，显然马上就要接近心中的目标，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不仅仅是自己带队杀过去，而是对方同样也带着队伍向着他杀了过来。 “将乃兵之胆！” 古往今来，无数能被称之为名将的领兵者，强大的不是他们个人武勇有多厉害，也不是手底下有多少精锐部队百战不败。 而是其身先士卒，攻无不破的胆气。 即使是带领着一群普通士卒也能在关键时刻抵挡住敌人精锐的进攻，甚至是反击获胜。 晋军疲态尽显，尤其是当后方遭遇秦军精锐进攻开始出现溃败之时，很显然也影响到了前方的精锐们。 虽然此刻他们依旧遵守着将领的军令，向着秦军中军冲击妄图翻盘获胜，但是优势的一方已经不是他们。 阎苍带着身边两千骑兵加入战场，以逸待劳的优势终于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一个冲锋之后，倒地的晋军并不比秦军少。 当阎苍取出马背上的龙刀枪开始大肆‘杀戮’之时，武器的优越性以及特殊的攻击方式，让晋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几个回合，就有七八个晋军精锐倒在了阎苍的枪下。 眼见敌军将领如此勇猛，晋军的精锐们开始害怕，士气也开始逐渐下降。 后面跟着的秦军部队只感觉越打越顺，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变成了秦军压倒性的对晋军展开杀戮。 这是自后秦（天下普遍承认的名字）成立至今，从未有过的态势。 一向横压天下的强军晋军，第一次被秦军压着打，尤其还是精锐部队。 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恐怕很多人都会觉得是个笑话，是秦国吹嘘出来的事情。 即使赵国几次击败晋军，但多是靠着水上的优势，借火攻或是天时地利，真正对上晋国的精锐部队还是一直处于下风。 这也是散关在被晋军打下之后，即使赵国倾尽全力也无法将其夺回最重要的原因。 赵国的士卒是强，但是那也只是比秦军强一点，真正面对晋军还是有不小的劣势。 赵国之所以能在晋军破散关肆虐江州之时反击成功，最主要的有两点原因。 一是赵国物产丰富，福州江州地区皆是产粮大州，经济更是在这个时代能够位于天下前三。 二就是晋国中州，方州，东州三地都督并不是一条心攻赵，尤其是方州的方王韦端和东州的明王韦旭，二者出于私心在这次战争中都是出人不出力。 攻赵的晋军多半只是普通士卒，真正的精锐只是一小部分，被苏氏双壁一场大火给烧没之后，只能勉强保全散关不失。 若是想要再次攻赵，得韦如亲自下命令给二人，或者说从朝廷调集大军。 所以晋赵二国的战争目前处于僵持的局势，一方没兵力打出去，一方也没能力打下来。 阎苍率军击破晋军后排部队，整个晋军士气开始大跌，无论是前排还是后排的晋军士卒纷纷开始溃败，战局开始出现一面倒的态势。 张副将来不及继续关注军队的状态，因为阎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自己这次的对手，阎苍，阎元珣，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过，对方救援元关那场战斗他虽然不在场，但是也知道此人夜袭晋军军营，火烧连营的事情。 只是和孟和、荀枸这些上级一样，他认为阎苍那次胜利不过是‘巧合’罢了，趁着晋军没有防备的一次小赢。 晋军撤军主要还是因为狼夷人的偷袭，只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阎苍麾下的军队战斗力绝对比一般秦军要强不少，即使比不上晋军，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知道阎苍最擅长的是急行军，以晋军的自大，绝对不会选择防守，就像今天一样选择主动攻击秦军。 那么那些同样自大的同僚们，只会落入一个下场，就如同今天的他一般。 “贼将拿命来！” 张副将还没有回神，一员包裹着手臂的秦军将领已经挥舞着龙刀枪向他冲来。 张副将提起眉尖刀一挡，直接将这秦将震开两步，后者显然手臂上有伤，每一次挥舞武器都有些别扭，但即使这样也依旧能和他打个不相上下。 “蛮夷安敢嚣张！” 向着张副将冲来的正是金准，其手中的龙刀枪乃是长平县军械坊仿制出来的第一批兵器。 因为和这个时代的长戟有些类似，因此金准很快就适应了这新式兵器，并且在这次战争中将其带来运用在战场上。 金准的武艺并不低，但是因为之前受了箭伤，此刻越使劲胳膊越疼痛，动作开始慢慢变形。 张副将虽然武艺并不比金准强，但是金准有伤在身用不出全力，两人交手十数个回合，金准最终败退。 张副将还来不及喘口气，一把相同的长枪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刺了过来，这次张副将反应要比刚才快了不少。 只是这使枪的将领显然武艺也不凡，只是轻轻一挑就将回挡的眉尖刀荡开，再次向着其脑袋刺过来。 张副将大惊，慌乱之下只能低下头去，随即感觉头皮一凉，滚烫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这一枪竟是将他的头盔挑飞，并且擦着他的头皮过去，直接将头皮带去了一块。 “啊！” 张副将吃痛大喊一声，抬起满是鲜血的脑袋，只见对面正是自己之前所期盼的那个敌人。 只是现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战意，心中更是生出无限的悔恨。 “阎元珣，你...” 阎苍没有给张副将说话的机会，在他的剧本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机会在自己面前留下姓名，眼前这个秦军将领也一样。 阎苍再次将手中龙刀枪刺出，张副将下意识躲开，却见阎苍旋转枪身往后一拉，只感觉无尽的痛意从脖颈中传来，却是被锋利的枪尾已经割破了喉咙。 ‘阎元珣不可小看！’ 张副将只在心中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就摔下马来，而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亲兵早就已经被杀了个干净。 整个战场上，晋军活着的人已经不足千人。 第70章 撤军 “张将军死了，快跑！” 有远处的晋军士卒见到张副将倒下，再看自己这方已经没有一丝胜算，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跑。 这种趋势开始迅速蔓延，剩下的几百晋军纷纷开始调转马头逃跑，更为可笑的是一些马匹受伤的晋军竟然迈开脚步开始逃窜。 即使是精锐，在经历这样的惨败之后也没有了任何规矩可言，在场的晋军开始纷纷逃跑，没有一丝章法。 “万年！你带人追击这些晋军，不要让他们往安谷方向跑！” 阎苍没有选择率队追击这些残兵，他清楚还有一场更大的胜利在等待着他。 只是他必须保证这些晋军残军不能介入安谷战场，因此他派遣金准去完成这个任务。 “将军...是！” 金准有些不情愿，因为他知道驱赶这些残军就注定他无法参加接下来的安谷战场。 只是阎苍不仅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师父，显然他是不可能违背阎苍的命令。 “放心去，这个首级留给你。” 阎苍指了指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张副将，他可看不上这种无名小卒，将这个功劳分给金准，在他看来对金准更好。 “谢将军，保证完成任务！” 金准没有拒绝，反而高兴地回应阎苍。 他虽然融入秦人生活许久，但是骨子里还是继承了蛮族豪爽的本性，对于阎苍分给他的功绩，没有丝毫谦虚就接受下来。 金准带着两百秦军离去，虽然在逃的晋军残军数量远多于他们，但是这支晋军已经被击垮，士气早就跌到了低谷。 即使这个时候有合格的领导者站出来将他们组织在一起，也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 相反金准带着的两百秦军骑兵因为胜利，士气正盛，所能发挥出来的战力远超平时，这几百晋军残军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搂草打兔子一般简单。 “走！向安谷进军！” 阎苍赶到安谷附近之时，晋军正在安谷休整，阎苍选择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进行隐藏。 这一战的效果出乎他的预料，除了金准带走的两百骑兵，现在他身边拥有战斗力的骑兵还有三千二百多人。 也就是说他们用一千多人的损失就杀伤了晋军两千多人，这若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晋军的慌乱。 因为到目前为止，晋军对秦赵两军正面交战最差的战绩都是1:1.5，从没有出现过晋军在战后是伤亡更高的一方这种事情。 只是阎苍对于目前的战果并不是十分满意，要知道晋国本就比秦国强大，晋军数量远超于秦国。 如果只是单纯的拼人力，那么即使秦国略优于晋国，最后败亡的也只能是秦国。 ‘军队必须更强，装备武器，训练以及个人能力必须提升！’ 阎苍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看似简单，在如今却根本无法实现。 两国的综合国力差距就像是前世的曹魏和蜀汉一样，这是全方位的压制，而不是单单改变一点就能改变全局的。 只是诸葛亮还有出祁山险些打下西北的机会，在他看来有外挂加身的自己，未来不会的战果不会比这位差。 随着阎苍正面击败晋军骑兵，这场战争在晋军不继续添加兵力的情况下，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秦军一方。 只是这个时候无论是荀枸和轩辕轶都不知道奇兵相争的结果，二者只是抱着希望，在正面交战等待着最后的奇招。 显然上天是眷顾秦国的，在阎苍率领三千多骑兵出现在晋军后方时，哪怕是一直自信满满的荀枸都大吃一惊。 ‘自己的奇袭部队被秦军奇袭部队击败了？张副将到底做了什么愚蠢的决定？’ 荀枸认为战败的责任百分之八十应该都在张副将身上，只是他不像张副将这么自信，去赌在秦军的夹击之下晋军能够抵挡住秦军攻势，并且反败为胜。 他知道或许张副将做了愚蠢的军事决定，但是晋军精锐的战斗力无疑是强大的，秦军能够抓住破绽击败晋军，本就说明了这一支秦军不简单。 可惜若是张副将还活着听到他这个想法，恐怕托梦来纠缠他，有自己做反面教材，只要不是头认死理的蠢驴都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选择。 “鸣金撤军，后军变前军向皮氏关撤退！” 荀枸没有选择带队断后，他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是他的武艺也就是一般士兵的水平。 这个时候逞能的话，那么恐怕会将整支晋军全部葬送在这里。 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身边一千多骑兵就向着皮氏方向撤退，阎苍在看到这一举动之后果断地放弃了追击荀枸，而是把目光放到这战场中的几千晋军身上。 相比起不出名而且没有什么超凡地位的荀枸，这几千晋军才是他现在最大的功绩。 没有遭受骑兵冲击的晋军中军虽然慌乱，但是还是有些规矩，在各队军官的指挥之下，除了两千断后的士卒拼死抵挡从安谷冲出的秦军，其他各部开始有序地开始进行撤退。 只是阎苍不可能看着这到嘴的鸭子飞走，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观望，而是带着骑兵开始向着这些晋军士卒进行冲锋。 随着身后八百精锐在号令之中将手中的标枪投出，即使有着大盾保护，晋军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当一匹匹烈马携着千钧之势撞在大盾之上，晋军的防御阵型终于开始出现溃散。 阎苍此时携带的这支军队，犹如利箭一般直插晋军心脏位置，一下子将晋军阵型刺穿近一半。 周围的晋军没有想到秦军骑兵部队竟然如此勇猛，一时间竟然开始出现了怯战的苗头。 ‘撤！不要恋战，不要...’ 军法官正在人群中高喊，却没有想到一支标枪远远地飞向他，将其身子扎穿，无力地倒在地上。 “不要慌！” 只是倒下了一位军法官，还有更多的军法官在军中维持着秩序。 阎苍摇了摇头，使用标枪所需要的体力要比弓箭多太多，哪怕是他，一次战争连续全力投出十支以上的标枪也会力竭。 看着一部分晋军安稳地撤出，他知道以目前秦军的能力是无法将这支晋军全部吃下的，尤其是正面军寨中的秦军。 虽然已经开始反击，但是之前战损不小，根本没有多少追击的力量。 阎苍只能带着部队在晋军军阵中展开厮杀，晋军一边保持抵抗，但是更多的晋军没有过于慌乱，有序地维持着撤退阵型，这也让阎苍看到了晋军真正的强大之处。 ‘还是小看了他们。’ 第71章 有来无回 有这个想法的不仅仅是阎苍，就连轩辕轶脑中也是这样认为的。 原本以为靠着自己这一万多军队，即使不能挡住晋军的攻势，至少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但是从战争开始到阎苍率军出击，不过打了一个多时辰罢了，秦军的伤亡起码就达到了两千之数，而晋军呢？ 在阎苍率领军队冲杀出来之前，恐怕连一千都没有。 轩辕轶有些后悔自己的自大，同时又庆幸阎苍能够在劣势的情况下击败晋军。 若是阎苍栽在了路上，在如此强大的晋军夹击之下，恐怕他无法做到像荀枸一样那么安稳的带着部队撤出去。 晋军的撤退速度，秩序都远超阎苍想象。 在厮杀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率领的军队已经冲出了晋军的阵型，来到了自己军队这边。 阎苍调转马头准备再次追击，这一点战果显然不能够让他满意。 “元珣，士兵已经疲惫，是不是放弃继续追击？” 轩辕轶已经骑着马来到了阎苍附近，同行的还有孟军和几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将军，都是轩辕轶帐下的将领。 “此次北伐，虽然大胜，但是晋军并未伤筋动骨。我不知此战过后，何年何月我们能再有机会踏上这片土地。” 阎苍的话无疑有些感性用事，只有在这个时候轩辕轶才恍然发现自己眼前这位将军，年纪还不到三十，才能看到他身上独属于年轻人的冲动。 “令德，带上所有骑兵，跟着阎将军最后追击一次。切记不可深入，小心敌将埋伏！” 轩辕轶没有选择阻止阎苍，反而让孟军带上所有骑兵和他一起追击。 他也知道阎苍说得没有错，尤其是他作为一位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将，这或许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末将遵命！” 孟军带着一千骑兵并入阎苍的三千骑兵中，在阎苍的率领之下向着晋军撤退的方向继续追击。 轩辕轶眺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环顾四周，士兵们一个个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够有机会再创造一个奇迹。’ 没错，无论是在轩辕轶眼中，还是荀枸看来，秦军这次大败晋军都是一场不可复制的奇迹。 从阎苍率军击败晋军骑兵开始，这件事就变得不可思议，超出常理让人无法理解。 尤其是当荀枸聚集败军之后，发现晋军八千人在这场战争之中只损失了近三千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想错。 若是角色互换，是晋军奇袭秦军后方，他有信心让这一万多秦军全部葬送在这里。 只是自古成王败寇，哪怕是奇迹，荀枸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败了。 甚至这场败战是一场十分耻辱的大败，这是晋国自成立至今唯一一次在正面兵力几乎相等的情况下打出的一场大败。 不仅是孟都督，恐怕就是朝廷都不会轻易饶恕他。 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处罚，荀枸的心里就不安起来。 “将军，前方有军队过来！” “什么！“ 荀枸瞬间失色，‘难道秦军在前面还有埋伏？’，不得不说刚才秦军的袭击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此刻突然听到前方有军队，下意识的认为是秦军的埋伏。 只是当他看清对面的旗号之后，情绪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荀将军，怎么回事？某怎么听说你在安谷和秦军打了败仗？看样子输的可有点惨啊~” “呵呵~宁校尉不在皮氏关守城，率部来此作甚？莫不是忘记了军令？” 荀枸冷笑着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脸庞，对于对方这种看笑话的行径他并没有觉得恼怒，反而因为对方擅自率军过来觉得有些可笑。 “荀枸！你骄傲自大致使我军战败，士兵惨死该当何罪？” 宁弼并不给荀枸面子，上来就直指他在战场中的失误，俨然一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的样子，看得荀枸怒火中烧。 “那么宁校尉有何高见？” 出乎宁弼预料，本以为自己此话一出荀枸必定大怒与自己争吵，到时候自己借机落他的面子再夺其军权。 没有想到荀枸竟然能够忍住，但是这并不妨碍宁弼继续自己的目的。 “我观秦军本土鸡瓦狗尔，若不是你自大中了敌人奸计，敌军必定不是我军对手。留下敢战之士与我，秦军必来追击，到时候让叫其有来无回！” 宁弼透露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在此伏击秦军借此机会立功。 宁弼并没有正面和秦军交手，对于此次战争他已经从之前战败的军队口中知道了大概，尤其是荀枸的奇袭之计。 在他看来荀枸的这个计划多此一举，明明能够正面击败秦军建立功勋，非要绕后意图全歼，才致使奇袭军队中了秦军埋伏大败。 若是自己领兵必定早就击败了秦军，攻入其大营斩将夺旗，将这支秦军正面击垮再逐步蚕食，而不是在拥有绝对的实力之时还行此险策，最终满盘皆输。 如今宁弼觉得只要自己在此埋伏袭杀追来的秦军，那么自己在此战中的功劳定是要比战败的荀枸要大，这是自己翻身的机会。 因此他才在军队之中，毫不留情地当着一众士兵的面指责荀杞。 “有愿意再战者随宁校尉留下，剩下的众人随我回皮氏关。” 荀枸略微思考没有拒绝宁弼的提议，反而令将此事传遍全军，一时之间整个晋军开始沸腾起来。 说到底，一直到现在晋军士卒都不能接受战败的事实，在他们看来完全是因为那三千骑兵的偷袭才导致他们败逃，若是正面交锋秦军一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因此在听到宁弼的计划之后，很多晋军都动了‘一雪前耻’的想法。 最终有两千晋军随着宁弼留下，而荀枸只是说了句‘小心’便带着大部队往皮氏关方向撤退。 荀枸身边的一员将领不解其用意上前询问道：“将军何故给那小人留兵，若是其胜，恐有损将军威严。” “呵呵~” 荀枸冷笑一声，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真的认为秦军实力比我们弱很多？残兵败将也能将其击溃？” “这...” 这将领听了一愣，晋军中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但是作为将领，他也是有头脑的人。 回想起此战秦军的表现，双方状态相当的情况下晋军与秦军的胜负大概是七三开。 而现在除了宁弼从皮氏关带来的千余人以外，那两千晋军早就人困马乏，实力大减，这真的能够战胜士气正盛的秦军？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想当然了。 第72章 还有这种好事 “哎~此战，我犯了大错，确实小看了秦军的战斗力。那阎苍手下骑兵不过两倍于张副将就能将其击败，秦军实力不容小觑。” 荀枸已经从逃亡皮氏关的败军口中得到了关于张副将和阎苍交战的具体信息，张副将的确因为大意犯了兵家大忌。 但是这种骄傲的思想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整个晋国都是这样认为的，那就是晋军数倍强于秦军。 若是将自己换到张副将那个情况之下，自己恐怕也会选择正面冲击秦军骑兵军阵，自己只会比张副将败得更惨，因为他并不具备率军冲锋陷阵的能力。 “那将军留兵给宁校尉...将军果然高招！” 那将领已经明白了荀枸的想法，不过是要拉一个战争失败的替罪羊罢了。 若是宁校尉不出头，那么此战最大的替罪羊就是冒进的张副将，而身为提出这个‘奇袭’计划的荀枸肯定少不了处罚。 宁弼只要坐守皮氏关不动，就能笑看荀枸被罚。 若是其在孟和面前添油加醋说些话，说不定会让荀枸变得更惨。 但是偏偏宁弼是个没有脑子的人，见小利而忘命。 看到荀枸战败就想找机会建功，这反而正中荀枸下怀，将其丢到战场上做替罪羊，荀枸可不认为宁弼这些人能够战胜秦军。 另一边阎苍和孟军率领着四千骑兵开始进行着此战最后的追击，就像阎苍说得一样，此战之后不知道秦国下次北伐是什么时候，这种也许一生就一次的机会，秦军怎么可能放过。 不仅仅是刚刚经历战争的三千骑兵士气正盛，就是孟军带来的一千骑兵也是各个露出贪婪的神色。 之前被留在轩辕轶身边未能参与战斗，他们早就已经憋不住了，如今人人都渴望抓住机会建功立业。 阎苍率领着骑兵军队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只是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就追过了安邑来到一片平原之中，就在这时突然从周围传来一阵喊杀之声将阎苍等人吓了一跳。 ‘莫不是晋军早就在此埋下了伏兵？’ 阎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位故人，在攻破虎牢关之后追杀敌军反被对方埋伏差点身亡。 只是很快阎苍就镇静了下来，虽然这领兵的将领旗帜他并不认识，但是周围晋军多数还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甚至有些人甲胃上还带着血迹，这显然是那支从战场上败逃的晋军。 “听我军令，左右两翼分开，切割这支晋军，中军随我破敌！” 阎苍可不相信这支疲惫之师能够翻盘，哀兵必胜不是什么状态下都能实现的。 晋军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在经历了高强度厮杀之后，哪里还有多少力气来反击士气旺盛的秦军，尤其是以步兵对战骑兵。 没错，宁弼带领的部队多数都是步兵。 不是荀枸没有给他留下骑兵部队，而是在此战之中，宁弼带来的八千骑兵几乎全打没了。 张副将带走的三千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和秦军交手时正面战场冲锋的四千骑兵几乎全部陷在军阵中，逃亡的不过寥寥数人。 这四千多逃兵之中，骑兵数量已经不足两千人，而且多数是荀枸的亲信。 没有荀枸的命令他们根本不会选择留下来听宁弼的指挥，因此宁弼这埋伏的三千多晋军之中，骑兵数量只有四五百人，只是一个回合就被秦军全部冲垮。 宁弼回头看着身边，只剩下数十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两千骑兵击败五百骑兵，这难理解吗？ 至少在宁弼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他一贯的认知里秦军几乎就是待宰的羔羊。 五百晋军骑兵不说战胜这两千秦军骑兵，至少能够阻击对方，拖住对方的脚步将其困在阵中。 再由两侧的伏兵合围将这支秦军骑兵绞杀，步兵战胜骑兵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至少在他的眼中事情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发展态势。 然而现实呢？ 五百骑兵仅仅是一个冲锋就没了，两侧埋伏的晋军士兵被秦军骑兵分割之后被疯狂屠杀，不需要吹响撤军的号角，整个战场的晋军已经开始四处逃窜。 ‘我中计了！’ 这个时候宁弼忽然反应了过来，他终于明白荀枸之前的‘懦弱’并不是因为战败造成的愧疚，而是为了让自己的计划能够轻松实现。 秦军弱吗？ 或许吧，但是一定不是这批已经精疲力竭的晋军能够轻易战胜的。 自己输了，输的很彻底，甚至会彻底成为晋国的一个笑话，而荀枸，他将踩着自己的尸体继续高枕无忧。 “喝！敌将可敢与我一战！” 宁弼不甘心，他的人生明明还没有正式起航，明明他能够成为一代名将，青史留名，但是却因为被人算计将要倒在这片无名的战场之上。 他不甘心，他要在这最后一刻绽放自己，至少证明他曾经在这个时代留下了些什么。 “我来...” 孟军见到宁弼邀战，想要上前，却被阎苍抬手拦了下来。 此战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不管荀枸留下这支军队是出于什么目的，在这次交战结束之后，秦军此次北伐也将画上一个句号。 “给你一个机会，投降吧，这个时候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阎苍看着宁弼，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在这个时候能够带几千士兵断后，对方的能力绝对不低。若是能够将其劝降，说不定下次北伐能够给自己带来不小的惊喜。 “哈哈哈~” 宁弼仰天大笑，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和秦军交手，不仅败了，对方还想要劝降自己。 这在他看来并不是荣耀，而是一种极度的羞耻。 “只有战死的晋将！杀！” 宁弼大笑之时阎苍就已经知道了劝降的结果，有些可惜不能像游戏中一样轻松劝降敌军将领收为己用。 他没有再做其他多余的举动，而是一挥手，秦军再次冲杀了过去。 宁弼的武艺是不错的，他年轻的时候能被孟和看重正是因为他一身的武勇。 宁弼一枪将一个正面冲过来的秦军刺于马下，抽出马槊再次刺出，一位秦军士兵同样举起手中骑枪，只是宁弼的速度更快，一枪正中其胸腹，秦军直接向后栽下马去。 宁弼还想抽枪再刺，突然感觉身边有寒风吹过，只能放下手中马槊拿起马背上的眉尖刀向四周挥出。 “啪啪！”两声脆响，其刀锋竟然直接将两杆骑枪砍断，两名秦军见此大骇，急忙向后退去。 这个时候宁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身边没有一个晋军士兵还活着。 秦军骑兵开始接连不断地向其刺出骑枪，宁弼挥舞着眉尖刀一一挡下，一时之间秦军竟然伤不到他分毫。 “呼呼~” 只是人力终有尽时，不过十几个回合宁弼就开始感觉到疲惫，挥舞大刀的双手开始渐渐麻木起来。 第73章 白给 “啊！” 大腿上传来的疼痛瞬间惊醒了他，宁弼挥舞眉尖刀狠狠砍向右边，那名刺伤他的秦军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刀削首。 宁弼虽然杀了这人，自己的防御却是露了破绽，几杆骑枪同时向其刺来，宁弼抵挡不住，被再次刺中胸腹。 整个人僵在当场，只感觉鲜血顺着自己的胸腔开始流出，像是一瞬间将所有的力气全部抽空了一样。 “杀！” 宁弼还想再次提刀挣扎，几位秦军士卒同时抽枪，像是一瞬间刺破了一个装水的气球一般，他身体中的鲜血开始喷涌而出。 来不及感受疼痛，他开始慢慢失去知觉，最终缓缓栽下马来，倒在了地上。 刺中他的几名骑兵纷纷上前想要割下他的头颅，毕竟之前阎苍军中的规矩，谁杀死的敌将，战功大头就是那个人的，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 “忠勇之士竟是此等结局。” 孟军看着被秦军分割的宁弼，不由有些感触，‘将军难免阵上亡’，一瞬间竟然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因此我们才要一直赢下去，直到天下统一那一天。” 阎苍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道，他认为自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一定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一定不会！ “投降者免死！” 随着阎苍这一声命令喊出，晋军最后的抵抗开始彻底崩塌，两场战斗已经彻底击垮了他们的骄傲，这个时候他们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上开始向秦军乞降。 阎苍不知道远在保定的秦帝白弭若是看到现在这一幕会不会激动，改变立场成为一个主战派，但是起码现在的他无疑是激动万分的。 或许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这在场的秦军将士们，同样激动地看着这跪倒在地上乞降的晋军们，多少年以后他们也不会忘记自己眼前这一幕的。 这是历史的先河，是秦国和晋国交战二十年来，第一次晋军向秦军投降。 秦军不是没有战胜晋军的时候，但是那都是惨胜，或者防守获胜。真正意义上正面击败晋军，让晋军放下武器，放弃抵抗投降，这是第一次。 若不是阎苍知道秦军和晋军之间还有不小的差距，他此刻一定会忍不住说出那句话来，‘从此以后，攻守易型啦！’ “回军！” 随着阎苍最后一道军令，秦军押解着这投降的几百晋军开始了返程之路。 阎苍骑在马背上回过身看着皮氏关的方向，他仿佛透过这城墙看到了鸡鹿塞，看到了武中郡，看到了那远在晋兴郡的孟和。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将秦军的大旗插到那里！ ============================== “殿下，这是最后一批移民了，这批百姓进入元关之后，这次移民任务就彻底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白任看着这最后一批从秦州迁徙而来的百姓，本以为只是一次一两千百姓的迁徙任务，但是到最后竟然整整迁徙来了近万人。 秦军北上之后，随着皮氏关外的晋军留守力量被清空，心里本就有着秦国的秦州百姓们开始纷纷响应南下归秦的号召，几个村子甚至出现了举村迁徙的情况。 一些村子中的小家族，也不得不顺应大势迁徙。 毕竟他们只是在这个村子之中有权有势，现在百姓全往秦国跑了，他们就失去了留在这个村子的必要。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跑到其他村子去？ 先不说他们这辈子的人脉，名望都是建立在这些原村民身上的，就是周围的几个村子百姓都大规模南下了，去其他村子又能得到多少利益呢？ 这也就导致了皮氏关外十几个村子，近两万百姓几乎走了一半，说句十室九空也不算过分。 当然皮氏关外的几座县城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秦军北伐虽然清除了不少晋军留守力量，但是几个县城的晋军却是早就做了准备将城门关闭，让秦军没有可趁之机。 据南下的百姓所说，皮氏关外几个县城才是真正人口最多的地方，至少汇集了五万百姓。 这让白任可惜之余，更为惊叹地是晋国的人口数量。 要知道秦州虽然是先秦国的发源地，但是因为身处边境，常年发生战争，人口数量与晋国中原地区的几个州根本无法相比。 即便如此，从皮氏关到湜乡这近千里土地上竟然汇集了近十万百姓，这是只有在保州才会出现的人口分布规模。 ‘晋国之所以强大，人口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这一万人，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永州地广人稀，近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生活着不过100万人口。 而秦州起码是永州的两倍以上，就是一个上翎郡就有近五十万人口。 这一万百姓被迁徙到秦国，对于晋国根本就造成不了多少损失。 这一次随白任一起来到元关的除了负责亲兵护卫的于达，还有就是长史崔浩。 这二人可以说是白任目前最为信任的心腹，尤其是崔浩在其默默无闻之时就跟随着他。白任完全将其看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几乎任何事情都要和其商量。 “不知道元珣在北边如何？战事是否顺利？我儿拜其为师之事他会不会答应？” 白任一连三句话离不开阎苍，这些都是他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尤其是自己的儿子拜阎苍为师这事，在上一次阎苍来拜访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是当时被阎苍的问题难住，等回过神来阎苍已经带人匆匆离开，这让他十分后悔。 这次之所以提起让自己的儿子拜阎苍为师，并不是因为想要拉拢阎苍，而是他发现了阎苍真的有教导他人的能力。 金准这个蛮子之前他是见过的，虽然其文化并没有多少长进，但是相比起之前不谙世事的蛮夷形象，现在已经转变了太多了。 尤其是白任发现阎苍教导弟子最重要的一个品质就是谦逊，这恰恰是他最需要的。 “前些日子传来的战报，阎将军已经和前将军会师将和晋军展开一场大战，若是一切顺利，那么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崔浩的眼里充满着期盼，他是崔家的嫡子，却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是朝廷要职部门的官员，而他被家族分配到一个同样不受宠的皇子身边做那个‘鸡蛋’。 本来他和白任一样怀着满腔热血想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但是阎苍的一席话点醒了他们。 现在的白任在秦国没有任何优势，只要有非分之想，想要安稳的活下去都是奢望。 不在淮县韬光养晦，谦逊做人，反而关心农桑，推进粮食种植技术改革。 这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想做圣人？ 问过皇帝愿意吗？ 还是想做太子，问过白衍吗？ 想要在这个时代做出一番事业，问过这满朝官员和世家大族吗？ 你白任一个不受皇帝重视的儿子凭什么想要出头？ 那一腔热血在这个封建时代只会给他们带来灾祸。 被点醒的不仅仅是淮王白任，同样也有崔浩。 为什么一定要做当世第一人？做第二第三不更好吗？ 想明白这些问题之后，崔浩和白任就关于投靠太子白衍这事达成了一致。 白任南下保定投靠太子之时，也是崔浩兢兢业业为其守住淮县这一亩三分地。 崔浩甚至做好了白任几年内不会回来，自己要在此老老实实帮其种地的想法。 只是朝堂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白任的确亮明旗帜投靠了太子，也将粮食种植技术献上作为投名状。 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不足以当白任因为皇帝不喜而被再次‘赶出’保定时为其求情，白任的分量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重。 第74章 刺杀 “安谷大捷！安谷大捷！” 传令兵的声音在这时恰好响起，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不仅仅是那些从秦州迁徙而来的百姓，就连白任也是一样，他激动地看着那骑在马背上的士兵，嘴角止不住地抖动：“大捷...是我们胜了...是我们胜了！” 那传令兵还没有来到白任等人的身前，就被疯狂的百姓们团团围住，他们需要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告诉他们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回到自己出生的那个地方。 “于达！于达！” 眼见百姓们将传令兵围住，让其迟迟无法过来，白任也急了。 虽然已经听到了大捷的消息，证明一定是秦军胜了，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看到军报，看看前线的将士们到底是怎样赢下这场战争的。 “殿下，您喊我。” “你过去将那个传令兵解救出来，孤要看那份军报。” “是！” 于达挠了挠头看着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的方向，圈子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挤到了他们的面前。 于达正想张嘴呵斥，派士兵驱散这些百姓，身后再次响起白任的声音来。 “莫要惊了百姓。” “是。” 于达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的性格，对待百姓十分宽厚，自己如果想要对这些百姓动粗，恐怕在殿下这里讨不到好。 “来人，维持秩序，这么多人不要出了乱子。” 于达只能暂时先将士兵们喊过来维持现场的秩序，不敢冒然插手到人群中间去。 因为迁徙的百姓众多，这次任务除了白任的亲卫护军之外，还有一部分来自元关的士卒协助。 眼见自家的亲兵已经全部过去，还是无法控制场面，白任有些焦急地看向人群，不由自主地迈开步伐向百姓的位置走过去。 “殿下小心！” 崔浩无疑是最关注白任的人，就在他发现白任开始脱离护卫往百姓那边走过去的时候就十分担心，怕这些百姓行为粗鲁惊扰了淮王。 只是还不等他继续劝阻，就发现不远处有几名士兵竟然弯弓搭箭正准备射向人群的方向。 ‘有人要行刺殿下！’ 崔浩脑海中一瞬间冒出了这个想法，随后他迈开步子跑向白任，一边跑一边大喊。 前方的百姓议论声不断地在白任耳边响起，他此刻根本就听不到后面崔浩的喊叫声。 就在后方的箭矢要射中他时，一个百姓恰好出现在白任的身后，羽箭正中其后背。 “啊！”一声惨叫总算惊醒了前面的白任。 白任一转身就看到了几支羽箭向其飞来，他下意识转身躲避，两支羽箭分别射入其锁骨和胳膊上。 这个时候已经奔到离白任几步位置的崔浩见此呲目欲裂，他直接飞身扑向白任将其扑倒在地，一支羽箭正中崔浩后背，另一支则是射中了白任的左小腿。 “有刺客！有刺客！” “保护淮王殿下！”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百姓，就连前方的于达等人都注意到了后面的情况。 在看到白任和崔浩双双中箭倒地之后，于达气的眼睛发红，拔出腰间的长刀冲向刚才手持弓箭的‘刺客’，不过几个照面就将这些刺客全部斩杀。 又让亲兵护卫们将淮王和崔浩团团围住，命人安排马车前来救援。 在场的几个领头人，崔浩和白任中箭生死不知，于达忙于查看两人伤势根本不关注周围的情况。 百姓们因为此事纷纷乱做一团，开始四散逃窜，更有别有用心者高喊：“秦军大败，晋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一时间现场一片混乱，百姓和负责护送的秦军士兵发生冲突，不少秦军士卒根本不客气拔出刀就对这些百姓出手。 哭喊声，惨叫声响起，纷纷乱做一团！ “给我放下刀！再有作乱者统统军法处置！” 随马车一同来的还有元关守将萧雨，当他接到报告说淮王遭遇刺杀生死未卜之时，他第一时间就知道出大事了。 在安排好心腹镇守元关之后，他立刻带着一千秦军精锐赶到这里。 此地离元关不过二十里地，当他来到的时候只看见百姓尸体躺了一地，甚至其中还有几个秦军士卒的尸体。 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天灵盖，萧雨拔出手中长剑指着还在混乱中的秦军士卒高声大喊。 “将军来了...将军来了...” 这些士卒知道萧雨威严，看到他的身影之后纷纷吓得不敢再乱动。 而那些百姓依旧在四处逃窜，萧雨既感到无奈又有些愤怒，这最后一批迁徙的百姓至少有一千多人，而现在加上倒在地上的恐怕连五百都没有。 这些百姓去哪儿了？ 他们对永州并不熟悉，很显然是往秦州的方向跑了。 萧雨招呼军队追击这些逃跑的百姓，必须将他们全部带回来，若是这些百姓逃回秦州传出‘秦军滥杀无辜’的传言，那么整个秦州的百姓都会对秦国产生敌意。 即使因为误会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今后秦州百姓势必很难再信任秦军，绝对不能放任他们离开。 “淮王怎么样了？” 萧雨走上前想要查看白任的情况，却被护卫军团团挡住，他把目光看向人群中的于达，后者的神情让他产生了不好的想法。 “箫将军，淮王殿下和崔长官遭遇刺客袭击，你是不是该给某家一个交代！” “于将军，可否让我先查看殿下的伤势？”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萧雨明白于达是个十分重情义的人，将自己的主子白任看得十分重要。 这种人若是作为朋友很显然能够放心得将后背交给他，但是一旦成为敌人，或者对方对你有了敌意，那么也是不会留任何情面的。 于达快步走出士兵保护圈，恶狠狠地看着萧雨说道：“刺客就是你的人！你怎么解释？” “什么我的人？这些都是大秦的将士，不是我箫某的私兵！” 见到于达这副样子，萧雨也没有退让。 他是元关镇守，是朝廷册封的偏将军，虽然他知道此事他有过错，但是泥人也有三分火，不可能任于达如此欺辱。 “这些人哪里配做我大秦的将士？看看这些倒在地上的百姓，他们千里迢迢跟着我们来永州不是来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们是相信我们，相信秦国。而这些人做了什么？将屠刀对准手无寸铁的百姓，这就是你箫将军带的兵吗？” 于达的话如同尖刀一般狠狠地刺在萧雨的心上，的确因为元关的特殊性，对于手下的士兵在某些方面萧雨要求的没有那么严格。 尤其是在前几年秦晋两国边境小部队爆发战争的时候，这些士卒没少做杀人放火的事情。 对于生命的漠视，让这些士卒下意识将从秦州来的百姓依旧看做外人，现在更是因为一点小小的冲突，毫不留情地对百姓们举刀屠杀。 要知道秦国迁徙百姓这件事产生的影响是非同一般的，往小了说这是人口胜利，往大了说这是在向全天下宣布，‘先秦的百姓们没有忘记秦国’。 就凭萧雨将这件事情办砸了，朝廷就能将萧雨给撤职关进大牢。 “让开！” 于达一把推开萧雨，完全不理会后者难看的脸色，带着白任和崔浩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第75章 处置方式 萧雨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这些‘犯错’的士卒，有心惩戒他们，可是现在‘观众’全都没有了。 而且这些毕竟是跟随他多年的下属，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举起屠刀。 “传令给我将这些逃走的百姓全部找回来，若是有不愿意回来的，直接处死！万不能让他们逃回秦州！” =========================== “胡闹！完全是胡闹！” 轩辕轶将手中的情报一把扔在地上，愤怒地环视着四周。 本以为携着此次大胜，又有近万秦州百姓南下归秦，这次战争算是完美收官，但是没有想到远在元关的萧雨竟然出了乱子。 先是淮王遇刺，生死未知，接着又是秦军对秦州来的百姓动手，导致近三百百姓惨死在秦军刀下。 更为荒唐的是之后萧雨的‘补救’行为没有做好，到现在传来的情报中还有几十个百姓下落不明。 轩辕轶知道萧雨会怎么做，绝对不会像他信中所写的那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这些逃走的百姓带回来。 但是萧雨这事显然是办疵了，这些百姓一旦逃回秦州地界，那么将传出怎样对秦军不利的消息，轩辕轶根本无法想象。 或许你会说反正轩辕轶的部队正在往回撤，顺路不就将这些百姓全部堵住了。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秦州边界虽然多为平原，但是还是有山地和丛林，这些在秦州生活了几十年的秦州本地百姓一旦进入秦州，你想要将他们找出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将军，必须重惩箫将军！” 孟军知道此事之后也是十分生气，本来是大喜事一场，现在偏偏有人在后面拖了后腿，还是元关镇守这么重要的职位。 在他心中已经给萧雨判了刑，觉得此人不能再出任元关镇守这么重要的位置。 轩辕轶听了孟军的话有些犹豫，萧雨的行为的确要惩罚，但是其身为元关镇守，元关上下几乎都是他的人，若是此时惩罚他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要知道萧雨的前领导司易可是调任汉水太守，依旧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将，若是自己严惩萧雨难保对方不会因此怨恨自己，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岁数与其发生冲突。 “前将军，此时不应当惩罚箫将军，应该先派人好言安抚，并且了解淮王目前的身体状况，这才是当务之急。” 阎苍对于萧雨的行为也是十分不满，在他看来这都是萧雨太过于纵容手下，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同样于达的问题也不小，明明在当时那种情况他可以站出来主持局面，偏偏这厮也是个没脑子的只关注淮王的安危，完全忘记了往日淮王对其教导的善待百姓一事。 说白了，于达打心眼里根本就没有将百姓当做一回事。 但凡当时他能够站出来主持局面，哪怕真的杀鸡儆猴砍了两个不听话的百姓，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结果。 此事萧雨御下不严有七成责任，于达同样要承担三成。 只是现在很显然不是讨论怎么惩罚这两人的时候，他们这支军队虽然获胜，但是还没有安全撤出秦州境内。 孟和一旦知道安谷大败这件事，难保不会生怒派遣军队来追杀他们。 虽然大胜晋军，但是他们也战死了近四千士卒，身上带伤的更是过半。 若是这个时候晋军追杀过来，那么他们可没有再次翻盘的机会。 “你说得对，必须先安抚萧雨，让我军能够平安回到元关。” 轩辕轶点了点头，阎苍的想法没有错，这个时候若是先惩罚萧雨造成其心生怨恨，一旦其叛变将元关城门一关。 那么他们这一万多人的军队是根本没有实力能够打下元关的，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孟军，你随我率两千骑先行返回元关。元珣，你带大部队在后面跟上，沿途...尽量找找那些百姓。” 萧雨的身份以及名望，显然不是孟军和阎苍两人能够压得住的。 要想安抚萧雨，必须轩辕轶亲自前往，他选择将大军交给阎苍带领，毕竟阎苍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 “是！” 接下这个任务的阎苍并没有多开心，第一次掌控万人大军或许是一件幸事，但是那些‘下落不明’的百姓显然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阎苍自前世就明白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是决定这个国家最后走向的浮标。 自古以来每逢王朝末年，只有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会发生造反的事情。 华夏的百姓是十分能够忍耐的，天灾人祸打不倒他们，只有填不饱肚子才会击垮他们。 秦国相比起晋国本就弱小，之所以能够在晋国的多次灭国战争中坚持下来，百姓们对于先秦的怀念肯定是一个不小的原因。 相比起其他王朝在末期时期连续出几位昏庸的皇帝骄奢淫逸，迫害百姓，导致国家灭亡。 先秦一直到红袖起义爆发之前，国家都处于基本稳定的状态。 连续的几位皇帝虽然不是中兴之主，但是也能很好地守住这个国家，让这个国家至少一半以上的百姓能够活下去。 若是不是因为184年爆发了一场大旱灾，导致全国粮食欠收，超过一半的百姓填不饱肚子，红袖起义也根本不会爆发。 严格意义上来说红袖起义的规模并不庞大，最强盛时期也不过二十万红袖军，波及五个州郡。 可以说在红袖起义爆发之时，整个先秦朝廷在阉党的控制之下还是一派歌舞升平，没有一个人会将这场农民起义放在眼里，然而正是他们这种高傲的行为让阴谋家抓住了机会。 先是西南王白阳上书州牧制以制红袖军，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自此大秦王朝成立十三个州府，开启了各州牧不听宣调到割地自立的时代。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红袖军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各州的州牧一边收编红袖军壮大自身，一边又借此机会向朝廷索要钱粮，美名为讨贼，其实是在削弱朝廷壮大自身。 此事过后，先秦的朝廷才逐渐没落下来，说到底还是被自己人给趴在身上将血吸走了。 但是朝廷不是没有能人，两朝老臣在军队极有威望的大将军王平察觉到了各州州牧的野心，以召集天下州牧勤王，诛杀阉党为目的。 妄图将两个集团的问题彻底解决，只是王平没有想到自己这步子还是迈大了扯着了蛋。 第76章 往事 王平被刺身亡，不仅没有解决阉党和州牧吸血的问题，还将南北军军权全都送给了阉党，让阉党彻底成为国家最大的祸患。 先秦虽然弱了，但是国家依旧有很多忠臣义士。 原大将军府长史张问于元州举兵欲汇集十二州州牧聚集龙始关外共同讨阉，随后北凉州牧薛安自凉州起兵，率军10万破龙始关兵进始都。 南军将领赵易响应起义，开始都城门迎薛安入城，薛安率大军破北军大营，诛杀阉党，还政于秦帝。 一直到这个时候，全天下都以为秦国会迎来一次大乱之后的大盛世，再次中兴。 可是随后秦帝白洪被阴谋所害，幼子白承登基，薛安领天下兵马大将军一职不久再次被害，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先秦再无回天之术。 其后各地州牧兴兵，天下大乱，彻底进入群雄并起的时代，这一乱就是近十年。 一直到秦州州牧永丽起兵自立为帝，改秦州为宋，自立为宋帝，全天下的老百姓才反应过来秦国已经没有救了。 其后的时间三国依次建立，不过十五年的时间，这那些从先秦战乱时期活下来的老秦人们还没有彻底死光，他们的心里还记着自己曾是秦国人，他们的下一代还能从自己父辈的言语之中听到有关于先秦的故事。 这个时代还没有彻底将秦国遗忘，而萧雨麾下士兵的作为，就像一个无情的巴掌打在这些爱国的老秦人脸上，似乎是在提醒他们秦国已经亡了，现在的南秦不是秦国。 在阎苍看来，萧雨治兵不严犯下如此大错，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安天下向秦百姓之心，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找回那些逃走的百姓才是第一要务。 阎苍第一次带领军队前进的如此缓慢，走走停停，一天不过行十里地，他几乎将身边剩下的骑兵全部派遣出去，再配合步兵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只为了找到那些逃回秦州的百姓。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些百姓虽然东躲西藏想要避开秦军的搜索，然而只要他们想要喝水，就必定要找到附近有水源的地方，所幸秦州边境这一路上拥有水源的地方并不多。 在队伍即将到达秦州边境之时，阎苍终于将这些逃走的百姓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整整一百四十七人，远超萧雨在信中所说的几十人。 迁徙南下的百姓每一个人的姓名都是严格登记在册的，萧雨不可能不知道‘失踪’了多少人。 他这种想要掩盖真相的行为让阎苍越发讨厌，阎苍毫不留情地将这些记录在上呈给轩辕轶的军报当中，没有丝毫隐瞒。 “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完全是我们秦国方面的责任...” 阎苍看着这一百多名百姓，有老人，青年，妇人，同样也有孩童，其实还一些人没有出现在这里，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再出现。 这一路的逃亡，即使是成年的男子都会遭遇风险，更何况只是一些普通百姓。 有被猛兽袭击而死的，有在逃亡路上感染病症死亡的，有刚刚出生不久夭折的孩童，甚至有在路上摔断腿被同伴抛弃的，还有一些死在秦军的刀锋之下。 被吓破胆的百姓哪里有勇气再跟着秦军南下，萧雨传递给士兵的命令无疑是残酷的，拒绝就要被灭口。 阎苍看着他们，眼前这些人的眼中害怕，恐惧，怨恨，迷茫... 唯独少了最开始他在湜乡百姓眼中看到的那对秦国的认同，他知道自己不能放这些百姓离开回到秦州，否则那将是一场对秦国政治正确的灭顶之灾。 “秦国承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对犯下杀戮的士兵严惩，以命还命，以血还血，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阎苍说完这些话，并没有得到百姓们的反馈，甚至一些年长的男子都在用嘲笑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质疑他的承诺，一个小小的虎威将军如何能够惩治元关镇守这么重要的职位。 阎苍见此拔出腰间的宝剑，无论如何他必须取信这些百姓，他不愿意像是萧雨一样变成一个无情的刽子手，纸是包不住火的。 现在将这些人赶尽杀绝了，也瞒不住秦国杀害南归百姓的事实，甚至当这件事在以后爆发出来的时候，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今日我割发明志，向诸位承诺，一定会严惩凶手还死去的父老乡亲一个公道，人神共鉴！” 一缕长发随着阎苍挥动太阿剑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看着阎苍这一脸严肃的模样，这些百姓脸上终究出现了变化。 “将军所言可能当真，真的愿意为了我们这些贱民主持公道...” “都是我秦国的百姓，纵使难如登天，我也必定会实现这一诺言。” 阎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想要将所有的真诚全部透过眼神传递给这些百姓。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阎苍都是一个愿意遵守规则的人，但是他愿意遵守规则只能建立在一个基础条件之上，那就是公平。 或许在这个封建时代并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尤其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高高在上的官员就像是天上的神一样轻易就能将他们碾死。 但是就算是神也不能践踏规则肆意决定一个人的生命，阎苍能给他们的就是在这当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公平罢了。 “孩子，你听到了吗？将军愿意为你报仇...你死得好惨啊~” 随着一声哭声响起，这些宛若‘惊弓之鸟’的百姓终于放下了戒备，开始宣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也许他们很多人心中有秦国，但是阎苍相信更多的百姓没有见过那辉煌的先秦时代，他们只是从父辈朋友的口中听到了先秦的风采，甚至一些人只是被这股南归的大势所牵连，成为了这洪流中的一员。 但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的是，当他们决定抛弃世代生存的土地，背上行囊，带着家小一起南下秦国的时候，在他们的心中秦国就是最充满希望的地方。 萧雨手下愚蠢的行为毁了他们所期盼的美好，而现在阎苍等人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切一点点缝补回来。 第77章 屈服 轩辕轶带着两千士兵返回元关，只是这元关的守军并不像他想象的一样人人激动，庆祝胜利，反而是一副备战的状态。 在这一瞬间轩辕轶有些庆幸当时听了阎苍的话，引而不发先回来选择安抚萧雨，否则的话恐怕真的会像阎苍说得那样出现不好的局面。 “将军，我们不是胜了吗？为什么如今要搞成这样的状态？” 孟军也看到了元关守军的状态，比他们北上伐晋之时更加森严，装备更加齐全。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等待着针对他们的，他不愿意相信，只是心中总有一个不同的声音在时刻提醒着他。 “小心行事。” 轩辕轶拍了拍孟军的肩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一声‘小心’已经透露出来他当下的心思。 轩辕轶带着孟军和几名护卫来到镇守将军府，元关虽然扩建成为一个大型关口，但是其占地面积本就不大，因此这镇守将军府，说到头只是一间小小的屋子罢了。 “恭贺前将军大胜归来，此次北伐将军大胜晋军，真是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战绩，我相信自此战之后晋国再也无法小看我秦国。前将军真是功不可没，让我等汗颜啊！” 萧雨一边说一边将轩辕轶引到主位上，这间屋子并不大，最多也就能坐下十个人。 之前轩辕轶领兵到达元关的时候，只是匆匆在此间进行了一次军事会议安排，并没有仔细看过这屋子，如今得胜归来他开始有时间打量起这屋内的物件来。 “将军对这把刀感兴趣？” 萧雨并没有因为轩辕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感到尴尬，反而是第一时间向其介绍起这屋内的摆设。 他将墙壁上挂着的一把长刀取下来，这把刀上满是早已干枯的血迹还有锈斑，一看就有些年头。 “这是当年先帝赐给我的刀，公元207年攻占永州，晋帝韦如率大军南下。当时我还是司将军手下的一员校尉，就在这元关城头上，我一人斩杀了二十个晋军，先帝赞我勇武，将当时他用过的长刀赐给了我。” 萧雨说到这里满脸都是荣光，十三年前他不过二十多岁，仗着一身武艺得到前上司司易的看重任命为其麾下校尉。 晋帝韦如率军攻打元关的时候，所有秦军士兵都以为自己会战死在这里。 但是秦军奇迹般的抵挡住了晋军攻势，整整二十万晋军没有打下当时只能容纳几千人驻守的元关，也是自那之后，秦国才真正对元关开始重视起来。 可以说每一任元关守将的选择都是十分重要的，只有当今皇帝能够决定，就算是永州都督也没有私自任命的权力。 萧雨主动说起这件事，很显然是在向轩辕轶传达某些意思。 “既然是先帝所看重的人，那么你就该知道先帝这一辈子最重视的是什么，怎敢犯下这种大错？” “末将知罪，只是迁徙百姓本就是由淮王的人负责，淮王遇刺后没有人管理现场，才会酿成大祸，末将也是太过于松懈了。” 萧雨也是光棍，直接跪倒在地将这件事的错误认了下来。 但是同时他也明确地说了，本来这次北伐他就分不到多少功劳，迁徙百姓也完全是由淮王负责，他不过打个下手。 现在出了问题，主要责任真的不在他身上。 “那于达有罪，老夫自然会奏请朝廷处罚，但是你的手下实在不应该做出这等滥杀无辜之事，你应该明白若是这件事传到晋国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影响。” “末将已经惩治了这些动手的士兵，最先动手那人也按军令直接处斩了。末将相信今后不会再有士兵犯这种错误，末将一定严厉管教他们。” 萧雨话说到这里，其实意思也表达清楚了，错我认，人我也罚了，那么这件事情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这不够。” 轩辕轶摇了摇头，萧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觉得自己该给的面子已经给足了，没想到这轩辕轶竟然还不知足。 他站起身来准备做些什么，却看到站在轩辕轶身旁的孟军怒视着他。 萧雨瞬间冷静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行动，房间内一时间竟然有种诡异的安静。 “你私人拿出一部分钱财补偿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不够的老夫会让淮王那边补上。” “末将遵命！” 萧雨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知道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个位置的特殊性，轩辕轶即使有心思惩罚他，也不敢做得太过火。 不提远在汉水城他的前上司司易，就是这元关上下一万守军也不会看着他被人从这个位置赶下来的。 该说的说完了，之后就是轩辕轶将此战的一些具体情况讲述给萧雨，并且嘱咐其之后大军回关的庆祝事宜，以及为了预防晋军南下的防御措施。 这一谈就是一下午，当轩辕轶带着孟军离开屋子的时候，天色都快黑了。 一路上轩辕轶和孟军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返回那两千骑兵驻扎的军营之中，接下来轩辕轶要到长平县探望受伤的淮王，而孟军将留在这里等待大军归来。 “将军，那萧雨实在太过于嚣张，将其留在元关，恐怕是个不小的风险啊~” 这一路上孟军憋着一肚子火，他是看到萧雨那不守规矩的动作的，在他眼中萧雨当时恐怕已经对他们起了不好的心思。 “你看看这元关的士兵，若是事情没办好，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轩辕轶知道他的想法，他又何尝不清楚这萧雨不像是司易。 这人根本就是一头恶狼，如今他还愿意看家护院，一旦将其惹毛了，恐怕会引起反噬。 回想起这元关守军的状态，还有那些萧雨亲兵看他们的眼神。 孟军清楚若是当时他们和萧雨发生冲突，那么那些守在外面的士兵绝对会冲进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屠刀对准他们。 “萧雨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我知道。” 轩辕轶同意了孟军的看法，却没有做出其他决定。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权力换掉萧雨，就是当下这个关口也不是对萧雨下手的机会。 第78章 大局为重 本来是一场大胜，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自相残杀的局面，那将会让这场大胜成为一个笑话，他可不相信萧雨会束手就擒。 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晋国很可能在接下来对秦国用兵，这次秦国抓住机会击败晋国，算是狠狠给了晋国一个嘴巴，让晋军不可正面战胜的神话破灭。 晋国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让这股风继续吹下去的。 所以接下来不论是抱着灭国，还是教训的想法，晋国都一定会对秦国用兵，那么在这个关键阶段元关的守将是万万不能更换的。 不提萧雨在元关的威望以及其布置的后手，就是晋国的‘刺客’混到了元关守军之中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现在很明显萧雨和晋国没有什么联络，但若是真的对他下手，恐怕萧雨会毫不犹豫选择和晋国合作，那才是真正最坏的结果。 “我今晚就会离开这里到长平县查看淮王殿下的伤势，庆幸殿下第二天就醒了过来，否则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在淮王遇刺被马车救回来当天，于达就带着亲卫队护送着淮王离开元关到达最近的长平县进行治疗。 所幸那刺客的箭矢上没有抹毒，淮王第二天就清醒了过来，并且传讯安抚了萧雨。 否则以当时于达的状态，恐怕会毫不犹豫地与萧雨发生冲突，萧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平静，他们这支北伐大军真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说到底还是淮王的身份没有那么重要，在他投靠太子之前，他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皇子，手上甚至连一支像样的武装都没有。 朝廷派其到元关督战，只是为了让其履行责任，做一个监工罢了。 如今淮王遇刺，对于朝廷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影响，如果是萧雨遇刺朝廷的动静恐怕都会比他要大许多。 轩辕轶有些庆幸淮王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在清醒之后第一时间选择息事宁人。 他这次去探访淮王，也是做一个面子工作，否则他是不太愿意和皇室子弟接触的。 “你留在这里，在阎苍带大军回来之前务必亲自去见他一面，看看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我担心他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冷静。” 不得不说轩辕轶作为一位老将，看人是十分精准的，虽然当时阎苍第一时间提出了最理智的做法，但是在之后轩辕轶还是察觉到了阎苍的不寻常。 阎苍的心思太过于深沉，很多时候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冷静。 看看葛耀死之后阎苍的反应就知道了，他会谋求自己的利益，但是不会吝啬于顺手做一些冲动的行为。 反而表里如一的孟军看起来简单，只要做出了保证，就不会做超出规则之外的事情。 “是。” 事情就像轩辕轶猜想的那样，轩辕轶离开第五天，阎苍率领大军就来到了距离元关不到十里的地方。 虽然好奇为何阎苍那么快就带着大军赶了回来，但是孟军还是执行轩辕轶留下的任务前往阎苍的军营。 “马上就要到元关了，你可以在那里等我，没必要过来的。” 阎苍骑在战马上看着前方‘拦路’的孟军一行人，他猜到孟军的目的，只是没有讲出来。 “阎...将军，前将军不是吩咐你在后面搜寻那些失踪的百姓吗？为何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莫不是晋军大军南下了？” 因为孟军的阻拦，阎苍不得不停下步伐就地扎营等待后续的大军到来。 虽然他拥有《行军法》能够在加快队伍的行军速度的同时，让队伍保持一定的整体性，但是这一万多军队毕竟不全是精锐。 在加持之下依然有优劣快慢之分，能够跟上阎苍速度的士兵，只有三四千人，整个大军还是被分为不规则的几个队伍。 听到孟军的话，阎苍没有隐瞒直接开口说自己已经将全部百姓都给找到了，人数比萧雨提供的名单还要多。 “这实在是太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孟军无疑是松了一口气，能够将逃走的百姓全部找到带回来，无疑是解决了秦国很大的一个麻烦。 至于说人数超过萧雨所说的，孟军也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之前在元关的见闻，已经让他对萧雨这个人的印象有了很大的变化。 想起萧雨的为人，孟军终于还是将他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前将军让我提醒你，萧雨是元关镇守，他这个位置十分重要，无论犯了什么错，一切以大局为主。晋军有可能会南下攻打我国，这个时候元关不能出任何问题。” 这是轩辕轶告诉孟军的原话，孟军即使是一个愣头青，在军队摸爬滚打了几年也懂得了一些所谓的大局，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安慰自己不要冲动行事。 “...如果你去看看那些百姓的样子，你恐怕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阎苍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出了一句话。 只是他的神情没有因为孟军的‘告诫’发生变化，他比孟军更加清楚什么叫‘大局为重’。但是他给那些百姓做了承诺，而他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一个十分重信义的人。 做不到的事不会轻易答应，答应下来的事就一定会去！ “阎将军...你比我年长，又曾是我的上级，我尊称你一声阎兄。阎兄，你的心思我知道，小弟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但是现在正是战事紧张之时，没有意气用事的条件。阎兄你比我更加成熟，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阎苍很难得从孟军口中听到了这种拥有‘大局观’的话，回想起他在自己麾下之时还是一个莽撞的年轻人，阎苍有些欣慰，这段时间孟军成长了很多。 “我明白，我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后面的一句话阎苍没有说出来。 他已经是两世为人，若是论真实年龄应该都快四十岁了，他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孟军很高兴阎苍能够听进去自己的劝导，对于自己完成了轩辕轶交代的任务感到十分开心。 在后军陆续赶到之后，阎苍没有再停留，而是带着大军返回了元关。 第79章 探视 淮王居住的小院里，一个黑塔般的汉子跪在石板上，看他干瘪的嘴唇，显然已经不是第一天跪在这里。 因为长平县距离元关不远，再加上这里是阎苍的大本营，有赵岩在此驻守。 淮王遇刺后于达第一时间就带着人马来到这里暂时住下，请大夫为淮王和崔浩治理伤势。 崔浩要比白任更早醒过来，离开元关这个危险的地方到长平县养伤就是他提出来的。 现在他们居住的房子就是阎苍在长平县的将军府，在白任清醒之后知道了当时发生的情况不由痛呼。 他一生宽仁爱民，将百姓看得十分重要，没有想到竟然因为自己遇刺，发生这种屠戮百姓的事情。 这让白任心生悲痛，同时也对肇事者十分痛恨。 只是他清楚元关镇守萧雨是一个极度自私自负之人，没有在第一时间惩治那些罪魁祸首，说明萧雨想要保下这些人，那么再想动手就困难了。 无奈他只能选择先行安抚萧雨，让其安分一点，先让北伐大军安全回归，再考虑其他的问题。 若说白任第一恨得是那些滥杀无辜的士兵和纵容他们的上级萧雨，那么他第二恨得就是对他‘忠心’的于达。 虽然知道于达没有多少脑子，对于人情世故和政治没有一点悟性，但是他本以为在自己的言传身教之下，于达应该会明白百姓的重要性，懂得尊重百姓。 可是于达让他失望了，于达在出乱子之后的毫不作为让他清楚，其根本就没有记住自己往日的教导，从心眼里对百姓就没有多少尊重。 过去的一切不过是装给自己看得罢了，那么同理自己麾下的这些能臣武将又有多少是在给自己演戏呢？ 白任虽然出身高贵，但是自小就没有受到过重视。 他虽然在宫里长大，但是对于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却通通尝了个遍。 可是他的内心并没有因为年幼时所遇到的不公平而变得阴暗，反而他更希望能够回馈给世界温暖。 在他被封到淮安县之后，他接触到了此地的百姓，明白了这世间最底层的疾苦是何种样子。 他变得更加尊重和爱护眼前的一切，对待百姓也是如此，并不以他们的身份卑贱而选择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他能够改进粮食的种植技术，最开始抱着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出风头，让朝廷的官员们，让皇帝看到自己。 而是为了让这秦国的百姓不再因为饥饿而死去，让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能够丰衣足食。 只是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得到这些心腹的理解。 他们投靠自己，只是为了从自己这里谋取一个好的未来，只是对自己的一种下注投资。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因为利益而连接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情感，更不是理想。 于达的做法惊醒了白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观念从来没有被这些人所理解。 无论是他们是出身贫寒还是富贵，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为了利益，为了自己。 不！ 或许还有一个人懂得自己的理想，同意自己的观念。 他还记得初见那个午后阎苍所告诉他的那些话，什么是‘爱民如子’，何为‘民为贵，君为轻’，什么叫做‘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这是阎苍在驳斥了他想要成为万人之上的主宰之后给他提出来的问题，他说一个君王只有懂得了这些才能让国家强盛长久不衰。 任何的王道也好，霸道也罢，只不过是一时的绚烂的烟花，终究会消失。 白任自问自己并没有做到阎苍所说的这些，于是他将梦想藏进了心底，希望有一天当自己能够做到上面的一切之时，再来翻开记忆，谈谈那个‘理想’，也许那个时候他会拥有成为万人之上的资本。 轩辕轶跟着赵岩走进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外面是忠心的臣子，里面是忧国忧民的皇子。 他竟然有些恍惚，仿佛在白任脸上看到了和先帝白羽一样的神情，只是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前将军来了，我没有做好您交待的任务，致使百姓无辜惨死，实在是我的错啊。” 白任语气诚恳悲切，都不再用‘孤’来称呼自己，看他那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的样子，轩辕轶连忙上前阻止。 “殿下不要自责，殿下遇刺乃是大事。敌军奸细隐藏在军中本防不胜防，百姓惨死实在是我等不愿意见到的，这都是敌军残忍的手段所引起的。殿下好好休养，早日康复，才能让敌军的阴谋无法得逞。” 元关前的刺杀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认为是晋军埋伏的手段。 目的就是为了破坏秦军迁徙百姓南下的计划，事实上的确晋军成功了。 不仅刺伤了淮王，甚至引起秦军士卒和百姓冲突，导致百姓死亡。 再加上之后百姓逃窜返回秦州引起的不连锁反应，以及元关方面守将萧雨离心，都证明了晋军的阴谋已经得逞了。 这让轩辕轶清楚，想要打击晋国振奋秦国的士气，光是在战场上赢一两次是远远不够的，这战场之外的一切也同样重要。 “大军可曾回到元关？将军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白任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好的手段去解决这个问题，还是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更加重要。 “大军应该已经在返回元关的途中，不用几日就能到达。老夫担心晋国会忍不下这口气，派遣军队南下攻打元关，因此我打算将这万人军队留在元关附近...” =========================== “秦军必胜！必胜！必胜！” 阎苍率领大军返回元关之时得到了超乎想象的热烈欢迎，不仅是元关的守军夹道相庆，就连萧雨这位元关守将也亲自等候在城门处迎接。 “元珣此战正面击溃晋军骑兵，后又袭击晋军大营导致晋军溃败，追杀之时再次击败埋伏的晋军。这一笔笔战绩真是让我无法想象是一个年不过三十年轻将军完成的，真是羞煞我等啊~” 萧雨在之前就和阎苍相识，二人在元关救援战之时还并肩作战过，就连阎苍此次北伐路过元关之时萧雨也给他提供了不少有利的信息，严格来说二人的关系要比和轩辕轶孟军等人更为亲密。 只是也没有亲密到现在这个地步。 阎苍看着自己被萧雨揽着的肩膀，后者十分激动地揽着他向周围的士兵示意，看上去就感觉像是阎苍是从他麾下出去的将领一般。 就连后面跟着进来的孟军都心生疑惑，莫不是阎苍和萧雨是一伙的？自己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第80章 暗藏玄机 “箫将军客气了，此次胜利乃前将军运筹帷幄，三军用命，像您这样的军中名将为我等护卫后方，某一人实在是不敢贪功。” 阎苍隐隐有些察觉萧雨的目的，对方似乎在拉拢自己，这种行为是之前他两次来到元关都没有发生的。 那么萧雨在这个时候选择拉拢自己，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立下了大功吗？ 其实阎苍不知道的是，萧雨在以前就对阎苍十分欣赏，这份欣赏来自他的前上司司易。 司易是和阎苍的几个徒弟一起在元关守卫抵抗过晋军的，他和阎苍的几个徒弟接触下来，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阎苍的为人，觉得阎苍是一个十分难得的人才。 若论对阎苍的重视，司易一点都不比葛耀要少。 若不是守卫元关十分枯燥，司易恐怕当时就将阎苍从葛耀的‘麾下’给要过来了。 后来阎苍被调回保定‘守大门’，司易就十分后悔，这还不如跟着自己，在汉水看大门可比在保定舒服多了。 司易的想法自然也影响到了萧雨，起码在萧雨脑海中对阎苍这个人的印象很不错。 这也是萧雨在阎苍先锋军到达元关之时，主动向其透露所掌握的情报的原因。 只是那个时候萧雨根本不会想到秦军能够北伐成功，阎苍能在战场上取得那么大的战功。 他对阎苍的印象仅仅是这是一个被前上司所看好的有潜力的将领，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轩辕轶带回来的战报他也看到了，身为一个在边境领兵多年的将领。 他十分清楚阎苍会是一个能力出众的将领，并且已经开始在战场上散发光芒，这样的人才他为什么不拉拢呢？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和轩辕轶关系闹得有点僵，他相信自己在元关做得这些事肯定都被轩辕轶看在眼里。 轩辕轶没有对自己发难，只是因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却难保将来有一天不会选择秋后算账。 他需要给自己拉拢一个靠得住的盟友，阎苍驻守的长平县离元关十分接近，这是一个天然适合拉拢的盟友，这也是他会对阎苍那么热情的原因。 二人十分友好地来到屋子里，萧雨热情地招待阎苍坐下，又是让亲卫端茶倒水，完全将一旁的孟军当做不存在一般。 “元珣，这场战打得漂亮，完全将我军的气势给打出来了。我托大喊你一声贤弟，给兄长我好好讲讲此次北伐的经过...” 萧雨的脸皮比阎苍想象得要更厚，相比起一个多月前阎苍离开元关时的态度，现在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他不知道的是，在阎苍的心里萧雨的形象早就一落千丈了，他如今这副神态，只会让阎苍更加讨厌他。 只是阎苍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更何况自己旁边还有孟军这个年轻人在，他可不会像萧雨一样表演得那么拙劣。 “这...孟将军也是战场立功的一员，何不让他给箫将军讲几句...” 只是还不待阎苍说完，萧雨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他一副好像才发现孟军在这里的样子，摇了摇手说道：“孟将军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和前将军去探视淮王了。大军返程，将军公务繁忙，还是先去忙正事要紧。” “你！” 孟军见到他这副样子，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来想要发作，只是一只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看着手的主人，阎苍对其摇了摇头说道：“令德你去看看大军安置的营帐搭好了没有，我留下来和箫将军叙叙旧。” “是！” 严格来说，阎苍的官职不仅高孟军半级，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是大军的指挥，孟军服从他的命令走出了屋子。 “令德是我的老下属，我和前将军都十分看好他，只是年轻人难免性格会有些冲动，还望将军多多担待。” “哈哈哈~我又怎么会跟一个黄口小儿计较太多，贤弟实在是太小看我了。” 萧雨笑呵呵地摇了摇头，随即看了看四周，严肃地对着阎苍说道：“我愿意和贤弟结为异姓兄弟，不知道贤弟意下如何？” “...” 阎苍没有想到萧雨会如此直接，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说话做事已经算是比较直接的，但是萧雨相比起他，很显然是更加‘莽撞’。 没错，在阎苍看来，萧雨这急匆匆地找‘盟友’的行为，恰恰说明了他心中有鬼，否则行事不会如此粗糙。 他没有顺着萧雨的话回答，反而是端起身旁的茶碗，有些调侃地说道：“箫将军将军也认为自己做错了事？不该纵容下属胡来？” “说了贤弟喊我一声大哥就行。” 萧雨有些不满意阎苍的称呼，立刻出声令其修改。阎苍也装作不好意思地改了口，喊他一声箫兄。 在这声‘箫兄’之后，萧雨才向他讲述自己的担忧。 “这事是我属下出了问题，但是本可以轻松化解。只是现在牵扯到了淮王，接下来恐怕兄长我的日子难以安宁了。” “淮王和我私交不错，他的性格...” 阎苍说到这里看着萧雨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来，立刻意识到了其中有些不对，转而向萧雨问道：“兄长是说此事不是晋国细作刺杀那么简单？” “呵呵~贤弟未免太过小看我了，我在此元关的日子前后加起来已经超过十年了，司将军将这个位置交给我，陛下也愿意信任我，肯定是说明我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特长，起码这元关上下的事情瞒不过我。晋国细作？恐怕是有人借刀杀人罢了。” 萧雨的话一下子像是给阎苍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本来以为只是晋国的一个‘伏笔’，没想到却是另有隐情。 结合白任的身份，阎苍很容易就想到这黑手恐怕来自皇室，那么...会有可能是太子吗？ 阎苍看着不说话的萧雨，其一脸神秘的表情，显然不会那么简单就将消息透露给自己。 那么只能阎苍自己思考，‘太子发现白任有才能恐怕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因此对其下手？’ 说实话，阎苍不相信太子会这样做，毕竟白任已经亮明旗帜投靠了太子，就连这次督战的任务，恐怕都是太子这方为其挣来的。 那么谁会是幕后黑手？ 阎苍看着这茶碗里浑浊的茶汤，仿佛有刀光在上面闪烁，令人全身发凉。 第81章 抽丝剥茧 “吾弟在元关遇刺，险些身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关守将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犯这种蠢事？” 保定太子府内，白衍看着从丞相府递来的情报，一脸的诧异。 本以为跟随军报来的会是一些关于战争结束后的请功书，没有想到他最先看到的竟然是前将军轩辕轶和元关守将萧雨的‘请罪书’，后面还有两个如此离谱的消息。 无论是淮王遇刺，还是士兵屠杀无辜的百姓，在白衍眼里都是十分恶劣的事情。 白任的督战位置是他和太子府势力一起出手为其请来，为的是给白任刷一些名声和威望，让其以后能够出面替白衍掌管军队势力。 要知道从先秦开始，每一任皇帝手下的军队，都有一部分是自己信任的宗族子弟掌控。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证皇室一派势力能够掌握实权，更是为了平衡官员集团和皇族之间的权力。 像是先帝白羽在时，也是安陵王白非掌管一部分军队。虽然白非的能力比较一般，但是起码保证了皇权的稳定性，在遇到危难之时有足够的兵力进行自保。 就算是白弭这位玩弄权术搞内斗的皇帝，对自己的兄弟不信任，也没有将安陵王的兵权卸下来。 反而还安排抚南王白易也掌控过一部分军权，只是白易不争气差点把军队白给了，最后被朝臣联手将其给踢出局去。 无论如何，在秦国皇帝掌权的时代内，都会有一些皇室子弟掌控一部分军权，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而白任就是白衍选择的最佳人选，不需要他会带兵打仗，只要能够掌控住这股力量就够了。 自白任投靠白衍以后的表现，让白衍对这位兄弟十分满意，决定将其引为左膀右臂，真正放一些权力给他，让其放心为自己做事。 甚至于这次白任被遣回淮县，白衍之所以没有任何举动，也是对白任的最后一次考核。 试探他是否真心投靠自己，在遭受不公之后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埋怨。 很显然白任通过了这个考验，然后白衍就开始使力，要为自己这位弟弟加加担子。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个刷功绩的任务，竟然有晋国细作对白任进行刺杀，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白任这位淮王虽然不受重用，但是他代表的不仅仅是秦国皇室，还有白衍这个太子的面子，这件事情不能这么简单的被人糊弄过去。 “萧雨...” 这个名字白衍并不陌生，作为已经明牌的下一任皇帝的人选，对于武官集团各个将领他都有一定的熟知。 尤其是像萧雨这种镇守边关的守将，要知道元关可以说是秦国的‘门户’。 元关在，秦国就有北伐的希望，元关失则秦国只有等待灭亡的下场。 而萧雨作为元关的守将，还是原元关守将现任汉水太守司易推荐的人，他是不可能，也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刺客刺伤淮王及其长史，亲卫将领于达护卫淮王心切，不顾四周。百姓因此慌乱，与守军冲突，元关守军杀害百姓四百余人，致使百姓四散逃离，目前仍有下落不明者数十人。’ 怀王的护卫将领于达固然有错，但是真正酿成这个灾祸的是萧雨麾下元关守军的军纪问题，无论在什么时候，军队都不应该将屠刀对准自己本国的百姓。 更何况这些百姓是归秦的‘老秦人’，他们身上的价值白衍不相信萧雨会不知道。 而他在此事发生之后的做法是什么呢？严惩带头动手的士兵，其余士兵杖五十。 然后呢？就没有了。 萧雨的行为在白衍眼中看来十分不合理，不提严惩其他士兵这件事，或许萧雨真的是‘爱兵如子’，但是展开一次关于晋国细作的调查却是十分有必要的吧。 白衍不相信萧雨会看不到这一点，他回顾萧雨的人生履历可以看出这个人是一个有勇有谋之辈，或许有些刚愎自用，但是能够得到司易以及皇帝的认可，说明萧雨不是一个蠢货。 而他现在的行为，却不像一个聪明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他到底是真的没查这件事情？还是查到了些什么却不敢说出来呢？ 这不仅仅是白衍的疑问，同样也是此刻坐在萧雨身旁阎苍心中的疑问，尤其是从萧雨的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阎苍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 “不知道箫将军可否允许将这件事交给我，由我来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萧雨不说，阎苍也要想办法摸清事情背后的真相。 他对百姓有过承诺，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那么即使现在变成刀山火海，他也要硬着头皮上。 不查清楚，不足以平民愤，不查明白，他念头不通达。 “贤弟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吗？这个时候你与我同盟，共进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萧雨有些吃惊，他认为阎苍也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聪明人竟然会选择‘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做法。 “共进退这件事情可以之后再谈，兄长说得关于真相的一切引起了小弟的兴趣。这个世界天生就有这么一些人好奇心特别重，小弟正是其中一个。” 结不结盟在阎苍看来不重要，尤其是在萧雨说了这些事情之后，阎苍知道萧雨恐怕并不像轩辕轶和孟军之前猜测得那样心里有投敌的想法。 对方一定在这次查证过程中得到了什么足以让他有恃无恐，能够漠视轩辕轶这位永州都督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他现在这嚣张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而不巧的是，阎苍对这其中隐藏的秘密，十分感兴趣。 “呵呵~真是良药苦口，年轻人有好奇心很好，但是不是每一个有好奇心敢于冒险的人都能得到收获。” 对于阎苍的拒绝萧雨十分不满，但是转念一想他坐镇的元关，就算没有阎苍帮忙，将来也是一个能够自保的地方，因此也不打算继续劝解阎苍。 “本将乏了，请阎将军先下去吧。” 萧雨要赶人了，只是阎苍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离开，毕竟他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他不会任由萧雨这么糊弄他。 “还请箫将军下达一份允许我调查刺客的公文，我希望能够彻底查清楚这件事。” “调查晋国刺客可以，只是我不希望你做其他多余的事情。请吧~” 萧雨没有拒绝，这让阎苍心底松了一口气，这说明萧雨在这件事情上是真的没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起码阎苍查证这件事的时候不会遇到多少阻力。 阎苍走出萧雨的屋子，看到孟军竟然在外面站着，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孟军这段时间的举动让阎苍每次回忆都有些想笑，明明他比自己更关注这件事情，却始终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大局为重’的样子。 第82章 乱局 “...如何？” 见到阎苍出来一脸轻松的样子，孟军有些迟疑，毕竟阎苍之前和萧雨那亲密的态度，若说两人关系不好那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只是孟军说到底心里念着此事，还是忍不住情绪，最终向阎苍开口询问起来。 “成了，接下来我们要在这元关待上一段时间了。” ========================== “前将军传来的情报，此次出征虽然大胜，但是晋军有南下的可能，因此将大军暂时留在元关以备不时之需。不知道诸位爱卿怎么看？” 白弭放下手中的军报看着殿中几位大臣们询问到，今日早朝的主要议题就是对此次出征北伐的将士进行表彰。 那些好听话说完就过去了，接下来重要的问题，他一般会选择在早朝之后单独召集几位重要的大臣商议。 “启禀陛下，臣觉得此事可行。孟和大胜狼夷族势头正盛，如今在我军手下吃了亏，他不会坐以待毙的。” 王邯作为丞相第一个发言，以王邯为首的丞相府一系官员肯定会赞成他的想法，都站出来支持他的意见。 “可是这大军驻扎在元关，这钱粮肯定消耗不小。” 说话的是大司农慈玖，这位是白羽在位时期留下的老臣，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算是中立的一派。 他一般的为人准则都是公事公办，涉及自己管理以外的事情都保持中立，说白了是个聪明人。 “可调集永州府的钱粮支援元关，再从保州调拨钱粮到永州府，以此尽快解决元关守军的消耗问题。” 开口的是司空周炬，这位年岁已经快六十的老臣是由王邯推荐给先帝白羽的，严格意义上可以说是王邯这一派的人。 只是这位年事已高再加上身体多病，在这个位置恐怕待不了几年。 “就依司空的想法来办。” 白弭说完之后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心腹箕棋，这位在今年年初已经被皇帝找了个借口直接提拔为‘车骑将军’。 不仅总揽皇宫军队，还能够参与政事，可以说已经做到了人臣的尽头，算是皇帝派系最大也是唯一的一品大员。 “淮王遇刺的事情不能不处理，不管此事与元关守将萧雨关系大不大，朝廷还是要拿出一个态度来更为妥当。” 与其他人不同，箕棋最关注的还是关于皇帝颜面的事情。 虽然淮王白任是太子一系的人，但是他毕竟是皇帝的儿子，是朝廷任命的督军，遇到刺杀不可能朝廷没有半点反应。 如果这个时候选择和稀泥，那无疑对朝廷的颜面是一种很大的打击，同样对白弭这位皇帝的威望影响也不小。 “此事确实颇为棘手。” 王邯当然清楚这件事情朝廷必须给一个态度，但是萧雨这个人现在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若是不处置或者是处置轻了，那么朝廷的威严得不到声张；若是处置或者处置重了，那么接下来一旦晋军攻打元关，那么元关的守备力量肯定是一个大问题。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弊病，一名武将在一个地方长期为官之后在当地留下的印记是十分浓厚的。 就像是之前张闲举兵在汉水谋反一样，到现在被派遣到汉水的新任太守司易都是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张闲遗留下来的问题。 若是让轩辕轶将萧雨拿下，那么势必引起元关守军的不满，最好的结果就是元关守军士气低下，不能参与接下来的战斗，然后让轩辕轶的一万多大军守城。 但是这是在晋军没有强烈进攻元关的欲望的前提下，要是晋军再次起兵十万进攻元关，那么轩辕轶这一万多军队是绝对守不住的。 任何一支军队想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防守远超自己数倍的敌人进攻，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况且这些军队才刚经历过战争，此时正是归心似箭的时候，士气根本比不上出征之时。 这些从永州府过来的军队对于元关的熟悉度根本比不上原本的守军，就算占着元关地利优势，其发挥的效果恐怕也只有原守军的一半，朝廷是不可能选择冒这个险的。 这也是轩辕轶在传到朝廷的军报上将包括萧雨的态度和反应完完全全写下来的原因，这个棘手的问题他不沾边，让朝廷来解决。 “萧雨这个人，臣还是知道一些，他可能为人傲慢，但是若是说他会背叛秦国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哦？卿速速说来。” 箕棋既然选择将这个问题提出来，那么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在皇帝好奇的目光之中箕棋将他对萧雨的了解缓缓讲述了出来。 “萧雨出身保州，家里本不富裕。他母亲在他年幼之时就因病去世，后来父亲重新续弦，所找的后母对其并不好。时常打骂萧雨，甚至不给他吃饱饭，但是萧雨并没有因此怨恨他的后母，反而依旧对其很孝顺。” “十年前他的后母病死之后，他虽然远在元关，但是还是向当时的元关守将司易告假回家替后母送葬。” “如此看来，这萧雨是个至孝之人。” 白弭听后点了点头，这个时代孝顺是非常好的品格，从一个人是否孝顺父母就可以看出其人的品质。 萧雨能够对不待见自己的后母依然保持一个孝顺的态度，说明其人品是不差的。 “不仅如此，先帝攻打永州之时，臣当时也在。萧雨因为作战英勇被先帝夸赞，赐予了其用过的长刀。臣见萧雨勇猛，想将其收在麾下，带其离开永州到保定来。” “但是萧雨十分果断地拒绝了，还说自己是司易将军发掘的，司将军对其有恩情，不愿意离开司易身边。” “照这么说的话，萧雨还是个重情义之人...但是，前将军也不是信口开河之辈。” 听了箕棋的描述，众臣有些沉默，毕竟这情况和前将军轩辕轶在军报中所写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在轩辕轶的军报之中，萧雨的表现已经有些脱离朝廷控制的意思，就差说不善待萧雨对方恐怕会投敌了。 如今听了箕棋的话，白弭都有些怀疑轩辕轶是不是老了，有些过于大惊小怪了。 可能萧雨只是态度有些差，轩辕轶就认为对方心思不善，或许萧雨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忠之臣。 箕棋的话明显扭转了白弭对萧雨的印象，一众臣子都没有什么好的意见，白弭决定相信箕棋所说，重新处理这件事情。 “传令给前将军轩辕轶，让其好生安抚萧雨，不要让其对朝廷心生怨恨。另外关于‘细作’这件事，还是让萧雨自行处理，将事情调查清楚给淮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83章 困难 白弭将此事性质定了调，众臣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毕竟箕棋不可能说谎，关于萧雨的故事真实性只要稍微调查就能清楚，更何况身为帝党的箕棋没必要对皇帝说谎。 一旦萧雨真的有问题，打的不仅仅是箕棋一个人的脸。 结束了此次议会，箕棋慢慢走出宫殿来到外面。 负责宫殿值守的是箕棋的女婿刘鹫，他显然也知道了皇帝找众臣议论的事情，只是此刻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几次跟在箕棋身后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这里是皇宫，没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说的。” 箕棋自然察觉到了女婿的心思，他们爷俩作为皇帝的心腹，整个皇宫的守备力量几乎都是由他们负责，可以说在这皇宫里他们说的话是绝对安全的。 “我记得您对那萧雨的评价不是‘为人骄傲自大，刚愎自用，蛇鼠两端，见小利而忘大义，不可深交’，怎么...” 刘鹫记忆里箕棋提过萧雨不少次，尤其是在其接任元关守将之后，一直认为让他单独领一军，会让对方壮大之后产生不该有的野心，对朝廷不利。 怎么今天箕棋反而一直在为其说好话？如果刘鹫没有记错的话，这位箫将军可没有给府上送过什么礼，双方根本没有多少交情。 “我在大殿里说得都是实话，那些事情的确是萧雨做的没错。” 只是那是十年前的萧雨罢了。 箕棋没有将最后这句话说出来，他知道后来的萧雨变成了什么样子，轩辕轶所写的那些东西的确是萧雨会做出来的事情。 只是... 那位给他递了话，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些事情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 “这件事恐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和孟军说明自己已经得到萧雨的允许，彻查‘淮王遇刺’这件事之后，阎苍就将自己在萧雨那里得到的一切情报，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如果只是简单的萧雨想要庇护下属，他没有必要给自己权利调查这件事情。 那么就说明萧雨根本就不在乎阎苍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在阎苍看来萧雨那么自信，只能说明两点。 “那刺客身份有问题？或者是那些屠杀百姓的士兵身份有问题？可是若是后者，这范围是不是有些太广了。” 孟军同意阎苍说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但是若是那些士兵身份有问题的话，那就太过于复杂了。 萧雨到底心有多大，才会容许这么多有问题的士兵在自己的军队里面，这显然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不！我的想法恰恰与你相反。” 阎苍否定了孟军的想法，他在第一次看到萧雨肆无忌惮的自信之时，也产生过和孟军一样的想法。 但是联想到之前萧雨对自己的态度，所谓的联盟并不是一个谎言，萧雨没有打算叛变投敌，甚至还想要拉拢阎苍加强在永州边境的影响力。 这个时候，阎苍就知道萧雨在这件事情上绝对是有恃无恐的。 “刺客的身份没有问题，就是晋国的奸细无疑，那些士兵的身份同样没有问题，是秦国元关的守军，我觉得真正有问题的应该是策划此次刺杀事情的幕后主使。” “守军滥杀无辜应该是一个计划外的变数，而这个幕后主使的身份才是萧雨的依仗，可以让他在这件事情之中全身而退的保障！” 阎苍觉得自己已经在接近真相了，只是出于谨慎，这其中有些细节还必须调查清楚。 孟军听到阎苍的分析之后也是恍然大悟，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茬呢？ 单纯认为萧雨有问题要叛国投敌？ 怎么就没有想到若是萧雨真的怀了异心，他们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在这里大摇大摆的讨论这些问题。 其实这件事情真正展开调查，反而变得十分简单。 元关就那么大的地方，这些守军几乎都是常年累月生活在一起，谁有什么异常很快就会被察觉出来。 阎苍的人只是调查了一个上午，大概就将全部情况了解得差不多。 这几个刺杀淮王的士兵，都是一个村里出来参军的，而这个村子的位置就在永州境内，几人的背景几乎不是什么秘密。 这几名士兵平时在军队中的能力都是平均水平，也不出挑，也不落后。 为人也是和气，和所有士兵都能相处。算是比较普通的类型，这也符合细作的作风。 据管理这几个士兵的什长所说，这几人几乎每天结束工作都会聚集在帐篷里吹牛打屁，说得最多得还是家里的一些事情。 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刺杀淮王’，这还真没有人说得准。 先秦时期的黑牢台是一个监听天下的组织，这个组织的首领是被称为先秦三杰之首的第五潍，这位可是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的人。 真正文武双全的大才，被先秦开国皇帝称之为国士无双的能人。 这位从在秦太祖麾下开始就负责情报工作，几乎将当时所有的国家都给摸了个透，连敌国君王的皇宫都能渗透进去。 据史官留下的史册上所言，黑牢台在最鼎盛的时期上上下下的成员几乎超过十万数，可想而知黑牢台的强大。 这位第五潍是个十分厉害的人，阎苍记得杨邺在说起晋国细作之时给他说过，第五潍发明了一门专用的暗号语言。 除了黑牢台精心培养的细作，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就通过对话把暗语全部说了。 杨邺说这第五潍编撰的暗号超过三千句，而现在的秦国只得到了一半的暗号。 这也是为什么晋国细作会在秦国无孔不入的原因，秦国根本就没有办法制止晋国细作地渗透。 听到这里，阎苍大概明白想要在这几个已经死亡的晋国细作身上挖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就连秦国自己的间谍部门都没有法子，更何况他这个外行人。 前世虽然自己的国家在这方面十分厉害，并且电视剧电影中也有不少这方面的情节，但奈何阎苍根本就不喜欢看这类‘间谍风云’的东西，因此阎苍可以说在这方面是完全不懂。 他唯一和这种解谜类的活路打过交道的就是去密室逃脱，但是很可惜他喜欢玩的都是恐怖类的而不是益智类。 在这边得不到太多线索，阎苍就把目光放在了那些滥杀无辜的士兵身上，毕竟除了最先动手的那人以外，其他的士兵可是都活得好好的。 阎苍没有隐瞒萧雨的意思，他直接让孟军将当时动手的士兵全部带到了自己的军营里，人数达到了五十四人，也就是说连上被处死的那人，总共五十五个。 这些士兵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再次将这件事情翻出来，本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怀愧疚。 更何况萧雨并没有承诺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因此这些士兵来到阎苍的军营之后一个个都十分不安，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 “没有引起什么乱子吧？” 第84章 自己人? 毕竟是直接从军营里抓人，阎苍担心引起士兵哗变，因此在孟军执行任务之前还特意交代让他尽量低调一些。 “没有。这些士兵几乎都是一个营的，他们那校尉听到我说是经过萧将军的允许彻查此案，虽然脸色有些不太好，但是并没有阻拦。” “至于其他的士兵，对这些人的态度，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 这倒是阎苍和孟局都没有想象到的一点，萧雨麾下的士兵军纪并没有多么败坏，甚至因为当时这些负责护送百姓的士兵滥杀无辜，还引起了一部分士兵的不满。 要知道这些驻守元关的士兵多数都是永州本地的子弟，都是底层普通百姓出身。 看到秦州的百姓被残忍杀害，他们也是感同身受，代入自己的身上根本接受不了这种事。 这也说明了萧雨麾下的士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们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其实这从湜乡百姓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了，要知道湜乡是离元关最近的秦州乡村。 若是萧雨麾下的士兵真的滥杀无辜，坏事做尽，湜乡的百姓不会最先响应秦国的号召南下归秦的。 也就是说这次滥杀无辜百姓，恐怕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因为淮王遭遇刺杀引起的变故，让这些士兵失智才造成的惨案。 但是这样的话，又有一条说不过去。 那就是元关的士兵都是百战之兵，他们在这元关几乎每两三年就要经历一次晋国军队的袭击，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他们应该早就适应了才对，不应该会犯这种错误。 想到这里，阎苍看着自己面前这些有些唯唯诺诺的士兵，开口问道：“你们的什长，百夫长可在队中？” “...启禀将军，小的是百夫长。” 这群士兵不自觉地将目光看向同一个方向，那位百夫长只能硬着头皮回话。 “你，出列，让本将看看！” 阎苍只听到声音，根本没有看到人，于是皱着眉头让这位百夫长走出来，只是这人一走出队伍就让阎苍大跌眼镜。 只见这百夫长身高不足六尺，整个人瘦的像是一根竹竿一样，再看其脸上完全就是一副苍老的样子，哪里像是元关这种地方的百战精兵。 这莫不是萧雨的亲戚？ 这是阎苍第一时间的想法，出于好奇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姓什名什，哪里人，什么时候加入的军队？” “小的...王冲，保州保定人士，去年三月加入的军队。” “保定人？” 阎苍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没想到对方还是从保定来的，莫不是哪家高官的子弟前来镀金的？ 可是看这面相起码也是四十多快五十岁的样子，不可能啊。 “你是因为什么功绩做得百夫长？我看你这样子，恐怕在战场上也砍不死几个敌军吧？” “哈哈哈~” 阎苍说到这里，周围的士兵几乎全都大笑起来。 这个时代没有科学地锻炼肌肉的方式，精兵必然就是又高又壮的，就连阎苍在得到外挂‘强健’加成之前，也是壮汉的身材。 现在反而因为系统的改善，让他现在朝着‘精壮’的方向发展，整个人看着瘦了不少，但是就凭他这个身高以及肩膀的宽度，也不会有人认为他身体瘦弱。 而眼前这个王冲的身材，很显然不是那种脱衣有肉的类型。 “...小的，小的...” 这王冲看着阎苍的眼神有些哀怨，这让阎苍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想法。果然接下来这王冲开口的这句话让阎苍大吃一惊。 “小的是保州王家人，和将军妻室是一家。” 好嘛！这查案最终查到自己头上来了，所以说这王冲的百夫长位置是靠王家的关系得到的，或者就是王家出钱买的。 想到这里阎苍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不知道王家将这样一个‘废物’塞进军队里是为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前世电视剧里主角的一些拖后腿的亲戚，他恐怕也会有这个设定。 “你是王家哪一支的人？谁让你来的？你来元关参军的目的是什么！” 阎苍的语气已经变得十分恶劣，这一下子吓住了王冲，他直接双膝跪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阎苍哀嚎道：“将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来参军？” “我本是王家旁支，负责元关一地的商业买卖，但是去年突然接到保定传来的消息，说是元关战事紧急，让我带着商队加入元关军队，在此协助箫将军，我这百夫长的位置就是因为将商队的货物交给箫将军换来的。” “整个商队？” 阎苍听到这里忽然一激灵，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他看着周围这些士卒唯唯诺诺的样子，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但是他依然不确定地开口问道：“所以这些人，都是你手下商队的？” “是！将军，这些可都是我王家的人，很多都是我王家的子弟啊！将军，可否跟家主求求情，我们这些人就是面对土匪都哆嗦，怎么可能是晋军的对手...” 怪不得！怪不得萧雨这么放心自己来调查这件事情，怪不得‘百战精兵’会在突发事件中自乱阵脚。 一群新兵，而且还是商队出身本就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人，在没有上级指挥下如何能够保持稳定。 百姓惨死这件事发生得根本不奇怪，这些新兵现在不出问题，也会在未来某一天晋军攻打元关的时候出问题。 萧雨这么有恃无恐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他爱兵如子，而是这些士兵本来就不是他的心腹，是王家强行塞给他的。 他不追究这些士兵的罪过，阎苍从亲戚的角度来说反过来还要感谢他。 阎苍想明白了为什么萧雨会突然对自己释放善意拉拢自己，说不定王家在这其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这件事情对阎苍是个不小地冲击，他再三询问之后，发现王冲这样的人并不是个特例。 在去年六月之后，朝廷突然发布一条法令，那就是为了加紧元关的防守，防止晋军突然袭击，希望有志之士能够主动投靠军队，进入元关保家卫国。 而像是王冲这样被王家用来完成指标的队伍多达几十家，元关现在名义上是一万五千守军，但是真实的士兵数量是接近两万的，这其中多数都是响应朝廷号召而来的新军。 萧雨对这些人并不放心，一般只委派他们执行一些境内护送任务，像是这次护送秦州百姓南下，王冲这百来人是正撞枪口上了，完全是自己倒霉。 无论是哪部分新军来此，恐怕都会出乱子。 萧雨没有惩治这些人，一是因为这些人并不是自己的心腹，严格处罚恐怕对自己没有好处，还可能得罪对方身后的势力。 二一个就是在他了解这些人是王家的人，并且和阎苍有姻亲关系之后，恐怕也动了心思想要卖阎苍一个人情。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来了，这王家势力是无意卷入了这场刺杀之中，还是其实这些人身后的就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呢？ 毕竟阎苍可不会忘记，那位身处皇宫的小姨子，对方是皇帝一派的人，杀掉太子的左膀右臂这件事情不是不可能做得出来。 一瞬间，阎苍顿时觉得自己的处境变得十分尴尬起来。 第85章 规则 “阎将军，这些人是不是要先放回去？” 孟军没有想到这次调查竟然发生这种事情，调查到最后问题竟然出现在阎苍妻室身后的亲戚身上。 通过阎苍的表情他可以看出阎苍事先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情，况且相比起‘淮王遇刺’案，现在这滥杀无辜之事显得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没错，一直对士兵滥杀无辜这件事耿耿于怀的孟军决定放下心中那份愤慨。 毕竟犯事的是阎苍的亲戚，一直以来他对于阎苍这位老上司就十分愧疚，尤其是对方从他投靠轩辕轶以来都还是待他如从前一样，这让孟军更加对阎苍心生感激。 这件事情，涉及到了阎苍，他觉得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他不可能逼阎苍杀自己的亲人。 有时候做人也要把那根底线松一松，这也是孟军这段时间来学到的东西。 “不行！” 阎苍回过神看向孟军，他明白后者是什么想法，他认为孟军所谓的愧疚明显是多余的。 这个时代不是前世，封建王朝根深蒂固的上下尊卑统治着所有人的思想。 孟军被调到轩辕轶麾下，阎苍或许有些遗憾，但是绝对不会认为是孟军背叛了自己，因此对孟军产生怨恨。 这也是在之后阎苍对待孟局的态度一直不错的原因，他并不认为孟军欠他什么。 相反远在保定的傅怀才是让阎苍更为恼火的，因为这位是真正从内心彻底对阎苍动摇的，他可以清楚得看到傅怀在自己的师徒面板上那一直忽闪忽现的状态。 根据阎苍的研究，他知道这是傅怀的内心开始对自己这个师傅产生产生了异心，但是碍于名声没有彻底决裂罢了。 之前在长平县收到来自家里的书信，王莹环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隐晦地提及到了傅家瞒着阎家开了一些依旧做面食的食肆。 对于双方合作的产业已经开始逐渐抽身，王莹环已经派遣王家这边的人开始接手这些对方空出来的位置。 这一个信号一出，再结合面板上傅怀忽闪忽现的字样，阎苍基本可以确定傅怀彻底背叛自己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此相比起孟军这样还没有正式拜他为师，又因为上级调动这种不可抗力离开自己的下属。 对于明确关系，并且自己教导了两年，双方展开了深入的合作的傅怀，现在更为怨恨。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阎苍虽然不清楚傅怀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从以往傅怀给他的印象，阎苍一直认为傅怀虽然有野心，不甘于现状，但是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然而现实却是人心不可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阎苍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有一个作为底线的准则，那就是关系一般的亲戚朋友绝对会选择公事公办。 除了真的和他关系很好的，或者说在不影响到他根本利益的问题，其他的人或事都会选择遵守规则来做。 这是前世阎苍养成的一种标准的利己主义，只是阎苍在爱自己的同时，也愿意把这份关照分给愿意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人。 这在前世或许有些自私，但是在这个封建时代，却是一种十分难得的品质。 “此事我会亲自调查，若是你们故意进入边境军队损坏秦国利益，我不介意来一场大义灭亲！” 阎苍的目光看向已经被吓得跪在地上的王冲，这支王家分支的存在他并不了解。 在他看来既然王家方面没有给自己打过招呼关照这些亲戚，那么说明这些人对于王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阎苍的内心里，对于这个世界的同族同乡之谊没有土着看得那么重。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则’，只要是同族和同乡，必然能够受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关照，这是一种远超于‘一个好汉三个帮’的规则。 就像是阎苍为了征集亲兵，选择在阎家村做的那些一样。 “先将人全部带下去。” “阎将军，此事是不是再斟酌一二，毕竟这是你夫人家的亲戚。” 孟军是参加过阎苍和王莹环成亲仪式的人，他当然知道王家在秦国的势力有多庞大，同时他更清楚，阎苍和王莹环是十分恩爱的。 这样对付妻子家的亲戚，若是传出去，恐怕会让王家和阎苍产生不小的隔阂。 “不说这些，还是调查案件更为紧要。” 阎苍摇了摇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知道此事传到王家耳朵里之后，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同时在这个时代，他这种做法，或许在底层百姓看来是大义灭亲之举，但是对于贵族阶级，肯定是违背规则的。 只是阎苍不会选择在这种事情上妥协，不仅仅是因为之前对百姓的承诺。 他隐隐觉得淮王遇刺这件事情，恐怕与皇位之争有着不小的联系。 牵扯到了这个层面，若是自己不谨慎行事，将有可能牵连到自己。 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那么今后绝对会因为现在的仁慈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直觉和道德底线都在提醒着他不能将此事敷衍过去，阎苍当然不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在之后的调查中手段尽出，仅仅三天就将这件事完全调查了个明明白白。 那几个‘刺客’的确是晋国派来的细作，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他们之所以会对淮王发动刺杀，是因为有人给他们透露了关于淮王的重要性，太子的帮手，未来的秦国宗室顶梁柱。 这个消息让晋国细作决定刺杀淮王，断掉秦国未来的一臂。 而王冲所带的军队，是正撞在枪口上的倒霉鬼，那天刚好是他和手下的士兵执行任务。 新加入军队不过半年时间，萧雨作为元关守将，对于这些各大家族派来的士兵并不信任，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浪费什么资源。 相比起身经百战的元关守军，王冲这样的部队多数都是执行一些低级任务，平时也根本没有多少训练要求。 萧雨完全是将他们当做临时的‘民兵部队’一般使用，甚至连战时组建的守备军团都不如，因此这些部队的战斗力和纪律性都是十分差劲的。 命令是朝廷下达的没错，让各大家族出人作为边境预备部队。 萧雨的做法也并没有多少问题，朝廷没多给钱粮，那么这些部队他也懒得培养。 最后出了这种事情，真正应该严惩的就是王冲所带的部队，其次的责任是萧雨，毕竟他作为这些部队名义上的掌控者，肯定是逃脱不了责任的，最后就是护主心切的于达。 只是萧雨身份特殊，又值此时期，是不可能对他严惩的，于达看似犯的错误不小，但是他效忠的是淮王白任，从白任的角度来说，其‘愚忠’并没有多少问题。 第86章 再遇刺杀 只是淮王历来都是宽厚仁德，爱护百姓的性子，于达犯了此忌，惩罚是肯定逃脱不了的。 不过相比起其犯的错误，淮王其实内心更欣赏他的忠义。 只是在道德底线方面说不过去，才会有于达‘负荆请罪’这种事情，最后白任肯定会选择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解决这件事情。 所以，前二者都不承担最大责任的情况下，这最大的过错就只能是以王冲为首的王家部队来背负。 萧雨已经看明白了一切，他之所以不处理王冲他们，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呢？ 此刻，阎苍反而有些怀疑。 从逻辑层面上，萧雨不处理这些人是因为想要和自己修复关系，达成联盟。 但是阎苍认为即使不和自己联盟，只要萧雨在此事上秉公处理，那么他依然不会受到朝廷多少处罚。 或者说正是因为萧雨选择轻处理这件事，才让他在朝廷的眼里显得有些‘不听话’。 自己有那么重要？和自己结盟能得到什么？ 这看似合理的事情，正是因为萧雨最后‘画蛇添足’般的一笔，让阎苍产生了怀疑。 “阎将军，有一名伤兵求见，说是有要事汇报！” 就在阎苍苦思冥想，不敢轻易将此事盖棺定论的时候，孟军突然找到他。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管是阎苍还是孟军，都觉得或许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在这名伤兵的身上。 很快，孟军就将这名伤兵带了过来。 此人身材消瘦，面部有被兵器划伤的痕迹，看上去有些狰狞，跛着一只脚，让阎苍有些不确定其到底受了多少伤。 ‘那天百姓和士兵的冲突真的有那么激烈么？不是说刺客都被于达斩杀了吗？还是说刺客是先和元关士兵交了手，然后才被于达杀死的。’ 阎苍心中有疑问，也没有仔细考虑，只是随意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脚是怎么伤的？” 可是就是这一句话，让这名伤兵楞在营帐中，良久没有言语。 ‘这个人有问题！’ 哪怕是孟军都察觉出了异样，本来这伤兵与他说有要事禀报时，他问了对方的信息，是长平县人，来元关参军不过几月时间。 知道是新兵，对于他受那么多伤孟军还表示正常，怎么现在一见到阎苍反而露了‘馅儿’。 孟军右手扶在腰间的宝剑之上，因为是在军营的营帐中，阎苍并没有下达命令不着甲胃，因此所有将校基本上都是全副武装的状态。 “甘均，将军在问你话呢，还不赶快回答！” 孟军死死地盯着这士兵，但凡他有任何不该有的举动，孟军都会在第一时间直接将此人斩杀。 这个时候，阎苍是不能再次出问题的，一旦阎苍也遭到刺杀，那么萧雨恐怕就真的会被逼‘反’了。 “姓甘？你是长平甘家什么人？” 确定了此人有问题，在听到‘甘’这个姓之后，阎苍瞬间就想起了长平县的甘家。 他看着此人的面容，并没有多少印象，难道会是甘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喝！” “贼子敢尔！” 这人被阎苍叫破身份之后，没有再犹豫，反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向阎苍冲过来。 早就盯着他的孟军直接拔出腰间宝剑向其砍去，这人突然脚步一动，闪过了孟军的攻击。 “不要下重手。” 孟军心下一惊，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人虽然躲过了自己的攻击，但是因为其跛脚，反而失了先机。 孟军上前一拳打在这人腰部，然后右腿一扫将其摔倒在地上，手中宝剑横在他脖子上，后者不敢再动弹。 阎苍见孟军听到自己的呼喊，没有伤到这人，心里没有多少波澜。 相比起此人的身份，他更为关注的是这人是不是真的知道‘滥杀百姓’这件事的真相。 只是在之后的询问之中，让阎苍有些失望，这个人并不知道任何真相，他完全是知道阎苍在军营之中，编了个知情的理由来‘刺杀’阎苍为旧主甘沛报仇的。 这跛脚的‘刺客’正是在洛门谷和甘沛一起被擒的均，因为其和甘家只是雇佣关系，再加上赵岩敬佩他对甘家的忠义，因此放过了他并且准许他收敛甘沛的尸首。 均在之后安葬了甘沛的尸首，便重新寻找下一份工作。 他虽然脚被砍伤，成了瘸子。 但是其剑术水平还能发挥一半，又投身到了一家商队之中做护卫的工作。 而这家商队很不巧被主家派遣‘支援’元关，均莫名其妙进入了秦国军队，并且化名‘甘均’留在了军队之中。 本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均对于旧主的恩情或许也会渐渐淡去。 只是才过了几月，阎苍这个‘仇人’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仇恨’再次在心中浮现，甘均选择冒险刺杀阎苍为甘沛报仇。 他脸上的伤痕就是在几天前他自己划伤的，并且还用火炭让其快速结疤，就是为了防止阎苍认出他来。 只是现实证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阎苍完全就忘记了这个在‘浮云轩’有过一面之缘的剑客。 他临时起意，完全没有做详细的计划，因此在阎苍问话之时，性格内敛再加上本就紧张的他才会出现不正常的举动。 在引起了两人的怀疑之后，就注定他的刺杀不可能成功，后面的一切不过是‘孤注一掷’的垂死挣扎罢了。 甘均的话让阎苍有些失望，这种生活的‘意外’没有带给他多少惊喜。 心情极差的阎苍对于这位忠义之士也没有多少怜悯，直接开口说道：“思潜已经给过你机会，而你不懂得珍惜，我虽然敬佩忠义之人，但是也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 听到这里均知道自己的下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只是临死之前他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希望您能将您的衣服给我一件。” 阎苍看了一眼甘均，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已经心存死志，并没有选择拒绝，而是让亲卫从营帐中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过来递给甘均。 只见甘均先是向阎苍拜谢，随后在孟军警告的眼神之中捡起地上的匕首狠狠在阎苍的衣服上刺了几个洞。 “您的恩情我无法报答了，希望您不会怪我。” 甘均说完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在自己的胸口上，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裳，还有那件被刺破的外套，看上去显得那么刺眼。 “可惜了~”*2 阎苍和孟军同时摇了摇头，只是阎苍更多的说的是自己那件外套，那是袭人给他亲手做的，而他一直都很喜欢穿。 第87章 晋国的反应 永州府内，最为繁华的街道上，一处看起来很普通的院子里，院子的主人正一个人坐在一间漆黑的小屋内。 他看着手中已经冷掉的茶汤有些时间了，似乎是在犹豫该将其倒掉还是重新换一杯。 “我们在元关的棋子基本全军覆没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在看不到光的阴影中，一双有些昏暗的眼睛看向院子的主人，后者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感觉惊讶。 “我早就说过...” 院子的主人停顿了一下，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即使动作看起来那么缓慢，但是还是可以从茶杯落在桌面发出的响动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为了那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 黑暗中的人没有继续搭话，似乎在默认其说得有道理。 确实他们被那人传来的消息所蒙蔽，在最关键的时刻做了一个最不合时机的决定，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已经晚了。 “那人跟我们还有联系吗？要知道他的亲族，可是一个不剩的被他家那位好女婿给大公无私地处理了。” 想到刚传来的情报，元关守军百夫长王冲及其麾下军队滥杀无辜，不守军纪，动手的所有士兵以及王冲本人全部处斩，其他士兵逐出军队永不录用。 这可真是自乱世以来，头一遭发生对自己亲人所在的军队执行那么重的‘军法’，这件事情传出之后，想必整个秦国都会震动。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人和阎苍不愧是一家人，手段是真的黑，所有和我们有联络的人全部都失去了消息，现在他可以说完全没有一点把柄在我们手里。” 虽然他们手中还有一些很隐蔽的证据，但是这些完全不足以威胁到那人，对方的狠辣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不显山，不露水。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大秦还真是人才辈出。” 从院子主人的感叹声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丝庆幸，但是他并没有对这位产生怀疑，毕竟眼前这人已经完全和他们融为一体，无法分割。 “家里面最近会有大动作，接下来做好你的事情，以不变应万变。” “好。” 公元二二零年七月，秦国前将军轩辕轶率大军北伐，于安谷打破晋军两万精锐，斩敌一万余人。 此战后，秦军先锋虎威将军阎苍被封为长平县侯，其妻王氏被赐二品诰命夫人，其余各级将领皆封赏颇丰。 秦军第一次主动出击击败晋军，消息传出，整个天下震动。 尤其是晋国内部，一部分心怀前秦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 晋国皇宫，晋帝韦如静坐在正殿之内，他看着墙上挂满的前秦各位皇帝的画像，久久不语。 前秦是韦如亲手灭亡的，在这之后他捣毁了前秦皇帝的宗庙，却独独将前秦几位英主的画像留了下来。 很多人知道此事后，都猜测韦如想要做一位明主，但是只有大宗正韦向知道韦如真正的心思并非如此。 “陛下，秦州大都督龙骧将军孟和上书请罪，希望提兵十万南下伐秦，欲一战灭秦国来将功赎罪。” “呵~灭秦国？秦国早就没了，小小南秦怎配称为秦国？” 韦如看着眼前这些已经离世的前秦英主，在他眼里，从自己篡夺皇位灭了前秦之后，这个昔日偌大的国家早就已经亡了。 南秦？不论是现在的白弭，还是已经死去的白羽，只不过是前秦的旁支罢了。 “秦太祖，太宗，神宗，武帝，文帝，才是这前秦真正的主人，白玖一脉的后人不过是窃国之贼罢了。” 前秦一共四百九十四年历史，自第七位英主秦文帝后期，因巫蛊之祸，当时的太子被奸人害死。 文帝本就体弱多病，在没有确定下一任继承人之前就匆匆离世。 按照当时的继承顺序，应该继承皇位的是二皇子凉王白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昭仪李氏联合外戚大将军李冠力排众议，将八皇子白玖抢先一步扶上了皇位。 白玖得位不正，自然遭到了全天下的反对，尤其是凉王白治在同年发檄文斥责白玖得位不正，起凉州兵马十万南下抢夺皇位。 当时整个天下几乎一半的势力都加入到白治的麾下反抗白玖皇朝的统治。 只是...自古成王败寇，白玖能够在这个时候以最小皇子的身份坐上帝位，自然手段非凡。 他先是率军平叛了元州周围的起义军，随后在‘始关’，也就是今天的龙始关正面击败了白治率领的凉州联军，白治一脉几乎全部被杀。 随后天下接连有义军起义，整整十年白玖才彻底平定天下，坐稳这个皇帝的位置，被称之为秦神武帝。 “白玖能打下天下，那是他的本事，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他得位不正的事实...” 韦如看着这墙上最后一幅画像，这是这间宫殿里他唯一挂着的仇人画像。 他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提醒自己，当天下一统之时，他要将白玖一脉的后人全部拉出来审判。 要史官将这些人所做的龌龊之事全部记录在史书之上，以供后世的人们永远记住这些失败者。 “给孟和传令，让他率大军屯兵上翎郡威胁秦国，不得与其展开战争！咳咳咳~如有违抗，夷三族！” 韦如知道自己这位堂弟的心思，想要灭秦建立不世功勋名留史册。 若是上天允许，他不介意成全孟和的想法，但是自己的身体恐怕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帝每日服五次药，夜间常咳不止，痰有血色，日食米不过一合’ 这是宫里传来的关于韦如身体状况的情报，韦向知道若不是这位帝王故意泄露，就算他掌握着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也无法知道这位的身体状况。 韦如的身体比起一年前变得更差，最为关键的是，他现在一天连一碗饭都吃不下。 熟悉医学的人都清楚，无论得什么病，一旦无法进食，那么身体只会逐渐走下坡路，离崩溃也不远。 而韦向看着韦如那宽大龙袍之下越来越瘦弱的身体，已经整整两月了，这位大晋的开国皇帝恐怕真的已经时日不多了。 “寡人欲南下方州巡视，让解军卒统帅韦骥率两万将士跟随，这件事你去通知，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是！” 韦向心中大惊，却是连忙答应下来。 他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韦如在这人生的末期巡视方州，这是要做什么？ 替太子韦兴清理敌人！ 第88章 清扫障碍 韦向是跟随在韦如身边多年的老臣，又是其族人，他最清楚韦如的性格。 这位晋国开国皇帝对于自己的亲族，是最为重视，也是最冷血的。 不提他为了前人的恩怨推翻前秦，就是看看现在晋国官场上重要的位置。 掌握军权的一半以上都是和韦家沾亲带故的，更不用说这些本就姓韦的族人们，无一不是身兼要职。 但是，韦如又是极为冷血的，在韦如掌权之后，几乎所有的韦家子弟族人都得到过官职。 然而韦如却对这些族人展开了一场极为血腥的淘汰制度，只要你有能力，即使人品道德败坏，都能够在晋国得到一份差事。 但是无能庸碌之辈，甘于平凡的人全都被韦如毫不留情地处理了。 一句话总结，就是韦家不需要废物和平庸之辈。 或者说，真正不需要这些人的是坐在皇位上的韦如。 他选取韦家所有有才华的人为官，让韦家在整个晋国彻底一家独大，几乎晋国掌控之下每个州郡韦家都有强大的力量坐镇。 但是这也导致了天下其他世家贵族，寒门百姓在韦家治下再难有出头之日。 可以说，在韦如在世之时，或者说一段时间内韦家都能够压制住天下所有反抗力量。 但是这注定是无法长久的，最先迎来不同声音的就是韦家自己的内斗——皇位之争。 在韦如立韦兴为太子之前，韦端一直都是晋国明面上，也是所有朝堂势力认可的皇位继承人。 但是偏偏韦如不喜欢这个长子，认为二子韦兴更有明主之相。 若是和平统一的盛世王朝，那么韦如这波‘叛逆’的操作，或许不会引起多大的风浪。 偏偏这是一个乱世，三国争斗，韦如本就是篡夺前秦建立晋国，天下对于他这个晋帝是抱有很大的怨言的。 在这乱世之中，韦如想要‘反伦理’立韦兴为帝，不仅仅是晋国内部会反对，就是秦国和赵国都会借此机会生事。 关于韦如为何要一反常态立二子而不立嫡长子这件事，韦向也清楚一些。 第一就是韦如对于二子韦兴是真正喜爱，韦兴长得十分像韦如，二人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长子韦端长得像韦如十年前离世的发妻，而这位发妻和韦如之间是政治婚姻，二人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韦如四个已经成年并封王的儿子，长子韦端和三子韦旭是发妻所生，二者都不被韦如喜欢。 二子韦兴是现任昭仪白氏所生，白氏乃是前秦皇室分支，韦如年轻之时曾有道人替其相面，曰：‘韦氏当立，遇白而兴！’ 韦如此人看似自负，但是内心却是十分信命。 他根据这句命语前半生取白氏女，得子取名为兴，最后灭秦立晋。 因此在韦如眼里，大晋想要统一天下，非儿子韦兴不能成功。 一切如当初道士为他预言一般发展，让韦如在老年时，尤其是现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更为相信自己的命运绝对会像那道士所言一样发展。 韦如信命，却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要在临死之前，为儿子韦兴扫清一切可能会对其造成威胁的因素，大儿子方王韦端首当其冲。 韦向领命告退离开正殿，他走得十分谨慎，一举一动不敢有半分失误。 他知道身前那人在紧紧地盯着他，一旦自己露出半点差错，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一位君王的雷霆震怒。 “呼！” 韦向一直到离开皇宫的位置才缓缓松一口气，他知道韦如盯着他的原因是什么。 他也是支持方王韦端的人，而现在韦如要对韦端下手，绝对不会给他向韦端通风报信的机会。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只要韦兴不出大错，已经没有人能够动摇韦兴的太子之位。 韦端的性格他十分了解，虽然仁厚有大志，但是其人做事有些优柔寡断，对于感情大义十分看重。 韦端在方州能够站稳脚跟，全是靠手下能臣武将的帮助，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违背占据孝义的父亲韦如呢？ 也正是韦端这个性子，才会让朝廷的大多数官员们在明白韦如的心思之后依旧选择支持他。 说到底，官员们或许不喜欢一个优柔寡断的皇帝，但是绝对不会厌恶一个重情重义的皇帝。 因为只有这样的皇帝继位，这些韦如时期的老臣们才能得以自保。 而韦兴此人，不仅是长相和韦如相似，其性格也和韦如有七八分相同。 要知道世人对韦如的评价在暗地里其实并不好，尤其是他篡秦反叛这件事，让很多人明白韦如就是一个工于心计，善于隐藏自己的人。 其立晋登位之后，将前秦白氏皇族基本赶尽杀绝，对于以前和他有过节的官员更是没有放过一人。 他对韦氏子弟信任，却不能容忍庸碌之辈苟活，在他的治下当官，甚至比陪伴凶猛的野兽还要危险。 即使是身为大宗正的韦向，每次面对他都是战战兢兢，更何况是其他朝臣。 韦向一直到回到自己府中，才完全放松身心，他将韦如交代给他的事情写在一张纸上，交给府中管家传递出去，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韦向的管家在拿到信件之后就出了门，一路来到‘解军卒’所在的军营门口。 “此乃军事重地，来者止步！” “我乃大宗正府上管家，此行是由皇帝陛下交代宗正传递的书信递交给大将军。” 管家被士兵拦下并没有生气，或者说没有一个朝臣的下人敢在解军卒耍脾气。 这十万解军卒是独属于晋帝韦如的力量，其统帅韦骥虽然只是这十万人的统帅，但是韦如赋予了他大将军的头衔，这是真正位比三公的职位，其权力可不是秦国前将军轩辕轶等人那样的虚名。 “将信留下，没有陛下及将军手令，你不可以进入军营！” “是。” 宗正府的管家在这小小的士卒面前也不敢逞威，将书信交给士卒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他牢牢记得韦向交代给他的话，将信件交出去，不要有丝毫多余的行为，否则迎接他的将是灭族之灾。 这封信件很快就送到了韦骥的书桌之上，他拆开看了一眼，最终只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第89章 牝鸡司晨 秦国皇宫之中，刚刚伺候完秦帝白弭休息的昭仪王莹瑜一个人来到寝宫外面。 白弭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其常贪图享乐，身体早就垮了，甚至比不上普通的四十岁老人。 在纵欲之后，他睡得很快，也很沉，王莹瑜知道没有一两个时辰白弭是醒不过来的。 她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个人望着天上的月亮。 “皇儿，为什么这世上的月亮会有阴晴圆缺呢？” 她是在今年年初怀上龙种的，至今已经整整六个多月了。 宫中有善妇科的能手，根据其脉象诊断出王莹瑜怀的十之八九是皇子。 这让即将老来得子的秦帝白弭十分高兴，更向王莹瑜承诺，只要皇子诞生，就会封其为王。 只是王莹瑜显然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富贵王爷那么简单。 她本就心志不小，尤其是自进入皇宫之中，因为白弭的宠幸，在见识到皇权的无上权力之后，她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的儿子为什么不能是未来的皇帝呢？’ 她想要做前秦高太后那样的女人，不仅为秦国培养了优秀的皇帝，更是在其幼小的时候权倾整个天下。 高太后乃是前秦后期秦穆宗的妻子，秦穆宗英年早逝。 其在位的时候天下还算安定，因此在将皇位传给年仅十岁的儿子秦孝宗白晨之时，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折，算是和平继位。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成为皇太后的高氏，会是一个不安分之人。 她在成为太后之后就第一时间借儿子白晨之手，将自己的弟弟当时仅仅是江州太守的高路提拔到中枢，并且任命为卫将军，掌控整个皇城的军队。 然后就是借机提出‘垂帘听政’开始插手朝廷政事，在掌控兵权之后更是将那些反对她的大臣全部处死发配边境，提拔了一批‘自己人’。 朝堂之上渐渐开始完全被高太后和卫将军高路把持，成为高家的一言堂。 若是看到这里，可能很多人以为高家权倾朝野，要祸国殃民了。 但是高太后是一个不寻常的女子，在彻底掌控权力之后，她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反而是开始休役养民，大力推广农耕，让整个天下的百姓迎来了生活的希望，天下的百姓对其渐渐有了‘圣太后’的称谓。 高太后安抚天下之后，没有停下步伐，开始整顿吏治，让秦国的官场焕然一新。 秦国的国力在前二十年时间一直处于上涨的阶段，若是再持续下去，恐怕称为‘中兴’都不过分。 只是这人权力一旦大了，很多时候德行未必能配的上所处的地位。 高路在高家权倾朝野的第五年就去世了，高家的下一任继承人乃是高路的长子高舒，这高舒虽然能力一般，但是野心同样不小。 在其担任卫将军之时，上殿面见皇帝不解兵，更是无诏直接出入后宫，传闻还和宫女有染，让整个秦国皇室蒙羞。 这个时候的秦孝宗白晨已经十五岁了，明白了一些事理，高舒如此行为让其十分恼怒，觉得他欺辱了皇权的威严，想要狠狠处罚他。 只是这白晨是个孝子，他认为高舒是高太后的亲人，高太后又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件事情应该先告诉高太后。 于是他不顾身边亲信的劝阻将高舒的行为告诉高太后，想要让高太后处罚高舒。 高太后虽然是百年不出的巾帼俊杰，但是偏偏对于自己的亲戚十分偏袒。 她没有考虑这件事情对自己皇帝儿子的影响，反而是一味地劝阻白晨，希望他念在高舒是自己的堂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 高太后的话让白晨十分失望，可他作为一个孝子从道德上根本不敢违抗自己的母亲。 这次谈话之后，白晨对于这件事情一直记在心里，没有多久便抑郁而终。 儿子死后，高太后十分愧疚，将白晨留下的年仅一岁的子嗣再次扶上皇位，并且因为之前的事情和高舒起了嫌隙，二人不再一团和气。 高舒知道高太后对自己的怨气之后，十分痛恨死去的秦孝宗白晨，连带着对新任的小皇帝白晨之子秦哲宗白绍也不放在眼里，越发张扬跋扈。 高舒的行为最终还是让高太后知道了，此时不过四十多岁的她再次出手，雷霆一击将以高舒为首的高氏宗族全部抓捕判罪。 自此之后高氏彻底没落，高太后在朝廷也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这个时候高太后已经把持朝政近二十年，声望达到了最高峰，很多人以为她会给自己封一个更为尊贵的称号，实际上一些高太后多年培养的党羽也在谋划这个事情。 只是少了高家在朝廷上的助力，高太后对朝廷的把控开始渐渐变弱，一部分有想法的朝臣们开始抱团，和高太后在朝政上唱反调。 高太后虽然是一个妇人，但是她这一生唯一做错的事情也就是对于高舒的溺爱气死了自己的儿子。 在其他方面她并没有像很多迈入‘老年’的权力者一般犯一些‘固执己见’的错误。 高太后后来的人生，就是在朝政上和反对她的朝臣们斗智斗勇，没有新的政令革新，也没有错误的政治举措。 这一斗就是整整十年，天下在‘孝哲中兴’之后因为朝廷的政见不统一开始走下坡路。 又是十年之后，高太后六十一岁之时，于宫中病逝，这个时候年幼的秦哲宗白绍才刚刚成年。 这位太后的离去，让天下的百姓们十分悲痛，尽管高太后把持朝政只出现了二十年的‘中兴’，但是这之后秦哲宗白绍好大喜功，开始瞎折腾，让秦朝再次衰败下来。 百姓们越发怀念这位高太后，民间也有把‘孝哲中兴’称之为‘孝高中兴’，以此来纪念这位太后，可见百姓们对当时朝政的不满，以及对这位太后的尊敬。 知史可以明智。 王莹瑜作为大家族的女儿自然读过不少史书，在她看来若是自己在高太后这个位置上，只会做得比她更好。 这一想法在王莹瑜进宫之后开始逐渐萌发，尤其是当她怀了皇帝的孩子之后。 白弭的身体十分差劲，成为皇帝之后少了束缚更加放纵，让他的身体比一般同龄人要差了许多。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白弭很难有再让女人怀孕的能力。 第90章 大军压境 王莹瑜既然有了野心，自然不可能不给自己留点手段。 她听说有道家的高人擅长药理，于是求上门，用尽一切手段让其为她炼制了‘仙丹’。 皇帝白弭服下之后雄风大振，并且让王莹瑜成功怀上了孩子。 只是在长时间服用这种药物之后，白衍的身体比之前变得更差，现在每天早晚身体都会出现不自觉地颤抖，像是右手有时候抖起来一个时辰也停不下来。 宫中的御医查不清楚具体原因，只能给白衍开一些补药来调理身子，并没有多少起色。 而这件事因为怀孕而被封为昭仪的王莹瑜并不担心，尤其是离生产期越来越近，她越发兴奋起来。 对于她来说只要肚子里的孩子成功降生，那么她就有了接下来做一切事情的根本。 只有这个孩子才是她今生最重要的东西，至于皇帝，只要现在还能喘气就行。 “娘娘，那位潘道长又递了帖子，说想要娘娘再资助一些东西，帮助其炼丹。” 就在王莹瑜沉浸在对权力的幻想之时，贴身宫女灵苗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哼~潘老道的心真是越来越大了！” 王莹瑜眼中透露出一抹寒意，这个时候的她没有了刚才专属于母性的光辉，反而更像是一个生气的上位者一般。 宫女灵苗对王莹瑜这种气势很熟悉，就像是里面床上躺着的那位天子一般。 潘老道就是给王莹瑜炼制‘仙丹’的那位道长，他是本地‘玉皇观’的观主，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鹤发童颜，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副高人作派。 这位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后来经历了生死之后，觉得医者不能自医，于是改行做了道士研究长生不老之术。 实验‘长生不老’的药物，需要大量的金钱，因此这位道长一边发挥自己的特长给人治病，一边聚拢钱财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只是相比起实验的耗费，终究是入不敷出。 就在这个时候王莹瑜找上门来，一位宫中的娘娘，还是富可敌国的王家女子，这让潘老道再次看到了曙光。 因此潘老道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几枚早些年炼制的‘仙丹’就让王莹瑜付出了百倍的代价。 事实上人老成精的潘老道猜中了王莹瑜的心思，知道她想怀龙种，在王莹瑜成功怀孕之后，更是隔三差五借此事让王莹瑜给他提供钱财，让其继续研究‘长生不老药’。 王莹瑜现在虽然心里痛恨潘老道的贪婪，但是在一切梦想没有成功实现之前，她是不能允许出差错的，因此也就默许了潘老道的行为。 “让家里再给他送过去两千金...不，先送过去一千金，剩下的一千金，下次他开口再说。” 王莹瑜成为宫里的人之后，王家不少人开始对她露出‘投资’的意愿，而王莹瑜知道自己的野心，她相信自己将来能够反馈给他们更多，因此也是来者不拒。 从她手上流出去的金钱，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惊人的数字。 ‘再等等~再等等~快了！’ ====================== “这晋国大军来得真快！” 元关城头，轩辕轶，萧雨，阎苍，孟军等人齐聚在这里，就在刚才他们收到了孟和亲率五万大军南下的消息。 此时离‘第一次北伐’结束不过刚刚一个月的时间，孟和的动作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快。 “晋军为何囤积在和阳不南下？难道这五万大军还不够吗？” 萧雨有些不解，在他看来孟和此次兴兵应该并没有想要攻破元关的打算，更多的应该只是为了报之前‘败给秦军的仇恨。 只是据探子来报孟和的五万大军已经在和阳城待了三日，依旧没有动静。 这让他有些奇怪是不是自己对孟和的战略猜测出了问题，也许对方真的是想一战灭秦国？ “晋军恐怕真正的目的不是我们。” 轩辕轶摇了摇头提出了一个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想法，他原本也以为孟和要来‘报仇’，出兵压制秦军的气势，但是从目前看来并非如此，更不是萧雨猜测得要增兵灭秦。 他有着更高的权利，在秦州的秦国细作可以直接将情报汇报给他。 从他得到的情报来看，孟和在调动五万大军之后，并没有再次调动军队， 甚至这五万大军中有近两万人都是新招的士兵，要靠这些人来攻打元关坚城，显然是不可能的。 孟和在进入和阳城之后，基本天天在操练新兵，根本没有继续南下的意思。 因此轩辕轶猜测孟和此举只是为了威慑秦国，而非要攻打秦国。 “难道是为了拖住我们，然后对赵国出兵？” 阎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这应该是声东击西的计划。 既然他们这里只是简单的‘威慑’，那么说明晋国在其他战线必然会有大动作，否则那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所消耗的资源不是白白浪费了。 “不管是不是要打赵国，我们的任务只有守好元关。” 轩辕轶心里有些认同阎苍的想法，晋军不可能白白组织那么大规模的调动，只是为了震慑他们，赵国那边，晋国必然会有大动作。 只是他们的任务就是替秦国守好元关，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战又不能战，退又不能退，真的是太痛苦了。” 孟军开口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有这五万大军在和阳城驻扎，他们是不可能率军班师回朝的，但是出去和晋军野战，那显然是死路一条。 虽然和阳城地势开阔，城墙矮小，并无险可守，但是要知道那里可是有整整五万晋军，有超过三万晋军的主力精锐在那里。 之前的北伐能够胜利，更多得是仗着出奇制胜和晋军对秦军的小视，二者缺一不可。 晋军的正面作战能力，众人有深切的体会，正面作战秦军是完全不可能和同数量的晋军相抗衡的，这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在经历了前次战败之后，想要再让晋军小看自己，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更何况对面的主帅还是孟和这个成名已久的秦州都督。 即使是轩辕轶自己，面对孟和都有些势弱，更不用说其他的几名将领。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人拥有统帅几万士兵的能力，即使是阎苍也一样。 帅不敢战，将能力不足，兵差距太大，这样怎么可能再次从正面击败晋军？ 之前那次北伐，恐怕真正会成为秦国军队对战晋国军队唯一一次获胜的机会吧。 五万晋军虎视眈眈地驻守在离元关不远的和阳城，整个秦国顿时紧张起来，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第91章 方王韦端 就在孟和率军进驻和阳的时候，另一边，晋帝韦如在两万‘解军卒’的护卫之下，也开始火速向方州进发。 这一路上他们的行踪并不隐秘，沿途很多城市都发现了这股军队的踪迹。 只是当其看到那‘解军卒’的旗帜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再继续观望，因为他们知道这支军队只有在那位的带领之下才会有所行动。 “为止，这次前往方州，你觉得相比之前奇袭元州如何？” 韦如并没有选择坐在马车里，而是一反常态的骑马，单看他在马背上的英姿，想必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位晋国的皇帝已经六十岁了。 公元205年夏，秦州州牧永丽起兵自立为帝，改秦州为宋，自立为宋帝，出兵攻占元州。 正在平乱的韦如在短时间内施展雷霆手段，仅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解决了方州叛乱。 随后公元206年春，在短短一月之内率军回师进军元州，大败宋帝永丽，宋军皆降，韦如复元州，于同年秋进军收复秦州。 韦如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打闪击战的高手。 或者说他是十分擅长带领骑兵军团快速移动作战的，孟和，还有现在的韦骥都是他亲手培养的接班人。 只是相比起孟和只学到了一些皮毛，韦骥这个优秀的后辈更受韦如的重视。 “陛下英勇不减当年。” “哈哈哈~韦家千里驹长大了，也会拍寡人的马屁了。” 韦如听了韦骥的回答顿时大笑起来，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这次前往方州完全是靠着一些特殊的药物在支撑，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但是他终究六十岁了，就算是靠药物支撑，也再难复当年的勇猛。 “二十年前，寡人率大军前往方州，几十万人在寡人的指挥下从各地汇集，不到两月的时间就聚集到方州。而如今，就这两万人...已经走了快一月。” 后面的话韦如没有继续说下去，韦骥心里清楚，韦如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高强度的急行军。 他们现在这个行军速度已经算是不慢，再快的话，他担心韦如真的会出事。 “为止。” “陛下请吩咐。” 韦如突然开口再次叫住韦骥，后者立刻应答，他猜想韦如应该是有事情要吩咐。 “你说寡人要不要饶了那个孽障一命？” 韦骥听到这里，眼角一跳，但是迅速镇定下来。 他清楚韦如说的是谁，对于如何处置在方州的方王韦端，他可不敢回答。 一旦出了错，那么可不是掉他一个人的脑袋那么简单。 “但讲无妨，你是兴儿今后的左膀右臂，不要畏畏缩缩的。” “是。陛下...自古虎毒不食子。” 韦骥讲出这句话，瞬间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他不知道韦如向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但是不论是公是私，他都不希望韦如会做出杀害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 “呵呵~好一句虎毒不食子...” 韦如说完转过头看向韦骥，后者已经被吓得直接从马上跳下来跪倒在地上。 韦骥和韦端从小关系就不错，二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也不为过。 只是在韦骥十五岁那年因为出色的军事天赋被韦如看中，开始将其带在身边培养，二者才逐渐划开界限。 这么多年来韦骥和韦端没有多少联系，但是疑心病重的韦如一直相信如果让韦骥选择的话，他一定也愿意让自己的童年好友韦端坐上皇位。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韦骥讲出这句话未必没有私心。 只是自古天子圣威难测，敢揣摩皇帝心思的人，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韦如自己的想法，历来是晋国朝臣们难以猜测的。 “只要他不做错，寡人也不是薄情之人。” ====================== “砰！” 方州王府之内，韦端将手中的信件狠狠拍在桌子上，又看到一旁的花瓶，直接用力一把将其推倒摔碎在地上。 “他还是要立那个人为皇帝，还是要选择他。甚至为了让那个人平稳登上皇位，要把孤也给除掉...” 方王韦端咆哮着怒吼，他的声音因为愤怒有些变形，后面的几句更是因为情绪愤怒到了极点变得嘶哑。 他接到了来自神都的坏消息，本来在这方州浑浑噩噩生活的他，似乎已经将那件事永远埋在了心中，下意识将其屏蔽。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时代的浪潮不是你能够轻易逃避的。 ‘帝体弱多病，太子接手国政。帝亲率解军卒两万往方州而来，不可妄动，否则有性命之忧。切记！’ 韦骥给他送来的信里只有这几句话，但是就这简单地一句话让韦端知道，自己马上要大祸临头了。 韦如这个时候来方州意欲何为？ 就是为了替太子除掉自己这个皇位之下的绊脚石，因为韦如十分清楚，自己才是那个正统。 一旦韦兴登上皇位，即使他不反，整个天下的晋国人也不会选择无动于衷。 他必须在死之前，为韦兴扫清一切障碍，即使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 “即使你给孤做过承诺！” 韦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韦如在神都给他说过的话，几乎每一天都会出现在他自己的梦境里，明明他亲自向自己承诺要将太子之位传给自己的。 “殿下，殿下息怒，此事当迅速决断，不可再拖下去。” 韦端的幕僚王恂担忧地看着韦端，在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之后，他知道韦端必须迅速做出一个决断，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韦端为人豪爽，待人宽厚，他从小就是以未来太子的身份自居，言行举止，气质心态都是按照这个方向培养的。 可以说韦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晋国的太子，即使还没有得到册封。 但是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身边的人，满朝文武都觉得韦端会是太子，大晋未来的主人。 韦如将韦兴册封为太子这一举动可以说让全天下都十分吃惊，这是完全违背了这个时代制度的行为。 尤其是在韦端没有犯下任何错误的情况下，韦如册封儿子韦兴可以说引起了全天下的反对。 韦端自己身边的力量，晋国各地的掌权者，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反对者占了整个晋国的七成，换成任何一个普通帝王可能皇位都要出问题。 但是韦如可不是普通帝王，他是晋国的开国皇帝，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能人之一，在他的威望之下，韦兴这个太子之位磕磕绊绊几年，终于还是坐稳了。 而原本被寄予厚望的韦端只能逃到方州做一个王爷，可以说这个时候的韦端已经彻底败了，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第92章 优柔寡断 王恂作为韦端的幕僚，尤其是在韦端身边那么多年，他十分清楚韦端的心思。 韦端甘心吗？不甘心！放下了那个太子之位吗？ 没有！只是将其隐藏在心里罢了。 本来按照事情正常发展，韦如去世，将皇位平稳交到太子韦兴手中。 王恂相信，即使韦端心有不甘，有动作，也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行为，最终还是要无奈任命，老老实实做一个方州的王爷就够了。 但是偏偏韦如没有这样做，他做天子那么多年，尤其是靠着一场场战争走到今天，他是一个极其自负且固执的人。 他不允许，在自己做出决定之后，有反对的声音存在，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 他这次来方州，很显然就是抱着一个目的，来亲自问问韦端，对自己将来传位给太子韦兴是否有意见。 没有，那么你就老实在方州待着，有的话，那么王恂不敢想象韦如会做出什么举动。 而韦端自己呢？ 以王恂对其的了解，虽然韦端性格优柔寡断，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宁愿逃避也不愿意做出一个决定。 但是在关于太子之位这件事情上，韦端从来都不会选择妥协，他现在不提，不举兵造反只是躲避这个困难罢了。 若是韦如亲口问他，有没有意见，韦端的回答只会有一个。 有意见！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亲口承诺给我的！怎么就变了卦呢？ 你没做皇帝的时候可以朝令夕改，可以不遵守承诺。现在做了皇帝，君无戏言知不知道！ 王恂相信韦端绝对会对韦如这样说，因为这些话就是韦端一直以来和他说的。 所以，韦端只有一个选择。 “嘉述，你说孤现在该怎么办？” 韦端回过神来看着这位幕僚，王恂是方州本地大族王家的嫡子，自他进入方州的时候就投靠了他。 这些年他能在方州立足，王家功不可没。 “殿下，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最好立刻回答我。您想做皇帝，还是王爷？” 王恂严肃地看着韦端，他清楚这个时候韦端不能再继续犹豫了，时间不等人，韦如的大军很快就会赶到方州来。 “这...孤自然是希望能够荣登大位，只是...你有何计策，不如直接说出来。” 韦端怎么可能不明白王恂的想法，只是他历来优柔寡断，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脑袋中下意识将那个想法给屏蔽了。 “殿下，我有上中下三策供您选择。下策，逃离方州，到东州投奔您的兄弟，两王汇集在一起，我相信陛下不会再往东州去，毕竟赶尽杀绝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您的弟弟明王比您更有决断，到时候或许他会愿意做点什么，只是那个时候您就离皇位更远了。’ 王恂没有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讲出来，他从韦端挣扎的脸色中看出韦端是不会选择这个办法的。 “说说其他两策。” “我先与您说上策。方州的军队有二十万，除了驻扎在散关的十万用于防守赵国军队的军队以外，留守方州的十万军队您能调动的有多少？” “方州军权掌握在孤、方州副都督申慧、镇西将军栗谭手中，若是不算另外二人，孤应该能够调动近五万军队。” 王恂清楚韦端说的这五万人，还要算上方州副都督申慧才能调动。 申慧的女儿嫁给了韦端做侧室，韦端的王妃在生下孩子之时就去世了，若不是妻家势大，恐怕韦端早就将申氏扶正了，严格来说申慧是自己人。 “我的意思是您准备好军队，在陛下来之后，一不做二不休...” “万万不可！孤怎么能做那杀父弑君之人？天下人会怎么看孤？万万不可...” 王恂的眼中露出一抹失望，当初韦端进入方州的时候，他就觉得韦端的性子根本就做不了一个乱世的皇帝。 只是那个时候韦端的身份还是晋国的第一接班人，为了做从龙之臣，王恂根本没有犹豫就投靠到了韦端的麾下。 再之后整个王家也被牵扯进来，这个时候想要抽身已经晚了。 “卿还是说说中策吧...” 韦端不敢去看王恂的眼睛，他每次发牢骚，王恂和申慧都会对他说，只要他未来在韦如死后，能够举兵反对韦兴登位，相信有不少晋国朝臣会响应他支持他登上皇位。 因此他心中其实一直在期盼的就是这个计划，等待时机起兵。 只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韦如可不是一般皇帝，他怎么可能将这个隐患留到自己死后。 现在他带着军队向方州赶来了，韦端给自己逃避的借口终究是破灭了。 “中策，就是在陛下来之后，您主动和他说愿意做这个方王，不会反对韦兴登位。只是这样的话，陛下有可能剥夺您手中的兵权。” “虽然能够侥幸活命，但是等韦兴登位之后，生死恐怕就只能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以韦端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即使自己暂时隐忍低头，韦如也绝对会将他手中的兵权剥夺，然后派人将他软禁起来。 他现在能够在方州安安稳稳的做王爷的原因就是因为手中的兵权，一旦交了出去，那么他就真的会变成没牙的老虎。 等到韦兴做了皇帝，他可不敢相信自己这位虚伪的二弟会放过自己。 “此策更不行，嘉述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恕在下无能。” “哎~两人想不出办法，那就再找人来，传副都督申慧来见孤。” “是！” 申慧不仅仅是方王的岳丈，同时也是方州的副都督，早在方王韦端进入方州城之前他就已经坐到了方州庐阳郡太守的位置。 申慧的家族乃是方州本地的豪族之一，其育有三子三女，三个女儿都是美名在外。 除了最小的女儿嫁给方王韦端为侧室，其他两个女儿也是嫁给了方州的豪族。 可以说申慧嫁女给韦端做侧室，只不过是一次政治投机罢了，即使没有韦端这个女婿，他在方州依然是一个权势滔天的大人物。 在听到方王召见自己的消息之后，韦端没有第一时间赶来王府，反而是先让管家带着自己的书信送去给小女儿，了解方王这次召见自己的具体情况。 这是他自将小女儿出嫁之后一直以来所用的一个手段，尤其是在韦如立韦兴为太子之后，申慧和小女儿的联系变得更加频繁。 而申慧的小女儿申氏，对于自己和韦端的婚姻，一直以来都没有投入多少感情。 父亲申慧对她们姐妹几个的教导，让她们十分清楚自己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罢了。 因此不管是韦端做了太子，将来成为皇帝，自己成为皇后，还是如现在这般韦兴做了太子，韦端只是一个王爷。 她将来也只会成为一个王妃，对于她来说所付出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变化。 很多时候，在娘家和夫家之间，她觉得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更为安全。 很快管家就将申氏的回信带回来给申慧，后者一看，瞬间就明白了此时韦端面临的处境。 第93章 大势已去 “你去将这封信带给镇西将军，告诉他老夫是站在朝廷这边的，让他迅速集结兵马行动。” “是！” 管家带着这封信件离开，申慧才更换衣服准备出门去方王府。 申慧是个聪明人，在几次接触女婿韦端之后，他就发现韦端并不具备成为一个合格的乱世君王的潜质。 就算是被韦如立为太子，将来接任皇位，没有强力的助手，恐怕也坐不稳这个皇位。 而像他这样的世家大族出身的将领，从来就没有想过将所有身家压在一个人身上。 他的二女儿嫁给的夫婿正是镇西将军栗谭的侄子栗颜，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光从这一点上来看，一对一，或许天平也不用完全倾倒。 但是申慧还有一个二女儿，这个二女儿嫁给的夫婿，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名字的普通人，而在得到申家的赏识之后，现在这个女婿已经成为了一位将军，而他现在正在散关抵抗赵国。 现在是二比一，想想韦端的无能，申慧也不会将机会放在他的身上，毕竟申家只要平平稳稳，就能一直富贵荣华。 申慧二女儿出嫁的对象，方州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方王韦端进入方州的时候，申家只剩下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韦端一系的人自然也不知道申慧二女儿嫁给了谁。 但是因为大女儿嫁给了栗谭的侄子，因此王恂建议还是防备这位方王的老丈人一手，虽然韦端不认为侄子要比女婿更亲，更何况自己还有立申氏为正室的打算。 自古‘防人之心不可无’，韦端同意了王恂的计划，决定先试探这位老丈人一下，看看他是否真心向着自己。 因此当申慧一进入王府之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室内两侧站着数名王府亲兵，人人腰间挂着长刀，方王韦端更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似乎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申慧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脸焦急之色，走上前直接对着韦端关心道：“殿下这是作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咱们都是一家人，可告知与我，我会替您分忧解难。” 韦端见申慧如此表现，心中防备已经有所缓和，但是他毕竟也是受过政治培养的，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想法。 他没有选择回答申慧这个问题，反而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孤在此地已经五年有余，一直勤勤恳恳，下对得起方州万民，上对得起父皇和朝廷，怎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方州治理和你有什么关系？’ 申慧心中吐槽，面上却是一副悲痛之色，演技瞬间爆发，眼泪直接从眼眶流了出来。 “殿下，吾虽是您的岳父，但是心里一直都是将您当做晋国的储君来看待的。当今陛下老迈，受奸臣蒙蔽，立二子为太子，此乃违背天下之大忌。” “殿下待人宽厚，胸怀韬略，自是吾大晋皇帝不二之选。只要殿下还看得起臣，不嫌臣老迈，愿为殿下牵马执蹬。” “卿真乃忠义之士！” 韦端见申慧如此模样，心中不再存疑，毕竟在他看来相比起一个侄女婿，还是自己这个王爷女婿更有价值。 他上前拉住申慧的手臂，将自己接到的关于神都方面的信件，晋帝韦如的动向，还有之前王恂给他的三条建议统统告诉了申慧，完全没有注意到申慧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嘲讽之色。 ‘自己果然没有做错选择，韦端不堪重任。’ 申慧听了韦端的所有想法，已经知道韦端还是如原来一般优柔寡断。 同时他心里也在暗自思索，如何才能在将韦端抛弃之后，让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大的保证。 申慧心中有了打算，于是一脸正色地向其开口说道：“王先生所说的没有错，老夫也觉得殿下这个时候更应该选择孤注一掷，而非继续忍耐下去。” “卿的意思是？” “举兵埋伏，必定要诛灭奸臣，才能保住您的性命。此已经到了生死边缘，殿下不要再犹豫了！” 韦端没有想到申慧竟然也和王恂的想法一样，举兵造反伏杀父亲，这样真的是一个当儿子的意应该做的吗？后面的史书会如何评价自己，杀父弑君... “殿下！” 申慧直接跪了下来，抱着拳向韦端再次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是殿下愿意，某愿为先驱，替殿下分忧！” “这...好吧。如此，就全权交给卿来处置了。” 韦端见申慧这模样，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他从自己的怀中拿出独属于他的兵符，这是方州都督的象征。 平时或许要受到申慧和栗谭的节制，三人一同才能调动方州所有的兵权，但是这毕竟是名义上方州最高长官的兵符。 他相信自己加上申慧两人联手的话，事情不是没有转机。 申慧一脸慎重地带着韦端的兵符离开王府，韦端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想得却是另外一番事情。 自己马上就要起事了，这皇帝之位在向着自己招手。真的要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杀害吗？ 即使他骗了自己，让老二韦兴当了太子，现在还正在赶来想要杀了自己... “哎~只能擒下父皇之后，再保他一条命了。” 另一边，当王恂听到韦端将兵符交给申慧之后，委托其全权处理，直接气得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 良久他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已尽人臣之事，怎奈天命不在我啊！” 随后整日在府中喝酒，不再过问韦端的事情。 韦端知道此事后，也没有责问他，在他看来这应该是王恂没有得到自己的授权才产生了心灰意冷的想法。 事实上韦端认为将此事交给自己的岳父方州副都督申慧，要比交给王恂一个幕僚要更为妥当。 王恂现在想不通，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想明白的，毕竟政治斗争有时候就是那么残酷。 公元220年9月，就在秋风送来第一缕秋意的时候，韦如带着两万解军卒抵达了方州庐阳郡。 这个时候申慧那边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来，韦端也开始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开始反复派人向申慧传信，结果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今日韦端正在房间内着急，突然管家传来消息王恂求见，这个时候韦端才想起自己这位幕僚，连忙将其请进来。 只见王恂穿着新衣，背上背着一个行囊，看上去是要出远门的样子，韦端瞬间大惊失色。 “嘉述莫非要弃孤而去？” 第94章 晋帝之死 “非也~” 王恂看着韦端此刻的样子，摇了摇头，心中只有悲凉，“我已经让家人收拾好了行李，这次是准备和殿下您一起离开方州到东州去。” 若是可以，王恂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和韦端牵扯很深，将来韦兴登位的一天，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现在他带着自己的妻儿和王家正式做出切割，跟着韦端一起逃到东州去投奔明王韦旭，还有一线生机。 “孤要走？孤什么时候说要走？申慧呢？他不是说了要帮孤吗？孤是他的女婿？他怎么能不帮孤？申夫人呢？让她出来见孤！” 韦端虽然性子优柔寡断，但是脑子这个时候却变得很聪明，他已经猜到了王恂的意思，同时也清楚申慧耍了他，将他的兵符骗走之后彻底抛弃了他。 “殿下，申夫人前日回娘家探亲了，三天不曾回府。我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赶过来告诉殿下，我们该走了。” 王恂的话如同利刃一般刺在韦端心上，申氏也抛弃了他。 原来她脸上的柔情，嘴里的甜言蜜语，都是和她那个父亲一般，都是演出来的，孤被他们父女联手给耍了。 “嘉述，你去东章郡找太守元亢，他是孤的人，是忠诚，他手下还有三千骑兵，一定会...” “殿下！” 王恂打断了韦端的话，这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在韦端话没有说完的时候插嘴，唯一一次。 “五日前，东章太守元亢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已被打入大牢；同日，法门郡镇守，牙门将军文佸于家中被匪徒袭击，全家老少无一人幸免；石松城城门镇守欧?，灵岩县县令阮颉，姑咱县都尉鲜于海...” “不要再说了！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很多的名字王恂之前都不知道，但是从这一段时间这些人统统出事，王恂可以判断出这些应该都是韦端的人，是他能在这方州安安稳稳当王爷的支撑。 只是在几天之内，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殿下，大势已去，咱们除了这王府的八百亲卫，什么都没有了。申慧设计骗走殿下的兵符，殿下想要起兵造反一事恐怕皇帝陛下已经清楚了。” “现在唯一的一条生路，就是冲出去，离开方州投奔明王殿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恂在韦端身旁时间不短，从韦端的言语之中，他可以判断出相比起韦端，韦旭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在关于韦兴当太子这件事情上要比韦端更为决绝。 韦端之所以能够在方州立足，不听朝廷宣调，从一开始就是韦旭向韦端建议的。 这位明王很清楚韦兴的为人，认为其表面的仁厚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就算是顺利登上了皇位，恐怕也不会对几个兄弟有多好，更不用说曾经作为‘太子’培养的韦端。 韦端和韦旭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韦旭是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兄长在韦兴的身边整日惶恐不安的，同样也是为了他自己的打算。 在东州的韦旭向韦端提出了二者联合，让方州和东州成为他们的自留地，以此暗地里来对抗朝廷。 就凭韦旭能够想出这个办法，王恂就认为韦旭不是像韦端认为的一样愚蠢，起码要比韦端有头脑。 如今韦端大意可以说丢了整个方州，王恂只能寄希望于韦兴念兄弟之情愿意收留韦端。 同时，他也希望借此机会拖住韦如的脚步，这位皇帝应该不会公然做出派兵追杀自己儿子的事情，起码明面上韦端逃到韦兴那里就能得到安全。 韦端已经失去了心气，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王恂和八百王府亲卫带着离开庐阳郡前往东州。 这一路上他们可以说是走得十分顺利，没有一个追兵来追赶他们，这让王恂不由感叹韦如年纪大了，还是有些顾念亲情的。 同时，在韦端离开之后，副都督申慧和镇西将军栗谭就派兵将这里彻底封锁，二人不是没有预备兵马准备追击韦端一行人。 只是这韦如的命令迟迟没有来，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是皇帝的亲儿子，只有他有权力说杀不杀。 一连数日不曾传来消息，一直到韦端一行人进入东州境内，申慧和栗谭才接到消息。 “什么？陛下病危！” 晋国皇帝韦如于方州庐阳郡病逝！ 这个消息如同狂风一般迅速席卷整个天下。 当逃到东州的方王韦端听到这个消息又气又笑，他生气是因为自己这位父皇明明身子骨已经支撑不住了，还要千里奔袭想要将他拿下。 笑则是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晚跑几天，搞不好这位父皇会将自己一起带走，现在自己苟活了下来。 这是他的亲弟弟明王韦旭和他说的，因为韦如不仅仅是想要拿下韦端，就连韦旭所在的东州也发现了不少异动。 幸好韦旭能力出众，早就将东州几乎打造成铁桶一块，在发现异常之后，就立刻派遣军队将其控制了起来。 在听到韦如咽气这个消息之后，彻底消除了这个隐患。 韦旭是韦端的亲弟弟，一直以来对其还算不错，兄弟二人可以说因为一个生母的原因，还有些皇室少有的情分。 尤其是在韦旭将自己手中的一支军队，近万人交给韦端统帅之后，韦端对韦旭所说的话一点反对的想法也没有，老老实实替自己弟弟看守边关。 就连王恂在知道韦旭这个决定之后，也说韦旭有上古贤人之风，总之二人高高兴兴上任去了。 无论是韦端还是韦旭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为这位父皇尽孝，因为他们知道此刻晋国的天已经变了，即将坐上皇位的是他们那位一直在伪装的兄弟。 天下人不知道韦兴的真实面目，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兄弟还会不知道吗？ 这个时候如果他们真的回去参加自己父皇的葬礼，韦兴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将他们全部铲除的机会。 事实上，当身处太子府的韦兴得知自己父皇驾崩的消息，他的第一想法就是，韦端死了没？ “方王在陛下到达庐阳郡的时候就逃东州投奔明王了。” 如果可以，韦向是绝对不想单独来面见这位未来的皇帝。 他身为韦氏一族的大宗正，对于韦如几个子嗣的生平可谓是最为了解，毕竟他的职责之一，就是将这几位的日常汇报给韦如。 第95章 疯子 韦向要比韦如的其他儿子更清楚韦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韦兴当上太子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谦逊好学的人，他的老师遍布朝野。 不论是朝堂上的官员，书院的教书先生，还是地里的老农，都给韦兴传授过知识。 如果你以为他是一个不耻下问的人，那就完全错了，在韦兴将这些‘老师’的本领都学会之后，这些人全都因故去世了，没有一个人活着。 具体什么原因？ 根据韦向所掌控的黑牢台地调查，那就是韦兴觉得这些老师都没有用了，他们既然教导不了自己，怎么还有脸顶着自己老师的身份活着？ 所以韦兴将这些人全杀了。 韦如知道这件事吗？知道。 韦向没有隐瞒，而是一五一十地将此事汇报给韦如。 而韦如的反应呢？是大笑着说道：“此子类我！大晋当兴！” 这让韦向想起了韦如的生平，所有当过他顶头上司的人似乎都死了，不论是将军，太守，王爷，还是皇帝。 在韦如弱小之时，他可以栖息在这些人的羽翼之下成长，当他强大起来，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这些挡住他前进之路的人给杀掉。 韦如是真正信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人。 他对于统一天下的愿望一直不强烈的原因就是，前面已经没有一个能挡住他的人了，他的欲望没有弱小之时那么大了。 纵观韦如篡秦立晋之后，唯一给他造成了阻碍的只有东云王也就是秦烈帝白羽，在永州争夺战之中打败了他的军队。 但是没几年白羽就病逝了，这让韦如失去了继续向前的野心。 尤其是在江州之战那场瘟疫的爆发，韦如相信就像是三清教的紫阳真人所说的一样。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想要再往前一步，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老天都不允许的。 晋国的强盛在他的儿子太子韦兴的身上，只有他才是那个能完成天下一统的人。 韦如本就没有多少战意，再加上年纪大了，对于天命一说越发相信，他基本默认了紫阳真人所告诉他的话。 这也是自江州之战之后，晋国再也没有发动灭国大战的原因，无论是之前攻打赵国，还是在秦国引发的汉水之战，在韦如的眼里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如果他真的有心思要统一天下，那么两国面临的恐怕就是晋国休养多年之后的近百万大军了。 韦如安分了，不想打仗。 但是并不代表他的继承者韦兴会愿意安分，韦兴和韦如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想要学习所有人的本事，让自己成为全天下最完美的人。 而这就注定了他的野心永远得不到满足，大千世界几千万人，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优点，韦兴想要做到这个世界的圣人，做到完人是不可能实现的。 韦向正因为看到了韦兴无穷无尽的野心，因此一直对其保持着忌惮。 在他看来韦兴就是一个彻底的疯子，这样的人就算统一了天下，这个国家也会因为他的欲望最后走向破灭，和他同样想法的还有解军卒的统帅韦骥。 韦骥是韦如带着长大的，韦如对于一些机密情报并没有选择避开韦骥，这其中就有韦家几个儿子的所作所为。 韦骥虽然是韦如带大的，但是因为其身份原因，他在韦如身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做事，不敢有半点逾越。 这样的性子让韦骥明白韦兴和他不是同一路人，哪怕是扶持优柔寡断的韦端登上皇位，只要他们用心辅佐，未必不能统一天下。 于是韦骥和韦向两人合谋，一直在暗地里给韦端传递朝廷的情报，这一次韦如千里迢迢前往方州想要处理韦端，就是韦向通过韦骥将情报传递出去的。 因为韦向管理黑牢台这个晋国最大的情报组织，本身就容易引起韦如的猜忌。 再加上之前他一直就支持韦端继位，因此韦向知道韦如一定在他身边安插了探子，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韦如的眼睛。 相反韦骥一直都是韦如的亲卫军统领，和韦端也多年没有联系，反而不会被韦如怀疑。 事实上他们二人猜得很对，只是最后韦端选择逃往东州，让他们有些失望。 ‘方王啊~方王，看来你终究与这个位置没有半点缘分。’ 韦向心里暗暗叹息，若是韦端能够果断起兵与韦如对抗，只需要等几日韦如一死，那么韦骥绝对会倒向韦端。 到时候韦端振臂一呼，整个大晋的军队恐怕有一半都会倒向韦端，届时韦端必定能够回到神都坐上皇位。 只是韦端比他想象得还要更为不堪，这个时候韦向反而有些庆幸韦端没有继位。 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等人能不能如同南秦那位丞相一样，扶住这位不优柔寡断的皇帝。 “好！很好！” 韦兴温润尔雅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一抹疯狂，但是很快就被他给压了下去，韦向眼皮一跳，装作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 “还劳烦大宗正传递朝廷的旨意，让方王韦端、明王韦旭、还有...定王韦云回来吊丧。” “是。” 韦向知道韦兴这个旨意一定是白发，因为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清楚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韦向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毕竟韦兴是韦如亲自定下的继承人。 只要葬礼结束之后，韦兴就会名正言顺地登上那个位置，他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反驳他。 “大宗正乃国之柱石，不知道可有什么要教导孤的，还请您不吝赐教。” 此话一出，韦向瞬间吓了一个激灵，做韦兴的老师是什么下场，他可十分清楚。 韦兴对自己已经起了杀心，这是韦向第一时间的想法，但是他自诩一直以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情。 若是韦兴想要拿他来立威，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臣受陛下所托，政事繁忙，夜不能寐，恐无力再教导殿下，还请您另选贤臣。” 韦向可不是孤身一人，在他的身后站着的可是无数晋帝韦如留下的老臣一派。 况且还有韦端、韦旭、韦云三王在外面，若是韦兴敢动他的话，他相信这三位肯定会借此发难的。 而现在的韦兴，韦向可不认为他已经有了这个能力。 “哦？大宗正公务繁忙，却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既然如此，孤还是等嘉述回来，向他请教吧。” “毕竟他时常陪在父皇身边，得到父皇的言传身教，想必必定有很多孤不懂的道理能够教孤。” 第96章 韦云 听到这句话，韦向的眼神不自觉地凝重了起来，但是很快又慢慢放松下来。 最开始他猜测韦兴恐怕是知道了他和韦骥的谋划，但是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若是韦兴知道他二人有染的话，恐怕这次方王就不可能安然逃脱了。 这是在试探自己，自己不能上当。 韦向离开之后，韦兴看着这位大宗正的背影，嘴角慢慢翘了起来，满脸都是嘲讽之色。 “在老师身上学到的帝王心术果然厉害，这老家伙真的以为刚才掩盖的很好吗？哈哈哈~” “韦端韦旭两兄弟，孤从来都没有将其当做过对手。孤真正在意的，只有老四一人罢了。” 韦兴拿出他随身带着的那封关于定王韦云的情报，满脸渴望地将纸上的内容朗诵起来。 “定王韦云，勇不下前秦武安侯龙云，公元215年，定王率轻骑五千大破月羌人十万，阵斩月羌王月官青长明，定王杀敌两百余人，身上不见半点伤痕...” “公元218年秋，北燕蛮夷侵犯定州，定王率骑兵五万迎敌，正面大破北燕军二十万，阵斩北燕勇士四十余人，杀敌不计其数啊...” “四弟如此勇猛，定能成为孤的良师益友！四弟，孤该怎样才能让你来到孤的身边教导孤呢？” 远在元关的阎苍等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天下的局势动荡已经快要结束。 在消息传来的时候，孟和的五万大军已经离开和阳城三日有余。 相比起秦国，临近方州的赵国更先得到晋帝韦如病逝的消息。 位于散关一线的赵国双璧苏氏兄弟，在将请战令发回国都的同一时间就派兵强攻散关，散关守军没有反应过来，吃了一个很大的亏。 整个散关几乎被打烂，驻守在散关的晋军付出近万人的代价才将散关重新争夺回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散关已经没有了当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城门都被投石机‘轰’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难以在短时间内补上。 一旦赵国军队整装重来，恐怕晋军只能和赵军展开‘贴身肉搏’。 虽然晋军强盛远超赵军，但是此时地利优势尽失，若国内不调动军队前来支援，他们迟早会被源源不断赶到的赵军彻底消灭。 这个消息传到方州，都督申慧和镇西将军栗谭都颇为头痛，散关被打烂了，那么晋军攻占散关防御赵军进攻的战略目的就彻底失去了。 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散关，退回方州境内，再派遣军队时常骚扰赵军，让其无法重建散关，这是对于晋国来说最好的办法。 只是眼下先帝驾崩，新帝尚未登基，这个时候选择放弃土地，恐怕传到新帝耳朵里有丢失国土之嫌。 谁也不能保证在这个时候将这个坏消息传给即将登位的新帝，会得到怎样的答复。 因此申慧和栗谭一面派遣方州军队前往散关支援，一面又将具体的战场情报全部写在公文里传递给朝廷，他们二人可不敢在这个敏感时机轻易做决定。 赵帝唐平在知道韦如病逝的消息之后，立刻集结全国的军队，准备亲自率军赶往江州夺回散关。 两方都在等待，一时间在动荡不安的八月过后，天下竟进入了短暂的安定期。 只是所有人都清楚，这和平的背后，马上就要迎来新一轮的战争。 只是这一切现在都与阎苍等人无关，孟和率军撤走，大军也将打道回府，这耗时半年有余的‘第一次北伐之战’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 晋国大军回到武中郡，位于元关的北伐大军也开始一一撤退。 相比起远在永州府的轩辕轶等人，阎苍所率领的军队返回长平县城要更快。 但是阎苍选择了最后一个出发，整个前秦自衰落之后就基本默认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与外族势力的贸易减少。 导致前秦国内的商队开始泛滥，就算是天下分为晋、秦、赵三国，但是彼此之间的私人商业往来并没有禁止，这算是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 其多掌握在世家豪族手中，这个时候三个国家都对于商业处于鄙视链的底端，因此世家豪族只是象征性地上交了一些好处费之后，私人商队并没有被国家所限制。 其实这一切主要还是要看晋国的态度，只要晋国不禁止各国私下商队来往，那么秦赵两国也不会冒这个风险得罪豪族世家。 这也是各国之间一直间谍不断的原因之一，严格来说世家豪族在这方面的特权要比国家更大。 阎苍留在最后，就是为了在散关采购一些物资，例如晋国的布匹、粮食种子等和生活相关的物品，这些东西在散关的价格要比在晋国内部便宜不少。 因为很多商人虽然逐利，但是为了安全有效地完成任务，并不介意在散关就将货物全部卖出去。 阎苍也是捡了一个大漏，很多从晋国来的东西不仅比秦国便宜，质量还要好不少。 “走！” 采购完物资之后，阎苍终于率自己麾下的军队开始返回长平县城。 来时三千骑兵，返回时只有两千零一点人，这其中还包括近两百重伤残疾者，可以说这次虽然胜了，但是对于秦国军队来说还是伤亡不小。 阎苍比较庆幸的是，这次南下的几万百姓，因为他之前惩罚‘杀人者’的举动，有近一万百姓愿意和他一起去长平县城。 这些生活在秦州的百姓，民风比秦国本地民众更凶悍，体形也比较高大，阎苍心想应该能从这些人中招募到不少愿意加入秦军之人。 因为战死近一千人，此次阎苍将支付的抚恤金对于他来说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阎苍粗略的计算过，如果直接拿钱的话，那么他将要拿出近五千金左右，显然他是拿不出来的。 朝廷就算给抚恤金，估计等这批钱来到他的手中，也得缩水不少，让阎苍自己来填补这个窟窿，也是杯水车薪。 因此阎苍另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这些钱换成一些在秦国同等价值的生活用品以及粮作物种子来补偿给这些士兵的家庭，这在阎苍看来反而更好。 因为就算这些士兵的家庭收到抚恤金，这笔钱也会变得不值钱。 大战过后，各地的物价必定会出现一波涨势，所有的商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得到抚恤金的家庭要花钱，得到赏金的士兵官僚要花钱。 消耗的粮食武器装备，朝廷再重新生产收集一批，这一笔笔都是要用钱的地方，国内的物价必定要涨，只怕是不会比战时低多少。 第97章 赵岩的心思 阎苍心里打着算盘，同时也开始计划今后长平县的发展。 此次他虽然官职没有上升，但是皇帝却意外大方得直接将他封为长平县侯，要知道在县侯之下还有亭侯和乡侯，他可以说是直接垮了两级。 今后长平县的粮食税收，有近四成都要进入他的口袋之中。 长平成为了自己的封邑，那么代表以后阎苍只要不犯错，他的子孙后代能够世世代代在此地生存，他当然要将长平县城好好建设一番。 不说成为全天下最富饶的县，起码自己的一些想法已经可以在此处开始实验起来。 按理说长平县作为边境县城，时刻面临晋军的威胁，阎苍发展长平县的打算看上去并不明智。 但是在经历了此次北伐之后，见识到了晋军的真正实力，阎苍心中已经有了明悟。 那就是一旦元关有失，整个永州都会落入晋国的手中，而永州一丢，南州和保州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保州虽然四面环山，但是并没有像是元关这样‘万夫莫开’的城关，秦国丢了永州，那么离灭国也就不远了。 与其之后苟延残喘，不如趁着现在好好加固元关，下一次在北伐有所作为。 身为一个穿越者，阎苍可不想坐以待毙当一个‘安乐派’。 只有打出去，将国家边境线延长，才是保住封邑的最好办法。 想到这里，他无比庆幸自己让赵岩在洛门谷建设了营寨，这大大增加了永州边境的防御力量，无论是支援还是防御，都有了一个缓冲的平台。 这样想着，他抬起头来，大军已经来到了洛门谷营寨门口。 “将军！恭喜将军凯旋而归！” 赵岩带着一众将校在外迎接阎苍等人，阎苍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带着大军进入城中。 南下并入长平县的百姓早在几日前就出发，若论脚程的话，说不定已经进入了长平县，那里有洛云和袁尹主持安民工作，二人对于此道比他更为熟悉。 “这次返程，先来洛门谷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了。” 军帐之中，阎苍，赵岩，金准三人席地而坐，此次阎苍绕路来到洛门谷，就是为了给赵岩今后的任务做个布置。 这个时代因为交通通讯极为不利，一般没有特殊情况，各地的镇守武将是不会轻易离开所镇守的地区。 像是阎苍此次应征北伐，就是属于特殊情况，其他的比如还有就是朝廷招你回去述职，否则很多将军和下级将领之间一年到头也不会见一次面。 在阎苍看来，赵岩行事稳重，并且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单独领军驻扎在洛门谷口是非常适合的。 他手下现在军事方面的人才较为缺乏，像是只点了武力值的金准，只点了技术的阎铁，还有远在保定保护家人的阎安。 只有赵岩一人目前堪当大用，因此他将赵岩独立出来，给他独自统军的机会。 “洛门谷口这个军寨，以后直接就改名为洛门关，我会为你提供资源，今后你需要源源不断地对此关进行建设，直到它成为一个合格的关口为止。” “像是元关那样？” 金准突然插话，阎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后者立即闭嘴。 元关那种关口，在阎苍看来就像是前世历史上的虎牢关一样，根本就不是凭借短期内的人力能够完成的。 赵岩只要能将此关口建立成为一个储藏物资，训练士兵，战时能够在投石机短时间内炮轰不倒的关口就行了。 这很难吗？好吧，其实很难。 赵岩清楚阎苍的要求，但是没有进行反驳，他这人历来就是阎苍吩咐什么就做什么，况且阎苍说了这是一个长期任务，一朝一夕肯定是完成不了的。 只是自己今后要一直在此，就做了一个守城将军吗？ 赵岩在心中问自己，他有些不甘。 “此地改为关口，那么你的官职也该往上提一提，我会上书给前将军将你提升为中郎将，相信前将军不会拒绝的。” 一些低级职位的任命，以轩辕轶的身份来说是完全可以自行决定的。 其实按照前秦时期前将军的身份来说，三品以下的军官身份任命都是能够自行先决定再上报朝廷的。 只是如今才刚刚掌握实权的轩辕轶，五品？或者七品之下应该可以直接任命吧。 “将军，我寸功未立，冒然升职，恐怕会遭人非议。” 阎苍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这位徒弟，赵岩一脸纠结之色，恐怕他心中所忧虑的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思潜，你是为师身边唯一已经算是能够承担起大任的人，我不希望你和我之间会有什么隔阂。我知道你心中有事，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阎苍此话一出，赵岩满脸愧疚。 他知道阎苍所言不差，相比起已经算是‘了无音讯’的傅怀，他可以说是一直以来都跟在阎苍身边，阎苍最为器重的徒弟。 他记得早在保定之时，傅怀就和他埋怨过很多次阎苍这个师傅不公平，对于他这个傻大个要比自己更为器重。 赵岩性子稳重，并没有和傅怀辩论。 他其实也认为自己算是幸运，能够得到师父这样能力出众的英杰看重，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阎苍后面手下的阎安，包括五军护卫军中的几位二代将领是什么样，他可以清楚地了解自己不是什么天才，他和真正的天才之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这两年多以来，他在阎苍地教导之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成长，他一直觉得这是阎苍的功劳，能够将他这样一块普通的石头，打磨得有价值。 因此他做事学习越来越用心，对于阎苍的吩咐也是全心全意去完成。 即使阎苍这次北伐战争没有带上他，他也没有任何怨言，老老实实镇守洛门关，完成自己的任务。 只是他觉得自己没有欲望，并不是真的没有。 阎苍北上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想象此时阎苍的军队在哪里，若是自己在阎苍的身边，能够做到哪些事情。 晋军是不是真的那么强大？ 他能够杀死几个晋军，战后得到多少战功，升几级官职。 是的！ 这些想法一直在赵岩的脑海中转，让他渐渐明白，自己已经不甘于平凡，不甘于只完成眼前的任务，他也渴望杀敌，渴望建功立业。 他不明白这些是实力增长，眼界开阔之后所带来的野心增长，他只是以为自己有些太过于贪心了，忘记当初自己只是一个猎户之子出身的初心。 因此当阎苍说出这话之后，赵岩只觉得十分愧疚，他起身来到军帐中间，直接跪倒在阎苍面前。 “你...这是对我的做法有不满吗？” 第98章 请战 阎苍有些懵逼，没想到赵岩搞这么一出，他只能稍微站到赵岩的角度去考虑，认为是赵岩有不甘，不满自己给他的官职。 “不是！弟子惶恐，绝对不是！” 赵岩不知道怎么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口，听到阎苍的话更是急的直冒汗。 “师兄应该是想上阵杀敌，这次落了个守城任务不开心。” 这个时候一旁心思简单的金准反而更容易看明白赵岩的想法。 若是他是赵岩，被阎苍留在这里守着营寨，见到师弟立了功，今后恐怕官职比他还高，肯定心中也会有不甘心的。 “是这样啊~” 阎苍听了金准的话，将目光看向赵岩，后者虽然很快又低头磕在地上，但是阎苍还是看到了他眼中那一抹认同。 “赵岩，字思潜（20岁，成长极限至22岁）武力：76 外交：34 内政：43 智力：44 人事：45 军事：56” “不知不觉，你又成长了许多啊~” 阎苍可以看到赵岩的属性，他知道赵岩很快就要达到成长的极限。 看着赵岩的属性，等到两年后，他起码武力值应该可以达到八十五点以上，这样的话，也将成为一名一流的武将。 各项属性的成长，注定了赵岩已经变得不再平凡。 原本阎苍想得是在这两年里好好培养他，等两年之后赵岩正式出师，或许能够给他安排更大的责任，甚至离开阎苍麾下单独发展。 只是系统终究不是万能的，它不能显示野心的成长，赵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对于现在有些许不满足了。 “既然这样，那么今后剿匪训练新兵，就让万年来这里替换你，这个任务就全权交给你了。” “这...师傅我..” 金准听到这里，没有想到竟然后面要削减自己的利益，立刻就要发生抗议，只是很快赵岩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打消了心思。 “师父！一次就好，我只是现在有些不甘，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要做出些什么来，您知道我的心思，我还是更适应现在的任务。” 永州境内匪患不少，阎苍的打算是在今后练新兵的时候将这些匪徒作为经验包，给几个徒弟带着新兵刷经验。 赵岩的话他认为不假，赵岩本就是喜静不喜动的人，杀匪练兵对于赵岩来说也只是一个任务，做多了也和在此地建城没有什么区别。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只让赵岩一个人去练兵，只是现在赵岩提出来了顺嘴那么一说罢了。 既然赵岩自己妥协，那么他也就借坡下驴。 “好！既然如此，那么等新兵募集之后，就由你作为第一个带队的人。干完这件事你给我好好回来修建洛门关，这里才是未来最重要的地方。” “是！” 一场师徒之间的谈话危机，就这样轻松化解了。 正事谈完之后，军帐中的一切终于进入了轻松的氛围，阎苍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这酒只有他和金准才有，赵岩面前没有。 他始终记得自己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在外进行军事行动的时候要时刻保持着清醒。 “思潜，这段时间你做的很不错，这里建设得要比我想象得更快一些。” 阎苍看着已经有一丝要塞模样的洛门关，说实在的，原本他以为至少要到明年才能建设到这个地步，但是显然赵岩在这方面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我会给你留下两百匹战马，方便你在镇守此地之时有余力帮助一下过往的商队。军队的责任不仅是保护国家，百姓也同样重要。” “是！” 赵岩细细品味阎苍的话语，一直以来阎苍对他们的教导之中，都在重复着要爱护百姓的观念。 即使他自己是猎户出身，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身居高位之时要对普通百姓更加爱护。 阎苍出身将门世家反而对百姓那么爱护，这让他莫名的心里会有些惭愧，也打定主意在不影响洛门关正常建设得情况下，会对附近的商队给予足够的保护。 说到商队，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师父，前个月，我在外出巡逻之时，发现了被盗匪袭击的商队，整个商队只有一个十岁的孩子活了下来。他的父母，也就是商队的主人都死在了盗匪的刀下。” “我将这个孩子带了回来，发现他比一般同龄人要更成熟，更聪明，我想将其推荐给您做弟子。” “可以。” 阎苍点了点头，以现在赵岩的实力，能够被他称之为聪明的孩子，必然有过人之处，阎苍愿意收下这个徒弟。 “只是十岁毕竟还是太小了，恐怕我没有那么多心思来关爱这个孩子的心理健康发展。” “这样，他依然拜我为师，就由你替为师教授他本领，等将来他成年了再派到我身边。” 阎苍想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这能够让他增加更多的弟子，将平凡的人进化为不平凡。 但是他毕竟一个人精力有限，真正手把手教导反而没有那么多心思。 拜在自己名下，让自己有给其加点的机会，具体教导还是让自己的这些弟子来办更为方便一些。 “万年也是一样，有看中的可以代师收徒，不过还是要带来给我看一看。” 当然要名义上和形式上都要走一套流程，起码要得到系统的认可才行。 “师悟（10岁，成长极限至18岁）武力：16外交：14内政：18智力：34人事：10军事：10” 很快这个名叫师悟的孩子就在赵岩的带领之下向阎苍进行了拜师礼仪，阎苍从系统上看到这个孩子的属性。 确实在智力方面还算可以，只是成长极限太短了，恐怕最后也只是中人之姿。 在这之后，阎苍便没有再继续关注这个弟子，这这种方式就像是自己是总公司，而赵岩是总公司旗下的子公司，而这个弟子是在子公司上班的。 总公司虽然每年都给其发放福利，但是具体工作学习都是由赵岩的子公司来完成，对于阎苍来说算是比较轻松。 而且让自己的弟子来教导他们，起码在朝廷看来也比较放心，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师徒，事实上还是隔了一代。 自己的几个弟子能力都不如自己，在这个秉承着凡事留一手的时代，弟子只会比师父更差，更不用说是徒孙了。 带着军队在洛门关休整一夜之后，阎苍一大早就带着部队启程离开了此处。 接下来他会选择直接返回长平县，在下一场战役到达之前，他将继续在长平县给自己积蓄力量。 第99章 长平之事 当阎苍带着军队达到长平县城门口的时候，出乎他意料的，整个长平县的官员全部在城外迎接自己凯旋而归，其中也包括了那位之前和他不对付的县令洛云。 “咱们这是把晋国打下来了吗？这洛云咋亲自来迎接我们？” 不要说他，就连一旁的金准都感觉不可思议。 因为金准是异族的缘故，对于秦文了解不多，虽然在学习但是效果十分缓慢。 因为这个，洛云也没少在公事方面给金准找麻烦。 要说对洛云最讨厌的人，金准绝对排在阎苍前面。 “不要胡说！” 阎苍小声提醒了金准一句，看着洛云现在的样子，再看到站在他身旁给自己偷偷使眼色的肥游，阎苍大概猜到了洛云对自己态度为什么转变。 之前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个杂号将军，虽然是长平县最高长官，但是严格意义来说还是隶属于永州都督府的管理。 只要战争一爆发，那么自己这个长平县管理者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失去。 而现在，很显然不一样了。 皇帝破格将他封为县侯，虽然军权并没有增加，但是在这长平县可以说他就是半个主人了。 就像是他父亲出身的阎家村一样，此后只要秦国安稳，他自己稳步发展，那么这个长平县会成为他的第二故乡，以后他就要称自己为长平阎家。 甚至今后整个长平县的人，都会因为他这个长平县侯的存在，脸上有光，称之为自己的家乡人。 他的身份改变了，长平县成为了他的封邑，洛云对他的态度自然要改变了。 就像是被洛云看中，留在他身边做县丞的肥游和洛云说的一样。 “您虽然是这儿的县令，但是严格意义来说只是一个流官，终有一天要因为升迁离开这里前往州府，回到中央的。” “而阎侯是长平县的主人，这里是他的封邑。如果您和阎侯发生冲突，您觉得长平县的人会帮助自己人还是外人？” 洛云心里有些憋屈，他知道肥游说得没有错。 事实上从阎苍在前线打了胜仗，被封为长平县侯开始，他之前招募的本地的世家子弟，就开始出现大面积罢工，懒政的情况。 他知道这一切是因为自己之前和阎苍有冲突，现在长平县变成了阎苍的封邑，这里的世家当然会抛弃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怜他从来到长平县开始一直拉拢这里的世家，想要他们和自己站在一起来对抗阎苍，结果只是不到半年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而现在他还得亲自出城迎接阎苍，就像是肥游说得一样，这里是阎苍的封邑，严格来说他现在的俸禄，将来还要靠阎苍来发放。 “长平侯以轻骑大胜晋军，可谓是打出了我秦军的士气。此事壮哉~可比拟当年常将军大破晋军追兵之名啊！甚至由有胜之！” 洛云一上前就开始恭维阎苍，将他比作当年常喻在江州反击大败晋军追兵之时的名望。 洛云算是了解过阎苍，知道他在常喻手下当过兵，将阎苍比作年轻时期的常喻，阎苍应该会很高兴。 事实上此刻站在阎苍身后的金准就是一脸笑容，却不知道他是在笑阎苍能和常喻相提并论，还是在笑某人的脸皮之厚。 “不敢和常将军相比，某还有要学习的地方。” 阎苍心里也算是开心，毕竟洛云表达这态度，起码说明了今后自己在长平县实施的一系列计划不会遇到阻碍。 其实就算洛云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对阎苍也产生不了多少威胁。 此战之后，轩辕轶对待他的态度可以说是直线上升，毕竟年轻一辈能打仗的将领真的不算多，还是底层出身。 轩辕轶愿意花些心思来拉拢阎苍，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某不在长平之日，全赖诸位用心，才能让长平稳定发展，某在此谢过诸位了。” 阎苍说到这里，直接弯腰鞠躬表示感谢。 场面话嘛，前世他也见过不少，现在用在自己身上，他也不觉得别扭。 再说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封邑了，人家替自己守家，他当然要好好感谢一番。 “长平侯客气~” “将军客气了，此乃我等分内之事。” 在一片喧哗声中，阎苍带着官员们返回长平县城，才进入城门就看到了不少百姓在夹道围观。 阎苍自然又是一番慰问关爱，自然引得百姓们连声称赞，一派军民鱼水情，好不乐乎。 将士兵安置好之后，阎苍并没有先返回家中，还是在洛云的招呼之下，直接来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用餐。 毕竟‘吃席’是人们历来的传统，更何况这种大喜事，自然不能少了这一顿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开始闲聊了起来。 阎苍还是拉着自己的小团体，开始询问起长平县这段时间的情况。 从袁尹的口中得知，除了那一万百姓的到来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前期因为安置地准备不足，引发了一些小的冲突之外，后面都进入了正轨。 还有一件事，就在他返回来的前一周，淮王白任被朝廷来的诏书召回了保定，并且有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再返回淮县。 “是皇帝陛下亲自召回的？” 阎苍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他猜测白任会因为刺杀事件，让太子等人想办法将他召回朝廷一段时间。 但是被皇帝亲自召回去，而且还说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到封邑，那么岂不是说明皇帝有意让白任留在身边？ 这让阎苍十分困惑。 很快，袁尹就为他解答了疑惑。 “淮王在被刺客袭击后，箭矢伤到了左脚骨头，恐怕留下残疾。” “这...” 阎苍听了之后，久久无语。他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这件事，以他对淮王的了解来说，对方不是没有装残疾的可能性。 毕竟只有这样才可能回到保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 历朝历代的天子，可不会是一个身有残疾之人能够担任的。 白任真的瘸了，那么反而说明了他对皇位已经没有了威胁。 只是... 阎苍不希望这位‘玄德’会成为一个残疾，不管是对方的名字，长相，还是他的智慧，阎苍都希望白任今后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秦国白家目前的皇帝，以及太子的身体看得出来都不算好，尤其是现任皇帝白弭更是一副短命之相。 也就是说下任皇帝白衍，恐怕很快就能够登上皇位，那么这白文德未来说不定也会有机会大展拳脚。 若是白任真的残废了，那么恐怕对他的打击不会小，毕竟阎苍可以看出白任只是将自己的欲望隐藏在了心底最深处，而不是彻底抹除。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阎苍觉得有必要尽快给淮王写一封信过去，确认他的情况。 第100章 得子 当酒宴结束，已经是晚上亥时左右，一般到这个时间点城内就要开始禁宵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酉时和戌时之间就会睡觉，就是冬季18点以后，夏季21点之前。 但是这一切规定对于官员们来说如同虚设，且一些世家子弟还在青楼里流连忘返。 严格来说只要不在这个时候被巡逻的士兵抓到，那么没有人会管你这个时间点在不在街上晃荡。 阎苍并没有喝多少，除了大婚之日，他在这个时代几乎就没有喝醉过。 尤其是在身体得到系统的加强之后，他的酒量比一般人要强几倍不止。 只是一般情况阎苍是不愿意喝酒的，即使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并不高，但是那种微醺的感觉，还是会麻痹一个人的神经。 而在这个到处充满危机的时代，阎苍不会允许自己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当他返回府邸的时候，除了贴身的亲兵，金准出乎意料的没有选择留宿。 阎苍有些诧异，要知道在此战之前，金准可是一直窝在自己的府邸，还说自己的房子没有阎苍的好，要一直住在这里，怎么突然又变卦了呢？ 阎苍察觉到一丝异常，当他进入府邸之中，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府邸的下人比之前多了一倍。 要知道阎苍住进将军府开始，因为自己一个人，就没有安排多少下人，多数是亲兵陪伴。 现在下人多了一倍，再加上其中有几个他还比较面熟，阎苍心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四爷，您回来了。” 那个好久不曾听过的称呼传来，阎苍一进屋子里，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他的贴身侍女袭人。 一年不见，已经快三十岁的袭人少了少女的清纯，更多的是成熟女人的魅力。 长时间战争没有得到发泄的阎苍慢慢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感觉到他的变化，袭人的脸蛋也慢慢红了起来。 “夫人怎么样了？家里一切可还好？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就你一个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将袭人都给问懵了，只是还不等她思考，就感觉一个火热的身子抱住了她，接下来的一切不足为外人道哉。 清晨的房间内，床上伸出一只如白玉般的手臂，随即就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给收回了被窝里。 阎苍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佳人，这段时间的军旅生涯又打破了他好不容易培养的作息时间，才不过四更天，阎苍已经醒了过来。 回想起昨晚袭人和他说的那些事情，他心里渐渐浮起涟漪。 ‘他竟然有儿子了！’ 这件事真的是让他没有想到，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做父亲，虽然儿子不在身边，但是阎苍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说实在，他并没有调整好心态成为一个父亲，即使是在大婚以后，他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朝廷，自己的事业身上，而并非儿女情长和家人亲情。 他有些理解这个时代的男人为什么对家里的事情基本都不太关心，内院为什么要有一个女主人来主持一切。 这种天下尚未和平，还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要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时代，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将一切放在儿女情长之上。 ‘大业未成，何以成家？’ 这并不是一句普通的誓言，更像是这个时代很多有志之士真实的生活写照一般。 就如同他自己，若是现在还待在保定阎家，看着呱呱坠地的儿子，他一定不会知道该如何做。 他的儿子，小名叫做‘虎头’，是今年六月上旬生的，那个时候阎苍应该还在率领军队和晋军在安谷大战。 生下儿子之后，王莹环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在这个时代，给夫家传宗接代一直是女人最大的使命，尤其是她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在此之前她一直担心会很难怀上孩子，就算怀了也很难生下来。 但，与这个时代传统女子十七八岁就生孩子的过往不同，她的这一胎十分顺利，而且还是一个大胖小子。 在虎头生下来之后，王莹环在阎家的声望到达了极点，几位嫂子将家里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她，正式退入后院专过自己的日子。 可以说喜得贵子的王莹环不仅没有变轻松，反而更加繁忙起来，只是这种变化，却是像她这般长在世家贵族的女子所期望的。 事业和孩子都有了之后，王莹环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的夫君不在身边，更难过的是因为阎苍的身份特殊，她都无法去找他。 王莹环心里难过，但是还是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将阎苍之前的贴身侍女袭人派过去照顾阎苍， 既是成全袭人，也是为了让袭人能够守住阎苍，不希望他再招惹其他花花草草。 真是王莹环大度吗？并非如此，她还有更深的考虑。 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权贵家庭的男人，一般都不会少于四五个女人。 而阎苍一直到现在只有王莹环自己和没有给名分的袭人，这对于见惯了世家权贵本性的王莹环来说是非常庆幸的。 只是王莹环相信，即使再怎么矜持的男人，总逃不过女人的勾引，更何况是像自己夫君阎苍这样的年轻权贵，一定有不少世家豪门想要与其结亲联谊。 之前王莹环就听几位嫂子说过，有几个还不错的世家想要嫁女给阎苍做妾，只是阎苍说过自己的婚事自己会考量。 再加上王莹环当时有了身孕，因此几位嫂子都没有提这件事。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王莹环成为了保定阎家现在的主人，那么这些事情终有一日会找到王莹环的头上来，她可不想让自己受委屈。 因此，她考虑从身边派个女人过去给阎苍做侧室，起码能够暂时让这些人不好再开口。 这个时候其实最合适的人，是王莹环的陪嫁侍女香雯。 若是阎苍在保定家里，王莹环肯定会先扶自己的侍女上位。 但是现在王莹环刚刚生下孩子，孩子年纪小，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家里的事情又全部交给她负责，她注定不能一整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自己儿子的身边，将孩子交给袭人照顾，她可没有那么放心。 因此，最终在袭人激动的目光之中，王莹环将让她北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家里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袭人带着一些家里的侍卫侍女，还有奴仆风尘仆仆赶到了长平城。 之前淮王在他这个院子养伤的时候，就是袭人安排侍女照顾的淮王。 想起淮王，阎苍就再也睡不住了，他将袭人的手臂放到一边，起床开始进行今天的工作。 第101章 开科举制 先是将问候淮王的信件写好，让人带去保定，同时出发的还有一封他给家里的回信。 关于王莹环在信中写的关于儿子的大名，阎苍给写了个‘阎易’，就是希望他以后能够诚实守信、淡然冷静、待人真诚、平易近人。 相比起远在保定还没有见过面的儿子，阎苍更想知道的是淮王是否是真的受伤了。 他希望淮王给他的回信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 这只是淮王为了蛰伏在保定的一个障眼法，他并不是真的受伤成了一个跛脚。 否则，他就真的与那个位置无望了。 吃过早食后，阎苍来到正厅办理今天的公务。 这个将军府现在完全就成了他的私人住宅，甚至如果不是担心劳民伤财的话，他完全可以再另建一栋房屋来作为办公地点。 毕竟他现在可不仅仅是虎威将军，也是长平县侯，在自己住宅内办公，说出去还是有些不合常理。 去将袁主薄和洛县令找来。”在他被封侯之后，就将袁尹的职位从虎威将军帐下主薄给转成了长平县侯麾下主薄。 虽然明面上权力缩小了，但是却是彻底将袁尹给吸收成为了自己人。 再说这整个长平县都是阎苍说了算，让袁尹继续负责长平县的民政工作也没有不妥。 “长平侯。” “将军。” 相比起袁尹，洛云更愿意称阎苍的爵位，毕竟只有每次他喊这个称呼的时候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告诉自己，这位自己现在真的惹不起。 “你们二人递上来的公文，我都看过了，严格来说还是人手不够用。” 阎苍将洛云和袁尹的公文放在桌上，二人虽然所写的内容不一样，但是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有人，才能办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长平县虽小，但是各个职位的人手却是缺一不可。” 袁尹感叹了一句，能够在这个年纪得到一位年轻权贵的重用，他是十分开心的。 但是正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能等阎苍自己将问题提出来，那样只会辜负其对他的信任。 “是啊，这长平县人才太少了...” 相比起袁尹，洛云的表情有些尴尬，因为他本来已经招到了一批人手，但是因为阎苍突然崛起的缘故，那批人跟他划清了界限，这让他一下子又陷入了困境。 就算现在他摆明旗帜跟阎苍混，恐怕那些之前被他邀请的世家也不会再将子嗣安排在他这里办事，此刻他才是真正的骑虎难下。 “还有那新增的一万人，还不知道具体该如何管理。” “正是这一万人，人才都在这一万人之中。” 阎苍突然开口对着二人说道，袁尹听了他的话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就连一旁的洛云也是若有所思的地点了点头。 二人同时看着阎苍，等待他的下文。 所幸阎苍也没有卖关子，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在返回元关之前，我和前将军关于军队中优秀的年轻将领很少的问题展开了讨论，我们二人一致认为，良才有不少，但是我们却没有一个有效的方法将其找出来。” “我向前将军提议，通过定期举行考试的方法，射靶，移动射击，骑术，武艺，将头部的优秀人才选出来，成为伍长，什长，让这些人能够尽快成长为军中的顶梁。” “同样，在城内百姓之中，也可以选择这样的方式，将遗落在百姓之中的人才选拔出来...” “世人或许不爱利，但是绝对爱名。” 袁尹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利益金钱并没有多看重，因为前朝崇尚的就是名望，很多人眼里对于名声看得要比生命更为重要。 你拿着十金去招募一位人才，人家也许不会愿意。 但是你通过一场考试，将头名招募进去，人家肯定会愿意，因为他展现了自己的价值，有了名望，而你搭建了给他出名的舞台，人家自然会投桃报李。 “现有的推举制度实在是太过于缓慢，我们要举行科举，文试武试，不问年纪出身，只要有才华，就有上位的资格。”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给这些人提供一个出名的舞台，不需要‘千金买马骨’就能收获更多的人才。 “只是这...文试又该考些什么？” 听到是和前将军商讨出来的办法，洛云也没有反对，或者说自阎苍封侯之后，他就失去了与其对抗的资格。 他清楚阎苍的这个办法很不错，只是该如何进行，考什么内容需要更进一步确认。 “吏治，法治，农事，甚至是诗歌，有一手好文章的都能够作为选拔的标准，这就是文试的内容。” “武试就是我之前说那些内容，还可以安排战事推演，来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大才。” 阎苍心里其实还有一个考试内容，只是他并没有将其说出来，那就是技术工种考试，会打铁会造工具的工匠也要选拔。 只是在这个时代这毕竟是低等职业，像是科举一样大操办肯定是不行的。 “将军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真是为全天下的士子和百姓们造福，大秦必应将军这个决策而兴盛强大。” 袁尹听完阎苍的话，心里十分激动，这个办法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唯才是举’。 目前还只是在一个小小的长平县，他完全可以想象若是在整个秦国实施这个措施，那么全天下的人才都将蜂拥而至，秦国定会兴盛。 “呵呵~好，好，就依长平侯所说。” 洛云看着袁尹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 虽然已经基本和阎苍和解，但是让他像袁尹这样拍阎苍马屁他可是做不到的。 ‘世家子弟和普通百姓同堂考试？如今该变成那些家伙骑虎难下了吧，这长平侯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啊。’ 洛云想到拒绝自己返回家中的世家子弟们，那些人回家之后在阎苍返回长平也没有立刻上门投效，很显然是明知道阎苍急需用人，在等着阎苍请他们出山帮忙。 只是阎苍可比这些世家子弟想象得要狠得多，直接出了一个计策，这几乎是冲着世家的根基去了。 谁不知道世家弟子，虽然掌握着丰富的资源，但是几乎一半左右都是庸人之资，还有些完全是废物少爷，真正的精英只是一小部分。 若是他们自己上门投效，那么肯定是要把最好的精英弟子派出来，毕竟这是他们有求于人。 但阎苍上门请求就不一样了，他们变成了受尊重的一方，他们完全可以将那些平庸的世家子弟也给抛出来。 你想要就得全部打包一起，否则没得谈，甚至有些世家欺负官员在当地势弱，一些废物也能够出来谋个一官半职。 阎苍当然知道这些世家的想法，小小的长平城，在经历过他对甘家的霸道灭门之后，还有人看不清形势想要拿捏他，那么他不介意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让这些人算计全部落空。 第102章 官府公告 关于科举制的事情，早在保定的时候他就想要向太子和丞相提出来，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仔细考虑了一下，中央地区并不缺少官员，甚至因为整个秦国顶尖的世家豪族聚集在那里，很多时候世家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职位打的头破血流。 如果这个时候他抛出科举制这个东西，那么无疑会将这些世家的目光全部吸引到他身上，枪口一致对向他，共同打击他这个阶级敌人。 毕竟科举制，可以说完全是在削弱世家豪族在这个时代的统治力，没有哪个世家会同意这个制度的实行。 而长平县，或者说抛开保州不谈，永州和南州都符合科举制的施行条件。 秦国地处偏远，除了保州之外，永南二州几乎没有多少资源，人口也是极其稀少，让世家子弟来这些地方做官，没有一定的利益是绝对请不动他们的。 这注定了两州官场，底层的官吏十分稀缺，毕竟高薪高职都被世家弟子给占据了。 阎苍不准备将考试的头名授予太过于高的职位，甚至最高不会超过九品。 他要做的就是用最简化的科举制为将来打下基础，让科举制度深入人心之后，再一步步蚕食掉世家的基本盘。 从小到大，从无到有，他相信等世家豪族反应过来那天，注定了已经无法阻挡科举制在国家的实施，那个时候才是秦国真正飞速发展的时候。 “有告示，官府有告示贴出来！快来看啊！” 不论在哪个时代，人类都是十分渴望新的消息和知识的，更不用说是国家层面释放出来的消息。 即使是简单的一件小事，也会引起百姓的围观。 阎苍作为长平县的新主人，自被安排到长平县为官至今不到一年的时间，诛甘家，建新关，北伐击败晋军，迁民南下，被封长平侯。 不论是哪一件事情，都是国家最热的新闻，长平县的百姓自然对阎苍的消息十分关注。 因此当阎苍和袁尹，洛云商议之后，将公告张贴出来，自然引起了百姓的围观。 “董书生，你是读书人，快给俺们念念这上面写的啥~” “是啊！小董，你别不说话，就自己看啊！” 往常只要一有公告贴出来，好面子的董姓书生都会在周围百姓的簇拥之中，将官府颁布的公告大声念出，以此来享受周围百姓的崇拜。 董姓书生虽然在永州府书院上过学，但是因为家境贫寒，很快就供不起他的学费。 为了家里董姓书生只能回到长平县替人写信来赚取钱财补贴家用，至今已经整整三年。 书没读完，离开了书院，又和同窗老师断了联系，自然董姓书生也失去了被推举做官的机会。 这个时代，因为书院的普及，原本的举贤制开始在各地的书院大范围推广，很多在书院有一定名气的学生能有机会得到推举成为朝廷的官员。 只是这种制度导致了推举的名额，完全被书院的师长所掌控，没有师长的举荐，除非你是名满一县的天才，否则很难靠着自己出头。 而有人推荐，自然少不了利益牵扯，运气好一些，只要你尊敬师长，即使家里没多少财富，师长也会将你推荐给朝廷。 但是这个时代能够在书院读得起书的，又有几个穷人，有几个没有富家亲戚的人。 因此书院所提供的平台，真正受益的还是围绕着世家贵族圈子的那一小部分人罢了。 董姓书生家里原本还算富裕，但是自他父亲去世之后，家道中落，他去书院学习靠得完全是父亲留下的老本。 现在这些本钱用光了，自然失去了继续求学的机会。 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是靠着给乡亲们读读公文，最后在这县里混个小有名气，没有想到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竟然来了。 听着周围同乡的催促，董姓书生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之情开口念道：“官府为了求取贤才，为国家更好地办事。自今日起，施行科举求贤制度，于十月的最后一天进行考试，为期三天...” “考试内容为文试三科：吏治、律法、政策；武试三科：骑射、武艺。军略：杂试三科：农业、水利、匠作。三天每天进行三科考试，可重复报考，考生无需带任何东西，尤其是与考试内容相关的物品，纸张笔墨皆由官府提供...” “考试期间，严格检查，一旦发现舞弊情况，三年内不可参加科举考试，情节严重者通报全州府各地官府永不录用。考试结束后一周将陆续公布各科考试成绩，择优录取，将授予最高不超过从八品官职...” “具体详情可到长平县县衙咨询。秦国永州长平县官府宣！” “啥意思？董书生？种地？打铁也可以参与？” 周围的百姓听了也是一愣，阎苍这封公告可以说是简单易懂，完全就是按照这个时代朝廷对百姓进行思想宣传的方式来的。 朝廷公文繁杂，百姓看不懂，那就说明朝廷不想让你们懂，这只是走个形式，而公文简单易懂，那就说明这是朝廷必须让老百姓知道得事情。 “根据公告上写的就是这个意思，诸位乡亲父老多多关注，董某人先走一步了！” 董姓书生说完，不等众人反应，直接就开溜。 他要回去温书准备考试，同时他还有几个和自己一样落魄的知己好友，他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关于官府考试选官的消息，仅仅一个上午，几乎传遍整个长平县，当阎苍带着手下来到县衙之时，就看到这里人山人海，一眼看去不下百人。 县衙里的一个小吏都出来帮忙维持秩序，十几个县衙的卫兵也是冷着脸守在附近，担心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侯爷，您总算来了！” 一个正站在外面维持秩序的小吏看到阎苍一行人，连忙迎了上去，很显然他就是在外面等待阎苍等人的。 阎苍刚刚踏进县衙大门，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洛云。 “长平侯，这...这实在人太多了，县衙人手实在不够~” 洛云有些汗颜，之前阎苍就提醒过他，若是将报名的地点选在县衙的话，恐怕县衙的人手会不够。 但是洛云认为，这长平县读书人最多几十人，加上考武试的应该不会超过百人。 至于说杂试，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种地、打铁、挖井的都是些不识字的底层百姓，怎么可能回来参加考试。 然而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第103章 群贤毕至 从上午吃过饭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咨询，其中超过一半都是问杂试三科的，武试的一小半，反而是文试的最少。 很多来咨询的百姓根本就不识字，一个问题要反反复复重复几遍才能掰扯清楚。 这自然导致了效率低下，然后人越来越多，八个负责登记咨询的小吏根本忙不过来。 “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带过来了四个吏官再开四个口子，剩下的亲兵让他们全部去维护好秩序。” 阎苍看着这些人，眼中都是渴望的光芒，他知道这些来报考的人之中，只要有十分之一是真正有能力的，那么都能给长平县官府带来全新的生机。 更不用说这还是第一天，很多人还在观望当中。 随着人手的安排，现场的秩序开始逐渐稳定下来，一些百姓看到满身煞气的士兵出现，自然安分了下来。 还有一些蠢蠢欲动的人，看到这一切反而止住了步伐。 当然阎苍并不担心这会导致这些人放弃报考，反而因为这井然有序的状态，会让更多百姓明白官府对这次科举考试的重视，之后的几天人只会越来越多。 “师父，这文试和武试我还能了解，但是这杂试该怎么考？真的让他们种地打铁吗？” 金准今天一整天都在接受新的知识，他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瘙痒，或许是因为快一周没洗头的原因吧。 “种地、挖井、打铁，都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任务。这杂试三科，更多的应该是以面试，口试为主。” 阎苍回答了金准的问题，若是在现代这个知识普及的年代，那么这些考试肯定是笔试为主。 但是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干这些活的都是一些底层的百姓，他们是因为没钱没人脉，得不到知识的传承才去做这些‘贱业’。 因此阎苍可以肯定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不认字的，更不用说笔试。 阎苍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让官府聘用的有能力的工匠、当地种地有名气的农民、官府方面兴负责修水利的吏官来成为这些人的考官。 通过口述，面相来判断这些人是否有真正的本领，最后评判成绩，当然有技术革新的肯定要额外加分。 阎苍对待杂试是十分重视的，当然不是他不重视其他两试，而是因为杂试是面试，这就将其中的公平性给拉低了。 来面试的人是谁，外貌如何，和考官是否有亲戚关系，他的家庭是不是名门望族，其人是不是有一定的名气等等一系列因素都会成为影响这场考试的关键。 因此阎苍决定亲自坐镇，以防有徇私舞弊的现象出现。 “文试由袁主薄为主考官，武试则交给你来坐镇，给我好好盯着这些人，不要让他们在考场上耍小手段！” “是！我一定替师父好好看看，这长平县是不是真的卧虎藏龙。” 金准听了十分兴奋，在一旁摩拳擦掌，毕竟这是阎苍第一次真正将这种与官场有联系的大事交给他，他自然不会让阎苍失望。 其实不仅是长平县，当这个消息传出长平的时候，离此一百多里的几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 一批接着一批觉得自己种地厉害的农民开始准备，想要博一个好名声，若是能被官府看中，侥幸得了一官半职，那才是真正改变人生的机会。 =================== “立行，你看看这满村老少，可都被这位侯爷一纸公文搞得鸡犬不宁了~” 距离长平县一百多里，棠宁县最边缘的石马村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正坐在自家的驴车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这些围坐在村头互相讨教的农民们。 “我本以为只有书院才会出现这种场景，没想乡下田间地头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该不该说沐猴而冠呢？” 说完，他将手中早已打开的酒葫芦伸到自己嘴巴旁边，‘咕噜咕噜~’又是两口酒喝下肚。 “少爷~按您这么说，那么这长平县咱们还去不去，老夫人可是交代了，若是您再在家中这样游手好闲，今后就只能您亲自下地耕田了。” 名叫立行的书童有些没好气地看着自家这位大龄‘少爷’，从十八岁读书归来就开始在家中整日游手好闲，除了看书喝酒几乎不做任何事情。 虽然家里在村中算是小富，但是这样一位不成器的‘少爷’，自然引得家里的老人不满。 老夫人当初将少爷送到州府书院读书，是希望他能谋个一官半职好光耀门楣。 哪知这位却说书院之人不足与谋，在读书求学的最后一年跑了回来，自此在家一躺就是十五年。 这位叫立行的书童都从十二岁熬到了二十七岁，孩子都能会打架了，可是到现在还依旧是一个书童的打扮。 已为人父的他，对这身装扮感觉十分羞耻，毕竟看上去就像是自家儿子放大版一模一样。 他只希望自家这位少爷赶快谋一个好出路，他也不求鸡犬升天，只盼着赶快卸下这身衣服，将行头换成大人模样。 “去！怎么不去？这可是证明我自己的好时候，省的老太太一天到晚在家说我在书院白读书，走！” 说完，一鞭子抽在毛驴身上，主仆二人开始往长平县进发。 同样的情况，在其他的村子出现得也不少，甚至一些县城里也有闻讯赶往长平县的考生。 现在临近九月底，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报名一直到第一场考试开始前一天截止。 阎苍在和轩辕轶探讨此事之时，就知道长平县绝对会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轩辕轶对于他所提出的科举法很赞成，但是却不敢轻易在永州施行。 毕竟他是永州都督，也是朝廷任命的前将军，一旦他施行这个制度，那么不就说明朝廷也是这个意思。 轩辕轶觉得还是先观望为好，由阎苍所在的长平县开始作为一个试点，看看效果，还有就是会引发的一些后续影响。 只是一个县城，或许不会引起太多的动乱，但是若是在整个州郡实施这个制度，恐怕世家和书苑的人都会跳出来制止。 毕竟他们虽然看不上那些小官小吏，但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些本来在他们嘴边的‘鸡肋’轻易送到其他人的嘴里。 阎苍施行科举制，担心的不是考试制度是否完善，会不会有遗漏，而是在这制度推行出来之时，世家豪族的反应。 毕竟这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在他们的碗里抢食了，世家豪族绝对不会没有反应的。 当然，阎苍所在的长平县，刚刚才经历了阎苍的铁腕整治，最大的甘家被拔除，阎苍的威望正盛。 轩辕轶觉得这个时候阎苍施行科举制，长平县世家即使愤怒，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第104章 人心可用 事实上确实如轩辕轶所想的一样，当官府‘考试取官’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整个长平所有的世家家主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只是他们空坐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人拿出一个好主意来。 或者说也没有人敢明着反对。 钱家的府邸，长平县大大小小十余位世家家主全部聚集在这里，这是自钱家被甘家攻破之后第一次聚集那么多的人。 年轻的钱家新任家主钱夫人看着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自己丈夫活着的时候，只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丈夫已经死了，钱家被甘家灭门过一次。 如今只剩下一些孤儿寡母，就连现在的实力，也只是因为官府那位君侯的保护，才能够在世家之中继续苟延残喘。 但是如今的钱家已经只能算是一个小型世家，在这长平县根本就排不上号。 之所以今天能够将其他世家家主邀请聚集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也像之前甘家一样，做了一把‘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情。 或者说，她不得不出面唱这台戏，毕竟那位给了她支持，如今的钱家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管诸位家主怎么看，我钱家是肯定要派遣子弟参加这一场科举。大家都知道钱家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如今官府抛出了橄榄枝，我们不可能不接受，钱家需要重新崛起，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在将众位家主召集来钱家商讨关于‘科举’一事的对策，眼见众人快一个时辰都没有想出一个好的结果，钱夫人主动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殊不知很多世家的家主都不是蠢货，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反对，因为他们不知道站在钱家后面那位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如今钱夫人主动表达了想法，他们就算不情愿，也要硬着头皮给予支持。 最先开口的是如今在长平县综合实力排行第二位的赵家家主赵恩，这位的家族主要掌控的是长平县的酒楼食肆。 尤其是在甘家倒台之后，赵恩果断出手从官府手中盘下几乎甘家近一半的店铺。 可以说赵恩如今有资格成为长平县第二世家，还得感谢阎苍对甘家的打击，只是这位显然心里不是这么认为的。 “这件事情如今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看来我等是躲不过去了，但是我先表明态度，我赵家最多派遣旁支的子弟参加文试，至于什么武试，朝廷的军队那么强大，我赵家还是保护好自己更为重要。” 赵恩这话一出，现场一下子沉寂下来，钱夫人一脸淡定看不出什么想法，一众观望的家主见此纷纷互相议论起来，总体来说支持赵恩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真以为我等看不懂你打的算盘吗？呵呵~’ 赵恩见自己的话得到不少家主的支持，看着钱夫人心里暗自得意。 他心想：‘这钱夫人和阎苍走得太近了，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这些世家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必须要保持警惕。这次科举就是个陷阱，想让我们世家子弟去给阎苍当炮灰，门都没有！’ 其他家主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我们也觉得应该慎重考虑。毕竟科举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派了嫡子去参加，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没错，而且这次科举明显是针对我们世家的，我们可不能轻易上当。” 一时间，众人对赵恩的提议表示赞同，认为这样既能避免家族实力受损，又能应付朝廷的要求。 赵恩见自己的话得到不少家主的支持，看着钱夫人心里暗自得意。阎苍开科举是什么目的，大家心里都明白。 如今的长平县官府，还有阎苍自己的班底都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世家子弟可以为其效命。 但是不是什么三瓜两枣就可以打发，而是最好要职权职都有世家子弟来参与。 这一切的前提，肯定是要阎苍代表的官府主动来向世家开口，给予世家尊重，让世家站在一个相当的高度，这样才能让世家的利益最大化。 这是连最强大的晋国都默认的规则，如今阎苍想要打破这一平衡，还想出了‘科举’这样如此狠毒的办法来挖世家的根基，只要有脑子的世家都不会同意的。 “辛家家主和房家家主也是这个意思吗？” 钱夫人也注意到了赵恩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但是她心里并不慌张，因为她知道在座的众人中还有她的‘盟友’。 辛家和房家是目前长平县势力第一和第三的世家，两家之间有姻亲关系，可以说一直以来都是共同进退。 其中辛家主要做得是粮食买卖生意，而房家做得是商队交易以及运输，可以说两家少了任何一家都达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知道两家同仇敌忾，若是两家都支持赵恩的想法，那么长平县的其他世家也都有了结果。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辛家家主和房家家主二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最后由辛家家主开口说道：“自秦国建立以来，对我等世家一直都是十分宽容，尤其是当今陛下登基之后，世家在国家的权柄也是与日俱增...” “我等得国家的政策优势，才有如今的位置，现在国家在北方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晋国，正是重新复兴的绝佳时机...” “你！” 赵恩越听辛家家主的话越觉得不对劲，他睁大眼睛怒视着辛家家主，再看一旁的房家家主显然二人要和他唱反调了。 “...我等依附在国家身上才能有如今的家族繁荣，若是国家能够更进一步，攻破秦州，收复失地，那么我等将来的家族又将发展到一个怎样的地步呢？” “我们在这长平县中或许算是一个不小的世家，但是放在整个永州，秦国，天下又算得上什么？诸位，我有一句真心话希望大家好好想想...” 说到这里，辛家家主在赵恩惊讶的眼神中站起身来，“如今这位君侯年轻有才，将来的成就肯定不仅限于咱们这长平县一驻守将军。我听闻君侯虽出身将门世家，但是满门忠烈，并无多少亲朋子弟可以任用...” “若是我们现在下场将宝押在这位君侯身上，将来得到的回报必定是百倍、千倍不止...” “对！没错。” “辛家家主高瞻远瞩！”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世家家主如何不懂辛家家主的意思，自古‘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这位长平县当家人的能力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这个时候下场投资，那么将来的家族势力绝对不会再仅限于一个小小的长平县。 想到这里，其实众位家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代表辛家和房家表态，这次我们两家会派遣所有适龄有能力的子弟参加科举，不争就不争，要争就争一个头名！” 第105章 万事俱备 “好！我王家也豁出去了...” “我周家也是！” “俺家也一样！” 在赵恩绝望的眼神中，众位家主纷纷强烈表态，甚至已经开始对于自家子弟是否有能力争夺第一名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剧本啊！’ 当在匠作坊视察的阎苍接到关于这场讨论的结果之后，只是留下一句‘水浅王八多，但是大浪一来都得死’的话语。 他在长平县的威望早就达到了一个顶点，尤其是在北伐大胜归来之后。 强大的晋军都被他打败了，你小小县城的世家又能惹出什么风浪来？ 不提被自己解救的钱家，聪明的辛家和房家家主早就在他回城之后就暗地里向他表达了‘忠心’，阎苍一直引而不发就是在为了这一刻布局。 当然，他的手段还远远没有终止，还有一招绝杀将在十月底才放出来。 “封师傅，您觉得阎铁真的有能力可以替代您来作为这场考试的主考官了吗？要知道这次报考的人可不仅仅是咱们长平县的工匠，就连从秦州回归的百姓中，也有久负盛名的工匠来参加考试。” 现在，阎苍正在兵器坊来劝说这位主要负责兵器研究的封贵云封师傅，这位年近五十的工匠师傅是阎苍在永州府招募的。 其在整个永州地区都小有名气，祖上三代都是匠人，打铁、木工、冶炼都是一把好手，阎铁也是被阎苍安排在他手下学习。 只是这位老工匠显然有些内向，当得知阎苍推行的杂试考试需要他作为主考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向阎苍表达了拒绝的态度，并且推荐阎铁代替自己。 ‘阎铁（15岁，成长极限20岁）武力：35 外交：45 内政：55 智力：62 人事：48 军事：28’ 阎苍看着一旁的阎铁，后者的确这段时间又成长了不少。 但是关于阎铁的匠作技术，阎苍私下里问过他，他说还少三分火候，另外经验也十分缺少。 毕竟好的工匠，还是要经过时间经验累积的，这是阎铁短时间内不可能获得的东西。 “阎铁十分聪明，对于打铁冶炼更是有着超出一般人的天赋，说实话在下一直都认为君侯将其放在我身边学习，一直都太过于浪费他的才华了。” 阎铁对这些‘贱业’感兴趣，说实话在封贵云看来一直都是十分叛逆的，尤其是身为师父和上级的阎苍竟然将其放在自己身边学习，更是让封贵云对这些大人物的想法捉摸不透。 当阎苍拿出那些新式武器交给他研究，这种想法更是到达了顶点。 在他看来君侯的才能过于放在这些‘贱业’上有些不太适合，当然阎苍不仅是大官，还打败了强大的晋国军队，他也没有办法反对，人家是真的厉害。 心中有诸多想法，但是封贵云还是将自己的本事全部教给阎铁，后者的才华也证实了他的想法没有不对。 仅仅半年左右的时间，阎铁就将自己的本事学去了七七八八，除了他一些压箱底的本事，他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教导阎铁的了。 他不知道阎苍开‘科举考试取才’是为了什么，更不理解所谓的杂试三科是怎么能够成为考试题目的。 让自己来做主考官，他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他不愿意参与，因此才推荐阎铁来。 自己一个工匠，只要老老实实打铁就够了。 “哦？这次考试，不仅是成绩出众的能够被封官，就算是主考官，本将军也打算给一个官职，封师傅真的不愿意吗？” 阎苍不喜欢称呼自己‘侯’，那样听起来怪怪的。 他抛出了自己给的‘甜枣’，不相信这位老铁匠不上钩。 果然，当听到要给官职的时候，封贵云一下子竖起了耳朵，他回头看看阎铁，这位置怕不是为这位君侯徒弟准备的，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之前官府所建立的匠作坊，虽然是官府掌控，但是只能算是一个无名无分的机构。本将军准备将兵器坊合并进匠作坊之中，匠作坊的主要官员名为匠吏，授九品官职来管理整个匠作坊，此位置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匠人担当...” “若是君侯所言属实，老朽愿意做这个主考官。”当阎苍放出这最后一招之后，封贵云哪里还会拒绝。事实上除了朝廷的匠作监，各州府所属的匠作工坊，没有几个有官职在身的人，很多在工坊工作的匠人都是‘临时工’，依然是贱籍。 如今能够得到官职，脱离‘贱籍’，为子孙后代谋福利，老铁匠哪里还会拒绝。 阎苍和阎铁二人相视一笑，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 之后阎苍又用相同的办法搞定了农科和水利的主考官，毕竟能够得到实际的官职，虽然只是小小的九品。 但是在这个时代贱籍和奴籍是没有多少区别的，谁又不愿意给自己子孙谋取一个好的出身，彻底改变家庭的阶级成分。 时间就在长平县‘科举考试’的热闹之中一点点过去，如阎苍所料，第一天县衙报名的情况果然不是最顶峰，之后报名的考生整整翻了一倍，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周才降下来。 当官府统计完一周的报考名单之后，三试的报名人数已经突破了八百人，其中杂试最多整整三百人，武试最少只有两百多人，文试后来居上也达到了三百人。 阎苍知道这个阶段，拥挤的报名场面也该降下去了，接下来报名的考生应该就是接到消息从各地赶来的考生了，不知道最后的考生能不能达到一千人？ 阎苍心里想着，颇有种‘天下英才尽入我手’的感觉，但是他知道这些人中，恐怕真正有大本领的人不会超过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这个时代知识，技术，资源都掌握在世家豪族手里，底层寒门百姓真正能够自学成才的那真的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阎苍在长平县推行科举制，最后所求到的人才，更多的应该还是世家出身的子弟。 他知道这一次‘科举’推行之后，长平县包括周围，恐怕在长时间之内都不会再有人才出现了，在知识传播受限的时代，这次科举可以说是将此地人才彻底一网打尽了。 接下来还想要再挖掘人才，只能在州府，甚至更大的地方实施科举制度才行了。 想到这里，阎苍将近期科举制度的推行过程，事无巨细的全部写在官文上。 相比起已经对科举制知根知底的自己来说，永州府的那位都督对这件事的关注要比自己更加重视。 第106章 长平三子 董姓书生，本名董牧，字修文。 家里原本也算是一个小型世家，只是在父辈的时候做生意赶上战争，囤积的货物全部烂在了手里，导致家道中落。 董牧在永州府书院待到十五岁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心里十分后悔，他后悔自己在书院这几年没有用尽努力学习知识，而是将心思放在了和同窗勾栏听曲之上。 他的水平在书院里一直都是下游，只是比排在最后那几位来镀金的世家子弟好一些。 若是董牧学习不错，他还能去请求自己的先生给他一个机会，至少将他推荐到某个小世家里做私人教书先生，现在他只能灰溜溜地回到长平这个小县城之中。 董牧的文化水平一般，即使是帮人写信也只是最低级的水平，没有什么优美的辞藻，因此他这小生意其实赚不到几个钱。 董牧不甘心现在的生活，他发现每次官府有公文发出，很多围观的百姓不识字，根本就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他为众人解释过一两次，有时候有外地来做生意的商人会不吝啬钱财请他吃上一道小菜，向他打听关于长平县的政策。 董牧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生活方式，既满足了自己的口舌之欲，同时被周围人敬仰的目光也让他十分舒服。 每次官府有公告贴出的时候，他都会放下摊子，跑到那里体验一把‘人前显圣’的机会。 这样一做就是五年，原本董牧以为自己这前半生也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度过了，至于以后他从来没有想过，至少现在自己很满足。 但是当官府贴出那一张‘科举制’的公文之后，还是引动了董牧沉寂多年的心思。 “修文兄？终于舍得从家里出来了？怎么今日不彻夜读书了？哈哈哈~” 一道声音惊醒了站在公告之前发呆的董牧，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自己的好友。 “文儒兄，还有明书兄，两位莫要取笑在下了。今日相聚于此，我们长平三杰可终于有施展才华的地方了。” 身后走来的是董牧的两位好友，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去书院读书，最后一起不得志的同道中人。 长平县小世家庶子岑季，岑文儒，以及家道比自己更加落魄的仲孙勉。 这岑季和董牧可以说完全是狐朋狗友，当年在书院里勾栏听曲的就有这一位。 这位的家道可没有中落，虽然是庶子，但是因为上面的兄长嫡子早夭，因此可以说在家里完全是嫡子的待遇。 只是这位天赋不太够，在书院之时成绩排在董牧之后的就有他一个，更是在最后结业考试中考了最后一名。 没有好的成绩，自然得不到书院的推举，岑季自己也看明白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 在永州府勾栏听曲的小娘子虽然好，但是毕竟价格太高，还是长平县的小娘子更有性价比。 因此他放弃了师长继续复读的劝告，回到了长平县城。 只是没有想到还没当几次花间客，就被家人找了一家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联姻结亲，婚后这位岑夫人手段不凡，这岑季也再不敢去勾栏听曲。 这一次他本来是不准备去参加官府的考试，毕竟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但是家里的长辈和好友董牧都一直在劝解他。 董牧更是告诉他，若是这次能得个官身，在岑夫人面前也能挺直腰板，年少时勾栏听曲的梦想说不定能够再次实现。 岑大官人当场拍板决定为了岑家的强大，为了当年的书不白读，复出参考。 当然，岑季不像董牧这样表态要‘温书向上’，他还是重复着以前的生活，最后能不能考中或许在他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哈哈~我就不必说了，明书兄是真的有才华，这次说不一定能为我等出个风头，压过那些大世家的子嗣。我听我父说，上面的几家放出话了，要包揽文试的前几名...” “啧啧！修文你这‘临阵磨枪’不知道有几分成果。” 岑季其实有些话没有说明白，那就是这次他参加科举考试，只是父亲要求他向官府表达自己的态度罢了。 毕竟家里就自己一个儿子，不参加考试，不符合世家之间的默契，也怕给那位君侯抓出来做了典型。 因此家里对岑季这次考试的结果并没有抱多少期望，就像他妻子所说的一样‘重在参与就行’，岑季并没有多少压力。 不过，董牧和仲孙勉显然没有他那么轻松。 尤其是仲孙勉，在这个时代，复姓可是非常远古的姓氏，上千年传承以来，能够得到复姓的基本都是祖上曾经十分辉煌过的家族，最起码都是一州的豪族。 仲孙家曾经就是永州的大族，只是他们这一家早在前秦中期就已经衰败了。 他祖上最强大的时候，曾经做过永州的都督，仲孙家盛及近两百年，底蕴可以说是十分丰厚的。 之所以衰败，完全就是因为政治原因，在站队皇子的时候出了差错，几位当时家族的能人全部死在了外边，留下了一些平庸之辈。 不过三代人，仲孙家就彻底衰败，到了仲孙勉这一代更是连一个下人奴仆都没有了，家里就剩下他自己和年迈的母亲。 他能够进入永州书院，完全是因为长平当地世家一位家族族长的推荐扶持，而这个世家最后衰败了，他自然也失去了读书的资本。 而这个扶持仲孙勉的世家就是董牧所在的董家，二者可以说一起离开书院回来长平县的。 不过相比起董牧没人要，仲孙勉回到长平县之后就到了一个世家当教书先生，起码能够养活自己一家。 但是仲孙勉的心里所想的未来从来都不是当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因此当官府‘科举招贤’这个消息传来之后，仲孙勉可是憋了一口气，想要在这次考试中证明自己，让仲孙家再次伟大。 “文儒说得没错。修文，在书院的时候我就与你说过，只要好好读书，大丈夫终有出头之日。现在这一个月你又能记得住多少知识呢？哎~” 仲孙勉说话带着一丝傲然，他本就有才华，家中曾经极度辉煌，自然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只是暂时落魄罢了。 董牧的父亲资助他，他自然十分感激，也决定将来出头了给董家一个不错的前程。 只是董牧在书院里整日勾栏听曲的行为，让他十分失望，他自是看不起这些靠卖‘色相’赚钱的女子。 “凌云楼的诗歌大会就要开始了，我等还是快点过去，去晚了怕是没有位置了。” 第107章 送女 “凌云楼的诗歌大会就要开始了，我等还是快点过去，去晚了怕是没有位置了。” 董牧没有回答仲孙勉的话，毕竟自小开始仲孙勉就对他的态度很是一般。 若不是当年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和他一起玩，恐怕自己不会和他成为‘朋友’吧。 回想起自家道中落之后这位‘好友’就和自己越来越冷淡的关系。 ‘一定不会的’！ 凌云楼就是当初甘家的浮云轩，被赵家盘下来之后就改名成为‘凌云楼’，而今天这里将有一件重大事情发生。 那就是由长平县侯主薄袁尹举办的‘诗歌会友’大会，很多因为离正式考试日期已经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因此这次大会被众多考生认为是官府提前面试的一次比试。 几乎参加文科考试的四百多考生都聚集到了这里，就连参加杂试和武试的考生都来到了这儿想要看热闹。 凌云楼上下三层几乎都坐满了人，即使是走道上都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凌云楼十几个伙计根本忙不过来。 他们怎样也想不到自家的酒楼会有生意这么好的一天，就连酒楼外的走道上都摆了几十张桌子，光是水煮毛豆就卖出去近千碟，加上其他吃食酒水，那得赚多少银子，这还是建立在赵家没有涨价的前提之下。 “夫人，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够接受。” 而此刻凌云楼的东家赵家家主赵恩正坐在三楼的一间包间之内，这间包间历来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赵恩自己招待重要客人的时候才使用。 如果长平县的人看到此刻赵恩的态度恐怕会惊掉下巴，尤其是那些世家家主们。 因为在钱家与众人唱反调的赵恩此时正一脸谄媚地笑着招待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听他的口气，这似乎是哪位大人物的夫人。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战战兢兢的小女孩正在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抬起头看两人。 “赵家主...” 袭人看着桌上这近三百两金子，说实在她之前替阎苍管理财务也没有一次性见识过那么多钱。 突然看到那么多金子，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她这次私下见这位家主是和阎苍通了气的，一切都由自己做主。 回想起接到赵家的请帖之时，袭人还有些慌张，以为对方送错了请帖，将给阎苍的请帖送到了自己手中。 只是经过再三确认，确定对方确实是邀请自己。袭 人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她还以为自己是阎苍的侍女，没有想到自从她来到将军府之时，她的身份就已经变成了长平县将军府的女主人。 赵家家主邀请她赴宴的消息她不敢轻易做决定，因此将此事告诉了阎苍。 阎苍自然知道在一月前的钱家聚会上，赵恩表现出来的态度。 这段时间来赵家虽然派了子弟报名考试，但是一直对之前的言论没有反应，阎苍还以为这赵家家主是个有气节的硬骨头。 当看到这给袭人的请帖之后，他就明白这赵家恐怕是要出盘外招了。 阎苍不知道赵家具体要做什么，但是既然找到了袭人，那么说明对方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因此便让袭人应约赴宴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果然，当袭人来到这儿之时，看到那站在赵恩身旁的小女孩，她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老朽听闻君侯家中下人不多，夫人身为一女子，想必平日吃穿自然需要照顾...” “我这女儿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自小聪明伶俐，性子纯真，给您做一个伴儿，身边有个贴心的照顾也是不错的。” 赵恩这个女儿可不是什么庶女，而是他老来得女并且是唯一的小女儿，自小就是十分宠爱的。 若是可以，赵恩甚至希望今后这女儿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招个有本事的上门女婿。 只是赵恩虽然重视这女儿，但是正因为重视，他更明白给小女儿找一个不错的依靠才是最好的选择。 到目前只有一妻一妾，而且正妻还不在身边的阎苍自然成为了他的目标。 就像是那日在钱家，辛家和房家所说的那样，阎苍这位君侯是一个十分值得投资的对象，青云直上不是问题。 赵恩自然同意这个说法，只是作为世家族群考虑，‘科举制’确实对世家的统治是摧毁性的，与世家利益不符。 但是当阎苍这位长平县的统治者实力足够强，整个长平县没有反对者之时，这种坏处就不是世家能够反抗的。 赵恩在弄清楚大家的想法之后，果断决定打不过就加入，并且经过他的多方打听。 另辟蹊径，决定从阎苍新纳的妾室袭人身上出发，将自己的小女儿送给对方做一个侍女，以谋求将来更大的利益。 说实话，若是赵恩是送女给阎苍本人，袭人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因为不管是在离开保定之前王莹环的叮嘱，还是袭人自己的利益，这个时候给阎苍送女都是不被允许的行为。 更关键的是袭人服侍阎苍那么多年，她很清楚，阎苍是个重感情的人，简单的‘鱼水之欢’，他是不屑为之的。 若是赵家直接将这个小女孩送给阎苍，恐怕会直接引起阎苍的不满。 想必作为家主的赵恩，对于阎苍和自己的性格都打听得十分清楚，才会选择从自己这里寻找突破口。 袭人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最后还是决定收下她。 对方的年纪不过十五岁，还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以阎苍的性格，等到这女孩能够得到宠幸的时候，自己恐怕已经四十岁了。 若是在将来人老珠黄的时候，有一个正得到阎苍宠爱的盟友，对于袭人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阎苍从一个普通小吏成为将军，到今天的县侯开始，属于世家之间的后院争斗，就已经无形打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小女叫新麦。” “赵新麦吗？真是一个好名字。” 袭人看着这一脸天真可爱的女孩，真是一个好名字，要比自己当初的名字好太多了。 第108章 来信 在凌云楼不远处的一家小酒楼内，阎苍和两位徒弟坐在这里，透过窗台正眺望着凌云楼的盛况。 这诗会就是他的最后手笔，将‘科举考试’的名头推向顶峰。 他的科举制与前世不同，更注重的其实是实干，而非文章诗歌。 前世科举制能够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不仅仅是它为君王选才任能提供了新的渠道，其让文人墨客找到了名满天下的机会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原因。 这个时代的人对名气是十分重视的，举个最直观的例子，晋太宗（晋国对已逝晋国皇帝韦如的谥号）韦如因为背刺东王刘兴，还有篡秦立晋这两件事情，让其在全天下人的眼里名声都不好。 除了与晋国有利益牵扯的世家子弟，几乎所有的贤能大家都对其十分唾弃，不愿意在晋朝做官。 赵国大儒林嘉更是有言‘宁做江上钓鱼翁，不为晋国上丞相’，可见韦如的行为对名声的影响之大。 这也是当阎苍推出科举制之后，文人士子们蜂拥而上的原因。而这最后的‘舞台’一出，在这个时代更是一种降维打击。 阎苍没有打算参与这场‘长平县盛事’，自家人知道在家事。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本质上来都只是一个无情的读书机器而已，他能背出一两首古诗词，说出一些朝廷律法。 但是要让自己下场做诗歌，讲述自己对于文章的理解，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块料。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在诗书这些地方下功夫，就连与政治相关的知识也是浅尝即止。 阎苍主修的无疑是吏治、法治方面在这个时代能够真正派上用处的实务。 相比起前世三国时期，这个时代在这一时期因为前秦有一段时期尚‘文’的缘故，文学在天下是占有不小的地位的，尤其是掌握资源的世家豪族们，对文之一道的推崇一直没有减轻过。 阎苍相信等这些人体会到科举制带给文坛的巨大推动力之后，不用自己再多说，一定会有不少人站出来推动科举制继续施行下去。 当然，现阶段真正重要的还是阎苍提出的文试三科的内容，因此阎苍没有去做这一盛事的参与者，他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最后袁尹带给他的一个结果就行了。 文章锦绣，诗词华丽者，取一二就够了。 “师父，那边出结果了，那位赵家家主想给您送个小妾，现在二师娘已经替您收下了。” 听着自家徒弟略带调侃的话语，阎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今日在这酒楼之中用餐，也有暗中保护袭人的意思。 毕竟有人私下约自己的侧室，他还是要小心一二的，以他如今这个位置，不乏有心怀叵测之人想要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招式，他不得不烦。 至于赵家送女这一件事，他相信袭人会替自己处理好的，起码不会将他置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赵家虽然在这长平县算得上一号人物，但是想要高攀自己，还是不够格的，就算是之前的甘家也一样。 因为是阎苍的私事，阎苍没有发话，二位徒弟也不敢再多言，这包间里一瞬间又再度安静下来，一直到外面的亲卫送进来一封信。 “是家里的信件，师父。” 阎铁替阎苍接过，只是看了一眼，发现是保定阎家送来的信件，也不敢多看，将其交到阎苍手中。 阎苍在回到长平之时就将此战的一些经过，对家里的问候，自己的孩子，还有袭人的安排都写在心里交人带回家去。如今过了一个多月，王莹环的回信终于到了。 前面写的都是对阎苍身体的关心，以及家人的一些近况。 王莹环对自己的状态只是寥寥数笔，更多的是将儿子的一些近况写在了心里，阎苍通过她的描述，心头对于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多了一分印象。 对于袭人的安排，王莹环表示都由阎苍做主，只是希望阎苍能够考虑其出身，做为妾室可以，但是平妻的话恐怕就有些不妥了。 事实上阎苍也是这样想的，准备在之后小办一场，以妾室的名分将袭人安排下来。这一点，夫妻二人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反而最后王莹环在信里写的事情，引起了阎苍的担心，脸色也一下沉了下来。 王莹瑜怀了龙种，并且生下了一个龙子。 这对于秦国来说，尤其是上层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所有人都知道，秦帝白弭虽然年岁不是太高，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恐怕不是长寿之相。 因此整个朝堂对于下一任的继承人，都是押注在太子身上，即使这几年来白弭一直在作妖搞内斗，但是基本上没有动摇太子白衍的地位。 近两年随着抚南王势力衰退，太子的声望更是到达了极致。 用一些太子麾下官员的话来说，就是太子只剩下等着继承大位了。 王莹瑜这个儿子生下来的特别不是时候，就算是阎苍自己也不希望在这个时间段自家亲戚有什么幺蛾子出现。 他相信，若是自己现在是某州都督的身份，那么王莹瑜这个孩子，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留下来的，此乃祸患。 而阎苍一向喜欢将危险消灭于萌芽状态，就像他在元关斩杀的那些远房亲戚一样。 要知道白弭虽然身子弱，但是谁也不能断定这位皇帝到底什么时候会归天。 若是他再活个七八年，等这孩子长大，难保他不再起内斗的心思。 就算是白弭没有想法，阎苍也不敢说王家会没有想法，毕竟是天子之位，只要赢了，那就会成为天下的主人。 万一输了呢？不！是一定会输。 即使是阎苍自己，在看到这个孩子的消息之时，就已经想好了若是王家争位绝对不会参与的意思，甚至必要时也会毫不留情的大义灭亲。 王家这个孩子是绝对没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秦帝的，不说太子白衍在后面等着，就算是白衍也是短命之相，也轮不到这个孩子。 就在今天早晨出门之前，阎苍已经收到了淮王的来信。 不是回信！ 自己给他的问候信件想必还在路上，那么这信件就是淮王主动给自己写的信，阎苍还没拆开就已经明白了淮王的意思。 ‘此乃藏拙保命之举，望见谅！’ 果然，淮王的‘跛脚’传闻不过是他演的而已，甚至是太子方面白任都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对方，得到了太子的信任。 在太子眼里，淮王白任装残疾，只是为了远离边境，留在保定，为了避祸而藏拙。 而在阎苍眼里，却未必是这个意思了。 淮王未残，太子未亡，那么王家的这个孩子凭什么有非分之想呢？ 第109章 文会 “师父，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阎铁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是毕竟心思细腻，察觉到阎苍脸色不太好后，立刻开口问道。 他担心是不是阎苍在元关之下处死那些王家的亲戚，引起了家里人的不满和反对。 然而，阎苍却并没有生气或怪罪他，而是平静地看着他。 阎苍心里很清楚阎铁的担忧，但他并不想让这些弟子背负太多的压力。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中的信件收起来，摇了摇头，微笑着对阎铁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人跟我们主家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只是一些旁支而已...” “而且，你们师娘也说了，任何王家人只要犯了错误，都不需要顾忌他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也是王家家主的意思。” 听到这里，阎铁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师父一直都是一个公正无私、有原则的人，如果这些人真的犯了错误，那么师父肯定会依法处置，而不会因为他们与王家的关系而有所偏袒。 同时，他也对师父的妻子感到敬佩，她能够理解并支持师父的决定，这样的贤内助真是难得一见。 阎铁不禁感慨道：“师娘如此贤惠，师父真是有福气啊。”他知道师父和师娘之间感情深厚，彼此相互信任和支持。这种家庭氛围让他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 关于那些亲戚的情况，在王莹环的回信里不过是一两句话而已。 王莹环表示自己虽然嫁到了阎家，但是在王家还是有些威望，被阎苍处死的这一支王家人，在王家这边属于那种边缘人物，根本不足为道。 甚至王家家主听闻了这些王家子弟的所作所为更是大发雷霆，王家几百年底蕴，滥杀无辜这种污点是不能沾染到王家身上的。 王拯更是直言，若是今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让阎苍一定不要心慈手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所以，王冲这一批人的死，结果就这样被一笔带过了。 甚至因为阎苍没有向家里描述此次淮王遇刺的阴谋猜想，在王家人眼里，这些人的死还没有在阎苍眼里那么重要。 ‘乱世人命如草芥，再强大的蚂蚁，也只不过是蚂蚁罢了。’ 这种大家族的旁支都死得如此简单，更何况这世间无数的百姓民众呢？ 阎苍第一次体会到了前世生活在一个法治严谨，人人平等的社会是如此幸运。 “好！好！此文甚好！” “某输了！仲孙兄真乃‘谪仙’下凡，此诗一出，我看这永州文人尽皆甘拜下风！” 凌云楼里的情况要比阎苍想象得还要热闹几分，尤其是此次文会乃是千百年来第一次，在举办到一半之时，在场的文人墨客已经都明白这是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 甚至因为是第一次，自己还有可能青史留名，让以后的文人士子都得瞻仰自己的传说。 所有考生们都发力，不再藏拙，将这场天下第一次文会的含金量给推动到了顶峰。 当这场盛会结束之时，已经过了亥时，但任由考生们聚在一起探讨关于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阎苍相信，就算是几日后科举到来，这场盛会还是会被这些考生们记住，将其传颂至世间每一个角落。 “君侯，不辱使命，此乃本次文会前三名的文章，还请君侯过目。” 袁尹带着文章出现在包间里的时候，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看来这老家伙也是完全融入了这次盛会的气氛当中，阎苍在他身上闻到了不少酒气。 ‘第一名：石滔，三十三岁，棠宁县石马村人，曾就读于永州书院...第二名仲孙勉，二十四岁，长平县人，曾就读于永州书院...第三名...’ “君侯这次真的该跟某一起参与这场盛事，这样的盛会，某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 这些文章诗歌，就连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看了都忍不住叫好，恨不得亲自下场参与这次盛事，与这些考生们一起舒展胸中抱负...” 阎苍看着已经有三分醉意的袁尹，他相信这种事情，今后还会发生，甚至在未来做到一年一次都不是空谈。 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这小小的长平县能够承办的了，毕竟整个天下的文人士子都会因这件事聚集在一起，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将三人的名字记住，阎苍顺手将这三篇文章交到阎铁手中，带着一行人各自返回家中，只是那三篇文章却没有多看一眼。 “你说你的文章只得了第三名？怎么会？我知道你诗歌方面或许不太出众，但是就算文章也不该输给另外两人！” 辛家府邸，当一切胜券在握的辛家家主听闻自己给予厚望的儿子只得了个第三名时，无疑是十分惊讶的。 他不敢相信普通的百姓在这个时代能够超越自家的孩子，要知道几乎所有的知识都掌握在世家豪族的手里。 下层的百姓们即使有能力接触到书籍，也只是学到世家们的一些皮毛罢了。 自己这个儿子可是在永州书院都能碾压性排名第一的，书院的老师更是盛赞其非‘一州之才’，结果在这小小的长平县文会只得了第三，他是万万不敢想象的。 ‘莫不是那袁尹故意打压世家子弟？想要让寒门百姓出头？’ 辛家家主不得不生出这个想法，毕竟‘科举制’虽对文道有促进，但是其本质还是打开下层进阶的通路。 “排在儿子前面的二人，都不是普通人。那仲孙勉的名字，我想父亲也听说过。还有那第一名的石滔，那可是在永州书院都留下传说的人物，一人之文采碾压整个书院，就算是我等后学末进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辛汲摇头苦笑，无论是父亲还是自己都小瞧了这次文会。 可以说从这几百名考生聚集在一起，这场文会的性质就不再屈居于小小的长平县，他相信今晚凌云楼发生的一切都将传颂到秦国各地，文道的盛世恐怕真的要来了。 “仲孙家...我知道了，输给此人，不冤。” 辛家家主听到仲孙勉的名字便不再多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仲孙家作为曾经永州的顶级世家，就算是落魄了，其家中所掌握的藏书量都不是辛家能够比拟的，更何况对方现在就在房家做教书先生，这位的能耐他可是听老友说过无数遍了。 至于第一名的石滔他更是无话可说，这位可是正经别人家的孩子，辛汲小时候辛家家主就拿这位的名字来激励他读书成才。 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长平县科举，竟然引来了如此多的人物。 实在是他们小看了这‘科举制’，也小看了这位长平县侯。 今夜的长平县，注定有许多人无眠。 第110章 侯府见闻 赵新麦也是今夜无眠的人之一，只是相比起那些人的复杂情绪，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惶恐不安。 作为长平县赵家的女儿，从一出生她就被父亲奉为掌上明珠，像是所有世家大小姐一般的塑造，让她自幼就成为一个知书达理，贤惠且安静的贵族。 按照父亲和她自己所想的那样发展，她将会在未来嫁给一个更加庞大的世家长子作为大妇，成为赵家崛起或者稳固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至少赵新麦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事实上在接收到这一思想开始，她也在下意识替自己物色未来的夫君人选，听上去似乎很不符合礼仪。 但是相比起那些只有到成亲那天才知道自己另一半长什么样子的女人，赵新麦无疑是十分幸运的。 只是这种幸运，在那位长平县侯进入长平县开始就被打破了。 她还记得在听闻赵家未来有意的联姻对象被灭之时，自己父亲脸上的表情，恐惧，怨恨，迷茫，惊喜... 她保证自己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脸上会在一瞬间出现那么多表情。 被长平县所有世家所仰望的甘家就这样没了，而自己的父亲在最后却是那个最为贪婪的人，甘家近乎三成的利益就被自己的家族瓜分，没有一个人会为一个消失的家族悲伤。 家族再次强大，但是赵新麦却没有像是自己父亲一样开心。 自小心思敏锐的她认为这位新来的长平县主人不会这么安分，长平县作为已经到对方手中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止步于此。 果然在之后国家发起了对晋国的战争，在所有世家族长的谩骂声之中，秦军出奇得取得了胜利。 这让本以为会被秦军举动拉入深渊的世家族长们再次转变了态度，尤其是那万余秦州人南下进入永州地界，所有的族长们再次露出了像是甘家灭亡之时一般贪婪的目光。 赵新麦没有心思注视那些利益，她的内心更加不安，她觉得长平县的主人，这位君侯的下一步举动随着他回归长平就要出现，而且一定是针对长平的。 果然，在这之后，她听闻了‘科举制’所有的事情，这种打破规则的事情出现引起了所有世家的警惕。 但是当这次会议结束之后，赵新麦却得到了一个令她不敢相信的结果。 “您要将我送给那位君侯做妾？” 赵新麦瞪着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会走向这一种结果，明明以她的身份，有成为世家大妇的资本。 但是她的父亲，在这一刻却告诉她，她将成为一位君侯的妾室，甚至这个位置还要靠她自己去争取。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了。 “抱歉。” 赵家家主赵恩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些愧疚，没有办法，因为他的错误判断，家族现在在那位君侯的心中处于了劣势的位置。 他需要另辟蹊径，牺牲一些利益来重新迎回君侯的信任，否则整个赵家都将迎来灾祸。 “那位君虽然贪婪，但是对于自己身边的一切却十分重视。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你能成为他的平妻，起码能够让你的未来变得更好。只是我已经尝试了几次，发现这条路恐怕行不通...” “我的女儿，只能委屈你了，至少那位夫人是个不错的人。” 赵新麦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无法转变，自小被别人服侍的她将要成为别人的侍女，而这位夫人还只是一位君侯的妾室。 在一夜的愁绪之后，赵新麦最终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自小就是一个聪明灵秀的女子，当发现自己无力改变一切的时候，她会绞尽脑汁在新的道路上走出一条通畅的大道。 所以当她面见这位夫人的时候，她下意识露出了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知道一位侍女出身的妾室，肯定心思不会简单，身居高位之后一定不会希望自己未来的竞争者会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她赢得了这位夫人的好感，至少在离开凌云楼之前，她是这样认为的。 外面的文人士子们纵情舒展着自己的才华，可惜赵新麦却没有机会再一探究竟。 因为她在这位夫人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对这些文人士子的留恋，那时候她下意识认为君侯的家教应该很严。 但是她又在夫人的眼中看到了莫不在乎，这说明这位是真的不在乎外面发生的一切，即使那些士子口若悬河，才华横溢，都丝毫引不起她的兴趣。 或许这就是她应该学习的君侯家族的生存之道，赵新麦下意识的这样认为，因此她也学着袭人的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默默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当回到将军府之时赵新麦心底有些小小的失望，即使早就听说过这座府邸的样子，但是当真正到达这里的时候她还是在内心下意识叹了口气。 一位国家的新兴君侯，刚刚在战场上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晋国军队，长平县主人的长平侯府，竟然只是和她的家一样大小，甚至在内部的装饰摆件，还不如自己的家里繁华。 是还来不及布置？或者是那位不喜欢？ 赵新麦思考起了还未蒙面的阎苍的想法，毕竟从她踏进府邸那一刻开始，她的一生就全部寄托在了这个男人身上，未来想要不过苦日子，她所能依仗的只有这座府邸的主人。 “王管家，将所有下人都召集过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是，夫人。” 袭人很快将所有君侯府邸的下人召集在一起，在赵新麦有些‘忐忑’的目光里，向众人介绍了她的身份，以及对她的安置。 “这是妾身带进府里的小丫头，从今天开始她会成为我的贴身侍女，家里的一切我会教她怎么管理，而你们所有人见到她就要像见到我一样。” “是！夫人！” 赵新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进入阎府就被安排了如此重要的任务，是自己的戏演的太好了？ 赵新麦不这样认为，在她还有些懵的时候，袭人带着她单独进到了一间房间里，从这里的装饰，赵新麦可以判断眼前这间房就是这位夫人的房间。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我不打算为你解释。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从进入阎家开始，你就不再是赵家高高在上的小姐，我希望你能记住这种身份的转变，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来了！现在的一切才是主题。’ “是。” 赵新麦点头答应，这个时候如果选择装傻，那才是最为错误的决定。 “你要记住，这座府邸永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侯爷。如果有一天我的命令和侯爷发生了冲突，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该站到哪一边...” 袭人看着眼前这朵纯洁的小白花，像极了她第一次被带进阎家的样子，有些小聪明，但是不多。 “就算是君侯夫人，也一样！” 第111章 三妻四妾 “...是！” 这就是家族后院的明争暗斗吗？ 赵新麦的内心有些颤抖，即使被从小就教导了很多，但是真正接触到这些的时候，她还是被袭人的直接给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刚进入了阎家，这后院的明争暗斗就已经开始了。 “在君侯不在时，以王夫人的命令为主，王夫人不在时，以我的为主。然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不损害君侯的利益的情况下，你要明白从你进入这里开始，你这一生都是君侯的人，除非有...没有例外。你必须以君侯的利益为重！” 这样纯洁可爱的人儿，袭人相信阎苍是不会放过的。 和阎苍早就有过‘交心’的她很清楚阎苍的喜好，眼前这个小女孩很显然是阎苍喜欢的类型之一，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毫不犹豫收下赵新麦的原因。 在平时观察阎苍的时候她就发现，虽然家里的侍女不多，但是想要引起阎苍的重视，那必须是美丽漂亮气质出众的女子，一般的容貌，阎苍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这和阎苍在外推进的‘科举制’不一样，在选择女人方面，他是真正的不看才华而注重其他，当然这个世界的男人几乎都是一样，袭人完全能够理解。 “是。”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袭人开始给她讲述该怎么管理这个院子，哪些人际关系是需要她在日常就维护好的，还有就是一些阎苍的喜好和禁忌。 赵新麦觉得自己的小脑袋似乎根本不够用，在赵家十余年需要学习的知识，在这一刻全都需要她去接受。 当赵新麦走出袭人的房间之时，已经快要进入子时，平时在赵家这位小姐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而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挤爆了，没有丝毫睡意。 “侯爷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惊醒了赵新麦，当听到‘侯爷’二字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要跳起来。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失态，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要将这位赵家小姐多年养成的矜持彻底击溃。 “这就是赵家送来的小女孩？” 赵新麦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去，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得低下了脑袋，她完全忘记了刚才袭人教导她的一切，只是最先选择保护自己。 “是的，爷。这是赵家家主的女儿，送来给妾身做个陪伴。妾身头一次管理这侯府，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倒是多了个分担的人。” 袭人接过阎苍身上的长袍，现在已经进入了深秋，夜晚的气候有些寒冷，听说在长平这个地方，下个月就会陆陆续续开始下雪。 “呵~袭人姐的水平我还是相信的，这不过多了几十个人，有什么管不过来的。” 阎苍多看了这个小女孩两眼，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是个不错的美人。 只是现在还太小了。 阎苍收回了目光，进入这个时代开始，他就明白所谓的爱情已经成为了一个奢侈的东西，能够找到一个看对眼，并且性格匹配的妻子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袭人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即使只是穿越了几年时光，但是阎苍对她的感情却是不轻的，毕竟一个朝夕对你好的女人很容易让他的防线崩溃，尤其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后来的正妻王莹环，虽然是一场相亲式的婚姻，但是对方的相貌气质还有性格阎苍也了解了很多，他对王莹环的感情同样也不浅。 甚至因为现在是自己的正妻，他下意识地将王莹环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放在了袭人之上。 前世所受的教育，接受的道德标准，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代特立独行，宣传一夫一妻，忠贞不渝的爱情，毕竟那种特立独行只会给弱小的他带来毁灭。 道德底线一但被放低，那么就会不停地向下划线，阎苍也不例外的被这个世界的一些观念所同化。 三妻四妾，甚至未来更多？ 阎苍不敢保证，也无法确定，他只知道他会在自己应付不来的时候停止这种思想，但显然不是现在。 “侯爷实在是太过于看得起妾身了，妾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 两人说着已经从赵新麦眼前走开，后者依旧保持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一般保护自己的行为，只是阎苍和袭人都没有多关注。 这是她这一生必须经历的一切，当离开那个保护自己的港湾之时。 “呼~” 一直到听不到两人的脚步声，赵新麦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脑袋。 她明白自己刚才的表现一定差劲透了，所有的伪装竟然只是短短的半天时间内就全部都被打破了。 “我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太失礼了...这位侯爷似乎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严厉。” 后知后觉，赵新麦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赵家，而她刚才愚蠢的行为，甚至有可能带给她灭顶之灾。 赵家小姐和侍女的身份肯定是不一样的，今后自己做错了事，恐怕受到的不仅仅是口头谩骂那么简单了。 在自问自答之中她回到了自己新的房间里，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小，当然也没有自己在赵家的那么大。 “我似乎连侯爷的样子都没看到。” ======================== “上官，关于长平县那位侯爷的所做作为，我们希望都督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在长平县盛会开始的同时，整个秦国并不是没有丝毫反应，在永州府就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解释？” 东亨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几位世家家主们，甚至那永州书院的院长都已经来了。 听说这位是正家家主的儿子，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永州书院的院长，其知识水平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提并论的，但是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够向朝廷官员质疑的理由。 “几位是在以什么身份问本官？平民百姓？世家家主？还是书院院长？” 东亨将目光看向正辉，这位是在场唯一有资格与他正面对话的人。 前秦尚文时期，当时的秦帝尊文，给予了天下各大书院院长‘假博士’的身份，是正式记录在官府名册的。 虽然到了王朝末期，这种朝廷认证已经不复存在，但是秦国身为前秦正统的继承，还是承认这一身份。 “上官误会了，我父等几位长辈心下着急，用词不当，还望上官恕罪。” 正辉有些无奈，跟这样一群长辈出门办事，即使他年纪已经不小，但是还是要照顾几人的面子，不能太出头，结果这几位一开口就得罪了这位永州别驾。 “对对对！上官不要和老夫计较，老夫就是个粗人罢了！我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是啊！肥家主就是个粗人，斗大字不识一个，您不要和他计较。” 第112章 轩辕轶的答案 这些家主反应过来，也是能屈能伸，迅速给东亨道歉。 他们往年在这永州府嚣张惯了，尤其是秦国刚收复永州那几年，为了安抚永州人心，防止境内发生叛乱。 当时的秦国朝廷上下对待永州府的世家百姓都采用的平和政策，甚至对于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的状态。 这一情形一直到葛耀上任永州都督才有所改变，变得严厉了一些，但是说实在并不是太多。 毕竟葛耀的性格就是‘老油条’，就算是整治了永州的官场情况，也是用得比较平和的手段。 在这些世家家主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严峻。 之前他们就和东亨打过交道，东亨在对待他们的时候还算比较客气。 因此当这次长平县的‘科举制’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时候，这些家主察觉到这是一种损害他们利益的制度，怒火攻心之下才会急匆匆来到这里质问东亨，却是有些失了分寸。 其实若是秦国还是过去那个一直挨打不敢还手的秦国，或许东亨的腰杆子也没有那么硬气。 但是自这一次‘北伐’之战打败晋国军队之后，整个秦国士气焕然一新，从上到下都恢复了自信。 尤其是朝廷方面，虽然白弭嘴里说着要和平，不要打仗。 但是这打胜了，结果就是不一样。这毕竟是在白弭在位时期发生的大胜战，在白弭看来恐怕终其自己一生，或者秦国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如此大胜。 对于这一次大胜他可是让人使劲鼓吹，哪怕是远在南州搞开发的的杨时都知道了。 这次大胜，可以说是给秦国上下都注入了一剂强心剂，最起码像是东亨这样的州府官员在对待这些世家家主之时，不会再那么小心翼翼。 “几位不必道歉，事情紧急我也知道大家心中的难处，只是希望诸位能够谨慎自己的言语，毕竟前将军可不像某这么好说话。” “咦？” 东亨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家主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都是千年的狐狸，早就在人情世故这一块修炼得通透，东亨话里的其他意思让在座的几位都察觉了出来。 正家家主给自己的儿子一个眼神，示意他代替众人开口。 正辉虽然不愿意掺和此事，但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和长辈，也只能妥协。 “长平侯创立‘科举制’选材，不论出身与贵贱，以此方法来选拔朝廷官员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正辉也有了解‘科举制’，只是他这人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一心只读圣贤之书。 因此在他看来‘科举制’虽然过于功利，但是其可以大大增加天下人对于知识的渴望，对于将来文道大兴有着很大的好处。 只是这杂试三科过于‘实务’，若是能把诗词文章单独立为一科在他看来更为妥当。 至于自己父亲和几位世家家主所考虑的损害世家利益的问题，在他眼中只是小事。 他反而觉得这种方式能够激励那些想要‘躺平啃老’的世家子弟为了将来的生存奋发向上，这对于世家的延续和发展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普通百姓手上所掌握的知识资源怎么可能会超过世家？ 只要世家子弟奋发图强，那么这世界的主流还是会回到世家的手中。只是这些世家家主的目光太过于短浅，只在乎眼前的损失，而不考虑其他利益。 “这科举制，吾也是早有耳闻。说实话，吾早就劝过前将军让其下令停止这一荒唐的行为，只是前将军爱才，让长平侯先试一试...” 东亨一表态，众位家主便知道这人也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 毕竟东亨也是本地世家出身，虽然东家家族不大，目前更是只有东亨一人在官府为官，但是在他们看来，东亨一定也是不愿意见到自家子弟未来的道路被他人给抢了。 东亨话语刚落，几位家主立刻附和起来，一时屋内又乱做一团。 “好了...” 东亨长叹一口气，似乎心里在做什么决定，接着表情慢慢坚毅起来，他一脸郑重地对众人说道：“为了世家子弟，也是为了这秦国的未来，请诸位和我一起再向都督谏言，请停止‘科举制’。 “吾等愿意！” 正辉勉强应道，说实在在来之前他没有想到这场‘闹剧’会进行到这个地步。 在他看来，‘科举制’为秦国打开选才通道，补充了秦国底层官吏缺失的问题，尤其是在永州地界，这一制度绝对能够加强秦国在永州的管控力度，推动永州的发展。 而现在，身为一州别驾的东亨竟然会站在世家的位置考虑，说‘科举制对秦国没有好处’？ 正辉不能理解东亨的想法，真的是为了世家的未来？ 据他所知东亨的两个子嗣都已经成年，并且学业有成，而这位似乎没有让子嗣为朝廷效力的打算。怎么这个时候反而会跳出来反对‘科举制’？ 正辉想不出来，只能在一众人的‘裹挟’中随其来到了都督府。 在通报之后，众人终于见到了永州都督轩辕轶。 相比起在保定之时，轩辕轶头上的白发已经多了不少。 和之前管理一万人马不一样，整个永州一百万百姓，八万军队，上千名官员都需要他来操心，在重压之下，这位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老得比之前快了近乎一倍。 在看到众人进入堂内，才缓缓抬起疲惫的眼神看着他们。 “启禀都督，长平县虎威将军长平侯阎苍所推行的‘科举制’尚不成熟，有太多纰漏。自推行至今，引起州郡士民乱象，致使田间坊间农民不能安心种粮，匠人不能安心打铁，对整个永州起到了十分好的的影响...” “现在有州府内有识之士谏言，下官再次请求都督能够废除‘科举制’，以州郡万民民生为主，以秦国天下大业为重！” 东亨此话说完立刻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他这一举动让后面的几位家主全都有些惊慌失措，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随着他跪了下来。 就连原本只打算看戏的正辉都有些无奈，只能随着跪倒在地，同时用目光看向最前方跪在地上的东亨。 ‘这话说得太重了，这是完全将‘科举制’划为弊政了。’ 轩辕轶深深地看了领头的东亨一眼，又把目光看向后面跪着的几位世家家主、这几人都是在永州府举足轻重的人物。 朝廷虽然不喜欢世家，但是却不能没有世家家主的支持。 “几位都请起来，这件事老夫同意了。” 第113章 新帝登位 “都督英明！” 众人闻言都是一喜，尤其是东亨更是眼中落泪，似乎做到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一般，一脸笑容。 倒是在最后的正辉有些吃惊，‘就这么容易吗？都督也看不出这科举制对秦国的好处吗？不会！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在众人起身之后，轩辕轶才缓缓开口说道：“科举制本就是虎威将军与某讨论之后，针对‘长平县’官吏短缺的行为临时制定的一个选官制度罢了，其中有所疏漏，也是不奇怪的...” 前将军竟然也参与了其中？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吓了一跳，若是早知道轩辕轶也参与了‘科举制’的制定，恐怕今天的行为他们就要再多斟酌一下了，起码要多拉一些世家家主再来上访。 没错！即使有前将军永州都督轩辕轶参与，也不能阻止他们。 这是关系到世家子弟未来的大事情，即使是秦帝的决定，他们也要发声阻止。 只是那个时候，这永州府的几个世家就不是最关键的存在了，保州保定府内有无数大世家豪族会出面让皇帝明白什么叫做‘民意不可违’。 起码现在的结果是好的，轩辕轶在他们面前妥协了。 “但是！” 还有但是？ 众人只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就连站在最前方的东亨脸色也是一阵变幻。 说实在虽然已经和这位搭档了有一段时间，但是轩辕轶可以说是东亨自做官以来遇见得最不无法揣摩杏色的上级。 与前任都督葛耀不一样，葛耀虽然心思也不简单，但是遇事更多时候都会选择平稳收场。 因此为官多年，做事稳重的东亨可以说是葛耀最为信任的属下，很多事情葛耀都不会对东亨隐瞒。 然而轩辕轶却不是这样，这位老将军显然更为信任‘自己人’，对那个‘草包’侄子的信任都要超过像是东亨这样的本地官员。东亨这个别驾在轩辕轶的治下，更多做得还是本职工作，当然也只有‘本职工作’。 当然这让东亨感觉到了危机，因此一般没有涉及到自身利益的重大情况，他是不会选择去违背轩辕轶的意志的。 此次自己谏言反对‘科举制’，轩辕轶显然还有后手。 “杂试，影响农耕冶铁，于民于国都不利，此次之后可以停止，文试也是一样。至于这武试...伪晋篡秦自立，先帝转战一生收复三州之地以图复兴大秦。吾等武人自不敢忘！” “幸得天子洪福，三军用命自秦州一战大破晋军，得以平衡秦晋两国形势，振我秦国万民之心，让先帝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心。然伪帝上台，大兴军备，伪晋忘我之心不死，某夜不能寐，常思如何强国强军以御外敌！” “这科举制，在某看来，就有可取之处，这武试不当废除，更应大力推广！” “这...” 几位家主一听，还要大力推广？武试？那真不重要，反正只要文试废除就好。 其实在他们心里更为希望三试全部废除，最不济也要废除了文武二试，至于杂试，农夫铁匠能够做得了什么？ 他们根本不在乎。 但是结合之前轩辕轶说科举制有其参与制定，再加上轩辕轶这又说到了晋国备武之事，他们也觉得武试废除不废除，现在起码都没有太多影响。 就在众位世家家主准备答应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再次出声。 “都督！穷兵黩武乃是大害，况且我国本就弱小，南下归附的秦州万民还未安定，这个时候实在不易再起刀兵！秦州士民本就尚武，各地更是山匪嘛患不断，再推行武试，恐将引起大乱！” 正辉看着再次发声的东亨，他没有想到这位别驾竟然比他们还要反对这件事情。 为什么？这位竟如此反对科举制的推行？其对于世家的利益真的看得如此重要？ 他没有看错的话，坐在上面的轩辕轶已经有些生气了。 为这种事触怒自己的上司，是不是有些不太明智。 “本都督真没有想到东别驾竟然会是这样想的？行了，此事本都督已经决定了，并且相关文书已经派人发给了朝廷，若是尔等再有意见的话，直接向朝廷谏言就好了。本都督还有公事要处理，不送。” 轩辕轶明显生气了，众人不敢再待下去，全部退出了都督府。 一路往外走去，几位家主心底都有些埋怨这位别驾，明明是一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局面，现在这一闹，恐怕下次再有事他们可不敢再向都督谏言了。 ‘他是故意的吗？ 目的是什么？ 还是真的是稳定派？’ 走出都督府，众人分道扬镳，只有正辉看着东亨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 公元220年10月18日，宜祭祀、安葬、入殓、成服、破土；忌余事勿取。 六合、圣心、五合、鸣吠对；壬午吉！ 今日对于整个大晋王朝是十分重要的一天，就在这一天强大的大晋即将迎来它的第二位君王。 随着上一任晋开国皇帝晋太宗韦如的离世，这个通过篡权夺位而建立的朝代即将迎来新的生机。 “陛下，今儿阳光明媚，真乃是良辰吉日。陛下真乃是天定的真龙天子，连老天都在帮助陛下。” 若是在半年前有人说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那么无疑会遭到所有晋国人的谩骂。 然而现在却不会了，因为就在上个月初，晋国终于迎来了自前年大旱至今连续多天的降雨，秋风细雨带给了这片干旱已久的土地新的生命。 民间有传言，此乃圣天子将出世，大晋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整个大晋王朝都在欢呼雀跃这位新任天子的贤名，就连之前因为与秦赵两国交战带来的伤痛也被渐渐淡忘。 “连老天都觉得寡人应当继承皇位，但是偏偏有不识趣的家伙不懂得这个道理，违反天意。” 韦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阴郁，本来逃走的方王和东王不来朝见也就算了。 没想到就连那在定州的韦云都选择无视自己的命令，本来韦兴还想给对方一些赏赐，拉拢其与自己站在一边，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给自己这个面子。 这让马上就要成为皇帝的韦兴十分恼怒，他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是未来天下一统的万世之君，他会超过他的父皇成为整个晋国最厉害的皇帝。 而他的几位兄弟却看不清这一切，想要在他的生平之中留下一些污点，这是韦兴绝对不能接受的。 “陛下勿要生气，今日是个大好日子，为了那些人生气不值当。丞相和宗正正在外面等着您。” “他们来干什么？” 第114章 税赋 韦兴听到丞相和宗正等在外面，只能暂时收起自己内心的怒火。 他虽然马上就要成为皇帝，但是目前他的羽翼尚未丰满，多地的镇守都督几乎都是他的亲族长辈，他还需要在这些人的‘庇护’之下成长一段时间。 即使他认为那很多余，但此刻确实不是他摆架子的时候。 “丞相！王叔！” 韦兴一出内殿就主动向两人打招呼，二人见皇帝对他们如此恭敬，心底也是开心立刻向新帝跪拜表示尊敬。 “不知二位此时来见寡人是何原因？这登基大典不是还有一个时辰才要开始吗？” 韦兴安排两位坐下，这两位都是老臣，尤其是丞相左丘贤更是已经快七十岁了，是先帝韦如父亲一辈就倚重的臣子，是真正的晋国定海神针。 “陛下，我等二人前来是有一建议想要说与陛下听。” “还请丞相不吝赐教。” 左丘贤乃是丞相，无论是年纪还是地位都很高，他一开口韦兴立刻低声细语表示尊敬。 “陛下登基乃是先皇正统所诏，为兴我大晋天下，扫除秦赵二国一统江山，乃天命所归。然要扫除秦赵二国，必要强国，欲要强国必先强军，欲要强军必先强民...” “前秦之时，天下百姓不下五千万人，然末年朝廷苛政杂税繁重，至我大晋立国之时，天下已经不足三千万人口。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易子而食，此乃王朝衰败之因果尔...” 左丘贤一篇长篇大论就说了近十分钟，见韦兴依旧是一副专心聆听的神态，面上不见任何烦躁之色，心中暗自点头，终于开口直奔主题。 “前秦之时，粮税取民五成，自使民众勉强饱腹，人人饥饿消瘦，若有生子多者，三不成一。我大晋立国之后，虽太宗皇帝减税与民，但平民百姓仍旧勉强度日，难以饱腹...” “尤其前年天下大旱，自使我晋国人口不增反减，连续三年，已经至少减少十万人口。望陛下能够重视此事，重新减轻粮税，以天下万民为重！” “老丞相的意思是，寡人现在定下的粮税还是太高了？” 韦兴眯着眼睛看着这位慷慨激昂的老臣，晋太宗韦如立国之时，减粮税为45%，虽然不算少，但是起码让天下的百姓喘了一口气，能够勉强存活。 韦兴如今新帝登位，自然也要减免粮税，在多次考虑之后，韦兴最终将粮税定在了42%，减少了3%，这在韦兴看来已经是极大的恩赐。 要知道除了打着爱民如子旗号的秦国是35%的粮税，就连赵国的粮税都是40%。 晋国庞大，资源丰富，水产物产田产都是其他两国的一倍有余，在韦兴看来，如今这个粮税率对于晋国的百姓来说应该是十分合理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遭到臣子的反对。 甚至选择在自己登基大典这一天来堵自己的门，这让韦兴本来已经藏起来的怒火再次翻腾起来。 “老丞相可知就是这42%的粮税，会让晋国少养多少士卒，战斗力锐减几成？国库少收益几分？” “陛下息怒，丞相不是这个意思。” 韦向看到韦兴的表情，立刻出言劝解。他 可是最知道这位性格的，别看表面谦卑恭敬，内心里和先帝就是一个性格专权果断，甚至因为年轻，相比起先帝更加不能容忍有人违抗他的意志。 “天下干旱三年，土地难以恢复，百姓缺粮，朝廷也缺粮。此正值国困民乏之际，暂时降低粮税，也可方便万民休养生息。”若不是已经快要到登基大典，韦向肯定不会选择和左丘贤在这个时候给韦兴谏言。 实在是本来在之前一起开会议定好的一切政策，结果过了几天发现这位新帝将其改了大半。 其他他们还能容忍，但是这粮税的问题却是迫在眉睫必须尽快解决。 本来他们这群老臣议定的‘粮税’是40%和赵国一样，但是没想到这位皇帝自己又给加了上去。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之贵。韦兴自小就是富贵出身，在他的人生轨道里从来没有为了粮食而发愁过，自然认为这42%的粮税不算什么。 甚至因为粮税的接连降低，还以为已经给了百姓莫大的恩惠。 却是不知自前年大旱开始，因为战争和救济百姓的缘故，晋国就已经开始动用各地的存粮。 尤其是今年与秦赵两国的战争，先帝驾崩，新帝登基等等一系列大事件，连神都国库的粮食都开始启用。 晋军在散关外和赵军拉扯这段时间用的粮食，几乎都是神都的存粮。 以韦向对这位新帝的了解，初登大位，绝对不会甘于平凡，一定会做出什么震惊天下的大事。 而战争显然就是这其中最重要的选择，无论是一战击溃赵军让其无法重新修筑散关，还是狠狠痛击打自己脸的秦国，韦向认为韦兴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在和一众老臣合计之后，众臣也认为新帝登基，若是能打出一场大胜战，必定能重振晋国士气。 因此在多方讨论之后，他们总结出来，若是要开启战争，那么必须降低今年的百姓粮税，即使会让今年存粮减少，但是至少能够缓和国内情绪，让百姓能够暂时得到休养，也为未来开启大战提前安定民心。 韦如死后，整个晋国开始出现一种声音，‘反晋’的浪潮要再度出现，这是以左丘贤为首的一众晋国老臣的直觉。 安谷战败虽然只是一颗小钉子，但是这颗钉子赶在了晋帝韦如驾崩之时，成功影响了晋国的根基，若是处理不当，甚至有动摇国本的趋势。 察觉到这股危机之后，一众老臣就开始商议如何解决这个情况。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休战养民，晋国国体庞大，只要休养几年，就会再次恢复实力。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散关一地与赵国目前的形势就注定了赵国是不可能不作为的，而晋国也不可能放任赵国行动。 散关被打坏，可以说是将赵国给架了上去，目前处于‘骑虎难下’的阶段。 晋赵必定还会有一场大战，只是目前时机未到罢了。 “国库存粮不多了吧？” 听了两位臣子的话，韦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果然在看到二人相继点头之后，他的脸上又蒙生了一道阴影。 ‘为什么到了寡人手上，又变成了一个烂摊子？’ 韦兴有些恼怒，他这些年做这个憋屈太子，从来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力，每天就是读书给父皇请安，然后回府做做形象工程。 本来以为韦如在死之前，起码会将几个兄弟的问题给解决了，即使不杀也带回神都软禁，将方州和东州，甚至定州重新收归自己人手里掌控。 第115章 考试开始 没想到仅仅解决了方州的问题韦如就没了，甚至还‘打草惊蛇’让东州和定州的两位更加警惕起来。 今年与秦国的战争也是一大败笔，孟和轻敌派出年轻将领，没有丝毫丝毫经验让秦军抓住机会打败，给了晋国一个大大的耳光。 自此连最弱小的秦国都有了敢与晋国掰手腕的决心，这让韦兴十分头痛，他认为就是因为这般老家伙年老糊涂才导致了如今的一切。 年纪大了头脑不清晰，再加上顽固刚愎自用，对一切事物的发展总以为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结果最后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期也没有能力解决，反而将问题留给后代。 这是在几千年历史中发生了无数次的事情，韦兴自认为已经看清了这些老臣的面目，忠心还有，但是能力已经不足，现在还赖在位置上留恋权柄，不愿给年轻一代机会。 韦兴看着已经七十岁，满头白发，喝茶都晃晃悠悠，说话都打颤的左丘贤，心里已经起了其他的心思。 “陛下可有数年内与敌国开战的意思？” 左丘贤人老成精，韦兴一个眼神他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这是嫌弃自己老了。 他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因为这样一个谏言，竟然引得新帝对自己的厌恶，这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可是他毕竟侍奉韦家三代人，对于韦家人的心思太过于了解。这个时候恐怕已经不能阻止韦兴想让他走的想法，他能做的就只是为韦家皇朝尽自己最后一份力。 因此，他毫不犹豫点明了韦兴的想法，并且主动将战争挑了出来。 “是。伪赵痛失散关，除水路航道，整个江州再无可防备之地，来年只要大军压境，必定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韦兴的心思还是放在赵国身上，毕竟目前的情况，相比起依然掌握元关的秦国，已经失去散关的赵国江州门户大开。 他相信只要有一擅长水战的将领率军南下，必定能收复江州，而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好的人选。 “陛下，那伪秦呢？” “伪秦虽有安谷之胜，但寡人闻伪帝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此一胜对于伪帝来说已经足够他带进棺材里面，秦国不会再有此次进犯的动作。” 白弭的安稳心思可以说是天下皆知，这位在早年‘二帝关会盟’的时候就是被强迫去的，其‘边关稳固，秦国三世不倒’的言论韦兴有所耳闻，他可不把秦国放在心上。 “陛下，依臣来看，伪秦恐今后成大患，不得不防啊！” 左丘贤还未出声，一旁的大宗正韦向反而是最先开口。 在韦兴的示意中，他将自己对于秦国的了解全部说了出来。 “伪帝白弭虽不足为虑，但是伪秦年轻一代的将领却是十分渴望建功立业。伪秦现任太子白衍就是一个‘复兴派’，前伪帝白羽留下的一众老臣亦是如此...” “伪秦新生代太子白衍研发新的种粮技术，让粮食亩产得到增加，伪秦将领阎苍研制出农耕神器，据闻也能增加粮产，而这两种技术已经交易到了伪赵的手中。若是任伪秦发展，恐多年之后又一个伪赵将出现...” “增产神器伪赵已经得到？” 左丘贤听闻大惊，要知道赵国之所以能够和晋国打的有来有回，除了地理位置之外，就是赵国占据的江州和福州二州都是产粮大州。 尤其是福州更是水田丰富，赵人称其一州的粮产就能养活一个赵国。 如今得到了粮食增产的神器，那么赵国的粮食产出能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这如何让晋国君臣不惊。 “丞相，看来对赵国的战争必须提上议程了。” “陛下英明！” 宗正韦向有些无奈，本来自己想要说的是秦国因为粮食增产会强大起来，没有想到最后的重心竟然转到了赵国的身上。 他有些无奈，满肚子的建议只能压了下去，毕竟他们已经在这宫殿里待了快一个时辰，想比起国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吉时已到！请新皇登基！” 公元二二二年十月十八，晋国迎来了它的第二位皇帝韦兴，改元太昭，史称晋惠明帝。 =========================== 十月的最后一天，今日是一个大晴天，因为已经进入了深秋，长平县的气温并没有多么炎热。 甚至因为马上快要到来的初雪，这萧瑟的秋风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寒意。 但这一切都不影响长平县最为火爆的考试的开始，第一天就是文试三科。 近五百名考生全部集中在长平县军营的练武场之内，十人一排，一共五十排，超过百位监考官在这里注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第一科考的乃是吏治，因为是临时出题，就算你有提前作弊，也只能摘抄一些相关的知识点，而不能完全照搬照抄。 即使是这样，依然有一些妄图一战成名的考生选择铤而走险。 “二百四十四号考生，长平县刘家刘尊衣物内夹带纸条，判处作弊，三年内长平县官府不予录用！” 随着监考的考官一声通报，一名年不过二十的书生直接被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其衣物中隐藏的小纸条直接掉了一地。 “你不能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父亲认识...” 还不待这考生继续挣扎，就被两名士兵捂住了嘴巴给拉了出去。 这些考官乃是阎苍军营中的神箭手，其专注力和观察力都是一等一的，再加上之前阎苍粗略编撰的‘防作弊手段书’，没有任何一个作弊的考生能够逃过这一劫。 “一百四十一号考生...” 董牧不敢回头看，这一声声通报对他的影响不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到现在为止因为作弊被废除考试资格的人已经超过了三十位，这些人中不仅有寒门之士，也有世家子弟。 都随着那一声声通报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名字，董牧相信今天三科考试结束之后，这些人就会成为整个长平县的笑柄，这位君侯做事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不对！我在感叹什么？赶快写卷子才是最真实的，这个问题当敌军进犯你所在的县府时，身为小吏的你应该怎么做？这种问题真的是我一个还未涉足官场的人能够知道的吗？’ 袁尹看着在场的几百位考生，这次考试的卷子题目确实出得有些粗糙，尤其是吏治一科，更多的题目并没有标准答案，而是考验的这些考生的品德以及应对事情的应变能力。 就像是君侯在之前说得一样，这些考生多数都没有进入官场，即使家中有人在做官，对于官场的了解也不是十分深刻。 与其考验他们官府小吏每天的工作内容，不如考验他们今后再进入官场之后的应变能力更为恰当。 第116章 科举考试(一) 辛汲看着卷子，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在那日文会输给两位士子之后，他就在心底暗暗警示自己，需要调整心态继续努力。 虽然自考试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但是辛汲还是在最后进行了一次考前复习，而他着重复习的对象就是‘律法’。 辛家的一位宗家叔父就在府当差，在和这位叔父讨教过一些为官之道之后，辛汲敏锐地察觉这其中很多知识都是一般士子百姓根本无法接触到的。 而长平侯开科考试就是为了‘不拘一格’选士，因此他怎么可能选择普通人接触不到的知识作为考题。 他果断把目光放在了其他两科文试上面，政策完全就是一道开放题，考验的应该是你的见识和谋略，那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努力得到回报的就只有律法。 果然，看着这卷子上的内容，几乎辛汲都记得答案。 “四十七号考生...手臂有不明字体，废除考试资格！” “二十三号考生...四百六十五号考生...四百七十一号考生...” “这应该已经被抓出了近百人了吧~” 金准看着一个个被从椅子上拖起来的考生，他也是这场监考的一名考官，这是师父阎苍安排给他的任务。 当他抓出一个个作弊的士子的时候，他终于体会到了猫抓老鼠的快乐。 ‘这场考试果然抓出的老鼠更多！’ 金准回想起昨日他问师父真的会有那么多人选择作弊吗？ 而阎苍笑着告诉他，绝对会有，毕竟这是第一次，所有人不知道作弊被抓的后果。 其中第二场律法的卷子只要一发下来，就会有无数心怀侥幸的人开始伸出罪恶之手。 果然现在都一一应验了，甚至因为那一声声‘作弊’通报过于频繁，一些受不了刺激的考生竟然当场晕厥，而下场自然也是被取消了本次考试的资格，至于以后有没有机会，那就没人知道了。 阎苍举行这次考试，其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推动‘科举选士’的面世，但是真正的当务之急还是从中选择优秀的人补充进官场。 而什么是优秀的人？ 才华、品德、毅力、运气、资源、努力都是缺一不可的东西，这其中背景资源更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一些小地方或者是底层出身的士子并没有经历过大场面，他们的一生也许面对的就只有田地和书桌，指望这样的人在将来面对大事，面对危险之时能够自己做出决策，是不现实的。 坐井观天注定了他们的眼界只有那么一点，也注定了他们的未来不会有更好的发展。 为什么古代有一句名言叫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或许在现代人的眼中看来并不真实，因为在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你可能从这个省到另一个省就已经行了有万里路，而你的知识增加了吗？ 并没有。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时代的不同性。 这个时代充满着一切未知，一个士子能够外出游学，行百里，千里路之后平安归来那就是实力和运气的支撑。 不论是底层百姓一个人游学，经历风霜，避过疾病，还是一个世家子弟有护卫随从跟随，到某一个书院，某一个世家交谈游玩，这都是一种增加见识的机会。 即使是不刻意努力的人，都会在这行路之时得到回报，增长见识，更何况那些抱着目的出去的人。 当然，如果真正的草包，只知道吃喝玩乐，那就另当别论了。 岑季显然不完全是个废物，就算是他抱着重在参与的想法来参加考试，但是当他隐约知道某道题目的答案之时，他还是会因为将自己所知道的答案写出来而感觉欣慰，即使这卷子上有超过一半的题目他都感觉陌生。 ‘在书院的几年，我也不完全是白费时光。’ 岑季自我感觉有些良好，相比起那些因为作弊被拖出去的考生，今后可能整个人生都毁了。 他不敢想象若是家中真的对他抱有期望，他是否会选择跟他们一样做出那种令人羞耻的行为。 或许会吧？ 他不知道，他只清楚，只要安稳通过了今天的考试，那么他的任务也就算全部完成了。 考试时间已经过半，现在整个场地上除了写字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响动。 袁尹看着这众生百态，就在刚才他得到消息，现在的考场上剩下了不到三百人，也就是有超过两百多人被判处考试作弊，而这其中有超过九成都是因为作弊。 ‘做人先立德，这小小的长平县都有那么多牛鬼蛇神，更何况整个天下乎？’ 袁尹摇了摇头，他将心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刨除，至少现在他所看重的士子还留在场上。 仲孙勉，这位袁尹早就有听闻其大名的考生，永州仲孙家，那是在前秦时期整个永州都闻名的世家。 即使现在家道中落那么多年，但是依然培养出了像仲孙勉那么优秀的后代。 想到那晚凌云楼对方所做的诗歌与文章，即使是不被阎苍看重的学问，袁尹都有心思今后将这位收入官场中。 当然，他觉得以仲孙勉的能力，是不可能落榜的，对方极有可能在这场考试中成为前三甲。 还有就是石滔，袁尹目光看过去，这位已经早早写完卷子在那儿闭目养神。 ‘这才是真正的大才！’ 袁尹还在官府任职的时候，就听闻有一年轻学子以才华压倒整个永州书院，然后留下一句‘诸君都不足以为吾师’之后就离开了书院回到了老家，这一去就是整整十五年。 随着岁月的流逝，辞官回家的袁尹原本都已经忘了这人，但是没想到当他再次起复，遇上这‘千年一出’的科举制之时，竟然将石滔给引了出来。 尤其是那晚看到石滔的文章与诗歌之后，袁尹才明白什么叫做天才和普通人，石滔的一切才华对于排在第二名的仲孙勉都是碾压的，这是一种质的差距，根本弥补不了。 袁尹认为此次科举制，官府得到这石滔一人，就已经抵得了这五百多考生，这其中或许还有没被发现的璞玉，但是起码袁尹现在没有发现。 ‘这家伙！’ 石滔注定是这一场考试最吸引人的存在，不仅是众考官，就连考生们也频频将目光看向石滔，尤其是当对方身处第二百五十五位，正中间，就像是天然的主角一般。 第117章 科举考试(二) 仲孙勉就在石滔身后两排的位置，当他写到最后一题之时，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在那里抱着双臂不动的石滔。 他知道这是对方早就已经写完卷子的表现，就像是第一场考试一样。 当结束休息的那半个时辰，石滔就是所有人的谈资对象。 石滔的才华在那一晚就得到了所有考生的肯定，没有人会觉得他那么快写完卷子是乱写一通，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是胜券在握才会写得那么快。 这让同样觉得自己才华非凡的仲孙勉十分不爽，他知道石滔，早在永州书院的时候他就知道石滔的传说，甚至当他因交不起学费被书院辞退的时候，他还去棠宁县找过石滔。 他觉得自己和石滔一样有才华，两人或许有共同语言，能够惺惺相惜。 结果就是在一番交谈之后，石滔给了他一番令他十分火大的评论。 “汝德行不立，好名而自负。虽得书中三味，却不知恩义为何。吾虽傲，但也知谦逊，汝才华不足，却心比天高，不可为吾之友。速去！速去！” 仲孙勉几乎是被石滔给赶出了家门，这让他十分恼火，原本对石滔的好感全部散尽，认为石滔是在嫉妒他的才华。 在回到长平县之后，他就在四处散播石滔的谣言，说石滔志大才疏，名不符实。 甚至因为此，还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董牧指责过，说他不应该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正是因为此事他才对董牧也嫉恨上了，慢慢疏远了他。 尤其是看着董家彻底衰败下去，董牧沦落到在一群粗人面前找存在感，更是让仲孙勉十分开心。 只是这一切都在那个晚上，在石滔被评为第一之时又给打破了。 人们永远只会记得第一名，对于第二名或许有提及，但是那显然不是仲孙勉想要的。 ‘石滔自负，吾要比他写得更好，这题目不仅要将正确答案一字不漏写出来，还要加上吾自己的理解，一定能得到上官的欣赏。’ “第二场考试结束，所有考生停笔到休息区休息，等待第三场考试到来，不得大声喧哗，不得影响考场秩序...” 今天这个考场就像是一场大型的比赛，是这个时代所有人不曾经历过的比赛，这次考试注定会被每个考生记住，深入他们的骨子里，永远留在他们的心中。 ========================== 阎苍起身离开床榻，今日是武试开始的日子，根据轩辕轶传回的指令。 在短时间内，武试将会成为整个永州的一种新制度，说实在虽然文试和杂试被否定，但是能将武试推行出去，这已经远远超出阎苍的设想了。 ‘秦国新生代青黄不接，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看来几年前那场大战，其影响比自己想象得要大很多。’ 阎苍回想起江州大战，三国交战，秦赵合力抵抗晋国。 在战争初期，三方陨落的中低层将领不过数十人，但是后来大疫到来，光是秦国病故的有名有姓的军官就超过百人，更何况是其他两国。 这场大疫病就像是前世蜀国所经历的‘夷陵之战’一样，中青年一代近乎全部阵亡，只是这个时代不一样的是三国都有损失。 只是相比起更为强大的晋国和赵国，秦国在此战之后短时间内是难以恢复的。 要不然也不会出现以常喻为首的青壮派，并且在短时间内就上位那么快，刘鹫、刘演、马缘、田刀、蓝暖、花南、轩辕云公、侯静、孟军... 包括阎苍自己都属于青壮派，看似很多人，但是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几家子弟是注定不能得到重用，就是重用也只会选择其中一家。 就像是现在的轩辕轶出任永州都督一样，防止其他几家壮大之后再度联合。 军二代得不到重用，那就注定了草根一派，或者不是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将领能够得到重视，像是阎苍和孟军能够那么快崛起，就是占了这个便宜。 有时候时机到了，‘猪’站在风口都能起飞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当轩辕轶传回可实行武试的消息之后，阎苍就明白，朝廷对于新武人的发掘，远超于自己的认知。 即使当朝皇帝白弭是一个‘维稳派’，但是在外有强敌的情况之下，这位也不会阻止军方势力的壮大，毕竟只有军队强大了才能更好的抵御敌人的进攻。 只是在阎苍看来，这种想法永远得不到他的认同。 防御永远是被动的，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更何况是一个庞大的国家，如果所有人都抱住防守就是最好的存活方式的想法的话，这个国家支撑不了两代人就会被灭亡。 他一直信奉的一句话就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别给对手成长的机会。 阎苍刚踏出房门，就看到院子里一穿着蓝色纱裙的女孩在和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玩耍。 在阳光的照耀下，无论是这年轻女孩的活力，还是这呆萌的白狐都让他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就是赵家所送来的礼物？” 赵新麦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抱住小狐狸回头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阎苍问的礼物是自己手中的白狐还是她自己，她下意识的将自己也当做了赵家送来的礼物。 “拿来我看看。” 阎苍看着这小姑娘觉得有些好笑，就真的那么怕自己吗？明明自己也才二...三...十岁，还能算是个年轻人。 他从赵新麦手中接过白狐，轻轻挼了两下，这东西前世他只在视频里见过，记得某一年东北的白狐还在网上‘火’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还是有些向往的。 如今自己真实入手了，感觉嘛...挺好摸的，不过胆子就像是面前这个小女孩一样胆小。 “还你。” 阎苍将白狐还给赵新麦，迈着轻松的步子出了府门，今日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如果说文试和杂试，对于阎苍来说都只是略知一二的话，那么今天进行的武试，就是他真正的强项。 在自己徒弟赵岩的武力达到七十五以上之后，他的实力就已经达到了目前秦国军中猛将的水平，更不用说在切磋中能和赵岩打个五五开的阎苍。 在阎苍估算中，自己的武力值恐怕也已经来到了七十多点，这个实力在目前的秦国来说，这个年纪已经能够排到前十的位置。 因此阎苍敢说武试是他的强项不是信口开河的，其他的骑射不用说阎苍出身常喻手下本身就箭术非凡，就是军略一试，他自问前世今生见识过那么多有名的战役，也是能够指点一二。 因此今日的武试，在阎苍看来才是他真正最重视的一步，自然难度也不会低。 第118章 科举考试(三) 阎苍的态度自然影响到了准备这场考试的考生们，整个军营演武场，一百多名考生聚集在这里，周围护卫的都是阎苍所选的麾下精锐，严肃的气氛让所有考生都变得有些紧张。 ‘朝廷对这场考试的重视远超我的想象，看来若是猜想不差，这武试应该是在上面通过了。’ 石滔仔细感受着周围的气氛，本来两百余名考生，有些在昨日文试作弊的考生自然被取消了所有参加考试的权力，到现在只剩下了近一百五十人。 而这一百五十人中，世家出身的子弟就占了近一半，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经历过文学盛行。 但是圣人留下的文武并重的道路还是没有完全磨灭，尤其是在这个乱世，哪怕是正统文学出身的书院都会教授一点防身的技巧，因此多数世家子弟都能被称为‘文武双全。’ “第一次考试，骑射！分为百米站立射靶和骑马移动射靶，可分开参加，也可二者都参加...现在只参加单独一项的分立我左右手两边，两项都参加的站在中间。” 金准站在人群前大声呼喊，他是这场考试的主要负责人，阎苍严格来算只是来观摩的，真正主持大局的依旧是他。 很快随着金准的话音落下，人群开始逐渐放开，在他预料之中的‘百米站立射靶’的考生更多，骑射一边只有十数人，而两项都参加的更是只有三人。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金准记得阎苍所说的这句话，他把目光更多得看向站在中间的这三名考生，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就连被称作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几乎都是一面倒的选择了站立射靶。 ‘这三人能出一名合格的将领吗？’ 考试开始后金准将完全将目光看向了骑射这边，有信心参加骑射考试的考生，说明在今后是绝对有冲锋陷阵的能力。 毕竟这个没有马镫的时代，想在马背上做到骑射就是很难的事情，有这个能力就能成为一名精锐的骑兵，更进一步就是一个合格的骑将。 只是很快现实就让他失望了，最先参加骑射的考生，近乎都失败了，不是骑术不精，就是在骑马的同时根本无法做到同时射箭，这一连十名考生竟然没有一个成功的。 金准的脑海里不由生出一个荒谬的结论：‘这些家伙不会以为会骑马，参加过打猎就算是骑射吧？’ ‘没错！这些世家子弟就是这样认为的！’ 阎苍对照着名单看着这陆续失败的考生，这十人几乎都是世家出身的子弟，相比起普通人，骑马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若是家里还有什么‘团建’活动，参加过几次踏青狩猎，那么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骑射。 阎苍摇了摇头，比起这一项，相反百米站立射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第二十三号考生，石滔，选择百米靶位，五箭中三！” “第二十五号考生，辛汲，选择百米靶位，五箭中二！” “第四十一号考生，岑季，选择八十米靶位，五箭中三！” 这才是真正的能文能武，除了岑季，阎苍记得石滔和辛汲二人都是此次考试颇受期待的种子选手。 尤其是文试一方，袁尹曾经给他提起过二人的文采，他都记在心里面，没想到二人在武试上面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百米站立射靶这项考试内容，可不是必须在百米位置完成射击靶位的任务。 就算是阎苍自己，以目前的水平，想要在百米开外箭箭射在靶位上也是十分困难的，因此这项考试一开始阎苍就按照军中射箭手的标准设定了五十米，八十米和百米三个靶位。 其中百米自然是最难也是得分最高的，但是真正对自己有清楚认知的，都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怎样拿到有效的分数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阎苍看到了不少考生都选择了最容易的五十米靶位，而能在五十米做到箭箭中靶的人，已经有了成为军中弓箭手的实力。 参加这个项目的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有这个能力，阎苍甚至看到不少人五箭有三箭都正中靶心，说明这些人八十靶位都有这个能力中靶。 只是很多人还是选择保守拿分，这自然也是一种不错的策略。 但是这注定了你必须在后面两个大项上拿到不低的分数，否则想要在武试脱颖而出，还是比较困难。 到了这个时候，在很多考生的眼里，最后的成绩已经成为了影响他们未来的关键因素，这小小的八九品官职似乎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第六十五号考生，尤班准备！” 金准大声呼喊着手中考生的名字，眼神已经完全被面前这个叫做尤班的考生吸引。 这位尤班是来自元关的考生，是元关一位百夫长的儿子，这尤班是从永州来元关探亲的，正好赶上长平县举行‘科举制’。 一报名，出生将门的他就引起了金准的注意。 “先百米站立射靶还是移动骑射？” “移动骑射！” 这个皮肤是古铜色的年轻人点了点头，选择从最难的骑射开始。 他的父亲本已经是一名都尉，但是因为之前‘淮王遇刺’的事情吃了挂落，被暂时贬为百夫长。 虽然名义上只是暂时，但是他很清楚，父亲性子耿直，前不久得罪了顶头上司，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恐怕在下次立功之前，这个百夫长的官职是升不上去了。 因此在得知长平县进行科举，武试第一名能够得到最高从八品的官职之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报名参加。 要知道都尉都只是正九品，若是他成为了从八品，那么在军中起码都是郎将的官职。 自己的父亲打拼了二十年才不过一个九品，现在还没了，从八品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步登天了。 “骑射五十米靶位五中四，一箭靶心！” 这尤班是真正有能力，相比起那些在马上连弓箭都拉不开的世家子弟，其骑术在金准看来已经不逊色于一般的军中骑兵。 在看到对方的骑射能力，只要稍微培养一下，就有成为斥候一样精锐骑兵的潜质。 “第二项，百米站立射靶！” 结束骑射，在众多考生羡慕的目光里，尤班拿着弓箭来到百米靶位的位置站定。 所有人都知道，光是骑射一项就能给他加上不少分数，目前参与骑射项目的考生已经只剩下两项都参加的三人，而除了吴班，还没有人在骑射五十米靶位射中过三箭。 “第一箭~正中靶心！” 第119章 科举考试(四) “好厉害！” 尤班的第一箭来得很快，几乎是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箭已经射了出去，并且正中靶心。 这一下子连阎苍的目光都变得专注起来，如果没有记错这位的父亲应该是元关某强弓营的百夫长，这实力，要是接下来都射中的话，已经强过他不少了。 “第二箭~脱靶...” 金准有些惋惜，在他看来，众人的惊讶声对尤班的影响不小，相比起第一箭，尤班的第二箭显然是有些大失水准，‘这人心态不太稳’。 尤班的手心发汗，他从来没有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进行过射箭，尤其是在第一箭超出他预期正中靶心之后，无疑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稳一点！稳一点~糟了！慢了！’ “第三箭~脱靶！” 第三支箭不出尤班所料的再次脱靶，在箭射出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自己失手了，心中杂念太多，连平时的水平都很难达到。 尤班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周围众人‘幸灾乐祸’的声音，再次调整呼吸举起手中的弓箭。 “第四箭~中靶！” 竟然调整过来了？ 石滔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少的年轻人，他的箭术水平在书院之时就算是百米靶位也能正中靶心，在他看来这个尤班和当年的自己应该差不太多。 只是他后来回家之后疏忽了，现在的箭术大不如前，本来在他想来若是尤班五箭中一，一支正中靶心，最后的分数应该不会比自己高。 但是现在，若是其再射中靶位一箭，五中三，一箭正中靶心的话，那么恐怕自己在这一个单项上会被对方拉开不小的距离，尤其是这其中还不包括骑射。 石滔作为天之骄子，可是冲着本次考试的综合实力第一来的。 没错，这次考试虽然分三科，但是就在凌云楼那次聚会之中，袁尹透露了，只有三科综合实力第一的才是最后的第一。 而在石滔看来，自己文试稳拿第一，杂试只是略懂，虽然能拿分数，但是应该不高，那么武试他就必须拿到一个前三的名次，只有这样最后才有综合实力第一的可能。 但是现在石滔的实力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不用说后面还有两位等待着考试的考生，而其中的一个他没记错的话，也参加了文试的考试，恐怕现在自己在武试一项上很难取前三的位置。 现在事情超出了自己的猜想，让他有些不习惯这种被他人决定命运的感觉。 “第五箭~” 就在石滔担忧的目光之中，尤班射出了第五支羽箭。 “石兄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石滔耳边响起，他抬头看去，却是那名叫罗随的考生，这人也在刚才考两项的三人里，并且成绩不差，至少强于自己一线。 只是相比起那尤班，还是差了不少。 尤班五箭中三，并且最后一箭竟然正中靶心。 不论接下来的军策考试尤班成绩如何，石滔明白这人就这两科的成绩都会在自己之上，而最后一科勇武石滔虽然自负不是‘文弱书生’。 但是就看看这在场有十几位考生的身形都远超于他，他就明白自己在这一科更是寸步难行，那么自己想夺取武试第一的名头恐怕是不成了。 “多谢罗兄关心，某是在思考之前策论的题目。” 不说和这罗随并不熟悉，就是凭石滔的傲气他也不断不会与别人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将话题引到接下来的一科军略考试上，转移罗随的注意力。 这罗随虽然自负勇武不错，但是对于军略上却是完全不擅长。 早在几日前凌云楼上，石滔作出的一首《从军赋》大放异彩，在今日看到石滔出现在武试之上的时候，罗随就断定石滔一定是一个文武双全之人。 心里本就有想和石滔相谈的想法，再加上面对军略一科的紧张，让罗随下意识想要和石滔这位‘失意人’交好。 只是显然他对石滔并不了解，这位平生的可是最讨厌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那军略一科会考什么题目？是笔试吗？这场上大多数考生可是连字都不识啊~” 罗随出身不差，虽然不是世家，但是也是小富之人，早年跟随的教习师傅不仅教授了他武艺，同时也让他学会识文断字。 按照那位教习的说法，虽然现在是乱世，但是识字的武人永远要比目不识丁的大老粗值钱。 罗随赞同此理，他现在是在永州一世家内做教习，因为他识字，月俸都要比同行高上不少。 “某不知，某有些累了，罗兄请自便。” “？” 罗随有些傻眼，他没有想到石滔竟然会如此高冷，面对他的主动示好，直接一套拒绝三连，让他接下来满肚子的话只能生生咽了下去。 ‘这厮竟然如此看不起吾！’ 罗随盯着闭上眼睛装作‘小憩’状的石滔看了一眼，默默走开，罗随在此遇冷的状态，让很多想要结交石滔这位未来‘同僚’的考生纷纷止步，转而开始结交其他人。 石滔高冷，不代表其他考生也是如此态度，对于注定会进入军队的他们而言，现在交好一批同僚对于未来的发展有很大的便利。 没错，如果这些人不主动拒绝的话，阎苍会将他们全部录取到自己麾下。 在晋升为‘县侯’之后，他麾下增加了五百名士卒的招募名额，加上之前轩辕轶允诺的军队上限，他现在实际掌握的军队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八千，这已经不是一个虎威将军该掌握的军队数量。 阎苍相信，或许不用等到下一次战争到来，他就能向上再升一级。 “此乃沙盘，每两人一组，各执赤、黑、黄三色棋子，分别代表骑兵，步兵，弓箭手三种兵种，每个棋子代表十人，一共三十个不同颜色的棋子，共三百名士兵...” “你们接下来需要进行一对一沙盘推演，在这沙盘上用这三百人去战胜另外一边的三百人，考试时间半个时辰，现在开始！” 沙盘推演！这就是阎苍所想的军略考试的内容，看似简单，就像是下一盘快棋一样，实则对于这些考生来说是十分困难的。 他们很多并没有真正参与过战争，即使是对这方面感兴趣，也只是一知半解。 沙盘推演完全就是一个新兴事物，他们不仅要在这半个时辰内学会这种推演方式，还需要分析部署怎样赢得胜利，这让很多完全不了解战争的考生可以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120章 科举考试(五) “你输了！” “莽夫！直接冲过来有什么用？你的军队都完蛋了！” “第一百零一号考生胜利！” 根本无需半个时辰，仅仅不到十分钟，就有近一半对局分出了胜负。 很多参加武试的考生，就是纯纯的武艺过人，在军略上可以说一点天赋都没有，一股脑的将队伍全部压上去，只是一个照面，就已经‘全军覆没’。 反而真正理解了这个项目的非凡之处的考生们，迟迟不敢进行部署，担心一步错就将导致全盘皆输。 ‘但是慢真的有用吗？’ 金准回想起在提前了解了这个考试项目之后，他向师父提出的疑问，甚至他有些质疑，即使是他这种参加过几次战争的人都不能说轻易进行排兵布阵，更何况这些只懂得‘纸上谈兵’的考生。 “没错，这个项目的确有些太匆忙了。” 让金准没有想到的是，阎苍没有任何犹豫就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我原本准备将骑射和站立射靶分作两个大项目，不打算考军略。但是，在仔细思量之后，我觉得即使现在沙盘推演并非最佳时机，我也希望它能够正式进入武科考试的内容当中。” 阎苍很清楚，这个项目真正有用的地方，目前应该是出现在将帅举行军事行动的会议当中，因为现在的环境注定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考生是根本无法理解沙盘推演的真谛。 但是！ 就没有将沙盘推演推出去的必要了吗？ 不！阎苍觉得沙盘推演越早进入考场，进入朝廷的眼中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加速军事人才的培养。 他在进行一盘很大的棋，任何一环都可能决定最后的成败。 果然如同阎苍告诉金准的一样，这一场考试结束得很快，有些虎头蛇尾，最后赢得胜利的竟然是被众人‘重视’的尤班，这位将门出身的考生，显然在武科一项的实力远超众人的想象。 ‘完了，看来武科只能争取前三名了！’ 石滔在这一场考试结果公布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想要两科第一的愿望已经落空，原本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什么东西只要一学就会。 从永州府书院摔门而走这么多年，高卧榻上的时候他认为这永州也好，秦国也罢，都没有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存在。 即使是那位被誉为秦国‘擎天柱’的丞相在他眼中，比自己强的也就仅仅是人生经验罢了，等再过十几年，自己未必不如他。 这次石滔出山参加科举考试，一是家里老母亲整日念叨让他实在有些受不了想要出门散心，二一个就是为了再次扬名。我石滔沉寂十余年，今要再次名传天下。 他本就聪明非凡，从朝廷公布的‘科举制’当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次朝廷实施这种制度的深意，就是为了聚拢人才，借助文人爱名的欲望，打破世家子弟对于朝廷官员的垄断。 虽然他并不看好这种制度的实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借助这个梯子再次将自己的名声传颂出去。 想象一下当自己夺得两科魁首，最后在长平县侯尊敬的目光之中放下官印仰天大笑出门去的场景，他那颗早就已经沉寂许久的中二之心就再度燃烧起来。 只是没有想到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考试的内容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尤其是这‘沙盘推演’，其中无穷奥妙，对于今后战争的作用，哪怕只是学习了半个时辰，他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博大精深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天下人了，就凭能发明出这种东西，这人的才能就不会比自己差。 ‘是你吗？秦国的新星长平侯阎苍！’ 石滔不甘地将目光看向高台之上端坐的阎苍，后者刚刚起身活动了一下回到座位上，接受一众考生的仰望。 之前就被看好的石滔，就算接连失利，但是阎苍还是对于这位展现出的学习能力表示惊叹。 要知道最后和尤班争夺第一名的就是石滔，而这人在之前完全没有经历过军事，更不用说战争，阎苍看着他在一次次推演之中逐渐变得成熟，不由感叹‘盛名之下无虚士’。 现在察觉到石滔看向自己，虽然因为上位者的身份需要保持高冷的态度，但是阎苍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个文武双全的石滔在他看来就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更不用说他还有进一步强化人才的系统存在。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一次他赢麻了！ “最后一科，武斗，两人一组，一对一进行拳脚比试，每次比试时长十分钟，拳脚无眼，希望诸位点到即止，造成伤亡者直接淘汰。现在开始公布比试顺序...” 最后一场武斗，反而是阎苍最不看重的，通过之前的骑射一场比试，他已经基本了解了在场众位考生的能力，说实在的，这一批考生最低进入军队之中都有成为伍长的实力。 这个阶段的他们即使武艺再出色，如果不是达到武将的级别，那么也只能从低级军官做起一步步慢慢成长，毕竟军队不仅重视实力，军功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第一场，尤班对战冷木！” 备受瞩目的尤班在第一场就被念到名字登上比武台，即使众人再怎么紧张，也不得不将目光聚焦到这里，尤班的弓马功夫已经得到了证实，在众人想来他的拳脚功夫也不会太差。 果然只见那尤班的对手直接冲上去，尤班只是侧身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扫腿直接将这冷木狠狠摔在地上，后者痛呼一声，久久不能起身。 “第一场，尤班胜！第二场，辛汲对战田军！” 就一个照面这冷木就输了，尤班的实力让众人开了眼，纷纷估计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只是还不等他们慢慢思考，紧接着第二场比试就再次吸引了他们的关注。 那辛汲虽然是世家子弟，但是显然拳脚功夫也不差，虽然不及尤班，但也是三下五除二就将对手给打趴下赢下这场比试。 “第二场，辛汲胜！第三场，罗随对战敖信...” 不对！这场比试有猫腻！ 看着一位位备受瞩目的考生上台，而他的对手都是一些在之前表现平平的家伙，岑季很显然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官府在有意进行控制，将强的和弱的优先分配在一起。 第121章 科举考试(六) 岑季注视着罗随也是几招将对手击败，并且接下来就被念到名字的石滔，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而且他相信很快就会轮到自己上场。 第一场考试前十名，基本上就是这场考试的登台顺序，管中窥豹，窥一斑可见全部啊。 岑季注视着站在旁边在纸上勾勾画画的金准，很显然这场考试的出场顺序都是这位‘蛮子’都尉安排的。 早在阎苍进入长平县之前，本地世家就将阎苍的生平了解得差不多，知道这位的身边有几个十分出众的‘徒弟’，其中一人就是这来自五岳道蛮族的金准。 原本岑季还以为这个金准就像是普通蛮族一样恐有蛮力而没有多少头脑，能成为一名都尉完全是因为有几分蛮力的原因。 如今看来，起码对方的眼光是很不错的，对于拳脚的了解远在众人之上。 随着一个个名字念出，金准看着落败的考生越来越多，知道最后的好戏终于要到来了。 目前他的观察下来，除了让他有些摸不透的尤班，其他最优秀的诸如石滔、罗随、辛汲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有武器在手，他断定自己能够在二十招以内杀死他们所有人，记住是所有人。 然而这个尤班...金准的目光有些郑重，这个人的实力绝对不会比自己差，并且绝对是见过血的，他身上那股子杀气就不是这些‘普通’考生能够相比的。 若是放在军中，金准好歹要与这个尤班好好比试一下，只是现在是考试，他不能太过肆意妄为，只能等到将来尤班进入军队之中再考虑这个问题。 “...尤班胜！” 看着尤班再次两三招就解决掉了对手，金准强按下内心的激动，比试已经过半，接下来的每一场都有可能是重头戏。 “罗随对战岑季，准备开始！” ===================== “武试还没有结束吗？” 看着已经渐渐西行的太阳，仲孙勉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桌上的酒水已经过半，微红的脸庞说明他已经在这间包间里等候多时。 今日，是他与几位‘好友’庆祝考试圆满结束的日子。 虽然这包间内已经坐下了近一半人，但是仲孙勉依旧心里不安，那几位‘好友’不到场，他总觉得这酒喝着劲度不够。 “今日考试时间那么长吗？这都快三个时辰了还不见考生归来？” 眼见宴会迟迟不开始，席间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长平侯是武将出身，对于这武科一试必然十分看重，我听我家老爷子说，这科举三试，除了武科其他两科恐怕都不会再继续进行下去。” 发言这位是来自长平县世家的一位公子，显然这家在永州府内有不得了的关系，这消息传递的一点都不慢。 “怎会如此？那些寒门子弟不是又要失去晋升的机会？” “呵呵~这天下说到底还是我等世家子弟的天下，寒门之中真正又有几个大才？若不是...算了，只要不影响我等的利益就够了。” 因为这一个消息，席间众人再次热议起来。一旁观望的仲孙勉却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现下他最挂念的还是那身在考场的几位‘好友’。 ‘若是文试取消，岂不是要失去这再次名扬天下的机会？武试...武试...为何取消的不是这武试！’ ===================== 罗随和岑季被先安排上场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因为按照前面射靶的表现，二人实力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现在两人被安排在一起，完全超出了之前所猜测的关于强弱对决的‘潜规则’。 ‘莫不是某家猜错了？’ 罗随注视着对面的岑季，这位岑家的子弟在长平县名声不显，据传闻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庸才。 然而观看了岑季之前的表现，罗随觉得传言恐怕不实，若是以岑季的武艺都被评为庸才，那么自己这样的岂不是也入不得眼？ 好歹他的武艺也是寻常三五大汉近不得身，他自认为有成为百夫长的实力。 ‘果然谣言害人！’ 只是一和岑季交上手，罗随就知道自己完全被误导了，眼前这位岑家的子弟，手脚可一点都不轻，甚至单论力道而言，超出自己不少。 ‘必须速战速决！’ 罗随自认为武艺不凡，对上一般的好手都是压着打，没想到遇到了岑季节奏反了过来。 岑季虽然速度技巧比自己差那么一些，但是拳脚的力度却是自己的几倍不止。仅仅只是几次招架，就将罗随打的骨头刺痛，显然是受了不小的伤害。 ‘杂念太多，虽然实战远超岑季，但是现在发挥出来的实力恐怕不到八成。’ 金准看着台上的二人暗自摇头，严格意义上来说罗随要比岑季高半个头，又生的虎背熊腰，应该压着世家出身常年宅在家的岑季才对。 但是这岑季不知怎么长得，看似体形瘦长，但是肌肉爆发力以及筋骨之强远超罗随，即使实战经验不足，但是在罗随这畏手畏脚的打法之下，也慢慢适应了过来，反而占尽了全部优势。 ‘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只见那台上罗随虽然想要占着速度袭击岑季，但是害怕岑季拳重，一直处于防守阶段，所谓久守必失，更奈何罗随浑身筋骨越来越疼痛，不敢再招架岑季的拳头。 这一避让，显然慢了岑季几分，被岑季抓住机会一拳打在胸口，整个人如遭雷击，后退两步直接跪倒在地上，胸腔如抽风般作响，久久无法站起身来。 “这一场胜负已分，胜者岑季。” “岑季，你小子看不出啊！” 岑季刚一下比武台就见辛汲竟然主动与自己对话，往常这在自家父亲眼中都高不可攀的世家贵公子如今对自己如此热情，这让岑季一时间竟然有些迷糊。 “某也不知如何胜了...多谢辛兄。” 岑季只是一时迷糊，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是一回头却看到被人搀扶下擂台的罗随一脸恨意，显然是听到了自己刚才那句话。 ‘得罪人了？算了，某比他强，更何况谁又不是世家子弟。’ 岑季摇了摇头，不知不觉间心态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下一场，尤班对战石滔。” ‘吾止步于此了！’ 石滔一身武艺全在剑术上，年轻之时也曾在书院中名列前茅，只是这些年回家之后不与人动武，早就生疏。 如今虽然经历了几场比试找回一些感觉，但是对上了目前看来最强的尤班，却是半分胜算没有。 果然不到十个回合，石滔直接就被击败，止步在了第五名的位置。 第122章 科举考试(七) ‘石滔太大意了！’ 一旁的辛汲看到石滔被淘汰，心中却是大喜，他自认文试方面一定考不过石滔，看到石滔来参加武试，本以为其实力不错。 但是真正几科下来，却发现石滔的武艺虽然有些火候，但是相比起真正的强者还是差了很多，尤其是比较自己而言。 辛汲是辛家长子，辛家在长平县的发展的时间比甘家还要长，很多人不知道辛家祖上是将门起家，传至今天虽然落寞不少，但是拳脚功夫还是没有落下。 长平县战马极少，辛汲虽然有马术传承，怎奈何一直都是骑普通驮马，自然一接触军马发挥不出几分实力。 在辛汲看来之前马术考试他是完全大意，而非技不如人。 想要超过石滔，成为此次科举考试第一人，那么在这一场武斗考试他就不能留一丝手。 “辛汲对战岑季，准备开始！” “岑季，接下来某要全力出手了，还望莫要怪罪。” 这边岑季看着辛汲郑重的表情，一愣神，‘明明刚才还是和和气气，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模样？’，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抱拳回道：“还望辛兄赐教。” “开始！” 岑季虽然拳脚重，但是实战和速度一直都是他的弱项，在场的好手早就看出了他的弱点，辛汲同样也是。 只见后者栖身上前一记右拳打向岑季的胸口，岑季暗惊辛汲的速度，手上却是根本不慢，连忙横臂阻挡。 哪知辛汲这是佯攻，拳力根本不重，在岑季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辛汲变拳为掌一把抓住其手臂狠狠一拉，脚下却是不停直接拌住岑季的右腿一把将其摔了出去。 “砰！” 岑季狠狠砸在地上，只感觉眼冒金星，他哪里料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辛汲的计算之内，眼下吃了亏只能暗自吞下，身体却是出于本能反应立刻站了起来。 “若不是切磋，这人已经死了。” 台下的尤班看着辛汲的表现赞叹道，本以为这次武试自己十拿九稳的第一，没想到竟然在最后一场一直‘低调’的辛汲冒出来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他敢保证这个辛汲手上绝对是见过血的，因为他的每一招都是杀招，干净利落，身上的气质更是在这一刻完全发生了变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好强！’直面辛汲的岑季是最先感受到这一种变化的，此刻他只感觉到如同被饿狼盯上一般，整个人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我只是为了完成家里的命令，来走个过场罢了，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岑季的内心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明面和家里，和好友都说好了，自己只是来‘打酱油’罢了，完成指标就回家继续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只是想到自己虽文采不出众，习武也是个疲懒货，虽有些天赋，但是因为寻求安稳的原因，整个人荒废了许久。 如今参加这劳什子科举，已经进入到了前三名的位置，若是再努力一番... ‘再努力一番！’ 哪个男儿心中没有出人头地的想法，只不过是被生活暂时掩住了锋芒，如今岑季不愿意再沉沦下去，他想要搏一把，搏出一个好名声来。 让那在考场外等候自己的好友，让那群等着在自己面前炫耀的人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哈！”岑季大喝一声，整个人向着辛汲冲了过去。 ‘这小子怎么有了那么大的变化？被我刺激了？’ 辛汲刚接住岑季一拳，后者又向其踢出一脚来，整个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手都有了新的变化，这让辛汲有些没有预料到。 ‘自己难道要经历草根翻身的故事？怎么可能！’ 无论岑季想明白了什么，就算是顿悟了也罢，他与辛汲之间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时能够追得上的。 只见两人又是交手十余回合，这次辛汲抓住岑季一个破绽直接双手锁住对方的胳膊，来到其身后直接将他往下按，右脚更是直接踢在他的膝窝上，岑季吃痛直接跪倒在地上，被辛汲反绞双手动弹不得。 “辛汲胜！” 随着这一场比试结果出炉，一众围观的考生纷纷激动起来，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结束考试的考生们可以选择离场。 但是这一场比一场精彩的武斗让他们根本就挪不开眼睛，整个考场三百多人硬是没有一个走的。 “小子，棋差一招，可惜了。” “多谢...额~石兄。” 岑季走下武台就有人与他说话，他一回头没想到竟然是石滔，顿时受宠若惊，要知道当年石滔在永州书院那‘仰天大笑出门去’的行为一直都是书院学子们内心所憧憬的。 如今‘偶像’主动和自己说话，让岑季颇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好看这最后一场比试吧。” 石滔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感觉好笑，不过现在他更加关注的乃是武台之上最后一场打斗，这小小的长平县人才辈出，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辛公子加油！打败外来人！” “辛兄，拿第一名，别给咱们长平县丢脸！” 这些考生多数都是长平县本地人，此刻当然是更加支持辛汲这个本地世家子弟，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希望辛汲能够战胜尤班，让长平县本地人夺得第一。 “尤班对战辛汲，两位上去吧！” 金准看着一旁客客气气与众人打招呼的辛汲，还有稳如铁塔一般不苟言笑的尤班，这两人透露出来的实力都不止是个百夫长那么简单。 辛汲文武双全，无论是文试还是武试都十分出色，而尤班武艺非凡，又出身将门，军略一方面也有涉猎。 这两人任何一位都有前三的实力，没想到这小小的长平县竟然能够吸引到这样厉害的人物。 ‘还是师父厉害！’ 金准回头看向阎苍，后者一脸笑意看着这最后比试的双方，以师父的脾气，恐怕自己又会多几个师弟吧。 ‘一场龙争虎斗！’ 阎苍注视着武台上正在激烈打斗的两人，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飞到哪儿去。 尤班强于辛汲这在阎苍看来是毋庸置疑的，以阎苍的水平来看，若是能得到二人的数据，那么尤班的武力值不会低于七十点，而辛汲可能在六十九或者六十八。 看似差距不大，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十分清楚每一个前位数的变化，都是质的飞跃，这一线的差距可不是一两点数数据能够说明的。 第123章 科举考试(八) “尤班胜！” 果然最后比试结束，经过三十多回合的较量，尤班大胜辛汲。这最后一场比试，就这样在众人还在回味之中就已经结束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就连金准也发觉了两人的差距在哪儿。 那就是辛汲的见血，只是豺狼虎豹，而尤班的见血，却是真正杀死敌人，杀死对手。 若不是这场比试以切磋为主，禁止伤亡的话，双方恐怕不到十个回合就会分出胜负。 “辛兄，可惜了！” “辛公子连战两人，一定是气力还没有恢复！” “胡说！我看那尤班到最后只是微微气喘，显然还有余力，辛公子虽强，但是终究和尤班差距太大。” 武试虽然结束了，但是之后引起的讨论要远超文试，在官府的推动之下整个长平县的百姓都知道了武试三科众人的精彩表现，其中大放异彩的尤班等人更是在之后被称之为‘武试五虎’，这个称号甚至伴随了他们一生。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暂且按下不表，最后一科杂试终于在阎苍的期盼之中到来。 第三日，也是科举考试的最后一日。 这一日考得乃是杂试，冶铁，木工，水利，种植都被阎苍归集到了一起在今日考试，若是在一个稳定的时代，阎苍说不得要上奏朝廷将这些‘实学’发展壮大。 但奈何这个时代本就技术落后，又值大争之世，能安定心思研究这些的人才少之又少，多少还是祖传的手艺谋个生路之辈。 多是大字不识的大老粗，莫说将其作为一门学问，就是真正有能力的匠人都不多见。 也因此，这一科从一开始就不被一众学子重视，更不用说在其后观望的世家豪族们。 没了这些人的‘关注’，这最后一科自然没有多少吸引力，虽然也来了好几百考生，但是在外面看来，这科举制到了此时，已经算是完结。 不提外面两科的学子大多数在庆祝，今日杂试考试到场的考生相比前两场倒是安分了不少，一眼看去几乎都是三四十岁出头的百姓，几乎没几个世家子弟。 封贵云和阎铁两人站在主考官的位置上，虽然还有几名技术不错的匠人担任考官，但是无论是技术还是背景都没有二人深厚，只能站在一旁。 ‘官府似乎对于这场考试没有那么看重！’ 曲非一脸凝重地注视着考场的众人，除了他自己，年岁在三十岁以下的考生屈指可数，之前他与几位同龄人交谈，发现都是学徒水平，有水平的没有几个。 其他年纪大得曲非一眼看去多数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循规蹈矩的水平有，但是能够推陈出新得却是没有一人。 至于说还有几位从秦州南下的‘晋人’工匠，曲非没有上前攀谈，自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水平人如何。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看出我这计划的厉害之处。’ 曲非握紧手中的包裹，这是他参加这次考试的‘答卷’，却是不知道几位主考官有没有那个魄力将自己的答卷判为第一。 “虎威将军长平侯到！” 阎苍竟然亲自来了，这是一众考生没有想到的，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杂试’‘杂试’从这个卑微的名字上来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开始能和武试文试并列都引起了不小的反对。 现在阎苍竟然会亲自来到考场，聪明人已经嗅到了不一般的气息。 “诸位，今日的主考官也有本侯一位...” 阎苍看着这在场的一众考生，若是放到前世，一个个起码都是技术型人才，说不定未来还能走出一些工程师、院士之类的。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代，匠人就是最低下的职业之一，其实受到统治者的重视，可惜从骨子里依旧没有给与他们足够的尊重。 现在这些人看到阎苍出现作为主考官之一，他们更多的只有恐惧、迷茫，而非自信坦然。 “本侯原本打算将这‘杂试’命名为‘实学’，取名实用之学的寓意。但是奈何无论是冶铁、水利还是其它都是国家最为重视的东西，如果将其变为一种文学性的选拔制，反而束缚了诸位，也会将这门学科的灵性彻底磨灭...” “因此，吾将其命名为‘杂试’，很多人以为本侯对这场考试不上心，如今吾却要告诉所有抱着这个想法的人，他们错了...” 场下的众考生此时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多数都是平民百姓出身，像是阎苍这样位高权重还平易近人的官员又哪里见过，一个个全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阎苍，生怕错过这‘泼天的富贵’。 “本侯第一次战场立功，就是通过改进投石车得来的，再其后无论是改良农具还是研发新的武器装备，吾有今日之成就，大秦军队能够在战场之上战胜强大的晋国，都是靠着你们诸位！” “靠着一代代匠人辛苦打磨，一位位无私地为国家，为军队提供粮食，饮水，衣物，让前线将士不受饥寒之苦，让国家一步步强大起来。都是靠着你们，本侯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阎苍说到这里弯下腰向众人鞠躬，在场的考生多数都是大老粗，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眼眶带泪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此刻心头暖暖的，眼前这位年轻的侯爷是真的重视他们，为了参加这场考试跋山涉水，忍受他人白眼，现在看来一切都值得。 “诸位！” 阎苍直起身来真诚地看着众人说道：“朝廷虽然没有再次推行杂试的计划，但是无论是本侯还是前将军，都已经向朝廷上书，那就是自这次考试之日起，凡是能够发明、改进、创新技术，所有能够利国利民的革新创造，都将由官府，由朝廷判断其实用价值后对创造者进行嘉奖！下至金银，上至封侯赏爵不等！” ‘封侯赏爵！’在场众考生听到这里眼睛都开始冒出精光，他们多数都是普通百姓，匠人本就是一低贱职业，为了谋生而不得已为之的手段。 如今听到可以改变命运，未来甚至成为像是这长平侯一样的‘大人物’，他们如何不激动，不兴奋。 第124章 科举考试(九) 可以说这场考试从阎苍发言之后，一切性质都已经改变了。 一些原本抱着来展示手艺的匠人纷纷开始思索起自己往日有没有区别于平时的发明革新，哪怕是缩短一个步骤他们都要从记忆中深挖出来。 因此当阎铁下场宣布考试开始，以面试叙说形式为主，自由上前之时，一时间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无一人主动上前。 ‘这位侯爷对匠人的看重远超其他人，吾师您的心愿必定能够完成！’ 曲非拿起手中的包裹，狠狠拽在手中，刚要走上前，却发现一头发花白的老者已经先他一步走出来，他只得暂且按下心思。 “老夫秦州柴见力，祖上都是打铁的，头二十年一直在秦州工匠院为伪晋工作，自负这些年还是有些水平。” “莫不是先秦时期祖上做过匠作大臣的柴家！” 封云贵本以为这老铁匠就是一普通匠人，哪知对方一报上姓名，就察觉到了不凡。 要知道这柴家在先秦为国家制作武器装备的时间可不短，一直持续了起码四五代人，这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 “正是...某家世代一直为秦国效命，虽是贱业，但也知忠君爱国，伪晋篡逆之后，老夫便带着后人隐居在秦州边境，这次幸得天军相救，便随着一起返回秦国，支持正统...” “此番参加考试，却是觉得多年前的打铁经验还有些未遗忘，也不知如今的岁月还是否用得上。” “请开始...” 一出场就是这等有‘资历’的人物，封云贵和阎铁两人都不敢怠慢，开始仔细与其交谈起关于冶铁工艺的内容。 阎苍虽不太擅长这方面，研发新武器也是照葫芦画瓢，但是看着三人皆有所得的模样，也知道恐怕此番收获不小。 果然，在结束了探讨之后，阎铁直接来到阎苍身边开始汇报。 “这柴见力虽然很多工艺水平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玩意儿，但是在关于打铁的一道技术上，却是要比咱们现在先进一些，若是能够将其运用于咱们军队，这往后刀剑的质量起码得强上不少，当然这只是保守预测的上限。” 没有经过真正地验证，虽然封云贵和阎铁二人都觉得这柴见力的办法不会有问题，但是这毕竟是考试，要再短时间内评个高低，因此也不敢将结果定的太高。 “有提高“这就好。” 柴见力虽然离开为官府打铁已经一二十载，对于现下技术最为强大的晋国装备没有多少了解。 但是毕竟是铁匠世家，其家族的底蕴还是十分雄厚，一些隐藏的技巧根本就没有传遍天下，这次反而因为科举制让秦国得了便宜。 前秦时期，中州就拥有国家集中生产的重大基地。 当时整个天下的匠人几乎都聚集在那里，可以说晋国拿下中州，就意味着其掌握了天下最先进的技术人才，让其领先了其它两国不知道好多年。 晋军如今之强，不仅仅体现在士兵体形和数量上，所使用兵器，穿着甲胄头盔都强于其它两国。 秦国朝廷的匠作监就有试验过，秦国最先进的刀剑与晋国最先进的刀剑对砍，一把晋国刀剑能砍断两把秦国刀剑才出现裂痕。 也就是在想象模拟的战场上，两个同样水平的士兵对战，手持晋国刀剑的士兵绝对能够活下来。 然而这还只是理论依据，真正作用到战场之上，晋国对战秦国可是轻易就能打出三倍以上的伤亡差距出来。 哪怕是这次北伐，若没有阎苍率军偷袭，恐怕在占据地利优势的情况下秦军也无法战胜晋军，最后晋军只战死三分之一就安然退去，更是一种最好的说明。 位置互换，秦军恐怕有全军覆灭的风险。 这其中各种差距可想而知。 “下一位...” 或许是先有了柴见力给的‘惊喜’，之后就没有再出现什么厉害的匠人，多数都是正常水平，偶尔有一两个有些才能的，年纪也大了，或者说手脚也不利索。 毕竟本身这就是低贱行业，常年与天地、火炉做伴，身体损耗十分严重，每个匠人基本到了四十五岁往后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虽然不得几个大才，但是只要是有水平的，阎苍全部都会吸收进来，在他看来，技术人才是一个国家进步发展的基石。 这在场的几百人若是都有真才实学，吸纳到国家中来，未来不仅是这小小的长平县，就是整个永州都会迈向新的发展道路。 “你这嘴上没毛的小子，竟是讲些天方夜谭，你是哪家的？知道这铁锤多重，打铁最开始的步骤是什么吗？你画的这些武器受力点都不合理，就像是你一样，一碰估计就没了！” 封云贵前段日子得知要做‘考官’时虽然战战兢兢，但是真正面试了不少人，反而倒是彻底放开来了。 本来就是个粗人，嘴上没个门把，对一些空有幻想，却是什么都不懂的考生倒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虽然是杂试，但是怎么可能没有想着‘浑水摸鱼’之人，毕竟打铁种地都有机会封官了，想要来赌一把运气的人不是没有。 相比起前两科，这杂试反而更多。 这在场三四百人，很快就筛检去近一半想要来混官位的，倒是让阎苍大失所望。 “在下曲非，携家师留下的水利图前来参加考试，希望教官能够多多赏眼。” 当曲非将手中包袱打开，递给那位负责询问水利的考官之时，后者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不敢再看，而是向一旁的封云贵和阎铁两人打了招呼，一时间众人围做一团，倒是再次吸引了阎苍的注意。 ‘曲佑，秦国运河计划图！’ 封云贵只是看了一眼，眼神就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看一旁没有察觉出什么的阎铁，又看向正一脸好奇盯着这边的阎苍。 最后把目光回到一脸期盼地曲非身上，看着后者的目光，‘罢了罢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老夫只是个考官。’ “你好好说说这幅图。” “是！” 曲非一脸激动，没想到终于有人愿意听他讲述这个老师生前留下的‘计划’，自觉机会到了，于是马上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起来。 另一边，阎苍虽然好奇，但是不会上前与众人站在一起询问，于是叫来一同样脸有忧色的农业考官，向其询问事情的起因。 没想到后者只是一开口，阎苍就回忆起了这考生的来历，说到底与他也有些关系，只不过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 远在阎苍到南州之前，那时候他刚刚穿越，虽然心里藏着事，但是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耳闻。 第125章 科举考试(完) 这曲非，原名曲飞，乃是秦国上任匠作大臣曲佑之孙。 曲家本是先秦时期国家匠作监的一员，曲氏几代人都是研究水利，兴修航运，乃是先秦时期十分重要的技术人才。 只是时逢乱世，正在江州计划修建运河的曲佑知道中原大战，乱臣贼子众多，只能留在江州继续他的运河计划。 而当时这位几乎已经半只脚站到了赵国的阵营之中，唐平对其算比较看重，欲以大司农的身份来厚待他。 只是这曲佑是个认死理的，他告诉唐平愿意投靠赵国，但是得让其在江州继续修建运河。 要知道这条运河是为了连接江州和方州，上下接通，让方州到江州畅通无阻。 如今唐平新立赵国，与掌握方州的晋国开战，如何能让曲佑继续修建这条运河，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曲佑听到唐平地回答，老头一点不客气，毫不犹豫地大骂唐平只顾自己利益，这条运河修建能让两州多活几十万百姓，于后世千秋万人都有益处，是能够名垂千古的功绩。 唐平哪管你千秋万代，如今晋国势大，赵国能撑几十年都不知道，怎能让你‘助纣为虐’？ 于是唐平派人将曲佑给赶出了江州欲送往方州，曲佑还有些忠君爱国之心，半路带着家人逃脱了赵国军队的押送，跑到了保州地界。 这个时候还是东州王的白羽听闻了这件事情，他知道曲佑有大才，怜其才能，又恐与赵国交恶。 于是在接见这位之后，毫不犹豫安排其南下南州，让其考察南州水利，看能不能修建一条运河来连通南州和保州。 曲佑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也没有多想，白羽乃是秦国正统，为他效力曲佑还是愿意，于是又带着家人南下前往南州考察。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南州还没有开发多久，环境十分恶劣，曲家人来到这里不久，就因为水土不服没了一半。 曲非的父亲曲泊觉得白羽就是故意想要害死他们，于是蛊惑当地夷族造反，对初来南州的秦国先头部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这个时候正在考察南州水系的曲佑知道这件事情，气了个好歹，声名与曲泊断绝关系，并将有些天赋的孙子曲飞接到膝下自己养育，并且将其改名曲非，以为分清是非之意。 曲泊这场动乱闹得可不短，持续时间长达一年，一直到阎苍被发配到南州前一年才结束。 结果就是造反之民被杀了不少，但是为了安抚夷族，又赦免了一些人，偏偏整个曲家包括曲泊在内全数被杀，只余与曲泊断绝父子关系的曲佑和曲非得以幸免。 曲泊知道这件事情后，一病不起，但是为了完成这条运河即使在床榻之上依旧在进行工作，曲非就是在这个时候成长起来。 他每日外出勘测水利地形，回来之后汇报给曲泊，后者又将其记录。 在经历了三个月之后，这日曲非一回来就告诉曲佑自己发现某一处地形有问题，土质松散，山体不稳，若是从此处修建，恐有泥流之险。 这是曲佑不曾注意到的，他仔细分析之后，发现果如孙子曲非所言，大感‘曲家有传人’了，随即倒在床榻之上没了气息。 曲佑身死，曲非在这世上最后一名亲人也没了。 将爷爷安葬之后，为了完成曲佑的愿望，他来不及悲伤，再次踏上绘制运河图的道路，这一走就是整整十年，而那年他才十七岁。 “...吾走遍南州、保州，就是在这永州也待了两年，这一条新的运河，与我爷爷当初计划的已完全不同，自南州诺江、保州郑江、观音河、永州武兴江、新泰河...” “一百二十条小水系，五条大水系，只要运河修成，可灌溉三州百万土地，整个南州保州的资源都能送到永州来，要比驮马快上起码两倍的时间...” 曲非说到这里，注视到阎苍已经离开座位来到自己身旁，更是激动万分。 他清楚这位长平侯胸怀大志，是不折不扣的主战派，他相信后者绝对能看出这条运河一旦建成，对于整个秦国的作用。 “这运河若是修成得多少时间？” “十万徭役，最少十年！” “这不可能，朝廷不会同意的。” 一问一答之中，曲非本来升起的信心被这无情的现实给彻底击垮，他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色彩。 “但是我会将这幅图呈送给前将军，至于往后怎样，就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谢...草民曲非替爷爷曲佑谢过君侯！” 曲非激动地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长平侯愿意将这曲家祖孙两代人的心血上报他就已经万分感激。 他相信这份来自他和爷爷近二十年的心血，绝对不会就此蒙尘的。 ‘若是在盛世...不，哪怕是太平年间。’ 阎苍一脸复杂地看着这个不过比自己小三五岁，却一脸沧桑看上去快要四十岁的年轻人。 他相信任何一个上位者都能看出这条运河一但修建成功对于整个秦国的运输以及农作物灌溉将带来怎样的提升，但是... 这不是一个和平统一的国家，秦国本就弱小，在如今三国争霸的时期一直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若是耗费资源去修建这条运河，那么秦国将在未来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无法北上，被动挨打都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可是若是这条运河修成，那么十年之后的秦国绝对有北上伐晋的实力，甚至下一代秦国子民能够实现光复大秦的希望也说不定。 但是这与阎苍的想法都是背道而驰的，他今年马上就要二十六岁，让他在等十年？ 甚至更久，就算有系统的加持，他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征战沙场，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平定天下。 他不希望到了自己头发苍白走路都打颤的年纪还要骑在马匹上杀敌，那对于他，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可是即便如此，阎苍还是选择将这份图纸上报，他不是专业的水利专家，但是从其他人眼中他已经能够看出这份运河计划的可行性。 他选择将这份图纸上呈给前将军轩辕轶，至于后者怎么选择，朝廷怎么选择，就不是他能够所猜测的。 他能做的只是选拔人才，发展长平县，壮大军队，等待下一次战争的到来，而他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第126章 放榜之日 自科举考试结束已经过去近半个月，原本官府打算在考试结束一周后就公布成绩，但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耽误了时间，只能无奈延后。 而这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阎苍亲自前往永州府将曲家爷孙绘制的那幅图交给了轩辕轶，这一来一回耗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无奈只得将公布成绩的时间往后延。 不过这次阎苍前往永州府倒是没有白跑一趟，起码这次科举考试杂试一项的第一名已经确定了，就是那献上‘大运河计划’的曲非。 超出阎苍预料之外，轩辕轶对于这个计划十分上心，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第一次北伐结束之后，早就没有了征战沙场的雄心壮志。 在阎苍献上这计划之后，轩辕轶立刻拍马决定将这个计划呈送给朝廷。 阎苍这个时候已经后悔了，他依旧记得自己离开都督府那天轩辕轶和他说的话。 “这再次北伐你就不要再想了，咱们这位陛下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入了秋更是每日早朝都难以维持，朝廷上下恐怕都不会再同意进行一次战争。我老了，没得几年活头...” “这个计划出现的时机很好，只要这运河修成，你们这一代人就有机会未来，马踏神都光复我大秦河山...所以，元珣，不要在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战争，还是安下心来好好经营民生，等待天下有变之日再说吧。” 阎苍的梦似乎在这一刻被打破了，他想像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不用十年就横扫天下，青史留名，最后游山玩水好不快乐。 但是现实是什么？ 秦国作为三国之中最弱的一方，想要在短时间内崛起几乎是天方夜谭，就算是他能拿出划时代的‘炸药’这种东西，就秦国的体量，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闪击打败整个晋国。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一口注定吃不成一个大胖子，秦国还是太过于弱小，阎苍毕竟只有一个人，他再强也不能以一敌万，也不能带动着整个秦国在短时间内赶晋超赵，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太急躁了。 回到长平县的阎苍有些提不起动力，整日除了办公之外就是回家休息，偶尔看看书更多的还是律法时政相关的，似乎像是放弃了关于战争的想法一样。 “君侯，三科成绩已经统计完毕，请您过目。” 当袁尹将最后的考试成绩递给阎苍之时，后者才发现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底，这引起整个秦国，乃至天下瞩目的科举制终于还是要画下句号。 “文试...第一名石滔，第二名...武试...第一名尤班，第二名...杂试...第一名曲非，第二名...” 整整四百二十七位考生拥有真实成绩，其中作弊或者浑水摸鱼零分的就占了近半，而以阎苍的标准打分，最后成绩低于八十分的可以说是全部都不合格。 真正三科实际上合格者一共二百一十人，其中文试二十八人，武试八十七人，杂试九十五人，这些基本都是要被官府录取的，可以说所得人数远远超出这小小的长平县的需求。 “将文试多补录两人，武试多补录三人，杂试多补录五人，凑个整，排名不变，就这样公布出去吧。” “是！” “张榜了！张榜了！科举制三科成绩已出，大家快来看啊！” 随着一声声呼喊，整个长平县开始热闹起来。 这近千名考生，除了因为作弊已经离去的，剩下的还有七八百名考生留在长平，其中外来考生就占了三分之一，再加上拖家带口，整个长平在不知不觉觉间就涌入了几千人，算上之前安置的南下归秦的百姓。 长平县自阎苍上任不到一年时间就增加了近万人口，可以说整个县城都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 “盛世应当如此~” 辛汲看着外面蜂拥的人群，他在长平县生活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长平县像今天那么热闹，回想起甘家被灭门之时长平县的冷清，一切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贤侄这次考试发挥出色，想必一定能够高中。” 凌云楼里，长平县所有参加考试的世家几乎都聚集在这里，所有世家都开了一间包间等待着为自家的子嗣庆祝。 房辛两家联姻多年，共进共退，如今两家聚集在一间包间内，倒显得有些拥挤。 “小儿才能一般，当不得贤弟如此夸奖。” 辛家家主辛遵说此话时也不是谦虚，而是原本打算让儿子在这次科举制夺下第一名，然后借此机会引导整个长平世家与阎苍进行拉扯，为世家夺得更多的官位。 但是自从凌云楼盛会那一天开始辛遵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再发生，在诗文一道就有外地人石滔和本县的仲孙勉压了辛汲一筹，石滔是外地人自然不可能和他们联合，那仲孙勉据闻也是个‘高傲’的性子，更不用说辛汲的武艺在辛遵眼里根本就得不到重视。 少了第一名的威望，想要以此来和官府谈条件自然不可能，辛遵对于儿子最后的成绩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重视。 “佐治兄大才，必能如愿。” 这边辛房两家家主在交谈，另一边房家的二子房蠡倒是对辛汲颇为推崇，他也是众多考生中的一员，他可是亲眼见到辛汲在武试上大放异彩。 他觉得辛汲已经可以算作是长平县世家子弟文武代表的第一人，而非像辛遵说得那样一般。 要是连那么优秀的辛汲都只能算作一般，那么他们这些还差辛汲好多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世家家仆无数，自然不用他们亲自到场去观看最后的榜单。 但是出身贫寒的考生们就没有那么轻松，文武杂三科同时公布，近五百多人围在榜单周围，不时还有一些穿着绫罗绸缎的商人，带着护卫站在一旁观望，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官府门口一时间人群拥堵，好不热闹。 “吉时到，张榜！” 随着负责张榜的官吏一声喊，十几张官府专用的文纸被小吏们带到了公示牌前。 “公元220年，朝廷为选士充实官府，壮我国威...长平县以科举制三科选士不问出身，只问才华，今参加考试共九百四十一人，成绩真实有效者四百二十七位。接下来将公布这四百二十七位考生的成绩，三榜从杂试一科开始...” 第127章 世间百态 随着官吏的呼喊，一众围观的人才知道这次考试竟有如此残酷，将近千名考生参加三科考试，最后拥有成绩的仅仅有一半，而这一半中恐怕能被录取的人更是不多。 一些只是来围观的吃瓜群众此刻才明白这场考试的重要性，其最终成果已经远超于朝廷的推举制度。 “杂试拥有成绩者二百六十四人，官府录取一百人！” 随着小吏将杂试的成绩单粘贴完成，哪怕是其他两科的学子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将目光放到这里。 “第一名：曲非，元州人士；第二名柴见力，秦州人士；第三名：王运金，保州人士...” 阎苍在榜单上不写具体籍贯，只写所出身州郡就是为了给所有人营造一种整个天下的有才能之士都来参加了这次科举考试，这份成绩的含金量很高。 杂试一科虽然参加的世家子弟不多，但是前几名依然能够引起众人的关注。 “曲非，我就猜到第一名一定是他！” “这个柴见力是谁？王运金又是哪位？还望各位告诉我，我家老爷正为小姐选婿。” 这话一出顿时惊呆了看榜众人，没想到竟然有人来榜下捉婿，这可是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一时间竟然吸引住了所有围观群众的目光。 而令众人尴尬的是，第一名的曲非并没有到场，而柴见力和王运金两人一人是年仅六十的老铁匠，一人是种植田地三十年的农夫，二人都是老者，孙子一辈都有了，自然不可能做什么女婿。 而这个时候在杂试一科捉婿的也只是几个小富之家，根本不是什么世家豪族，一时间众人兴趣也就没了，纷纷将目光重新投回榜单上。 倒是有几个聪明的世家奴仆已经将此事汇报给了自家老爷，毕竟杂试的考生都是泥腿子，文武两试的发展前途可不低。 “哎~我这辈子难道就只能继续回家种田吗？” “我怎么排第一百零一，我不服！我的技术那么好，我打的铁器都是一等一的！官爷你们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杂试一科录取的人数最多，自然淘汰的也是最多。很多匠人都希望抓住这个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怎奈何技术实在达不到，最后只能失望而归。 随着杂试榜单全部公布，大喜惊呼者，大悲痛苦者，与朋友互相安抚者，与家人弹冠相庆者，一时之间人世间百态尽显于此。 很多考生和围观群众心态都在开始发生变化，气氛竟然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张贴武榜榜单！” 负责公布的官员看着这场下的众生也是心生感慨，这科举制虽然给了众人一个更加广阔的平台，但是从另一方面也增加了不少残酷性，很多人终其一生本以为自己是怀才不遇，是家世出身所累。 但是如今在这科举制面前，人人平等，血淋淋的现实被揭露无疑，你不行就是不行，和你的家世出身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一场只有真才实学才能成为赢家的残酷考试。 ‘万幸今后除了武科，其他都要取消了。’ “武试拥有成绩者一百二十人，官府录取九十人。第一名：尤班，保州人士；第二名，辛汲，秦州人士；第三名，岑季，秦州人士；第四名，石滔，秦州人士...” “我家少爷竟然是第三名！” 岑府的小厮看到自家少爷的名字出现在武试第三的时候十分不敢相信，明明自家主人们都说让少爷来走个过场，自家少爷也没什么争胜的心思，书卷都不曾翻过。 没想到最后竟然能够成为武试第三，这何其荒唐？ ‘呸呸呸！是惊讶！’ 若不是还有文试榜单等待揭晓，这小厮一定要现在就冲回家去报喜。 ‘少爷竟然只是第四名？怪不得今日他不愿意亲自过来。’ 立行看着自家少爷的名次撇了撇嘴，虽然平日惯不爱看自家少爷那‘清高’的德行，但是毕竟自家少爷是真的文武全才，在整个秦州名气都不小。 家里也好，自己也罢，都是怒其不争，才对他抱怨颇多。 本以为此次少爷出山，两榜第一手到擒来，本想到这武试一科竟然只得到了第四名，实在是太小看这天下人。 武试榜单一出纷纷引起围观众人的讨论，毕竟这武试相比起杂试，真正是秦州本地人上榜颇多，九十名录取考生之中，就有超过七十人是秦州本地人。 秦州本就尚武，此刻竟然能压过天下诸州豪杰，如何让秦州本地人不兴奋。 没错，在看到那一个个出身晋国秦州、元州、方州，或是赵国江州、福州的籍贯之后，他们认为这次科举考试整个天下的有才之士都来了。 而秦州能够在榜单上一家独大，正是显示了秦州本地人才比其他各州都要厉害，一时之间整个榜单前又热闹了起来。 “少爷，榜单已经公布，咱们先走吧，这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被人群挤来挤去的护卫早就已经苦不堪言，相比起自家少爷那健壮的身材，再加上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他这做护卫的反而看上去更加危险。 “再等等，等文榜出来再说，我想官府一定还有其他安排。” 尤班看着自己不出所料排在第一名，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虽然三科都是第一，但是真正当成绩出来之时，他悬着的心才完全落下。 官府既然说了会授予官职，那么在榜单公布之后一定还有其他动作，他在长平县已经待了不少日子，钱财也快见底，他必须一次性将事情处理完，以免再做重复的举动。 “张贴文榜榜单！文试有效成绩四十三人，录取三人。第一名：石滔，秦州人士；第二名：辛汲，秦州人士；第三名：董牧，秦州人士；第四名：仲孙勉，秦州人士...” 榜单一公布，整个现场一片哗然。 “仲孙公子竟然不是前三名？董牧？莫不是那个天天在官府门外宣读公文的董牧么？” 本来凌云楼文会结束，在所有人的眼中，前三必定是石滔、仲孙勉、辛汲三人。 没想到现在真实的文试成绩公布之后，不仅辛汲超过了仲孙勉成为第二，仲孙勉更是被挤出了前三，被一个名声不显的董牧压在身后，让在场的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第128章 试探 “没想到董公子才华如此横溢，听闻其还未娶亲...” 众人虽然惊讶，倒是并不会怀疑榜单的真实性，这个时代虽然处于乱世，但是人们都是十分看重信义的，就连商人都是以诚信为本，更何况是自小学习圣贤知识的读书人。 董牧能够在文试上胜过仲孙勉，那么就说明其是有真才实学的，一时间董牧的名字竟然超过了其它三人，成为现场最火热的名字。 “修文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竟然能够夺得文试第三，看来往日都是在与我等藏拙。” 凌云楼里，此刻已经有奴仆将榜单信息传了回来，这包间内十余位考生，一时之间也是百态横生。 只是相比起那几位落榜的考生，夺得文试第三名的董牧要更为吸引众人的目光。 就连岑季在听到自己武试第三之后也是一恍惚，马上就被好友的成绩所震惊，一边开口调笑的同时，一边将目光看向本来该是‘主角’的仲孙勉。 要知道就在几分钟前，那句‘吾若不是第一，必是这石滔得上天垂青，写下惊世文章！’的言语还在耳旁回响，而现在呢？ 不仅不如石滔，就连平时常被仲孙勉看不上的董牧都排在了第一名，这让仲孙勉的脸往哪儿放。 “我那文章只不过中规中矩，如何能得第三名的成绩？” 董牧知道自己得了第三，心中先是大喜，紧接着便满是顾虑，他自认为自己虽然有些才学，但是应和身旁的好友岑季差不多排在个中下的名次。 但不知怎的，这中规中矩的回答竟然能够引得考官的欣赏，这是他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 “很多时候，中规中矩反而是最好的答案。” 发话的乃是这在场众人之中另一位学识不低的考生，此人名为邬方，那是南州人士，在十岁之时随父辈入保州学习，二十岁正式出门游历参加了此次科举。 其人虽是秦夷混血，但是见多识广，学富五车，此次文试也是第七名的好成绩，将不少本地世家子弟压在身后。 邬方本是因为仲孙勉的拉拢才与众人混在一起，如今真正看到董牧出头了，一时间忍不住上前主动示好。 在听到董牧的回答之后，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内情。 “还望元明兄赐教。” “不敢，我有一言，诸位请听，若是有不同意见可畅所欲言。” “诸位可记得之前我等在考试之后探讨关于下次战争到来的策论，大家的答案是什么？” 邬方刚一提出来众人就回想起了这件事，若是没有记错，众人的答案基本分为两类，一类是晋军进攻秦国，秦国的防守策略，另一类则是秦国北伐晋国的战略准备。 而唯有董牧是选择将两种答案都写了出来，从一个小吏的角度去写了自己该做些什么事，看似耍了一个小聪明，其实反而是最中规中矩的答案。 “怪不得...原来官府一方也对下一次的战争是何种形式没有估量，这个问题更多得应该是考虑大家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思维，而非剑走偏锋，去针对某一种战争形式专门设计战略。” 中仲孙勉说完这话，脸色反而变得更差劲，因为这说明官府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们这些书生的意见当做一回事，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不过是让众人站在一个普通官吏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 然而不管是仲孙勉还是很多考生，都抱着十分自傲的态度站在一个很高的角度将战争方针一通分析，一通策划。 本来就是严重偏题，更何况很多书生都没有经历过战争，更不用说制定战争策划，自然最后的答案都是不堪入目，落了下乘。 “修文能想到这其中的关键不正说明他的眼界相比于我们更加厉害吗？” 岑季毫不客气地戳破众人的自我安慰，无论什么情况，就算是运气也罢，这都不能改变董牧这次高中文试第三名，这是官府承认的，谁也无法否定。 事实上，从这一天成绩公布开始，这些位于榜单上前列的考生的大名就开始传出了长平县，传遍整个秦国。 正应了那句诗：‘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在秦国内部正在进行科举制之时，整个天下又再次发生了剧变，公元220年10月赵国丞相苏毅病重，这个消息迅速从江州前线传回晋国朝廷，一时间风云再次变幻。 ======================= 晋国早朝结束后，新帝韦兴将大宗正韦向、丞相左丘贤、太尉韦化、司徒何宗、尚书令孟具全部聚集到了议事宫内。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已经猜到皇帝的心思，恐怕这一场战争是无法避免了。 “臣等参见陛下。” “诸位请起身，来人给诸位大臣赐座。”、 “谢陛下。” 一通礼仪之后，众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上方的皇帝，没有一人主动出声，自韦兴登基以来不过一月时间就开始大兴土木，扩张军队，废除了不少先帝韦如在时的政策法令，将整个晋国上下搞得鸡飞狗跳。 在场的众位大臣基本上都是韦如留给韦兴的辅政大臣，心下对韦兴的行为都十分不满，心中怨气不轻。 “陛下召集臣等，是否有什么大事嘱咐？” 众位大臣耍脾气，不理会皇帝，但是身为韦家人的宗正韦向可不能同样如此做，因此他主动开口向皇帝询问这次召集众人来有何吩咐。 “诸位应该都知道关于伪赵丞相苏毅病重一事...如今我国军队正在与伪赵军队于散关一带对峙，大宗正觉得此次可是出兵破赵的好机会？” 韦兴虽然自负，但是心里清楚离开了眼前这些人，他想要调动军队恐怕会十分困难，‘一帮老顽固！’。 他心下暗骂但是表面还是一副请教的样子，与之前在朝堂之上颁布政令之时完全是两副嘴脸。 “这...微臣不擅军事，还是听听太尉的意见更好。” 韦向清楚新皇帝的性格，当然知道对方对于此次军事行动是抱着必定成功的心思。 他心里有些后悔这么快将‘苏毅病重’的消息告诉韦兴，但是他身为臣子不可能对皇帝隐瞒不报，只是没有想到韦兴会那么焦急，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想要发动战争的准备。 他只能选择将‘皮球’踢给太尉韦化，这位是先帝韦如的叔叔，更是韦兴二十岁之前的老师，无论是资历还是威望都能压得住韦兴。 “太尉必定是支持自己的！” 韦向话音刚落韦兴就一脸肯定地看着韦化，这让在场的众臣都不由侧目，难道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韦化这个太尉真的是靠着韦兴的关系才当上的？不应该啊，韦化可是在先帝韦如在的时期就已经被封为太尉了。 “咳咳~老臣年纪已大，对于刀兵之事早已经不过问，还是陛下与众臣决断为好。” 第129章 韦兴的疯狂 谁也没有想到韦化竟然那么果断选择了退缩，要知道这位在年轻的时候可是以果断刚毅着称的，就连被他教导过的孟和都敢顶撞韦如，怎么反而韦化在面对韦兴的时候胆子那么小。 明哲保身还是这老狐狸另有打算？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而没有了韦化这位太尉出声，丞相左丘贤也是已经‘乞求回乡养老’的状态，司徒何宗和尚书令孟具一时之间反而也不敢拒绝。 就这样关‘进攻赵国军队’的命令就这样出了议事宫，向着方州进发。 一出皇宫，韦向就将韦化邀请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乘，而韦化也没有拒绝。 韦向虽然在皇宫内选择了‘踢皮球’，但是他心里是十分不认同韦兴的出兵计划的。 原本以为太尉韦化会选择拒绝，没想到这位竟然直接‘认怂’，这让其大跌眼镜，一上马车就毫不客气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老太尉何故拒绝？先帝命我等为辅政大臣，太尉就是这样对待先帝的遗命？” “呵~你掌握黑牢台，对于这位陛下，你难道还不了解？” 韦化没有因为韦向的冲动而生气，他只是选择淡淡地反问了韦向一句。 “这...” 韦向想起关于这位皇帝的一切情报，心底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冷汗都顺着额头落了下来，半晌才小声说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先帝怎么会...怎么会选了他？” “先帝？老夫年岁大了，只想好好多活几年，这大晋国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韦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他是韦兴的老师，自韦兴年幼之时他就在教导其知识，因此韦兴的性子如何，他是最清楚的。 荒谬残暴，灭绝人伦！ 这就是在他看到韦兴所做的一切事情之后得出的结论，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韦兴心里出了问题，即时制止就能改变。 但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韦兴做下那些事情竟然是韦如允许的，甚至很多都是韦如安排给韦兴的。 韦如也疯了！ 这是韦化唯一的想法，他作为韦如的叔叔，几乎是看着韦如长大的。 青年时的韦如虽然性格残忍霸道，但是从不曾做出违背伦理的事情。甚至因为早年韦如就展现出来远超常人的心智和才华，一度被认为是振兴韦家的不二人选，这一切随着他们这些韦家人跟着韦如建立庞大的晋帝国达到了巅峰。 但是就在韦如称帝这个时期，他的性格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自永州之战战败之后，韦如没有在军事策略上寻找缺点，反而将心思全都放到了宗教迷信之上，三清教就是在这个时期进入韦如的视野。 这三清教乃是原本前秦时期的国教，前秦末年，因为出了一位嗜好以‘孩童炼丹’的掌教而遭到整个天下的唾骂，全国各地教观更是被愤怒的百姓直接捣毁，一时间三清教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位于当时秦国国都的三清教观并没有被朝廷给捣毁，只是将这位掌教处死之后，宣布让三清教封观，自此不再出世。 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传闻这位炼丹的掌教就是在替皇帝炼制‘长生不老丹药’。 这种传闻在朝廷进行了一系列整顿之后开始消散不见，而三清教封观不过三十年，再次出世的消息也没有再引起天下的关注。 韦如迷信上三清教，就是在永州之战之后，其迷恋程度远超普通信众，甚至在每年祭天仪式上都将这个布置交给三清教来处理，一时间三清教在神都风靡起来。 皇帝信教是每个时代都会发生的事情，若是以某种对国家有利的教义来控制民众，那么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手段，只是韦如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韦化现在一闭上眼睛还能想起那日自己在太子宫中看到的景象，比之战场更为残酷，满嘴鲜血的韦兴更是一脸笑意，似乎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是一种灭绝人伦的行为。 而当韦化将这件事告诉韦如之时，后者告诉他，这是一种神仙赐予的方法，能让人通过吞食其他人的身体‘精华’强化自身，尤其是脑袋，这种培育方法能够让韦兴成为这个世界最聪明的人。 这就是韦兴很多书籍，知识一学就会，一点就通的原因。 而当韦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韦如在韦兴身上已经这样做了近五年。 若是年轻之时，说不定韦化就要叛出晋国，举兵还天下一个正义。 但是韦化这个时候已经六十岁了，他没有几年好活了，而他的子嗣们加起来几百人，难道他要将这些子嗣全部拉到战争之中吗？ 他还记得自己最小的孙子才出生不到一个月，还在襁褓之中不会说话。 韦化老了，他选择漠视这一切，他想要辞去官职回家颐养天年。 但是不论是晋帝韦如还是太子韦兴都不允许他这样做，甚至韦如最后将他封为太尉，让他掌管整个晋国的军队调动。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韦如一人说了算，但是韦家这俩父子已经看出他心中没有雄心壮志，让他做未来韦兴手下的傀儡，无法阻挡韦兴关于军队的调动。 韦如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天命之人，他还吃了那么多‘精华’，他一定能比自己厉害，能够统一整个天下。 就算他不行，还有他的孙子，韦兴的儿子，从小就给他喂食‘精华’，好好培养的话，他一定能成为这世界最厉害的人。 这些隐秘韦化没有选择告诉韦向，他迈着蹒跚的步伐下了马车，一人走回偌大的太尉府中，府门被重重地关上。 外面，马车里的韦向心情是复杂的，他从情报里听闻韦化性格十分残暴，情绪不对就会杀人，就算是幼童也不曾放过。 据黑牢台的探子传出的消息，光是他知道的死在太子府的人数就超过百余人，更不用说现在韦兴已经登基称帝，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为什么太尉也好，先帝也好都那么看重韦兴？选择其他的皇子难道不行吗？’ 韦向想不通这其中的问题，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有他所不清楚的秘密，如果不弄清楚，他恐怕今天无法安稳入睡。 亥时未过，韦向身披黑色长袍出现在黑牢台之中，这是普通黑牢台人员所穿的黑色长袍，能够遮挡住脸庞，是为了防止黑牢台人员情报泄露的手段。 想要探听情报，就要藏住自己的所有信息。 这是黑牢台成立之时所奉行的宗旨，一直传承至今。除了黑牢台的负责人，所有旗下的探子都不知道出现在黑牢台总部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今天韦向为了探查情报，也是身披黑袍而来，不愿让皇帝这边知道自己今日来黑牢台的消息。 毕竟黑牢台之中有一支秘密只为皇帝提供情报的队伍，就算是掌控黑牢台的韦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身份，这也是韦向在接到任何情报都会选择上报的原因，皇帝也很快就会知道。 “公元189年4月，韦兴出生...207年，晋帝韦如于永州元关战败，回到神都之后，于某日下午到三清观上香，遇观主...” 黑暗之中烛火摇晃，整个黑牢台存放情报的房间，只有韦向一人在此查看过往的卷宗。 他要将过往关于韦兴的情报全部翻看一遍，他觉得自己绝对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这很可能是韦化‘支持’韦兴的关键。 第130章 出使 早在接到苏毅病重消息的第一时间，赵帝唐平就亲自赶到了江州州府灞城。 苏家两兄弟作为父皇留给他的辅政大臣，尤其是丞相苏毅，可以说与唐平一直都是师生关系更甚君臣，如今苏毅病重，不论是私心还是政务他都无法坐视不理。 “丞相病情如何了？” 派去探望苏毅病情的是侍中张令，刚一来到唐平面前，张令的严肃之色再也绷不住，哀嚎一声道：“丞相恐时日不多了~” “怎会如此？上天对丞相何其薄也！” 唐平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不能接受，苏毅可以说是唐家能够建立赵国的最大功臣，在先帝时期就为赵家出谋划策，一步步推着赵家成为今天的赵国主人。 尤其是唐平继位后，苏毅并没有仗着老臣的威望而轻视唐平，很多时候都是一副谦卑的态度，与唐平发生争执的时候更是会主动退让，待唐平消气之后再与其商谈。 可以说苏毅有古之圣贤的风范，是在整个天下都有名声的贤臣。 “陛下节哀，丞相虽时日不多，但愿献一策为陛下排除晋军威胁。” “速速讲来。” 唐平听到这里也来不及悲伤，对于这位国之柱石最后的交待更是万分重视。 “...如此一战可大破晋军精锐，使其数年内无力再南下犯我江州，可使国家恢复元气。” 在听完张令的阐述之后，唐平默然无语，他知道苏毅这个计策很好，若是能够成功的话，赵国应该能够得到几年喘息的机会。 连番的战争，即使是天下第二强大的国家也承受不了，更何况去年他们才得到秦国改良的种植法，新一批的粮食需要一个稳定的时间成长。 “只是，这其中有一个问题，世人素知秦帝性子沉稳，不喜战争，前几月第一次北伐战争不过是为了安稳国家民心。如今上一次战争刚结束，如何能够轻易再起战争？” “陛下，秦帝虽喜太平安稳，偏安一隅。但是其人好名利，无远见，若是许以重利，再加上一能辩之士，必定能说服其出兵...” “更何况名为邀其出兵，实际不过为拖住秦州晋军，以此威胁晋国内部其他州郡不敢轻易调兵南下增援。只要秦军出兵，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好！此事就交由你出使秦国，务必办成此事！” “谢陛下，陛下圣明！” ===================== “...特此献上黄金十万两，粮食五十万石，刀剑甲胃各五万件，箭矢二十万支，其余珠宝玉石不计其数。还望秦国能出兵秦州，以此配合我国在江州战场的布置。” 赵国这边的速度十分快，在确定了给与秦国的‘费用’之后，张令就带着使团到达了秦国。 “这...贵使客气，只是这前番我国才出兵秦州，如今再伐晋，恐怕没有多少成效啊。” 白弭有些眼馋这些东西，但是想到要得到这些财物就要出兵伐晋，他心里又有些不痛快。 原本上一次出兵就只是为了达成政治目的，在获胜之后他就已经决定带着这个功绩将来他也有脸面见列祖列宗。 只是怎么才过了几个月，赵国又来要求他们再次出兵。 朕明明一个保守派，怎么现在要变成北伐派了。 “圣上此话不妥，在外臣眼中，此次战争，秦国有三胜，还听下臣一一道来。” 张令作为舌辩之士，在赵国的名气并不低，赵帝唐平将其留在身边可见其才华非凡。 “这一胜，乃是陛下您圣贤开明，有先秦列祖列宗之风范，自您继位之后，‘二帝关会盟’、‘江州大胜’、‘开发南州’、‘平定叛乱、‘北伐大胜’...” “...一件件事情丝毫不输秦国任何一位帝君，在您的治下整个秦国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您的武功都让我等十分敬佩，有您这样英明的君主在，此乃一胜也...” 张令十分清楚秦国这位君王喜欢听什么，尤其是他作为一个外国的臣子，这番吹捧更是将白弭吹的喜笑颜开。 “其二，年前贵国组织的的北伐大胜晋国，打破了晋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不仅是贵国整体军事实力在变强，也预示着晋国的实力在不断下降。自江州之战后，晋国虽也修生养息，但是其赋税之重，让很多晋地百姓苦不堪言...” “晋帝昏庸，法治不明，世家权贵把持朝政，视法律为无物。贪墨横行，此乃晋军实力下降的最根本原因。贵国携大胜之势再伐晋，晋军何不胆寒？此乃二胜也...” 站在一旁的丞相王邯听到此话，内心点了点头，却又不敢苟同。的确晋国法治不明，军队贪墨严重，但是就这一次交锋而言，晋军的实力并没有下降多少，尤其是秦州这些军队才平定狼夷，正是兵锋正盛。 这次若不是阎元珣奇袭立功的话，恐怕秦国将要迎来一场大败。秦军可没有能小看晋军的实力，若是再战可不能大意。 没错，在王邯看来，秦国这次出兵恐怕避免不了了。不仅仅是自家这位陛下已经被张令给忽悠瘸了，更重要的是赵国丞相苏毅病重的消息秦国也清楚。 这个时候赵国要发动一场战争，恐怕是打着一战打疼晋国的心思，那么这次战略部署就十分关键。秦国注定是这其中关键的一环，若是秦国在这个时候拒绝赵国，恐让两国交恶。 “其三，此次我国为了战争做了周密的计划，若是贵国能够提供帮助，必定能让晋军栽一个大跟头，两国合力，如何能不胜？此三胜胜也~还望陛下明察。” 张令说完这些话，白弭内心已经意动，他将目光看向下面以王邯为首的众位大臣，王邯轻轻对其点头。 “好！为全两国友谊，共进退，贵使回去告诉赵帝，朕必定出军北伐！” “谢陛下，陛下圣明！” 赵国使臣离开之后，白弭迅速召集众位大臣商讨关于北伐的事宜，涉及到战争，很多时候并不是皇帝一人就能够决断的。 秦国皇宫议事殿内，太子白衍，丞相王邯、大司农慈玖、尚书令仇御都聚集在这里。 秦国军权十分分立，目前并没有大将军这一职称，军队调动基本都掌握在丞相府手中，抛开皇帝而言，丞相府就是一个小型的议事殿。 “此次战争不可避免，但是前番北伐战事才结束不久，将士疲惫，国库空虚，该如何行事？” 第131章 再出兵 虽然答应了赵国使臣，但是白弭也清楚秦国可没有实力在短时间内发动两次‘北伐战争。’ “出兵是肯定的，但是不能像上次一样打。” 这句话算是给这次议事定了一个基调，众臣开始小声商讨起来，良久总算有了一个方案。 “启禀陛下...”负责发言的是丞相王邯：“微臣考虑过此次赵国请求我国出兵，其实更多的应该是以牵制晋国为主，而并非与晋国主力开战。” “哦？还请丞相教朕。” 听到这句话白弭顿时起了兴趣，原本以为赵国给那么多好处是要秦国出大力打痛晋军，帮助赵国威慑晋军。 如今听到王邯所说，拿那么多好处还能不出多少力？这无疑让白弭心里更为高兴。 “赵国丞相苏毅病重，这个时候制定战略计划，并且要求我国出兵相助，恐怕是有大动作。不论苏毅病重是真是假，在微臣分析，这恐怕这都是给晋国的一个套。晋国新帝登基，观其行径，恐怕不是安分之人...” “若是赵国丞相病重的消息传到晋国，晋军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而这赵国恐怕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晋国主动钻进这个套中...” 王邯说到这里，在场的众人思路都渐渐清晰，心底都明白赵国打的是什么算盘。 “因此，我军主需要派遣军队在秦州边境一带行动，就能引起秦州晋军的重视，两国同时出手，晋军必定不敢轻易调动，以此也能给赵国一个交代。” “那诸位观此次出兵需要多少人？” “陛下，一万骑兵足矣~” “一万骑兵！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本来白弭听到一万这个数字还是比较开心，但是听到骑兵二字就不再多言，要知道一万骑兵所耗费的资源比动用三万步兵还要多。 明明只是一个威慑牵制的作用，但是若是调动一万骑兵那就不是什么小动作了。 “陛下，军队数量若是少了，恐怕让晋军看出我军的心思，这样牵制的作用恐怕没有什么效果，还可能引起晋国警惕。一万骑兵来去如风，选一擅行军将领，必定让晋军讨不到便宜。” 现在秦国最擅长骑兵统帅的将领是谁？当然是阎苍无疑。 其领军期间，多次神速行军奇袭敌军，打出了非凡的效果。 秦国内部，已经有人将其称之为‘神行将军’，每次行军只需要耗费其他人三分之二的时间，这如何不让人敬佩。 “阎苍...” 白弭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犹豫，但是相比起之前对其的厌恶，现在倒是更多得是无奈。 本来对这个有些‘叛逆’的小将，他一直抱着压一压的想法，但是耐不住秦军内部青黄不接，让阎苍一次次打出了非凡的战绩，傲世同代军官。 阎苍的能力无疑是强大的，尤其是这么多次阎苍的举动，平乱、改进农具、北伐、科举、献运河计划，已经让白弭看出来阎苍是一个全才，且是一个真心想要强大秦国的臣子。 无论阎苍支不支持白弭的保守派，但是都不影响其是一个忠心的臣子。 白弭现在并不讨厌阎苍，甚至因为宠爱昭仪王莹瑜的缘故，对阎苍也有些另眼相看。 说到底阎苍算是自己的连襟，严格来说也是外戚。虽然现在阎苍是站在丞相王邯一系的北伐派，但是等以后，几十年后，身为外戚的阎苍还能和这些先帝老臣站在一起吗？ 白弭可不这么认为，阎苍娶了王莹环，注定了他未来要站在皇家这一边。 “嗯~传令永州都督轩辕轶制定这次战争部署，以骚扰袭击为主，加虎威将军阎苍为偏将军领兵出击！” “是！” 公元二二零年十一月，随着赵国丞相苏毅病重，三个国家开始围绕这一事件展开了行动。 江州前线散关大营，如同苏毅所猜测的一样，晋国新帝韦兴是一个不愿意忍耐的人，在月前他就看到了消息，晋国方州的军队开始大规模调动，目前已经有两万晋军达到前线驻防。 “咳咳...一个方州的军队就想吃下我们嘛...罢了，咳！这也好，多了咱们也吃不下。” “兄长，不要再思虑了，你需要休息！” 苏杰一把扯下苏毅手中的情报，生气地看着他，自家兄长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但是还要为了国家大事操心，甚至不惜以身进局谋划，这在他看来是十分不值得的。 “陛下也是...怎么能够同意你的荒唐请求！” “季常慎言！为人臣子当对君上敬畏。” 苏毅呵斥苏杰后，又静静地看着他，自家兄弟四人，老二早夭，老三就是庸碌之才，守住家业足矣。 苏家一门出了他和三弟是何等的荣耀，但是在苏毅看来，苏杰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臣子。 自己在时还好，若是自己去了，以他的性格恐怕会和朝廷发生冲突，到那时苏家能否守住今日的富贵犹未可知。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必须在临死之前给这位弟弟一个忠告。 “你自小聪慧过人，我苏家虽然号称双壁，但是我知道相比起我的愚笨，你要比我更为优秀...” “兄长过誉了。” “但是，相比起我来说，你的人生经验还是太过于欠缺。如今天下乱世，能守住王朝基业者，方能笑到最后。你虽然不过四十，但性子冲动，恐将来如那秦帝一般贪名好利，断送赵国万里江山。” “兄长怎能将我与那胸无大志之辈相比？” 对于苏毅的话，苏杰自是不敢认同，自己乃是帝国双璧之一，赵国的大都督。 而那秦帝白弭，只不过是占着父辈余萌，不思光复秦国，反而甘于偏安一隅。他苏杰大好男儿，自然不愿意与其混为一谈。 “那秦帝虽然没有大志，好赖身边还有丞相王邯等老臣告诫辅佐，至少不会做出冲动之举。你我兄弟位极人臣，我死之后更是无人能够压制住你，我恐你到时刚愎自用，赔了这赵国江山，兄在九泉之下有何面目面见先帝~” “这~兄长实在是太过于...” “不！” 苏毅突然从病榻上一把直起身子抓住苏杰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死后，让陛下封尚书令鲁文为相，弟可有怨言？” 面对苏毅的突然袭击，苏杰有些慌了神，尚书令鲁文乃是苏家的政敌，与苏式双壁理念不同，一直提倡得都是先休养生息，增长国力再图谋其他。 苏杰虽然怨恨兄长不让自己上位，将对头推举上去，但是想到鲁文已经五十有余，性子较为刚烈，非长寿之相，心下只能同意苏毅的安排。 “但凭兄长做主。” 第132章 荀杞二度领兵 公元二二一年二月，冰雪刚刚消融，阎苍就在家人担忧的目光中率领一万骑兵北上元关。 虽然朝廷对于这次出兵更多的是为了执行战略牵制，但是考虑到战场风云莫测，军情随时可能发生变化。 作为永州都督的轩辕轶，还是在派去给阎苍七千骑兵的同时，让其带领两千步军增防元关，同时授予其临机决断之权。 阎苍对于此次征伐不敢有丝毫大意，除了轩辕轶派来的帮手目前已经是骑军中郎将的孟军，阎苍这次更是带上了自己麾下所有精英。 自己的两位弟子中郎将赵岩，骑兵都尉金准当然不会缺席。 除此之外在此次科举之中大放异彩，且被册封的头几名有武勇在身的射声校尉尤班，参军石滔，佐军校尉辛汲，百夫长曾季都在其中。 阎苍这次可不仅仅存了锻炼这些人的心思，更想要在这次出兵威慑秦州的同时，抓住晋军的漏洞，再创造一些战功出来。 “没想到元珣这么快就再度出兵秦州，实在是某羡慕。” 阎苍率大军到达元关之时，守将萧雨亲自出城迎接。 他虽然被委以重任驻守元关，但是除非是晋军再起二十万大军来袭，否则一些小打小闹的战役对他的晋升之路没有丝毫作用。 哪怕知道这次阎苍率军出征乃是佯攻，但是他还是嫉妒这个重任竟然落在阎苍的手上。 要知道虽然偏将军不过正六品官职，但是严格意义上已经是将军之下的官职体系。阎苍若是再往上升，起码就是能出镇一方的实权将军。 要知道阎苍不过从军三年，就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以其草根的出身来说，不可谓不快。 更何况率领一万骑兵出征，在骑兵匮乏的秦国，这是一般三品将军都难得到的待遇，这让萧雨如何不嫉妒。 “此番为的是响应赵国，我虽得以率军北伐，却是步步小心，不敢懈怠。” “元珣此言有理，不知道元珣是要休息一日就出发，还是等晋军有所组织再行动？” “明日就出发，同时打出我的旗号，让那孟和等人知道某率军北上！” =================== 晋兴郡上丹城，这是一座并不繁华的城市。 晋军攻下秦州之后，为了镇压秦州内部反晋势力，同时威慑秦国，将都城设在了武中郡山都城。 后随着秦帝白羽死亡，秦国内部政治方针转变，为了应对秦州边境蛮夷诸部，孟和将都督府从山都迁到了晋兴郡上丹城以此来方便征伐各蛮族。 晋兴郡位于秦州最北部，上丹城早年不过就是一边塞小城，在前秦末年随着中原世族不堪战乱，大规模迁徙，才开始渐渐有了生气。 孟和将都城设在这里，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晋国内部对于秦国的不重视，认为其不会有北上主动攻击晋国的心思。 只是孟和怎么也没有想到，前番大意让秦国部队小胜秦州晋军一筹，如今秦国竟然有勇气再度派兵北上。 “竖子欺我晋国无人否！” 即使那密报上写着此番秦国出兵乃是为了牵制晋军主力，让赵国在江州前线有所动作，但是这不代表孟和能够接受秦国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他的虎须。 “父亲不可动怒，此乃秦贼之计也，切不可上当！” 孟和之子孟赞在一旁连忙开口劝阻，他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知晓他恐怕是真的动怒了，若是真的派遣大军与秦军交手，那就正中秦国的奸计。 “哼！秦军弱小，不过一万骑兵，我亲自率军必擒之！” “父亲不可，切莫忘了前次之事呼？那秦将阎苍擅奔袭，父亲当传令各地守军严防死守，不可轻易开战。” “前次之事？那荀杞做得好事以为某不知晓？若不是你等求情，某早就让他去皮氏关守城去了！” 孟和说到这里也是十分恼火，宁弼乃是一员良将，虽然年轻气盛，但是只要稍微磨砺就能成长起来。 他之所以派荀杞过去统率军队就是因为荀杞性子沉稳，与宁弼搭档必定能安抚好他。 谁知道荀杞和宁弼生了龌龊，两人分兵抗敌，最后荀杞军队大败，宁弼为了证明自己率军队迎击秦军战死。 上一战可谓是大败，这在孟和的军旅生涯之中是从未有过的耻辱。 本来他准备严厉惩罚荀杞让其去皮氏关好好反省，但是荀家乃秦州大族，荀杞又广交同僚，就连自己这儿子都为其求情，。 孟和只能作罢，只将荀杞贬为裨将军，让其去驻守上丹城门。 荀杞知道自己这次做错，没有怨言，守城门也算老实，孟和惜其才，也恢复了其官职。 只是如今秦军进犯，孟和是实在也咽不下这口气。 “传召荀杞，让其准备骑军一万，某要到前线亲自会会这黄口小儿！” “父亲不可，父亲乃是秦州都督，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若是朝廷知道父亲因为秦军牵制之策妄动刀兵，恐惹来非议。” 听到这话，孟和的气愤暂时压了下去，新帝登基后接连动作，再加上族兄孟具传回来的消息，这位新帝对一众老臣的态度可不好。 若是真让其抓了自己的把柄，再加上之前支持方王做太子之事，恐怕这位真的会对自己下手。 但是若是不出兵击败秦军，孟和心里憋着的气又压不下去，一时间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若是父亲真的想要击败秦军，孩儿愿意效命。” 孟赞见劝服不了自己父亲，只能亲自请战，他虽然是靠着孟和的关系如今成为了一名步兵都尉，但是也颇懂行军布阵之道。 在他看来只要出军就能安抚孟和的心气，至于和秦军正面交战，他自认为没有那个能力。 “对方虽然只是一偏将，但你不过一名步兵都尉，如何率领大军？罢了，罢了，让荀杞率骑兵五千南下，你去做他副手，牵制秦军即可。” “是！谢父亲！” 当孟赞带着这一道军令找到荀杞之时，后者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这一步棋恐怕下臭了。 “五千？怎么才五千骑兵？那秦国军队有上万人，若想要击败，恐怕得万人才行。” 第133章 阎苍教徒 荀杞同样没有咽下之前那口气，他虽然性格沉稳，但是自出道以来哪里吃过这种大亏，他认为自己之前输的那一战，完全是因为小看了秦军，小看了阎苍。 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孟赞听到这话，头皮瞬间有些发麻，他没有想到历来成熟稳重的荀杞竟然与自己的父亲是同样的想法。 此时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去劝说自己父亲更换将领，若是父亲知道荀杞的态度，恐怕还会增兵给他，这与孟赞的想法完全不符。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都督命我等牵制住秦军即可，此乃秦赵二国之计策也，一旦其他地方有变，恐军队来不及回援，我等还是依照军令行事，万不可中了敌军奸计。” 荀杞作为秦州新一代将星，更是颇受孟和信赖，即使是作为儿子的孟赞对其也是十分客气。 “好，一切到了前线再看。” 荀杞微眯着眼睛看向皮氏关方向，这一次，他一定会证明自己。 =============== “秦军又来了！” 当阎苍率领的军队再次踏上秦州，整个秦州三郡都引起不小的动荡。 前次虽然秦军侥幸胜过晋军一筹，但是能够打败晋军，这在秦州人士眼里是根本无法相信的事实。 莫非秦军真的如此强大？ 这个问题一直都回绕在秦州人士的脑海里，当再次听到秦军来袭的消息，如何让秦州人民不害怕。 新任的皮氏关守将隋施在听到秦军来袭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幸好不到半日就传来偏荀杞和都督之子孟赞率军五千已经南下，不日就将到达皮氏关，否则隋施担心自己能否守住这皮氏关。 毕竟去年两国之战，他就在战场经历过，当时他就是宁弼的一员副将，亲眼看着宁弼冲出皮氏关最后惨死。 秦军兵峰之盛连州府的精锐都要避其锋芒，他可不认为这很少经历战争的皮氏关守军能够挡得住秦军。 阎苍率大军进入秦州，仗着骑兵之迅捷，再次席卷整个皮氏关以南。 就在荀杞孟赞二人带领五千晋军南下之际，阎苍带领的骑兵军团已经袭击了皮氏关外大大小小十余处晋军驻守的村落，斩杀晋军士兵两千余人，低级军官数百人。 当荀杞和孟赞到达皮氏关得到这个消息之时，就连一向冷静的孟赞都不由大为恼火。 “阎元珣竟敢如此猖狂，不是说此为牵制吗？他怎敢如此不顾国家大策行事？” “呵~这才是真正的阎元珣...” 荀杞看着桌上的战报，在舆图之上开始一一标注被阎元珣袭击的晋军驻军村落，“其人不过三十，从军三年有余，好奇袭，擅军政，改吏治，是秦国少有的激进派。上次若不是宁弼还算机敏，恐怕这皮氏关早就落入他之手。” 在阎苍成名之后，关于他的情报就源源不断进入晋军的眼中，荀杞在了解阎苍所做的事情之后，觉得阎苍一定会成为晋国的心腹大患，并且以阎苍的军略和展现出来的统兵能力，他相信在秦州晋军之中能与其抗衡的没有几人。 这也是他在听到阎苍率军北伐之时，迅速决定南下抵抗的原因。 他认为目前的秦州内部，除了自己和都督孟和，根本没有几名将领知道阎苍的厉害，甚至孟和因为威望之重，必定小看阎元珣，这反而会让阎苍在战场上抓住机会。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战胜阎苍。 “目前来看，安邑、平高、丰乐、谭新、万鸣五县还未遭到秦军袭击，万鸣县位于最外围，在三日之前就传回消息看到秦军大部队移动...” “守将是城门校尉钱狄，其跟随过都督参加过几次对夷战争，都督对他的评价是勇武有余而智谋不足，我恐这钱狄轻敌，被秦军轻易诱骗出去...” “不用猜测，这战报是三日之前，我料定那钱狄必然已经阵亡了。” 荀杞看着地图打断了孟赞的话，他在地图上画出了秦军的行军路线，在阎苍的率领之下，秦军在一周之内奔袭近千里，在整个上翎郡南部如入无人之境。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竟然有人能够将骑兵军团发挥出如此神速的效果。 “钱狄那人我见过，不是智谋不足，而是根本就没有脑子。他原本在都督手下还颇受重用，但是其人好酒，喜欢酒后鞭挞士卒，被都督撞见，将其发配到此做了县城守将...” “上一次若不是其副将覃侯阻拦，恐怕早就率军出去与秦军交战了。而这覃侯，现在是安邑县驻守。” 荀杞将手指向安邑县，安邑县位于皮氏关外不远处，乃是五县之中最靠近皮氏关的县城，也是五县之中最大的县城。 上一次晋军在安谷与秦军交战，安邑县守将柴炽闭门不出，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给到荀杞所率领的大军，完全就是一副自保的态势。 虽然不能说柴炽有大错，但是有时候不作为也是一种错误，战后柴炽被都督孟和降了职，表现出色的覃侯被升职到了安邑县做驻守，算是加强安邑县和皮氏关之间的联防。 “这...万鸣县守军有近五千人，秦军都是骑兵，想要攻下恐怕不会有那么简单。” 孟赞想了想，还是觉得荀杞的话有些夸大，明明都督府已经下过指令让各县关闭城门防守，这万鸣县守将如何敢出城作战。 “谁说一定要攻城才能打破万鸣县？” “谁说咱们一定要攻打万鸣县？” 万鸣县外十里处，阎苍带领着大军正在离开万鸣县的所属范围，在五日之前他们就已经扫清了万民县附近所有的晋军势力，万鸣县现在几乎成为一座孤城，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我让赵岩和孟军带五百骑兵在附近游荡，就是为了钓出万鸣县这条鱼来！” “这...明知我军骑兵之利，敌将应该不会那么蠢吧~” 金准听了阎苍的话有些不解地问道，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处于万鸣县守将的角度，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紧闭城门，严防死守才是正道，为何师父会说这钱狄一定会出城迎战。 “正礼，说说你的想法。”阎苍没有选择回答金准，而是将问题抛给一旁的石滔。现下除了石滔和辛汲之外，岑季和尤班都在赵岩和孟军所率的五百骑之中。 这几人之中，阎苍最为看重的就是石滔、尤班和辛汲。 岑季虽然有些才能，但是荒废太久，需要很长时间的学习才能成长起来，因此阎苍将他派到了那五百骑之中，让他去正面体验一下战争的强度。 而尤班呢，行军作战已经十分成熟了，他将其派到赵岩的麾下，让赵岩带着他成长。 剩下的辛汲和石滔，二者都是文武双全之才，而辛汲身上世家贵族之气太重，阎苍让其在后备部队做校尉，磨一磨他的贵气。 石滔则是被阎苍带在身边，这人有大智慧，将来是一个独挡一面的好苗子。 第134章 志大才疏 “我观看过上次战争留下的情报，这万鸣县守将钱狄是一个无谋之辈，好酒且性情暴躁。我观将军之意，应该是想用减灶计诱使钱狄派斥候外出侦查，再让赵将军他们率军在外诱敌，钱狄无谋好勇，必然会率军追击。” “...钱狄此人不过一庸碌之辈，若是做那先登之士还有些许用处，镇守一城实在是小材大用了。” 阎苍摇了摇头，对于这位的情报，早在上次北伐大军席卷上翎郡之时，就已经被秦州密探呈到了秦军军中。 这人就是晋国一世家子弟，有几分力气，跟随都督孟和立过几分战功。 因为酒后喜欢鞭挞士卒，被‘政敌’抓住机会在孟和面前告了一状，孟和一怒之下才将其发配到万鸣县做了这小小城门校尉。 若是在以往，秦军无心北伐的情况下，钱狄这个校尉身份也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奈何因为赵国的战略，秦军在半年时间之内再次进行北伐。 这个举动超出了秦州晋军系统的预料，想要在这个时候进行查缺补漏根本就来不及了。 阎苍此次可不是抱着简简单单‘游荡’一圈的心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救援？师兄那五百人可敌不过几千晋军？” “再等等，鱼儿马上就上钩了。” ====================== “情况如何？” 万鸣县内，果然如阎苍等人所预料的一样，在阎苍率领大军离开之后，守将钱狄按耐不住心思，立刻派遣斥候去探查秦军的动向。 “启禀将军，秦军大部队向北方向离去，从物资痕迹来看，应该是已经走了快两日，县城周围只有一支五百人的部队在附近，领军打出的旗号是‘尤’。” “北边...是往谭新县方向去了。谭新县的老迟可是一个安稳的主，秦军必然在那儿讨不到好，接下来丰乐、平高、安邑，应该会往这几个县城找机会。尤字...” “没听说过秦军有什么姓尤的厉害将领，再去探查，给我将所有斥候全部派出，重点探查这五百人的敌军。” “是！” “咱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斥候队长出去之后，钱狄看着身旁的副将兴奋地说道。 “哈哈~前番敌军来袭，就有机会建功，可惜那覃侯不识趣，阻挠了亲家兄弟飞黄腾达的机会。” 钱狄的新副将叫做胡道达，乃是原本钱狄手下的都尉，更是他的姻亲，胡道达的女儿嫁给了钱狄的长子，二人关系十分亲密。 在覃侯被调走之后，钱狄果断贿赂孟和派下来的军官，让自己的亲家做了副手，现在却是没人能够阻挠他。 “那覃侯庸碌之辈，不过是循规蹈矩升了官职，待我等二人齐心协力吃下这五百敌军，必定能得到都督青睐。” 在知道附近只有五百敌军逗留之后，钱狄心里就起了建功的心思。 自己城中有近五千士卒，虽然只有两百多骑兵，但是若是再加上三千步兵，吃下这五百骑兵在他看来易如反掌。 “亲家要亲自领兵？何不由亲家在城中防守，我亲自带人出去必定能够打败这五百敌军，若是失败了，都督也怪不到亲家身上。” 胡道达也不是心思单纯之辈，他察觉到钱狄的想法，哪里肯将这功劳完全让给钱狄，于是心生一计，开口劝阻钱狄。 “呵呵~亲家所言差矣，若没有我，你还真拿这五百骑没有办法。” “愿闻其详。”看到钱狄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胡道达立刻问道。 “你看这个地方。” “西沙口？” “若是我在此地设下伏兵，率两百骑兵迎击秦军，佯装不敌，引诱秦军骑兵至此，此地狭窄，骑兵难以通行，到时候伏兵一出，必能大胜秦军。” “妙啊~亲家所言甚妙！” 胡道达了解了钱狄的心思，眼珠子一转，心中又生一计，开口问道：“只是这诱敌的二百人将亲家准备选何人？难道亲家要亲自下场诱敌吗？这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这...我儿或许可以。” “亲家，女婿从未单独领兵作战，秦军不弱，尤其是敌军人数两倍于我的情况下，若是对上秦军，恐难以完成亲家的大计啊~” 听胡道达这么说，钱狄一时间也有些傻眼，自家那儿子虽然挂着一百夫长的职务，但是自小骄纵惯了，完全没有参加过几次训练，更不用说领兵作战了。 想到这里钱狄一时间竟然有些无奈，断不能将功劳让给其他派系的将领。 “亲家，不然让我做这诱敌之将，亲家率军在西沙口埋伏，则此计必成。至于女婿，可安排其率军守城，没有我等手令，不可打开城门，这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此言可行，就依你之策。” 钱狄最终点头同意了胡道达的安排，于是几日之后，留子钱纪率一千余军士守城。 钱狄和胡道达带着三千多军士出了万鸣县，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隐藏在附近村落的秦军探子给看到了。 “鱼儿咬钩了！” 在看到探子传来的情报之后，阎苍迅速率领骑兵军团回头，往万鸣县的方向赶去，而这个时候，他所率领的军队还没有走过万鸣县与谭新县一半之路。 若是钱狄等人机警，仔细探查，必然会发现阎苍这次率军行进的速度，连以往的一半都没有。 只可惜钱狄与其副将胡道达都是无谋之辈，最终还是中了阎苍的计策。 黄昏时分，钱狄之子钱武无聊的在城门上坐着打哈欠，若不是父亲和岳丈强制命令他必须在城门等待他们回城之后打开城门再离开，钱武或许已经离开这里回府与小妾嬉戏打闹。 钱武十分好色，这一点倒是继承了他父亲钱狄的性格，他父亲一共娶了十房妻妾，但是除了他这个儿子，其他都是女儿。 因此钱狄一家对钱武十分溺爱，自小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父亲并不反对他多多纳妾，但是一切的前提就是当需要他成为联姻工具的时候，必须服从。 就像是与胡道达的女儿成亲，就是一场政治联合。 胡道达长相粗犷，他那女儿也随其父，钱武咬着牙娶了胡道达的女儿之后，又纳了四五房妾室，各个美若天仙，虽然正妻胡氏有怨言，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 就算是其娘家胡家也一样，他们需要的是亲家这个身份，而不是这其中作为利益绑定的儿女，这是这个时代很多中低层权贵互相勾结的一个方式，只要筹码足够，人有时候还没有利益重要。 看着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钱武不耐地打了个哈欠，就算大胜之后追杀秦军余孽，也应该差不多了，还是自家父亲又杀上瘾了，忘了时间。 “怎么还不回来~” 第135章 伏击(催更符可加更) ‘怎会如此！’ 钱狄看着那如黑云一般迅速席卷天地的骑兵，整个人如坠冰窟，原本一切的事情都在按照他计划的剧本一样发展。 袭击秦军骑兵，假装不敌，然后引诱秦军进入西沙口埋伏圈。 到了这一步事情发展都十分完美，只是才进入西沙口，那秦将敏锐就察觉出了埋伏，迅速调转军队回头。 眼见鱼儿已经咬钩，无论是钱狄还是胡道达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二者指挥着所有晋军杀出西沙口想要拦截五百秦军骑兵。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秦军没有选择继续撤退，反而反过来攻击晋军。 钱狄和胡道达来不及多想，就率晋军和秦军打了起来，在他们看来我这三千多晋军打你五百骑兵，就算骑兵天然克制步兵，二换一的情况下你也不可能打赢我，毕竟这只是一只孤军。 “亲家，看来这次咱们要立大功了！”胡道达随着亲卫来到钱狄的身边，他们处于中军的位置，有两百骑兵在对敌军进行分割，晋军很快就全部扑上去对秦军形成了包围。 “嗖嗖！” 尤班迎着晋军的兵锋就是两箭射出，正中晋军领头的骑兵队长，晋军的骑兵攻势一下子缓了下来。 相比起去年科举之时，他的箭术又有了不小的进步，只是这个时候晋军先锋部队已经逼近秦军百步，尤班收起弓箭提着马槊冲了上去。 另一边孟军十分冷静，手提长槊一招就将迎面而来的晋军骑兵刺倒，接着并不停留又是一下将一名敌军赐死于马下。 只是很快成群的晋军步兵围了上来，挥舞着长刀，孟军担心胯下战马受伤，只能停下马匹与四五个晋军周旋。 付出百余人的代价，晋军终于挡住了秦军的骑兵冲锋，将这五百骑兵团团围住。 “这都是我的马！” 钱狄看着这五百秦军骑兵胯下的战马，想到自己如果能够吃下这些战马，不仅手上的实力会增强，甚至因为杀敌立功还能再往上挪一挪。 “都注意了，别伤了我的马！” 这泼天的富贵舍我其谁！ “轰隆隆！” 就在钱狄洋洋自得之时，突然如打雷般的响动持续响起。 钱狄只是一抬头看向西方，就看见了一道黑色的利芒向他袭来，钱狄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站在自己身边的亲家胡道达便中箭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 ‘怎会如此！秦军的大部队为什么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钱狄大喊之余，由阎苍所率领的秦军大部队已经全部扑了上来，这是真正的千军万马之势。 这些晋军过去只看过自家的军队有过这种威势，如今出现在敌人的身上，怎么让他们不胆寒。 只是一个照面，三千多晋军便失了士气，开始四处逃窜，整个战场瞬间乱成一锅粥。 “贼将受死！” 在钱狄愣神之际，孟军、尤班、辛汲三人骑着战马手舞长槊向其杀来。 尤班和辛汲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想要杀将立功，而孟军则是想要先擒杀敌军将领，快速结束战役，一时间三人不约而同都向着钱狄冲来。 钱狄虽有几分武勇，但是这个时候早就失了心智，他下意识地骑马向看似最文弱的辛汲冲过去。 辛汲没想到这富贵竟然落在自己手中，毫不犹豫将手中马槊刺出，钱狄根本没有抵挡直接被扎了个透心凉，身体失去意识，整个人随着马匹惯性又向前冲了几步之后倒在地上。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随着钱狄战死，晋军变得更加混乱，很多晋军下意识地交出武器想要投降，只是出乎意料的秦军并没有接受他们的投降，反而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收割这些失去‘意志’的生命。 “太多了...留几百人就够了。” 阎苍看着战场上的屠杀，没有一点怜悯，这次自己的任务是‘牵制’而非占领，但是若是能够扩大战果，他也不会选择留手。当战争结束，能够站着的晋军已经不足千人。 “这位将军还不醒过来，再睡下去我们就要走了。” 阎苍骑着马来到胡道达的‘尸体’旁，刚才自己射那一箭，因为风力的原因，他可是清楚地看到射中了这位晋将的肩胛骨，而非心脏，所以这个人应该是躺在地上装死。 “呵呵~将军神威，败军之将不敢冒犯...嘶~” 知道装不下去，胡道达只能坐起身来，只是他的样子看上去颇为搞笑，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壮汉却硬是要装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既然将军没事，那么接下来打开万鸣县城门的事就交给将军了。” “...是...是...” 胡道达不是笨蛋，其外貌看似粗鲁，内心却十分精明。他能从一个泥腿子走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识时务。 在秦军大部队袭击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场战争晋军完了，因此他假装中箭想要蒙混过去，等秦军离开再返回万鸣县，只是没有想到阎苍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毫不客气拆穿了他的伪装。 至于接下来秦军需要他去做什么，他也明白。 “回来了！少将军，回来了！” 天色渐渐变黑，一条举着火把的长龙出现在万鸣县外不远处，城头的士兵只是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胡’字旗，便来到钱武的身边将他叫醒。 “这起码得有三四百骑，父亲他们赢得这么轻松吗？” 钱武看着外面的军队丝毫没感到怀疑，那些身穿青紫色甲胄的士兵正是他们晋国的军队，更不用说他还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岳父胡道达。 “好女婿，快开门！” 胡道达来到城下冲着上面的女婿钱武喊话，后者没有丝毫迟疑，就命人打开了城门，走下来迎接这支凯旋而归的‘军队’。 “岳父大人，我父亲呢？莫不是还在追击秦军？” 钱武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的身影有些疑惑，他注视着这些士兵疲惫无力的样子没有丝毫觉得奇怪，只是以为他们杀敌杀累了，毕竟他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战争，不知道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父亲啊，他...” 钱武探身过去想要听清楚胡道达说得是什么，却没有想到后者一拳打在钱武的肚子上，钱武吃痛无力地倒在地上，当他被士兵五花大绑之后，他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废物无关紧要，还请胡将军带我们去武库，今晚补给一晚，明天还要劳烦将军与我们一起上路。” “好。” 赵岩和金准就站在胡道达的身后，如果他有二心，那么二人第一时间就会将其斩杀。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胡道达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权力，从他为秦军骗开万鸣县城门的那一刻对于晋国来说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接下来秦军还想要用他骗开其他几个县的城门，他也不会拒绝。 第136章 搅动风云(感谢佐良娜的三张催更符) 公元二二一年二月，秦将阎苍率一万骑兵北伐晋国，秦州万鸣县守将钱狄大意出兵，中伏身亡，其后副将胡道达投降秦军，秦军胡道达为饵接连骗开谭新、丰乐、平高三县，斩杀晋军超五千人。 一直到安邑县下，想要故技重施的秦军被守将覃侯识破伪装，射杀了降将胡道达，秦军夺门失败，只得撤去。 不到一月的时间，除了皮氏关和安邑县，整个上翎郡以南全部被秦军攻破，一时间晋国朝野震动，‘神行将军’阎苍的名号开始为三国知晓 “从神州到来的五万军队已经整合完毕了...申都督...” 申慧看着挂在墙上的舆图，久久无言。来自神都的命令已经转达到了他这里，并且朝廷还从神州又调了五万军队到达散关前线。 只是申慧最快开始并不打算开启战争，先帝韦如在临死之前任命他为都督的时候，也许没有想到战争会这么快再次到来吧。 “将军...” “你先出去吧。” 镇西将军栗谭走进来，招招手让汇报的军官先出去。他来到申慧的身后站定，没有发言，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老友此刻在想什么。 “子高，我现在不确定将方王逼到如此地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仲奕，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为人臣子，做好属于自己的本分就够了，无论是效忠先帝，还是新帝。” “啪！” “可是你我都知道这就是赵国人的一场计谋！一场卑劣的诱敌深入之计！” 申慧一拳打在墙上，回过头看着自己这位共进退的老友，红着眼睛说道：“这是整整十五万大军，我不可能带着他们去送死，一旦战争失败了，那么倒霉的只会是我们两个。” “哎~尽人事听天命吧，我相信苏毅病重绝对不是谎言，只要能将这个消息确认，就是付出一点代价又怎样呢？小心一些，找出所有漏洞，把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这是一场阳谋，苏毅以身入局设定的阳谋。 若是韦如还活着，同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是他更会像一只附骨之蛆缠着你，只有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才会露出自己的獠牙。 然而新登基的晋帝韦兴显然不是这样，他比韦如年轻，也比其更注重权力和名望。 朝廷传来的命令是让他们主动出击，一举击溃赵国在散关的军阵，打通江州通道，席卷整个江州。 为此不惜从晋州调集军队来到前线，小小的散关一带，包括晋军已经聚集了超过二十五万人，这已经不亚于一场灭国之战了。 在接到朝廷命令的时候，为了试探赵国军阵的深浅，申慧不断派遣小股晋军袭击赵国军阵，结果都是大败而归。 如同他和栗谭所猜测的一样，赵国的军阵就像是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这小小的食物根本引不起它的兴趣，它的胃口比想象得要大的多。 就是这种感觉让申慧和栗谭都察觉出赵国正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显然就是在诱惑他们主动出击。 申慧只能和栗谭商量暂时压制住进攻的命令，只是这种压制根本就持续不了多少时间，尤其是随着晋州方面增派的军队到来。 十五万军队聚集在这里，人吃马拉，不仅是资源消耗，士兵情绪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都督！都督！秦州传来战报！” 刚才出去的军官再次冲了进来，与其一同的还有一份来自秦州的军报。申慧和栗谭下意识对视一眼，都觉得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这战怎么打的？这...子高，看来咱们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申慧看到上面的战报十分无奈，秦州战报上面写的内容，起码已经是十日以前的情况了。 秦国出兵万骑，神行将军阎苍连破四县，威逼安邑县和皮氏关，整个上翎郡无不惶恐。就连原本只想在都督府坐看风云变化的孟和都急得跳脚，自己亲率两万大军前往上翎郡。 明眼人都能看出秦国这次出兵是为了帮助赵国进行战略牵制，原本孟和派荀杞出兵，后者只用在皮氏关驻扎就能起到威慑秦军的作用。 怎奈何万鸣县守将自作聪明，中了秦军的计策，引发后续接连三个县城被秦军骗开，晋国军队更是被打得溃不成军。 这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战略牵制那么简单了，若是秦州方面再不做出反应，一年时间不到两次北伐成功绝对会引起秦州本地亲秦势力复起，严重一些可能会引起整个晋国内部动乱。 这个时候晋国朝廷的安危就变得十分重要，这五万大军必须尽快结束在散关的任务回归晋州，否则国祚不稳。 “传我将令，全军整军，明日巳时全军进攻敌军军营！” 军情紧急，无论是不是阴谋，申慧和栗谭都不能再等待下去。随着申慧一声命令，整个晋军大营开始运转起来。 “有动静了！” 苏杰进到苏毅的营帐之中，此刻正躺在营帐里休息的苏毅激动地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只是看着他凹陷的眼眶，已经见到颧骨的脸颊可以看出现在他的反应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苏毅已经连续七日每日难以进食，只是靠着一些水和蔬菜捣成汁维持着生命。在听到苏杰的声音之后，他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个机会来了。 “兄长，秦国偏将军阎苍率万骑连破秦州四县，斩敌五千余人，秦州都督孟和率两万大军亲往皮氏关。我原本以为秦国只有那王邯和常喻能算的两个人物，如今这阎苍不到三十岁就有这样的表现，若是今后不阵亡，也能算是半个。” 在他眼中，整个天下能入其眼的不过一掌之数，如今看到秦国竟然又出现了一个阎苍，怎能让他不感叹。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所以他认为阎苍也算是一个...不！半个厉害人物。 “好！好！好！我们的机会来了！” 苏毅没有察觉到苏杰语气中的傲气，或者说此刻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苏杰的傲慢。 从他重病难治至今，他一直都在布置自己最后的计划，每天都在苦思冥想，如何将每一步都完美地进行，不让其发生一点漏洞。 但是再完美的计划，只有真正实践过才能知道是否可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扶我下床，让人给我更衣。” 第137章 散关大战起 苏杰看着自家兄长的样子，也是暗自神伤，只是他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一切将是兄长最后的心愿，他不可能去阻止，也不会去阻止。 为人臣子一生，若能青史留名，那么还有什么遗憾呢？ 亲卫进来为苏毅套上衣服和甲胄，他那早已经皮包骨的身体却在这一刻有力地撑起了这身衣服，没有半点摇晃。 “报！丞相，大都督，晋军进攻我军军阵！” “好！随我出兵！” ====================== “阿哥，你说今天这顿吃完，明天能否在对面阵地好好吃一顿，然后后天就返回晋州？” 晋军军营里，正是下午吃饭的时间，这一顿的油水特别大，比往常要好很多，一些经历过战争的士兵敏锐地察觉到了一场大战恐怕很快就会到来。 “你小子，赶快吃，在想什么呢？你真以为战争是儿戏？” 来自晋州的老兵队长没好气的瞪了这士兵一眼，若不是自家兄弟的话，他早就一耳光抽过去了。 “不过是参加过几次平定内乱的战争，就真以为自己是老兵，是精锐了？你没看到这些本地兵都不说话？这场战不好打。” “啊？不是说赵军实力不强吗？咱们一个打三个都没有问题。” “那些都是上面官老爷说来骗人的？你还真信了？” 老兵队长放下已经空了的碗筷，拉着自家兄弟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二人盘腿坐下后才慢慢开始讲述曾经的往事。 “二零七年的时候，你哥我参加永州之战，当时我们一个百人队战死七八十人，杀敌二百人不到。二一一年江州之战打了快半年，死在散关这儿的晋军兄弟高达超过十八万，而秦赵两国呢？ 总得不过十二万，这其中还有一半是死于瘟疫，也就是说前期战争连一换一的概率都没有，更何况一换三？” “这...那么军中精锐对上这些赵军可一换三否？” 士兵听了自家兄长的话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毕竟在晋州之时，他耳朵里天天听到的都是自家军队的实力多么多么强大，赵军和秦军都是不堪一击的。 这让他以为这些赵军都会像曾经在平叛之时对上那些豪族侍卫一样，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精锐打普通赵军，一换三应该没问题，但是若是同样遇上赵军精锐，我估计悬了。” 老兵队长摇了摇头，这些晋军早就不是当年那一批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晋军，江州之战后的十年，没有了战争，晋军整体实力都大不如前了。 况且在他看来，好像这十年来的武器甲胄都没有更新过，现在他手中最新领到的兵器，还和十年前的一样。 他不知道上层是怎么想的，只是他明白，这十年前的刀剑未必能再像以前一样，几刀就劈开敌军的盾牌了。现在整个晋国唯一能做到装备武器换新的，估计只有那一支军队了吧。 “解军卒应该可以。”想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 “解军卒啊...” 士兵呢喃了两句，那可不是他能够高攀的存在。整个解军卒的士兵都是当年和先帝韦如一起在凉州起家的老兵家庭出身，像他们这种晋州本地人是不可能加入解军卒的，无论你多厉害也不行。 “全军整军，着甲，备武！” 就在二人发呆之时，传令兵的呼喊声到了，这个口号一出，说明马上就会有一场战争到来。 “你小子可给我小心一点，过一会儿别冲到前面，在我后面跟着！” 老兵队长一把拉住有些激动的士兵，为了这个弟弟能够和他一起平安回去，他可谓是操碎了心。 “是...我知道，哥。” 然而现实是这位老兵队长多想了，虽然让他们整军准备，但是这批来自晋州的军队只是作为后续预备队使用，最开始冲锋的还是江州本地军马。 “怎么不让我们上？我们可是朝廷精锐！” “对啊！俺还等着杀敌立功回去娶老婆呢！” “直娘贼！” 看着一队队表情麻木的江州军队向着前方赵军的营地冲杀过去，这引起了晋州军队的不满。 在他们看来这些江州军队的士气还没有他们高，这么冲上去恐怕杀不了几个敌人。 还不如将这个机会留给他们，说不定就能搏来一个滔天的富贵，毕竟他们听说赵国的丞相和大都督都在对面的军营里，这要是‘狗屎运’来了，一个关内侯是跑不了。 坐镇中军的申慧听着外面士卒的抱怨没有丝毫回应，他紧皱着眉头看着墙上的阵图不发一语，在没有确切的军情传来之前他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荣将军，咱就这么看着？” 来自晋州的轻车将军迟友听着外面的抱怨声内心有些不甘，他和士卒们的想法一样，这次来散关前线就是为了立功而来。 然而现在不仅仅方州都督将他们视作预备队，就连主将荣治也没有什么反应，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这些朝廷精锐连‘剩饭’都吃不上一口。 “噤声，都督自有打算。” 荣治横了迟友一眼，与迟友这个出身晋州的将领不同，他是在栗谭麾下待过的，他对于这位老将军十分敬佩。那么能够让栗谭尊敬的申慧，自然有几分本事。 况且荣治作为晋州五万大军的主将，也不是完全一个武夫，经历过数次战争的他也嗅出了这场战争的诡异之处。 若不是朝廷下的命令，他觉得此刻率军返回，防守关中才是上上之策。 “都督！我军已经和第一阵的赵军交战，敌军抵抗十分强烈，栗谭将军正在前线观战。” 很快就有士兵进入军帐汇报前线战况，为了防止中埋伏，已经五十多岁的镇西将军栗谭自愿请命坐镇前军，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让申慧紧皱的眉头放松。 “让前军第二梯队上去，打破第一阵！” 不用等到申慧的命令，事实上栗谭就是这样做的，在前线的他更能察觉出战况的变化。随着晋军第二梯队出阵，攻击赵军第一阵的晋军士卒已经超过五千人。 赵军第一阵的士兵不过两千左右，随着五千晋军的进攻，很快就开始出现溃败之势。 “传令前军，攻下第一阵就地防御，某倒要看看赵军接下来会怎么做。” 栗谭看着前方的交战的两军阵地冷冷地说道，这一战他们不仅要胜，还要胜得漂亮，绝对不会给赵军可乘之机。 第138章 金锁阵 “兄长，第一阵快要撑不住了，是不是让左右两翼围过去？” 赵军阵营之中，中军高筑木台让苏氏两兄弟能够清楚地看见前线战争的变化。 “好！” 苏毅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战争的情况都在向着他预料的一般发展，只是他没有想到栗谭会亲自坐镇前军，这让他很难一口气将晋军的前锋部队全部吃下来，只能先拿这五千晋军开开胃了。 随着苏杰摇旗，位于左右两翼的赵军部队开始向晋军围杀过去。 眼见围过来的赵军并不多，晋军军队也没有多想，在前线将领的指挥下也向着两边分兵抵抗。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些赵军并没有着急与他们交战，反而是一边防御一边完成对自己阵型的布置，很快在军阵外面的晋军只见两道盾牌组成的赵军部队合在一起，将这些晋军全部挡住。 “轰隆隆！”紧接着就传来让他们熟悉的战马奔腾的声音。 栗谭见此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大声喊道：“让骑兵冲阵！” 随着栗谭一声令下，一支骑兵部队很快从前锋营杀出，只是战马撞在赵军的盾牌大阵之上很快就停了下来，接着一把把长戟从盾牌缝隙中刺出，位于前排的晋军被连人带马直接捅死。 “秦军的大盾！让骑兵队回来。” 栗谭看着骑兵队失礼，认出赵军所使用的挡住骑兵冲锋的大盾乃是秦国发明的武器。 这种武器早在江州之战的时候就出现在了战场上，那个时候秦国凭借这种巨大盾牌挡下过不少次晋军骑兵的冲锋。 因为巨盾十分耗费铜矿，当时的秦国也不过拥有一千巨盾之士，因此晋国并没有将这种防御兵器放在心上。 没想到如今竟然出现在了赵军的战场上，栗谭心中不由升起了疑问，到底是秦国支援赵国的，还是秦国将技术赠与了赵国。 若是前者还好，但若是后者，栗谭就不得不去怀疑秦国是不是在这种技术上取得了突破，否则他绝对不相信秦国会那么无私。 “将军，是否再让下面的士兵冲一波？” 骑军将领来到栗谭身边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刚才他们那一波五百骑兵冲锋起码损失了上百人，要知道即使晋国战马很多，但是培养一个优秀的骑兵也是耗费巨大的。 如今仅仅一个照面就损失了那么多，心底自然忍不了这口气。 “已经晚了。” 栗谭的回答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前方晋军的军阵已经没有了兵器互击的声音，只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五千晋军先锋部队就被绞杀在了赵军的军阵之中。 即使是栗谭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感叹赵军军阵的强大，起码现在他没有发现赵军军阵的漏洞在哪里。 “把这里的情报送到都督那里，老夫自认为指挥失败，算是无颜再待在这里。” 栗谭安排好自己的副将替自己镇守前军，摘下头盔去中军营帐向申慧请罪。 就算再怎么小心，刚才他让第二梯队压上去还是过于冲动了，不论这五千晋军是战死还是投降了，他都必须为这第一场战斗失利承担责任。 至于他离开前军是否会引动赵军的反冲锋，那他倒是不担心，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看出赵军的军阵就是以防守为主，没有多少主动出击的能力。 “有点像八门金锁和方圆阵的合体。” 中军营帐里，申慧看着栗谭递上来的情报，对于这种军阵说实在并不是他的强项。 晋国自先帝韦如起兵开始就一直势如破竹，是进攻的一方。麾下根本没有几个人研究怎么防备敌军的攻击，就连他自己也是早年在一本兵书里看过一些关于古军阵的介绍，稍微有一点印象。 “镇西将军先留在帐中待命，关于战败之过，待战争结束后再说。” 即使栗谭和申慧有亲戚关系，但是五千晋军的损失也不是能够轻易抹去的，这些晋军都是他们江州派系的，他必须给一个相对公平的处罚，否则很难给江州士兵们一个交代。 “众位想想可有破阵之策。” 心里没有解决的办法，申慧只能将问题抛开众人，毕竟这里面都是五品以上的将领，集思广益，说不定能够想出一个办法来。 “要不先停战，明日再战...” “愚蠢至极！” 迟友看着苦思冥想的众人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马上就遭到了荣治的呵斥。 战事一起，很难就此停下，更何况今天他们第一阵失利，将士们的士气遭遇了不小地打击，必须想个方法赢下一次，不然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是不是可以多派些士兵冲击，我们的人数几乎是敌军的两倍，我不相信这个什么阵能够磨平数量上的差距。” 这个时候申慧的副将提出了一个办法，仔细思考之后，得到了在场众人的支持。 晋军在散关有超过十五万军队，而对面的赵国呢？这些天并没有增加多少兵力，总人数不会超过八万。 一力降十会，有时候看起来很蠢，却是最有效最简单的办法。 添油战术目前看来已经不行了，用人数和质量去压倒对面说不定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好，就用这个方法，那么接下来负责前军指挥...” “末将请命！” 率先站出来的反而是之前指挥失误的栗谭，其与申慧只是一个眼神交汇，申慧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栗谭还是在担心对面有什么阴谋，让他去前线，起码能稳扎稳打。 “都督，请下命令让我们上去。” 就在申慧准备答应之时，没想到一直保持稳健的荣治竟然主动开口。其实荣治本来没有多少心思领军出击，只是耐不住迟友一直在旁边怂恿他。 联想到外面有抱怨的晋州军队，若是来散关一趟，一点力不出显然也说不过去。 而且本来前军失利了，自己这个时候带队上去若是立功，说不定能起到不错的效果，这样想着荣治就主动站出来请战。 “...” 申慧显然没有想到荣治竟然有带队上战场的想法，是看不出此战的危险吗？并不是，应该是抱着为新帝立功的想法。 只是这场战争方州军团本来就打的小心翼翼，申慧是不可能同意荣治的请战请求的，这也是从一开始他就和镇西将军栗谭达成的共识，晋州的军队不能有大的损耗。 “镇西将军继续镇守前军戴罪立功，另外老夫听闻迟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还请荣将军将迟将军借给我们，让迟将军带队进攻赵军。” 一点面子不给荣治自然说不过去，晋州军团毕竟代表的是皇帝的面子，因此申慧选择了折中的办法让迟友这个副将带军队参战。 “就依都督所言。” 荣治点了点头，他的求战心态并没有多浓烈，让迟友上前线反而更好，至少晋州军团这一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139章 引君入瓮(感谢司马慕白四张催更符) 随着申慧的指令发出，整个晋军军营开始快速转动起来，大规模的晋军参战，这个动静可一点不小，就连摆出‘金锁阵’的赵军看到这么多晋军都有些胆怯。 “战阵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 苏毅看着晋军开始增兵，心里没有多少喜悦，更多得是一种落寞。他自幼拜得名师，天文地理，政治军事皆有涉猎，但是他所学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慢慢被淘汰了。 若是生在一个和平时代，或许他能够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慢慢充实自己，走上一代名臣的道路。 只是人生没有再少年，他终将被时代的洪流淘汰，就像他即将结束的人生一样。 “赶快走吧，一切按照计划执行。” “兄长！” 苏杰知道苏毅的意思，这是要让他离开战场做最后的准备，只是他看着昂首挺胸站在台上的苏毅，心底却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那挺拔的背影之下，是一个即将腐朽的身体，他看着自家兄长侧脸上的那一抹遗憾之色，心下也慢慢坚定起来。 “定不会负兄长所托！” 随着苏杰带着亲兵离开，赵晋两军最后的大决战也终于来到。此前两军对峙超过一年，期间大战小战无数，双方在散关一线总计投入了近三十万军队。 到现在为止赵军战死超过两万，而晋军更是战死超五万，这一死亡人数对于赵国来说已经是伤筋动骨，但是在晋军看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从散关被摧毁那一刻开始，苏毅心中就清楚，若是不能消灭晋军大部分有生力量，那么失去散关屏障的赵国江州将随时都会面临晋军的威胁，整个江州将会永无宁日。 赵国不是晋国，虽然赵国的主要生产力在福州，但是江州在和平发展的时代可是能够支撑住最开始的秦赵两支军队，赵国在休养生息的十年里从江州获得的资源接近整个国家的四分之一。 若不是因为战争，或许这个产量还要继续上涨。 一旦将江州拖入无休止的战争，那么整个赵国的实力下降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苏毅制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以自身入局，诱使晋军进攻赵军军营。 为了这一天，他们做了无数努力，不仅仅是邀请秦国出战吸引晋国朝廷的目光，就连在晋国内部，都大力动用了一些隐藏在暗处的棋子。 鼓吹晋国新帝，让其膨胀，认为赵军弱小，散关战场晋军占优势，晋军有一举打下赵国江州的能力。 赵国的一切布局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开始，从苏毅病重那一刻，他就已经制定了这个计划，然后和弟弟苏杰二人没日没夜的将这个计划完善。 如今看到晋国大军出动，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进行，如同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谁也无法将其停止。 这个‘金锁阵’乃是苏毅结合‘八门阵’和‘方圆阵’两个古阵的改良，这种军阵，只适用于布阵防守，而没有一点主动进攻的能力。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十分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一旦对方的实力超出自身太多，那么这个军阵也失去了它的意义。 苏毅的金锁阵布阵的士兵超过一万人，看似很多，但是当晋军超过五万军队冲锋之时，这一万人哪里还挡得住晋军的攻势。 刚刚冲进阵中几千晋军，赵军在指挥下想要再次‘关门放狗’，只是紧接着一支打着‘迟’字旗号的千人军队马上冲了过来。 领头在前的晋军将领十分勇猛，一杆长刀挥舞着，带领着麾下精锐将赵军的盾卫直接撞开，后续的晋军立刻跟上来，‘门’被冲垮，晋军蜂拥而上。 不过一个照面，金锁阵已经被破。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 迟友带着自己的亲兵部队冲上前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赵军斩杀，虽然栗谭只批准了他带两千晋州军入场，但是迟友却选择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两千人。 这两千晋军基本都是老兵，还有军级在身，乃是百战之兵，就算被安排在第四批冲锋，但是还是在迟友的带领之下冲到了第二批超过了后面的部队。 迟友一刀刀收割着这些敌军士兵，果然只有在战场上杀敌建功才是男儿最应该做的事情。 赵军的军阵或许巧妙，但是赵军的个人实力并没有他想象得厉害，仅仅几个回合，他就已经斩杀了五名赵军，在他看来，这些赵军的实力不比自己带过的新军强多少。 他带人冲进阵中，先前进入的几千晋军倒是被赵军的骑兵部队压着打。 ‘这些骑兵还像点样子’。这样想着迟友从地上拿起一杆断掉的长戈咆哮着向赵军冲杀过去。 “拿命来！”一名没有防备的赵军骑兵不慎，直接被一杆长戈刺穿了后背，来不及回头就无力地从马上摔下来。 这个时候在围杀晋军的赵军骑兵部队才发现他们的前阵已破，大批晋军已经冲了进来。他们很多人都是腹背受敌，根本没有看见敌人就被杀了，一时间赵军骑兵部队出现了慌乱。 “哈哈哈！杀光这些赵狗！” 另一边迟友见到赵军的情况，开始大笑起来，在他看来这些赵军已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马上就会成为他的战功。 “敌将休得猖狂！”骑军都尉连西见到自家兄弟一个个被杀，顿时大怒，想要骑马冲过去，却是被一只手直接拉住了缰绳。 “都尉，军阵已破，按照丞相命令不得恋战，快快撤退！” 原来是连西的副将拉住了他，早在战争开始之前，苏毅就派人交代过他们按计划行事，这个时候万万不能鲁莽行事。毕竟他们这些骑兵部队，是真正的赵国精锐，不能损失在这里。 “...好！撤！” 连西狠狠地盯着那晋军将领看了一眼，似乎要将他的脸深深印在自己的脑子里，随后大旗一转，开始带队撤离。 这一幕在整个战场上都在发生，随着赵军撤退，如同连锁反应一般整个赵军军阵都乱了起来，晋军开始撒开丫子向这些到手的战功们追杀过去。 战场上赵军大面积溃败引起了栗谭的注意，在发现己方军队开始追击，尤其是前军出现脱节之后，他立刻让军令官下达了暂缓追击，巩固阵地的命令。 “太奇怪了！赵军的战斗力...” 回忆着往日与赵军交手的几次战斗，赵军虽然在个体实力上差了晋军不少，但是其顽强的战斗意志让栗谭记忆犹新。 尤其是苏氏兄弟所率领的精锐，不可能会败得那么快。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第140章 双璧之失 “什么？让我暂停追击？” 相比起晋州军团，方州军团显然更听从栗谭的指挥，从暂缓追杀的命令下达那一刻，方州军队就放慢了脚步。 只是迟友并没有执行这个命令，他已经杀红了眼，弱小的赵军在他眼里就如同国内那些叛党一般没有任何实力可言，对于这样的敌人他从来不介意下狠手。 更何况栗谭下达的命令是暂缓，而非停止，抓住这个漏洞他一下子窜到了整个军队最前方，已经突破了赵军的中军营帐，眼看就要达到赵军主帅的军帐。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苏氏兄弟肯定已经撤出了战场，但是迟友还是想要抓住机会冲进去，看看能不能逮到一两个漏网之鱼，说不定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这个时候让他停下来，怎么可能？ “镇西将军有令，还望迟将军能够遵守，军令不容挑衅。” 看到迟友的眼神变化，军令官哪里不知道其想法，只是栗谭治军十分严格，军令官再次重申军令，他可不希望最后被卷入麻烦之中。 “...好！将我的大旗插在那里，我们在那儿暂时休整。” 迟友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被战功冲昏头脑，他命亲卫将自己的将旗插在离敌军大营不过几十步的地方，他相信若是有漏网之鱼的话，没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手心。 “呜呜呜~将军~” 只是他刚带人过去就听到了军帐之中传来的哭喊之声，察觉到里面有人迟友一下子握住有几道缺口的大刀警惕了起来，只是很快里面传来的声音就让他大吃一惊，直接转身看向军令官。 “快将这里的事告诉镇西将军！” “什么？苏毅死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栗谭耳朵里之时，他如遭雷击，这位在晋赵边界交手了快十年的老对手竟然就这样死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 尽管之前就传来苏毅病重的消息，但是他没有想到其会死得那么突然。 “你亲眼所见?” “对！将军，苏毅的灵堂就设在那大帐之中，棺材还没有抬走，周围都是为其守孝的亲卫。” 军令官可以理解栗谭的想法，若不是他亲眼所见的话，他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但是回想起军帐中那些陈设，还有那几十为其哭灵的士兵，当自己等人冲进去之时，对方的脸上除了愤怒，更多得是心如死灰，那是一种他从未看过的神色，仿佛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一般。 “属下敢以性命保证！” 赵国丞相苏毅身亡的消息很快席卷整个战场，就算是在中军坐镇的主将申慧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尤其是当前线传来的战报言明苏毅的尸体就在敌军大帐之中的时候。 “苏伯常是想以此来让我军退兵么？” 申慧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此刻他有些明白了苏毅为何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留下和晋军打一场，‘马革裹尸’无疑是每个指挥者最大的期望，他已经做到了能在战场上做到得最好。 前半生跟随晋国先帝唐睿起家，平定整个福州，联合秦国，江州大战，一桩桩往事在申慧的脑海里浮现，他不得不承认苏毅的计策很成功。 同样作为一个臣子，在这个时间段不得不选择尊重他的遗愿。 “让前线的军队停止攻击，开始打扫战场，苏毅的灵堂先不要冒犯，待我亲自去祭拜之后，让那些亲卫将其送回赵国。” 这是一个国家对于另一个国家大臣的尊重，即使两国在此之前恨不得灭掉对方，但是在这一刻申慧依旧选择了‘死者为大’。 随着申慧的命令发出，所有晋军都明白这一场大战到了这一刻已经彻底结束。 虽然没有如预期一般大败赵军，将整个赵军五万人全部击败，但是前线杀敌近万，赵国擎天柱苏毅死亡无疑证明了这终将是一场大胜。 “苏毅一死，赵国半壁江山倒塌了。” 栗谭有些感怀，苏氏兄弟和他可谓是老对手了，尤其是在这散关战场，双方大小战役交战不下百次。 苏氏兄弟通过多次交手来看，苏毅谨慎用兵稳重，苏杰擅奇性子偏激。 前几年虽然苏杰出奇制胜在水面上击败了晋军水师，但是其策略在栗谭看来难登大雅之堂，尤其是之后苏杰的一些战后处理，让栗谭发现，相比起文武双全的兄长苏毅，苏杰除了军事方面，在治政安民上有很大的缺陷。 如今苏毅死了，只剩下苏杰的赵国将不再有那么‘强大’，这让奋战在一线的栗谭等人怎能不兴奋。 “让大家动作都快点！” 栗谭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自己的亲卫和副将前往赵军军帐的方向，他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位老对手，看一看他失败的样子。 很快栗谭带着众人来到赵军的大帐之外，外面围满了晋军的士卒，只是这些士卒都不是栗谭熟悉的面孔，待看到站在另一边的迟友，看来这次的功劳不得不给晋州军多分一些了。 “镇西将军。” 迟友看到栗谭一行人走来，主动上前打招呼，只是那一脸的笑意说明了这位此刻的心情。原本他只是抱着上阵杀敌过瘾的想法，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能捞到这种大功。 ‘杀死’敌国的丞相，这在迟友看来无疑是足够封侯拜相的功劳。没错，迟友认为苏毅是被他们无以匹敌的攻势给‘杀死’的。 本来自以为是的军阵，在晋军猛烈的攻势之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全军溃败，主将苏毅被气死，赵军甚至来不及将主帅的尸体带走，只能以死者为大的形势在此处设立灵堂，想要拖住他们的脚步。 迟友尊重苏毅的死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认可苏毅这种以礼相逼的行为，或者这并不是苏毅的想法，毕竟他已经死了，身后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做主。 怎奈何自家的主帅吃这一套，放弃了继续扩大战功的机会，他相信绝大多数的晋军士卒应该都是这样认为的，看着他们恨不得将整个战场挖地三尺，将赵军的帐篷布都拆下来想作为自己的战功证明就可以看出来。 整个战场毕竟有十五万晋军部队，一两万的战功怎么可能够这些晋军来分，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疯狂’之中。 不过这一切对于迟友来说都已经不重要，有‘苏毅’这个大功劳对于他来说就已经够了。 “可要随我进去祭拜？” “不了，刚才与里面的人有点冲突。” 迟友脸上有些尴尬，第一次进去军帐之时他想要去掀开棺材板看看里面死的是不是苏毅本人，结果与苏毅的亲卫爆发了不小的冲突，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是他从那些人的神情举动中已经可以确定里面死的应该就是苏毅。 “嗯。” 栗谭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过身看着这已经开始透出烛光的军帐，整了整身上的甲胄，神情肃穆的得走了进去。 第141章 业火红莲 白色的烛光布满营帐，周围已经全是白布装点，棺材前面的供桌之上摆着赵丞相苏伯常的灵位，跪在棺材两边身穿孝服的赵军一脸悲痛，察觉到有人进来，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苏丞相，晋国镇西将军栗谭请见。没想到自上次江州之战一别，再见竟然已是天人永隔。” 栗谭感叹了一声，接过手下亲卫递上来的香对着苏毅的棺材鞠躬拜首，只是他才刚低下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进来之时还隐隐有些抽泣之声的军帐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对劲！’ 他低着头转动眼珠，察觉到两边的赵军士兵虽然脸上依旧有悲痛之色，但是此时看着他的目光之中竟然透露出一种喜悦之色，那种目光刚才他曾见过，就在外面千千万万晋军的脸上见过。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香插上去，躬着身子慢慢向后退去，那些目光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掩饰。 “戒备！” 栗谭直起身来拔出腰中宝剑，周围的亲卫也立刻反应过来拔出朴刀将栗谭保护在中间，所有人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些身穿孝服的敌人，此刻他们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嗜血的神情。 “上前掀开棺材！”栗谭突然大喝一声，眼神死死地看着那具棺材。 “尔敢！”两边的赵军已经有人直接站起身来，眼中的疯狂丝毫没有减弱。 “掀开！”栗谭再度大喝，已经有亲卫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环顾着周围的赵军，在他们愤恨的目光之中向着棺材伸出手。 “晋狗今日身死于此！” 突然棺材震动一下，上面的棺材板直接被从里面掀开，站起一人身穿死人服装，瞪着眼睛注视着栗谭等人。 那已经干枯的皮肤，颧骨凸出，嘴唇无色，只有那双眼睛看着十分有神，似乎不属于这纷乱的人间。 “啊！诈尸了！” 本该是死人的苏毅突然掀开棺材站起身来，看着这一幕的晋军士兵被直接吓破了胆，刚才想要去掀棺材的赵军直接身体一抽栽倒在地，这瞬间引起了栗谭身边一众赵军的恐慌。 “不要慌！这是活人，不是死人！吾等中计了...” “轰隆隆！” 还不待栗谭说完，四周突然传来如同雷鸣一般的轰鸣之声，周围火光四起，栗谭回神望去，只见这军帐之中也是瞬间火光大冒，肆虐的火焰映照在苏毅的身上，如同火神祝融下凡一般。 ‘此莫非真是神力？’ 栗谭心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就瞬间被周围的火焰吞噬，他只记得那双眼睛一直在死死盯着自己，周围的火焰如同红莲一般在他身边绽放。 “出事了！” 正在带领将校们前往赵军阵地的申慧等人也听到了那声巨响，紧接着只见前方赵军的阵地之中开始冒出无数的火焰，只是一瞬间就连成数条火龙，随着这如同快刀一般的春风肆虐整个散关阵地。 “吾等中计了！吾等中计了！” 本来一脸自信等待分功的荣治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间失态，他嘶吼着注视着瞬间被火焰笼罩的赵军阵地，想要做些什么却被这火神的余温逼得不敢向前一步。 “救命！救我...” “快跑！” “啊！” 处于军阵周围的士兵已经开始逃窜，那凄厉的哭喊声让申慧心中发颤，更多地是还在阵地里‘收割’战功的晋军士卒们，只有一声声惨叫传来，没有见到逃跑的身影。 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般，申慧只感觉自己全身僵硬，想要说些什么，话到了心窝这一块却被阻的慌，怎么也上不去。 良久，仿佛冲破了阻碍，才听到从他嘴里缓缓吐出一句话。 “清理燃烧物，救人...” 没有一丝力量，但是在这纷乱的阵地之中，这句话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手下的将校们开始组织士兵们清理前方的助燃物，挖出一条隔离带来阻碍火源。 只是这一切并不顺利，不断有身上燃烧着火苗的晋军士兵从火焰中窜出，一个不留神，甚至会冲到自己人身上，引起不小的骚乱。 一边救人一边还要挖隔离带，这让没有任何防备的晋军效率十分缓慢，更不用说还有那无情的西北风不断将一朵朵业火红莲带向他们，这炙热的高温仿佛瞬间就能将他们融化了一般。 隔离带越挖越宽，而从军阵之中逃出生天的晋军士卒也越来越少。 “迟将军！是迟将军！” 就在这焦急的关头，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呼喊之声，只见一支不到十人的晋军军队从火焰之中冲了出来，领头的那员将领，看身形似乎像是迟友。 荣治连忙上前，对于这位同乡，两人是天然的盟友，更不用说在一起已经共事了好几年，荣治有些庆幸晋州军进入前线的并不多，若是迟友也折在这里，那真是无可估量的损失。 “成平，怎样？可还好？” 只见迟友脸上全是黑色，右眼之上半边眉毛没了踪影，最醒目的还是那右脸下巴上皱起的皮肤，已经慢慢开始起泡。 “军医！军医！” 荣治看到迟友这惨状立刻开始呼唤军医，再一看其身后，迟友带出的十名晋军士兵更惨，人人身上都带伤，有一名晋军士兵甚至半张脸都被烧伤，靠的近了还能闻到些许‘烤肉’的味道。 “怎会如此！” 迟友来不及关心有些失态的荣治，在军医简单处理了伤口之后，他回望了一眼火龙肆虐的后方，一脸复杂地摇了摇头，走到申慧的身旁开始汇报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只听闻一声大喊，不待我等靠近，便见到那军帐四周开始冒出火光，一瞬间就将整个军帐吞噬，我没见到镇西将军从里面出来...现在也没有他的身影。” 申慧听完迟友的话，僵硬的身体无力地颤抖了一下，他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只是几次尝试，嘴里没有一个字蹦出来。 “我有紧急军情！我有紧急军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只见一名晋军士兵突然骑着马冲了过来，看其打扮，是专门负责传递军情的探子。 “都督！赵国君主唐平率水军四万袭击银亢港水寨，我军无防备大败，征东将军燕让战死，整个银亢港水寨被焚！” “这...怎么可能？赵国怎敢袭击我军水寨？” 这个消息一出，众将校都炸了锅，要知道银亢港水寨可是有近五万水军，这是整个晋国在前线的主力水军，如今没了，晋国恐怕十余年都没有再渡南下赵国的能力。 “莫不是天要亡我！先帝啊~” 听到这个情报，申慧整个人如遭雷击，他大喊出这句话之后，整个人栽倒在地。 “都督！都督！” 整个晋军再度乱成一锅粥。 第142章 纵横江河 申慧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中军大帐，他转过头看向一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里工作。 他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挣扎着起身呼唤道。 “公纪...公纪...” “师父您醒了，还请您小心，军医说您乃是急火攻心，再加上过度劳累才会晕倒，让您这段时间活动身体尽量不要太用力。” 郝珞，字公纪，乃是申慧近几年来收的徒弟。 郝珞的父亲乃是方州司马郝胥，前几年郝珞在父亲的带领下见到了申慧，当时郝胥想要推荐自己这个儿子在申慧手下做官。 申慧只是简单的考校，却发现郝珞才思敏捷，智慧过人，对律法民生都十分熟悉，这让申慧十分开心。 自己的三个儿子才能都十分普通，能守住家业却没有进取的能力，因此他将几个女儿全部许配给他认为有潜力的夫婿，想要以此来保证家族兴旺。 怎奈何大女儿命薄，嫁给晋国太傅之子，没有一年这个太傅的儿子就病死了，两人没有子嗣，大女儿这一生只能在太傅家守活寡。 二女儿嫁给了栗谭之子栗颜，栗颜才能虽然不错，但是栗谭性格低调，一直压着栗颜，不让其出头，因此很少有人知道申栗两家是亲家。 至于小女儿... 当郝珞出现的时候申慧毫不犹豫将其收为弟子，留在身边作为书记官尽心培养，当然郝珞也并没有让其失望。 “外面的事如何了？” 倒不是申慧不关心战场情况，要知道按照官职，除了阵亡的栗谭，是还有一位副都督在场的。 只是这位副都督乃是朝廷派来平衡权力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和他们的发生什么冲突，能力均衡，更像是一个救火队员一般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挺身而出。 “前线的火势已经减小，赵军应该是用了鱼油一类的物品才造成了如此大的火势，赵军阵地里都是海鲜鱼类，因此我们的士兵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关于是否是鱼油单一的物品就能造成这么大的火势，这一点郝珞认为还有待查证，但是起码明白了为何晋军在不知不觉中中埋伏而不自知的原因。 “...镇西将军栗谭在敌军大帐中中伏，来不及逃脱，被苏毅手下亲卫拦截...我等只找到他的尸体。” “是我对不起子高。” 申慧无奈地闭上眼睛，这件事情不论是他还是栗谭，两人都太大意了，谁又能想到苏毅竟然是真的以身入局，不顾自己的安危做此等危险之事。 “前线五万大军，仅仅撤回来一万多，其中有超一半士兵被火烧伤，严重者不下千人。” 这次真的是晋军败了，甚至如果申慧再激进一点，将剩下的十万大军全部压上去，后果恐怕会更严重。 郝珞清楚这撤回来的一万多士兵，基本上全部废了，甚至因为这场大火，整个方州军团的士气都将降到最低点，数年难以恢复。 “副都督已经命人加大隔离带的挖掘，我军全部撤回散关以北，在清点完人员物资之后，全军开始撤退。另外...” 郝珞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继续说道：“神州军团方面除了迟将军带领两万士兵在此养伤，荣将军已经带领大部队开始返回晋州。” 也就是说这一战的消息很快就会呈报给朝廷，甚至还有荣治这个人在朝堂上亲身说法。 迟友为什么带两万大军留守，养伤什么恐怕是假，监视方州军团的动向才是最为重要的。 申慧十分清楚，从这场大火之后，他这个方州都督已经名存实亡了，近四万人的损失，一场大败是新帝绝对不能接受的。 朝廷派来的副都督接手军务，何尝不是在传递一个信号，申慧这个都督已经做到头了。 尤其是之前自己虽然迷途知返，但是不可否认自己和方王来往密切，如今这场大败，正是给新帝借机消除自己这种‘不稳定’因素的机会。 ‘我真的选错了吗？’ 申慧回想起自己的‘前女婿’方王韦端，若是韦端登位，绝对不会那么着急想要开启战争，就算是韦端和韦兴一样，那么身为皇帝老丈人的自己也不会成为这战场上的一员。 回想起先帝韦如对韦兴的信任，申慧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质疑。 “银亢港水寨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散关大败是申慧推不掉的责任，那么银亢港水寨覆灭就是申慧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征东将军燕让在前年按照朝廷的计划绕开正面从水道偷袭，导致赵军重镇散关丢失，这无疑是一场震惊天下的大胜，这可能是加快晋国统一天下脚步的一场胜利。 只是燕让虽是名将，但是相比起苏式双壁还是差了许多，被苏杰率赵国水军大败，十万水军覆灭一半，只能撤回到银亢港‘休养’。 这场大败间接开启了赵国和晋国在散关的争夺战，这一打就是两年，最后打了个两败俱伤，散关都被夷为平地。 只是散关没了，对于始终处于防守的赵国才是最大的危机，这代表了今后晋军能够直接进攻江州，对赵国本土进行威胁。 但是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就是银亢港的水军部队要保证战斗力完好，能够随时在水上与赵国水军进行拉扯，避免赵国水军切断晋军的供给线。 可以说银亢港不是最重要的，这一支水军力量十分重要。 要知道燕让率领的这一支水师可是在江州之战之前，晋国就在训练的军队，其战斗力和天生擅打水战的赵国水军可以说不分上下。 前番被苏杰一把火烧掉一半，已经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但是剩下这五万也可以说是实力尚存，只需要修整一段时间凭借晋国强大的资源补给，就能再度恢复元气。 可以说这一支水师是十分特殊的存在，即使是身为方州都督的申慧等人都无权进行调动。 但是如今银亢港水军被灭，甚至可以说是全军覆灭，这怎能让申慧不感到吃惊。 郝珞脸色有些阴郁，他也明白银亢港水师的重要性，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挽回也来不及了。 “征东将军燕让自上次战败后，整日饮酒作乐，酒后鞭挞士卒，引起了手下军官的不满。听闻是手下的副将被赵国收买，配合赵军打开了银亢港水寨大门，伪帝唐平亲自率水军冲入水寨，里应外合之下征东将军战死，水师全军覆灭。” “呼~呼~” 听到这里申慧有些喘不过气，竟然是因为这种愚蠢的原因，燕让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宿将，一场大败而已就失了心气？申慧不知道，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原因。 只是这一切他不接受又有什么关系呢？ 随着荣治带领神州军团回到神都，对于他的处分很快就会来到。 第143章 托付与改变 另外一边，赵军军队里，赵帝唐平正带着手下一千精骑开始疯狂往散关方向赶去。 他听闻苏毅被亲卫从战场上运下来，进气已经没有出气多了，他强撑着这一口气，就是想要见到唐平，最后和他说几句话。 唐平的神色十分悲痛，银亢港水军的覆灭没有给他带来丝毫兴奋，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这五万人来换取一个健康的苏毅。 苏毅是他父亲一辈就留给他的辅政大臣，进退有据，一手将唐平扶上帝位，再之后帮助唐平稳固帝位，清扫朝中的反对势力。 对外联合秦国抗击强大的晋军，对内帮助唐平一步步坐稳皇帝之位，在这之后果断将权力过渡给唐平。可以说赵国失去苏毅，犹如断了一条腿一般，将来寸步难行。 “苏相！苏相！”唐平直接骑马来到军帐旁边，跳下马来还未站稳，跌跌撞撞冲进营帐。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面如死灰的苏毅，心底最后一份矜持也彻底崩溃，眼泪直接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苏相~” 听到皇帝的声音，已经看不清这世界的苏毅缓缓转过头来，双目之中没有了色彩，但是其中却仿佛藏着无数的话语想要迸发出来一般。 “陛下...乃国之君主...当谨记...不可失君王之威严...” “朕记下了~” “晋国强大，当继续和秦国...同盟，不可失信...不可反目...待将来天下有变，两国定有平分天下的机会...” “朕谨记！” “吾弟苏杰...” 苏毅已经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只是指着之前苏杰站着的位置，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他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掌，苏毅从未感受过，但他清楚那是谁的手。 “季常性子骄傲，当再历练...陛下不可将重任完全交与他...当再历练...” “朕谨记！” “兄长放心，弟记下了~” 一旁站定的苏杰擦着眼眶，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计较自家兄长对于他的‘打压’，这陪伴自己一生的亲兄弟就要离开，苏杰的心中只有无尽的不舍。 “陛下...臣再也不能为陛下临阵讨贼了...先帝，臣有愧啊！” “苏相！苏相！” “兄长！” 公元二二一年春，晋军与赵军在散关展开大战，赵国丞相苏毅诈死，晋军不慎落入圈套，被大火烧死三万多人，方州副都督栗谭战死，火势连绵不绝，快一日才熄灭。 同一时间赵帝唐平率水师突袭晋军位于银亢港的水寨，晋军水师副将反晋，与赵军里应外合，斩杀晋军近两万人，跳河淹死者无数，晋国征东将军燕让战死。 消息传出，整个天下大惊，纷纷惊叹赵国用兵之奇，丞相苏毅智谋无双。只是很快赵国就传出了丞相苏毅病重而亡，赵国举国哀悼的消息。 赵帝唐平亲自为苏毅披麻戴孝，因其出身福州平山镇，追封其为平山王，三子皆被授予爵位，长子被授予平山县侯。 苏毅之死引起了天下就在所有人的感叹，这位闻名三国的丞相的离世，注定对整个赵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所有人都以为在这之后，苏毅的弟弟苏杰会接手苏毅的位置，毕竟其已经是赵国的大都督，要想再进一步，就只有丞相这一个位置。 只是随后赵国宣布任命尚书令鲁文晋丞相位，苏杰虽然其后从乡侯晋为县侯，但是明眼人都看出这是对苏杰的打压，一时间赵国内部出现了不少异样的声音。 这一切都在随后赵帝唐平继续将苏杰任命为江州防线总指挥的命令之下消失，毕竟唐平还愿意让苏杰在前线统帅军队，这就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赵国和晋国在散关一战之后，晋国方州军团元气大伤，原方州都督申慧被革去职位，朝廷从晋州调动了原安国将军袁新出任方州都督，重新整合方州军团，晋国在短时间内由功转守，暂时沉浮了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新任的方州都督袁新乃是原太子府出身，任羽林中郎将，在新帝韦兴登基之后，直接三级跳成为中护将军，在二二一年又因为平定叛乱有功，直接被任命为安国将军，掌管宫中军士力量。 如今被韦兴派出来成为一方重镇都督，也预示着韦兴开始将自己的手伸出晋州，开始在晋国各大州郡安排属于自己的力量。 当消息传到秦国之时，整个秦国都为之一震，有悲痛者，感叹一位尽职的臣子就这样死了； 有担心者，苏毅的死亡对于赵国的影响还在后面，甚至有人担心苏毅死了会破坏两国之间的同盟； 也有高兴者，觉得赵国这次出了大风头，前后歼灭晋军近八万人，这是自江州之战之后晋国从未有过的重大损失。 千人千态，每个人第一时间所想到的情况不同，自然第一时间考虑的问题也有所不同。 ==================== 今日秦国之朝堂好不热闹，朝堂奏对者络绎不绝。 “启奏陛下，赵国丞相苏毅逝世，我国当派遣使臣进行慰问。” “准奏！” “启奏陛下，我等当派使者出访赵国，对两国之间的盟约再行订立。” “准奏！此事与前者一同处理，由大鸿胪裴耀安排出行人员。” “是，陛下。” 前大鸿胪秧秋已经致仕回家，现任大鸿胪裴耀乃是原尚书府客曹尚书晋升，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其上位大鸿胪之后最大的一件事情，丝毫不敢怠慢。 “陛下，既然晋赵战事已定，是否将位于上翎郡的偏将军撤回来，毕竟我等已经完成了与赵国的盟约。” 尚书令仇御上前开口问道，秦军此行可不仅仅是完成了与赵国的盟约，其效果更是大大远超。 只是目前晋赵战事已经结束，晋国已经可以腾出手支援秦州方面，若是阎苍再率军在上翎郡，恐有被晋国大军夹击的风险。 “暂不撤军，此事容后再议。” “是！” 白弭一反常态不同意前线撤军，这让整个朝堂的官员都产生了异样的心思。 朝会结束之后，太子白衍带着满心疑惑来到丞相府与丞相王邯会面，因为先帝白羽在时的政令，容许太子在丞相的协同之下参与国事，因此白衍并不担心自己与王邯关系亲密而引起父皇的猜忌。 更何况白衍被作为继承人培养已经二十多年，其合法性早就深入人心，只要太子不存谋反的心思，什么人都无法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扳倒，即使是皇帝白弭也一样。 “丞相，孤为何看不懂今日父皇之举措？往昔他不是最厌恶战争吗？” 第144章 王莹瑜的助攻 今日朝会上皇帝白弭的行为引起了所有人的疑惑，历来主张和平防守的皇帝竟然一反常态表示战争继续进行，这其中释放的信号让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问题，就连太子也一样。 ‘莫不是要借机铲除阎苍？’ 当然这个愚蠢的想法只是在白衍心里一闪而过，不提白弭与阎苍没有那么大的矛盾，就算是现在若是白弭想要夺取阎苍的军权，只需要让永州都督轩辕轶动手就行了，阎苍还没有达到必须要白弭重视的程度。 况且阎苍手中还有近万骑兵部队，这是秦国的主力部队，若是有失，那对于秦国真的是伤筋动骨一般的疼痛。 “太子殿下无忧，此乃陛下一时之心思罢了。” 王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他是整个秦国最了解皇帝白弭的人之一，从上次北伐成功之后，皇帝的一些小心思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请丞相教我。” 白衍对于王邯还是十分尊重，他可以说是先帝白羽和王邯一起教导长大的，王邯的能力他可以说是十分钦佩，对于其十分尊敬。 “太子殿下以为现如今的陛下所求乃何？” “这...当是平稳。”白衍心中冒出一个心思，只是他身为儿子不能妄议自己的父亲，选择了其他的答案。 “不！殿下也知陛下身体不好，自五年前至今尤为严重...” 王邯看了白衍一眼，后者心里不由打颤。王邯与苏毅不一样，虽然二人都是那种鞠躬尽瘁之人，但是相比起完全一副圣人模样的苏毅，王邯要更为‘自私’一点。 早在先帝白羽在的时候，王邯就向白羽阐明过自己的行事准则，‘君择臣，臣奕择君。’ 若不是先帝白羽的诚意感动了王邯，那么其怎么会在晋国权倾天下之时选择投奔当时还和赵国借用江州的白羽。 可以说王邯之所以为秦国尽心尽力，是因为现在的秦国两位皇帝对其都不错，而且在秦国下一任继承人白衍的身上，王邯感受到了尊重和潜力。 秦国当扶！这是王邯心中的想法，综合所有利益考量，而不是单纯的君臣那一套理论。 就像是今日王邯所作所为一般，选择将宝押在比秦帝白弭更为优秀的白衍身上，而不是像苏毅那样将赵帝唐平扶上皇位之后，就彻底将手中的权力过渡给他。 当然唐平确实优秀，但是一个聪明的臣子，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一些坚实的基础，而是做一个纯臣呢？ 就如同这偌大的相府，王邯将丞相府所有的职位都填满，抛开大朝堂而言，这里就是一个小朝堂，有些时候一些政令在这里就已经完全讨论完毕，皇帝只是一个‘签字人’而已。 这种制度在曾经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丞相要恪守为人臣子之道，没有不该有的想法。 庆幸王邯就是这样坚守自己的最后一道底线，而古往今来，多数权倾朝野的丞相十之八九都是忠君之臣。 “...陛下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功绩远超先帝，去年第一次北伐胜利，虽然陛下不说，但是陛下的心里比谁都高兴，因为先帝在世之时也没有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北伐，而如今陛下办到了，这是足以写进太庙的大事。” 白衍点了点头，说明白一些就是父皇看到自己的军队屡立战功，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不如趁着现在还活着再打几场胜战，以后死了谥号绝对要比爷爷更高。 白弭心眼不大，这一辈子做了不少荒唐行为，让白羽对其十分看不上眼，若不是白弭位置正统，恐怕这如今的帝位轮不到白弭来坐。 因此在白羽死后，白弭只给白羽上了‘秦烈帝’这一个一般的谥号，这无疑表达了白弭对白羽活着的时候所作所为的不满。 只是无论白弭如何在白羽的谥号上进行压制，那都改变不了一点就是白羽乃是先秦的血脉，是后秦时代的立国之君，其留下的臣子都是冲着他的血脉以及个人魅力聚集在一起的。 尤其是下一任继承者白衍更是由白羽照顾大的，当白衍登位对于白羽的追溢是绝对不会小的。 考虑到身后之事，这让白弭心中有了想法。尤其是在第一次北伐大胜之后，白弭认为既然自己死后管不了白衍的作为，那不如自己抓住这个机会再建立一些功绩。 自己在位的时候秦国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南州进行了大开发，自己的文治已经够了，若是武功能够再添一把，那么自己将来的谥号怎么也不可能比白羽差。 白弭有了这心思，但是还不敢放开去做，毕竟他的一生所相信的理念都是安乐固国，联赵防晋。 这也是白弭一直在做的事情，当有一天他发现自己以为强大的晋国，在自家军队之下不堪一击，自己将超越从未北伐成功的白羽成为后秦时代最为优秀的一位皇帝，他又怎么甘心不做些什么？ 阎苍率万骑大破晋军，连夺晋国四个县的战绩传回来，让白弭产生了一种我上我就行的想法。 现在赵国丞相苏毅拼死换掉了晋国八万人，那么自己是不是也有这个机会。 因此，白弭的想法开始发生变化，让阎苍再度立功，就算这一万人全部折在外面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迎来像是赵国这样的大胜。 赵国两万人加丞相苏毅换了晋国方州副都督栗谭和八万晋军，那么阎苍一万人换掉晋国秦州都督孟和与两万晋军应该没问题吧。 阎苍虽然有些能力，但是现如今秦国还有比他更优秀的人，阎苍若是能拼掉孟和，那么今后阎家人世代都可为侯。 当王莹瑜知道白弭这个想法之时，被吓了一跳，她虽然和阎苍这个姐夫并没有多少交流，但是与自己的姐姐王莹环还是十分友好的，当知道了皇帝想要阎苍去和孟和拼命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出言劝阻了白弭。 “陛下认为阎苍比起王丞相如何？” 后宫之中，白弭和王莹瑜躺在床榻之上，二人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汗珠，只是相比起面色红润的王莹瑜，白弭的脸色有些病态地苍白。 “王邯治国有方，乃先帝留下辅政大臣，能治万民，阎苍不过一偏将军，虽统万人不足以与王邯相比。” “那么阎苍比起永州都督王老将军如何？” “前将军轩辕轶乃老臣，自先帝时期与其东征西讨，指挥过十万兵马，如今坐镇永州，更是让晋贼不能寸进，前番北伐大胜，乃全占前将军之功...阎苍不能比也~” “既然如此，王丞相与轩辕都督都不敢言与那孟和同归于尽，陛下怎么认为阎苍这个偏将有能力呢？臣妾听闻这孟和乃是为帝的亲族，统帅过数十万大军作战。 阎苍不过刚而立之年，统兵不过万人，如何能胜？” 第145章 决策(感谢姜伯约的1张催更符) “你所言有理，不过那孟和何曾统帅过数十万晋军，十万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个时候白弭也冷静下来，王莹瑜说得没错，那孟和纵横沙场数十载，如何是阎苍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将能够抗衡的，一换一，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看来只能让阎苍撤下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要如何封赏他，爱妃觉得呢？” “如何封赏都凭陛下做主，只是臣妾这姐姐也是苦命人，成亲不到一载便与丈夫分离，我那快一岁的小侄子说来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王莹瑜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是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希望将阎苍从前线调回来，至于如何封赏倒不是她这个妇人能够干涉的。 “朕想将他留在保定，人家自己却是未必。” 白弭脸色有些古怪，自家这位怕是不知道阎苍就是向往打仗不想陷入保定这个政斗圈子才主动请缨出战的。 不过想到王莹瑜和阎苍的联系不多，他内心是高兴的，说实在能够在这个年纪有孩子，自从王莹瑜生下皇子之后，白弭心中就产生了疑心，恐其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如今听到王莹瑜这样说，他自然是开心的。想到这里，白弭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爱妃，去将那仙药取来，朕还想要再与爱妃共赴云雨。” “陛下，仙药虽好，但是对于身体还是有不小的伤害。陛下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朕可等不了！” 话毕，又是一番翻云覆雨。 ==================== “那按照丞相的意思，父皇还想要元珣继续在上翎郡作战？可是孤听闻秦州都督孟和已经率兵南下皮氏关，元珣只有一万人...” 白衍想了想上翎郡的地图，再思考一番元珣的胜算，怎么也觉得没有希望。 “就算打下皮氏关，我军短期内也很难给元珣提供帮助，更重要的一点是，永州到上翎郡的粮食物资运输十分不方便，即使打下来也守不住的。” 皮氏关以外的县城并不多，多是以村镇为主，因为靠近边境，晋国并没有选择在此地大力发展，这也就导致了皮氏关以外地区的运输条件十分差劲。 即使阎苍率队伍占领皮氏关，后续永州方面也是鞭长莫及，很难给到前线支援，物资运输更是大患。 因此在白衍看来，阎苍继续留在前线已经没有多少机会可言。 “所以，必须加强运输，为了将来的北伐大业。” 王邯说着将一张图纸放到桌面上来，白衍一眼看去，正是当初在长平县曲非所献上的‘秦国运河计划图’。 “此运河一旦修成，能直接将保、南两州的物资直接送到永州边境，效率是现在的十倍有余。有此河在，将来北伐无忧矣。” 白衍拿起这份图纸，他已经明白王邯的意思，为何这么多年先帝白羽留下的主战派，都只是有北伐主张而无具体的战略计划。 那就是因为他们早就发现就算秦军能够顺利攻占皮氏关，但是面对源源不断的晋军，物资运输困难的秦军也很难给到支援。 打下皮氏关简单，想要守住就困难了。更不用说上翎郡以北还有秦州重镇鸡鹿塞，想要兵不血刃拿下这座重兵屯守的要塞十分困难。 而鸡鹿塞驻守了近三万晋军，其中有一支超五千人的骑兵部队，这是秦国方面想要攻伐秦州不能忽视的重点。 相比起阎苍这样的年轻将领，战略眼光早就成熟的王邯等人一直都清楚秦国目前还不具备北伐攻占秦州的能力。 之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国内重申遗愿，复兴大秦的口号，都是因为当今皇帝白弭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他们必须时刻提醒皇帝，提醒整个秦国，不能让安稳防守的思想深入秦国上下，一旦失了心气，那么秦国才是真的完了。 因此上一次北伐出动那几万兵力，王邯等人没有什么意见。他们知道这些兵力是打不下秦州的，他们需要的是整个国家的一个态度，一种居安思危的紧迫感。 而胜了晋军，又能给全国上下，包括皇帝本人提供一种自信心，这对于现在的秦国十分重要。 “孤明白了，只是关于元珣从战场上安全撤离必须慎重计划，孤不能让他们折在那里。” 白衍想明白了一切，知道现在的确不是北伐的好机会，只要整个国家的态度风气有所转变，那么对于秦国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十年时间修建一条大运河，他还是等得起。 “殿下放心，臣料定陛下绝对不会让阎将军再继续孤军深入，估计很快就会有撤军的旨意传来。” 果然如同王邯所说得一样，就在第二天的朝会，有臣子上书南州土着作乱，军情紧急。 天子白弭以此为由决定暂时停止对晋国秦州的战争，让阎苍率军回国安定民心。 公元二二一年四月，南州本地越族三部部落族长擅杀秦国官员，举部落两千人造反，时任南州都督的常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快就派遣军队进行平叛。 前后不过五天时间，越族三部族长死亡，部落男性全部被杀，一时间整个南州异族震动，不敢再轻易挑拨秦国的威严。 “这些异族真是记吃不记打，不过安定下来几年，又开始继续作乱。” 杨时将手中的情报放下，他到南兮郡主政已经两年多了，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胜任这份工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适应下来。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逼一下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 “元珣应该已经班师回朝了吧？” 杨时将手中的情报慢慢收好，这一份情报他需要亲自送到南州都督常喻的手中。 说来也巧，自从上次自己请假去为阎苍庆祝婚礼之后，常都督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不仅仅是因为与两位兄长的同僚之情，对自己变得十分亲密，像是子侄一样对待自己。 这让杨时无不感叹，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想起过往自家两位兄长没有给自己多少照顾，没想到如今竟然在曾经的下属，现在的好友阎苍身上感受到，这让杨时如何不觉得世事无常。 尤其是随着阎苍两次打了胜仗，常都督对阎苍越来越盛赞，连带着自己这些天都得到了不少夸奖。 杨时想着拿着公文向都督府的方向前进，骄阳当空，清风拂面，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第146章 战略撤退 远在皮氏关外的阎苍当然不清楚自己连年的征战竟然给自己的好友都带来便利，此刻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手中这份战书，这是皮氏关的晋军送来的，而写信的人正是前日率军赶到的晋国秦州都督孟和。 “将军...我等可要应战。” 石滔等人也看到了这封信的内容，孟和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称赞了阎苍的军事能力，认为他是一个优秀的统帅种子。 但是对于阎苍为秦国效力十分不看好，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宿将有义务好好教导他，不让其就此折戟于此。 孟和提出请战请求，约定双方各出五千兵马，这一方他也不以大欺小，让自己的手下荀杞率军出战，他坐镇大后方。 让阎苍看看名将教导出来的徒弟是如何打仗的，并且希望阎苍能够在战败之后主动投降，孟和会厚待阎苍，甚至今后好好教导他。 “那还用说，这孟和老儿如此猖狂，派个手下败将就想打败我们。师父，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金准的愤怒是最大的，在他看来若是孟和亲自下场那还说得过去，派一个上次就败给阎苍的荀杞过来，属实有些太看不起人。 这种行为让孟和在信中对阎苍的一系列夸赞之语，在金准眼中都成了‘讽刺’，话里藏刀那种。 “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 阎苍皱着眉头，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传来朝廷的撤军命令，那么他是注定不可能主动撤军的。 孟和率领两万晋军进驻皮氏关，阎苍可是派人探查到有将近一半都是骑兵。 加上原本荀杞和孟赞率领的一万骑兵，也就是说目前皮氏关的骑兵数量已经远超阎苍手中的力量，想要再像之前一样发动闪电袭击，已经不具备多少优势，现在对于阎苍来说只有撤兵一条路可走。 其实阎苍有些无奈，原本自己接连破开晋军县城，让他以为自己有能力攻城略地，然后站住脚让国内派遣大军来支援，最起码攻下包括皮氏关在内的所有领土。 但是当接连四座县城被他袭击之后，他才发现这些城池并没有多少在大军来袭之时防守的可能性。 本地的人口以及土地开发都只是刚刚好而已，百姓们自给自足还有余地，若是将粮食提供给大军显然是办不到的事情。 秦州的历史因素注定了身为先秦的继承者，他们是无法在此地横征暴政，伤害民心的。这也是之前发生‘滥杀平民’事件之后，阎苍行如此霹雳手段的原因。 其实很多人，包括萧雨都清楚这些杀害秦州百姓的士兵是不可原谅的，只是他们不愿意做那个得罪人的人罢了，由阎苍来动刀反而更好一些。 在发现四座县城不可守之后，阎苍率军拿取了一定的补给之后，就率骑兵部队离开了，这几座县城完全没有战略意义，他将目光投到了最后一座县城，也是皮氏关外最大的县城安邑的脸上。 去年在安谷的大胜，让安邑这座城池不仅增加了重兵防御，更是委派了性子沉稳的覃侯镇守这座城池。 阎苍派人骗城的计划被识破，领头的晋军降将胡道达更是直接被覃侯一箭射死，自此阎苍的部队失去了攻占安邑的机会。 阎苍只能率军来到皮氏关外扎营，一边观察安邑守军的动向，一边挑衅皮氏关内的荀杞等人。 只是这次荀杞出乎预料的平静，对于挑衅丝毫不理会，而随着安邑县的安全防守，整个上翎郡的民心渐渐安稳下来，胜利的天平在向晋军一方倾斜。 阎苍没有攻进安邑，但是之前他就在投降的晋军口中得知，安邑只是一座要塞型县城，城内的资源供给同样不多，只能自给自足。 若是阎苍有时间率军围困安邑超过一个月的话，说不定安邑就不攻自破了，但是显然阎苍并没有那个机会。 在明白安邑的状况之后，阎苍才察觉整个上翎郡以北的具体情况，不攻占皮氏关的话，几座县城都没有任何占领的意义。 只有皮氏关才是上翎郡南部的咽喉，然而很快一个新的问题产生了，那就是秦国内部到皮氏关一路有没有运输补给的能力。 和几位手下商讨之后，阎苍发现确实如此。 尤其是父亲在元关当兵的尤班告诉阎苍，就算是元关的物资都是常年不间断运输的，因为光是永州府将物资运往元关，都需要近三个月的时间，而这三个月已经够元关的守军将上一批物资全部消耗。 因此朝廷每年会向永州府运送三批物资，而永州府一年会向元关运送4到5次物资。 为什么不大规模一次性运送半年或一年以上的？ 因为粮食物资本来就是一种消耗品，更何况大规模运送运送人员本身也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往往十万石粮食运送到前线，损耗就达到六成左右，越是大规模损耗越大。 而从元关再将物资运往皮氏关，是一个十分困难的事情。不提道路交通复杂，就是两国交界之处有很多的马匪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天下大乱，不仅仅是吃不饱饭的百姓落草为寇，因为战争的原因，在战败之后很多找不到回家路的乱军以及患上战争疾病的士兵都会选择脱离部队成为马匪。 就比如一场战争，十万人参战，战败逃走五万人，真正能回归队伍的可能只有四万人左右。 很多不是做了逃兵逃回家乡，就是厌倦了战争跑到哪个家族当护院，但是更多得是因为杀人带来的刺激选择落草为寇，亡命天涯。 一场战争结束，想要将所有士兵全数带回去，即使是胜利的一方都不敢那么保证。 而根据尤班父亲的猜测，秦晋两国边界的乱军马匪数量应该不会低于三千人。这对于千里运送物资的秦国来说是十分大的隐患，想要攻下皮氏关之后坚守到朝廷运送物资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时候阎苍也想到了曲非献上的‘运河计划’，果然两代人的辛勤不是白费的，这是一份能够奠定秦国未来战争的计划。 自己之前关于十年统一天下的想法还是有些过于天真了。 知道即使打下皮氏关也很难守住之后，阎苍就开始生出了退军的想法。 表面上看他的大军都驻扎在皮氏关外，实际上他已经暗地里派尤班和赵岩各自领千骑巡逻此处到秦国边界的道路，防止有晋军聚集阻断他们的回国之路。 尤其是当孟和的请战书送到的时候，阎苍更决定了退兵的想法，现在只剩下秦国方面的撤军命令到达。 “同意这份请战书，同时做好撤军的准备。” 阎苍扫过自己身边的几人，石滔，辛汲，岑季通过科举出名的除了杂科以外的科考前几名都在这个帐篷里。 “这是一场给你们的考验，能够活下来的人才有机会成为强者。” “是！将军。” 第147章 如火如荼(感谢司马慕白的3张催更符) 公元二二一年春四月十四，这日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在皮氏关外，却有一场战争正在爆发，从双方参战的兵力来看，不过万人。 但是这一战之后，会有很多名字注定在历史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坐在学堂的学子们会在书本里读出他们的名字。 “父亲。” 孟赞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被留在后方与父亲率领的一千精骑负责压阵，他没有进入前线部队和荀杞肩并肩作战。 不是因为孟和保护他，而是因为孟和认为孟赞的能力不够，冲锋陷阵无法取敌将首级，坐镇指挥无法调度军队。 为了不让孟赞在前线分取荀杞的指挥权，拖后腿，孟和让他留在这里好好看看这个时代两位军事新星是如何指挥部队交手的。 没错，在孟和的眼里，阎苍是一个不输于荀杞的天才将领。甚至因为阎苍这次自己领兵打出的战果，让孟和觉得阎苍要比荀杞更加强。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让荀杞自己领兵迎战阎苍的原因，他认为如果自己不替荀杞压阵的话，他只有失败一个下场。 “为何这阎苍明知道不可敌，还要同意这场战斗？” 孟赞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在他看来皮氏关的军队数量有近两万人，再加上孟和亲自领兵，阎苍已经没有丝毫胜算。 这个时候应该是急急忙忙退军保证大军的安危，而非鲁莽行事与晋军交战。 要知道这未尝不是晋军的一种拖延的手段。 “哼！这就是你与真正的将领之间的差距。” 孟和丝毫不给自己这个蠢儿子留面子，看着眼前的战场。 说实话，孟和是有些失望的，若是他站在阎苍的位置，在收到这封挑战书之时就会立即撤军，他不相信阎苍察觉不到自己的谋算。 但是阎苍还是选择了迎战，以一个年轻将领该有的心气，不怯战，不怕战。 即使身处危险也敢奋力一搏，这是阎苍在向顶级将领转化的先兆，一种敢战能战的态度。 只是... “敌之英雄，我之贼寇。”孟和没有回答孟赞的提问，他觉得这个答案就在接下来的战争当中，并不需要自己多言。 “呜~”随着秦军吹响进攻号角，阎苍率先带领队伍发起了攻击。 没有所谓的战前喊话，或者说在阎苍看来荀杞并不是和自己邀战的人，他没有资格与自己对话。 另一边，被作为‘棋子’使用的荀杞同样没有这个想法，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阎苍，当孟和提出为他压阵的时候，他内心是屈辱的，如果不是考虑孟和之后的计划，他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忍受下来。 ‘就让某看看你的实力！’ 荀杞大旗一挥，晋军一千骑兵立刻迎了上去。 相比起晋军来说，秦军整体的装备并没有晋军那么强大，但是很多时候，尤其是像这样的骑兵局部战争，并不是武器装备的好坏就能影响的。 秦军领兵冲锋的是金准，金准的武力值已经跨过了七十五大关，向着八十迈进。 这些年来一直在阎苍身边，连续经历战争让他的成长速度加快，光是切磋而言和赵岩两人根本就不分胜负。 他作为骑兵冲锋的箭头，对于晋军的迎击部队就是一个降维打击，只见金准只是抬起手中的骑枪，刺出拔出，一个照面就连杀晋军三名骑兵。 晋军最锋利的攻势被瞬间打破，后面跟着的秦军骑兵见主将如此勇猛，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士气高涨。 只是一个照面的攻击，双方骑兵互相错开，掉落在地上更多的竟然是晋军的骑兵。 不要说荀杞了，就是在后压阵的孟和看到这一幕都眼神变得冷漠起来。 “卧槽！秦国骑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孟赞直接爆了粗口，这可是孟和带来的晋军精锐骑兵，往年的战场交锋，和秦军精锐交手都能做到一换三的存在。 而现在，孟赞只是粗略一算，晋军起码掉落马下三百余人，而秦军呢？一百人不到。 这是什么倒反天罡的事情，一时间晋军士气大跌。 “必胜！必胜！必胜！” 阎苍看着前方士气大涨的前锋部队，就连自己身后的部队都受到了这股气势士兵情绪开始高涨起来。 ‘号令之旗！军队主帅执此旗参战之时，麾下军队攻击上涨百分之十，防御上涨百分之十，体力上涨百分之十，士气上涨百分之十，主动进攻之时各项属性再上涨百分之五！’ 这是阎苍这半年以来唯一抽到的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物品，当然还有几枚行军碎片，还不够合成完整的道具，其它全都是金银珠宝瓷器一类的东西。 可以说这半年多他的手气十分差劲，虽然口袋越来越鼓了，但是真正的‘非凡’物品却是没有多少，这让他对于自己的运气一直表示怀疑。 如今在战场上见到‘号令之旗’的厉害，阎苍感觉这段时间能爆这样一件物品，真的是值了。 早在他率军袭击四县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自己麾下的军队在这件物品的加持之下能力提升了不少，但是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具体价值还不好下判断。 今天在这战场之上，他已经可以看出，这些提升完全磨平了晋军和秦军之间的差距，甚至还胜过了晋军一方。 阎苍激动之余，又有些惋惜，若是今天是和晋军的万人骑兵对战，他有信心能够大胜对方。 “左右翼切割敌军！” 荀杞见到己方处于下风，自然不会不做表示，他率先发动了令旗，两支五百人的骑兵部队从左右两边冲过去对秦军进行包围。 金准见到后方来敌，并没有慌乱，而是直接指挥剩下的骑兵向己方方向冲杀过去，想要优先攻击最先交手的晋军部队。 只是他显然小看了荀杞的后手，只见最先冲锋的晋军骑兵部队没有直接进行反冲锋，而是向两边扩散隐隐像一个口袋一样向秦军包围过来。 金准变化令旗，整支部队也跟随散开，只是这显然中了晋军的计策，包围过来的两支骑兵部队开始迅速向着分散的秦军骑兵围杀过去。 骑兵方阵一分散，自然失去了保护力度，一些落单的秦军骑兵被五六个晋军骑兵围杀。 金准察觉到了后方的情况，刚刚杀死冲向自己的晋军骑兵，想要回头再组织冲锋。 只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本反冲过来的晋军骑兵部队迅速靠拢，如同口袋一般拉绳包裹，将他们全部围了起来，整支秦军部队失去了冲锋的能力，只能慌忙应付晋军的攻击。 “骑兵冲阵可不仅仅是埋着头冲锋就够得，想要有效的杀死敌人，将敌人全部围住，为将者必须懂得战术变化之道。” 孟和看着前方晋军在荀杞的指挥下开始重占上风，嘴里虽然是在教育自己的儿子，但是心下却是十分不平静。 第148章 号令之威 要知道骑兵军阵变幻之道这十数年来只有和夷族战斗时使用过，因为对方的骑兵数量远超己方，再加上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夷族的骑兵天然就比晋国的骑兵单人能力更强。 而对于三国之中的其他两国，晋军完全是仗着装备实力碾压秦赵两国的，尤其是和秦国交战多年，孟和很清楚，除了秦国天子麾下那一支万人精锐，其它秦军骑兵完全就不是晋国的对手。 所以说在见到己方部队正面交手没有打过秦军骑兵之时，他才会感到惊讶。 是秦军整体实力变强了吗？孟和并不这样觉得，毕竟去年麾下部队还有和秦军交手的经历，在那个时候秦军的战斗力还没有这么强。 那么是那员骑将的原因？ 孟和看着在前方被五名晋军精锐纠缠依旧游刃有余的金准，他早就得到过关于阎苍的情报，清楚这将领是一名蛮族，刚刚成年不久，没想到身手已经比得上一些军中猛将。 若是孟和年轻之时，说不定他会上前与其好好大战一番。 只是金准虽然强，但是并没有一人能够改变一场战争走向的能力。 他是经历过前秦灭亡时期的战争的，他很清楚世间顶级的武将或许有百人敌的实力，但是在真正的大规模战争中，也只是一棵无根的小草罢了。 更何况这蛮将并没有当年那个男人那么强大，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阎苍也看到了晋军的应对，他立刻让辛汲带着八百名骑兵加上战场，双方之间的天平被再次打破。 ‘不对！不仅仅是领头的骑将，就连麾下的骑兵实力都要强出我方不少，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秦国的骑兵实力增强了...还是只是在他的麾下骑兵才有那么强的战斗力。’ 荀杞死死地盯着阎苍的方向，他更倾向于后一种答案，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去年的时候，阎苍手下率领的骑兵就爆发出了非凡的战斗力，而轩辕轶率领的骑兵并没有那么强大。 “再派人上！” 荀杞心中有了答案，不会选择给阎苍占上风的机会，他的令旗一挥又是一千骑兵冲了出去，这个时候双方在战场上投入的骑兵数量已经超过了五千。 已经经历了半个时辰交战的金准感觉自己的体力下滑得特别快，他已经连续刺死超过八名晋军，但是现在还是有四五名晋军围绕在他的身边，随着太阳逐渐升空，他只感觉自己的甲胃里面全是汗水。 “小心！” 人没了力气，感知自然也会跟着下降，在金准察觉到身后一道寒光袭来之时，已经晚了，危急关头，他下意识将身子一侧，一把迎面来的骑枪正中他的肩头，却让他躲过了身后的致命危险。 他回身一槊将身后偷袭自己的晋军刺死，又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刺在自己肩上的骑枪，右手一用力将举着骑枪的晋军直接从马背上挑了下来。 “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己方传来了两声号角之声，金准迅速脱开身位向着两边散去，越来越多陷入晋军阵中的秦军开始向两边奔去，他们知道这是中军吹响总攻的号角。 “全军~出击！” 阎苍没有选择和荀杞继续进行小规模攻防转换，这种添油战术对于他来说并不有利，身上带着两件能给军队带来加成的利器，再继续和晋军纠缠下去，只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随着阎苍一声号令，整个秦军三千骑兵开始向着前方的晋军杀去。 对面的荀杞没有想到阎苍会这么快就忍不住组织大军冲锋，更没有想到阎苍会亲自冲阵，他挥舞着手中代表着‘冲锋’的令旗，剩余的晋军部队全部冲杀了出去。 “全军取矛，三二一，投！” 这一次不仅仅是骁骑营，在阎苍决定和晋军展开一场正面大战之时，他就将隶属于五百骁骑营（后续扩招）的全部短矛分到了中军和后军三千人手中。 虽然这离敌军战阵不过百米，但是还是足够三千骑兵冲锋投掷一轮短矛。 三千支短矛如同漫天黑云向着晋军飞去，这个时候荀杞不在一线的弊端就出现了。 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虽然晋军大部队开始分散避开短矛，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晋军来不及反应被连人带马被短矛刺中。 三千支短矛瞬间遍布整个战场，很多晋军士兵和战马尸体上插着夸张的短矛数量，在这片‘灌木丛’上根本看不清。 “举枪！刺！” 分散开的晋军骑兵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只是一个冲锋，就被秦军三千铁骑如同‘犁地’一般碾过。 荀杞颤抖着手看着前方，只是一个回合的冲锋，晋军就倒了近半，而秦军呢？不满千人。 “就是他！阎元珣！” 荀杞的大喊声在后方的孟和与孟赞父子都听到了，相比起被震惊得合不拢嘴的孟赞，孟和一挥手，黄色的浓烟自身后升起，围绕在他身边一千精骑直接冲了出去。 ‘阎苍必须死！’ 孟和已经顾不得什么战场规则，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遵从什么战场规矩。 在他看来无论这场约战的结果如何，他都必须要将阎苍还有这一万秦军留在这里，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也是他身为秦州都督必须完成的使命。 “撤！” 阎苍深深地看了一眼孟和所在的方向，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敌人会因为自己的才华而放过自己，他一直都知道，随着自己越来越‘强’，他的敌人都恨不得将他处置而后快。 因此当孟和身后的骑兵部队不顾约战规则杀出来加入战场的时候，阎苍立刻命令吹号兵吹响军号，“全军调转马头，向着前方一往无前冲锋！” “呜~呜呜~！” 阎苍在战争之前就将这个指令传递到各个中高级将领那里，由他们去将军号的意思传递给下层军官，当一长两短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秦军以超出晋军预料的速度完成了转身调整队伍，又开始进行‘冲锋’！ 刚刚交错而过的晋军军队来不及进行合围，就被秦军的反应速度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是一大片晋军倒在地上，永远失去了生命。 “父亲！不好了，秦军的速度太快了！” 孟赞指着秦军‘撤离’的方向，原本在孟和的计划中，起码这些晋军骑兵能够将秦军拖住半刻钟左右的时间，而现在呢？恐怕只有五六分钟，这远远超出了孟和的布置。 “不要慌...覃侯不是庸人。” 第149章 势如破竹 孟赞的下一步棋，就是早早就派人通知了在安邑县城的覃侯在今天带了三千士兵在后方埋伏，断秦军的退路。 只要秦晋两军交战到一定程度，秦军开始撤退，覃侯就在后方带人围上来。 没错，从一开始孟和就清楚今日无论战果如何，阎苍都会率领这支秦兵撤出上翎郡。 这是一条明眼人都能看到的结果，若是孟和站在阎苍的角度，在收到约战书那一刻他就会撤出上翎郡。 因为这注定了是一场阴谋，和一位征战沙场几十载的老将讲信义，那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但是阎苍偏偏选择了同意交战，并且在打出了压倒性胜利之后果断率军离开。 ‘是自己老了么？若是我年轻的时候，会不会和他做一样的选择。’ 孟和看着退到自己眼前的荀杞，心里有些恍惚，这场战争‘前期’他没有亲自下场，但是随着他提前动用了自己的准备，毫无疑问地说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荀杞一样输了。 看着眼前低着头不敢出声的荀杞，他知道自己培养的这个继承人很出色，他和自己一样稳重，多谋善变。 但是，他遇到的是现在的自己，他也继承了自己稳重之中那一种‘小心’的态度。 这天下很多人评价孟和是一个好大喜功，冲动耿直的人，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当年韦如违抗家族众人的意志，强行将韦兴立为太子的时候，孟和就已经变了。 他不是唯一一个主动出言阻止这一举动的人，但却是这些人中唯一活下来的。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韦如和他说的话：“你能活着，不是因为你是朕的族弟，而是因为你还有用处！去吧，替朕好好守着秦州，替你的侄子看好秦国，等着未来他成为皇帝那一天会亲自拿回朕给你的东西。” 从那之后，孟和变了，他收起了自己的狂傲，原本滴酒不沾的他，也开始和普通人一样嗜酒。 他开始变得好战，他发动过无数次对元关大大小小的袭击，也几次征战外族，将他们灰溜溜的打回蛮夷之地。 他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隐隐成了这晋国军方最有名望的人。 他再也不是那个耿直的汉子，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臣子罢了，他渐渐明白，那坐在皇位上高高在上的人是皇帝，而非自己的亲人。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一个小小的秦国将领能够在他头上放肆的理由。 他的眼神逐渐转变，开始露出一种独属于他的凶狠，一挥手，在手下的服侍之下，他开始将全身的甲胄穿戴完整。 “你不该在这里！” 只留下一句话，孟和就带着身后的亲卫冲了出去，一旁的孟赞给了荀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跟着冲了出去。 “追不上的...” 荀杞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子却很诚实，鞭打着胯下的战马跟了过去。 覃侯率领的军队是在两军开战之时才进入埋伏地区开始布置防御的，他率领的军队正好三千人，他在安邑县留下了两千士卒和自己的副手。 说实在，覃侯本人是不愿意承接这个埋伏计划的。 在他看来，即使前线的秦军战败，除非是摧枯拉朽的大败，否则他们是没有能力将这支秦军全部留下来。 他反而觉得秦军主将阎苍在这个关头同意孟都督的约战书，是抱着袭击自己驻守的安邑的想法。 因此他在离开之时特意将自己的副将留下坐镇，并且让他增加身边的警卫力量，以防遭到暗杀。 其实覃侯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现在秦军的唯一答案，应该是安全撤出上翎郡才对。只是覃侯被阎苍的奇袭吓破了，这一反常态的行为让他不得不防。 所有秦州的晋军将领都觉得覃侯是个人才，能够几次在秦军的挑衅之下忍住不出城迎战，认为他有大将之风。 然而只有覃侯自己清楚，所谓的大将之风，不过是他担心出问题自己背锅罢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谨慎，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怯战。 覃侯是老将了，他十六岁就加入军队，在先秦时期就是一名都尉。 只是覃侯的军事生涯并不顺利，他的上一任上级，也是他的同乡，才将他提升为都尉没多久，就因为晋军攻打秦州战死，覃侯战败投降。 因为是降将，覃侯一直都不受重用，他是熬资历，熬了几十年才升到中郎将成为一县的驻守将领麾下的副将，所以覃侯十分珍惜现在这个职位。 想着安安稳稳到‘退休’然后给子嗣谋个好身份，这个时候的覃侯已经抱着养老的想法。 去年秦军来袭，覃侯劝阻守将防守，不是因为他看出了这是秦军的激将法，而是因为他胆小，他觉得既然上面有命令守城不出战，那就按照上面的命令来办就好了，不说有功但起码无错。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有问题，甚至因为这个谏言让他得到了高层的看中，将他提到安邑县来做守将。 若是覃侯还年轻，那么他一定会选择尽忠职守报效国家，然而他年岁已大，早就生了养老的心思，这个安邑驻守不仅没有让他重燃热血，反而让他变得更谨小慎微起来。 每当他听到秦军的消息，晚上做梦都会梦到秦军袭来破开城门将他杀死。 当阎苍率领军队进入上翎郡之时，他每天晚上都无法安然入睡，因此每天他都是白天补觉，晚上去城头巡视。 这种行为也让他歪打正着识破了秦军的‘计划’，将叛将胡道达射杀。 其实就算真的胡道达没有叛变，正常进入安邑县，覃侯也不会选择让他晚上进城，会让其在外面待一宿白天再说，起码这样会更安全一些。 覃侯的这个态度，其实是很多底层出身的老将们普遍的心态，不主动不犯错，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覃侯能够屡立战功，只能说他的运气好，成为这些人千千万万中的‘幸运儿’，而不是他真的有多少真才实学。 起码现在覃侯觉得自己的好运到头了，在士兵开始布置陷阱的时候，覃侯就一直在观望前方的战事，当代表‘秦军突围’的浓烟升空，他就觉得出事了。 这与孟和告诉他的计划不一样，起码早了近半个时辰。而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晋军胜了，秦军战败开始突围；二就是晋军输了，秦军开始突围，而他更倾向于后者。 “快！不要再布置了，所有人埋伏起来，呈防御态势！” 第150章 盛名之下无虚士 陷阱已经来不及布置，覃侯立即叫停所有士兵的行动。 计划被打破，那么只有一种情况，就是秦军胜了，甚至可能是大胜，与前者不同的是，大胜之下的秦军士气正旺，这种时候战斗力之强，覃侯觉得这三千士卒还有这几个陷阱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事实也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在‘号令之旗’和‘行军法’的加成之下，秦军的冲锋速度一下子就将后续追击的晋军部队拉开。 剩余的几千晋军被迅速拉成几个梯队，让孟和的脸色大变，若是这个时候秦军选择回身反击，整个晋军都有战败的可能。 想到这里孟和慢慢放慢追击的速度，身边亲卫察觉到也开始慢慢减慢速度，反而是追在后面的孟赞和荀杞先后超过了他们。 只是阎苍已经决定撤出战场，就在战争开始不久他就收到了秦国方面传来的消息，朝廷方面让他务必安全撤军。 因此，阎苍不会选择再停留，而是一口气离开上翎郡。 这几千晋军虽然看似是一盘菜，但是很大的可能是一盘毒药，若是自己再回身贪这点，说不定会中了对方的奸计。 阎苍不知道其实孟和虽然有布置后手，但是因为战争结束得太快，后手还来不及出动，这个时候若是他回身反击，真的有阵斩孟和的可能性。 如果阎苍知道这个情况，恐怕会选择回头，至于杀了孟和暂时秦国也打不下秦州那不是他考虑的问题，增加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这次单独指挥万人作战，虽然前期有点磕磕绊绊，但是阎苍已经开始成长，一次次袭击让他逐渐熟悉了对大规模军队的指挥调动，也增加了他在军队中的威望。 若不是士兵信服，敢战，愿战，就算有两个装备的加成，也不会让秦军在正面战场击败晋军。 还是阎苍率领得秦军在一次次胜利之后，士气上涨到了一个高度，在今日全部被激发了出来。 要是真的在皮氏关前围城一个月，恐怕秦军的士气都要下降不少，今日根本发挥不出来这样的战斗力。 说到底孟和选的时机太过于‘正确’，选在了秦军士气正旺的时候，配合阎苍的装备加成，打出了最强的效果。 “斥候队出击！扫清障碍！” 因为准备过于匆忙，阎苍一眼就看出了前方有埋伏，他将所有的斥候洒出去，这些斥候麾下都是军中一等一的快马，行军速度要比大军更快。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而秦军的斥候们也不恐惧，他们的作用历来都是敌情侦查，很多时候就是要冒风险的。 一百多斥候一拥而上，很快就将前方的陷阱全部触发，绊马索，陷马坑，老练的斥候能够轻易躲开，但是更多的斥候都是连人带马摔了下去，成为大军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这是必要的牺牲，也是他们的使命！ “射击，放箭！” 覃侯见此不能再隐藏下去，直接指挥军队开始对陷阱中的斥候进行射击，若是再躲下去，恐怕这一点战功都要从嘴边溜走。 “冲锋！为兄弟们报仇！” 阎苍十分愤怒，即使知道这是必要的牺牲，但是看着自己的属下被人杀死还是让他十分恼怒。 斥候都是军中精锐组成，马术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尤其是阎苍的斥候队，有不少都是世家子弟出身，这些人都是从小接触骑马的，这种损失怎能让阎苍不心疼。 在他的率领之下，麾下的骑兵似乎冲锋速度变得更快了。 覃侯见此也是胆寒，直接让身边的亲卫举盾挡住自己，不让那‘嗜人’的目光看到自己。 “全军准备！三二一，投！” 又是一轮短矛投射，阎苍手中也握着一根短矛，他高举右臂看着敌军盾牌最多的方向，随着马匹的冲锋狠狠地将手中的短矛投掷出去。 “砰！砰！砰！” 如同砍树般的声音连连响起，覃侯低着头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就像是有人在敲击自己的脑袋一样。他看到身前举盾的亲兵双手不断颤抖，就连腿都在打哆嗦。 ‘不好！坚持不住了！’ 覃侯这样想着，只听到‘咔嚓’一声响，遮挡自己的盾牌瞬间裂开，紧接着几支短矛射进来将身前的亲卫直接插死。 情急之下，覃侯直接拉过身边一个亲卫挡在身前，‘扑哧！扑哧！’几声，滚烫的液体流到了覃侯的脸上，眼前的亲卫被一支短矛扎穿了身体。 覃侯心下恐惧，却不敢放开眼前的尸体。 这个时候秦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如同犁庭扫穴一般冲破晋军的防御阵型，因为覃侯带着亲卫躲在另一侧，并没有遭遇秦军毁灭性的冲击。 阎苍带队冲杀过去后，回头看着那晋将哆嗦的身体，竟然还举着那被拉来挡枪的尸体，突然大笑道：“晋军无英雄也！” “晋军无英雄！” “晋军无英雄！” ...... 阎苍的话被亲卫们传开，传到了每一个秦军将士的耳朵里，他们开始高声大喊，一时间士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而反观身后的晋军竟然被这喊声吓破了胆，无人再敢追击。 当孟赞和荀杞带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能看到阎苍率军扬长而去的身影。 “不要再追了，就地整理军队。” 荀杞拦住了还想带人继续追击的孟赞，埋伏失败了，这场战争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性。更何况以阎苍领军的速度，就算是将马跑死，他们也不可能追得着。 “子硕兄，这就是你的对手吗？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孟赞看着阎苍离去的方向，不由地感叹一声，要是今日是他单独领兵，恐怕要因为轻视阎苍而全军覆没，就连父亲看重的荀杞都败了，自己根本没有胜过他的可能。 ‘盛名？什么盛名？真的以为所谓的‘神行将军’有这么简单么？’ 去岁交手荀杞就察觉到了阎苍的不凡，这种超出常人的行军速度，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奇袭战术这么简单。 在仔细研究一番之后，荀杞抱着不服输的心思再次率军和阎苍交手。 可是结果呢？就算有孟都督的盘算，晋军依然败了。 荀杞很清楚不是这短短半年秦军变强了，而是阎苍更强了，他将这支军队指挥得如同自己的手臂一样灵活自如，更快的奔袭速度，更强的冲击力度。 ‘只要与阎苍率领的军队正面野战，晋军就不可能有获胜的希望，就算是解军卒来了也一样。’ 荀杞暗暗想到，这一战阎苍已经彻底将他打服，心底那点晋军必胜的心思彻底荡然无存。 第151章 三国大战结束 孟和带着后军来到众人身边，他没有去怪罪这些停下脚步的晋军，因为此刻的他心情只会比众人更加沉重。 他还有一道后手，就是皮氏关内的两万大军，但是在经历了这样一场战争之后，他不禁要问自己，若是三万大军全部投入战场，秦军有胜算吗？ 这就如同一个伪命题，若是今天约战的晋军是三万，阎苍绝对会第一时间率军撤离，而非选择和晋军正面交战。 皮氏关存在的意义就是它能够锁住在上翎郡以南的所有军队的进出，但是它同样也锁住了上翎郡以北的晋军自己。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将部队铺出去是不可能的，因为连接上翎郡中下领土的只有皮氏关一条路。 当年先秦起家的时候，鸡鹿塞和皮氏关一里一外可是锁住了多少势力的求生之路。 “荀杞，继续派人追击，一定要看着秦军离开上翎郡，其余人马打扫战场。” 孟和对着荀杞下达关于此战最后一道命令，不论胜败，必须得到阎苍率领的秦军退出上翎郡的消息。 荀杞领命而去之后，孟和将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孟赞，摇了摇头转身便看到在那里指挥士卒清扫战场的覃侯。 想到其刚刚的表现，孟和有心想要惩戒他，埋伏不利，致使战绩延误。 但是转念又想到，覃侯本就只是一普通将领，其能力不过百人之才，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将其提到现在这个位置。 同时他也想到自己的计划有些太想当然了，因为对秦军实力的错误判断，导致一切都朝着计划之外发展。 覃侯不过普通之才，再加上信息阻断，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改变，依然按着原定计划布置，这埋伏圈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仅仅留下秦军不过百人。 “算了，算了...” 功过相抵吧，孟和盯了覃侯许久，最终满腔怨言自己就消化了。 像是覃侯这样能够尽忠职守的将领已经很少了，很多晋军将领因为出身世家贵族，关系盘乱复杂，能不能完全遵守上面给的命令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覃侯虽然才华能力一般，但是其性子谨慎，镇守一座县城也是刚刚好，作为孟和提拔起来的人才，他最终决定不对其进行惩罚。 因为他接下来的敌人不再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 此战晋军伤亡超过五千人，只留下秦军两千余尸体，可以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败。 关键这还是正面交锋，双方拉开架势进行的一场战争，这一战输了可想而知会对晋国内部造成怎样的影响。 新帝韦兴可不是什么大肚之人，早在上任之时，就向各州郡派遣了监军，用以监察当地事务，以及防范当地官员叛乱。 这本是每一任皇帝上任都会做出的举动，既有监察之意，也是为了试探这些当地一把手对皇帝的态度，以防不测。 按照常理来说，孟和只要‘伺候’好这位监军，向皇帝表表忠心就够了。 但是那是对于一般的官员而言，孟和的身份十分特殊，他是带头反对过韦兴成为晋国继承人的。 可以说从一开始，他身上的政治色彩就有问题。 皇帝自然也不会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这位来到秦州的都督，正是他之前的老对头，在朝堂直言孟和骄兵犯上的现任黄门侍郎朱玉。 朱玉可不是普通人，他的父亲乃是现任晋国前将军朱宣，朱宣乃是早年跟着韦如起兵的老将，他的小女儿嫁给了现在的皇帝韦兴，也就是当今皇后。 可以说朱家是完全的皇亲国戚，还是屁股正确的那一种。韦如为了制造平衡，让韦家的亲族和这些后来的家族可斗了不少场。 而这个朱玉年纪比孟和要小不少，但是二人从第一次孟和反对立韦兴为太子一事开始就已经开始争斗。 二人渐渐打出了火气来，有一次甚至私底下在外动了刀兵，还是韦如派韦骥去处理的这件事情。 自此之后，一直到孟和第二次上书反对立韦兴为太子，被逐出晋国权力中心，成为了如今的秦州都督，二人没见面，才渐渐平息了这场恩怨。 当然如今在朝堂之上的朱玉也是没事就‘抨击’一下孟和，只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如今朱玉被派到此处当监军，想想新帝对孟和的态度，这次大败的后果恐怕不会太好。 带着无尽的忧愁，孟和率领军队回师皮氏关，静待荀杞追击的消息。 公元二二一年四月初，秦国偏将军阎苍率军在皮氏关外大败晋国偏将荀杞率领的军队，斩敌五千，禁军大败，后被孟和救援，阎苍只得率军撤出秦州。 随着这一场战争结束，标志着持续了近三年的三国大战暂时画下了句号。 晋国与秦赵的两场战争，虽然最后都成功进行了防御，但是晋国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尤其是在与赵国散关一战，战死五万多人，致使整个方州军团实力大减，在得到朝廷军队支援之前，已无力再度南下。 最为关键的是此战方州水师尽灭，致使整个方州水道再无可防备的军力可用，赵国有了从水道袭击方州的机会。 自此之后恐方州水道运输再难以保证安全，方州本地的发展将遭受到严重的阻碍。 其实晋国一共有两支水军力量，一支是方州水军，还有一支是东州水军。 只是相比起现在完全被掌握在朝廷手中的方州水军，东州的水军力量几乎成东王韦旭的私人力量，自韦如时代开始，韦旭对于这一支水师的具体情况，在向朝廷汇报之时就已经没有多少有价值的内容。 这让朝廷方面意识到了韦旭的想法，可以说韦如率解军卒出来溜达，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在方州收权之后震慑东州。 他清楚自己这儿子韦旭是个聪明且有能力的人，绝对不会做出愚蠢的决定。 但是天不遂人愿，在韦如刚刚收权方州之后就死了。 没了韦如的震慑，位于东州的东王韦旭怎么可能会再听命。 父皇活着的时候收自己儿子的权那是天经地义，那作为兄弟新登基就想搞自己的弟弟，那就是骨肉相残，容不得人。 第152章 兄弟阋墙 现在的东州，有东王韦旭和方王韦端（朝廷并没有削去他的王号）坐镇，更是完全不听朝廷指挥，只做好防御福州赵军的工作，连税收工作汇报都开始敷衍起来。 其实这一切东州不是第一个，位于定州的定王韦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这样做了，现在可以说几个王所在的州郡几乎都脱离了朝廷的掌控。 韦如对于韦云的行为，并不是不想处理，而是完全无力处理，除非他有能力再打一场内战，否则韦云手中的权力是无法收回的。 韦云的母亲本就是一位和韦如早期合作的军阀的女儿，这位军阀是意外死亡的，他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受到多少损失。 韦云在不到十二岁的时候在母亲的帮助下将这股势力收到了自己麾下，当时处于关键时期的韦如只能暂时咬牙默认这件事情。 当他转过身再想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韦云已经单独出去统治这些军队势力，住在定州不再回朝。 韦如因此大怒冷落韦云的母亲，后者抑郁而终。自此之后父子两人的关系可以说完全闹僵，韦如派去插手的官员被韦云全部处死，朝廷的手根本伸不进定州。 江州之战后十年时间，韦如再无征战的心思，对于几个儿子的事情也不再关心，韦云在定州抗击异族，手下军队实力越来越强，逐渐有了裂土封王的态势。 韦如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默认此事。 没有东州的支援，可以说整个晋国要从零开始重新拉起一支水军，这所要损耗的资源以及年限，刚刚登基的新帝韦兴如何能接受。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韦兴将手中的战报狠狠拍在桌子上，好好的一场必胜之战竟然打成这个样子，被火烧死三万晋军换苏毅死亡他能接受，但是他无法接受位于银亢港的水军全军覆灭。 这意味着要保护方州水道道他必须要向自己那个弟弟求救，否则方州水道将永无宁日。 这个问题，在场的大臣们都清楚，但是他们不会有人去替皇帝开这个口，看皇帝的样子，显然也不愿主动低头。 “从方州当地继续募兵，快速补充到十万常备部队！” “陛下不可啊！” 丞相左丘贤听闻皇帝的做法之后大惊失色，走出来直接开口劝道：“年初方州一带遭遇蝗灾，无数良田糟毁，百姓流离失所，方州官府拿出军粮救济才得以安抚百姓。 这个时候若是在当地招兵，粮食匮乏，恐引起大乱！还请陛下三思！” “粮食不够？那就从中央调粮食过去，年初你等同意让那申慧开仓济民朕就不同意，如今这苦果来了... 在军队里吃，和平时吃救济粮有什么区别？参军打仗还能为国家尽忠。” 韦兴一脸玩味地看着下面的众臣子，大旱之后必有蝗灾，谁也没有想到最先发生蝗灾的竟然会是旱情最轻的方州。 因为战争的缘故，方州本地的官员一开始没有重视这个问题，导致蝗灾大面积泛滥，等官府组织人员解救的时候，整个方州一半的土地已经遭害。 方州都督申慧提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方式，一开始就得到了众大臣的支持。 在他们看来新帝登基之后，不仅没有暂时减轻国家赋税，还通过大力征兵加强军事的方式，对百姓进一步搜刮，让各地的百姓怨言十分严重。 这个时候的灾情，朝廷必须想办法解决，开仓济民就是一个安抚人民的好方式。 只是这遭到了韦兴的反对，他认为时下正值战争，粮食是十分重要的物资，若是放给了百姓，一旦前线战争有变，那么没有粮食支援的军队绝对无法再继续作战。 可惜一众大臣们反对得十分强烈，就连亲近他的派系也没有给他有力的支持，他只能选择了‘妥协’。 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当他成为皇帝之后，原本他麾下的臣子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就不会选择再与他站在一条战线。 在帝王之术里，皇帝和大臣天生就是对抗者，这些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他们自身有利的一面。 之前让韦兴吃瘪，如今前线战败，江州军团实力大幅缩水，战争恐有不得不结束的趋势，这让抱着一统天下之志的韦兴如何能忍。 光是重新招募军队，再到战斗力成型，都要三五年以上的时间，若是这个时候转变国家战略以休养生息为主，那么注定十年之内都无法再发动战争，这是韦兴无法接受的。 他和阎苍的想法有些类似，都想趁着现在年轻的时候将所有事情做完，只是区别在于，阎苍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军，他还有很多路要走，他能够在一些时候选择退一步。 而韦兴不一样，他是皇帝，是最强大的晋国的统治者，是被韦家寄予厚望的天子，他不能选择退缩，他也没有时间选择退缩。 “报！陛下，秦州急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秦州军情到达的消息，韦兴连忙让内侍将军报呈送上来，在他看来秦州方面有孟和坐镇，击败一个小小的偏将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只是他刚接过军报一看，怒火就不禁涌上心头。 “啪！这个孟和，怎么如此自大！一万秦军都留不下！先帝这些年让他镇守秦州真是看走眼了！” 随着韦兴大骂出声，下方的一众臣子也看到了那封军报。 “公元二二一年四月，臣与贼将阎苍在皮氏关外展开激战，敌军实力不弱，作战勇猛，双方大战一个多时辰，战死近万人，贼将阎苍率残军军撤退，目前已逃出上翎郡。此番胜利，为陛下贺，为晋国贺！” 孟和的军报十分简单，就是说了双方打得很惨烈，敌军被击退逃出了上翎郡。 不过随着孟和军报一起到的，还有秦州监军朱玉的公文。 大体意思也和孟和所说差不多，只是详细说了这场战争是孟和的手下偏将荀杞指挥，最后双方各战死五千余人，孟和亲自率兵击溃了秦军，秦军只得落荒而逃，晋军追击不得。 看完这场军报，所有人都清楚，孟和这是犯了大意轻敌的毛病。 敌将阎苍虽然年轻位卑，但是能力不比这荀杞弱，双方打了个平手，孟和最终出手才击溃秦军。 严格来说，这对于晋国并不能算是一场胜利，尤其是在双方正面对战的情况下竟然打了个平手，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传旨！偏将军荀杞大意轻敌，连降三级，给朕到皮氏关当守将去，不立大功永不得升职。 秦州都督孟和，罚俸半年，自己上一封认罪书给朝廷。” “是！” 孟家目前在朝廷上的势力并不强，尤其是从新帝登位以来，除了尚书令孟具，所有孟家的人都被清洗出了中央圈子。 可以说只要孟具和孟和两人失势，整个孟家就完了。 第153章 更替(感谢司马慕白的3张催更符) 皇帝对于孟家的态度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众臣当然不会去触皇帝的霉头，而是选择默认这个形势，甚至没有人会介意当孟家真正失势那天去推他们一把，让他们落入万丈深渊。 毕竟无论是新崛起的派系，还是韦如留下的派系，现在都要在这权力的圈子里分到一个座位，少一个争夺者就能多拿到一些利益。 “方州的事情也是一样，申慧罚俸一年，自己写一封认罪书上交朝廷，同时降为副都督，平南将军彭述调任方州都督，给朕把方州的担子挑起来。” “谢陛下！臣定竭尽全力，镇守方州！” 听到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彭述连忙出列跪下谢恩。 彭、朱、董、乔是新进入朝堂的四个家族，也是早在韦兴还未成为太子之前就投资他的老资格，将兵权交给他们，自然也预示着新帝韦兴在回收权力的又一步动作。 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这样，这些‘自己人’愿意提前投资，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更何况人往往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心腹和下属，而非是自己的‘叔叔’。 即使这些家族在上位之后，已经开始有些脱离韦兴的掌控，但是韦兴还是愿意先将权力从上一辈人的手中拿走，再考虑之后的问题。 “朕不要你镇守方州，朕会从其他几州抽调兵力给方州补充三万人，但是朕有一个任务交给你，招募五万水军能不能做到！” 韦兴换彭述上位自然不是那么简单，方州的位置十分特殊，韦兴是不会选择被动挨打的局面，他给彭述补充军队，就预示着他的战略倾向从来没有变过。 进攻，进攻！还是进攻！ “陛下~三思啊~” 随着丞相左丘贤的喊声，哗啦啦跪倒一片臣子，一眼看去，几乎都是满头白发，没有几个年轻人。 韦兴没有看他们，而是把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彭述，严肃地问道：“告诉朕，能不能做到？三年内，朕要看到一支合格的水军！” 彭述感受着上方嗜人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合格’二字到底是什么标注？能打败赵国水军？还是不弱于赵国水军？ 彭述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水战，这合格的水军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他拒绝的话，他有预感天子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臣一定不辜负陛下所托！” “好！” 韦兴满意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彭、朱、乔、董四家的官员也都纷纷点头。 他们可不管什么军队能力合格与否，只要把这个权力抓到自己的手中就够了，只要四大家族能够蓬勃向上发展就行。 “陛下...臣年迈，请求辞官回乡。” 左丘贤见事不可为，也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法劝服这位孤傲的帝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辞官回家养老，毕竟这是在新帝登基之前就已经定下的章程。 “朕准了。” 韦兴没有拒绝，左丘贤这个老丞相虽然不在他的计划里，但是没了他很多事情就要好办不少，只是... 四大家族的人都不是合格的丞相人选，看来只能先选择其他人来压一压他们了。 在四大家族期盼的目光中，韦兴最终看向了一边一直没有表态的一名臣子。 “尚书令孟具为官多年，上下调度有据，尽忠职守，可为丞相。” “轰！” 这一个命令，仿佛一下子在朝堂内刮起一阵飓风，所有人都以为孟家要被新帝清理出局了。 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刻，新帝没有选择对孟家继续打击，反而把孟具抬上了丞相的高位，一时间所有大臣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孟家与皇帝之间的关系。 只有刚起身的前丞相左丘贤看着孟具的身影一脸同情，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这位辞官回家的老臣。 “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孟具跪下接受任命，脸上看不见一丝喜悦的表情，语气之中更多的是平静，就像是接受一件普通的小事一般。 ================ “为什么这么帮我？” 而在秦州，当孟和知道监军朱玉并没有在上奏给朝廷的公文里写明这一战的实际情况，而是如同他一般编造了一个‘美丽’的谎言之时，孟和直接向朱玉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帮你？孟大都督想多了。” 朱玉听了孟和的话，一脸冷笑，就算他们现在都是臣子，但是与孟和这样的‘遗臣’不一样，他可是皇帝的人。 想到这里，朱玉嘲讽地向他回道：“我只是在按照陛下的意思办罢了。” “陛下的意思？”孟和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是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呵呵~孟都督，你只要记住好好练兵就行了，下一次不要再出现这种错误了。” ================== “前线的战报到了。” 秦国保州保定杨府内，保定府尹杨邺正和自己的好友丞相府从事周湘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突然听到前线战报传回的消息，杨时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抄录了一份过来。 “呵~耀方，我真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当时这阎元珣进入保定的时候不过才一小小的城门驻守，你就能与其交好，还将他推荐给太子。 现如今，这小子已经是县侯了，而且又打了几次胜战，怕是晋升速度会远超咱们想象。” 好友相聚，自然少不了喝酒，周湘性子豪爽，急公好义，心里有什么想法历来都是直言不讳。 杨邺也看完了手中的战报，对于阎苍的表现也是十分惊讶，没有想到阎苍成长得如此之快。不过在自己好友面前，他倒是不会拒绝这这个吹捧。 “我家那兄弟虽然做人懒散了一些，但是结交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狐朋狗友。那阎元珣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这小子不一般，与咱们这圈子里的将门子弟不一样，他就是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人。 这才几年？就能让孟和吃瘪，这可是其他老将都没有做到的事。” “你这厮！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哈哈~” 周湘将手中抄写的战报拍向杨邺，后者假意闪躲，那纸张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落在了地上。周湘无奈只能伸手捡起来，看着上面的文字，突然笑道：“这阎元珣可是被打得逃出秦州的，如何让孟和吃瘪？” “呼！别人看不出来，你周伯瞻难道还看不出来？一万打一万，战死不过三千，不是大胜？ 孟和这老东西说好的公平约战，埋了后手没打过还让阎元珣率军逃了出来不是吃瘪？我算反应过来了，你小子就是故意的，见不得某家开心！” 几杯酒下肚，又加上这好消息，杨邺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昏，独自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周湘故意搞他。 第154章 失言 “呵！”周湘原本就是看杨邺有些发晕，故意试试他脑子还清不清醒，见他反应过来，也是选择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你说这孟和也是成名多年的老将了，这击溃逃跑和自己突围难道还分不清楚？我看他是怕了这晋国的新帝。 我听闻他之前可是反对这韦兴登基的，如今若是让其知道他败了，恐怕这秦州都督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别！我倒是希望他能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别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阎元珣这次能让他吃瘪一次，下一次就一定能胜他，若是换了一个人来，我可不敢保证。” 这封来自晋国官府的报道，他们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连续两次战斗击败晋军，这是不能公布出来的消息。 一旦晋国方面认了这个战果，那么对晋国大国的威势打击是十分巨大的，就连关于晋国与赵国在散关战场的战斗，晋国公布的消息都是击败赵军，赵国丞相苏毅战死，晋国伤亡不小。 可以说苏毅之死大过了所谓的晋国伤亡不小，不考虑晋国战死多少士兵的情况下，赵国丞相苏毅被晋国杀死就已经是最大的话题。 但是秦国从赵国发来的情报当中得知了苏毅以身入局，烧死三万晋军，赵帝唐平袭击银亢港又杀死三万晋军水军。 以六万晋军的死亡和方州水军尽灭来看此战最后的结果，那么苏毅之死或许也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 但是这个结果只是对于秦赵两国，晋国肯定是不会对天下百姓发出这种通告来。 晋国需要继续保持其天下第一强国的位置，所以这场发生在秦州的战争，只许‘胜’而不许‘败’。 “此话当浮一大白！ ”周湘笑着再次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原本还只是微醺的他在饮下此杯之后脸色也出现了红晕。 他丝毫没有形象的解开衣领，然后仰卧在太师椅之上，好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 “对了耀方，你说这阎元珣莫不是天生奇才？我闻他祖上不过父亲做到了校尉一职，他从南州来到这保定才多长时间？莫不是这天下真有生而知之者乎？” 听到周湘对阎苍的好奇，杨邺摇了摇头，关于阎苍的一切生平他早就已经了解过，他知道阎苍是‘浪子回头，破而后立’，不是那种一出生就天才一般的人物。 但是如今阎苍厚积薄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说明其天赋和努力都不差劲。 他将关于阎苍的故事讲述给周湘，又引得后者连连称赞，二人说罢继续将酒杯满上，谈笑中漫话天下大事，好不快哉。 “这老爷与他喝了那么久，是不是进去劝一劝？” 杨邺的夫人杨氏察觉到夫君喝了快半晌午的酒，有些担心，想要去劝一劝，但是联想到杨邺平时在家里十分注重规矩，想要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杨老太爷，您怎么来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自家公公来了的消息，杨氏连忙走出房间将公公迎进来。 这杨老太爷，也就是杨邺、杨颌、杨时的父亲杨沼，其早年乃是前秦书院的博士，前秦灭亡之后跟着白羽来到保州，也在保定书院做过几年副院长，现今已退休多年，依旧一副老夫子的打扮。 他在书院教书之时，带出不少学生如今都在各地要职，杨家三子能有今天的发展与其身后的关系网是分不开的。 不过这位老爷子性子古板，不愿意无故接受他人好意，很多人想要帮他的忙都得拐着弯来，这也是杨时早年离家在南州任职没有得到照顾的原因。 杨老爷子退休之后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杨家子嗣繁荣，老大杨邺和老三杨时成亲都早，也有了二女。 但是老二杨颌却是一个大问题，他与原配成亲五年没有子嗣，后来原配病亡，就一直没有再续弦。 这让杨老爷子十分不满，但是多次劝诫二子都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幸赖长子杨邺出了个‘馊’主意，以让杨颌外出放松心情的说法将杨颌支棱了出去，这不在近眼前杨老爷子自然也就少了些烦恼。 最关键的是没多久就传出杨颌娶了一房侧室的消息，这让杨老爷子十分开心，就是这个女子是个夷族让杨老爷子十分不满。 不过杨邺对老爷子劝解，说或许杨颌就喜欢夷族女子，而且夷族女子自来身体健壮，是个好生养的，说不定将来能生十个八个孩子。 这提到生孩子，杨老爷子也不再执着于女子的身份，只要能保证杨家血脉延续，掺杂点夷族血脉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杨颌一离开就是三年，杨家也消停了三年。 但是最近，这杨老爷子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明明这夷族女子好生养，怎么三年了到现在还没传回来动静？ 这让杨老爷子再次烦恼起来，他今日就是来找老大杨邺，想要问问他二子杨颌的近况，顺便催一催杨颌关于子嗣的事情。 若是... 杨老太爷活了那么多年，见惯了很多家长里短，二子一直没有孩子这件事情他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是之前杨颌原配死后就再也没有续弦，他也不好过问这件事，现如今杨颌又纳了夫人，但是依旧没有孩子，那么可能杨颌有了什么问题。 这样一想，几率还蛮高的。他不知道作为长兄的杨邺清不清楚这件事情，但是若真是杨颌自己的问题，那么过继子嗣延续杨颌这一脉的香火，杨老太爷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想到自家儿子这情况，终究是有些替他心酸罢了。 “大媳妇儿，大郎这小子回府没？莫不是还在外忙公事？” “这...夫君他在府上宴客...” “是哪位官员？” “周湘，周伯瞻。” “周伯瞻啊~无事，他叔叔早年曾是吾书院学生，就连周伯瞻如今都要喊我一声先生。你且下去，我自去寻他们。” 杨老爷子摆摆手在儿媳妇担忧的目光中向着会客房走去。 “话说耀方，你家兄弟杨颌的病情可有好转？” 两人谈了许久，话题又落到了杨颌的身上，杨颌的病情一直都是杨邺心中一个包袱，二人每次独处之时，杨邺都会向自己这位好友谈起这件事。今儿个，倒是周湘先开了口。 “哎~” 杨邺长叹一声，周湘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杨颌的病恐怕还是老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问题。 “我自问耀宇从小为人正直，没做过甚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会得了如此不治之症？我那父亲已经满头白发，所求不过是家族兴旺，子嗣繁荣，若是让他知道耀宇生不出孩子不知道会怎样地悲痛...” 第155章 真相如刀 杨邺酒已上头，被提起伤心事，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嘴巴停止不住，将心里所有的话开始叨叨出来。 “吾现在庆幸汝让吾将他调出去，又庆幸找的那女子是一个蛮族，否则一个不能生育的男人，哪家女子愿意受这等委屈？ 你也知我那前嫂，不就是忍受不了这委屈，才与下人做出那等龌龊之事。吾等只说是病死。何尝不是为了掩盖这等丑事真正的缘由？” 杨颌的前任妻子与下人行苟且之事，被杨颌发现后一怒失手杀死，杨邺为了替兄弟掩盖此事，二人制造了杨氏假死之相，但是那杨氏的娘家如何会相信这等缘由，暗地里一直在找人调查。 杨邺为了不让此事暴露，开始在政坛疯狂打压杨氏的娘家，如今这家人早已是树倒猢狲散，离了这保定不知到哪儿去了。 见杨邺喝多了开始止不住地说些胡话，周湘虽是身体无力，也是挥手想要阻止杨邺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他酒已上头，身体乏软，还不待伸手，整个人就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因为没有力气，想翻身也放不起来。 这倒惹得本是悲痛的杨邺破涕为笑，看着他那丑样笑道：“你这与那绿头乌龟有何区别？” “哈哈哈~我是乌龟，我是乌龟。” 周湘见好友开心，自是也跟着开心，忍不住开口自嘲，二人一时间在这厅中笑做一团。 “谁是绿毛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厅外传出一声大喝，一人快步走进大厅冷冷地盯着二人。 杨邺醉眼朦胧看向这人，只见其一身老夫子打扮，熟悉的外貌，“父亲！”顿时吓得一哆嗦，紧接着反应过来，手中的酒杯‘咣叽’一声落在地上。 “你这厮~这好酒也能这么糟蹋？” 周湘仰在地上装乌龟，自然是没有看见杨父，见到杨邺将装满酒的酒杯打翻在地上，还埋怨其浪费，做出一副想要伸舌头去舔地上酒水的样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杨老爷子见周湘这样子，自是气的七窍生烟，本来在外面听到自家二子的事就让他悲痛欲绝，现在看到周湘这丑态，顿时觉得丢光了士大夫的脸面，整个脸迅速涨红起来，气得嘴唇直哆嗦。 “父亲恕罪！父亲恕罪！” 杨邺这时酒已经清醒了一半，他连忙将地上的周湘扶起来，看着一脸愤怒的杨老爷子直接跪在地上。 他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和好友周湘说了些什么，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听到刚才那些关于杨颌的事情。 “...啊！杨老先生...某失态了。” 周湘看到杨沼那冰冷的双眸，立刻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一边鞠躬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成何体统！” 杨沼看着二人酩酊大醉的样子又骂了一声，接着对着周湘道：“伯瞻，汝兄乃是当世大儒，最重礼仪，你身为朝廷命官，更该谨言慎行，怎可学这伪晋之风？” 所谓的伪晋之风，指的是先秦后期，宦官乱政，当时年幼的皇帝与宦官同吃同睡，养成了好男之风。 此风气在晋国篡秦之后并没有得到扼制，反而在晋国的上层又再度流行起来，其行为不堪入目，却因为晋国强大而传遍天下。 秦赵两国之中有不少官员依样学样，在秦烈帝白羽在位时期严打此风，为此惩戒了不少人。 一直到现今的秦帝白弭上位才从明面上停止了这种严打，好男风气也再次出现。 虽然没有法规命令不合法，但是一旦传出也是被世间所不容的。 杨沼将二人的样子形容成伪晋之风，可想而知对二人的这些行为已经是极其不满。 “不敢，请杨先生责罚，乃在下之过。” 周湘将头垂地更低，虽然二人不曾有此想法，但是对待伪晋之风却也不是抱着批判的角度。 他家兄长周良乃是闻名三国的大文学家，对待家教极严，因为父母尚在，不曾分家，在家里周良对周湘平素举止多有不满，甚至传到了丞相太子等人的耳朵里，因此周湘虽然能力不俗，但是因其为人放荡不羁，无法再更进一步。 若是今日之举再传出去，其后果他真的无法想象。想到这里，他再度鞠躬道歉。 “哎~汝毕竟是朝廷官员，虽是晚辈，吾也不好多言，妄汝如汝兄一般，切记谨言慎行。汝先回吧，今日是吾等待客不周。” “晚辈告辞。” 得到杨沼的准许，周湘好似逃一般出了杨家府邸，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一件事。 ‘杨老先生可是听到我二人之语，莫不是将此事联想到了杨颌身上？糟了，耀方惨了！’ “汝可有事与吾说？” 杨家会客厅里，杨老太爷站直身子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儿子杨邺，今天所见所闻已经刷新了这位老夫子的三观，即使前秦时期听闻过宫廷之事，他也只是耳闻而未曾见过。 如今见到自家儿子和周湘的行为，再想到二子一直不能生子，他的心里只觉得格外冰冷。 杨邺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如何不知道自家父亲已经听到了关于二弟杨颌的事情，只是杨颌这件事中间涉及到的龌龊实在是太多，他觉得能瞒住杨沼更好一些，于是下意识开始撒谎。 “二弟以前受过伤，大夫说一段时间内恐怕无法行房，也难有子嗣。但是能够治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够了！” 杨沼一脸失望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尤其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所有谎言都写在脸上，一点都藏不住。 “耀方，为父何时教你如此欺骗家人？” 杨邺跪在地上，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的神情，他只想将二弟杨颌的事情尽量隐瞒下来，若是此刻他看到杨沼的神情，定会无比后悔今日自己所作所为。 “父亲要相信儿子，二弟愿意纳夷女为夫人，就是说明有所好转，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父亲再等待些时日，或许就有好消息传来...” “那不是因为欺那夷女无娘家人帮扶，欺那夷族不懂礼仪吗？” ‘糟了！父亲全都听到了！’ 杨沼此话一出，杨邺顿时呆愣当场，父亲听到了这前面的话，也就意味着后面所有的一切自己说过的事情父亲都知道了。 “吾一生教导你们兄弟三人要为人正直，不可行那害人之举...” 杨沼悲愤交加，整个脸都是猪肝色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疼痛，右手抓住胸口心脏所在位置，嘴上却没有停下。 “你弟妻子杨洪氏嫁入吾家五载，孝顺公婆，为人本分，五载不曾生子，老夫原本以为是她的问题，私下与其提过让你兄再纳一妾。 其一言不发，老夫本以为是她心小妒忌，还对她颇有微词，如今却是知道真相，真乃吾杨家对不起她...” 第156章 返回保定 杨沼没有说儿媳杨洪氏与小厮私通怀孕一事，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杨家兄弟造成的罪孽，他虽不知情，但是身为二人父亲，也是有罪。 “若是早知如此，何必耽误人家大好年华，二人不如趁早和离，也省的后面发生一切龌龊之事！” 那股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杨沼右手抓紧自己的胸口继续骂道：“洪家乃是吾之世交，洪老太爷在保定书院之时曾与吾共事几年，其为人清正，家风严谨，即使是我也是万分佩服。 尔等身为我的子嗣非但不善待洪家人，再行那小人之事之后，还要再度打压洪家，莫不是要将整个洪家赶尽杀绝？” “儿子不敢！” 杨邺的脑袋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抬头，此刻他全身发汗，却是被这事情已经吓得酒气尽皆散去。 “你们还有何不敢？” 杨沼只觉得一股血液冲入脑海，整个人一下子站起身来，面前的光影出现模糊，眼前开始忽明忽暗。 “这让吾有何面目再见到洪兄，有何面目见你死去的母亲，有....呃！” “父亲！父亲！” 杨沼话还未说完身子一直就倒在了桌子上，满桌的酒器洒落一地，杨邺急忙站起身来查探自己的父亲，整个杨家乱做一团。 ==================== 保州保定城外，阎苍看着这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城墙，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这地方一年多时间，想着上一次出外练兵至今，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再回来。 在率军回归之后，将军务交接，阎苍就收到了朝廷的命令，让他回保定受封。 听闻这个消息，阎苍既开心又有些担忧。 待在保定城这段时间，他已经明白这就是一个大旋涡，即使你选择什么都不做，只想安分守己每天上班回家睡觉，也会不断有新的麻烦找到你。 相比起在长平县的日子，保定的生活真的让他有些恐惧这个地方。但是想到自己出生一年还没有见过面的孩子以及家人，他心里又有些期待。 ‘见一面就好，就当做放个假，还是要回去。’ 阎苍这样想着，带着跟随他一起回来探亲的赵岩进入保定府中。 “元珣，别来无恙啊~” 只是阎苍才进入保定城不久，就看到了一队人马正站在街道中央，为首一人竟然是当朝太子白衍。 虽然他是一身常服，但是周围围着的一众侍卫和官员还是让一众围观的民众不敢上前，只能安分地聚在两边看热闹。 “殿下~” 阎苍此次虽然胜了，但是从国家交给他的军事任务本质来说，不过是一场牵制战。 再加上晋国势力大肆宣扬秦军被晋军打出上翎郡，因此秦国民众对于这场战争并没有多少关注，即使是朝廷也一样。 毕竟斩敌五千，对于庞大的晋国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但是以太子白衍为首的一众北伐派官员却不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在察觉到当今秦帝白弭对于攻守态度的松动之后，他们知道必须重视这场胜利，重视能够在拉开架势野战中击败晋军的新星阎苍。 不！应该说从阎苍正面击败晋军这一刻开始，他的名字就将进入三国所有军事派系的桌面上，他已经成长到一个不可估量的的地步。 “元珣为国效力，大败晋军，确是辛苦了。” 国家不能给得胜而归的将军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在白衍看来是十分悲哀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阎苍在攻伐四县自给自足的行为，让这场战争秦国的损耗降低到了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这样能打又能省的将军，是打着灯笼都无法找到的。 白衍虽是自小在秦烈帝白羽身边长大，但是已经成为皇帝的白羽是不会亲自上阵杀敌的，能教导他的更多的还是与内政相关的东西。 白衍知道这一场战争阎苍给国家节省多少物资，算上之前赵国给的‘出兵费’，那可不是算赚了么？ “殿下，此乃臣之本分，恨不得为陛下，为殿下，为朝廷收复疆土！” 阎苍嘴上说得激动，脸上也是一副愿为知己者死的表情。 白衍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邀其与之同车，阎苍再三拒绝，最终还是遵从命令上了太子的马车。 ‘与太子同坐一车，这家伙要发达了！’ 周围的官员侍卫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十分羡慕，从这共乘一车可以看出，阎苍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已经越来越重了，众人不得不重新审视与阎苍的关系，这个时候补救是否还来得及。 不提这些官员，就连一向稳重的赵岩看到自家师父与太子共乘一车也是十分激动，阎苍得了好处，他们也将有青云直上的机会。 “阎将军此次领一万骑兵攻破上翎郡四县，在皮氏关外与晋国秦州都督孟和大战，斩敌五千得胜而归！” 随着城门口迎接一幕结束，关于阎苍此次北伐的战绩也开始传颂出去。 所有保定城的百姓都知道原来自家这次又打了胜仗，尤其是年轻的阎将军竟然击败了秦州都督孟和率领的骑兵，这怎么不是一场大胜呢？ 百姓们口口相传，很快整个秦国百姓也将知道这件事，知道他们又出了一个不弱于常喻的年轻将军，阎苍的名字也将传遍整个秦国。 “此地真好。” 阎苍看着马车外蜂拥的人群，繁华的街道，在永州待了那么久时间，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繁荣安定。 回想起前世国家每一个城市几乎都有这个景象，而现在这一切只有在秦国国都保定才能看到，阎苍不由地有些感叹。 “保定好，元珣可愿留下来？” “不！此地虽好，但是却不适合我。” 在白衍一副果然如此的目光中，阎苍摇了摇头，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对着太子郑重说道：“有将军，有士兵在边关保家卫国，才有今日保定之繁荣安定。” 白衍听了他的话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回想起两年前保定城刺客暗杀，五军护卫军军兵变，那个时候的保定如何有今日之繁华稳定？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阎苍的意思，只有在外的这一场场胜利，士兵保卫国家，才有这保定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上层官僚能够歌舞升平之景象。 “多谢元珣教导，此乃金玉良言啊~” 白衍对着他拱手感谢，阎苍不敢托大连称不敢。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子乃是当朝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他刚才有些失礼，用教导赵岩他们的态度来对待他。 “元珣不必如此。孤不是听不进劝的人，还望元珣今后也能够不吝直言，时常提醒孤。” 不管白衍是否是真心，他身为太子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依旧让阎苍十分感动，马车在二人的谈话之中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第157章 面圣 “怎样？那人回来了...么？ ”度支官衙里，已经成为正令史的傅怀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的下属。 自阎苍率军离开保州之后，傅怀算是彻底和阎苍离了心，若不是因为有师徒之名在，他也不会再去理会关于阎苍的消息。 两家的合作是在阎苍担任城门驻守之时展开的，当时两家合作在保定府内开设了不少中低端的食肆。 随着朝廷稳定，保定城又慢慢繁荣起来，食肆的生意越来越好，也在保定城增加到了十所，每月纯利润达到了近百金。 傅怀看到这收益，心里生了野心，想要在保定府再继续开食肆，以此来增加收益分成。 但是被阎苍留在这里管事的阎安却不同意这个想法。 在他实际考察之后发现，现在的十二所食肆已经达到了保定府的上限，若是再开一两家还能接受，多了那么可能利润会有所下降。 阎安的想法是去其他大城市开设，或者在中小型县城开设一到两家。 傅怀并不同意这个做法，在他看来舍弃秦国人口最多的保定，将食肆开到其他地方去是十分费力不讨好的做法。 实地考察市场这段时间所损耗的资源，已经够他们在保定城又开设好几家食肆了，这样亏本的买卖他不愿意做。 阎安自小聪明早熟，又早在阎家村主事过一段时间，自然不愿意听傅怀的建议。 傅怀认为自己乃是师兄，又是一方合作的股东，阎安没有权力决定这种事情，两人爆发了不小的争执。 这件事情最终被阎安告到了已经是阎家女主人的王莹环那里，王莹环所出身的王家本就是商业起家，稍微一了解就清楚阎安的做法更好。 阎安将结果告诉傅怀，引起了傅怀的强烈不满。 在傅怀看来这是自家与师父阎苍的事情，和王莹环一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阎傅两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一个妇道人家出面决定。 他原本想的办法是先写信给师父阎苍，询问他的意见。 但是家里人劝他说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信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送到。 这个事只要傅家做好了做出了更多的收益，阎家自然不会再反对。 傅怀被利益蒙蔽了心智，他没有和阎家商量就私下在保定府又开了十家傅家全资的食肆。一开始生意好了几天，但是就像是阎安所说得一样，保定府的食肆数量达到了一个饱和。 这些新开的食肆没有半个月生意就开始下滑，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客人，还因此连累到了原先两家合作的食肆，生意开始大幅度减少。 阎安知道此事之后直接打上门去找傅家麻烦，傅怀如何能忍，二人最终不欢而散。 这件事情之后，负责管家的王莹环察觉到了傅怀的私心，一面搜集证据，一面开始将一些财务权力收回阎家自己人的手中。 因为傅怀是阎苍徒弟的原因，所以王莹环不好将傅怀告到官府去，只能将此事写在寄出的信中等待阎苍处理。 这个时候傅怀知道自己办错了事，而他第一时间的想法不是向阎家求和，找自己师父阎苍认罚，而是想找其他靠山替自己摆平这个麻烦。 就在此时度支（户）部的一位官员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愿意揽下此事，并且给傅怀一个官职，傅怀没有丝毫犹豫，便投向了对方。 在很久之后傅怀才知道这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度支部官员乃是授了兰家的意思，傅怀知道兰家和阎苍的恩怨，也明白对方这一手恐怕不安好心。 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得了好处，自然不愿意撒手，也装作不关心这些事情，与阎家暂时划清了关系。 只是当阎苍一次次胜利，官职一步步往上升，甚至封了侯之后，傅怀又开始后悔了。 若是自己现在依旧跟在阎苍身边，是不是不仅仅只是一个正八品官职，甚至能够在未来爬到更高的位置。 傅怀心下后悔，却也知道覆水难收，他越关注阎苍的消息，也越见不得他变得更好。 知悉此次阎苍立功归保定，其心思更是全然被牵扯，只因他知晓自己与阎苍的“师徒”名分恐将在此次彻底终结。 下属将阎苍被太子亲自迎接，并且共乘一车的消息告诉傅怀之后，他越发变得紧张起来，谁都知道当今圣上身子不利索，太子大位在望，未来一定会成为秦国的主人。 阎苍越被太子看中，那么他当初所做的决定就越显得愚蠢。 “不行！不能什么也不做？兰家人将我拉上船，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傅怀自言自语一直到工作结束，马不停蹄赶往兰家寻一个‘定心果’。 ================== 话分两头，太子率人将阎苍迎回之后，阎苍便前往皇宫觐见秦帝白衍。 相比起阎苍上一次看见白弭，这位皇帝这两年来看上去衰老了不少，尤其是精气神更是与之前无法相提并论。他就如同那枯木一般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只有当阎苍被引进来的时候，眼神透露出一点生气。 “臣长平县侯阎苍拜见陛下~” “起身吧~” “谢陛下~” 阎苍此刻已经不是一身戎装，而是最简单的县侯朝服，这是他在到达皇宫之时家里派人提前送来的，自他被封为县侯，还没有穿过这身衣服。 白弭在上方打量着阎苍，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自己这位臣子，相比起几年前匆匆一瞥，白弭这一次对阎苍有了新的认识。 行为举止恭谨，衣服整洁，神情严肃，常年的军旅生涯让阎苍不知不觉中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但是在自己面前却收敛的很好。 “卿果然不负所望，此番大胜全仰仗卿之才学，才能让那晋贼吃瘪。” 白弭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尽心将阎苍彻底收入麾下，但是想到将来这天下都要传给自己的儿子，又有了几分释怀。 “臣不敢居功，此皆乃朝廷运筹帷幄，三军用命，才有此胜。”阎苍谦虚地回道。 白弭见他如此回答，心下也更加喜悦，接着又问道：“卿觉得晋贼实力如何？” “虽暂时比吾军强，但是晋贼伪帝昏庸，不顾民生妄动刀兵，朝廷法治败坏，军纪混乱，晋贼实力已大不如前。 反观我朝，陛下仁慈，万民爱戴，文武用命，全国上下一心为收复疆土复我大秦基业。假以时日，吾军必强于晋贼。” 阎苍不可能说自己比晋军厉害，他知道这次胜利，有很大的因素（挂）都在他自己身上。 若不是他领兵，真正晋军和秦军相比，应该还是一个七三开的胜率。不过这个胜率在逐年下降，至于原因，就是他之前所说的那些。 第158章 保定琐事 晋国大旱刚结束，新帝登基不休生养息，反而大肆扩充军备发动战争。 尤其是秦州的部队，这三年来几乎都没有停止过战争的脚步。 先是南下攻打元关，后又出关和狼夷族大战，紧接着就是秦军主动出击的两次北伐战争，可以说晋军打来打去，都是同一批人在战斗。 就算是一直大胜，士兵都会产生厌战情绪，更何况是几次失利。 阎苍相信，若是再有几场战争，秦州的晋军战斗意志必然大幅下滑，实力大不如前。 这也是阎苍在袭击了四县之后想要一举夺下皮氏关的主要原因，他已经察觉到了晋军的疲软，只差一鼓作气而已。 可惜秦国在白衍当皇帝的时期就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北伐，因此对于补给线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关注过。 否则，阎苍相信只要自己手中再有一万人，他一定可以拿下皮氏关。 白弭点了点头，阎苍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晋国如此强大，秦国与晋国之间还有差距。 虽然白弭有心在去世之前做点什么大事，好让自己的功绩超过父亲白羽，但是这对于他来说还是抱着一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态度。 不过对于北伐派来说，只要白弭有这种心思也就足够了，尤其是对于阎苍这样的少壮派，能够在一位思想保守的皇帝麾下，得到战场建功的机会又何其不是一种幸运呢？ 白弭又问了阎苍几个关于边境的问题，从阎苍的回答之中，他大概率也能知道阎苍心里的想法更多的还是愿意留在边关。 因为早就猜到阎苍的想法，白弭也不失望，在聊完这个话题之后，就结束了这次见面。 “陛下有旨：长平县侯阎苍率军北击晋军，以少胜多，立有大功。加偏将军阎苍为元关副镇守，可参与永州军事。加食邑四百，秦锦二十匹，赏千金。” 阎苍在另一个宫殿接下这封圣旨，这次皇帝对他的封赏如他所料一般，在某些方面十分大方，另一方面也很小气。 给予了他插手元关军务的机会，也赐予了他今后能够在永州军事上提出建议的权力，但是却并没有升他的官职，他依旧只是一个偏将军。 不过元关镇守萧雨是中护将军，刚好压了他一级，若是这次升了他的职，那么今后元关的主将是他还是萧雨？ 相比起萧雨，不到三十岁的他，能走到如今这个实权将军的地位，已经可以说是一种奇迹了。 钱财和土地类的封赏，对于阎苍来说反而不是十分看重，这些东西现在他都不缺。 和长平县的封地不一样，这些食邑真正意义上是属于他阎家自己的土地，在土地上耕作的百姓只是一个‘租赁’关系，而长平县的封地却是属于国家的，他只是一个收税人。 离开皇宫后阎苍返回了阎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妻子和已经一岁多的儿子，自是一番家庭和睦不足与外人道。 ================= “夫君醒了。” 第二天当阎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日上中午，本就奔波劳累再加上晚上与妻子‘小别胜新婚’，这一睡就让他睡到了快正午时分。 见他醒过来，早就已经忙了一早上的王莹环立刻端着洗漱物品上前为他洗漱。 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一点小情趣，真正相处时间不过半年，王莹环发现自己这位夫君并不喜欢不熟悉的侍女碰他，更习惯自己的妻子来照顾他的起居。 虽然这让大小姐出身的王莹环有些劳累，但是自己的夫君更喜欢自己碰他。这无疑让身为妻子的她十分开心，尤其是在袭人‘伺候’他之后。 也是昨晚夫妻夜话，王莹环才知道自己这位夫君虽然已经与袭人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并没有给她一个正式的身份。 在阎苍看来这一切还是要通过正式的仪式，也就是王莹环这边点头之后才能操办。 王莹环感动阎苍对于她的尊重，但是还是希望阎苍能够在返回长平县之后能尽快给袭人一个名分，毕竟她本就不是善妒之人，更何况现在还有了一个儿子。 阎苍的儿子阎苍亲自取名叫做阎易，至于以后的字，要等到阎易长大之后再考虑。 这个一岁的小家伙对于从未见过面的父亲阎苍表现的有些拘谨，而阎苍也没有准备好做一个父亲，没有和儿子多亲近，这让王莹环有些抱怨。 “今日你没事的话不要出门，好好在家里和虎头多亲近亲近。” 虎头就是阎易的乳名，王莹环希望阎苍能够把时间更多得留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将来和自己的儿子变得越来越陌生。 “今日恐怕不成，我听闻杨兄的父亲中邪，我与杨家兄弟交情不错，回来一趟不去探望一下说不过去。另外就是我还让人约了傅家，这食肆的事情也该是划清界限了。” 听了阎苍的话，王莹环有些沉默，皇帝给阎苍的假期有一周，但是阎苍不可能真的待够一周时间才离开。 从保定到长平县即使是骑马也需要整整一月的时间，这次皇帝让他参与永州还有元关的军事，他必须两个地方都去一趟，露一下脸。 事情很多，阎苍准备在保定待五天就启程前往长平，因此他必须趁着现在有时间将一些人际关系和琐事都处理完。 “那傅家的事情尽快结束吧，这样下去对两家都没有好处，你心里有个数，别心软了，现在整个阎家都是靠你撑着。” “放心，我不是那种关键时候会心软的人。” 或许是阎苍事事都愿意替她考虑，让王莹环以为阎苍也是一个仁爱之人。 其实她的想法完全错了，他历来都是对待自己人多有照顾，对待陌生人有理有据。而傅家，或者说是傅怀，显然已经不是自己人。 阎苍和傅怀约在赵家的酒楼里，就是他自己还有家里的护卫跟着，他并没有选择将赵岩喊过来。 在回到保定之前，阎苍就问过赵岩对于傅怀所作所为的想法，赵岩虽然可惜失去了一位同门，但是对于傅怀忘恩负义的行为十分嗤之以鼻，表示不愿再跟他来往。 阎苍见他的神情愤恨，今日也没有选择带赵岩过来。就连想要跟来的阎安，阎苍也让他去办理其他事情，今天这一场见面，就只有他和傅怀两个人。 “师...父。” 第159章 划清界线 傅怀走进包间看到只有阎苍一个人，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将这个称呼喊了出来，严格来说他们是进行过拜师仪式的师徒，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摒弃这份关系的。 “嗯，坐吧。”阎苍受了他这一声‘师父’，心里没有什么疙瘩，反而招呼着傅怀坐下。 傅怀身子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他想过今日一进门阎苍冷脸不理他，也想过刚进门阎苍就对他破口大骂，甚至赵岩和阎安两人都站在这里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但是就是没有想过阎苍会如此平静，阎苍越是平静，他心里越是不安。 其实昨天他就找过兰家的人，他亲自上门最终并没有见到兰家的嫡系子弟。 反而是兰家的管家告诉他，兰家和阎苍的矛盾并没有多大，傅怀自己的事情还需要他自己去解决。 傅怀听了这话心里破口大骂，没有矛盾你们挖我过去干什么？现在看到阎苍越来越厉害了，反而怕了？ 傅怀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他听闻之前投在兰家的苏溪离开了兰家，兰家为他谋了一份南州的官职，他也算是得偿所愿衣锦还乡。 这个信号预示着兰家开始对阎苍释放出善意，要知道阎苍和兰家的关系恶劣就是因为兰家将苏溪收为家仆的原因，如今兰家选择‘放’苏溪离开，就已经说明他们选择了妥协。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妥协？我现在怎么办？’ 傅怀心里埋怨着回到家中，家中的亲戚听闻了这个消息，给他出了个主意就是让他去找赵岩。 赵岩与他是一起拜在阎苍门下的，有同窗之谊，而且赵岩性子老实，想来会选择帮傅怀。 傅怀急病乱投医，没有多想就提着礼物去拜见赵岩，没有想到这次同样吃了亏。 赵岩倒是亲自见了他，只是一见他就差点动起手来，大骂他是忘恩负义之辈，傅怀十分难堪地从赵家逃出来，礼物也被赵家丢出了门。 ‘虎烈将军赵府’傅怀看着这大门上的几个字，有些心酸，明明之前赵岩的官位还不如自己，而现在呢？ 已经高了自己一级，甚至以后只要参加战斗，还有再往上升的机会。 傅怀满怀心思回到家中，整晚失眠，今日只能选择一个人来见阎苍，甚至连一份礼物都没有准备。 “傅怀，字季苗（21岁，已达成长极限，可出师）武力：49 外交：55 内政：60 智力：58 人事：55 军事：24。 有10点属性点可使用，是否使用？有技能‘奔袭’可传授，是否传授？” 阎苍看着系统面板，没有自己为其加点，最终傅怀的能力只有一项内政达到了及格标准，甚至因为他已经达到了成长极限，恐怕今后能力很难再有增强。 而阎苍，不会选择给一个‘叛徒’加点。 “季苗这几年没有多少变化，还是老样子。” “没变化？” 本是阎苍对着他的属性发出的感叹，可是傅怀并不清楚，他以为阎苍是在嘲笑他，心里不甘，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哪里没有变化？两年前我不过是一个从九品的校尉，而现在我是朝廷度支部正令史，每天管理着这保定城几十万人的生计问题...” 傅怀死死地盯着阎苍，阎苍的神情依旧淡定，似乎没有被他的成就‘惊吓’到。 “两年前我家里不过是小富之家，可是这两年来呢，我每月能够为家里提供上几十金的生活费，父母妻儿都对我自豪！” 傅怀所说的这一切当然是因为傅家和阎苍合作的食肆，别看消费人群只是中低端阶级，但是十二家每月的净利润还是十分可观的。 阎苍这次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或许认可了他所说的‘孝顺’。 可是这正是傅怀最不喜欢的，因为这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阎苍的帮助，似乎他离开了阎苍就什么都没有了。 傅怀不愿意忍下心头这一口气，他继续对着阎苍说道：“还有，这两年，我自己投资了十家食肆，为我赵家族人提供了数百个职位，让他们能够生活下去，我的名字已经被写在了家里族谱前面的位置。” “家族可以帮助，但是不要太过，还是要把那些能力不足，只想要不劳而获的族人剔除出去，所有人都一样，只会打击了那些想要上进之人的进取心。” 阎苍终于开口回答了傅怀，但是却是在为他提供建议，而这正是傅怀最为头疼的问题。 因为想要脱离和阎家的合作，所以他新开的食肆都用了自家的人，其中家里的族人占了近九成。 一开始他抱着的想法是改善族人的生活，但是没有想到会形成一种尾大不掉的情况。 一些家里长辈的子嗣也在其中插手，不愿意工作，却将食肆的钱财中饱私囊。 傅怀想过整治这些族人，都碍于家中长辈的面子没有实施，导致了这些人越发变本加厉。 可以说傅怀新开的这十家食肆，不仅生意下降了不少，同样状态下的收入还不到和阎家合作的食肆的一半。 傅怀这一行为可算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抛开阎家之后，他并没有变得更好。 他知道自家有这些问题，但是今天他不想来和阎苍说这些，他不愿意再听他的说教了。 “师父，我最后叫你这一称呼，今日出了这间房，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 傅怀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一般坐在椅子上，一旁的阎苍愣了一下，没有反驳他的话。 “那么两家合作的十家食肆，你准备怎么处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的心血，我不可能将它让给你！” 傅怀比阎苍想象得还要决绝，阎苍也不准备装什么好人。 “我把傅家在这里面的股份全部卖给你们，当然我傅家的人，我必须带走。” “人，我不做主，愿意离开的你带走，不愿意离开的可以留下来，当然从今以后这些人和你们傅家也不再有任何关系。” “好！” 这个傅怀能够接受，在准备抛开阎家独自干的时候，能带走的人其实他已经带走了大多数，剩下的要不然是不看好他的发展，要不然是真的不愿意离开，他也不去强求。 接下来阎苍和傅怀关于赵家股份的事情开始扯皮，其实也不算是扯皮，两人都抱着想要尽快撇清关系的想法。 因此在几次试探之后，二人对于对方提出的价钱都比较满意，在下人的安排下，二人也在这里签订了股份转让购买的合同。 “呼~”解决了在傅怀看来最重要的事情，他也是松了一口气，最后剩下的就是关于他和阎苍之间的师徒关系。 “君侯~” 傅怀狠了狠心，嘴上称呼已经彻底改变，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钱庄的取钱证明放在桌上递到阎苍面前。 第160章 杨颌的性子 “你教导了我两年，说实话这两年我的成长不小，但是这师徒关系终究有要结束的一天。 这里面有五百金，我希望你收下这个票据，今天出了这扇门，咱们除了同朝为官，再也没有其他的关系。” 阎苍拿过这张票据，傅怀用金钱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之前就想到了。 只是没有想到傅怀会那么大方，要知道那十二家食肆的股份购买，他也只给了傅怀两千金，傅怀能够掏出这五百金，也说明其心底对于这份师徒关系终止的坚定。 “我收下了。傅怀，恭喜你，你出师了。” ‘是否结束与土地傅怀的师徒关系，还有剩余十点属性点未使用？是！’ “再见，阎君侯。” 傅怀站起身来，对着阎苍最后鞠了一躬。走出这包间房门，他突然感觉四肢没有多少力气，整个人心里都空落落的，在下人的搀扶之下坐上了马车。 ‘怎么会呢？明明我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商人的本性吗？还是这本就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自己的眼光还是有待加强啊~ 坐在前往杨府的马车上，阎苍有些出神。他与傅怀今日所作所为，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招来不小的非议。 在这个时代，商人是靠着信义生存下去的。就算心底再怎么盘算利益，但是对于信义也不会放弃。 傅怀这种背叛合作伙伴的行为虽然不算违法，但是若是传出去，他的名声就彻底烂了，他那十家食肆恐怕今后再也不会有人上门消费。 但是阎苍没有这么做，甚至还选择结束了在这个时代人们更为看重的‘师徒’关系，要知道这个时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说说而已。 师父教导你知识能力，是完全将你当自家孩子来对待的，而徒弟将来是要报答师父，孝敬师父，甚至为师父养老送终的。 就算阎苍年纪不大，但是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也不是那么可以轻易折断的。 而阎苍如今选择结束了这段关系，若是让朝廷知道，对于今后傅怀的官场生涯也会有不小的影响，这是对道德伦理秩序的严重破坏。 只是阎苍不在乎，他还带着一些现代人的思维，更何况前世他所经历的‘背叛’多了去了，若是每一桩都计较，那么他现在应该也会像这位杨老爷子一样中风躺在床上吧。 没错，当阎苍听到杨老爷子中邪的原因之后他就知道，今日自己和傅怀做出的事，若是被这位老爷子听到，一样会被气的七窍生烟。 探望过杨老爷子之后，除了留下来伺候的侍女之外，阎苍随着杨邺来到了会客厅。 因为两家的关系，他们之间也不算外人，当阎苍得知杨老爷子中风的原因之时，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那看上去和正常男人没有区别的杨颌竟然不能人道。 没错，不是什么精华质量低怀不了孕之类的，而是不能人道。 据杨邺所说，小的时候有一次杨颌遭到歹人绑架，当被找回来的时候，下体就已经受了不小的伤。 之后找大夫看过，就来说好了，杨家人也没有再关心，因为那个时候的杨颌不过五六岁，众人都以为他已经完全康复了。 谁也没有想到其实这些年来杨颌的伤势并没有好转，因为年纪小不懂得这些道理，杨颌看到伤口不在了就以为自己已经好了，真正的结果是外伤好了而内伤并没有好。 这甚至导致了成年之后的杨颌直接不举，根本没有办法行夫妻之事。 所谓的娶妻结婚，到后来妻子出轨，不过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杨颌的前妻竟然到和下属通奸那一天都还是完璧之身。 阎苍瞬间又想到了那个蛮族女子金妍，嫁给杨颌也不过是守活寡罢了。 “那么杨老太爷之前不知道这事儿吗？怎么会闹得这般模样？” “知道，小时候的事怎么不知道。”杨邺面上有苦色，杨沼生气完全就是因为杨邺在之后一系列所作所为，还有对他的隐瞒。 因为这件事，杨邺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差，工作也不能尽心，时常出现失误。朝廷知道他父亲中了邪，特地许他假期，让他先将老父亲照料好。 这也是昨日太子出城迎接阎苍，杨邺没有随行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让他更加头疼的事情，那就是远在五岳道的杨颌接到家书，知道了杨老爷子中邪的事情已经在往回赶了，从他的回信之中，杨邺明白等他回来一场争吵是避免不了了。 “杨兄要回来？” 阎苍先是一惊，这个时候回来不是纯找麻烦来了吗？但是转念一想，自家父亲因为自己的事情气得中了邪，杨颌身为儿子怎么可能不回来。 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这个事情有很好的处理方法，为什么杨家兄弟不选择去做，反而要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无论是兄长与杨时过继，还是在外面抱一个养子，不都是能解决此事的好方法，为何如此？” 抱个孩子说是自家生的，或者杨邺和杨时家里生的孩子过继给杨颌一个，不都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阎苍不理解为什么此事会拖到现在这种无法解决的地步。 “我又何尝不想，你没有与耀宇那个人接触过，他的心思...” 杨邺摇了摇头，要说将杨颌亡妻洪家赶出保定是一种偏激的行为的话。那么杨颌的性子，激动的时候就完全跟一个疯子一样。 “你别看耀宇平时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其实他的心胸却不是十分开阔。 小时候，他就经常虐杀动物，那个时候把最小的耀平吓了得可不轻。我一直以为是他年龄小不懂事的缘故，等到去了书院读了书，明白了道理就应该有所改变...” 杨邺回想起杨颌小时候的所作所为，那哪里是不懂事，完全性子已经走向极端，可是那个时候家里人对杨颌的关注根本不够。 他作为长兄，虽然年长几岁，但是很多事情自己也弄不明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引导自己的弟弟走向正途。 “他在上书院的时候的确有所收敛，但是有一次我去书院接他才发现，所有书院的学子都很惧怕他，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我私底下打听才知道，他第一天进学堂，就将所有的学子教训了一遍，只是为了让那些人不要靠近他...”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杨颌已经察觉到自己与正常男童之间的不同，开始出现了逆反的心理。、 杨邺为此事教训过杨颌一顿，杨颌什么也没有说，心底却对杨邺这个兄长生出了嫉恨。 “你当我为什么要打压洪家？如果我不这么做将洪家赶出去，那么洪家人的下场恐怕会变得很凄惨。” 杨邺回想起当杨颌得知杨邺将洪家人‘安全’赶出保定之时对他的咆哮。 ‘伤害我的人全都不得好死！我要洪家人一个不留！’ 第161章 兄弟相争 杨邺知道杨颌不是在开玩笑，杨颌的亡妻洪氏，还有那个与其苟且的小厮都是被杨颌亲手杀死的，杨颌整整折磨了他们三天三夜。 若不是杨邺去杨颌府上察觉到了血腥味，恐怕等洪家被灭门之后，杨颌已经成为一个杀人狂魔。 后面这些杨邺并没有选择和阎苍说，但是杨颌的形象这一刻在阎苍心里完全倒塌，连带着他对杨邺都有了不好的印象。 若是放在前世，他绝对会选择和杨家划清界限，杨时也一样。 这种道德败坏，心理已经完全变态的兄弟还留在家里，绝对会成为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一个不经意就是家破人亡，波及无辜。 同时杨邺这种和稀泥的方式也是阎苍所不喜的，正是因为杨家，杨邺这种纵容，才让杨颌变本加厉越来越无法无天下去。 阎苍现在不敢想象杨颌在五岳道施行的到底是何种政策，五岳道的百姓有没有受到他的迫害。 “杨颌这种事，某觉得兄长还是将他留在身边更好。五岳道蛮族平复几年，若是再反叛的话，朝廷一定会彻查到底。” “据我所知，耀宇在五岳道做得很好，并没有做什么错事。” 杨邺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即替杨颌解释起来。 杨颌多数时候情绪还是十分稳定的，只要不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情况下都还算是一个比较正常的人。 “杨兄太过于乐观了，杨颌远在五岳道，有事没事杨兄如何得知？不要等将来真正出了事杨兄才后悔，那样有可能损失得不止杨颌一个人。” 间歇性那个病嘛~这种病人阎苍前世就接触过，就算是按时吃药，真正情绪激动起来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这个时代还没有专门医治的药物。 “这...我会好好考虑。” 杨邺听到这里，已经从阎苍的语气中听出其对杨颌毫不犹豫地厌恶。他有些后悔将如此私密之事告诉阎苍，但又不得不承认阎苍说得没错。 若是杨颌真的在五岳道犯下什么大事，那么将来朝廷彻查下去，牵连得就不止是杨颌一个人那么简单了。 杨邺起了心思，阎苍因为杨颌的事情，心里也生了厌恶，二人没有再继续聊下去，喝完这杯茶，阎苍便告辞离开了杨府。 ‘这件事之后，恐怕杨家与元珣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了。’ 杨邺看着阎苍离去的身影，很清楚阎苍是因为对杨颌生了厌恶，才走得如此匆忙。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不奢望阎苍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只是二者从今往后，除了太子一派的关系，恐怕私人关系也要止步于此了。 ==================== 阎苍回到家中，想起杨家的事情，心里越发觉得不安。他将妻子王莹环喊来，与她说了杨家的事情。 王莹环听后虽然也吃了一惊，但是并没有阎苍想象得那么惊讶。 “这种事在大家族里不算少见，前十几年王家也有类似这种性情的人，家里将他送去战场参军，据说没几天就战死在沙场上了。 一个家族几百上千号人，怎么可能不出一两个坏人呢？” ‘那哪里是战死沙场，根本就是被王家上层用这种方式处理了。’ 阎苍心里吐槽王莹环的天真，他却是不能接受这种坏人存在自己的家族里。 “不管其他家族怎么样，我们家里不能出现这种情况。趁着现在家族人口不多，这件事情你安排人盯着，尤其是阎家村那边来的人，让阎安盯紧了，不要放纵任何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事情出现。 如果有人犯了，就算是我的直系亲属，也不要姑息。” 阎苍说得十分认真，王莹环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了之前阎苍对于王家子弟在边境杀人一事为何将其全部判罪斩杀。 这意思就是自己的亲人，只要犯错他也不会容忍，更何况是妻家的旁支。 阎苍这种态度，王莹环对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在这之后阎家的家风也变得更加严谨，有效地防止了家中出现灾祸。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阎苍一直都相信这个道理，他前世开始就不喜欢做‘亡羊补牢’之事，事事都希望能提前将一切成败因素考虑进去。 他不会容许等将来家族出了祸害影响到家里才被发现，必须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接下来的几天，阎苍陆陆续续参加了几场太子派系臣子们组织的宴会，倒也不算太忙，因为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 阎易也对他亲近了不少，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的亲情比一切都重要。 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阎苍的假期也快要完结，公元二二一年六月初，阎苍和赵岩以及其家眷，带着一百阎家村出身的子弟动身前往永州。 而在阎苍离开后两天，一路风尘仆仆的杨颌终于回到了保定，只是同行的还有他的侧室——金妍。 “这就是他所在的城市吗？” 金妍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向周围，这座庞大的城市远超于她的想象。 听闻整个天下最大的城市是晋国的国都神都，那里居住着百万人口，她无法想象比眼前的城池更大，更加繁华的城市应该长什么样子。 今天在保定的所见所闻，一切已经远远超出她的认知。 金妍没有多看，她的一头金发再加上完全区别于秦人的长相已经引起了百姓的注意，她只能放下帘子收回目光，等待着马车缓缓驶向杨家。 从她决定带着五岳蛮族归降那一刻开始，她的一切行为举止代表的就不再是她个人。 “这耀平去狼夷族联盟是你批的公文么？” 金妍还未进杨府，但是杨颌已经回到了杨府，他进入府内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看望自己的中邪在床的父亲，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是你的兄长，你不该这样和我说话。” 杨邺的心思本就因为父亲的事情一直都不安稳，就在不久前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向上递交过一份关于自家亲弟弟的公文。 而这封公文的内容是同意南州都督常喻的建议，派遣南兮郡主薄杨时代表秦国前往狼夷族慰问狼夷族族长狼卜土，若是一切顺利跟狼夷族签订互不侵犯的安定条约。 关键这封公文是杨邺在一月前就已经签发的，若是一切顺利的话，现在的杨时已经接到命令出发往狼夷去了。 杨邺发现这一件事之后，他的脑袋都炸了。 狼夷族现在是什么情况，狼卜土重伤之后卧病在床两年，狼夷族四分五裂，属于狼卜土的势力连一半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派自己亲弟弟出使，无疑是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杨颌自小谁都不亲，唯独对自己这个弟弟杨时还有些亲情，杨邺这一搞，无疑是给本就风雨飘摇的杨家又添了一把火。 杨邺虽然心里后悔，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他必须镇定下来，若是他再和杨颌发生冲突，那么杨家就真的要完了。 第162章 旧友来信 “狼夷族虽然四分五裂，但是狼卜土手下那一支人马还是最强的。 我理解常都督的意思，这个时候若是能够与狼夷达成和平条约，甚至让狼夷族臣属都是最好的机会，能够给西边的防线减轻压力，这样国家能够更好的腾出手来对抗晋国。” “若是不顺利呢？你也知道常喻跟那狼夷人之间没有多少情分，就算有情分，为什么是耀平去而不是别人？” 杨颌明白常喻的想法，虽然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让自己的亲弟弟去冒这个险，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这是耀平自己同意的，常都督能够选定他，就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他不是当年那个在我们身后躲着的小弟了，他已经是一郡的主政官...” 杨邺一拍桌子愤怒地看着杨颌说道：“你要是真关心他，在意这个家，就老老实实为家里做点事情，不要去外面惹麻烦。你看看父亲这个样子，都是为了你！” “够了！这件事情错的又不是我，我早就说过和老爷子坦白，大不了以后不要子嗣了。 是你说老爷子不会接受，要过继给我一个孩子，让我欺骗他。 我自己骗不了我自己，你就把我支到外面去，现在又想让我回来。从小到大都是你们说了算，现在你自己惹的祸，自己去解决！” 杨颌说完就冲出了房门，不再理会身后被他气得直哆嗦的杨邺。 “敢情我做这一切，都是我自讨苦吃？自讨苦吃罢了...” “夫君，你要去...” 金妍刚走进杨府大门就看到杨颌气冲冲地从里面走出来，刚想要开口打招呼，杨颌却是直接从她身边走了出去，完全选择无视她，还有她身旁的大嫂。 “这...又是闹得哪出？” 杨邺的妻子看着这一幕，想要发牢骚，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杨家兄弟的事情她身为杨邺的枕边人也了解了七七八八，实在是不好开口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嫂子不要介意，耀宇他不是故意的。” 金妍只能无奈替杨颌圆场，毕竟这一切她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在五岳道的时候也是一样。 只是往常在外面杨颌多少还会和她装一下夫妻该有的样子，如今回了杨家反而是直接无视了她。 “妹妹不要担心，男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先留在府里，这么多事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杨氏见金妍神情有些落寞，连忙出言安慰将她迎入府中。 当杨颌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 他告诉杨邺等人，他已经决定留下，并且谋了一个皇宫城门镇守的职位。 杨邺也不问他从哪里找的关系，只要他愿意留在保定，对于现在的杨邺来说已经少了很多麻烦。 至于侧室金妍，杨颌的意思是让她留在杨府替自己照顾杨老爷子，至于什么时候接她回家，没有细说也就离开了。 就这样，因为杨颌的安排，金妍只能选择暂时在杨府住下。只是谁能想到这一住，就是好几年的时间。 ====================== “元珣贤弟亲启： 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返回了长平县。当得知你得胜归国之后，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选择留在保定，所以我命人将这封信送往长平...” 作为阎苍工作几年的搭档兼好友，杨时十分清楚，一直以来阎苍的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从他到南州的那一天杨时就知道阎苍不会选择留在这里。 终有一天他会飞出南州，飞出困着自己的牢笼，就算那个牢笼是繁华的保定也一样，注定困不住他。 “自上次见面后又过了快一年多时间，不知道你的孩子出生了没有，上一次听吾兄寄来的信件说令正有了身孕，还没恭喜你，我相信那一定是个儿子。 若是女儿也不要紧，我家小子已经满三岁了，将来来做我家的儿媳妇如何？放心，我我妻子是一个十分贤惠的人，她一定会处理好婆媳之间的关系。哈哈哈~” 杨时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妻儿，即使早就将自己要出使狼夷族的消息告诉他们，妻子和儿子对自己依旧是那么不舍。 杨时也不愿意放下这份亲情，尤其是当他得知妻子又有了身孕之后，只是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完成。 “吾妻子又有了身孕，吾相信当我们再见面之时，这个小家伙一定已经出生了。吾与你做个约定如何？若是这个孩子和你家的孩子正好性别不一样，那么就让他们定下‘娃娃亲’，若是和吾第一个孩子不一样，也是如此。 当然，要是咱们几个孩子性别都一样的话，就让他们义结金兰，毕竟这是我心里一直都想和你做的事情。” “回去吧，我要出发了，放心，在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亲自为他取名的。” 杨时一行人的仪仗并不隆重，或者说因为他们要离开秦国边境，前往寻找狼夷族的王庭，他们只能伪装成一支商队的模样。 秦国周边的外族势力对秦国并不友好，先秦强大之时对于他们可是没少征伐，现在后秦时代，秦国没有那么强大，他们时刻都等着机会报复回来。 “耀平。” “都督！” 杨时告别妻儿来到常喻面前，这位不过三十多岁的帝国将星头上已经有了几缕白发，这两年来南州的一切事务压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身上早就没有了过去的锋芒。 “若是事不可为，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危。保重！” “都督放心！必不辱命！” “现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前往狼夷族的路上，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应该用不了几月我就能找到狼夷族王庭。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个任务我是主动接下来的。 当常都督找到我之时，我就明白这件事除了我谁也完成不了。你千万不要小看为兄，若不是资历不够，现在我应该已经是一郡的太守...” “出发！诸位保重！” “这一年你在边境不断建立战功，而为兄我也没有闲着。 南兮郡在吾的治理之下，民生已经比之前翻了快一倍，主要的城市里已经有了几分保州城市的模样，相信等你下次来，这里一定已经变得十分繁华。” “对了，我还和本地的夷族重新签订了盟约，比过去的要更加苛刻，一些小型的夷族被我直接迁移到了城市附近。 这是你曾经和我说过的，民族大融合，如今整个南州都在做这一件事。当然也有些不听话的，不过都督麾下的军队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秦国的意志不可违抗。 哈哈哈~你一定想不到吧，我也有机会亲自率军攻打过夷族山寨，虽然对方不过几百人。” 第163章 开明 “说了那么多，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选择接下这个任务。 在常都督来到南州之后，他听闻我是你的好友，一直对我照顾有加，也时常教授我许多国家战略方面的知识，如今的我若是再与你相见，你一定会吓一大跳。 另外你知道朝廷关于修建运河的计划吧，对了，这份计划的负责人告诉我，就是你将这份计划呈报朝廷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个运河已经在进行修建，工期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快不少，或许不用十年，更短的时间就能完成。 到时候我们一定有机会带着自己的家小到秦州，甚至神都去看一看，看看先辈们曾经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何等模样。” 元珣，祝我一切顺利吧，只要能够得到狼夷族的友情，不论是互不侵犯还是同盟，我相信都能给你在秦州战场减轻不少压力。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与你一起驰骋沙场。 你以为写到这里就完了吗？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害怕。 我的儿子真的十分聪明，我相信我家老二也不会差的，如果将来我出了什么事的话，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导他们。告诉他们，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珍重！” 杨时回望汉水关，这个时候他已经带着人离开了秦国边境，他不清楚自己的信件阎苍收到了没有。 他只知道，当踏上脚下这片陌生的土地开始，这一生所有学习到的一切本事，他都要十成十的发挥出来，他一定要平安回家。 公元二二一年五月，杨时出汉水关寻找狼夷族，这之后秦国方面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一直到公元二二一年十月，狼夷王狼卜土病死，狼夷族大乱，麾下保王派与反王派爆发了长达半年的战争，关于狼夷族的一切消息，也消失在了秦国人耳中。 随同一起失去音讯的，还有杨时及他率领的一百二十八人。 当阎苍回到长平县看到杨时寄来的信之时，已经是公元二二二年，在这半年多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 “阎元珣！我不要回去，我听闻你不拘一格招用人才，本姑娘杀过人也管理过家族产业，让本姑娘去帮你，你不会吃亏的！” 阎苍冷冷地看着眼前乔庄打扮的女子，不得不说前世看过太多女扮男装的电视电影，当他第一眼注意到歌曼舞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身份有问题。 “朝廷没有录用女子为官的先例，更何况你一个未出嫁的小姐。某不知道你在家里是如何任性，但是在外面，出了这永州府，可不会有人惯着你。” 歌曼舞竟然混进自己北上的队伍里想要跟着自己去边境，这让阎苍十分意外。 本来他这次来永州府，一是为了向轩辕轶述职，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身份，他的直接领导都是轩辕轶，来打个招呼没有什么不妥。 二一个就是既然皇帝允许他在永州的军务上可以提意见，那么他就必须来永州都督府露一面，了解一下整个永州的军事布防以及未来的战略中心，这对于今后他在边境的发展有着莫大的好处。 只要围绕着主要方针发展，长平县的未来将一直走在进步向上的路子上。 阎苍这一次进入永州府还算低调，但是架不住五大家族在永州府的眼线太多，在他离开都督府的一刹那，就收到了五大家族的邀请。 阎苍明白五大家族突然那么积极邀请他是什么意思，之前阎苍请求几个大家族在他上任长平县的时候给与他支持，现在这最早一批投靠阎苍的旁支子弟发展得都很不错。 这让五大家族后悔了之前过于谨慎的决定，如今阎苍又通过‘科举’大肆招揽人才，长平县早就已经人才泛滥了。 但是这并没有让五大家族的人放弃，反而因为阎苍的权力加重，让他们看到了更多机会。 元关副镇守，参议永州军务，这两条都意味着阎苍有权力提升一些人到朝廷之中去任职。 尤其是参议永州军务，让他们看到了未来阎苍可以将他们的人安排到永州府的场面，更是十分积极。 阎苍选择与这五大家族家主见面，但是他毫不客气地说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暂时只向元关和长平县输送人才。 甚至这一次若是五大家族选择投资自己，派来的人手很大概率他会选择派到元关去，毕竟那里更需要人才。 阎苍的话让五大家族一阵沉默，虽然没有了之前的积极性，但是还是抱着‘试试’的想法，给阎苍输送了一些人才，这其中家族嫡系也不在少数。 这让阎苍十分满意，毕竟相比起长平县的世家，永州府的五大家族底蕴更加深厚，家族的子弟更加优秀，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当然如果有抱着混一混的想法来的，那么他也会毫不客气地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在结束了与五大家族的会面之后，出乎意外的歌家家主歌青之女歌曼舞请求与他见面，因为刚刚谈话还算友好。 因此阎苍没有拒绝，选择与这位见面，而歌曼舞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向他询问了边关的风土人情，顺便让他多多训练歌家的子弟。 阎苍欣然答应，原本他还以为这位歌家小姐对自己有什么好感，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多想了。 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作风‘叛逆’的歌家小姐会选择女扮男装混入自己的队伍当中，想要跟着自己北上。 自己这次离开永州，将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全部带上，重新留下了一部分阎家子弟留守这里，为了方便传递消息。 加上四大世家派来的人，离开保定时他们这支队伍有一百多人，现在反而人数达到了两百多，不减反增。 但是两百多人，还是一眼能够全部看完，‘气质出众’的歌曼舞在这里面根本隐藏不了。 “阎元珣，做你的侍女都可以，只要让我离开永州府...” 歌曼舞的行为让周围五大家族的子弟都开了眼界，要知道往常在永州府都是这位大小姐欺负其他人，尤其是四族的年轻子弟，都是被她从小打到大的。 “你不是什么开明的贤臣吗？你明明开创了科举制，为什么不愿意给女人一个机会！” 第164章 技能传授 见到阎苍不理会她，歌曼舞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开始大骂起来，阎苍没有再理会她。 这是一个真实的封建王朝，而不是前世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就连他让自己妻子插手自家的产业都在保定贵族之中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更何况是用一个女人为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这个时代。 很快歌家的人就赶到，是歌家家主歌青亲自将自己的女儿带了回去。 阎苍从他的脸上只看到一脸的愤怒，可以看出这应该是歌大小姐自己的私人行为。 没有狗血，也不会发生私奔这种事情。 在一个封建时代的将军身上，不会发生任何有违伦理道德的事情。 阎苍终于能够带着众人启程，在经历了刚才一幕之后，整个队伍本来严肃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尤其是这些世家子弟也从离开家乡的伤感之中恢复过来，开始互相攀谈起来，毕竟今后身边的很多都将成为自己的同僚。 “师父，要将这些人带去长平县一部分吗？” 在发生了傅怀这件事情之后，赵岩对于阎苍的态度亲近了不少。 他察觉到阎苍对于傅怀的叛变十分失望，这让他更加坚定决心要站在自己师父这一边。 “不。” 阎苍摇了摇头，长平县此刻人才已经溢出，若是在和平时代，他不介意将所有有能力的人聚集在一起大力发展。 但这是一个乱世，军队才是一切实力的根本，相比起已经能够走上正轨的长平县，元关显然需要更多的有生力量。 “写信让尤班带三百士兵在路边等我们，咱们直接带着人去元关。” “直接安插那么多人手进入元关，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赵岩记得自己师父和元关守将萧雨的关系不是太好，如今要分润萧雨手中的权力，恐怕不会有那么简单。 再加上这些从永州府带出来的五大家族的人，他可不相信这些人会有多少忠诚度。 “这些人不算太多。 今后，我肯定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元关，长平县的发展已经走上正途，之后我会给轩辕都督提出建议，由你和金准坐镇长平县，洛门关那里让辛汲去驻守。” “辛汲，字佐治（22岁，成长极限24岁）武力：72 外交：45 内政：73智力：76 人事：66 军事：57。有5点属性点可使用，是否使用？有技能‘奔袭’剩余二次，可传授，是否传授？” 在这次大战结束之后，阎苍就借着这个威势询问几人愿不愿意成为他的弟子。 除了石滔之外，尤班、辛汲、岑季都答应了下来。可以说这次收徒的质量，让阎苍十分满意。 虽然几人年纪都不小，发展潜力没有剩下几年，但是对于阎苍来说，只要‘抓重点’培养，那么这几名弟子也会成长为自己麾下的人才。 吸取了之前傅怀的教训，阎苍没有一来就给这些新弟子加点，而是采取了先考察一年再做决定的办法。 之前投在傅怀身上的属性点让他十分后悔，无论如何培养白眼狼这种事情他也不会再去做。 因为能够看到几名徒弟的具体信息，他可以知道辛汲、尤班和岑季都是能力不错的人，尤其是辛汲，相比起属性点着重于军事和勇武的尤岑二人，他要更加的全面。 阎苍有意给辛汲加加担子，因此准备让他接手赵岩的工作去镇守洛门关，当然会将石滔派去给他做助手。 两人皆是文武双全之辈，想来很快就能熟悉洛门关的工作。 “佐治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那石滔...” 赵岩清楚阎苍收徒的事情，对于石滔没有拜自己师父为师感觉十分惋惜。 他认为作为这次科举考试最出众的人才之一，石滔若是能够拜在自己师父门下，未来不是没有成为国家柱石的机会。 就像是他自己，那么愚笨的脑袋，在阎苍的教导之下，竟然成为了阎苍麾下目前唯一学得自己师父‘三分’本事的人。 虽然还远远比不上阎苍，但是他感觉自己带队行军的速度已经比其他将领快了不止一分。 没错，阎苍将‘奔袭’这个技能传授给了赵岩。 “赵岩，字思潜（21岁，成长极限至22岁）武力：76 外交：36 内政：45 智力：48 人事：50 军事：61，已习得技能奔袭（麾下队伍行军速度加2，体力消耗加3！）” 就像是两枚低级行军法碎片一样的效果，而这已经是阎苍在得到完整物品之后得到的最好的东西。 “神妙行军法（已达上限），麾下队伍速度加7，士气加5，体力加3，可传授徒弟技能奔袭，剩余两次” 十五枚行军碎片，三个的行军法最终合成了这一装备，在赋予了阎苍远超一般军队行军速度七成的移动能力之后，这件装备已经达到了上限。 这也是阎苍敢率领一万军队在上翎郡乱开‘无双’的原因，毕竟他麾下的行军速度一般军队已经无法追上。 即使是最后追击阎苍的秦州精锐骑兵，速度也慢了阎苍麾下军队三分。 也就是说同样条件之下，若是双方军队实力一样，阎苍麾下的军队行军速度起码快了对方五成以上。 若不是秦军骑兵精锐还比不上晋军骑兵精锐的话，阎苍完全有能力像遛狗一样将晋军耍的团团转。 赵岩马上就要达到成长极限，阎苍最后还能给他再加上五点属性，阎苍已经计划好将这五点全部加到赵岩的武力之上。 超过八十点的武力值，再加上‘奔袭’这个技能，未来赵岩将会拥有十分可观的冲锋陷阵的能力。 其实阎苍更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类似加强防守的技能，赵岩的性子沉稳，若是单独领军，在没有绝对把握之下恐怕不会选择率军冲锋。 阎苍觉得赵岩的性子更适合于驻守险峻的关卡，要塞一类的地方，阎苍被任命为元关副镇守之后，他就将目光放到了元关。 按照秦帝白弭的安排，今后恐怕元关的守将在非战争时期，五年左右就会更换一次。 而下一任元关守将，很显然更大的概率是由前任元关守将推荐。 白弭将阎苍任命为元关副将的原因，就是让萧雨将阎苍培养为下一任元关镇守，而阎苍心里下一任元关守将的人选，正是自己的徒弟赵岩。 在拥有系统，又有得力弟子的情况下，阎苍当然不会像前世的诸葛丞相一样到了晚年才开始培养继承人。 随着军职一步步提升，他必须将自己的眼光从一县一城开始向更大的地方扩展。 第165章 奔袭(感谢佐良娜的3张催更符) “没想到这歌家小姐竟然会冲出来想要北上参军，虽然早知道这位大小姐不喜红妆爱武装，但是谁能想到竟做出...如此...不恰当之举。” 歌曼舞虽然被父亲歌青带回去了，但是她在永州府外这一闹还是给众人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在外行军的生活是十分无聊的，这些从永州府出来的世家子弟们，时常都会说起这件事情插科打诨。 “我家大小姐...哎~若是我，恐怕真狠不下心拒绝。” 回话的是一来自歌家的子弟，原本前几天其他家族的子弟说起歌曼舞来，他们还呵斥不让其谈论。 但是这一段时间来枯燥的日子让他们也不自觉的放下了心中的坚持，也加入了一场讨论之中。 说话的人多了，自然行军的氛围也开始变差，眼见刚刚形成一点军队气质的阎家子弟也开始受影响，阎苍决定不能再放任他们这样散漫下去。 “我率领前军一百人先到达长平附近等你，你带着他们在后来。” 阎苍说完，命令传令兵打出号旗，带着一百阎苍子弟开始了急行军，这种强行军模式在他们离开保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这...” 一众永州府的世家子弟哪见过这种场面，见到阎家子弟突然脱离队伍随着阎苍的带领飞快离去，这些人都傻了眼。 难道我们也要这样？一些聪明的人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开始担心自身的遭遇。 “哼！懒懒散散！不成样子！” 赵岩见阎苍带队离开，重新将这些世家子弟进行编制，将各家的领头者选出来，让他们暂时成为队长。 “你们之中很多人，不是去当官，不是去天天坐在府衙桌子上办公的。你们是去参军，是要进入第一战线的。如果还是现在这副样子，只会让边境的士兵看不起你们!” 五大家族明白阎苍的话不是在说笑，这次选择的家族子弟，多数都是有武艺在身，或者说懂一些弓马的，这些人在后天优越的环境培养之下，多数身体素质都不算太差。 就连领头的几个，也是文武双全之辈，真正只懂得读书的反而没有几个。 他们虽然不是家族最嫡系的那一批人，但是身在富贵之家，心中自然有傲气，听了赵岩的话，一个个都十分激动。 “好！出发！” 阎苍将这些人留给赵岩，未尝没有训练赵岩带兵能力的心思，尤其是在将‘奔袭’传授给赵岩之后，他希望看看现在的赵岩带着这些人能做到哪一步。 十五天的路程，阎苍用了九天到达长平县附近名为红土坪的地方修整，这里地势平坦，土壤多为红色，因此而得名。 原本红土坪周围是有一个村子的，但是随着土壤环境的改变，这里的土地无法种出庄稼，因此整个村子的人都迁徙到了长平县当中。 阎苍的地理知识储备并不丰富，不了解红土该如何改良，因此并没有对此地重新进行开发。 反而因为此处地势平坦，时常被作为军队商队休整的地方来使用。 阎苍率军达到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平县城之中，当天晚上尤班就带着三百名步兵到达了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步兵身上携带的武器都是钉头锤，这当然也是阎苍的安排。 钉头锤是一种十分适合小、窄地方使用的近战杀器。 元关虽然城内已经扩建的很大，但是城头却是并不大，最多可容纳三十名士兵肩并肩站成一排，军队用的朴刀长度在一米二左右，刀刃长五十厘米，而钉头锤整体长度不超过九十厘米，锤头部位更是不足三十厘米。 更像是一柄斧头，不过因为其锤的特性，对于破甲破盾更优于斧头。 阎苍相信在元关城头钉头锤的发挥应该要比使用朴刀要更为方便，他准备带上这些装备钉头锤的军队去试验一番。 第十四天的时候，赵岩带着后续的部队来到了这里。提前了一天，阎苍大概知道‘奔袭’这三成行军速度对于新兵来说的提升在多大的范围之内。 要知道阎苍率领秦国精骑北伐的时候，十天的路程，能够在四天就能到达。 这还是建立在秦国的精骑不是最强的情况下，如果同样他带领的是晋国的精骑，阎苍有信心在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能完成急行军。 这种速度增幅是十分可怕的，两军相隔八百米进行冲锋，你还没冲出一百米，马都没跑开，阎苍的军队已经到你脸上了，就是这种感觉。 这也是阎苍率军能强势击败晋军的原因之一，真正在敌人未准备完全的时候已经蓄势完成发动了攻击。 换一个思路，也就是说，两军在一地大战，同样距离，同样能力的情况下，十天的路程，而阎苍的军队三天就能到达，还能休整一天再进入战场。 等另外一支军队到达，战争已经打完收拾现场结束撤退了。 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 赵岩的军事能力只有六十多，带队的速度自然比不上顶级将领，但是因为‘奔袭’这个技能存在，让他在带着这些新兵的时候，依然能够超过一般军队的行军脚程提前到达。 这三成的加成，可不容小看。 赵岩带领的人马达到，自然也是人困马乏，需要再休整一日。 这些世家子弟好不容易结束营帐布置，进入帐中休息，但是外面尤班带来的那支军队却成为了他们今晚的话题。 “你看到那三百人了吗？那精气神，那装备，那钉头锤，我看到有的上面还有褐色的血迹。” 阎苍手下这一支装备钉头锤的军队，这一年时间已经见过几十次鲜血。 虽然多数都是剿灭的山贼，还有一些乱民，但是其气质已经不同，向着正规军队开始转变。 阎苍一直都认为，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军队不能算是精锐，尤其是经历过几十万人，上百万人战争的军队，那种气质和对士兵眼界的提升是完全不一样的。 晋国军队为什么强，不仅仅是装备和成长环境，是因为他们现在的中高层军官的都经历过几十万人的大型战争。 他们有了经验，能够更好地教导下面的士兵该怎么去做，如何在一场战争中最有效的胜利。 第166章 战略转换 这也是阎苍不断带着手下士兵进入战场的原因，增加他们的战场经验。 这个时代来参军的很多底层士兵是没有读过书的，一些简单的事情，可能要掰开揉碎教导他们，他们才能吸收十之一二。 而战场就不一样，血与刀锋的汇聚，厮杀时人肾上腺素的极速飙升，战后活下来的幸福感。 这些都会如同肌肉记忆一般刻在他们的骨子里，战争就是士兵最快成长的方法。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能够保证的只是你在战场上活下来。 想要真正进化成为精锐，成为兵王，还是需要战争的洗礼才能完成。 纵观上下五千年，没有经历过战争能战无不胜的军队都只是少数的，他们之所以胜利的地方是因为英明的指挥者，而并非第一次经历战争的士兵有多么强大。 阎苍为何在几次战争中都采取了‘歼灭战’的方式，那就是为了有效的消灭晋军的中层力量，以及即将成长的底层力量。 相比起强大的晋国，秦国的军事实力相差实在太大。 尤其是目前秦国国内近十年成长起来的这些士兵，他们更多得经历的是内战，平乱，平夷，然而这种内耗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成长。上了战场和晋军交手，还是不够打。 现在秦国真正能够配称为精锐的部队，多数集中在永州边境地区，而无论是保定的五军护卫军，还有皇宫内部的军队。 在阎苍看来双方指挥官实力相等的条件之下，正面开战，绝对不是边境军团的对手。 乱世之中，边境的士兵能力要远远强于内部。因为他们经常经历战争，有真正‘练兵’的地方，而不是像内部军队天天狩猎，平定几场内部的叛乱就能被称为精锐。 阎苍在去太子府上的时候见过秦国皇室的精锐，那些飞猿军士兵。如果说几年前阎苍觉得那些算得上精锐的话，现在他有信心说一句，这些精锐绝对不如自己手中那一批刚刚撤下来的士兵。 一个士气心态一直在成长，一个已经从巅峰退下来开始走下坡路。 阎苍相信，如果继续保持保守稳固的政策，那么十年之后，朝廷所谓的内部精锐将变得不堪一击。 =============== “所以北伐还是要继续，哪怕只是为了练兵。” 阎苍到达元关的第一天，萧雨就召集了手下的所有高级军官和他进行了一次正式的会议，以此来交换双方的军事思想。 而阎苍在这之中除了提及‘钉头锤’的试验应用，对未来的构想，就是以战代练。 “我知道你的想法，身为边境地区的指挥官，你说的这些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萧雨对于阎苍的到来并没有多抵抗，他已经跟着上一任元关镇守司易在此待了快二十年。 现如今朝廷策略转变，有机会去其他地方的话，他并不介意离开元关。 毕竟边关本就是苦寒之地，元关再大也不过能驻扎一万多人，而去任何一个郡城当太守，所管辖的士兵加上百姓都不会少于五万。 阎苍所提出来的主动出击，以战代训的想法并没有反对，甚至如果不是他身为元关守将无法轻易离开此城，他也想要再体会一下主动出击的快感。 “只是...元珣可有想过，一旦再度发起战争，这其中的后勤储备何来，若是战争结果所得太少，如何给底下人交代？” 首先一点，元关的物资储备量肯定是充足的，但是这是在不主动发动战争的前提之下。 秦帝白弭思想虽然已经有所转变，但是频繁发起战争还是会对内部国力发展造成不小的冲击。 能够取得大胜，有效消灭晋军有生力量那还能说得过去，若是最后战争结果太差，或者战后资源远小于支出。那么不用朝廷拒绝，萧雨和秦州都督轩辕轶那一关就过不去。 “这...” 阎苍对此问题倒是经过了思考，之所以不一股脑说出来，只是大抵先试探一下萧雨的想法，见其不反对，仔细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想法将其说了出来。 “不用发动大规模战争，最少两百，不超过一千的骑兵或者骑步组成的混合军队，进入上翎郡狙杀晋军巡逻军队。 至于战前战后的物资消耗，我可以私人补充一部分。” 将军掏自己的钱来养军队，这是在和平年代都时常发生的事情。 朝廷给与同样的资源和军饷，为什么别人的军队要比你的强？就是因为在私底下掏了钱，加餐，加饷，甚至加练。 萧雨对于阎苍愿意自己掏钱支援军队，还是比较认同的，毕竟他自己也在掏‘自己’的钱补给军队。 只是不同的是他不清楚，阎苍是真正从自己兜里掏钱出来，毕竟这一年以来他通过系统抽奖，再加上家里做生意所得，自己的小金库早就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规模。 而萧雨呢，他和多数将领一样，掏的是从朝廷发来进入自己口袋的‘军饷’。 一般情况下，朝廷向下发一百万的军饷，经过层层筛检，你上面有关系，政治环境还算清明，能够到达将军手中的军饷绝对不会少于原军饷的八成。 这个时候将军当然不可能将全部军饷都发给士兵，毕竟咱辛辛苦苦带兵打仗，难道就是为了朝廷所发的那点银子？要真是这样，一个个朝廷的世家贵族是怎么崛起的？都靠着自己家里做生意？ 要知道很多军官都是一根筋，没有那个脑子的。 这个时候对待士兵好的，希望手下变强的，就只会自己揣进兜里两成，剩下的五成成为军费。而贪心的，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的，就会贪下一半甚至更多。 先秦末期，有一郡城的守将贪墨军费超过八成，每次朝廷发下来的军饷到大士兵手中不足一成，士兵当兵吃不饱，家里也得不到补给，最后引发了兵变。 这位守将全家被造反的士兵杀死，当他的家底被抄出的时候，竟然高达上百万金，实在是难以想象。 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无论是什么时代，这些将军就没有不贪的。 就像是阎苍也会这么做，但不同的是他会将手中得到的军费留下一部分作为日常加餐，加练的奖励，还有一些作为武器研究开发的经费，以此来增强军队的实力。 “好。” 阎苍提出自己掏兜，萧雨自然没有选择拒绝，这一场军事会议进行得十分愉快。 第167章 蹴鞠 阎苍融入元关军团的速度远远比他想象得要快，在萧雨的默许之下，很快他就开始参与元关的大小事务，像是一位真正的副手一样。 甚至因为阎苍带入元关的‘自己人’数量并不多，萧雨还给他调来了八百士卒以供他调遣，这其中的统领者，正是尤班的那位百夫长父亲尤汉。 因为初入元关，阎苍正需要一个合格的帮手，因此他没有犹豫就将尤班的父亲尤汉重新提升为都尉，让他的儿子尤班做了副手。 “元关的日常十分艰苦，因为地处边境交战区域，周围人烟稀少。因此士兵的娱乐活动十分缺乏，历任守将都不会介意给他们开展一些适当的活动消遣一下。” 在发现了元关的士兵之间有赌博的行为之后，阎苍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 在前世，虽然国家并不制止赌博，但是也不提倡，尤其是涉及到金钱交易的方面。 阎苍会赌，但是并不好赌，他虽然平时低调内敛，但是骨子里还是有好强的基因，他知道一旦自己下场赌博，是绝对收不住手的。 因此他选择从一开始就拒绝，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完全不会赌博的人。 “我会让人教导你们蹴鞠，就从这八百人先开始，然后是整个元关的士兵们，赌博害人不浅，必须将其从军队的根上挖除。” 阎苍接手军队之时，手下的人也喜欢赌博，但是他想到了一个前世无数穿越者前辈执行过的方案，那就是‘蹴鞠’。既可以操练阵型，又可以训练士兵的体能，让他们能够得到发泄。 蹴鞠一经推出，就成为了长平县军队最喜爱的‘消遣’方式之一。 “属下知道，只是这可能需要时间。” 尤汉对于阎苍的提议没有反对，其实无论是哪个军队的管理者都不会喜欢赌博这个东西的存在。这个时代虽然当兵已经开始发饷，但是士兵的饷银并不高。 很多时候一个士兵的月饷连一个人一月的吃食费用都无法满足，再加上运输成本，多数士兵都是将饷银积攒一年之后才会托人一次性带回去。 这笔钱留在士兵的口袋中，注定要成为赌博者们的眼中钉。 时常因为有将饷银输光后发狂的士兵，这笔钱也许是他家里急需的生活费，而他将其全输在了赌桌上。 一位父亲，一个男人违背了对于家庭的诺言，会做出怎样的举动，都是未可知的。 因为有军法官的存在，很多斗殴最后都会不了了之，这些赌徒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士气心智都会下降得极端厉害，丧失当兵的勇气，甚至很多会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 边境驻守的士兵即使是在和平时期，‘损失量’也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自杀、逃兵、自残、触犯军法被处置之人数不胜数，一万士兵驻守边关，没有战事的情况下，一年到头都会损失近千有生力量。 这也是边境守将们不禁止军中赌博的原因之一，他们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阎苍提出以蹴鞠的方式来替换赌博，也只能一步步进行，甚至因为蹴鞠有输赢，赌博依然无法避免。 但是身为上级，他可以坐庄限制这种‘赌金’的数量，甚至有时候下场将士兵们的钱‘赢’走，暂时替他们保管，等以后借着机会再进行‘赏赐’。 总之带兵的套路很多，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不是光能打仗就行的。 “赌博可以慢慢被禁止，但是另一项行为希望您能谨慎考虑。” 常年的边境当兵生涯，有时候因为战争的原因，一年甚至几年都无法离开边关，这让士兵们除了赌博发泄之外，还有一种专属于男人的精力无法发泄。 而关于这个问题，自多年之前，就有人发明了一种宣泄方法，那就是国家方面组织一部分失去男人，无依无靠的寡妇，进行上门营业。 通过这种方式，既解决了人口发展的问题，也解决了士兵精力过于旺盛的问题。 这是一种被默许的行为，虽然在阎苍看来，这是极度不符合现代人伦理价值观的事情，但是眼前，他也无法解决这件事。 幸好因为是国家组织，这种事情还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我知道。’ （关于这件事，我看到好多的写古代战争的作者都没有提及，我在思索良久之后，决定简单的将其提一下。 毕竟这是历史中确实存在的问题，虽然丑陋，但是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好了，就到这里，继续下文。） 阎苍将蹴鞠这一运动在元关军团推行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士兵们的一致好评。 这个时代带兵的多数都是已经成家的男人，他们身上有着身为一个父亲，一个儿子的责任，谁也不愿一年当头辛辛苦苦挣得钱全部投到赌桌上。 然而这又是一种风气，整个军队超过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在赌钱，难道你说你不赌？ 在军队，未来你们都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和一个能够互相信任的同僚在一起，你会知道你有多么幸运。 “我的想法就是可以控制士兵们下场赌博的金额限制，比如说一场足球赛，每人下注的金额不能超过二十文钱...” 阎苍在下一次军事会议中讲述了自己的构想全部告诉萧雨，虽然是赌球，但是相比起单纯的赌博来说，蹴鞠既可以锻炼士兵的体力，又可以训练士兵的配合度。 就算是单纯的消耗士兵多余的体力，同时又给他们提供了精神愉悦，也让萧雨不得不支持阎苍，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至于下注买输赢，那反而是最简单的事情，毕竟一场球赛一个时辰，等这场球赛结束，无论是‘球员’还是‘观众’都已经消耗了所有的精神，赌博反而变成了最不起眼的东西。 “你的想法很好，我听说过那种运动，我认为它值得在军中推广。” 萧雨十分满意阎苍的做法，能够为士兵们提供发泄口，这无疑是给他减轻了不少压力。 更何况蹴鞠是一种体力运动，一个月他们只需要举办两场比赛，就能将这些士兵的吸引力全部集中到蹴鞠比赛中。 这么高效的方法，萧雨又怎么会拒绝呢？ “只是我希望你今后有问题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来。” 萧雨在这中间最不满的就是阎苍先进行了实验才将这件事禀报给他，他认为这是阎苍还在拿他当做外人的表现。 “嗯...属下遵命。” 第168章 来自萧雨的投资 阎苍有些搞不懂萧雨的想法，为什么仅仅过了半年时间，萧雨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那么大的转变。 如果第一次北伐结束，萧雨是为了结盟才对他释放出善意，那么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没错，阎苍认为萧雨完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对自己示好绝对是有着其他目的。 果然，在会议结束之后，萧雨单独邀约阎苍，两人来到萧雨自己住的屋子，这里的摆设还和阎苍上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 “元珣这次北伐又立大功，某本以为你会选择留在保定。” “边关不宁，我时常夜不能寐啊~” 阎苍说得有些官方，但是这一半却也是他的真心话，若这是在前世的强汉盛唐，国家内部环境安稳，他也不会有安定生活不过，自己非要跑到边境来找罪受。 “呵呵~元珣还是没将我箫某当做自己人。”萧雨脸上的笑意消失，说话语气也变得有几分僵硬。 “萧大哥，我不是说谎话。”阎苍见此，连忙换了个称呼，萧雨对自己释放出很多善意，他没必要选择触他的霉头。 “晋国强大，屡次犯边，身为一名将军，如何能安稳在国内生活？再加上保定乃国家都臣，富贵贤人到处都是，实在不适合我等年轻一辈长居。” “哈哈哈~我看后面才是贤弟的本意吧。” 萧雨并不相信阎苍所谓的‘国家大义’的说辞，永州地处偏远，秦末时期朝廷对此的管理早就没有多少威慑力。 因此他对所谓的秦国复兴大业并没有多少认同感，在他看来就是先帝白羽想统一天下，做天下的主人罢了，其他的什么口号都是瞎扯淡。 他自己都没有这些‘爱国精神’，同样不会认为阎苍这样的小年轻会对前秦有多少认同感。 他更愿意相信阎苍所说的后一句话，保定世家贵族太多，不是他们这样的将军士兵喜欢待的地方。 虽然军队里也少不了那些仗势欺人的事情，但是始终都会有一个尺度，再不济也能够通过真刀真枪的方式解决问题。 而保定不一样，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文官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一旦你得罪他们，他们会将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鞭尸。 他虽然没有在保定城待过，但是无论是前上司易，还是一些保定出身的军官都给他讲述过朝廷的八卦，他对于这些世家贵族历来都是敬而远之。 他认为阎苍也是和他一样的人，或许他和文人待久了沾染了一点贵族作风，但是骨子里，将门出身的阎苍还是一个‘粗人’。 他甚至不相信在长平县推进的‘科举制’是阎苍编制提出的，他更愿意相信是阎苍身边那些世家贵族子弟出的主意。 毕竟从阎苍的行为来看，他更愿意接受这些世家的橄榄枝，和他们站在一起。 “哈哈~萧大哥高见。” 阎苍有些无奈，说真话你不相信，非要想一个最低俗的理由你才能接受是吧。就怕别人不和你一样？ 阎苍对于萧雨的感观大幅下降，认为他与自己之前的几任上司在德行上都无法相比。 其实还是阎苍抱着一种现代人的骄傲，他并没有从根本意义上到底层融入这些阶层，探寻到他们真正的面目。 自他穿越至今，无论是同僚，还是几任上司，包括太子丞相，杨家兄弟等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士’，而非最底层的‘民’。 他所接触的这些人，都是世家出身，或者因为在官位上眼界开阔，自然对于问题的看法与底层人不同，而萧雨则不一样。 他是真正的泥腿子出身，从微末之身被提升上来的，在之后的成长过程中接触到的都是士兵，是这个时代最为‘直接’的一批人。 他的认知注定和这些人一样，无法接受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在他们的眼里，任何口号都不如实际的利益来得直接。 这也是古代军队，从下层到上层的一个普遍落后思想，是不能与阎苍前世现代化，文化思想开阔的军队相提并论的。 他们当中很多军队高层所拥有的高级思想，只是对于战争，而非对于其他。 这也是在古代很多将领都是军事武力点满，而政治思想落后的原因，这与底蕴和生长环境是分不开的。 “元珣家中可好？” ‘正题来了。’ 阎苍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萧雨的所有示好，应该都来自他接下来的问题。对于萧雨提到他的家庭，他表现得十分谨慎。 “家人都很好，一年不见，我那儿子都会叫我爸爸了。哈哈哈~” “那倒是恭喜元珣了。” 萧雨看着阎苍脸上的笑意不似作为，他知道阎苍的背景，对于他娶了天下有名的王家的女人也是十分羡慕，以王家的财力，阎苍起码在以后的生活中不愁吃喝了。 “元珣如今常年在边境，恐怕今后回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多，可有想过再纳一房妾室？” ‘萧雨要给我送女人？这是什么意思？他家亲戚？要进行政治联姻吗？’ 阎苍心里打鼓，萧雨的话让他有些惊讶。在赵家送女之后，他就料到随着自己的官位一步步升高，想要通过女人的方式和他联合的人一定不会少，但是他怎么也想到萧雨竟然会有这个想法。 “某家中有一侍妾，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去岁来到长平县找某，某已经打算回到长平之后就给予她正式的身份。” 阎苍马上就准备纳袭人为妾，在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再接受一位侍妾的，更何况因为这次的谈话，让他对萧雨的眼界表示担忧，他不想，也没必要选择和萧家联姻。 “青梅竹马，那倒是恭喜元珣了，若不是军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要去向元珣讨一杯喜酒。” “随时恭候箫大哥到来。” 很快两人的聚会结束，阎苍起身告辞离开。 “将军怎么就这样放弃了？这阎元珣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不用多长时间他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屋内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萧雨没有回头，似乎对于这个女人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 第169章 风云再起 “他马上要纳妾，咱家侄女过去难道做小吗？我同意，你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萧雨摇了摇头，虽然只是妾室家里的侄女，但是他的妾室也是保定的大家族，本来做妾已经低了一头，还在一个侍妾后面，人家怎么可能愿意。 “可惜了，我只能回话告诉家里拒绝这个提议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当初人在永州府的时候不早早投资，现在后悔了又来找我们想办法，也是委屈将军了。” 萧雨的屋内冒出一个女人，若是和萧雨熟悉的人看到，一定会认出这是萧雨的妾室。 只是这元关可不允许有女眷滞留，而这位应该在永州府的妾室又为何在这里。 “将军！将军！永州府急报！”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再次传来阎苍的声音，萧雨打开房门，阎苍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何事？” “永州府都督轩辕将军病重！” “什么！” =================== 公元二二一年八月，永州府都督轩辕轶在家内卧房昏迷，当仆人发现他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整个永州的官员全部都聚集到了此地，经过大夫诊治，轩辕轶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暂时减轻了其病痛。 “解大夫，我家都督如何了？” 孟军看着走出房间的解生焦急地问道，他是最先发现轩辕轶昏迷的人之一。 他昨儿早晨有要事来向轩辕轶汇报，因此一大早就到轩辕轶家门口找他，没想到不一会就传来了轩辕家仆人的哭喊声，当孟军第一眼看到轩辕轶之时，他的脸上还有干掉的血迹。 ‘吐血？昏迷？上一任都督也是在任的时候出事！’ 孟军来不及调查真相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轩辕都督这个病恐怕来得蹊跷，他迅速将此事通知了永州副都督轩辕云公，让其带可靠的军队来保护轩辕轶。 同时派遣自己的心腹给元关以及朝廷方面都传递了消息，以防来自内外的敌人在永州作乱。 孟军的处理十分及时，在轩辕云公带着军队来之后，轩辕轶的人身安危算是暂时解除了。 有了军队驻守，在和轩辕云公商议之后，二者决定将整个永州的官员聚集到此处，向他们告知这件事，同时让他们提高警惕，以防确实有人在内部作乱。 “不太乐观，恐怕是短时间内难以清醒。” 解生摇了摇头，他作为整个永州最厉害的医生，被邀请来协同替轩辕轶进行诊治。 虽然都督府也有军医，但是发生了这件事，孟军和轩辕云公是无法完全信任府上的医生，于是将解生这个外人也邀请来进行诊治。 而解生的诊断结果和都督府上医生的诊断结果完全一致。 “怎会如此？叔父他...” 轩辕云公听到这里大惊失色，作为轩辕家的顶梁柱，可以说轩辕轶的存在才是他们这些家族子弟能在未来平步青云的阶梯。 若是轩辕轶出了事情，轩辕威可没有能力撑起轩辕家的辉煌。 “前任永州葛都督是被人暗害的，轩辕都督有没有可能也是如此？” 孟军不着痕迹地看了轩辕云公一眼，有着前任都督葛耀的事情在先，他现在有些怀疑这件事是否是轩辕云公做的。 “并非下毒。” 解生直接否定了孟军的猜测，并且给出的结论和前面几位医生的调查结果一样，这只是年纪大了过度疲劳导致的意外。 主要是因为轩辕轶的身上一直有暗疾在身才会变得这么严重。 “短时间内，我叔父可有清醒的可能？” 轩辕云公比孟军想象得还要更加焦急，或许是自己错怪他了？ 孟军心里这样想着，他认为以轩辕云公的性格，若是真的有阴谋是绝对隐藏不了的，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若是身体恢复得好，三五天之内应该能醒的过来...这段时间都督的饮食方面要特别注意，他处于昏迷状态，食物不能断，但是尽量要选择流食。” “好好好！能醒过来就好。” 轩辕云公算是松了一口气，至于后面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反而是孟军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会交代给都督府的下人们。 送走解生之后，轩辕云公和孟军往议事厅走去，这个时候整个永州方面的高级官员基本都已经聚集在那里，都督府的护卫数量让他们察觉到了不正常。 但是谁也没有往轩辕轶出事的方面想，都以为有什么军事任务要布置。 “副都督，不管都督能不能醒过来，必须要向朝廷上书汇报此事，最好是再派一位能够主持大局的人来。” 孟军走在轩辕云公的身后，他的提醒一下子打断了依旧在焦虑当中的轩辕云公。 “是不是有些太大惊小怪了，毕竟大夫都说只要三五天就能醒过来。” “副都督忘记前任永州都督葛老将军的事了吗？现在都督病重，您的安危就成了整个永州的关键，若是不向朝廷求援，恐怕躲在暗处的敌人会对您不利啊！” “这...你说得没错，必须向朝廷汇报此事，以防万一。” 轩辕云公想到葛家的事情，一步疏忽步步疏忽，不论自家叔父是否是给人暗害。 这个节骨眼出事，那么他就是最容易成为靶子那个人，他可不想天天生活在危险当中。 当两人走进议事厅之后，这里出奇的有些平静，文武两个派系各站一边，互不干扰，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武将阵营方面，隐隐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团体。 这是本地派系和外来派系的区分，以肥家长子肥幸为首的一小撮本地派在武将阵营中显得十分突兀。 肥幸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葛家之乱后的晋升），但是却笼络了四五位本地出身的将领围绕在其身旁。 前任都督葛耀在时，对当地派系打压十分强烈，一度让外来派系成为主导。 但是自葛家之乱后，本地派系借助军功直接翻身，即使是轩辕轶有着前将军的身份在，也很难撼动这些本地派。 尤其是在文官方面以永州别驾东亨为首的文官派一支独大，轩辕轶能够平衡永州的势力，主要还是靠着他手中的军事力量。 再加上东亨虽然保本地派，但是基本大方针还是以轩辕轶为主，因此轩辕轶在永州的命令下达还算通畅。 只是若是让这些人知晓都督身子出了问题，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这个时候孟军有些后悔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有些太过于大意，只考虑到内部隐藏的‘刺客’，从未考虑到这些本地派系的想法。 第170章 轩辕轶出事 “咳咳！” 轩辕云公来到主位上，看着在场的一众文武百官，这种站在高位上发号施令的感觉他从未感受过。 因为他的能力有限，轩辕轶在处理大小事务的时候，更多得是让他扮演一个‘随从’的角色。 如今一下子需要自己做主，他还有些许不适应，但是更多得是一种内心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轩辕都督身子不利索，大夫诊治之后乃是操劳过度导致，这期间永州大小事务暂时由本都督来协调处理。” 身为永州副都督，轩辕云公的确有着‘第一继承人’的合法顺序。 但是一众官员都知道这位的能力太差，一般情况下轩辕轶都不会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负责，如今却因为生病将公务交给轩辕云公，这实在令众人费解。 尤其是经历过葛家之乱的本地派系们，一下子就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可有都督手书？若是有公文，我等定当按照都督指令行事。” 最先开口的是现任永州功曹段毅，他是当时葛家之乱的‘功臣’，对于当初的事情最为敏感。从轩辕云公的话里，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这...” 手书？公文？他去哪里找？轩辕云公在大事上的不足开始表现出来，这个时候他应该选择坦言相告才对。 但是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反而表现得十分焦急，这让在场的众臣全部都因为他的表现紧张起来。 “都督到底如何？还望副都督实言相告，莫要自误！” 段毅有前次立功的表现，他自回到永州之后就算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就连轩辕轶都对他礼遇有加，这也让这位本来性子柔弱的官员慢慢有了自信与底气。 “都督昨日吐血昏迷，至今未清醒，不过大夫说只要三五天...” “什么？轩辕都督昏迷了？还吐血？” “莫不是晋国奸细又在作乱？” “副都督为何支支吾吾，不愿意直言？莫非...” 轩辕云公的话让现场众臣一下子炸开了锅，毕竟前番葛家的事情过去还不到两年，如今又出了同样的事情，让众人如何能够心安。 一部分官员已经开始怀疑起轩辕云公来，毕竟以他的表现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可疑了。 轩辕云公根本无法处理现在的情况，就连一旁的孟军都开始焦急起来。 他的官职实在是太低，而且又和轩辕都督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就算发言也不会有多少份量，只能干着急。 “肃静！” 时候别驾东亨突然出声了，这位本来在前次葛家之乱时就已经成为长史的官员，若不是上次保持中立的态度，恐怕会更进一大步。 但是即使如此，现在身为文官轴心，又是本地派系大佬的他，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 他只是一出声，场内的吵闹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副都督可曾派人将此事汇报朝廷？” “正准备安排。” “副都督可曾安排人通知边关以及各城镇守将，小心防范？” “这...倒是不曾。” “我等可能够去探望轩辕都督。” “这...倒并无不可。” 东亨只是几句话就将所有主动权全都抓到了自己手中，就连孟军心里都觉得相比起不成器的轩辕云公，东亨这位永州别驾似乎更适合主持当下的局面。 “那么现在请副都督安排人马通知朝廷和各地守将，永州府暂时实行戒严制度，严查外来人员。另一边，请副都督允许，在会议结束之后，能够让我等派遣代表去探望都督。” “好好好！一切就按照别驾说的办，某将此事全权委托给汝来处理。” 轩辕云公听到东亨的话之后大喜，相比起稚嫩的孟军，东亨显然考虑得更为全面。 他下意识地称赞东亨的想法，却浑然已经忘了自己才是这里最大的主事人。 接下来东亨开始安排人手通知朝廷以及永州各地，同时加强永州府城门，武库，军营各地的防备力量，随着一桩桩命令发出，孟军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东亨安排这些人，似乎都是本地派系，或者外来派系中不属于‘轩辕’家的那个派系。 在外来派系当中，有一部分是前任都督葛耀，甚至更早由朝廷调派的官员，这些官员在很多时候都是处于中立的位置。 本地派系和外来派系谁强，他们就投靠哪边。而东亨在安排任务之时，尤其是军事任务方面，将这些权力全部分给了本地派系和这一撮‘中立’派，属于轩辕轶本人带来的‘嫡系’却没有得到多少权力。 ‘这个时候就开始内斗了吗？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孟军回想起阎苍在时与他说过的一些话，他清楚东亨这个安排完全就是在趁机夺权。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轩辕都督只是昏迷而并非死亡，东亨这个时候跳出来夺权，是否有些太过于大胆了？ 一旦轩辕都督醒过来，或者朝廷派了新的都督前来，这一切不就全部白费了吗？ 孟军在政治上的天赋有限，他想不明白东亨这样做的理由，他将自己的问题告诉轩辕云公，对方并不在意。 “叔父安好时经常与我说，东别驾是有大智慧之人。他虽然会保护本地派系的利益，但是并不会做出对朝廷不好的事情。 况且整个永州府最精锐的力量还在我手中，那些地方他想争的话，暂时让给他又何妨？” 轩辕云公表面上表现得十分自信，其实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也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代替轩辕轶成为都督，那么将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做不是更好？ 自己只要握住手中的军队就够了，至于其他，他不想，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处理。 众人探病结束之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在东亨的调度下，整个永州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正常运行着。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因为轩辕轶出事，永州已经无法再太平下去，一轮新的明争暗斗正在悄然进行着。 “所以你希望我能与你们联手？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需要这么做？” 轩辕云公看着面前的男人，在那天之后，整个永州在东亨的梳理之下依旧保持着正常运转。在他看来这一切只要等到自己叔父醒来就能恢复到过去的样子，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永州别驾竟然会主动来拉拢他。 “哼！这里是永州，都督和副都督可是都姓轩辕。” ‘我可是轩辕家的人，你是否太小看我的底线了。’ 轩辕云公向东亨表达自己的不满，外人和自己人他还是十分分得清楚。 “副都督真以为都督还能醒过来？” 第171章 常喻到来 东亨看着一脸自信的轩辕云公，心里暗自鄙视，在这几天，已经有很多中立的‘外来派’倒向了他们，而这位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你什么意思？” 轩辕云公恶狠狠地看着东亨，他却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就像一只纸老虎一般，轻轻一戳就破。 他所有的一切权力都是轩辕轶带来的，若是轩辕轶出事，那么他将什么也无法把握。 “我私底下和解大夫了解过，三五天之内轩辕都督醒不过来的话，那么再想醒过来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东亨一脸笑意看着瞬间变脸的轩辕云公，接着再添了一把火，告诉他一个让他更加坐立不安的消息。 “听说朝廷已经调派了新的都督来，常喻，常都督您应该认识吧？” ‘常喻！新的永州都督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轩辕云公瞬间破防，要知道五军护卫军几家小辈和常喻之间的恩怨可不小，当年就是年龄最小的常喻爬到他们的头上，然后将他们这些‘二代’子弟一杆子全部扫出军队权力中心。 如今常喻再次来到永州，他无法想象失去轩辕轶庇护之后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 “好！我答应你们，咱们联合!” 东亨面带笑意看着他，谁也没有看到他眼中那一抹嫉恨。 ‘常喻，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 “永州都督轩辕轶出事了，这是永州方面寄来的密报。” 丞相府内，太子白衍刚刚坐下，王邯就将一封密报交到他的手中。 “此必是晋国刺客所为，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白衍将手中的密报放到桌上，上一任都督葛耀出事，现在轩辕轶又出事。 整个永州府似乎早就被晋国渗透地如同筛子一样，能够直接威胁一州都督的生命安全，晋国在永州的力量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永州府官场必须好好整顿一番了。” 王邯点了点头，他同样认可太子的想法。一州都督直接吐血昏迷，这不可能是正常的疾病能造成的。 同时王邯作为老臣，他和轩辕轶共事过，这是一只典型的老狐狸，眼光性格都是十分出色。 想要算计到他，可不是单纯外部刺客就能做到的，永州府内部全对有一只巨大的‘黑手’潜伏在其中，只要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决定新的永州都督，这个人必须下得去狠手！” 这封来自孟军所写的密报，在进入丞相府的同时就有专人抄写之后将‘原件’送到皇帝手中，现在他们必须尽快推举一个‘合适’的都督继承人选，否则会被皇帝派系的人出手截胡。 “太子殿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白衍回忆着朝中目前能够胜任此位置的将军们，必须挑选一位资历，能力都能够压制得住永州的人才行。 “骠骑将军乾弋如何？” “不可，骠骑将军乃殿下左膀右臂，镇守保州不可轻动。” 乾弋乃是太子派系中的定海神针，也是其在军队之中的最大支持者，现在秦帝白弭身体每况愈下，乾弋必须留在保州。 “奋威将军张开，扬威将军张国如何？” “二位将军虽然资历足够，但是身体太差，又远离沙场多年，恐怕难以堪当大任。” 这两位也是太子派系的支持者，只是两人现在都是闲职，再加上身体不太好，王邯担心二人不过是又步了葛耀轩辕轶的后尘。 “太子殿下可往中立派考虑，有阎元珣在永州边关，未必要用我们自己的人手。” 在王邯看来，永州虽然重要，但是现如今顺利继承大统才是太子需要考虑的事情。 主干力量一定不能轻易离开保州，有阎苍这个掌握兵权的将领在永州，目前已经足够了。 “臣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若是将他派往永州，应该再合适不过...” “哦？是他啊~” 白衍听到王邯说的人，仔细思考，觉得还真没有比此人更适合的，尤其是现今南州已经走在了正确发展的道路上。 将他派往永州，或许能够再有一番作为，更重要的是这位和阎元珣关系很好，这对于现今处于太子派系的阎苍是十分有利的。 “好，就支持他！” 在第二天的朝会中，当皇帝提出这件事情之后，原本以为会借机将自己人推出去掌兵权的白弭发现，太子最后推荐了远在南州的常喻。 这让他有些失望的同时也在感慨，自己这个继承人越来越成熟了。 最后经过一直讨论，在南州任都督的常喻加镇北将军，领麾下一万人北上永州接替重病的轩辕轶成为新任永州都督。同时接替常喻南州都督的是内乡侯，轻骑将军花南。 五军护卫军投靠皇帝之后，他们在军队中的权力就开始逐渐恢复，但是这毕竟是有一个限度的。 如今将花南派到南州去，暂时主持南州的开发工作，对于朝廷各大派系并没有什么影响。 朝廷的圣旨是以八百里加急的行程发往南州，常喻接到圣旨之后，并没有等待花南到来进行工作交接，而是留下自己信任的副手之后，就带着麾下的精锐部队直接北上。 当常喻的部队进入永州境内的时候，从东亨等本地派系插手永州府军务，还不足十天的时间，这也是为何他主动上门向轩辕云公寻求帮助的原因。 若不是常喻来得太快，他也不会选择和轩辕云公这个‘蠢货’结盟，他相信只要给他们时间，两个月，甚至一个月一定能将整个永州府安排好自己的人马。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孟军早在私底下就给朝廷传送了密报，当他们得知常喻要来永州接任都督的消息之时，同时就收到了常喻的军队已经进入永州境内的消息，实在是太快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周以后常喻就会坐在眼前这张永州都督的位置上，而他们的夺权行动才进行了三分之一而已。 ‘必须更快一点！’ 东亨看着坐在都督位置上暂时主持政务的轩辕云公，这位轩辕家的子嗣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即使已经和他约定联盟。 但是轩辕云公的办事效率还是太差，双方势力之间的协作一直都在进行融合，进度十分缓慢。 第172章 副都督之争 “都督，城外军营驻守的三万军队是否调集一部分进城，这个时候轩辕都督的安危十分重要！” “这...先调一万人马进来吧。” 二人皆不提常喻到来的消息，而是选择将在外驻扎的军队先调入城中，本地派系需要尽快将自己的人手安排在紧要的位置。 只有这样才能在常喻到来之前先控制住军队，以防遭到清洗。 ‘秋后的蚂蚱。’ 孟军冷冷地注视着议事厅内这些人，这半月来所有的政令都是在为了夺权，尤其是本地派不知道以什么手段拉拢轩辕云公之后，他们就一点脸皮都不要开始将手伸进了军队当中。 就孟军所知，那位不过是一个城门驻守的肥家子弟肥幸，都在短时间内因为‘恪尽职守’被提升到了裨将军的位置上。 现下已经成为了永州府武库的守将，掌握住了永州府最为重要的位置。 这些人的心思已经不做任何隐藏，尤其是当常喻都督进入永州的消息传开之后，他们变得更加得寸进尺。 “我看不如就将孟将军麾下的人马调进来，孟将军暂时去执掌第三营如何？” 东亨最终还是将这把刀斩向了孟军，城外的三万人马，除了轩辕云公手下的一万轩辕家敌袭，剩下的两万人最精锐的其中就有孟军执掌的第一营三千人。 东亨此举无疑是在挑战孟军的底线，想要从自己手中挖人，孟军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 “常都督已经进入永州，我等是否等他来再讨论军队分配的事情。” ‘等他来我们还有机会吗？’ 东亨对于孟军的拒绝一点都不意外，这位年轻的将军受到轩辕轶器重的原因，除了天赋，就是道德品质。 在和阎苍‘闹翻’之后，还能与其和平共事，在轩辕轶看来，孟军是一个公私分明之人， 因此将除了轩辕家嫡系之外最精锐的三千骑兵交给他统帅，这三千人中就有之前随阎苍北伐的人，占了一半还多。 可以说这支骑兵部队如今士气，战斗力都是十分强大的，若是能将其掌握在手中，无疑给本地派添了一个巨大的筹码。 “这个...” 轩辕云公听到常喻的名字有些犹豫，即使再怎么掩饰，常喻马上就要到永州府接任都督的事实还是无法改变。 轩辕云公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是常喻的对手，若是这个时候挖军队的墙角，等常喻上任之后，是否会对自己下手？想到这里，轩辕云公一时间有些犹豫。 “都督！在常都督上任之前，您才是永州的主事人，还望都督能够担起重任，莫要让我等心寒啊~” 东亨眼中闪烁着寒光，若不是轩辕云公手中掌握着绝大部分兵权，他是真的想直接干掉眼前这个‘猪队友’。 难道你现在不做，常喻来之后就不会计较之前的事了？都已经摆开架势了，这个时候选择退缩，真是愚蠢至极！ “万峰关守将万山河为官谨慎，驻守万峰关十年，兢兢业业，可调入永州府执掌此军。” 万山河，也是永州本地派系的成员，他的家族在万山河崛起之后才进入永州府，可以说是本地派系中较为年轻的势力。 如今在东亨的安排之下，永州府内部的派系已经全部上任到要职要位之上，他们开始将眼光看向这些进入本地圈子不久的势力，显然万山河所在的万家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万山河...” 轩辕云公想起这人，心中有些犹豫。 轩辕轶在时，曾给他讲述过永州可用的将军，万山河就在其中。只是轩辕轶对此人的评价是墙头之草，势胜可用，势弱不可。 轩辕云公即使再蠢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这赵山河招到城中来，在将来未必不会选择投靠常喻，那这步棋恐怕就要白走了。 东亨见轩辕云公犹豫，心下大急，他清楚轩辕云公心里在想什么。 万山河的性格本地派要比轩辕云公更了解，他们选择万山河，只是需要他的一个名头接管这支军队，至于万山河远在百里之外的万峰关。 只要操作得当，那么在他到达之前，他们就能将自己的人手全部插到军队之中。到时候万山河只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即使他想要倒向常喻，手中也拿不出足够的筹码。 轩辕云公不清楚东亨等人的安排，因为万山河的性格原因，一直在犹豫。 东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准备张口再次‘警告’轩辕云公，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声。 “永州副都督在此，所有人事调动任命全部给我停下！” “哪个敢称副都督？莫不是当某不是人！” 听到有人自称副都督，轩辕云公气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他可以和本地派系合作，受东亨的钳制，一切都是因为这并不能动摇他身为永州副都督的位置。 如今又冒出一个副都督来，怎能让轩辕云公不跳脚。他将目光看向东亨等人，‘莫不是尔等要行此事争权！’ 只是东亨没有选择与他对视，而是一脸阴沉地看着外面，在这一声‘副都督’喊出来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他们的计划到今天就要终止了。 只见外面走进一员年轻将领，身长约六尺，薄唇挺鼻，脸如刀削，精细的胡须如同细密的珠链一般低垂在下巴上。 他不过四十岁左右，在众人记忆中白皙的脸庞已经变得有些黝黑，一点也看不出当年那个儒将的模样。 “诸位好久不见。” 他环视着在场的众人，一半的官员都是他没有见过的新面孔，而另一半，是一年多以前，他在平定‘葛家之乱’时就见过的人。 这些人看到他之后，除了震惊，还有一丝丝不屑，似乎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多看好。 “奉陛下诏书，武卫将军关卫晋讨逆将军，出任永州副都督。” 关卫看着这些‘老面孔’开始出现情绪变化，心里暗自得意，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空有虚名的‘雏鸟’，这一年多在外的历练，他要让这些曾经不重视他的人知道他的厉害。 “关某得到常都督命令，自进入永州府之后，所有政令军事调动全部停止，没有常都督的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行人事安排！ 如有政令必须处理，由关某和轩辕副都督协商共同处理。” 第173章 增兵 关卫从腰后拿出一份公文，朝廷的任命和常喻的安排是一起到的，在常喻进入永州境内的时候，他就将朝廷的圣旨一并送了过去。 虽然关卫出任永州副都督，是因为朝廷为了平衡永州势力所做的布置。 但是在关卫眼里，和正在争权夺利的本地派系相比，他们至少目前的利益是一致的。 更何况关卫自从被安排在外驻守之后，就隐隐被整个永州官场排挤在外，就连身为永州都督的轩辕轶都对他爱搭不理。 连续两次北伐战争，他这位从保定来的将军都没有接到任何任务。 这让关卫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能够做得更好。他在一年内的时间里大肆发展所在县城的经济，快速掌握了自己麾下的军队。 这次朝廷安排他担任永州副都督，他觉得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 随着关卫的提前到来，本地派系在永州府内的一切行动不得不停止。 因为想要做出些成绩，很多政令关卫都会调查之后才决定是否批准，这让他与轩辕云公之间爆发了不小的冲突，也因此以东亨为首的本地派系不得不将精力集中在对付关卫上。 常喻入驻永州的第一步棋，算是基本完成了。 公元二二一年十月，常喻带着麾下精锐进入永州府。 在探望了依旧在病床上没有醒过来的轩辕轶之后，常喻组织召开了他上任之后第一次永州府高级官员会议，从这一刻开始，他将向整个永州宣布自己的到来。 常喻这次进入永州府的动静不小，不说其本身的名字就是一个传奇。 他所带来的一万精锐，全都是这些年跟他南征北战的军队，这一万人的战斗力在整个秦国军团内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随着他成为新任的永州都督，整个永州府官员都察觉到了不寻常。 “秋收之后，开始征兵，现今永州境内注册在内的士兵人数应该是十二万，增兵三万。元关到长平县一带增兵一万，其他各县城增兵一千，永州府不变。 至于招募新兵的方法，就用今天朝廷推行的‘科举’法来做，为期三月，各地守将必须完成！” 增兵三万！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官员都大吃一惊。要知道永州的常备军团加上屯田军团最多不过十二万，只有在先帝白羽防御晋帝韦如进攻之时才让永州的常规驻军达到过十五万之数。 常喻想干什么？他要再次开启战争吗？在场的众人心里无疑都想到了这一点。 “是不是要向朝廷请示，等到陛下的旨意到来再做决定？” 关卫不反对常喻的建议，在永州这两年时间，他也察觉到永州的士兵数量只是能够应付小规模的战争，就像是前两次北伐一样，连五万可以调动的军队都拿不出来。 但是身为皇帝派系的人，关卫必须拥护当今圣上的权力。 “下官认为永州百姓疲惫，当以休养生息为主，不适合此刻增兵。” 既然本地派已经无法再抢夺权力，那么此刻征兵增加的只会是常喻的势力。得不到切实利益，作为本地派的东亨等人是不会支持的。 “如今可容不得我等考虑，向陛下请示的公文我已经发出去，这件事必须提上议程。” 常喻环视着在场众人，除了本地派系官员，其他的官员对于征兵三万也都是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 ‘接下来这个消息，恐怕会让你们更加担心。’ “王焕，将那边的情报告诉他们。” 站在常喻身旁的王焕听到命令，走上前来拿出一份密报。若是阎苍在这里，一定会十分想念自己这位老上司，王焕依旧在担任常喻身边的亲兵都尉，时刻保护常喻的安全。 “就在几日前我们接到消息，狼夷王狼卜土病逝，整个狼夷族分裂，老派和新派大打出手，现在我们这边已经完全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什么！” 只有在边境地区的官员们才明白狼夷族出事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下一次晋军来袭，他们将完全靠自己的力量进行抵抗，再也无法求取外援。 这个消息传出来，文官们没有多少反应，倒是众位武将都大惊失色。 虽然两次北伐胜利，但是他们所消灭的晋军有生力量不过万余人，永州军团自己的消耗也不小，一直都在恢复当中。 晋国和秦国谁恢复得更快，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答案。一旦晋国恢复元气，那么下一场战争恐怕很快就会到来。 新任的晋国皇帝是个不安分的人，这已经是全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永州在此关头再不增兵的话，下一次战争爆发恐怕会有很大的危险。 “都督！新兵招募难以形成战力，是否向朝廷方面请求增派精锐部队。” 自己才干了多久副都督？好不容易在永州府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轩辕云公不愿意失去现在所得到的一切。 “从朝廷调兵？” 常喻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如今保州和南州都十分稳定，若是从二州抽调军队自无不可。但是他现在是永州都督，他必须要考虑的一个问题就是陛下的意思。 要知道目前保州的部队也不过十二万，若是再抽走一部分，作为皇帝的白弭会不会有所猜忌。 这是常喻身为一个臣子最先要考虑的问题，当他手中的兵力达到十五万之时，皇帝陛下还能不能坐得安稳。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看向副都督关卫，这是皇帝派系的人，应该会有办法。 ‘所以我才说要先禀报朝廷啊。’ 关卫有些无奈，他自己在皇帝派系中根本就是一个不被重视的角色，尤其是这两年来根本没有收到任何皇帝派来的任务。 不过想到这次皇帝将自己提为永州副都督，应该会给自己安排任务，那么自己上书向皇帝汇报情况，应该可以吧。 想到这里关卫对着常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向皇帝陛下禀报此事。 常喻认为自己增兵的做法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于是大手一挥，关于征兵的事情马上安排。 随着新任都督常喻的第一道军令下达，整个永州都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远在元关的阎苍和萧雨接到了永州府发来的公文，萧雨将征兵一事完全交给阎苍来处理，允许他从元关所属的村镇征召士兵。 阎苍身上的任务一下子大了起来，这一万新兵都需要他来征召以及操练。 他将尤氏父子留下，匆匆离开元关，返回长平县。 第174章 回长平(感谢司马慕白的4张催更符) “情况如何？” 回到长平县的第一时间阎苍就来到了镇守府处理公务，此刻留在长平的主薄袁尹和副将赵岩都等在了这里。 “募兵比我们想象得要顺利，现在已经招募了近三千人。” 袁尹将关于募兵的详细递给阎苍，阎苍返回之前就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将募兵的任务分派给长平县官员。 如今到他回来正式征兵工作不过开展了三天，已经招募到三千人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这一切都得益于侯爷的威名。” 袁尹看着一脸疑惑的阎苍解释道：“自侯爷入驻长平以来，大力发展经济，整顿吏法，开展科举，北击晋军，整个永州的百姓都十分仰慕侯爷的威名。 就不说咱们长平县本地，三塘、三合、石塸村的百姓听到是侯爷募兵都十分积极，每天新增的人数都不低于五百人。” 这三个村子就是元关士兵亲属所在的村子，可以说这三个村子全民皆兵，每家每户都有男子在元关参军。 “这三个村子招募三千人足够了，再多就破坏当地生产了。” 百姓积极参军，阎苍很开心，但是这三个村子已经到了快要全村男子都参军的地步。打仗就要死人，阎苍不希望这三个村子的人今后会后悔。 “是。” 袁尹点了点头，对于阎苍没有选择竭泽而渔的做法也是十分认同，他将另一份关于长平县的户口名单交给阎苍。 “目前长平县的人口数量在四万左右，征召三千人应该没有问题。” 长平县原本的人口不过一万多人，在阎苍率军进驻之后，通过发展还有迁徙（秦州归民），已经达到了近四万人。 因为从秦州来的多数是青壮，因此招募三千新兵应该是没有问题。 “这也才六千人...” 阎苍皱了皱眉头，这次征兵数量太过于庞大，元关到长平两地之间没有多少村落，想要完成一万人的任务，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下官已经给家里去了信，若是顺利，应该能带来一千人。” 袁尹所说的是永州府周围袁家所在的白马坡，虽然在袁尹被阎苍征召之后，袁家嫡系一脉就全部跟随阎苍迁徙到了长平县。 但是还是有一部分袁家族人留在了那里，并且凭借袁家的威信，联合附近几个村子，应该可以凑出一千人来。 “万年那里什么情况？” 阎苍把目光看向赵岩，自上次北伐结束后，金准就开始带着士兵四处巡逻，顺便解决一些乱军马匪。 按照阎苍的意思，只要没有大错大恶之人，可以考虑将其吸收到部队里来，毕竟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从军队逃出来的人，底子就在那里摆着。 至于大错大恶之辈，情节严重的杀，小错小恶送到军中干杂活。按照阎苍所想，这半年多来，金准怎么也应该又收拢到不少人了吧。 “算上损耗，应该新增在一千人左右。” 赵岩自己也执行过巡逻任务，他十分清楚半年内能够募集到的兵源数量。说实在，前年刚开始剿匪的时候，效果要比现在更好。 只是马匪和山贼总共就那么多数量，经历了他们两年的剿杀，已经剩下没有多少，若是再过两年，恐怕真的要被全部剿灭。 当然这里指的只是元关到长平一线的匪军数量，就目前他们所知，已经剿灭了快一万人。 “还差三千...” 一千左右，那么就有可能是八九百，阎苍必须还是按照不足一千人来计算。他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到了长平县这些世家豪族上。 ‘三千人，他们应该有能力凑出来吧。’ 其实当阎苍把这个任务派给本地世家之后，他们差点气得聚众造反。还是钱夫人安抚了好一阵，大家才安分下来。 “三千人，之前就已经给他过人马，现在又要那么多人，是要挖我等世家的根基吗？” 不怪乎这些世家会如此大的反应，要知道这只是一个中小型规模的县城，即使各大世家再怎么努力，‘买奴仆，搞暗籍’，这巴掌大的位置，即使是曾经最强大的甘家在最后被剿灭之时也不过两三千人。 在甘家破灭之时，他们已经出过一次血，科举考试的时候，也支持过朝廷。 如今阎苍再度将目光看向他们，就算是地主家也没有多少余粮啊。 “这次的确有些过了。” 钱夫人的回答让众人一愣，你不是‘朝廷’的人吗？咋这次割到你的大动脉了？ 钱夫人见众人的表情，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她和官府之间只是简单的利益互换罢了。怎么搞得所有人都以为她被朝廷收编了一样？明明辛家房家也干了，都看着我干什么？ “三千人，咱们是凑不出来，但是这任务咱们不得不做。房家主，辛家主，两位表个态，两千人应该还是没有问题吧。” ‘这娘们不是好人！’辛房两家家主心里暗骂，但是却不能开口反驳，因为他们也是官府合作利益的一方，若是在这里投了反对票，这件事传到阎苍耳朵里，可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尤其是辛家，大儿子辛汲越来越受阎苍看重，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退缩。 “两千人，大家伙凑合凑合，应该能达到。” “只是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完成了，要让那位看到咱们的难处，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我们。” 房辛两家家主果然是同气连枝，一唱一和之间就表达了他们自己的态度。 显然这一次招兵，确实引起了一众世家的不满。 “好，就这么办！”一众世家的都同意这个方法，显然这次想要不拿出一点利益来交换是不行的。 ================== “一位都尉的官职还有其他一些吗？” 阎苍接过赵岩递来的关于一众世家的条件，看来这次征兵确实是触动到他们的底线了，否则不可能选择和自己讨价还价。 “可以，同意他们的要求，不过这两千人别拿老弱病残来糊弄我！” 由于是紧急征兵，不可能一点杂质都不掺杂。有时候就是这样，位置站的越高，越不得不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若是可以，阎苍当然希望自己的军队里全是精锐，没有这种拖油瓶，但是显然现在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管理这群人。 “把他们全部编制到一个营里面，把最弱的那些士兵分配给他们。以后是龙是虫，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第175章 敌将是谁 “是！另外师父，万年已经带队回来了，这次多了一千五百多人。” 现在统计下来的总人数已经达到了九千多人，阎苍也算是初步完成了征兵的任务。 他没有选择像都督府吩咐的那样用半年的时间来征召士兵，因为他不确定身处边境的他们是否有那么多时间来征召士兵再继续训练。 尤其是他在看到自己老朋友那封信时，他知道狼夷族的情况恐怕比都督府传出来的要更差。 因为杨时这一支联盟队伍已经彻底失去了消息，再结合狼夷族内战的消息。 阎苍觉得杨时八成是凶多吉少了，因为他知道若是杨时等人还安全存活，不管是任何一方都不可能会对他们动手。 虽然秦国是三国之中最弱小的，但是还是要比已经分崩离析的狼夷人强大太多，他们不会如此不智。 阎苍心里有些压抑，这是他第二次品尝失去朋友的滋味，早在保定的时候，他就知道苏溪已经离开保定的消息。 有消息传他准备回到南州当官去了，但是阎苍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他在南州上任的消息。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任何一场远行都有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苏溪如此，杨时也如此。他越发讨厌自己的弱小，想要快一点结束这个乱世。 这一万新兵完全交给阎苍训练，现在的长平城完全安置不下这么多军队，阎苍不得不自己掏钱对长平城进行扩建。 这里是他的封地，只要他以后不倒，在有生之年，长平的发展对他来说都是积极的。 在和官员们商议之后，阎苍投下整整五千金对长平县进行扩建，这让他的小金库缩水了近一半。 但是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要将长平打造成一个中型城市，未来起码要容纳近八万人口。 这是一项耗时巨大的工程，阎苍不仅征用民夫，而且将这一万新兵也投入到城池扩建的建设中去，在短短的两月之内，这场次工程就完成了近半。 这个时候阎苍才将这些新兵撤出来，剩下的完全交给民夫处理。 虽然可能剩下的工程要用半年时间才能完成，但是阎苍不得不停止对新兵的使用。就算有金钱的封赏，但是说到底这支新兵还是要成为一支军队的。 建设城池只是为了磨炼他们的意志和体能，真正的任务还是要投入沙场杀敌才能有所成长。 阎苍将这一万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带往元关，一部分分配到洛门关辛汲的手中，最后一部分交给金准来带领。 阎苍麾下的士兵总数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人，这在永州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再加上他能够插手元关的军务，可以说阎苍一跃成为这永州府外最强大的将军，然而很多人到现在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阎苍也是在带兵北上元关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在不知不觉中他手中的常备力量都超过了万人。 这已经远远超过他一个偏将军能够统帅的力量，而元关副镇守这个职位，显然也没有这个权力。 ‘常都督在增加我手中的力量？或者说他在增加整个永州主战派的力量。’ 阎苍察觉到常喻的安排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预防战争，早在国家内部阎苍就听到过很多关于常喻的说辞。 说这位将军一直渴望封侯拜相，青史留名，虽然他面上一直都是十分听话的样子，但是骨子里有一颗十分好战的基因。 这是阎苍从杨邺那里听来的话，以杨邺和丞相王邯的关系，阎苍有理由相信这是王邯对于常喻的评价。 再结合现在常喻在永州做的一切，阎苍清楚，恐怕下一场北伐战争不会远了。 甚至事实远超阎苍所料，公元二二二年秋九月，阎苍二十八岁生辰还未到来，晋国起兵二十万南下攻打永州，一时间整个天下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此。 ===================== “快快快！所有人进入战斗位置，不要轻易露头！” 岑季站在元关城头，若是在两年前，他或许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站在元关城头正面面对敌军，看着那乌压压的一片人正向着城墙冲过来。 “这可是二十万人啊~” “就算没有二十万，但是不过少于十万。” 尤班站在岑季身后不远处，他曾经跟随着自己父亲经历过一次战争，就是上一次阎苍救援元关的那场战斗。 在察觉到劣势之后，他的父亲选择将他送出元关，将他保护起来。 很遗憾，他做了逃兵。因为此事他的父亲被降了职，而他也再也没有脸回到军中。 一直到阎苍在长平县举办科举制，当尤班听到阎苍的名字，知道他就是那天晚上火烧晋军大营的将领之后，他毫不犹豫选择投到阎苍麾下，甚至很荣幸地成为了阎苍的弟子。 他不明白阎苍为何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师徒关系，但是阎苍毫不吝啬地教导他，当看着师兄赵岩带着军队在战场上飞奔之时，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做错选择。 现在他再度回到了元关城头，他觉得自己有勇气，也有能力站在这城墙之上。 “进攻！”随着一声声号令，扛着云梯的晋军士兵们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下，站在城头的士兵们甚至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狰狞。 “放！”随着尤班的指挥，一块块石头从城墙上扔下去，一声声惨叫声不断响起。 “继续！” 晋军的进攻要比他们想象得更加疯狂，似乎是因为人数优势而无所顾忌，无数士兵顶着落石开始不要命地往上冲，只是在准备充分的秦军面前讨不到半点好处。 城头的士兵已经麻木，他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即使每个位置有三人轮换进行投石攻击，但是长达半个时辰的进攻还是让他们丝毫喘不过气来。 “退了!第一波进攻退了，第二梯队，立刻补上！” 元关的城墙上只能容纳三十个士兵并排，但是后面的预备队却是高达几百人，第一批防守人员撤下休息。 第二梯队迅速来到城墙边进入自己的战斗位置，他们才是真正的主力，每个人都精神饱满地等待着下一波进攻。 “呜呜呜~”很快随着敌军冲锋的号角声响起，比刚才规模更大的进攻开始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战绝对不是孟和在指挥！” 第176章 守卫元关 作为老对手，萧雨十分了解孟和。在他看来孟和虽然有着一系列关于性格方面不好的传闻，但是在战场上绝对是一个大师的水准。 每一次孟和率军南下攻打元关，投石，冲车，各种攻城器械都要将元关给‘犁’一遍，才会安排士兵在器械的掩护下组织进攻。 这有效地打击了元关守军的气势，也保护了手下士兵的安全。 而今天这场战争，所有手段都没有使出来，就像是下达了‘敢死令’一般让士兵无限制地冲锋，用人命来将攻城的胜率一点点增高。 根据目前的统计，晋军至少已经抛下了近百具尸体，而几方受伤者不过数人，还未有一人伤亡，这种情况萧雨从未经历过。 “敌军没有孟字旗，中军大旗上写的是一个‘朱’字。” “朱？秦州将军朱玉？怎么会是他？孟和人呢？秦州发生了什么？” 听到自己下属的汇报，萧雨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孟和与监军朱玉不和之事，他早就听说过，这次坐镇中军指挥的竟然是朱玉，再联想到此战风格完全不同，难道孟和没有南下？ “去！将此事告诉他们，让在秦州隐藏的人立刻把事情给我弄清楚，最关键的是孟和的位置！” 身为元关守将，萧雨有权力调配一部分隐藏在秦州的秦国探子。若是此场战争不是孟和指挥，那么就现在的情况下看，晋军将在元关城下吃到一场大亏。 若是孟和不在秦州，那么他会在何处？是否有什么阴谋在暗中进行？ 萧雨不敢赌，也不能赌，他必须搞清楚孟和的位置，这对于这场战争来说十分重要。 “将军，是否让攻城设备进行掩护？这样下去，我军士兵恐怕损失不小。” 荀杞看着眼前的晋军主帅，心里十分无奈。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新的战争到来之前，孟和竟然生病了，而且还是重病，卧床不起，就连孟和之子孟赞都留在都督府照顾他。 若不是亲眼看到监军朱玉多次上门探望孟和，他都要认为这次孟和生病，是这位监军，或者说朝廷下的手。 毕竟新帝和孟都督之间的龌龊，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自去年战争结束之后，孟和就开始全身骨头酸痛，坐卧难忍。大夫诊治之后乃是陈年旧疾，只能进行保守治疗，而根本无法痊愈。 这种情况之下，就连朝廷都默认了孟和无法上战场，身为监军的朱玉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大军的指挥权，毕竟他是皇帝在秦州最信任的人。 “不行！攻城设备有限，要留在后面有重用。” 朱玉摇了摇头，他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皇帝的任务是让秦州军团在年底之前打下永州府，等待支援。 而现在他们首要任务是攻坚元关，元关的关键性他明白，但是他更清楚元关的弊端。 元关城小而坚，投石车轻易无法破开，攻城部队每次所架云梯也不过五架，窄小的地形让攻方即使有人数优势也无法施展开，可以说被称为‘万夫莫开’也不为过。 但是元关有一个绕不开的弊端，那就是因为窄小，因此像是床弩，投石车等一些守城设备也无法布置。 这注定了守城军队防范手段的单一性，落石弓箭沸水金汁，这些东西虽然单体威力不小，但是在群体之中却是伤害极低的。 而晋国的优势就是人多，即使只是一换一，也有能力将元关的守军全部换掉。 要知道整个元关能驻扎的守军数量最多不过两万人。和现下拥有十五万大军的晋军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朱玉相信，就用这样的人海战术，不出半月时间，元关守军必然崩溃。 事实上朱玉的想法并没有错，若是不把士兵的命当做一回事，那么元关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在第三次晋军发起进攻之时，已经有几个城墙口出现了疏漏，几名晋军士兵冲了上来，朴刀大开大合之间，竟杀得城头秦军无力还手。 岑季见状立刻率预备队补上，几个回合才将这几名晋军士兵杀死。 “好强！” 岑季和晋军士兵正面交锋，感觉到了对面的强悍，若不是人数优势，他相信自己没有几十个来回根本不可能一对一杀死这晋兵。 这个时候冲城的已经是晋军的主力精锐，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是先登猛士。秦军当然也有这种精锐部队，但是现在还不是投入的时候。 随着岑季带队救援了几次之后，第三波晋军冲锋的攻势总算缓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正午，从早晨开始，整个两个时辰的战斗，城头的秦军士兵已经出现了疲惫感。 “敌人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尤班命人将城头的几方士兵尸体抬下去，刚才这一波冲锋，己方城头起码出现了几十人的伤亡，而晋军显然更多。 尤班经历过攻城战，他明白这个时候正是士兵们最饥饿的时候，无论是己方还是敌人，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暂时休战吃饭。 “呜呜呜~”只是很快再次响起的进攻号令打乱了尤班的猜想，看着比前次更大的敌军数量，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敌人想靠人数冲垮我们！’这个时候即使是尤班也看出了敌军主帅的意图，完全是一次次试探几方的底线，然后一次次加码想要一波攻下元关。 “精锐队上！除了第四梯队，其他全部撤下去，尽快吃饭休息。” 阎苍就站在城头上观战指挥，当看到晋军再次发动进攻的时候，他明白恐怕最猛烈的一波进攻马上就要来了。 他立刻命令尤班带着精锐部队补上去，将城头的部队全换换防，这个时候长时间留在城头的普通士兵已经是又饥饿又疲惫，根本发挥不了多少战斗力。 反观敌军早有准备，若是不安排精锐部队补上，恐怕城头真有丢失的危机。 “弓箭队也上。” 这一波的攻势显然更加猛烈，这些晋军精锐之士对于攻城的经验十分充足，落石攻击被他们借助手中的盾牌巧妙挡开，根本没有造成多少伤害。 几个城口都出现了晋军的身影，开始与秦军士兵厮杀。 阎苍立刻命令身边的强弓部队补上去，这支部队是常喻训练出来的，在元关留守好多年了，人人几乎都是神射手。 只听得弓弦震动，十几名晋军猛士无力地栽倒在地。 而城头的精锐秦军清楚自家强弓队的实力，根本不用回头也不担心箭矢十分会射中自己，将一波登上城头的晋军杀完，迅速进入战斗位置，继续对攀登云梯的士兵进行攻击。 第177章 监军朱玉 这一波攻城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察觉到秦军的战斗力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强之后，朱玉明白秦军已经用上了精锐。 他让传令兵吹响撤军的号角，今日最后一次冲锋宣告结束。 “呼呼呼~” 看到晋军如潮水一般退去，城头的士兵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站在城头鏖战几十分钟的士兵们人人都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刚坐下，地上就湿了一大片。 “脱甲，补水，你们先下去休息。第四梯队先补上，找阴凉之处休息，时刻观察城外动向。”看到晋军撤离，阎苍也明白今日晋军的攻势恐怕已经结束了。 他看向城外留下的几百具晋军士兵，还有城头上被抬下去的尸体，“已经超过一千人了。” “将军，今日我军战死一千一百四十余人，受伤五百人。敌军伤亡恐怕不到三百人...” 仅仅是一天的进攻，就像是发起了最后的总冲锋一样。 要知道孟和指挥军队的时候，只有在最后几天的冲锋才会出现那么高的伤亡数字，而这只是朱玉指挥之下第一天的伤亡。 荀杞对这位来自朝廷内部的高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那是将任命完全不当一回事的冷漠。 “你从这份战报上看到了什么？” “将军，我只看到了如果再这么打下去，在打下元关之前我军的伤亡不会低于五万。” 五万的阵亡人数，对于一支十五万人的军队来说已经足以影响士气。显然荀杞不认为再这么继续下去，对晋军接下来的计划有什么帮助。 “呵呵~你还是太狭隘了，或许这就是你们这些小世家贵族子弟的眼界吧。” 朱玉嘲笑了荀杞一番，在后者敢怒不敢言的神情之下开口说道：“今天最后一场战斗你看到了吗？我军已经冲上了城墙，已经在大开杀戒。但是依旧被挡了回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朱玉看着已经陷入思考的荀杞，他赏识这位孟和的心腹，他知道荀杞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所左右的人。 “答案就是秦军的精锐也出现了，仅仅是第四波冲锋而已，秦军的精锐就已经开始接替防守。 而以往这些精锐需要多久才会出现在城头，你来告诉我？是三天？五天？还是一周？” 荀杞明白朱玉的意思，按照以往孟和指挥的战术，秦军只有普通士兵战死超过一半成才会将精锐派上，而现在仅仅是第一天，秦军就已经将精锐派了出来。 “这意味着，秦军的上限已经被我们试探出来了。” 朱玉一脸自信，他不是一个简单的文官家庭出身，他的家族有不少人在军中任职，早在来秦州之前他就做过很多功课，他从来不是一个无能的指挥者。 “今天最后一波冲锋，我们投入了三千人，一共进攻了二十分钟。 而这二十分钟的时间秦军已经精锐尽出，那么下一次只要更多的士兵，更长的进攻时间，秦军的这些精锐就会被我们冲垮，丢掉元关城头。” “可是这一切就建立在前面三次，近五千士兵的铺垫之下。” 荀杞已经理解了朱玉的战术，就是通过不断地消耗，发挥人海战术的优势，轮番上阵将元关的有生力量消磨殆尽，最后以绝对的优势一波将其击垮。 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是建立在最后一波优势之上的是前面无数晋军士兵的消耗，而这些消耗力量再接下来绝对不会低于万人。 而在最后一波冲锋到来，这一万人又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明白。陛下新登位，内外朝官员制衡，旧党不去，新党不起。正是需要一场大胜来压制住朝内的反对势力，这样陛下才有机会整治朝政，一统江山。 打下元关，然后继续前进，直到夺下整个永州，这是我们为人臣子必须替陛下做的。” 荀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这些东西可不是他能够听的。 在孟和的身边，虽然会给他讲述一些朝廷的政令，但是涉及党争的问题从来对他都是只字不提。 现在猛然听到朱玉说起这些东西，他只感觉对方疯了，这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秦州偏将可以听的。 这一整夜荀杞都极难入眠，他的心思全在朱玉向他提起的那些关于朝堂之上争斗的事情上，他再也没有心思关心眼前的战争。 因为在他眼里，这场战争，远没有朝堂上政治斗争来得可怕。 他又想起了远在秦州卧病在床的孟和，想到了孟赞，为什么孟赞会留在家里服侍孟和，明明为人臣子这个时候应该在战场杀敌才对。 尤其是对于孟赞自己来说，他一直都想做出一番事业让父亲孟和对自己刮目相看。 他选择在家尽孝，本是一桩美事。但是在现在的荀杞看来，却是一点也不正常。 ‘他为什么会留在秦州？是有人要求的？而这个人是不是孟和都督？ 对！只有他，只有他才能让孟赞心甘情愿留下不参与战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 晋兴郡上丹城孟府，孟赞看着窗外飘落的枫叶有些出神。 “这个时候大军应该已经在攻打元关了吧，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将元关打下来？” 孟赞不怀疑朱玉作为大军统帅的能力，毕竟在朱玉来到秦州之后，就开始屡次插手秦州军务，自己的父亲也了解到朱玉还是有一些领兵才能的，但是不多。 “少爷，药煎好了。” “你先下去，我亲自给父亲送过去。” 孟赞挥手让下人离开，亲自端着药碗来到孟和的房间。一进门，果然自己的父亲又在看秦晋两军的交战图。 “父亲，药煎好了，您趁热喝。” “嗯~”孟和端起汤药浅尝了一口，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其实他的病目前已经好了不少，多是行军打仗时留下的顽疾，只要熬过这几个月，也就没那么痛了。 他将已经喝完的碗放在桌上，孟赞要亲自拿出去，孟和挥了挥手示意他留下。 “父亲有何吩咐？” “你心里头可还在嫉恨为父？” “不敢。” “呵呵，不敢。” 孟赞的能力虽然一般，但是他的性格倒是和孟和这个父亲十分相像，都是耿直顽固之人，这次若不是因为孟和犯病，恐怕想要孟赞留下来不上战场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观朱永言那人能力如何？” “朱监军虽然年轻，但是好读书学习，我等兵事推演皆不如他。” 第178章 孟和的想法(感谢18732206的1张催更符) 朱玉，字永言。兵事推演也就是阎苍在科举制上推行的‘兵事推演’的阉割版。 黑牢台所在之处无秘密，这不是一句空话，阎苍在长平县所进行的一系列举动早就被黑牢台掌握传了回来。 除了一些技术上复杂的玩意儿，像是兵事推演这种东西是根本藏不住的。孟和在得到这个方法之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其对于战局布置的意义，在自己的麾下开始广泛推广。 而不论是自己的儿子孟赞，还是自己看好的下属荀杞都不是朱玉的对手，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和才知道朱玉这个人十分不简单。 新帝派他来秦州，不是单纯做一个监军那么简单。 这也是在今年朝廷发布作战任务之后，孟和以病为由辞战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自己上不上战场，来到秦州那么久的朱玉也要开始做些什么事情，来壮大自己的声望，那么自己不如将这个机会成全他，自己借此安心养病。 “朱永言的确才华不凡，此人幼时熟读四书五经，弱冠之年所写的文章就已经让很多博士自愧不如。二十岁之后开始接触兵书，是少有的全才。但是...” 孟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朱玉的人生头一二十年就像是开挂了一样，其神童之名在先帝韦如那里都是挂了名号的。 他能在那么短时内爬到朝廷诸公的身后，与其能力是脱不了干系的。 “阎元珣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加上常喻。” 孟和自认这秦国能被他看做对手的只有常喻一人，早在多年前与常喻一次短暂的交手之后，他就一直感叹不能再和常喻交锋。 在知道常喻被调任为永州大都督的时候孟和十分兴奋，他感觉这是上天在自己职业生涯末期给自己带来的一份礼物，在他退出一线之前，他要亲手将常喻击败。 没错，当孟和发现朱玉的能力之后，他就知道这是新帝韦兴派来接替他的人选。 自家大哥孟具成为丞相之后，孟家的势力已经站在晋国的顶峰。 不用说先帝韦如活着的时候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新帝眼里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孟家可是和皇室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一旦孟家掌握大权，谁知道这个国家最后还会不会姓韦。 所以孟家必须有一个人从高位上退下来，不可能是刚刚成为丞相的孟具，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已经有‘接班人’的孟和。 急流勇退这个道理是韦如亲自教他的，孟和借着自己发病这个机会请辞这次战争，果然晋帝没有就此作罢，反而直接将朱玉提为大军统帅。 孟和知道，自己想的没错，皇帝想要让自己从秦州都督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甚至更狠一些，直接让自己回家养老。 孟和不愿接受这个结果，他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就是身为一军统帅，真正在战场上打败常喻这个对手一次，那么他此生就无憾了。 因此，他在这一这场必输的战争之中，选择了退出，孟和不认为这一次晋军有获胜的机会。 “父亲怎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那常喻阎苍再强，不过守着秦国三州之地，想我大晋坐拥天下八州，带甲百万。此次攻秦，十五万大军必定能够攻破元关。” 孟赞并不认同自己父亲的想法，他承认阎苍的实力强大，能把自己佩服的荀杞打败，实力是真没得说。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两军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晋军本就强于秦军，再加上这次南下数倍于秦军的兵力，阎苍困守一个小小的元关，可调用兵马不过一两万人，难道能够击败晋国的十五万大军？ 他自认为就算是自己作为一军统帅，都不可能会输。 “你觉得会赢？哈哈哈~那朱永言应该和你想的一样，认为只要人数多就能打赢秦军，莫不是忘了去年散关之战的事情了？” 去年散关晋赵大战，赵国丞相火烧三万晋军，后有赵国皇帝唐平亲自率兵袭击了晋国水师，两万水师尽灭。 此一战晋国方州军团被打残，只有防守之力再无力南下。即使朝廷疯狂征兵，但是短时间内也弥补不了这种损失。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连年战败，士兵损失巨大，如今再次征兵，百姓的负担已经到达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就孟和自己所知，今年朝廷又征兵二十万，让晋国的百姓从二十多人负担一个士兵的开销，降到现在二十人不到就要负担一个士兵开销的程度。 虽然还是强于秦赵两国，但是要知道晋国可是战败后增兵，而非战胜增兵，这说明晋国的国力已经开始出现下降的趋势。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前两年晋国大旱，接连天灾不断，朝廷并没有减轻多少百姓税赋。 反而因为再度征兵又增加了百姓的负担，一些小型的村落已经出现饿死的百姓，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孟和相信晋国在这片土地上的统治将被动摇。 “不提去年两次战败，如今这十五万大军有近五万都是新兵，真正有经验的不过十万人，朱玉急功好利，必然不愿意用我往常进攻元关的方式。哎~” 在收到前线战报之时，孟和就已经猜到朱玉会用如何方法来攻打元关。 他每次进攻头一两批都是用的新兵，以此来消磨秦军守军的体力，然后再上老兵，最后是精锐，妄想一战打破元关城头军事布置。 制造节奏落差，在秦军来不及补充的情况下打乱秦军布置，以此来达到目的。 这个想法或许不错，但是这一切都太过于理想化，在孟和看来自己就有无数种方法处理这种危机。 哪怕阎苍年轻经验不足，元关守将萧雨也会迅速想办法破除这种策略。 朱玉在兵事推演之时碾压众人，把战争看做一场游戏，孟和丝毫不觉得他有机会能够击败秦军夺下元关。 “这...为何父亲不提醒朱监军？” 孟和冷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在政治这个东西上，孟赞比自己的嗅觉还要差劲。 他已经生出在自己退位之后，是否也将孟赞带回去，他的脑子在这官场之中可玩不转。 孟赞看到孟和这个眼色，不敢再问，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惹父亲生气。 想到监军朱玉和父亲的过节，他下意识认为自己的父亲就是想看朱玉出丑，只有朱玉等战败之后父亲才有机会像是救世主一般重新整顿大军，打击朱玉的嚣张气焰。 只是这一切会像他们父子所想的一样发展吗？很多时候，心里做再多的计划，都抵不上老天随意的布置。 第179章 最后的底牌 元关城头，如今已经是守城的第五天，在第三天的时候，晋军的攻势终于缓了下来。 朱玉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有些太过于理想化，秦军在元关的精锐力量远超于他的想象，之后两天，都是正常的攻城态势，没有再使用之前的强攻战略。 只是无论阎苍还是萧雨都认为朱玉不会就此妥协，第三天进攻的时候，其实城头已经出现了短暂的兵力补给跟不上的情况。 幸好阎苍亲自带队补上，要不然真有让晋军扩大攻势的情况出现。 严格来说，在这小小的元关城，朱玉的‘人海’战术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虽然这是建立在已经超过五千晋军伤亡的基础上。 “朱永言比我想象得还要疯狂。” 阎苍对着身边的尤班说道，这五天的进攻，晋军伤亡超过五千，秦军也达到了三千。 这种不要命式的进攻，真正用人命来换取战争胜利的方式阎苍怎么也无法接受。 无论是前世所受过的教育，还是这一世生在以仁爱为本的秦国，这种拿士兵的生命来消耗敌军的做法，注定不会成为阎苍学习的方法。 “将军，萧将军有请。” 阎苍还想对尤班教导几句，这个时候突然有萧雨身边的传令兵来到。阎苍只能叮嘱尤班做好夜间巡逻工作，自己前往萧雨的屋中。 每天战争结束之后，他们都会进行一次会议，布置战术以应对第二天的进攻。 “我们的精锐恢复得很慢。” 一进屋萧雨就提出了自己的担忧，秦军的数量终究是要少于晋军，尤其是在如此高强度的战争情况下。 防守的秦军心理压力要比晋军更大，虽然这些白天作战的精锐士兵坚守一轮之后就开始休息，但是效果显然并不理想。 “一部分士兵已经开始出现精神困乏，身体酸痛的情况，再这样下去，我恐下一次晋军强攻之时会出现大问题。” 元关目前有不到两万士兵，真正能被称为精锐的部队只有八千左右，而这些精锐已经有一半以上都参与过守城战。 现在有一部分出现了问题，萧雨担心继续这样消耗下去，己方的精锐部队会被对方给彻底消磨到无力参战。 “要不让我带来的蛟鳄军补上？” 蛟鳄军，就是阎苍给麾下五千使用铁锤为攻击武器的部队起得位名字，意外为如同蛟鳄一般一击击碎敌人的防御。 “再等等吧，这几天敌方应该不会发起强攻，晋军应该也出现疲惫。” 萧雨没有同意阎苍的想法，在他看来阎苍手中这一支部队，除了装备看上去怪异以外，并没有经历过守城战的他们恐怕在战斗力上并不如现在的精锐部队。 “嗯，我让蛟鳄军随时待命。” 阎苍知道萧雨的想法，说实在他对于自己研究改造的这支军队虽然有信心，但是不多。 因为这是他根据前世所了解的西方的军队城池防守之时所改造过来的装备，如今还没有在东方的战场上有过真正的历练。 这一次本来他就是抱着让蛟鳄军历练的想法，但是没有想到晋军的攻势会如此猛烈，这让他有些不放心蛟鳄军的士兵们能不能在战场上有一个好的发挥。 “对了，有一个好消息。” “哦？” ================== “众位将士！” 晋军军营内，今天晚上晋军并没有提前休息，高级军官全都聚集到了朱玉的中军大帐内。 连续几天的进攻失利，并没有让朱玉灰心丧气，此刻他正一脸自信地看着帐内的一众军官。 “五天的战争，本将已经看到了秦军的疲软，冲上城头的士兵从最开始的五六人，到前天的一二十人，我相信大家都确实地看到了。诸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朱玉看着一众迷茫的将领，他就喜欢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就像他过往的人生，一次次在芸芸众生里做出一鸣惊人的事情一般。 “意味着秦军已经到极限了。我相信明天，或者后天，只要我们全力发动进攻，秦军的防守必将出现劣势，不可往回的劣势。 冲上城头的士兵将达到百人，千人，那个时候整个元关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我们的士兵将破开元关的大门，铁骑将肆虐在永州的土地上！诸位，让我们同心协力，一举攻下元关！” “谨遵将军号令！” 荀杞看着欢呼中的一众将领，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喜色，虽然朱玉的作战方式很残忍，明天的战斗或许将有几千名晋军士兵失去生命。 但是只要能够攻下元关，那么这一切牺牲显然都是值得的。 他相信，胜利已经离他们不远了。 第六日早，太阳刚出现在地平线上，晋军就已经开始集结。昨日的‘鸡汤’显然已经在底层士兵中开始起作用，朱玉能看到他们脸上高涨的战意。 ‘很不错，或许今天傍晚就能在元关里吃晚饭了。’ 朱玉对于昨天自己激励将官得到的影响十分满意，为此早饭还多吃了一碗。要知道在神都之时，他可是从来不吃早饭的，一般只有皇帝召开朝会的时候才会简单吃一点。 这个时代朝会还没有成为常态，一般只有在有重要的事情宣布的时候才会召集所有臣子进行朝会。 一般的决策都是皇帝或者丞相召集与事件相关的臣子进行一场小朝会，朱玉从新帝登基之后，所做的工作一直都是闲职。 家里也好，外面也罢，纷纷议论朱玉已经失宠。但是只有朱玉自己清楚，像是自己这样的人才是绝对不会被皇帝弃用的。 果然没多久，他就得到了皇帝的任命，到秦州担任监军，同时皇帝在暗中赐予他手诏一封，可便宜行事。 对于能够到自己的对手孟和手下做监军，朱玉感觉很幸福，皇帝暗中的意思他已经明白，必要的时候可以从孟和手中接过秦州的统治权。 这一切随着孟和的长兄孟具成为丞相更是变成一个强烈的信号，朱玉明白孟和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选择在战争到来的时候以养兵为由辞战。 孟和不是蠢货，尤其是成为一州都督之后成长很多。 朱玉和孟和斗了不少时间，二人曾经甚至因为口头恩怨纠集家中护卫大打出手。如果说两人最开始是因为政治立场不同逢场作戏，那么从那以后算是彻底划清了界限。 第180章 洛门防线的意义 原本朱玉以为自己来秦州想要夺权，恐怕要费不少功夫，他甚至在暗地里联系了自家在黑牢台中的暗子，以防不测。 没错，黑牢台这个帝国情报机关中有朱家的暗子。 其实不只是朱家，从黑牢台脱离皇帝本人亲自掌握之后，各大世家就在里面掺杂了不少个人势力进去。 黑牢台本身从内部被分为四个派系，彼此之间除了情报之外，其他行动几乎都是单独处理。 这也导致黑牢台很多时候的行动与帝国的意志会出现偏差，就如朱玉所知，前次元关刺杀淮王白任，就是其中一方单独所做的计划。 这导致后面无晋国其他势力配合，关于这次刺杀后续的影响根本传达不出来，算是一次十分失败的计划。 而朱家所掌握的暗子也是这一派系的人，所以朱玉很清楚这次行动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遗憾没有抓住这次机会向秦国发难，不过他相信若是自己向孟和汇报此事，后者也不会有所行动，毕竟当时的情况没有朝廷的允许孟和是不会轻易调兵进行战争的。 朱玉不同，他认为皇帝给他便宜行事的权力就是让他抓住敌人的漏洞，只要有机会就发动战争。 就像是这次南下攻打秦国的战争一样，就是他向家族势力表达了决心之后，家族联合盟友在朝堂上向皇帝进言的结果。 朱玉认为时机到了，或者说，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沉寂下去。 随着去年晋军再次战败，朱玉认为自己是时候向天下展示自己的才能。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是要和孟和共同进行战争，然后在孟和攻打元关无果之后，趁机发难，夺取大权。 在朱玉的眼中，或者说在天下人看来，若是没有晋国中央的帮助，想凭借秦州的晋军想要打下元关的希望特别渺小，或者说根本不存在。 朱玉认为孟和一直奉行的稳扎稳打政策就是一个笑话，尤其是在探子传回情报，阎苍在长平县设置洛门关防线之后，朱玉觉得若是再拖下去，元关将彻底失去战略意义，晋军就算攻破元关也要面对长平至洛门关防线。 所有人都认为阎苍是一个新崛起的骑兵战大师，但是朱玉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后者的战略眼光显然更出众，知道从弱点突击，也只知道在弱点防御。 在仔细研究了阎苍近几年的战绩之后，朱玉不得不承认，阎苍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对方成长的速度远超自己的想象。 尤其是在去年阎苍率军正面击败荀杞所带领的晋军之后，朱玉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否则晋军未来将无法在阎苍手中讨到半点好处。 “子硕认为阎元珣此人如何？” 看着元关城头竖立的‘阎’字大旗，朱玉知道秦军已经进入城头准备进行防御，而这城头的指挥者正是阎苍。 “阎元珣？敌之骁将也。” 荀杞听到阎苍的名字，下意识有些发颤，连续两次败在阎苍手中让他对于这个对手已经从心理上产生了惧怕的感觉。 如今听到朱玉的问话，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呵呵~”朱玉冷笑了一声，看来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现这个人的恐怖之处。 阎苍扩建长平县城池的消息在今年年初朱玉就已经收到，他从地图上发现随着长平县城的扩建，长平县与洛门关之间的道路越来越狭窄。 大军想要通行，必须从长平县或者洛门关才能快速通行。 他清楚阎苍此举就是为了打造永州边境的新防线，让元关不再成为永州唯一的生命屏障。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焦急发动新的战争，就算是孟和因病辞战他也没有多想，因为他知道这是晋军最后能够一鼓作气打下永州的机会。 若是再等两年，恐怕洛门关防线就要被阎苍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 阎苍在长平县和洛门关的布置，早在轩辕轶当都督的时期就已经察觉到了其目的，只是因为阎苍用的多数都是自己的钱财，因此轩辕轶明面没有表态，暗中却是十分支持他这个举动。 否则这个时代超过三千人以上的兵力调动都要经过高级将领的批准，更不用说新建城关修建防线一事，若是没有轩辕轶背书，光是御史台的举报就够他喝一壶。 察觉到阎苍在长平县的布置之后，朱玉更觉得不能轻易动用投石车等攻城武器，元关必须用人命去将其夺下来。 朱玉攻打永州府的宣言，不过是一个大目标而已，在他看来，若是得不到朝廷后续的支援，那么攻下洛门关防线已经是此战最大的战果。 他不清楚洛门关防线到底修建到了何种程度，但是他清楚，新建的防线在坚固程度上一定比不上元关。 只要攻城器械充足，那么一战就可拿下洛门关与长平城，只有拿下这两个点才有机会展望下一个军事目标。 荀杞的回答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除了他以外，没有人重视阎苍在洛门关的布置。 荀杞不知道此事朱玉不觉得奇怪，因为他并不知晓这个情报，然而孟和本人不知道，朱玉是想不通的。 孟和那里的情报是黑牢台另一个派系的人提供，自己这里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朱玉不认为孟和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是看不上还是觉得无所谓？朱玉认为两者都有可能，毕竟在孟和眼中，他马上就要失去权势，攻打元关已经失去了意义。 “第一阵，三千人，进攻！” 今日的进攻，已经开始加码。要知道前天在第三波进攻人数才加到三千人，而今天一开始就是三千人的投入，可以看出晋军对于拿下元关的野望。 “第三梯队也上城墙，后续的沸水落石，快速准备！” 阎苍看着那乌压压的一群人，知晓今天晋军的攻击势头或许缓不了。他迅速让第三梯队登城，整个元关城头站着不下三百人，除了必要的通道，几乎一点缝隙不留。 若是这个时候晋军使用投石车的话，说不定一块石头下去能砸死一两百人。 可惜朱玉并不清楚城头的情况，而且他的计划中，也没有在元关使用投石车的想法。 岑季就站在第一排士兵的身旁，几天的战争经历，让他成长了很多，即使看到那么大一群人，也没有丝毫慌乱。 第181章 危若累卵 “砸！” 或者说他已经麻木了，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为了他们几个能够快速成长，只要身体不出问题，意识清醒，阎苍每一天都会让他们在城头加入战争，即使他们身旁的士兵已经不是他们自己所属的梯队。 一块块落石扔下，紧接着就是沸水和金汁。 几天的战争让元关准备的落石早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狡猾的晋军每一次撤兵之时，都让士兵将这些落石带走，这让元关的落石消耗十分巨大。 而沸水和金汁这东西只能起到短时间的作用，毕竟这个时代是用柴火来烧水的，将水煮沸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更不用说再等待晋军攻击这个过程，提前烧好的水可能温度不够，现烧的话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随着防守物的减少，城墙上出现了一个晋军士卒的身影，岑季快速上前一剑刺向对方，在其他士兵的配合下将晋军刺死。 只是很快其他城头也出现晋军的身影，晋军攻势猛烈，在第一波进攻就已经攻上了城墙。 “第二梯队上！” 岑季见状不用阎苍指挥，自己就指挥人冲了上去，有着这支生力军，终于是将冲上城墙的晋军全部杀光，将晋军的攻势挡住。 “第一梯队撤下，第二梯队补上，让第四梯队上墙。” 阎苍看着晋军第一波攻势结束，很快再次响起攻击的号角，而这一次涌来的晋军数量绝对不会低于第一批。 “让精锐梯队随时待命，另外通知蛟鳄军也待命。” 阎苍选择将所有后备势力都准备好，晋军的猛烈攻势，说明对方统帅一定存了一鼓作气攻占城头的心思。 阎苍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按照前几日的布置来安排，必须压上全部力量。 随着晋军第二波攻势到来，很快城头又是战作一团，只是有了前次的布置。 第三梯队刚发现晋军出现在城头，就迅速补了上去，根本没有让晋军扩大攻势，反而这一波晋军的优势比上一波小了不少。 只是... “快快！快将人送下去包扎，撑不住地快速下去，让第三梯队补上。” 受伤的士兵明显增多，第三队的士兵有一部分也开始微微喘着粗气。显然第三队在这次防守战中，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有些疲软。 “让第五队上墙，精英队准备！” “准备六千人，分两批，给我不间断进攻！” 阎苍这边刚做完准备，另一边晋军的第三波攻势再次到来，依旧是三千人，但是这次秦军因为体力消耗，城头开始出现防守漏洞。 几名秦军士兵来不及反应，就被两名冲上来的晋军用利刃划破了喉咙。 “我乃第四营，先登猛士王大柱...” 这晋军士兵还没喊完就被岑季带人给杀死，一旁与他一道冲上来的晋军士兵早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朱玉为了此次攻坚，可是下了血本，只要有冲上城头的士兵，一律赏银五金，即使战死，这笔钱也会发到其家人的手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晋军的士兵们能在几天中连续发动敢死式冲锋，与这有很大的关系。 “第五梯队也上！” 第三梯队的疲软让越来越多的晋军士兵抓住机会冲上城墙，尤其是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喊声，让后续的晋军越发战意高昂。 在岑季带着第五梯队加入之后，整个元关城头已经乱做一片，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晋军的身影。 尤班在阎苍的命令下，带着强攻营射手跟上，开始点杀拿下晋军士兵。 “将军，敌军城头乱了！” 这个时候荀杞也发现了元关城头的乱象，他激动地向一旁的主帅朱玉报告这个消息。 要知道他们现在精锐部队还没有上，已经打出了前几天最好的效果，一切如朱玉安排的一样，秦军的防御已经开始出现漏洞。 “让精锐部队一千人，不！让我的亲军精锐准备两百人跟着一起冲锋，我要一次拿下元关城头！” 朱玉将自己手中的亲卫部队调派上去，这些亲卫是他从神都带来的军队，是经历过数次战争的真正王牌部队。 他要用这一支亲兵部队撕开元关的口子，将自己的帅旗插到元关上。 “进攻！” 随着号角声响起，这一千两百人跟着第二批冲锋的三千晋军开始向元关城头发起强攻。 “第三，第四梯队撤下，第五梯队进入防守位置，精英梯队随时补上！”这一波攻势还没有结束超过五分钟，阎苍看到又是几千晋军向着城头冲来。 他知道这次攻势一定会是晋军几波攻击中最猛烈的一次，他让已经疲软的第三第四梯队士兵撤下，将微微出汗的第五梯队留下，同时让精锐部队迅速补充到城墙上。 无论对方来得是不是精锐，此刻他都必须让精锐部队上。 第一个冲上城墙的晋军刚和秦军一交手，就被重点关注，几把朴刀砍在盾牌上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 这个时代因为钢铁稀缺，除了专门用于防御骑军冲锋和弓箭射击的特殊部队，多数士兵使用的还是以藤木或者皮盾为主。 一般情况这种盾牌没有经过多次或者重点打击，是不容易破损的。 正常情况下，士兵交战中使用的盾牌都要经过十几甚至几十刀才会破损。而这个过程在刀刀见血的战场上，有时候一场战争结束，一位士兵使用的盾牌才会破损。 这晋军士兵用全身的力气撑着盾牌，只感觉盾牌一直在‘砰砰’作响，后续的同僚也用盾牌顶着他的身体给他支撑的力气。 只是随着‘咔嚓’一声，盾牌破裂，他很快就被乱刀砍中，无力地从云梯上栽了下去。 大部分的守城口都是如此，只是很快一处攻击的士兵们就发现了不对劲，被他们乱刀劈砍的晋军士兵不仅没有往后缩，反而一把用力用盾牌将他们的力道全部掀开，挥出手中的朴刀，寒光闪过，一名秦军士兵倒了下去。 晋军精锐来了！ 朱玉派遣的精锐部队是混在普通士兵中的，这些精锐士兵的经验，战斗力都是一般普通士兵无法相比的。 随着一位晋军精锐士卒冲上城头，越来越多的晋军士兵借着这个口子开始冲了上来。 “精锐队跟我上！”尤班带着精锐梯队迅速杀了上去。 随着秦军精锐加入，晋军的攻势算是被暂且缓住，但是晋军精锐毕竟强于秦军，虽是在攻城，但是实力依旧不弱，能与秦军敌个不相上下。 城头的防线虽没有后移，但是双方战死的士兵却是在急剧增加。 “让...强攻营击之！” 阎苍见状原本打算将蛟鳄军压上，但是他略作思考，觉得晋军必然还有后手，此次进攻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波进攻，随即改了号令让强弓营上前射击。 强弓营弓箭手本就乃神射，只是射死几名带头的晋军猛士，晋军的攻势一下子就萎靡下去。 尤班岑季二人见状，各自带着士兵压上去，很快就将冲上城头的晋军给杀了个干净，将城头防守位置重新守住。 第182章 蛟鳄军(感谢来自soyo导致的1张催更符) “呼~呼~呼~” 岑季不停喘着大气，自早晨太阳初升到现在，敌军攻势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多时辰，正午的秋日虽不炙热，却是如针扎一般晒在皮肤上，给人脸上的皮肤都要裂开一般的感觉。 “晋军应该退了...” 岑季看着四周已经疲惫的一众士兵，他觉得这应该是今日晋军最猛烈，也是最后一波攻势，他们已经成功守了下来，或许可以休息了。 “精锐队撤下，二队、三队精锐补上！万年，带蛟鳄军上城墙！” 就在他分神之际，后续又传来了阎苍的号令，岑季将目光看向前方，晋军再次如同潮水一般向元关涌来。 ‘敌军这是豁出去了吗？’ 同样的疑问出现在无数秦军士兵心里，二三队新补充的精锐替补队实力根本就不如一队。在他们看来一队都被消耗得如此多，他们面对这数量更多的晋军恐怕没有丝毫胜算。 果然随着晋军猛士攀上城头，只是第一批人就将秦军杀得节节败退。后续越来越多的晋军士兵冲上城墙，很快城头就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 秦军士兵想要联手杀死晋兵，却发现他们每人的实力都不弱，要比己方的精锐更强，有几人更是长得膀大腰圆，九尺之身，手中朴刀挥舞，等闲四五人近不得身。 “晋军主帅帐下亲兵队长古大生登上城头，鼠辈敢与我一战否！” 古大生挥舞着比普通朴刀更长的武器，刀锋所过之处，秦军士兵纷纷退散，又是几名晋军士兵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城头，一时间城上的秦军全部落于下风。 “我来取你首级！” 就在这个时候金准带着蛟鳄军加入了战场，只见这军队士兵人人穿戴锁子甲，头戴鳄形盔，手中皆是一尺八长的重锤，另一只手拿如同鳄鱼背一般凹凸不平的皮盾，如同恶鬼一般冲入战场。 晋军士兵举起盾牌防御，只听到‘咔咔’两声响，在朴刀打击下能撑住几十下的盾牌被这重锤两锤就给打得四分五裂，一柄重锤随即打在他脑袋上，晋兵眼冒精光，眼前瞬间就被鲜血浸透，一下子栽倒在地。 阎苍建立的蛟鳄军经过两年的训练，终于第一次站上了这个世界历史的舞台。 阎苍一直认为锤兵只出现在西方的世界中，其实并不然，在汉朝时期，北方匈奴就有一部分军队开始使用锤形武器，但是因为缺乏铁矿并不普及。 在唐宋时期，北方的游牧民族以辽金两国的军队开始广泛使用锤形武器，配合在马背上冲锋之时对敌军进行攻击，中者无一生还。 到了元朝，更是成为蒙古骑兵一种常备的武器装备，尤其是在面对当时已经将板甲武装到全身的欧洲国家，更是无往不利。 后来明清时期，部队也有所装备。 可以说目前阎苍对于锤形武器的使用还处于一个开发阶段，但是这种便利，打击效果出色的武器，在遇上装备比秦军更加精良的晋军之时，就是一种致命打击。 随着蛟鳄军加入，晋军被打得节节败退，往往两锤下去盾牌破碎，再一锤人就躺在地上动不了，只是进入战场不过几分钟，晋军瞬间就没了近一半。 这个时候古大生根本来不及观察四周，这秦军中的蛮人将领，手提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铁盾之上，将他的手骨震得咔咔作响。 石大生早就听闻秦军阵中有一蛮夷将领十分勇猛，本以为比起自己要差一筹，没想到真正交手才发现是自己小看对手了。 金准本就武勇过人，在统领蛟鳄军一段时间后，他也开始迷恋上这种锤形武器。 尤其是他自己让铁匠打造的武器，比这钉头锤要更长更重，挥舞起来就算是冲锋的马匹都会被打伤，更何况是人。 古大生不停地用手中铁盾去抵挡金准的锤击，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直在嗡嗡作响，耳朵里除了那‘当当！’的敲击声，什么也听不到。连续挡了金准十几锤，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变得湿润，似有鲜血流出来。 不能再坐以待毙!这样想着他用尽全力将金准的锤头挡开，刚落出身体，只感觉一阵风声，紧接着胸口一阵剧痛，却是金准的锤击再次袭来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胸口。 “我...我...” 古大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鲜血从嘴巴里不断流出，他的双目都已变得通红，环绕四周才发现周围的晋军士兵早就全部倒在了城墙之上，如今只剩下他一人还站立着。 ‘怎么会？我们可是大帅的亲卫军...’ 没有等到金准第二击袭来，古大生庞大的身躯就栽倒在地上。金准的挥击打了个空，看着已经如潮水般退去的晋军，他不屑地摇了摇头。 “必胜！必胜！” 秦军的呼喊声在元关城头响起，荀杞回头看向主帅朱玉，后者的脸色十分惨白。要知道晋军根本就没有下达撤军号令，这一批晋军是主动撤退的。 为什么？因为他们被秦军的攻势打怕了，临阵指挥的将官觉得继续打下去没有丝毫胜算，带着人撤了下来。 “是谁擅自下达的撤军指令？” 无论是什么原因，战时擅自违抗军令都是死路一条。朱玉看着荀杞，他必须要惩治这个让士兵撤退的将官，否则他的威严将受到极大的挑战。 “是您的亲兵营都尉下达的撤退指令。” “什么？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朱玉对于自己的亲兵营都尉十分了解，这位可是他的堂叔，也是家族派来护卫他发展的帮手。 可以说这位堂叔在亲兵营的威望要比他更高，很多时候为了保存这支家族军队势力，他的堂叔会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这是从一开始就说好的。 但是，朱玉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在他眼中，本来自己所派的军队就要打下元关了，即使秦军还有底牌，也不是这支晋军精锐主动撤下来的理由。只要坚持住，即使没有优势，他也会再度派上一批精锐去和秦军拼杀，明明都只差一点点了。 “鸣金收兵！将亲兵营都尉朱岳给我押到大帐中来！” 主动撤退，已经影响到了整个晋军的士气，想要再次发动进攻显然是不可能了。朱玉尚且还有些理智，只能暂时罢兵，将‘罪魁祸首’朱岳押解到大帐里。 第183章 取舍 朱玉要好好问问自己这位堂叔战场抗命的理由，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分仁慈了，若这个战场抗命之人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仅仅选择过问而是直接将其就地斩首，以正军心。 而朱岳，他不可能这样做，必须给亲卫营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冒然杀死朱岳，他会失去对这支家族亲卫军队的控制。 晋军撤退休整，不过半个时辰，朱岳就被押解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他虽被绳索缚住，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反而一进大帐之中就开始直接叫屈。 “秦军有一支新军，头戴鳄形盔，全身锁披甲，手中大盾坚不可破，一杆铁锤更是无坚不摧。我等士兵盾牌挡不住两下就被打破，就算是亲卫军铁盾也承受不住几次攻击。此非战之罪，实乃武器装备不如尔！” 朱玉听到朱岳的描述，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他让亲兵呈上一枚枚锤击打过的盾牌，可以清晰看见上面的锤印，整面盾牌已经完全变形。 要知道这可是他身边亲卫所用的精铁盾，质量要比晋军精锐用的更好，而一般的盾牌恐怕真的抵挡不住对方的锤击。 “将军，此军名为蛟鳄军，乃是敌将阎苍在两年前就在长平县新建的军队，平时除了外出剿匪，根本未参与过战争，我军对其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也就代表了根本没有任何针对的计划，如今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其战力可完全不弱于晋军精锐。 有知道此事的情报官上前报告，一时间帐中将领纷纷议论起来，纷纷提出自己的担忧。 “哈哈哈~”就在这个时候朱玉突然大笑起来，众将被他的笑声吸引，纷纷停止讨论看向后者。 “当！” 朱玉将手中的铁盾扔在地上，环顾着一众将领，一脸自信地说道：“此军强，乃是装备武器之利尔，然锤形武器挥舞本就耗费士卒体力，秦国势小，又有多少这样的士卒能够使用？吾之战术正好克制他！” 一众将领听到朱玉这么说也是纷纷点头，朱玉的战术本就是人力损耗，秦军普通士兵没有晋军多，精锐更是不如。 继续使用这种战术消耗，这蛟鳄军又能抵得住多少次进攻？说到底，晋军人数是秦军的六倍，就算是二换一，也不是秦军可以承受的。 “来人！亲兵营都尉朱岳，擅自违抗军令，念其往日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罢黜其都尉一职，将其打入大牢，待我军拿下元关之后再行处理！” “是！” 朱岳没了借口反驳，自然不可能逃脱罪责，朱玉对他只关而不杀，已经是看在亲戚关系上网开一面。 军事会议结束后，各将领回到营中进行休整。 这场失败是十分影响军队士气的，起码一两天之内，晋军是再难组织进攻。 “将军，今日我军战死三千余人，受伤不下五千。” 听着荀杞的汇报，朱玉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今日一天死伤的人数，已经赶上了前五天的总和。 这说明在这六天的攻坚战之中，起码有超过两万名士兵已经丧失战斗力，还有自己的亲卫军一千人，这一战算是被彻底打断了脊梁，短时间内无法再上战场。 “秦军死伤可有过万？” “这...恐怕没有。” 战场之上有专门负责统计战功的人员，每次撤退，都有这些士兵将大概的杀敌数量进行一个汇报。就目前荀杞得到的结果，秦军到现在的伤亡恐怕不超过八千。 “必须想想办法，必须想想办法。” 朱玉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他是绝对不可能撤退的，不说自己跟皇帝陛下立了‘军令状’，就是他未来想要接手秦州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去。 一旦他撤军，就这个战损比，是绝对没有办法服众的。 那么这秦州的大权还要回到孟和的手中，朱玉无法想象那个时候自己的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他觉得孟和一定会是一脸嘲讽。 “子硕可有破敌良策？” 荀杞听到朱玉这话，知道他是不愿意撤退，还想着攻下元关。 这个时候荀杞心里已经没有再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尤其是当他得知那支无往不利的军队是阎苍所训练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愧是我的对手（偶像）！ 只是朱玉不愿意退兵，这让荀杞有些无奈。 晋军此次带着十五万大军南下攻打元关，除了五万新军以外，已经动用超过三万晋军士兵参与过这次攻坚，不提普通士兵，真正的两万精锐已经折损将近一半，这是对晋军十分不利的。 若是再打下去，他们的有生力量恐怕在元关一地就要消耗干净，更不用提接下来还有洛门关防线，还有永州府。 在荀杞看来，就算打下元关，若是不能将秦军精锐消耗殆尽，以那时候晋军的战力根本就守不住元关，起码晋军就挡不住阎苍的进攻。 这个时候显然更优的解法，是使用攻城器械对秦军进行消耗。 这次当荀杞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终于没有再遭到朱玉的拒绝。 “传令全军整顿三日，这三日每日卯时，未时，子时三个时间段给我用投石机狠狠地砸，不要吝啬石块，我要让秦军一刻得不到休息！” “是！” 接下来的三天，晋军没有再发动强攻，但是也并没有撤退。 每天早晨秦军未醒之时，就遭到晋军的投石车攻击，中午刚吃过午饭正是困乏之时也会，晚上刚刚进入睡眠不久晋军的投石车再次袭来。 这让整个元关的秦军士兵都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尤其是城头的守军，更是一刻不敢闭眼，怕自己一旦睡着，一块石头下来来不及躲避，人就没了。 晋军这种袭击让秦军将士苦不堪言，原本因为胜利高涨的士气又再次降到了低点。 “必须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挡不住晋军真正的攻击。”萧雨和阎苍都认为，晋军这种骚扰，完全就是在为了接下来又一次强攻做准备。 从晋军在上次失利没有撤退就可以清楚，晋军不愿意停止战争，还想要继续搏一把。可能是晋军的最后一搏，也可能是秦军的最后一搏。 “你手下的·蛟鳄军恢复的怎么样？” 萧雨再度把目光看向阎苍，这蛟鳄军着实给了他不小的震撼，尤其是那钉头锤的战斗力，完全就是甲胃和盾牌的天敌。 那天蛟鳄军出场，只是不足数十的战损，就换掉了敌军精锐超过两百人，其实力可见一斑。 “不是太好，主要是得不到充足的休息。” 阎苍摇了摇头，蛟鳄军毕竟算是‘新军’，第一次真正经历大战，无论是心性还是经验都有所欠缺。 这几日晋军的骚扰让蛟鳄军一众将士根本无法安心入睡，一部分将士失眠十分严重，战斗力恐怕不足全盛时期的一半。 第184章 以退为进 “...” 萧雨听后良久不言，本以为能够靠蛟鳄军挡住敌人的消耗战术，没有想到朱玉想出这个缺德主意让他们没有在战场上有多少损失，反而是因为休息不够战斗力大降。 这次的战争艰难程度超乎以往，朱玉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完全是打在了秦军的三寸之处。 元关根本没有那么多守军可以跟晋军进行消耗，而他们的支援部队，现在恐怕还没有到达长平。 “放弃元关，让敌人进来，我们在长平县围杀他们！” “什么？” 不管是萧雨还是周围的将领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大为震惊，要知道元关乃是永州屏障，一旦失去元关，那么整个永州都会暴露在晋军的铁蹄之下。 若不是想到阎苍以往的战绩，他们都要认为阎苍是晋军安排的奸细了。 “说说你的想法，为什么放弃元关？你又怎么认为晋军会继续南下？”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沉默起来，萧雨的几个手下都傻傻地看着自家将军，显然不相信这话竟然是从萧雨嘴巴里说出的。 要知道萧雨乃是元关驻守，关在人在，关亡人亡。 失关便是死罪，更何况是主动放弃。 “请将军三思啊！” “将军不可啊~让我等率兄弟再抵抗几日，就算战死在此也不能将元关拱手送给晋国！” 这些将领显然是最熟悉萧雨的人，他们听到萧雨的话之后就明白萧雨内心已经认同了这个想法，剩下的只是需要一个能够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万年，把长平县到洛门谷的布防图拿上来。” “是！” 随着洛门关防线地图清晰的展现在萧雨面前，只是端详了一会儿，他就明白了阎苍的用意。 “阎将军真非凡人啊~” 众将领细看之下，尽皆明白，阎苍所守的长平县虽然在元关身后，但是人家从来就没有把元关当做唯一的大门，想着依靠元关保证自己的安全。 反而看这修建的防线，没有一两年功夫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也就是说从阎苍上任长平县那一天开始，就开始修建防线，以备晋军南下。 阎苍打心底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能靠着元关一座关隘守住永州的门户，这是他第一次救援元关的时候就想明白的问题。 自古久守必失，若是秦晋两国国力相当，那么元关就是晋国此生无法跨越的屏障。 但是晋国国力数倍于秦，就像是今日一般，只要用人命来填，元关这两万人不用半个月就会被晋国磨灭。 阎苍不喜欢把命运完全交给别人来掌控，在他上任之后，修建洛门关，训练蛟鳄军，扩建长平县，都是为了预防有朝一日当元关失陷，洛门关防线能够为秦国拖住晋军的脚步，虽然不能坚持多久。 不怕百分之一，就怕万分之一。 “至于晋军为何会继续南下，敌军主帅的意图早就暴露了他不会简单满足攻下一个元关。晋军此次南下十五万军队，有近万骑兵，打到现在为止还有一半士兵没有上过战场，多出这些人为了什么？消耗粮食吗？显然不是。 还有晋军为何一直不使用攻城器械对我军进行消耗？他们在等什么，或者说留下这么多有生力量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这儿！” 阎苍将手指向地图上永州中心的位置，‘永州府’！一瞬间在场的所有将领通通都反应了过来。 “敌军胃口好大，怪不得常都督会亲率援军北上！” 常喻派遣关卫率领三万秦军北上，其中还有近万骑兵，原本萧雨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常喻要派那么多秦军来支援，现在却是恍然大悟。 常喻一定也发现了晋军的真实目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元关那么简单。 若是洛门关防线防备力量不够的话，那么晋军将直接南下威胁永州府，那个时候整个永州，乃至整个大秦都会因此大乱。 还有这近万骑兵... 萧雨微眯着眼睛，没有看阎苍，但是回想起阎苍去年在秦州的战绩，显然是不打算单纯防御那么简单。 “好！本将同意放弃元关，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再坚守一次，至少要狠狠地消灭晋军的精锐力量！” “正合我意！” 随着萧雨拍板，放弃元关转战长平县的计划正式通关。 今夜，整个元关的士兵都不能好好休息，除了精锐部队，所有普通士兵和伤员都要在今晚整合南下长平，而剩下的人将在未来和晋军狠狠地拼杀一次，为了秦军在元关的最后一次防守战。 公元二二二年十月初，晋军南下攻打元关第十四日，休整了三天的晋军再次出现在元关城外，城头上的秦军将士没有丝毫意外，眼中更多的是冷静与还有一抹疯狂。 ‘疯狂？’荀杞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在秦军脸上读到了这种情绪，或许他们也知道若是今天守不住，元关将会彻底沦陷。 ‘你会怎么选择？坚守不退，还是留下有用之躯。’ 荀杞丝毫不怀疑今日的元关是否会被攻破，因为他知道今日晋军投入的兵力高达一万五千人。 而其中有超过一半都是精锐力量，根据前几次攻城的态势来看，拿下元关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他在思考阎苍会不会坚守不退，一方面他希望阎苍能够看清形势退去，一方面他又希望阎苍能够选择战死在此，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这能让自己更加佩服这位对手。 荀杞的心里有些矛盾，他已经彻底被阎苍的个人魅力征服，每当面对阎苍之时，都会下意识的为其考虑。 “呜~呜~呜~第三次冲锋，九千人，分三批，给我不间断攻击！众将士，拿下元关在此一举！” 朱玉一脸兴奋地看着元关城头已经现身的蛟鳄军，今日秦军的抵抗超出他的想象，在前两次进攻中，晋军至少丢下了两千具尸体，受伤者更是无数。 但是... 秦军消耗也不小，据他观察，秦军从一开始就是精锐在布防，就连底牌蛟鳄军都在第二次攻城战中参与了防守。 他知道这是秦军已经没有后手的表现，第三次攻击，就是他们拿下元关的机会。 元关城头无砍杀声和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一刻不曾停过。 金准不知道自己的锤下已经倒下了多少晋军猛士，他都是挑着晋军中最强的士卒交锋，漆黑的锤头被鲜血一遍遍染红。 环顾四周，秦军精锐已经战死过半，就连蛟鳄军都出现了不小的伤亡，显然他们已经到达了极限。 第185章 元关陷落 “将军有令，全军撤退！” “将士们，撤!” “呜呜~呜呜~”这些天从未听过的号角声在朱玉耳旁响起，看着荀杞那一脸激动地样子，他知道这是秦军撤军的号声。 “让...让军队给我登城！” 朱玉嘴角颤抖，自己攻下元关了！先帝韦如，秦州都督孟和，耗时十余年都无法打下的元关，终于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知道，从元关陷落这一天开始，他的名字将永远被记录在晋国的功劳簿上。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在秦军撤退之后，晋军轻易夺下了元关的城门，将其打开放晋军大军进来。 此刻的元关就像开门营业的酒楼一般，无数的晋军蜂拥而进，然而它这小小的身躯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将军！秦军以弓箭阻挡我军，已经全部撤走，是否继续追击？” 先登上城头的晋军，在秦军撤退的时候想要进行追击，却遭到了秦军弓箭手的强烈反击，被射杀几百人之后不敢再继续追击，只能看着秦军扬长而去。 “城中粮草，武器剩几何？” 朱玉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第一时间关心起元关的辎重。虽然胜了，但是他心下明白，秦军撤退的实在太过于果断了，显然一早就存了放弃元关的心思。 “将军，城中粮草辎重只剩下几十石，武器装备更是一件不剩...” 荀杞已经得到军需官的统计，此刻他也明白，阎苍如同他想得一样率军撤退而非坚守死战。他有些莫名的失落，但是心底更多的还是庆幸。 “好！好！好！” 朱玉怒极反笑，秦军主动放弃元关，正中了他之前的预测，如他所料不差，秦军应该是退守洛门关防线了。 想到情报中关于洛门关防线的消息，他就觉得十分愤怒。 洛门关虽然不比元关，但是也被阎苍打造得和铁桶一样。打完元关还有洛门关防线，那么自己拿下元关的意义在哪儿？ 这巨大的失落感让朱玉十分不满，拿下元关的兴奋感一点点退去，就像是冬天有人从头上将冰水一点点浇下的感觉，不是一瞬间寒冷，而是不间断地刺骨疼痛。 “城中粮草不够我大军使用。”朱玉摇了摇头，心下却是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旁的荀杞见他这样子，心底暗骂要遭。 “点六万兵马带上所有攻城器械与我南下，剩下的给我留守元关，拆除此地全部防御措施，另外传令让上翎郡尽快运输粮草。” 打到这个时候，十五万晋军，除了五万新军未动，有生力量战死已经超过三万人，受伤者更是达到了五万。 朱玉点兵六万，也就是说在剩下的七万军队之中，他起码要带领四万新军南下，这在荀杞看来无疑是一个疯狂的举动。 “将军三思！我军攻下元关已是大功，现今人困马乏，留守元关才是上策！” “我军人困马乏，秦军亦然。洛门关防线不足万人，加上这些残兵败将，也不是我这六万人的对手。 我向陛下保证，此战必定拿下永州府，若是不能尽全功，我无言面对皇帝陛下！无需多言，整合军队，与我南下！” “...是。” 进入元关的晋军，除了伤员和已经没有体力的先登部队，其他晋军迅速开始整合调动，不过半天时间，朱玉带着六万晋军再次踏上南下长平县的路程。 此刻，时间才刚过申时。 长平县驻守府内，袁尹和赵岩正站在议事厅内向堂上的主帅汇报洛门关防线的布置。 只是相比起一脸淡定的袁尹，赵岩却是十分震惊。 早在一周前他们就接到永州府援军即将北上的消息，听到领兵者是副都督关卫，赵岩还向袁尹讲述过他与师父阎苍在关卫手下练兵时的情景，他也告诉袁尹关卫大概的能力，算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对于自己老领导到来，赵岩并没有多少慌乱。 因为此世阎苍不缺钱的缘故，逢年过节，只要和阎苍相熟的人，阎苍都会派人送去一份礼物，就是关卫那里也没怠慢过。 很多永州官员，在轩辕轶将关卫‘踢出’权力中心之后，就如同忘了这位一般，一点面子工程都不做。 相比起他们，阎苍算是比较有良心那一批，至少比放弃阎苍寻求自保的关卫要好很多。 因此在赵岩看来，一直都是关卫欠了阎苍等人许多，而非阎苍对不起关卫。 在他想来，关卫此次北上支援，也算是恰到好处。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接到援军的时候，来得依旧是自己的‘老领导’，却根本不是关卫。 “呵呵~阎元珣这个家伙，倒是有些危机意识，这洛门关防线，没有三万以上的军队，还真难直接从正面攻破。” 常喻放下手中的洛门关防线图，这与他在都督府所看到的没有多少区别。 只是因为这半年来阎苍不断扩建长平县城，长平县和洛门关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一万大军想要通过都得排队肩挨着肩才行。 阎元珣从一开始就认为元关守不住，哪怕现在他是元关的副镇守，在洛门关防线的修建计划依旧没有停止过。 “你说，他俩会主动放弃元关吗？” 常喻将这个问题抛给赵岩，这次他北上乃是行的‘暗度陈仓’之计，所有人都以为率领援军北上的是关卫，却不知道是他亲自率军北上。 他早就猜到永州府内有军国的细作，哪怕在他上任之后剿灭了不少，但是还有一窝老鼠隐藏在暗中不敢露头，这其中必定有一只领头的大老鼠是在永州举足轻重的人物。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将这个计划给掩盖了，除了关卫本人，没有人知道他亲自率军北上，就连他的亲卫营还有手下的心腹全部都留在了永州府，以迷惑对方。 毕竟常喻本人北上支援和关卫北上支援的意义可不一样，若是关卫率军北上，所有人都会认为应该是为了防守晋军。而若是常喻率军北上的话...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进攻，进攻，进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常喻不擅守，只擅长打反击，打进攻。 常喻相信在永州府的晋军探子知道是关卫领军支援，只会提醒晋军多加小心，而不会选择撤军，这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第186章 疲军之策 “会！若是敌军势大，阎将军一定会选择放弃元关，退守洛门关防线，以此阻挡敌军！” 赵岩已经22岁，彻底达到了成长极限，阎苍将最后几点属性加到赵岩的武力值上，让他突破80彻底进化成为世间的二流武将。 然而着重给赵岩加武力值，不代表赵岩的军事能力不行。 要知道在阎苍的教导之下他的军事能力也是突破60大关的，这代表至少他在这一方面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将领。 “你说得不错，但是不完全对。” 常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对于阎苍能够将赵岩教导到这个地步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赵岩原本就是他军中的人，他知道过去的赵岩就是一块木头。 如今木头学会了思考，这怎能让他不惊讶。 “请都督赐教。”赵岩清楚自己的水平比不上师傅阎苍，更不用说是常喻这样成名多年的统帅，他十分虚心的鞠躬向常喻请教。 常喻见此也不多作回应，而是直接开口解答他的问题：“阎元珣胆子很大，萧雨也是个聪明人，但是萧雨更加固执，若是单纯让他放弃元关退守洛门防线，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报！启禀将军，元关急报！” 常喻看着冲进议事厅内的传信兵，脸上露出一抹骇人的笑意。 “比我想象得要慢一些，传我将令，骑兵军团迅速集结！” =================== 晋军南下洛门关的队伍行进的并不快，因为携带大量的辎重以及攻城器械，晋军的行程比正常要慢了一半。 然而朱玉却并不焦急，他这次是要一战攻破洛门关防线，率军南下威逼永州府，至于后面能不能打下永州府其实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现在他的每一步都是在创造晋国的历史，甚至将来有可能是天下的历史。 只是相比起朱玉来说，荀杞却是十分焦急。 他不相信阎苍会选择退守洛门关，他认为以阎苍的性格必定会率军反击，或者埋伏在某处。 他开始不断地将手中的斥候派遣出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兵的地点。 只是这并不能让他安心，他依旧对阎苍来袭抱有极大的确定性，看到中军主帅朱玉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觉得自己需要主动去向朱玉提醒此事。 “将军，阎元珣不是泛泛之辈，必定不愿守株待兔，此番南下，恐有埋伏。” “埋伏？哈哈哈~” 朱玉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大笑，“不怪子硕担惊受怕，如今马上就要到洛门关，我也有一事需要告诉子硕。” 在之后朱玉告诉了关于阎苍在洛门关到长平县建设防御措施的事情，并且说明洛门关防线已经是一条成熟的防线，若是不快速打下，又会像元关一样阻挡晋军的脚步。 “所以并不是我小看阎元珣，而是我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将军深谋远虑，阎元珣的确非凡人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听到荀杞的夸赞之后，朱玉并没有开心。 阎苍虽然厉害，但是难道不应该是自己这个识破阎苍下一步计划的人更胜一筹才对吗？你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朱玉用不满的目光看向荀杞，他觉得后者对于阎苍这个敌将有一种不该有的崇拜。 “正因如此，将军更应该小心沿路是否有秦军埋伏。若是洛门关防线已经成熟，阎苍或许会坚守不出，但是洛门关防线尚且在建设，阎苍定不会一心防守的。” “够了！荀杞，我看你对于敌将有些过于惧怕了！” 朱玉算是看出来荀杞心中的想法，想到接连两次荀杞都是败在阎苍手上，他认为荀杞已经对阎苍产生了恐惧感，甚至因为过于恐惧，让这种情感转变成为畸形的崇拜。 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晋国的年轻将领身上！ “将军...” “不要再说了！” 荀杞还想为自己争辩一二，但是朱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后方道：“给我去后方看守器械，把你的心思好好收一收，在到达长平城下之前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复。” “是。” 荀杞灰溜溜地走了，周围的一众将领见此也不敢再触朱玉霉头。 为了保证队伍行军整齐，不要出现过多掉队的现象，朱玉将大部分斥候撤回来安排在后方寻找掉队的晋军士卒，前方探路的斥候一下子减少了一半还多。 从元关到长平县起码要十天左右的脚程，因为大军辎重过多，已经行了九日却是刚走完一半的路。 此时临近黄昏，朱玉将斥候散出去探查周围的安全，同时让大军原地进行休整。 这一支军队多数都是由新兵组成，虽是已经经历过了战争，但是纪律性依旧无法保证，刚刚停下脚步，队伍就乱了起来。 众多将官带人整顿好长时间才恢复了秩序，真正完成安营扎寨的工作，天色已经全黑了。 “此番若是能一举攻破洛门关防线，必须要就地防守一段时间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朱玉都看在眼里，这些新兵的纪律性让他看到了其中的缺点，能攻下洛门关防线，守住接下来秦军的援军恐怕都有些勉强。 若是想南下攻打永州府，恐怕得暂缓一段时间。 “不过能打下洛门关防线，永州府已经是唾手可得之物。” 朱玉慢慢闭上眼睛，此刻已经快要子时，结束了一天的行军和来日的行程计划，他已经十分疲惫。 “敌袭！敌袭！呜~” “什么？” 外面传来的大喊声将朱玉给惊醒过来，意识到有敌军袭击他来不及穿衣服只是披上一件长袍就在亲兵的护卫下走出了营帐。 外面的晋军虽然乱做一团，但是除了无数奔走的士兵，根本就没有看到秦军的身影。 “怎么回事？” “报！将军，刚才有秦军小股骑兵部队袭击我东南方向营帐，砍杀数百人，我军支援赶到之后便撤了。” “哼！困兽之斗！小家子把戏！” 朱玉听到下属的命令十分不屑，在他看来阎苍这次派人袭击就像是之前自己让人疲扰守关的秦军一样，不过是照猫画虎的行为罢了。 越是如此，越是说明阎苍接下来恐怕只有守洛门关防线一个计策可施行。 “将那守营之将给我军法处置！另外提醒诸将，自明晚开始，每晚巡逻的队伍必须每支达到两百人，此乃秦军的疲军之计，万不可松懈！” “是！” 第187章 猎杀时刻 果然如朱玉所料，接下来每一日晚上秦军都会有小股部队前来骚扰，只是各军现在有了防备，秦军袭扰计划难以成功。但是这却是打击到了晋军的士气，因为睡不安稳，整夜担惊受怕，接下来的几日晋军的士气一直都处于低迷状态。 “这个竖子！”朱玉看到军队的状态十分不满，阎苍的照抄他的这一手的确恶心到了他，关键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麻烦。阎元珣麾下的骑兵部队机动性极高，警惕性也强，晋军稍有想要包围的动作，他们就会立刻撤退。 朱玉见状不是办法，遂叫来传令官说道：“告诉众将士，今日急行军三个时辰，下午申时提前安营扎寨休息！” “是！” 既然避不开，那么只能提前安排士兵休息，这样就算晚上睡不够，也能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间。 朱玉此办法传到众将士耳中，都犹如天籁，一众人卯足了劲行军，还未到申时已经是汗流浃背，大喘不止，身上的体力几乎损耗殆尽。 ‘不好！若是此刻秦军来袭，我们就完了！’ 在后方押运器械的荀杞见到这一幕顿时大惊，他不知道阎苍的计策是什么，想要凭借阎苍手下不足五千骑兵吃下这六万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看到晋军如此疲惫，他心中莫名开始不安起来。 “敌袭！敌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军传来了大喊声，朱玉看到前方乌压压的一片骑兵，也是心里一颤，但是想到对方手中最多不过五千骑兵，想要冲破自己这个六万人的军队，根本没有多少胜算。 “不要慌乱，原地结阵，敌军没有多少人，守住这一波就能赢！” 在朱玉的命令之下，晋军开始快速结成防守阵型，只是阎苍率领的骑兵速度太快，前军还来不及结阵，马蹄已经到了脸上。 最前排的盾牌防守部队刚刚举起盾牌，就感到一阵巨力传来，无力的身子根本抵挡不住骑兵的冲锋力度，整个人飞了出去。 只是一个照面，前军的阵型就直接被冲垮，秦军的骑兵举着马槊冲入军队中，肆意刺杀，战争一瞬间就呈现了一边倒的态势。 “将军！前军防线失守，将士疲敝，根本挡不住敌军冲锋！将军，快撤吧！” “滚开！” 朱玉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卫，看着前方被屠杀的晋军士卒红着眼喊道：“秦军最多五千人，我军六万人，优势在我！守住！守...” 朱玉还想再喊话振奋众人士气，只是突然出现的一杆军旗一下子击垮了他心中的底气。 那是一杆黑底金边红字的大旗，上面写着几个清晰的大字，‘镇北将军常’！ ====================== “关副都督，怎么是你在这里？常都督人呢？”轩辕云公看着坐在都督府内办公的关卫，一时间心底生出不好的感觉。 自那日安排关卫率军北上之后，常喻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让轩辕云公和永州府诸官员暂且商议公务，有难以决断地再发到都督府由他亲自决断。 一连十日，众人都没有怀疑，因为都督府的公文一直都是正常发出，就连上面的字迹也是和常喻往常的一模一样。 因此众人真以为常喻是身体出了点问题，还不断感叹永州都督这个位置受到了诅咒，要不然怎么接连几任都督都出现身体问题。 轩辕云公也没有多想，能够单独主政他十分开心，自轩辕轶倒下之后，他的仕途就一直特别顺利，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让他十分开心。 但是这一切在永州别驾东亨返回之后，其发现了不正常。 东亨一直在处理大军后备军需供应的问题，多日在外奔波，根本没有时间返回永州府。当他返回永州府听说了此事后，立刻察觉到了不正常。 “会不会是晋国刺客对常都督不利？要不然怎么那么多日常都督都没有露面？这在都督府办公的人还是常都督本人吗？” 这些问题一出不论是轩辕云公本人还是其他官员都是心中惧怕，毕竟前番两任都督遇害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继续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此，他们在今日召集了一部分军队来到了都督府想要求见常喻本人，出乎意料的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们就进到了常喻的房间。 只是坐在常喻座位上办公的却是早就应该率军北上的关卫，一时间众人有些懵。 “常都督亲率军队北上了...” 东亨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回想起自己筹集的粮草辎重数量远超同等军队消耗的几倍，一开始他以为是常都督算着在元关长时间抵抗晋军，现在终于反应了过来，那不是为步兵准备的，而是骑兵。 整个永州府的骑兵部队，都被带走了！ “传常都督将令，镇北将军永州都督常喻亲率大军三万北上支援，永州内部事务暂由关副都督处理。诸位看看，这是常将军亲笔所写的公文，在十日之前已经传报朝廷了。” 众人接过那公文，确实是常喻亲笔所写，上面也书写了已经将此公文上报朝廷的标记。 “只是这些时日常都督的签名是怎么回事？” 轩辕云公还是有些无法相信，毕竟这些时日上呈的公文上面签的名字都是常喻本人的笔迹，他相信这是自己不会看错的。 “哈哈~轩辕副都督如果需要，某这里还有很多。” 关卫拿出一摞早就签好常喻名字的空白公文册，上面除了常喻的名字，什么都没有书写。 很显然所有呈上来的公文，都会由关卫亲自誊写在这些公文册上，然后盖章批准执行，常喻早就已经做好了后续准备。 “此事不合法度，我定会向朝廷禀报此事！” 东亨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常喻玩这一出‘暗度陈仓’加‘偷梁换柱’是为了防备什么，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早就已经骂开了锅，想必接下来朝廷一定会收到不止一封永州官员对常喻的弹劾公文。 “诸位慢走。”关卫冷冷地看着一众走出去的官员，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的答案，会是他吗？ ================== “怎么会？常喻不可能在这里？不是说是关卫那个废物吗？怎么可能是常喻！” 朱玉早就接到永州府派遣援军北上的消息，在他看来不说关卫的才能十分平庸，就是小小的长平县又能住下多少秦军？ 他只需要攻城器械不断攻击，就能彻底破开长平县的城墙，再多的秦军也抵挡不住晋军的进攻。 但是这一切妄想，在那杆代表着永州最高指挥官的军旗出现之时，都已经破灭了。 第188章 万骑追击 “常都督！” 阎苍率军回到长平县，第一时间见到常喻之后，心中就压抑不住兴奋。在看到常喻本人的这一刻，他就明白了常喻的想法，不仅是要反击，还要拿回所有属于秦国的土地。 “元珣！辛苦你了！” 常喻看着年轻的阎苍，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相比起因为救驾之功一步登天的他来说，通过一场场胜利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阎苍要比自己更加出色。 “想必你也清楚了我的想法，这股晋军已经成了桌上的菜，不足挂齿。我要你告诉我，有几分把握夺回元关。” 常喻没有丝毫拖沓，和聪明人对话就是那么简单，阎苍主动放弃元关的想法和他所想的一样，他明白阎苍是一定会选择反击的。 “若是只靠我手下这几千骑兵，只有六成把握！” 阎苍看着常喻，他知道常喻一定明白他的想法，元关本就是一个外坚内弱的关卡，从内部攻破易，从外面攻破难。 只要有足够的骑兵，他相信自己能够抓住机会将元关给彻底夺回来。 “这次我手下带来了一万两千骑兵，全部交由你指挥。我告诉你...” 常喻将这股骑兵交由阎苍来率领，那么阎苍手中的骑兵力量已经达到了近两万人，两万骑兵是有横扫一郡的实力的，他带这么多人来显然不是要拿回一个元关那么简单。 “我不仅要拿回元关，我希望你给我打到皮氏关去，在晋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给我拿下皮氏关，像颗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皮氏关...” 阎苍回想起去年自己在皮氏关下无奈退去的场景，心中生出渴望，但是他同样有些顾虑。 “拿下皮氏关不难，但是接下来的辎重补给该如何提供？” “你来看...”常喻将阎苍叫到地图旁边，指着永州府水道的位置说道：“大运河计划你清楚，南州的运河之前就是我在主持修建，工期完成十分顺利。 在上任永州之后，我就派人优先修建永州府到东篱城的水路，目前已经全部完工。也就是说永州府辎重到东篱的运输时间起码缩短了一半。” 东篱城乃是永州境内第四大城市，位于元关西南方向，洛门关东南方向，东篱城的距离离洛门关是最近的。 在此之前，东篱城虽然物资丰富，但是只能供应本地需求，无多余的量供给其他地方。现下水道修通，也就是说可以将东篱城的物资优先送往洛门关，再将永州府的物资运往东篱。 而洛门关到长平县一带，将会成为秦国在永州边境的重要中转线，同时也会成为秦军北上秦州的一条供给线。 阎苍看到常喻的布局，眼中冒出钦佩的光芒，这就是一位州郡都督级人物的眼光，远非自己能够相比的。 “谨遵都督将令！” ================ ‘常’字军旗之下为首那将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一身黑银色铠甲之下，一双如鹰鹫般的目光扫向朱玉所在的位置。 “常喻！真的是他！我中计了！快撤！” 朱玉目眦欲裂，所有一切的布置，在常喻出现在此地之后，都将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随着晋军中军将旗撤退，后军更是撒开丫子开始逃跑，几万大军在调头开始撤军。不用秦军进行分割，晋军自己就已经断成几段。 晋军前军近万人根本来不及转头，就被常喻带着骑兵部队直接杀穿，而这个时候阎苍已经带着前锋部队开始进行追击。 “回头！继续冲锋！” 常喻的任务不是追击晋军，他需要带着手中这支部队吃掉晋军这支前军部队，剩下的任务交给阎苍，他会做得比自己更出色。 朱玉率领南下的这支晋军成分有些复杂，除了在秦州本地募集的五万新兵，几乎所有的老兵都是来自其它地方。 元州，凉州，中州，神州各地。远离家乡，家在远方。 因此，这一支由老兵组成的前军先锋，投降的几率并不大，虽然军心已乱，但是常喻还是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将这支残军绞杀完毕。 斩首五千余，俘虏三千，逃窜乱兵千余人。 另一边，阎苍率领着一万多骑兵如同死神一般狠狠地咬住朱玉的军队。 这支军队多为新兵，从撤军那一刻开始，阵型就已经大乱，想要整合根本不可能，更不用说后面还有敌军追击，死神挥舞着镰刀每一步都带走一名晋军的生命。 ‘不能继续这样，否则不仅元关，甚至上翎郡都会有危险！’ 荀杞在乱军之中想要找到主将朱玉，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逃窜的人群比正规行军时要快上许多，陪伴他的亲卫在人海中逐渐被冲散。 当他发现朱玉的身影之时，身边只剩下不到十名亲卫。 “将军！必须尽快派人通知元关以及皮氏关守将做出准备，敌军有席卷上翎郡之势啊！” 朱玉身边倒是有两百多护卫，只是人人都是一脸慌乱的神色，早就已经失去了冷静。 “对！尽快通知元关守将，只要元关不丢，我们就能保命！” 将乃兵之胆，很多时候不是说说而已。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很多士兵乃至底层将官都是文盲的时期，他们只知道服从上级的命令，当上级跑的比他们还快的时候，哪里还能升起反抗的心思。 朱玉在荀杞的劝说之中反应过来，只要守住元关，这一场战他都是胜利的，最起码能够功过相抵。 “将军！元关外坚内弱，况且将军早就下令让元关守将拆除防守设施，如今军心已散，我等如何防守敌军？” 从永州这个方向攻元关本就没有什么阻碍，朱玉让人早就将元关所有的防御设备拆除，想要守住，可谓是天方夜谭。 朱玉南下之前，元关有四万左右士兵，运送粮草，照顾伤员，建设拆除，整个元关短时间内能够调集的士兵恐怕连万人都不到。 再加上现在这些军心崩溃的新兵，整合队伍都是难事，何谈守城？ “抛下...元关若失，我必成千古罪人！亲卫营跟我走，快马赶回元关！” 朱玉此刻下了狠心，抛下这几万士卒，快马赶回元关，只要守住元关，那么无论是这一场战争，还是这些晋军士兵，都有挽回的机会。 “贼将留下命来！” 阎苍率领的军队一直在盯着朱玉的帅旗，看到其有脱离军队的打算，阎苍立刻猜到了朱玉的想法，让金准和赵岩率军冲上去。 “我命休矣！” 朱玉看到两员秦将带兵向自己杀来，其中一人还是那日斩杀自己亲卫营队长的金准，顿时大惊，来不及多做安排，带着亲卫营就撒开丫子向元关方向逃跑。 第189章 兵败如山倒(感谢司马慕白的4张催更符) “将军快走！” 荀杞见朱玉这副样子，心里暗自憋屈，但是若是朱玉不抛下众人逃回去，那么这一支军队恐怕真的完了。 至于上翎郡，现在已经不是他该够考虑的问题了。 荀杞带着几名亲兵回头迎向秦军，想要为朱玉等人拖延时间。 可惜荀杞本就是文将，虽有几分三脚猫功夫，但是却根本不可能是赵岩和金准的对手。 赵岩看到荀杞带队冲来，他没见过荀杞的正脸，只看到他穿得是将官甲胄，也没有多想，持马槊上前只是随手一拍，将荀杞扫到了马下。 “绑了！” 前后不过一个回合，几名亲卫战死，荀杞被秦军擒住。 “将军，敌军主帅逃了！当速追！” 阎苍率队上来之后，赵岩立刻向阎苍汇报情况。看朱玉这架势，恐怕是想要回元关防守，他们本应该快速追击，但是眼前这几万晋军又不可能不管。 “留你六千骑兵，万年与我带八千人继续追击！记住，愿降就不可杀。” 阎苍留下赵岩处理此事，这几万晋军已是丧家之犬，根本无法形成什么战斗力，剩下的不过杀或者降的选择罢了。 阎苍将此事交给赵岩，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走！全军随我继续追击！” 阎苍带着金准率领八千骑兵继续北上，在强大的兵锋之下，晋军瞬间被撕开一个口子，八千铁骑超过这些逃亡的晋军，向着前方追去。 “传令，降者不杀，放下武器，原地蹲下，但有反抗逃跑者杀！” 赵岩让传令兵迅速将此口号传遍全军，一时间战场上响起无数秦军招降的口号声。 人的双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马的四蹄，这些新兵本就是第一次上战场，此刻听到招降的口号，根本没有多少犹豫，哗啦啦的就蹲下去大半。 但是依旧有士兵抱着逃回元关就能回到家乡的想法，继续逃窜，这些人很快就成为了秦军的战功。 当常喻带着部队赶来支援的时候，赵岩已经在此地俘虏了近万晋军。 “都督！”赵岩看到常喻赶到十分激动，他毕竟没有管理过万人的军队，如今现场的降军就超过万人，让他十分头大。 “传令军法官，各队正，将这些晋军每百人一批分开看管，不仅是武器，甲胄也要脱下快速收缴。这些晋军多是秦州人，将他们招降，来日秦州一战可下之！” 常喻看着这漫山遍野的降军也是十分激动，这是秦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而他相信未来攻下秦州的日子也不会远了。 无论是今天还是以后，他都有机会指挥军队，完成先帝的遗愿。 “此地交由本都督处理，你迅速带兵马去元关支援阎元珣，告诉他，本将在元关城等他凯旋！” “是！” ================ 元关守将乃是朱玉的心腹乐凡，此人乃是朱玉来到秦州任监军之后第一个投效的本地将领，朱玉本着‘千金买马骨’的原则将他提拔为裨将军。 这次攻下元关之后更是直接将他任命为元关镇守，晋折冲将军。 本来在乐凡的脑海里，被委此重任，将来自己有一飞冲天的可能性。但是这一切随着一封军报传来，击溃了乐凡所有的美梦。 朱玉率领的大军在路上遭遇秦军埋伏，领军的是秦国的镇北将军永州都督常喻，几万骑兵袭击之下，带着新兵的晋军大败而逃，主将朱玉目前带着亲卫营往元关赶，让乐凡务必做好接应工作。 此刻乐凡焦急地看着城外，在收到军报那一刻，他就让士兵在城头布置防守，但是元关的城防设施早就被他们拆除了大半，如今只能依靠弓箭手进行协防。 “元关外交坚内弱，此刻城中守军不过五千余人，若是大军来袭，如何能守的住？” 乐凡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却是没有一个好的计策，他本就是以武勇擅长的将领，因为在军中犯了过错才被逐出秦州权力圈子。 在朱玉来到秦州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于是主动投靠了朱玉，果然受到重用，被提为裨将军。 在这两年时间，成长为了朱玉的心腹。本以为此番夺下元关，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怎奈何朱玉中了秦军埋伏，现下军心大乱，这一切都成了他的催命符。 “将军！已看到朱将军的兵马，只是被秦军骑兵围住，脱不开身！” “秦军有多少人？” “不下于三千！” 三千骑兵，乐凡只感觉头大，要知道此刻在元关留守的晋军骑兵数连两千都没有，想要救援朱玉，完全是力不从心。 ‘要不然...不行！朱将军待我恩重，朱家在朝中势力不凡，若是我不救援主将，恐朝廷怪罪下来，难逃一劫。’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冲出去拼了。 “召集队伍，随我出城支援将军！” 待乐凡带领两千人马冲出城来到交战地点之时，他才感觉到真正的头皮发麻。 原本以为朱玉虽败，但是手中应该还有数万军队跟随，乐凡此刻所见，朱玉身边不过数百人，而围着朱玉的秦军起码有几千。 “朱将军莫慌！乐凡来也！”此刻两军见面，乐凡也只能咬着牙冲上去，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算是暂时缓和了朱玉的危机。 “显公救我！” 朱玉见到乐凡来援，先是大喜，然后带着人马就向着乐凡等人扑过去，瞬间就将秦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乐凡武艺非凡，等闲三五士兵不是他的对手，他快速拼杀出一条血路与朱玉汇合。 “将军！” “若不是显公，今日某必死于死地，显公真乃仁义之啊~” 朱玉被阎苍带兵袭击数次，险象环生，早就没了为将者的冷静，此刻见到乐凡来救，仰天涕零，仪态尽失。 “朱玉拿命来！” 阎苍率军围着朱玉等人，等得就是这一刻，见元关有兵马来救，秦军开始发动总攻，金准挥舞着长锤向朱玉袭来。 “将军快走！” 乐凡一把推开朱玉，挥舞着手中马槊与金准战成一团，朱玉见此，带着亲卫军又有几百骑兵护着迅速冲出包围向元关撤去。 金准见朱玉逃走大急，手中长锤不断挥舞，皆被乐凡一一接下，二人战作一团，一时间难分胜负。 “追！”阎苍见金准一时拿不下敌将，留下两千骑兵给金准压阵，自己率军继续追杀朱玉。 “你主帅已逃，还不速速归降！”金准见阎苍率军离开，心下也是大急，一下将乐凡的攻击挡开，对其大声劝道。 “吾乃晋国之臣，怎能降你一夷将？汝还不速速下马受缚，来日可为吾牵马执蹬！” 乐凡的嘴炮显然要比金准厉害不少，一开口就将金准气的怒发冲冠，二佛升天。 第190章 斩将夺城 “我要敲碎你的头！” 金准挥舞着长锤再次与乐凡战到一起，身边的将士见状都不敢上前，晋军本就人少，被秦军一点点消耗，很快乐凡身边就只剩下不到百人。 “呼~呼~呼” 二人实力相当，再次战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金准喘着大气看着被围在中央的晋军，大笑道：“你家将军被我军一路追杀至此，数万大军尽失，大势已去，无回天之术。” “...莫要练嘴皮子！”乐凡知道敌将说得没错，心内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散去，再次与金准交手，已是没有了招架之力。 “元关已复！元关已复！” 就在这个时候元关方向突然传来了阵阵呼喊声，乐凡将金准的攻击挡开，回头看去，却见那城墙之上再次换回了‘秦’字大旗。 “此关失守，非我之罪啊！”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反抗，金准一锤袭来，狠狠地砸在他的脑袋上，头盔亦是挡不住这冲击力，碎成几块。 乐凡的头骨都被打碎，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突然矮了一段，栽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带上敌将尸体，进元关！” 元关守城的乃是乐凡的副将，其见朱玉率军逃过来，根本没有多做思考，就令士兵打开了城门。 紧追而来的阎苍几千骑兵冲击城门，晋军根本就抵挡不住，几乎是和朱玉前后脚进的城门。 “撤军！回秦州！” 朱玉见阎苍率领的队伍冲杀进来，晋军根本抵挡不住，知道元关已经守不住了，迅速让人通知全城晋军撤退，在大军的掩护下开始继续向北逃离。 留守的晋军皆是精锐，秦军骑兵在城中施展不开，一时间竟被晋军挡住，阎苍见朱玉带人逃跑，也不慌乱，而是命人就地斩杀留守的晋军，命人重新接手元关。 阎苍在元关整顿，没有选择继续追击，一直到赵岩带兵赶来才进行下一步布置。 “万年留在这里，等待都督大军到来听候指令。思潜和文平率三千骑兵给我咬住这支晋军，让他们不能快速回到皮氏关。我亲率大军必要一战拿下皮氏关！” “是！” 随着阎苍军令下达，秦军第三次，也是第一次收复疆土的北伐之战终于开始了。 后世史书对此有记载，元关大战结束之后，秦国正式走上了复兴的道路。 公元二二二年十一月，晋国秦州督军朱玉率军二十万南下攻秦，半月破元关，继续南下攻永州。 于长平县外被永州都督常喻率军围剿，六万大军尽失，主将朱玉逃回元关。 途中被秦将阎苍率军袭击，元关守将乐凡出城救援，被阵斩，朱玉率军逃回元关，被阎苍率军攻击，收回元关，朱玉率军继续北逃。 而这一切现在除了秦军和晋军的当事人，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小小的元关爆发了怎样的战事。 =============== 秦州都督府，当孟和收到常喻亲率军队北上的消息之时就知道要遭。 “来人！来人！” “父亲！什么事？需要做什么，让儿子来办。” 孟赞听到孟和的喊声立刻冲入屋内，看到孟和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整个人浑身发抖，全身冷汗直冒，孟赞立刻上前将其扶住。 “祸事了！祸事了！常喻亲自率秦军北上，朱玉贪功好利，拿下元关继续南下，如今撞上常喻，恐已经败了。” 孟和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今年深秋之后，自己的病痛并没有完全消减，反而越来严重起来。 在看到朱玉继续南下之时，他就猜测朱玉恐怕要在元关城下吃一个大亏，他是知道阎苍的领兵之能的，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都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朱玉自作聪明，真以为他不知道阎苍在洛门关的布置。 只是他本就生了退下来的心思，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想要与常喻交一次手。 朱玉算计他，他何尝不是在算计朱玉。 本以为自此朱玉战败，他继续接任秦州都督，来年整军备战，集齐大军南下，好与常喻一决雌雄。 没有想到此番常喻使‘偷梁换柱’之策偷偷率军北上，朱玉绝对不会是常喻的对手。 阎苍与常喻联手，恐怕朱玉不仅要败，还会是惨败。 要知道朱玉手中可是有十五万晋军的，现在整个秦州除了驻守军队，可调动的晋军数量不足两万。 若是这十五万大军尽散于秦国之手，恐怕整个秦州都有丢失的风险。 “秦州...不好！皮氏关危险了！” ==================== ‘皮氏关...’ 朱玉带着军队回到上翎郡，没有直接选择进入几个县城，原本他打算率兵从皮氏关回鸡鹿塞，但是在仔细思考之后，他发现皮氏关并不安全。 秦军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不到一里地的位置，若是他选择率军返回皮氏关，恐怕元关之事要再度上演。 自己不能给自己再添加罪状了，这是朱玉最直接的想法。 本来就兵败逃回来，大军损失不少，若是这个时候再因为自己将皮氏关给丢了，那么恐怕家里的势力也保全不了自己。 “传我将令，收起旗号，兵分六路，每路一千人，由各队将领率队寻找机会进入安邑、平高、丰乐、谭新、万鸣五县。剩下的所有人，跟我走流沙渡！” 朱玉从元关逃出来，有近六千余晋军跟随他撤离。 这个时候朱玉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战意，就算麾下已经全部都是精锐，依旧不敢回头和秦军交手，也没有埋伏打反击的想法。 “将军，流沙渡只有小船，大军难以行进，我等走此险道，恐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流沙渡位于皮氏关外东北部，与皮氏关完全是两条路。 流沙渡水深且急，泥沙泛滥，大船无法通行，小船在此行进都有被水流卷走的风险。此水道虽然可以直通上翎郡中部，但因过于险要，除了在此讨生活的渔民，根本就没有船只从这条水路行走。 “不要多言，我意已决！” 朱玉身上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如今战败，为了保皮氏关安危，他必须分兵以迷惑秦军。 五县守将没有看到他的旗号，都不会轻易打开城门，这五路兵马说到底都是牺牲品，为了迷惑秦军而准备的。 而朱玉自己，选择走最危险的水道，虽有风险，但是却是他唯一的生路。 “将军，敌军分兵！” 在后面追击的赵岩看着朱玉大军收起所有旗帜，分作六路向六个不同的方向前进，一时间也是有些惊讶。 若不是阎苍的命令是延缓这支军队的行军速度，恐怕赵岩早就率军上前袭击他们了。 第191章 逼近皮氏关 可不要小看此刻赵岩带队的速度，在得到阎苍的‘真传’之后，他感觉麾下的军队行军速度快了不止一分，就是体力损耗多了不少。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毕竟他认为自己只是学到了阎苍的皮毛，阎苍刚开始带兵的时候，急行军情况下麾下士卒体力消耗也不小。 “我军也分作六路，尔等在后面看住他们就好，贼军势大，万不可轻易交战，若事不可为，可自行撤军到皮氏关与阎将军汇合。” 赵岩手中只有三千骑兵，若是集中攻击还有一些战斗力，但是分作六路，每路五百，虽然敌军只不过每路千人，但是没有他自己指挥，增加了太多不确定性。 赵岩，尤班，还有赵岩麾下四位校尉六人各带一支军队追击。尤班追得是往东北方向而去的那一支，赵岩则是追着向皮氏关这个方向去的。 行至半路，赵岩看着四周熟悉的地理环境，立刻发觉到了不对劲。 “取地图来！”赵岩立刻让属下将地图拿来，仔细分析了其它几路晋军的行军路线，终于察觉到了晋军的计划。 “此五路都乃障眼法，这一条路直达安邑，安邑有覃侯镇守，此人性情谨慎多疑，轻易不会打开城门。况且我等不过五百余人，如何有能力拿下一座坚城。 朱玉定是往东北方向而去，想要从流沙渡北上返回，希望文平能够察觉对方的计策，果断出击。” 这个时候赵岩想要再次掉头追击朱玉已经来不及了，眼前攻击县城又没有希望。 他只能寄托于尤班能够发现那一路追击的晋军就是朱玉所在的部队，果断出击，或许有擒下敌将的机会。 “走！去皮氏关！” 事不可为，赵岩只能带着麾下的五百骑放弃追击前往皮氏关，接下来的主战场将在那里，只要拿下皮氏关，剩下的五县不过是囊中之物罢了。 “哎！封侯赏爵的功劳丢了！” 流沙渡口，尤班看着已经乘小船离去的朱玉，心中十分懊恼。 一直到流沙渡口附近，他才发现这支晋军的不正常，当看到一中年男子被人搀扶到小船上去的时候，他立刻惊觉那人恐怕就是晋军主将朱玉。 此刻他带着五百骑兵发动攻击，还未登船的晋军士兵立刻对他们展开强烈的反击，在抛下几百具尸体之后，存活的晋军已经全部登船离开。 这个时候，象征着主帅的那杆‘朱’字大旗才出现在小船上，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十一月的流沙渡水流虽然没有往常湍急，但是却也十分凶险，渡口的小船全部都被征用，三十多条小船上行驶在这河流之上，顺着水道北上。 不时有因操作不当的晋军士卒从小船上翻下去，瞬间陷入流沙之中，被流水冲走，而周围的晋军士兵们都只能默默地看着，无能为力。 “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艘小船上突然响起了晋军士兵的呜咽之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所有人，就连与朱玉同在一艘小船上的亲卫都有悲呛之色。 这个时候朱玉才从恐慌中清醒过来，看着这三十多条小船上不足两百名晋军士兵。 ‘自己干了什么？’ 朱玉有些迷茫，想两月前十五万大军南下，功元关死伤近一半，南下攻打长平被半路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十五万大军，除了攻破元关送回去的那些伤员和尸体，近十万大军被永远的留在了秦国的土地上。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朱玉不由想到了当初自己在元关城下的意气风发，当荀杞劝告自己的时候，自己那对人命不屑一顾的样子。 若是没有继续南下，现在的自己是否已经在元关等待着朝廷的封赏，是否已经踏上返回秦州的道路，只是与现在不一样，那样的自己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是我无用，害得十万晋家儿郎再也无法回到故土啊~” 朱玉不顾身份在小船上嚎啕大哭起来，周围的晋军看到自家将军大哭，悲从中来，一时间整个流沙渡上哭声一片。 =================== 皮氏关，看着下面已经驻扎了三天的秦军，守将宇文养一脸复杂。在三天前，当他看到那一杆‘阎’字大旗出现在城外的时候，他心中就充满了恐惧。 ‘秦军为何在这里？南下的十五万晋军呢？为何不见一人回来？ ’越想宇文养越是心中打颤，他是经历过两次秦军北伐战争的，可以说他是完全看着晋军的神话在秦军的蹂躏之下一点点被打破的。 尤其是对于阎苍这个人，在上翎郡很多军官眼里，他就是秦军的战神，根本无法战胜。 心里虽然害怕，但是宇文养还是依旧尽好了自己的职责，没有打开城门投降，也没有选择出战。他在等，等晋军的支援赶来。 只是连续三天他只看到了秦军的不断集结，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此刻在外面驻扎的秦军数量已经超过了万数。 虽然都是骑兵，但是要知道皮氏关根本就没有多少防守能力，它不是元关。 第四天傍晚，就在宇文养内心将要崩溃之时，突然从城外射来一支箭，上面绑着一封信，宇文养将其打开，这既是一封劝降书，也是一封请战书。 阎苍在信里先是讲述了一下秦国正统的重要性，阐明了晋国得国不正的事实。 然后又说了此次战争的大致经过，看似是朱玉贪功好进打了败仗，其实这一切都在秦军的计划之中。永州都督常喻亲自率兵支援，就可以看出此言非虚。 最后阎苍说了若是宇文养选择投降，秦国可以给他提供更好的待遇，同时说了若是宇文养继续负隅顽抗，那么城破之时，就是其祭日。 “将军，我等可要降？” 不仅是宇文养，就连他的心腹将领都已经没有了战意。十五万晋军都让秦军打没了，自己还抵抗个什么劲儿，还不如趁现在投降，说不定能混个不错的职位，反正他们本来就是晋人。 宇文养这一支军队是从凉州来的夷人，名为颉人。 颉本是凉州边境一个人口十分稀少的民族，在先秦时代被秦王朝收编成为一支外镇军队。 在薛安任凉州牧时期跟着薛安东征北讨，将这一支颉人军队消耗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颉人不足千人。 本以为天下安定之后，颉人能够安心发展，怎奈韦如异军突起，夺去了天下政权，重新将颉人军队外派进行征伐。 他们这一支就是当初孟和出任秦州都督之时带来秦州的，只是那么多年的战争，颉人早就对中原人产生了恨意，嫉恨他们只将自己当做牛马来使用，而不给他们发展，也不给切实的利益。 就像是宇文养一样，按照他的资历，以及所立的战功，他早就应该是出镇一方的太守级人物，而不是现在这小小的皮氏关守将。 心腹所说的没错，他们早就对晋人没有了认同感。 第192章 夺关 “只是去秦国，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宇文养哀叹一声，他们颉人如今在晋国基本算是名存实亡，真正掌权的只有他这个中郎将而已，投降秦国，他恐将来也是一样的下场。 “末将听闻那阎苍手下就有一夷人将领，想来对我们会有所照顾。” 金准的名字宇文养还是小有耳闻，只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秦国和晋国不会有什么区别，无论在谁的手下也是一样。 “晋国势大，秦国虽有此胜，但是终究难敌晋国...” 宇文养还是做出了他内心的选择，他对着心腹交代自己的计划，预备假意投降，趁机杀死阎苍，制造混乱，保住皮氏关。 第五日一早，阎苍就带着一万多骑兵出现在皮氏关外，他们就那样；列做方阵立在关外。 黑压压一片人，却静悄悄的没有多少声音，见此状况宇文养心里暗自徘复，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究竟正不正确。 “开城门！”随着城门打开，宇文养带着三百晋军从皮氏关内走了出来，双手举着一把长剑，一副请降的姿态。 “将军，我...” 赵岩想要代替阎苍上前，毕竟昨晚他们就已经得到此次乃是宇文养诈降的消息，不用阎苍以身诱敌。只是阎苍对着他摇了摇头，带着十余骑迎了过去。 “罪将宇文养不识天数，妄图抵挡天兵。如今醒悟，愿投降将军。” 宇文养看到阎苍只带着十几人上来，心里暗自高兴，举起手中的剑对着前方大喊道。 只是过了半晌，不见有人接过自己手中的剑，他抬头看向前方，阎苍就在马背上坐着，冷冷地看着他。 “请将军接剑，某愿降！” 宇文养再次大喊，只是心中开始泛起嘀咕。他的计划就是只要阎苍一接过自己手中的剑，身边三百勇士就会立刻向阎苍扑杀过来，而他怀中也藏着一把利刃，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阎苍没有反应，这让他十分不安。 “请将军接剑...”宇文养再次大喊，只是这次喊出来的声音早已经变形，事情没有按照他所期待的那样发展，让他失去了分寸。 “晋将宇文养可是真心愿降？” 阎苍终于发声了，宇文养听到这话睁大眼睛一脸吃惊地看着阎苍，他以为对方今日前来是已经相信他的说法，没想到阵前竟然还会再问自己一次。 一时间宇文养感觉喉咙干涩，没有答出半个字来。 “晋将宇文养可是真心投降？宇文养！回答我！” 阎苍的声音再次在宇文养耳边响起，他却是已经汗流浃背，早就没有了刚才的镇定。 “贼将受死！” 宇文养突然抬起头对着阎苍厉声大喊，手中长剑向着阎苍挥舞过去，想要一剑杀死敌将。 只是看着阎苍在马背上一脸冷笑地样子，他突然察觉到不妙，随即感觉后背一阵痛疼，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宇文养冥顽不灵，假意投降想要害死我等兄弟。今我宇文石除了此反复小人，带大家某个出路，愿意向将军投降！” 宇文石拔出刺死宇文养的长剑，走上前拿起宇文养的宝剑，将其双手奉上呈给阎苍。 从头到尾站在宇文养身后的三百晋军没有任何反应，城头上的晋军们看到此景只是议论了几句，便安静了下来。 “宇文石，将你的剑献给我。” 这宇文石就是宇文养的心腹将领，同时也是宇文养的侄子，只是相比起他而言，显然他的侄子宇文石胆子要更大一些。 “请将军纳降！”宇文石将宇文养的宝剑扔在地上，将手中染血的长剑双手递给阎苍，相比起刚才的姿态要更加标准，更加恭敬。 “收降，进城！” 随着阎苍接过宇文石手中的剑，这座屹立近四百年的关城再次被从外打开。只是相比起从前，这一次是秦军北上占领了这里。 阎苍率军进入皮氏关后，没有先将这些投降的晋军全部撤走，而是让秦军在这些降军的帮助下尽快修建防御工事。同时将五千骑兵全部撒出去，巡逻五县，以防备五县的晋军趁此机会出城断他们后路。 “思潜，你带人去接应北上的部队，尤其是蛟鳄军和强弓营带他们尽快赶来！” “是！” “宇文将军。” “属下在，阎将军，在下的名字叫做近礼，您可以这么称呼我。”不得不说这个颉人要比一般的夷人要聪明的多，不仅给自己取了字，而且还知道和上级套近乎。 “好近礼。我需要你带着士兵在城关前挖一条深宽不低于三丈的壕沟，一定要快，赶在大雪降临之前！”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秦州的晋军肯定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给阎苍防守的时间不会太多，他需要在春天到来之前将皮氏关打造成一个堡垒，挖一条人工护城河是现下最为实际的方法。 只要挡住开春之际晋军的进攻，皮氏关以南五县的晋军全都要不战自溃。 秦州本就处于北部，多风雪少耕田，尤其是秦州北部地区，为了培育战马，几乎没有耕田，秦州的粮食供应多数时候都需要靠晋国内部支援。 据阎苍了解，每年运往五县的粮草只够当地军民撑过一个冬天，如今秦军占领皮氏关，截断了晋军南下的道路，五县的军民将彻底失去补给。 他们或许能够靠着城墙挺过这一个寒冬，但是一旦到了春天弹尽粮绝之际，阎苍相信这些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思潜，还记得洛门关是怎样建成的吗？” 身后站着的赵岩听到阎苍的话，瞬间醒悟，原本他认为想要在短时间内将皮氏关的防御设施提升是一个不现实的事情。 现在听到阎苍的话，他瞬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属下明白。” “去吧，秦州的雪要比永州来得更早。” 阎苍感受着有些凛冽地秋风，再过几天第一场大雪就要到来。大雪不仅预示着丰收，也会为皮氏关带来‘铜墙铁壁’，为秦国带来无限生机。 “‘叮！恭喜获得抽奖次数*1！是否抽奖？’ “抽取！” ‘恭喜获得坚玉碎片*3，每一枚碎片提升麾下部队防御力2点，士气1点。’ 公元二二二年十一月，在阎苍夺下皮氏关后不久，这一场大战终于开始传报四方。秦国一战灭晋国十五万大军，夺下皮氏关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天下。 第193章 名声大震 “秦国...阎苍...” 赵国朝堂上，赵帝唐平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他将目光看向殿中群臣，满殿的官员中，似乎找不到一个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能与之相比的新星。 “这阎苍，可是研制出曲辕犁的人？”苏杰对于阎苍的名字有些印象，对方这几年来连续在对晋战争中获得胜利，让苏杰对他十分关注。 “回大都督，就是此人！另外秦国之前推行过的科举制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此文武双全之辈，真乃人杰啊！秦国有此人，何其幸也！” 苏杰有些感叹，他认为这阎苍肯定是和自己一样文武双全的能人。秦国的名臣良将也有不少，像是丞相王邯，镇北将军常喻都是其中翘楚。 但在苏杰的眼里，认为二人虽然优秀，但是都不能与自己相比。王邯只善文而不擅武，常喻军武非凡而不能治政平庸。 现在出了一个能文能武的阎苍，并且做出了不小的成绩，苏杰认为假以时日这阎苍定能成长为像是自己一样的人物。 没错，苏杰认为相比起自己，阎苍还显得稚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让科举制落寞，这是强大国家必须要走的一步棋。 想到这里，他再次出列向赵帝唐平提出自己的建议。 “陛下，科举制选贤任能，提拔寒门子弟，打破垄断，当大力推行。如此可使我国人才涌现，强大国力。” “科举制虽好，但是其制度规则尚不完全，当再斟酌一二。” 唐平看着下面的苏杰，心里却是心生嫉恨。相比起其兄长苏毅，苏杰要跋扈不少，甚至对于皇帝推行的政令多有阻挠。 以往苏毅在朝时，苏杰多数时间都在江州前线，无论是办公还是其他，从不曾逾越规矩一步。 而这次在举行完苏毅的葬礼之后，苏杰就借口方州晋军以无力再战，江州需要恢复元气为由留在朝中不曾离开。 最关键的是苏杰带来了大量在江州作战的士兵，将这些士兵驻扎在城外，同时开始安排自己的心腹进入朝中实权部门。 一开始唐平没有注意，直到几位朝中重要部门的臣子被扳倒之后，唐平才发现苏杰的野心。 他不是其过世的兄长苏毅，他对权力的渴望十分重，重得让唐平都感到胆寒。自己是亲政十数年的皇帝，不是一个傀儡，他不需要朝中出现一个权臣。 二人在明里暗里展开了无数的争斗，整个赵国朝堂都陷入了内斗之中。 另一方面，秦国。 当收到晋军大败的消息，太子白衍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要知道那可是整整十五万晋军，虽然有五万新兵，但是这可是足以让秦国有灭国危机的数量，结果还没有打到长平县，就被打败了？ “斩敌近八万，俘虏降兵超过三万余人，阎苍甚至已经攻下皮氏关，这...这...是真的吗？” 不怪白衍不敢相信，这场战争的战果已经超越了自晋国成立以来秦赵两国在抗晋战争中任何一场大战的成果，就算是江州之战，晋国病死超过十万人，但是要知道秦国和赵国战死的人数也不少。 现在打出近十一万的杀伤力，而秦国呢？死伤不超过两万，近五倍的成果，这是从未出现过的奇迹。 在白衍看来，这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殿下，这当然是真的，从镇北将军北上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 王邯点了点头，他跟随白羽起家，对于军事方面也有一定了解。 在阎苍防守元关之时，每一封传来的战报都让他明白，这位出身高贵的晋军统帅朱玉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 他将一切的计划都想的太过于美好，完全忽略了对手是一个不弱于他，甚至比他更强的存在。 其实王邯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在常喻纳降晋军的时候，做得有些太过于粗糙。 为了快速收拢降兵，他杀了不少底层新兵，只接受军官和有过战场经验的士兵投降。若是不这样做，恐怕俘虏的晋军士兵数量会再增加不少。 这是战报之中没有写出来的。当然王邯没有身处战场，他也无法断定常喻的做法就一定是错的。或许在当时那个情况，这种处理办法更好。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晋军大规模投降之后不久，这些新兵就爆发了一次动乱，有一部分在秦州招募的晋军并不能接受投降秦国的做法。 为此常喻只能以杀来震慑他们，有超过一万的晋军参与了这次暴乱，常喻没有丝毫手软，将这一万人全部杀死，现场血流成河，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也因此，投降的晋军部队再也不敢作乱。 “元珣能够守住皮氏关吗？晋国受此大败，虽然秦州守备力量大减，但是晋帝韦兴连年征兵，恐怕开春之时来的不仅是秦州晋军。” 在欢呼之后，一个重要的问题出现在他们面前。 守住皮氏关，才有后面更大的战绩，要知道五县的军民数量不会低于二十万，如果能得到这些有生力量，那么今后永州完全有单独抵抗晋军，或者出兵攻打秦州的能力。 白衍已经在畅想秦国的未来，只要能够守住皮氏关，那么未来整个天下的局势将彻底‘攻守易型’。 “殿下应该相信他，阎元珣比我们想象得要成长得更快。”王邯的眼神有些深邃，他自认有识人之明，但是在阎苍这个人的身上还是看走了眼。 一开始他认为阎苍至少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万人将，结果阎苍两次北伐之后，手中统帅的士兵数量已经超过了万人。 他认为阎苍会成长为像是常喻一样的帝国柱石，结果他发明曲辕犁，推行科举制，让长平县在短短两年之间扩建两次，展现出了不仅仅局限于军事方面的才能。 他现在有些不敢再对阎苍下定论，因为每一次阎苍都会打破自己对他的认知。 但是现在他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阎苍未来绝对会成长为一个厉害的人物，或许他现在就已经是了，起码在战场上的能力已经超过了秦国绝大部分的官员。 ‘只是这样的人，殿下未来能够压制住他吗？’ 王邯将目光看向白衍，这位殿下自小在先帝的膝下长大，不仅是文治，武功也是不错的。但是因为疾病，就像是他的父亲当今的陛下一样，身子骨要比正常的成年男子要更脆弱。 或者说因为要操心的事情太多，白衍要比同年龄时期的白弭身体更加不堪。但是没有时间停下来让这位太子好好修养身体，秦国复兴的重担注定由这位太子来承担。 第194章 阎文到来 自先帝去世之后到现在，已经耽误了二十年的功夫，秦国需要一位有大志，有能力的君主带领着国家一步步走向强大，白衍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 不过这位太子殿下的子嗣并不昌盛，甚至就在去年冬天，膝下唯一的儿子夭折了。 虽然白衍和王邯极力掩盖这件事情，但是太子的儿子死亡还是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他们能察觉到黑暗的滋生，一些人心里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若是太子身强力壮，王邯相信这些想法终究会消散，但是这位太子的身体并不好，现在唯一的继承者也去世了，那么他们恐怕会按耐不住心中的妄想。 该怎么做？阎苍，若是有一天太子的统治地位遭到威胁，你还会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后吗？ ================ “真是一场精彩的战争，无论是师父的战术，还是这位常都督的果断。” 保定城一间小屋里，已经二十一岁的阎安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手中的信件。拜师阎苍膝下已经整整三年，他应该是阎苍教导时间最短的弟子，甚至不如同村的几位阎家子弟。 可以说阎安的内心从来都是不甘的，他知道阎苍对于他十分看重，将来留在保定城作为阎家的臂膀，支撑着阎家。 但是他依旧不甘心，他觉得自己不该被困在这座城里，他是湍急的河流，而不是池中的死水，只有在外面才能展现自己的能力。 他唯一庆幸的是每一过几个月，阎苍寄送家书的时候，都会给他寄送一封信件过来，将这段时间的学习任务，以及阎苍治政治军的想法理解全部写在信上，包括每一次战争结束后的总结都会给阎安也带来一封。 这让他虽然人在这小屋里，但是对于天下发生的一切大事，都了然于胸，见识和能力不仅没有原地踏步，还一直在进步。 而随着这一封信到来，他知道，自己出头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看来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文弟了，只有他来到保定，我才能安心离开。” 因为疆土扩大，阎苍手中可用的人才开始有些捉襟见肘，尤其是像阎安这样文武双全有过治理一方经验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因此阎苍决定将阎安调到永州来，让在阎家村的阎文去保定接替他的班。 这个阎文，在阎苍前往阎家村的时候就听说过他，虽然性格有些内向，但是年少之时就十分聪明，文韬武略兼备。 若不是上次阎苍去阎家村的时候恰好赶上阎文母亲去世之后，需要守孝，阎苍一定会选择将其收到麾下。 虽然有遗憾，但是这些年阎苍一直都记得阎家村有一个能力不错的孩子，还让家里给其送去了不少书籍，包括一些前人留下的兵法。 据王莹环回信所说，阎文十分感谢他们的帮助，在今岁终于决定随着阎家子弟来投靠阎苍。 阎苍将这件事写在给阎安的信件中，让他去考察一下这位叫阎文的子弟是否有真才实学，能够接替他手中的工作，如果顺利的话，在阎文接手之后，阎安就要到前线来帮他。 这一切让阎安十分兴奋，对于阎文他是了解的。 虽然离开阎家村多年，但是他知道在自己任村长之时，阎文就已经是名气不小的神童，这些年来也一直有听闻他的名字，想来才华是肯定有的， “只是到底有没有能力接过我手中的活，还是要亲眼见一见才好。” 谁年少之时，不是一个神童呢？就算是急着北上，阎安也不会赴宴了事，他要亲自见一见这位族弟，看看他的真实水平。 “这就是保定城啊~” 与此同时，阎家村的队伍终于在十二月的第一天来到了保定城下，这一次前来的几百阎家子弟，如同往年一样。 除了想要求个出路的年轻人，还有一些本地的特产，这一切从阎苍夫妇回阎家村招兵开始就没有停止过，每年都会有一次这样的行动。 “乡长，咱们到保定了。”只是这一次，除了阎家年轻子弟，还有一位刚刚成年的乡长也来到了这里。 阎文拿开头上的斗笠看着这雄伟的城墙，心底却早已经升起豪情万丈。 ‘母亲，儿子到了。’ 阎府，秦军大胜的消息传回，整个阎家都十分兴奋，王莹环再次听到丈夫的消息也是热泪盈眶，上次阎苍送信来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现在不用阎苍说，只要家书没有按时送达，王莹环就知道估计永州又有战事发生。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夫君竟然在外立下如此大功，当听到晋军死伤超过十万人的时候，她开心地快要晕过去。 身为阎苍的妻子，又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她，丈夫的事业她也有所了解，当然清楚这一场胜利对于秦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此番大胜，兄长的官职定要再往上提一提。鹰扬、武卫或者是牙门将军，安远讨逆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五品，从四品，兄长果然是天选的将星，在这个年纪达到这个程度，就算是当年的常喻常将军也没有做到吧。” 阎良细数着阎苍过往的功绩，他是亲眼看着自家兄长从几年前一个南州小吏走到如今的位置。 没有裙带关系，完全就是靠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今天的地位，这种成绩在历史中达到的人都是屈指可数。 “叔叔不可大意，夫君夺得皮氏关，来年晋军必定疯狂报复。嫂子如今只希望他能够守住此关，不要受伤。” 阎良如今已经十六岁，因为在南郡的政绩出色，被一纸调令将其调回朝廷任职，他是月前回来的，目前还没有安排他的具体职务。如果预料不差的话，应该能在五部之之一任职。 “嫂嫂不必担心，常都督既然决定让兄长占领皮氏关，定是有一定把握，来年晋军南下必定再次败在兄长手中。” 这些年的历练，让阎良身上已经有了大人的气质，他十分感谢阎苍早年对他的教导，让他在南郡任职之时能够以实际为主，而非‘纸上谈兵’。 他在南郡任职一年就得到晋升，除了因为自家兄长在前线履历战功的原因，自身能力出众也是一方面。 起码在南郡当官这几年，所有的工作在他看来都是游刃有余，如今重新回到保定，他也变得更加自信。 “师母，师兄，阎文到了。” 阎安走进屋内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今日他们聚在这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考察即将到来的阎文。 事实证明阎苍的眼光是出众的，他虽然没有经常教导阎安，但是阎安依旧出色的完成了阎家在外的所有事情，成为阎家重要的支柱之一。 如今阎苍因为前线人手短缺，将阎安调走，被阎苍看重接替阎安位置的阎文，他们当然要仔细考察一番。 毕竟想要在保定这个龙蛇汇聚的地方安稳立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195章 阎家少年 “师母在上请受弟子阎文一拜。” 阎文刚走进来看到堂上端坐的二人，立刻主动向王莹环行礼，王莹环能够被阎苍信任主持阎家大小事务，说明这位定有非凡之处，阎文可不敢用看待平常妇女的眼光看她。 “师兄。” 阎文站起身后，再次向一旁的阎良行礼。虽然阎良拜阎苍为师在后，但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阎苍亲弟弟的关系，因此阎苍的弟子们都主动尊称他为一声‘小师兄’。 如今阎良已经成年，还先一步进入官场，众人当然不能再加这个‘小’字。 “恩。” 两人都点头对阎文回礼，阎文起身之后，二人的示意之下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其坐姿端正，身姿挺拔，透露出一股自信的神采，只是一眼就让叔嫂二人对其印象十分之好。 “汝可有表字？” “回师母，徒弟名文，字问前，乃是家中老母离世之前所取。” “好，问前，这次让你来保定，想必兴严（因为和太子名字有冲突，在来保定之后阎苍将其兴衍改为兴严）也与你说过关于保定的一些事，现在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回师母。弟子有一番愚解，望师母和师兄听后有不妥之处，不吝教导。” 屋内的谈话一直在继续，阎安就坐在正厅旁的偏房里，在阎府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十分清晰，界线感恰到好处，从来不插手主家的事务。 虽然阎苍走时交给他的任务是主持阎家外部的事务，但是一直以来大事小事他都是主动汇报给王莹环之后，再做决定。 这让他与阎家人有几分疏离感，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对于他和阎家人来说都是最好的方法。 “这小子，应该没有问题。” 阎安回忆起自己初见阎文时的场景，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身上有一种与之不同的气质，不似农家子弟，反而更像是豪门公子。 但是这一切都在阎文主动放低姿态之后被打破，他的言行举止都让人如沐春风，亲和力十足，感受不到半点不满之处。 这是当年那个在家中照顾生病老母的瘦小孩子？ 阎安对阎文的记忆早就模糊，虽然当时他在任村长之时经常派人接济阎文家，但是与阎文见面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 不过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现在的阎文与当初有很大的区别，“宝剑锋从磨砺出”，苦难的环境对于一个人的改变是巨大的。 阎文能够在弱冠之年迅速成长起来，阎家村村长，翠云乡乡长，比自己做得更好更快，其背后付出的努力非同一般。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阎安就知道阎文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对于将其先引荐给王莹环这个决定，这一步棋看来自己并没有走错。毕竟未来与阎文一段时间内，还是要为阎家办事，只要主家满意了，那么他的考核也就简单了许多。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下人来唤阎安过去正厅，他来到正厅见王莹环和阎良都是一脸满意之色，知道阎安在主家这一关是过了。只是接下来，他还有一些关于‘界线’的话题要交待给阎文。 二人主动告辞之后，正厅内只留下叔嫂二人，与一些下人。 “不愧是在阎家村有名的神童，待人处事，行为举止都让人如沐春风。今后与这人一起做事，我也十分放心。” 阎良回到中央，注定了阎家一些在外，尤其是官场方面的事情要由他来处理。而阎文的存在，能够让他将一些中低层的麻烦交给他，刚才阎文的表现，让他对其很是满意。 “这孩子的确心智非凡，但是元起可发现其身上有一股隐藏的傲气。” “哦？这倒是未曾，请嫂嫂教我。” 阎良仔细回忆起刚才阎文的一举一动，觉得对方不卑不亢，举止有度，却是没有看到会令人厌恶的傲气。 “不管是思潜，还是现在的兴衍，对于咱们阎家都是举止有度，谦卑礼让。虽说与我们有些生分，但是始终分得清这界线在何处。刚才你与阎文交谈之时，可有从他身上感受到？” “这...倒是不曾。我观之与其谈话，犹如与同僚之间沟通一般。” 这个时候阎良才反应过来，阎文所谓的傲气在何处。或许是他涉世未深，这些年在南州之地为官，众人心机没有那么深，所以他的直觉没有那么敏锐。 不论是赵岩还是阎安这些人，始终都是将自己当做小辈晚辈来尊敬阎家。 而这阎文却不同，他表面做得一切彬彬有礼，但是在谈话之间，却是不见刚才谦卑的风度，对于阎家内部的事务也有谏言，而非选择避让。 “其与你兄阎苍虽订立了师徒名分，但是没有实际进行过教导。再加上年少成名，一路顺畅。未曾见大海真面目，始终言敬而心不畏，还需要历练啊~” 世家出身，虽然不将这些阎家子弟当做一般下人看待，但是阎家提供他们这样一个晋升的平台，还是希望将来有所回报。 阎安懂得界线感，虽然疏离，但是打内心将阎家尊为上家，能摆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阎文却是分不清界线，阎家内部事务不属于管辖都要插一嘴，对王莹环阎良二人完全是当做同辈来看。 只敬不畏，在王莹环看来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态度。若是时间允许，王莹环更希望阎安能够待其一段时日，慢慢教导，只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不允许的。 “你与之以后相处，要多多教导，切勿让其做出出格之事。” “弟心中谨记。” 另一边当阎安听过阎文在房中的对答之后，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看着不以为意的阎文，也感受到了其心中的傲气，他觉得自己必须敲打一下这位族弟。 “你觉得自己今日表现如何？” “虽有小错，但无大过。” 阎文对于自己今日与师母师兄的回答十分满意，所有问题他都回答的游刃有余，自问没有一点纰漏。 但是他自幼聪明，这些年惯会察言观色，阎安此话一出，倒是知道对方对于自己或许有些不满。 “呵呵~汝觉得师父是何种人物？” “师父年少成名，自进入军中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三次北伐皆大胜，晋军上下无不惶恐。在长平县执政之时，惩戒豪族，开辟防线，推行科举，使百姓能安居乐业，乃秦国复兴之重臣。” “哦？那你可知，我对师父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 “望师兄教我。” 第196章 阎苍的安排 阎文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阎安满意，这些东西是所有秦国人都知道的事情，显然阎文这次的回答没有命中正确答案。 “我虽在师父麾下受其教导不过半年时间，但是我知道师傅最注重的一个问题就是法度。 而为了维持法度，执行者必然要有威严，师父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其威严之相，如雷霆万钧，任何小心思在其面前都荡然无存。” 阎安的回答显然超过阎文的预料，对于阎苍重视法度他是承认的，但是说阎苍威严重，这是阎文所不能理解的。 毕竟阎苍是少有的爱护百姓，关心士卒的将领，听闻其麾下士兵的赏钱都要比一般秦军士兵要多。 “赏罚有度，恩威并施，这是师父一直在教导我的一件事。每一次师父给我的来信之中，我能看到的最多的一项东西就是这个。” 阎文看着阎安的目光有些羡慕，他是真正没有受过阎苍一点教导的人，阎苍与其的师徒名分，也是王莹环在知道丈夫看重此人之后，与其定下的。 ‘我也有被人羡慕之时？’ 阎安对于阎文的目光十分受用，他自己作为阎苍教导最少的弟子，相比起阎文这个连拜师礼都没有进行过的弟子来说，似乎更好一些。 “师父教导我留在保定的任务，就是处理一些师母师兄不方便处理的外事。这几年来，我不敢忘记自己的任务，每有大事小事，都会主动向师母禀报，再得到答复之后再进行处理。 虽然师母认为很多事情让我自行处理就行，但是我依旧在向师母禀报之后才会去做决定...而你呢？问前。” 阎安说到这里，阎文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没有分清主次与尊卑。 虽然认为阎安大事小事都进行询问有些多此一举，但是无论如何阎家内部的事务都轮不到自己这个外人来插手，这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从一开始自己的想法就越界了。 “感谢师兄教诲，弟太过于自大了。” 阎文站起身来向阎安郑重行礼拜谢，自他成为村长开始，一直都是与村民打交道，就算是在成为乡长之后，面对的更多还是底层百姓。 虽然身份并没有多高贵，但是不知不觉之中他还是养成了一种‘上位者’的气质，更多得是习惯与人‘商议与命令’，而非执行者。 现在他进入保定，栖身于阎家之中，这个身份已经彻底转变，他是徒弟，是晚辈，即使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但是这种尊卑制度还是必须要遵守。 若是他将在之前行事那一套带入保定城，那么不用阎家，外面有的是让他吃亏的人。 阎家如今的威望还在这保定城中谨小慎微，更何况是他一农家出身的子弟。 保定城不会每一个达官贵人都给与你平等对话的权力，即使是阎文未来主要打交道的人，其背后也可能站着一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贵族。 一步错，他就可能坠入无尽深渊，甚至连累阎家。 想明白一切之后，让他怎能不感谢阎安的提醒，又怎么不心生惶恐。 “慎言为智者之德，莽言为愚者之事。慎终如始，勿忘初心。你我同为亲族，如今又为手足同窗。这是我在保定城几年来总结的行事准则，希望你能记住。” “弟必不敢忘。” 位于元关的临时监牢里，虽然晋军战败之后投降者不计其数，但是还是有一些中高层军官，因为、忠心、家人等等方面原因，不愿意投降，在这座临时监牢里起码关押了不下百人。 其中最特殊的，也是目前被俘虏的最高级别将领就是荀杞。 荀杞在被赵岩打昏过去之后就被秦军俘虏，他出身于秦州世家荀家，从未想过为国捐躯，当然也不愿意投降秦国。 他相信只要家里知道他被俘的消息，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赎回去。而秦国，只要将来想要踏上在秦州的土地，就不会拒绝荀家的请求。 “荀杞，吃饭了。” 监牢外面传来一声喊声，荀杞却并没有转身，他知道来的人是谁。因为他的身份，在这监牢里他的待遇要比一般俘虏要好很多。 “荀杞，荀将军，被我们打败那么多次，你还没有看明白到底谁强谁弱吗？” “呵呵~我与你一个蛮夷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早就说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你们将军呢？莫不是看不起我，怎么不来见我？” 监牢外面站着的人正是金准，在阎苍交代其好生对待晋军俘虏之后，金准就一直将此事记在心上。 在摸清了荀杞的身份之后，更是不从曾怠慢他。 他心里隐隐有个想法，想劝降这位晋国将领，若是能将其拉拢到自己麾下，凭借荀杞的脑袋，那么今后说不定师父愿意将独挡一面的重担交给他。 荀杞不知道这个莽汉在打着自己的心思，还以为金准每次来都是替阎苍劝降，这让他十分恼怒，觉得阎苍轻慢了自己。 虽然几次三番败于阎苍之手，甚至因此被俘，但是无论从官职还是才能上来说荀杞都认为自己不比阎苍差多少。若是阎苍真的重视自己，想要劝降自己，更应该亲自来才对。 而不是派自己的手下，一个蛮夷来，这对于荀杞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一种对手从未正视过自己的羞辱。 “我师父？你估计是等不到了，现在他应该在皮氏关城头。若是你想见常都督，倒是可以。” “什么？阎苍他，已经占领了皮氏关！” 荀杞迅速转过身来看着金准，从这个蛮夷脸上他看不到半分阴谋诡计的味道。联想到秦军的进军路线以及阎苍麾下的战斗力，的确有可能阎苍已经率军攻占皮氏关。 不对！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常喻亲自北上支援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收复元关那么简单，想到主帅朱玉战败时的表现，一路被人追着屁股打到皮氏关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重演一次元关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阎苍真的已经攻下了皮氏关，秦军彻底站在了秦州的土地上。 荀杞还不知道到朱玉早就抛下军队自己带人乘小船北上了，否则他心里不会那么不确定。 “你好生待着吧，不管是降还是等人来赎你，都是明年开春的事情了。” 金准见荀杞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知道自己想要劝降他恐怕是不现实的事情，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 “我要见常喻将军！” 他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他回过头去看着还带着一脸犹豫的荀杞，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当荀杞走出监牢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早就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去年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都督府与孟和商讨军事，而现在却已经落得一个阶下囚的地步。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风顺着喉咙进入身体，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这...就是永州的味道吗。” 第197章 新生(本卷终) “朱家！怎么好意思向朕请求饶恕朱玉的罪过？” 晋帝韦兴一脸冷笑看着眼前的奏章，将其摔在地上。晋军大败的消息传来，让一直自认为掌握一切的韦兴大发雷霆，身边的随从都因此遭殃被处死不少。 那可是整整十五万大军，不是十五万头猪，当朱玉请罪的折子传来，韦兴才知道除了万余残兵，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折在了秦国的土地上。 最为可笑的是，有不少晋军被俘虏，而非阵亡。 “秦州人不可信！朱家更不可信，当初是他朱家在朝堂上向朕建议南下攻秦的，以为朕看不出吗？ 这满朝文武有一半的人不都是收了他朱宣的好处？结果呢？这就是朱玉回报朕的结果！” “陛下息怒，朱玉确实是罪大恶极。” 韦向有些无奈，这韦兴似乎要比其父韦如对自己更为信任，每次出场都有自己一份，若不是在皇帝发火的时候，他或许还能接受，只是现在看着韦兴的样子，显然这怒火不是轻易能够平息的。 “陛下，秦州本就是前秦兴起之地，虽然被我军占领已经几十年，但是骨子里对我大晋还没有多少认同。再加上此次朱玉南下大军多为新军...有此一败，也不足为奇。”只是这败得太惨了！ 无论是韦向还是朝廷多数大臣，都认为没有孟和领军，这文官出身的朱玉是注定要在啃元关之时崩掉一颗牙的。 但是朱家联合上奏，再加上晋帝韦兴也有攻打秦国的心思，因此很多朝臣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想看着晋帝和朱家吃瘪。 要知道朱玉攻下元关的消息传来之时，这位皇帝和朱家的人可是嘚瑟了好久，一众朝臣还真以为是自己瞎了眼，没有看出朱玉这块宝玉。 结果嘛，这朱玉马上就拉了，还玩了个大的，十五万大军折在秦国，这已经是能动摇晋国国本的重大失礼了，无怪乎韦兴现在如此气愤。 “秦州都督孟和可有信到？” “孟都督急报，秦国永州都督常喻亲自北上，必定不止为了收复元关那么简单。恐怕真正的目的是皮氏关，如今秦州冰雪已至，孟都督请求开战之际率军南下保护皮氏关，否则皮氏关外国土会有被秦国占领的风险。” 孟和并没有在这个时间段选择戳皇帝的痛处，直言皮氏关恐怕已经没了。 他知道若是自己这样说，恐怕皇帝会直接从中央派军再次发动一场大战。孟和认为此刻不是再次发动战争的机会，如果继续抽调中央军队，恐怕会真的动摇国本。 在开春之时，他会亲自率秦州军队南下攻打皮氏关，看看有没有收复的可能性。 若事不可为，他也会果断选择撤退。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现如今秦州的军事力量，都不能支持再次发动战争。 他料定打下皮氏关之后，秦国短时间内无力再次北上，在他的人生后半段，晋国在秦州的军队要暂时进入防守状态。 至于今后如何，已经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毕竟他的身体恐怕在这一战之后就会彻底垮掉。 “准了！让他务必小心，不可轻敌。另外，秦州监军朱玉，贪功冒进，致使大军损失严重。罚俸一年，降职三级，收回监军权力，留在秦州都督孟和帐下听用。 告诉他，给朕好好戴罪立功，不杀够一万个秦军不用再回来了。” 朱玉玩垮了，让韦兴的统一天下计划向后退了一大步，但是他却不得不暂时认下这个亏。毕竟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掌控朝政，与朱家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若是他在这个时候严惩朱玉，那么今后他的政令恐怕会真的变得寸步难行，连续对赵对秦两国战争的失败，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威望。 老臣集团的势力，恐怕要再次兴起，提出休养生息的政策，他的一切计划都得暂时缓缓了。 “是！陛下。” ==================== 秦国都城保定，皇宫里正在举行一场庆祝宫宴，从秦军大败晋军的消息传回来之后，皇宫就一直在筹备这场庆祝盛宴。 待这日秦帝白弭身体有所好转，这场盛宴也正式开始。 在保定三品以上的官员，只要没有公务在身的几乎都参加了这场庆祝盛宴。 这一场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可谓给予整个秦国一次强有力的鼓舞，之前的两次北伐战争都打得磕磕绊绊，没有对晋军造成的伤害只是九牛一毛。 尤其是后来赵国在散关取得的杀敌数，虽然献祭了丞相苏毅，但是一战打残方州军团，将方州水师覆灭，这是自三国鼎立以来，秦赵两国单凭一己之力应对晋国从未有过的战绩。 当时战报传来，秦国两次北伐的胜利瞬间变得不值一提。虽然以秦帝白弭为首的保守派，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多么在乎。 但是同为抗击晋国的国家之一，当你的盟友打出了成绩，比你要强上不少的时候，你的心态还是会有所波动。 白弭至今都记得那年二帝关会盟的时候，自己是被秦国旧党给‘架’上去的，因为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他在会盟中的表现十分差劲，尤其是对比已经有英主之相的赵帝唐平来说更是天差地别。 白弭嘴上说着不在乎，内心却是对这次风头全被唐平给抢光一事嫉恨在心底。 他这些年以‘保守’为战略，未尝没有抱着看晋赵两国争锋的心思，想要看到赵国在晋国手中吃瘪。 之后秦国主战派提出北伐，他之所以会同意，心底也是有着自己的盘算。 一是为了做出超越父皇白羽的成绩，二就是让秦国的风头能够压住赵国一头。 至于之后晋国的报复，说实在他并没有多么在意。 这几年的战争打下来，他也看明白了一点，那就是秦国永州军团完全有与晋国秦州军团掰手腕的实力，阎苍的横空出世压制着整个晋国秦州将领无法动弹， 现在有常喻和阎苍两人联手，他越发不担心秦国会在秦州战场上失利，大不了再退回永州就是，在他有生之年，他已经做得足够完美了。 “陛下，当少饮酒，太医有过嘱托...” “爱妃莫说那扫兴之话，今日是开心的日子，孤当痛饮。” 王莹瑜的劝解白弭并没有听进去，这位刚才病榻上下来不久的皇帝，脸上还带着倦容，那一杯杯下肚的御酒，却是在无形中摧毁着他的身体。 王莹瑜回到座位上，举起酒杯浅浅尝了一口，被袖袍遮住的眸子却是盯着这在场的每一个人。 无论是太子还是丞相，无论是老臣还是新贵，文官或者武将，人人都像是没看到皇帝的脸色不太好一样，如同没事人一样庆祝着这场大胜。 在他们的笑容里，王莹瑜更多的看到的只有冷漠，无情。就像是注视着一幅即将完工的画作，早已没有了最开始的敬畏。 酒过三巡，王莹瑜借故探望皇子暂时离开宴会，带着贴身宫女来到一无人阴暗的角落。 “今日我们不该见面的。” “我等不下去了，你知道的。” “我已经向皇帝谏言，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需要时间，起码要等开春这一场战争结束。你再等一等，忍耐一下。” 王莹瑜看着这阴暗中的人影，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挑选的合作伙伴竟然会那么疯狂，在将手伸进皇宫里之后，会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开春...开春...” 那人念叨了几句，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到开春战争结束起码要三个月以上。他一遍遍念叨着这两个字，似乎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安慰一般。 “好！再等一等，你要多注意皇帝的身体，他现在还不能倒下去，至少要等那人离开之后。” “我知道，仙丹已经给他停了，但是这样的酒宴是不能再进行了。那些老家伙都在盼着他死，等着新皇登基，不能让他们如愿。” 王莹瑜咬着银牙，酒宴上的众臣是什么心思她十分了解。在他们看来白弭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该将权力交接给继承者，开启新的时代。 这个时候白弭的身体健康已经变得不重要，这个有些昏庸的皇帝应该尽快死去才是最完美的答案。 自她进宫以来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已经看惯了无数的黑暗，她必须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即使是坠入无间地狱也在所不惜。 杨邺入厕回来，远远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仔细一看却是昭仪王莹瑜。 虽然阎苍和杨家的关系不错，但是和其妻所在的王家却是没有多少接触，如今突然撞见，杨邺也不好避开，而是主动上前打招呼。 “娘娘圣安。” “杨府尹。贵府杨老太爷可还好？” “谢娘娘关心，家父自中邪之后瘫痪在床，至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杨邺奇怪这位王昭仪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父亲，只能客气地回答。 “哎~这事陛下也曾听说，对于杨老太爷的身子也是上心。改日本宫派太医再去问诊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谢陛下关圣恩，谢娘娘关心。”原来是陛下曾经提起过，杨邺想起刚才在酒宴上不曾劝诫皇帝少饮酒，心里反而有些自责。 白弭现在的情况，无论是保守派还是主战派都是心知肚明，保持着一个不过问的态度。 太子继承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帝身体越来越差，想来时日无多，也无法再主持朝局，保守派与主战派的政斗也基本停止。顺其自然，一切都会走向计划好的结局。 只是在遥远的草原上，似乎有人还不愿甘心认下这个结果。 ====================== 一名身穿羊毛袄子的蛮族从河边探出身来，望着刚刚离开的军队。 而他的身后，是近千同样穿着羊毛衣服的蛮夷，只是这其中一个皮肤苍白的男人却是看着有些不同，相比起蛮人的络腮胡，他却是一脸文士胡。 虽然因为长久不打理，看上去有些杂乱，但是还是与这些蛮夷有些区别。 “俄少边巴，过去的可是地座王的军队？” “回长官，正是地座王第三部的队伍，领头那人名叫胡次索，我见过他，没有认错人。” “好！终于找到他们的大部队了。” 两人一开口，满嘴都是狼夷话。 第1章 指引 茫茫草原上，一行着羊毛袄子打扮的人在太阳下行走，仔细看去，这些人有老有少，虽然多是妇孺，但是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即使被这凛冽的寒风吹得满脸通红，也依旧没有散去这股热情。 “上官，还有五里地就到咱们的营地了。”一长发扎辫的汉子骑马上前来到为首之人身旁，仔细听，他们似乎说得是秦国官话。 “耗时半月，总算是安全抵达了。” 杨时松了一口气，来草原这两年多时间，为了生存，他早已经放下了秦人的装扮，将自己以及属下扮做狼夷人的样子。 回想起这两年来的变化，当初他从南州出发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今天这副模样。 两年以前，当杨时率领队伍来到草原上的时候，恰逢狼夷族内部爆发大战。 以地座四王为首的青壮派想要推翻以狼卜土为首的王庭派，双方在草原上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 王庭派因为战争不断迁徙，不提穿越战区的困难，想要找到狼卜土的位置都是难上加难。杨时的手下纷纷劝其放弃任务返回秦国，但却遭到了杨时的拒绝。 他认为如今狼夷族内战，正是狼卜土虚弱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能够为其带去秦国的友谊，就算只是物资贸易往来，都能让狼夷人感恩戴德，甚至在将来与狼夷族正式联盟都是很大的可能。 他在草原上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狼卜土自上次被晋军打败之后，身体一直没有康复，都是在病榻上支持政事。 目前狼卜土的手下主要是天贤八王听从他的指挥，这八王在杨时看来都是能够拉拢的人选，若是成功，或许能复刻前秦旧事，将狼夷人彻底归化。 心中抱着憧憬，杨时带着部下不顾战火的袭扰，环境的陌生，在经历了整整三个月的行程终于找到了狼卜土的王庭，而这个时候杨时身边的人只剩下不足百人。 战火，疾病，水土不服将他身边的秦人一个个带走，杨时的坚持终于迎来了曙光。 只是当他踏入王庭，看到那些用死人头骨占卜的‘巫师’，看到他们身后已经连站立都困难的狼卜土，以及他周围那十万妇孺之时。 他不禁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自己真的能给这些人带来希望吗？或者能带着他们走回秦国故土吗？ 就在杨时带着满脑袋疑问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这位狼夷族的王，狼卜土。 “是不是很失望。” 看着卧在床上的狼卜土，这位不过三十多岁的狼夷族首领，已经瘦的快不成人形，皮肤干枯得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般。 很难想象在过去，他是怎样地意气风发，带着狼夷族的勇士三番两次袭击秦州，与天下最强的晋军交战。 现在他这副模样，似乎在向人们预示着晋国的强大，与其作战之人最后的下场。 杨时心里不断摇头，他必须摒弃这些不好的想法，否则他担心自己没有勇气再向狼卜土表达自己的来意。 “尊敬您，狼夷族的首领。我此次是带着秦国的友谊而来，恕我抱歉，对于你们现在的遭遇只能表达同情。 或许得到秦国的友谊，能够让你们摆脱现在的困境。” 狼夷人现在的惨状杨时肯定不能视而不见，相比起所谓的‘青壮派’，有狼卜土所在的‘王庭派’是他更可能争取到的目标。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仅是这些，就如同现在你所看到的一样。 狼夷族的首领已经不行了，而秦人想要得到狼夷的友谊，需要更实际的东西。” “我们可以支持你的继任者！”杨时咬了咬牙，若是支持继任者，那么肯定要插手狼夷族内部的战争。 杨时仔细考虑，相比起付出的代价，能够得到狼夷族的友谊显然利益更大，想必常都督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想法。 “常喻都督十分重视与您的友谊。”此时的杨时还不知道因为永州都督轩辕轶重病，常喻已经离任前往永州任都督 。在他看来常喻虽说是秦国内部的‘中立派’，但是所作所为都是‘主战派’的思想。这次常喻派他来联络狼夷人，未必没有为了将来的战争而做准备的想法。 “常将军啊~”狼卜土脸上闪过一抹回忆之色，似乎在回想在常喻麾下的日子。 杨时见状心里大喜，他认为自己提起常喻的名字，恐怕正中了对方的靶心。 “不！这不是狼夷人想要的！”只是接下来狼卜土肯定的回答打破了杨时的幻想，狼卜土的神情不似作伪，语气中也带着少有的坚定。 让杨时知道自己的条件并没有打动对方，必须想出新的条件来才行。 “狼夷族已经流浪了上百年，如今我的身边只剩下这十多万狼夷人，我希望你能给他们带来和平和安定！” “我？”杨时完全被狼卜土接下来的话震惊了，他从未想过这位草原上的王者会如此的‘离经叛道’，乞求和平稳定，这与他一生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符合。 “我曾想在草原修建城市，让狼夷人有一个固定的住所，让那些不愿与牛羊相伴的狼夷人得到安定。 但是这一切需要大量的钱财和人口支持，所以我数次发动战争对秦州进行掠夺，只是我似乎小看了这个国家，落得如今这副田地...” 杨时看着这位在秦国长大的草原之王，其在秦国生活的日子对他的冲击是特别大的，在成为狼夷族首领之后，他就一直在推行秦制，希望狼夷族向着秦人转化。 这也是他与青壮派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一，草原的雄鹰不会希望被城池所束缚，被困住的雄鹰将不会是天空的主宰。 秦人化的矛盾，再加上这次大败之后，王庭派的势力大损。 这让青壮派们找到了机会向这位狼夷族的首领发起挑战，从一开始青壮派就占据了上风，王庭派只有不断迁徙逃窜的下场，到了这个阶段，王庭派甚至连五万士兵都已经凑不出来。 “如果你有能力，希望你能带着狼夷人回到故土安定，这些陪在我身边的人已经累了，他们不想再与族人发动内战。” 狼卜土最后的话还萦绕在杨时的耳边，他依旧记得那天当狼卜土离世之时，整个王庭的人都面朝他下跪，乞求自己带给他们一条生路。 因为那是上天的指引，那位拿着头骨的‘巫师’告诉所有狼夷人这是上天给他的指示，自己是带领狼夷人走向和平的使者。 杨时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了这些狼夷人的首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他与狼卜土谈话的时候这位‘巫师’也在营帐里。 第3章 慰问边境 “陛下有旨，永州军团收复秦州故土有功，当重赏，然择秦失其土多年，百姓居于伪晋治下，伪晋残暴，苛刻民众，致使百姓民不聊生，惶惶不可终日。 今收复故土，朝廷当安百姓之心。朕深忧百姓安稳，恨不能亲自前往秦州安抚之。 太子衍仁德兼备，才具颇佳，乃是当为朕安抚秦州百姓之心，使其安居乐业，心向大秦。切不可懈怠，钦此~” “儿臣领旨！必不负父皇所托！” 将宣读旨意的宦官送走之后，白衍没有犹豫，马不停蹄就来到了丞相王邯家里。 值此危急时刻，将太子派往前线安抚民众，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殿下！” “丞相可听说了，那日朝议的内容，终究还是落在了孤身上。” 这封圣旨并不是突然下达的，早在三天前的朝议上，就有官员在朝堂上提出关于安抚收复故土百姓人心的想法。 当时提出来的时候太子等人还没有多想，对于这个提议也是比较赞成。 虽然皮氏关以南五县的百姓多被迁徙到了永州，但是还是有超过了两万名百姓不愿离开故土，选择执行朝廷的‘屯田’制，为前线的秦军种植粮食作物。 而这次提出的派遣有威望的官员前往前线安抚百姓，慰问军队，主要目的还是已经迁徙到永州的这十三万百姓，至于留在秦州的百姓，却是不能以身犯险冒然前去。 虽然因晋国秦州都督孟和重病，晋国不得不终止原本想要进行的开春战争，但是难保之后晋国不会继续发动战争。 毕竟皮氏关的位置十分重要，只要在秦国手里一日，秦国就有威胁整个上翎郡的可能性，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开始。 只是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提议最后竟然被安排到了太子身上，当有官员提出让太子亲自去前线慰问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太子一派将焦点放在那官员身上，发现对方并不属于皇帝或者任何皇子一方的势力，乃是之前一直在明哲保身的中立派。 对方突然跳出来针对太子，无疑引起了所有太子派官员的抨击。 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居心不良谋害继承人等一系列恶意揣测通通徘徊在众人脑海里，反对之声比比皆是。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秦帝白弭竟然没有反对这位官员的提议，这让太子一派众人都感受到了不好的气息。 朝议结束之后，弹劾这位官员，以及陈述厉害的奏折纷纷出现在了白弭的桌子上，很快皇帝也颁布了免去这位官员官职，责其在家反省的指令，只是关于是否派遣当朝太子前往前线慰民的消息一直都没有确定下来。 没想到不过三日时间，这份圣旨终于下来了，皇帝真的要冒着天下大不违的想法让太子在此关键时刻前往前线。 这个消息，让一向淡定的丞相王邯都生出了恐惧。 朝廷恐有一场大乱，而且就在太子离开保定的时候。 “殿下，臣不建议殿下在这个时间前往边境。” 这是王邯第一次真正违抗秦帝白弭的旨意，过去即使白弭有再荒唐的旨意，王邯都会选择执行。看来这次将太子调离保定，真的是戳到了王邯的软肋。 “孤...也不想，可这毕竟是父皇的旨意。” 白衍虽然性格温良，但是他是跟着白羽长大的，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这次皇帝突然下诏将他派往前线，着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可暂时接下旨意，想要北上多准备些时日，老臣会联系一众官员反对制止此事！” 必要时，采取非常手段！ 王邯这句藏在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如今国家好不容易得到喘息，三军用命，收回故土，眼看复兴在望，他绝对不会允许谁在这个时候进行破坏，即使是皇帝也一样。 “若事不可为，当不要勉强，孤毕竟是太子。” 白衍苦笑着回道，他的太子之位本就是名正言顺根深蒂固的，他不希望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岔子让他的未来沾染上污点。 “是！” 只是接下来的一切却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不管官员们怎么上书反对，白弭都没有撤下这道旨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邯知道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他亲自去皇宫求见白弭，试探他的心意。 与此同时，在他进宫的时候，太子等人也接到了王邯的嘱托，暗自调动身边的力量，一时间保定城迎来一种十分压抑的氛围。 =============== “要下雨了...” 王莹环看着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道，现在已经是夏天的末尾，在这个时间这种天气是极难遇到的，而偏偏就在今天昭仪王莹瑜突然造访时到来，她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姐姐不用担心，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大雨罢了。你们将虎头带下去，我与姐姐说几句体己的话。” 王莹瑜将抱在怀里睡着的侄子交给阎家的下人，今日她出宫可不仅仅是为了探亲那么简单。 “姐姐应该知道本宫的来意，杨家儿子杨颌自丧妻之后一直没有续弦。本宫知道阎杨两家交好，因此想牵个线，让两家亲上加亲。” “谢娘娘好意，只是娘娘应该知道，我虽是阎家的大妇，但是家里亲人的事情却还是要夫君说了才算。况且瑶儿年纪还小，怕是伺候不了杨家人。” 王莹环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到来感到十分不安，尤其是当她说要让自家侄女与杨家人结亲之后。 要知道自上次阎苍回保定，了解杨家的事情之后，与杨家的关系就已经淡了，王莹环身为阎苍的枕边人当然能察觉出他的意思。 况且阎苍对这个侄女十分喜爱，长嫂阎范氏更是在其父兄离世之后对他兄弟二人极其照顾，可以说阎苍欠大哥已经许多，阎苍绝对不会允许这个侄女成为联姻的工具。 “这...姐姐还是多考虑一下，杨将军如今在皇宫值守，被陛下倚重，前途远大。” “我家夫君也不是一般人。” 王莹环对王莹瑜有些烦了，毫不客气地顶了一句回去。她不知道杨家到底是怎么攀上皇帝的关系，不仅杨颌入了皇帝的眼进了宫当官，如今更是让王莹瑜亲自来为其牵红线。 但是王莹环也有嚣张的资本，在外连战连捷的阎苍就是她拒绝的勇气。 第2章 草原求生 回忆起这两年来的一切，杨时带着狼夷族人东藏西躲，在一次次青壮派的追击中逃往秦国的方向。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只能分批迁徙，杨时每次转移狼夷人最多不过千余人，少的时候几百人。 整整两年，若不是地座四王之间爆发内战，恐怕他也无法那么顺利完成任务。 自狼卜土死亡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青壮派之间的内斗就爆发了，要知道青壮派四王手中可是掌握着狼夷族剩下的近三十万人口，而这当中有二十万可战之士。 相比起兵不过五万，十数万妇孺的王庭派，他们将更多的目光放到了自己的对手身上。四王之间不断发生冲突，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将心思放在这些老弱身上。 在他们看来，只要决出未来的狼夷族首领，那么这些王庭派也只能乖乖归顺。 因此青壮派并没有察觉到王庭派的动作，或者在他们看来，现在不加入任何一方只求自保的王庭派正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当杨时带着最后一批人来到秦国边境修建的部落之时，这里聚集的狼夷族人已经超过了十万人，随着新一代年轻人的长大，这些寻求安稳的王庭派实力相比之前还有所提升。 只是他们遵从长辈的意愿，更多是为了族人的安定，否则若是青壮派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迁徙完成，必须在此地建城，否则等青壮派的战斗结束，恐怕这里会再次迎来新的战争。” 杨时心里有决断，将王庭派的天贤八王全部召集在一起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这所谓的天贤八王，威望却并不如青壮派的地座四王。这八王中还有未满十岁的孩童，他们的父辈多数战死在与晋国的战争之中。 因为血脉的原因被狼卜土推举到这个位置，这也是狼卜土一直在狼夷族推行秦制的结果。 家天下，嫡长子继承制。 要知道在草原上一直都是强者为王的时代，血脉有时候并不是第一决定因素。 狼卜土推行这种制度，在损害一些人的利益的同时，也会得到一些人的拥护。 这其中就有这八王本来的家族，他们的首领在上一代统率了各部落几十年，早就在部落里打下了深深地烙印。 因为首领的死要他们放弃高位，将其拱手让给其他强者，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也因此狼卜土奉行的制度得到了这些人的拥护，在他们看来哪怕下一代血脉继承者是一个婴儿，只要能保住家族的利益，也要比将位置让给完全陌生的族人要好。 守住自己的利益，维护血脉正统的合法性，狼卜土虽然死了，但是他活着的时候所推行的理念，依旧在影响着草原上的狼夷人，让他们的思想开始发生转变。 这也是如今杨时能统领这些狼夷族人的原因，当然更多的还是他带着这些渴求和平的人走出战争所带来的希望。 这两年他为狼夷族所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已经认同了这个与他们不同肤色的秦人。 “老师，您要怎么做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方法执行。” 为了加强自己在狼夷人心中的影响力，杨时将这些还未成年的八王首领收为自己的弟子，效仿好友阎苍一样对他们进行教导，传授秦人的理念。 这让正在成长的天贤八王们对他都有了依赖，也明白了所谓的天地君亲师的存在，因为获得了知识，对于杨时更加尊重起来。 “好！那么，我们就尽快在这三个地方建立城镇，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打造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园。” 送走八位部落首领之后，杨时终于轻松了起来，他走出营房眺望着东北方向。 这两年来他曾数次来到这个距离故乡最近的地方，但是为了狼夷族的发展，他忍住了所有的思乡之情。 每当离开这里再次踏上迁徙的旅途，他的心里都在暗自流泪，因为他知道自己将又一次背对着家乡远行。 “快了！再等等我，只要这里平稳下来，我就能回到故乡，父亲，兄长，夫人，女儿，所有关于秦国的一切，再等等我可好。” 悲伤过后，杨时注定还将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上，只是所有狼夷人都感受到了。 这位长官身上的气质在发生转变，他剪去了杂乱的胡子，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将它们盘起整成四四方方的形状。 随着春天的到来，他身上的羊毛袄子也慢慢褪去，换上了一身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穿在杨时身上却显得那么有气质，那么好看。 在他的影响之下，天贤八王们也开始整理了自己的发型与胡子，衣帽虽然没有变成杨时的样子，但是相比起之前也整洁了许多。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一种新的变化，在天贤八王的口中，他们知道这是为了与青壮派的狼夷人彻底划清界限，他们是新的狼夷人，是未来将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正统。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匆匆走过，随着草原上的青草再次肥沃，他们建设的城市终于有了最初的模样，简单的城墙已经建起，虽然是与木头搭接在一起不过七八米高，但是被这保城墙护在里面的他们还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这是狼夷人几百年时间流浪在草原上从未有过的感觉，是他们从未在父母长辈嘴里听到过的感受。 人们依稀记得那位逝去的狼夷族首领似乎曾经与他们说过这种叫做城墙的东西的存在，但是只有在杨时的带领之下，他们才真正看到了这件东西，感受到了其所蕴藏的魅力所在。 公元二二三年夏，草原上狼夷族青壮派地座四王爆发最后一次决战，在这一场战争中，最后的胜利者终于出现，地座王三部首领丹增拉木成为了最后的胜者。 当他统一青壮派的时候，终于回想起了那支被他们遗忘的族人。在整理军队之后，他终于派遣士兵踏上了寻找王庭派族人的道路。 而这个时候，杨时已经踏上了返回秦国的道路，他不知道他的回归将带给秦国怎么样的变化，更不知道如今的秦国变成了何种样子。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急于归乡的游子，尽管他身上还负着十万狼夷人对他的期望。 一切似乎和从前不同，又或许从未改变。 第4章 自信的白弭 “姐姐可知道这青莲白藕本是一体，陛下希望亲人之间互相帮助，结为一体才是好事，而非将家人拒绝在外。” 王莹瑜依旧是那副怡然大方的样子，只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早已经变了味道。 “若是陛下有旨，那就让陛下下旨。” 王莹环看着王莹瑜，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后者也不再言语。 如她猜想的一样，这一切都是王莹瑜在擅作主张，恐怕杨家真正搭上的不是皇帝本人，而是这位后宫之主。 后宫勾结朝臣，她是想要做什么？王莹环想到刚才被下人抱出去的儿子，只感觉遍体生寒。 ================ 与此同时，丞相王邯已经进入了皇宫，在议事殿等待皇帝陛下的到来，只是他的内心并不安定，若是真的皇帝陛下有了别样的心思，恐怕接下来整个秦国都不会太平。 “陛下驾到！” 白弭是被宦官扶着走出来的，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王邯心里也是悲伤，同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那就是一定不能让太子前往前线。 “臣王邯恭请圣安！” “免礼吧，来人赐座！朕料到你该坐不住了，左右都下去，寡人有几句话要和丞相单独商量。” “是！” 王邯看到白弭屏退左右，先是一惊，但是看着离自己不过五步的白弭，以他的身子骨，若是出事恐怕不是自己的对手，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 “陛下当多多保重身体，万不可过度操劳。” “朕没事，还能挺个一年半载，至少太子回来之前不会有事。” 白弭笑呵呵地说出了让王邯万分惊恐的话，他先是站起身来想向白弭请罪，后者却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让他暂且坐下来。 “丞相觉得朕比其父皇来说如何？” 王邯没有想到白弭会问这个问题，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答道：“先帝有大志，不甘秦国大业覆灭，挑起重担转战南北，战保、永、南三州以定下我国基业，以此为柱石才有今日我等再次复兴大秦帝业的根本。 陛下受命于危难之中，联盟赵国，数次抵抗晋国攻打，任用贤能，三次北伐最终收回故土。先帝与陛下皆是当世雄主，乃天子，不是臣可以轻易比较的。” “哈哈哈~寡人总算没有在卿嘴里听到顽石不可雕琢之语了。” “请陛下恕罪！” 这句话是王邯在白弭小时候教导他时对他的评价，没有想到这些年陛下一直记在心里，这让王邯内心有些复杂，咱家这位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寡人知道卿此来是为何，寡人能回答卿的答案就是一切尽在寡人的掌握之中，任何宵小居心叵测之辈在保定城都翻不起多少波浪来！” 白弭难得露出皇帝的威严之色，虽然他这具身体已经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但是身为天子，多年的余威犹在，这让王邯仿佛又看到了这位陛下当初继位时的样子。 “陛下，莫不是要重演当初之事？” 当年白弭刚刚继位的时候，虽然其是太子，但是因为先帝白羽病逝于江州，在此之前并没有遗诏留下，这让不少有心人借机出来生事。 即使有王邯一众老臣帮助，但还是酿成了不小的祸端。 公元二二一年之时，秦赵两国正在江州抵抗晋军，因为皇帝突然病逝，三军失去主帅，王邯不得不亲自率军到前线压阵。 这让一些隐藏在阴影处的人看到了希望，保定城可以说在当时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 也是这个时候，一直被众人小看的白弭施展了雷霆手段，借助王邯留下的后手迅速解决了作恶的关键人物，才暂时安定住了保定城，也坐稳了皇帝之位。 “卿也知道，当时寡人考虑不周全，没有将这背后隐藏的人全部钓出，虽然平定了叛乱，但是后续几年，每一年保定城都要乱上一次。 打蛇不死反受其累，秦国因此丧失了近十年的发展时机。” 白弭当初虽然有些手段，但是下手还是太快，只斩断了作乱的首恶，而其他居心叵测之辈却全部隐藏了下来。 在后续几年保定城都得不到安定，即使现在白弭依旧认为还有之前的叛乱势力残留。 因此这些年他这一直遵守‘保守稳定’的战略，未尝没有秦国内部不稳的原因在。只是稳的久了，自然也失去了锋芒，没有了当初的冲劲。 如今临死之前，几次大胜，重新激起了白弭的决心，回忆往昔，他要在传位太子之前，做一番当年未完成的大事。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朕只是稍稍透露出一点风声，就有无数心怀不轨之人跳了出来，若是不在朕活着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难道还要全部留给太子吗？ 边关不宁，朝中不稳，这大秦何时才能完成先帝复兴的霸业！” 从前他没得选，现在军队强大了，看到希望了，他想为自己的后人拼一把，未来的接任者们提起他的名字，绝对要比先帝更加崇敬。 “陛下有决断就行，只是希望陛下当以自身为重，万不可轻易放犯险。” 王邯明白白弭的意思，就是让太子暂时出去避风头，恰好抓住这个机会让这些有想法的牛鬼蛇神全部跳出来，将其一网打尽，给太子未来继承大位铺一条更加通畅的大路。 其实这件事王邯当年也做过，只是为了尽快到前线镇压军队，他给白弭留下的后手并不充足，而白弭也把这件事做得很糙，在后续多年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只是真的就是那么简单，一位生命到达尽头的父亲，为自己的儿子斩开一切道路上的荆棘，让其能够过得更好吗？ 王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白弭内心一定还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最主要的是除掉后患罢了。 他才是和白弭合作最长时间的人，比起先帝白羽，他更为了解眼前这位皇帝陛下。 “请陛下调遣足够的人手进入保定，不然臣等不放心。” “朕已经让奋威将军张开，扬威将军张国二人带带人进入皇宫，保卫皇宫安全，另外让骠骑将军乾弋回保定述职。” 王邯点了点头，这两位老将虽然身体不太好，但是在军中的威望却是足够的，有他们俩在皇宫护卫，贼人应该不敢在皇宫里动手，骠骑将军乾弋回归保定更是让王邯彻底放下心中的包袱。 毕竟这三人都是真正的‘太子党’，有他们在保定城，皇帝即使有其他想法，估计也不敢轻易实施。 “如此，臣告退。” 王邯在皇宫与秦帝白弭密谈之后不久，太子白衍终于启程前往边境，完成皇帝交给他的使命。 第5章 新的局面 “阎苍，字元珣 28岁 已出师徒弟：1人 成长中徒弟：13人 已达成长极限徒弟：5人 装备物品： 聚宝盆：每7天得一金奖励（已积累756金） 龙珠：魅力加10、成长加10，缔结师生之礼的学生每年得到五点属性加成 雷珠：你每次攻击会对物体造成2秒延迟，重伤效果下延迟增加3倍 坚玉：麾下部队防御力加8点、士气加6点，每次战争结束后，此物品影响下队伍贪财加1 神妙行军法（极限）：麾下队伍速度加7，士气加5，体力加3，可传授徒弟技能奔袭，剩余两次 强健：身体素质提升至体魄强健 属性：速度加10 号令之旗：军队主帅执此旗参战之时，麾下军队攻击上涨百分之十，防御上涨百分之十，体力上涨百分之十，士气上涨百分之十，主动进攻之时各项属性再上涨百分之五 蛮族亲和：异族对你的好感上升5 穿刺剑法（西方名剑术）：穿刺效果加5 名品-龙刀枪：锋利加15，攻击速度加5，攻击范围加5 威道之剑太阿：锋利加8、流血加12，威严加3 精准长弓：命中加10 棋圣记忆：开局百步无敌手 名贵物品持有：424件 现持有系统金钱：4230金” 阎苍能够走到如今这步，这个看似简单的系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帮助。 虽然这几年来，他抽到的金钱类物品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不可否认这些物品让他在自己富裕的同时，用钱解决了不少问题。 要知道这个时期，官员的俸禄并不算高，很多官员其实还是靠着背后的家族生活，一些底层出身的官员才会用谋夺军队利益的方式来为自己赚钱。 当然，不少出身贵族的官员也会做出这种无下限的事情，但是严格来说相比前世科举制推行之后算是较少的。 说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运气好，在整个冬天备战的阶段，阎苍就将‘坚玉’这件物品所要合成的碎片给抽齐了，虽然还没有达到极限，不能获得传承技能。 但是现下的情况，在等待晋军进攻之际，能够得到强力的防守加成还是让阎苍十分欣喜。 只是当他将整个皮氏关加固了三四遍，城外的护城河又拓宽了一两米，城内的防守设施修建了一个又一个，春天都快要走完之时，还是没有见到半个晋军的影子。 阎苍是从朝廷传来的情报才知道，这位秦州都督孟和，重病在床，已经连翻身都困难，恐怕已经时日无多，晋军准备的作战计划，也只能搁置。 ‘自己还是有点脸黑~’ 阎苍心里暗自嘲讽自己，明明在关键时刻抽到了需要的物品，但是偏偏对方人要没了，皮氏关安全了。 这也让阎苍第一次体会到了无用武之地的感受。 “师父。” 简陋的房间里，阎苍放下心中的不甘，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赵岩。 自己目前手下已经达到出师水平的徒弟里面，除了远在保定不需要冲锋陷阵的亲弟弟阎良，只有赵岩一人是有足够的本事能够镇守一方的，这也是阎苍在获得可传授技能的时候，就直接选择了将技能传给赵岩的原因。 “此地预计需要你来镇守，也可能今后的几年都是你在此处防守晋军南下。思潜，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但是把这个胆子压在你身上，我还是有些害怕，毕竟就连我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够守住未来晋军的攻击。” 阎苍有些懊恼，没有抽到一个防守类技能，或者说自己还不够幸运，没有将坚玉这个物品抽到极限，获得技能。 系统里面躺着的碎片告诉他，自己每一样物品都可以成长到一个极限，然后获得传授给弟子的技能。 那么加强防御的‘坚玉’显然也有这个作用，只是目前他手中就一个‘奔袭’已经传授给了赵岩，却是并不适合当下的情况。 “师父不用担心，有箫将军坐镇安邑县城给予我支援，弟子一定竭尽所能守住皮氏关。” 在常喻安排阎苍夺取皮氏关之后，心中就已经有了确切的计划。只要抵挡住晋军一次进攻，五县的守备力量就会崩溃，之后就是进入招降阶段。 然而因为晋军没有南下，已经坚挺了一个冬天的五县比常喻想象得还要脆弱。 最先打开城门的竟然是安邑县的镇守覃侯，这位三次北伐最坚挺的将领，竟然是最后最识时务的人。 其实常喻他们不知道的是覃侯本就出身底层，能力平庸，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被秦军记住，不过是秉承着小心谨慎罢了。 这种性格给他带来了富贵，同样也制衡着他。 上一次奉命围攻阎苍失利之后，他就一直担心都督孟和记恨他，这一年来一直都是惶惶不安，心里不安稳。 之后晋军大败，十五万军队尽散的消息传进城之后，覃侯更是彻夜难眠。 这一整个冬天每天早晚都会站到城墙上眺望皮氏关的方向，期待晋军南下救援。 这一种情绪终于在跨过了冬天，迎来春天的第二个月彻底崩溃，安邑县最先开城投降。 被上级赏识，在众人眼里有能力的覃侯都投降了，其他四县还不如安邑，怎么可能选择坚守呢？ 五县出降后，常喻的计划开始实施，迁徙五县人口，留军队在五县驻扎，将皮氏关以外的秦州土地彻底打造成一个军事驻地。 五县的人口不少，在十五万左右，其中安邑县就占了三分之一还多，在秦军的‘劝说’下，多数百姓愿意南下永州寻找一个安身之地，但是还是有一些不愿离开故土的百姓选择留下来。 常喻命人将这些百姓全部集中到了安邑城中，与军队一起进行‘屯田’以此来养活自己。 同时在上报朝廷之后，原元关守将萧雨率两万军队移镇五县，以安邑为中心，皮氏关为屏障，建立新的边境防线。 而阎苍则被安排出任临时元关防线镇守，这当然也包括他本来就镇守的长平县以及洛门关。 之所以将赵岩留在这里，是因为现在萧雨手下并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安排到皮氏关来，毕竟现在五县的军团还在整合，皮氏关暂时只能让阎苍的蛟鳄军驻守，而赵岩必须留在这里替阎苍控制这支军队。 “你小心一些，我先带队回去长平县，等面见了常都督，再做后续的安排。” 秦州战事暂时终止，阎苍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皮氏关。他这次回去不仅是要听取常喻接下来的安排，更重要的是身为太子的白衍在这个时候要来慰问边军。 第6章 孟赞投秦 现在白衍所带的队伍已经进入永州境内，没有军事任务的阎苍也必须前往晋见。 说实在当阎苍听到白衍在这个时候来边境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赶过去一趟。 实在是白衍在现下这个危急关头离开保定城风险太高，他在妻子的回信中已经知道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连基本的早朝都已经不再参与。 白衍这个时候离开保定，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他必须亲自去见一见这位太子，了解一下目前朝局的情况。 公元二二三年夏，阎苍带着两千骑兵离开皮氏关返回永州。在萧雨率领军队进驻五县的时候，他手上不属于自己的骑兵力量就开始陆续回归。 在这之后，阎苍也让金准暂时带着自己麾下的骑兵部队返回元关。 元关虽然已经不是秦国的边境最前线，但是以后必定会成为皮氏关的第一支援点。 阎苍手下的骑兵数量并没有因为战争结束而减少，常喻已经批准让他将手下的骑兵数量增加到六千以上，保证能够随时支援皮氏关。 而这个时候阎苍手中实际的兵权已经突破一万两千人，其中骑兵就占了一半，可以说真正成为秦国边境举足轻重的人物。 实际上看似阎苍手下指挥的士兵数量增加了，真正分配到三个城镇反而少了。 要知道在阎苍受封长平县的时候，他手下的军队数就已经达到了八千，现在负责三个地方的军事，分配下来反而没有最开始仅仅长平一个县的多。 这主要还是秦国边境线的迁移，致使长平县和洛门关防线的作用大大削减，就连曾经作为秦国大门的元关，这次重建，也不会再增加多少防御设施，而是为了方便支援扩宽城门。 可以说随着秦国这次北伐成功收复失地，元关到长平县一带已经开始失去战略意义，成为一片普通的防区。 阎苍到达元关之后，除了远在皮氏关等待的赵岩，几乎所有明面上的徒弟都聚集到了这里。 金准、阎安、尤班、岑季、辛汲、阎铁，就连身处永州府的阎飞、阎上、阎木、阎家都被他调了回来。 看着这些人，阎苍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系统为他带来的实际作用，要知道这可是在封建时代。 能够在教育并不普及的年代，一个小小的偏将拥有如此多能用的人才，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 只是人看似多，其实分配到各县也就刚刚够用罢了。 “金准，阎安你们两个与我留在元关。辛汲、岑季和阎铁去长平县，尤班带着你们几个去洛门关，不仅仅是军事，发展方面也尽快将班子搭建起来。” 阎苍对于三地的人员分配，侧面也说明了接下来对于阎氏一派的重心转移。 阎苍会将大后方放在长平县，为自己提供重要的兵源粮食辎重的供给点，因此让长平本地人辛汲和岑季主要负责，阎铁则留在长平主抓冶炼与技术革新工作。 尤班已经有单独领军的能力让他前往洛门关，可以继续培养军队，而且接下来永州运河段的修建估计重心也在那边，让阎家村出身的几个小子盯着那里，也能为尤班分担一些零散工作。 至于金准，如今他已经十九岁，再有两年就要达到成长极限。 阎苍准备在之后将‘奔袭’技能传授给他，让他主持元关的骑兵部队，方便今后带队支援五县以及皮氏关。 阎安则是因为阎苍清楚他的能力，准备将其带在身边亲自培养几年，加深一下师徒之间的关系，阎安是注定今后要成为一方支柱的人才，不能让其脱离自己的掌控。 还有像是肥游等隐藏在暗处的徒弟，阎苍则是继续让其保持这种‘野蛮’生长，顺其自然该在哪个位置就在哪个位置。 除了一些暗中赠送的学习书籍，非必要时刻，阎苍不会和他们见面。 这是阎苍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甚至，阎苍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在今后不会在明面上再收取弟子，保持现在这种态势，已经很不错。 秦国至少在他的努力下，有了一批能用的新生代。 就在阎苍交代完诸事南下的时候，皮氏关方面却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晋国秦州都督孟和去世，孟和之子孟赞叛逃，已经率领军队来到皮氏关下请降。 得知此事的赵岩不敢大意，立刻通知了安邑的镇守萧雨，萧雨感觉这事情也是棘手，自己根本没有权力阻止。 一边安排人向永州府以及朝廷发去通报，一边派人通知朝廷。 很快永州府就传来了回信，让孟赞会合阎苍南下永州府，太子殿下要亲自接见他。 行至半路的阎苍不得不停下脚步等待这位‘降将’的到来，要知道孟赞的身份可不一般。 他的父亲刚刚过世的秦州都督孟和乃是韦如的族弟，大伯乃是现任晋国丞相，他本人虽然名声不显，但是也掌握着孟家的精锐部队。 做为三国鼎立之后，首个主动投降的晋国‘高层’，他的到来对于秦国的复兴大业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只是当阎苍亲自见到这位孟家子弟之时，他的状况却是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好。 这次孟赞南下投诚，身边竟然只有两三百护卫秦军。 根据秦国的情报，不提忠于孟和的晋国部队，就是他家的护卫亲军据说就有超两千人，而现在陪同孟赞投诚的只有三百人，还人人带伤，可想而知孟赞南下的道路走得似乎并不顺畅。 两军汇合之后，阎苍带着此次跟他南下的一千骑兵将孟赞等人围在中间，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阎苍心中有无数疑问，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目前没有‘询问’孟赞的资格，除了日常的招呼，几乎根本不与孟赞接触。但是行军没有几日，孟赞却主动找到了阎苍进行攀谈。 “你说什么？孟和...将军的死，是朱玉和韦兴派人下的手？” 朱玉这个人阎苍当然清楚，出身晋帝韦兴信任的朱家，在朝堂上的势力非同一般。这次能够成为南下攻秦的主帅，朱家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只是就朱玉这次大败，损失十五万大军的战果，凭什么能够在返回秦州之后解决掉孟和？ 这是阎苍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向孟赞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甚至怀疑这次我伯父也在其中做了手脚，否则我孟家的亲卫军，不可能不听从我的号令，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孟赞面对阎苍的提问，再次抛下一个‘炸弹’。 第7章 权力之下 在孟赞的讲述当中，阎苍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在上次孟和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率领大军南下的时候，晋国朝廷方面就派遣了官员来对其进行慰问。而这来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孟和兄长丞相孟具的长子孟徽。 相比起孟赞来说，孟徽可不是籍籍无名之人，早在韦如时期，他就已经是晋国军中有名的星星，出任皇宫护卫军，裨将军的职位。 在其父孟具成为丞相之后，孟徽更是被晋帝韦兴直接连升三级，成为皇宫护卫军的统帅之一，一位三十出头的中护将军。 孟家两父子对于孟徽的突然到来都产生了警惕，只是相比起将情绪都流于表面的孟赞，孟和要更委婉的多。 之后孟赞不知道这位表兄和自己的父亲谈了什么，孟和最后将孟徽留在了秦州，并让其成为孟家亲卫军的统帅。 这直接打了孟赞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之前虽然他的职称没有改变，但是几乎已经默认自己是这支亲卫军的统帅，然而现在却被一个‘后来者’给抢夺了。 即使这个人是他的表兄，这是他无论如何无法忍受的。 “我向父亲询问了原因，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在我都快要耐不住心思的时候，告诉我，这是为了孟家的未来？很可笑对吧，难道我就不是孟家的未来了吗？” 阎苍看着孟赞的神情，有些理解他的想法，将手中的力量交给其他人，那就意味着对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抱希望。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彻底否定，应该是每一个作为孩子的人都无法接受的吧。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大不了将来解甲归田，我孟家还是有几亩薄田，做个富家翁也足够，但是他们不该，不该将手伸向我的父亲！” 孟赞说到这里眼中充斥着血丝，他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狰狞，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显然是这次他选择叛逃，背弃晋国的主要原因。 “上个月初的时候，我父亲的身体状况突然开始恶化，我原本以为是之前的疾病引起的变化。但是直到那一天，我看到我的父亲吐出一口带异味的鲜血，我察觉到了不正常。 之后的几天，我的父亲开始逐渐失去意识，就连进食都开始困难，那个手段...” “这个手段是！”阎苍回想起永州两位都督，已经过世的葛耀，还有依旧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轩辕轶。 似乎在倒下之前的症状都与孟赞所说的相似，看来已经可以给二人的事情盖棺定论了。 “你猜的没错，这都是晋国的手段，它来自黑牢台手下的一支分部，血色堂。” “血色堂...”这是阎苍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曾经在保定参与过抓捕黑牢台探子的行动。 但是他可以肯定他从未在秦国的卷宗中看到关于‘血色堂’的情报，倒是不知道秦国继承的那一部分黑牢台的势力有没有这些人。 “我曾经想过去质问秦州的官员，尤其是那位逃回来的监军。因为只有他有这个作案动机，但是我在调查之中得到的结果却是我那位表兄和这位监军关系很不错...” 阎苍听到这里，已经可以联想出很多可能，孟徽和朱玉达成了合作，铲除孟和继承他的位置，或者说是以孟具为首的孟家与朱家达成了写作，为了保护孟家未来的利益，选择牺牲掉孟和。 不管哪一种可能，都说明孟徽和朱玉有勾结，而这是孟赞代表的利益所接受不了的。 “所以你选择了叛逃？为什么不等等？问问你的父亲。” 话题说到了这里，还是不足够成为孟赞叛逃的理由，毕竟就算没有了孟和，这位孟家的少将军也不会被处死，就像他说的做一个富家翁不是更好。 很多时候人在危险之时，更容易选择保护自己的利益。 就像是前世的魏国某将领的儿子一样，在察觉到朝中的权力被剥夺的时候，选择了叛逃到一个弱小的蜀国。 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那个时候委曲求全或许能在将来有所作为，而不是选择冲动行事。 很显然，在阎苍看来孟赞的行为有些过于冲动了，要知道他在神都还有家人，母亲，妻子，还有孩子，如今他选择叛逃，恐怕这些人都很难活下去。 若是他真的是一个为了家人的孝顺之人，反而不会选择叛逃，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呵呵~阎将军，你比我想象得要更无情。” 见到阎苍依旧是一副带着疑问的样子看着自己，孟赞意识到对方并没有那么天真，也知道自己显然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就算到了这一步，我依旧没有想过要背叛朝廷。我选择将在秦州发生的所有事情写成密报安排心腹前往朝廷送信，同时联络朝廷中与我父亲交好的官员，希望他们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拉我家一把。 只是...” ===================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安全将信送到？” 坐在家里的孟赞心里一直不能安定，从派出信使到今天已经整整两天，若是顺利的话，武中郡的太守已经接到了他的信件。 这是他求援最近的一路，他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在没有皇帝下达诏令的情况下，任何想要谋取他孟家的行为，他都有权利进行反抗。武中郡太守曹荐是他父亲的老部下，是孟和可以信任的官员。 孟赞给他的信中讲述了自己父亲孟和遭到‘奸人’毒害的事情，希望他能够偷偷带着军队北上支援，粉碎这些掠夺者的阴谋。 今晚的夜晚并不寒冷，已经迈入夏天的秦州吹过的风中都带有一丝丝热气，只是孟和心里却无比冰冷，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不行！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这里太不安全了！”孟赞突然站起身来，如同有感而发一般开始收拾细软，安排心腹，想要离开都督府。 他没有一丝犹豫，对于躺在病榻上的孟和更是没有丝毫留恋。只是他刚刚带人踏出都督府，就遭遇到了军队的围攻，领头的正是他那位表兄孟徽。 “德明你要去哪里？姑父卧病在床你不在榻前尽孝，这夜黑人尽的是想要去哪儿？” 孟徽穿着甲胄，腰上挎着朴刀，周围的士兵一应兵甲俱全，显然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孟赞看到这些，哪里不明白，他早就已经被人监视，如今想要离开都督府，恐怕已不是轻易能够完成的，只有杀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第8章 争权夺利 “孟徽，你我手足兄弟，血脉相连，如今你却是想要害我！速速让开，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呵呵~回去！” 孟徽看着自己这位表弟冷冷一笑，随即大喝一声，周围的士兵纷纷拔出腰间长刀对着他，显然孟徽不会听他的废话，随时准备好了动手。 “杀！” 孟赞没有再顾忌，带着亲卫就冲杀过去，两队人马人马相当，一开始打了个不相上下，互有死伤。 但是很快孟赞一方就占据了优势，孟徽带领的士兵就是普通的晋军精锐，如何抵挡得住孟家亲卫的冲击。 孟赞带人杀出一个缺口之后，很快就带人逃了出去。 “将军，要不要追？” “不用了，他已是死人一个，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哼！” 朱玉将眼前的桌子踢倒，站起身来看着坐在主位的孟徽，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怎会让那孟赞小儿走脱？还有他们出城的马是哪里来的，别说你孟德瑜不知道！” 孟徽并没有因为朱玉的冒犯而与他计较，只是淡淡地回道：“他身边是孟家亲卫，我手里的士兵如何抵挡得住。至于马，那是他们在马厩抢的，我已经处死了看管战马的负责人。” “荒谬！荒谬至极！” 朱玉一甩衣袖，对着孟徽再次质问道：“汝既知他要逃，为何不带着孟家亲卫去抓捕？别忘了汝父所交代的，办不好这事，你也坐到那位子上去！” “我父只交代我接手秦州军务，没有交代我要杀害自家血亲。” 孟徽冷冷地回他，夺孟和的兵权。这是朱孟两家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这应该会是一场和平的权力过渡，只是没有想到本来已经讲好的孟和，竟然会选择变卦。 早在半月以前，他们就接到了密报，说武中郡太守曹荐有异动，幸好在那里的黑牢台探子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果断对他实施了软禁。 并且在之后，从他屋里的书信中收到了一封要他带兵北上的密信，而这信上的字虽然有些不工整，但是孟徽却认出，这就是自己姑父孟和所写。 “这条老狗，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就范！既然你不识抬举，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徽发现了孟和暗地里的行为可是十分生气，因为这次权力交接不仅仅是家里的意思，也是朝廷的意思。 在上次朱玉南下攻秦之前，朝廷方面就秘密询问过孟和，当时他表示愿意将手中权力交出，只是需要一些条件。 作为皇帝的韦兴，很高兴看到了这一幕，于是同意了他的条件。 只是没有想到随着朱玉率大军战败后，孟和停止了正在进行的权力交接工作，并且将所有朝廷安插的棋子再度换了下去，调离了掌控兵权的位置。 这引起了在秦州替皇帝办事的官员不满，他们秘密将此事传递给韦兴，得到的只有一个回答‘继续行事，不可出问题’。 得到确切回复之后，他们再次来询问孟和，孟和却是一反常态地拒绝，并且态度十分果断。 于是这些官员暗中联系血色堂，开始对孟和的饮食做手脚，没有几天，孟和再次倒在了病榻上，也就是这个时候代表孟家的孟徽来了。 他是知道孟朱两家在这件事上起到的作用，更清楚这背后站着皇帝。 本来父亲孟具接任丞相一职就整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今孟和竟然想违抗皇帝的意思，这不是把孟家往死路上推嘛。 于是孟徽达到秦州之后，再次向孟和表达了家里的不满，这次孟和再次选择了妥协。 只是因为前次的事情，无论是孟徽还是其他人都不会选择再相信孟和，他们并没有停止对孟和下毒，反而就这样漠视着他的身体一天天垮掉，走到神仙难救的地步。 眼看事情进行顺利，孟徽也上书向皇帝请求放过孟和的家人，包括孟赞，让他解甲归田做一个富家翁，这中间对于孟赞的监视也没有撤掉。 只是孟赞显然不是一个真正‘纯孝’的人，在危险和不公面前，他选择了反抗。 孟徽虽然恼怒孟赞的行为，但是毕竟同是孟家人，孟徽并没有选择对孟赞下死手，而是‘放水’让其逃出城。 在孟徽看来，孟赞的希望应该就是截获的信件中武中郡的太守曹荐。孟赞不清楚曹荐已经被控制住，这个时候去武中郡也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至于被擒之后，武中郡队对他的处置，无论是生是死，对于孟徽都无关紧要了，毕竟他已经仁至义尽，只要不死在自己的手里就够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孟徽怎么也没有想到，孟赞在这个时候脑子突然灵光起来，他想到自己的举动一直有人监视，清楚发往武中郡的求援信一定也落到了孟徽等人手中。 想到朝廷对他父子的所作所为，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南下选择投奔秦国。 这样不仅给自己求到了一条活路，将来甚至还有希望复仇。 不得不说孟赞的做法远远超出了秦州众人的预料，孟赞南下投秦的事情并没有被掩盖，还随着有心人的设计开始迅速传遍整个秦州，并且向着晋国扩散。 这个时候，孟徽和朱玉明白，这件事情他们是彻底办砸了。 “古戍、安湘、锦制、大连、南安，一共二十座城，超过百位官员向都督府发来信件，询问此事，‘孟’大都督，你亲自向他们解释一下？” 朱玉看着座位上被气的脸色发红的孟徽心里就觉得舒畅，本来那个位置是自己的，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人给截胡，关键这个人还是孟家的人，这让朱玉怎么咽得下去这口气。 在上次孟徽‘故意’放跑孟赞的时候，他就将此事上报给朝廷，如今又出了‘孟赞’投敌这种影响国家的大事。 他知道以那位的性子，孟徽这都督的职位是彻底黄了，至于以后要派谁来接替这个位置，也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毕竟他自己现在的情况肯定也是不可能坐到秦州都督的位置，只要不是孟家人就够了。 “闭嘴！迅速发信，告诉他们孟赞毒害秦州都督孟和，叛逃秦国。让各部兵马不要乱动，等待朝廷的指令。” 孟徽心中闪过一抹杀意，这个时候只能把‘屎棚子’往孟赞头上扣了，至于孟和，他现在活着已经成为一个麻烦，自己也只好选择送他上路。 “呵呵~但愿你能压得住他们。” 朱玉冷笑一声，秦州官员不是傻瓜，这个回答一定不会让他们满意的，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第9章 错失良机 “所以，总的来说我就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忘记了家国大义。” 讲完故事后的孟赞有些感叹地自我嘲讽道，阎苍感觉到他的情绪中有些后悔，但是那不是对‘叛逃’这件事，或许还有其他，但是阎苍的身份显然不适合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有孟赞率领的部队在，因此南下的速度并不快。不过在他们交谈过后当天，阎苍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考量全部写作密报传到永州府去。 不论孟赞是否是真的后悔，必须对此人提高警惕。 很多‘叛国者’会承受不住自己的心里责备而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阎苍觉得对于孟赞秦国方面应该适当提高警惕，加强对其的监视。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孟赞的讲述中阎苍察觉到一个契机，那就是或许秦国有机会发动战争收复秦州土地。都督孟和出事，长子孟赞叛逃，怎么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内乱’事件。 孟家在秦州执政十年，孟和麾下绝对有死忠者，不会坐视朱玉等人将脏水全部泼到孟赞的身上。 如果这个时候秦军能够北上，再加上有孟赞的背书，或许能够抓住机会一举收复秦州土地。 就算计划不能完美进行，但是能给秦州晋军势力一个重创也是可能的。阎苍将自己的分析和计划全部写在信上，他相信常喻看到之后一定会做出考量，允许出兵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只拿下一座皮氏关，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被晋军打回去，秦国在五县的计划就会付之东流。 而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发动战争，说不定能够收复整个秦州，哪怕只是攻下鸡鹿塞都能让秦国在这片土地上彻底站住脚跟。 孟赞还不知道阎苍已经在暗地里谋划起了秦州，每日行军中都会找阎苍来谈些关于秦国地理风貌的问题，看上去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自己将来要在秦国生活的事实。 阎苍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他，更多的是给他介绍秦国的风俗习惯，以及人文地理。 对于一些敏感的话题，却是直接一笔带过。其中孟赞问起最敏感的话题，应该就是关于‘荀杞’的下落。 阎苍直接告诉他自己不清楚，虽然俘虏了这位晋国将领，但是后续将其交到了常喻手中，因此并不知道荀杞的生死。 事实上也是如此，阎苍对于这位并没有多少关注，关于他的消息也是从金准那里得知的，毕竟人是从他手里交到常喻手中的。 不过阎苍猜测，这位荀杞多半已经投降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的消息被掩盖了。既然是军事机密，自然阎苍不可能和孟赞说。 这个问题之后，孟赞来找阎苍的次数就变少了，似乎其就是为了荀杞这个人的事情才故意接近阎苍的。 不过在那之后，阎苍开始慢慢加强对于孟赞等人的看管，队伍的行军速度又慢了下来。 终于在行至一半路程的时候，阎苍收到了永州府方面的回信。当他一脸期待地打开信件之后，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内容。 ‘勿节外生枝，速速南下永州府，有紧要事务！’ “这个笔迹似乎不是常都督本人，更像是那位太子殿下，他已经到达永州府了吗？” 阎苍看到信上的字迹，不是常喻，反而是那位太子白衍的，意识到恐怕出了不小的事情。 “和朝廷相关的可能性不小！” 阎苍的神色有些难看，他的直觉在提醒着自己，这位太子离开保定绝对要出问题，而显然现在自己的直觉应验了。白衍亲自写的这封信，恐怕与保定有很大的关系。 难道是秦帝白弭真的选择在这个时候变卦了？ 阎苍觉得可能性不大，要知道白衍作为继承人的合法性可是持续了两代人时间，支持他的老臣们都还在重要的位置上，皇帝想要另立太子，恐怕这些老臣会群起而攻之。 若是白弭没有彻底疯狂，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那么这个时候白衍感受到危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传令全军，速速南下永州府！” 阎苍不再犹豫，率领军队带上孟赞等人开始迅速南下。 孟赞所带领的都是孟家的精锐亲卫，人人都是百中选一的好手，但是遇到阎苍率领的军队，还是在行军速度上被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若不是阎苍需要护送他们南下的话，恐怕阎苍到永州府的时候，他们还需要五天时间才能到达。 尽管阎苍的军队已经在将就他们，还是让这些晋军感到了秦军的强大，原本南下时的不甘，此刻也开始慢慢转变成敬畏。 公元二二三年六月中旬，阎苍带着南下投降秦国的孟赞等人终于到达了永州府。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白衍带着永州府官员是在永州府大门口迎接他们的，阎苍当然清楚白衍等人不是在迎接自己，上前行礼之后，就将主角的位置让给了孟赞。 “罪臣孟德明拜见秦国太子殿下！德明盼归秦许久，愿太子殿下收留罪臣，罪臣愿为秦国收复疆土，驱逐晋贼。” 孟赞看似是个忠厚老实之人，其实角色转变却是十分之快，刚一见到白衍，就直接开始流眼泪。 在与阎苍一同南下之时，身上那点晋国人的骄傲在一瞬间淡然无存。若不是阎苍清楚事情的始末，或许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位‘心向秦国’的‘老秦人’。 ‘都是明白人啊~’ 阎苍心里有所感叹，这位孟家子弟这些天在和自己聊过去，谈现在的过程中，或许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现在这副样子，妥妥的秦国‘忠臣’。 “孟将军受苦了！孟和都督的事情孤和朝廷，父皇都听说了。晋帝无道，残害大臣，致使为国家征战一生的忠臣死于病榻之上，有心报国贤良之臣被逼出走。 此无道昏君人人得而诛之！孟将军放心，秦国必定会为将军主持公道！” “太子殿下...德明此生只能以死报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大恩！” “德明快快起来，随孤进入永州府暂时歇息。” 这一出大戏，不仅是阎苍，周围的永州府官员看得都很过瘾，隐隐之中还带有点自豪兴奋之情。 毕竟这是三国鼎立以来第一位主动投降的‘晋国将军’，虽然孟赞的职位不高，但是他代表的可是其父孟和。 第10章 白弭病重 晋国开国功臣，晋帝韦如的族人，征战天下几十年的宿将，晋国龙骧将军，秦州大都督，关内侯，这一系列的官职都代表了孟赞的身份注定无法被三国忽视。 阎苍已经可以预见，这位孟将军会在接下来赏金赐宅，封侯加官，被秦国高高供起来，成为秦国最热门的话题，一步走向人生巅峰。 阎苍没有羡慕，那不是他想要的，他猜测也不会是孟赞想要的。 只是从他南下投秦开始，他的命运就注定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尤其是他除了名气，什么都没有带来秦国。 安置好孟赞等人之后，阎苍随着永州府的诸位高官来到了永州都督府，接下来才是处理正事的时机。 太子白衍，永州都督常喻，永州副都督轩辕云公和关卫，永州别驾东亨，主薄赖攀，功曹段毅，几乎所有永州的高官都达到了此处。 这些人中有很多阎苍熟悉的面孔，而作为地方军事将领的只有他一人在此。阎苍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现在的他早就与两年前不一样了。 “这次召集诸位来此，是安排接下来永州的军事任命。这北上安抚军心的事，恐怕孤是无法继续了，只能交给诸位。” “愿为太子分忧。” 阎苍有些疑惑看向周围几位官员，却发现除了常喻以外，众人也都是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只能跟着先应答下来。 “殿下，莫不是朝廷方面有了新旨意？” 东亨做为永州别驾，这次太子北上安抚军心，本就是主要配合官员，如今太子突然说放弃任务将这件事交给他们，他必定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朝中传来陛下身体不好的消息，太子必须尽快赶回去。”常喻和白衍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后者的示意下主动开口讲述了原因。 在场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都是一震，陛下身体不好，没有诏书传来太子就要南归。 是陛下已经病到神志不清，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无疑让在场的众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诸位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永州作为秦国屏障，又收复了秦州故土。接下来一定是最不能安定的地方，还仰赖诸位能够不要松懈，为国家守好此地。” “臣等领命！” 接下来就是交代关于永州各项军事和人事任命，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尤其是永州府的官员基本不会在这个时候调动。 主要任命的还是边境一地的官员，例如将新收复的皮氏关和五县全权交由萧雨镇守，从永州府将孟军调过去给他做助手。 元关长平县和洛门关的任命，则是如阎苍所布置的一样，交到他的几位徒弟手中。原本在皮氏关的赵岩被调回长平县，主管长平县军事，其余各地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殿下，臣有谏言。长平县以及洛门关镇守与元关镇守阎将军关系过于密切，望殿下重新考虑。” 就在讲完任命之后，永州别驾东亨突然开口向太子白衍提出了他的不同意见，这一出声就直指阎苍手下的几人。 ‘自己得罪过他？’ 阎苍看着这位永州别驾，心里开始回忆起自己是否与其产生过冲突，紧接着他看到一旁有些得意的轩辕云公，知道这件事恐怕与他有关。 ‘他们二人什么时候搅合在一起了？’ “元关以及长平一线，阎将军更为熟悉，其麾下将领也能处理好各地军务。目前局势紧张，还是派熟悉的人更好管理，东别驾此时应该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白衍打量了这位永州别驾一眼，若是他得到的情报没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在轩辕轶倒下之后就与轩辕云公结成了同盟。 “臣知罪。”白衍虽然不反对他们这种政治结盟，但是阎苍毕竟是他的人，东亨这个时候站出来挑事还是让他十分不满。 白衍这话表达的意思不可谓不严重，但是这位永州别驾似乎并没有因此感觉愧疚，反而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不禁让白衍觉得，这位莫不是真的出于公心？ 不管结论如何，在交代完任命之事后，各位官员散去，阎苍被太子单独留了下来。 “太子殿下比我们想象得还要重视那小子，看来今后我们得收敛一些了。” 轩辕云公刚一出都督府就拉着东亨窃窃私语，太子白衍的所作所为让他有些惶恐。 这位将来是一定会荣登大位的，阎苍在其心中的地位很高，若是他们再行针对，恐怕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我说的乃是实话。”东亨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轩辕云公，后者在他‘正义’的眼神中败退下来，不敢再提起此事。 ==================== “殿下，陛下身体到底如何？”阎苍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此刻最重要的显然是‘皇帝陛下重病’这件事情更为重要。 白衍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撑住额头，让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慢慢抚平下去。 他先向阎苍讲述了此番白弭将他派出来的原因，尤其是白弭和丞相王邯说的那些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之后，阎苍算是对此事有了了解。 “父皇的一切安排都没有问题，只是他的身体似乎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如今丞相和骠骑将军已经基本接管了朝廷事务，要孤立刻返回保定。” 白衍在知道白弭的计划之后，一开始有些犹豫，但是站在皇帝的角度来看，这是上位之前必须做出的一次‘清扫’。 若是白弭的计划顺利，那么等他登上皇位，执政时期的乱子要比预想之中少很多，秦国也能快速稳定发展。 虽然有一些不确定因素，但是这种利大于弊的事情，白衍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进入永州府，就已经收到了朝廷方面的来信，皇帝已经重病昏迷不醒，无法言语，要求他速归。 白衍知道轻重，若不是出了‘孟赞南投’这件事，恐怕他会直接选择返回保定，毕竟这个时候坐上大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孟赞来投这个事情实在发生的太过于巧合了，太子不放心将这个不稳定因素留在永州，他决定在永州等待几日带着孟赞一起南下回保定。 “如你信中所言，恐怕这次秦州绝对不安定。可惜父皇病重，要不然孤倒是想要亲眼看着你带领军队收复秦州的土地。” 皇帝病重，太子必须立刻赶回去，这个时候内部不稳，确实不适合发动战争。 阎苍倒是没有觉得可惜，反而对于太子一离开保定，皇帝身体就垮了这件事带有担心。 “不必担心，在孤离开保定之时，保定城上下就已经安排了人，想必不会出什么茬子。” 听了阎苍的担心，白衍反倒是出言安抚他，只是他那忍不住皱起的眉头却是说明这位太子的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镇定。 第11章 秦州之乱 就如同阎苍猜测的一样，在都督府传出‘孟和遇害，孟赞叛逃’这件事之后，即使朝廷早就有安排，秦州还是发生了不小的动乱。 以古戍城镇守偏将军邝恒为首，联合安湘、大连、南安三位镇守将军向都督府发来了强制性‘询问’，即使孟徽再怎么解释，这四位将军都不相信都督府给的答案。 开始在暗中拒绝都督府下达的指令，封锁城池，秘密囤积粮草。 这种事当然瞒不过黑牢台的探子，在将情报传出去之后，安湘镇守横野将军牛计就遭遇了刺杀，安湘最先被突破。 牛计的死亡并没有威吓住其他几位将军，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警惕，行为也越发激进。 开始杀戮以朝廷派为首的官员，将城中的势力全部换做自己的人，将兵马资源牢牢掌握在一起。 同时在次月联合向整个秦州的官员发动‘讨贼令’，指出现代秦州都督孟徽联合前监军朱玉残害秦州都督孟和致死，孟和之子孟赞被逼南下投秦。 整个秦州已经成为孟徽和朱玉的天下，二者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很快就会对整个秦州的官僚们动手，号召诸位一起讨贼平乱，上报朝廷。 这个檄文一发，整个秦州中底层一片哗然，瞬间成为秦州百姓热议的话题。 只是这些秦州各地的高级官员，都统一沉默，没有对此事做出回应，这让秦州百姓们对于此事的风向一瞬间把握不准，又给秦州增添了几分热闹。 在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掌控之后，孟徽不再隐忍，暗中纠集了都督府三万精锐快速南下，在这些‘讨贼派’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连斩了大连，南安两位镇守将军，快速平定了乱局，让古戍城邝恒成为最后的孤军。 孟徽带领精锐晋军来到古戍城下对邝恒进行劝降，只要其开城投降，愿意向皇帝请命饶恕他的罪过。 只是邝恒根本不听他的，还派人射杀了孟徽派去的使者，表达了自己顽抗到底的决心。 孟徽无奈只能命令大军攻城，半月不下，双方死伤惨重，一直到朱玉从后方运送了攻城器械前来，连续三日攻城才破了古戍城。 城破之后邝恒所带领的军队依旧顽强抵抗，双方在古戍城爆发了相当惨烈的巷战，邝恒战死，麾下军队死伤超过一半。 战后统计死于此战的晋军人数超过八千，古戍城百姓更是被波及死亡超过万余，此一战之后古戍城彻底没落，十年内都无法恢复生机。 孟徽派遣的军队在邝恒的府中‘搜’出了他与秦国高层来往的书信，以及与孟赞合谋暗害秦州都督孟和的证据，这件事情最后被盖棺定论。 这次秦州叛乱虽然只持续了不到半年时间，但是其造成的影响是非常恶劣的。 因为军队的大量损失，晋国朝廷不得不重新从其他各州调动军队来进行补充。 孟徽虽然因为平四将叛乱有功正式成为秦州都督，但是因为此事秦州各级官员都对孟徽以及其背后的朝廷产生了不满，这颗种子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最后将为晋国在秦州的统治埋下不可磨灭的影响。 当阎苍收到关于秦州方面发生的一切之后，已经是这件事情结束之后，除了感叹错过时机，阎苍却也没有机会调兵北伐。 因为在太子白衍率军离开永州府的前一个晚上，他收到了一封从保定发来的书信，在看过这封书信之后的当晚，他就找到了白衍，第二日率军与其一同南下。 ==================== 晋国国都神都，孟具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看着从秦州寄回来的书信，脸上只有无尽的愤怒。只是很快这种愤怒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丞相何故哀叹，朝廷至少全了秦都督忠义之名，至于那孟赞小儿，不过是自己作死罢了。” 这张马车上不仅坐着晋国丞相孟具，同样还有晋国前将军朱宣，这位同样被皇帝下诏前往皇宫，二人在路上碰到一起，朱宣为孟具带来了这封秦州方面发来的密报。 “家门不幸，出了孟赞这样看不清局势的后辈。早些年我就和吾弟说过让他将孟赞留在神都，由我亲自教导。 否则也不会出此等祸事，我孟家一世英名皆毁于此无知小儿之手。” 孟具，满脸都是对孟赞‘投敌’一事的不满，朱宣看着他不似作伪的神情，心里却是不知道信了几分。 “要我说一开始我儿去往秦州之时，就应该让孟贤弟退下来，否则也不会出如此多事。如今他这一脉算是彻底断绝，没后咯~” 就在知晓孟赞叛敌的消息之后，晋帝孟兴就下达了诛孟和家满门的命令，从上到下，七十六口人，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放过。 “哎~此庸人自找罢了。” 孟具又是叹了口气，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朱宣说道：“若是朱贤侄此次能胜，某相信吾弟也不会坚持赖在都督之位上，毕竟他连连下床都困难，更不用说继续带兵打战。” “呵呵~吾儿确实能力有限，毕竟不是神童，比不得德瑜隐忍，能抓住机会为君分忧。” 朱宣心里十分不满孟徽过去将自家的桃子给摘了，只是此事已经成定局，他却是只能在心里抱怨几句。 “不过德瑜贤侄毕竟年轻，能力尚且不足，陛下将胡泊、贺干二位将军调过去作为副手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原本在晋帝韦兴的计划之中，是准备重新安排一位资历能力足够的将军过去接任秦州都督。 在孟徽抓住机会立下军功之后，孟家为首的势力开始趁机支持孟徽上位，考虑到目前秦州的情况，韦兴也没有拒绝，将孟徽扶成正位。 只是为了防止孟徽做大，在调动其他州兵马的同时，韦兴从凉州调动了两位职位并不低于孟徽多少的将军过去担任副都督，分别是原凉州征虏将军胡泊和原凉州平寇将军贺干。 要知道虽然孟徽平乱有功被破格任命为秦州都督，但是他的职级却是并不比这两位高，只不过是安远将军。 同样是三品杂号将军，只是总督秦州事务的孟徽，未必能使唤得了这两位，韦兴这一安排确实对孟徽做了不小的牵制。 孟具听了朱宣的话有些恼火，只是他强压在心中不发，他很清楚自己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孟和一家遭满门灭门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所谓的孟赞叛逃，而是孟家出了一个‘神童。’ 第12章 神童 孟赞之子孟修，这位年不过五岁，就能吟诗作对，识字近千的神童，才是孟家被灭门的重要原因。 自韦兴登位以来的两年，晋国各地因为神童遭殃的家庭不计其数。 一开始位于神都的众世家贵族并没有多关注这件事，不管朝廷为什么灭了这些出现神童的家族，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反而因为这些地方小家族的覆灭，让他们自己的家族势力在地方得到得更多，这是他们乐于看到的。 只是这次孟家的事情，似乎让孟具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皇帝已经将心思打到了朝廷各大势力的范围内。 孟家的事情看似是因为孟赞的原因，只是孟具清楚，更多的还是因为孟修这个‘神童’的出现。 皇帝此次行为，或许标志着他已经不再抗拒将手伸向神都的各大家族，若是孟具所料不差的话，最近神都方面应该有不少家族因为各种原因被灭，这只要查一查最近神都发生的大小事务就能知道。 不过孟具不敢去查，他知道皇帝一定在这方面盯得很紧，一旦自己派人，必定会被皇帝盯上。 幸好自家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神童，应该不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不过，孟具没有记错的话，朱宣的亲家之一，前丞相左丘贤家的小孙子，有‘小神童’之称的左丘光好像于上月被恶徒拐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件事情还惹得皇帝亲自下诏派人调查，至今没有结果，负责调查的官员全部下令处死，左丘家也认下这个结果。 孟具越想越觉得心惊，他停下自己的‘臆想’，马上就要进宫面见皇帝，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让皇帝怀疑的心思来。 同时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孟家可不能再出现一位‘神童’了。 朱宣察觉到孟具没了说话的心思，自以为戳到了孟具的痛点，也不再自讨没趣，沉默了下来。 只是他的内心却不似刚才与孟具阴阳暗讽之时平静，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臣等参见陛下！恭请圣安！” “免礼~来人！为二位赐座！” “谢陛下！” 晋国皇宫内，朱宣和孟具同时来觐见韦兴，韦兴为大臣赐座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已经不算稀奇，毕竟这位虽然独断专行，但是在对待臣子之时还算客气，前提是你得识时务。 “昭二位卿家前来，确是有一要事。” “请陛下吩咐！” “朕决定今年扩军之后，暂时停止征召士兵，暂时休养生息，让百姓得以安定。” 朱宣和孟具对视一眼，纷纷感觉到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位刚上位之时，可是一副要‘统一天下’的样子，如今突然决定‘暂缓’，这无疑让朱宣和孟具心里都产生了不安。 “陛下圣明！” “诏二位前来，除了将此事宣扬出去，还有一点就是希望二位能协助朕完成一件大事。传三清教凌霄道长！” “是！” 听到韦兴召见三清教道士，朱宣和孟具都没有觉得奇怪，毕竟从韦如的时代开始，就喜欢问‘策’于道士，如今三清教乃是晋国国教，在神都一地的信徒更是多达数十万。 就连朱宣和孟具家中，都有很多亲人‘信’教。 一身着紫红色道袍的年轻道士进入殿中，说他年轻是因为相比起紫阳真人等七老八十的道士，这位凌霄道长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 其头戴道冠，手拿浮尘，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一进入殿中，只感觉清尘脱俗，让人不禁生出敬畏之心。 “化外之人凌霄，参见陛下。” “此乃紫阳真人小弟子，如今三清观观主凌霄道长。” “见过凌霄真君。” 紫阳真人乃是被韦如尊为‘国师’的存在，三清教乃是晋国国教，三清观又是三清教的总观。其观主在晋国享受正二品以上的待遇，孟具与朱宣虽然身份最贵，却也不敢托大，在其面前也是恭恭敬敬搭话。 韦兴见二人的样子点了点头，一副满意之色，开口道：“三清教在晋国发展数载，为晋国出谋划策制定大方向出了不少力气。 紫阳真人仙逝之后，凌霄真君作为三清观新任观主，夜感紫阳真人托梦，要培养下一代三清教道子。 特向朕请求，在全国范围内征选聪明伶俐有大智慧童子三千进行培养，以选定下任三清教真君。” ‘来了！’孟具心头一震，瞬间察觉到了此乃皇帝为了这‘神童’所想的方法，绝对不是什么培养下一代‘真君’。 他心有猜测不敢轻易回答，另一边的朱宣倒是没有顾虑。 “陛下，这三千名孩童是不是太多了。” “凌霄道长，你与爱卿解释。” “是！陛下。”凌霄真君回了一礼，向满脸疑惑的朱宣解释道：“此乃先师紫阳真人所定，道家有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三乃奇数，正合大道，不可多一人也不可少一人。此次选定下任真君，三清观当全力培养，不论是真道子还是另外那两千九百九十九名道童，三清观都不会让其成为庸人。” 这说白了就是这三千名孩童三清观会全力培养，就算不是下任道子，也能在三清观学到本事。 “这...请陛下圣裁。” 朱宣听到这里，也没有了什么反对意见。这件事情皇帝心里肯定已经拍板决定执行，能以这三千名孩童来换取皇帝‘停战’，在他看来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况且整个晋国几千万人口，要选出三千孩童来不是什么困难事。 “爱卿呢？”朱宣没有了想法，韦兴将目光看向孟具，毕竟与外戚朱家相比，孟具现在代表的是朝堂势力。 “臣无异议。” 孟具心下有感，哪里敢忤逆皇帝的想法，他见朱宣已经妥协，心里却是暗骂此人不知情况。 这三千孩童的选择，恐怕没有朱宣所想的那么简单。 “好！既然二位都没有意见，传朕旨意，三清教为天选定道子，国教一体，此乃大事！ 命晋州各地官员呈报当地年不过十二伶俐聪慧孩童资料，尤凌霄道长亲自选定，丞相孟具与前将军朱宣二人协同，万不可误了大事！” “是！谨遵陛下旨意。” 在晋州一地选三千名孩童！这旨意一出，朱宣顿时如遭雷击。 要知道所谓的聪明伶俐的孩童，必定是读过书明白道理的，这必然是以世家贵族的子弟居多。 在晋州一地选择三千名孩童，必定要动了本地高官贵族的利益，这旨意一下，恐怕在神都的世家都不得安定。 涉及到自己切身的利益，朱宣此刻十分后悔。 毕竟世家子弟谁愿意去做道士，就算三清教是国教也一样。如今这任务发到自己头上，自己还点头同意了，将来得罪世家贵族，这笔账只会算到他身上。 他将目光看向同样一脸苦色的孟具，此刻皇帝答应休养生息让出的那一点利益，瞬间变得不香。 一旁的孟具却是真正得有苦难言，此事一出，晋州境内恐再无‘神童’出现。 只不过大事已定，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阻挠的。 第13章 尺度 送走最后一批拜访的世家，阎苍在永州府的日子也快走到尽头。 此番携大胜回归，让他在永州府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临时的居住地门槛几乎都被各大世家踏平。 送钱，送物，送人，送女人，几乎所有来访的世家都没有空手而来的。 当然阎苍除了将人才收下，其他都没有选择接受。随着他在外的权力增大，一些没必要的社交必须适当减少。 他不可能为了几百两金子，几个美人而眷顾一些‘暴发户’式的家族，相比起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收拢人才，为朝廷效力更符合这个时代的标准。 就比如阎苍挑选了一些在他手下做官的世家子弟给萧雨送过去，他新接手五县正是需要用人之际，而阎苍现在的情况，人才已经基本达到一个饱和的状态。 其实严格来说，人才往往是越多越好，每一个官员都希望自己的下属不是酒囊饭袋，能够读书认字。 但是这个时代毕竟知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这些少数人所汇集的力量都是在各县各城中十分巨大的。 若是阎苍将整个永州世家的力量都掌握在一起，那么不用皇帝，现任永州都督的常喻就会对他进行约束。 阎苍能够得到永州府一部分世家的追随，这是坐在都督位上的常喻批准的。 阎苍不可能将手伸到所有的世家中去，那样会损害身为永州都督的常喻的利益。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下位者手中积蓄的力量超过上位者，都会引起上位者的惶恐，这几乎是在所有时代都亘古不变的道理。 阎苍在释放自己的野心之时，也要将其控制在一个上层允许的阶段。 否则当下位者的权势和野心超过上位者的时候，即使上位者再如何心胸开阔，也难保不出现‘以下克上’的事情。 阎苍当然可以选择不继续发展，但是这对于他的现状来说并不适合。虽然只管理三座城池，但是能够为他提供经济效益的只有长平县一座。 常喻放开了他的兵权，但是阎苍想要再招募新兵，元关所属的村子和长平县已经无力再为他提供兵源。 其他各县城村落都有属于自己的‘上级’，不可能让他插手。那么他所剩下的唯一募兵地点，只有属于常喻的永州府地区。 阎苍与这里的人打交道，不仅不会引起常喻的猜测，反而更方便当权者的管制。 常喻作为永州最高的统治者，永州府以及所属的县村地区，所有的世家贵族村正都是归属于都督府统治的。 阎苍在此地进行人才收拢，最后得到的始终不过是上级挑剩下的。 反而因为这些世家子弟属于旁支，没有更多的权力，更加希望在得到回报之后，将所属的利益回馈家族能够光宗耀祖。 这些人多数还是以家族利益为重，在阎苍麾下更多扮演的是一个打工人的角色，与长平县不同并没有对阎苍有归属感。 将这些人掺杂在阎苍的队伍里，反而是上位者愿意看到的。 所谓的度，也是在上层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这些世家的嫡系不会与阎苍产生交集，这也是阎苍在发现歌家大小姐的行为之后立刻制止的原因。 歌家整个家族就一个嫡系女儿，一旦女儿和阎苍发生关系，那么意味着整个歌家都要向阎苍倾斜资源。 这是阎苍的上级，以及永州府其他几家世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这个时代嫁女儿更多得是一个政治投资，而非所谓的感情。 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始终只是普通人的意淫罢了，不论是世家贵族自己，还是所属的统治者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也就是阎苍在永州府的‘度’。 当然一些丫鬟侍女，舞女歌女，旁支小姐的投资，阎苍是看不上的，这些投资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少利益，甚至还会因为染上色欲熏心的外号而葬送他的名声。 “走到如今这一步，想保护好自己的名声，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阎苍有些后悔这次南下没有带一个徒弟过来替他挡住这些交际，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述职，没有想到会引起那么多变故。 不过好在这一趟行程算是完美结束，待明日太子等人回保定，他也会立马动身返回元关。 “将军，保定寄来的书信！” “哦？”阎苍有些疑惑地从亲卫手中接过信件，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今日还不到家书寄来的日子。 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想到这里，阎苍立刻打开手中的书信。 “元珣亲启...” 只是将这封书信看完，阎苍再也无法稳住自己的心思，他没有任何犹豫就带着这封信件前往太子的临时住所。 第二日，太子下令，命元关镇守阎苍率精骑五千随队南下保定。 原长平县镇守将军赵岩暂任元关镇守，元关都尉尤汉暂任长平县镇守。 此命令一出，整个永州都知道，这次阎苍随太子南下，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归永州，这个信号让整个永州府官场都无法平静。 “这阎元珣到底是走得何种运气，竟然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在这个时候调去保定。” 轩辕云公的话语之中充满着嫉妒，轩辕家在永州的情报现在都由他来管理，所以他很清楚现在太子突然南下回归保定，恐怕是与大位有关。 而阎苍被太子殿下命令亲自护送其返回保定，还对阎苍本来的镇守地进行了安排，这说明，阎苍此次返回保定，恐怕要在保定任职，这让轩辕云公如何不嫉妒。 ‘元珣不是不愿留在保定吗？怎么此次会选择跟随太子南下？莫不是太子有事吩咐于他？’ 相比起轩辕云公，副都督关卫更清楚阎苍的心思。早在保定练兵的时候，阎苍就表现出希望上战场的欲望。就算此次大胜，也在述职之后准备返回元关。 如今突然被调派护送太子殿下南下，关卫可不觉得这是阎苍自己的选择。 “某听闻昨日阎将军深夜拜访太子居所，恐与此事有关。” 一向只关心正事的东亨给出了一个让众人十分诧异的答案，就连段毅都没有想到，这位一心为‘公’的永州别驾，会对此事产生兴趣。 看来无论再怎么大公无私的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无法淡定下来，毕竟这可是真正扶摇直上的机会。 第14章 杨邺的信 常喻坐在永州都督的大位上，看着议论的众人并没有选择制止，他的目光如利箭一般从每一个官员脸上扫过，像是要记住每一个人的神情动作一般。 ‘终于抓到你了！’ ================= “殿下！殿下！保定出事了！”阎苍刚走进正厅，来不及与太子行礼，立刻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他。 而白衍也没有制止阎苍失礼的行为，他知道阎苍的性格，这个时候能让阎苍变得慌乱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小事。 果然，在将这封书信看过之后，他抓住信件的手不停地颤抖起来，一口银牙几乎被其咬碎。 “这些乱贼，好大的胆子！” “殿下，此刻保定恐已经落入敌人之手，我们必须调集足够的军队，否则恐有不测。” 阎苍看着白衍，这封信会送到他手中，实在让他万分震惊，要知道这封信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家信。 而是一封来自保定杨家的书信，一封杨邺亲自写的‘警告信’！ “元珣亲启：家门不幸，自吾父中邪在床之后，三弟耀平生死不知。杨家接连遭受打击，我自悲痛万分。 吾二弟杨颌，去岁回归杨家后与家人闹翻，搬出去独自居住，某自觉愧对家族，已向陛下辞官在家尽孝。 本以为此已经是我杨家最不幸之时，却未想到有那不忠不义之人要将我杨家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杨家的事情，阎苍回保定那一次就有所了解，当时他就觉得杨家的家庭教育方式有问题，长此以往恐怕会酿成大祸，殃及子孙。 决定除了好友杨时之外，与杨家不再来往。 只是后来在长平县看到杨时的书信，又得到杨时在草原失踪的消息。阎苍终究觉得对杨时心有愧疚，于是又安排家里对杨家多多照顾，两家算是又联系了起来。 “吾弟杨颌自回归保定之后，先出任皇宫护卫军，后又调任皇宫禁卫统领，某本以为其有光复杨家荣光之智，却没想到他早已被蒙蔽了心智，竟然想要举兵造反，另立新皇...” 杨邺的信让白衍和阎苍都感觉到心惊，杨颌从皇宫护卫军到禁卫军统帅之一，这一步步绝对不是偶然，是有人在宫里推波助澜将其推到这个位置上。 杨邺在信中并没有提及杨颌具体要推举谁为新皇，但是在白衍看来，除了自己之外，最大可能就是自己那位兄弟前‘抚南王’白易，这位虽然自从汉水之战后就已经失了势，被皇帝重新封为长江王。 但是要知道这秦昌县就在保州的土地上，若是白易与杨颌有联系，未必没有争夺皇位的可能性。 但是，白衍更担心的是其他人，其他宗室的王爷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帝白羽的几位兄弟，还有白衍的兄弟们，有超过十位王爷目前在保定城。这些人或许不受秦帝白弭重视，但是难保没有心思鬼祟之辈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 这次白衍北上本来就是给秦帝白弭一个将这些‘跳梁小丑’一网打尽的机会，如今皇宫禁卫军统领竟然起了叛乱的心思，那么皇帝自身的安危恐怕已经得不到保障。 “...我探听到与其合作之人有另一位禁卫军统帅刘鹫，丞相府参军贾阮，五军护卫军第三军校尉花存...” 丞相府，禁卫军，五军护卫军，仅是这三个地方的力量，就让白衍无法小看，尤其是有‘贾阮’这个存在，让白衍担心最支持自己的丞相王邯会遭遇‘不测’。 更不用说身处保定的一些其他官员，这三股力量都有‘乱贼’隐藏，一下子就将白衍能够调动的势力砍了近半。 “卿可愿率军与我一同南下？” 白衍将目光看向阎苍，这次他北上，随行护卫的是羽林中郎将白濂，这位乃是他的皇室族兄，秦帝白弭安排给他的亲军护卫统帅，羽林监封长则留在太子府照看他的家眷。 白濂是能够信任的人，但是其能力和资历并不能在此时的情况下并不能给太子起到多少作用。 至于永州都督常喻，白衍更是无法选择相信他，因为常喻一直以来都是秦国中立派的代表，他忠义的只是秦国皇帝，而不是未来的皇帝。 白衍现在能够想到的帮手，只有眼前的阎苍。 “臣愿为太子殿下效死！”阎苍在拿着这封信来求见白衍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出了决断。 目前的情况，相比起继续北伐，安定秦国内部，让白衍这个合法继承者登上大位才是最重要的选择。 “好！孤相信你，来日孤荣登大位，必不负卿！” 两人达成一致之后，由阎苍出面向常喻申请调配精骑五千护送太子南下。 阎苍看着常喻一副不过问的样子，心里却觉得这位都督应该猜到了一些什么。 只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常喻能够保持中立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利。 因为不清楚保定具体的情况，率领大军匆匆赶路的同时，也不敢向其他各县城寻求支援，当阎苍和太子带领着大军进入保州境内时，一路都十分顺利，保州来迎接的官员也没有任何反常的反应。 二人相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只是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却是引起了两人的不安。 “你说文口郡发生民众暴乱，骠骑将军奉命南下平叛？” “回太子殿下，确有此事。此乃皇帝陛下亲自下达的旨意，骠骑将军率军南下平叛，已经出发半月有余。” 来迎接太子的乃是民部郎中淳于求，这位刚好在附近主持民事调查，接到太子返回的消息，特地来迎接，而根据白衍所说，此人算是一个偏‘太子’一派的大臣。 “保定之事乃是大事，骠骑将军怎会在此时南下？” 在白衍从保定出发的时候，丞相王邯就曾说将骠骑将军乾弋调回来镇守保定，以防止发生意外。 如今却突然得知皇帝将乾弋派去文口郡平叛的消息，白衍心里可谓是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 “殿下，看来我们需要提前做些准备了。” 不管是怎样规模的叛乱，骠骑将军乾弋被调离保定，意味着在保定现在原本属于太子的军队势力现在处于不确定的状态。 想要凭借这五千人夺回保定的控制权，阎苍是无法想象的。 于是在白衍的同意下，阎苍派人将一封书信发往五军护卫军。相比起内外势力都被控制的保定，目前五军护卫军的情况或许更好一些。 第15章 分裂 “议一议吧，诸位，这封阎苍发来的信件，大家如何看待？” 五军护卫军营地里，今日出奇的三位将军全部聚集到了这里。阎苍的信件是写给左将军蓝飞的，除了轩辕轶，这位应该是在五军护卫军中对他比较友好的存在。 “老夫觉得不用讨论，太子既然需要我等的帮助，这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 最先表态的是后将军花杰，很显然他是愿意出兵支援的，更是将阎苍这份没有‘明说’的信件，定义为太子的要求。 “哼！你花家得到了好处，自然想着为国效力。只是我侯家却不这么认为！” 身为列侯的侯佳，虽然已经不是卫将军，但其本就是目前几人之中资格最老的一位，他一开口，几位蠢蠢欲动的将军暂时放下了自己的想法，把目光投向他。 “我等跟随先帝出生入死，从一无所有到建立一国，谁身上没有冲锋陷阵所受的伤，哪家没有亲族侄子战死在沙场上。可是秦国成立之后呢，这位皇帝上位之后呢？ 我们被困在这小小的县城，家族子弟得到的不过一个没有实权的闲职，就连我们这些所谓的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又有几人能够实际掌握兵权？” “这不是陛下已经允许我等出去任职，我弟花杰现在就在南州当任都督...” “那只是你一人！”不待花杰说完，侯佳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瞪着眼睛道：“你家那都督的位置，是在永州生死不知的子远老弟用命换来的。 嘴上说着可以放开给我们权力，结果呢？还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家中的小辈全都挤在这几万人当中，再怎么升迁也不过还是这些脸孔。什么时候我们五家自己的队伍需要听他的安排了？” 这个‘他’指代何人，在场的几位都清楚。他们默契地没有选择反驳侯老爷子的话，就像他说得一样。 皇帝所谓的放开不过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罢了，轩辕轶出事了，就让花南顶上，若是未来花南出事了，才有下一个几家的人能够上位。 他们这些老骨头是熬不住几年了，若是这种安排，未来几家的后人绝对会爆出激烈的冲突，这是几家不愿意看到的。 “我说一句，既然把这封信拿到这里，想必大家也清楚我的心思。”左将军蓝飞见众人想打退堂鼓，不得不站出来表达自己的看法。 “自赵家出事之后，无论是皇帝还是我们自己，都敞开了大门，开始接纳彼此。说实在当时你们也没有一人反对，存的心思是何，大家心里都清楚。” 蓝飞提起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其他三位的反对，当初那个情况，五家因为长时间被困在此地，不仅人口增长开始出现下降的趋势。 就连士兵的质量都开始大幅度下滑，当时五家若是再不想办法捅破‘牢笼’，恐怕最后只有慢性死亡一条道路。 这也是当蓝家出问题的时候，其他四家毫不客气将其全部拔起的原因。 本来就在慢慢‘灭亡’，他们不能让蓝家做错事彻底毁了五家，更是想要打开一个‘口子’，让这摊死水重新运转起来。 “只是，你们都没有注意到一点，皇帝忌惮的是什么？是我们的权力和士兵数量吗？不是，是我们的团结，是我们头上还顶着的这个所谓的‘五军护卫军’的称号。 而顶着这个称号的我们，如今会为聚集在一起开会只有四家人？这个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 在场的几位老将军都沉默了下来，五军护卫军的确名号还在，但是这第五军，自关卫北上之后，就彻底名存实亡。 现在的第五军统帅是被几家看好的后辈项云，而项云却没有出现在这场军事会议当中。 不仅仅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牙门将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他只是一个后辈，不是‘五家’的自己人。 “子钧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彻底屈服？让外人插手进来，那五家还是五家吗？这五军护卫军今后还是我们自己人的吗？” “现在已经不是五家了！五军护卫军从来都不是属于我们的，这是属于朝廷，属于秦国的军队！” 侯佳站起身来反驳蓝飞，后者也毫不留情地揭下这最后一块遮羞布，气得侯老爷子满面通红，还是花老将军起身将他安抚着坐下来。 “你蓝飞的意思是要一心向着朝廷，即使以后吃了亏也支持朝廷是吗？” 侯老爷子坐下之后，越想越气，还是将藏在心中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侯叔，咱们口口声声说着为了下一代，但是咱们的下一代年纪都不小了，都是当家做父亲的人。 我不希望他们要像我们一样苦等十年，二十年，这个年纪他们应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老头子我不愿意拖他们的后腿。” “好好好！就独你蓝子钧一人是好人，是善人，是关心下一代的长辈。 我侯元雄今日把话放在这儿，你要是派人去支援那人，今后带着你的兵离开五军县，再也不要回来！” “...蓝某得罪了。” 蓝飞说完这句话之后，头也不回的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站在大帐之外的几家子弟看着这位老将军，神色复杂。 “父亲，我等真的要闹到这一步吗？” 蓝暖走上前担心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五家本是一体，赵家已经没了，如果现在蓝家还要离开，那五家就真的再也不复存在了。 “传我军令，带着咱们的人马走！”蓝飞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但是他下达的命令却已经阐明了他的态度。 “替老夫告诉所有五家子弟，愿意跟随老夫出去求个前程的就和老夫一起走，哪怕死在外面，也比一辈子窝在这一亩三分地要强！”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蓝飞丝毫不理会身后大帐之中传出怒骂声，带着蓝暖向着自家营地的方向走去，留下其他几家的几位小辈互相瞪着眼，不知所措。 轩辕威看着离去的蓝家父子，他记得自己的父亲在北上之前曾经告诫过自己，让自己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跟着蓝家父子行动，他一直都不理解父亲的安排，如今看到蓝家父子的行为，心里似乎有所触动。 “静哥，我家老爷子出了事，轩辕家的一切都被轩辕云公那忘恩负义之辈所掌控。 如今我手下不过剩下三千不到的兵马，我却是不能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替我向侯老将军和花老将军认个错，我必须要去闯出个前程来！” “间先你！若是今日走了，我们就不再是兄弟！” 侯静没有想到今天的议会会发生这种事，看到轩辕威要走，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其拦住。 知晓侯静的武艺，轩辕威自感不是对手，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让他们走！” 第16章 未雨绸缪 “父亲！哎~”听到帐中传出自家老爷子的话，侯静不敢再阻拦轩辕威，只能将他看向一旁，不再理会他。 “抱歉！”轩辕威见此，没有再犹豫，快步离开向着蓝家父子的方向追去。 “父亲，怎会闹得...额如此地步。” 见轩辕威也走了，侯静直接冲入大帐当中，却没有如想象当中看到自家父亲暴怒的样子。 侯老爷子与花老爷子一起，就坐在大帐之中默默地品着茶，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的样子。 “贤侄，我这儿子除了这身蛮力，却是一点头脑没有，将来还希望贤弟多多照顾。” 侯佳看着自己那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儿子，虽然不抱着希望，但是他还是期盼自己的儿子能够在这个时候展现出该有的血性，而不是选择和他一起留在这个‘死地’。 “侯叔客气了。孔问心思单纯，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将来未必没有机会走出这里。” 花杰的话却不是客套，在他看来像是侯静这样的人，反而不会在乎他们这些所谓的‘得失’，将来只需要朝廷的一纸调令，侯静未尝不会为朝廷效力。 他这样的人，反而是上位者最喜欢使用的一把利刃。 “哎~但愿吧。” 两位老爷子一脸感叹，却惹得一旁的候静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只是隐约觉得，似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预先安排好的一样。 “不破不立！”当蓝暧将自己的心中疑问向好友轩辕威提出的时候，后者只给了他一个简单的答案。 五家有向朝廷示好的意思吗？绝对有！否则赵家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只是五家同样有自己的顾虑，就像是朝廷无法相信他们一样，他们也无法相信朝廷。 五家一起进入朝廷的可能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不论当权者是谁，团结了几十年的五家一旦一起进入朝廷，都是一股让上位者无法安心的力量。 朝廷需要五家的力量，但是又要防止五家进入朝廷之后团结在一起形成一股新的势力，那么目前的方法是什么？ 就是秦帝白弭所实行的策略，选五家之一放出来，让被五家结成的‘笼子’能够得到一个出风口。 而因为这个出风口，五家虽然没有完全被盘活，但是依旧得到了一线生机。 只是如果只有一线生机，那么未来五家必定会因为此‘活口’开始内斗，争夺，这与五家的利益不相符。 这是朝廷在当下最适合的方法，既能使用五家的力量，又能给五家在未来埋下不小的祸根。 五家的掌权人都知道这个原因，只是碍于现状，无法做出改变。但是阎苍这封信件，却是给五家打开了另一个口子，太子需要五家的支持。 而这支持呢？ 显然不可能是五家的一起投靠，相比起执政十余载的皇帝白弭，白衍对于五家势力更加担忧，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恐怕他不会选择借助五家的力量，而是在以后继续自己父亲的策略来对付五家。 阎苍没有在信里写上这些，但是他却言明了太子需要五军护卫军出动一部分士兵帮助，事成后必有重谢。 人老成精的几位老爷子嗅出了这当中隐藏的意思，果断上演了一出‘大戏’，从明面上进行分裂，只有五家不是一体，太子才能放心，五家才多了一条活路。 只是这仅仅只是一场戏而已吗？显然不是，无论是演戏还是其他谋划，从蓝家在明面上摆出‘分裂’态度开始，就注定五家已经开始做出了切割。 至少五家所掌握的士兵，五家的族人不会知道他们的谋划，而这种类似于‘背叛’的举动，是绝对不能被留守的几家所接受的。 当蓝家和轩辕家的士兵开始起营离开之时，遭到了其他三家士兵无情的‘唾弃’，‘叛徒’等一系列词语疯狂地向他们涌来。 而自觉愧疚的轩辕和蓝家士兵，也会在默默承受这一切之后，心里埋上疙瘩，五家彻底产生了间隙，再不复以往亲密。 ‘就像是在永州的轩辕云公一样，现在被他所掌握的那支轩辕家的势力，恐怕与我们已经彻底分裂了。’ 轩辕威是一个聪明人，他已经察觉到五家的变化，从赵家被灭那一刻开始，五家所谓的团结就已经开始松动，到了现在这一步，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要走出去，就注定这个所谓的圈子终究有分裂的一刻。 “出发！” 蓝家的一万军队，轩辕家的三千军队，还有一些不愿意困在此地的其他几家的人，整整一万五千士兵离开了这片营地。 蓝飞没有丝毫留恋，连回头的最后一眼也没有，就这么无情地带着人马离开。 “将军，你可知道为何此番左将军会与卫...侯老将军他们闹翻，这五家本是一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这阎将军竟然有此等魔力？” 骑在马背上的马缘看着过来和自己套近乎这位校尉，此人名叫花存，乃是后将军麾下的一名校尉，花家的族人，平时颇受后将军器重。 只是...马缘看向这次其带来的几百人，回想起之前自家将军与自己说得那一切。 原本他还有些不信，现在看着这花存的行为，他倒是已经可以肯定自家将军说得那些话的真实性。 侯家，轩辕家所掌控的军队来‘投奔’他们都可以理解，但是这花家来投奔确实有些不正常。 要知道轻骑将军花南已经出任南州都督，只要愿意，花家的人随时有机会调出这里，到战场上去、 而这次左将军蓝飞打出的口号可是‘跳出牢笼，谋取前程’，这一切都与已经有出路的花家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马缘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花存心里打鼓，莫非对方要借此机会收编其他几家的势力？ 没错，他最先想到的是蓝家想借此机会除掉他们这些各家族人，然后掌控他们手下的军队，从而抹除其他几家的印记。 毕竟一直以来五家一体，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与朝廷政策改变，如今五家分裂已经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想要除掉他们这些领头者，也能够理解。 ‘糟了！我有些太过于想要弄清楚情况，过于冒进了！’ 花存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这有可能误了他们的大事，额头上不停地冒出冷汗，他的手下意识向着腰间的朴刀摸去。 “左右，拿下此人！” “你！”花存想要反抗，只是刚想拔刀，双手就被人从左右紧紧锁住，他看向四周，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就被马缘的人围住，已经无法挣扎。 “将军莫不是想趁机铲除异己...呜~” 花存还想行挑拨之语，却是早已经被人用布堵住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在他被拿下的同时，他带出来那几百人也被蓝家的军队彻底围住，没有一点防备，就被缴了械。 “呵呵~你这厮还真是蠢得可以。” 第17章 背刺 在蓝飞率领大军开拔之时，阎苍和白衍所率领的军队已经进入保秦郡，随着白衍将独属于自己的皇室旗号打出。 附近驻守与巡逻的军队都纷纷过来问候，出于谨慎的缘故，白衍并没有让这些军队加入自己。 毕竟相比起独树一帜的五军护卫军，这些属于皇家的巡逻军队更加无法确定具体成份，冒然让他们加入的话，恐怕容易引起不可预料的后果。 不过白衍还是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关于保定的大体情况，保州最南部的文口郡发生大规模平民暴动，据说是当地官员贪污腐败，苛政杂税致使百姓无法生活。 在之后掀起了一场近五万百姓参与的叛乱，当地郡守商状派遣士兵镇压，引起了百姓的强烈反抗。 因为平叛士兵多数都是由当地的百姓征召而来，对于家乡的父老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这导致官军连战连败，这场暴动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了半个文口郡。 朝廷震惊，秦帝白弭派遣骠骑将军乾弋率两万朝廷精锐南下平叛，并授予乾弋在平叛之后的主政权。 ‘皇帝亲自下达的旨意？’白衍和阎苍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心中的不安。 虽然这场暴动并不小，但是相比起担当‘重任’的乾弋，朝廷明显有更适合的选择，而这个时候将乾弋调走南下平叛，无疑让保定城的太子势力失去了一条臂膀。 “殿下，巡逻队半月才返回保定城一次，如今已超过十日，恐保定城已经出事。” 阎苍拍马上前来到白衍身旁讲述自己的猜测，乾弋这根定海神针被移出保定，阎苍相信保定城的‘乱贼’绝对会借助这个机会动手。 而现在他们一路平平安安进入保秦郡，反而说明保定可能真的出事了。 “元珣莫慌，奋威将军张开，扬威将军张国皆是社稷之臣，必定有所作为。” 白衍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不停地在打鼓，这两位将军他在离开保定城之前还亲自去拜访过。 不得不说两位老将军忠义是可敬的，但是这身体若是真发生大事，恐怕起不到多少作用。 白衍越想心里越没有底，保定城的情况他比阎苍还要更了解，若是真的出事，恐怕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差。 “如今该如何是好？” ”前方马上就要到达望山坪，几年前我曾在此平定五军护卫军之乱，如今此地早已荒芜。可率军于此地等候，待五军护卫军达到。” 阎苍选定在此处会合五军护卫军的将士，就是为了以几年前那次事件来震慑五军护卫军。 不管是左将军蓝飞，还是鹰扬将军轩辕威，五军护卫军中名义上官职比他高的将领多不胜数，他能肯定自己的忠心，却不能搞清楚其他人心里所想。 因此必须给五军护卫军一个下马威，防止他们在关键时刻产生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却是孤疏忽了，一切都仰赖元珣了。” 这个时候白衍反应过来，他之所以能够向五军护卫军求援成功，完全是因为自己太子的身份，而在这时间段，他太子的身份靠的是阎苍率领的这五千精骑。 阎苍的官职要比五军护卫军多数将领低得多，若是与五军护卫军汇合，对方想要夺取阎苍的兵权可谓是易如反掌。 而如果阎苍被架空了，那么自己这个太子是否还拥有话语权。 相比起一直都是太子党的阎苍，五军护卫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不具备确定性。 “必为殿下分忧！殿下请放心，当年某能在望山坪平定五军护卫军之乱，今时也定不叫殿下失望！” 阎苍说这话时十分自信，五军护卫军的战斗力他是十分清楚的，虽然比起一般的秦军士兵要强不少，但是与他手下这支已经经历过战争考验的精锐相比却是完全比不过的。 他有信心，就算是这一万多五军护卫军的士兵有反意，只要他愿意，还是能带太子一起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去。 现下在整个秦国，除了一部分高层，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保定出了问题，就算是保定地区的将领们，多数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因此当看到太子这么快就返回保定，很多官员好奇莫非‘抚军’的工作太子已经完成？ 不过那毕竟是太子，虽然大家心中生疑，但是也不敢多问。 一些正直忠义的官员以及在地方巡查的御史，甚至因为‘怀疑’太子没有尽心完成工作，派人递书谴责。 白衍只能苦笑着一一给这些官员回信，告诉他们自己是因为保定有急事才匆匆赶回。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白衍看清楚了保定周围地区的官员的工作态度，这些能够不畏身份，尽忠职守的官员倒是进入了他的眼底，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在太子大军进入保秦郡之后，保定城的太子一派就收到了消息，只是此刻保定局势混乱，城门被‘歹人’把守，让太子党根本无法将消息传出去。 “丞相，伦述那边传来的消息，具体参与叛乱的人马，身份都已经弄清楚了。” 丞相府记室范术将手中的密信交给王邯，原来贾阮乃是王邯派遣暗中打入敌人内部的奸细，明面上和这些乱臣贼子聚在一起，暗地里是为了摸清这次作乱的叛臣首领具体有哪些。 “长江王白易，禁卫军统帅刘鹫，禁卫军统帅杨颌，广威将军党亮，武库镇守将军卫保，五兵部侍中司马真，客曹从事庄统，保定府都尉鲁堐，太学博士兰磊，五军护卫军第三军校尉花存... 武官势力除了杨家还有箕家的人，文官倒是只有兰家...兰家家主知不知道这件事？” “兰家除了兰磊麾下的人，兰家家主与太学博士兰森麾下都没有动静。” “想来不是不知道，只是选择观望。兰家？真的以为可以凭借以前的富贵一直存在下去吗？” 王邯清楚兰家人的做法，不过是多方押注罢了，出了问题也只是损失兰磊一个儿子而已，若是成了那么兰家未来的富贵可见一斑。 ‘这份名单来的太慢了些要不然二位张将军也不会遭遇毒手！’范术看着眼前的密信，心里却是十分愤怒。 自骠骑将军被派往文口平叛之后，奋威将军张开和扬威将军张国两位老将军就拖着年迈的身子日日夜夜驻守在皇宫内部，防止发生意外。 只是没有想到二位老将军已经十分小心，还是遭受到了来自自己人的背刺。 第18章 会合 广威将军党亮乃是继承其父的官职，任宫廷驻守将军之一，两位张老将军一直将其当做晚辈看待。 却没有想到这党亮狼子野心，加入了这场叛乱，并且直接对二位老将军下黑手。 奋威将军张开被党亮从身后用利刃刺死，扬威将军张国果断拔剑反击，被党亮带着乱军砍死，张国老将军身中十余刀才无力倒下，最后更是痛呼：‘吾已年迈，不能为国除贼，无颜面去见先帝！’ 大呼三声之后，倒地身亡。 贾阮将这密报传出的时候，就连丞相王邯看了都为二位老将军的死流下了眼泪，同时也感叹贾阮的‘无情’，他只要将此消息提前传给二位老将军也许就能避过此祸。 但是这样也会导致一些不明白身份的叛徒继续隐藏下去，最终功亏一篑。 王邯感叹贾阮的心狠，这也是他会选择贾阮打入这个叛军圈子做奸细的原因，只有像贾阮这样的人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至于二位张将军的死，只有未来再对张家后人进行补偿。 “现在一切还不算太晚，最终名单既然已经清楚，那么告诉下面等人，等殿下的大军到来，里应外合迎大军进城。” 原本是要将此事在太子‘抚军’回来之前完成，没有想到出了变故最后还是要靠太子殿下率领的军队才能够获得胜利。 宫中的一切消息都已经被封锁，为了保证太子未来继位的大义，王邯是不可能带领军队进攻皇宫的。 一切只能等太子进入保定之后，才能继续下一步。 “是！” 范术领命离开，只留下王邯一人独自看着窗外的皇宫方向发呆。 长江王白易真的在皇宫里吗？已经完全失去继承权的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联合这些乱臣发动叛乱？ 要知道白易早就失去了人心，即使他最后夺取王位，也得不到秦国官员将领的效忠，甚至有一半以上的秦国人会反对他的继位。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陛下，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这一切的问题，或许只有等待太子回归进入皇宫那一刻才知道。 晚风吹拂，夜已经渐渐黑了下去，桌上的蜡烛照在王邯那张已经有皱纹的脸上，不停摇晃。 ====================== 白衍和阎苍的军队进入保秦郡之后，反而是放慢了脚步，因为一切事情都无法确定，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止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意外。 因为是阎苍率军，各种道具的加持之下，让这五千人从进入保秦郡开始就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姿态。 白衍细细观之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同，秦国的军队在阎苍的带领下或许更强？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在永州府看过常喻麾下的亲军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阎苍在军队统帅这一项，已经远远超出了秦国的将领，甚至可以说是所有将领。 发现这一点之后，白衍反而更加安心，现在有阎苍率军队追随他，对于之后的大事也可放心。 公元二二三年九月初，阎苍和白衍带着五千骑兵进驻望江坪。 阎苍并没有让军队在此修建驻地，他们得到消息，蓝飞带领的军队不用半天时间就能与他们汇合。 阎苍命令大军暂时原地休整，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蓝飞所率领的军队。正午时分，蓝飞率领的军队终于到达离望江坪不足二里地之处。 “让人传信左将军，原地休整，孤亲自过去见他！” 到了此命运的关键时刻，白衍展示出了王者才具有的胆色，因为长时间的行军，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不舒服的地方，连日呕吐不停。 但是在今日，他依旧换上了独属于太子的黑金色服装，准备去迎接这一支军队。 “殿下~” 阎苍看着白衍有些担忧，虽然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计划，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阎苍还是不禁生出担忧。不仅仅是为了白衍，更是为了他自己。 到了现在这一步，不仅是白衍为了皇位压上了一切，他同样为了白衍压上了自己的一切。 “卿放心！孤去也！”白衍说完挥舞着马鞭，带着四名亲卫潇洒地飞奔而去。 “全军整装！听我号令，随时准备攻击！”太子孤身入阵注定是无法预料的，他需要为白衍壮胆，以大军兵锋威逼对面。 “报~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接到传令兵的消息之后，蓝飞就命令军队在原地休整，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当听闻太子过来的消息之后，蓝飞全身大振，整个人瞬间恢复了曾经驰骋沙场的气势。 “诸将！随我晋见太子殿下！” “是！” 这一次蓝飞率军离开，几乎带走了五军护卫军所有的俊杰，有阎苍熟悉的轩辕威、蓝暧、马缘、田刀、张阳几人，也有好多年轻的将官。 可以说在这次五军护卫军整个年轻一代的势力倾巢而出，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太子的身上，与太子这次见面容不得丝毫马虎。 当蓝飞带着十几员将领看到坐在马背上的白衍几人之时，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他带着一众将领来到太子面前倒头就拜下去。 “臣左将军蓝飞，率领五军护卫军第二军，第四军一万四千一百二十人前来，愿为太子殿下效死！” “臣等愿为殿下效死！”十几人的声音在白衍面前响起，虽然他已经亲自见过不少军队，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一支军队才是真正向自己效命的第一支军队。 看着这些年轻有力的脸庞，白衍十分激动，这些人注定是未来为国家，为他狩猎天下的人。 “左将军请起，诸位也请起来！” 白衍跳下马来亲自将蓝飞搀扶起来，看着这位头发早已花白但是依旧风采不减当年的老将，白衍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道：“逢此为难之时，能得诸位将军相助。来日孤登上大位，必不令诸位失望。” “愿为殿下披荆斩棘，征战沙场！” 蓝飞同样一脸激动地看着白衍，没有半分惊讶的样子。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渠道，关于保定朝廷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有着自己的判断。 这次他带着五军护卫军的子弟们出来，就是为了搏一个远大的前程，相比起很多还在观望的人，他们的举动绝对是十分冒险的。 但是这对于五军护卫军来说却是一场不得不进行的赌博，因为‘固步自封’他们已经被皇帝封锁了快二十年，眼下这个机会他们不愿放过。 “好！请左将军命令部队快速整装准备出发，与阎将军所率的部队汇合。” 第19章 密谋 “...是！殿下。” 蓝飞向一旁的儿子蓝暧使了个眼色，后者迅速带人去执行军令。除了几名亲卫之外，所有将领都回到各自所属的军队中执行命令。 “将军，这事有没有搞错？咱们才是人最多的一方，不应该让阎将军来与我们会合吗？” 张阳现下在蓝暧的麾下做事，对于将他‘抛弃’的阎苍，他心里可是有着不小的怨念。 “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们执行就好。” 蓝暧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心中却是也有些不爽。 不论是官职还是情分，阎苍都只能算是他们的后辈，现在让他们率大军主动与阎苍汇合，那么这一支军队未来的主帅，到底是谁？ 军中的将领多数都是这个想法，但是因为太子殿下在军中，他们根本不敢多言。 蓝飞陪着白衍巡视军队，当看到五军护卫军的军貌之时，白衍却是露出了丝丝笑意。 “殿下何故发笑？可是军队中有谁做得不好？” 蓝飞察觉到了白衍的行为，毫不客气地问了出来。 到了这个阶段有些东西他必须主动去争取，那就是之后大军的统帅权。 这关系到之后分配利益的先后，为了这一万多子弟他不能选择退缩。 白衍清楚他心中的想法，笑着回道：“孤之前还觉得飞猿军是秦国最厉害的军队之一呢，今天看到五军护卫军的将士们，那可真是一点都不比飞猿军差呀，孤都忍不住要感叹啦！” “其一？不知除了飞猿军，还有哪支军队能称得上是秦国的强军？” 蓝飞对于白衍将五军护卫军与飞猿军相比，心里很是满意，毕竟他见过飞猿军征战沙场的时代，认为飞猿军乃是秦国最强大的军队。 如今白衍却只说是其一，这让他无法接受。 “阎元珣所率军队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可谓天下强军典范！” “殿下莫要玩笑，阎将军所率之军，乃是从我五军护卫军中分拨而出的一小股力量，纵有沙场磨砺，亦难以与飞猿军相提并论。” 蓝飞对于白衍引用兵书上的句子来形容阎苍率领的军队十分不满。 他承认阎苍有些潜力，但是就这么几年就能带出一支天下强军，他显然是无法相信的。 “左将军稍待片刻，待之后便可亲见分晓。” ===================== 保定城内，此刻已是深夜，除了打更的人，空旷的街道早已经没有了路人的影子。 丞相府中，刚刚处理文公文的王邯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虎口，即使皇宫中出了问题，但是他这个主政的丞相依旧没有停止公务。 从皇帝白弭大病不起之后，朝中的大局就是王邯在处置，就算现在皇帝的‘生死’已经没有了消息，但是这偌大的王朝还是没有停止运转。 “啊！” “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声惨叫声，摇曳的烛火还有兵甲碰撞的声音，王邯盯着这桌上的蜡烛，轻轻揉捏着已经缓和的双手不发一语。 “丞相，外面的刺客已经全部伏诛...皆是死士，无被擒者。” 范术一脸淡定地向王邯禀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刺客来相府行刺。 这三天内他们起码遇到了五波刺客来袭，仅昨天一天就遇到了三波，早已经不足为奇。 “快了，快了。敌人如此没有耐心，竟使出这般卑劣手段，这恰恰表明他们离灭亡已近在咫尺。” 王邯自言自语地说着，似乎是在安抚周围的众人，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而已。 因为城门都被‘乱党’的人把守，因此他们接不到外面的消息。 但是从这几天接连不断地刺杀就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急了，那么太子殿下应该马上就能够返回保定主持大局。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倚仗是什么？为何还没有狗急跳墙？” 王邯心中有两个不解的疑问，其一就是这些乱党的倚仗到底是什么，凭什么认为太子率大军回来之后他们的谋划还能成功。 要知道这些天太子一派的势力和这些乱党在暗中的争斗可从来没有停止过，保定城每一夜都是要死人的。 还有一点就是为何这些乱党还不狗急跳墙，要知道没有皇帝的政令，光靠他们自己也只能稳稳压住城内太子一派的势力。 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随着太子回归，一切隐藏于暗中的小动作都将被曝光，而那个时候他们又拿什么来跟太子斗？ 王邯可不认为这些乱党发动叛乱，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而已。 ================ 车骑将军府中，折冲将军刘鹫面无表情的听着关于‘刺客’再次失手的消息。 他虽然已经料到派遣刺客必定不会成功，但是随着太子和那个人率领的军队离保定越来越近，他的心已经无法再镇定下来。 连续几日派遣刺客袭击丞相府，就是想要赌一把大的。 很明显，他没有那个赌运。 “将军，切不可再将人力部署于丞相府处。王邯此人，老奸巨猾，若要攻破丞相府，人手不足断难成事。” 出声的乃是客曹从事庄统，他现在有些后悔上了这艘处处漏洞的破船。 若不是丞相府那边已经拿到他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证据，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他有些埋怨地将目光看向一旁一脸淡定的兰磊，在被兰磊拉拢之时，他还以为整个兰家都要起来造反。 要知道兰家的门生故吏遍布半个朝廷，若是兰家能够出手，那么起码在朝堂话语权这一块就会被抢下一部分话语权。 而当他响应了了兰磊的号召之后才发现，整个兰家嫡系竟然只有兰磊一人参与进来，兰家其他的人更是像划清界线一般将兰磊赶出了家门。 这位太学博士，能发动的力量除了他这个被忽悠来的客曹从事，竟然只有一些无用的书生。 “兰大人可有高见？” 庄统越想越生气，没有一点犹豫就将皮球踢给了兰磊。 “丞相府那边必须派人前往，若不慎押错，那太子党在保定的势力必将荡然无存。 我已命太学学子向相府呈递奏书，想必会有一些收获。” 兰磊丝毫不在意庄统的话，这完全就是一个蠢货，当初他四处忽悠人的时候，很多聪明的官员都没有选择当场答应而是选择稍后再议。 这些官员在之后一调查就可以发现兰磊话中的虚实，果断选择了拒绝，只有这庄统如同那些愚蠢的太学学子一般热血上脑，简单地忽悠就应承了下来。 兰磊自负乃是天之骄子，如何看得上庄统这样的蠢货。 “兰博士所言甚是，丞相府之地不可停顿，此处乃收益至高之所。 另请司马侍中持续收买五兵部之官员，彼处乃吾等日后之重要助力。鲁都尉亦当如此，压制与收买皆不可辍。” 一个势力中，有人现在能出一份力，也有人未来能够帮上忙。 司马真虽然是五兵部的侍中，但是大权被五兵部尚书掌控，再加上五兵部并没有多是即战力，现在选择下手，不如将其留到将来作用更大。 第20章 天下强军 鲁堐这里反而是他们之中成效最大的，府尹杨邺‘病倒’，整个保定府的班子被鲁堐掌握了近半。。 若不是还有一个叫牛棕的从事拉起了一半的人手与之抗衡，保定府这些官兵都要落入鲁堐的手中。 这会是一股在保定城中不小的力量，只要完全拿下，那么之后他们就有可能出动军队直接袭击各个官员的府邸，所以官职最小的鲁堐反而成为了这其中最重要的人物。 “还请劳烦鲁都尉，我等身家性命全寄托在都尉手中。”刘鹫说完再次对鲁堐叮嘱道。 “将军不必如此，某定不负所托！” 鲁堐对于刘鹫的客气有些惶恐，他乃是刘鹫手下出去的老兵，对于自家这位将军十分佩服。 即使如今掺和到这种‘掉脑袋’的大事之中也没有惧怕，反而刘鹫的客气让他有些不安，之后身子也坐得越发的端正。 夜已深，众人尽皆散去，刘鹫独自一人来到客房，刚才那股子镇定的气势荡然无存。 他在房中来回走动，一直到桌前那人有所反应才停下来看着他。 “先生，现今吾等莫非已无良策？开启武库直捣皇宫，或可博一线生机。白衍即将归来，与彼之大军抗衡，吾实难觅活路。” “将军已做好打算对汝义父下手呼？” 桌旁的人看着他冷冷地问道，刘鹫面色一滞，嘴巴动了许久却是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如今在宫中护卫着皇帝生死的正是他那位义父兼岳父双重身份的车骑将军箕棋，当得知刘鹫等人的行动之后，箕棋只是说了一句‘他只管皇帝的安危，其他不插手。’便带着军队守护在白弭身边。 而如今禁卫军统帅杨颌和广威将军党亮也是在宫中与这位老将对峙，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担心一旦他们将手中的势力分散，这位老将军就会给他们雷霆一击，毕竟箕棋忠诚的只有皇帝一个人。 “宫内动不了，城中又不可闹大，如今只剩下一条路，我想将军不会不明白。” 刘鹫有些无奈地坐下来，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他们的布置太过于草率，提前发动引起了各方注意才会造成的结果。 最让刘鹫无法接受的是被他们‘推’出来的长江王白易，竟然失了锐气，早就已经摆烂。 眼下被架在火上烧，根本不敢露面竖起大旗。刘鹫等人担心白易逃跑，只能将他软禁在自己的王府之内。 这一场叛乱到现在，已经完全面目全非，没有丝毫章法。 “将军再有点耐心，只要太子回来，最后的一切就能见个分晓。”贾阮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狠厉。 ‘还有一人没有揪出来，这个时候可不能选择收网。’ 这一场叛乱，在双方情报不对等的状态下，刘鹫等人乱拳打死老师傅，竟然莫名压了丞相王邯一筹。 若不是有贾阮作为间谍隐藏在其中，王邯说不定真的会被这种不按章法出牌的套路给拴住。 不过这一切隐藏在暗中的‘阴谋’终究都有被揭穿的那一刻，而随着太子大军逼近，这一天已不会远了。 =================== “蓝将军在想什么？” 骑在马背上的蓝暧有些出神，跟在身边的马缘上前来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看到是自己的得意下属，蓝暧没有任何遮掩，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想那日阎元珣之事罢了。” 马缘听到蓝暧的话也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阎将军的确非常人能比。” 犹记得几年前几人同为军中袍泽的时候，明明阎苍还从各种意义上输他们一筹，做事恭敬谨慎。 怎想到短短几年，阎苍不仅在官职上已经超越了他，就连胆略也是不可小看。 马缘回忆起那天两军汇合之时，阎苍率领五千骑兵给了五军护卫军一个极大的震撼。 在极短的时间内，骑兵冲锋并且队伍不乱，兵锋所至更是让他们这些连平叛都没有参与过的军队士兵失了分寸，很多低级军官甚至吓得准备转身逃跑。 那刻之后，阎苍对于五军护卫军的威慑力再次被他们想起来。 在这望江坪，在五军县，多少袍泽因为他倒在了这片土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当阎苍率领军队对他们露出獠牙时，这些士兵脑海中只有浮现阎苍在望江坪与赵岩大杀四方的情景，只有五军县赵家那一具具来不及闭眼的尸体。 他们胆怯了，面对这个今后的‘袍泽’，他们只有胆怯而别无其他。 蓝暧看到得更多，尤其是他从自己父亲嘴里听到太子对于阎苍麾下军队的评价之时，他心里就一直在疑惑，所谓的天下强军到底是什么样。 而当阎苍率领军队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彻底明白了。 声若雷霆，其疾如风，势如洪水，锐不可当。 这是自家老爷子对于阎苍所率军队的评价，甚至在知道这其中有一半不过是从永州府调派的之后，蓝飞神情变得更加落寞。 一支军队看中的不是在安定时期的战斗力，而是在战场上能够展现出来的即战力才是评判强军的标准。 就像是五军护卫军的士兵一样，他们的兵甲要好于阎苍手下的军队，但是为什么在这个场景之下就没有升起战意？是统帅不行吗？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更主要的是五军护卫军已经困守多年，见过血，经历过战争那一批老人早就剩不下多少。 这支军队中多数都是从未经历过战场的‘老兵’，没有开刃的兵器而已。 在同样的条件下，他们根本没有和阎苍手下这支军队一战的能力。 更不用说阎苍还是一个十分善于统帅军队的人，一支战斗力100的军队，到不同的将领手中，因为各种因素，在战场上很可能只能发挥出七成的战斗力，这已经能被称之为精锐了。 而将麾下军队发挥到九成以上战斗力的情况下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强军。 在蓝家父子眼里，阎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军队整合，发挥出的气势已经远远超于五军护卫的士兵，再加上阎苍异于常人的急行军方式，这注定了五军护五军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被阎苍所率的军队吊打的份。 蓝飞是上过战场和晋军战斗的，之前听到北伐击败晋军，他一直都以为是晋国实力衰退，晋军战斗力下降了。 如今看到阎苍率领军队的威势他才真正明白，恐怕不是晋军太弱，而是阎苍统帅下的军队太强了。 第21章 时机已至 明白太子所言非虚之后，蓝飞心中就有了决断，他在第一次军事会议之时主动将自己手中的兵符交出。 虽然相比起此物，五军护卫军的士兵们还是更认他这张老脸，但是当他选择上交兵符的时候，已经说明了，他最终选择服软，放弃了此次主导权的争夺。 白衍在看到蓝暧的行为之时十分满意，到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收服这一支军队。 他拿着兵符将目光看向阎苍，后者并没有选择接过，而是表明兵符就应该在太子手中，由太子下达命令。 虽然白衍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领军，他也不懂得统帅大军，但是阎苍的做法让他十分满意。 他将兵符递给阎苍和蓝飞一人一块，除了两千精锐骑兵充当自己的护卫营，将其余所有骑兵调派给阎苍，让其成为先锋，而蓝飞则负责大军的整体指挥在后压阵。 在分配完任务之后，九月中旬，大军终于进入保定城范围，此刻他们已经能看到那熟悉的城墙。 ps：我给你的你才能拿！——白衍 ======================== 当太子大军出现在保定城范围内时，位于家中的刘鹫马上就收到了消息，他已经枯坐在此好多天，他相信，和太子的交锋，将会是奠定秦国未来的最后一战。 也就是在刘鹫率亲卫出现在保定城头之时，一封书信从保定城发出，送往城外。 坐在车骑将军府邸的贾阮收到消息，终于确定了这一切布局里最后一个隐藏人物。 “来人将此信件交给丞相，同时告诉我们在城内的人，可以动手了！” 如果此时刘鹫在家中，一定会发现为贾阮送信的人乃是他留在家中的心腹。 而贾阮这次卧底在乱党之中，可不仅仅是做个背后军师那么简单，乱党之中被他重新策反的也不在少数。 相比起连面都没有露过一次的长江王白易，还是已经率军回归的太子白衍更加有号召力，在这个时刻很多中立之人都会做出聪明的选择，更何况是这些误入歧途之人。 在刘鹫离开车骑将军府那一刻开始，这偌大的府中已经没有人能够威胁到贾阮，他也无需再隐藏。 随着贾阮信件的发出，当王邯收到消息的时候，位于保定城中所有太子党的终于露出了獠牙。 正在保定府策划下一次死士袭击的庄统还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到来，他身边的一个小队长在收到消息之后，招招手，让所有人出去，这殿中只留下庄统和这位队长两个人。 “必须要加大力度才行，丞相府突破不进去那就换地方，太子府邸，骠骑将军府邸的防备力量应该没有那么多...” 庄统拿着手中的保定城地图开始思索起来，他不是一个纯粹的莽夫，在刘鹫手下之时曾经也做过百夫长，单独指挥过几次攻坚战。 在他想来，与其将力量全部压在不知深浅的丞相府，不如先从其他地方下手。做不到断敌一指，那就伤其十指。 “来人！” “上官，属下在。” “怎么就你一人？不是说过咱们的人这个时候最好留在保定府吗？” 庄统看着眼前的下属，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们还在执行自己之前的命令。 连续几日与牛棕那伙人对抗，已经让他们损失了不少力量。 这个时候庄统希望将手中的有生力量留下，接下来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去支援刘鹫。 “请上官恕罪，小的这就将人喊回来。” “快...罢了，今日应该无事，大军几日内是攻不进保定的。” 庄统原本准备答应，但是仔细思考之后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保定城虽然不是按照堡垒坚城的模式修建，但是作为秦国的都城，城墙高大且坚韧，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想要一日内破城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去将这封信送到车骑将军府，让那位考量一下我这计划如何。” 庄统对于自己的计划还是有些自信，但是贾阮作为刘鹫的幕后军师，自己的想法必须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实施。 “是。”小队长躬身上前接过信件，然后退到一旁，不曾见继续动作。 “嗯？我说的是立刻，你...” 庄统察觉到眼前这人没动静，恼怒地抬起头想要斥责他，却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短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鲜血不停地从胸口冒出来，刺剑的人手上还不停在用力。 “来...来...人...” 庄统的眼神已经模糊，在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老对头牛棕的身影，只是他再想去辨认，已经没有了力气。 “上官，乱贼庄统已经伏诛。” 牛棕进来的时候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庄统皱了皱眉头，此人是个忠义之人也是实干之人，往昔与之相处也算是融洽，怎奈何跟错了人。 “将庄统的心腹全部下狱，其余人手全部散开，看住各主要街道，有敢作乱者杀无赦！” “是！” 保定府府衙中的卫兵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几乎整个保定城的大小事都要由他们负责。 因此在保州府府衙人手最充足的时候一度接近五千人，虽然这几年天下太平，保定局势也稳定了下来，裁撤了一部分人手，但是现如今依旧有超过两千人。 这两千人分散到各个主街口不算多，也就四五人，其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震慑那些在听到动乱之后的宵小之辈。 就算是前世某发达国家，都有零元购事件经常发生，更何况这个封建时代。 心怀叵测之辈只会更多，行为也更加恶劣。 只是现在保定府能用的人手也就那么多，牛棕可以预见在未来的几年内，保定府将要迎来一波招新高潮。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风云变幻，武库方面可以说是最平淡的一个。 作为城中最重要的地方，王邯等人如何不可能在此安排布置。各处开始反击之前，武库是第一个动手的地方。 武库镇守卫保当天刚进入武库值守，就被周围的士兵给绑了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武库已经完全落入了对方的手里。 “封长？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保护太子家眷吗？” 卫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来人竟是太子的家臣封长，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第22章 一个疯子 要知道在他们的计划里，太子府邸遭遇的袭击数量仅次于丞相府，按照他的想法，封长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离开太子府的，更何况还将人手布置到武库当中。 “有淮王殿下坐镇，太子府杀我一人又有何干？” 封长一脸嘲笑地看着卫保，相比起自己，淮王手下的人手更加适合保护太子家眷。 他也在贾阮的秘密安排下，一路避开所有乱党眼线，进入到武库完全接手了此地权力。 “淮王？哈哈哈~” 卫保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等人算漏了淮王这个‘瘸子’，还是其他，封长已经不愿意再看到他的样子，命人将卫保押了下去。 “现在，就等太子殿下进城，一切都会结束的。” ==================== 城中发生的一切城外的大军并不清楚，当太子走进阎苍的营帐之时，对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封未开封的书信。 阎苍看到白衍就来，直接走上前跪下。 “请殿下恕罪！” “哦？” 白衍看着桌上的漆油还完好的信件，再看看眼前跪着的阎苍。 想到自己之前接到的那个消息，‘城中有人暗通阎苍，他就是隐藏在最后的乱党’。 白衍的第一想法就是不相信，但是想到自己将兵权交给了阎苍，后者所率领的军队的风采，还是让白衍不敢放下心来，带人亲自来阎苍营帐中与其见面。 “卿知道那信中写的是什么？” “启禀殿下，臣不知道，但臣猜想这个时候给臣寄来信件的人心怀不轨。” 阎苍有些庆幸自己的警惕，并没有看到信件上所写的‘王家’二字就轻易打开。 这个时候城门已经被乱党掌控，不论是王莹环，还是王家都不可能将信件送出来。 那么这个时候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乱党的人。 阎苍没有急于打开信件，他回想起前世知道的一个故事，马超与韩遂联手抗击曹操之时。 曹操麾下的谋士想了一个歹毒的计划，那就是送了一封经过‘涂改’的信件给韩遂，这件事情恰好被马超撞见，于是二人产生嫌隙，这最终导致马韩二人反目，让曹操轻而易举得了西凉诸地。 阎苍自信自己并不是马超，也相信白衍不会是韩遂。但是这封信无论是何种目的，都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爆炸。 他唯一的做法，就是不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拆开这封信件，而是将其带到太子白衍的营帐内，在白衍面前打开才能洗去身上的一部分嫌疑。 为什么不是全部？因为阎苍看到‘王家’这几个字之时，心里已经在打鼓，那就是这次造反的人中有王家的人，而且还是王家的嫡系。 而他这个王家的女婿，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会在太子心中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这封信件的送到阎苍帐中那一刻，这个狠毒的计策就已经开始了。 而白衍那么快就到来，也证明了阎苍心中的一个猜想，那就是白衍并没有表面上对阎苍那么信任。 皇帝对臣子无法完全信任，这是阎苍能够理解的，也是他在前世看过无数史料之后所认同的人之本性，但是这种不信任不能上升到怀疑和忌惮。 而白衍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阎苍产生忌惮的呢？ 阎苍回想起过去这段时间的相处，或许是在自己的率领之下，这支军队渐渐有了强军的态势那一刻开始。 因为从那时候开始白衍对于自己手下的军队，就已经不再抱着欣赏的目光，而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忌惮。 阎苍相信，自己若是自己打开这封信件，白衍撞见也不会怀疑自己。 但是谁能够保证在以后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白衍还能如从前一般信任自己。若是有一天真的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阎苍又该如何去做？ 他无法预料未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无限放低自己的姿态，打消白衍心中的怀疑。 “卿也算聪明。” 白衍点了点头，绕过阎苍来到桌上将信件拿起，拆开，仔细地观看。 这个时候白衍正背对着阎苍，若是阎苍有反意，那么他绝对能在第一时间直接制住白衍，但是阎苍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清楚，这本就是白衍在试探他。 “王家女，真是不简单啊~”身后传来白衍的感叹声，但是阎苍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作。 这个时候白衍已经转过身，看着地上不曾有多余动作的阎苍，最终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看看这位大秦昭仪给你的信件。” “是！”阎苍站起身来，额头上早已经满是汗水，甲胄里的内衣早就被打湿，他接过手中的信件，手上的汗水将信上的字迹化开。 他却是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这竟是一封与前世一模一样的‘涂改信’，唯一不同的只是他刚才落下去的汗水，污拙了一个并不重要的字。 “王莹瑜...”阎苍看着手中这封信件，也终于清楚这场叛乱最后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他那个妻子的妹妹，一个生下皇子的昭仪。 “杨家，刘家，兰家，甚至长江王，不过都是这女人摆布的一颗棋子。甚至因为她是父皇的女人，后宫之主，连皇帝的命都被她掌握在手中。 只是孤不知道她为何那么自信，孤在这大秦二十年的威望抵不过她一个上位不过五载，皇子刚满一岁的女人。元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阎苍沉默了许久，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王莹瑜相信自己会是那个最后的胜负手？可是为什么？ 他清楚自己和王莹瑜的关系甚至都不如王家，更何况前番处罚王家一个旁支的事情，可是让王家与自己有了嫌隙。 阎苍摇了摇头，他没有想明白王莹瑜的想法，只是最后说了一句：“或许是一个母亲的坚持？” “母亲...的坚持...这个答案孤很满意。” 白衍同样和阎苍一样想不明白王莹瑜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只是当阎苍说出‘母亲的坚持’几个字之时，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些感悟。 王莹瑜或许不想要什么，但是她想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些什么，而一个皇帝的位子，或许是她能给儿子最大的礼物。 “这就是一个疯子。” 阎苍最后给此事盖棺定论，白衍也没有反对。 第23章 除敌 “元珣，待此事平定之后，你就留在孤身边。赵国已经在休养生息，晋国孤相信也同样需要，接下来会是秦国稳定发展最好的时机。” 白衍将目光看向阎苍，后者点头应答，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他明白这已经算是对他的一种警告。 白衍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带着阎苍走出营帐，接下来他们要全心全力应对保定城中的乱党了。 “杀啊！” “打开城门！” “给我守住！”在大军到达保定城不足几百米的时候，保定城城门处已经发生了动乱。 无数隐藏在黑暗之中绑着黄色布带的士兵冲出，冲击城门，而刘鹫刚指挥手下反抗，就有近一半士兵撸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黄布带，挥刀迎向‘自己人’。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刘鹫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城门位置已经被这些‘黄布带’军彻底掌控。 十几个士兵一起用力，最终这坚挺的保定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向它城外的主人展开了怀抱。 “全军随我进城！” 左将军蓝飞率领着军队正冲在第一线。 在左将军蓝飞的带领之下，大军开始从城门口进入保定城。 城门处虽然还有乱党在抵抗，但是随着加入的人手越来越多，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 白衍带着身后的阎苍等人进入城中，发现在城门之上还有一撮十分稳固的乱党在抵抗着士兵的进攻。 他们竖着两个硕大的盾牌，上面已经扎满了箭，像是一个长了倒刺的刺猬一般。 身前十余名绑着黄布带的秦军士兵想要上前，被一身着将领服装的中年汉子一刀接着一刀砍飞。 一时间，竟拿不下此处。 “那边是谁还在抵抗？” 白衍皱了皱眉头，虽然靠着人命一定能够冲破那层防御，但是他不愿意手下的士兵将不必要的生命浪费在那个地方。 阎苍一直跟在白衍身后，他先锋官的位子已经从手上交出，这个时候无论白衍是否真的信任他，他都不可能再单独率军冲锋。 听到白衍问话，他立刻将目光看向那里，仔细辨认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启禀太子殿下，那人应该是乱党刘鹫。” “哦？倒是遇到一个脑袋不清醒的。” “阎元珣！是你吗？可敢与某家一战？勿坐那缩头乌龟！” 隔着老远刘鹫仿佛长了顺风耳一般，听到阎苍的声音，他从盾牌之后露出脸来，看着骑在马背上的阎苍大喊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期盼之色。 “咻！”一道利箭从他耳旁闪过，他却是依旧露着脸看着阎苍，眼中似乎只有其一人。 “殿下，臣请命亲手斩了此贼！”阎苍本就心情不太舒服，现在遇到从前的‘老对手’，怎么可能忍得住心头怒火。 “哦？卿与此人有仇？卿多久可胜？” 白衍看阎苍这样子，没有了往昔镇定，知道他应该是为之前那封信件的事情恼火，也可能还有其他。 白衍没有阻止他，能够在这个时候将心头的怒火全部发泄，反而是一件好事。 “三十回合之内，必斩之！”阎苍翻身下马，拔出腰间‘太阿剑’，一步步向着城门之上走去。 刘鹫看到阎苍走上来，眼中重新燃起战意，他推开身前举着大盾的士兵，提着带血的长刀来到城门之上最空旷的地方。 一秦军百夫长见此，还想上前斩杀其立功，只是几个回合就被刘鹫击退。 想要再做些什么，这个时候阎苍却已经来到了城门之上。 “都退开！此人是本将军的！” 周围的秦军士兵见此，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众人形成一个圈子，将二人围在当中。 “某听闻你在北边连续三次击败晋军，十分佩服。 说到底，你做到了很多某今生没有机会做的事情，大丈夫就当驰骋沙场，报国杀敌！” 刘鹫看着眼前的故人，其实他心里早就没有了对阎苍的怨恨。 他是一个纯粹的武人，虽然骄傲，但是他更佩服那些比他更加厉害的人，阎苍就成为了其中之一。 “若真要报效国家，你就不应当掀起这场杀戮，这些倒在地上的大秦男儿们，本可以为了国家出力，还不是死在这场无意义的叛乱里！” 阎苍此刻心头的怒火已经慢慢消去，严格说来他与刘鹫的冲突本就不严重，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早就忘记了曾经的往事。 他看着眼前的人，心头更多的是可惜，明明是一位想要驰骋沙场的将军，最后竟然会死于一场可笑的内斗当中。 “某虽有错，但是唯独不想让你来可怜！看刀！” 刘鹫看着阎苍眼中露出的神色，心中一震，再次提起一口气挥刀向着阎苍砍杀。 阎苍的速度很快，在刘鹫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一道寒光就刺向他的胸口。 刘鹫见状只能收力暴退，但是依旧被长剑在胸口开了一道口子，胸前的甲胃已经刺穿，鲜血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已力竭，吾正是体力充沛之时，杀你不用三十个回合。” 阎苍摇了摇头，他亲眼见过刘鹫的武艺，大概估算起码在七十点左右，而现在刘鹫的动作已经有些迟钝，就算呼吸节奏都是错的，已经是穷途之末。 “那就来杀了我！” 刘鹫大怒，大喝一声再次向阎苍袭来。 一刀刀砍向阎苍，却被后者轻易地躲开，见此，刘鹫气得满脸通红，手上挥舞的力气更大，但是刀法早已经乱套，看上去没有丝毫美感。 “不要躲！” “想死，我就成全你。” 阎苍见刘鹫的样子，知道其内心已经完全乱了，他不再躲闪而是迎着刘鹫的刀侧身一刺。 直接就刺中了刘鹫的腹部，然后快速抽出长剑，再次刺中刘鹫的胸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如同在跳舞一般，优美，迅速且高效。 “族兄，汝观阎将军的武艺比之你如何？” 远处白衍见刘鹫倒在地上，眼神微缩，这位车骑将军的义子他还是有所耳闻，在军中也算是一名悍将。 如今不到十个回合阎苍就将其斩杀，无疑给了白衍不小的冲击。 “回殿下，应与某家差不多，不过某不擅长马战。”白濂想了想，对着白衍回答道。 刘鹫一开始出刀就感觉动作有些僵硬，他也清楚对方在城头鏖战许久，早已经是没有多少力气。 他自问在相同的情况下斩杀刘鹫不会比阎苍多用几个回合，区别只是他的剑法没有阎苍那么优美罢了。 白衍点了点头，白濂的武艺他了解，不算是他身边最厉害的人，却是皇室宗族当中对他最为忠心之人。白濂是白弭让白衍亲自选定的飞猿军下一代统帅，飞猿军本就是山地强军，不善于马战也能理解。 第24章 叛党的疯狂 “殿下，幸不辱命！” 阎苍来到白衍身前请命，刘鹫倒下那一刻眼中的解脱之色他也看到了。 对方不过是想要借他之手有一个体面的死法罢了，阎苍虽然成全了他，但是心底却对其愚蠢的做法不敢苟同。 这一场内斗注定要有无数无辜之人为其流血牺牲，无论是这些乱党的家人，还是这些什么都不清楚的士兵，他们的死是刘鹫这样的人亲手造成的，他可怜同样也可恨。 “进城！” 刘鹫战死之后，剩余的十几名残存的乱党也尽皆被斩杀。太子带人来到城中中心街道的时候，丞相王邯已经率领着一众官员在此地等候。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沸沸扬扬的声音响起，看着这跪倒在地的一大片朝臣。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太子党派的官员，几乎所有的朝臣都来到了此处。看来众人已经明白了此刻的形势，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诸位请起。丞相，目前情况如何？” 白衍看着眼前众人并没有多么激动，在享受过万余人的膜拜之后，他已经对这种感觉有点免疫，现在他更关心的还是保定城的情况。 “回太子殿下话，城中各处乱党已经清理干净，为首几人的家眷均已被押送大牢。只是皇宫之中车骑将军依旧与乱党在对峙，不见其动作。” “哼！到了这个时候还弄不清自己的职责！” 在白衍看来，箕棋在这个时候依旧保持什么也不做的行为是十分愚蠢的。 如果说在其义子刘鹫作乱之时他还可以以皇帝安危来推卸责任，那么这个时候大势已经完全倾斜还依旧不作为，就是猪油蒙了心，看不清现实。 “三品以下官员回去各司其职，等待下一步通知。其余三品以上臣子都随孤进宫，斩杀乱党！” “是！” 在白衍等人的保护下，太子带着一众大臣浩浩荡荡的进入皇宫。 沿途各门都没有遭到阻拦，皇宫各处的看守看上去依旧在工作，似乎根本不知道这宫里宫外发生的事。 阎苍一直都保持着警惕，前世看过的所有历史告诉他，很多当权者就是因为在迈向最后一步的时候因为松懈最终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保证胜利究竟属于哪一方。 “殿下，前面就是宣武门，当谨慎。”走到进入内宫的最后一道门前，王邯突然出声拦住了白衍一行人。 走到这里，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内宫早在叛乱开始的时候就与外面断了消息。 箕棋方面没有传出斩杀乱党的消息，那么如果乱党有埋伏，这宣武门后偌大的广场就是最后的机会 “孤知道。”白衍看着眼前的宣武门深吸了一口气，宫中禁卫军近万人，车骑将军箕棋身为禁卫军总管，有调动所有禁卫军的权力。 如刘鹫，杨颌这样的分部统领，平时调动的人手也不会低于千人。 广威将军党亮，奋威将军张开和扬威将军张国，这三人被调往宫中之时，手上调动的人马是按照分部统领来计算的。 在张开张国二位老将军被党亮所杀之后，也就是说在箕棋无作为的情况下，乱党手中起码有不低于四千禁卫军在手中。 “元珣！”白衍在进宫的时候还是选择让阎苍来率领军队，整个玄武门之后的广场上能容纳超过两万人，而若是想要在此处展开进攻，那么己方起码动用的人手不能低于五千。 “末将在！” “...蓝将军，轩辕将军！”白衍看了阎苍一眼，再次喊了两个个名字，鹰扬将军轩辕威，中护将军蓝暧同时站出来等候命令。 “你三人率兵六千，以蓝将军为首，打开城门，随时做好进攻准备！” “末将领命！” 三人开始整顿军队，甲胄兵器尽皆装备，这一折腾又是近一刻钟的时间。宣武门之后安静地像是一滩死水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蓝暧，轩辕威，阎苍三人看着这一点点打开的城门，心中丝毫不敢懈怠。 皇宫内宫之中，皇帝白弭的寝宫之外，车骑将军箕棋就站在这里，握着腰间未拔出的长剑剑柄出神地注视着宣武门的方向。 他好似一座石雕一般，脸上身上没有丝毫动作，就这样注视着那个方向，耳边还回响着女眷和孩童的抽泣之声。 “陛下，微臣即将完成这最后的使命。” ==================== 宣武门被打开，三位将军一马当先带着士兵冲了进去，这偌大的广场上，正面对着他们的敌军只有...不到两千人？ 三人对视一眼，中护将军蓝暧拍马上前看着对面那张年轻的脸庞，大喝道：“叛贼杨颌，汝祸害父兄，残杀同僚，图谋造反，罪大恶极！ 如今天兵已至，还不束手就擒！党公寿这个逆贼呢？又藏身在何处？” “哈哈~哈哈哈哈~”杨颌坐在马背上看着对面的众人放声大笑，提起手中带血的长剑指着蓝暧等人，眼中除了疯狂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 “党亮这个小人，以为杀了两位张老将军还能投降？这等卑鄙之人自然是已经死在我的剑下。” 杨颌指了指他身前马下的尸体，蓝暧等人仔细观看，依稀能看出是党亮的身形。 “既然如此，还不速速下马受缚，能免遭皮肉之苦！” 蓝暧不知道这些乱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杨颌身边那些眼神呆滞，已经没有了战意的禁卫军，他知道对方应该已经没有后手。 “吾之剑，斩天地不公，斩奸臣逆贼，死在某剑下之人没有一个无辜的！” 杨颌回想起病死在病榻上的父亲，被自己软禁多日妄图逃跑被自己一剑刺死的兄长杨颌，还有那出‘馊主意’而被自己派人重点关照的丞相府从事周湘... 还有就是已经死在草原上的弟弟杨时，所有的一切，该死之人，愚昧之人，都已经被杀了个干净。 “但是怎奈何这天地不仁，这世间还有如你们这般污浊之辈，无法尽皆扫清！白衍！” “大胆逆贼！竟敢直呼太子殿下之名！” 白濂站出来挡住白衍的身子，却是被白衍一把推开，他将目光看向对面的杨时，这个人比刘鹫还要疯狂，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正常人，白衍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理性。 “这皇帝的位置你不配坐，这天下所有的人都不配！” “逆贼休要猖狂！全军随我进攻！” 蓝暧见杨颌越说越离谱，不愿再听见此大逆不道之言，直接振臂一呼，身后的军队向着对面冲了过去。 第25章 诏书 “跑啊！跑啊！” “我不要做叛贼！我不要！” 杨颌身后的禁卫军军队见蓝暧带人冲杀过来，还未交手就已经四散而逃，就连杨颌身边的亲卫也都产生了恐惧，握刀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随我杀！”待对面冲杀过来已不足二十步，杨颌终于动了，他举着手中的长剑，纵马狂奔而出。 身后零零散散不过几人跟随，有些士兵正冲锋着见身边没有袍泽皆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自家阵中已超过半数人放下了手中兵器跪在地上请降。 “杀！” “今日就是你的末日！” 杨颌挥舞着长剑，身前几名骑兵冲杀过来，他挡住一刀，又挡住一戟，但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一名骑兵砍掉了一只胳膊，手中的长剑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他没有痛喊，挥舞着左臂似乎还想要再次反击。又是一刀砍过来，他的另一只手臂也打着璇儿飞了出去。 “死！” 轩辕威手中马槊刺出，将杨颌扎了一个透心凉，后者被轩辕威手中的马槊直接扎穿，张大嘴巴挣扎了几下，最终捶下了脑袋，彻底失去了生气。 而这个时候，蓝暧和阎苍才骑着马慢慢赶了过来。 “杨颌已死！速速投降！” 轩辕威给了蓝暧和阎苍两人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用力挑起马背上的杨颌想要劝降敌军，却发现己方的骑兵早已将这些乱军团团围住，而他们早就跪倒了一大片。 “这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解决了这些乱党，太子带着阎苍等人进入内宫。当看到镇守在皇帝寝宫门口的箕棋等人之时，白衍神色一震。 “臣车骑将军箕棋见过太子殿下！” 不待白衍走近，箕棋就主动对着白衍跪下行礼，蓝暧等人都警惕地看着箕棋，毕竟他的义子作乱被杀，箕棋已经成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车骑将军，以刘鹫为首的乱党已伏诛，向孤报告这宫内的情况。” 白衍丝毫没有隐瞒，直接挑明刘鹫的死，看着无论是身形还是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的箕棋，白衍心里有一股怒火却憋在胸口难以发泄。 “此事容后老臣再向殿下禀告，陛下已经...” “父皇！父皇！” 听到箕棋的话白衍神色一变，哀嚎着向着皇帝的寝宫内走去，阎苍等人见状一边跟上，一边防范着箕棋，后者却是依旧是那副神情，并没有跟着众人进去，而是守在殿外。 “诸位在外守候！” 白衍红着眼双眼进入宫殿，只一眼就将殿内所有的环境都给收入眼底，发现除了御医和几位皇帝近身的侍从，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人在。 白衍命令众人守在宫殿外面，自己则是向着病榻走过去。 “父皇！儿臣来迟了！” 白衍刚刚跪下，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看着病榻上进气少出气多的白弭，脸上满是悲色。 “殿下，陛下已经三日不曾进食，呜呜呜~昨日清醒过一会儿之后，多是昏迷状态。” 皇帝身边的贴身侍从上前在白衍的耳边说道，算是将白弭的近况尽数交代清楚。 “父皇啊~”白衍又是一声哀嚎，转过身用袖子抹眼泪之际却是看着这身边的侍从问道：“父皇昏迷前可有交代。” “禀太子殿下，陛下昏迷前曾单独召见车骑将军。” 白衍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怪不得箕棋在他面前如此镇定，原来是有所依照。 想到这里，白衍暗自使了个眼色让这宦官出去将这事告诉外面的人，自己则是依旧跪在白弭面前尽孝。 这侍从也是个聪明人，主动向白衍交代就是为了搏一个前程，如今见白衍的眼色，哪不清楚其想法，连忙告退悄悄出了寝宫。 蓝暧，轩辕威，阎苍三人带着数十士兵镇守在寝宫外，左将军蓝飞维持大军纪律在皇宫外并没有进来，马缘等人则是带着士兵清剿宫中乱党余孽，他们必须尽快掌控整个皇宫，以免发生意外。 三人虽不曾言语，但是目光都时不时瞥向站立不动的箕棋，在太子殿下没有亲口下令之前，箕棋的身份还是一个问号。 就在这时，三人见到从寝宫之中走出一个侍从，阎苍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莫不是太子殿下有吩咐，侍者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阎苍从怀里悄悄递出一两金子，这侍从见状眼睛都亮了，阎苍心里暗自鄙夷，但是面上却是十分恭敬。 侍从本就为了投靠太子有所求，如今又得了钱财，哪里还会矜持，将殿中与白衍所说的话尽皆告诉阎苍，而后又溜进了殿中。 阎苍到底经验不足，不知道太子命此人出来传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与蓝，轩辕二人碰头，将刚才侍从所说全部告诉了两人。 “不管殿下是何意思，若是陛下有诏书也应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中。” 蓝暧到底是年纪大见识广，太子让人传话肯定不是让他们向箕棋询问那么简单。后者自他们来就一直是一副冰冷样子，现在又可能掌握着皇帝留下的诏书，他们不能选择无动于衷。 “车骑将军！”想到这里，三人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一起向着箕棋走了过来。 蓝暧主动与箕棋搭话，轩辕威与阎苍二人分别站在其两边，三人瞬间成了一个三角将箕棋牢牢围在正中间。 “三位将军有何事？” 三人的官职都要比箕棋低上太多，只是到了如今这一步，箕棋也算是看明白形势的发展，不敢托大，对三人的态度也算是有了变化。 “吾等三人有要事询问，不知道陛下此前可有交代给车骑将军您？” “这...” 听了蓝暧的话，箕棋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三人见他这个样子，知道皇帝必定留下了诏书。 “将军莫要自误！” 蓝暧见箕棋脸色变化，却不见半分行动，瞬间就变了脸，一旁的轩辕威与阎苍二人见状也不自觉地向前了一步。 “此乃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将军当知道此乃大事，容不得半点差池！” “陛下的确有留下诏书。” 箕棋见三人动作，心知再坚持下去恐怕自己会有性命之忧，他原本是想等白衍亲自来问再拿出诏书，这样也能给自己的一个体面，但是如今的情况，却是没有按照他所想的剧本发展。 第26章 白弭殡天 ‘果然有诏书！’ 三人都是一喜，一旁的阎苍更是激动，他暗自放开扶在剑柄上的手对着箕棋道：“还请将军将诏书取出，我等当呈交给太子殿下。” 箕棋转头看向阎苍，望着这个曾经被自己看中的人才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心底却是有些不爽，硬气地回答道：“陛下让我在其驾崩之后再拿出，却是不敢交与三位将军。” “老将军莫非要造反？” 蓝暧见这个时候箕棋还敢拿捏态度，心里早就已是不爽，他伸手摸向腰间长剑，却是已经起了动手的心思。 几人围着箕棋，一时间场面陷入紧张的气氛，周围的士兵见此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瞬间双方就会动手。 “尔等在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丞相王邯带着大臣也到了，见蓝暧三人围着箕棋，也是吃了一惊。 本以为是乱党还没有彻底清除，但是看清几人的神色又不像是有情况，连忙出声制止。 “丞相。” 三位将军见到王邯到此，连忙出声行礼，一旁的箕棋虽然品级不比王邯低多少，但是也是主动点头示意。 “究竟是何事？” 王邯将目光看向阎苍，相比起蓝暧和轩辕威，身为太子党的阎苍更得王邯信任。 阎苍来到王邯身边，也没有隐瞒，将关于陛下有诏书留下，并且就在车骑将军箕棋手中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邯听罢，也是眼前一亮，提前做的准备到底有了用处。 “将军既然有陛下诏书，何不将其交给在下？ 太子殿下就在里面，在场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大臣，秦国大位必不会落入小人之手，吾必不会私自打开，将军应该相信吾的为人。” 听了王邯这话，待看到其身边的一众大臣已经对于自己有些防范，他们选择这个时候进宫，已经表明了想要投靠太子的意思。 如今箕棋却拿着圣旨不肯交出，这无疑让众人产生了怀疑的心思，对箕棋产生了不满。 “丞相贤能，乃社稷之臣，交与丞相某有何不放心。” 王邯一拉一打之间就将众人对自己的态度转为敌视，箕棋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拿捏下去，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只能无奈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王邯伸手将其接过，微微打开一个口子，看到里面的黄色，已经确定这的确是一份圣旨，随即对着箕棋点了点头，不再有其它动作。 蓝暧和轩辕威见王邯并没有检查圣旨内容，心里暗自着急，他们将目光看向阎苍，后者却是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邯是在场之中最希望太子白衍接替大位之人，他没有检查圣旨，必定有自己的打算。 安抚了两人的情绪之后，一众人皆是老老实实守在外面。 “父皇！父皇！” “陛下殡天啦！” 没有多长时间寝宫内就传出了太子白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随着侍从的一声大喊，守在外面的一众大臣和士兵们全部都面朝寝宫的方向跪下。 “陛下~” 公元二二三年九月末，秦国皇帝白弭于寝宫内驾崩，享年43岁。 帝留有诏书曰： ‘朕本贵胄之身，蒙先帝青眼及众大臣拥立，方登秦国皇位。 在位之时，未曾有丝毫懈怠，心系民生，推行仁政。 然上苍不明，致伪晋渐强，非但不思归还疆土，负荆请罪，反倒纠结重兵屡屡侵犯我秦国边境。 江州之战，大破敌军十万，令晋国十余载不敢再犯我秦国。百姓由此安居乐业。 三次北伐，击碎晋国妄图亡我大秦之野心，三军将士用命，杀敌逾十万，收复故土千里，晋国自此再无南下之力。朕深以为憾，在位十余载，未能统一天下，重振我大秦雄风。 今朕自觉天命将至，太子衍自幼聪颖，在先帝及朕膝下皆受良好教导，众臣敬服，百姓拥戴，实乃有为之明君。 朕行将辞世，特将皇位正式传于太子衍，以丞相邯、大将军棋、大宗正奂三人为辅政大臣，望太子与众臣齐心协力，统一天下，重振我大秦雄风，如此，朕在九泉之下亦可安心。 钦此~’ 王邯将手中的圣旨念完，看着眼前一众人，与后方的阎苍几人对视一眼，随即众人皆起身面向太子白衍，跪拜道：“请太子天下荣登大位，兴我河山！” “孤才寡德薄，万不可担此大任！” 白衍虽心里暗喜，但是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与此同时他心里已经在盘算待自己上位之后，眼前这些臣子该如何嘉奖。 “请太子殿下登基！” 众臣又是一请，白衍看着白弭留给自己的辅政大臣，除了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丞相王邯，箕棋和白奂都是之后被直接提上来的。 箕棋还好说，有其义子刘鹫作乱一事，箕棋身上就完全有了把柄，此人性格固执，行得乃是孤臣之道，如今义子已死，更是再无顾忌，倒是一个平衡朝局不错的人选。 “万不可再说此事。”白衍再次拒绝。 大宗正白奂，这位严格来说算是秦烈帝白羽的胞弟，这些年来一直任宗正之位，负责管理皇室宗亲，将其提为大宗正倒算是合理。 宗室子弟一直都是秦国最大的中立派，今后要好好思考如何运用这支力量。 “请太子殿下可怜我等，为天下万民，当登大位！” 最后就是代表白衍自己势力的以王邯为首的丞相派，在自己荣登大位之后，所谓的太子一派将和丞相一派完全切割。 这么多年来的相处，白衍知道王邯的心思，他不是一个有野心之辈，但是也不能完全算是纯粹的帝党，如同箕棋这样的。 王邯的想法更多得是将天下大势，将与国有利放在第一位，这并没有错。 但是白衍登上大位之后，他的看法就不能只是单纯的为民为国着想，他必须平衡朝中各方势力，将国家代表的士民之间的一碗水给端平。 纯粹为了国家百姓那样的人是圣人，而不可能是皇帝。 “孤虽有不足，但是为天下万民，大秦之复兴基业，当出一份力！” 三请之后，白衍终于在众人的拥戴之下坐上属于皇帝的宝座。接下来就是为先帝出殡服丧，讨论封号年号，册封群臣。 因为发生了叛党之事，白衍登位进行得十分仓促，一切正式的仪式要待重新选定吉日之后再进行。 左将军蓝暧率五军护卫军将士暂时接管保定城防，丞相王邯带人主政保定府诸事，宫内的一切由大将军箕棋进行整理，大宗正白奂则是去安排未来白衍正式登基之事。 一众大臣皆有安排之后，尽皆告退，阎苍原本也想趁此机会归家一趟，王家参与作乱恐怕不会有好结果，他必须将此事告诉家人。 第27章 表演 “元珣先留下。” 就在这个时候白衍先出声将阎苍留在宫中，一众大臣看其的眼神都十分羡慕，知道阎苍千里护送白衍进保定登位，乃是从龙之功，现在白衍将其留下，可见其十分得宠。 这些大臣仔细地看着阎苍，似乎要记住这位即将成为皇帝心腹的年轻臣子。 只有少数知晓王莹瑜才是背后叛乱主谋的大臣们没有对阎苍抱有羡慕，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同情和审视。 阎苍心里暗自叫苦，他当然明白白衍这个时候将他留下是为了什么，绝对是因为王莹瑜的事情。 “你随孤来。” “是！” 白衍带着阎苍来到后宫，这个时候随着白弭去世的消息公布，每一座宫殿中都传来妃子的哭泣声。 她们似乎已经预见自己未来的命运，更多的是为自己今后即将失去的荣华富贵哭泣。 “没有家世背景，没有子嗣的妃子，孤都打算将其送出宫去找个好人家安顿了，这皇宫到底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将她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殿下仁慈。” 白弭的后宫人数不下百人，算是近几百年各朝各代皇帝中比较‘好色’的，然而除了一些世家贵族为了自身利益送给皇帝的妃子之外，有超过八成都是没有什么身份背景。 将这些人养在宫中很显然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况且当新帝登基之后，这些失去宠爱的玩物，已经落得人尽可欺的地步，还不如放出宫去。 至于那些有背景的贵族妃子夫人，则是由他们所在的世家进行选择是否将其接回。 不过一般没有子嗣的都会被家族接回去，一位皇帝的妃子，世家出身的小姐，还是有二次联姻的作用。 白弭虽然妃子美人近百，但是因为早年过于荒淫，泄了元阳，再加上身体多病，三十岁之后就很少有子嗣留下。 现下有皇子皇女在膝下的妃子不足十人，其中就有这位名义上的后宫之主。 “到了。” 白衍带着阎苍在一没有丝毫哭泣声的宫殿前面停下，‘昭仪殿’，这就是阎苍那位野心不小的小姨子王莹瑜的寝宫。 “你在这里候着。” 出乎阎苍意料的白衍并没有要求其跟着一起进去，但是联想到里面的女人是这场叛乱的幕后黑手，阎苍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白衍注意安全。 “殿下，请带着我的佩剑进去，要小心那个女人。” 阎苍将手中的太阿剑双手递给白衍，后者并没有接，而是深深看了阎苍一眼，然后说了一句‘不必了’就走了进去。 阎苍将宝剑收回，却是担心地看着白衍的背影，他将身子移到宫殿窗口的位置，以预防发生不测。 白衍一走进来就只看到两个人，一个是身着白色孝服的王莹瑜，还有一人就是被她抱在怀里，白弭的孩子，十四皇子白寿。 白衍注视着这个女人，她的脸上似乎只有对孩子的疼惜，对于走进来的白衍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父皇刚刚驾崩了。” 听到这话的王莹瑜身子一滞，她站起身来将怀中的孩子放在一旁的小床上，然后走到白衍面前跪下。 “请殿下责罚。” 她身上的衣服显得十分宽大，隐隐可以从胸口的位置看到一抹白色，生过孩子又不用亲子哺乳的女人，看上去异常的丰满，再加上这一身孝服，显得格外的诱人。 只是眼前的一切只会让白衍的内心更加冰冷，他不会忘记这一路以来的担惊受怕，每个夜晚他都很难入睡，更是无数次梦见自己在夺位之战中失败被人押送到菜市口处斩的情形。 王莹瑜的现在的作为，在他眼里除了另有图谋，没有起到丝毫诱惑的作用。 “一句责罚？你倒是说得轻巧？”白衍冷笑一声背过身去盯着窗外隐隐约约的人影，心下却是安稳了不少。 “这保定城内战死的大秦将士们，可是一句简单的责罚就能接受的！” “太子殿下~” 王莹瑜跪倒在地上抓住白衍的大腿，哭泣着哀声道：“家国大事与我一弱女子有何关系，妾身不知道什么乱党叛党的，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念在你这刚满岁的皇弟面上饶妾身一命。” “无耻！可笑！” 白衍转过身看着眼前这女人还在演戏，心里越是升腾起怒火，杨颌，刘鹫也好，白易，花存也罢，这些人虽然有野心，但是若没有人在后面怂恿，他们也绝对没有勇气跳出来造反。 尤其是看着死在阎苍剑下的刘鹫，那人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期望，这场争夺皇位的闹剧，一开始不过就是这个女人花言巧语才引起的。 而就为了这一出‘美人计’，就要赔上那么多将士的性命，这只会让白衍觉得恶心。 “你若是能果断一些，做错事有自己的承担，孤还愿意对王家网开一面，现在看来，呵呵~” 王莹瑜听了这话，却是止住了哭声，她站起身来擦掉脸上的泪水，回到小床旁边看着床榻上睡得正香甜的儿子，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声。 “殿下要比你的父皇更强，心更硬。若是往日妾身对陛下这样，他早就一切都答应妾身了。” “哼！” “殿下可知，陛下是知道妾身的心思的，但是他并没有阻止？” 王莹瑜此言一出，站在窗外的阎苍心中就是一紧，这话无疑是挑拨太子和皇帝的关系，以阎苍对白衍的了解，不论真假，恐怕都在白衍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住口！妖言惑众！” 白衍盯着王莹瑜，神情越发愤怒起来，这个女人真的像是一个疯子一样，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殿下既然不愿意留妾身一条活路，岂不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何又不让妾身继续说下去？” 王莹瑜看着白衍的神情面带嘲笑，这俩父子看似不同，其实性子却多是多疑的，她不知道先帝白羽是不是这样，但是这白家两父子，却是不像他们表现得那样真诚。 “你真以为孤不敢杀你？” 白衍看王莹瑜这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心头怒火再也忍不住，他看了一眼这阴险毒辣的夫人，又将目光看向小床之上那幼小的孩子，眼神却是越发狠辣起来。 “不要！殿下不要！孩子是无辜的！” 察觉到白衍的动作，却是将王莹瑜给吓了一跳，她连忙起身护住自己的孩子，让其消失在白衍的目光之中。 这是她此生唯一的寄托，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按大秦新法，造反叛国者夷三族，皇室宗亲也不可避免。” “不！不要！求殿下饶恕，求殿下饶恕！” 王莹瑜听到此话，却是彻底破了防，她再度跪倒在白衍身前乞求，脑袋不停地磕在地上，很快就破皮血流了一地， “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请殿下念在皇子还小的份上，放过他。” “还在表演，孤已经看腻了。” 第28章 处置 白衍却是根本不听她的言语，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殿下开恩！殿下开恩！” 王莹瑜又是撕心裂肺的抓着白衍的大腿哀嚎，这一次白衍却是毫不客气地将其一脚踢开，没有再选择怜香惜玉。 王莹瑜并没有放弃挣扎，她冲到小床上一把将床榻上的孩子抱起，来到白衍的身前。 “殿下你可以收养皇儿为义子，待殿下有子嗣了，给他封个王侯，不！做个富家翁就够了。” 白衍看着眼前刚刚睁开睡眼的孩子，那可爱的模样，不知怎么想到自己几年前病逝的孩子，心头却是一下子软了下来。 “哇~哇~哇~” 只是被母亲这一系列动作吵醒的白寿，在看到眼前陌生的男人之时，却是一下子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将沉浸在舐犊之情的白衍完全惊醒，他看着这与自己过世的孩子完全不同样貌的婴儿，再看到一旁王莹瑜脸上的喜悦，却是一下子大怒起来。 “险些中你这毒妇的奸计，竟然利用一个父亲的感情，玩弄人心在你手里竟是如此娴熟得可怕！” 白衍举起这孩童就要摔下去，但是忽然间愣了一下，又一把将其放到王莹瑜怀中，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他好似逃跑一般冲出这间‘昭仪殿’。 身后的王莹瑜却是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她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又变成了一副慈母的样子，只是这一切都被躲在窗外的阎苍看了个正着。 ‘这女人太过于阴险，确实不能留下。’ 阎苍看着王莹瑜脸上神色的变换，他的直觉告诉他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王莹瑜的一种手段罢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所展现的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即使这种母爱很伟大，但是在阎苍眼中却是只看到了其中的城府。 待看到白衍走出宫殿之时，他毫不犹豫地走到白衍身旁道：“请殿下勿要中此女奸计，当立即除之。” 经历了刚才的一切，白衍此刻心头已经平定了下来，他知道阎苍在窗外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希望阎苍能够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卿准备如何做？” “斩草除根。” 阎苍毫不留情地吐出这四个字，白衍见他的神色不似作伪，面上闪过一抹同情之色，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交给卿去办吧。” “是！” 阎苍从白衍身旁走过，拔出腰中的长剑慢慢进入殿中。 “殿下。”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白衍身旁，来人正是白衍的贴身护卫白濂，后者手中拿着一长柄重锤，看造型却是和阎苍麾下蛟鳄军所用有些相似，与金准的武器十分相像。 “等着。” “是。” 阎苍慢慢走进殿中，王莹瑜察觉到又有人进来，当看到手中提着长剑的阎苍之时，面色却是一下子就白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是个心狠的。” 她嘴里喃喃着，抱着婴儿的双臂却越发紧了起来。 “你当知道，从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开始，就注定有今天的下场。” “你也是个铁石心肠！你为何不按照我信中所写的那样去做？” 王莹瑜看着阎苍，心下却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下场，她的声音有些撕裂，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不甘心。 “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过。” 这里阎苍确实说谎了，信就放在他桌子上，虽然他不是第一个打开的，但是后来白衍递给他，他也看了，那信中除去被涂改的部分，能够连贯起来的通篇只有一句话。 ‘他已经怀疑你了，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阎苍更加对面前的王莹瑜心生忌惮，若是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说不定真的会因为这封信做些什么，只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是吗？我就说，我就说，我的计策不可能失败的。” 王莹瑜听了阎苍这话，以为阎苍真的谨慎到如此地步，不敢打开那封信件。 回想起阎苍往日的作为，她觉得自己这个姐夫是真的有可能做出这件事。 “我到底是看错了你，也看错了他。” 王莹瑜说着，像是用尽全身最后一道力气，她一把向着阎苍冲了过去，后者并没有闪避，锋利的长剑一下子将王莹瑜给扎了个透。 阎苍扶着她的身子慢慢蹲了下来，后者眼中闪过一抹乞求之色。 “保护好我的皇儿，让他好好活下去。若是我姐姐知道你伤害了他，一定会伤心的。” 到了最后一刻，她还在行那玩弄人心之举。 只是阎苍的内心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他对着王莹瑜摇了摇头，后者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最后还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哇~哇~哇~” 像是母子连心一般，当王莹瑜死去，本来被她再次哄睡的孩子再次大哭起来。 阎苍没有白衍那种作为父亲的慈祥，历来他就是个心狠的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将孩子抱起放在小床上，丝毫没有不理会这孩子的哭声。 “要怪就怪你的母亲吧，生在这个时代就是这么不幸。” 一道寒光闪过，桌上的蜡烛被打翻在地上，很快就顺着这床榻烧了起来。 “里面着火了！” 白濂看着殿中闪烁的火光，眼里冒出一抹狠色，在白衍的示意下，他带着早就埋伏在周围的士兵开始堵住所有的出口，以防有人走脱。 火势渐渐开始变大，才看到阎苍从里面走了出来，长剑上还在流淌的鲜血诉说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殿下，幸不辱命，乱党已伏诛！” 阎苍将手中的长剑放在地上，跪下向白衍汇报。 后者却是一把直接将他扶了起来，脸上满是悲痛地说道：“昭仪王氏，性贤德良善，因父皇薨逝，心神骤乱，失手碰落宫内火烛。火势凶猛，王氏与十四皇子皆殁于殿中。” “是！” 白衍这话算是给今日之事定了性，从另一方面也说明白衍不愿意将王莹瑜参与谋反的事情公布出去，算是饶过了王家一命。 只是白衍放过了王家，阎苍却不能当做没有这回事发生一样，那埋伏在昭仪殿附近的人手他早就有所察觉，他知道这位太子可不是一个心软的。 “臣会劝告王家交出与叛党有关系之人，从今以后，王家放弃整个保定城的所有生意。” 此事是翻页了，但是王家不能不付出代价。 自古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情就像是书本一样，有时会翻过去，但也会有翻回来的可能。 阎苍必须将事情一步做到位，他不愿意再承受因为王家带给他的麻烦，别人做错事不能一直要他自己来付出代价。 “好。卿今日也是辛苦了，快些回家与家人团聚吧。” “谢殿下！臣告退！” 阎苍收起宝剑，大步走出后宫，他的脚步并不慢，这身后似乎有洪水猛兽一般，让他根本不敢回头。 第29章 家人 “殿下，没有人跑出来。” 白衍盯着这已经烧了近半的‘昭仪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快命人救火！孤的亲弟弟还在里面！” 阎苍出了皇宫便直接向着王家的方向赶去，一路上维持治安的士兵们见到他都立刻向他打招呼。 毕竟他们都知道太子已经正式接替大位，这位太子殿下眼前的红人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只是阎苍已经没有心思与他们打招呼，他快马加鞭来到王家门口，如同所有的世家一样，在今日的纷争之中，王家也选择紧闭大门，就连平时看门的护卫都没有安排在外面。 “砰砰砰！” “谁啊？” “我！阎苍！” “是姑爷来了，姑爷请进，我立刻去通知老爷。” “王管家，不用了，你将叔父喊出来，我与他说几句话就走。” “...好的。姑爷，稍等。” 看着管家进去喊人，阎苍此刻的心情算是彻底平复了下来，这个时候他才回想起自己这一路都是一个人，连身边的亲卫都忘记带了。 “真是凶险。” 他拿下手臂上的护甲，用早就被汗水浸透的袖子擦了一把脸，拿下来一看，上面却全是已经半干的褐色血液。 “我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样子？” 回想起这一路走出官都是满脸鲜血的样子，那些向自己打招呼的士兵估计也都吓坏了。 阎苍再次举起右手用袖子擦脸，只是袖子上已经红了大片，脸上的血液还不见擦干净。 “元珣，你这是...” 王拯来到门口看到满脸血迹的阎苍也是吓了一跳，但是仔细看，却是发现这些血都不是阎苍的，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阎苍将刚才与太子所说的话尽数交代给王拯，对方再三点头之后，阎苍才放心离开。 王拯看着阎苍离去的背影，想到这些天保定城发生的所有事情，还有那封从宫里寄出来的信件。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莹环，你比你妹妹要有福气~” =============== 走在返家的路上，阎苍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个包袱，如今事情算是解决完了，接下来他也能安定一段时间。 白衍将他留在保定城，说实在阎苍心里没有失望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其后白衍对于他的多番试探，真以为他就是个不懂政治斗争的将军吗？ 开玩笑，前世那么多宫斗，朝廷剧，小说都是白看的。 当皇帝和当太子完全是两个概念，当太子的时候肯定需要党羽和你和和气气的，但是当上了皇帝，那么真正需要的就是一碗水端平，需要孤臣，不完美的臣子。 没有沾上王莹瑜与侄子的血，他能走得出皇宫？阎苍可不这么认为，白衍是个多疑又心狠的，真的不下手，恐怕自己今生难有出头之日。 阎苍知道今天的一切结束之后，虽然王莹瑜的事情被压了下来，但是上层的一些官员还是会知道一些内幕。 而他阎苍手刃小姨子，烧死亲外甥这种事是不可能瞒得住的，这么一个污点落在这些官员的眼中会被无限放大。 今后想要借着自己与太子的关系攀附自己的官员，心里都得好好掂量掂量，是否愿意投靠这么一个连自己亲人都下得去死手的上司。 他成为了一个不完美有污点的臣子，这种事情要比什么贪财好色要更遭人忌惮。 但是这注定会在白衍的眼中成为一个‘不错’的把柄，谁当权阎苍只需要讨好谁就够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经此一件事，起码在别人看来，他已经彻底沦为未来的‘帝党’。 这也是阎苍和白衍都愿意看到的结果。 逃过一‘劫’之后，阎苍算是彻底卸下了心中的防备，现在他急需要回到家中，投入亲人的怀抱里好好抒发一下心中不如意。 只是他不知道，随着他回到家里，一个更大的麻烦终将埋下。 “老爷回来了！” 阎家的下人早就得到了阎苍亲兵的通知，与此同时在外想寻找阎苍的亲兵们也发现了自家将军，将他迎回阎府。 当阎苍来到阎府门口，所有的家人都守在外面向他问候。 “恭迎侯爷归家。” 等在外面的不仅有阎苍的妻子王莹环和儿子阎易，包括五弟阎良，几位嫂嫂以及侄女侄儿都在。 看着久违的亲人阎苍一时间竟有些热泪盈眶，强压下这份感情之后他才上前将亲人都一一扶起来。 “嫂子们这样实在是折煞我了，若是没有几位嫂嫂也没有我阎苍的今日，都是一家人何必行此大礼。” 几位嫂子如今年纪也不小，因为平时没什么事，都是在后院晒太阳，现在看着身形都有些富态。 听到阎苍的话，长嫂阎范氏更是忍不住抹眼泪，毕竟她是最清楚阎苍身份变化的，对于这位小叔子能够亲近她们也是十分感动。 “这是阎瑶吧，几年不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可有喜欢的才俊，若是没有，可要让你叔母好好帮你张罗张罗。” 阎家一家的基因都不算差，几位嫂子也都是中上之姿。 已经十五岁的阎瑶可以说是继承了他们两家的所有优点，在阎苍看来出落得十分不错。 “叔父过奖了...” 阎瑶听到自家叔父的话也是十分害羞，和阎苍问好之后就躲到自家母亲身后不敢露头。 知道自家叔父已经是今非昔比，她心里同时暗暗也在期待着什么。 “叔...叔...父。” 阎苍来到阎远的身旁，自家这位自小痴呆呆痴聋哑的侄子还是老样子，已经十七岁的他看着要比一般人瘦小不少。 三嫂已经在后面偷偷抹泪，阎苍看着一脸天真的阎远内心有些复杂。 得到系统之后，他曾试过诱导阎远向他拜师，这样也能通过系统增加他的属性，让阎远成长。 只是很可惜虽然阎远有五岁小孩的智力，但是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拜师，阎苍多番尝试无果之后，也只能放弃。 “远儿放心，将来只要叔父活着，就不会少了你一口吃的。” 阎苍这话同时也是对着三嫂的承诺，阎远这个样子，即使如今阎苍已经身为侯爷，估计也难为他找到一个真心愿意照顾他一辈子的人，还不如将其养在身边，起码下人们会因为自己的存在对他好些。 “远儿，还不谢谢叔父。” 三嫂听了这话，拉着阎远就要向阎苍跪下，后者也是连忙拦住他们，好生安慰一番。 “哥！” 十六岁的阎良，已经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年，相比起刚进入保定城之时的幼稚，阎苍可以看到他身上的变化。 第30章 家事 “阎良（16岁，成长极限至18岁）武力：22 外交：50 内政：55 智力：65 人事：50 军事：24” “做得不错，继续努力。” “谢谢兄长！” “侯爷。” 阎苍看着比印象中消瘦了不少的妻子，心中有一万句话要讲，但是碍于那么多人，最终还是汇成了一句最简单的问候。 “辛苦你了，操持这个家。” “这是妾身的责任，不觉得辛苦。” 王莹环看着阎苍，虽然才短短一年不见，但是这一年发生的一切让她仿佛经历了一生一般。 尤其是当看到丈夫只是一个人回府之后，想起自己妹妹之前的那些话，她眼中的神色仿佛黯淡了几分。 忙碌了一整天，还没有进食，阎苍也顾不得探究王莹环的心事，招待整个家族的人一起用餐。 这是自他离开之时就定下的规矩，每一个家人远行而归，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的一起吃个团圆饭。 席间自有侍女将阎易给带了出来，已经快三岁的阎易已经开始明事，乖乖吃饭的同时将一桌的长辈都逗得好不开心。 阎苍看着自家儿子已经有了几分懂事的模样，心里藏着已久的想法却是又冒了出来。 ‘若是从现在就开始培养他的话，等到自己这个岁数应该有一项属性能够轻易突破九十吧。’ 阎苍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有了打算，身旁的王莹环看着自己的丈夫还有儿子，却是一脸沉默，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家宴过后，众人各自返回自己的屋内，阎苍命侍女将儿子带下去照顾，和王莹环开始返回卧房。 虽然在长平县短暂停留的时候得到过一次‘补给’，但是今天他的心情不是太好，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想要发出来，和妻子的房事在他看来也许是个不错的方式。 只是当他领着妻子回到房中，却没有在妻子眼中看到丝毫情动的神色，反而是一脸忧愁。 阎苍虽然已经几月没有尝过‘味’，但是还是暂时压制住自己的情感，看着王莹环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告诉为夫，看看为夫能不能替你解决。” 阎苍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没有多想，在他看来自成亲以来，王莹环一直都是扮演了一个贤惠持家的妻子的角色，想必不会有什么太过离谱的请求。 “既然夫君问了，妾身也就不藏了。夫君此次可有进宫，为何只有夫君一个人回府？” 王莹环看着阎苍善解人意的样子，最终还是将藏在心里的话吐露出来。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妹妹王莹瑜有不好的想法，毕竟在前一段时间王莹瑜还经常出宫来家里找她，言谈之中谈及得都是一些拉拢之语，想要两家更加亲近。 王莹环本就是聪明人，察觉到妹妹的不对劲后，果断选择了拒绝，甚至还出言警告王莹瑜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想要的是天下一统，而不是多少权力。 一开始王莹瑜不相信，还向她透露了自己的一些比较危险的想法，这让王莹环更是害怕，直接表明要与王莹瑜断绝关系，还会让整个王家与其划清界限。 看到王莹环的态度坚决之后，王莹瑜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言谈之中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那么只求保佑自己的儿子一命，并且告诉王莹环等阎苍回保定那一天... “如果姐夫带着寿儿一起回来，那么我也就心安了。若是只是姐夫一人回来，姐姐！我这个做妹妹的永远不会原谅你们，我会在地下一直看着你们！” 想到王莹瑜那个时候的神情，就让王莹环感到恐惧。 她从来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妹妹会变成那样一个人，但是她清楚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恐怕自己的妹妹和侄子都已经不在人世。 不论王莹瑜想做什么，但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是无辜的。她也是做母亲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会因为一些事情而受到牵连。 王莹瑜想做的事情，王莹环心中有了猜测，但是她却不敢写信告诉自己的丈夫。 一是因为当时的阎苍还在秦州作战，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在太子和亲情面前，他会做出最果断的决定。 就在王莹环犹犹豫豫之时，北伐战争结束，太子北上，城中也发生了动乱。 王莹环这个时候想要写信告知阎苍，早就已经晚了。 回想起王莹瑜那日的言语，她时常被噩梦惊醒，有自己一家因为王莹瑜而受牵连的梦，但是更多的还是看到自己的丈夫亲自杀了自己的妹妹和侄子，这让她感到十分害怕。 因此当看到阎苍那么快返回保定，并且一个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她又想起了那日妹妹告诉她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阎苍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从王莹环的神情之中可以判断出王莹环必定也是知道了叛乱的具体事情。 他心里有些恼怒，觉得这一切都是王莹瑜那个蛇蝎般的女人安排的，告诉自己的妻子一些事情，即使死了也不愿意消停。 “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王家没有被波及。” 听了丈夫的话，聪明如王莹环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本来忧愁的思绪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豆大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那可是她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如今没了，怎能让她不伤心。还有自己那刚满一岁的侄儿，就像几年前的阎易一样可爱，但是怎么转眼就都没了呢？ ‘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有什么错~’ 阎苍看着不断落泪的妻子，心里既烦躁又怜惜，他走到王莹环面前，用手将其脸上的眼泪擦干，双手用力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本本分分的做人，就不会有烦恼。做错了事情，哪能不受到惩罚呢？” 王莹环靠在阎苍的怀里，听着耳旁响起的话语，心中却是万分后悔，若是自己当初早点将王莹瑜的事情告诉丈夫，会不会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很多。 即使被打入冷宫，或者贬为庶人，只要阎家，王家还在，她们母子二人就能够活下去。 ‘我会在下面看着你们！’ 耳边似乎再次回响起王莹瑜说过的话语，带着万分的希冀，她对着自己丈夫心脏的位置缓缓开口。 “她们母子的死，应该和夫君没有关系吧...”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王莹环耳朵里的心跳声没有半分变化，但是她却知道了自己丈夫的答案。 “...我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第31章 整顿家风 王莹环的心瞬间一片冰冷，阎苍的胸口瞬间被泪水打湿，二人还是刚才那拥抱的样子，但是阎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多了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隔阂。 阎苍最终没有留在卧房里和王莹环进行夫妻之事，看着自己妻子那副样子，王莹瑜死在自己剑下不甘的样子就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哪里还有心思再进行房事，一个人来到书房暂时睡下。 “要将袭人她们尽快接回来。” 阎苍现在心里唯一想到的事情只有这一件，无论如何，他的手里已经沾染了妻族的鲜血，从旁支，到小姨子，到侄子。 或许换一个时代，能有人理解他这种大义灭亲的想法。 但是在这个时代，夫妻一体，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阎苍与王莹环的结合，阎家与王家的利益相交，就是要让他们在一起成长。 而阎苍一系列大义灭亲的行为，可以说是彻底将阎家和王家的关系降到了最冰点。 妻子王莹环作为中间人，也是有苦难言。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是那么简单说说而已，又有几个妻子能够完全为了丈夫而不顾自己的娘家呢？ 阎苍能够理解王莹环的想法，只是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相信这个时代任何一个男人，家庭支柱在那种情况之下都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做法，回到家中也不会因为妻子的态度而心生愧疚。 只是他终究还是带着前世的一些理念，即使已经在这个时代被战争冲得七零八落，但是他还是愿意抱着前世的观念生活，只有那样才能证明，他的存在一直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在书房睡了一宿的阎苍第二日心情肉眼可见的不是太好，因为白衍的登基仪式还需要准备，他目前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只能暂时在家中闲赋。 前来为他梳洗着装的下人显然也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侯爷和侯爷夫人争吵，这种主人家的大事一分一毫都会引起这些下人的心思，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这位侯爷的霉头。 只是有懂得审时度势的，也就有不开眼的存在。 阎苍想见自己的儿子，洗漱结束后没有用早饭就往自己儿子的房间走。 只是还没进去，迎面就撞上一三十多岁的妇人，后者颧骨高、脸皮薄、嘴唇薄，眼小鼻尖，一看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 ‘此人是谁？’ 阎苍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对这个妇人十分不满，于是停下了脚步。 “参见侯爷。” 这妇人显然没有想到这昨天才归家的侯爷会起得那么早，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在下人服侍阎易穿衣之时出去找点吃食，如今突然撞见阎苍，属实吓了一跳。 要知道按照侯府的规矩，下人都是在主人用完餐之后才能吃饭，虽然她仗着小侯爷奶娘的身份经常不遵守规矩，但是这要是被主人家逮了个正着，那有什么身份也是白搭。 没错，这位妇人正是阎易的奶娘秦氏，其生产之后奶水充足在附近都是有名的。 被王莹环听闻之后请到侯府来替刚刚出生的阎易喂奶，不知道这秦氏使了什么手段，让阎易对其十分依赖。 阎易断奶之后，秦氏并没有因此离开，还因为奶娘的身份做了阎易房里的伺候婆子，就连家里的丈夫，都因此进了侯府做事，好不威风。 “你是何人？” 阎苍对秦氏的长相十分不满，又加上昨日受的气还没消下去，自然不会给秦氏什么好脸色。 “妇人乃是小侯爷的奶娘。” 秦氏自然也知道这院里昨日发生的事情，阎侯爷心情并不好，自是不敢得罪。 “哦？奶娘？吾儿已断奶多日，还留在府中，想必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阎苍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让秦氏摸不准阎苍的心思，但是回想起昨日自家侯爷似乎与夫人行房事未成，秦氏心底一下子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侯爷依赖我，夫人心善，怜我这老妇人，将妇人一家留在府中做事。” 只见她挺了挺丰满的胸脯，小心翼翼地看着阎苍，见后者没有什么动作，胆子更是大了起来。 她伸手微微将自己的衣物拉开一个口子，露出胸前白花花的一大片，对着阎苍开始抛媚眼。 “妇人自成年后胸脯就不小，如今刚生三胎，奶水自然是十分充足~” 阎苍前世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见这长相尖酸刻薄的妇人仗着一对大西瓜就开始对自己发浪，心下却是已经对此人生了不满。 “你可要让人来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秦氏初始没有反应过来，又将衣领拉开一些，隐约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的其它颜色，其又开始向阎苍抛媚眼，只是这一眼，却是吓得她险些魂飞魄散。 只见阎苍的脸上已经不是刚才的不耐烦，而是满脸严肃之色，因为长时间在军中的缘故，身上的威严感也越发加重。 此时从眼神中透露出来，这没见过此等大人物的秦氏如何招架得住。 只是一眼，就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显得越发狼狈。 “秦妈妈你这是...见过侯爷。” 屋里的侍女们听到外面的声响连忙走出来，看到跌坐在阎苍眼前的秦氏却是吓了一大跳，眼见侯爷神色不好，连忙也跪下行礼。 “这秦氏，平日在公子房中表现如何？” “这...”侍女们本还心有犹豫，此刻见阎苍神色威严，好似一尊神佛一般，自是不敢再替其遮掩。 于是纷纷开口，将这秦氏在小侯爷房中的举动一五一十说出来，不仅仅是不按规矩行事，就连贪墨侯府的东西都不在少数。 “其心不正，吾果然没有看错人。” 阎苍前世就是试探人心的高手，这一世在潜移默化的政治斗争之中，自然是更上一层。他自信自己的第一感觉绝对不会出错，虽然看不出好人，但是坏人却是一看一个准。 “将这秦氏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让其将贪墨府中所有的物品给我还回来，有多少与其有关的人全部撵出去！” “是！侯爷！” 侍女们不敢耽搁，连忙去喊护卫来将秦氏带走，秦氏被阎苍震慑，早就失了分寸，此刻已不敢有丝毫反抗。 第32章 与阎文的见面(感谢黄色强光的1张催更符) 阎苍走进房中，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经洗漱完毕，上前为其将衣领抹平，轻轻捏了捏他可爱的小脸。 “父亲，秦妈妈可是犯了什么错，请父亲不要责罚她，儿子很喜欢她讲的故事。” 阎易继承了阎苍和王莹环的基因，自然是个聪明的，才不到三岁，已经能分辨出一些喜欢与讨厌，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惩罚秦妈妈，只是向阎苍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没什么事。你秦妈妈家里有事，回去探亲去了，今后有其他人来给虎头讲故事。” “哦。” 阎易也不知道阎苍说的是啥意思，只要以后还有人给他讲故事，其他也就不在乎了。 陪着自家儿子用完早饭，这期间王莹环一直没有露面，阎苍不知道她是在与自己怄气，还是心底依旧在为亲人的死亡伤心。 他自觉自己并没有做错，也不愿意去主动哄妻子，而是将心思放在家事的处理上面。 随着管家王老爷子和下人们被全部召集在一起，阎苍让侍女将自己的儿子带下去，开始对他们进行家训。 府里的下人超过五十人，都知道早上秦氏的事情，如今亲眼近距离看到自家侯爷，其神情严肃，不怒自威，让一些没有见过阎苍的下人都心生恐惧，不敢与之对视。 “以前本侯没有时间回来，不知道这府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现在本侯有一段时间会留在府中，因此...” 下人们听到他的话，都吓了一跳，这位侯爷今后要留在保定城，那么他们可不敢再有什么逾越的举动。 这个世道，在侯府做下人，要比他们自己出去求生活要舒服得多，多些规矩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夫人，侯爷看来还在生气，夫人不主动去与他和解吗？” 香雯见自家夫人就躲在一旁偷看，替其感到担心，毕竟阎苍现在整顿家事，重新订立规矩，那么说明阎苍对之前王莹环管家的方法感到不满。 再加上夫妻二人昨日闹了别扭，这让香雯十分替自家夫人感到担心，毕竟她这个王家出身的侍女对王家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自家已经与王家闹僵，若是这个时候再失了侯爷的宠爱，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他想要管家就让他去管吧，我看他也就是三分钟热度，最后还是要将事情丢给我来负责。” 经过了昨天一天的思考，王莹环心中的悲伤算是消去了不少，看着自家夫君在管理家事，她心里还是十分开心的。 毕竟听到阎苍所说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会留在保定城，这让她知道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与阎苍修复关系。 “今天本侯说的事，你们最好都给我记在心里，若是他日再有犯，就不要怪本侯不念及往日情面。 今后，这个府中，有功赏，有错就罚。 不管你是哪家来的，借得是谁的关系，这是我阎某人的府邸，都要按我的规矩来办！” “是！谨遵侯爷吩咐！” 王莹环看着阎苍的表演结束，心下却是知道自己这位夫君的心肠真是比石头还要坚硬。 他可以为了好友，亲人出头，但是同样也会因为下人或者远亲犯错而严惩。 在他的世界观里似乎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的熟人，他能容忍你的错误，能为你愤而拔刀； 另一种就是陌生人，他不会姑息你任何的失误，只要你做错了事情，他会毫不犹豫给你两刀。 越与阎苍相处，王莹环就越明白，只有在阎苍的心里有了一定的位置，他才会把你记在心中，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情感奉献给你。 反之，一个所谓的远亲，皇宫里面也好，还是王家那些也罢，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过客罢了。 “他这般做法，以后还是要我来做好人。” 王莹环摇了摇头，阎苍的行为太过于不近情面，她只能待阎苍的兴致结束之后，再来做这个好人。 其实王莹环没有猜错，在警告了下人们一番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管家的兴趣。 虽然注定要在保定蹉跎一段时间，但是他相信白衍一定还会对自己有新的任命下来。 毕竟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就算不能上战场，去练兵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知道自己不会有多少时间插手家事，这也是他这次发那么大的火的主要原因。 他要做的就是把一个底线和上限全部给定下来，至于之后怎么平衡这个东西，那么就是妻子王莹环需要做的事情，毕竟这是她在这个家里的责任。 他唯一没有说错的一点，就是若是再发现坏规矩的事情出现，他是绝对不会轻饶。 一个奶娘而已，都敢占着身份对主人行勾引之事，这实在是太过于不像话了，家风整顿是必须进行的事情。 将下人们解散之后，阎苍回到房中，得知王莹环已经前往王家，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但是他知道昨天交代给王家的事情，必须尽快有一个结果。 而王莹环显然是去处理这件事阎府方面的最佳人选，因此他也只能默认王莹环的行为，虽然在他看来这并不能算作王莹环的责任。 “对了，阎安那小子应该在，让他吃过午饭后来见我。” 想到内外之分，阎苍也猛然想起自己的便宜徒弟之一阎文应该在保定城，毕竟他与阎文之间的关系只是口头上的，还没有得到系统的认定。 远在永州的那几位徒弟他都不准备将其喊回来，毕竟元关一线是自己的基本盘。 白衍已经承诺保留他现有的兵权和官职，那么他必须保证元关、长平县以及洛门关的军事人马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 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阎安，毕竟就没有亲自教导过多长时间，但是在他看来阎安的实力是完全足够独挡一面的，自己要做的就是保证他的忠心的情况下为其加点就够了。 这次被留在保定，阎苍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规划，那就是全力教导在保定的两个徒弟，阎文，以及弟弟阎良，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收弟子，那就真的要看缘分了。 毕竟在以前就被上面警告过，现在还没弄清楚白衍对此事的看法，他也不愿意冒然行事。 午饭刚刚用完不久，阎文就已经来到府门前请求拜访。 其实不用阎苍相招，他自己原本也打算来拜访阎苍一趟。毕竟是自己‘素未蒙面’的师父，现在又兼着阎家在外面的一些活计，不亲自来拜访实在不应该。 “学生阎文，阎问前，拜见老师。” 第33章 大秦新帝 只是一眼，阎苍就对阎文心生好感。 其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身上虽有若有若无的傲气，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没有显得突兀，还越发得平和起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这是个天生的领导者苗子。’ 阎苍看着阎文，心底有了大概地判断。在简单地询问了阎文的课业之后，他对于这个‘徒弟’越发满意起来。 在阎苍看来，阎文有点像弱化版的石滔，富有韬略，但是已经被磨平了棱角，相较于心思有些深沉的阎安，阎文显得更加质朴一些。 从他还未褪去的少年青涩，阎苍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前世的模样。 “为师对你十分满意，今日正式行过拜师礼之后，以后每日这个时间你都可来府上，由我亲自教导你知识。” “谢师父！” 阎苍对阎文十分满意，也定了要亲自教导他的想法。 阎文在儒学方面的知识在阎苍看来已经足够，欠缺得只是一些吏法和术数方面的教导，至于武艺，那要之后亲自检验才能知道。 ‘阎文（20岁，成长极限至24岁）武力：66 外交：75 内政：79 智力：81 人事：65 军事：74，剩余加点属性5’ 阎苍在家中教徒的日子不过半旬，很快关于叛党的最终处罚就落实了下来。 ============ 原禁卫军统帅杨颌已死，所牵连的不过是那些跟着他作乱的杨家亲卫。 杨颌之兄杨邺被其软禁所害，其父杨沼也因此病逝。 杨家的叛乱说到底只是杨颌一人所为，牵连不到其他杨家人身上。 其妻氏金妍，也在杨颌射杀相府从事周湘之时弄清楚，就是一个形式婚姻，说到底还是秦国方面对不起这位五岳道蛮族前首领。 朝廷对杨家略作安抚，倒也没有责怪其他人。 原禁卫军统帅刘鹫已死，其妻子刘箕氏被判处没收全部家产，其子嗣永不录用。 之所以能够免除死刑也是因为大将军箕棋在其中周旋的原因，他虽然为人刻板，但是还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因为刘鹫的错误而被杀。 这其中箕棋与白衍的谈判内容，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除了这两家，其他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长江王白易作为‘主要’的叛贼首脑，被赐予三尺白绫，其死后一家被贬为庶人。 广威将军党亮，武库镇守将军卫保，五兵部侍中司马真，客曹从事庄统，保定府都尉鲁堐，五军护卫军第三军校尉花存，这几位的家里基本都是被夷了三族。 一时间几家近千人被拖到菜市口斩首，算是让这个保定城的秦人见识到了这位即将登位的新帝的狠厉。 城中有异心者纷纷沉寂下来，不敢再有想法。 最后就是太学博士兰磊，这位靠着家族关系当上博士的兰家子弟，在见到大事不妙之后，果断撒丫子逃跑。 秦军将整个兰家翻过来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此人，兰家老爷子‘不得已’联合兰家的门生故吏开始在朝堂为自家辩护。 最终朝廷只能暂退一步，给兰磊下了一个永久有效的通缉令，兰家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所以明面上，暗地里该有的惩罚结束之后，就是为已经成为先帝的白弭下葬。 由太子和相府共议，为白弭定了谥号为‘神安’，算是一个不小的谥号。 同时为了表示对秦国建国皇帝白羽的追思，又为这位秦烈帝加了一字，追谥为‘昭烈’。 这些事做完之后，总算迎来了最后的戏码。 公元二二三年十月初五，大秦新帝白衍正式登基，定年号‘承佑’。 白衍登基之后，正式确定了秦国未来的政策，这位一开始站在‘北伐’派的皇帝并没有再次选择这条道路。 而是继续维持白弭在位时的大方针政策，以和平发展为主，防守反击为辅。 同时命令南、永二州加强对于秦国运河的修建，将原本十年的工期缩短到八年之内。 随着这一方针的确定，也预示着秦国在大运河完工之前，恐怕再无北伐的意思。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晋、赵两国的具体消息传来之后，尤其是关于晋国秦州的叛乱，让阎苍知道之后气得直接在家中挥剑砍断好几棵花树。 这是一次能够彻底收复秦州领土的机会，而因为这次叛乱彻底失去了这个机会。 想要再次收复秦州，恐怕要几年以后才有希望，秦国天下一统的脚步被再次延后。 随着三国政策的确定，天下再一次从战争转向了安定。 白衍登位之后，其文武大臣尽皆重赏，定拟名爵。 王邯继续为丞相，其子王展晋中护将军，被封为芒乡侯； 箕棋晋位为大将军（之前白弭的遗诏并没有正式册封）； 左将军蓝飞，晋赤乡侯，任保定太守，其子蓝暧晋武卫将军，封五军县侯； 前将军轩辕轶，晋永县侯，调回中央（这位病情依旧不见改观，此次封侯更多得是形势上的封赏）， 其子轩辕威晋轻车将军，封都亭侯，令保定新建两军，其任北军统帅； 宗正白奂晋封大宗正，总领皇室宗族之事； 丞相府参军贾阮为五兵尚书，封亭侯； 五官中郎将封长为保定府尹，封亭侯； 原奋威将军张开，扬威将军张国追封为忠义伯，二人长子继承爵位； 元关镇守，偏将军阎苍为振威将军，晋关内侯，令保定新建两军，其任南军统帅。 其余乾弋、白任、马缘、田刀、白濂、范术、张阳，以及各地官员皆有封赏。 遣使派黄金万两，白银千斤，钱八千万，秦锦万余匹封赏有功之臣，随白衍返保定平叛的将士皆有差有赏。 杀牛宰羊，大饷士卒。 开仓赈济百姓，军民大悦。 阎府，这次阎苍虽然在官职上并没有增进多少，但是其元关镇守的身份并没有撤掉，再加上新建的南军，可以说阎苍一人掌握了近三万的士兵，可谓是成为军中不亚于一地郡守的实权大佬。 不过阎苍清楚，这新建的两军，都是秦帝白衍在感觉宫中禁卫军权力过大之后才新建以此平衡保定势力的。 若是将来有战事需求，阎苍不可能调动南军进入战场的，也就是说他的实际兵权还是在元关长平洛门三地。 第34章 预购新宅 这次白衍登基，对下面的财物封赏不可谓不丰厚。 像是阎苍这样的主要‘功臣’，得到的黄金数量就不下五百两，再加上其余各种钱物，让阎府的家底变得更加殷实起来。 尤其是白衍对阎苍私下增邑千户，让阎苍名下的食邑超过两千，这已经正式达到了一个关内侯该有的食邑标准。 阎府上下都很兴奋，这些封赏让阎家在财力上彻底迈入了秦国上层阶级。 但是阎苍很清楚，这些都是对于王家和阎家‘彻底’划清界线的补偿。 让王家交出‘叛党’放弃在保定城的所有商业，虽然是将其‘上缴’给了朝廷，但是对于王家利益的损害可以说十分巨大。 要知道王家每年的财富收益，有超过三成都是在保定的商业提供的，割让之后无疑让王家失去了很多钱财。 王家人心里有不满，但是却不敢针对始作俑者的朝廷，只能将气撒在阎家人身上。 在王莹环和王拯再三思索之下，从今往后，王家与阎家算是彻底断了关系，不再来往。 失去王家的资助之后，虽然暂时不会对阎家的产业造成多少损失，但是对于阎家的未来无疑是影响巨大的。 白衍赏赐给阎家的这些财物，可以看做是一次性补偿。 “夫君竟然封了关内侯，这侯府可还要扩建？” 王莹环和阎苍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两人都下意识地没有再提起王莹瑜的事情，算是默认这次夫妻间的争执已经过去。 只是从王莹环开始大量给道观捐钱，以及在家里也布置了独属于自己的一个道殿可以看出，对于亲人的死，她依旧没有放下。 阎苍不可能一下扭转王莹环的思想观念，他也只能默认王莹环的做法，走一步看一步，家事有时候的难度和国事也没有多少区别。 “扩建？算了，在城中重新寻一处比较大的宅子吧。” 晋升关内侯，可不仅仅预示着官职的上升。 家中的用度，排场也不许符合关内侯的标准，这是这个时代默认的规则，阎苍不可能做那标新立异之人。 相比较于这个时代的基建速度，阎苍还是更加放心买一个现成的院子直接拎包入住。 “那此事妾身就交代给问前，夫君在外面若是有消息也可以探听一二。” “好。” 朝中被清洗了一些大臣，这些人名下的院子房屋都被朝廷没收。 而一些修建完好的大型院落，对于朝廷来说拆掉并不好算，于是有时候会选择将这些院落用拍卖的形式卖给世家贵族。 阎文很快就为阎苍打听到一个不错的院子，乃是前广威将军党亮名下的产业。 一所占地近五十亩，几乎占了半条街的宅子。 “那宅子东西南北四个门，每道门前都有两座石狮子，分东西两院，两院皆有花园，另外还有一不小的马场，可骑马奔跑百十米...” 阎文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阎苍夫妇，这院子阎苍粗略估算一下不下三万平方米，光是那个跑马场起码就有上千平。 这样的院子若是放在前世，起码都得过亿才能买到，现在自家竟然已经有能力奢望这等豪宅，怎能让他不心动。 “你说这宅子，作价几何可有数目？” “回师母，朝廷的意思是将这宅子进行拍卖，起卖价估计不低于一千两金子。” “拍卖？若是不超过两千金还能接受。” 听了阎文的话，阎苍点了点头，虽然一下子就将赏金花出去不少，但是这样一个能够容纳几百人的院子买下来还是十分划算的。 阎苍最喜欢的是那个马场，起码以后有个练习武艺的地方。 “听说竞价者不在少数，徒弟以为两千金估计有点悬。” 阎文想起他知道的消息，光是准备竞价的权贵就不低于十家，两千金以内想要拿下怕是困难。 “这样，问前这事侯爷会亲自去看，你也继续打听一下，不用比这宅子大也行。” 王莹环掌管家里的钱财，知道这两千金虽然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对于现在的阎家来说也不算太多。 她也喜欢那宅子，觉得今后可以在花园里都栽种上自己喜欢的花草。 只是看到阎苍有些犹豫，只能委婉地让阎文再继续打听。 “是！” 阎文点了点头，应下此事离开。 一旁的阎苍倒是有些不开心，怎么这种买房之事还需要自己亲自出马？ 要知道无论在哪个时代，拍卖这种场合都是委托下属去做，哪有幕后老板亲自上场的。 王莹环听了他的抱怨，倒是平和地为其开解道：“你我都喜欢这宅子，若是让问前去和那些人竞拍，都是权贵家的子弟，哪里会懂得谦让。 反而你如今是皇帝身前的红人，又领了南军统帅一职，我听闻这南北两军要在保定权贵之中挑选子嗣。 若是你亲自去，必定不会有人敢恶意抬价。” 王莹环这话听得阎苍倒是连连点头，南北两军要各招募一万人，组成拱卫保定的军队。 而皇帝白衍为了培养下一代的将领，这两支军队的将官将由保定各家权贵的子弟组成。 这也算是拉拢保定世家的一种方式，毕竟谁都能看出南北两军是注定不会上战场的。 这个时候自家子弟进入军队，就完全相当于进去镀金一般。 若是出息了，未来还能掌握不小的权力，这让保定各大世家都十分心动。 不过，虽然在世家中招募军官，但是大小官职还是由阎苍和轩辕威这两个统帅说了算。 已知轩辕威出身五军护卫军，虽然已经算是与侯花两家‘划清’关系。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北军之中，轩辕威绝对要安排不少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子弟，那么分给保定世家的位子自然就少了。 保定各大世家一下子就将目光放到了阎苍这个没有‘背景’的人身上，其一下子成了香饽饽。 若不是因为先帝刚刚下葬，不宜喧闹，恐怕阎家的门槛早就被登门拜访的人踩塌了。 王莹环的意思也是让阎苍亲自去拍卖行露一面，到时候各家看在阎苍的面子上也不会选择与阎家竞争。 必定有人会选择退出，这无形之中算是给阎家省下了不少钱财。 “此事倒是可行，罢了，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吧。” 虽然钱财对于阎苍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是他新上任北军统帅，注定要花出去一笔不小的钱财，能省一点算一点。 第35章 返乡之情 就在保定城风雨变化终于结束的时候，远在南州边境的草原上，新狼夷族也刚刚结束一场对于他们来说有立命意义的战争。 “多谢雷将军相助了，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们还有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机会。” 杨时看着一旁的雷顺，这位如今是南州太守府下的都尉，在抚南王‘倒台’之后，他就果断投到了新任太守的麾下，后来常喻来了，他又投靠了常喻。 可以说雷顺在官场上有老狐狸的称呼不是白叫的，在常喻调走之后，他又迅速成为新任南州都督花南的心腹。 这次杨时回归秦州那么大的事情，花南在百般考虑之后，一边派人报告朝廷，一边派遣雷家兄弟率领五千秦军支援狼夷族领地。 狼夷族的新首领并没有将这些老弱病残放在眼里，只是派遣了一万多狼夷士兵前来，想要将这些狼夷人带回去。 杨时给了这些狼夷人新的希望，他们怎么可能甘愿回到过去游牧的生活。 在杨时的率领和秦军的帮助下，这一万多狼夷族士兵可谓是摔了一个大跟头。 超过三千狼夷士兵被杀，近半数被俘，逃走的不过千余人。 这场胜利之后，这些新狼夷人越来越佩服杨时，也对新生活彻底有了展望。 他们继续加固城市，要让这三镇之地彻底成为他们的家园。 “杨兄大才，能为朝廷收服这十万狼夷人，可谓功不可没。” 雷顺对于杨时的遭遇也是佩服，二人虽然不在一起共事，但是都是隶属于南州的官员，这些年来私交还算不错。 尤其是阎苍上任长平县之后，雷顺就彻底对杨时变了态度，刻意交好之下，二人算是成了比较要好的同僚。 原本杨时进入草原之后断了音讯，雷顺还有些哀伤少了一条向阎苍交好的‘梯子’。 如今杨时回归，更是带着三分之一的狼夷人归降秦国。 这可以算是开疆扩土的功劳，让雷顺对杨时也不敢再生利用的心思。 毕竟看着这些狼夷人对杨时的崇拜，杨时自己也成长为了一条大腿。 “快了，只要城池建好，就能回去了，朝廷也该得到我的消息了吧。” 杨时回望着秦国的方向，只要再等一段时间，他就能回到故乡。 家里的亲人是否还好，自己的好兄弟阎苍如今又变得如何了，是否已经踏上了秦州的土地，在那里为国家建功立业。 ================ 定下买房一事之后，很快这个消息就通知了保定府。 作为阎苍好友又在保定城当任从事牛棕派人为阎苍送来了关于拍卖的物品，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这次拍卖的规矩，可以说是不露脸，但是却并没有刻意隐藏拍卖者的身份。 保定府会在之后为各家拍卖者送上一份拍卖人员的具体名单，提前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发生。 若是你两家本来就有恩怨，在拍卖过程中发生冲突，那就是你们自己故意的，保定府有权利直接抓人进行处置。 若是你两家在拍卖之后结了恩怨，那也与保定府没有关系，他们只是一个中间商，东西卖出去之后的事情也就不管了。 阎苍看着这拍卖清单目录，上面的东西可不少，不仅是宅子商铺，战马兵器，就连活人都有拍卖。 像是一些被抄家的小家族的妇人小姐，护卫奴仆，都上了拍卖单。 阎苍当然对这些活人没有多少兴趣，倒是商铺和战马可以考虑一下。 不管是现下自家的生意，还是未来在军队的发展，这些都是必要的物品。 但是若不是物有所值，他也不会做那人傻钱多之事。 拍卖这日一早，阎苍就在阎文的陪同之下前往保定府，这拍卖的物品十分之多，不知道要进行多久的时间。 因此保定府定下了巳时整就开始拍卖的行程，阎苍自然也不会选择错过。 当再次到达这个地方，阎苍看着在门外迎接的故人，心里却是生出不少感叹。 “牛从事。” “参见侯爷，侯爷还记得小人，却是我的荣幸。” 牛棕见到阎苍亲自前来也是十分激动，他曾经在几年前与阎苍共事过，当时他就看出这位不简单。 没想到只是离开保定前往永州，短短几年就封侯拜将，成为秦国的实权人物，现如今更是皇帝陛下的心腹。 这次阎苍亲自动身参与拍卖，牛棕哪里敢怠慢，自是带着人手在保定府门口迎接。 “故人如何不记得，这几年真的变化好大。” 保定府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只是这府中的府尹却已经不是阎苍当初的故人。 不！严格来说现如今的府尹封长也是阎苍的故人，但是相比起有长辈好友关系的杨邺，封长与阎苍反而没有那么亲密。 “侯爷快快请进，今日是府公亲自主持拍卖大会，却是在里面等待许久了。” 牛棕似乎就是为了迎接阎苍一人而已，他引着阎苍进入保定府，来到一处房间里，命人为二人准备瓜果小食。 “牛从事不必如此，何不与我等一起坐下。” 见牛棕忙里忙外的样子，阎苍招呼其与自己一起留在这房间里。 “不了，我今日之身份太过于敏感，却是不敢与侯爷共处一室。 待来日有时间，定亲自登门拜访。” 牛棕对于阎苍透露出的善意也是十分开心，这不仅说明阎苍是个念旧之人，也说明自己在阎苍心中还有些用处。 若是能和阎苍打好关系，将来未必没有平步青云的机会。 想到这一切，牛棕心里有个埋藏不久的想法，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其说了出来。 “侯爷，那安陵王是听闻侯爷亲自前来才过来的。” “安陵...王吗？谢谢从事提醒。” 安陵王白非，这位也是阎苍的老熟人了，毕竟自己刚出道在常喻麾下之时，就受到过这位的赏识。 只是早在见识过安陵王的军事才能之后，阎苍就息了与其打交道的心思。 一个没有能力还有野心的王爷，却不是一个好的上司的选择。 今日到场参与拍卖的一共二十个拍主，将近有一半都是主人家亲自前来，其中官职最大的是阎苍和安陵王白非。 另一半，多数都是世家安排的商人以及一些保定本地的武将。 阎苍原本以为只有这些武将才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想到这位许久不见的安陵王也是如此。 善意还是恶意？阎苍不清楚，毕竟他刚回到保定城，对于保定本地势力现在的发展不算是特别了解。 第36章 拍卖会见闻 “师父，听说陛下有意让宗室子弟也进入军队。” 还是阎文看到了他的疑惑，快速将自己的答案告诉阎苍。 相比起白弭来说，刚刚登基的白衍展示出了非同一般的胸襟，不像是之前的政策，让宗室力量仅仅在朝堂上制约各大派系。 白衍广开宗室进入军队的大门，这会让皇室宗族迅速成长，这虽然能够成为皇帝手上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但是同时也会滋生这些拥有‘血脉’的白姓子弟的野心。 皇帝的力量一旦衰弱，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当然这些都只是后话，目前来说白衍的继位虽然有波折，但是其合法性算是十分稳固。 在登基消息传遍各州郡之后，各地官员都纷纷上表祝贺，还没有不长眼的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你这消息倒是比我这个朝廷官员还灵通。” 阎苍调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子，阎文能够知道这些，也就是说明这件事基本已经确定下来。 只有朝廷已经认证的消息，才会透露到民间，给天下释放出信号。 “这次拍卖大会正式开始，诸位都是贵人，应该明白这次朝廷安排我保定府来做这个拍卖场地，是为了什么。 希望诸位能够公平竞拍，不要恶意压价，某刚上任这保定府尹，还有一段时间要和诸位打交道...” 封长相比起几年，要比阎苍与其相识之时成熟了不少。 或者说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能够成为太子的妻兄，现在的国舅。 所有人都知道封长未来扶摇直上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这小小的保定府府尹，只是对方过渡的一个踏板而已。 众人虽然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不曾表态，但是心底却是没有一人敢违背封长的意思。 “好了，话到这里结束，也该进入正题了。为了给本次拍卖会定一个好的开始，第一件拍品，是由当今陛下所抄写的《新秦律死刑之章》，起拍价10钱！诸位请开拍吧！” “50钱！” “100钱！” “...” “2000钱！” 自有官府小吏守在各家屋前将所报数目一一写下递出，虽然只是一篇秦律法抄写，但是因为是皇帝亲自所写，很快就喊到了一个天价。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物品的价值，哪怕只是当今陛下的手书，将来也会成为传家宝一般的存在。 ‘死刑之章？有趣，朝廷应该是有重新订立法律的想法。问前，加到3000钱，再高就不用喊了。’ 白衍抛出自己的手书，固然有为拍卖会抬轿的想法，但是同时这抄写《新秦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拿出来拍卖这种意思。 恐怕这上面会有白衍亲自所写的‘批注’，这样该是向外透露一个修订法律信号的举动。 “12号房间主人报价3000钱！” 直接加了1000钱，这无疑劝退了不少有心参与拍卖的人员。 要知道在今天来之前，他们心里多数有了自己的钟意的物品，如今这手书虽然是皇帝本人亲自所写。 但是若是超出了他们的预算，拿不下真正心仪的物品，最后也只能放弃。 “3000钱，还有没有更高的？” “8号房间主人报价3200钱！” 各个房间的顺序都是打乱的，众人具体也不知道哪位‘贵人’待在哪个房间里。 但是知晓本次参与人员名单的他们，心里也大概有一杆秤，除了某几家，其他人都没有多余的财力来拿下这件临时‘拍品’。 “除了我，安陵王以外，只有王家有这个实力，应该是他们。” 没错，这次拍卖，阎苍的妻家王家也来了。 只是两家目前已经划清了界线，因此互相之间也没有什么沟通。 阎苍清楚王家遭遇了王莹瑜这件事，被皇帝出手打压，正是惶惶不可终日之时，这件物品拍回去，应该可以让他们心里安定一些。 想到这里，阎苍也不打算喊价，毕竟这件物品本身也超过了他的心理估值。 最后这出自皇帝亲自抄写的《新秦法》死刑之章，被3200钱拍下。 第一件拍品就拍下那么高的价格，一下子就引动了拍卖会的气氛，后面连续多件拍品在阎苍看来都是溢价不少拍出。 他有心出手的几件名家兵器，也都被那溢价近百分之五十的价格给劝退。 拍卖会进行到三分之一，阎苍目前所拍物品还是零。 “师父，可要再喊家里准备些钱财来？” 中场休息之时，已经是吃早饭的时间。 各家族自有下人准备好吃食送来，阎文见自家师父喊价数次最终都没有拿下一件拍品，向阎苍提出自己的建议。 “我想拍那些东西，只是为了以后给朋友送礼物有个花样而已。若是这价值超过了我的预期，那么就送是买下来送给朋友，我心里还是会有些不开心。 人对于自己的欲望都要有一个精准的判断，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是一门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的学问。” 阎苍的话让阎文陷入了沉思，他开始反思自己进入保定城这段时间是否有些太飘了，与当初那个在乡里谨慎做事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回忆起自己的作为，这让阎文不自觉冒出了一身冷汗。 就像是阎苍所说的一样，他的确是有些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谢师父教诲。” 阎苍见阎文有所收获，也是点了点头。其实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阎文身上有，他身上时不时也会冒出来。 顺风就会浪这件事从前世就是他常犯的毛病。他在教育阎文的同时，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下半场的拍卖会继续进行，阎苍终于拍到了自己钟意的一样东西，那就是长江王白易府中养着的战马。 这马是来自草原的品种，被朝廷挑走了最好的几匹。剩下的两匹打包拍卖，被阎苍以一千八百金的价格拍下来。 这基本上赶上半套宅子的价格，但是阎苍却觉得物超所值。 据牛棕给他私下透露的消息，这两匹马中有一匹乃是种马，只要找到有培育经验的马夫，那么今后可以得到的优质战马就不不会少。 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拍品，当然关于种马这个消息只有阎苍知道，否则这两匹马的价格就不仅仅只是一千八百金那么简单了。 “最后一件拍品，也就是大家所期待的位于朱雀大街的宅院，占地二十九亩三分，起拍价1000金起！开始叫价。” 很快拍卖会就到了尾声，拿下这两匹战马之后，阎苍手中的计划资金缩水了不少。 他必须保证自己看中的宅院能够顺利拿下，为此他还多准备了几百金，只要这个宅院最后不超过两千八百金，他都会出手拿下。 第37章 竞拍宅院 “1200金！” “1280金！” “1300金！” 第一轮的报价出现，出乎预料的最后参与报价的只有三家拍客，看来前面这些拍品打破了很多人的计划。 封长看着手中这三份报价，王家不用说，虽然被朝廷好好‘整治’了一番，但是本就家大业大的他们，根本不缺钱，已经在这场拍卖会中拿下近三成的拍品。 至于王家真的有那么缺物品吗？ 封长可不觉得是这样，要知道王家商队走遍天下，什么样的奇珍异宝不曾见过。 如果真的需要，他们能够在其他地方以更低的价格买到比这些拍品更好的东西。 封长猜测，这次王家之所以那么积极，应该是通过这种方法给朝廷交赎罪金。 毕竟虽然皇帝传达了对他们的处罚，但是想要重新获得白衍的认可，不得交一笔足够的保证金才行嘛。 关内侯阎苍。 这一位封长的老朋友，作为白衍的妻兄，他可没有少在白衍口中听到这位的名字。 而阎苍似乎不仅仅是在官场之上气运亨通，就连做生意也是有精准的眼光。 封家和阎家合作的酒楼，可以说完全是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过分，他可知道阎家确实不缺钱。 最后一位，就是安陵王白非，这位自剿五岳道蛮族一战失败之后，就在朝堂上威望大损。 被大臣派系联手给清除了朝廷，做了一个闲散王爷，当然这背后也少不了当时的秦帝白弭在后面出力。 毕竟在白弭看来，这位父亲留下的辅政大臣已经没有了作用，现在反而有些碍事，干脆在后面推波助澜将其踢了出去。 不过，白衍上台之后，重新启用皇室子弟，大宗正白奂上台之后，向皇帝谏言放开宗室参军的口子，白衍也答应了下来。 安陵王白非似乎是想要将家中的子弟安排进新立的南北两军当中，那么这位竞拍这宅子的意思就是... “1500金！” “1600金！” “1800金！” “...” “2000金！” “2200金！” 三家连番出手，很快这间宅院的价格就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哦？安陵王想让自家子弟进入军中吗？那么看来他并不是想要和我作对，反而可能是想拍下这套宅子讨好我。” 有封长和牛棕两位熟人在，关于安陵王的目的很快就被传递到了阎苍手中。 在仔细思考之后，阎苍猜到安陵王之所以打听他的行踪，估计是想要借着机会拍下这套宅子，然后送给他做个人情。 阎苍心里感谢安陵王的好意，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接受这套宅子。 想到若是不制止，对方肯定会继续叫价。他唤来刚才为他传递信息的小吏，在白纸上写上一句话，让其传递给安陵王。 “2300金！” “2350金！” “2400金！” 到了这个阶段，这套宅院的喊价已经超过了其本身价格，因此各方的加价也逐渐慢了下来。 另一边，当看到有小吏将一张纸条送到自己父王手中之时，白从一愣惊讶，对着白非问道：“父亲，这...不是不可以在拍卖过程中互相交流吗？” “哪有什么不可以？不过是权力，关系没达到罢了，接下来我们不用继续喊价了。” 回想起阎苍在纸条上所写的拍卖会结束后，可以见一面的话语。 虽然有些遗憾没有拍下这栋宅院送给对方，但是起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这三十好几的人了，对于这些人情世故还不曾接触，将来进入军队可少不了要受挫折。” “我可是王府世子，哪个不长眼的敢给我难堪？” 瞅着自家二子这一副不成器的样子，白非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自己将来的王位会有长子继承，他也不愿意带这个被保护得过于好的幼子出来，初心积累的想要为他谋取一个前程。 “谁不敢？莫要抱着这种侥幸的心思！阎元珣就是一个刚正不阿之人，他狠起来连自家犯错的人都杀，何况你一个王府的世子。” 听到父亲的话，想到前几日听到的一些传闻。 白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位未来上司可是早些年就在保定城出了名的狠人。 更不用说这次助秦帝登基过程中的一系列雷霆手段，这位皇帝眼前的红人，未必会给自己这个王世子面子，甚至自己父亲的面子也未必会给。 想到这里，一向在保定城作威作福惯了的白从就忍不住打哆嗦，就自己那些‘习惯’，恐怕进入军中第一天就会被拉出来做典型。 要不还是别去南军了，北军虽然职位低，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收起你那心思，让我白非的儿子去做一个小小的校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当年你父王我跟着先帝起兵的时候，都是都尉起步，你不能比你老子我还差！” 白非一拍桌子，制止了自家儿子的想法。 他不是没有去北军向轩辕威询问过，只是五军护卫军早年本就和他不对付。 这轩辕威虽然表面客气，但是也只是承诺了一个校尉之职，这在白非看来就是一种‘侮辱’。 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若是真的有人在他头上管理他，那么他绝对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与其在之后埋下冲突，不如从一开始就给白从找个不低的职位，在白非心里，南军统帅之下的偏将军就是一个不错的职位。 他已经打听清楚，这次新军成立，除了统帅与副帅，下面最高的就是两个偏将。 让白从直接上任偏将，那么只受阎苍和另一位副帅的统帅的话，自家儿子应该会有所收敛。 毕竟之前他已经在家里把阎苍彻底‘妖魔化’，如今在白从眼里阎苍就是一个惹不起的‘刽子手’。 “7号放弃竞拍！请12号与8号继续报价！” 阎苍看到安陵王这边已经放弃竞价，对于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既然对方有事求到自己，那么选择推脱。 毕竟南军的建立就是要这些宗室勋贵子弟任职，有安陵王插手，他反而能更好的在未来管理军队。 “12号报价2500金！” “8号报价2550金！” “12号报价2600金！” “8号报价2650金！” 眼看着越来越接近自己心中的价位，王家还没有选择退出，这个时候阎苍心里也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否有能力拿下这个宅子。 ‘王家到底是什么想法？故意营造一种两家产生了恩怨的想法？还是真的对自己不爽？’ “报2660金，我要看看这王家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第38章 得偿所愿 阎苍让阎文开始减少报价数目，若是王家真的打算在此事上与他结怨，那么继续报价下去只会是一个彻底的无底洞。 毕竟阎家虽然崛起的快，但是并不能和王家这样的老牌豪门相比，今天这宅子恐怕要与他失之交臂了。 “12号报价2660金！” “8号报价2670金！” “...” “12号报价2780金！” “8号报价2790金！” 到了最后阶段，不仅仅是阎苍，就连其他房间的买家们也发现了这8号房间的主人在刻意针对12号。 众人心中清楚王家与阎家是亲家，见两家互斗，也乐得看一个热闹。 “这王家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戏做得是否有些过了？” 安陵王白非作为在朝堂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物，除了军事方面拉胯，其他方面倒是十分出色。 发现王家的行为不对之后，他敏锐察觉到恐怕王家这不是在做戏，这房间之中的王家人是真的与阎家有过节。 这若是最后阎苍拿不到这宅子，会不会影响到自己之后和阎苍的交易。 “来人，将孤王这块玉佩递给王家，告诉他们别做不该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白非也不再客气，直接让门外等候的小吏将刻着自己‘安陵’王身份的玉佩递到8号房间去。 “12号报价2800金！8号买家放弃报价！让我们恭喜12号房间的买家成功拍下这套宅院！ 今日的所有拍品已经全部拍出，之后请各家派遣人手送钱财到本府办理交易手续...” 白非的玉佩送达之后，果然王家就停止了竞拍，不再继续报价。 这让白非大感心中有面子，觉得之前放弃转送阎苍宅院的想法也没有错，这一步棋反而让对方无论如何也要承自己的情，这人情算是真的欠下了。 “侯爷，事情就是这样。” 知道是安陵王出手之后，阎苍也是心里感到烦闷，这出手的机会实在是太过于恰好了，刚好卡在自己最后的底线之上，让自己不得不接受安陵王这个人情。 拿下宅院的成就感一下子荡然无存，心里对那位阻碍自己的王家人产生了不小的怨念。 “可知道王家派来之人是谁？” “这...” 眼看牛棕有些犹豫，阎苍立刻示意阎文将十两金子放在他手中。 后者却是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若是自己今天收了这钱，那么自己就真的不配做侯爷的朋友了。 见对方不接受，阎文也只能将金子收了回来。 “也不是不能说...这8号房间的主人是王家家主王拯妾室所生的庶子，名为王皓，现在算是王家在保定城的主持者。” “王皓？这名字一听就有几分反派的意思。问前，派人把这位的情报了解一下，另外弄清楚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整个王家。” “是！师父！” ================= 拍卖会结束之后，让阎苍让阎文去调查关于王皓的事情，自己则是带着两名护卫与安陵王白非进行会面。 二人约见在酒楼里面，相比起低调出行的阎苍，安陵王的排场就要大很多，整个酒楼都被安陵王包了下来，负责保卫的王府卫兵数量超过二十人。 ‘今日之事看来也瞒不住了。’ 阎苍看着安陵王这排场，知道今天他与安陵王约见的事情一定会传遍整个保定城，皇宫里也会清楚。 心底却是暗暗摇头，仅此一次，下一次他不会和这位一起计划做什么事情了。不论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王爷。” “阎君侯，真是多年不见啊。当初在常将军那儿孤就知道君侯非常人，果然没有几年就一飞冲天了。” “谢过王爷夸奖。” 二人来到桌前坐下，闲聊几句，都是叙旧过去在军中的往事。其实阎苍总共与这位安陵王见面不过几次，也不知道他哪里来得那么多感慨。 不过对方刚才帮了自己，阎苍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脸上挂着笑容一直与他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真的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因为不是吃饭时间，再加上二人都不是好酒之辈，因此桌上并没有酒水，反而是安陵王拿出皇家专用的茶叶来招待阎苍，后者倒是在白衍那儿品尝过几次。 味道只能说一般。 闲聊了许久，关于白非之子白从进入南军之中的事情反而顺水推舟几句话就解决了。 阎苍并没有吝啬，承诺会给白从一个裨将军的身份。 虽然没有达到白非的目的，但是阎苍也告诉他两个偏将军的位置他会安排自己的手下顶上去，因此白非不用担心白从会受到刁难。 这件耗费了人情的事情，反而成为在二人嘴里几句话就解决的问题，这让一旁涉世未深的白从真是大开眼界。 感觉这三十几年来基本上自己都白活了，今日所见的一切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 其实也不怪他自己，而是白非将他保护的太好了。 晋帝韦如篡位的时候，对天下先秦皇室白姓男子展开了一场大清洗，就算是远在江州还只是东王的白羽身边的兄弟子嗣都遭遇了刺杀，这导致了皇室子弟十分稀缺。 到了白非的子嗣这一代，虽然保护的极好，但是整个皇室宗族里面，能够真正称之为拥有皇家血脉的不到五十人。 就连跟在白衍身边的白濂，严格来说，也不算是纯正的皇家血脉。 因此白非对自己两个儿子的保护一直持续到他们成年，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出府外见世面。 长子白先还好，十六岁成年之后就被白非带在身边培养。 而幼子白从则是在成年之后就进行相亲，结婚，生子，再纳妾，再生子，一直到下一代已经快十二岁了，才安排白从出来做事。 因此白从真正进入秦国官场不过两三年时间，再加上其身份特殊，各级官员根本不敢给他难堪，也一直顺风顺水。 这次白非将他安排在阎苍军中，可以说是他第一次脱离父辈的照顾，来到其他人手下任职，白非又怎能不为其担心。 阎苍除了表示对白非的理解，同时也有些对这位安陵王无语，没有军事天分非要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白从进入军中真的可谓是从零学起，看来必须给他安排几个合格的副手。 “元珣可知今日那与汝作对的王家人是什么身份？” 主要问题解决了，那么就彻底进入了闲聊阶段。 白非这次开口，显然是对刚才在保定府与阎苍有冲突的王家子弟有所了解。 “还望王爷赐教。” 第39章 大事 “那人姓王名皓，字重光，是王家五房的庶出子弟。 这次事情王家栽了不少人进去，二、三四房皆有子弟遭殃，现在就剩下五房没有出事。王家就将这五房唯一的庶出子弟扶了上来...” 说起来这件事与阎苍脱不了干系。 他虽然简单的给王拯带了一句话，但是王拯此人历来刻板，在仔细排查之后发现王家三房的子弟皆有参与叛乱之事。 为了保护家族，他干脆一股脑将这三房全部交了出去。 朝廷可不管这些人是否真的有罪，多大的罪，王家交出这么多人，注定这些人背后的利益也要被连根拔起。 于是乎本就子嗣不昌的王家一下子就没了合格的继承者，王拯只能从第五房中挑选出唯一的男子，庶出的王皓来操持王家在保定府的事情。 至于这位王皓为什么选择和阎苍顶牛... “这王皓是保定太学学子出身，据说其师是兰家长子兰森。” 这是白非离开之时和阎苍说的最后一个关于王皓的消息，兰家，兰森，兰磊... 这个已经被阎苍遗忘许久的名字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当初看到作乱名单上有‘兰磊’这个老熟人的名字时，阎苍都没有多想，毕竟早在阎苍得到消息兰家放归苏溪的事情之后，阎苍就把这个曾经有恩怨的家族拉出了黑名单。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听到兰家的消息。既然白非提到兰森的名字，那么势必证明兰家与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阎苍离开酒楼的时候一直在思考此事，不过更具体的消息还要待阎文探听消息回来才清楚。 “阎君侯，陛下有旨召见，还请随咱家进宫一趟。” “是！” 只是阎苍还没有回到家中，就被宫里派来的宦官给喊走了。 阎苍心里思量皇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喊自己进宫，难道是与王家的冲突？或者是与安陵王的交易？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令他十分震惊的消息。 “什么？杨时出使狼夷族平安归来，还带回了十万狼夷百姓！” =============== 当杨时回到南州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整个朝堂无疑都震惊了。 要知道杨家可是刚刚因为杨颌发动叛乱让整个杨家几乎灭族，只剩下一些妇孺老弱，朝廷都给被害死的杨邺去了封赏，杨邺的儿子们都得了爵位。 虽然皇帝最终只追究杨颌一人的罪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自此以后杨家已经彻底没落了。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被认定‘死亡’的杨时突然又冒了出来。 ‘出使狼夷族，纳降十万狼夷百姓！’ 这个消息一传出，就连秦帝白衍本人都不得不感叹杨家命不该绝。 这可是整整十万人口，有这些人加入南州建设，可以说杨时真的是立下了泼天大功。 如今白衍已经在思考给杨时何种封赏，一个侯爵之位基本没跑了。 “南州都督花南派遣军队随杨时帮助狼夷人击败来犯者，目前南州边境三镇建设已经基本完成，狼夷族彻底定居于三镇。 杨时将此三镇分别命名为‘狼续’‘归秦’‘永和’，杨时在狼夷人之中的威望十分高，狼夷族几个头领都在其麾下学习秦国的知识。 南州都督花南上奏请求任命杨时为三镇总管，望朝廷准许...” 从南州发回来的情报之中，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一是杨时对于狼夷族的威望很高，若是将杨时替换派遣其他官吏去进行管理，恐怕不会有那么轻松； 二就是从三镇的名字来看，杨时心里还是向着秦国的，并没有因为在狼夷族的威望还忘记自己的本分。 那么朝廷方面就必须认真考虑南州都督花南送来的这封奏书，起码杨时本人呢是绕不过去的一个点。 “回陛下，臣认为可以召杨时和狼夷族人来朝觐见，看看他们的态度再做决定。” 阎苍虽然欣喜好友杨时还活着，但是想到杨家发生过的一系列变故，父亲，两位兄长皆死。 就算杨时心里还向着朝廷，那么真正回来看到自己家里发生的这一些事时，会不会产生其他的想法。 阎苍为杨时感到高兴，但他不得不为今后考虑。 无论是杨时本人，还是朝廷，都必须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这样才能确保在未来不出现问题。 “卿的想法和一众大臣一样，寡人已经命人正式下诏书通知南州方面，相信不久之后他们就能够来到保定。” “陛下英明。” 阎苍心里有些不确定，既然已经有了决断，那么为什么还召自己进宫，莫不是这次也是一次试探？ 看看自己是否会偏向于杨时，毕竟当时面对反贼杨颌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也可不仅仅是抱着平分功劳的想法。 “你看这个。” 白衍似乎猜到了阎苍的想法，他嘴角微笑，心里却是对于阎苍这种患得患失的态度十分满意。 将手中的一叠文本递过去，阎苍只是拿起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才是皇帝唤自己此次进宫真正的目的。 “陛下想要变法？” “不是变法，是推进新法！”白衍摇了摇头，背着手看着窗外。 “秦国没有时间变法，晋国也不会允许秦国变法。” 这不是阎苍前世生活的战国时期，大小国家无数，天下还没有统一的想法，这个时候一个国家选择变法，其他国家只会选择看热闹。 毕竟变法是要流血牺牲的，注定会损害一部分旧有势力的利益。 这些旧有势力会毫不犹豫站出来反抗国家，阻挠新法推进，很多当权者在变法的过程中下不去狠心切掉这些毒瘤，最终导致变法失败。 变法者横死者不在少数，这是其他国家乐于看到的内斗。 另一方面来说，就算是变法成功，变法国家强大起来，也只是称王称霸，其他国家大不了低头认怂一段时间，这并不影响他们自身的根本利益。 不说乱世，就算是在稳定的王朝时代，变法成功者都是屈指可数，最后因为变法失败惨死的更是不在少数。 因此，古往今来变法者能够成功变法的条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秦国想要变法图强，晋国首先就不会答应。 要知道晋国可是有能力对秦国发动灭国战争的，若是秦国在变法过程中与晋国发生大规模战争，到时候恐怕秦国会直接从内部破裂。 不要说变法能否成功，国家都会因此灭亡。 所以，即使白衍想要变法，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第40章 推动新法 “科举制：通过分科考试的方法选举官吏，由各州郡自考选士，优秀者可上报中央进行殿试录取...” 科举制！若真要推行，那可和变法没有区别了。 作为‘发明’科举制的人，阎苍可知道这玩意儿是一项大杀器，一旦全国铺开，那就是在挖世家大族的根，那不跳出来造反才是怪事。 幸好阎苍在后面看到了‘此法当在军中推行’几个大字，三国乱世，军队中那么多职位，真按照这方法推行，寒门子弟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毕竟穷文富武，真正想有个好身手好见识，还是得要钱。 “律法革新：废除一切除斩首以外的其它死刑方式，包括凌迟，车裂等等。彻底取消朝廷内部的赎罪制度，以后“用钱买命”的规则只会出现在民间... 输籍制度：每年进行一次人口普查，将朝廷税粮减少至世家豪族以下，通过大索貌阅和输籍定样，未录入户籍主动录入者，免除第一年税粮... 税收制度改革：给商品定义一条价格曲线，收商品税，粮食等平民百姓需要的轻税，金银首饰奢侈物重税...” 阎苍所看到的这些文字，已经是白衍召集一众大臣讨论修改多次之后制定出的一份比较完整的新法。 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阎苍清楚，若是这些制度措施全面落实下去，那么秦国的崛起之路已经势不可挡。 而皇帝给他看这些的意思，很显然不是单纯给个建议那么简单。 “元珣，寡人记得淮王常说卿有经世之才，如是不从军，在朝堂之上也会有汝一席之地。 寡人给你看这些，是告诉你，希望你发挥才能能提出一些好的改革措施，哪怕只是一条，朕也重重有赏。” “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 这次白任倒是真正害苦了他，众所周知，皇帝所说的一条怎么可能真的是一条那么简单。 看来今晚回家之后他得挑灯夜战，好好思索如何‘想’几条适合这个时代的制度了。 “马上就是用膳的时间，朕不能让有功之臣饿着肚子，卿就留下来与朕一同用膳吧。” “臣遵旨。” 皇帝请你吃饭，这是天大的荣耀，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脱。 阎苍知道这顿饭一吃，今晚回去完成‘作业’的可能性怕是不大了，看来这事得晚上几天了。 出乎阎苍预料的是皇帝的这顿晚饭极其简单，甚至比阎苍这个臣子家里还要简朴。 阎苍仔细观察，才发现这间大殿中的一切仿佛都是旧物的样子，不论是桌椅还是各种用具。 ‘陛下比我想象得要节俭，看来家里今后也得按照这种方式来。’ 皇帝的所作所为，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者最简单的吃穿用度，可以看出皇帝本人的一些人生态度与想法。 阎苍回忆起自己曾去太子府吃席时的场景，貌似皇后的衣着也是十分简朴，身上也都是陈旧的珠宝装饰。 “这些饭菜可够用？若是不够，可让人再送来。卿不必如朕一样，这些年来朕已经习惯了。” “微臣惶恐。天下有像您这样的仁君，何愁秦国不兴，陛下的做法当是臣子学习的榜样。” 虽然二人一起吃饭，但是不可能坐在一张桌子上，有点类似于分餐制。 说来有些可笑，自前世封建时代起，除了一些平民家庭，朝廷贵族都是采用分餐制的方式吃饭。 这到了后世，反而成为了西方发明的制度，甚至还美其名为更卫生健康，殊不知只是在识我们老祖宗的牙慧罢了。 皇帝亲自问候，阎苍自然不敢托大，连忙站起身来向白衍告罪，又是一轮马屁送上。 “卿不必学朕，卿家里如何吃食，朕有所耳闻。相比起一些世家贵族，卿也算是十分简朴了。” “当不得陛下夸赞，臣还有很多不足。” 白衍这话倒不是客套，阎苍自前世起就知道节俭，虽然这个时代发达了，但是对于粮食还是十分珍惜。 阎家的吃穿用度都是刚刚好而已，也算不得奢侈，相比起世家贵族却是有所不如。 “朕听闻今日卿拍了一所宅院，似乎价值不菲。” 得！阎苍倒是忘了这件事情，他一边心里盘算这价值两千八百金的宅院算不算奢侈，一边面上显露出慌张的神色。 “臣家里的宅院已经住不下那么多人，陛下慷慨，赏赐微臣那么多仆役，这宅院是用的陛下的赏赐和臣妻存下的一点用度购买的。” 这两千八百金多吗？五万六千两白银，整整五百六十万铜钱，那是相当多！ 这笔钱可以发放上万名士兵一年的饷银，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一生都用不完的积蓄，这当然很多。 但是对于世家贵族来说又不算多，要知道据阎苍了解，王家的主家宅院就超过百亩，价值是自家的十倍不止，这还不算其他旁支的院子。 像阎苍如今的身份，再加上王莹环的嫁妆，买这么一个价值两千八百金的院子，真不算什么。 “这倒是朕思虑不周了，想必赏赐给你的钱财也花的差不多了，朕刚刚登基，现在正是用钱之时，只能苦一苦你们这些有功之臣了。” “臣惶恐。” 这顿饭就在阎苍一声声惶恐之中度过，这应该是阎苍自穿越以来吃过最难受的一顿饭，比起在战场上急行军中开伙都有所不如。 果然当太子变成皇帝之后，一言一行自己都得小心应对，即使明知对方不会怪罪，但是阎苍依旧会觉得害怕。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古代臣子对于帝王天生就有敬畏感。 随着阎苍越来越融入这个时代，他前世那一些平等的思想也在渐渐褪去。 说到底就算是前世，也不可能存在完全的平等。当你面对能够决定你金钱的上司之时，同样也会小心翼翼，更不用说这个时代能够定人生死的皇帝。 ================ 阎苍出了宫，并没有立刻选择回家，而是前往杨家。 叛乱之事结束之时，阎苍就曾经探望过杨家，为其宣读了朝廷对杨家的奖赏. 只是那个时候整个杨家主事的‘男人’都死光了，就算得到了封赏，杨家人也开心不起来。 如今杨时活着，还立了大功的消息，他必须通知杨家，杨时的回归，起码为杨家带回了一个真正的主心骨。 “小叔他还活着！太好了！呜呜呜~” 阎苍将这件事告诉杨家的家眷，杨邺的妻子再次掩面哭泣，只是相比起上次，这次起码可以算是喜极而泣。 因为杨邺的两个儿子还未成年，接待他的除了杨邺的妻子，还有一人就是杨颌的妻子金妍。 说起这位许久不见的蛮族之女，阎苍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听闻’这位似乎过得并不愉快。 “姑娘打算怎么办？” 第41章 戏演过了? 金妍替杨夫人将阎苍送出府门，走到大门之际，阎苍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憋着的一句话。 杨颌作乱一事，杨家最后只有他一人获罪。 身为杨颌妻子，又是五岳道首领之妹的金妍，因为不知情被免除了罪责，但是同样的也因此与杨颌结束了婚姻，算是划清界限恢复了自由身。 “不知道，可能待上一段时间，也可能回到故乡去。” 金妍有些迷茫，在成亲的当晚，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不能人道。 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最后为了自己的族人，她选择隐瞒这件事，与杨颌进行形式上的婚姻。 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与杨颌的婚姻从头到尾只是一场‘闹剧’，他与她的感情，甚至没有她被丢在杨家这段时间与杨家人来的亲切。 杨家人并不知道她与杨颌没有夫妻之实，在金妍与杨颌的婚姻被朝廷解除之时，杨家人心中更多的是失落。 他们已经真的把金妍当做了自己人，而这一切随着杨颌的行为却全都化作了泡影。 金妍知道自己没有了名分，不可能留在杨家，尤其是随着杨时的回归，她的身份也变得更加敏感。 她不打算再嫁人，受过了一次伤害，她已经对这种政治联姻再也没有了期待。 “好，到时候我会派人送你回去的。” 阎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他与妻子的关系刚刚修复，妾室袭人也在从永州赶回来的路上。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不敢轻易许下承诺。 “一路保重。” “你也是。” 金妍看着黑夜中越来越远的身影，眼眶渐渐模糊了起来。 “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离开家乡，秦人的生活，没有书中所说得那般好。” ================ 第二日一大清早，阎苍就在新侍女的扶持下起身，昨夜妻子来了月事，因此阎苍并没有与其一起共寝。 两位伺候阎苍的新侍女，乃是之前在宫中的宫女，白衍上位之后，为了节省宫廷用度，将不少宫中侍女赏赐给下面的臣子。 这些宫女当然都是完璧之身，只是因为在宫中多年，虽然可以说是多面手，但也是年纪都不小了。 王莹环知道袭人在长平县为阎苍收了个年轻的侍女，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随着阎苍的官职越来越高，多纳妾生子才是正道。 王莹环将宫中来的姿色最好的两个侍女安排给阎苍，其余各房都有所分配。 阎苍为这两个侍女一人起名湘云，一人起名晴雯，其中的真正含义倒是只有他自己知晓，也是另一种别样的乐趣。 “问前可曾到了？” 新军的募兵工作正在进行，这是朝廷自己的兵，阎苍也插不上手，他的任务严格来说只是一个新晋打工人。 工作没有正式开始，阎苍也乐得在家中好好教导徒弟。 自阎苍回来之后，阎文算是暂时将阎府外面的工作放到一边，每日清晨都会到阎苍的家中来习文练武。 “阎少爷却是早就到了，已经按侯爷的意思将您写的册子交给他学习。” 回话之人身材苗条，姿容秀丽，倒是脸上有着未褪去的婴儿肥，虽已是双十年华，看上去却是显得十分年轻。 “嗯，湘云，他可曾用过早膳？” 回话的乃是湘云，相比起性子有些活泼的晴雯，这个湘云倒是性子十分沉稳，与前世的那人完全不一样。 “回侯爷，已经安排了。” 湘云乃是出身宫中膳食局的女官，王莹环将她安排到阎苍身边，除了其姿色上佳之外，还有就是为了照顾阎苍的饮食。 竟作为一个穿越者，阎苍的嘴巴不可谓不刁。 府中的厨娘虽然优秀，但是毕竟比不上皇宫里出来的人，阎苍只要提起某道前世的菜肴，湘云总能模仿得七七八八。 自此之后阎苍这边的饮食基本都是由湘云安排着，倒算是人尽其用。 “侯爷的早膳也送来了，侯爷可要先用？” 看着端着早膳进来的晴雯，这小妮子却是年岁比湘云要小不少，刚刚过了十六岁，算是皇帝送出宫真正对这些臣子的‘赏赐’。 虽然自小长在宫中，但是晴雯的母亲乃是宫中负责药品管理的女官。 这小妮子在学习药理知识的同时，也没有经历过那些尔虞我诈之事，倒是还保持着一份纯真的心思。 她容貌秀美，五官清秀而立体，因为还未完全成年，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显得十分讨人喜欢，就连王莹环都对这个小妮子十分喜欢。 几次‘抱怨’不应该将其派给阎苍，而是留在身边做个可说话的知心人，也是赏心悦目的。 “嗯。” 在二女的服侍下用完早餐，阎苍也慢悠悠地来到自己的书房。 目前那所宅子还在办理交接手续，一切前期工作已经完成，只等待上面审批完成就能选择吉日搬过去。 阎苍已经准备好在这一次搬新家邀请保定的‘好友’来吃席，顺便也和自己下面已经定下名额的世家贵族子弟见一面，看看其中有没有真正的人才。 时逢乱世，世家为了让自家的子弟在乱世当中有能够活下去的勇气，因此真正不学无术纨绔子弟反而在少数。 这个时代的世家子弟基本都是弓马娴熟，像是与阎苍有仇的兰家那样的家族，兰森和已经失踪的兰磊二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 关于王皓与兰家的关系，阎文也已经调查清楚。 这王皓可不仅是兰森的弟子那么简单，其还算是兰磊的好友，算是兰磊这样的蓝家嫡子唯一的庶子朋友。 要知道这个时代，庶子有庶子的圈子，想要插进嫡子的圈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是像兰家这样书香门第。 这王皓不知道是真有才华，还是从其他方面使了手段。 他不仅与兰磊成为了好友，还通过兰磊的关系拜在兰森膝下做了学生，可谓是兰家二子都看重的人物。 这次阎苍让阎文对其展开调查，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才发现这位王家庶子与保定多家世族贵子都有交集，甚至可以说都是朋友。 ‘此子不简单！’ 这是阎苍得到消息之后的第一想法，同时他也向妻子王莹环询问了关于王皓的事情。 得到的结果竟然是在王皓此次接手家族外事之前，王家主家这一脉根本不清楚王皓的具体为人，只知道这是个孝顺且上进的孩子。 就连王皓拜在兰森的门下，王家也没有人知道。 “这还是个不安分的，恐怕这次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 第42章 强国六策 阎苍在得到妻子王莹环的回复之后，就与其透露了王皓在拍卖会上从中作梗的事情，王莹环也知道恐怕这人并不是心向着王家主家一脉。 而与阎家闹翻的王家，显然不论王皓是否是真心与阎苍作对，也会将其推到台前来与阎家打擂台，毕竟这是王莹环在与王家做切割之时就定下的章程。 “没想到这演一场戏，还真得给居心叵测之辈给抬到了幕前。” 王莹环自是对这王皓十分不满，但是现下阎王两家已经是在‘明面’上闹翻，她想再回去提意见。 恐怕不仅是外面盯着的人不愿，就王家自己也不会愿意。 “这倒是不慌，知道了对手的底细，总比对方一直隐藏在暗地里好些。 王皓，兰家...看来这兰磊能够从保定脱身，应该与王皓脱不了干系。” 阎苍心里自是有了打算，他可不是念旧情之人。 兰家这次使人给自己使绊子，他可是彻底记在心里了。 原本苏溪之事，兰家识趣，阎苍已经熄了报复兰家的心思。 如今这兰家又指挥人跳了出来，那么这次就是真正的不死不休了。 “师父。” 阎苍来到书房，阎文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虽然被册子中的内容给乱了心神，但是该有的礼仪，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做了应对。 同时，因为看了这册子，也让他对自己的师父越发敬佩，知道自己与其的差距可谓是天壤地别，不敢再有骄傲的心思。 “嗯，今日我让湘云将这册子交给你，你可看出了些什么？” “朝廷有意革新除旧，推动新法。” “你这‘革’‘除’二字却是用得不太恰当，当是推陈出新。” 阎苍看着眼前这个还有些稚嫩的徒弟，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纸张上供其参考。 果然阎文盯着这四个大字许久，恍然大悟，连忙向阎苍拜谢行礼。 “是弟子我太想当然了，师父这两个字一换，便生了全新的意思，弟子不能及也。” “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新法推行需要快刀，也需要尺度。” “谢师父教诲。” 阎文已经弄明白了阎苍的意思，自己刚刚看到这些老师所写的新法，心中生起万丈豪情，却是被勾动了心思，想要以此为国家尽一份心力。 却是忘了万事切忌过犹不及，不谈自己还是正在学习的白身，就是当今新皇登基，也不可一刀将所有弊端全部斩除，当循序渐进。 “孺子可教也。” 阎苍很满意阎文的聪慧程度，真正比较起来就算是和阎安也相差不太多。 看来这阎家村还真是人杰地灵，说不得以后要多多重视。 “既然已经看了为师写这新策，可有所得？” 阎苍自那日从宫中回府之后，只要闲下来都在思考。 最后搜肠刮肚，短短三日，就将这被他命名为‘强国六策’的新法给写了出来，再经过完善，在阎苍看来已经是十分完美。 若是都能顺利推行，想必能让秦国的力量再向上迈一个阶段。 “确实有不懂之处，还望老师指正。” 阎文虽然聪慧，但是并未真正进入秦国官场，对于国家的政策也只是了解皮毛，现在看到阎苍所写的‘强国六策’，自然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阎苍也不吝啬，将自己写出的政策所有的核心思想一一剖析讲解给对方。 具体是哪六策呢？ “一策：三长制。即五家立一邻长，五邻立一里长，五里立一党长，以此来抑制豪强贵族隐匿户口和逃避租调徭役。” 三长制算是在目前秦国推行的乡长制度上再完善的举措，为了配合国家清查人口，这却是大大减轻了目前国家缺少官吏的困境，算是正符合国情的制度。 “二策：成立教武堂。在秦国中心保定城兴办教武堂，专门教授学生地理和兵法知识，可以退休闲赋在家的将军为讲师，以身经百战的老兵为管理者。” 此法算是阎苍心中‘军校’的雏形，为了给军队培养一批真正能够上战场就能使用的人才。 这种方法算是开历史先河，与目前流行的书院有异曲同工之妙，也算是军事科举制的一个完善，可加大对军队的人才输出。 说到底这个时代还是一个乱世，武将要比文官更加吃香，此法若是推行，必定能掀起热度，在短时间内就见到作用。 “三策：六部制度。改原有的五曹尚书部为六部，分别为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 此法算是在阎苍前世影响封建王朝上千年之久的制度，不仅能够有效地进行工作分配，还削弱了丞相的势力从而加强皇权。 算是阎苍对于时下局势，唯一的一把砍向文官的刀子。 就白衍这个性格，上位之后一定会采取一碗水端平的态度。那么之前与其交好的丞相王邯等人，必定也会划到天平的两端。 阎苍提出此法，算是真正迎合帝王心思的制度。毕竟国有明君，相府的权势确实应该削减一番了。 “四策：军镇制。将军事要冲驻军及其家属和所管人口与一般平民分开，称为“镇民“，辖区称“军镇“，长官称“镇将“。 镇将负责军镇内的军事和民政，实行军事化管理。大约与州郡的行政级别相当。 各镇统辖军民者称“镇将“，又有副将等。各设镇将，镇副录事、参军等。” 此项制度，算是阎苍在知晓杨时的情况之后，专门为十万狼夷族百姓所设立的。 这些狼夷人刚刚回归，虽然有向秦的心思，但是冒然接受秦国的法律管制一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就需要一条单独的制度来约束他们，而作为刚刚稳定下来的游牧民族，军事化管理就是最直接的办法。 同时阎苍也了解到目前这三镇的狼夷族以天贤八王为首。 八个王，那么就要占去八个官员的名额。秦国想将自己的手彻底伸进去，那么增加官吏是必不可少的。 三镇皆以州郡级别来对待，这就让其中的职位有了更多空缺，秦人与狼夷人共治，才是目前对待少数民族最好的办法。 阎苍将此事告诉阎文，后者也是一阵唏嘘，既有对于杨时的佩服，为了完成国家的任务岑吃了常人所不能吃的苦头，也有对于自家老师的崇拜。 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提出一个那么完善又适合的政策，这可不是一般人都够做到的。 “五策：治边策。一、蓄材以备急:积蓄物财来防备不时之需。 二、舍短以用长：舍弃短处而发挥长处。 三、屯田以足食：利用戍卒或农民、商人垦殖荒地，使人们有足够的食物。 四、行法以振威：推行律法来使朝廷获得威信。 五、敷恩以激怒：施予恩惠来激励后进。 六、严守以惩弊：严格守法来惩治弊端。” 第43章 新宅宴客 这六策，算是阎苍在思考军镇制度之时，对于目前秦国边境的环境提出的一个概念性的政策，除了屯田，其它各项都可以算是安排在边境统治者身上的任务。 在前世，三国争霸时期，蜀魏能够坚持那么长时间的战争，后勤资源是必不可少的。 其中蜀国诸葛丞相采取的是兴修水利，灌溉农田的方法，目前秦国修建的大运河也有这个作用，算是已经走在正确的路上。 而魏国，则是屯田制度。 司马懿在执政时期，命令麾下在魏国进行了大规模的屯田，保证了魏国大军的给养，算是给未来大军深入蜀吴两地提供了足够的后勤保障。 像是后来翻山越岭的邓艾，就是因为屯田出色才被司马懿所赏识的。 屯田制是十分符合当下秦国国情的，尤其是在已经稳定下来的南州边境地区，可以说是军队未来自给自足的一大利器。 “六策：世兵制。作战的“秦兵“成为士家，子承父业，甚至祖孙三代都为兵。而且年老之后也不能退役，改为从事后勤运输方面的工作。” 这算是阎苍真正下得最狠的一把刀，将目前的募兵制和征兵制并行制度彻底进行变革。 以此保持国家拥有稳定的作战力量，也给全国百姓一个跨越阶级的新出路。 来当兵吧，当兵能让你三代不用种田。 相比起底层小族对于世家贵族的羡慕，百姓们同样也羡慕着一名士兵，一位小吏。 只有进入官场，才有改变自己家庭未来所在阶级的机会。 就像阎苍刚刚穿越而来一样，虽然家族已经落寞，但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子女，蛮夷的子女，若是嫁给阎苍，都算是高攀，实现了阶级的跨越，能成功当兵也同样如此。 这个时代因为战争，当兵的死亡率是十分高的，而一个士兵在前线战死，除了抚恤金之外，其他什么也得不到。 虽然当兵有饷能够补贴家庭，但是除非真正缺钱的平民家庭，否则很多家庭都是不愿意自己儿子，丈夫去前线当兵的。 而‘世兵制’的出现则是不同，三代皆可为兵，这算是彻底改变了士兵这个最底层无品级职业的意义。 只要你进入军队，你家三代人都会成为士卒家庭，有饷可拿，就算从前线退下，也能直接转为役夫，这算是一个闭环，让选择成为士兵的家庭彻底走向了一个完整的人生道路。 阎文相信一旦此政策推行，那么秦国的军事实力将迎来一次暴涨，这算是对秦国现在以及未来都大有利的政策。 只是... “师父，若是此政策推行，那么所需耗费的钱财恐怕要在原本国家军费支出的基础上翻两三倍，不知道朝廷可有那么多银子。” 因为不在朝中，对于国家财力的不了解，阎文十分担心后期因为饷银不能及时交到各士兵家里，而引起士卒的不满。 “先帝在时，银钱消罪。现在陛下更是勤俭节约，一应宫廷修建都被叫停，若是推行此策，必定不会因此而终止。” 阎苍将白弭时期用银钱消除罪责的事情，还有秦帝白衍日常用度以及所看到一众官员提出的一系列‘开源’的政策讲述给阎文，算是让其对于朝廷有了清晰的认知。 随着阎苍的阅历，以及官职越来越高。所看到的问题和接受的知识，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穿越者思想。 阎文算是阎苍所有徒弟中比较幸运的，这个时候的阎苍正处于思想全面爆发的阶段。 阎文现阶段得到的阎苍的教导，要比阎苍其他徒弟要强不少。 阎苍将此六策一一讲述给阎文，留下后者独自在此思考，这份册子他要压上几天，待差不多的时间再上呈给朝廷。 =============== 宅院的手续办理完毕之后，阎家挑选了一个不错的日子，举办乔迁之宴。 说到底该搬的物品已经全部搬完，主要就是请人吃饭来给新宅子添个热闹。 因为分东西两个院子，因此这一次也算是阎家的一种‘分家’，阎苍和王莹环夫妻住在东院。 而几位嫂子，和已经成年工作的阎良住在西院。 阎良这在西院待着却只是暂时的，将来他若成家立业也得搬出去。 不是阎苍不愿意养着自己这个兄弟，只是他希望将来阎良能够靠着自己的本事也挣一份家业，这样的阎家才会越发蒸蒸日上，还不是仅靠着自己一人撑着。 阎家的家人说到底不过五十人，如今分两个院子住下却是一下子人气少了许多。 阎苍让阎文带着手下全部出身阎家村的子弟们住进院子，也算是让他们提前熟悉护院的工作。 另一边当然阎苍带回来的亲兵也有一部分成为了院子的护卫，主要还是那些年纪已经大了，或者身体已经不适合上战场的士兵，这也算是变相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出路。 最后再加上皇帝新赏赐的侍女仆从，如今整个阎家新宅住下了近五百人，倒是显得没有那么冷清。 “今日来的不仅有各位大臣侯爵，军中来的将领也不在少数。” 阎苍拿起手中的这份宾客名单，除了像是王邯，刘演，范术，贾阮，轩辕威，蓝家父子，马缘，田刀这些他亲自写了帖子的宾客。 有超过一半以上的人都是不请自来，这其中出身将门世家的更不在少数。 “忠义伯家的两位小伯爷，安陵王的小儿子，西乡侯家的三位小侯爷，南乡候一家，其余县侯家的子嗣更是超过三十位。” 今日安排在外接待客人的是阎良，他已经进入官场几年，又是阎家的子嗣，阎苍安排其在外露面，也算是给他一个扩展交际圈的机会。 说到底虽然阎良目前走得是文官这一条道路，但是阎家自己的根本还是以武官为主。 阎良身后唯一能撑着他继续往上走的是阎苍身后的武官集团，所以阎良所处的圈子还是属于武官圈子。 阎苍将其安排在外面接待客人，就是向所有来的宾客们无声地阐明一件事情，想要和我交好，阎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阎文明白阎苍的良苦用心，今天他也被安排在外面与阎良一起迎接宾客。 阎苍是真的拿他当自己的亲人看待，他已经等到一个消息，那就是之后阎苍会带着他一起进入新军当中，让他暂时出任自己的亲卫队队长。 第44章 查缺补漏 虽然只是一个九品的小官，但是也让阎文十分兴奋，这预示着今后他也将像他的那些师兄们一样，正式开始迈入官场。 阎家的乔迁之喜办的热热闹闹，另一边的秦国皇宫里也并不安静。 阎苍在前一日将自己所撰写的‘强国六策’正式递交给朝廷。 秦帝白衍在观看之后大呼自己的弟弟白任并没有说错，阎元珣果然有治世之才。 连忙召集三位辅政大臣，丞相王邯，大将军箕棋，大宗正白奂前来皇宫议事。 从某种形势上上来说，这三位大臣已经代表了朝廷大部分的势力。 丞相王邯总管天下大事多年，加上之前与没有成为皇帝的白衍交好，文武两个集团都有向着他的人。 大宗正白奂，虽然刚刚提拔，但是其在皇室宗族之中的威望并不低于像是安陵王白非这样的人物，可以说能够代表皇室一半以上的力量。 势力最小的箕棋，本就是孤臣一般的存在，在成为大将军之后依旧保持着之前的为官准则。 虽然没有形成自己的势力集团，但是因其为人，在武官集团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白衍将他找来更多是尊重他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的身份。 “恭贺陛下，关内侯有此见解，实乃是陛下之福！” 王邯并没有亲自去阎府庆贺，到了他这个阶段，一举一动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一个人。 虽然阎苍算是在他羽翼之下起家成长的官员，但是当阎苍成为白衍的心腹那一刻开始，王邯与其就只有臣子之谊而并无其他。 因此他也只是派遣了府中管家送去贺礼，本人以及子嗣都没有前往阎家祝贺。 当看到阎苍上书的这‘六策’之后，王邯更多的是欣喜，是大秦有此人的庆幸。 就算阎苍在其中的‘六部制’是在切切实实地削丞相的权力，但是他依旧要为阎苍叫好。 “这些策略是否有些太过于想当然了，无论是‘三长制’或者‘世兵制’对于国家来说，在未来恐怕都会形成尾大不掉的趋势。” 作为皇室大宗正的白奂，正值壮年，思想和认知都是最清晰的。 他一下子就察觉出了这些政策之中的弊端，虽然在现阶段有一定效果，但是恐怕都不是长久之计。 “政策终究只是一时的，将来国家一统，当然又要重新订立新的政策。” 在王邯看来这些政策是真正为了秦国现阶段所规划的政策，虽然很多可能只是一时的，后期会产生不少恶果的想法。 但是对于现在的秦国，这一百年来说，这些政策都是十分优秀的。 至于真正到了一百年后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现在的人能够处理的。 “大将军如何看？” 白奂当然明白王邯的意思，只是他所代表的是皇室子弟的利益，他必须想得更加久远一些。 “某是个粗人，虽然读过几天书，但是对于这些策略是否适合未来发展，能持续多久并不了解。 但是某只看这‘军镇’制度一条，对于现在的狼夷族来说，就是最适合的方法。” 箕棋当然明白这些政策的利弊，他一直站在帝国的高位之上，眼界非同一般。 只是自从义子刘鹫叛乱一事之后，他就变得十分低调，除了本职工作，多余的事情一概都不参与。 他相信若不是目前骠骑将军乾弋并不在保定城的话，恐怕今天这个会议并不会有他。 但是他还是依然选择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虽然这是让他看走眼的阎苍所提出的政策。 “阎元珣所提的政策，虽然有利有弊，但是严格来说还是对朝廷十分有益的。” 白衍这话算是已经给阎苍的‘强国六策’彻底下了定义。 见状，三位大臣也不再提出不同意见。 “那么六策就一并列入之前商议的政策里面，这一系列新法还望丞相能够再组织官员慎重审核，勿要出现差错。” “谨遵陛下旨意。” 三位大臣离开之后，白衍来到批改奏章的桌前，想到今日似乎是阎家搬家的喜宴，随手招待宦官替他去安排一份礼物送到阎家，也算是为其提出的‘六策’所做的赏赐。 白奂走出皇宫，上了自己府上的马车，一直都没有说话。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阎苍这个人的存在。 皇帝虽然开放了皇室宗族参与军政的口子，但是除了安陵王白非之外，其他的皇室子弟并没有被安排加入新军之中。 白奂本人甚至都觉得这安陵王不太安分，又做些超出规则的事情。 只是刚刚在皇宫所经历的一切，让他不由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做法，也开始重视以阎苍为代表的新一代军中人物的崛起。 大将军箕棋一定不会是皇帝重视的军队派系的人选，从其在皇宫之中一直本本分分的表现就可以看出。 五军护卫军出来的蓝、轩辕两家的代表，虽然是在最后的末尾抓住机会上位，但是就目前白衍的安排来说，这两家得到的利益都不算多，只能说刚好。 而这场从龙之功最关键的人物只剩下王邯，贾阮还有阎苍。 王邯不用说，已经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其再有封赏也只是在子嗣身上，都被陛下封了侯。 只不过以王邯的心思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将自己的儿子推到台前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子嗣能力不够，更是因为怕他们守不住本心断送了王家的未来。 总的来说，就是都还是孩子，再成长一下。 而贾阮，这位在这次叛乱之中，卧底于叛军之中，立下大功的臣子，就目前的安排来说，若是不出意外，应该会在未来接替王邯的位置。 只是相比起恪守本分的王邯，贾阮本人要更加圆滑，在得了封赏之后，就以家中有亲人病逝为由暂时远离了朝堂。 算是给自己的热度降温，也是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相比这两位，阎苍目前看来所作所为都是最正常的，一切按部就班发展，就连安陵王找上门来希望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也都没有拒绝，坦然的接受了这些人情贿赂。 看上去似乎是过于膨胀了，但是在白奂眼里却是恰到好处的。 第45章 皇室下注 不说这次新军建立本就是为了给朝中皇室子弟以及世家贵族子嗣一个新的安排，就是这南军未来也不会掌握在阎苍本人手中，他只是按照一切的‘潜规则’在办事而已，就算有人举报到皇帝面前。 那么也只会有口头惩处，而不会有什么实际性的过错。 毕竟这完全就是在按照朝廷的意思在办事，就算有错，只要大方针不出问题也不会有事。 最为关键的一点还是阎苍在今日所献上的‘强国六策’带给白奂的冲击，在他看来，这已经完全超出一位沙场将军应有的能力。 甚至因为阎苍的年纪，这种能力更预见了未来的无限的可能性。 大将军箕棋年纪已经不小，加上其目前所处的环境，势必要考虑下一任接班人的问题。 而目前来说，合适的只有骠骑将军乾弋一人，只是这位也是年纪不小了，估计干几年也就得物色下一任人选。 现在朝中有能力的一是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几位将军，只是他们本就挂着不该属于自己的职位，就像是这次蓝飞同样立了功，但是朝廷并没有将其职位向上提，只是封了保定太守又晋了一级爵位。 这说明白衍心里是不看好这些五军护卫军出身的‘老资格’们在未来掌控大权。 老资格不行，那么就只剩下年轻的。目前来说秦国体系之中，职位威望达到的只有永州常喻和副都督关卫。 常喻不确定，这人是个中立派，白衍未必会选择将其提拔上来。 而关卫不用说，这人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常喻相比。那么就要再向下看，这个时候目光就来到阎苍身上。 皇帝心腹，从龙之臣，元关长平洛门三地之主，南军现任统帅，真正意义上年轻又有能力的帝国未来柱石。 手下两万军队连续多次北伐击败晋军，现在唯一收复的秦州土地也是阎苍率军打下来的，可以说其麾下的军队目前是秦国最强也不为过。 出身低微，除了边境三地以外，基本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势力。 ‘科举制’‘强国六策’这一系列策略的提出，更说明此人不仅是军事，就是内政方面都有见地。 一个年轻有能力，见识远超常人，又没有多少利益牵扯的中高级将领，这个时候不投资，那么还等到什么时候？ “来人，传话给整个皇室宗族，南军是个不错的选择，让他们挑选优秀的子弟，跟上安陵王的脚步。” 在想通一切之后，白奂现在看白非，不再是什么不安分。 而是这位不愧是做过辅政大臣的前辈，虽然军事能力不足，但是这眼光却是非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不仅是皇帝的封赏，再加上白奂这一次投资。 阎家这一场宴会，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无趣，还越来越热闹起来。 在超过十数位皇室家族送来礼物之后，随着秦帝白衍最后一道嘉奖，彻底达到了最高潮。 “孤王这个兄弟也还不算笨，这个时候看清形势，知道立马抓住时机。”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白从回家之后都讲述给了自己的父王。 白非虽然在平五岳蛮族之后就逐渐退出了朝堂，但是其眼光还是要比白奂更上一筹。 他与这位兄弟白奂本就算不上熟悉，因此通过自己的行为给他提个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哪知道白奂还是有些过于小心，不敢轻易下注。 在白非看来，虽然目前算是‘亡羊补牢’，但是军中好的位置在今天这场宴会前夕就已经被尽数分了出去，后面来的这些皇室子弟，只能说是太晚了，剩下一些‘汤汤水水’而已。 而且若自己站在白奂那个位置，就不会只下注在阎苍一个人身上。 北军的轩辕家虽然未来不会有太多成长空间，但是现在轩辕家和蓝家联手还是要强于阎苍的，给他们投资，起码现在能得到不小的回报。 “大宗正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吾皇室宗族的未来，还是得看阎元珣这等外人啊~” 只是看白奂的行为，白非已经完全将自己这个‘继任者’给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对方没有那个魄力。 一旁的白从虽然不知道这一系列的利益纠葛，但是看到大宗正都只能跟在自家父王之后行事，也是十分高兴。 同时白奂的‘投资’也让他意识到这未来的领导阎苍并非一般人，算是给他在未来进入南军打下了一针预防针，不敢轻易有出格的行为。 =============== 叮！恭喜获得抽奖次数*1！是否进行抽奖？” “是！” “恭喜获得飞沙走石碎片*3，每一枚碎片暗器使用水平上升1点！” 久违的抽奖，这应该是阎苍这段时间来抽到的唯一有提升能力的物品，虽然不知道他一个沙场冲锋的将领需要这种技能有什么用。 化身邓婵玉？或者是‘没羽箭’张青？在阎苍看来这都是不现实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不比前世他所看到的演义小说，真正阵前单挑的事情少之又少，更何况暗箭伤人之类的事情本就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 若是他在战场上使用这个能力，先不说效果如何，起码在士卒眼里就落了下乘。 毕竟现在他已经被誉为新一代的秦国‘战神’，这一手暗器功夫实在是拿不出手。 穿戴好甲胄之后，阎苍命亲兵打包好行李，今日新军第一次集合，之后一段时间他都要住在军营里，随时监控这支新军的训练情况。 虽然是留在保定的护卫军，但是不可能真的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在阎苍看来，这支军队起码要有五军护卫军的水平才能达标。 毕竟目前来看，保定城能够遭遇的两股军队势力，一是皇宫中的禁卫军，二就是离此地不远的五军护卫军。 若是再次发生叛乱这种事情，南北二军必须有能够抵抗五军护卫军的能力，此乃是未雨绸缪。 至于禁卫军？如果真的在宫里发生叛乱，阎苍也只能让皇帝自求多福了。 毕竟这两支军队练成之后，都会在保定城外驻扎，并且需要皇帝本人出示一半的兵符才有权利调动，真到那个时候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在家中与家人用完最后一顿早饭，阎苍带着一百亲卫队向南军营地进发。 第46章 上任南军 南北二军成立之后，所划立的营地，一在南，一在北，都是围着保定城不超过十里地的地方。 南军的营地设立在郑江之上，算是有天然的取水之地，相比起在尖山附近的北军算是比较幸运。 只是挨近江水就注定会有士兵忍受不住下水，如今是年末还算正常，若是来年天气炎热肯定会有士卒忍受不住下水嬉戏。 这个时代的人们本就对水火有恐惧，更何况是喜怒无情的江水。 阎苍在发现南军所处的位置之后，就已经命人颁布了第一条全军军令，那就是除了生活用水之外，一律不允许士卒私自下水嬉戏。 一旦有违者直接开除军籍，这条规定全军有效，不分等级。 此命令一下，立刻就让这些进入军中的‘老爷兵’们察觉到了其中的味道。 再结合之前传出的关于阎苍大义灭亲的消息，所有人都不敢藐视阎苍下达的法令。 一时之间，整个南军的风气倒是有所改善，并没有之前那么松散。 只是当阎苍到达军营之时，还是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看守营门的士卒并没有对自己所率的军队进行身份核实，虽然他命令亲兵卫队打出了代表其身份的‘阎’字大旗。 但是要知道这些新兵并没有见过阎苍本人，怎么就能凭一杆军旗确认阎苍的身份呢？ 前世小说中无数次描写过关于治军严谨的第一道门槛，就是核验身份，不论是皇亲贵族还是文武百官。 虽然阎苍不会要求他们做到那么夸张，皇帝本人来了还要等待通报，但是最起码提前，或者是第一次身份核实是必须要做到的。 阎苍让人提前竖起军旗的意思，可不是让他们把大门敞开。 “但凡有进入军营重地者，必须提前命人核实身份，无有令牌等可证明身份的物件存在，一律不允许放人进入军营。 有不听命令强制冲卡者，以强闯军事重地罪论处！” 阎苍让阎文将自己的话交代给这看守营门的士卒，这些人知道自己提前打开营门不仅没有得到赏赐，还落得一个警告，都是吓了一跳。 南北两军虽然主要挑选的是皇室宗族以及世家子弟，但是这些人都是进来镀金做官的，主要构成的士卒还是保定附近的良家子。 因此这些在营帐门口值守的也是这些普通百姓，这一次阎苍并没有对他们进行严惩。 一切的军纪，都要自他进入军营之中开始，从这一刻起，才是真正的法不容情。 阎苍的副手，乃是皇室宗族派来的庆昌王白栾，这位乃是先帝白弭的第十个弟弟，母亲是最低等的百姓之家出身，早亡，这位家里并没有可以支撑他的娘舅。 在皇室宗族中自小就是作为皇家的‘刀剑’来培养，就像是白衍身边的白濂一样。 这位年纪并不小，已经四十出头，也参与过以前的一些战争。在阎苍看来，这位的履历基本都是作为配角出现。 这也算是以后阎苍返回永州的接班人，南北二军最后还是要交到皇室自己人手里，阎苍和轩辕威严格来说都只能算是代管。 只不过虽然只是代管，但是阎苍并不准备敷衍了事，他进入军营之中开始，就已经在审视白栾的布置。 只见这营帐之间布置错落有度，整个营地十分整洁，负责看守粮草以及器械的士卒数量都不低，并且每过一刻钟的时间都有巡逻士卒经过。 阎苍命阎文上前表示想要进入储藏物资的营地，果然遭遇到了拒绝以及盘问。 在出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阎苍对这些士卒进行了夸奖。 “庆昌地王虽然名声不显，但是观其军营布置颇有章法，粮草器械等重要物资巡防力度也十分到位，将来将此军交到其手中，倒是不用担心我的心血白费。” “将军，可要唤其来见？” “不必！全军该干嘛就干嘛，我也只是正常到此地工作罢了。” 巡视了几个地方之后，阎苍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说到底这南军在一段时间内的训练还是要靠着自己，而阎苍当然不希望自己总结的练兵方法未来会交到一个酒囊饭袋之辈手中，让自己付出的心血白费。 阎苍巡视完几个重要营地，带着人来到校场，此刻正在进行新兵训练。 不得不说白栾此人还是有些能力，阎苍所看到的训练方法，比起原来葛耀老将军教给他的也不差分毫。 阎苍带着人驻足在校场，自然有些军官看到了他，一些见过阎苍本人的世家子弟都想要过来与其打招呼攀交情，阎苍让阎文示意不要妄动，继续训练。 阎苍这个最高的将领到场，场中无论是新兵还是军官都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很快动作就开始变形了起来。 不提正在观看的阎苍不满，就连上方主持训练的白栾本人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他早就看到了阎苍一行人，虽然阎苍是他名义上的上级，但是说到底他这个庆昌王的身份比阎苍只高不低，因此并没有主动来迎接阎苍等人。 在前些日子大宗正白奂在宗族里放话让皇室子弟加入南军之后，白栾就对阎苍这个年轻人越发重视起来。 他仔细研究了阎苍从参军到现在的发展，他发现阎苍的统军能力一直都在变强。 要知道阎苍第一次救援元关结束的时候，还是已经过世的永州都督葛耀亲自传授他统军之法，那个时候的阎苍，也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战绩。 然而才过了三年多，阎苍麾下的军队就已经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了晋军的精锐，这是很多从军多年的老将都不能做到的事。更何况秦军对上晋军，有天然的弱势。 只是这一切在阎苍手下都反了过来。 秦州收复之战，看似是永州都督常喻在后面指挥大局，其实真正在战场上率兵厮杀的是阎苍和他麾下的军队。 如果将常喻放到这个位置上，他能带着秦军打出这样的战果吗？ 白栾相信常喻能赢，但是不会赢得那么轻松，不会是一场大胜。 常喻曾在他的麾下做过将领，常喻的统军能力他了解。 常喻在十万帅和五千将的能力上都是秦国数一数二的，但是比起现在的阎苍却是丝毫不及。 第47章 严肃军纪 在他被秦帝白衍任命之后，白衍曾经这样告诉过他。 “阎元珣有将军队的战斗力从1变成10的能力，而很多秦国将领，包括常喻在内，只有将军队变成5或者6的能力，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这在白栾听来是十分高级的评价，就算是秦烈帝白羽留下的‘飞猿军’，其战斗力除了在山地，恐怕正面战场都不是晋军的对手。 而在白衍的说法中，阎苍有着将所有秦军提升起来的能力，这可不是人数不满万的飞猿军能够相比的。 白栾心里对阎苍十分佩服，即使对方职位年纪都比自己小许多，他也依然没有轻视阎苍。 在收到阎苍要求提前开启训练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来到军营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即使阎苍等到上任之日才到，也没有半句怨言。 今日新兵训练，他也看到了阎苍，不是仗着年纪大，出身高不亲自来拜见阎苍。 而是因为他知道阎苍是个十分重视军纪的人，他的履历之中，因为违反军纪被杀的将领不在少数，就连自己的亲族都能下的去手，更何况是与他只是同僚关系的其他人。 因此白栾并没有因为阎苍的到来主动放下工作去迎接，而是依旧在监督新兵训练，他也看到了阎苍命令一众将官继续训练的手势，知道自己对阎苍的了解并没有猜错。 只是他能够心平气和继续工作，不代表其他人也能保持安定，很快白栾就叫停了这次训练，再这样下去，那些已经变形的动作和军阵，只是让人在看笑话而已。 “身为兵卒，理应谨遵将领之令，岂能因些许风吹草动便忘却自身职责！ 尔等将官亦是如此，将领乃士兵之楷模，你们若心不在焉，他们亦会有样学样。瞧瞧这练的是何名堂？ 今日加练一个时辰，任务未完者，所有人荤食减半！” 容不得白栾不在上面发脾气，要知道这新军的伙食可不是一般的军队能够相比的。 完全就是按照禁卫军的伙食标准来准备的，大练兵的日子，肉菜更是翻了一倍。 秦帝白衍的一餐肉食都没有那么多，白栾亲自看到过白衍的三餐，他知道这位皇帝将所有的开销都节省下来就是为了国家更好的发展。 如今看到这些将士如此懈怠，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继续练，若是还是如今这个样子，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军官训练结束之后，全部给我绕着营地跑五圈，跑不完不准吃饭！” 阎苍也不客气，他来到训练台上就公布了第一条处罚命令。 要知道这万人的军营一圈几乎就有十里地左右，这五圈就是五十里地，整整二十五公里，这些出身世家的军官如何能够受得了。 果然，这条处罚规定一下，不用阎苍和白栾下命令，下面的军官们自然就开始严格起来，调整过来之后，训练再次开始。 “南军副将白栾见过主帅！” 这个时候白栾才主动与阎苍打招呼，阎苍看他的神情并不似作伪，知道这位出身皇室的将军应该也是个重视军纪的人，心里十分满意。 “见过白将军，将军营地规划整齐有章法，各军事重地审查严格，士卒训练也是严肃认真，倒是让某不得不对皇室子弟们刮目相看啊。” 阎苍这话倒不是违心，纵观他见过的这些皇室子弟，尤其是掌握实权的，在军事方面的才能无疑不是十分欠缺的。 就连白衍身边的白濂也一样，做个亲卫队队长绰绰有余，上场指挥战争也是完全不够的。 前几日在宴会上，后面送礼来的几位言谈之间也都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在阎苍看来，皇室宗族恐怕除了重点培养的几位，大多都是能力平平的存在。 没有想到名不见经传的白栾倒是让阎苍眼前一亮，算是彻底推翻了之前的认知。 “将军谬赞了。天下久安，宗室子弟久处安逸，多沉迷享乐，忘却秦国复兴之重任。所幸当今陛下圣明，赐予我等一展身手之机遇。” 白栾听了阎苍的话，心里也是无奈。 并非皇室子弟都是窝囊废，实在是白家皇帝们对兵权的掌控十分看重。每一位皇帝在位期间，几乎都没有皇室宗族的子弟掌控军队的事情出现。 像是之前安陵王白非虽然是辅政大臣，也只是得了白羽的任命在朝堂蹦跶，结果后来自请到战场之上，就摔了个‘大跟头’。 凡是皇帝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就会选择从皇室宗族之中将兵权收回来，以防出现旁支夺嫡的情况。 皇室子弟们远离战场，自然早就忘了祖上起家的本事，一代比一代更差。 白栾若不是早年被先帝看重，丢在战场上培养了几年，后来离开了战场也不曾停下学习，否则到了今天恐怕真的也成了这些庸碌之辈。 之后结束训练，阎苍向其讲述了营门看守的事情，也引起了白栾的重视，两人接下来在军纪方面展开了一次讨论，也彻底为南军未来的发展定下了调子。 =============== 一月初的某日，今日阎苍难得请假从军中离开。 自从进入南军大营之后，他还没有休假回去过家里，只是今日情况特殊，他不得不选择返回家一趟。 在侍女的梳洗打扮以及妻子的叮嘱之下，阎苍带着几名亲卫来到保定城门口，而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轩辕兄！” 北军首领轩辕威也在这里，甚至不仅仅是他，保定太守蓝飞，武卫将军蓝暖两父子同样等候在这儿。 阎苍与二人一一见礼，两人也是礼貌回应，只是眉宇间那抹愁绪却是久久无法散开。 “轩辕兄应该开心一点，起码人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圣上庇佑。” 轩辕轶清醒了过来，就在常喻将永州的叛徒全部抓住之后，停了那谢家大夫为其准备的汤药，轩辕轶自然清醒了过来。 永州别驾东亨联手解家谋害两任永州都督，前任都督葛耀被下毒昏迷在家中，其子葛聪作乱被杀。 轩辕轶上任永州都督之后，解家依旧在背后给其饮食之中偷偷下毒。 而仅仅是一个大夫的解家，之所以有这个能力，完全是永州别驾东亨在后面使的阴招。 第48章 永州之祸 据常喻传回来的消息，东亨的家人早在多年以前就被晋国探子给抓住，以此威胁那时候还是永州长史的东亨来为他们做事。 东亨在一次次威胁之下没有守住自己的本心，将永州的机密传递给晋国，致使晋国多次在秦国内部进行间谍活动，从而引发了几次秦国内部的危机。 葛耀上任永州之后，对于永州各大家族产生防范，对于军事机密的保护也十分重视。 永州长史东亨得不到葛耀的信任，获取不了机密，心中产生了更为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联合永州府中的解家共同谋害葛耀，以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解家的儿子，回春堂坐馆大夫解生这个时候就进入了他的视野。 在东亨的威逼利诱下，解家选择了与其合作。解生这双治病救人的双手，自此也沾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东亨察觉到葛耀之子葛聪的不寻常之后，在其身后安排晋国细作与其解触，彻底策反了葛聪。 在解生提供的慢性毒药侵袭之下，葛耀倒下，最终引发了葛聪在永州作乱一事。 朝廷大军平叛之后，轩辕轶成为了新任永州都督，只是这个时候永州府几大家族在平叛之中建功，为了平衡永州府的势力，轩辕轶对几大家族的人手开始委以重任，解生也在其中之一。 因为晋国要南下攻打元关，东亨再度将手伸向了轩辕轶这位新任都督。 解家与东亨的合作，原本以为只是为了让家族获取更多的利益，当东亨再次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是为时已晚，谋害前任永州都督的事情败露，足以让他们整个家族遭殃。 东亨为此事能成功不惜拉拢副都督轩辕云公来制衡解家，解家无奈再次和东亨进行合作，对永州都督轩辕轶进行谋害。 而轩辕云公从头到尾就只是东亨的一个工具，可笑他还以为自己能够掌握永州的势力，成为新一任的永州都督。 这个时候元关已经爆发战争，孟军私下将轩辕轶出事的消息报告给朝廷，朝廷任命常喻为永州都督，这一系列的操作打了东亨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待常喻上任永州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布置北上抗击晋军的计划，再以‘暗度陈仓’的方式绕过东亨等人的耳目。 致使晋军南下的计划出现纰漏，遭遇阎苍和常喻联手送上了毁灭性的打击。 东亨等人的失误让晋国方面十分不满，安排晋国的探子对东亨等人进行了严厉地责问，并且要求其尽快处理常喻这个新任都督，务必要让其不能在永州扎根，否则对于晋国后患无穷。 东亨等人准备再次动手，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频繁地对新任都督下手，自然被早就忌惮在心的常喻发现，露了马脚。 在一场精心策划的埋伏之中，包括东亨本人，解家，以及和晋国细作有染的一系列官员全部被抓，就连永州府的晋国细作潜伏之地都被一网打尽。 可以说这次常喻在永州府的雷霆扫穴，将整个永州府的不稳定因素全部拔除，几年之内晋国细作再不敢轻易露面。 在之后的审讯之中，除了已经抱了必死之心的东亨以及晋国细作，解家以及那些官员都熬不住刑讯开了口，一直昏迷不醒的轩辕轶自然也被救了回来。 只是这位老将军因为毒药的侵害，身体机能全都被破坏，已经很难恢复，据大夫诊治恐怕熬不过一年的时间。 永州官府与朝廷合议之后，在征得了轩辕轶家人的同意之后，最终决定将这位前永州都督给送回保定。 蓝飞、蓝暖、轩辕威等人等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迎接轩辕轶回来，而阎苍作为轩辕轶曾经的下属，再加上与五军护卫出身这些人的关系，也来到了这里等待。 “我知道，谢谢。” 对于阎苍能够来迎接自己的父亲，轩辕威还是十分感动的。 虽然阎苍在五军护卫军待过一段时间，但是说到底与其关系好的反而是马缘，田刀这些底层军官。真正五家的掌权者，对于阎苍都不是太重视。 变相来说，也是阎苍并没有资格与他们平等对话，起码那个时候的轩辕威一直将阎苍看做下级，而非朋友。 其父轩辕轶也没有多重视阎苍，如若不是阎苍和关卫这次‘先斩后奏’的行为，恐怕北上永州的事情也不会落到阎苍头上。 在永州分功之后更不用说，关卫都被打发出永州府，阎苍更惨，被封到了边境的县城。 可以说轩辕轶对于阎苍并没有多重视，给予其兵权只是一种交易而已。 一直到阎苍在第一次北伐战争中立下功劳，轩辕轶才开始重新审视阎苍，但是也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的心腹来看待。 第二次北伐战争结束之后，轩辕轶彻底明白阎苍的能耐，开始交好他。只是没过多久，其本人就被解生等人给搞废了，他与阎苍的交情也就止步于此。 而如今阎苍愿意亲自来保定城迎接轩辕轶，这让明白自己父亲想法的轩辕威怎么可能不对其感激。 要知道阎苍如今的官职已经和轩辕威平级，在侯爵上更是高了轩辕威一级。 阎苍今日能够放下手中的工作来跟着尽一个作为后辈的责任，这让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几人都对其十分有好感。 站在轩辕威身旁的马缘和田刀二人也是对着他挤眉弄眼，表达自己的心情。 对于这两位，若不是他们和五军护卫军牵扯太深，阎苍倒是有心想要将二人要到自己麾下。 不说性格有些乖僻的田刀，据说马缘这几年实力暴涨，已经能和侯静打得不分上下。 阎苍是确实见过侯静的身手，绝对不会低于85点，马缘能够与其相媲美，可想而知其身手也不简单。 没了赵岩和金准两位猛将级别人物在身边，阎苍总感觉没有那么踏实。 这种‘名将’恐慌症算是他在前世就留下的毛病，前世他玩三国游戏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武力值80以上的可不敢轻易出兵作战。 现在身边一下子只剩下一个还在成长，以谋略见长的阎文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看来这次回去要在军中进行一次大比，看看有没有好苗子。’ 第49章 轩辕魂归 不提阎苍在心里发散思维，这众人在保定城等待了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护送轩辕轶南下的军队。 除了阎苍熟悉的孟军，还有五军护卫军的镇军将军侯静也在。 看到等在保定城外的几人，侯静先是脸色一僵，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侯兄，感谢你护送我父亲回来！” 虽然他们名义上已经闹翻，但是各家之间的情谊还在，看到侯静的队伍也在，轩辕威还是十分感动，至少这些父亲的兄弟没有忘了以前的情义。 “赤乡侯、蓝将军、轩辕将军以及诸位，奉我父亲之命将轩辕老将军护送回保定，如今任务确是已经完成，在下也该告辞了。” 轩辕威与其客气，侯静却是一个冲动的性子，根本就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自从蓝家人遭殃之后，侯静与其他几家子弟就已经渐行渐远了，如今五军分家，倒是正好随了他的心思。 “你去吧，替我谢谢你父亲。” 蓝飞也知道侯静的脾气，并没有选择为难他，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侯静便带着兵马离开。 这让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幸好这个时候阎苍主动打破了沉默。 “令德这次护送轩辕都督南下，路上都督可有醒过来？” 孟军听到阎苍的话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引着众人来到马车跟前探望轩辕轶，只是一眼轩辕威这铁打的汉子就直接眼泪流了下来。 “父亲！孩儿不孝！您受苦了~” 轩辕轶闭着眼睛，脸上却是一副蜡黄之色，若不是还起伏的胸脯，说是一个死人也不为过。 阎苍看着他脸上的骨头都已经尽数凸显了出来，整个人相比之前老了快二十岁。 蓝飞和蓝暧父子来到轩辕轶身前也是尽皆沉默不语，轩辕轶离开保定的时候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承诺未来定会带给五军护卫军子弟一个好的出路。 而如今回来却是已经成为了这副模样，蓝暧一时不知道他们解开这个“牢笼”究竟是对是错。 “我们没有做错，只是时机太晚了。” 蓝飞仿佛看出了自己儿子的想法，在他身旁轻轻说道。站在旁边的众人都听到了蓝飞的话，孟军脸上露出了一脸古怪地神色，在阎苍的示意之下才开口道。 “轩辕都督在永州清醒的时候，知道了蓝将军的举动，和蓝将军说了同样的话。 他还说自己这是为大家开了一个不好的头，相信有他这个失败者在前，蓝将军能够做得更好。” “兄弟~你没有失败，你比我们要更清楚这个世道真正的模样。” 听到孟军的话，蓝飞也是叹了一口气。 不仅是他，到了这个时候，整个五军护卫军的几位将军其实都已经反应了过来。 这个时代已经变化得太快，不仅是制约他们的秦帝白弭已经驾崩了，就连军队之中也兴起了像是常喻阎苍这样的能人。 他们挟五军护卫军五万大军来‘要挟’朝廷的时代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轩辕轶比他们看得远，花家的子弟也是一样。 只是轩辕轶踏进了最危险的地方，如今这样子，怎能让他们不唏嘘。 “进城吧，间先。相信保定的大夫们，应该比永州的更好，会有办法治好轩辕兄弟的。” “好...” 轩辕威停止了哀伤，他让带来的护卫和侍女们照顾轩辕轶，自己则是带着众人掉转马头重新成为队伍的领头。 “回府！” 浩浩荡荡的人群进了保定城，如今的蓝家和轩辕两家已经彻底离开五军县的圈子，搬家进入了保定城，即使蓝暧被封为五军县侯，他也没有一次再回去过那个地方。 他知道这是秦帝对他们付出的一种认可，让五军县的百姓能够得到他的庇护。 但是这同样也是一种警告，从今往后，五军县的一切属于投靠帝党的蓝家，而不是原来的五家专职。 蓝暧想要管理好五军县这个地方，必定还是要与侯、花两家发生冲突。 这也是侯静为何一直不待见几人的原因，从利益上来说，他们已经彻底站在了对立面，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利益而发生冲突。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过往的情义还能算数吗？这是谁也无法确定的事情。 “令德这次返回保定，是一个什么安排？” 在返程的途中，阎苍来到孟军的身边向他询问之后的打算。 这次孟军护送轩辕轶回归，带回来的多数是轩辕家的人马，毕竟轩辕云公因为自作聪明与东亨等叛贼合谋，已经被惩戒。 虽然只是罢免了都督一职，又连降了三级。但是这次他的愚蠢操作，让轩辕家的族人们彻底看清了他的能力。 除了少部分士卒之外，多数的轩辕家族人都在这次选择返回保定，彻底回归到主家的麾下。 而孟军作为外人，显然不在这其中。 阎苍对孟军十分看好，之前作为利益交换，将其让渡给了轩辕轶，对方也尽心培养了一段时间，只是如今轩辕轶倒下，轩辕威等人对于其的态度恐怕不会有轩辕轶本人那么重视。 阎苍所说的，也正是孟军心里担心的。 毕竟这次他被常喻安排护送轩辕轶回保定，并没有交代他接下来的任务，看样子是彻底将他清除出永州的新圈子，孟军急需选择下一个新的靠山。 阎苍主动伸出的橄榄枝，让孟军心里十分复杂。 ================ 天空中雪花纷飞，耐不住性子的保定百姓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酒楼食肆，一边取暖一边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大事。 现下已经是二二四年的一月，朝廷正式已经确定了新法的颁布，将在过年之后正式开始在全国推行。 无论是底层的百姓，还是世家豪族，他们之间的话题都离不开这新法，这毕竟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事情，也关乎到国家的未来。 这其中在新法中献策不少的阎苍，自然也成为众人热议的话题之一。 “话说这位关内侯果然不是凡人，他‘世兵制’一出，算是给这些当兵的大老粗多了一层生活保障。不知道我等寒门士子何时才能等到科举制正式推行~” 在食肆里说话的是一穿着贫苦的读书人，他虽然兜里没有几个钱，却也是能和这些普通百姓拼在一桌要上一壶茶水闲聊一天。 位于城门街道的有利位置，这个食肆是阎家的产业，自开始营业之后，都少不了一些耐不住寂寞的人。 第50章 千军易得 “科举制何时实施那是朝廷的官老爷们要考虑的事情，对于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参军更能给家族谋取到一条不错的出路。 我那婶娘家的小子就在南军当了兵，一家几代人未来算是有了着落。” 这人的话并没有引起周围百姓的附和，因为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位吹嘘自己‘亲戚’在南军当兵的事情。 世兵制马上就要开始实施，今后当兵将会成为一个固定的铁饭碗，这个时候参军，又是进入了待遇顶级的南军，怎能让这些百姓不羡慕。 只是再让人羡慕的事情，连续听了快半个月，他们也麻木了。 这位似乎就是为了来这食肆里向众人吹嘘自家亲戚参军的事情，与人拼上一桌，一壶茶水，几碟瓜子，一坐就是一整天。 “许大目，你就不要吹嘘你家那亲戚了，前日我好像在街道上看见了他，与几个不成器的泼皮混在一起，怕是早就被赶出军队了！” “什么？你在胡说！” 许大目听到有人在这样诽谤自己的‘亲戚’，如何能够忍受，这神娘家的小子可是他的在此处吹嘘的‘骄傲’，不允许其他人污蔑。 只是待他站起身来看向发言那人，却发现其是自己的一位邻居，而这位的孩子也在南军当兵，且是一个伍长。 “这...西门兄，莫不是看错了，我婶娘前日还说那小子给家里带了钱回去，说是发的月饷。” “呵~这南军的饷银都是每月第一天发放，这如今已经是月中，哪里还会发钱？ 我也不是框你，前几日休沐，我儿回来与我说南军裁掉了一部分士兵，估计你家那亲戚也在其中。” 这姓西门的男人显然了解得要比许大目要多，原本他也不打算揭穿许大目，只是看到他天天都在此吹嘘，心里也烦。 在看许大目这神情，显然不知道他家亲戚已经离开军营的事情，多次犹豫之后，还是开了口。 据他所知已经有几位在这食肆中的客人想要与许大目打听他那亲戚的家庭状况，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若是这亲戚是个好的也就算了，但是想到其与街上名声不好的泼皮混在一起，他觉得还是尽快提醒众人一声为好。 “裁军？这是为什么？不是说南北两军都要满万人吗？如今怎么又要裁军？” 姓西门的这男人所说的话引起了食肆中不少人的兴趣，纷纷对这件在他们眼中不小的‘大事’发出了询问。 “我也是听我家那小子说的，南军的管理极其严厉，训练更是如此。 南军的统帅阎将军说了，新军训练满一月，所有不合格的人员都会被直接踢出去，重新选一批优秀的进来，想来许大目家那亲戚也是如此。” “这...北军好像没有这种事情吧，南军未免太过于严厉了吧！” “想什么呢？阎将军乃是在北伐面对晋军都能打大胜战的能人，这手下的军队是一般军队能够相提并论的吗？依我看这世兵制的铁饭碗可不好端。” 这个消息引起了众人不小的讨论，阎苍在北伐战争之中所作出的成绩实在是太过于耀眼，这让百姓们下意识将其认为是如同常喻一样的厉害人物。 至于北军统帅轩辕威？那是谁？打赢过晋军吗？没有，那不就是一般军队嘛。 其实这姓西门的男子所说的也有些片面，南军的士卒虽然不是阎苍亲自挑选，但是白栾本人的能力也不差，手下也不是酒囊饭袋，怎么可能选一些地痞无赖之辈。 只是这人终究每个人的理解能力有限，尤其是这些没有读书识字的底层百姓。 他们自出身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教育，从前期开始，智力发育过程就会慢正常人不少，再加上这个时代近亲结婚不在少数，也就是说，这一月的训练，已经能够让阎苍发现一些底层士卒根本无法理解所谓的军令和阵型。 就像是前世大家在网络上会刷到一些军训时搞笑的‘同手同脚’视频一样，这是从脑袋理解开始就弱了正常人不少。 在前世，或许还有教官耐心给你手把手教导。 但是在这个时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是拿钱参军的，甚至因为‘世兵制’的推行，家里几代人都会得到好处。 阎苍不希望看到麾下军队的士卒是一些连军令都看不懂得无能之辈，当他们连最基本的阵型都无法做出来的时候，他们存在军队中的意义又在哪里？上战场做炮灰给敌人刷战功吗？ 阎苍毫不犹豫将这些人给踢出了军队，并且补给他们两个月的饷银算是一种遣散费。 他不能选择去赌这些人今后会开窍，或者他们的下一代不会存在智力问题。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世兵制’推行随即到来的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若是这一家下一代并不具备成为一个士兵的能力，智力问题或者是天生残疾，那么他家是否还应该享受世兵制带来的优惠。 想到这个漏洞，阎苍立马上书将此事报给朝廷，也算是在世兵制正式推行之前进行的一次查缺补漏。 在与王邯等几位大臣商议之后，白衍也最终对世兵制进行了补充。 那就是下一代继续当兵享受福利，必须经过高一级在职军官的认证，若是确定不具备成为士兵的条件，那么这一个家庭有权力将这个福利出售给三代以内的亲戚，但是依旧受朝廷监督。 这个方法算是变相给军队带来了不少的工作量，但是为了世兵制的延续，不出现滥竽充数之辈，朝廷不得不这样做。 “还要招兵？西门老哥不知道可有内幕告诉我等？” 南军的福利待遇可是要比一般的军队好太多，如今有这个机会，家里有适龄男子的家庭都萌生了想法。 西门摇了摇头，这种内部消息，别说是自己，就是自己当伍长那个儿子也未必清楚。 即使如此，南军出现了人员空缺的消息还是在保定的底层之间传播，一众百姓们都摩拳擦掌，希望自家的男人们能够被选中，端上这碗铁饭碗。 世兵制还没有正式推行，已经开始在小范围内掀起了一阵参军高潮，阎苍相信等正式推广全国之后，恐怕秦国的军队数量要呈现一个暴增的态势。 “如何？令德可要来军中帮我？” 第51章 一将难求 孟军心中对于阎苍的感官是十分复杂的，他是阎苍从手中‘送’出去给轩辕轶的交易品，虽然他清楚阎苍心里不愿意这么做，一切都是因为权力斗争。 但是其内心还是对这件事有怨言，一直没有放下。 这次他返回保定，也想过阎苍会不会选择招募他到麾下，他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有着这份渴望。 毕竟他身处永州，是最明白阎苍这几年实力进化的程度到了何种地步。 科举制也罢，世兵制也好。 这些街头巷尾热议的词汇孟军不清楚，但是阎苍在一次次北伐战争中做出的成绩却是有目共睹的，甚至他的几位弟子都因为他的缘故，如今已经独挡一方，成为了官职不低于自己的将军。 而孟军呢？轩辕轶的确是看重他，在这位都督麾下，他也成长的很快，如今已经是从八品的中郎将。 只是他的人生似乎一直都无法一帆风顺，在轩辕轶倒下之后，他在永州的好日子也到了头。 “若是我调到将军麾下，将军可能让我回到永州去？” 孟军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回到永州去，说实在他已经在保定待了多年，他很清楚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长时间留在这里，他怕自己的心再度被这些繁华侵蚀，忘记了边关的铁血刀戈。 “我希望你留在保定帮我，我会给你在南军之中安排一个不错的位置，待以后若是战事再起，可随我返回永州。” 阎苍看着孟军摇了摇头，他现在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手，阎文虽然能力不错，但是资历太短。 这是保定城，天子脚下，若是他贸然提拔阎文到一个不符合其身份的位置上，恐怕会惹来朝堂的争议。 而在孟军身上就不存在这些，最关键的是在阎苍看来他的能力是不亚于赵岩的。 “...” 孟军没有回话，而是选择了沉默。 他心里本就对阎苍有一根刺在，现在听到阎苍不能满足他的条件，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阎苍的招揽。 阎苍眼中满是失望，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若是孟军愿意投靠他，他会在暗中收其为徒全力教导他。 只是这些话在孟具没有明确表态之前，阎苍是不可能和他说的。 而显然，孟军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也算是我之前对不住你，我会帮你向轩辕将军提一嘴，到时候能不能如你所愿回到永州，却是我不能决定的了。” “谢过将军。” 两人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阎苍在被孟军拒绝之后，并没有因此怨恨他，他还是选择将此事告诉轩辕威，让其帮忙安排孟军回到永州。 轩辕威也知道孟军算是对他轩辕家有恩，只是他如今也和阎苍一样，希望孟军留在保定城帮他。 结果几番劝之后无效，只能重新上书朝廷，将孟军给调回到永州去。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回到永州府，而是被安排到了临近汉水防线的一个小县城去当守将，自此也开启了孟军蹉跎的一生。 只是如今的孟军并不知道这些，在得到可以回永州的消息之后，他喜滋滋的没有在保定城停留几日就北上了。 当阎苍再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已经是很多年之后了，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孟军这次返回永州被常喻给打压了。 常喻与阎苍的关系不错，阎苍出身常喻麾下，如今又做出了一番不小的成绩，这让自认为是阎苍‘娘家人’的常喻十分满意。 他上任永州之后，在了解了永州的过往一切，对于孟军这个被阎苍赏识的年轻人也有所关注。 他知道阎苍是因为外部压力，才将孟军‘让’给了轩辕轶，因此决定这次让孟军护送轩辕轶回保定，顺便做个顺水人情让孟军回到阎苍麾下。 事实证明他这个想法没错，后续阎苍也这样做了，只是年轻人始终会记得年少时受到的‘伤害’，在最后孟军没有选择待在阎苍麾下，甚至没有留在保定。 而是几番周折又选择调回了永州，这让知晓一切的常喻十分不满。 这是自己送给阎苍的‘人情’，结果这人情最后自己叛变了，不仅得罪了阎苍，还将在轩辕家的人情也给消耗没了。 孟军这一系列愚蠢的行为让常喻十分不满，觉得此人过于‘骄傲’，应该好好打磨一番。 常喻麾下自然有属于自己的武官势力，他将此事交给他的下属来办。 下属们知道常喻对孟军不满，一层层将意思传下去，就变成了孟军同时得罪常喻、阎苍和轩辕威三人，再加上之前轩辕轶的‘暗报’事情，这让永州整个的官员都对孟军十分不喜。 孟军最后被安排在了一个名为‘南丰’的县城做镇守，麾下不过千余名士卒，比之他在永州最辉煌之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孟军毕竟年轻，受到了打压也不愿意找人帮忙，最后只能默默吞下苦果，终究是在此地蹉跎了岁月。 =============== 结束了轩辕轶与孟军的事情，阎苍重新回到南军之中，主持‘新兵’选拔。 这一次选拔，阎苍向上面请示之后，开展了‘科举制’。 这算是一次在‘武试科举’确定推行之前的试验，为此，不仅是普通的百姓，就连一些世家子弟在得到消息之后都来参选，想要一举成名。 毕竟阎苍当初在长平县所施行的‘科举制’早就传遍了整个秦国，在那场考试之中最后选中三甲的考生们，在秦国百姓的心里都是留下了名号的。 能够有这种机会出名，不仅仅是普通百姓，世家子弟也不愿意放过。 因此本来只打算募集三百人的南军，光是第一天来报名的人员就不低于千人，这再次成为了保定城的热门话题。 “阎元珣这家伙倒是花样不少。” 北军轩辕威听到关于阎苍在南军开展‘科举’的行为也是不由摇头，这段时间关于阎苍的名字一直在他耳边就没有停过。 无论是朝廷新政，自己父亲回保定，还是孟军那件事情。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所谓的‘名人’效应，想必当初阎苍在永州北伐战胜晋军的时候，永州的诸将也是这种想法吧。 ‘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他阎元珣头上？’ 马缘即使身为阎苍的好友之一，也不由地嫉妒起阎苍这种‘名气’，不在保定的时候还好，现在阎苍回到保定，真可谓是保定经久不衰的话题人物。 “将军，此选举制度，我等是否亦应予以配合，以应朝廷之需？” 第52章 武力值95 马缘这一次算是真的被轩辕威给提拔起来，作为手下的头号大将，同时也是现在的北军副帅。 朝廷给北军安排的人，并不是一武将，而是一文官。虽然也姓白，但是对于军队之中的事情并不了解多少，现下是北军的从事，主要负责后勤工作。 随着这一文一武的皇室子弟进入南北二军，无论是阎苍还是轩辕威都清楚了朝廷的用意。 这所谓的南北二军，未来肯定是要合并在一起的。因此才会分别派遣一文一武两位皇室子弟分别任职，这是已经为了将来阎苍和轩辕威离任之后做准备。 皇帝陛下准备大肆启用皇室宗族子弟，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作为新建的拱卫保定城的南北二军，就是皇室子弟安排的最佳去处。与禁卫军不同，禁卫军虽然护卫皇宫，看似更加需要被掌握在皇室自己人手里。 但是禁卫军成立的时候，其目的并不是保卫皇宫，而是给这些武勋集团的子嗣一个好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一种对武将集团子嗣的赏赐。 因此禁卫军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成分而言都十分混乱，这一次禁卫军接连叛乱此这种因素占了很大的成分。 只是皇帝想要将禁卫军大换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禁卫军已经被默认为武将集团子嗣的升迁渠道，若是冒然下手，恐怕会失了武将们的人心。 所以，皇帝才另建立新军，同时安排大量皇族世家子弟进入其中掌权，就是为了形成一支独属于皇室的军队力量。 “搞这种事？让世家子弟进来分我们自己人的名额？你真以为阎元珣这次搞科举制会没有麻烦？我告诉你，这次报名的刺头可不在少数。” 轩辕威毫不客气地对着马缘责骂道，虽然清楚朝廷的用意，但是他与阎苍这种毫无背景的人不同。 他的身后还有五军县的五家子弟，有无数的子侄辈等着机会出头。 因此这次北军之中应该说是来自保定本地皇族和世家势力最少的，好的名额都被他给自己人了。 外来的人虽然不满，但是也只能咬着牙认下来，毕竟轩辕家支持白衍登基，要的就是这一条上位的通道。 该自私的时候，这些世家可一点都不会客气。 为了自己的利益，就算是你不满，他们也根本不在乎。 就如同轩辕威所说得一样，当南军副帅白栾看到这一次新兵招募的名单之时，也是一阵头大。 这次报名的人数达到近六千人，二十取一的数字，最关键的是上面有一些名字都是白栾认识的，这其中不乏有侯爵将军之子，而白栾清楚这些人中很多人的实力都不差。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校尉之职？至于吗？” 阎苍看着被白栾重点标注的这些名字，也是觉得可笑。最开始名额充足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来抢，而现在都削尖脑袋想要往里钻。 阎苍这次推动科举，给出的最高职位只是一个管理几百人的校尉，而这名单上已经有很多现在的爵位都不比校尉低的存在。 “荣国公家的嫡长孙，安亭侯荣彦；宣乡侯之子郭星；三等子爵太史嶂；一等男爵顾青，这些都是在保定城有名的年轻一代，据说武艺都不低。” 白栾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告诉阎苍，这几位年轻人应该是这次报名人数中真正有真才实学的，而这次他们来参加武试，恐怕不仅仅是冲着这校尉之职那么简单。 “不过兵来人挡，水来土掩罢了。倒是你还漏了一人，这奋武王白双，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阎苍特意点出这其中官职最大的一人，奋武王白双，阎苍在保定这段时间可没少听到这个名字。据说此人力有千斤，能举起王府门口石狮子。 他王府门口的石狮子有一只就是朝着侧面，这位奋武王有言，若是有人能举起这石狮子，赏千金，若是能放回愿为，愿意为其保一个出身。 这可是这几年来保定城除了北伐以外最热门的话题，阎苍当然也知道此事。他有了解这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一个的重量绝对不会低于一千斤。 不用说阎苍自己，就是他手下目前最厉害的金准在此估计也只是能勉强举起来，想要搬动却是没有多少可能。 如此可见这位奋武王的确是有千斤之力，这次对方来报名的目的也显而易见。 白栾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位奋武王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据说皇帝在安排了自己出任南军副帅之时，白双曾经向皇帝申请自己也要进入军队，但是被皇帝给拒绝了。 白双还放言白栾这个手下败将也能，为什么自己不行，因此冲撞了皇帝。 只是白衍心胸开阔没有与其计较，言明可让白双去南北二军报名，之后白双就没有了动静。 而这次突然出现在‘武试’的名单上，白栾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次白双绝对是冲着他自己来的。 这一场武试之后，恐怕他也得亲自下场比过一次才行。 “这奋武王只是力气大，还是其他方面也不错？” 阎苍对于这个时代的‘力王’有些好奇，要知道这位奋武王年纪并不大，刚刚二十出头，在骨骼没有完全定型的时候就有千斤之力，若是再成长几年，未必没有‘霸王’之能。 只是相比起前世的西楚霸王项羽，阎苍不知道这位秦国的‘霸王’是单纯的大力士，而是说如同项羽一般全能，可作为军中杀器存在。 “他十四岁的时候我与其交过手，险胜。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单纯只知道用蛮力的少年，这几年来我俩并未见过几面，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阎苍一听也是大惊，要知道白栾可是年纪比自己还要大。 白双十四岁，也就是说白栾起码二十多快三十岁，与其交手只是险胜，而且对方还是只会用蛮力？ 好家伙，这吹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阎苍可不相信这个白双真的有那么夸张，在他看来即使武力值突破了九十点，应该也就比金准强一些，但是要真的打起来，恐怕也不存在一刀秒的情况。 而要按照白栾的说法，这个白双目前的武力值起码不会低于95，这是什么概念？前世五虎将的存在！ 这样想着，他倒是对明日的武试产生了不小的兴趣，起码要见一见这位奋武王，是否真有那么厉害。 第53章 南军选拔 在用晚饭之时，阎苍与徒弟阎文教学过程之中说起奋武王白双这个人，却在阎文嘴里得到了一个略有不同的答案。 “弟子知道这个白双，他的身手恐怕不会比万年师兄差劲，那石狮子府中有人亲眼见到其搬动的过程。” “哦？细细说来。” 阎苍对于阎文知晓此事十分开心，在这军营之中，这种八卦应该是他为数不多打发时间的乐趣。 “我来到保定之后，听府中的下人说起，那日奋武王搬动石狮子的时候，整个保定城都轰动了，不少的百姓都去看了热闹。 府上有一个下人，在后院负责采买工作的刚好经过目睹了全部过程，这位奋武王搬动石狮子的时候根本没有费多少力气，十分轻松。 据这位奋武王自己说，两千斤的石狮子他也能勉强挪动。” “那可就比你万年师兄强太多了。” 阎苍听到这里，知道这奋武王恐怕力气不会输于前世的项羽，而金准的力气，不过是三百斤左右而已，和这个能够搬动千斤石狮子的奋武王根本没法相比。 “步战或许不如，但是这奋武王不会骑马，马战的话，师兄应该不会输给他。” 阎文没有见过金准，但是他却从阎家人口中大致了解了这位蛮族师兄的实力，可以说所有弟子中最强，就连现在阎苍本人，切磋都不能胜过他。 而阎苍的武艺他是见识过的，比他自己可强了太多，那么更加厉害的金准可以知道其实力绝对是军中猛将的层次。 “不会骑马？这...真是有些可怜。” 武将不会骑马，那可是一种莫大的悲哀，毕竟步战无敌从另一方面来说你永远只能参与城池战争，一旦野战的话，就是一个纯纯的活靶子。 而‘项羽’变成了‘典韦’，还是让阎苍有些莫名失望。在阎苍麾下徒弟的武力值突破80大关之后，他很清楚，在这个时代，百人斩甚至千人斩都是有可能存在的。 要知道一名武力值高于95的武将，率军冲阵的意义可是真正能引动战争走向的。 “据说这位奋武王脑袋有些不好使，力气没轻没重，坐在马背上，经常因为用力过度将马抽死或者是一脚给踢死。 王府的好马都被他给祸祸了，所以这些年来他都不曾再骑马。” “嗯...” 听到这里，阎苍已经对这位奋武王兴趣大减。 一个连自己能力都无法掌控的人，即使像霸王一样勇猛，那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秦国需要的是有能力的统帅，而非一个单纯的杀人机器，更何况这个机器脑袋还不好使。 到了第二日，武试大选，阎苍与白栾依旧选择了参加，这是武试第一次正式推行。 朝中派了不少官员前来见礼，其中就有阎苍的熟人，五兵尚书贾阮。 对于这位以身入局的谋士，阎苍一直都是十分敬佩，能够在敌营之中谈笑间‘杀人’的，历来都是狠人，更何况这位今后大概率会成为下一任丞相的人选。 与其交好，对于阎苍来说是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元珣，今日这武试，倒是让我等开了眼界。” 看着已经开始的射箭科目比试，即使是作为文官的贾阮也是十分感兴趣。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文人都是学过君子六艺的，贾阮能被安排在掌管兵事的五兵部担任主事官，起码不会对军事毫无所知。 “武试，无论是乱世还是和平时代都是最激动人心的考试，每个人有几斤几两都是肉眼可见的，能够脱颖而出的无疑都是成为军中的强者。” 阎苍毕竟有过一次武试的经验，对此倒是没有多激动。看着场上正在射箭的考生，比起长平县那次的质量倒是强了不少。 “元珣倒是直接，某受教了。” 贾阮听出了阎苍话里的意思，这次朝廷派他来考试，其实未尝没有未来为‘文试科举’积累经验的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对‘科举制’动了心，无论是过世的白弭，还是现在的秦帝白衍，未来总有一天科举制将在秦国全面铺开。 ‘科举选士’将彻底成为国家的趋势，寒门子弟兴起与世家贵族抗衡的日子不会太远。 阎苍在这里点明‘真实’和‘名声’两个点，都是科举制能否成功最重要的关键之一。 “哈哈~上官谬赞了，看比试，看比试。” “第一百二十三号，荣彦，选择百米靶位，五箭中四！” “第一百二十四号，郭星，选择百米靶位，五箭全中！” “第一百二十五号，太史嶂，选择一百二十米靶位，五箭中四！” “第一百二十六号，顾青，选择一百五十米靶位，五箭中四！” 就如同阎苍所想的一样，这些出身保定的贵族子弟，能力要比长平县这种小地方的人强太多。 尤其是这些武将世家出身的子弟，从小就弓马娴熟，有些箭术甚至还在阎苍本人之上。 “第一百二十七号，白双准备！” 这些人虽然报名的时候并没有一起，但是分配名单的时候阎苍刻意命令将他们都分在一起。阎苍知道若是白栾所说不差的话，这一场比试的看点都集中在这些人身上。 阎苍不可能让来访的贾阮枯坐几个时辰，因此命令手下将这几个被重点关照的好苗子都分到了一起，结局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孤王要挑战二百米！” 白双的外貌符合阎苍对于猛将的定义，其环眼豹头，身高近两米，体形更是十分健壮，即使是穿着短打装扮，也能看到其身上隆起的肌肉。 多好的个人身体天赋啊！ 阎苍看着白双这身形，说实在有些羡慕，要知道即使经过系统一次强化的他，在身体条件方面也比不过白双。 而对方能长成这个样子，靠着的更多得还是天赋异禀。 这个时代可不存在科学健身，能成为时代一流猛将的无疑不是天生就与众不同之人。 “两百米...” 阎苍看着这箭靶距离白双的位置，即使是他亲自上去也不敢保证箭箭都射中靶心。看白双的样子十分自信，想来箭术应该不差。 白双接过本场考核所用的长弓，轻轻松松就拉了个满弦，连续几次之后竟然直接将这军用长弓给拉断了，引得四周一片惊讶之声。 “不行！这弓太轻了！” 第54章 神力 “换硬弓！” 负责考核的军官将目光看向上级的方向，白栾一脸严肃地对其命令道。 “换三石硬弓！” 随着考核军官一声呼喊，又是引得一众围观士卒们的惊讶声。 要知道这个时代能开两石以上的弓已经是军中的强弓手水平，三石以上，已经能被称之为‘虎力’。 看着白双又如同刚才一样轻轻松松拉开三石强弓，阎苍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三石强弓拉满弦起码要用近四百斤的力气，而白双的臂力已经超过了阎苍，他自己也只是三石强弓的水平。 似乎就是为了引起周围众人的关注，白双没有拿起此弓进入考核地点，而是使劲全身力气再度将三石强弓给拉断，将其扔在地上，一脸嫌弃地说道：“不行不行！这弓太轻了，换个重点的来！” 白双这个做法引起了一众军官的不满，两百米的距离三石强弓射靶已经是足够的，而看白双这做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参加比试力气的。 更重要的是这三石强弓本来就稀缺，在军中的造价也是不低。 白双这行为完全就是在故意毁坏军中的物资，不仅是南军的军官士卒，就连来观赛的贾阮都是眉头一皱。 “奋武王有些过分了，可要某上去劝说一番？” “不用劳烦贾尚书，军中自有更强的弓箭。” “换五石强弓来！” 果然阎苍话音未落，就见白栾再次命令士卒取出一把弓箭，这弓身比一般的硬弓都要大了不少，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凡品。 “白双，这是先帝赏赐与本将的强弓，今日本将将其带来军中，还望你不要辜负本将的期待。” 白栾没有说错，这五石的强弓是早些年白弭在位之时，一位打造弓箭的大师做的作品，其虽被称为‘五石’，但实际拉开所用的力度已经接近六石。 当初白栾在战场上立功之后，白弭就将此弓赏赐给了他，也是对其的一种期盼，希望白栾能快快成长起来。 这五石硬弓白栾自己只勉强拉开过一次，在知道白双也报名新军之后，他就将这把弓带在了身边，就是为了应付今日的局面。 “好弓！好弓！此弓合该孤王所有！” 白双一点也不顾及白栾的脸色，将此硬弓拉得‘咔咔’作响，只是从他涨红的脸色已经可以看出其不轻松的样子，显然这把弓已经到了他力气的上限。 “那就请你尽快射靶考核，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白栾见此弓果然‘拦住’了白双继续破坏，立刻开口让其尽快考核。 只是这白双显然已经就是冲着白栾本人来的，如今白栾已经下场，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只见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直拉弓将这五石弓拉了一个满弦，还在继续用力，脸上的青筋都全部冒了出来。 这把阎苍等人也是看得一愣，心里担忧不会第一个拉弓‘猝死’的王爷会发生在今天吧。 “咔擦！” 只听到一声响彻校场的声音，这把五石强弓竟然被白双用力生生给拉断。 他放松身体，大大喘气了两个粗气，然后在白栾吃人一般的目光中将手中的长弓递给一旁早已愣住的考核军官。 “此弓虽强，但是还是不够本王尽兴，来两个人，将本王的弓给抬上来！” 早就有准备的两名考生一起抬着一把比刚才五石强弓更加夸张的硬弓上来，就看这弓的大小，以及两名男子抬着都吃力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此弓比刚才白栾的五石弓要更强。 “此乃八石强弓，也是先帝所赐。汝有五石弓，孤王也有八石强弓。” “大胆！你明知这是先帝所赐物品，还敢将其毁坏！” 白栾看着白双一脸得意地样子，一股无名之火在胸中翻腾。 他不知道白弭赏赐白双八石强弓的事情，但是白双这故意针对他的行为，他是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的。 “先帝赏赐之物，是让你上阵杀敌用的，不是供在家里当传家宝的！看本王的！” 白双根本不在意白栾的愤怒，而是拿着那十分夸张的八石硬弓来到考核点位置，‘刷刷刷！’五箭连射没有丝毫停顿。 这八石硬弓果然非比寻常，一声声爆裂的炸响回荡在校场之中，即使是白双这样的天生巨力，在射完箭之后也是全身大汗淋漓。 “怎么不报成绩？” 良久没有听到自己的成绩传来，白双将目光看向考核军官，后者在对方的眼神之中也是有些惧怕。 不仅仅是白双的身份，其刚才的表现也震住了不少军中将士，这到底是强者为王的军队，他们很清楚白双的表现代表着什么。 “...” 考核军官将目光看向白栾，后者已经来到校场中间，却是一脸阴沉地看着这场中的白双，若不是场合不对，相信白栾一定会拔刀上前与白双打起来。 白双一系列的行为已经打了白栾的脸，这让他怎么可能心里还能保持镇定，对于考核军官的目光更是没有任何回应，后者只能把目光看向阎苍这个方向，希望他能站出来给个说法。 “考核成绩继续报告，接下来的考核也继续进行。” 阎苍看着校场中的白双，在后者一脸得意的神情之中，脸上却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考生白双故意破坏军中物资，未进入军队之前按双倍价格赔偿。若是还要继续进行考核，那么进入军队之后，继续按照军法处置。” “这不公平！” 白双没有想到阎苍这位毫无背景的主帅竟然敢插手他与白栾的争斗，对于阎苍的说法他十分不满。 他今日来就是为了向天下证明自己比白栾强，现在白栾这个位置应该是自己来坐才对。 不过他根本不准备进入南军之中，在打脸白栾之后，他就会潇洒的离开。 “第一百二十七号，白双，选择两百米靶位，五箭中三！” “原来你秀了这么半天，也不过仅仅是这种本事。” 听到考核官的报告，白栾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白双今日是来砸他的面子这事如今已经是众人皆知。 阎苍愿意出面挺他，这让白栾心里十分感激，在得到白双最后的成绩之时，他也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两百米五箭中三，他也能够办得到。 “你！” 第55章 挑衅 被阎苍出面一打岔，白双的气势已经被消磨了一半，如今这成绩在白双自己看来也算是发挥失常。 实在是因为他之前硬生生拉断两张弓耗费了不少力气，到最后又用这八石硬弓射靶，结束之时双臂都是颤抖的，发挥自然也不理想。 本来他借着拉断白栾的五石弓想要给对方一个打击，如今被阎苍这一出面，倒是给了白栾回击的机会。 没有彻底打服白栾，白双如何能够罢休，他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还会继续考核。 后面的马术射击倒是白双完全没有参与，给了白栾又一次嘲笑他的机会。 “好！第一场箭术射击全部结束！第一名顾青！第二名太史嶂！第三名白双...” “本王怎么会只是第三名！这八石硬弓谁能拉得开？本王应该是第一名才对！” 这次考核，每一场结束现场就会直接公布成绩。听到阎苍公布的名次之后，这更是引得白双暴跳如雷。 在他看来自己的表现绝对是新兵之中的第一，不应该只是第三名的成绩。无论是顾青还是太史嶂都没有拉开八石弓的能力，自己理应第一名才对。 “这次武试，看得是最后的综合成绩，箭术比试分为固定靶位和马上射击，你只有固定靶位一项成绩，平均下来自然最后得分不高，若不是你能拉开八石强弓，连本场前三都进不去。” “你胡说！本王可是听说有特殊表现得有加成！这八石强弓你能拉得开吗？汝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偏袒他人！” 阎苍的回答让白双更是愤怒无比，他将对于白栾的怒火几乎全部转移到了阎苍身上，毫不客气地直接对阎苍开喷，这引得整个南军的士兵都对这位奋武王产生了厌恶。 阎文作为阎苍的徒弟更是直接一脸怒意看着对方，恨不得直接对其动手。 “特殊成绩是要直接上奏给朝廷，而非给你一个第一名，后面还有两项考试，若是你不参与就尽快离开，你拉开八石长弓的消息某会亲自上奏给陛下。 五兵尚书贾公也在此地，可以为某做个担保。” 阎苍这话没有错，科举制度如今没有正式公布，但是阎苍是最早看到其内容的一批人。 因为有之前曲佑献‘运河’计划书的事情，朝廷特意在此制度上添加了关于特殊贡献可直接上报朝廷的文字。 只是虽然没有明说不算在最后成绩当中，但是知晓这一内容的人都认为，只要某项成绩突出那么就能够得到第一，其它科目弱一点也无所谓。 白双就是知道了这种‘潜规则’才决定来参加考试然后借此机会来打白栾的脸，没有想到阎苍会站出来替白栾说话，更是无视了这种‘潜规则’。 这让白双心里对阎苍了产生了不满，决定在之后的考核之中找机会给阎苍一个难堪。 阎苍自然不知道白双的想法，或者知道了也不在乎。白双本来就不是秦国的实权王爷，在秦帝白衍那里也不是十分受看重。 若是他真的要与自己斗，阎苍绝对会找机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因为人数太多，第一场考核结束之后，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暂时停止考核，南军早就准备好了吃食，来供给这些考生。阎苍也带着贾阮和白栾一起用餐，这午饭准备得与外面军士所用没有多少区别。 白双本来还想要借此机会找阎苍的茬，但是安排手下调查之后，发现阎苍他们的吃食并不比普通士卒好多少，也只能作罢。 当然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他桌子上的饭菜是按照军官一级来安排的。 白双虽然出身皇家，但是府上并没有多富裕，他天生神力，自然吃得不少。 王府里平日的吃食也没有多好，为了之后找回场子，也没有计较这饭菜的质量，甩开腮帮子吃了整整五个人的饭量才停止。 “多谢元珣为我出面。” 得到白双‘安分’吃饭的消息，白栾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对阎苍今日站出来挺他的事情十分感激，要知道两人之间交集并不算多，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私底下并没有多少情分。 阎苍今日就算不为他得罪白双，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阎苍主动站出来帮他，那就完全是阎苍的一份心意，他今日是欠了阎苍一个人情。 “不用客气，子孝兄。 这样的害群之马我也不希望他进入军队里面，今日他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我可不希望自己带出的兵有这样的人存在，今日待考核结束将其打发了，我可不想再见到此人。 对于白栾的感激，阎苍欣然接受，这种‘脑残’一样的做法在阎苍看来完全是最低级的手段。 就连普通的士兵都对其心生反感，若不是白双身份特殊，恐怕不用考核结束就会被众人‘赶’出考场。 在阎苍看来，就这白双的脾气性格，就算他有猛将之资，收徒之后随便加几个点就能当世无敌，他也不会接受。这完全就是一个祸害，谁沾上谁倒霉。 “元珣此话倒是说得过早了，说不定你与奋武王二人还会有一段交集。” “！” “此话怎讲？还望尚书能告知？” 贾阮也在席中，听到阎苍和白栾二人毫不避讳的谈话，来到二人身旁提醒道。 “元珣所上的关于教武堂的制度可还记得？若是年后推行的话，恐怕要元珣本人到教武堂挂职教学才行。” “这...军中事务某还忙不过，挂职可以，但是教学就算了吧。” 阎苍听到这话，算是彻底明白贾阮的意思。 这教武堂本就需要有军事基础的世家子弟才能进入教学，而结合之前贾阮所说得还要与白双有交集这件事，说明白双未来也会进入教武堂。 阎苍自是不喜白双，毫不犹豫就开口拒绝。 “元珣也知这南军所建为何，待新兵训练彻底结束之后，将军队交给白副将管理就行。 教武堂为国家培养输送人才，还是更为重要一些。况且元珣教导徒弟的能力天下都知道，元珣想要单单挂职，怕是很困难。” 说到底，白衍这一手可以说是完全在‘榨干’阎苍的本事。不仅要求他在新军将自己的练兵之法全部运用出来，对于他教导徒弟的学识也不放过。 第56章 关系户 只是阎苍自己清楚自己的本事到底是因何而来，他的练兵之法是结合葛耀给的兵法以及这几年来自己的经验总结出来的，属于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水平。 若是被常喻蓝飞这等沙场宿将看见了，只会觉得一般般，没有什么出彩的。 但是与他一路同行的秦帝白衍却不是这么想，一支正常的军队在阎苍的带领下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把五军护卫军这种沙场老将训练出来的军队都给震慑了。 白衍自然以为阎苍的练兵能力非同一般，将他任命为南军统帅，也是为了让他为国家练出一支可保皇室平安的军队。 只是阎苍清楚，这军队正常练成了，若是不在自己亲自带队的指挥下，恐怕发挥不了如同北伐军队之时的战斗力。 因此阎苍根本不在乎这军队最后能从自己手里学到几分本事，没有自己一身神器加成，这一支军队永远都只有二流水平。 至于教学，这倒是符合阎苍的心意。 虽然是在教武堂，一个类似太学的大型教导场地。但是若是拜他为‘师’的人心不成的话，想要从他身上学走真正的‘本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相反，一旦得到系统认可的师徒关系，他随时有机会终止这种关系，加点也好，技能赋予也罢，都在他一手掌握之中。 他在提出这个制度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自己要进入其中新开辟一条道路来‘收徒’。 如今被贾阮提出来，他内心自是高兴，只是这白双此人，他是真心不愿意接受。 “可否不要这奋武王进入教武堂？” “不可。” “那这还望尚书请陛下收回成命！” 见阎苍说得坚决，贾阮也是一下子急了。 他没有想到因为这奋武王一人的行为竟然让阎苍选择放弃这个工作，要知道阎苍徒弟赵岩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经被传回到了朝廷。 赵岩的行军作战速度已经得到了阎苍的三分味道，超过了一般的军中宿将。 赵岩是个什么人？正经的猎户出身，就是一个普通人之姿。 但是在阎苍教导之下几年，就已经有了‘名将种子’的水平，这说明阎苍在教导徒弟这一方面可以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才能。 不仅是武将们，就是像贾阮这样的文官也在考虑是否将家中的子嗣安排到阎苍膝下学习，这起码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如今见阎苍因为白双的关系想要放弃，贾阮如何能够接受。 他看着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白栾，再看看军帐里除了阎苍的徒弟阎文以外也没有什么外人，这才俯身靠近阎苍的耳旁悄声说道：“这奋武王的妻室是秦昌郡郡守毕什的女儿，这位的二女儿是当今陛下的昭仪。” 这叔叔辈和侄子是连襟！好吧，这是皇室，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秦帝白弭子嗣不昌，在继位之后连娶了好几位世家高官的女儿，这其中最受宠的就是毕什的女儿毕昭仪。 据说此女外貌气质都十分出众，再加上跳的一支动人的秦舞，深受白衍的喜爱。 入宫不过半月时间，位份就直接升到了昭仪。这奋武王如今和皇帝做了连襟，想要进入教武堂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反而让阎苍更加不爽，认为白双这嚣张跋扈的样子就是因为以为有了皇帝做靠山。 白衍什么性格阎苍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看似仁德，其实心狠手辣。 这白双若是真敢仗着和皇帝的关系胡作非为，那么白衍绝对会想办法将其暗中处理掉。 就算是白双有千斤之力又如何？不能为白衍所用，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哼！” 想到这里，阎苍心里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贾阮的说法。 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白双往后进入讲武堂也是这个样子，那么他不仅不会教给他本事，还会想方设法抓住他的把柄，将其送到白衍的面前，相信这位皇帝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多谢元珣，如此不用某做坏人矣。” 午饭过后，第二场考试继续。战场推演早就已经被引入了秦国军中，尤其是这些身在保定的武将子弟们，更是将此当做茶余饭后的兴趣。 这一场考试可以说是极其精彩，多方混战之后，最终决出了一二三名。 “第一名郭星！第二名荣彦！第三名顾青...” 至于那奋武王白双，却是第一回合就被淘汰了，这位完全就是习武不习文，大字看不懂几个，只知道练武的代表。 这一场比试之后，在场的一众军官算是对这位彻底失望了，你勇武再强，不懂得行军布阵有什么用？ 最重要的是你还不会骑马，这注定了白双这种人就成为不了军中的将领。 做个重要人物的护卫还要看对方愿不愿意接受，阎苍算是彻底看清了白双的真面目。 ‘纯莽夫一个。’ 当然白双本人却是对这个结果一点不感到意外，在他看来这场中的众人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就是一起上他都能一个打几十个。 马上开始的第三场考试，才是他这样的‘万人敌’真正发挥的地方。 确实也如同白双想的一样，这参加武试的考生们，每一个遇到他几乎都是一脸苦色，根本不用几个回合就因为受不了白双的巨力给打翻在地。 一些身子‘弱’的，甚至直接被他打得吐血，还是阎苍早就安排了军医上去救治，要不然真的会被白双打死不少。 白双一路‘过关斩将’来到最后，除了那顾青，几乎没有一个人在他手上撑过十个回合。 而顾青也是站着身手矫健才躲过白双的攻击，但是他也是一众和白双交手之中最惨的一个，手臂直接被打断一只。 即使有军医立刻为他正骨包扎，但是这还是要休养近三个月才能恢复。 这让顾青基本上是退出了南军的选拔，因为身份比不上白双，顾青只能咬牙吞下这个结果，但是心里算是将白双给彻底嫉恨上了。 “最后一场，太史嶂对战白双！我会亲自在场做裁判，点到即止即可，切记不要伤人！” 顾青受伤之后，白栾也是坐不住了，亲自来到场上主持最后一场比试。 太史嶂出身太史家，可以说从父辈开始就是军中的猛将，到了他这一辈，虽然比不上白双这种天生巨力，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第57章 斗! 身高七尺七寸，长须飘逸，臂长如猿。不管是箭术，战场推演还是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这应该是阎苍目前看到的考生中综合实力最强的人，就单纯身手而言要比常喻都厉害不少。 常喻的强在于战场和箭术，个人勇武依阎苍所见也就是75多一点的水平。 “太史嶂的父亲，以前的安夷将军太史虎乃是先帝起兵之时少有的猛将，曾在东州与当时的天下第一猛将长孙无敌大战八十余回合不慎被其斩杀，可怜若不是因此，我大秦也当有一员虎将。” 贾阮所说的长孙无敌，就是如今晋国定王韦云的外公。 这位长孙无敌乃是东王刘兴的手下，在祝星原大战之时被上万士兵所围，连杀近千人之后气力断竭而亡。 有人曾说若不是长孙无敌死在战场上，韦如没有胆子敢在背后捅刀子背叛。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韦如为了拉拢长孙家的势力，强娶了长孙家的女儿，并且生下了三子韦云。 只是这韦云早慧，在韦如完全渗透长孙家之前就将长孙家的势力全盘接收，让韦如都吃了一个暗亏。 自此之后更是带着自己的势力在定州扎根，基本不回朝廷与韦如见面。 据说这韦如继承了长孙无敌的武勇，是晋国，乃至天下少有的猛将，并且其军事能力也是非凡。 定州边境的胡人每一年都要被这位定王定期狩猎一次，据说打得胡人直接北迁了几百里。 关于长孙无敌的故事，在秦国算是人尽皆知。 阎苍听了之后也是暗自咋舌，若不是夸大的话，那么这个长孙无敌的武力值绝对不会低于100点，甚至因为他的各项身体能力出色，已经突破了人体极限都说不定。 万军之中连杀千人，就是车轮战都能让你杀得手软，更何况还是正面战场之上。 能和这样的人物大战八十个回合，那么这太史虎的武力值也不会低于95，而看着其子太史嶂的体形，阎苍对此人越发感兴趣。 “开始！” 因为是纯纯的拳脚比试，根本没有用武器。 太史嶂一上来也不敢与白双硬碰硬，而是选择躲避白双的拳脚寻找反击的机会，毕竟之前顾青能够成功撑到十个回合，没理由太史嶂做不到。 “你这厮！躲什么！堂堂正正与孤王一战！” 白双对于太史嶂的行为十分不满，太史嶂的闪躲技巧十分高明，他用对付顾青一样的办法根本无法伤到太史嶂分毫，反而因为一次次挥舞拳头，白白消耗了体力。 只是白双不仅是天生神力，就是耐力也是非同寻常，十几个回合之后也不见其喘气，太史嶂知道这种消耗对于白双起不了多少作用。 于是他抓住白双进攻的空挡，右拳快速挥出，直接打在白双回挡的手臂之上。 拳头对肉掌，本该占了便宜的太史嶂只感觉自己的整个手掌都要麻了，这白双的筋骨皮肉之强也远非常人能够相比。 “你这种小伎俩对孤王可没有什么效果。” 二人分开，白双看着太史嶂不断伸张的手掌，脸上也是一副嘲笑之色。 但是心底却充满了警惕，他虽然骨肉强壮，但是太史嶂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的拳脚也是十分强健有力的，刚才那一个防守回合，白双的手臂也受了不小的伤害。 只是这到底只是硬伤，对于白双的战斗力并没有多少压制。白双再度冲向太史嶂，这一次后者没有选择躲避，而是直接迎着白双冲了过去。 二人又是一番拳脚互搏，只是相比起攻击大开大合的白双，太史嶂都是在借巧力将白双的力度卸去再进行反击。 这种方式一开始效果还是不错，但是随着白双反应过来，拳脚越来越重，太史嶂也不能完全将其力度卸掉，被白双抓住漏洞，一掌狠狠拍在其胸口，直接倒退了七八步才停下。 仔细看，太史嶂的嘴角已经有了血迹，显然是被白双刚才那一掌给打伤了。 “继续？” 白双一脸得意地看着太史嶂，除了体力，太史嶂根本没有对他造成多少消耗。 看着后者一脸严肃地表情，他知道太史嶂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 “好！” 两人再次冲天而起，拳风撕裂空气，带起一阵阵呼啸之声。 白双的招式，十分刚猛，如猛虎下山，威猛无比。每一拳每一腿，都如同雷霆万钧，凌厉至极，朝着太史嶂猛扑而去。 一旁的白栾见到白双这身后，也是心里暗自比较，若是两人单纯的比试拳脚，他可没有信心能够在白双手中胜出。 太史嶂也是不甘示弱，拳出如风，脚踢如电。他的每一招都蓄势待发，力道凌厉，透露着不屈的斗志。 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动作也逐渐变得狂野起来，每一次出招都更加不留余地，拳脚并用，看得一众将士惊艳不已。 最终，在近百回合的交锋后，白双的拳头狠狠地击中了太史嶂的手臂，后者痛呼一声，身形摇摇欲坠，可以看到左手已经耷拉着，是直接被打断了。 但是太史嶂根本没有放弃，而是凭借着最后一丝力气，反击一拳，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白双的胸口。 两人同时倒飞出去，太史嶂重重地摔落在擂台之上，而白双也是喉咙一甜，感觉胸中气血翻滚。 “本场比试结束！胜者白双！” “他还没认输！你怎么能叫停比试！” 白双很久没有打过那么爽的架了，尤其是太史嶂最后的一击以伤换伤让他吃了不小的亏，他如何能够接受不报复回去。 听到白栾的话语，直接就将胸中的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本将是裁判，有判定输赢的权力。军医！快，上来为太史嶂包扎！” 白栾瞪了白双一眼，太史嶂手臂都断了，而你白双看似根本没有受多少伤害。 继续打下去不是要太史嶂的命，不说太史嶂是有爵位在身的，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理由让他死在一场考核比斗之中。 “你！我不服！你来与我打！” 白双怒火攻心，不待白栾反应过来直接挥舞着拳头向白栾打过去。 第58章 往日恩怨 “小心！” “竖子尔敢！” 白双的行为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愤怒，就连在观战的贾阮都被吓了一跳，若是这一拳直接打在白栾身上，以刚才白双的作风极有可能将白栾打成重伤。 要知道两人虽然都是王爷，但是相比起因为妻室而被皇帝优待的奋武王白双，显然未来将要掌控南军的白栾更受其重视。 这一拳如果真的打结实了，白双的下场就真的惨了。 没错，白双终究还是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在即将打到白栾的时候，他选择了收手。 就在白栾大惊失色的神态之中，白双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一拳打下去。 “白双！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白栾回过神来也是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想到白双会做出如此危险的行为，刚才那一拳如果真的打在自己身上，那么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绝对会被打成重伤。 同时白双的一次次挑衅是真的将他激怒了，他死死盯着白双，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军中统帅，遇事当有静气，你刚才那样子真是可笑。军中当是武者为尊，孤王觉得你不配坐在那个位置。” 白双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自责，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挑衅白栾。 这一次白栾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必须做出回应，即使他知道自己不是白双的对手。 “若是你想打，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不比拳脚切磋，以兵器论生死！” “好！孤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谁输了，受伤了，也不要将此事告诉陛下，缺胳膊断腿也得自己认！” 白双等的就是白栾这句话，今日他要证明的就是自己比白栾强，这个南军副帅的位置不是朝廷不给他，而是他自己看不上。 他奋武王白双的威名是实打实打出来的，谁也不能让他妥协。 “好！取兵器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完全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秦人本就好斗，要不然也不会有像是阎苍在长平县之时‘比剑’这样的赌斗方式。白栾和白双这场动用武器的争斗，不仅没有让周围围观的将士惧怕，反而都更加兴奋了起来。 “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 “今日之事，我会据实上书给陛下和大宗正，请他们处理。眼下二人动了刀兵，还请元珣带人上去为二人压阵，以防不测。”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贾阮也只能将此事上报交给皇帝处置。 二人到底是打出了肝火，贾阮担心接下来会因为动用武器而造成伤亡，那才真是闹了笑话。 “我自会上去。”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阎苍也不得不亲自下场，同时心底对于秦国皇室的印象也开始逐渐变差。 想到军队里面还有几位皇室子弟，若是都是白双这个样子，那么他要考虑用尽一切手段将他们清理出去。 起码在自己还挂职在南军的时候，不能再出现那么无法无天的人。 二人的兵器被送了上来，白栾使用的是军中较为常见的长枪，长一丈，枪头乃百炼钢打造而成，枪尖锋利透着寒光，显然是经常打磨的样子。 白双使用的是一长柄大斧，柄长五尺，斧头约两尺有余，像是一块车轮大小，重量绝对不会低于百斤。 “来！” “杀！” 白双手持大斧，天生神力，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斧劈下都带着狂风般的威力。 另一边白栾则手持长枪，枪法凌厉，每枪刺出都似要取敌性命。 两人战斗极为激烈，白双力大无穷，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但白栾显然枪法也十分灵动。 两人招招相克，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白双见这么久拿不下白栾，手中动作开始加速，以雷厉风行之势攻向白栾，大斧舞动间，空间仿佛被撕裂，斧风如龙卷风般扑面而来。 白双面色不变，身法灵动，枪尖点点，如同繁星点点，竟在斧影中游刃有余，枪法中带着丝丝寒意，招招直取对方害。 长枪在斧风中穿梭，枪尖轻轻一触，便使斧子的力道消散。白双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未曾想到对方竟能在斧风中游走自如。 长时间攻击不见效果，自是速度慢了下来，脸上已经微微见汗。 白栾见状，眼中杀机一闪，枪法陡然变换，枪尖寒光一闪，化为千万点寒星，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每一枪都蕴含着刺骨的杀意。 白双眉头一皱，心下却是暗喜，斧势陡然一变，以大开大合之势，欲以力破巧。 两人在校场中交错，斧与枪碰撞之声，如雷鸣般在空中炸响。 看得周围众人皆是惊叫连连，来观战的贾阮额头上都开始冒出冷汗，担心这两位一个不注意任何一人有闪失。 终于，在一次力与巧的较量中，白栾一枪刺出，直取白双的咽喉，而白双却是以其天生神力，斧头一转，硬生生地抵挡了这致命一枪。 紧接着一斧劈下，将长枪武将震退，但白栾趁机反手一枪，直接刺向大斧武将的胸口，大斧武将反应不及，只能稍微侧过胸膛，被枪芒擦过胸膛，瞬间鲜血淋漓，胸前的衣服尽皆被染红。 “可还要继续？下一次就不会只是擦破点皮那么简单了。” 白栾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分毫不觉得轻松，刚才这一枪已经用尽他的全力，然而并没有对白双造成多少伤害。 若是再继续交手下去，恐怕他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呵呵！孤已经看透了你的枪法，接下来你只有死路一条。” 白双一把将自己的上衣撕碎，在胸口擦拭了几下拿开，除了他那健硕的肌肉，仿佛已经看不到刚才的伤痕。 ‘这人的皮肤都比想象中的还要强，莫非有什么秘法？’ 阎苍盯着白双胸口只看得见一道微微的伤痕，白栾刚才那一枪绝对不会只造成这么一点伤害。 那只能说明白双的皮肤要比常人更加坚韧，他能将武艺练到这一步，绝对不只是天赋异禀那么简单。 “十个回合，接下来，孤会在十个回合以内取下你的脑袋！” “那你就试试看！” 第59章 插手 两人再度交手，只是一上手，白栾就开始节节败退。场外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白栾的速度和招式都开始变形，没了刚才的威势。 阎苍就站在擂台边上，他是最直观的。 所谓的白双看透了白栾的枪法只不过是他随口胡说，白双其实已经猜到了白栾已经力竭，借此故意激他罢了。 两人到现在交手已经超过七十个回合，以阎苍的眼光来看，若是白双的武力值是95的话，那么白栾起码有85以上的水平。 看似差距很大，但是说到底，还是白双的生死斗经验太少。 他的招式一板一拍，更像是完全照着顺序做动作，而非像白栾这样经历过沙场的随机应变。 白双的实力在阎苍看来恐怕只发挥了八成左右，并不是他在留手，而是作为一个连自己的力道都无法掌握的人，他又如何能保证自己的每一击都能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 现在他能够占上风，完全是因为天生神力以及超强的耐力罢了，拖到现在白栾已经没有多少体力，就连招架都没有余力。 只要两个武力值在80以上的沙场宿将联手，有绝对的可能性斩杀白双！没错！阎苍虽然武力值比不上白双，但是他的眼光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他在教导徒弟的过程中，通过系统面板能够明确的看清武力值从40、50、60、70、80，每一个阶段的详细变化，如何变强他都十分清楚。 尤其是他的弟子金准，目前武力已经突破了85，等到达成长极限的时候，突破90大关也不是不可能。 比起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金准，白双的实力在阎苍眼中根本就不够看，尤其是他那个榆木脑袋，到了现在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在套公式一般出招。 今日他能胜过白栾，完全就是因为其武力值高白栾太多的原因。 但凡换一个地方，真的在战场之上两人相遇的话，阎苍相信白栾完全有反杀白双的机会。 只是现在虽然是生死斗，但是说到底还是兵器之间的较量，很多手段无法施展出来，白栾终究是要败的。 就如同白双事先所说的一样，不到十个回合白栾就已经完全接不住白双的攻击。 白双势大力沉的一斧之下直接将白栾手中的长枪打飞出去，在白栾不甘心的眼神之中，一斧狠狠地向着他的头上劈来、 “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杆长枪从旁闪过恰好挡住这一斧，紧着枪身一挑，直接将这斧头给挑开。 白双没有注意到有人插手，来不及反应倒是被这股力道带得向一旁踉跄了几步。 “不管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今日是南军开‘武试’选拔士卒的重要关头，不是两位皇族在此见血的时刻。” 阎苍手持一杆造型怪异的长枪出现在擂台上，这个时候周围一众围观的将士才反应过来，刚才若是那一斧劈下去。 那么自己的上级，南军副帅，同时也是皇室的王爷白栾就要命丧当场。 若是当今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他们所有人估计都要受到牵连，这个时候热血尽数退去，众人才感到害怕。 “是在下失了智，愿接受军法处置。” 白栾也是低下了头，刚才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儿。 现在回想起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有今天是新法推进的重要日子，心里才大感后悔，因为一时之气失了分寸。 “你先下去，军法的事情待今日结束再处理。” 二人的生死斗已经超过了军营的规定，作为同样重视军法的阎苍和白栾，今日之事显然不是一句话就能简单了结的。 “此战你已经胜了，但是我知道你不愿意留在这军中做一个小小的校尉。荣誉可以给你宣传，但是这名额还是要还给南军，给真正需要的考生。” “哦？若是孤王不想还，要进入这南军呢？” 阎苍这个态度显然引起了白双的注意，他快速恢复消耗的体力，同时心里已经暗自生了其他的念头。 ‘今日你三番两次阻挠孤，孤要你们南军颜面扫地！’ “你不还？那我就亲自拿回来！” 阎苍出手的那一刻就知道少不了要与这莽夫斗上一场，只是不提这白双已经被白栾消耗了这么久，就是刚才一旁观战的过程中，阎苍已经将他的招式看透。 不是白双口中那种‘装比言论’，而是真正全部看透。 “那你就试试看！” 阎苍手中龙刀枪飞转快速袭向白双，后者也不退缩，再次与其打了起来。 “这...怎么又打了起来。” 贾阮觉得自己今天来军营这一趟真的是亏大了，有奋武王白双这个蠢货在，事情想要轻松收场就不可能。 他现在只能祈祷阎苍能够胜过白双，若是败了，让整个南军颜面扫地的话，那才真是闹了大笑话。 ‘好快！’ 白双本以为自己对于阎苍已经算是十分重视，但是真正交手之后他才发现后者比白栾更加难缠，几招就将自己逼得只有招架而无还手之力。 相比起白栾来说，阎苍或许武力值没有他高，但是战场经验，眼光都是远超白栾太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白双天赋异禀，阎苍同样也是有挂在身的，而白栾是真正的什么也没有。 阎苍有系统抽到的速度加成，大婚之时还得到了体质加成，再加上宝物给他提供的学习能力加成，他在沙场冲杀、擂台切磋、教导徒弟之时，每一场都能得到进步。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具体数据，但是平时与武力值80以上的两位徒弟切磋，那都是有来有回，丝毫不落下风的。 虽然切磋赵岩和金准都不会使用全力，但是在沙场冲杀的时候，阎苍是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进步的。 他完全能够掌握自己的一举一动，将每一个技能都融入到自己的武艺当中。相比起白栾来说，阎苍的实战更强，也更加高效。 如流星一般袭来的枪芒让实力不到全盛时期的白双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十几个回合，就在身上留下了七八道伤口，这比他与白栾打了半天受到的伤害还要多。 尤其是当阎苍力道完全不输给他，出招又更加迅猛刁钻的时候，白双还来不及找机会反击，就被阎苍抓住其漏洞，一枪狠狠地刺在他的手臂上。 第60章 不开窍 枪尖一挑，一块血淋淋的皮肤被直接挑了下来，紧接着在白双来不及痛喊的时候，枪头一转直扎白双因为疼痛微微松开的双手。 这一枪若是扎下去，白双的整个手掌都要被废掉，他只能无奈松开握着大斧的双手，眼看着枪头就长斧挑飞。 随之而来的是一枪直指白双的喉咙，在距离不到几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今日我是主考官，本将说不要你，就是不要，若是不服，可以向陛下参我一本。” 阎苍收枪而立，看着周围被这瞬间扭转的局势而惊住的一众将士，厉声说道：“今日武试结束，不愿意进入南军的统统给我滚蛋！ 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本将的军队不要官老爷，若是你们要进来就给我按照军队的法令来。 但凡有违抗者，不论什么身份，皆以军法处置！副将白栾！” “在！” “今日你私自与考生搏杀，犯了军纪，自取军法处领四十军棍！” “是！” 阎苍这一手完全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这些为了出名来参加武试的世家弟子们。 他们知道阎苍所言非虚，若是他们真的进入了这南军，恐怕就得按照阎苍的法令行事。 只是他们原本打算是来搏一个名头的，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被阎苍、白双、白栾三人给抢走了，心里又有些不甘心。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贾阮终于登场了。 “诸位，朝廷推行新法，将成立讲武堂以教导所有与军事有关的知识，标准对标的乃是太学。 目前招收一百出身将门的学生，大家都可以去报名。阎将军也会在讲武堂任职，亲自教导诸位。” 轰！此言一出，全场沸腾，就连一旁的奋武王白双都动了心。 ‘孤还有机会打败你，就在这讲武堂里面！’ =============== 那日招募仪式在阎苍的强制插手之下，算是‘圆满’结束。贾阮离开之时向阎苍表示会将此地发生的事情据实向皇帝报告，其实到了见血这一步，他也不可能选择隐瞒。 白衍刚刚登上大位，正是需要人立威的时候，贾阮可不会选择去触这个霉头。 那日‘武试’结束之后，被白栾看好的几位勋贵子弟，除了三等子爵太史嶂，没有一位选择加入南军。 阎苍特地给太史嶂批了一个‘病假条’，让其在家养伤恢复之后再进入军中。 其实能招募到一位进入南军，对于二人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惊喜。自贾阮在军营中公布了关于‘教武堂’的事情之后，所有贵族子弟都将目光看向了教武堂。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给武将子弟镀金的地方，将来从这里学成出来后，任职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校尉。 而太史嶂年纪已经三十有二，为了快速振兴家族，没有选择去教武堂进修，而是加入军队。 他的能力绝对是不止一小小的校尉，算是目前南军之中比较稀缺的人才，阎苍与白栾在关于这个人的‘使用’上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在阎苍想来将太史嶂大力培养，做到以后能够‘随插随用’不仅限于南军一个地方。 而白栾更加注重南军，希望太史嶂未来能够一直留在南军，甚至说出了可以将其培养为接班人的想法。 阎苍能够理解白栾，但是他并不认为太史嶂的家世能够支持他走到南军统帅这个位置，反而以后在战场上有更多的进步空间。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白栾最先选择了妥协。 “这个人未来我可以交给元珣，不知道元珣对于那奋武王白双有何看法，若是其进入教武堂，可有开窍的一日？” 阎苍一听这话，就知道白栾在担心什么。二人之间的梁子越结越深，当然不希望看到白双有出头之日。 他不清楚阎苍其实心里早就给白双划上了大大的叉，即使对方未来有‘霸王之姿’，他也不会选择用系统来教导他。 那日的事情，阎苍在后面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完全就是被贾阮给当枪使了。 贾阮身为皇帝派来视察‘科举制’的官员，如果真的此次‘武试’出了差错，那么怪罪下来绝对是贾阮首当其中罪责最大，明明阎苍只要装作麻烦什么也不做，最后贾阮肯定会制止这场争斗的。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阎苍不由地感叹还是保定人的心眼多，在边关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自己出面虽然的确震住了白双，但是同样也得罪了他。 只是显然阎苍不是害怕，白双和白栾两个人之间他肯定要站一个，相比起没有脑子不懂人情世故的白双，肯定是站在白栾这边收益更大。 “开窍？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我敢说整个秦国没有几个人能够让这朽木开窍，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我。” 阎苍看着白栾有些难看的眼色，也是觉得可笑，白栾被和白双的恩怨蒙蔽了心智，没有察觉到白双的根本问题，并不是没有人教导他。 而是白双那种性子，教导他的人最后能得到什么呢？ 白双小时候王府的长史没有教导他做人的道理吗？不可能，而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一个没有头脑的莽夫。 这不是别人不教他，而是他自己选择只接受自己愿意接受的东西。 就阎苍那天看到白双所表现出来的智商，都觉得着急。若是能看到白双的智力表，阎苍猜测恐怕连20点都没有。 总之一句话，就白双这个鸟样，想要长脑子，没有阎苍这样可以通过系统加点的手段，别人谁来了也不好使。 “我收徒，也需要个心诚懂得感恩的，就他那个样子，若不是朝廷要求，我绝对不会让他进教武堂。你大可放心，他或许有开窍的一天，但是绝对不会是现在。” “那就多谢元珣了，太史嶂这人我给你好好留着，若是将来需要，只需元珣一封手书，必定原物归还。”得到阎苍的答复，白栾也是松了一口气。 阎苍的教徒能力他是听说过的，一个猎户的儿子都能教导成独挡一方的将军。他还真怕这白双在阎苍手下学习几年变聪明了，那样才是真正给他带来麻烦。 只要白双一直按照现在的样子继续下去，做一个莽夫，白栾还真是一点也不怕他。 二人的谈话都是在私底下，没有外人知道这些消息。 第61章 新年礼包 在武试结束没多久，终于到了过年的好日子。今年是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年，理应办得隆重一些。 一直省吃俭用的白衍也从自己的内库之中拿出了不少钱财举办一场大年会，从早上开始，所有在保定没有工作任务的三品以上官员，以及拥有爵位的家族，都将进入皇宫拜见皇帝和皇后。 拉拉家长，说几句吉祥话，宫里会酌情给予他们一点赏赐。运气好的，说不定能够入了两位的法眼，给自己谋到一个好机会。 阎苍今日也要进宫拜贺，像是他这样的武将，且又有侯爵在身的官员，排在今日进宫名单的第四批，仅次于皇室宗族和一品大员，倒是不用一大清早就出发。 “恭喜获得抽奖机会*3！是否进行抽奖？” 新年大礼包吗?这真是少见，除了大婚之日以外，他还没有一天得到三次抽奖机会过，看来这新年大礼包一定能给他爆不少好东西。 “侯爷要快起来梳洗了，现在已经是巳时三刻，夫人需要提前去宫中等候召见。” 晴雯和湘云来帮助阎苍更衣。 今日整个南军休沐放假的日子，因为是新军，还没有分配具体的值守任务，两军的统帅一商议，决定给士卒们放三天年假。 毕竟从明年开始，想要过年休息，都只有轮休的有机会，这也算是给所有士卒们最后一次过个大团圆的年。 这放假一事当然要向上递折子，万幸南北两军新建，白衍也不对他们抱多少期望，因此准了阎苍和轩辕威的折子，让这些士卒全部回家过个好年。 “夫人还未出发？不是说巳时之前要进入宫中等候吗？” “宫里面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和几位国公府的老夫人多说了几句，这时辰自然也耽搁了，所以时间往后延了。夫人想要与侯爷一起进宫，吩咐我等来喊侯爷起床梳洗。” “那倒是与我进宫的时间差不多。” 阎苍这一批安排进宫的时间在午时之前，与妻子王莹环进宫的时间差不多。王莹环自王莹瑜死后，这应该是第一次进宫，之前王莹瑜活着的时候倒是经常往来。 阎苍知道自己妻子对皇宫心中有了恐惧，也没有拒绝，而是快速起床在二位侍女的服侍之下穿衣洗漱。 “开始抽奖！” “恭喜获得飞沙走石碎片*2，已集齐5片碎片，自动进行合成...恭喜获得暗器精通技能‘飞沙走石’：一流的暗器投掷技巧，所使用的暗器破坏力上升5点。” 一个暂时用不到的技能，目前看来还是要躺在技能栏里吃灰。 “恭喜获得属性速度加10！” 这又是10点速度属性加成，自己莫不是要成为快男？ 要知道之前10点的速度属性已经能够让阎苍越级‘偷袭’白双这样的绝世猛男，现在一共加了20点，那么这次阎苍有自信能够在白双状态最好的时期和他拉扯一下。 没错。那天在比斗之中，阎苍之所以能够几招之内打伤白双，在阎苍看来更多的还是占了白双体力不足的便宜。 要知道白双可是一整天除了午饭时间，几乎都在参加考试，更不用说连续和太史嶂、白栾等高手交手。 在阎苍出手的时候，恐怕白双连全盛时期三分之一的状态都没有。阎苍那个时候能够几招败他，还是水分太多。不过他清楚自己对上白双，速度和实战都是优势。 已知白双脑子不好使，那么就说明之前一战之后，他的实战能力并没有多少进步。 而阎苍则不同，不仅看到了顶级猛将之间的搏斗，如今又得到了10点速度加成，完全就是让自己的长处更加突出。 阎苍相信，若是下次再和白双交手，他一定能够和其大战上百回合。 阎苍清楚白双是个记仇的人，之前自己伤了他，那么等进入教武堂之后，白双绝对会找机会再和自己进行比试，而这10点速度，不得不说来得刚好。 ‘最后一抽！一定要出点好东西！’ “恭喜获得属性反应加10！” 又见属性？这次不是速度，却是第一次出现的反应。这让阎苍有些摸不着头脑，系统认定的人物属性方面恐怕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加全面。 不过这反应增强也是一个好东西，这算是和速度一样，在战斗和生活中都实用的技巧。 尤其是反应力，这可是战场上躲避敌人攻击的利器。 穿戴梳洗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阎苍只能放下心思，等从宫中回来之后再探究自己究竟变强了多少。 可是看着面前已经在等候的阎文，他心里又暗自打鼓，自己的几个徒弟，能打的一个也不在身边。 就阎文一个人，他还是个全面发展，主点智力和军事的儒将，武力比自己都差了不少。 算了，也不要为难他，和他比试自己根本就得不到多少印证。 白栾倒是个不错的对手，待这次收假之后，拿他练练手吧。 “师父，师娘，祝您二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阎文今日也是休息，阎苍并没有打算带着他和自己一起进宫，除了他们夫妇两个，阎文是没有资格进入皇宫的，与其让他在外面守着，还不如留在府中好好过个年。 这个时候阎文等在这里，只是为了向两位长辈问好，说句吉祥话。 他的父亲死的早，母亲也在几年前去世。他如今拜阎苍为师，阎苍自然就是他的长辈，这逢年过节，应有的礼仪是不能少的。 “你也是，来，这是师父和师娘给你准备的，收好。师娘也祝你前程似锦，学业进步。” 自阎苍来保定第一年给手下士兵发‘过年钱’开始，这仿佛就成了阎家过年的一种仪式。 阎苍不在家的几年，都是由王莹环交给阎安，他领了自己那份，再将阎家子弟的分发下去。 如今这份差事落到了阎文手中，他也没有客气，这毕竟是师父师娘的心意，长者赐不可辞。 “问前...年后要注意加强武艺的学习，不要只关注书籍，真正未来到了战场上，想要练武就没有机会了。” “是！谨遵师父教诲！” 阎文不知道因为自己实力不够的原因被阎苍‘嫌弃’了，只以为师父见自己这段时间在兵营中练武时间不太多，心下有些惶恐。 同时在内心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要将练武时间由1个时辰提升到2个时辰。 毕竟几位师兄武艺都不差，自己也不能落了下乘。 第62章 大年会 阎家的马车很快出了阎府，今日负责护送他们进宫的是王莹环带来的王家人。 与阎苍从阎家村招来的人不一样，这些王家来的下人从爷爷一辈就是给王家为奴做仆，对于过年与亲人能否团聚也没有那么看重。 他们更希望的是今日能够好好伺候好主家，最后得到主家的赏赐。王家来的护卫身手不比阎家村来的人差，只是在警惕性方面可能就没有那么强烈。 在马车上休息的阎氏夫妇忽然感觉马车停顿了下来，阎苍探出头去询问负责赶马车的下人，前方发生了何事。 “侯爷，前面一姓傅的官员称有事要面见侯爷。” “姓傅？” 阎苍听到这个姓氏，眼中满是玩味之色，这个时候，如此眼力见的傅姓人家，他不用仔细思考，也知道会是谁。 “妾身本以为这人会有些骨气。” 听着妻子语气中的嘲讽，阎苍心里也是觉得可笑，这人现在丝毫不要脸皮来找到他的面前，他却是不愿意与其再产生纠缠。 “闯过去，若是对方不让，给我狠狠地撞过去！” “是！” 阎家的马车没有丝毫让步，就在傅怀不甘的眼神之中闯了过去。 他盯着那马车的后车厢，眼神里的恨意仿佛刺透了木板钉在马车里的人身上，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身影，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走吧。” 傅怀知道，自此以后，他是真的再也无法和这位从前的‘恩师’扯上一丝半毫关系。 是啊！谁又会和一个叛徒多啰嗦呢？你又无法带给他们更多的利益，前面发生的一切怎么可能会化作尘埃，一笔勾销。 只不过是全都记在了心里。 ps：傅怀的出场真的是临时安排的，因为作者此刻正与好友一起数落那个背叛者的不是。 没有怨恨，只是记在了心中，从此再也无法相信这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人模狗样的东西。 =============== 进了宣武门之后，阎苍就与妻子分开，在路上他们遇到了同样来拜贺的杨家遗孀，倒是可以让妻子与其一起前往皇后所在的凤仪宫。 说来可笑，杨邺被杨颌残害，冒死送出‘求救信’最后只给二女落得一个男爵的封号。 倒是朝廷听闻杨时在外立了大功，将杨时的子女都给了子爵的封号，这一饮一啄之间，似乎要将杨时与现在的杨家分开。 但是阎苍清楚，自己那好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待其回到保定，还会再有封赏，而杨时大概率会求朝廷将封赏给与兄长的家眷。 杨时这一趟前往草原，虽然给国家带来了利益，却最终搞得家破人亡，不知道他回来之后能否坦然接受这些事实。 毕竟，如果他没有在草原失踪的话，说不定杨颌不会做出那么极端的举动。 一直以来杨时就是杨颌与杨家的粘结剂，这粘结剂不在了，这家也就碎了。 阎苍收回发散的思维，来到朝会大殿之外，已经有无数官员侯爵等在了这里。 阎苍刚一过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毕竟眼前这位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保定城的风云人物之一。 尤其是其在南军校场教训奋武王白双的举动，引起了皇族宗室们不小的兴趣。 “元珣来了！哈哈哈~快过来，今日由本王来为你介绍一下宗室的子弟们，以后大家遇到也不会陌生。” 安陵王白非见到阎苍的瞬间就引着身边一众皇室子弟全部走了过来，阎苍有心避让，这被对方直接叫了名字，也不好推脱。 只能迎着一众大臣怪异的目光，硬着头皮与诸位皇室子弟打招呼。 “府南不去救救你这兄弟，看他的样子可不自在。” 贾阮的官职在这一批觐见者中间算是最高的几位，虽然已经离开了相府，但是范术还是愿意和这老朋友待在一起。 这一次叛党作乱，范术应该说是丞相府一众官员中表现最平庸的一位，战乱之后，除了一些钱财奖赏也没有得到别的什么。 实在是那日好友周湘被刺客暗杀惨死之事让范术心里产生了恐惧，这相府诸官两个热心肠，一个是周湘，一个就是范术自己。 周湘因为给杨颌做媒，好事办成了坏事，最后被杨颌派人暗杀。 这让范术心有余悸，相比之前，性子收敛了不少。 回忆往昔为人这几十年，觉得自己很多时候多管闲事并非什么好事。对自己有了怀疑，自然看哪段过往都觉得有问题。 整日疑神疑鬼，恍恍惚惚，确实人消瘦了不少，精气神也没有之前那么敞亮。 听到贾阮的话，范术看了一眼被众人围成一圈的阎苍，却是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骤居高位，当小心谨慎才是。” “府南太过于钻牛角尖了，恐怕于身体不易。” 贾阮看着往昔的老友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有些心疼，周伯瞻死后范术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每日除了正常工作，也不再参与他们这些好友之间的聚会。 本就没了杨颌与周湘，现在范术也变了性子，这个小圈子算是彻底完了。贾阮有观相之能，范术阴郁积于胸中，印堂发黑，若是不能解开心结，怕是时日无多。 多番开解之下，范术仍旧不见变化，贾阮也就吸了心思，只能选择顺其自然。 另一边阎苍自然不知道范术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自他外出从军以来，与家人的关系就没有之前那么亲近，与范术自然也就少了来往。 这次跟随白衍回保定平叛，更是立下大功，有了关内侯的身份，加上常年在军队之中，自是养成了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在家里，就连妻子王莹环都对他有了敬畏，更不用说几位嫂子。 平时若不是逢年过节之时，几位嫂子都会待在西院不会过来，王莹环却是没少向他抱怨这院子大了，少了些许人情味。 阎苍虽然回到了保定，但是心思还是一直在朝堂，在军队之中，对于这家中的事也是少了关注。 妻子的抱怨没有引起他的反应，他与长嫂家兄范术的关系，说到底还没有杨邺与封长二人来得更亲密。 他总觉得范术过于长袖善舞，对人难以真诚。与他有同事关系和利益关系的封长，相处起来反而更简单一些。 现在除了一些节假日的礼物来往，倒是与其少了交流。 第63章 子嗣问题 安陵王带着来找阎苍的这些皇室宗族，多数都是家里子弟进了南军任职的。 这些人听到大宗正白奂的指示才开始行动，得到的职位自然没有白非的儿子高。 为了自家的子弟能够在南军之中有所‘作为’，也就不自觉地形成了一股以安陵王为首的南军宗室力量。 阎苍与这些人虚情假意之间也是有些无奈，这位安陵王还真是退居二线了还不忘搞事，想要在这宗室之中争得一分权力。 自己这次却是正撞在他的枪口，遂了他的心愿，让这些皇族子弟对其更加尊重。 “阎将军觉得这奋武王如何？” 既然是皇室宗族，自然不可避免提到了之前在南军‘武试’之中大放异彩的白双。 要知道当今陛下子嗣不昌，目前膝下更是没有儿子存在，自其登基以来连纳数家权贵之女为妃，但是至今没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宗室最看重与关心的就是子嗣传承问题，已经有宗室在暗中向大宗正白奂谏言是否从宗室之中过继一位皇族子弟给皇帝当做义子，也好全了名分，让外面一些流言蜚语暂时停下。 而被皇帝‘另眼相待’的奋武王白双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毕竟这位奋武王育有两子，大的已经五岁，小的还不满一岁，但是以奋武王的基因来看，这两位世子的身体都是十分出色的。 若是真的皇帝同意了此事，那么奋武王家的小儿子成为皇帝‘继子’的可能性是十分大的。 阎苍与奋武王产生冲突一事整个朝堂人尽皆知，而他们这些家里子弟在南军任职的必须搞清楚阎苍对于这位奋武王的态度。 阎苍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若是其对奋武王有意见，那么这奋武王家孩子成为‘继子’的事情可能性就会变得很小。 要是阎苍与奋武王的冲突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激烈，他们就要考虑是否在以后与奋武王打好关系，为将来做准备。 这也是那日白栾那么担心此事，向阎苍询问是否愿意教导白双的最重要原因。 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从‘教育’方面来试探阎苍的心思。 不得不说保定所有的人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同时阎苍又有些无奈，这些宗室实在是想太多了。 不提皇帝正是春秋鼎盛之际，子嗣生育还有很多时间，就是这皇家之事也不是他外人能够掺和的。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与白双对立，那么阎苍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更何况他清楚白衍的心思。 就这奋武王没脑子的样子，若是真让其孩子成了‘太子’，那这位不得把保定城翻过来闹，更是飞扬跋扈不得安宁。 “奋武王心思纯真，宛若孩童。军营重地当法度严肃，其生性率真，还是勿要掺和国事为妙。” 白双那个不开窍的脑子，跟个小孩子一样整天瞎胡闹，就应该把他关在家里读书开智，而不是在这保定城搞风搞雨。 阎苍本就不希望此人进入讲武堂，眼下更是直接表达了自己对他的不满。 几位宗室听了阎苍的话都点了点头，白双那个性子他们也知道，在宗室里都少有人能管得住他。 若是真让其得了势，怕是这宗室的诸位也讨不到什么利益。 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白双这人不懂得人情世故，给他一飞冲天了其他人也没有好处。 与几位皇室子弟交谈得差不多，阎苍主动告罪离开，闪到一边独自闭目养神。 到了他如今这个位置也没有什么好与人主动交流的，想要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的众人，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轻易上前打扰。 一旁原本打算过来和他说几句的轩辕威和蓝暧见到阎苍这个样子也停下了心思，他们是外来者，在这保定城中除了阎苍也没有几个熟悉的人。 侯家和花家的人倒是也在场中，只是他们毕竟已经闹翻，没必要再过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一等待，时间却是十分枯燥，待过了近半个时辰，上一批官员终于觐见皇帝结束，到了阎苍他们这一批。 一位位手握大权的官员们走进殿中，进去之时皆是自信满满的样子，出来后有人喜笑颜开，有人垂头丧气，还有的一脸小心谨慎的样子，倒是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吩咐。 轩辕威排在眼前前面一个，其走出来的时候虽然面上没有多少表情，但是阎苍依旧在他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了一抹喜色。 “元珣，陛下让你进去。” “好！多谢轩辕将军。” 蓝暧和轩辕威似乎都是一副开心的样子，的确，相比起固守在原地的侯家和花家。 轩辕家和蓝家算是抓住这个东风一飞冲天，从龙之功，又入了皇帝的眼，今后算是走在了康庄大道上。 说实话，五军护卫军目前固步自封的严格说来只有侯家一家，花家的花南在南州出任都督，又赶上了狼夷族十万人投效的事情，短时间内不仅不会被换下来，还会因为此事得到重用。 反观侯家，虽然保护了五军护卫军‘尊严’，但是也彻底绝了与皇帝亲近的机会，起码在白衍执政的时间里，若是没有大变故，侯家嫡系算是很只能守在那一亩三分地的位置，很难有出头之日。 “臣阎苍参见吾皇陛下，恭祝陛下龙体安康，千秋万圣，国运昌隆。” “爱卿请起。” “谢陛下。” 阎苍站起身来，低着头没有与白衍对视，正常的节奏，就是皇帝会询问臣子几句家里如何，工作如何，来年一定要好好报效国家的客套话。 但是今日的白衍很显然没有按照套路出牌，阎苍站起身后许久白衍都没有出声答话，这让阎苍有些摸不着这位皇帝到底又犯了什么‘混’，这是对他又有不满了。 “朕问你，奋武王如何？” 白衍一开口，阎苍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在外面的谈话自然有宫中侍从记录，传到皇帝耳中也算正常。 对于白双这个人，阎苍自然不会忘记刚才自己对其的评价，没有一丝犹豫将刚才的话对着皇帝回答了一遍。 “汝好大的胆子！” “陛下恕罪！” 阎苍吓了一跳，将身子躬得更低，却是没有下跪认错。 不说他对奋武王的评价没有错，就是奋武王的身份也不值得他下跪道歉。他能听出白衍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怪罪的意思，心里也不会惧怕。 “汝可知宗室打算过继奋武王子嗣为朕的继子？” “陛下还要重现昔日两宫相争之事乎？” “跪下！” 第64章 聚会之邀 “是！” 阎苍这句话算是真的捅到了白衍的痛处，当年他那么稳得太子之位，就因为白弭对他心有不满，就扶持白易起来与他争斗。 后来事实证明白易就是个废物，自己把自己玩没了。 他顺利继位之后，依旧对此事心存恨意。 自己去世的父皇他当然不能怪罪，就将全部心思转到了已经被贬为望江王的白易身上。 这白易也是个倒霉催的，被贬之后已经心灰意冷不掺和朝堂的事情。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杨颌刘鹫等一系列叛党竟然打着他的旗号谋反，白易不愿意参与，还被软禁在了王府之中。 若是他不与白衍有过节，说不定新皇继位之后会还他一个清白，最不济也是贬为庶人，做个富家翁。 但是偏偏之前的‘夺嫡’戏码让白衍对其心有不满，望江王谋反这件事根本没有进行查证，直接就判了他死刑，全家老小都被一刀斩了。 这也算是白衍登基以来唯一的一个污点，不过除了熟知事情经过的人，天下百姓都以为是望江王谋反才被处死，知晓的人也不算多。 如今阎苍又提起旧事，怎能让白衍不生气。 同时他也察觉到了阎苍的心思，这是故意跟他顶牛，表达之前白双在军营无法无天的不满。 “朕知道卿心中有委屈，但是奋武王有‘当世最强猛将之姿’，若是能够将其教化，未尝对秦国不是一件好事。” 所谓的过继，只是白衍对阎苍开的一个玩笑？ 虽然他的子嗣不昌，但是到底有一两个女儿在世，这说明他还是有生育能力的。 这个时候若是真听宗室的想法过继一个皇子，那么恐怕真的会给将来留下隐患。 “奋武王虽勇，但不过百人敌尔，其心性已定，如何是常人能够教导的。 一个不能执行上级命令的猛将，不比一个伍长强多少，陛下当寻得应是万人敌，能指挥大军的统帅，而非逞匹夫之勇之辈。” 阎苍不喜欢白双这个人设既然已经立住，他也没有选择‘委婉’，而是直观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希望皇帝不要把太多的目光寄托在白双的身上。 “无人能够教导？可是朕怎么听说卿能够让其开智明理呢？” 皇帝此话一出，倒是让阎苍惊了一下，自己与白栾的对话泄露了？ 那日明明只有白栾和阎苍自己两人，他清楚自己没有在其他场合说过此事，那么只有可能是白栾那里出了差错。 果然天下无不透风之墙，皇帝对此事的关注要比自己想象得更多。 “吾虽善教导，但是也要弟子诚心学习才行。 陛下观奋武王的样子像是能跟臣下虚心求学之人吗？ 若是臣所料不差，陛下一定给奋武王派遣过优秀的老师吧，但是结果如何呢？” 阎苍的问话让白衍一阵沉默，他如何不知道奋武王白双是个什么性子。 在关注到这位天生神力的宗室子弟之后，他就希望通过教导让其明理，至少能够成为自己合格的左膀右臂。 但是接连派遣几位名师，都被这位白双给活生生气跑了。 不是先生不愿意教，也不是方法不对，而是这位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无论是文字道理，还是行军布阵，都无法引起白双的兴趣。 白双整个人完全就沉溺在对于武学的研究上，若是生在其它和平时代，说不定他能突破人体极限，成为一个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出身皇室，又生逢乱世之时，皇帝急需用人的情况下，注定了他无法安下心来专心学武。 “真的无法教导？” “陛下，臣如何敢欺瞒陛下。 朽木不可开花，顽石不会发芽，还望陛下早日放弃对这位奋武王的幻想，还教武堂一个清静。” 话说到了如今这个份上，白衍也知道事不可为，摆了摆手示意阎苍退下。 对于阎苍关于奋武王的建议，他心里已经记下，教武堂就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若是白双还是那个样子，他也只能让其回家，做个‘安分’的闲散王爷。 阎苍离开朝会大殿之后，身后还有不少等着面圣的官员，他也没有选择停留，而是来到宫中安排的暂时让官员休息的地方。 虽然今日乃是过年的日子，但是此地依旧聚集了不少官员，一些碌碌无为的官员们希望能够在这次聚会中找到‘赏识’自己的那个伯乐，而执掌南军的阎苍自然也是不少官员期盼的目标。 “在下保定府...” “侯爷，我家中乃是将门世家，我生来就是打仗的料...” “一箭一枪定江山，阎家有子飞九天...诶！诶！你别动手啊！” 相比起之前朝会门口的场景，这里明显要更乱，阎苍有些后悔选择来到这里等候妻子，幸好这个时候张家的两位小公爷及时出现为阎苍解了围。 “阎将军。” 张南张腾两位小公爷将围住阎苍的官员们赶开，对着阎苍主动抱拳行礼。 虽然他俩的爵位要比阎苍高不少，但是现下两人都在阎苍的麾下任职，在军中阎苍展示的威严让二人根本不敢心生怠慢。 更何况两人本就出自将门，对于阎苍这样白手起家，从军中闯出来的将军自是万分钦佩，在阎苍面前也是做一副晚辈的样子。 “麻烦二位了，第一次来，没想到这里会那么乱。” “将军不必客气，对于这等趋炎附势之辈不必与他们讲理，打出去便是了。” 有张家两位公爷发话，刚才那些不‘礼貌’的官员自然被撵了出去，阎苍对于他们的遭遇没有丝毫同情。 这是一个法度尊卑严谨的世界，不会审时度势之人往往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二位现在还不回去，可是有事找某？” 张家二位在这里可没有几个熟人，上一辈的也好，这一辈的也罢，就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在这殿中。 阎苍若不是要等待妻子，也不会选择来到这里。 阎苍见他们的样子像是刻意来找自己，于是开口向二人询问。 “将军慧眼如炬，我等来找将军确实有事。” 张楠痴长张腾几岁，二人作为两位张老将军的后代，自是从小一起长大，兄弟情深。 张楠作为兄长，主动回答了阎苍的问题。 “我等往日过年时皆会小聚，如今想约上将军一起，不知将军是否有时间？” 第65章 过年 聚会这事... 阎苍回忆起第一年来保定之时，在兄长范术的介绍下与太子府众人会面的情景，如今不过过去几年，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周湘与杨邺都已经不在人世，心下有些感慨，又有些向往。 他知道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恐怕很难再与这些老友聚在一起了，贾阮也好，封长也罢，如今都是身兼要职。 想要将他们再聚集起来，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自己在长平之时有属于自己的人脉，那么如今到了保定，身边无几个亲近之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重新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子。 张腾张楠二人虽然是公爵的身份，但是二人的父辈本就退居二线多年，没有几个当权的朋友。 如今二位已逝，两位继承爵位的小公爷也注定没有多少朋友。 朋友少，就说明不会有太多利益牵扯在里面，自己现在作为他们的上级，与他们交好，并不会引来什么麻烦。 心下决定之后，阎苍便同意了二人的邀约，同时向二人建议可以将南军之中关系不错的将校一起约来。 三人约定在年假的最后一天聚一次，地点就定在楼外楼的甲字二号包间之中。 封长的产业，在皇帝的监视之下，不会有什么麻烦。 三人又交谈了几句，有宫中侍从来此传消息，这一批官员家眷已经觐见皇后完毕。 阎苍与二人告辞，前往寻找自己的妻子。 一见到王莹环，后者倒是一脸喜气洋洋地样子，一问之下，竟是皇后主动与其说了几句话，让周围的一众妇人好不羡慕。 皇后召见官员家眷，可不是像皇帝这样一位位‘慰问’，而是直接一批的召集到一起，一人说上几句话。 这其中谁多说了几句，问得情真意切，自然引得周围的妇人们羡慕嫉妒。 都是诰命夫人，你也不比咱们强多少，为什么皇后对你那么热情？ 哦！原来你家丈夫是皇帝的心腹，有能力工作做得好。 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我丈夫，让他要更加努力工作，来年我也要被皇后娘娘多问几句。 这场大年会，就像是阎苍前世的家长会一般，丈夫一年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要被老师摆给自己的妻子去看。 要知道这些宅在家中的妇女，最关心的事情就是相夫教子，平时与各家官员夫人的来往，说得也是家长里短的事情。 王莹环在这里因为阎苍得了面子，来日与这些妇人聚会，自然少不得被她们恭维，这让王莹环如何不高兴。 往年自己的丈夫不在身边，虽然因为立下大功有了封赏，但是除了外人，没有人能够和自己分享这份喜悦。 现如今丈夫就在身边，一出宫门就能好好炫耀一番，这让王莹环因为妹妹和侄子的去世，抑郁的心情有了不少好转。 阎苍见她心情开心，也顺着她的意思，这让王莹环的嘴角乐得一路上都没有平静下来。 “对了，夫君。今年送回阎家村的礼物要谁去护送？ 往年阎安在的时候都是由他负责，今年本来应该换成阎文。 只不过他不是年后就要与你一同去军营嘛，是不是重新安排个人选。” 自从阎苍在阎家村‘荣归故里’之后，每一年新年都会派人给阎家村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和钱财。 这几年都是王莹环在主持家里的事，安排阎安负责，也顺道让其回乡看望家乡父老。 今年阎安被阎苍调去永州了，新来的阎文又要和阎苍进入军营里，王莹环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阎苍想到自己在南军提倡纪律为上，肯定不能让阎文为了自家的私事离开军营办事。 仔细想了一番，却发现身边确实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原本王家年后远行的商队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想到在拍卖行出的那件事，恐怕王家现在对他们的态度不会那么友善。 给阎家村送过年物品不是一件小事，这关系到以后阎苍与阎家村的合作，必须选择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才行。 “这事先缓两天，我重新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同时问一问阎文这边，既然阎安将任务全部交给他，他应该对此事有所安排。 实在不行的话，今年先请人帮忙诉护送一下。” 阎苍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但是他在保定城的熟人不少。 无论是封长还是今天相约的张家兄弟，都是有能力帮忙的，如果阎苍向他们提出这件事情的话，想来他们不会拒绝。 “好，先看看问前这边的安排。” 王莹环从王家出来，带来的多数都是经商的人才，正经的护卫都是一些武人。 想要像阎文阎安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根本没有，否则阎苍早就在王家的人中挑选合适的人手收入麾下。 阎苍与阎家村的合作，看似是他在给阎家村的村民一条出路，但是这种合作方式自然需要他们双方都心甘情愿。 对于阎家村的长辈，他一直都是以礼相待，不希望这份关系最后变了质，毕竟故乡才是他真正的基本盘。 长平县虽然是他的封地，但是想要让那里的人完全认同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给阎家村运送礼物的人选十分重要，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应付。 二人返回阎家，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吃过早饭之后，二人在宫里就没有怎么用食。 阎苍对于宫中准备的点心不感兴趣，王莹环也只是浅浅尝了一下。 嗯~皇帝虽然在赏赐方面没有吝啬，但是宫中的这些吃食还是准备得很一般，像是她这样出身顶级世家的小姐还是真心吃不下去。 二人刚进府门，下人已经开始准备饭菜。 过年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西院的阎家几位女眷也带着子女过来与他们一起团聚，一家人在宴席上好不热闹。 今日过年，就连阎家来的那些子弟和阎府的护卫们都采取轮换的制度，让每一个人都能好好吃上一顿。 晚饭用过之后，王莹环代表阎苍将对下人们的赏赐全部发了下去，每人五钱银子，一匹麻布，还有五斤肉食。 对于这些侯府的下人来说吗，这算是在保定城各权贵人家之中比较好的赏赐了。 领了这些物品，一些家中有急事的下人就会与主家告辞，回家与家人过个团圆年。 更多的还是像彩蝶这样一家几口都在侯府做事的家庭，侯府给他们安排的小屋，就是他们一家团圆的地方。 “今年侯爷回来，赏钱都比往年多了不少。乖女儿，你这钗子是哪来的？莫不是用赏钱买的？ 你这败家货，也太不知道节省了！” 第66章 惊魂 彩蝶的母亲是西院后厨的煮饭婆婆，见走进屋里的女儿头上戴着一枝从未见过的钗子。 瞬间就来了脾气，他家还有一个大儿子在外为阎府的买卖做事，就在那食肆里，之前为了儿子的婚事，为其物色了一不错的人家。 今日过年，刚刚结束工作就提着食肆里发的东西送往未来老丈人家里。 她虽然有埋怨，但是为了儿子的婚事还是忍了下来。 如今见到自家女儿也是如此‘浪费’的样子，这就气不打一处来。 “母亲，这可不是女儿花钱买的，这是小姐赏赐给我的，小姐房里的杜鹃也有一枝。” 彩蝶没好气的白了自己母亲一眼，父亲去的早，母亲虽然含辛茹苦将他们兄妹两人拉扯大，但是对于兄长的关爱要比给自己的更多。 她手上这支钗子虽然是阎瑶小姐赏的，但是她知道自家小姐买的时候这钗子绝对不会超过一钱。 要知道她那兄长今日食肆里的赏赐可不比侯府里低，而对方全部都提去了未来老丈人家里。 相比起兄长，自己就算真的花钱买一支这样的钗子，在她看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兄那是为了娶妻，你这又是为了啥？ 你兄娶妻回来将来是要伺候为母的，你将来若是嫁了人可会给家里带回一斤半两的？” “母亲~你说什么呢？我是小姐房里的侍女，将来是要跟着小姐一起的，嫁不嫁人又不是女儿自己说了算。” 彩蝶没好气的将钗子放在桌子上，心里又想起了刚才在外面见到那个英俊的护卫，一身黑色劲装，潇洒不羁的眼神。 若是将来小姐的夫君能有这人这般好看，自己也就知足了。 侯府上竟然也有如此帅气的护卫...等等！府上什么时候有这么潇洒的护卫了！ 阎家治家十分严格，对护卫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有着严格的要求。 彩蝶仔细回想，那人的穿着也好，气度也罢与阎家的护卫完全不同。 这个时间段出现在阎家，还是在未出阁的小姐的院子附近...会不是小姐的心上人？ 想到这里彩蝶一下子蹿了起来。 “咋了闺女？” 彩蝶立刻将刚才遇到的事情告诉母亲，这老婆子虽然一辈子都在贵人府中做事，但是见识自然要比彩蝶这个十多岁的丫头要更丰富。 她立刻意识到这个男子绝对不会是阎瑶的心上人，就算是，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阎家是关内侯阎苍的阎家，阎瑶虽然是半个主人，但是阎家最终还是阎苍说了算。 这种事情关系到阎瑶的清白，必须告诉侯爷。 想到这里，老婆子瞬间起身，一边嘱咐女儿彩蝶在家等着自己回来，一边穿上新年府中发的新衣走出家门，想要汇报给西院的管事。 彩蝶看着母亲穿着一件大红花袄刚走出房门，就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浓稠的液体顺着母亲的身子落下，竟分辨不清是那新年的火红还是血液的鲜红。 “啊！” “娘！”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西院，正在屋中过年的阎家护卫们纷纷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 “哎~小姑娘，明明不多事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 一道叹息声在彩蝶的眼前响起，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陌生人出现在母亲死亡的位置上。 彩蝶通红着双眼看过去，这人正是自己刚才在小姐院子外面看到的男人。 “是你杀了我母亲...” “明明你不要多嘴的话，今天已经平安的过去。你们母女团聚过个好年。 而我？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阎府，一切都是最好的样子。 可惜~” 这凶手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杀了人，还一脸责怪的意思，让彩蝶更加悲痛。 “来人！有刺客！” 彩蝶嘶吼着向整个院子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那杀人凶手看着彩蝶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真以为...” “恶贼！受死！” 一把精致的朴刀从刺客身后砍来，在彩蝶兴奋的目光之中，似乎下一秒，她就能够看到杀死母亲的仇人死在自己的眼前。 只是这刺客淡定的转过身就避开了身后的攻击，随即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潇洒地拔出手中的宝剑，想要再饮一人之血。 只是那偷袭之人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在他拔出宝剑的一刹那，后者已经快速收刀阻挡。 “铛！”的一声响，刺客的攻击除了在偷袭者朴刀上留下一道剑痕，别的什么都没有。 “竟然能挡住我箫红远一剑，你也算是不错，留下你的姓名，说不定将来某能在与人闲谈之时回忆起你的名字。” “我只不过是阎家一个普通的子弟而已，却不知大名鼎鼎的元州游侠箫红远为何要在深夜来我阎府杀人，莫不是欺我阎府刀锋不利？” 来人却不像他所说的只是一个普通身份，今夜年饭结束之后，阎苍单独让阎文留下询问了他关于今年送给阎家村礼物的安排。 阎文告诉阎苍，早在他知道自己被阎苍要求跟着进入南军的时候，他就已经写信告诉家里，让他们安排人手来保定城将礼物押送回去。 至于要交代给阎家村几位长辈的话，也会由阎文提前告诉他们，然后转达。 今年的情况只能先这样应付着，至于明年，若是阎文还脱不开身，他会在阎家村的子弟中物色一位有潜力的人选，将其培养之后专门负责此事。 阎苍听了阎文的安排，也觉得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对他鼓励了几句之后，就让阎文返回屋子。 阎文出了阎苍的书房，并没有马上选择返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带着兵器一人巡视整个阎府。 他时刻牢记着阎苍所教给他的道理，任何时刻都要保持着警惕之心。 今天是过年的大日子，他同样没有放松警惕。 若不是阎家村来的护卫都在庆祝过年，说不定他会拉着所有人来一次大巡查。可惜，他没有家人朋友，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阎文来了阎府快半年的时间，因为身份差距，并没有和这些同样出身阎家村的子弟们打成一片。 他的性格与阎安不一样，不是那种喜欢亲近他人的性格。 再加上其管理严格，阎家护卫们对他更多是的畏惧，而非将他当做同龄伙伴。 阎文在保定的日子十分孤独，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这份孤独。 尤其是自己在阎苍的指导下一点点进步的感觉，这让他感到孤独且快乐。 “西院这边巡视一圈就回去吧，今晚早点睡，明天说不定还有事要忙。” 第67章 游侠 阎文这样想着刚接近西院的府墙，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尖叫之声，阎文立刻意识到出了事，飞快地向传出声音的地方赶过去。 就看到一从未见过的男人站在一具尸体前面，阎文悄悄潜伏过去。 拔出腰间朴刀就向对方刺过去，却没有想到对方警惕性竟然如此之强，在他动手的瞬间做出了反击。 “普通子弟？哈哈哈~汝莫不是以为箫某真的不认识你？ 阎家村的阎文对吧，这身手虽然不够看，但是比起一般的小喽喽倒是厉害不少。” 箫红远可不是误入阎府，他是带着目的来的，对于阎家的人自然有所了解。 “说出你的目的？为何在西府杀人？” 见对方认出自己的身份，阎文心中越是警惕起来，这种游侠在前秦初年的时候特别多，甚至前秦太祖起兵的时候，有不少游侠投靠，这‘剑术比斗’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兴起的。 但是这些游侠的职业多数都是为了收集情报，刺杀而存在的，萧红远可不是一般的游侠，他的大名在晋国的土地上特别有名。 尤其是其经常活动的元州，更是有着被称之为‘无所不知’的存在。 据说其最擅长的就是情报打听，就连晋国的皇宫都曾出入过，虽然遭遇了追杀，但是也从其中探听到了不少消息。 关于晋帝韦如篡秦自立的消息就是被他曝光出来的，可以说萧红远在晋国可以说上了官方必杀名单。 这些年也一直不曾在晋国土地上露过面，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出现在了秦国保定。 “前段时间江湖有传闻，阎家的小姐阎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 我萧红远既然自认为‘无所不知’，自然要亲自来确认一下。 如今看来虽然言辞有些夸大，但是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住口！贼子安敢如此行事，受死！” 听到萧红远的话，阎文立刻红了眼，阎瑶乃是阎家唯一的掌上明珠，是整个阎家最受宠的‘女人’。 如今竟然被一游侠见了真面目，若是萧红远将此事传出去，那么阎瑶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名节是十分看重的，像是阎瑶这样未出阁的大小闺秀，除了阎家的嫡系子弟，根本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长相。 就是阎文作为阎苍的徒弟，也只见过阎瑶的真面目一两次，很多时候阎瑶都是戴着面纱示人的。 看着一旁倒在地上尸体早已经凉透了的老人，阎文立刻猜到对方是在偷窥阎瑶之时被彩蝶撞见。 如今想要来杀人灭口，却被彩蝶的母亲给挡了下来，若是自己不来的话，恐怕彩蝶也得死在其剑下。 阎文的猜测虽然不全对，但是萧红远杀人灭口的心倒是真的。 见到阎文再次挥刀砍过来，萧红远也不再留手而是挥出手中宝剑全力出手。 “我这口宝剑名曰‘风崖’，无物不断，我这剑法名曰‘流星逐月’。 你这粗糙的军中把式，却是配不上我的宝剑与招式。 阎文与萧红远之间的差距不小，尤其是后者的速度更是完全碾压阎文。 与阎文习得的军中武艺大开大合，简便凌厉不同，萧红远的剑法十分飘逸，身法也是一等一的。 剑光如流星一般每一次都恰好落在阎文的朴刀刀身上，一次次打击，将阎文手中还算不错的朴刀直接给斩断。 阎文感觉到了刀身变轻，来不及收力，眼看就要撞上萧红远的剑锋，随即一道破空的响声向着萧红远袭来。 ‘好快的暗器！’ 黑夜之下，萧红远根本无法看清这暗器的模样，他只能放弃斩杀阎文，快速后撤。 “啪！”的一声响，萧红远刚才站着的地方被打出一个洞来，萧红远定睛望去，却是一枚价值1钱的散银，若是自己刚才不及时收手的话。 这枚银子就会直接打在他的腿上，恐怕他的腿已经废了。 “何方高手？还请一见！” 阎家的护卫们已经拿着火把和朴刀将两人团团围住，从护卫身后走出一人，身穿青白相间的长袍，头发被简单地扎在脑后，此人手中提着长剑，正一脸冷漠地看着萧红远。 “振威将军...阎苍。” 对于阎苍这个经常在外露面的人，萧红远当然认识，他知道对方的大名，但是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会如此强劲。 就刚才这手暗器功夫，就能在全天下排到前几的位置，再想到对方是军阵将领出身，萧红远瞬间感觉自己今天恐怕无法轻易离开。 “游侠？何时起这藏头露尾之辈竟敢挑战老虎的威严？ 不论是谁指使你来，今日你恐怕都要留在阎家了。 将此人拿下，生死勿论！” 对于阎苍来说，自己在保定城过的两个年从来没有一次安稳过，虽然在长平没有这里热闹，但是起码自己能安安心心得过一个新年。 而今日萧红远的出现，可谓是真的将他惹怒了，尤其是这还牵扯到了自己的侄女阎瑶。 在他看来，不论萧红远是什么目的，在他这里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 阎家护卫们都是以军队小阵来进行训练的，很快便形成五人一组将萧红远团团围住。 见到这副情景，萧红远也不敢托大，而是拿着宝剑谨慎地应对着护卫们的攻击。 军中阵型无论是群战还是多对一，都是无往不利的存在。 对于萧红远这种游侠来说，虽然他仗着身法高超几次避过致命一击，但是很快就落入了下风，整个人不复刚才与阎文交手时的潇洒。 阎文趁此机会将彩蝶保护着来到阎苍的身边，一问一下，便清楚了今天事情的经过，阎文也将萧红远刚才所说的目的告诉阎苍。 虽然对方是针对阎瑶而来的，但是阎苍还是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自己的敌人对付不了自己，就想要对自己的家人出手。 他最先怀疑的就是最近才得罪的奋武王白双，但是随即又立刻否定。 奋武王将来是要进入讲武堂学习的，若是现在将阎苍得罪死，那么未来阎苍有一百种方法玩死他。 而且对方乃是皇族宗室子弟，若是胆敢对国家高级官员的家眷出手，那么不用自己，一旦皇帝知道了此事，奋武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再想到对方那个爱武成痴的脑子，若是能想到这种办法，起码说明他开窍了。 第68章 预谋 紧接着阎苍又怀疑是晋国在后面使阴招，但是随即阎文便否决了他的猜想。 萧红远是上了晋国官方必杀名单的，其不太可能会为了晋国做事。 就算是真的投靠了晋国，只针对阎苍一人，也说不过去。 最大的可能，其实还是和阎苍有私人恩怨的对手。 阎苍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老对手’兰磊以及‘新对手’王家的王皓。 这两人前者已经隐藏了起来，但是看其同门王皓对自己的态度，显然还是将仇恨记在了心里。 这两人说到底还是一股势力，若是动用游侠的话，那么王家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具体问一下妻子王莹环，看看王家是否和这些人有交集。 萧红远这边，被阎家护卫围住之后，他就逐渐落了下风。 在一次交手之后，更是被阎家护卫直接砍伤了右手，只是没有想到这萧红远竟然是个天赋异禀的家伙，左右手都能均衡使用，右手受伤之后，立刻换手反击。 只是到底萧红远落了下风，不用几个回合，必定会被拿下。 萧红远心里也急了，他的身上可还有其他任务，不能栽在阎府手中，否则他不保证自己能够抗住严刑拷打。 只见其突然挥剑将护卫的攻击挡住，在下一刀挥来之前，将受伤的右手伸进怀里，迅速掏出。 “看暗器！” 这些护院们虽然在阎安阎文的训练之下身手早就非同一般，但是到底对敌经验太少，听到萧红远的喊声，所有人迅速防御，却不料正中了萧红远的下怀。 黑暗中一阵白色的烟雾闪现，“是石灰粉！” 所有护卫都下意识地避上眼睛，萧红远趁此机会从包围中直接冲了出来。 他的身法极快，辗转腾挪之间，踩着院墙的凹凸不平之处就‘飞’上了围墙。 这院子的围墙可有整整三米高，萧红远这一手无疑震住了阎家不少人，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阎苍。 在他看来萧红远刚才的动作就像是自己前世所看过的跑酷一样，虽然比之某位大鼻子也不遑多让，但是与‘飞’还是挂不上钩。 同时这也打消了他心中的某些想法，这个时代说到底虽然有高一人等的勇武，但是与武侠里的武功还是扯不到一块。 这名满天下的游侠萧红远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若不是其招式‘阴损’的话，阎家这十多名护卫就能将其斩杀在此。 萧红远飞上围墙，还准备放下几句狠话，只是突然看到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右腿一声‘咔嚓’的响声，直接从墙上向外栽了下去，却是阎苍再度出手。 “追！刚才那一击他的腿绝对废了，不要让他跑了！” 阎苍的话在护卫们耳中响起，刚才这石灰粉将他们弄得灰头土脸，在家主面前丢了面子，如今怎敢懈怠，所有人在阎文的带领之下立刻向院子外面冲出去。 阎苍安慰了彩蝶几句，命人将其兄长立刻交回府中，这惨死的老人阎府会帮其办理丧事，同时对于彩蝶一家还另有赏赐。 交代好一切之后，阎苍便来到这西院大堂之中，今晚发生的一切阎家的人也无法安心入睡，他守在这里，必须尽快将此事给处理了。 只是好一会儿等阎文他们回来，却是告诉了阎苍一个不好的消息。 “人跟丢了！” “人跟丢了？怎么会...” 阎苍可以确信自己那被强化的暗器手段，那一击只要打中萧红远的腿，他的骨头绝对会被打断。 废了一条腿，阎苍不相信萧红远还能逃脱。 “是弟子办事不利。那萧红远显然有人接应，我等追出去就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一直顺着向大街上，待追过去，只看到一辆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周围搜索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想来那辆马车就是负责接应萧红远的。” 这是在保定城中，阎家家中只有兵器和马匹，并没有军中强弓。 没有远程攻击手段，他们根本无法威胁到离开的马车，至于说去牵马追击，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等待他们牵马估计人早就跑没影了。 况且现在已经是宵禁的时间，纵马在街道上狂奔的话，明天早晨恐怕整个保定城都会知道阎家发生的事。 “但是这件事，如今已经掩盖不住了...” 阎苍有些头疼，他虽然刚才打发了来询问的几位嫂子，但是还是向妻子交代了关于那贼人的目的，让其私下将此事转告给嫂子和阎瑶。 毕竟这事关阎瑶的名节，若是真的泄露出去，不能将当事人隐瞒在鼓里。 只是阎苍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行事如此周密，自己也完全是大意了，若是刚才自己亲自追出去，说不定有将对方留下的可能。 阎文本就不是以武力擅长，这些护卫们更是比不过阎文，这一次阎家恐怕要吃个哑巴亏了。 “不行！此事绝对不能就此罢休！” 阎苍在征询了长嫂与阎瑶的意见之后，二人都不同意阎苍想要息事宁人的想法。 “我的女儿乃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这贼人竟然想污蔑她的清白，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她。” 阎苍听了长嫂的想法，又将目光看向阎瑶，毕竟她才是当事人，事关阎瑶的名誉，此事是否要闹大，还是需要尊重她本人的意见。 “叔叔，不用担心我，就按我母亲说的办。 彩蝶的母亲惨死，这口气侄女我咽不下去。” 阎瑶不愧是阎范氏的女儿，性子与其母颇为相似，都是刚烈的性子。 阎苍可以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愤怒，想来阎瑶对于自己无缘无故遭此灾祸，也是十分气恼，对于杀了自己侍女母亲的贼人更是十分痛恨。 阎苍点了点头，这件事既然两位当事人都不反对，那么他也没有必要为了名声而将就。 他将阎文喊过来，将此事告诉他，让其今夜就去保定府将事情全部告诉封长。 对方身为保定府的府尹，想必对于这游侠萧红远应该也不陌生，想来在他那里应该有所收获。 这件事今夜也就到此为止，妻子王莹环在安慰了阎瑶母子一番之后，也回到了房间之中。 阎苍已经脱去了衣服躺在了床上，王莹环则是坐在椅子上慢慢褪下身上的装饰品。 嗯~女人嘛，无论什么时候，大事小事，只要出去见人，总是要‘简单’打扮一番。 “你可还记得曾经我问过你的关于王家的王皓那件事？” “这件事与王家有关？” 第69章 浮出水面 王莹环拆掉耳环之后，手上动作先是一愣，然后转过身来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见其脸色严肃，显然是对此事有了一定的信心。 “记得，王皓...我对他不是很熟悉。” 没想到自和王家分割之后，仅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接连在丈夫口中听到王家两次，而且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王家就这么迫不及待对付阎家，还是王家里面，有人在针对自己？ 王莹环不可避免地想到对方的目的会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毕竟自己虽然名义上与王家划清界线，但是只要叔父王拯在王家，那么她就始终拥有王家一部分财产的继承权。 王家的家业可不小，若是有野心之辈，恐怕真的会想办法让王阎两家彻底结为死仇。 “还不确定，不过他的可能性不小。” 阎苍见妻子陷入深思，也知道王莹环这是对王家起了忌惮，他对于此事也是乐于看到。 王家明面上说着和阎家划清界限，结果背地里对1阎家几次使阴招，这让阎苍心里已经将王家划到了‘对手’的名单上。 若不是因为妻子这层关系，恐怕他早就想办法对王家下手了。 尤其是在永州地界，他相信只要自己下令的话，整个永州王家的势力都会遭到毁灭性地打击。 而无论是朝廷，还是常喻，恐怕都不会出手制止他。 “瑶儿根本就没有出过几次家门，嫂子也从未在外面吹嘘过瑶儿的长相。 为何这萧红远会听到所谓的‘第一美人’这种传言？ 我也是想要问你，这王家和游侠组织有没有接触。” “我这些年在王家多是主持府里的事，对于外面了解不多。 但是我猜测王家应该与这些游侠打过交道，毕竟除了官府以外，王家在外的商队，这些游侠组织也是一个合格的保镖。” 王莹环的话算是给了阎苍一个肯定的答案，王家在全天下都有生意，除开秦国能够‘请’军队帮忙护送，在其他国家光靠王家自己的护卫显然是不够的。 而这些游侠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若是真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游侠组织接手这些业务，那么王家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妾身用不用联系一下在王家的老人，查一查此事？” 王莹环躺在阎苍的身边，后者将其搂着，二人慢慢闭上眼睛。 今晚发生了这种事情，显然也没有什么行房事的心思。 “不用...王家的人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启用，现在除了打草惊蛇什么也办不到，还是等保定府这边的消息吧。” 若是事情确定，那么从今天开始，王家将彻底成为阎苍打击报复的对象。 他心底已经开始酝酿一个针对王家的计划，一旦实行，就要一举将王家的势力连根拔起。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让整个阎府的人都没有睡好，尤其是阎文和一众阎家护卫们，辛苦一场最后竟然让贼人跑脱。 本想着在家主面前露个脸，说不定最后被看中能够飞黄腾达。 没想到最后所有人都丢了面子，阎文大清早从保定府返回阎家的时候就将所有护卫们全部喊了起来，今日虽是新年第一天，但是训练可没有人敢松懈。 阎苍本来今日安排是要与妻子一起拜访几家相熟的朋友，但是发生了昨夜那件事，也没了心思，安排阎文暂时放下监督训练的事情，带着人手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到各家去。 同时向各家说明一下不能亲自到访的原因，各家的家主听到了昨夜阎府发生的事情，也都保证会帮忙出一份力，将贼人尽快捉住交给阎家，至于这其中有几人上心，就不是阎苍能够左右的。 反正昨夜之事从上报到保定府之后，就注定保定城上层阶级都会知道，还不如趁着现在事情没有完全传开，自家先将此事公布，也好占据个主动性。 事实就像是阎苍所想的一样，昨夜发生的这一切并不简单，很快阎府就迎来了第一位拜访的客人，正是目前出任保定府府尹的封长。 “元珣，某不请自来，还望不要介意。” “兄长能够亲自来府上，确是对阎家的重视，苍哪里会介意，还请兄长速速进来。” 封长换了一身常服，还非官服。他是从保定府回家之后，准备了拜年的礼物才赶过来的。 在路上也遇见了阎家拜年的车队，领头的是昨夜见过的阎文，在知道了阎家的打算之后，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偌大的保定城要追查一个游侠，小打小闹肯定是没有效果的。 如今阎家自己将此事公开，他也好发动整个保定府的能量去施行，毕竟这件事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元珣，接下来的话出自我口，入了你耳，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阎苍看到封长严肃的神情，挥了挥手让屋内的下人都离开。 “这个萧红远不简单，原本只是在晋国出没，但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就被晋国通缉，已经销声匿迹许久。 不知道怎的，在三年前来到了保定，在此地扎根下来。 关于其之后的具体消息一直都没有，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金盆洗手退出了江湖。 可是在一年以前，保州突然出现了一个名为明月楼的江湖组织。 主要是向一些寻常的游侠组织一般接手情报打探，以及一些护送工作，与官府也有过合作，而这个萧红远的身影就出现在这个名为明月楼的游侠组织里面。” 果然如同阎苍所想的那样，这些游侠并不是单独一个人闯荡江湖，在他们的身后拥有着一个不小的组织。 当听到封长所说这个组织和官府有过合作的时候，阎苍心里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明月楼与王家有关。 “只是在保定大乱的那天晚上，保定府衙门里所有关于明月楼的情报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接手这份工作之后，只能从接触过与明月楼相关工作的下属里面整理出一点点情报，这个萧红远绝对与明月楼脱不了干系。” 阎苍心里清楚，自己的情报可能还要比封长更全面，从一开始那场拍卖会中，安陵王就将与自己作对的王家族人的身份明确地告诉了自己。 再结合现在封长所说，阎苍可以断定这个所谓的明月楼应该与消失的兰磊和现在与阎苍敌对的王皓都有关系。 甚至说不定王家与兰家都是其后面的掌控者，两家之间因为王皓、兰森、兰磊三人的关系展开了合作，而这打击报复的对象就是自己。 第70章 年轻人的手段 想到这里，阎苍忽然想起那天与安陵王见面之时，对方对自己透露这个消息的用意、为什么要点明这个王皓的身份？ 还有其背后与兰家的关系？ 知道阎苍与兰家有冲突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能弄清楚这种冲突还在继续的人，恐怕不多。 阎苍都是在安陵王讲述了王皓背后是兰家之后，才明白过来兰家对于与自己的恩怨一直没有结束。 甚至因为自己协助白衍顺利回到保定登上大位，这让兰家对自己的仇恨更上了一层楼，也可能只是兰磊一个人。 结合安陵王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时的情景，阎苍知道这次真的欠下这位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对方从那次提醒开始，就已经在明里暗里向自己表明了保定城的兰家和王家在联手针对自己。 可怜自己当时刚刚回到保定，还没有从金戈铁马的热血直肠之中转换思想。 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过于大意了。 在保定这座城里，什么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的招数都有可能出现。 自己若是还抱着在边境那种心思，恐怕真的会被这里的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想来元珣心里也有了想法，萧红远这个人我们会帮你搜查出来。 但是他背后的势力，就不是保定府衙门能够插手的。” 封长知道的消息不少，显然他也了解这股势力就是冲着阎苍本人来的，再结合现实一思考，与阎苍有过冲突的那几家人都脱不了关系。 只是这说到底是各世家贵族私底下的争斗，只要不威胁到保定，威胁到皇帝的安危，他都没有权力出手帮助阎苍针对对方。 尤其是今日一早，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那位给自己的任务是静观其变，只要一切在可控范围内就好。 虽然出于私人的关系，封长很想帮助阎苍，但是说到底，那几家人在秦国内部的势力都不小。 白衍刚刚继位，很多地方都需要稳固而非混乱，尤其是新法马上就要开始大规模推行。 只要这些世家们不跳出来与皇帝作对，后者很乐意让他们成为新法的‘支持者’。 而与阎苍作对的几家人显然是十分聪明的，他们的一切手段只针对阎苍一人。 封长能做的，只是抓住昨晚犯事儿的萧红远，毕竟他违背了禁宵条例，还有就是对阎家女子图谋不轨。 至于其他的恩怨，包括其背后的明月楼，在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之前，封长都没有权力去动它。 尤其是站在它背后的几家势力也丝毫不弱，封长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意气用事。 “我明白了，多谢兄长的提醒。 确认对手的身份就行，接下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阎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已经有了打算。这一次他会出全力一举将自己的对手打残，甚至消灭。 他不在乎任何明刀明枪的针对，但是对方对自己的家人下手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尤其是阎瑶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子，若是心理脆弱一些的话，恐怕这种被玷污了名誉的事情会让她想不开做不出阎家不能接受的事情。 对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出手，实在是有违阎苍的做事原则。 王家可能还因为妻子的原因能够在他的怒火之下苟活的话，兰家是绝对上了阎苍的必杀名单。 尤其是这兰家现在除了兰森一人以外，已经没有人在朝为官，那些门生故吏们又剩下多少恩情可讲。 敢对自己出手，真是不知死活！ 封长离开阎府之后，关于昨晚阎瑶的事情也彻底压不住开始在保定城传开。 虽然已经被证实了阎瑶并不是天下第一的美女，但是耐不住男人都是好色的。 在知道阎瑶长得十分漂亮之后，其美貌无疑不成为了保定城街头巷尾的话题。 而在妇人之间，更多得是指责阎瑶不守妇道，一个清白女子怎能让陌生男人看见自己的面貌。 这在上一个时代被看到全貌的女子是要嫁给那个看到自己样貌的男人的，尤其是对方的身份只是一个卑贱的游侠。 阎瑶关内侯妹妹的身份让这件事开始广泛流传，不少文人墨客甚至将此事写成一个风流侠客与大家小姐的故事来供人消遣，一时之间几乎整个保定城都知道了阎瑶这个名字。 阎苍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议论给气得不轻。 同时他也想到了之前一直被自己所忽略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舆论。 想要掌控舆论，报纸似乎是最直接的办法。 但是在这个时代，是真的不适合发行报纸的。 不说纸张造价昂贵，就是平民能买得起的造纸，一张的价格也不低。 除了一些穷苦书生，是没有人会选择这种写上字之后没多久就看不清的草纸来进行书写。 尤其是阎苍根本不懂得印刷术，这让他想要通过发行报纸来掌控舆论的方法直接胎死腹中。 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这个时代朝廷对舆论的掌控十分谨慎，阎苍想要将舆论掌控在自己手上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断绝了这一条方法之后，阎苍还是想出了一个招数，那就是‘说书人’。 乱世之中，想要安安稳稳读书学习是不现实的事情，尤其是一些寒门子弟，先是考虑如何活下去，之后才能考虑读书的问题。 因此，说书人可以说是整个天下中‘寒门子弟’比较热门的一个职业，相比较起需要关系才能做的教书先生，还有一天到晚赚不到几个钱的代写人。 说书人是一个收益不稳定，但是极有可能大赚的行业。 而保定城中的说书人就不少，而且多数都在封长家的酒楼里。 先想一个与风花雪月毫无关系的故事，将人们的视线转移，然后再计划对付这后面隐藏的主谋。 眼下这件事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阎苍也开始计划一步步开始打击对方。 这里是保定城，不是长平县，他不可能在这里召集军队直接杀到对方家里去，一切只能慢慢来。 封长离开阎家之后，并没有选择返回保定府衙门，而是直接递了牌子进了皇宫。 他要向皇帝汇报今天的事情，同时在白衍这里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阎苍与几家之间的斗争到底要进行到哪一步。 “哪一步？老不死的家伙不不甘心，明明都已经退下去那么久，还想为晚辈出一口气，在这保定城搞风搞雨。 正好，也让他们见识一下年轻人的手段，只要不影响新法推进，随他怎么玩儿。” 第71章 写书 在白衍看来，几家联手针对阎苍的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若不是他的身份束缚着，直接动用帝国机器就能将一切阴谋全部破除。 但是白衍现在毕竟是秦国的皇帝，不可能做出一些不合适的举动，不过只要他站在阎苍这边，那么封长心里就清楚自己该如何去做。 相比起阎苍，白衍身为皇帝，知道的信息要更多。 他清楚这些打击报复的手段，如果没有那个老头子在后面支持，几家的年轻人加在一块都不是阎苍的对手。 毕竟他们还需要靠着长辈的身份才能与阎苍斗一斗，而阎苍从实力上来说已经超出他们太多了。 “告诉下面的人，关于阎家女的事情，明天开始不要有消息再传出来了。 朕希望听到的是百姓们关于新法讨论的声音，而不是这些八卦。” 白衍到底还是帮了阎苍一把，只是现在的阎苍还不知道，他已经在家中构思那个‘辉煌浩大’的故事，只要写好一本大纲，剩下的找人润色就够了。 他相信这在前世被无数人证明的经典，一定会在这一世继续引发人们的热议，将百姓的视线从阎瑶身上转移。 说到底，每一个穿越者还是逃不过当文抄公的命运。 只是这对于阎苍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只会是其现在转移舆论的一个手段，以后也不会频繁使用。 ============== 在保定城一处世家院子之中，一间柴房里面，被阎家和保定府衙门追捕的游侠萧红远就藏在这里。 只是相比起昨夜的意气风发，今日的他就像是一具尸体一般被人丢在这间柴房里面，让其自生自灭。 没错，萧红远已经被他的组织所抛弃了。 在看到他腿上的伤势之后，他的组织已经决定将他抛弃。 阎苍的暗器造成的破坏性打击根本就不是一般暗器能够相比的，就像是遭受了一只蛮牛冲撞一样。 萧红远的腿骨不仅被打碎，就连腿上的皮肤都被破开了一个碗大的口子。 不仅他这条腿废了，若是不经过精心治疗的话，他甚至会因为伤口感染死去。 而他的‘主子’显然觉得为其治疗不划算，选择将他抛弃。 “我不要死在这里...不要...” 从昏迷中清醒的萧红远看着自己腿上被简易包扎的伤口，哪里不知道自己那位‘合作者’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自己。 这伤口包扎的地方除了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甚至没有一点药膏涂抹在上面。 与昨晚被人解救出来做的临时救治措施一样，一点变化没有。 萧红远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烫，这个感觉他十分熟悉，就像是当年他逃过晋军的追杀逃亡秦国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有一个心肠善良的姑娘救了自己一命，而现在却没有。 自己似乎辜负了那个姑娘，他没有美丽的容貌，甚至连普通也算不上。 这让见识过世界繁华的萧红远不愿意将自己的余生与其相守，他离开了那里。 只留给她了一笔银钱，然后就毅然选择南下，来到了这秦国的都城保定。 他觉得自己给得够多了，这一笔钱足以那个姑娘今后一辈子富足。 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自己的命不该只值那一笔钱，它应该是无价的，如果自己选择留在那里，或许不会落得现在这样凄惨的下场。 他挣扎着拖着已经没有多余力气站起来的身体，想要爬到门口，或许打开那扇门，他就会遇到下一个‘美丽’的姑娘。 “真是可怜，何必像一条死鱼一样挣扎呢？ 像你这样的下等人，一辈子追求完美，最后却是像一条肮脏的死鱼一样，那么丢脸。” 熟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萧红远并没有选择抬头，他已经看到了门外的那抹光亮，只要能照在他的身上，他就能活下去。 “影子，将他处理了，动作干净点。 从今以后，你就是明月楼的负责人。” 王皓转过身离开，身后的人毫不留情的对着地上‘蠕动’的萧红远一剑狠狠刺下去。 “我们只不过是下等人，是贵族手中的刀剑，你为何要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的名号呢？” 影子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萧红远，明明主人给安排的任务是‘玷污’那阎家女子，但是萧红远偏偏坚持只做一个潇洒不羁的游侠，传送她的美名。 只是到头来，自己也成了一个废人。 “你所谓的坚持，从来都是那么可笑。” =============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阎苍将第一步计划布置完毕之后，还是要面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今日是与王家兄弟约好的日子，将聚会地点选在‘楼外楼’，阎苍用过中饭之后就带着人慢悠悠地往那儿走去。 虽然好不容易休假几天，但是前世健康理念还是时刻提醒着阎苍要保持一种正确的生活方式。 这个时代本就医疗生活水平低下，世家权贵子弟天天都坐马车出门，吃完睡，睡完吃，身体不行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虽然得到过一次系统改善，但是若不坚持锻炼的话，身体机能还是会出现下滑。 在军中虽然也一直在锻炼，好不容易放松几天，简单的饭后散步他还是没有放下。 保定城看上去要比几年前热闹不少，已经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势态。 尤其是这几年北伐战争的胜利，可以说整个秦国都焕发了一种新的生机。 想到这里面有自己的一份功劳，阎苍心里也不由地有些暗自高兴。 只是想到自己一个国家的英雄，还要被这些内部的阴谋勾当所针对，又有些悲哀。 不过这种内部斗争在哪个时代都不可避免，他能做的就是在壮大自己的同时，将这些毒瘤彻底清除。 关于《三国演义》这本书的大纲，阎苍已经基本整理完毕，具体到诸葛丞相北伐那段就没有继续。 后面的故事必须符合这个时代国家的期盼，三家归晋，显然不是一个正确的结果。 他自己就撰写到这里，将一些经典的故事如‘千里走单骑’‘长坂坡救主’‘赤壁之战’等重要情节编撰上去，也就没有写更多细节。 至于蜀汉方面主要的几位人物，阎苍的要求是按照这个时代的秦国来代入，也就是说大耳长臂的刘玄德肯定不会以这个形象出现。 出于私心，他也给自己喜爱的人物设计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长相描述。 自然也就是河北保定那位豪杰，毕竟这是每一个看三国的人第一个喜欢的‘偶像’。 第72章 新的圈子 “嘿，两位，来得可真早！” 阎苍走进包间里，张家两位兄弟已经等在了里面。 作为聚会的主办人，显然他们一早就守在这里查缺补漏，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构建一个新的圈子，不能出现一点纰漏。 “阎兄到了。” 兄弟二人中年纪最大的张楠要比阎苍小一岁，既然自己组建圈子，那么肯定是要彼此更加亲近才对。 二人在此也不对阎苍称职务，还是都尊称一声兄长。 阎苍自然也不会客气，分别称呼对方的表字。 “子长，子文。” “兄长家事如何？ 可需要二位弟弟帮忙，若是我二人能够帮得上忙，还请兄长直言。” 三人坐下来，因为聚会还未开始，因此端上的都是茶汤。 年纪更小的张腾显然心里藏不住事，直接开口询问阎苍可有麻烦，愿意出手相助。 毕竟这两天的时间，阎瑶的传闻已经整个保定城上层贵族全部都知道了。 虽然朝廷已经动用手段打压，但是一个女儿家的名誉受损，还是成为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二位张家子弟既然决定与阎苍拉近关系，这种事情当然不能选择袖手旁观。 “目前还能应付，若是需要人手，我必不会与二位贤弟客气。” 阎苍感谢张家兄弟的热心肠，但是现在他的第一张牌还没有打出，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何种反应，因此也没有将话说满。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哪几位要来参加宴会，既然要组成一个新的圈子，那么必须还是要表明立场才行。 “不知道今日来的都有谁，可能如二位贤弟这般尽信乎？” 张家二位很高兴阎苍的夸奖，张腾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兄长。 在后者示意的眼神之中直接开口说道：“来的都是兄长认识的，太史嶂，还有参加过武试的郭星和顾青，最后就是也在南军里面的西乡侯家的三位小侯爷。 都是我们自幼便认识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 “我等虽是武将勋贵家族出身，但是对兄长都十分佩服，渴望有一天能如兄长这般为国家建功立业。” 张腾刚说完，其兄张楠就立刻补充说道。 阎苍也大概了解了他们这个圈子的构成，以武将勋贵家族为主，多数都是二代子弟。 年纪最大的是宣乡侯郭星，比阎苍大了两岁，基本都属于北伐派。 阎苍对这些人也有了解，这批人可以说是以两位死去的张老将军为首的军中的‘低调派’。 因为张开和张国二人年纪大了，再加上没有多少野心，因此他们这一派的二代子弟也是十分低调，基本没有在军队之中有任职。 但是随着两位领头的老将军死去，这一派算是彻底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虽然他们集中在一起还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可是没有了领头者，让他们感到十分迷茫。 这个时候，西乡侯颊胥给这些年轻人指明了一条新的道路，那就是在边境立了大功，回保定之后独掌一军，且对张家两位小公爷有恩情的‘阎苍’。 颊胥作为与张开张国二人同时代的老人，他十分清楚，随着两位老将军去世，没有人能够压制住这些二代勋贵们的野心。 即使是他自己，就算能压制，但是这老胳膊老腿的又能坚持多久。 而几家的子弟，能力都只是一般，做个工具人还适合，要是做决策者，那就是完全能力不够的。 一个利益集团，有一个厉害的掌舵者，才能带着这艘船一直乘风破浪。 而现在的秦国武将阵营之中，需要人手，又有能力的，除了阎苍又有谁呢？ 常喻？他的性子注定了他不会做与其他势力联盟的事情。 蓝暧？轩辕威？ 五军护卫军这一桌人他们自己还不够分，又怎么会关照其他人。 那么阎苍无疑是这当中最适合的人选，他年轻，有能力，从龙之臣，与皇帝的亲信，丞相府的官员都有交集，就连常喻蓝暧轩辕威也算是关系不错。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阎苍的底子是最薄的，他身后没有足够的势力来支撑他。 虽然在永州他还有徒弟和两万兵马，但是在这保定城里，他什么都没有。 经过颊胥的提醒，这群二代们经过商议之后，立刻决定‘投靠’阎苍。 当然这只能算是前期的投资，到南军任职就是他们计划里的一部分。 若不是张家两位的爵位太高，或许他们也会选择进入军中。 只是毕竟对阎苍还没有一个具体的了解，虽然已经下注，但是不能一把梭哈。 因此二人没有彻底投效阎苍，选择先以这种‘联合’的方式，让阎苍融入他们的圈子，再决定下一步的方案。 阎苍当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想法，但是从这一系列人员与自己的关系也能猜到一个大概。 这个圈子目前基本就是以自己和张家兄弟为主，其他几位，应该都算是对自己的前期投资。 自古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对方这么信任自己，阎苍自然也不会藏拙。 他命人将自己今日从府中带出来的箱子送到房间里，里面都是一些从系统中抽到的‘小玩意儿’。 “这些花瓶玉器都是一些家里做出的玩意儿，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也算个稀罕物。 今日既然大家聚在一起，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到时候还望二位贤弟能够不要推辞，带着大家一起拿一点。” 阎苍从系统当中抽到的名贵物品，价值虽然不高，但是工艺却是十分独特的。 若是有后世精通此道的行家看到，一眼就能认出这些都是流水线出厂工艺品，不值多少钱。 但是在后世不值钱，不代表在这个时代同样没用。 起码系统标注的推荐价格在这个时代是‘实打实’的，阎苍挑选了一批价值在5金左右的物品，算是给大家的一个见面礼。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张楠对这种东西倒是颇为喜爱，也有点研究，他可以看出阎苍拿出这些东西，虽然原料不算特殊，但是工艺却是‘独树一帜’的。 这拿出去若是真碰上喜欢的，恐怕10金的价格也有人出。 这对于他们虽然算不上多高的数目，但是也不好意思让阎苍白白浪费。 倒是他的弟弟张腾，看着这些东西陷入了深思，他是对商业感兴趣的。 第73章 互利互惠 阎苍一点不心疼拿出那么多‘同工艺’的物品，这让他联想到阎苍应该有一条稳定的‘制造班底’，否则这种工艺不会如此多见。 此物品虽然不算昂贵，但是若是能够大量出品，或许在中低层贵族中算是一个不错的摆弄物件。 尤其是卖到晋赵两国去，说不定价值能翻个几倍。 “兄长此物可是有许多？可愿拿出来进行大规模交易？” 听了张腾的话，阎苍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说实在，对于这些系统出品的‘没用’的物品，除了送人，他还真没想过将其卖了。 毕竟现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阎家都不缺钱，所以这玩意儿如今成了阎家送礼必备的‘物品’。 拿出去赚钱，他还真没有考虑过。 但是听张腾的意思，应该是有销售的路子，自己手上这么多东西，若是能换成一笔钱，也是不错的想法。 “我手上还有近两百件库存，其中不乏有价值更高的？ 若是子长有兴趣，我可以以成本价交给子长售卖，最后利润几何都是子长自己的。” 阎苍没有将自己手中有四百多件系统出品的名贵物品这事露出去，毕竟这东西虽然价值不算高，但是工艺十分稀缺。 物以稀为贵，一次拿出两百件估计也达到市场饱和了，太多了，这东西价格也会下来。 张腾点了点头，他没有与阎苍表明自己的心思，毕竟这东西运送到秦国以外，加收回成本，是一个很长的过程。 阎苍直接以成本价一批售卖给他，反而是风险最小的选择。 他相信阎苍手中应该还有库存，但几人已经决定做朋友，那么这事就是一个长久的过程，一点点拿出来才能让双方的友谊更加持久。 阎苍与张腾二人仔细商议之后，算是将这件事彻底给定下。 阎苍先期拿出一百件价格不等的名贵物品交给张腾售卖，张腾按照阎苍给的原价收购，再将其全部售卖之后再视情况决定是否进行第二次交易。 毕竟这东西也是第一次正式进入市场售卖，到底能不能让张腾大赚一笔，也是一个未知数。 阎苍心里将这一百件物品大概估了一个总价，绝对不会低于1000金，这一半房子的价就这样回来了。 二人各自得了想要的，这宴会的开场倒也算热闹。 商议完这事之后没多久，众人也陆陆续续到达，这场保定新‘圈子’的聚会正式开始。 相比起张家二位，其他几人就没有那么矜持，尤其是西乡侯家的三位小侯爷，对阎苍的态度更是热情，要不是阎苍‘婉拒’，恐怕当场就要和他结成八拜之交。 在场的众人，除了张家两位兄弟，都是亲眼见识过阎苍在南军武试中发飙的场景。 尤其诸人都是武将出身，对于阎苍的身手更是十分佩服。 顾青和太史嶂两个难兄难弟，都被白双打断了了胳膊。 区别是太史嶂因为武艺更高，筋骨更强，没有一月已经恢复了八九成，相比起还吊着胳膊脑袋上的顾青要好很多。 二人因为有伤在身，都没有大量饮酒，只是一开始大家一起喝了一杯，接下来都没有再饮。 不过敬阎苍这一杯，二人倒是没有顾忌。 “阎兄，那日你在军中教训那家伙的时候，真是太解气了！ 若不是顾忌他的身份，就他那性子，我早就安排人手去教训他一番。 来！我兄弟二人一起敬阎兄一杯。” 太史嶂虽然爵位要比顾青高，但是比起顾青来说，无论是年纪还是性格都要青涩不少。 这位算是武试之后唯一一个进入南军的人，阎苍对其的印象倒是十分不错。 至于顾青，他也听到了对方的打算，准备等教武堂正式招生之后，就报名进入学习。 他的身份倒是符合教武堂的招生标准，只是不知道在里面再次遇到白双，还会不会有现在的勇气。 “你们两位的心意我领了，伤还没好就少喝一些。 还有，公乾。你最好还是伤好了再去教武堂报到，教武堂体力训练肯定不少，你这伤怕是坚持不了几天。” 阎苍看着他的胳膊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他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具体要教导这些人什么。 但是武艺训练肯定是不会少的，顾青这胳膊起码还要两月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阎苍不可能让其吊着胳膊跟着众人训练的。 “好！都听兄长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察觉到气氛也差不多，阎苍终于在聚会之中提出了他作为融入这个圈子的第一个请求。 “前日吾家中之事，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 现在事态还在我掌控之中，若是有需要，我也不会吝啬向诸位求助。 明月楼幕后之人的身份我也大概弄清楚了，今日在这里也算是转告各位，兰家和王家我是一定要动的。 若是诸位与两家有什么利益牵扯，还请尽快言明，否则今后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阎兄放心，这兰家和咱们武将集团可尿不到一个壶里，若是阎兄需要，我们一定帮帮场子。” 众人只说了兰家，没有说王家。 毕竟王家算是阎家的亲家，虽然已经闹翻了，但是这踩上一脚的行为，显然不适合他们去做。 针对王家的事情，还是让阎苍一个人出力就行。 “阎兄还少说了一家，虽然只是个明面上的小喽啰，但是此人和兄长之间却是有关系。” 西乡侯家的三位小侯爷显然有自己的渠道，打探到了一些阎苍不知道的事情。 “哦？那卖师求荣之辈倒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阎苍想不到这事最后竟然牵扯出了傅怀，作为自己曾经的徒弟，阎苍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或者说现在的情况，傅怀做出什么事也不算奇怪。 无论是之前因为利益与自己分道扬镳，还是之后又想要和自己和解。 傅怀的一切举动，让他彻底将自己这个以前的徒弟给看清楚了。 无愧于阎苍对他的评价‘中人之姿’，再加上商人出身的本性。 傅怀永远只会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而非明白什么是长远的选择。 傅家三代为商，为何到了傅怀这一代人，依旧只是这保定城中的小世家。 完全就是因为傅家人一直以来没有一个大的战略眼光，他们龟缩在这龙蛇混杂的保定城之中，以为混进这个圈子，就能成为保定城的人上人。 殊不知从一开始，他们就做错了选择。 第74章 升米恩斗米仇 本来傅怀搭上阎苍的关系，有阎苍带着他，是有机会能够出人头地。 甚至因为阎苍的一些先知先觉的商业眼光，傅家也能够慢慢崛起。 可惜傅怀守不住本心，傅家也是同样如此。 当巨大的利益放在眼前，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真正有几斤几两，也忘记了自己的领路人究竟是谁。 十分膨胀的吃下别人给的骨头，抛弃了自己的主人，就像一条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一样。 傅怀是什么时候成为明月楼的主事人的呢？ 就是在他来找阎苍和解被无情拒绝之后。 他心中有恐慌，他担心自己在之后被再次崛起的阎苍清算。 因此他舍下面皮，再次找到了那个将他抛弃过一次的主人，求到了兰家的府上。 兰家虽然看不上他，但是隐藏在暗处的兰磊却需要一个明面上的主持者。 已经失了理智的傅怀没有顾忌兰磊的身份，反而因为兰磊的看重，成为了明月楼的主事人，与王家联手甚至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只是当王皓告诉他，明月楼的下一个任务是针对阎家的时候，他又再次害怕了。 他虽然蠢，但是也知道阎苍现在是皇帝眼中的红人，整个阎家在他的带领之下蒸蒸日上。 兰家虽然是千年世家，但是在朝中并没有多少力量，与阎家相斗，这无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他不敢违背王皓的命令，因为他清楚自己就是兰磊的一条狗而已。 而王皓，无论和兰家的兰森，还是隐藏在暗中的兰磊都有不错的关系。 他没有拒绝王皓的命令，却将萧红远派出去执行‘损害’阎瑶名誉这一任务。 萧红远虽然栖身在明月楼，但是一直都是特立独行的。 他秉承的宗旨就是游侠的那一套，情报、暗杀和护卫。 玷污清白女子这种事情，他是根本不屑于去做的。 明月楼里面，与萧红远有一样想法的游侠不在少数，或者说正因为有这种理念，明月楼才能在短短几年之间壮大，甚至与朝廷一些官员达成合作。 萧红远作为其中最出名的人物，可以说在明月楼里有不少拥趸。 傅怀将此事派给萧红远去做，未尝没有拉他做靶子的想法。 只是他没有想到，萧红远竟然因为这个任务被阎苍用暗器废了一条腿，失去一条腿之后的游侠还能做什么？ 后勤工作吗？ 显然王皓没有给萧红远这个机会。 萧红远最后成为了一颗弃子，这让傅怀感到十分悲哀，他亲自派人将萧红远的尸体丢在了保定的护城河里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秦国官方发现。 做完这一切的傅怀知道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必要的时候，他这个明月楼明面上的主事人也会成为一颗用来平息阎苍怒火的棋子。 他必须做些什么，若是能引动双方的剧烈冲突，他说不定能够有逃生的机会。 另一边，阎苍并不知道傅怀的心思。从傅怀选择背叛他之后，他就彻底将这个徒弟当做了陌生人。 如今站在他的对立面，正好一起给收拾了。 ============= 新年的第四天早晨，今日是军中收假返回的日子，阎苍却并没有提前动身。 他收到芒梁乡传来的消息，有过一面之缘的族老老张头要求见他。 本来按照阎苍的身份，是没有必要亲自见他的。 打发徒弟阎文，或者是管家都足够表达对张老头的重视。 阎苍甚至已经都快忘了这张老头的模样，毕竟上次相见，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并不长，有些男人的寿命甚至不如女人活得长。 因为他们要下地干活，挣钱养家，所得到的收益并不能支撑他吃饱吃好，在身体发生疾病之时有足够的钱财照料。 据阎苍所知，这个老张头已经快六十五岁了，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比较长寿的存在。 而且虽然对方的身份是张家村的族老，但是因为其种田手段突出，也是常年在田地里耕作。 白任推广的新式耕作法普及已有三年，除了第一年这位亲自来府上拜谢过以外，就再也没有来过。 阎苍都以为这老头早就归天了，也彻底将此人忘了。 至于说之前交代给其的寻找几种粮食作物的事情，心里虽然还记着，但是也早就不把希望放在这个老头身上。 {其实是作者忘了之前埋下的这个伏笔，粮食作物这个事情倒是一直记着，单单忘了这个老头罢了，勿怪~} 如今听到这位突然来拜访的消息，阎苍下意识认为恐怕是自己交代的几种粮食作物有了具体的消息，却是不知道到底是番薯还是土豆。 这两种作物任何一种被发现，都会给秦国的未来添砖加瓦。 考虑到会有国之重器出现，阎苍推迟了前往军营报到的时间，事实上今日报到，只要在今晚之前到达军营也就行了。 只是因为新军初建，阎苍不愿意私自破坏规矩。 因此他打发阎文等一众亲兵先进入军营里，而他则是带着几个护卫在后。 待此事有了结果，再出发。 事实证明，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这次张老头作为佃户代表前来，是为了像往年一样，向主家敬献土特产。 这既是一种人情来往，也是为了给主家一个好印象，表示他们这些下面租田耕种的佃户都是知道感恩的。 新帝登基之后，新法正式颁布，秦帝白衍仁慈，感百姓生活不易，将秦国的粮税再次下降了两个百分点，来到了史无前例的33%。 这可是自古至今有粮税以来从未达到过的程度，一时间民间也好，世家贵族也罢，通通都对皇帝感恩戴德，大肆称赞。 阎府下面佃户的粮税早年阎苍制定的时候，就说过未来会降到与秦国官方一样。 现如今陛下仁慈，再度将粮税下调，这让张家村的人如何不开心。 此番张老头，不仅是将自己的儿子，新任的村长带来向阎家表忠心，也是为了他寻找到的一件奇物，将其献给阎苍，希望能够得到更大的福报。 张家村的人虽然靠上了阎家，因此在保定地界过得还算舒服，但是阎家也并没有给他们更多。 像是阎府的下人，护院，阎苍手下的士兵，在永州当兵做官的人，没有一个是从张家村来的。 生活越来越好了，自然想要的也就越多。 第75章 地豆 张家村的村民们也不再满足只在阎家的照顾下做一个小小的佃户。 他们开始展望，自己的男人，孩子，能够被阎家看中，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张老头耐不住村民的劝解，知道阎家的主人阎苍回保定任职之后，便亲自上门求见。 此番他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却并不是为了给儿子在阎苍这里谋求一官半职。 他知道阎苍是军队起家，看其任职经历，未来定是还要前往前线继续领兵作战。 他的儿子已经成为了张家村的村长，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也是吃穿不愁。 相比起那些渴望飞出田野乡间的人，他更希望自己的家人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 “此乃是老朽的儿子张大奔，现在是张家村的村长，以后若是将军有什么吩咐和命令，都可以使唤他。” “将军好。” 张大奔看上去不像是个读书人，相比起已经人老成精的张老头更是看着朴实不少。 阎家现在关于这些佃户的粮税都是由王管家负责，就算阎文也不会去理会。 这笔粮税，在现在的阎家看来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好好干，不要辜负你父亲的期待。” 阎苍虽然对此事不是很在意，但是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这张大奔看上去也是个憨厚老实的，听到阎苍的夸奖也是笑着连连点头，看上去让人生不出恶感。 “对了，将军。此次来，老朽还有一奇物要献给将军。 大奔，去将来时为父命你拿着的那个口袋提上来。” 张老头眼下说的这件事，才真正引起了阎苍地重视，他看着张大奔提上来的那个有些发黄的口袋，上面还沾着不少已经干掉的泥土。 ‘莫不真是...’ “将军交代给老朽的事情，老朽一直没有忘记。 但是多方打听寻找，却是没有找到将军所说的那些东西。 不过，老朽还是发现了一种全新的作物，老朽将其命名为地豆。 此物与寻常豆子不一样，乃是双生，表皮颜色土黄，凹凸不平，拨开之后却是有两个红色表皮的果仁，将其剥开，可见白色的内肉...” 阎苍一眼就认出了张老头口袋里的玩意儿，就是前世的花生。 可作为坚果，也可作为主食，只是此物量小，但是十分顶饱，营养价值极高。 宜儿童和老年人食用，能提高儿童记忆力，有助于老人滋补保健，也有着‘长生果’的美称。 除了痛风，肥胖消化不良，或者有跌打损伤者，基本都能食用。 而且亩产据说不比土豆和番薯要少，可以说此物的出现，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粮食问题。 但是... “老朽在找到此物之后，为了验证其效果，亲自选择了半亩良田来种植，第一年，并未长成。 老朽没有气馁，第二年选择了一块新开发的良田进行种植，果然有所收获。 只是此物对土地环境质量要求特别高，不仅是种植过其他作物的土地，其种植地豆之后的土豆，地力两三年年都不会恢复。 老朽庆幸前后只实验了一亩土地，否则今年的粮食恐怕要少收不少。” 花生对地力的要求特别高，这是阎苍在张老头说起才回想起的事情。 为什么前世的穿越者们基本都没有提花生这也能亩产几千斤的东西，只在土地和红薯身上薅羊毛，就是这个原因。 虽然产量大，但是种植条件过于苛刻，普通的百姓种植粮食本就是为了交税且养活家人。 这花生种一次，三五年内这块土地都无法再耕作，这让普通百姓如何能够接受。 “此物亩产比粮食要高，能达到亩产25石左右。 老朽特此将此奇物献给侯爷，希望侯爷笑纳。” 按照阎苍的了解，花生在前世的亩产应该不会低于土豆以及番薯，但是在张老头这种耕作高手的照顾下，亩产竟然还不足前世的一半。 这其中固然有经验不足的问题，同时也说明因为时代的限制，科技，土地，环境等诸多因素，花生的产量注定无法达到前世的那种规模。 现在，经过新式耕作法改进之后，芒梁乡的土地，普遍的产量数量在一亩七石左右，也就是六年能够得到的粮食就达到了花生一次的产量。 而目前张老头选择实验的良田，三五年内都无法恢复地力，也就是算下来，花生的产量并不比一般粮食作物要高多少。 这种东西，恐怕只适合于世家贵族自己的土地，而并不能普及。 “此物倒是奇特，这样吧，你们父子俩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 我让王管家将家中的细粮给你们带三十石回去，另外，这地豆...不太好听，我看今后就叫做花生好了。 你能寻找到此物，我赏赐给你50金，若是能找到我与你说的那三种东西，今后会有更大的奖励。” 花生虽有各种弊端，但是也算是一种新的粮食作物，能够找到这一种，对于阎苍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收获。 但是之前期望实在是太高，这个结果倒是没有给阎苍什么惊喜。 张老头能为自己找来花生，算是不小的功劳，阎苍没有吝啬，赏赐了一些东西。 二人一番感谢之后，便离开了阎府。 只是刚离开阎府不久，这张大奔就再也不复刚才在阎苍面前那副老实样子，紧紧盯着父亲手中那个装着金子的箱子，然后在其父一脸嫌弃地目光中问道。 “父亲，您为什么不告诉侯爷你找到了那东西，要是今日也带来，说不定能得到更多赏赐。 这么多金子，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 张老头一脸淡定的回过眼神，坐在驴车之上，缓缓吐了口气，才在儿子急迫地眼神里说道：“这好东西啊，就不能一次性拿出来。 这地...花生就几乎毁了我一亩良田，如今虽然得了这金子，但是长久来算，咱们还是亏了。 若是今日我一次性将所有东西都带来，不说那玩意儿还没有具体种植过，最多能得到多少呢？ 又多50金？最后算下来，咱们还是亏了。 等等吧，再等个三五年，等咱家需要用钱了再来。” “父亲高见！” 现在保定的粮价是一石粮食大概在50钱左右，因为粮食亩产提高，因此这价钱还下降了不少。 按张老头这算法，一亩良田，两年稳定产出7石粮食，也就是350钱，整整15金。 现在因为这花生的缘故，张老头起码整整损失了45金左右，虽然阎苍赏赐了50金，但是他还是觉得亏了。 他却是忘记了阎苍补给他的30石的细粮，这可是保定上好的细粮，一石不会低于100钱。 严格来说阎苍至少补给了他近200金的损失。 只是这人啊~ 很多时候还是过于贪心。 第76章 现状 阎苍也不知道二人的对话，此刻他已经带着护卫们返回了南军军营。 白衍上位之后，不仅仅是减轻了百姓的粮税负担，同时也在减少徭役和士兵数量。 这几年虽然秦国的人口在缓慢上升，尤其是待‘输籍定祥’之后，人口会迎来一个爆发。 但是因为现在战略转向和平安定，那么暂时裁撤一部分军队是必要的事情。 尤其是‘世兵制’这个对军队利好的政策出现之后，目前秦国近四十万军队，已经过于臃肿了。 赵国早在‘散关之战’结束之后，就将国内的军队裁撤了两万人，将这被裁撤的士兵转为屯田军团，主要负责战后的农业恢复。 虽然还算半个士兵，但是所做的工作，和所领的饷银都不会有正常的士兵高。 而这些士兵们钱拿少了不会反抗吗？并不是。 每一次国家进入和平时代，都会裁撤一部分军队。 而在这些人的选择上，会选定年纪大，有伤病，或者说已经没有战斗意志存在的士兵。 兵营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很多人在战争时期一腔热血保卫国家，但是在进入和平之后，热血消退了，自然也开始出现对稳定的向往。 这也是秦国在军中推行‘武试’的原因之一，一是为了精简士卒，选出更有天赋的那一些，以此来节省国家支出，增加军队战力； 二就是给这些厌倦战争的士卒回乡的机会，以免他们的想法影响到整个军队。 为什么自古以来一支强大的军队总是昙花一现？ 除了战死在沙场上的精锐，还有很多士卒产生了厌战的心理，导致整个军队战斗意志在下降，自然不可能百战百胜。 秦国自休养生息的几年来，人口一直在缓慢增长，然而士兵数量却并没有增加多少。 新帝登位之前，整个秦国因为战争，还有就是退役一事，士兵数量已经下降到了三十二万人。 在‘世兵制’提出后，虽然经过‘武试选举’，但是再次恢复到了江州之战时期的三十五万人。 这其中除了‘世兵制’带给参军士兵的福利之外，还有更大的就是秦国在一点点变强。 虽然不多，但是无论国土面积，政治，经济等各个方面都在一点点变强。 而与秦国相反的晋国呢？ 韦如死后，虽然新的晋帝韦兴抓住机会收回了一部分中央的权力，还有韦如死之前替他收回了方州的军政大权。 但是接连数次对秦对赵的战争之中，晋国都是大败，折损兵马近十五万数。 即使韦兴不顾大臣劝阻，再次强制在全国募兵，但是晋国因为这几年的战败，实力受到了极大的损耗，还是不可避免地动摇了晋国的根本。 秦州大乱的时期，晋国朝廷根本无力调动中央军队前来平叛。 幸好此时的秦赵两国都因为内斗而无暇顾及，否则秦州甚至有整个丢失的风险。 新任的秦州代都督孟徽虽然平定了秦州的内乱，但是在此次内乱之后，秦州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尤其是随着原秦州都督孟和离世，其子孟赞南下投秦，这让秦州的军队再不复以往的兴气。 即使在孟徽上任之后百般安抚，也难再复原样。 再加上阎苍数次北伐，已经打断了这些秦州精锐的脊梁。 随着大量的新兵加入，整个秦州军团的实力开始大幅度下滑，终是跌出了天下一线的行列。 若是此刻阎苍在永州边境，说不定要上奏永州都督常喻，再搞秦州一次。 但是就算出兵，也只会是小打小闹。 想要再次北伐，就不得不考虑秦州的地理因素。 秦州接连元州、中州和凉州三地，只有拿下秦州全境，依靠东出门户凤鸣关才能守住秦州土地。 若是不能一战而定秦州，那么秦国将面临晋国四州军团同时出兵的压力，这是赔上举国之力也难以抵挡的局面。 尤其是鸡鹿塞所在的上翎郡，此地连接元州和中州，这也是阎苍在南下皮氏关之后，没有再继续北上的原因。 皮氏关往北直行，就会到达鸡鹿塞，而鸡鹿塞往东就是中州大地。 也就是说，若是接下来秦国抱着之前一点点蚕食秦州的局面，结果只有无尽的消耗战一个结果。 因此，秦国想要拿下秦州，必须一战而尽全力。 这也是阎苍之后同意向白衍‘妥协’留在保定城的重要原因，秦国短时间内，是打不起这种侵占一州的消耗战的。 但是阎苍在当下看到了秦国的发展，而晋国正在衰落。 尤其是新的晋帝韦兴，这显然不是一个仁慈的君主，晋国在他手中只会离败亡更进一步。 而秦国需要时间，十年，或者更短，阎苍相信只要‘大运河计划’完成，那么秦国对边境的补给只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准备好了一切，那么北伐拿下秦州就不是一个单纯的梦想。 边境军团实力增强的确对于国家有无数的好处，但是对于皇帝白衍来说，却是让他心中产生了不安。 他是亲眼见过边境军团的战斗力，甚至阎苍麾下的精锐他也领教过。 相比起在中央的军队，简直是天壤之别，就是其他各州的军队，或许都无法和久经战火的永州军团相比。 而他手中，目前的强军只有一支，那就是秦昭烈帝白羽留下的‘飞猿军’。 可是飞猿军虽强，却只有一万余人，甚至因为年纪增长的原因，飞猿军整体的战斗力在不断地下降。 这一代飞援军的统帅就是皇后和封长的父亲封应，这位老将军目前已经五十岁有余。 虽然还是老当益壮，但是其选择的继承者，封家的长子封信却在能力上并比不上自己的父亲。 甚至封长也是如此，军事方面并没有多少才华。 也就是说，未来飞猿军没有一个合格的军事统领的话，终将走向衰败。 为何皇后如今膝下没有子嗣还能坐稳这个位置，封长也是深受皇帝的信任，就是这个原因。 封家为白羽训练出了强军‘飞猿军’，白羽为了自己的孙子白衍，让其娶了封应的女儿，成为现在的皇后。 白羽能一直在夺嫡之争中屹立不倒，除了名义和老臣的支持，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这位岳父封应的存在。 只要封应不倒，那么白衍一直都会是秦国最正统的基础者。 这是杨颌、刘鹫一众人看不清的现实。 第77章 像模像样 白衍清楚自己的基本盘是什么，但是在见识了边境军团的实力之后，他觉得自己必须加强手中的底牌。 因此他重新募集了两支独属于皇室的军队，并将其交给了新投效的轩辕威和带兵能力极强的阎苍来训练。 又选定了两位皇室宗族子弟在未来接替两位‘外姓’将军，南北二军就是白衍增强自己皇帝话语权的重要根本。 所以他对这两支军队极为看重，阎苍敢有事‘请假’，白栾却是丝毫不敢。 皇帝将这种大事交给他，就预示着他所代表的这一支皇室子弟将彻底崛起。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在白衍当皇帝的时候彻底站稳脚跟。 当阎苍结束了家事返回军队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白栾又在亲自指挥军队训练的一幕。 有两人联手为南军打造训练之法，这支军队在长达两个月的操练之中，终于开始练得像模像样。 至少在阎苍眼中已经成长了不少，而对于白栾来说同样如此。 他没有亲眼见过阎苍所率领的边境军团，就连留在保定城，暂时归于蓝飞帐下，由阎苍从永州带来的‘军队’，他也只觉得还行。 或许比五军护卫军强，但是也比不上皇室的根本‘飞猿军’。 白栾知道这些边境军队，并不是阎苍的心腹。 甚至在看了阎苍的操练之法之后，他更是深有感触。 阎苍这种对于军队纪律性，统一性极高的操练法，对于士卒的要求高，对于财政的支出也是很高。 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士兵来参军，多数还是为了官职，为了银钱。 阎苍的操练法，想要调动军队的积极性，这是极其消耗银钱的。 白栾清楚阎家的背景，他觉得阎苍或许能够打造一支强军，但是这支军队的数量绝对不会太多。 有三千左右，秦帝白衍口中所形容的军队，就已经能够纵横边境了。 所以他并不相信整个边境军团都是这种强军，一定只是一小部分，而且还是在阎苍花了大价钱的支撑之下才形成的。 可是南北二军不同，他们背靠的是朝廷，是当今陛下。 按照阎苍的操练法，只要朝廷能够一直提供资源支持，那么南北二军成长为天下第一强军指挥是时间问题。 甚至，他相信只要皇帝能够一直支持。 在未来，中央的军队绝对比之边境军团只强不弱。 毕竟烧钱强军，谁能比得过朝廷？ 他自信已经将阎苍的训练法全部参透，虽然还未有实战，但是已经能够看到一片光明的未来。 “阎将军，南军训练已成，是否该带他们去见见血了？” “嗯？” 阎苍听了白栾的话，心里有些迷惑，训练已成？ 就这，和前世军训了一个月的大学生方队没有啥区别，咋就成了呢？ 阎苍在五军护卫军任职时，替关卫练兵的时候，那支军队都要比这些士兵强很多，就南军现在这水平怎么就能说可以出师了呢？ 要知道那个时候阎苍可是经常带着军队拉练的，有着系统的加持，那军队的行动力都是被一次次磨出来的，真正刻在了骨子里。 而现在在和晋国精锐碰撞之后，尤其是系统给的物品更强之后，他是见识过真正的天下一等军队的战斗力，眼光只会比原来更强。 你要说现在的南军这训练成果？他只能说还要再练练。 只是说到底，这支军队未来是属于皇室的，而非阎苍自己掌握。 甚至这支军队一生能不能有机会上到前线杀敌也是一个未知数，既然白栾觉得行了，那么他也不会阻止。 只是善意地提醒了他一句，让他先将此事禀告皇帝陛下，再做打算。 白栾到底是从微末处爬上来的，就算现在出了成果，还是不敢得意忘形。 他将自己的想法禀告了白衍，只得到后者一句答复。 “一切让阎元珣安排，他说可以才可以。” 这句话给了白栾不小地打击，说到底皇帝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白栾心底郁闷，但是也不敢与阎苍生气，毕竟后者既是他的上司，也答应帮他‘整治’奋武王白双。 他将皇帝的答复告诉阎苍，阎苍心里也大概知道了皇帝的想法。 看到了在自己系统下加持的军队，白衍怎么会看得上现在训练不过几月的南北二军。 即使这已经是集他练兵法大成的训练方式培养出来的，但是依旧不够看。 想要得到皇帝的认可，这支军队起码不能比一般的边境军团差太多。 心里有了主意，阎苍便将自己的答案告诉白栾。 “再训练一个月，我会向陛下申请一笔经费，到时候拉着他们出去急行军一段时间，再顺便见见血，相信回来的时候精神面貌必定有所改变。” 阎苍的强项还是在‘行军之上’，系统加持之下的军队虽然只是一时的，但是这种加持会给士兵们产生一种感觉，‘原来我可以变得那么强’。 有了具体的成长目标，他们就会向着这个目标前进，虽然失去了系统加持之后又会变成原样，但是起码有了一个变强的模板。 白栾听了阎苍的话，心里也是隐隐有了期待。 阎苍在整个天下三国之中的行军作战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晋国（晋国士兵：谢谢，人已进入地府报道，勿扰！）是体会最深刻的。 投降秦国的孟赞被白衍封了征北将军，上丹侯，并且将先帝白弭的一位女儿，皇室公主嫁给了他。 孟赞也舒舒服服留在了保定城养老，每日也是自在快活。 从他的口中，大秦的将军们，对于晋国和秦国的士卒战斗力有了一个确切的了解。 那就是目前秦国除了阎苍所率领的军队，其他的所有，包括常喻麾下的永州军团，都不是晋国精锐的力量。 尤其是面对秦州军团，更不是对手。 若是几年前，秦国或许会深信孟赞的说法，但是自三次北伐战争后，晋国军队无敌的神话被阎苍彻底摧毁，自然也就让越来越多的秦国将军们有了自信。 对于他的说法，所持的态度是，或许阎元珣很厉害，但是我们也不差。 真正上了战场，四六开还是有可能的。 尤其是后面传来的秦州大乱的消息，让他们意识到秦州军团的实力大幅度下降，所有人都认为待秦国发展结束之后，对上晋国军队，起码能够五五开。 白栾也是有这样想法的秦国将军之一，因此，他对阎苍的‘急行军’十分有兴趣。 他知道这是阎苍的独门手艺，目前他的一众弟子之中，除了他‘大智若愚’的赵岩，还没有一个弟子学到其的真本事。 白栾自诩天赋不差，况且南军还集结了那么多保定天才子弟。 只要能把阎苍敢真教，那么他们一定会将其全都学到手。 二人心里皆有了打算，接下来的营地训练就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只是阎苍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军营老老实实待着的时候，偏偏有人不愿意安分，开始撩拨自己的虎须。 第78章 《三国》的影响 自阎苍那日布置好反击计划之后，已经过了近一月时间。 《三国演义》的出现极大地吸引了整个保定城所有吃瓜群众的眼球，这本就是一个战乱的时代，三国这种争霸小说一下子就在保定城掀起了新的浪潮。 随着朝廷的打压，人们开始将目光从阎家的小姐阎瑶身上移开，更多的是讨论着‘三国’中的情节和人物。 你说这阎瑶美丽，但是她有貂蝉，大小乔，甄姬，这些三国里的绝世美女漂亮吗？没有！ 有了一二三四五，谁还会记得这从未见过，传闻中也不是国色天香的阎家小姐？ 甚至因为阎苍并没有掩盖自己是三国创意提供者的事情，他自己在百姓的口中的知名度，要比阎苍的妹妹阎瑶更加出名。 有人说他是根据自身的经历改编而成的，有说是‘赵云’的，也有说是‘马超’的，就连说‘张飞’是他本人的都不少。 本就是秦国保定‘热搜榜’时常上榜的一号人物，如今再度掀起浪潮，谁还会记得所谓的阎苍妹妹是何许人。 “阎元珣这一手，真的是太过于可恨！ 完全没有从正面回击我们，偏偏靠着一本小说成功地转移了视线！” 王皓对于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十分不满。 若是阎苍正面反击，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应付的手段，偏偏阎苍用的是‘小说’这种方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让其准备的一系列手段全部憋回了肚子里，这让自以为不凡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王皓乃是王家五房唯一的儿子，虽然只是一个庶出，但是其在成年之后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聪明才智。 王皓自小就有商业天赋，跟随自己的父亲在王家的产业中摸爬滚打，应该说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商业天才。 但是再如何出众，商人始终是成不了大的气候，再加上头上还有己房嫡出的压制，让王皓不得不隐藏自己的真正能力，将自己摆在一个合格的工具人位置上。 这也是那么多年，王家从未有人注意到他的原因。 之后王皓为了改变自己的未来，努力读书识字，通过‘金钱’和‘才华’得到了兰家长子兰森的赏识，成为了其记名弟子。 虽然和兰家扯上了关系，但是一个记名弟子的身份，王皓并没有大肆宣传，而是选择继续隐忍。 终于有一天，兰森的弟弟兰磊察觉到了王皓的不凡，二人通过接触，都察觉到了对方的野心和能力，最终成为了好友。 而王家之所以能够在这次叛乱之中与兰家牵上线，王皓在后面起了不小的作用。 只是王皓一直在王家都保持低调的关系，王家几房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猫腻。 王家将兰磊推荐给已经有了反叛心思的王莹瑜，双方一拍即合，兰磊成功带着手下的炮灰搭上了王莹瑜这艘船。 兰家知道王莹瑜的打算吗？完全知道。 兰磊虽然优秀，但是没有兰家的帮助，是不可能拉起属于自己的队伍的。 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背后都有兰家默默支持的影子。 千年世家，尤其是兰家这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家族，看过太多王朝的兴衰。 他们不相信什么‘大帝之资’‘人主之像’，但是却坚信事在人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因此他们不会对王莹瑜的心思做任何评判，却愿意在这种杀头的事情上下一注。 而兰磊就是兰家压在赌桌上的筹码，虽然这个筹码有些过大，但是兰家有信心在失败之后将兰磊保护下来。 事实上他们的后手也是准备十分充足，那日直接参与叛乱的人中，除了兰磊，没有一人得以逃脱。 至于说王皓，若不是此次被推到明面上和阎家打擂台，他或许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起码不会那么明显地针对阎苍。 王皓是被王拯选择得王家下一任‘大管事’，同时也是为了证明王阎两家已经闹翻的‘靶子’。 天下终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王皓一次私底下表达对阎苍不满的时候，被王家的下人报告给了王拯。 能做到家主这个地位的人，没有一个心思不细腻的。 王拯很快就将王皓这些年得劲经历给查了个透，发现王皓因为和兰家的关系，天生就与阎苍不对付。 那么这个推出来与阎家打擂台的人选，为什么不能是一个真正与阎家不对付的人呢？ 王莹环虽然是王家出嫁的女儿，但是阎苍这几年对王家下的‘狠手’，王拯可是一直记在心上。 在他想来，只要有王莹环这一层关系在，阎苍始终不会对王家下死手。 再加上王莹瑜，还有王家在永州被阎苍处死那一支王家旁支的事情，让王家早就对阎苍这个女婿有了不满。 王拯干脆直接将王皓推出来，让他带着王家所有对阎苍有不满的族人一起跳出来与阎苍作对。 至于这件事会给王家带来什么后果，只要家族不灭，王拯都能够接受。 王拯推王皓上位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上面想要看到的情况，其实私心也占了不少。 王皓是个聪明人，他明白二伯王拯的想法，但是他却并不拒绝成为这个‘靶子’。 他清楚，只要自己做得好，将来未必没有成为王家下一任家主的机会。 一方面他能够掌握王家的一部分资源，一方面又能直接对兰家的‘仇人’阎苍下手，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大好事。 他知晓阎苍的能力，还有皇帝对其的看重。 他无法直接对阎苍出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从其他方面对阎苍的家人出手，以此来对付阎苍。 他想要搞臭阎家的名声，来达到对付阎苍的目的，甚至将其亲自拉下场。 一个帝国的将军和一个世家的‘接班人’争斗，无论怎么看，都证明了王皓自己的能力。 但是偏偏阎苍没有按照常理出牌，从小说这件事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轻松就将王皓的事情完全给化解。 甚至因为这本小说写得实在是太好了，让阎苍在保定城的名望还在不断提升。 王皓也看了下面的人整理的关于《三国演义》的故事，他不得不承认，阎苍文武双全，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不过，王皓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傅怀的‘偷奸耍滑’，才是他这一招失败的原因。 第79章 各自的手段 他本来就打算借用游侠手段，彻底玷污阎瑶，不止坏了阎家的名声，同时激怒阎苍。 只有失去理智的对手，才是最简单的对手。 可是偏偏被他拿来当靶子的傅怀，心思不轨，派了萧红远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前去做事，最后没有对阎家造成任何实际的伤害，还被废了一条腿。 明月楼是他在王家‘蛰伏’之时成立的组织，江湖是一个最低级的选择。 朝廷也好，世家也罢，都不会将目光看向其中。 王皓通过金钱的手段笼络了一批身手不凡的游侠，这其中有萧红远这样的传统游侠，也有为了利益什么都做的‘死士’。 若不是萧红远被阎苍给打废了一条腿，王皓真不愿意杀了他。 毕竟萧红远可是游侠里的一个名人，一面旗帜，只要他在明月楼，那么就有无数游侠慕名来投。 可惜萧红远不仅将事情给办砸了，自己也废了。 王皓是不会养废人的，他毫不留情地将萧红远除掉，同时安排‘死士’一派的影子上位，掌管明月楼。 影子不愧是一个合格的利益至上者，不仅将明月楼里的游侠们彻底镇压住，还利落地执行了王皓下达的另一个任务。 “报告将军！从阎家村赶来保定的人全部被杀死在路边，运送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 当在军营里的阎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谓是十分愤怒。 只是与阎瑶的事情不同，这一次的事情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既然王家出手了，那么我们也不用客气，给我将消息传到永州，告诉他们可以动手了！” 阎苍的计划早就已经铺开，只是没有全面开始针对王家，他一直在等王家的下一步行动。 不出他所料还是针对家人的下作手段，只是这次换做了阎家村的人。 阎苍将所有的保护手段全都用在了阎府的家人身上，却是完全忘记了阎家村来人这件事。 不过在道路上袭击百姓，杀人夺财，这已经完全不是小事了。 “去告诉白副将，三天以后全军拉练！” 在阎家村村民被袭击之后不久，阎文就接到了一份‘神秘人’递来的情报，明月楼的游侠们就躲在离尖山不远处的一座道观内。 这里明面上是一所道观，但其实早就被王皓给盘了下来，安置一众游侠和他们的家眷。 这份情报阎文将其交到阎苍的手中，并且将情报的来源也调查了出来。 “傅怀？他倒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旦威胁到了自己，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可以再利用。” 这件事傅怀做得并不算隐秘，或者说他想让阎苍知道他的心思，欠下他的人情，以便以后再次‘弃暗投明’。 可是他哪里知道阎苍最痛恨的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尤其是傅怀明明已经背叛过自己一次，现在跳到阎苍的敌对阵营之中，发现情况不对，又想跳回来。 傅怀对于阎苍来说，早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从他被阎苍从系统面板上踢出去以后，他对于阎苍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此事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阎文并不了解傅怀这个人，但是从阎安对其的评价之中，他知道此人是一个利己主义者，什么节操都没有。 阎文担心这个情报其实是一个陷阱，在引诱他们上钩。 “不论真假，这次用的又不是我们自己的人马。 我早就计划好带着南军出去‘溜达’一圈，现在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事情反倒简单了。” 游侠们杀了人，说到底已经算是罪犯。阎苍带着南军出去急行军，途中‘剿灭’这些罪犯，非但没错，反而有功。 至于说私人恩怨？谁能说这是打击报复？ 况且见血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环，只是这些人恰好撞到了枪口上罢了。 “一个江湖组织，能有多少人，又能布下什么陷阱？ 若是这一万大军连这些游侠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强军。” 军队对上游侠，完全就是一个降维打击，虽然这些军队都是新兵，但是有阎苍这一身外挂加成下，想要灭他们还真是杀鸡用牛刀。 另一方面，在得知阎苍带着南军出去拉练之后，王皓并没有察觉出其中的猫腻。 永州方面传出的王家商队全部被扣下的消息，让他以为这就是阎苍的反击。 对于这个事情，王皓心中早就有了计划。 他按照计划将王家的管事们派往永州疏通关系，另一边自己亲自前往新成立的户部，拜见户部尚书谈光。 “贤侄，汝为何认为本官要帮你解决此事？ 要知道阎元珣可是皇帝身前的红人，而本官，也曾是太子府从事。” 谈光看着眼前的王皓，心里却是十分不解，他没有在意王皓派人送来的一箱箱金子。 若是可以，他不介意让这些成为‘赃款’，进入户部的口袋里。 “谈公说笑了，某此次来不是针对谁，仅仅是希望您能够秉公处理此事。 王家的商队在合法性上没有任何问题，如今被永州官府扣下，想来都是误会，希望您能够解决这个误会。” “哦？那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王皓的说法让谈光有些诧异，他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这些钱财，这可是完全超出了‘秉公办事’的标准。 “谈公，王家一直都是秦国的商税大户，每一年商税的数量不敢说是第一，但是也是前三。 现在遭到他人的刁难，恐怕今年王家的商税会出现些许纰漏，这些东西是为了您手下忙碌的‘辛苦费’，还望谈公能够替王家担待一二。” “哦？你是在威胁我？” 谈光明白王皓的意思，这是以商税的事情来小小的‘威胁’他。 作为新任的户部尚书，谈光知道王家每年给朝廷上交的商税是一笔十分巨大的数字。 若是这钱出了问题，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这个户部尚书。 “谈公想多了，子明的意思是希望王家的商队不要出现问题。” 王皓清楚谈光的身份，他虽然是太子府出身，但是在阎苍进入太子势力的时候，早就已经在户部担任要职，与阎苍的关系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如今已经不是白衍做太子的时候，谈光也不需要选择帮助阎苍，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反而做好自己的工作，保证商税的顺利征收才是他的主要任务。 至于得罪阎苍？ 或许皇帝巴不得这些太子府出身的官员互相之间斗起来，毕竟这才符合帝王的平衡之术。 第80章 杀鸡用牛刀 “好，你是个聪明人，此事本官会告知永州方面，希望你不要做错选择。” “多谢谈公！” 谈光派人前往永州询问了关于王家商队的事情，然而永州方面并不买户部的账。 就连永州都督常喻这边也是经过几次盘旋，才松了口将王家商队放出来，更不用说是边境一带。 这让谈光心里对阎苍产生了不满。 同朝为官，本官不针对你，你反而为难本官，因为此事谈光在心里默默记住了阎苍。 而这正中了王皓的下怀，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见招拆招那么简单，为阎苍在朝廷树立新的敌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以后继续和阎苍掰腕子。 毕竟兰磊已经和兰家‘划清’了关系，再加上其叛党的身份，兰家的关系他们是无法借用。 而王家，王皓能够动用的资源也有限，他们必须拉来一个新的‘靠山’，只有这样才能和阎苍做到平等相对。 户部尚书谈光，只是他计划之中的一部分罢了，还有更多的后手在等待着阎苍。 ============ ‘叮！恭喜获得抽奖次数*1！是否抽奖？’ “开始！” ‘恭喜获得起死回生机会一次！ 当遭遇致命伤之后，身体自动修复，能够起死回生。’ 这东西！ 本以为只是一次不值得被记录的抽奖，但是当抽到此这东西的时候，还是让阎苍吓了一跳。 起死回生！ 这就表明只要肉体不会毁灭，那么他从此以后就多了一条命。 在这个时代能够得到这种‘复活’的机会，可以说是相当之逆天了。 与此同时，在抽到这个机会之后，阎苍心里又产生了恐慌。 ‘莫不是系统在暗示着我什么？’ 从前世开始，阎苍就相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规律。 这在他前世的人生之中无数次应验，有时候倒霉一天的开始，从一大早睁开眼就有预兆。 本来打算亲自带人突击明月楼驻地的阎苍，现在放下了这个想法。 “问前，季武，这次的行动交给你们两个指挥，记住要小心行事，不要出现纰漏。” 听到阎苍突然改变主意，阎文与太史嶂都是愣了一下，随即答应下来。 自阎苍带南军‘急行军’操练开始，已经整整过了快一个月，这一月之中数次的急行军。 在阎苍装备的加成之下，这些士卒开始真正脱胎换骨，无论是精神士气，还是实力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在查清楚明月楼隐藏的具体位置之后，阎苍安排副将白栾继续带队前行。 自己则带着阎文和太史嶂，再加上一千选出来的精锐之士，准备剿灭明月楼。 原本阎苍的计划是自己亲自带队，毕竟安逸了好久，有这种动动手的机会，他当然不愿意放过。 只是现在突然系统给他抽中了这么逆天的东西，他可不愿意将这个机会浪费在应对一群江湖侠客身上。 一千士卒进攻一个游侠组织驻地，就算是训练三月有余的新兵，在阎苍看来依旧是在拿大炮打蚊子。 将任务安排给阎文和太史嶂，二人都是文武双全之辈，在阎苍看来不会有任何纰漏。 很快两人就制定了进攻计划，两人各带兵四百从左右两面进攻道观。 而阎苍则是带着两百士兵，以及从保定府衙门喊来的士兵看守住进出的道路，以防有漏网之鱼。 阎苍既然打算灭掉明月楼，那么就要光明正大的去做这件事。 阎家村来的子弟惨死在路上，对于这伙贼人，保定府衙门当然不能选择袖手旁观。 至于说会因此恶了王家？ 作为国舅的封长还真不怕王家，就算是兰家的人来了，他也有资格和对方理论两句。 阎苍喊来保定府衙门的人做见证，就是为了让这次行动变得名正言顺，让王号和兰磊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阎将军，那道观不过弹丸之地，八百秦军士卒，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保定府派来主事的正是阎苍的老熟人牛棕，这位在叛乱之中发挥不错，得到了新任府尹封长的赏识。 如今也是保定府的都尉，他这个都尉比较起前几任来说权力大了不少。 为了保证保定城的安全，保定府扩充了不少人手。 虽然有不少都是从战场退下来的老兵，但是现在光是士兵的数量也达到了近千人的规模。 可以说牛棕这个一定府衙的都尉已经和军队都尉的权力一样，也算是名副其实。 只是牛棕对于阎苍这个曾经合作过的天之骄子，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要知道几年前两人认识的时候，阎苍就已经是从五品的虎威将军了。 而现在不仅是振威将军，还封了关内侯，更是当今陛下的心腹爱将，手中更是掌握着军权。 在牛棕这样的底层官员看来，阎苍是他眼中真正的大人物，就算是现任保定府府尹封长也比不上。 “江湖中人什么手段都可能使出，万万不可小看。” 因为系统的‘提示’，这让阎苍变得十分谨慎。 他让五十名士兵前往身后一里开外的位置驻扎，以防这些游侠还有其它逃生的路径。 道观之中，这些伪装成道士的游侠们正沉浸在欢笑声中，未察觉即将到来的死亡。 太史嶂士兵们如同猎豹般敏捷地穿梭于树木丛林之间，手中的长刀和弓箭在月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将军！这道观之中似乎还有普通百姓停留。” 前去查探的士兵传回的消息让太史嶂立刻叫停了手下士兵的行动。 有百姓在道观里面的话，那么火攻这个方法就不能进行，否则会造成大量无辜百姓伤亡。 他与阎文商议的办法，就是最简单的用火矢袭击，但是现在得到的消息有百姓停留在道观里面的话，这个方法恐怕只能作罢。 “将军！这道观怎么可能会有大量百姓停留在里面，或许是贼人的家眷也说不定。” 身旁副手分析的话语让太史嶂眼前一亮，但是却不能完全认同他的说法。 不管是不是贼寇的家眷，他们的任务只是诛灭这些贼寇本身，家眷可以被抓，但是不能无缘无故死在他们手里。 “准备强攻吧！我想问前的想法应该与我一样。” 第81章 明月楼 太史嶂命令士兵们放弃在箭矢上包上沾满火油的粗布，他与阎文有第二套进攻方案，得到情报的阎文一定会与他一样放弃火攻的办法。 影子今日就在这道观当中，他是奉王皓之命来犒赏这些手下的。 他伏击阎家子弟的计划十分成功，不仅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还抢到了不少物资。 王皓对于这次明月楼的执行力表示十分满意，给了影子不少赏赐。 而这位新任的明月楼指挥，却是在保定城潇洒了近半月之后，才用剩下的银钱买了一些日用物资来犒赏这些毫不知情的手下们。 “这...我记得箫大哥在的时候，起码给的东西都是要翻好多倍的。” 游侠当中也有聪明人，当然察觉到了犒赏与以前不一样。 但是现在是以影子为首的利益派在明月楼占据上风，他们也是有怒不敢言。 毕竟上一个反对影子这种想法的，已经连同全家老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虽然号称游侠，但是不过是一些有点拳脚不甘心过寻常生活的高级‘打手’罢了。 萧红远提出的游侠的本职，始终只是一个理想，为了生存有些时候就算抛弃这种准则也无所谓。 “喝啊！你怎么不喝。” “好！来来来！” 现在已经是傍晚，夕阳还未完全下山，因为有影子带来的犒赏，整个道观都十分热闹。 游侠和他们的家眷一起都聚在屋子里品尝着影子带来的食物，难得一见的酒水更是让这里瞬间热闹非凡，就连负责守卫在外面的游侠，都被里面的动静吸引了木目光，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突然，大量的箭矢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紧接着就是冲锋的号角接连响起。 这些驻扎在外面的游侠这个时候才发现大量的秦军士兵们挥舞着兵器，向他们冲杀过来。 这些江湖游侠哪里见过这种阵战，动作快的直接被吓得往道观里跑，一些跑得慢的则是瞬间就被箭矢扎成了刺猬。 ‘太浪费了！’ 阎文没有想到这些游侠的警惕心如此之低，在外面放风的根本只有几十人，上百支箭矢下去，更多得还是射在了道观大门上，真正被射死的没有多少。 “杀！” 屋外的喊杀声瞬间惊醒了这些还在庆祝的游侠，从来不曾饮酒的影子瞬间站起身来拿过放在一旁的长剑，冰冷熟悉的金属感传来，他不安的心才渐渐沉浸下来。 “发生了何事？” “外面...外面有官军在进攻道观！” “官军！这可怎么办？” “快逃！快逃！我们根本不可能打败官军的！” “镇静！” 影子大喊一声震住了屋内所有游侠，能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喝酒的都是他的心腹。 ‘阎苍，南军！’ 影子瞬间猜到了这支军队的来历，也想到了袭击者绝对是他们的敌人阎苍。 早在阎苍带南军离开保定城之时，他们就有所防备。 但考虑到这么多年组织的据点都没有暴露，因此在提防了两天之后，也就忘记了这回事。 事实上，他们在南军之中并没有埋下探子，若是有探子的话，就会发现阎苍这段时间以来拉练的行军路线，一直都在绕着这个地方画圈。 实际上在今日进攻道观之前，阎苍早就派人将此地方圆五十里之内的情况完全摸清楚了。 今日影子带着人马来犒赏手下，也是在阎苍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慕容宇，应乘风，带着兄弟们反击！” “宫云高，乔三！你们两人带着剩下兄弟们在屋子里防守，这院子里无数机关陷阱，足够这些秦军喝上一壶！” “是！” “马少河，把所有的家眷妇孺集中起来，全部躲进地下室里面。 若是我亲自来敲门，则放心出来，若是秦军...该投降就投降吧。” “...是！” 马少河看着一脸悲壮的影子，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位脸上见到如此丰富的表情。 要知道影子在江湖上可是有‘冷面杀手’的称号，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如今看着影子的样子，马少河知道这位首领是动了真感情了，他抱紧双拳对着影子深深一躬，迈开大步向门外走去。 影子看着屋内的人全部走了出去，神情才终于恢复了过来。 他来到道观的正堂，在观里供奉的神像身后敲了三下，然后对着一个凸起的地方用力一转，一个阴暗的密室被打开。 影子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人看见，直接冲了进去，密室的门很快就被关上，看不出有任何痕迹。 “傅思潜！我必杀你！” 回想起今日本该一同前来的傅怀，突然被户部的人叫走，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同来。 这个时候影子也反应过来，组织的据点暴露绝对是因为傅怀这个小人。 此人之前背叛阎苍投靠兰磊，后来见阎苍势大又想要与阎苍重归于好，是阎苍不理会他才又投靠了兰磊。 若不是兰磊因为‘反贼’的身份不能出现在明处，又怎么可能安排傅怀来做这个明月楼的主事者。 这种反复无常之人，这次再次背叛，却是害得整个明月楼都要被秦军攻破。 影子返回保定之后，绝对要先杀死这个叛徒，再去向兰磊请罪。 没错！他已经打定主意抛下这些人，独自一人借着密道离开此地返回保定。 此处密道通往道观二里地以外的一处草丛。 是他们进驻这个道观之时就已经修建好的，只有萧红远和他两人知道，就连王皓和兰磊都不清楚。 身为江湖游侠，他们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家，道观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个家，还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临时的住所。 无论是萧红远还是他自己都清楚，明月楼在兰磊和王皓眼中只是一件工具而已，终有一天也会被无情地抛弃。 萧红远的下场影子已经亲眼看到，他必须保存自己的有用之身，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像这些蠢货一样白白送死。 事实上，就算有陷阱和机关帮助，这些游侠的反抗在军队的雷霆一击之也是瞬间土崩瓦解，四处逃散。 这些游侠们都是在各地犯了事，已经作为‘黑户’一帮的存在，阎文和太史嶂带领着秦军杀戮这些人根本没有丝毫心理阻碍。 第82章 影子 血花飞溅，道观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秦军们士气高涨，每一次攻击都凝聚着胜利的决心。 反观游侠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就被杀得只剩下几个带头之人。 “宫兄。” “应兄！” 宫云天和应乘风互相背靠着背，他们已经被秦军团团包围住，整个道观里还能站立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宫云天的背上被拉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不断渗出的鲜血，刺激着宫云天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应兄，可有看到首领？” “没有。我只看到战死的乔三和慕容宇，还有无数倒在地上的兄弟。” “呵呵~我早就该想明白的，影子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像箫大哥说的，我们这些家伙，探听情报，护送商队已经是超出常人本分的事情。 若是再做那等杀人放火之事，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如今我...却是后悔了...” “不要再说了，留着点力气。” 察觉到宫云天的身子颤抖地越发厉害，应乘风厉害叫停了他的 无论是应乘风还是宫云天，都是支持影子‘利益至上’的行动准则，他们与萧红远完全不同，萧红远这样的人才是游侠之中真正的异类。 在萧红远死后，支持萧红远的几个头目全部都被影子带着他们给干掉了。 没想到走这条‘利益至上’的道路，只是一次，就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可以说完全就是他们自找的。在与朝廷势力作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下场。 “杀！不用留活口！” 太史嶂拿着大刀就向二人冲了过去，这一个月来他的手臂已经基本恢复，刚刚进攻开始的时候，也砍杀了几个小喽啰，如今面对上二人，却是十分轻松。 “龙城剑法！” “夺命旋风剑！” 太史嶂快速两刀斩出，不待二人那花里胡哨的剑法使完，就已经被太史嶂给杀死。 这些江湖游侠或许有几分武力，但是对上太史嶂这种顶级猛将却根本不是其一合之敌，只能含恨倒在了冰冷的血泊之上。 地下室里的游侠家眷们很快就被全部放了出来，这些游侠的家眷多数因为丈夫是‘黑户’，自己也没有在官府留籍，如今被朝廷给抓了，等待他们的可不会是正常百姓的待遇。 马少河也没有抵抗，按照之前影子交代的选择了偷闲，只是在这些尸体之中没有看到自己首领之后，他瞬间明白了一切，自己被彻底耍了。 “那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影子可不是什么一般江湖侠客，他家里是有来头的。 父亲和兄长曾经都做过晋国黑牢台的‘细作’，因此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学到了几分本事。 若不是父兄因为任务失败死了，或许他的未来也会进入晋国的黑牢台延续家传的事业。 家人死了之后，他就进入了晋国江湖中的一个杀手组织，什么任务都接，无论是上到世家贵族，还是下到贩夫走卒，他都杀过。 然而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在一次刺杀一位大臣家眷的时候，他中了埋伏，若不是仗着父兄传授的伪装技术，他也不可能逃脱出来。 原本任务失败之后，他准备回组织受罚，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隶属的那个杀手组织被人给连锅端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组织后面竟然站着的是那位大人物。 只是大人物倒了，他们这些小喽啰自然也成为了朝廷通缉的对象，在晋国待不下去之后，影子又去了赵国。 本想在那里重操旧业，但是因为水土不服，他在赵国待了三个多月，身体出现了很严重的不适感，甚至差点要了他的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贵人。从秦国来赵国做生意的王皓命人救了他，并且将他带到了秦国。 王皓见他身手不错，见见你有了一个培养江湖侠客成为自己力量的想法，这是王家上层一直在做的事，只是与他们简单的护卫关系不同，王皓是让这些人为自己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影子成为了王皓麾下杀手的头目，也就是这明月楼的前身，甚至这个道观的驻地，都是影子亲自选择的。 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是成为王皓手中的刀，为其斩去前进道路上的荆棘。 只是这一切，在王皓投靠兰家以后就变了，兰家也有属于自己的江湖力量。 而萧红远就是兰磊手下那支江湖力量的头目，他们做的事情更多的是情报探听与护卫工作。 这让影子十分看不上萧红远这批人，认为他们是假清高。都是出来‘卖艺吃饭’的，还讲什么规矩，真的十分可笑。 只是很快随着王皓成为兰磊的心腹，兰磊就将手中的这支力量交到了王皓手中。 王皓将两伙江湖组织游侠整合在一起，便有了这明月楼。 因为之前打下的路子，还要与秦国官府合作，萧红远当仁不让成了明月楼的首领，就连影子自己都因为被其约束，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执行任务。 影子心里对萧红远有恨，但是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主子王皓是一个与他一样想法的人。萧红远只是王皓碍于兰磊的面子罢了，迟早有一天会被抛弃。 果然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随着萧红远被傅怀算计，伤在了阎苍手中，最后被影子亲自结束了生命。 影子没有对萧红远的死有半分同情，他觉得萧红远就是活该。 在其死后，他迅速处理了明月楼里面那些之前与萧红远站在一条阵线上的人，至于傅怀？那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影子根本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可如今就是这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人，竟然算计他，导致整个明月楼的覆灭，影子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 这个道观的地下通道通往道观外一里多地的位置，影子换上自己藏在地上通道里的百姓的衣服，刚准备露头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秦军士兵。 “可恶！这里怎么也有人看守，秦军到底来了多少人！” 第83章 小人物的能耐 影子没有想到在这个位置还有几十名秦军在驻守，他不可能穿着百姓的衣服直接出去，那样绝对是死路一条。 幸好影子在地下通道里准备了各种身份的服装，就连秦国士兵的军服也有。 阎苍手下这批南军穿得虽然都是崭新的军服，但是连续在外奔波了近一月，看上去也有些折损。 影子从地道中穿出来那身存放了好久的军服，但是看上去和他们的差不太多。 他不愿意躲在地下通道里等待秦军撤走，只能硬着头皮先躲在一旁的树丛里，待有机会再混入其中。 很快，就有士兵来通知他们道观已经攻破，任务完成，要他们放弃驻守此处前往汇合。 那几位队长迅速召集了自己的手下，带着他们往阎苍所在的位置靠过去，似乎没有察觉，这支队伍比刚才多了一个人。 ‘太大意了，我应该再等一会儿的。’ 影子现在有些后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混入队伍当中本就危险。 若是现在脱离绝对会被发现，他只能咬着牙跟着这些士卒往回走去。 “报告将军！此战共剿灭敌人一百三十五人，投降四十六人，抓获罪犯家眷共三百一十人。我军受伤十二人，无一伤亡。” 阎苍对于这个结果无疑是满意的，这些游侠或许单打独斗实力不错，但是对上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军阵的围攻之下，却是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这十余受伤的士兵，多数都是因为误入陷阱才受伤，幸好没有什么致命伤，回去包扎休养就能康复。 “贼首可有抓到？” 阎苍既然收到了傅怀提供的情报，当然清楚这次突袭最大的敌人是谁。 阎文对着阎苍摇了摇头，后者沉默了良久，却是并未说出是否处罚的命令。 “问前带人配合牛都尉押送这些罪犯与其家眷前往保定府衙门交给府公处理。 季武回军队与白副将汇合，告诉他将军队带回保定之后，原地休整，进入放假轮休。 刚返回的人，带上受伤的兄弟们，随我先一步返回保定城。” 影子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跟随阎苍返回保定城，他自问不是阎苍的对手，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行那刺客之事，只是默默地跟着军队，踏上返回保定的路程。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阎苍早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你说队伍中混进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几位小队长中，有一位悄悄来到阎苍身边向他汇报情况，这显然是个善于观察的人。 阎苍回忆了一下进入南军的名单，对这位并没有多少印象，这显然又是一颗遗落的‘珍珠’。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的话...我叫做张风光。” 这显然是个百姓出身的士兵，能够在南军这种关系户上位的军队里做到一个十人队长的位置，显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听到阎苍问起自己的名字，张风光十分兴奋，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真的入了将军的眼。 “待回到保定城之后，带上几个身手不错，信得过的人盯住他，给我弄清楚他在哪里落脚。” 阎苍也注意到了‘影子’的存在，他只是看了一眼，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影子作为一名混迹江湖多年的游侠，警惕性十分高，阎苍只是稍微一转头就发现对方向着自己的目光看过来。 幸好阎苍的演技更加高超，他装作审视整个队伍的样子，从这五十名士兵的脸上一一看过去。 “要小心对方的警惕性很强，不要冒然动手，发现对方的目的地之后，立刻派人来通知我。” 阎苍不知道这名叫张风光的士兵实力如何，但是就影子表现出这个警惕性，就让阎苍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一般游侠能够相比的。 他再次提醒了张风光一句，在后者严肃的目光之中回到队伍的前方。 “出发！” ========================= 此处距离保定城不到半日的路程，因为有着阎苍道具的加持，这几十人的队伍行军速度飞快，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保定城门口。 此刻还未到达黄昏，连影子都有些惊叹，阎苍带领的军队行动力竟然如此之强。 若是他没有记错，这支南军从招募到训练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能够做到如此程度，这让影子心里对这位主人的对手有了一个新的判断。 原本他是准备返回城里之后第一时间去将傅怀给杀了，再去寻找王皓。 现在他却改变了这个想法，相比起出卖自己的傅怀，阎苍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这种统帅军队的能力他必须尽快告诉自己的主人。 阎苍带着这些受伤的士卒前往保定城的医馆进行救治，影子借此机会，脱离了军队。 确实没有想到南军之中就有军医，为何阎苍要带着他们来医馆救治？ 张风光接到阎苍的命令，迅速召集了四名自己信得过的手下，换了一身便装远远跟着影子。 影子先是来到一间客栈，租了一间客房，然后换下自己身上的军服，换上一身便装，又乔装打扮了一番，才走出去。 这个秦军士兵的身份已经不能继续再用了，他伪装成一个完全不同模样的中年人走出客栈，往王皓所在的方向走去。 “是那人！” 张风光的眼力可比一般人要好太多，从小他就比一般小孩看得更远，只是家中贫苦，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一直到这次招兵进入军队之后，他的上级，一位百夫长发现了他的专长。 虽然还不是很熟练，但是张风光能够拉弓精准射中一百米开外的靶子，这已经不是一般人的水准。 在仔细询问之后，百夫长觉得张风光绝对有成为‘神箭手’的潜质，于是他将张风光提到十人小队队长的位置，并让他专心练习射术。 得到专业的训练之后，张风光的眼睛比过去更加精准有神，他一眼就看到了伪装过的影子。 对方虽然做了不少的改变，但是五官的轮廓以及走路的方式，还是与之前一模一样。 “跟上他！” 可以说张风光真是最适合这个任务的人选，他带着人手待在近两百米的位置跟踪影子。 即使是后者再怎么警觉，这个位置也根本无法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 第84章 弱点? 影子按照过去的习惯，在保定城绕了一个不小的圈子，最后才来到自己的目的地，一处小院的门口。 见四下无人，影子来到院子的围墙边，一阵助跑，用力攀起翻进了院子里。 “胡大地，你去通知阎将军，我带着人守在这里，若是对方换了地方，我会让李二子在这等你们。” “是！” 良久不见这院子有人出来，张风光猜测这里应该就是影子的落脚地，他派遣手下迅速去通知阎苍，自己则是带人守在这里。 阎苍就守在之前所在的那个医馆里，那是王莹环陪嫁过来的一份嫁妆，如今虽然还记在妻子的名下，但是严格来说也是自家的产业。 他带着士兵在这里进行简单的包扎治疗，只是耗费了一些药材罢了。 “将军！” 胡大地返回医馆见到阎苍，将影子的落脚地告诉给他。 阎苍迅速点了二十人带上武器与他一起前往那处小院，却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白天的小心翼翼。 或者说他现在根本没有人手可用，就影子所表现出来的身手，他相信这南军之中，武力值低于70的恐怕都不是影子的对手。 他担心走脱了贼人，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突然又安排了两人前往他家里调动一部分私兵前来。 做了这些布置，阎苍也终于安下心来。 就那个院子的规模，就算有埋伏，他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也能够轻松赢下来。 影子刚靠近主厅，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竟然听到了傅怀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想要听听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傅怀给阎苍送了情报，心里一直都十分不安。 当他得知今天影子要出城与明月楼的游侠们进行庆祝之后，他心里的不安感达到了极点。 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跟着影子去，恐怕有生命危险。 因此他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影子的安排，让其一人去了尖山脚下的道观。 待在家中的傅怀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他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那就是阎苍带领着南军恐怕就是冲着那个道观去的。 说不定影子这次过去，正好落入对方的圈套。 心里有了猜测，他越觉得自己想得没有错，他不担心阎苍手下的军队能不能全歼明月楼这些侠客，他了解阎苍，知道后者做事的谨慎程度。 但是他知道一个明月楼并不对王浩，甚至兰磊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个时候他不能脱离他们，否则第一个遭到报复得就是他自己。 因此为了让自己有不在场证明，或者说让王皓不会怀疑自己，他约王皓今晚到这个院子，有要事禀报。 而很巧的是，这个院子就是曾经阎苍作为城门镇守的时候，傅怀通过家里卖给阎苍的。 后来阎苍不需要了，选择将其卖出，傅怀又托人买了回去。 他或许不是什么忠贞不二之人，但是作为阎苍的徒弟之时，办事还是十分尽心尽力的。 “哦？你说有关于阎元珣那厮的消息？是什么？” 傅怀完全忘了有一句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他邀约王皓来此的行动，让王皓心里产生了警惕。 今日他安排给影子的任务是带着傅怀一起去慰问那些替他办事的游侠们，而傅怀却用工作推脱了这件事情。 本来王皓心中就有怀疑，当傅怀约他今晚见面的时候，他对其更加警惕。 今晚他带了几十家中的好手过来，若是傅怀真的有问题的话，他相信自己应该能够安全撤出此地。 此刻他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傅怀，后者那强装镇定的样子，让王皓觉得十分可笑。 “我听说阎苍在外面有一个心仪的女子！” “哦？” 傅怀的话让王皓瞬间来了兴趣，现在阎苍的家人被保护得太好了，想要对他们下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傅怀却说出了一个王皓从来没有听过的消息，他觉得这个傅怀或许能给他带来惊喜。 “阎苍刚参军的时候，在五岳道讨伐过蛮族，当时他与那蛮族首领金妍互有好感。 若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恐怕与金妍结亲的就不是杨...杨颌，而是阎苍本人了。” 这个事情是傅怀后来听到跟随过阎苍的士兵所说的，他并不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过若是以阎苍当时的身份来说，与蛮族首领结亲，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上位手段。 傅怀觉得此事的真实性不低，况且阎苍对于杨家的家眷也多有照顾，他认为这其中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杨时的关系那么简单。 “杨颌...阎苍？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哈哈哈~不知道杨颌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乱葬岗爬出来！” 除了杨家自己，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杨颌不能生育。 王皓只当做阎苍绿了杨颌，却是不知道这其中隐藏的猫腻。 在他看来杨颌之所以会参与谋反，或许这其中就有自己妻子和阎苍有奸情的原因。 毕竟若是白衍上位成功，这阎苍对杨颌的妻子下手那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够忍受这种屈辱？ “此事若是交给你去办，可能替某办好？” “这...”傅怀没有想到王皓竟然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自己，他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将这个消息告诉王皓，只是为了给自己今晚约见王皓找一个借口罢了。 同时希望借助王皓的不择手段，挑起其与阎苍之间的激烈冲突。 若是自己接受了这个任务，那么自己不成炮灰了吗？ 阎苍第一个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还是等影子回来再安排人手，我这个身份实在不适合去办这种事。” “哦？傅长官是什么身份？说来我听一听。”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傅怀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影子竟然回到了这里。 那么结果究竟是他没有被抓逃了出来，还是阎苍还没有动手？ 一定是后者！一定是！ 傅怀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他转过身看着神情有些诡异的影子笑着说道：“既然你回来了，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安排，那个金妍就在…” 第85章 旗鼓相当 “你当我是傻子吗？” 影子拔出手中的宝剑架在傅怀的脖子上，在后者恐惧的眼神里，影子侧着脸对王皓解释自己这一系列行为。 “主人，阎苍带着军队袭击了明月楼的驻地，只有我一人逃脱出来。 就是傅怀这个小人出卖的我们，让我立刻杀了他！” “等等！” 听到这里本来已经放弃挣扎的傅怀立刻大吼起来：“阎元询做事小心谨慎，万不可能出现差错。 你这江湖游侠是如何从军队的手中逃出来的？莫不是有诈！” 果然听到傅怀的话，王皓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影子见到王皓这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那道馆有一条地道，可通到一里地以外的地方，我从里面逃出来混在军队里跟着一起返回的。” “你这话谁会相信！ 真是可笑，贪生怕死之辈，必定是你出卖了我们！” “你！” 影子不过是一江湖游侠，如何是商人出身又混迹官场几年的傅怀的对手，一时之间被他呛得是哑口无言。 “够了！你们两个！” 王皓叫停了这场闹剧，他将目光看向两人身后，紧盯着小院的大门，眼神仿佛可以透过门板看到外面的一切。 “人已经跟来了，你们这些蠢货！” “本侯原以为能钓到一条大鱼，没想到只有你们这些小虾米。” 阎苍带着人打开院子大门走了进来，说实话这院子曾经还是他买来办公的，没想到兜兜转转还能再回到这里。 不得不说的人生有时候就是一个轮回。 想到这里，他看着一脸庆幸的傅怀开口道：“若是你现在放了他，本侯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否则的话！” “杀了他又如何！” “啊！” 傅怀不敢置信地捂着已经被割开的喉咙，鲜血顺着手掌不断落下来。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阎苍，满脸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蠢货！” 王皓对着前方骂道，却是不知道说的是傅怀还是影子。 他将目光看向阎苍以及他身后的一众士兵，皆是全副甲胄，自己安排的人手，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阎苍你怎敢调动军队在保定城肆意妄为！不怕惹来朝廷的处罚吗？” “可笑，本侯不过是来抓捕杀人罪犯而已，你这个隐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自己撞上来，难道还妄想脱罪？” 阎苍看着王皓，只觉得此人十分可笑，不过一个世界的庶子，哪里来得胆气与自己叫嚣。 “我是朝廷册封的关内侯，振威将军，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世家庶子，哪里来的勇气与我说话？” 阎苍丝毫不顾王皓的颜面，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此人当做过对手。 若不是对方一直对自己的家人出手，他真的懒得理会，随便派一个手下就能将王皓给处理了。 他一直以来想抓的都是兰磊，或者说是隐藏在他背后的兰家，甚至更多人。 “汝安敢欺我！动手！” 王皓大喝一声，隐藏在房间周围的杀手全部窜出来，与阎苍手下的士兵战作一团。 阎苍则是紧盯着影子和王皓二人，让两人不敢轻易有动作。 王皓的身手只能算是一般，真正的花拳绣腿的水平，此刻被阎苍盯住，顿时感觉汗毛直立，犹如被一头猛兽盯着一般。 他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突然暴起向一旁闪过去。 “着！” “死！” 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一道惨叫声传来，王皓的腰上被一枚银子给直接打穿，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鲜血止不住从里面流了出来。 王皓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而一旁的影子，在阎苍分神对王皓出手的时候，瞬间挥舞着宝剑向阎苍刺过去。 本以为必中的一击，阎苍却以超出常人的反应速度迅速拔出腰间的太阿剑挡住了影子的攻击。 “和本侯所想的一样，你不过是个自私自私的人罢了，即使是别人的一条狗，也是养不熟的！” 阎苍盯着影子的眼睛，就像他猜测得一样，影子此人根本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与死掉的傅怀没有任何区别。 刚才那个情况下，影子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救援王皓，而非趁机偷袭阎苍。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手下，做一条狗也会有反咬主人的一天。 “你话太多了！” 影子用力将阎苍推出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阎苍的一举一动，失去了刚才最佳的偷袭机会，现在他对上阎苍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当做过谁的手下，一直以来他都是只遵从于自己的内心，保护自己的利益就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他是江湖杀手，不是什么游侠，更没有什么侠义精神。 两人都是手持长剑，站在一起凝望了片刻，他们突然同时出招，速度惊人的一致！ 影子动作迅猛，气势诡异，每一招剑技都是冲着对手的下三路而去。 反观阎苍既有军中杀敌的迅捷高效，又有西方古典击剑术的优雅唯美，二人各有所长，一时间斗得不分上下。 一道道剑光瞬间扫过，发出一声声脆响。 随后，阎苍趁机向前一步逼近影子的身前，大喝一声。 他身形飞快，抡起手中长剑向对手狂劈竟是比刚才还要快了几分。 另一位影子也是毫不示弱，同样举起兵器，摆弄着剑剑身扛住阎苍一次次的攻击，发出震耳欲聋的音响。 两个人双手狠握，用尽力气试图推翻对方，但却丝毫奈何不了对手。 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猛，招式也越来越狠辣。 突然，二人同时后退，影子不自觉地脚步后移，微微颤抖了一下。 “刀尖舔血的日子离你过去太久了，你的反击越来越慢，而我不同，我一直都在变强。” 影子确实是阎苍遇到的步战之中，个人实力与他最接近的人。 但就像是阎苍所说的一样，影子远离那种过去的刺客生活实在是太久了。 相比起一直在被系统加强的阎苍，就算实力相近，他也不是后者的对手。 听完阎苍的话，影子毫不示弱，挥舞着长剑再次向阎苍冲过来，使尽浑身力气势不可挡地朝阎苍劈下去。 阎苍手持的太阿剑飞快舞动，只见那剑身闪烁出无数光芒，将影子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寒光之中。 “你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惜选错了路。” 第86章 无能狂怒 阎苍话音刚落，影子就倒在了地上，仔细看去，他的全身上下都是被剑锋刺破的伤痕，其中胸口和喉咙上的两剑最为致命。 “你不要过来！我是王家的人，你不能杀我！” 王皓早就被二人的拼杀看花了眼，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此刻见到阎苍把目光看向他，瞬间大喊了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他带来的那些死士早就被阎苍率领的士兵以及阎家护卫给杀了个干净，没有一个人响应他的呼喊。 “你不能杀我，你知道的，我后面站着的是兰家。 兰家门生遍布天下，若是你得罪他们，你在朝堂上将举步维艰。” 王皓说出了自己最后的依仗，阎苍有些可怜地看着他，就算自己现在不动手，就凭刚才打进他腰子位置那枚暗器，王皓也绝无活下去的可能性。 在这个时代被打掉一个肾，可没有帮助‘肾斗士’继续活下去的设备。 阎苍向一旁的张风光示意，后者举起带血的朴刀来到王皓的身前。 “你不能杀我！不能！你不是要找兰磊吗？他才是最恨你的人。 我只是他的一个手下，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听他的，放过我一条命，今后整个王家都会听你的...” 不待王皓说完，张风光已经狠狠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王皓瞪着双眸，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蛰伏那么久，刚刚上位露出爪牙，就这样死在了一个普通的士兵刀下。 “不...应该是这样的...” 阎苍看着王皓的尸体，脸色十分淡然，今晚的一切线索到这里全部断了。 影子，傅怀，王皓，乃至整个明月楼，说到底不过是兰磊豢养的打手罢了。 兰家会出手庇护王皓？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不说王皓的身份，就是他指派人想要对阎苍的家人动手这件事情，就注定了他会被兰家无情地抛弃。 “收拾一下，将这些尸体全部带去保定府衙门。 告诉封兄一声，今天我先回家，明日再来与他细说此事。” 没有钓到兰磊这条大鱼，阎苍的兴致并不高。 虽然与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打了一架，但是说到底影子还是差了他许多。 无论是经验，还是技巧，就连速度和反应力阎苍都压制了他太多。 所谓的势均力敌，只不过是打了几十个回合罢了，若是在更开阔的场地，阎苍手段尽出的话，他有把握在二十个回合之内杀死影子。 这样的刺客，终究还是见不得光的。 阎苍带着人手离去之后，这所小院终究又平静了下来。 兰磊一个人踱步在院中，腰间还挂着一个面具。 看着墙上地下还没干透的血迹，心中的怒火不断喷发出来。 虽然明月楼和王皓这些人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但是他现在根本就是见光死，很多事情必须通过这几条狗来帮他处理，而现在被阎苍毫不客气地全都给杀死。 “我早就说过，你的这些手段上不得台面，你偏偏要这样做。 现在这算什么？为了一群废物无能狂怒吗？” 兰森的身影出现在兰磊身后，兰磊并没有回头，他虽然躲在阴暗之中，但是还得靠着兰家为他提供资源。 因此对于兰森知道他的行动，并不觉得奇怪。 “放弃吧，三世，不要为了你的私欲，将整个家族拉上复仇的战车，那只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我话尽于此，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兰森离开了，就如同他悄悄地来到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兰磊并没有转过身，对于兰森的话语置若罔闻，他拿起腰间挂着的恶鬼面具给戴上，那狰狞的面容就如同这面具之下的人一般，没有一丝怜悯可言。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自愿帮我？” =============== 那一晚的事情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在保定城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王皓的死与明月楼这些杀人罪犯扯上关系，王家也迅速将其抛弃，就连王皓那一房的家眷都受到了牵连。 王家因为这件事情似乎彻底沉寂了下来，也没有与阎家交流这事，似乎是彻底断了联系。 至于兰家，更是没有丝毫动静。 阎苍明白，那一晚没有抓到兰磊，后者会再次隐藏起来，短时间内看来是不会有什么举动。 他将兰磊的名字刻在常用的书桌上，却是怕忘了有这样一个敌人潜伏在暗中。 为期三个多月的新兵训练彻底结束，阎苍在南军最重要的工作仿佛也到了收尾。 朝廷给他发布了新的任命，教武堂的教习之一，像太学一般，以博士身份任命。 随着这份新的任命下达，阎苍很快就接到了教武堂发来的报到通知。 让他于正式开学前三日到教武堂开会，商讨关于之后的课业安排。 “离开家里，可还习惯？” 阎苍看着眼前有了不小变化的赵新麦，过了十六岁的女孩真正迎来了自己的成长期。 无论是身高样貌，还是身材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赵新麦是跟着袭人一起返回保定的，阎苍注定要长时间留在保定，那么他们待在长平县也没有什么意义。 尤其是对于没有怀上身孕的袭人来说，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两人在士兵的护送下返回保定已经有半月多时间，就在阎苍带着南军在外拉练的时候。 “说起来，兴衍那孩子抱怨还不少，想要和我们一起回来，只是身上有了官职，不能轻易离开。” 在阎苍询问袭人长平县近况的时候，这是阎苍唯一觉得有些不满的事情。 自己对阎安的教导应该是几个徒弟之中时间最少的，反观阎安这些年为整个阎家做了不少事情。 几个徒弟之中他唯一有些对不起的就是阎安，但是现在阎安在赵岩麾下，已经有了任命，也算是担当起了一份责任。 阎苍远在保定，确实不好私自将其调回来。 “等我去教武堂之后，整理的课业，每月给他发一份。 兴衍自小聪慧早熟，能够自己完成学习。” 分隔两地，阎苍也只有用原来的方法对阎安进行远程辅导。 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快，他能做的只是让阎安能够继续成长，只是这种方式，终究不会十全十美。 “在想什么呢？” 阎苍的声音打断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赵新麦，这个小妮子来到保定城之后没有一点不习惯，倒是比阎苍之前在长平县见她时，活泼了不少。 第87章 教武堂 “小女确实没有什么不适应，就是白夏似乎不习惯保定城的天气，看上去整天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小姑娘，自己问的是她，她倒是说起了自己养的那只白狐。 那只白狐被赵新麦取了个名字，叫做‘白夏’。 一个完全不搭边的名字，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的。 这狐狸本就是北方品种，在寒冷的环境长大，自然不习惯现在南方的天气。 “那就让人带着去医馆看一看，我记得好像有专门针对这一类宠物的大夫。” 有需求自然有市场，这个时代喜欢养宠物的世家贵族很多，自然有针对这些宠物看病的大夫。 据说诊金还不便宜，比人看病还贵，倒是早已相传上千年。 “嗯。” 赵新麦点了点头，阎苍看她单纯可爱的样子，下意识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然后在其服侍之下，穿好衣服离开卧房，只留下身后的女孩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用想了，在我没怀上孩子之前，不会安排你侍寝的。 再说了，咱家侯爷也不喜欢你这种年轻小姑娘。” 袭人的声音在赵新麦身后响起来，却是一下子惊醒了这位怀春的少女。 她红着脸看着袭人，大气也不敢吱一声。 惹得袭人一脸疼爱地上前将其抱住，后者则是习惯性地倒在她的怀里。 “这大户人家自有大户人家的规矩，若不是因为侯爷怜惜，我也要这么熬过来。 你毕竟还是处子，也是个出身不低的小姐。 有个像样的成亲仪式，风风光光地才符合你的身份。” “是，夫人。” 王莹环作为正室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是这些年在府里立了规矩也是深入人心。 袭人知道自己的名分，都是在其生下了子嗣才得到的，她可不希望眼前的小姑娘坏了规矩。 其实男人哪有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只是守着规矩做事，往后这小姑娘才能有好日子过，也才能家和万事兴。 ============== 阎苍这次出门，只带了三五侍卫，阎文被他暂时安排在南军之中学习。 待教武堂正式开始授课，再将其调来，也算是正式开始教导他。 而给阎安以及其他几个弟子的课业，也会从阎文这里出，教导阎文一遍就够了，剩下得就看弟子们自己能从阎文所记下的知识要点中学到多少。 “侯爷，到了。” 这教武堂的位置阎苍可熟悉的很，或者说整个保定城的官僚阶级对此处都不陌生。 秦帝白衍为了节省成本，直接将独属于皇室的云水潭一分为二，将有房屋亭子这边再次建设。 让这本来的皇家园林，有一半成了如今的教武堂。 教武堂主殿，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宫殿前临一片开阔的练武场。 古树参天，绿荫如盖，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斑驳陆离。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似有战鼓在远处激荡。 房屋建筑简朴而不失威严，巨大的石阶通往高台上的大门。 两旁各立着一尊石狮，神态庄重，仿佛守护着这方圣地。 房屋内部以木质结构为主，梁柱上雕刻着云纹和仙鹤图案，显得古朴典雅。 走廊回廊曲折，让人仿佛步入迷宫，每转一个角都能发现新的景致。 练武场中央是一片用沙土铺就的场地，旁边有一排石凳，供学子们休憩讨论。 不远处摆放着各种兵器，刀、枪、剑、戟，等各种兵器，闪烁着崭新的寒光。 “哦~这石头竟然还在？” 阎苍来到那个熟悉的位置，曾经被兰家两兄弟引路而过的画面一一浮现，这曾经被白弭提笔赐字的石头还立在原来的位置。 只是上面的那一排小字已经由‘护国安民，天下安定，休养生息，大业长存’改成了‘兴武强军，复兴大秦，铁血无畏，扬我国威’。 “这几个字不错，这才是年轻一辈应该有的理想。”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阎苍身后响起，阎苍回望认出了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 “见过骠骑将军。” 眼前这位正是当今秦国的骠骑将军，有着国公爵位的乾弋，这位乃是保州本地人。 秦昭烈帝白羽入保州之后提拔的一批本地官员，其中领头的就有这位骠骑将军。 这位可以说是最早押注，也是白衍做太子之时，站在其身后的军方官职最高的一位将军。 若不是这次白衍登基之前被其被调出保定平叛，以他在保州的军事威望，刘鹫杨颌等人定然不敢发动叛乱。 只是可惜这位因为平叛被白弭在最后关头调出了保定，最后白衍登位的过程中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得到的封赏也不算高。 “不必称呼官职，在这教武堂，称呼老夫的职务就行了。” 乾弋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夺’走了自己从龙之功的年轻人，为什么当年他就没有机会发现这么好的苗子？ 让阎苍在外面野蛮生长这几年，最后成为了现在秦国年轻一代对晋战争之中战功最高的将军。 甚至连皇帝登位这一路的荆棘，都是阎苍陪伴铲除的，这让乾弋时常感叹人生不顺。 他膝下无子，几个女儿也是早早夭折，这一生可以说是将所有都奉献给了这个再度复兴的国家。 他投资白衍，没有多少私利，纯粹就是因为白衍身上的合法正统性。 本以为最后顺顺利利保着白衍登上大位，自己得了封赏，也能够青史留名。 没想到最后的算计也全部落空，白白便宜了眼前的年轻人。 幸好皇帝对他还是十分信任，让他来担任教武堂的院长，这教武堂是为培养军方的下一代杰出人才而成立的。 这个位置说不定也能让乾弋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记录。 而这教武堂，也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提出的。 阎苍的出色，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是，院长。” 阎苍所担任的博士兼职教习，有点类似于高级教师的身份。 乾弋作为镇场子的人物，有他在教武堂里，阎苍也算是可以放手施为。 二人来到议会的地点，随着一位位博士以及教习达到，很快就开始了关于教武堂学业内容的讨论。 第88章 定规矩 “经过老夫和丞相的讨论，陛下已经批准，将教武堂分为，天文、地理、行军、作战、武艺、练兵六个大科目。 咱们教武堂初建，共招收学生两百位，现在教职人员不算老夫，一共是十二位。 这每人教导什么内容，你们自己做个讨论。” 乾弋虽然是教武堂的院长，但是也只是做一个总的规划，将大方向确定下来。 具体每个人擅长教导什么，还是要各自讨论分配。 连阎苍在内，一共是五位博士，七位教习。 这其中有一位教习负责后勤管理，一位负责纪律，真正能帮助几位博士教导学生的也只有五位。 他们将分别配合五位博士身份的教习，相当于助教的存在。 “咱们五个老家伙，也都是熟人，彼此之间擅长什么也都清楚，还是让最年轻的先选，剩下的我们自己挑。” 除了阎苍之外，在坐的几位博士最低都是列侯。 开口说话的这位乃是已经退下来的前秦车骑将军之子，姓刑。 正儿八经的前秦‘余孽’，这几位都是，在白羽建立新秦国之后，果断南下投奔的几位原本在前秦手握兵权的将军。 白羽也没有吝啬对这些人的封赏，清一色的都封了列侯，然后将他们高高供起来。 现在这一批几乎都是第二代子嗣，年纪也不小，都过了五十。 这一批人应该是秦国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只有爵位而不掌兵权，也没有实际的官职任命。 这次教武堂成立，白衍将这些人请出来，算是发挥他们最后的作用。 “您实在是客气，在下是晚辈，理应让您几位先挑。” 阎苍不过是假客套，在进这屋子之前，乾弋就告诉了他，这些人都有子嗣进入教武堂，就是为了好好培养下一代才接过这个任命。 相比起阎苍这种有实际战绩的将领来说，这些继承爵位的二代们恐怕只有‘纸上谈兵’的能力。 因此真正能够教导这些学生知识的只有乾弋和阎苍两人，让阎苍不用对他们客气。 须臾推诿了几句，阎苍终究挡不住这些‘老资格’的热情，先开口定下自己要教导的内容。 “在下不才，在行军之道上还有些建树，愿意接过这行军一课的教导任务。” 阎苍的行军之快，之强，早就已经超出了这些秦国将领的认知。 若不是赵岩还习得几分能力，恐怕这些人真要将阎苍当做‘行军圣人转世’了。 他愿意教导学生们关于行军方面的知识，对于这些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元珣不用谦虚，你的能力在座的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们几位毕竟年纪大了，倒是你还年轻，除了行军之外还剩下五科，不如再多担待一些。” “是啊！也要给年轻人加加担子！” “咳咳咳~” 阎苍听了这话，顿感无语，合着你们这些人都是来养老的，什么都要靠我来出力，那么还要你们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家伙有什么用？ 我不如直接从军队里安排几个校尉来教，未必比你们差。 倒是乾弋见这几人如此不要脸皮，立刻打断了他们的话。 “这样，哪里人手不够，需要帮助我会亲自来帮助你们，其他几科，你们大家也不要再讨论了。 刑博士教导武艺，孙博士教导天文，李博士教导地理，作战和练兵分别由赵博士、袁博士负责，就如此安排了。” “谨遵院长命令。” 从今天开始，阎苍在教武堂的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那日会议结束之后，离正式开学还有一天的时候，教武堂再次召集了众人开会，在这一次会议上阎苍与众人产生了不小的争吵。 缘由就是关于这些学子是否可以带下人一起进入教武堂，还有关于教武堂是否实行封闭制的争议。 一开始阎苍也没有关注这个问题，毕竟这不算是自己的职责，但是当乾弋找阎苍向他讲述了这个制度之后，阎苍立刻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就连太学的学子都知道要想好好学习，必须采用封闭式的教学方式，怎么这些军方后代反而不清楚？ 这件事没得商量，必须是封闭式教学，否则不用几天这整个学堂就得一团糟！” 太学是上半月放假三天的学习方式，就这样，之前还有不开眼的家伙在外面找阎家的麻烦。 阎苍可没有完全忘记这件事，教武堂的学子本就是军人后代，荷尔蒙分泌只会比这些文人更加旺盛，一旦热血上头在外面做出什么事也不知道。 阎苍可不希望有一天自己要出面为这些人擦屁股。 “就按照太学的方式好了，不过改成上十天放一天，也省的闲三天让他们在外面疯够了，把学堂教得东西全部还给我们。” 乾弋对着还想说些什么的刑博士使了个眼色，后者知道这学堂主要还是靠着阎苍和乾弋教导真本事，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为学子们谋求福利。 “只是这是否带下人进来，老夫希望你们诸位慎重考虑一下。 毕竟大家都知道，从这里出去的学子，将来不会从最底层做起。” 乾弋这话完全没有错，被收进教武堂的小学生都是非富即贵，将近一半以上都是军方后代。 这些人将来若是进入官场，都会凭借着长辈的余荫担任不小的职位，让他们自己一个人在学堂照顾自己的生活，确实有些不太实际。 这话基本都是说给阎苍听的，只有他一人坚持让学子自力更生。 只是现如今听了乾弋的话，阎苍不得不考虑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否有些不太符合时代的具体情况。 就像是乾弋直言的一样，这些人将来不会有人从底层起步，就算教会了他们自己照顾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类似前世的‘夏令营’体验班吗？明白一下人间疾苦？ 回家之后继续大吃大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事我可以做出一定的让步，每个学子可以带一个下人进来，在每天课程结束之后来替他整理内务。 不过丑话说在前，女的不行，兔爷更是一样！” “哈哈哈~若是那些小兔崽子真敢如此做，不用元珣说，我老夫自会安排人打烂他们的屁股。” 阎苍的话语引起了在座一众博士的笑声，就连乾弋嘴角都不自觉地往上翘起。 只是当他看到阎苍并不是开玩笑的神情之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阎元珣说的不会真的发生吧~’ 第89章 威望 这日，当学堂的护卫们将此事通知到各学子家中，无疑引起了众人一片哀嚎。 甚至有学子听到这两个条件之后，直接表示拒绝入学。 阎苍早有预料，让负责传递消息的护卫将这些放弃学业的人员名单统计下来。 既然你这次当了‘逃兵’，那么只要阎苍在这教武堂一日，就不会再给这些人进来的机会。 “这...夫君，你手臂还没完全恢复，要不就放弃吧。” 一等男顾青家中，当顾青的妻子听到只允许带一个下人进去，而且还只能在每日课程结束后才能去照顾自家夫君，这让她十分担心顾青的伤势。 毕竟被奋武王白双打断胳膊之后，恢复了了近一百天，顾青的手臂现在才能正常使力。 若不是顾青强烈要求，恐怕妻子都不会同意他进入教武堂学习。 如今听到这两个新增的条件，怎么可能放心顾青在教武堂内的生活。 “敢问！此事是哪位教习颁布的命令？” 顾青示意自己的妻子不要多言，对着传递命令的护卫问道。 后者听了他的询问，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向顾青透露这个消息。 “你不用为难。我说两个名字，若是这二人之一，你点点头就是了。” 顾青见这护卫不言语，猜想或许是教武堂内的人不让他说，于是换了一种方式。 他却是不知关于此事无论是教武堂还是阎苍自己都没有隐瞒的意思，毕竟这是一个要长期执行下去的条例，瞒着学子们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骠骑将军或者...振威将军？” 那护卫听到后面一个名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出卖了振威将军的消息，若是其怪罪下来，恐怕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不用怕，我与阎将军乃是好友。” 顾青看到这护卫瞬间头冒冷汗，也是立刻出言安抚，同时将一锭金子放在后者的手中。 “记上我的名字，明日我会准时前去报到。” “多谢爵爷，多谢爵爷。” 那护卫走后，顾青的妻子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家丈夫为何听到那振威将军的名号之后就直接下了决定。 明明以他的身体情况来看，完全可以不参加这次学习，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阎元珣是有真本事的人，我顾家未来能否崛起，就看这次我能从他身上学到多少知识。 我虽然与其接触不过几次，但是我知晓其性格，若是这次我拒绝入学，拂了他的面子，恐怕今后就难以诚心相交了。” 不得不说顾青是有识人之能的，不过与阎苍见过几次面，就大概清楚了他的性子。 阎苍本就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虽然在这人心难测的保定城中，依旧是秉承着心里这一套做事准则。 顾青放弃进入南军，选择来到教武堂学习，本就是向阎苍请求知识。 更不用说其与阎苍组成了一个新的圈子，彼此正在一步步加深互相之间的利益合作。 若是这个时候，顾青在阎苍下达的关于教武堂的条例中退缩了，撤了阎苍的台，那么两人今后就算不翻脸，阎苍也不会再与其深交。 顾青这一行为，不得不说算是赌对了。 第二日，正式学堂报到的日子，来得人比想象得还要多。 但是真正要的学子却只有一百五十余人，也就是说昨天的通知下达之后，有四分之一的人放弃了进入教武堂的名额。 这本就是他们长辈求着朝廷给的机会，如今他们自己放弃了，倒也不算得罪人。 只是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下人，负责统计的教习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说一人只准带一个下人吗？你们这么多人...” “你这厮，我家公子乃是侯爷最疼爱的儿子，若是在这里面受了苦，你承担的起吗？ 快将我等名字记上，不过是带着五个下人而已，还没有在侯府里伺候公子的一半数量。” “是啊！是啊！我家侯爷...” “我家将军...” 此起彼伏的喊声在教武堂门口响起，这教习不过是负责后勤与统计工作，如何能够降得住这些身份尊贵的学子。 只能派人将这里的事情汇报到院内，请诸位博士和院长乾弋做主。 “呵~这事倒是与我想得一样。” 昨天将这两个新规定通知下去之后，阎苍就等待着护卫们回来统计的结果。 当看到上面明晃晃的有几十位学子拒绝入学之后，他就清楚今天绝对还有幺蛾子发生。 果然，这报道过程中，还是出了洋相。 “元珣，你亲自去一趟吧，按照规矩来，不愿意遵守得让他们直接回去。 这教武堂既然正式开始教授知识，那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办。” 乾弋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位博士们也是纷纷点头，昨天的通知就是给他们最后选择的机会。 既然选择了来这里做学生，那么就得接受这里的规定，这个时候你还想特立独行，怎么也说不过去。 “好。” 阎苍并不拒绝跑这个腿，毕竟这教武堂严格说来，能真正主事的也就是他自己以及骠骑将军乾弋。 借着这个机会给这些学生把规矩立下，也省得将来正式学习的时候闹事。 毕竟这一届是要在教武堂学习整整三年的，这么长的时间，他可不希望以后隔三差五的出乱子。 随着阎苍走出教武堂大门，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来到这里的学子有一半都是冲着在这里学习本领而来的。 然而要学到真的本事，那么阎元珣这位秦国将领就是绝对避不开的人物。 平蛮族，救元关，汉水改进投石车，于五军护卫军铲除秦国毒瘤左将军赵山一家，镇守永州边境三次北伐大败晋军主力，甚至将秦国的领土扩展到了皮氏关一带。 自江州之战后十年里，秦国未有如此英勇杰出的人物出现，更何况阎苍现在还没有三十岁。 他是真正一步步从一个南州押粮小吏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的，可以说阎苍的经历已经成为了秦国的一个传奇，一些成名多年的老将也无法相比。 这些真正想要在教武堂学到本领的学生们都用炙热的目光看着阎苍，就连一些想要进来混日子的都被其身姿所吸引。 阎苍出现不过几分钟，整个教武堂门口变得鸦雀无声，这让一旁负责统计工作的教习不由吃了一惊。 ‘恐怕骠骑将军在此，都没有这样的效果吧~’ 第90章 新阎家兵法 “昨日的新规，都是我亲自下达的。 让你们来教武堂，是学习本事，将来报效国家的，不是让你们来这里享福当大爷的。 本来我的意思是一个下人也不能带进来，就让你们在这里自力更生。 但幸赖院长与各位教习宽厚，考虑到每天课业结束之后你们也辛苦了，因此才容忍一名下人进入教武堂照顾你们的生活。 尔等不要不识好歹！” 阎苍的目光着重看向那几个带着侍女，还有七八个下人的学生，似乎要将他们的容貌印在脑子里。 这让几人不由吓得直哆嗦，连忙招呼自家下人回家去，生怕让阎苍嫉恨上。 “我先说一句，挑一个下人，也要能做事的，不要挑那种娘不拉几的货色。 我再新增一个规矩，你们带进来的下人也要接受训练，只是强度没有你们高。” “这...” “主子...我...” “公子，这可怎么办啊~公子~你说句话啊~” “安静！” 阎苍大喝一声，刚刚掀起的一阵吵闹再次沉寂下去。 阎苍在军队这些年，再加上佩戴了‘龙珠’和‘太阿剑’的缘故，身上的威严早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现在他一发火，顿时将这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给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不敢在他眼前放肆。 “按照规定来，任何不按规矩的全部不予录取。 不管你爹是谁，凭着谁的关系报的名，不遵守教武堂的规矩就给老子滚蛋！” 阎苍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进了大门里面。 外面这些来报名的学生们经过这一顿下马威，也是收敛了性子。 除了几个真正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多数都选择按照教武堂的规定来报名。 至于那些本就想打退堂鼓的家伙，听了阎苍的话也知道想要在教武堂混日子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自觉地带着下人返回家中。 最后报到仪式结束之后，本届一共招募到学生一百三十六人。 从最开始的两百人名单，到今天正式入学，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三。 “元珣这一出面，倒是剔除了想要来混日子的家伙。” 阎苍刚走进大院，就看到了负责教导练兵科目的赵博士等在这里，据说这位将两个嫡子都安排进了教武堂。 阎苍以为他在这里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儿子有没有打退堂鼓，与其友好地点了点头，便想要迈步往里走。 “元珣且慢，老夫却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元珣，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启的神情有些怪怪的，阎苍停下脚步之后，被这位直接拉着来到一处偏僻的位置，才听这位讲述自己的难处。 “元珣知道老夫多年未上过沙场，练兵还是过去老那一套，却是不知道元珣有没有什么新的练兵方法与老夫交流一下，也算是互相之间增进一下见识。” 阎苍一听就知道这位的说法还是过谦了，这赵博士哪里是什么多年未上过沙场。 根据阎苍的了解，他这一辈子应该是根本就没有领过军，何谈踏上沙场这种事情。 这位的父亲，也只有三年的军队履历，想来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练兵的法子。 阎苍这样想着，却是心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方案。 “我自己编写过一部练兵法，虽然有些粗糙，但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可以派人去我房间里拿。” “不嫌弃，不嫌弃，我现在就让人过去元珣那里取，另外老夫也将自己的练兵法交给元珣，大家互相学习学习。” 待赵启拿到阎苍给他的练兵法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究竟欠下了多大的人情，只见那书册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阎家兵法（改）》” 这一批入学的学子，真正想要学习本事的不在少数，否则他们只用在家躺着，等着家里给他们在保定安排一个闲职就行了，何必来教武堂受这份罪。 秦国几次北伐大胜，给武将集团带来的最直观的改变就是让很多人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 不用窝在这小小的三州之地，打出来，收复失地，未来未必没有复兴大秦的一天。 而对于这些武将家族来说，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是他们最想要得到的。 这一次上到三十岁，下到十六岁，整个保定城内有志气的武将世家子弟几乎都来到了教武堂。 阎苍在其中看到了不少数人，还有几位来自五军护卫军的晚辈。 马缘的弟弟，田刀的哥哥，以及新一任‘五军护卫军’掌军使项云的胞弟项景。 阎苍虽然脱离了五军护卫军好几年，但是与这几位私交都算是不错，与项云也是一直保持着联系。 在关卫带领一军前往永州之后，剩下的几千兵马几乎都交到了项云手中。 再加上轩辕家和蓝家的离去，原本五万人的五军护卫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人马。 花杰和侯佳经过讨论之后，将剩下的两万人马彻底拆分。 分为五部分，由花杰，侯佳，项云，侯静，花南五人各掌管四千人，曾经的五军护卫军基本上已经算是名存实亡。 侯老爷子停了那么多年，现在已经快七十五了，身子骨还是像原来一样‘体弱多病’。 不过就阎苍了解，这次分家之后，这老爷子是真的大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 这次病后，倒是真的可能活不了几年了。 对此阎苍表示怀疑，自己去五军护卫军的时候，朝廷就抱着这老爷子快死了的想法，结果现在换了一任皇帝，这老头祂么还活着。 侯佳早年脾气暴躁，做事不计后果，等老了倒是像一只老乌龟一样缩在龟壳里比谁都稳当。 等着把他熬走，阎苍可不期待这一天。 况且现在五军护卫军已经不成气候，除了守着棺材板的侯家，几乎所有的人都出来为朝廷做事。 项云将自己的胞弟项景派来，就已经说明了其态度，五军护卫军团结一致，无视朝廷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 阎苍对于这些从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年轻一代还是较为看好，相比起在保定城已经修养了十年的世家子弟们，他们起码不至于对兵事一无所知。 赵启与阎苍交换的那本兵法，阎苍也看过，就在关卫那里，这在保定这些安享生活的武将圈子里根本不是什么‘神功秘籍’，而是基本人手一本的‘基础教学。 第91章 课程布置 可以说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事的年轻一代，算上他们这些同样经历的父辈，这本兵法已经是他们能够所了解的全部关于军事的知识。 有此事阎苍也知道这些进入教武堂的学子们基础到底有多薄弱，毫不客气地讲，在永州经历了人情冷暖的关卫。 这些人加在一起，可能在战场上也打不过他。 这就是一个不知道居安思危的王朝最大的悲哀，他们所认知的军事知识不仅短浅，甚至还是被时代早就淘汰的产物。 阎苍的行军课，在第一天并没有安排，或者说因为与太学不一样，要涉及到武艺教学，必定对人体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更不用说行军，真正书本上的知识，阎苍能教导的有限，还是要将他们拉出学堂实际训练才是最好的方法。 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并没有安排前世学校开课都会进行的开学典礼。 这个时代也不流行这些东西，阎苍也不会主动去提。 第一天的课程内容对于这些学子来说可谓是十分枯燥，主要就是天文和地理两课，早晨两个时辰的地理，中午两个时辰的天文。 因为要涉及到观察星象，因此教导天文课的孙博士还特意安排了晚上的教学，算是将中午的时间挪到了晚上一部分。 阎苍前世对于古代天文观测就没有多少了解，在这位孙博士讲述的时候，还特意抽时间去旁听。 只能说除了一些节气观测的内容，很多东西都让阎苍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被孙博士称之为‘观星术’的法门，阎苍是一点诀窍都找不到，完全就是在听天书。 看这些学子们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这让阎苍十分失望。 再结合这位从未上过战场的经历，阎苍可以断定，除了一些对于节气，晴雨的观测方法，其他东西完全可以当做胡说八道。 为此这位孙博士还十分不服气，他悄悄给阎苍透露了一个信息。 “我孙家前三代祖宗在前秦时期可是在钦天监做过官的。 你要说打仗，老夫肯定不如你阎元珣。 但是这‘观星术’，我孙德诚不是吹牛，这秦国还没有几个能比的上我家的底蕴。 不过这东西说到底是老夫家传的手艺，却是不能全部传授出去。” 阎苍对此也只是表示无奈，你家的机密既然不能全部教，那么对于阎苍来说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第一天的课程全部结束，对这两位阎苍是有些失望，教导的内容或许有点水平，但是不多，并不比现任军中的将领强多少。 在阎苍看来，这教武堂成立的目的算是已经垮了一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后面还有让他更失望的东西。 第二天的课程，上午是一个时辰的武艺，下午是两个时辰的练兵教学。 作战课被安排在第三天，单独一天，行军课也是同样如此。 毕竟这两门课程，都是需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半天时间可以说完全不够。 负责教导武艺的刑博士，还是有几分武艺在身的。 在阎苍看来，虽然其年纪不小了，但是起码有个70以上的武力水平。 只不过这位有个致命伤就是，他所教导的拳脚功夫，完全就是比武切磋的那套，根本不适用于战场。 像是项景这些在军队中生活过的人完全就看不上他这一套，他们知道这位老将军根本就没上战场厮杀过，估计打得最狠的一架就是年轻时与不对付的小伙伴之间的斗殴。 因此，这位刑博士的身手，说一句不符合实战也完全不为过。 只是这连续两日的教导都没有什么干货，自然引起了学子的不满。 尤其是奋武王白双，这位可是真不惯着这些老头。 “花拳绣腿罢了。” 白双不仅没有按照刑博士教导的内容练习，还直接出言讽刺他。 不仅是习武场中的这些学子，就连刑博士，以及与其配合的教习都听到这白双的话。 “这是课堂之上，有任何不满都请你收着，博士教导的东西都是十分有用的，希望你能认真学习。” 安排给几位配合的教习，都是真正从军队里面挑选出来的将士。 这位当然知道博士刑荣所教导的东西有些不符合战场的实际情况，只是他们都认为这些进入教武堂的学子，未来是不会到真正的一线军队当任职务，因此觉得这些知识已经完全够他们消化。 白双出言讽刺刑荣，即使他身份尊贵，但是按照教武堂的规矩，到了这里可没有什么奋武王存在。 白双若是敢仗着身份不守规矩，那么上报给朝廷，自然会处置他，所以这位教习也是丝毫不客气直接出言指责。 “怎么？孤...本王，我说的有错？ 还是你也像他一样，只会教些花拳绣腿？” 教武堂明确有规定，进了这里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一视同仁视为学子，因此一些尊称也不能在此使用。 白双虽然是个没脑子的憨货，但是他进入教武堂可是冲着某人来的，如今他可不愿意还没到那人的课上就坏了规矩受处罚。 “你！” 教习被气得说不出话，白双的武力水平他是知道的，若不是打不过，他真想出手好好教训他一顿。 只不过以白双的武艺，无论是他还是刑荣都没有资格教导他，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 “白双，你天生神力，在这保定城，乃至整个天下都少有敌手。 你看不上老夫教的东西，可以不学，今后老夫的课，你都可以不来。” 刑荣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对于白双，他是真的没办法处理，只能给他特权。 至于他愿不愿意待在自己的课堂上，却是毫不在意，这样无法处理的刺头，他巴不得离自己远一点。 “谁说没有对手，他就可以...不过我是不会走的。” 白双小声喃喃了几句，却是直接表示不会离开。 废话，这课程虽然不重要，但是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检查学习成绩，也就是安排学子之间切磋。 白双虽然看不上这些‘弱鸡’，但是可不想自己因为放弃，最后没有成绩被逐出教武堂。 “...” 刑荣没有说出自己会给他直接满分成绩的话，他教导学子们习武的同时，也会教导他们马术。 众所周知白双是个完全不会骑马的人，就这一点，刑荣就不会徇私给他满分。 至于说留在课堂上，只要不出声捣乱，刑荣也懒得管他。 只是刑荣不理睬他，不代表白双愿意安静下来。 他在课堂上不断嘲讽刑荣教导的东西，还直接出言不逊，说是学会这种武艺的人他一拳能打死两个。 这直接将刑荣给气了个好歹，后半截课堂熬到下课的时候，直接气冲冲地走出习武场，直接喊了教武堂的所有人召开会议。 第92章 找场子 “老刑，有啥好生气的，那奋武王什么德行，整个保定的人都知道。 你理睬他干什么？ 他在我课堂上睡觉，我都直接不管他。” 奋武王白双什么性子，说难听一些就比弱智强一些。 这些年皇室安排了不少名师教导他，最后不是依旧没有开窍。 你让他听这些人讲天文地理，不说他感不感兴趣，他那个脑子能听得懂吗？ 因此第一天上课的两位都选择了无视他，他爱干嘛干嘛，反正这两位也不奢望真的能让他学到多少东西。 “你们倒是说得简单，你们教导那玩意儿关键人家听得进去吗？ 我这武艺可不同，他不仅课堂上不安分，还出言讽刺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他？ 他那是摆明了心思要参加后面的武艺切磋的，这让他最后得了第一，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你们说说。” 白双的心思，真是一点没有隐藏，全写在了脸上。 刑荣已经可以想象白双最后拿到第一名的嘴脸，那绝对会将他教导的东西贬低的一文不值。 这样一搞，他今后哪里还有脸面来教导这些学生。 “哼！真是欺负老夫年纪大了，若是年轻的时候，老夫定要与其比划比划。 要知道五军护卫军那几个老家伙都不是我的对手...” 一旁的阎苍听了心里暗笑，这位刑博士倒是有前世那位零陵上将的风采。 据这位自己说，他三十多岁的时候曾经与五军侯家的侯静打过一架。 已知现在这侯静是五军之中武艺最高的，刑荣在三十几岁的时候打败了当时应该十岁左右的侯静。 所以刑荣的武艺大于侯静，大于整个五军护卫军的将领，包括跟他岁数差不多的几个老家伙。 “说到年轻，元珣就是我们这里最年轻的，我听闻这奋武王就是因为在南军大选的时候被折了面子，所以才冲着你报名进了这教武堂。 元珣？怎么样？可要好好称量一下这位，刚好我下午有课，你与我一起去。” “这事儿就不必了，待到我的课上，若是他还如此放肆，我自会教他规矩。” 阎苍一脸玩味地看着刚才出声的赵启，这位白嫖了他的兵法不说，还想要借此机会让自己帮他镇场子，他可不会再给这个糟老头子打白工。 赵启听了阎苍这话也是老脸通红，他确实是担心自己下午的练兵课白双出头搞事，想要让阎苍出手帮自己，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不上套。 “好了，下午的课我会去旁听。” 最终还是身为院长的乾弋出面摆平此事，毕竟他是教武堂的主要负责人，肯定不希望因为一个白双让整个教武堂的教学质量出现问题，毕竟已经没有多少下降的空间了不是吗？ “此事我觉得诸位还是要硬气起来，不能放任白双那么胡来，该处罚就处罚。 若是他不听话，那就告诉老夫，老夫会上奏朝廷将其撵出教武堂去。” 下午的练兵课算是风平浪静，或许是有乾弋这个骠骑将军坐镇的原因，又或者是这白双确实对练兵感兴趣。 赵启虽然在课堂上讲得磕磕巴巴，但是有了阎苍编写的兵法作为主要内容，至少让一众学子们听得津津有味，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堂课结束之后，赵启自我感觉良好，也是一下子在一众博士中鹤立鸡群，算是真正有了成绩。 不过他心中明白这件事是有阎苍帮助的原因，心里也暗自计划着给阎苍送一份大礼。 “长信，没想到这几位老博士也不全是纸上谈兵的废物，前日那赵博士就有那么几分真材实料。” 从五军护卫军来的几位学子，都是以项景为首，他们几人出身同一个地方，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相比起已经在军中担任要职的项景，其他几位还没有出仕。 这次项云安排自己的胞弟进入教武堂，未尝没有让他帮忙照顾这些人的意思。 项景的年纪也是入学的这些学子中年纪最大的，已经三十六岁。 若是按照正常的军队晋升，这个时候他最少也应该是一个都尉之职。 但是因为自己兄长项云的缘故，还有五军护卫军的特殊性，他的职位一直被压着，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不过只是一个校尉。 这一次项云让他来教武堂学习，就是在释放一个信号，给项景一个离开五军护卫军自立门户的机会。 项云与项景不一样，他是除了死去的父亲，受五军护卫军恩德最重的人。 只要五军护卫军这个编制在，哪怕是现在这样只剩下两家人的情况，他也会坚守在五军护卫军中，守好这支势力。 你可以说他愚忠，但是绝对不能质疑他对五军护卫军的情义。 这次项景被项云‘放’出来，无论最后学习成果如何，都不会再回到五军护卫军之中。 这也是跟随蓝家轩辕家脱离五军护卫军的马田二人，愿意听取他的意见的原因。 “这练兵法我早先就在军中见过。” “莫非是？”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当初阎将军进入五军护卫军时所用的练兵法就是我们今日学习这一套，甚至比当初更加出色。 你们看那赵博士教习时的样子，也该明白这些方法究竟出自谁手中。” 早在进入教武堂之前，他兄长项云就给他有过交代，说是在这教武堂之中，只要他能把振威将军阎苍和骠骑将军乾弋的本事学到，就足够将来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了解兄长的意思，如今听了这几位的课，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有些东西还没有五军护五军自己教导的先进，这些‘老资格’比他们还像是来镀金的。 项景虽然不到四十岁，将领的巅峰期本就不长，有些将领一辈子可能就有一两次在战争里高光的时刻。 多数人都是在军队中蹉跎了岁月，做了那无名英雄。 但是不代表项景愿意和这些老家伙玩过家家，他已经决定‘放弃’一些没用的课程，将精力全部投入到重点课程里。 这里的放弃当然指的不是不去上课，要知道开学之前院长乾弋就说过，会不定时到某节课里帮忙讲一点相关知识。 项景只是打算在这些课上开小差，甚至是温习其他有用的课程的知识，反正已经有人拿了特权，再多几个也不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项景把目光看向白双，这位奋武王一改平时的消极，变得异常兴奋。 第93章 真本事 关于这位在南军武试中被阎苍当众落了面子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朝廷高层，就连他们这些进入教武堂的学子也知道了这件事。 项景有些替阎苍担心，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这位奋武王的对手。 要知道奋武王成名之后，可是四处挑战过军方高手。 五军护卫军中的侯静也接受过他的挑战，两人拳脚切磋当中，打了近百回合，最后是侯静惨胜，被打得吐血，而这奋武王屁事没有。 据兄长项云所说，几年前阎苍的武艺在五军护卫军之中只比田刀强一些，连马缘也比不上，更不用说和军中第一高手侯静相比。 这白双能和侯静打个五五开，甚至略胜一筹的局面，阎苍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白双要挑战阎苍，这已经是学子们中默认的事实。 因为自那日武艺课之后，白双就随时念叨着自己败给了阎苍一场，是不小心，必须找回场子。 这些天也一直挂在嘴上，像是魔怔了一样。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场比试绝对不可避免，白双只会比挑衅那几位博士更直接地挑衅阎苍。 若是阎苍想在学生中建立威信，避战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万众期待之中，今日的课程终于开始了，当阎苍走进学堂之时，感觉整个空气都安静了。 学生之间传的那些东西，阎苍自然也有听说，对于和白双交手，他也做了不少准备。 “今日课程，早上教些书面上的东西，下午再带你们出去拉练。 行军作战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这是真正到了战场之中决定胜负的东西。 我现在给你们讲一些基本的，听了就能用的，你们用心记下来，就算学不全我的全部本事，也能在战场上比得上一般的正规部队。” “老师，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学到您的全部本事？” 阎苍的本事是什么？ 那超乎寻常的行军能力，以及在自己率队两次北伐战争之中，带着军队打出的正面胜利。 或许有一些不懂军事的文人，大言不惭，说秦州的晋军精锐连续痛击狼夷族，早就已经消耗了差不多。 阎苍能够在正面战场上打败晋军，完全就是因为晋军的实力下滑太多。 这或许有一定道理，但是要说晋军的精锐在打狼夷之时消耗完了，这就完全是在放屁。 要知道第一次北伐的时候，光是荀杞率领的晋军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都打得秦军差点崩溃，最后就是靠着阎苍率军奇袭才艰难赢下一场胜利。 第二次北伐战争不过过了一年时间，阎苍就已经率领军队压着晋军打了，甚至在孟和的包围圈之中突围。 你说晋军精锐全消耗没了？ 那孟和带着的是啥，先出面和阎苍正面交手的荀杞又带着的是什么水平的部队？ 这就完全是不懂的人才会这样说，晋军的精锐虽然在和狼夷族交战的时候有所损耗，但是真正一战被灭的七七八八，还是朱玉带队南下这一次。 这是正经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典型战争，被阎苍和常喻率队将整个秦州的精锐几乎全部消灭，逃回去的短时间内也不堪大用。 这也是为什么孟和死后，秦州会发生叛乱的原因。 你朱玉把我们麾下的精锐部队全搞没了，现在又把能带领晋军重回巅峰的孟和搞死了，你这是要干吗？ 要毁了晋国秦州军队系统吗？不反你反谁？ 可惜这个时候阎苍已经不在长平县，秦国国内又发生了内乱，必须先保证白衍登上大位，否则整个秦国都得完蛋。 等一切安定了，秦州的内乱也平定的差不多了，这个最好的机会自然就这样没了。 不过这三次北伐最大的作用，就是改变了秦国上下对晋军天下第一不可战胜的想法，再加上整个秦州的晋军精锐基本都没了，想要恢复巅峰水准没有个五年以上是不可能的。 这一系列的战争之中，都有阎苍的身影，甚至他是其中最关键也是最出色的一位，学生们当然想从他身上学到真本事。 “想学到我的本事，你们是不可能办到的。” 阎苍看着这些学子，他同意进入讲武堂当老师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冲着这些想要建功立业的军方后代们。 私下收他们为徒，不仅会引来朝廷的猜忌，甚至因为他们的身份和年龄，很多可能不会愿意拜阎苍为师。 在长平县之时，石滔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的文学素养完全碾压阎苍，再加上年少成名，是整个永州都有名气的才子，怎么可能拜阎苍为师。 就算是阎苍在军事方面有超出常人的理解，但是互相交流学习可以，拜师完全就是免谈。 阎苍知道，想要快速提升秦国的实力，等阎苍一个个去发掘是最慢的方法。 这些接受过教育，无论是文武都有一定涉猎的树苗才是最好的选择，只要稍微给予一点帮助，他们就能快速成长起来。 “练兵，制度，纪律性，统一性，个人威望等等一系列因素，缺一不可，现在的你们还差得太远了。” 阎苍看着这些好高骛远的学生们，想要学习到他的绝招，可不是在这学堂之上，听他讲几句，或者在拉练之中跟着他跑几趟就能明白的。 聪明如阎安、阎文，辛汲等人都是一头雾水，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学到他的十分之一的本事。 系统赋予阎苍的技能，除非他主动传承，否则正常没有一个人能学会。 这是阎苍这几年来早就明白的东西，他现在教导自己徒弟的知识，多数都是自己两世为人总结下来的。 只要学到这些东西，就已经能让他们成为一名中上之资的人才。 就像是阎苍只在徒弟和阎家子弟之间传承的‘加减乘除’以及‘阿拉伯数字’一样，这东西是被阎苍真正当做家族传承不外泄的。 即使傅怀背叛了阎苍，但是他也没有不经过阎苍的允许将这些知识教给别人，还是想要留着作为家族立身的根本。 这些知识究竟有多少用处，只要是稍微懂一点后勤的人都能明白其重要性。 这是可以彻底进化这个时代对于物资统计的方法，是无价之宝，傅怀怎么可能将其拿出来教给其他人。 现在他死了，这个东西更是随着他一起被埋进了土里。 至于他的家人，已经全部获罪被抄家流放，想要再度兴起，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不知道若是我们将这些全部学会，可能学到老师的真本事？” 第94章 重要的一课 “那不知道若是我们将这些全部学会，可能学到老师的真本事？” 项景目光灼灼地看着阎苍，阎苍的‘行军方式’十分特殊，这是五军护卫军几位统领都下场研究过的。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阎苍‘非常人’。 项景知道，阎苍的徒弟赵岩能够学到其三分之一的本事，一定是有什么秘诀。 而掌控这个秘诀的人，就是阎苍自己。 “等你们什么时候，真正心里将我当做老师，觉得我教给你们的东西，帮到你们的时候。” 阎苍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这才是他进入教武堂真正的目的。 让这些学生对他产生真正的师徒之情，被系统承认，然后他才有机会赋予他们更强的能力。 否则的话，这虚有其表的教武堂，他待着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到底是朝廷不重视自己提出的这个策略还是怎么回事，明明组建了教武堂，但是除了他自己和骠骑将军乾弋，其他的几位博士都是纸上谈兵的废物。 这些‘老资格’应该在家里带带孙子，颐养天年，而不是出现在这里耽误这些年轻人。 阎苍不知道皇帝和丞相到底有没有重视这个事情，还是只是单纯地卖自己一个面子，同意了这个方案，所以才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事情的真相，阎苍不得而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计划进行。 在场的很多学子都是聪明人，他们会听懂自己所说的意思。 “好了，现在我先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小技巧，记住这些东西，将来你们上战场的时候用得到...” 在这个时代，想要提升行军速度，最基本的方法，就是必须搞到地图，对各个地方的地形情况都十分了解，地理科目的重要性就在此体现。 按地形，分为“平原行军“和“山地行军”； 按方式，分为徒步行军和骑兵行军; 按负重，分为“轻行”和“重行”，轻行即卷甲而行，卷起的甲胄放在辎重车上; 按速度，分为正常行军和“急速”行军(或倍道“兼行”)。 这也是阎苍强调想要学好行军一课，必须掌握的地理基础知识。 除此之外，阎苍能够教导他们的，就是一些现代人思维可以施行的小技巧。 例如：打绑腿，做拉伸缓解疲劳等等。 行军的速度要均匀，不要一时跑步，一时慢走，应均匀呼吸，全脚掌着地，调整好步幅，保持正常的行军速度，行军掉队时应大步跟上，尽量避免跑步追跟，增加疲劳。 正常的行军速度，每天“兵轻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 军情紧急时为提高速度，较多地采用急疾行军。 急疾行军达到较高的速度。 例如前世传说中的魏国神行将军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或者是老乌龟司马仲达，在奔袭孟达时，所在的宛(今河南南阳)距孟达新城(治所在今湖北房县)1200里，以急疾行军，“八日到其城下”。 这二者都是轻骑兵行军，步兵在这个时代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个速度的。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一些行军之时必须掌握的知识，我希望你们能够先用脑袋记下来，然后回去自己写在纸上，记不住随身携带，这是可以传世的方法。 第一点，认真组织侦察，查明行军沿途情况； 第二点，礼请向导带路。遇到不了解的地形，或者是第一次到某地行军作战，可聘请当地人为向导，指明方向； 这里我特别说一句，到别人的土地上作战，一些百姓可能会仇视我们，但是当地的世家豪族却是不会，他们更喜欢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带路党也最容易从这些人之中产生... 咳咳咳~” 这个话题有些太过于敏感，阎苍不好继续下去，而是说起下一个需要记住的方法。 “第三点，建立运动保障，在前面“治道”“通路”。 你得弄清楚自己这一路过去是否能够顺利通行，前方是否有落石，积水，马匹车辆是否能够通过。 在派遣斥候探查的同时，也必须做好疏通道路的打算； 最后一点就是设立行军警戒，保障行军安全。 不仅是探查前路，后方的道路也要得到保障，在敌国土地上行军，你不知道对方是否会从其它小路截断你的退路。 尤其是粮草辎重等重要物品都是在大军的最后方，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的退路。 能进能退，方能在战场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阎苍给这些学子讲述的知识，不仅有自己前世的见解，更多的还是在这几年军旅生涯之中总结下来的经验。 他没有大谈阔论，而是把每一点都掰开揉碎一点点教给他们，让这些学子们听得是如痴如醉，如醍醐灌顶。 到了今天这一课，他们才真正感受到来教武堂学习的重要原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有听得进去的，自然也就有完全在对牛弹琴的。 白双就是其中一位，对于战争他当然是十分渴望的，他学得一身武艺，在这个封建王朝的统治之下，唯一可以施展的地方就是在战场上。 只是白双荒废了太多年，年幼之时完全不读书识字，除了自己的名字勉强认得几个大字。 再加上往来都是一些武夫，根本就不明白阎苍说得这些东西是什么就算想记在心里，这短浅的脑容量也完全记不住一句。 这人呢，脑子一旦不用，真的会生锈，慢慢退化，白双就是一个典型。 眼见其他人都是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白双自然急了，他再也忍受不下去，站起身来冲着阎苍说道：“这些知识学会了，我觉得也没有什么用！ 战场之上碰到举世无双的猛将，几百人，上千人根本就不够杀的，还是武艺才是最重要的！” 白双这一出声，打断了所有学子的状态，大家都皱着眉头看着他，显然对他这一番话十分不满。 “哦？如你所说，你莫不是就是那百人敌万人敌？” 阎苍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为了应对这个‘刺头’，阎苍可是做了不少准备，他有信心让白双在自己手下再一次吃瘪。 “万人敌不敢说，百人敌却是丝毫不逊色！如若不信，你可以试试！” 阎苍的眼神让白双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只是他到底是脑子不开窍，就算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问题，他一脸挑衅地看着阎苍。 他来教武堂最大的目的，就是从阎苍手中讨回自己丢失的面子。 “好！今日下午，练武场，剑斗。就让我看看你这所谓的百人敌，到底有几分水平！可敢？” “这...有何不敢！” “一言为定！” 第95章 再交手 白双完全中了阎苍的计，比剑，是白双最弱的技能。 阎苍对白双有过调查，他清楚白双因为对自身力道掌握不透彻，只能使用重型武器。 相对而言，他的拳脚功夫也是因为力气太大，一力降十会才有那么几分无敌之资。 但是比剑，这就是正中了白双的命门，他这些年学剑，用剑的时间加一块都没有阎苍一年多。 阎苍敢应下他的挑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要知道阎苍可是用剑高手，他的一手剑术要比他使用长杆兵器更为精湛。 阎家的枪术并不强，多是战场上总结出来的，阎苍这几年也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因此他的枪术适合沙场冲锋，而并不适合与人比试。 那一天在南军武试中能够胜过白双，完全就是因为白双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再加上阎苍的速度太快，才能一两招就将白双打退。 要是真的双方都是巅峰状态，阎苍三十回合以内拿不下白双，就只有输的命。 比剑是阎苍仔细研究了好久，才提出来的方式，就是要在这课堂上，所有学生面前架住白双，让他下不来台，只能接受这个对他最不利的比试方法。 至于白双清不清楚这一点？ 那是完全不知道，虽然他剑术差，但是他下意识的认为阎苍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这武力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能打赢阎苍。 至于阎苍给他下套，他是完全想不到这一层。 阎元珣要与奋武王白双在习武场比试剑术，这一个爆炸的消息瞬间引起了教武堂所有人的关注。 不仅是这些师生，就连负责守护此地的护卫士兵都被这个消息给吸引了过去。 当贾阮带着人来到教武堂门口的时候，就只看到几个看门的士兵，其他所有人都不见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守卫的士兵呢？” “回尚书，阎博士要与那白...奋武王比试剑术，就在习武场上，所有人都过去看热闹了。” “怎么又打起来了？” 贾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自己遇到这两位同时在场，都避不开要交手。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到底是那奋武王太过于冲动，还是阎苍少年心性不减。 管他的，自己今日来找阎苍是有事要通知，现在能看个热闹也不错，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你带我...算了，守好你的门，本官自己过去。” 贾阮来到习武场上，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教武堂的博士和教习们全都站在一旁对着场中的两人指指点点。 贾阮来到乾弋的身旁，后者也看到了这位正当红的兵部尚书。 “骠骑将军。” “贾尚书。” 二人在白衍还是太子的时候见过几面，算是彼此熟悉，但是私交不多。 如今贾阮成为兵部尚书领六部尚书之首，权利完全不低于丞相王邯，就算是乾弋见到他也必须给与足够的尊重。 “不知道贾尚书今日来此，可有要事？” “也无甚大事，却是有句话要询问振威将军。” “哦？那你可有得等了，他们这场比试估计时间不会短。” “不！在下的想法恰恰与将军相反，我认为振威将军定会在短时间内胜出。” 乾弋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贾阮，这位新任兵部尚书可不是什么舞刀弄枪之辈，乾弋可不相信他的眼光有自己专业。 但是他与贾阮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这一场比试阎苍一定会胜出，以乾弋对阎苍的了解，他可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那我们拭目以待。” 习武场上，阎苍与白双已经双双站立，白双手持一把比常规宝剑宽了数倍的大剑，看上去十分渗人。 而阎苍所带的却不是他常用的那把‘太阿剑’，而是在这教武堂武备库里随机挑选的一把长剑，只是看上面的寒芒，也不是一把普通兵器。 ‘用重剑？真当你自己是神雕大侠了？’ 阎苍看着白双手中的武器有些想笑，白双脑袋再如何不够用，也明白自己的长处到底是什么。 不过想用重剑对自己进行压制，就白双这个水平，恐怕还差得远呢。 “怎么不用你那把神兵利器？到时候输了可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白双双手握紧手中的重剑，他这把剑乃是中午喊人从王府里送来的。 他虽然不擅长剑术，但是也曾经练习过一段时间的剑法。 这把重剑就是那个时候他命人为自己专门打造的，全长五尺有余，剑身宽六寸，重达二十六斤八两，挥舞之时可听到空气撕裂的声响。 相比之下阎苍手中那把精铁长剑显然就不够看了，剑长三尺七，剑身宽2寸有余，剑重四斤六两，可舞可刺，阎苍单手持剑而立，倒是看上去比白双要潇洒几分。 “我的太阿剑出鞘必见血，此不过切磋技艺而已，没必要用它。” 阎苍的太阿剑作为系统出品的神兵利器，这种比武切磋的时刻，阎苍不在轻易碾压对方的场合是不会选择使用的。 毕竟一旦伤了对方，就有致死的风险，阎苍可不想因为这个傻大个惹上牢狱之灾。 “那你就小心了！” 白双话音未落，阎苍抢先出手，猛地挥舞长剑向白双发动攻击。 以快速的砍劈动作，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半圆。 白双的反应并不慢，在对方还没有缩回长剑之前，他已经抡起了沉重的重剑，直接砸向了对方。 两者之间碰撞发出一声巨响，伴随着火花的四溅和空气的炽热。 正是天地间最为强硬而又激烈的交锋。 阎苍忽然向前跃起，手中长剑舞动成一道闪电，直指白双。 后者身形一晃，大力挥动重剑，再次将长剑挡开。 两人相互对峙，身形微微晃动，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下一轮冲击的到来。 这一次却是白双先一步发起进攻，其脚下生风，身形暴起发出猛烈的攻击，每一次挥舞都如同裹挟着沉重的风声。 空气在重剑挥舞中激荡，恐怖的声响囊括全场，让四周观战的人都感觉不寒而栗。 两把剑在空中狠狠的碰撞着，白双一击重重地砸中了阎苍手中的长剑剑身，却发现他手中的力道顺着阎苍的长剑不断牵引，仿佛被什么缠住了一般，阎苍手臂抬起，蓄力已足！ 剑身划出一道华丽的弧线，直斩向白双。 白双眼见形势不妙，于是也不敢怠慢，纵身一跃，飞身避开这一剑！ 白双站稳之后看向阎苍，此刻两人都已经颤栗，汗水淋漓。 “好诡异的剑招！” 第96章 智商碾压 白双心里暗暗诧异，自己的攻击仿佛石入大海一般。 每一次都被阎苍轻易化解，刚才阎苍那一式剑招更是将他的力道拖入仿佛泥沼当中，使不得半分力气，只能随着阎苍的剑势被拖入后者的反击。 此刻看似两人都已是大汗淋漓，但是只有白双更清楚，自己消耗的体力要比阎苍更多，不过几个回合而已，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场切磋中如此狼狈过。 ‘必须速战速决！’ 白双心里想着，接下来的战斗，出招都极为迅速而准确。 每一击都仿佛撕裂了空气，颇具雷霆之威，而阎苍的应对则是如蛛网一般密不透风，每一次防御都看似游刃有余，让白双心里更加急躁。 ‘稳了！’、 阎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白双被完全拖入了属于阎苍的节奏。 他的剑术讲究的就是快准密，白双在最开始的几次攻击没有拿下阎苍，本来拖入后面，是白双占优势。 可是白双从一开始就落入了阎苍的圈套之中，白双对自己的力度控制十分差劲，本来使用长杆重兵，以力破之，还有一定的优势。 但是现在比试剑术，这就完全走入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即使白双使用的是重剑，但是依旧不能避免其剑招的使用规则。 刺劈砍挑，几乎每一个剑技都不是单纯使用力量就能完美发挥的。 白双虽然强，天生神力，但是脑袋不行，不懂得控制力气，更不懂得如何将自身的优势融入到剑术当中。 他所有的力量都在被剑技所指引着舞动，用出的每一招不仅消耗着他的力气，也在消耗他的精神。 随着白双的猛攻，阎苍手中剑光也越来越快，不仅与白双不相上下，反而渐渐开始超越他。从最开始的勉强防守，慢慢变成了防守反击，甚至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攻守易型！ “元珣已经成功破解了对方的招式，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看到这里，乾弋已经完全明白了阎苍的想法，也知道贾阮为什么笃定阎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胜出。 现在两人不过交手三十余回合，阎苍已经在完全压着白双打。 ‘为什么？为什么？差距会越来越大！’ 白双搞不懂自己究竟为什么落了下风，明明阎苍的力气不如他，上一次能够轻松击败他，他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当时体力消耗过度，再加上阎苍的偷袭才没有防备输给了对方。 但是今天这一战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在自己全盛状态的情况下。 虽然比试的是自己的弱项剑术，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入下风，更不用说现在这种高强度的防守，他只要一失手，就会被抓住破绽。 ‘糟了！’ 白双心思不定，本就弱了气势，所谓久守必失，他的长处一直都是力气，而非速度和技巧，对上在速度反应都超出常人，技巧更是碾压他的阎苍。 只是一瞬间失神，就被抓住了破绽。 “孤....输了。” 看着抵在喉咙前的长剑，白双不敢再有任何反抗，若是这一剑刺向身体其他部分，他都有反抗的余力，可偏偏阎苍就是‘一击致命’，精准的刺在他喉咙前不过几英寸的位置。 奋武王白双败了。 “输了！他输了！阎博士赢了！赢了！” 习武场上所有的学子们都被这一场精彩至极的打斗所震撼，他们或许看不明白白双输掉的真正理由。 但是他们知道这一场比试之后，阎苍将成为整个保定城的传奇，因为那自以秦国第一的白双已经低下了他傲慢的脑袋。 “剑术是你的弱项，并不是因为它不适合你，而是你不适合它。无论是技巧，力道，反应，速度，心态，你要学习的还有更多。” 阎苍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白双，遵循着一个身为老师的责任，对这次比试留下了评价，最后留下一脸失态的白双，走向乾弋等人的位置。 “院长，贾尚书。” “元珣，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试啊！” “你也不用恭维我，不过是教导不开窍的学生罢了。” 阎苍不是在吹牛，而是那天南军武试的时候，他就已经将白双的招式了解的七七八八。 之后知道白双也要进入教武堂，他就料到必定会和这个莽夫打一场，派人搜集了所有与白双相关的消息。 也就是在搜集消息的时候，阎苍发现白双这几年出招的速度，招式的技巧，几乎全都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些年白双一点进步都没有，他完全就是靠着一样的招式和技巧，再以‘力’胜之。 这样的对手，已经不需要阎苍多做准备，只要让他的力气优势发挥不出来，再加上其它各种超过白双的能力，胜利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阎苍相信再给白双一百次机会，他同样会败在阎苍的手中，这就是智商上的完全碾压，当然武力值也是重要的一环。 真找个武力值四五十的上去，连最开始的几个回合都顶不住，又何谈后面的胜利。 “元珣倒是不骄不躁，有大家风范。” 乾弋见他这样，虽然明白阎苍肯定是用了什么计策才让白双输得那么快，但是一时想不明白也只是觉得阎苍智慧过人。 眼下见他言语神态都十分谦逊，更是十分高兴，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语。 “院长，贾尚书有事找我，我等先行离开一步，这群学生，麻烦您替我看管一会儿。” 阎苍明白贾阮这么急着找自己，肯定是有要事相谈。眼下在乾弋面前又不开口，那么就不一定是朝廷的公事。 阎苍拜托乾弋替他代课，自己则是引着贾阮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一直到进入阎苍的宿舍内，贾阮才张口表明自己的来意。 “还有几日，杨氏就要到达保定了，这杨家之事，你可想好了要不要提前通知他一声。” 贾阮说的这事，也是朝廷最近十分头疼的事情。 本来杨家因为杨颌造反的原因，虽然整个杨家其他人是无辜的，但是已经摆明了要退出保定的圈子，沦落为三流家族，朝廷除了一般的赏赐，也不会再对其有多关照。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杨时回来了，还带着‘开疆拓土’般的功绩回来，按脚程来看马上就要达到保定城了。 朝廷接到南州都督花南的信件之后，对杨时劝降的那一部分狼夷族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第97章 友情 那就是这些人对秦国根本没有多少归属感，之所以现在栖身秦国的保护之下，完全就是因为杨时的原因。 也就是说阎苍所献上的军镇制度是绝对少不了杨时坐镇的，但是偏偏杨家这个事情一出，让朝廷对杨时的忠心并不放心。 杨时的确是个忠心不二的人，但是发生了杨颌叛乱这一系列事情，现在杨家成年男丁除了杨时全部都死光了，那么是否还有什么手段能够牵制住杨时。 “杨时在回到南州之后，就请求南州都督将自己的家人全部送到了狼夷族那边。” 贾阮透露这个消息，让阎苍心里都有些打鼓，杨时在上任南州之后不久，就将自己的妻儿全部接了过去。 名义上已经算是从杨家脱离出去，南州都督并不清楚保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现在，杨时在秦国的牵挂只剩下了保定城这些兄长的家眷，而朝廷方面现在不确定杨时对待这些人的态度。 若是将杨颌这事告诉杨时，他是否会逃走前往狼夷族，或者这次离开之后，自己在狼夷族称王，不再理会朝廷的命令。 “这是，他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 阎苍皱着眉头，他没有想到杨时回归秦国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接走自己的家眷，若是杨时真心对朝廷，他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所有在外掌控军权的官员都知道，你只有将‘把柄’留在朝廷看得见的位置，朝廷才能对你放心。 前几年秦国发生的几次叛乱更是证明了这个‘把柄’的必要性，现在杨时的所作所为，让阎苍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你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想你应该能够了解他的想法，这件事就算要提前通知他，朝廷也希望是由你来说。” 杨时回归保定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实，朝廷不可能再继续隐瞒他家里发生的事情，提前通知他也是一种获取对方信任的方式，毕竟之后那十万狼夷族可能还需要杨时来管理。 现在杨时在朝廷的眼中变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甚至现在杨时想要封列侯阎苍估计朝廷也不会拒绝。 但是杨时的一系列行为将他自己逼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而朝廷也变的十分被动。 贾阮将此事告知阎苍，让他无论如何三日以内必须做出一个抉择，然后就先行离开了。 两人谈话不过半个时辰，阎苍想着此事，也没有心情再回去教导学生，他将自己关在屋子内好好琢磨杨时的心思。 朝廷给他下达的期限，其实就是告诉他必须在这三天内将此事告知杨时，至于之后对方的态度如何，那就是朝廷需要考虑的事情。 阎苍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六年多，他与杨时之间的交情也已经有六年，杨时可以说是他除了已经音讯全无的苏溪之外唯一的朋友。 他也清楚，相比起苏溪，自己才是杨时最重视那个朋友。 他们三人之间，最开始就是阎苍和苏溪成为朋友，然后阎苍又和杨时成为了朋友，因为他在中间，苏溪才和杨时做了朋友。 这也是当时听到杨时没有尽全力帮苏溪之时，阎苍那么痛恨杨时的原因。 若是杨时真的愿意求到他的两位兄长这里，未尝不能像兰家这样给苏溪一个轻判的机会。 但是杨时没有这样做，若是阎苍处于那个环境，他知道杨时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他。 但是杨时对苏溪的友情并没有那么深，他能帮助苏溪，只是看在阎苍的面子上罢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有一个如此重视自己的朋友阎苍十分开心，当他得知杨时消失在草原上的时候，更是几度落泪，感叹杨时的人生不易。 同时心里暗自决定，若是杨时真的回不来，返回保定之后他就将杨时的妻儿接回来，将杨时的孩子收为义子，全心培养。 只是后面杨家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根本来不及去做这些事情，当保定诸事结束之后，他已经听到杨时返回秦国的消息。 尤其是知道杨时为秦国带来了十万狼夷族投效之后，他更加替杨时开心，杨时以后会成为国家栋梁，这十万人对于秦国也是十分重要。 没错，说到底，阎苍对杨时的友情并不纯粹。 他没有想到杨时现在的处境，只想到了杨时今后会得到的好处，想到他为国家做的贡献，却全然忘记了他的父兄都在这场叛乱中死去。 尤其是杨颌，作为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之一，这位最关爱杨时的兄长所做的一切，要一心报国尽忠的杨时该怎么去接受。 “如果耀平没有将妻儿接走就好了...不对！ 以耀平的心思，若是知道杨家的事，恐怕也会在之后将妻儿接到自己身边那，那个时候朝廷又怎么可能允许呢？” 这件事让阎苍十分头大，杨时做的这一举动，不仅是在朝廷方面看来不做好，就是阎苍自己看来都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要将此事告知耀平，我还必须亲自去一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阎苍眼神中闪过一抹光彩，将此事提前通知杨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阎苍不能推脱，也不可能推脱。 若是朝廷换了一个人去和杨时说这件事，到时候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犹未可知，一旦闹翻了，那才真是给招来了大麻烦。 阎苍这边已经有了决定，朝廷这里贾阮也进入皇宫将此事汇报给秦帝白衍。 自六部制度开始施行之后，丞相府的权力就被大大削弱了，现在六部的事务都是由各部尚书单独向皇帝汇报，而并非像之前那样还要经过丞相府的商议。 “元珣这一刀，真是趁了天家的心啊~” 作为未来有可能接任丞相一职的贾阮来说，阎苍提出的‘六部制’可谓是大大符合秦帝白衍的心意。 在没有经过丞相王邯的同意之前，就将此策给公布了出来，却是打了丞相府一脉一个措手不及。 贾阮氏一个聪明人，他当然明白这一制度的推行意味着什么，他同样清楚丞相王邯的心思，他并非贪权利恋势之人。 只要一切能够让秦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当然愿意交出手中一部分权力。 所以王邯选择了默认这一政策的施行，如贾阮这等既得利益者当然不会阻止这个政策的实施，但是一些还栖身在丞相府的官员却不是这么想。 第98章 白双夹豆 因为这个制度，整个丞相府一半以上的官员被调配到六部做事，这些人出了相府，自然会念往日情分. 但是对于一些涉及到原则的问题，却变得彻底偏向皇帝一方，这让相府的话语被大大削弱。 现在相府的一部分官员对于调往六部的官员十分不满，自然也对提出这个策略的阎苍不满意。 在这些人的态度之下，朝堂又形成了一股‘新相府’势力，彻底与原来的相府势力做出了切割，朝堂之上不再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再次被分化开来，这一切也是白衍愿意看到的。 “阎元珣是个聪明人，他的志向是为大秦收复失地，他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错误的决定。但是杨时这个人...” 白衍很喜欢现在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登基之后往好的发展，无论是朝堂，边境，还是民生，从他上位推行新政以来，秦国的国力一直都在向上增长的阶段。 他知道先帝们所渴望的一切，将在他这个时代由他亲手来实现，但是这个过程中不能出现岔子，这杨时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朕不了解这个人，你安排好人手盯住他，一定要让他来到保定！” “是！陛下。” ================= 那日比试之后，阎苍的心情一直都变得很差，教书的状态也趋于平稳，没有了第一堂课的锋芒。 一众学子都以为这才是阎苍的正常发挥，也没有察觉其的情绪反常，只要阎苍正常传授给他们知识，也不会关注他的问题。 倒是阎苍的土地阎文察觉到了阎苍的不正常，在仔细询问一番之后，阎苍向他表示没事，让他安心学习，只是一些朝廷的公事罢了。 阎文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再打听，毕竟真的是朝廷的事情，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解决的。 一群学子之中，还有一位异类，那就是奋武王白双，这位除了阎苍的课程，几乎都不会在学堂献身，就连武艺课都被他果断放弃。 大家都以为这位是在那天输给阎苍之后，彻底被他折服，放弃了其他科目，只专心听阎苍的教导。 然而真相只有教武堂的一众老师们清楚，那就是白双得了阎苍的指点，一个人在宿舍里练习‘夹豆子’。 没错！用筷子将黄豆夹起放入杯中，阎苍让他练习这个方法，一直到夹满十万颗豆子为止，这就是阎苍所想的让白双训练的办法。 白双私下里曾希望阎苍能够收其为徒教导他武艺，但是阎苍本不愿意教导这位。 在他看来，白双虽然有武力，但是有两个原因让他觉得教导白双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 第一就是白双的身份，奋武王，皇室宗亲，他无法在身份上压过这位来指挥他，就算将他教导成功，恐怕也不能为自己所用。 第二就是白双没有脑子，尤其是在白双想要拜师那一瞬间，阎苍从系统面板上看到白双的属性之后，他认为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难题。 ‘白双（25岁，成长极限至26岁）武力：91外交：12内政：11智力：13人事：10军事：34，是否与其建立师徒关系？’ 白双的武力并没有阎苍想象得那么高，刚刚到达91点水平，算是一个刚迈入一流境界的强者。 但是其只有一年时间马上就要达到成长极限，就算阎苍给他补上那10点属性，又有什么用呢？ 二十多的智力，连金准都比不上，对于阎苍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听安陵王这边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当今陛下子嗣贫乏，有意从白双的膝下过继一个孩子。 这件事情不论是真是假，都说明阎苍不可能收其为徒，这是涉及到未来皇位的大事，阎苍可不愿意那么早就下场当靶子。 被白双连续纠缠了几次，再加上心情不是很好，阎苍便给他出了一个难题，那就是让他回去‘夹豆子’，还告诉他只要夹满十万颗豆子，他的武艺一定能够有所进步。 白双觉得阎苍比自己厉害，自然相信阎苍的话，于是回到宿舍开始用竹筷夹豆子。 他本就无法掌控自己的力道，平日吃饭之时不是用勺就是用手抓，就连筷子都无法正常使用。 阎苍这个训练法可谓是真的打到了白双的软肋，他连着夹了一整天，却是连一百粒豆子都没有夹起来。 十万颗，一天一百粒，那起码要夹三年的时间！ 白双也是个认死理的，他果断找到乾弋告诉他自己要停掉除了阎苍的课程之外所有的科目，这样才有足够的时间夹豆子。 乾弋也知道阎苍给白双布置的训练任务，他清楚这奋武王本来就经常在其他教习课堂上捣乱，如今有一个让其远离课堂的方法，自然也不会拒绝，也批准了白双的请求。 于是白双开始了他自己的夹豆子生涯，除了这学堂的教习，知道的只有跟着白双进来负责照顾他的仆人。 这仆人自然不敢透露自家王爷在家‘夹豆子’，于是这外面也没有人知道白双的所作所为。 “您真当我在耍他玩？没必要，若是这十万颗豆子他真能夹完，武艺确实能够更上一层楼。” 阎苍这方法可不是随口胡说的，在他那模糊的记忆里，前世的影视剧里就有高人用这种方式教导徒弟。 至于真实的效果如何，阎苍不清楚，但是对于心态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锻炼。 “那这方法我要不要推行到课堂上...” 刑荣本以为阎苍只是在逗那奋武王玩，却忘记了以白双的身份，若是阎苍真的敢这么做，皇室自然会帮其出头。 阎苍虽然不知道这方法实际效果如何，但是对于目前的白双来说，却是一个不错的训练方式。 他来不及与刑荣继续说下去，就在教武堂休沐日到来的前一天，阎苍得到消息，杨时一行人已经进入了保定范围内，预计今晚就能到达离保定最近的一个驿站。 他要提前出发到那里与杨时会面，将杨家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今日本就没有阎苍的课，于是他提前请假告知乾弋一声，便离开了教武堂，他没有选择回家一趟，而是向着杨家的方向过去。 杨家经历了这一场事情，整个杨家只剩下妇孺和女眷，即使有着阎苍等几位杨邺故友的帮助，还是不可避免的迎来了衰落。 阎苍到达这里的时候还是如同上次一样，是杨邺的妻子和金妍一起接见了自己，相比起上次看到她们时的一脸憔悴，两人的神态都恢复了不少。 第99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杨时这次返回保定，不止来了他一个人，还带来了几位八王的后人，这些人都不是八王的王位第一继承者，但是都是八王的直系亲属。 他计划带着这些人在保定学习一段时间秦国，然后将秦国的理念传回狼夷族去。 狼卜土的秦人化策略在杨时看来没有错误，但是步子迈得太大，狼夷族都不明白秦国文化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就想推行秦国文化？建造宫殿，将这些草原上的雄鹰困在‘笼子’里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现在已经在边境建立了狼夷人居住的城镇，但那也是最简单的木头搭的房屋，甚至这些狼夷人日常的生活还是到草原上去牧牛放羊，可以说他们还是保持着独属于自己的文化行为。 要改变这些狼夷人的习惯，绝对不是几十年内就能办到的。 杨时让他们到保定来学习秦国文化，更多的还是为了让他们认同秦国，能够将秦国当做自己最坚实的后盾，至于‘秦人化’，只能一点点慢慢来。 “非是如此，而是我听闻您的故友正在前面的驿站等着你，我想您肯定愿意与这位我们都认识的老朋友叙叙旧。” “元珣！他怎么来了？跑那么远来迎接我？莫不是在附近有公事？” 杨时虽然还保持着理智，但是听到阎苍来到的消息还是十分兴奋，这是他返回秦国之后马上要见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知道好友在驿站等待自己，杨时也没有耽误时间，而是带着一群人快速赶往驿站，天还没有黑之前就来到了驿站。 刚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耀平兄，别来无恙啊~” “元珣！” 不待阎苍反应，杨时便一把抱住了他，后者愣了一下，很快还过手拍了拍杨时的后背。 “莫要做那小女儿姿态，人平安回来就好。” “你这厮！说的甚话，我此乃有感而发。” 杨时放开阎苍，看着眼前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秦国的温暖，第一次便是他回到秦国见到妻儿的时候。 正因为曾经险些失去，所以他现在格外珍惜这些情感。 明知道自己将妻儿接走会引起朝廷的猜忌，但是他依然选择了这样做。这是他的妻儿，是他一生最重视的人，他相信朝廷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来来来！快坐下，来人上酒，我要听耀平好好说说这几年发生的事，怎么就在草原拐了十万百姓回来，我们这三次北伐还不如你去草原溜达一趟...” 两人坐下之后，自有驿站的小吏为他们端上酒菜，杨时将雷凡以及他从狼夷族带来的几位一一介绍给阎苍，也不让这些人觉得被冷落了。 “你...” “小人当年不识侯爷的才能，冒犯了侯爷，还望侯爷开恩，放过小人，小人定当报效侯爷大恩。” 阎苍看着眼前这已经陌生的面孔，雷氏兄弟，当初北上押粮之时的故人，若不是今日杨时带着雷凡来到这里，恐怕他早就忘了这二人，更不用说他们的相貌，即使见到也只是微微有点印象。 从他进入常喻军中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将来的成就绝对会远远超过这两人，尤其是北上离开南州之后，他更是丝毫没有关心过这两人的事情。 抚南王离开南州之后，雷家兄弟就失去了靠山，投到太守麾下，待常喻来了，又投到常喻麾下。 二人虽有能力，但是反复无常的行为自然不是很受常喻喜欢，这些年来来没有什么功劳也是寸步难进。 一直到花南来了，二人再次投效过去，才勉强得到了赏识，各升了一级。这次迎接杨时回秦，兄长雷凡因为帮助杨时抗击狼夷有功，被留在狼夷族驻地升了一级。 雷顺请求杨时带上弟弟雷凡，让雷凡护送其前往保定，也能混点功劳。 可以说雷凡的未来就掌握在杨时手中，如今又看到昔日曾经与他们兄弟有过节的阎苍，这位如今已经是关内侯，振威将军，比他们高了不知多少级。 害怕阎苍怪罪当年的事情，连忙跪下来求饶。 阎苍看他这样子，却是有些尴尬，他早就忘了雷家兄弟二人，什么过节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雷凡这样子，倒是让他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起来吧，过去的事还替他作甚，好好执行好你的任务，照顾好耀平兄才是正理。”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小的敬侯爷一杯，多谢侯爷宽宏大量。” 雷凡见阎苍面上没有异常，知道他或许早就将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而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他这个小人物自然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口将杯中酒水全部喝下，见到阎苍也举起杯子微微尝了一口对他点头示意，才彻底放下心来。 “来，元珣，我与你介绍这几位，皆是我的学生。日渥不、丹木吉、日谷得子、日达木子、露佛基、琛潇、天高、其米格，都是狼夷八王的优秀后裔。 你有金准这个五岳蛮，我也有不少狼夷子弟。” “见过尊敬的侯爷，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希望能在大秦学习到有用的知识。” 八个年轻的狼夷族人一起向阎苍敬酒，这次他没有浅尝即止，而是满杯饮下。 这些人不仅是杨时的学生，更是未来狼夷人和秦国沟通的桥梁，阎苍自然对他们更加重视。 “你们既然是耀平的学生，自然也是我的后辈，今后若是在保定有什么学业上的问题，尽管来问我。” 阎苍没有表明自己教武堂博士的身份，秦国让这些狼夷人学习知识，自然是儒学那一套，教武堂教授的东西可不敢传授给这些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他们因为势弱而臣服于秦国，未来若是再次强大了未必还愿意听从秦国的命令，军事方面的知识那是一点都不能透露给这些人。 酒过三巡，众人推杯换盏之际，这场晚宴也走到了尾声，阎苍招呼属下带着雷凡和这些狼夷人先下去休息，诺大的房间只剩下他和杨时两人留在这里。 “来人，上壶茶给我们醒醒酒。” 虽然是在保定境内，但是明日杨时返回保定之后就要立刻觐见秦帝白衍，他们也并没有喝多少。 只是看上去杨时有些晕晕乎乎地样子，阎苍不确定他是真醉，还是在那装醉。 第100章 当年事 “元珣不用看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来这里迎接我，必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与我说，我心里有预感，想着这事儿，几杯下肚也是晕晕乎乎的。” 杨时给自己倒上一碗茶汤，吹了吹慢慢饮下，当他睁开眼看着阎苍之时，哪里还有刚才的醉意。 “你也不用瞒我，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之人，在草原上这两年，什么尔虞我诈没有见过，若是有事，你直接说就是了。 可是关于我那兄长杨颌的，呵呵~ 我早就看出他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在家里与我大哥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他那人天生有缺陷，心里也不会宽广到哪里去。 他要是真做出连累家族的事情，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耀平...” 阎苍看着他这副样子，说着说着眼泪已经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哪里是不在乎的样子。 杨颌那种人，在家里除了与父亲，从未在两位兄弟面前过多掩饰内心的黑暗。 与一直觉得自己亏欠杨颌许多的杨邺不同，杨时从来没有对他有愧疚之情。 他就是受不了两位兄长之间的龌龊事才跑到南州那么远的地方任职，只是没有想到该发生的最后还是发生了。 “你心里有准备，我也就直说了。 杨颌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他做的事可不仅是拖累了杨家那么简单，这里有一封你长嫂的手信，心里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 我也是常年在永州，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一场悲剧。” 阎苍将杨夫人的手书递给杨时，后者似乎因为酒醉的原因，手上没有多少力气，几次都没有拿稳那轻如鸿毛般的信件。 最后两只手一起，像是捧着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一般拿到自己眼前，缓缓打开...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深夜已经快接近子时，杨时攥紧手中的信件，泪水不断地落在身上的衣服上。 那颇具异族特色的羊毛短褂仿佛像是一个吸水的海绵一般，几串泪珠打在上面，瞬间就消失无踪，仿佛它们从未来过这个世间一般。 “我与太子返回保定的时候，你父，你兄皆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中。 杨颌大逆不道，妄图染指皇位继承一事，在宣武门广场摆开架势阻挡大军，最后死于乱军之中。 朝廷怜惜你父你兄忠孝大义，不曾吝啬赏赐，除了参与作恶的人，没有牵连杨家任何一位，你兄长几个孩子也都得了爵位赏赐。 本来还打算给你妻儿封赏，这个时候南州传来了你返回秦国的消息，陛下与朝臣一致商议，待你返回保定时再另做封赏...” “够了！元珣，你要当我还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些东西！” 杨时睁着红肿的眼睛盯着阎苍，后者只觉得他如同一只失去家族的孤狼一般，眼中除了悲痛，更多的还是狠厉。 “你觉得我杨耀平是为了这些东西才替朝廷出生入死的吗？ 你觉得用我父兄的生命换来这些封赏，我真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你以为我是雷家兄弟那样反复无常的小人吗？” 杨时发泄着他的怒火，阎苍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他明白阎苍心底藏着多少伤痛。 他这次来见杨时，也是为了让他有一个宣泄的机会，不要把这种情绪带回保定，带到皇帝面前，因为那样只会给杨家带来灭顶之灾。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会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就不会今晚赶来见我，你以为我真的不明白朝廷让你来的意思是什么吗？试探我罢了...” 杨时的确成长了不少，阎苍不知道过去的他能不能察觉到这其中隐藏的东西，但是起码现在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杨时只要有勇气在这里大胆地讲出来，就说明他心里始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可笑，可悲。元珣，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不会掺杂任何与友情无关的东西。” “正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我才明白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次如果不是我亲自来，换一个人，他们会听你在这发泄吗？ 你能够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破口大骂吗？” 阎苍在刚才雷凡等人出去的时候，就已经交代自己带来的亲卫，这间房百米之内不希望有无关的人存在，可以说这里杨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有阎苍和他自己知道。 “哦？那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杨时挑了挑眉，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外，明知道外面什么都没有，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恐惧，那黑暗就像一头嗜人的巨兽一般，只要他踏出去就会将他吞噬。 “难道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一点私心吗？单纯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朋友？” “你说私心，我承认我有。” 阎苍看了一眼杨时，他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除了因为流泪过度有些红肿的眼睛，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的确成长了不少’ 阎苍心里暗叹了一句，然后与杨时敞开心扉的说道：“你没在秦国这两年，你不知道，秦国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元气，实力逐渐强大起来。 第三次北伐之后，再加上晋国在江州的大败，十年以内，晋国再无力组织军队对两个国家展开灭国之战。 我相信，只要熬过这十年，下一次秦国一定有机会收复秦州的土地，这其中你和这些狼夷人很重要。 我不希望你们出现差错，我想你心底也一样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 “所以，这就是我父兄惨死的理由？是我在草原九死一生的回报？” “！” 阎苍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想要驳回去，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看着杨时，眼中虽然有些悲哀，但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理性，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杨颌所做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你父你兄，包括你自己，心里都是向着朝廷的，否则你不会将这十万狼夷人千里迢迢回到秦国。 你将妻儿接走的原因我不问，但是我希望你能想想在保定城的家人，不要辜负了你兄长拼死为国尽忠的美名。” “说到底，你还怀疑我。也是，我又何尝没有私心呢？” 第101章 成长的代价 在草原上的经历，让杨时对家人和亲情更加渴望。 他知道这十万狼夷人感念自己的恩德，依附秦国也主要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 否则草原上还有其他强大的游牧民族势力，他们完全可以去投效其他人，一样能得到礼遇。 而不是选择放弃过去的生活，因为他被‘圈禁’在秦国的边境上。 他知道之后与朝廷的谈判，凭借着在这些狼夷人心中的威望，他一定能得到一个不小的封赏，这些狼夷人也会暂时归于他的统率。 熟悉朝廷那一套制度的他，当然会选择将自己的妻儿全部接到身边。 这不仅仅是一种防备，也是为了让他自己能够安心替秦国办事的保证。 若是没有杨家这事，或许他的一切举动都能够说得过去。 但是就因为杨颌造反这件事，让他的举动变得十分不寻常，充斥着一种想要脱离朝廷的味道。 现在他想明白一切，也知道阎苍之所以会提前来见他的原因，不是阎苍不信任他，而是在现在的环境下，没有人敢轻易相信他。 可笑的是他为朝廷出生入死，最后竟然家里会落得这个下场。 父亲杨诏，长兄杨邺死得无辜，说到底都是杨颌心胸狭隘才会发生这种惨剧，其实还是他杨家自作自受的结果罢了。 朝廷能够在之后善待杨家，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态度。 他也没有必要因为一点怀疑，而改变对朝廷的态度，甚至做出破坏杨家名声的事情。 杨时心里在不断地说服自己，其实也很简单，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凭着个人喜好做事的杨家子弟。 这两年年在草原上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让他学会了妥协。 这就是成年人的无奈，当你想要凭着性子做些什么的时候，心底总会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不断地提醒着你，正确的做法是什么，你已经不是孩子，不能再那么任性。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进宫面见陛下。 这是我针对这十万狼夷人提出的想法，你拿去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明天面见陛下的时候也刚好提出来。” 阎苍将他之前提出的‘军镇制度’递给杨时，具体合不合适，该怎么去做，还是要杨时这个未来的狼夷人‘统帅’决定。 阎苍将这份策略留下，离开了这间屋子。 杨时注视着阎苍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才将目光收回看向桌上的‘军镇’制度。 “我本以为能够追上你的脚步，没想到最后还是只能看着你的背影。 元珣，我们或许当初就不该离开卧虎县。 我们弄丢了英凝，现在也要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下去，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阎苍第二天一早就告辞提前离开了驿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再继续留下来。 真的一路守着杨时返回保定，反而会引起猜忌。 杨时是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杨时知道他要离开，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呼雷凡等人继续上路。 一路上雷凡看着杨时的背影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个大概。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杨家竟然在保定城犯下如此大事。 那可是造反啊，是夷三族的大罪！ 杨颌本人更是率领军队正面抵抗朝廷大军，杨家能够在此后得到秦帝白衍的宽恕，在雷凡看来完全就是一种侥幸。 自古伴君如伴虎，杨家现在是逃脱了责罚，难保未来有一天皇帝不会再想起昨日之事。 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可能让杨家迎来天子的雷霆怒火。 原本兄长安排他护送杨时等人前往保定，是想给他捞一个功劳，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这贪心的举动了。 若是杨时老老实实进城还好，否则他这个负责护送的校尉可讨不了半分好。 “雷校尉，有什么话你直接说，我看你也是憋了一路，可别憋出病来。” 杨时一脸冷漠地看着雷凡，后者就差在脸上写上‘后悔’两个大字，看来昨晚的事情，并没有阎苍想象得能够保住秘密。 “杨长官，我这...” 雷凡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来到杨时身旁小声说道：“这队伍里可多了不少我没见过的人，杨长官还请小心才好。” 杨时听了他的话也是一愣，随即冰冷的神情中慢慢放出一抹笑容。 他却是不知道这位曾经的‘老相识’，竟然会开口提醒他。 他以为雷凡巴不得离自己远一些，以免招惹了祸端。 如今看来，这世界也不是只有居心不良的坏人。 “放心，我又不打算做什么，我们会安安稳稳到达保定的。” 最后还是杨时出声来安慰雷凡，着实让雷凡没有想。 转念一想，杨时毕竟是从草原上九死一生逃回来的，周围的人发生了变化，他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警觉。 倒是他这个小人物，一直心里安定不得。 “到了！” 看着这熟悉的城墙，杨时知道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心里有些伤感，却是不像最开始一样那么多愁善感。 是情义淡了？还是别的什么。 “杨大人，狼夷族的各位，下官礼部侍郎魏甫，奉陛下指令，在此迎接诸位。” “可是当年书院的同窗魏子泰？” “正是。耀平，多年未见，你倒是替朝廷立下如此大功，远非我等能够相比啊~” 杨时没有想到来迎接自己的朝廷官员，竟然是当年在保定书院读书之时，与他关系较好的魏甫。 二人当初在书院里的友情可丝毫不弱现在他与阎苍，只是待他去了南州，两人才慢慢断了联系。 “比不得子泰，如今你可是朝廷重臣，这六部制度我也听元珣说过，你这正三品的高官可不是我能够相比的。” “耀平说笑了，你为国家立下如此大功，当今陛下赏罚分明，必定对你有重赏，将来耀平的成就未必在我之下。 来，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诸位先随我到驿馆歇息。” 魏甫带着杨时一众人前往驿馆休息，这保定城的驿馆自建立至今，只有赵国的使者在里面住过，因此修建得并不算繁华。 但是自进城这一路的情景，还是让这些从草原上来的客人十分震惊。 “诸位先在此休息，耀平，你整理一下，随我进宫面见陛下。” 第102章 入宫面圣 魏甫看着杨时这不秦不夷的装扮提醒道，杨时也不是固执之人。 在昨晚阎苍来找他‘叙旧’之后，他就明白了如今朝廷对他是什么态度。 若是他穿着这一套衣服去见皇帝，恐怕真的有可能走不出皇宫。 “我带来的衣服都有些陈旧，还望子泰安排人去我家里帮我取些衣物来，顺便给我嫂子她们带句话，就说我从皇宫出来之后就去见他们。” “好。” 杨时的要求也不算过分，魏甫虽然明白杨时现在的情况有些敏感，但是回府拿一套衣物也不是什么不能去做的事情。于是安排心腹，去替杨时处理这件事情。 “多谢子泰，我与这几个学生交代几句，他们对秦国的规矩有些陌生，还望子泰多多担待。” 在魏甫点头示意之后，杨时将几位从草原来的学生召集到一起，提醒他们老老实实待在驿馆，待他回来再做安排，千万不要离开此地，更不要在此惹事。 “日渥不，你是这里年纪最大的，我希望你能约束好他们。” 杨时对着日渥不说道，后者不仅是这群学生中年纪最长的，也是跟着他学习时间最长的。 他在草原这两年时间，日渥不有一半的时间都跟在他身边学习，他相信日渥不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我知道老师。老师，秦国的人是不是对老师的家人不好，我昨晚听到老师的哭声。” “是啊！是啊！老师我也听到了，要不我们回草原上去吧。” 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怎么可能休息得好，昨晚杨时的哭嚎声可以说半个驿站的人都听到了。 他们以为杨时在这里受了委屈，不希望忍着为他们委曲求全，回到草原上，就算没有秦国的保护，他们也能够自强起来，只要杨时留在他们的身边。 “不，没有的事。这里是老师的家，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你们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带你们去我家里见见我的家人。” 几个学生的关心让杨时十分感动，但是秦国才是他真正的根，他骨子里一直流着的都是秦人的血液。 ================== “臣杨时，参见皇上！” 杨时不是第一次见到白衍，但是上次见到白衍的时候，他还只是太子，而现在已经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杨邺也好，杨时也罢，因为其父亲杨沼的教导，他们一直都遵循着立嫡立长的想法，白衍就是他们心中秦国接班人。 因此哪怕是在白衍作为太子的时候，杨时对于这位都是十分尊敬。若不是发生了杨颌那件事情的话，或许... “却不知道来的是狼夷族杨时，还是秦国人杨时？” 白衍单独接见了杨时，在看到他身上穿着秦人的衣服之时，白衍心里就已经明白了杨时的心思。 只是他还需试探一番杨时的真实想法，毕竟他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 “启禀陛下，来者是秦国南州南兮郡主薄杨时，奉南州都督常喻之命为国出使狼夷，以求两国交好。于公元二二一年五月出使狼夷，历时三年，在公元二二四年终于返回秦国。陛下，臣幸不辱命！” 杨时恭恭敬敬地再次拜倒在地，白衍已经被他语气中的郑重所感动，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杨时的双手，将他慢慢搀扶起来。 “爱卿本是文弱书生，却为国家之命于草原九死一生，整整三年！ 三年啊，依旧不忘记我大秦，率十万狼夷人回归秦国。从古至今，从未有爱卿这等忠君爱国之人！ 朕怎可让这等忠义之士受了委屈，来人，快快给杨卿上座。” “多谢陛下！” 杨时擦拭着眼中冒出的泪水，心里不由感叹这位新上任的皇帝，手段要比当时当太子的时候高明太多，怪不得元珣会那么重视朝廷的命令。 有这样一位皇帝在，谁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都十分困难。 ============== “你就这样想在为父眼前蒙混过关吗？” 阎苍看着已经三岁的儿子，他正在引导其对自己进行拜师。 若是之前他还担心因为孩子年纪小不懂得拜师学艺的道理，那么现在，已经发现了自己儿子聪明一面的他，不会再产生这种迟疑。 阎易一岁多的时候，就喜欢听母亲王莹环抚琴弹曲，两岁之时就能察觉出同一首曲子，王莹环弹错的地方并指正出来。 这让王莹环十分开心，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神童，于是一面继续弹琴给他听，一面安排侍女简单地讲述一些历史故事给他，让阎易明白了不少道理。 阎苍回家之后，王莹环将这件事情告诉阎苍，阎苍欣喜之余，同时也觉得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仅仅学习音律和文学，身为一个将军的后代，武艺也是必须打磨的东西。 于是阎苍开始安排阎易每天早晨和傍晚，分别进行简单的跑步训练，这事发生在阎苍前往教武堂之前。 这次休沐，是阎苍第一次检查阎易的学习进度，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在武艺方面竟然如同自己的弟弟阎良一样，没有多少天赋。 这让阎苍十分生气，在仔细询问了妻子以及府内的下人，发现自己的儿子平时并没有偷懒，而是真的用心在学习之后。 他心下更慌，不论未来下一代人成长起来的时候天下有没有统一，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未来只懂得花拳绣腿，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他想到了自己的系统，他开始再次尝试诱导自己的儿子，让他‘真心’拜自己为师。 就连奋武王白双那种蠢货，都因为想要向自己请教武艺，能够被系统认可，他不相信自己那么聪明的儿子会得不到系统的承认。 几次试验失败之后，阎苍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的儿子心不诚，他内心根本就没有想要拜自己为师的想法。 昨晚与杨时的见面本就让他心内憋着一股火，即使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再如何忍耐，那冒出的火苗，还是让敏锐的阎易察觉到了。 “哇~呜呜呜~” 阎易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生气，他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已经按照父亲所说的去做，还是没有得到父亲的认可。 察觉到父亲在生气之后，他委屈地大声哭了出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夫君，你太操之过急了。” 第103章 狼夷近况 王莹环听到自己儿子的哭声连忙赶来一把将孩子抱起来，一边埋怨阎苍，一边安抚自己的儿子。 她不明白阎苍为什么执着于让自己的儿子拜他为师，他们是亲父子，没有这个师生关系难道就影响阎苍传授本领给阎易吗？ 在王莹环心里并不这么认为。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夫君有些过于古板，不仅在外面喜欢当老师，在家里也是一样。 就连他的亲弟弟阎良都是他的徒弟，她实在不理解阎苍到底在执着什么。 阎苍一脸无奈，难道要他和妻子解释自己有系统，有宝物能够给儿子增加属性，让他未来成为天之骄子吗？ 他一直觉得穿越者和土着说自己有系统是穿越来的是傻子才会做得事情。 当你真的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你在别人心目中还是一样平等的人吗？ 神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你在这个时代当神，只有死路一条。 阎苍一直相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他的妻子王莹环，他的枕边人，他也不会向她透露自己的秘密。 “你不懂，不是我计较这仪式，我只是怕他今后成为一个文弱书生。 你要知道这是乱世，是战争时代，不仅是沙场之上，就连在保定城，都会有无数的刺客，侠士这类武夫存在。 他若是将来一点武艺不懂，保护不了自己，还怎么保护家人。” 尽管阎苍的解释有些牵强，但是王莹环无疑是默认了他的想法。 前段时间发生的江湖游侠闯进阎府的事情她还依旧记忆犹新，没有武艺的人只是一头待宰的羔羊，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我知道你说得没错，但是他现在还不懂这些，再过一段时间，等他再长大一些就就好，到时候你天天拉着他习武我也不会阻拦。” 王莹环根本不知道阎苍所说的重点在哪儿，阎苍只能选择闭嘴，目前看来培养自己儿子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再等一年看看吧。 “对了，既然耀平已经回来了，要不要今晚请他来府上一起吃个饭，顺便让杨家嫂子她们也一起过来。” 请杨时来吃饭，当然没问题，但是不能让杨夫人她们一起过来，杨夫人过来金妍也必定会一起。 他可不认为以妻子的聪明到时候会察觉不到自己和金妍眼中的情愫，家里还等着两个侍女，他不希望再有其他女人出现影响了家庭关系。 “明日我请耀平一起，叫上小公爷他们，认识一下圈子的新朋友。 至于女眷，还是由你去安排，分开来办为好。毕竟杨夫人她们是耀平的嫂子而不是妻子，始终隔着一层关系。” 王莹环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丈夫说得也有些道理，于是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 杨时自皇宫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申时，他是未时一刻进的宫，在宫中整整待了快一个多时辰。 皇帝在慰问了他的家事之后，就将话题转移到了草原之上，重点就是针对狼夷族，让他谈谈对其的看法。 杨时虽然现在是狼夷的半个使者，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屁股到底坐在哪一边，他详细地给白衍讲述了关于草原的制度，将整个狼夷族的过往‘铺开’在皇帝面前。 与三国自古以来的农耕文明不同，狼夷族自古以来就是。 狼夷人最开始只是一个极小的部落，居住在前秦以西的金山脚下，因其周围有许多草原狼的居住地，所以第一代部落首领将这一支部落命名为狼夷。 随着狼夷族一点点壮大，他们的人口开始倍增，栖息地自然也在扩大，周围泛滥的狼群成为了他们一个头疼的选项。 狼夷族是以狼为神的信使，尊敬狼神的部落，自然不可能屠杀这些草原狼。 于是在当时部落首领的建议之下，他们开始进行东迁，也就是来到了如今秦州外西的位置。 前秦末年，朝廷势微，再也无法凭借强大的实力震慑草原一众部落，狼夷子也在这其中迎来了自己大力发展的机会。 草原上陷入一片混战之后，狼夷族新任的首领，狼抒吉少年英才，带着狼夷族在草原上打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 狼夷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壮大，由一个小型部落一下子扩充到十数万人，成为草原不可被忽略的一股势力。而这位，也就是狼卜土的祖父。 狼抒吉并未在位多少年，他四十岁的时候，就离世了。 留下年仅十五岁的长子，也就是狼卜土的父亲狼木泽继位，狼木泽虽然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是他的手段不够狠厉，与他争夺王位的对手他选择将其逐出部落，并未取走他的生命，这就给未来埋下了祸患。 狼木泽在位期间，狼夷族迎来稳定的发展，人口牛羊倍增，地盘不断扩大，这就引起了他的二子狼乌素的野心，他向父亲建议派遣军队吞并周围的一些小型部落，以此来增加狼夷的实力。 狼木泽没有同意，之后狼乌素的野心越来越膨胀，他开始联系自己父亲的手下，掌管着兵权的那些小部族首领，承诺他们只要自己成功登上王位，就给他们更多的人口和牛羊。 在狼乌素与这些人达成协议一步步壮大自身的时候，狼木泽终究是回归了狼神的怀抱，享年四十九岁。 这个时候狼乌素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果然发动叛乱，将拥护狼卜土继位的人杀得七七八八，狼卜土只能孤身逃了出去，最终被常喻救下。 狼乌素发动叛乱，本就是不符合草原的规矩，在这些狼夷人眼中，你想要做头领，就要堂堂正正击败狼卜土，而不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狼乌素的行为遭到了狼夷内部最强势力，也就是天贤八部的强烈打击，最终拨乱反正迎回狼卜土成为新一代狼夷族的首领。 狼卜土在常喻麾下学到了秦人的军队管理思路，在返回狼夷族后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狼夷族在他手中再次壮大，最强盛之时据说控弦之士达到了二十万以上，精锐部队不下八万。 随着实力越来越强，狼卜土开始将目光投向东方。 见识过秦国的文化辉煌，他怎么也无法不适应现在草原上的一切，他开始一边在狼夷族内部推行秦人文化，一边开始试探与之接触面积最广的晋国。 第104章 草原 二一九年晋国南下进攻秦国元关，此时正逢汉水太守张闲反叛，朝廷大军救援不及，常喻写信请求狼夷王狼卜土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够出兵帮助秦国解除危机。 这正中狼卜土的心思，他率领八万狼夷士兵袭击秦州，掠夺人口资源不计其数，这一战彻底激怒了晋国秦州都督孟和。 双方在边境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最终引发了一场大战。 此战孟和率领十万晋军精锐，凭借强大的装备以及先进的战术，最终大败狼夷。 此战不仅打伤了狼卜土，也打掉了忠心于他的地贤八部势力绝大部分精锐。 狼卜土带着族人回到草原养伤，开始将心思全部放在‘秦人化’之上。 因为担心自己命不久矣，不能完成狼夷族‘秦化’的任务，甚至不顾下面的反对开始在王庭修建宫殿，下令狼夷人服装改为秦人衣裳。 狼卜土本来就已经卧病在床，威慑力大不如前，再加上过分的改革让狼夷族的青壮派势力十分不满。 开始聚集在一起反对他的改革，甚至喊出要他退位让贤的口号。 杨时带着队伍找到狼夷王庭没多久，狼卜土就病逝在床榻之上，青壮派不遵循狼卜土的遗愿开始大搞分裂，拥护狼卜土继承者的是地贤八王势力。 这些人就是原本的地贤八部，狼卜土去世之前将他们全都封王，希望以此来平衡下面的势力。 但是终究还是抵不过青壮派势大，杨时带着这些人兜兜转转选择来到秦国边境，请求接受庇护。 “草原上所推行的制度乃是邦联制，就如同所谓的地贤八王一样，是原本的八个被狼夷收服的八个部落，再加上天贤八王合在一起，一共十二个部落合成了狼夷...” 杨时需要对白衍讲清楚狼夷族的过往，自然就必须从草原的制度入手。 每一个部落中所推行的理念都不相同，甚至所实施的制度也有区别。 “陛下，地贤八王内部虽然赞成秦人化，但是想要彻底在他们身上施行秦国政策还是有不小的阻碍。” “哦？爱卿快快道来。” “第一，就是游牧生活的不可控量实在太大，狼夷族虽然建立了暂居的城池，但是对于游牧生活还是不能彻底抛弃，他们依旧要到草原上放羊牧马，这是短时间内无法转变的。 而游牧生活就注定了他们需要看天吃饭，任何一场灾难都有可能让他们失去经济来源。” “这事简单，他们的牛羊朝廷都会安排人去固定收购，另外就是朕会下旨在南州边境建立一个集市。 无论是秦国商人还是狼夷族人都可以到那里买卖物资，一年内不用上缴任何税收。” 杨时所提出的东西，其实就是变相在向皇帝讲述狼夷的不容易，希望朝廷方面能够给予支持。 而关于这一方面的事情，早在杨时回归保定之前，朝廷就已经商讨好了法子，如今杨时提出来的困难，在白衍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感谢陛下的仁慈，这个方法应该能为他们解决生活问题，草原上有不少秦国没有的物资，也可以通过与其他部落种族交换来促进这个集市的发展。” 杨时点了点头，这倒是之前阎苍没有和他说过的事情，看来关于狼夷族的事情，朝廷已经有了具体的对策，那也省的自己操心，只要将问题提出来就足够了。 “第二件事，就是税收成本和难度极高。臣虽然在狼夷族小有威望，但是说到底各部落之间的收入还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臣这个外人很难插手进去。 若是朝廷准备派遣官员进行征税，恐怕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若强行按照秦国制度来施行，恐怕会产生兵事纠纷。” 严格来说，白衍从来没有想过从这十万狼夷人手中征税，但是关于杨时提出这件事，他转念一想，若不让这些狼夷人付出一些代价，只是一味地给予，恐怕会让这些狼夷人产生一种理所应当的想法。 等他们吸够了朝廷的血液，一旦强大起来，恐怕也不会再愿意做伏头摇尾的看门狗，而是变成吃人的饿狼，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 “往年草原上推行的征税是什么方式？” “回陛下，都是由各个部落的领头人汇集了各部落每年的收入之后，从中拿出一部分来上供给最高首领。 这份‘贡品’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主要还是看部落当年的收获，以及其对上面统治者的心意。” 这份贡品说白了就是一种变相的税收制度，只是还要看各部落是否‘诚心’尊重这个统治者，否则他们拿出的贡品恐怕只会成为一个摆设。 现在白衍终于回头开始正视阎苍所提出的‘军镇制度’为何看着如此粗糙，因为狼夷族的环境特殊，想要在那里建立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施行军事化管理，将普通民众和士兵分开，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各部落的领头者无法与下面的人串通一气。 当朝廷需要下达指令的时候，不会引起整个狼夷族的反对，狼夷人归化一事任重道远，若是一旦处理不当，恐怕会酿成大祸。 “振威将军提出的军镇制度，朕相信你也有所了解，这样，朝廷只要在各军镇一文一武两个副职位官员，其他的位置都由狼夷族人来担当。” “陛下圣明，目前还是需要他们内部自治，方能一步步慢慢使其人心倒向我秦国。” “爱卿肩上责任重大，还希望能够为朕管理好这十万狼夷族人，秦国的未来就靠爱卿了。” “陛下言重了，臣定不辜负陛下所托。” 一直到杨时离开皇宫，白衍都不曾询问他为何要将自己的妻儿接到狼夷去，究竟存的何种居心。 杨时清楚既然皇帝不提，那么此事算是已经过去了。 朝廷默认俄自己越矩的行为，已经是十分仁慈，他自然也不会选择背叛朝廷。 “老师，您回来啦。” 杨时返回驿馆的时候，几个狼夷族弟子纷纷出门迎接他，来到如此陌生的地方，他们根本就是坐立不安，尤其是看着外面身着甲胄屹立在外的秦国军士，更是一刻都不能安心。 如今看到杨时平安返回，他们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嗯。你们都换身衣服，今天下午与我回家里吃饭。” “好！我们还没有去过老师在秦国的家，我们要去拜见老师的长辈，一定是才华十分出众的父母，才能教育出老师这样的大才。” 第105章 祸水 杨时看着这些性子淳朴善良的狼夷青年，回想起曾经自己在父兄教导下学习知识的场景，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如今，除了嫂嫂和侄子，他哪里还有享受曾经的亲情。 杨时带着几位狼夷族青年，在得到驿馆官员的允许之后，一部分士兵护送他们前往杨府。 看着那熟悉的大门，杨时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三少爷，三少爷回来了！快快进来，两位夫人正在里面等着少爷呢。” 杨府门口等候着的管家看到杨时，神情十分激动，在他们看来，杨时的回归预示着杨家不会就此没落下去。 要知道虽然朝廷给了杨家不小的赏赐，但是因为杨颌那件事，注定了杨家会在这个圈子内遭到排挤。 杨邺的几个子女年纪都还小，尚未成年，无法给杨家在外面搏取名声。 在很多人看来，杨家衰落只是时间问题，就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这样认为。 如今见到杨时回来，杨家算是有了新的力量。 杨时带着几位学生进入家门，先让管家将他们引到大厅去，独自一人来到偏厅与家人见面。 如今杨时回归杨家，自然已经不需要几个妇孺出面与客人见面，毕竟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说法。 “耀平！” “嫂子！” 杨时一见到长嫂杨氏直接一脸愧疚地跪倒在地上，杨氏见此也是眼中不停流下泪水，一边擦拭一边想要伸手去将杨时扶起来。 后者却是不愿意起身，‘哐哐！’给杨氏磕头，一边磕一边悲声说道：“家门不幸，害得父兄二人惨死，劳嫂子一介女流为我杨家操心，主持杨家上下之事。 耀平愧对死去的父亲兄长，更加愧对嫂子与几位侄儿，请嫂子受我一辈。” “快...快起来，嫂子受不得，受不得。妹子，快去拉你小叔一把。” 杨氏见杨时给自己磕头也是吓了一跳，心中的那些委屈一时间全部都抛之脑后，想要让金妍去将杨时扶起来。 金妍却碍于男女有别，没有动作，反而出声对杨氏劝道：“姐姐确实辛苦，如今小叔回来，家里也有了主心骨，嫂子可以放心了。” 杨时磕完头站起身来，这时才把目光看向金妍，相比起几年前在五岳道所见，金妍比起之前成熟了不少，气质看上去也有一般秦人贵妇一样。 但是杨时却知道自己这位‘二嫂’至今还是完璧之身，因为杨家的算计，这位也是一个苦命之人。 “嫂...我也不叫你嫂子，这门亲事说到底是我杨家的错，若是你愿意重新改嫁，或者要离开我杨府，我们呢都能够给你补偿。” “耀平，你这是在说什么？妹子，你别理他，你是我杨家的媳妇，是我杨家自己人。” “嫂子，我们不应该耽误金姑娘的未来，她不应该为了我们家的错误受罪。” 没错，在杨时看来，金妍虽然最开始是因为政治联姻才嫁给杨颌，但是说到底未尝没有杨家因为杨颌的问题想要利用她的心思。 若是当时娶了金妍的不是杨颌，那么她何必守那么多年活寡，现在还落得一个‘叛逆’之妻的身份，但凡嫁给其他人，说不定金妍的生活都要比现在强不少。 杨家因为兄长杨颌的事情，衰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他如今对朝廷的作用不小，但是他需要常年待在狼夷那边，而不是留在保定。 没有杨时留在保定，那么杨家只有一群妇女守家的情况下，也是只能自保。在这种情况下拖着金妍，还不如将她放出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杨时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两位嫂子，一时间二人也沉默了下来。 “外面好像有客人来，我去吩咐下人照顾好他们。” 或许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最后还是金妍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像是逃命一般地逃出了这里。 “哎！” 杨夫人看着离开的金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杨时说道：“这事你就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说，这不是在逼人走吗？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杨家连一个女人都容不下。” “嫂子，此事确实是我擅作主张。但是你也知道她嫁进咱家的原因，难道真的要她守一辈子寡吗？为了那种人。”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杨夫人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心里隐藏的那个秘密告诉杨时，毕竟他才是杨家的当家人，而且也提到了金妍的婚事。 “她已经有了钟意的人，而且那人你也认识，与杨家关系不浅。” “什么？嫂子你说的是元珣！” 杨时一下子就猜到了杨夫人所说的是谁，再联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金妍的时候，阎苍一系列不正常的表现，二人好像还私底下接触过，说不定那个时候心里就有了彼此。 那么自家这死去的兄长不是被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不过这好像对杨颌也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他不能人道。 杨时皱着眉头回想起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从他与阎苍一起离开卧虎县到现在，阎苍真的很喜欢这位吗？ 杨时觉得恐怕不是。 若是真的喜欢，以阎苍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而且现在杨颌已经死了，杨家也愿意放金妍离开。 若是阎苍真的喜欢这个女人，不可能到现在为止一点动作没有。 “这件事恐怕没有嫂子想得那么简单，元珣的妻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家里的规矩可是一直很严谨。” 关于王莹环主持阎府这几年所做的一切，任何一个世家出身的子弟都能夸赞一句家风严谨。 阎苍的后院除了这位已经生下嫡长子的正妻，只有一位妾室，而且据杨夫人所知，还等着几个没有明确关系的侍女。 阎家会允许一个蛮族女子进门吗？ 杨夫人也是出身大家族，她十分清楚世家正妻对于妾室的态度。 杨家若不是杨颌不能人道，怎么可能娶一个蛮族女子为妻。 死去的丈夫杨颌在这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杨老爷子每次生气之时，杨颌都要尽心安抚，是这样这么多年杨颌才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五岳道。 “这事确实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不过现在幸好你回来了，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不要让她为难。” “是。” 这边，杨时正为了莫名其妙接了一桩麻烦事心情不利索，那么杨家的正厅里，也发生了不小的问题。 第106章 美人心计 那就是杨时带回来的几位蛮族子弟，其中有一位对金妍动了心，并且对其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美丽的女子，你是草原上不曾有过的明珠，你不应该为了一个叛逆浪费自己的青春，应该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而我，其米格，是草原上最优秀的勇士，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爱意。” 面对疯狂示爱的其米格，金妍一下子就蚌埠住了。 这事说到底也怪她自己，她因为刚才杨时的话语，一直心神不宁想起某人，所以误入了正厅。 这个时代，按照秦人的规矩，已经成亲的女子，即使是寡妇，也不得私自与陌生男性见面，更何况现在杨家掌家的杨时回归，根本不用她亲自出面与客人见面。 幸好她为人聪慧沉稳，并没有因为误闯了正厅而失了分寸，反而落落大方地询问这些狼夷人需要什么茶水点心，这让在座的这些狼夷青年都对其产生了不小的好感。 前文就曾说过，金妍的长相随其母，一半蛮族一半秦人血统，再加上其皮肤天生白皙，更是少有的异族美女。 嫁给杨颌这些年，她几乎都是待在家里，很少出门，一直养尊处优，让她的肤色变得更显得一种病态的美感。 在杨府这一年多时间，与杨夫人朝夕相处之下，身上难免沾染了不少秦人贵妇的气质。 这一切冲击之下，自然让这一众狼夷族青年失了态，尤其是在了解到这位夫人也是蛮族出身，并且丈夫已经去世，其米格一下子心中就升起了想要将这颗‘明珠’摘回去的心态。 “你实在是太过失礼了，我是你老师的嫂子，自然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做是有违伦理的！” 金妍十分气恼，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时‘失误’竟然给自己招来了这样一个麻烦，先不说她的身份是杨家的遗孀，就是这眼前的狼夷蛮子也不是她心目中的良人。 “在我们草原上，上一任首领的妻子都能成为下一任首领的女人。女人也需要实力强大的男人保护，我其米格就是狼夷最厉害的男人。” 其米格这话让金妍更加生气，她自认为自己虽然是蛮族出身，但是因为母亲的教导，自小就将自己当做秦人女子。 后来嫁给杨颌之时，更是一切行为做事都向秦人妻子靠齐。 来到保定，尤其是见过阎苍的妻子王莹环之后，她才明白自己这行为就如同鹦鹉学舌，在真正的世家贵妇面前有很大的差距，这让她心中生出自卑感，更加芥蒂自己的蛮族身份。 如今其米格竟然又用蛮族那一套来劝说她，无疑是触碰了她的底线。 “怎么样？美丽的夫人，投向我其米格的怀抱吧，我会将这件事告诉老师，他一定会祝福我们的...” “啪！” 在其米格不敢相信的目光之中，金妍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不懂规矩的蛮子！不要脸！” “你还不是一个蛮族出身，你以为...”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其米格怒不可遏想要大骂金妍的时候，杨时出现在了这里，其实早在刚才他就已经到场，正厅发生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还能坐得住。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就是想要看看金妍的态度，她是否真的对阎苍有想法，而不是只是为了荣华富贵。 看到两人之间的冲突越演越烈，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站出来，否则真的要落得一个杨家欺负女人的名声了。 “老师，其米格是一时糊涂，还不过来向老师认错！” 这些狼夷族青年一直都站在一旁围观，在他们看来其米格是优秀的勇士，他向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示爱是一种很正常的方式。 即使这个女人是老师的嫂子，在他们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妥。 要知道其米格的勇武不仅仅是在新狼夷部落中出名，就是在原来的首领狼卜土统领之下的狼夷都是首屈一指的。 狼卜土更是盛赞过他是受到狼神祝福的勇士，狼夷族中的女人想要成为其米格妻子的不计其数。 只是其米格眼光高，自然看不上这些整日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女人。 而秦国因为不允许女人在外抛头露面，他们这一路来除了老师的妻儿根本没有见过其他的女人。 突然撞见金妍，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那么出众，这让他们心里都对这个女子十分心动。 只是其米格站出来了，他们自然选择先看好戏，若是其米格失败了，他们还有机会。 不得不说这些狼夷人，即使跟着杨时学习了一段时间的秦国文化，但是依旧在某些方面还是用草原上那一套观念做事。 此刻他们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行为是否与秦国的礼仪冲撞。 还是日渥不跟着杨时的时间最长，他一下子就看出自己的老师是真的生气了，于是赶快拉着其米格过来认错。 “这是在秦国，伦理纲常十分钟重要，你们刚才那种行为换一个人可以直接将你们送进大牢。不用指望着为师救你们！还不快给嫂子道歉！” 杨时一边大骂这些学生，一边对着金妍露出几分求饶的神色。 金妍本就对今天杨时的表现有些厌烦，在几个狼夷族青年道歉之后，直接说了句‘不舒服’便离开了正厅返回自己的屋子。 返回屋子之后，金妍越来越觉得不安心，想起今日杨时说过的话，不觉地有些苦闷，没有想到自己离开杨家的那一天会那么快就到来。 金妍心中委屈，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落下来，这被刚走进来的杨夫人看了个正着。 她知道刚才发生的事，特意来安慰金妍，一进屋子就看到金妍这个样子，心中只剩下满满地愧疚。 “妹妹，是姐姐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 “姐姐，我们女人想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怎么就这么困难啊~呜呜，若是有个依靠，今日也不会受到如此欺负~” 金妍的话像针一般扎在杨夫人心上，想起自从丈夫死后，家里受到的排挤，就连一双儿女都因为受不了这种排挤，被逼得从学堂退了学，回到家里请先生单独教导。 自己是一个苦命人，这个妹妹不能再重复走自己的老路。 想到这里，杨夫人决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悄悄透露给阎家，只要阎苍心中确实有金妍，那么知道了此事之后，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107章 透风墙 阎府，休沐之日还没有结束，已经打定主意今日安排杨时参加他们新圈子聚会的阎苍，此刻正与妻子王莹环在房中下棋。 阎苍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也精通围棋，今日恰好撞见妻子与侍女在下棋，一时忍不住要露两手。 不过他的围棋技能是在长平县的时候抽到的，就算之前知道自己的妻子会下棋，他也不敢与其下，那才是真的露了馅儿。 幸好现在他有‘开局百步无敌手’这个技能，再加上在长平之时与袁尹磨炼了一段时间，现在对上王莹环，那完全就是轻松拿捏。 王莹环的棋艺在大家闺秀中算是不错的，在保定贵妇这个圈子中也小有名气。 当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也会下围棋的时候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要知道她当家这几年可没少和嫂子小叔打听关于阎苍过去的事情，清楚的知道阎苍过去从来没有下过围棋。 也就是说阎苍的围棋是在离开家之后才学习的，那么到现在最多也就五年的时间。 她以为阎苍就是一个纯纯的围棋新手，但是真正对上他的时候，王莹环才发现，自己完全小看了自己的丈夫。 阎苍的棋艺十分严谨，尤其是开局的布置，每一步都像一个重要的锁扣一般，将他的棋子如同一张大网连接在一起。 下了不到六十步，王莹环已经察觉到自己与丈夫的差距，这盘棋的风格让她有点窒息的感觉。 “你这人，这么厉害，也不知道让着我点。” 王莹环翻着好看的白眼，嘴上埋怨着阎苍，心底却是十分骄傲，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出身低微，尤其是刚成年的时候家道已经中落，完全就是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 而当上了侯爷之后，他还不忘学习新的知识，一些贵族活动接触一段时间之后也是变得游刃有余。 她觉得自己的丈夫一定是个天才，只是因为家世才被耽误了。 而她虽然出嫁的时候年纪大了，但是却是慧眼识人，相中了当时还没发迹的丈夫。 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证明她的眼光没有错，有了长子，丈夫还遵守自己立的规矩，这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十分幸福。 就算和娘家闹翻了，现在觉得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受，只是...想到自己这前半生唯一亲近的妹妹，还有她的孩子... “该你了？怎么？下不去了，要不然投子认输吧。” 阎苍看着自己的妻子，他这水平也就是一比一般人强一些，虽然有‘开局百步无敌手’这个技能，那也真的就是开局这一百步，真遇到高手，他估计超过这一百步自己就得现了原形。 围棋之道暗合兵法，乃是十分高深的技艺，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输了输了，今儿就到这儿吧，一会你出门后，我还要到杨府去一趟。” 王莹环将心中所想全都抛之脑后，今日是他们夫妻二人定好的日子，待阎苍离开之后，她还要去杨家‘慰问’一趟。 顺便问一问关于杨家父子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有没有阎家能够帮得上忙的。 阎苍回来之后，她的交际并没有减少，反而在增多。 家里有了男人镇着，自然不能像过去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些与丈夫交好的官员妻子，还需要她亲自去拜访。 这才是一个世家正妻该做的事情。 “嗯，你记得多关心一下杨嫂子的两个孩子，若是教他们的先生能力不够，我们这边帮他们安排。” 杨家受排挤的事情，还是被阎苍所知道了，他知道因为杨颌的事，即使杨家满门忠烈也被抹上了污点。 杨时注定不能留在保定城，没有男人保护，杨家的名声是翻不过来的。 他虽然能够为杨家出头，但是到底是一个外人，就像这杨家被排挤，杨邺的子女退出学堂这种事，他就没有办法帮他们出头。 无亲无故的，得罪一票人，只会让杨家在保定府生存得更加艰难。 自强吧，他能做的只是给杨邺的一双子女提供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最终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对了，顺道问问杨二嫂，若是她要离开，我们可以派遣军队送她回去。” 阎苍最终还是决定尊重金妍的决定，或者说他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为了后院的和谐安定。 他是对金妍有好感，尤其是这几年过来，心中一直都不曾忘记对方。 但是要真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他相信还不到那种程度。 现在好不容易子王莹环的情绪恢复了，不再计较王莹瑜那件事情，他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因为金妍而闹得家宅不宁。 两人若是真的有缘分，那么将来再续前缘吧。 ======================== 夫妻二人结束了交谈，阎苍先赶到杨府，接上杨时之后带着他前往聚会的酒楼。 一上马车见杨时只是独自一人，阎苍不由地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见你带上几位学生？那酒楼那是我与封家合作的产业，给他们单独开个包间就好。” 杨时心里记着昨日的事，知道自己这位好朋友对金妍有感情，哪里放心将这几个狼夷学生带出来。 到底是草原蛮族，对于男欢女爱之事方面过于开放，若是在阎苍面前提起昨日金妍之事，还不知道阎苍会是什么表情。 “他们到底是蛮族，在秦国的地盘上还是老老实实待着为好，以防惹来麻烦。” “耀平，你这想法却是不对，将来你返回狼夷，他们不是还要留在这里学习知识吗？ 与其将来惹祸，不如现在带他们出来，有什么麻烦我们也能帮他们兜着。 在教导学生方面，你到底是不如我。” “是是是，你说得对，下次，下次一定。” 杨时心里忍不住徘复，自己担心的麻烦就是你，到时候你自己不翻脸就算好的，拿什么替他们兜着。 阎苍见杨时这个样子，以为他有自己的一套教导方式，对自己的方法不赞同，也不再纠集。 说到底狼夷与五岳蛮不同，后者在秦国的土地上扎根上百年，早就接受与秦国合作的观念。 而狼夷本就是草原上的强者，虽然已经分崩离析，但是那些青壮派所率领的部落依旧十分强大。 他们只是现在理念不合，未来有一天未必没有重新融合的想法，真把这些狼夷人教导好了，谁知道他们将来的刀剑会不会对着秦国人。 不行，必须得和耀平说一句，提醒他一声。 “耀平可想好安排他们到哪里学习？我先说好，有些东西可不能教给他们。” 第108章 烦躁 杨时明白阎苍的意思，虽然他未来在秦国的话语权需要靠着这些狼夷人，但是他也明白草原民族的本性。 没有完全归化之前，想要让他们认同自己与秦国是一条战线，是很困难的事情。 杨时觉得自己穷尽一生也做不到这事，他与狼夷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巧合地互相需要，互相利用罢了。 待他百年之后，未来是个什么情况还尚未可知，狼夷族不得不防范一手，他可不想做‘千古罪人’。 “我原本的想法是安排他们到保定书院去学习，但是这几天我发现他们与咱们秦国人的观念差距太多，很多礼仪习惯都有很大的偏差。 我的意思是在外面寻一处院子，让他们住下，聘请一两个博学的先生，先教导他们礼仪纲常。” “这个方法不错，但是这先生的人选，最好是由朝廷指派。” 杨时听到阎苍地建议也是点了点头， 这种私人教师身份，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历史上背叛中原王朝的读书人不在少数。 必须保证这个先生的‘纯正性’，那么由朝廷安排人就是最佳的选择。 二人在这一个想法上难得达成一致，互相之间谈话的氛围也开始逐渐轻松起来。 “杨家姐姐。” “妹妹今日摆的好大的阵仗，实在是过于破费了。” 对于杨家女眷的宴请，王莹环将之安排在自己的府上，杨夫人的子女，以及金妍几人都是第一次来到阎府。 本就宽广的院子，安排的各类吃食几乎摆了近半个院子。 这让杨家女眷们心底羡慕的同时，也暗自欢喜，毕竟主人家摆出这种场面，说明了对她们的重视。 “哪里，姐姐这是生分了，就当自己家一样。我家侯爷新买这院子太大，平日就我们几个家里人，倒是显得冷清。 今日好不容易姐姐登门，自然要热闹一些。” 王莹环领着杨夫人和金妍坐下，杨家一双儿女自然被带到一旁由阎范氏的女儿带着玩耍。 三人皆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一时间这院子里追逐嬉闹之声络绎不绝。 “要不是我家彤儿年纪太小，我倒是希望能与妹妹家里结个亲家。” 杨夫人这话说得也不知有几分真心，她那一双儿女来得很晚，现在不过八九岁的年纪，阎瑶已经成年，自然是等不了这门亲事。 不过王莹环听在心里还是十分开心，因为过年那事，长嫂女儿在外面的名声不是太好。 原本想要与阎家结亲的世家贵族纷纷没了踪影，剩下得皆是一些身份不匹配想要攀龙附凤之辈。 这让身为阎家管家人人的王莹环十分不满，毕竟这阎家的内部事务本就是由她来管理。 后院女眷的婚事自然也是她说了算，自己侄女的名声毁了，她心里自然烦躁，这件事给她贤内助的名声也染上了污点。 “怎么不见虎头？阎易这小子不想来与哥哥姐姐玩耍吗？” 瞅了半天不见阎苍，金妍把心思转移到了阎苍的孩子阎易身上，若是能与这个小家伙交好，未来未必不能讨到王莹环的欢心。 自昨日那事之后，她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那就是若能嫁进阎家自然是最好的，再不济就是返回五岳蛮，反正她不会嫁给一个草原来的蛮子。 她知道阎苍的妻子王莹环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想要嫁进阎家必须经过她的允许，因此她将心思放在了王莹环最重要的儿子身上，希望能够采用‘曲线救国’的方法。 “易儿早上起来锻炼，被他那做父亲的给折腾了个好歹，现在却是已经睡下了。” 王莹环有些奇怪金妍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自己的儿子，要知道她几次去杨家拜访，金妍对于杨氏的一双儿女看上去都不是太热情，可不像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 “孩子年纪还小，现在锻炼是不是太过辛苦了，待长大一些也不迟。” 金妍说完这话，发现王莹环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也是笑了起来，插科打诨几句想要转移自己的尴尬。 一旁的杨夫人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想起昨晚金妍落泪的样子，心下一狠，算是做了决定。 “妹妹去照看一下彤儿他们，我与莹环妹妹有几句贴心话要说。” 金妍笑着站起身来往几个孩子玩耍的方向走过去，心里却是惦记着后面的两人，眼神不停地往回瞟。 “这位杨二夫人，今日心神有些不宁啊~” 王莹环看着前面不断使小动作的金妍，回过头来充满意味地看了杨夫人一眼，后者已经上到喉咙的话语，无奈只能憋了回去。 不提在阎府的几位互相之间的勾心斗角，在酒楼里聚会的一众男人倒是聊得十分开心。 尤其是除了阎苍之外的几个爵爷，都在向杨时打听草原上的事情。 不仅丝毫没有冷落这个新加入的朋友，更是让杨时从进屋开始一刻不停没有停止过讲话，他的喉咙都快要说冒烟了。 阎苍见他这样子也有些想笑，就算经历了一些事情成长了不少，但是人的本性还是早就已经定了下来，难以改变。 杨时在南州阎苍认识他之时就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与阎苍的第一次交集也是对方主动开口，要不然以当时阎苍小心翼翼的行事准则，也不会和自己的‘上级’成为朋友。 张楠等人听得入神，杨时自然也说得开心。 “好了，诸位，让耀平兄歇一会，喝口酒润润嗓子。这草原上的事听到这里也就够了，若是大家真的感兴趣，可以派人跟着杨兄去那边。 狼夷新归，南州边境正是用人之时。” 阎苍此话一出，众人的热情倒是减退了几分，他们都对那从未见过的草原神往，但是要让他们放下现在的生活到边境吃苦，也不愿意。 太史嶂倒是想要去边境参军建立功业，但是南州边境，不是他的选择。 “这事我看可以考虑，若是杨兄那边方便，我想派遣一些人跟着杨兄过去，具体看看那边的情况。” 开口的是张腾，这位小公爷一张嘴，阎苍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这位对生意方面有些兴趣，之前就已经揽了他的工艺品产业。 朝廷在边境建立市集的事情已经正式颁布法令，这位显然是打算派人过去考察一些市场。 “若是张兄有兴趣，可以安排人跟着我走，南州和狼夷会在边境合作成立一个巡逻队，安全方面还是有保障的。” 第109章 聚散匆匆 杨时也没有想到会真的有人愿意在狼夷这边下资本，对于这种愿意来投资的‘大户’，他是举双手欢迎。 “既然如此，我家也希望派人跟着杨兄去一趟。” 见杨时的神情不似作伪，几位知道杨时所说应该没错，南州本来就是一块正在开发，充满机遇的土地，如今又有十万狼夷人来到那里，增加了一条新的出路。 他们是相信张腾的眼光的，也纷纷开口跟着下注。 杨时十分感激这些新认识的朋友愿意到狼夷投资，狼夷是他未来壮大的资本，越多的人去那里投资，他的事业起步越快。 但是他心底更加感激阎苍，因为他清楚这些人都是看在阎苍的面子上才愿意到他那里投资。 “狼夷那边可不仅仅是商业投资那么简单，军镇制度要在那里推行大家也知道，若是有合适的家族子弟大家可以放心推荐，想要平步青云还是十分简单的。” 朝廷在狼夷施行军镇制，肯定是无法完全照本宣科执行的，这其中有很多条条框框都不适合现在狼夷的具体情况。 但是有一点阎苍可以确定，那就是狼夷会有不少官职需要秦人去担任。 甚至因为这些狼夷存在，南州方面不得不再针对这些人单独成立一个机构来对接，那么南州的官职也会出现不少空缺。 阎苍所说的合适的弟子，也可以理解为世家之中的旁支，不受重用或者有能力没有上升道路的。 二可以理解为需要去边境镀金混资历的，你在保定城做到五品六品官职，上面的位置有人待着不能给你腾位子。 你可以到南州去，到狼夷去，那里极度缺少官员，不仅可以获得实权的位置，还能更上一步。 待你在那里混个几年，资历够了，调回保定绝对不是以前的五品六品那么简单，二品三品也未尝不可得到。 人挪活，树挪死。 换个位置，你会迎来新的生机，有时候想要更近一步直线走不通，你走弯路也未尝不可。 “元珣所言不错，朝廷要在那边至少安排不少官职，武官职位没有多少，但是文官职位倒是很多。” 武将集团的上升道路只有军队一条路吗？非也，即使是全部窝在军队里，也不仅是将军校尉，也可能是长史司马，或者后勤工作。 在这些位置上混个资历出来，进来不论是再升一级，还是平调都有了足够的本钱。况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官员，都是文武兼备，什么活都能干的。 就像是阎苍自己，还不是从一个押粮小吏转到军队当中的，一门心思就在一条道路上钻，只会钻进死胡同里。 对于这种利益分配，本就是官僚阶级的拿手好戏，在阎苍的簇拥之下，几家很快就与杨时谈妥了关于人员的安排。 虽然军镇官员的任命，朝廷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那种边境苦寒之地，想要安排真正有才能的官员去，人家也未必愿意。 毕竟真正有才干的在哪个地方不能开户结果，没必要跑到草原去。 几家愿意主动安排人手，这反而正顺了皇帝的心思。 尤其是一些有能力但是没有上升渠道的官员主动请求外放，这也给庞大的朝廷官僚机构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当然这些被安排在外混资历的人，家中必须有一定实力能够将他们重新调回中央，或者在今后安排到其他地方更重要的岗位上，否则对于这些家族来说才是得不偿失。 宴会到了尾声，因为杨时这个新加入的人员，他们倒是多喝了几杯，除了阎苍自己，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醉了。 阎苍看着走路打晃的杨时，将其扶到自己的马车上，后者一上到马车，就靠着车壁看上去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你这人，酒量比起以前，倒是浅了不少。” 阎苍记得当年他们在卧虎县的时候，都是阎苍和苏溪先喝倒下去，最后杨时安排人送他们回去，没想到现在完全反了过来。 想到苏溪，阎苍心里莫名有些惆怅，他并没有回到南州去。 或者说他躲在了什么地方，不想让他们这些朋友发现。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一个人或许要更好一些。 “往事无踪，聚散匆匆，今日欢娱几客同。” “我倒是不知道元珣你，竟然还有念诗这本事。” 杨时并未完全醉过去，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影，阎苍诗中所表达的意思，勾起了他对往事的怀念。 “若是当初不曾离开南州，或许我们现在还聚在一起没心没肺的享受人生。” “那不可能，我与英凝或许还会如此，但是你不同，你是保定来的少爷，你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那里。” “是啊~” 杨时知道阎苍说得没错，相比起他们两人，自己终究是一个外来者，过去他比两人拥有得更多，但是现在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留下。 “元珣，你知道吗？若是当初五岳道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和那金妍情投意合，或许我会帮你促成这好事，估计也不会有现在威震秦国的振威将军阎苍了吧...” 阎苍听到杨时说起此事，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彩，这件事终究还是让他知道了。 回到家中，又是和平的一个夜晚，阎苍不清楚自己的妻子是否知道自己与金妍有情愫。 因为心底不安，今晚在床榻之上他显得格外卖力，这让心中同样藏着事的王莹环更加生气。 她是天之骄女，虽然父亲早亡，但是二叔并没有对她苛刻相待，反而将王家最好的都给了她和妹妹王莹瑜。 两人自小就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典范，即使是未出嫁之前，在保定城世家圈子里也是有名气的女子。 让一个蛮女，还是二婚的人嫁入家中，即使是做妾，她心里也会觉得不舒坦。 想起白日时杨夫人对她说的那些话，再联想到金妍的一系列小动作，她对自己的丈夫这些天的行为都有些怀疑，是否真的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让她那么照顾杨家？ 明明可以约着大家一起吃饭热闹热闹，偏偏他将男女分开，是否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和金妍出现在同一个餐桌上被自己看出端倪？ 如果两人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为什么不坦荡一点呢？ 第110章 同床异梦 阎苍不知道他的很多行为在王莹环眼中看来是为了欲盖弥彰，他只是尽自己的方法来补偿妻子，让她感受自己的‘关爱’。 随着两声最为原始的声音，阎苍翻身躺在妻子王莹环的身边，手臂熟练的伸出来让王莹环的脑袋可以枕在其胳膊上。 “关于葬礼的事情，你问的怎么样？杨家那边可有具体章程？” 察觉到妻子已经慢慢恢复了状态，阎苍才打开话题，这一趟杨时回保定，除了狼夷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杨家的安排，父兄的葬礼显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嗯~这事儿杨家嫂子与我说了，这件事按照耀平的意思，必须风光大办。 她们没有打算与耀平前往狼夷，想要守着杨家的祖宅留在保定...就算过的难一些也无所谓，总比背井离乡要强。” 王莹环出身世家，当然清楚，朝廷是不会放任杨家家眷跟着杨时离开的。况且杨家的根在这里，杨沼杨邺埋在这里，她们不会选择离开。 即使在保定生活没有以前那么舒服，她们也要留在这里，这里才是她们的家。 阎苍听着王莹环最后的感叹，回想起前身的过往，那个时候父兄刚死，被自己被贬出保定，来到南州之时，母亲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带着全家陪他一起来到南州。 落叶归根，这是前身一直以来的一个执念，可惜的是自己现在做到了，母亲也看不到这一切。 “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吧，若是有能帮的，尽量帮一下，这次葬礼之后，耀平应该就会离开保定。 她们孤儿寡母的，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 幸好杨家还有男子存活，杨时也好，杨邺的儿子杨彤也罢，这都是未来杨家再次崛起的关键因素。 若是真的只剩下一些女眷，即使再靠着朋友扶持，也终究将会走向破败。 “嗯，这事我知道。对了...你...” 王莹环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丈夫，对方的眉宇之间有一丝莫名的忧愁，夫妻结婚四载，她如何察觉不出枕边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忧虑。 只是让她主动开口，帮丈夫纳一个二婚蛮族女子进府，她实在心里不能接受。 “怎么？对了，明日我可能还要与耀平出去一趟，最后一日休沐，约着两家弟子见一面，今后在保定也有个照顾。” 妻知夫，夫又怎么不知妻。 王莹环今晚的表现那么异常，阎苍如何猜不出她的心思。只是既然妻子不愿意，他也不会去做那种破坏家庭和谐的行为。两世为人，对于感情一事，他早就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 阎苍果断选择转移话题，刚好他与杨时约定，明日见见他那几个学生，方便以后‘照顾’。 “这耀平回来，我感觉你的心思却都在他身上，家里的人都没有外面的有吸引力。” “好啊！竟敢调侃为夫，妖精，吃我一枪！” 王莹环一语双关，阎苍却是完全不接招，夫妻二人再度欢愉起来，其中乐趣不足为外人道哉。 ======================= 翌日，女眷都留在家中，阎苍喊上自己的徒弟阎文与弟弟阎良，带上弓马前去与杨时等人相会。 两拨人刚一见面，那些狼夷人都好奇地看着阎苍。 这两日在保定城里，他们都听说了阎苍的名字，更是知道他击败了前任狼夷王无法打败的对手孟和，这让一众狼夷青年都想看看阎苍的‘三头六臂’在哪里。 毕竟晋军的强大他们是听逃回来的族人亲口说的，他们的父兄亲朋更是有不少死在晋军的手中。能够三次打败晋军的阎苍，如何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杨兄。” “元起，却是好久未见了，你也是长成大人了。怎么还未成婚？你兄确实是在这方面太不注意了，可有心仪的女子，与我说说。” 阎良这些年一直在南州任职，调回保定之后，为了能在官位上站稳脚步，更是成日以工作为重，无意义的社交都少了不少。 这一来二去，也就过了正常这个时代男子成婚的年纪。不过到底是事业有成，家资背景超群的阎家子弟，根本不缺上门询问的人。 “多谢兄长关心，家里已经为吾定了亲事，是和家兄一道在教武堂做博士的赵侯爷家的小女儿。” 阎苍与赵启‘好处’，赵启心底整天都在琢磨怎么报答他。仔细调查了阎苍的情况，发现其对各种东西的欲望都不是很强烈，独独喜欢将有才华的人收为弟子。 自己的儿子已经在教武堂学习，也算是阎苍半个弟子。 在他这里找不到突破口，自然把目光放在了阎苍的家人身上。这一看，就发现了阎苍的亲弟弟阎良竟然还没有成亲，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像赵家这样在秦国算是吉祥物般的存在，缺的就是这种有实力有潜力的盟友。 在仔细了解了阎家的情况之后，赵启主动出击，让自己夫人亲自到阎家商讨此事。 作为皇帝眼前的红人，三十岁就出任关内侯，振威将军，还独掌一军的阎苍，阎良怎么可能不受青睐。 只是这找上门的要不然就是秦国的千年世家，要不然就是朝廷的实权官员，这种家庭不符合阎苍的需求。他现在要做的是低调，而非强强联合。 皇帝春秋正盛，皇位稳固，这个时候自己的心腹突然与人联姻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了。 皇帝本就子嗣匮乏，这个时候自己若是瞎搞，恐怕会成为第一个被打压的对象。 而赵启不一样，列侯的位置是很高，甚至今后他家的几代子嗣都能因为这个侯爵之位继续昌盛下去。 但是赵家是没有实权的，他这个爵位也只是个富贵侯，他家的子嗣若是出不了什么中兴家族的人物，今后也只是消耗祖辈的恩典一步步走下坡路。 这样的家庭，既符合阎家的身份，也能让皇帝心安。 因此阎苍同意了此事，安排阎良与赵家的女儿见了一面，回来之后阎良也是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两家已经进入了下一步——准备确定成亲日子。 面对杨时的询问，阎良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落落大方的回答。这让杨时对着阎苍连连点头，直呼阎良已经不是当年那眼高手低的小子了。 这倒是让阎良生出几分羞愧来，毕竟他能有几天，兄长阎苍在他身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第111章 教训与葬礼 “阎良（19岁，已达成长极限，可出师）武力；22 外交；50 内政；75 智力；72 人事；62 军事：30；有技能‘奔袭’可传授，是否传授？” 阎良不是阎苍麾下第一个到达成长极限的，却是阎苍目前最无从下手的。 那些成长力度不够的弟子他不愿意将技能浪费在他们身上，而弟弟阎良他却是没有合适的技能传授给他。 因为阎良的军事能力太拉胯了，就算将‘奔袭’传授给他，他在战场上也没有多大作用，反而会因为那低劣的武艺成为军队中最大的漏洞。 不过幸好阎苍的每一个系统赋予的物品只要不成长到极限，都有获得可传授技能的可能性。 只要自己不与阎良解除师徒关系或者让他出使师，那么他就有机会等到阎苍获得合适的技能那一天。 不过看着阎良那拉胯的武力属性，阎苍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好像与阎良一样，都不是学武的材料。 若是今后真的与阎良一样，武力值连60点都没有，那么他是真心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此时在家中锻炼结束的阎易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喷嚏，将一旁的王莹环吓了一大跳，连忙查看他是不是感冒了，一边去请家中的大夫来为他检查。 心底却是忍不住地抱怨丈夫阎苍，明明孩子还那么小，非要让他每天早起晨跑。 若是真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感冒生病了，她可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约上整个阎府的女眷，好好数落阎苍的不是。 另一边，阎苍根本不知道自家家里发生的事，若是他清楚，更要让自己的儿子好好锻炼。 前世他自己是坚持过一两年运动健身的，除了一次因为吃瓜子喉咙起泡，那两年时间他可是完全百毒不侵。 就连那一场席卷全球的病毒来袭的时候，他依然能坚挺下来，一次没有中过招，就是靠着锻炼打下的身体基础。 （哎~也可能是天选打工人的属性在作怪，毕竟所有人都倒了，就他还坚持在岗位上。） 阎苍今日约杨时出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让几家学生互相认识那么简单。 草丛上一只兔子在飞快的奔驰着，其米格刚拉开弓箭准备瞄准射击，却看到一支利箭从身侧飞过，直接将飞奔中的兔子射死，那支箭还恰好从兔子的眼睛穿过， ‘好强的射术！’ 其米格心中震惊，虽然他也能射中奔跑的野兔，但是像对方这样正中兔子眼睛，恐怕是很难做到。 他回头看去，正好看到离自己不过十来步远的阎苍正坐在马背上收弓。 ‘果然不愧是能够打败晋军的人，实力非同小可。’ 阎苍看到其米格转过头看他，对其笑了笑，其米格一头雾水，总感觉对方的笑容没有那么真诚。 其米格不再多想，继续寻找猎物，难得这次他们有机会来郊外狩猎，这些草原出身的狼夷青年，一个个如同放飞了天性一般纵马狂奔，很快就各自散开寻找猎物。 只是接下来其米格连续发现的几只猎物，都被阎苍给提前射杀，这个时候就算其米格再天真，也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掉转马头，回过身看着依旧跟在自己身后十步开外的阎苍，强忍着怒气问道：“我好像并没有得罪你。” 阎苍看着他涨红的脸蛋，果然不愧是被杨时看中带来保定学习的人，不像一些普通蛮族一般性子冲动，能够忍住怒火在阎苍看来就说明对方不是一个蠢货。 “这条路人人都能走，为什么我不行？” “哪有跟着别人身后寻找猎物的？这不符合规矩。” “哦？规矩？原来狼夷人也会讲规矩，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不懂规矩的野蛮人呢。” 阎苍在后者即将发火的神情中来到他的身旁，冷冷地注视着其米格说道：“既然你们懂得规矩，也遵守规矩，那么就应该明白秦国的规矩是什么。 人伦纲常，对待长辈女眷的态度，我希望你能明白！” 这个时候，其米格也听懂了阎苍在说什么，他对金妍的‘追求’虽然引起了杨家人的不满，但是除了老师杨时，并没有人直接出面指责他。 这让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旧还对金妍这朵娇花抱有幻想，现在阎苍出面教训他，他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我向金妍求爱，是为了她将来的幸福。关你什么事？ 若是你也喜欢她，那么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与我一战，赢了我，你就有追求她的权力。” 阎苍怒极反笑，这个家伙对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没有正确的认知，不要说他不过是一个被打残的狼夷族势力下的子弟，就是全盛时期的狼夷也没有资本与现在的自己叫板。 “蠢货！如果再继续纠缠你不该招惹的人，就等着你的族人替你收尸吧。” 阎苍说完拍马向前准备离开，其米格如何受过这种屈辱，他是新狼夷的勇士，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该被人如此轻视。 “看箭！” 其米格抬起手中的长弓撘箭对准阎苍的后背，在对方转身之前，放开手指，任凭箭矢射出。 却只见阎苍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回身直接侧身闪过其米格的箭矢，在后者无法相信的目光中一箭射向其米格的头部。后者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头皮一凉。 那支箭矢竟然擦着他的头顶过去，将他的头发带走不少，甚至在头皮上划出一条血痕。 “不会有下一次了。” 阎苍看着被吓傻地其米格，扬长而去，后者在原地愣了许久，最终只能咬牙吞下心中的不甘。 ============= 杨时最终还是离开了保定，就在将其父兄风光大葬后的第三日便踏上了行程。 这一场葬礼的规模可一点都不小，按照的是侯爵级别的规模来办的。 朝廷对杨时的任命在葬礼开始之前就已经下来，外夷县侯，驻狼夷总督，总理十万狼夷之事。 其余受封赏前往狼夷与南州协助杨时工作的各级官员超过五十人，只是多数是文官，并无实际兵权，这其中阎苍这个圈子就占去几乎一半。 这些人在杨家葬礼这一天也尽皆到场。 除此之外张家两位小公爷，兵部尚书贾阮，丞相府从事范术，庆昌王白栾，这些‘大人物’也亲自到场，更不用说太史嶂、顾青这些身上有爵位之人。 总之杨家这场葬礼算是让保定城的人见识到了杨家的人脉，虽然这些人多数都是冲着阎苍的面子来的，但是起码待杨时离开之后杨家短时间内不会再受到什么排挤。 第112章 杨时离去 更不用说在葬礼上，皇帝亲自派人来宣布将故去的杨时之兄杨邺追封为忠义侯，这算是一个不小的封赏，其妻杨氏也被封为一等诰命夫人。 这算是一封完全超出杨家体量的赏赐，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朝廷为了拉拢杨时而下的本钱。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君侯该回去了。” 同样在葬礼之后离开的，也有金妍。这位杨颌的妻子，在葬礼结束之后，正式上书请求与杨颌结束夫妻关系。 考虑到其身后的五岳道蛮族，还有就是杨颌的反贼身份。 朝廷不仅批准了这份请求，还给金妍做了补偿，将其封为五岳县县主，这算是给了她一份今后安身立命的家业。 只是这一切，显然都不是金妍心底想要的。 “一路顺风。” 阎苍看着眼前的佳人，眼神里没有露出半分不舍，若是在几年前刚遇到金妍的时候，或许他会冲动得将佳人留下。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那份当初的悸动早就没有了当初那么浓重的情感。 于阎苍而言，妻子王莹环既然知道这事而选择不知情，那么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家和方能万事兴，妻子既然不同意，那么他也不会去做那破坏家庭和谐的蠢事。 只是这一切对于金妍来说，却并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发现心上人眼中没有一丝留恋，金妍心底只剩下一抹苦涩。 似乎当时选择嫁给杨颌之时也是那么绝情，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理智，遵循自己的情感选择阎苍。 或许今天他们两人的家没有现在的阎府那么强大，但至少她依旧待在这保定城，而不是灰溜溜地返回家乡。 一饮一啄，这就是秦人所谓的‘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吧。 金妍心底不断地在说服自己，但是在见识了外面的广阔天空，繁荣的保定城，辽阔的秦国大地，在最好的年华，她怎么可能还想要回到那个‘刀耕火种’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当初的心上人，现在已经变得如此强大。 女人不就是靠着征服男人才能征服世界吗？慕强的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但是当她真正对上阎苍的眼神之时，心中那些胆气又莫名地退缩了下去。 ‘叮！恭喜获得抽奖次数*1！是否抽奖？’ “开始！” ‘恭喜获得鹰眼碎片*2，视线范围加2，目标与你对视超过30s随即减少2点属性，情感越强属性减弱时间越长。’ 这是阎苍今日早上抽到的新物品，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十分实用的功能，尤其是在战场之上，他的防御与进攻范围能大大增加，对于个人战斗力是一个不小的增长。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个新技能，最先被‘试验’的会是自己心仪的女子。 察觉到金妍因为与自己对视变得有些怯懦，阎苍终是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走吧，有时间的话给我写信。” “好。” 本该是一出感人的‘琼瑶剧’，最后还是被系统莫名其妙破坏了。 不过这让阎苍感觉有些庆幸，说实在的，对于自己心仪的女人，他往往没有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之时那么狠心。 若是金妍真的与他哭诉，他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回府吧。” 看着马车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阎苍转身返回阎府，他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新技能。 起码不能让对自己情深义重的人遭到莫名的削弱，尤其是当这种情绪名为‘恐惧’的时候。 当阎苍回到阎府之时，妻子王莹环正坐在椅子上逗弄着自己的儿子阎易，因为今日并非是教武堂的休沐日，阎苍完全是请假出来送金妍一程的，他还需要返回教武堂。 “怎么不见王管家？” 阎苍一进府就发现下人们做事有些懈怠，转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看到平时尽忠职守的管家，要知道这位几乎随时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今日不见了人影，阎苍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我安排他去处理一些家事，应该下午些就能回来。” 王莹环没有抬起头看自己的丈夫，阎苍也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异常，收拾完一些要带过去的衣物之后，就离开了阎府。 “哎~” 只留下身后佳人一声浓浓的叹息声。 杨时与金妍的离去，算是彻底给阎苍这一段人生经历划上了一个休止符，他不知道再次见到两人会是哪一年，但是他知道自己在保定的生活还在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关于杨时留在保定的几个学生，阎苍只是派人盯着他们，保证他们不要闹事，也不要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了，便不再关注。 说实话那天发生的事情，杨时肯定是知情的，而他并没有在这些狼夷族学生面前提起此事，在他看来让这些蛮族少年受个教训以后，省的到外面四处骚扰女眷。 这里是保定城，不是狼夷，任何一个家族都有随手捏死他们的能力。 而对于杨时而言，这些学生，今后只要有一半能够学业有成就够了，毕竟狼夷的改革，还是要靠着他们这一代人才行。 阎苍再度回到了教武堂，开始他当老师的生涯，只是让他十分懊恼的是，除了之前被他拒绝的奋武王白双，之后没有一个学生能够得到系统的认可成为他的徒弟。 这让阎苍有些烦躁，他进入这教武堂可不仅仅是为了秦国培养未来一代那么简单，他同样有着自己的私心。 教武堂的学习一直在不间断地进行着，已经三月有余，对于这些之前没有半分经验的老博士们而言，也终于摸索出自己的教学方法，开始逐渐走向正确的道路。 即使他们的实践知识并不强充足，但是于这些年轻人而言，他们的理论储备以及人生阅历都要比他们丰富太多。 当他们开始掌握正确的教学方式之后，教武堂的学子们多多少少都能学到一些有用的知识。 这个时候教武堂的教学质量才逐渐提升起来，开始走向一条正确的道路。 “可是，我还是喜欢听阎博士讲述的课程，他的说的这些知识，我感觉在战场上很实用。” “战场？那关我们求事，我们只要学得知识改变人生，今后成为人上人就够了。” 第113章 钝学累功 娄世凡和蔡园立两人都是负责保护教武堂安全的士兵，他们两人都是保定城附近村落的良家子，继承的也是家中长辈留下的空缺。 两人进入军队不足两年，正是学习热情最浓烈的时候。 他们喜欢在这教武堂里面做护卫，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学到一些外面很多世家子弟都无法学到的知识。 在蔡园立看来，这些知识或许在未来能够改变他们的人生，不再仅仅做一个一月只能领到二钱银子的小兵，终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他是主动约着同村好友娄世凡一起偷听授课内容的，只是没有想到娄世凡这小子比自己对于学习的热情更加浓烈。 他还只是偷听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像是天文以及地理课他能不感冒，觉得对未来富贵没有用。 而娄世凡这小子不一样，他不仅所有的课程都会偷听，回去之后还会拿炭笔将一些重要的知识写在墙上或者地板上再仔细学习。 当然这也有娄世凡记性不如蔡园立的原因，起码蔡园立能够将每天偷听到的知识记住七七八八。 而娄世凡的努力，在他看来不仅是因为其脑子没有自己好使，更是因为他听了太多无用的知识。 “那什么天文地理课你就没必要再听了，屋子里的墙壁都被你写满一整面了，你听再多这些东西，将来也不能给我们带来富贵。” “不，蔡兄，我不这样认为，那些知识还是很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将领的基本功。” “还想当将军？ 我们只要能升到百夫长，就能每月领到八钱银子，你家里的茅草屋也能推倒重新建立，这样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家里也不会一直阻挠你们的婚事。” 蔡园立和娄世凡都是光棍，不过相比起前者，娄世凡的父亲在活着的时候就给他订下了一门亲事。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本来门当户对的两家发生了改变，娄世凡未过门妻子家里做生意赚到了不少钱，成为了村子里的富人。 这家里富贵了，自然看不上只是一个最低级士兵的娄世凡，眼看二人的婚期已经过了，对方还一直在阻挠，这让一直自诩为娄世凡把兄长的蔡园立都看不下去。 若是他将来富贵了，肯定要帮着娄世凡先将这妻子娶过门，好人前显圣，唱一出莫欺少年穷的好戏。 “这事不怪他们，是我不够上进。” 娄世凡并不看重自己那未过门的妻子的家世，若不是这是父亲临死前给他订下的婚事，他估计早就拒绝了此事。 他是一个孝顺的人，他要变得更好才能完成父亲的心愿。 “好吧，这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跟你说，那墙上要是写满了，你可得自己掏钱回来将墙壁刷白。 这种事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咱们可是犯了大忌的。”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蔡园立话音刚落，几个学生就出现在他们身后，其中一个直接抓住娄世凡的胳膊大声喊道：“快来人，有人在这里偷听！” 这一嗓子喊出来，瞬间惊动了正在上课的师生，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蔡园立哪里想到竟然会有学生从他们身后摸出来，撒腿就往外逃，跑了几步才发现娄世凡没有跟来。 因为害怕根本不敢往身后看，只是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别怪为兄，要是两个人都被抓住，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放心，我去找伍长，不！什长救你。” 蔡园立嘴上这样说着，脚步却是根本没有往什长所在的位置过去，而是在教武堂绕了一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处，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 另一边，阎苍看着这被学生们抓出来的‘偷听者’，没想到竟然会是教武堂的护卫。 自从得了‘鹰眼’这个技能之后，他的视线要比普通人更加锐利，他今日在课堂上发现有人躲在暗处偷听之后，就悄悄安排阎文带着几个学生过去将偷听者抓出来。 他原本以为是教武堂哪位教习在这里偷学自己的知识，毕竟他教导的内容可比其他人强了太多。 若是教习的话，他也只会随口批评几句，卖个人情，让对方以后可以经常来听自己的课，却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士兵。 “老师，除了此人，还有一人跑得太快，我们没有将其抓住。” 阎苍听到阎文所说，这些偷听的士兵被抓到做错了事竟然选择逃跑，不敢承担责任，心底顿时对这些人产生了几分不满。 在看到眼前的这个护卫，后者与阎苍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脑袋，没有任何回应，心底更是不喜。 “今日这事我不会告诉你们长官，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了，下次决不轻饶！” 阎苍说完，让阎文将这个护卫放了出去，娄世凡踉踉跄跄的起身向着学堂的位置鞠了躬，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世凡，怎么样？阎博士没有为难你吧，我正准备去找什长为你说情，你可别供出我来，若是一个人什长还能救一救，两个人可就难了。” 蔡园立看到娄世凡一脸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许久不见有人过来质问他，才放心走过来询问。 “没，阎博士心胸开阔，没有计较这事。只是以后想要再去偷听恐怕难了...” “没计较就好。” 蔡园立听到这句话后，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要知道，如果对方真的决定处罚他们，那后果可远不止丢掉这份工作这么简单。 然而，就在他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紧接着又听到娄世凡说出了后面那句话，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浑身一颤，脸色变得煞白。 他惊恐万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之后，立刻对着娄世凡怒目而视，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榆木脑袋！ 这次能够平安无事地度过难关，简直就是上天眷顾、祖宗庇佑！你居然还敢提起偷听那件事情来！ 我告诉你，如果你胆敢再去偷听一次，我马上就收拾东西搬出去，再也不和你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了！免得日后被你牵连得吃不了兜着走！” 娄世凡如此大胆的言论着实把蔡园立吓得不轻，他不由自主地侧过身子，紧紧盯着娄世凡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一丝玩笑或者虚假的成分。 可是，当他看到娄世凡那坚定而严肃的神情时，心头不禁猛地一沉，暗自思忖道：“这家伙该不会是玩真的吧？” 第114章 偷学 之后的几日，娄世凡的确安稳了几天，这让蔡园立以为这小子也学会了自己说大话那一套，心里好生防备了许久。 再看到娄世凡每日回宿舍都会对着墙上所记录下来的知识默默不语的时候，也也就释怀了。 即使嘴上再怎么逞强，自己这小兄弟还是一个榆木脑袋，这些知识他已经看了快七天了还没有完全记下来，这让蔡园立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二人的人生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轨迹，只是蔡园立不知道，整天面对这一面墙的知识，已经能够将其倒背如流的娄世凡快疯了。 “这里不对...这里为什么要这样...这道题的最优解是什么，我不会，我不会！太难了！这道题我不会做啊~” 娄世凡一个人站在宿舍的墙前，这些日子他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去，就算是平时的工作也在开小差，为此已经被伍长批评过很多次。 但是娄世凡的心思还是在这些知识上，当他将这些之前偷学到的内容完全梳理一遍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学到的这点东西根本不够看。 就像是生活在鸡蛋壳里的小鸡，刚刚啄破一个小洞，却没有能力打开更多的壁垒去看到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他不甘心自己这一生就止步于此。 “我要继续学习，不能放弃！” 心下有了决定，娄世凡再次开始了偷听的行径，这次他不仅要防备教武堂里的师生，就连自己的好兄长蔡园立也在他的防备名单之中。 娄世凡一连几日再次‘偷师’成功，这让他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 这日蔡园立结束一天的工作，返回宿舍，发现娄世凡又在墙壁上拿着炭笔写写画画。 一开始他没有仔细看，但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却把他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你又去偷听了？” 还不待娄世凡回答，蔡园立一下子站到他的身边冲着他大骂出声。 “你是石头吗？不仅脑袋不开窍，心也是死的。 这是大祸事，一旦上面怪罪下来，你不仅会被逐出军队，还有被判罪的风险，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 娄世凡并不理会一旁完全失态的蔡园立，他一笔一划地将这几天自己记下的所有知识写在墙壁上。 整整书写了快半面墙壁才停下来，接着又是一脸专注地盯着这墙上的知识，没有给蔡园立任何回应。 “疯了！你已经疯了！我不管了，我要睡觉。” 蔡园立没有洗漱，一下子脱下衣服躺在自己的床上，还没到大雪纷飞的季节，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格外的寒冷。 躺了许久，似乎是心底有些不安，他再次直起身看着那一动不动的人。 “你可不要连累我啊~” “我知道。” 十一月的天，一旦下雨，那温度就如同寒冬腊月一般让人遍体森寒。 这一日大雨，娄世凡在学堂里的屋檐之下躲雨，今日又是阎苍的行军课教学，因为大雨的缘故，所以阎苍在学堂里给这些学子温习之前的知识。 阎苍的课只要天气好，几乎都是在外面习武场教学，这多半都是体力教学。 不跟着实践，娄世凡很难从中学到些什么，因此每当由阎苍教导书本上的知识时，他都格外积极，每一次都沉浸在阎苍所传授的知识中无法自拔。 ‘叮！恭喜获得抽奖次数*1！是否抽奖？’ “开始！” ‘恭喜获得坚玉碎片*1，麾下部队防御力加1点、士气加1点，每次战争结束后，此物品影响下队伍贪财加5！’ 还有三枚，这物品应该就能升级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达到极限，赋予新的技能。 阎苍看着系统面板上已经有了两个完整的坚玉，以及两枚坚玉碎片，他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可传授的技能恐怕又要出现了。 以目前坚玉这件物品的技能来看，这应该又是一件可以影响到麾下军队实力的装备。 他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传授技能的人选，这种增加守备能力的物品，对于处于秦国前线的几个徒弟实在是用处太大了。 “咦？” 就在这个时候，阎苍竟然在系统上发现了新的拜师请求。 一开始他以为是这些学子中，终于有顽石开窍了，明白只有拜他成为真正的老师才有学到真本事的机会。 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根本是一个不存在学子之中的名字。 “娄世凡...似乎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阎苍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将目光看向学堂之外，发现窗户外面有一个陌生的身影。 阎苍握着手中的书本，快步走了出去，学堂内的一众学子都在认真温书，察觉到了阎苍的举动，也没有好奇，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我要是能成为阎博士的学生就好了，如同这些人一样！’ 娄世凡的心里还在幻想，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身旁。 “砰!” 阎苍握着手中的书本打在娄世凡的头上，后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待感觉到丝丝疼痛，转过身看见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阎苍。 那眼中透露的威严之色，一下子将其吓得双腿打颤，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跟我过来。” 阎苍一把拉住娄世凡，根本没有用多少力气，就将其拉到学堂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刚一放手，娄世凡就如同一摊烂泥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站起来。” 阎苍冷冷地看着这个被自己‘吓傻’的士兵，后者仿佛条件反射一般，一下子站起身来，只是佝偻着身子不敢抬头看他，颤颤巍巍地开始向阎苍认错。 “请您饶恕我吧，我绝对不会再犯了，不要把我赶出去。求求您大人大量，放过小人一马...” “没出息...” 阎苍看着此时的娄世凡，再回想起自己刚才在系统面板上看到的关于他的数据，只不过比阎木阎飞之流强一点。 甚至不如当初自己最开始遇到的傅怀，尤其是娄世凡马上就要到达成长极限的年纪，阎苍实在是对其提不上兴趣。 “喜欢读书学习？” “...是。” 第115章 宵旰攻苦 “上一次似乎被抓的也是你吧，为何没有吸取教学，还敢来偷师？” “小人...小人不知道怎么的，脑袋里只想着学习，这些时日茶不思饭不想，夜晚也睡不好觉，只有... 只有每天能够来这里听到诸位博士教学讲课，才感觉自己活着。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 “痴儿~” 阎苍看着娄世凡的眼泪滴落在地上，他前世生活在一个幸福和平的年代，从来没有经历过没书读的日子，就算是成年工作之余，也会看几本小说打发时间。 在他心里，从来不曾明白知识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一直到他穿越到这个时代，自己的几位徒弟，因为能够跟他学习知识，开阔眼界，感受到他们由心底产生的激动，他才有一点点明白知识对于人类到底有多么重要。 现在又看到娄世凡这个样子，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的意义，就连一个普通的秦国士兵都能为了学习知识而不顾自己的安危。 那么这天下无数渴望改变命运的寒门子弟，对于知识的渴求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这本书你拿去学，今后还要学习什么知识来找我，我拿给你。不要再来偷听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我这样。” 在娄世凡惊呆地目光之中，阎苍将手中拿着这本《阎家行军法》放在他的手上，娄世凡如同捧着一本稀世珍宝一般镇重，待他反应过来，阎苍已经转身离去。 “多谢先生！” 阎苍没有回头去看这个再次跪倒在地上的普通人，他实在是太过于普通了。 阎苍在自己的系统面板上将这个人的信息剔除，真正的富贵是什么，娄世凡从未知道。 对于他来说，或许手中捧着的那本书籍，就是他此生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得到阎苍的‘允许’之后，娄世凡学习的动力更加强大，每日都学到子时才睡。 他捧着手中的书本，将其中自己觉得重要的知识写在墙上一遍遍温习，这让本就被他吓得不轻的蔡园立更加害怕。 终有一日不再继续忍受下去，而是选择搬离这间宿舍。 “娄世凡已经疯了，竟然敢偷学生的书本，这要是被发现了绝对是死路一条，我必须尽快与他划清界线，省的将来事发之后连累到我。” 蔡园立以为娄世凡手中的书是趁学子不注意偷来的，毕竟从娄世凡再次开始偷学之后，他就没有与其再多说一句话。 现在看到他拿着书本往墙上写字，更是不敢再多逗留。 要知道这教武堂的学子都是非富即贵的存在，即使是家中庶子也能够轻轻松松捏死他们这些毫无背景的小兵。 蔡园立搬走之后，心底依旧不得安宁，在思索了许久之后，他决定做得更彻底一些，将此事报告给自己的伍长，以此来断了他与娄世凡之间的同村之情。 “你说什么？娄世凡偷盗教武堂学子的书籍，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伍长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士兵，这教武堂是他这一生之中遇到过最轻松的工作。 本以为自己能在这里一直待到离开军队，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如此不安分，给他来了这么一个大‘震撼’。 “对！长官，他还将书籍的内容写在墙上，只要您带队过去，一定能抓到他的罪行。” “这事...不行，必须上报给什长知道。” 伍长有些意动，但是他随即想到这件事牵扯到教武堂的学子，那些人的身份可比他尊贵太多，若是学子们怪罪下来，迁怒于他，自己这小身板可承担不了。 于是这名伍长选择将此事上报给自己的什长，而这什长也是个聪明的，又选择再次将此事上报给了百夫长。 百夫长一琢磨，既然这事闹到了自己这里，还不如一次性上报给校尉大人，于是最终这事摆到了教武堂护卫负责人，一名姓刑的校尉桌上。 这名刑校尉，就是教武堂博士刑荣的亲戚，因为刑家在军中已无实权，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万分小心，知道此事后不敢擅自做决定，而是打算将此事汇报给教武堂的院长乾弋再做打算。 “你带人过去先将娄世凡控制起来，我去将此事汇报给院长。” “是！” 护卫们分两头行动，而负责带队抓捕娄世凡的士兵们将此事闹得不小。 此时已经是结束上午值守的工作午休吃饭的时间，娄世凡刚端着手中的饭菜准备返回途中被这些士兵抓住。 一旁还有不少学子，看到这一幕都是好奇地过来询问，这个带队的什长也没有考虑太多，就将此事说了出来，一下子激起了学子们的愤怒。 “我早就看见过此人在学堂外面偷听，之前还被阎师抓了个正着。没想到阎师已经警告了他，他还敢再犯！” “竟然敢偷盗学子的书本，这是十分严重的罪责，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对！我等一起过去，将证据搜出来！” “对！对！快带路！” 这什长也没有想那么多，引着众人往娄世凡的屋子走过去。 而娄世凡呢？从他被抓住之后，这些士兵就用麻布堵住了他的嘴巴，让他丝毫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你说谁？娄世凡偷书，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这几日家中幼弟成亲，阎苍的心思也没有在教武堂，突然听到乾弋带着人来询问自己，着实将阎苍吓了一大跳。 “没错，阎博士，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此事，还有就是听下面的士兵汇报，您曾经抓到过这个娄世凡偷听的现场，并且警告过他，这件事您还有没有印象？” 刑校尉对阎苍也是万分客气，这位家里正在筹备和赵家的婚事，阎赵二家结合，在这教武堂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势力。 他一个出身刑家旁支的校尉，哪敢真地对阎苍进行查问。 “确有此事，不过在我看来，你们或许都搞错了，那娄世凡手中的书，理应是我交予他的。” “什么？” 第116章 孺子可教 “娄世凡，看看这墙上你写的东西，你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从进入这娄世凡的小屋开始，这一场抓捕行动就变成了这些学子在引导。 项景几人也站在一旁看着这已经被写满的三面墙壁，看着这上面他们曾经学过的知识，不知怎地，心头竟然有些羞耻。 为什么？ “找到了！这就是娄世凡偷盗的书籍，是阎师在课堂上命我们抄写的《阎家行军法》的内容！ 这上面的字迹看着有些眼熟，不知道是谁写的，娄世凡这上面的笔迹跟你的可不一样，你还不承认自己偷书吗？” “我没有！我没有偷，这是阎博士亲手给我...” “荒唐！” 这带头的学子一把将手中的书摔在娄世凡脸上，用的力气并不小，娄世凡的嘴角都被砸破，有丝丝鲜血渗出来。 “你怎么不说是阎师收你为徒，亲自教你的！还敢狡辩，同学们，给我狠狠地教训他！” 说完不待娄世凡反应，就对其挥拳相向，一旁的几个学子见状也是跟着一起动手。 拳头如雨点落在娄世凡身上，后者被打得没有一丝回应。 “我的书！”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的脚踩到了地上的书本，娄世凡红着眼睛一下子从围殴之中窜出扑向自己的书本。 这几名动手的学子见状，以为他要反抗，动手的力度也大了起来，甚至开始手脚并用。 “什长...这我们是不是该阻止这些学子，要是出了人命可不好。” 蔡园立也在这群抓捕娄世凡的士兵当中，他不是担心娄世凡被打死，而是怕这件事闹太大了最后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毕竟在这学习的地方真出了人命，这件事可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 “放心，他们下手有分寸。” 什长嘴上这么说，其实心底也没有底，你让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什长去劝告这些世家子弟，他又不是真的活腻歪了。 还不如让他们发泄一番，就算真的出了事，也是这些学子顶在上面。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喝在众人身后传来，出声的乃是刑校尉，从他在阎苍那里知道真相之后就担心要坏事。。 果然才过来就看到自己麾下的士兵站在一旁看戏，而那娄世凡竟然被一众学子围殴。 这可是被阎博士看‘好’的人，怎么能被人打呢？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还不上去将人拉开！” 刑校尉对着自己的手下狂骂，紧接着连忙上前将这些学子拉开，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再对这些学子客气，否则最后自己搞不好自己要跟着受罚。 “你们这是干嘛？这人偷书还敢反抗，打死也不为过！” “老夫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还是这是你们在教武堂这半年多来就学到不分青红皂白地草菅人命！” 看到出声的是院长乾弋，一众学子立刻沉默下来，不敢再有动作，不论是在外的家世背景，还是这位在教武堂的身份，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起来。” 阎苍也在人群中，他上前将倒在地上的娄世凡慢慢扶起来，后者已经被打得满头是血，但是还是紧紧抱着怀中的东西。 阎苍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送给他的书籍，当听到他喃喃自语地念叨着“我的书...我的书...”，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鼻酸。 “这书是我送给他们的，不是他偷的！” 阎苍环视着一众学子，众人被他的眼神扫过，没有一个敢与之对视的，尤其是看到抱着书本的娄世凡时，他们的心底莫名地有些不安。 “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快将其带下去治疗伤势，可不能出了大问题。 至于你们，动手的这几个都给我回去将学院规定抄写十遍，抄好之后亲自交给老夫检查！” 这件事虽然是一个误会，但是说到底被冤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而已，他出身普通，怎么可能因为他而对这些世家子弟们进行严厉的处罚。 学院规定条例通篇不过百余字，就算抄十遍也只是千余字。乾弋这样做更多的只是为了教育这些学子做事过于冲动，而非为一个小小的士兵出头。 “是！” 就算如此，被罚了十遍抄写还是让这几个学子一脸苦色，在他们看来自己这完全就是多管闲事造成的后果，心里对于那士兵的不安，也淡了几分。 “若是你们继续抱着这样的态度，就算未来三年将所有老师教导的知识全都学完，也终究学不会做人的道理。都走吧~” 阎苍看着这些人至今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摇了摇头将众人遣散，他自己则是站在这间屋子里，静静地看着墙上所写的所有内容。 “枉费我提出科举制，又在这教武堂亲自教导学生，但是这个时代的偏执，我依旧无法改变。” 今日的事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一众世家豪族出身的学子，对于学习的态度竟然还不如一个底层出身的普通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这些世家子弟的培养之上，认为世家为他们铺垫的基础，能更快将他们培养成才。 但是看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内心不禁产生一个疑问，那就是这种世家子弟掌管的王朝，究竟能够存在多久？ 他们还是打天下的这一代，为人品行就已经如此让他不耻，那么未来呢？ 这偌大的秦王朝，就算统一天下，又能存在几百年呢？ “阎师。” 这个时候阎苍耳边突然响起了声音，他回过身看去，发现竟然是项景一行人。 他们并没有离去，而是留在这里，如同阎苍一样，震惊地看着这满墙抄写下来的学识。 或许这里没有一千字，但是这却是一个底层出身的士兵用他那有限的认知所记录下来的，那上面的内容还有不少错字，但是已经浑浊的字体无疑不在向他们展示着这个名叫‘娄世凡’的普通人，到底对知识是有多么地渴望。 这一刻，项景仿佛已经悟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继续‘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需要学到真正有用的知识。 “阎师，学生希望能够学习到真正有用的知识，希望阎师能够不吝赐教。” “学生等亦然。” 随着项景恭恭敬敬地鞠躬请求，他身后的几名五军护卫军出身的子弟也跟着出声。 阎苍看着系统面上出现的几条拜师请求，知道他们这一次是认真的。 ‘罢了，以后的事谁又能真正猜得到，我要做的就是在我这一代完成心中的心愿，至于以后，就交给下一代的年轻人了。’ 阎苍看着他们，心底又回想起自己离开卧虎县时的那晚，也是像眼前的年轻人一般，充满对未来的无限激情。 这几年的人生经历，已经快有些磨平他的棱角，竟然在三十岁的年纪就开始伤春悲秋，明明眼前的项景比他年岁还要长不少，却愿意低头拜他为师。 若是他还在这里纠结，那么不是连之前的娄世凡也比不上吗？还谈什么复兴大业，统一天下。 “师徒之名就不必了，你们本来就是我的学生，从今往后除了课堂上教导的内容，我还会单独给你们一些书籍，里面的知识能够学习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多谢老师！” 第117章 五年 阎苍在教武堂的教学生涯过得很快，送走了第一批学生，又迎来了第二批。 只是他再也没有遇到像项景他们一样‘开悟’的学生，第二批的学生虽然资质要比第一批更好。 但是相比起第一批，他们在家族里的道路更为顺畅，未来也已经有了着落，自然求学之心没有前一批那么强烈。 倒是那个被阎苍遗忘在某个角落的娄世凡留在了学堂之中，那次事情之后，他便退出了军队，加入教武堂做了一名后勤处的普通小吏，听说因为这事他那村子的婚事也黄了。 但是娄世凡好像乐在其中，对于他而言，只要有机会遨游在这知识的海洋中就已经足够他满足了。 很可惜，这位没有什么天赋，‘勤能补拙’的故事也没有在他身上上演。 即使这五年来每位博士教习反反复复讲了成百上千遍的东西，他也只领悟了不到一半。 阎苍有考虑过将其收为弟子，为其开悟，但在了解了他的志向之后就放弃了。 娄世凡这一生都打算与书为伴，所谓的家国复兴在他的概念里面从来没有。 阎苍感叹他的专注，却也可惜他生错了时代。 阎苍看来，安心读书的前提是天下太平，否则终有一日当强权加身的时候，读书终究不能当饭吃。 前世他听过无数为读书而死的名人故事，阎苍知道，他心中的道不在于此。 这一日又是休沐，阎苍刚返回家中，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阵阵读书声。 他的脸色一变，并没有因为此人好读书就感到欣慰，因为他知道这声音来自他那至今不肯真心实意拜他为师的儿子。 他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对这个儿子逼得太紧，还是因为这小子与自己本就不亲近。 这五年来每当提起拜师这件事，他的儿子虽然嘴上同意，但是心底根本没有多少真情实感，得不到系统的认可。 没有系统认可，阎苍自然无法看到自己这个儿子的真实面板，也无法给他加点。他那如叔叔阎良一般拉胯的武艺天赋，也自然没有任何长进。 “师父。” 不自觉地阎苍走进屋子，出声打招呼的是阎苍的弟子阎文。 他是第一批从教武堂‘毕业’的弟子，阎苍利用手中的职权给他安排了一个南军的校尉之职后，就让其回家教导自己的儿子。 虽然师徒关系没有成立，但是阎苍该教给自己儿子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少教。 如今在他看来，起码自己儿子的智力方面是没有丝毫问题，军事吏治法律儒学，各种知识都能学得进去，也能读懂其中的一些道理。 只是这武艺... “你也不用每天都那么准时来教导他，可以每周安排几天武艺学习，让下面的护卫带着他。瑶儿嫁给你两年，你们也该考虑有个自己的孩子了。” 阎文成为了阎瑶的丈夫，也是阎苍的侄女婿。 三年前，阎瑶已经快二十岁了，还没有‘身份’合适的子弟上门求亲，说到底，当年那事对她的名誉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虽然最后得到控制并没有在底层传播开来，但是在世家豪族眼中，一个坏了‘名声’的女子显然不是家中嫡长子正妻的选择。 因此阎瑶的婚事也一直被耽误了下来，不仅家中长辈着急，就是秦帝白衍听说了此事，都私下询问阎苍用不用找个合适的‘赐婚’。 阎苍没有选择将此事拜托给皇帝，在他看来若是白衍真的强行‘赐婚’，将阎瑶赐婚给某位世家贵子，将来也不会幸福。 既然优绩股找不到，那么阎苍就将目光放在了‘潜力股’身上。 什么地方‘潜力股’最多，自然是阎苍身边的几位徒弟。 经过仔细考虑，阎苍选择了自己的徒弟阎文。 ‘阎文（25岁，已达成长极限，可出师）武力：76外交：85内政：89智力：91人事：75军事：80，已习得技能鹰眼，教导（魅力加3、成长加3，缔结师生之礼的学生每年随机属性上升一点），剑术！’ 阎文这些年跟在阎苍身边，除了阎苍给其加上的25点属性，自己也成长了20点，可以说阎苍手下目前发展最全面的优质弟子。 无论是文武，才华军事各方面都到达了中上的程度。 这五年阎苍手中所有的系统物品几乎都成长到了极限，在决定撮合二人之后，阎苍就传授给了阎文除了鹰眼之外其它的非战场技能，也让其成为儿子阎易的老师，这1点加成希望能给阎易的拳脚带来些变化。 阎苍决定撮合阎文和阎瑶，也并没有隐瞒两个当事人，而是直接将二人找来告知此事。 阎瑶虽然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婚事也是十分害羞，对于叔父阎苍所说的先‘相处’看看，也是十分害羞，知道此事恐怕已经有了定数。 而阎文就完全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馅儿饼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他在这阎府几年时间，可以说对阎家后代中唯一的成年女子阎瑶还是十分有好感的，但是说到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娶阎瑶为妻。 对于阎瑶名声被败坏的事情他是从头到尾的经历者，他自然明白阎瑶还是一个黄花闺女，一切谣言不过是对于她的误解罢了。 他没有想到这种好事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一开始还有些自卑，觉得自己一个普通出身，还是父母双亡的孤儿配不上他。 二人之间还是阎瑶主动，最后在两年前修得正果。 可以说阎文自成为阎家的女婿之后，对阎家的一切更加上心，尤其是对于自己师父的儿子阎易更是倾尽十二分心思教导，阎易的成长速度他也一直很欣慰。 只是不明白为何阎易在武艺方面一直不开窍，就连他自己原本只是一个百夫长的水平，这些年在阎苍的教导下都成长了不少，偏偏阎易一直都是没有进步。 对此阎苍的解释是，‘阎易心不诚！’阎易虽然每次关于武艺的练习，身体的锻炼都没有偷过拦，但是与其在学习书本上的知识时候态度不一样。 阎易从心底就抗拒学习武艺！ 阎文觉得阎苍没有说错，这几年教导这个弟子，他也大概明白了其想法，阎易的确在内心深处抗拒习武。 阎文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他只希望等阎文长大之后能够明白阎苍的苦心。 第118章 国力增加 “师父，子嗣之事急不来，瑶儿已经在调理身体了，估计今年就会有好消息。 至于小侯爷习武的事情，他再大一些应该明白。” “知我者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阎瑶因为小时候吃过苦，身子一直都很娇弱，这些年有病根留在身上，结婚之后一直在调理，因此夫妻二人至今没有孩子。 但是阎瑶这身上的毛病，还能通过药物调理，阎易这打内心就抗拒习武这件事，又该如何解决呢？ 阎苍也是第一次做父亲，前世他的父母自小就是孤儿，被家中其他亲戚养育长大，也不懂得如何教导孩子。 对他的教育就是‘保证你的吃喝住行，不让你饿着’，从未关心过他的心理发展。 因为他自成年之后就不喜欢孩子，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和小孩相处。 这一世有了儿子也是一样，多以公事回避了儿子的教导，阎易的成长一直是妻子王莹环在操心。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待这个孩子不亲密吧，小孩的心思毕竟要比成年人更加敏感。’ 阎苍只能用这个想法来安慰自己，只是觉得阎易因为这事而拒绝习武，将来吃亏得只会是他自己。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没有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家里，心底也是有苦说不出。 与两人闲谈结束，阎文继续教导阎易学习，而阎苍则在梳洗准备官服。 今日皇帝在宫中设宴，要招待他和一众大臣，他猜测这应该与最近保定城内传出的那个谣言有关。 “皇帝要立奋武王白双的儿子为太子！” 秦帝白衍子嗣不昌，继位五年都无子嗣诞生，做太子时期长子夭折，只有侧室留下两个女儿，如今都已经进入舞勺之年。 白衍自小身体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白弭有什么遗传病，白衍登位五年老了快十岁，如今根本看不出才三十五岁，反而像是四十好几的样子。 一直没有子嗣，再加上皇帝身体柔弱，这让下面的一众臣子都十分担心，一直希望白衍能够尽快从宗室过继一个孩子，确立太子人选。 这几年来关于白衍过继子嗣的消息一直风波不断，尤其是今年，更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白衍已经去奋武王白双府上看过白双的两个孩子，已经定下二子过继给皇室做未来的太子。 阎苍知道‘空穴不会来风’的道理，此次白衍招他们进宫，应该是与此事有关。 ========================== “陛下，朝臣都已经到齐了。” 皇宫里，白衍看着挂在墙上的秦国舆图，自他登基至今五年有余，三国一直平安无事，秦国也迎来了飞速发展。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南州开发在南州都督花南的主持之下，已经步入了尾声。 说起此事，还与被派到狼夷的杨时有很大的关系。 秦国在南州边境建立的市集，不仅让狼夷族在草原上的利益得到了保障，也让秦国内部的商人们趋之若鹜。 市集规模不断扩大，第四年开始的收税之时就达到了南州一郡之地全年的税收总量，还犹有多余。 白衍都有些心疼之前三年免了税收，不知道有多少财产流失。 不过正是因为前三年的免税政策才有今天的繁荣，白衍果断下令，继续扶持市集增长，同时决定将市集所有的税收留在南州，加速南州的发展。 事实证明这一举措十分正确，原本计划十年内完成的南州开发，不过五年时间就已经进入了尾声，可以说如今的南州发展，已经跟上了永州的脚步。 ‘常喻打仗是一把好手，经济发展反而不如花南啊~’ 白衍在位这几年时间，可以说是秦国发展最快的几年，甚至比白羽刚建立秦国之时要更加强大。 无论是经济还是其它各方面，尤其是人口，两次人口大普查为秦国增添了近三十万户人口，不下于百万的百姓从山林里。 世家手中被官府查出来登记在册，这让秦国近些年的税收也一直在增加。 即使白衍上位之后降低了国家的税收比例，但是秦国并没有因此落寞，反而越发强大起来。 尤其是在粮食方面，不敢说将整个秦国的粮仓都堆满，但是起码几个重要的粮仓都已经堆放了充足的粮食，这是秦国自建立以来从未出现的盛况。 经济人口粮食的腾飞，让白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壮志，看着墙上这一幅秦国地图，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保定城外，那阎苍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 ‘朕必须做点什么，在朕死之前，不希望后世的评价还不如父皇！’ 这几年来，白衍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这或许就是造成他子嗣不昌很重要的原因。 刚登基的前两年时间，他也曾四处联姻充实后官，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之下，以为能开花结果。 只是没有想到两年时间过去，他后宫的妃嫔数量翻了一番，但是没有一个怀上自己子嗣的。 若是说前几年时间朝廷还能容忍他的‘任性’，那么当那么多女子送进后宫之后，依旧没有好消息传来，那么不仅是这些朝臣，就连白衍自己也无法再容忍没有子嗣的痛苦。 若是他的身体不错，或许他不会选择现在就考虑继承者的问题，但是随着身体每况愈下，他担心自己有一天会突然离去，他恐怕还没有父皇白弭的寿数长。 他前半生不曾逞强，一直任人摆布，但是从他登上皇位彻底开始掌权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万人之上，执掌所有人生死的帝王。 他不愿意自己死后，国家会因为继承者的事情出现分裂。 更不愿意这些朝臣们会在他死后选择一个他不中意的人做皇帝，他必须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把一切都给处理好。 即使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也必须是自己承认的人，自己亲自选出来的继承者。 “快了，只要这事办妥了，那么边境也可以按照常喻的想法往前推一推了。” 第119章 继承者 学子结业之后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他走得没有任何痛苦，像是已经完成了他所有的使命一般。 新任的教武堂院长是大将军箕棋，这位去到教武堂依旧遵循着之前教武堂的规则行事，没有丝毫改变的想法。 这倒是让一直盯着他的朝臣放心了不少。 “今日诏诸位大臣前来，想必大家心中也有猜测。没错，就是关于未来储君之事。” 白衍话音落下，在场众人不敢言语，这宫殿内安静的就算落下一根针也能听到响动。 白衍很满意众臣的反应，这毕竟是皇家自己的事，他可以选择拿出来说，但是众人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朕年少时期多病，幸赖昭烈帝垂青，多般照顾才有所好转，只是这身子骨却是比不得一般正常人。 江州大疫之后，也是感染得不轻，若不是这太子的身份，恐怕已经倒在了那个时候。虽然得以保全性命，但终究是落下了病根...” 白衍这边在回忆往事，众臣却不敢再继续沉默下去，一些老臣眼里已经在闪烁着泪花，就连阎苍这个‘铁石心肠’之辈，眼角也有一滴眼泪滑落。 绝对不是演的！绝对！ “朕今年三十有四，不过比元珣大了一岁，却不如元珣有福气，如今已经是儿女双全...” “陛下，臣宁愿不要这种福气，愿陛下龙体安康，我大秦能后继有人。” 这个时候突然提到自己，阎苍哪敢托大，连忙上前一边抹眼泪，一边表达自己的态度。 白衍见他这样，心下也是感叹，阎苍这几年除了正妻王莹环，又纳了三个妾室，另外三个都给他生下了女儿。 虽然终究只有一个孩子，但是阎苍这中标率还是让白衍十分羡慕的，朕当年好歹也是这个水平。 袭人有身孕之后，似乎是为了补偿阎苍，王莹环一口气安排让阎苍纳了两位侍女，赵新麦和香雯。 原本袭人还盼着因为赵新麦的家世将其推到平妻的位置上，却没有想到自己怀孕之时被安排了此事，赵新麦最终和她一样也只是个妾。 再加上几人都是肚子不争气的，三人生下的都是女儿，这倒是让袭人彻底熄了‘闹腾’的心思，专心保护她可爱的女儿去了。 因为她发现阎苍似乎对女儿更加上心，相比起已经八岁的阎易，阎苍对几个女儿的关注度更高，手中的赏赐更是没有停过。 母凭女贵！袭人算是赶上这个好机会了，也不再奢望其它，也不敢奢望。 这些年王莹环管理后院的手段她是彻底感受到了，这生孩子都要排着队来，如今三个妾都已经生下了孩子。 后面也就该轮到王莹环这个正妻了，却是不知道她可能如愿再生下一个儿子来，毕竟现在这个长子，貌似没有完全继承其父亲的基因，一直不受阎苍待见。 扯远了，回到主题上。 白衍见阎苍这样子，倒是觉得他比以前看着‘和善’了不少，那抹似有似无的威严虽然还在，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战场杀人如麻的将军了。 没有把自家的‘利剑’养废了吧，白衍心中冒出这个想法，随即又觉得有些荒唐，阎苍这些年的身形可没有丝毫走样，这武艺他应该是从未放下，这头猛虎应该还能吃人。 “朕子嗣贫乏，这些年后宫都没有皇子降生，膝下又无儿子，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考虑未来继承人之事。 宗室也跟朕提过许多次，之前朕一直在忙于国事，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如今倒是有了机会，今日就把这家事拿出来与大家说一说，诸位集思广益，若是有不同意见可以提一提。” “臣等遵旨！“ 涉及江山社稷大事，皇帝的家事有时候就是国事，众臣不知道这件事皇帝已经计划到了哪种程度，是否真的已经选好了继承人？ 如今倒是可以认真听一听，至于提意见，那也是极个别大佬的任务。 “大宗正与朕商讨过此事，眼下已经定了两个人选，都是诸位认识的，奋武王白双的儿子，二子白理年纪十岁，为人老实，观其言行，真心可见； 三子白业为人孝顺，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年纪太小，还不到五岁，就这二人。诸位可以说一说，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到头来除了这两人的性格，其它都不知道。 这奋武王白双的子嗣保护得可要比其他宗室好，就连他那十五岁的长子白武也从未有人见过。据说这位与其父一样，是个好武之人，一样脑子不灵光。 但是白双的几个子嗣，都有一个共同的好处，那就是身体倍棒，比一般的同龄小孩要强不少，这才是白衍选择他们作为继承者候选名单的关键。 大宗正白奂是见过白双三个儿子的，不得不说这几个孩子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离不开白奂的参谋。 当然他也不是有私心，与那白双交好，而是因为这白双和其长子一样，是真的脑袋不会开窍。 阎苍当年在教武堂教导白双夹豆子的事情，整个保定城都知道。 阎苍本意还是磨炼他的性子，没想到白双倒是沉稳了不少，武艺也是更上了一层楼，就连后来阎苍在他手中都撑不过五十回合。 这心诚之人适合练武，阎苍算是真的感受到了。 白双脑袋没有开窍，身体倒是彻底开了窍，将此方法传给自己的长子。 他那长子白武也随了他的性子，只对练武之事上心，对其他一概不关心，也是个脑子里塞不进几个文字的人。 正因为如此，白奂才会盯上白双的儿子，这老子兄长皆不开窍，未来就算真的儿子有幸成为皇帝，对于秦国的江山也没有任何威胁。 心中有了盘算，白奂立刻制止了白双再将剩下两个儿子培养成他那个样子的想法。 二子白理被他培养了三年，性子虽然有些木讷，但是庆幸发现得早，还有救，现在已经被引上读书的正途。 而三子白业就是真正没有受过父亲白双荼毒的孩子，已经开始读书学习，至少证明了白双家没有‘武痴’基因。 白衍已经亲自去见过白双的二子三子，也明白大宗正白奂选定白双的原因。 即使心中有苦，但是为了江山社稷他还是不得不做出选择。 第120章 各有不同 在他看来，肯定是年纪更小，还没有被白双‘同化’的白业更适合成为自己的继承者，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几年，白业如今才五岁。 若是弱冠登位，这些臣子们有那种扶持他统一天下的能力吗？ 况且幼子登位本就对江山社稷不稳妥，于是他又把目光看向了白双的儿子白理。 他清楚，在这些世家臣子的眼里，白理一定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人选。 因为他老实，没有坏心眼，什么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对于下面的人来说更容易掌控。 但是白衍不喜欢白理他认为其人不仅没有作为帝王的气质，更是无法从他手中接过复兴大秦的重任，秦国需要的是开拓之君，而非守成的皇帝。 从白羽到白弭，再到他自己，三代秦帝的奋发，已经足够他们在未来掀起一场决定秦国命运的战争。 而一旦秦国在未来获胜，那么注定秦国统一天下的步伐必须继续走下去。 行百里者半九十，白理不是那个能够支持秦国走下去的皇帝。 两个人选他都不喜欢，但是现在他心中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只能先定下这两个孩子为‘预备役’皇子，至于以后，教教看才知道是不是璞玉。 “陛下，臣觉得王子白业聪明伶俐，若是悉心教导，可为太子。” 作为提出这个方案的白奂本人，当然是第一个站出来阐述自己的想法，有他带头，剩下的臣子们也都站出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以大将军箕棋、丞相王邯选择的都是白理，而贾阮、封长等一众年轻官员选择的则是白业。 除了还未表态的阎苍，其他的人可以从他们支持的人身上看出他们的想法。 老臣们想要的是年长的白理，不仅是因为他老实，更是因为这些老臣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可活，选择一个年纪大的皇子，未来对秦国来说更加稳固。 而青年派则是认为选择一个聪明的，年轻的更好，他们有的是时间等待这个皇子成长起来。 “元珣为何不发一言？” 所有人都有表态，只有阎苍一直在保持沉默，白衍看了他一眼，心里在猜测他的真实想法。 “陛下春秋正盛，继承人选不应该这么早就决定。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的父亲兄长毕竟都还在世。” 阎苍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在场的众臣都明白，白双和他的长子都是没脑子的家伙，就算活着也不会对未来的‘太子’造成什么影响。 而白衍则是皱着眉头，心里在怪罪他，‘你不是说傻子无法开窍吗？’ ‘奋武王是傻子，但是他的长子未必...’ 阎苍给白衍回了一个眼神，他一直都觉得奋武王这种傻子遗传有蹊跷，不是近亲结婚，怎么可能又生下‘傻子’来。 况且这位奋武王长子早几年不傻，偏偏在有皇帝想要选他两个弟弟做‘继承人’之后，才有他也是傻子的传言传出，阎苍可不会轻易相信。 要知道白双的父亲，祖父，可都不是傻子，他家里根本就没有这种遗传病史，怎么偏偏有个儿子跟他一样是傻子呢？阎苍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臣请陛下将两位王子都列为候选人，精心培养，至于这继承人之事，再缓些时日。” “这...” “陛下，臣等赞成振威将军的意见。” “好，先按照这个方式来吧。” 白衍还想要反驳，但是一众臣子对于阎苍的意见也表达了赞同，白衍只能暂时作罢。 因为这事没有一个好的结果，白衍只能将心中的另一件事暂时放弃，将一众大臣遣散之后，他将阎苍留下来，想要听听他的真实想法。 “朕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你不愿意朕立这两个为太子，是不是心中有更适合的人选？” 白衍深深地看着阎苍，后者却是一副完全没有坏心思的模样，看着白衍的眼神回答道：“臣知道陛下怀疑的是谁，但是陛下应当明白，那位王爷自陛下登基之后，一直都很安分。” “朕知道，若不是他安分，就凭他欺骗先皇断腿这件事，朕就不会轻饶他！” 白衍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对于白任在他登基之后就声称‘腿治好了’这件事却并不嫉恨，反而白任在他登基之后就不再‘伪装’，这说明白任是将他自己当做忠心的臣子来看待。 白衍之所以这么试探阎苍，那就是关于阎苍和白任之间的一些联系，在白弭留下的情报里都有记载。 现在他看着阎苍一脸坦然，反而怀疑这是否是白弭故意留下的手段，想要分裂他和阎苍之间的关系。 “陛下，两位王子还需要再多多培养，现在谈太子继承为时尚早。那白武，臣看着不像个痴傻的...” “！” 白衍紧紧盯着阎苍，见后者一脸严肃，不似作伪，心里也慢慢沉了下来。 这位奋武王白双的长子白武，是第二批进入教武堂的学子，其进入教武堂的表现与其父几乎如出一辙，但是...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心中真的生出了想要拜师阎苍的想法，因此被阎苍看到了他的属性点，这位的智力可没有白双那么低，甚至还超过了那‘大傻子’不少。 他为什么装傻子？难道是为了让自己的两个弟弟有机会成为皇位的继承者吗？ 阎苍不知道答案，但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又与他没有多少情谊的人，他是不会选择轻易相信的，更不用说这还涉及到皇位一事。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朕会好好派人查查。” 白衍对于阎苍的话有了七分相信，这些年被阎苍看重的人无疑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尤其是阎苍几个悉心教导的徒弟，在各个领域都有不小的建树。 白衍是相信阎苍的眼光的，就如同他相信他自己的眼光一样，阎苍有识人之明。 那么他认为这个白武有问题，就一定不会错。 只要心中产生哪怕一分疑虑，身为皇帝的白衍都会有所怀疑，更何况已经信了七分。 “啪！” 白武手中的饭碗突然掉落摔得四分五裂，一众想与其交好的学子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但是又很快收敛了起来。 嘴上还笑呵呵地恭喜白武，毕竟他的两个弟弟都被选为‘太子’来培养，即使他是个傻子，也少不了攀附之辈。 ‘怎么不是老二呢？难道我猜错了吗？’ 第121章 赵国之难 赵国，自五年前丞相苏毅去世之后，赵帝唐平的身体似乎遭到了诅咒。 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到了第五年的时间，已经无法再主持朝政。 一开始有丞相鲁文和大都督苏杰一起主持朝臣，朝廷还算和平，但是这鲁文也是个身子弱的，反而比唐平还不如，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去了。 这朝堂算是彻底落入了苏杰手中，苏杰借唐平生病之故，大肆贬黜鲁文一派的官员，将其调离中央。 随后更是直接对帝党动手，弄得赵国朝堂怨声四起，不得安宁。 “陛下！陛下！” 正在床上昏睡的唐平被侍从惊醒，他一脸憔悴地看着自己的贴身侍从，无力地说道：“朕不是说了，没有大事不要来打扰朕吗？” 唐平现在的状态极差，每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睡觉，这是他恢复元气的一个方法。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每天都有时间能够清醒一会儿，显然今日侍从打扰到了他。 “陛下恕罪，实在是大宗正就跪在外面，下臣不得不来叫醒陛下。” 唐平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的侍从一眼，他哪里不清楚一定是大宗正给了这厮好处，他才会没有顾忌来打扰自己。 若是这事放在五年前，唐平一定会狠狠地惩罚这个侍从。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身边信得过的人也没有多少，这个侍从起码对自己是有忠心的。 “朕知道了，让他进来。” 唐平有些无奈，被侍从扶起来靠在枕头上，很快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其眉宇之间，和唐平也有几分相似。 “陛下，请陛下为臣弟做主啊！那大都督...苏杰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唐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自己的亲弟弟唐深。 本以为将大宗正这个位置交给他，能够让他远离朝政，没想到这厮不仅能力不足，连眼光也是极差，自己蹦跶着跳进这个旋涡里来。 “朕早先就与你说过，那鲁文留下的一众臣子不能看着他们被贬出去，让你和宗室做点什么，可是结果呢？你...咳咳咳...” “陛下，他们也是被您下的旨罚出去的。” 说到这里，唐深还露出一脸委屈的神色，更是将唐平气得不断咳嗽，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是愚蠢至极。 “大都督能找到他们的罪证，在朝堂之上全部公布出来，这些人也认罪，朕有什么办法？难道包庇他们吗？ 朕早就告诉过你，让你手底下的人收敛着点，可是结果呢？这丞相之位真的有那么好当？” 鲁文死后，赵国一共换了三任丞相，都是唐深手底下的人。 而苏杰，似乎因为之前唐平和兄长苏毅都阻拦他成为丞相，一直记在心底，也不去争，而是推了唐深一把，让他的人顶上去。 再寻找这些人的错误，一个个把他们拉下来。 他似乎沉溺在这种报复性游戏里无法自拔，这唐深就被对方给吃得死死的，手底下的势力越来越少。 “臣弟知道自己无用，但是臣弟都是为了陛下着想的，不像那苏杰，完全就是狼子野...” “大胆！大都督乃国之重臣，怎可随意污蔑！你还是不长记性，给朕滚回家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府一步！” 唐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唐深，为了保护自己这个愚蠢的弟弟，他真是煞费苦心，只能选择将唐深‘禁足’在府中，才能躲过这一劫，否则下一个遭殃地恐怕就是唐深自己了。 唐深被赶走之后，唐平又来了睡意，侍从服侍他躺下，唐平慢慢闭上自己的眼睛。 “陛下，容下臣多一句嘴，这大都督如今在朝堂上权势滔天，恐怕对皇家来说不是好事。” 这话就差直接说苏杰恐怕会造反，自己这侍从也是胆大，要知道这寝宫里可就有苏毅的眼线。 “不会的，大都督忠心比其兄还要更加深厚，将来太子继位，他也会用心辅佐他...” 唐平的意识渐渐模糊，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睡了过去。 ================= “哼！好个宗正唐深，若不是陛下眷顾，某要让他永远回不了这兴塘城！” 苏杰在家中接到眼线传来的消息，心底更是痛恨唐深，竟然在唐平面前告自己的状，难道不知道陛下身体不好，自己都不敢去打扰吗？ 他这是什么行为，是置赵国的江山社稷不顾，置陛下的身体不顾，是大不敬的行为。 苏杰越想越气，不过既然皇帝已经出手保下唐深，他还真不好再对其下手，环顾左右，皆是自己的心腹，苏杰开口将这个问题抛给给他们。 “可知宗室现在在朝堂上闹得最厉害的是何人？” “回大都督的话，乃是平江王唐瑜、安平王唐贯以及宁阳王唐淮。” “是这三个蠢货，某记得这三人似乎都是争强好胜之辈，这样，明日安排一场宴会，将三人同时约来，到时候...” 平江王唐瑜、安平王唐贯以及宁阳王唐淮都以勇力而闻名，是赵国宗室近几年之中崛起的新秀。 三人跟随赵帝唐平参加过五年前的战争，一举击溃晋国水师，三人皆斩敌数十人，为军中传颂，即使在朝堂之上也是甚有威名。 只不过三人年少得志，恭维话听多了，心自然也就飘了起来。 作为皇室宗族的新起之秀，三人在大宗正唐深手下可一直都是‘身先士卒’，在朝堂之上数次与苏毅的人当庭互骂，没有半分臣子之相。 三人对上苏毅更是丝毫不尊重，就连对待他们自己派系的人也是不懂礼仪，在两派之间都讨不到好，众臣心底对三人都极其厌恶。 这一日，大都督苏杰举行宴会，邀请一众大臣前来，三位王爷也在受邀请之列，而他们派系中的人却一人都没有被邀请。 这让三人十分自豪，觉得自己的本事让对方也觉得佩服，心下更是没有半分防备之心。 宴会上以苏杰为首的官员不断对三人进行吹捧，更是轮番敬酒，三人来者不拒，没一会儿就有了醉意。 这个时候苏杰突然让人呈上两把宝剑，直言乃是先皇在世时赏赐给他和兄长的，非勇武之士不配拥有，并且对他们三人说道：“三位王爷都是在战场上立下卓越功勋的国家栋梁，正所谓宝剑配英雄，我将这两把宝剑送给三位，只是... 这宝剑只有两把，你们却有三个人，该如何办？” 第122章 赠剑杀人 “不如就按武勇强弱去分吧，强者得，弱者无。”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插话，三位王爷已经喝得差不多晕头转向，听到这人的意见，心里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平江王唐瑜仰天长叹说：“这个办法不错，孤等三人就应该按武力强弱来分配。 谁厉害谁就得到宝剑！ 两位弟弟平时单挑都打不过我，这宝剑孤应该有一把！” 说完不待另外两位反应，他起身将一把宝剑拿起，还拔出来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了。 另一位宁阳王唐淮见状连忙站起来将一把宝剑拿到身前，大声道：“孤曾经在战场上，接连杀死十数名晋军。 像孤这样的功劳，也应该得到一把宝剑！” 已经拿到宝剑的平江王见此，眉头一皱，出声喝止他的行为。 “说了是比较武艺，你这厮武艺不如孤兄弟二人，哪有资格来拿宝剑，快给孤放下！” 唐瑜说完，上前伸手想要抢夺唐淮手上的宝剑，后者却是根本不肯松手，反而对他大骂道：“你兄弟二人乃是一个母亲所生，孤是外人，所以每次比武孤都要被你们联手对付，这本就不公平。 战场之上明明孤杀敌最多，这证明孤才是最厉害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快松手，免得孤手下不留情！” 唐瑜也是气急，上前就与唐淮大打出手。 一旁，唐瑜的亲兄弟唐贯见两位兄长动手，没有劝阻，反而热血上头帮助自己的亲兄长唐瑜对付唐淮。 唐淮哪里是二人的对手，很快就败了下来，被两人按住脑袋疯狂殴打。 这人喝醉了酒，根本不清楚自己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待两人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一停手，才发现唐淮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孤竟然打死了自己的兄长！” 唐贯见唐淮被自己兄弟二人联手打死，吓了一跳，心下更是十分愧疚。 他看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宝剑，羞愤地将其拔了出来。 “为此物，竟然害死自己的兄长，孤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哈哈哈~都是孤等太蠢了，竟然中了如此简单的离间计！” 还活着的平江王唐瑜此时酒已经醒了一半，反应过来他们三人竟然因为这种小事互相残杀，完全中了苏杰的奸计。 他转头看向四周，一众官员皆是一副嘲讽之色，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们的下场。 唐瑜见此，心已经死了。 “他们两个都死了，唯独孤自已活着，这是不仁； 对自己的兄弟出手，将其杀死，这是不义； 被人吹捧，失了自身的警觉，这是愚蠢。 孤等三人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尔！” 唐瑜万分羞惭，拔出手中宝剑，直接刎颈自杀，身体倒在另外两位身旁，倒是显得那么和谐。 苏杰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无言，对身边的侍者说道：“他们三个人都死了，将这件事传遍整个兴塘城，我要让所有人看到与某作对的下场。” 消息传到大宗正唐深的耳中，其气得在府中直跳脚，拔出宝剑想要出门为三人报仇，却被赵帝唐平派来看守的士兵撵了回去。 而唐平知道此事之后，身体变得更差了，两三日才能清醒过来一次，这赵国的朝堂彻底落入了苏杰的手中。 =============== 这一日，唐平清醒之后，突然派人诏大都督苏杰来宫中见面。 苏杰的下属听后都劝其不要去，以防中了天子的奸计，还劝苏杰尽快整备兵马，以防不测，对此苏杰十分不屑。 “我兄弟二人深受赵国大恩，实乃忠君爱国之士。 天子深知我兄弟二人之忠义，方将国家托付于我等。 现今兄长已逝，天子又龙体欠安，为人臣子，岂能生二心！” 苏杰打心底就没有想过要背叛赵国，一直以来都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忠君爱国的人，比之自己的兄长苏毅犹有过之而不及。 虽然心中不满兄长离世之时串通天子一起对自己进行打压，但是幸赖上天保佑，到了今天这一步，赵国的大权依然掌握在他手中，朝廷依旧要靠着他才能稳住。 五年来三任丞相，大大小小无数官员，还有那宗室子弟，无数人想要扳倒他，都被他给反杀了。 他认为这不仅是因为自己的才能出众，更是因为天子一直都对他保持着信任，从来没有听信过下面的谗言。 天子如此信赖他，他怎能生出不臣之心。 于是他带上亲卫队，点齐二百人马护送他进入皇宫，嗯...只是为了防备有刺客。 当唐平知道苏杰带兵进宫之后，脸色并没有多少变化。 今日他让侍从将他收拾得十分体面，虽然还靠在床榻上，但是看上去倒像是有几分活力的样子。 “臣苏杰拜见陛下，愿吾皇圣安！” 苏杰抬起头来看向床榻上的唐平，心里也是一惊，这...莫不是回光返照？ 毕竟之前他也来见过唐平几次，看上去乃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如今突然有了生气，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爱卿快快请求，这些时日劳烦爱卿主持朝政，实在是辛苦了。 朕已经命人给爱卿府上送去十支百年老山参，还望爱卿多多保重身体，继续为国家效力。” “陛下...臣感谢陛下厚恩，相比起陛下，臣更愿意陛下能够尽快恢复身体出来主持朝政，这赵国没有臣可以，没有陛下却是万万不能。” 苏杰眼含热泪，其实他是哭不出来的，他自小感情淡漠，就是亲人死的时候，落过几滴眼泪。 皇帝虽然待他不错，但是还不至于能够让他流露出真情实感。 “朕的身体，朕自己很清楚，朕也十分怀念与爱卿饮马江边之时，那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爱卿，朕可以相信你吗？” 唐平慢慢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一脸郑重地看着苏杰，后者见状，知道皇帝要安排后事，连忙郑重起身再次拜服下去。 “请陛下下旨，臣定万死不辞，不敢辜负陛下旨意！” “朕之长嗣，子有汝亦曾得见，虽朕素日将其养于宫闱，然今已逾十岁，其性聪慧绝伦，具坚毅之志，实可托以大任。 现今朕欲正式立其为太子，由汝……大都督苏杰佐之监国，汝意下如何？” “臣定当全力辅佐太子殿下，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123章 赵国太子 唐璐？为什么是这小子？不是说陛下更喜欢二子唐瑞吗？我还给他暗处送了那么多东西。 苏杰心中生疑，但是对于唐平选择立长子为太子的做法没有反对的想法。 毕竟这是最合乎礼仪的任命，即使自己内心有别的想法，也不如皇帝亲自下旨任命更为正式。 早在五年前，赵国突然传出一个消息，那就是皇二子唐瑞出生之时室内有麒麟之声，赵帝唐平赞其为天授之子，是赵国大兴的希望。 因此很多朝臣纷纷上门送礼庆贺，像是苏杰这样权力滔天的大臣更是直接与唐瑞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皇后联络，互相之间有了联系。 而皇长子唐璐呢？ 虽然是唐平的长子，但是其母早年因为举止不得体，被唐平下命发配到了冷官，就是唐璐本人也被‘囚禁’在了深宫之中，不能与外面产生交集。 但是很多大臣还十分反对，毕竟唐璐乃是皇长子，就算其母有错，也不应牵连到他身上，为此唐平处置了不少提出反对意见的大臣，才逐渐将此事压下来。 如今皇帝重新将唐璐推到台前任命为太子，这不得不让苏杰怀疑之前针对唐璐的一切布置，是不是一场阴谋。 “皇后娘娘那里，是否知道此事？” 苏杰无所谓是谁做太子，但是他必须弄清楚皇后的态度，毕竟这位家里有人在外掌控军权。 若是太子的人选不是皇后的亲儿子唐瑞，那么他不得不考虑皇后的意见以及其背后的势力是否会做出什么反应。 “卿当知朕心，用心培养太子，来人，传璐儿进来！” 唐平没有回答苏杰的话，而是喊人将唐璐带了进来，苏杰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皇长子，不得不说他跟唐平长得很像，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唐璐更加年轻罢了。 “来，给大都督跪下。”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陛下~” 苏杰将眼神看向唐平，后者盯着他的眼神如炬，苏杰明白他的心意，不再反对。 “给大都督磕头，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太傅，也是你的亚父，你待大都督应该像对待朕一样，今后为苏卿养老尽孝，不可懈怠！” “唐璐拜见亚父！” 看着拜倒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苏杰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皇帝的意思，今后他将为了眼前这个少年披荆斩棘，尽忠职守。 不仅要为他扫除挡在前面的一切障碍，还要尽到一个作为父亲以及老师的责任。 “请殿下起身。” 苏杰上前将唐璐扶起来，看着这个年轻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兄长辅佐唐平时的模样。 我苏氏双壁并非只有一人是忠臣，是贤臣，我苏季常今后也不会比他差！ “爱卿，今后朕的儿子，朕的江山就托付给爱卿了，若是将来这小子不成器，卿可自取大位，做这赵国之主。 为唐家子嗣留一分富贵身份就足矣~” “臣虽肝脑涂地，安能报陛下厚恩！” 唐平讲完这些话，再次昏睡过去。苏杰领着唐璐走出寝宫，命内侍唤百官来见。 待百官聚齐，苏杰拿出唐平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对百官说道：“陛下已托孤于我，立皇长子唐璐为太子，我为太子太傅帮助太子监国。 尔等诸臣当遵循陛下圣旨，切不可辜负陛下期望。” 有苏杰一派的官员立刻站出来对其恭敬地喊道：“臣等见过太傅，参见太子殿下。” 却是苏杰在前，太子在后，而苏杰听到此言也没有指正，而是一脸笑意。 其余诸官见此，立刻跟着呼喊，一时间这大殿之中拜见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朝堂诸臣拜服一半有余，但是还有一些官员不为所动，苏杰看过去，乃是以皇后曹氏兄长为首的新任尚书令一干人等。 他知道这些人今后会成为自己的敌人，也不客气，直接开口。 “曹尚书等为何不来见过太子？莫不是要违背陛下旨意？” “哼！你说是陛下圣旨就是陛下的圣旨？我还说这是你苏季常狼子野心，妄图掌控朝廷所行的大逆不道之举！” 曹敖也不是个好惹的，其父与其弟乃是福州重将，掌握福州一半以上的兵权。 曹氏为皇后，其子曹瑞本就得到曹家的鼎力支持，所有人都以为皇帝驾崩之后，唐瑞会成为太子，曹家会上位成为顶级权贵。 现在不仅太子之位没了，掌控朝廷的竟然变成了苏杰，要知道苏杰之前可是送礼讨好过曹家。 如今掌了大权，还扶持了曹家的敌人，这让曹敖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大胆！这圣旨乃是宫中内侍官亲眼见证之下，陛下口述由本官亲自所写，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你竟然敢污蔑本官，是何居心！” “陛下昏迷不醒，这宫中内侍皆是你的眼线，证词如何能够当真？ 你苏季常上位之后排挤异党，前后三任丞相因受你污蔑被贬黜中央，多少官员因你而遭到外放，就连大宗正都因畏惧你的手段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你苏季常的野心，天下间路人皆知，不过是一乱臣贼子罢了！” “住口！吾乃陛下托孤重臣，赵国大都督，太子亚父，岂容你随意污蔑！左右还不上前，为吾擒下这无君无父之辈！” “谁敢！” 曹敖咆哮一声，这宫中侍卫，有不少都是曹家的人，如今见曹敖与大都督苏杰发生冲突，皆是左右为难，不敢有所动作。 “走！” 曹敖招呼一声，其麾下一众官员瞬间离开了这大殿。 “亚父~” 苏杰回过头去，看到十岁的太子一脸委屈之色，顿时心头火起。 这曹家不仅不给自己面子，连太子的面子都被他们随意践踏，若是如此，赵国皇室哪里还有威严可言。 “传我与太子将令，命车骑将军屈时率军进入兴塘城控卫皇宫安全，另外传命令给曹婴曹伍二将，让他们迅速进宫面见太子，若是不来，以叛国罪论处！” 曹婴乃是曹氏曹敖之父，曹伍乃是曹家第三子，二人手中掌握福州两个重镇，手中人马不会少于五万。 如今皇帝还在，苏杰必须趁此机会快刀斩乱麻，解决曹家的事情，若是晚了，恐怕曹氏会生出异心。 想到这里，苏杰喊过一名内侍官，此乃他收买的宫中眼线。 “带上你的人去，给我盯住曹皇后以及二皇子，不要让他们与外臣有接触。” “是！” 第124章 曹氏父子 事实证明苏杰的布置十分及时，朝廷派遣的使者在曹家的人之前到达曹家父子之处。 二人虽然纳闷为何皇帝立了唐璐为太子，但是二者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在接到命令之后，都开始启程前往兴塘城。 曹家的人扑了个空，到达之后发现曹家父子已经离开，顿感大事不妙，一面命人去追曹家父子，一面快马加鞭赶回曹家禀报此事。 在跑死了两匹马之后，曹家的人终于在曹家父子之前赶回兴塘城将此事禀报给尚书令曹敖。 “什么？我父我弟接到命令之后，都开始返回兴塘，身边也没有带领大军？糟了！” 曹敖知道这事之后，心里一面埋怨父亲和弟弟，一面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原本他的打算是让父亲和弟弟在地方闹出一点事情，以此来逼迫唐平改口，唐璐让出太子之位。 现在二人已经在赶往兴塘的路上，这个计划已经无法实施了。 自那日之后他就与宫中的姐姐曹氏，以及侄子断了联系。 目前整个皇宫乃至兴塘城都在戒严，他们的人根本就打探不到宫里的情况，若是再拖下去，恐有不测。 “明公，此时当立刻组织人手，准备强闯皇宫，另外可假传圣旨，让车骑将军交出军权，或是倒向我等。 明公，此事迫在眉睫，万不可犹豫！” 曹敖寻声望去，乃是自己府上的幕僚郭英在说话，其人乃是兴塘城中大族国家子嗣，足智多谋，为曹敖解决了不少麻烦。 曹敖听了郭英的建议，也是心下一动，若是父亲和弟弟真的进了这兴塘城，恐怕一切都晚了，曹家一代人的付出，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中。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另外给我组织一批死士，找机会把苏杰给我做了！” “明公不可啊！臣子之间争斗本是小事，若是派人暗杀，那可就犯了大忌！ 况且当今陛下尚在，若是怪罪下来，恐牵连整个曹家。” 郭英还是十分理智的，在他看来争权这种事本就是当今皇帝默许的，一切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唐平也许还能接受。 若是真的行刺杀之事，恐怕宫中的皇后和二皇子都会受到牵连。 “哼！所谓无毒不丈夫，为了曹家的未来，任何抵挡曹家的人都得死，今日若是不将苏杰除掉，来日必成我曹家心腹大患！” “明公...” “不用再劝了！此事我另安排人去做！” “哎~是！” 曹敖安排杀手刺杀苏杰未果，但是这件事引起了整个赵国朝堂的震动，官员们纷纷开始与其划清界线，接连偶然苏醒的赵帝唐平听闻此事都大呼：“曹家这是自寻死路！” 曹敖的刺杀计划没有成功，于是他再次将目光看向了车骑将军屈时这里，妄图假传圣旨夺其权。 幕僚郭英听闻此事，连夜逃走，曹敖一时间身边竟无人可用，只能安排自己的管家去做这事。 结果自然也是有去无回，这件事还引起了屈时地震怒，彻底倒向了大都督苏杰一方。 =============== 这一日苏杰正在宫中教导太子唐璐，突然听闻车骑将军屈时求见。苏杰请太子回宫，自己单独接见了屈时。 “大都督！” 屈时看到苏杰独自出现，心底有些失望，本来他是想借此机会在太子面前露个脸的，如今看到太子不在，心中失望之下，也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莫非苏杰真有反意，要取天子之位代之？’ 想到这里屈时内心更加胆怯，不自觉地面对苏杰之时弱了几分气势。 “今日车骑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苏杰也不知道屈时心中的想法，随着手中权力逐渐加重，他高高在上的心态也越来越浓。 屈时见他这种态度，也越发小心。 “回大都督，此来乃是为了那尚书令曹敖之事。” 屈时将曹敖派人到自己军营假传圣旨妄图夺权的事情告诉苏杰，倒是把苏杰听得眉头直跳，一面庆幸曹敖此计没有成功，一面又觉得曹敖实在愚蠢至极。 此事一出，正好给了他动曹家的借口。 “曹敖狼子野心，多番刺杀本都督未果，如今竟然又想抢夺军权，假传圣旨乃是死罪！ 吾定要将此事禀告陛下，将其拿下！” 苏杰说完这话，又将目光看向屈时，见其仍旧是一副老实听话的样子，心下暗喜，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陛下龙体欠安，此等小事，若非必要吾也不愿意劳烦陛下操心，不知将军可有良策？” “此事全凭大都督做主！曹家乃不忠不义之辈，还望大都督为国家主持公道，定不能放过这等奸贼！” “好！将军附耳过来，我有一计可诛曹家！” 屈时听到这个‘诛’字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如今他屈服于苏杰的淫威，根本不敢反驳，只是将身体凑过去，听苏杰讲述他的计策。 只是越听屈时眼睛睁得越大，到了后面已经是汗流浃背，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可要先知会陛下...这...曹家...毕竟是皇亲国戚。” “此事由本都督和太子联合下达指令，若是这曹家自己往圈子里面跳，就算是陛下，也不会怪罪于我们。 这都是为了太子殿下的未来，还望将军莫要自误...” ‘不都是为了你自己么？’ 屈时心底下暗暗吐槽，面上却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事由太子和大都督下达书面命令，他不过是一个执行者罢了，天塌下来自然有个子高的顶着，况且这又何尝不是自己向苏杰表示忠心的一种方法呢？ 没过几日，城中突然传出车骑将军屈时遭遇刺杀重伤的消息，这件事让曹敖十分兴奋，他以为自己的管家没有骗到军令，执行了自己的‘死士’计划。 在大军戒严之后，他立刻派遣家里的下人去打探消息，果然得到了车骑将军被一个管家模样的刺客刺杀，至今昏迷不醒。 事情到了这一步，曹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计划是否败露，他命人传信给马上就要到达兴塘城的父亲和弟弟，要他们务必前往军队，想办法掌握军权。 兴塘城风云波动，当曹家父子到达之时，只感觉此处风雨飘渺，气氛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二人刚进城就被等候已久的曹家下人寻到。 “见过家主，二爷。大爷让小的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你们。” 第125章 操之过急 曹婴皱了皱眉头，这一路上他已经知道自家这个长子在朝堂做得事情，他觉得其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 皇帝还未驾崩，这个时候你跳出来与皇帝任命的太子和辅政大臣对着干，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父亲快拆开大哥给的信件，如此着急，必有大事！” 相比起曹婴，曹伍的想法和兄长曹敖差不多，他认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容不得曹家继续沉默下去。 若是侄子不能登上大位，曹家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还不如趁此机会奋力一搏。 父亲胆子太小，这次若不是情报不对等，他绝对会带着军队来兴塘城为二姐和侄子坐镇，现在他们手上根本没有多少人手可用，反而有些骑虎难下。 曹婴闻言也没有反驳，打开书信看着上面长子给自己所写的内容，只是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他莫不是失心疯了，怎想出如此冒险的计划！’ “太好了，那车骑将军栽在大哥的手上，如今我父子二人正好过去接管军队，为娘娘撑腰！” 与曹婴不同，曹伍看到信件上的内容，知道兄长做了那么多大事，甚至派人‘刺伤’车骑将军屈时，心里十分高兴。 他认为这是老天爷在帮他们曹家，一旦成功接管军队，那么曹家大事可成。 “你在说什么！他这是无君无父，大逆不道的举动，那可是皇帝亲封的一品官员！我们手中不过百余人，如何能够深入那大军之中夺取军权！”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曹家退缩，但是曹婴对于曹敖刺杀车骑将军屈时这一步棋十分不满，二人还算有些交情，若是由他亲自前往劝说的话，未必不可能让屈时倒向他们这边。 如今这事在曹婴的眼里看来，算是已经办砸了。 “家主不必担忧，大爷已经纠集了百余死士，联系到了军中校尉阳峰和书记官顾慕，二人一文一武，定能助家主和三爷成事！” 曹敖显然有安排，早在军中传出车骑将军屈时遇刺重伤昏迷的消息之后，他就派人联系军中的将领。 书记官顾慕乃是父亲故交之子，顾慕主动向他表达投效之意之后，又拉来了校尉阳峰，他认为由此二人配合，定能成事。 “顾小子我知道，他父亲与老夫乃是故交，不会骗我们。但是这阳峰是何人？可不可靠？” 曹婴有些看不上这二人，若说顾慕还有老友之子这层关系在，那么这个校尉阳峰实在是官职太低了，而且兴塘武勋集团之中可没有姓‘阳’的将军。 “家主，这顾峰虽然只是一名校尉，但是之前深受车骑将军喜爱，做过其亲兵队长。 只是到底出身低微，没有见过世面，家里使了不少钱财。虽是小人，但现在一用足矣。” “哎~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什么货色都要拿出来先应付一下，待我父子二人彻底接管军队，寻个由头将其踢出去。” “父亲，你同意大兄的计划了？” “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如同曹婴所说，曹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做了，他们此来兴塘本就身单力薄，又把这掌握军权的车骑将军得罪了。 若是再继续畏畏缩缩，那么将来曹家必定要受到清算。 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上，不成功便成仁！ “兵贵神速，立刻安排人手，随我们...我儿，你去帮你大哥，老夫一人前往军营！” 曹婴觉得机会不等人，他将一个人前往军营，若是一切顺利，再将家人接过来，若是出问题，曹伍不至于与他一同落入敌人的手里，还有逃脱的机会。 “这...是。” 曹伍有心反驳，想要与父亲一同去接管军队，但是父亲已经做了决断，自己无法违背，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曹婴带着一二百曹家私兵前往军队，曹伍则是返回曹府与大哥曹敖待在一起。 一连三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个时候曹敖和曹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哥！怎么回事？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吗？莫不是那顾家的反悔了？早知道我该与父亲一同去军营的！” 曹伍十分后悔自己选择返回曹家，他认为若是自己跟着曹婴过去，就算顾慕和阳峰反悔，他也有能力带着父亲杀出一条血路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干等着，一筹莫展。 “事情恐怕糟了！” 这个时候曹敖已经反应了过来，他回想起自己给管家下达的命令。 虽然有刺杀车骑将军这一条，但是以管家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军队中刺杀一位主帅成功的，而且这支万人军队本就是屈时手下的兵马，其在军队中的掌控力恐怕不容小觑。 就算有阳峰和顾慕二人帮助，恐怕想要接管军队也会遭到其他屈时心腹的反对。 这段时间以来，他太飘了，将苏杰‘吓’得躲在皇宫里不出来，这让他以为自己权势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怎奈一切都是敌人为了麻痹自己装出来的。 ‘父亲恐怕出事了！’ 曹敖这样想着，突然从外面传来了阵阵喝骂声，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拿起桌上的长剑一同走了出去。 一眼就看到了一众赵军已经杀了进来，为首的似乎是车骑将军麾下的人。 二人顿感不妙，想要逃跑，那些赵军却是已经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要做什么？我是朝廷的尚书令，公然携带刀兵闯入我府中，莫不是要造反？” “造反的是你自己，尚书令大人。” 那为首的将领走过来一脸冷笑地看着二人，这个时候曹敖才看清对方的长相，是他派人接触过的车骑将军麾下的一员偏将，而这位可是屈时的心腹。 “蔡将军，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望将军不要自误。” 兄弟二人背靠背环视着将他们围在中间的赵军，这个时候就算想要逃跑也来不及了。 他们身上没有着甲，而对方则是全副武装，即使曹伍实力不错，也没有信心能够在围攻之中活下来。 二人手中的长剑一直不曾拔出，似乎也预示着他们此时的想法。 “你父亲曹婴带死士袭击军营，已经被车骑将军带人处死，本将奉车骑将军之令前来擒你二人，你们最好不要反抗，省得步了你父后尘。” “你...这事怕是有误会，我父亲乃是陛下任命的将军，怎么会带人袭击车骑将军，这一切恐怕都是误会...” “恶贼！还我父亲命来！” 第126章 曹氏之亡 这边曹敖还想要与其周旋一二，曹伍听到父亲被杀，直接就红了眼睛，他心中愧疚，认为就是因为自己疏忽才导致父亲踏入了对方的陷阱。 他拔出手中长剑想要反抗，却是瞬间被长戈穿过了身子，他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却是无力地栽倒在了地上。 “！” 察觉到身后没有了温度，曹敖没有回头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他强忍着泪水看着眼前的众人，眼神中满是哀求，只想给自己求一条生路。 “曹敖，不要再心存侥幸了，得罪了大都督，你认为你曹家的人还有机会活下去吗？ 你父子三人先下去，说不定过一会儿，还有人来与你们团聚。” “你！” 曹敖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还有宫中失了联络的二妹曹氏，还有侄子唐瑞。 他不甘心地大喊道：“我曹家哪一点不如那个没母亲的小子，陛下糊涂啊，为何不立瑞儿为太子！” 曹敖喊完这一句，终是拔出了手上的长剑，他看着眼前冷漠的赵军，他们的脸上没有半分同情，只有嘲讽和兴奋，似乎没有想到堂堂一个尚书令，竟会死在他们这些普通士兵的手中。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曹敖大喊三声，将手中长剑对着自己的腹部狠狠刺了进去，双手一摊，倒了下去，其目圆睁，看上去十分渗人。 “你还有什么不甘心，你父，你弟，皇后，皇子，皆是被你贪心所害死的，你才是曹家灭亡的罪魁祸首！” 曹敖似乎还未死透，听到此话嘴上又喷出一口鲜血，终是没了气息。 “去看看曹家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将这些乱臣贼子的尸体带回去！” “是！” ======================= 皇宫中，皇后曹氏所在的寝宫，她与自己的儿子唐瑞已经被困在此多日，虽然吃穿用度皆有人伺候，但是已经没了自由。 “我听闻父亲和弟弟已经回到兴塘城，怎么至今没有消息传来？大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皇后曹氏一脸焦急，她抱着自己的儿子唐瑞，后者在她宽广的怀中睡得十分香甜。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夺嫡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是皇后，自己的儿子虽然是二皇子，但是生有异象，最受皇帝宠爱。 唐平身强体壮，正是春秋鼎盛的时期，等将来唐平老了，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自然能接过皇位成为赵国的皇帝。 这不仅是她的想法，就连她的家人也是这样认为的，相比起孤身一人的皇长子唐璐，曹家三人都有实权，这就是皇帝给曹家的承诺，是未来唐瑞登位的助力。 五年前唐平病倒的时候曹氏没有想过其会一病不起，更没有想到当赵国立太子的时候，自己的儿子竟然不是那个最佳人选。 曹氏感觉唐平一定是病糊涂了，她了解自己的枕边人，十几年的夫妻，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不会那么绝情。 就算瑞儿还小，但是他还有家人，有自己这个母亲，有曹家在他背后撑着，他一定能够坐稳这个位置。 “陛下~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我曹家呢？” 但是结果并非如此，苏杰命人带来的诏书不似作伪，她也没有蠢到认为苏杰假传圣旨。 否则以对方在赵国如今的权势，写一道圣旨自己当皇帝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扶持那唐璐上位？ 所以曹氏只能认为唐平是病糊涂了，或者有奸臣小人在他耳边说了谗言，诬陷曹家，只有这样才会让唐平改变主意，一定是这样！ 只要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回来，还有兄长一起进宫求见陛下，陛下一定能回心转意，分清奸佞，还瑞儿一个太子之位。 “大都督！太子殿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听到苏杰和唐璐到来的消息，曹氏吓了一跳，她可不会认为这两人是皇帝派来的。 想到过去千年来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她紧紧搂住自己怀里的孩子，一脸警惕地看着寝宫门口。 “母后，你嘞疼我了。我听到外面说太子哥哥来了，母后快放我下来，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太子哥哥了。” 唐瑞年纪还小，因为其特殊身份，一直养在皇后曹氏膝下，并没有封王。 唐平子嗣不少，除了皇长子唐璐和二子唐瑞，其他几个比唐瑞还小的儿子都被封了王。 正因为二人没有受封，才让人一直以为两人都有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 其中因为二皇子唐瑞出生有异象，母亲又是皇后，曹家掌握大权，而被所有人认为是最有机会成为太子的人选。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成为现实，苏杰带着皇帝的圣旨告诉全天下的人，皇帝钟意的是皇长子唐璐，而他苏杰成为辅政大臣之后，唐璐的太子之位只会变得更加稳定。 “臣太子太傅苏杰拜见皇后娘娘！” “儿臣唐璐拜见母后！” 两人一进来就看到曹氏抱着唐瑞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那神情就像是要被抢走狼崽子的母狼一样。 唐璐看着曹氏眼中的戒备，心下有些伤感，自己从未在这位母后身上感受过这种程度的母爱，而他亲生母亲去世的早，他早就忘记了生母的样子。 一直以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赵国的太子，在这皇宫之中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生存着，没有任何人给予过他这种关爱。 而如今，这一切恐怕也要离自己的弟弟唐瑞远去。 “你们进来干什么？不知道没有陛下或者本宫旨意，外臣不能进入后宫吗？唐璐，这就是你父皇教你的东西？” 唐璐一脸尴尬，他知道曹氏说得没错，但是要他咋办，告诉曹氏自己没有胆子来单独见她吗？ 再怎么，曹氏也是他名义上的母后，他实在做不出这大义灭亲之举。 “皇后娘娘，还望谨言慎行。现今太子殿下贵为国之储君，娘娘万不可这般有失体统，直呼太子殿下名讳。 臣身为太子殿下太傅，自当深谙礼义纲常。今日前来，乃是奉有圣旨要向娘娘宣读，娘娘听完之后再驳斥臣也为时不晚……” 在曹氏一脸不敢相信地神色之中，苏杰将曹家父子三人作乱的消息念了出来，并且还念出了圣旨上皇帝对于皇后曹氏的处罚。 “皇后曹氏，德不配位，上不能教导皇子，下不能管束家族。朕感皇后与朕多年夫妻之恩，赐汝白绫一条，汝毙之后，皇二子瑞封福王，享封邑万户，望汝自知。” 第127章 北伐东州 “不可能！不可能！吾儿乃是太子，怎能做那什么福王？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你还我儿的皇位来！” 皇后站起身来扑向苏杰，后者灵活闪过，其刚好撞在太子唐璐身上，把后者撞倒摔得一个四脚朝天。 曹氏借此直接坐在唐璐身上，伸出手来掐住他的脖子，后者使劲反抗，始终不得脱身。 “娘！哥哥！你们不要打了！” 唐瑞被眼前一幕吓得大哭，反应过来的苏杰上前一拳打在曹氏背上。 后者本就是女子，哪里受得了苏杰这样上过战场的将军一拳，被打得一口鲜血喷在唐璐脸上，却是吃痛手上已没了力气。 唐璐被她这一口血喷在脸上，已经完全吓傻，看着这疯狂的女人，这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情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曹氏已经松了手，他却依旧没有挣脱出来。 还是苏杰见此又是一脚将曹氏踢飞出去，将唐璐给搀扶起来，看着唐璐这傻傻地模样直皱眉头。 “来人！将太子和福王带下去，如此丑态，成何体统！” 侍从们马上过来将呆住的唐璐和不断挣扎的唐瑞带走，苏杰就站在原地，等待着侍从们将白绫呈过来，亲眼看着皇后曹氏自缢之后，才放心离开。 “五年！你说要压我一阵子，我等了整整五年！今日之后，赵国将在我的带领下变得越来越强，兄长，你等着看吧，我会做得比你更好！” ================ “什么？咳咳咳~北伐？不是西征？是北伐东州？” 唐平不敢相信朝堂才刚刚稳定下来不到数日，苏杰就按捺不住心思，立刻上书请求向晋国开战。 虽然猜到了苏杰不会安分，但是这么快就有动作还是让唐平有些气愤。 他选择唐璐做太子而不是唐瑞，为的就是选择一个守成之君，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要说唐平最喜欢的皇子，一定是唐瑞，不仅仅是因为唐瑞自小聪明，还有就是其出生时霞光满天。 这是唐平亲眼所见的，因此唐平认为唐瑞未来一定能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 若是唐平身体健康，他一定会尽心培养唐瑞，让他未来从自己手中接过皇位，成为这赵国的皇帝。 但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唐平的身体每况愈下，今年已经到了药石不能医的程度。 年仅五岁的唐瑞不会成为太子！ 相比起孤身一人，性格懦弱的长子唐璐而言。 唐瑞背后的外戚势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不仅有作为皇后的母亲曹氏，外公以及舅舅也都是朝中的重臣。 若是自己离去，唐平不相信这些人能够全心全意辅佐唐瑞。 相比起性子跋扈，但是只希望超过自己兄长的苏杰来说，曹家人的不可控性更大。 唐平这一生，唯一的一位亦师亦友的存在就是苏毅，而无论是苏毅还是他自己，早就将苏杰给看透了。 他就是那种耐不下性子的人，虽然有能力，但是也狂傲的没边。 但是这种傲气让苏杰根本不可能做出造反的事情，他心底不仅崇拜自己的兄长，也是暗暗嫉妒其成就和名声，想要有朝一日超过他。 唐平觉得苏杰更好控制，因为他要的东西很简单，不过是权力和名声罢了，而这两样是二皇子唐瑞身后的曹家不可能给他的。 因此唐瑞天生就和苏杰不合拍，再加上曹家的存在，唐平只能选择唐璐这个看起来最弱的‘皇长子’。 立其为太子，再让他拜苏杰为亚父。 苏杰不仅不会不满，甚至还会产生强者怜惜弱者的同情心，尽全力帮助唐璐坐好这个位置，即使这种帮助完全超出了臣子对帝王的尺度。 让苏杰成为一个权臣，也是唐平能做的最后一步棋，他埋下了足以翻盘的后手，现在就要将苏杰利用起来，让其为唐璐铲除一切挡在前面的敌人。 只是唐平没有料到，苏杰刚刚帮助太子稳定朝堂，就迫不及待提出了要北伐的计划，这个计划与以往赵国的战略不同。 不是针对水道环绕的方州，而是选择重兵把守，易守难攻的东州。 东州本就是四战之地，秦昭烈帝白羽做东王之时就被打的如丧家之犬般离开了自己的封地。 只是东州虽然地势特殊，但是对于处于下方的福州来说，却是天然的防守圣地。 东州南部，边境重镇月和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前秦时期守将张虎曾在此城挡住二十万叛军的进攻，随后率骑兵五千破之。 虽然这些叛军多是乡野流民组成，但是自此之后月和城一战成名，成为了东州南部最大的‘堡垒’。 唐睿起兵之后，不是没有从福州向东州发起过进攻，但是皆被东州守将胥显击败，唐睿在此城墙下至少损失了超过五万福州子弟兵，此城成为唐睿永远的梦魇。 他临终时留下的唯一嘱托就是赵国以后不能从此处攻破晋国的封锁，否则会有大祸降临。 而唐平也一直遵守着自己父亲的遗愿，即使已经把散关阵地给打得稀耙烂，也依旧没有选择从东州这个位置想办法。 其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现在的东州都督明王韦旭的麾下大将，就是胥显的儿子胥灵。 这个胥灵比其父胥显更加善于防守，在月和城待了三年，将其打造得比原来更加坚固，前年东州大地震，都督府的房子都塌了不少，就是这月和城没有丝毫损失。 晋国明王韦旭听闻此事，将胥灵调回自己麾下任头号大将，可以说整个赵国对于此人十分忌惮，根本不敢有人敢言从东州北上攻打晋国之事。 而如今苏杰竟然一反常态说起此事，怎能让唐平不觉得震惊。 莫不是苏杰的叛逆期到了？就是要做和其兄长苏毅完全相反的决定？ 这样想着唐平把疑惑地目光看向苏杰，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 “陛下，若是那胥灵还在月和城，臣定不会说从此处北伐的事情。 但是陛下不要忘了，胥灵被调走之后，如今这守着月和城的，可是那位完全不知兵事的韦端！” 方王韦端知兵事吗？ 从他出道以来，在江州两战的表现，一被秦赵联军击败，二未战先怯，直接逃出方州，目前看来显然这位在军事上是没有什么天分的。 第128章 赵国的机会 自太子韦兴登基，父皇死之后，韦端更是没了心气，整日在府中喝酒作乐。 即使是身为王府长史的王恂多次劝阻也没有任何作用。 整个晋国的人都知道，方王韦端这个人已经彻底废了。 那为何明王韦旭还要将韦端安排到月和城做镇守呢？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王恂的能力。 王恂此人不可小看，他辅佐韦端这十年，一直都是其大脑一般的人物，算是他的智囊。 在韦端投靠韦旭之后，为了让韦端不被韦旭放弃，王恂又自学了军事方面的知识。 有一次韦旭路过兄长韦端的王府，想来与他叙叙旧，韦端因为前日饮酒作乐，并未起床。 王恂身为王府长史，负责接待明王韦旭。 在与王恂的交谈之中，韦旭大感其才华，乃是文武双全的大才！ 在知道王恂近几年才开始学习兵法之后，更是觉得他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韦旭想要王恂来帮他，被王恂果断拒绝了。之后他又向兄长韦端请求‘割爱’，韦端也拒绝了。 韦端虽然失了心气，但是不是傻子，他知道现在自己离不开王恂，王府的一切都要靠王恂撑着才能生存下去，怎么让王恂离开自己。 主仆二人都有心思，韦旭知道，要是想用王恂，必须同样用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兄长。 他知道韦端虽然废了，但是他的才华还是有的。 前年东州发生夷族叛乱，韦端将胥灵调到自己身边主持军队，又将兄长韦端安排到月和城，王恂自然也跟着过去。 现在的月和城就是王恂在主持军政大事。 “韦端小儿虽然不务政事，但是那王恂可不是一般人，都督万不可轻敌。” “哈哈哈！陛下无忧也，此次臣之所以要从东州北伐，自然是有全权之策。” 苏杰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告知唐平，他选择从东州北伐，自然不会纯粹是意气之争，更多得是那里有人联系自己，而且这个人身份还不低。 “咳咳咳...没想到这晋国如此不得人心，有此人相助，这次说不定能取得不小的战功。” 这五年来，相比起秦国和赵国，晋国可以说是真正多灾多难，兵事人祸天灾一直不断。 想起这五年来晋国经历的一切，若是放在秦赵两国任何一国身上，都会有灭顶之灾。 而晋国，真的是仗着之前留下的基业才能撑到现在，可以说这五年晋国的国力不仅没有恢复多少，还一直在倒退。 或许这次北伐东州，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此事当联系秦国，他们也养精蓄锐了那么多年，当站出来为赵国分担一些压力。” “这是自然。” 整个赵国对于秦国之前北伐取得的成果可谓十分不满，要知道赵国为了收复散关，可是搭进去了一位丞相还有无数赵军子弟。 而秦国呢？ 大败十万晋军，还攻下了秦州的皮氏关，收复土地千里有余。 这是赵国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战绩。 尤其是在二帝关会盟之后，赵国一直以‘兄长’居于前，现在反而在伐晋的战果上输了秦国一筹，这是整个赵国上下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这些年来赵国的君臣们一直都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赵帝唐平也同样如此。 在他做皇帝的十几年里，赵国没有一场真正大胜晋国的战战争，就连秦神安帝白弭都有三次北伐胜利为他奠定了谥号。 他凭什么配的上‘神安’二字，不就是靠着这几场战争吗？ 如今唐平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离开人世的可能性。 若是在他死之前，赵国能够有一场大胜战，那么将来他去见死去的赵国君臣之时，也能够抬得起头来。 这个时候唐平早就忘记了之前对苏杰所有的防备，他只希望后者能在他死之前，为他赢得一个好的名号。 “此战，就全权拜托爱卿了！”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 二二八年，秦承佑五年，太平了五年的三国世界，终于要再次吹响战争的号角。 而此刻，晋国的君臣们在做什么呢？ “夫道为三-一者，谓虚、无、空。空者白也，白包无，无者黄也，黄包赤，赤为虚，何为虚？ 虚者精光明明、而无形质，譬若日月及火，其精明然，而无有形质，故为虚。何谓无？ 无者炁也，炁有形可见，无质可得，故为无...” “陛下，大宗正在殿外求见。” “何谓空？空者，未有天地山川，左顾右视，荡荡漭漭，无所障碍，无有边际，但洞白无所见无以间，道自然从其中生， 譬若琴瑟鼓萧之说，以其中空，故出声音，是以圣人作经诚后贤者，欲使守道，空虚其心，关闭其耳目，不复有所念， 若有所念思想者，不能得自然之道也...” “陛下，这已经是大宗正第三次来求见了，您是不是见他一面比较好...” “他来找寡人做什么？还是为了那城中世家大族幼子失踪之事？ 哼！他是晋国的大宗正，是韦家的大宗正，不是这城内门阀世家的大宗正，里外不分的东西。” “是，还请陛下恕罪。” “也就是真人说你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要不然朕必定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小人将来还要随陛下飞升仙界，陛下可万万不能抛弃小人。” “你个蠢货~” 韦兴从道堂里走出来，相比起去世五年的韦如，他与三清教的关系要比韦如更加亲密。 这皇帝的寝宫里都设了道堂，可想而知其向道之心有多浓烈。 “好了，你去传那韦向进来见朕。” “是！” 五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人也一样，相比起已经头发花白的大宗正韦向，晋帝韦兴正是壮年之时，比起五年前却是没有多少变化。 身穿一件莲花青锦袍，腰间绑着一根苍蓝虎纹绅带，如瀑墨发无风自舞，一双清澈的眸子寒意末到眼底，身形略显消瘦。 衣袂飘飘，清冷的背影仿佛与天地相融，似已把自己的心肺、身心，都缝入茫茫苍穹，黑眸深邃如一潭古泉，望着那双眼，便周身无力，迈不出步子。 ‘这就是仙吗？’ 第129章 求仙问道 无论是谁第一眼看到这位韦兴，都会觉得他是一个修道有成的道士，而非这世界高高在上的皇帝。 这神都城的百姓们有幸见过韦兴龙颜，皆称其乃仙人下凡，而韦向肯定不是这样认为。 只有他清楚，这位那仙气飘飘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怎样的龌龊。 “臣韦向，见过陛下，恭祝陛下修仙有成...” “行了，别说那些违心之言了，你大宗正心里怎么想的，莫非认为朕不清楚吗？” 韦向的话被韦兴打断，愣了一下，神情却是变得无比严肃，他看着眼前这位晋国的主人，终是跪倒在地向韦兴说出心中的肺腑之言。 “请陛下放过那些无辜的孩童，一切当以晋国的江山社稷为重啊！” “江山社稷？靠谁？难道是那些连两个弹丸之地都收拾不了的将军吗？五年前朕或许这样认为，但是结果呢？ 你亲自告诉朕，结果又如何？”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 “朕不信！朕不要这常事！父皇在世时就是不听上天的旨意，才会有江州之败。 而朕，不会再重蹈这覆辙，所有的一切靠别人，不如靠朕自己，朕乃天命所归，乃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人！” ‘皇帝修仙修傻了！’这是韦向心中唯一的想法。 不靠生产，不靠发展，不靠军队，靠你这所谓的‘采补’之法修仙？这会是强盛国家统一天下的方法？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前秦最强盛的时期，都没有皇帝去修仙。而那些想要靠修仙来强大国家的帝王，无疑不是昏君暴君，是亡国之君。 如今这晋国的皇帝也想要靠这套办法统一天下，只能说晋国要完蛋了。 “陛下真的是这么认为？” 韦向的眼里只有无尽的失望，而韦兴却并不觉得他的劝告是对的，只是不屑地回了他一句。 “凡夫俗子焉能识得仙人之志。” 韦向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劝阻这位皇帝，他只能无奈地离去，他要选择自己的方法来提醒这位已经失了智的帝王，不要把晋国带到深渊里去。 “臣告退~” “所以者何？道未变为神时，无端无绪，无心无意，都无欲澹洎、不动不摇。 及变为神明，神者，外其光明，多所照见，使有心意，诸欲因生，更乱本真。 或曰思想不能复还、反于道，便入五道，无有休息时。何谓五道?一道者，神上天为天神;二道者，神入骨肉形为人神..” “命令下面的人，给朕加快步伐，朕要在这一年时间内凑够九百九十九个仙童，孝敬给仙人。知道吗？” “小的遵命！” “...三道者，神入离兽为离兽神；四道者，神入薜荔者，饿鬼名也；五道者，神入泥黎者，地狱名也，神有罪过入泥黎中考。 如此五道，各有劫寿岁月。” ================= “陛下还没有醒悟？这三清观到底给晋国使了什么妖法，先帝就算了，这位竟然如此迷恋修仙之术，古往今来哪有修仙成功的人？” 大宗正府邸聚集了所有对晋帝韦兴痴迷修仙不满的大臣，其实还有很多人没有来，他们不是心底对皇帝修仙这事不满，而是他们还没有资格加入今天在大宗正府进行的这场会议。 太常牟贺、光禄勋乐迁、散骑常侍欧阳骅、中常侍韦煌、尚书令叶望、仆射段厷、中书监宁嵩、秘书监董坦、镇军将军韦师、中军将军宋翼、后将军安菁、辅国将军虞闯、聚集在这里的就没有三品以下的官员。 这些人都是大宗正韦向这些年来联系到的所有对晋帝韦兴‘不满’的人，这其中有不少都是当年支持韦端做太子的老熟人。 如今他们为了阻止晋帝韦兴修仙，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当初我就说，不该选他做太子，可是先帝不听我言，现在却是不知道在天上后没后悔！” 说话这人乃是镇军将军韦师，这位是皇室宗亲，年纪不过四十多岁，但是在韦家辈分很高。 按照辈分来说，现在的晋帝韦兴该称呼他二叔公，他说这话，其它几位官员可不敢接茬。 “好了，二叔，这事既然都过去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我们大家讨论的是皇帝修仙的事情。” 韦向皱了皱眉头，最先开口将话题给拉回来，他将目光看向尚书令叶望，这位是新加入他们这个团体的，单纯就是因为对皇帝修仙不满。 上奏劝谏之后还被打了三十大板，一直希望能够将皇帝的思想扳正过来。 “叶尚书，丞相那边没有消息吗？” 丞相孟具，虽然因为其兄孟和的缘故被韦兴打压过几次，但是至少这丞相的位置一直都坐的很稳当。 在韦向看来，若是这位能够站在他们这边一起动手，那么他们的胜算也会上涨不少。 “这事完全不可能。” 叶望还记得当他和孟具说起这件事情之时，后者的态度，直言若是孟家掺和进来就是死路一条，让叶望也不要插手这件事。 皇帝想怎么做，由他去就行。 他这种态度让叶望十分失望。 这五年来晋国各地烽烟四起，先是秦州有将领作乱，闹腾了近半年才被大军彻底平息。 然后就是元州连续一月大雨不断，爆发洪灾，淹死近三万晋国子民，冲毁各种设施房屋无数，直接造成经济损失高达几百万两黄金。 晋国还没有从这次洪灾缓过来，草原的异族联合南下，二十万控弦之士侵扰整个晋国北部，秦州、凉州、定州皆组织士兵进行反击。 除了定州方面，定王韦云大破草原异族之外，其他各州都是互有胜负。 这场战争一直打了近半年，一直到北方开始下大雪，草原各族才退去，凉州和秦州方面发展完全停滞。 这一战下来几乎打空了两州的资源，朝廷不得不从中央调派粮草钱财输送两地，以保证两地的稳定。 到了第三年，东州又发生地龙翻身之事，无数房屋倒塌，被埋百姓近万人，明王韦旭及时组织救援，又向朝廷发公文请求资源支持。 晋帝韦兴不允，让明王韦旭亲自来神都求他。 第130章 天台路迷 到了第三年，东州又发生地龙翻身之事，无数房屋倒塌，被埋百姓近万人，明王韦旭及时组织救援，又向朝廷发公文请求资源支持。 晋帝韦兴不允，让明王韦旭亲自来神都求他。 韦旭大怒之下，只能自己咬着牙处理东州的事情。 因为缺少粮草，灾民得不到补给，在东州爆发了晋国自成立以来最大的民变，近十万灾民举旗造反，其势席卷整个东州。 韦旭只能再次组织士兵平叛，几乎掏空了整个家底才将这场闹腾了一年的民变平息下来。 自此之后，东州算是彻底脱离了晋国朝廷掌控，韦兴借此机会发诏书，免除东州五年的税收，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做给谁看。 前四年晋国不顺，本以为第五年风调雨顺，定能国泰民安。 但是就在这个节骨眼，神都爆发了大规模世家孩童丢失的事件，这个事件直指目前的晋国朝廷，尤其是皇室。 这在神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与这些孩子丢失的世家有关联的官员纷纷上书‘质问’朝廷。 韦兴根本就不过问这件事，完全是靠着朝堂这些高级官员才将此事暂时压住。 但是这件事终究已经露了风，这些世家豪族哪里肯罢休，他们将目光看向帮助皇帝修仙的三清观。 据可靠消息，他们丢失的孩子都在那里，而这一切的幕后使者就是当今皇帝陛下韦兴。 三清观上下有朝廷禁军把守，世家们也没有把握打进去，只能把目光重新投到如韦向这等有良知的官员身上。 希望他们能让皇帝交出三清观所有的道士，给他们一个交代。 可以说这次韦向召集那么多官员来商议对策，其背后站着无数神都世家贵族，他们自然有信心，能够给皇帝一个‘教训’，让他将错误改正过来。 “孟具不来也无所谓，他到底是被吓破了胆子，早就没了当初的雄心壮志。 今日他不愿意帮助我等行事，将来等他孟家落了难，也别怪我们袖手旁观。” 他们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孟具来不过是锦上添花让他们的声势更加壮大罢了，现在缺他一个，也不影响大局。 “嗯，我还是要重复一遍，让你们的人一定不要带军队的武器，一定事后追查下来，谁用了军队武器，自己站出来顶锅。 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诸位都是我晋国的忠臣，为了大晋的未来，大家定要齐心协力，共破妖道！” “是！” 晋国朝堂的风云变幻，远在东州的方王韦端并不知道此事，就算他清楚，也改变不了什么。 韦兴登基这五年的事情，几乎将除了东、定二州以外晋国其它各州的军事统帅都换上了自己人。 中央是中央，地方是地方，至少韦兴在各州的拥护者们还是服从他的命令的，身在神都的人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又是未知之数。 ============= 这一日，韦端又是喝得烂醉，眼前的一切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放下有些沉重的酒杯，靠在姬妾的怀里，又是无忧无虑地睡去... “痴儿！痴儿！” “谁？谁在叫本王！” “痴儿~痴儿~还不快醒来，这晋国的天下就快完蛋了！” “谁！” 韦端睁开眼睛，满殿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一位鹤发童颜的道士站在他的眼前，一脸怜惜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和失望之色。 “老师！老师！紫阳老师~您去哪了，您可知道这些年孤王是怎么熬过来的。呜呜~” 看到自己的师父，韦端眼中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他的师父乃是三清教的奇人，前三清教教主紫阳真人。 这位道长是在韦如的要求之下收他为徒的，教导了他近十年的时间，从未教导过他道术，反而教导他的都是帝王之术。 一个道士教帝王之术？ 这听起来就是一个十分可笑的事情，在韦端成年的时候，他亲自问过自己的师父为什么不教导他道术。 后者告诉他，道术能够修身养性，却不能帮助你治国，你现在要学习的是治国的本事，而非道术。 韦端明白了紫阳真人的话，继续学习帝王之术。 但是有一天，他竟然发现自己的父皇韦如也在三清观学习，而且学的竟然是道术。 他感觉十分诧异，于是去问自己的父皇为什么不学治国之术。 他还记得那天韦如告诉他，学了道术能够逆天改命，延续国祚，能够让自己长命百岁，只有这样晋国才能在他的带领之下一统江山，千秋万代永存。 而韦如也一样，要跟着他一起学习道术。 韦端不理解自己的父皇，他觉得父皇对于道术有些疯狂，他十分害怕，于是再次来询问自己的师父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哀叹一声，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受了妖道蛊惑，相信人之精血能够让一个人飞升仙界，而幼童的精血作用更加明显。 紫阳真人几次三番劝阻，险些被韦如下旨处死，只能保全自身性命，不再反对韦如。 韦端听了大惊，忙问道如何得到幼童的精血？ 紫阳真人沉默许久，告诉了他答案。 “这不是吃人吗？这...做这种事会被上天惩罚的，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行为。” 他必须去劝阻父皇，让他迷途知返，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了。 但是韦如非但不听，还告诉他若是他不能做到这事，那么他将不是晋国太子的人选，他会将太子之位给更愿意听话的二子韦兴，毕竟他已经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韦如一起‘修仙’。 韦端拒绝了韦如荒唐的命令，所以如今他成为了一个寄人篱下的方王。 “原来，一切都是孤自己拒绝的。” 韦端回过神来，从他拒绝韦如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与太子之位无缘。在他离开神都被封为方王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韦如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骗他罢了。 甚至他不该在江州大战的时候做出那愚蠢的行为，让瘟疫在自己的军营之中传播，最后引得那么多士兵和百姓惨死。 是他的师父紫阳真人拖着年迈的身体出身帮他将屁股擦干净，而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师父。 那个时候，‘太子’也好，‘皇位’也罢，他的梦就已经该醒了。 “师父，是孤对不起你。” 第131章 歌家的投资 韦端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紫阳真人拜倒下去，他这一生唯一亏欠的两个人，一个是师父紫阳真人，还有一个就是在外面为他摆平一切麻烦的王恂。 “痴儿！师父不过是羽化登仙罢了，这天上的风景比人间更胜万倍，师父如今逍遥自在，你又有什么对不起为师的呢？” 紫阳真人还是韦端记忆中那个‘慈祥’的模样，他听到师父说天上比人间更好，心中终是生出了向往。 “孤该怎样做，才能如师父一般去往仙界呢？” 他可不认为紫阳真人是像自己的父皇弟弟那般，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才飞升仙界。 如果是那样，他宁可一辈子留在人间。 “晋国国祚不稳，那韦兴如今更加变本加厉，迫害天下孩童，你作为晋国的皇子，必须阻止他，只有了却这番因果，你才有飞升仙界的机会。” “师父，现在孤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废人，怎么才能阻止他，他如今可是皇帝啊，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控在他手上，孤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你一定能做到，你是晋国的合法继承者，你是为师的徒弟，你心里清楚该怎么做。事在人为！ 罢了~罢了~为师时间已经到了，希望能够在天上与你再见...” “师父！师父！” 韦端睁开眼睛，眼前哪里还有紫阳真人的身影，不过是满殿的舞女在为他表演那一首名为《天台路迷》的舞曲罢了。 “王爷，您怎么愣住了？您该说接下来该哪个姐妹喝酒了？” 旁边姬妾传来的声音，一下子将韦端从梦境中拉了回来，他一脸笑意看着怀中的美人，端起桌上已经倒好的美酒送到自己的嘴边。 “接下来该本王了，该本王了！” ================ 过继子嗣这件事情，在保定城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尤其是最后在阎苍的建议之下，并没有确定太子的人选，这让站在两位王子背后的势力都开始按耐不住心思。 作为建议的提出者，阎苍肯定不能置身事外，但是当他听到秦帝白衍对于此事的安排，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陛下，臣不赞同让两个王子进入教武堂。” 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两位候选人背后的势力全都跳出来打明牌，在阎苍看来若是将他们放进教武堂里面，恐怕不仅是他们这些老师，就是学生也不得安宁。 如今的教武堂院长是刑荣，这位老侯爷作为阎家的亲戚，同样会选择站在阎苍这边支持他，因此阎苍的话，代表的是整个教武堂的意思。 “那就让他们两个去你家里，由你亲自来教！” “陛下，切不可意气用事。” 阎苍看着白衍那因为国事衰老了不少的脸庞，也清楚他对于这件事情的着急程度。 但是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尤其是在国家储位大事上。 “哎~让侍中白昶先去教导他们一段时间，再等等，朕再等等。” 始终白昶乃是大宗正白奂之子，由他去教导两个王子，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有其父白奂这一层身份在，也能为他们抵挡不少风波。 反而无论是教武堂，还是阎苍本人都不适合教导他们，因为教武堂和阎苍后面代表的都是秦国的武将集团，所有人都会盯着他们。 一旦露出半分偏向某位王子的意思，就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朕还有一事，要与元珣商议。” “陛下请说。” 阎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白衍今日召见他的主要目的，两位候选人虽然重要，但是还不到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 ===================== “夫君，朝廷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永州大都督府内，常喻的妻子歌曼舞看着自己的丈夫焦急地问道。 她在三年前嫁给了常喻，成为其正妻。 常喻的正妻乃是跟着他从一个小兵成长到南州都督的，可以说夫妻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但是终究人和敌不过天时，在他担任南州都督的时候，他的妻子染上恶疾去世，一同带走的还有他那不满十岁的幼女，如今常喻的膝下只有妻子留下的两个儿子。 常喻正值壮年，又没了妻子，他一上任永州，永州的世家贵族就盯上了他。 其中以歌家为首的五家联盟最为重视此事，五位家主更是多次来与其交流此事，常喻一直都以妻新丧不满三年为由拒绝了。 之后就是第三次北伐战争爆发，这件事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再然后，就是五家变成了四家，而这一切都与歌曼舞所在的歌家有关，为了让常喻成为他家的女婿，歌家可是做出了一番让其他几家胆寒的大事。 永州别驾东亨，解家的长子解生，都是晋国的奸细，而揭发这件事的是歌家的长女歌曼舞。 在歌青的‘操作’下，常喻可是‘被迫’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拔出了潜藏在永州的晋国间谍，可谓是一举两得。 常喻和歌曼舞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二人自然有了感情。 歌曼舞胆子大，丝毫不在乎和常喻之间的肌肤接触，而常喻性子传统，自然会对歌曼舞负责，二人就这样结为了夫妻。 常喻也成了歌家的乘龙快婿，真正意义上成了永州的‘本地人’。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他在永州的政令自然推行的比前几任都督更加顺畅。 其中歌家更是拉上其他三家几乎倾尽全力帮他，这五年永州的发展速度，超过了过去十年的进度。 贯穿整个秦国的大运河计划，也在五年之内就完成了近九成，尤其是永州境内这一条，已经基本可以开始运行。 几大家族这么不留余力地帮助常喻，后者自然投桃报李，除了兵权以外，几大家族的子弟这些年几乎遍布整个永州官场，成为了永州真正意义上的顶级世家。 其实常喻的做法，才是最符合这个时代一个将军想要壮大自身的道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选择像阎苍一样‘离经叛道’。 若是阎苍此刻再见到常喻，绝对认不出眼前这个圆滑的中年男子会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冠军将军。 对了，他如今也不是冠军将军，而是朝廷册封的列侯，征北将军。 “此事不用着急，我们整军备战还需要些时间，况且现在大运河还在试运行时期，朝廷的物资供给一时间也很难送过来。” 第132章 瞎女 这些事为什么常喻会和歌曼舞说呢？ 原因就是这几年来，所有关于晋国的情报，都是妻子告诉他的，而这些情报比朝廷方面的更加准确，更加快速。 歌家在晋国有位高权重的‘细作’，这是常喻心中的想法，他娶歌曼舞为正妻，给永州四大家族那么大的便利，未尝没有为了这些情报的原因。 可惜的是他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查到歌家的情报来源，万幸他的妻子歌曼舞心里还是向着他的，很多情报都愿意无偿提供给他。 就像是这次一样。 ‘秦州副都督朱玉之子朱宝在秦州作恶多端，猥亵了一位良家妇女，而这女人是秦州都督孟徽的妾室，二者因为此事在秦州大打出手。 甚至动了刀兵，朱玉在秦州的实力比不过孟徽，为了保护自己儿子的生命安全，他带着麾下的人马直接上任鸡鹿塞，夺了守将兵权，自成一派。’ ‘孟徽将此事上报朝廷，被不满孟家作为的朝廷官员拦截了下来，给了一个罪责在孟徽身上的回复。 这让孟徽大怒，连番上书请求朝廷严惩朱玉，皆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朱玉知道这事之后，心也彻底安了下来，开始出手接管整个上翎郡的军政大事，可以说秦州现在已经被分成了两半。’ “孟徽此人善于抓住机会，他不可能一直退让让朱玉将上翎郡的所有地盘吞下来，他一定会动手的。 现在这个时机，是上天赐予夫君最好的机会，一旦成功，整个秦州都会回到秦国手上，夫君也将更进一步！” 歌曼舞可谓是真正的望夫成龙，她不计代价的将自己所得到的情报告诉自己的丈夫，只希望能够完成他胸中的野望。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常喻这几年变得那么快，未尝没有歌曼舞在身后督促的原因。 他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阎苍也不在边境，没有人能够再从他手中将功劳抢走。 这几年来，或许是枕边风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阎苍管辖的区域根本不听常喻的指挥，他对于这个从自己麾下出来的将军越来越不喜欢。 自己现在不过是征北将军列侯，而阎苍已经成为了振威将军关内侯，官职侯爵都已经快要赶上他了。 尤其是其在皇帝心中的重要程度，完全不是他可以与之相比的。要知道阎苍可是比他小了整整十岁，这种被后浪追上的感觉，常喻心里无法接受。 他必须向天下证明，自己才是那个秦国最厉害的将军，而现在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我会再向朝廷那边上呈公文，你这里让家里密切关注秦州的情报，我会让王焕先带骑兵部队巡视边境，随时做好北上的准备。” 时间不等人，常喻知道朝廷一定会同意自己的出兵方针，现在他们需要的只剩下时间而已。 “好的，夫君。” 歌曼舞起身离开了常喻办公的房间，这里面放着的全是永州的机密情报，即使是她作为常喻的妻子，也不能在里面待太长的时间，这是丈夫常喻亲自下的命令。 其实歌家哪里有什么细作在晋国，位高权重的亲戚更是无稽之谈，甚至歌青自己都不知道，女儿歌曼舞借着自己的名义给常喻透露了那么多消息。 “夫人。” “还得再等等，你和那边继续保持联系，记住！一定不能露馅儿了！” “是！” 歌曼舞的侍女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只是仔细看的话，这女子竟然是一个瞎子。 =============== “事情你也都清楚了，怎么样？征北将军送来这份北伐计划如何？” “十分完美，除了一点，找不到任何漏洞。” “哦？是什么？” “臣不在这份北伐计划里面。” “哈哈哈~” 阎苍一脸苦笑地看着大笑出声的白衍，常喻这份计划上面说的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在他看来夺取秦州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晋国新任秦州都督孟徽的实力如何阎苍不清楚，但是若是连朱玉都压不下来，那么一定是比不上死去的孟和的。 鸡鹿塞作为秦州第一要塞，虽然易守难攻，但是只要没了支援，被攻破也只是早晚的事。 朱玉和孟徽闹掰，朱玉肯定不会奢望孟徽领兵来救他，而只要常喻的出兵速度够快，切断上翎郡与晋兴郡的联系。 那么孟徽只会认为是朱玉所为，而不会想到是朱玉已经被秦国大军团团围住，等常喻攻破鸡鹿塞，那么在秦州的战场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此刻自己在边关，有着系统的加成，阎苍能保证至少为大军争取到更多攻城的时间。 而且若是他率领骑兵部队在秦州，那么就算孟徽派兵支援，他也有把握将其全部吃掉。 只是可惜，常喻这份计划里面并没有他的名字，而且看皇帝的样子，也不准备安排自己参加这次战争。 “元珣不要担心，这一次就给常喻将军一次发挥的机会，朕听闻边境的将领们可都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爱卿差。” 白衍拍了拍阎苍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其实不仅是边境，整个朝廷的‘北伐派’将领对阎苍的怨念都不小。 三次北伐战争，除了瘫痪在床的轩辕轶，还有现在的永州都督常喻，得到名声最多，功绩最大的就是阎苍。 民间甚至有传闻，整个秦国只有阎苍能够打败晋军，其他的将领都不行。 这让这些武将们根本无法接受，这也是至今除了这些没有实权的二代们，没有几个在军中担任要职的将军与阎苍交好的原因。 一是为了避嫌，二就是心中对阎苍不服气。 若是前三次北伐，阎苍打出的功绩让他们拜服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威慑力就变得越来越少。 一些将领认为，这些年晋国一直天灾人祸不断，与草原上的异族交手次数也不在少数，再加上国家动荡不安，军队战斗力早就不是十年前那个水平了。 阎苍能够大胜晋军，或许有自己的能力在，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晋军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威望这种东西，不可能永远出现在人们的心中。 阎苍的功绩再次遭到了‘质疑声’，只是相比以前，这次没有人怀疑他的领兵作战能力不行。 毕竟是自己带兵打赢第二次北伐战争的人，你要说阎苍是个水货，那么他们自己真的就连水货都不如了。 “臣明白。” 第133章 风乍起 阎苍点了点头，这三次北伐战争，得到功劳的终究只是一小部分人，永州上下对他不满，他心里也清楚。 而且这几年来，看晋国方面的情报，确实军队战斗力下滑了不少，而秦国军队的实力则是一直在变强。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想来这次北伐战争少了自己也不会对胜负有多少影响，区别只是大胜还是普通胜利罢了。 不过至少常喻的能力他是相信的，相比起自己，这种大兵团作战常喻要强不少。 “臣会写信给常将军，将自己的建议告诉他。 另外也会安排在边关的将领服从常将军的命令，元关镇守赵岩和长平县司马阎安具得我真传，可独挡一面。 裨将军金准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为三军冲锋陷阵，洛门关镇守辛汲，长平县镇守尤班，二者文武兼备，可重用之。” 既然常喻这次北伐不带他玩，阎苍也不可能吝啬，他将自己的几位弟子全部推到台前来，常喻能不能用好他们，那就看常喻自己的本事了。 至少这些弟子身上已经有自己传授的技能，只要常喻能够善用这些人，那么北伐秦州一事会顺利许多。 “这几年元珣确实成长了不少，朕十分欣慰。” 白衍听到阎苍的话，也是点了点头。阎苍最厉害的除了他统军作战的本事，就是他教导弟子的能力。 教武堂第一批毕业的学子，学到阎苍本事的那几位，都已经在军中出任要职，能力也不是一般二代子嗣能够相比的。 阎苍现在手下唯一在保定的弟子阎文，也在这保定城闯出了不小的名号。 那些在阎苍麾下成长，又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年轻人，绝对不会比教武堂出身的学子差。 这些人一旦投入到战场上去，那么白衍可以展望这场收复秦州故土的战争将会迎来怎样一边倒的局面。 ‘收复秦州，朕就可以安心了，这未来的继承者，还要靠元珣你多多照顾。’ 白昶感觉自己的人生最近不是很顺，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两位王子的老师，若是这两位王子是普通的皇室子弟，那么也不算倒霉。 但是偏偏这两人是未来‘太子’之位的候选人，这就让白昶感觉到了麻烦，还是天大的麻烦。 一个身份不明确的‘太子’太傅，这种活谁干谁都得骂娘。 只是这毕竟是皇帝陛下亲自安排的，白昶心里就算有不满，也不敢表达出来。 不过对于推荐自己的关内侯阎苍，他可没有丝毫不客气，直接上门感谢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其父亲自出面派人将其带了回来，这倒是让阎苍明白这白昶起码是个不怕事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白昶知道这件事逃不过去之后，他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成为了两位王子的老师。 他已经在内心打定主意，教好自己的知识就好，至于其他的一切都不去掺和。 只是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小小的学堂注定会成为整个保定城关注的焦点。 ================ “人主之所以身危国亡者，大臣太贵，左右太威也。 所谓贵者，无法而擅行，操国柄而便私者也。 所谓威者，擅权势而轻重者也。 此二者，不可不察也...” 念到这里，白昶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两个学生里年纪最大的刘业竟然在课堂上打瞌睡，这让他十分不满，立刻出声大喝道：“刘业！接下来的文章该到哪段了？” “啊~先生，先生，学生我...” 刘业一下子被惊醒过来，看着一脸怒色的老师白昶，赶忙起身鞠躬想要道歉。 他并非是听不进去白昶所教授的知识，而是因为每天白昶离开之后，他还要回到自己的小院听其他老师上课。 每日课听完之后还要温习今日学到的内容，所能睡觉休息的时间不到三个时辰。 他不过十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一来二去多日，自然已经坚持不住。 “嘻嘻~二哥忙着打瞌睡，不认真听老师讲课。” 身旁传来一道毫不掩饰地嘲笑声，正是他的弟弟白理。 自从关于‘候选人’的事情开始之后，二人之间的兄弟情谊早就已经淡然不存。 就连不过五岁的白理在‘耳濡目染’之中都开始针对自己的兄长，更不愿说年纪更大一些的白业。 两人之间的争斗，已经没有丝毫遮掩，来到了明面上。 “白理，这就是你身为弟弟该说的话？给我把剩下的背出来！” “是，老师。夫马之所以能任重引车致远道者，以筋力也。 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所以制天下而征诸侯者，以其威势也。威势者，人主之筋力也。 今大臣得威，左右擅势，是人主失力；人主失力而能有国者，千无一人...” 不得不说白理要比白业聪慧不少，年仅五岁已经能够背诵整篇文章。 他本就聪慧，现在又有了身后人不懈地支持，比起木讷老实的白业更是强了不少。 “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这太子之位定要叫那小子夺了去！” 白业待在自家的院子里无能狂怒，身旁与他待在一起的是他的长兄白武。 在白业看来，这位长兄虽然性子愚钝，但是毫无疑问一直以来都是对他最好的。 因为他们是一个母亲所生的孩子，而白理则是父王的侧室所生，于情于理，这‘太子之位’也轮不到白理来争。 对于白业和白理两个孩子来说，这太子之位已经是他们家的囊中之物，区别只是谁来当这个太子。 白理不是白业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自然不希望其抢了自己的位置。 “兄长，老师们天天教导我知识，骑射，我觉得这些东西就算全都学会了，若是将来当太子的不是我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办法，让三...白理这小子当不上太子才是最好的。” 白业看似愚钝，但是他的背后站着的人却不傻，他们知道比聪明白业绝对不是白理的对手，就连在课堂上的表现也是一样。 那么想要白业能够顺利坐上太子之位，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白理失去争抢的资格。 他们将算计放到了白武这个性子痴傻的武人身上，在他们看来这白武与其父奋武王白双都是一样脑子不够用。 白武与白业交好，只要白业稍微一怂恿，白武定会为其出头，到时候这傻子哪分得清什么轻重啊。 可惜，这白武只是装的傻，其实心计是三兄弟里面最深的，他看着满脸写着‘兄长帮我出气’的弟弟白业，心中也是冷笑不已。 若不是白业是他的亲哥哥，他已经将赌注押在了白业身上；若不是白理自小就不与他亲近，现在身后有了人帮助，更是看不上他； 若不是他年纪太大，再加上早些年一直跟着父亲装傻，这太子之位哪里轮得到两个蠢货来争！ 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他只有帮助白业上位，才有机会实现自己的野心。 “三弟做得确实不对.....” 第134章 赵使来秦 白业听到这里先是一喜，但是白武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坠到了谷底。 “但是他是我们的兄弟，我怎么可能去打他，父王会揍我的，我现在可还打不过父王。” 是啊！自家父王还在这府中，怎么可能会允许他们兄弟撕破脸。 白双虽然蠢，但是这几年从教武堂出来之后也是成熟了不少，起码在亲情方面有了一定的重视。 一开始大宗正白奂上门与白双说‘过继’这件事的时候，白双还是一万个不同意，后来朝廷确定了，皇帝亲自召见白双之后，其才松口。 有白双在这王府之中，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真的打起来，想到自己父王那恐怖的武力，白业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好了，我不与你说话了，最近正是秋猎的时候，我还要与同学一起出去打猎，也不知道古休那小子腿好了没有。 让他别骑大马，非要骑，听说好像摔断了腿，我要去看看他...” 白武嚷嚷着离开，他身后的白业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 “骑马？对！骑马！摔断了腿，哪还能做太子！我真是聪明。” ===================== “...秦赵两国乃是兄弟，如今晋国乱象频出，国祚不稳，民不聊生。 吾赵国皇帝有意邀请秦国一道出兵北伐晋国，共谋大业，待击败晋国之后，两家公分天下，永结同好...” 承佑六年夏，二二八年七月，赵国邀请秦国出兵伐晋的公文终于送到了，由赵国驻秦国使者来到这朝堂上念诵。 此文一出，整个秦国朝廷一片哗然。 “赵国又要出兵北伐晋国了？好家伙，不愧是天下粮仓所在的国家，这次动静可不小。” “伐晋？这怎么能少得了我秦国，我秦国才是先秦正统！伐晋没我秦国可不行。” “请陛下下旨吧，俺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肃静！” 秦国朝堂早就不是当初白弭在位时的模样，这五年来主张‘和平’的官员死的死，老的老，被贬了不少，如今留在这朝堂上的不足三成。 现在说起北伐，可谓是整个朝廷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干’！ 大将军箕棋对于这些议论心底是不满的，因为这北伐注定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白弭在位时期也是‘和平’派的一员，更重要的是他老了，还是一个叛贼的‘养父’，若不是当初白弭留下诏书保他一命，他或许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大将军...大将军...” 箕棋回过神来，才发现是皇帝亲自在喊他，吓得赶忙赔礼道歉。 “请陛下恕罪，是臣失态了。” “大将军不必多礼，寡人就是想问问大将军的意见，这场战争该怎么打，打多久合适？” 白弭这一开口，众臣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这场北伐之战显然是避免不了的。 箕棋联想到这些年保定城里关于皇室的风言风语，他也觉得这场战争必须打。 “臣认为此战可让永州都督常喻全权指挥，请调五万兵马及粮草物资进驻永州，为永州都督稳固后方，另外一旦开打，那么就不能局限于一城一地之得失...” 箕棋的战术并没有让白衍心里产生多少波动，严格来说箕棋的战略眼光是有的，但是相比起常喻而言，还是太小家子气了。 “好一个一城一地得失！这场战要打，但是朕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上翎郡那么简单！” ‘上翎郡！’ 听到这话整个朝廷一片哗然，在他们看来这场战争是配合赵国进行的，他们这边只要小胜几场便足够了，打下一个郡？ 他们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传朕旨意，任命永州都督常喻为北伐军统帅，整个永州境内所有军队全部归其调配。 左将军蓝飞率五万大军与五军护卫军统帅镇军将军侯静率整个五军护卫军为后部，进驻永州...” 蓝飞和侯静都被派去永州，这个任命已经不言而喻，要知道现在的五军护卫军起码还有两万人，近八万军队北上永州，这绝对不是作为后防线那么简单。 蓝飞和侯静的官职爵位可都不比常喻低多少，这两位被派到永州，很显然是为将来接任永州都督做准备，那不是说！ “告诉常都督，这一场战，朕要收复整个秦州，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 “兄长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阎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手执黑棋的兄长阎苍，今日朝堂之上所宣布的事可谓是‘掀翻’了整个秦国朝堂，这股风暴还在保定城中迅速传播着。 而作为曾经三度北伐成功的阎苍，这一场收复秦州的战争，竟然没有调阎苍北上，这无疑是让许多秦国百姓心里产生了担心。 阎良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在他的心里认为，只有自己的兄长出马，才有战胜晋国的可能性。 “这事之前陛下就与我说过，这个时候，或许常喻的先锋部队都已经过了元关...” 阎苍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然后捡起被自己吃掉的白子，丝毫不理会脸色有些臭的弟弟阎良，抬起头来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朝廷不是只有我一个将军，常将军的确在军团统帅方面比我更出色。” “但是他没有兄长能打，若是兄长在前线，这说定很快就会有捷报传来。” “...不要将我说成什么无所不能的人，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秦国将领罢了。 这一场战争常都督他们做得很充分，就算我在，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兄长，我听外面的人说，是陛下不信任你，才将你留在保定城，说是你对‘候选人’的建议让陛下很不满意。” “可笑~” 阎苍放下掌中转动的棋子，毕竟这么半天阎良都没有走下一步，他也知道对方恐怕要投子认输了。 “就是因为陛下信任我，才将我留在保定城，至于说那两位‘候选人’的事情。 古往今来坐上太子之位顺利登基的都没有一半，何况两个过继的‘候选人’，不用听他们怎么说，这是陛下的家事，最终能做主的只有陛下一人而已。为人臣子说再多，也没用。” “谢兄长教诲，我懂了。” 阎良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的保定城确实比之前还要乱，太子候选人也好，北伐也罢，这一系列所有的风波，只要皇帝不点头，都不可能真正引起什么风浪。 可笑的是白衍登位之前就因为‘夺嫡’搞得苦不堪言，如今朝局稳定，但是这太子之位还是搅动了风雨，这人生有些时候就是一场重复的轮回罢了。 “诶？你下在那儿干吗？你这不都输了吗？” “这...看错了，看错了。” 第135章 第四次北伐 “快！快！跟上！我们要在今日落日之前到达汕头县！” 皮氏关外的秦州大地上，无数黑甲骑兵在疯狂奔袭，这一支骑兵部队的统帅是赵岩，作为最早得到阎苍技能传授的弟子，他对于‘行军法’的研究要远超其他人。 现在基本已经能够发挥所有‘行军法’的实力，达到阎苍过去一半的水平。 只是他知道这显然是不够的，自己在进步，而自己的师父阎苍也同样在进步。 作为‘行军法’的传授者，阎苍早在五年前的行军速度就远超他们，这五年来，他不会认为阎苍会坐在功劳簿上一尘不变。 “到目的地了，将军！看城头上插的旗帜，好像是我们的人！” “什么？” 赵岩有些不敢相信，他来到前方眺望汕头县城墙，那城头上插着的黑色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阎’字。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自己的师父阎苍率军夺了此城，但是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这旗虽然熟悉，却是另一位姓‘阎’的师弟的。 “你小子，怎么这么快来到这儿了？明明你不是在我后面吗？” 赵岩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阎安，这位师父的弟子，自己的师弟，同时也是自己麾下的副将。 本来安排给他的任务是在后押送粮草物资，却是不知道怎么跑到了自己前面还夺了县城。 对于自己的战功被抢了，赵岩虽然心里不满，但是想到这是自己的师弟，倒也没有怪罪。 “将军，你们出发之后，辛汲和尤班的后续部队就赶上了我们，我让其带队在后押运粮草。 带人去流沙渡方向看看有没有渡船，结果竟然有附近的渔家在那儿打渔，于是我们坐渡船北上，却是快了将军一步。” “流沙渡啊~本将确实没有想到。” 赵岩脸上僵了一下，如果他没有记错，负责先锋部队情报管理的应该是自己的表弟谭凌，怎么这流沙渡有渔民打渔的消息自己不知道，反而阎安先一步知道了，还借此机会‘抢’了自己的功绩。 这件事让赵岩记在了心底，回去要好好问一问谭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那些渔民可有让他们不要在近期出现在流沙渡了...” “将军，我都安排妥当了，也给了他们足够的银钱，让他们这一年都不要再出现在那里。” “好~好~” 赵岩本就性子朴实，遇上比他聪明许多的阎安，自然是说不过他。原本阎安刚开始被阎苍调到永州的时候，赵岩知道他文武双全，还特意将他安排到自己麾下。 没想到才五年的时间，自己就已经彻底压不住这位才华横溢的师弟，看来是时候将其放出去独当一面了。 “可知常都督的大军到哪里了？” “将军请看舆图。” 二人来到地图旁边，阎安已经将所有的秦军军队行动位置都标在了图上，整个上翎郡的战况一目了然。 “现在我们几师兄弟已经攻下了宜春、艾、钟岭、广昌四县，万年师兄奉命去取陵阳，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一早就会有消息。” “看来这上翎郡和武中郡之间的联络窗口已经全部封锁了，接下来只需要派遣日常的巡逻队保证军情不外泄就够了。” 形势一片大好，常喻这次北伐可谓是花了近半年时间，做足了充足的准备。 几个弟子在接到阎苍的来信之后，迅速将‘请战书’发送给永州都督府。 常喻也不客气，马上发出指令让他们率领麾下的骑兵部队北上，并将沿途的晋军巡逻点，各城的守备情况全部告诉了他们。 这也是他们能够用手下的骑兵部队那么快攻破四个县城的主要原因，守将的兴趣爱好，出行时间全都一清二楚，这辈子他们还没打过那么富裕的仗。 “现在上翎郡各县城应该已经反应过来，收到我们北伐的消息，我们可以让巡逻军队扮成晋军的样子，这样能够将那些妄图北上求援的一网打尽！” “好！这个计谋不错，问前可愿意当此重任？” “哈哈~此任务十分重要，还是由将军亲自安排人手更为重要。等辛汲和尤班押送粮草物资达到，我还要去接应他们。” 阎安刚才不提后勤工作，现在有立功的机会却又一反常态地拒绝了。赵岩摸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安排自己的手下去执行这件事。 另一边，随着上翎郡的消息被截断，秦军的大部队终于顺利来到了皮氏关外，皮氏关镇守朱玉自得知秦军北伐之日开始，就一直在派遣斥候突围向秦州都督府方向传递情报。 只是至今已被围住近半月时间，依旧没有得到回复，这让朱玉十分气恼。 “这孟徽就是故意的，大敌当前，竟然因为私愤而致国家大义不顾，来日我定当上奏朝廷，扒了他这秦州都督的官位！” 虽然被围，但是朱玉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上翎郡东部挨近中州和元州，就算孟徽不出兵来救，察觉到不对劲的中州和元州方面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相信现在关于秦军北伐的消息定然已经传到了晋国，朝廷一定会组织大军前来救援。 事实也是如他所想的一样，在秦军大规模北上之后，中州的晋军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中州都督乐翟，而这位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举动。 “都督，秦军北上秦州，我等不调一兵一卒支援，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中州都督府内，中州长史叶喜有些不安地对着乐翟说道，他总觉得这次秦国攻打晋国，此战恐怕规模不小，再加上秦州都督孟徽和朱玉之间的龌龊，担心秦州出事。 “汝兄没有给你寄来信件？让我等暂时不要理会孟徽之事？” 中州都督乐翟和中州长史叶喜，两人的兄长正是之前在大宗正府计划聚在一起的光禄勋乐迁和尚书令叶望，这两位兄长能够在神都聚在一起，未尝没有中州两位在后面努力的结果。 “大宗正所要做之事虽然利国利民，但是这乃外敌入侵，我等坐视不理，恐怕会有祸端。” 第136章 错觉 叶喜自然也收到了家书，知道兄长等人准备在神都做一场大事。 只是在他看来这件事不论成功与否对他们都没有多大好处，反而开罪了当今陛下，他这外镇的官员位置，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得稳。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察觉军情之后，我就命人将情报送了两份到神都，至于之后该怎么做，那就看上面的争斗结果如何。 我虽是中州都督，但是这个时候若冒然插手秦州之事，反而会给了别人攻击我的借口，这对我们来说，可没有什么好处。” “您的想法也没错，只是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是否应该派遣军队前往安桥察看一下，再做打算。” 安桥乃是中州通往秦州最重要的关口，一旦此地失陷，那么若想救援秦州只有绕一个大圈子，或者翻山越岭才能够过去。而这显然都不是大股军队能够办到的。 “不急，不急，再等等，等朝廷那边有消息传来。况且这不是还有元州都督缪滔吗？ 他那里若是想要支援秦州，比我们更快，说不定他的信使已经在路上了。” 元州都督缪滔比中州更快接到消息，这位乃是现任皇帝韦兴的心腹。 在接到秦军北伐的消息之后，他就立刻派人往朝廷送信，同时调集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日夜兼程赶往秦州，希望能在秦军彻底封锁通往上翎郡的关口之前，支援秦州。 缪滔是老将，他比其他人更清楚现在的秦州晋军势力早就大不如前，若是还奢望以一州之力抵抗秦军，那么迎接秦州晋军的只有失败一条路。 的确他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怎奈常喻出兵之前就将这一切全都预料到了，现在这派往秦州的五千骑兵，正在他们的目的地安兴城之前被秦军阻击。 而这秦州与元州边境唯一的重镇安兴，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被常喻亲自率领军队给拿下了。 “这阎将军命人改造的攻城车确实有奇效，谁能想到这安兴城我们竟不到一日时间就攻下了。” 歌非站在安兴城头上看着远处的军队，一脸感慨之色， 他是歌家家主歌青的侄子，也是歌家年青一代唯一有出息的，之前一直被隐藏在家族里。 一直到歌曼舞嫁给了常喻，才陪着歌曼舞来到常喻麾下做事，而常喻也发现了自己这个表弟的才华，将他留在身边做了随军书佐。 “不仅是这霹雳车，他留给永州的东西可不少，就为了这北伐，有时候我都有些忍不住嫉妒他。” 常喻看着下方正在率领骑兵部队与晋军交战的两个年轻人，心中也是没由来的生出嫉妒，怎么那么好的人才自己就发现不了呢？ 如果说这阎安是阎家村人，阎苍的自己人，那么这赵岩可是从他的军队里面出去的。 ‘还是这阎元珣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在常喻率大军北上之后，他先是带队拿下了安桥，然后派人将赵岩和阎安调了过来，让他们率领骑兵部队随自己北上攻打安兴城。 并不是常喻手下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是因为他其中，永州现在最强的骑兵部队就在阎苍的两个徒弟手里。 事实上，他的想法并没有错，有赵岩和阎安率领骑兵部队北上，他们比预计的时间要快了近一半时间到达安兴。 在安兴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切断了其求援的可能，一直到常喻带着军械来到安兴城下耗费一日时间攻破此城。 当他们在此城待了一天时间，元州救援的部队才刚刚到达安兴附近。 常喻没有犹豫，立刻命两人率领骑兵部队出战，准备歼灭这支来自元州的晋军骑兵部队。而现在与五千晋军展开大战的六千秦军骑兵，正是由阎安和赵岩分别统帅。 在察觉到阎安有上位的心思之后，常喻没有丝毫犹豫就借着之前攻城的功绩将阎安提拔了起来，此刻他与赵岩的官职之间只差了一级。 赵岩本就打算让这个师弟出头，既然常喻发话了，自然没有阻止他，还将手下的骑兵分出了一半给阎安指挥。 阎安虽然心里感激赵岩，但是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没有拒绝常喻的封赏，更没有半分愧疚地接受了赵岩的慷慨。 眼下二人一同出兵围剿晋国骑军部队，在阎安看来就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赵岩，字思潜（26岁，已达成长极限）武力：81 外交：46 内政：61 智力：62 人事：50 军事：70， 已习得技能奔袭、铁壁（麾下部队防御力加5点、士气加2点，每次战争结束后，此物品影响下队伍贪财加3）、 号令（军队主将执此旗参战之时，麾下军队攻击上涨百分之五，防御上涨百分之五，体力上涨百分之五，士气上涨百分之五，主动进攻之时各项属性再上涨百分之二！）” “阎安，字兴衍（24岁，已达成长极限）武力：80 外交：75 内政：70 智力：85 人事：78 军事：84， 已习得技能奔袭、铁壁、号令” 阎苍给自己这两个弟子传授的技能完全就是一模一样，赵岩就像是一个弱化版的阎安一样，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赵岩基础属性就不如后者，成长时间也比阎安更低。 在阎安看来，自己的师父将自己最得意的技能全都教给了大弟子赵岩，而他自己没有得到阎苍的教导，只能从赵岩这里一点一点将阎苍教导的东西学全，而现在的他要比赵岩更强。 他会告诉自己的师父阎苍，虽然他没有得到公平的教育，但是他的天赋并不比任何人差！ 甚至，他可以通过这种向其他几位师兄弟学习的方式，将阎苍在他们身边教授的所有东西学会。 “将军，晋军并没有选择撤军，恐怕要先与我们较量一番。” 第137章 爱才之心 来自元州的骑兵部队，在遭遇赵岩和阎安联合围剿的时候就清楚，若是他们直接选择撤退，恐怕有被这两支秦军骑兵全部吃掉的可能性。 还不如拼死一搏，只要击溃两支骑兵部队任何一方，他们都能够顺利逃出，秦军的骑兵人数并不比他们多多少，这些来自元州的晋军精锐有信心打败他们。 “赵将军，晋军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两支秦军，自然不可能做到统一指挥，这在晋军骑将眼中就是最大的破绽，他们最先选择攻击的就是赵岩率领的这支军队。 “命我们的部队全部聚集在一起，不要露丝毫破绽给对方，只要一次冲锋占不到便宜，他们就会失去斗志。” 在赵岩的指挥下，三千骑兵围在一起，互相结阵，形成了一个铁桶一般的阵型。 先头试探的小股晋军只是冲过来，就感觉没有‘下嘴’的地方，反而还被这些秦军抓住机会杀死了十余人。 晋军骑将见此，只能让麾下士兵放弃继续进攻的打算。 “赵将军，可要趁此机会反击？” “不！防守住就好，自古兵法以正合出奇胜，敌不动我不动不能将后手暴露出去。”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个赵岩深得阎元珣兵法真传，不动则已，一动必是雷霆一击。” 赵岩的兵法和阎苍几乎是如出一辙，常喻对于阎苍的兵法是见识过的，他很清楚阎苍的作战方针是什么。 就像一位高明的猎人，只要猎物没有踏进他的包围圈，是绝对不会提前动手的。 “赵思潜虽然深得阎将军真传，但是作战方式太过保守，要知道战场形势如流水，瞬息万变，都督再看那阎兴衍...” 晋军骑将发现无法从赵岩这里占到便宜之后，又迅速将目光转移到了阎安身上，一眼就发现其阵型上的薄弱点，立刻命麾下骑兵发起试探。 果然只是一个冲锋，就带走了不少秦军的性命，甚至在秦军的阵型里打开了一道口子。 “将军！敌方阵型乱了！” “再加派人手，小心这是对方的计策。” 晋军骑将并没有因为占到了便宜而沾沾自喜，谨慎地命令麾下士兵再次进行冲锋试探，这一次的战果显然比刚才更好。 “主上，对方已向我中军推进近百步！” 阎安看着那被撕开的一道口子，丝毫没有慌乱，而是依旧盯着晋军的阵容，在寻找他们的薄弱点。 “全军听我号令，冲锋！” 另一边试探再次见效之后，晋军骑将不再犹豫，迅速组织所有军队开始向阎安这边发起冲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阎安终于发现了对方的破绽。 “全军随我冲锋，进攻敌军腰部！” 阎安发现了晋军的破绽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率领所有骑兵直接发动了袭击。 有阎安这个武力值超过80的将军作为箭头带头冲锋，直接就将这支晋军拦腰斩断，而被堵在后面的，正好有那晋军的骑兵主将。 “以己之长击敌之弱！好！” 城头上的常喻看清楚了阎安的计划，十分兴奋，就连一旁的书佐歌非也露出了笑容。 “兵法虚虚实实，敌人能发现阎将军军阵的弱点，能推进不过百步尔，而阎将军发现敌人的弱点却能够一击将敌人击溃。这才是真正的用兵之道啊！” 歌非这话让常喻十分受用，因为阎安用兵的特点与他自己的兵法完美重合，现在他越发欣赏这个有野心的年轻人。 在阎安将这支晋军拦腰斩断之后，赵岩也迅速抓住机会直接出动军队将这被斩断的‘头’给围了起来，此刻晋军的骑将万分后悔，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小心试探，但是还是中了对方的奸计。 看着领兵在前的阎安，骑将的目光越发狠厉起来。 “亲兵队，全部给本将拿出弓箭来，将这领头的秦将给我射死！” “是！” 这个时代能够在冲锋的战马上射箭的可没有几人，晋军采取射箭的方式迎击，那就注定了他们将要放弃冲锋的姿态，只能待在原地。 “嗖嗖嗖！” 箭矢带出低沉的呼啸声，领兵冲锋的阎安却没有丝毫停下来防御的打算。 “全军取矛，三二一，投！” 飞舞的短矛，要比这箭雨显然更有杀伤力，阎安身中数箭但是丝毫没有影响，而这些停在原地射箭的晋军部队，只是一阵短矛投下，就已经全部去见了阎王。 “主将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被围杀的晋军们听到这个消息，回过头发现一满身鲜血的秦将手里抓着自家主将的脑袋，那代表主将身份的将旗早就已经被砍断，全都失了斗志，反抗了几分钟之后，全部下马投降。 “师兄，不好意思，此战我又是首功。” 阎安提出脑袋来到赵岩的身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元州方面的援军会不知道他们的投矛战术，但是能够立下首功，阎安还是十分开心的。 后者只是看了一眼那骑将的人头，然后皱着眉头对他说道：“你现在是一军统领，应当以自己的生命为重，明知有险还冒然冲锋，迟早会给你带来危险的。” “多谢师兄关心，我心里有数。” 眼见赵岩并没有因为他拿下头功而生气，阎安也没了那炫耀的心思，两人命令手下迅速打扫战场，押送俘虏返回安兴城。 “都督见此二人，心里可有了决策？这安兴城让谁留守更好？” 原来常喻安排两人出兵剿灭晋军，可不仅仅是欣赏他们那么简单，也是为了接下来选择这留守安兴城的主将。 “安兴城孤悬于秦州和元州之间，有两面受敌的可能性。 阎安能力虽然出众，但是性子过于冒险，若是将其留在这里，吾恐他会失了分寸，选择出兵反击。 无论胜败，这都太过于冒险了。还是留赵岩在此地，让阎安随我去攻打鸡鹿塞更为稳妥。” “恭喜都督，阎安将军确实机变无双，更适合领兵作战，相信都督这次带着他建功立业，其心中定会对都督感激不尽。” 在歌非眼里，常喻这次考察二人的结果已经确定，选择了有野心也有能力的阎安。 二者有师徒名分又怎样？在世家大族的眼中，只要能给到足够的利益，就没有不愿意改门换派的人。 赵岩性子保守，只看其用兵策略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常喻会选择拉拢阎安进行培养，歌非并不觉得奇怪。 “若真是能成，我倒希望两人都能留在我的军中。” 第138章 用兵之道 对于阎苍培养出来的两个徒弟，常喻自然是十分欣赏，甚至不客气地说，这二人如今除了资历以外，任何一个都有独挡一面的能力。 阎安虽然有能力，但是性子不稳，喜欢冒险，与常喻年轻之时倒是十分相像，这样的人还需要培养一段时间，否则冒然委以重任恐怕会出事。 常喻其实对于赵岩是最喜欢的，拿下秦州之后，就是需要这样的将领镇守关键的地方。 只是看赵岩这个性格，恐怕不会轻易倒向他，还是在阎安身上下功夫更好一点。 “末将参见大都督！”*2 “大都督，幸不辱命！” 阎安将敌将的首级放在地上，常喻好生打量了几眼才笑着对他说道：“这敌将我似乎见过，若是本都督所料不差，这应该是那元州都督缪滔的心腹曹户。 这曹户乃是其小舅子，兴衍斩杀此人，犹如断其一臂，真是立了大功劳！歌书佐！” “下官在！” “将本都督的佩剑拿来，正所谓宝剑赠英雄，本都督就将这把‘照胆’赐给你，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北伐战争中再立大功！” 常喻接过‘照胆’，这把剑确实是他曾经用过的宝剑，还是先帝白羽在时赏赐给他的。 阎安看着这把宝剑，眼中虽然十分欢喜，但是心中却是有些犹豫。 常喻为什么将佩剑赏赐给他，他心里很清楚。几年前师父阎苍曾经给他们送来了一把剑，而这剑所代表的意义就是‘如师亲临’，这把剑正好就在赵岩手中。 常喻想要拉拢他，才进行这赐剑之举。 “青虹剑：锋利+5，攻击范围+3！” 作为阎苍从系统抽到的为数不多的武器之一，原本是打算留给自己的儿子阎易的，只是这小子对习武根本没有多少兴趣，阎苍再三思考之后决定将此剑送到前线给赵岩。 一是为了让其代表自己在永州指挥几个徒弟，第二也是为了震慑一下这些弟子，告诉他们只要够忠心，自己不会小气的。 系统出品的宝剑可是比这世上由人力铸成的宝剑都要更好，青虹剑的威力阎安可是亲眼见识过，说实在他是真看不上常喻那把‘照胆’。 “拿着吧，你师父阎苍当年所骑的战马，还是本都督赏赐给他的，这是对你这一场战争立功的奖励。” “多谢都督！末将定不会辜负都督厚恩，必定会在沙场之上再立功勋！” 常喻见其犹豫，知道阎安心里对自己的示好还有所抗拒，想要收服他，恐怕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主动提起当年的旧事，果然此话一出，阎安倒是少了许多顾虑。 “思潜，既然已经击破了元州来的援军，我们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本将给你留下五千步兵，那三千蛟鳄军也在其中，你将骑兵部队交给兴衍带走。 接下来安兴城就交给你了，务必守住此城！” “是！” 这次北伐，除了两千蛟鳄军被留在皮氏关，阎苍的家底几乎被赵岩和阎安全都带了出来。 当然这是阎苍写信主动要求他们带上的。 在信里，阎苍告诉他们，这一场战争，若是没有意外，将会以秦军大胜收复失地作为结果。 毕竟常喻的战争计划做得那么全面，在阎苍看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是这场战争秦军会赢，并不代表一定会是大胜，不说要攻破天下坚城鸡鹿塞，就是元州和凉州两地的支援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因此阎苍让他们将所有家底都带上，务必全力一击，保证这场战争中的优势。 同时告诫他们若是事不可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只要人活着，军队可以再用钱砸出来。 对于阎苍的建议，赵岩和阎安那是各听进去了一半，或者说赵岩完全听进去了，但是他不懂得变通。 这次北伐出兵的军费，除了朝廷所提供的钱财，赵岩只带上来了阎苍留下的那一部分，还分作了几份给几位师弟。 要知道，有‘铁壁’这个技能在，可是要消耗大量的钱财来满足麾下的士卒的，这也是赵岩所率领的军队在几次战争中都不如阎安麾下军队表现的原因。 不仅仅是个人能力的原因，得不到金钱满足自然技能发动的效果不能最大化，赵岩即使麾下的部队要更优于阎安也不能胜过他。 而阎安呢？ 要比赵岩更懂得变通，他没有听进去阎苍交代的保护好自己这件事，却是听懂了‘军队是用钱砸出来’的道理，在离开长平县之前，他就向县内各大世家借钱以充军费。 虽然表达了战后一定会归还的想法，但是现在正是阎苍不在的时候，长平县各大世家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腐蚀’他的弟子。 不仅不谈借钱的利息，更是安排了不少自己家族的子弟进入军中。 阎安筹集军费做法几乎和常喻一模一样，这也是常喻产生挖他到自己麾下想法的原因之一。 任命赵岩留守之后，常喻再次率军前往包围鸡鹿塞，至此时，常喻北伐已经过去近半个月，而不仅是秦州都督孟徽没有反应，就连晋国的朝廷也一直没有反应。 或者说是内忧外患之事，他们根本就腾不出手来调兵支援秦州。 二二八年八月初，赵国大都督苏杰起兵十万北上袭击东州，兵至月和城下，当所有人都认为赵国将再一次在此城下折戟之时。 负责镇守月合城的方王韦端弃城而逃，带走了城内的两万兵马，留下不到三千人守了月合城三日终是开城投降。 整个东州官场大惊，就连在东州都督府坐镇的明王韦旭都被自己长兄的这一出搞得焦头烂额。 “韦端到底在做什么？他想造反为何不与孤商量，难道就这么不相信孤这个亲弟弟吗？” 对于韦端的行为，韦旭可以说是气到了极点。 韦端逃到东州之时，二人曾经有过交谈，韦旭让自己的兄长暂时忍耐，等将来找机会北上讨伐韦兴，将其杀死，到时候这天下由他们兄弟三人平分。 第139章 月合城 对，没错，这一切的前提是得拉上老三定王韦云。 自五年前秦州晋军大败，近八万主力散失之后。晋国北境三大强军，就只剩下凉州和定州的军队。 凉州都督乃是韦兴的心腹，自然无法拉拢，但是同为被‘迫害’的定王韦云，韦旭觉得自己一定能拉拢这个兄弟。 晋国那么大，天下那么广，大不了以后三分天下就是了，自己这大哥韦端已经没了心气，说不定能有两分天下的可能性。 但是韦旭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先起兵造反的竟然会是被自己认为已经是‘废物’的兄长韦端。 韦端起兵造反他能够接受，毕竟他心里也一直存着这个想法。 但是韦端不能在没有和他商量之前，就起兵，要知道现在韦端裹挟的这两万人，几乎都是属于东州的力量。 尤其还是在赵国北伐的这个节骨眼之下，韦端要做什么？要害死自己这个收留他的兄弟吗？ 无论韦端到底是什么心思，这一刻他将韦旭自己置于危险之处的行为都引起了韦旭的不满，他们兄弟二人的情谊，也可以说到此为止了。 “都督，现下永和城已失，整个博阳郡都暴露在赵军的兵锋之下，我们必须尽快派遣军队支援。” 作为韦旭心腹的胥灵对于方王韦端造反一事表示怀疑，因为这一切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被调离月合城之后赵军北伐？ 方王韦端弃城造反一事，自家都督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毕竟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方王有难之时也是韦旭出手帮忙，现在要说韦端造反坑韦旭，无论是胥灵还是其他人都无法相信这件事。 韦旭不清楚胥灵心中对他的误解，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赵军。 韦端的队伍看行军路线就是奔着方州去的，或许他在那里有布置。 韦旭暂时没有多余的能力去管韦端的叛军，他必须尽快派遣军队夺回月和城，保住自己的基本盘。 “胥灵，本将给你一万兵马，到博阳府与城中守军布置防线，务必挡住赵军，让其不能继续北上。” “末将遵命！” “让上岭、中饶二地的守将给我集结兵马，待本都督亲自南下指挥抗击赵军。” “是！” “告诉新宁的守将石庆，不要管方王的叛军，紧闭城门，把他们放过去，让他们去方州闹腾！” 月合城被破之后，赵军有两条行军之路，其一是往博阳府方向直接北上，这一路地势平坦，并无什么县城要塞，可一路直达博阳府。 其二就是以月合城为据点，向东西两面扩张。 但是无论是东面的临川郡还是西面的新宁城，离此处都有几千里的距离，中间战线太长，整条补给线完全暴露在晋军的袭击范围内，赵国根本无法提供有效的后勤补给。 赵国少马，想要做到像秦国那样千里奔袭，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对于现在的赵国来说，拿下月合城，将其站住，就已经是目前最大的收获，毕竟晋国想要夺回此城，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因为东州地势特殊，加上县城重镇又少，人口也不多，因此此地对于赵国来说，其实是一个十分鸡肋的存在。 原本按照唐平的想法，只要拿下月合城，以此为基点发展几年，待以后赵国有足够的能力再继续北伐，已经是十分完美的结果。 但是这一切显然苏杰是无法接受的。 月合城竟然是别人让给自己的？当知道这一结果之后，苏杰觉得韦端没疯，他自己要疯了。 他组织这次战役，本来就是单纯为了提高自己的威望，同时也是为了确保在赵帝唐平离世之前，能给太子唐，璐积攒一份足够的功绩。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经过千难万险，自己运筹帷幄之下打下月合城，占领此地之后班师回朝，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但是现在呢？ 这月合城竟然以如此可笑的一个方式到了他的手里，这种事情说出去，不仅不会增加他的威望，还会给他的名声带来不小的损害。 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这个战功是捡来的，他这位权势滔天的赵国都督名不符实。 苏杰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需要再做些什么，扩大自己的战功。 其实苏杰有这样的想法，不仅仅是因为这月合城得来太容易，韦端造反一事，也勾起了他的野心。 有韦端这个造反派在前面给他探路，消耗晋军的实力，那么他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能继续扩大战果。 “都督，此战拿下月合城，晋国必定无法坐视不管，我等当严守此城，整军备战，等待晋军南下。” 作为方杰的心腹，都督府参军仲磐当然知道自己这位上级的心思。 其实对于月和城那么简单就被他们拿下，他也有些小小的郁闷，但是眼下的情况，在他看来守住此城才是最好的布置。 “我知道公仁的想法，但是你可有想过，这韦端的军队要到哪里去？” “这...” 仲磐还真没考虑过这韦端的军队，在他看来韦端造反这件事是晋国内部的事情，与他们没有多大关系，现在听苏杰提起，心里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都督的意思是，他会去江州？” “对！就是江州。” 苏杰表现得十分肯定，韦端在江州当了快十年都督，虽然被狼狈地‘逃’了出来，但是不可能在江州一点力量没有。 如今韦端突然造反，同时带着军队向西而去，苏杰有理由相信韦端要去江州做事，而且一定是一场大事。 “那我军是否要将重心转移到江州？都督可安排心腹留守月合城，前往江州观察情况，说不定到时有一举拿下整个江州的可能。” “此事本都督知道，但是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仲磐所说之事，苏杰早就想到了，只是当下韦端的军队还没有离开东州，现在过去为时尚早。 更关键的一点是，苏杰可不打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离开东州。 在前往江州之前，他必须给南下的晋军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140章 韦端北伐路(感谢佐良娜的3张催更符) 另一边，方王韦端带着这两万人昼夜兼程的向西而去，他几乎是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家财，才收买了这些人。 但是这个时候造反，始终是一条看不见任何希望的死路。 人再贪财，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会变得异常清醒，当他率领着军队来到新宁城附近，这两万人已经‘走失’了几乎一半。 “殿下，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新宁城的范围，是否要派...出斥候先探查一下？” 王恂看着身后稀稀拉拉的队伍，原本想说派人去探查一番，但是现在除了他们的心腹部队，哪里还有晋军骑兵跟随他们。 “的确应该如此，来几个人，到前面去探查一下新宁城的情况。” “是！” 现在能够靠得住的只有韦端自己的护卫队，这些士兵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从方州逃出来的时候带来的，还有一些是在东州，王恂亲自招收的，如今他们手下真正能用的心腹不足两千人。 虽然还有八千多晋军跟随着他们，但是那些人只不过是眼馋他们的钱财罢了，还有一些野心勃勃之辈，想要跟着他去方州谋求一个富贵。 只是这些人一旦真正遇到生死危机，根本就靠不住。 他们这一路来除了巡逻的晋军，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成规模的追捕，这些逃兵都是在路上自己离开的。这支队伍比瓷器要更加脆弱，只要轻轻一戳就破。 “嘉述...让你跟着孤受苦了~” 韦端看着自己身后这些人，这一副荒唐的样子，只觉得如鲠在喉，心中万分悲哀。 当年他作为晋国的皇长子，晋帝韦如的第一合法继承人，是何等的威风。 但是不过十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位皇子落魄到现在成为晋国的‘叛逆’，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造成的。 若是当年他没有听信韦如的话离开中央去做这个方王，若是当初在方州之时，他就果断起兵造反，若是来到东州以后，他没有自暴自弃... 他后悔所有一切在人生路上所做的选择，但是唯一不后悔的就是如果回到过去，韦如再问他愿不愿意修仙之时，他还是会说不愿意。 哪怕最后的下场是死路一条，他也不愿意放弃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若是为了皇位，要他变成那种没有人性的家伙，他是万分不会愿意的。 “殿下，臣不辛苦，只要殿下能够重新振作，带着臣重整晋国山河，臣万死不无悔。” 王恂的忠心很纯粹，他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爱国。 在他看来韦端才是那个应该继承皇位正统的人，韦兴倒行逆施，不配坐在如今的大位之上。 所以他拒绝了明王韦旭抛来的橄榄枝，因为他知道韦旭也想要当皇帝，而韦旭不是正统，他没有那个资格。 王恂没有想到韦端会清醒得那么快，更没有想到在他清醒之后，又立刻做出了这么疯狂的决定。 但他知道，韦端想要起兵反抗韦兴的心思是没有错的，他要尽全力帮助他。 因此他联络了之前在方州愿意拥护韦端的人，这几年来，曾经韦端的拥簇者死的死，逃的逃，除去归顺朝廷的那一部分，还有那么一两个愿意响应韦端的号召。 尤其是这当中还有一位手中握着军权的将军，这让王恂觉得机会来了，只要他们能安全抵达方州，相信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王恂从来不相信靠着这两万被金钱诱惑的士卒能够达成北上拨乱反正的目的，他觉得只要能回到江州，低调发展几年他们一定有机会起兵北上。 只要方王能够重拾信心，那么终将有迎来曙光的一天。 “报！殿下！西宁城城门紧闭，附近并无军队巡逻。” 出去一队斥候，五人队只回来了两个。韦端知道他们并不是被谁给杀死了，只是找不到回来的路走失罢了。 人各有志，他不可能强求这些士卒跟着他去造反。 “走！快速通过西宁城，只要过了这里，就离江州不远了！” 此时距离韦端起兵造反已经过了二十日，而当他们离开博阳郡之后，马上就来到了武陵郡，他们还在东州的范围内。 “殿下！殿下！不好了，定王韦云来了。” “什么？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 就在韦旭正准备启程南下阻击赵军的时候，韦云突然从定州来到了东州，而且出现在了他的地盘上。 ‘莫不是他觉得是自己怂恿的韦端那家伙？’ 韦旭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记得韦云也是一个十分遵守规则的人，当初韦如说要立韦端为太子的时候，韦云也是表态赞成的。 那么他这个时候来，到底是敌是友？ 几乎没给他多少思考时间，韦云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四弟许久未见，还是风采依旧啊~” 来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身长八尺，身材伟岸，面相魁岸，剑眉虎目胜潘安，肩披战袍，腰间系着镶金的宽腰带，手握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弓箭随身。 其站在韦旭面前犹如战神临世，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韦旭的心灵，韦旭见他这一副样子下意识地有些哆嗦。 ‘这家伙这些年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杀气如此之重？’ 韦旭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但是他绝对没有见过像韦云这般杀气如此浓烈的人，尤其是那看着自己的目光，犹如刀锋一样让他不敢与之对视。 “明王，你知道孤来此的意思，孤就想问你一句话，与那起兵造反的叛贼可有勾结？” “没...没有，这全是他自己的想法，我...才不会像他那么傻。” 那如雷霆般的声音让韦旭不敢有丝毫反抗之意，下意识就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怕他，明明我才是他的兄长，明明我们的王号都是一个等级的。 “好！只要此事与你无关就行。” 韦云见他不像是说谎，转身就要离去。 “你要去哪儿？你想要插手朝廷的事，帮他剿灭‘叛军’吗？” 这个时候韦旭已经察觉到了韦云的意思，韦云竟然要帮助韦兴来剿灭自己的大哥？ 如今他已经造反，而且还是往江州方向过去，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什么都不做才最合理吗？ 要知道他可是被韦端坑了，但是他也没有选择出兵报复。他就是想等着看朝廷的笑话，不想这个弑兄的名号落在自己头上。 “他是叛贼，他就应该死，与他是什么身份无关。而且，孤这样做不是在帮谁，是在帮孤自己。你好自为之。” 韦云说完就离开了，若不是自己满头的大汗，韦旭根本无法相信韦云曾经来过这里。自己一定是还没有睡醒，才会梦到刚才发生得那些东西。 “玛的！这个世道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