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加钱居士,开局刺杀徐龙像》 第1章 杀人者,苏逍 北凉。 凌州城外的一条林荫小道上。 一个押镖的队伍正行着夜路,护着一批私盐往城里赶。 为首的是震天镖局的镖头,龙震天。 龙震天在凌州城中的名头很响,开镖局只是掩饰,其实他靠的是倒卖私盐起家。 有传闻说龙震天背后的人,是北凉王徐晓膝下的某一位义子。 因此没人敢惹震天镖局的人,龙震天基本垄断了凌州的盐业。 距离队伍十公里处。 一棵高耸入云的树上,一个青年男子正倚在树的高处吃着馒头。 男子身姿飒爽,目光如电,腰间挎着一口雁翎刀,长四尺八寸,身着青色长袍,头上简单系着根发带,发丝飘逸自然。 眼看龙震天的队伍正在靠近,树上的男子嘴角微微上翘,拿起葫芦喝了一口水。 再用不了一个时辰,一场价值五百两,和一个大礼包的厮杀即将展开。 “打开人物面板。”男子神识一沉。 【宿主:苏逍】 【修为:二品小宗师】 【武学:】 【易筋经:三级浮屠】 【孤独九剑:精通】 【一瞬步千里:圆满】 【银两:4700】 ... 关闭面板,苏逍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要这单生意做完,应该就可以进入一品境界了。 没错,苏逍是一名重生者,二十年前的苏逍过马路时不小心被一辆酒驾的大货车撞上了天,醒来就到了这个世界。 醒来后的苏逍发现,这不是单纯的雪中世界,而是个综武世界。 武侠中的各门各派齐聚一堂,危险系数不必多说,总之是一言不合就开干! 好在苏逍觉醒了系统,要不然,就凭他一个做个广播体操都费劲,武力值为零的小卡拉米。 在这种世界,三章都撑不过去就得嗝屁。 系统规则非常简单。 只要用银两就可以在系统商城内购买各种各样的武技功法和提升修为。 不过这个系统自带着一个特殊的识别功能。 就是这些银两必须是劳动所得的报酬。 抢来的偷来的贪来的,都无法兑换功法或者提升修为。 基于这种前提下,苏逍盘算过,得到报酬的途径大致上就三种。 做官、经商、务农。 务农首先排除,原因很简单。在这个世界,“被剥削”一词在农民的身上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给朝廷打工也被苏逍排除了,势力纷乱不提,功名的录取方式黑暗不提,主要是贪来的银两无法进行兑换。 这样就变成纯打工了,那还说个屁,作为重生者的苏逍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打工的。 最后就是经商,这范围可就广了。 苏逍学者做过一次染坊生意,被当地的县令压榨不说,连系统初始赠送的银两都差点赔干净了! 经过那次,苏逍学乖了,还是无本生意来的简单。 只要别人有困难,有需求,肯出钱,苏逍就愿意帮忙。 当然,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都是买凶杀人的。 苏逍经过一次后,才知道,做刺客有多爽,有多润。 就用官员俸禄打比方,五品官员一年的俸禄是80到100两左右。 苏逍做一次生意就是200两起步,你说润不润。 更令苏逍惊喜的是,系统居然和他的刺客一职莫名的契合了。 系统给出提示,只要做够五十单刺杀,就能开启一个大礼包。 这不就是妥妥的让苏逍做个加钱居士吗。 而现在这一单,就是第五十单生意,苏逍远远看着即将到来的龙震天。 心中一阵激动。 龙震天现在就像是一个大礼包,正着急忙慌的朝着苏逍的怀里赶。 ...... “快快快,踏马的,没让你们吃饭是不是?” “听说世子游历归来,正在路上,这批盐要是被他撞见了。” “到时候谁都没好果子吃。” 龙震天骑在马上催促着。 押运私的队伍一共是十九人,分别是龙震天手下最得力的十三太保,四大金刚。 还有两个是专门帮龙震天扛大刀的喽啰。 龙震天使一手金边九环刀,手下的十三太保和四大金刚也都身穿乌丝软甲,普通刀剑根本伤不到他们。 有人要问,为什么押送一点私盐要搞这么大阵仗。 那就有必要解释一下,盐在这个世界是很昂贵的商品,被朝廷视为一种战略物资。 对国家财政和人民健康都有着重要的影响,因此朝廷对盐的生产和贸易都实施着严格的把控。 想想老黄,就是那个剑久黄,整天嚷着“加点盐,长壮壮!”就知道盐的重要性。 为此,龙震天能不招人眼红吗。有人肯花五百两买他的命,很正常。 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有可能是凌州多位盐商凑出来的钱。 不过苏逍懒得在乎这些,管他买凶的是谁,要杀的是谁,只要钱到位,干就完事了。 “有杀气!” 十三太保中,排头的一个说道。 龙震天一怔,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其余的人也纷纷手按自己的兵刃,随时准备抽刀。 一阵凉风略过。 龙震天皱眉问:“鬼都没见一个,哪来的杀气?” 排头者道:“镖头,这里静的有些离谱了,小心点。” 众人四顾。 这江湖上啊,尤其是这镖局的人,就爱把名字或者外号取的臭屁哄哄的。 什么翻江蛟啊、下山虎啊、逐日豹什么的。 本事有多大先不说,不过名头得响一点,他们自认为,这样就能震慑震慑押镖路上的绿林之人。 “别看了,在这。” 苏逍从树上一跃而下,动作轻如鸿毛。 落地,刚好挡在了龙震天一行人的正对面,杵着雁翎刀冷眼盯着龙震天。 “来者何人,难不成你想劫镖?” 龙震天被苏逍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厉声发问。 “呃,别误会,我不是来劫镖的,我是来劫你的,你比镖值钱。” 龙震天的手下一听全都懵逼了! 他们押镖十几年,走南闯北,见过的奇事也够多了。 劫镖的事情遇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劫镖头的还是头一回遇见! “什么情况!” “啥,这小子说要劫啥?凭他一个人也想劫镖?” “不是劫镖,好像是说,要劫镖头!” 龙镇天的手下交头接耳起来。 “你们几个,让开,我杀了龙震天就走。” 苏逍寒刀出鞘,缓步上前...... 第2章 两刀身子,一刀头 节气已至秋分,凉风萧瑟。 苏逍的话语声不大,却似乎能伴着冷风声声入耳。 在场的人都能清晰的听见。 苏逍话音一落,风势渐大,落叶洒满林间,龙震天按住自己头上的高冠: “你是谁的人?” “是谁派你来的?” 苏逍略感无奈,不知道龙震天为什么要把同一个意思的话分成两句来说。 刹那间,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家都只等着苏逍回答一句,他是谁的人,或者他是谁派来的。 可没有等到任何的回答。 排头的十三个太保的身子,已经在左右摇晃。 顷刻间,伴随着一阵悦耳的“沙沙”声。 一片血雾在林间蔓延开来。 龙震天在马上,看得清楚些,此时已经瞪大了双眼,半张着嘴盯着眼前这一幕。 龙震天无法形容苏逍出刀的速度,亦不知道,苏逍到底是刀快,还是他的身法快。 这十三个人都是被一刀封喉,他们没有机会反抗,因为这一刹那太短。 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还没有就已经见了阎王。 不过这怪不得别人,苏逍给过他们机会,让他们走,只是他们没把握住机会。 “妈耶,有鬼啊!!” 两个扛刀的喽啰把九环大刀往地上一扔,拔腿就跑。 那速度快的,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 四大金刚是龙震天的心腹,他们已经拔刀在手。 他们走也不是,上也不敢,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太过诡异。 饶是他们江湖经验丰富,却也止不住浑身颤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在四大金刚拔刀那一刻,地府就注定,又要多加四名冤魂。 苏逍的刀很快,一品以下的人看不清楚很正常。 不过除了刀法,苏逍真正快的,是身法,也就是一瞬步千里。 一瞬步千里是一种极品轻功,也是苏逍在系统商城里面购买的第一本秘籍。 并优先修炼到了圆满的境界。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本来苏逍一开始的想法是先学个轻功防身。 遇到危险,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开溜。 不过还歪打正着,苏逍通过积累,后来学会独孤九剑后,发现这种只攻不守的剑法,配上一瞬步千里。 简直就是致命的杀招。百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普通武者面对苏逍,到阎王爷那里报道的时候都讲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们还不给我上。” 龙震天快速下马,一个测滚拾起九环刀。 苏逍也在这一瞬间冲了过来,四大金刚倒了三个。 还有一个使一条九节鞭,死命乱甩护住周身,苏逍并没有理他,而是正面直取龙震天。 龙震天的眼快,以攻为守,横刀凭空一劈。 “唰...”破风声响。 这是龙震天压箱底的刀法,金丝九环刀重六十二斤,加上龙震天臂力超群。 这一刀,正常人只有躲闪的份,硬接不了。 苏逍速度极快,龙震天无法拆招,见苏逍正面来攻,正中了龙震天下怀。 龙震天使出浑身力道劈出,想要一刀制敌。 谁知一刀砍了个空,龙震天心中巨骇。 九环刀三分之一陷进地里,龙震天一个踉跄差点栽了出去。 龙震天一阵惊骇,实在想不通苏逍是怎么移动到他的身后的。 冰冷的刀刃轻轻抵住了龙震天的喉咙。 “是...是...是谁要...杀我?” 龙震天弓着腰,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刀柄颤声问道。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只是想在死之前,知道是谁要杀自己。 “呲..” 龙震天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感觉自己喉咙一阵冰凉的刺痛。 鲜血从喉结出喷洒而出。 龙震天倒地后,苏逍又在龙震天的左右心房各刺一刀,左右都刺。 为的就是预防那种心脏没长在正规归置的人。 苏逍一向如此,不管目标死没死透,都要补足这三刀。 作为一个杀手,容不得办点差错,可以这么说,任务只要失败一次。 这个杀手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他这辈子也别想在接到大生意。 没人愿意冒险找一个行动失败过的杀手去办事。 最后还剩下使九节鞭的那个金刚还在拼命甩着他的九节鞭。 甩这么半天,累得半死。 “你不累吗?”苏逍朝他走过去。 金刚一怔,哪能不累,当即把九节鞭扔在一边,“噗通”一声跪地求道:“大侠,饶命啊。” “呜呜,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四个夫人十二个小妾,还有二十一个孩子。” “呜呜呜,大侠绕我一命吧,你不是说你只杀龙震天吗?” “我就是个跑腿的,您饶我一命,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见过。” 金刚一边说着一边连连磕头。 “哦。” 苏逍轻轻应了一声,金刚心中一喜,以为眼前的年轻人要放自己走了。 刚想抬头道谢,苏逍的雁翎刀就已经从他的胸膛穿过。 ...... 翌日,龙震天的尸体被猎户发现。 据猎户所描述,他见到龙震天和他十七个手下的尸体时。 所有尸体的眼中都是惊恐和疑惑,仿佛生前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震天镖局的总镖头一死,整个凌州城内一片震动。 凌州城守将,凤字营将军宁峨嵋听到龙震天的死讯,深觉震惊。 他知道,龙震天的背后有徐晓的义子撑腰,在北凉凌州,谁有这么大胆敢动龙震天。 惊疑未定的宁峨嵋到验尸房确认过死者确实是龙震天后,心中一阵忐忑。 整个北凉的军中都在传,龙震天死的蹊跷,是个大大的不祥之兆。 北凉世子徐风年游历三年,正在归来途中,人还没到北凉,就先死了一个龙震天! 北凉军中哪怕是条狗都清楚,整个军中分为三派。 大多数支持小王爷徐龙像。 一部分支持徐晓义子陈之豹。 只有小部分人支持世子徐风年。 龙震天是谁的人不好说,不过北凉暗流涌动,怕是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了。 这些纷争、勾心斗角啥的,苏逍不在乎。 不过一旦有纷争,就会有麻烦,有麻烦,苏逍就有生意。 苏逍刚一回到住处,脑海中就想起一阵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50单生意,获得超值大礼包一份】 ...... 第3章 这波超值大礼包,润了 没人知道是谁要杀龙震天,也不敢问。 这些事要是让徐晓知道,那就真是谁先多嘴谁先死了。 凌州城的郡守也只敢草草了事不敢多查。 龙震天押镖路上被劫镖,技不如人身死,多完美的结局。 再往下查,不是查不到,而是万一牵扯到徐家的人的话,就尴尬了,官职不保是小,重则被灭口了都不好说。 不过龙震天一死,盐价马上恢复正常。凌州的百姓们倒是烧高香了,大大的庆祝了几天。 好几家被龙震天挤的做不成生意的盐商,生意也渐渐回到从前。 有几个盐商还发誓,改天一定要找到这位杀了龙震天的“救星老爷”,好好感谢他为盐界除了一害。 一定要亲自跪下亲一口“救星老爷”的脚指头表示感谢。 ...... 凌州边界处的一个小湖边。 山清水秀,是苏逍的临时落脚处。 他独来独往惯了,居无定所,基本是走到哪里,觉得那个地方还不错的话,就会住上一段时间。 少则住几日,多则住一年半载都是又可能的。 苏逍怎么也想不到,杀了个龙震天,凌州城内现在居然有一群盐商想要着要亲一口他的脚趾头! 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苏逍倒了一杯茶,神识一沉,开启了系统大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参悟点数:100点】 【恭喜宿主获得随即大抽奖:10次】 【商城新增物品:洗髓丹】 ... 饶是苏逍多年来,已经变得心如止水,遇事处变不惊。 看到礼包内的奖励,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狂喜。 参悟点数,用作学习功法武技,1点需要100银两换购。 任何在商城内购买的功法秘籍,一经购买,苏逍就能达到入门级别。 剩下的修炼可以靠参悟点提升,说直白点,就是不用亲自练,有钱就行。 苏逍当时把一瞬步千里修炼到圆满境界,花了120点参悟点数,也就是两银子。 苏逍一开始还认为系统有点坑,这不就是一个烧钱的机器吗! 直到发现了洗髓丹的用途后苏逍才改变了看法。 苏逍重生,系统刚开启的时候,赠送了他一颗洗髓丹。 武者修炼,最重要的就是悟性和筋骨。 筋骨可以靠一些上层功法改变或者加强,比如易筋经。 悟性却极难提高,而洗髓丹正好可以弥补这一缺陷。 苏逍吸收了洗髓丹之后,再参悟后来购买的易筋经和独孤九剑时。 消耗参悟点明显变的少了,进步很快。 换言之,就是悟性越高,参悟功法的速度消耗就越少。只是苦于不知道这个洗髓丹怎么获得。 现在可以在商城内购买到洗髓丹,简直就是爽歪歪啊,虽然洗髓丹3000银两一颗。 贵是贵了点,总比没有好。 只要有银子,就可以通过洗髓丹提高悟性,悟性高了,参悟各种功法消耗的钱就越少。 两者相辅相成,变强不是难事。 最后就是抽奖,做为重生者的苏逍当然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墨迹一个个去开,当即来了一波十连抽。 【叮...】 【十连抽启动】 【恭喜宿主获得以下物品】 【降龙十八掌x1】 【参悟点数x26】 【兽卵x1】 【神照经x1】 【参悟点数x17】 【谢谢惠顾x1】 【参悟点数x44】 【乾坤大挪移x1】 【洗髓丹x5】 【参悟点数x13】 【莽牯朱蛤x1】 ... 苏逍冥神看着奖励,桀然一笑。 这些物品,应该足够突破修为了吧。 说到修为,在这个世界分为九品,逐级递增。 不过最重要的是二品跨入一品的门槛。 同时这个门槛也隔开了平庸武者和高手,只有跨入一品境界,才能真正被称作宗师。 一品划分四境,金刚、指玄、天象、最后是陆地神仙。 一品四境都是可以单修的,苏逍如果愿意,两年前就可达指玄境。 不过他跟大部分武者选择了同样的晋升之路,逐级递升,循序渐进。 别人修炼需要的是时间和悟性,而苏逍却有一个极大的优势,就是有钱就行。 因此苏逍选择了易经经,先修体魄。 入一品后,从金刚入指玄,从指玄入天象,最后再从天象入天人境。 三家融会贯通,多层境界叠加起来才能做到最强。 这也是一般的单修之人,打不过武者的原因。 ...... 苏逍盘膝而坐,又花了3000银两购买了一颗洗髓丹。 加上抽奖获得的5颗,苏逍冥神先把6颗洗髓丹一起吸收。 霎时间,苏逍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中出现了一股暖流,游走于筋脉之间,非常舒服。 脑海宛如一个宇宙,无数的星系在脑海中流转,色彩缤纷艳丽。 “簌...” 几分钟后,苏逍呼出一口浊气,周身迸发出一阵气浪,实力大幅增进。 苏逍顿时感觉身变得更加轻盈,内力更加精纯,全身异常的舒畅。 苏逍活动了一下筋骨,迫不及待的开始进行参悟易筋经。 【叮...】 【参悟成功,易筋经突破四级】 【叮...】 【参悟成功,易筋经突破五级】 【叮...】 【参悟成功,易筋经突破六级】 【叮...】 【参悟成功,易筋经已达圆满七级浮屠】 ... 苏逍大喜:“吸收了洗髓丹果然不一样,只用了80点参悟点,易筋经就达到圆满境界。” 苏逍索性也对独孤九剑只差一层就能达到圆满的独孤九剑进行了参悟。 【叮...】 【参悟成功,独孤九剑已达圆满】 ... 伴随着提示音的结束,易筋经和独孤九剑已经完全融汇贯通。 苏逍只感觉自身气血无比通畅,力量用之不竭。 正在这时。 一阵黑影从窗前绰绰略过,形如鬼魅,并迅速进入苏逍屋内...... 第4章 杀徐晓亲儿子?得加钱! “明日亥时三刻,拒北城,北城门外的观音庙里。” 黑影声音嘶哑,立在屋内的茶桌旁边对苏逍说着。 边说边把三百两银子放在了桌上,那是刺杀龙震天,买主付的尾金。 此人名叫鬼仆,头发枯黄散乱,永远带着一个白色的丧葬面具。 身穿一套黑布长衫,两个袖子空唠唠的垂着。 因为鬼仆的双手早已在战乱中被齐肩砍去。 “嗯,知道了。” 苏逍缓声答道。 “咻...”一声。 苏逍话音刚落,鬼仆已经消失,就仿佛他从没来过一样。 鬼仆是苏逍的仆人,原是一个北凉军人,与北莽打战时双手被砍。 面部被带火的柱子砸中,容貌尽毁。 军中主帅说鬼仆必死,收兵时将他抛弃在了战场上,任其自生自灭。 恰好被苏逍遇见,还被救活了过来。 鬼仆无以报答,自那时起,就做了苏逍的仆人,忠心不二。 自幼从军只会杀人的鬼仆,失去双手后等于废人一个。 只能到处游走,专门帮助苏逍接生意。 只要遇到合适的买主,鬼仆就会跟买主约定好时间和地点,然后通知苏逍。 失去双手的鬼仆,反而打开了另一扇窗,他的脚力异于常人,三年来练就了一身来去无影的绝顶轻功。 能日行千里,并且耐力极高。 鬼仆离开后,苏逍再次凝神,他还剩下100参悟点没用。 原先的三套功法都已达圆满,随着易筋经达到最高层,七级浮屠。 苏逍完美进入大金刚境。 抽奖获得的三本功法秘籍,也都已经达入门级别。 苏逍沉思半晌,考虑着要先参悟哪一部功法。 三部功法根据所需的参悟点排列。 乾坤大挪移分为七层境界,能激发潜能,威力变幻莫测,匪夷所思。 不过极难修炼,最后一层从古至今就没有人练成过,苏逍所剩的参悟点根本不够。 其次是神照功,神照功是一种非常牛逼的疗伤功法,只要不是死透了,都能自救或者把其他人救活。 而且神照功远比一阳指强大,救人救己都不会伤到自身,不像一阳指,救了别人,自己命也得耗去半条。 最后是降龙十八掌,简单明了,帅气霸道。并且苏逍有易筋经和洗髓丹做辅助。 降龙十八掌的威力必将更上几层楼。 这样一来,倒不如先把能参悟到圆满的先参悟到圆满,反而更能增强自身实力。 苏桥直接选择了降龙十八掌进行参悟,刀法腿法都有了,他正缺一套掌法或者拳法。 【叮...】 【参悟成功,降龙十八掌已达小成】 【叮...】 【参悟成功,降龙十八掌已达精通】 【叮...】 【参悟成功,降龙十八掌已达圆满】 ... 参悟降龙十八掌用了80点参悟点,还剩下20点,苏逍全扔在了神照功上。 20点参悟点已经能使神照功达到小成,治疗一些小伤小病的,已经绰绰有余。 苏逍再次起身时,全身骨骼“咔咔”作响,就像是几十年没动过一样。 苏逍活力充沛,走到屋外,对着平静的小湖打出一掌。 “轰...” 湖面从中炸开,溅起一道六七丈高的水柱。 鸟兽惊飞。 降龙十八掌在雪中的世界,单这一门掌法可能不厉害,不过苏逍不同。 他易筋经达到七级,全身筋骨已如重塑,内力刚柔并济,并可以随意转化成为真气。 有真气推动,降龙十八掌力道更加刚猛,苏逍一掌出去,蕴含了十七道后劲。 苏逍收招,随身空间里还剩下一颗兽卵和一只莽牯朱蛤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兽卵皮球大小,通身墨绿。 苏逍也不知道里面包着个什么玩意,反正随身空间够大,放在那也不碍事。 至于莽牯朱蛤,苏逍知道这东西吃了能让人变得百毒不侵。 不过它长的跟个癞蛤蟆似的,苏逍还真没猛到能把莽牯朱蛤生吃那个地步。 怎么着也得加工一下吧,做个美蛙鱼头什么的,再配上几口小酒。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苏逍要赶到拒北城,对于他这种还不是太出名,也没有在专门机构的杀手。 每一单任务都是很重要的。 可不是吗,在综武世界,杀手也是有组织的,由组织统一接单。 再由组织把刺杀任务分配给刺客。 不过这种江湖组织,多是针对刺杀江湖人士。 朝廷或者各藩王很少去找这种组织,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机构。 比如说北凉的拂水房,离阳王朝赵构的死士,北莽的蛛网。 就连各地的藩王也会偷偷培养这种机构用来铲除异己。 只有在极少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到江湖组织中,买凶杀人。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苏逍恰好就遇到一个。 ...... 拒北城外的观音庙旁。 苏逍已经坐在那里等候。 一道黑影时不时在四周的林中穿梭,不留意细看,根本没人能发现。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鬼仆,每次苏逍要谈生意的时候,鬼仆都会不断警惕着方圆十里内的情况。 “来了。” 鬼仆迅速落到苏逍身边说了一句,接着又迅速离开。 身法之快,就连灰尘都没有溅起一点。 须臾,只见街口果然转出一个人来。 那人蒙着面骑在马上,胯下的马一看就知,是北凉的战马。 北凉马快,不过来人那一匹却行的极慢,原因是骑马的那人胖的跟座小山一样。 至少有三百多斤重,看他全身装束,此人是谁,苏逍心中已猜到八九。 来人看了一眼在暗处的苏逍,因为隔着一段距离,他无法看清苏逍的样貌。 “听说你武功很好,替我杀个人。” 胖子在马上高声道。 苏逍缓缓起身:“二百两。” 这是苏逍的起步价,只要找到他,就算是杀只苍蝇,也是二百两起步。 胖子没有犹豫,直接朝苏逍扔过一袋银子。 苏逍一把接住:“大人要杀谁啊?” 胖子道:“替我杀了徐龙像。” 苏逍一怔:“谁?” 胖子:“你怕?” 苏逍:“大人误会了。” “那可是徐晓的挚亲,徐风年的手足兄弟,北凉的小王爷,天生的金刚境啊!” “得加钱......” 第5章 活死人,徐龙像 夜已深,月光洒在大地,一片银白。 苏逍在返回途中,顺便打开自己的人物面板看了一眼。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金刚境】 【武学:】 【易筋经:七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一层】 【神照经:小成】 【银两:2800】 ... 徐龙像这单生意,以2000两的价格谈成,定金800两,为期三个月。 买凶的那个胖子就算是蒙着脸,苏逍也知道,他就是那位徐家的舔狗鹰犬,储禄山。 他们北凉有自己的暗杀机构,不过要买凶杀徐龙像,自然不能用他们自己的人。 储禄山也不傻,知道要刺杀小王爷,就算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也不能找。 最好就是找像苏逍这样的个体户,俗称游侠。 这样的话,就算是刺杀失败,也很难查出背后的买凶人,因为基本就没什么线索可查。 而且苏逍猜测,这个真正的买凶者,很有可能不是储胖子,而是徐龙像那位亲爹,徐晓。 储禄山这鹰犬虽然残暴,但还没到敢擅自做出这种决定的地步。 不过这只是苏逍的猜测,谁知道真正幕后是谁呢! 苏逍不禁笑了笑,这个世界,还真是步步都是心机啊,反正这也不是自己操心的。 因为徐龙像现在对苏逍来说,已经只有最多三个月寿命,就跟个活死人差不多。 苏逍在意的,是那三个月的期限,和2000两白花花的银子。 “北凉王府高手很多,徐龙像,不好杀。” 鬼仆轻轻落在苏逍的身后,四周寂静无人,鬼仆嘶哑的声音显得非常突兀。 鬼仆从不会在有人的时候接近苏逍,哪怕只是个叫花子在场他也不会。 用鬼仆的话来说,他就是影子,是不存在的。 世上有苏逍一人知道他存在,足矣。 苏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行事的周全,要做到万无一失,其实这大可不必。 不过苏逍并没有阻止,因为里面可能还有一层原因,鬼仆并不愿意以现在的面目示人。 苏逍不愿意点破。 “不去北凉王府,徐龙像会自己出王府。” 苏逍朝后扔了一个包子给鬼仆,自己也拿起一个吃起来。 鬼仆浑身一震,心中不禁骇然。 他不知道苏逍为什么说,徐龙像会离开北凉王府。 要知道,徐龙像十几年来,除了王府,就是军营,其他基本是啥地方也不去。 不过苏逍既然说了,那鬼仆从来都不会多问。 他只要知道,不用去北凉王府进行刺杀就行。 “徐龙像天生神力,要我帮忙吗?” 鬼仆问起,他原是北凉军人,知道徐龙像这人不简单。 苏逍打开葫芦喝了一口:“不用。” “每个人都有弱点。” “想杀一个人,找到他的弱点,刺杀就会变得很简单。” “徐龙像有弱点,杀他不难。” 鬼仆:“知道了。” 鬼仆话毕,又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苏逍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他早已习惯了。 至于知道徐龙像为什么会离开北凉王府,原因很简单。 苏逍是个重生者,刺杀小人物不清楚动向,要去打探一下踩踩点很正常。 不过对于徐龙像这种人,苏逍知道,徐风年游历回去后,用不了多久,徐晓就会派人把这位小王爷送出北凉。 到时候,路上就可以进行截杀。 要不是事先就知道这些,苏逍还真不可能为了2000两就到北凉王府杀北凉的小王爷。 ...... 北凉的铁骑天下无双,就连离阳王朝对这位唯一异性王徐晓都非常忌惮。 不过北凉王徐晓认为,北凉最大的对手并不是离阳,也不是北莽。 而是在北凉内部。 北凉内部的分歧才是徐晓的心头大患。 军中支持陈之豹的暂且不提,就说世子徐风年和小王爷徐龙像。 徐龙像天生金刚境,骁勇无双,在军中威望很高,支持徐龙像继承北凉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但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小王爷徐龙像心智不全,容易被操控。 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徐龙像要是能统治北凉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 徐晓一心给那位世子铺路,要为徐风年在军中树立威望,徐龙像就成了第一道阻碍。 徐风年回到北凉两个月后,就是他的及冠之礼之时。 礼前,徐晓偷偷派人把徐龙像送出了北凉,前往武当山。 目的是要重塑徐龙像的根骨,把徐龙像变成一个普通人。 谁曾想,事件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徐晓的计划。 ...... 午时。 竹林中的一间废弃的小茅屋外,苏逍坐在石凳上静静等着。 石桌上放着苏逍的水葫芦,水已经喝见底了。 这条路是上武当山的必经之路。 距离刺杀徐龙像的期限还剩下十天,这是苏逍第二次花这么长时间来杀一个人。 不过这三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等待,等待着鬼仆带来徐龙像已经离开北凉的消息。 竹林间的风声很舒服,轻轻的,还伴随着一股竹叶的清香气。 苏逍闭眼享受着这杀戮前的平静。 远处一行人已经进入竹林中。 “前面快到武当山脚了吧?我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 一个领头的北凉兵说着。 他身后一共有三十来个军士和一顶轿子,小王爷徐龙像就坐在轿子内。 他们的干粮早已吃完,路上一个酒肆都没遇到过,一个个都饿的不行。 自从龙震天死后,传出了凌州有强人出没,杀人截道的消息。 凌州方圆百里的店家都暂时关了门,在没抓到强人之前,谁也不愿意触霉头。 做生意事小,要是遇到强人,搞不好连小命都得丢了。 另一个军士道:“最好能遇个什么村野酒肆,吃些酒食再上山。” 一行人顺道而来,排头的军士恰好见到苏逍。 大声道:“喂,那个汉子,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酒肆小铺?” 苏逍起身:“轿子里坐的人,是徐龙像吗?” 来人身穿铁甲,腰挎凉刀,苏逍斜眼一看就知道是北凉军。 因而直接发问,轿子里坐着的,是不是北凉那位小王爷。 “大胆泼才,你是什么鸟人,敢直呼我们小王爷的名讳?” 一个军士上前怒斥。 这一句话,已经说明轿子里的人就是徐龙像。 苏逍冷笑一声:“是徐龙像就好。” 五名军士拔刀在手,怒目道:“找死。” 话音一落,五人便朝着苏逍砍将过来...... 第6章 权力的角逐,只有输赢,没有中间地带 “龙跃在渊...” 一声龙啸,苏逍侧身轰出一掌。 “呯!” 五个北凉兵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上铁甲尽碎,飞出了三四丈远当场毙命。 这三十几个北凉兵虽说不是非常精锐,不过也都身经百战。 剩余的二十几个北凉兵浑身一阵巨颤,纷纷抽刀在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都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一掌竟然能直接打死五个北凉精兵的年青人。 徐龙像闻声下轿:“你是何人?为什么杀我北凉士卒?” 苏逍冷声道:“杀便杀了,天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不过他们是陪葬,主要是要你的命。” 徐龙像一怔,眉毛轻轻一挑,剩余的二十几个北凉士卒会意,当即一拥而上。 徐龙像虽然心智不全,不过整天在军营里磨炼,对于战斗,他可不傻。 “破刀式。” 雁翎刀出鞘,当头的一名北凉兵咽喉已被苏逍的长刀刺穿。 一个百夫长大喝:“围住他,用快刀阵。” 十七个北凉士卒连同那名百夫长迅速把苏逍围在中央,从各个方位挥刀砍来。 快刀阵,是一种利用快速从各方位出刀来砍杀敌人的刀阵。 在交战时,分八个方位围住敌人,无死角向敌人交错出刀。 快刀阵非常危险,进攻之人如果配合不得当,或有分毫之差,非劈到自己人不可。 不过这些士卒战斗经验丰富,快刀阵在他们手里,看似乱砍,实则井井有条,刀刀致命。 “荡剑式...” 苏逍刀尖点地,横身三百六十度悬空翻滚。 四面围住苏逍的十八个北凉士卒挥刀砍空,大惊之余还没回过神来。 那名百夫长的脸上就已经被从喉头滋出的鲜血溅得满脸鲜红。 鲜血是从百夫长对面的士兵喉头溅射出来的,那名士兵脸上也是一副惊恐的表情,面上同样血红。 百夫长喉头的血,同时也溅到了他的脸上。 另外的十六个北凉士卒都是如此。 这一瞬间发生的极快。 亏得是徐龙像天生就是为战斗而生,加上军中磨炼,反应极快。 “网住他...” 大敌当前,徐龙像来不及惊叹苏逍快厉而狠的刀法,亲自指挥起来。 最后的五个北凉士卒快速拉出腰间丝网,朝着苏逍身上一扔,手法非常熟练。 从苏逍空中转体,到五张丝网朝他顶上罩下来,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甚至就连被抹了脖子的那十八个士卒都还没倒地。 苏逍暗道:“这徐家的小王爷反应还不错。” 五张网同时罩住苏逍,就算他刀再快,想要破网也需要几秒的时间。 这一点点的空隙,对徐龙像来说已经够了。 徐龙像气运丹田,使出十层力道双拳朝着网中的苏逍轰去。 “黑级浮屠!” 一阵强大的气浪以苏逍为中心,迸发向四周,丝网碎成飘絮一般飞洒开来,五名北凉士兵当场飞滚了出去。 小道周围的竹子尽数被气浪冲弯了腰。 徐龙像闷哼一声,扎稳马步,双脚陷阱地理。 “呯...” 徐龙像还没刚站稳,苏逍已经一掌轰来,徐龙像浑身一震! 这么诡异快速的身法,徐龙像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徐龙像眼睛看到了,却无法躲闪,慌乱中硬接了苏逍一掌。 徐龙像被掌力震的连连退后,胸口一阵发闷,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现在估计都移了位了! 嘴角已然渗出一丝鲜血。 徐龙像大骇暗忖:“我金刚境居然抵不过他一掌?” 徐龙像要是全神贯注运气抵挡,兴许还能接住苏逍一击,不过苏逍身法实在太快,徐龙像根本来不及全力抵挡,更别说反击了。 徐龙像刚一倒地,还没起身,冰冷的刀尖就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天生金刚境,可惜了,你缺点时间打磨。” 苏逍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也才一分钟不到而已。 他说徐龙像缺打磨,并不是说徐龙像不练武,而是指徐龙像缺实战的经验。 徐龙像虽然天天在军中操练,不过没有一个士兵是敢跟他动真格的。 主要忌惮他的实力,军中的将士都是普通人,能有几个经得住徐龙像打的。 二来忌惮徐龙像的小王爷身份,能跟他交手的那些,也不敢用全力。 徐龙像在这么一个环境里,自然比不上实战经验丰富的苏逍,和苏逍一步一脚印打磨出来的大金刚境。 “你是离阳的人吗?” 徐龙像眼中的杀气尽失,打不过,那就没必要打了,眼中也恢复了常态。 “不是。” 苏逍脸上除了冷漠,没有任何的表情。 徐龙像又问:“那你是北凉的人?你武功这么高,你是我爹派来杀我的吗?” 苏逍心中一怔,他杀过的人很多,上到官员富绅、下到地痞流氓,里面什么人都有。 不过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临死前的问题都出奇的一致。 要么是:你是谁,要么是:为什么要杀我! 而这心智不全的徐龙像竟然能在临死前快速做出分析。 “知道这么多干嘛呢,徒增烦恼。” 徐龙像眼中暗淡:“我爹说过,让我离开,就是为了让我哥能顺利继承北凉。” 苏逍道:“送你离开北凉又怎么样。” “在全力的角逐中,从来都只有输赢和生死,没有中间地带。” 徐龙像:“所以,我爹让你来杀我?” 苏逍冷哼道:“我不愿意,他还使不动我。” 徐龙像一怔,被这话说的有些懵,不过很快,他就没有任何感觉了。 因为他的喉咙,已经被寒刀穿过。 “有人来了。”一阵黑影闪过,鬼仆轻轻落在苏逍身边。 说了四个字后,鬼仆立刻消失...... 第7章 武当掌门裂开了! 住在武当山山腰上的剑童们感觉到山角下气流涌动。 出门一眺望,隐隐约约见的山下的小道上有几个黑点,周围的大片竹子都像是被狂风吹弯一样。 几个剑童心中一惊,赶下山来。 鬼仆早已经远远看见,及时通知了苏逍。 苏逍收刀入鞘,与鬼仆一起飞身而去,两道黑影瞬间消失在竹林中。 武当山的剑童赶到山下的时候,苏逍和鬼仆早到了十里之外。 竹林中只剩血流满地的林中小道、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几个惊讶的合不拢嘴的武当剑童。 “天呐,死这么多人?他们遇到劫匪了?” “武当山下哪来的劫匪!” “嗯,我也觉得不是劫匪做的,你看这个人,看他衣物像个贵族摸样,像是仇杀。” “快告诉洪师叔吧,我们在这瞎猜什么啊!” “洪师叔又呆又傻,他知道甚么,我看还是直接去告诉师傅好些。” “对对,快去告诉师傅,这种事情,迟不得。” 几个剑童讨论一阵,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跑上山禀报了掌门。 两个时辰后,掌门命人把山下的尸体都抬上了山。 武当大殿内。 所有人都惊疑的看着这三十一具尸体。 掌门王崇楼心中无比忐忑,他知道这些人是北凉军,而且年纪最小的那个,衣着华贵。 看似不像普通的小人物。 自从徐晓马踏江湖后,武林中剩下的门派寥寥无几,没被踏干净的,大多是藏于暗处。 见得光的这几个所谓的名门大派,看似无事,实则被离阳利用龙虎山挤压的不行。 武当夹缝求生,由不得王崇楼不怕事。 现在倒好,他不惹事,事情倒莫名其妙的来惹他了。 在场所有人中,最惊讶的除了掌门之外,还要数王崇楼的师弟洪洗像了。 只见他瞪大着眼睛,就连白天见到鬼都不会有他现在脸上这种震惊的表情! 王崇楼一见洪洗像的表情,心中越发忐忑,他这位师弟,可是识得北凉的大部分人物的。 “小...小...小师弟...你可识得这位小公子?” 王崇楼颤声问起。 洪洗像楞了半晌才回答:“他...他是北凉的小...小王爷!” 小王爷三个字一说出来,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别说是掌门王崇楼,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这位躺着的,死透了的。 可是北凉王徐晓的亲儿子徐龙像啊! 谁知道那位北凉王,那位外号人屠的徐晓,会不会因为此事迁怒武当。 带兵踏平武当山这种事,人屠徐晓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而且徐晓是离阳王朝唯一的一位异性王,统领凉、流、凌、幽四州。 武当山就在凌州治下,徐晓若是要踏平武当,甚至都不用奏报朝廷! 可洪洗像的心思似乎放在了别的地方。 “小王爷天生金刚境,武力超群。” “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杀了他,还外加三十名北凉的精兵!” 洪洗像痴痴说起。 王小平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三十个军士,十八个都是一剑封喉,另外十二个,皆是被内力震断筋脉而死。” “小王爷口中残留黑血,也受了极大的内伤。” “不过致命的,是喉头这一刀。” “左右胸腔均是被刺,但是看这伤口,杀人者刺这两刀的时候,小王爷已经毙命。” “死了都要补两刀!” “不难看出,这个杀人者,狠辣无情。” “而且从刀法可以看出,都是一人所为。” 众人闻言浑身一震! 王小平是武当用剑第一人,是位剑痴,他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可能是胡乱捏造。 洪洗像怔道:“究竟是什么人,和小王爷有这么大的仇,下手这么狠辣?” 王崇楼接口:“这小王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和其他人结仇。” “兴许,是北凉王的仇家。” “但不管是谁,人死在我们武当山脚下,可害苦了我们武当了啊!” 这时一位做杂役的火工道人上前禀道:“禀报掌门。” “我月前下山采购米粮的时候,就听凌州的百姓在传。” “震天镖局的镖头护镖回凌州时,在路上被截杀。” “他的死法,好像就跟徐...小王爷一样。” “也是两刀胸口一刀头。” 王小平眉头微微皱起:“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是买凶杀人啊。” “江湖上,何时出了这等高手,有机会,一定要会会他。” 王崇楼轻轻挥手示意火工道人退下,略显烦躁道:“这些都暂且往后稍吧。”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快把小王爷的死讯禀报到北凉。” 洪洗像疑道:“北凉王会不会......” 他话没说完,就被王崇楼打断:“会不会也要告诉他。” “这种事情,瞒不住!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 北凉王府。 徐晓抬着一碗参茶轻轻吹了几下,趁热小心的顺着碗口一点点嘬吸着参茶。 一听到信使送来小王爷身死的消息,徐晓吓的虎躯一震。 “你说什么?” 徐晓惊吼一声,手中茶碗落地,滚烫的参茶洒了徐晓一身。 “哎哟...哎哟...哎哟哟...烫死我了......” 徐晓瘸着个腿在王府大厅内一瘸一拐的的蹦将起来。 样子相当的滑稽。 两个侍女着急上前:“王爷王爷,烫着没?奴婢这就帮您把衣服换了。” 徐晓脸瞬间一黑,两名侍女吓得连忙退后。 “你给我清清楚楚,再说一次。” 徐晓沉声对信使道。 信使身子微微颤抖:“小...小王爷...身死...身死武当山下......” 信使说罢,抖的更厉害了,就像是“小王爷身死”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后。 徐龙像的死就跟他沾上了关系一样。 徐晓脸上挂满了黑线,沉吟半晌:“去把储禄山给我叫来。” 信使应了一声,困难的支棱起发软的身子正待要走,徐晓又道:“你们几个,嘴巴给我闭严实点。” 王府大厅里的侍女和信使连连点称是。 半个时辰后,储禄山拖着他那肥胖的身躯,气喘吁吁跑到了王爷府内...... 第8章 王爷惊,世子怒,北凉震动 凌州郊外,苏逍的临时住处。 “你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 鬼仆低声说道,他和苏逍在屋前的河边。 天空下着蒙蒙小雨,周围雾茫茫一片。 无风,不过已是深秋,凉意渐浓。苏逍穿着蓑衣,浑然不像是一个几天前,杀了北凉小王爷的人。 “嗯。”苏逍淡淡应了一声,注视着鱼漂。 鬼仆道:“消息传的很快,迟则有变。” “我马上就去收剩下的1200两尾金。” 苏逍笑起来:“消息传开了?王崇楼那老小子脑子转的还挺快。” “你去吧,小心点,储胖子多半会耍炸。” 苏逍话音一落,鬼仆就消失在雾中。 “有了。”苏逍自顾自说着,一抬鱼竿,钩子上挂着一尾金色的大鲤鱼。 半个时辰后,一锅小火锅准备就绪,屋外雨声逐渐大了起来。 屋里热气腾腾,桌上还放着各种恶样的配菜,当然,锅里不光有鱼。 还有那只吃了以后,就能让人百毒不侵的莽牯朱蛤。 ...... 储禄山转过屏风,徐晓满脸黑线坐在后堂正中。 储禄山慌忙上前下拜:“义...义父......” 他是跑着过来的,汗如雨下。 储禄山虽然胖,但始终是个将军,不至于跑几步就出这么多汗。 他是有意从远处跑着来的,因为他在来之前就知道了徐龙像遇害的消息。 知道消息后的储禄山当时就直冒冷汗,跑着来,只不过是要用累出的汗水,掩盖住吓出的冷汗而已。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我问你,蛮儿的死,是不是你指示的杀手做成的?” 徐晓沉声发问。 储禄山不敢起身:“是。” 原来徐风年游历归来,及冠前夕,徐晓为了让北凉军心统一,秘密让储禄山买凶杀人。 他们北凉有虽有专门搞情报搞刺杀的拂水房,但是刺杀徐龙像,当然不能用自己的人。 储禄山就到找到了江湖上专门贩卖情报的风里刀,放出了要买凶杀人的消息。 风里刀走江湖靠的就是一张嘴,专门对接各种江湖中的杂事,主要靠贩卖情报为生。 鬼仆就是他的常客,但鬼仆来去无踪,风里刀跟他做过几十宗买卖,都没见过鬼仆一眼,只见得着个影子。 不过风里刀也不屑于知道谁是谁,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他深刻的了解一个道理。 知道的事情越少,活的就越久。 这句话深深的刻在他的脑子里,这也是他生意能做这么长的原因。 鬼仆每次帮苏逍接到生意,就会告诉苏逍和买主约见的时间和地点。 经过确认,苏逍便会前往约定好的地方谈价格,确认刺杀目标的身份讯息。 要除掉徐龙像的想法,徐晓试探性的问过徐风年,被徐风年气鼓鼓的拒绝了。 那时候徐晓让储禄山取消刺杀。 无奈消息早已经被储禄山放给了苏逍,还付了800两定金,怎么收得回。 就算是找到风里刀,风里刀也找不到鬼仆啊,鬼仆都找不到,更别说找苏逍了。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苏逍这么个人。 不过储禄山也没太放在心上,心想反正徐龙像武力爆表,江湖上的人,没几个能打得过徐龙像的。 打得过的那些,肯定也知道他北凉徐家的威名,不敢胡乱造次。 到时候时间一到,人没死的话,找风里刀收回定金就行。 就连徐晓也认为,敢接这种单子的,多半就是个江湖上不明事理的瘪三破落客。 这种人,别说杀徐龙像,就算是想近徐龙像的身,都是不可能的事。 就在这件事已经快要被徐晓淡忘时,谁知道就在今日,居然这么突然的收到了徐龙像的死讯! 一晚七八次的储禄山一收到信鸽,说事已办成。 让他准备付尾金的时候,当时就吓得他弟弟几天都没抬得起头来。 打死储禄山他也想不到,那个刺客,居然能在距离期限还有十天不到的时候,在武当山脚下,杀了徐龙像。 “刺客是谁?” 徐晓冷冷问起。 储禄山衣服已经全被汗水浸湿:“是...是游历江湖的剑客!” 这么一说,徐晓就知道,要找到刺客基本上就是大海捞针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把他找出来。” “孩儿马上去办。” 储禄山接令而去。 买凶的是徐晓,要卸磨杀驴的也是徐晓,这很正常。 因为在他徐家眼里,除了他们姓徐的,其他人的命,基本不算是人命。 储禄山前脚刚走,徐风年后脚就来到王爷府上。 “徐晓,你这个老不死的给我滚出来。” 徐风年直接冲进大厅。 “呯铃哐啷...” 各种桌椅板凳,古董字画统统被徐风年甩到地上。 候在厅外的丫鬟佣人们非常识趣,徐风年前脚踏进王府,他们后脚就全都开溜。 整个北凉上下,都知道了徐龙像的死讯,只不过,没有人敢议论一句。 就连私下也不敢议论,王府内的人就更别提了,所有人脸上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王爷身死这种事,谁敢议论谁先死。 一听是徐风年来了。 徐晓立刻收起满脸的黑线,马上换上一副贱兮兮的笑脸迎了出来。 “好儿子,今天心情这么好啊,有空来看我?” “嘿嘿嘿,晚上咱们父子俩,好好喝一杯。” 只见徐风年忽然从腰间,“唰”的一声抽出一把刀来:“老不死的徐晓。” “黄蛮儿是不是你杀的?” “我槽你大爷的徐晓,你可真下得去手啊。” “你丧心病狂,你失心疯,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杀?” “你怎么不把我也杀了?我问你!” “虎毒还不食子呢,老不死的你还是人吗?” 徐风年提刀追着徐晓砍,徐晓府上的摆设碎了一地。 徐晓绕柱而行:“好儿子,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徐风年满脸涨红:“我不想听你诡辩,我及冠之前,你就有过要动黄蛮儿的心思。” “我现在告诉你,小爷我不做什么狗屎北凉王。” “你把黄蛮儿还给我。” 徐晓佯惊道:“你先把刀放下,子毒还不杀父呢。” “有什么事,放下刀好好说。” 徐晓腿瘸,绕柱跑了几圈,有些发晕,一跤绊倒。 徐风年年轻眼快,又在气头上,朝着倒地的徐晓照头一刀劈下去...... 第9章 全是狠活的1200两银子 “咔...” 这一刀深深的砍进了柱子里。 徐风年怒目圆睁,喘着粗气,双手握着刀柄,直勾勾盯着徐晓。 徐晓被砍中发冠,黑白相间的头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 “好险好险,嘿嘿嘿,好儿子,消消气,消消气,听我跟你说。” 徐风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徐晓,黄蛮儿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徐晓眼神非常坚定的看着徐风年说:“不是。” 徐风年道:“你发誓。” 徐晓抬起左手伸出三个手指头:“我发誓,蛮儿不是我杀的。” “我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 “不过话说回来,儿子,你是怎么知道蛮儿死了的?” 徐风年咬牙切齿道:“整个北凉现在还有谁不知道。” 徐晓眉头一皱,心中略感纳闷。 还好储禄山刚刚走徐风年就来到王府,不然这事,徐晓准保能怪到储禄山身上。 其实,消息是武当掌门王崇楼放出来的,他武当可不想做这个背锅侠。 徐龙像一死,王崇楼一边派人把消息送到北凉。 一边又暗中指示火工道人,下山采购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提这件事。 人传人传的最快,还没几日,徐龙像被刺杀身死的消息就在凌州传开。 很快就整个北凉都知道了这件事,只不过所有人都只敢私下议论而已。 这么一来,大家就都知道,徐龙像是被刺客杀死的。 徐晓也怪罪不到他武当的头上,非但怪不到武当头上,还要感谢一下武当帮他儿子收尸。 “徐晓,那你说说,谁这么大胆,敢杀黄蛮儿?”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徐风年问起来。 徐晓眼珠子轱辘一转,没有说话。 徐风年接着说:“离阳对我们徐家最为忌惮,难道是离阳的人?” 徐晓道:“我现在正筹备着去太安城,为你求一个世袭罔替。” “离阳赵家,巴之不得你弟弟跟你争,怎么会杀他呢。” 徐风年又说:“那就是北莽的人。” 徐晓道:“北莽的手还伸不到这么长。” 徐风年眯眼看着徐晓:“那就只剩北凉了,北凉谁这么大胆,敢杀黄蛮儿?” 徐晓一怔:“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都跟你说了,咱们北凉最大的敌人,就在咱们内部。” “你顺利继承了北凉,做了北凉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到继承北凉,徐风年忽然眼前一亮。 “继承北凉,继承北凉。” “是了,除了你,还有一个人敢杀黄蛮儿。” “陈之豹。” 徐风年说着,起身离开。 “你去哪啊儿子?吃了饭再走啊?”徐晓也起身道。 徐风年头也不回的说:“我去武当山接回黄蛮儿。” “还有找到杀黄蛮儿的凶手。” ...... 入夜,丑时,三更已过。 这个时间点要是出现在街上闲逛的人,不用怀疑,那一定是鬼。 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在这个时间在外闲逛,除非有事在身。 一辆马车拉着几个大箱子往拒北城郊外的观音庙赶。 箱子里是刺杀徐龙像那1200两的尾金。 不过这1200两全被换成了碎银和铜钱,储禄山是故意这么做的。 徐龙像一死,买凶者储禄山也不方便露面了,小心使得万年船。 储禄山便派了两百名最得力的亲兵,押送着这些钱去交付。 目的很简单,这么多散碎银两,就是一个能移动的巨大目标。 杀手要么不来取银子,敢来,当场抓获。 就算没抓到,储禄山也吩咐人严守住了咯咯关隘。 凶手带着这么重的几个大箱子,显眼得很,就是插翅也难逃走。 银子按照约定,放在了观音庙门口,押车的就五个人,其余的一百九十五人全部埋伏于暗处。 那五个北凉军士手按腰刀而立。 “哥们,储将军让我们来给谁送钱啊?要这么多人送,还非得这个点来。” “不该问的少问。” “知道了。” 储禄山做过很多这种私下交易,大多数时候都是买女人供他玩乐。 不过一次性带着1200两银子来,还故意换成碎银铜钱,这种情况士兵们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次他们都被下了死命令。 就是一定要抓住来拿银子的人。 时间慢慢流逝着,四周一片寂静。 五个明面上的士兵,和暗里的一百九十五名埋伏着的,都有了困意。 四更早已过去,观音庙前,连鸟都没飞过来一只,别说是人了。 这二百人,死死盯着装满钱的箱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二百零一人。 因为拒北城的城墙最高处,还有一人在看着装钱的箱子。 这人脸上带着白色的殡葬面具,两袖空空在风中飘荡。 此人正是鬼仆,他一早就到了这里。 就算没有手,要拿那几箱碎银对鬼仆来说也不是事。 再重再多的东西,他也拿过。 只不过,城楼下除了那几口大箱子,还有二百名军士。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就凭鬼仆一个人,要带着这么几个大箱子,逃离这些人的围堵。 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因此鬼仆一直在苦苦等待着时机。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轻盈的如落叶一般,静悄悄落在鬼仆身旁。 “储禄山这胖小子,整什么狠活啊,1200两,搞这么多箱子装着?” 落在鬼仆身边的正是苏逍。 鬼仆道:“你怎么来了。” 苏逍吃了莽牯朱蛤,身体异常燥热:“哦,晚饭吃撑了,出来散散步。” 鬼仆道:“银子全被换成了碎银和铜钱。” “除了看着箱子那五个人,东南西北四周还藏着一百九十五人。” 苏逍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四周,冷笑了一声。 他完全可以把储禄山这二百个手下杀了,拿钱走人。 不过苏逍不喜欢这么做,在没必要的时候,他从来不会乱杀人。 他是杀手,但不是屠夫。 “呼,散步散的差不多了,拿银子走人?” 苏逍缓缓道。 鬼仆点点头,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苏逍一句话,鬼仆就知道要做什么。 他们俩都是话很少的人,平时基本没什么交流。 但是自打他们认识那天起,就有一种天然的,莫名的默契...... 第10章 别打,讲道理好不好? “吓!” 忽然冲天而降的鬼仆吓了看箱子的五个军士一大跳。 别说这五个,就是潜伏在暗中那一群,也被惊了一跳。 你想啊,鬼仆带着个面具,这大半夜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出现在这些人眼前。 亏的是这些军士打过仗,经得住吓,换个普通人来,屎都能给吓出来。 “这什么东西,兄弟,大晚上的,妖怪跑出来了?” “别...别...别乱说啊!打仗我都不怕,我就怕这种事情!” “怕个鸟甚,他是个人,喂,你是谁,别以为背着个手我们就怕你。” “他好像不是背着手,是直接没有手。” 五个人拉出架势,站在马车前叽里呱啦说起来。 鬼仆嘶哑着声音道:“1200两,全在这了吗?” 五个军士点点头,鬼仆接着说:“告诉你家主人,少一个子儿,我都不会放过他。” 说着,鬼仆跃上马车,就要赶车前行。 “等什么呢,抓住他。” 埋伏着的军士一拥而上,四面八方霎时间亮起火把。 “咻咻咻......” 北凉军未到,弓弩剪先到,鬼仆脚踩马头,一跃而起。 弩箭通通射空。 “快追。” 一百九十五个军士骑马的骑马,徒步的徒步,全朝着鬼仆奔去。 鬼仆也不往树上跳,只在地上狂奔,速度快如疾风。 时不时还会停下来,等一等那些北凉军士。 在后面骑马追的军士哪里知道鬼仆就是在耍他们,眼看就要追上,却又被鬼仆逃走。 “这腌臜挫鸟,跑的比马还快?” “他娘的,我跑不动了,实在跑不动了,这家伙,肯定是他娘的兔子的祖宗。” “快快,他也跑不动了,快要追上了。” “什么情况,怎么又跑不见了?逃命还能是间隙性的?” 这一百九十五个军士边骂边追,有力气骂的全是骑马的那些。 徒步的那些哪里还有力气骂,都已经跑的眼冒金星,更夸张的,直接跑的吐白沫! 就这么一刻钟的功夫,这些军士追着鬼仆跑出了十里地。 剩下五个在哪里看箱子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候,苏逍像是挑着担子一样,把雁翎刀扛在肩头,双手一左一右担着。 朝阴影处漫不经心的走了出来。 “是谁。” 五个军士一惊,心知中了调虎离山计。 其中一个怔道:“不好。” “刚刚那个戴面具的贼杀才是来故意引开我们的人的。” 其他四个军士一听,心叫糟糕,五人都有了退意。 他们只想着,既然有人故意来引开埋伏的军士,那来拿箱子的人,至少也得有好几个。 领头的一看四周,却是寂静一片,就苏逍冷眼看着他们。 “你是一个人?” 领头的军士试探性的问道。 苏逍缓声回答:“嗯,我还是单身。” 五个军士先是一怔,一个人怕他个鸟,退意完全消失,全都手按刀柄。 随时就要拔刀来杀苏逍。 苏逍见状,淡淡道:“别打,讲道理成吗?这些钱,是我的。” 领头军士一阵怪笑:“我讲你祖宗。” 话音刚落,领头的军士抽出凉刀,快速直奔苏逍。 “唰...” 领头军士一刀砍空,迅速回过身来:“哟呵,臭小子,闪的还挺快。” “兄弟们,一起上,拿他去请赏。” 剩下的四名军士并没有上前,反而是惊恐的看着发令的那个领头士兵。 几秒后,领头的士兵也发觉到了自己脸上有些不对劲。 只感觉自己脸上先是一阵凉飕飕的,风吹着自己的脸,有点像被人用针在刺的感觉。 接着就有一滴滴温热的东西流到自己的胸膛上。 他习惯性的朝自己脸上摸了摸,手上一阵黏糊糊的感觉。 痛感即刻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只见领头那名军士脸被削去半块,从下巴到嘴唇到鼻子的一半。 已然完全不见。 “啊!!” 领头的军士近乎疯狂的惊吼起来,声音响彻山谷,犹如一只即将被宰的野兽。 苏逍皱眉用小拇指朝耳朵里掏了掏:“这嗓门,不去练个狮吼功什么的,可惜了。” 说着,阴手握刀,反身一刺,领头的军士声音即刻停止。 剩下的四个军士全部傻眼,此时看着苏逍,就像四只小小的羔羊,看着凶神恶煞的豺狼。 须知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能把他们吓成这样的,怕是也只有苏逍了。 因为他们四个谁都没看清,刚刚苏逍对那个领头的军士做了什么。 只知道,就这么一眨眼功夫,那军士的脸就没了。 苏逍的刀甚至快到,那军士自己脸上挨刀子了都不知道。 “英......” 一个雄子还没说出口,四个军士顷刻间已经丧命在雁翎刀下,加上领头的那位。 十八年后,世间又将再新添五名好汉。 苏逍收起雁翎刀,打开箱子,直接把这些钱通通存入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 在储禄山看来,就算两百军士都抓不住刺客,但刺客拿着这几箱钱,指定跑不了。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 不过在苏逍看来,储禄山这计划,就叫脱开裤子放屁。 ...... 翌日,稳坐城中的储禄山悠悠喝着小酒,左边搂着翠花,右边搂着秋菊。 侍卫来报:“将军。” 储禄山懒洋洋道:“看你的表情,昨天没抓到刺客对吧?” “放心,我不会怪罪你们,那刺客能打得过我那金刚境的义弟,你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拿得住他。” “我的目的是让你们消耗消耗而已。” “我已经安排了大批军士在城中排查,他带着这么些箱子,跑不了。” 侍卫:“箱子还在。” 储禄山一惊:“钱他不要了?” 侍卫:“钱没了。” 储禄山:“什么?” 侍卫:“我们的人还被砍死了五个。” 储禄山的肥脸一阵发红。 侍卫:“还跑死了三个!” “而且各关隘盘查的人,也没有查到任何带着货物的人。” 储禄山一口老血差不多喷了出来! 第11章 不被定义的通缉令 储禄山从王府出来的时候,被徐晓喷的狗血淋头。 在此之前,储禄山的手下,也一样被储禄山喷的狗血淋头,负责指挥埋伏的正副官。 被储禄山在他们身上,什么刑法都用了一遍,据说两各正副官被用刑致死送出拂水房的时候。 已经没有了人该有的形状了。 储禄山刚出王府,就被徐风年堵在门口,三百多斤的肥躯。 被吓得弹起二尺高,就像一个人形大皮球从地上跳起一样。 “你怕什么?你是不是知道黄蛮儿是怎么死的?” 徐风年眯着眼睛靠朝了储禄山,身后是徐风年名为贴身丫鬟,实则是贴身保镖的死侍,青鸟和红薯。 自从黄蛮儿出事后,无论徐风年在哪,青年红薯一直在他左右。 储禄山惨然一笑:“嘿嘿嘿,世子,我怎么知道谁杀了小王爷啊。” 徐风年:“那你这几天为什么怪怪的?听说,你几天都没行房事了!这不像你啊。” 一个人心中只要有猫腻,平日里的习惯作风就会发生变化。 不得不说,徐风年这段时间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观察的细致入微。 “小王爷身死,老王爷悲痛万分。” “我是受老王爷的指示,在查凶手呢。” “至于房事嘛,小王爷死了,我也悲痛万分,哪还有心情去想那些!” 储禄山连连解释着,他的大胖身体是侧着的,那样子就像是深怕徐风年会给他来上一拳似的。 不过这只是作态,徐风年一个杀鸡都杀不好的人,怎么可能伤得到久征沙场的储禄山。 在北凉,似乎天大的人来,都要让着徐风年三分。 徐风年继续逼问:“查到了吗?” 储禄山心里暗暗叫苦。 前几晚在拒北城郊外交1200两的尾金的时候,是唯一的能抓到刺客的机会。 机会一失,刺客的消息就如石沉大海,再想找刺客,简直难如登天。 介绍人风里刀,在知道北凉的小王爷徐龙像被刺杀的时候,被吓的魂不附体。 害怕牵扯到自己,一早也开溜了。 尽管风里刀只负责对接,并不会多问买家一句,也从来不会多问卖家一句。 他手里的单子很多,刺杀徐龙像的单子是不是经过他的手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有一点,但凡发现有一点不对劲,老道的江湖人就都知道,溜为上计。 等事情平复了,才会露头。 事实上,苏逍收了尾金之后,储禄山确实派了大批人马在拒北城排查。 1200两银两,可是有120万枚铜钱了。 刺客带着这么多碎银铜钱的,目标很大,照理说不难找。 可就是查无所获,这么一大堆铜钱,就这么凭空不见了,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 储禄山又派人到处找风里刀,根本找不到,只找到了一些和风里刀走的很近的人。 经过拷打,这些人把风里刀的祖宗十八辈都差不多全供了出来。 就连风里刀的身上哪里有颗痣,哪里有根毛,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不过供词中有一个人,引起了储禄山的注意,储禄山万分确定,这个人就是凶手。 他对徐晓,也是这么说的。 “查到了,刺杀小王爷的刺客,是一个叫做贵普的刀客。” 徐风年反复在心中记忆着这个名字:“贵普...贵普...杀我黄蛮儿的人,就叫着贵普?” “贵普,你给我等着。” 贵普这个名字,自然是风里刀那些个亲朋好友说的。 他们抵不过严刑逼供,把风里刀认识的所有人都交代了,其中有一个。 听风里刀说,很神秘,叫鬼什么仆的。 那是风里刀喝醉酒时说的,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鬼仆”二字,是哪两个字。 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只说是江湖上新出现的神秘人物。 储禄山在在亲子逼供的时候,留意到了这个叫做“鬼仆”的。 十分确定,那晚上来拿银子的人,就是这个叫鬼仆的。 至于为什么到了储禄山这里,鬼仆就变成了贵普。 那就要谢谢风里刀那些个亲朋好友了。 谁都不会去想,一个人能把自己叫做鬼仆的,怎么说,这杀手也得有个人名才像样吧。 因此,贵普这个名字,便无端端和徐龙像的死沾上了关系。 ...... 抓人这种事情缓不得,每慢一秒,能抓到杀手的机会就失去一分。 徐风年当天一得知消息,马上就发布了通缉令。 通缉令散布的相当迅速...... 北凉四州,每个郡、每个城、每个县、每个乡、每个村、甚至是每个亭! 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通缉刺客的通缉悬赏令,甚至,连离阳和北莽的一些郡县,也都贴上了同样的通缉令。 通缉令也非常形象,有图像有文字的。 通缉令上的画像,是由储禄山的手下,也就是交接1200两尾金的那些个当事人士兵口述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他们的表达能力差,还是那天晚上太黑,看不清,又或者是他们北凉的画师技术不行。 只见画像上的人长的脸色煞白,面目狰狞可怖,丑陋不堪。 铜铃一般大的眼睛,没鼻子,薄嘴唇,头顶一蓬赤发,赤发后是两只又尖又细的耳朵。 为什么会有赤发,估计是那晚一点火把,火光把鬼仆的头发映红了。 至于大耳朵,倒是有几个士兵发自肺腑的说的,他们说的绘声绘色,连比带划。由不得画师不信啊! 至于根据的话,不是他们的眼睛,而是他们的心理。 他们认为,跑得这么快的人,一定要和兔子有点关系才对口,因此,长耳朵就是这么来的。 整个画像,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关键是老百姓们也非常认可。 能刺杀小王爷徐龙像的人,长的要是不怪异一点,对老百姓来说才叫怪事了! 至于画像下面的文字,也跟这画像想表述的内容差不到哪去。 “此人名为贵普,危险系数五颗星,此人凶残成性,人畜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此人是江湖上新崛起的残忍屠夫,他杀人不眨眼,连九十岁的单身老太婆他都不放过,那个老太婆被贵普杀了之后,他连老太婆家的两头老母猪、一头大公猪和刚出生的小猪仔,也都一锅端了,现场情况惨不忍睹,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凡事见此人者,上报官府,赏纹银百两。有能力斩杀此人者,赏黄金千两。” 通缉榜文的落款是,北凉王府...... 第12章 众志成城,捉拿杀人者 潼门关外,青城山下的一个小市集上。 这是北凉与离阳的分界口。 因为环境比较特殊,城中反而非常的祥和。 市集上一堆人正围着通缉悬赏的告示看。 “没人性,真是没人性,连九十岁的老太婆都杀。” “是啊,杀老太婆就算了,猪做错了什么呢,连猪都不放过!” “哎,这足以看出,贵普的凶残程度啊。” 这些老百姓东一句西一句的讨论着,边讨论,还边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都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每一个长的白的男人,眼睛大的男人,耳朵尖的男人。 不断琢磨着身边的人和通缉令上的画像的相似程度。 要知道,光是提供信息,就能有100两纹银的奖励。 斩杀刺客他们不敢想。 但要是能提供一点信息换点赏钱,他们是再乐意不过的了。 为了那100两纹银,很多人都愿意这么做,个个化身大神捕,随时留意着任何蛛丝马迹。 苏逍也在人群中看着通缉令,心中暗暗笑道:“鬼仆都变成贵普了。” “哎,他们居然把鬼仆画成这个样子,我真想看看,看到这种画像的鬼仆,面具下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苏逍离开了人群,来到城里的一座小宅子中。 “你来了?” 一声清脆悦耳的问候声音响起,她知道苏逍话很少,也不喜欢别人话多。 因此“你来了”三个字,里面包含了其他问候在内。 女孩身着青色纱衣,因为苏逍老是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所以她也选择了这个颜色的衣服。 她十四岁,肌肤似雪,脸庞精致可爱,头上简单的挽着小小双鬟,清秀的脸上永远挂着一点微笑。 女孩是鬼仆的亲妹妹,苏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十一岁。 苏逍通过她的样貌能判断出,鬼仆容貌被毁前,一定是个帅哥。 在得知女孩叫做灵儿的时候,苏逍心中微微震了一下,因为她不光容貌像仙剑里那位神仙姐姐,就连名字也这么契合,就差没姓赵了。 三年过去,灵儿身上的孩童特征正在慢慢褪去,她就像是一个待熟的果子。 开始朝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在不断成长着。 苏逍浅笑道:“你又长高了不少。” 灵儿也笑起来:“当然,快进屋,我下面给你吃。” 苏逍进屋前,抬头看着天空中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因为他知道,鬼仆一定在附近某个地方,他没有任务的时候,永远都会在这个宅子边上的暗处,守护着妹妹。 灵儿一直以为,他的哥哥已经战死沙场。 事实上,苏逍也是这么跟灵儿说的,鬼仆请求他这么对灵儿说。 鬼仆自从带上那个面具后,就已经不存在了,他不愿意以现在这副样子见灵儿。 他现在的样貌,足以让见到他的人心中永远留下阴影,鬼仆很害怕吓到妹妹。 而苏逍会经常来到这里,也是因为鬼仆的委托,他委托苏逍把他应得的那一份赏金,全转交给他的妹妹。 “你听说了吗?北凉的小王爷遇刺了。” “说是出了一个什么神秘的杀手,街上到处都是抓他的告示呢。” “要不,你别乱跑了,在这住几天吧。” “现在外面特别不太平。” 灵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细面放在苏逍面前的桌上,然后坐到对面,杵着下巴看着苏逍。 苏逍没有回答,心中只是觉得好笑。 灵儿怎么可能知道,外面满街的告示上画的,就是她亲哥哥。 而那个神秘的杀人者,现在正坐在她的面前,吃着她做的面呢! ...... 通缉令贴出来以后,北凉的天牢里每天都会多出几十个名叫贵普的人倾情加盟。 那些人也很无奈很无辜啊,好些个明明就只是在家里喝着小酒唱着歌。 就因为自己叫做贵普,莫名其妙的就被抓到王府,下了大狱! 有一个叫做贵普的,是个小三角眼,他信誓旦旦对抓他的赏金猎人道:“通缉令画像上的人,眼睛比牛还大,脸比馒头还白!” “你们看看我,眼这么小,脸这么黑,怎么可能是贵普?” 抓他的人也觉得这个三角眼贵普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还是把他抓到了王府,只不过,三角眼,变成了熊猫眼,面上还被抹满了面粉。 远处一看这个人,还真跟通缉令上画的差不多! 天牢里都快要被叫贵普的人挤满了,这都还不算。 各式各样,来自五湖四海的赏金猎人,似乎都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了北凉。 北凉王府前每天都是大排长龙,那些赏金猎人都押着被揍的面目全非的名叫贵普的人在王府外排着队,等着请赏。 赏金猎人甲问赏金猎人乙:“你押着的是哪个倒霉蛋?” 赏金猎人乙非常牛逼且自豪的说:“杀人者,贵普。” 赏金猎人乙说完后,反问赏金猎人甲:“你呢?” 赏金猎人甲道:“我压着的,也是贵普啊。” 结果还在排队的赏金猎人丙、丁、戊等等一堆人,也都争着抢着大喊:“我们押的也是贵普。” 顿时所有人都吵嚷起来。 后来实在是争不出结果,大家只好放下自己赏金猎人体面的身段,互相大打出手。 场面混乱不堪,一群名叫贵普的人静静看着这群人,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无奈啊! 打了一个时辰,最后剩下仨,都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就是一开始的那三个赏金猎人甲乙丙。 经过三人研究讨论,最后三人达成协议。 伤的最轻的甲今天先去王府请赏,乙和丙去看医生,明天再决定谁去王府请赏。 结果那个前去请赏的赏金猎人甲,进去王府后被揍的比外面所有人都惨,接着就被收监。 罪名是欺骗王府。 北凉王徐晓得知这件事情后,气的直跺脚,差不多把他那只没瘸的脚都跺瘸了。 马上下令,撤了通缉令。 这通缉令,得亏是他那宝贝儿子徐风年发出的。 要是换做是个他的义子或者什么手下官员之类的,徐晓估计能当场撤了他的职。 徐风年得知通缉令被徐晓亲自下令撤销后,气冲冲跑到徐晓府内。 “徐晓,你这老东西,干嘛撤我通缉令?你是不是害怕拿到凶手,把幕后指使给供出来?” 第13章 又上武当 这通缉令不发还好。 北凉的人都不太敢去议论这件事,离阳皇室,北莽,和赵家各地藩王也都是静观其变。 徐风年通缉令一发,所有人都不在藏着掖着,公然议论起这件事来。 反正他徐家都把小王爷徐龙像遇刺的事情公开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隐晦的。 甚至连妓馆酒楼的说书人,都公然把这件事情当成了书来说。 标题各式各样:《人屠北凉王,老年丧子,是因果报应,还是偶然?》 《天生金刚小王爷遇刺,他遇到了陆地神仙?》 《天下即将重新洗牌,大波澜的前夕。》 ... 各式各样的标题层出不穷。 各妓馆酒楼真是每一场都座无虚席,坐不下的就站着,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连站都没有虚席! 老百姓们当然只图一乐,光是听书还不够,听完还要做出总结。 “能杀了北凉小王爷的刺客,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觉得,这个凶手,也不难找,肯定是刺客榜上的前十位其中的一个。” “怎么可能,要是是刺客榜上的人,北凉王府怎么可能还发通缉令!” “你们没听说吗?这个神秘的杀人者,是江湖新崛起的人物,龙震天也是被他杀的。” “你怎么知道?” “嘘...小声点,我小姐夫是巡检司的,他说这杀人者啊,杀人,分三步走,一刀左胸,一刀右胸,再来一刀喉咙。北凉小王爷,和龙震天的死法,都是这种。” “嘶~~两刀身子一刀头,阎王见了都直摇头啊!真狠。” “可不是吗,我觉得啊,这人肯定是离阳的皇族派来的。” “我觉得是北莽。” “小声点,你们不怕杀头?” 这样的流言还有很多。 不过敢这么铺开来说的,自然都是一些寻常小老百姓,或者底层的一些的官员军士等等。 人物地位越小,就越爱谈论国家大事,这是常理。 真正心怀图谋的人,都是静观其变,一言不发。随时紧盯这事态的走向。 这一切就是徐晓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徐晓一向都不会违背他儿子徐风年的意愿,关键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但这次徐龙像的死,是徐晓万万没想到的,一点都没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徐龙像的死,徐晓早已为徐风年设置好的全盘计划。 全都得打乱重来。 徐晓亲自出马撤销徐风年的通缉令,足以见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而且不光是撤销,徐晓还安排人大量抓捕了个妓馆酒楼的说书人,议论此事的官员,散布谣言的群众...... 都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强安在他们的头上,早上抓获,下午就直接斩首。 这是继徐晓灭六国,马踏江湖后,最大的一次杀戮。 被杀者,数以万计。 紧接着北凉四州,人人自危,都牢缄其口,再不敢议论小王爷徐龙像的死。 徐风年哪里知道其中厉害关系,一听到徐晓撤了通缉令,当场怒发冲冠,当面质问徐晓。 徐晓怕说深了,徐风年不懂,只得往浅了解释: “我的好儿子,这通缉令,不撤不行。” “你这么一铺张,整个北凉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徐风年怒斥:“乱就乱,死多少人我都不在乎,我要为黄蛮儿报仇。” 徐风年唯一的长处,就是工于心计,而这种人,往往会很幼稚。 狡猾和成熟,本来就是两回事,徐风年会说出这种话,不奇怪。 徐晓冷冷道:“那王府里的人呢?你身在离阳的大姐二姐呢?”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北凉?” “北凉一乱,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总之一句话,我会给你个交代,其他的你不用管。” 徐风年还要再说,徐晓的几个义子已经赶到,储禄山连忙上前拉了拉徐风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徐风年见徐晓的六个义子来了五个,脸上一红,心想自己发这个通缉令,可能还真是草率了。 “我明天就去武当山接黄蛮儿回来。” 徐风年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本想着,等抓到了杀徐龙像的刺客后,再亲自带着刺客去接徐龙像的尸首回来。 谁知道,连刺客的毛都没找到一根! 既然徐晓刚刚说了,他会处理,那徐风年就只好先去武当山把徐龙像的尸体带回北凉。 ...... 深夜。 苏逍在院子里沉思着。 灵儿的宅院不小,有五间房,有一间是苏逍的,有一间是她给她哥哥留的。 灵儿说,她总感觉他哥哥没死,万一,他在某一天,真的回来了呢! 苏逍每次过来,都会在灵儿这住上几天,主要是代替鬼仆陪陪灵儿。 苏逍在院子里,并不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而是在想,放在随身空间里的那颗兽卵,哪里去了! 虽然苏逍并不知道,那颗蛋是做什么的,但总归是系统送的东西,丢了,似乎也不太好。 鬼仆轻轻落在院子里:“谢谢你,又辛苦你大老远跑过来给灵儿送钱。” 苏逍道:“关键是我挺喜欢吃你妹妹煮的面的。” “或者,你该找个时间尝一尝。” 鬼仆身躯微微一颤。 不过他戴着面具,没有任何表情,但就算有,苏逍也不会去看。 对于谢谢之类的话,说一次,表达了心意就足够了。 说的多了,或者一直说个不停,意义就会变质。 鬼仆开始说正事:“风里刀躲去北莽了,现在北凉人人自危,这段时间,有可能接不到单子了。” 鬼仆帮苏逍接的大部分刺杀任务,都是来自风里刀的消息。 现在因为牵扯到北凉徐家,风里刀跑路到北莽避难。 像是苏逍这种独来独往,不属于任何势力的杀手,没了风里刀这种中间人。 一时半会还真是很难接到任务。 不接任务,对苏逍来说还是非常尴尬的,洗髓丹和参悟点都需要大量的银两购买。 他可就指望着银子来提升实力呢。 鬼仆话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要问苏逍,要不要去北莽。 苏逍顿了一会,说:“先休息几个月看看,风里刀要是不回来,我们就重新找中间人。” 鬼仆点头:“嗯,我会留意其他消息贩卖者。” 说完,鬼仆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经过一番对话,苏逍猛然想起,他在武当山下等着徐龙像送人头的时候。 一时无聊就把兽卵取出来玩了,那时恰好徐龙像刚到竹林中。 苏逍顺手把兽卵放在了石桌下,杀了徐龙像后,和鬼仆一起离开,居然落下了那颗兽卵! 翌日一早,苏逍吃过灵儿准备的早餐后,准备再去一趟武当山取回兽卵。 灵儿不舍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苏逍:“嗯,有急事。” 说着,苏逍已经踏出了院子,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灵儿在他身后嘱咐道:“小心安全,还有,别老是只吃包子,吃点其它好吃的。” 苏逍没有回答,他原来其实没这么冷漠。 不过他在这个世界生存了这么久,除了一身武艺,他还发现一件事。 就是想要在这种世界里做事,且更好的活下去,就不能不将心肠硬下来。 心肠越硬,走的越远,能力也将变得越强。 第14章 北凉乱,则天下乱 自徐龙像命丧武当山下后。 九州各地,信鸽莫名奇妙的变的多了起来。 青州,靖安王府上。 一位身姿卓越,面容秀美绝伦的女人正在煮茶,动作小心翼翼。 厅上端坐一人,身披黄色锦衣,这是皇族专属的颜色。 此人面色红润,神色慈祥,微微闭目,手中把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 “爹,有回信了,北莽,已经派人入了北凉。” “就等徐风年上武当山。” 一个穿盔戴甲的年轻将军进到王府,他朝厅上的人作了个揖。 能带刀进王府的人,当然是靖安王的儿子,世子赵询。 赵询身子微微躬着,眼睛却偷偷打量着正在倒茶的人身体的曲线,眼中满是垂涎,不过更多的是怨毒和不甘。 因为这个女人,本该是属于他的,而现在却成了王妃,成了他的继母。 厅上端坐之人,便是与当今皇帝一起长大的兄弟,离阳六大藩王之一的靖安王,赵横。 “嗯,这种事情,不要老是挂在嘴边,也不用你亲自过来通知,下去吧。” 赵横没有睁开眼睛,话音中略带责备之意。 他心里也知道,儿子过来,无非就是要看王妃一眼。 靖安王王妃叫裴南薇,是六国覆灭前的豪族之女,也是胭脂榜上数一数二的绝色美人,亦有床甲之称。 六国覆灭之时,裴南薇被俘。 裴南薇本被赵询看中,可赵询万万没想到,他老爹抢先一步,先娶了裴南薇! 赵询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孩儿告退。”赵询退出门外,眼睛却一刻也没有从裴南薇的身上离开过。 茶热,裴南薇双手为赵横奉上。 “啪!” 赵横狠狠一巴掌打在裴南薇脸上,她倒在一旁,滚烫的热茶洒落在她身上。 她顾不得烫,而是快速起身跪在一旁,纤细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已经记不得这是赵横第几次打她了,不过有一点,赵衡很少打她的脸。 打她打脸,就代表着赵横现在非常的生气。 对外界,赵横总是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而且宣称裴南薇是他一生之中,最疼爱的女人,并亲自册封王妃。 青州上到贵族,下到庶民,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裴南薇。 但赵横却是一个嘴上说着慈悲,手里永远握着刀的残暴之人。 赵横的真面目,只有裴南薇一个人知道。 不过裴南薇可以立下毒誓,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种秘密。 赵横第一次打她,是她成为王妃后的第二个月,就因为赵询跟她说话,她应了一声。 当晚就被赵横从天黑打到天明,打得她三个月都下不来床! 往后,赵横更是变本加厉,稍微有一点不愉快,就会殴打裴南薇。 “以后世子过来,你给我回避着点。” 赵横面露狞色,刚刚那副慈祥的面孔在赵横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南薇快速点头,她委屈,她却连哭都不敢,因为一哭,可能会再次挨到毒打! 不过这位靖安王赵横,可不是一个只会打女人的藩王。 赵横对外,多年来一直隐藏着锋芒,表面专修佛道,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一位慈悲为怀的老人家。 但真实的赵横,却和慈悲一点边都沾不上。 离阳先帝故去后,赵横和他的兄弟,就是现在的离阳皇帝一较高下。 最后失败,被封了个靖安王。 他一直认为天下,本该是他的。 册封靖安王后,赵横一直隐忍,对位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暗地里,实则多有动作。 比如他曾多次派人暗杀徐家的人,目的就是要借徐晓之手让天下大乱。 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这次徐风年去武当认领徐龙像的尸体,就是一个很好的刺杀机会。 赵横买通了北莽十大魔头其中的两位,要在武当山下截杀徐风年。 徐风年一死,北凉必乱,北凉乱,则天下乱。 天下乱,就是他露出隐藏多年的獠牙的时刻。 天下乱,他才有机会重夺帝位。 和赵横有着同样想法的,而且这种目的性还非常契合的人,还有一位。 就是离阳皇帝的私生皇子,赵凯。 赵凯是上阴学宫的学子,皇子身份极为隐蔽。 除了他亲爹亲妈和两位师傅,杨太岁和韩雕寺以外,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私生皇子。 赵凯才气不俗,非常自负。 初进上阴学宫就通过了困难的考核被破格录取,此后,还看上了徐薇熊,就是徐风年那位二姐。 赵凯野心不俗,不过他认为,他最大的敌人不在离阳,而在北凉。 北凉铁骑冠绝天下,赵凯自心智稍微成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已若是想得天下,则必除北凉徐家。 因此,赵凯这个最终的目,和靖安王赵横的目的,就不谋而合了。 北凉乱,则天下乱。 天下乱,赵凯这个私生子才有机会张开爪牙,司机夺取天下。 上阴学宫三十里外的一处狭隘险峻的山谷中,这是赵凯和他大师傅韩雕寺秘密会见的地方。 韩雕寺一身黑色斗篷,立于山谷间伸出的一支细小的枝干上。 细支只得手指粗细,细支下面便是万丈深渊,韩雕寺却能像一只鸟儿一样,轻松的立于细支末端。 “大师傅。” 赵凯从山顶下到山腰,找了快石凸攀附在上面。 从这么险峻的山顶到山腰上,不难看出赵凯的轻功也是非常了得。 不过比起韩雕寺,还差了一大截。 “嗯,看你的装束,你要上武当?” 韩雕寺身为太监统领,声音却异常低沉,丝毫没有寻常太监那股尖锐之气。 赵凯点头称是。 韩雕寺问:“想去杀徐风年?” 赵凯回答:“想杀,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韩雕寺道:“徐龙像新死,徐风年上武当,你觉得他身边少得了死士吗?” “你觉得徐晓,会不会把他儿子置于险境?” “我可以这么跟你说。” “现在北凉这位徐世子,就是一座会移动的铜墙铁壁,寻常人,近不得身。” 赵凯笑道:“那我就去看看,反正想杀他的不止我一个。” “我看看还有什么人会在那里动手,兴许,可以找个人结盟,为我所用呢,哈哈。” 韩雕寺冷笑一声:“去吧,不过记住。” “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胡乱动手。” “我给你的那五具符将红甲,不到必要关头,别乱让它们出手。” 赵凯:“大师傅放心,我记住了。” 说着,赵凯从山腰上一层层往下跳跃,直到落入山涧中。 但赵凯却没沉入水里,而是立于水面之上快速移动,倒不是他轻功了得。 而是水中有一物载着赵凯,那物正是五具符将红甲之一的水甲。 第15章 离阳公主驾到 武当山掌门这段时间可谓是日日提心吊胆。 先前徐风年发布通缉令捉拿刺客时,武当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后来徐晓撤通缉令,并到处抓人杀头时,又使武当山的人刚刚落下,还没落稳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谁知道,徐晓会不会杀高兴了一时上头,顺便就把武当铲平了!世人都知道徐晓人屠的名号,那可不是他自封的。 还好这几日,得知徐风年要亲自上武当来取徐龙像的尸首回北凉。 掌门王崇楼的心才稍稍落下一些,每天都盼着望着徐风年赶快来把尸体领走。 王崇楼每日都在武当山顶眺望着山下,此时也是如此。 一名剑童跑上山来,还没等剑童说话,王崇楼就先开口: “山下近日来,可有异动?” 剑童答道:“回掌门,这几日就只有一个人上山来,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王崇楼疑惑起来:“一个人?二十岁上下?” “该不会是......”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是嘛。” 剑童被掌门这一番自问自答弄得有些蒙圈! 其实王崇楼想说的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武当的,并且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会不会就是徐风年。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徐风年的话,怎么可能就只有他一个人来。 “那人是做什么的?他在山下做什么?” 王崇楼忙问剑童。 剑童答道:“那人来了两天了,不像是要上山的。” “一直就在山下的竹林中,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小师叔说了,多半是个采药人。” 王崇楼顿了顿:“那就不用理他,去,继续盯着,一有世子徐风年的消息,马上来报。” 剑童领命而去。 ...... 武当山下的竹林中。 剑童口中那个二十岁上下的人,就是苏逍。 他正在到处翻找着那颗被遗落在竹林中的兽卵。 竹林太密,用轻功在高处看不清,无法寻找。 再加上现在已是深秋,落叶堆积数层,要在这种情况下找一颗蛋。 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苏逍身上也粘上了些泥泞,因此才被人认为是个采药人。 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两个时辰后,苏逍终于在竹林深处找到了兽卵。 原来兽卵在苏逍刺杀徐龙像那天,被气浪冲击了一下,滚到了竹林中。 不过也好在兽卵滚到了竹林中,才没被武当的剑童们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 要不然,想取回兽卵,还真是有些麻烦。 苏逍把兽卵放回随身空间,回到山脚下的小道旁休息,并冥神看了一下自己的人物面板。 这段时间银两的收入和支出,结算后,还剩下4000银两。 既然鬼仆说了,风里刀跑去躲了起来,那就代表着在鬼仆没找到新的中间人之前。 苏逍就不会有任何银两进账。 4000两,在这个世界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够生活一辈子的了。 但苏逍不同,他靠着银两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提升实力对于苏逍来说,除了变强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苏逍很想开天门看看。 入了天门,就代表着能够破碎虚空,举霞飞升,进入天人境界。 苏逍很想知道,进入天人境界后,是否真的能永生,既然能永生,又是否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这也是苏逍平时喜欢站在高处的原因,每高一分,他便觉得离天更近一分。 至于要变到最强,苏逍并不清楚需要多少银两,但他至少知道。 现在兜里的银两肯定是不够的。 苏逍开始盘算起来,剩下的这4000银两,暂且就用做开支好了。 因为无论是用来换购洗髓丹或者参悟点,都是极少量的。 苏逍并不急于这一点半点的提升,银两还不如先不用。 行走江湖,怎么能没钱呢。 要是鬼仆一直找不到中间人,大不了就去塞外找那个神秘的地方。 忘忧谷。 忘忧谷非常神秘,就像是离阳的谍网,北凉的拂水房,北莽的蛛网。 不过有一点不同,忘忧谷来自江湖,自然会多了很多自由和欢乐。 就如它的名称,据说去到那里的人,可以忘记世间一切的烦恼。 在那里,你可以买到世上最香醋的酒,可以买到最妖娆抚媚的女人作陪,可以看到最豪气的赌博。 甚至可以买到梦想,比如江湖地位,官位爵位等。 只要你足够慷慨,还可以在哪里买到别人的命。 只要钱付够了,就只需要提供你想杀之人的名字和身份,接下来,就可以每天喝着美酒戏着美女,坐等消息。 总之一句话,在忘忧谷,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也绝对没有不花钱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江湖上有很多人,去忘忧谷时荷包还是满满的,离开的时候,身上连一分银子也不会剩下。 这种人多的不计其数,但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冤枉,这些钱,他们都花的心甘情愿。 去找乐子的人不提。 全天下的杀手都一定去过忘忧谷,唯独苏逍没有。 因为他对于这种神秘并且离奇古怪的地方,向来不大喜欢。 不过要是到了实在没办法的地步,也只去忘忧谷接单了,无论什么单子,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苏逍正想着,竹林中传来一声故作低沉的声音。 苏逍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女子,假装成男人说话的声音。 “徐风年让我活活受了三年屈辱。” “这次,我便要将他对我的不敬和这份屈辱,一并还他。” 苏逍闻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面容清秀白皙,手中握着两颗夜明珠。 她穿着一身男装,胸前却极为傲人。 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出这是个女人。 原因很简单,哪有男人的胸肌隔着几件衣服都能这么壮的。 不对,应该用“挺”来形容。 她身边一位衣着华贵的老人恭敬道:“陛下,山路难走,要不休息休息在上山可好?” 女扮男装者点点头,示意一行人找地方休息。 刚刚那老人一开口,苏逍就知道他是个太监。 当今天下有明文规定,宦官不得擅自离宫。 眼前刚到竹林的这位假小子手中两颗夜明珠价值不菲,身边还跟着一个太监。 除了那位被宠溺惯了的随珠公主之外,谁还能穿着这么华贵,并且带着一个老太监明目张胆的出宫呢。 “让开,我们要在这休息。” 随珠公主对着坐在小石凳上的苏逍不屑的说道。 第16章 想动刀?要不要看谁快? 武当山下,竹林中瑟瑟风吹。 苏逍拾回兽卵,正坐在竹林小道旁的石桌旁休息。 徐龙像死后,北凉王府里放个屁都能崩出雷声来,徐风年要上武当山的事。 不说天下皆知,但至少也有半个天下的人知道。 随珠公主此行微服出宫,为的就是要找徐风年算账。 三年前,离阳皇帝将随珠公主许配给北凉世子徐风年。 谁知道徐风年直接推拒婚约,之后徐晓又安排徐风年出北凉游历。 一来是的躲婚,二来是让徐风年增长增长阅历。 就因为这件事,随珠公主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整整忍受了三年的屈辱。 这次公主得知徐风年要亲自上武当山,一早便带人赶到了武当,要截徐风年。 随珠公主一行八人,除了贴身服侍的老太监,还有六个皇宫一品侍卫。 随珠公主到了武当山下,竹林小道车马难行,故而徒步上山。 金枝玉叶的随珠公主哪里行过这等山路,越走火气越大,一路上山一路发着牢骚。 老太监这才提议停下来休息一会。 竹林中供休息用的地方就一处,刚好被苏逍占了。 苏逍身上带着些泥泞,随珠公主一行人只以为他是一个山农之类的人。 公主本就在气头上,能指望她有什么好脸色和好语气,不过公主倒还不至于把火发在小老百姓的头上。 只是不屑的冷声道:“让开,我们要在这休息。” 随珠公主的语气,从来都是自带着命令的口吻。 谁知苏逍却不为所动,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 随珠公主侧着身,场面安静了一会,只能听到公主正在盘动手中的两颗夜明珠的声音。 一度显得有些尴尬。 “大胆,我家主人跟你说话,你聋了还是哑了?” 一个侍卫怒声道。 苏逍斜眼看了那侍卫一眼,也不知是风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侍卫只感觉随着苏逍看向自己,一股寒意袭遍全身。 侍卫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公主转头:“你听不见吗?我们要在这里休息,你到别处发呆去。” 这歇脚的地方不算很大,但也不是很小。 一个长方形的石桌长八尺宽三尺,周围零零散散围着十二个石凳。 这都是武当的人,用剑从巨石中打磨出来的。 每上山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处这样的地方供人休息用。 “你要休息就休息,我没拦着你。” 苏逍头也没抬的说。 言下之意就是周围还有十一个凳子,你要坐就坐,不坐拉倒。 随珠公主千金之躯,怎么可能和平民坐在一起休息,别说苏逍。 就算是公主身边的老太监和那六个侍卫,公主休息的时候,他们也只能站在一边伺候着。 现在的情况却是苏逍坐着,公主站着跟他说话。 从远处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逍是个什么公子爷,一堆人伺候着他呢! 几个侍卫怒目而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老太监使了个眼神,上前道:“小壮士,我们是宫里来的,你得罪不起,赶快走吧。” 公主斜眼打量着苏逍,心想这乡野村夫多半得吓得屁滚尿流。 “哦。” 谁知道苏逍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老太监一怔,心道:“这人不是个傻子吧!” 随珠公主心里也蒙圈了,一路走来,不管是遇到要住店或者什么的,只要老太监一说他们是宫里来的人。 所有人马上散开,而眼前这个满身泥泞的小子,听到老太监说他们是宫里来的,就跟听见个屁一样。 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随珠公主和老太监都同时尬住了。 适才那名侍卫,手按刀柄上前呵斥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苏逍道:“因为竹林里好像有狗在叫。” 侍卫怔了怔:“竹林里有狗叫,跟我们叫你走有什么关系?” 苏逍冷哼道:“那我走不走,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苏逍是在骂这些侍卫是狗。 “贼杀才,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一个一品侍卫,被村夫骂了,他以后还怎么混,何况公主还在这里看着。 侍卫一阵冲天的怒意涌上心头,拔出腰刀,直奔苏逍。 “噗...” 只见那侍卫忽然单膝跪地,刚刚拔出的腰刀,三分之一的白刃直直被侍卫自己反手戳进了自己的腿部。 苏逍兀自坐在石凳上没动,跪在他前面的侍卫瞪大着眼睛,心中巨骇无比。 他们怎么说也是皇宫里的一品侍卫,第一次随着公主出宫,说白了就是来打架的。 但该打的架还没打,就被一个乡下摸样的小子制住了,还是一刀制住。 你说丢脸不丢脸! 不过这个侍卫现在来不及想丢脸不丢脸的事情,刚刚他一拔刀上前。 在快要砍到苏逍的时候,侍卫只感觉到一阵浑厚强大的力量握住了他的手背。 紧接着,自己的手就不听使唤了,反过来一刀戳中了自己的大腿根部。 这一刀要是再上来一两寸,他就要做了公公,要是再上来三四寸,那就直接是现场开膛破肚了。 侍卫惊骇之余,苏逍仍是坐着,单手轻轻扶起他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面。 “乖乖坐着别动,刀已经刺进你的主动脉,别拔出来,不然你会死。” 侍卫小狗一般点点头,一手任是握着刀柄,一手扶着刀身,乖乖坐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怪异了。 谁能想得到,皇宫中的一品侍卫,连个农夫都打不过,不对,是根本就还没打! 老太监吓了一大跳,赶紧护到随珠公主身前。 随珠公主浑身一颤,被吓得本能性的退后了几步,但退了几步后,随珠公主又定住了。 就仿佛是见到毒蛇的人,最好不要乱动,一动,毒蛇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过来。 剩下五个侍卫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都是一激灵,立马快速摆出架势。 苏逍眉毛一挑:“怎么?还想动刀?要不要看看谁快?” 苏逍说着,左手轻描淡写的按在了靠着石桌边的雁翎刀上。 几个侍卫一惊,光是一句话,他们就已经踌躇了。 “喂,那个小白脸,你是不是徐风年?” 这时,一阵浑厚带着点憨气的声音传来。 第17章 北莽二大魔头 这些宫中的一品侍卫,只不过是称号中带着一品而已,实际上大多都是二品境界。 这些人大部分是江湖上的武夫出身。 二品武夫已是小宗师,在江湖上,已经足够达到小有名气。 修武者,可能会继续花时间努力让自己进入一品境界。 不过一品境界,可不是光靠着努力和时间就行的,最重要的是需要天赋和根骨。 这就是高手和普通武者之间的区别。 也是由于天赋和根骨的问题,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花费太多时间去修炼,因为这就像是赌博。 江湖上有很多武夫,十几二十岁就能达到二品境界,但从二品到一品,却足够花费他们接下来大半生的时间! 若是没有机遇,或者是悟性和根骨不够,普通武者修炼到一品所以需要的时间。 真是六十年是正常,五十年是经常,四十年是常常,三十年是偶然。 而且这还只是入门而已。 因此,很多人不会把修炼当做是主要目的。 到了二品小宗师后,有的就选择了做武师,镖师或者进宫。 因此皇宫里的侍卫,一品境界的几乎见不着,见着的,那他一定不会只是个侍卫。 再次的,也会是个将军或者总管什么的。 随珠公主带来这几个,也算是宫里的侍卫中,猛一点的那几个了。 清一色小宗师级别,只可惜他们遇到了苏逍。 苏逍这种稳扎稳打的境界,连天象他都不嘘,要对付这几个二品境界的侍卫,对他来说就跟大人打小娃娃一样。 六个侍卫,一个已被苏逍一招制住,大腿上戳着把刀,坐在苏逍背后。 他敢动吗?他不敢动! 身下五个侍卫,心中很踌躇,他们知道苏逍一定是高手,但不知道苏逍到底是多高的手。 要是境界只比他们高一点点,他们五个一起上,还是有胜算的。 但要是境界比他们高出很多,那就非常尴尬了。 无奈刚刚苏逍出手太快,他们根本没看清苏逍是用什么路数把刀插进那个侍卫的大腿的。 唯一能判断的,就是通过那个侍卫的眼睛。 而那个侍卫现在大腿上戳着一把刀,眼神可怜巴巴的,就像是再说:“大家伙,千万别乱动啊。” 随珠公主初入江湖,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当中的厉害关系,一时半会没了注意。 老太监脑子也在不停的转动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眼前这个人,其实他眼前这位,是当今的公主。 正在这时,竹林中传来一阵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都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身长至少一丈的巨人朝几人走来,右肩上还有一坨大圆球。 离得近了些,众人才看清,原来巨人右肩上抗着的,不是一个球,而是一个人。 这巨人脸上怪肉横生,活像长了些大疙瘩,双眼眼珠突出眼眶一截,凶险吓人。 巨大的身体更像是一座小山,浑身肌肉盘虬,浑如铁打铜铸,整个人就跟个混世魔王那般。 随珠公主和老太监见此不知来历的巨物,心下一骇,不由的朝着苏逍这边靠了靠。 刚刚随珠公主还有些惧怕苏逍,现在反倒觉得苏逍亲近得很。 至少苏逍还是个人,而现在过来这两个,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什么妖怪的亲戚。 “小子,你是徐风年?” 巨人肩上的“肉球”一跃而下,立于随珠公主跟前。 坐在苏逍身后那个腿上插着刀的侍卫,尽管大腿疼得不行,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马上收声。 因为从巨人肩上跃下的这个人是个侏儒,是侏儒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很胖,出奇的胖,宛如一个肉做的球。 远处一看,无论如何你都看不出来他是个人,只能看到个球。 胖到他脸上的五官都是紧紧挤在一起的,就像是一个捏着人脸的泥人,被人硬生生揉成一团那种样子。 随珠公主刚刚看着那巨人,还仰着头。 这矮胖子跃到地上,一开口说话,随珠公主就从刚刚的仰视变成了深深的俯视。 这种画面,没人不想笑的,只不过那个被刀插着的侍卫先笑了出来,另外几个侍卫忍着而已。 “大..大胆,你叫谁小子?” 随珠公主努力装作镇定的说道,不过话音中,只听得出害怕。 侏儒胖子背朝着巨人伸手,巨人就跟没看见一样,还是傻站在那。 他确实没看见,因为这个侏儒胖子实在太矮,又实在太胖,手脚更是短到不行。 这侏儒胖子站着,不细看的话,连腿他的都看不见。 他一伸,就像个球扭了一下,巨人高一丈,怎么可能看得见他现在是在伸手。 “让你看我手势行事,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侏儒胖子非常不愉快的对巨人说。 巨人一怔:“啊?我看不见你的手势啊!” 巨人的口齿不太清楚,不过他的声音低沉犹如兽吟,听得人头皮发麻。 侏儒胖子一怔:“那以后你就看我的眼神行事。” 巨人也是一怔:“你的眼睛,我也很难看见啊!” “你要做什么,就不能用嘴巴告诉我吗?” 侏儒胖子却道:“高手,一般都靠眼神或者手势行事,这样才能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知道吗。” 巨人道:“哦哦,知道了。” 这两人的对话,真是把随珠公主等人惊呆了。 从他们的对话不难听出,这两人的智商,着实有点令人着急啊! 侏儒胖子见巨人又不动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奶奶的,我让你把图拿给我。” 侏儒胖子那只小胖手,还是朝后伸着,眼睛紧紧盯着身前的随珠公主。 巨人这才反应过来,从包里翻出一卷画像,递给侏儒胖子。 这一递,更滑稽,画像没递到侏儒胖子的手上,因为他手短,伸手都抓不到自己头顶的那种短。 巨人递过来的画像被侏儒胖子那圆溜溜的胖光头抵住了。 一个侍卫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侏儒胖子问道:“有什么好笑?” 侍卫笑道:“我笑你......” 侍卫话还没说完,就被侏儒胖子飞身跃起照头一拳。 “你奶奶的狗东西,你敢笑我?” 众人大惊,没想到这个侏儒胖子动作能这么迅速敏捷。 被打的侍卫后退了几步,没站稳一下子跪在地上。 先是吐出一口带着几颗牙齿的鲜血,鼻子也歪朝半边。 紧接着,酸的苦的咸的一股脑从歪着的鼻腔中流了出来...... 第18章 随珠公主,危! “呀!!” 随珠公主吓的叫了起来。 老太监慌忙道:“主人莫怕主人莫怕。” 在这个巨人和这个侏儒胖子到来之前。 老太监还在想,要不要跟苏逍说出公主的身份,好让苏逍识趣一点。 可是现在,就算是打死老太监,他也不敢说出公主的身份了。 原因很简单,苏逍这个人厉害是厉害,不过至少不傻。 而众人眼前这个巨人和这个该死的侏儒,一看打扮就知道他们不是汉人。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人好像脑子不太灵光。 老太监一生阅人无数,深知像眼前的巨人和侏儒这种人,谁惹谁倒霉! 侍卫这一拳挨的,惨不忍睹。剩下的四个侍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习武之人就知道,被侏儒打了一拳的那个侍卫,多半是被强大的内力震伤到头部的各种神经,鼻腔中才会流出那种颜色的血来。 果不其然,中拳那个侍卫眼中开始慢慢充血,双眼逐渐变得血红可怖。 “我...我...好渴......给...我点...水...水......” 那个侍卫困难的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如行尸般朝着另外几个侍卫伸手。 “咔...” 只见那个侍卫才刚走出一步,就响起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 他的颈骨已经裂开,黑血这次从眼、鼻、口中慢慢流出,接着就倒地身亡。 这足以证明,侏儒胖子这一拳非同小可,至少是个一品上的人才有的内力。 身上插着刀那个侍卫心中暗暗吃惊,同时也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身上挨了刀子,要是没有挨这一刀,刚刚被侏儒揍的,就很有可能是他。 公主震讶道:“你们楞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叫人!” 其中一个侍卫猛的一醒,拿出个哨子用力一吹。 这哨声就是让屯在武当山下的护卫队迅速支援。 随公主出行的护卫队,共计八百人,就在山脚候着,随时等着哨响。 谁知吹了半天,一点动静没有。 那巨人道:“他们在干嘛?” 侏儒嘻嘻笑起来:“你们不会是在叫山下的那些士兵吧?” “嘿嘿,我们上山的时候,已经把他们全摆平了。” 老太监和四个侍卫浑身一震,心想悬了,这次多半要凉! 公主又被吓的退后了几步,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大姐,你踩到我了。” 苏逍的声音从公主的身后响起,公主忽然觉得苏逍的声音异常亲切。 随珠公主回头,自己现在踩在苏逍脚尖上,这一回头,脚一软差点没整个人坐在了苏逍身上。 “抱...抱歉!” 随珠公主忽然说了一声,接着就在心中暗骂:“该死,我什么要给一个庶民道歉。” 站在一旁的老太监和几个侍卫也是一阵暗惊,公主刚刚居然说了句抱歉。 几人不禁感叹,就这么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经历的怪事真是够够的了,就跟做梦没有什么分别! 侏儒胖子的声音把众人拉回现实。 “嗯,跟画像上的人很像,他应该就是徐风年。” 侏儒胖子撇着嘴说着,身后的巨人也压低身子仔细看着侏儒手中的画像。 侏儒胖子的声音虽然又傻又憨,不过刚刚那一拳后,在场的人,除了苏逍。 没人会觉得他的声音憨傻,只会觉得他的声音就像是会勾魂的牛头马面。 老太监看出事情不妙,快速拉了拉剩下的四个侍卫,小声道:“你们还不快护着主子!” 四个侍卫同时道:“是。” 不过嘴上是答应了,脚却动不了,因为八只腿都在抖个不停。 侏儒胖子慢慢靠近随珠公主,公主惊声道:“你...你...你要干嘛,你别...别过来啊!” 说着,白皙纤细的双手紧紧挽着了苏逍的胳膊。 随珠公主这会都已经忘记了,刚刚对苏逍是怎么居高临下的,也忘记了苏逍在一刻钟前,把刀戳进了她的贴身侍卫的大腿。 侏儒胖子阴声问道:“小子,你是徐风年吧,嘻嘻。” 说着,他的拳头已经捏紧,传出阵阵的“咔咔”声。 随珠公主又惊又急道:“谁是徐风年,我才不是那个杀千刀的徐风年。” “我是随珠公主,是离阳的公主,你们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这话一讲出来,众人均是一怔,包括苏逍在内。 苏逍心中对这个随珠公主只感到一阵无语。 眼前这两个鸟人,都敢屠尽山下他离阳宫中的护卫队了,怎么可能会在乎眼前这位是公主还是母主的。 胖子侏儒把又短又粗的肥手伸向公主:“你拿我耍笑,莫不是以为我是痴的?” “你明明是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自称公主。” “而且你现在正在害怕,因为你就是徐风年,我说的对不对?” 眼看侏儒就要触到公主,老太监满眼惊恐:“大...胆......” 这两个字,老太监分了两个音调,“大”字是高音,“胆”字是低音。 巨人闷哼了一声,就似半空之中起了个霹雳,怒视着老太监。 他那眼睛,不用瞪都够吓人了,一瞪,胆子小的真的能当场被他瞪死! 老太监一激灵,差点被吓的来了月经。 慌忙努着嘴小声催促四个侍卫道:“你们还不快护驾?” 四个侍卫仍然回答:“是。” 不过依然没动,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是”字的声音,比上一个“是”小了许多许多。 随珠公主也是会来事儿,呲溜一下躲到苏逍身后。 侏儒胖子眉头一皱,对苏逍道:“小子,让开。” 苏逍也是倍感无奈,自己好端端在这休息,别说招惹谁了,他就连话都没说一句。 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是第二次被人瞪着他,叫他让开! 有这么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屁股下面这个石凳子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诅咒在里面。 “矮冬瓜,她不是徐风年。” 苏逍回了一句。 听到苏逍这么跟侏儒胖子说话,随珠公主,老太监和几个侍卫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都为苏逍捏了一把冷汗。 侏儒胖子一听到“矮冬瓜”三个字,全身的肥肉登时一阵发颤,胖脸憋得通红。 “你刚刚叫谁矮冬瓜?你有种就再叫一次。” 侏儒胖子活了大半生,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他的体形说事!!! 第19章 随珠公主:扒我衣服? 侏儒胖子肥脸涨红,怒视苏逍。 要不是刚刚被侏儒胖子打死的侍卫死像太过吓人,就侏儒现在这个气鼓鼓的样子。 定有人忍不住要笑。 不过大家对这个侏儒胖子通过短暂的了解后,没人会去笑他了,见他发怒。 每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惊讶的望着苏逍。 “谁答应我叫谁。”苏逍若无其事的说。 侏儒胖子一怔,身后的巨人沉声道:“你不答应他,他就不是叫你,你答应了,就成矮冬瓜了。” 侏儒胖子的大肥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我才不是矮冬瓜,我没答应你啊,我刚刚是在跟空气说话。” 公主和她的几个手下都惊呆了,都心想这是什么稀奇的脑回路! 几个侍卫看着侏儒胖子摇头晃脑,憋的脸色发紫。 他们很想大笑,但是不敢,因为笑了会死啊,谁敢笑。 “呵呵呵。” 这时一个人却冷笑起来,不过好在这个人远在竹林中的一个隐蔽处。 发笑之人就是那位私生皇子赵凯,他甚至比随珠公主到的还早一些,只不过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 赵凯自顾自笑道:“有趣有趣,看来要找徐风年那小子的人,还真是多。” “随珠公主也掺和进来了,要是她死在这里,哈哈,那就好玩喽。” 他身后的站着符将红甲之中的木甲,符将红甲身上的甲胄本是通身赤红,不过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红甲已经非常陈旧,赤红也变成了暗红。 就像是一个僵尸将军。 事实上,这东西确实类似个僵尸,因为坚厚的盔甲里包着的是个死人,由盔甲里的符文控制他的行动。 这些死人,生前都是一品境界的高手,加上甲胄内的符文,威力不可小觑。 符将红甲分为五具,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尤其是在相对应的地方,红甲就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比如现在在竹林中,土甲和木甲的战斗力就会在原基础上再次拔高。 赵凯继续道:“这个巨人和这个侏儒,没猜错的话,就是靖安王买通的北莽杀手。” “北莽十大魔头中,听说有一个叫铁骑儿的巨人,还有一个叫做口渴儿的侏儒,想必就是底下这两个了。” 赵凯说着,身后的木甲听着,不过它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赵凯经常会和这五具红甲说话,他认为它们是听得懂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谁。”赵凯看着竹林中的苏逍继续说着。 “不过看他这么从容淡定,多半也是个高手吧。” “呵呵,这么多高手,我那小舅子这回可有点悬了,要是找到机会,就让他死在我这个未来姐夫的手上吧。” “死在我手上,总比死在其他人手上好些,你说对吧。” 赵凯回头看了一眼木甲,不过木甲仍是纹丝不动的站在赵凯身后。 赵凯口中的小舅子,指的就是徐风年,因为赵凯看上了徐风年的二姐徐薇熊。 自负的赵凯坚信,徐薇熊早晚是他的女人,因而称徐风年为小舅子,反正对他来说,早叫晚叫都一样。 ...... 竹林中这个巨人和侏儒的确就是北莽十大魔头其中的两位。 巨人叫铁骑儿,侏儒叫口渴儿。 只见口渴儿坐到石桌前:“你说说,他为什么不是徐风年?” “他如果不是徐风年,那他刚刚为什么害怕,又要说自己是公主这种谎话?” 口渴儿对苏逍说,肥手指着随珠公主。 他坐到石凳上,居然比刚刚站着还要高出一截。 这石凳的高度,还不到随珠公主的膝盖,这口渴儿也是生得够可以的了。 整只腿居然还没有人家随珠公主的小腿长! 就上个这么矮的石凳都要用崩的,一点都不夸张。 苏逍最烦的就是别人一直问他为什么,就跟口渴儿不喜欢别人说他是矮冬瓜一样。 “你自己扒开她的衣服看看不就知道了。”苏逍只答了一句。 “嘶~!”坐在苏逍身后的侍卫闻言,一惊,手一抖,戳在腿上的刀也跟着抖了一下,痛出声来。 傻站在距离石桌五米外的老太监和侍卫也是一愣,心想眼前这些人的脑回路,真是一个比一个怪。 关键是还怪的还各式各样。 他们心中同时感叹,江湖真是即险恶且出奇! 随珠公主脸一下子唰红:“大胆...你这个......” 话没说完,口渴儿就盯着随珠公主道:“他说的对。” “你把衣服扒开与我来看,是你自己扒,还是要我这兄弟替你扒?” 口渴儿挤成缝的小眼睛里射出精光,他话音一落,铁骑儿也上前两步。 就铁骑儿那副巨大的身板,要扒光随珠公主,估计就跟剥个皮皮虾的虾壳这么简单。 “不...不是徐...我不是...我不是徐风年......你快跟他们说......” “你别...别过来......我警告...你....当心你满门......” 随珠公主带着哭腔,语气凌乱,命令、威胁、惊怕、哀求等语气混做一团。 她的本声也露了出来,这关头,谁还有心思故意压着声音假扮男人说话! 别说扮,就连平时那副趾高气昂的语气都早已消失不见。 苏逍小声对紧紧挽着他的手臂的随珠公主道:“要不你花点钱,我帮你摆平?”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随珠公主刚想发脾气,却见眼前这个大巨人和那个死胖子冷飕飕盯着自己。 即时软了下来:“多...多少钱?” 苏逍笑道:“二百两。” 随珠公主一愣,口渴儿忽然道:“看来他是要我们帮他脱。” “动手。” 铁骑儿闻言上前。 随珠公主小声急道:“好,我给钱。” 苏逍这才缓缓道:“等一下。” 见苏逍说话,铁骑儿停了下来,在场的几人都看着苏逍,看他要讲什么。 “她刚刚说话的声音,是女声,这位胖大侠你听不出来?” 口渴儿道:“他是故意装作女声。” 苏逍一笑:“哎,其实要看她是男是女,不一定非得脱衣服。” “你们看她,没有喉结的。” 口渴儿和铁骑儿一听,觉得苏逍说的很有道理,两人同时盯着随珠公主的脖子看起来。 随珠公主被他们看的心底发毛,全身如同针扎,不过她还是刻意的把头朝上仰了仰。 就在这时,山下一队人马正朝着竹林中缓缓而来,正当中是一顶华贵的轿子。 山路难走,轿子却依然四平八稳。 第20章 开个价,帮我揍徐风年一顿 随珠公主被这两个货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在一旁的老太监和几个侍卫,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铁骑儿声如闷雷:“她还真没有喉结。” 口渴儿又问:“那就是说,这人还真是个娘们儿?” 苏逍反问:“你为什么要把你自己已经知道的事,再问我一遍呢?” 口渴儿点了点他的肥头:“有道理有道理。” 随珠公主心中暗骂:“臭小子,三言两语就赚了我二百两。” 倒不是公主没钱,她有的是钱,只不过她觉得,苏逍这二百两赚的有点太过轻松了。 老太监和几个侍卫什么都不敢说,不过心中都在想,这两个魔头的智商,刚刚还真是被苏逍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番。 关键是两个魔头还不自知! 口渴儿把身子一侧,示意铁骑儿也坐下休息。 铁骑儿只能坐在地上,就他那体型。 竹林里那小石凳根本禁不住他坐,主要是怕他一坐下去,整个凳子塞他腚眼里去! 铁骑儿就算是盘腿在地上坐着,也比常人高出一大截。 “你们几个也过来坐。” 口渴儿朝着老太监和几个侍卫道。 那几人连连点头:“是是是,坐坐坐。” 说着就颤手颤脚,小心翼翼的道石桌边上坐下。 随珠公主狠狠瞪了他们几个一眼,尤其是那几个侍卫。 他们在宫里的时候,把牛逼吹上了天,说一个打十几个江湖武夫不在话下。 谁知现在是这个批德行! 随珠公主的眼光现在就如锋利的刀子,每看他们一眼,就像是在他们身上割上一刀。 “你让开。” “哎哟哟哟......” 随珠公主朝着坐在苏逍身后的侍卫就是一脚,侍卫腿上的刀又入肉几分,痛得他在心里直骂娘。 腿上戳着刀的侍卫换到了另一个石凳上,随珠公主则是在苏逍身后坐下。 她总觉得,挨着苏逍她会安全些,至少现在的情况一定是这样。 口渴儿问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你们也是来找徐风年的?” 侍卫点头道:“是是是。” 口渴儿自顾道:“既然是这样,那多半没错了,世子徐风年一定会从这里过。” 苏逍才懒得理他们要在这堵什么世子世女的,转头对随珠公主道:“拿钱。” 随珠公主一怔:“我身上现在没有,后面会给你。” 正说着,一队人马已经进入了竹林中。 排头的是一位瘦骨嶙峋,面色煞白的中年男人,两股铁链缠在他的身上,链子末端各有一把短刃。 他身后是一顶华贵的轿子,轿身有龙纹,这种轿子,是皇族或者王族的人才能坐的。 在崎岖的山路上,轿子却稳稳当当,因为有十六个轿夫抬着。 轿后跟着一个青年剑客和一名空着双手的红衣女子。 随珠公主恨恨道:“我堂堂公主,上山都是徒步,他徐风年到好,用十六个轿夫抬他上山。” 口渴儿和铁骑儿眉头皱起,口渴儿崩下石凳:“你说轿中之人,就是徐风年?” 老太监道:“龙纹轿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里面不是北凉世子,又是什么呢。” 口渴儿笑道:“好极好极。” 说着,口渴儿和铁骑儿已经挡在了小道中央,要截住轿子上山的路。 随珠公主怒视着上山的轿子,咬牙道:“你终于来了。” 老太监赶紧朝着身后四个侍卫一使眼色,四个侍卫当即会意。 也都冲到了小道中央,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开干的架势。 随珠公主本来是带了一个护卫队来揍徐风年的,无奈全被铁骑儿和口渴儿冲死在山下。 现在只剩下一个不会打架的老太监,一个中刀的侍卫,能动能打的只有四个,非常寒酸。 人是少了点,不过该做的事情还得做啊。 四个侍卫心中也在想,反正眼前这个巨人和侏儒也是来找徐风年麻烦的。 这两个人武功这么高,跟在他们后面捡点漏总是可以的吧。 这次说什么都要好好拼杀一波,在公主面前挽回点面子来才行。 藏在远处的赵凯见到轿子上山,眉毛上挑,身子朝前倾了一下,本来是背着的手,也放了下来。 赵凯手掌心中,开始出汗,有些兴奋的说道:“果然来了。” 石桌旁边,苏逍还是安静的坐着。 随珠公主站起身来,问:“你也是来截杀徐风年的?” 苏逍道:“不是。” 随珠公主又问:“那你还在这做什么?” 苏逍道:“等你拿钱给我。” 随珠公主笑道:“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这里等会就要打起来了,你不怕?” 苏逍道:“又不打我。” 随珠公主一怔,其实苏逍心里也被这位公主给逗乐,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却关心起苏逍怕不怕了。 有个道理还真是没错,王公贵族,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非得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他们才会感到害怕和无助。 “这样,你开个价,帮我去打徐风年一顿。” 随珠公主看着苏逍说。 苏逍真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接到单子,收获很意外啊。 换做平时,他肯定会开价。 不过现在不同,因为他猜测,徐风年根本不在这里。 “我倒是想开价,不过,轿子里的人不是徐风年。” 苏逍开门见山的说。 随珠公主定住了:“你凭什么说轿子里的人不是徐风年?” “你难道能够未卜先知?” “这种龙纹轿,只有徐晓能坐,再者就是他儿子。” “难不成你觉得北凉还有第二个世子?” 苏逍呼出一口气,他没有解释,也不犯不上解释。 更何况,苏逍本来就不爱解释问题,尤其是跟女人解释问题。 很明显,眼前这个随珠公主不单单是女人,还是个很难缠的女人。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公主笃定,苏逍刚刚是在瞎说。 只见轿子已经到得近前,见有人挡路,跟在轿子后的红衣女子上前冷声道: “北凉世子要上武当,闲杂人等,给我速速滚开。” 第21章 北凉世子要玩完了 “红衣服的是苏羞,剑客打扮的是吕钱唐。” “没猜错的话,白森森那个小老头,就是以前被镇压在北凉听潮亭的那个湖底老魁了。” 赵凯抱着手,边说着边咬着自己的手指尖。 赵凯随远在上阴学宫,不过他对北凉上上下下的大事小事,都是了如指掌。 北凉有不少暗探,其中大半,都是他大师傅韩雕寺安插的。 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句夸张的,就连徐风年每天什么时候拉屎,什么时候撒尿,赵凯都能说出个八九不离十。 对于北凉的人和事,他赵凯知道,很正常。 苏羞和吕钱唐都是原先靖安王派去北凉刺杀徐风年的刺客。 刺杀失败就算了,还被洗脑成了徐风年的侍从,真是可悲可叹! 那位湖底老魁也是一样,他原是西楚人士,名叫楚狂奴,西楚灭亡后,十几年前他独自刺杀徐晓失败。 被困湖底,一困将近二十年,每天就靠着湖底的鱼虾充饥和鱼鳔中的氧气存活,因而叫做湖底老魁。 直到两月前他才被放了出来,并且作为重获自由的条件,徐晓要他保护徐风年至少一年时间。 这里有人要问了,不是那位老黄剑久黄放他出来的吗? 其实不然,马夫老黄对于北凉的很多事,都不可能到能自作主张那个地步。 这都是徐晓的意思,就连剑久黄去武帝城挑战王仙之,也是徐晓的意思。 无论是皇宫里,还是某个藩王的府上,其黑暗程度,非常人所能想象。 有的话,不需要主子亲自说出来,做下人的,要会自行揣摩。 不过这些事,暂时跟现在的情况没多大关系。 适才上前说话的红衣女子,正是苏羞。 “女娃娃,轿子里的人是不是徐风年?” 口渴儿仰着头看着苏羞说。 苏羞低头一看:“你这人,怎么坐在地上说话?” 原来口渴儿的腿太短,身子又太胖,身子把小短腿遮盖的严严实实。 要看到口渴儿的腿啊,你除非整个人趴在地上去看。 苏羞出身南疆,怪事见的多了,唯独就没见过口渴儿这种,哪知道他站着还能这么矮的! “你奶奶的你瞎了?老子是站着,不是坐着。” 口渴儿怒声说着,还侧身把短腿使劲朝外面伸了伸。 “哐啷啷...” 湖底老魁把消瘦的身躯一抖,锁链双刀应声垂悬于他双手之间。 双刀似牛刀一般,通身漆黑,唯独刀刃白的吓人,就跟老魁的身体一样。 老魁在湖底近二十年,皮肤惨白渗人,再加上他瘦的夸张,就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 主要是这层皮还不像是普通人的那种皮,而是像那种在水里泡发后,又放在太阳下晒干的那种皮。 老魁在湖底泡了这么多年,出了湖底,皮肤一干,说句夸张的,这要是放在苏逍原来那个时代,都可以拿去做生化研究了! 你就想想,这个湖底老魁,他长的瘆人不瘆人。 只见老魁说道:“看你们那架势,要打架是不是?” “给句痛快话。” “要打就快些,不打就滚开,磨蹭什么呢?” 铁骑儿上前两步,看着眼前这个巨物。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湖底老魁双手微微握紧双刀。 苏修暗运内力,吕钱唐也把手放到了后背的剑柄上。 谁知铁骑儿对口渴儿道:“这白森森的东西,是人还是什么妖怪?怎么长的这么难看?” 众人均是一愣。 “咳咳!” 随珠公主听到这句话,差不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那还讲得过去,但是从铁骑儿和口渴儿这俩怪胎嘴里说出来。 那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就他们俩那样的,还好意思说别人难看。 这不是乌鸦笑猪黑吗! 湖底老魁狂笑起来:“看来我今天不把你这个矮胖子给拉长了,高个子给压扁了是不行了。” “嗤嗤...” 锁链飞刀朝着口渴儿快速飞来。 “哐。” 铁骑儿伸手格挡,原来铁骑儿双手手腕处都带着一个由浑铁打造的巨型护腕。 可攻可防。 锁链飞刀弹了回去,湖底老魁快速接住,双手握刀。 铁骑儿手刚一放下,一个大肉球忽地从地上弹起,准确的说,是被铁骑儿用手抛出。 大肉球当然就是口渴儿。 这个动作一气呵成,刚刚铁骑儿左手格挡住飞刀,右手已然托起口渴儿。 转身瞬间,就把口渴儿整个人朝老魁抛过去。 “呼!”的一道掌风响起。 口渴儿还在半空之中就伸出双掌击向老魁,老魁一怔。 亏的是他反应快,挥刀还击,口渴儿快速架开刀刃,又复一掌。 老魁拆招速度也真是了得,刀刚被架来,老魁迅速把手肘上翘。 用肘硬接了口渴儿一掌。 口渴儿刚刚落地,又弹了起来,就跟个皮球一样。 别看他动作笨拙可笑,实则出手灵活至极,狠辣无比,招招致命。 “轰轰轰轰!” 铁骑儿迈开阔步,狂奔向老魁。 “一起上。”苏羞高声道。 话毕,十六个轿夫快速放下轿子,从轿底抽出刀来一拥而上。 吕钱唐拔剑在手随着苏羞一起攻向铁骑儿和随珠公主那四个侍卫。 “啪!” 一个轿夫刚一上前,就被铁骑儿当头一下。 可怜那轿夫的头,就像个熟透了的西瓜,挨了一锤子那般,瞬间爆开。 众人巨骇,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站在远处的赵凯正伺机而动,笑起来:“精彩精彩。” “北莽二魔头,一个大金刚境一个指玄境。” “湖底老魁指玄境,苏羞和吕钱唐则是二品上的小宗师。” “其余的人不在话下,双方旗鼓相当。” “只要我一加入,战局马上就能扭转。” “我那小舅子今天必须玩完啊,哈哈哈。” 只瞬间功夫,随珠公主的四个侍卫全部阵亡,其中一个是被苏羞打死,另外三个都是被铁骑儿砸死,砸得脑浆并裂! 要知道,铁骑儿可没把他们当队友。 随珠公主带来的人,只剩下了她身边的老太监和腿上插着刀那个侍卫。 湖底老魁,苏羞和吕钱唐和北蛮二魔头战的不上不下。 厮杀一阵,抬轿子的轿夫死了七个,还剩九个,铁骑儿和口渴儿越战越勇。 距离轿子越发的近了。 苏羞惊声大叫:“一定要护住世子安全。” “别让他们靠近轿子!” 第22章 一点寒芒先到 苏羞等人越战越退。 实际上,就湖底老魁一人苦挡,苏羞和吕钱唐连铁骑儿的身都近不了。 剩余的那些轿夫,其实是北凉的精兵,不过他们上战场还行。 在这种武夫与武夫之间的较量中,他们顶多就是些打酱油的! 在有一点,这北莽二魔头口渴儿和铁骑儿如果是分开还好,他们俩一旦加在一起。 战力简直就是直线飙升。 一个铁骑儿主防御,还能开路,能冲能撞又能杀。 一个口渴儿胖是胖,却灵活得很,在铁骑儿的掩护下,能在人群中左右上下乱突,只攻不守。 而且口渴儿那体型,可谓是千万中无一,他的对手想往他身上招呼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拆招非常困难,湖底老魁好几次要砍他要害,始终无果。 要不就是被铁骑儿挡住,要不就是打不着,口渴儿就跟个巨型跳跳球一样到处乱弹,怎么打! 湖底老魁好不容易找到些个刁钻的位置,双刀却又多次朝口渴儿光头顶或肥短脚略过,伤不着他。 口渴儿太矮太胖,基本摸不着他路数,更看不清他身上的要害处。 眼看这些轿夫穿着的精兵一个个倒下,就只剩下湖底老魁,苏羞和吕钱唐拼命支撑。 他们其实可以不用苦挡的,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武夫之间的较量,有时候就是你死我活。 劲上来了,便是至死方休。 只见吕钱唐忽然高喝一声:“赤霞剑诀。” 一阵气血上涌,吕钱唐双眼怒红,周身散发出一股红色气息,整个人马上变得战意冲天。 “呯呯呯!” 吕钱唐挥剑猛砍铁骑儿,铁骑儿用手格挡,虽全砍到了他的护腕上,却还是被吕钱唐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 口渴儿和铁骑儿一惊,没明白这剑客为什么刚刚这么菜,现在却能打出一品境的力道。 这便是徐晓赐给吕钱唐的赤霞剑诀,这种剑法,靠着消耗气血换来短暂性的实力提升。 多的不用说,一句话概括,这种武功谁练谁命短。 哪天气血顶不住消耗或者用完了,那修炼者便会两腿一蹬,嗝屁没救了。 北凉王府的听潮亭中,收藏着万千武学,徐晓为什么偏偏要给吕钱唐一本赤霞剑诀。 很简单,徐晓要吕钱唐死,只不过死法是要让他在保护徐风年的过程中死而已。 吕钱唐赤霞剑诀一出,湖底老魁和苏羞得以喘息,马上调整好姿态再战。 五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随珠公主凝视着战斗,时不时看看轿子,心中在想,不知到是那徐风年沉得住气,还是他吓尿了,不敢出来。 可是随珠公主也不敢过去,一旁的老太监道:“公主,我们的人都死完了。” “趁着现在乱,我们快先走吧。” 随珠公主愤愤道:“不行,徐风年就在眼前,我要他死。” 这不,皇族那种慕名奇妙的自信又出现了。 正常人实在是想不通,现在就凭公主她自己,和她身边这个看似喝水都怕闪到腰的老太监。 拿什么让徐风年死?除非自信和自大能够杀人。 这时苏逍起身:“你欠我那200两,我会到皇宫找你拿。” 说着,苏逍就要离开。 随珠公主叫住苏逍:“等等,你帮我杀了徐风年,我给你一颗夜明珠。” 随珠公主说完,把手中的两颗夜明珠分出一颗,放在手心递朝苏逍。 这对夜明珠是自泰山脚下挖掘得来,当年隋国作为贡品进贡到离阳。 是当世最大的两颗夜明珠。 据说这对夜明珠出世的时候,也是随珠公主的诞生日。 因此她“随珠”的称号,也由此而来,随珠公主也一直把这对夜明珠视作自己标志性的物件。 苏逍犹豫了一下,因为他已然猜到,徐风年一定不在轿子里。 既然轿子里的人不是徐风年,那他和公主这笔交易,待会要怎么算账呢! 主要是,到时候任务没办成,这钱还用不了,那多尴尬! 随珠公主还以为苏逍不识货,冷冷道:“我告诉你,这一颗夜明珠,至少值一千两黄金。”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吗?” “这足够你躺在家里吃几辈子都吃不完了。” 苏逍淡淡道:“我这是第二次跟你说了,轿子里的人不是徐风年,这生意,做不了。” “如果你要杀徐风年,价格另谈,你这点钱,不够。” 随珠公主一怔,不知道苏逍到底在想些什么,追问道:“如果轿子里的人是徐风年呢?” 苏逍有些无奈,转身就走。 随珠公主急了起来:“等等,那这样,一颗夜明珠。” “你只需要把轿子里的人给我揪出来。” “不是徐风年则罢了,夜明珠还是你的。” “如果是,你就要帮我杀了他。” 苏逍刚走出几步,听到这个建议后,定住了。 这样一来,性质就不同了,直接就是血赚啊。 开个轿子,一千两黄金,世上去哪找这么好的生意做。 果然,和皇族或者王公贵族家的傻儿子或者傻女儿做生意就是舒坦。 苏逍似乎想到了一条新的致富之路。 以后做生意,得找人傻钱多的人,这可比在江湖上做的生意来的实惠多了。 江湖上的人,一文钱能当做两文用,连米糠里都能给你榨出油来。 哪像这位贵气靓丽的公主,开个轿子,就给一千两黄金,这种交易怕是一千年都遇不到一次。 “成交。” 苏逍立刻转身,一丝丝的犹豫都没有,而且在“成交”两个字刚刚说完。 随珠公主的手中的夜明珠,就到了苏逍手里。 老太监眉头瞬间皱起,眼中露出杀机,不过就一两秒的功夫,又舒展开来。 随珠公主根本没看清苏逍是怎么过来的,公主甚至都还没做出任何反应,苏逍就已经朝着轿子走过去。 他速度很快。 等湖底老魁等人反应过来,苏逍已经靠近了轿子。 苏羞大呼一声,不过这一声,不是惊讶的呼喊,反而像是在发出某种讯号。 “嗤...” 苏逍刚一靠近轿子,一点寒芒先到,紧接着就是一根铁枪头从轿中捅了出来...... 第23章 青鸟初吻 轿子中,一支银铁枪头破帘子而出。 苏逍轻松侧身避过,闪进轿中一把抓住了轿内之人的衣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连贯在一起。 “不用慌,不杀你,跟我出来一趟。”苏逍对轿内之人道。 不过就这一瞬间,苏逍忽然感觉到不对劲,是非常的不对劲。 苏逍只感觉到手中一把软绵绵的感觉。 苏逍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非常俊俏的脸。 这人面目秀丽,身穿淡青色衣衫,颜色就跟苏逍身上的一样。 白皙纤细的双手捂住了一把银枪的枪身,因为轿子太小,枪头刚刚戳穿轿帘,卡在了外面。 苏逍一阵讶异暗忖:“青衣银枪公子打扮,这不是徐世子身边那位青鸟么!” 轿中之人正是青鸟,她的脸红到了耳朵根上:“你还不放手?” 苏逍的手依然放在,或者是说抓住原来的地方! “呯!” 青鸟大喝一声,轿子被她内力震散。 轿子一散开。 随珠公主细细一看:“咦,还真不是徐风年,可恶,又让那小子轻轻松松赚我一颗夜明珠。” 在远处的赵凯,早就想指挥木甲加入战场,但苏逍忽然朝着轿子走去那一刹。 赵凯犹豫了一下,既然有人帮他开轿,那他为何要急呢。 见轿子散开,轿里的人居然是青鸟,赵凯惊道:“还好刚刚没出手,差点就把底牌交代了!” “不过我这小舅子,还真是喜欢让女人替他挡刀子,真是个坏毛病。” 见轿里人不是徐风年,赵凯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我们只能用第二套方案了。”赵凯自顾自说着。 所谓的第二套方案,就是让随珠公主死在北凉。 不过这一步,并不是赵凯想出来的,因为赵凯并不知道随珠公主要到武当山找徐风年算账。 知道这件事的,自然只有他那为大师傅,韩雕寺。 徐风年不在,赵凯本该走了,不过苏逍却让赵凯提起了兴趣。 这个人,是在所有计划之外的人。 北凉和离阳的人,赵凯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唯独没见过苏逍这一位,连听都没听过。 看衣着,苏逍亦不像是北莽的人,况且那北莽二魔头,也不认识苏逍。 这样一来,赵凯顿时就对苏逍这个人好奇起来,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战场。 竹林中。 苏逍一手格挡住银枪,青鸟重心都在手上,轿子一震散,平平摔到了地上。 苏逍因为一只手还抓着青鸟的衣领,正俯着身子。 众人具是一惊,都朝着突如其来的响声望去。 “徐风年。” 就这么一个空挡,口渴儿像个大皮球一般朝青鸟跃过去。 口渴儿全凭着画像认人,那时候的画像又不像是现在的照片这么精准。 在加上本就在战斗中,来不及细看,口渴儿就只认准一点,这轿中之人,不是徐风年还能是谁。 “噗!” 口渴儿来得急,手又短,一伸手没拿到青鸟,反倒压到了苏逍背上。 口渴儿至少二三百斤,苏逍一时没留意,身子被压下去了几分。 苏逍本就是俯身,和青鸟两人的脸的距离,离得更近了。 青年的睁大着眼睛,惊讶的盯着苏逍。 “你快走开!”青鸟惊呼。 苏逍:“怎么走!” 湖底老魁急道:“趁现在,要了死胖子的命。” 说着,锁链双刀直飞出去,口渴儿来不及起身,就在苏逍背上,用尽全力伸手一拉,湖底老魁整个人飞了过去。 “哐哐哐...” 锁链瞬间缠住口渴儿,苏逍因为在口渴儿身下,锁链也把他也给缠住了! 湖底老魁,口渴儿,苏逍,三人都被锁链捆住。 “帮忙。”湖底老魁呵道。 苏羞和吕钱唐立马飞身上前,口渴儿手短,锁链虽然捆着他,他的手却还能活动。 “哐哐哐...” 湖底老魁的另一条锁链在口渴儿的操控下,极速转动了起来。 苏羞和吕钱唐哪里想得到口渴儿还能活动,两人还没落地,就又被锁链缠住。 “噗噗!” “哎呦喂......” 二人也压到了湖底老魁的身上。 众人都惊呆了,这几个人,现在就跟叠罗汉一样。 青鸟在最底下,苏逍倒数第二,口渴儿第三,湖底老魁第四,苏羞第五,吕钱唐第六。 全摞在了一起。 这时苏逍和青鸟两人,鼻尖已经触到了双方的鼻尖。 一阵清香涌入苏逍的鼻腔内,不过苏逍顾不上这个,因为他背上正压着四个成年人。 “还不快过来?”口渴儿大声对铁骑儿道。 铁骑儿大笑:“嘿嘿嘿,好玩好玩,我来啦......” 听到铁骑儿这么一说,众人大惊,谁知道这个虎逼现在脑子在想什么! 只见铁骑儿如巨鹏展翅般高高跃起,朝着这堆“罗汉”扑将下来。 他本就有些弱智,口渴儿也好不到哪去,一句“还不快过来”说不得不明不白,口渴儿的意思是让铁骑儿帮忙。 铁骑儿却以为是让他也跟大家一样,摞在一起! “啊~~~~!!!!” “不要啊!!!!” 这一声惨叫,声里夹杂的好几个人的同时呼喊。 “呯!!” 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声静...... 随珠公主和老太监呆痴痴看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画面。 那几个人中。 苏羞直接被这种强大的冲击力震晕过去。 吕钱唐好些,没晕,不过他翻着白眼,感觉一口气怎么也上不来,好像自脖子以下,都不属于自己了。 湖底老魁本来就像一副骨架一样,铁骑儿压下来那一刻,他的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要不是内力不错,就他那小身板,能直接被铁骑儿压成一堆骨头渣渣。 口渴儿那大胖身子差点炸了,只感觉他的肥头,在这一刻好像比之前又更加肥了一些。 最底下的青鸟反而没事,因为她上面是苏逍。 不过,经过铁骑儿这一下,苏逍的确是没撑住,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 他的脸整个贴在青鸟的脸上。 因为刚刚两人一直在对视着,青鸟是因为惊恐,苏逍则是要紧盯青鸟,预防她出招攻击。 谁知道铁骑儿来了这么一下。 非常的契合,两人的嘴,该死不死的紧贴在了一起...... 第24章 你死了,我找谁拿钱? 竹林中,一分钟前还是刀光剑影,打的水深火热。 自铁骑儿一跃而下那一声巨响和惨叫过后。 场面静止了差不多一分钟。 远处的赵凯瞪大着眼睛盯着,这时他已经跃到了木甲的肩头。 这样能让赵凯看的更远更清楚一点。 就在现场的随珠公主、老太监和那个腿上插着刀的侍卫,也都是一个表情。 下巴像脱了臼那般张大着,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么大,就跟见到了世界上最奇怪的事情一样。 紧接着的一幕,更加令他们震惊了! 那一堆“罗汉”缓缓朝着上方移动,而造成这种移动的人,正是苏逍。 只见苏逍咬着牙关,四肢撑地,缓缓向上而起。 “这...这...这是得有...多大的...力气......” 随珠公主惊声说起。 除了晕过去的苏羞。 口渴儿,湖底老魁和吕钱唐等人均是惊讶不已,这所有人加在一起,至少得有一千五百斤以上的重量。 光是铁骑儿一人就有千斤之重,还不止。 苏逍竟然能撑得起来。 铁骑儿心里这就有点不服气了,在他眼中,这就是对他体重的侮辱,或是对他力量的侮辱,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总归他觉得,自己这一压,怎么说也得压死点人吧,就算压不死,怎么说底下的人也不可能再动弹了吧。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正在发生的事,和铁骑儿以上几点想法,没有一点是能够契合的。 “吼!” 铁骑儿如惊雷般怒吼一声,使出了千斤重坠,再次向下一压。 刚刚起来一点的苏逍,又被压下去一截。 “呼呼呼呼、噗噗噗......” 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响起。 “呼呼”声是湖底老魁吕钱唐等人的喘息声,他们这会只感觉胸腔里的气全都被挤了出来。 只有出的没有进去的。 刚晕过去的苏羞,又被挤得反醒过来。她发誓,这件事是她自离开南疆后,经历过的最苦逼的事情了,没有之一。 而“噗噗”声则是口渴儿一个人发出来的,而且是从下面。 没错,他是连屁都给挤出来了! “黑级...浮屠......” 苏逍沉声一呼。 “砰!!!” 强大的气浪一波接着一波朝着四周迸发出去。 铁骑儿猛的一阵惊骇,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准备,巨大的身子就被高高弹起,好在他重量足。 很快就落在了地上,才刚一落地,几个踉跄整个人栽倒在竹林里,直接压到了一大片竹树。 吕钱唐和苏羞高高飞起,这次吕钱唐也被震晕了,苏羞更惨,刚刚转醒,又被震晕,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晕厥! 湖底老魁反应很快,还在半空中就快速甩出锁链,紧紧捆住苏羞和吕钱唐,把他们俩拉了回来。 要不然晕过去的这两人一坠落,竹林中到处是断竹,戳在了竹尖上的话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口渴儿离苏逍最近,受到的冲击力道最强。 只见口渴儿如离弦的箭,直直急飞出去。只不过他是坨球,但那速度不比箭慢。 口渴儿脑袋正正撞向了竹林中那张大石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支撑点能供口渴儿发力。 更停不下来,整个身体已不受口渴儿自身的控制。 只需要零点几秒的时间,他的头就会撞在石桌上,这一撞,势非脑浆迸裂不可。 众人一声惊叫,铁骑儿也喊了起来。 惊叫声中,眼见口渴儿于半空之中忽然一把抓住了腿上插着刀那个侍卫。 那侍卫惨叫一声,已被口渴儿把他整个人抱起抵在头部。 这个过程就连零点几秒都没有,快得不可思议。 “轰!!!” 整块石桌被从侧面撞碎,口渴儿拉过那侍卫来护住头部的时候,他的光头刚好抵在了侍卫的腰腹之间。 巨响过后,口渴儿整颗圆滚滚的大脑袋整个撞入侍卫的肚子里。 两人一同落地,口渴儿一颗大脑袋被侍卫肚皮包住! 可怜那侍卫,当场一命呜呼,一直在庆幸大腿挨刀子的他,到头来,就他死的最惨。 口渴儿拔出自己的头来,摇摇晃晃站起身子,一颗肥脑袋上一塌糊涂。 红的、白的、黑的、黄的、绿的......沾满了那侍卫肚子里的东西。 口渴儿吃力的用肥手在脑袋上一阵乱抹,怒骂:“他奶奶的,这鸟人吃了些什么玩意?” 在场的人见他这样,无不骇然。 随珠公主魂都吓没一半,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当场呕了出来。 青鸟刚刚起身就看见这一幕,也吓的懵在了原地,浑然忘记了刚刚和苏逍的事情。 “走走走,徐风年不在这里,你还傻楞着干什么?” 口渴儿甩着脑袋对铁骑儿说着,两人一起离开竹林。 青鸟想要叫住两人,却被湖底老魁制止,小声道:“行了,大家都受了内伤,再打,都得死在这。” 苏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青鸟看着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湖底老魁也看着苏逍,心中不禁暗讶:“看来我真的是老了,现在的江湖真是能人辈出。” “此人这么年轻就有此等实力,都比得上当年的剑神李纯罡了。” 想着,湖底老魁给青鸟使了个眼色,青鸟会意,接过苏羞,湖底老魁扶着吕钱唐,缓步朝着朝武当山上走去。 几人都没有说话,湖底老魁等人的眼睛,一直警惕的盯着苏逍。 同样盯着苏逍的还有随珠公主和老太监。 他们心中此时各自都有各自的讶异,只是一时不知如何表达出来。 苏逍整理好衣冠,也要下山,随珠公主上前一把拉住。 苏逍转头:“怎么,轿子里的人不是给你揪出来了吗?” 随珠公主道:“你为什么知道轿子里的人不是徐风年?” 苏逍道:“二百两,我告诉你。” 随珠公主差不多一口气没上来:“你搞清楚,我可是公主。” 苏逍:“跟我有什么关系?” 公主一愣,顿了顿又说:“那这样,我把剩下这个夜明珠也给你,你帮我杀了徐风年。” 苏逍道:“不够。” 随珠公主急了,从来没人敢拒绝她:“你要多少,那你开价,等我回到离阳,我一并给你。” 苏逍定睛看了看公主,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怕到时候我收不到钱。” 随珠公主柳眉微微倒竖:“放肆,我堂堂公主,岂会赖账?” 苏逍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怕你赖账。” “我是担心,你如果回不到离阳的话,我找谁要钱?” 第25章 我不是先知,只是有点脑子 随珠公主浑身一震,朝后退了几步,诧异的看着苏逍。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珠公主的大脑在快速的转动着,苏逍这句话说的太过突然。 公主忽然想到,苏逍这个慕名奇妙的人一早就在这里,一开始,公主只认为苏逍只不过是一个农夫或者山民而已。 通过刚刚发生的那些事可以看出,苏逍根本不是什么农夫山民。 至少一定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 公主还能看出,苏逍并不是来刺杀徐风年的,那这里除了徐风年之外,就公主自己要来。 就在苏逍说出那句话几秒钟后,公主猛的想起一件事,莫非苏逍是来杀公主自己的! 苏逍似乎知道公主在想什么:“如果我要杀你,你现在不可能还站在这跟我讲这么多话。” 随珠公主先是一怔。 不过听苏逍这么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几分,同时,公主身上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看着苏逍的眼睛,一股寒气忽然从脚底向上串起,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能看透一切。 公主刚刚明明只是小心的,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甚至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有点不明不白的。 谁知苏逍直接就把公主心里的疑惑给回答了出来! “你怎...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莫不是先知?” 随珠公主忽然觉得苏逍这个人,非常的诡异可怖。 轿子里不是徐风年的事他知道,公主刚刚心里在想什么他也知道。 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我不是先知,只不是动了点脑子而已。” 苏逍顺着小道下山,又转头说:“对了,提醒你一句。” “在想着杀徐风年之前,先想想你目前自身的安全问题。” “不管你要做什么,前提都是要有命才行。” 随珠公主快速咀嚼着苏逍的话,她现在的安全,确实成了问题。 暂且不说徐风年现在在哪,哪怕就在眼前,随珠公主也无可奈何。 她带来的人,就只剩这个老太监了,就算是遇到个普通的小山贼,她都得玩完。 当然,公主现在完全可以上武当山,且武当的人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但要是离开了武当呢? 最重要的是,她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飞鸽传书到离阳叫调兵来接自己的话。 她父皇必然会则怪于她,责怪事小,只怕这件事一传出去,公主又要挨笑话了! 还有一点最关键的,苏逍刚刚一直在说公主的性命问题。 随珠公主总感觉这话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苏逍好像是在提醒她,又好像不是。 不过通过刚刚发生的所有事,随珠公主至少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苏逍这个人。 他说的话,没有任何一句是空穴来风的废话。 随珠公主一时半会想不通,以后可以慢慢想,不过苏逍现在要是走了,以后就找不到他了。 “等等。”随珠公主急忙叫住苏逍。 苏逍没有转头,不过停下了脚步。 随珠公主道:“你帮我个忙行吗,不是杀徐风年。” 苏逍:“二百两。” 随珠公主道:“好,我要你把我安全送回太安城。” 苏逍一怔:“什么?送你回太安?” 随珠公主点点头。 苏逍一般都是接杀人的活,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独来独往,没有必要,就连最亲近的鬼仆也很少见面。 这次居然要送公主回太安城,光是想想都头疼。 不过,苏逍这段时间很难接到单子是明摆着的事实,眼前这个单子,不接,着实有点可惜。 随珠公主问道:“怎么,你害怕?” 苏逍道:“不不,公主你误会了。” “你可是千金之躯,离阳王朝的璀璨明珠,当今皇帝的亲骨肉啊。” “得加钱!” 公主一愣,她浑身上下,值钱的就只剩唯一一颗夜明珠了。 除此外,就是身上的衣服,总不能把衣服给苏逍吧! “我现在...就只剩一颗夜明珠,这是我......” 公主有些犹豫的说。 这对夜明珠,对她来说,确实是有点特殊意义在里面,毕竟,自己的称号也为此而来。 苏逍等了几秒,见随珠公主没有说话,他转身就走。 “等等,一颗夜明珠,你送我回太安城。” 随珠公主纵有万般不舍,但她认为苏逍说的没错,无论要做什么事,前提都得有命才行啊。 再有一点就是,她认为苏逍绝对可以信任,因为苏逍的目的很纯粹,他要什么,就会直接说出来。 总比藏着掖着的那种人好。 事实上,宫里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的心思,永远都要靠人揣摩。 但这不代表苏逍没有心思,只不过他认为犯不上,对于各取所需的事。 苏逍一向认为,能有多简单就多简单,能有多纯粹就多纯粹。 “成交。” 苏逍立刻回头接过了夜明珠。 出来一趟,本来就为了找个兽卵,谁知意外挣了两颗夜明珠。 这至少得值两千两黄金,也就是二万两白银,而且是直接一次性付清。 这种交易,怎叫一个爽字了得。 随珠公主看着苏逍把夜明珠收进包里,急忙确认道:“你收了我两颗夜明珠,我问几个问题不过分吧?” 苏逍道:“你问。” 随珠公主道:“你适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我不一定能回到离阳?” 苏逍道:“等我会,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公主疑惑的看着苏逍,忽见苏逍眼中寒光一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哧...” 公主正自疑惑,苏逍忽然出刀,公主被吓的叫了起来。 回头一看,身后的老太监正惊恐的瞪着眼睛,瞳孔无限放大,脸上的皱纹因为面部的狰狞,变得更加皱巴巴的! 老太监双手紧紧捂着脖子,鲜血从十指间渗出,他拼命的想说话,可喉管已破。 只听得到“咕噜噜”的血卡在喉头的声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随珠公主浑身剧颤,惊骇讶异的看着苏逍,整个身子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完了!” 一个念头快速在随珠公主的脑海中闪过。 第26章 拂水房暗探 赵凯见此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小子,有点东西,居然能发现老太监是我师傅安插在赵沨雅身边的,厉害。” 说着,赵凯打了个响指,脚下的木甲开始移动,木甲似有很上层的轻功,速度很快,驮着赵凯随之消失在竹林深处。 这时候,湖底老魁等人已经上到了武当山顶。 大殿内。 徐风年一身黑袍,背着手立在厅上。 旁边除了武当的一干弟子,还有被狠揍了一顿的洪洗像和掌门人王崇楼。 没一会,徐龙像的尸体在金棺内被抬出。 尸体口中、耳中、肚脐都被放上了武当特制的丹药,有这些丹药,尸体就算这么放上一年,也不会腐坏。 武当掌门王崇楼上前行了个道礼:“世子,这口楠木棺是临时为小王爷加工打造,由于急促,略显寒酸。” “武当山的条件不比北凉王府,还望世子不要见怪。”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这口棺材并不寒酸,除了棺身是由上等楠木打造外,还嵌上了金边。 徐龙像一死,徐晓就命人打造一口棺木,就放在北凉,比上眼前这副,其实也没好到哪去,甚至还不如眼前这副。 徐风年没有回答王崇楼,而是定定看着躺在棺材里的人,他的亲弟弟徐龙像。 看了半晌,徐风年浑身颤抖不已,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黄蛮儿你安心去吧,哥跟你保证,一定为你找出幕后凶手为你报仇。” “而且,有很多人会为你陪葬。” 大殿中没有人说话,在武当的人看来,这位世子性格刁钻怪异喜怒无常。 这种关头谁惹他谁倒霉。 这时剑童来报,说湖底老魁等人已到山顶,正在在大殿外候着。 “让他们进来。”徐风年手一挥,就像是这武当山是他家的。 不过要是按照地理划分,武当山在凌州,凌州地属北凉,还真是他徐家的。 湖底老魁等四人来到殿上,苏羞和吕钱唐已经转醒,样子都显得很疲惫。 青鸟一进大殿就上前禀报:“世子,果然如你所料,武当山下,果然有人截道。” 徐风年转身,见四人均有狼狈之像,道:“只剩你们四个了?哼哼,看来要我命的人,不简单呐。” 湖底老魁听着这话格外的刺耳,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刚才那种情况,若不是中途杀出一个苏逍来,他们几个和北莽二魔头血战到底的话。 胜负还真不好说。 徐风年接着就让青鸟把山下发生的事情仔细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说重复?是因为山下的事本就在徐风年的计划中。 徐风年要到武当接小王爷的事,天下皆知,他怎么可能亲身犯险还从大路来。 青鸟等人只不过是诱饵而已,原因有二。 第一是让所有人以为,世子是从大路上山。实则,真的徐风年早就从另外的路上了武当。 这条路,只有武当山高阶一些的弟子才知道。 如果换做是苏逍截杀徐风年,他第一件事一定是会把武当所有路子都摸清,才会动手。 口渴儿和铁骑儿是那种整天拿着个画像到处找人的人,连认人都全靠着画像,你指望那两个货有怎么可能想得到先探路呢! 用青鸟等人做饵不光是瞒天过海,还有第二个原因就是要借此看出到底是哪些人要杀徐风年。 须臾,青鸟把所有事情都如实禀报了一遍,徐风年点点头。 这些事和徐风年了解的大差不差,因为徐风年这次上武当,还特地带上了北凉拂水房天字号的人。 拂水房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天子号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徐风年出发前,这些暗探一早就摸清的武当各处的状况,这次徐风年共分了三路走。 一路是走正路的湖底老魁等人。 一路是拂水房天字号的人带着徐风年走武当密道。 最后一路是宁峨嵋的大戟士,全部屯兵武当山下二十里外,随时等待号令,为的就是防范各种突发事件。 徐风年负手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 “拂水房的人已经查明,这次上武当的人中,除了我们的人,共计四路。” “一路是随珠公主,已经核实。” “一路是北莽十大魔头其中两个,口渴儿和铁骑儿,他们是收了钱来要我的命的。” “而且中途,他们差点把女扮男装的随珠公主认成是我,所以,北莽二魔因该不是受离阳指使。” “定是某位藩王,大概率就是广陵王,或者是靖安王他们其中的一个。” “现在还剩下两路没有确定。” “一路只是在远处观察,按兵不动,这路人难道就为了观战吗?” “还有一路,就只一人,而且老早就到了竹林中,他又是谁派来杀我的呢!” 这时青鸟道:“世子,单独的那人好像不是刺客。” 徐风年有些疑惑:“不是来杀我的,为什么要打碎轿子呢?” 青鸟脸上泛起红晕:“轿子是被我震碎的。” “他...他进来轿子的时候,没带武器。” “而且他好像知道轿子里的人并不是世子你。” “他只是让我出去轿子,没有杀意。” 这时徐风年更加疑惑了:“他知道轿子里的人不是我?” “这个计划非常周密,所用之人,都是信得过且很忠心的人。” “外人又是怎么知道轿子里的人不是我的?” “难道,他是徐晓暗中派来的人?” “不对啊,徐晓的人,为什么又要拉出你出轿子呢!” 正说着,一名拂水房的暗探飞速来报。 “世...世...世子......” 徐风年怒道:“好好说,你急什么。” 暗探道:“山下的人...” 徐风年正自疑惑,听到暗探提到山下的人。 激动起来:“怎么样?查到身份了?” 原来拂水房的暗卫一直都在盯着山下的动向,一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禀报到徐风年这里。 暗探蒙着脸,眼中带着惊恐道:“不是,属下见半天没有消息,到竹林中看了一眼。” “暗自盯梢的几个暗探全都死了,公主身边的老太监也死在了竹林中。” “那个青衣年轻人和随珠公主都不见了。” 徐风年一惊,皱起眉头:“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暗探盯着他们的!” 盯梢的几个暗探都是拂水房天字号的高手,悄无声息的就死了,由不得徐风年不惊讶。 第27章 憋屈的随珠公主 前来禀报的那个暗探接着说:“世子,现在马上就派人去追还来得及。” 青鸟上前道:“我愿同去。” 青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追击这种工作并不属于她。 她的职责是负责保护徐风年。 至于会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青鸟想要再看那个人一眼。 拂水房的手段青鸟是知道的,她本身也在拂水房训练过,知道要是拂水房的人出手。 自己以后十之八九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而那个人,就是苏逍。 “都不用去了。”徐风年制止道:“我们这次上山的目的是接我黄蛮儿。” “我务必要把黄蛮儿先带回王府。” “其他事,以后再说。” ......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杀我的贴身太监?还有,刚刚竹林中的那些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随珠公主被苏逍拉着手腕,走的很快,她的手腕很痛,还有脚也很痛,不过她现在顾不上脚痛。 苏逍转身:“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随珠公主一怔:“我...我...我害怕!” 她还是说出来了,她本从来都不会说这种话,不过她现在,真的怕。 而且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苏逍的“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这个问题! 讲句实在的,随珠公主现在脑袋瓜里就是“嗡嗡”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些问题。 而且她问题很多,远不止这三个。只不过随口就先问出来这三个问题而已。 谁知道,眼前这个人,居然连三个问题都嫌多。 那随珠公主能怎么回答,现在自己除了离阳公主这个身份,好像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来的东西了。 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个冷漠怪异的男人,好像并不在乎她是公主还是什么。 随珠公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差点急的哭了出来,还好她忍住了。 她还只在她父王面前哭过鼻子。 苏逍呼出一口气:“好,就回答你三个问题。” “第一个,我现在是要带你回离阳,回太安,回皇宫,回你家里的人。” “第二,你那贴身太监是一个高手,可他却一直装作不会武功。你作为他的主子,他却将此事瞒你,而且是有意瞒你。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你不是他的真主子。” “因此得出结论,他是有其他目的。”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真主子是谁,和我没关系,我懒得去想,也没必要去想,杀了他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第三,竹林中那些黑衣人是北凉的人,你们还没到武当,人家就已经盯上你们了,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你要是想安全的回到你太安城的家里,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别让人发现你的踪迹,所以他们必须死。” “说的够明白了吧。” 随珠公主被苏逍说的一愣一愣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逍。 不过她一想起苏逍刚刚说的老太监会武功的事情,头皮一阵发麻,手上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老太监自打随珠公主还小,就一直是她所有贴身丫鬟和侍卫等人的总管。 公主衣食住行,全都要经过那个老太监的手。 谁知那人却藏的这么深! 随珠公主越想越后怕,不过就光是这一点,随珠公主马上就觉得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给苏逍觉得没错。 贵是贵了点,不过安全系数绝对爆表。 “你叫什么名字?”随珠公主问。 苏逍答:“和送你回太安没关系。” 随珠公主不愉道:“这不算是问题吧?我每一颗夜明珠值一千两黄金。” “你一千两黄金帮我开个轿子,一千两黄金送我回趟家,这么赚的买卖,问个名字都不行?” 苏逍没有回头:“苏逍。” 随珠公主在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 “你走慢点不行吗?我脚很痛,你马上给我去雇辆车来。” 随珠公主跟在苏逍后面走着,边走边大声抱怨。 看到了吧,这就是苏逍一开始最担心的问题。 有的时候,女人就是会这样无休无止,尤其是娇生惯养的女人。 而天下,再没有比这位随珠公主更加娇生惯养的女人了。 “我是送你回去,不是供你使唤,这一点,你要搞清楚。” 苏逍对她说。 苏逍的声音从来都是这么淡入止水,里面本就没有什么不敬的意思。 但对于随珠公主来说,这种语气就是不敬,而且是大大的不敬。 很显然,随珠公主活了近二十年,第一次受窘还是被徐风年拒婚的时候。 随珠公主本身也不想嫁给徐风年,只不过自己还没拒绝呢,就反倒先被徐风年拒了! 从来没吃过亏的随珠公主,一上来就吃了个大瘪,三年来受尽天下人耻笑。 她的性格也因为这件事变得有些偏激,三年来,没人敢反驳她任何事。 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事,就连她父皇,也都对她处处顺从。 现在遇到个苏逍这样子的,随珠公主此刻的心情有多憋屈,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苏逍走着,随珠公主嘴上虽然碎碎叨叨,却也不敢不跟着苏逍。 走了一两个时辰,已至戌时。 此时正是十月半天气,天色朦朦胧胧不见月光了,而且云层很重,似乎就要下大雨。 自离了武当山,到处都是荒山野岭,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人或兽,都是公主非常不愿意遇到的。 “我饿了,还有,我实在走不动了。”随珠公主一把拉住苏逍的衣袖。 苏逍递过一个包子给随珠公主,随珠公主接过,咬了一口就吐到了地上:“又冷又硬,怎么吃嘛!” 苏逍自己也拿起一个包子吃起来:“那你可以不吃。” 包子,是苏逍随身配备用来充饥的食物,里面无论是碳水(面),维生素(菜),蛋白质(肉)都有了。 而且携带方便不说,吃起来也简单,随时随地拿出来就能吃。 苏逍有时候会在一个地方盯点,一盯就几天,他总会带上一些咸肉做馅的包子。 这样就可能保存的久一些,随时都能作为补充,因为苏逍太知道了,一个杀手最重要的,就是体力。 “那总不能不让我休息吧?我真的走不动了,而且你看看天,马上就要下雨了。”现在随珠公主肚子里真是三江四海的委屈。 说着,雨滴渐落。 苏逍道:“前面有个破庙,就去那里休息避雨。” 一刻钟后,倾盆雨下,苏逍带着随珠公主跑到庙前。 公主惊声大呼:“啊呀!” “这是什么鬼地方!!!” 第28章 你坏!公主发烧了? 还没到破庙,雨就下了起来。 待到了破庙的时候,两人身上已经湿透,成落汤鸡了。 随珠公主一阵没气,腹中又饿,身上又冷,到得庙前见破庙旧烂不堪,心下更气。 “我是何等身份,怎么能在如此地方避雨?” “喂,喂......” 公主大叫着,苏逍哪里理他,早已经进了庙里避雨。 其实在这荒山野岭的,又还下着大雨,公主就是在高傲,这时候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份出来说事。 这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了。 公主会这么说的原因是她太害怕了,这破庙,光是在门口看着就非常瘆人! 破烂敞开着的门里黑乎乎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盯着来人一样。 这一路上,随珠公主觉得自己在苏逍的面前已经够衰了。 现在总不至于连怕黑这种事,也让苏逍知道吧,故而说出了刚刚那句话。 不过,随珠公主又错了,在苏逍眼里,只要能把她送回太安城就可以。 至于送到的时候,公主是病了残了还是傻了,苏逍都不在乎,只要她不是死了就行。 见苏逍不理自己,随珠公主心中暗骂:“臭苏逍,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到离阳后,你就知道我随珠公主的厉害了。” 公主心里一边霸气的想着,人一边畏畏缩缩进了破庙,嘴上还非常不争气的哀声道: “苏逍,你在哪,你倒是先点火啊?” 庙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公主只觉得鼻腔之中尽是发霉的味道。 苏逍不说话,公主心中越发害怕,双手朝黑暗中试探着,犹如盲人。 她的一直全神贯注目视前方,直到双眼慢慢适应了破庙里的黑暗,便依稀看见一个人形。 一道蓝光闪起。 “轰隆!!” 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 “啊呀!!!有鬼!!!!” “大...大胆...是谁在那?” “呜呜...别吓我好吗?苏逍...你在哪?” 公主先是杀猪般叫起来,接着又哀声连连。 就在刚刚雷光闪过那一刻,她清楚的看见眼前的那个人形不是苏逍。 苏逍没这么高没这么大。 至于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因为雷光只在瞬息之间,公主只知道那张脸很狰狞。 “我在这,别喊了大姐,你能消停一会吗?” 苏逍着实不知道,这么娇滴滴的公主,在走了这么长的山路后,而且还饿着肚子。 居然还能有力气喊的这么犀利。 随珠公主一听到苏逍的声音,她顿时觉得,这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最亲切,最英雄盖世的声音了。 人在最害怕的时候,潜能就会被无限激发出来,好比说现在。 公主的听声辨位的能力在这一秒是瞬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苏逍话音都还没落,公主已然听出苏逍的方位,这时候还管什么天子庶民,小命要紧。 公主一把就紧紧抱住了苏逍。 但是苏逍是坐着的,公主则是站着跑过去的。 苏逍的头瞬间埋没在了巍峨之间。 “你实在害怕,就坐我旁边,我快被你闷死了!” 苏逍的声音几乎是从事业线间传出来的。 “啊...这...好好......”公主结结巴巴说着。 好在庙里黑,她脸红没人能看得见。 “你不带火折吗?”公主又问。 苏逍道:“不带。” 火折这种东西,苏逍历来都不怎么用,作为一个杀手,苏逍早就已经习惯了黑暗。 时间一久,黑暗反倒还给了苏逍一种安全感和亲切感。 “那边那东西,动也不动,是人还是什么?” 随珠公主紧紧挨着苏逍问起来。 苏逍道:“是庙里的神像而已。” 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尽管还是很怕,不过只要挨着苏逍,公主心里就安稳的许多。 惊吓过后,公主打了个冷颤,才感觉得非常冷,毕竟她全身都湿透了。 “咕噜...咕噜噜......” 公主的肚子叫起,饿意袭来,因为冷,热量消耗的更多,肚子越发的饿了。 “包...包子...还有么?” 这是随珠公主第一次开口要吃的,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可比在宫里吃到任何的山珍海味都更加稀奇。 这种感觉很奇妙,公主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她说了,还不单单是这一件事,自从遇到苏逍起,她觉得她真的做过了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说过了很多以前没说过的话。 比如说现在,一个公主,跟一个庶民讨东西吃,还是讨个冷包子。 这是不是很丢皇家的脸面,是不是很没有骨气。 非也,因为在饥饿面前,众生平等。 饥饿可以消磨掉人类的任何情感,甚至更能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就更别说是公主这时候这点小小的气节了。 “这次你再吐掉,或者浪费,以后就再不会给你。”苏逍递过一个包子给公主。 公主快速接过,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反正在黑暗中没人看见,形象什么的就都见鬼去吧。 公主三口并做两口,一下子就吃完了一个包子,还嘬了一下手指头,居然还没有被噎到! 而且公主感觉这次的包子,明显没有之前吐掉的那个硬,不光是不硬,竟然还有一点温温的。 公主疑惑了几秒,忽然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对苏逍柔声道:“你,你真好。” 苏逍怔了怔:“啊?”心中暗道:“这什么语气,她不会是发烧了吧!” 公主道:“你用自己的体温,把包子捂热了给我吃,我...我......” 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之就是觉得心中很暖。 谁知苏逍道:“什么帮你捂包子,我刚刚用内力把身上的湿衣服烘干,因此包子也被蒸了一下而已。” 公主先是一怔,接着马上摸了摸苏逍的衣服,果然是干的,就更没淋过雨一样! 一时间,那股熟悉的委屈再次涌上公主心间,不过这次还伴随着剧烈的尴尬。 “你...你坏,听着,今天我说的话,我要你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随珠公主愤愤道。 苏逍忽然道:“别说话,附近好像有人。” 公主“啊”了一声,刚刚才和苏逍分开一点,马上又紧紧靠了过去。 第29章 不会又要加钱吧? 破庙外雨势渐大。 破庙内,到处漏水。 人在庙中,外面雨声和内里漏水声能分辨得格外清晰。 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声音了。 “明明就什么声音都...都没有!你干嘛说有人来?我知道了,你是有意要吓我,拿我耍笑。” 公主嘴上这么说着,不过还是挡不住心里害怕。 有人来得有点动静吧,没动静的,那不就是有鬼吗!公主莫名其妙的就想歪了。 其实苏逍并不是吓他,附近确实有马蹄声,只不过还在几公里以外而已,公主不是苏逍,听不到声音,很正常。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苏逍无论是听觉、嗅觉、视觉、触觉等等,都要远超于常人。 这是经验使然,后来加上了洗髓丹带来的提升后,苏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敏感程度,又更加灵敏了。 若是杀手远超于常人,那苏逍就是远超于杀手。 不过苏逍犯不上跟公主说太多,因为说了她也不懂,懂了她也不一定会信。 信了,那就麻烦了,因为这位公主马上就会出现一系列大大小小的问题。 苏逍不作解释,因为他能感觉到,马蹄声越来越近。 一会人要是到了,就是最好的解释。 苏逍闭目养神,这时候,能休息一会是一会。 随随珠公主见苏逍不说话,娇嗔起来:“你倒是舒服,全身都干了。” “我可是还湿着。” 苏逍一怔,这话听起来,哪哪都怪。 公主接着说:“你想办法把我衣服也弄干。” 苏逍道:“没方法。” 公主道:“瞎说,那你身上的你怎么弄干的?” 苏逍道:“行,那你把衣服全脱下来。” 公主推了苏逍一把,不在理他,不过这正是苏逍想要的。 可是还没过一分钟,公主那嗡嗡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我身边的老太监的事情你说过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当时在武当山的竹林中,那轿子里的人不是徐风年?” 苏逍不说话,公主就拼命的摇着他的胳膊。 公主在平时当然不会这样,她只有在父皇面前才会这样。 但这是在黑暗中,黑暗,很容易让露出本性,哪怕是一小部分。 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试试,在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就算是平时很少说话的人,话也会变得比平时多些。 苏逍被公主问的有点心烦,很想给她一掌,让她安静下来,但又怕一掌就把公主打报销了。 若是这样,那苏逍跟杀人越货有什么分别,他不是这样的人。 无奈公主一直唠叨个不停,苏逍只得跟公主做起交易。 “我回答你这问题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苏逍转头对公主说。 公主一喜:“行,不过你不会又要让我加钱吧?” “关于轿子的事,我付了你一颗价值一千两黄金的夜明珠,我问个问题,不过分吧。” 苏逍道:“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就好办了。” “这样,我回答了你这个问题,你就安安静静的,没必要的时候,不许再说话。” 这种话,在当今天下怕是只有苏逍讲得出来,公主什么身份自不必说,平时想巴结她的人多了去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人能从太安城排队排到北莽武帝城!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公主求着苏逍跟她说话,不过这次公主似乎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到。 公主一笑:“成交,你说。” 苏逍道:“第一点,那时候轿子里的人如果真的是徐风年的话,怎么可能只有那几个人护送?” “要知道,徐风年上武当,天下皆知,徐晓怎么可能就这么由着他去,而且是在徐龙像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因此,凭这一点就能初步断定,徐风年不在轿子里。” “第二,那一十六个抬轿子的轿夫,个个都是练武之人,而且轿子下方藏有兵刃。”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他们是饵,想要试着引出刺客来刺杀。” “竹林中那些黑衣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北凉拂水房的暗探。” “徐风年想要下饵,调查出想要刺杀他的刺客,只要刺客一出,他就能知道是哪些人要杀他,还能借此调查徐龙像的死因。” “只不过,他没想到,刺客里居然有两个北莽的大魔头,以湖底老魁等人的能力,要抓此二人不容易,不过那点时间也足够那些拂水房的暗探查出刺客的身份了。” “第三,徐龙像死在武当山脚,他爹徐晓是何许人也,武当最怕的就是徐晓迁怒于武当。” “当时他们得知徐风年要上山,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接呢?” “要是徐风年也在武当出了什么事,他整个武当都得跟着陪葬。” “王崇楼不是傻瓜,他能在你们离阳和北凉的夹缝中生存下来,就代表着他有过人之处。” “可你在竹林里,可曾见着一位武当山上的人?哪怕是位剑童。” 随珠公主在黑暗中静静听着,眉头紧皱:“还真是一个都没见到过!” 苏逍接着说:“此三点就可以断定,那轿子里的人,不是徐风年。” “再者,我如果是徐风年,我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上山。” “同理,我要是刺客,我也不会在那条众人皆知的路上傻乎乎的等着徐风年。” 随珠公主心中暗惊:“此人岁数和我相仿,心思却能如此缜密,要是他与我离阳为敌,岂不是很可怕!” “还好他不是北凉的人,也不是北莽的人,若是能为我离阳所用,岂不美哉!” 公主想着,又问:“你能了解的如此透彻,莫非你也是刺客?” 苏逍:“我没说过我是刺客。” 公主:“那你为什么会收钱办事?” 苏逍:“你见过有谁办事是不收钱的么?” 公主一愣:“那么你......” 苏逍打断公主的话头:“行了,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其他问题,不在此范畴内。” 这时,破庙外果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苏逍轻轻捂着了公主的嘴,示意她别说话。 黑暗中,影影绰绰有人进到破庙。 第30章 石榴裙下死,最做鬼也风流 随珠公主身躯猛然一震,还真有人来。 便在此时,一个贱嗖嗖的声音说道:“王少爷,小心下马,这有避雨处。” 另一人骂道:“踏马的,无端端落这样大雨,老天爷是不是疯了。” 又一个声音说:“李老四,谁没眼睛?又不是看不见这有避雨处,路滑,你倒是快扶王少爷下马啊。” 那个贱嗖嗖的声音道:“哎哎,好嘞好嘞。” 听声音,应该就只三个人,苏逍没有说话,随珠公主也没出声。 须臾,一人当先进到庙里。 “呲...” 来人拿出火刀打火,火刚刚一着便吓的大吼起来。 “啊哟我滴亲娘耶!!有...有...庙里有鬼!!!” 刚刚亮起的火光马上就熄灭了,刚刚打火那人连跪带爬跑到庙外。 庙外一人道:“张老三,有什么鬼?你刚刚玩过头了,眼花了吧?” 听得出来,这个人应该是三人中的老大,不过他嘴上骂倒是骂了,自己却也不敢进到庙里。 但庙外面雨大,一直淋着雨可不太好受。 那人喝道:“我们三个一起进去,怕他个鸟甚。” “张老三,李老四,你们在前面,我在后面。” 张老三和李老四心中一阵暗骂:“你厉害,你怎么不排头。” 不过心里骂归骂,这人可不是他们俩能得罪的,两人只好蹑手蹑脚上前,再次进到庙里。 换做平时,这种情况随珠公主自然不用说话,她的手下就会摆平。 不过现在不比以前,苏逍一句话也不说,公主也无奈啊,只得自己开口。 “这里有人。” 听到人声,进来的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娘的,有人你不早说话?玩什么烟儿炮的鬼吹灯?” 说着,那人再次用火刀把火点燃。 破庙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来的这三人,一个是个公子爷打扮,脸上全是麻子,因为姓王,他所在城里的老百姓私下就称他作王麻子。 另外两个是离阳九品都尉穿着打扮,一正一副,正的叫做张老三,副的,也就是说话贱嗖嗖的那个叫做李老四。 火光一亮,三人见在庙里的是两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脸上本来烦燥凶狠的王麻子,神色缓和了许多。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随珠公主,张老三和李老四也是如此。 公主的身上被雨水打湿,傲人的身材变得更加突出,傻子才看不出来她是女扮男装。 公主不由的领口紧了紧,皱眉道:“你们瞎看什么?” 李老四贱贱笑道:“你说我们看什么?” 公主开口要骂,苏逍拦住了她。 王麻子抖了抖身上的水:“你们是什么人,在这荒山野岭做什么?” 苏逍道:“跟你们一样,避雨的人。” 王麻子没在多问,吩咐道:“先把火笼着。” 张老三和李老子也不知道从哪来找来些干柴茅草,放在大厅中间架起了个小火堆。 公主刚刚冷了个半死,见着有火,身子朝着火堆这边靠了靠。 王麻子又吩咐道:“去把猪肉给扛进来,可别淋坏了才好。” 张老三和李老四应声出去。 一到外边就猥琐小声的说起来。 “那个小娘们,又白又嫩,看着就来劲。” “可不是,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这可比乡下的姑娘润得多了。” “嘻嘻,你说王少爷,还行不行?” “谁知道,反正我倒是还能战个两三次。” 两人说着,王麻子也跟了出来:“你们两个再说甚么?” 张老三诡笑起来:“王少爷,你看里面那个小娘们,水灵得很呐。” 李老四接口:“对对,被雨这么一淋啊,就跟出水的芙蓉一样,嘻嘻,要不......” 张老三和李老四对视一眼,小声狞笑道:“反正在这荒山野岭,要不把她身边那弱不禁风的小子咔嚓了,然后那小娘们不就......嘿嘿嘿嘿嘿......” 张老三说着,还伸出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王麻子道:“你们没见她穿着官靴?再看看她身上衣物的布料,定是个什么大官人家的子女。” “告诉过你们多少次,遇事要懂得仔细观察。” “要她真是个什么大官家的千金,你们敢得罪?你们俩想死,也别拖着我啊。” 张老三和李老四连声道:“是是是,王公子说的对极。” 虽然他们任是在想:“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王麻子又说:“这种人,能沾上关系最好,沾不上,也别乱惹。” 王麻子是泉州的一个地主老财家的儿子,靠着当地勾结当地的县令、郡丞等官员发家致富。 由于经常接触官家,因此对于官家这一类的穿着打扮最为清楚。 王家在当地势力不小,张老三李老四身为都尉,也要对王家的人点头哈腰。 三人在破庙外说了几句,就从马上把一个大麻袋抗进了庙里扔到角落。 苏逍斜眼瞟了一眼麻袋,知道里面根本不是猪肉,随即又缓缓闭上眼。 王麻子三人又重新坐回火堆旁烤火。 “不知二位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 王麻子试探性的问道,语气非常的缓和。 公主即时开口:“我们要去太......” 话没说完,就被苏逍打断:“我们是凌州人,外出走亲戚,路遇大雨故而在此躲雨。” 公主一时想不通,苏逍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为什么要这般回答,还是抢着回答。 其实苏逍只是想省去一些麻烦,尽早把公主送回太安城而已。 张老三个李老四同时和王麻子对视一眼,心中都在想:“太字开头的,多半就是太安城了。” “去太安城走亲戚,那这官还能小得了吗!” 王麻子笑了起来:“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能在这遇到就是缘分。” “交个朋友怎么样?” 公主哼了一声,脸上一副不屑的表情。 凭这三个也想跟公主交朋友,他们配么,不过也不能怪王麻子。 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当今皇帝老儿的亲闺女。 眼见公主表情不屑,王麻子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若不是官家大户,哪来这种高傲劲。 “嘿嘿,不知二位饿否?我这里刚好带了一些烧鸡和浑酒,二位不嫌弃的话,打伙吃点?” 王麻子也是够可以的了,一看就知道苏逍和公主身上没有吃的,他们一定很饿。 可不是吗,苏逍和公主身上,连个包袱都没带,哪来的吃的! 接着,张老三就从背囊里拿出两只烧鸡和酒,就着柴火串着在火堆前热了起来。 “滋滋滋...” 烧鸡上的油滴落火堆,香味随着鸡肉加热散发到破庙里每一个角落。 公主可不比苏逍,她哪里抵得住腹中饥饿,王麻子见了公主的样子,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拿过一只烧鸡递给公主:“你们两人一只,我和我那两个兄弟一只,放心吃,这鸡可香了。” 公主沉吟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接过了烧鸡。 也没说谢谢,而是转头对苏逍道:“我们一人一半。” 这话,有一部分意思是在征求苏逍的意见。 “我不吃,你自便。”苏逍说了一句。 苏逍这么说就代表着烧鸡没问题了,公主也不客气,撕下一只鸡腿就吃起来。 不过她觉得当着这些人的面这么吃东西,有损自己的形象,尽管王麻子等人不知道她是公主。 公主起身走到了一旁,可站着吃和蹲着吃都未免有些难看。 更何况公主的脚还很痛,站不住,恰好见了角落的麻袋,鼓鼓的。 公主只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货物,就直接坐了下去。 “啊呀,什么东西在里面,怎么会动?” 公主忽然吓了一跳,惊声大呼,手中的烧鸡也整只给扔到了地上...... 第31章 这破庙真热闹! 只见随珠公主大叫一声,双手把烧鸡一扔,整个人从麻袋上弹将起来。 “是什么东西,口袋里装着什么?” 公主跑到苏逍身侧,讶异的大喊起来。 再看苏逍,兀自静静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李老四一阵慌张,张老三眼中则是闪过一丝杀气。 黄麻子忽然笑起来:“啊...呵呵呵......” “无须惊慌无须惊慌。” “实不相瞒,我也是出来走亲戚的,是去泉州。” “袋子里是一口首乌天麻猪,下午杀的,可能没死透。” “吓到这位小...公子......还请勿怪。” 王麻子差点喊出声小姐来,不过王麻子非常有城府,知道眼前人既然是女扮男装,自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故而改口。 张老三和李老四眉毛一撇,连连点头,表示就是这么回事。 公主疑道:“首乌天麻猪?” 王麻子解释道:“哈哈,是这样的,这是一头普通的山猪。” “自小猪时期就捕捉而来,捕来后,一直都是用何首乌与天麻两种药材喂养。” “我久闻泉州建安郡郡守久患头疾。” “这口猪就是专门为郡守准备的。” 建安原是西楚地界,异姓王徐晓灭楚时,土地曾多次划分。 西楚灭,建安郡划得的便只剩一点小城和村寨,但它山高皇帝远,郡县虽小。 那郡守可谓是小土皇帝一个,自在得很。 王麻子这么一说,也等于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自报了家门,不过他很聪明。 报的不是自己的家门,而是建安郡郡守的家门。 “哼”公主哼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多了不起的物件,原来是只臭猪。” 说着,公主越发觉得憋屈,现在连头死猪都要来吓一吓自己。 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公主朝着火堆中一拉,抄起一根还在燃着的木柴就朝那“首乌天麻猪”打去。 “嘭!” 公主一棍打下,那口袋里的猪闷哼一声。 王麻子和张老三,李老四都吃了一惊。 “小公子,跟个死猪较什么劲啊?” 王麻子劝道。 公主愤然:“它没死透,我帮你打死。” 说着,又要落棍。苏逍这才起身一把拦住:“打坏了人家的猪,你赔不起。” 这句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公主赔不起一头猪! 这种话说出去,怕是那头死猪都能被笑了转活过来。 公主怒视苏逍,只见苏逍眼中一阵寒光闪过,公主哑然。 苏逍眼中这种威慑力使公主冷静了下来。 苏逍明明知道公主的身份,怎么能说出她赔不起一头猪这样的话来呢。 公主会意,苏逍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别惹麻烦。 不过公主没全猜对,苏逍不止是不想让她惹麻烦,还有一个原因是,苏逍知道那口袋里的东西,不是猪。 至于是其它什么,苏逍不想理,更不想管。 正说着,又是马蹄声响。 “踏踏踏踏踏......” 这次来的不是一两个,而是一大队人马,至少得有几百人。 李老四跑到庙门口一望:“王少爷,是正往北上的北凉军。” 这话听着肯能有点矛盾,不过外面的人马确实是自南边而来,望着北凉而去的北凉军,走的还非常的急。 这队人马是从北凉派到江南接北凉那位已经出嫁了的郡主徐芷虎的。 她这么迅速赶回北凉,为的就是送徐龙像最后一程。 不过她要求从武当山下过,这样对她来说,就像是能见了洪洗像一面一样,反正她自己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雨太大,避避再走,可别淋坏了长郡主。” 小队在破庙门口停下,一顶凤轿在后,缓缓而来。 轿子挺稳后,一个红袍女子掀开轿帘。 此人细眉桃眼、肤如凝脂,正是徐芷虎 二十几个侍卫飞的奔去到轿前,横着排成一列。 “噗噗噗。” 这些侍卫一个接着一个扑倒在地,形成了一条“人毯”。 这支小队领头的是北凉铁浮屠的一个百夫长,他在马上大声叫嚷:“北凉长郡主在此。” “庙里的人听着,统统给我出来。” 徐芷虎刚下轿子,贴身丫鬟马上撑起了伞,不过伞整个都是顶在徐芷虎头顶的。 丫鬟躬着身,一下轿子就被大雨淋湿。 “庙里的也是避雨之人,他们先来,我们后到,不用急着赶他们,先看看是什么人。” 徐芷虎对百夫长说道。 百夫长快速下马:“是。” 庙里的王麻子一听,快速给张老三和李老四使眼色。 二人会意,忙把麻袋拖到了破庙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漏雨漏的最严重,不会有人过去那里。 徐脂虎和两个丫鬟还有那位百夫长四人进到庙里,其余军士全在庙外,就站在雨中候着。 丫鬟收起雨伞,对庙里的人道咤道:“你们几个,一边去。” 王麻子连连赔笑点头,闪到了一边站着,张老三和李老四很有见机,直接就站在了麻袋旁边。 “那谁,你莫不是聋的?听不到说话?让你滚开。” 百夫长对着仍是坐着不动的苏逍吼道。 苏逍并不想让开,一点也不想,若是好好说,什么都好商量,若是一上来就下命令。 无论是什么命令,或者是谁下命令,苏逍给出的答复都只会是“我偏不”三个字。 苏逍此刻有些不愉快。 苏逍一般不会感到不愉快的,但凡他有一点不愉快的时候,就代表着问题有点严重了。 因为他好些年没被人这么叨扰过了,先是公主,后来是那个什么狗屁王麻子,现在又来个北凉长郡主。 苏逍既然已经坐在这里,有人要来,可以,乖乖休息就行,这种破庙,又不是谁家的。 就算要赶人,也应该是庙里那位神像来赶,还轮不到他徐家。 刚刚王麻子那些人,苏逍还可以说几句糊弄糊弄,现在这些。 可就不好糊弄了,除非把公主的身份报出来,不过不至于,至少对苏逍来说,不至于。 他不想让开,那就无法强迫他让开,无论是谁。 公主特别痛恨徐家的人,这百夫长进来一吼,公主当时就有点坐不住了。 不过看那百夫长是针对苏逍说话,公主也就没有出声,因为她的安全全在苏逍身上。 主要是,公主也很好奇,苏逍会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还真是个聋子。”百夫长朝着苏逍说了一句,又转头对门外的军士道:“来两个人,把这聋子给我叉出去。” 庙门外两个军士应声而来。 公主怒上心头,正要发话。 苏逍先开口对那百夫长和两个军士道:“等等。” 百夫长把头一歪:“原来不是聋子。” 苏逍接着说:“给你们一点时间,我数到十。” “你们几个商量一下,谁先死?” 第32章 会杀人,更会诛心 苏逍知道,就算自己乖乖让开,公主也肯定受不住徐家的这种侮辱。 加上破庙外面大雨,苏逍非常不喜欢那种身上湿漉漉的感觉,尤其是鞋子全灌满水。 整只脚泡在水里,走起路来“啪啪”乱响,那种感觉对于一个经常用到脚的人来说简直糟糕透了。 也正是因为讨厌这种感觉,苏逍才会一到庙里就用内力把自己的衣物烘干。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公主一定会忍不住,且苏逍自己本身也不想出去。 那两边的人就会起冲突。 冲突的结果对苏逍来说就只有一个,在场的人,全都得死。 两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麻子,张老三和李老子在角落瞪着眼睛望着,这里可是北凉境内。 虽然已经快要到离阳,那也是北凉境内,这位徐芷虎可是徐晓的长女。 苏逍说出那种话来,王麻子和张李二人这时候就算是见到庙里的神像动起来都不会觉得比苏逍刚刚说的话更令人惊讶的了! 随珠公主虽然猜不透苏逍为什么会忽然这样,不过她非常支持苏逍,她认为就该这样。 现在就算是让公主再花上二千两黄金,揍这些人一顿,估计她也非常的愿意。 苏逍说的那些话,就是公主想说的,公主甚至认为自己都说不到苏逍这么好这么霸气。 因为,她没苏逍那种恐怖的实力。 徐芷虎一脸懵懵的,两个丫鬟,那位百夫长和进到庙里的士兵也是如此。 他们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徐芷虎认为,北凉现在的新人都这么没威慑力了吗,怎么一个小老百姓都敢这么跟他们说话,怪不得徐龙像会死。 而那位百夫长根本不是怂,而是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北凉铁骑天下无双,就算到了离阳境内,也是横着走的,天下哪有人敢对他们北凉军不敬。 除非,这人是个痴傻。 “一...二...三......” 苏逍开始数起数来,众人越发吃惊。 王麻子和张李二人,脚指头都勾紧了,仿佛苏逍每数一声,死亡就靠经一分。 不管是谁死,他们只道,总有人要死。 当然,他们更想不到,苏逍把他们也算在了内,只要一动手,就连他们那头没死透的首乌天麻猪,也得死。 百夫长冷笑起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着,已然拔刀在手。 “七...八......”苏逍自顾自数着。 徐芷虎忽然道:“等等。” 众人一怔,徐芷虎接着说:“将军,你出去吧,不用赶他们,我们本来就是后到的。” “我弟弟新死,我不想刚回到北凉,就见到有人流血。” 长郡主发话,百夫长怎敢不从,应声到庙门口候着,临出去前,还狠狠瞪了一眼苏逍。 要是眼神能杀人,那这位百夫长这一瞪,肯定能一次性杀好几个。 不过苏逍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苏逍很少去瞪谁,就算是瞪了,也不会瞪的这么恶毒。 因为既然恨成了这样,那干嘛还瞪,直接动手不就完了。 徐芷虎一句话救了几百个人的性命,免了一场杀戮。 苏逍现在只是秉着一个观念,能不惹麻烦,就尽量不惹,这样才能早点把这价值二千两黄金的公主送到她那皇帝老爹那里。 而不是因为徐芷虎三两句话苏逍才放下刚刚的杀念。 徐芷虎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柔弱,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北凉的士卒和百姓们都觉得徐芷虎是最温雅和善的了。 一点都不像徐家另外的那几个。 为臣不忠、为王残暴、为父不仁、为子不孝、甚至杀人都不行还要诛心。 一边灭六国,马踏江湖,杀人父母,淫人妻女,一边又把名人将臣之后的子嗣强行收养为子女。 收养就算了,还要把人家洗脑成他儿子徐风年的死士。 这是凭什么呢,这不是杀人诛心又是什么。 不过在苏逍看来,北凉这群人里面,最厉害的还得数徐芷虎这位弱不禁风的大姐。 苏逍见很多种人,各式各样的人他都见过,他这种性格的人,本不该接触这么多种人。 但职业使然,没有办法。就拿他见过的聪明人来说。 聪明的男人形形色色,女人却只有一种。 那就是像徐芷虎这样的,柔弱的女人。 因为聪明的女人,总是懂得把自己伪装的很软弱,实际上她的内心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强悍的多。 要不然,徐风年怎会为了徐芷虎开杀戒乱杀人,寒了世人心? 要不然,在原着中徐芷虎能动都不用动就能举霞飞升?这不全是仗着洪洗像那位舔狗中的祖师爷么! 反观其他人,看似强悍的女人,哪个下场好了? 别的不说。 就说那位二郡主徐薇熊,闻名天下的才女,琴棋书画剑法谋略样精通,不单精通,还能样样上榜。 最后下场就是,腿都被人给打断了! 就是徐晓那位义子之首,白衣什么兵仙那个陈之豹给她打断的。 最惨的是,徐薇熊这个二郡主还是个冒牌二郡主,她其实是个西楚人。 而且是西楚兵圣叶白巙之女,灭楚时,她一家也是被那位陈之豹弄死的。 手段还极其的残忍,老少妇孺什么都没放过,全用马拉着在沙场上活活拖死。 徐薇熊苟了这么些年,反倒成了徐风年的王牌死士,可谓是被洗脑洗的最成功的一个。 最后下场还是被陈之豹废了,对的,还是徐晓那位大义子,杀徐薇熊全家那位金枪不倒。 苏逍都简直想对她竖起大拇指,高呼一声牛逼。忍者都没有她能忍。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一一细数,能说一两天都说不完。 苏逍也早都见怪不怪了。 “拿出干粮来,分与众人吃些。” 徐芷虎吩咐丫鬟。 徐芷虎一说话,而且是说要拿东西分给众人吃,刚刚紧张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王麻子和张李二人连忙跑过来:“郡主娘娘真是宅心仁厚,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三人不断说着,反正都是一些恭维话,大郡主虽然已经出嫁,但能巴结巴结,总不是坏事。 苏逍坐着没动,又开始闭目休息,公主挨着苏逍坐着,她也不说话。 徐芷虎带着的,说是干粮,实则肉食果品样样齐全。可比公主刚刚那烧鸡香多了。 丫鬟听吩咐,给苏逍和公主递过去一份江南产的桂花糕。 公主不屑道:“谁爱吃你这臭东西,拿开。” 第33章 敲山震虎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苏逍,都惊了一下。 张老三刚刚还吃着桂花糕,边吃边赞不绝口,一直说着什么“此物只应天上有”之类的话。 谁知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娘们竟忽然来了一句这东西是臭的! 张老三差点被一口桂花糕给噎死。 丫鬟正要破口大骂,徐芷虎制止道:“他们不吃,拿回来便罢了。” “行了,安静的等着雨停吧。” 说着,徐芷虎静坐,丫鬟回到她身边服侍着。 徐芷虎时不时打量着苏逍和公主二人,苏逍一副庶民打扮,至于另一位,徐芷虎也看得出她是女扮男装,从衣着可以判断,一定是个身份不低的大小姐。 她总觉得这二人不简单。 而且很好奇,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会跟一个庶民在一起,而且看样子,她对那庶民还有些服服帖帖。 公主看着他们吃东西,暗暗吞了吞口水,其实她非常的饿。 拿起苏逍随身佩戴的水葫芦来就大大灌了几口。 公主这趟微服出宫其实挺值的,毕竟经历了许多她这辈子都没机会经历的事情。 比如现在,又喜提一件新经历,喝水充饥。 苏逍也由得她用自己的水葫芦,毕竟人家是个大大的金主嘛。 喝口水,怎么了。 一夜无事。 翌日天不亮,三波人马各奔东西。 公主的早饭就是苏逍提供的包子,公主忽然觉得,苏逍的包子比什么都强,吃起来踏实得很。 ...... 青州,靖安王府。 赵横面朝墙壁,背着手,身子微微颤抖着,整个房间内充斥着怒气。 地上洒落了一地的念珠,裴南薇跪在地上一颗颗拾着念珠,她的身子也在颤抖。 不过和赵横不同,她是怕的抖,赵横是气的抖。 “王爷,念珠...全......全在这了。” 裴南薇把刚刚捡起的念珠递给了赵横。 赵横“嗯”了一声,接过念珠。 盏茶功夫,赵横怒喝一声,朝着裴南薇重重一脚踢过去:“怎么只有107颗?” “我看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我帮你挖出来?” “不不不,挖了就只剩两个窟窿了,王妃怎么能没眼珠呢。” “这样,我帮你把眼睛毒瞎了吧,反正你也看不见东西。” 裴南薇身子剧烈颤抖:“王爷息怒,我马上找,马上找。” 赵横的念珠一共是108颗,这数量是有讲究的。 半个时辰前,他收到了北莽的来信。 得知这次刺杀又失败了,不光是失败,去刺杀的人就连徐风年的面都没见着。 这就好比你花重金买了个娘们回家,长的难看就算了,关上灯也还能忍。 可裤子一脱,踏马的居然发现他还是个人妖,假娘们。 这谁受得了! 北莽那边的中间人给出的回复是,请求再宽限几天,二魔下次一定成功。 赵横当场就气得要爆炸,口中谩骂不止,平日里最爱惜且天天带着的佛珠都给扯断了。 这不,裴南薇刚刚捡起来,他还有耐心好好数一数数量够不够。 这108颗念珠,却少了一颗,这位很有耐心的靖安王数了两遍,发现确实少了一颗。 再次大怒。 裴南薇被他吓的魂不附体,跪在地上不断的搜索着剩下那一颗该死的佛主到底滚到了那个角落里。 找不到,自己这一双眼睛可就不保了。 “爹,北凉信使求见。” 赵询在门外禀道。 赵横整理了衣冠,开门道:“北凉信使?” 赵询道:“是的。”说着,眼睛又斜斜朝屋里望去。 赵横皱眉把门带上,带着儿子一同来到府上的会客厅。 “哈哈哈,原来是北凉的使者来了,不知道北凉王有何吩咐啊?” 赵横的脸上非常慈祥,语气非常的祥和。 无论如何你都看不出,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居然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北凉使者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不敢。” “我家世子不久前上了躺武当山,无意间采摘到一颗千年灵芝。” “小人奉世子之命,特把灵芝献与靖安王。” 赵询冷冷道:“你家世子还真是有心,隔这么远,还记挂......” 赵横打断道:“小王爷新丧,呜呼哀哉。” “还请使者回报,替小王致上哀意,也待小王好好谢谢世子挂念。” “使者路途劳顿,来人,速带使者去沐浴用饭。” 使者拱手:“谢过王爷。” 使者前脚刚一转出大厅,赵横的脸就拉了起来。 赵询问:“爹,徐风年这是什么意思?” 赵横道:“这灵芝,是在敲山震虎呢。” “武当的灵芝,呵呵,他这是在怀疑武当的刺客是我派去的了,只不过他还不确定而已。” 赵询一怔:“徐风年竟有此等心思?” 赵横道:“他还够不上,有这心思的,是他爹徐晓。” 赵横顿了顿,接着对赵询吩咐道:“你再派人秘密送信到北莽。” “让他们再加派人手,离阳境内也给我秘密发出消息,能刺杀徐风年者,便能得千金。” ...... 赵凯回到学宫已有几天。 今天正好是他大师傅跟他面见之时。 还是老地方,还是那险峻的山谷内。 赵凯把武当刺杀之事全盘都对韩雕寺细说了一遍。 韩雕寺这次沉默了很久才眯起眼:“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一出手,就杀了我安插在随珠公主身边多年的棋子?” 赵凯道:“嗯,他还杀了拂水房的人。” 韩雕寺微微一震,沉吟道:“拂水房的人,连你都没发现,他却发现了。” “不仅能发现,还能杀了他们,足已证明此人不简单,是非常的不简单。” 韩雕寺转头:“你调查过此人吗?” 赵凯道:“调查过,没结果。” “他带着公主离开武当的时候,我偷偷跟了一段距离,跟丢了。” 韩雕寺过了好一会才道:“没关系。” “但我们至少可以确定,此人不是北凉的人,也不是北莽的人。” “他既然护着公主,还杀了老太监,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是离阳的人。” “我这段时间会注意,等公主回来,自然就能见到他。” 赵凯道:“离阳的人,那以后,也是我的敌人喽?” 韩雕寺:“在没确定前,有这种可能,不过至少现在不是敌人。” “我这就回离阳,等着他来太安城。” 第34章 屠兽盟 凉州,北凉王府内,上下均是白衣白巾,哀嚎一片。 当然,这些嚎哭声有大部分是假嚎。 远在离阳的徐芷虎和徐渭熊一回到王府,来不及先去见过徐晓。 只望着徐龙像灵堂直奔而去,到得灵堂内,均是伏地痛哭。 北凉四州,各地官员,一一入王府吊丧,还有那远在离阳的,也有大批官员涌入凉州。 不过他们大多就不一定是来吊丧的了,而是借此机会,受命入凉州,探探徐晓虚实。 江湖之中,倒是欢天喜地。 因为对他们来说,天下的喜事,再没有比徐家出事来得痛快的了。 徐晓马踏中原,多少江湖门派都被灭了满门。 这也是北凉王府,听潮亭中大量武学秘籍的来源。 江湖中人,无不恨透了人屠徐晓,这些侥幸存活的武林人士分散在各地,苟且偷生。 暗中还创办了一个屠兽盟。 “兽”,指的就是徐家,因为徐晓的三个亲生孩子,还有那位不是亲生的二郡主。 他们名字里都带着兽名,虎、熊、凤、象。 自徐晓马踏江湖后,各门各派元气大伤,屠兽盟现在还处于萌芽状态。 正不断召集着流散各地的武林人士,至今还没有推举出一位盟主。 这次徐龙像身死武当,屠兽盟的人一致认为,杀了徐龙像这位英雄,很有资格做屠兽盟的盟主。 带领大家除藩王,屠徐家,灭离阳,恢复旧时山河。 很多百姓也恨徐家,只不过百姓只敢在心里恨,不敢讲出来。 至于屠兽盟的人,老百姓自然是袒护的,这也是屠兽盟能秘密发展至今的原因。 而此时,屠兽盟也秘密通知散布在九州各处的领头人,于明年的元月初七。 在武帝城举办一次推举大会。 北凉吊丧,武林中密谋大会,这些事暂且不提。 只说苏逍送着随珠公主回离阳。 自那日从躲雨那破庙出来后,又行了几日。 离了凌州,到了泉州建安郡的一个小土城内。 建安郡说是郡,不过现在已经跟个城差不多大。 主要原因是大部分土地划分成了北凉的。 但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这个小土城地方不大,该有的,全都有。 公主跟着苏逍走了这么一段路,弄的跟个小泥人似的,人也消瘦了些。 但苏逍基本没什么变化,而且他身上的衣物还总是干干净净的。 这一点让公主非常的纳闷,不过她观察了苏逍好几天,也观察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到土城的市集上,车水马龙,小摊小贩吆喝声不断,公主直接开心到转起了圈圈。 她太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她太久没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了。 这几天的功夫,对她来说,确实很久。 苏逍没有阻止公主,因为她现在就跟个乡下来的姑娘差不了太多。 身上那套衣服都看不出来名不名贵了,在这里,没有人会去在乎一个小老百姓会做什么,说什么。 公主跑进了一间典当行。 苏逍则是在找包子铺和补充一些其他的用品。 ...... 公主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用右手放到桌上,左手则是捏着发髻,不让头发散落下来。 “老板,你过来,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典当行的老板生宽体胖,肥嘟嘟的,戴着一顶小圆帽,留着两小撇修剪的非常精致的八字胡。 “去,先拿根发簪给这位公子。” 老板先对伙计吩咐道。 伙计一会就找来了一根木质发簪递给公主,也就两三文钱的那种。 公主也不说话,接过发簪先暂时插到了发髻上。 老板拿起桌上的发簪仔细看了看,心中一惊。 这老板做典当生意已经三十多年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货物见过千千万。 这发簪,他一看便知,是宫中之物,虽说不是价值连城,却也便宜不到哪去。 老板在看一眼公主,暗忖:“这人摸样邋里邋遢,怎会有宫中物件,莫不是个小贼?” “嘶...也不像,看她皮肤如此细嫩,可能是什么官家的少爷外出游玩花光了盘缠也说不定。” 老板暗自揣摩着。 公主不耐烦起来:“喂喂喂,你这人,看什么看,我是卖发簪,又不是卖人。” “你不看发簪,老看着我做什么?” “收不收,不收我到别家去。” 老板一怔,见此人脾气这么差,心想自己猜的没错了,这人准是什么官家少爷。 这种人,他是万万不敢乱得罪的。 “呵呵,这位小公子,你着发簪是上品,我也不多说,直接给你个一口价,500两怎么样?” 老板不敢把价说低了,对于官家人,差不多就行了。 公主惊道:“才500两?” 老板赔笑起来:“嘿嘿嘿,小的是做生意的,中间,也得有点利润嘛。” “不过公子放心,我报的是实价了,中间我也就赚个十两八两的利润。” 公主犹豫了一会:“500就500,拿钱。” 公主提着一包银子离了典当行,先是找了个饰品店卖了个里面最贵的发簪,换了头上那根木头的。 这种几文钱的发簪,她觉得多戴一分钟都是耻辱。 接着,又在街上的路边找了一辆专门载人的大马车。 车夫见有客人,笑着问:“公子,要雇车?” 公主点头,车夫接着说:“去城中任何地方都是10文钱,去郡里或者其他地方的话,要50文。” 公主道:“太安城去不去?” 车夫懵了一下:“太安?没听错吧,去太安个人骑马最快也得10天,我这马车,最快起码也得20天才能到得。” 公主道:“我包车。” 车夫把头一歪道:“去不了去不了,你包车我也去不了。” 公主一包银子就用手提着,她从包里摸出十两银子道:“十两,雇你的马车一个月,雇得雇不得?” 车夫一个激灵,大喜:“哈哈,雇得雇得,十两银子,莫说一个月,三个月也雇得了。” “不知公子何时动身?” 公主道:“在城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行。” 说着,把银子朝车夫一扔,车夫接过,在银子上哈了口气,又在衣服上抹了几抹才笑道:“得嘞,这个月这车和我,任您使唤。” 公主上了马车:“现在你就带我去城里最好的客栈,我要好好吃上一顿,再睡上一觉。” 第35章 姚六指 公主坐着马车先找到了苏逍。 她以为苏逍见到自己雇了辆马车,一定会大吃一惊。 谁知道苏逍见到后,和平时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到公主现在得意的坐在车上,和平时看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区别。 “你就不好奇,我哪来的钱雇车吗?” 公主忍不住问苏逍。 苏逍道:“我好奇和不好奇,有什么关系吗?” 公主一怔,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又说:“上车。” 苏逍跃上马车,就跟走路一样简单,车夫都惊了一下。 他这车,在土城里算是挺大的了,轮子都有一米多长,车厢内能坐十几人。 苏逍上马车,居然只用轻轻一跃,甚至连用力的表情都没有,伸腿的幅度也不见! 公主问:“我们今天就在土城休息一晚怎么样,吃顿好吃的,你觉得怎么样?” 公主又对正在赶车的车夫道:“喂,记住,别给我乱找客栈,一定要找这城里最好的,最贵的,知道不。” 车夫应了一声。 苏逍道:“你要去自己去,我不会帮你付钱。” 苏逍从来不乱花钱,对于吃的,他不会太挑剔。至于住的,他觉得哪都一样。 关键是看他想不想,要是苏逍愿意,就龙床上他都能进去睡几天。 公主娇嗔道:“你好歹也是身价千两黄金以上的人了,这么抠门吗?” “不过不要你掏钱,我请。” 苏逍道:“你请,那就行。” 反正不是自己掏钱,苏逍就来者不拒了。 车夫听着车厢中的对话,眼睛都快冒出精光来。 ...... 当天晚上,公主敞开肚皮大吃了一顿,接着又在客栈的上等客房中好好泡了个澡。 足足泡了一个小时还多。 公主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洗的最舒服的一次澡了,美中不足的就是差点人服侍自己。 公主在宫里的时候,洗个澡,身边少说也是二三十个宫女伺候着。 哪像现在,只差着要自己来放水了。 好在人家这是高级客栈,虽然没人服侍,可其他的东西还是面面俱到。 比如泡澡的时候,就会有人专门针对每一间房的洗澡桶加热,让水温随时保持在同一温度。 楼顶,月亮很圆。 苏逍正仰卧着,双手枕着头,靠在檐上,望着天。 这间客栈不单单是城里最好的客栈,还是城中最高的建筑。 一道黑影闪过,鬼仆轻轻落在苏逍身侧。 没人能看见鬼仆是怎么上到房顶的,就算看见,他们也看不清。 因为鬼仆比鸟还快,比鸟还轻,比猫还稳健。 他就算是在房檐上狂奔,房檐下的人很难听到任何动静,除非他们专门练过听力。 当然,江湖上很少有人会特意去练听力这种能力。 “风里刀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不过我找到了新的中间人。” “叫做姚六指。” 鬼仆嘶哑的声音让苏逍感觉很亲切,鬼仆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了苏逍的亲人,甚至胜过了亲人。 “嗯,不过我要先去一趟太安城。” 苏逍回答道。 鬼仆:“有一个大单子,刚好就在太安城,姚六指说,买凶者会在那里等一个月。” “你到了,我才能拿到时间和地点。” 苏逍:“知道了。” “这两颗夜明珠,你帮我兑换成黄金或者银票都行。” 苏逍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把夜明珠扔给了鬼仆。 话音刚落,鬼仆就又不见了,就跟没来过一样。 鬼仆也不会过问这夜明珠的来历,苏逍要说,自然会说,苏逍不说,鬼仆从来不问。 姚六指,苏逍曾经听过这个名字,这个人是个老江湖了,多年前,很多着名的刺杀事件,中间人都是姚六指。 六国被灭之前的蜀皇被刺、西夏太子被刺、东越王妃被刺、大魏宰相被刺等等...... 都是经过姚六指的手,不过在徐晓马踏中原之后,他就已经金盆洗手,退出了江湖。 取代他的就是后来的风里刀。 苏逍猜测,姚六指并不是重出江湖,而是这位买凶者,根本不知道姚六指已经退出江湖,所以还是找到了姚六指。 不知道江湖事的,十之八九,就是宫里的人。 姚六指退出江湖这些年,也有很多人找他,不过都被他拒绝了,没人能强迫,也没人敢强迫姚六指。 而这次,他插手了这件事,刚好证明了那个买凶者,是一个连姚六指也拒绝不了的人。 苏逍简单的推测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单子,小不了。 因为没有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会亲自犯险到江湖中买凶去杀一个小人物。 至于要刺杀谁,到时便知,这个苏逍无法去猜。 不过苏逍在想,需要刺杀的人就算是个高手,很高的高手,自己也不是没有接单的可能。 因为那两颗夜明珠的钱,已经够他痛痛快快的提升一波实力了。 ...... 翌日一早,马车使离土城。 车夫没走官道,而是捡着小道走。 走了十余里,公主被颠簸的不行,挑开帘子问:“你放在好好的官道不走,偏生要走这羊肠小道?” 车夫回头一笑:“公子放心,你们外地人不知道,这官道哪有小道近。” “我这是带你们抄着近路走呢,颠是颠了些,不过行得快些,至少得少走三五天路程。” 公主放下帘子坐回轿中。 她心中有些不愉快,倒不是因为路颠,而是因为到了太安城,就代表着她将要和苏逍分手了。 她不想,可是她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想,为此,她很惆怅。 马车又行了几里路,车夫把车停了下来。 他挑开帘子道:“这附近有一条小泉,泉州最好的水就是来自这里。” “二位公子,既然来了,何不尝尝?” 苏逍没有说话,公主也觉有些口渴,便道:“泉水在哪?” 车夫道:“何须用公子亲自去取,二位只顾歇着。” “小人去取些来供二位使用便是。” 说着,车夫带上了装水的工具,朝着泉水方向跑过去。 公主满意的笑了笑:“这车夫也还算懂事。” “不过,他车上怎么还专门带着这么些个装水的工具呢?” 第36章 埋骨藏尸的好地方 约莫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车夫笑眯眯跑回来。 把水壶递到了公主手上:“公子尝尝。” “我可以跟你担保,只要是泉州最好的酒,都一定要用到这种泉水。” “中原之地,这种泉,只此一处。” 车夫说的神乎其神的,公主忍不住好奇,不就是个水吗,再好喝,能好喝到哪里去呢! 公主拎起水壶,喝了三大口,一抹嘴吧对苏逍道:“还真是清爽甘甜诶,苏逍你快来试试。” 公主跟苏逍在一起才几天,就已经有了一股子江湖气,她自己浑然没有发觉。 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喝水,也绝对不会用手在嘴巴上胡抹的。 “不喝。”苏逍回应了一句。 公主已经习惯了苏逍这样,他既然说不喝,那就不会喝。 公主自己又喝了几口,发觉了水中竟然还有一股异香,心中不住暗暗称奇。 休息了一阵,马车又慢慢走起。 临走前,车夫还特意问了苏逍一句:“公子,你就尝尝,我真的不骗你,这水,可比酒还好喝呢。” 苏逍没有说话,公主却帮他说了:“你赶你的车,他一会渴了他自己会喝。” 车夫这得转头接着赶车,好赖话都说了,到人家实在不喝,他有什么办法。 公主坐在车中,还没半个时辰,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皮越来越重。 路上颠簸也浑然顾不上,倒在车上就睡着了。 马车再行了半个时辰,车速渐慢,直到完全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对话声。 “终于来了,他娘的,老子还以为你小子赚我等来这里枯等呢。” “哈哈,我哪敢有那闲心,哄骗几位兄弟到此耍笑。” “怎么,车上的人,都放倒了?” “倒了一个,还剩下个不知死活的,让他喝水,他偏偏不喝。” 说着,那车夫挑开帘子对苏逍道:“对不住了兄弟。” “我再给你个机会,你把水喝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兄弟不要你的命,就要点财而已。” 说着,诡笑起来。 原来这车夫自昨天在城中,见了公主拎着一袋钱,在马车上的时候又说苏逍是什么身价千两黄金的主子。 千两黄金,这什么概念,别说千两黄金,就公主手上拎着的那一袋钱。 都够这车夫吃上一辈子的了。 他当时就起了歹意,而且公主的口音不是泉州人,加上公主说要去太安。 这不是天赐的发达的大机会吗。 车夫当时就盘算着,一出城,在路上用药把他们放翻,谋了财,害了命,谁能知道是他这个车夫做的。 因此车夫故意捡着小路走,而且连夜就安排了几个身负武艺的好手,提前到了小路上接着。 人一到,立刻动手。 谁知道苏逍就是不喝那些放了蒙汗药的水! 不过车夫和他的帮凶认为也还好,麻翻了一个,剩下一个也好对付。 八个人对付一个,他们胸有成竹得很。 “一、二、三......七、八......”苏逍点了点人头,接着说:“人还挺多。” “这样,给个机会要不要?” 车夫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若是喝了那水,神不知鬼不觉就死了,不用受那被剐一刀的罪。” “你硬是不喝,没办法,只好忍忍痛了,我让我兄弟尽量出刀快一些。” 苏逍笑起来:“你搞错了,我说给机会。” “是我给你们机会,不是让你们给我机会。” 车夫和他那七个帮手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车夫捂着肚子道:“啊哈哈哈,你给我们什么机会?你说说,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有趣。” “搞的老爷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苏逍也笑着说:“哈哈,我的意思是,给你们个机会,快去逃命去吧。” 八人同时一愣。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他们再次大笑起来,仿佛是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如果笑话能笑死人,那这八个人,估计得笑没了六个。 再他们看来,苏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连锄头都拿不稳的那种人。 不过,几秒后,他们的笑声就变成了惨叫声,惊叫声,呼救声...... 这一笑一惊一吒的,怪异得很。 这小路旁若是有什么路人的话,一定会以为这些又笑又哭的人多半是疯了。 换做是晚上,一定被认为是有妖怪出没的地方!人,怎么可能会疯成这样,一点逻辑都没有。 好在那车夫选的地点很不错,这路上,什么人都没有,真是个杀人藏尸的黄金地。 可不么,在这地方动手,可是那车夫一整夜没合眼苦想出来的,花了他很多的心血呢。 谁知最后,却给自己选了个坟! 公主转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只觉得头疼欲裂,四肢酸软无比,就像在梦魇中一样。 公主发现自己靠在马车外面的大树旁,地上是全是尸体,公主心中骇然,想要叫,却喊不出声音来。 她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定了定神,才发现苏逍就在不远处,背靠在另一棵树旁。 见了苏逍在,公主这才松了口气。 “醒了,那就启程。” 苏逍走过来,递过水葫芦给公主。 公主接过,喝了一口才弱弱的问:“刚刚怎么了?” 苏逍:“走江湖最忌露财,你偏偏拎着一包钱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 “自然就被歹人盯上了,车夫要谋财害命,想用蒙汗药麻翻了我们俩,然后找个人少的地方下手。”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清楚了吗。” 公主气气道:“你早就知道有古怪,可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逍道:“经历最能让人记住事,这样你就能记住,今天你差点死了。” “这样你就能记住,走江湖不要露财。” “这样你就能记住,蒙汗药会有一种异香和甜味。” 公主登时满脸通红,心想:“的确,要不是苏逍在,我现在已经死了。” 第37章 公主的第一次 天已经快要黑了。 随珠公主骑在马上,苏逍在前面牵着马走着,马是车夫的,苏逍已经卸去了马背上不必要的东西。 车也烧了,只留下了马鞍和牵绳。 这蒙汗药是上品,后劲很大,公主的身子很软,压根没有力气走路。 那车夫还是下了点血本的,而且不光是药,连做事的人,要经过的路,和准备动手的地方,都是精心策划。 谁知道却成了自己的埋骨地! 公主自记事起,这是她第一次感觉距离死亡这么近。 她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心惊。 “谢...谢谢你。” 公主对苏逍说。 苏逍实在是夺走了她的很多第一次,现在又夺去一样,那就是公主这是第一次说谢谢这种话。 说出来之后,她觉得,这两个字并不难开口。 苏逍没有回头:“你花了钱,不用谢。” “如果你真要谢,就谢谢那个车夫吧。” 公主疑问:“怎么?为什么要谢谢那个死了的车夫呢?” 苏逍道:“你应该谢谢他,用的是蒙汗药,而不是毒药。” 公主浑身一颤,更加后怕了,如果是毒药,那她现在估计已经见到了她老赵家的列祖列宗了。 而且见到了列祖列宗的时候,老祖宗问:“你是怎么死的?谁把你害死的?” 公主还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啊,糊里糊涂,莫名其妙的就嗝屁了,然后就到这里报道了!” 的确,这个车夫并不是专门做这种事情的,缺乏经验,胆子也小点。 不过这个车夫很狡猾,他的确想过用毒药直接毒死二人,但他不敢。 既然自己不敢杀人,那就让别人来杀,因此车夫最中选择了蒙汗药。 把人蒙翻,带到荒山野岭,让别人来动刀子,多完美啊。 这车夫如果能在其他地方多用一些这种心思,多半能混的比现在更好,至少不会只是个车夫。 二人又行了半日,公主头疼欲裂,直发冷汗。 这金枝玉叶哪里受过如此风霜,再加上被药了一下,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天气越渐寒冷,马上就要入冬。 苏逍七层易筋经护体,大金刚境,自然不惧寒冷,就算是在零下几十的温度,苏逍都能连续待上几天。 公主发了冷汗,寒风再一吹,即刻就有些受不了了。 “苏逍,我好冷啊,还有些想吐。” 苏逍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就在公主身后:“忍一忍,这里太荒凉,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人家可以投宿的。” 说着,双臂从公主的腰间穿过,握住马绳,策马前行。 公主俏脸一红,没有说话,反倒觉得苏逍的身上很暖。 公主又献上了三个第一次。 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贴的这么近。 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骑一匹马。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还能跳的这么快。 ...... 入夜,已至亥时。 两人一马上了官道,过了一架小桥,苏逍远远见着一簇红霞。 “有人家了。” 苏逍说着,朝着那红光催马而行。 径直到得那红光处,果然见着一所庄院。 这附近只得这一户人家,庄园周围全是田地,苏逍能看出这儿的土壤很好。 而且看得出地里的土都是秋收过后精心整理过的,就等着来年播种。 到得庄前,苏逍下马。 还没敲门呢,只听得从庄院里传出来一阵哭声。 公主也下马来:“里面的人,哭什么啊,听着怪渗人的!” 这哭声本到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四周就只这一处人家,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 这凄凄惨惨的哭声就显得有些可怖了。 “咚咚咚...” 苏逍上前敲门。 听到敲门声,庄院里的哭声马上就止住了。 过了一会,一个官家摸样的人过来开门,警惕的看了看外面是谁。 他那样子给人一种感觉,就像是个贼要进谁家的门,先开条门缝观察观察一样。 “是谁?大晚上的,来我家庄上作甚么?” 管家警惕的打量着苏逍和站在他身后的公主。 苏逍打了个问讯道:“我和我这位朋友外出办事,他路上染上了风寒,行不得路。” “如果庄上有空处,劳烦腾个地方与我们借住一宿,明日便走。” 管家听苏逍这么说,长长舒了一口气:“你们等一等,我去问问庄上的主人。” 苏逍道:“多谢。” 管家离开后,公主笑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有礼貌。” 苏逍道:“我以前没礼貌么?” 公主一时语塞,好像苏逍还真没有什么地方不礼貌。那日在武当山。 是公主自己先不礼貌而已! “吱呀...” 门朝里打开,管家道:“二位公子请进。” 进到庄院里,走出两个老人来,年岁已在六旬左右。 老人先开口道:“客人,老可姓刘,庄上有空房,都是收获时节庄客们住宿用的。” “若不嫌弃,二位就在那歇息。” 刘太公杵着拐杖,他的腿脚因为年轻时候下地不注意,落下了风湿,必须借助拐杖走路。 刘太婆扶着刘太公,她眼睛红肿,刚刚的哭声应该就是她的。 两个老人眉间极度阴郁,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着,刘太公杵着拐杖的手也像是患有酒症那般,一直抖个不停。 但他没有患酒症,只是气的发抖而已。 二老似乎刚刚正在经历着什么巨大的人生灾难,只不过被苏逍和公主的到来给打断了。 公主小声对苏逍道:“这种借宿,要给钱吗?” 苏逍道:“你自己看着办。” 公主会意,从包里拿出五两银子递过去:“给,这就算是我和我朋友的借宿费了。” 刘太公叹气道:“住一晚,哪用得了这许多。” 一般人,见到钱都是喜笑颜开的,除非嫌少。 可这刘太公嘴上说着用不了这么多,面上却是唉声叹气,这可把公主弄懵了。 “多了就多了,少了就少了,你为何叹气?” “若是嫌不够,我再与你五两,十两可以了吧?” 刘太公又叹道:“哎...这位客人,我没那种意思,我这又不是什么客栈旅店。” “白让你们住一晚又有何妨,不用钱,你们住吧。” 说着里刘太公转身。 “啊~!!!” 这时,公主见到墙角有一物,吓的大叫了起来。 第38章 庄中秘密 “啊啊!!!” 刚刚背过身去的刘太公和刘太婆也被吓的大叫起来。 他们是被公主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的。 刘太公吓的拐杖都扔出了一丈高。 管家急忙上前道:“嘘......小姐好不容易才睡着,客人你可不敢瞎叫!” 苏逍、管家,刘太公,刘太婆四人都看着公主,不用嘴,四人的眼神都像是再说:“他娘的你吼什么!” 公主被看的有些尴尬,小碎步靠朝苏逍身后,左右拉了拉苏逍的衣角,右手朝着庄院里的墙角指了指。 苏逍转头看去,只见墙角有一个解开了的麻袋。 公主悄声道:“那个袋子,是那天我们在破庙躲雨的时候,装那什么天麻猪的那个口袋。” 一个麻袋本没什么,天下这种麻袋多了去了,装米装面装肉都是用的这种大口袋。 只不过院里这个麻袋比较特殊,因为上面有一个烙印。 那是公主用带着火的木柴打了一棍后留下的印子,她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王麻子说,这袋子里是一口首乌天麻猪,是用来孝敬郡丞的。 既然是孝敬郡丞,那这袋子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庄上。 这四处就只有这一家庄院。 而且这庄院里的两个老人和一个官家,看似还有些不正常,说话表情什么的都很怪。 公主忽然怕了起来,一怕,就喊出来了。 刘太公疑道:“好端端的,客人何故尖叫?” 公主不知道如何作答。 苏逍问道:“太公,刚刚听管家说,你家还有一位小姐。” “敢问这庄上,就你们四人吗?为何不见庄客?” 这庄院挺大,看庄院外面的地就知道,这里的主人一定是靠这些田地讨生活。 但这刘太公和刘太婆,一看就是下不了地的人了。 这管家也有四十出头,难不成,这里这些地,就全靠这管家和那位小姐一人来打理? 这里的地,二十三亩还是有的,就靠两个人打理,这不离谱吗! 苏逍这一问,马上就问到了要紧处。 要是他们回答不出来,自不必说,这其中就一定藏着猫腻。 刘太公等三人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时屋里忽然传出一阵呻吟。 刘太婆一惊:“翠儿又转醒了?” 刘太婆声音里带着哽咽,说着,人已经快速小跑进了里屋。 刘太公又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管家捡起拐杖给刘太公递了过来,又转头对苏逍和公主道:“你们要住便住,问这么多做甚?” “不住,门在那里,自顾去便罢了,省得惹人心烦。” 还好公主不会骂脏话,不然现在肯定要喷上几句。 “你这人怎么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天下,我哪里住不得?更何况我还给住宿费了,你们自己不要,怪谁。” 刘太公道:“罢了罢了,两位客人你们不必怀疑。” “这庄上,原是有二三十个庄客的,只不过都散了。” “你们不必担心,这是我祖上留下的房屋和田地,我不是什么歹人。” “你们随我进屋看看便知道我其中的难处了。” 公主看了看苏逍,苏逍轻轻点头。 公主才道:“看便看,难道还有鬼不成。” 进到屋内。 公主不禁惊的呆了,双脚一软险些跌倒,双手快速扶住了苏逍。 苏逍心中也微微一怔,不过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 刘太公一进屋就背过了身,愁肠百结,不忍去看床上躺着那人。 管家面上画满了哀伤,眉毛向下塌着,成个“八”形状。 刘太婆坐在床边,只是轻轻担着一点,她想握住床上的人的手,可是她不敢,生怕触痛那人。 刘太婆哽咽着,口中不断呢喃:“翠儿乖...不疼了...啊...娘在这陪着你呢,一直都在。” 床上那人喉咙非常嘶哑干涩:“娘...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全身...我全身都...好痛......身体里...也...也...也疼得紧......” 公主拉了拉苏逍,屋里光线暗,她看不太清,可又不敢自己一个人过去。 苏逍看着公主,示意她如果要看,就必须先征求刘太公的意见。 公主声音很轻,就如蚊声一般道:“老太公,床上的人,我们能过去看看吗?” 刘太公闭着眼:“床上的是小女刘翠儿。” “客人请便。” 公主紧紧拉着苏逍,一同上前。 但见床上的女子,隐约是十六七岁年纪。 面色惨白,一点都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血色! 她一只眼睛微微睁着,另一只有裂开的痕迹,似乎刚刚消肿。 脸上也是如此,青一块紫一块,下颌骨缠着纱布,因为她的下颌准确来说,不算是有骨头了,已经全部碎裂。 半张着的口里牙也给敲掉了大半。 身上更加骇人,手臂,腿部的形状非常的怪异,这种怪异的形状,除非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瑜伽高手才有可能把自己掰成这样。 正常人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的手脚都被人残忍的扭断了。 她甚至痛到连被子都盖不了,因为她现在连被子的重量都已经无法承受。 这般惨状,公主从所未见,就连闻都没闻过。 看得见的地方尚且如此,那衣服里面,又会是怎么样的惨状,公主不敢想象,好在她也想象不到。 不然必将成为她这辈子的阴影。 “她...她怎么了?” 公主颤声问起。 苏逍拉着公主小声道:“有什么话别在这讲。” ...... 苏逍,公主随着刘太公来到大厅。 分了主宾坐定。 管家受刘太公吩咐,端来一些茶水。 公主忍不住问:“你家女儿为什么伤成那种样子?” “莫非遇到了贼人到庄上打劫?” 对公主这小白问题,苏逍只感到心中一阵无奈:“要是遇到强人,这老头老太太和那管家怎么可能没事,就只他家女儿一人受伤!” 刘太公摇摇头:“遇到强人,那还好办了,求财而已嘛,给他们便是。” “我家遇到的,可是那人世间的魔头,地府里的恶煞了。” 第39章 建安恶霸 刘太公缓缓说着,说到哽咽处,无法继续的时候。 又由管家补上。 就这么断断续续说了近一个时辰,才把整件事情大致讲清楚。 说完后,刘太公浑浊的眼睛更加的浑浊了。 他已然分不清,女儿现在到底是活着更好还是死了更好。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 刘翠儿活着,必然对刘太公和刘太婆造成的伤害更大。 女儿身上的伤,和她每天痛苦的呻吟,化作了刀。 一刀刀割着刘太公和刘太婆的血肉和心头,就像是每天都在进行着不同程度的凌迟。 他们二老本来头发没这么白的,面色也没像现在这么憔悴。 女儿失踪几天后,再被送回来时,就被装在了院里那个麻袋里。 她被当成“猪”一般的给送了回来。 二老打开麻袋,看见女儿的样子后,他们又惊又骇,吓几个时辰都没能说得出话来。 才几天的时间,他们瞬间就老了,每一天醒来头发就会白了一片。 他们想要为女儿报仇,可是无法。 他们想死,可是女儿偏偏还活着,他们不能死。 这一切,都是王麻子造成的,仅仅就是因为他看上了刘太公家这几块地。 王麻子身上见不得光的事情,简直比他脸上的麻子还多得多。 在这刘太公家这块地方,盖栋楼,想做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简直再好不过了。 其他地方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在王麻子眼里,偏生就觉得,只有刘太公家这块地才是最合他的心意的。 他认为在建安郡,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比得上刘太公家。 王麻子在一个月以前,就对刘太公提出要求,他要买下刘太公所有的地,包括了太公的宅子。 王麻子“大方”得很,出纹银三十两。 刘太公当时就怒了,这不是明摆着的抢吗,刘太公家里三十几亩地,加上一座祖宅。 三十两,就算是买半亩地也不够啊! 更何况,这是刘太公家祖上留下来的地和宅子已经传了几代人了,就算是给三千两,刘太公也不可能卖的。 王麻子指使一群破落户,不断骚扰刘家,在太公家做事的庄客们,时不时就会被打的鼻青脸肿。 严重一点的就断手断脚。 才几天,刘太公家的庄客就都走完了。 这就是王麻子要的效果,你既然不卖地,那你也别想种。 刘太公报过官,但有点无奈,建安郡里说话算数的,都跟王麻子关系好。 人家王麻子月月都有东西来孝敬,你刘老太公有什么呢? 刘太公仍是不屈服,他正坐家中,这地,大不了就先不种,反正这些年存下的粮食和积蓄,吃个三年五载没问题。 刘太公就这么和王麻子杠上了。 后来,郡里的都尉张老三和李老四有一天忽然上门传话。 说什么郡守大老爷留意到了刘太公和王麻子这件事。 让刘太公一家全到衙门里问话,细说此事。 刘太公大喜,忙带着刘太婆、管家和女儿刘翠儿就上了衙门。 问话是分开问的。 经过短暂的问话后,刘太公再出衙门口时,女儿就不见了。 他问衙门里的守卫,那些人只搪塞说,刘翠儿一出衙门就自己走了。 刘太公急忙回到家中,哪有什么女儿的踪影。 女儿就这么消失了两三天,刘太公和刘太婆差点没急出病来。 刘翠儿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女儿,而且刘太公是老来得女。 四十多岁了,才有的这个女儿。 刘太公对女儿非常疼爱,疼爱到了让人又羡慕又嫉妒的那种地步,简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捏在手里怕碎。 就连稍稍的一点重活,刘太公都舍不得让女儿去碰。 可这女儿,偏偏就没了。 就在前几天,门口忽然有人把一个麻袋抛进了刘太公家的宅院里。 打开一看。 麻袋里就是奄奄一息的刘翠儿,刘太公的掌上明珠刘翠儿。 刘太公知道这一定是王麻子那个畜生做的,这是他对刘太公的警告。 这种手段,说是畜生做的都有点侮辱畜生,因为畜生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刘太公的眼睛快要瞪出血来。 刘太公报官,无果,后来花了大把银子,走了很多后门,府衙那边才破天荒的有了答复。 不过这个答复,让人很失望。 府衙的答复是,这个案子查过了,是在凌州边上发生的。 那里是北凉境内,不归建安郡管,所以刘老太公要报官的话。 应该去找凌州城的郡守,或者北凉王徐晓。 刘太公这才深刻的体会到一件事,什么叫做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是真踏马的黑。 女儿这辈子算是毁了,刘太公用尽了最后的钱,医治刘翠儿。 她的命是保住了,毕竟没有什么致命伤。 但是,她以后没有办法下床走路了,没有办法拿东西了。 嘴巴一直都得用个布来吊着,因为下颌已经无法复原,如果不吊着,嘴巴就会一直处于张开的状态。 有一直眼睛,被伤到了眼膜,已经失明。 刘太公看着自己的女儿,牙龈咬出血来。 他和这个王麻子,现在就是一天一地的仇,三江四海的恨。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家财散尽,就凭他和他老婆,加上这个忠心的管家就想报仇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刘太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真的只能卖地卖宅子了。 没办法,不卖不行啊,就算二老不吃不喝,光是女儿每天的药钱之类的开销就是的二两银子。 不卖地,哪来的钱。 但建安郡内,没人敢买他的地。除了一个人,那就是王麻子。 而且王麻子价码标的很明确,三十两银子。 ...... “啪...” 随珠公主听罢重重拍在桌上,怒容满面。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一个小小的郡守和郡丞,岂敢如此藐视我离阳律法。” 刘太公和管家均是一震,心想这种话,能是庶民能讲出来的? 第40章 不是石头心,只是习惯了 刘太公给管家连连使眼色。 他们都怕了,被建安的官员弄怕了。 天知道眼前这两个,会不会是王麻子的人。 王麻子手段可多着呢,他们刘家,还有什么能让王麻子折腾的呢! 要是王麻子串通好郡守和郡丞,故意用两个人过来探口风。 那么但凡说错点什么,又要遭大殃。 刘太公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泉州的州牧告发王麻子,可他没敢。 一是怕官官相护。 二是刘翠儿现在需要照顾,走不开。 三是这事要是让王麻子知道,刘太公能否安全离开建安都打着问号。 所有事情刘太公都仔细想过了,这几天以来,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 什么可能性他都思考过。 唯独没有想过一样,那就是老天能开眼,会有人主动来帮他们刘家的忙。 现在听到眼前人这么说,很明显,他们似乎实势力不小。 不过刘太公怎么看苏逍和公主都不像那种有势力的人,要是他们是,最起码,随从得有几个吧。 “二位客人请到客房休息吧,若是饿了,我庄上只有些米面。” “二位若是不嫌弃,我这就让管家去做,二位将就着吃些。” 公主一怔:“你的仇不报了?” 刘太公问:“怎么报?” 公主道:“我能到这里,就是你家的福分。而且你女儿跟我也算有缘,这事,我帮你处理。” 公主说有缘,只不过是上一次在破庙避雨时,见过被麻袋装着的刘翠儿。 自己以为里面真是猪,还用木柴打了人家一棍。 恰好今天公主雇车,遇到那车夫用药麻她,正愁没地方撒气呢。 这倒好,送上个郡守和郡丞加恶霸来,不拿他们出气,拿谁出气。 若是遇到江湖人士公主还不好拿捏,遇到当官的,这不就就是她随珠公主大展身手之时吗。 “你怎么看?” 公主转头问苏逍。 苏逍起身道:“不早了,休息吧。” 说着,他已经走出厅外。 公主跟了出去。 刘太公和管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翠儿睡着后,刘太婆刚刚就一直在房门那听着,不敢出来。 见苏逍和公主出了大厅,刘太婆才转出来:“老头子,这二位客人,言下之意是要帮我们了?” 刘太公叹道:“哎,现在没事找上我们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指望无端端有人帮忙这种巧事落在我头上呢。” 管家也附和:“对,我看此二人,却有些蹊跷。” 刘太婆道:“我天天求菩萨,万一真显灵了呢?” 刘太公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不过马上就灭了:“要显灵,早显了。” “我去看看翠儿,你两夜没合眼了,睡会去吧。” ...... 子时已过,客房中。 公主定睛看着苏逍。 苏逍问:“你要跟我睡?” 公主道:“少臭美,我问你,那天在破庙,你是不是一看见那口麻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人?” 苏逍:“这和送你回去没关系。” 公主接着说:“你就一直这么冰冷吗?你难道不觉得刘翠儿很惨?” 苏逍:“很惨。” 公主:“那你不想帮帮他们?” 苏逍:“不想。” 公主:“你们江湖人士,不是最讲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 苏逍:“那是你觉得。” 公主有些急了:“你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 苏逍没有回答。 公主更急了:“石头做的心也比你强,我知道了,你是没有心。” 苏逍冷冷道:“刘家发生的这种事你觉得很稀奇吗?” “跟徐晓灭六国,马踏中原比起来,这种小事,只不是是沧海一粟而已。” 苏逍没有点名她离阳赵家,只说了徐晓,就是给公主留点余地。 其实不说出来,事实也是如此,徐晓成为北凉王以前本就是离阳的鹰犬。 公主辩道:“战争,本就是如此,死人,怎么了?” 苏逍冷笑起来:“战争是该如此,那为什么屠戮百姓?” “他们做错了什么吗?他们有选择吗?他们只是想活着他们有错吗?” 苏逍的几个问题,把公主问的语塞了! 灭六国确实杀了很多人,灭六国后,她皇帝老爹又命令徐晓血洗整个武林,为的就是方便离阳王朝的统治。 公主顿了顿:“我离阳这么做,为的就是让天下长治久安,还天下一个太平。” “他们不服从统治,自然该死。” 苏逍道:“刘太公一家特别服从统治,他祖上几代都在这种地,没有比他更服从的了。” “他一家的遭遇,就是离阳统治的结果。” “那你觉得他们该死吗?” 公主气道:“这不同,不可能一个特例都没有吧!” 苏逍:“有什么不同,刘太公家的事只不过是你见到的其中一件事而已。” “多的不用我说,我也说不完。” “你习惯了就好。” “还有,别说什么太平不太平的。” “你赵家那些个藩王,哪个不是心怀鬼胎,还有外号是人屠那位异性王,随时等着和你老爹开战呢。” 公主怒道:“他敢?” 苏逍:“你说不敢,那就不敢吧。我睡了,明天还要赶路。” 公主摇着苏逍的手道:“你说这么多,就是不能帮帮刘翠儿?” 苏逍:“能帮,拿钱。” 公主一怔:“他家还哪里有钱!” 苏逍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公主又转口道:“好,那我自己处理这件事。” “明天不赶路,我要在这休息几天。” “反正送我回太安,又没规定时间。” 苏逍背过身道:“给你三天,过时不候。” 翌日,公主差不多睡到了午时。 主要是她气了一晚,苏逍说的话她也气,刘翠儿的事她也气。 一闭眼,就是刘翠儿那副惨相,公主又惊又怖,失眠了大半夜。 她本可以不管这件事的,但公主始终觉得,在见到刘翠儿之前,自己差点被那车夫杀了。 要是没有苏逍,公主能否平安回到太安城呢,如果回不到,自己会不会遇到像刘翠儿这种遭遇。 自小道出来后,方圆十里并无人家,有一家,偏偏又是刘翠儿家。 公主总觉得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来不及细想,心中只有一个念想。 那就是刘家这件事,她必须解决。 要不然,这将成为她永久的心结。 第41章 皇室召见 刘太公庄上的管家骑着马在路上飞奔着。 这马是那位死鬼车夫的马,年岁虽然大了点,不过脚力还行。 毕竟以前它每天都是拉着车,现在只用驮着人,轻松了,跑的并不比年轻的马慢 管家很想不通,刘老太公夫妇,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庄上那两位年轻的客人就是太安城里的大官,关键还说是姓赵! 在太安城里,姓赵的,做官的,三岁娃娃都知道是些什么人。 管家想都不敢朝下想。 这中间若是有什么岔子,自己也得陪着刘太公一家玩完。 管家现在本来可以跑的,骑着这匹老马直奔天涯海角,远离刘太公和王麻子之间的是是非非,重新找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他没有。 要跑,他早就跑了,就像那些庄客一样,他不用等到现在,谁教刘太公对他有恩,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看待呢。 其实他非常能理解刘太公和刘太婆的心思。 他们二老,已经是在把死马当成活马来医了。 他们除了祈祷着庄上那两位年轻的客人,真是有背景有势力的大人物以外,别无他法。 用刘太公的话来说,他就算是死,也不肯把宅子和土地以三十两的价格卖给王麻子。 实际上,在苏逍和随珠公主到刘庄的前一天,刘太公他们一家就已经做好了纵火在家中自焚的打算。 直到公主早上说出那些话来。 左右都是死,何不赌一赌呢,万一菩萨真显灵了呢。 普天之下,无论是谁都会这样的,上到天子,下到小乞丐,只要到了绝路,没路了。 就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神明。 到了郡守衙门,管家找地方把马栓好,一直在衙门外面徘徊。 他寻思着要怎么开口,庄上的客人让他对郡守说的话,他实在是不敢说,一句都不敢。 那句句都是杀头的话啊,搞不好,这管家能当场血溅衙门口。 “喂,那穿布衣的,你是甚么人?何故一直在衙门口打转?” 最后还是在衙门口当差的衙役先开口问起来。 管家诺诺道:“官差大人,我...我是来找郡守的。” 衙役咤道:“你谁啊,郡守大人,是你想找就能找的?” 管家顿了顿才犹豫道:“不是我要见,我只是个传话的。” “是宫里的人,宫...宫里来的人要召见郡守。” 衙役楞了楞,这管家说的可是“召见”两个字。 在建安郡什么人敢召见郡守,那自然是比郡守的官大的人呗。 “等着。” 衙役说了一声,不敢怠慢,快步跑进府衙禀报。 这郡守一听有人召见自己,还是在刘太公庄上召见,当下心中就疑虑了起来。 并连忙叫来了郡丞商量。 关于刘太公的土地一事,他们表面上啥都不知道,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王麻子承诺过,待到刘家的土地和宅子一到手,就在那搞个妓坊。 到时候获利,自然少不了建安郡守和郡丞的好处。 这可是一块大大的肥肉啊。 要问这王麻子的妓坊为什么不开在城里,要这么大费周折,偏要刘太公家那所宅子。 原因很简单。 王麻子要开的妓坊和城里的那种不同。 他不知道从哪来找到一个渠道,就是装门绑架良家妇女,或者以便宜的价格购买孩童。 这些人都是强行弄来的,自然见不得光。 城里的各种妓馆,人家那里的女子都是自愿的,就算是被自己父母卖掉的人,也是白纸黑子加画押,有理有据,由不得她们不从。 而王麻子那些人就不一样了,大多是坑蒙拐骗而来,若是把店直接开在城里,谁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所以他才盯上了刘太公那座祖宅。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刘太公家的宅子地处偏僻。 这些被骗来的女子,就算想跑,也难跑掉。 就算有能耐跑掉了,在那荒山野岭的不被饿死也得给野兽填了五脏庙。 还有一点,王麻子开的这种店,玩法很多,因此非常暴利。 就一句话,只要你钱给够了,怎么玩都行,甚至是弄死折磨色都由你。 刚刚好,刘太公家那些土地用来埋尸,可在好不过了。 郡守心中有鬼,自然怕被敲门。 “那老东西,不会是真把事情捅到上面去了吧?” 郡守说着,食指不断在桌上敲打。 郡丞道:“王麻子的人一直盯着,那老头一家,从没离开过庄上,他拿什么捅到上面去。” 郡守沉吟半晌,把在门口候着的管家喊了进来。 “是谁让你来召我的?” 郡守严峻的问起来。 管家跪在地上:“回大人,小人不知道那人是谁,小人只是个带话的。” 郡守道:“让你带什么话,速速说来我听。” 管家支支吾吾道:“那...那人说。” “离阳赵家......” 这中间还有很多句话,有骂人的,有示威的,有问责的各种各种。 不过管家一句都不敢说,只把最关键的那四个字讲出来了。 郡守和郡丞心中同时咯噔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 离阳赵家,开什么玩笑,刘太公有什么本事能找到赵家的人。 不过看这管家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会瞎说的人,他要是敢瞎说,那无异等于自杀。 而他现在那副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想死的人。 所以问题来了,难不成,还真有皇室的人来刘太公庄上? “那人就只说了这四个字?”郡丞小心翼翼的问。 管家道:“其他的小人不敢说。” “反正就是让两位大人速去刘庄,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郡守和郡丞不敢耽搁,这种事情。 不是宁可信其有,而是一定得信其有!由不得他们两个。 ...... 在距离刘庄上还有一里地的时候。 郡守从轿子里挥手,示意队伍停了下来,他下轿朝着四周眺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郡丞也跟了过来。 他们身后是张老三和李老四两个都尉带领着的百人队伍。 郡守望了一阵,把管家叫了过来:“到你们庄上之人,当真什么人都没带?就只两人?” 管家点头:“就只有两人,昨夜到得庄上。” 郡守和郡丞对望一眼,他们心中都在疑虑着同一件事。 如果是皇室的人来了,那怎么可能连个护卫队都不带! 刘太公庄上,苏逍靠在庭院里,很悠闲的对公主说: “人来了,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到。” 公主闻言,整理了一下衣冠,静坐堂中,就等着那郡守和郡丞。 另一边,王麻子早收到风声,也带着二三十个破落户快马加鞭的朝着刘庄上赶...... 第42章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来了来了,他们还带着好多人......” 刘老太婆在大门外伸长了脖子看着,见到郡守的车仗队,急忙跑进正屋厅中慌张的叫起来。 说是叫,实则声音一点都不大,就只有屋里的人听得清。就是那种看似在喊,声音却很小的样子。 刘太公强做镇定道:“你去里屋陪着女儿,把门关紧喽,别出来。” 刘太婆应声去了。 须臾,管家带头进到刘庄,宅子的大门是开着的。 苏逍在宅院中,靠在靠椅上,见人来了,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兀自在那里打盹。 公主在正屋堂中,正坐主位,刘太公站在左边的客位上,这种情况,他哪敢坐着。 宅院外,郡守朝着身后的士卒们使了个眼色。 示意那一百个士卒在庄前候着。 郡守和郡丞,带着两个正副都尉进了庄院。 张老三和李老四一见院里的苏逍,认出是那天在破庙避雨之人。 李老四上前打了个招呼,苏逍没有睁眼,轻轻“嗯”了一声。他懒得睁眼看这些逼人,省得看着糟心。 那郡守见苏逍样子,平民打扮,听到郡守郡丞来了,还能这么从容,不是大官,哪能这么淡定,心下的疑虑又多了几分。 偷偷叫过张李二人小声问:“你们识得那人?” 李老四道:“回大人,那次外出公干......” 说到公干这里,李老四的眼睛和张老三对视了一下。 他们说的公干是由王麻子带去凌州的那次,说是公干,其实就是绑架了刘翠儿。 并把刘翠儿带到了凌州地界,先是进行了凌辱,王麻子、张老三和李老四轮番上阵。 之后就是残忍的毒打。 回建安的时候路遇大雨,因此在破庙遇到了也在那避雨的苏逍和随珠公主。 张老三这时接口道:“那时候只听这两人说是去走亲戚的。” 郡守和郡丞对视一眼,又对张李二都尉道:“你们在院子候着。” 说罢,郡守郡丞二人进到正屋。 正屋堂中。 刘太公不敢说话,连头都不敢抬。 郡守郡丞二人就站着,仔细打量着公主。 公主也仔细打量着他们。 郡守和郡丞二人均是穿着官服,这种情况,寻常百姓见了,需马上下跪行礼。 可身穿常服的公主却兀自端坐在那,也不起身,也不害怕。 “见我如何不跪?” 公主先开口了。 郡守一怔,看了郡丞一眼。 “我等眼拙,不知这位小大人,是在何处任职?” 郡丞行礼说道。 他们二人不知公主身份,不过见公主眉间,确实有威仪之相,故而不敢怠慢。 公主讥声道:“哼,就凭你们两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配问我?” 郡守和郡丞都懵逼了,心中都是再想:“这什么路数,你不说,我们哪知道谁是谁!” 连刘太公和在里屋仔细听着的刘太婆都觉得这话说的,真心的离谱,这不是闹着玩么。 其实公主也不想这样啊! 她平时,身边时刻都有下人在,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都有下人帮着做。 比如现在,要自报家门这种话,下人在的话,就会直接开口了。 可尴尬的是,公主的身边现在就只苏逍一个人,而且那货现在正在外面晒太阳呢! 那公主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搭台阶上,又自己找台阶下了呗。 “当年隋国自泰山脚下挖得一对夜明珠,进献离阳,我也因此得了个称号。” “你们道我是谁?” 随珠公主旁敲侧击的说起来。 她总觉得,靠自己说自己是谁,总有些不威风,要别人自己说出来才行。 可现在又没别人,那就只有看看堂下这猪头郡守和郡丞能不能猜得出来了。 刘太公和正在偷听的刘太婆听得云里雾里,浑身颤抖个不停。 刘太公心中暗暗叫苦:“糟糕了这次,还以为菩萨显灵,谁知道来了个痴者。” 他们二老哪里知道宫中的事,公主说的那些话,在他们听来就是疯言疯语。 不过这郡守和郡丞可是知道的。 说到随国进献夜明珠,为的就是庆贺离阳皇帝得了一女,而皇帝也因此夜明珠。 赐了了公主一个“随珠”的称号。 随珠公主很受她父皇疼爱,骄纵惯了,传言说,随珠公主经常扮做男装,最爱出宫游玩。 眼前这位,确实是女扮男装,而且年岁也对得上。 郡丞弱弱问道:“莫非...您是...是...随珠公主?” 公主斥道:“狗奴才,你既知道,如何还不下跪?” 郡守和郡丞又惊又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该信还是不该信。 刘太公可不同了,一听到“随珠公主”四个字,公主话音才刚刚一落下。 他就“噗通”一声就朝着公主跪倒在地,口中不住念着: “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公主殿下驾到,小人眼拙,万望恕罪...万望恕罪......” 说着磕头如捣蒜一般。 这气氛可能会传染,郡守和郡丞心中虽是疑虑,不过这种事情,来不及查,也无法单面质问。 皇帝的亲女儿,谁敢惹! 二人下慌忙下跪:“公主万安,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主问责。” 公主冷笑道:“问责,当然要问责。” “我且问你们,你们和王麻子是什么关系?” 郡守一怔:“王麻子?回公主殿下,那王麻子在城中有些地产,算是个富户。” “不过他与卑职,没什么关系啊!” 公主怒道:“你怎敢欺瞒于我?” “你若是和王麻子没有关系,何故刘翠儿被他王麻子伤成那副样子。” “她爹报官,你们查也不查,问也不问,就由得那王麻子巧取豪夺刘家的土地,还对刘翠儿做出此般兽行?” 郡守和郡丞双腿发软,双手发抖,好在是跪着,以至于没这么狼狈。 他们均想不通,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居然能被公主知道。 他们为官多年,这时候可不能认错,一认错,就等于是承认了他们和王麻子串通一气,在建安肆意妄为。 但也不敢得罪这位公主。 随珠公主要是在她老爹面前抱怨上几句悄悄话。 那这郡守和郡丞可就是死给天看了,而且不单单自己死。 很有可能连他们家中的老婆、小妾、儿子、女儿、老爹、老娘、姑姑、舅舅、佣人、丫鬟、姘头...甚至连他们家的牲口都会被一股脑拉出午门杀了头。 郡丞反应挺快,心生一计,跪着朝前挪了挪对公主说了起来。 第43章 暗藏杀机 王麻子赶到刘庄。 候在庄外那些士兵都是认识王麻子的,王麻子一问,得知这些士兵已经在庄外等候多时。 王麻子知道事情必然不简单,让一个士兵偷偷到庄院把张老三给喊了出来。 张老三小跑出来,不难看出,他脸色发白,腿脚也有些发软! 还没等张老三开口,王麻子就急着问:“张都尉,里面什么情况?听说来大官了?” 张老三小声惶恐道:“大官?乖乖不得了,是随珠公主嫁到!麻烦事了这会。” 王麻子大惊:“随珠公主?她跑建安来做什么?还在这姓刘的老不死的庄上?” 张老三道:“哎,你知道,这随珠公主,就是那日在凌州破庙里避雨时遇到的那人。” 王麻子一怔:“你说是女扮男装那个?” 张老三道:“就是她。” 王麻子楞了一会:“那公主到这刘庄,又是甚么说法?” 张老三皱着眉:“这我哪知道,不过她就是为了刘翠儿的事来的,现在正和和郡守讨论怎么拿你呢。” 王麻子吓的面如土色,簌簌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忽地,王麻子扯住张老三:“都尉,那刘翠儿成那样子,你和李副都尉都有参与,而且你们俩还玩了好几次。” “我着了,你们也好不了。” 张老三由他扯着,心中暗暗叫苦,他和李老四的确玩了刘翠儿,不过刘翠儿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拜王麻子所赐啊。 不过这那说得清,玩就是玩了,他们就是同伙。 张老三一跺脚:“这何须用你来说,我也急啊,李老四现在吓的站都站不起来。” “不过我听郡丞说了,明天才在府衙升堂,王公子,依我看,这是郡丞大人在给你争取时间呢。” “你趁着这空挡,先逃到别处避避风头,等这事平息下去,到时再说。” 王麻子撇了张老三一眼,眼中泛起凶光。 他在建安城可是横行霸道惯了,叫他跑,那他名下那些基业怎么办!说直白点,那不得全充公? 他现在浑然不觉得自己对刘家做错了什么,不但没有半点愧疚和要悔改的意思。 反而充满了恨意,他恨刘太公为什么不早点把地卖给他,他恨自己没把刘翠儿弄死。 他恨这郡守和郡丞,平时拿了他这么多好处,现在出事了,居然想让自己走。 他们倒是可以继续做他们的官,照样鱼肉百姓。 而王麻子名下这些基业,就要全充了公,到头来,还不是进了他们这些官员的包里。 这种买卖,王麻子说什么不会干的。 ...... 堂上。 郡丞跪地禀道:“公主殿下,在这庄上不便说话,要不劳烦殿下移步城中?” 公主道:“我觉得在这说就好得很。” 郡丞又道:“卑职有一提议,今日为时已晚。” “于此事有关的人也不全在场。” “殿下,这样可好?” “明日一早,就在郡守府衙升堂审问王麻子那厮。” “卑职和郡守大人现在一回去,马上就先把王麻子收监。” 郡守也附和起来:“对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拿了王麻子。” 公主对于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处理经验,那老太监没死前,很多事都是由他拿主意。 现在公主身边没了人,就得自己拿注意了,公主心想,这件事本来就是王麻子挑起的,确实应该先把他给抓了。 当下就同意了郡丞的提议。 郡守和郡丞退下时,郡丞又小心翼翼的问:“公主殿下,您的护卫队可是在城中?” 公主不愉道:“不在,你问这做什么?” 郡丞弓着身子道:“殿下,卑职的意思是,天上已经晚了。” “公主如要到城中,卑职的人可护着公主前行。” 公主道:“用不着你送,我就在这庄上等着。” “明天你把人拿了,我自会过来。” 在院里的苏逍听到堂中对话,心中暗笑:“这公主还真是心思单纯。” 这城中没人,这里更不可能有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那郡丞,公主身边就只苏逍一人吗! 郡守和郡丞告退。 先不说那刘太公和刘太婆被吓的屁滚尿流,跪地磕头不止,连连道谢公主。 只说那郡守和郡丞。 二人出来后,心中就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着,脸上均是罩着一层阴霾。 离了刘庄,郡守带着一队人走了十几里地,天已经黑了。 王麻子早迅速回去了一趟,又返回来路边等着。 见了郡守的,换忙上前拦住。 郡守挑开轿帘,见是王麻子,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拿你呢。” 王麻子一点都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冷笑起来:“郡守郡丞两位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听小人说完后,再拿小人不迟。” 这郡守和郡丞平日里拿了太多好处,他们其实也不太敢乱拿王麻子。 万一到时候王麻子一乱咬,那他们的命就算是保住,乌纱帽也是百分百得丢。 正发愁呢,王麻子自己就来了,郡守和郡丞倒真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反正这些人里面,最急的当数王麻子,要死,死的最早的也是他,通常人被逼到这份上,必有高论。 郡守和郡丞下了轿子,带着张李二都尉,随着王麻子走到距离队伍百米外的地方。 王麻子才“咕咚”的跪在地上道:“二位大人救我。” 郡守一怔:“救你?我们拿什么救你?你道来的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闺女。” 王麻子脸色一变:“二位大人,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若翻了船,你们两位难道能不落水里?” 郡守的脸拉的更长了:“你在威胁我?” 其实郡守和郡丞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并且他们在路上就已经讨论过。 实在不行,就杀了王麻子,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 只不过他们担心一个问题,杀了王麻子,那王麻子手底下那些人怎么办! 不可能全都杀了吧,再者说,就一晚上的时间,哪能办得了这么多事。 到时候公主万一要追查,这事仓促,必然能查得出来,而郡守和郡丞到时候更逃不过一个畏罪杀人的名声。 王麻子连连摇头:“小人怎敢威胁二位大人,我的意思是,两位大人救我,就是在救自己啊。” “我就算被拿了,我王麻子也是万万不会把二位的秘密供出来的。” “不过,我不说,公主她能善罢甘休吗?” “她既然能大老远来到那姓刘的庄上,就代表着她很重视这件事,必会追查到底。” “二位大人,到时候就算是保住了性命,那这官途也必定是到头了。” 王麻子一句话就说到了二人的痛处上。 张老三和李老四也在一旁附和着,毕竟王麻子一挨刀子,他们俩也必死。 郡守来回踱了几步,问:“你要我们怎么救你?总不能让我们违背了公主的旨意吧?” 王麻子道:“这也不难,只是不知,那公主带了多少人来?” 郡丞道:“听那公主话中之意,城里没有她的人,这庄上也没有。” “她们就两个人。” 王麻子阴森森笑着拍拍手,官道两旁的树林中,转出来五六十名黑衣人。 郡守大惊:“你...你....你这是作甚?” 第44章 南疆七十二煞 那郡守和郡丞一走。 刘太公和刘太婆夫妇朝着公主跪地磕头不止。 口中一直都重复着谢恩和感激之类的话。 公主很得意的从屋里走到院中。 “苏逍,明天你要跟我去一趟建安城里啊。” 公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再等着苏逍夸自己两句。 谁知苏逍还是坐在竹子编成的靠椅上,冷冷回了一句:“不用去了。” 公主一怔,没明白苏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刘太公小跑出来:“公主陛下,小人这就让管家把房间重新整理一下,供您歇息。” 公主很潦草的回答了一句。 刘太公马上吩咐管家去整理房间,接着又和刘太婆一起到后院造饭。 “苏逍,你说话别老是神神秘秘的,能说清楚一点吗?” 公主上前对苏逍道。 苏逍道:“我说的还不够直白吗?” 公主:“不够,我不懂,你为什么说不用去城里了。” “你不保护我去,难不成要我自己去?” 苏逍稍微直了直身子:“因为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找你了。” 公主疑问:“谁?” 苏逍道:“有可能是那郡守的人,也有可能是王麻子的人,不过我觉得,大概率会是后者。” 公主又问:“他们找我干嘛?” 苏逍有些无奈:“这还用问?当然是来杀你,难道来请你吃宵夜?” 公主怔了半晌,眼睛忽然瞪得老大:“他们怎敢?” 苏逍道:“有什么不敢,你一个人在这里,谁知道?” “在他们看来,你一没护卫,二是瞒着宫里出行,死在这种地方,到时候一把火烧了。” “谁能查得出来。” 公主仍然是不敢相信:“我是公主,就凭他们?” 苏逍没再回答,而是回了房间。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今天晚上一定会出事。苏逍的判断,历来都不会有太大的差错,因为他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当足够了解了人性,要判断这种事情就不难。 公主楞在原地,她还是不敢相信苏逍所说。她坚决认为,这个小小的郡守和郡丞没这么大的胆子。 为了一个王麻子,就得罪皇室,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怕是连猪,都不会这么做吧。 但公主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建安郡守根本就不在乎王麻子,他只在乎他自己。 谁知道的公主会不会斩了王麻子后,又开始追查他。 一查起来,后果不想而知。别说那郡守,就算是张李那两个都尉,也经不起查。 公主不相信苏逍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因为她想的并没有错,那郡守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赵家的人一根汗毛。 不过公主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言出必失,她不该跟那个郡丞说这么多话的。 千错万错,也不该让那些人知道,自己身边现在就只有苏逍一个人陪着。 如果这话换做苏逍教她来说,要么就不说,要么就直接说自己的护卫队一早就进入了建安城中或者驻扎在城外。 和苏逍来到刘太公庄上,就是为了了解虚实。 这么说,就算是用刀架在那郡守和郡丞的脖子上,他们也不敢动歪心思。 不过公主哪里想得到这些,她还在那里疑虑。 同时,距离刘庄几里外,一群黑影正快速朝着刘庄移动着。 他们不走大道,专门朝着道路两边的林子穿梭,而且身法轻快,极度隐蔽。 就算现在有人从大道上路过,也不会看到这些黑衣人,若是有人问路过的人:“兄弟,今天路上可遇着什么行人?” 那路过的人肯定会回答:“有个屁,鸟都见不着一只。” ...... 一个时辰前,王麻子,郡守郡丞和张李二人偷偷在官道旁边密谋。 王麻子得知在刘庄上的是随珠公主后,他就迅速回到城里,拿出了自己的最强底牌。 南疆七十二煞。 这七十二个人是南疆头号猛将王同山早些年培养出来的杀手,专门用于执行秘密任务。 有一次,七十二煞到广陵执行任务,机密泄露,被五千军士围攻。 这五千军士愣是被七十二煞杀了三千多,冲出了一条血路,不过七十二煞也死了十二个,只剩下六十人。 任务发生突变,这些人自然不能再在王同山手下做事,恰好王麻子知道了此事。 付重金买下了剩下这六十人。 自此,王麻子只要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就会交给这六十个人去办。 这也是王麻子最强大的底牌。 王麻子在知道刘庄上的人是公主后,就迅速回城把七十二煞带了来。 他已经做好两个打算。 第一个打算就是,挑起郡守和郡丞的杀心,只要他们敢对公主下手,那么往后这辈子,他们三人必将牢牢的绑在一起。 第二个打算也就是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把郡守郡丞和刘庄上的人一股脑全杀了。 就算是引起建安震动,王麻子要跑,也跑的安稳些,最起码以后还能回来,家底也能保住。 因为郡守和郡丞知道他的秘密太多,谁知道他们会从中作些什么梗。 好在这郡守和郡丞答应了王麻子的要求,没人比他们更加爱惜自己的官帽了。 这公主该死不死的来到刘庄,来得这么莫名其妙,谁知道公主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不管公主卖什么药,他们都能确定一点,那就是刘庄上除了那几个人外,就再没别人了。 公主就带一人出行,这不是讨死么,她将为她的无知付出代价。 能由这个王麻子来做这个刽子手,郡守非常的满意。 只见王麻子把手一拍,七十二煞从官道旁边的林子中转了出来。 手中钢刀,白森森,阴冷冷。 郡守和郡丞心中均是一惊。 紧接着,更加令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黑衣人,忽然快速上前,手起刀落动作异常迅速,郡守带来那一百个士兵完全被刺死在路边。 他们连反抗都没来得及。 郡守浑身剧震:“王...王麻子,你这是做甚?” 郡丞也张大着嘴,他可是个文官,唯一的武器就是嘴,现在要是王麻子发什么疯,他就只能用嘴去碰刀子。 张老三和李老四倒是丝毫不慌,他们跟王麻子走的最近,没人会杀自己的狗腿子。 王麻子冷笑了起来:“二位大人不比惊慌。” “你们只顾让张都尉和李副都尉送你们回府衙。” “明天你们只消说,从刘庄返回的途中,遇到强人截道即可。” 郡守楞了楞:“那刘庄?” 王麻子森然笑起:“刘庄今天晚上将化作一片灰烬。” 第45章 死人的名字,我干嘛要知道? 苏逍回房取出雁翎刀来。 他那雁翎刀长四尺八寸,通身过着布条,加上刀柄又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从远处一看,反倒像个裹着布条的木棍子,因为在正常人眼中,这样长的刀很少见。 屋里饭菜已经做好,恰好管家过来要喊苏逍吃饭。 “大人,饭菜已经备好,请......啊呀!!!” 管家“请”字之后的话还没讲出来,就被苏逍吓得叫了起来。 苏逍“唰”一声把雁翎刀抽出一截看了一眼,又插回鞘中。 公主,刘太公和刘太婆闻声赶来。 “何事惊慌?怎么了?啊?为何高呼?” 刘太公连连问起,他现在非常的敏感,情绪不稳定,神经也一直紧绷着。 公主也是同样的情况,她被苏逍下午的一席话说的云里雾里。 要是别人说,公主不会放在心上,可那些话是苏逍说的。 从苏逍嘴里说出来的话,公主虽然不懂且抱着疑虑,可她在意得很。 苏逍看着几人淡淡道:“没事,你们回去吃饭吧。” 公主问:“你呢?你不吃吗?” 苏逍道:“没时间。” 刘太公和刘太婆呆呆的看着苏逍,公主凭空出现在他们庄上已经够奇怪的了。 现在苏逍说这些话,他们更加觉得奇怪,明明就无事发生,为什么要说没时间吃饭! 见几人不动,苏逍又道:“回屋里去吧,别去后院,你们就在大厅屋里待着,吃饭也在大厅吃。” “对了,记得把门窗关紧,一会听到什么动静,别出来,也别出声。” “尤其是你赵沨雅,听见没有。” 刘太公和刘太婆心中暗惊,惊讶眼前这人怎么敢直呼公主的名讳,莫非他比公主还牛逼? 那比公主还牛的人,只能是公主的家里人了,那公主的家里人,对公主不该是其他的称呼么。 无论是什么称呼,也不能是直呼“赵沨雅”三个字啊。 公主也是发蒙,不过她的心思倒没在苏逍喊她什么这上面,而是看苏逍这副动作,连刀都拿出来了。 那只能证明,他下午说的话的严重性非同小可。 而且苏逍刚刚是称呼自己的名字,这就代表着提醒自己,非常不安全了。 公主点点头,对那管家吩咐道:“楞着干什么,照做。” 管家连连点头。 几分钟的功夫,管家和刘太婆就把后院的饭菜全端到了正屋。 接着又把正屋的门窗全部关上,从内力栓上了门闩。 不过他们还那有心思吃饭,四个人都是贴在门背后,从门缝中窥视着庄院里。 只见苏逍拉过他白天一直坐着的那把靠椅,正正放在庄院正当中。 背对着正屋,面朝着大门,悠然的坐到了靠椅上,又打起了盹。 “公主殿下,这为大人,他...他这是在做什么?” 刘太公忍不住好奇,对公主问起。 公主心中暗道:“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想知道啊。”嘴上说:“不该问的少多嘴。” 四人看了大约一刻钟,苏逍似乎是睡着了,公主很无语。 另外三人也不敢多问啊,谁知道这是什么操作。 饭菜摆在正屋大厅正中间的八仙桌上,饭菜已经凉了,公主坐到桌旁用杵着头,看着这些饭菜发呆。 另外三人哪里敢出声,就站门边候着。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酉时已过,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时正屋厅中的蜡烛烛焰忽然闪动起来,四处门窗关着,哪来的风。 屋里的四人都有些不安起来,除了睡在里屋的刘翠儿除外。 庄院中。 “咻咻咻......” 几个人影闪动,庄上的地形他们只不过用了两分钟,就已经完全摸清。 并且各个方位都已经出现了一到两名黑衣人把守。 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脱。 除非庄上有密道,否则,在这种布局下,没有人能够从他们眼皮底下逃离这座庄院,就算是苍蝇也不行。 除了负责把守各方位的那几个除外,其余的黑衣人都聚集到了庄院四周。 他们就像是能跟黑夜融为一体一样,正常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甚至连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要知道,六十个人一起过来,要做到这么悄无声息得有多难,可他们做到了。 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比不上苏逍,甚至差的很远。 因为他们不懂得掩盖他们的杀气,而苏逍就会。 可以这么说,任何人在苏逍身上,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杀气。 黑衣人们还没有动手,原因就是,被靠坐在院子里的苏逍给弄懵了! 黑衣人连连打着手势。 院里这人实在太奇怪了,他坐的位置奇怪,姿势奇怪。这院子里也很奇怪,就正屋亮着蜡烛,门窗却又都关着。 这给人一种感觉,他们似乎是在防范着什么,可既然是在防范着什么,那么坐在院子当中这个人又是什么情况! 由于太过出奇,黑衣人的领头人,迟迟没有下令动手。 屋里的烛火闪烁的越来越快,就这么无规则的闪烁着。 屋里的四人心中非常的不安。 屋外,实在太静了,静到他们四人只要好好听,都能听到苏逍的呼吸声。 屋里,烛光乱闪,这倒有些像公主等四人的内心,七上八下的乱作一团。 忽然,院子中响起苏逍的声音。 “到了,就下来吧,你们不累吗?” 这声音很突兀。 无论是那些潜在暗处的黑衣人,还是屋里的四人,都是闻声一惊,心中一颤。 公主,刘太公刘太婆和管家急忙蹑手蹑脚的又贴到了门边,透着门缝朝外窥视。 什么都没有,还是苏逍一个人坐在那里。 四人心中一楞,莫非刚刚是听错了?可若是听错了,那怎么可能四个人同时听错。 如果没听错,那苏逍刚刚是在跟谁说话,空气?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七十二煞,准确来说,还剩六十煞,他们也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六十人正疑惑间,院中那人又开腔了。 “你们大概得有五十个人以上吧,我就一个人,你们到底再怕啥啊?” “赶紧的,要打就下来,不打就滚蛋,我还没吃饭呢。” 这六十个黑衣人都下巴都惊了差点掉下来,一个个眼睛都瞪得跟铜铃这么大! 他们行事犹如鬼魅,江湖和朝廷之中,他们杀过的人数以万计。 这院里的年轻人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是怎么知道他们已经过来的,而且还能大差不差的说出人数。 院中一阵白光闪过。 除了那把守各方位的五六人,剩余五十几人全落在了院中,白光是由他们手上的钢刀发出,一柄一柄,森白骇人。 他们动作轻快而整齐,就像是羽毛落在地上。 “小子,听力还不错,有些天赋,给你个机会,加入我们。” 为首的黑衣人对着苏逍道。 苏逍笑起:“加入你们怕是连饭都吃不饱。” 所有人眼泛怒意,为首那人又道:“嘿嘿,小子,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说出来怕吓着你。” 苏逍冷冷道:“屁话真多,一群将死人我知道来做什么,来年清明帮你们上坟啊?” 第46章 逐个击破 快要入冬的夜晚总是比其他时候更加深邃。 暗淡的月光若隐若现,屋外能见度很低,屋内的烛焰摆动的更加频频繁。 贴在门边偷看着屋外的四个人一见到那些忽然出现在院中的黑衣人。 惊讶到连瞳孔都已经开始震动。 管家心底一寒,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自己这身份现在有没有说话的资格,可是眼前的问题明显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因此他张着嘴。 刘太公也开始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刘太婆先开的口。 “老...老头子,从哪一下子...钻出这么多...这么多人?” 刘太公看着那一柄柄白森森的钢刀,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会,那些人就会杀了那个叫做苏逍的公主侍卫。 然后黑衣人就会进屋,进屋之后,那些白森森的钢刀,就会招呼在他们的身上。 刘太公很希望这些人是公主的人,毕竟在场的所有人中,有能力让这些幽灵般的黑衣人出现在这里的,也只有公主一人了。 可他们既然是公主的人,又为何会跟苏逍有那一番对话? 刘太公不敢问,只是抱着一丝丝侥幸心理看向公主,公主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着,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刘太公。 这些人,和她无关。 那既然和公主无关,他们也不用再浪费心思去猜测这些人都是谁的人了。 反正,他们一会就都要死在那些人的刀下,就凭苏逍一个人,一个这么年轻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五六十个黑衣人呢。 公主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些黑衣人有这么多。对于他们那种身法,不懂武功的公主不明白有多厉害,可是公主知道,他们一定不简单,而且是非常的不简单。 除了惊讶这些黑衣人的出现之外,公主还对另一件事感到无比震惊。 那就是苏逍又说的对了,夜晚,果然有人来找公主,而且是不带着好意来的。 公主现在每过一天,就觉得自己的威严会被磨损掉一点,她甚至觉得,离阳王朝,也就是她父皇的统治,并不是这么坚不可摧的。 她的心开始动摇,令她动摇的人,就是她眼前叫做苏逍这个和他年岁相仿的人。 公主在心里自己问自己:“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明明才二十岁左右,是怎么做到这个样子的!他到底经历过一些什么......” 公主问了自己很多问题,她的手心开始出汗,身上也是如此。 这一身汗,倒把残留在她身体里那蒙汗药的余毒全给排了出来。 屋外的黑衣人听到苏逍那样对他们说话,杀意从他们眼睛里喷射出来。 他们这种眼神很可怖,由于长年不见阳光,他们的皮肤煞白,眼圈周围是一层血红。 很病态,就像是会吸血的僵尸。 他每一个人的眼中均是如此,此时就算隔着黑色面罩,也不难看出,他们一个个都在对着苏逍冷笑。 幸好他们带着面罩,要不然简直难以想象他们现在笑的有多瘆人。 只见两条黑影忽然朝着苏逍像弹射出弓弩的弩箭般飞身过来。 这两个人速度很快,屋里的人甚至只感觉到那两人手里的刀光一阵闪动,等到发觉时,他们已经距离苏逍几寸的距离,那是一种快要拥抱在一起的距离。 屋里的四个人同一时间都是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动作非常整齐划一。 公主的眼睛瞪得老大了,心中暗惊:“他死了吗?苏逍为什么一动不动?” 屋里的四人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苏逍的背影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那两个黑衣人就站在苏逍对面,他们到了苏逍面前后,就没有了任何动作。 其余的黑衣人也都凝神看着刚刚冲过去这两人的背面,苏逍的身体则是被这二人的背部给挡住了。 他们除非能透视,才能看见苏逍刚刚手上的动作,很可惜,他们没有透视能力。 “呼哧......” 忽然一阵黑影略动,苏逍已经消失在院子中,就像影子般没入黑暗。 一众黑衣人的目光都是放在他们中先动手的那两个同伴身上,因此根本没注意到苏逍会忽然来这一手。 所有人都是身躯一震,苏逍刚刚那种速度太快,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看清苏逍是怎么移动的,现在苏逍去哪了他们没人知道。 不过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他们都一致认为,是因为刚刚先上的那两个同伴的背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所以才没看清。 但是问题来了,那先上的那二人,为什么要放苏逍走? 几秒钟后,他们都得到了答案。 “扒拉扒拉......” 一阵黏糊糊的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是从先上的那两个黑衣人的位置发出来的。 众人看去,只见那两人的肚肠落了一地。 “哐啷...” 钢刀从他们手中滑落,两人接着也倒在了血泊中。 屋里四人正对着刚刚倒地那二人,能看见他们倒地前满眼都是惊怖之色,似乎被吓的不轻。 所有人都懵了,紧接着,一个更恐怖的现实笼罩着众人。 那个年轻人,也就是苏逍,他去哪里了? 他们警惕起来。 “噗噗噗......噗噗......” 后院忽然传来一阵声响,众黑衣人大惊,有几个已经飞身上房顶。 “大哥,后院盯梢的兄弟全死了!” 领头那个黑衣人心中巨骇。 就在刚刚他们看着院中那被开了膛,破了肚的二人时,苏逍已经动手解决了远处专门负责盯梢把守的五人。 这时间很短,短到撒泡尿的时间都不够,后院的五个人就被解决。 目前已经死了七个人,他们甚至连苏逍是怎么出手的他们都没看见! 而就在这时,所有人还在为后院刚刚发生的事情讶异的时候。 “噗噗噗...” 站在院子最末尾的黑衣人,又倒了三个! 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反抗,连呼声都没发出来,就被人割了喉。 “这...这......”所有黑衣人浑身一震巨颤,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整个庄院中,忽然就弥漫起一种残酷诡异的气息。 领头的那人大声道:“聚拢,快快快,全部聚在一起,别分散。” 这些人,他们一般都是用手势交流,就算是说话,也是非常的小声。 现在领头的人忽然大叫了起来,那只能代表一个问题,这件事已经不能单用“严重”一词来形容了。 剩下的五十个黑衣人背靠着背,紧紧贴在一起,他们上一次这么抱团的时候,还是与那五千士兵血战之时。 而那一次他们杀了条血路出来,只折了他们十二个兄弟。 这次他们再次聚拢,面对的,仅苏逍一人而已。 不过对这一个人的恐惧,却胜过了那五千士兵,甚至远远不止...... 第47章 刘庄成屠宰场了? 七十二煞,培养他们的目的就是专门杀人。 由南疆第一猛将亲自培养出来的刺客,实力能差吗?当然不能。 否则,王麻子怎么可能花重金收买他们。 七十二煞确实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做事从来没有失败过。 在王同山手下执行任务时,都是刺杀各种朝廷重臣。 他们失手被围那一次,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他们的疏忽,而是被出卖了。 机密的泄露,是因为王同山身边出了内鬼,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会失败。 后来他们到了王麻子手里,人虽然少了十二个,不过王麻子交给他们的任务,却简单且初级的多。 都是刺杀一些普通的江湖人士,或者像是刘太公这样的地主财主。 杀这些人太简单了,这些人甚至连护卫都没有,杀他们就跟杀鸡一样。 不过七十二煞的领头人,对于日常的训练,从来没有松懈过。 他们每天仍是刻苦的训练,作为杀手,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次会接到什么任务。 因此,不能因为之前杀的人都很简单,就松懈下来。 这也是这些人能成为王麻子的最后王牌的原因。 就因为他们杀人干净利落,他们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们永远有着狼一般的警惕性。 江湖上这种非常职业的杀手,少之又少,因此王麻子有了他们,能不顺风顺水吗。 只可惜,这些人今天遇上了苏逍。 遇到了杀手这一行的专家,而且是专家之中的专家。 屋里的四个人看到这些忽然抱团的黑衣人,已经完全呆了。 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已经令他们四个惊讶到麻木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黑衣人?他们都是从哪来的?他们为什么能来的这么悄无声息?刚刚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苏逍去了哪里?后来死的这几个又是怎么死的?这些黑衣人现在在怕什么? 这些问题太多,没有一件事情是屋里的四个人能看得明白的,人一旦到了这个时候,就会变的麻木。 公主还好一点,最起码苏逍在下午的时候就提醒过她,夜里会有人来。 可公主还是惊讶,同样被震惊得麻木了起来。 她现在的问题,甚至比刘太公等人还要多出一些。 不过这都已然来不及细想,因为谁都不知道苏逍去哪里了。 公主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就在黑暗中。 有一点道理公主还是懂的,兵法云,敌人如果太多,以寡敌众的话,就要逐个击破。 很明显,苏逍就是这么做的,公主虽然看不见苏逍是怎么出手的,可苏逍的确在逐个击破敌人。 七十二煞不是傻子,公主能看出来,他们就不能?答案是,当然能,而且领头的黑衣人很快就做出了应对的策略。 他们知道遇到了强大的敌人,而且敌人正想办法在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要将他们一个个打倒。 所以,只要抱团,敌人就无法做到逐个将他们打倒,只要等着敌人从黑暗中现身,他们就能想办法做出精准的打击。 公主眉头皱起,她也能看出,现在这些黑衣人全都抱了团,他们背贴着背,根本没办法逐个击破,那苏逍会怎么做。 “出来,你是什么人?有种的别躲在暗处!” 领头的黑衣人大呼起来。 这句话说的很滑稽,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常年躲在暗处的人,现在反倒让人家别躲在暗处。 但他讲出这种滑稽的话也有他自己的道理,他深知在暗处的敌人是多么的恐怖。 别的不敢说,至少他在七十二煞中,是最知道的那个。不然他也做不了这个领头人了。 一条人影缓缓从廊柱的阴影中走出。 他的脚步很轻,轻的就像是幽灵一样。 苏逍脸部的轮廓慢慢浮现在微弱的光线下。 “他在这。” 所有黑衣人霎时间全部面朝苏逍,他们小心翼翼的盯着苏逍。 苏逍一下子就杀了他们十个兄弟,由不得他们不重新定义一下眼前这位鬼魂一般的年轻人。 这些黑衣人很有默契,他们盯准了苏逍周身各个方位,苏逍现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所有人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连屋里正在窥视的四个人也打着一百分的精神。 苏逍不可能再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遁入黑暗了,他们在等着苏逍先动手,他们的还有五十人,有绝对的优势,绝对能够后发制人。 不过苏逍既然出来,就没有想过要再次遁入黑暗把自己藏起来。 实际上,他刚刚这么做的目的,为的就是把这些人全部聚拢在一起。这样才能做到,滴水不漏,不放跑任何一个人。 “嗖...” 忽然,雁翎刀快速从空气中穿过。 众人一惊,刀身已经穿过了两名黑衣人的头颅,就像串一样,把他们二人串在了一起。 两人登时毙命。 这些黑衣人做好了万分的准备,可谁也没想到,苏逍能把自己的武器,自己手中的刀直接扔了出来。 在战场上,武器就等于性命,谁会把自己的性命扔了! 领头人惊怒:“一起上,杀了他。” 霎时间,庄里黑影闪动,所有人一拥而上。 “见龙在田。” 一声龙啸...... 只见苏逍轰出一掌,排头的四个黑衣人当场被打的脑浆迸裂。 众人巨骇无比,这年轻人,除了身法快速诡异外,居然掌力也如此了得! 就这这一瞬间,苏逍已经借助掌力冲破敌阵,把自己的雁翎刀从那两人的头上拔了出来。 一下子功夫,又死了六个。 七十二煞是在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左右的人是如何做到这种恐怖如斯的地步的。 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他们现在该思考的,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快速把苏逍杀死。 “呯、呯、哐、哐、铛、呼、呼、铛、铛......” 所有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领,他们如疯虎,如鬼魅,忽东忽西的朝着苏逍身上砍杀。 院里的刀光剑影,铁器撞击声、破空声、嘶吼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黑衣人用他们平生最快最狠的刀法冲击着苏逍。 苏逍则是以更快、更狠、更准、更精的招式回击回去。 躲在屋里的四人光是听着这些声音就已经浑身颤抖,两腿发软。 此般惊心动魄的恶斗,他们几乎只能用听的,因为根本无法看清,除了那些横飞的血肉。 整个庄院里,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里屋的刘翠儿也听到了院子里那可怕的声音,她瞳孔不断收缩着,她害怕,甚至比自己被侵犯的那时候还要怕。 这声音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声响,地狱里那些冤魂的叫喊声,也不过如此了吧! 很快...... 院中安静了下来。 静是静了,可整个庄院,宛如地狱,刺鼻的血腥味让公主等人,隔着门都觉得头晕。 庄院中,鲜血溅洒遍地,到处都是尸骸,这些人,几分钟前还是生龙活虎的。 现在,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膛破肢断...... 如果把这些碎块比作拼图,那么就算是找到世界上最牛逼的拼图专家,也不一定能把这些碎块拼得完整。 公主等人惊愕的看着整个如同修罗场一般的画面,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阳间了。 院中,还站着两人。 黑衣人的领头人还活着,他大口喘着粗气,拿着刀的手虎口剧痛,正在剧烈的颤抖着,双眼也已被染的血红。 他的对面是苏逍,苏逍杀的浑身是血,至少有五十个人以上的血溅在了他的身上。 公主等人能看见苏逍的侧面,她们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但如果现在有人问他们,恶魔是什么样子。 那他们一定会不约而同的指着苏逍。 “跪下。” 苏逍冷冷朝那领头人开口。 那领头人懵了,惊疑的看着苏逍。 苏逍又道:“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领头人的心就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整个人就似被闪电击中一般。 原来自己一直没有死,并不是自己有多厉害,而是人家有意不杀自己而已! 领头人骤然一惊,面部变得扭曲起来,他不明白苏逍为什么要让他活着,一股莫名且巨大的恐惧,快速席卷着他的真个身体...... 第48章 你还能吃饭!礼貌吗? 苏逍缓步靠近那领头人。 他绝对不是怕死之人,可是现在不同。 很多疑问冲昏了他的头脑,令他无法思考,他越是细想想越觉得恐惧。 原因是他想不通,看不透。 他的身体颤抖着,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袖子里有“袖里箭”,现在苏逍离他这么近,他不可能射不中苏逍,就算是射不中,那他也能争取一两秒的时间。 这点时间,足够他用来逃跑了。 可是领头人完全忘记了,一点都记不起来,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无论是苏逍这个人的实力,还是其他什么! 他和自己的五十九个兄弟从到刘庄到现在,连半个时辰都没有,现在就只剩了他一个了。 他清楚的记得,他们刚刚来的时候,正屋的门全是紧闭着的,苏逍正坐院中。 那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因为这一切似乎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那到底是谁通风报信呢?难道是,有人要他们七十二煞死在刘庄? “王麻子让你们来的?” 苏逍的声音很冷,就跟寒风一样,就跟他手里的雁翎刀一样。 尽管苏逍猜到了百分之八十,但他还是要确定一下。 领头人一怔,眼前的人既然问这种问题,显然他就不是受谁的指使,故意等在这要他们的命的。 既然是这样,那他就有能活命的机会。 “你知道,我不能说的。” 领头人很有经验,他知道只要自己守住秘密,就不会死。 苏逍看着他:“你以为还有人来救你?” 一丝喜悦快速从领头人心中闪过,苏逍能问出这两个问题,让领头人更加确定了,自己兴许还能活着。 刘庄并不是陷阱,只不过是苏逍这个人,太聪明了而已。 解开了一个疑团,领头人如释重负。 可就在这么一瞬间,雁翎刀已经从领头人的喉咙刺过,刀尖从他颈部穿了出来。 领头人血红的眼睛圆圆得睁大着,里面全是疑惑,他又猜错了,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苏逍从他的表情里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逍不在乎那领头人刚刚在想什么,不过他的表情告诉苏逍,他们后面没有支援了。 没有支援,就是苏逍想要得到的答案。 “可以出来了。” 苏逍对着正屋里说。 过了半晌,门才慢慢被打开,公主缓缓跨过门槛,另外三个人,直接就不敢出来。 公主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死人。 而是从来没有见过,杀人,还能像苏逍这样杀的。 公主身后的刘太公、刘太婆和管家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院里这些黑衣人,被砍成这样,他们到了地府,地府能收他们吗?收了,又要怎么验明真身? “呕...” 公主一到院中,就呕吐起来。 在屋里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忍不住了,不过她还是拼了命的咬牙忍着。 一个公主,被吓吐了,传出去她还怎么混。 可一到院中,那血腥味变得更浓烈,地上的碎块看的也更加的清楚,这她哪还能忍得住。 刘太公等人见公主一吐,马上屁颠颠出来服侍。 同样的,一到院中,那股浓重的气味快速冲进他们的鼻腔。 结果就是,四个人一起哇哇呕吐不止。 苏逍收起刀来:“找点什么把口鼻捂着,就会好一点。” 说完后苏逍接着就到后院打水冲洗身上。 ...... 管家不停打水冲洗着院子,刘太公和刘太婆把尸块一点点朝着庄院外的地理搬。 好在刘庄院里有井,好在刘太公家的地就是围着他的庄院的,来回距离很短,要不然,这三个人真能被累死。 三人边忙边往正屋里看,而且只是偷偷的看,他们在看正在正屋里吃饭的苏逍。 这个年轻人,对他们来说,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要不是刘太公等人亲眼看到半个时辰前苏逍是怎么杀人的。 他们打死也不相信,就苏逍这样子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公子,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了这么多人。 关键是他现在居然还吃得下饭,那样子,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公主刚刚吐到黄疸水都差点吐出来了,她的胃里空空如也,但是现在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苏逍,你说这些人来杀我,那建安郡守知道吗?” 公主忍不住问起来。 苏逍把停下扒饭的动作,慢慢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直到咽下才缓缓道:“如果郡守明天还能活着,那就代表他知道。” 公主有些疑惑,苏逍这个回答里面,似乎包含了好几层意思。 公主走到桌前坐下道:“王麻子连我都敢杀,他肯定也敢杀那郡守和郡丞,所以,他们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公主接着说:“我下了令,让建安郡守去抓王麻子,王麻子肯定是狗急跳墙。这胆大包天的恶贼。” 苏逍道:“不一定。” 公主有些懵:“为什么?王麻子敢杀我,就肯定敢杀郡守。” 苏逍看了公主一眼:“敢杀你,是因为没人知道你是公主,没人知道你在这里。” 公主心中一惊,忽然恍然大悟。 “可恶,他们竟如此大胆!” 公主愤然,重重一拍桌子:“我回到太安后,一定带人重回建安城,灭了王麻子和那郡守郡丞的满门。” 苏逍笑了一声,就像是个大人听到小孩子说起什么天真的话的那种笑声。 公主正在气头上:“你不信?” 苏逍道:“信,不过前提是到时候你得找得到人来杀。” 这话倒是点醒了公主,那王麻子和郡守郡丞,又不是木头人,知道公主没死,他们必定跑路。 怎么可能还会乖乖在建安伸长脖子等着公主来砍。 而且公主现在也不想就这么窝囊的回太安,她这口气就是顺不下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就算是暂受这等屈辱,走了。 那刘家一家三口加上那个管家,他们怎么办。 作为公主,出面帮他们解决问题,到最后问题非但没解决,还连公主自己都被暗杀了一波,这话说出去,可比三年前徐家退婚还来的耻辱。 耻辱倒是小事,关键是离阳的皇威都要跟着受损! 公主定睛看着苏逍,因为现在能解决这件事,而且能解决的漂漂亮亮的人。 就只有眼前这位真在若无其事的吃着饭的苏逍。 第49章 要人生不如死?得加钱 公主看着苏逍很久。 一般公主这么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就会自觉的和公主搭腔了。 其实都不用看这么久,就只需要一个眼神足矣,那人就会过来伺候着公主。 当然,公主知道苏逍并不吃这一套,看着他,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逍由公主看着,他也不抬头,第二碗饭吃完后,苏逍放下了碗。 “准备睡觉,给你的三日期限明天下午就到,你若是不想赶夜路的话,可以选择明天早上就出发。” 公主跟着站了起来,有些急促道:“等等,能在等几天吗?” 苏逍径直往房间走去,冷冷扔下一句:“不能,就明天下午,走不走随便你。” 院里的三人一见苏逍出来,就跟见到什么魔王一样,马上就闪到了一边把头低着,身上还止不住的颤抖着。 要知道,刘太公等三人现在在院里处理的这些东西,都是苏逍的作品。 他们三个越打扫着庄院越心惊,经过这一次,刘太公等三人以后怕是连杀鸡都不敢了。 苏逍前脚进了房间,刘太公等三人刚刚要动,公主后脚又出了正屋,三人又马上站的笔直。 见了公主,不是不跪,而是这地上真的没法跪。滑不滑的先不说,一跪下去,再起来时,膝盖上都可能粘着根手指头! “苏逍,帮我杀个人。” 公主跟着苏逍进了房间。 苏逍往床上一躺:“二百两。” 公主说了一句:“好,等我。”接着就转身往自己房间小跑过去。 没一会,公主又跑回苏逍的房间,拿出二百两扔到了苏逍床上。 “帮我杀了王麻子。” 公主捏紧了拳头说着,转念又一想,苏逍的刀很快,就一刀把王麻子杀了,那未免有点太过于便宜他。 公主又赶紧补充道:“不不,我不要他死,我要他比死还难受。” 苏逍起身点了点银两,收进包里:“不要他死,却要让他比死了还难受?” 公主道:“你做不到?” 苏逍:“不不,公主你误会了。” “要让一个人活着却比死了还难受的办法有很多种。” “不过王麻子现在一定已经躲起来了,而且他的藏身之地肯定也被他做足了防范,在这种情况下要做到让他生不如死,可比直接杀了他更难啊!” “得加钱......” 公主一怔,她翻了翻自己的包里,这些银子是她那日在城里卖了发簪得来的。 前前后后花了一些后,还身下四百三十两,刚刚又给苏逍拿了二百两。 “我只剩最后一点银子,全都在这了。” 公主看着苏逍,她哪知道苏逍想要加多少钱! 苏逍懒懒道:“那就加一个人头的钱,二百两。” 公主只得再取出二百两递给苏逍:“能顺便帮我把那郡守和郡丞也都杀了吗?” 苏逍接过银子收起来:“行啊,一个人头二百两,拿钱。” 公主急了起来:“我身上的银子几乎全给了你了,现在哪还有钱嘛!” 苏逍起身:“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公主一跺脚,气气的坐到了苏逍的床上,心中暗想:“死苏逍臭苏逍,你就是个大财迷,你眼睛里就只有钱。” “哼,等我回到太安,就派人来捉了这郡守和郡丞,到时候我自己杀。” 苏逍正要出门,又转过头道:“你是不是在想,大不了就先杀了王麻子,那郡守和郡丞到时候你回到太安,再下令拿他们?” 公主身子一震:“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苏逍提醒道:“王麻子一出事,他们两准跑,到时候你上哪去抓他们?” 公主呆呆的看着苏逍:“那怎么办?难道就让那两个狗贼逍遥法外?” “我身上真的没钱了,你要怎么才肯帮我?” 苏逍朝着公主走过来,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包,而公主的包在她坐到床上后,恰好被她抱在胸前。 公主还以为苏逍是盯着她的胸口在看,一惊,双手紧了紧:“你...你想干嘛?” 苏逍道:“你那包里是不是还有钱。” 公主一愣,看着苏逍点了点头:“最后三十两。” 苏逍摇摇头:“少是少了点,这样吧,你把那三十两也给我。” “我教你怎么稳住建安郡守,不让他逃。” 公主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把仅剩的三十两全给了苏逍。 ...... 建安的郡守和郡丞一回到府衙就下了抓捕王麻子的命令,并派人把守住了王麻子的城里的各个宅院。 自然,郡守认为,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郡守对外只是说,王麻子犯了事,要带他回府衙问话,因为没找到王麻子,担心他跑路了。 所以派兵守住了王麻子在城里的各处住宅。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几次,城里的明白人都知道,王麻子和官府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王麻子哪次被叫到府衙后,不都还是完完整整的回来吗。 这一次,只不过派的人多了些而已,老百姓哪里知道,郡守这是为了糊弄公主呢。 郡守算盘打的很好,万一到时候有什么意外,那郡守也好推脱得干净。 王麻子自然也很配合的躲了起来,尽管他七十二煞在他手下做事,从没失过手。 但他仍然觉得郡守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该配合就配合。 王麻子的住宅有好几处,别说他现在还有意躲着。 就算是平时,要找王麻子,不是他心腹之人也难找得到他,谁知道他晚上会睡在哪个宅子,这都是无规律的。 这换做寻常人来找王麻子,还真是得一座一座院子的慢慢找。 一个晚上的时间根本不够,最快,起码也得十几天才能把他宅院都仔细翻找一遍。 苏逍怎么可能一座座宅子去找,他直接就去到了王麻子的主宅。 苏逍知道靠自己一个人去找,肯定是很难找到王麻子的,不过要是让王麻子的人去找,那就简单的多了。 张老三和李老四就在王麻子的主宅边上巡逻,走了一会,他们回到了王麻子主宅中的院子里。 李老四贱贱笑起:“王少爷还真是会玩,就这么关键的一晚上他都不停歇,不过有一说一,今天那小娘们,真水灵。” 张老三:“小点声,别给人听见。不过你说的对,那娘们真是...嘻嘻嘻...... “等过几天王少爷玩腻了,还不是咱们俩的。” 李老四:“这都快五更天了,哪有人啊。上次那刘翠儿就是你先上的,先说话,这次该我先了啊。” 苏逍在房檐上看着他们,冷笑起来。 他知道,王麻子这种人,一定只会把自己信得过的人放在自己身边,就像是张老三李老四这种忠实的狗腿子。 因此苏逍断定,王麻子一定就在这院里的某处地方躲着。 张李二人还在说着,苏逍已如鬼魅一般落到院中,就像是一根羽毛掉在地上。 张李二人浑然不觉,口中还在说着那些污言秽语打发着夜里的寂寞。 “啊呀我滴个祖宗诶!!!”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忽然落在张李二人面前,李老四杀猪般吼了起来。 第50章 密道之中的兽欲 张李二人回头一见着苏逍,命给吓去半条! “你...你......你......你你你......” 张老三脸色煞白,“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逍冷冷问:“王麻子人呢?” 李老四眼珠子一转:“王...王麻子?不敢瞒大人,我们也在找他呢!” 张老三接口道:“对对,大人,我们也是受命到此捉拿王麻子的,那小子早收到风声跑了。” 二人不知道苏逍叫什么,可知道他一直在公主身边,能在公主身边的,肯定就在离阳的编制内,自然就是喊大人了。 苏逍只作不知:“哼,好个大胆的王麻子,敢指使人来刺杀公主。” “听着,你们给我守好了,一见到王麻子,马上上报。” “我先回去禀报公主。” 张李二人心中一喜,连连点头:“必须的必须的,我们一定加派人手捉拿王麻子。” 苏逍冷哼一声,接着就离开了王宅。 张李二人过了半晌,见苏逍走远了,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再细细看向那血淋淋的人头时,正是七十二煞的领头。 二人同时一阵巨惊,浑身一阵剧烈颤动,就跟头顶被雷电劈了一下那样。 二人跟随王麻子多年,七十二煞是何许人,他们当然知道。 有很多事,就是张老三和李老子跟七十二煞对接的。 他们俩身为都尉,自然有些武艺,打十几二十个普通武者不在话下。 但若是跟七十二煞比起来,就这么说,随便从七十二煞里边挑一个人出来,或者叫挑最菜的那个。 张李二人一起上,都不讲打的赢打不赢,他们俩连人家的衣角都摸不到! 而现在在他们眼前的头颅,就是七十二煞里面最猛的那个领头人的死人头,换句话说,这货要是不彪悍,人家能当上领头人吗? 就这么厉害的人,连头都给砍了,其余的猜都不用猜,现在肯定全都便了鬼了。 以后也不会有南疆七十二煞了,要真有,就是南疆七十二鬼。 能屠尽七十二煞的人,张李二人简直连想都无法想! 张李二人惊了好久,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张老三扯下一块衣服把头蒙上才讶异道:“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杀了七十二煞,还是斩尽杀绝!” 李老四颤颤道:“会不会是刚刚那个人?” 张老三一惊:“怎...怎么可能!” 李老四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滑稽,就凭苏逍一个就能灭了七十二煞,换谁来都不会相信的。 “那就是说,刘庄那边,还藏着高手?可是白天的时候我们去了,明明就没有人啊。” 李老四瞪大着眼睛小声的说。 张老三道:“高手是不容易发现的,能被我们发现的,还叫高手吗?哎,先别提这个了,现在事情已经成了这样。” “公主既然还活着,当务之急,我们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王少爷,让他早做准备了。” “躲也好,藏也好,得让他自己拿主意。” “之后再去禀报郡守。” 李老四应了一声。 二人先撤了王宅外的军士,之后两人才又绕回到院里。 王宅的院里有一个人工小鱼塘,这鱼塘是用作观赏的,却建在了宅院内最隐蔽,人最少的地方。 张李二人鬼鬼祟祟靠近鱼塘,四顾一圈,确定没人之后,才低头捡起几颗鹅卵石,有规律的一颗颗朝鱼塘里抛去。 须臾,那鱼塘中凸起一块石板,上面覆盖的满是藻泥,这种机关做的很隐蔽。 就算是最细心的人,也很难发现这其中的端倪,谁能想到,这鱼塘池底的泥泞中,会藏着这么一快可移动的石门。 那石板凸出水面一小截后,从内里打开。这石板从外面是无法打开的,除非用巨大的力量或者借助工具把它砸碎才行。 不过要是有人用蛮力打开石板,就等于是给在石板里面的人发出了警报。 因为石板后是一条狭长的隧道,隧道的中间就是王麻子的秘密藏身地。 再往后,又是另一条通往王宅外面的备用通道,只要有人用蛮力打开石板,王麻子就有足够的时间从备用通道逃离。 而且他还能发动机关,让密室塌陷,这样就可以把闯入密道的人永远埋葬在地道内。 卯时已过,辰时已至。 不过天空还是黑乎乎的,冬天的清晨,总是要在辰时末才会到来。 水塘边,石板打开,一个长得很白的人从石板后警惕道:“你们俩干嘛,不是让没事别过来这里吗?” 那人身上的白,很病态,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色。 事实上他确实见不到光,他是王麻子的佣人,常年生活在这密道中。 就负责两件事,开密道门和关密道门。 王麻子除了为他提供充足的食物和水之外,还会为他提供女人。 可以任他摧残的女人。 这个白面人很喜欢这种生活,因为王麻子能满足他的变态欲。 这种常年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你觉得他心理能正常吗! 别说这个白面人生来就不正常,就是换个正常的人进去,慢慢的也会变得极度扭曲。 王麻子每一次送人去供白面人消遣,那么被送去的人绝不会超过三天,就会被活生生摧残致死。 而这三天中,王宅里的佣人时不时就会听到凄惨的叫声。 那叫声似乎很远,却又很近。没人知道那声音是从他们脚底下穿来的。 当然,知道的,现在也不可能还会活着。 除了像张老三和李老四这种忠实的狗腿子。 “就是有急事才来的了,我们特地来通知王少爷,出大事了。” 张老三急切的对那白面人说。 白面人裂开鲜红渗人的嘴唇,低声斥责:“再急的事,你们两过来就行,为什么要带其他人来?” 张老三个李老四一怔,愣是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他们俩连头都不用回就得到了答案,一道身影闪过,一把刀从白面人的下颌处进入,从他天灵盖出来。 白面人没发出任何声响,还什么事都没弄明白,就见了他老祖宗。 而且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因为他那白得离奇的皮肤,活着的时候就跟个死人差不多,现在死了,就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张李二人大惊之余,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那黑影扼住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们这才发现,来人正是苏逍。 他们不知道苏逍是怎么跟过来的,李老四单场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紧接着,就是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张李二人颈骨碎裂,惊恐而亡。 这密道是向下延伸的。 苏逍独身朝着漆黑狭长的隧道走下去。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丝光亮,墙上两个人影闪动。 并伴随着一丝丝呻吟声...... 第51章 震惊!这跟人彘有什么区别 苏逍走进密室,他就在入口处,站着,瞧着。 密室光线昏暗,一个人影在烛光的照应下,活动着。 空间不是很大,不过十几个人在里面自由活动的话,是足够能活动得开的。 何况这密室里现在就两人,足够他们活动的了,怎么活动都行。 苏逍的声音很轻,密室里的两个人,他们没听到任何不对劲的声响,就连苏逍已经走到了密室,他们也没听到任何一点声音。 不过那女子知道苏逍来了。 因为她的正面是朝着苏逍进来的方向的。 她很美丽,很年轻,就像是一朵正含苞待放的鲜花。 也正是因为她美丽,她年轻,她现在才在经历着一种可怕的事情。 她看着苏逍,她的眼神很空洞。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毕竟,她可能已经呼喊了一整晚。 她觉得眼前这个人,顶多就是下一个,会接着摧残她的人而已。 这种地方,除了王麻子的人,谁还能有本事进得来呢。 女子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对这世界充满着希望,还梦想着,会不会有什么奇遇,遇到个如英雄般的人物,然后认识,邂逅,再到成亲。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到了晚上,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的念想,就这么完全破灭了。 而且破灭的彻彻底底。 破灭的原因很简单,就因为王麻子从刘庄赶回来时见到了她。 王麻子知道自己有必要在密道躲避几天了,既然要躲,没消遣怎么行呢。 女孩就这么被王麻子绑了。 这种事情在建安郡,时常发生,可没人敢说,因为建安的百姓心里都清楚,谁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做这种事。 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王麻子做了多少类似这样的伤天害理的事。 但谁敢说呢,总归就一句话,谁要遇到王麻子,谁就自认倒霉吧。 王麻子正对着女子,所以他的背部整个暴露在苏逍面前。 王麻子浑然不知道他身后站着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还在尽情的享受着,沉浸在属于他自己的快乐中。 “啊!!!” 一声剧烈的惨叫声,因为是在密室里,那惨叫声变得更加响亮了。 王麻子惊恐倒地,回过身来,见是苏逍,心中一阵巨骇。 他双脚的脚筋已经被苏逍从他的脚踝处齐齐割断。 王麻子前一秒还在天堂般的快乐中,下一秒就入直接坠入死亡。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高楼失足跌落,突然自光明跌入了黑暗的无底深渊。 其中是什么滋味,那就得问王麻子自己了。 “来人,我的人呢?”王麻子嘶吼起来。 苏逍森然一笑:“别喊了,我能进来,外面就不会有人活着。” 剧烈的痛感接踵而来,王麻子冷汗直下,咬紧牙关。 他用双手拼命拖动着身体,他要一开始想要找刀,后来又想,腿已经废了,找到刀有什么用。 还不如移动到机关处,借此威胁也好,同归于尽也好,总归那是他最后的筹码。 不过,王麻子可以在一瞬间想到这么多,却没想过,他就靠着一双手在地上爬,怎么可能比苏逍还快呢。 不过人就是如此,或者说是潜意识作祟,遇到危险潜意识就会催促着身体这么做。 这种情况换做是谁,可能都会拼上一拼,总比等死强嘛。 很快,就算是王麻子的潜意识也无法支撑他了。 又一声惨叫,王麻子的手腕也被苏逍给挑了。 王麻子惊恐的吼叫着,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 那女子站在一旁,浑身颤抖着。她由害怕转为了愤怒,无比的愤怒。 她看着惨叫不止的王麻子,先是一阵咬牙切齿,紧接着就发疯般狂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嘶哑,她三两步奔到桌旁,拿起一个烛台就朝着王麻子抡过去。 “嘭!” 烛台被苏逍轻轻一抬手震飞,女子也摔倒在地。 女子惊呼起来:“你为何不让我砸死他?” 苏逍没有回答,地上的王麻子也被这苏逍这一手操作弄懵了,苏逍一进来就挑断他的手脚筋,这不明摆着要杀他吗。 那为什么刚刚又要挡住女子。 女子见苏逍不答,又复起身,要去拿王麻子的刀。 苏逍这才冷冷道:“去穿好衣服,安静的坐着。” 女子恨恨道:“你是谁,你为何要阻止我杀这恶人?你难道没看见他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吗?” 苏逍冷峻的目光射向女子:“最后跟你说一次,穿好衣服,过去坐着,要走也随你。” “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也杀了。” 女子骇然,苏逍的目光实在是太冷,她本想再说的,可是她不敢。 天知道苏逍会对她做什么! 她本以为苏逍是救星,是英雄,或者是什么正义的义士。 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她知道苏逍不一定是什么大英雄,因为英雄,说不出刚刚那种话来。 王麻子现在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唬道:“你知道南疆王麾下的王同山将军吗?他是我的远亲,你杀了我,他跟你没完。” 王麻子很聪明,他知道苏逍是公主的人,搬出一个小小的建安郡守来根本没有用。 因此搬出了那位南疆第一猛人来。 苏逍没有回答,而是不断在王麻子身上打量着,他的目光冷得像刀子,王麻子被看得头皮发麻。 王麻子混了这么些年,非常会察言观色,可他在苏逍脸上看不到任何对他有用的讯息。 苏逍的从进来到现在,脸上的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死神。 王麻子马上又转变了脸色:“刺杀公主不是我的注意,是建安郡守,全是他的吩咐。” “我只不过是个供人使唤的躯壳罢了,真的,你可以把我带到他面前,我跟他当面对质。” “我一定把他们这些年做的恶事一件件都交代清楚。” “还有,你一定知道王同山王将军吧,只要我开口举荐,你到南疆去,必得重用。” “你想啊,在南疆王麾下,肯定比在公主身边做个侍卫强的多......” 王麻子不停的说着,他自信,总能说到一句苏逍中意听的话。 只要能让苏逍有片刻的迟疑。 王麻子就能争取得一点时间,只要能活着出去,事情就会有变数。 “你真是跟苍蝇一样吵。” 苏逍说着,把刀尖伸到了王麻子嘴里轻轻一搅。 王麻子闷哼一声,顿时满嘴血污,疼得他直打冷颤,差点晕死过去,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光是现在,就算以后,王麻子也无法说话了。 ...... 苏逍再回到刘庄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公主见苏逍回来,飞的奔过去道:“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苏逍问:“你担心我干嘛,你不是该关心王麻子的事情吗?” 公主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我...我就是在问王麻子的事。” 苏逍:“反正要先到建安城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午时,刘太公,公主和苏逍一起到了建安城中。 只见市集上围着一群人,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被围在人群中间。 他们都在惊讶的小声议论着。 其中一个人说道:“报应啊,就他这惨样,跟人彘有什么区别!” 第52章 两纹银的小纸条 人群中间被围着的赤裸着的“血人”,就是王麻子。 群众们一开始还没看得出来那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谁敢走进细看。 后来亏得是那眼尖的,认出了王麻子。 人群瞬间中炸开了锅,小声议论了起来,紧接着就一传十,十传百,就一上午的时间,整个建安都已经传遍。 “听说了没,那王麻子被人给废了。” “可真?在建安,谁敢动王麻子啊?少吹牛了!” “哄你作甚?你自己去南城门那边的市集看看。” “我早上见着了,哎哟喂,那惨样,报应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大老爷下的手。” “小点声,要不然被王麻子的爪牙听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怕甚,我们建安来了大救星,王麻子都那样了,我要是他手底下的人,非得赶快跟他撇清关系不可。” “话又说回来,那王麻子到底怎样了?” “嘶~~~说不清说不清,你得自己去看了。” 城里的老百姓都在传着这件事。 说的最多的,还是那句,要感谢老天开眼,也不知是哪位菩萨显灵,为建安除了这么一个大害。 不过老百姓转念又想,菩萨应该是慈悲为怀,手段不会这么毒辣,对王麻子下手的,定是那掌管刑法的神灵。 总归就是一点,建安的老百姓,他们始终认为,没人敢动王麻子,能把王麻子搞成那样的,必须得是神。 因为在建安,人没有这个实力敢动王麻子。 公主和刘太公见到王麻子的惨状后,均是大为震动。 现在的王麻子,不就是男版的的刘翠儿吗!甚至,比刘翠儿还惨一些。 王麻子的手脚筋全被挑断,手肘处和膝盖处的骨头也被敲碎。 眼睛和耳朵各被废去一只,鼻子没了半截。口中牙也没了,囫囵一团,隐隐约约能看出,他的舌头都开了花。 整个人,别说爬,他连翻个身想把自己背过去,也没有办法翻身。 这造型,以后就算吃个东西,都必须得有人喂,而且只能喂流食,因为他没牙,茄子他估计都咬不动了! 说的在简单直接一点,就是王麻子这辈子,吃喝拉撒都必须得有好心人来帮忙才行了。 就算是他想要自杀,也无法。 你想啊,撞墙他动不了。咬舌头吧,还没牙。求人杀他吧,讲不出话来。用手写吧,手指还不会动。 刘太公的身躯激动的颤抖着,浑浊的眼中泪水不停的再打转。 刘太公转过身“噗通”就朝着苏逍和公主跪下,磕头如捣蒜,他一句话也没说得出来,他实在不知道该从那一句话说起。 诚意似乎全在动作里了。 公主还在惊讶当中,见刘太公一跪,楞了一下,在场的人也都齐刷刷看过来。 苏逍一把扶起刘太公:“有什么事,别在这说。” 刘太公这才起来,口中泣声呢喃着,也不知道他说什么。 公主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苏逍,她的眼中很复杂。 有赞许、惊叹、疑惑、佩服,不过最多的,是恐惧。 “快去郡守府衙,办完事,送你回太安。” 苏逍催促起来。 公主当然要去府衙,她接下来要对郡守说的话,可是她花了三十两白银让苏逍教她说的。 ...... 郡守府衙。 郡守一早知道了那市集上的血人是王麻子,他两位都尉也死在了王麻子府上后,当时就乱了分寸。 急忙招郡丞来商量对策,天知道这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郡守在厅中烦躁且快速的来回踱步,心里早慌成了狗。 谁知郡丞前脚刚到,公主后脚也跟着来了。 郡守和郡丞一见公主和苏逍,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寒意袭遍全身,直至天灵盖,又从天灵盖返回了脚底。 二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忽然,脚下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公主面前。 “公...公...公主殿下......卑......卑......” 郡守这会儿,脑中一片空白,比任何东西都白。 郡丞也讲不出话来,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的人生,多半是完蛋了。 “二位大人,昨日你们可是也遇到了恶霸王麻子的袭击?” 公主率先发问了。 郡守懵了,郡丞反应快些,抢答道:“对对,卑职和郡守大人昨日自刘庄上回来。” “就遇到了一群黑衣人,亏得是军士们奋力拼杀,张李二位都尉护着,小人和郡守才得以逃脱。” 郡守眼中一转,心道:“原来公主不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 郡守马上附和起来:“对对,卑职一回到府衙就猜到那恶贼王麻子想鱼死网破。” “马上就派人拿他,但那恶贼太过狡猾,卑职早上才知道,我张李二都尉,都死在了王麻子府上!” “我正要下通缉令呢,怎知那...那...那王麻子......也不知道......” “公...公主殿下,是...是您把王麻子?” 郡守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因为在建安,能把王麻子弄成那副样子的,怕是只有眼前这位公主了。 但他始终不敢相信,就凭公主和她身边这个年轻人,要怎么把王麻子变成那样。 七十二煞的实力,郡守和郡丞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王麻子为什么会那样,你们不用问,不过,王麻子还能说话的时候,他可是把两位大人和他的事,都交代了一遍哦。” 公主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苏逍则是在门边斜靠着。 郡守和郡丞一听,脸上唰一下就白了。 “公主殿下,可别听那王麻子挑拨,他定是胡乱栽赃,他信口胡掐...他...他......” 公主打住道:“我当然不会听他胡乱掰扯,二位大人。” “要是你们跟王麻子是一伙的,他又怎么会派人在半路袭击你们呢?” 郡守和郡丞对视了一眼,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公主殿下明鉴。” 公主起身:“行了,王麻子背后有王同山撑腰,我也不怪罪你们。” “我还要赶回太安,不过临走前,有两件事,你们可得办好喽。” 郡守和郡丞心中暗喜,简直就像开了花一样,心想公主不但不细查,还不追究,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儿吗。 “公主殿下但请吩咐,卑职定当精心竭力去办。” 公主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去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纸条,接下来这些话,可都是苏逍教她说的。 第53章 这办法可遭老罪喽 公主有条有理的吩咐起来: “第一,王麻子你们可得给我看好了。” “就让他每天在街上这么趴着,他饿了给他粥吃,他渴了给他水喝,下雨了把他抬去避雨,总归一句话,不能让他死。” “能办到不?” 郡守和郡丞心中一阵骇然,对视了一眼:“自然能,自然能。” 公主心中暗爽,不由的觉得,这钱花的可太值了,这种办法也只有苏逍才能想得出来。 要一个人生不如此,光是身体上的摧残怎么够呢,精神上苏逍也不落下。 王麻子在建安郡嚣张恶毒了这么些年,现在落得个这种下场。 每天就仍在街头跟个怪物一样的被展览,丢人现眼,这才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主接着吩咐:“第二,刘翠儿一家,你们给我想办法好好照顾。” “这是王麻子欠他们家的,至于你们要怎么做我不管。” “我要刘翠儿好好的活着,但凡她以后有一点不好,就拿你们两个试问。” 郡守和郡丞也一一应了。 公主说罢,看了一眼苏逍,苏逍朝她点了点头。 公主才道:“那就这样,你们两记住,我回太安后会派人来查,但凡有一点做的不好的,我就撤了你们两的官职。” 苏逍教公主这么说,除了处理了王麻子和刘太公的事情外。 还有一层原因在里面,那就是可以借此迷惑郡守和郡丞,让他们深信公主真的不会追究他们。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跑路了,至于公主以后要不要处理此二人,那就是公主的事了,苏逍管不着。 不过这件事在公主的推动下,准确来说应该是苏逍的推动下,那郡守和郡丞办的还真是漂亮。 据说,公主走后。 王麻子被每天围观,不单单是建安郡内,连周围很多郡县的人也特意来围观他,都成道风景线了。 有很多老百姓都会朝着王麻子扔鸡蛋扔菜叶吐口水,甚至还有扔石头的。 官府生怕王麻子被弄死,下令不许扔他,但差点就引起了民愤。 最后官民之间一致决定,只能吐口水。接下来的情况是,王麻子为官府省了点水费,因为以后基本都不用喂他喝水了。 刘翠儿家。 佣人多了一大堆,这些人全是王麻子府上的那些狗腿子。 这些狗腿子,全部都在太公庄上伺候着,平日里,下地之类的活,他们全包了。 还要伺候着刘太公和刘太婆,尤其是要伺候刘翠儿。 郡守每个月都会派人去刘庄检查。 但凡刘翠儿身上少了一根头发,就随即打断他们其中一个人的一条腿。 但凡刘翠儿瘦了一点,就戳瞎他们其中一个人的一只眼。 刘翠儿身上本来就有伤,这群人每天只得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不敢有一点疏忽。 刘翠儿身体那样了,心情怎么可能好得了,心情不好就吃不下饭,吃不下饭就会消瘦。 这群人只得每天换着花样的逗刘翠儿开心,哄她吃饭睡觉。 又据说,公主回到太安城的三个月后。派人到建安郡撤了那郡守和郡丞的职,直接抄了家,贬为庶民。 郡守和郡丞想要离开建安都不行,因为没有盘缠啊! 没过几天,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只知道郡守和郡丞两人都被打成了白痴。 其他一切照旧,王麻子那批狗腿子还是在刘庄服侍着。 王麻子依然每天被展览,唯一不同的就是,王麻子的展览处,多了两个白痴。 就是那郡守和郡丞。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喜欢逗傻子的给支了个招。 要那白痴郡守每天扮演爸爸,白痴郡丞每天扮演妈妈,王麻子是他们的儿子。 之后就形成了这么一副画面,那郡守和郡丞每天疯里疯癫的说着家长里短的疯话。 王麻子趴在中间,“咿呀咿呀哇啦哇啦”的怪哼。 由于每天前来观看的人数持续增加,新的郡守最后不得不想一个办法。 以后但凡是来观看的,都得收费,一个时辰十五文钱。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且说苏逍那日带着随珠公主离了建安郡,望着太安而行。 ...... 行了几日,距离太安越来越近。 苏逍一路上的思绪都是在鬼仆那天说的“大单子”上。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单子,能让隐居多年的姚六指再次出现,亲自做中间人。 公主这一路上话并不是很多,因为她知道,苏逍并不喜欢有人烦他。 现在快到了太安,公主心中思绪万千,可她确实不知道她能和苏逍说什么。 这一路上走来,苏逍所做的一切都很明确,那就是,苏逍只负责把公主送回太安城,其余,一概不管。 “苏逍,那日你把王麻子伤成那样,是怎么保证他不死的?” 公主试着问起,她总想找一点什么话跟苏逍说。 苏逍简单回复:“不伤到要害,并及时止血就行。” 其实,要把一个人伤到恰到好处,是比直接将一个人杀了更难的。 不过这对苏逍来说,并不会很困难。 苏逍在用他的雁翎刀把王麻子“伺候”了一遍之后,再利用神照经帮他止血即可。 离太安近了,路上的客店也多了起来。 行至傍晚,公主道:“我们能找个客店歇息一晚再走吗?” 公主只不过是想在苏逍的身边多待一会。 苏逍这次很爽快:“行。” 其实只要他们快马而行,用不了几个时辰是能赶到太安城的,顶多走点夜路。 按照苏逍的性格,根本用不着再耽搁一夜,可今天不同,他很爽快的答应的原因是,他知道鬼仆就在附近。 入夜,丑时。 因为住宿的客栈是在野外,苏逍快速奔入野外的林子中,并找到了一棵最高的松树,到达顶尖。 这树高到能俯瞰到太安城内。 一个黑影闪过,鬼仆同苏逍一同落在了树梢。 “咻。” 一叠银票朝苏逍飞过来,力度刚刚好,苏逍轻轻抬起手,银票就正好落到他手中。 这是那两颗夜明珠出售而来的银票。 苏逍说:“可以让姚六指通知时间和地点了。” 鬼仆答:“明白。” 说完后,鬼仆从几十米高的树梢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了太安城方向。 苏逍神识一沉,把银票存入随身空间,系统会自动识别,把银票转化成为银两。 “打开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金刚境】 【武学:】 【易筋经:七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一层】 【神照经:小成】 【银两:】 ...... 自建安城出来,苏逍只用了10两银子不到。 他看着现在这大批银两,嘴角微微上翘,这一波提升,指定小不了。 在入太安城之前,他决定先把实力提升,之后再进城,谁知道等着他的,是个多大的单子。 第54章 入指玄 夜已深,无风。 这晚的月光很亮,茂密的林中一片银白寂静。 谁能想得到在林子中最高的那棵巨松顶端,有一个帅气的年轻人正坐在树干上突破着自己的修为境界。 苏逍神识沉下,进入冥想状态。 武技对于苏逍来说,已经够用,目前暂时不需要浪费银两兑换其它武技或者功法。 现在他需要的是提升修为,从而突破境界。 “兑换五颗洗髓丹。” “兑换90点参悟点数。” 【叮...】 【兑换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洗髓丹x5】 【恭喜宿主获得参悟点x90】 ... 熟悉的提示音在苏逍脑海中响起,银两随之自动扣除。 苏逍一次性花费了两银子,留下400余两,已经够用。 苏逍并不是随意使用银两,他是带着目的性的。 还是那句话,想要做到最强,一切就需要稳扎稳打,一品中的金刚、指玄、天象三家,必须融汇贯通。 苏逍自易筋经达到黑级浮屠后,无疑已经是大金刚境,也就是金刚境的最高水准。 再说的直白点,就是当今天下,苏逍不敢说自己是最硬的那个,但至少也得进前三。 只要苏逍愿意,他可以狂堆洗髓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从而直接由金刚入陆地神仙境。 不过要是遇到了那种三境同修的武者,就算是只是个天象,苏逍也是输多赢少。 就像是那个光练气,练到了陆地神仙的詹台平静,多的不说,就让个大指玄跟她单挑,也能跟她五五开。 因此苏逍从来不会急着强行提升自己的境界,这种一步错,就步步错了,可不像是游戏,还能刷新重来。 对于这种事情,苏逍历来都是万分小心。 除此外,只修武技功法,也是不行的,这样就会造成伪境。 也就是境界虽然达到了某个高度,实则,战斗力不怎么地。而且很有可能一辈子停留在这个境界上,再无法突破。 就像是青鸟红薯这种伪指玄境,伪金刚境的,只有少的可怜的内力做支撑,每次打架基本都是靠玩命,被伤了之后还会留下后遗症。 比吕钱唐那种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傻叉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因为这些原因,苏逍自然一样都不会落下,一步步把根基筑牢,一个个境界稳扎稳打的突破才是最实在的。 反正只要有钱就行,怕个蛋。 苏逍于树上盘膝而坐,先把五颗洗髓丹慢慢吸收,这是一切提升的根本。 霎时间,随着洗髓丹被吸收,苏逍身体中那股暖流再次出现,在各筋脉之中缓缓流动着。 “哗啦...哗啦......” 以苏逍为中心,他周围的树叶都被吹落。 如果从半空之中看下去,就会很奇怪,因为整个林子中,就一处地方有风,就是苏逍所在的地方。 就像是一个茂密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内涌动一般。 苏逍只觉得除自己的十二条主筋脉之外,那股暖流开始慢慢游走于纵横交错的八脉之间,也就是他的奇经八脉。 几分钟后,一股强烈的气浪迸发向四周。 苏逍呼出一口浊气,体内一些污浊随着身体上的毛孔一点点排出。 苏逍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变得更加精纯了,身体也变得比以前更加轻盈。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 【恭喜宿主】 【洗髓丹激活次数已达10次以上】 【新功能开启】 ... 提示后,苏逍的人物面板下多了一个显示框,上面显示着: 【洗髓进度:12\/100】 苏逍心中一喜,算了一下,加上这次,苏逍刚好一共吸收了12颗洗髓丹。 系统给出提示,自然就是吸收次数达到100后,苏逍的悟性将达到一个新的台阶。 有多牛逼不知道,但肯定非常人能比。 这个可以日后慢慢研究,苏逍紧接着就是开始参悟功法。 不必说,已有的乾坤大挪移和神照经,自然是优先把乾坤大挪移参悟到最高阶。 乾坤大挪移并不是什么武功招式,而是一种能够激发修炼者自身潜力,释放出巨大能量的心法。 也就是说,参悟了乾坤大挪移之后,苏逍的其他武学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提升。 比方易筋经七级浮屠,就很有可能达到无间境界。 除此之外,乾坤大挪移还有两个强大的功能,一是能对敌人制造出破绽。 这和孤独九剑不同,独孤九剑是能从各种刁钻的位置找到敌人破绽,而乾坤大挪移却是能直接制造出破绽。 这两样,光挑一样都很牛掰了,现在两样合在一起,苏逍这还不嘎嘎乱杀? 乾坤大挪移还有一个功能就是能复制敌人的武功招式,类似斗转星移,可却比斗转星移强大的多。 也正是因为这些逆天的功能,乾坤大挪移的修炼才困难无比,门槛极高。 常人修炼第一层,就需要七年时间,还是要那种比较聪明且有一定武学造诣的。 第二层则需要十四年时间,第三层则需要二十八年时间...... 以此类推,要练到第七层,那得要他娘的四百多年,甚至是更久,因为就没有人练到过,这除非叫只乌龟来练还差不多。 且,光是时间门槛都还不算。 修炼者,就算是有足够的时间,也还得加上远超常人的悟性天赋,而且还需要有强力的内功护体才能修炼,否则就会被反噬,也就是走火入魔。 简单来说,张无忌要是没有九阳神功护体,他练个毛。 而苏逍要是没有易筋经护体,他也不敢乱参悟乾坤大挪移。 乾坤大挪移第七层,从来没有人练成过,苏逍则不同,还是那句话,有钱,他就没有练不成的功。 苏逍利用刚刚兑换的90点参悟点开始参悟乾坤大挪移。 【叮...】 【参悟成功】 【乾坤大挪移突破二层:十绝剑气】 【叮...】 【参悟成功】 【乾坤大挪移突破三层:逍遥乾坤】 【叮...】 【参悟成功】 【乾坤大挪移突破四层:吸劲】 ...... 90点参悟点数用完。 乾坤大挪移已至第四层,苏逍心中暗惊,心想还好有洗髓丹辅助。 要不然,这90点能参悟到第二层就不错了。 参悟点贵有贵的好处,就是任何功法,每参悟透一层,就是百分百融会贯通,融于宿主。 苏逍这时只感觉到自己精神百倍,周身百骸,异常的舒畅。 还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并且可以随心控制的力量。 苏逍缓缓站起,闭着眼朝后一倒。 整个人从巨松最高处垂直坠落。 半空中,苏逍打开人物面板,境界竟然已经到达了指玄境...... 第55章 与国同龄,离阳囚徒 苏逍极速坠落,快要堕地时。 他的身体就像是绒毛被人吹了一口气那般,轻飘飘朝后浮起。 苏逍的眼睛仍是闭着的,他还在看着自己的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七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四层】 【神照经:小成】 【银两:420】 ... 乾坤大挪移达到七层后,潜力完全激发,境界应该就可以到达圆满程度,也就是大指玄境。 苏逍下一步就是要先把乾坤大挪移提升至最高等级,跟着就是全力把洗髓丹叠加到一百颗。 到时候,就可以通过参悟大量的秘术来进行感悟,直至天象,感应天地灵力与之共鸣。 达陆地神仙后,再进行飞升。 这是每一个武者穷尽一生的追求,也是所有武者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些东西看来并不复杂,可其中过程有多艰辛,恐怕只有真正的武者才知道了。 不过苏逍和所有人都不同,这种提升对他来说,没有时间和难度概念,只有快慢问题。 所以,苏逍需要大量的银子。 就目前来看,就有一笔大买卖等着他,姚六指亲自出面的单子,肯定小不了。 至于有多大,明日苏逍便能知晓。 翌日正午,苏逍和随珠公主到达太安城城门外。 “太安已到,你自己进城吧。” 苏逍对公主说。 公主牵着那匹老马:“这马,能留给我吗?” 马是先前要半路劫财的那个车夫的马,公主这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批马背上渡过的。 她想留个念想,准确来说,是为了借马思人。 苏逍道:“不用问我,我很少骑马,没想过要带走它。” 说着,苏逍转身就要离开,没走出几步,随珠公主就在身后大叫:“苏逍。” “你就这么走了吗?” 苏逍没有回头:“不然我要怎么走?” 公主心里很急,苏逍这种回答明显是在搪塞她。 公主知道,苏逍不可能听不出公主的弦外之音。 “我...你......我还能见到你么?” 公主那种命令的口气,似乎完全消失了,至少,对于苏逍,她无法下达任何命令,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行。 “就此别过。” 苏逍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城门外的人潮中。 一颗泪珠从公主的脸庞滑落,这两个多月对她来说,如梦如幻,就跟梦境一样。 不过扪心自问,相对于宫中的生活,公主更喜欢跟苏逍在一起的日子。 ...... 太安城,雷公寺。 苏逍在一天前得到鬼仆的通知后,他就已经把雷公寺附近的地形仔细勘察了一遍。 入夜,二更时分。 这种交易,百分之九十都会选择在夜里进行,因为夜晚,就是一层很天然的保护色。 苏逍按照约定到达了寺中,雷公塔的顶层。 他进入指玄境之后,身体更加的轻盈了,雷公塔共计十三层。 只有前三层是有人看守的,其余十层,都是摆放着各种经书和佛具。 塔很高,普通人只有从塔里一层内进入才能到达塔顶。 想要从外面上塔,非得是有绝顶的轻功才行,而且塔壁光滑,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正常人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就算有轻功,要从塔外登顶,想要不发出声响亦是极难,因为塔边上吊满了风铃。 很明显,买凶者,这是在考量杀人者的轻功。 一个顶级的杀手,轻功是必然的。当然也有轻功不好或者直接不会轻功的杀手,没人说他们不能做杀手,只不过他们一定不是顶级的杀手。 苏逍登顶,那塔尖上的石窗是开着的,他轻轻贴在塔壁上。 有恐高的人,此时要是把他放在苏逍这个角度,那么他一定会剧烈的眩晕。 塔尖的石窗开着,证明已经有人进入里面,并且窗户,就是特意为苏逍留的。 塔里黑着,并没有灯光,而且买凶者一定不是雷公寺里面的人。 有谁买凶,会选择在自己的地盘面见杀人者呢! 所以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里面的人,也是从塔外进来的。 他轻功也是极好,至少得跟鬼仆差不多。 既来之则安之。 苏逍轻轻跃入塔内,他虽然穿着鞋子,但却像是鞋底长着肉掌一样,动作非常的轻。 借助一丝月光,苏逍能看见里面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那人手脚都戴着镣铐。 苏逍心中暗惊,这人戴着镣铐上到塔顶,还能不被发现,那他的轻功肯定是在鬼仆之上的。 可奇怪的是,是什么人锁着他呢?既然是要锁着他,那为什么又能让他自由出没,还能出来买凶杀人! “你来了?你不说话,是在疑惑我身上的镣铐吗?” 那人轻轻转过身来,他的脸藏在了黑暗中,苏逍此时也是如此。 那人的声音低沉尖锐,低沉是因为岁月,尖锐,是因为他是个太监。 苏逍道:“是。” 那人说:“呵呵,这镣铐,是我自己给自己带上的。” 苏逍道:“哦。” 那人问:“你不好奇?” 苏逍道:“对于跟正事无关的问题,我从不过问。” 那人笑了:“我没找错人。” “不过关于镣铐这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 那人毫不隐晦,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囚禁我的,是离阳,不是人,你没听错,是这个王朝囚禁了我。” “我这辈子都无法离开遂安。” “再说的简单点,我随离阳而生,也会随离阳而死。”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他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苏逍心中犹豫了一下。 这人口中的“遂安城”指的就是“太安城”,那是离阳王朝建国之初的旧名,后来才改为太安。 这人是个太监,武功又如此了得,而且他说自己是随离阳而生,亦随离阳而死。 普天之下,这样的人苏逍只知道一个,且只有一个。 就是离阳建国之初那位年轻的宦官,此人一直靠着离阳王朝的气运而生,因此他才会说,他的生死随离阳左右。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不过我对此没兴趣。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要杀谁。” 苏逍问那人。 那人身子微微一震,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换了谁听到,都定会疑惑不已,可苏逍却跟没事发生一样。 那人又道:“我原来是个宦官,不过我已经很没服侍人了,我觉得我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让我了解了解你。” “这样我才能放心不是?” 苏逍道:“你不放心可以找别人。” 宦官道:“你杀过多少人?失过手吗?” 苏逍道:“杀过很多,从未失手。” 宦官沉吟了一会:“嗯...不错。” “你杀一个人多少钱?” 苏逍道:“二百两。” “公公要杀谁啊?” 宦官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北凉王,徐晓。” 第56章 杀谁?徐晓?得加钱! 苏逍知道,在这世界中,的确有几个人活了很久,有的近仙,有的,几乎近妖。 比如那位镇守了人间八百年的张圣人。 那位服用了丹药而得长生的大秦皇后。 又或者是那位封山不死的忘忧天人、那位两禅寺的圣僧、随着离阳开国就活到现在的年轻宦官等等...... 别的人先不说,苏逍眼前这位,百分之八十就是那位离阳王朝的年轻宦官。 谁知道他活了多久,总归他老是说自己与国同龄。 那离阳自灭六国,建国至今,已经有两百余年,那就是说这个年轻宦官,至少是两百岁以上了。 这位年轻宦官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可以说是为了长生而长生,他想要一直活下去,就要保证离阳王朝的延续。 所以问题来了,离阳最大的敌人虽是北莽,但少数明眼人都知道,北凉历来都有不臣之心。 加上北凉太过于强大,这就威胁到了这位宦官的长生梦。 内部的敌人往往才是最恐怖,最致命的。北凉王徐晓,被他视为心头大患。 他一直都在寻找能够刺杀徐晓的人。 姚六指已经介绍过好些个高手,这些人,一见到这位宦官就会问出各种问题。 后来宦官被问烦了,倒不如杀手一到,就先把自己的事情大概交代清楚。 不过这些人一听说,要刺杀的是徐晓,马上就打了退堂鼓。 自然,他们也都死在了这位宦官的手下,他不允许这种事情泄露一点。 因此,他不怕对来人交代自己的身份,接了任务,那就是同路人,不接那就是死,他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这半年来,他人杀了好些个姚六指介绍来的杀手,就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换句话说,都谈不到合适这个程度上。 但凡是个正常人,一听到要去刺杀徐晓,都会认为这就是句疯话。 宦官逐渐失望,直到今天,苏逍的出现。 既然苏逍开门见山的问,那他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的把刺杀目标说了出来。 “谁?” “公公难道不知道,徐晓是北凉王,唯一的一个异姓王?是大名鼎鼎的人屠?是你离阳的大国柱?手下还有三十万铁骑?” 苏逍怔了一下,他知道要杀个大人物,没想到这人物能这么大。 讲句夸张点的话,现在虽是离阳的天下,但你可以不知道离阳的皇帝是谁,却必须得知道徐晓是谁。 徐晓灭了六国,马踏了江湖,号称“人屠”,他的仇家可谓是多到了词穷了。 但是凭他一个二品的小武夫,还是个瘸子,怎么能活得好好的,还能每天都能算计这算计那的? 那是因为他身边的死侍,俗称保镖,特别的生猛,而且是异常的生猛。 年轻宦官哼笑道:“你怕了?” 苏逍道:“公公误会了。” “北凉王府可谓天下第一禁地,徐晓身边高手如云,谋士济济。” “得加钱...” 年轻宦官一怔,凝思片刻道:“得加多少?” 苏逍:“很多。” 年轻宦官道:“万两黄金,期限一年,如何?” 万两黄金,这种生意是百年难遇的,要知道,靖安王买凶杀徐风年,也才千两黄金,就已经有多少人前扑后拥去争这赏金。 苏逍不会把护送随珠公主的生意拿来和这个作对比,因为两者并没有可比性。 那是公主犯傻,没有经验才会由苏逍这么宰割,而这种有钱有势的傻二代,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过此事已然过去,苏逍当下是要考虑到底要不要接这个单子。 万两黄金,都够发动一场小规模的叛乱了。 面对这种事,苏逍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少年了,通过这么多年的打磨和经验。 苏逍知道,那宦官能在这种场合一口气开出这种价,那这就一定不是他的底线价。 他一定是会给他自己留有余地的。 就像是筹码,聪明的赌徒,永远都会给自己留下用来翻盘的赌本。 庄家若想赢光他,那就必须计算到,这个赌徒兜里还有多少钱。 谈生意也是这个道理。 因此,苏逍必须在有限的空间内,允许的条件下,把这份利益榨干。 这其实不难,贵在经验,说话只需简明扼要,通顺流畅即可。 苏逍淡淡道:“三万两黄金,期限就按你说的。” 这话说的已经足够简单,足够清楚,足够明了。 年轻宦官身子微微一颤,不过他身上还是没有任何动作,苏逍也是如此,他们从一刚开始对话,就各自都在阴影中,一动不动。 年轻宦官嘴角微微上翘,他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了,苏逍的话让他确定,苏逍虽然年轻,但却老奸巨猾。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办成此事的概率,至少能到达百分之七十以上。 不过就有一点不足,唯一的一点不足,就是苏逍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不对,狮子的口没这么大,因该是恶龙大开口。 年轻宦官缓了一会才说:“呵呵,咱家见过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就拿这做买卖来说,砍价的见得多了,坐地涨价的却不多见,一次涨这么多的,还是头一次遇着。” “呵呵呵呵...有趣有趣......” “不过,三万两,未免太多了点吧?” 他这么一说,苏逍就能确定了,他是真心想要买凶,而且还有点急。 “你还个价。”苏逍又简简单单甩出一句。 苏逍本是来接生意的,两句话一说,反倒占据了这笔买卖的主动权。 现在正在酣睡的徐瘸子做梦估计都梦不到,有两个人正在讨论着他顶上那颗人头的价格。 谈话内容还能买菜差不多。 年轻宦官又沉思了一会,正常人,这个时候这个时候肯定就会站不住坐不稳了,会开始不自觉的随意走动。 当年轻宦官依然不动,苏逍同样稳如老狗,他们连一个小指头都没动过一下。 “这样可行,咱们取个中间值,两万两黄金。” 年轻宦官想了好一会才说。 苏逍对于他自己能接受的价格,从不墨迹:“成交,拿钱。” 年轻宦官再次一怔:“没办事,就要先拿钱?这咱可就更没见过了!” 他说着,身体朝前移动了一步,阴沉得可怕的脸也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苏逍斜视着年轻宦官,冷冷道:“怎么?反悔了,想杀人灭口?” 第57章 这年轻人,胆是真肥 这位年轻宦官的面孔并没有多大的特色,很平凡,若是他不说自己是谁。 再穿个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到街上走一走,那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只会认为他是某个佃户家的娃娃。 不过了解他的人就知道,这张平凡且细嫩的面孔背后,藏着一颗两百多岁的可怕的心。 而且这可心,经历并且参与了数不清的尔虞我诈和阴谋诡计。 他的目光透露着一丝阴狠,苏逍无法看见,但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不善。 作为一个杀手,如果这点细微的变化都感受不到,那就意味着,不用往下在混了。 他只要轻轻一动,苏逍就能瞬间察觉,高手之间的较量,往往就只在这一瞬间,就跟下棋一样,宁失一子,莫失一先。 年轻宦官心中一震,眉心皱起:“你真的很不错。” 他停下了所有动作:“你什么都不问,直接就开口要钱,不妥吧?” 苏逍道:“目标徐晓,酬金二万,限期一年。” “除了这些,我还需要问什么?” 年轻宦官接着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徐晓?” 苏逍反问:“问了,能让我的刺杀变得更简单?” 苏逍又道:“再者,为什么要杀他,那是你自己的事。” 年轻宦官怔道:“徐晓是什么人,你自己刚刚也说了,那你就一点都不怕?” 苏逍道:“怕的话,我就不会开价了。” 年轻宦官又问:“你这种回答,会让我很困惑,你觉得我会直接把钱给你吗?或者,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苏逍语气异常冰冷,一字一句的说:“你既然找了我,我也来了,做不做,你都要给。” 年轻宦官心中骇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了。 令他惊讶的不是苏逍说的话,这句话固然充满了杀机,可真正令年轻宦官感到震惊的是,苏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上竟然连一点杀气都没有。 一个人要是杀人太多,身上就会有一股难以掩盖的杀气。 而能够把这股杀气掩盖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要是苏逍在其他地方跟年轻宦官说这种话,年轻宦官可能会以为他是一个傻子,甚至不会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杀手,因为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杀气。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 苏逍是通过姚六指的介绍而来,那就证明苏逍一定是杀人者。其次,苏逍确实轻功绝顶,这不必说。 这样一来,那就只有一个证明,并不是苏逍没有杀气,而是他把自己的杀气完全掩盖了。 年轻宦官诧异了好一会,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苏逍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年轻宦官对此很满意,他心中已经答应了,并且确定了这件事就一定要找苏逍来做。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了,这时间长到有多久他都忘记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年轻宦官的语气居然中带着一丝期许。 苏逍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年轻宦官道:“既然你说你知道我是谁,那么,你觉得你有把握能打赢我,安全的离开这里吗?” 苏逍冷声道:“你可以试试。” 年轻宦官没有再说话,他只不过是想用言语从苏逍那里得到一些什么。 他活了这么久,深深知道有时候,语言比武力更实用,也更可怕。 可苏逍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铁墙,任何言语对他来说都没用,甚至从他身上找不出任何一点弱点。 既然是自己把苏逍找来的,那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去跟苏逍动手,苏逍是否也是因为看破了这一点呢? 年轻宦官得不到答案,因为他看不透苏逍。 “听闻江湖上最近出了一个很可怕的刺客,想必就是你了。” 年轻宦官的语气已经变得平和起来。 苏逍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代表着不否认,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年轻宦官推出一个箱子:“这里有一万两白银,我想这作为初次见面的定金,足够了。” 说着,年轻宦官把箱子朝苏逍抛出,这五百多斤的箱子却轻轻落地,别说声响,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溅起一点。 他接着说:“半年后,我会再付你九万两。” “徐晓一死,尾数自然会补齐。” 二万两黄金,就是二十万白银,在事情办完前,他愿意付一半的钱,苏逍对此很满意,并无异议。 没有人会拿着这么多黄金来开玩笑。 年轻宦官临走前对苏逍道:“有一个问题,我很困惑。” “你刚刚是在赌我不会动手吗?” “那若是你赌错了,真的动起手来,你就一点都不怕?” 苏逍不知道这个宦官知不知道自己的境界,不过苏逍倒是知道,他的战斗力在当世,就目前来说,至少是稳稳的前五。 苏逍回答:“对于已知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怕?” “还有,你的心里有顾虑。” 年轻宦官讶异道:“顾虑?” 苏逍道:“从我一来到这里,你就有各种疑虑,这只是其一。你还担心北凉反噬离阳,也是你的顾虑,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有了这些顾虑,你的心智就会受到影响。”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朗了,苏逍的意思很简单,他没说自己打得赢年轻宦官,但是年轻宦官要赢他,也不容易。 如此耗下去,苏逍大不了一溜,直接跑了。可这位年轻宦官可就要一辈子提心吊胆了。 因为苏逍随时都会找机会把他弄死。 年轻宦官道:“我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 苏逍道:“现在你见过了。” 年轻宦官一笑,从窗户口掠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苏逍把银子存回到随时空间。 这些银子,他暂时不想去动,因为他接下来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把徐晓弄死。 杀徐晓可不像是杀那些个普普通通的官员恶霸,或者是什么江湖上的人那么简单。 只需要踩踩点,找好目标的作息时间,出入习惯,然后找到空隙直接动手就行。 这需要做一个完整的计划,过程中,少不了要花钱的地方。 苏逍想着,也掠到塔外,把窗户关好,这才从塔上跃下。 半个时辰后,苏逍到达城外。 鬼仆早就在外面等候,见苏逍一来,跟了过去。 “目标是谁?” 鬼仆本从来不会发问,不过这次,连姚六指都出山了,而且就算是姚六指都不知道刺杀目标是谁。 鬼仆难免心疑,他不是好奇,而是担心苏逍。 “徐晓。” 苏逍若无其事的说起。 鬼仆身躯一震,两个空着的袖套抖动起来,鬼仆的听力根本不可能出错,他确定他自己没有听错。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我听错了吗?” 苏逍道:“没听错,目标是徐晓,北凉王徐晓。” 鬼仆惊疑,朝后退了几步,一时间哑口无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58章 北凉五五开 鬼仆带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那殡葬面具后面的双眼中,能够看出来,他的瞳孔正在放大着。 鬼仆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两个字。 “徐晓...徐晓...徐晓......” 他仿佛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无法置信的震惊和骇然不断在大脑中回荡着。 苏逍道:“这件事,你不用参与。” 鬼仆再次一震,这句话似乎深深的刺痛了他。 苏逍也知道这话的分量,鬼仆一直是他多年来,唯一一个能信得过的人。 苏逍这么说的原因,没有其他意思,他从来不会质疑鬼仆的能力和鬼仆对他的友谊。 只不过苏逍认为,鬼仆原本就是北凉兵,有的事,难免触景生情。 可鬼仆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心中对苏逍的友谊,远超过了苏逍的想象。 鬼仆一直认为,没有苏逍就不会有现在的鬼仆,他本该在战场上等死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杀人,人就杀你。 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规则,那就是强者为尊,弱者永远是错。 可是苏逍把他带了回来,苏逍对于任何事,似乎都非常有分寸,鬼仆跟着他,一直都生活的很好。 鬼仆感觉他从来没这么好过。 可能会有人认为鬼仆只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幽魂,没有名,没有姓,既不能去认识别人,也不能让别人认识他。 但他喜欢这样,他上半生在战场上迷失了自我,沦为了一个战争工具,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谁而战,又为了谁而死。 当然,没人会在乎这些,谁会在乎一个小兵呢。 可小兵也有思维的,他不是工具,他也是有尊严的,但是军队告诉他,“你不该有任何尊严和思维”。 他甚至都不能问,我们是为了离阳打仗,还是为了北凉。或者说,我们是为了赵家,还是为了徐家。 不过不管是为了谁,那都是私欲而已,将军下达命令后,他们就必须上。 苏逍当然也是有目的的,不过他的目的很纯粹,最重要的一点是,苏逍不会去强迫任何人做他们不喜欢的事。 苏逍也从来没说过,因为他救了鬼仆,就要让鬼仆沦为他的奴隶这种话。 苏逍多年来,对待灵儿也是极有分寸的,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鬼仆哪里能不明白苏逍刚刚说那些话的意思。 “我陪你厮杀多年,这一次,岂可无我?” 鬼仆的声音变得比以往更加嘶哑低沉了,而且也变得更加坚定。 苏逍道:“那你可能会遇到旧人。” 既然鬼仆已经做出绝顶,苏逍也不会再多说无用的话。 刚刚那句话,里面没有质疑鬼仆的意思,苏逍只是把可能会遇到的冲突直接了当的讲出来。 鬼仆心中甚至有点发懵,相对于刺杀徐晓这种不可思议的事,苏逍此时更在乎的似乎是鬼仆。 这不禁让鬼仆眼中涌上一阵热泪。 这种友谊,对他来说,已经胜过了世界上任何的情谊,鬼仆甚至都不知道,如果没了苏逍,他会是什么,或者,他还是不是人! 鬼仆顿了好一会,才沉声道:“以前的我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就算还有回忆,也早已模糊。” 苏逍道:“那希望你能重新找回你的记忆。” 鬼仆身躯再次一震,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苏逍。 试问这种人,世间又有几个呢,鬼仆说不出苏逍到底好在哪,但鬼仆的内心告诉他,能遇到苏逍,死而无憾。 “谢谢。” 鬼仆此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苏逍一笑:“你是被徐晓吓到了吗?今天怎么忽然多愁善感?” 鬼仆一怔,也哈哈笑了起来,苏逍总是会让鬼仆觉得自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徐晓很难杀,你至少要小心他身边的一个人。” 鬼仆的情绪很快就被苏逍拉了回来。 苏逍道:“徐堰宾?” 鬼仆:“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 徐堰宾,就是那位枪仙王秀的师弟,也就是陈之豹的师叔。 徐堰宾和李纯罡,王仙之等人都一样是以武证道,就是一步步稳扎稳打提升过来的武者,一品三境融会贯通,从而达到武圣境界。 也正是因为这样,徐堰宾、王仙之等人,才能这么狂。 别人先不说,就说这位徐堰宾,这种三境同修的武夫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苏逍至今还记得关于徐堰宾的两个外号。 一个是北凉五五开,意味着徐堰宾在与任何敌人的战斗中总是能找到平衡点,并且他对自己非常的自信,陆地神仙之下他称自己无敌,陆地神仙之上他也能一换一。 另一个叫做北凉核弹头,他凭着一身出神入化的枪法,曾经在北莽杀得一众高手胆寒,就是在万军从中也能自由出入。 关于他的实力描述还有很多,当然有的有些吹嘘成分在里面。 不过从他的战绩看来,他的造诣远在他师兄枪仙王秀之上。 要不然,他怎么能成为徐晓的贴身保镖呢。 苏逍要刺杀徐晓,就意味着,他一定会和徐堰宾交手。 苏逍可以避开任何人,可徐堰宾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这就是鬼仆最担心的问题。 “我可以想办法把徐堰宾引开。” 鬼仆想了很久,他才开口。 苏逍一怔,鬼仆这种话,明显就是要用自己的命,为苏逍争取一个机会。 “不需要,办法总会有的。” 苏逍打消了鬼仆这个念头。 鬼仆疑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苏逍道:“现在没有。” 苏逍看向鬼仆:“不过,我们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总能找到一个机会的。” 而且这一年里,苏逍还有很多机会来提升自己,再不济,半年后,年青宦官会在拿出九万两白银,苏逍又能大幅提升。 鬼仆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苏逍道:“去北凉王府。” 苏逍知道,徐晓会上太安。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时间会在什么时候,苏逍需要去做进一步的了解。 而且,既然是要杀北凉王,那势必就要弄清楚北凉王府的人和事。 基于以上两点,他都不得不得亲自走一趟北凉。 第59章 武林禁地 论九州天下,有各种各样的禁地。 北莽的禁地暂且不提,只说中原三大禁地。 东海武帝城,北凉王府听潮亭和吴家剑冢。 武帝城,由王仙之亲自坐镇,他以天下第二自居,却无第一,可见他那股子傲气和逼格。 他的实力有多强,只有跟他打过的人才能知道,不敢去打的,也可以看看插在城墙上那些兵刃,每一把都是挑战者失败后留下的。 就单单把他武帝城的十二武奴单拎出来,每一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一品高手。 因此,由他坐镇的武帝城排在禁地之首,是天下公认的。 其次就是北凉王府的听潮亭。 这里被江湖人士称为“武库”。 徐晓马踏江湖后,把天下武学统统收藏于听潮亭中,楼内藏书万卷,各式各样的秘籍珍本藏本无数。 除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神兵利器,珍宝玩物,这些都是徐晓灭六国和马踏江湖所得。 谁都对听潮亭又恨又爱,恨的是徐晓的所作所为,江湖中人无不对徐晓恨之入骨。爱的是听潮亭中的武学秘籍,身为武夫者,谁都想到听潮亭一看究竟。 不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江湖人士对听潮亭都只能止步于这点可怜的爱恨了,几乎没人敢付诸任何行动。 因为听潮亭内,有无数藏匿于暗处的高手,死士。还有徐晓豢养的落魄侠客和很多品行不佳但实力却很变态的暴徒走狗。 除这些人外,还有住听潮亭顶端的北凉毒士李仪山和住听潮亭地下秘层的剑神李纯罡。 绕是这样,就听潮亭前面还有一道屏障,那就是北凉的三十五万铁骑。 所以说北凉王府,妥妥的禁地,进离阳皇室的皇宫都反倒比去北凉王府的听潮亭更容易些。 最后就是吴家剑冢,吴家剑冢历史是最为悠久的,成名已有八百年之久,也是江湖上最为神秘诡谲的地方。 冢内埋葬了历代剑客所用名剑十六万柄,天下名剑,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出自此剑冢。 只要是剑客的,无不渴望到吴家剑冢拜剑,为的就是寻得一柄能伴终生的绝世好剑。 为什么说它是禁地,单提一点,按照他吴家的规矩,任你入吴家剑冢之前在江湖上有何等名望,是何等实力的武者。 只要入剑冢,剑不如他吴家,那就终生都只能给吴家的后辈喂剑养剑,成为剑奴。 这些剑奴有多悲催?打个比方,只要沦为剑奴,这辈子能否再握上一次剑,都需由他吴家人定夺。 想想看,一个剑客不能拿剑,和一个厨师没味觉有什么区别! 最尴尬的是,他们还要每天看着这些剑。就像你是一个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但是告诉你,每天只能看,不能曰,连摸都不能,你会怎么想! 其实这三处禁地所谓的排名,只是武林人士所排列出来的,并非官方。 因为这三处并不是能够随意移动的地方,能够让他们自由进行较量。 所以这三处地方,都各自有着他的恐怖之处。 苏逍作为杀人者,目标是北凉王徐晓,自然就要去到这三处禁地之一的北凉王府。 苏逍知道,徐晓会到离阳给徐风年争取一个世袭罔替。 要在北凉王府下手,难度系数太高,徐晓只要离了北凉,就是苏逍最好的机会。 这样一来,他就有必要去了解一下,徐晓会计划在什么时候出北凉。 因为徐龙像一死,所有的事情就会产生变化,谁知道徐晓会什么时候出北凉。 万一他一年不出,那苏逍的生意岂不是泡汤了,苏逍可不是那种只会傻等着的人。 在苏逍学到的众多道理当中,有一条就是,无论任何事,都要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对于一个杀人者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事,一个杀人者若是无法掌控全局,那就会变得异常被动。 那是庸人,是莽夫,无法掌控全局的杀人者,他甚至都不能估算自己的刺杀成功率。 在苏逍看来,这就不能叫做刺杀,说好听点顶多叫做赌博,不好听那就是拼命。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人者,必须且一定得具备这种估算能力。 而苏逍,他认为动手成功率达不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行动,都是赌博,都是玩命。 只要一出手,那么就要做到一击必中,中而必杀,还需要能全身而退。 这就是苏逍能在这险恶的江湖中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 ...... 惊蛰。 入春后的北凉王府异常的热闹。 徐龙像的丧事是从正月才开始操办的。 因为徐风年把他的尸体接回王府后,已近年关,再加上徐风年一心要找到凶手给徐龙像陪葬。 故而一拖再拖,北凉的重臣虽然都主张先操办丧事,可徐风年就一定要凶手跟徐龙像陪葬,连徐晓都劝不住,那大家有什么办法,只能由他,谁叫人家是世子呢。 到后来,实在是无法找到凶手,因为这买凶者,就是徐风年他老爸。 要是真要凶手和徐龙像陪葬,那苏逍和鬼仆抓不抓得到另说,反正徐瘸子和储禄山是百分百都要跟着入土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年都过了,徐薇熊也该回上阴学宫,徐芷虎也该回她婆家了,总不能再拖个半年一年的吧。 最后,只得不了了之,经过几番看似细致实则随意的调查,说是抓到了凶手跟着陪葬。 也不知道那个凶手是从哪来抓来的倒霉鬼,反正糊里糊涂就跟着徐龙像入了土,名义上说得过去就行了。 开始操办丧事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加上各地官员前来吊丧的,有远有近,路途少说都要一两个月。 因此,直到三月才正式吊丧。 客人们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涌来,他们都带着丰厚的奠礼和感人的吊唁而来。 徐晓每天都会亲自迎接着各种官员,从一品至九品,甚至是没品的,只要是人,他都笑脸相迎。 徐风年每天都站在他的身后,徐晓让徐风年必须在这里,这倒不是为了礼貌什么的。 而是徐晓觉得,趁此机会,就是让徐风年认识北凉各重要官员的绝佳机会。 可徐风年几天下来,那张脸就一直都是拉长着的,乍一看来,他到是显得比他爹徐晓有威严得多。 不仅如此,他时不时还会顶撞徐晓几句,徐晓也不以为意。 来客们都懵了,除了说一句“后生可畏”之外,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而人群中,还夹杂着一名面容冷峻年轻人,他的衣着不似在场人那么的华贵,很朴素。 而且他没在丧宴的名单中,不过他还是来了。 第60章 惊为天人的智商! 丧宴名单都会经过仔细的核查,来人也会经过仔细的核对。 负责记录礼品的两个主事看着一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随礼和一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尼巴巴?” “这谁啊?名单上没有这个人啊好像,还有这人的名字,也是奇怪,还有姓尼的?” 主事甲看着名单边核对边说,他刚刚已经核对过一遍了。 主事乙捋着自己下颌上那一小撮胡须,颇有意味的笑道:“北凉的人多了去了,凡事别太认真。” 主事甲比较年轻些,他懵了一下:“可是,这人明明没在名单中!” 主事乙:“你管他来的是谁,送了礼不就得了。” 这一句“你管他来的是谁”有些反常,不过倒是点醒了主事甲。 他知道,北凉的制度很严,主事乙一定是上面有人罩着他才敢这么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那自己瞎较什么劲,反正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 北凉王府内,每次徐晓做寿,或者他的孩子义子们过生日,都会宴请北凉的各种官员。 每一次的记录,都是要求认认真真做好的。 除了这次。 主事乙没有多问,不过还是在心中想了一下,兴许是徐晓刚刚丧子,只要是来吊丧的人,他都不拒绝吧。 事实上,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不是徐晓不拒绝,而是中间有猫腻。 这主事乙是受到太史鉴的提示,太史鉴是听到太史令的指示,太史令是受到了太仆丞的嘱咐,太仆丞又是得到了储禄山的暗示。 而储禄山,嘱咐他的人,自然是徐晓。 这只是徐晓轻描淡写的一个小小举动而已,甚至他都不用太放在心上,还要仔细考量一番。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做,道理很简单。 徐风年上武当山的时候遇到刺客,当然,小小的刺客徐晓根本不会太放在心上,想刺杀他家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武当山这一次不同,居然能有人把拂水房的暗探完全杀了。 徐晓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徐风年没什么事。 所以,徐晓觉得有必要清理一下这些刺客是谁,打打草,惊惊蛇,也查查这些人是受谁指使,来自哪里了。 他当然不会像徐风年一样,到处去贴告示,或者公开下令捉拿这些铺张的事情。 很多大事,都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进行的。 就比如说现在,北凉王府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坚固的城堡。 任谁想要进入,都是难上加难。 刺客也是同理,他们肯定都在苦苦等待着机会,一个能接近徐晓或者徐风年的机会。 那么,徐龙像的丧宴,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刺客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一定相信,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徐晓一定会掉以轻心,刺客们就可以浑水摸鱼。 徐晓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契机,他甚至把自己和儿子就放在王府门口,就生怕那些刺客不好动手。 这就是徐晓做事的风格,总是能想他人之所想。 徐晓不仅在门口招呼为徐龙像吊丧的来客,展现了他北凉王礼贤下士的胸襟。 还为徐风年一个个介绍了北凉的官员。 最重要的,他打开门户,露出破绽,让藏在暗处的敌人以为有机可乘。 只要一有人出手,徐晓就会立刻反击,他还就怕刺客不来。 在一件小事上就能一举三得,而且这都是徐晓不用做计划的事,只是刚好事情这样了,他就顺水推州而已。 这时候,主事甲再次懵了:“咦......” “今天这些人的名字怪就算了,如何连人也竟是些奇形怪状的!” “你看看这个,大奔,还有这个,大蛋。” “都是些啥玩意!” 主事乙耸耸肩道:“戏团子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好了,你别老是一惊一乍的。” 说着,他对那些人大声道:“戏子从侧门进啊,别往正门。” 一队戏团进入王府,有几个人足足有一丈高,这几乎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加在一起的高度了。 不过没有人会在意,因为他们是戏团的人,都踩着高跷呢。 有两个身上遮着破布的人偷偷掉了队,没有跟着戏团从侧门走,而是偷偷往王府的正门方向来。 这两个人就是那个“大奔”和“大蛋”,他们和苏逍一样,用的就是假名字。 但他们这两个假名字,倒是他们花了一整夜想出来的。 “大奔”,没有踩着高跷也有一丈高,破布下是一张怪肉横生,眼珠突出,狰狞吓人的脸。 没错,此人就是北莽二魔之一的巨人铁骑儿,化名大奔,是因为他有一身蛮力,且能在万军中很冲直撞,所以叫“大奔”。 另一个踩着高跷,而且还是特别加高版的高跷,谁叫他这么矮呢。 他也用破布遮着,因为他那张揉成一团的脸,还不如朵菊花好看。 人菊。 此人当然就是口渴儿,这两个货打小就没怎么分开过。 他化名“大蛋”的原因是,自己本来就像个球,可是叫大球的话,不太好听,他觉得大蛋好听些,主要是他还比较喜欢吃鸡蛋。 两人上一次刺杀徐风年失败后,一直在北凉徘徊,寻找着刺杀机会。 谁知徐风年就跟个乌龟一样,回了王府后就再不出来了! 这次得知王府办丧宴,他们乐开了花,跟着戏团混进了王府,他们不得不冒险。 因为这次机会一过,谁知下次机会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买凶者可是催得紧得很,搞不好要退钱的,而且是加倍退钱。 为此,他们昨晚激动了一宿,要是在王府杀了徐风年,他们两的名头在江湖上可就响当当了。 因此,就算是化名,也一定要来点够押韵,能体现他们俩的风采的。 从而大奔和大蛋就在昨夜诞生了。 他们可没想过,这对名字合起来,就是“大笨蛋”! 王府大门这时围满了人,都有些惊异的看着这两人。 “咦,这两个什么东西,这么高?” “不是东西,他们是戏班的人,没见他们踩着高跷?” “晦气,戏子跑正门来做什么。” 二人没有理会那些人,就盯着站在门口的徐晓和徐风年。 他们这次不用再看图,自上次出了那个洋相后,他们俩都把徐风年的画像记死了。 口渴儿问:“是站在那个瘸子后面那人不?” 铁骑儿答:“就是他。” 口渴儿把身上的破布一掀,高跷一撇,巨吼一声:“干他奶奶的。” 第61章 快看,猪在天上飞! 苏逍也在人群中,他老早就远远的看见了口渴儿和铁骑儿。 不用说苏逍也知道这两个货是来干嘛的。 有时候苏逍真是佩服他们这些莽人,真是有够莽的,怪不得一直被北凉吊着打。 这北莽二魔,要是没有那一身武力和天赋,就他们那一脑子惊为天人的智商,估计早被拿去什么地方做展览去了。 其实北莽二魔也不是没脑子,只不过脑子少了点,他们花了一整夜就在计划这个事情。 只不过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用来想“化名”了! 他们想过,北凉王府这么危险的地方,就这么冲进去杀北凉王的亲儿子,怕是不妥吧。 不过,除此之外,他们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因为王府内不可能天天办丧事啊! 不办丧事,他们又能怎么混进王府。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王府这几天人多,乱得很,此时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 他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不过要是当时苏逍在场,至少会纠正他们一点。 苏逍一定会对他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 口渴儿帅气的把遮盖在身上的破布一拉,高跷一蹬,霸气的一生巨吼。 在场的所有人一惊,都被吓了一大跳。 回身一看,都懵逼了,这口渴儿不下来高跷还好,一下来,众人一见他那批样。 忍不住狂笑起来。 “噗...噗嗤......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个什么玩意?” “莫不是个成精的皮球??” “皮球成精?啊哈哈哈哈哈......” “呀哟,笑死老爷我了!” 其中有一个年近八十的礼官大夫,把假牙都笑了喷出来。 在场的人很多,假牙一掉,就在人群中被踢来踢去。 礼官大夫弓着腰不断在人群中摸索着假牙,并不断含糊不清漏着风大叫: “我的牙,我的牙,哎哟喂,本官的金牙诶.......” 徐风年也大笑起来,一手指着口渴儿,一手捂着肚子,他似乎也想调侃上几句。 但无法,因为他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徐晓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这个画面。 有一个年轻一点的侍卫,看样子还是个百夫长,他笑着上前,蹲下摸了摸口渴儿的光头。 “哈哈,你是什么东西变的?给大伙儿说说呗。” 众人再次大笑,不过还没有一分钟,笑声就在讶异和惊骇中停止了。 只见口渴儿一把把那个侍卫按到在地,两只肥手紧紧箍住那侍卫的头。 “啊啊...啊啊啊啊......” 那侍卫无法反抗,叫声也由一开始的巨吼变成惨叫,惨叫又变到了最后的哀呼! “咔。” 一阵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侍卫的头就像个西瓜一样的爆开来。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一时间,竟忘了尖叫,场面莫名其妙的静止了。 “唰...” 剩余几个侍卫一拥上前,铁骑儿也把身上的破布一甩,他没有口渴儿那个蹬高跷的动作,因为他们并没有踩着高跷。 “砰!!” 只见他伸出巨手,一左一右握住了两个侍卫的头,往中间狠狠一撞。 可怜那两个侍卫连叫都没有叫出一声就脑浆迸裂,血溅当场。 不对,应该是“脑花溅当场”! 徐晓微微一惊,徐风年也当场愣住了,刚刚这一切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候。 可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 “妈耶...” “俺滴个亲娘哟!!” 众人忽然惊恐的大叫起来,场面瞬间混乱。 口渴儿和铁骑儿朝着徐晓和徐风年直直冲过来,不过由于在场的人太多。 他们过来的还不是太顺利,得杀过来,这些大多都是些文官,哪有招架之力。 口渴儿和铁骑儿就像是虎入羊群,一拳一个,一脚一双,打将过来。 这场面,简直了。 那真是王八撵西瓜,滚的滚,爬的爬。 一个大官摸样的胖子被另一个小官摸样的瘦子撞了倒在地。 大官一怒:“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三品尚书令,你胆敢冲撞本官?” 瘦子先是一怔,然后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尚书令在慌乱的人潮中看了一眼瘦子的官服,顶多是个九品,怒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瘦子心下一喜:“不知道就好。”嘴上大骂一声:“我是你爸爸。” 说着,直接朝着尚书令的身上跑了过去。 有一脚还踩在了尚书令的脸上,只见尚书令脸上顶着个脚印从地上爬起来。 指着那瘦子大骂:“贼杀才,你别让我查到你是谁。” 不过他永远查不到了,他再也没机会去查这个瘦子是谁了。 因为他前一秒刚刚说完话,后一秒就被迎面冲过来的铁骑儿撞了个满天开花。 那个惨烈啊。 这尚书令就像是被个巨型摆锤撞了一下,惨叫一声直接飞上了天。 远处的人看见,都惊呼道:“大家快看,有头猪被撞上了天了!” 尚书令重重坠落,还是头朝下,当场摔死。 见北莽二魔如此悍猛,饶是徐风年这几年已经学着处变不惊,此时也不禁惊慌起来。 “徐晓,徐晓,快走。” 徐风年拉着他老爹的手慌张的说。 徐晓沉声道:“别慌。” “这里是北凉王府,我还能走去哪。” 徐风年一听,就知道徐晓肯定在暗处藏了人,又急道:“那你还不快叫人制止这两个怪胎?” 徐晓道:“不急,让他们再乱一会。” 徐风年骇然,脚底一股凉意直冲上头顶,他不蠢,徐晓只一句话他就明白当中意思。 这些来吊丧的官员中,多有那离阳安插在北凉的人,徐晓一直想除了他们,只是找不到借口,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至于北凉的人,没办法,跑不掉的那些也只能委屈委屈他们了。 场面很混乱,惊呼声一天,惨叫声一地。 但徐晓却异常的冷静,同时,他那双阴沉漆黑的双眼正微微眯,凌厉的扫向四周。 还有一个人,他也丝毫不乱,眼神锐利且机敏,也向周围扫视了一圈。 直到徐晓和他的眼睛对上,两人同时盯住了对方。 与徐晓对视的,正是苏逍。 苏逍心中涌上一个念头,这突如其来的机会,要不要抓住,现在自己只要一运气,保准就能在徐晓身上戳个窟窿。 徐晓看着苏逍的眼睛,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62章 有能耐,单挑啊 徐晓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种眼神,并且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现在这种感觉了。 这种眼神,他只在战场上见到过,至于是些什么人会这么看他,他记不太清,因为太多。 不过苏逍这种眼神,不太一样,里面跟常人有着细微的区别。 原来只有北莽女帝这么看过徐晓,离阳皇帝这么看过徐晓,义子陈之豹在他父亲死后这么看过徐晓。 这是一种想杀了徐晓却有些似是而非的眼神。 并不是说现在没有人想杀徐晓,因为自徐晓帮着离阳灭了六国,又马踏江湖后。 想杀的人简直就是每天成倍的增长。 这些人徐晓见过太多,也杀过太多这种人。 他们的眼神中除了杀意,尽是怨毒和怒火,怒火甚至都盖过了杀意。 徐晓特别喜欢这些愤怒的人,因为他知道,愤怒会使一个人做出错误的判断。 只要没有正确的判断,那么他们就无法接近徐晓。 而徐晓现在看着眼前这人,那种已忘却了很久的感觉又再一次涌上心头。 苏逍的眼神冰冷如刀,很微妙且就在这么一瞬间,徐晓作为人屠,这么多人他不是白杀的,他当然能感觉到任何细微的差别。 苏逍的眼神中没有怨毒,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平淡如水,但徐晓确实感觉到了杀意。 所以徐晓异常吃惊! “徐晓,他们过来了,你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 徐风年大声喊道。 徐晓一回神,只见口渴儿沿着一股血路,已经朝着徐风年袭来,铁骑儿就如一堵巨大的防护层,独身挡住了所有王府侍卫。 徐风年双腿有些发软,不自觉的就躲到了徐晓身后。 徐晓仍是不动如山,他个子不高,不过在这一群抱头鼠窜的人群中,倒是显得无比高大。 口渴儿怒喝:“死老头让开,不然他奶奶的连你也打死。” 见徐晓不动,口渴儿生出肉掌,一掌轰出,这一掌若是打到徐晓身上,就他一个二品小宗师,筋脉立马就能被震断。 就这么刹那间的功夫,口渴儿的胖掌前忽然多了六把剑。 这速度太快,他本身就极胖,余光本身就窄,再加上他专注的盯着徐风年,压根不知道这剑哪里来的。 不过他知道现在要是再不撤掌,那自己的小肥手马上就能变成七八块。 “嗬!” 口渴儿掌力一吐,朝后退了几步,说是退,看上去倒像个球滚了几滚。 只见人群中六个身着官服的人挥剑齐齐出手,瞬间就和口渴儿战在一起。 徐风年惊道:“徐晓,这些文官怎么?” 徐晓笑道:“他们不是文官,只不过是穿着文官的衣服而已。” 徐风年这才明白:“原来,你早在人群中安插了死士。” 徐晓道:“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徐风年自己身边也被他爹妈安插了很多死士,只不过徐风年自己不知道而已。 巧的是,徐风年那几个死士,现在居然没有一个在场,然后这口渴儿和铁骑儿就来了,他心中开始疑惑起来。 但由于口渴儿和铁骑儿无论是功夫还是长相都非常怪异,并且湖底老魁上次描述过此二人,一个指玄境一个金刚境,非常厉害。 徐风年不禁担心道:“徐晓,这六个拿剑的,是什么境界?” 徐晓淡淡道:“每一个都是二品小宗师。” 徐风年一惊:“那还不如吕钱唐呢!他们能行吗?” 徐晓解释说:“分开当然不行,不过他们练的是剑阵,只要六个合在一起,便能破一品。” 徐风年这才放心起来,大叫道:“给我活拿了这个大肉球,我要拿他当球踢着玩。” 一听到世子下令。 六剑士一懵,这肉球要是杀了还行,要活捉的话,人家又不是真是个球,只会滚!这可难为了他们了。 换正常人来还好,可这个口渴儿,又胖又矮,要找他破绽,基本得把他放倒好好研究,要不然,谁看得见! “兄弟们,二剑制左右手,二剑制左右脚,一剑制胸,一剑制背。” 六剑士其中一人喊道,其余五个马上会意。 只要这六剑出去,口渴儿就会被困住,无法动弹,就能活捉了口渴儿。 六人分别从六个方位疾剑而出,口渴儿心中大惊,他对防御这一块本身就比较弱。 他和铁骑儿一个主打攻击,一个主打防御,现在铁骑儿正挡住那堆侍卫,哪有时间来帮口渴儿。 口渴儿想朝上一串,却被剑招封住去路。 口渴儿刚刚落地,还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一愣,六把剑已经朝他招呼过来。 这六剑士更加懵逼,因为口渴儿太矮,他们约定好的六个方位,一个都没攻击到正确位置上! 以致六把剑的剑尖同时指在了口渴儿那颗圆溜溜的光头上。 这会,要是六剑士一发力,口渴儿头上马上就能多出六个完美的血窟窿。 不过这倒也算是歪打正着,虽没指到那六个方位,但头也是要害啊! 口渴儿的光头同时被六把剑指着,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敢动了。 六剑士更加懵了,他们用剑抵住过人体的各种地方,指着头顶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徐风年见口渴儿被制,上前两步道:“别动啊死胖子,说,是谁指使你来王府刺杀的。” 口渴儿怒道:“我说你奶奶个腿,六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一对一,输了我便告诉你。” 在场的人见口渴儿站在地上圆溜溜像个球一样,连腿都看不见,还被六把剑指着他那光头。 这都够好笑了,这会又听他说什么一对一这种蠢话,大家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口渴儿怒道:“笑你们奶奶个大香蕉,信不信老子把你们一个个都打个稀巴烂。”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不远处的铁骑儿见口渴儿被制服,他也不敢动。 围着他的几个侍卫刚刚一阵打的够呛,现在见铁骑儿不动,他们也落得喘口气,不敢乱上。 刚刚还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了起来...... 第63章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北凉王府的门口乱了好一阵,现在才安静些。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不过大家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他们只觉得这一个巨人和一个侏儒胖子,未免也太有趣了吧。 人群中时不时会出现一阵哈哈、呵呵、嘿嘿、嘻嘻的笑声。 他们都想看徐风年回怎么处置这两个怪人,更想知道,这两个怪人是谁派来的刺客。 敢惹徐家,这不是疯了吗。 苏逍也在人群中,他在等,他觉得徐风年身边居然连一个死士都没有,未免太过怪异。 而且徐晓身边,怎么可能就只有这六个剑士。 口渴儿的头顶被六把剑同时指着,他虎是虎,可也不敢动。 铁骑儿屏住了呼吸看着,他比口渴儿还要蠢,没有口渴儿,他压根不知道以后怎么活。 事实上,凭他那智商,他还想不到没有口渴儿他以后要怎么生活这一层。 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口渴儿不能死,要问他为什么不能,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不能。 徐风年笑嘻嘻道:“死胖子,不说是吧?” 口渴儿愤愤道:“你笑什么笑,有种跟我斗上一斗,看老子不把你也打成个胖子。” 徐风年道:“好好好,看来你是有点搞不清楚局势啊。” “这么说吧。” “此刻我若是让这六个剑士在你那肥头上刺上六剑,你说你的肥头开不开花呢?” 口渴儿怒道:“这还用问?自然开花!” 徐风年又说:“所以说,你要么说出谁叫你来的,要么就头顶开花,明白了吧?” 要说这是谁让口渴儿来的,口渴儿还真不知道,他是通过中间人接到的刺杀任务。 靖安王远在青州,怎么可能让口渴儿见到,就算是靖安王亲自去到北莽,也是不可能亲自出面买凶的。 徐风年阴沉道:“既然你不说,那就脑袋开花吧。” 他只是这么一威胁,口渴儿还没说话,不远处的铁骑儿却当了真。 “不要啊。” 只见铁骑儿一声巨吼,他可不想口渴儿脑袋开花。 在场所有人被巨吼声吓了一大跳:“天呐,哪里打雷?” 人一旦受到巨大惊吓,潜力就会被激发。 只见铁骑儿又一声怒吼:“蛮牛撞!!” 紧接着,刚刚还在看热闹的部分群众,瞬间开花,都被撞上了天。 撞击声和惨叫声四散开来,铁骑儿就像是一个失了心疯的狂牛,在人群中乱撞。 被他撞到的那些人当场暴毙,没被撞到的也懵逼啊! 都在想,你要救你同伴,你不去撞那六个剑客,反倒来撞我们干嘛。 他们殊不知,铁骑儿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去撞六剑士,他害怕一过去,那六把剑就刺到了口渴儿的光头上。 铁骑儿只是因为害怕口渴儿挂了,在宣泄着恐惧和怒火而已。 六剑士都低估了口渴儿的实力,口渴儿防御不咋地,攻击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空挡,小小的一点疏忽。 “噗嗤!” 口渴儿猛地双拳像上,直击六剑士其中二人的裤裆。 一阵蛋壳碎开的声音,伴随着两声惨叫,二人把剑一扔,捂着裤裆蹦了起来。 在场看见这一幕的人,但凡是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嘶~~”的一声。 那二人没跳几下,两眼一翻,登时倒地毙命,口中不断向外涌出白沫! 徐风年一震骇然,连连退了几步道:“徐晓,六剑只剩四剑了,还有藏着的死士没有?” 就在这时。 “轰轰轰轰轰......” 一阵马蹄声传来,远处一人巨吼道:“不想被踩死的都统统给我让开。” 二百浮屠军疾速赶来,为首的是徐晓义子,储禄山。 “王爷,世子,末将护驾来迟,万请恕罪。” 储禄山在马上拱手,浮屠军和剩下的那四个剑士已经和北莽二魔战做一团。 铁骑儿见口渴儿脱困,咧着巨口笑道:“你刚刚脑袋差点开了花。” 口渴儿“啪啪”两拳打倒一个铁浮屠:“撤,他们不讲武德,人多欺负我们人少。” 说着,口渴儿一纵跃上铁骑儿的肩头,铁骑儿怒吼一声,施展出他的蛮牛撞,硬生生冲破了浮屠军,驮着口渴儿朝王府外狂奔而去。 浮屠军即刻追赶,不过这些铁浮屠周身都是玄甲,笨重不堪,用来做方阵做防御还行,冲杀和追击的话,速度就慢了许多。 徐风年朝着储禄山怒吼道:“还不快追?” 储禄山看了一眼徐晓,徐晓轻轻点头。 其实不用追,北莽二魔也跑不出北凉,不过既然世子发话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储禄山还是要照做的。 当即留下了五十铁浮屠护着徐晓和徐风年,带上了剩下的一百五十骑望着北莽二魔逃去方向追赶。 经过这一波三折,在场的人死了不少,散去不少,剩下的也不多了。 苏逍并没有走,他藏匿于人群中,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件事有蹊跷。 徐风年的死士都不在他身边,一个都不在。 徐晓的义子也不在,这储禄山,看他气喘呼呼的,估计他都是朝远处赶来。 这一切,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苏逍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他觉得此事太过不妥,刺杀的几率达不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他是不会动手的。 更何况,他今天来王府,本就没有想过要动手。 他留下的原因是因为,这一切巧合都像是设计好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无疑就是刺杀最好的机会。 如果苏逍的猜测没有错,那接下来就一定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一阵凄凉的琴声传来。 倒有一种“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的那种感觉。 琴声缓慢凄凉,乍然,琴音急转至上,忽然提高了好几个调,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弦音也由凄凉转为尖利。 “镗镗...镗镗镗......” 七八个浮屠军还没搞清楚是谁在弹琴呢,他们就以一个奇怪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角度,惊恐的看着自己还在站着的双脚。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把他们从正当中齐齐割断。 他们的上半身摔倒在地,下半身因为玄甲的重量,仍然是战着不倒。 能把全身玄甲的浮屠军拦腰齐齐切断的,就算是天下最锋利的兵刃,也不过如此了。 众人见此状,皆尽骇然,满脸惊恐万状。 徐风年悚然:“这...这...这什么情况?” 徐晓道:“是天魔琴音,她来了。” 第64章 来时候好好的 “防御!!” 剩下浮屠军迅速把徐晓和徐风年围在中间,警惕着四周。 在场的人,似乎都麻木了,来时候好好的,本来就开开心心吊个丧吃个席的事。 现在十个人里面倒有三四个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了! 刚刚北莽二魔引起的动乱都还没平息,这边风波又起,在场的人此刻真是想骂娘。 不过没人骂得出来,因为这次,就算是换个白痴来都能看得出,来人不简单。 刚刚口渴儿和铁骑儿固然凶悍,但好歹看得见人,也看得清他们出手啊。 而刚刚出手那位大佬,人都还没见到,就听到点琴音,瞬间就死了几个铁浮屠,而且还是被拦腰斩成了两截。 在场的人无不骇然,谁也不敢乱动。 均在想,铁浮屠都能斩成两半,那要是换了他们,二十个捆在一起也不够砍的啊! 关键是,人还见不着,换谁来谁不迷糊,谁不害怕。 苏逍适才也是微微一怔,心道:“是音波。” 当世,能靠着音波杀人的,只能是北莽那位盲琴女,指玄境的薛颂官了。 当世武者,靠练气传音的不在少数,不过能练到靠音波伤人的,那就极度少见了。 薛颂官不单单练到了伤人地步,而且还能如此凌厉,她的音波似刀似剑,也能作拳作掌。 这也是她善破金刚境的原因,金刚境讲究一个“硬”字,但无论再硬,总有气门。 音波杀人于无形,要找人气门,可比任何武功招式都简单的多。 打个比方,就是是放暗器,也要抬抬手,那么这点时间,武者就能做出应对。 而薛颂官只需弹琴,就那几根手指在动,天知道她要打人哪里! 这也就是她善于破金刚境的原因。 “镗镗镗......” 又是一阵琴音,几个铁浮屠又如中刀中剑或者中拳一般,莫名其妙就被打倒在地。 众人骇然,惊恐不已。 这琴音,诡异得很,几乎无法分辨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总之琴音一响,就有人死。 群众中,众人讶异道:“这是为何?是妖还是魔?怎地能如此杀人?” 苏逍沉声道:“西北方向。” 众人均不知苏逍这个年轻人再说什么。 铁浮屠几个接着几个的倒下,徐风年慌了起来。 徐晓喝道:“既是北莽的琴魔来了,何故躲躲藏藏,不敢出来相见?” 这时,西北方向果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出来便出来了,有何不敢?” 这声音,倒比琴声还好听,要是为歌姬,凭着这手琴术和嗓音,放哪都得是杠杠的头牌。 挨着苏逍的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苏逍说的“西北方向”指得是刺客所在。 心中不由的暗自赞叹。 众人闻声望去,眼见一个盲女抱着一架琴,飘然而来,动作轻柔却干净利落。 她在距离王府门口的徐晓和徐风年就五六丈远处落地,众人看得倒也真切。 只见她一头秀发披肩,眼上蒙着一条黑色纱带,不过从口鼻能看出,她一定美丽至极,是个尤物,只可惜瞎了眼。 身上的衣服不多,除了内里的束身衣外,身上只套着一层黑色的轻纱。 雪白光滑的肌肤大部分都暴露在轻纱下,若隐若现。 经此一照应,她就显得更加的白皙了。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美人儿,居然在几分钟前,用那种诡异的手段杀了十几个铁浮屠。 “本王与你们北莽的女帝也有些交情,想必,不能是她让你来杀我的吧?” 徐晓高声问起,他虽已五十出头,不过中气非常的足,在场的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薛颂官道:“她们是她们,我是我,素无瓜葛。” 徐晓这话问的也是精妙,就这么一句,就排除了买凶者并不是北莽的人。 徐晓又问:“那你是跟北凉的人有瓜葛呢,还是跟谁有瓜葛?” 这个“谁”,说的当然就是离阳赵家。 徐晓这么问也很简单,他要确定范围,能叫得动薛颂官的人,来头指定小不了。 要知道,北莽这十大魔头,是谁也不服谁的,而且个个行事乖戾。 离阳、北凉、北莽他们没有一处是放在心上的,可以这么说,天下间,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是他们在乎的,这也是他们被称为魔头的原因。 “废话真多,我不杀你,我杀徐风年。” 众人一听,在北凉当着徐晓的面说要杀世子,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薛颂官话音一落,琴音又响,这次排头的几个浮屠军做出了格挡动作。 音波打在刀刃上,“咔咔”作响。 浮屠军就以高防御着称,此时个个虎口却都被震的剧痛。 “上...” 一声指挥,浮屠军们一拥而上,朝着薛颂官奔去。 琴音再次响起,这的琴声不再轻柔,而是如同瀑布声、山崩声、海啸声...... 光是从音律上来说,这琴技,真是让在场的人感觉到什么叫声临其境,就像是处于一场大自然的浩荡氛围中。 “呯呯呯......” 浮屠军瞬间伤的伤死的死,七零八落,他们打仗固然可以,可面对武者,他们哪能支撑得住。 而且还是面对这种靠着弹琴就能杀人的怪异招式,他们真是在懵逼之中,想拼了老命想找个近身的机会都难。 人群中再次惊道:“这这...隔着这么老远就能伤人,还怎么打!” “就是,这个瞎子简直无敌,打个蛋。” 苏逍又低声道:“能打,破了她的琴。” 众人一怔,又不懂苏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转眼间,储禄山留下的五十名铁浮屠,死了三十几个,伤了十几个,爬不起来了。 徐晓和徐风年再一次的暴露在王府门口。 大家伙都在想,这次这位北凉王和他的跋扈儿子,十之八九是完了。 他未免也太过疏忽,都不严格把守一下进王府的人。 不过这些人哪里能知道,徐晓的脑子里平时都在想些什么呢。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徐晓能做上北凉王,靠的可不是运气。 他号称人屠,想杀他的人多到无法计数,他能一直走到现在,靠的也绝不可能是运气这种东西。 他身边有什么底牌,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徐风年都不清楚。 所有挡在前面的浮屠军一倒下,薛颂官用尽洪荒之力,做出最后击杀,对着徐风年发出致命一击。 这一阵琴音,格外的刺耳,听的人全都觉得耳朵快要被刺聋了! 徐风年浑身一震,脑子一片空白,徐晓仍是不为所动。 在场的所有人同是一声惊呼。 “歘...” 此时一柄银枪忽然从天而降...... 第6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银枪就像是凭空而来,非常突然,非常及时,非常有力。 枪尖直接入地二尺,立在徐晓与薛颂官当间。 紧接着,一个一身灰衣的男子当空旋转360°,轻轻的落到了枪身上,单脚立着。 很明显,刚刚薛颂官那致命一击,是被此人挡住并且化去的。 而且从他的样子看来,他并没费太大的力气。 徐风年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颤声道:“徐...徐晓,这也是你的人?” 换做平时,徐晓肯定会笑眯眯的回答徐风年,可此时他并没有。 因为很少有人能把徐晓的底牌逼出来。 来人正是徐堰宾,知道徐堰宾潜藏在徐晓身边的人不多。 徐晓自己知道的只有三个。 有两个已经死了,一个是徐晓的妻子,一个是几个月前死在了武帝城的剑久黄。 还有一个是住在听潮亭中,一直在为徐晓暗中谋划的毒士李仪山。 能把徐晓的底牌逼出来的人,一定是知己知彼,对北凉的一切了如指掌的人。 徐晓和徐风年身边有很多死士,现在那些人没有一个在场,而刚好就是这个时候,薛颂官来了。 这必然不是巧合,能对王府内的一切了解到这种地步的人。 除了徐家自己的人,就只剩下徐晓那六位义子了。 藏匿在人群中的苏逍也深感意外。 没想到自己本想借此机会,对北凉做一个初步的了解,却意外见到了徐堰宾。 苏逍之所以能确定这人就是徐堰宾的原因很简单,首先,能够在简单一招之内就破了薛颂官的全力一击的人。 目前苏逍知道的,在北凉就只有两个人能做到,一个是剑神李纯罡,一个就是徐堰宾。 显然,来人的兵刃是一杆银枪,出场方式还非得这么装批的人,不是徐堰宾还能是谁。 苏逍的大脑快速转动着,他知道,今天过后,北凉内部必乱。 薛颂官柳眉一撇,虽看不见,但能确定,来人一定非同小可。 “镗镗镗...” 薛颂官再次连击,那音波的速度有多快多厉,自不必说。 徐堰宾轻身回落,脚下顺势一勾,动作不紧不慢,接着身子往后一退,单手持枪,枪尖画圈。 前一秒,这场面就像一个人在弹琴,一个人在舞枪那般。 下一秒。 “轰...”一声巨响,那音波与枪圈碰撞到一起。 一股无形的气浪迸发向四周,就像是一阵飓风。 人群中,一个侍女因为身子太轻,被风浪吹飞了起来,直击向苏逍方向。 少女尖叫一声,忽然感觉腰间有一股力量拖住了她。 拖住她的人正是苏逍,只见苏逍左手轻轻发力,并没有触碰到少女。 少女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轻轻托住,又轻轻放在地上一样,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任何一点拖泥带水。 苏逍的动作很轻,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就是一个简单的小动作而已。 少女回头惊疑的看了一眼苏逍,不明所以,不过现在可不是看帅哥的时候,谁知道那瞎子琴女接下来要做什么! “来者何人?” 薛颂官把琴竖起,头轻轻侧着,听着四周的动静,想要找机会逃脱。 她知道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这次刺杀已经失败了,自己得赶快脱身。 徐堰宾淡淡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字?” 当世敢这么跟薛颂官说话的人还真不多,不过徐堰宾一定是其中一个,他非常有资格说这句话,而且还能把这种话说的很装逼。 “轰轰轰......”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储禄山已经擒住了口渴儿和铁骑儿,正朝着王府奔来。 “储球儿回来了。”徐风年一喜。 薛颂官迅速抓住时机,朝着徐风年声音的反向发出一击,徐堰宾再次化解。 这一下只是佯攻,薛宋官快速朝着原路退回,身法迅捷无比。 徐堰宾看向徐晓,徐晓一个眼神,徐堰宾就已经领会其中意思。 徐风年对徐堰宾急道:“你还不快去追那个瞎子刺客?” 徐堰宾没有回答,而是轻轻一笑,把枪抗在肩上消失在了和薛宋官相反的反向。 徐风年一怔:“这人是不是有病?让他追刺客,他从反方向跑?” 徐晓打住道:“是我让他不追的。” 徐风年楞住了:“刚刚那瞎子这么厉害,黄蛮儿很有可能就是被他杀的,为什么不追?” 徐晓没有接着回答徐风年的问题,而是再一次看向了人群。 徐晓知道,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徐堰宾能离开,就证明了现场已经没有任何危险。 薛宋官亦是徐晓故意放走的,拂水房的暗探一定能找到薛颂官。 徐晓需要知道是谁派她来的,因为她一定会和买凶者接头。 而此刻,徐晓在人群中寻找着之前和他对视过的那个年轻人。 然而,已经找不到,苏逍早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就跟没来过一样。 苏逍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超出了预期,他知道,接下来必须要对自己的计划做出一些调整了。 ....... 入夜,北凉王府已经加派重兵把守,里里外外围了几层。 到过宴会上的人,也有士兵挨家挨户的仔细盘查。 王府内的人,也在一个个交代着近期的日程,就算是什么时候拉了泡尿,也必须交代的清清楚楚。 这些暂且不提。 就说徐晓连夜到了听潮亭顶,和李仪山下棋。 对于王府今天发生的事,他一句话没说,一个命令没下。 加派重兵和查人什么的,都是徐晓那几个义子再操持指挥着。 徐风年也跟着忙活了好一会,接着就是在王府内各种寻找他老子徐晓,谁知道徐晓跑听潮亭下棋去了! 徐风年气喘呼呼跑到听潮亭,南宫扑射正在一层看书。 徐风年问:“徐晓是不是上楼上去了?” 南宫扑射头也没抬的回答:“是。” 徐风年急匆匆跑上楼去。 “徐晓,你还有闲工夫下棋?” “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差点就归位了?” 徐风年一上楼就急着说。 徐晓没抬头:“这不是还没归位吗?” 徐风年先生一楞,缓了缓才问:“那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正说着,一阵重重的楼梯踩踏声,储禄山也慌忙跑上听潮亭。 “义父,出事了!” 第66章 起兵的真正本质 李仪山所在的楼顶,一般不得有人打扰。晚上,就更不能了。 现在已过三更,王府里里外外倒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大伙们忙得很。 就听潮亭,始终还是安安静静,储禄山的到来,光是上楼梯的打破了这份平静。 储禄山自上一次来听潮亭,还是七八年前,那是重组北凉拂水房的时候,李仪山秘密让他来的。 一般情况下,除了徐晓和徐风年,基本没什么人能上听潮亭顶楼。 很明显,储禄山这么着急的赶来,肯定是有急事了。 徐晓的六个义子,在北凉的大部分事务,他们都有自己拿主意的权力。 包括军务也是如此,能亲自找到徐晓的,严重程度自然就低不了。 “急什么?慢慢说,什么事?” 徐晓仍是下着棋,李仪山侧头看了一眼储禄山,微微对徐风年笑道:“年儿,你说说,什么事能让你义兄这么着急?” 说着,李仪山往棋盘上轻轻落一下一子。 徐风年是李仪山看着长大的,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都会称呼徐风年“年儿”。 储禄山见如此说,急是急,不过也得等徐风年先猜,他自己也能先顺口气,捋一捋思绪。 徐风年顿了顿才道:“储球儿,莫不是查到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了?” 储禄山摇摇头。 徐晓一直看着棋盘,这时也落下一子,眼睛仍是盯着棋盘:“今天的刺客,分为两批,第一批不难查,基本可以确定。第二批有些蹊跷,亦不是一时半会能查到的。” 徐风年完全懵了:“这话什么意思?” 徐晓笑了笑:“别急,先听听什么事能让你义兄这么着急。” 又对储禄山道:“说吧,什么事?” 储禄山这才禀道:“义父,探子来报,南疆忽然发兵建安城,来者不善。” 李仪山两指之间夹着一颗棋子,听到此言,微微顿了一下,才又落下棋子。 徐晓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棋盘出了神。 徐风年更加懵了:“这事怎么是一拨接着一拨的来?他南疆发兵建安做什么?要造反?” 徐晓淡淡道:“儿子,就这一两件事你就觉得多了?” “天下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你不了解的事情还多着呢。” 徐风年不懂。 徐晓这才转过身,盘坐着问储禄山:“说说,南疆为什么发兵?” 储禄山禀道:“回义父,听说是王同山要报私仇。” “建安有一个叫做王麻子的恶霸,是王同山的远亲,那人颇有产业,与南疆的来往也甚为密切。” “几个月前,王麻子不知被谁给废了,还被放在了市集做展览,每天任人羞辱。” “王同山闻言巨怒,当军立下重誓,定要雪耻。” 话毕,隔了半晌,没人说话。 徐风年疑道:“没了?他报私仇,你急什么?” 储禄山小声道:“世子,你想想,报私仇,他带一个小队去建安不就得了,他起兵算怎么回事。” 徐风年一怔,他要是好好想,能想得到,不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徐风年似乎乱了些方寸。 徐晓道:“王同山,这个人素来以凶残着称,大军一到,他定会血洗建安郡。” 徐风年问:“那建安属离阳地界,他一个南疆的将军,敢血洗建安?这不是公然挑衅离阳吗?” 李仪山这才缓缓道:“年儿,你把事情想窄了,这件事的本质,其实是离阳和南疆连手,跟咱北凉的博弈。” “王同山只不过是这局里的一颗棋子,报私仇只是借口,建安郡,也将沦为离阳的一颗弃子。” 徐风年有些迷糊,不过还是一阵头皮发麻,感觉正被一层巨大的阴谋笼罩着。 这时候连储禄山都有些懵了,跪在地上安静的听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徐晓黝黑的皮肤此时仿佛变得更加黑了,有一层原因是,徐风年居然看不懂这其中的本质。 徐晓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不过他还是耐心解释道:“儿子,你先想一个问题,泉州原来有多大,现在有多大?” 徐风年道:“泉州地属离阳,土地是灭六国后重新划分的,大半归了我凌州,泉州说是个州,基本跟个郡差不多,基本上除了建安郡外,就只有几个小村小寨了。” 徐晓道:“对喽,那你再想想,建安郡的人,是不是常年都跟凌州周边的郡县来往?” 徐风年道:“是。” 徐晓道:“那以王同山的性格,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徐风年一怔:“他的私仇肯定会涉及到很多人,会迁怒到周边郡县,所以......” “徐晓,你是说,他会打凌州?” 徐晓这才笑了起来:“有这个可能,但不是一定。打谈不上,骚扰,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徐风年问:“就为了一个王麻子,值吗?” 李仪山这才缓缓开口:“借此敛财,又有人撑腰,那可是大大的值得啊,年儿。” “他王同山虽然残暴,却不傻,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王麻子就私自出兵。” “他上头有人支持他。” 徐风年惊道:“南疆王?” 李仪山道:“对也不对。” 徐风年问:“老师,何解?” 李仪山道:“准确来说,支持他的是离阳皇室。” “南疆王不过是起到个点头作用而已,你别忘了,他也是姓赵的。” “王同山私自出兵,到时候,大不了随便定他个罪做做样子,反正定什么罪都是人家说了算,我们管不着。” “那问题来了,王同山的目的是敛财,可离阳的目的,就是要借此探我北凉虚实。” “最好,能趁机占我凌州地界。” “年儿,你要知道,土地对于皇朝或者王室来说,都是门面,要是失去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失去的。” “那此皇朝或者王室,无疑就失去了威信和荣耀。” 徐风年讶道:“我明白了,所以师傅才说这局棋真正的对手,是赵家,王同山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建安郡,也只是一颗弃子。” 徐晓这才起身笑道:“不错。” 接着又拍了拍储禄山的肩膀:“起来吧,传闻王同山一直说,你在他面前只称得上是半个坏人。” “要不,你去跟他碰碰?” 储禄山坚声道:“儿,正有此意。” 第67章 暗涌 徐晓背过手对着亭中的窗户朝远处眺望着。 “近来事情还真是多了点,那王同山是南疆第一悍将,你到佐宗那点二千骑兵与你同行吧。” 徐晓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不过明白人都能听出事情的严重性,王同山必非泛泛等闲之辈。 北凉三十五万铁骑,其中精锐就是由袁佐宗带领的一万大雪龙骑。 徐晓让储禄山除了常规军外,还要带上二千龙骑,可见徐晓对待此事有多严肃。 储禄山再次坚定道:“义父多虑了,区区南疆鼠辈,何须动用我北凉龙骑。” “我带六千兵去足矣。” 徐晓深思了一会,心想那王同山估计也没傻到敢跟北凉真刀真枪的干的那种地步。 挥挥手道:“去吧。” 褚禄山领命而去。 徐风年道:“徐晓,我也跟储球儿一同前去。” 徐晓道:“这次不行。” 徐风年问:“为什么?” 徐晓道:“黄蛮儿死后,我就你一个儿子了,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狠狠的盯着你?” “今天这些刺客,都是为了杀你而来。” “府内尚且如此,你身为世子,在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去外面犯险?” 徐风年愁绪万千,刺客进王府这种事,这在徐风年的认知里,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徐晓转瞬笑道:“儿子,你不必发愁。” “那些刺客,是我故意放进来的。” 徐风年怔道:“故意的?” 徐晓道:“对,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惦记着我们。” 徐风年问:“惦记着我们的人,不是很多吗?” 徐晓道:“是多,不过明面上的不怕他,能力差的更不用理会。” “关键是这藏的深的和能力大的,我们就要注意一下了。” “就像是今天的两拨刺客。” 徐风年又一怔:“两拨?他们不都是北莽的魔头吗?是一拨人,由青州那位派来的吧?” 徐晓解释起来:“先来的两个,武功是不错,不过脑子不太好使,换做是你,你会找他们做刺客?” 徐风年道:“不会。” 徐晓道:“所以啊,这一定是通过中间人介绍的。” “而且这中间人,一定距离我们很远。” 徐风年道:“这我知道,我一早就怀疑过靖安王赵横。” 徐晓道:“不用怀疑,这次可以确定了,头一波就是他派来的。” 徐风年道:“那么那个瞎子琴女?” 徐晓顿了顿,才说:“首先,她是个瞎子,却能这么熟悉王府周边的地形,说明,她有内应。” 徐风年道:“这不奇怪啊,硕大个北凉,没有探子才奇怪呢。” 徐晓道:“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她出手的时候,你身边的护卫和死士,没有一个人在的?” 徐风年沉思半晌,惊道:“因为被支开了?” 徐晓点头:“对,被支开了,而且不仅是你身边的人,连我身边的人都被支开了。” 徐风年骇然:“谁能办到这事?谁能对我们这么知根知底?” 徐风年不敢直接说出来,因为,能了解的这么透彻,并且做到这一步的,除了他徐家自己人,就只有他爹那六个义子了。 而这六个义子中,最有可能的就是陈之豹。 加上徐龙像一死,陈之豹在北凉军中的威望,又在原基础上再次拔高了一大截。 要是陈之豹做这种事情,北凉就很有可能一分为二,这种动乱一旦发生。 无论如何都将会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不过徐晓还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单单有人盯着他儿子,还有人盯着他。 而且盯着他的这个人,远比任何人都要恐怖得多。 ...... 午时三刻。 凌州城外移除野地的草坪上,春风徐徐,阳光正好。 苏逍嘴里含着一根将军草,左脚搭在右腿上,舒服的躺在“草海”中。 他把四肢完全放松了,非常的惬意。 身边还放着那枚通身墨绿的兽卵,苏逍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把它拿出来晒晒太阳。 苏逍并不会孵蛋,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用不用孵,总归就顺其自然吧, 距离苏逍几丈开外,也躺着五个人,五个黑衣蒙面者,五个拂水房的暗探。 不过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五个,已经不算是人了,而是五堆肉。 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这片野草地上的养分,或者附近野兽的点心。 没一会,一道黑影闪过,苏逍知道是鬼仆来了。 “你也晒晒太阳吧,太久不见阳光,对身体不好。” 苏逍闭着眼,悠然的说道。 鬼仆一怔。 他的确好久没有晒过太阳了,他缓缓坐下,略显僵硬的躺下去。 风一吹,鬼仆也淹没在了草海中,这时候,除非是能够俯视的老鹰,才能发现这草海中躺着两个人和五具尸体。 “你看起来很轻松。” 鬼仆躺着说起。 苏逍一直都是一副很轻松的状态,并不稀奇,鬼仆会忽然这么问,是因为要刺杀徐晓的任务这件事。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刺客可以像是苏逍这样的,接到这么一个任务,还能这么悠然,因为这任务的困难程度,并不是普通词汇能够形容得出来的。 换句话说,这个任务无论放在任何刺客身上,那么这刺客必然是整天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头发也会一把把的往下掉,夸张一点的,还没开始刺杀,可能就把自己逼疯了! 苏逍缓缓道:“紧张对解决任何问题都起不到任何帮助,那为什么不让这种情绪彻底消失呢。” 鬼仆怔了怔,过了一会才问:“你见到徐堰宾了?” 苏逍道:“见到了。” 鬼仆问:“如何?” 苏逍道:“对付薛颂官,他似乎不需要太用力。” 鬼仆又沉默了,他知道薛颂官是指玄境,苏逍也是指玄境。 那就等于说,徐堰宾打薛颂官很轻松,那么换做打苏逍,应该也不会太废力,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徐堰宾不会输。 面对这种情况,苏逍却还能这么淡定这么稳,换个不了解苏逍的人来,多半会以为苏逍一定是疯了。 鬼仆问:“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苏逍懒懒的回答:“先晒会太阳吧,每年这种舒服的时光,就只有这几天。” 鬼仆也放松下来,逐渐的,四周变得越来越安静。 虫鸣声停止了,后来,风声似乎也听不到了,静的非常奇怪,时间就像是定格了一样。 鬼仆察觉到异样,猛的翻过身,趴在地上静听着。 “有人来了,很多人,应该是军队。” 鬼仆起身对着苏逍道。 苏逍仍是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生意来了。” 第68章 我不吃葱花 苏逍在鬼仆还没到的时候就一直在心中不断模拟着各种各样的计划。 要怎么杀了徐晓的计划。 而无论是哪一种计划,哪一种方法,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有一个不会改变的点。 那就是,苏逍在杀徐晓前,一定要解决徐堰宾。 既然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苏逍就暂时不会再为其他事情苦恼。 因为刺杀徐晓的行动计划,在苏逍见到徐堰宾,并且踏出北凉王府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第一步,就是先在允许的期限内,把自己变得更强一些,至于之后北凉是否会发生什么变数,可以慢慢了解,苏逍并不着急。 苏逍目前需要做出计划的就是怎么去利用这十一个月出点头的时间。 这句话放在任何武者身上,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境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苏逍不一样,这点时间,对他来说有万种可能,变数很大,况且,还有半年后那一笔定金。 实际上苏逍就在刚才,也还在想着这个事情。 恰好鬼仆就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 当苏逍说出那句“生意来了”的时候,鬼仆楞了一下:“你又接到其他任务了?” 苏逍回答:“没有接到,不过,有军队出来,就代表有麻烦,有麻烦,自然就有生意。” 鬼仆道:“我这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鬼仆就消失在了野草地中。 苏逍把兽卵收回随身空间,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顺便看了看自己的人物面板。 这几天的时间用了少量的银子,现在还剩下两。 不过当务之急,苏逍必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了。本来想着到北凉王府后,吃他一顿,谁知道席没吃成就离开了。 这时候,苏逍正饿呢,无论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得先吃饱饭,一个杀手,吃得太饱不行,饿着,更不行。 这么说吧,一个饥肠辘辘的杀人者,战斗力将损失一半以上。 别说什么饿了爆发力更高,饿虎还会扑食之类的话,苏逍是杀人者,是刺客,并不是莽夫,刺杀更不是拼命。 随时保持体力,也是一个刺杀任务能否顺利完成的关键因素。 城郊外,太阳已快要落山,洒下一片金黄。 通商口旁的几处小茅棚内,炊烟袅袅。 这里是泉州和凌州郊外的通关口,因为环境特殊,倒也安全。 也开始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商小贩在这做些小本买卖,尽是卖茶卖烧饼馒头的小摊贩。 渐渐的,人多了起来,卖酒的卖饭卖面的都有,也倒有几分小集市的那种样子。 苏逍的随便找了一家规模较大的饭店到里坐下。 店内皆是木桌条凳,桌子无规则摆了七八张,整个小店里能容纳三四十人。 店中伙计赔笑着小跑上来给苏逍倒了一碗茶:“客官吃点甚么?” 苏逍道:“随便两个荤食,一份素菜,两碗米饭。” 伙计道:“不瞒客官啊,打明天,小店就要关张几日,没有备货。” “米饭今天就没有了,荤食只得些熬汤剩的烂肉。” 伙计口中的烂肉,并不是烂掉不要的肉,而是骨头上经过一直熬煮后,煮得烂软的肉。 “能做什么就给我做些来。” 苏逍端起茶喝了一口。 伙计道:“还有些面,做碗烂肉面可行?” 这烂肉面,就是把面下锅烫熟捞出,浇一层骨汤,铺一层烂肉,再撒上些葱花蒜末即可。 苏逍道:“行,别放葱花。” 伙计应了一声,刚转过身去,苏逍叫住伙计问:“等等。” “这生意好好的,为什么要关张几天?” 伙计回过身来:“哟,这可了不得了,客官您是外地人吧?” “我先让厨房给您煮面,马上出来跟你说。” 这些地方小伙计最是八卦,平日里没事,就爱东一句西一句的嚼舌。 伙计进去厨房支了一声,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店旁单独的一个小棚子,里面支着口大锅和案板之类的东西。 小伙计跑到苏逍桌对面坐下,小声努嘴道:“客官,我们这店啊,寻常生意挺好。”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就你一个人,而且我们还要关张吗?” 苏逍道:“不知。” 小伙计道:“因为有一个人要去建安,建安郡这段时间可不太平喽。” “我们这些附近的小村小店的,也得赶紧避避,要是被牵连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逍道:“谁要来。” 小伙计四顾了一下,蒙着半边嘴道:“说出来怕吓着你,王同山,南疆第一勇士。” 苏逍问:“他来就来了,关你们开店什么事?” 店小二一怔,寻常有人路过或者要去建安做生意的,一听说王同山都会吓一跳,再听说他要去建安,连做生意的这些都不敢去建安了,直接就打道回府。 可苏逍听店小二说出王同山的名字,似乎就跟不知道这个人是干嘛的一样。 王同山何许人,没人知道细节,因为知道的,除了他身边的人,基本就只剩死人了。 世人只知道,他喜欢拿储禄山和自己做对比。 而这储禄山是什么人大家却都是知道的。 这人本就是以残暴狠辣着称,北凉没有人不害怕这个魔头的。 关键是他残暴就算了,他还变态啊。 储禄山的日子非常奢靡,坏事做尽,尤其是他特别喜欢喝人乃。 一旦听说有刚刚生产过后的漂亮女子,就会被储禄山掳回军中。 用不了几天,这女子就只能剩下一具干瘪瘪的尸体! 其余的恶事还有很多,总归来说,储禄山这人在天下间可是臭名昭着的。 储禄山还很聪明,知道他唯一的靠山就是徐家,故而他对徐家忠心得很,各种对徐家的献媚之举是数不胜数。 就应为这样,北凉王居然也能对储禄山的暴行视而不见。 而这位臭名昭着的储禄山在那位南疆第一勇士的口里,却变成了半个坏人! 都不用亲自见到王同山,他有多残暴,就只需要用储禄山乘以二,就能得出结果。 伙计接着说:“王同山到建安,是去复仇雪耻的,您说我们能不躲起来么?” 苏逍疑道:“复仇?雪耻?” 伙计道:“嗯呐,建安的王麻子,可是那王同山的远亲,这王麻子,原来可厉害得紧!” 第69章 雾隐门 要说到这王麻子,他之前做了多少糟心事苏逍不知道。 他家有些什么亲戚啥的苏逍也不知道。 不过要是说到王麻子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跟人彘差不多的德行的。 这可就没有人比苏逍更加清楚了,因为这本就是苏逍的杰作啊。 伙计嘟囔了几句王麻子的往事后,才小声的对苏逍道:“客官。” “这王麻子现在,可还不如不活着呢!” “我说出来怕吓着你,王麻子是被天上来的判官给弄成那样子的。” 这伙计哪里知道,他口中这位判官现在正坐在他对面喝着山茶呢。 苏逍一怔:“判官?你见着了?” 伙计挪了挪凳子:“这乖乖,我还真个是见着了,王麻子出事那晚,我正好在建安城里备货。” “那一晚,我只听见轰隆一声,眼见天门打开,划出一道金光闪烁,落进了王麻子家的宅邸。” “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我那时候悄悄跟了过去,直娘贼,你猜我看见什么。” “那判官只露着个背,有山这么大,手都有六只。” “那判官一到王麻子宅邸,就一把抓住了王麻子,当场就把王麻子给废了。” “后来那判官一回神,转过头来。” “我当场差不多屎都给吓了出来!” “只见那判官青面獠牙,眼睛就跟灯笼这么大.....” 苏逍听到这,差不多被山茶呛到。 厨房那边也在喊:“烂肉面得嘞......” 小伙计说的意犹未尽,不过还是先起身去端面了。 没一会,面上来,苏逍刚刚扒拉了一口,小伙计又坐下来要接着说。 正好又来了客人。 只见四位江湖术士走进店里。 “小二,上些酒食来吃。” 为首的一个的癞痢头说道。 他身后跟着的那三个,一个是个秃头,身子瘦得跟个猴子差不多,双臂却如同两只大象腿那般,又粗又糙。 一个瘦瘦高高的,那张脸一看就是张苦逼脸,跟全家都死光了一样,眉毛,胡子都呈“八”字形状,眼角嘴角也像下撇,活脱一个大苦瓜。 不过他背着一个笑嘻嘻的小人偶,是个靠耍弄人偶卖艺糊口的傀儡术士。 最后一个是这几个人里面唯一一个正常的,长的虽然也是粗狂,一口络腮胡,豹头环眼,但总比其他三个好的多。 苏逍一眼就看出来,这络腮胡多半是个娘们,很简单,她的脚很小,全身除了那张脸,露在外面的就只有那几根手指头了。 一个长得这么粗狂的大络腮胡,苏逍实在不能想通她的手为什么这么纤细白嫩。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个娘们。 “四个客官要些什么吃食?” 伙计上前问起。 苏逍暗想,这货啰嗦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店里不就只有个烂肉面吗,还老是问别人要吃什么,搞得跟什么都有一样。 癞痢头道:“牛肉羊肉,但有便只管切来。再要一盆子米饭,打五斤酒。” 店小二接着,自然又是把刚刚跟苏逍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 店里有什么,没有什么。 所以,最终那四位,也是跟苏逍吃着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多了几碗而已。 那四人边吃边小声议论着,他们的声音很小,坐的又远,无奈苏逍的听力太好,他们说什么,全给苏逍听的一清二楚。 络腮胡:“大师兄,上次在武帝城选盟主一事,我觉得未免草率了些。” 这人声音非常细柔,苏逍一听,若先前只有七分,那么现在便有十分,确定了此人就是女扮男装。 瘦猴子:“对,嘴上说是暂定,我看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这不,马上就发号起施令来了。” 人偶师:“怎么说,人家也是王族后代,且看看他这次要怎么安排杀储禄山吧。” 这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一股哭腔,真够对得起他那张苦瓜脸的。 三人都是对那癞痢头说话,想必此四人是师出同门,那癞痢头就是他们的大师兄了。 癞痢头:“徐晓马踏江湖,不分好歹,掌门人和其他师兄弟惨死他手,我们要报仇,就没得选择。” “能组织起一个屠兽盟就不错了,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你们切莫多想。” 络腮胡辩解起来:“师兄,我们不是对屠兽盟有异议,是对那什么暂定的盟主有异议......” 癞痢头打住道:“好了,有什么事,等这次行动过了再说。” 不一会,门口又来了七八个乞丐。 他们也不进店里,而是在门口讨东西。 为首的一个望着店门口插住望子的树桩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小伙计上前道:“去去去...去别处去要......” “真是晦气,我们明天都要关张了,没东西施舍给你们吃。” 其中一个乞丐上前:“店家行行好诶...什么剩菜剩饭,胡乱给些便可。” “少不嫌少,多不嫌多,但有就要。” 小伙计拿出个扫帚,对着乞丐做出一副扫地的动作:“去去去,说了没有。” 靠在树桩旁那个乞丐,轻轻拾起一颗小石子,一弹。 “嗖...” 伙计手上那扫帚瞬间断成两节,伙计一惊:“你...你等做甚?我报...报官了啊!” 店中那癞痢头忽然笑道:“原来是丐帮的史帮主到了。” “何故为难这小伙计呢。” 接着又对小伙计道:“去,再做几碗烂肉面,钱等会一并算与你。” 小伙计迅速点点头,奔进了厨房。 刚刚弹小伙计那个乞丐正是丐帮的帮主,不过,自徐晓马踏江湖后,丐帮这天下第一大帮便四分五裂。 会武功的那些,他们在丐帮混本就是仗着丐帮的势力大,丐帮分裂后,谁还愿意做乞丐啊!都各自转了行。 丐帮的帮众,现在剩下的会武的不多,要么就是真乞丐,要么就是些小菜鸡。 这丐帮帮主混的也是一天比一天衰,性格也变得有些偏激起来。 “哈哈,当今哪里还有什么史帮主,只有一个老乞丐了而已。” “我道是谁,原来是雾隐门的英雄在里面。” 苏逍一怔,怎么连雾隐门的人都给扯进来了,这是要闹哪样! 第70章 这是二十岁能讲出来的话? 雾隐门严格来说不属于江湖中的武林门派。 因为他们和江湖上常见的方士也就是术士,是很难区别开来的。 雾隐门习的是奇门遁甲术。 而奇门遁甲术分支众多,异有很多旁门左道。 简单来说,就是奇门遁甲术往正里修练,行。练歪了也不是不可。 不想寻常武功,练歪了可能会走火入魔,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普通人,哪里能分辨得出奇门遁甲术的真假。最关键的是,奇门遁甲术,无论是正是邪,看起来都有些邪门,就更加真假难辨了。 就看看雾隐门这几个货,单是外貌,个个也都是长的奇形怪状的,不说他们是雾隐门的人,谁都只会认为他们是江湖术士。 不过就算说了,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啥是雾隐门。 因为雾隐门,其中一个“雾”字和“隐”字,就已经说明一切,就能知道这些人藏的有多深。 店家伙计一听是江湖门派,他们这乡村野店的,哪里敢惹这些人。 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被徐晓屠杀一番后,个个性格偏激,藏匿各处,亦多有那杀人放火的。 说直白点,这些人现在个个都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个个都是动不动就随便杀人的主。 这小伙计哪里敢得罪,一想起刚刚还用扫帚扫人家来的,瞬间后怕起来。 “呃...哈哈哈哈哈,几位大爷,里面请里面请。” 伙计赔笑着对门口的几个乞丐道。 其中一个乞丐说:“随便施舍点酒饭就行,我们就在外面吃。” 小伙计也是懂事:“反正里面有位置,一会我们就关张了,不碍事,各位里面请。” 说着,硬是把那几个乞丐邀了进来。 接下来,雾隐门和丐帮的人就打起哈哈来,常人听不出,不过他们话里话外都是在讲屠兽盟今日秘密聚会一事。 苏逍把面吃完,放下几文银子离了小店。 这屠兽盟他也是第一次听见,听他们话中之意,似乎是要与北凉为敌,还挺新鲜。 不过苏逍可懒得去理会什么屠瘦盟还是屠胖盟的,他现在要去看看,建安城里有没有什么钱好赚的。 行了几里路,苏逍上得一个小土坡,远远见着建安郡城门外密密麻麻屯着些南疆兵。 苏逍折返,来到一处林子中,鬼仆跟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苏逍身后。 苏逍知道鬼仆在附近,不过刚刚在小土坡那,他知道鬼仆是不会出现的。 那地方空旷,而且到处屯着兵,有兵,就有哨塔。 虽然他们就算是看见苏逍和鬼仆,也不可能知道这两人是做什么的。 不过鬼仆一向如此,谨慎异常。 “王同山进兵建安,已经封了城,只能进不能出,并且在城外屯兵十里。” 苏逍道:“我刚刚听一个小伙计说了。” 鬼仆又说:“王同山一进城,就拿了许多和王麻子有关系的人,都一一押在市集杀了。” “那新郡守也由得他来。” 苏逍笑道:“做做样子罢了。” 鬼仆道:“做样子?我看不太像。” “这么大动干戈,想必他和王麻子的关系不简单。” 苏逍说:“他们的关系简单不简单我不知道。” “不过王同山这次来,目的是逐步蚕食凌州。” 鬼仆楞了一下:“他私自出兵,一进建安就杀人,已经是先斩后奏,得罪了离阳。” “你说,现在他还要与北凉为敌?” “这不是找死吗?” 苏逍缓缓道:“找死这种蠢事,王同山是做不出来的。” “他是奉旨作恶。” 这句话说的倒是新鲜了,鬼仆是听得又稀奇又疑惑。 “你的意思是,王同山是受到南疆王的指示?” 苏逍道:“南疆王实力还差点,他不敢,而且南疆王也姓赵,就算是要反,也不会反的这么明目张胆。” “这样,赵家其它几位藩王加上徐瘸子那个异姓王,会合起来揍他的。” “能下这个旨,且敢下这个旨的,只能是离阳。” “并且这种秘旨的意图,还不能明说,只能自行体会,我想做到王同山那个级别的人,没有一个是体会不到其中的意图的吧。” “这不,他王同山不是来了吗,他是不是只在凌州方向屯兵,背后那边,一兵一卒不放?” 鬼仆浑身震了一下,苏逍说的一句没错,王同山确实只把兵屯在了凌州方向。 苏逍一个二十出点头的年轻人能说出这些,让鬼仆觉得非常惊异。 在鬼仆眼里,苏逍总是能找到事件的本质问题,不过都是一些江湖事,要找到这些江湖事的本质,已经需要极大的细心程度。 谁能想到,就算是涉及到军事和帝王与藩王之间的尔虞我诈,苏逍也能看得出来,鬼仆心中不禁骇然。 要知道,鬼仆是围着建安转了好几圈的,他和建安城中的人一样,都以为王同山真是来雪耻的。 苏逍却只吃了碗面,看见点屯兵,就能发现整件事情其中的端倪。 鬼仆惊讶了好一阵才道:“你如果在朝廷,无论是文是武,都定能做到极致。” 苏逍看了一眼鬼仆:“在这人吃人的社会,做什么官啊。” “现在就挺好。” 鬼仆只是感叹一句,苏逍总有他自己的想法,话也从来不会说的太明。 不过苏逍总不可能直接跟鬼仆说,做官那点俸禄,哪有做刺客来的润啊这种话吧。 鬼仆问:“你要进城?” 苏逍说:“对,进城看看。” 说着,鬼仆把头一撇,给苏逍指了条路。 这会正面进城,是不好进了,容易引起注意。 不过鬼仆一早就探好了另一条能进城的路,很隐蔽。 只不过鬼仆可不是先知,他可不知道,今天晚上屠兽盟的各路英雄,也会在那隐蔽处聚会。 苏逍要绕过屯兵建安城外的南疆军士,必经此地。 ...... 二更时分,这条山间小路被堵的死死的。 这地方隐蔽得很,除了山中猎户,谁都不会想到这野山群中还有这么条小道。 小道中间一段向下凹陷,被群山环绕,本该黑乎乎的地方,现在却点着火把亮的很。 这火点的很讲究,并不是正常的那种在中间架个火堆,而是从四面点火,围成一个校场大小的方阵。 远处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妖怪在开会! 方阵中有一块天然的巨石,被用作了桌子,石桌周围已经坐了一些人。 他们都是被徐晓灭门的各派残余,坐着的就是有身份的,站着的,就是喽啰。 这时苏逍恰好从山下经过,一名放哨的喽啰上前:“暗号。” 第71章 七大门派 “什么暗号?” 苏逍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 喽啰先是一怔,这屠兽盟的聚会,可谓是隐蔽到不行。 他看着眼前的苏逍,没穿着军服,也不像是军队的人,那么大半夜的,来这深山野岭的做什么,还真只有鬼知道了。 “你是什么人,到此做甚?” 喽啰又问,说着还抽出手中剑刃指着苏逍。 苏逍有些无奈:“关你屁事。” 喽啰一阵发狠:“大晚上的,我看你是来讨死......” 喽啰的话还没说完,眼睛就忽然惊讶的睁得圆鼓鼓的,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苏逍抹了他的脖子,当场断气,抹脖子的剑还是他自己的。 苏逍实在是有点心烦,都到这深山老林的绕路走了,还要遇着个这种鸟人来扫兴。 没办法,那就只好教他做做人,不过得下辈子重新做了。 ...... 山凹的平地上。 从东南西北各方向陆陆续续有人到来,此时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缓缓从黑暗中出来,四下里欢声雷动,几十个喽啰迎将上去,将此人拥上石桌主位。 一轮明月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移到众人头顶,正照着山凹平地。 适才出来这位男子就是屠兽盟临时推举出来的盟主,李璟。 他武功不高,二品都算不上,也没有什么功绩,在江湖上的名望也不高,基本等于没有。 推他为临时盟主的原因很简单,单纯的就因他是王族之后。 是后唐的太子,就跟姜妮是西楚的公主是一样的性质。 屠兽盟多是武林各派的豪杰,推谁做盟主都不太合适,众人商议之下,暂推了这位亡国的太子。 李璟一点都没推辞就接受了,甚至因为那个“临时”的前缀,他还弄得有些不高兴。 李璟落坐后,转头问:“尉迟将军,还有那些人没到?” 他身后立着三人,均是一品境界,一个叫做尉迟真金,是个刀术高手。 另一个叫做索超,使一柄双头狼牙棒,也是一品高手。 最后一个是个打扮古怪的女子,叫做水月,亦是一品,专修轻功。 徐晓灭唐时,就是尉迟真金和索超二位将军带着李璟冲杀出来的,水月是后来在乱军中遇上,合作了一路。 尉迟真金拱手道:“回太子,今天会有七个门派到此,目前只差着丐帮的史镇象和雾隐门的人了。” 早在石桌旁坐着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他也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 此人叫做独孤鸣,是无双城的少城主,他的父亲已经惨死,城也被屠了。 现在只剩下他和无双城护法,释武尊。 这次推选盟主,独孤鸣本是最有资格的,谁料半路杀出个后唐太子来,直接压了他几个头。 不过他还是不服气,这是选盟主,又不是选皇帝,凭什么大家都推这个除了长的帅点,却一无是处的李璟。 “你摆什么脸色,有什么不愉快的,就说出来。” 李璟斜望着独孤鸣道。 独孤鸣也不看他:“我只是想说,作为盟主,连在场的有什么门什么派都不清楚,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独孤鸣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互相看了看互相,心想独孤鸣说的不无道理。 屠兽盟汇集了很多门派,那些什么海沙帮、金刀门的小门小派就不说了。 今天要到场的七大门派,丐帮、昆仑、点苍、崆峒、唐门、无双城和雾隐门李璟都分不清楚,叫不出人名来。 这还做个蛋的盟主。 李璟脸上一热,他原来是在宫里养尊处优的,又不是走江湖的,他哪能记住。 不过尉迟真金倒是提醒过他,既然做了盟主,这些人以后都可帮助复国,还是好好交往。 说是这么说,不过李璟左耳朵进,右耳朵马上就出了,根本没花心思去记。 正有些尴尬,一阵笑声传来,释武尊双手合适道:“原来是丐帮史帮主到了。” 来人正是史镇象和雾隐门的四人。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按理说史镇象也有资格做这个盟主,不过支持他的人反而还没有支持独孤鸣的人多。 史镇象朝着众人抱拳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史镇象有礼。” 在场的人都起身还礼,李璟只是坐着,不过也拱了拱手。 尉迟真金客气道:“史帮主,雾隐门的兄弟,请落座。” 众人坐定。 尉迟真金留了个心眼,他知道这位太子多半是连人名都记不住,一会要是说起事来,难免尴尬。 尉迟真金灵机一动,朝着围桌而坐的人一一拱手,把他们的家门都先报了一遍,为的就是让李璟用心再记一遍。 在场众人,按照座位顺序分别是。 丐帮:帮主,史镇象 昆仑派:昆仑三友,天池上人、隐名上人、知非上人。 点苍派:现掌门,柳莫残 崆峒派:现掌门,长手道人 无双城:少城主,独孤鸣。护法,释武尊 唐门:帮主,唐坤 雾隐门:铁蜻蜓,瘦猴,人偶师和他们的大师兄癞痢头。 被叫到的人也一一回礼。 在坐的人,无不和徐晓有三江四海的仇,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那离阳的鹰犬,人屠徐晓所赐。 前程没有了,家人没有了,同门没有了,就这样,离阳和北凉都还不放过他们。 除了这几个门派,也有一些人没有到,大多数都是一些胆小怕事的,或者出于无奈的人。 他们加入屠兽盟,只是想找个依靠而已,要让他们去搏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李璟环视一周,才提了提嗓子朗朗道:“众位朋友,咱们今天在此相聚,大伙儿都知道是为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离阳的鹰犬,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人屠徐晓......” 听到这,崆峒派掌门“啪”一掌拍到了石桌上,那石桌并没有碎,而是陷进去一截,落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力大的拍碎桌不奇怪,不过要做到他这样,把力道集中在一点,做到刚刚好,至少得有一品境界才行。 李纯罡弹核桃那操作,也是这个道理。 “徐晓恶贼,我跟他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灭我满门,整个崆峒,现已只剩下我这个孤魂野鬼。” “盟主你一句话,我们要怎么做,只要能杀徐晓,我什么都愿意做,就是去死,我也不带眨一下眼的。” 这长手道人脾气最烈,说起话来,有些没轻没重。 刚刚那一拍桌子,还下了李璟一跳。 李璟刚要说话,又是一怔,呆呆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众人回首一望。 只见一个年轻人视众人为无物,横穿整个现场。 所有人一阵惊愕,这周围他们都安排了人把守放哨,一环接着一环。 毕竟他们是在凌州,就算是在这凌州边上的荒山野岭,那也是徐晓的眼皮子底下。 那既然这年轻人能这么轻轻松松的进来,是否徐晓的人也能进来呢。 但不管此人是谁,都由不得众人不吃惊! 第72章 这年轻人真是有够秀的 “他是今日在面馆坐我们隔壁桌的那人。” 雾隐门那络腮胡眼尖,认出苏逍来。 其他人心中一惊,心中均道,这人莫不是北凉的探子! 尉迟真金眼睛一斜,水月接到暗示,马上飞身上树,快速查看一番道:“没有任何异常。” 在场的人都看着苏逍,苏逍也看着众人。 四下无风,火把上的火焰却乱舞着。 “噗噗噗...”作响。 群豪心中都在想,这山上,一个卡点接着一个卡点,只要有人上山,他们就能立刻收到消息。 那在什么消息都没收到的情况下,这年轻人又何以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上山来? 越想,心中越是觉得古怪,但有盟主在,群豪没有先开口的,而李璟却是半天崩不出一个屁来! 索超在李璟背后用膝盖轻轻顶了他一下,李璟这才回过神来。 “你是何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干嘛吗?这地方是你来得的?” 的众人一听,心中都在想,这盟主说的这话还真是差点水准。 不过话音一落,十几个喽啰就上前把苏逍围了起来。 苏逍冷冷道:“让开,我只是路过,不杀人。” 苏逍适才在山下杀了一个哨兵,之后他一看就知道,这山上到处都是放哨的,一环接着一环。 不过这哪能难得住他,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在这站的哪门子岗。 之后就花了点心思绕开了这些探哨上得山来,而到这山凹处,又是必经之路。 苏逍绕不开,只能直接过去,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璟身为一个太子,就算已经亡国了,那现在自己的身份也是个盟主。 见自己说话,苏逍不理,李璟顿时觉得脸上很挂不住。 “你......” 李璟刚刚站起,口中喊出一个“你”字,就被尉迟真金轻轻按了下去。 尉迟真金自带着太子逃出大屠杀后,久遁江湖,对于江湖之事,了解的不少。 他知道眼前之人,能在重重机关下无声无息的上得山来,定非常人。 “退下。” 尉迟真金朝着几个喽啰发话,之后又对苏逍客气道:“这位少侠,不知是哪门哪派的英雄?” 群豪这时都觉得,这位尉迟真金反倒有几分盟主风范。 遇事,总归得先问清楚嘛,先礼后兵的道理都不懂,还做个蛋的盟主。 喽啰撤下,苏逍答了一句:“无门无派。” 说着,苏逍看了一眼山坳,这群山中,就只得这一块平地,接下来的路又是上山。 苏逍靠到一个槐树底下,打开葫芦喝了一口水,要休息一会再上山去。 这操作,行止由心,可把群豪看的更加一头雾水了。 尉迟真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懵了。 这时索超高声道:“这位兄弟,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停就停,未免有点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吧?” 苏逍放下水葫芦:“这路是你家的?叽叽歪歪什么?” 众人听罢,均是一怔,谁都知道这索超是个暴脾气。 索超一怒,握紧手中狼牙棒,尉迟真金一把拦住。 俯下身悄声对群豪道:“我看这人有些诡异,至少轻功和观察能力一定了得,如果能加入我们屠兽盟,应该是把好手。” 癞痢头道:“将军,如果他是北凉的探子?” 尉迟真金道:“我看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一点北凉军的影子都没有,穿着和口音也和北凉人不同。” “况且,如果他是徐晓的人,现在我们估计已经在和北凉兵拼杀了,那还能平静如此。” “我估计,他多半也是某门某派,被灭了门的。” “先由得他,我们说我们的,一会看他反应便知。” “若是他有异动,在场高手云云,还怕拿不下他?” 此时的江湖中,确实有很多性格偏激的怪人,徐晓马踏江湖后,活下来的人,说他们性格不扭曲那是假的。 众人觉得尉迟真金说的有道理,屠兽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纷纷称是,眼中露出了赞许之意。 李璟也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闻言,众人眼中的赞许之意,马上就增加了几分鄙夷。 尉迟真金征求得众人同意后,聚会恢复正常,众人开始讨论杀徐晓一事。 话头一起,众人先是骂了一气,尽是些“他奶奶的徐晓。”,“我糙他十八代祖宗。”,“龟儿子,臭狗蛋。”之类的粗鄙之语。 其实现在还算好的,武帝城那一次大聚会,真是近乎万人一起口吐芬芳,大骂徐晓。 那叫一个壮观,王仙之都差点以为是不是什么地方发兵来打武帝城了! 现在这种,还算是小场面了,众人骂了一气,渐渐歇了下来。 过程中,只有两个人没骂,一个是尉迟真金,一个是雾隐门那个女扮男装的络腮胡。 二人时不时就打量着苏逍,心中都有些惊讶,因为苏逍这人不仅有些目中无人,还闻若无声。 众人骂众人的,似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脸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 众人骂累了,李璟才道:“今晚大家聚在此地,便是要商议一条良策出来,如何诛杀徐晓狗贼。” 群雄刚刚静下来一点,现在又都议论起来,纷纷献计。 最虎最暴躁的昆仑派掌门提出,大伙儿不如直接组织一支军队,直接杀到北凉王府,活劈了徐晓。 有的说,先杀尽北凉官员,闹得他北凉鸡犬不宁。 有的说徐家势大,兵马众多,要抽丝剥茧,逐个击破。 还有的有一种谜一样的自信,说要是冲进北凉王府一刀劈了徐晓,未免有些便宜他,不如活捉了他,让他生不如死。 这时唐门的唐坤居然还附和起来,他们唐门的毒最是厉害,随便一种都能叫徐晓生不如死。 更有甚者,说要占了北凉王府,开家妓院,把徐家的娘们儿全拿出来卖,男的全变做龟公...... 李璟不断拍手叫好,尉迟真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叫停了众人。 “好了,各位静一静,徐家势大,需从长计议。” “我们收到消息,徐晓的义子储禄山,带兵出了凉州,正往凌州边境而去,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认为,可以先从储禄山入手,先杀了他。” “这样有三个好处,一是能除去徐晓军中一员悍将。二是能使江湖人士重塑信心,知道徐家并不是牢不可破的。三是借此招揽更多的英雄豪杰加入屠兽盟。” 众人正自思考,李璟拍桌称是,群豪又在计议起来。 不远处的苏逍听着,却给听笑了。 众人一怔,李璟怒问:“你笑什么?” 苏逍道:“怎么?脓包愣头青还不能让人笑了?” 第73章 我是说在座的,都是垃圾 尉迟真金毕竟是个将军出生,比较有纪律性,江湖气少了几分。 而在场的江湖人士,骂归骂,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只不过发泄着胸中的怒气而已。 好好一想,这几国纷争,打仗就算了,他们这些江湖门派也不掺和。 谁知道,那离阳皇室会派鹰犬徐晓马踏江湖。 这些人,好好在家喝着小酒唱着歌,突然就被灭了个满门,活着的也沦为丧家犬! 这泼天的横祸,换谁来谁不怒发冲冠? 众人骂爽之后,尉迟真金才说出那一番话来。 他说的没错,大家也都知道,徐家势大,明着来肯定成不了,是不可能成。 抽丝剥茧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恰好储禄山出了北凉,所带兵马也不多。 若是能在路上就把他截杀了,好歹也能让北凉知道,江湖人士也是不好惹的。 同时也让流落江湖的侠客们明白,屠兽盟是玩真的,并不是开玩笑。 这样就有跟多的人加入,屠兽盟才能发展壮大,壮大了,才有和徐晓一战之力的可能性。 就在刚刚尉迟真金说出那一番话来,在场的人都觉得非常有道理。 都议论起来。 有人说,召集一点军队,就在凌州跟储禄山大干一场。 那么问题来了,召集军队,开支可是很大的,在场的人自被灭门后,哪还有什么经济收入,简直穷得叮当响。 要出钱出不了几文,要出力,人也少得可怜,就算是把屠兽盟的人大大小小全部聚齐,也不到一万。 大部分还是小菜鸡出身,有的还是那种地痞流氓,占着点三脚猫功夫还能欺负欺负人,遇到厉害的来,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人家北凉一个正规军,都不用说精兵,就一个寻常小兵可以干这些小菜鸡的四五个。 这种情况,拿什么跟人家正面刚? 又有人说,找机会暗攻储禄山,就杀他一人。 问题又来了,谁去做这个“前锋”呢? 一说到这个前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显然,在这件事情上大家的答案都很统一,就是谁都不愿意去。 先不说能不能混进储禄山军中,混进去之后,又能不能杀得了储禄山,要知道,人家胖是胖了点,可也是身经百战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混进去了,也杀了储禄山了,那要怎么离开? 那保准是走不了的,要跟着陪葬,等于是和储禄山同归于尽了。 那这有啥意思,顶多落得个壮士的虚名而已,这虚名要来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江湖可无比原来的江湖,原来的江湖还有些道义,现在就只剩险恶了。 有道义的,都给屠杀了啊。没死的,也看透了,一到生死关头,最能看清人性,他们是看得够够的了。 简单来说,这群能在徐晓的大屠杀中逃出来的人,可都是惜命的,谁都不愿意做壮士。 还有人说,徐晓屠戮天下,别说江湖人士,连百姓都是怨声载道。 别说徐家把别人不当人,人家多少是个王爷。就说他手底下那些北凉兵。 个个都是用鼻孔看人的,老百姓对他们来说,基本都不算人。 那储禄山手底下的兵就更夸张了,各种欺压百姓糟蹋妇女,百姓无不恨他的,但又怕他。 如果能发动起百姓,屠兽盟可不就壮大了吗。 这么说没错,问题就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屠兽盟现在没多大名气,百姓们凭什么投靠,再说一投靠就跟他们说要去打仗,谁能愿意。 对于老百姓来说,欺压相对于打仗,一定要做出选择的话他们更愿意选择前者。 因为欺压不会死,而且遇到官爷躲着点就成,谁被欺了谁倒霉,总能抱着一点侥幸心理。 可打仗,会死。 众人商量着,不由的有些惆怅。 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要不然今日的聚会将毫无意义。 众人又在苦思冥想。 最后商量出一条计策,群雄都认为可行,最后一致决定,采用声东击西之法,先用一批人引开储禄山的部分兵马。 剩下的高手藏于暗处,待储禄山的火力一分散,就一起出手围而攻之,杀了储禄山就迅速撤退。 在场的人,加上所有喽啰,有三千来人四千不到。 而引开储禄山兵马的人,无疑是最危险的,所以,大家再次做出决定。 所有人把能出的银两都拿出来放在桌上,用作“军饷”。 在动手前,让所有人都饱餐几顿,之后如果是“壮烈”了的,也能得到一分银两作为补偿,钱会直接送给他的家人。 有的人就问了,那单身汉怎么办? 有人也回答了,你都单身汉了,还不趁此机会搏一搏?要是杀了储禄山,名气就有了,名气有了,到时候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众人一致决定后,都把所有银两拿出来放在了石桌上。 并且也已经准备好了战斗前的慷慨激昂的话,就等着盟主说一声“开干”。 当然,拿银两的也只有各门各派的头头,喽啰们,饭都吃不饱了,就更别说银子了,连铜钱没有。 谁知道,就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苏逍笑了起来,而且笑声中尽是嘲讽的意味。 作为盟主的李璟当时就怒了,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笑什么?” 其他人也都盯着苏逍。 苏逍淡淡道:“脓包愣头青还不让人笑了?” 众人一阵讶异,有的怒眼瞪着苏逍,有的懵逼了,有的却颇有意味的看着苏逍。 昆仑派掌门长手道人最是性烈,又一拍石桌。 “你说甚么?你说我们的盟主是脓包愣头青?” 说着,石桌上又多了一个掌印。 在场所有人,一道道目光都定在了苏逍身上。 独孤鸣心中一阵好笑,苏逍说李璟是脓包愣头青,倒深合他的心意。 苏逍站起身摆摆手:“唉唉...不是......” “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们的盟主。” 众人见苏逍语气缓和,态度谦卑,着实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谁知苏逍接着说:“我是说在座的各位......” “都是脓包愣头青。” 第74章 这人踏马是肉做的? 屠兽盟凭这点人,要打储禄山,驻守凌州的军队都先不提,就说储禄山带着那六千北凉兵。 就算是让屠兽盟的人在路上截到了,凭这群人也是螳臂当车,而且还要装备没装备,武器一人也分不到一把。 绕是这种情况,却还要分兵行动。 他们当然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除此外,他们似乎没有其他办法了,这就堪比一场豪赌。 赌注是命,而且胜率只有百分之二十,都可能还不到。 这种行为在苏逍看来,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资源,最重要的就是浪费生命。 苏逍不管他们无不无奈,壮不壮烈。 他身为一个杀人者,听到刚刚所谓的各大门派那一番豪言壮语,是令他非常上头的。 他一般不会乱怼人,除非忍不住。 苏逍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懵了。 自苏逍来到这,众人都觉得苏逍就没有一刻是正常的! 正常人,哪像苏逍这样的,这大半夜的,见到妖怪都没有见到苏逍稀奇。 喽啰们都有人议论,苏逍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到这里,不会是个穿山甲成精吧! “黄口小儿,无知杂毛,安敢辱我?” 先开口的是崆峒派的长手道人,他性子高傲,脾气又极烈,当即怒吼起来。 怒吼着一拳朝苏逍鼻子上砸过去。 苏逍轻描淡写一挥手,力道在空气中撞击发出“咚”的一声。 长手道人被震得后退几步,苏逍冷眼看他。 长手道人大惊,众人一楞,苏逍这一下未免太过轻松了。 群豪眼神瞬间变得凝重,在场的喽啰都是比较精英的,不像上下驻守的那些,所以都佩戴着兵刃。 此时已经纷纷取出兵刃摆出架势,尉迟真金轻轻把手一抬,示意众人不要妄动。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要是以后传出去,屠兽盟一大群人群殴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亲人,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到时候谁还愿意来投靠! 众喽啰望了一眼盟主,盟主李璟哪里管得着这些,他正如看戏一般,期待的看着战场呢。 所谓战场,是刚才长手道人一出手,大家就都退开了几步,划出的一条道来。 长手道人和苏逍对了一招,知其不简单,不敢轻敌,当即拿出看家本领。 “大家做个见证,一会我要是失手打死了这小子,那便是他自找的。” 说着,长空道人挥拳先猛击自己胸口,只见他脸色一红,怒气上涌。 “吼!” 随着一声怒吼,他周身瞬间红气缭绕,战意冲天,大步划开迅如脱兔,挥拳直奔苏逍。 众人大惊,照着他这力道,是要下死手啊。 长手道人练的是崆峒绝技“七伤拳”,所谓一练七伤七者皆伤。 此拳法刚猛无比,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劲道,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 敌人若是躲开则罢了,如是硬接,但凡稍有差池,若挡不住这七股力道。 那便是轻则残废,重则就是身亡! 在场的除了那些喽啰和李璟这个小白,但凡是混过点江湖的人都知道长手道人这一拳有多猛。 别说苏逍,就是大象都可以被干死了。 “咚...” 又是一声闷响,苏逍又是轻轻把手一挥,连身子都没动一下,长手道人再一次被击退! 众人一愣。 长手道人连连后退,快要站不稳时,点苍掌门柳莫残从背后一把扶住。 长手道人还来不及称谢,呕出一口血来。 七伤拳本就和赤霞剑诀差不多一个球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长手道人这倒好,敌没伤到,先自损一千。 他的脸色由刚刚的血红变得发紫,是活生生憋出来的,他哪受过这种侮辱。 饶是徐晓灭他崆峒的时候,他也血战一番,杀敌无数,谁知到了苏逍这里,这么轻松就化去他的全力一击,这叫他以后怎么混! 在场的人也全都傻眼了,都重新一遍遍打量着苏逍。 长手道人艰难的抬起手,看样子还要上。 苏逍嘲道:“再来一下,你老命可就没喽。” 在场的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长手道人刚刚那一拳打出去,七伤拳的力道全给反弹到了他自身。 苏逍没开玩笑,长手道人这时要真是再来一拳,他多半就要见了他祖宗了。 “吼!” 长手道人自觉惭愧,又怒吼一声,还要再上,大不了就是死了。 却被柳莫残拦下:“长手掌门你先歇会,我来会会这位小兄弟。” 柳莫残以剑术闻名,内力纯厚,已经到了能用剑尖点人穴道的地步。 剑尖点穴,而不伤人皮肉,当今天下能做到如此的,寥寥几人而已。 “点苍柳莫残,请教请教。” 柳莫残挡在了长空身前道。 苏逍回道:“要打就来,废话真多。” 众人“咦”的一声,不禁觉得这小子有够臭屁的。 柳莫残老脸一红,手腕轻轻一抖,长剑出鞘,徒然朝着苏逍眉心点来,动作非常干净利落。 “好。” 在场的人忍不住大叫出来。 那速度极快,眼见剑尖就要点着苏逍,苏逍却浑然不动,连刀都没拔出来! 众人一惊,柳莫残心中暗道:“这人找死!” 络腮胡和水月都是女孩子,见着此景,不由得叫出声来,紧接着又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一阵凌厉剑风扑面,剑尖距离苏逍眉心只得寸余。 苏逍这时候就算是要躲,也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换句话说,天下间,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躲开这一剑的,再换句话说,柳莫残就算不想杀人,此时也无论如何都收不住这一剑了。 所有人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因为那速度太快。 不过大伙心中都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苏逍必死。 他现在抽刀来不及,闪身来不及,天王老子来了他都是一死。 “咔!!” 全场声静,群豪的眼睛,一个瞪得比一个大,都又惊又异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在场的人都是老江湖了,各种怪异的招式他们都见过,唯独苏逍这种,他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简直离谱! 本以为柳莫残这一剑出去,苏逍不躲不闪,已是无解。 络腮胡惊声道:“这...这...他......他是...是肉做的么?” 第75章 降龙十八掌?不堪一击! 络腮胡惊呼而出。 瘦猴杵了杵络腮胡:“你怎么本声都整出来了!” 络腮胡一怔,由于太过惊讶,声线没压得住,好在没人发现。 因为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眼前这稀奇的一幕。 其中最惊骇的,还数柳莫残了,他手握着剑,现在已经刺不出去,也收不回来。 剑的另一端,被苏逍紧紧握着。 苏逍的身子从刚刚接了长手道人两拳和现在接了柳莫残一剑,就连动都没有动过。 说细致点,他全身就右手动了动。 苏逍一把抓住剑尖,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换了常人来,别说抓,连挡都难挡着一剑。 就算是学着苏逍用手抓剑,那就算是个内力极厚的高手,也必定被剑刃所伤。 被利刃破肉入骨。 可苏逍没有,柳莫残惊讶的看着苏逍,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前人的眼神,深邃冰冷,似能刺骨。 独孤鸣轻轻一拉身后护法:“你能做到这样吗?” 释武尊愕然:“惭愧,小僧还没达到大金刚境。” 众人一怔,释武尊修的就是金刚境,主打一个抗揍,而且释武尊在金刚境里至少都是前五名的存在了。 他这话也就是说,他没有苏逍硬!众人不禁觉得,还真是高手在民间藏着了。 “溯...” 柳莫残大惊之余,剑已经被苏逍夺走,随手一挥,剑已插入不远处的树干,剑刃完全没入树梢。 “剑都拿不稳,还要杀储禄山?” “滚回乡下种田去吧。” 苏逍冷哼道,柳莫残被苏逍夺剑,本能的后退几步。 顿觉脸上火辣辣的,他知道众人此时一定在看着他,他却不敢看向众人。 柳莫残以剑闻名,现在却被一个小生徒手夺了剑, 柳莫残震怒,昆仑三友素来和他关系最好,因为大家都是以剑闻名。 天池上人一跃到树前,把柳莫残的剑拔了出来。 “我昆仑三友也来会会阁下高招。” 柳莫残接过剑,浑身颤抖着,他只觉得无地自容,自己本已经败下阵来,理应收手。 可怒意和羞愧夹杂,他忍不住展开浑身解数,去抢苏逍。 “你们全部一起上吧,我苏逍何惧。” 苏逍淡然道。 话音没落,四剑朝他挥来,有刺有砍,有横有竖。 柳莫残和昆仑三友形成了前后左右的夹击之势。 经过两轮比斗,他们知苏逍招式稀奇,两个高手败下阵来都居然看不出苏逍的何门何派。 只有释武尊做出一个苏逍是金刚境的判断。 群雄全都屏住了呼吸,凝神望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某一个细节。 这四人四剑下去,都是照着死门,就算苏逍是金刚境,也能戳出个洞洞来。 苏逍一个冲龙式朝上方串起,四人只以为他要逃。 “想跑?”四人同声道。 谁料下一秒,苏逍竟又快速徒手握住了四人剑身,四人一骇。 苏逍冷笑一声,又一个旋转式。 “咔咔咔咔......” 四柄剑的剑身被苏逍牢牢钳住,四人全力握着,就不放手,夺剑之耻,简直比死还难受! 苏逍落地,用力一甩。 每一只手抓住两把剑,四个人,都被苏逍如大风车一般甩了起来。 看着的众人无不愕然:“这是妖怪么?” 柳莫残和昆仑三友被甩的“呼呼”作响,招架不住,横飞了出去。 他们在半空中已无发力点,身不由自己操控。 这一撞到树上非脑袋开花不可。 释武尊猛然而起,他适才不动如尊,一出手,势如猛虎。 霎时间,四人都被释武尊接住。 四人刚刚就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一样,惊骇之余,连声道谢。 释武尊单手做出掌印道:“惭愧。” 众人面面相窥。 丐帮掌门史镇象闪出身来:“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逍冷笑:“又是一个老弱病残,倚老卖老。”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现在随一落千丈,可他丐帮的帮主说话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此时刚一开口就吃了个瘪,换做原来,他还能沉得住气,放在当下,他却已经怒然。 “何时论到你一个无名之辈到这大放厥词,看掌。” 话毕,史镇象一掌击来。 丐帮掌法,自然是代代相传的降龙十八掌。 “见龙在田。” 随着一声龙啸,苏逍也轰出一掌。 史镇象一惊,他自己用的就是“见龙在田”,谁知对手也一模一样打出一招“见龙在田”来。 “轰!!” 双掌一对,苏逍纹丝不动,史镇象朝后飞出数丈,又惊又异又怒。 心中暗惊:“莫非我刚刚眼花了?听错了?” 史镇象鼓足了劲,又复一掌击出。 “亢龙有悔。” 苏逍亦是使出相同招式,一掌轰出。 两道刚猛的掌力一经对上。 “轰隆!!” 一声巨响,一阵强力气浪以二人为中心像四周迸发开来。 众人捂住口鼻,惧是愕然。 尉迟真金讶异道:“原来这少年是丐帮中人。” 史镇象又被轰出数掌,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血涌上喉头,又被他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才骇然道:“你...你...你怎么也会降龙十八掌?” 苏逍冷声道:“哼,你那也叫降龙十八掌?” “简直不堪一击。” 众人大惊,刚刚这一番对话,足以证明他不是丐帮的人,目前来说,他会不会降龙十八掌不重要。 重要的是,众人都意识到苏逍太过诡异,哪哪都诡异,最关键的是,他似乎想要所有人的命! 既是这样,那么大家也不必理会什么江湖规矩了,搏命了,谁还顾得了这许多。 唐坤和众人一对眼色,大家都做足了准备,都把口鼻一蒙。 水月轻功最好,早就蹦跶得远远的。 络腮胡讶异道:“师兄,要下死手了?” 癞痢头小声道:“看情况,小心唐门的毒,沾到可是非同小可。” 唐坤也不啰嗦,迅速使出七星要诀。 这时他唐门压箱底的功夫,毒针、毒烟、毒掌、毒雾、毒箭、毒镖...... 各种毒器毒物毒招尽含其中。 而且手法也是异常怪异,可以说比他唐门的各种奇毒还要奇怪的多。 众人会意,一起退下,唐坤出手,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只知道霎时间,苏逍周围一阵毒雾缭绕。 天知道唐坤就在这几秒内的功夫,到底用了多少毒。 不过大家都清楚,唐门的毒,只需一点便可破任何一品。 这缭绕的毒雾,里面更是含毒万千,身处这毒雾中的,就算是陆地神仙境,也是九死一生。 第76章 力度够了,准确度差点 目前来说,先动手的几个论羞耻程度,还真是大哥别说二哥,每个都差不多。 长手道长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柳莫残和昆仑三友都是以内功贯通于剑道中着称,到刚刚,四打一打不过都算了,剑还给人夺了,真是羞耻。 最苦逼还要数丐帮帮主史镇象,被人家用他自己的看家本领给揍了,这老脸,基本丢完,都快没脸了! 不过这些事暂时都没有小命重要。 唐坤毒雾一发,大家都后退一大截,并严实堵住了口鼻。 唯独雾隐门的络腮胡,思绪有些复杂。 唐坤的七星要诀本是决生死的关头才用,毒雾中包含了很多中技法套路。 没人见过唐坤使用七星要诀,因为见过的,都到地府报了道了。 唐坤此时拿出他唐门压箱底的绝技,也不怕群豪看见,当务之急就是把苏逍解决。 苏逍先前败了四大派的掌门和高手,要是唐坤能杀了苏逍,那他在屠兽盟的地位,不用多讲。 而且唐坤不傻,他听到释武尊说苏逍至少是大金刚境,那么用暗器毒针就伤不到苏逍。 因此,他撒下了大量的毒烟,形成了毒雾,这种雾,皮肤沾到一点,当即被腐蚀溃烂。 吸入体内,常人登时化作血水,武夫有真气护体,则会被先腐蚀内脏,而后死亡。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 两个喽啰因为适才跑的慢了,沾到了一点点的毒雾。 皮肤已经发红,他们异常痛苦,不断用手去挠,皮肤一块块被他们自己撕扯下来! 场面相当之可怖。 尉迟真金急切道:“门主,能否帮我们自己人解一下毒?” 唐坤道:“七星耀诀的毒,无解。” 两个喽啰喊的撕心裂肺,表情痛苦难当,几秒后就惨死。 众人看着尸体一阵骇然,也不知道这两人是被毒死,还是自己把自己抓死的! 他们都只沾到了一点,那现在还在毒雾中的苏逍,那得有多惨。 他们都看着毒雾中,因为没有风,只能等着各种毒粉慢慢落地。 不多时,只见毒雾慢慢散开,他们没听到任何一声惨叫,都在想,苏逍可能还来不及叫,就嗝屁了。 哪知随着毒雾逐渐散完,一个人形出现,正是苏逍。 “阿嚏...” 苏逍打了一个喷嚏,若无其事的揉了揉鼻子。 所有人登时怔住了:“这...他...他到底是不是人?” “唐门主的毒是不是用错了?” “肯定没错,你没见刚刚那两个小兄弟死的有多惨吗?” 众人又惊又恐,苏逍到底是不是人这个念头,不断的萦绕在他们脑海中,恐怖至极。 唐坤脸色铁青,颤声道:“你...你是......为...什么?” 苏逍淡然道:“七星耀诀,一塌糊涂。” 在场的人哪里知道,苏逍服食过莽牯朱蛤,那东西可是万毒之王,是任何毒物的克星,苏逍自然百毒不侵。 当今,能毒到苏逍的植物或者动物,只怕都还没长出来或者生出来。 “你...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唐坤脸色极其难看,刚刚还是铁青色,现在却一阵红一阵白的。 所有人刚刚本来就是要一起上的,不过唐坤先用了毒,众人才退去。 毒雾一散,所有人骇异之余,全都戒备起来。 除了适才和苏逍交手受了伤那几个外,其他人都抽出兵刃,围着苏逍。 索超怒道:“大家伙一起上,制了这个魔头。” 苏逍心中暗道:“我成魔头了?” 癞痢头发令:“动手。” 雾隐门人快速结阵。 络腮胡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和迷幻阵。 “雾起!” 络腮胡高喝一声。 毒烟散去,一阵迷雾又起,络腮胡围着苏逍绕起圈来,形成了一个朦胧的雾阵。 苏逍无奈道:“怎么都爱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说着,一声诡笑,小人偶朝着苏逍飞将过来。 苏逍轰出一掌,那人偶弹了出去,随后忽然化作一个巨大的拳头,没错,就是瘦猴的拳头。 他身子随小,不过拳头巨大,这一拳,少说都是千斤之力。 苏逍亦冲出一拳,对了上去。 一声巨响,瘦猴只觉手指剧痛,就像打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 苏逍冷声道:“打人都没力气,你要这么大的手有什么用?” 众人一怔,癞痢头看准时机:“缚。” 一条条肉眼无法看见的细丝朝着苏逍螺旋绕起。 “紧。” 细丝疾速收缩,面对这东西,可用不得蛮力。 要是对上寻常武者,这细丝根根入肉,力气越大,越无法挣脱,强挣便会像用线切发糕一样,细丝根根入肉。 “破...” 苏逍忽然高声喝起,那细丝弹开,整个过程很快,从络腮胡结阵到癞痢头出丝。 拢共也不过半盏茶功夫,苏逍就把他们的绝技一一破去。 就这一瞬间,索超狼牙棒到。 “铛!!!” 这一次,苏逍出刀格挡了。 这双头狼牙棒,每一头都竟是倒刺,擦着就伤,挨一下便死。 苏逍虽有神功护体,却也不想在脸上留下一排棒子印。 索超猛喝一声调转棒头,苏逍再次格挡。 “嗯,力度差不多了,准确度差点。” 苏逍淡淡说道。 索超一惊,苏逍腿已踢出,就一个正蹬,结结实实踢在了索超小腹上。 索超闷哼一声朝后飞出二丈有余。 把双头狼牙棒一撇,双手紧紧捂住了小腹,满脸憋的通红。 尉迟真金急道:“索将军!” 索超隔了几秒钟才痛苦的呼出一口气,小腹挨了一下,刚刚气直接上不来,他差点被一口气给憋死。 “奶...奶奶的,这小子...踢.....踢的真他娘的准,膀胱都......都差点被他踢爆了!” 索超痛苦道。 尉迟真金双刀出鞘,两把唐刀,他正手握一把,反手握一把。 众人凝神看住。 尉迟真金的刀法在场的人是有见过的,可以这么说,在场的人虽然不服李璟这个盟主。 却也不敢乱惹李璟,绝大部分原因就是有尉迟真金在,这位后唐第一武者。 大家只知道他的刀很快,不过有多快,大家就不知道了,因为每次战斗,都没人看得清他是如何出刀的。 高手一对眼,便知有没有。 “唰。” 一阵寒光闪动,苏逍雁翎刀,也已出鞘。 第77章 误会了,我不要命,要钱! 声静。 在场的人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就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紧紧压着。 他们这也是第一次见苏逍出刀。 苏逍不用兵刃都这么厉害了,那用了兵刃之后,又会是什么样子,众人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 此时的苏逍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大大的谜团。 就连他那把武器都像个谜一样,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苏逍这种武器。 整把刀很长,长就算了,刀柄却还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就算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江湖,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兵器。 苏逍能徒手握住剑刃,会降龙十八掌,唐门的顶级毒药也无法伤他。 他现在要上兵刃了,在场的人只想知道,他会怎么挡住尉迟真金的快刀。 “咔咔咔...哐哐...铮铮铮...锵锵锵锵......” 众人正自猜疑,忽然一阵刀剑声乱响。 二人说打就打,这只在刹那间,众人骇然。 心中不由的暗觉惭愧,都在想这要是换做他们自己,就刚刚那一瞬间出神的功夫,此时可能就已经身首异处。 平地中央尉迟真金和苏逍已经缠斗在一起,场中白光快速闪动。 如光,如影,如疾风,如雷电...... 众人见不到尉迟真金和苏逍都是谁在出刀谁在格挡。 因为他们的动作太快,肉眼已经无法看清,只能凭声音判断。 就短短一秒间,就有十几声响,刀法之快,在场的人无不暗暗称奇,惊叹不已。 拼了一阵,二人分开,尉迟真金扔是正反手握着刀。 “阁下速度很快,刀法也很凌厉。” 尉迟真金看着苏逍说道,眼中露出了赞许之意,能一下子接住他这么多刀的,当世实属少见。 苏逍道:“我以前听人说过,后唐有一个人的刀很快,当今数一数二,只不过他不是江湖中人,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 “那个人,想必就是你了吧。” 尉迟真金脸上漏出一些傲意,苏逍说的人就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是通过跟尉迟真金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得知他刀法很快。 那一位后唐的第一快刀,原来就是身在宫中的尉迟真金。 此时众人听闻苏逍这么说,想必已经可以确定,苏逍的实力,应该就和尉迟真金差不多。 谁知下一秒苏逍却道:“那你们后唐也不咋地,你的刀在我眼里。” “太慢......” 众人愕然,这话说的简单,可其中意味,还真得是慢慢去品了。 只不过现在他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一句话。 尉迟真金眉头一皱,手法已经转换,两手都变成了正手握刀。 他这种握刀的手法很有讲究。反手,用作守势,正手,用作攻势。 尉迟真金还没说话,他的意思已经完全表现在他的举动中,他不再采取守势了。 “你要快是吧。” 尉迟真金冷声说着,话音一落,已如飞鸟般朝苏逍扑去。 无论是苏逍的刚刚说的话还是尉迟真金的举动都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霎时间,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这一次众人能看清了,每一招都能看清,只不过略有延迟。 因为二人居然打出了残影。 场间,风声作响,骇人异常,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此刻他们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 得用惊讶乘以十,乘以二十,乘以三十倍的惊讶来形容。 尉迟真金的刀法快乎异常,凌厉刚猛,苏逍不断格挡。 这时候,在场的人有一种错觉,苏逍刚刚说尉迟真金刀慢,就是嘴硬。 不过下一秒,苏逍推翻了他们的这种错觉。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吧。” 苏逍不紧不慢的边格挡边说。 尉迟真金浑身一阵巨颤,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刚刚苏逍是在玩?难道苏逍还没出力? 他们哪能看透苏逍的心思! 这么说吧,苏逍是用刀的高手,尉迟真金也是用刀的高手,同道遇着同道,多少也会试探试探。 苏逍就想看看,尉迟真金到底能有多快。 说着,苏逍已经转守为攻击。 “快快快...你还不够快......” “快些...再快些......快快快快快......” 苏逍每说出一个字,几乎就能砍出两三刀。 看得人,都能看出,苏逍现在全身都是破绽,因为苏逍每一刀都属于拼命的打法,只攻不守。 不过这种打法看似会两败俱伤,苏逍能砍到尉迟真金,尉迟真金也随时能砍到苏逍。 实则不然,因为尉迟真金此时架挡都还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机会去攻击苏逍的破绽。 总归来说就是,有破绽你也打不到。 苏逍的刀,实在太快了。 看着的人,见此刀法和速度,个个浑身都被寒气和恐惧缠绕。 无不被震撼的头皮发麻,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就这么眨眼睛的功夫,苏逍的雁翎刀和尉迟真金的双刀已如连珠般碰撞了数十下。 众人眼花缭乱,头脑中无不嗡嗡作响。 “镗镗...”两声,尉迟真金一惊,双刀脱手。 苏逍冰冷的刀尖已经直直抵住了他的喉头。 全场再度静止。 只有四周的火把焰光在无规则的乱摇,并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群豪和所有喽啰都看着苏逍。 没人敢出声,出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尉迟真金惊恐过后,似已坦然,闭目等死。 谁知苏逍却收刀入鞘。 众人一怔。 只见苏逍缓缓走朝李璟:“只剩你了,出招吧?” 李璟朝后退了几步,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浑身颤抖:“你...你别...过来......” 苏逍道:“你不出招,那我先出招喽?” 李璟闻言,屁都给吓了出来:“尉迟将军,索将军救我。” 尉迟真金狼狈起身:“且慢,阁下这是为何。” “你既不杀人,难不成就为了辱没我等?” 众人也都看着苏逍,不知道苏逍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逍转过身道:“误会了,不是我想侮辱你们。” “是你们自取其辱,你们刚刚讨论出的杀储禄山的方法,着实就是脓包行为。” “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们自己不服而已。” 尉迟真金问:“阁下莫不是徐家的人?到此就是为了教训我们一顿,说我们不配?” 络腮胡此时附和道:“徐家罪恶滔天,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拼一拼。” 丐帮帮主史镇象道:“对,不用你来警告,你要不现在就把我们杀光,我们不死,定和徐家势不两立。” 剩下几个掌门人也一一附和,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苏逍摆摆手:“你们又误会了。” “我不是来警告你们或者教训你们的。” 所有人都懵了,李璟弱弱问了一句:“那你来干嘛?” 苏逍指着石桌上的银子道:“把钱全给我。” “我帮你们杀了储禄山。” 第78章 拿钱,就能讲道理 “???” 群豪闻听此言,一个个脸上都是大写的问号! 独孤鸣小声问:“他刚刚说甚么?” 释武尊:“好像...好像说是要钱!” 柳莫残:“我也听到了。” 史镇象:“原来我老乞丐没听错,适才我只道是我耳鸣了!” 雾隐门和其他门派的人包括尉迟真金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家又懵了一次,这一晚上下来,他们都不知道被苏逍搞晕多少次了。 要是现在有人问他们,你们这辈子见过的最怪的人是谁,那么他们一定会不约而同的指着眼前的苏逍。 “对的,你们没听错,我是说,钱给我,我去杀褚禄山。” 苏逍再次重复了一遍。 众人一个个灰头土脸,长手道人捂着胸口,苏逍倒是没伤他。 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七伤拳震到自己了。 “既然少侠也和北凉有仇,与我们为同道。” “那你适才,为何要与我等为难?” 长手道人吃力发问。 苏逍道:“我和北凉没仇,和你们也不是同道,至于为难你们的话,谈不上。” 柳莫残道:“刚刚那样还不算为难我们?” 苏逍冷眼看他:“我若是与你们为难,那么现在就不会有人还能站着跟我说话。” 众人一怔,他们知道苏逍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他绝对有这个实力。 苏逍刚刚动手的原因还有一层,对于这些各门各派的高手或者掌门。 想要他们安静的听自己说话,那就必须先揍一顿。 要不然,他们每个人都能叽叽歪歪一个通宵,这里的人加起来,能讲多久,天知道。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李璟,李璟畏畏缩缩站在一旁,他刚刚着实给苏逍吓的不轻。 不过他现在知道,群雄看着他,是要他这位盟主给拿主意了。 “咳咳咳...”李璟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少侠,想必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后唐的太子。” 李璟觉得自己有必要讲一下自己的身份了,其实这也是他的一部分经验。 行走江湖这几年,只要他说出自己是后唐的太子,流落江湖的人士无不敬他三分。 “和我无关。” 苏逍冷冷回答。 众人又一怔,他们都想着苏逍既然敢跟北凉为敌,那他多多少少肯定和北凉王有些过节,至少都是受到过北凉的迫害的人。 那这位后唐的太子,再不济,对于这些同受到过迫害的人来说,都是有一定的身份优势的。 很多人就算是心中不在意,嘴上也一定是礼让三分。 谁知道苏逍这人,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们越想越是头疼,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苏逍做这些事,说这些话,都只是为了银子而已。 苏逍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其实苏逍一开始就很直白的讲出来了,只不过群豪不愿意相信,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敢为了钱,就去得罪北凉王府的人。 ...... 已近辰时,天空泛起一层鱼肚白。 凌州郊外一座废弃寺庙木塔的塔顶。 苏逍正躺在上面,眼睛望着的天空,实则盯着随身空间里,刚刚收到的3800两银子。 屠兽盟的人经过一阵仔细的讨论,最后一致认为,他们共同出资的这些钱。 本就是要用作做杀储禄山的资金。 现在既然有人同意收钱出手,他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行,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看着苏逍当时那副嘴脸,好像就是一副不给钱也不行的样子。 那还能怎么办,反正他们也打不过苏逍,与其让苏逍动手抢,还不如好好讲道理。 但他们哪里又想得到,就算他们不给,苏逍也不会动手去抢这些银子。 因为抢来的银子,对苏逍没用,就连随身空间都放不进去。 他们一致决定后,找了两个麻袋,他们凑的这些钱,碎银整银铜钱啥都有。 足足装了两麻袋,之后苏逍的举动,又令他们震惊了一次。 苏逍连帮手都没要,自己扛着这两麻袋钱就走了。 屠兽盟的人只要坐等消息就行。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放心,出于任何一种原因都不可能完全放心。 因此,他们派出了轻功最好的水月跟踪苏逍,要看苏逍是否真会去杀储禄山,还是他会卷钱跑路! 不过,他们不知道,水月此时已经被苏逍弄晕了,放在了一棵大树干上插着。 不多时,鬼仆已到。 “不进城了?” 鬼仆嘶哑的声音在苏逍耳边响起。 苏逍如果要进城的话,那么他现在就已经会在建安城里,而不是凌州郊外。 鬼仆故此发问。 苏逍道:“在你给我指的小路上,发了点小财。” 鬼仆怔了怔才说:“知道了,目标是谁?” 发点小财的意思,自然就是有了刺杀目标,反正到建安就是为了接单子,至于在哪接,对鬼仆来说不重要,他就不必再多问。 苏逍道:“储禄山。” 鬼仆沉默了一会:“要在路上截杀,还是待他到凌州,扎营后动手?” 苏逍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他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劲。 他们现在身处的这座木塔虽说不是很高的那种塔,但也不矮。 在塔顶已经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 苏逍除了能看见驻扎在建安城外的南疆兵,还能看见建安城内,大多数地方已经起火。 不用亲自去看苏逍都知道,那是王同山的人在四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城里这些商贾富绅一被抢完后,王同山接着就会对建安周边的地主老财动手。 这么一来,就等于威胁到了凌州地界,事实上,凌州边界上的驻军,都已经在凌州城外屯兵。 这些兵不用亲自去看都知道,他们不是王同山的对手,因为北凉的精兵大多都驻守在北方或者屯在北凉。 这些边军,老兵不多,新兵还占了大半。 因此,苏逍就开始疑惑了。 为什么储禄山的兵,迟迟未到。 “有什么问题吗?” 鬼仆见苏逍迟迟未答,疑惑问起。 苏逍道:“你在北凉军中待过,如果把你换成储禄山,你现在能到凌州边境了吗?” 鬼仆回答:“能到。” 苏逍接着说:“那么问题来了,储禄山,现在为什么还没到?” 第79章 这买卖,很润 苏逍对于任何刺杀的小心程度和敏感程度都是非常高的。 每一次刺杀,哪怕是再小的目标,他都要对目标的一切做出详细的分析。 但凡有一点让苏逍产生怀疑的地方,苏逍都不会盲目动手。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 王同山假借为王麻子复仇,为自己雪耻之名,出兵建安。 他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证实了苏逍的猜测并没有错,而且离阳方向,也并没有派出任何援军到达建安。 这一点更是印证了苏逍所说,离阳对于王同山做这件事,是默认支持的。 建安一乱,城外的豪绅也要跟着遭殃,凌州边上大部分土地原来都属泉州,这些凌州豪绅名义上是凌州人。 实际上,多和泉州来往,毕竟那曾经是他们的家乡嘛。 故此,王同上抢完城里,再抢这些豪绅时,势必就要侵犯到凌州地界。 那既然是威胁到了凌州,北凉也已经派出储禄山来边境支援。 那为何储禄山迟迟未到。 苏逍若是想不通这一点,他就绝对不会轻易动手。 鬼仆思考着苏逍刚刚的问题,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我马上去查。” 既然想不通,那么就去看,这是鬼仆的一贯作风。 苏逍点头,鬼仆紧接着就消失在了塔顶。 鬼仆走后,苏逍神识一沉。 “打开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七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四层】 【神照经:小成】 【洗髓进度:12\/100】 【银两:】 ... 现在所剩银两,有一万两是上一次在太安城外,年轻宦官支付的小部分定金。 加上刚刚收到的屠兽盟的3800两和苏逍原先所剩,共计两。 苏逍之前没动这些钱,是因为他想着到北凉一定有很多用得着钱的地方。 要杀徐晓,就必须先接近他,对他做出绝对的了解,那么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用到钱。 不过现在苏逍的想法改变了,是他见到徐堰宾之后改变的。 那天在王府中,有人暗中支走了徐晓和徐风年身边的所有死士。 唯独支不走徐堰宾。 也就是说,杀徐晓,是绕不开徐堰宾这道坎的。 年轻宦官至少活了两百来年,他可不傻,才不会白白浪费二万两黄金。 要知道,徐晓身边死士走狗众多,即这二万两黄金里面还包含了徐晓身边的很多死士。 但苏逍也不傻,他不会蠢到要把徐晓身边的死士一个个除去。 他只要找到能把徐晓独自暗杀的机会,他就是血赚。 就算多了个徐堰宾,二万两黄金,苏逍也绝对不亏。 只不过要是再加上什么七七八八的人,三两个没事,不过要是再多。 苏逍就很划不来了,他可不干这种赔本的买卖。 反过来说,多出来这些人,如果说都一定要杀,那么能找到人付钱就是最完美的。 就像是屠兽盟的人要杀储禄山,苏逍就非常愿意拿钱办事。 这样无论从哪一方面,苏逍都是稳赚不赔的。 不仅可以削弱徐晓的势力,除去他身边鹰犬,为最后的刺杀增加成功几率。 还能有钱拿,这简直就是爽歪歪啊。 如果能有个人来说,要出钱杀徐堰宾的,那对苏逍来说就更加的润了。 不过在此之前,苏逍都要先尽快的提升自己。 以苏逍当前的境界,杀储禄山不难,因此不必急着兑换参悟点数来参悟功法。 “兑换4颗洗髓丹。” 苏逍冥神暗道。 【叮...】 【兑换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洗髓丹x4】 ... 既然不急着参悟功法,那么洗髓丹理所当然就是第一位。 洗髓丹用的越多,参悟功法所需的点数就会越少。 这样一来,无疑就是在从另一个角度节约钱。 苏逍趁着清晨的天地之灵气,盘腿打起坐来。早晨这个时候是人们头脑最清醒的时候,苏逍要做什么事都不太方便。 况且苏逍之前还和屠兽盟的那几个大哥打了大半夜,早有些疲惫。 这个时间点,就是吸收洗髓丹的最佳时刻。 苏逍一冥神,体内那股熟悉的暖流再一次出现。 它在苏逍的各筋脉间,游走的也越发流畅。 它越流畅,苏逍就越舒服。 苏逍感觉得到疲惫和体内的污浊一点点正被排除体外。 熬了一夜的他头脑本有些沉沉的,通过吸收着洗髓丹,他觉得头脑变得逐渐清晰,不再昏沉沉的。 “簌...” 盏茶功夫,四颗洗髓丹完全吸收,苏逍的内力又变得更加精纯。 周身百骸,异常的舒畅。 苏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又深深吸进一口干净清爽的山间空气。 如此反复三次,苏逍只感觉真个人清爽无比,就跟没熬过夜一样。 苏逍冥神,再次打开了人物面板进行了一次核对。 银两所剩:【2200】 【洗髓进度:16\/100】 ... 清晨的天空非常的宁静淡雅,时不时还有几只麻雀掠过。 苏逍重新躺下,望着微微发亮的天空。 他接下来就是等着鬼仆把消息带到就行。 太阳就快出来,残月还没有退去,星星也还挂在天上。 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这么看着天空,这是苏逍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他总想着如果能用手中的雁翎刀,一刀划破天空,把他打开一个口子,那会是怎么样。 这并不是苏逍的幻想。 因为没有人比苏逍更能了解,在这种人吃人的世界,天真的幻想是多么的可笑,甚至是可耻。 事实上,苏逍从来不会去幻想任何事。 因此,划破天空,不是苏逍的幻想。而是他真想这么做。 且他完全有实力这么做,这种事对他来说,只不过就是个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苏逍把长发拉起一截,盖住双眼慢慢睡去,再睁开眼时,是鬼仆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三月的太阳温度非常合适,苏逍并不会觉得热。 苏逍道:“你回来的很快。” 鬼仆坐到苏逍身侧:“因为储禄山快要到了。” 苏逍问:“还有多久?” 鬼仆答:“一天路程。” 苏逍又问:“是什么原因拖延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鬼仆说:“没有原因,他是故意放慢的速度。” 苏逍顿了顿,孑然一笑:“呵呵,原来是这样,晚上就动手。” 第80章 徐晓的诡诈 亥时,五刻,凌州郊外。 二人二骑正在林中对话。 奇怪的是,这二人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地方。 因为他们的穿戴,一个是北凉军,一个是南疆军。 这地方,距离苏逍所在的废塔不远,这座废弃的寺庙附近,似乎总能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你是军中校尉?” “我是储将军的心腹。” “我看你三十出头了。” “刚好三十。” “几岁从军?” “十四入储将军麾下。” “你跟了他十六年。” “所以我是他的心腹。” “你应该认识我吧?” “认识,你是王将军帐下主簿。” “哈哈哈哈......” 那人笑了起来。 如此二人对话所说,他们一人是储禄山帐下的校尉,一人是王同山帐下的主簿。 二人是秘密见面,看样子,应该只是要进行短暂的问话,并不会停留太久,故此一直骑在马上。 校尉问:“你们到建安已经好些天了,抢够没有?” “我们的兵马,距离此地已经只有一天的路程。” 主簿道:“你说话很不客气。” 校尉:“北凉军,就是这样。” 主簿顿了一会:“行了,我们这就出兵,你让你们储将军,多耽搁几天吧。” “对了,你转告一下你们储将军,这些天来,刚生产后的美女,我们一直都留意着呢,到时候,全给储将军送上。” 校尉:“我代储将军谢过了。” “你也转告你们王将军一声,我们行军还要再慢的话,就该引起怀疑了。” “最后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军必到。” 主簿笑道:“三天,够了。” “对了,说到不引人怀疑的话,那凌州的地界,你们是不是多多少少让出一点来?” 校尉道:“储将军知道你们会这么问,他说了,你们抢钱抢人,已经足够。” “少打凌州边界的注意,我军一到,意思一下你们就立刻退兵。” “如果你们真想碰一下,也可以试试,我们随时准备着。” 主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过了半晌才拱手道:“再会。” 二人调转马头,各自往反方向疾马而行。 他们都以为这一切进行的非常隐秘,确实,这地方确实隐蔽,没人会来这里。 而且似乎就快要下雨了,凌州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还晴空万里,晚上说不准就能大雨倾盆。 天空完全被乌云盖住,黑乎乎一片,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这二人对话的整个过程,连火把都不点,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刚刚是否能看清对方的脸。 不过这二人打死也想不到,在这连鬼都见不着的地方,却有两个人。 黑暗处,竟然从一开始就有四只眼睛盯着他们。 不用多说,这眼睛一双是苏逍的,一双是鬼仆的。 二人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鬼仆才缓缓开口。 “看来今天晚上动不了手了。” 这句话是从储禄山麾下那位校尉口中得来,他刚刚说了,他们的行军,还要往后拖三天。 苏逍道:“那我们就主动上门吧。” 鬼仆有些疑惑,他知道苏逍在对刺杀目标没有足够了解的情况下,不会妄自动手。 刚刚那一番对话,明显有很多疑点。 “你不觉得刚刚那两人说的话,很奇怪?” “我的意思是,储禄山这次出兵居然不是为了防御南疆军。” “这其中,肯定有诈,我们直接出手,只怕不妥。” 苏逍道:“储禄山带兵来,的确是为了防御南疆军,这点没错。” 鬼仆一怔:“我不懂。” 苏逍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我们有点小看徐晓了。” “徐晓不仅会设局,他还很会顺水推舟,就算是他在局中,也能完全顺着幕后者的意图走,却办着他自己的事。” “上一次在北凉王府,他也这么做过。” “不得不说,这北凉王,不是谁都能当的。” 鬼仆更加迷惑了,他对任何事物一向都很冷漠,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无法淡定,也淡定不了。 他只觉得浑身被一股未知的恐惧笼罩着! 苏逍之前说过这件事的起因,王同山只是棋子,真正在较量的,是离阳和北凉。 而经过刚刚所听到的一切后,鬼仆已经完全懵逼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思考和想象到的范围。 苏逍虽然看不见鬼仆面具下的脸,却也知道他一定是满脸的问号。 苏逍解释道:“你不用想的太复杂,这件事,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只不过,其中我们低估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同山。” “他虽是棋子,却也是人,是人,就会想办法自保。” 鬼仆微微一颤,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当今是离阳的天下,他们一直把功高盖主的徐晓视为眼中钉。 其他所剩下的势力中,几乎都是在这两座大山的夹缝中生存。 往大了说,各处藩王郡王,往小了说,武林剩下来的武当、龙虎山、两禅寺等等门派。 这些势力稍有不慎,就会沦为离阳和北凉暗斗中的炮灰。 自然,这些人能活到现在,并不是靠运气,而是他们的头脑。 离阳和北凉,无论是哪一方,都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就像是武当的掌门,他把大黄庭传给徐风年的原因并不是“缘分”这么脑残的两个字。 而是因为他想让武当,依靠着北凉生存下去。 苏逍接着解释道:“很简单,离阳,北凉,南疆三方面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不过从今天晚上的对话我们可以得知,王同山是偏向于北凉的。” “表面上。” “离阳为了借助外力打压北凉,王同山以雪耻为名大肆掠夺建安。” “北凉看似被动,实则他才是赢家。” 鬼仆问:“何解?” 苏逍道:“如果把这件事比作一盘棋的开始的话。” “那么从离阳暗中支持王同山出兵建安那一刻起,离阳就已经注定要被北凉吃去一子了。” “徐晓确实很能布局。” “不过他还有一点也很厉害,就算棋局是由对方发起,徐晓作为后手,也能在一子之内,抢占先机。” 鬼仆闻言,不禁骇然! 第81章 刺杀储禄山 苏逍从兜里拿出两个包子,朝着鬼仆扔了一个。 鬼仆袖套一挥,那包子就被轻轻卷起,他把包子放入怀中,并不急着去吃。 因为如果要吃,他就要除下面具,这是鬼仆不愿意的。 他面具下的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苏逍见过一次。 那一次连苏逍都有些动容,那也是鬼仆唯一一次看见苏逍的表情会由心而动的一次。 “你的意思是,徐晓一开始就赢了?” 鬼仆收起包子后,袖套又垂了下去。 苏逍道:“整盘棋,这才刚刚开始,胜负要到最后才能揭晓。” “不过就这一步看来,徐晓已经是稳赢了。” “我简单跟你说吧。” “凌州境内,很多官员豪绅都是原来的泉州人。” “看他们招兵就知道,新兵清一色的泉州人,原来的凌州老兵自然就被排挤。” “这就是离阳蚕食凌州的第一步棋。” “而第二步,刚刚好遇到王同山报仇一事,离阳便暗中支持,王同山一到。” “凭他残暴的性格,定是大开杀戒。” “这样,就能挑起北凉和南疆的冲突,离阳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徐晓如果不打,那么就会失去土地甚至是城池。” “徐晓如果打,那么离阳便能以平戈之名出兵,也同样能占了凌州的土地或者城池。” “所以徐晓无论打还是不打,离阳都是最大的赢家。” 鬼仆听着苏逍的分析,心中无比震撼,心想这些皇族和王族的游戏,还真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 鬼仆讶异道:“可离阳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王同山居然能和北凉有来往。” 说到这一层,鬼仆忽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那...那...王同山一直放话出来,说储禄山在他眼里只算是半个坏人,也是假的喽?” 苏逍道:“是真是假我们不用知道。” “我们只需要明白一点,王同山这么做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借此迷惑世人,他看不上储禄山。” “既然他和储禄山是对头,那么自然和北凉也是对头。” “很明显,他做到了,就连离阳皇室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可以在建安和建安周边,大肆合法的劫掠,很多人,连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鬼仆骇然,惊道:“那要是这么说,占了大便宜的不应该是王同山吗?” 苏逍笑了起来:“我的好朋友,怎么可能是他呢?” “你好好想想,储禄山发兵途中,为何一拖再拖?” 鬼仆顿了顿:“他在给王同山匀时间。” 苏逍道:“对。那你再想,王同山以残暴闻名,此时的他天时地利人合都有了,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鬼仆不由的低着头来回踱起步来。 过了好一会才惊道:“我知道了,城里打完,他就会打城外。” “也就是凌州边界上的豪绅们都得死,甚至是凌州官员。” 想到这些,鬼仆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借刀杀人的看似离阳,实际上,是徐晓。 苏逍接着说:“这种压力下,凌州就一定会发兵,不过能到的,只能是那些新兵。” “最后,死的还是泉州人,徐晓甚至都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就能铲除这些心腹大患。” “然后储禄山兵一到,王同山的仇也报的差不多了,直接退兵就行,明面上也非常说得过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王同山回去被撤个职,严重点下几天大狱,半年都不用他就会屁事没有。” “而储禄山把残局收拾完之后,就会出安民榜,然后合理的派兵驻防,凌州边上的郡县,也会换上清一色的北凉人。” “最后,就是发起者,离阳皇室,痛失培植多年的各种官员和士卒。” “这件事都不用我们亲自去验证,我们只需要看明天,凌州的边军是否会死,就能得出结果。” 鬼仆听得心惊胆战,此时他非常的庆幸,自己没有身处在这些纷争的漩涡里。 更庆幸的是,他遇到了苏逍。 而且鬼仆现在也非常的明白,苏逍当时为什么说,在朝廷哪有在江湖这么逍遥自在。 但是。 鬼仆他又没反应过来一点,这件事,并不是事件的结束,而是事件的开始。 如果比作一盘围棋,那么,现在棋盘上的落子还没超过十颗。 而不管是离阳还是北凉,或者其他任何地方的势力,他们都不知道,这棋局中,还多出来了一个苏逍。 鬼仆顿了许久,才说:“如果我不是亲身跟着你一路走来,我一定会以为你是神。” 鬼仆的声音中,比原来多了几分敬意,他现在甚至都有点为自己没了手和毁了容而开心。 因为要是没有这些原因,他就不会遇到苏逍。 换句话说,现在就算是有个神仙对鬼仆说,给他一次重新获得双手和恢复容貌的机会,代价是要离开苏逍。 那么鬼仆一定会拒绝,毫不犹豫的选择苏逍。 苏逍杵着雁翎刀望着天空:“神也是人。” 鬼仆道:“你总能看见每一件事情的本质。” “你就像是个先知一样。” 苏逍道:“先知能推算出结果,我无法推算,只是做出相对的预判而已。” 鬼仆疑惑起来:“你刚刚不是已经推算的很完整了吗?我认为整件事,一定跟你刚刚说的出入不大。” 苏逍过了一会才说:“那是第一种情况。” 鬼仆问:“第一种情况?” 苏逍道:“对,那是第一种情况。” “而第二种情况就是,我们的出现。” 鬼仆一怔,的确,他刚刚听着苏逍分析着整件事,太过入迷,居然把自己和苏逍排除在外了。 苏逍现在的目标是储禄山,也就是说,事件就会是另一种结果。 照常来说,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徐晓必占先机。 但苏逍出现后,就会有莫大的转机,至于这转机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苏逍并不是棋手,亦不是棋子。 就像是围棋中本只有黑白二色,忽然多出来一颗灰色一般。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苏逍说着。 鬼仆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我先去探路。” 此时已经到丑时,是人的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鬼仆知道,苏逍将会在今晚,结束掉储禄山的生命。 第82章 神秘买凶人 丑时二刻。 距离建安三十里外的郊外。 这地方有很多茅棚木房,就跟上次苏逍吃面的地方一样,都是那些小商小贩做生意用的。 不过他们早就关张了好些天了,为的就是避祸。 这里距苏逍之前所在的地方距离只得二十里左右,苏逍要到这,很快。 不过鬼仆总是先行探路,苏逍在后,鬼仆一直坚持这样做。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 一是预防突发事件。 二是为了让苏逍不用走的太急和耗费过多精力,多保存一些实力,随时处在最佳状态。 三是苏逍每次做事,他都要求独自上阵,而鬼仆则会随时留意着方圆十里内的情况。 苏逍不让鬼仆参战有两个原因,一是鬼仆的轻功在当世数一数二,可论到战力,虽也是指玄境,却连打金刚境的人都有些吃力。因为鬼仆是靠轻功直接入的指玄。 第二点是最重要的,鬼仆若是参战,万一杀了目标,那苏逍得到的赏金就不算是他自己刺杀所得,则无法使用。 换言之,苏逍的每一次刺杀,至少对主要目标,必须得亲自动手。 储禄山因为要给王同山拖时间,他已在这些茅屋木房处扎营。 鬼仆通常探查完地形和情况后,就会返回通知苏逍,可这次他没有,而是藏在暗处等着苏逍。 这时东南方向火起,虽隔得远,却也能隐隐约约见着火光冲天。 火光能传到此处。 那不仅是证明了凌州边军和南疆兵已经交锋,而且凌州周边县、村、寨这些地方也已被劫掠。 鬼仆心中不禁感叹,苏逍只需要一点点的讯息,居然就能推断出事件的原委以及走向! ...... 营帐中,储禄山搂着四个女子,这四个女子都是行军路上拉来的。 储禄山出军从不带军妓,会在路上直接掠取,但凡看着那好看的便上。 这是他一贯作风,仗着他和北凉世子的关系,多年来竟也无人敢说他半句。 斥候来报。 “将军,建安方向已经打起来了。” 储禄山把美女似物件一般把玩着:“出兵五千,分十路赶过去。” 斥候:“得令。” 储禄山的兵是一早就做好安排的,他所派出的兵,并不是去支援凌州边军。 他们并不加入任何战斗。 而是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去截住凌州边上的溃军,趁着他们集中,最好能把他们全部杀光。 这样的话,凌州的边防就能大换血,合理的全换上北凉亲军。 “踏踏踏踏踏......” 五千兵马分兵十路四散而去。 鬼仆在暗处盯着,他这就看不太懂了,因为苏逍说过,储禄山缓军而行,就是要让南疆军把凌州边军扫清。 那储禄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兵呢。 正想着,苏逍已经避开了沿途的哨兵赶到。 他和鬼仆并不会约好什么地方见面,要找鬼仆很简单,苏逍只需要大概勘察一下地形。 并且找出最合适藏匿的地点,那么鬼仆一定在那。 同理,鬼仆要找苏逍也是如此。 “要是换我带兵,我一定不会在有这么多障碍物的地方屯兵。” 苏逍如同一片树叶般轻轻落在鬼仆的身侧。 他们在距离储禄山一里外的树林中。 这地方,既然被老百姓用来开店,那一定是避阴处最多的地方,谁也不会在一个枯木林里开店。 鬼仆道:“看来,要杀储禄山的,不止我们。” 苏逍刚一到就知道,鬼仆没有回来通知自己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里还有其他刺客,鬼仆需要观察清楚,然后仔细盯着他们的动向。 等到苏逍到来,为苏逍报知情况。 鬼仆接着道:“储禄山屯兵之地,长五十二丈,路宽六丈。” “被遗弃的酒铺茶铺左边有十四家,右边有十一家。” “左边第一间店的草垛中,藏有一人。” “左边第三间,盖着簸箕的水桶里,藏着一人。” “左边第四间,门口的破轮车内,藏着一人。” “左边第七间的茅草屋顶,藏着三人。” “......” “路口处的公用井里,也有二人。” “共计三十人。” 鬼仆把一处处地点藏着的刺客都给点了出来。 苏逍补充道:“你还说少了一个。” 鬼仆一怔,又仔细看了一遍:“不可能,我在这里等了多时,不可能点错。” 苏逍道:“剩下那一个,不是用眼睛能看得见的。” 鬼仆疑道:“不用眼睛?” 苏逍接着说:“你仔细看储禄山这些兵。” 鬼仆定睛一看,小声惊道:“他们中了毒!” 苏逍没有回答,不回答,就是肯定的意思,这些北凉兵确实中了毒。 鬼仆更加惊疑了:“出征的北凉军,对于很多事都异常严格,这也是北凉军战无不胜的原因。” “其中一点,就是饮食问题,一向把守严格,甚至每一次造饭,都有专门的试毒人员。” “这些刺客就算再是神通广大,能在军中饭菜中下毒,那试毒一节,他们又要如何破解?” 苏逍道:“很简单,下毒者不是刺客,而是他们内部的人。” 鬼仆顿了许久:“内...内部的人?” 北凉军靠北凉而生,自己人毒自己人,无异于自杀,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鬼仆都想不到他们为什么要毒自己人。 苏逍知道鬼仆的疑惑,解释道:“这个问题不难想,你只要调正思路。” 鬼仆看着苏逍。 苏逍问:“你觉得买凶者,是谁。” 鬼仆答:“我不知道,应该北莽,或者离阳的人。” 苏逍道:“想过吗,如果买凶者,是北凉人呢?” 鬼仆浑身一颤,如果买凶者,是北凉人,那么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鬼仆讶异道:“谁会这么做。” 苏逍沉思了一会:“和那天我在北凉王府,买薛颂官杀徐风年的,应该是同一人。” “至于是谁,我暂时不知道,不过和我们没关系。” 苏逍把身子往下压了压:“他们准备动手了。” 鬼仆问:“那我们怎么做?” 问这问题的意思是,现在这种情况,苏逍并不好下手。 苏逍给出的答复是:“看情况。” 正说着,埋伏着的刺客,已经杀出了二十五人...... 第83章 这家伙,娘们都不放过 这种情况,是很尴尬的。 苏逍要在军中暗杀储禄山,难度本就很高。 而这些刺客的出现,在预料之外。 两个结果。 一是这些刺客成功了,那么苏逍的赏金就得泡汤! 第二就是这些刺客刺杀失败,全部身亡,那么储禄山也会增加防备,所有兵马将会回防。 这样一来,苏逍的刺杀难度就更高了,至少要等其他机会,如果还要在此地杀人,就算加上鬼仆。 也无异于是他们二人去血战这六千军士。 这事情苏逍可从来没有做过,他也不想这么做,光是想想,都觉得能被累成狗。 但事已至此,只能见机行事。 场中,刺客一出,北凉兵先是大惊,随后迅速应战。 “哐哐...噼噼噼...噗噗噗噗噗......” 场面瞬既混乱起来,这些刺客个个都是训练有素,只取要害。 这些北凉兵眨眼间,很快就倒下了大片,他们本没有这么弱。 可中了毒,毒也不是致命毒药,而是一种类似软筋散的毒,能使人在短时间内手脚麻痹。 这时间很短,毒性会自动散去,不过就这一点时间,足够这些刺客把他们当做猪狗一般的屠宰了。 这一点再一次印证了苏逍的猜测,买凶人是北凉人。 因为这种毒,毒性散后,查不出任何中毒迹象。 这么做的话,若不是在现场亲眼所见,谁都不知道这些北凉兵中过毒。 就一瞬间的功夫,有两名刺客已经冲杀进储禄山的军帐内。 “啊......” 四个女子同时一声惊呼。 储禄山半裸着肥胖的身子,伸手拿刀,脚一软,差点没下得来床。 储禄山心中一惊,立刻就知道自己中了毒。 这时哪能容得他细想,眨眼间,刺客挥剑刺来。 储禄山一左一右,抓起两个女子挡住了剑刃。 伴随着一声惨叫,两个女子都被剑刃穿腹而过。 两个刺客还没来得及抽出剑刃,已被储禄山一手一个一把抓住。 两个刺客一惊,储禄山已经借助自身重量把两个刺客按倒在地。 “啊......” 又是一大声惊叫,这叫声是军帐内另外两个女子发出的。 只见储禄山把两个刺客按到后,犹如野兽一般张口朝着他们喉咙咬去。 一口一个,喉结都还连着筋,硬生生被扯了出来! 血溅四处。 储禄山来不及穿衣服,先抢步上前,拔刀在手,接着一拳猛锤在自己的小腹上。 “呕...呕......” 适才吃的酒饭吐了一地,军帐内马上臭气熏天。 储禄山大步跨出军帐,还没到门口,又转了回来,一刀一个,把剩下那两个女子也搠死在军帐内。 远处。 “要不要趁乱下手。” 鬼仆的声音略显急促。 苏逍道:“不忙,这些刺客是有分工的。” “他们只出来了二十五个,能削弱储禄山留收兵力的八成。” “储禄山不是傻子,在不清楚事件原委的情况下他不会血战。” “因此他一定会找机会撤退。” “而剩下还没出来的五个刺客,就是专门等着储禄山逃离。” 鬼仆暗骂自己:“我真个是有些不冷静了!” 接着说道:“储禄山就算逃走,能护他撤离的兵力也只会剩下一成不到。” “剩下五个刺客,肯定是这些人里面最厉害的,对付中了毒的褚禄山和他少量的兵力,足矣。” 苏逍道:“一会储禄山撤离,我会跟上去。” “现在正在拼杀这二十几个刺客和北凉兵,一会无论是什么情况,你都想办法给我截住他们。” 鬼仆:“明白。” 回答过后,鬼仆就迅速起身离去,开始观察周围情况,并迅速做出准备。 储禄山半张脸和胸脯上都是鲜血,上半身赤条条的冲出军帐,怒目而视。 帐外三个刺客见了储禄山,知道先入军帐的两个同伴没有得手。 “噗噗噗...” 他们迅速砍翻围着自己的士兵,飞身朝着储禄山扑杀过来。 储禄山刚刚吐了一阵,毒性减去大半,见三人过来,暴喝一声。 就如野兽怒吼,抬手先劈死一个,剩下两个刺客一惊,知储禄山已经自己想了办法解毒,便快速从半空中闪身变招。 储禄山手快,左手一把夹住一个刺客,右手挥刀一砍,又砍死一个。 储禄山毒性虽减,动作却也变得缓慢,臂上挨了一刀。 被他夹着的这个刺客剑刃脱手,死命挣扎。 “谁人杀我?” 储禄山怒问。 那人满脸呈青紫色,还没来得及还口,就被储禄山把头割下,提在手中。 北凉军才一刻钟功夫不到,已被砍杀大半。 两名校尉上前禀道:“将军,敌人太勇,请暂行撤退。” 储禄山也不多说,跳下台阶。 几十个士兵,连同两个典军校尉,几个百夫长护着储禄山急朝着凌州城中方向退去。 要往城中去,必经道路最底的井口边。 储禄山一到,井中人杀出,排在头的百夫长一惊,对方兵刃早到,瞄着心窝便刺。 五个百夫长都还没来得及反抗,心口一一中剑,七窍进出血来,当场死亡。 转眼间,两个刺客朝着储禄山杀将来,储禄山把一个个军士拉朝自己身前挡着。 二名刺客和这些军士杀做一团,储禄山又朝着边路遁逃。 谁知小道尽头那垃圾堆内和茅草垛中,又杀出三名刺客。 那刺客来的极快,储禄山见了刚刚那些刺客手法,来不及多想,挥刀护住了胸口。 胸口果然中剑,那刺客力大,储禄山挡不住他生力,拿刀不稳,凉刀被击落在地上。 剩余的军士又与那三名刺客战做一团。 储禄山刀也来不及捡刀,只剩七八人护着,望着山林里便逃。 那五名刺客可不比之前那二十五名。 这五个,个个都是精英,况且那些北凉兵还中了毒,没一会就被那五人屠尽。 储禄山几人在林中奔了一气,回头看时,那五名刺客已经赶将上来。 “将军先走,我等挡住。” 剩下的两个典军校尉和士兵大叫一声,迎了上去。 感觉话音都还在林中回响,那几人就都死在了刺客剑下。 储禄山心中一惊:“我命休矣。” 正在这时,林中一阵黑影闪过。 如鬼魅,如幻影,如穿梭在密林中的黑蛇...... 第84章 不阴险,怎么做徐晓义子? 储禄山硬生生被逼到了小树林中。 护着他那几个都是他的心腹,此刻都丧了命。 剩余士卒,还都在军帐外苦斗。 这些北凉兵哪里吃过这种大亏,简直是血亏,被二十几个人就打成这样! 一来是这些刺客来的突然。 二来是这些刺客已经把周围地形了解的非常透彻,靠着障碍物边打边躲随时突击。 三来是这些北凉兵还完全中了毒,连刀都拿不稳。 这时候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甚至连储禄山什么时候跑的他们都不清楚。 密林中,储禄山见护着自己的人已经全部死完,五个刺客直勾勾望着储禄山便过来。 储禄山身经百战,一看便知,适才在军帐外厮杀那些刺客,二品居多。 而这五个,明显是最厉害的,每一个都在一品上。 储禄山身胖,行动本就迟缓,跑是跑不掉的,加上毒性未散,一战之力也没有,已是退无可退。 五个刺客正待上前,这时林中一阵魅影突散而过,六人同时怔了一下。 趁这刹那空挡,储禄山快速拔出腰间佩戴的匕首,扯下束发带,头发披散下来,形如雄狮。 接着又用发带把手和匕首紧紧绑在一起,做出一副将要搏命的姿态。 五个刺客相互对视一眼,似乎用眼神在交流说,刚刚兄弟几个有没有看见有什么东西闪过。 然后每个人的眼神都是“未知”。 接着眼神又坚定了起来,好像是在说咱是来杀储禄山,先杀了他再说。 五人互相点点头,盯死了储禄山周身五个方位,眼看上前就要动手。 储禄山忽然喝道:“让我死也行,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受谁指使?” 为首的刺客道:“不告诉你,你也要死。” 储禄山见他们答话,那就是证明有回旋的余地,储禄山能做到徐晓的义子,靠的可不光是忠心和残暴。 如果有人认为,储禄山每天骄奢淫逸,比猪还胖,肯定是个和猪一样蠢的人。 那么就大错特错了,徐晓可不会收一个蠢猪做义子。 为首的刺客见过刚刚储禄山在军帐外杀人,而且他深知储禄山的威名。 见储禄山问话,他也同样在试探着。 因为这是生死攸关的事,他们是刺客,一动手,就意味着只有两个结果。 生,或者死,没有中间地带。 到了搏命关头,要没有十足把握,任谁都会变得犹豫。 “既然我都要死,做个交易怎么样?你们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告诉我,我就放下刀,任你们屠宰。” 储禄山说的很实诚,一个阴险诡诈的将军,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憨厚的胖子。 五个刺客有些动容,储禄山能束手,那自然最好。 并不是这个五个刺客胆小,其实越厉害的人,心就会越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储禄山,徐晓的义子,他们心有忌惮,实属正常,而且是在正常不过了。 为首的刺客发问:“你既是晓得你要死了,知道买凶者,做什么用?” 储禄山道:“我听说,人死后,若是连死在谁的手里都不能知晓的话,是无法投胎转世的。” 为首的刺客见他说的真诚,试探道:“你把手中刀扔了,我便告与你知晓。” 储禄山也不啰嗦,伸手就去解开发带,储禄山低垂着头,加上散落的乱发,整个人看起来很沮丧,是那种临死前的沮丧。 林子里的气氛比刚刚缓和了许多,没有这么紧张了。 由于发带绑的很紧,储禄山解起来看似有些吃力。 “你们有内应,能收买北凉军的人,只能是北凉的人,而北凉人中,有这个实力,又敢杀我的,我猜一定是我某一位义兄吧?” 储路山边解着发带边淡然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五个刺客浑身一震,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就这么刹那间,一恍惚的功夫,储禄山已解开发带。 “唰...” 破空声响。 众刺客一惊,他们其中一个同伴已经被匕首穿喉而过。 “适才他把匕首绑在手上,是假象。” 其中一名刺客惊呼,剩余三人顿时打起了百分精神。 这就是储禄山的恐怖之处,他把匕首绑在手上之时,让刺客们以为他要搏命。 接着再接开发带之时,就能给刺客们造成一种错觉,他真要束手待毙了。 就这么一丁点的松懈,储禄山就能取人性命。 “杀了他。” 一名刺客指挥起来。 储禄山急忙往后一退,被脚下的树藤绊倒,闷哼一声,肥胖臃肿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 因为太胖,惯性太大,储禄山顺势滚了一滚。 “咻咻咻......” 黑暗中,眼难视物,只听得一阵奇怪的声音。 剩下的刺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一名刺客脸上凭空多了三只弩箭,每一支都从正脸刺过,后脑勺穿出。 刺客当场气绝,临死前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疑惑。 储禄山连摔个跤都是带着心机的,剩余三名刺客骇然。 不敢再有半点疏忽。 储禄山这一滚,滚到一棵大树旁,靠在了树干上,这是他的最终目的。 因为他知道,刚刚林中出现的那道魅影,是消失在这棵树后的。 身下的三名刺客这次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正缓步朝着储禄山靠近。 他们三人可以发誓,当下这一刻是他们活到现在,最为专注和小心的一次。 储禄山也看得出来,自己现在但凡再有一个小动作,那三名刺客就会找到破绽扑将过来。 他们移动慢的原因,是还在担心储禄山身上是否还藏有弩箭。 刚刚储禄山倒地打滚,箭发突然,被射死的那名刺客猝不及防。 现在他们可不会再上当了,储禄山现在只要一动,他顶多就能射一个人。 剩下两个就可以即刻把储禄山割喉。 储禄山忽然笑起:“哈哈,你们在怕什么,放心,弩箭盒子一次就能佩戴三支箭。” “我现在没箭了,就算有,装箭也来不及。” 三名刺客不说话,也不回答,仍缓步朝着储禄山方向移动,就像是三只正在靠近猎物的小心翼翼的猛虎。 北凉弓弩手随身佩戴弩箭盒子,一次三支箭,不是秘密,他们知道储禄山没有撒谎。 但谁知道,储禄山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盒子。 不过储禄山现在身上还真是没有任何武器了,他朝着树上大叫一声:“兄弟,我没招了,你还不出来,我可就真死了啊。” 三名刺客一怔,心中均是暗道:“这又是哪门子诡计!” 第85章 储禄山命殒乱石岗 树上确实有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逍。 储禄山知道苏逍在树上,并不是储禄山眼快,而是因为苏逍压根没想躲。 苏逍要是想不让人发现自己,那就不会有人能发现自己。 先前林中那一阵黑影掠过后,又不出来帮忙,储禄山的脑子转的很快。 马上就知道了这黑影跟这些刺客不是一伙的。 不是一伙的,那就代表事件有转机,因此储禄山才使尽浑身解数往这边靠。 苏逍一直在树上看着,没有必要,他不想杀无关之人。 这五个刺客,身手也不赖,苏逍倒是希望储禄山能把这五个刺客杀了。 然后自己再来结果了储禄山的小命。 苏逍一到林子中就看出,储禄山早已偷偷把弩箭移到了后腰上。 当时苏逍就知道储禄山这死胖子要耍诈,苏逍就抱着一个看戏的心态静静看着了。 他也很想知道这位徐晓的忠心的义子,在这种绝境下,到底有些什么手段。 一般来说,生死边缘的搏命,这种经验是最为宝贵的。 苏逍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得到这种经验,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道储禄山这小子,居然就这么两招,还是耍赖赢来的。 不过储禄山也算是很不错了,在中了毒连刀都拿不稳的情况下,还能从容面对五位一品高手。 还杀了两个,已经很不错,至少对得起他干爸爸徐晓了。 三名刺客有些动容,六只眼睛死死盯着储禄山一点也不敢松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时在他们身上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苏逍自然不能让储禄山死在这三个货的手上,已从树上轻轻跃下。 苏逍单脚落地,动作轻得令看着的四人忍不住吃惊,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甚至轻的连地上的枯叶都没有溅起一片。 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全无表情,看似一个翩翩公子的年轻人。 储禄山和三名刺客对苏逍的第一印象就是,轻功了得,简直牛逼。 如果一定要这四个人用两个字来形容苏逍的轻功,那就是“恐怖”。 如果要用四个字,那就是“非常恐怖”。 储禄山诡笑起来,不管苏逍是谁,只要不是跟这些刺客是一伙的就好。 三名刺客讶异道:“什么人?” 苏逍道:“肉人。” 刺客一愣:“废话,我们是问你是谁?” 苏逍道:“你们应该问,我是来干嘛的。” 刺客们又一愣,觉得苏逍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问人家是谁,人家说了,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光靠一个名字就能明白人家的意图啊。 倒不如像苏逍说的,直接问来意。 说明来意,不就知道是敌是友了吗。 刺客又道:“好,你是来干嘛的?” 苏逍这才笑道:“这么问还有一点水平。” 接着苏逍又把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想告诉你们,再见。” 说着,苏逍一把提着储禄山的裤子,疾速朝着林子外奔去。 有人要问了,为什么要带着储禄山走,不是应该杀了储禄山吗? 这问题问的很好,刚刚储禄山被那些刺客伤过,天知道苏逍要是当场杀了他,系统会不会算上其他人的助攻。 苏逍怎么也得把储禄山带离此地,换个地方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再杀。 把储禄山从一个危险的境地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杀,这样一来这么怎么也算不到那些刺客身上吧! 简单来说,这就是刺杀的“纯洁性。” 那三个刺客都懵逼了。 对他们来说,刚刚那一切太踏马的突然了。 等他们三人反应过来,被苏逍给耍了的时候,苏逍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三名刺客同时大叫起来:“他奶奶的直娘贼,这人好不要脸啊,教我们问问题,问了又不答,直接就带着人跑了!” “踏马的我们快追吧。” 三名刺客快速追去,更加惊讶了。 苏逍提着几百斤重的储禄山居然能跑这么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换谁来谁不惊讶,谁来谁不迷糊! 他们从追杀储禄山到现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经过的事,太过稀奇。 五个一品高手打个中了毒的人,先被反杀了两个。 后来又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带走了储禄山,还是提着走的。 这一系列的突发事件让剩下的三个杀手变得极其愤怒,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被人按在地上草了一遍一样! 杀手甲道:“他们朝着北边逃了。” 杀手乙道:“不对,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影子,他们是去了南边方向。” 杀手甲道:“踏马的,是北边。” 杀手乙道:“姥姥,明明是南边。” 杀手甲道:“你凭什么说是南边?” 杀手乙道:“那你凭什么说是北边?” 这时候杀手丙吼起来:“他奶奶的,你们两个大草包,他们一定是往西边去了。” 杀手甲和杀手乙同时看向杀手丙:“那你凭什么说是西边?” 杀手丙清了清嗓子:“直觉。” 杀手甲和杀手乙一阵暴怒,当场就把杀手丙给暴揍了一顿。 ...... 苏逍提着储禄山一路疾奔,就跟拎着个小娃娃一样。 储禄山从生下来就胖,还从没有被这么拎着跑过。 也不知道储禄山此刻心中作何感想,这一幕要是被人看到。 徐晓的义子,北凉的将军,几百斤重的胖子,居然被一个年轻帅气的小生拎鸡一样拎着跑。 这事估计能成为储禄山往后的余生,抹不去的污点。 一刻钟的功夫,苏逍就已带着储禄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地方到处都是碎石,在一个山崖底下,是个乱石岗。 储禄山被放下后,找了块巨石往上面一靠。 “你是我义父的人吧?” 储禄山边问着,朝裤脚上撕下一截布片来,把头发扎起。 苏逍没有回答,而是抽出了雁翎刀,对着储禄山的胸口比划了一下,做出一个瞄准的动作。 储禄山身体太胖,苏逍要是按照正常刺法,可能会刺到储禄山的胃,而不是心脏。 储禄山一怔,眉头紧紧皱起,不过马上又舒缓开来了。 他暗笑自己太过敏感,苏逍如果是要杀他,那又何必拎着他跑这么老远呢。 而且徐晓身边的高手,多有些怪异人士,储禄山早见怪不怪了。 储禄山再次笑起:“我义父......” 话没说完,储禄山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要鼓了出来。 这是储禄山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奇怪的一件事了。 此时。 苏逍的雁翎刀,已经深深的刺入了储禄山的胸口! 第86章 这手法,似曾相识 储禄山圆睁双眼惊恐的瞪着苏逍。 在最接近死亡的一瞬间,他的头脑变得异常的清晰。 这些年所发生过的事在储禄山的脑海里一件件快速闪过。 他杀过很多人,多到已经麻木了,不过这一次死的是自己,他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人的一生好像并不漫长,而是非常的短暂。 从出生到现在,他有一种转瞬即过的感觉。 他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却马上就要迎接死亡。 “是...是你......” 回忆快速且清晰,储禄山想起了苏逍的声音,他就是那个杀徐龙像的刺客。 储禄山这次可真是要死不瞑目了,半个时辰前,他被另一拨刺客追杀着。 经过他的推断,和那几个刺客的表情,他知道,买凶者一定是北凉王府内部的人,而且大权在握。 并且他还能把确定范围,买凶者定是他那几位义兄义弟里面的人。 可这些都来不及回去禀报给徐晓了,储禄山本想对此事好好调查一番的,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储禄山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他想要试着反抗。 苏逍身子倾斜着,轻轻转动刀柄,动作非常缓慢,二人双眼不过半米距离。 储禄山扎扎实实的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心如刀绞,他整颗心脏此刻都被苏逍的雁翎刀绞着。 只要苏逍不拔出刀来,他就不会马上死去。 “杀了我...杀了我......” 储禄山的脸痛苦的扭曲起来,已经完全变形。 这种痛苦,让他对是谁要杀他,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死。 苏逍却冷笑起来,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储禄山骇然,忽然觉得,苏逍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人,他觉得勾魂使者,大概就是长苏逍这个样子了吧。 “求...求你了......杀了我!!” 储禄山用最后一点力气低沉的嘶吼着。 苏逍无视了储禄山的恳求,手中刀柄,再次缓缓转动。 天知道储禄山的心现在是不是已经扭成一个麻花状。 只见储禄山头上青筋暴起,满眼血红,眼珠怒凸出来。 “吼...” 储禄山嘶嚎起来,气只有出没有进的,声音拉的很长,在山崖底长长回荡着,异常吓人。 鲜血从储禄山崩裂的眼角留下,扭曲的面颊上,口鼻亦是出血。 苏逍冷漠的看着储禄山的尸体,拔出刀来。 在他胸口的另一边又补了一刀,最后,轻描淡写的划破储禄山的喉咙。 翌日。 储禄山带来的几千北凉军士,在乱石岗找到了储禄山的尸体。 他的尸体已经发白,眼睛依然瞪着天,暗沉沉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慌。 对于这些军士来说,谁都不敢想象昨晚在储禄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敢靠近尸体的,死人他们见过不少。 不过眼前这个死人,不一样。 这可是徐晓的义子,在北凉军中和世子最亲近的一个将军。 重点是,十多年来,只有徐晓杀人,从来没听说过徐家的人被杀的。 不久前,刚刚死了一位小王爷。小王爷被刺,还可以归咎于他智力不高,而且那此出行疏于防范。 而眼前这位储大将军,可是跟着徐晓灭六国,马踏江湖的人。 到底是谁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 所有人任谁都是惊恐未定,只觉得在这暖阳下,手脚却异常的冰冷,冷汗慢慢浸湿了每一个人的汗衫。 每个人都感觉到,一阵巨大的阴霾,正慢慢向着北凉四州笼罩下来。 ...... 屠兽盟的人买凶苏逍后,就在凌州边境四处布下了眼线。 令他们感到惊疑的是,苏逍整个刺杀过程居然避开了所有他们安插的眼线。 他们不知道苏逍是怎么杀了储禄山的,甚至都不知道苏逍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最后还是他们的眼线,偷偷跟着那些北凉士卒,借此才得知了储禄山死在了乱石岗。 屠兽盟的人根本无法判断,苏逍是用什么办法让储禄山乖乖跟他走这么远的。 无法判断的理由很简单,谁都不会去想,也不可能想得到储禄山是被苏逍拎着跑这么远的。 别说屠兽盟的人,就是那些北凉士兵也懵逼,他们知道着了刺客的埋伏。 却不知道这刺客是两拨不同的人! 他们还以为,他们那位胖将军,是被刺客追杀到乱石岗下才被刺杀的。 “两刀身子,一刀头?” 丐帮帮主史镇象接到探子禀报后,疑惑一问。 五隐门的癞痢头所有所思道:“徐龙像,也是这么死的。” 人偶师接口道:“他应该就是江湖上新崛起的那位杀人者。” 屠兽盟的人,大多数时间都是藏于暗处,很少露面。 雾隐门的人却不用老是藏着,因为知道他们的人本来就少。 尤其这位人偶术士,放到大街上,所有人都只会认为他就是个江湖卖艺的。 谁都想不到这货能用人偶杀人。 众人一听,浑身均是一颤。 关于苏逍这个神秘的刺客,他们也有所听闻,谁知到,就是日前与他们交手那人。 屠兽盟中的大部分人,曾经都想过要推这个杀人者做盟主。 就是在徐龙像刚死的时候。 无奈他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这位杀人者,后来才从独孤鸣和李璟中间挑选了一位暂代。 “水月,你那日跟着他下山,有没有跟到一些其他线索。” 尉迟真金忽然问道。 水月有些尴尬:“那...那晚,还没下山我就被他弄晕了!” 众人一愣,唐坤先道:“这位侠士,轻功也是绝顶,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能迅速崛起。” 史镇象点点头:“以后,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得到他呢?” 众人沉思了一会,尉迟真金道:“储禄山死了,北凉定起风波。” “在下认为,大家伙先各自找地方避一避。” “雾隐门的英雄们,常在出没于市集,你们可四处留意一下,这位侠士的消息。” 癞痢头拱手道:“放心,这事可以交给我们。” 尉迟真金接着说:“水月轻功在我们里面是最好的,让她也跟着你们去吧,如要传信什么的,也方便些。” 说罢,又转头对水月道:“这段时间,你就跟着雾隐门,一切听他们大师兄的指挥。” 水月接令。 接着,屠兽盟的人把山里他们来过凌州的踪迹,一一抹去,四散而走,静观其变。 另一边,北凉军士已经把储禄山的尸体运往王府,并派传信兵先行,要把此事,报知王爷。 第87章 天下震动 储禄山一死,除屠兽盟的人外,接着得知消息的就是王同山。 王同山眉头紧紧锁着,两根眉毛都快要连在了一起,他在军帐中急急来回踱步,速度极快。 不难看出,他的思绪非常的复杂,情绪很不稳定。 他此刻深深的觉得,这一切一定是离阳的皇室做的,普天之下,能杀徐晓的人的,除了离阳皇族,谁还有这个实力和胆量。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成了背锅的了?北凉一定会把储禄山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 王同山心急如焚,他现在忽然感觉到自己正属于一个背腹受敌的状态。 因为如果储禄山的死,真是离阳所为的话,那就代表这一个事实,离阳并不信任王同山。 或者说,离阳知道王同山和北凉的微妙关系。 探子来报。 “报...将军,凌州兵边军撤兵回防了。” 王同山一挥手:“知道了,下去。” 探子退下,参军主簿进帐:“将军。” 王同山就等他来,喝退左右才问:“这事,其中有猫腻。杨主簿,你认为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位杨主簿跟了王同山多年,很多事都是他为王同山谋划的。 “将军不必惊慌,这事,是刺客所为,扯不到您的身上。” 主簿禀道。 王同山接着说:“我当然知道是刺客做的,问题是,如果刺客是离阳派来的人,那就代表离阳对我有怀疑。” “我以后还睡得安稳吗。” 主簿道:“何须担心,将军不是暗靠北凉吗。” 王同山愁容满面:“储禄山一死,北凉这股线就断了。” “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被离阳和北凉夹在了中间?” 主簿接着说:“探子先前来报,刺杀储禄山的刺客不过几十人而已。” “那些北凉军是中了毒,才遭此惨败,北凉军一向军纪严明,从外部无法渗透。” “徐晓不会猜不到,是他们自己内部出了问题。” “再者说,天塌下来,有南疆王顶着,将军大可不必担忧。” 王同山见如此说,心中焦虑消除了几分。 转头又问:“你说,徐晓会不会借此机会,发兵南疆?” 这话倒是讲在了重点上,人心隔着肚皮,谁知道徐晓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可不是一个吃得了半点亏的人。 北凉出兵,势必天下大乱,这么一来,南疆的位置就比较敏感了。 这主簿虽然聪明,可也没到能看透徐晓心思的地步。 “将军,我们现在最好撤兵回南疆,把路让开。一回南疆,你就请南疆王下一道令,暂撤你的兵权。” 王同山沉思半晌,他来建安,除了劫掠,还想把建安吃掉。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撤兵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到时候徐晓就算有什么动作,也必先经过建安。 这么一来,建安郡反倒成了南疆的保护屏障。 不过这么一来,王同山和北凉这一层微妙的关系,可就彻底断了。 “传令撤军。” 王同山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他果断选择了回防南疆。 ...... 上阴学宫后山外。 土甲正驮着赵凯快速上山,并不是赵凯懒得自己走,而是他的速度没有土甲来的快。 他收到了师傅的急信,要他快速前来。 “师傅,你急召我来,有何吩咐?” 韩雕寺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他没回头,沉声道:“这段时间,你可不能待在学宫了,有很多事要做。” 赵凯道:“我知道,我也正想找师傅呢,谁知道你先来了。” “储禄山死了,徐晓这次可能会有大动作。” 韩雕寺转过身来:“呵呵,真没想到,那王同山还真有两把刷子。” 王同山发兵建安,离阳是暗中支持的,韩雕寺对这些事知道得非常透彻。 离阳本只想借王同山的手,试探试探,触碰一下徐晓的底线。 谁知道王同山居然能杀了储禄山,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当然,离阳皇室到现在,都不知道王同山和北凉有一层微妙的关系。 “哈哈,看来王同山确实比储禄山恶一些。”赵凯笑道:“不过,既然都杀了储禄山了,王同山为什么会忽然撤兵呢?” 韩雕寺顿了一会才道:“皇宫里的皇族们,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赵凯道:“的确,这有点说不通,撤兵就是忌惮北凉,那既然忌惮北凉,王同山为什么又要杀储禄山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韩雕寺道:“所以,你得走一趟北凉了,把这件事搞清楚。” “不过最重要的是,如果北凉有动作,那天下必乱。” “到时候,你的机会就来了,知道吗。” 赵凯被韩雕寺教导多年,有的话不用说明,一点就透。 韩雕寺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徐晓有动作,那最好。如果北凉不追究,那赵凯也要借此机会,把水搅浑,而且越浑越好。 赵凯邪魅一笑:“我这就动身。” 韩雕寺叮嘱道:“一切小心。” 这些事,韩雕寺无法做到亲力亲为。 一来是他是个太监,太监不能随便出宫,任韩雕寺神出鬼没,武功再高,他也不能出宫太久。 二来是他要随时帮赵凯盯着皇宫之中的一举一动。 储禄山出兵身死,如同拔去了徐晓一颗尖牙,离阳的皇族们此时正积极的准备着下一步计划呢。 只不过王同山退兵一事,着实让他们很意外。 江湖上也同样炸开了锅。 储禄山的死讯一传开,才两天时间就已经天下震动。 苏逍有时候也不太想得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能把讯息传递的如此之快的! 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才两天时间,就连街上卖糖葫芦的小老头都知道北凉王的义子,嗝屁了一个。 中原之地,包括北凉四州在内,十个人里面有八个人都是暗自喝彩的。 感谢着那位江湖上传闻已久的神秘人,为他们除了一害。 所有老百姓里,大部分可不知道王同山出兵建安,北凉又出兵镇压,或者背后谁是谁这些尔虞我诈的事。 他们只知道,储禄山死了,他们也只关心,储禄山的死法,是两刀身子一刀头。 近几年来,江湖上有很多恶霸官员都是这么死的。 一个神秘的杀人者,已经在江湖上传开。 此时的苏逍仍是默默无闻,放到街上就跟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一样,没人认识他。 不过他的杀人手法,已经天下皆知...... 第88章 霸气小人屠 “杀...” “杀...” “杀...” 北凉,练兵校场。 陈之豹一身白衣白甲站在校场望台正中。 望台下,八万步军正在操练,喊的杀声震天。 陈之豹,这位号称白衣兵仙,在北凉威望仅次于徐晓之下的小人屠。 此刻正盯着正在操练的军士,眉头微微皱起,他今天心思却不在校场。 “报,将军,世子带着一个侍女匆忙前来,已经到校场口。” 校场守卫狂奔过来禀道。 陈之豹闭起眼,深吸了一口气:“告诉他我在练兵,让他去演武厅等着。” 校场守卫都还没来得及答复,只见徐风年带着青鸟直接骑着马就冲进了校场。 正在训练的军士对这位世子视若无睹,仍在操练。 徐风年一跃下马,因为太急,下马时差点没摔到马下,青年见状,急忙上前扶住。 这多少还是有点令这些北凉兵大跌眼界的,他们知道这位世子是个纨绔。 近来一二年有传闻说,世子并不是真纨绔,但不管是真是假,那他作为一个世子,北凉的世子,以后可能会接受北凉这三十五万铁骑的人。 这么菜,多少有点没说服力吧! 要让着三十五万铁血男儿以后听他指挥,讲实话,十个里面,至少有八个不愿意的。 之前徐龙像还活着的时候,在军中威望还不错,北凉军大部分人也服他。 徐龙像死后,军中大部分人,自然大部分都倒向了陈之豹这边。 而徐风年,要不是信徐,估计他连跟陈之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要不然也北凉也不会有那句话,陈之豹是北凉之光,而徐风年是北凉之耻。 “陈之豹,储球儿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徐风年直接了当的指出。 他一收到传信兵的消息,说储禄山被刺杀了,徐风年当时就炸了锅。 徐风年不是白痴,他跟李仪山学了这么些年。 不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吧,透过事件看本质的基本眼力,还是有的。 但徐风年很多时候,办事随心,而且非常容易被情绪左右自己的行为。 徐晓多年来,一直想改变徐风年的这种态度,让他出门游历也是这个原因。 无奈,无论徐晓怎么做,效果都不是很好。 知道储禄山死亡经历的徐风年,当时就怀疑到了徐晓这几位义子的头上。 除了徐晓的义子,谁还能有这个本事指挥北凉的军士,又有谁能有胆量杀储禄山。 首当其冲,徐风年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陈之豹。 别的不说,就说这陈之豹,在北凉,他最看不起的人里面,徐风年和储禄山能排前三。 而储禄山做为徐风年忠实的舔狗,在军中自然避免不了和陈之豹的各种冲突。 种种原因,徐风年第一个就怀疑储禄山的死和陈之豹有关系。 青鸟也是见他走的急,才不顾丫鬟身份,上了马就跟着来了。 “杀...” “杀...” “杀...” 演武场内还是杀声震天,徐风年到这里,和没到这里似乎没什么区别。 见陈之豹不回答自己,徐风年有些憋火,望台下又吵,他对着台下怒道:“没看见我在说话?给我安静。” 士兵们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陈之豹嘴角微微上翘,把手一挥。 校场即刻声静。 “你难道不知,校场练兵时,旁人不得擅入吗?” 陈之豹这才淡淡对徐风年道。 徐风年眼睛眯起:“好一个旁人,你好大的胆子啊。” “我是世子,见我,如见徐晓,知我要来,你不来迎接则罢了。” “你还敢当众对我出言不逊,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你忘了你是谁了?” “你这就叫忠于我徐家?我看你是想自立门户吧!” 徐风年最后两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全场的北凉士卒浑然一震。 但凡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徐风年是找茬来了。 “我忠于北凉。” 陈之豹看着徐风年缓缓说道,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杀机。 徐风年一怔,青鸟提枪上前护住,她对陈之豹带着天生的敌意。 她和陈之豹师出同门,可陈之豹出师后,立马弑师。 王秀不仅是青鸟的师傅,还是青鸟的父亲,杀父弑师之仇,不共戴天。 陈之豹见青鸟上前,连看都没看青鸟一眼,冷笑道:“怎么,想让一个丫鬟替你出头?” 军中一阵讥笑。 徐风年脸一红,伸手拉开青鸟,他知道陈之豹虽冷酷无情,但还没到敢当着北凉军士的面就动他这世子的地步。 “好,你说你忠于北凉,那储球儿是不是也忠于北凉?” “抛开他是你义弟不提,你们同为北凉的将军,他死了,你为何不为所动?却还躲在这练兵?” 徐风年再次发问,校场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陈之豹道:“北凉,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被刺客困死在乱石堆里的将军。” “储禄山?哼......要杀他,我何须用那种手段。” 储禄山是怎么死的,死在哪,这消息现在在北凉已经不是秘密。 这话,明显就是在说储禄山死的窝囊,被刺客堵在乱石岗锤。 徐风年握紧了拳头,脸色越发难看。 陈之豹接着讥道:“年轻人要受到一些挫折才能成熟。” “看来你游历了三年归来,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徐风年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有没有变化,用不着你管。” “我只问你一句,储球儿军中有人叛变,和你有没有关系?” 陈之豹道:“没有怎样?有,你又能怎么样?” 军中将士都望着台上,气氛非常的紧张,就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杀气。 徐风年以一种命令的口吻道:“陈之豹你听着。” “如果储球儿的死,和你有关,那么你将会得到和他一样的下场。” “如果和你没关,那我现在就以北凉世子的身份命令你。” “给我找出军中的叛徒。” 陈之豹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要北凉王一声令下,我就会为了北凉杀敌。” “至于你嘛......” “你去年及冠,新衣服都还没皱褶吧?” “你也听着,北凉,至少在我军中,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二人凝视着对方,整个北凉,敢这么跟徐风年说话的,恐怕也只有陈之豹这位小人屠了。 照这情况,这两人,说不准当场就能掐起来...... 第89章 听潮阁的秘密 徐风年此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关于徐龙像的死。 储禄山的死法,就跟徐龙像一模一样,徐风年要说不怀疑,那就一定是假话。 自打徐风年及冠之后,北凉就怪事连连。 先是徐龙像身死武当,之后又是王府门前,徐风年遭遇刺杀,再到储禄山军中出现叛徒,惨遭刺客杀害。 徐风年不是疯狗,见人就乱咬,或者是要找谁发淫威。 他早就仔细思考过,徐龙像和自己,加上储禄山,无论是谁死了。 能得到最大利益的人,无非就是陈之豹。 这当然是李义山交给他的最重要的一个技能,每当看不清楚某一件事的时候。 就去找这件事发生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就能理清自己的思路。 很明显,徐晓已经老去,北凉总有一天会有新的人来接手。 徐龙像原来在军中威望很高,虽不及陈之豹,但他姓徐,就算威望不及陈之豹,可军中不少人认为,日后最有可能接掌北凉的就是徐龙像。 徐龙像身死。 接下来就是徐风年,他看似被动,整天说着不愿意接手北凉,不过他老爹一直扶持啊。 谁敢违背徐晓的意志,因此就算徐风年没有威望,最后接掌北凉的也必定是他。 这时候,如果徐风年又死了,徐家的亲子,可就只剩两个郡主了,还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徐晓不可能让女人接手北凉吧,也总不能在打一炮,重新生一个吧。 因此,徐家的人一死,获利最大的自然就是非陈之豹莫属。 储禄山是徐晓最忠实的鹰犬,他死了,等于拔了徐家一颗牙,受益人,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还是陈之豹。 徐风年通过这一切,当场就对陈之豹发出各种质问。 谁知道陈之豹,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当着校场这么多军士。 把看不起徐风年的姿态,和对储禄山的不屑,淋漓尽致,丝毫不留余地的展现了出来。 不过这倒也反向说明了,他陈之豹就算要动手,也完全暗直接来,不至于暗地里使招。 徐风年盯着陈之豹,陈之豹一脸不以为意。 校场差不多有十万人,却寂静一片。 徐风年这才慢慢开始明白徐晓的良苦用心,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世子,还没做实。 “今天说的话,我全都记住了,走着瞧。” 徐风年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结果了,要打也打不过,自己就别在这找不愉快了! 陈之豹冷笑一声道:“你慢慢走慢慢瞧,我等着。” 徐风年上马出了校场,校场门口,宁峨嵋已经在外等候,见徐风年出来,策马上前道:“世子。” “王爷让我传话,他在听潮亭等你。” 徐风年一怔:“徐晓知道我来找陈之豹了?” 宁峨嵋道:“你一出王府,他就知道了,接着就让末将跟着前来,就在这里等你。” 徐风年应了一句,拍马而行。 身后,校场内再次响起练兵的冲杀声。 ...... 听潮亭。 徐晓正背着手望着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武林秘籍。 这些书,是马踏江湖而来,每一本背后都至少有几条性命在里面。 南宫扑射安静的在一旁,一手握书,一手轻轻搭在腰间佩刀的刀把上。 丝毫不在意徐晓这位北凉王,自顾自安静的看着她的书。 听潮阁奴之首,魏书阳站在门口眺望了一下,又返回到徐晓身边说:“王爷。” “世子就这么去找陈之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这种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陈之豹的性格,北凉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要说把陈之豹惹急了,他完全有可能削徐风年一顿。 整个北凉军中,想揍徐风年的人很多,不过要说到敢明着来的。 就唯独陈之豹一个。 徐晓没有回头,仍是看着书架上的秘籍道:“他一直不愿意接掌北凉。” “让他去碰碰壁,也不错。” 徐晓这么一说,魏书阳就明白了,徐晓是想让徐风年知道。 权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在这个世界。 要是没有权力、金钱、武力等实力作为支撑的话,那就算是想保护身边的人,都是一种奢侈。 更别提报仇了,因为就算你知道仇人是谁,也无力报仇。 “徐晓,我愿意接掌北凉了。” 徐风年人都还没进到亭子内,喊声就已经先到。 徐晓和魏书阳对视而笑。 随后,徐风年红着脸,冲进听潮亭。 “见过世子。” 魏书阳施礼道。 南宫扑射还是在看书,不为所动。 徐晓看了徐风年一眼,笑道:“跟我来。” 徐风年正在气头上,直接就往楼上去了。 徐晓脚瘸着,说走的是他,他反而落在了后面。 “不是去上面,是去下面。” 徐晓扶着木梯把手对徐风年道。 徐风年一愣:“下面?哪下面?” 说着,徐晓一扭开关,木梯下方的梯子左右打开,露出一条密道。 徐风年瞪着眼睛看着这条密道,张大着嘴,惊讶的半天没说得出话来。 徐晓一瘸一拐下去,当他的身体差不多快要被“黑暗”淹没时。 抬头道:“走啊。” 徐风年这才回过神来:“哦哦,好。” 廊梯阴暗而肃穆,徐风年屏着呼吸跟在徐晓身后走着。 徐风年活到现在,进出听潮亭的次数不下万次,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这里居然还有暗阁。 廊梯底部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只觉得很恐怖。 不过更恐怖的,是他身前这位父亲,黑暗中,徐晓的背影让徐风年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听潮亭的最底层。 光线昏暗,下了楼,进到内阁,徐风年呆住了。 底层内里是一个硕大的空间,阴暗潮湿,仿佛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里面放满了密密麻麻的灵位,巨大的石柱撑起了整个听潮亭。 这些石柱每间隔二三十寸,就会凹进去一截,因为是人为的,所以很整齐。 每一层都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层层的头盔。 从这些头盔和灵牌的颜色和暗阁内的石头,不难看出它们在这里已经经过了一段很漫长的岁月。 这使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加的古老而庄严。 “徐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 徐风年隔了很久才惊叹问起。 徐晓在阁内主位上的香炉前上了几炷香之后,才缓缓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 “只有傻子或者死人,才会把自己的所有秘密公之于众......” 第90章 离阳功勋之后,少将杨虎成 离阳,太安城。 皇帝寝宫,香烟缭绕。 老皇帝斜躺在龙床上,扯着金帘,三五个宫女正在小心伺候着。 帘外是帝师杨太岁,寝宫一侧摆着金桌金蒲,杨太岁跪坐于金蒲之上。 老皇帝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最大的心愿,就是帮自己的后代,拔除徐家这颗眼中钉。 北凉三十五王铁骑,异姓王徐晓表面顺从,内里素有不臣之心,这种人,自古到今,无论反正哪个皇帝眼里都是肉中毒刺。 不一会,太子赵撰到了老皇帝寝宫。 赵撰本是第四位皇子,不过因他母后得宠,荣获了太子之位。 杨太岁即是老皇帝的老师,也是太子赵撰的老师。 “父皇。” 太子上前跪拜道。 他身后之人也禀了一声:“父皇万安。” 老皇帝轻咳了两声才缓缓道:“你跟来做什么?” 这话是对太子身后那人说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随珠公主。 自她上次从武当,独身一人回来,皇室的人差点都惊傻了。 这公主偷偷出宫,带去的人还完全死了,就她一人活着,换谁来谁都得吓出一身冷汗。 自那日起,老皇帝就下过死命令,再不许公主出宫。公主也乖了一段时间。 这不,时间久了,她又开始调皮起来了,因为她心里老是挂念着苏逍,挥之不去。 她一直想找机会再出宫一趟,不为别的,就为找苏逍,哪怕只见上一眼也好。 “父皇,儿只不过是来给您请安嘛。” 随珠公主娇声道。 老皇帝隔着帘子,不过因为帘子由金沙制成,隐约能见他在帘内摆了摆手:“你下去。” “朕召太子前来,是有要事与他说。” 随珠公主嘟着嘴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寝宫,不过前脚一出,她后脚就伏在门外偷听着。 老皇帝叫太子来,而且杨太岁也在,不为别的,单为了建安郡一事。 王同山出兵建安报私仇的事,离阳只做不知,实则是王同山的背后支持着。 这种事,自然不能在朝堂上说。 皇宫内,这几日都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从一开始王同山出兵建安,众大臣就惊了,说王同山这不是要造反吗。 为了报个私仇,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兵,真是有够对得起他那残暴的性格了。 老皇帝对此事的态度,在众大臣看来,一直都很暧昧,明白人心里知道,糊涂的也不敢多嘴。 大家正担心的时候,北凉又出兵了,领兵的还是徐晓的义子,储禄山。 这货倒是天下闻名,主要是他够变态。 这时候,离阳的众为大臣,包括各地藩王,都觉得这次一定有大瓜吃了。 两个魔头碰在一起会是什么样,他们到还真想看看。 不过奇怪的事,储禄山还没打呢,就死在了路上。 这些吃瓜的,更加懵逼了。 所有人,包括老皇帝和杨太岁等等这些幕后者,都觉得这王同山确实有两把刷子。 杀人,居然都不用自己动手的,他们哪里知道北凉出了内乱,且中间还杀出个屠兽盟来。 老皇帝当时和杨太岁都密谋过,干脆就把建安给了王同山,目的是要让他侵蚀凌州。 最好就跟北凉干起来。 谁知道,王同山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撤兵了! 凌州边军也撤回了各郡县。 留下了建安郡,懵逼的郡守,飞来横祸被抢了一番的地主老财,还有莫名其妙的老百姓们。 “不知父皇急召儿来,有何事吩咐?” 赵撰也给杨太岁行了师生之礼后,落座另一侧的金蒲之上。 杨太岁道:“太子,王同山撤兵,建安乱做一团,这正是出兵之时。” 赵撰疑道:“建安不是有守军吗?” 老皇帝道:“建安的兵,都是些酒囊饭袋,你老师的意思,是出重兵。” 赵撰道:“儿,还是不明。” 赵撰不明白,要出兵,随时都可以出啊,为什么非要等到王同山撤兵后! 而他们说的重兵,不是指地方上的普通军,而是能战,且善战的精锐军士。 杨太岁一笑,语重心长的说:“天下初定之时,北凉王与我离阳一致对外。” “我离阳重兵都放在了边关或者要紧关隘。” “现下时日不同了,徐晓有不臣之心,我们最应该防范的人,是徐晓。” “建安郡地处特殊,是我离阳对于北凉的门户,日后若有异常,建安便是关键之地。” 赵撰点着头,虚心的听着。 杨太岁接着说:“无事之时,如果毫无征兆的调遣重兵驻防建安。” “世人便会认为,是我们要防着北凉,我离阳要卸磨杀驴。” “北凉日后若有变,我们倒显得被动了。” “因此一直苦于没有调兵机会。” 赵撰一喜:“我知道了,现在建安被王同山践踏了一番,他刚好又撤军了。” “建安现在乱成一团,军士死伤无数,山匪横行。” “此时,正好可以借平乱之名,调重兵前往。” “平乱是假,驻兵才是真。” 杨太岁笑而闭目。 老皇帝道:“不错,这件事,就交于你去办吧。” “宫中之事,你需慢慢接手了。” 赵撰大喜,起身跪地:“谢父皇。” “父皇,孩儿调杨虎成前去如何?” 老皇帝道:“可。” “日后遇事若有不决,多问问你的老师。” “退下吧,这事要快,别让徐晓先派了兵去。” 赵撰道:“晾他也不敢。” 杨太岁道:“不敢?我跟你说,徐晓这老小子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赵撰只得应了,又拜了老皇帝和杨太岁,应喏而出。 刚出了老皇帝寝宫,没行得几步,到得一处小假山前。 公主从暗处出来,一把抓住太子。 “皇兄,你要调兵去建安?” 太子被吓了一跳,见是公主,舒了口气:“你躲这里做什么?” 公主道:“皇兄你先别管我在这里做什么,你派兵建安,能不能把我也派去啊?” 太子怔道:“你是兵么?派你去做什么?简直胡闹!” 公主还要再说,太子打住道:“你先别捣乱,我连夜就得点兵点将了,没时间跟你胡闹。” 话毕,太子急匆匆走了,公主一阵郁闷,转眼又笑了起来,自顾自道:“有了。” 还没几日,一支军队浩浩荡荡从太安出发。 领军者是杨虎成,带军五万望北而行。 这一位,是离阳功勋老将杨慎兴之子,其勇猛,不在他父亲之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公主也混迹在了这五万军中! 第91章 我已经不是女孩子了! 北凉,听潮亭内。 徐风年被听潮亭底层的秘密惊得呆了! 徐风年从来不知道,王府内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更不知道,徐晓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徐晓一一给徐风年介绍着这些灵牌上的人,头盔的拥有者。 足足说了半个时辰,也才说了一小部分。 徐风年这小半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呆过,自己仿佛身处梦中一般。 徐晓说了一气,停下来休息了一会才缓缓道:“我老了,北凉在不久的将来,必须交到你的手上。” 徐风年看着徐晓,他佝偻着身子,面上似乎也瘦了许多。 “如果我不说我愿意接掌北凉,那么,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地方?” 徐风年望着徐晓。 “你会接掌北凉的。” 徐晓缓缓踱步,若有所思的看着壁上这些头盔:“这里这些人,全都是为了北凉战死的。” “儿子,你可能不了解他们,不过,你大姐二姐,你应该了解吧?” 徐风年有些疑惑。 徐晓缓缓朝着徐风年走来:“你大姐嫁去江南,你二姐去上阴学宫,都是自愿的。” “知道为什么吗?” “她们宁可牺牲自己的一生,也要为北凉立下根基。” 徐风年感慨道:“是为了这些死去的亡魂?” 徐晓接口道:“不是,只为了你。” 徐风年:“为我?” 徐晓:“就是为你遮风挡雨,让你,能非常顺利的接掌北凉。” “你娘和我,多年来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如此,就为你安安稳稳继承北凉的一切。” 徐风年越听心中越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徐晓道:“儿子,记住,心,一定要狠。”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徐风年浑身一颤,许久,才回过神来。 徐晓道:“这些事,你慢慢消化。” “多年来,我一直苦等的就是你愿意接掌北凉这句话。” “我们当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徐风年问:“处理什么事?” 徐晓道:“本来,我要去趟离阳,为你争取一个世袭罔替。” “而你也需要再游历一趟江湖。” “不过这计划,得改了。” 徐风年安静的听着,这底层里,就只有徐晓的声音,而且他的声音出现在这种地方,似乎很合时宜。 都充满了诡秘。 “凭王同山,还不能这么轻易的杀了储禄山。”徐晓严肃起来:“我说过,北凉最大的敌人,在内部。” “现在是时候震震他们了。” “其次,王同山撤兵,建安空虚,此时就是控制建安最好的时机。” “储禄山身为我的义子,怎么能让他就这么白白死了呢!” 徐风年质问道:“黄蛮儿还是你的儿子呢,他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操心呢?” 徐晓嘿嘿一笑:“这不同,龙像是我的儿子,我为了他乱出兵,那便是私仇。” 徐风年又问:“那储禄山是你的义子,不也是一个道理吗?” 徐晓道:“这不同,储禄山还是咱北凉的将军呢,这就不是我徐晓私人的问题了。” “而是涉及到了整个北凉。” “你懂吗?” 徐风年顿了顿:“好像懂了。”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公私分明的。” 徐晓笑道:“对喽。” 徐风年接着说:“所以,我们要借储球儿身死之名,兵出凌州,去打南疆?” 徐晓呼出一口气道:“出兵没错,不过,不打南疆。” “我们的目的,是要先扼住离阳的咽喉。” 徐风年沉吟半晌:“那还等什么,得快了,离阳肯定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可不能让他们抢在我们前头啊。” 徐晓缓缓道:“不急,我没猜错的话,离阳现在肯定已经出兵了。” “按道理,他们是君,我们是臣,就算他们不出兵,我也没有出兵的理由。” 徐风年被徐晓说的云里雾里:“徐晓,你就别弯弯绕了,你刚刚不是才说为了储球儿而出兵吗?” “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你就说我们要怎么做吧。” 徐晓这才语重心长道:“他出兵,就让他出兵。” “我们如果要出兵,就一定要被动。” “让天下人认为我们是不得已才出兵的。” “至于要怎么做,我早已经有了安排,儿子,你就一步步跟着走吧。” 徐风年问:“那第一步是什么?” 徐晓道:“杀了离阳的先锋将军。” 徐风年一怔:“这不是明摆着和离阳掰了吗?” 徐晓摸了摸徐风年的头:“儿子,你现在怎么变老实了?” “不用我们的人去杀,不就得了。” 徐风年讶异道:“我知道了,你是说,找刺客?” 徐晓道:“对,这事你去办。” “记住,别用拂水房的人,找江湖上的刺客。” “还有,买凶你别自己出面,找和我们北凉关系不大的人去。” 徐风年不由自主的一笑,对于这种诡计之中带来的快感,他正回味无穷。 ...... 苏逍来到灵儿住在。 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来过了。 灵儿见了苏逍,笑着迎了上来,女孩子一旦开始长身体,速度就会很快。 苏逍记得上一次见灵儿的时候,很多地方都还没这么大这么翘的。 不过苏逍可不是为了这些而来,他是为了他那老朋友,毕竟,人家的工钱还是要给定期结的嘛。 其次,就是灵的下的面味道真是不错,苏逍时常,也会忍不住想要来上几口。 二人寒暄几句,灵儿拉着苏逍进了宅院。 与以往的程序一样,进屋、拿钱、下面、吃面、闲聊。 “你听说没有,储禄山死了,就是北凉那个大魔头。” 灵儿杵着下巴看着正在吃面的苏逍。 苏逍道:“连街边小孩子都知道了。” 灵儿道:“哎,不知道以后又会发生什么,这些贵族的争斗,最后苦的都是百姓。” “听说建安城,已经千疮百孔了。” “我觉得,不管是离阳还是北凉,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总是打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旗号来满足自己的私欲,视人命为草芥。” “九州之中,何处何地都是笼罩在这些王权贵族的阴影之下,百姓,不过是在这苟且中,偷生罢了!” 灵儿话中忧郁。 苏逍把吃完的面碗推朝前:“在这个世界上,多愁善感和无知的善良只会害了你。” 灵儿看着苏逍,心中不断重复着苏逍的话。 和往常一样,苏逍站起身来要走,忽然,背后一阵柔软。 灵儿从身后抱住了苏逍。 “你今天能不走吗?我已经不是女孩子了!” 第92章 又是加钱局 杨慎兴,离阳开国八大虎将之一,离阳有人说他在军中地位仅次于顾剑堂之下。 顾剑堂,就是那位手握三十万两辽大军,天下用刀第一人,离阳第一猛将,敢和徐晓硬刚的人。 这便可知,这位杨慎兴定不是离阳后来那些酒囊饭袋的草包将军团。 而他的儿子杨虎成,勇猛比之他老爹丝毫不带差的,只不过少有战事让他发挥。 这一次兵走建安,正是他建功成名只时。 再加上是太子亲自点兵,杨虎成非常重视此事,他父亲也嘱咐他,一定要把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太子可是以后的皇帝,得他赏识,以后升官发财还用愁吗。 搞不好,还能把顾剑堂给比了下去。 因此,他出了离阳,一路行来,沿途上的山匪流寇他一路打将过来。 这虽会拖慢他的行军速度,不过这是他故意的,他知道徐晓不可能不盯着建安郡。 建安对外虽不是什么要紧处。 不过对内,可就关键了。 这么说,建安就是北凉、离阳和南疆的分差口,加上建安地势险要,物产丰富。 要说物资丰富到什么地步的话,就这么说。 天下间饥民多了去了,可建安的人就是饿不着,尽管有王麻子那种恶霸和恶郡守,老百姓也不至于到饿死的地步。 占了建安,进可发兵三处,退可闭门死守,而且还能保证物资。 谁占到此地谁就有主动权。 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徐晓得储禄山身死的机会做借口,肯定想借此占建安,杨虎成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要是徐晓真敢占建安,那他就要跟徐晓碰一碰了。 仗着太子撑腰,他要徐晓让开,徐晓就得让开,若是不让,那就是挑衅皇权。 到时候打起来也出师有名,这便是杨虎臣最希望得到的结果。 都说北凉铁骑天下无双,他杨虎臣可不信这个邪,他认为这个世上并没有天下无双的兵,只有天下无双的将军。 因此,他一路慢慢打着山匪流寇过来,名气提升了,军中威望也提升了。 太子给的军令,也算是完成的锦上添花。 ...... 灵儿一把抱住苏逍,苏逍不为所动。 日久生情就是这么来的。 灵儿自小到大,时长见着苏逍,苏逍不在,她每天无不挂念。 加上苏逍也年岁也正直风华正茂之时(就跟他那个年代看武侠小说的那些读者一样的帅)。 这帅气,无论换哪个女子来,哪个女子肯定都得迷糊。 不过对于苏逍来说,他现在可不想搞什么儿女私情,这样只会影响到他拔刀的速度。 “我还有事,要走了。” 苏逍轻轻挣脱,灵儿紧紧抱住。 “你一点也不喜欢灵儿么?” 苏逍冷冷道:“当下乱世,你也知道的,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灵儿又紧了紧:“那你带我去关外,去没人的地方,避开这乱世,好么?” 苏逍顿了许久,微微一用力摆脱了灵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着,已经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苏逍看似用走,速度却很快,灵儿站在门口,再次坠下泪来。 城外僻静处。 刚刚差点就做了便宜大舅子的鬼仆在此候着。 见苏逍赶到,先开口道:“风里刀回来了。” 苏逍问:“有单子?” 鬼仆点点头:“明夜子时,潼关外,落马坡。” 苏逍:“知道了。” 话毕,鬼仆一闪离开,他还要先去探路呢。 对于刚刚他妹妹对苏逍说的事,他不会多问一句,他跟苏逍多年。 知道苏逍把公私一向都分的很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是跟苏逍谈心的时候。 ...... 潼关外,落马坡,子时四刻。 现在可不比当时了,苏逍的名气越来越大。 他用了一块青布,简单的把脸给挡起来了一部分。 落马坡地势险要,野芳交杂,乱石林立,别说骑马,就人在此地也穿行艰难。 在这种地方的交易,光是想想都能知道,比见不得光的事还要更见不得光一些。 不过这种地方对苏逍,和现在正处于暗处的鬼仆来说无碍,他们并用不着马,因为马的速度并没有他们自己的速度快。 到这种地方对他们来说,也如履平地一般。 “来了。” 鬼仆跃下说了一句,又闪身消失。 苏逍坐在一块比较光滑的巨石上,一脚弯曲,手搭在膝盖上。 一脚自然的垂将下来。 黑暗中,一双绿眼若隐若现。 逐渐,一个兽影的轮廓显现出来,是一只巨型花斑豹。 背上驮着一个红衣女子。 在这落马坡,见到个野兽驮着人,是非常怪异的,但苏逍却跟没事发生一样。 轻轻跳下巨石。 红衣女子怔了一下,除了一双眼睛,她并看不见苏逍的脸部轮廓。 不过从苏逍的动作来看,他非常自然。 “你见不到我骑着的是头会吃人的猎豹吗?” 红衣女子先开口问。 苏逍道:“知道,我又不瞎。” 苏逍一眼就认出,这红衣女子正是苏羞,她南疆出生,自幼就能与蛇虫鼠豹为友。 骑个豹子,很正常。 苏羞又楞了楞,但凡是个正常人,见到这么大只豹子,就算能平静,也不能像苏逍这么平静吧! 他甚至连语气里都没有一丝丝波澜。 “听闻江湖上最近出了个很厉害的刺客,你这么沉着冷静,想必就是你吧?” 苏羞又问,能做到苏逍这样的,定不是什么三流刺客了。 苏逍冷冷道:“我是谁跟你没关系,少啰嗦,说正事。” 苏羞嫣然一笑:“你还挺有趣,行,那就说正事,替我杀个人。” 苏逍:“二百两。” 苏羞心想:“哈哈,这买卖值,那多出来的银子,我就不客气多私留一点了。” 想着,苏羞用手往怀中一伸,摸出二百两银票朝苏逍扔了过去。 苏逍接住,看了看银票真假道:“小姐要杀谁啊?” 苏羞道:“杨虎成。” 苏逍一怔:“谁?” 苏羞问:“你怕了?” 苏逍道:“小姐你误会了。” “那可是当今太子的心腹,离阳的先锋将军,八大功勋老将的儿子,他的悍勇可不在他父亲之下啊。” “得加钱......” 第93章 什么都可以问我哦! 苏羞又懵逼了一下,她江湖阅历最广。 因此她有一句口头禅。 “什么都可以问我哦。” 就凭这一句话,都不说一语双关了,是一语好几关了。 而且苏羞的话,总是有意无意的挑逗,能让人想入非非。 因为她最能看透其他人的心理,这也是她一介女流,武功又不是很高,却能独自在江湖中打拼这么多年的原因。 可以这么说,苏羞要是没有这点伪装和狡猾。 就凭她这精致可人的小脸蛋,凹凸有致的身材,早被江湖上的各种坏人恶霸霸占了或者拐去卖了! 所以苏羞这种人,基本都是属于那种遇事波澜不惊的人了。 可苏逍在短短的一刻钟时间不到,让苏逍惊讶了两三次。 “加多少?” 苏羞略显呆滞的问。 苏逍也不墨迹:“加十倍。” 苏羞虎虎道:“二千两?” 苏逍道:“嗯,不过是定金。” 苏羞差点没从花豹摔下来。 这么多钱,对于苏羞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巨额了,她行走江湖,就两个目标。 一个“白帝抱朴诀。” 二就是钱。 第一的武功秘籍先不说,就说钱,饶是苏羞精打细算,二千两也够她挣五十年了。 而这些钱,苏逍居然是说只是定金! 江湖上买凶杀人,定金最高的一般就是先付一半,那也得是很有名的杀手才行。 这么说来,凭苏逍这波狮子大开口,稳当当的就是要四千两纹银了。 都够苏羞不吃不喝挣上一百年了。 “我没这么多钱啊。” 苏羞有些急切的说,钱不够,还谈个毛啊。 徐风年就给了苏羞二千两银子,让她买凶杀人。 这些钱,徐风年认为足够了。 要知道,当今天下,万两黄金就可以支撑起一个小的战役。 钱非常值钱。 二千两银子,绝对不是小数目。 苏羞本以为,买凶之后,肯定还能剩下些钱,然后自己多多少少在揩一点油。 谁知道苏逍一上来就喊高价,二千两都才是定钱。 “你没这么多钱,跟我又什么事。” 苏逍冷冷说。 苏羞问:“价钱能商量不?” 苏逍答:“不能少,觉得贵你可以找别人。” 苏羞沉思了一会。 她的确找了很多人,很少有刺客敢为了钱去得罪离阳皇室。 敢接这种单子的,都是些三流刺客,那种人,就算只给一百两定金他们都会要。 反正就两个结果,要么就是作死,要么就是拿钱跑路。 苏羞从一开始见到苏逍,就知道他这个人不简单。 现下也没有办法了,以苏羞的江湖经验来看,这事除了苏逍,还真不一定有人敢去。 反正是徐风年付钱,又不是自己讨腰包,苏羞唯一犹豫的,就是自己揩不到油了。 顶多有点跑腿费,对她来说肯定是很可惜的。 “你确定你拿了定钱不会跑路?” 苏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苏逍道:“你要是觉得我会跑路,你就不会这么问。” 苏羞跳下猎豹,缓缓朝着苏逍走过来,背着手停在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嗱...” 苏羞把剩下一千八百两的银票递给苏逍:“那你怕不怕,做完事之后,收不到剩下的钱呢?” 苏逍道:“这就是风里刀这种中间人能存在的原因。” 苏羞坏坏道:“那要是风里刀没了呢?” 这话问的很理所当然。 苏逍当然可以找风里刀,但买凶的是徐家,并不是江湖人士。 徐晓一个敢马踏江湖的人,难不成还不敢杀一个风里刀? 苏逍道:“那我会找你。” 苏羞问:“我也没了呢?” 苏逍冷笑起来:“那得看你是死了还是躲起来了。” “只要你还活着,那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苏羞身子一颤,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不过转瞬间,她似乎又觉得这话很甜。 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同一句话不用的语气说出来,是不同的语境。 如果是男女关系的人,那便是永不舍弃。 如果是苏逍和苏羞现在这种情况,那无疑就是要命了。 但苏羞这人,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可能是跟虎豹相处的多了。 她居然能品出甜味来,这可能也是苏羞最可爱的地方吧。 ...... 却说杨虎成领着大军,一路望着建安杀过来。 路过山,但凡有占山为王的,那便连山都端了。 路过水,但凡有海寇的,那便水都填了。 遇到有流寇的地方,也不问三七二十一,连附近村庄都要跟着遭殃。 这么做就一个原因,他可不想跟流寇躲猫猫,宁可杀错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就这么走了月余,沿途的山贼匪寇,一听说杨虎成要从哪条路过。 他们就早早先搬了家。 杨虎成的行军速度也因此越行越快。 可就偏有那不怕死的猛男,要试试杨虎成的刀快不快的。 这些人不是要去跟杨虎成的军队硬着刚,只是想找机会,挑衅挑衅,过过招。 这种人是不怕死,但并不是没脑子。 杨虎成一路走来,天下皆知。 这时候谁要是真敢去碰碰杨虎成,要说杀了杨虎成,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家有五万精兵。 但要是能对着适当切磋一下,又活着逃跑了,那便能天下闻名了。 这些山贼流寇,本就有一些是原来的江湖人士,只不过已被灭了满门,才流落至此。 能出名,就代表着有望复兴,还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只是一见杨虎成大军,又立刻衰了。 不一日,杨虎成行到燕子江。 天色渐黑,大军扎营。 杨虎成策马观江,正在此间,江边林中闪出一伙人马。 约莫三五百人。 为首的两个一个手持一柄浑铁钢枪,黄须赤发,生得很是吓人。 另一个持着钢鞭,皮肤黝黑,板肋虬髯,胸口一撮胸毛如钢针一般。 此二人是两兄弟,一个唤作陈超,一个唤作陈衡,张均有千斤之力,水性极好,都能在水下闭气行走。 为首的大哥陈超,曾在燕子江底,徒手打死了一条二百斤重的怪鱼。 抵着水里的阻力跟鱼干,不用细说,都知道他有多猛了吧。 他们原是巨沙帮的人,巨沙帮也因为陈超在江底徒手打死了怪鱼而在江湖上闻名一时。 不过现在已经沦落到了在江边靠打劫渔船为生。 杨虎成大军在后,也只得百来骑在身边。 两边人马一遭遇,均是怒目而视。 远处,苏逍和鬼仆已经赶到,正在隐蔽处偷偷看着热闹。 鬼仆低声道:“我查过,杨虎成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是躲着他的。” “这主动找上门来的,还是第一次。” 苏逍一笑:“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嘛。” 鬼仆道:“嗯,不过看这二人,肯定得有点些实力才敢这样吧。” 第94章 不但要杀人,还得要诛心 陈超,陈衡二兄弟也是通过探子探得。 杨虎成出营观江,并且只带了一百来骑他们才抓紧时机前来。 两边人马对阵于江边。 巨沙帮陈横以手中钢鞭指着杨虎成先开口问:“那人可是杨虎成?” 杨虎成副将咤道:“哪来的泼贼子,敢直呼我将军名讳?” 话毕,杨虎成副将拍马杀来。 陈衡也不答话,一拍马屁股就来迎战。 战了十余回合,不分胜败。 但陈氏兄弟本就力大,全仗着一身力气走江湖,杨虎成副将渐渐力竭,退下阵来。 杨虎成策马上前道:“有点意思。” 陈超闻听此言大笑:“哈哈,看来离阳的精兵,也不过如此,姓杨的,可敢与我一战?” 陈超如意算盘打的好,只要他们跟杨虎成斗上一斗,无论胜败,名头都能在江湖中打响了。 杨虎成淡淡道:“行,这一路过来,你们还是第一批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 “本将军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死。” 说罢,陈超挺着钢枪来战杨虎成,杨虎成亦提枪出马。 “呯呯呯......” 只与杨虎成战了三合,陈超心中大惊,虎口被震的剧痛。 杨虎成讥笑道:“怎么,你就这么点力气?” “不会是你们这群要饭的,今天没吃饭吧?” 杨虎成这边军士大笑。 巨沙帮的人皆尽一震,他们这位首领的力气,大到什么程度自不必说,都是有目共睹。 现在却被杨虎成说成了没力气且没吃饭的要饭的。 陈超使了个眼色,弟弟陈衡会意,挥鞭而出。 望着杨虎臣后脑勺便砸下去,杨虎臣副将大叫:“将军有人暗算。” 杨虎臣和陈超对马战了三合后,二人的方向反了过来。 这时陈衡是从背后来的,杨虎臣来不及调转马头,一侧身,钢鞭已到。 只见杨虎成徒手一把接住钢鞭。 陈衡大惊,一下子愣住了,他这一鞭至少得有上千斤重,居然被杨虎臣徒手接住了。 巨沙帮的喽啰们皆是震惊不已。 就这一刹那间,杨虎成手一使劲,陈衡连人带马整个摔倒在地。 陈衡还来不及起身,杨虎成枪尖就到,当头一枪直接戳死。 喽啰见杨虎成威猛,惊叫起来做猢狲散,四散逃去。 陈超也顾不得弟弟尸体了,拍马便逃。 “都给我拿喽。” 杨虎成下令道。 整个场面瞬间就变成了百来个离阳军士撵着五百多个喽啰四下乱跑。 有被当场砍死的,有被活捉的,有投降的...... 陈超作为首领,马自然是最好的,速度最快,他一下子就逃出了几里地。 心中暗暗叫苦,不过也暗自庆幸。 叫苦是因为折了个弟弟,手下的人多半也回不来了! 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经此一战,以后他在江湖上,大部分人都的给他几分薄面。 想到这,陈超狂笑起来。 正笑间,杨虎成马到,陈超一回头见是杨虎成赶了上来,一阵巨惊。 他哪能知道,杨虎成胯下这匹马乃是匹顶级的宝马。 这马名为踏浪驹,奇山险峻,沟壑沼坑都能如履平地。 更别说在这路面平整的江边跑了。 陈超的马于踏浪驹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头小毛驴! 陈超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杨虎成生擒了过去。 这画面就更加滑稽了。 陈超生得凶恶,浑然一个大莽汉。 杨虎成三十岁左右年纪,面白唇红留着一点小胡须,若是不穿着盔甲,那便是个文官摸样。 此时却能夹着陈超到处很冲直撞,巨沙帮的喽啰见首领也被擒,大部分当场就下的腿软了。 这时候,也有各地的探子,无论是江湖上的或是其他势力的人。 都有那暗中盯着的。 心中不禁怅然。 杨虎成一百军士就能把巨沙帮的五百人杀成这个样子,那他那五万精兵要是全出击,哪又得有多厉害! 半个时辰后,杨虎成的兵士清理战场,不远处已经驻扎好的军士听到打杀喊声,赶了一部分援军过来。 巨沙帮的喽啰被打死了百来个,活捉了二百个,还有二百个投降了。 副首领陈衡被当头一枪戳死,大首领陈超被活捉,手脚被缚,跪在江边。 杨虎成副将点了点人数,策马过来道:“将军,人全在这了,一个不漏。” 杨虎成应了一声。 副将道:“就在江边,全部就地处决吗?” 杨虎成在马上望着江景:“不急,这方圆十里内,一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啊。” 副将闻言,有些疑惑。 这种大军出征,沿途有探子盯着很正常,什么势力的人都有,并不奇怪。 只不过副将不知道,有探子盯着,和杀巨沙帮的人有什么关系。 杨虎成道:“这些人,胆敢主动挑衅本将军。” “这不就等于是挑衅离阳吗?” “让他们死的太简单,岂不是显得我杨虎成没有手段?” 副将道:“末将明白了,将军是想用这些人,警告警告那些对我离阳不敬的人。” 杨虎成道:“不错。” 紧接着,连同陈超在内的这四百巨沙帮的人,全被用木桩活活钉在了江边。 陈超手脚分别被四根几十寸长的钢钉从手腕脚腕穿过。 “杀了我,求求将军杀了我。” 陈超大声起痛呼。 杨虎成诡笑起来:“你说想死,我就让你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陈超惨呼:“我们败便败了,一死而已。” “你身为大丈夫,何须这等侮辱折磨我们!” 杨虎成不想多言,下令道:“拔了他的舌头,然后把血止住,别让他死的太快。” 紧接着就是陈超骇人的喊声。 整个江边惨叫连天,巨沙帮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钉在了木桩上。 一排接着一排,就像被展览在江边一样。 关键是一时半会他们还死不了,手脚被钉,想下也下不来,场面何其壮观。 这也算是杀人诛心了。 这时,一个军士忽然大叫一声:“你是什么人?” 其他军士一看,只见还有一人漏网。 “咦,怎么还漏了一个,给我拿下他。” 七八个军士一拥而上。 “唰唰唰......” 等众人听到喊声,回头望过去时,那七八个军士已经倒地。 眼见一个年轻人,一身青衣,长发被江风吹着,非常的飘逸。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苏逍。 第95章 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全场大几千军士,全都懵逼了。 本以为只是漏了一个小喽啰,但又没想得通,既然是漏出去的,那他又跑回来做什么! 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问呢,就死了七八个离阳军士。 所有人回过神来,快速抽刀。 江边各隐蔽处躲着的探子。 有靖安王的人,南疆王的人,北凉王的人,韩雕寺的人,江湖各门各派的人,就连顾剑堂的人都有。 这些暗探一路都跟着杨成虎。 不远处,屠兽盟的水月,还有雾隐门的那“络腮胡”也在。 不过络腮胡这次并没有易容成络腮胡,而是一个刀疤脸。 她是雾影门唯一一个女性,叫做铁蜻蜓,易容术也是她的长项之一。 因为长的太漂亮,容貌太出众,和雾影门那几个奇形怪状的人面相出入太大。 为不引起怀疑,她才经常易容成各种各样的江湖莽汉子。 雾影门的人一直在江湖中打探着苏逍这号人,无果。 近来听闻离阳发兵建安,便派了轻功最好水月一监视着杨虎成的动向。 铁蜻蜓为辅助。 正看着杨虎成把巨沙帮的人钉在木桩上,暗处的江湖探子皆尽叹然。 水月和铁蜻蜓也咬紧牙关,只能眼睁睁看着杨虎成虐杀那些个江湖人士。 苏逍的出现,不仅令在场的那些离阳士兵懵了,藏匿于各处的探子也懵! “这人,身形好眼熟,他像不像......” 水月疑惑的看着苏逍,苏逍蒙着脸,不过他的身材可蒙不住。 铁蜻蜓也把眼睛眯起自己看了看,因为藏的远,只能看见个轮廓:“是有些像。” “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水月叹道:“是不是他都不重要了,他杀了离阳的兵,又是独身一人,面对江边近万军士,这不等于是自杀吗!” 这可不是,苏逍一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江边这么多离阳兵。 苏逍被离阳兵团团围住,就要动手。 “别慌。” 杨虎成在马上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缓缓策马上前:“你是巨沙帮的人?” 杨虎成对苏逍感起兴趣来,他认为如果苏逍真是巨沙帮的人的话,那就有趣了。 因为他明明跑了,杨虎成的军士也没发现他,他居然还敢回来送死,这样的话。 代表此人忠心程度还行。 且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杀了八个离阳精兵,说明武艺也不错。 这种人要是能收入麾下,杨虎成还是挺愿意的。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就是忠诚老实的人。 巨沙帮的喽啰们互相也不一定都认识互相,见了苏逍,又听杨虎成这么问。 纷纷大呼求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就算苏逍真是巨沙帮的人,仅凭一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要怎么救他们呢! 可能是透骨钢钉穿透了手脚,痛到神志已经模糊了吧。 苏逍摆摆手道:“将军你误会了,我不是巨沙帮的人。” “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杨虎成和他的副将都是一怔:“那你是江湖人士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苏逍又摆摆手:“将军你又误会了,我没有那种嗜好。” “这些人,你要杀便杀,怎么都可以,我管不着。” 在场的每个人都安静的听着,懵得何止一点半点,简直是全程懵逼。 远处的各地探子也属于一个懵逼状态。 他们听不着,可是看得见。 他们不知道苏逍是什么人,不过傻子都看得出,苏逍一定是离阳的敌人。 一出手就当着杨虎成的面杀了八个离阳兵,不是敌人是什么。 他们懵逼的是,既然苏逍都先杀人了,按照杨虎成的性格,怎么可能还不动手。 在远处一看,就跟在和苏逍唠家常一样,有够奇怪的。 其实杨虎成何尝不是一样,也是个懵逼状态。 苏逍这么做加上刚刚他说的话,唯一能说得通的可能性就是。 苏逍是来自杀的。 杨虎成顿了一会,身子在马背上微微朝前,语重心长的问:“那......你是来干嘛的?” 苏逍轻描淡写道:“哦,既然你这么诚心的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是来取你狗命的。” 静。 听到苏逍这么说,全场忽然变得异常的安静。 连被钉在木桩上那些巨沙帮的人都吓的停止了呻吟。 杨虎成闻言,眼睛逐渐睁圆,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鲜红的唇下,白森森的牙齿露了出来。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巨沙帮的人见杨虎成此貌,鸡皮疙瘩泛遍全身。 心中均是暗惊,杨虎成对他们这些喽啰都这么残忍了,那苏逍讲出刚刚那种话来。 待会死的该会有多惨! 所有人的想法都非常一致,苏逍必死,而且会很惨。 “贼杀才好大的口气。” 杨虎成副将怒喝一声,拍马前来。 其余军士也拔刀而上。 杨虎成手持钢枪,并不着急,他倒要看看,苏逍到底有几斤几两。 “歘歘歘...” 苏逍出了三刀,快而迅捷,三名士兵咽喉已被雁翎刀割破。 正睁大着双眼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渗透出来。 一个百夫长被苏逍顺势一把抓住,被苏逍用刀抵着脖子做了人质,挡住了其余的士兵。 苏逍迅速往江边退。 众人疾步往江边水浅处赶。 到得江边,苏逍把手中人质割了喉,一脚踹开去。 杨虎成副将看准时机,拍马上前照着苏逍就是一枪。 苏逍出刀格挡,一下子就被打了个四脚朝天翻在了水里。 “啊呀,好厉害,走了,下次再来杀你。” 苏逍佯装抵挡不住,转身就逃,看似要借着江水浅的地方往对岸跑。 苏逍使出轻功,在浅水处疾奔。 离阳军士那里追得上,加上他们全身甲胄,一踩入江,就陷入泥里,别说跑,就算是走都困难。 “无知狂徒。” 杨虎成轻蔑的骂了一句。 他的副将命令其他军士道:“脱去衣甲,给我过江追。” 杨虎成大喝一声:“不用了,你们退下,我亲自去拿他。” 说着,杨虎成拍马过江,这点江水,还难不住杨虎成的踏浪驹。 过到江对岸,足有十几丈宽,苏逍早到对岸,便不跑了。 离阳军士见了,议论起来: “他怎么不跑了?” “我看是累到跑不动了吧,这江里多难走啊!” “不对,我看他是见咱杨将军策马过江,吓到了。” 转眼间,杨虎成也奔到了江对岸,看着苏逍笑了起来:“怎么?吓到了,不敢跑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的,我会慢慢玩你。” 苏逍也笑了起来:“将军,抱歉,你又误会了,我不是不跑,是我本来就没想过要跑。” “我这是在等你过来啊......” 第96章 谁才是猎物 江对岸,苏逍杵着雁翎刀站着,以一种有趣的眼光看着杨虎成。 那种眼神,就像是一只猛兽颇有玩味的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杨虎成骑在他的踏浪驹上,人和马,都属于一个比较懵逼的状态。 而其他人。 四处的探子,在江的另一边的离阳将领和军士们。 都伸长了脖子踮起脚来,眺望着苏逍和杨虎成。 他们都很想知道,苏逍要怎么作死,而杨虎成面对这样的挑衅,手段会有多毒辣。 杨虎成并没有先动手,最起码在他搞懂苏逍刚刚说的话之前。 “呵呵,你这贼子,口气很大,话说如此嚣张,刚刚却像条狗一样的逃走了。” 杨虎成语气很犀利,眼中杀气浓郁,在他看来,苏逍是个菜鸡而已。 就在刚刚,苏逍连杨虎成的副将的一招都没有挡得住,直接被打飞到了江里。 这种人在杨虎成眼里,甚至还不如先前被杨虎成一枪戳死的那个巨沙帮的二首领陈衡。 那人,起码还能与杨虎成副将过十几招,且能占上风。 苏逍无奈一笑:“将军,你怎么老是误会我啊。” “我逃,并不是怕死。” “你记住,逃和怕,这是两码事。” 苏逍说着,依然把雁翎刀缓缓抽出。 他跑到江对岸就一个目的。 就是把杨虎成引过来。 苏逍并不想在乱军中杀杨虎成,一来是杨虎成至少在一品上,加上人多,刺杀几率会降低。 二来是那样的话,就算能杀,那也需要杀掉很多不必要的离阳军士。 倒不是苏逍菩萨心肠,只不过是那样做的话太累,而且很亏。 杨虎成眼睛一眯,心中暗道:“此人太过怪异,我必须一招之内拿下他。” “以他刚刚出刀的情况来看,此人刀很快,修炼的应该是速度。” “至于力量,他连我那副将一招都挡不住,可见他力量很弱。” 刺客以刀剑杀人,最常见的攻击方位有两个要害处,一是咽喉二是心脏。 杨虎成先前见苏逍出刀,都是取人咽喉,而且杨虎成自己心脏的位置,有盔甲上的护心镜挡着。 因此,他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苏逍的刀刃上,手心朝内,这样便可以最快的速度护住自己的脖子。 刹那间,寒光一闪。 苏逍已然出刀,杨虎成没有猜错,苏逍的速度确实很快,快的肉眼都难以看清。 可他猜对了一点,那就是苏逍确实要攻他的咽喉处。 “咔!” 苏逍身起之时,杨虎成凭着直接伸手凭空往咽喉处一抓。 果然抓住了苏逍的雁翎刀。 苏逍轻微抽了一下,雁翎刀纹丝不动,被杨虎成紧紧握住。 杨虎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速度确实很快,我都看不见你出刀。” “不过你没想到我能拿住你的刀吧。” 苏逍也笑道:“原来是般若金刚手。” 这般若金刚手,练的就是一个抓握力量。 战场上,兵刃一定要紧紧握住,但无论再厉害的人,遇到那力大的,兵刃也容易被打脱手。 因此杨慎兴在杨虎成还小的时候就一直逼他连这门般若金刚手。 杨虎成练到至今,不仅抓握力量巨大,而且已经到了能徒手接住任何兵刃的地步。 “你还有点见识,不过可惜了。” 杨虎成讥讽起来,被他抓住兵刃的,至今还没有人在他手上挣脱过。 他现在杀苏逍,只需要一枪而已。 杨虎成持枪的右手缓缓抬起。 “啊!!!” 杨虎成忽然一声惨叫。 只见他五根手指头飞上了天,杨虎成惊讶的睁大着眼,鲜血已经从自己开了花的手掌上喷射出来。 这转变实在太快,快得令人出乎意料,快的令人措手不及。 杨虎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般若金刚手,竟然被破了。 他练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破功,就失去了整只手掌! “唰...” 杨虎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右手边一阵轻松,枪已经脱手。 不过那枪柄上,还沾着一只右手。 杨虎成的右手也被齐腕斩断了。 鲜血飞溅,杨虎成惨呼一声摔下马来。 远处看着的,被这突发的一幕震惊的合不拢嘴。 “快快,过江,快踏马过江。” 杨虎成副将大吼大叫起来。 所有离阳军士这次急奔着要过江,说是急奔,却还没有走的快。 大伙手忙脚乱,甚至还有那摔倒在江里,又被后来的人赶上,踩住了起不来,活生生踩死在江里的。 就照他们那个速度,苏逍都可以在杀了杨虎成之后再洗个澡才离开了。 失去了双手的杨虎成摔倒在地,眼中满是恐惧。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若是在战场上,杨虎成绝不怕死,不过在这里不同,因为一切都超出了杨虎成的预料。 他看着现在的苏逍,再没有刚刚那种轻蔑的感觉,而是觉得苏逍无比的恐怖,阴冷。 杨虎成的脸因为痛苦和恐惧,变形的扭曲着。 他拼命的往后移动着,就靠着手肘和脚后跟的力量。 虽然样子缓慢而且很可笑,不过这种情况苏逍看的太多了,但凡是人都会这样的。 就算他们不想,潜意识也会驱使他们这么做。 苏逍没有去追,而是俯身拾起了杨虎成适才落下的浑铁枪来。 枪身上,杨虎成的断手还紧紧握着。 苏逍拿着枪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 投掷...... 江对岸的,和正在过江的。 都同时发出“呼”的一声。 杨虎成一命呼呜,他基本上也算是变相的被钉在了江边。 只不过和那些巨沙帮的人不同的是,杨虎成是被自己的钢枪钉住了。 而且被钉的地方,也不是手腕脚腕这些位置。 而是他的头。 钢枪从他的门面当中穿过。 太子钦点的大将,离杨功勋老将的亲儿子,就这么惨死江边了。 头被自己的枪钉住,皮肤露出的地方青筋暴起,没有手掌的双臂和双脚。 如同死蛇一般瘫软在地。 第97章 去把顾剑堂叫来 等到离阳的军士们赶到江边时。 苏逍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他们的大将军杨虎成。 所有人惊魂未定! 看着杨虎成的尸体,所有人都手脚发软,打起寒颤来。 尤其是杨虎成的副将。 “将...将军!!!” “这...这可怎么...怎么交代哟......” 杨虎成的副将抱头大哭起来。 他虽是被杨虎成一手提拔起来的,不过此时他倒不是为了杨虎成的死而伤心难过。 而是不知道要怎么给太子和老将杨镇兴交代。 杨虎成,现在连个全尸都很难拼凑起来了。 手脚这些地方倒还是小问题。 关键是他头上这个窟窿啊! 那浑铁枪被苏逍投掷过来后,直接照着杨虎成的脑袋穿头而过。 力道加上惯性,区区凡人的头颅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再加上杨虎成的枪由浑铁制成,枪刃锋利无比。 那枪尖入肉后,从杨虎成后脑勺穿了出来,整个枪尖头没入泥地里。 那枪柄直接又把伤口撑大。 众军士把枪取出来时,杨虎成头上直接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副将当即下令,派出一万精兵搜索刺客。 剩下四万就地驻扎。 一面又往太安城飞鸽传书,报知太子此事。 夜里。 这位副将在军帐中头疼不已。 杨虎成的尸体一定是要送往太安的。 但问题来了,杨虎成头上这个洞,要怎么处理就是个天大的难题了! 离阳出兵建安,兵没到,将军先死,这都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现在尸体还成了这幅鬼样子。 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搞不好太子一怒,连他这个副将都得跟着陪葬。 副将心里直骂那刺客的娘,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骂才对,因为他并不知道苏逍的名字。 他只是在骂,这个刺客也忒踏马的太没素质了,杀人就算了,干嘛用这种手法。 非得在人脸上留着这么个窟窿? 这时参军主簿进帐道:“副将军,棺木已经准备好了。” “还点了三千军士,这就送大将军的尸体回太安吧。” 副将愁容满面:“要送,我白天就送了!” “只是大将军这脸...这......” “哎......” 副将起身,整张脸就跟便秘几个月拉不出屎来一样! 主簿道:“这个刺客也是的,杀人这么多手法,他非得用这种!” “就算是把头整个割下来,那也比现在这样子好啊,我们最起码还能用香木做个头颅出来。” “可偏偏就留下这么个大窟窿,真是......” 副将愁道:“行了,你说的我也知道啊,何须用你再重复一次。”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办才好。” 主簿道:“副将军,要不,把枪再插回去?” 副将一听此言,当时差点没吐出口老血来。 “滚滚滚,别烦我,让我自己好好想想。” 翌日,装着杨虎成尸体的棺木被三千军士护着望太安方向疾行。 副将自然不可能听那傻叉主簿的,再把枪给插回去。 不过也总不能留个血窟窿在杨虎成脸上啊。 因此,副将连夜就找来军中手工最好的人。 用泥面堵住了杨虎成脸上的窟窿,填好后,又尽力捏出了脸部的轮廓。 近看自然不行,不过远看,至少杨虎成的脸上还是完整的,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 离阳,太安城。 金銮大殿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 离阳几年来都未曾出过大军,这次大军一出,事情还没办呢,大将军先死了! 这可不是一个杨虎成的问题了,而是离阳的脸面问题。 事实上,在杨虎成的死讯一被送到太安时,老将杨镇兴就连夜上了奏折。 那奏折足有几大篇。 大致内容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杨虎成的死是小,离阳的威仪,通过此事可就大打折扣了!必须马上采取相对的措施。” 尸体一到,大殿上的群臣看着尸体。 一阵莫名的喜感涌上心头。 这件事绝对是件很悲催的事,不过挡不住它真的很好笑。 杨虎成脸上一个大窟窿,是被泥面填平的,样子非常滑稽。 而且经过路上的颠簸,加上天气逐渐变得热了起来,杨虎成那泥面做成的鼻子塌下去了一些。 运送的将士们到太安时,打开棺材板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鼻子塌了。 大惊。 急忙捏了捏,可这些军士都是些粗人,哪会做这手工活! 捏着捏着,倒捏的像个猪鼻子了。 此时大殿上的人看着,有好些个官员都差点笑出声来。 当见老皇帝和太子面色凝重,众官员只能掐着自己的手咬着自己的唇,死命忍着不笑。 太子惊疑的看着杨虎成的尸体。 这可是他的心腹,太子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派杨虎成去做的。 而且以后太子继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让杨虎成去做呢。 这么忠心,且又有实力的人,很难培养。 可杨虎成就这么死了,确确实实的死,还很惨。 “陛下,此事,和北凉脱不开干系,老将不才,恳请陛下恩准老将亲自去一趟建安。” 杨镇兴强忍悲痛道,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杨镇兴身上。 他说的话分量有多重,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 牵扯到北凉,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离阳虽和北凉明争暗斗,可这些事都是私底下的,表面上一直都是和和蔼蔼。 杨镇兴这么一说,明眼人都知道,他明摆的就是要捅破这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窗户纸。 不过大部分不明白的,心中可就疑了,都在想你自己的儿子死路上了,关人家北凉什么事。 老皇帝心中也在暗骂杨镇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种事能拿出来摆在台面上讲?”嘴上却道:“老将军刚失爱子。” “离阳失去一位大将,朕也深感痛心。” “不过,这事怎么能牵扯到北凉王呢,杨虎成可是在咱自己境内死的。” 杨镇兴石像一般站着,讲不出话来,拳头已经攥紧,全身骨骼卡咔咔作响。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死了,他不相信这事跟徐晓没有关系。 不过他也迅速反应过来,这话,不能当着群臣的面讲。 “老将失言,望陛下责罚。” 杨镇兴跪地。 老皇帝道:“老将军请起,你痛失爱子导致言语有失,何罪之有。” 老皇帝怎么可能怪罪杨镇兴,对北凉有仇的人,他喜欢还来不及呢。 不过这事确实发生了,现在就算是要做事,也不能让刚刚失去儿子的杨镇兴上。 冲动,只会影响判断,后果会不堪设想。 老皇帝过了许久才下令:“来人。” “去把顾剑堂,顾将军召回来。” 第98章 肉吃了,汤总得分一口吧? 杨虎成身死中途,他的副将原地驻军。 储禄山死后,凌州边军也快速回防。 建安郡自此可乱成了一锅粥,一锅八宝粥。 王同山进城后,杀了不少人,包括建安的防卫兵。 他一退兵,建安马上乱成一片。 山贼土匪,强盗流寇,一窝蜂涌入了建安郡大肆劫掠。 这就像是王同山把肉吃了,谁都争先恐后的想喝口汤。 建安的新郡守也莫名其妙的死了,谁知道是谁做的,也没有人会去追究。 最夸张的是,老百姓也跟着抢老百姓了。 一开始是有那趁乱报私仇的。 群众甲:“你家上次盖猪圈,占了我家一部分地了,你可还记得?” 群众乙:“那是我的家的地,官爷都判了,你还要怎么地?” 群众甲:“放你奶奶的咕噜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走了后门,要不是这样,那地也不会判给你。” 群众乙:“你管我走什么,反正那地就是我的,状纸在这。” 群众甲:“去你奶奶的腌臜挫鸟,郡守都死了,我看还有谁给你撑腰。” 说着,群众甲就叫上了他小舅子、大舅子、大舅、小舅、三姑爷、二表哥、四表弟...... 一窝蜂的把群众甲一家给揍了,还把群众甲家里值钱的东西全给掳了。 这时群众丙也叫上一伙人赶了过来趁火打劫。 群众乙问群众丙:“你要当出头鸟是吧?” 群众丙:“你管我当什么鸟,大家伙,给我揍。” 群众丙的人要厉害些,一会就把群众乙一家子都给揍趴下了。 群众甲称谢:“谢谢老哥,日后必有重谢。” 群众丙:“谢你老目,你以为老子是来帮你的?你算哪根葱啊!” “大家伙,给我打,值钱的东西一件不留。” 就是这样,建安郡都是各抢各的,有那为财的,有那报私仇杀人的,有那就为了奸淫妇女的。 总之就是一句话,现在在建安,能打的就是爷。弱者就得死。 只不过苦了那些个老人和小孩,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妇女,他们可没惹过人,也没犯过什么罪。 祸事就这么从天而降了。 建安郡内饶是乱成这样,整一个人间地狱。 可那残废了的王麻子和建安原来那傻郡守和傻郡丞却还好端端活着。 另一边。 北凉王府却是另外一副光景。 徐晓五十岁之后,就几乎没有掉过鱼了。 他今天似乎很有兴致,在听潮湖边钓起鱼来。 画面非常的安静祥和。 四月的阳光很不错,暖暖的,徐晓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黝黑。 当年一起灭六国的藩王们,打仗的时候,也黑。 不过后来天下归为赵家后,这些藩王就一个变得比一个白,一个变得比一个胖了。 甚至连他们手底下的将军,也都变得白胖起来。 可徐晓这位北凉王却不同,他非但没有变白,体型也丝毫没有变得臃肿。 “儿子你来啦,今天晚上吃松鼠鱼怎么样。” “你看看这我钓的这条大鲤鱼,大不大。” 徐晓知道徐风年来了,不过他没有回头,眼睛仍是盯着鱼漂。 “这刺客不错,才两天时间,就杀了杨虎成,也不知道是那杨虎成弱,还是那个刺客强。” 徐风年在徐晓身边的靠椅上坐下,也拿起根鱼竿,甩了出去。 徐晓一怔,手抖了抖:“杨虎成这就死啦?” 这确实有些出乎徐晓的意料,他之前还有些担心,徐风年办不好这件事呢。 徐晓和杨镇兴在灭六国时打过不少交道,他比谁都知道,杨镇兴在离阳的将领中,实力至少能排前三。 而且听说他对他的儿子杨虎成的教导非常严厉。 要派杀手去暗杀杨镇兴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就算是能办成,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这真是超乎了徐晓的预料。 其实徐风年当时听到暗探来报的时候,也吃了一大惊,半天都没有平静得下来。 他本以为刺杀最少要在杨虎成进建安郡后,在找机会慢慢动手的。 谁知道那刺客途中就把杨虎成给做了。 “确实杀了,在燕子江杀的,而且是当着近万离阳军士的面杀的,还全身而退了。” 徐风年对徐晓说道。 徐晓看着鱼漂眯起眼:“这刺客,有意思,是个人才。” 徐风年道:“江湖上竟然还藏着这种人物,我想,能不能买通他,让他把杀黄蛮儿和储球儿的刺客给找出来。” 听到这话,徐晓一楞,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徐晓你怎么了?” 徐风年疑惑道。 徐晓重新坐定笑道:“没事没事,太久没钓鱼了,坐的太久,腿麻。” 徐风能顿了一会:“徐晓,你说的第一步是暗杀杨虎成,那第二步呢?” 徐晓缓缓道:“建安现在乱得很,既然离阳的人出了事。” “我作为北凉王,建安就在我眼皮子地下,我是不是不能坐视不理啊?” 徐风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妙啊,徐晓。这理由可比你直接出兵好的太多了。” 这可不是吗,徐晓当时直接出兵建安的话,难免显得有些小心眼,还会招人怀疑。 现在这种情况再出兵,不仅显得大度,还有点鞠躬尽瘁的意思在里面了。 “不过徐晓,你怎么知道王同山撤兵后,建安一定会乱?” 徐风年问起。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建安不乱,那杨虎成岂不是白杀了! 徐晓一脸诡诈道:“要挑起一点乱子,不是很简单吗。” 徐风年这才恍然大悟,惊道:“建安的乱子,是你挑起来的?” 徐晓笑道:“儿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只不过是把人心中的‘恶’,给勾了出来而已。” 徐风年一怔:“那......这可得死多少人啊!” 徐晓淡然道:“这和灭六国与马踏江湖比起来,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这个世界,你不杀人,人就杀你,你要随时记住。” 徐风年要是换做以前,肯定会和徐晓对着干,不过现在不同了。 自从去了听潮阁底层,他的观念有了转变。 “那我们要派谁去建安?” 徐风年又问。 徐晓道:“这就是我在这钓鱼的原因,我在等。” 话音刚刚落下,果然有二人前来。 “义父,建安异动,此时便是取建安的最佳时机。” 第99章 奏折未到,兵马先行 来人正是徐晓膝下的两位义子。 叶熙正和姚间。 这二人一文一武,私底下关系最好。 徐晓虽没说过,他想要对建安做什么。 但近期发生的种种,怎么可能瞒得过叶熙正,在杨虎成死讯传来的时候,叶熙正就已经猜到了徐晓的意图。 他虽不知道杨虎成是不是徐晓教人杀的,但他知道,下一步,徐晓必取建安。 而他和姚间,正是最佳人选。 为此,特来请求出战。 徐晓见此二人来,慈祥笑起:“正儿,间儿,你们来的正好。” “我也在发愁呢,建安动乱,离阳出兵失利,我这个做北凉王的,总得为国家出点力吧。” “你们说呢。” 叶熙正道:“义父说的不错。” “如要出兵平乱,此时便是最佳时机,刻不容缓。” 叶熙真知道和徐晓说话,不用打太多的弯弯绕,直接点明来意即可。 徐晓嘴上虽然那么说话,可大家心里都清楚,自储禄山死了的那一刻起,徐晓就吃定了建安。 “点兵去吧。” 徐晓缓缓抬手。 叶熙正和姚间齐声道:“孩儿领命。” 二人去后。 徐风年盯着他们的背影望了半晌才道:“徐晓,你说你在这钓鱼的原因,就是在等他们吗?” 徐晓道:“是这样,也不全是这样。” 徐风年有些不解,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离阳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徐晓,你就这么出兵,都不跟那离阳的老皇帝知会一声?” 徐晓笑起来:“肯定要说的,我们是臣,他是君。” “其实,出兵的奏折早就在路上了。” 徐风年楞了一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倒是听过。 这兵马未动,奏折先行的事,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叶熙正和姚间,平了建安之乱后,离阳兵到,让他们撤出建安的话,又要怎么做呢?” 徐风年问起,手中的鱼竿早就放在了一旁,这时候,他没心思钓鱼了。 徐晓对他儿子,总是很有耐心:“你现在应该问,第三步该怎么走。” 徐风年沉吟起来:“第一步是杀杨虎成,第二步是兵发建安,那第三步是什么呢?” 徐晓回答:“第三步,就是让叶熙正和姚间,死在建安。” 徐风年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着眼睛看着徐晓,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徐晓嘴里说出来的。 不过看着徐晓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在说。 “你没有听错,我没在开玩笑。” “叶熙正和姚间,确实要死在建安。” 徐风年忽然反应过来,平乱何须重兵,不过要是徐晓再死两个义子。 那就代表建安不简单,需派重兵前去了,这才叫做出师有名。 “你用三个义子,就为了换一个建安?” 徐风年不可思议的问。 徐晓道:“储禄山不算,我只不过是用两个义子换建安而已。” 徐风年不解。 徐晓不紧不慢的继续说:“建安地处关键,是离阳、北凉、南疆的毕竟之路。” “外加建安土地肥沃......” 徐风年打断道:“这不用你说,我知道。” “可尽管再好,值得吗?” 这买卖在徐风年看来,无论如何都是赔本的。 徐晓不答反问:“既然你也知道建安是个很关键的地方,那么你那几位义兄不会不知道吧?” 徐风年点头:“他们当然知道,要不然刚刚叶熙正和姚间也不会这么急着过来找你了。” 徐晓继续旁敲侧击道:“我再问你,你弟弟死了以后,北凉军中的分派,是不是更明显了?” “建安此关键处,你道叶熙正和姚间是为了北凉去夺?” 徐风年沉思了一会。 不提徐晓这位北凉王的话。北凉军中,分为三个派系。 第一支是支持徐龙像的。 第二支是支持陈之豹的。 第三支才是支持徐风年的。 徐龙像一死,这三个派系就压缩成了两个。 一边支持陈之豹,一边支持徐风年。 这时候关键就来了,徐晓的六位义子,分别掌着北凉三十五万铁骑。 陈之豹。 袁佐宗。 齐垱国。 叶熙正。 姚间。 储禄山。 这六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接掌北凉的关键所在。 叶熙正、姚间和齐垱国支持陈之豹。 袁佐宗一直保持中立,忠于北凉,不会因为谁而倒戈,这也是徐晓放心让他掌管北凉一万大雪龙骑的原因。 而徐风年的支持者只有一个,就是鹰犬储禄山,而且已经死了。 徐晓刚刚一句话,徐风年就已经明白,徐晓还是在给他铺路。 想到这些,徐风年猛然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事! 徐晓斜眼看着徐风年:“怎么了?吓成这样。” 徐风年惊了半晌才道:“你...你之前说的敌人出现在内部。” “就...就是叶熙正和姚间?” 徐晓没有回答。 经此推敲,徐风年马上明白,北凉内部想买凶刺杀徐风年的人会是谁。 徐风年继续道:“对的,能这么了解北凉内部的事的,也只可能是你的义子了。” “袁佐宗身在幽州,抵御北莽,他不可能是买凶者。” “齐垱国为人老实,有什么话都是放在嘴上的,也不可能是他。” “陈之豹那天我单面问过他,看他样子,不像。” “那就只剩下叶熙正和姚间了。” “也只有他们,才能让储球儿军中发生兵变。” 徐风年越说越震惊。 随之,越想又越骇然。 这些人藏的这么深,居然还是被徐晓发现了。 而且徐晓再次发挥了他那恐怖的掌控局势的能力,居然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做出应对的策略。 而且一切看似都这么自然,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这种种事件其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徐风年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局中人,还是局外人了。 自己是否也在被徐晓操控着! 徐风年此时才深刻的体会到,徐晓就像是一只笼罩在北凉四州顶上的巨大的黑手。 而且此时,这只黑手正张开五指,伸朝了离阳方向。 “那...那你要让他们怎么死?死在哪?” 徐风年隔了很久才问徐晓。 徐晓很自然的说:“你之前找的那个杀手,不错。” “再让他去一次吧。” 第100章 体验资本的快乐 落星湾。 这是在靠近南疆与凌州郊外的一处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落星湾地处特殊,也不知归哪里管,往西北反向出去就是凌州边境。 往东北方向出去就是建安郡。 南下出去就是南疆的野外。 这是个深山里的小村子,与世隔绝了一般。 从上一次屠兽盟集会那处地方,再翻过两个山头就能到得。 这些山里都未曾开化,没什么人知道这些地方居然还有村子。 落星湾除了时不时会遇到流寇袭击,和外界基本都没有来往。 村里的人以为他们住在了世界的尽头,因此由祖辈传下来,把这叫做了落星湾。 鬼仆也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的这里,落星湾就一百来户人家,两三千人。 靠着山水,加上自己种田,能自给自足。 他们不外出,却也不排外,大部分人比较朴实。 这个地方作于苏逍的临时落脚处再合适不过了。 因为建安很乱,又地处核心。 离阳和北凉必争之,这样一来,就会产生不少麻烦。 有麻烦,苏逍就有生意。 他可要在下一次的年关一过,就必须杀了徐晓。 在中间这些时间里,苏逍需要更多的钱来让自己变强。 可以这么说,现在苏逍每接一次单子,杀徐晓的几率便会增加几分。 并且在这段时间里,苏逍还有可能有更多的机会靠近徐晓。 苏逍以一个避乱的客商身份来到落星湾,严格来说,落星湾不算是正常的村子,也不能说是寨。 因为这地方,不归任何地方管,所以自然也不设村长寨主亭长等职务。 说话算数的,是落星湾德高望重的老者。 说是德高望重,并不是说知识有多渊博,而是性格品行好一些,且年岁最长而已。 在这种小地方,岁数在某种意义上,即代表了经验。 苏逍起初刚到的时候,由村民带他找到了长老。 一路上,差不多整个村子的人都看热闹来了,苏逍发现,这村里女人比男人多。 很多个还未出闺的小娘们见了苏逍,马上就眼睛都挪不开了,一路上跟着,不断叽叽喳喳议论着。 她们一辈子在落星湾,哪见过苏逍这种帅哥啊。 苏逍见了长老,直接表明了来意,说想要在这暂住一段时间,会给银子。 而长老表示,要住自然可以住,他们非常欢迎,可是银子就不用了。 因为这有另外一个规矩。 就是在这里住,必须要帮着村子里做农活。 这可要了苏逍的老命了,叫他杀人什么的都行,做农活可还真是难为他。 不过后来,就因为长老那一句话,反倒还帮苏逍剩了几两碎银。 苏逍本想花上十两左右的银子在这住下,时间多长不知道,反正是一年之内。 可价格都还没说,长老却直接表示不要钱,要劳动力。 苏逍出了长老住的屋子,正头疼之际,却有村名自告奋勇了。 “小公子,地方你先住着,钱给我,农活,我家帮你做了。” 一个村民直接上来对苏逍说。 长老却也不管他们,总之,落星湾的每一个住户,都要做够一人份的农活。 病了由家人代做,老人由子女代做。 幼小的孩童也算在内,家长代做,一直到孩子长大,能自己做自己的事为止。 农活必须做完,至于是不是别人帮做的,长老不管,只要每日的农活达标即可。 这也是落星湾能在这传了几代的原因。 苏逍听村民愿意代劳,心中一喜:“行啊,你要多少钱?” 这关键的一句话问出来,和苏逍说话的那个村民长舒一口气,抹了把汗,并且在衣服上擦了擦。 身后还有一堆吃瓜的群众期待的看着他们的交易。 毕竟嘛,这落星湾的人,有的人活到现在都没见过做生意谈价格是什么意思。 都觉得稀奇得很。 那村民有些紧张,不过脸上却是一副狮子大开口的意思。 只见他缓缓的,略带紧张的比出一个手指头。 这是个神秘的手指头,天知道他是要一两、十两、还是一百两! 苏逍可是个老油条了,知道这种情况要后发制人:“兄弟,给个明白数。” 那村民顿了一会,神秘问道:“兄弟要住多久?” 苏逍道:“一年不到。” 村民道:“那包年不?” 苏逍问:“先说说,一天是多少?” 村名缓了口气,一咬牙:“一文钱。” 苏逍一听,差点没一跟头栽倒! 那村民以为自己要高了,忙道:“嫌贵你可以包月,一个月20文,一年200文。” 这一刹,苏逍都有点想做农家生意的念头了,一年200文就是一个人的劳动力。 这么算,五个人加起来,一年才是一两银子。 资本都不敢这么玩啊! 见苏逍不说话,那村名更急了:“价格还可以商量,你别慌。” 苏逍慌个毛啊,苏逍在想,现在自己要是把自己随身空间的那些零钱拿出来。 估计能把这的人当场吓死。 苏逍朝包里摸了摸,还真没有几文几文的铜钱。 只得拿出一两银子道:“没零钱,只有一两,可我总不能包五年吧!” 村名们看着出手大方的苏逍,都懵逼了。心想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另一个村名立马屁颠颠的跑上前:“可是你能包五个人。” 苏逍一怔,他在路上还真倒是听落星湾的人说过,村里的地位,是按做农活的多少来划分的。 苏逍一下子包了五个人帮他做农活,一跃就成了落星湾的“大户”了! 苏逍也不啰嗦,直接把钱给了他们。 村民们直夸苏逍爽快,巴不得苏逍多住几年,尤其是小娘们,她们全都希望苏逍能在这住到死。 苏逍自己也懵逼啊,打死都想不到,还能找到个这种地方,体验一把做资本家的快乐。 ...... 入夜,鬼仆愣是在林子中等到了寅时,鸡都快叫了,鬼仆才下来传话。 要问为什么,三十几个小娘们从苏逍晚饭过后回房,就一直趴在窗外偷看苏逍啊。 苏逍为客,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鬼仆有时候都怀疑,这些人有没有一点时间概念! 直到她们困了,人全走了,鬼仆才能下来。 苏逍还以为鬼仆带来了刺杀杨虎成后,剩下的2000两尾款。 怎知不是。 “那人,要你自己去拿尾款。” 鬼仆说的那人,自然就是指苏羞。 苏逍起身问:“要我亲自去?” 鬼仆道:“风里刀说,那人还有一单生意要你接,不过说的有些不明不白的。” 听到有生意来了,苏逍可就不困了,一骨碌起来,轻轻掩上房门。 展开瞬步,朝着林中疾奔。 落星湾没有什么太高的屋子,一个失眠的小孩见到一个身影闪过林中。 大叫:“娘...娘...我看见有流星在地上跑。” 接着,他娘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小孩子说什么屁话,别尽学你那死鬼老爹,睡觉。” 第101章 加钱,加钱,还是加钱 这次的约定地点是鬼仆指定的。 尽管苏羞称自己是江湖上的人,但她说归说,鬼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身为刺客,又不是缺心眼,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鬼仆从来不听别人如何说,一定要自己亲自查和看,这样他才会放心。 这苏羞也是有够小心的,和徐风年对接的方式也是七弯八绕。 鬼仆跟了几天才知道,苏羞原来是徐家的人派来的。 徐家的人诡计最多,鬼仆担心有诈,因此这一次的约定地点,是鬼仆定下。 距离落星湾也不远,就是屠兽盟上次集会那个山坳,苏逍和鬼仆翻两座山头就到了。 对他们来说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鬼仆在通知苏逍的时候,因为落星湾的那些花痴,耽误了一些时间。 二人到的时候,苏羞已经在山坳等候。 鬼仆轻声道:“小心点,我去周围探探。” 苏逍点头。 苏逍靠近苏羞时的动作很轻,那脚步声,甚至还没有风的声音大。 “你那头小花猫呢?” 苏逍的声音忽然出现。 “啊呀!!!” 苏羞吓得一蹦就从石凳上弹了起来。 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这大半夜的,苏羞在这黑不溜秋,只有点月光照明的地方,本来神经就紧绷着。 苏逍身轻,人到了,苏羞都不知道,忽然就有人在背后说话。 换谁来谁不得吓个半死! 苏羞下意识的就回身照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掌拍过去。 “啪!” 苏逍一把捏住苏羞的手掌:“怎么,要杀我?不想给尾款?” 苏羞见是苏逍,一怔,暗忖:“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但更惊讶的事情是,自己这一掌居然能被苏逍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接住了,掌力完全被化去。 苏羞心中马上跟明镜似的,知道就算是十个自己,也伤不了苏逍一根头发丝。 苏羞也是机灵,知道硬的不行,立刻就换成了软的。 顺势往苏逍怀里一趟:“你吓着人家了。” 苏逍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鼻。 这种香味,是苏羞特有的香味,很好闻,不过苏逍不在乎。 他接着就把苏羞一推:“钱呢?” 苏羞当场懵逼,她走江湖这么多年来,一千个男人里,有九百九十九个都是逃不过她的魅术的。 剩下一个是快要入土的老和尚。 苏羞身上的异香,也是她的一大利器,是经过她多年苦心调制而成。 能激发男性的渴望。 苏羞走的魅术分三个阶段,通常,百分之九十五的男人到第二个阶段就撑不住了。 第一个阶段就是靠着她那能魅惑人心的双眼和精致的脸庞,再加上用言语一撩。 多半男人就甘愿为苏羞做任何事了。 第二个阶段就是靠着她身上的异香,但凡与苏羞擦肩而过。 欲望就会被无限挑起,一发不可收拾了。 至于第三个阶段,苏羞基本没用过。 而且经历过苏羞这个阶段的人,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因为这个阶段肢体上会有一定的接触,就像是刚刚和苏逍那样子。 别看苏羞整天风言风语,她心里可是正经得很呢。 对徐风年她都不可能去使用这种手段。 能让苏羞使用这种手段的人,除非是让苏羞觉得,这人还不错,或者苏羞别有意图。 苏羞哪里知道,自己上一次见苏逍,苏逍就是这么不为所动。 那时候苏羞就暗自在想,是不是自己那头大花豹吓着苏逍了,因此今天都没有骑着花豹来。 苏羞想靠近苏逍的原因很简单,目的很纯粹。 那就是苏逍连杨虎成都能杀,要价也狠,可想而知苏逍一定还接过很多单子。 别的不说,肯定是土豪一个。 在这天下间,想苏逍这样的,人帅,有钱,武功高,还能不为美女所动。 这种男人,哪里找。 按照苏羞这种性格的人和她以往的作风,不勾搭苏逍才是怪事呢。 就这刚刚那一掌,苏羞反应很快,直接躺倒在苏逍怀中,一切是多么的顺其自然。 谁知苏逍却一把把她推开了。 说真的,和尚都不敢这样。 紧接着,苏逍居然还直接开口要钱了。 这对女人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对苏羞来说,更是大大的侮辱。 “不解风情,你眼里只有钱吗?” 苏羞憋红着脸问。 苏逍冷冷道:“我来这就是拿钱的,眼里没钱,该有什么?” 苏羞无话反驳,只得把剩下2000两银票扔给了苏逍。 苏逍接过,确认真假,数目无误后,连看都没有再看苏羞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苏羞懵了一会:“哎哎哎,你这走了啊?” 苏逍道:“不走还干嘛?” 苏羞嫣然道:“长夜漫漫,可以干的事情多了去了。” “你这么厉害,我又不是你的对手。” “这里又四下无人,你要做什么,不就是随心所欲么?” 这声音很妖娆,简直是媚入骨髓。 “真是有病。” 苏逍冷笑一声,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羞都惊呆了,一跺脚:“好好好,等等。” “帮我杀两个人。” 苏逍一听生意来了,马上回过头。 脸色也没刚刚这么冷峻了:“200两起步,你是知道的了。” 苏羞心想:“这人真是掉钱眼里了,还是个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想着,苏羞直接扔过了一叠银票,足有4000两。 苏逍接过,数额挺大,苏逍也不废话:“价格还行,小姐要杀谁啊?” 苏羞道:“那是一半的定金,事成后,再付另一半。” “帮我杀了叶熙正,姚间。” 苏逍:“谁?” 苏羞:“你连离阳的人都敢杀,难道不敢杀北凉的人?” 苏逍道:“小姐你误会了。” “叶熙正和姚间可是徐晓的义子,北凉的中流砥柱,二人一文一武配合的天衣无缝,随着徐晓征战多年,几乎并无败绩啊。” “得加钱......” 第102章 有脑子的指玄境 苏逍在星落湾的住处很简单,连个柜子都没有。 同时也很整洁,且朴素。 苏逍对于自己住的地方有一种特殊的癖好,他不喜欢屋里有太多的东西。 苏逍回到落星湾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刺杀叶熙正和姚间的赏金最终以两银子的价格谈成。 杀杨虎成是4000两,叶熙正和姚间没人在此基础上,多加了一千两。 窗外影绰绰一道黑影出现,随即一闪而过。 苏逍跟了出去。 落星湾四面环山,江水环绕,山上的林子很茂密,密到你从远处望去,都看不见山石,只能见密林。 落星湾的人几乎不怎么会进这些林子,因为野兽多。 而奇怪的是,山林中各种野兽也很少去骚扰星落湾的人,除了蛇虫鼠蚁外。 “谈到新的单子了?” 鬼仆问起来。 苏逍道:“嗯,谈到了。” “叶熙正,姚间,两,期限是一个月。” 鬼仆讶异道:“叶熙正和姚间?” 苏逍没有说话,这就表示了鬼仆并没有听错。 “不太对劲,上一次那个叫苏羞的要杀的是杨虎成。” “而且我查过此人。” “她的接头人是徐风年。” “她...她这次却又出钱杀叶熙正和姚间!” “怎么可能。” 鬼仆的意思是,北凉的人怎么可能杀北凉的人呢。 苏逍无所谓道:“价格谈好就行,至于他们要杀谁,为什么要杀,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重要的是,她已经付钱。” 鬼仆反应过来一些,这中间,可能又有其他利益的因素在里面。 不过鬼仆很难想到这其中的种种端倪,对于权谋的事,鬼仆不是很懂。 懂的话,以前也不会只是个小兵了。 鬼仆只不过是担心苏逍,别人不知道,但鬼仆可是在清楚不过了。 苏逍可是杀了徐龙像和储禄山的人。 故而他担心,这件事,会不会是徐风年或者徐晓设下的圈套,就等苏逍去钻。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其中有猫腻,我肯定会比你先知道。” 苏逍一句话就打消了鬼仆的疑虑。 鬼仆还是不太放心:“我的意思是,叶熙正和姚间非常不简单。” “这会不会是徐家设的局,就为了抓你。” 鬼仆这次比较啰嗦,因为他真的太过担心。 苏逍笑道:“我的好朋友,如果要设局抓我,上次在落马坡和之前在那山坳中就是最好的机会。” “放心,我们并不是局中人。” 鬼仆点点头:“也是,他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杨虎成,是被你用枪标死的。” 鬼仆说着,忽然反应过什么来,有些惊讶道:“就是说,杨虎成是你故意用枪戳死的?” 苏逍没有出声,表示肯定。 两刀身子一刀头,是苏逍的习惯没错,但不是必然。 世人都以为这个神秘的杀手,是肩负什么使命,一定要用这种手法杀人。 其实他们都错了,苏逍只是要让人死透而已。 就像是杨虎成,一枪直接怼脸上,照样死的透透的。只要能达到目的,苏逍的方法有很多种。 世人以为,只是世人以为而已,苏逍并不在意。 鬼仆顿了一会,也想通了,嘶哑的笑了起来,鬼仆很少笑,他现在是在笑自己。 差点就跟世人一样了,都同化到用某一种标准来看苏逍。 “可是,他们一般都在军中,去北凉杀他们,不容易。” 鬼仆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苏逍道:“不用去北凉,他们二人要到建安,自己会出来。” 鬼仆这才道:“那就好,我这就去探路。” 苏逍叫住鬼仆:“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急。” “落星湾这地方不错,而且很隐蔽,要休息几天吗?” 鬼仆道:“不了,如果他们要去建安,现在可能已经在路上,我得赶过去了。” 苏逍知道,鬼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为的就是足够清晰的了解敌人。 这样就可以为苏逍增加刺杀的成功率。 这么说,哪怕是增加0.01%的成功率,而代价是要鬼仆一天之内疾行千里的话。 那鬼仆便会毫不犹豫的撒腿就跑,不吃不喝,直至千里。 ...... 苏逍回到住处时,落星湾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出门了。 有下地的、有踩水车抽水的、有捕鱼的、有砍柴的、还有洗衣服的等等...... “苏兄弟,你挺早啊。” 村民们对苏逍打招呼。 苏逍以微笑回应。 他可不用做农活,那包年的一两银子可不是白花的,可以这么说。 苏逍住在这里,一年之内动都不用动,头上就会挂着五人份的农活成绩。 而且吃住都是全免的。 这不,几个花痴小姐姐抬着早饭朝着苏逍这边屁颠颠就过来了。 苏逍也不客气,他正饿着呢。 这几个小娘们把早饭递到苏逍手上的时候,还不忘揩一把苏逍的油。 其实就是轻轻触碰一下苏逍的手。 接着就笑颜如花的跑了! 星落湾一切比较随心,在这里并没有世外那一套俗礼。 还没出嫁的女孩子这么做,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大家都是笑笑的。 不过这不代表星落湾的人就能随意放纵,没有底线。 他们的底线,反倒比外界的人还高了。 肢体上一点轻微的接触,对他们来说就是底线,再不能往前了。 再往前,那便是相互喜欢的,才能有更加亲密的接触。 这些也是苏逍后来才知道的,一开始,苏逍还真以为这星落湾是个穿着衣服的野人村了! 苏逍回到房间,从内把门闩栓起,又把一堆早饭放在了桌上。 这些东西,都够他中午和下午吃的了。 不过苏逍没有先吃,而是在思考着要如何刺杀叶熙正和姚间的事。 这二人一文一武,文是叶熙正,武是姚间。 其中最难对付的就是叶熙正,因为他虽说是文,不过武功造诣并不低。 叶熙正很有脑子,不过这并不是说,徐晓的其他义子就没有脑子。 只不过,叶熙正在这些有脑子的人里面,更有脑子一点。 在苏逍认为,要杀一个有脑子的指玄境,远比杀一个没脑子的天象境要困难的多。 因此他不得不好好规划一下,该如何行动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第103章 参悟,乾坤归一 叶熙正和姚间同为指玄境。 姚间跟所有武夫一样,一步一脚印,二品后先入金刚境,打磨筋骨和体魄后才入指玄。 叶熙正则是直接由二品入指玄,修的就是秘术。 这也是姚间在武力上比叶熙正厉害一些的原因,故称二人一文一武。 而一品三境中,什么层级的实力最厉害,是很难判定的。 因为它们同是一品。 其中最复杂且最神鬼莫测的就是指玄境。 指玄境专修各种五花八门的秘术,种类繁多,几乎囊括了世间一切功法。 因此表面上,别看指玄排在天象之下,其实指玄可以打败某一部分天象境的人。 就比如韩雕寺,他就擅以指玄杀天象。 再比如说,金刚境虽然排在一品三境中的最初境。 并不是说金刚境的人就菜,只不过是,稳扎稳打的习武之人,必先打磨筋骨可体魄。 这是一切的根基,故此金刚境才排在初位。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天象境的人去打金刚境的人,恰好那金刚境的人很硬,气门又藏的很深。 那么天象境的武者要是找不准气门,也是没有办法的,若是一直打,那就会造成两个结果。 一是两败俱伤。 二就是天象境的武者真气消耗完了,就只能消耗气血,气血要是也消耗完了,人就嗝屁了。 就像是打游戏,蓝条没了,就该消耗血条了,血条没了不就gg吗。 这种情况的发生,一般就是拼命或者你死我活的时候才会发生。 不过这也不是说天象境就是个鸡肋,其实不然。 真正的武者,要突破一品到陆地神仙境,就必须通过天象境的天地感悟。 简单来说,天象修的就是一个感悟,天地共鸣。 悟了,便能借助天地之力。 也有异类能直接从一品三境的某一个境界中直接突破到陆地神仙的。 只不过这种人,会被踏踏实实走上来的陆地神仙吊着打,这种人要是动手,甚至是打个普通的天象境他都费力。 到有了点拔苗助长的意思在里面。 总归来说,一品三境很特殊。 大致可以理解为。 金刚境是一切修炼的基础。 指玄境是修炼的方向,战力的来源。 天象境修的是感悟,是心,是整体的升华。 三境融会贯通,方可达货真价实的。 陆地神仙境。 况且这一品三个境界中,还有一种伪境的划分,就像青鸟红薯那种伪指玄和为金刚。 因此一品三境的人,谁厉害,就一句话,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溜溜才知道。 ...... 苏逍打开了自己的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七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四层】 【神照经:小成】 【银两:9200】 【洗髓进度:16\/100】 ... 目前可支配银两为9000,剩下200暂且不计。 总不能把钱用个底朝天吧。 苏逍本想先把洗髓丹叠满,看看会发生什么变化。 可当下面临的任务可不简单,且9000银两只能购买三颗洗髓丹。 洗髓是个一个长远的计划,对于目前战力上的提升,并不会有太大帮助。 因此,苏逍认为还不如先把9000银两用来购买参悟点塑,对乾坤大挪移进行参悟。 就算多花一点钱也没关系了,毕竟刺杀任务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购买90点参悟点数。” 苏逍冥神道。 【叮...】 【恭喜宿主成功获得参悟点:90】 ... 紧接着,苏逍于床上盘腿冥神而坐。 开始进行参悟。 时间分秒流失,苏逍后背逐渐出现丝丝白雾,浑身暖洋洋的舒畅无比。 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化作鎏金字体,一个个映入苏逍的脑海中。 这些字体本是古怪,苏逍却头脑清晰,丝毫不觉得陌生。 参悟点消耗了三分之一时,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乾坤大挪移突破四层进入五层:横空挪移】 随着提示音响起,苏逍只觉得自己周身百骸,有无穷的力量正在涌动。 苏逍没有停下,随着参悟,他的面色越来越红。 由周身散发出的白气,也越发浓郁。 参悟点刚好用完时,系统再次响起提示。 【恭喜宿主,乾坤大挪移突破五层,进入六层:乾坤归一】 ... “呼...” 苏逍缓缓呼出一口热气,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随着气运丹田。 苏逍刚刚涨红着的脸,慢慢恢复平常色。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隐约体内似有一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洪荒之力。 苏逍一喜,再次打开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七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六层】 【神照经:小成】 【银两:200】 【洗髓进度:16\/100】 ... 乾坤大挪移已达六层。 苏逍能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提升的不是一点半点。 待下一次提升,不说入天象,起码也是个大指玄。 苏逍不禁感叹,这乾坤大挪移果是奇功。 所创者,也不过才练到六层,就已经天下无敌。 至于第七层的奥义,变幻莫测,匪夷所思,至今无人练成过。 第七层不单单有着悟性和时间的大门槛,还需要极厚的内力做支撑。 若是身体支撑不住,便会马上走火入魔。 因此张无忌也只能练到了第六层,如果他贪多,练第七层的话,凭九阳神功远远不够。 但苏逍不同,他有易筋经七级浮屠护体,只要钱够,说练就练。 苏逍赚钱的欲望越发的浓烈了。 也不知是因为刚刚突破功法,还是对境界提升的渴望,又或是想试试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厉害。 无论是什么,苏逍都有些坐不住了,就等着鬼仆打探完消息回来。 事实上,鬼仆已经探到了消息。 鬼仆速度很快,加上是“双向奔赴”,叶熙正和姚间也在快速朝着建安赶。 鬼仆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探到了叶熙正和姚间的出兵路线。 不过这次鬼仆可一点也笑不出来,叶熙正和姚间明显做好了十分百分的准备,防御已经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 鬼仆心惊,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次无法完成的刺杀。 至少,在一个月之内无法完成。 第104章 绝对防御 叶熙正与姚间离了北凉。 所带兵马也不多,就二万铁骑。 却都是精锐,不光是精锐,还是二人多年来从军中培养出来的心腹。 叶熙正看人最准,由他选出来的人,个个都是精兵中的精兵,猛士之中的猛士。 且叶熙正还分别往自己和姚间身边安插了十个死士。 这二十名护卫,个个金刚境,专为贴身保护叶熙正和姚间二人。 寸步不离。 除此两道防线,叶熙正还把自己的“家底”给带上了。 他的家底,自然就是拂水房的人。 拂水房由李仪山一手创办,专门帮助徐晓做暗杀、刺探、情报等见不得光的事。 拂水房由叶熙正和储禄山二人带领。 级别分为“天地玄黄”。 自然,天字号的就是最牛逼的存在,黄级一般就负责跟踪,刺探之类的事物。 玄级和地级负责任务执行,比如说刺杀之类的危险活。 玄级和地级里面不乏高手。 而天字号的人,就是全能了,入门至少得在一品上。 可以说拂水房地级和玄级虽是不乏高手,但也有菜的。 而天字号的人,一定是全是高手,全能的高手。 天子号的人就五个小队,每个小队只得十人,个个都是拔尖的武者,且忠诚。 叶熙正此一行,直接带出来三个小队。 要是储禄山在,他打死都不可能让叶熙正带出这些个人来。 不过遗憾的是,储禄山死了,新的接手人,李仪山还没选定。 叶熙正能带出三个小队来,自然就不足为奇。 三个天字号的小队藏于军中各处,一环接着一环,只要一有异动。 他们就有办法能让全军迅速知道哪出了问题,哪有危险。 这一切只把藏在暗处的鬼仆看得心惊。 鬼仆出生北凉,看得出来这些不奇怪,至于发现拂水房的人,也是因为鬼仆多年来跟着苏逍的经验使然。 换常人来,定看不出,这批军队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拂水房天字号的人。 想要刺杀叶熙正和姚间,就一定要突破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御。 就算突破,叶熙正和姚间也不是稻草人,能坐在那里给人杀。 他们俩可也是指玄境的人,而且丝毫不弱。 “咻咻咻...” 几道黑影穿过,鬼仆已经被拂水房的人发现。 鬼仆大惊,迅速逃离。 能发现鬼仆藏身地的,至今还只有一个人发现过,那就是姚六指。 鬼仆心中暗惊,拂水房天字号的人果然厉害。 好在鬼仆脚力非常,且拂水房的人目的不在追杀,鬼仆才得以逃离。 叶熙正和姚间并马而行。 他们身处军中,二万兵马列阵而行,速度却丝毫不慢。 二人身边,又各有十人护着,个个膀阔腰圆,身上肌肉犹如铜墙铁壁。 这二十人并没穿盔甲,因为对他们来说,盔甲还没有他们的皮肉坚硬。 穿着盔甲反倒成了累赘了。 三队拂水房天字号的人,两队藏匿于军中各处,连军中的将士都不知道,军队里居然藏着拂水房的人。 最后一队随时于方圆十里内打探巡哨。 刚刚发现鬼仆的就是他们。 一人飞身来报:“叶将军,有暗探,追杀否?” 在此人刚刚落地时,叶熙正身边的死士就把叶熙正紧紧围住了,就像是会移动的铁壁。 叶熙正一挥手示意他们恢复队形之后才缓缓道:“不用追,让这些探子回去禀报禀报,然他们知道我们的队伍有多强。” “退下吧。” 天字号暗探领命而去。 这就是叶熙正一贯使用的阳谋,他们此行必少不了有人打注意。 与其让他们打主意,还不如先断了他们的念头,让他们知难而退。 叶熙正此行的目的是建安,他可没闲工夫陪路上这些七七八八的人玩。 大军继续前行。 行了半晌,姚间在马上道:“陈将军对我们出行建安一事,好像不大愉快。” 叶熙正道:“那是自然,他认为我们有点急了。” “可是机会,过了,就没有了。” 叶熙正和姚间二人一直都是陈之豹的支持者,事实上,叶熙正用过很多手段。 目的都是帮助陈之豹继承北凉。 薛颂官王府行刺世子,就是叶熙正一手策划,可谓天衣无缝,一点证据也没留下。 此行出北凉到建安平乱,为的也就是拿下这个重要的地方,就算平乱以后被下令撤离。 也要在建安各地安插上自己的心腹,让他们开始培植势力。 在叶熙正认为,日后,若是徐风年真接掌了北凉,则北凉必乱。 到时候陈之豹必先暂离北凉,而建安,就是叶熙正认为最好的地方。 陈之豹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 只不过他认为,叶熙正和姚间主动请缨,未免有些太过草率了。 “陈将军是不是因为久年未战,近几年来,顾虑变得越来越多。” 姚间直接说出心中疑惑。 叶熙正道:“陈将军是锋芒暗藏。” “义父身体越来越差了,人也瘦了许多,接下来几年很关键。” “我们还是给陈将军好好铺路吧。” 姚间点头:“知道了,北凉的未来,必须由陈将军来掌控。” 陈之豹对于这种事,不会说的太多,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陈之豹的眼光和大多数人不同。 大多数人认为,徐晓老了,这的确是事实。 不过陈之豹不会去管徐晓老还是不老。 老了不代表死了。 而且有一种人,老了也不会糊涂,反而会越老越精。 这种人,当世有多少陈之豹不清楚,不过徐晓一定能占一个位置。 只要徐晓活着,陈之豹就知道,自己一时半刻也不能掉以轻心。 对于叶熙正和姚间等人,他也只能做到,看破,不说破,仅此而已。 ...... 鬼仆赶到落星湾时,已经很狼狈了,多年来这是他逃跑的最狼狈的一次。 他先在山里找了条小溪,把身上洗干净,因为他认为,这幅样子就去见苏逍,是对苏逍的不敬。 入夜,鬼仆找到苏逍。 苏逍看不见鬼仆表情,不过能从他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路上出问题了么?” 苏逍问,语气带着关心。 鬼仆的声音跟嘶哑了:“这次刺杀,一个月的时间,肯定无法完成刺杀。” 第105章 水中有巨物,真不太平! “喝点水,别急。” 苏逍起身给鬼仆倒了一些水来。 他看得出,鬼仆身上衣服刚洗过,而且鬼仆语气有些急。 上一次这么急的时候,还是听苏逍说要刺杀徐晓的时候。 鬼仆背过身,快速喝了一口水才又转过身来。 苏逍问:“杀叶熙正和姚间,难道比杀徐晓还难?” 苏逍很奇怪,鬼仆到底是看见了什么。 鬼仆沉吟道:“自然没有什么比杀徐晓更难。” “可那有一年的准备时间。” “杀叶熙正和姚间,只有一个月,不够。” 苏逍又问:“难道这个月,他们会躲起来不成?” 鬼仆当即把叶熙正和姚间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御给详细说了一遍。 又道:“他们到建安平乱,加上行程,再快都在一个月以上了。” “何况平了建安之乱后,他们还会防着离阳的人。” 这话说的很简单明确,前死了储禄山,后死了杨虎成。 叶熙正和姚间这次出兵,做足了充分准备,而且是备中有备。 他们整个军中,几乎没有任何一处疏忽的地方。 有了储禄山和杨虎成的前车之鉴。 两人不仅防着离阳的人,还得防着刺客,警惕性有多高,自不必说。 要刺杀他们,难上加难,除非是一层接着一层的突破防线。 那样的话,还是个屁的刺杀,那简直就是打仗了。 苏逍知道鬼仆一向不会把事情夸大,但他说事情不好办的时候,那就是真的不好办了。 鬼仆也不会劝苏逍退单子,因为他知道,钱只要到了苏逍的口袋里,苏逍就再也不可能拿出来了。 “他们还有多久到建安?” 苏逍问起。 鬼仆答:“看他们的速度,顶多再十天便到得建安。” 苏逍沉思了一会:“嗯,路上是他们警惕性最高的时候。” “待他们到了建安平乱之时,再找机会。” 鬼仆见苏逍还要继续,他只得尽力做他该做的事:“好,那我这就去建安看看城中现在是何情况。” 鬼仆正待要走,刚到门口又转了回来:“有人往这边赶。” 说罢,鬼仆转身轻跃,藏到了房檐上。 没一会,喊声渐近,大群村民乱哄哄朝苏逍门前跑过。 苏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在此关头上,他知道半点也意外也出不得。 “人很多,不是来我这里的,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你找时间走。” 苏逍对着房檐上说,鬼仆露出半张脸,应该是说半张戴着面具的脸点了点头。 苏逍开门,见上百个村民扛着锄头棒子往江水边赶。 “苏兄弟,快快,到江边帮忙,有怪物。” 几个村民边跑边回头对苏逍说。 苏逍一怔,挚了雁翎刀,也跟着过去,他倒要看看,并确定确定,这些人是否是在搞什么小动作。 落星湾的人淳朴老实,只要苏逍看不出破绽来,那他们大概就是真的淳朴了老实。 对善于伪装的人,苏逍见过很多,青楼女子、宦官、贪欲满足不了的妇人、刚考取功名的士人等等,这些人便最会伪装。 贪心的妇人甚至比青楼女子更会伪装,更加可怕。 这些人只要见的足够多,那你一定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身上的端倪。 不过这些人身上的特质,在落星湾的村民身上还真是看不到,找不着。 尽管这样,苏逍还是不会掉以轻心。 因为苏逍他不能说,自己就一定能看透一切,万一真有那藏的特别深的人呢。 苏逍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 有时候,人,连自己都能骗。 所以,任何事,苏逍更愿意去看事件的本身或者结果。 因为事,是不会骗人的。 这些村民大半夜的说什么有怪物,而这个时间点,正好卡在了鬼仆在苏逍房间的时候。 这对苏逍来说,太巧了。 有一句话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由不得苏逍不起疑心。 ...... “救救我...呜呜呜......大家伙快救我下来!” 江水边,水车上的最顶端。 一个村民正大声呼救着。 那水车三四丈高,是个巨型水车了,下水车的木梯已经被打断。 是朝下打断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干的,可不难看出,那东西力气一定很大。 水车下,百来个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急切的望着水车和水车上的人。 水车上那村民浑身剧烈颤抖,双手双脚紧紧箍这水车残余的木架。 他现在要下来,就只能用跳的。 但这个高度,落地,那他必死。 “你往水里跳啊,水车霎时便倒,到时,你连跳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村民在底下大声呼喊。 水车上的村民惊泣道:“不能不能,水中有怪物,就是它把水车打坏的,太煞人,太煞人。” 众人闻言,看向江中,也不见任何东西。 因为是夜晚,水面黑漆漆的,但平静如常。 苏逍的嗅觉远超常人,他一直暗自观察着周围异动。 怪的地方倒是不见,不过他能清晰的闻见一股腥臭味。 苏逍能确定,这味道,指定不是从鱼的身上发出来的。 因为这腥臭味不单单有鱼鳞上那种鱼腥味,还夹杂着土腥味。 就像是蚯蚓身上带着的那种。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苏逍心中已经猜到七分,是个什么东西作怪。 “大家退后些,水里真的有东西。” 现场因为太吵,很多人并没有听清。 距离苏逍最近的村民疑问起来:“苏兄弟适才讲什么?” 他那声音问的很大声,所有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水车上那个村民的哀嚎声。 “我说,大家别太靠近江边,水里面,有东西。” 苏逍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众村民闻言大惊,毕竟水车上的人刚刚就说水里有怪物,现在苏逍也说了。 他们不知道苏逍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苏逍是外来者,在他们看来,肯定比他们见识多。 苏逍开口,准没错了。 大家伙吓得完全退后,都紧张的盯着黑漆漆的水面上。 果不其然,那水面上慢慢打起了小漩涡,那是水里有大东西在动才能出现的水漩涡。 苏逍也安静的盯着,要看是什么东西在作妖。 没一会,漩涡渐大,一大片黑鳞缓缓印出水面,很快又遁将下去。 村民们战战兢兢道:“那...那是什么?是大黑鱼吗?” 苏逍道:“不是鱼,那只是它身体的一小部分。” 第106章 一口能吃十个人? 众人一听无不骇然! 刚刚水中露出那一大块,少说也有簸箕那般宽。 若这还只是水中那物身体的一小部分,照此说来,水中那物,那得有多大,大家伙连想都想不出来。 “轰隆!!!” 那漩涡逐大,似在水中又攻击了那水车,水车即刻倾斜,上面那村民整个人垂将下来。 双脚悬空乱蹬,只靠着双手死命拉住倾斜着的水车。 “啊呀啊呀...我死耶...我死耶......” 那村民吓的杀猪般乱喊乱叫起来,现在他手一放,马上就能落在水里。 可他哪里敢放,水里有个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知道,不过刚刚苏逍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水里不管是什么,总之不是人。 现在要是能给吊在水车上那个村民回到几分钟前,让他再做一次选择。 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往陆地上跳。 反正要么就当场摔死,要么就断腿。 横竖都比掉在着水里来的痛快的多。 众人见水车倾斜,往后又跑了几步,个个心惊胆战,又惊又疑,又怕又想看的。 有得还念叨起神鬼来,说这是什么天罚之类的事。 面对这种情况,谁都拿不出注意来,人群中,有人时不时看朝苏逍这边。 那样子,似乎在等苏逍说出什么应对的方法来。 他们殊不知,苏逍也懵逼啊,苏逍也没见过这等怪事,要说水里有什么,他也只能靠猜。 要想确定,除非下水去看。 说到下水。 苏逍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凭什么下水去看,反正水里那东西不管是什么,苏逍无论如何都是跑得掉的。 这种情况,别说没钱赚,就算是加钱给苏逍,苏逍都不一定能接这种单子。 “哗啦!!” 水车底部又响,水中溅起大片水花,水车上的人叫的更加撕心裂肺了。 水中那物,像是要把水车干碎,至于它的目的是水车,还是水车上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忽然间,苏逍能清晰的感觉到随身空间里面的兽卵似乎在震动。 苏逍冥神,正想查看是什么情况,莫不是这兽卵遇到它亲人了? 这时,水车上那村民的妻子,还有他两个幼小的孩子上前跪地朝着苏逍磕头。 “求求你,救救我爸爸,救救我爸爸。” 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是哥哥,六岁,女孩是妹妹,才得四岁。 那村民的妻子骨瘦如柴,一看就知道她是被病魔缠身。 他们一家四口人,全靠水车上那村民一人撑着,他若死了,这一家基本就是一曲凉凉。 男孩说着,伸手往怀中一摸,摸出个稻草编制的草蛐蛐来:“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物件,送与你,求你救救我爸爸!” 女孩见了,也从怀中摸索出一个草娃娃来:“哥哥,我的也给你,求你救救我爸爸。” 苏逍哪知道他们是凭什么原因就认为自己一定就有能力救他们爸爸的。 这事也是后来苏逍问了才知道,当时在场人全都很慌,就苏逍一个人不慌,所以那村民的妻子带着孩子就上来求苏逍了。 苏逍与她们无亲无故,又不相识,也没钱赚,本是不会搭理她们的。 可随身空间里的兽卵震动,苏逍不明就里,当即做了个顺水人情。 “这草玩具你们自己留着吧,以后要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再拿来给哥哥。” 苏逍冷冷撂下一句话,飞身便朝着水车方向奔去。 两个娃娃和他们的娘都懵逼了,什么叫做以后有值钱的东西,再拿给苏逍。 其他村民也愣住了!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盯着苏逍。 水车上那村民双手力竭,往下掉。 苏逍跃起一把抱住。 一霎时,水中那怪见村民落下,似要露头张口。 半路忽然杀出一个苏逍来,无论是被救下的村民或是水中那东西,都惊了一下。 “嘶......” 远处看着的,倒吸一口凉气,暗呼惊险。 二人刚一落地。 “轰......” 那水车整架倒将下来。 那村民吓的脸色如死人般煞白,他还来不及道谢便大呼。 “水...水...水里有怪物......” “适才苏大侠救我...我...我见着了!” 众人异声道:“见着什么了?” “见着什么你倒是说啊!” 那村民骇道:“两...只...两只眼睛......” “两只一闪...一闪一闪......的大眼睛,足有灯笼...那么大......” 其他人惊讶道:“灯笼一样大的眼睛?是个什么东西?” 那村民颤身答道:“太大...看...看不完整......” 众人一听,无不惊骇。 正说间,水中那物似乎怒了。 到口的宵夜被苏逍抢走,哪能不怒。 “嘭嘭...啪啪啪......” 那巨物似要上岸,扭着身子乱甩,那巨型水车被甩的稀巴烂。 江边树木具被震得左右乱摇,叶子哗哗落个不停。 江边石头四处乱滚,大半夜也能看见沙土飞扬。 紧接着,江水滚起,犹如有夜叉要出海那般。 “唰......” 一条巨蟒从水中伸出头来。 那蛇,光是露出水面那截就有那二三丈高,鼻中喷着水气,信子就像一条钢叉,在口中伸缩着,两只眼睛黄森森发亮,虽没灯笼大,却也没小到哪里去。 正盯着岸上的一众“点心”。 苏逍心中一惊:“这什么玩意!” 在场的人,有那看见的,立马吓的魂不附体,讲不出话来,就跟定格住了一样。 “呼......” 那巨蟒哈出一口气来。 江岸边瞬间腥臭扑鼻,恶臭难当。 有那背着身的村民,眼没见到蛇,可鼻子倒不可能是瞎的吧。 “嚯...怎么东西这么臭?” “谁把屎拉裤裆里了?” “是啊,什么东西这么臭啊,茅房都比这味道香点。” 这些一转身,见那大蛇正直勾勾盯着他们。 “噼里啪啦......” 这次倒是真有人把屎吓裤裆里了! “妈耶...这啥啊这是?” “呀呀呀,还不快他娘的跑,这东西要吃人。” “跑啊,它一口怕是能吃十个人!” 一叫嚷,可怕的“静”被划破。 众人不跑还好,一跑,那蛇便动了。 蛇就是这样,不论大蛇小蛇,你一动,它保准也跟着动。 “吼!!” 巨蟒怪吼一声。 风起处。 那蛇便朝着苏逍袭来...... 第107章 别跑,还我蛋来! 苏逍快速闪过。 那巨蟒扑空。 岸边,那些个村民怎么可能跑得过这巨蟒。 眨眼间就被咬死十几个,压死几十个! 一众人等惨呼乱叫,如无头苍蝇乱逃,无奈被吓的太伤,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两腿发软。 本来就跑不过,腿一软,大多数直接摔倒在地了! 有那赶来救援的村民,提着菜刀镰刀啥的就冲了出来。 “江边何事吵闹?” 领头的一声怒吼前来,远远见着那巨蛇后。 又马上转身:“大家伙,快回去接着睡觉。” 岸边一个村民见他们来了又跑,大骂:“你们几个臭鸟人,忒踏马的不厚道,救人......” 话没说完,便被巨蟒一口掀起,当空直接咬成了两截。 肚肠洒落一地,众人见此状,三魂七魄都被吓丢了一半。 身子没动,魂都先跑了! 苏逍趁此机会瞬步绕后,一跃而起,雁翎刀出。 手起刀落,照着那蛇头顶就是一刀。 “哐...” 如同砍在了石上。 那蛇浑身鳞片堪比玄铁,甚至比玄铁还硬。 苏逍一惊,猛然想起。 这个世界是有异兽存在的,青城山下就有一种叫做虎夔的兽。 成年的虎夔便能到金刚境界,无坚不摧。 眼下这条大蟒蛇,兴许也和那虎夔差不多,它是个什么变的苏逍不知道。 不过就它这硬度,百分百金刚境跑不了了。 那巨蛇蟒身一挺,恶狠狠回头来叼苏逍。 苏逍恰在半空中,脚下无任何发力点,使不出瞬步。 正在观望的众人都被苏逍惊呆了,他们跑都还来不及跑,苏逍居然还敢去干蛇。 见那大蛇回身,众人一声惊呼。 “亢龙有悔。” 苏逍朝着它的门面轰出一掌,借着冲击力朝后闪去。 众人见状,又再一次震惊起来。 “卧槽这年轻人。” “这...这...苏大侠真乃天人下凡也!” “对对,不是天人他敢跟这蛇干?” 他们都忘记了要跑的事,活这么些年,能见到苏逍与这巨蟒争斗的场面。 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苏逍心中可有些叫苦不止了:“兽卵兽卵,你这个破蛋,你说你没事瞎动什么啊你。” 那蛇又复袭来,苏逍落地迅速回身避过众人视角,快速从随身空间里取出那枚兽卵。 “你这破蛋,既然喜欢乱动,那你就去喂蛇去吧。” 说来也奇,苏逍一转身,那蛇见了苏逍手中兽卵,凶狠的圆眼往下一塌。 就跟见到鬼一样。 可能这么说有点抽象,蛇见到鬼是什么样,天知道。 总之那蛇见到苏逍手中兽卵,就跟那些村民见到那巨蟒那般惊恐。 怕是怕,但怕,也要战斗啊。 反正苏逍手中是个卵,还没成型,那蛇恍然间张大巨口叫将来。 “咔!” 那蛇嘴被兽卵卡住。 苏逍暗道:“这蛋,有够硬的。” 心中边想着,手上已经做出动作,随机应变,是一个刺客的基本素质。 只见苏逍把刀往后一撇,伸出双手趁势握住那巨蟒的两颗獠牙。 苏逍一用力,往外一扯。 那蛇吃痛,真个身子乱挣起来。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看着这天下之大奇,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某个环节。 “吼!” 那蛇巨吼,痛苦难当,嘴合不来,又挣不脱。 苏逍也怒咤一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咔咔......” 那巨蛇两颗獠牙,硬生生被苏逍给拔了出来。 牙断,巨蟒得以脱身,顾不上自己的牙还在苏逍的手里,转头就要往水里钻。 那蛇速度也是极快,转眼间头已入江,却还有七八尺尾巴露在外面。 “想跑?还我蛋来。” 苏逍瞬步上前,一把扯着蛇尾,硬是将那蛇,又给拖了出来。 那蛇回身要用头来砸苏逍,它也无奈啊,此时除了用头撞,真是没有任何办法能甩脱苏逍这个煞星了。 苏逍顺势一把握住蛇头,伸手拉住它的蛇信,用力往外一扯。 刹那间,就如同一道彩虹划过。 那巨蟒怪吼起来,红的黑的黄的,连着它的蛇信子被苏逍扯出来一地。 巨蟒随之挣扎了几下,便拉长身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它外皮再硬,也担不住苏逍这个煞星把它的牙齿掰断,还把它蛇头连着肚肠都给硬扯了出来啊。 全场的人都看呆了。 每一个人都是圆睁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苏逍也楞在了原地。 他倒不是害怕,使他愣住了的原因是还在巨蟒口中的那颗兽卵。 它似乎正借着巨蟒的伤口在吸蛇血。 那蛇血顺着腹中,不断涌入那兽卵外壳上,然后被吸收,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不过是往兽卵内里蒸发。 过了半晌,那蛇似乎已经被吸干了。 村民们见蛇不动,确定是死了之后,才极缓慢的朝着苏逍这边靠过来。 “苏大侠,你...你还好吗?” “天呐,这...这是什么蛇啊?” “咦,蟒蛇嘴里那个东西,是蛋吗?” “这是甚么说法,连蛋都给打出来了?” “你们先别管什么蛋不蛋的了,快看看苏大侠。” “苏大侠没事,你们没见他刚刚还挖了一下鼻孔吗!” “我滴个乖乖,苏大侠定是神仙没错了。” “对对对,是上天派来拯救咱落星湾的。” “要是没有苏大侠,我们落星湾,定过不了如此大劫。”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确实,要不是苏逍在,这条巨蟒就今天一晚上,定能把这整个落星湾给屠了。 连畜生都不带剩下的。 苏逍见众人过来,回过神来,迅速收起兽卵。 这可算是苏逍的意外收获了,这兽卵,居然还能吸血,这就很夸张。 苏逍还真是想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着个什么玩意。 “我很累,你们自己收拾一下现场。” 苏逍简单撂下一句话,就朝着自己的屋里快速跑去。 众人一懵,他们都还没夸够呢,苏逍就走了。 不过苏逍可以明天夸,反正巨蟒死了,他们也很稀奇这蟒蛇到底为什么能长这么大。 都围着那怪蛇的尸体看起来,并不断称奇议论。 苏逍回到房中,栓起门闩,把兽卵放在桌上仔细看着。 那兽卵身上的颜色,似乎通过刚刚吸血,变得更加晶莹透亮了。 并且苏逍还能感受得到,兽卵内里像是有一股力量正在涌动。 第108章 万一她们半夜把苏逍给办了呢? 通身墨绿的兽卵置于桌上,向外散发着能量。 似有破壳之象。 苏逍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种力量,只不过很淡而已。 盏茶功夫,那股力量逐渐消失,苏逍眉头微微皱起。 难道刚刚那股力量,是因为兽卵吸食了蛇血? 苏逍暗想。 不多时,桌上的兽卵,又恢复到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苏逍刚刚明明就感觉到了异象,说简单点,就是兽卵刚刚的确出现了生命的迹象。 见兽卵恢复如初,苏逍不禁暗骂:“踏马的,这蛋蛋不会是要靠刚刚那种蟒蛇的血来培养吧!” 想到这,苏逍不禁觉得,这未免也太坑了点。 那种蟒蛇厉害难缠,亏得是苏逍刚刚大幅提升了自己的修为,这都差点没锤得过那条蛇。 鬼知道它是什么境界,总之低不了一点! 就算是苏逍能轻松打过那种怪蛇,问题是又要上哪去找这么多大蟒蛇来喂这个蛋呢! 而且这东西还是个蛋的时候吃的就这么刁钻了,那孵化之后。 先不管它会是个什么玩意,那它又要吃什么长大。 无论它是个什么东西,孵化后要吃什么,苏逍知道,一定不可能是吃奶。 那到时候,苏逍又要上哪找东西来喂它呢! 这一个个为什么令苏逍头疼不已。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是谁?”苏逍无奈的把兽卵收进随身空间。 门外道:“苏大侠,我是落星湾的祭酒,你休息了吗?” 苏逍开门。 落星湾的村民们已经把江边收拾干净,之后又回禀了落星湾的长老。 长老年迈,行动不便,自然不知道江边刚刚发生了什么,听众村民详细说完后。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差点没吓的现场归位。 之后便请落星湾的祭酒,带着村民连夜亲自找到苏逍道谢。 落星湾的祭酒姓叶,做的就是寻常祭司之职。 寻常的红白事都有他来主持,看天气、江水涨退、观星象等事物,也都由祭酒一手操办。 落星湾的长者嗝屁后,祭酒就会成为新的长老,再由他来培养新一任祭酒。 如此循环反复,这也是落星湾的延续之一。 苏逍看着门外的一堆人,有些无奈道:“有什么事吗?” 祭酒和其他村民听到苏逍这么说,都是一愣。 对于刚刚江中出现的那条大蟒蛇的事,苏逍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换谁来谁不惊疑。 “苏...苏大侠,刚刚江边那怪蛇,要不是你,我等...我等......” 苏逍才不会管他是什么祭酒祭肉的,本来就为那兽卵的事有点头疼了。 刚刚打死条大蛇,还分文不赚,这时候哪有心情跟他们闲扯,更何况,这祭酒怎么说也身为落星湾的“二把手”,说气话来还这般扭扭捏捏的,苏逍就更不耐烦了。 “我要休息了。”苏逍冷冷扔下一句话“嘭”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人更加懵逼了,祭酒急忙在门外小声道:“大侠,长老吩咐明天摆酒宴,单给你庆功。” “你先休息,明天我派人来请啊。” 听屋中没有声音,村民们纷纷称奇。 “苏大侠,好有性格啊!” “可不是吗,高人,一般都有些怪异。” “不过,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吧!” “高人就是高人,打死这么大条蛇,就跟玩一样。” “我刚刚听长老说了,这位爷,以后就是咱么村的希望。” “天呐,我要是能嫁给他,那该多好!” “排队去吧,现在咱村里想嫁给苏大侠的人,都快排到建安郡了......” 祭酒一怔,打断道:“行了,苏大侠一定是累了,你们看不见吗?” “有什么要说的,回去说去,可别吵着苏大侠休息。” “尤其那几个发花痴的,别老胡思乱想,人家苏大侠,是你等配得上的?” 话毕,祭酒带着众人离开,还留下了几个人守着。 不为别的,就为了半夜苏逍要是饿了渴了,还有人端茶递水。 最重要的是,祭酒想让他们看着点的那些发花痴的小娘们,万一,她们一个不小心忍不住,半夜去吧苏逍给办了呢! 这倒不是说这位祭酒很正经,关键是,这祭酒的女儿,年方二八,正是出嫁的好年纪。 人家早相中苏逍了。 而且这祭酒的女儿,在落星湾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要放去青楼。 百分百就是个花魁,跑不了。 ...... 翌日,村中老早就摆好酒宴。 一切准备妥当,才邀请苏逍入席。 也不知道这落星湾是哪里学来的,说是英雄双脚不能沾地。 可他们也不用轿子,非常奇葩,既然是用背的! 准确来说,还不是背,而是找个壮汉,让苏逍骑他脖子上。 这动作,苏逍也无奈啊,可是他不会去和小老百姓争执什么,入乡随俗的道理,他历来遵守。 “小英雄,咱这荒村野地,无甚珍馐美酒,还望见谅!” 入席落座,一番客套后,长老举起酒碗敬酒。 村里的人几乎全到了,落星湾并无能容次多人的大厅。 演戏就摆在村中的路上,长长摆了一大条。 那条几丈长的黑蟒蛇就挂在酒席第首桌上方,也就是长者,祭酒等落星湾高“职位”的人的那一桌。 苏逍应了一句,把碗中米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就是车轮战,一个接一个的感谢着苏逍,连哭带笑说着各种蹩脚的豪言壮语。 完了就是喝酒。 这一条街,苏逍不得喝死?苏逍都有些后悔昨天晚上打死那条黑蟒蛇了! 宴会才进行了一半的一半都还不到,就已经快到夜深。 村里的宴会,哪有只办一天的。 落星湾的人本来就只做农活,做过农活的都知道,其实并不忙。 一年下来,真正忙人累人的,也就一小部分时间而已。 落星湾的人自给自足,闲得很。 第二天,又死求活求把苏逍拉来。 “小英雄,咱这荒村野地,无甚珍馐美酒,还望见谅!” 还是落星湾长者先敬酒,先致词。 菜还是那些菜,酒还是那些酒,就连话都还是那些话。 苏逍只得又一饮而尽,接下来又是各种感激,各种敬酒。 如此重复几日,苏逍可再坐不住了! 他可是有任务在身的人。 虽说伸手都不打笑脸人,但苏逍无法,在酒宴进行到第五日的时候,苏逍忽然把酒碗一摔。 “我要抗议!” 第109章 西楚后人 苏逍哪知道这宴席要进行到哪天。 主要是他又不是普通客人,这宴席,又叫做杀蛇宴,专门就是为苏逍办的。 他要走,也不能悄悄走,得单面说讲清楚才行。 落星湾的人都懵了一下,实在看不出来苏逍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不过因为这样,苏逍对他们来说反而变的更加神秘了。 高人,通常来说,都很古怪。 落星湾祭酒也越看苏逍越喜欢。 “得得得,明天最后一天,最后一天了苏大侠。” 苏逍掐算着时间,叶熙正和姚间二人应该也还没到建安,再一天,那就再一天吧。 就当做休息了。 翌日,宴席并没有摆这么长了,而是在落星湾专门用作办红事的招待处。 大厅里,也都是落星湾比较有地位的人。 苏逍一进大厅长老先颤巍巍起身笑道:“小英雄,恭喜恭喜,哈哈哈。” 苏逍有些疑惑落座。 他那一桌,长老居中,苏逍和祭酒一左一右坐在长老身侧。 同桌其他人不说,单说祭酒身后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 长相甜美可人,身段娇柔皮肤嫩白。 就像是一颗刚刚成熟的水密桃。 苏逍光注意到她的原因不是苏逍贪图美色,而是她正有意无意的偷偷看着苏逍。 从苏逍一进门就是这样。 其他人也看着苏逍,男的都是露出一种颇有意味的神秘笑容。 而女的,大多有吃醋之态,还有的,在不断给苏逍抛媚眼,似乎传达着某种特殊的信息。 苏逍被热情的招待落座后,老者微微笑道:“大祭酒,你有什么事,就当着大伙儿的面,讲吧。” 祭酒仔细端详了苏逍一番,才笑着朝长老尊敬的作了个揖。 才对苏逍道:“我姓叶,是落星湾的大祭酒,想必苏英雄知道吧?” 苏逍道:“我知道,不过,叫我苏逍就行,不用叫我苏英雄。” 叶祭酒捋了捋胡须道:“好的,苏英雄。” “是这样,” “老头子我福薄,忙碌半生,财富名望倒是累积得一些,无奈膝下无子,只得一女。”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姑娘。 “小女名叫月儿,已到了出嫁年纪,村中姑娘,本十三四岁就要出嫁。” “但几年来,小女从来没有一个是能看对眼的!” “那日小女恰见苏英雄屠蛇,亲眼目睹了苏英雄风采,便已芳心暗许......” 说到这,叶祭酒身后女子俏脸一红,不过叶不回避。 落星湾的人说话毫不做作,有什么就当面说了。 苏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型相亲场面,何况还是这个世界的。 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随意说道:“叶月儿,好名字。” 谁知那姑娘忽然娇声道:“我才不姓叶,我姓姜。” 苏逍问的很快:“江河之江?” 姜月儿答的也快:“姜太公的姜。” 苏逍一怔,女儿和爹的姓氏居然不同,在场其他人也没人觉得奇怪。 这倒罢了,主要是这“姜”姓,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姓的,而是西楚的皇族。 而且,这个姓叶的祭酒,已至花甲之年,女儿却才是二八之年。 虽然四十多岁的时候生孩子,不算奇怪。 不过这事放在早早就要成亲生子的落星湾,就不简单了。 只有一个可能,此女,并非亲生。 叶祭酒赶忙把姜月儿向后一拉,示意她别在说话。 “哈哈,苏英雄见怪了,小女是随母姓,无关紧要。”叶祭酒轻轻带过,又马上进入正题:“英雄为落星湾立下奇功。” “几日来,众人也都夸你品行端正。” “苏英雄你孤身一人流落至此,且年岁与小女相仿。” “故而老拙斗胆,请教头做个上门的女婿,你看如何?” 苏逍兀自在那思考着。 “苏英雄...苏英雄?” 叶祭酒唤了两声,苏逍才回过神来。 “婚嫁大事,草率不得,往请给我一些时间仔细斟酌。” “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告辞了。” 苏逍起身回答,苏逍可从来没想过在这种时候成亲,甚至他都没想过成亲的事。 再说下去,谁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苏逍最怕这种费口舌的啰嗦事。 当即找个借口,随便一推脱便走,当众如此拒绝,虽然非常不礼貌。 尤其是对于姜月儿,人家可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家。 不过让他们认为苏逍没礼貌最好,万一就此把他们劝退呢。 谁知苏逍前脚一走,大厅里的人先是懵了一下,然后长老笑道:“哈哈,年轻人,肯定是怕羞。” 祭酒也笑道:“是是,我急了些,他新来乍到,可能还不习惯。” 姜月儿直接就追了出去,也没人拦着。 在落星湾就是这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并没有那些七七八八的俗套礼节。 “你刚刚的回答,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姜月儿追出门来。 苏逍顿了顿:“不答应。” 这么回答虽然有些令人伤心,不过直接拒绝总比拖着好。 谁知姜月儿丝毫不在意:“为什么不答应?是我长的不够好看?” 苏逍边走边说:“外表只不过一副皮囊而已。” “仅因为一副皮囊就喜欢上一个人的人,是靠不住的。” 姜月儿不解:“为何?” 苏逍答:“因为再美丽的皮囊,也会老去。就算不老,也会有厌倦的一天。” 苏逍是在告诉姜月儿,喜欢一个人,不是看外表的,而是看内心。 又不是去逛窑子,先看身材再看脸。 也不知道姜月儿懂不懂苏逍再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若是跟我成了亲,还会找其他女子?” “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有顾虑,我不在乎。” 姜月儿跟着苏逍走着,她脚小,又穿着裙子,走起来有些吃力,不过她还是紧紧跟着。 苏逍也不知道她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但甩了她也不是,让她跟着也不是。 只得扯开话题道:“你知道你这个姓,是什么姓吗?” 姜月儿道:“不知,我在这出生,在这长大,我还小爹就说,我姓姜,不姓叶。” “只说是跟娘姓,可我也没见过我娘。” 苏逍又问:“对了,那你爹叫什么?” 姜月儿答:“叶楚臣。” 闻听此言,苏逍猛然一怔,暗忖道:“西楚后人?” 第110章 姜妮还有个妹妹? 西楚,曾经九州天下,最不可一世的西楚,最后却败在了最不起眼,地属边陲的小小的离阳手上。 光凭离阳,确实不够。 只因为中间杀出来了一个离阳鹰犬徐晓。 西楚十二万大戟士,景河一战惨败,几乎所有军士,系数都被坑杀。 离阳皇族与徐晓入了西楚后,烧杀劫掠,丧尽天良。 西楚一灭,各地各郡尸骨堆积堵住了江河,血水汇成了新的“河流”。 西楚兵圣叶白巙带着残余兵马,护着西楚皇族最后一道防线,神凰城。 神凰城说是最后一道防线,其实无险可守。 亏得是叶白巙这位兵圣,带着最后的残余,苦苦支撑。北凉和离阳的兵马,却也难入神凰城。 对的,这位叶白巙就是徐薇熊的亲爹,真儿八经的亲爹。 最终,徐晓大义子陈之豹,擒了叶白巙一家,男的全用马拖死在战场上。 女的,除了被带走的徐薇熊,其余全被凌辱了几遍,之后,也被用马拖死在战场上。 看得城头上的叶白巙眼睛瞪出血来!最后,他的和的剩下的军士们,亦被分尸惨死。 随着叶白巙的死亡,曾经最辉煌的西楚,就此灭亡。 四大名将之首,春秋十三甲中的兵甲,西楚的兵圣叶白巙,也就此陨落。 多年来,鬼仆时常会与苏逍一起饮酒。 饮酒,自然就要说话,不过他们俩都是话少之人,也没有任何家长里短可以说的。 离阳和北凉灭六国之事,自然就说的最多。 其中,打西楚大戟士是鬼仆说过的最多的战役,那是真正的血战,死战,最惊心动魄的战役。 苏逍很多时候也不太想得明白,这徐晓夫妇,到底是怎么给徐薇熊洗脑的。 徐薇熊他爹何等气节,她却认贼作父。 任她一身的才气,在苏逍看来也不过徒劳罢了,反倒不如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西楚公主姜妮。 人家还时刻不忘对徐风年进行行刺呢。 有的人要说了,人家姜妮不同,她可是西楚的公主,徐薇熊是什么,她只不过是个名将之后啊。 那么问题来了,徐薇熊的父亲即是西楚的兵圣,那徐薇熊不就是西楚的忠烈之后? 就算西楚灭了,她也不该认贼作父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认贼作父,也不能老是欺负姜妮吧,姜妮虽然亡了国。 可也不是她徐薇熊能胡乱欺负的,怎知徐薇熊连最后那一点君臣的肤浅道理都抛之脑后了! 这些事,一时半会总不能说完,鬼仆想起一点,便会和苏逍说一点。 虽然苏逍大多都知道,不过他还是愿意听,因为,事件上总有出入。 最重要的,西楚虽灭,不过总有人能逃出来,或者被遗漏。 西楚公主能活着,徐薇熊能活着,苏逍知道,西楚的儒圣,也还活着。 直到今天,苏逍听到了姜月儿说出叶楚臣的名字,苏逍才惊讶的发现,落星湾这种小地方,也能藏着西楚的皇族和名将家臣。 姜姓,是西楚皇姓,姜姓之人,必是西楚皇族。 最关键的事,苏逍记得,鬼仆提过叶白巙有四大家将,其中一个,就叫做叶楚臣。 苏逍再看眼前这位姜月儿,那现在身为落星湾祭酒的叶楚臣。 无论是时间上,岁数上,都对得上号。 而且苏逍细看,眼前这位姜月儿,还真与他印象中的姜妮有几分相似。 不过她比姜妮要靓丽的多。 照这么说来,姜妮,大概率就是这位姜月儿的姐姐。 “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姜月儿疑惑问起。 苏逍道:“没什么,想起来一些往事。” 苏逍看着姜月儿,想着藏在这的叶楚臣,忽然明白了徐晓为什么要把姜妮和徐薇熊留下。 无非就是留下一手底牌,以防万一,把她们作为人质而已。 徐晓在入西楚那一刻,脑子里就已经想着至少二三十年之后的事了。 那时候他就能想到这么远,那么现在呢。 经过几年的沉淀,他又能想到多远。 西楚儒圣曹长青,多年来一直位列武评前三甲,他一直都已复国为己任。 那这位藏在落星湾的叶楚臣呢,他是不是也在酝酿着复国。 如果他有这种心理,那么苏逍又有大笔买卖可以做了。 不过依照苏逍看来,目前他并没有一点要复国的迹象。 也许他就只想带着姜月儿这位不知是哪位楚王的爱妻诞下的小主人。 在落星湾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吧。 至于叶楚臣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就得问他自己了。 “你真的与他们说的一样,很奇怪。” 姜月儿奇奇怪怪的看着苏逍,那样子,似乎就像是她想要把苏逍的脑袋瓜掰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一样。 不多时,苏逍已经回到住处:“好了,我要休息了,你要是进来,孤男寡女,影响可不好啊。” 姜月儿一步跨进苏逍房中:“有影响了才好呢,反正我早晚都是你的人,怕什么。” 姜月儿一直被叶楚臣惯着,而且叶楚臣是落星湾的祭酒,身份很高,落星湾没人会惹姜月儿。 她会有这种态度,很正常。 “你刚刚说,我的姓,怎么了?” 姜月儿一屁股做到床上。 苏逍最头疼就是一个老爱问这问那的女人,而女人,问题总是很多。 久而久之,苏逍甚至看见女人就开始头疼了。 除了灵儿,灵儿知道苏逍的脾气,因此,她从来不会乱问问题。就只会自顾自的说,时不时才问上一句。 苏逍觉得,这样挺好,起码自己能接受。 “没什么,你愿意在这你就在吧,我要外出办事。” 苏逍懒得多说,他现在就赶去建安,和明天在赶去建安,本来是没什么区别的。 不过现在有区别了,苏逍必须得走,谁知道姜月儿会在这赖皮到什么时候! 他可不想被这个女人烦一晚上。 姜月儿一听说苏逍要走,慌了起来:“你要走?你要去哪?” 苏逍道:“去办事,我和你们的生活方式不一样。” 这话言外之意也是再说,他跟姜月儿并不合适,不管姜月儿是落星湾的女子,还是西楚的后人。 但姜月儿自小在落星湾长大,哪知苏逍弦外之音。 “你去办什么事?能带我一起吗?我求你了,我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111章 大屠杀前夕 落星湾的人,严禁外出。 不过外来的人,他们也会热情招待,要走要留,不会多问。 落星湾本地的孩子们,几乎从未想过要离开落星湾这件事,脑子里从没有这个想法。 落星湾对他们来说,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 可姜月儿不同,她被叶楚臣带到落星湾时虽然还不记事,可毕竟他们是外来者。 而且姜月儿与其他孩子会受到的教育也不一样,叶楚成会对她进行管教,但不会太过严格,毕竟君臣有别。 也有可能姜月儿潜意识里,曾经有过外面世界的景象,对于落星湾之外的世界,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听到苏逍说要外出,她心里瞬间躁动起来。 可迎接她的,就是苏逍的冰冷。 “出去后你就会发现,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还好。” 苏逍的语气毫无感情。 姜月儿心中一震,这话,她“爹”叶楚臣也说过。 一个人说没事,两个人说,那就不同了,而且两个对姜月儿说这话的人,在她心中都极具分量。 “那...那你不会不回来了吧?”姜月儿问。 苏逍道:“不知道。” 姜月儿又说:“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要去做什么吗?” 她想了解了解苏逍的职业,回去也好问问叶楚臣。 苏逍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月儿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做跟你一样的职业,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夫唱妇随。” 姜月儿认为,自己一定能嫁给苏逍,在她的价值观里,既然她爹都出面了,那这门亲事就一定能成。 不过她把“夫唱妇随”这成语用在这地方,真是说不出来的怪。 苏逍收拾好东西:“我的这个职业,正常人做久了都会疯了的。” 姜月儿一怔:“那你怎么没疯?” 苏逍道:“因为我从出生在这的那一刻起,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姜月儿不懂:“你能做,我也能做,我肯定不会疯。” 苏逍出门道:“相信我,只要你接触过,就算是一开始你没疯,慢慢的你也会疯了的。” “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姜月儿还想再问什么,但苏逍已经不在门口,她赶出来时,苏逍已经没了踪影。 ...... 建安郡,午时。 西北城门歪歪斜斜躺着七八个军士,手中拿着酒壶。 要是有路过的,肯定会发懵,守城门的军士,怎么能喝酒呢?而且还是大白天的就喝得烂醉如泥。 要是过路人在走近看看,肯定又会更加疑惑! 因为他们一定看不出来,这些守城的军士,是谁的士兵。 这七八个军士,身上的衣甲各式各样,北凉的头盔离阳的甲,南疆的裤子北莽的鞋。 杂牌军都没有这么穿的。 很显然,这些人连杂牌军都不是,全是些山中的土匪,各间的流寇。 建安早就是一副残破景象。 城中,全由土匪流寇当了家,有的老百姓或者富绅,家丁多的那种,甚至都比那些土匪流寇烧杀抢掠的还要过分。 有的家丁少的,也有那和土匪流寇们沆瀣一气的。 反正到时候离阳的人来了,他们依旧是富绅富豪,有的靠着抢,也成为了新的富绅或者富豪。 这些土匪流寇也不管以后他们的日子会怎么样,对他们来说,舒服一天是一天。 他们这种亡命之徒,要是有远见,就不会沦为土匪流寇了。 西北城门外,黑压压一支军队踏马而来。 城门处那几个醉汉懵逼了,城中一直在传,离阳的兵已经在路上了。 离阳的兵,应该是从东边来才对啊,这西北反向多大兵是哪来的? 一个醉汉把酒瓶一甩,定睛望去。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尘土依稀能见着雄壮的兵马。 军中大旗随着距离近了,越来越清晰。 大旗共计三竿,一大二小,正当中那一面大的,上书一个“徐”字。 另外两支,一支是“叶”,一支是“姚”。 “我滴个乖乖,北凉军来了。” 另外几个杂牌喽啰军一听到北凉军三字,一激灵,酒给吓醒半截。 起身一望,还真个是北凉大军。 “他奶奶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其中一个喽啰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都来不及回城中的马厩牵马,直接拔腿就往城外的野地跑。 另外几个喽啰也跟着跑了。 这种守城门还能喝酒醉的,你还指望他们回去报信?不可能的。 这些人,都是有福同享,有难,马上就各自飞的人。 反正在建安这一段时间,他们已经玩够本了,虽然非常的意犹未尽,却也得先保住命,以后才能有机会再玩啊。 叶熙正和姚间大军距城十里。 哨骑来报:“将军,建安城中,死气沉沉一片,老百姓近月来,都是闭门不出。” “城中,尽是寇贼作乱。” 叶熙正脸上晒的有些发红,用手遮于眉上往建安反向望了望:“还真个是老鼠霸了街啊,可笑可笑。” “城外呢?” 哨骑会意:“离阳军队未到。” 姚间听闻此言,嘴角上翘桀然道:“我这凉刀,都快渴死了。” “兄弟,快些动手吧。” 叶熙真也笑道:“急什么。” “我的未尝不渴,这次,就让它们痛痛快快饮个血饱吧。” 说着,叶熙正开始分兵。 “王孙赵李,四将听令。” 四位偏将上前半跪:“末将在。” 叶熙正令道:“王将军领兵三千,由西门进城。” “孙将军领兵三千,由东门进城。” “赵将军领兵三千,由南门进城。” “李将军领兵五千,分两队,首尾绕城而行,但凡有人跑出城来,无须多问,就地斩杀即可。” “速去。” 四人同声道:“接令。” 速度很快,四将点兵去后,叶熙正下令就地扎营,酉时他和姚间亲自领剩下兵马由北城门进入。 姚间问起:“兄弟,我俩何不一人进一门?” 叶熙正答:“小心为上,我俩这段时间,需寸步不离。” 建安城的上方。 一层血色的乌云,慢慢朝着四方涌将过来,一场大屠杀,即将拉开序幕...... 第112章 建安十日,七日血屠 如果说建安城之前只是一片残破景象,那么现在就是地狱。 血红色的地狱。 且说叶熙正姚间大军一到,分四门涌入。 到了约定时分,北凉战鼓四面响起。 城中的人,无论是些什么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叶熙正和姚间的军马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两万北凉精兵,进城后,如同虎入羊群。 不问出处,不问是谁,不分好歹,不分老幼,见人就杀。 城中一片厮杀声震天,嚎哭声响彻方圆百里,人兽皆惊。 第一天就从酉时杀到了亥时。 姚间刀都砍缺了四把,又逢初夏燥热难当,姚间直接退去衣甲,裸着上半身,到处砍杀。 杀到一处府衙,衙中有那躲着的原建安的离阳军士,见是北凉军到,大呼: “我等是离阳军兵,我等是离阳军兵。” 姚间杀红了眼,哪顾得了这许多,无论他们是谁,见人就砍。 杀了一阵,一名离阳军士怒咤:“我乃是皇室钦点七品长水校尉,你好大的胆,胆敢杀我?” 姚间假装惊慌对叶熙正道:“兄弟,怎么办,七品,好大的官啊。” 叶熙正也佯装怕道:“大人大人,请息怒,建安被流寇占了,我等是来平匪患的,怎么敢杀皇室的大臣呢。” “不知,建安郡里,还有多少离阳的大臣,您可快快把他们全都召来。” “不然,到时候又杀错了,我等可背不起这个罪名啊!” 那长水校尉只道是真的,因建安混乱,有的流寇确实也换上了离阳军兵的衣甲,不好分别。 到了子时,府衙旁的校场上。 这长水校尉还真把藏着的离阳官兵全给聚集了起来,品级最高是四品,最低的也是八品官员。 “人全在这了,二位将军为建安平寇,我等日后等上奏朝廷,为二位将军表功。” 叶熙正小心问起:“大人们能在这混乱中躲到现在,实属不易啊。” “那我们之前错杀军士一事可否?” 那长水校尉和一众官员纷纷道:“那是过失,那是过失,我等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姚间又在外面杀了一气,浑身是血的进到校场,浑是个血人。 众人一惊,姚间诡笑道:“众大人,建安郡里所有的文武都在这里了吧?” “还有没有落下的,免得我们的军士再杀错。” 一个四品大臣道:“都在这了,都在这了,要不,将军派支军队,先护我们出城可否?” “省得我们给大家添乱。” 姚间抿嘴道:“好好好,都在这就好,我马上送你们出城。” 那四品大臣一喜,还想再客套两句,只见姚间忽然手起刀落,那大臣顿时被砍做两截。 其余众人大骇:“二...二...二位将军,这是...是为何?” 可他们得到的,不是回答,而是屠刀。 此时校场中,拂水房的人如鬼魅一般跃入校场,乱杀将来。 可怜这些离阳的文武大臣,躲过了匪寇的侵袭,却没躲得过北凉的屠刀。 顷刻间,校场内的人全被剁做肉泥,无一个逃脱。 屠杀还在继续着。 只要把离阳的人全灭了口,剩下的就是乱杀乱抢了,漏了也不怕。 屠杀一共进行了七天,杀的建安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十处房屋,至少有八处着这火。 建安成的百姓,遭此反复的劫难,只恨自己生而为人。 在这乱世,倒不如身为蝼蚁还快活一些。 大屠杀进行了七日后,叶熙正和姚间稳坐一处偏僻的府邸,这是他们的临时指挥处。 各军将领校尉甚至是百夫长小伍长都纷纷来献功。 建安除了女人之外,男人几乎都被叶熙正和姚间屠绝了。 不管他们是离阳的臣子还是土匪流寇,不管他们是当地的富绅还是平民百姓。 统统斩尽杀绝。 往后三日,姚间带人对城中事物进行清点,叶熙正则在各岗各位,都换上了自己的心腹之人。 十日间,七日屠杀,三日修整。 建安就跟大换血一样,名义上还是离阳的郡。 实际上,全换上了北凉的人。 这一切,还有一众人等在暗中观察着。 看的最用心且最仔细的人,就要数屠兽盟的探子,老皇帝的私生子赵凯还有鬼仆了。 上一次储禄山一死,屠兽盟的人大受振奋,人虽不是他们杀的,可钱是他们付的啊。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认为储禄山就是他们杀的。 这次北凉再次出兵,他们想要趁热打铁,酝酿着怎么把叶熙正和姚间也一锅端了。 赵凯可就看懵逼了点,他是受他师傅的吩咐,特地来搅混水的。 不过这浑水,似乎都不用他搅了,叶熙正和姚间自己就把水给弄浑了。 土匪流寇杀离阳的人就算了,他北凉的兵也敢杀离阳的人,这不是要造反吗! 因此赵凯打算静观其变,再看看离阳会做出什么反应,能打起来最好。 要是打不起来,赵凯再找机会推波助澜一把。 ...... 苏逍到建安的时候,建安已在修整中。 距离刺杀叶熙正和姚间的时间,也只剩下寥寥几日。 凌州边上,还是原先那片大草地上,苏逍和鬼仆在此地碰头。 鬼仆把七日屠杀之事说了,苏逍并不以为意。 “杀就让他们杀吧,不过建安现在倒是难得的清静了。” 鬼仆道:“城里,什么人都有。” 什么人都有,自然就是指,也包括离阳的军民。 苏逍道:“好朋友,管他什么人,别想的太复杂。” “你只要知道,建安现在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杀人的,一种是被杀的。” “你看,这样想,是不是就简单的多了。” 鬼仆楞了楞,无论他从什么角度去想,苏逍都未免太过淡然。 “他们进城后,什么人都杀,这难道只是单纯的杀戮?” “连离阳的人都杀,他们就不怕追究吗?” 鬼仆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苏逍简单回答:“要是按照徐晓的意志,他自然不会这么做。” 鬼仆道:“那叶熙正和姚间,是在违背徐晓的意志?” “叶熙正不可能不了解徐晓的意图的。” 苏逍道:“叶熙正和姚间支持的是陈之豹,不过他们是拗不过徐晓的。” “徐晓一心要自己的儿子接掌北凉。” “所以,要想拗过徐晓,唯有天下大乱。” 鬼仆心中一凛,觉得四肢发凉:“所以,徐晓早看透了这一切,之所以才要杀掉叶熙正和姚间?” 苏逍起身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不过那些诡计与我们无关,时限将近,我们得找找机会,看看用什么方法把叶熙正和姚间弄死。” 第113章 不可能完成的刺杀 建安城内,各处关隘都有重兵驻守。 城内已经相对空虚,并用不了多少人,重兵,大多驻派到了各个关口。 叶熙正和姚间的临时府邸,更是“密不透风”。 除了外面一圈精兵驻守外,拂水房天字号的三个小队也藏匿于四周。 二十个金刚境的死士,寸步不离叶熙正和姚间二人。 可以这么说,外人别说想要近他俩的身,现在就是要进建安城,都难得很。 杨虎成的军队仍然是原地驻扎,他们收到的指令只有一个。 “按兵不动。” 不过叶熙正和姚间屠城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他们给出的解释很直白,他们入城,只杀了贼寇,至于那些离阳的官员和百姓,他们进城时就已经死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一问他们就全推到那些土匪流寇的身上。 反正现在无论是建安的官民,还是那些流寇,都死的透透的了。 这叫死无对证。 离阳也派出了御史大夫到建安讯问。 叶熙正和姚间一起接待。 一阵官家的简单客套后,御史大夫进入正题:“二位将军既然已经平乱。” “可否撤兵,由我离阳派遣官员前来。” 叶熙正答复:“不可。” “我等受北凉王的命令而来,若是撤兵,建安如是再乱,那我们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叶熙正就看准一点,离阳的军马一直未动,他心里清楚,离阳现在也怕和北凉撕破脸。 至于离阳的皇室再想什么,叶熙正管不着,反正一切就推到徐晓头上。 他和姚间,在建安能多待一天是一天,现在建安已经等于大换血,只需要全力培植自己的势力即可。 到时候无论是谁接管建安,总不能又再屠一次城吧,既然不能屠城。 那么他们现在培植下来的新势力,就能在建安郡不断的生根发芽。 御史大夫见好好说不行,态度硬了起来:“听说,二位将军在建安,黑白不分,只管屠杀。” “难道这也是北凉王的吩咐?” 姚间面露怒色,这御史大夫不过是个五品官,说话却一直暗戳戳的,听得姚间很不爽。 他们可是徐晓的义子,说句难听的,三品以下的官员,徐晓这几位义子,想杀就杀。 “我爱杀谁,便杀谁了,你待怎地?” 姚间面露凶光。 御史大夫一惊,叶熙正按住姚间,转头道:“大人,我们到了建安城里,只见土匪流寇。” “如果有离阳的军臣,为何他们不反抗?而是坐以待毙?” 御史大夫怔道:“可能他们人数太少,为留有用之身,只能暂避。” 叶熙正道:“流寇都对付不了的人,又有何用?” “我们北凉军,只会为战而死,脑袋中没有躲避一词。” “我们认为,离阳的官兵也和我们一样,只会战死。” “因此,就算有那躲着的离阳军兵被我们错杀了,那也怪不得我们。” “因为我们认为,真正的战士,是不会躲起来的,只有那些流寇,才会躲起来。” 御史大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道:“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叶熙正回道:“北凉军队做事,就是这样。” 御史大夫只得灰溜溜离开,再说下去,只怕他连走都走不了。 ...... “那御史大夫看样子很气。” 鬼仆小声道。 苏逍笑了笑:“吃瘪了当然气。” 他们二人趴在距离叶熙正和姚间临时府邸距离最近的一处高楼房檐上。 位置非常刁钻。 建安郡四周现在重兵把守,不过外层这点防御,还难不倒苏逍和鬼仆二人。 苏逍和鬼仆想要藏于城中,同样不难,因为城中的巡逻兵,还不能巡逻到天上去。 不过,想要进叶熙正和姚间的临时府邸,可就不简单了。 叶熙正很会挑地方,他们的临时府邸所在的地方,周围本就很荒,很难找到能藏身的地方。 府邸院里和厅中,就更不用说了。 叶熙正早已派人把院里的假山搬离,花草树木统统砍掉。 厅里的物件,除了桌椅等必须要用到的东西外,统统不留,尽数都扔了。 整座宅子,就跟个光秃秃的石头房子差不多! 叶熙正自己本身也是拂水房出来的人,能做到这个程度的细心,不足为奇。 “难度系数太高了,能延时吗?” 鬼仆看着那固若金汤的宅邸问起。 苏逍道:“我什么时候延时过。” 鬼仆担心道:“可这......” 苏逍忽然冷笑一声:“看来他们平了建安之后,不仅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还更加小心了。” “徐晓这两个义子,还真是有点东西。” 鬼仆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说笑,他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府邸外的军士,可以引开。” “难就难在,叶熙正和姚间身边那二十个金刚境的死士。” “我想,你先出手,引开府邸外的军士,然后我再上,把那二十个金刚境的人尽量引走。” “这时候你复身回来,以你的速度,轻松甩开那些军士不难,这时候你才可以对叶熙正和姚间下手。” 鬼仆知道,这方法不是很稳妥,变数也大,不过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苏逍要坚持刺杀的话。 而且现在剩下都是时间,就算是要找帮手都来不及。 苏逍缓缓:“行不通,那二十个金刚境的死士,是引不开的。” “你回想一下,从你见到叶熙正和姚间开始,那二十个人,有离开过他们半步吗?” 鬼仆恍然道:“还真是没有。” “那岂不是说,要杀叶熙正和姚间,加上他们俩的话,就要打二十二个人?” “而且,这还只是在他们府邸旁边的军士被引开,且不支援的情况下。” 怎么可能不支援呢,人又不是木头,一打起来,所有军士必将支援。 鬼仆越想越觉得这次刺杀,不可能完成。 谁知苏逍接下来的话,更令鬼仆震惊了。 鬼仆闻言后,恨不得打晕苏逍,并迅速带他离开这里,远离这个绝对完成不了的刺杀任务。 但前提是,他得能有本事打晕苏逍才行。 第114章 这时候要什么新的身份? “前门十人,分西北方向。” “后门十人,分东南方向。” “府邸中还有十人,占住了主宅八处死角,二人负责轮换。” 苏逍小声说着,鬼仆听得非常清晰,苏逍边说,他就边留意去看。 看了半晌,鬼仆大惊。 他的确看到了苏逍所说的这三十个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拂水房天字号的暗探。 鬼仆一直以为,拂水房的人早就回去了。他原来在北凉军中听说过,拂水房的人,执行任务时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一般不会在王府外面逗留的太久。 任务完成,就必须回去。而且每次任务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二十天。 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拂水房的人居然还在,鬼仆百思不得其解。 拂水房天字号的人,如果放到江湖上做刺客,那也一定是一等一的刺客。 事实上,他们本来就是做这种任务的。 和苏逍算是同工种,只不过服务对象不同而已。 谍子是由他们的上级养着,绝对服从指挥。刺客则有自由,他们的衣食父母则是普天之下的任何人。 拂水房的人要藏身,一般人是肯定发现不了的。就算是鬼仆这种经验老到的人。 也需要些时间盯着才能发现。 之前鬼仆在叶熙正和姚间出北凉的路上,也是蹲了好长时间才发现,叶熙正居然把拂水房的人给带了出来。 今天晚上,除非他在这里蹲一两个通宵,才有可能看见拂水房的暗探居然还藏匿在叶熙正和姚间身边。 不过要在这种情况下蹲点非常不易,拂水房的人对周围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会搜寻一次,而且他们的位置还会不定时轮换。 因此,要想在这里蹲点,几乎不可能,你还没发现他们,他们就已经发现你了! “除了叶熙正和姚间。” “还有他们身边那二十个金刚境的死士。” “外面军士都不说了,竟然还有拂水房天子号的三队人在。” “这刺杀,根本不可能,除非有奇迹。” 鬼仆震惊的看着府邸周围说道。 苏逍没有回答,他还在仔细的观察着府邸周围的一切。 确实,这是一次几乎不可能的刺杀。 叶熙正把防御做的够绝,非常的绝。 “藏的还真是深,你居然能够发现他们,还能把他们的位置点出来!” 鬼仆见苏逍没有回答,也盯着那府邸周围看起来,要是苏逍不说,他真是很难发现拂水房天字号的人。 苏逍道:“我也不是纯靠眼力找他们的。” “而是靠感觉,叶熙正肯定不会这么早就放他们回去,甚至还有可能,叶熙正会把这些人一直带在身边。” 信息量太大,鬼仆反复思考着苏逍说的话。 才一会的功夫,拂水房的人又换了位置,鬼仆要重新找齐他们,又需要花点时间了。 这种情况,就算是苏逍会变身术,都极难刺杀叶熙正和姚间。 “我们也该换的地方了。” 苏逍轻声道,鬼仆会意,二人从不同方向离开这个位置刁钻的屋檐。 又重新找了另外一个位置更加刁钻的屋檐会和,藏匿。 在有高手的情况下,一个地方总是不能待太久的。 何况还是面对三十个高手。 停下来后,鬼仆再次问起:“难道你还在想,要怎么刺杀?” 显然这种情况,刺杀是完全不可能的。 苏逍顿了会才说:“暂时没有发现刺杀机会。” 鬼仆一怔,苏逍永远都是这么乐观,有时候他话说的很绝,有时候又特别不绝对。 就像是现在,面对这种不可能的情况,他没说不可能刺杀。 而是说暂时没有发现机会去刺杀。 鬼仆轻轻苦笑道:“你有时候,真的很乐观,乐观的不像个杀手。” 苏逍道:“只要没有到最后一分钟,就有无限种可能,你说对吗?” 苏逍笑了笑又道:“万一叶熙正和姚间被雷劈中呢。” 鬼仆抬头看了看天,他知道苏逍在开玩笑,不过他还是抬头看了看。 乌云黑压压一片盖着,自从叶熙正和姚间到了建安。 这层乌云就随着他们的军队笼罩了过来。 奇的是,这乌云一盖就是十日,雨偏偏下不下来。 城中躲着的百姓,大多都是妇女,她们不知道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命运。 不过她们很希望快点下雨,冲刷冲刷着满城的血腥味和驱散那密密麻麻盘旋在半空中的食尸鸟。 她们无时无刻不因为这种浓烈恐怖的死亡气息连连作呕! “从前,一直没觉得叶熙正居然是个这么谨慎的人。” 鬼仆看着这种谨慎的过分的防御再次叹道。 苏逍说:“他毕竟不傻,何况他心中有鬼。这么多布置,其实防的就是他的义父。” “他自己心里清楚,徐晓就算没有什么证据,也很有可能看透他们的心思。” “他们互相都太了解了。” 苏逍的声音越压越低,鬼仆也不再说话。 他知道,苏逍现在需要留心每一个机会,不到最后一分钟,苏逍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事。 更何况,现在还有几天时间,虽然很紧迫,但已经足够做很多事了。 尽管鬼仆认为这次刺杀,成功的几率可能连百分之十都没有。 就连苏逍自己也说,就目前来看,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靠近叶熙正和姚间。 不过苏逍既然决定了,还是要把任务完成。鬼仆自己也把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 那鬼仆便不会顾虑其他东西,他从不会因为与苏逍的意见有分歧而改变自己的意志。 鬼仆的意志就是苏逍,苏逍就算是去地狱,鬼仆也会毫不犹豫的为苏逍打前锋。 不过多年来,鬼仆因为跟着苏逍,似乎是做着最危险的事,反而还过着最安全的日子。 “有办法了。” 苏逍忽然说道。 鬼仆一怔:“什么?你要怎么做?” 苏逍道:“你得先离开了,去给我弄一个身份,越快越好。” 一个身份的意思,就是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有着详细的家世背景的身份。 这通俗来说,就跟卧底那种假身份差不多。 鬼仆懵了,他不知道,苏逍这节骨眼上要个新身份做什么。 而且这新身份跟刺杀叶熙正和姚间有什么关系,或者能起到什么作用。 关键是,就算是有作用,鬼仆几天之内也无法找到一个新的身份啊! 一般情况下,苏逍只要发话,鬼仆就会照做了,不过这次不同。 眼见苏逍起身,鬼仆叫住苏逍:“你要去哪?” 苏逍道:“杀叶熙正和姚间啊。” 鬼仆怔道:“你自己要怎么进到他们的临时府邸?” 苏逍回答:“就这么走进去啊。” 鬼仆震惊起来:“啊?” 第115章 不好意思,我为人疯狂! 夏夜的晚风吹着,因为乌云盖顶,很闷。 再加上城中到处都是尸臭味和血腥味,整个气氛就更加的苦闷且诡异至极了。 除了那群嗜血的北凉兵和食尸鸟,没人能习惯这种可怖的氛围。 鬼仆面具下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不明所以。 苏逍忽然转头提醒:“你离开的时候,要小心,城里来人了。” 不是鬼仆不够老辣,而是他在苏逍面前,的确会显得有些稚嫩。 见鬼仆不走,苏逍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 人一旦无法专注,做起事来就会变得拖泥带水,苏逍可不想鬼仆往后给自己找的新身份出什么差错。 解释道:“我要新身份的事,跟刺杀叶熙正姚间无关。” “是和刺杀徐晓有关。” 鬼仆的瞳孔放得更大了! 连眼前的事情都还打着个大大的问号,苏逍却已经想着要怎么杀徐晓了。 这时候老天才知道苏逍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逍接着说:“关于新身份的事,以后我再跟你说。” 鬼仆接口道:“那你说...你要走着进去叶熙正和姚间的临时府邸?” 苏逍笑道:“对,走着进去。” “既然无法靠潜伏进他们府邸,那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进去来的简单直白些。” 鬼仆的心脏在此刻都快成了个问号的形状,他望着苏逍,甚至连“为什么”这三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苏逍说的这叫什么话,是人话吗! 一个杀人者,准备进行刺杀。 然后因为别人的防御做的太好,无法潜伏藏匿进行刺杀。 就因为这个原因,刺客就只好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要是不是鬼仆亲耳听到,他怎么敢相信有人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种话,怕是连三岁的小娃娃的说不出口。 反过来说,就算是去刺杀的是个三岁的小娃娃,刺客怕是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人家的家里。 鬼仆心中直叫苦:“连客栈里的说书人都不敢这么说啊!” 有这么一瞬间,鬼仆脑海中闪过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 苏逍是要自己去给他弄一个新的身份,然后苏逍现在以一种自杀的态度去欣然赴死。 日后,苏逍以这个新的身份埋藏于地下。 因为当世有一种说法是,杀人者因为杀戮太重,死后因为杀人者刀下的亡魂作祟,杀人者是无法入土的。 那么鬼仆这个殡葬面具到时候倒显得非常合契合了,刚好给苏逍做个抬棺人。 鬼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有可能是跟苏逍待一起的时间太长。 苏逍脑袋里,本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大多还跟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鬼仆多年来,除了风里刀和姚六指,就只接触苏逍一人。 说不受苏逍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苏逍看出鬼仆的疑惑,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又要去自杀了?” 鬼仆楞道:“怎...怎么...怎么会......” 鬼仆不知道心中所想,能不能够算是落到实际。 他跟着苏逍执行过很多次刺杀任务,的确,有好几次在苏逍进行刺杀任务的时候,鬼仆都出现过苏逍那么做是在自杀的念头。 不过无论这种想法出现过多少次,事实永远都在告诉鬼仆,苏逍一直都是去杀人的,没有一次是去自杀的。 他甚至连伤都没有受过。 每次任务成功,鬼仆都在反思自己,并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这么想了。 但只要新的任务出现,对于苏逍那种离奇的所作所为,总会超出鬼仆的认知范围,这种想法又会涌上心头,鬼仆挡都挡不住。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 光明正大的走着进去做刺杀任务,而且还是刺杀叶熙正和姚间。 除非是疯子,不,连疯子都不可能这么做。 “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这次任务,我自己有分寸。” “城中,至少还有两拨人,有一拨我看出来了,是离阳的人。” “至于他们来做什么我不管,但肯定是来者不善。” 苏逍不紧不慢的说着。 鬼仆这才反应过来,苏逍刚刚除了盯着叶熙正和姚间的临时府邸之外,还一直在注意着其他地方。 既然知道府邸已经围的滴水不漏,那就不用再往上面花时间了,可以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这就是苏逍和鬼仆的区别。 “这和你光明正大的进去刺杀,有什么关系?” 鬼仆疑惑道。 苏逍答:“谁说我光明正大的进去,是去刺杀的?” 鬼仆更加疑惑了:“不然进去喝酒?” 苏逍顿了顿道:“哈哈,搞不好他们还真会请我喝酒。” 鬼仆楞道:“他们为什么要请你喝酒?” 苏逍道:“因为我是去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啊。” “行了,我们这就兵分两路,对了,新身份的姓名给我找好一点啊。” “别找那种什么李二牛、赵狗蛋、季罢常、朱大常什么的。” 说着,苏逍已经从反檐上一跃而下。 剩着鬼仆独自在风中凌乱。 ...... “来者何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叶熙正姚间的府邸门外,几个军士手握凉刀上前对着苏逍咤道。 苏逍出现在府邸附近的时候,拂水房天字号的暗探就已经盯上了苏逍。 不过这些人再没搞清楚来者身份时,他们是不会随意出手的。 除了对那种躲在暗处的人,他们才会主动出手。 而苏逍是堂堂正正从大道上走过来的,他们自然不会妄动。 当然,这些暗探哪里知道,苏逍是从暗处绕了点路才过来的。 “我要是你们的话,说话就会客气一点。” 苏逍冷冷对那几个士兵道。 “泼贼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这些士兵城中屠了七日,个个都杀的眼红,这还没完全平息下来呢,却忽然冲出来个苏逍。 他们见苏逍一身平民衣着,也不问出处,直接挥刀来砍。 苏逍的雁翎刀已经收进了随身空间内,正空着手。 “龙啸万里!!!” 一阵龙啸声,苏逍轰出一掌。 那一群士兵只觉一阵强力的掌风扑面,被苏逍掌力震飞几丈远。 众人惊骇。 拂水房的人正待出手。 “何事惊扰?” 府邸里,姚间浑厚的声音从内里传来。 紧接着,叶熙正姚间二人身着简单衣甲,叶熙正空手,姚间手持凉刀走出宅邸。 见被打伤一众军士,姚间怒叱苏逍:“是你伤我北凉军士?” 苏逍淡淡道:“是我。” 姚间直接抽刀要打,被叶熙正一把按住,对苏逍道:“你是何人?” 苏逍回:“自己人。” 叶熙正问:“既是自己人,为何伤我士卒?” 苏逍道:“不好意思,我为人疯狂。” “最听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第116章 他还真是走着进去的? 火把上的焰火无规则摇摆着。 每个人身上似乎都散发着剧烈的杀气。 北凉军士围成一圈,把苏逍围在正当中,拂水房的暗探藏匿各处。 这时候,只要他们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会从至少二十处地方把暗器从各方位发出。 叶熙正和姚间上下打量着苏逍,二十个金刚境的死士护着二人。 就如同二十尊雕像。 苏逍一身青衣立在那里,毫无惧色。 无论是衣着上或是是表情上,都跟在场的所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是哪里的自己人?” 叶熙正笑笑的问道,一旁姚间,形似猛虎,随时可能扑向苏逍。 叶熙正这话听着怪,实则问的在清楚不过了。 因为叶熙正的“自己人”这三个字,包含了三层意思在里面。 是来自离阳的自己人,还是北凉的自己人,要是来自北凉,那是否是陈之豹的人。 苏逍也微笑起来:“这话在这说,不好吧?” 叶熙正道:“有什么打紧,在场的人,都是自己人,除了你。” 苏逍颇有意味的看了看姚间:“不对不对,这不单单有自己人。” “还有刺客呢。” 叶熙正故作疑惑:“刺客?哈哈,在哪里?” 苏逍也故作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不清楚在哪里,反正他们在城里。” “数量好像还不少。” 叶熙正问:“那你呢?你是不是刺客?” 苏逍道:“我不是。” “你见过有那个刺客像我一样,身上只背着个装水的葫芦和几个包子吗?” 苏逍面上全无表情,说话也很淡然轻松。 确实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刺客。 姚间握着刀柄的手已经放下,他觉得,苏逍说的没错。 苏逍在姚间眼里,就跟个白面书生差不多,虽然他打倒了一些军士。 看似内力还算不错,姚间却也浑然不惧。 正如苏逍所说,他手中并无任何兵刃,况且叶姚二人身边还有这么多死士护着。 这都还要防着苏逍的话,未免有点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这仅仅代表姚间,叶熙正可不这么想。 越是看似无害的人或物,往往造成的伤害是非得巨大的。 叶熙正能掌管拂水房,对于诡计和见不得光的事,自然比其他人要敏锐百倍。 在这一点上,有时候连陈之豹都自叹不如。 要不是这样,叶熙正也无法做到临时府邸这处能令苏逍都望而却步的防御堡垒来。 “你怕死吗?” 叶熙正进一步试探,他的双眼正盯着苏逍,就像是他能够透视人心一样。 苏逍坦然道:“怕,怕得很,我甚至还有些怕痛。” 听到这话,一些北凉兵偷笑起来,连姚间都差点忍不住笑了。 “怕疼”这两个字在北凉军中,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这时候,很少有人觉得,苏逍说的话和他刚刚做的事,反差有多大。 除了叶熙正自己,更不会有人知道,叶熙正就是想听这种话。 只有这种话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因为苏逍怕死的话,他就一定不会对叶熙正和姚间造成威胁。 要知道,就算苏逍有天大的能耐,可以在此时杀了叶熙正或者姚间。 那苏逍也逃不过拂水房天字号暗探加上这二十个死士,还有这上千军士的群殴。 叶熙正把手一挥,示意军士退下,继续巡逻。 被打的那几个,无端端吃了苏逍一掌,有气也没地方撒,也只能憋着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想等轮换之时,去城里找几个可怜娘们来败败火,最好还能遇到些个男人。 这便能好好戏杀他们一番。 暗处,确实有人盯着。 不是拂水房的人发现不了他们,而是那些人,有的在安全距离之外,有的却还没露头。 没露头的人,是屠兽盟的人,屠兽盟那几个高手几乎到了一半,雾隐门的人则是全到了。 他们是一早就由铁蜻蜓帮他们乔装打扮后混在建安城里的,北凉军一到,他们就藏了起来。 其次就是赵凯,他最爱在远处观望,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从来不会进入到会令自己身陷囫囵的地方。 就连苏逍也没有发现赵凯在这成里,因为他根本没在视线范围内。 最后一批人则是离阳赵勾的人,离阳的谍子机构。 虽然精锐的数量比不上拂水房的精锐那么多,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此次前来,就是接到秘召,意不在刺杀,而是监视叶熙正和姚间的一举一动。 赵勾知道叶熙正这犊子这几年把拂水房打点的非常不错,因此派来的人。 一出手就是王牌。 分别是赵勾手下的十五鬼煞和四大冥王,共计一十九人。 这十九人,可谓是撑起了离阳情报网的半壁江山。 ...... 临时府邸里,众人坐定。 苏逍不进来不知道,原来叶熙正还在厅里设置了各种各样的机关。 这么短时间内,能做出这么多机关,而且还很精密的人,天底下怕是只有这位心细如发的叶熙正了。 他这手阳谋玩的可真是出神入化,都快赶上他老师李仪山了。 只不过人家李仪山是玩阴的阳的都行,阴阳调和,俗称阴阳人。 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做到徐晓麾下的第一谋士,还能当然徐风年的师傅一职,且能做了他叶熙正的老师呢。 厅里,那二十个死士仍然是寸步不离。 “在你说你怎么知道城里有刺客之前,先说说,你是谁,又是谁让你来建安的。” 叶熙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苏逍拿出他刚刚在路上现写的信来,上前递给叶熙正。 两个死士哼了一声,犹如闷雷,示意苏逍止步。 信由他们接过递给了叶熙正。 苏逍不以为意:“叶将军你看信便知。” 信纸很小,不过上面有北凉王府的印章,这印和别的不同,是很特殊的那种。 简单说,就是只有关键的那几个人才知道,也就是北凉的高层。 这是苏逍上一次杀储禄山,在他身上摸出来的。上面本来有几行小字。 被苏逍给撕了,刚刚他临时在残余的信纸添上了一点新的内容。 叶熙正看信罢,眉头紧锁,姚间急问,信上写的什么? 叶熙正把信递过去:“你自己看。” 姚间接过一看,懵道:“这什么玩意儿??” 第117章 徐风年就在床上厉害 姚间看信,缺了一截,剩下一截就四个字。 “小心提防。” 除了这四个字,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印章,这印章,除了他们几个义子知道外,其余知道的也是北凉极重要的人物。 见此章,他们就知道,苏逍是北凉的人,而且还是那种已经得到了信任的人。 至于他是谁麾下,叶熙正和姚间都不会太在意,反正苏逍一定不是储禄山的人就对了。 叶熙正对苏逍的疑虑打消了一半。 姚间的疑虑则是几乎完全打消了,剩下的一点就是,这信怎么会缺了一截。 “信的另外一截呢?” 姚间问起,叶熙正同时也盯着苏逍。 “路上遇着离阳的人,我担心自己敌不过消息泄露,就把信撕了一截。” “撕掉的那一截上面也是四个字。” “离阳赵勾。” 苏逍脸上仍然是毫无波澜,连叶熙正看不出任何端倪,姚间就更看不出了。 “合起来就是‘离阳赵勾,小心提防’八个字对吧?” 姚间问起,苏逍点头。 这么一说,他们俩就能想得通了,苏逍刚刚为什么一到门口就说城里有刺客。 有刺客没啥值得奇怪的。 不过要是赵勾的人可就不同了。 叶熙正身为拂水房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同行呢,离阳的赵勾和北莽的蛛网,多年来一直都是最难缠的。 至于其他,例如南疆王、靖安王或者其他藩王也有谍子机构,不过那些在叶熙正看来。 就是一堆粪土。 赵勾的人来了,叶熙正就不得不好好思量思量了。 “你是说,你遇到了赵勾的人?”叶熙正疑问道。 苏逍回答:“我遇到的应该不是赵勾的人,只是普通探子而已。” 叶熙正城府很深,要是苏逍回答遇到了赵勾的人,那就肯定有猫腻。 因为被赵勾的人盯上,苏逍就不可能能够这么轻松的来到这里。 苏逍城府更深,叶熙正想问什么,基本都在苏逍的预料之中。 苏逍的回答,连犹豫都不带的。 这时,拂水房一名暗探进到大厅:“禀将军,果然有探子,是赵勾的人没错。” 从苏逍进入府邸那时候,叶熙正就做出了手势,拂水房的人一看便知。 迅速就开始对周围进行隐蔽搜索。 叶熙正问:“知道有多少人吗?” 暗探道:“发现的,有十五人上下。” 叶熙正挥手:“再探。” 对于敌方有多少人,拂水房天字号的人几乎每次都会给出一个很准确的数字。 不过现在对面也是同行,而且是能比肩他拂水房的同行,不可能做到绝对精确,叶熙正自然会把要求放宽些。 苏逍忽然道:“将军,信上说了,小心提防,不过我觉得,不管是什么道理。” “还是先下手为强好些。” “趁着他们还没有防备的时候。” 姚间附和道:“对,先下手,省得他们蹬鼻子上眼。” 叶熙正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苏逍,之后又陷入了沉思。 他倒是早就想跟赵勾的人面对面碰一碰了,只不过这事来的有些突然。 苏逍带来的信,虽有印章,但叶熙正始终觉得有什么蹊跷在里面,却又讲不出来。 苏逍看出叶熙正还在疑,苏逍暗笑,他要的就是叶熙正疑惑。 这事件越乱,叶熙正的判断就越不可能准确,不准确,就有失误。 有实失误,苏逍就有机会。 至于姚间这个四肢发达头脑比较简单的货色,苏逍还没太放在心上。 有人说姚间并不蠢,他的确不蠢,不过那是对于普通人来比较,对于叶熙正之类的这种有脑子的人来说,姚间的确就是蠢了些。 “两位将军不必多想,我是世子叫来的人。” 苏逍继续把水搅浑。 这会,叶熙正和姚间更加懵逼了,世子,那个纨绔的世子,他的能力可都是在床上呢。 他能有这种闲工夫来管这种事?手能伸这么长?连赵勾都被他惦记上了? 不过这一说,叶熙正的疑虑倒是又打消了不少,他现在至少能确定,苏逍一定是和他们站在一边的。 就算苏逍真是世子的人,那也一定是徐晓安插在徐风年身边的。 这么一想,苏逍有带着印章的信,知道建安有离阳的人,武功也不错,这就全解释得通了。 对此,叶熙正心里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既然他那位义父能派人来提醒,那就代表他义父不知道他们的私心。 “天字号的人,听令。” 叶熙正吩咐道。 疑虑打消后,他就真要和赵勾碰一碰了。 姚间也在摩拳擦掌:“之前杀的人就像是一群羔羊,没劲。” “这次对上了赵勾的人,我真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不过姚间听苏逍说,苏逍是世子的人,姚间多少还是不放心。 苏逍非常能察言观色,心中暗忖:“好好好,越乱越好。” 叶熙正和姚间也是两种不同的思维,叶熙正放不下防备的时候,姚间放下了。 叶熙正放下了防备的时候,姚间却又提起来了。 这次对手是赵勾的人,城中或许还有其他刺客,叶熙正和姚间二人可不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疏忽。 刺客用的最多的就是暗器。 两人必须把里里外外都武装起来,里面穿上软甲,外面再套一层盔甲。 叶熙正还在吩咐拂水房的暗探们要如何行动时。 姚间已经先回里屋更换甲胄。 苏逍趁着空档,跟了进去。 姚间只道苏逍也是来换盔甲的,吩咐左右道:“给他找一身合身的衣甲。” 苏逍小声拒绝:“不不,将军,借一步说话。” 姚间不明,苏逍又道:“陈之豹问你还好吗?” 姚间听到陈之豹的名字一怔,靠上前来,那十个死士紧跟过来。 姚间挥手:“你们先退下。” 那十个死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动。 他们十个可是受了叶熙正的吩咐,无论什么时候,半步不离姚间。 姚间皱眉:“先退下,听不懂是不是?” 那十人还是不动,却也不过来。 苏逍笑道:“你说话,看来没有叶将军好使哦。” 姚间脸上一红,不愉道:“别扯这么远,讲吧,何事?” 苏逍挥挥手,示意姚间俯耳过来,姚间照着做了。 苏逍就他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只见姚间越听,眼睛瞪着越大,汗毛竖起,直听得怒目切齿,愤气填胸! 第118章 钓鱼,钓离阳大鱼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啊,不过他们出来就好办了,正愁着没机会动手呢。” “对极对极,就等他们出来。” 城中暗处,几个“破落户”打扮的人小声讨论着。 这几个是在叶熙正和姚间还没进城时就已经藏匿在城里的了。 他们分别是崆峒派的长手道人。 唐门的唐坤。 昆仑三友,天池上人、隐名上人和知非上人。 雾影门的铁蜻蜓、瘦猴、人偶师还有他们的大师兄癞痢头。 “叶熙正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为上。”唐坤小声说道。 癞痢头附和:“唐门主说的对,要跟踪叶熙正,我们必须在安全距离之外,别大意。” 几人议论罢,小心跟了上去。 ...... 叶熙正和姚间,并马而行,苏逍也在一侧。 除了那二十个寸步不离的金刚境死士,叶熙正只吩咐带了一千兵马。 不过这是明面上的,暗处,还有拂水房天字号的三十个暗探暗中跟着。 姚间自出来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兄弟何时发愁?”叶熙正疑惑问起。 姚间冷哼一声:“我坦荡荡,有什么好疑惑?大家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叶熙正有些懵逼,转头看了看苏逍,苏逍脸色还是毫无波澜,自顾自在那走着。 叶熙正眉头微微一紧,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们马上就要对付赵勾的人。 大敌当前,得先打起精神来应敌。 五观寺。 这是建安城中最大的寺庙,不过才短短几月时间,这里就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这庙里,先后经历了王同山、山贼流寇、叶熙正和姚间的“洗礼”。 早已将变得残破不堪,庙里的人不是跑了的,就是被杀了的。 剩下的,也不过三两个老的连茄子都咬不动的老和尚了,狼来了都懒得吃他们的肉的那种,这反倒还没人杀他们。 庙门前的神像已经被打到,现在连门都没有了,叶熙正一队人马徐徐入寺。 此时已到酉时,暮色笼罩着整个建安城。 五观寺的树木很多,这里换做是往常,一定是一片绿荫,郡守等官员在暑天时节,最喜欢的就是到庙里乘凉喝茶。 不过现在寺庙中却是一片荒凉,房屋多被焚毁,那些存在了上百年甚至是更久的花草树木也跟着遭了殃。 只剩下一些枯木。 在暮色下,显得凄凉无比。 “相公,今天何故这么早就回来了?” “晦气,今日下山,别说行人,就连山猫都没见到一只。” 寺中主厅前,两个浑身邋遢,衣衫褴褛,一脸污秽的男人正在对话。 地上,还躺着一个一动不会动,如同一滩烂肉的活人。 姚间懵道:“这三个,什么东西?” 一名北凉士兵上前禀道:“将军,站着的这两个是原来建安郡的郡守和郡丞。” “躺着的这个叫做王麻子,是原来建安一霸,就是那王同山的甚么远房亲戚。” 姚间听闻此言,又看看三人,忍不住笑道:“噗...哈哈哈......” “有点意思。” “那王同山不就是来给他们这亲戚报仇的吗,怎么撤兵了都不把他捎上!” 叶熙正道:“报仇只是个幌子而已。” 那疯郡守见了众人,怒指来人道:“呔......” “尔等何人,好大的胆,见我混世魔王为何不跪?” 几个北凉兵抽出凉刀正要发难,被叶熙正拦下了。 “留着他们吧,反正丢的又不是咱北凉的脸。” 那王麻子本是仰卧,听有人来,像蛆一样扭啊扭,扭半天才翻过身来。 见了苏逍,那一只独眼瞳孔瞬间放大,表情就像是见了什么勾魂的使者一样。 咦里哇啦哼唧起来,浑身剧烈抽搐不停。 见如此,姚间等人就看了个乐子,哈哈大笑不止。 叶熙正心思细腻,看向苏逍:“他认识你?” 苏逍若无其事道:“算是认识吧,打过点交到。” 叶熙正顿了顿,又问:“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 苏逍还没回答,拂水房暗探来报。 “将军,他们的人果然跟上来了,现在动手吗?” 他们的人,指的自然就是赵勾的人。 叶熙正这才把眼光从苏逍身上移开:“方位查清楚了吗?” 暗探答:“还没确定。” 叶熙正道:“查清楚,到时候动起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暗探,可不比军队,行事都是在明面上来,他们行事,都在暗处,对于这种事,叶熙正在清楚不过了。 这种人人数虽少,每次任务少则一人,多者也不过十几二十人,但他们的破坏力可丝毫不比军队的差。 因此,在交手前,需要尽量弄清楚敌人的人数和所在位置。 这样才能提升胜率。 “沿途一路过来,可藏身之地,共有一十八处,你们就往这些位置看。” 苏逍忽然开口,接着又把沿途各处能藏身的地方一一铺开说了一遍。 叶熙正姚间等人一怔,拂水房的人心中也是又惊又疑。 他们一路过来,也在看路上能藏身的方位,为的就是引赵勾的人过来。 他们不跟过来则罢了,跟过来,要想不暴露,那么就只得藏身。 因此,叶熙正和拂水房的人一路也在盯着各种可以藏身的地方。 只要知道这些地方,到时候找起人来,就容易的多,这就是叶熙正和姚间亲自领兵出来的原因。 不过沿途他们也才发现十二三处藏身地,可苏逍却能发现十八处,众人震惊不已。 “在北凉,有这种眼力见的人,必然是拂水房的人,而拂水房的人,我不可能不认识。” 叶熙正越发觉得苏逍这人不对劲。 苏逍冷笑道:“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 姚间很不客气的对叶熙正道:“我说兄弟,你到底是在怀疑什么?” “现在大敌当前,你怎么老是揪着咱自己人不放呢?” “他说出了敌人方位,咱动手不就完了,何须多言。” 叶熙正对姚间有些无语,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叶熙正当然知道苏逍是在帮他们,只不过叶熙正现在严重的怀疑苏逍的身份。 从苏逍的忽然出现,又到王麻子见到他的表情,再到刚刚苏逍说出了那十八个方位。 最可疑的,就是叶熙正之前在安排分工的时候,苏逍不知偷偷跟姚间说了些什么。 导致姚间从一离开宅邸开始,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这一处处的疑点,由不得叶熙正不去反复试探着苏逍。 第119章 这小子,很臭屁啊! “我们被发现了?” “不可能啊,我们一直都在安全距离。” “要小心,他们的人,行踪很是奇怪。” “来不及想了,主子说过,一切见机行事,看来今天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正好,我倒想看看,那拂水房的人凭什么能这么嚣张。” 离阳赵勾的人在暗处交流着。 他们本来只是到建安盯着叶熙正和姚间的,并不是刺杀。 因此他们的在城中的藏身距离一直都很安全,拂水房的暗探因为被规定了范围,所以并没察觉到赵勾的人。 谁知中间杀出个苏逍来,把他们的位置给暴露了。 赵勾的人被暴露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啊。 见叶熙正和姚间神神秘秘的忽然领兵离开府邸,赵勾的人只得跟上。 沿途,自然就会在各种能藏身的地方潜伏。 他们哪知道,这是圈套,叶熙正就等着他们来呢。为的就是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五观寺中。 苏逍对叶熙正道:“将军既然怀疑我,那由我带头去把赵勾的人找出来,怎么样?” 叶熙正一怔,辩道:“兄弟多虑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只不过兄弟刚刚说出那等话来,我有些吃惊而已。” “我北凉潜龙众多,既然兄弟能带头杀敌,那便在好不过了。” 姚间对苏逍道:“兄弟,我陪你去。” 叶熙正想阻止,苏逍却先开口道:“区区小事,何须两位将军亲自动手。” “我去去便来。” 说着,苏逍独身离开了寺庙,拂水房的人则在暗中跟着。 拂水房天字号的人这还是第一次由别人带路,谁都是一愣一愣的。 苏逍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他并不是要博得叶熙正和姚间的信任,而是想趁此机会,借赵勾探子的手,把拂水房的人除去。 简单来说,就是一层层剥开叶熙正和姚间的防御。 这样他才好找机会对叶熙正和姚间下手。 ...... 此时赵勾的人不知道,从他们跟着叶熙正到这五观庙附近,他们就已经落入了一个巨大的猎阵。 跟着来的是赵勾麾下的十五鬼煞。 在苏逍的指点下,这十五鬼煞,很荣幸的成为了拂水房暗探的猎物。 带头的苏逍走到寺庙外的一个小池塘边上。 原先本是清澈的池塘,这时已经被屠杀过后的血水染红,正发出阵阵恶臭。 一群一群的小臭虫,正在池塘上方盘旋。 谁能想到,这种情况的水塘现在还能藏人! 苏逍对着池塘道:“水下那位壮士,要不你上来吧,这水太脏,我不好下去。” 水的人一愣,心想:“这踏马的是在跟我说话?” 他是十五鬼煞之一,此时的他,懵逼得很。 他明明就藏的很好,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不上来是不是,那我下去喽?” 苏逍又在岸边上说。 水下那人心想:“先不管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现在你下来最好,我后发制人,你一下水,我就让你死。” 十五鬼煞各自都有各自的长处,比如水下这位,他能在水下闭气一个时辰以上,练的就是一手水下功夫。 在水中,他的战力至少能比在陆地上提升一倍不止。 虽然这里的水质已经差到了极致,常人闻一闻都会作呕,更别说下水。 但这对于一个探子来说,这完全是可以忍受的。 在必要情况下,他们甚至能下粪池。 他既然已经被发现,那接下来的工作,就由潜藏转变为刺杀了。 水中因为已经被血污污染,他只能依稀看见苏逍的影子。 这已经足够,只要苏逍一接触到水面,他就能做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攻击。 “唰......” 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刺破水面,直穿水底。 几个血水泡浮上了水面,接着就是鲜红的血液冲散了已经变质了的旧血的暗红。 水下的这位老兄肚子上这时已经插了一柄凉刀,那力道大的几乎把他钉在了水底。 这速度太快,且太突然,他不知道苏逍是怎么分辨出他在水下的位置的。 他双手握住凉刀,浮上岸来,身上满是血污:“你不是说下水来打吗,怎么改用刀飞了?好不要脸。” 苏逍嫌弃的朝着后面退了几步:“离我远点,你好臭啊。” “就你这智商,做个屁的暗探啊。” 那人怒斥:“我曰你祖宗。” 说着,从水中飞身而起朝着苏逍扑过来。 “龙战于野!!” 一声龙啸,苏逍轰出一掌,那人先中了一刀,哪里还挡得住。 当场就被苏逍隔空打死,飘在了池塘水面上。 十五煞,这次变十四煞了!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死了的这位大哥的兄弟们在暗处盯着。 他们并不知道刚刚在水边苏逍对着水下说了什么。 听不到,但见得到,苏逍朝着水下飞去一柄凉刀,接着他们那位兄弟,就被戳中肚子了。 紧接着,他们那兄弟从水中跃起,在远处看起来姿势非常的帅。 谁知道接着就被苏逍一掌拍死,现在就跟条死鱼一样漂在水面上。 不用说,十五鬼煞自然知道他们中计了,兄弟都死了一个了,还藏个屁。 大战一触即发。 十四个黑衣人从各个方向杀将出来,把苏逍围住。 苏逍神情淡然,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他的气势却异常的沉稳。 正因为如此,十五鬼煞一时拿捏不准,不敢直接上来就动手,只是慢慢逼近苏逍。 苏逍依然不动如山。 这十四个人离苏逍越近,他们的速度就越是缓慢,举步变得非常艰难。 十五鬼煞在赵勾麾下,执行过很多任务,刺杀的最多的就是被离阳灭国后的六国遗留。 他们从来没失过一次手,面对各种任务,也非常淡然。 这就苏逍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却让他们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毕竟,苏逍一出手,就干掉了他们一个兄弟。 十五鬼煞成了十四鬼煞了,他们不再完整,不再无懈可击了。 已经到了随时能够进行刺杀的距离。 十四人头冒冷汗,紧握着刀的手心也有些发湿,他们把手紧了紧,重新握紧刀柄。 现在苏逍全身都是破绽,他们只要一起攻击,就能让苏逍给他们那位兄弟陪葬。 但他们动不了手,难就难在,苏逍从他们靠近到现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十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疑是在靠眼神交流。 “这小子,很臭屁啊。” “那么咱现在,到底是上,还是不上?” 第120章 队友,就是拿来卖的! 众人确认过眼神,最终一致决定。 上。 “等等,等一会。” 苏逍忽然开口了。 十四人听到苏逍说话,果然停下了动作,胸中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压力,完全没有刚刚那般大了。 “有什么遗言,快些说。” 其中一人对这苏逍道,听这口气,他明显是十五鬼煞的小队长。 苏逍略带嘲讽道:“你们十四个人,打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啊?有种单挑。” 为首那人冷笑道:“少废话,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人多欺负人少,就是我们的专长。” “马上,就要你给我们的兄弟偿命!” 苏逍“哈哈”一笑:“要人多欺负人少是吧。”说着,苏逍转身朝着身后拍了拍手:“拂水房的兄弟们。”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藏着做什么?” 拂水房天子号的三十号人,都在这附近。 本来是来打探位置的,现在却演变成了战斗。 他们也被苏逍刚刚那一顿操作给弄懵逼了,现在听到苏逍唤他们,他们才反应过来。 “咻咻咻咻咻......” 十几道黑影闪过。 十四个鬼煞被拂水房的人围在了正中间。 他们都是暗探,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他们都是没有身份的人。 因此,就不存在离阳和北凉之分。 他们一旦打起来,无论谁死在谁的手里,都不会有人过问。 因为北凉对外,只说拂水房就是做一下杂务的人员,他们从不承认,拂水房培养了这么多暗探。 离阳赵勾也是如此,他也从来不承认,他麾下有一个谍子机构这种事。 十四鬼煞眉头紧皱,一瞬间,四周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十四人,对战三十一人,他们不敢有半点疏忽和懈怠。 “动手,先把那小子祭了天。” 十四鬼煞猛的朝苏逍袭来,他们这时候恨透了苏逍。 就是苏逍把他们暴露的,也是苏逍让他们变得不完整的。 最关键的事,苏逍距离他们最近。 在场的人都清楚的知道,这种对决可不是切磋,而是你死我活的对决。 一出手,便不可能留有余地,每一招都是照着要害处打去的。 不过,苏逍很轻易的就避开了攻击,动作轻快如风。 这倒不是说这十四个鬼煞功夫不到家,或者是徒有虚名。 而是他们一直都是十五人一起行动,现在少了一人,自然就有了一个缺口。 有缺口,就有破绽,苏逍就是盯上了这个缺口,加上苏逍的瞬步本就爆发力极高。 要跳离包围圈,自然不在话下。 十四人见苏逍逃离,一阵惊骇。 迅速回身,苏逍早已到了拂水房的人身边,他还在拂水房天一个暗探耳边道:“加油,干死他们。” 拂水房的人一怔,没反应过来,但他来不及反应了,十四鬼煞已经扑将上来。 战斗一触即发。 四十四个人即刻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招招式式,无不取人要害。 苏逍则是在两拨人中,穿来穿去。 他没有动手杀谁,就是瞎跑,十四鬼煞和拂水房的人也来不及去管这货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拂水房的人看的发懵,不明所以。 在十四鬼煞眼里,因为苏逍穿的衣服和拂水房的人不同,他们不知道苏逍是不是拂水房的人。 不过他们认为,苏逍一定是北凉的人,那无疑就是敌人。 见苏逍这么穿过来穿过去,十四鬼煞觉得这就是赤裸裸的挑逗。 是对他们智商上和武力值上的侮辱。 这种行为,就是对武者最大的精神摧残,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十四鬼煞怒不可揭,无不觉得北凉有点太欺人太甚。 当即把命都豁了出去,只攻不守,招招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要命打法。 这种打法,直接就是按着同归于尽的套路来的,十四鬼煞战力哗哗上升,越打越猛。 拂水房的人本来占着上风,每个十人小队的队长都在打斗中商量好了。 趁此机会,抓几个活的回去找叶熙正邀邀功,要知道,这种暗探的身上,可是有很多机密的。 谁知道这十四鬼煞越打越凶,拂水房的人都给打懵逼了。 “前面那个,他的腋下是薄弱处,有很多破绽。” 苏逍快速利索的在一个鬼煞的耳边小声说道。 那鬼煞又惊又懵,照刚刚苏逍这身法和这距离,他只要轻轻一刀,那么这个鬼煞马上就能成真鬼了。 谁知苏逍只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而且是卖自己队友的悄悄话。 “左边那两个,他们的的下盘非常不稳,攻他们下方即可。” 苏逍又穿梭到另一人身边,速度极快。 这句话是对另一个鬼煞说的,在拼杀的人见了,一个比一个懵。 十四鬼煞不知道苏逍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拂水房的人的破绽。 拂水房的人则是不清楚,苏逍明明可以取人性命了,为什么不下手。 他们哪听得见苏逍在说什么悄悄话。 既然知道了破绽,十四鬼煞越战越勇,高手之间的对决,只在刹那间。 须臾。 拂水房的人已经被砍死二十七个,剩下的三个身上也全都挂了彩。 十四鬼煞也只剩下八个鬼煞了,均是伤痕累累。 池塘的水再次被注入新鲜的血液。 加上苏逍,池塘边一共还剩十二个人,八个鬼煞一边,苏逍和三个拂水房的人站在一边。 除了苏逍,其他人都大口喘着粗气。 屠兽盟的人这时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全都被这一场厮杀惊到傻眼了。 须知他们也是一品上的高手,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不过他们还是被震惊了,因为拂水房和赵勾的人的这场厮杀,精彩残忍程度甚至超过了万人大战。 他们本想出手的,北凉和离阳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全都想杀。 但亲眼看过刚刚那场战斗后,他们决定再等一等,最好让两边的人两败俱伤。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不明白,苏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一直在找的人,也就是苏逍,为什么会和北凉扯上了关系。 他可是不久前,刚手刃了储禄山的人啊! 第121章 无耻大忽悠 “兄...兄弟......你到......到底是几个意思?” 拂水房的人眼盯着剩下的三个鬼煞,喘着粗气对苏逍道。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死了这么多,全是因为苏逍把他们的破绽告诉了那些个鬼煞。 他们只是想问,苏逍明明有靠近鬼煞的实力,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他们,而是单单到处乱跑。 “我就轻功好点,每次过去,想下手,他们就反应过来了,我就只能跑了。” 苏逍看似委屈的解释着。 要是还有力气,拂水房这暗探现在真想捏死苏逍:“你...你在撒谎!” “刚刚你明明一掌就打死了他们其中一个。” 苏逍又辩道:“他当时要扑我了,我怕啊,当时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那暗探不再说话,他觉得要是再说下去,能被苏逍气死! 现在还不如留点力气,毕竟还有八个鬼煞在那边没有解决呢。 “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撤回寺里吧。” 其中一个拂水房的暗探道。 领头这位小声回答:“赵勾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我们现在体力严重透支,不一定跑得过他们。” 说到“跑”字,拂水房最后三人忽然齐刷刷的看向苏逍。 苏逍看起来不就非常有体力吗,他说他不敢打,那让他去搬救兵总可以吧。 最后,三个拂水房的人愉快的做出了决定,就让苏逍回寺庙去搬救兵。 而他们三个,美其名曰“在这拖着那八个鬼煞!” 其实就是现在连跑的体力都没有了。 去就去呗,不过苏逍临走前偷着朝着那八个鬼煞使了个眼色才离开。 那个八个鬼煞懵了一下。 有六个不明所以。 有两个心中暗骂:“他奶奶的,这小子,在耍我们是吧!” 苏逍足足去了有半个时辰,一直没有回来。 他怎么可能去搬救兵嘛,他就是找了个地方,吃了两个包子,喝了点水,还上了个厕所。 这点时间里,还在池塘边那三个拂水房的暗探和那八个鬼煞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现在是敌不动,我不动。 拂水房的在等救兵。 那八个鬼煞见他们不动,也不敢妄动,主要是被苏逍给弄迷糊了。 今天,可以说是十五鬼煞这么多年来,过的最莫名其妙的一天,做的最莫名奇怪的一次任务! 又过了一会,几个鬼煞小声议论起来。 “哥几个,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干他们?” “等等,他们那边那个青衣少年诡异得很,该不会有什么诡计在里面吧?” “哥几个,来不及多想了,先杀了这三个,其他的,回去再说。” “我看行,那就先干他们。” 几人意见统一后,开始朝拂水房那三个暗探移动。 三个暗探惊了,也讨论起来。 “头儿......那几个龊鸟过来,干,还是怎么说?” “就我们三个,伤的还这么重,怕是干不过哦。” “那怎么办,去搬救兵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搬哪里去了!” “我看这样,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掉头往寺庙里跑。” “好好,就这么决定了。” “三......二......一......” 话音一落,三人撒开了步子就往回奔。 那八个鬼煞也看出来他们要溜,恶狠狠的就追了上去。 这些人本来都是轻功绝顶的人。 不过刚刚一场恶斗后,体内真气消耗的太过巨大,这种时候,拼的就是耐力和纯体力了。 还没跑出三里,只见苏逍站在路中央。 拂水房的人和赵勾的人同时一懵,都停了下来。 “让你搬救兵,你搬哪去啦?” 为首那个暗探望着苏逍怒斥。 苏逍道:“别急,马上来了。” 听到有救兵,为首那个暗探马上就不打算跑了,转过身来,又要跟那八个鬼煞开干。 “追我们追的爽不爽?老子今天就要......” 话没说完。 那暗探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 他想扭过头来,但是无法。 因为一柄雁翎刀的刀刃,从他后颈出刺入,从他的口中突了出来。 剩下两个拂水房的人巨骇道:“你...你.......你这是为何?” 四只眼睛铜铃一般,不可思议的瞪着苏逍。 转瞬间,这四只眼睛瞪的更大了,因为那八个鬼煞的刀,快速从他们后背招呼了过来。 什么叫腹背受敌,这就叫腹背受敌,这三个老兄,临死前实实在在的悟了一波。 “噗噗......” 八个鬼煞抽出刀来,瞪着苏逍。拂水房的三十人,已经完全嗝屁。 八个鬼煞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搞不清楚苏逍是什么情况了,完全搞不清楚一点! 其中两个鬼煞上前,要去拿苏逍。 苏逍退后几步道:“哎哎,别啊各位大哥。” “我是自己人。” 把人一怔,为首的问:“什么自己人?” 苏逍道:“我名气不大,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不过你们想啊,刚刚是不是我把这些个拂水房的人的破绽告诉你们,你们才能杀了他们的?” “还有,你看我刚刚都帮你们杀了一个拂水房的人了,对吧。” 鬼煞责道:“那你一开始,也杀了我们一个兄弟,怎么说?” 苏逍解释道:“冤枉啊,是拂水房的人叫我这么做的,我都提醒水里那大哥老兄了,我要飞刀来了。” “可能是他没听到,我一刀下去,谁知直接戳到了他的肚皮。” “后来他要上来拿我,我一害怕,就用尽了全力打了一掌,谁知道那老兄这么不禁打!” 八个人被苏逍说的一愣一愣的。 他们哪知道苏逍当时跟水下的那老兄说了什么。 不过事实是,苏逍先前确实提醒了他们拂水房的人的破绽。 要不然他们也无法把拂水房天子号的人杀了这么多。 毕竟大家实力都差不多,都是在一品指玄境这样子。 这种情况,人数多的,自然要占便宜些,若没有苏逍,死的,就是他们,而不是拂水房的人。 再者,苏逍刚刚确实杀了一个拂水房的人。 “好,我们信你,那你敢跟我们回去吗?” 为首的鬼煞问道。 他们要带苏逍回去,最大的目的就是让苏逍去跟四大金刚解释解释,今日发生的一切。 四大金刚是赵勾麾下最得力的四人,赵勾不在,四大金刚就是十五鬼煞的上司。 今天的事,要是不解释清楚,他们八个就算是回去也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苏逍却道:“别啊,老哥们,叶熙正和姚间现在就他们两人呢,其他人被我支开了。” “你们何不趁此机会,去取了他们的狗命?” 八个鬼煞一听,能杀了叶熙正和姚间的话,这就不同了。 能杀了他们,对于今天的事还解释个屁,直接就是论功行赏了。 搞不好,他们几个还能摇身一变,成为四大金刚的上司呢。 为首那人眉毛一挑:“此话当真?” 苏逍坚定道:“骗你我有什么好处?我都杀了他们的人了。” 八人短暂的讨论了一会后,还真个跟着苏逍到了五观庙里。 苏逍先行,他们在后,没一会到了寺庙中。 进门一看,叶熙正和姚间稳坐堂中。 二十个金刚经的死士,还有一千北凉精兵,齐刷刷看向苏逍和这八个鬼煞。 “臭小子,咱们都是茅房里拉屎脸朝外的人。” “你干嘛骗我们!!” 为首那鬼煞面对此窘境,张口就朝苏逍大骂起来...... 第122章 离间 “歘欻欻......” 见敌到此,一千北凉精兵迅速拔刀,把人团团围住。 姚间亦是凉出鞘,凝神应对。 八名鬼煞一下子闭上了嘴,怒目瞪着苏逍,心想这次多半是要死在这里了。 但就算是死,也要把苏逍拉着垫背,要不是苏逍这货,他们现在早安全撤退了。 “我拂水房三十个暗探,都死了?” 叶熙正把手抬起,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大家都是听那八名鬼煞在骂苏逍的时候,提起拂水房暗探全死了的事,众人无不惊骇。 拂水房天字号的人,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忽然就死的一个不剩,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是是是,将军,真的全死了。” “就是他们杀的,他们是赵勾麾下的十五鬼煞。” 苏逍佯装惊怕。 “十五鬼煞?”叶熙正和姚间心中均是咯噔一下,看来这次赵勾是下了血本了啊。 十五鬼煞绝对是块硬骨头,就算别人不知道,叶熙正和姚间还能不知道吗。 只不过,就算是十五鬼煞到了,拂水房天字号的人,足足也有三十个,而且都是王牌。 死光了,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但事实确实是天字号那些个暗探,现在没有一个回来的,敌人到了,他们也没到。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拂水房的暗探,真个事全死了。 叶熙正越想越发冒冷汗,要是十五鬼煞都这么厉害了,那赵勾麾下的四大金刚,还得了? “你们是赵勾的人?”叶熙正眯眼问道。 领头的鬼煞哼了一声:“什么赵勾,大爷不认识。” 说着,八个鬼煞均摆开架势:“要打便打了,啰嗦什么?” “你们是全部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姚间提刀上前:“甚么腌臜泼才,安敢如此狂妄,大爷今天就刨了你八个的心肝来下酒。” 叶熙正一把拉住姚间,姚间不耐烦道:“你又要作甚?” 姚间从没像今天这样对叶熙正这么不耐烦过,自从苏逍一出现,什么怪事就都跟着来了。 “兄弟,此事晚上再说。”叶熙正先对姚间说了一句,又转头对八名鬼煞道:“你们刚刚是不是说。” “这个青衣少年,杀了我拂水房的人?” 在场的听闻此言,都转头看着苏逍,他们刚刚确实也听到那几个鬼煞说了。 他们骂苏逍不是东西,连自己人都杀,就为了骗那八个鬼煞来这里。 在场的军士,包括姚间,一开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敌当前,又不好问。 现在正好叶熙正问起,大家伙都竖直了耳朵好好听着。 领头那鬼煞先是一怔,随即答道:“不是他又是谁,他杀的那人,还是个小队长。” 众人看向苏逍。 苏逍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骂道:“你放什么狗臭屁,我北凉的人,怎么可能杀北凉的人!我看你是没屁嗝着嗓子了吧!” 八名鬼煞气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明明就是你,你杀了。” 苏逍驳道:“我没有。”又转头对叶熙正道:“将军,他们在挑拨离间。” 边说着,苏逍心中暗道:“这叶熙正心眼还真是多。” 苏逍就等着他们快点打起来呢,要不是这十五鬼煞,苏逍对那三十个拂水房的暗探还真是头疼。 现在好了,那三十个暗探挂了,接下来苏逍就希望,这八个鬼煞能把叶熙正和姚间身边那些金刚境的死士弄死他几个。 这样苏逍便可省去很多麻烦。 这时候,不单单是这八名鬼煞,在场的北凉兵,也对苏逍这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你们说你们是被他骗来的,好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杀了他。” 叶熙正指着苏逍道。 他现在非常怀疑,苏逍会不会是赵勾的人,这种怀疑很好证明。 就是看这八名鬼煞,会不会杀了苏逍。 这时候八名鬼煞虽然很懵逼,但也看出来了,苏逍和叶熙正等人,肯定不熟。 不过不管苏逍是谁,要是让他们杀了苏逍,他们可是在乐意不过了。 因为就是苏逍,害不可一世的十五鬼煞变成现在这种境地的! 北凉军士们一听叶熙正让赵勾的人杀了苏逍,再次全都懵逼,姚间问道:“这是为何?” 叶熙正答:“回头跟你解释。” 转瞬间,八名鬼煞已经朝着苏逍袭过来。 叶熙正也是歹毒,他不管苏逍是谁的人,现在要是能借鬼煞的手杀了苏逍最好。 就算不能,他也能看出苏逍,还有这八名鬼煞到底有几斤几两。 只要观察的够细致,他就能看出,这十五鬼煞的能力到底能不能够到把拂水房三十个天字号的人全杀光的地步。 如果他们达不到那个标准,那么苏逍身上,就一定有鬼,问题,就一定是出在苏逍身上。 叶熙正精于算计,可姚间可不同。 姚间现在听叶熙正这么说,就更加相信苏逍之前偷偷跟他说的话了。 那时候苏逍偷偷跟他讲,其实苏逍是陈之豹的人。 当时姚间还很疑惑,既然是自己人,那为什么苏逍不事先说明。 苏逍给出的解释是,不能说明,因为就是要防着叶熙正。 姚间很懵,苏逍接着解释,其实储禄山死后,徐晓私下找叶熙正谈过话,说会让叶熙正独掌拂水房。 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叶熙正支持世子继承北凉。 姚间听的将信将疑,他虽和叶熙正情同手足,很难离间,但这种事情里面,要是有徐晓的出现,就大不相同了。 徐晓的恐怖之处,在北凉,了解的最深刻的莫过于徐晓的六个义子。 苏逍接着又悄声对姚间说,那残缺的信,其实是陈之豹单独送给姚间的。 信上真正的内容,不是“离阳赵勾,小心提防。” 而是“熙正有变,小心提防。” 姚间当时一听,马上就头皮发麻,寒从脚气。 苏逍还说,叶熙正心眼多,苏逍是担心出差错,才把信撕去一半的。 姚间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心疑。 他之前还一直奇怪,叶熙正为什么敢直接带上三十名拂水房的人出来,听苏逍说完,才恍然大悟。 现在又见叶熙正处处难为苏逍,更是应证了苏逍之前说的话。 姚间自己也知道自己头脑比不上叶熙正,但他坚信,事实不会骗人。 此时见叶熙正挑拨鬼煞杀苏逍,姚间暗中已经握紧手中凉刀...... 第123章 刀刀都是暴击 叶熙正和姚间,他们支持陈之豹,并不是对徐晓怀有什么不轨之心。 他们绝对是忠于北凉的,是忠于北凉,而不是忠于徐家。 对徐晓,他们的义父,他们没话说。但是对徐风年,他们绝对就有话说了。 这为世子,纨绔骄奢,目中无人,可谓是五毒俱全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全北凉都要舔着他哄着他,还得跪着哄。 北凉其他人不管,可像是陈之豹、袁佐宗等人,为北凉立过多大的功劳简直不可言喻,北凉可以说就是他们,包括他们的父辈,用血肉打拼出来的。 可谁都想不到,徐晓居然要把此基业,交给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 不管有多少人服,叶熙正和姚间这一类人,肯定是不会服气的。 他们觉得,就算是让一个北凉兵接掌北凉,也比让徐风年要好上千倍万倍。 为此,叶熙正和姚间不惜走险,买凶杀徐风年,目的就是要让陈之豹接掌北凉。 叶熙正和姚间,在离开北凉那一刻,就已经做好随时为了陈之豹继承北凉的大计而赴死的准备。 叶熙正和姚间的关系,寻常人根本无法挑拨,毕竟有一点,他们一起买凶杀过徐风年。 同船而渡这种关系,怎么挑拨。 但要是徐晓介入,情况就不一样了。 人是最善变的物种,只要一谈到生死利益,那翻脸的速度,可能来心都还没反应过来脸就翻了。 说夸张点,肌肉记忆都没这么快的!这种情况,姚间在战场上见过的已经太多。 姚间相信兄弟,但比之兄弟,他更相信人心。 这时候,最关键的地方就来了,苏逍是什么人,苏逍可是个人精,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些细节。 苏逍一句话就说在了关键处,只要把徐晓一搬出来,姚间就会动摇,这时候再抬上个陈之豹。 这种情况,除非姚间是个纯傻子,但凡他长点心,他就会开始有疑虑。 就算他再相信叶熙正,他也会睡不着。 饶是这样,姚间这直性子都还忍得住,心中虽疑,也不至马上翻脸。 光是听苏逍的一面之词,虽有带着章印的信件作证,苏逍确实也讲出来很多关键处。 姚间心中就算怀疑,却也没到马上摊牌的地步,只不过,他那时候对叶熙正,已经出现了一道隔阂。 而后。 从临时府邸出来到现在,姚间看到的是,苏逍处处为他们出谋划策,点出了赵勾的人的藏身处不说。 还把残余都给带到这里来了,在姚间眼里,苏逍这么做,换的却是叶熙正一次次的猜疑。 此间,见叶熙正处处要杀苏逍,直接就从猜疑变成了要杀人灭口! 姚间这时候已经对苏逍的话深信不疑,叶熙正确实倒向了世子那边。 并且叶熙正已看出苏逍端倪,所以执意要灭了苏逍的口。 这时候,苏逍已经被那八个鬼煞追着满寺庙乱跑。 这八个鬼煞体力早就透支,刚刚恢复了一点而已,就算他们是高手。 苏逍现在要杀他们也不难。 不过苏逍不可能动手,他把这几个鬼煞带到这里,为的就是让这八个鬼煞消耗叶熙正和姚间的人。 谁知叶熙正那心眼表面一百八十个,背地里还藏着一百八十个,足足三百六十个! 苏逍现在动手了,就会引起怀疑,他既然能杀了这些人,为什么又要花心思引过来呢。 叶熙正死死盯着苏逍横冲直撞,左右闪躲。 苏逍倒也不费力,因为剩下这八个鬼煞的速度已经大不如前。 姚间则是看得心焦,在他眼里,苏逍百分百就是陈之豹的人没错了。 要是苏逍被玩死了,他日后要怎么跟陈之豹交代呢! 这是他看向了叶熙正,已经准备翻脸。 人就是这样,关系无论有多铁,一到了翻脸的时候,翻得更铁。 苏逍左右逃窜,那八个鬼煞就是砍不找他。 姚间握紧了刀,已准备上前,不过还没等他出手,苏逍就自己跑过来了。 “将军救我。” 苏逍顺势一摔,摔的非常真切,他一来就跑到这,万一没人出手救他,苏逍则必须自己出手。 刚刚那短暂的过程中,他已经察觉到姚间的神色变化,这才跑了过来。 苏逍这时候敢肯定,姚间必出手。 因此苏逍这一摔,破绽完全暴露在外,姚间看的真切。 叶熙正也懵了一下,刹那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 就连在看的北凉兵也不禁认为,他们这叶将军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任由别人欺负咱自己人! “哐!!!” 姚间出刀为苏逍挡了鬼煞一刀。 “兄弟你没事吧?你适才怎么不还手呢?” 姚间扶起苏逍。 苏逍喘着气道:“不瞒将军,我武功弱得很,就轻功好些。” 听闻此言,姚间狠狠瞪了一眼叶熙正,叶熙正见状,自己也有些惭愧。 那几个鬼煞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砍死苏逍,却被姚间挡了! 忍不住大骂道:“他奶奶的,不是说不帮忙的吗?” 姚间怒道:“老子可没说过这种话,谁说的你们去问谁去。” 话音没落,姚间就砍杀过去。 他身边那十个金刚境的死士早已上前。 加上姚间,共十一人,与八个鬼煞战在一起。 “咵咵咵咵咵......” 刀与刀之间砍的如钝器撞击那般响。 姚间速度很快,那十个金刚境的死士虽然抗揍,速度却跟不太上。 场中,就姚间一人撵着八个鬼煞砍了。 叶熙正本想让鬼煞和苏逍开打,借机看看他们的实力,谁知道苏逍的实力没看着。 姚间的实力却被苏逍看了去。 姚间指玄修的就是一个蛮力,刀刀都是暴击。 因此才能砍出刚刚那种声音。 这八个鬼煞手中冰刃没几下就缺了好几个大口! 要不是他们之前打拂水房的人,消耗的太过巨大,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狼狈。 不过姚间要一下子弄死他们八个,也不容易。 毕竟谁都不是吃素的。 “看什么,还不帮忙?” 姚间怒喝一声。 众人刚刚一下子傻眼,这才反应过来。 众军士看向叶熙正,叶熙正一挥手,这一千军士才一起冲杀上去。 姚间见了,心中越气,大家都是将军,凭什么这一千军士只看叶熙正脸色! 就连那十个死士,姚间都吩咐不动。 虽说这些都是叶熙正的人,但也不至于这么不给姚间面子吧! 寺中,这一千精锐一上,那八个鬼煞体力不支,登时被剁成肉泥。 须臾,众人歇了一阵,一直没人说话,都是各有所想。 “回府。” 叶熙正起身,吩咐点军回临时府邸。 姚间也起身道:“正好,回府,我倒是有很多事想要问问你。” 叶熙正回了一句:“我也有很多事要问问你,还有他。” 这个“他”指的就是苏逍,不过苏逍现在没闲心理会叶熙正。 而是暗自疑惑:“十五煞都死到连根毛都不剩了,他们怎么还不来!” 正想间。 “呯”的一声,寺庙的围墙直接被轰碎,立于墙边的几十个军士登时暴毙...... 第124章 四大金刚 寺庙的围墙忽然炸开,一声巨响。 众人大惊望去,站在墙边的几十个军士当场被轰的粉身碎骨! 巨大尘雾中,若隐若现出现了四个人影。 高矮胖瘦,一样一个。 “连四大金刚也到了,赵勾那老小子,还真是够看得起人的。” 叶熙正缓缓说着。 叶熙正收集过赵勾麾下四大金刚的身份信息,基本无果,不过倒是得到一个说重要也不是很重要,说不重要又有些有用的消息。 四大金刚他虽然是没见过长什么样子,但他知道,赵勾麾下的四大金刚,就是高矮胖瘦一样一个。 十五鬼煞刚刚死完,接着就出现这么四个人,而且一出手就这么大动静,不是四大金刚还能是谁呢。 苏逍心中暗喜,他等的就是四大金刚过来。 苏逍一早就知道赵勾的人藏在建安城里,共计十九人,十五鬼煞就是十五个。 那还剩四个,总不能是喽啰吧,必然是四大金刚。 这四个人,个个都是大指玄,他们到场,倒是能帮苏逍解决掉不少麻烦。 “久闻拂水房叶熙正的大名,幸会。” “不过你就这么把我们的人当做畜生来剁,不好吧?” 四大金刚中最高的那个指着地上已经被剁成肉泥的八个鬼煞道。 四大金刚见十五鬼煞到此打探消息,久久未归,心中生疑,特此前来。 路上他们就发现了鬼煞的七具尸体,寻到此处,看见剩下的八个鬼煞也被尽数砍死。 因此得知,叶熙正发现了他们藏身于建安城内。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倒不如直接摊牌,在这破寺庙里开战。 反正叶熙正发现了他们,他们无论如何也难离开建安城。 省得叶熙正和姚间回去,又搬来救兵,到时候四大金刚未免显得被动。 “久仰久仰,你们原来就是顶顶大名的四大金刚啊。” 还没等叶熙正说话,苏逍就抢先开口。 众人一愣,心中均想:“这货刚刚被那八个鬼煞撵得跟猫追耗子一样,现在却来嘚瑟什么。” 叶熙正和姚间也懵了,他们哪里知道,苏逍这是在拱火的呢。 四大金刚看苏逍衣着普通,异口同声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泼才,凭你也配直呼我等名讳?” 苏逍打个哈哈笑道:“你们的名讳有什么稀奇的?” “不就一个老高,一个老矮,一个老胖,一个老瘦吗!” “话说你们几个,是来给那十五小鬼收尸的吧?不过你们这种方式未免也太没礼貌了点。” “一进来就把墙打烂,还压死了我们这么多人,真是该死。” “你们难道眼瞎了?看不到我北凉的叶将军和姚将军在此?” “哎,这样吧,念你们四个不懂事,要不你们服个软,跪下磕个头,认个错。” “这样我也好帮你们求求情,让两位将军饶你们四条狗命。” “要不然两位将军一怒,顷刻就叫你们化为齑粉。” 姚间和北凉军士直接听乐了,只有叶熙正暗叫一声:“这小子在拱火!” 苏逍就怕他们一时半会打不起来,再多说几句,惹出些夜长梦多来。 那四大金刚一听果然震怒,摆出拼命架势。 “你北凉算什么东西,安敢看不起人。” “叫你们看看,是谁化作齑粉。” 四人当先朝苏逍袭来,那速度快到在场的士兵们都只听到一阵风声。 不过苏逍更快,朝着叶熙正和姚间身边便跑。 那二十个死士见四大金刚已经靠近叶熙正和姚间百步之内。 飞身袭来,他们动作虽慢,不过人数众多,硬是把四大金刚给挡住了。 二十四人战作一团。 剩余那北凉军士,也大批挥刀杀上前来,无奈寺庙里场地太小。 对方人数又少,直接被四大金刚中的高金刚和瘦金刚当做沙包打。 矮金刚和胖金刚则是对着二十死士猛攻,二十死士好在够硬,死命抵挡。 但他们也只有硬了,却伤不了大指玄的高手! 混战一番,北凉军士死伤上百,四大金刚越战越猛。 姚间早就要挥刀上前,一直都被叶熙正拦住。 姚间基本都是在战场厮杀,对于这种小规模的死斗,很少遇到。 叶熙正也是如此,他虽然是拂水房的领头人,但他不用亲自动手啊,任何任务都有暗探来做。 现在,他带出来的三十个暗探都死光了,这二十个死士虽都是金刚境,但只是勉强扛得住那四大金刚揍。 战局对他们很不乐观,而且是拖的越久,越不乐观。 “兄弟,先回府。”叶熙正急对姚间道。 盏茶时间,杀进了寺庙大厅,那一千军士死的越来越多,四大金刚借着厅中狭小空间,打得游刃有余。 姚间一把甩开叶熙正的手:“哼,我看你就是在拂水房待久了,只会玩阴的。” “我们这么多人,就凭他们四个,累也把他们累死。” 这两句话,叶熙正听起来心里凉嗖嗖的:“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寺庙外部军士惨叫起来。 一个个被打飞上了天,夹杂中间的北凉兵大惊。 四大金刚也懵逼了。 胖金刚问:“我们还有支援?” 瘦金刚道:“不可能,除非十五鬼煞诈尸!” 众人闻声望去,只间八九个人杀将进来,为首的是个老头,满脸通红。 正咿咿呀呀喊杀着,轮着拳头乱砸,正是崆峒派的长手道人。 他身后则是昆仑三友,唐门门主唐坤和雾影门人。 “不知里面是哪四位好汉?” 昆仑天池上人挥剑刺死两个北凉兵后高声问道。 原来,他们几人暗跟到此,忽听到寺庙里杀声震天,趁着这机会就杀了进来。 他们哪能想到,是离阳赵勾的人,因为苏逍的原因,阴差阳错跟徐晓的义子掐起来了! 四大金刚一听便知来者是江湖中人,这些人,几年来他们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杀了多少。 不过对四大金刚来说,这些江湖上的傻子来的刚好,正好给他们做个帮手,清一清这些烦人的小兵。 当下也不搭话,自顾自的打着。 铁蜻蜓道:“师兄,不对劲,他们好像不是江湖上的人。” 癞痢头道:“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打完再说。” 这场面越来越乱,这可把苏逍乐个不行,越乱,苏逍越喜欢。 整个过程,苏逍一直都盯着叶熙正和姚间。 恰在此时,叶熙正刚好看向苏逍,跟苏逍对视了一眼。 霎时间,叶熙正只觉得苏逍眼神犹如毒蛇,一股寒气快速朝叶熙正的脚底直串到天灵盖,浑身一阵鸡皮泛起...... 第125章 雾影门,奇门遁甲术 叶熙正一阵头皮发麻,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兄弟,听我的,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都请速速回府再谈。” “这里,很不对劲!” 姚间看了一眼叶熙正:“有什么不对劲?打仗都打这么多年了,还怕这点小小的厮杀?” 姚间当然知道,这种厮杀和打仗不同,这些北凉兵在战场上都是好手。 不过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跟江湖上的人开干,确实是有点难为他们了。 这四大金刚也是江湖武夫出生,都是一步步走到大指玄境的。 再加上屠兽盟那八个壮士和一个美女,这些北凉兵多少都有点吃不消。 没一会,就被打趴下了一半。 苏逍此时已经慢慢朝着叶熙正和姚间靠近,就在这时候,姚间中指和拇指指尖一叠伸进嘴里。 口哨声响。 “踏踏踏踏踏......” 寺庙外大批北凉军又从正门和被四大金刚打碎的破墙处涌入五观寺。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包括那些个北凉兵,但见是自己人来。 战力瞬间直线飙升。 叶熙正惊疑道:“你什么时候点了兵来?” 姚间冷笑一声:“难道我要做什么,都要事先说与你?” 叶熙正一怔:“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如此针对于我?” 正说话间,苏逍已到近前,叶熙正警惕道:“做甚?” 苏逍见大批北凉军到,忍了一手:“二位将军小心,这些人,个个都是一品上。” 原来姚间听苏逍说了叶熙正倒向世子那边后,一出府邸,就暗中派人传令,调了一万北凉军到此。 叶熙正长处拂水房,手中的兵,自然没有姚间的多。 他们出北凉带的这两万军士,有一万四都属姚间帐下。 “轰轰轰......” 几声巨响,寺庙大厅瞬间倒塌了一半,来军居然把攻城器械都带来了。 这么多人,自然进不去大厅,进不去,就无法厮杀。 军中副将干脆就直接下令,把寺庙给撞开了一半。 这时候,屠兽盟的人和四大金刚,可就没刚刚这么好操作了。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密密麻麻的敌人。 “杀......” “杀......” “杀......” 万余北凉兵齐声呐喊,杀声震天。 雾影门人偶师和铁蜻蜓一对眼,双方会意,铁蜻蜓道:“唐门主,你那可纵火的粉末,带着没?” 唐坤眼盯着前方:“吃饭家伙,怎么能不带着呢。” 人偶师道:“够用不?” 唐坤道:“看你们要怎么用了。” 癞痢头道:“放心,他们只是要画个圈。” 唐坤道:“一个圈圈何须问,管够。” 话音一落。 只见铁蜻蜓施出奇门遁甲术。 “雾起......” 铁蜻蜓本是化妆成一个大胡子,此时因为用尽全力施展驾雾术,居然把假面都给崩开了! 精致靓丽的脸蛋瞬间暴露出来。 这一幕直把那些个北凉兵都给看懵逼了。 “他娘的,这爷们怎么变娘们了?” “他娘的,有一说一,这娘们可真是得劲。” “他娘的,等一会可得留活口啊,哥几个轮着来。” “他娘的,话说,这衣服能不能崩得开?” 就几秒间,迷雾乱起。 “师兄!!”铁蜻蜓扯着嗓子叫起,可见她非常吃力。 “得嘞,猴子......”人偶师一跃而起,瘦猴举起两只如粗如象腿的双手:“来啦。” 人偶师跃到瘦猴臂臂上,瘦猴大吼一声,直接把人偶师朝着上方打到了房梁柱上。 众人身处迷雾中,正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龙来......” 只听雾中忽然一声龙吼,一条黑色巨龙扫散迷雾,盘旋于大厅之内。 在场人巨惊,被吓得大吼起来。 围住寺庙大厅的北凉军惊得练练后退。 苏逍也惊了一下,尽管他知道,这是雾影门的幻术,但始终是第一次见到。 这龙,简直就跟真的一摸一样! 好在这条巨龙,不会伤人。 众人还在盯着这巨龙惊骇不已的时候,唐坤早已趁着这些北凉军后退,洒出他特质的粉末。 唐坤有毒粉,但他们是被包围的,要是撒毒,难免伤到自己人。 所以撒了另外一种粉末,这些粉末都是由唐坤秘制而成,白磷就是主要元素。 遇火即燃。 粉末一出,癞痢头立马纵火。 “哗!!!” 寺庙厅内瞬间燃起烈火,供燃物,却是那秘密麻麻,把寺庙厅里挤得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北凉兵。 这些北凉兵上战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苦逼过。 先是被龙吓了一跳,接着又被烈火焚烧! 霎时间,寺庙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整个寺庙大厅的墙本就被撞倒一半,现在又被烈火焚烧,厅中神像一一倒将下来,又砸死了不少人。 这里的杀戮,似乎惹怒了众生,整个大厅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倒塌。 四大金刚趁势乱杀,那二十死士直接被打死十几个。 众人又那惨叫的,有那嘶吼的,反正都是些鬼哭狼嚎之声音。 叶熙正和姚间又是惊惶,又是愤怒。 大厅中,没一会功夫就到处都是尸骸。 铁蜻蜓趁乱上来拉住苏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逍怔了一下:“你是大海吗?” 铁蜻蜓懵了一下:“不是。” 苏逍又道:“那你管这么宽做什么。” 铁蜻蜓这才反应过来苏逍是在说她多管闲事,不过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 “快跟我们走,寺庙要塌了。” 苏逍道:“你们走你们的,我还有事。” 铁蜻蜓又楞了一下:“什么事非得在这节骨眼办的?” 苏逍又在一次对女人问题多这个问题感到无奈:“我要杀了叶熙正和姚间,行了吧,走开。” 铁蜻蜓直接没反应过来,她在她自己本来的面貌下,可是从没这么吃过瘪! 苏逍见她发楞,推了她一下:“看好你们自己的人,那四个,是离阳赵勾的人,赵勾你知道吧。” “就是成天到处追杀你们的那些人。” 铁蜻蜓这时候直接懵到了麻木! “轰隆隆!” 一根巨柱倒塌,苏逍一把推开铁蜻蜓。 不远处,叶熙正和姚间也避开着不断倒塌的神像和顶梁柱。 因为方位不同,大厅中间被四大金刚和屠兽盟的人挡住了,他们俩只能朝着寺庙后院躲去。 苏逍见状暗骂:“擦,机会终于来。” 紧接着,苏逍也快速跟了过去...... 第126章 头皮发麻的叶熙正 寺庙轰然倒塌,由于人数过多,大火又快速四处蔓延,这些骁勇善战的北凉军士。 被倒下的神像,巨木,一砸就是一大片,一死就是十几甚至几十人。 叶熙正和姚间,带着十几个军士匆匆往寺庙后院逃离,场面极度混乱,剩下的死士现在也无法跟上去去护着叶姚二人,兀自在那与四大金刚其中两个缠斗。 苏逍跟去后院时,告诉了铁蜻蜓,那高矮胖瘦四个人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而是一直暗杀江湖人士的离阳暗探。 惊疑间,铁蜻蜓跑回师兄癞痢头身边小声警惕道:“师兄,那四人,是赵勾的人。” 癞痢头慌乱中躲过两个北凉兵的攻击,又复一拳,打到其中一个。 “什么?” 癞痢头正讶异间,只听长手道人那边一声惨叫。 铁蜻蜓过来前,长手道人仍在苦斗,那四大金刚中的瘦金刚就在他身侧。 长手道人打退几个北凉兵后叫道:“这位瘦老兄,此地不宜久留,咱先杀出去再说如何。” 怎知那瘦金刚杀的眼红,趁乱朝他轰出一掌:“去你妈的,死去吧,谁是你老兄。” 长手道人等人并没有防着四大金刚,只以为他们是江湖人士,谁知道那瘦金刚背后来了这么一下。 长手道人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惨叫一声,连退几步,眼中满是惊撼! “这...你这......这是为......” 还没等长手道人说完,他胸前就有七八把凉刀从他背后直接穿胸而过。 长手道人惨呼一声,就此气绝...... 屠兽盟剩下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众位,快退,那四个是赵勾的鹰犬。”癞痢头大叫一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合力朝着寺庙外冲杀。 那四大金刚杀的兴起:“北凉的,还有你们这些江湖上的渣滓,统统给我死。” 说着,四大金刚杀心燃到了最高点,陡然间就像是四只猛兽,在残破危险的大厅中乱杀。 屠兽盟的人、北凉军士、离阳的人,都在一瞬间乱杀乱砍起来,在本就混乱的情况下,变得更加混乱了。 ...... 寺庙后院这边,叶熙正和姚间带着身边军士正另寻出路。 苏逍一直偷偷跟着,就等着找个合适的地方下手。 到了寺庙法堂前,其中一个军士禀道:“将军,前面没路了。” 叶熙正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尽是高墙:“这里应该就是寺庙的底部。” “大火蔓延的很快,我们得想办法从这爬出去。” 这寺庙的高墙,可不是一般楼宇的那种矮墙,寺庙它是建在山上的。 那高度和厚度,是寻常围墙的几倍,都能赶上护城的城墙了。 “快找找,看这些大殿里有没有什么云梯。” 叶熙正吩咐军士,正说着,他瞥见苏逍不紧不慢跟了过来,手中多了一把刀柄奇长的雁翎刀。 苏逍确定了后方没人跟来,又快速扫了一眼叶熙正和姚间身边的那十几个军士,心中把他们每个人的方位和手中兵刃默默记了一遍。 苏逍的眼神非常的冰冷锐利,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叶熙正最擅长察言观色,他一直都觉得苏逍不对劲,现在见了苏逍的神色。 叶熙正在苏逍身上瞬间察觉到一种野兽终于等到猎物,就要扑上去的那种感觉。 姚间却还在另一边,不断朝墙上摸索着,要找一个低一点的方位。 这时候对姚间来说,无论有什么事,都得先出去再说。 “如果没有云梯,就只能搭人墙出去了。”姚间还在到处观察着。 叶熙正凝视着苏逍,对姚间道:“先不用管出不出得去了,你看看谁来了。” 姚间回头见了苏逍,丝毫没察觉到异样:“兄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还不快快过来帮忙,一会火就烧过来了。” 苏逍上前冷冷道:“好啊。” 叶熙正叫住苏逍:“你别过来,你手中的刀哪里来的?” 苏逍道:“庙里捡的。” 姚间闻言,对叶熙正道:“有什么事,先出去再说,现你我各为其主,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必在针对他。” “不过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弟一场,今天离开这里后,我们各走各的,我不难为你,你也别来刁难我。” 姚间到现在还以为,叶熙正还在装模作样,还在玩他的阴谋,还在玩他的计策。 苏逍暗自一笑,叶熙正却听的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姚间道:“义父把拂水房给了你,代价就是要你支持世子,可有此事?” 叶熙正的大脑迅速转动着:“谁跟你说的?” 叶熙正知道,这么莫名其妙的事,一定和苏逍莫名其妙的出现有关。 但他还是要问清楚。 姚间斩钉截铁道:“义兄说的,还有假?” 义兄,指的就是陈之豹,叶熙正眉间紧紧皱做一团:“义兄亲口跟你说的?” 姚间指着苏逍:“他便是义兄的人。” 叶熙正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姚间从临时府邸出来,态度就忽然转变。 姚间这人,叶熙正最清楚不过了,只要他相信了的事,他就一定会深信不疑。 叶熙正只是不知道,苏逍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在换衣服的那一丝丝空隙内。 就把姚间的脑子给洗了,而且还洗的这么干净,这么彻底。 “他跟你说什么了?你给我重复一遍。” 叶熙正咬着牙齿问,他的心情极度复杂,恍然间,他都不知道是姚间蠢,还是自己傻了! 不管苏逍说了什么,姚间直接就信了,固然蠢。 但叶熙正是最了解姚间的,姚间出现变化的这段时间内,他居然都没搞清楚问题,这难道不傻吗,叶熙正心中苦笑。 姚间答道:“事已至此,何须多言。” 叶熙正反复问自己,又反复回忆着从苏逍的出现到现在。 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单纯的离间?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要叶熙正发现端倪,就总能跟姚间解释清楚。 这样一来,苏逍做的一切就完全都是徒劳,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熙正猛然一惊,看向四周,现在只有事实是不会骗人的,他忽然醒悟过来,心中暗惊:“是了。” “他是想找机会把我安插在身边的人一层层剥开!” 拂水房的三十暗探,金钢境的二十死士,现在已经死的死,亡的亡。 还剩下几个,都还在外面苦战,不知是死是活。 叶熙正忽然通透了,苏逍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他们。 叶熙正鸡皮疙瘩泛满全是,头皮一阵阵发麻! 就在这么眨眼间的功夫,叶熙正再次抬头,苏逍已经慢慢移动到了姚间身后,嘴上,还挂着一抹诡笑 ...... 第127章 有问题,留着黄泉路上问吧 北凉多名士,却大多都因骄纵与寡谋而亡。 很少有人能在身处顶峰的时候,还能随时保持着绝对的机警和冷静的头脑的。 储禄山就是如此,他本来没有这么胖的,可就因为天下平定后,变得越发骄纵。 马踏江湖时,杀戮越发让这些人,变得更加嗜血残暴,目中无人。 叶熙正和姚间也是如此,这种状态,无疑会带来灭亡。 徐晓六个义子中,能在无数的杀戮中,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机警,并且是长期保持如此坚韧的心智的。 只有陈之豹,袁佐宗和齐垱国三人。 另外三个,储禄山已死,叶熙正和姚间,也不远了。 就到了现在,姚间仍然还没觉得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他甚至觉得,这天下间能杀他的人屈指可数,绝不会超过十个。 “你告诉他,你是谁的人?” 姚间看了一眼苏逍,又转头对叶熙正道。 叶熙正心如死灰:“死到临头,你都还分不清局势。” 姚间狂笑起来:“哈哈哈,什么死到临头?难不成,你现在就要为了那个小世子,你的新主子杀我?” 叶熙正冷笑道:“哼,我怎能杀你,要杀你之人,在你后面呢。” 姚间转头看着苏逍:“我后面,我后面不就是你吗?” “哈哈哈,他说你要杀我?” 在姚间认为,苏逍就是陈之豹的人,陈之豹的人,又怎么可能杀姚间呢。 “他说的没错,事实的确跟他说的一样。” 苏逍的冰冷的声音在姚间身后响起,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转头,脖子上就感觉到股寒意,姚间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他现在不能动了。 这种冷感,来自某种利刃。 没错,这利刃正是来自苏逍的雁翎刀。 苏逍这举动,非常突然,看似缓慢,却又迅疾,在场的那十几个北凉兵本来还在找云梯。 见姚间被苏逍用刀架住脖子,全都愣在了原地,现场除了叶熙正外,所有人都懵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时本是暑天,加上大火的焚烧,所有人本都是热的大汗淋漓。 但此刻,就这么刹那间每人都感觉到一股寒气,这股寒气,发自每个人的内心。 姚间几乎整个人都凉透了:“你...你怎么?你不是陈将军的人?” 苏逍冷冷回答:“有什么问题,留着在黄泉路问吧,叶熙正一会就来找你。” 说着,苏逍的雁翎刀划过姚间喉咙。 “唦......” 鲜血从姚间的喉头喷洒而出,姚间至死都是瞪大着眼睛,他眼里仿佛阐述,他还有很多话要讲,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咕咕咕......” 鲜血卡在了姚间喉头,发出响声,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发软,身体温度正在流失,越来越冰冷,喉咙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边爬边咬。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姚间的倒下,成为一具尸体。 “杀!!!” 剩下的北凉兵忽然大吼,拔刀冲向苏逍,叶熙正也拔刀在手,他刚刚是见识过苏逍的实力的,在他看来,苏逍除了速度快点,阴险一点,实力并不是很厉害。 只要找准机会,叶熙正或许能杀了苏逍。 可很快,叶熙正就知道,自己又一次看错了苏逍。 苏逍现在跟刚刚在寺庙大厅中那个只会满堂跑的怂包,完全判若两人。 只见苏逍犹如鬼魅幻影一般,来来去去快如闪电。 稍稍从某一个北凉军的身前略过,那北凉兵身上的要害处,就会多出一条刀痕。 或喉咙,或心脏。 短短几分钟,十几个北凉军士就完全成了苏逍的刀下鬼。 叶熙正尽管是拂水房的头头,但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杀人速度和手段了。 叶熙正看准时机,忽然一跃而起,用尽毕生杀招朝着苏逍砍杀过去。 叶熙正的动作,快、猛、狠、精、准...... 刀光剑影间。 却被苏逍以更快、更猛、更狠、更精准的招数反击了回去。 叶熙正凉刀脱手,被苏逍踩在脚下,他的手腕处,脚腕处,都被苏逍挑断。 “你很有手段。”叶熙正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己今天势必是要死在这里了。 临死前,反倒比姚间淡然的多。 苏逍冷声道:“不用你说。” 叶熙正问:“在我死前,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苏逍道:“让你问一个。” 要是没有姚间,苏逍要杀叶熙正,还真没这么顺手,毕竟他的防御工作做的太好了。 对这种细心的人,苏逍反倒有一丝丝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是谁。”叶熙正问。 这问题,当然是在问,苏逍到底是谁的人。 “苏逍。” 苏逍冷冷回答了一句,他并没有耍赖,已经算是回答的很老实了。 苏逍当然知道叶熙正问那话的意思,并不是在问苏逍的名字,而是在问苏逍的属于谁的势力。 但事实就是如此,苏逍就是苏逍自己,他就是他自己的势力,因此这么回答,没什么毛病。 叶熙正再无法平静,人要是带着疑问去死,是很难受的! “是谁要你来杀我们?” 叶熙正急促起来。 苏逍道:“说了,只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我也回答了。” 话毕,苏逍的雁翎刀已经穿透了叶熙正的喉咙。 ...... “轰隆隆!” 寺庙中的楼房一座接着一座的倒下,已经成为一片火海。 大厅中,大厅中人头乱滚,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尸体,几乎全是北凉士兵的尸体,他们几天前,还在屠杀着建安城的百姓呢。 因果报应很快,他们现在也死伤大半,被烧死的,被踩死的,被砸死的,被砍死的,数都数不清。 剩下的兵找不见了主帅,兀自在那死斗。 屠兽盟的人,长手道长已被瘦金刚打死,昆仑三友也被砍死在乱军中。 其余人的身上全挂了彩,都互相搀扶着外破墙外面跑。 北凉兵仍在后面紧追,出了火圈,地方也空旷起来了,北凉兵的人数上的优势马上发挥出来。 屠兽盟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淹没在人海中,被砍成肉泥。 “你们快走,我挡住。”癞痢头挡在破墙外大声道。 铁蜻蜓几乎哭出声来:“大师兄...” 癞痢头大喊:“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瘦猴一拉铁蜻蜓:“师妹,听大师兄的,听话。” 说着,瘦猴搀着铁蜻蜓,人偶师搀着唐坤朝着山下狼狈逃窜。 刚刚到得半山腰,只见山下,无数人头闪动。 “杀...” “杀...” “杀...” 只见山下,被黑压压一片浮屠军围的水泄不通! 四人心中咯噔一下,均到:“这次必然是要死在这里了。” 第128章 今晚便是不眠夜! 山上已杀至深夜。 五观寺山下,北凉的二万铁浮屠,尽数在此。 浮屠军是一种介于轻骑兵和重骑兵当间的兵种,全身玄铁铠甲,防御力高的吓人。 军中主帅亦是一身玄甲,但他没带头盔,此人生的虎背熊腰,面方口阔,身后立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齐”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浮屠军主帅,徐晓的义子之一,齐垱国。 齐垱国为人朴实醇厚,跟姚间差不多,不过他可比姚间厉害的多,而且为人也没这么多想法。 他就忠于徐晓,其余一概不管,因此,北凉军中第二大主力军,徐晓才会放心的交给他。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叶熙正和姚间明明都已经发兵建安,为什么在叶熙正和姚间离开北凉的几天后,徐晓要让他也跟着来建安。 而且还把北凉的浮屠军,全给带来了。 不明白归不明白,齐垱国也从来不会多问,反正义父让他来,那他就来。 入城后,齐垱国见城中一片残破景象,后得知叶熙正和姚间带兵上了五观寺。 又见山顶火起,到处都是打杀声,他当即带兵过来,把山下团团围住,为的就是不放走任何一个人。 齐垱国哪能想得到,叶熙正和姚间,这会儿都死在了山上了! 他更不知道,徐晓要他来,就是要他接替叶熙正和姚间拿下建安这个关键的地方。 叶熙正和姚间死了便罢,要是没死,徐晓也会命令他们回凉州,然后把他们赐死,这就是徐晓心底里的打算。 半山腰上,铁蜻蜓等人见山下如此情景,四人都瘫坐在地,不用说,他们都知道完蛋了! 有这些铁浮屠围着,除非会飞,否则别想出去。 前有铁浮屠,后有叶熙正和姚间麾下残余的北凉兵,此时就算是要拼杀一番,基本也是不可能了,就如螳臂当车。 恰逢苏逍杀了叶熙正和姚间,也要下山,见了山下的路全被铁浮屠给堵了,又见屠兽盟那四人在那半山腰。 苏逍轻松一跃,迎了上去:“你们几个,在这等死啊?” 四人一惊,回头见是苏逍,铁蜻蜓一喜:“你没死啊?” 苏逍一怔:“我倒是不会死,不过我看你们是九个人来的,看这样子,死了五个了吧?” 唐坤怒道:“却来这里说风凉话,我们死了几个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逍冷冷一笑:“风不风凉先别管,你们四个等会估计也得死喽。” 唐坤也冷笑起来:“你以为你就不用死了吗?” 苏逍无奈的摇摇头:“真是傻逼。” 四人一懵,铁蜻蜓先开口道:“苏大侠既然以北凉为敌,我们就是同道。” “如有下山之法,可否告知我们?” 苏逍闻言看着铁蜻蜓,铁蜻蜓被看的有些羞涩,脸一红低下了头。 唐坤可是见识过苏逍的厉害的了,要是他打得过苏逍,哪能受这种气。 不过现在与其生气,倒不如节省点体力想办法,能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说还说不赢。 瘦猴和人偶师见苏逍盯着他们小师妹,心中均在想:“这货不会是想要占我们小师妹的便宜吧!” 谁知苏逍看了半晌,说出六个字来,这话差点把四个人噎死。 “你们有钱没有?” 唐坤一听,差点没当场摔下山去! 瘦猴和人偶师登时都懵了,什么叫掉钱眼里的人,他们这时候从苏逍的身上可是深有体会。 铁蜻蜓楞楞道:“你要钱做什么?” 苏逍无奈道:“废话,要钱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用啊,难道拿来下崽?” 说着,身后已经零零散散有北凉兵杀过来,山上的军士,也已经在调整队伍。 “快点,来人了,没钱我可走了啊。” 苏逍催促起来。 四人懵归懵,不过为了活命,还是零零碎碎开始凑钱,腰包掏了个底朝天,凑了几十两银子。 苏逍一把接过:“罢了罢了,苍蝇再小也是肉。” 说着,七八个北凉兵已经杀到,分分钟都被苏逍解决了。 苏逍接着就开始动手脱其中一个体型和自己差不多的北凉兵的盔甲。 “还愣着干什么,待会大军一到,你们想换都来不及。” 苏逍边换衣服边讲。 四人这才反应过来,苏逍这是要来手鱼目混珠,混下山去。 铁蜻蜓等人也迅速开始换衣,瘦猴弱弱道:“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苏逍没理他,心想你没脑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换好衣服,唐坤道:“就这么下去?会不会露馅呢?” 苏逍答:“除了这女的,你们三个个个都长的奇形怪状的,这么下去,就等着被抓吧。” 三人又被苏逍噎了一下,不过瘦猴和人偶师倒是不在乎,他们雾影门的人。 本来就混迹在江湖中,做些下九流的事,被人嫌弃惯了。 “那我们怎么下去。” 瘦猴又弱弱的问。 苏逍道:“动动脑子,山上的大军难道就一直在山上不走?我们就不能等着他们下山,混进人群里去?” 瘦猴郑重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高,果然是高。” 须臾,五观寺房屋尽毁,四大金刚从山间脱身,他们哪知山下还有两万铁浮屠等着他们。 斗到力竭的四大金刚刚一下山,又是恶斗,当场就被擒获。 叶熙正和姚间麾下残军,知道两个主帅都死了之后,来不及震惊,匆忙扛了尸体,整顿军队下山。 事先追着四大金刚下山的一队北凉兵,被四大金刚打死了几个,散开来。 正好在山间遇着苏逍等五人,那北凉兵在山间摸着黑问:“什么人?” 苏逍道:“自己人,看不见衣服?” 那军士又问:“口令。” 屠兽盟的人心中暗惊:“居然还有口令,这下麻烦了!” 苏逍当即回答:“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小猫钓大鱼。” 那军士一怔:“你这是什么口令?” 苏逍故作惊讶:“口令换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对了,你们一定是奸细。” 那军士一慌:“我才不是。” 苏逍问:“那你说口令与我听。” 那军士道:“我只知道老的口令,是‘今晚便是不眠夜’。” 苏逍和那几个军士谈话间,已经靠近了他们:“哦哦,原来真是自己兄弟。” 那军士还想再说什么,已然来不及,几人瞬间都成了苏逍的刀下亡魂。 片刻后,山上军队整顿完毕下山,见了苏逍等人,为首那将问:“口令。” 苏逍和屠兽盟的人齐声回答:“今晚便是不眠夜!” 就这样,苏逍带着屠兽盟的人,趁乱混进其中,下得山来。 第129章 高的打矮了,矮的拉长了! 五观山顶这一战。 是北凉的军队组建以来,打的最为憋屈的一仗,准确来说,这不是打仗。 只是一场看似小小的摩擦而已,谁知,居然死到只剩两三千人! 就算是打仗,也得是大战役才会死这么多人。 死这么多人都还算了,关键是,两位主帅,叶熙正和姚间,也葬身山顶,尸体被烧的焦到差点认不出来。 军中副将也死了,最大的只剩几个校尉,他们拼命给齐垱国解释着。 这场战斗打的有多凶恶! 敌方人数虽然不多,但反倒占了人少的优势,挤在那破庙里,军中士卒无法冲杀。 北凉兵厉害就厉害在骑战,既然无马,还在这么狭小的空间,自然就吃了大亏。 战斗力连五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人数的优势基本可以忽略。 当然,他们后来用攻城器冲破了庙墙,谁知敌方会使幻术,先用假龙震慑了众士卒。 然后又用火烧。 那些白磷燃点极低,碰着就着火,加上寺庙内被洗劫了几番后,连井水都干枯了。 又是酷暑天气,这些军士一个身上着火,一乱跑,另一个也燃起来。 庙中神像倒的倒,房子塌的塌,那种乱,谁见过谁知道。 就单单说摔倒,被踩死的士卒,都有成百上千! 齐垱国一言不发的听着,那几个校尉说完后,齐垱国下令,把从山顶下来的军士,完全撤去军备。 全部发回凉州,等待徐晓发落。 众军士一听到要被送回北凉发落,骨头都酥了半截。 齐垱国话没说明,但他说了“发落”二字,这无疑是要把他们当做溃军来处理了。 北凉处理溃军的方法,是非常残忍的。 苏逍等人也混迹其中,铁蜻蜓小声对苏逍道:“怎么办,我们想办法逃吧。” 苏逍小声说:“就你们这点脑子,要怎么跟北凉斗呢?” “现在是他们戒备最严的时候,要走,也不是现在走。” 四人被苏逍说的一愣一愣的,瘦猴问:“苏大侠,那我们什么时候逃合适呢?” 苏逍道:“我现在倒是挺想去北凉的,你们自己看情况吧,反正我已经把你们带下山来了。” 唐坤轻轻扯了扯苏逍:“不是带我们离开这里吗?” 苏逍反问:“说的就是带你们下山,没说带你们离开建安,别得寸进尺,以后要怎么离开这里,自己想办法去。” 四人都被苏逍这操作惊呆了,而且他们现在就是想要紧跟着苏逍也不行。 因为苏逍刚刚才说,他想趁此机会去北凉,鬼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要是他真的跟着这队伍去北凉,难不成铁蜻蜓等人跟着去送死啊。 何况铁蜻蜓还是个女的,用不了几日,她就会被发现。 人偶师又:“苏大侠,那怎么样离开这里,你能指点指点,给条明路吗?” 苏逍冷冷回道:“加钱,加钱就跟你们想办法。” 四人同时道:“我们的全部家当都给你了大哥!” 说着,两个浮屠军呵斥道:“肃静,叽叽喳喳甚么?” “毫无军纪,怪不得被打成这熊样,你们真是北凉之耻。” 军中一片肃静,山上的火,兀自在那烧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炬,照得山下明晃晃的。 山上经过短暂的快速的清点,已经没剩下任何人。 这时候浮屠军才列起方阵来。 阵前,两个校尉抬上两具尸体,自然是叶熙正和姚间。 主帅死了,他们却还活着,两个抬尸的校尉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齐垱国看着叶熙正和姚间的尸体,出了神。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思考着。 建安郡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徐晓的义子,短时间内连续死了三个。 离阳功勋老将的儿子,也在发兵建安的途中惨死。 他们的死,是偶然吗,还是都是因为建安。 不过这不是齐垱国最关心的问题,他义父徐晓让他做什么,他就只顾好好做就行了。 徐晓这次告诉他,要他稳坐建安城,他当时很疑惑,一点借口都没有要怎么稳坐建安城。 徐晓告诉他,总会有办法的,现在,办法真是有了,不过代价就是叶熙正和姚间,付出了生命。 不查出他们是怎么死的,齐垱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建安的。 齐垱国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垂下了头,身后的铁浮屠也都低下了头。 对叶熙正和姚间两位将军表示默哀。 接着,齐垱国下令,带上从山上横冲下来的高矮胖瘦四个人。 “我这两个兄弟,是你们杀的?” 齐垱国问起,他的声音非常浑厚,犹如狮子的低吟。 这几个金刚倒是真没想到,叶熙正和姚间居然死了,他们四个根本没动手啊! 而且屠兽盟那几个,人死了一半,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个屁的能力去杀叶熙正和姚间。 “呵呵,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瘦金刚不懈的回答。 齐垱国眉毛一挑:“听我的人说,你们四个是离阳的百人将,是不是?” 瘦金刚道:“知道你还不快快放了我们?你北凉难不成要造反?” 百人将是八品武官,只不过是赵勾给四大金刚的假身份而已。 十五鬼煞也有一些假身份,不过都是些都头十夫长之类的头衔,既然是假身份,自然不会太高。 齐垱国顿了顿:“放屁,离阳的八品官能杀我这么多北凉军士?刚刚你们下山,还差点把我浮屠军阵给冲开了个口子。” “我看你等就是江湖上残留的余孽。” 齐垱国先前就听叶熙正麾下的军士说了,这些人可能是离阳赵勾的人。 否则,哪来这么好的武功。 既然是赵勾的人,那么他们不说,齐垱国也不可能点破。 因此胡乱给他们安了一个罪名,几天后在建安就地处死了。 听见了的人说,这四大金刚死的极惨,死前好像还被用了很多酷刑。 高的那个被打矮了,矮的那个被拉长了,胖的那个身上肥肉都被割干净了,全敷在了瘦的那个身上,瘦金刚是活活被肥肉捂死的。 翌日,齐垱国出安民榜,他到城中,不曾屠杀,不仅如此,他还从凌州调来人手,重修建安残破的城池。 一边又遣人回北凉报信,并且把叶熙正和姚间的尸首也随着他们麾下的五千残军遣回北凉。 午后,传令兵到。 “报,将军,离阳武阳候大将军顾剑堂的使者到。” 第130章 一上来就杀大官?玩呢? 顾剑堂,天下用刀第一人。 当然,江湖中,常有人说,那是多久以前的排名了,现在可不一定,得等新的武林大会结束后,重新进行排名才算。 这种话,有道理,也没道理。 的确,江湖中,每天都会出现不少新的刀客剑客,长江后浪都还会推前浪嘛。 不过,这不代表顾剑堂的实力,在他被武评评为用刀第一人之后就定格了呀。 人家这些年同时也在进步着,都到大天象境了,说不准他要是能活的长些,再悟个十几三四十年的,就陆地神仙了都! 但顾剑堂才不在乎什么用刀第一用枪第一这种名头,他可是干实事的人。 除了天下用刀第一人,他还是春秋四大名将之一。 春秋四大名将,徐晓、顾剑堂、王遂、叶白巙。 其中兵圣叶白巙已死,东越的王遂自东越灭国后,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只剩下徐晓和顾剑堂。 这时候顾剑堂就相当的坐不住了! 凭什么徐晓一个死瘸子,而且才是个二品小武夫,居然就能做上北凉王。 而他顾剑堂,要颜值有颜值,虽然是年轻的时候。要武力有武力,要智谋也没差徐晓多少。 怎么偏偏徐晓就做了北凉王,而他顾剑堂却才能做个小小的武阳候! 顾剑堂外表看似老实忠心,可还是那句话,人是会变的。 他封侯后,潜心修行武道,入了大天象境,他本以为就要这样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 直到月前,杨慎兴那苦逼儿子被苏逍杀了,还连凶手都找不到,画像都画不出来。 隔着条江,谁看得清! 为此,顾剑堂受皇帝亲诏,要他亲自带兵北上,明为收拾杨虎臣残部,并加封镇北大将军。 实则是入建安,离阳老皇帝要趁此机会,名正言顺让顾剑堂镇守建安城。 顾剑堂接到诏令后,嘴都差点笑歪了,他更想趁此机会,重掌兵权,伺机征战天下。 老皇帝最担心的就是徐晓不臣。 顾剑堂最担心的就是这辈子自己再也没机会驰骋沙场,名望于天下。 顾剑堂手握近二十万重兵驻守边关,可这二十万兵马里面,只有三万是他亲军。 出师前,他只点一万亲兵随行,临行前一天,顾剑堂与他妻子缠绵了一番过后。 他借着烛光,拔出南华宝刀,轻抚刀口自顾自道:“老朋友,你和我都已尘封多年,明日,终如鱼入大海。” 妻子看着丈夫,很嫉妒,她在嫉妒他手中的刀。 顾剑堂多年来,每天除了练兵就是练武,要不是他明天就要外出,可能都不会碰他妻子一下。 “天下已定,为什么还要舞刀弄剑呢?”妻子郁郁问起。 她确实不是很懂,六国已灭,天下一统,却为什么还要不断练兵不断铸造兵器。 顾剑堂眼看着刀刃:“统一并不代表太平,你难道不知杨将军的儿子死了吗?” 妻子穿起衣服看了看窗外,许久后才怅然道:“你才不会为了一个杨虎臣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顾剑堂的妻子知道他这位丈夫素怀野心,他永远不甘于做一个小小的武阳候。 顾剑堂回身看着妻子:“你的丈夫除了舞刀弄剑,又能做什么呢?你跟了我这么久,不会不清楚吧?” 妻子道:“我当然清楚,只不过......” 顾剑堂把刀回鞘,走向妻子。 妻子接着问:“何时行军。” 顾剑堂答:“明日凌晨。” 妻子嫣然道:“那就快到床上来吧,谁知你明日去了,又要到何时才能回来!” 翌日。 顾剑堂回了旨,直接带兵北上,第一件事就是到燕子江边收拾杨虎臣残部。 这五万离阳军士,出师不利,还没到达终点主帅就惨死,士气低迷得很! 老皇帝可是吩咐过,让顾剑堂务必重振军威。 杨慎兴可是极力反对此事,并启奏要亲自前去。 老皇帝给出的回答是,杨慎兴刚刚痛失爱子,还是先休养休养的好。 屯在燕子江边的五万军士,士气本就低迷,那些被杨虎臣沿途灭掉的流寇见此。 时不时就袭击燕子江周围的散兵,一来二去,加上这些兵还水土不服,前前后后死了几千人! 还有那顶不住压力跑了的,顾剑堂到时,五万大军已然损失了一万有余。 顾剑堂的儿子顾冬海看见这些兵,非常不爽。 “爹,我们凭什么要帮杨虎成擦屁股?” 顾剑堂道:“在军中,叫我大将军。” 顾冬海这才严肃起来:“是,大将军。” 顾剑堂解释:“送上来的便宜兵马,咱为什么不要?” 顾冬海不明白:“整顿完之后,这些兵马随时都可以被调回去啊。” 顾剑堂笑了起来:“放心,建安正是用兵之时,这些兵,调不回去。” ...... 军中校场,顾剑堂点齐所有军士,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传上杨虎成的两位副将。 “末将参见大将军。”二人半跪拱手。 顾剑堂浑厚的声音响起:“军中何故如此景象?” 两个副将对视了一眼,不知道顾剑堂问的是哪方面,是死了的兵、还是逃兵、又或者是士气问题! 顾剑堂见二人踌躇,手按刀柄在校场台上踱起步来。 直踩的木台“嘎嘎”作响。 只是轻轻走路就能有此动静,众位军士心中都惊,顾剑堂那一身盔甲,得有多重啊! “那我问你们,你们主将杨虎成是怎么死的?” 顾剑堂又问。 其中一个副将禀道:“回大将军,应该是江湖上的余孽。” 顾剑堂怒斥:“荒唐,你们死了主帅不提,别说杀人者没有找到,居然连他的身份都搞不清楚。” “你们头上顶的是夜壶?” 二人一怔,先把那日燕子江边的事说了一遍,才解释道:“那日我军本已将那些巨沙帮的人钉于江边。” “后来出现那杀人者,我们低估了他,见他夺江而逃,杨将军马快,独自追了上去,后来就...就......” 顾剑堂打住道:“低估?我看你们是低能。” “那些事情不用你们说本将军也知晓。” “我问的是军中何故有如此多的逃兵?” 二位副将对此事实无言以对,双膝跪地:“请大将军责罚。” 顾剑堂冷笑:“说的好,我正有此意,来人,把此二人拖下去。” “砍了。” 两个副将一愣,全军皆尽惊骇,这两个副将可是四品后将军,官位只比杨虎成低一级。 顾剑堂刚刚一到,就要直接斩杀两个正四品,这是开什么玩笑! 第131章 这逃兵,杀不得! “大将军,我等罪不至死啊!” 其中一个副将惊呼。 军中主簿、参军、中领军、中护军等将领都一一附和: “大将军,还请大将军从宽发落啊,军中士气本就低迷,如现再杀两位副将军。” “只怕以后逃兵更多!” 这话说的非常真切,上来就杀副将的,怕是也只有顾剑堂才敢这么做了。 他连副将都敢杀,那他们这些参军主簿又算什么呢,搞得人心惶惶连他们都有点想跑了。 大不了,跑回离阳太安,问个罪,顶多撤职,再不济就下个大狱,那也比丢了脑袋强! 另外一个副将倒是有些怒了:“大将军,你凭什么杀我们?” “要杀我们,也得杨老将军发令,皇帝陛下发令,你凭什么?” 顾剑堂掏出皇帝圣旨,并把那军中主簿喊了上来:“念。” 一通圣旨念罢,其中一个副将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圣旨中讲明了,皇帝就是要顾剑堂整顿军纪。 另一个副将兀自不服:“姓顾的,就算有圣旨,你也杀不得我。” “我们是正四品,要杀,也必须带回离阳,你难道目无王法?” 顾剑堂不理他,当即下令:“杀。” 盏茶功夫,两个副将当场被砍了头。 先斩副将立军威,这可是一箭双雕之事,他顾剑堂现在可不会去顾虑老皇帝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杨慎兴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反正老皇帝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太子继位后,又是新的天下。 顾剑堂现在可不是二十几年前那个人家指那他打那的小白将军了。 六国灭,徐晓成为北凉王后,顾剑堂虽然没有徐晓这么操劳,但他悟到的东西可不比徐晓少。 两个四品副将被杀头后,整个校场内,肃静了,连队伍都站的比之前整齐的多。 “你们现在是我的兵,就算明天就有圣旨到,要调你们回太安,那你们今天也是我顾剑堂的兵。” 顾剑堂在校台上高声说着,他带来的一万亲兵,此时已经把校场团团围住。 杨虎成手下这四万军士,反倒有点像是一大堆俘虏那般。 顾剑堂接着说:“即日起,军营的里再有逃兵。” “逃一个,斩一个。” “士卒逃跑斩伍长,伍长逃跑斩什长,什长逃跑斩校尉,校尉逃跑斩将军......” “将军逃跑,斩我顾剑堂。” 外围一万军士高声齐呼:“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不日后,顾剑堂发兵建安,屯兵铁霜城,此地距建安只有百里。 探子来报,徐晓义子,叶熙正和姚间早已进军建安,还屠杀了七日。 顾剑堂亲自领兵五千,望建安而去,要会会这两人,刚到建安城外扎营,又得知北凉铁浮屠主帅齐垱国领二万浮屠军,已入建安。 这可把顾剑堂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建安固然重要,那徐晓也不至于前后派这么多人来吧,而且还都是他的义子。 因此,顾剑堂遣使者入建安,约齐垱国、叶熙正和姚间三人于建安城东门二十里相见。 ...... 齐垱国领三千浮屠军出了建安,行二十里,顾剑堂早在对面迎着。 两军碰头对峙阵前。 “原来是顾叔伯到了,何不到城中相见?” 齐垱国先开口道。 这话说的,很有先入为主的意思,建安虽是北凉边境,但属泉州境内。 齐垱国说这话,反倒像是建安城的主人了。 “怎就你一人,叶熙正和姚间两位小侄呢?” 顾剑堂在马上问,灭六国时他曾和徐晓并肩杀敌,故此,徐晓的义子称顾剑堂为叔叔,顾剑堂自然称徐晓的义子为侄。 齐垱国也不打谜语,直接坦白道:“他们两个,昨夜死在城内的五观寺了。” 顾剑堂猛然一惊,隔了半晌才道:“何人所为?” 齐垱国答:“还在查。” “叔伯如有要事,就请说,垱国能办的一定办。” “若是没事,垱国还要回建安调整,定要查出,是谁人杀我兄弟。” 这话说的很明朗,要是查不到,言下之意他还不走了。 这就是徐晓要的结果,齐垱国要是查到凶手,那就只会查到徐晓头上,不过徐晓自然不可能让他查到,查不到,以齐垱国的性格,除非徐晓叫他,要不然他是不会离开建安的。 而齐垱国自然也想不到徐晓的头上去,在他眼里,敢杀徐晓的人的,当今天下只有北莽的人和离阳皇室。 昨天晚上齐垱国杀了的那高矮胖瘦四人,是赵勾的人,那么齐垱国已经认为,是离阳皇族在背后搞动作。 为此,建安他自然不能让。 顾剑堂沉思半晌,准备退军:“侄儿,我就在铁霜城,有什么事,你就遣使来报,我出兵助你。” 言中之意便是,我顾剑堂距离你很近,你可别搞什么小动作,我会盯着你。 齐垱国于马上拱手:“谢过顾叔伯,来日,小侄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说吧,两边各自收兵。 顾剑堂回军途中,顾冬海疑惑起来:“将军,建安,就这么拱手让他?” 顾剑堂道:“如今徐晓痛失三位义子,这关头,就给个机会让他们好好细查吧。” “而且,要是我们进了建安,陛下说不准哪天就会派人来把我们替换掉。” “齐垱国在建安,刚好可以牵制离阳。” 顾冬海顿了一会:“可是,就算我们不入城,陛下同样可以把我军撤回啊。” 顾剑堂道:“不会,因为老皇帝,很忌惮徐晓,徐晓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调我过来了。” “还有,我们需要时间,搞清楚建安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先派遣使者星夜赶到太安,就说杨虎成军中,人心涣散,需要时间整顿。” “再把叶熙正和姚间已死的消息,带回太安,动作要快。” 回到军中,顾剑堂刚一入帐就有校尉来报,说是抓到了一名逃兵。 “抓到逃兵,把那兵和他的伍长一起砍了便是,何须来报。” 顾剑堂卸下盔甲。 主簿回禀:“大将军,这逃兵,我等不敢处置。” 顾剑堂怔了怔:“如何不敢处置。” 主簿这才命人把那逃兵带上来。 顾剑堂一看懵逼了,这哪是什么狗屁小兵,这不是随珠公主吗!! 第132章 天下震撼 顾剑堂见是公主,喝退左右。 军帐外,士卒都在讨论着。 “不是说,逃兵都是就地处决吗?” “俺也不知道啊,那伍长倒是当场就杀了,唯独这个面皮白净的小卒,被带了过来。” “居然还不用绑的!” “他居然还敢走在主簿的前面!” “看见没有,主簿对他好像还有点恭敬呢。” “你们说,会不会是大将军,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谁知道呢,听说大将军连妾都没有纳过。” “嘘...小点声,你们不怕死啊!待会不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军帐中,顾剑堂喝退左右后,马上奉公主上坐。 顾剑堂本不是那种会卑躬屈膝的人,不过一旦人心中有了鬼。 做事自然就会和平时出现不同。 他面上平静,不过心中正自惊疑呢,公主好端端的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难道是老皇帝发现了他的私心? 这么想也不对啊,就算是老皇帝知道了顾剑堂心中有什么猫腻,要派人来监视顾剑堂。 那也没必要让自己的女儿亲自来吧! 随珠公主可是老皇帝的掌上明珠,这怎么可能。 “公主,身子近来可还安康?” 顾剑堂一时不知从何问起了。 随珠公主现在也是惊吓微微稍定,她刚刚差点就被砍了! 还好那顾剑堂军中那个主簿见过随珠,换个愣头青来,随珠现在早死透了。 估计到被埋了都不知道她是公主。 “还...还好,那个...咳咳......” 随珠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也以为顾剑堂是她父皇派来拿她的啊。 她藏在军中,哪知道近几日都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这些日子乱得很。 顾剑堂是块老姜了,一见公主此番状况,便猜到她一定是偷偷跑出来的,和她皇帝老子半毛钱关系没有。 “公主殿下,你就这么藏在军中,陛下要是知道了,怕是不妥吧,倒是,臣下也要跟着问罪。” 顾剑堂试探起来。 公主马上慌了:“不不,我是经过了父皇...” 公主本想说她是经过了老皇帝的同意才出宫的,不过要是经过了同意,又干嘛混在军中呢。 这根本说不通,公主随即改口:“大将军,你近日威风啊,一到这里就杀了我两个四品军官。” 公主反过来威胁顾剑堂。 顾剑堂怎能看不出来公主的小把戏,不过这倒是让顾剑堂感觉到了,公主私自出行,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不过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就好,这时候倒不如装装傻,卖个人情给公主。 这是件百利无害的事。 “军纪涣散,这是必要手段,只是不知道公主出宫,是要办什么事呢?在下可否效劳?” 顾剑堂顺着公主的意思说道。 公主心想:“本公主混在军中都快累死了,这老家伙来的正好,我可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着了。” 公主随即道:“我出宫要做什么,何须知会于你。” 顾剑堂道:“不敢。” 公主顿了顿:“那就这样,你军纪整顿的还算不错,我差不多也该走了。” “不过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事,你必须得保密,否则,你知道后果。” 顾剑堂道:“这是自然,只是不知道公主要去哪?” 公主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是出来找苏逍的,她怎么知道苏逍现在在哪! “不该问的别问,你现在马上派几个好手,打扮成百姓,护我离开。” 公主这番话,顾剑堂真是求之不得呢,顾剑堂刚刚还在想着,要怎么派几个人在公主身边守着,怎知公主自己送上来了。 接着,顾剑堂就下令,吩咐了十个武艺高强的心腹护着公主出了铁霜城。 公主也不知去哪找苏逍,出了城便望着武当山而行,那是她与苏逍初识的地方。 公主出行一事暂且不提。 只说叶熙正和姚间身死之事,很快就传遍天下。 才几个月的时间,北凉王徐晓,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屠徐晓就死了三个义子。 离阳、北凉、北莽、南疆......天下无不震撼。 徐晓那六位义子,个个都是嗜血成性的活阎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一下子就死了三个。 不仅如此,离阳功勋老将的儿子也死了。 杨虎成一路从太安出兵,准备一路杀到太安,搞的人心惶惶,也忽然就死在了半路。 江湖人士,老百姓们都在悄悄议论着,议论这种事,可是杀头的罪名。 但谁忍得住啊,反正个个都在议论,那就一起议论了,这些王权贵族不可能把天下的平名都杀了吧! 大家都在猜测,会不会是离阳和北凉闹掰了,要打仗了。 也有人说,这是不可能的事,一定是北莽的人,只有北莽的人才敢杀离阳和北凉的人。 不过一说到这个事,大家更加害怕了,要是北莽的人能够这么轻易的就杀了徐晓的义子和离阳的大将。 而且还能不被发现。 那么那种实力要有多恐怖,重要的事,要是真是北莽做的,那么他们距离入侵中原,还远吗! 这几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无疑都是恐怖的。 天下间,所有人都觉得现在正有一层无形的乌云慢慢笼罩住天空。 一场巨大的阴谋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一场浩劫将至。 民间,在这个酷暑中,各地已经少了很多人在外乘凉的,西瓜什么的也卖不出去了。 渐渐的,甚至已经有的郡县已经到了有人足不出户的地步。 ...... 苏羞秘密约见了徐风年。 她是来领取徐风年买凶剩下那未付的5000两银子的。 残破的小镇上,苏羞正在街尾等着徐风年,此时已经是夜深,苏羞什么都没有吃,肚子正饿的咕咕响。 她江湖经验丰富得很,她既然要来这和徐风年碰面,那她就不会让小镇上的人发现她,哪怕是见一面都不行。 但她没有苏逍或者鬼仆那种经验和境界,她只能躲着,躲到半夜才出来。 夏夜晚风吹着,街道上空无一人,这是个小镇,虽是深夜,却也不至于这样,没有人,那得有蝉鸣吧。 无奈,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阵异常的不安涌上苏羞心头。 第133章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二更已过,这个时候,街上不会出现一个女人。 或者说,绝对不应该出现一个女人。 除了那种,带有特殊目的女人,显然,苏羞就是这种人。 不过,她能真切的感觉到,在暗处,有比她更加带有特殊目的人。 街角,六个黑衣人从黑暗中显现,他们是拂水房的人,不过苏羞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苏羞?” 领头的黑衣人轻声问,他的眼神,如刀子一般,面色发白,应该是很久没有被太阳照射的原因。 苏羞起身,全身神经紧绷:“你们是世子的人?” 这句话已然透露,苏羞,就是苏羞。 这么晚在这里的人,还是个女人,除了苏羞还能是谁呢?她就是在这等着徐风年拿来买凶杀叶熙正和姚间那5000两银子。 苏羞话音刚落,那六人就如恶虎般扑过来,这一切非常的突然。 其中因素苏羞来不及多想,不过一个念头跳上苏羞脑海,这些人。 是徐风年叫来的人,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交易,只有徐风年一人知道而已。 苏羞转身就逃,那六人提刀来追。 苏羞没跑出几步,猛然回身,脱下红袍一挥,红色的粉末瞬间形成一团红雾。 那六人有两个吸进粉末被呛了两口,沾到粉末的地方完全溃烂。 另外四个一惊,知道粉末是剧毒,迅速把手藏于袖内,用力挥散毒粉,并护着自己口鼻。 苏羞趁势打出两掌,两个黑衣人胸口中招,当场就被打翻在地。 最后两个惊呼一声:“小娘皮,有点本事。” 说着,掏出手中特制的湿帕捂住口鼻,手执匕首朝着苏羞缓缓移来。 苏羞只是二品小宗师,一直都无缘踏入一品境界,主要原因是她怕累怕吃苦,主要就研究各种毒素了。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是,她把大半时间都用在了自己的美貌上。 苏羞天生丽质,不过人是会老的! 在她第一次见到那种八旬老太的时候,干瘪的皮肤,就像个脱水的柿子,佝偻的身体,就像一段枯木。 她害怕极了,她怕自己也会变成那种样子,每一个美丽过的女人都会害怕这种东西。 于是苏羞开始苦心寻找能让自己青春永驻的方法,就算是会减少她的寿命,她也非常愿意使用这种方法。 相比于老死,她更愿意美丽的死去。 最后,她得知“白帝抱扑诀”这种心法,能令人青春永驻,是一种驻颜功法。 而徐风年声称这种功法,就在北凉的听潮亭。 为了得到白帝抱朴诀,苏羞才宁愿给徐风年做个护卫,上一次在武当山遇到北莽二魔,还差点就丧了命! 谁知苏羞一直尽心尽力为徐风年办事,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无情的屠杀。 这是必然的,就算徐风年允许,他爹徐晓也不会允许有人知道,买凶杀叶熙正和姚间的人,就是他徐家自己人! 苏羞不住退后着,徐风年知道她是二品小宗师,派来杀他的人,武功自然低不了。 不过那六人没想到,苏羞身上藏着毒,还非常狡猾,因此已有四人丧命。 但尽管如此,苏羞浑身的解数,已经全都交代了,再往后,就只有硬打了。 当然,苏羞还有一手她最厉害的魅术。 不过这招,就目前来说显然不合时宜,除非她真的愿意被人糟蹋了! “你们以为杀了我,你们能活吗?” 苏羞发出质问。 那两个黑衣人笑了:“你就这么怕死?” “那行,看你生的这么好看,让我们玩玩,我们让你死的痛快点。” 苏羞也笑了:“我自然怕死,谁不怕呢?” “不过你们也得死,我都快死了,骗你们有意义吗?” 两人疑了一下,临死的人,确实没必要骗人了。 “杀了你,难道你还会变鬼不成?我们如何会死?” 那二人问。 苏羞故作放松,摆出一副等死的样子:“我不会变鬼,不过你们也知道吧,我一直为世子做事。” “那他为何要杀我?” “不就是为了要封住我的口?” “你们知道是什么事吧?” 二人愣了一下,他们一开始确实也有点奇怪,为什么世子要把一直帮他做事的这小娘们杀了。 关键是这小娘们长的还这么悄,在他们眼里,这不符合世子的风格啊。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苏羞已经发起攻击。 二人大惊,其中一个已中一掌,另一个稍稍侧了一下身,苏羞的掌力没打到他要害处。 不过也够呛,最后那一名黑衣人被打翻在地,呕出几口血来。 苏羞拍拍手,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想终于还是凭自己的睿智解决掉这些人了。 但苏羞自己从现在开始,估计是得亡命天涯了。 徐家的人知道她没死,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 苏羞走近最后那人,那人惊道:“等等...我告诉你个秘密,能换条命不?” 说着,那人把手伸到腰后,只要一找到机会,他就能迅速毙了苏羞。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臭秘密。” 苏羞说着,捡起自己的红披风,用力朝着那人身上一抖,毒粉撒出。 那人登时毙命。 苏羞往六个人身上翻了翻,翻出来六块金腰牌,正面印着一个“拂”字,背面印着一个“玄”字。 苏羞便知,他们是拂水房“玄”字号的人。 风越来越大,似乎要下大雨了。 一大片乌云掩盖住了月色,刚刚结束了一场肃杀的小镇街道变得越发冷清怪异。 似乎这场肃杀还没有结束一般。 “唰...” 十几枚袖箭从各个方位飞来。 苏羞迅速躲过,不过她没能全部躲过,肩头,大腿各中了一箭,苏羞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黑暗中,又出现五名黑衣人。 苏羞已经没有毒粉了,要打,她现在连一个人都打不过,何况还中了两支袖箭! 鲜血随着她的肩头和大腿涌出,苏羞胸前剧烈的起伏着。 她知道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呼呼呼......” 一阵黑影闪过,五个黑衣人一怔,回头一看,无人。 再转过头来,苏羞已然消失不见。 第134章 黑吃黑吃黑 “咻咻咻...” 苏羞只感觉自己飘在半空中快速移动,她本已经准备迎接死亡。 怎知道忽然就被人救了。 她被那人扛在肩膀上,无法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谁,而且她身子剧痛,加上奔跑的速度快到异常。 她想挣扎一下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苏羞能清楚的感受到,扛着她的,不是手,而是一只空袖套。 救她的人是凭着真气控制着苏羞的身体,让苏羞不被掉下去。 救她之人,正是鬼仆。 叶熙正和姚间死后,鬼仆需要负责收钱,鬼仆可从来不会乖乖等着买凶者老老实实来交钱。 为防有变,每一次苏逍完成刺杀任务后,鬼仆就会暗中跟着买凶者,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直到成功拿到赏金。 这次也是如此,他帮苏逍找到假身份后,就一直跟着苏羞。 谁知阴差阳错的就把苏羞救了。 拂水房的人追了一段,也只是靠着追踪术勉强跟着,他们的速度比起鬼仆来可差的远了。 一处乱石崖下,鬼仆把苏羞放下。 “你自己找藏身处,我去引开杀你的人。” 鬼仆嘶哑的声音传入苏羞正嗡嗡作响的脑袋里。 “你为什么救我?我认识你吗?” 苏羞问了一句。 她是个孤儿,就算是在南疆也没有多少朋友,离开南疆后,就更谈不上有人认识她了。 顶多有个吕钱唐跟她还算是小熟,不过吕钱唐没这本事把她从拂水房的人手上救出来。 有本事,他也不敢。 鬼仆简单回道:“你死了,叶熙正和姚间的人头钱,谁来付?” 苏羞又惊又喜:“你是他的朋友?” 这个“他”指的就是苏逍,鬼仆当然知道,不过鬼仆否认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我是风里刀的人。” “5000两尾金可不是小数目。” “你死了,钱就得由风里刀来付,我们可担不起这个数字。” “因此明天,准备好钱,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交不出钱来,会死。” 说罢,鬼仆一两跃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苏逍现在还在建安,在那群溃军中,浮屠军正严格把守。 鬼仆正愁没事做呢,今晚,鬼仆可要把拂水房的人当做遛狗一样遛着玩了。 ...... 翌日,苏羞简单包扎了伤口,到了虎头城中,找了个最大的当铺进去,苏羞对这些小城小镇上熟得很。 “老板,当东西。” 苏羞忍着身上的伤痛看了看周围,并警惕着身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跟着。 当铺老板挺着个大肚子出来:“当什么呀?” 苏羞把昨晚那六个拂水房“玄”字号的人身上的腰牌拿出来甩在桌上。 老板拿起上仔细端详了一番,他只知道这腰牌是纯金打造,却不知道这是拂水房的物件。 讲白了,拂水房何等隐蔽,他们的人,老百姓怎能轻易接触到,何况北凉王徐晓自己也不承认有拂水房的存在。 但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心里知道就行,嘴上不敢多说。 “嗯,是纯金的,每块二十两左右,六块折合白银一千二百两。” “按照市场价,九百两打包,如何?” 苏羞又看了一眼门外才回头:“就值九百两?” 老板道:“这城里,只有我敢出这个价,随便你。” 苏羞愣了一下,这叫她怎么办! 她身上那几两碎银不用提了,加上这九百两都凑不够一千两。 要交给苏逍的尾金,可是足足五千两白银啊! 苏羞不是没想过要跑,她只是觉得自己跑不掉。 北凉的人一定会追杀她,这对她来说都已经非常够呛了,要是再惹上苏逍,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必死无疑。 苏羞只知道,杨虎成和叶熙正姚间都是苏逍杀的,这三人,实力怎么样不用多说。 苏逍能杀了他们,那就代表苏羞一定不是善茬,他是什么刺客苏羞不知道,不过百分百是一流,顶流,特流的。 但现实的问题,来了。 苏羞现在摆明不能去找徐风年要钱吧,可也不可能不给苏逍钱啊! 苏羞不禁苦恼起来,自己小心一世,居然被黑吃黑了! “喂喂喂,你到底当不当?” 当铺老板敲着桌子,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苏羞灵机一动,暗忖:“你徐风年黑我,我难道不会黑你?” 想到这,苏羞也敲了几下桌子:“你跟老娘讲话客气点,活够了是不是?” 老板怔了一下,换是个小老百姓,估计现在得被揍。 不过苏羞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几块金牌来,少说身价也是千两以上,哪能是什么小老百姓。 这当铺老板这点肤浅的问题还是看得出来的。 “好好,姑娘,在下口中,抱歉,只是适才见你出神,故此发问。” 老板低头欠身说着,眼睛却往上挑,要看苏羞反应。 苏羞神秘起来:“这六块金牌,少说值一万两。” 老板大笑起来,心中暗道:“这娘们莫不是脑袋被门挤过!”嘴上却还是客气道:“小店收不起这贵重物品,请姑娘自便。” 苏羞威胁道:“指定了要你家,你不收,那就等着拂水房的人来收你。” 老板一惊,听到拂水房三个字,寒从脚起。 苏羞见状,接着说:“拂水房,天地玄黄你不会不知道吧?” “睁开你的狗眼睛看看,上面是什么字?” 这六块腰牌,每块都印着一个“拂”字和一个“玄”字,老板一开始就看见了。 他并没有见过拂水房的腰牌长什么样子,不过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加上苏羞说成这个样子,由不得老板不信! 谁敢拿拂水房的人来开玩笑啊,那不是找死吗。 “只是不知,为什么要把这牌子拿来当铺......” “我的意思是,大......大人......那个那个......” 这老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苏羞了,如果她是拂水房的人,那么叫她姑娘肯定是不合适了。 可又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就扭扭捏捏喊了声大人。 苏羞见小计得逞,笑起来:“一万两,拿钱。” 第135章 如果要卖,你更值钱 老板冷汗直冒,他总不能只凭一句话,就用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买这么六个牌牌吧! 他开个当铺,是要见利润的,这单生意,直接就是血赔。 说句难听的,哪怕是他只花他自己开的九百两价格买下这六个牌牌,也是必亏。 因为这是拂水房的东西,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沾上拂水房这三个字,他就别想再卖出去! 当铺老板踌躇到不行,肚子上的肥肉急得自动抖了起来。 “不是!我说这位大人啊,凡事讲道理,不是小的要得罪王爷和世子。” “只是,要让我出钱,也得出个明白啊!” 这话说的相当中肯了,很明了,就算是北凉拂水房的人,也总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这么换钱吧。 这不是抢吗? 苏羞也是过来人了,知道硬的来一下,就该软一点了:“放心,坑不了你。” “牌子给你,你拿去给北凉王府给世子,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时候,他说不定还赏你千儿八百两的呢。” 老板问:“不...不知这是为何?” 苏羞佯怒:“世子的事,谁敢多问。” 老板惊道:“是是是......是小人多嘴!” 苏羞接口道:“我还有要事要办,闲话休讲,你只要拿着腰牌送去北凉王府,世子便能知晓一切。” “要钱的原因,是怕你不好好办事。” “放心,难道我家世子,会黑吃你那区区一万两?” 老板顿了一会,这六块牌子上印的字,确实和传闻中拂水房的暗探的腰牌相符。 再者,天下很少有人敢拿北凉来开玩笑,而且是拂水房。 谁都知道拂水房就是专门搞些见不得光的事的,拿拂水房开玩笑,简直就是想死。 想到这些,老板一咬牙:“大人,一万两小的也拿不出来,店里顶多就能凑得六千两。” 苏羞心中一喜,骗到就好,哪还管多少:“哼,看你态度还算不错,行吧,拿钱。” ...... 凌州边境,还是那个山坳坳里面。 这里本来荒凉,夏天还好,有些蝉鸣声作伴,显得没这么死气沉沉和恐怖。 苏羞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地方,她从来没感觉到过孤独和害怕。 不过,她现在体会的非常深刻! 她没有得罪北凉,而是北凉要她死。 世子,不就是代表了北凉么?他们从来不把他人的性命当做性命的。 苏羞帮北凉做完事,所以就应该死了。 苏羞斜斜靠在一棵槐树旁,这位置选的很好,就算是有人会经过这种寥无人烟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发现有个人站在这里。 以前苏羞要是在这种地方,就会非常的放松,不过她现在不会,现在她一刻也不能放松。 “钱呢。” 声音从苏羞身侧传来,很轻。 “啊!!!” 苏羞吓的魂不附体。 有人来了,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这要是拂水房的人,那么她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回头。 一张白净帅气犹如书生的脸庞出现在苏羞眼中。 她忽然舒出了一口气。 苏逍在她眼里,此时变得更加亲切了,因为他很纯粹,很直白。 虽只打过三次照面,但苏逍从未耍过什么阴谋诡计。 他要什么,他就说他要什么。 当然,这并不是说苏逍是个没有城府的人,而是苏逍面对他已经看透的事。 从来都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因此会让别人产生一种错觉,苏逍是一个目的性很明确并且直来直去的人。 “你终于来了。”苏羞弱弱的说了一句。 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一个是买凶者,一个是杀人者。 “钱呢?” 苏逍再次强调。 苏羞这次反而觉得这话听起来,令她非常有安全感。 “一来就问钱的事,你真是一点你这个年龄该有的风趣都没有。” “这个年纪,应该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才对啊。” 苏羞娇声说道。 苏逍盯着苏羞,没有说话,苏羞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来拿钱的。” “不过我想说,我被徐风年黑吃黑了,现在他正满世追杀我呢!” “昨天晚上要不是风里刀的人救我,我已经死了,所以,你要是要钱的话,就去找徐风年。” “买凶杀人的是他,而他现在,连我都要杀了。” 空气中,只剩下蝉鸣声。 许久...... 没有人说话,苏羞一直沉着气,他希望苏逍知道,她确实没钱。 尽管她身上现在有六千两银票,但她还打着她的如意算盘呢。 这六千两,足够她找个地方躲起来生活了。 她甚至都有点后悔来这里等苏逍,本就应该拿着钱跑路的。 但她还是来了,她觉得苏逍这种江湖上的刺客,远比北凉的人可怕。 只不过,她是在骗自己,是她自己没有发现而已!她到这里来,还是想见苏逍一眼。 苏羞这种身世的人,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更别说祭拜了。 顶多就被弃尸荒野。 要是遇到那种没人性的,见了苏羞如此容貌和身材。 说不定还会对她尸体做点什么! 所以苏羞不敢有过多的奢求,她一路上只是默默的问自己,要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在死前,想见见谁呢。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当时心中浮现出来的人,竟然是苏逍。 这个冰冷冷的男人。 而令她更加不敢相信的是,这个冰冷冷的男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最后问一次。” “我的钱呢?” 苏逍的语气,没有一丝丝温度。 苏羞惊讶的看着苏逍,在这种时候,面对苏羞这么个尤物,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多少都不可能讲出这样的话来吧!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徐风年没给我钱。” 苏羞声音也冷了起来。 苏逍看着她:“那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现在我就宰了你。” “二,我给你一天时间筹钱。” “一天过后,少一个子儿,还是宰了你。” 苏逍的语气,没有任何威胁,甚至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但听的人一定知道,苏逍并不是在开玩笑。 苏羞都给听懵了,她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人! “一天,我上那去给你筹钱。” “我全身上下,能卖钱的就是一套软皮甲、戒指、还有几瓶我自己炼制的解毒药。” “全卖了也凑不够五十两啊!” 苏羞显得有些急促,而且非常委屈,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娇娇欲滴的样子了。 天底下,谁见了苏羞现在这副样子,都得心软。 苏逍看了看苏羞,缓缓道:“如果要卖的话,你更值钱。” 苏羞浑身一震,又惊又骇:“你...你...你要做......做什么......” 第136章 我真没钱了,不信,你来摸! 女人总是会出现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 当男人对她没兴趣的时候,她就总是会想方设法来引起男人的注意。 一旦男人对她产生了想法,她却又要男人打主不可再进行下一步了! 但如果这个男人非常有实力的话,女人要不就是从了,不从,那她就该害怕了。 苏羞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她觉得苏逍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不对劲的原因,来源于苏逍那一句话, “要卖的话,你更值钱。” 这话的意思还不简单吗,女人买来,还能干嘛,难不成当做菩萨供着? 当然是用来骑啊。 5000两银子,确实非常值了。 何况苏逍是这么年轻并且有实力,可以说苏羞简直就是血赚。 但她害怕。 尽管她江湖经验再丰富,她也是个女子,年轻的女子,一个刚刚被出卖过的女子。 杀手她见过很多种,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冷血。 而冷血的人,一般都比较无情残忍,换句话来说,就是玩的比较花哨。 苏羞亲眼见过一个职业刺客到青楼,买下一个女子。 刺客把女子带到了一个厨房里,因为这个刺客表面的身份是个厨师。 然后这个刺客,把厨房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在那个女子身上用了一遍。 那女人,还没撑到辰时,就被折磨死了。 这个关头,苏羞见到了苏逍渗人的眼神,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是想起那个画面。 “你...你...你别过来......” 苏羞连连退后。 苏逍顿了顿:“别误会,你对我来说,不值5000两。” 苏逍这句话,甚至比他现在就把苏羞给办了还要恶毒。 对美丽女子的否认,真的是比办了她的杀伤力还大,事实就是如此。 苏羞怔住了:“你...你说什么?” 苏逍冷冷道:“我在给你出主意,还债呢。” “以你的身段和样貌,放在青楼,一晚上百八十两应该不是问题。” “不过,我没有耐心等你这么久。” “你愿意的话,我帮你找找,有没有什么地主老财愿意花钱买你。” “放心,我不收介绍费。” 苏羞彻底懵了,她此时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你,你说的是人话吗?” 苏羞质问道。 苏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讨论着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 “我说的,哪句不是人话?” “买凶的是你,现在说没钱的是你,要卖的是你,现在说不卖的也是你。” “你说的,是人话吗?” 苏羞娇嗔道:“买凶的是徐风年,你有本事你去找他啊。” 苏逍接口道:“那我找到他,他又说买凶的,其实是如来佛,那我岂不是还要上西天去找如来?” 可不是么,道上就没有这个规矩。 无论谁是真正的幕后,杀人者,就只会找跟他接头的人拿钱。 苏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此时此刻的她,因为认识了苏逍,已经彻彻底底的对江湖重新定义了一番。 苏逍跟江湖中的任何人都不同,苏逍远比那些人更加冷酷,更加无耻。 不过,他似乎又没有那些人无耻和冷酷! 可能是他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对苏羞做什么吧,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很明确,就是为钱。 那如果为了钱,就是冷酷和无耻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多半就没有不冷酷不无耻的人了。 苏羞迅速从怀里掏了掏,把他坑当铺老板那叠银票都拿了出来。 “呐,咱们两清了。” 苏羞数了5000两递给苏逍,手中还拽着1000两。 苏逍接过钱来点了点,确认无误后才抬头看向苏羞。 苏羞警惕道:“你还想怎么样?钱已经给你了,难不成少了?” 她现在忽然有点害怕,苏逍会不会抢她剩下的钱。 苏逍回答:“不少,不过,你还有没有什么人要杀的?” 苏逍看着那一千两,不赚的话,未免有点可惜。 “我要杀徐风年。”苏羞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苏逍问:“你还藏着其他钱吗?” 苏羞道:“没了。” 苏逍回身下山:“那你再去凑凑吧,1000两杀徐风年,不够。” 听到这话,苏羞猛然一怔,心想他既然连徐风年都敢杀,那为什么不让他保护我呢。 “等等。”苏羞叫住了苏逍。 苏逍转过身来。 苏羞屁颠颠跑过去,因为一下子用力过猛,身上的伤口撕开了些。 苏羞发出“嘶”的一声才问:“800两,你保护我,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 苏逍直接回答:“不够。” 苏羞嘴巴一嘟:“1000两总不能全给你吧,我还要生活啊。” 她浑然忘记了自己刚刚那个怂成狗的样子。 苏逍道:“就算你把1000两全给我,也不行。” 苏羞接口:“又不是让你去杀人,只是让你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而已。” “就算是我包了最贵的轿子,带我绕着离阳和北凉各走一圈,也用不了50两。” “你要价真黑。” 苏逍颇有意味的看着苏羞:“你要搞清楚,现在你是在被追杀,而不是去游山玩水。” 苏羞身为子微微一颤,她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情况啊! “你连杀人都不怕,难道还会怕给我找个安全的地方?” 苏逍道:“不不,你误会了。” “追杀你的人,是徐晓的儿子,北凉的世子,派出的是当世最顶级的暗杀机构,北凉拂水房。” “护送你,我没时间,给你指个地方,可以。” “不过,得加钱。” 苏羞愣了半晌:“多少钱?” 苏逍道:“2000两。” 苏羞急促道:“我只有1000两,全在这了,不信你自己来摸。” 苏逍淡淡道:“我知道,不过1000两是定钱。” “我给你指个地方让你去躲着,过段时间,我会来找你。” “要是你还活着,到时候你再付剩下的1000两。” 这意思很简单,苏羞只有活着,才能交付剩下的钱,所以她必须相信苏逍给他指的地方,是个安全的地方。 事实上,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不怕我跑了?”苏羞问。 苏逍答:“你要是跑得掉,就不会要我跟你指方向了。” 苏羞一怔:“那万一我到时候拿不出1000两给你呢?” 第137章 望北而行 暑天确实很热,苏羞已经有点口干舌燥。 主要是,受了伤的人,总是容易觉得口渴。 她言下之意,已经相信了苏逍即将给的指的地方是安全的。 她没办法不相信。 天下之大,她还能去哪? 她得罪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贵公子,而是北凉的世子。 苏羞知道买凶杀杨虎成、叶熙正和姚间的人是徐风年,知道这种秘密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活在世上。 她很后悔,自己明明就应该想到这一层的,自从徐风年找到她那一刻开始,她本就应该赶紧离开了的。 那样的话,至少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但木已成舟,世界上可是没有后悔药卖的,论到后悔当初这种话,说的再多都是白搭。 当下苏羞面临的情况非常的尴尬,她只能相信苏逍。 不过相信归相信,那钱必须得跟上啊。 这么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她都是个跑路的人,还有什么条件去凑钱还给苏逍! 1000两,别说她是在逃命,就算是徐风年没有追杀她,她也难挣这1000两。 除非她也去做杀手,或者去卖。 显然,苏羞一个二品小宗师,做根鸡毛的杀手! 去卖,显然不可能,要是她愿意,早就上青楼应聘了,那还能等到现在。 苏羞左思右想,问出了最关键那句话:“要是我挣不够钱给你呢?” 苏逍的回答非常简单,只有三个字。 “杀了你。” ...... 苏羞一个人赶着夜路,朝着落星湾方向走。 白天躲着,夜里就着山路走。 有什么办法,徐风年的人现在正到处在抓她呢,她成了北凉头号通缉犯了! 苏羞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就没有人通缉苏逍。 他可是杀了杨虎成,叶熙正和姚间的人。 当然,苏羞那小脑袋瓜里怎么能想得出来,徐龙像、储禄山这些人都是苏逍杀的。 而且苏逍现在还在计划着什么剁了徐瘸子呢! 苏羞边在崎岖的山路上走着,心中边把苏逍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2000两,就给我指了个方向,给了我一个什么鬼鳞片。” “简直就是土匪强盗,土匪强盗都不敢这么收钱!” 苏羞边走边骂,山林中的蝉鸣吵个不停,似乎就是在回应着苏羞,跟她一起抱怨心中的不快。 因为苏逍收了她1000两,她还欠了他1000两,总的就是2000两。 而这些银子,仅仅就只换得一个方向和一片黑鳞片。 那黑鳞是苏逍在落星湾打死那条黑色巨蟒时留下的鳞片,就为了做个纪念而已。 苏逍告诉苏羞说,让她去到落星湾找到落星湾的大祭酒,把鳞片交给他,并告知苏逍的名字,他们就会收留苏羞了。 苏羞骂归骂,但是为了活命,只能继续走啊,不过她倒是在心中暗暗立下了誓言。 有朝一日,要是真有机会能把苏逍绑在床上,那她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 让苏逍求之不得。 ...... 叶熙正和姚间部下的残余,已经被当做溃军处理,发回北凉王府。 大家都是北凉军,虽然兵种不一样,但齐垱国一定不是那种会把这些人当做溃军处理的将军。 无论从叶熙正和姚间是他的义兄弟出发,还是从他身为北凉将军出发。 他都不会这么做。 会把这些兵马当做溃军处理的原因,完全是徐晓的吩咐。 叶熙正和姚间已死,军中,不可能不剩下的他们的亲信。 叶熙正和姚间带出的两万人马,虽然现在就死剩了这四千军士出了点头。 可徐晓总不能一个个去查吧。 索性,当做溃军,全部杀了,这样既省心还干净。 当然,这些人也可以直接在建安就直接处决。 只不过徐晓没这么傻,他把这些人当做溃军押回北凉是有他的目的的。 这样就可以让全北凉的人都知道,这些人是溃军,徐晓到时候要杀,也是杀溃军而已。 要不然以后,谁还敢参军。 因此这么做,不但显得名正言顺,而且还能告诫一些现在已经有些涣散的北凉军们。 军法不容情。 押送溃军的军队浩浩荡荡望着北凉而行,行至日落,扎营歇息。 反正不用急着回去交差,行军基本不赶夜路。 苏逍虽然混在溃军里面,不过他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天晚上他出去找苏羞收钱,也是趁着夜深的时候,苏逍要去哪,押送溃军这些人哪里发现得了。 不过有的校尉很凶,时不时会喷苏逍几句,但骂苏逍的校尉,第二天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也找不到原因,久而久之,军中就在传,苏逍所在的这个营队邪门。 基本没人敢说什么了,只要人不走丢了,他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铁蜻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 寅时二刻。 溃军押送营十里外。 鬼仆早在这等着苏逍,他一直都跟着溃军营,不用任何通知,他知道,苏逍一定知道他在附近。 并且能准确的找到鬼仆的位置。 一片叶子轻轻落下,鬼仆带着面具的脸微微转过来。 苏逍的实力一直都在进步,非常迅速,现在都已经到了他走到鬼仆身边,鬼仆都不能察觉的地步了。 要知道,鬼仆的轻功在当世,不管是新旧武评,都必进前五。 苏逍的轻功已经恐怖到什么地步,不必多说,但鬼仆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为什么要留在溃军中呢?” 鬼仆直接问起。 苏逍的上一个任务是刺杀叶熙正和姚间,并且一万两银子已经到手,鬼仆不清楚苏逍还要留在溃军中的目的。 “我想去北凉。” 苏逍淡淡回答。 鬼仆:“去北凉的方法有很多种。” 苏逍:“这种比较自然。” 鬼仆:“可这是溃军的队伍,会死。” 鬼仆北凉军出身,他太知道北凉会怎么对待溃军了,就连鬼仆自己,也遭受过那种残忍手段的荼毒。 当然,他当时是执法者,要是他是受戮者,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第138章 绞肉机大战 说起北凉是怎么对待溃军这件事。 鬼仆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恐惧感,从他的身上向四周迸发出来。 当年,随着徐晓的军队日益壮大,军队已经变得极难管理。 因为那时候的兵,大多数就是为了吃饭而已,吃饭,就是为了活命。 这些人当然跟徐晓那些北凉老兵不同,这些新兵,怕死是正常的。 而且当时的士卒还有选择的余地,北凉待不下去,那就去离阳或者南疆呗,反正就是为了活着。 在哪不是活。 因此,军队中经常出现大量溃军或者逃兵。 那时候,徐晓便采取了军师李仪山的策略,但凡抓到逃兵或者溃军。 就带回北凉军中,让军中其他军士对他们进行屠杀。 过程非常残忍。 这样不敬可以告诫军中士卒,继续战斗,可能会死,但起码有活的机会,而且能论功行赏。 逃,那就是必死,而且是羞耻的死去。 二来,这么做还可以培养军中剩下的士卒的战斗经验和杀戮欲望。 当时徐晓对新兵说过,杀人杀的多了,那将所向披靡。 逃兵多,就需要人来抓。 当时的逃兵想逃很难,徐晓让李仪山组建一支队伍,专门用来抓逃兵的队伍。 那就是拂水房的雏形,这些都是精挑细选之刃,追踪是他们的优点,他们把可以逃跑的路线摸的一清二楚,鼻子跟狗一样。 除非逃兵或者溃军除非会飞,要不然,一百个逃兵里,有一个能逃出去都算牛逼的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大家自然选择战斗,这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士卒变得勇往直前,敌人越打越怂,北凉兵越战越勇。 名动天下的北凉军,就是这么来的。 要不然,你以为谁一生下来就是精兵悍将的? 不过任何事,有利就有弊,这也造成了北凉军队后来的嗜血残暴和目中无人,这是必然。 先不说后来如何,只说这处理溃军的方法,经过不断演变,居然还有了名字,并且一直流传到现在! 那就是北凉的,绞肉机大战。 北凉兵已经太过骄纵,这是徐晓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后来的溃军和逃兵,包括俘虏。 已经不再采取让北凉兵去虐杀他们的方式,而是让他们自己跟自己厮杀。 以百人为组,每一个百人队中,逼迫他们互相进行残忍的厮杀。 杀到最后,还能站着的那个,就能活下去,甚至有机会被封为校尉百夫长等军中职位。 鬼仆回忆着,身为北凉老兵的他,这是他一段极度痛苦,想要抹去的回忆。 那时候的北凉军,但凡长着一点良心,那还真是不如这些溃军和逃兵。 鬼仆那时候就因为下不去手杀自己的好兄弟,被打了三十脊杖,兄弟仍然是惨死,鬼仆还差点就把自己交代了。 现在苏逍却要混在这溃军的队伍中,前去北凉,这就意味着苏逍要面临绞肉机大战! 鬼仆相信苏逍一定有其他办法去北凉,只不过不知道苏逍为什么要选择这种。 苏逍没做过多的解释,问道:“新的身份找到了吗?” 鬼仆回答:“魏超,原来的魏国人士......” 鬼仆接着就把这个叫做魏超的人的一切都告诉了苏逍。 包括魏超的祖籍,父母是做什么的,年龄有多大,父母怎么死的,后来魏超又去过哪里,见过些什么人。 每一个细节都说的透透的,总之就是魏超的一切的一切。 苏逍只听一遍就在心中记了下来:“这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鬼仆道:“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你。” 鬼仆办事就是这么靠谱,这个叫做魏超的人,年龄体型都和苏逍相仿。 关键是这个人是个农家子弟,在外认识的人也不多,恰逢战乱饿死在路边了。 没人记得他是什么样的,如果真有人记得这个人,那么他也只能从体型和年龄上来做判断。 只要把苏逍拉到那个人面一问,那人一定会说,苏逍就是魏超。 苏逍对这个身份很满意:“行了,老朋友,我该走了。” 鬼仆道:“北凉的戒备非常森严,你过去后,我能潜进去的机会并不多,如果你有什么吩咐......” 苏逍接口道:“放心,我要找你的时候,会让你知道的。” 鬼仆道:“好,我会一直留意王府周围的,你自己小心。” 苏逍点头,接着就消失在了林中。 ...... 叶熙正和姚间的尸体已经先到北凉王府。 此时是六月天,王府上下却白成一片,就跟下了雪一样。 徐晓立在储禄山,叶熙正和姚间三人的棺材前,默默不语。 这距离上一次徐龙像的丧事,才区区三个月而已。 徐晓静静的站着,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他,就算是间接的,也是因为他。 君王为什么会称自己为“孤”或者“寡人”,徐晓非常清楚。 但无论如何,死了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他的儿子,虽然有三个不是亲生的。 但也是他的儿子。 徐晓拉过徐风年,并且让众人退下后才缓缓对徐风年道:“知道他们为什么死吗?” 除了徐龙像他不知道是谁杀的之外,其余的徐风年都知道。 “储球儿是被叶熙正和姚间杀的,叶熙正和姚间是我叫人杀的。” 徐风年略显天真的说。 徐晓顿了一会才道:“你看见的是表面。” “杀了他们的,是权力。” 徐风年不明白,问:“你不就是权力?” 徐晓解释道:“我的确有权力,不过我还没站在权力的中间。” “儿子,我要你记住一句话。” “你一定要想尽任何办法,去接近权力的中心,因为如果你没有站在权力的中心,就随时有可能沦为弃子。” “只有越接近权力的中心点,你才会越安全。” 徐风年这几个月来,成长了不少,他思考着徐晓说的话,虽然有些地方他不赞同。 一时半会却也反驳不了。 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反驳,不过现在时局不同了,自己已经确定要接掌北凉,无形的压力一直压迫着徐风年。 徐风年肉眼可见,徐晓确实老了很多。 殊不知,徐晓就是给他这个宝贝儿子操心操老的。 看看顾剑堂,人家一晚上还能来上个三四发呢。 徐晓现在就算是要来一发都得叫个人在后面推着点才行。 “报......” 头上也带着白巾身上套着白褂的门将报道。 “何事?”徐晓头也不回的问。 门将回禀:“有个什么当铺老板,说是要找世子。” “此时就在门外呢,说有急事通报。” 徐风年不愉道:“什么狗屁当铺老板?让他滚。” 门将顿了顿:“他...他带着拂水房的腰牌。” 第139章 撒尿的家伙都震飞了,这叫没事? 当铺老板是第一次来北凉王府。 他也知道北凉王在办丧事啊,现在来有点不合时宜,不过他只能硬着头皮来。 一来是拂水房的事,他不敢耽搁,苏羞可是明说了的,要他去传话,这小老板哪知道苏羞是诓他的。 二来是6000两对他来说,是他的全部家当,完全的家当! 这里面的银子,虽然大部分都是他坑蒙拐卖来的,但也是他的血汗钱,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血汗钱。 他那几个小妾,他连肚兜都舍不得给人家换一件。 “草民见过王爷,见过世子。” 老板跪拜在地。 徐晓一听说是拂水房的事,就要亲自来看。 拂水房天字号,拢共就五十来号人,叶熙正就带去了三十个。 还全死了,人手现在紧缺! 徐晓现在正着急着重新组建拂水房呢,这种秘密机构有多好用好多重要,几乎不用多解释。 像这种看似和平的情况下,拂水房就是王牌,能做很多军队无法做的事。 “你哪来的腰牌?”徐风年把腰牌仔细端详了一番。 当铺老板神秘道:“世子,拂水房的人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风年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几天前就知道,苏羞已经跑了。 这货刚刚一拿出腰牌来的时候,徐风年就猜出了一二。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徐风年对此非常气愤,玄字号的人,杀个苏羞都杀不了。 不知是徐风年的布局失误,还是玄字号的人菜! 老板懵了:“这...这...王爷,世子,小的...小的可是用了6000两来换的这六块腰牌呢!” 徐风年一怔,徐晓也不插嘴,这种小事,他会让徐风年自己处理。 “来人,带这位可爱的老板去府库取6000两银子,然后送他回去。” 徐风年吩咐了一句,接着,几个军士就进来把当铺老板带走了。 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听说,虎头城生意最好的当铺几天后就莫名其妙的关了门。 老板和他的夫人还有他的几位小妾都无故失踪了。 ...... 苏逍回到军营,铁蜻蜓着急把苏逍拉到一旁。 唐坤,瘦猴和人偶师三人面上有些尴尬,他们都知道铁蜻蜓现在尴尬的境地,不过他们没有办法。 那厚重的头盔又掉了下来,衣服不合身还能别一别,头盔可别不了。 铁蜻蜓熟练的往上一抬:“那...那个......那个......” 苏逍无奈的看着她。 铁蜻蜓脸一红:“哎呀,我月事来了,怎么办?裤子都红完了!” 苏逍道:“那脱了啊。” 铁蜻蜓一怔:“脱了?那我光着屁股满街跑?” 苏逍顿了顿:“随便你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苏逍就要躺下。 这军帐是五人一排,睡在一起。 铁蜻蜓一开始是睡在最边上,靠门的这边,巡夜的军士老是路过,铁蜻蜓害怕,便换到了靠最里的边上。 可是靠最里的边上,总是有其他军帐的士卒来撒尿,臭的紧。 铁蜻蜓又换到了挨着苏逍倒数第二个,一边是苏逍,一边是瘦猴。 可那瘦猴睡觉,老是打嗝放屁磨牙齿,铁蜻蜓只能贴朝苏逍这边。 越贴越近,苏逍也不管她。 过了几天,铁蜻蜓就每天就直接是贴着苏逍睡了。 而后,她居然认为自己已经和苏逍有了肌肤之亲。 那时候的女子就是那样,铁蜻蜓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必须得嫁给苏逍了。 因此,自己来了月事这件事,她自然认为,苏逍必须得管一管啊。 回头说苏逍这边,苏逍哪知道铁蜻蜓这几天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再说,就算是苏逍知道,他也还是那句话,关我屁事。 铁蜻蜓急了:“你不管我是不是,好,那我就让他们知道我是个女的好了。” “告诉他们,我是雾隐门的人,屠兽盟的人,怎么样。” 面对她的威胁,苏逍给出的答复是:“赶快去,不去我看不起你。” 这可把一旁的瘦猴急坏了:“别别别,小师妹,你悠着点。” “要不,我找个什么东西让你塞着?” 铁蜻蜓:“!!!” 人偶师:“......” 唐坤:“???” 苏逍都懵逼了,这话,说的就非常有灵性了。 铁蜻蜓脸上憋的发紫,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军帐外,一个伍长进来:“什么事?” 苏逍斜眼看向他,那伍长浑身一凉,转头就走:“妈的老子屎急。” 他识趣得很,知道跟苏逍说过太多话,尤其是争执过的人,老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并且查不出任何端倪。 人就是这么凭空没的,最后大家归咎于邪门两个字身上,这伍长可不想消失。 苏逍无奈对着铁蜻蜓招招手:“过来。” 唐坤等几个人又一愣,铁蜻蜓倒是嘟着嘴就乖乖过去了。 瘦猴悄声对人偶师道:“师兄,小师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人偶师摇摇头:“不知道啊!” 铁蜻蜓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在雾影门,虽然她最小,可个个师兄,包括他们师傅还活着的时候,都要让着她。 苏逍伸出手来,按到铁蜻蜓小腹上,铁蜻蜓大惊:“你做什么,我们还没成亲呢!” 苏逍一怔:“你讲什么疯话,要么乖乖坐着,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你自己选。” 铁蜻蜓明显选择了前者,乖乖坐下。 苏逍使出神照经,虽然只是小成,不过止个月经,完全不是问题。 铁蜻蜓只感觉一股绵绵的力道流遍自己全身,非常舒服。 盏茶功夫,血便止住了,并且要排出的毒素也被化开。 铁蜻蜓开心一笑,要说些什么,瘦猴等人也待夸赞苏逍。 怎知苏逍转身躺下冷声道:“别烦我。” 唐坤不说话,人偶师和瘦猴则一耸肩,表示习惯了,铁蜻蜓倒是笑眯眯躺下,准备睡觉。 半夜,众人熟睡,苏逍悄悄起身,他刚刚收了5000两,正要拿来升级自己的乾坤大挪移呢。 去到北凉不好说会发生什么事,还是不忙着用洗髓丹。 还是先把试试看,能不能把乾坤大挪移堆满再说。 苏逍冥神,购买了50点参悟点。 【叮...】 【恭喜宿主获得参悟点数:50点】 ... 苏逍就床上盘腿而坐。 “开始参悟。” 只用了半个时辰,苏逍便觉得体内那股暖流已经冲破奇经八脉,并且自己已经能够随意掌控了。 苏逍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加轻盈,潜能不断激发出来,周身都蓄积着无穷的力量。 【叮...】 【恭喜宿主,乾坤大挪移达到顶层,乾坤无极】 苏逍猛然睁眼,心中暗喜:“成了。” 这无人达到过顶峰的乾坤大挪移,苏逍练到了顶层。 随着苏逍睁眼,“嘭”一声闷响,一阵强而有力的气浪朝着四周散开。 “啊...唔唔唔!!” 一声尖叫和三声闷吼,铁蜻蜓、唐坤、瘦猴和人偶师都被直接从军帐中冲飞出去。 震飞到帐外后,其他军帐的军士闻声赶到。 “适才是何物发出巨响?” “什么事?什么事?何故大叫,发生什么了?” 瘦猴等人快速起身:“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没事。” 其中一个百夫长看见铁蜻蜓裤裆是血红色的,惊呼: “什么没事?撒尿的家伙都被震飞了还说没事?” 第140章 大指玄 瘦猴和人偶师通过一番态度非常诚恳的解释。 骗过了巡夜的军士。 好在他们在江湖上靠卖艺为生,扯谎这本事,信手拈来。 骗过了巡夜士兵后几人回到军帐内,瘦猴和人偶师商量着,晚上找个机会,得帮铁蜻蜓搞条新裤子来才行。 一旁的唐坤却非常不乐意了:“我们干嘛还待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逃走。” 铁蜻蜓道:“这行军路线,全是野地,我们能跑去哪?” “到时候惹得一批大军追杀,你就痛快了。” 瘦猴道:“嗯,得路过城里什么的,再想办法逃走。” 人偶师翻身坐回床上:“到城里更加难跑,这里是北凉。” “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 唐坤不愉:“去北凉必定是死,还不如现在就逃了,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逃?” 铁蜻蜓道:“兴许到了北凉王府,会有转机呢?” 她们对北凉处理溃军的方法,只是略有耳闻,不是很清楚。 铁蜻蜓说这句话的判断,是基于苏逍,她相信苏逍既然待在军中,那就有转机,苏逍是一定不会去送死的。 但她只想对了一半,苏逍的确不会去送死,至于其他人死不死,苏逍概不关心。 唐坤抬起水了喝了一口,愤然把碗一摔:“连水都是臭的,老子拉的尿都比这臭水好喝。” “你们就都跟着他去送死吧,去了北凉王府,还想逃?痴人说梦的吧?” 苏逍冷声道:“你们怎么吵我不在乎,要走你们也随便。” “可你们几个讲话注意点,别带上我。” “要不然,你们连北凉都到不了。” “我只提醒你们这一次。” 人偶师等人即刻收声,他们对于这些早就习惯了。 可唐坤不同,他是唐门的门主,尽管这些江湖上的门派被徐晓灭了十之八九。 但他还是唐门的门主,几年来锐气虽减,不过骨子里的傲气依存。 一个门主连这点脾气都没有,那他还怎么管人。 唐坤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瘦猴拉住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时候要是再内讧,我们能不能过了今晚都不知道。” 瘦猴身子虽不大,手却孔武有力。 唐坤挣不脱,事实就是这样,要劝人,也必须有劝人的资本,劝人才能奏效。 比如一个县官去劝老百姓,要如何如何,人们都会觉得有道理。 可换做一个老百姓去劝一个县官,要如何如何,那人们多半会认为他在吐屎。 唐坤把手一甩:“我只是为我们的安全考虑。” 瘦猴知道他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放开手道:“我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还有什么事惨得过徐晓屠戮江湖呢!” 唐坤翻身上床,一夜无话。 ...... 暑天,天亮的很快,才刚刚接近晨时,天边就泛起鱼肚白。 苏逍侧身躺着,轻轻把铁蜻蜓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提朝一边。 “打开人物面板。”苏逍神识一沉。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小成】 【银两:150】 【洗髓进度:16\/100】 ... 苏逍心中一喜。 刚刚苏逍一直没来得及查看面板,此时一看,居然已经突破到了大指玄境。 看来乾坤大挪移确实是至上心法。 苏逍并没有突破指玄,入天象,并不是说乾坤大挪移这心法不行。 而是这乾坤那挪移,本就不是什么专注于修练内力的心法。 乾坤大挪移,是运劲用力的一道顶级巧妙法门,本根道理在于无限激发人体自身潜力。 换句话说,人体自身的潜力本是极其庞大的,只是平时使不出来。 乾坤大挪移就是解决这个问题,帮人激发出潜力。 但这也极其危险,人体就像是一个容器,要是被激发的力量太大,超过了修炼者身体能承受的极限,那这股被激发出来的力量轻则就会使人走火入魔。 重则就会冲破修炼者的身体,使人经脉尽断而亡。 乾坤大挪移的门槛,不在修炼前后的难度上,而是在于修炼的时间和修炼者的内力修为上。 就连创此功者,也只不过修炼到第六层而已。 普通武者修炼到第五层,已经需要上百年,像练到第七层,那则需大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不止。 因此,就算是有了足够的时间和内力,还需要极高的悟性,要不然,有几个能活这么久的! 好在苏逍练功,靠的不是修,而是靠银两,加上苏逍有易筋经七级浮屠护体,可容万物。 因此,苏逍在二十啷当岁就练成了乾坤大挪移,自是不在话下。 此去北凉,苏逍知道会经历一场绞肉机大战,这他不在乎。 急于把乾坤大挪移练到顶层的原因,是给自己留一手底牌,因为北凉王府内,高手如云,并且徐家的人阴晴难测,水深得很。 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或者出现什么差错。 就算是有易筋经黑级浮屠护体,真出了事,那也总不能光是站在那任人家锤吧。 有了乾坤大挪移就不一样,苏逍到时方可随意激发自己潜能。 只要在内力允许的情况下,他就能把自己的实力暂时提升到天象境,甚至是陆地神仙境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要是把战斗力拉的太高,对内力的消耗就会过于巨大,内力没有了,就是拼气血了。 气血谁先拼完谁先死。 苏逍才不会做这种蠢事,因此,他才要稳扎稳打,在剩下的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内。 逐步靠近徐晓,杀了徐晓。 不到万不得已,苏逍从不会以身犯险或过度消耗自己的内力。 显然,二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次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是现在去到了北凉王府,他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而要靠近徐晓,总不能去到北凉王府敲个门进去吧。 换句话来说,就是不能主动去找徐晓,而是要被动一点,最好让徐晓找上自己。 没有人规定一定要这么做,这是苏逍对自己定下的计划,这基于他对人性的了解。 主动的事,总会引起怀疑,因为主动的人,总是带着目的性的。 而被动,就会让人卸下防备。 就像是一个女孩子主动找上你,你一定觉得她是为了你的某一件东西,多数都是为了钱。 而你去主动找上一个女孩子,那你就不会觉得她有什么目的性,因为她是被动的。 因此,一个聪明的女人,总会想办法吸引男人,让男人主动靠近自己,男人就会无限被牵着鼻子走。 同理,一个聪明的刺客在他要杀一个极厉害的人时,最好的选择就不是主动去接近他,而是让他来接近自己。 能做到这样的刺客,几乎没有,除了苏逍。 要被动的接近徐晓,绞肉机大战,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入手点。 第141章 大哥,这是北凉,严肃点! 北凉郊外,午后。 火伞炽热,大太阳向着地面张开着它那巨口。 山林间热气腾腾,无风,无声,连蝉鸣都没有,静的非常奇怪。 一只梅花鹿脑海中产生一种错觉,难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它眼里的一切,自然是指这青青碧草,安静,对于梅花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意味着安全。 它开始吃草,鹿就是这样,在它们认为安全的情况下,能多吃一点是一点。 “咻...” 一只羽箭忽然朝梅花鹿射过来。 或许是北凉的鹿,灵敏度要比其他地方的鹿高一些,它快速闪躲,那羽箭插到了地上。 徐风年把弓一扔,可惜道:“差一点。” 这时,他身后一人一骑,策马而出。 “呲...” 破空声响,一只利箭划空而出,正中那梅花鹿的脖颈。 军中齐声叫好。 只见射箭那人一身白衣,胯下白马,桀骜昂首,就跟它的主人一样。 徐风年心道:“早晚有一天,我必把你这匹染成红色。” “世子,箭法可要多练练啊。” 陈之豹笑道,语气略带讥讽。 一身黑色戎装的徐晓缓缓策马上前:“年儿,你还有很多事,需要跟你义兄多学学。” “不可别只顾着学骑射啊。” 徐风年冷哼一声,并没作答。 “很久没有狩猎了,本王上次狩猎时,年儿你才十一岁。” 徐晓边缓慢的搭着弓箭边缓缓说道。 这次北凉王狩猎的阵仗不算小,除了他儿子,他把他大义子陈之豹也带来了。 外加五千军士和一干北凉重臣。 远处,另一只梅花鹿跑了过来,刚刚被陈之豹射死那一只鹿,应该是它的伴侣,它跪地舔舐。 “咻...” 徐晓箭出,那梅花鹿来不及躲闪,已被射倒。 军中,齐声呐喊,声音震彻山谷。 徐风年一箭没射到梅花鹿,陈之豹补了一箭,就像是在表示,鹿最后终会死在他手里。 这鹿,就是北凉,北凉以后,将会是陈之豹的。 而徐晓补了这一箭,似乎也像是在表示,徐风年就算是射不中,他背后也还有他老子顶着,老子,帮他射,你陈之豹靠边站。 不过鹿就是鹿,这其中端倪,看得破,也说不破。 “报...” 哨骑来报,翻身下马。 徐晓问:“何事?” 哨骑回禀:“从建安押送回来的溃军已到北凉。” 徐晓策马回身:“把他们带到军营校场。” 狩猎的军队随着徐晓飞驰回师。 徐晓在马上对徐风年道:“年儿,这些溃军,交给你处理。” “你要学着处理各种北凉事物了。” 徐风年这几个月,每天都在吸收新的东西,不过处理溃军他倒还是第一次。 现在除了远在幽州和北莽对峙的袁佐宗,其他地方并无战事。 上哪去找溃军或者逃兵来处理。 这倒好,叶熙正和姚间正好出事,徐风年可以练手了。 徐晓认为,这一步是徐风年必须经历的。 绞肉机大战是约束军中纪律的一大“利器”,徐风年,不得不学。 陈之豹落在军队最后。 “叶将军和姚将军的兵,真个要当做溃军来处理?” 陈之豹的副将策马上前小声问起。 陈之豹道:“这由王爷决定,你无权过问。” 副将明白陈之豹的意思,这些话,不能在这种地方说,当即闭嘴。 陈之豹又道:“叶熙正聪明反被聪明误,害的姚间也跟着送了性命。” “他们操之过急了,你记住,人站的越高,就越容易出现错误的判断。” “身处高处的人,判断一旦失误,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副将拱手:“末将谨记将军教诲。” 这些人都心知肚明,叶熙正和姚间为什么会死。 而且他们发兵建安之前,陈之豹提醒过他们了,且不止一次。 但叶熙正听不进去,徐晓近几月来所做的一切,令叶熙正极度的不安,他们不愿意北凉就这么被交到徐风年手里。 叶熙正和姚间针对徐风年没错,并且叶熙正也完全能斗得过徐风年,可他们低估了徐晓。 他们认为徐晓老了,就是最大的错误。 陈之豹也针对徐风年,不过他还好好活着,并且掌管着大部分军权的原因就是,他从未低估过徐晓,一次都没有。 对于徐晓这种人,最好不要怀有二心。 但对徐风年不同。 大部分人都有这个念头,不能让徐风年接掌北凉,甚至是,杀了徐风年。 不过聪明的人,会把这种想法深藏于心。 不杀则已,要杀,则需一击必中。这就是陈之豹和叶熙正的区别。 ...... “杀...” “杀...” “杀...” 北凉军营的校场内,喊声震天。 徐晓不动声色立于校场了望台上,身上仍是穿着他刚刚狩猎那套黑甲。 这套黑甲只要仔细观看,就知道,它的黑早已不纯了,里面透着血红,深深的血红,无法抹去的血红。 像极了一套在血液中浸泡过百年的铠甲,只有经过长时间的浸泡,黑甲才能被染成这种颜色。 不过徐晓可没用这么长时间,这些血,是他灭六国,屠戮江湖染出来的。 只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而已。 他身后是北凉世子徐风年,徐风年身着白衣,头戴白玉冕冠,看似一尘不染。 事实上,军中的军士十之八九都看不惯他这样。 徐晓身后另一人,也是白衣,这个人北凉军士就非常看得上了。 除了陈之豹还能是谁呢。 同样都是白衣,北凉军看陈之豹就顺眼,看那世子就碍眼。 不为别的,就因为陈之豹啥都会,徐风年啥都不会,喂到嘴边都怕他吃不太进去。 不过他也有长处,只尽是些吃喝嫖赌的技能罢了。 溃军被带上校场,这校场他们再熟悉不过了,但这次他们的身份不同往常。 他们已经不算是北凉兵,而是溃军,简而言之,就是待屠戮者。 溃军中,唐坤向四周扫了一眼,惊疑道:“他们要干什么?” 铁蜻蜓、人偶师和瘦猴也懵了,他们这也是第一次到真正的北凉军中。 这场面,哪是江湖上那些事件能比的,就算是把各大门派的掌门叫来,也保准他们个个震惊。 四人同时感觉到一股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同时看向苏逍,希望苏逍能从苏逍那里得到一点什么讯息。 苏逍此时居然在闭目养神,就跟这里的事,跟他没啥关系一样! 第142章 结果只有一个字,死! 对于绞肉机大战,徐风年还只是听过,并没见过。 因为距离上一次的绞肉机大战,已经过去很久,那时候徐风年还很小。 当然,他长大后,也多多少少见过一些弑杀,不过这些都是针对北莽的俘虏,或者山贼流寇。 那些都算不上是真正的绞肉机大战,都竟是被储禄山的人虐杀着玩了。 这次这些军马,都是叶熙正和姚间的人,且都是精兵。 这些人打起来,才真个能叫做是绞肉机大战。 徐风年第一次见识绞肉机大战,主持者竟是自己,这他倒是从来没想过。 虽然徐晓已经把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交给他了,他还是忍不住慌张起来,不知道如何开口。 徐晓看向徐风年:“年儿,军中有很多流言,都是质疑你继承北凉的。” “你需要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 “现在中原无战事,除非你去北莽,不过你作为世子,北莽边界不能轻易去。” “恰好这次的溃军处罚,就是你提升军中地位的大好时机。” “事情处理的好了,自然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校场四方都立着一队队的北凉兵。 校场中,这些溃军的甲胄早被除去,加上一路风霜,大部分人都已经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好在他们不比那些土匪流寇,虽是狼狈,却也不忘列好队形。 一旁的陈之豹一言不发,他倒是想留下这些军士,不过不可能。 徐晓要对叶熙正和姚间的人,斩草除根。这意味着,徐晓已经开始对北凉内部的统一,下手了。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徐晓先缓步上前,北凉军齐声呐喊。 徐晓左手一挥,校场声静。 “北凉的军士们,自我徐晓,灭六国,马踏江湖自此,已有二十余载。” “能有这种功绩,靠的不是我徐晓一人之功,靠的是全军之力。” “而我北凉军,能如此骁勇,战必胜,攻必克......全靠军纪的严明。” “场下军士,你们本该随着你们的将军一同战死,而如今,你们的将军死了,你们却仍然站在这里。” “我北凉,哪有将军死了,士兵还存活的道理?” 校场内,一名虎贲郎出列道:“禀王爷,我等那日已是血战。” “叶、姚二位将军惨死,我等无不痛心疾首,我们并没有逃!” “就算要我们死,也不能把我们当做溃军处理,我们从未曾畏战。” 徐风年忽然开口:“放屁,不畏战你们何故还好端端活在这里?” 徐晓伸手制止徐风年,高声道:“这位将士说的好。” “你说的对,我北凉军,从不会畏战。” “我徐晓就给你们一个为争取自己荣耀,证明你们不曾畏战的机会,这次绞肉大战,能活下来的。” “封关内侯。” 场中一片静止,关内侯,虽然无实际官职,不过已经是个爵位了。 徐晓这话说的非常狡猾,战仍是要战,人仍是要杀,绞肉机大战依然在进行。 只改了一个对胜者的封赏而已。 不过封赏不同之后,这几千溃军,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倒是因祸得福了。 关内侯,是这些底层军士和老百姓拼一辈子也难拼来的爵位和荣耀。 不过这份荣耀,最终只属于一个的。 而获得这份荣耀的人,必将踩在另外几千军士的尸骸上。 自然,这份特有的“殊荣”还不是谁都能获得的。 只有这些名义上不算是溃军,实际上还是被当做溃军处理的北凉军才能获得,真是有够讽刺的! 校场中。 校场内的苏逍看透了这一切,心中看着这些北凉兵暗自觉得好笑,心里也不禁为徐晓此番言论竖起了个中指。 不得不说,这徐晓对洗脑真是有一套非常独特的方法的。 唐坤和瘦猴等人此时终于已经明白,北凉溃军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还从未曾见过如此景象,谁知道第一次见,居然是在这种场合。” 瘦猴小声说起。 唐坤苦笑:“我都已经闻见死人味道了。” 人偶师问:“什么死人味道?” 唐坤道:“你们可别忘了,我们现在跟这几千北凉兵一样。” “用不了几天,我们都会成为尸体,支离破碎的尸体。” “就算你能杀出条血路来,我也能杀出条血路来,那我们终将也要对决。” 说着,唐坤望了望苏逍,接着说:“不出我所料的话。” “我们最终都会死在他的手上。” 苏逍的实力,他们几个都是见过的,唐坤说的没错,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 苏逍这个恐怖到接近怪物的人,就会是站在这屠戮场上的最后一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除非这些溃军里,藏着个什么高手。 但这没什么可能,要是有高手,那叶熙正和姚间也不会死了。 一切都定下来后,已至傍晚。 绞肉机大战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辰时进行。 当晚,所有溃军就全被带到了狱中。 到了北凉,可没有条件让他们扎营了,不过北凉的地牢很大很宽敞。 容纳万人都行,别说这区区几千人了。 地牢中,每几十个人挤在一间狭小的牢房内。 安静得很,这时候基本没人愿意多说一句话了。 有的是为了节省体力,因为最初的几次战斗前,是不会让他们吃饭的。 只有饿了,才会竭尽全力拼杀。 并且因为肚子饿,这些人到时候才不会满场乱跑,瞎耽误时间。 他们需要在饥饿中进行残忍的拼杀。 也就是说,只有能忍受住饥饿,且能活着的。 才有机会进入更往后的杀戮,那时候,他们才有一点机会补充体力。 通过这种方式选出来的人,不光战斗力不会弱,关键是还能非常冷酷残忍。 北凉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因此,还有一部分不愿意说话的,是不忍心。 因为这些人,他们昔日都是兄弟,明天开始,就会变成敌人。 你死我活的敌人,要么生,要么死,没有中间地带。 唐坤等人也不愿意说话。 就连人偶师也忍不住觉得,早知道是这么个境地,当时就应该听唐坤的,还不如老早就跑了算了。 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几个更加折磨! 一来他们不是北凉军,二来,他们都知道,苏逍的实力。 那些北凉兵多少还抱着一点希望,可他们几个没有任何希望,对他们来说,结果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字。 死。 铁蜻蜓朝苏逍身边靠了靠:“你会杀了我们的,对吧?” 第143章 在厮杀中,要学会活巧妙的活下去 地牢里阴冷潮湿。 铁蜻蜓的心情却比这里的环境更加糟糕。 如果能按照等级来划分。 那么这些溃军的糟糕情绪就是一级。 唐坤、瘦猴和人偶师的糟糕情绪是二级。 铁蜻蜓就是三级。 因为铁蜻蜓不单单知道自己会死,关键是,她之前还憧憬着和苏逍在一起的生活。 而现实跟她所想,完全不同,简直差着十万八千里。 她原本想着他们随着这些溃军一起到达北凉,然后被徐晓发落到某个地方。 他们就趁此机会逃离,接着她就一直追着苏逍,苏逍去哪,她就去哪。 而不是被关进这个又臭又脏的破地牢。 关于铁蜻蜓的问题,苏逍没有回答。 铁蜻蜓心如死灰,靠坐于地牢内,半晌后才惆怅道:“如果一定要死,那我希望我能够死在你的手里。” 苏逍还是没有说话,铁蜻蜓继续道:“不过我有一件事求你。” “你杀我的时候,能快一些吗?我很怕痛。” 苏逍这才开口:“好。” 好字,本不该这么冰冷的。 但此时,这个字通过苏逍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像极了毫无感情的死神! 唐坤苦笑起来,对着铁蜻蜓道:“呵呵,真是可笑,我看你是痴了。” “你是没听清楚规则么?” “一百人为一轮。” “足有四十多个百人队。” “也就是说,第一轮就要杀掉四千多个人,只会有四十个人活着。” “你和这位苏大侠并没有分配在一个队伍,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杀穿那九十九个军士?” “然后又在这剩下的四十个屠夫中,撑到跟苏大侠对决那一刻?” 唐坤没有开玩笑,也不是嘲讽,他说的是事实。 这四千多溃军,被分成了四十个百人队。 苏逍、铁蜻蜓、瘦猴各在一队,唐坤和人偶师被编在了一队。 就说铁蜻蜓,她的武技特长是易容术和驾雾等幻术。 这些招数只能迷惑人,并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光靠这样,在一百人的厮杀中,能活下来的概率基本为零。 要知道,这一百人,可都是军士,北凉的精兵,人家天天都有在操练的。 并不是那种市井流氓破落户。 “苏逍,你能不能现在就把我杀了?” 铁蜻蜓绝望道。 苏逍转头看着她,她也看着苏逍,眼中满是渴望。 “对于这种情况,你必须学会一件事。” “就是在厮杀中,巧妙的活下去。” 苏逍缓缓开口。 铁蜻蜓心中一喜,因为这听起来,苏逍像是在鼓励她,那就代表,苏逍多多少少,是有这么一点在乎她的,哪怕是一丁点。 不过,就算是撑过了百人厮杀,同样还是死亡啊! 铁蜻蜓黯然道:“早晚都要死,撑过百人厮杀后死,和现在死,有什么分别呢。” 苏逍道:“在事情没发展到最后一刻时,总会出现转机的。” ...... 翌日,天没亮所有人就被带出了地牢。 出了地牢,又向靠西北方向行了十几里。 这地方距离北凉军营不远,是专门为绞肉机大战而设置的场地。 瘦猴等人远远望去,都惊得呆了! 这斗场为长方形,长百丈,宽五十丈,足可容纳几万人。 斗场四周均用巨石为做墙围住,这些巨石上,依然还残留着颜色深浅不一的斑驳血迹。 石墙内是沙地,石墙上各处都设有看台,为的就是方便王公贵族观看厮杀。 这种厮杀,北凉的王公贵族们爱看得很,就连离阳的官员也会来看。 不过距离上一次,大规模的厮杀,已经是徐晓马踏江湖的时候了。 十之八九的江湖人士都被俘虏到这个巨大的屠宰场,进行惨绝人寰的杀戮。 雾隐门的掌门人也是葬身于此。 因为这地方造成过太多的杀戮,已经寸草不生,凄冷犹如一个修罗场。 见不到任何活着的或者有生机的东西,哪怕是一片树叶。 上一次大屠杀,已是十几年前,这片土地,过了这么些年月,仍然没有长出过任何活物。 看台上,北凉王徐晓,世子徐风年,陈之豹等人,已经在主看台上等候。 青鸟红薯等几个丫鬟在后端着果品美酒服侍着。 那位亡国公主姜妮也在场,她瘦小的身躯颤抖着,她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都还没开始,她就已经一直感觉到不自然了,光是闻着这斗场里面残漏下来,十几年都冲不散的血腥气味,她的胃中就已经翻腾不止,时不时作干呕。 徐晓倒是希望她吐出来,好让那些潜伏在北凉的西楚余孽看看,他们的公主,是多么的软弱。 这地方,除了要随时服侍的侍女,其他下人是不得过来的。 除了姜妮,这是徐晓特许,除了要她尽显弱态外,徐晓还要让她看看,北凉是怎么做事的。 一个吓破了胆的亡国公主,作为人质要安全得多,徐晓灭六国,最难打的就是西楚。 徐晓可不想在自己百年以后,那些西楚余孽还要卷土重来。 因此,姜妮这个人质就至关重要了,吓破了胆的姜妮,对于北凉来说才更加的完美。 另外几个看台上,有各式各样的北凉贵族官员,北凉宾客,南宫扑射也在其中一个看台上。 这种杀戮,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徐晓没有制止,那她为什么不来看看呢。 主看台上,徐风年放下手中酒杯。 缓步而出。 其他看台上发出一阵喝彩。 徐风年满目春光,太阳刚刚升起不久,那股金色洒在徐风年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刚刚凯旋的战神。 在场的人,果然觉得,这位世子好像没这么讨厌了。 “入场。” 徐风年大声宣布。 斗场中,设有东南西北四道巨门。 溃军被分为四个方向带入场中的边缘。 南边,执法开始点人。 第一个百人小队被带到斗场中央,他们此时暂时全都屠手,犹如困兽,开战时,就会为他们配备生锈的短刀。 有的人正惊恐的看着各个了望台,有的人已经开始寻找着待会要杀的目标。 除这一百人外,其余的百人队都绕着斗场边上站着,等待着上场厮杀。 这斗场很大,足够他们站了,根本不用担心拥挤。 每一个百人队由两名执法盯着。 看台上的人都等待着徐风年下令。 铁蜻蜓,人偶师等人虽然是分开的,可他们都看着同一个地方,他们的同伴。 那就是身在第一个百人队里面的瘦猴。 “开始。” 徐风年把手一挥,为这场大屠杀,拉开了序幕...... 第144章 百人斩 黄沙起...... 大战一触即发。 斗场中,百人手持刚刚分配的短刀四散开来,身如狼,眼如饥饿猛虎,绕圈缓行。 场边上,铁蜻蜓、唐坤和人偶师心中一凛,都凝神盯着战场,因为待会,就会轮到他们。 斗场边上的溃军,无论老兵新兵也神经也均是紧绷着,谁能想到,这屠杀场有一天居然会轮到他们头上。 不过这也正应了徐晓那句话,在权力的斗争中,一旦你卷进这场旋涡。 那么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往权力的中心靠近,否则就有沦为弃子的危险。 叶熙正和姚间尚且赔了性命,何况场中这些小兵呢!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绝大多数,几乎是全部,都是连自己是为什么死的都不清楚。 苏逍无意观看这场屠杀,对于杀戮他早已麻木,与其去盯着,倒不如冥神休息一番。 望台上,徐风年一声令下后,大部分人都以一种嗜血的眼光盯着场下。 这些王公贵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了。 谁胜谁负,谁生谁死,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鲜血和屠杀。 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变相的发泄,扭曲的发泄,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的。 这是生与死的打斗,你死我活的战斗。 看蛐蛐斗,看鸡斗,看牛斗......他们都看腻了,人斗,可不是随时能看见的。 可是场中的百人,迟迟没有动手。 瘦猴在这第一个百人队里,他不敢有一丝疏忽,这是会掉脑袋的玩意,可不是江湖上切磋切磋或者破落户随意打闹!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时机,天知道这时机会什么时候出现,反正没人愿意第一个动手。 这些平时被吹上了天的北凉兵,北凉的战士,这时候竟然无一人敢主动上前。 “杀啊,你等平时的斗志呢?” “快快快,快些打,等得我心焦。” “怎么都跟那些土匪流寇一个熊样!” 望台上的人大吼起来。 终于,斗场正中的百人似乎想起来了,他们曾经也是不可一世的北凉兵。 怎么换了个溃军身份就怂了呢! 一个身长八尺的士兵见了瘦猴,一来见他瘦小,二来未曾见过,三来见他手中无兵刃。 不是没有分配短刀给瘦猴,而是他手很粗,刀却很小,加上他不太会使刀,便直接扔了。 不知道的,看着他这么小的身躯,还以为是他已经放弃挣扎了呢。 “拿命来。” 士兵怒吼一声朝着瘦猴扑过去。 瘦猴就五尺出点头的身高,加上背还驼着点,就更加矮了,站在那看着四尺不到。 眼看那士兵就要压到瘦猴,众人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一压上去,瘦猴非得成肉泥不可。 “嘭!”一声。 众人大惊,只见那八尺高的士兵被瘦猴照胸口一拳轰出老远。 那八尺高的士兵讶异抬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小个子原来是拳头了得故而不用兵刃。 刚想翻身起来再战,一把短刀直接砍在了他的头上,刀身陷入头颅一半。 这是另一个北凉士卒所为,这场战斗,只能活一个。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杀人的机会。 “杀!” 随着第一个人死亡,斗场中的九十九人瞬间拼杀在一起。 不知道是鲜血或者是死亡带来的恐惧又或是要活下去的欲望,点燃了他们的斗志。 混战在第一个士兵被照头砍死后,开始了。 叫喊声、厮杀声、惨叫声、呻吟声、铁器撞击声、刀刃砍在骨头上的响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听上去异常骇人。 主望台上,徐晓一双眼睛如鹰,不断的注视着他眼光能够见得着的人的身上。 姜妮已经背过头去,她不太敢看,这场面对她来说,犹如地狱。 青鸟红薯也如此,她们也不想看,不过她们无法转身,因为手中端着盛有果品酒水的大金盘。 转身要是不小心把酒洒了的话,可是要挨罚的。 徐风年一开始还很慌,看着看着,反倒还看出点激情来了。 以前储禄山动不动就叫徐风年去看杀人玩,人家玩斗鸡,储禄山玩斗人。 那时候徐风年那种玩意不太感兴趣,主要是储禄山杀人手段太过恶心。 不像是现下斗场中这种场合,人又多,真刀真枪的干,这可紧张刺激多了。 人屠的儿子,怎么可能没有杀戮的欲望呢,徐风年似乎觉得自己的这种欲望,觉醒了。 “世子,你不是非常讨厌杀戮吗?” 陈之豹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徐风年愣了一下:“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管得着吗?” “就像我以前喜欢吃猪肉,现在喜欢吃鹿肉,是不是也要跟你禀报一声呢?” 陈之豹笑起来:“这样啊,那今天我射中的那头梅花鹿,正好用来下酒。” 生死决斗速度不会太慢,斗场中,盏茶功夫就到处都是尸体。 断手断脚到处都是。 战到最后的是瘦猴,要是这百人全来打他,他必死无疑。 好在是混战,并且瘦猴一来就打死一个八尺高的士兵,剩余的人基本没有去惹这个小个子。 大家都希望谁能把他杀了,或者瘦猴在混战中死掉,谁知他竟然战至最后。 紧接着,又是第二场第三场的百人战,一场场轮换,未曾停歇。 斗场中的排水渠专门派了一队士兵负责清理,因为残肢断臂和各种碎肉会把排水渠堵住。 战场真个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修罗场。 这种死斗,可怕程度不比战争弱,就算是战争,那也还能投降什么的。 哪怕在战场上装个死,也有可能活命。 打仗的时候,真正的死命血战,是很少很少的。 会死很多人的那种除了血战,就是人家都投降了,还要进行屠杀。 徐晓就是这样。 这种死斗规则,在某种意义上,就秉承了徐晓的意志。 非得全都战死才行。 每一百人,只能活一人,还有这么多人围观,想装死都没地方装,除了死斗,别无他法。 午时过后,轮到了唐门门主唐坤和人偶师所在的那一个百人队。 “兄弟,我们可没有瘦猴那般浑铁一般的双臂,得想办法先战到最后才行。” 唐坤边入场边对人偶师说。 人偶师用脚踢来地上不知道是谁的断肢:“唐门主有何高见?” 第145章 变节 唐坤和人偶师,一个善用毒,一个善使人偶幻术。 但现在,唐坤身上没有一点毒药。 人偶师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偶。 二人都提着一把生锈的铁刀,手生得很。 这要是让他们各应付三四个士卒,可能还行,不过这种大混战。 谁都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他们刚刚在场边就见到有一个百人队里的十几人,他们先一起杀敌,最后才各自厮杀。 这是聪明者的方式。 唐坤小声道:“我们俩边打边往场边上靠,保持背后安全,正面迎敌。” “这样应该能撑到最后。” 人偶师道:“可行,不过到了最后,我和门主你,也得厮杀。” 人偶师声音哀怨,配合着他那五官,真是绝到不行。 唐坤道:“理他作甚?到了最后要是真只剩我们俩,你我便都不动。” “看他徐晓如何。” “他要是把我们俩都杀了,或者硬挑一个来杀了,那也是天意,我们便不会坏了屠兽盟的规矩。” 入屠兽盟时,所有人无论原来是哪门哪派,都是立过誓言的。 入门就如同手足,不得相残。 人偶师听唐坤这么说,点头道:“就依唐门主所言。” 说着,正好路过了铁蜻蜓在的百人队。 “师兄。” 铁蜻蜓轻轻喊了一声。 人偶师回头:“小师妹,要是能够活下去,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人偶师这话算是告别了,看他一副苦相,就不像能活下去的样子。 铁蜻蜓眼中含泪,再说不出话来。 她这个人偶师兄,平时是最护着铁蜻蜓的,而且铁蜻蜓小的时候一不开心,师兄就用各种小人偶逗她开心。 雾隐门人本就少,他们师兄妹几个,关系比常人想象的要好的多。 此时纵有再多言语,亦无法说。 斗场中,尘土都已被鲜血浸透,激不起来了。 四处蔓延着的血腥味,使接下来的每一个队伍都不再像是一开始那般小心翼翼。 百人队前脚入场,后脚就展开砍杀。 唐坤和人偶师挥刀掩杀着往场边上退,不过大多都是人偶师在打。 唐坤在后,一直暗暗运气。 唐坤练毒多年,体中自含毒素,只不过来北凉的路途中,已经把他们搞得非常疲惫。 加上从昨日到校场开始,他们就已经被断粮断水。 唐坤要把体内存留毒素逼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望台上。 陈之豹试探性的问起:“义父,已经决出三十几人来了。” “军中,这几月折损了不少人马,多数老兵也已战意渐弱。” “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这些百人斩,都是佼佼者,可用来领兵,把他们用来观看,岂不可惜?” 陈之豹说的用来观看,自然就是指这剩下的百人斩,接下来的拼杀。 这种佼佼者之间的死斗,更加精彩,陈之豹故有此言。 徐晓微微点头:“嗯,的确,拂水房的人,也死了很多。” “的确需要补充人数,年儿,你认为呢?” 百人战之后,剩下的人又会再进行分组,再战。 一直分到最后一个二人组,战至一人,这是绞肉机大战的规则。 徐风年见徐晓如此问,顿了一会道:“无论如何最后也只能留下一人,如何补充人数呢?” 徐晓把声音提到了些:“你是未来的北凉王,规矩,你有权更改。” 主望台上的人全都一愣,就算是反应慢点的,还没听出徐晓话中之意的,也知道徐晓这时候是在暗示着什么了。 “我知道了。”徐风年回答道:“不过这些百人斩,多有那浑水摸鱼之辈。” “看,场中现在就有两个,已经退到了边缘,并没尽力厮杀。” “再战,再看。”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这些百人队获胜者,有的全靠偷奸耍滑。 有的是那种一直东躲西藏的,躲到最后,场中一个三品军士血战多人,已经快要力竭,却反倒被那一直乱跑的五品捡了漏。 不过这种人,徐晓认为也是能用的,最起码他还知道躲,知道自己武力值不够,就用其他方法来获胜。 武力不代表一切,徐晓在清楚不过了,他一个二品小宗师,不知道杀了多少一品上,当然,不是硬杀,而是靠脑子杀的。 简单来说,一个带脑子的二品,和一个不带脑子的一品上,徐晓更愿意选择前者。 但是既然他这宝贝儿子发话了,徐晓嘴上自然赞同:“不错,的确需要再战,再看。” 陈之豹心中不快,不过面上并没表露任何神色。 他这话,是有意说的,就是说给在场的其他重臣听的。 他陈之豹,为这些人求过情了,再怎么说,这些溃军曾经也是北凉军。 这话无论如何,都只会为陈之豹的军中地位加分,不会减分。 唐坤他们这一场百人战,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唐坤与人偶师合力杀了第九十八个人。 场中,只剩下他们俩,背靠着背。 “动手啊,为何还不动手?” “站着作甚?难不成等我来动手?”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所有看台上的人吵成一片,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喊谁杀了谁。 人偶师看着主看台愤然大吼:“徐晓老贼。” “你灭六国,屠戮百姓,马踏江湖,残杀江湖中众英雄豪杰。” “现在连你自己的北凉人都不放过?” “好恶毒的徐晓。” 全场闻言,一片惊骇,谁能想到这溃军中,居然还有人敢当场骂徐晓的。 瘦猴和铁蜻蜓心中一阵激动,他们深知这位人偶师兄平日里话不多。 就算说起话来,多数时候也是跟他那小人偶说话,要是跟人说话,总是一副像是欠了人家钱那种样子。 今日一番豪言壮语,却讲的振振有词,中气十足。 徐风年一拍椅子扶手咤道:“匹夫,安敢口出狂言。” 人偶师冷笑三声:“你就是徐风年吧?” “须知这些死去的人,也是跟你一样,是爹生妈养的人,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话说到这,人偶师忽然惨呼一声,朝前摔倒,登时没了气息。 无论是场中人,还是望台上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出掌者,乃是人偶师身后的唐坤。 唐坤一直站在人偶师身后,两人从一开始就护在一起,最后出来,听那人偶师一番言语。 不难听出他们二人乃是一伙,站位上,人偶师对唐坤也丝毫没有设防。 谁曾想到,唐坤竟然忽然出此毒手。 “师兄!!” 铁蜻蜓惊呼一声。 第146章 血战轮回 人偶师七窍流出黑血,他的眼睛还睁着,这是他那张八字脸上露出的最震惊的一次表情。 他想不到唐坤居然能下此毒手,唐坤就算不是屠兽盟的人,他昔日也身为一门之主,如此作风,人偶师万万想不到。 唐坤一直暗暗运毒,为的就是能把人偶师一掌击毙。 他就担心一件事,人偶师就算身上没有人偶,也是一品,打起来,变数多。 铁蜻蜓一直都在盯着场中,她不是傻子,她看得明白。 这唐坤,变节了。 铁蜻蜓大叫,被执法将士喝止。 铁蜻蜓心中暗怒:“我知道了,是唐坤狗贼赚我师兄!好阴险的唐坤!”她的嘴上,咬出血来,捏紧拳头的指甲,陷进了肉里。 唐坤违背了盟约,这次百人战,他一直骗人偶师出手,一来他自己可以保存实力再战,二来他要运毒功,争取把人偶师一掌打死。 要是打不死,反抗起来,需费一波周折,大家都是一品,谁胜谁负都不好说。 望台上的人,自然不知道斗场中这两位大哥是屠兽盟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情感上的牵扯。 不过所有人都看得出,唐坤是趁着那个八字脸不注意的时候出手的。 那八字脸没做防备,唐坤出手又极其歹毒。 “有点意思。”主望台上的徐风年颇有意味的看着唐坤。 徐晓微微侧过头对陈之豹道:“你那两个义弟的军中,何时出了这种会毒功的人?” 徐晓没练过毒功,可还没见过毒功吗?他马踏江湖,江湖上的各种武功见得多了。 这唐坤一掌就能把人偶师打成那副鬼样,一掌毙命,七窍均流出黑血。 这毒功,定弱不了。 陈之豹回答:“不一定是叶熙正和姚间的兵,依我看,他像是江湖中人,死的那个也是。” 唐坤和人偶师用刀的时候,陈之豹有观察到,他们的步法和刀法,与北凉兵不同。 这一点,他相信徐晓也看得出来,既然徐晓问,自己直接就把真实想法说出来要稳妥的多。 徐晓回头看着斗场中:“也就是说,这些溃军中,混进了其他地方的人?”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斗场中,胜者唐坤被带下场,瘦猴和铁蜻蜓瞪着他,眼睛都快要瞪出血来。 下一轮,到了苏逍所在那一队上场。 铁蜻蜓盯着苏逍,她想快速从苏逍身上学点什么,她不想现在就死了。 她要留着性命杀了唐坤,她发誓一定要杀了唐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在此之前,她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望台上的人,谁都不去理会唐坤和人偶师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们都在等待着新一场的厮杀。 徐风年带着玩味的说:“徐晓,你们刚刚说,有江湖上的人混进来了。” “看看这队,里面有没有江湖上的人呢?” 众人都仔细观察了一番,徐晓问陈之豹:“你看呢?” 陈之豹道:“看不出,打起来便能知晓。” 他们像是在财迷,姜妮,青鸟红薯本就是半大不大的女孩子,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得很。 姜妮是好奇,她被带到北凉后,除了惊吓和压迫,基本上没有什么乐子。 青鸟红薯则是实在无聊。 三人嘴上不敢说,却都在心中猜了起来,要看看这些人哪个是江湖中人。 不过连陈之豹都看不出来的事,凭她们三个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不过她们倒是注意到苏逍这个人了,不仅长的眉清目秀,关键是他脸上的表情不像别人。 他非常淡然,就像是场中的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一样。 再看得认真些,青鸟手中酒盘子险些落地! 她认出了苏逍,那个在武当山下,夺了他初吻的男人。 青鸟的动作很轻,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除了跟她紧紧挨着的红薯和姜妮之外,没人发现她这微小的动作和面部上的震惊。 “开始了。”徐风年忍不住脱口。 这一场,可比之前的每一场都有意思,因为他们都在仔细看,谁是混进了北凉军中的人。 斗场中,厮杀声起,百人都成一团,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一刀劈翻一个士兵,那壮汉力大如牛,直接把那士兵当头劈成了两段。 看台上的人见此一幕,俱是骇然。 徐风年忍不住赞道:“好生猛的力道。” 只见那壮汉拾起被他劈死那士卒的兵刃,手持双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乱砍乱杀。 这队人中,也有那在场下的时候就约好,抱成了团的八人。 八人合攻那壮汉,却被那壮汉冲散,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一会功夫,那八人就都成了刀下怨鬼。 那汉杀的浑身是血,威风凛凛,活像一个索命的夜叉。 铁蜻蜓不关心那些,她一双眼睛从一开始,就未曾从苏逍的身上离开过。 可苏逍目前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动作,他只是轻轻闪躲,场中倒也没人在意他。 苏逍并不知道主望台上的人在想些什么,不过刚刚唐坤的作为,他觉得很蠢。 那一掌,无疑已经暴露了他不是北凉军的身份。 换做苏逍,他一定不会用自己的武功打死人偶师,他会用刀,哪怕捅死人也不会用掌。 苏逍的乾坤大挪移练到了顶层,他随便一看,就把北凉军的步法和刀法摸了个透。 现在就算是要苏逍使一套北凉刀法或者拳法,他都能使的比北凉老兵还要出色。 这种场合,苏逍怎么可能去使用他自己的刀法或者掌法呢。 眨眼间,场中人死去大半,那壮汉无人敢惹,剩下几个士卒斗在一起。 不过斗的不是太走心,因为他们边打,要边注意着那壮汉会不会朝自己袭来。 好在那壮汉冲向了苏逍。 他浑身血污,红的黑的涂了一身,就像一个大血人般,只有那两颗眼珠是白色的。 苏逍见他冲来,没有闪躲。 铁蜻蜓心中一紧,暗中惊呼:“苏逍,你干嘛,他快砍到你了。” 那汉挥刀,苏逍精准且快速的抓住了那壮汉的手腕。 看台上声音静,他们一直都盯着这个如狂牛般的壮汉。 谁知他却在一个白面小生这碰了瘪,手腕居然被那年轻人轻轻就抓住了! 第147章 怪异的百人斩 壮汉的手是伸直的,举在苏逍的头顶上方,愣是下不去,苏逍的单手握着他的手腕。 那壮汉也懵逼了,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抓住手腕。 也就是这么分秒功夫,众人还在惊疑间,那壮汉也还没反应过来苏逍是怎么能单手抓住自己的。 “咔!!” 只见苏逍手肘迅速往上一撞,也直击在那壮汉的手肘上。 那壮汉小臂上的骨头断裂,直接戳开了皮肉,他手上本就沾满了血污。 众人看不清他的血肉翻开,不过两根穿破皮肉的骨头他们还是看得见的,只要不是瞎子。 “呼......” 四面八方看台上的人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呼。 南宫扑射本一直抱着双手,看着这无聊的厮杀,不过刚刚苏逍这一下子,倒是让她提起神来了。 身子忍不住朝前挪了挪,要看清接下来苏逍会使什么招式。 可还能有什么招式,在那群没看清的人回过神来盯着苏逍时,苏逍却什么招式都不用使了。 这一切来的太快,那壮汉又惊又惧,似见了索命恶鬼。 苏逍放手,那壮汉退了几步倒在地上,断手的刀早已掉落,壮汉打死也想不到,苏逍居然能捏住他的手腕,苏逍动作能如此迅速,苏逍出手居然如此狠辣! 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就断了他一臂。 而且,刚刚那一肘击,也是北凉军日常练习的向上提肘。 主看台上,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斗场中这一幕。 青鸟刚刚还有一点点怀疑,苏逍怎么可能在此溃军中,有可能就是长的相像的两个人而已。 现在看来,没错的,那人就是苏逍,苏逍出手的快捷和干脆,她见过一次,就已铭记于心。 徐风年疑道:“是那大个子累了,还是那小个子力大?” 徐风年竟有些语无伦次,他不是习武之人,自看不透其中奥义。 徐晓眯着眼睛:“这人......” 徐晓觉得怪,可说不上来哪里怪,吐出两个字后,便无后话。 陈之豹自明徐晓话中含义,只不过他也疑惑:“但这人,使用的确实是我北凉军的招式,那一招肘击。” “还是垱国所创。” 齐垱国是铁浮屠主帅,铁浮屠主打防御,近战。 近战,自然除了兵器外,拳脚也会用上,而且用的多,因此有这一招。 后边这招便被编入了北凉军的日常训练中。 众人兀自在那看着苏逍接下来要怎么做。 万万没想到的是,苏逍居然没再动手。 不过场中剩下那十几个士卒,见那壮汉手折了一只,正是大好时机。 众人对视一眼。 “兄弟,先宰了这大个子狂人怎么样?” “我正有此意。” “好,那我们就先宰了他,然后再厮杀。” 话毕,十几人全冲向那壮汉,壮汉也不服软。 忍痛单手挥刀乱杀。 不过他手骨极痛,神志逐渐模糊,眼前开始眩晕,只顾挥刀乱甩。 那十几个军士死命往前冲,刀刃相撞,力道大的擦出了火花来。 那些个军士虎口一震,短刀脱手,竟然一时半会也近不了那大汉的身。 大困兽般胡乱挥舞了一阵,断臂的血流得更加快速了。 人就是再有本事再有耐力,也抵不住这血如泉水般“哗哗”往外涌啊。 片刻,那大汉单膝跪地,断手垂落地上,微微弯曲,另一只手靠着手中短刀支撑在地,勉强跪立着。 那十几个军士见时机到,没刀的又捡起刀来,一起挥刀上前。 “咔咔咔......” 那大汉身上连中数刀,他也是个牛人。 一刀先搠死一个,不过他在没力气拔出刀来,便单手抓人,抓到一个,张口便咬。 那些军士手中具是短刀,不得不近身。 那壮汉也不管他们在自己身上乱砍了,抓到一个便咬死一个。 直咬的血肉横飞。 兀自在那看台上看的,都又是惊惶,又是讶异的。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打斗,这简直就是兽斗,纯纯的野兽打法。 须臾,那壮汉被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他来了。 浑身上下,几十处地方皮肉外翻,白色的骨头都露了出来,依稀可见,伤口正咕噜咕噜在那冒血。 看着的人,无不骇然。 那壮汉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没断气的军士,他们全身是伤,爬不起来了。 还有一个有点力气的,见苏逍缓缓靠近,勉强提起刀来指着苏逍。 浑身颤抖不止,他不是怕,而是力量透支的太多,肌肉已经自己止不住的颤动。 “省点力气吧,我很快的,这样你能减少很多痛苦。” 苏逍的声音很轻。 不过在这位浑身颤抖的士兵听来,竟是如此的悦耳,尤其是那一句“减少很多痛苦。” 这六个字对这士兵来说,简直就是天籁。 他现在口干舌燥,喉咙似乎冒着烟,他饥饿,却又恶心想吐!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经不属于他了。 士兵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他的脑海中,只有苏逍刚刚那一句话在不断回响。 “减少很多痛苦......” “减少很多痛苦......” “减少很多痛苦......” 士兵手中的刀掉落在地,双膝一软,跪在了苏逍面前。 他看着苏逍,苏逍也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感情。 苏逍把刀对准他的喉咙一割,那士兵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感觉,全都畅快了,舒服了,终于解脱了! 看台上的人,都从惊骇变成了讶异,他们对这一场百人战,着实摸不着头脑,是摸不到一点头脑。 紧接着,苏逍走向另外几个还没断气的士兵,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呲...” 生锈的短刀太钝,鲜血从士卒身上溅射出来,苏逍躲了躲,还好没沾到自己身上,他非常不喜欢血液凝结后那种粘黏的感觉。 他此时整个人就像是个胜利过后,在打扫战场的人。 这可把望台上的人都看懵逼了。 “他...他是来玩的吗?” “这一场看的,感觉像是打了,好像又没打。” “可不是吗,你看,他那身衣着,就跟刚刚进场的时候一样干净。” 众人议论不断,百人斩中,最干净的,只怕就只有苏逍了。 这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面也不可能有来者的事。 百人混战,怎么可能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结束,可苏逍做到了,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到身上。 徐晓、徐风年、陈之豹、姜妮、青鸟红薯等主看台上的人都盯着苏逍。 苏逍,也看着他们。 第148章 杀意浓 整个斗场,安静的有些不自然。 看台上的人和斗场里还没开战的百人队,都察觉到了异样。 就苏逍这一顿操作来说,非常怪异,但又任谁都说不出来是哪里怪异。 一定要讲,那就是苏逍本身。 苏逍在整个百人混战中,拿捏的很准。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要杀人的人,每次挥刀砍向苏逍,苏逍总是恰好避过。 那狂牛般的壮汉杀向苏逍,苏逍也只是轻轻还击。 甚至,到最后那壮汉都不是苏逍杀的,而是其他士兵,那些士兵和壮汉死斗后,苏逍看似就跟捡了个漏一样。 这未免太巧了。 别说徐晓或者陈之豹等明眼人了,就连徐风年都感觉得到,这事不对劲。 苏逍看似捡漏,实则,一切的一切,分寸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这足以证明苏逍暗藏恐怖实力。 至于这实力到底能到什么地步,没人知道,而且还不好说,凡事都得讲证据吧。 “你叫什么名字?”徐风年看着苏逍。 苏逍回答:“魏超。” 徐晓和陈之豹等人都默默记下了魏超这个名字。 徐风年又问:“何方人士?军中任何军职?” 苏逍回答:“原魏国人士,普通步卒。” 徐风年疑道:“你在撒谎,一个步卒何来此等实力?” 所有人都静心听着,他们都有和徐风年一样的问题。 苏逍淡淡道:“我没有多少实力,侥幸赢了而已。” 这话说的没毛病,事实看起来,就像苏逍说的那样。 在场的所有人,虽然疑惑,但总不能让苏逍再赛一场吧! 这时徐晓挥手道:“年儿,让下一场开始吧。” “其余的事,明日便能知晓。” 徐晓言下之意就是先把百人战先进行到底,至于苏逍的实力如何,明天的又不是不打了,到时候一动手便能知道苏逍实力到底怎么样。 徐风年会意,当即下令死斗继续。 执法将士把苏逍带下。 铁蜻蜓倒也聪明,她看苏逍不怎么动手,也能战至最后,甚至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就能战至最后。 既然苏逍可以,那么铁蜻蜓为什么不可以。 到了铁蜻蜓这一组的时候,她靠着驾雾幻术,不断在场内躲藏和移动。 厮杀的军士,又不是光杀铁蜻蜓一人,见打不到她,自然就换了别人厮杀。 加上铁蜻蜓所在这一组,都是些年纪较大的士卒或者那带着伤的。 分百人队的时候为了公平,执法将士会把战斗力偏弱的军士分在一起,铁蜻蜓在苏逍入大指玄那一晚被震飞出军帐之外,就因为那血红的裤裆,就被划分到了伤残一列。 因此这一场战至最后,铁蜻蜓也跟苏逍差不多,坐收了渔翁。 死斗一直进行到了傍晚。 共计决出了40个百人斩,这四千多人,本应该还多决出来几个的。 但有几场,战到最后的胜利者,自己也已经浑身是伤,在断气的边缘,都不用一晚上,必死无疑。 徐晓索性,就先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达官贵族们这一次本来看得非常开心,但自苏逍那一场过后,每个人心底里便都觉得,仿佛差了点什么! 苏逍打了,又感觉他没打,总之就给人一种他稀里糊涂就成了百人斩,看得人也同样是稀里糊涂的。 为此,不少人期待着,再看苏逍打一次。 如果他真是侥幸赢的,那也非得看到他被人砍成几截,方才痛快。 四十个百人斩,又将会被分成五人一组,再次进行混战。 随着人数的减少,方见真章,想要浑水摸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就这种情况要是真还能混,那也必是人才。 第一天结束,回王府的路上,徐风年问起:“徐晓,以前的绞肉机大战,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他说的显然就是苏逍还有唐坤那几个人,徐风年对北凉军了解的不如陈之豹等人透彻。 但他又不是傻子,唐坤、瘦猴和铁蜻蜓的招式怪异,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北凉兵。 苏逍就更不用说了,他虽然没有使用什么江湖上的武功招式,打斗看起来也没什么太过异常的奇招,但疑点最大的就是他。 徐晓想了一会:“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剩下的看明天一战吧,他们战死便战死了,若是没战死,到时再说。” 陈之豹心中也真疑惑得很,他心中一直暗自猜想:“莫不是叶熙正和姚间在军中安插了江湖上的高手?” 若是这样,那么这些人会不会知道什么秘密。 陈之豹并不是担心这些如果真是叶熙正和姚间的人的话,会不会知道什么能对陈之豹造成威胁的秘密。 而是再想,这些人,凭着实力,应该能试着逃离溃军的队伍,他们绝对是有机会成功的。 在他们不逃的情况下,而且如果这些人真是叶熙正和姚间的人的话。 陈之豹心中正在思量着,是否要找个什么借口,救下这几个人。 南宫扑射等人,除了青鸟非常惊疑之外,没多大的想法。 其余的重臣贵族们,倒是非常期待着明天的死斗,他们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个叫做魏超的小兵,明天还能不能再次侥幸赢得胜利。 入夜,地牢中。 四十个百人斩被平均关在了四个牢房里。 众人眼神中,都不怀善意。 三十六个北凉兵,瞪着苏逍、唐坤、铁蜻蜓和瘦猴。 他们看得出,这唐坤、铁蜻蜓和瘦猴三个人,一定是江湖上的人,因为他们的招式就是江湖上的武者的招式。 而苏逍,他们也带着敌意,虽然苏逍用的是北凉的招式,但他们知道,苏逍一定不是北凉的人。 这些北凉兵在回地牢的路上就议论过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认识苏逍的。 铁蜻蜓和瘦猴不顾那些北凉兵怎么看他们,二人均是恶狠狠盯着唐坤,他们已有计划,今天一有机会,就要杀了唐坤。 那些北凉兵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们想在夜里,合力结果了苏逍等人。 地牢中,杀意渐浓,只有苏逍一人,淡定依然。 第149章 将功赎过 落星湾。 苏羞,行了几日终于到达。 “请问这里是落星湾吗?” 苏羞朝着一个坐在江边的女孩子问道。 她老远的时候就望见了这个女孩子了,女子孤零零坐在江边,似乎在等人。 女子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人知道落星湾这个地方。 “官家小姐?”女子不答反问。 苏羞摇摇头:“不是。” 女子又问:“普通百姓?” 苏羞点点头:“对,普通百姓。” 女子低头不语。 苏羞秀眉一挑:“你这人好没礼貌,你还没回答我,这里是不是落星湾呢?” 女子也有些不愉快了:“你如何会知道这个地方?” 苏羞怔了一下,随后又长长舒了一口气,女子这句话虽是问句,不过话中之意,恰好就回答了苏羞的问题,这里就是落星湾。 苏羞接着朝前走,既然这里是落星湾,那么只要顺着江边走,总能见到苏逍跟她说的那个村子。 “对了,你是落星湾的人吧?你们这是不是有一个姓叶的人,是落星湾的大祭酒?” 女子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苏羞:“你找我爹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苏羞跟着女子到了村里,女子把苏羞带到了老者所住的地方,苏羞毕竟是外来人,总不能带到自己家里吧!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姜月儿,自苏逍离开后,她就一直想要她“父亲”带她离开落星湾去找苏逍。 她父亲第一次反对她,不许她离开落星湾。 姜月儿第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此后,姜月儿便每天都到江边等着,希望能等到苏逍回来。 “小姐,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这个地方的?” 村中老者问苏羞。 村里听说又有外来人,都聚了过来,他们都不排外。 除了一人,那就是叶大祭酒,姜月儿名义上的父亲。 他是楚国后人,有外来人,他心中自然不安。 苏羞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怀中掏出了苏逍给她的那片黑鳞。 众人看罢一惊: “呀,这不是那条巨蟒身上的鳞片吗?” “对对对,像是。” “什么叫做像是,就是,天底下,你上哪再去找这么大一条的黑蟒蛇?” 老者拿着鳞片仔细端详了一番:“这鳞片,你何处得来?” 苏羞解释了一番,老者等人这才打消疑虑。 不过叶祭酒疑心却更重了起来:“苏少侠为何叫你来此?他人呢?” 姜月儿一听有苏逍的消息,眼睛瞪得老大:“你知道我相公在哪?” 苏羞懵道:“他...他原来已经有了娘子?” 姜月儿道:“还不算是,我等着她回来娶我呢。” 苏羞心中稍缓:“没过门你叫他哪门子相公。” 叶祭酒插口道:“这些事往后再说,孩子,你说苏少侠他去哪了?为什么让你过来落星湾?” 苏羞道:“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他就让我在这等他。” 众人得知苏逍要回来,倒是都高兴,尤其是姜月儿,只不过叶祭酒还是想不通。 问了苏羞多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算是他想套话,也套不了,苏羞哪里知道苏逍去干嘛了!自己跑路都还来不及呢。 最后,在老者给苏羞安排住处时,苏羞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各位叔叔伯伯,请问,村里有什么能快速挣钱的方法吗?” 苏羞可是还欠着苏逍一千两白银呢,要是不挣够钱,苏逍说会要了她的命。 苏羞绝对的相信,苏逍会这么做。 ...... 北凉,北凉军中的地牢里。 苏逍和铁蜻蜓被关在一间,瘦猴、唐坤,各关在一间。 从到地牢到分牢房到现在,铁蜻蜓的眼睛就没从唐坤身上离开过。 “唐坤,你是人吗?”铁蜻蜓纵有千言万语的恶毒,此时也不方便说,却都凝聚在了‘你是人吗’这四个字里。 唐坤冷哼道:“我为什么不是人?换做你们,你们难道不杀我?” 铁蜻蜓怒道:“谁看不出来,我师兄他本就没想杀你,是你在背后杀他。” 江湖上,大部分的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愤怒一冲昏头脑,多少都有点不分场合。 说好听点,这叫做气节,叫做铁骨铮铮。 说难听点,就叫做虎逼,或者愣头青。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江湖上才会有很多装作君子的小人,混得如鱼得水。 唐坤练的就是毒功,练毒功的人,十之八九,心也跟着他练的功一样的毒了,这不奇怪。 “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可不认识你们。” 唐坤背靠着墙,看似好心的劝道。 铁蜻蜓等人一侧头,才发觉,牢里的北凉兵都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四人呢。 不过他们见这四人,好像内讧了,便一直盯着。 这些都是能从百人队中厮杀出来的人,无论是武力上或者脑力上,大多数都比常人要强。 这些人当中,也不乏各种大大小小的军官。 此时见铁蜻蜓等人停下来不说话了,其中一个看在这些人里,原军阶最高的人开口了: “你们果然不是北凉兵,说,你们是什么人?” 唐坤连忙解释:“大人,我的确不是由北凉出去的兵,我是在建安的时候,被叶将军临时编入麾下的。” 铁蜻蜓和瘦猴听罢一怔,心想着唐坤的脸皮真是厚到能做盔甲了。 要不是有这场合太过尴尬,两人倒是想好好问问唐坤。 是不是忘记了是谁灭了他的唐门的。 是不是忘了在屠兽盟立下的誓约...... 铁蜻蜓看向苏逍,却见苏逍一脸微笑,铁蜻蜓懵了一下:“你笑什么?” 苏逍微微笑着:“这位唐门主,倒是给我想了一个好借口。” 正说着,那北凉兵问起:“你们三个,又是什么人?” 铁蜻蜓和瘦猴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逍道:“我和他一样,是在建安被收编的。” 几个北凉兵站了起来:“我们怎么不知道,也没听说过?” “我看,你们是有其他什么目的吧?” “说,为什么要混到北凉?” 这些人心中都在想,苏逍等几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盘出他们的秘密,或许能得到北凉王的宽恕,将功抵过了。 “我们再是什么人,总不至于到北凉来自杀吧?”苏逍笑了起来。 接着又说:“不过你们不用操心这么多事情了,趁着现在还活着,好好睡一觉,或者好好回忆一下你们的人生吧。” “明天,可能就没有机会喽。” 那几个北凉兵阴冷笑道:“不用你操心,明天会发生什么,你看不到了。” “因为你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第150章 牢房大乱斗 对于苏逍来说,这些人,早晚都要死。 今天晚上就在牢房里杀了他们,或者明天在绞肉机大战中杀了他们,没有太大的区别。 除了一点,这势必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和苏逍关在一起的一个北凉兵朝着苏逍缓缓走来。 瘦猴双手挽住牢门粗硬的木桩,整颗心悬了起来。 唐坤则是凝神看着接下来的将要发生的事。 铁蜻蜓警惕着,她们本就又疲又饿,再加上打了一整天,现在内力基本都消耗没了。 “我在给你一次机会,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北凉兵眯着眼睛问苏逍。 本是坐着的苏逍也站了起来,他没有朝后退,此时与那北凉兵脸和脸的距离,不过三两寸而已。 “我是什么人,请问和你有多大关系?” 苏逍冷冷道。 地牢里的人,无论是那些北凉兵还是唐坤等人,此时神经都紧绷起来。 眼前这两人,就像是干燥度极高的干柴,只要一点点的火星,就能使他们燃起烈火。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白天在斗场里说过,你是魏国人对吧?” 北凉兵仍自顾自的说着:“魏国,好久远的名字,我记得那里的人,全是渣滓。” “就像是被杀猪一样,被我们随便杀。” 那北凉兵挑衅着说道。 但这些话,显然戳不到苏逍,因为魏超那个身份,本就是假的。 “将死之人,还能有这种优越感,真是佩服。” 苏逍冷笑道。 那北凉兵怒眼圆睁:“我们就算是将死之人,也是为荣誉而战的北凉兵。” “北凉的军士,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军士,不败的军士。” 牢房其他北凉兵齐声高呼,他们自己可没把自己当做溃军。 对他们来说,徐晓给出的那个关内侯的头衔,就是至高的荣耀。 苏逍面色不改:“北凉兵优不优秀我没见着,不清楚。” “不过你们几个肯定没在优秀和不败的范畴里面。” “一副蠢狗的德行。” 那人一副傲娇的神色僵在了脸上,其余的北凉兵也都准备开战。 饿坏了的人,脾气本来就大,加上一天的杀戮,现在个个双眼血红犹如豺狼。 “你有种,就再说一次。”那北凉兵咬牙切齿的说。 苏逍肚子也饿,懒懒道:“听好。” “我说你们是傻叉,白痴,脑子里都是大便......” 苏逍话还没说完。 牢房里就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一个人直飞出去,连续撞坏了两堵牢房门,登时气绝。 这人当然不是苏逍,而是那个和苏逍对话的北凉兵。 苏逍还说着话,他就一拳猛挥朝苏逍,苏逍黑级浮屠,罡气护体,哪是他这种二品都不到士兵能碰的。 牢房里的人一阵骇然。 鬼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被打的没事,打人的那个自己挂了! 除了唐坤等江湖人士,这些北凉兵哪知道苏逍刚刚用了什么邪门的功夫。 不过两间牢房门被撞破,见已动手,剩余的这些百人斩北凉兵,全向苏逍、铁蜻蜓和瘦猴杀来。 剩余两间牢房,一间全是北凉兵,一间唐坤在里。 九个北凉兵也要杀他,唐坤急忙道:“各位,我是叶将军麾下,是自己人,别杀我。” 那九个北凉兵不知真假,没有动手。 “轰轰轰......” 个两间牢房的十七个北凉兵,和苏逍,铁蜻蜓瘦猴三人混战起来。 苏逍出一出掌先打死两个,铁蜻蜓被瘦猴护着,瘦猴自己也有些无力,人少还行。 这么多人一起上,他只能勉强靠拳风护着周身。 乱战中,听到唐坤说出那种话,铁蜻蜓怒骂:“唐坤小人,你连一丁点的骨气都没有了吗!” 守牢军士听见响动,冲将进来。 剩余两间牢房里的北凉兵急呼:“兄弟快快开门,这几人不是北凉人,是逆贼。” 守牢人一惊,没时间去问是怎么打起来的,但他们都是北凉兵,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连忙开了牢房放出人来。 牢房门一开,所有人都冲向苏逍等人,其中一个守牢军道:“你们拖着,我马上去禀报。” 苏逍心叫不好,要是让他们去禀报,那麻烦事就多了,暗忖:“你们既然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想着,苏逍大掌一挥,下起死手来。 “跃龙在渊...” 龙啸声起,挡在苏逍身前的两个北凉兵头部中掌,登时被打的脑浆迸裂。 其余的人见了,无不惊骇,还没反应过来。 苏逍已经快速穿过人群,飞身一膝盖就撞在了那正往外跑的守牢军脸上。 那守牢军闷哼一声,整张脸都被撞凹进去。 这牢房四四方方,专门用于关押重犯,这四十人,全是百人斩,自然需要特别关押。 在场的人见苏逍忽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都又惊又疑,一时间竟然全都盯着苏逍,浑然忘了打斗。 苏逍立于牢房门口的台阶上,关起牢房门,冷冷看向众人。 但凡和他眼光接触的,无不感觉到一阵寒意刺骨。 “等什么呢?你们刚刚那股子蛮劲呢?” 这些北凉兵刚刚本是要杀苏逍的,现在反倒是苏逍在问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一时间,竟不知道谁才是猎物了。 “呯......”的一声,打破了沉寂。 距离苏逍最近的两个北凉兵被苏逍一手握着一颗头,撞在了一起。 当场撞死。 这一下太快,没人看见苏逍是怎么出手的。 不过在场的人立刻也反应了过来,这是要拼命的时候了。 苏逍那一副样子,就是要把这里的人全杀光的样子。 唐坤知道苏逍勇猛,却不知道,苏逍打了一天,都还能这么勇。 唐坤狡诈,心知现在不能站在北凉这边了。 唐坤当即一掌拍向一个背对着他的北凉兵,因为力道不足,那北凉兵没死。 背后中招,那北凉兵惊呼:“你...你...你不是说你是自己人吗?” 唐坤凛然道:“放屁,谁是你自己人,老子是屠兽盟的人。” 这句话说完,三十几人在拥挤的牢房展开大乱斗。 牢房中惨呼声起,撞击声乱响。 这些人哪是苏逍的对手,一盏茶的功夫,就被苏逍打死一片。 死法还各不相同,有的被震碎五脏六腑而死,有的被扭断脖子而死,有的被打飞撞墙而死...... 最后,牢房中只剩下苏逍、唐坤、铁蜻蜓和瘦猴。 其余三人气喘吁吁,却见苏逍正望着他们。 铁蜻蜓被看得有些发毛:“你...做什么...做什么这么看着我们?” 瘦猴骇然道:“他想连我们也杀了。” 第151章 背后捅刀子,谁都会 地牢中的火光乱闪,苏逍的身影斜斜的拉长在牢房墙上,像极了幽灵。 铁蜻蜓听到瘦猴这么说,浑身一颤:“你...你要做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次刚刚说的话,她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苏逍要杀他们。 可她又不是瞎子,她明白得很,苏逍这眼神,就是杀人的眼神。 但铁蜻蜓想不明白,苏逍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就算不是一路人,那也不至于到杀了她们的地步啊。 “你师兄不是说了吗?他说的没错,我要杀了你们。” 苏逍冷冷回答。。 铁蜻蜓惊恐的看着苏逍,不断往后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告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苏逍道:“好,那我告诉你,我要留在北凉。”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活着,很多余。” 铁蜻蜓和瘦猴愣愣的看着苏逍,仿佛听到了普天之下,最为滑稽的笑话。 一个杀了徐晓三个义子的人,要留在北凉? 客栈酒馆里的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说啊! 当然,他们哪里知道,苏逍只是在找一个靠近徐晓的机会而已。 此时唐坤的脑子却迅速转动着,心中暗想:“他要留在北凉,为什么呢。” “我知道了,他要投靠徐家,做徐家的鹰犬。” 恰在这时,铁蜻蜓恳求道:“你既要杀了我们,我们打不过你,自不必说。” “不过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在杀我们之前,能不能让我们先杀了唐坤这个小人?” 唐坤一听,当即朝苏逍跪下:“大侠,我也跟你一样,要投靠北凉。” “你看不出来吗?今天在看台上,北凉王他们一直在对决胜的百人斩指指点点。” “他们正是用人之际,明天我恳求一番,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定说服北凉王把我们俩都留下。” 唐坤这人狡诈得很,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那句话,本是苏逍说给铁蜻蜓听的,铁蜻蜓听没听进去不知道,唐坤倒是悟了。 苏逍顿了一下,铁蜻蜓和瘦猴愣住了。 看这样子,唐坤好像说中了要害,如果真是这样,那铁蜻蜓和瘦猴现在稳死。 “谁跟你说我要做徐晓的鹰犬?” 苏逍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坏了唐坤,再次惊呆了铁蜻蜓和瘦猴。 这不是,那不是,那苏逍到底是要干嘛,他们此时着实是想不通了,彻底想不通了。 难道就是为了来杀人玩?那也说不通啊,要是来杀人,干嘛非得等到现在! 苏逍举起手来,就要打死唐坤,唐坤眼珠子一直在转,见苏逍一动。 他却先出手了,一掌直击苏逍,苏逍闪过。 “毒掌?” 苏逍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他没急着杀唐坤,却是在想,唐坤这毒掌是否能好好利用一下。 唐坤见没打着苏逍,靠着墙浑身颤抖。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手的,这一下,差点吓破了他的胆。 人就是这样,一旦怕死起来,就会越来越没有底线,唐坤不知道苏逍会怎么对他。 他快要崩溃了,他实在不知道苏逍这一前一后到底要做什么。 铁蜻蜓和瘦猴也呆呆的看着苏逍,他们倒是没有唐坤这么怕死。 “我知道了,谢谢你。”铁蜻蜓忽然说道。 她以为苏逍是在给她们机会,杀了唐坤。 唐坤这时候马上又向铁蜻蜓跪下了:“等等,你们不能杀我。” “我们入屠兽盟的时候,立下过誓约,你们不能杀我。” “瘦猴,你跟我关系最好,你说句话。” 瘦猴啐了一口:“好不要脸。” 唐坤磕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刚刚一定是在试探我。” “我错了,我之前不该说出那种话。” “不过你们人偶师兄,是他要我杀他的。” “他说我和他总要死一个,就让我杀了他,然后让我给你们带句话。” 铁蜻蜓刚准备动手,听闻此言,疑道:“我师兄说什么?” 唐坤趁着铁蜻蜓这一走神,忽然猛的出掌:“他说要我送你去见他。” 铁蜻蜓中掌,呕出一口鲜血,连退几步差点栽倒。 瘦猴大惊,慌忙上前扶着。 “咻咻咻...” 三根毒针刺中瘦猴脖颈,这毒针是唐坤昨夜用牢中排便用的木桶上的木屑连夜挫出来的。 这本是他用来,在决战的时候用在对手身上的,谁知竟用在了这里。 “哈哈哈哈哈......” 唐坤疯笑起来。 苏逍带着些许意味看着唐坤,他好久没见到过这种小人了。 “兄弟,怎么样?他们两个不出三天必死。” “你我联手,我们共为北凉王做事,你看那武当的掌门,不是活得风声水气?做狗,有什么不好?” 唐坤近乎疯狂的乱说起来。 铁蜻蜓和瘦猴,面露青色,中毒后已然无法运气。 “唐坤,你枉为一门之主,猪狗都不如。”铁蜻蜓气息渐弱。 唐坤不理她,狂笑着问苏逍:“兄弟,如何?” 苏逍顿了顿,缓缓道:“你要做狗可以,不过你先帮我做件事。” 唐坤见有转机,大喜:“何事?” 铁蜻蜓和瘦猴心中咯噔一下,他们不是怕死,只是恨,恨不能为人偶师报仇。 苏逍对唐坤道:“这里死了的这些人,你去,用你的毒掌,一人给他们补上一掌。” 唐坤疑道:“为何?” 苏逍冷冷道:“不该问的,少问。” 唐坤见有机会活命,哪敢多问,他也不会去想,苏逍是不是有意要耗他的气力。 因为就算是他现在在满状态的情况下,他也打不过苏逍。 唐坤当即给牢里死了的这几十人,一人补了一掌,乍一看,个个都似中毒而亡。 “好了,兄弟,这两人,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省得他们苟延残喘坏你大事。” 唐坤喘着粗气,恶狠狠朝着铁蜻蜓和瘦猴走过去。 铁蜻蜓和瘦猴闭眼待死。 “唰!” 唐坤身后忽然一把凉刀插过,唐坤大惊,铁蜻蜓和瘦猴又又又又被惊呆了一次。 唐坤转身,双目圆睁道:“你...你做...这是做甚?” 苏逍道:“背后捅刀子啊,很难看出来吗?” 唐坤惊疑:“你不...不是说......不杀我吗.......” 苏逍道:“我什么时候说不杀你了,我是说,同意你做狗了。” 唐坤不甘:“就算是...是同意我.......我做狗...那便不也是...不杀我?” 苏逍冷笑:“谁说的,我同意你做狗,可没说同意你做活狗,还是死狗吧。” 唐坤双眼充血,也不知他是被气死,还是被捅死,还是被吓死的。 “踏踏踏踏踏......” 地牢外,军马步声响起,大批北凉军听到声响,正往地牢这边赶过来。 第152章 谁在说谎?没人说谎! 苏逍看着地牢中的尸体。 他们刚死不久,从开始到现在,时间并不长,只不过盏茶功夫而已。 因此唐坤在对着他们使用毒掌后,乍一看来,他们就都是中毒掌而死。 事后,毒入血脉,基本只能断定是中毒而死。 苏逍望向铁蜻蜓和瘦猴,他们也中了唐坤的毒,死亡对她们来说,只不过是时间上的事。 苏逍现在没必要杀了他们,总之,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他们是屠兽盟的人,或者暴露苏逍的身份。 要是一会人来,地牢的人全死了,就剩下苏逍一个,倒不好说了,留下铁蜻蜓和瘦猴,起码看上去没有这么怪异。 瘦猴和铁蜻蜓仍想不通苏逍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不过在他们看来,苏逍杀了唐坤,这就是恩人了。 他们本以为就要这样,含恨而终了的,何曾料想,还能出现如此转机。 而且他们听苏逍话中之意,他并不是要做北凉的人。 “你是不是会易容术?” 苏逍问铁蜻蜓。 铁蜻蜓不明白苏逍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就按照苏逍的意思,把苏逍的脸色也打扮成跟中毒一样。 这对铁蜻蜓来说并不难,只需要一小会的功夫,在地牢外的北凉兵都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完成。 在此过程中,苏逍答应了不杀铁蜻蜓和瘦猴,但前提是,他们接下来的一切,都要按照苏逍说的做。 铁蜻蜓和瘦猴,没有选择,他们除了跟苏逍站在一边之外,无论如何都是死。 地牢的门被打开。 见地牢里脸色铁青看似快要虚脱的三人和这一地的尸体,来人完全震惊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 翌日巳时,斗场之中。 昨日的血腥已经被打扫干净,除了残留的新的血迹之外,这斗场与之前没太大区别。 所有人看着斗场中的三人,苏逍、铁蜻蜓和瘦猴。 还都脸色发青双目无神,中毒已深。 在场的人完全懵逼了,除了昨夜就已经得到消息的北凉王和北凉世子。 就连陈之豹也是今日辰时的时候才知道,昨天晚上地牢内发生了血斗。 四十个百人斩死了三十七个,只剩下了在斗场中这三人。 亏陈之豹昨天还想了一晚上,今天要怎么给这些百人斩说说情,好让他们能活下来,留在北凉军中。 其余的王公贵族也是到场才听人在传,说昨夜地牢发生突变之事。 他们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等着,见执法将士带人上来,果真只剩下三人。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徐晓或者世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随着徐风年起身,斗场四周安静了下来。 “说说,昨夜地牢发生了什么?” 徐风年问着,目光死死盯着场中三人。 昨夜,守牢大军到地牢后,苏逍就交代了一遍事情经过。 守牢军跟着就把苏逍等三人换了牢房,并加派了重兵把守,并把此事先报知了徐晓。 徐晓当时下令不要声张,并马上派人调查是否有人出入过地牢附近。 查了一夜,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那就是说,解释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的人给出的解释。 活着的人,当然就是苏逍、铁蜻蜓和瘦猴。 徐风年决定亲自在问一遍,就在斗场中问,不仅对前来观看战斗的人有所交代。 关键是徐风年要测谎,面对着这么多人说谎,那是有很大压力的,只要让徐风年看出任何一点破绽。 那场中三人,便无需过问,就都得死。 “昨日那个会使毒掌的,和其他军士起了争执,接着就打起来了。” 苏逍看似无辜的解释着,不难听出,他的气力有些不支。 对于唐坤有多厉害,大伙确实不太清楚,因为唐坤昨天在场上,几乎等于没出过手,最后只用了一掌,就打死了人偶师。 “那你们三个为什么还能活着?”徐风年又问。 苏逍道:“因为他一开始就是和其他北凉士卒动手的,他杀了那些北凉士卒后,才对我们下手。” “我们三个也差点被打死了,多亏了守牢军闻声赶来后,才救得我们一命。” “守牢的其中一个军士用刀搠死了那个会使毒掌的人后,自己脸上也中了他一拳,被打死了。” “他们最后是同归于尽的,我们才得以存活。” 在场的人又惊又疑,开始议论起来,都觉得这事有些诡异,却又讲不出来,到底是哪里诡异。 徐风年眯眼看了一会才问:“听你的话中之意,你好像不是北凉兵啊。” 徐风年非常善于在任何话语中寻找蛛丝马迹,他一直在李仪山和徐晓身边熏陶着,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要是苏逍等人也是北凉兵,那他就讲不出刚刚那种话来,而且唐坤也不会这么巧,偏偏就把这三个人留到最后。 因为昨日在斗场中,就数唐坤、苏逍和铁蜻蜓这三组最怪异。 瘦猴还好,他只是没用刀而已,基本没太大破绽。因此昨日地牢一案,完全有可能是苏逍等人下的杀手,现在只不过是在说谎而已。 苏逍心中暗笑,他怎么会算不到徐晓或者徐风年会怀疑什么呢,他正等着徐风年这么问呢。 说谎不难,只要你在里面掺杂着真话,就很容易扰乱其他人的思维。 “回世子,我们几人原来的确不是北凉兵。”苏逍看似因为中毒,有些难受,他接着说:“不过我们现在是北凉兵了,我跟他们是在军营里认识的。” 徐风年问:“何故?” 苏逍答:“我之前一直都在建安讨生活,在一个叫做王麻子的豪绅手下做事。” “后来他不知道被谁给废了,他那远房的表舅还是什么亲戚,就是那个南疆的战神,说要为他报仇。” “一进城,那个南疆战神就开始杀人,我当时害怕他把王麻子的死怪罪在我们这些手下的头上。” “我就跑路了,一路上东躲西藏,谁知后来遇到了叶熙正将军和姚间将军的人马。” “姚间姚将军见我有些武艺和手段,就把我收编在他帐下做了个执戟郎。” “谁知刚做没几天,就被齐将军的人带到了这里。” 苏逍一番话说的真情流露,并且苏逍也不担心徐风年派人去查王麻子。 因为就算是把王麻子带到这里,让他一看苏逍,他也准认得苏逍。 只不过,王麻子讲不出话来也写不了字,徐风年要是爱查,那真是够他查一辈子了。 叶熙正和姚间带出北凉的那点兵,到如今,也都没得了,这叫死无对证。 徐风年对一个士卒轻轻招手:“传我令去,查查建安那个王麻子。” 士卒领命退下后,徐晓对徐风年道:“年儿,问问另外那两个。” 铁蜻蜓和瘦猴是真中了毒的,颤颤巍巍站着,还好中了毒,掩盖了他们身体的颤抖,可说谎话,那就不一定了。 第153章 这事情太过稀奇,有点棘手 徐风年已经相信了苏逍说的话。 没人会怀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的话,因为这个年纪的人对他们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心机。 就算徐风年自己年纪也不大,但他看别人,是不可能把别人用来跟自己比较的,因为天底下,再不可能有一个人能跟他一样,有徐晓做爹,李仪山做老师的。 看看苏逍那副样子,还中了毒,他至于说谎吗。 徐晓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不过对于这种离奇且巧合的事,他总是会多留一个心眼,他会亲自找苏逍对话,不过至少不是现在。 现在有很多话不便多说,况且,徐晓一直在给徐风年树立威信,这个时候要是徐晓插口过问什么。 那就代表了对徐风年的不信任。 铁蜻蜓和瘦猴肯定是达不到苏逍那种老辣的程度的,铁蜻蜓昨晚就已经被发现,是女儿身。 还有瘦猴,他并没有苏逍那种外貌和年纪做伪装,最关键的事,他除了会说自己就是个卖艺的,其他的谎话他本就不怎么会说。 就卖艺的那个谎话他也是多年来熟能生巧,才说的顺口些。 一见徐风年对他们发问,二人登时就慌了。 要是换做平常,他们必露出端倪,百分百得死在这里。 不过现在不同,他们背后有苏逍顶着,只要照着苏逍教他们的话说,他们或许就能骗过徐风年。 苏逍都已经骗过了,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呢。 “问你们话,为何不答?” 徐风年非常严肃。 铁蜻蜓和瘦猴同时“啊”了一声。 徐风年指着瘦猴:“一个个说,你先讲。” 瘦猴弱弱道:“我们三个是江湖上卖艺的,在建安郡讨生活,昨天那个被使毒掌打死的那个苦瓜脸也是。” “我们虽然是下九流,不过私底下也是厚着脸皮,学着江湖上的门派,以师兄妹相称。” “姚间将军入建安后,我们被俘,得知我们会耍些逗乐手段,便把我们留在了军中取乐子用。” 这几句话里,除了姚间把他们留在军中是假,其余几乎都是真话。 瘦猴他们雾隐门的人,本就藏的深,在江湖上不显山不露水的,这种话,他早说习惯了。 虽然身上不断发抖,但也恰好被他身份掩盖了,江湖上卖艺的人面对这种场合,不抖才奇怪,才会引起在场人的怀疑。 铁蜻蜓听着瘦猴说着,再看望台上人的表情,她心中惊叹不已,苏逍居然把这些都算了进去。 就像是苏逍早提前知道,望台上的这些达官贵族今天会问出什么问题一样。 既然假话难编,何不说真话呢。 苏逍对于心理上的博弈,丝毫不输在场这些北凉的高官贵族。 这话要是让铁蜻蜓和瘦猴自己说,不经过苏逍的指导,他们准要说自己是什么寻常老百姓之类的。 然后,就会被看出端倪,只要他们一露出破绽后,接着,就会被当场处死。 徐风年在望台上踱了几步:“即是下九流,昨日也能成为百人斩?” “你说我是应该相信你呢,还是不信你呢?” 瘦猴丝毫没有停顿,马上回答:“这些都是一些傍身技能,我自小个子就不大,不过双臂确实粗壮异常。” “因此,师傅捡着我的长处教我了,加上每天都卖艺训练着,什么时候变厉害的,我都不太清楚!” 假话不会编,真话还不简单。 瘦猴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最关键的假话,就是姚间收编那一句,已然瞒过了徐风年。 徐风年转向铁蜻蜓:“你呢?你一介女流,如何能编入军中。” 铁蜻蜓先是一愣,才忍着毒性带来的痛苦道:“我当时害怕极了,也不知道要去哪。” “见齐将军要把我们发落回北凉,就跟着师兄们来了。” 徐风年问:“那你昨天在场上那驾雾之术?” 铁蜻蜓答:“那只不过是一些方术而已,江湖上骗骗人还行,上不了台面,谁知昨天在场中,居然还派上了用场。” 在场的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断称奇。有的已经忍不住称赞,说今天这场对话,真是比昨天的百人大混战还好看。 甚至有的富绅已经把对话记录下来,这份手稿要是再润润色,做成一些小册子。 放到他们旗下的各种青楼酒馆让说书先生去说的话,保准天天都是顾客爆满。 绞肉机大战已经许久没有进行过,再次进行,还都是北凉兵作战。 这都已经够为震撼的了,谁知这些百人斩中,一晚上竟然能在地牢发生那种血案。 今日一问,居然还有些江湖中人掺杂在了里面。 这简直就是稀奇至极,百年难得一遇的稀奇事了。 不过接下来,问题就来了。 这三个人中了毒,总不能再战了吧。 但也总不能把这三个人都封为关内侯吧,这可让徐风年这位组织者有些纠结了。 陈之豹在座位上微微侧身:“义父,问题有些棘手。” 徐晓问陈之豹:“你怎么看?” 陈之豹想了一会:“关内侯的位置只有一个,只留一人即可。” 陈之豹昨天还想着办法要留下这些人,今天事发变数,加上这三个人都说他们只是被姚间临时收编的。 这就没必要留下。 徐风年却一直都喜欢跟陈之豹唱反调,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谁也看不惯谁。 徐风年冷哼一声:“他们都中毒了,打起来还有什么好看?” “依我看,充军算了。” 陈之豹道:“那请问世子,谁来做这个关内侯?” “还有,那女的,如何充得了军?难道你要开个先例,北凉军中,加女兵小队?” 旁边几个军士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 徐风年微露怒色:“要不,现在换你来发号施令?” 这句话中,明显带着威胁的意思。 这时徐晓沉思良久的徐晓缓缓起身,斗场上的人见徐晓站起来,纷纷停止议论。 “各位,这次的绞肉机大战,到此结束。”徐晓宣布着:“场下三人都中了毒。” “已无法分出胜负,先带下看是否还能医治,关内侯一事,暂且搁后。” “此三人若能活下来,两个男子编入新军队伍中,女子编入司膳一部。” “后经选拔,再考虑任用。” 斗场四周众高官富绅一一行礼:“王爷明鉴。” 徐晓对于今天苏逍等人说的话,将信将疑,但凡有一点怀疑,徐晓就势必要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眼中可是完全揉不得一点沙子的。 散场过后,徐晓吩咐,那苏逍和瘦猴归入宁峨嵋的新军营中,铁蜻蜓入司膳坊。 并且此过程中,徐晓还派了心腹,一直于暗中盯着。 第154章 北凉离阳异动,中原可图 小湖边,到处都是野花野草。 各式各样的果树上挂满了刚刚成熟的水果。 缤纷中,有一间小木屋,屋上的烟囱正冒着白烟,屋外有几块地,地里有茄子、黄瓜、辣椒、藤瓜各种蔬菜,周围是木架,葡萄藤爬满了木架。 藤下挂满了一串串颗粒饱满的紫红色葡萄。 苏逍在木屋前的摇椅上坐着,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嬉闹。 铁蜻蜓换上了农家的衣服,但还是难以掩盖她的英气且俏丽的脸庞。 “快带孩子回来,今天有清蒸的鲈鱼吃。”铁蜻蜓走出屋子。 孩子从苏逍怀中一跃而下,朝着铁蜻蜓跑了过来。 铁蜻蜓伸手去迎他,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 “啊!!!!” 铁蜻蜓忽然惊呼起来。 孩子还没跑到她怀中,就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紧接着,几个北凉兵提刀朝铁蜻蜓走过来,铁蜻蜓朝着苏逍大喊。 可苏逍仍是坐在摇椅上摇着,无动于衷。 北凉兵挥刀砍来。 铁蜻蜓惊呼一声猛然睁开眼。 木屋小湖和各种绿植瞬间化为泡影,引入眼帘的是光秃秃毫无生气的石壁和木板床。 “又做噩梦了?”瘦猴见铁蜻蜓被吓醒,端着碗水走过去:“师妹喝点水。” 铁蜻蜓连续几天一直都做这种梦,但她宁愿不做,因为梦里的开始一切太过美好,结尾却总是吓人。 睁开眼后的一切,更难接受。 她和苏逍、瘦猴三人关在一起,这是专门用来关押特殊俘虏或者谍子的地方。 不过这和地牢不同,起码没那么潮湿和恶臭,不仅有三张木板床,还有一个供吃饭用的小方桌,桌上还有水。 铁蜻蜓喝了一口瘦猴递过来的水,并看了一眼苏逍,苏逍在木板床上坐着,他靠着墙,一只脚伸直,一只脚弯曲着。 手搭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那样子,真的悠闲极了。 铁蜻蜓和瘦猴这几日有时候均在想,苏逍这人,有心吗? 门从外面锁着,内里,并没有设置什么开关门的把手,整道门就和平滑的墙壁一样,门外面有四个士兵守着。 没一会,北凉的医官入来,跟往常一样,给三人拿药,并且进行针灸把毒素逼出来。 唐坤出掌打铁蜻蜓那时候,一来是偷袭,二来是他身子虚弱,全力并未使出,打铁蜻蜓那一掌,就平时一成左右的功力。 暗算瘦猴射出的毒镖同样如此,加上瘦猴皮厚,那毒镖又是地牢中的木屑做的,坚硬度不行,瘦猴伤的不算太重。 因此,铁蜻蜓和瘦猴还真个被救活了过来。 这些针灸苏逍也扎了,不过他没中毒,浑然就当做是在这做个大保健,排排湿气。 医官走后,趁着他和门口守卫对话的空档,铁蜻蜓问:“他们为什么不把我们分开关?” 她会这么问,是因为苏逍之前就跟他们说过,徐晓肯定会找机会对他们三人逐个盘问。 那既然是这样,分开关押的话,只要逐个盘问,但凡发现一个不同,那三人基本就凉凉。 “因为关在一起,比分开关更加容易发现我们的破绽。” 苏逍悠闲的说着,不过他的声音也不大,只能够确保铁蜻蜓和瘦猴听到。 瘦猴问:“还是不太懂,大侠你能解释解释吗?不是我们好奇,而是我们怕出了什么漏子,连累到你。” 苏逍道:“以后叫我魏超。” “你们放心,你们俩连累不到我,说错话,就是你们自己找死,因为你们要知道,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在军中认识的,并不熟。” 瘦猴和铁蜻蜓二人点点头,记在了心中,他们都是死过的人了,现在对活下去的渴望,更加浓厚了。 死过一次的人,一般都非常惜命。 要活下去,他们就只有照着苏逍说的话来做。 “他们要逐个盘问,也不是现在。因为他们没必要把在斗场上问过的话,再问一遍。” “因此,把我们关在一起,反倒能暗中观察我们三人有没有什么异动。” 苏逍慢慢说着。 铁蜻蜓和瘦猴心中一惊:“你是说,有人暗中盯着我们?” 苏逍道:“对,不过现在是他们的轮换时间。” 铁蜻蜓和瘦猴浑身一颤,难免觉得苏逍太过恐怖,就是关在这里都能知道外面的事,关键是居然还能知道他们的轮换时间。 不过再想想苏逍刚刚说的话,他们觉得背后发凉,徐家的人真的是太过恐怖阴险。 表面看似不动声色,暗地里,操作真是一轮接着一轮。 还好三人这几天来,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其实这对苏逍来说,不难判断,暗中盯梢的人,是根据医官前来针灸的时间轮换的。 瘦猴问:“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苏逍道:“顺其自然,他们怎么问你,你们就怎么回答。” “什么都说真话,屠兽盟的事你们也可以说,一点都不用隐瞒。” “只一点别说漏了嘴,别让他们知道你们是雾隐门的人就行,只用说屠兽盟让你们在市集里做个普通眼线就行。” “只要说这些,他们便不会对你们乱来。” 铁蜻蜓和瘦猴,确实只有这么说才能活命,因为短时间内,苏逍没法教他们编造一套完美的谎话。 不过铁蜻蜓和瘦猴只要照实说,反倒比谎话有用的多。 因为他们表面上本就是江湖上卖艺的,这种人本就是些墙头草,风往哪吹,他们就往哪里倒。 就算是他们和屠兽盟有点关联,只要不说自己是雾影门的人,那就很合理。 因为不单单是徐风年,就算是徐晓,他们也更愿意相信,像铁蜻蜓和瘦猴这种人跟江湖上的残门残派有联系才对劲。 要是他们跟江湖上的人一点关联都没有,那才叫做有猫腻。 ...... 再有几日,三人复原。 除了苏逍,铁蜻蜓和瘦猴倒是肉眼可见的瘦下去很多。 苏逍和瘦猴被带到宁峨嵋的新兵营中,铁蜻蜓则被带到了司膳坊。 北凉近期,因为储禄山,叶熙正和姚间三个将军死惨死,之前为徐龙像吊丧时,北莽魔头大闹王府,士卒折了许多。 再加上北莽听闻徐晓三个义子归西,离阳功勋老将的儿子也被刺杀在燕子江边。 北莽女帝认为,这是上天的启示,离阳和北凉只要一有乱象,中原便有机可图,北莽近期,已不断往边境上增兵。 这么一来,离阳先不说,就说北凉,袁佐宗信使一到,徐晓不得不调兵幽州驻防。 增兵和拂水房的填充,就成了北凉当下头等大事。 第155章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苏逍和瘦猴被带到了练兵场。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二三百人,这些人大多是一些破落户,要不就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 战乱时期,大家伙参军是为了吃饭。 现无战事,虽然普天之下,一百个郡县里有九十九个郡县都在欺压百姓。 但就算是这些官兵再不把百姓当人看,他们还是需要老百姓的赋税的,因此,他们做事还算有个度,像储禄山那种夸张嗜血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老百姓们只要有地种,有口饭吃,他们也不敢闹腾。 事实上确实如此,你只要放眼望去,每朝每代的任何一次造反,都是因为没饭吃了。 造反这种情况,也有做官的坑百姓坑得太狠,官逼民反那种,不过少,大多数都是天灾所导致。 这么一来,为官的不仅不体恤一下,还要接着坑百姓,那百姓不就反了吗。 只要没有天灾人祸,百姓有口饭吃,有个地方能遮风挡雨,对他们来说就完全足够了。 因此,现在北凉征兵非常难征,有饭吃,谁还从军啊。 关键是,要做北凉兵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上的,还需要经过严格的选拔。 人家徐晓那几个义子说了,就是那几个大将军。 他们说,北凉铁骑,不养闲人。 简单来说,就像南疆或者青州那些地方增兵,人家都是经过选拔,确定四肢健全,不痴不傻,在经过一点体能训练,那就过了。 而北凉,能选上的基本上都是练过的,普通的,没练过武的老百姓想要通过选拔,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有一具非常过硬的身体,能打先不说,至少得抗揍。 选兵这种事,自徐风年成为世子后,徐晓当然也要教他做。 不管是现在的北凉王或者是未来的北凉王,当然不用他们亲自选兵,他们作为王,是选将的。 但不用归不用,你必须得会。 否则,连兵都不会选的人,怎么选将呢? 要是选出一个脓包将领来,他能带出什么好兵,只能带出一群吃饭大王来。 当时徐晓第一次让徐风年增兵,就派了储禄山给他啊做指导。 储禄山固然残暴,可没办法啊,因为他最忠于徐家啊。 陈之豹、叶熙正和姚间指定不行,他们素来看不惯徐风年,就更别指望他们教徐风年做事了。 袁佐宗远在幽州,齐垱国当时又忙着训练浮屠军。 带世子第一次选兵这件事,就落到了储禄山身上。 这倒好,一个什么都不懂,一个又残暴无比。 那次共计九百人前来应征,一趟选拔下来。 活生生被玩死了四百个,玩残废了三百个,玩傻了一百九十九个。 最后还真是剩下一个撑到最后的了,不过他也当不了北凉兵了。 因为最后那个已经体无完肤,治好了也是流着口水,到尿尿都憋不住的那种地步了。 经此一波绚丽的操作,世子不但兵没征着,其他想应征的,也全都给吓跑了! 可不是吗,征个兵就玩命了,谁还敢来。 不过时间总是会冲淡一切,这不,现在就有三百个不怕死的破落户和江湖上的流氓,前来应征了。 徐晓和徐风年远远望着练兵场上这些新兵。 “去吧,儿子,这次你下手可轻点,要不然,以后都征不到兵了。” 这次征兵,徐风年还是亲自上,辅佐他的人是宁峨嵋,宁峨嵋自然比储禄山正常的多,不过徐晓还是叮嘱了一句。 徐风年不屑的回道:“我知道,上次那些,是他们自己脓包,怪不得我。” 徐晓笑了:“对对,他们脓包,他们脓包,怎么能怪我儿子呢。” 徐风年翻身上马:“对了,徐晓,你是不是有话要问那三个建安抓来的人?” “要问你就先去问,别到时候,练死了,你就什么都问不着了。” 徐晓捋了捋胡须:“去吧,看看他们能不能活下来,活着再说,死了算球。” ...... 徐风年到场。 练兵校场中,识趣的,都尊敬的大喊起“恭迎世子”来。 徐风年还比较满意,他除了在新兵营中才有这种待遇。 老兵,基本都看不上徐风年。 为此,徐晓倒是想让徐风年多征兵,学着培植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尽管这些新兵少的可怜,不过万事开头难,凡事得慢慢来嘛。 徐风年缓步走上点将台。 宁峨嵋单膝跪地:“恭迎世子。” 那些新兵多是趋炎附势之辈,也跟着附和起来。 “世子真帅...” “世子威武霸气!” “世子就好比,大风起兮云飞扬......” “怪不得世子能驭这么多美女,这等风度,我要是女的我也趴下了。” 瘦猴这种江湖人士,哪参加过这种场合,他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喊了几句。 “噗......” 这时候徐风年一不小心放了个屁。 宁峨嵋有些尴尬,他身后军士忍着笑,点将台下忽然安静了。 忽然的静止,更加显得无比尴尬。 台下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忽然又喊起来:“哇,好香,这简直就是神屁啊。” 其他人对视一眼,一一附和。 “世子的屁,真是芬芳无比。” “对对,闻一闻世子的屁,就能延年益寿呢。” “闻闻屁都这么厉害了,那吃了世子的屎呢?” “乖乖,那可不得了,世子的屎可了不得了,不光能强身健体,味道还很好吃呢。” “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世子的屎里面夹着各种山珍海味,可能还有珍珠呢。” 这些人越说越离谱,宁峨嵋大戟营的军士忍着笑,脸都忍成了紫色。 “给我安静。” 宁峨嵋见徐风年听的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制止之意,便斗胆开口。 跟着,又对徐风年拱手:“请世子训话。” 徐风年一时间不知道这种场合要说点什么,上一次是储禄山说的,他全给忘了。 “哎哎,你来说,我听听,有什么要补充我,我会补充。” 徐风年朝着宁峨嵋使了个眼神。 宁峨嵋当即看向这三百个新兵:“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第156章 垃圾、废物、狗屎、牲口 新兵们懵了一下,有人回答:“我们是男人。” 另一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别瞎说:“回将军,我们是北凉兵。” 剩余的人跟着大喊:“回将军,我们是北凉兵......” 宁峨嵋冷笑起来:“呵呵,北凉兵。” “你们也配?” “北凉兵,是在战斗和鲜血中,淬炼出来的。” “你们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个都是脓包样子,你们配称为北凉兵吗?” 大戟营的士兵们举戟大骂: “垃圾。” “你们这些废物。” “牲口。” “你们都是些狗屎。” “滚回田里种地去吧。” 瘦猴有些懵逼,小声问苏逍:“他们这是做什么?这些人不是来应征的吗,他们怎么跟对待俘虏一样?” 苏逍道:“很正常,天底下的新兵,尤其是北凉,确实都跟俘虏差不多。” “优秀的军士,必须要具备强大的抗压能力,过硬的身体素质,和敏捷的思维能力。” 瘦猴一怔:“你做过军人?” 苏逍道:“我做的事,需要具备的条件,比这些军士更加苛刻。” 点将台上。 宁峨嵋咤道:“那两个鸟汉子,你们嘀咕什么?” 瘦猴立马住口。 “为何不答?”宁峨嵋又问。 瘦猴开口:“回将军,没说什么。” 徐风年抚着下巴,盯着苏逍和瘦猴,脸上挂着一种怪异的笑容。 宁峨嵋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又看向徐风年,他知道,这两人可比这些新兵要特殊的多。 宁峨嵋这个人虽然耿直,但一些为官为将的浅显道理他还是懂的。 徐风年轻轻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 宁峨嵋三两步下了点将台:“我知道你们两个是百人斩。” “不过,我听说,有好些人,不是凭自己的实力赢得的百人斩,而是捡漏或者在背后捅刀子。” “所以,你们两个在我眼里,只要没经过正式的筛选,仍然是一文不值。” “只有通过了新兵营的各项测试考核,你们才能真正算是一名北凉新兵,一个真正的男人。” 大戟营的士兵闻言,高声呼喊: “杀...” “杀...” “杀...” 这三百人中,也有那不是很服气徐风年的人,他们投军,本是想做陈之豹麾下。 听到这里,其中一人小声抱怨:“哼,那请问徐世子能通过考核吗,他也通不过,那他是不是不算男人。” 宁峨嵋抬手示意安静,并走到刚刚嘀咕的那人身侧:“刚刚你说什么?” 那人道:“我说我们一定要好好服从,争取做一个北凉兵。” 宁峨嵋朝着那人脚腕一踢,那人吃痛跪地。 “北凉兵,从来不会跪着。” 那人吃了瘪,马上忍着酸痛起身,站直。 宁峨嵋接着说:“我想,你等适才已经知晓了你们现在的身份。” “好,接下来,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你们脚下踩着的是什么?” 这三百个人,除了苏逍,又都懵逼了。 “回答我。”宁峨嵋高声道。 其中一人低头看了看:“回禀将军,我们脚下踩着的是泥土。” 大戟营的军士笑了起来。 徐风年心想:“这宁峨嵋训话,还有点意思,不比储球儿差。” 宁峨嵋摇摇头:“你们给我听着,我只说一次。” “你们脚下,是北凉。” “每一个北凉的军士都必须清楚一点,这是一片洒满了鲜血的土地。” “是用无数北凉军士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土地。” “接下来,拜见这块土地的主人。” 宁峨嵋说着,把手往后一抬,身子微侧,正对着徐风年。 正抚着下巴徐风年一愣,干咳了两声,正了正身子。 台下的人齐声高呼徐晓和徐风年的威名称号。 瘦猴小声道:“真是无耻,他们怎么不说说其他人的鲜血,老百姓的鲜血。” “我们为什么要赞颂这些屠夫。” 瘦猴说的话没错,不过这些北凉军,又怎能清楚他们自己的处境,不过是一具具杀人的工具而已。 而背后操纵他们的人,不就是他们现在齐声高呼的徐家吗。 苏逍道:“你说的没错,不过你不要忽略了,靠利刃和长矛取得的胜利,也是胜利。” “记住,强者才有资格活着,弱者,除了一丁点少的可怜的同情外,一无所有。” 徐风年抬手,并朝前走了几步,点将台下声静。 “你等能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你们都有机会成为北凉三十万铁骑其中的一员。” “北凉铁骑雄天下,你们能站在这里,应该感到无比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只要能通过测试和考核,并且还能活下来的话,你等将与我北凉的勇士们光荣的站在一起。” 校场中的军士齐声高呼。 “北凉...” “北凉...” “北凉...” 场中的新兵,似乎也被喊的热血沸腾,一个个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宁峨嵋大手一挥:“你们别高兴的太早。” “接下来,就是第一项测试。” 话毕,宁峨嵋回到点将台上对徐风年拱手道:“世子。” “第一项测试,用何方法?” 北凉的新兵测试中,根据将军不同,兵种的不同,测试自然就不同。 宁峨嵋故而有此一问。 徐风年顿了顿:“就按照你的办法来。” 宁峨嵋领命转身:“三百人,分为三十小队,徒手互搏。” “一炷香,能站着的方可进入下一项考核,趴下的,统统滚蛋。” 这种互搏,经常打死人,来的人都是签过了生死状的。 要是再选拔过程中嗝屁了,他的家人不能追究,北凉的官府机构,也不会给予任何赔偿。 不过现在由于北凉需要征兵,条件放宽了一些。 不是选拔条件放宽,而是前来应征者,要是死了,家里有人的,就会给予一些银两赔偿。 对于考核过程,徐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宽的,他还没到了这么缺兵的那种地步。 最重要的是,考核一旦放宽,选一些战斗力弱的兵来,什么用都没有。 顶多造造声势。 北凉的军队,都是能打硬仗的军队,与其要一百个脓包兵,他们宁可要一个敢打敢杀不怕死的。 须臾,这三百人被分为三十个十人小队。 宁峨嵋一声令下,群殴开始。 第157章 嘶...蛋都碎了!! 这种群殴并没有绞肉机大战那么血腥残忍。 可观赏性的话,却丝毫不比绞肉机大战低。 这些市井流氓打架,可好看的紧,要是再升点级,换成大妈大娘,那越发的精彩,谁看过谁知道。 要说让徐风年来选,绞肉机大战和这种市井流氓打架他喜欢看那种。 那必定是这种街头群殴架。 徐风年身为世子,杀戮他在储禄山军营中已经见过不少。 他也并提不起太大兴趣,反倒是对于江湖上的事,他的兴趣浓厚得很。 虽有过三年在江湖上游历的经验,但有剑久黄护着,那是个老江湖了,基本上遇到事,都能被老黄暗中想办法避过或者处理掉。 可以这么说,徐风年三年游历,基本上等于游了个寂寞,尽是玩泥巴、拉野屎、挨饿和抢东西吃了。 现在见这种群殴架,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吩咐人搬了个凳子,捧了些瓜子来,边嗑瓜子边坐着欣赏这场群殴架。 在场的军士们非常懵逼,这哪像选兵啊,这倒像是看戏了。 宁峨嵋也有些尴尬,但他却不敢多说一句。 宁峨嵋之前也是不服徐风年的将领,不过徐龙像死后,他只得归于徐风年这边。 因为对于北凉,他和储禄山差不多,忠于徐家多一些。 校场中。 这三十个十人队伍,大部分人光是摆架势就摆了半天。 距离徐风年最近这十个人,一个个张牙舞爪。 “我乃是武当山下,牛家村一霸,神牛道人是也。尔等,速速报上名来。” “他奶奶的,你直接说牛家村就行了,牛家村距离武当山三十多里地,算什么武当山下?” “你管我,距离三十里也是武当山下。” “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不就牛家村的牛二吗?就会欺负小孩和老头老奶奶那个破落户。” “揭我老底是吧?敢不敢报上名来?” “我是你爸爸。” 争论一番,几人掐了起来。 “看我旋风脚。” “呔,吃我一记王八拳。” “那汉子,看我这招虎鹤双形,外加一手蜜蜂拳。” 一开始,几人还有来有去的过招。 不过竟是一些七歪八扭的难看拳法,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创的还是跟哪个王八羔子学的。 分队的时候,他们早就商量好了,随便过过招,打一下,先蒙混过第一关再说,反正都说这世子是个傻叉叉,蒙他又待怎地。 其他十人组见状,也纷纷效仿。 “阿哒...看我这招,要你命三拳。” “我躲...兄弟,小心了,我这种面目全非脚,非常歹毒。” “咦呀...接招,看我一手猴子偷蟠桃。” “我挡...注意了,我来一手黑虎掏心。” ... 徐风年差点给笑喷了。 宁峨嵋眉头一紧,朝着几个军士一使眼色。 那几个军士点头会意,直接冲进去排头的这几个十人队里。 二话不说,直接开撸。 “王八拳是吧?老子专门打王八。” “要你命三拳是吧?老子一拳要你命。” “猴子偷蟠桃是吧?老子教你一手爆核桃。” 可怜那个使用猴子偷蟠桃的猛男,被大戟营的一个军士,朝着裤裆徒手一捏。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场的人,就连徐风年都发出了“嘶”的一声。 另外几个距离近的看得真切,大惊:“妈耶,要不得要不得,这人废了。” “可不是么,你看他,蛋黄都流出来了!” 紧接着,那几个大戟营的士卒直接在人群中撒开了打。 那场面,就跟猛虎冲到了羊群里,打得那些个破落户哭爹喊娘。 收拾了几个后,那些新兵再不敢装模作样,而是真撕了起来。 这时候不打不行啊,他们不真打,就要挨大戟营的人揍,他们可不想流蛋黄。 论到真打,可就没有这么多花里花哨的招式了。 尽是些抠眼睛挖鼻孔踢下阴的损招。 反正只要能在一炷香之后站着就行,这种打法看上去虽然不雅,但到这关头,你不打人人就打你。 谁还管得了这么许多,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豪杰好汉。 这一来,徐风年看得更加乐乎了。 “有趣有趣,妙极妙极......” 徐风年拍手直呼,大戟营的军士们也笑的前仰后合,反正世子带头笑的,宁峨嵋总不能怪他们吧。 在场的,基本就只有宁峨嵋在盯着战斗,看有几人是认真在打的。 到时候选不出兵来,徐晓责问的可不是徐风年,而是他宁峨嵋。 瘦猴那组十人队,一动手,瘦猴就打趴三人。 紧接着,他也不啰嗦,找机会把剩下的几个也收拾了。 旁边的那些十人组见状都惊呆了,谁知道瘦猴这么小一只,打起来踏马的比猩猩还猛。 在看苏逍那一组。 苏逍静静站着,有人来打他,他总是能轻易躲过,就像幻影,轻如羽毛,看似故意,却又像是侥幸。 退到场边,一个大胖子朝着苏逍狂奔而来,苏逍身子略微一侧。 那胖子扑空,正待转身挥拳,整个大胖身体却像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强大力量推了一把。 那力量来自苏逍,胖子扑空,苏逍侧身时,朝着他的后颈拍了一下,动作迅疾如电。 没人看清,所有人都以为是那个胖子自己冲猛了,人家一躲过他自己就摔了出去。 不过这摔的也有些猛了,一个狗吃屎撞在地上后,还朝着前面滑了一大截,之后因为力道太猛,阻力太大,他竟然自己又站了起来,还没站稳,接着就是一个倒栽葱重重撞到地上,再起不来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胖子摔的非常不对劲。 宁峨嵋看着心奇,轻轻声对徐风年道:“世子,你看那人,打的很怪异。” 徐风年刚刚只顾着看乐子了,这才想起来,这场中,还有两个昨日从斗场里带来的百人斩呢。 再望去时,和瘦猴一组的那九个人,已经全都倒下。 苏逍那一组,场中倒了一个,场外摔出去一个大胖子,剩余的八人,还在缠斗。 准确来说,是七人,因为苏逍并没动手,其他人,却也近不得他的身。 徐风年眉头皱起:“你说这个人,他这是在做什么?” 宁峨嵋疑道:“看不出来,他不动手,关键是,每次有人朝他出手,他都是恰好躲过。” “末将看来,这种人,要么是运气好,要么就是手段高。” 徐风年顿了一会:“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他是运气好还是手段高?” 宁峨嵋答:“让我的兵去揍他一顿便可知晓。” 徐风年当即道:“就按你说的办。” 第158章 这年轻人,胆儿挺肥 宁峨嵋拍拍手,他大戟营两个最得力的,平时打架也最猛的军士上前右手握拳贴胸。 半跪于地:“世子,将军。” 这两人一个是大戟营的冲锋将,一个是大戟营的陷阵将。 二人具有千斤之力,万夫不当之勇。 徐风年一看这两人,兴趣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去,在香烧完之前,我不想看见他还能站着。” 宁峨嵋朝着苏逍一指。 冲锋将和陷阵将领了命令,也不绕着走,径直就朝着苏逍走过去。 场中其他人也乐得看个热闹,心不在焉的比划了几下便停了下来,都好奇是哪个倒霉蛋这么衰。 从场中走过这两条大汉,浑身肌肉犹如磐石,身上尽是刀疤剑创,一副嘴脸凶神恶煞,看上去真是摸到谁谁就要死的样子。 跟苏逍同队那几个,一见此二人是到他们那里,一下子吓的脚软。 “军爷,我们没有摸鱼,我们老老实实在打啊。” 冲锋将声如闷雷:“滚开。” 那几心下一喜,马上就溜到了一旁。 二人到了场中也不说话,对视一眼,那冲锋将点点头,先朝着苏逍走过去。 一拳! 那冲锋将一个直拳冲出去后便跟定格住了一样,不动了。 整个身子刚刚好,挡住了苏逍。 场中静止了一会,大家都够着头盯着,要看场中发生了什么。 徐风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踮着脚侧着头望,宁峨嵋也忍不住,把头歪歪的朝场中看,这两人,就跟他们的目光会拐弯一样! “呼......” 须臾,只见那冲锋将猛然退后几步,并忽然长长呼出一口气,整张脸憋的紫红。 陷阵将上前一把扶住:“兄弟,咋地了?” 冲锋将喘着粗气道:“这小子,好像会打穴道,我刚刚给他打麻了!” 陷阵将上前:“兄弟勿惊,看俺去制他。” 在场的人纷纷调整了位置,这次要看清楚,苏逍到底用了什么招式,就能一下子把人弄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陷阵将晃身欺到苏逍身侧,避开了苏逍的正面,苏逍兀自不动。 其实他这是虚晃一招,要看苏逍破绽,谁知苏逍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锉鸟,怎敢如此嚣张?” 陷阵将大喝一声,双掌夹击,就像是拍蚊子一样照着苏逍的脑袋拍过来。 这次众人倒是看清了,但又感觉没看清! 看清的是,苏逍不仅不退,只是轻轻朝前走了一步,不多不少恰好避过了掌击。 没看清的是,陷阵将双掌拍空,但他却没有再次出手,而是像刚刚那个冲锋将一样定住了。 所有人忍不住惊疑起来,到底是这两个人只会一招,打不中人就会傻愣在那。 还是苏逍会使什么定身法术把靠近他的人定住了。 说法术是因为,谁都没看见苏逍出过手,他们都盯着陷阵将拍出去的双掌了。 只有宁峨嵋是盯着苏逍的。 他看见苏逍在朝前的同时,左手快速朝陷阵将的气户穴上打了一下。 那陷阵将眼中又惊又奇,瞪大着眼睛,只感觉刹那间忽然提不起气来。 全身酸麻,整个身子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不听使唤了。 过了几秒钟,酸麻退去,双脚一软,也跟之前那冲锋将是一个德行。 长长呼出一口气,朝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这是怎么回事?” 徐风年完全懵逼了,他哪看得出其中有什么端倪。 宁峨嵋禀道:“世子,这小子,会打穴。” 徐风年一怔:“打穴?” 宁峨嵋道:“对,好在那小子力道不大,要是他力气再大些,能把这两个将士打倒,而不是只把他们打的喘不过气来。” 场中的人,不懂武功的都懵了,看不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忍不住抱怨:“还说我们打的假。” “他们自己的将军打得更假,一人一招就装模作样的退后了。” 懂武功的那些也不便多说,只在心中惊叹,苏逍这年轻人年纪轻轻打穴功夫竟如此了得。 打穴除了要找准穴位,力道还得足,不然打上去没多大用。 那冲锋将和陷阵将一看就是皮厚之人,没个百来斤的指力,是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就把他们打得透不过气来的。 场中那冲锋将和陷阵将憋了一口气,又见场上的这些新兵指指点点,顿时怒从心起。 他们哪知道什么打穴点穴的功夫,他们不是武夫,打仗完全靠的是他们的天赋和蛮力。 要不然,哪能做什么冲锋将和陷阵将。 这两种职位,讲白了就是去先死的。 遇到菜的,他们能直接把人冲死,遇到厉害的,他们就被人锤死。 讲白了,就是你死我活的那种。 二人打了多年仗,都是从刀枪剑戟中拼杀出来的,哪里受过这种被指指点点的委屈。 要知道,在军中,负责冲锋陷阵敢死的人地位都是很高的。 当下两人怒喝一声,左右夹击,直接朝着苏逍狂冲过去。 这力道猛如狂牛,看似要把苏逍弄死了,苏逍却还是动也不动,众人都惊了。 苏逍就算再会打穴,并且能一左一右同时精准的打到朝他冲过来的那二人。 但势必也会被那两人挤扁,因为这种情况,就算是打中穴道,还有冲击的惯性无法消除啊。 千钧一发之际,冲锋将和陷阵将就要挤到苏逍。 “呯...” 一声巨响后,场中的人再次惊呆了。 那冲锋将和陷阵将二人直接撞到了一起,苏逍没有挤到,他们各自倒是都把对方撞的头破血流。 也不知道这冲锋将和陷阵将到底是谁更硬一点,反正他们俩都撞晕了过去,头上还都鼓起了一个大包,就跟包子差不多大。 苏逍这次甚至都没碰他们一下,只是轻松的往前走了一步,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不懂行的,直夸苏逍运气好。 懂行的一看便知,苏逍这年轻人胆是真的肥,那种闪身,非得拿捏好时机,速度还得快。 刚刚那种情况,闪早了,哪怕只是瞬间功夫,冲锋将和陷阵将就会止步改招。 闪得晚了,眨眼功夫都不需要,苏逍就会被挤在中间,死不死不好说,反正肯定好不了。 可苏逍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拿捏了。 徐风年惊疑半晌,看着宁峨嵋,仿佛在问,你看出来没有?他到底有多厉害? 宁峨嵋怎么可能看不懂徐风年的眼神,禀道:“看不懂!” “要不,末将下场试试?” 第159章 下手黑点,别弄死就行 “你有几分把握?” 徐风年问。 宁峨嵋这是第一次见到苏逍出手,绞肉机大战时,他并没在场,苏逍如何如何他也只是听说。 “不好说,他对穴道打击的准确度很高,力度也足,不过末将可以跟他比试兵刃。” 宁峨嵋心中也拿捏不准,他只是二品小宗师,战场拼杀他在行,武力上的较量和判断,他并给不出明确的答复。 不过在宁峨嵋看来,苏逍年纪不大,顶多也就能把点穴一门功夫练好,这已是不易。 所以为求把稳,宁峨嵋提出在兵刃上进行较量。 此时一炷香时间已到,校场中还站着的,都等待着徐风年和宁峨嵋的指示。 徐风年听到宁峨嵋如此说,看着校场内的人沉思了一会:“算了,你身为主将,随意出手有失风度,对你日后练兵,不好。” 这话中之意,明显是有点担心宁峨嵋打不过苏逍。 宁峨嵋身为将军,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世子,末将就算是跟他比试拳脚,也是不惧,望世子批准。” 宁峨嵋再次禀道。 徐风年瞥了宁峨嵋一眼:“宁将军,我不是说你不行,而是没有必要。” “再者,这个叫做魏超的人,很不对劲。” “选兵还在进行着,要试他,有的是机会,不急。” 紧接着,校场中倒下的人,全部淘汰。 不过为了让以后有更多的人来应征,这些淘汰的人,徐风年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些银子。 最少的二十文,最多的一百文,越到后面的,能领到的钱就越多。 受伤严重的看大夫,不严重的做盘缠。 剩下的人,全被宁峨嵋安排起来。 每人都要扛着一根二丈长,碗口粗细的木头进行跑步测试。 目标地点是校场十里外的野林子,晚上,剩下的人将在那里扎营。 跑步,自古以来都是一项最重要的测试,就算是善马战的北凉,真正作战的时候也是步兵最多。 无论去哪打仗,步兵都是一路走着去的,遇到急的,还得跑着去。 过程中,他们还要穿着盔甲佩戴兵刃,一部分还要负责推上攻城器械等重物。 没点耐力,等到人跑到了,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那还打个屁。 所以这种测试必不可少,但因为考验的是耐力,自然需要时间,这就导致了过程将无聊至极。 徐风年最不耐烦的也是这个测试。 “这天气,真踏马的热。”徐风年起身打了个哈欠:“宁将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啊。” 宁峨嵋知道徐风年要去找他的乐子去了,当即回禀:“请世子放心。” ...... 快要入夜,这些新兵除了苏逍之外,包括瘦猴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累到半死。 这一波筛选下来,又有百来个新人卷铺盖走人,白天的三百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五六十人。 宁峨嵋安排扎营完毕,徐风年用过晚膳后策马而来,身后还有一骑,乃是青鸟。 到了新兵营,青鸟趁着徐风年找宁峨嵋谈话时,不断朝着军营里眺望,她在找苏逍。 想要看看苏逍还在不在,她自那日在斗场中见了苏逍一眼,心中就一直念着。 这种场合,自然不能随便找苏逍说话,也没有理由找苏逍说话,她只是想看看,苏逍还在不在。 苏逍不难找,因为这五十多人里面,只有一个是没有喘着粗气抱怨这种征兵方式太过歹毒的,那就是苏逍。 青鸟见了他,稍稍放下心来,只要知道苏逍还在,那日后就总有跟他说话的机会。 另一头。 徐风年把宁峨嵋叫到一旁:“魏超如何?” 宁峨嵋答:“通过了,这小子还不错。” 徐风年顿了顿小声吩咐:“晚上找人练练他。” 这话明显就是要黑揍苏逍一顿了,魏超已然成为的苏逍在北凉的身份。 宁峨嵋一楞:“让那些应征的新兵看见,不好吧?” 徐风年说:“黑着来你难道不会?” “他们累一天了,晚上找个时间,趁他们熟睡时,吩咐几个好手揍他一顿,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顺便灭灭这小子的威风。” 宁峨嵋迟疑了一会:“世子,恕末将多嘴,魏超可是个好苗子,至少够得上做个校尉了。” “末将的意思是,要是把他弄废了,就可惜了。” 宁峨嵋现在一度怀疑,这世子正在乱来。在北凉众位将军中,一般这种下黑手的事情,只有储禄山或者拂水房的人才做的出来。 徐风年道:“你只管按我吩咐的做,记得找好手,下手黑些,别弄死就行。” 宁峨嵋无法,只得照做。 徐风年吩咐毕,带着青鸟回了王府。 入夜,扎营处众人入睡。 宁峨嵋早已经安排了十个手黑的士卒四更时分动手,四更,正是沉睡之时。 所有事物准备妥当后,一切如常,就等四更时分。 二更时分,扎营处呼噜打的震天响。 两个巡夜的,也是从新兵营里挑出来的,他们还没经过正规的训练,加上累了一天。 早靠着营帐,杵着他们用起来还非常蹩手的大戟打瞌睡了。 “咻...” 一个黑影掠了出去,去往了小树林方向。 这会不睡的,身法又这么好的还能有谁,自然是苏逍。 他在来这里的途中,就知道了鬼仆一直在暗中跟着。 “有新的单子吗?”苏逍见到鬼仆就直接问起,他可不能离开太久。 鬼仆回答:“暂时没有接单子,要接吗?” 苏逍道:“等他们选拔完新兵再接。” 鬼仆要问的就是这个事情:“为何要加入北凉军队?” 苏逍简单回答:“是被动加入的,那个绞肉机大战时,发生了些变故。” 鬼仆知道时间紧迫,不会变故的过程这种问题:“既是有变故,那现在为何不走?” “你知道,一个北凉兵,是接触不到徐晓的。” 苏逍笑道:“不一定,现在事情变的越来越有趣了,这是目前能靠近徐晓最好的办法。” 鬼仆很疑惑:“从一个小兵做起?” “你距离杀掉徐晓的期限,只剩下半年多一点的时间了。” 苏逍道:“半年已经够做很多事了,好的计谋就像是水果,需要一点时间来酝酿才能成熟。” 鬼仆不再多问:“我知道了,我会一直在附近,你随时可以找我。” “对了,入夜时,我看到宁峨嵋对十个军士下了命令,什么命令我不知道,不过他是指着你营帐的方向下的令。” “会不会是徐晓......” 鬼仆没有说到这顿了一下,苏逍也压了压身子。 营帐处,隐隐约约见得着有几个黑影闪动...... 第160章 闹山贼?还是闹苏逍? 此时已到了三更时分。 四处皆是“吱吱吱”的蝉鸣声。 军帐处,十个黑影蹑手蹑脚出来,把巡夜的两个新兵给敲晕了。 紧接着,那十人都到了苏逍所在的营帐边上候着,就等四更来到。 鬼仆小声道:“会不会是徐晓的吩咐?” 苏逍道:“放心,不会是徐晓,宁峨嵋还没有到能当面接受徐晓命令的地步,多半是徐风年的意思。” 鬼仆又仔细看了看,苏逍说的没错,就算是徐晓要吩咐宁峨嵋做什么,也不可能亲自吩咐。 “徐风年为何要杀你?”鬼仆看着那十个黑衣人。 苏逍也看着同样的地方:“不是杀我,你看他们拿的都是钝器,连把凉刀都没带。” “估计是想要揍我。” 鬼仆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心安的主要原因不单单是没有人对苏逍动杀心这个原因。 是因为这里面还有一层意思。 那就是只要没有人对苏逍动杀心,恰好就证明了他们相信了魏超这个假身份。 至于徐风年为什么要找人揍苏逍,鬼仆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并不清楚苏逍在北凉王府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走了,省得他们扑了个空,不好交差。”苏逍对鬼仆道。 鬼仆答:“小心安全,我仍会在王府附近徘徊,你随时找得到我。” 苏逍道:“对了,你找时间帮我找十匹最快的好马,分别把它们放在出了北凉后的十个驿站。” 苏逍很少用到马,他这么一说,鬼仆就知道苏逍有急事要处理,而且是需要快速来回才会用到这么多的马。 “通向哪里?最晚什么时候需要?”鬼仆直接问。 苏逍答:“离阳太安,雷公寺。” “不用太急,一个月左右即可。” 半年已经过去,从苏逍随着溃军回北凉那一刻起,杀徐晓这事就算是定下了,落实了。 因此,苏逍还有九万两定银要去雷公寺,找那位与国同龄的太监拿呢。 鬼仆答应后,苏逍朝着小树林外一跃,又朝着军帐处潜过去。 身后的鬼仆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小树林中。 这两人,就跟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一样。 苏逍并没有急着回去军帐里,而是在外面等着那十个黑衣人先进去。 苏逍并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时候行动,要做什么。 但苏逍能确定,他们一定是要在天亮前行动,并且是不怀好意的。 十个黑衣人,手中拿着棍子锤子,大半夜鬼鬼祟祟蹲在军帐外等着,总不能是要请苏逍吃宵夜吧。 四更终于到来。 带头的黑衣人朝着另外九人招招手,小声说起。 “哥几个,等会进去,就着那个叫魏超的小子锤。” “其他人要是醒起来怎么办?” “先锤魏超,其他人,醒起来的照打,睡着的别管他,主要就是揍魏超,打完就走。” “得嘞。” 十人把手往地上的泥上蹭了蹭,抹了抹手心里的汗,又重新握紧各自的兵器,就着月色。 蹑手蹑脚潜入了营帐。 每个军帐内有十人,连同宁峨嵋他们的人,一共扎了八个营帐。 苏逍所在这一个营帐恰好在最边上,动起手来,也不至于有太大动静。 这十人早就知道了苏逍是睡在哪个位置,一进到军帐里,就快速摸到苏逍那个位置。 “干!”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十把钝器马上快速朝着那个位置招呼。 “咚咚咚...”几声撞击声,这可不是钝器打在人肉上的声音,而是打在了板子上的声响。 十个黑衣人懵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 其他新兵已经被吵醒。 “啥情况?” “发生何事?适才是何物作响?” “何你老母,黑山老妖来了!” “黑你祖宗,是来山贼了。” “干死他们,建功立业便在此时,新兵兄弟们,冲啊。” 小小的军帐中,就一点可怜的月光从缝隙透进来,基本上等于摸着黑。 所有人打作一团。 这些新兵没有武器,暑天睡觉,身上别说衣甲,就连个汗衫都没有。 那十个黑衣人手中都是木棍铁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撒开了手便打。 “我***你***妈的*******” “*&%¥#@#!**” 军帐中一阵吵嚷杂乱,口吐芬芳,尽是些无比粗鄙之语,简直恶毒。 一开始,本只有军帐里那九个被揍的新兵在惨叫大骂。 那十个黑衣人打的正自过瘾。 还没一会,一阵黑影掠进军帐,里面的人只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他们中间快速穿梭。 但黑洞洞的,谁知道这感觉是不是幻觉! “哎哟,看着点,你打到老子了。” “我曰你祖宗,你锤我做甚?” “我没有大哥,我是在打地上的人。” “放屁,就是你。” “哎哟,你打我头?” 黑衣人忽然也吵嚷起来,骂声一片,他们都以为是自己人打到自己人了。 军帐中,乱成一团。 其他军帐的新兵也都听到了动静,全都爬起来跑出了营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谁知道是最边上那个营帐里有人打起来了,众人还以为是闹山贼了,抄起家伙就要开干。 “住手,什么事?” 四处忽然亮起火把,宁峨嵋手持大戟从人群中穿了出来。 “报告将军,闹山贼了。” 一个新兵禀报道。 宁峨嵋干咳了两声:“巡夜的人呢?” 众人这才发现,巡逻的两个新兵都被锤晕了,宁峨嵋怒道:“来人都不知道,还巡夜?把这两个鸟人给我扔到营寨外,明天就让他们滚蛋。” 接着宁峨嵋又朝着最边上那个营帐高声道:“里面的,全给我出来。” 话音一落。 那军帐中,苏逍先走了出来,就跟刚刚睡醒,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后面出来那十九个,就都是牛鬼蛇神了。 先出来的十个,身着黑衣,都被扯的七零八落,皮肉都露了出来。 脸上也均是鼻青脸肿的,个个都是熊猫眼,还挂着鼻血。 最后出来那九个更加犀利,他们头上都顶着一个大写的“懵”字。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六个头肿得跟个猪脑袋一样,完全认不出来原来的面目。 另外三人脑袋倒是没这么猪,不过一个断了手,一个断了脚,还有一个肋骨都全给干折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此刻,就连宁峨嵋都蒙圈了,没反应得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第161章 劲爆的小册子 “怎么回事?” 宁峨嵋这个问题问的非常莫名其妙。 不过新兵们听来,这四个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位将军显然在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除了那十个本是去揍人的军士,他们本是去打人的,现在反到被人打成这副惨样。 关键是,要打的那个,还毫发无伤。 宁峨嵋问出那句话,在他们听来就是另外一层意思。怎么要打的人好好的,你们却被揍成这样? “回将军...我们......我们也不知为何,好好睡着,他们突然就冲进帐篷里,二话不说,撒开手便打。” 一个新兵顶着他那个猪头般的脑袋委委屈屈的说起来。 他们现在知道了,那十个黑衣人,不是山贼,而是宁峨嵋大戟营军中的士卒。 只是不知道,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做这种事。 宁峨嵋看向那十个人,那十人面面相觑。 宁峨嵋转头问苏逍:“魏超,你来说说,这是为何。” 这话明显是在问苏逍,他们都打成那样了,为什么苏逍却还好好的。 苏逍冷冷回答:“你何不问问打人的那些,反来问我?” 宁峨嵋一怔,为首那个黑衣人道:“将军,那个叫魏超的,他刚刚不在军帐里。” 宁峨嵋朝苏逍问:“你去哪了?” 苏逍答:“我去解手了,回来时他们就在军帐中打起来了。” 问题又给抛了出去,不管宁峨嵋怎么问,这事好像都牵扯不到苏逍的身上。 宁峨嵋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哪能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倒也机灵,佯怒道:“报...报告将军,我们......我们实在是看不惯这几个新兵。” “所以想偷偷教训他们一下,请将军责罚。” 另外九个黑衣人会意,知道领头的这大哥是在给他们的将军找台阶下呢,一一附和。 总不能让将军说,是他吩咐他们十个来下黑手的吧! 宁峨嵋愣了愣:“呃...你们几个,真是目无军纪。” “明天回到军营,自己滚到执法令那里各领二十军棍。” 这件事,就以军中老兵看不惯新兵,动手打人告终。 翌日,这件事在北凉军中传开,驻扎在北凉的北凉军,各营各队都在议论宁峨嵋的大戟营。 老兵暗中打新兵,这本来就是件很丢脸的事。 更丢脸的是,居然还没打过,被人家给揍了。 宁峨嵋有什么办法,只能背锅啊,他可不敢说,这命令是世子下的。 宁峨嵋自己丢的是脸,教兵无方,练兵不行,连新兵都打不过,他还练个屁啊。 他那十个手下也跟着背锅,不过丢的不单单是脸,还有屁股。 那二十军棍,宁峨嵋本来想着装模作样打一下就完了,可这件事情第二天传开后。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宁峨嵋只好重罚,二十军棍也被加到了四十军棍。 那十个苦逼的小兵,直接就被打开了花,菊花都给干成了喇叭花,不躺个三月一月的,保准是下不了床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北凉除了军中,各城各郡中,流出了一些闲言碎语。 总归来说,老百姓们就是在议论一件事,就是绞肉机大战活下来的三个人。 活着几个他们不管,但徐晓说过,他要封一个关内侯的。 要是不封,那么,绞肉机大战那些北凉兵岂不是完全被当做了俘虏和溃军来处理了? 要知道,他们能如此血战,自相残杀,完全就是因为关内侯那个位置。 那对他们来说,是荣耀。 这时有人要问了,老百姓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 这就要感谢感谢那些绞肉机大战时,在场的看官,那些王公贵族了。 他们把整场大战都给记录了下来,绞肉机大战结束后,还没几日,各种各样的手抄小本就流传在北凉各大青楼酒馆之中。 那家伙,顾客天天爆满啊,这种劲爆的故事,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全都爱听。 这不,老百姓们虽然没见过那个叫做魏超的,也就是苏逍。 嘴上却都把他当做英雄,当做关内侯了。 人,总是喜欢英雄的,不管是男是女。 现在听说,他们的英雄,不仅没被封为关内侯,还被送到了新兵营。 这都不算,大戟营的老兵,居然还对他下黑手,老百姓们当时就不乐意了。 闲言碎语随之而来。 话虽说的不明,众口纷纭,不过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北凉王这件事,做的有点不漂亮,明显出尔反尔了。 北凉王府,徐晓的书房中。 徐晓手中捧着本小册子,身后两个丫鬟伺候着。 另有一个丫鬟点着香薰。 徐风年急匆匆进门:“徐晓,你还坐得住?” 三个丫鬟同时起身:“世子万安。” 徐晓笑道:“我的好儿子来啦。”接着吩咐三个丫鬟:“退下。” 丫鬟道了个“万福”退去。 徐风年提起水壶直接冲着壶嘴灌了一口,徐晓关心道:“慢点喝慢点喝,别呛着。” 徐风年放下水壶:“徐晓,现在到处都在传,说你空许诺呢。” “不会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吧?” 徐晓道:“知道,不就是关内侯那点事?这有什么坐不住的。” 徐风年一怔:“既然知道,那还不想办法处理?” 徐晓悠然道:“急什么,老百姓的嘴不难堵。” 徐风年闻言,知道徐晓心中已有考量,便坐下来歇了一会:“徐晓,你说,这消息为何传的如此快?” “宁峨嵋军中出了丑事,这才区区几天,各郡县就把魏超到北凉之后的事,前前后后的扒了出来。” “魏超都快被他们吹成神了,事实上,有这么夸张吗!” 徐风年说的没错,苏逍确实没怎么出过手,不过到了百姓口中,就变成了那种战神一般的人物了。 “因为这个。”徐晓把手中的小册子递给徐风年,接着又说:“儿子,你还别说,这文章写的还真好。” 徐风年随意翻阅了一下小册子,这是众多版本中最好的一本,青楼酒馆的老板们对这小玩意,可是一册难求呢。 具体内容很简单,就是吹嘘那个叫做魏超的溃军,本是建安人,被俘虏后。 如何如何在绞肉机大战中胜出,在新兵营又如何如何的牛逼,老兵们看不惯,又如何如何被魏超反杀。 这里面的细节,自然没几个人知道,不过编撰这小册子的人添油加醋的写了一番后,那就非常好看了。 徐风年近几日忙着操办新兵的事,去潇洒的时间少了,自然对这事后知后觉。 徐风年看罢:“这些说出人,说的虽然夸张,不过徐晓,我总是觉得,这魏超,非常不对劲。” 徐晓顿了一会:“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我要亲自试试他才行了。” 第162章 什么才叫最可怕的人 徐风年自及冠以来,各种各样的怪事就频频发生。 苏逍的出现,也就是他们眼中的那个魏国的亡国人魏超。 这也是这频繁的怪事中其中的一件。 换做是以前,徐家可能根本不会想太多,甚至都不可能在一个小人物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但现在不同,他们最担心的问题自然就是,苏逍是否是离阳的人,又或者他会不会是和西楚有关的人。 “这魏超,会不会,根本不是魏国人?” 徐风年问徐晓,徐风年现在是以一种请教的态度在问的。 不过,他对徐晓最好的态度,顶多就是不直呼其名而已。 徐晓没有回答,他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过了半晌,信使来到。 行礼罢,信使交给徐晓三份卷轴后退下。 徐风年看了一眼卷轴:“徐晓,这该不会又是什么把魏超那些莫名其妙的往事杜撰成书的玩意吧?” 徐晓笑道:“的确是关于魏超的卷轴,不过不是杜撰的,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而且不止魏超,还有那个叫铁蜻蜓女人和那个手臂粗的像猩猩的瘦猴子。” 早在绞肉机大战后,徐晓就已经调派大批暗探,带上了苏逍、铁蜻蜓和瘦猴的画像分几路出发。 为的就是调查他们的底细。 这些资料,来自中原各郡,但凡是和那三人有过一点关系的地方,暗探们都必须去探查究竟。 徐风年浑身一震,这才恍然大悟:“徐晓,你一天都没出过北凉王府,手却早已伸到了这么长?” 徐晓打开卷轴看着,边对徐风年道:“儿子,你记住。” “只要能搞清楚事情的基本道理和基本规则,你就能运筹帷幄。” 徐风年心中暗惊,这要换做是他,别说做,就连想都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徐风年到现在还在苏逍身上找端倪呢,而且效果并不理想,要不然也不会闹出宁峨嵋手下下黑手那种笑话了。 徐风年不断消化吸收着徐晓刚刚说的话。 徐晓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徐风年听懂他说的道理。 这些机会,往往是在行动中。 事教人,往往比话教人来的要快要实际。 徐晓看过苏逍的卷轴后,递给了徐风年,他接着又拿起另外两份卷轴。 徐风年打开苏逍的卷轴,最始一行是姓名年龄和籍贯,这当然是假的。 姓名那里写着魏超,籍贯是原魏国的一个小村落,那地方现属于离阳境内。 魏超一家靠打渔为生,父亲在一场海啸中葬身大海,母亲因病而亡。 这些都是那个村子的渔民说的。 徐晓探子去到那个渔村,给那里的渔民们看了苏逍的画像。 要说鬼仆办事最厉害就在这个地方,那个叫魏超的,和苏逍本就有几分相似,年龄也符合。 加上画像就算是画的再传神,也只是画像,渔民们一看就连连承认,画中之人,就是魏超。 就算是把苏逍真人带去给他们看,他们肯定也会说这人就是魏超。 卷轴上是一些其他记载,魏超何处学武,几岁离开的村庄,为何离开,路经了哪些地方,做过什么事,遇到过什么人。 后来为何到了建安,这些都有清楚的记录,而且都是经过探子调查的。 唯一模糊一点的,就是魏超在建安发生的事,他是怎么跟到王麻子手下做事的。 因为王麻子已经成了个残废,他的其他手下死了一大部分,跑了一大部分,剩下的,要问他们知不知道魏超这个人,他们都说知道。 其实他们哪能记得,王麻子如日中天的时候,爪牙遍布天下,谁记得谁是谁。 探子们当时还在建安找到王麻子,给王麻子看了苏逍的画像,王麻子不会说话,不过探子们从他的反应能看得出来,他认识画中人。 这么一来,就完全对上了。 “魏超这小子,经历还真是丰富多彩。”徐风年看着卷轴。 徐晓道:“卷轴是死的,人是活的。” “纸上的事,供你思考,人,才是真正需要深入去了解的关键,只有通过他本人,你才能摸清事情的本质。” 徐风年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而是要先花这么多时间调查他的背景呢?” 徐晓看着徐风年:“儿子,谈话,也跟打仗或者做生意一样,是需要本钱的。” “只要你对已经知根知底的事情在问一遍,你就能从中发现很多端倪。” “而这些端倪就是带你找到事情本质的关键信息。” 徐风年消化的很快,因为这些道理他都懂,只不过因为经历的少而已。 “我知道了,你问他话的时候,他要是说的跟卷轴上的事情有出入,那么你就可以从里面找到关键问题。” 徐风年手指一伸,激动的说起来。 徐晓道:“基本上,就是这个道理。” “最重要的,就是要搞清楚,他是谁的人,目的是什么。” 徐风年扶着下巴:“也是,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至少在功夫的造诣上不简单。” “但又看不透!” 徐晓补充道:“所以问题就来了,要是他很厉害,那么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甘于做一个恶霸的手下?” “还有,他既然已经跑出建安,为什么又会成了俘虏,除非......” 徐风年接口:“除非他的目的是来北凉!” 徐晓没有回答,不过他的脸色和眼神证明了徐风年说的没错。 徐晓刚刚还在看着另外两个人的卷轴。 徐风年说到这里,徐晓背起手来在厅中踱起步来,卷轴仍握在背着的手中。 显然,后面那两个人加起来,也没有那个叫做魏超的人重要。 “儿子,你已然能说到问题的关键,那么你告诉我,接下来,我们应该去思考什么事?” 徐晓问徐风年,他不能直接告诉徐风年,而是要让他自己想,帮着徐风年理正他的思路。 徐风年思考起来。 徐晓给出提示:“而且,我告诉过你,最可怕的人是什么人?” 徐风年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徐晓以前对他说过的话。 此时听徐晓这么问,徐风年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你说过,没有最可怕的人,因为这世界上就有两种人,一种是敌人,一种是朋友。” “敌人和朋友,都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分不清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 “一定要说可怕,那就是这种看不出是敌是友的人,最为可怕。” 第163章 两淮道节度使 徐晓满意的笑了笑。 “没错,真正可怕的就是这种人,你分不清他是敌人,还是盟友。” 徐晓说着,放下卷轴,端起桌上的两碗参茶,递了一碗给徐风年。 徐晓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他吃的喝的都会吩咐丫鬟佣人做上两份。 为的就是让他的宝贝儿子徐风年来找他的时候,随时能跟他吃上一样的东西。 尽管徐风年很少来找他,不过多年来,徐晓早习惯了这样。 徐风年接过参茶,没喝,而是问:“那么徐晓,你觉得,魏超一定是有身份的喽?” 参茶早已放成温凉,徐晓一饮而尽:“快喝,温度刚刚好。” “这个魏超啊,现在还说不准,不过他也不一定有身份。” “人嘛,或多或少都会把自己藏着点。” 徐晓说的藏着,并不是说躲着的意思,而是说人的心。 只有小孩子才会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 至于成年人,都不用说那种城府深的,就拿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他身上明明有一百文钱,他也只会告诉你,他只有三十文。 这种道理,徐晓在他年轻时,还在市集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他就清楚得很了。 对于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都不能把自己的事全盘托出。 “徐晓,我是说打比方啊,你觉得,要是这个魏超本来就是个有身份的人的话,那么他会是谁的人?” 徐风年说着,抿了一口参茶,他这个年纪,还是比较喜欢喝酒,对于这些养生的东西,他并不是很在意。 徐晓缓缓道:“我徐晓灭六国,马踏江湖,仇人不计其数。” “不过真要想啊,我觉得,就三个地方有可能性,并且值得我们稍微在意一下。” 徐晓心中颇为顾虑的地方,就三个,他顾虑,并不是自己顾虑,而是在帮徐风年顾虑。 一是最忌惮徐晓这位功高盖主的北凉王的人,离阳皇室。 二是西楚,西楚能人异士众多,加上唯一可以和北凉铁骑抗衡的西楚大戟士,当年徐晓灭西楚,这块骨头有多难啃,恐怕只有徐晓和陈之豹等人知道了。 三就是北莽,这自不必多说,北莽,历来都是北凉的宿敌,不过也是朋友。 离阳一开始留下徐晓,为的就是牵制北莽,谁知现在已经养虎为患。 至于其他国家,有那作乱的,也都成不了气候,江湖门派,徐晓更是视为草芥。 “哪三处?”徐风年问。 徐晓道:“魏超是从绞肉机大战过来的,没有一个北凉人会把自己放到绞肉机大战里面试险。” “因此,魏超是外来者,内部隐患排除。” “要么离阳、要么西楚、要么北莽。” 范围缩小后,徐风年开始思考,徐晓既然说出范围,那就一定有他说出这个范围的道理。 徐风年只要在这三处地方思考就行。 不过徐晓接着又说:“最有可能的,就是离阳。” 徐风年还没想通徐晓就说了出来,徐风年疑道:“为何?” 徐晓知道他现在一时半会想不通,这事得慢慢想。 西楚,有姜妮作质,兵圣的女儿徐薇熊也被洗了脑,因此就算苏逍是为西楚而来,徐晓也不惧他。 至于北莽,徐晓在的一天,他们就不敢乱来,而且徐晓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北莽。 他们的行事作风,徐晓再清楚不过了,绝不会有苏逍那样的人。 最关键的,苏逍那个假身份,是实打实的中原人,不是莽人,北莽排除。 最后就只剩离阳。 “你是从什么地方判断的?”徐风年追问。 离阳在北凉的探子谍子多不计数,徐风年认为,离阳就算是要安插谍子在北凉,他们可以有很多方法,完全没有要借助绞肉机大战这么危险的方法。 不过徐晓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所以我刚刚才说,他很可能根本不是谁的人,也没有什么目的。” 徐晓解释着。 徐风年道:“那这人,就能为我们所用。” “可是徐晓,你刚刚是从什么地方判断他是离阳的人的呢?” 徐晓道:“很简单,就这些小册子。” 徐风年不解。 徐晓道:“这些小册子,很多都是由许共那里放出来的。” 徐风年一怔:“两淮道节度使,许共?” 徐晓道:“对。” “他无非就是想挑动民众情绪,他不缺钱,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想逼我快封魏超关内侯。” 徐风年沉思半晌:“绞肉机大战活了三个人,他怎么能确定,你一定会封魏超呢?” 徐晓把铁蜻蜓和瘦猴的卷轴递给了徐风年。 徐风年展开快速看了一遍。 他们的身份比魏超的身份要简单的多。 二人均是孤儿,自小就跟着师傅在江湖上靠卖艺讨生活。 这基本就不用作假了,因为铁蜻蜓和瘦猴一开始就照着苏逍教他们的,说了真话。 徐晓的探子们拿着二人的画像到他们去过的地方核对,每一处地方的当地人都认识铁蜻蜓和瘦猴。 还都夸赞呢,说他们一直到处表演,如何精彩,都会表演些什么项目,甚至是每一种表演是如何收费的,都一一说的一清二楚。 雾隐门的人,本就极少,从来不超过十人。 世上,就连知道有雾隐门的人都非常的少,因此没人会去想铁蜻蜓瘦猴他们这种下九流的人居然也有门派。 当然,有的老百姓也说了,铁蜻蜓他们时不时会和一些江湖上的秘密人士来往。 不过铁蜻蜓和瘦猴一开始就已经不打自招,潜藏于江湖上的残门残派给了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做个眼线。 这没有什么不可的,为了钱嘛,谁都会这么做,他们不做才奇怪了。 对此二人,基本上就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徐风年看了卷轴:“照这么说,这三人还真是说了实话啊。” 徐晓道:“嗯,现在只要搞清楚,魏超和许共到底有没有关系就行。” 徐风年把卷轴放下:“我去查。” “要他真是离阳的人,就要尽早除掉。” 徐晓制止:“别打草惊蛇,我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亲口问他。” 第164章 集三权于一身,无聊到蛋疼! 昆州,铁门关。 “许大人,北凉四州,大部分酒馆青楼都有说书匠说着魏超的事迹了。” “嗯,做的很好,下去吧。” 一名身材高大修长,肩膀宽阔虎背狼腰,年纪四十出头的男人悠然说道。 此人正是两淮道节度使,许共。 许共手握重权,二十万离阳边军供他调度,雄踞昆州,虎视北凉。 许共本是受老皇帝之命防着西戎扰乱边境,主管防御,附带开垦边境。 而后,随着徐晓野心日益显现,离阳老皇帝便暗中使许共,紧盯徐晓。 不过许共这山高皇帝远的,表面上欣然答应,暗地里,一直都在配置自己的势力。 明面上是个他是个节度使,也就是昆州的总统兵,再说简单点,就是帮离阳管理一下边防上的军队的。 实际上,许共早已集昆州的军、民、财三权于一身。 说是节度使真是委屈他了,他倒更像个土皇帝,昆州的二十万边军,名义上姓“赵”。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早姓了“许”。 但这些在徐晓眼里,不管是南疆、青州、昆州或者是什么地方的人,他们在如何勾心斗角,他们都是姓赵的。 因为异性王只有一个,就是徐晓。 九州之中,似乎有一个默契,要是有一天真的打起来,无论是怎么打,谁跟谁打,大家都秉着一个观念,那就是先灭了徐晓。 回头再说苏逍一事。 青楼和各酒馆那些小册子,就是由许共命有才之士编写出来的。 徐晓故此怀疑,他是在帮魏超,也就是苏逍,争取那个关内侯的位置。 这么一来,徐晓就有理由怀疑,那个叫做魏超的,就是许共的人,而许共是离阳的官。 魏超,自然就是离阳的人。 不过那只是徐晓的猜测,因为他并没有在魏超身上找到任何和许共有关系的事。 事实上也是如此,无论是苏逍或者是魏超,许共都不认识。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不过是单纯的闲得蛋疼而已。 这位蛋疼的节度使此刻还在下令昆州的文抄官,大量抄写魏超平生事迹的小册子呢。 “许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何你要命人抄写这么多关于魏超的书册?” 昆州的司马立于堂前,拱手而问。 许共笑了:“北凉的人心不平呐,我也只是为了帮那个叫魏超的报个不平而已。” 司马一听即懂,不再多问。 很简单,为王者,最怕的就是民心不服。 许共只是趁机挑拨挑拨而已,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能够造乱的机会。 反正他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无论是离阳或者是北凉,许共的巴之不得他们快出乱子。 出乱子,许共就有机会搞动作,二十万兵,他可不是练着玩的,而是练来打仗和杀人用的。 换句话说,许共和各地藩王比起来,不算什么,只是个小小的节度使而已。 不过他的野心,可不比任何一个藩王的野心小。 要是赵凯见到他,估计他们两个一定非常聊得来。 只可惜,赵凯远在上阴学宫,而且许共也不知道老皇帝有赵凯这么个私生子。 赵凯也不知道,远在昆州边境,居然有这么个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居然怀有不臣之心,简直跟他就是天生的一对。 ...... 将近一月。 北凉新兵的选拔,已经接近尾声。 一开始的三百人,现在已经只剩下三十人。 十比一,这已经算是一个非常好的数字了,北凉铁骑雄天下,可不是谁都能做北凉兵的。 这三十人,都的亏是宁峨嵋来选,要是让陈之豹来选,这三百人,能剩下五人都算是不错的了。 不过好在陈之豹他不负责选兵这种环节。 陈之豹的兵,都是在精兵中进行挑选。 北凉的新兵营中。 “最后一项考核结束了,明天就是正式成为北凉兵的日子了。” 瘦猴端着一碗米饭坐到苏逍的身边。 就他们二人,苏逍这个人,很难靠近,他身上有一股天然的斥感和气场,新兵们不敢跟他坐在一起。 瘦猴也很少靠近苏逍,不过今天,对于新兵的考核已经全部结束。 这意味着,明天他们将接受北凉王的训话,正式成为北凉三十万铁骑其中的一员了。 “怎么?你现在想做北凉兵了?”苏逍淡淡问了一句。 别人不知道瘦猴是什么人,难道他苏逍还不知道吗。 瘦猴往嘴中塞了一口饭,他的手大,老是把饭舀多了,嘴又小,因此他吃饭总给人一种是在往嘴里塞东西的感觉。 “我是跟你学习,你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你跟这些人不一样,你一定不是想做徐晓的人。” 瘦猴边说着,边嚼着,边看着四周。 瘦猴对于苏逍,本是没有太大感觉的,顶多就是知道苏逍厉害,且不易近人而已。 不过刚刚那些话,确是由衷的赞许,经过这一月来跟苏逍的近距离相处。 瘦猴学到了很多,他打心底里佩服苏逍。 以后的路,他不知道要怎么走,是去是留,得跟铁蜻蜓商量。 不过他们俩的意见倒是非常的一致,那就是只要苏逍不嫌弃,他们愿意待在苏逍的身边,在苏逍需要的时候,帮苏逍做事。 当然,可能苏逍永远不会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不过就目前来看,他们非常愿意等待,反正现在瘦猴和铁蜻蜓,哪也去不了。 既然留在这,那么他们就只能听苏逍的安排,或者苏逍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 苏逍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瘦猴感觉得到,苏逍跟所有人都不同。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离阳、北凉、北莽......反正是瘦猴和铁蜻蜓知道的所有地方。 苏逍跟这些人,都不同。 就像是他们雾隐门,和所有的江湖门派都不同一样。 翌日一早,徐晓整理好衣冠。 每一次北凉纳入新兵,无论是多是少,徐晓都要亲自到场。 这是规矩,因为这些人,以后每一个,都可能会为他北凉,或者为他徐家付出生命。 “你今天就要封魏超为侯?” 一旁的徐风年疑惑问起,因为他看见了礼官们手上捧着侯爵的礼冠和衣服。 徐晓道:“不错。” 徐风年诧异的问:“你找他问过话了?” 徐晓整理好衣冠回答:“没有。” 徐风年疑惑起来:“他是敌是友都没搞清楚,你就封侯?” 徐晓转过身来:“我能封他,也能撤他,有何打紧。” 第165章 册封关内侯 北凉,点兵校场,北凉王携世子亲自阅兵。 这新兵就那几个,少得可怜,徐晓第一次检阅这么少的新兵。 不过因为苏逍的存在,加上近期北凉州郡因为绞肉机大战的胜者封关内侯一事,议论的沸沸扬扬。 徐晓便亲自来了。 不单单如此,屯在北凉的军士,大部分也全都到场。 储禄山,叶熙正和姚间出事后,徐晓早就想找机会,进行一次阅兵仪式。 正好就选在了今天,那三十个新兵的入军仪式,反倒有点像是附带着的了。 北凉王徐晓和世子徐风年并肩站在阅兵台上。 陈之豹在后。 石付、曹傀、典雄楚、燕纹鸾、韦傅成等北凉将领,除了远在其他边关州郡的将军未到,其余将士基本到齐。 文官也到场不少,李宫德、徐北炽、魏书阳等文臣家臣也立于阅台两侧。 校场中,北凉步军、浮屠军、弓弩兵、攻城兵、骁骑兵、龙骑军...... 兵强马壮,雄壮非常。 只听得号炮声响,众兵将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徐风年这是第一次阅兵,及冠前,所有事都是由着他的性子,及冠后,没有重要事,徐晓一定带上徐风年。 适才这十几万军士齐声呐喊,非常突然,徐风年吃了一惊,双膝一软,差点没坐倒在地上。 好在这次的新兵监军宁峨嵋也在阅台上,一把扶住了徐风年。 徐晓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开始训话,声音清朗,中气十足。 简单的训话,就把北凉军士说的热血沸腾,就连站在苏逍身侧的瘦猴,也有些激动,脸色发红。 这是必然的,每一个带过兵打过仗的领导者,他不一定带兵厉害,武力值也不一定高,各有各的长处,但有一点,他们一定都非常会训话演讲。 须臾,徐晓话毕。 众军再次呐喊,此时他们情绪已然高涨,再喊出来,声音比适才更是惊天动地。 徐风年只觉得震耳欲聋,就连阅台上,似乎都被喊的震动了起来。 一切进行的非常快,紧接着,就是新兵的分兵仪式。 这些新兵,并不是通过了新兵选拔,他们就能过上那种用鼻孔看人的老兵的嚣张日子了。 新兵营,只是筛选能战者。 接下来,会根据他们的各自特长,归纳入不同的营队,再次进行训练。 比如说耐力好的,就归到步兵一列。眼力好的,就归到弓弩兵一列。 骑射好的那种,非常少,大部分通过后天的训练而来。 又或者特殊一点的,天神力大如牛,防御高,则有可能归为铁浮屠一列。 瘦猴这种也算是特殊的,他因为是个江湖出身,见过的人事物,高于常人。 重要的是,他对人情世故处理的非常娴熟,瘦猴有时候是有点一根筋,不过就算是个情商底下的人,你把他放到江湖上卖个一两年的艺,他也能变得圆滑世故。 加上瘦猴各项训练的综合评分是第一,评价很高。苏逍反倒排在了第十几位,不是他不行,而是有的事他不想而已。 比如说下泥潭抓泥鳅的敏捷训练,苏逍就只是随便走了走过场而已,他并不想把自己弄的一身泥。 因此苏逍的综合评分并不高,不过这反倒打消了一些人的疑虑。 评分最高的瘦猴被纳入了特殊军营。 那特殊军营,是专门处理军中杂务的,众军都懵逼了。 有的人已经偷偷表示不满,这太不公平了吧,让一个成绩最好的兵去做杂务? 负责分兵的将士自然是受到了高层的指示,最终给出的理由是,瘦猴因为身体不协调,影响的军容,故此编入杂物营。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杂物营很特殊,里面的人,除了那少数的几个老掉牙的老兵真的是负责杂务的。 其余的人,都是有机会进入费水房的候选人。 不知道这些的军兵们,自然又惊又疑。 不过更惊更疑的还在后头,新兵分军完毕,独独剩下了苏逍没有分配。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徐晓亲自册封苏逍为关内侯。 礼官把侯爵的礼冠华服等一一送上。 校场中,万军呼喊喝彩。 这关内侯,名为候,是爵位,却无封国,有的甚至连封地都没有! 但这丝毫不影响,众军士们齐声喝彩。 这么说吧,除了将军之外,士兵们对官职爵位是没有太大的概念的,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大人,牛逼的人。 军中要是出了坐上侯爵位置的人,对士兵们来说,无疑是振奋的,因为这就代表着,他们都有了土鸡变凤凰的可能。 士兵也有机会能身居高位,宁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人不爱,谁人不想。 就如比说绞肉机大战,要是赢了的人,只是得到能活下去的奖励,那么他们都会以为自己是溃军,会很失落。 但要是给赢的人,一个头衔,无论是任何官职或者爵位,那么就非常不同了,那种战斗对于士兵们来说,就会变成为荣耀而战,死了也甘心。 基本性质不变,不过奖励变了,对于结果的接受程度,也将会发生变化。 这本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不过很多人不懂,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区别。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瘦猴看着苏逍无动于衷,小声问道。 众人,还在呼喊着。 苏逍道:“一个吃干饭虚衔而已,不要说这种,就算是他给我个王爵,我也不太在乎。” 瘦猴忍不住问:“那你在乎什么?” 苏逍冷冷回答:“该死之人的性命。” ...... 酉时,北凉王府。 刚刚封了侯爷的苏逍,怎么少得了酒宴呢。 这酒宴,是北凉王徐晓亲自安排的,在北凉众官员看来,叫做魏超的那个小子,年轻轻的就封了侯,还得北凉王的赏识,简直都羡慕嫉妒恨红透了眼。 可不是么,北凉王亲自设宴,不是赏识又是什么。 可他们又错了,明眼人都知道,徐晓这么做,就是要堵住北凉四州的人的嘴。 这么做,还真的奏效,许共苦心挑拨了这么久,自己还搭进去这么多钱。 被徐晓一顿饭就解决了。 但还不仅是这样,再深层一点的意思,那就只有最高层的人才知道了。 一个人,高升之后,就最容易得意忘形。这种时候,再灌点酒进去,来几人夸上一夸。 那么你问他什么,他都会把心肝都掏出来给你看。 此时,就是徐晓要盘问苏逍的身份之时。 这可比严刑拷打,来的更加阴险可怖了。 第166章 王爷邀您一叙 北凉王府,宴会大厅中。 金碧辉煌,香烟缭绕,厅中,金童执果,玉女执酒,宴席均是单桌。 根本不用担心坐不下,这大厅,大的离谱,足足可以容纳千人。 不过在场大多都是文官,武官几乎就没来几个。 他们一致认为,一个区区关内侯,没有什么值得巴结的地方。 就算是徐晓设的宴,他们也可以借各种军中要务推脱,因为徐晓曾说过,北凉军中要务,大于北凉一切事务。 大部分人已经烂醉如泥了,只剩一众歌姬舞姬还在舞动着这她们曼妙的身姿,歌舞从一开始就未曾停过。 厅中之人,酒过三巡,就像是他们才是关内侯一样,一个个“洒脱”的紧。 过程中,徐晓一直打量着苏逍,苏逍话很少,他也不去敬酒,有人敬他的,他也来者不拒,一一都喝了。 对于各官员对他的称赞祝贺,他都是简单回应,并不多说。 各种贺礼之类,苏逍也不太在意,因为这些贺礼并无法计入系统,无法用作提升实力。 这些,倒是让徐晓对他另眼相看了一番,不过心中的疑虑,却又加重了几分。 一个二十来岁的人,对在场官员,包括他这个北凉王,均不高攀一句。 对在场歌姬舞姬一众美女,并不多看上一眼,要知道,这些歌姬舞姬年岁都不大,而且都是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美人,身材样貌,处处都是极品。 对贺礼之类的东西,看似更加不屑一顾。 在场的明白人都认为,苏逍这人,真是不简单。 除了徐晓,一直注视着苏逍的还有站在徐风年身后的青鸟,这些都被红薯看在了眼里。 宴席上一干客套的场面话不必多说。 就说席至戌时,苏逍似有醉像,席散。 苏逍外出净手之时,把酒逼出了体外一部分。 他喝了很多酒,无论多能喝的人,喝这么多酒都一定会醉掉,区别就是是否还能站稳,或者醉成一滩烂泥。 苏逍当然可以用神照经把体内的酒精完全清除,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只要把多余的酒精逼出,维持在清醒和酒醉的分界线即可,至少在明天早晨到来之前,要让自己保持着一个醉了的样子。 逼出酒精后,苏逍洗了洗脸,身后两个丫鬟服侍着,这两人,似乎都是特殊挑选出来的。 说是丫鬟,她们可比厅中那些歌舞姬还要更加靓丽一些,身材更加的丰腴一些,岁数更加小一些。 她们只道是苏逍喝醉了难受,在一旁服侍着,哪知道苏逍现在心中在想什么。 苏逍在盘算着,今晚能不能杀了徐晓。 宴席刚散,徐晓无论要去哪,都有一段距离要走,这就是动手的好时机。 不过苏逍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不会去刻意掩饰自己的这种不安感。 从来不会出现自己明明很紧张,却硬说自己不紧张那种情况,那么做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能力。 出现这种不安,恰好证明了苏逍是否忽略了一些东西,从某种角度说,这种不安感,有些像第六感。 一个杀人者的第六感。 “魏侯爷,王爷召你。” 两名丫鬟前来,先道了个万福后对苏逍说道。 “机会来了。”苏逍心中暗道,问丫鬟说:“王爷在哪?” 丫鬟欠身回答:“听潮亭。” ...... 今夜的月色很明,听潮亭湖水被盖上了一层银白。 “魏侯爷请自行入去,藏书阁内,我等下人不能进去,我们就在这等着您。” 行到听潮亭,距离藏书阁还有小段距离,两个丫鬟并肩低头对苏逍说。 苏逍点头:“知道了。” 苏逍独自慢慢走着,边扶着假山,边低头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环境。 徐晓的确是头老狐狸了,居然选择在听潮亭的藏书阁面见苏逍,多少还是非常看得起苏逍这位关内侯的。 这是苏逍第一次来听潮亭,这是北凉的禁地,他借着月光把他能看见的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这北凉禁地,很美,有湖、有假山、有花有草、有树木。 不过苏逍一眼便能看出,这些假山中,甚至是花草中,都藏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机关。 苏逍暂时不知道这些机关是需要主动触发还是被动触发。 如果是主动触发,那么控制着机关的人在哪藏着,是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一直有人盯着。 如果是被动触发,那么它们会在什么情况下发射,有人偷了藏书阁的东西? 反正肯定不是有人进入它们就自动触发。 因为苏逍现在正从里面走呢,他表面上看来是醉了,颠颠倒倒,踉踉跄跄。 不过步法很微妙,就苏逍现在这个位置,就有二十支弩箭,随时可以射向他,他暗中数过了。 就这一个地方,就有这么多机关,那么整个听潮亭,又会有多少机关呢? 而藏书阁内,就更不用说了。 里面不单单有机关,还藏着各种北凉的死士,护院,鹰犬。 还有那些和徐晓做了交易的高手。 都不用说藏在亭底下那位老剑神。 就在一层看书的南宫扑射,她至少也能和苏逍过上四五十招。 苏逍还在观察着听潮亭的各条道路,打归打,要是说到跑,天底下能追到苏逍的人不超过三个。 他在想,如果真有机会杀徐晓,是否能用那种最笨的办法,杀完徐晓后就马上开溜。 进了藏书阁,这点短暂的时间内苏逍就已经记熟了几条撤退路线。 这些路上的机关他也记得清清楚楚,跑起来,苏逍现在已经能轻松避过这些密密麻麻的机关。 这些机关的位置,无论再刁钻苏逍都找得到,因为他经历过有着比听潮亭更复杂的机关的地方。 “见过魏侯爷。”魏书阳拱手笑道。 这位听潮亭藏书阁的守阁人,地位很高,他对苏逍恭敬,不是因为苏逍的侯爵身份,而是因为苏逍的假身份叫魏超。 跟魏书阳是本家。 苏逍道:“不知王爷在哪?” 魏书阳朝着顶上指了指,示意苏逍上楼。 一层,一位浑身白衣,皮肤也白的如同雪花一样的俊俏女子,自苏逍进来后,眼光就没从苏逍的身上离开过。 第167章 杀机四伏 南宫扑射坐靠在众多书架的其中一个书架上。 手中端着一卷书,苏逍进到藏书阁后。 南宫扑射身子没动,头也没抬,身上就有一个地方动了,那就是她的眼睛。 她打量着苏逍,那日绞肉机大战,苏逍轻描淡写就在欢呼中成了百人斩。 当时南宫扑射就非常期待要看苏逍的武功套路,怎知当晚牢房就发生了突变,没了后来。 苏逍也同样看了她一眼。 并不是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而是苏逍同样在暗记藏书阁内的环境。 徐晓在楼上那就更好不过了,那里顶多就有一个李仪山,苏逍完全能杀了徐晓,弄晕李仪山,然后再从藏书阁顶部,偷偷溜走。 苏逍上楼。 身后的南宫扑射忽然叫住了苏逍:“你功夫很高。” 她不会在乎苏逍是谁,是何官职,只是问出心中想问的问题。 魏书阳知道这不男不女的白狐脸一向怪异,反正徐晓只吩咐了,魏侯爷到藏书阁后,就让他上楼,并无其他吩咐。 至于苏逍要跟谁说话,那魏书阳就管不着了。 魏书阳不理会二人,独自到藏书阁门外的小石桌旁坐着,端起一碗早就沏好已经放凉的茶水抿了一口。 然后捧起一本阵法要诀仔细研究起来。 对于功夫高不高这种问题,苏逍向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在他眼里,对武功如何算高,如何算低,并没不能用绝对的眼光来看待。 “不算高。” 苏逍本不想回答,不过他还是答了一句,因为苏逍现在正站在木梯间,这种位置能更方便他记住藏书阁的结构。 南宫扑射对于苏逍边跟她说话,眼神边左右四顾,并不在意。 因为普天之下,任何一个会武之人到了北凉的藏书阁,都会饥渴四顾的。 不看,那才怪了。 听潮亭绝大半数的高手,能屈服于此,都是因为这里面的藏书。 “那天在斗场之中,我看到你出手了,在那种情况下,能轻松把那浑身蛮力制服的人,至少是一品上。” 南宫扑射接着说:“还有你捡起刀来,出刀的时候,虽然是补刀。” “不过我能看得出,你是个用刀的高手。” 苏逍暗中赞了南宫扑射一下,她居然如此心细。 不过这并不奇怪,南宫扑射现在已经到了指玄境,就她的悟性来看。 更何况她是善用刀者,就算是遇到天象境,只要让南宫扑射率先出刀,也能五五开。 有这点观察能力,并不足为奇。 苏逍没必要掩饰自己是个用刀的人:“身为北凉士卒,用刀,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 南宫扑射道:“合理,我只不过是想说,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能与你切磋切磋。” 苏逍这时候已经记住了藏书阁一层的格局,便冷冷抛下一句:“没时间。” 一路上到楼顶。 这时候要是把苏逍换做一个普通人,那么他一定会觉得。 听潮亭的藏书阁,这个令人闻名止步的北凉禁地,似乎很平静,很普通,什么危险都没有。 要是有点观察力的,那便会说,这听潮亭周围,顶多有点机关,至于其他嘛,不用担心,连负责戒备的守卫都没有。 但苏逍可不会这么认为。 这是酷暑天气,听潮亭周围,无虫鸣。 而且还有一点,只要细点就能发现。 藏书阁内,居然没有一个蚊虫! 要知道,听潮亭除了被花草树木包围外,还有大片湖水。 这种地方,就是蚊子的滋生地。 而在这种气候下,这种环境中,藏书阁内还没有点着任何驱蚊用的香薰,或者驱蚊药水药粉。 居然没有一只蚊子。 苏逍太清楚这是为什么了,这是因为,听潮阁内藏着高手。 并不单单有老剑神李纯罡和南宫扑射,光他们俩还不够。 这里平时一定还有其他高手,而且很多。 他们在修炼过程中的真气形成了一副天然的驱虫屏障。 因此,苏逍心想,在不清楚暗中存在着什么样的对手之前,是完全不能轻易动手的。 因为要是失败,先不管苏逍能不能从北凉王府突围出去。 关键的是,以后要是再想刺杀徐晓,就是困难再上加上一层困难了。 马上就到顶层,暗黄色的烛光越来越浓,苏逍甩了一下脑袋,让头脑减少一些被酒精带来的麻痹。 他不能把酒完全醒掉,没有一个二十来岁的人,在一顿专门为他而设的酒宴之后,还能保持清醒的。 “嘿嘿嘿,咱们的魏侯爷来啦......” 徐晓一开始是面朝阁顶的窗户的,那个位置,正好能把苏逍进来藏书阁的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徐晓早已退去宴席上的华服,此刻穿着件深紫色的丝袍,背负着双手,黝黑的脸上带着笑意。 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和蔼的中老年人,不过只要你看着他的双眼你就能知道。 这是一双能挖掘人性看透本质的眼睛。 阁楼上除了徐晓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世子徐风年,他一身素衣,正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苏逍。 最后一人,自然就是徐晓的智囊,那位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李仪山。 李仪山面对着棋盘,他自到了这听潮阁内,似乎除了下棋,就是下棋,而且是自己跟自己下。 李仪山也抬头看了一眼苏逍,他身子佝偻着,头发枯黄凌乱,看似一个干瘪老人,不过他一双眸子却在昏暗的光线中灼灼发亮,里面暗藏着无数诡诈。 这不得不让苏逍打起二百分的精神来。 礼罢,徐晓安排落座。 “一个年轻,且身手如此之好的人。”徐晓开门见山的说着:“竟然做了一个恶霸的手下。” “之后不久,却又做了溃军,你本有机会跑的,为什么不跑?” 苏逍道:“我没做亏心事,为何要走?” 徐晓笑了:“难道你不知,北凉的溃军,就是九死一生?” 苏逍道:“一开始确实不知。” 气氛开始变得异常紧张,徐晓的笑容消失不见:“说一说,你的来北凉目的是什么?” “别说是为了名,或是为了利,又或者是为了到藏书阁内浏览一番,这些都不足以说服我。” 徐风年补了一句:“小心说哦,说不好,你就会死在这里。” 第168章 句句惊心 能把苏逍叫到听潮亭,就已经代表着徐晓对苏逍此人非常重视了。 至少在徐晓看来,苏逍虽然年轻,但一定是个明白人。 刚刚那个问题,很简单直白。 苏逍的身手有多好,徐晓没必要问,身手好的人,他见过太多了。 他只需要知道一点,苏逍的身手一定不差,就已经足够。 因此,一个封了侯,却不太在意。众官员送的礼,也不太稀罕。众美女歌舞多时,也不多看一眼的人。 对徐晓来说,就有点拿捏不准了,因为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苏逍这人一定带有一个更大的目的。 他的目标所能带来的利益,比他目前在北凉得到的东西,要大的多的多。 当然,苏逍可以说他无欲无求。 不过这总话在徐晓这里说不通,他苏逍一个二十啷当岁,又不是什么和尚或者得道高人,要是真讲出这种话来,那就等着挨刀子吧。 徐风年很有兴致,他期待着苏逍会怎么回答徐晓这个问题。 李仪上没有往棋盘上落子了,双手一抱,冥神闭目,静心听着。 徐晓能带来这里的人,不会是省油的灯,这明显是要他来帮着把关了。 苏逍抬起茶碗喝了一口:“世子继位,离阳心怀叵测,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北莽驻兵姑塞虎视中原。” “我以为,北凉王这时候,正是用人的时候。” 徐风年听罢一怔,李仪上眉头微微一皱,似觉这回答,有点意思。 徐晓看着苏逍,顿了一会才说:“我徐晓忠于离阳,你难道不知,就为你刚刚说的话,我就可以杀了你?” “又或者,把你押送离阳。” 苏逍道:“这里是北凉禁地,我以为在这里说话,不用再弯弯绕绕了。” “王爷把我叫到这里,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徐晓又笑了:“哈哈哈,你这小子,有点意思。” “那我再问你,九州之中,不止我一个藩王,而且我这个藩王,还是个异姓王,为何选我北凉?” 苏逍道:“因为北凉最有实力。” 徐晓问:“正如你所说,北凉背后还有北莽盯着,近几年大战虽无,小战却不断。” “要是,我把你调去做个马前卒,你也愿意?” 苏逍道:“我想王爷应该不会这么糟蹋人才。” 徐晓略显满意:“自诩人才,毫不做作,我喜欢。” “不过,凡事总得有个目的,你为什么要为我北凉而战?” “总不会是,为了我徐晓或者我这儿子吧?” 苏逍答道:“为我自己。” 徐晓接着问:“年纪轻轻就封了侯,可你好像并不在意啊。” 苏逍道:“一个虚衔而已,有何在意之处。” 徐晓问:“那你所求何事?” 苏逍简单回答:“钱。” 徐晓道:“刚刚在宴席中,你对贺礼并无动于衷。” 苏逍道:“无功不受禄,那不算是我自己挣的,用起来,不踏实。” 这莫名其妙的话倒是把徐风年逗笑了,徐晓也笑了起来。 “他说的话,你信吗?” 徐晓转头问闭着眼一直静听着的李仪山。 “他说的很干脆,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要么就是真话,要么就是傻话。” “却不会是假话。” 徐风年笑道:“的确,不傻,怎么能说出贺礼钱和自己挣来的钱不同的这种话来。” 徐风年殊不知,那些贺礼钱,苏逍根本用不了,要是能用,苏逍早就当官坑钱去了,哪等他们说。 “那么你觉得他是在说傻话吗?”徐晓问李仪山。 李仪山道:“他要是会说傻话的人,那么他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话说的,倒让徐风年哽了一下,显得倒是他徐风年像个傻子一样了! 徐晓的疑虑打消了几分:“你能为我北凉做什么呢?” 苏逍怔了一下,忽然想到,这倒是个来钱的好机会了,距离刺杀期限还有半年,何不在此时间里再多捞几笔呢。 “任何事。”苏逍淡淡回答。 徐晓看着苏逍:“不是什么人都能为北凉做事的。” 徐晓话中指的,自然不是小事,或者明面上的事。 指的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不能明说的事。 既然话头早已挑明,就没必要再藏着,他徐晓的不臣之心,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有的事,只是看得破,说不破而已。 “行,你去吧,你的侯府,暂设西凉城。” 徐晓大手一挥,这就暗示着今天的谈话已过,对于苏逍以后要做什么,还需要时间来观察。 毕竟,苏逍也过了李仪山这一关,徐晓自己暂时也没太大的疑虑了。 从对话中,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想要的信息,徐晓担心的问题就是,苏逍到底是谁的人。 经过一番谈话看来,苏逍不是离阳、北莽或者其他什么藩王的人。 这就够了。 这的确是事实,苏逍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苏逍并没有说谎。 “等等,徐晓,你还没有核对他的身份。” 徐风年忽然说道。 徐晓对于苏逍的身份不太感兴趣,他只要确定一点,苏逍这个人,并不属于任何势力,那就足够了。 “你想问就自己问,你是世子。”徐晓道。 徐风年问苏逍:“你亲口说,你叫什么?” 苏逍道:“魏超。” 徐风年的目光在苏逍身上搜索着,似乎一点要问出点什么端倪来:“何方人士?” 苏逍道:“原来是魏国人,不过那村子,现在属离阳管制。” 这问题徐风年问过,不过他觉得现在需要再确定一次。 徐风年问:“魏中亭是你什么人?” 苏逍道:“叔叔。” 徐风年问:“你与他的关系如何?” 苏逍道:“他膝下无子,待我很好,一直把我当做儿子看待。” 徐风年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苏逍道:“记不清了,大概是七年还是八年前。” 徐风年问的很快,苏逍回答的也很快,刚刚那句,要是苏逍回答出一个准确的时间,难免引起怀疑,可是他没有。 “你叔叔四年前被离阳的官兵杀害,因此,你痛恨离阳对吗?” 徐风年狡猾问起。 苏逍顿了顿:“我叔叔在我离开村子一年后,就死了,他是死于热病。” “并没有被什么离阳的官兵杀害。” 第169章 侯爷,您要奴家做什么都行 苏逍离开藏书阁时,已经是子时。 徐风年问了一些看似很刁钻的问题,有时候,一句话里面就会有两三个雷点。 只要苏逍稍微回答错一句,那么他的身份就会被认为是假身份。 很明显,苏逍现在能安全的藏书阁,那就代表他没有回答错任何一个问题。 苏逍现在在北凉王府,就是如假包换的关内侯,魏超。 刚离开藏书阁,苏逍就感觉到一阵阵轻柔的风。 这些风,是朝着四面八方缓缓涌来的。 风,在一个时间点,只会有一个方向,而现在,这种杂乱的风向的原因是人为造成的。 苏逍不用去看,就知道暗中有很多高手埋伏于此。 苏逍不得不佩服徐晓能算计到这种地步,这些暗中潜伏着的人,是在苏逍上楼之后来的。 所以苏逍在来的时候,察觉不到周围有人存在,完全只能凭着感觉猜测。 所以,要是苏逍心中怀有什么不轨,或者在谈话中露出破绽,那么就会身亡于这听潮亭内。 成为这听潮亭湖底,众多尸骸之中的一具。 两个丫鬟还在原地候着,甚至连移动动都没有移动动一下。 可知听潮亭不仅对外是禁地,对内也是禁地。 ...... 苏逍的临时宅邸,这是在他出发西凉城之前的临时住所。 宴席上,北凉众官员们送的贺礼,有大有小,用的、吃的、玩的、拿来看的......不计其数。 全都放在房间里堆着。 两个丫鬟服侍着苏逍进屋后,一个端来热水,一个端来醒酒汤。 “侯爷请用醒酒汤。” 丫鬟柔声道。 苏逍接过,放在一旁,他此时并不需要什么醒酒汤,只要等这两个丫鬟走后。 自己就能用内功把体内酒精完全逼出。 “夏天天热,这醒酒汤是放温了才端来,侯爷是否觉得汤温不合心意?要冷要热,您只管说,奴家这就去做来。” 丫鬟小心的问苏逍。 “不用,放那我一会自己会喝。” 苏逍说着,另一个丫鬟已经端上热水。 “那我们先服侍侯爷更衣,再为侯爷梳洗。” 苏逍道:“不用了,你们两个退下吧。”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些急色。 她们俩年岁相当,都是二八年纪,对于很多事,还懵懵懂懂。 不过有一点,她们非常清楚,那就是在北凉,王爷或者世子说的话,下的令,她们必须完成。 如若不然,轻则轰出王府,重则还会被责罚。 徐风年早就下过命令,除非苏逍今晚没回来,要是回来了。 她们俩便一定要把苏逍伺候的舒舒服服,妥妥当当,明明白白的。 此时苏逍一句话就要她们走,那她们回去怎么交代?这就等于是任务未完成了! “侯爷,是不是我们俩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侯爷您只管说,我们任何事都能照做的。” 两个丫鬟急切问道。 苏逍哪知道她们受过命令,听闻此言,略带疑惑:“你们没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我现在也没什么要吩咐的了。” “你们退下吧。” 丫鬟道:“不能退下,我们一会还要服侍侯爷就寝呢。” 说着,二人迎上来为苏逍宽衣。 苏逍楞了一下:“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犟了呢?我吩咐你们退下了,你们是听不懂还是怎么说?” 两个丫鬟见苏逍有些不快,吓了一跳,眼中一红低喃道:“侯爷可是嫌弃我们俩貌丑?” 这话说的,这两人,比那些精挑细选的歌姬舞姬还要靓丽的多。 身材上就更不用说了,绝对是s级别。 “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退下,是这个意思。”苏逍略感无奈。 退下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两个丫鬟这里,竟变得如此难以理解。 两个丫鬟已经带着哭腔:“不能退。” 苏逍问:“难道现在有人绑着你们?” 两个丫鬟回答:“世子说了,今天要是不服侍好侯爷。” “明天就让我们俩到马房做马夫!” 北凉的马最多,马夫也多,不过绝对没有女孩子去做马夫的。 苏逍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既然是这样,苏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凉受苦啊。 只得勉为其难,接受更衣梳洗。 两个丫鬟取出怀中早已备好的柔纱,从苏逍的脸上开始为他擦拭着。 这个过程有点长,差不多进行了半个时辰。 酒后的困倦犹如猛兽,来时,忍都忍不住。 苏逍困意袭来:“可以了,我有点倦了,你们收拾一下什么的,就退下吧。” “哦,不对,你们今晚一定要在这对吧,那么你们自己找个什么地方睡。” 说着,苏逍准备入睡。 两个丫鬟此时已经累出一些汗珠,由于汗的挥发。 少女独特的清香布满了整个房间。 她们俩人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不过早就有老手教过他们,面对这种事情,因该怎么做,从哪里做,过程中,要注意些什么。 “侯爷您尽管躺着,你要睡便睡。” “动也不用动,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个丫鬟齐声说:“如果等会侯爷睡不着。” “您要怎么样,也都行,我们都会配合您的。” 紧接着的半个时辰,自不必过多描述。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门外一道黑影闪过。 苏逍非常敏感,迅速坐起身来心叫一声:“有人。” 两个丫鬟一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苏逍为什么忽然坐起身来,还没来得及问,二人就被苏逍轻轻一击,晕倒在床。 苏逍套上了衣服翻身下床,那黑影明显不是光明正大的来的,而是躲躲藏藏的来的。 这种时候无论是谁要找苏逍,苏逍都不能让那两个丫鬟醒着。 “魏侯爷......” “你睡了吗?” 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问起。 苏逍在门后问:“何人?” 门外那人:“侯爷开门一见便知。” 苏逍也不惧她,直接开门,门外一人一身青衣,面容白皙俊俏,正是青鸟。 第170章 小柴房 “你屋里还有其他人?” 青鸟见苏逍衣冠不整,加上苏逍刚刚一开门,一股香气飘然而来,青鸟脸红问道。 “有没有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苏逍盯着青鸟,一个徐风年的死士,在如此夜深人静之时到来。 她能做任何事,不过,一定都不是可以见光的事。 青鸟怔了一下看向苏逍:“放心,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并无其他人知道。” “要是你屋里有人,他们知道了,就意味着世子也能知道了。” 苏逍不禁觉得很好笑:“呵呵,真是有趣。” “你有什么事不敢让世子知道,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可我对世子,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 “再者,不需要屋里的人说,我本人也能告诉世子,你来找过我。” 青鸟听得出,苏逍对她不信任,这些话,都是在提防着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借一步说话吗?”青鸟说着,转头看了看附近:“后屋就是柴房,我们可以到那里说话。” 苏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青鸟道:“因为我是为你好。” 她的眼睛很干净,没有任何杂质,也没有杀戮过多的那种浑浊。 除了一些血丝之外。 从青鸟的表情苏逍能初步判定,她真的是偷偷来的,并不是受命而来。 苏逍倒想知道,徐风年身边这位披着丫鬟皮的死士,到底想跟他讲什么,而且非得挑在这大半夜的。 “走吧。”苏逍冷冷道。 青鸟问:“屋中之人?” 苏逍答:“放心,她们至少要到天亮了才会醒过来了。” ...... 柴房中。 青鸟收拾着一些吃食:“宴席过后,你去吐了,现在腹中一定饥饿了吧?” 苏逍道:“是有点饿,不过我可以不吃。” 青鸟道:“有点饿,那也是饿了,吃点东西会舒服的多。” 柴房不大,除了堆着点柴火之外,也可以看做一间小小的厨房。 中间放着一张四方桌,苏逍坐到桌边:“你大半夜的叫我来,不是就为了给我做点吃的吧?” 青鸟道:“当然不是,只不过,要是有人来了,见到一个丫鬟再给一个侯爷做吃的,那表面上就没有什么奇怪的。” 青鸟有时候心还挺细,知道要是有人看见现在这种情况,她就可以说是在为侯爷做宵夜。 不过这里面,她还忽略了几个点,苏逍不由的暗笑,这丫头,还真是傻的有点可爱。 不过苏逍也不去点破,现在这个点,世子的贴身丫鬟给新侯爷做宵夜,本身就有点奇怪。 不过也是好在这个点,百分之九十不会有人来。 “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青鸟从房间中整理出来几样食物还有一些蒸熟了没用完的冷饭。 苏逍道:“我不喜欢吃甜的,不过这重要吗?” 言下之意,就是要青鸟赶快说明来意。 青鸟问:“那就吃碗蛋炒饭,再配一碗青菜汤如何?” 苏逍道:“可以。” 青鸟往锅中放油,然后把两个鸡蛋打进碗里,她的动作非常娴熟。 虽然披着丫鬟皮的死士,但她也是丫鬟,对于厨房里的事,可以不行,但必须得会。 她边做着,时不时边看一眼苏逍,她给苏逍做吃的,还有一点自己的小私心掺杂在里面。 因为她听说了,苏逍被北凉王指派去西凉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启程,但一定快了。 以后再要见到苏逍,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所以现在,能多待一会,她便想多和苏逍待一会。 这种感觉很微妙,青鸟不是很懂。 不过她是个直性之人,心中认为对了,她便去做。 “上次在竹林中......” 青鸟说到这,顿了一下,脸唰一下红了起来,不过手中的动作却还是很稳。 “不管上次你知不知道轿子里的人是世子还是我,你都已经动手了。”青鸟继续说着:“他们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 苏逍那次在竹林中,就和青鸟离得最近,其他人当时都在混战,后来压苏逍背上了,也只看到个背面。 基本没看清,后来就被震得老远,吕钱唐等人直接昏了过去。 不过青鸟倒是记得苏逍。 此刻听青鸟这么说起,苏逍身子微微侧了侧,拾起一根木柴在手中把玩,已有杀心。 “他们查出来,又会怎样?” 苏逍看着青鸟的背部曲线,眼神,冰冷如锋。 青鸟一点都察觉不到危险,苏逍早就习惯了要如何掩盖自己的杀气。 “那轿子是世子的轿子。”青鸟自顾说着:“不过你放心,那件事,早已被忘却,除了当事者记得,不会有人提起。” “不过,我能看得出,你不怎么把北凉的人放在眼里。” 青鸟说到这,已经把蛋炒饭盛出锅来,分作两碗,她给自己也做了一碗。 苏逍一直安静的听着,只要有一句话被苏逍发现不对劲的,那么他手中的木柴,就会插到青鸟心脏的位置。 “我现在已经是北凉的关内侯了,我如何会不把北凉放在眼里?” 苏逍试探性的问,手中木柴,已然握紧。 青鸟知道,苏逍一直冷冷的,再加上她现在感觉不到任何杀气,压根不知道,苏逍现在随时就能要了她的命。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你要是有其他目的,我希望你把那些目的深深的埋藏在心中。” 青鸟又把青菜汤端了上来,才在苏逍的对面坐下。 “我能有什么目的?”苏逍问。 青鸟道:“没有最好。” 从苏逍当时敢破世子的轿子这种行为来看,傻子都能知道,他是一个敢和北凉作对的人。 “你说完了?”苏逍语气一如既往。 “我没说完?”青鸟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北凉王府的人有多厉害。” “要是与他们为敌,你就随时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苏逍道:“我为什么会与北凉为敌?” 青鸟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希望我的感觉是错误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可我不希望看见你死。” 第171章 白衣兵仙 光线有些昏暗。 小柴房内有三盏蜡烛,不过青鸟只点了一盏,而且是最小的那一盏。 这是人内心里的条件反射,她不希望有人知道她跟苏逍在这。 苏逍吃着蛋炒饭,他的确有些饿了,炒蛋的香味,勾起了他的食欲。 青鸟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也吃了几口饭,不过她吃的很心不在焉。 只是时不时用筷子夹几颗饭粒放到嘴里。 “饭吃完了,我走了。”苏逍只吃了一半,放下碗就要走。 他一直都没有吃饱的习惯,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 吃的太饱,对速度的影响会很大,更何况,这里还是北凉。 “你就这么走了?”青年懵了一下。 苏逍道:“不然你觉得,我该怎么走?” 青鸟一怔:“你不问问我,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 苏逍道:“我不想知道。” 这话,不是什么很奇怪的话,不过在苏逍说出那五个字的时候,青鸟有一种,被冰水泼了一道的感觉。 “那你记住我刚刚对你说的话了吗?” 青鸟的声音有些失落,她本以为,能再说点什么的。 “抱歉,你刚刚说的话,我听不太懂。”苏逍耸耸肩道:“不过,你的蛋炒饭,还不错。” 说着,苏逍的一只脚已经踏出柴房,青鸟忍不住一把拉住苏逍的胳膊:“等等。” “你绝对能听懂我刚刚在说什么,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不过我的感觉一向没错的。” 苏逍道:“我现在更不懂了。” 青鸟放开苏逍的胳膊,跑到他前面,再次小心的四顾了一番才小声说。 “我绝对不会相信,你就是为了做一个关内侯而来。” “这与你那日在竹林中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是非常违和的。” 苏逍声音变的更冷了:“那你为何不告诉徐风年,我那日在竹林中做了什么?” 苏逍不喜欢杀无辜的人,不过要是挡在了他前进的道路上的人,对他来说,可就不是无辜的人了,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青鸟道:“我要是会告诉世子,我就不会来找你。” 苏逍问:“为何?” 青鸟脸又红了起来,这种事叫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说的出口,更何况,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总之,竹林一遇之后,苏逍就经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不懂这种感觉,她也绝对能把这种感觉埋藏心底。 只不过现在,她感觉到苏逍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不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死,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无论如何,答应我,不要与徐家为敌,好么?” 青鸟一股脑把心里想的,全说了出来。 顿了片刻,苏逍诡异笑起:“那你怕不怕,我把今天晚上,此时此刻的事,告诉世子呢?” 青鸟浑身一震,脑瓜子乱作一团。 “哈哈,我开玩笑的。”苏逍忽然笑了起来:“我虽然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又或者说,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奇怪的话。”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 青鸟完全懵了:“朋友?你...你是说,我们能成为朋友?” 这倒是青鸟完全没有想到的,她从小脑子里就没有交朋友这一道程序。 “为何不能呢?”苏逍缓缓道:“以后有机会,我还想吃你做的蛋炒饭呢。” 青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隔了好一会,她才缓缓道:“当然,我随时都可以为你做。” 不过这时候,苏逍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 西凉城也在凉州。 就在北凉王府往西不远。 徐晓可不会轻易的就把苏逍放到太远的地方,看人,得放在眼皮子地下看。 只要把苏逍放到西凉城,就可以慢慢观察他的实力,因为西凉城,可是一个非常不太平的地方。 徐晓把一些他怀疑是离阳的爪牙,但是又无证据或者不好拿捏的人。 都放到了西凉城。 说简单点,西凉城的人,几乎都跟苏逍差不多,有实力,不过在站队上,徐晓看不太清的。 不过大部分徐晓已经确定,是离阳的人,包括西凉太守。 只不过这些人,就算是确定了,徐晓也不能乱杀啊,干脆就把他们放到了西凉城。 一来,那离北凉王府不远,二来,北凉王府夹在了中间,西凉城的人要想给离阳那边做什么动作,也会困难的多。 这些是北凉内部的事,是高度机密,甚至有的事,就徐晓自己一人知道。 李仪山那种明白人自然也知道,不过看破,不说破而已。 苏逍初到北凉,哪清楚这些弯弯绕绕,不过他倒是很乐意去西凉城。 因为西凉城再往西去,出了流州就是西域,对苏逍来说,西凉城可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到时候杀了徐晓,难免一场动乱和浩劫,西域到时候就成了个落脚或者撤退的好去处。 不几日。 苏逍启程西凉城。 启程前,苏逍设了酒宴,这就是表面上意思意思而已。 苏逍去西凉城所带的东西几乎没有,他到北凉时本就是孑然一身。 而且本是要让大戟营的人相送,也被苏逍拒绝了,只不过带了二十个随从,和带了一些细软而已。 出了北凉王府,二十一骑行了十里,一白衣白马之人,勒马在不远处的凉亭候着。 几个北凉兵看得真切:“是大将军。” 苏逍知道是陈之豹来了,不过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苏逍策马过去,从到北凉到现在,这是他和陈之豹第一次对话。 “陈将军,难道是在等我?” 苏逍问道。 陈之豹打量了苏逍一会:“是的。” 苏逍问:“何事?” 陈之豹道:“无事,送送你。” 苏逍想着陈之豹说的话,已经猜到几分,他此行为何。 “谢了,再回。”苏逍策马向要走。 陈之豹笑起来:“西凉城,不太平。”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王爷日理万机很少有空。” 有的话陈之豹不好挑明了说,苏逍他本不放在眼里,不过自从苏逍被叫去听潮亭之后,那就不同了。 能被徐晓叫去听潮亭的,定非闲人。 而且苏逍是从叶熙正军中来的,要是苏逍是叶熙正的人,那现在自然就是陈之豹的人。 苏逍转过头:“找不到王爷,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世子呢?” 陈之豹的话音里也并无多少感情:“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陈之豹看不起徐风年,军中皆知,他自己也不隐晦。 苏逍笑道:“放心吧将军,我一个小小的关内侯,能有什么事。” “不过,提醒你一句,那位小世子可不是真纨绔哦。” 说罢,苏逍策马而行...... 第172章 潜伏者 北凉王府。 徐风年望着西城门方向。 “徐晓,就这么放他走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徐晓看似一怔:“什么叫做,就这么放他走了?西凉城离咱爷俩这里,快马的话一天路程都不用。” 徐风年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把他留在王府?” 徐晓笑了:“人家好歹是个侯爷嘛,放他出去溜溜。” 这话说的有些云里雾里。 “溜溜?”徐风年疑惑起来。 徐晓拍了拍徐风年的肩膀:“西凉城多是离阳的人,就像肉中刺,拔又难拔出来,刺挠得紧。” “放他去看看,他要是离阳或者什么地方的探子,又或者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那西凉城这去处正适合他。” “他要是真想为我北凉做事,那么他就应该知道,他在西凉城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好,不会做,那就代表他是个平庸之人。” “那就还是那句话,西凉城,正适合他,就让他在那坐吃等死吧。” 徐风年有些惊讶:“徐晓,西凉城原来是这么个情况,你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啊。” 徐晓道:“你也没问啊。” “哈哈,不过现在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徐风年道:“徐晓,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徐晓道:“不着急,你慢慢都会知道的。” “儿子,这些事以后再说,咱爷俩,喝一杯?” 徐风年被徐晓说的懵懵懂懂,哪里还有心情:“不了,我还有事。” 徐晓知道徐风年要做什么,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现在一定是想派点什么人跟着苏逍去西凉城。 徐风年的确是这么想的,他对苏逍这个人本身就有点好奇,总感觉苏逍一身都是疑点。 刚刚听他老爹徐晓这么一说,徐风年就更加按捺不住了,总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世子,必须做点什么。 徐风年当时就觉得必须派个人跟在苏逍身边,监视着苏逍的举动。 “对了,徐晓,你就把这些肉中刺放在西凉城,离咱王府这么近的地方,就不怕以后出乱子?” 徐风年临走前又问了一句。 徐晓轻描淡写的说:“他们敢出乱子最好,我一锅就把他们全给端了。” 徐风年一怔,这才知道,徐晓愁的就是没有机会杀他们,巴不得他们出乱子呢。 徐风年朝世子府匆匆走去,派人跟着苏逍这事,得快决定了。 徐风年心中盘算起来。 要派出去的人,必须得是胆大心细的,最好身手还要不错,要不然遇到突发事件,连自保都困难还说个屁呢。 徐风年的心腹,储禄山排第一,但那储胖子早死的透透的了。 现在能用的人,符合要求的已经没有几个,湖底老魁早走了,吕钱唐不能全信,苏羞已经被逼叛变,且下落不明。 最合适的,就只有青鸟和红薯,她们俩做了多年死士,一直以丫鬟的身份藏在徐风年身边。 这些事徐风年也是游历归来之后才知道的。 因此,要让她们藏在苏逍身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她们能做死士,就代表着忠诚度和身手都不错。 加上她们能藏在徐风年身边这么多年不露馅,自然也就能潜伏在苏逍身边。 徐风年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他根本没有考虑过,他是否低估了苏逍这个环节。 ...... 世子府。 青鸟和红薯整理着院子内的杂物,姜妮还是和平日里没多大区别,还是瘪着嘴,拉着脸。 她远远蹲在院里的一棵槐树地下用树枝戳着泥土,那巨树就像是北凉,她手中的小树枝就像是现在的西楚。 小树枝肯定是不能翘起大树的,姜妮当然也知道,不过她还是不断尝试着。 毕竟这王府内没有一处地方是属于她的,她只能借此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你看看,你的手都磨破了。” 鱼幼微抱着她的猫从房里走了过来。 这位西楚故人鱼幼薇半年前被徐风年从青楼带回来后,就一直跟姜妮住在一起。 “注意你的言辞哟,北凉王府内,可没有什么公主一说。” 红薯在院中的凉亭内更换了一些茶具后,用一种警告却又夹杂着些娇柔的语气对鱼幼微说。 红薯说话一贯如此。 姜妮恨恨的看了一眼红薯,她只能如此了。 鱼幼微有些想发怒,姜妮虽是个亡国公主,但也是公主,红薯怎么说都是个丫鬟。 丫鬟说鱼幼微不打紧,可如何能这么说公主呢。 不过鱼幼微虽然气,却也没有骂得出来,因为她刚到王府的时候就这里的人把姜妮当做一个丫鬟对待。 她当时就骂过,非但没有,还吃了顿耳光,后来小王爷丧事时,徐薇熊又唬了她一顿,她便不敢乱骂了。 气氛有些尴尬,鱼幼微和姜妮脸色都不好看,红薯倒是微微笑着,擦拭着茶具。 她正闲来无聊,想找人消遣呢。 “你们先回房去。” 青鸟帮着打圆场,这句话,明显是对姜妮和鱼幼微两人说的。 鱼幼微上前拉着姜妮,回了房去。 红薯斜斜瞅了一眼:“啊哟,我们青鸟姐姐还真是有爱心,还会护着弱小呢。” 青鸟冷哼一声:“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这两人脾气向来不合。 红薯缓缓朝青鸟走来:“也是,虽然你与我做的都是同样的事,不过人却是两种人。” 青鸟一怔:“什么意思?” 红薯捂着嘴笑了笑,小声道:“你看魏超的眼神,别人不知,我可一直盯着呢。” “看来你是想做侯爵夫人啊,哈哈哈......” 青鸟心中一惊,从那日在百人战中,苏逍胜出,她就一直盯着苏逍。 怎知这些却被红薯看了去。 红薯最会的就就是察言观色,一看便知,青鸟看着苏逍那眼神,多少是有点意思的。 青鸟讶异的看着红薯,正待发问。 正好徐风年匆匆进了世子府。 “见过世子。”青鸟红薯齐声道。 徐风年直接走到亭子内端起茶壶把里面的凉茶一饮而尽。 “青鸟,你先退下。红薯留下,我有事吩咐。” 第173章 这山贼来的真润 徐风年想了一路。 就青鸟和红薯合适去苏逍身边潜伏。 这两人,自然是红薯最为合适。 青鸟为人性直,有时候说话还不太会拐弯。红薯就不同了,说起话办起事来,有时候一套一套的。 而且红薯看事非常细心,沉得住气。 上次在听潮亭,遇吕钱唐和苏羞行刺,徐风年试探自己身边谁是护卫的时候。 青鸟沉不住气率先出了手,倒是红薯,一早就看出来徐风年是在试探,而且猜到了青鸟会出手和察觉到了马夫老黄也是个不简单的人。 因此一直端着盘子立于一侧不动,要不是后来徐晓说了,青鸟红薯都是徐风年他妈安插在他身边的死士。 徐风年顶多就试出个青鸟,红薯现在还藏得深深的呢。 这种人,简直就是派去苏逍身边的不二人选。 “世子有何吩咐?” 红薯柔声问道。 徐风年把茶壶放下:“那个新封的关内侯,魏超,你知道吧......” 徐风年简明扼要的把想派人潜伏一事说了。 红薯顿了好一会才道:“世子是要我去盯着魏超?” 徐风年道:“没错,无论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你就第一时间通知我。” “还有,顺便探探西凉城的底,看看到底有些什么人在那,谁是能被徐晓视为肉中刺,拔还不好拔的人。” 红薯机智,一点就透:“不过,魏超都出城很久了,我就这么追上去,只怕是有些唐突。” 徐风年道:“我让宁峨嵋护送几个丫鬟过去,你混在里面就行。” 红薯接口道:“那我便说,我们是世子特地为侯爷安排的丫鬟。” “要是他没异心,那日后还得感激世子想的周到呢。” 徐风年点头,转头吩咐道:“来人,传宁峨嵋过来。” 青鸟远远看着,见徐风年没异样,心知红薯只是观察到她在百人战中和封侯宴之时看苏逍的眼神不对。 并不知道那一晚自己去找过苏逍,心中暂时舒了一口气。 徐风年安排人手护送一干丫鬟佣人去追苏逍的事,暂且不提。 只说苏逍离了北凉王府,别了陈之豹,望着西凉而行。 二十一骑离了北凉王府行了四十里地苏逍便下令扎营住宿。 “侯爷,天还没黑,再行十几里,便能到处关隘,那时再歇脚如何?” 一个军士禀道。 他们只得二十一骑,要是快马赶一天的路,多半是能到西凉城的。 不过苏逍是个侯爷,骑不了快马,他们能理解,路程行的慢些也无妨。 只不过,早早就在这荒郊野地扎营留宿,他们就不是很能理解了。 他们哪里能知道苏逍这时候正计划着其他事情呢。 “问什么?我一个侯爷,要在哪歇息,还需得你同意?”苏逍下马:“扎营。” 众人不敢违拗,只得照做。 入夜。 二十一匹马,四个军帐在这野外显得非常怪异。 能在这种地方扎营的,一般都是军队,军队那就是大规模的。 小规模的,就是一小团的那种,就是山贼土匪了。 但山贼土匪哪有条件扎帐篷的! 苏逍他们一小团人,扎了四个军帐,自然显得怪异。 这四个军帐,一个苏逍要自己睡,另外三个那二十个军士分。 此时,苏逍把他们全聚齐到了一个帐篷里。 桌上摆有酒肉,肉是入夜前在山上打的野兔子,酒是自北凉王府带出来的。 北凉军中有名言规定,出军在外,军士不得饮酒。 不过这二十个军士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算是出军还是算什么。 反正侯爷发话了,那喝就喝呗。 苏逍心中寻思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先去趟离阳。 这就是他故意拖慢行程的原因。 因为到了西凉城后,他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到时眼线也多,要是一时半会抽不开身,那便误了拿定金的期限。 可要是现在去离阳,那这二十个军士咋办,去个离阳,虽然鬼仆肯定已经在沿途备好了快马。 但来回至少也需要几天时间,这二十个军士又不是木头,会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苏逍。 这可让苏逍犯了难。 “噗噗噗......” 苏逍正想间,三把剑刃朝外向内,劈开了帐篷。 “戒备!” 众军士大惊,慌忙起身,兵刃却早被来人破帐时缴了去。 都直接割破帐篷了,来者必定善不了,众军士抡起桌椅就开干。 只见来人一共三十几人,虽是山贼打扮,苏逍却看得出,他们都是武林中人。 这些人原是一些武林中的小门小派,徐晓屠戮江湖后,他们落了草。 东躲躲西藏藏,一直盘桓于北凉王府附近,时不时打劫一些过往商队,居无定所。 就因为没有个固定地方,苦是苦了点,却也没被北凉的官兵拿到。 谁会在乎这种小瘪三呢,他们连流寇都算不上,顶多算是点会武功的流民。 这二十个北凉兵也比较勇猛,尽是些校尉百夫长之类的军士,徒手也能和那三十几人打的不相上下。 众人厮杀一阵,匪寇为首的一人见有些不敌,大喊:“最里面那个小子就是关内侯。” “杀了他,出口恶气。” 他们想着,这当官的,肯定是没有当兵的厉害的。 趁乱杀了苏逍,再退回山里。 其余匪寇应身,一起护住其中两名同伴,帮他们打出条路来。 那二人直奔苏逍,苏逍嘴角上翘,面对这种货色,他简直连拿刀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笑,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人菜,而是他刚刚头疼的事,现在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啊。 “狗东西,死到临头了还敢奸笑?看剑。” 两名匪寇怒吼一声挥剑刺向苏逍。 “咔咔...” 众人兀自厮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两名匪寇惨叫起来。 二人拿剑的手均被折断,骨头直接从手腕处戳了出来。 没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就连那两人都没看清苏逍是怎么出手的。 就这么一刹那间,刚刚三十几名匪寇还因为手中有兵刃勉强占了点上风。 他们虽然死了十几人,不过二十名北凉士卒也被他们砍死一半。 现在猝不及防,被剩下的北凉军士反败为胜,反过来把他们全给制住了! 十名北凉兵用刀架住匪寇,就要动手斩杀。 “住手。”苏逍喝道。 为首那名匪寇知道北凉军的手段,已知自己必死,现在多半就是要折磨他们,怒喝:“狗官,你要杀便杀,别来消遣老子。” 苏逍笑眯眯走过来。 “噗噗...”两声,苏逍忽出两掌,两名北凉兵应声倒地,当场被打死。 众北凉兵:“???” 众匪寇:“???” 军帐内的人,无论是北凉士卒还是那些匪寇均是一阵讶异...... 第174章 这侯爷玩的真花!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剩下八个北凉兵瞪大着眼睛,都在想:“这什么情况?这侯爷是眼神不好打错了,还是怎么说?” 众匪寇亦是一阵巨骇,一来是这关内侯居然这么猛,他们完全懵逼。 二来是他们都准备等死了,这猛男却当场打死了自己人! 这些匪寇哪知道苏逍这是在闹什么,心中都在想:“这是哪门子操作,哪门子的稀奇事!” “胳膊肘还真是能往外面拐,调炮还真是能往自己窝里揍的!” 苏逍见所有人都跟呆瓜一样的看着他,笑了:“傻啦吧唧的看什么?还不动手?” 也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 不过那几名匪寇这次反应倒是快了,刚刚他们差点就全挂了,现在已经算是死过一半的人了,反应能不快吗。 “唰唰唰...”几声,剩下的八名北凉兵全见了祖宗。 剩下那十几名匪寇手中拿着剑,互相看了看,又盯着正笑眯眯看着他们的苏逍。 懵逼了,他们完全懵逼了。 现在就算是为首那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的人掐了自己一下,要看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这种怪事,真是只有梦里才能出现。 另外几个看有人掐自己,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纷纷效仿,都掐自己一下看看到底痛不痛。 除了手被苏逍折断那两个,清晰的痛感告诉他们,现在不是在做梦。 “哎,就你们这样的,还敢当土匪,找个地方种地不好吗?” 苏逍无奈道。 众匪寇懵了,为首那人愣了半晌才道:“你...这...我们...那个......” 苏逍道:“行了,说不出来就别勉强了,听我说。” “来,绑了我,快点把我绑回山上。” 众匪寇更加懵逼了,心想:“直娘贼的,” “北凉的官现在玩的已经这么花了吗?” “还有这种要求?” 为首那人弱弱道:“这是...为...为何?” 苏逍道:“听话,不然,把你们全杀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完全相信苏逍说的话。 这种杀自己人,还要求绑架自己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知道了,你是想跟我们回到藏匿处,把我们一网打尽。” “可是,我们没有山头啊,我说的是实话,我们人也全在这了,还有一个望风的,那鸟人现在估计早跑了。” 为首那人一口气说完。 苏逍叹了口气:“用你们脑袋想想,陪了二十个北凉兵,就为一网捞你们一群老鼠?” “算了,我懒得跟你们废话,我最后说一次。” “想活命的话,现在就把我带回你们的窝里,不管你们平时是躲在山上还是哪里,反正就把我带回你们的窝里。” ...... 这伙人,还挺会躲,距离军帐不远处,居然有个供他们藏身用的地洞。 而且地洞中,吃的用的一应俱全。 苏逍被他们绑到了地洞中,准确来说,倒更像是苏逍把他们绑到了他们的地洞中。 苏逍不用动手了,他们完全不敢违背苏逍的意思,天知道要是他们不听话的话,苏逍会对他们做什么。 “话说,这位大人,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绑你?难不成,你也想落草了?” 为首那名匪寇问道。 苏逍记住了来时的路,转头对那人说:“你就当我想落草吧。” “听着,我现在要出去,在我回来前,你们给我全在这,什么地方都不许去。” 匪寇道:“哦哦,这简单,那请容我们先自报一下家门啊。” “我等原来是......” 苏逍打住道:“行了,我回来再说。” 众匪寇一愣,为首那人又问:“你去多久?” 苏逍道:“不会超过十天。” 苏逍走出地洞,绕开北凉王府,寻着山林中疾奔,速度快如离弦的箭。 暗中,鬼仆跟了上来。 “地洞里那些是什么人?”鬼仆问。 苏逍道:“没必要记了,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变成死人了。” 鬼仆接着就把每个驿站的马牌交给苏逍,并告诉苏逍每个驿站的位置,每到一个驿站,就可以凭借马牌取马。 苏逍接过牌子:“你回去盯着地洞里的人,别让他们出来。” “在我回来前,也别让北凉的人找到他们。” 苏逍话音一落,鬼仆就掉头而去。 第一个驿站距离北凉王府很近,苏逍速度很快,天还不亮就到了。 领了马,备了干粮,星夜望着太安城疾奔。 沿途,或一二百里,或二三百里,就会有一处驿站。 苏逍只要交牌就能换马,原先的马,驿站的人会负责照看。 苏逍累了,就只用打一会盹,神照经能加速恢复疲惫,而且苏逍早就习惯了,在特定的时候,只需要一点少量的休息就已经足够。 这也是刺客的一项基本技能。 因此苏逍要赶到太安城,比那种八百里加急还要快,而且快得多。 苏逍前往太安城途中,一路无事。 北凉王府这边可就炸了锅了。 起初,是西凉太守派人出城二十里迎接关内侯的到来。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工作,这位西凉太守,是老皇帝一手扶植起来,从灭六国开始,就一直在徐晓军中,并且一直敢跟徐晓对着干的。 他于离阳或者北凉,都算是一名老将,不过他是忠于老皇帝的。 徐晓又没有借口杀他,因此才说他是肉中刺。 西凉太守也不知道这个关内侯是怎么回事,道听途说了一些关于苏逍随着溃军入北凉之后的事。 只觉得其中有些玄妙,也不知道苏逍是敌是友。 谁知关内侯没迎接到,却迎接到信使来报,说是关内侯的队伍遇到山贼了,随军全都挂了,关内侯不知踪影。 还在路上的红薯等丫鬟佣人和军士也懵了,被吩咐原地待命。 北凉王府,徐晓书房。 听到信使来报,徐晓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关内侯被虏了去?” 徐风年这时候也跑了过来:“徐晓,是不是你派人把魏超给弄了?” 第175章 震惊,侯爷刚出城就被俘虏了? 整个北凉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这可不吗,对于北凉的子民来说,那个叫做魏超的,他们虽然没见过。 甚至连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不过这些丝毫都影响魏超这人已经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就连很多北凉兵都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北凉的将军不怎么待见魏超,也就是苏逍。 不过他们大多数一因为妒忌,自己辛苦大半辈子了,那官职混的不高不低的。 人家苏逍,短短月余,直接从一个小兵干到了关内侯,就算是个吃闲饭,没实权的爵位,那也是个侯爷。 换谁来谁不嫉妒,北凉的士兵们士气高涨了不少,小兵封侯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梦了。 想想看,一个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的溃兵营里的小兵,经过一场屠杀和一场简单的新兵营的训练。 就一跃成为了关内侯。 这简直就是传奇,再加上许共那货找了一堆文才特别好的先生撰写吹嘘了一番。 苏逍都成了他们人生的标杆,心中的神了。 这倒好,这位神一般的人物,刚刚出城半天,就被山贼流寇掳了去,至今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众人都在猜测,北凉小偷小盗的人是有,不过大贼绝对不可能有。 那么,谁才能有实力能抓了关内侯这位传奇人物。 民间不知道高层的勾心斗角,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北凉,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拿了关内侯的人,只有一个。 当然就是徐瘸子。 事实上,就连他儿子都是这么想的。 北凉王府,徐晓的书房中。 徐晓面对徐风年的发问,陷入了沉思。 徐风年看着徐晓,他知道徐晓这副样子,就是在动脑筋思考问题了。 这倒是让徐晓有点猝不及防,把他弄的有点懵圈了。 自从苏逍出现后,的确有这么一部分事情已经不在徐晓的掌控之中,只不过时徐晓还没发觉是因为苏逍这个人本身的问题。 他甚至还连苏逍的真正身份都不清楚。 “徐晓,你在想什么?还真是你叫人把魏超给拿了?” “怎么,已经杀了吗?还是关在了哪了?” 徐风年急忙发问。 徐晓顿了一会才道:“好端端我的拿他做什么。” 徐风年一怔:“那是谁,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能力。” “总不能是陈之豹吧?” 徐晓起身在厅中一瘸一拐走起来:“有可能是西凉城的人。” “我跟你说过,那里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老皇帝的心腹,或者是身份不明的人。” “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认为这关内侯,是我有意派过去的,所以下了毒手。” 徐风年眉头一皱:“那西凉太守竟如此大胆?” “这可是北凉,他这不是骑在你头上拉屎吗?” 徐晓笑了:“不急不急,你好好想想。” 徐风年问:“我想什么?” 徐晓道:“如果真是他们做的,那起码能证明魏超这人,身份是干净的。” 徐风年反应过来:“是这么个理,要真是那西凉太守下的毒手。” “那起码能证明了魏超不是离阳的人。” “不过人都没了,这还有什么用?” 徐晓道:“没见到尸体,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现在民间传闻可不好听啊,这样,儿子,你亲自带人出城找寻关内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你就在北凉找,别离了北凉,知道吗?” 徐风年正有此意。 另一边,西凉城内,太守召集了众官员商议了一番后。 也派出了人寻找关内侯。 众官员退下后,西凉太守遣散众人,只留下一位门客。 这人虽是个门客,不过却是西凉太守的心腹,他与离阳的往来,可全靠着这门客一人呢。 先说这西凉太守,晋兰庭,本是雍州人士。 不过后来灭六国时,文官出身的他却带刀上了战场,赢得一片喝彩。 他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接受了这份喝彩。 为什么说他恬不知耻呢,因为硬仗全是别人打,真打的时候,哪能叫他这个文官上,他就在后面捡人头了。 居然靠着这个,升了官,当时还得到了老皇帝的青睐。 后面,又靠着弹劾徐晓上位,简直深得老皇帝的帝心。 借此,他晋兰庭再次升官。 而且这官,居然还是北凉的官,乃是老皇帝钦点。 这明摆的就是把晋兰庭放到北凉盯死徐晓。 众人都知道,这晋兰庭是靠着骂徐晓上位的,徐家的人有多恨他,自不在话下。 不过恰好就因为这一点,晋兰庭在北凉反而安全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徐晓和晋兰庭的隔阂。 要是晋兰庭在北凉出了什么事,那么三岁娃娃都会指着徐晓说,一定是徐晓杀的人。 晋兰庭就吃准这一点,在北凉,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的的盯着徐晓的一举一动。 徐晓也是废了些功夫,才把这“肉中刺”弄到了西凉做太守的。 再说这晋兰庭,他心机重得很,身边的一众官员他都不用,就算是离阳的人他也不会完全相信。 他可是最了解徐晓的,徐晓这人,无孔不入。 因此,晋兰庭广招了一批门客,其中一人深得他的信赖。 此人叫做袁亭山,原本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刀客,因刀法快而狠辣而出名,先是得轩辕家的青睐。 不过因为完全不讲江湖道义,被赶了出来,又投了离阳边军,并得到顾剑堂赏识,还差点做了顾家的女婿。 最后也是因为人品问题,离了顾家,远赴北凉,现做了晋兰庭的门客。 妥妥的一个三姓家奴。 晋兰庭府中,他遣散众人后,叫来了袁亭山:“亭山,你怎么看着关内侯被俘一事?” 袁亭山礼罢:“回大人,这区区一个关内侯,草包而已,竟然能蠢到山贼拿就拿了,何必放在心上。” 晋兰庭沉思半晌:“不对劲,我在想,会不会是陛下派来的人。” “因被徐晓察觉,遭了毒手。” 袁亭山道:“那依大人的意思?” 晋兰庭道:“这样,你带点人去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袁亭山禀道:“何须带人,我这就去,大人坐等消息便是。” 两边的人马都开始找苏逍,两边的人也都莫名其妙。 不过他们哪里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此时已经到了太安城,天子脚下。 苏逍到了雷公寺,还是那老地方,还是那老时间,他踩了点,看了那年轻宦官留下的记号。 现在任何事情,对苏逍来说都没有那九万两银子重要。 第176章 撞大运的道上人 太安城,雷公寺。 入夜,三更时分。 这是苏逍第二次和那位年轻宦官见面,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是苏逍在这等。 雷公塔顶,苏逍在黑暗中,背靠着墙壁。 这雷公塔下的僧人绝对不会想到,半年前和半年后的今天,居然有两人在塔顶进行着一项惊天的交易。 这个交易,足以使天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 苏逍闭着眼,他一有机会,就能稍微打一下盹,就像是冥想,他人是醒着的,不过脑子已经在休息中。 加上神照经的加成,苏逍打一刻钟的盹,就相当于正常熟睡一两个时辰了。 无风的顶层,苏逍感觉到有一丝微风吹过来。 “来了。” 苏逍微微侧身,并没有把身子或者头部的某一个地方探出窗外。 只是在暗处侧着身子借助余光望向塔的下方。 因为这个方向无疑是偷偷上到塔顶最好最快的途径。 那宦官还是一身黑色斗篷,不过他手中拖着一个大箱子,不难看出,那箱子很沉,不过在他手中,却似无物。 见他一层层跃上塔顶,苏逍心中暗赞此人轻功非凡。 要从雷公寺塔外登顶,且不被人发现,已经需要极好的轻功。 来者手中还要拖上一个大箱子,无疑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就好比在一个难度极高的垂直岩壁上攀爬,登顶本已极难。 却还要让他往背上背上一箩筐石头,或者别的什么铁器之类的很重的东西。 “咻......” 箱子先被来者用内功从窗户推了进来,苏逍并不用去接,因为来者内功极厚。 整个箱子就像是一只苍蝇落在地上般,连尘土都没有带起一点。 “久等了。” 低沉尖锐的声音轻轻响起,这声音一听便知,黑斗篷底下的人就是年轻宦官,那个与离阳王朝同龄的太监。 “不算太久,刚刚好,箱子里面是我的钱吗?” 苏逍盯着年轻宦官,并用余光看了一眼箱子。 他时间很紧,不想说过多的废话。 “呵呵,看来你很有自信,因为你已经认为箱子里的钱是你的了。” 年轻宦官的笑,而且很古怪。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就代表箱子里面就是那九万两银子。 不过九万两,一个箱子可装不下,箱子里静静躺着的,应该是九千两黄金。 “你查一下数吧,箱子里是黄金。”年轻宦官道:“九千两。” 后面的三个字,他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 苏逍上前抬起箱子,动作也非常轻盈:“不必数了。” 说着,苏逍朝着窗口走过去。 这种买卖,压根就不可能会出现数字上的遗漏,除非黑吃黑。 “痛快,不过你就这么走了?”年轻宦官挡住了窗户。 苏逍冷冷道:“你还有事?” 年轻宦官道:“我已经交足了半数的钱,你怎么也得跟我说一下进展吧?” 苏逍道:“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等着徐晓的死讯即可。” 年轻宦官问:“半年后,徐晓不死呢?” 苏逍道:“你是在担心你的定钱?” 年轻宦官接口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苏逍跟着回答:“那这个疑虑你可以打消了。” “因为无论如何这些钱,你都收不回去了。” “徐晓死了,你非但拿不回钱,还要付清剩下的一半。” “徐晓没死,那就是我死了,你照样拿不回这些钱,不过你不需要付剩下的一半了。” 年轻宦官又笑了:“那你觉得我需要筹备剩下的钱吗?” 说着,他的身子已经从窗户边挪开。 “如果你钱还不够。” “那就快去筹备吧,徐晓一死,我收不到钱,或者钱不够的话,少一个子,你也得死。” 最后四个字说出来时,苏逍已经掠出窗外。 ...... 凉州之内,各处关隘已经被下令封锁。 徐风年亲自带人四处搜索苏逍的踪迹。 青鸟红薯伴在左右,吕钱唐在后跟着,宁峨嵋领三千大戟营的士兵排头。 范围也不大,他们就在北凉搜索。 因为关内侯是刚刚出城不久被劫的,只要是按照正常思维来想,劫关内侯的人一定不可能离了北凉。 谁能想得到,他们要找的关内侯,此时正远在太安城呢。 他们要能找到,那除非是见了鬼。 但话归这么说,徐风年哪能想到苏逍会在这么老远,别说徐风年,就连徐晓都想不到。 这么一来,可苦了距离北凉王府不远的那些可怜的不法人士了! 北凉王府附近,大贼没有,小贼可挺多。 这些小贼生存于夹缝之中,大多是些破落户,或者几年前那些江湖上的小门小派。 徐晓虽然马踏江湖,不过要把整个江湖上的门派都赶尽杀绝,斩草除根,那怎么可能吗。 剩下那些人,只要野火烧不尽,春风一吹可就深了。 距离北凉远的那些,大部分都聚集了起来,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屠兽盟。 距离北凉,尤其是凉州近的这些,无人认领的小门小派,就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了。 就像是袭击苏逍那三十几个人,他们规模也不大,半年三月的就要换根据地。 反正就是到处跑。 这回倒好了,忽然有个什么关内侯被劫了,徐风年直接带人到处扫荡。 西凉太守也出了兵到处搜索。 那关内侯没找到不说,这些小撮小撮的闲杂人等却被左右夹击,差不多被屠了个干净! 西凉太守派出了两路人,一路是明面上的,是兵。 第二路只有一人,是暗中的,就是袁亭山。 今日正午,袁亭山又端了一个匪窝。 这些人一个十二个,大事不敢做,专门给一些黑市上的大人物做些跑腿的小工作。 “魏超知道吗?” 小山坡上,袁亭山正揪着一个人的头发,山坡已经被另外十一个人的鲜血染红。 被揪着头发那人浑身止不住颤抖,脸上满是泥泞和鲜血:“大...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就...就是个跑腿的!” 袁亭山放开了手,紧接着,手起刀落,一个人头滚下山坡。 “出手挺狠,来人,给我围起来。” 山坡下,已经被徐风年带人团团围住。 袁亭山早知道有人来了,不过他不惧。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让开。” 袁亭山擦拭着手中的刀,冷声说道。 徐风年眉毛微挑,宁峨嵋已经带兵冲上山坡,怒道:“大胆匹夫,找死......” 第177章 苏逍:我命休矣! 苏逍离了雷公寺。 先找了个僻静处,把那九千两黄金放入随身空间。 之后才回到驿站,简单备了一些咸肉包子,又把水葫芦加满水,策马疾行。 一口气行了二百里,苏逍才在距离下一个驿站不远的小山坳中停下。 苏逍把马拴了,那树边自有青草,马儿似乎知道苏逍急着赶路。 苏逍刚把马儿拴住,它就已经低下头大口大口吃起草来,要为剩下的路途储备一些能量。 才片刻功夫,马儿蹄下的青草就被啃食了大半。 “哈,马儿马儿,慢慢吃,我们需要在这里待几个时辰。” 苏逍抚了抚马头上的鬃毛,又到不远处割了几大把草过来。 这会,马儿可以饱餐一顿了。 这些青草很长,这山坳中尚未开垦,有的草长的比人还高。 苏逍拉过一些草来垫在树边,靠上去。 “打开人物面板。”苏逍冥神。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小成】 【银两:】 【洗髓进度:16\/100】 ... 就算是黄金,到了随身空间里面也会被自动转换成为银两。 9000两黄金,就是银两。 苏逍自在溃军营中之后,压根就没有能用钱的地方,因此之前剩下的150两,分文没动过。 两白银,这可真是润啊。 做刺客虽然危险了点,不过这收益是真踏马的爽歪歪啊。 这九万两放在苏逍原来那个世界的有的朝代,可能不算是很多。 不过在这个世界就不同了,这可是比巨款。 要知道,靖安王买凶刺杀徐风年,也不过才出价一千两黄金。 徐风年何许人也,那可是北凉世子,非常危险,难度极高的那种。 就是这样,江湖上的刺客们也争先恐后的要去争夺刺杀徐风年的机会。 谁都想领到这笔赏金啊。 不过苏逍可没有闲工夫去争夺这种机会,一来,他认为价格太低,并且人家靖安王那只老狐狸用的是先杀先得的方法,没有谈价的机会。 二来是苏逍现在忙着弄徐风年他老爸呢。 也不知道徐风年要是知道,他爹的身价是他的二十倍,他会怎么想。 苏逍看着随身空间里的钱,还有那颗绿油油的蛋,陷入了沉思。 这蛋上次喝了点蛇血,闪了几下,后来就没动过了,苏逍暂时也懒得理它。 至于这些钱,虽然说是定钱,苏逍一项没有在事情没做完就使用定金的习惯。 不过这次不同,这次的目标是徐晓,动起手来,那可就是非生即死了。 这定钱,必须得用啊。 上一次赚的钱苏逍选择了先把乾坤大挪移叠满,因为当时事发当下,迫在眉睫,需要快速提升潜力。 乾坤大挪移当时就被苏逍用来当加成用了。 现在又有了不同的情况。 苏逍目前所掌握的功法里面,除了神照经其余的都已经叠满。 距离杀徐晓还有半年的期限,苏逍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令自己变的更强。 因此功法的参悟完全可以放在后面,洗髓的进度现在就变成了优先级。 洗髓丹进度越高,参悟功法就越快。 换言之,现在要是把钱全用在洗髓丹上面,实力进展可能不大。 不过以后参悟功法的进度就会变得越快了。 再说简单点,上一次苏逍把钱花在了乾坤大挪移上就是提升了爆发力。 而洗髓丹就是提升耐力和悟性,悟性一高,以后参悟任何功法都可以很快,只需要消耗极少的参悟点。 当下没有急需处理的大事件,最大的就是徐晓,还有半年期限。 “兑换30颗洗髓丹。” 苏逍一点也不啰嗦,反正现在没什么用得到钱的地方。 自己本身是个关内侯,那种黑钱不能够存入系统,不过拿来生活是完全可以的。 府邸、马车、丫鬟用人等等,都有人准备好了,苏逍怕个啥,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光棍了,这不还有150两以防万一的嘛。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 【获得洗髓丹x30】 ... 苏逍当即盘腿冥神,开始趁热吸收着三十颗洗髓丹。 一次性吸收三十颗洗髓丹,苏逍还是第一次,可不是嘛,这可是大手笔。 九万银两,都够养活一个军队了。 不过换句话说,这种洗髓丹,要是让当今武者知道,有这种神奇的妙用。 估计他们能不惜重金,花大价钱购买,哪怕胡乱杀人放火来买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点都不夸张,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一个武者为了提升自己那一点点的境界,他们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想想东方不败就知道,一本葵花宝典。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他都还不知道自己练不练得成,就果断挥刀把自己的牛牛切了。 看看,多狠啊。 还是个菜鸡的时候都这么狠了,那种待提升的武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但凡他能提升一点,他会用什么手段。 苏逍之前也想过用洗髓丹赚钱,不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事情要是传开了,后续会带来的麻烦,可不是人能想象得到的。 最重要的就是这毕竟是只属于苏逍的东西,万一别人不合用呢? 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惹得一身骚。 苏逍盘腿坐着,他自己看不到自己,不过他身侧那马儿可是被吓的不轻。 苏逍此时浑身发热爆红。 苏逍自己只觉得脑海中越来越热,霎时间头昏脑涨,脑袋就像马上就要炸开一样。 “不好,时不时一次性洗髓用太多了,身体支撑不住。” 苏逍想着,脑海中不断发出要停止吸收洗髓丹的指令。 无奈并无作用,吸收一旦开始,便无法终止。 “糟糕了,我得死在这!” 苏逍心中一阵惊骇...... 第178章 快要逆天了的悟性 苏逍差点晕了过去。 事实上,他已经倒在树底了。 这种虚脱的感觉,他上一次遇到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十年,还是十几年,他不太记得了。 反正他那时候还小。 苏逍此时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就像是在天空中,但不是腾云驾雾,而是疾速坠落。 身上一会感觉异常冰凉,一会有极度刺痛,一会又犹如火烧...... 苏逍无法摆脱这种感觉,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甚至于骨髓间,都快要融化了。 恰在此时,天空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滴落在苏逍身上,随即又快速蒸发,就像是水滴滴在了烧红的锅底。 不过这“锅底”就算是再热,也抵不过这瀑布般的大雨。 苏逍从雨中醒来,坐直身子瞪大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去。 “嘶...呼......” 缓缓起身,那马儿正呆呆的看着苏逍,苏逍也看着马儿。 身体逐渐恢复过来,苏逍只觉得顿时周身百骸异常舒适,脑子变得更加清晰,身体变得更加轻盈。 苏逍朝着前面轻轻退出一掌。 “轰...” 一棵巨木应声而倒,苏逍不是要试自己的实力,洗髓丹的主要作用是增加悟性。 苏逍只不过是想试试自己的功力还在不在,因为刚刚在吸收洗髓丹的时候的那种感觉,太过奇怪。 苏逍当时有一种自己快要废了的感觉。 此时打出一掌,功力不但还在,并且还增加了一些,苏逍大喜,打开了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小成】 【银两:150】 【洗髓进度:46\/100】 ... 洗髓进度直接提升到了46点,这就等于自己的意志和悟性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兑换一点参悟点数。” 参悟点每点需要消耗100两白银,苏逍迫不及待兑换了一点。 【恭喜宿主,参悟点兑换成功】 苏逍冥神,开始参悟神照经。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神照经等级提升:精通】 ... 苏逍大喜,才一点参悟点数神照经的等级就能提升,虽然苏逍自己能感觉得到。 神照经通过上次的参悟,距离从小成达到精通所需要的参悟点已经用不了多少就能提升。 但也绝对不是一点参悟点就能提升的。 苏逍心中暗赞,这洗髓丹果然牛逼,才46点就已经能达到这种悟性。 那要是到了100,悟性还不得直接逆天。 这就等于别人需要修炼一百年的功夫,到了苏逍这,就只需要一年,甚至更短。 苏逍还能感觉到自己现在距离达到天象境已经不远了。 估计只要把神照经参悟到圆满,就能到达天象境。 这也就是十几二十点参悟点的事了,反正不会超过三十点。 苏逍上一次参悟易经经最后一层的时候,用了差不多50的参悟点数。 现在洗髓进度达到了46,将近一半,神照经和易筋经差不多。 神照经的圆满参悟,不可能再用到50点这么多了,最多最多,也只需要用到一半的参悟点即可,总之无论如何不会超过30点。 有了这种悟性,距离刺杀徐晓的成功几率又近一步。 半年时间,苏逍需要挣到更多的钱,陆地神仙不敢想。 不过最好能突破了天象,到达天象境,那就十拿九稳了。 是时候让鬼仆大量接单了,大单小单都要做,并且有关内侯这个身份做掩护,苏逍办起事来,还能事半功倍。 想着,苏逍上马飞奔,刚刚那一波修炼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对苏逍来说耽搁的已经有点久了。 ...... 凉州,徐风年的人和晋兰庭的还在找着那位关内侯。 大家都秉着一个理念,就算是关内侯死了,也要把他的尸体给找出来。 这不,就因为那些大大小小的山贼土匪破落户小流氓,把徐风年和晋兰庭的人引到了一起。 不过徐风年并不知道,这袁亭山是西凉太守的人。 袁亭山也是找的憋火,山贼窝都端了踏马的七八个了,都没找到那该死的管内后,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 恰在刚刚,袁亭山出言不逊,徐风年还没开口,宁峨嵋怒喝一声带兵杀上来。 宁峨嵋于马上,手持大戟,一戟砍朝袁亭山肩部。 袁亭山冷哼一声,明显带着轻蔑之意。 “哐...” 袁亭山挥刀一挡,硬接了宁峨嵋一戟,宁峨嵋只觉得虎口一阵剧痛,拍马而过。 身后两名大戟营军中校尉也拍马跟上,左右挥戟夹攻。 袁亭山纵身一跃,避过一戟,并跳到其中一个校尉马背上,那校尉一惊。 这大戟光是杆就比人还长,长处方能发挥最大攻击,近处,基本没有用。 这校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抗的动作,袁亭山的刀锋就已经插入他的胸腔。 这动作很快,仿佛泥鳅滑进了泥潭里,平滑且顺利,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不难看出,袁亭山对人体的各部位和骨架非常了解。 那校尉从马上摔落,袁亭山知道他们是北凉的人,也猜到了眼前的白衣少年多半就是小世子徐风年。 因此并没下杀手,没戳那校尉心脏,这就是警告众人,最好别拦着他的去路。 青鸟抽出银枪在手,红薯见此状,也扯了扯缰绳,做好随时护着徐风年的准备。 “好刀法。” 徐风年拍手称赞,并朝着怒气上涌,还要在上的宁峨嵋使了个眼色。 袁亭山道:“谬赞,不过你们最好快把这名将士带去医治,若再迟片刻,他定难活。” 徐风年笑了:“他技不如人,生死由命,阁下何人,我怎么不知道,北凉居然还有如此刀客。” 袁亭山道:“我是何人不重要,告辞。” 宁峨嵋咤道:“匹夫,怎敢如此对我家世子说话。” “这是北凉,岂能容你放肆,拿命来。” 这时,一名哨骑赶来,在徐风年耳边咕哝了几句。 徐风年听罢把手一挥,制止了还要再战的宁峨嵋:“宁将军,且随我来。” 袁亭山见徐风年现在并不想找他麻烦,收刀入鞘,离了山坡。 “世子,为何不让我取了那贼性命。”宁峨嵋问。 徐风年道:“不急,找到关内侯了,快跟着哨骑过去。” 第179章 挖呀挖呀挖! “世子,刚刚那刀客很奇怪,他好像也是在找关内侯。” 青鸟在马上说着,众人一起望着距北凉王府四十里处的野地那边赶。 “他确实是在找魏超。”徐风年淡淡道。 宁峨嵋一怔:“那他是谁的人?居然敢伤我北凉军士。” 徐风年道:“反正他一定不是我北凉的人。” “他刚刚明明能杀了那个校尉,不过他没下杀手。” “证明他虽不是北凉的人,不过和身在北凉的人,一定有着某种关系。” “关内侯被俘后,最担心除了老百姓,那就是我北凉王府的人和西凉城太守的人。” “刚刚那人在找关内侯,说明他大概率是西凉太守的人。” “且,那人一身寻常百姓打扮,刀法又如此之好,只能是西凉那老太守的门客,没有任何官位。” “西凉太守派出的兵,只在西凉城附近转悠,一副装模作样的德行。” “实际上却派了个这么厉害的刀客出城找魏超,证明那老东西心中的确有鬼。” 宁峨嵋附和了一句:“对,心中若是没鬼,为何要养这种门客。” 徐风年笑道:“所以徐晓的肉中刺,指的就定是那西凉太守。” 快马疾行了半日,徐风年等人跟着哨骑到了苏逍遇到山贼的地方。 “这里不是关内侯遇难的地方吗?都已经查过了,为何又带我们回来?” 宁峨嵋问哨骑。 徐风年道:“别急,你听他说。” 这地方,在苏逍消失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查过,周围的山贼土匪也都一窝全给端了。 徐风年带兵早已找到了别处,谁知道这哨骑又给众人带了回来。 “宁将军息怒,你看这边。” 那哨骑小跑朝前,徐风年等人跟了过去,到得一处小林子的入口处。 “这些地方,不是也搜过了吗?” 青鸟问起。 那哨骑蹲下来:“大人请看这里。” 几人蹲下,地上草长的有些密集,宁峨嵋扒开杂草,见土壤中,果有些红色。 捧起来一看,放在手中搓了搓,又闻了一下:“世子,是人血。” 这是那日手掌被苏逍打折那贼寇留下的血迹,路过时,淌到了地上。 徐风年站起身来:“派人沿着血迹给我找。” 三千大戟营的军士全部进入林中,开始一边除草一边四处找寻血迹。 还真个让他们顺着血迹找出一条路来。 一个时辰后,一名军士上前禀报:“禀世子,将军,血迹在前面就消失了。” 众人跟着寻了过去,血迹消失的地方,在林子的正当中。 “这怎么可能?” 宁峨嵋奇道。 徐风年、青鸟红薯等人也有些懵逼了。 林子中的血迹就一条单一的路线,并没有到处扩散,从血迹不难看出。 这些人在林中穿行的时候,是有目的地的。 可血迹却在林子正中央消失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也不可能是血流干了,因为一路过来,血迹并没有减少的迹象。 所以,除非受伤的人会飞,或者有其他什么东西带着他飞,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那个受伤的人,一路行到此处,就有一个什么东西,带着他飞上了天,所以血迹到此方止。 “派人上树看看,树上有没有留下血迹。” 徐风年看着周围大大小小的树木吩咐。 宁峨嵋应了一声,点了五十名身手敏捷的军士爬上了血迹消失处的大树。 须臾,各军士一一从树上跃下,他们的回复都非常统一。 那就是,树上并无异样。 青鸟略有些急促,在得知苏逍被俘的消息后,她就已经坐不住了。 只不过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不让别人看出她心中焦急。 但现在,本以为有点眉目了,谁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这么诡异。 青鸟毕竟只是个还未出嫁的女孩子,此时着急之态就显露了些。 一旁的红薯见了,带着些意味的笑道:“找不到关内侯,看来青鸟挺着急啊。” 徐风年刚刚还在沉思着,忽然听到红薯这么说,习惯性的看了青鸟一眼。 宁峨嵋也是如此。 青鸟一怔:“我...哪有!” “我是觉得这有些太过离奇了,好端端的血迹,为什么就这么消失了呢?” 宁峨嵋也在想同样的事情:“会不会是那流血之人,到了此处,就把伤口进行了包扎呢?” 徐风年顿了一会:“不会。” “他要包扎,那早就包扎了,并不会任由血流着走这么远。” “不包扎的情况只有两个,一个是他们被追杀。” “一个是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路上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所以第一个可能排除。” “那血迹消失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 众人均是一懵,有的人心中不禁觉得,徐风年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因为问题还是那个问题,血迹就这么忽然消失,除非受伤的人上了天。 不过他们也不敢当面反驳徐风年啊。 红薯娇声道:“世子殿下,若说这是目的地,那么就只有天上一处,地下一处了。” “这还哪里有其他能容身的地方嘛......” 这话倒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徐风年没有说话,沉思起来,众人正待开口,徐风年伸出一掌,做了个“禁声”的指示。 徐风年看着地上出了声,时不时用脚小心的踩踏一下各处的杂草。 片刻后,徐风年大喜:“来人,把这地给我挖开。” 众人发懵,谁知道这世子扯什么疯,天都快黑了,居然要挖地玩! 众人互相使了使眼色,宁峨嵋只得劝道:“世子,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先回府,明日再来挖?” 徐风年眉毛一挑:“挖,现在就挖。” 众军士无奈,只得开挖! 就这样,挖呀挖呀挖...... 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还真挖出条隧道来。 众人惊的眼珠子都差不多掉了出来! “这...这......这什么情况??” “他娘的,这太离谱了吧,哪来的地道?” 徐风年急忙下令:“嘘...小声点,快快,来人,快爬进去。” “人,定藏在这地道中。” 第180章 对,劫匪是我们,被劫的也是我们! 地洞内,十几个土匪排着队被拉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心想这是什么操作,这荒郊野外的条件已经够苛刻了。 这些人居然还能藏到地底下,真是活久见。 “哈哈哈,有点意思,我徐风年平生最佩服意志力强的人,你们这几个,意志力是真他奶奶的够强。” 徐风年笑起起来。 那些个土匪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到徐风年三个字,他们都吓傻了。 徐风年能找到他们的藏身地,他们就吓的更傻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风年不问,他们什么话都不敢说,连动都不敢动。 “给你们个死的能痛快点的机会,我北凉的关内侯呢?” 徐风年从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军士身上抽出凉刀,边用拇指试了试刀口的锋利程度边问道。 几个贼寇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因为这事说起来,有点荒唐! 他们的确是去袭击了关内侯,不过没打得过,紧接着,那关内侯就打死了自己的士兵。 并且吩咐这些土匪把他绑了,绑到了这里,那关内侯就走了。 这叫他们怎么说,他们一度怀疑那关内侯是要叫人来端了他们的窝。 他们的确有讨论过是否要逃跑,不过后来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完全不至于,凭那关内侯的实力,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这小窝土匪一锅端了。 何必又要大费周章的走了,又重新叫人来端他们的窝。 因此,他们本以为碰上了奇遇,以后那关内侯就能带他们装逼带他们飞了。 正乖乖的在这窝里等着那关内侯呢,谁知道侯爷没等到,等到个北凉世子,徐风年。 “行,装傻不说是吧?” 徐风年走到其中一个土匪面前:“那我就只好一个一个问了。” “你们领头的是谁?” 徐风年问站在最末尾的一个。 那人浑身发着抖,朝着站在中间的领头人指了指。 徐风年笑道:“不错。” 话音一落,徐风年手起刀落,一刀就结果了回答他问题的那个土匪。 几人都一阵惊骇。 徐风年又问下一个:“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把头扭朝一边,反正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那干嘛要说。 徐风年也不啰嗦,直接吩咐道:“不说也行,来人,把他拖下去,挖了双眼,割了鼻子。” 两个军士上来就把那人押下去,徐风年又道:“等等,耳朵和舌头也别给他留了。” “过程慢一点啊,别让他死的太快。” 其余几人大惊,连忙跪下求饶。 领头那土匪颤声道:“你要把我们全杀了就直说,何须作怪?你算什么英雄?” 徐风年大笑:“我又没说我是英雄。” “还有,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死,只不过你们要是说实话的话,死的能像他一样,比较轻松。” 徐风年说着,用刀指了指被他一刀砍死的那人。 其中一个土匪急了:“我说我说,大人你问,我什么都说。” 死他们不一定怕,不过搞什么挖眼珠割耳朵拉鼻子的玩意他们可就吃不消了。 痛不痛不说,关键是讲究留一个全尸啊。 他们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做人也是东躲西藏的,虽然做过很多坏事,他们不敢说自己下辈子能不能投胎什么的。 不过全尸起码得保留一个吧。 徐风年嘴角上翘:“不急,还没到你。” “你来说。” 徐风年对刚刚被拉下去挖眼割鼻的旁边那一人问。 那人脸都吓白了:“我们原本是铁砂帮的人,后来...” 徐风年打断道:“行了,你就说说关内侯在哪?可别说不是你们劫的哦。” 这很明显,苏逍出事后,那血迹从出事地点一直延伸到了这里。 就算不是这些人劫的关内侯,也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我说,大人,我全说。”那土匪急惊慌道:“是我们绑了关内...不不,侯爷。” “不过不是我们要绑他的,是他让我们绑他的。” “我们也是听他吩咐行事。” “我把我知道的全说了,大人,给让小人活条命不?” 这人说完,身子不动,两个眼珠朝上偷偷看了看徐风年。 不过在场的人听完他说的话,都惊呆了。 除了那几个土匪,其余的人,哪知道刚刚听到些什么鬼东西! “他妈的,你这龊鸟,讲什么呢?”吕钱唐道。 宁峨嵋也懵逼了:“世子,他好像在耍你诶......” 青鸟红薯嘴巴微微张开,忘记了合拢,就跟听到个离奇至极的故事一样。 徐风年的眼睛本来是不大的,可现在瞪的老大,他在想。 这逼人刚刚说的那些话,就算是换了他爹徐晓来,可能也够他惊讶好一会了。 “拖下去,把他脑子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被蛆拱了。” 徐风年隔了好久才下的这个命令。 那土匪惊得面如土色,磕头不止:“大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其余的土匪也都连连磕头:“真的真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候,他们除了磕头还能干什么呢。 要是他们那同伴真的被挖脑子,剩下的几个也好不了。 因为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啊,他们还能怎么说。 青鸟劝道:“世子,看他们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为首那土匪马上求饶:“没说谎没说谎。” “大人,都到这份上了,我们哪还有胆子敢哄骗你啊!” 徐风年顿了片刻,才问:“详细说说。” 为首那土匪当即把那日劫关内侯的事一一说了。 众人听闻此言,无不深感讶异。 徐风年再次陷入沉思。 恰在这时,一名军士钻出地道:“世子,将军,地道中还有暗格。” 徐风年忙道:“快快,去看看还有没有人。” 为首那名土匪道:“大人,那暗格只得一个,是作储备粮食用的,没人。” 正说间,地道里又出来几名军士,他们还搀扶着一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逍,北凉的关内侯,众人眼中的魏超。 众匪寇:“???” “见鬼了这是?这关内侯不是早离开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风年大怒:“你们这些贱贼,怎敢如此耍我?” 众匪寇:“天地良心,大人,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第181章 小心红薯哟,尤其是晚上 林子中,这时候是所有人都傻眼了。 的这些土匪自苏逍走后,他们是一时半刻也没离开过地道。 鬼知道,这关内侯,现在怎么会在他们地道的粮仓里的! 对他们来说,除非是有个和这关内侯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并且早藏在了粮仓里。 要不就是有鬼。 不过这事,说是有鬼还比较有说服力一些,因为谁也想不到,苏逍这波迷之操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们哪知道苏逍是要跑到太安城去收钱。 无论朝什么方向想,这群土匪都想不通。 苏逍被带出地道前,是徐风年等人想破了脑袋。 而苏逍被带出地道后,就变成这群土匪想破脑袋了。 “还不快给魏侯爷松绑?” 徐风年下令。 苏逍被带出地道时,双手被缚,捆的紧紧的。 要说苏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要从昨晚说起了。 苏逍一趟来回,用了只不过九天。 昨天到后,鬼仆便告知苏逍,徐家的人和西凉太守的人都在四处找苏逍。 这是在苏逍预料之内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让这些山贼土匪绑他的原因。 苏逍离开的这段时间,要问他去了哪,怎么说都会引人怀疑。 除非有人为他证明,他一直都留在北凉。 而还有谁,能比敌人做人证更加有力呢,这些土匪他们不知道苏逍去了哪,他们只知道苏逍离开过。 不过这种事太过荒唐,谁愿意相信呢。 再说简单点,一个被绑着的关内侯说的话,和一群为保命的土匪说的话。 徐风年会相信谁?自然是相信关内侯啊,何况这些土匪刚刚说的还这么离奇,但凡脑子没个大包都讲不出那种话来。 徐风年和徐风年的人只能认为是,这些个土匪吓傻了,吓得胡乱编了个谎话都是这么没水准的谎话。 “怎么回事?”徐风年上前问苏逍。 苏逍佯惊道:“哎,还好世子救我,这些人都是深恨北凉之人。” “见我离了北凉,就暗中偷袭,把我的随从全杀了,还把我掳到了这。” 为首那土匪听的一愣一愣的:“你放屁,你放咕噜屁。” “我们是偷袭你们了没错,可事实明明是我们偷袭失败。” “你杀了你自己的人,又吩咐我们把你绑到这里。” 苏逍道:“你说什么啊,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你的意思是说,我让你们把我绑了,关着。” “然后等世子来救我?” “要考验世子也不是这么考验的吧?” “你们藏的这么深,还好世子聪慧一,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世子找不到这里来呢?” “那我岂不是要被你们关一辈子?” 那土匪急了:“谁知道你要做甚么!” “你才没被我们关着,你刚一到这里,你就走了。” 苏逍道:“那我现在为何被绑成这样被从地道带出来呢?” 那人一惊,他也不知道啊。 徐风年等人都给听笑了,心想这是什么滑稽的稀奇事。 不过苏逍拐着弯夸了徐风年一下,他是凭借着过人的智慧找到这里的。 徐风年平时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智商,有人夸,还夸的这么高级,他心里早乐开了花。 徐风年哪里知道,那些血迹本来没有,是苏逍昨夜偷偷留下的。 苏逍留下血迹后,偷偷摸回了地道,并把自己绑到了粮仓里。 苏逍何等轻功,要进要出,又是深夜,哪是这些连一品境都够不着的土匪能发觉的。 徐风年缓缓抬手,那几名土匪还连这到底是什么事都没反应过来。 眨眼间就已丧命,被站在他们身后的大戟营军士挥刀砍了。 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他们倒霉,好端端的,去劫什么苏逍啊。 而后,徐风年指派青鸟红薯,吕钱唐,外加百名大戟营军士护送苏逍入西凉。 临行前,徐风年漫不经心的问:“魏超,问你个事啊。” “你身为一个百人斩,打穴功夫又如此强。” “这区区十几个草包贼寇,能治得了你?” 苏逍道:“他们是偷袭,若不是先被他们用了迷烟,他们怎能拿得了我。” 徐风年听罢一笑,这才打消疑虑回了北凉。 要是苏逍说其他借口搪塞,徐风年还会有所怀疑。 不过苏逍刚刚那种说法,听上去,就是在逞能,有一种鸭子死了嘴还硬的感觉。 被抓了就是被抓了,还狡辩什么呢。 但苏逍这么一说,徐风年就认为合乎常理了,人,或多或少都会找些借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徐风年觉得自己深知人心,可他不知,眼前的这位关内侯,可是敢跟他老爹玩心机的人,是被他老爹叫去了听潮亭内问过话的人。 徐风年那种自信,有时候会令他疏忽掉很多事情。 且不说徐风年回北凉,徐晓已经在策划着,等建安一事平息下来,上表朝廷,为徐风年争取世袭罔替之事,还有就是,要让徐风年再游历一次江湖。 单说苏逍,隔日入了西凉城境内,到了境内就安全了。 吕钱唐等人急着回去复命。 “侯爷,我们就送你到这了,放心,到了境内就安全了,你不用害怕。” 吕钱唐在马上朝着苏逍施了个拱手礼,样子还有些轻蔑。 在路上,他一开始还觉得苏逍的背影有些眼熟,和去年在武当山下的竹林中震晕那人有些像。 不过转念一想,怎么可能。 那人何等厉害,而这关内侯现在在吕钱唐看来,就脓包一个,被揍了嘴还硬,不是脓包是什么。 “好好好,你们去吧。”苏逍简单还了个礼。 这时青鸟道:“侯爷你跟我过来一下,世子有话让我跟你说。” 其余人原地待命,红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冷笑了一声心道:“看来这青鸟,还真是想做侯爵夫人啊。” 苏逍跟着青鸟,两匹马朝着队伍边上行了几百米,到吕钱唐等人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青鸟才问:“昨天那些贼寇说的话,不是骗人的对不对?” 苏逍道:“你这人说话真的很奇怪,我现在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青鸟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凭那些贼寇,如何拦得住你?” 苏逍看了一眼青鸟,青鸟一惊,打了个冷战,苏逍看她的眼神,忽然间深邃的有点可怕。 似乎能看穿她整个人,或者整个身体。 “虽然我听不懂,不过,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苏逍的声音不大,不过青鸟听的很清楚,字字都无比清晰。 那种声音很刺骨,又似在耳畔地鸣。 青鸟身子出现一种酥麻感,隔了一会才道:“不...不是.......” “我不是威胁你,我是提醒你,小心红薯。” “尤...尤其是晚上......” 第182章 什么单子都接,给钱就行 西凉城。 城外十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金旗飘飘。 苏逍一马当先。 身后是丫鬟红薯,并着十几个北凉护卫。 徐风年好端端把自己的贴身丫鬟给送上来了,何须用青鸟来说,苏逍心里跟明镜似的。 别说苏逍是个穿越者,就算苏逍不是穿越者,只带着点脑子思考问题。 不被美色迷惑,几乎就能想到这红薯是什么身份,是来干什么的。 红薯说是丫鬟,却哪里有一丁点的丫鬟样,退一步讲,就说现在。 她跟在苏逍身后,就跟个侯爵夫人差不了多少。 到得近前。 那城门足有几丈,高大气派,周遭绿植不多,就现在就的这一点,也是天下初定时,嫁接种植起来的。 原来,这城简直就是黄沙漫天。 西凉城已经有些年岁了,距离北凉王府虽是不远,不过因为地理原因。 易守难攻,加上地处偏僻,不止城墙城门,就城中很多的建筑,也都是经过了几百年的岁月沉淀的。 西凉城的地方官员,各种督邮、书佐、主事、御府、郡尉、武库、里正、尚书...... 形形色色的大小官员排了一堆。 这些小官,倒是很少有分派别的了。 也就是他们基本上不分是离阳的人,或者北凉的人。 因为那种高层的权力纷争,他们还够不上参与的资格。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顶多欺压欺压百姓,真遇到事,就是做炮灰的角色。 也就是徐晓说的那种,身在权力斗争的漩涡里,却又站在边缘的人。 这种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沦为弃子。 苏逍这关内侯来了,他们自然是想方设法的拉拢,巴结。 “见过侯爷,哇,侯爷真是年轻啊,是下官见过的最年轻的侯爷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嘛。” “侯爷,小的是东县的县丞,侯爷日后闲暇,还望侯爷赏脸,” “哇,身后这位,一定是侯爵夫人吧?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朝着苏逍又夸又赞。 “魏侯爷,脸上有光否?” 红薯柔声发问。 苏逍道:“你不是也很有光?他们叫你侯爵夫人呢。” 红薯一怔,故作姿态捂着嘴嫣然一笑:“奴家一个丫鬟而已,哪敢想什么侯爵夫人啊。” “能伴侯爷左右服侍伺候着,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得不说,这红薯说话还是有一套的,换做青鸟,哪里讲得出这些话来。 到了城门,两位西凉县令,一左一右,立于城门处迎着苏逍。 “卑职见过侯爷。” “西凉太守,晋大人,身体有恙,不能亲自前来迎接,望请见谅。” 二人齐齐下拜。 原来这西凉城,并不算大。 只分为东县和西县,各设一个县令。 管事的文官上面基本就没几个了,最大的就是西凉太守,其余大多都是武官。 所以这两个县令,虽是八品官员,拿的却是四品俸禄。 太守之下,就属他们俩最大,因为他俩有兵权,其他文官就空架子而已。 说直白点,这两人,就是太守晋兰庭的爪牙狗腿子,专为为晋兰庭做坏事。 要是有什么篓子捅大了,那晋兰庭就唱个白脸,装个好人,下了这县令,再重新扶植一个上来。 如此循环而已,老百姓哪里知道这其中有这么多弯弯绕呢。 苏逍象征性的回礼,之后又是一番繁冗的礼节。 两个县令,边把西凉城的情况给苏逍介绍了一遍,又把苏逍带到早已为他准备好的侯爵府。 城中官员一一来拜,暂且不提。 太守府内。 少府丞来报。 “大人,那关内侯,已到城中。” 晋兰庭端起茶碗,用茶盖拨了一下,抿一口才悠悠道:“我没去迎接他?他没说什么吧?” 少府丞道:“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而已,毛都没长齐,他敢说什么。” “不过,看他那嚣张的样子,可以肯定他是徐晓的人了。” “是徐风年亲自送他来的。” 晋兰庭道:“呵呵,一个脓包而已,随便给他点甜头,打发了便是。” “百人斩还能被那种小山贼被绑架了,真是可笑。” “我看他北凉啊,是没有人才了。” ...... 入夜。 洗尘宴过后,到了一更时分,一道黑影闪过。 苏逍轻身跃上房梁。 避开了家丁护卫朝着后院掠去。 他知道鬼仆已经到了,这新的侯爵府内,苏逍一到就已经把地理环境完全摸熟。 最安全的就是后院,苏逍在后院留了记号,鬼仆一看便知哪里安全。 果然,苏逍到后院的时候,鬼仆已经在此等候。 “你妹妹那里,还有钱用吗?” 苏逍先问鬼仆的家是,因为苏逍已经好些时日没有给灵儿送过钱了。 “有钱用,我托人给她送了一些钱去,用的是你的名字。” 鬼仆简单回答。 他用苏逍的名字送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让灵儿心安。 不然太久见不到苏逍,她难免会认为苏逍出了什么事。 以灵儿的性格,到时候把房屋卖了,弄点盘缠满世界找苏逍这种事,她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那就好,最近有什么新单子没有?” 苏逍直接进入正题。 鬼仆答:“西凉城,有北凉王府在中间卡着。” “风里刀的手伸不到这边来,因此我们要自己找单子了。” 苏逍想了一会,问:“你有什么想法没?” 鬼仆道:“从西凉城出去,再往西去二百里,就是忘忧谷。” “那里便可做各种交易。” 因为一直都是鬼仆帮他接单,苏逍差点忘了忘忧谷这地方。 那里,简直就是法外之地,那种黄沙漫天的地方,没人会去。 就算真有人派兵去剿,忘忧谷的人也完全可以躲藏起来,等官兵走了,他们又再出现。 更何况根本没人会真派兵去缴,忘忧谷的人,可是每年都给边军“上税”,有那些军老爷罩着呢。 不过忘忧谷那个地方,鬼仆就不太合适去了,他这样子,太容易被人记住,那就容易暴露。 最重要的一点,是让世人知道鬼仆的存在这种事,是鬼仆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可苏逍刚刚到西凉城,也不能无缘无故走太远,因为巴结他的人太多。 最快也得个把月才能应酬完。 “先看看西凉城有没有什么好单子,杀谁都行,只要有钱。” 苏逍吩咐了一句,这一大段时间,总不能闲着吧。 鬼仆应了一声,消失在后院。 苏逍回房,只见红薯正在他房间。 “哟,侯爷,这大晚上的,你去哪了呀?” 第183章 送上门的娘们,还客气什么呢? 夜已经深了。 二更已过,三更快到。 红薯一个丫鬟,这种时间段出现在苏逍的房间,看着确实很怪。 不过谁又能看得见呢?侯爵的卧房,不是谁都能来的。 除了这位红薯,看上去一点都没有丫鬟样的红薯。 她不同,她才不惧什么关内侯或者百人斩呢。 红薯背后,是北凉徐家罩着,她怕什么。 红薯面上虽未曾表示出任何不悦,不过她一到西凉,就非常不习惯了。 西凉城哪里比得上北凉王府那绿植遍布,鸟语花香的地方。 她巴之不得早早完成任务,尽快回到北凉呢。 而这个任务,自然就是找到苏逍不对劲的地方,早一天找到,她便早一天能回去。 现在这个点,作为一个应酬完的侯爷,如果要外出,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去青楼嫖妓,一种就是去办事。 很明显,苏逍属于后者。 苏逍这时候也相信了,青鸟为什么说要小心红薯,特别是晚上。 因为红薯还真是无孔不入啊,你不睡,她就不睡。 “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苏逍快速环视了一下屋子四周,确定了只有红薯一人,然后把房门关上。 “看侯爷说的,你去哪,我自然管不着,不过是问问罢了。”红薯嫣然道:“只不过,这大半夜的。” “又不是去了青楼,出恭就更不可能了,谁出恭会要一个多时辰的。” “侯爷~~看来是有事儿啊。” 红薯说着,一双能摄人心魄的眼睛紧紧注视着苏逍,迫不及待想从苏逍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听了这些话,哪怕苏逍有一丝的惊讶,都是证明苏逍心中有鬼。 可苏逍却一直不为所动,就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我有事怎地,没事又待怎地?” 苏逍说着,缓缓走到桌边坐下。 这卧房,前半间置放一副春台,桌凳,后半间安置着一张带着精心雕琢的大床。 中间隔着一幅绣着山水的屏风。 屏风一侧是灯台和衣架,红薯就站在衣架旁,漫不经心的打扫着。 “有事,我们做丫鬟的,自然要替侯爷分担啊,哪能让侯爷自己承受呢?” 红薯继续说着,她心中已经肯定了,苏逍刚刚出去,一定是有事。 空气变得沉闷起来,心里上和外在都是如此,似乎要下雨了。 透过窗户间,也能看出天空中似有雷光闪动。 “我有什么事,岂是你一个丫鬟能帮的?退下吧,要落雨了。” 苏逍不紧不慢的说。 红薯缓缓走过来:“我不能帮,那你看世子能帮吗?呵呵呵,侯爷,你果然有事啊。” 这话,明显是赤裸裸的抬出徐风年来压苏逍了。 红薯觉得,只要不把话说的太透,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这关内侯在她眼里,就跟在那西凉太守眼里差不多,是被山贼绑架的脓包一个而已。 苏逍看这小娘们,还真是来劲了,反问:“你一个丫鬟,见我进来。” “不伺候我更衣,见我坐下,不过来伺候喝水。” “却为何故?难不成,你是眼中没有我这个关内侯?” 红薯一怔,心中暗道:“臭小子,还敢发淫威。” “等老娘挖出你的小秘密来,你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心中虽如此想,红薯表面上却还是讪讪而笑:“奴家哪敢?” 说着,红薯踱步过来,倒了水,双手为苏逍奉上:“侯爷请用茶,用完之后,还请如实告知,刚刚侯爷到底是去了哪?” 苏逍冷笑一声接过水来一口喝了:“你怕是没把我当做侯爷吧?” “跟我说话,怎么就跟审问犯人那般?” 红薯赔笑:“奴家怎敢,只不过是想为侯爷分忧罢了。” 苏逍问:“真个是这样?” 红薯答:“不然怎地?” 话音刚落,苏逍一把抓住红薯的手,将她整个人扯了过来。 这事来的突然,红薯重心不稳倒在了苏逍怀中,大惊:“侯爷这是为何?” 苏逍眼睛一眯:“你不是要帮我分忧吗?” “我刚刚去了青楼,那里客满了,真是扫兴。” “你能替我分忧最好,我现在火气大得很呢。” 红薯闻言一阵巨骇,快速抽身闪躲跃到一边:“侯爷请自重啊?” 苏逍站起身来:“依我看,是你不自重吧。” “你一个丫鬟,敢跟我一个侯爷动手?你好大的狗胆。” 红薯看事情不妙,现在多半是说不清了,转身就要夺门而去。 刚到门边,一人挡在了她面前,正是苏逍。 红薯骇然,她哪知道苏逍是怎么做到的,这简直就是瞬间移动了。 “啪!!” 红薯当时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是一掌。 紧接着就是“咔”的一声。 红薯没看清苏逍是怎么出手的,不过她倒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右手脱臼了。 红薯眼中向来都是带着狡黠的,现在却变成了惊吓。 她发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苏逍就像是一匹恶狼,正紧盯着猎物。 “你...你...你别过来。” 红薯又惊又骇。 苏逍只当做没听见。 “你杀了我,世子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红薯威胁道。 说着,她退到了墙边,背贴着墙,已经无法再退。 她不敢相信,苏逍的武力居然这么高,可也说不出来是哪里高。 总归她没怎么见到苏逍出手。 红薯现在也来不及想,刚刚苏逍是不是用了什么怪异的手段使她就范。 她现在需要想的是,苏逍是要杀了她还是怎么样。 “我怎么会杀你呢?你是世子给我的丫鬟不是吗?”苏逍的声音异常冰冷:“你自己也说了。” “你要帮我分忧的嘛,就刚刚说的,你不会是忘了吧?” 红薯惊道:“不不不,侯...侯爷......” “你听我说,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几个女婢过来。” 苏逍越走越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等不了了,我现在火烧眉毛了。” 红薯知道现在好说歹说都不行了,瞅准时机,左手又击出一掌。 “啊呀呀,你弄痛我了。” 红薯喊起来,她的左手,此时正被苏逍紧紧抓在手中。 “咔...” 苏逍面无表情的看着红薯,轻轻一转手腕。 红薯左手,也脱臼了! 第184章 红薯:我成奴隶了? “轰...” 一声惊雷过后,下起了瓢泼大雨。 暑季的雨,大起来真是能把小茅屋冲走那种。 西凉本来就是风沙之地,雨势在这里,就越发的大了。 大到就算城中有人厮杀,也很难听到声音。 红薯撕心裂肺的叫着。 不过怎么可能有人听得见呢,除非是顺风耳来了。 因为府邸的奴婢佣人们,早就被红薯遣散,离得远远的了。 红薯起初认为,苏逍出去一定是有什么秘密,而苏逍在回来时,她要对苏逍进行套话。 这些话要是被那些奴婢佣人听了去,那就不好了。 就这样,她叫,又怎么可能有人听得见呢? ...... 屋里一片狼藉。 红薯眼角挂着泪水,两只手脱臼了,瘫在那。 苏逍起身喝水,舒展了一下筋骨看向窗外:“好大的雨啊,真是壮观。” “对了,红薯,在北凉,有这么大的雨吗?” 红薯勉强支撑起身体:“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逍道:“跟侯爷说话,客气点。” 红薯冷哼一声。 苏逍道:“看来,我还是对你太温柔了。” 说着苏逍又朝红薯走过去,红薯大惊,伸脚去踢。 “咔...” 这回好了,脚也脱臼了! 红薯再次惊恐起来。 苏逍道:“不规矩,那我就教你规矩。” 说着,苏逍轻轻一动手,红薯最后一只脚,也脱了臼。 狂风暴雨,无情的吹打着地面。 人影攒动。(此处,省略十几万字。) ...... 翌日一早,雨势渐停。 西凉城这方向的气候就是这样,昨夜还雷雨交加,第二天一早就能马上变得阳光明媚。 苏逍就要出门,他还得到西凉好好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呢。 “把我的手脚给接好。” 红薯见苏逍要出门,在屏风后的床上大叫道。 苏逍走到屏风一侧:“我没有称呼吗?” 红薯一怔:“侯爷,请把我的手脚接好。” 苏逍摇了摇头:“啧啧啧...” “不不不,你现在没有资格叫我侯爷,因为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丫鬟,是敢像你一样那么跟侯爷说话的。” 红薯看着苏逍,脸上泪迹犹存:“不叫你侯爷,又叫你什么?” 苏逍笑道:“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点提示好了。” “你以后,要叫我主人,知道吗?” “你的身份已经从丫鬟,变成我的奴隶了。” “我高兴把你搓圆就搓圆,捏扁就捏扁。” “如果这样,你都还不听话,那么我就只能用其他手段了。” 红薯骇异的看着苏逍:“什么手段?” 苏逍接着说:“听我的,别好奇,你不会想知道的。” “因为那会让你连人都做不成。” “行了,给你一天时间,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红薯急道:“把我手脚接上,难道你就不怕我死了吗?” 苏逍道:“死了拉倒,我找人埋你便是。” 苏逍离开后,对府里的奴婢们下了命令,不得靠近他卧房半步。 府上的丫鬟佣人,都是新人,他们哪敢违背这新侯爷的命令。 心中只是想着,这侯爷性格上有些怪异罢了,要不就是不爱卫生。 他们的确听过,北凉军营中有的将军,特别不喜欢自己的房间被打扫。 还有那种夸张的,还不洗脚,但凡自己的脚不臭了,他都以为自己的脚不属于自己了。 总之各种奇葩都有,苏逍只不过是下了个令,不许靠近他卧房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奴婢们,还乐得少打扫一个房间呢。 红薯就那么瘫在那里,她哪知道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本是要打探苏逍的秘密的,秘密一点没打探到,倒是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昨天晚上,是她这辈子最漫长的一夜。 苏逍怎么可能让她好过呢。 对于红薯这种人,苏逍有的是办法。 红薯和青鸟不同。 昨晚那种情况,换了青鸟,她可能就会自杀了。 不过红薯不一样,想要让红薯这种人乖乖的,第一步就是让她害怕自己。 苏逍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的手段显然奏效了。 红薯要是聪明,那么她就应该明白,自己现在就应该乖乖的,因为她跟苏逍,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要怪,只能怪徐风年,也要怪她自己,怎么能如此低估苏逍。 不过现在就算是有人把红薯手脚接好,让她能走能动,能去跟徐风年汇报情况。 她也不知道要汇报什么啊! 总不能把自己昨天晚上被强了几次的事详细说了吧。 因为昨晚,除此外,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苏逍的所作所为确实也没错,而且很有道理。 人家都说了,那大半夜的是去青楼找乐子去了,还没找到,正憋着火呢。 红薯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关键是人家侯爷也没什么要责怪红薯的地方的,反倒是红薯咄咄逼人在先。 这莫说是侯爷,就是换个九品小芝麻官来,遇到丫鬟这么跟主子说话的,那也得发怒。 因此,红薯现在只能是哑巴吃黄连,牙齿打碎了往自己肚里咽。 ...... 午后。 苏逍转了一圈回到府邸。 吩咐奴婢们退下后,苏逍回到卧房。 红薯直勾勾看着苏逍。 苏逍笑了:“原来你眼睛也不想要了啊,早说啊。” 说着,苏逍慢慢走过去。 他的动作永远是这么缓慢随和,面上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可做起事来,那就是非常的狠辣了。 不过苏逍和那些恶人不同,他从不招人。 苏逍要是对别人做了什么,那一定是那人招惹到苏逍了。 “主人主人......我错了。” 红薯急道,她完全相信苏逍一过来,就会挖她眼睛,通过一晚上的深入交流。 红薯深刻的体会到了,苏逍完全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 “饿吗?”苏逍问。 红薯道:“饿。” 苏逍说:“饿就好,那我就不给你饭吃了。” 红薯一怔:“你要饿死我?” 苏逍道:“不不不,只不过是刚刚那两句主人,你叫的不够用心。” “所以,罚你不许吃饭。” “现在我出去了,还是去昨天晚上那个地方。” “你最好祈祷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要不然,今天晚上,玩死你。” 第185章 无处不在的剥削 侯爵府后院。 苏逍到此等待着鬼仆,他把那兽卵拿出来在手中把玩着。 今天在西凉城各地转了一圈,城里的老百姓个个骨瘦如柴。 这就奇怪了。 苏逍看过西凉城各农户佃户的土地,肥沃得很。 而且西凉主要靠放牧为生,他们家牲也都正常,而且还很多。 就这种条件,为什么老百姓还一副饥民的样子呢。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们被剥削的很严重。 自古以来,剥削无处不在。 只不过像是西凉这种情况,土地肥沃,家牲整齐,人却形如枯槁。 那就是剥削的非常严重了。 苏逍当然不是想要做什么大英雄,接着自己做了个关内侯,就搞什么打抱不平,锄强扶弱这种事。 他可没那么神圣,区区一个小关内侯,瞎操什么心啊。 苏逍想这个问题的逻辑是,既然有剥削和压迫,那就代表着一定有麻烦。 有麻烦,生意不就来了吗。 苏逍当然可以去赚西凉城那些有钱人的钱,他们也一定有麻烦。 只不过这需要时间,苏逍现在还不知道谁有钱,各自的底也没摸清。 苏逍总不能冲上去就说,想杀人不?想杀给钱,我帮你。 这样不是会被认为有病,就是会被当场抓起来。 所以,这需要点时间慢慢来。 可苏逍不是那种会光坐着等的人,他会自己找机会,而不是等机会。 这就是他为什么选择来后院想问题的原因,卧房里,红薯在哪呢,一天瞎逼逼,苏逍还怎么思考问题。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你等了很久吗?”鬼仆到了。 苏逍道:“不久,边等你,边想事而已。” 鬼仆问:“为何不在卧房里想?” 苏逍笑了笑:“那里有一个炮架子呢,不方便。” 鬼仆立马不再问了,苏逍有时候说起一些鬼仆听不懂的话来。 就代表着苏逍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或者这件事本身不是很重要的事了。 “城中有生意,不过这生意,不好做。”鬼仆坐下道:“钱少,可能还会被拖欠。” 苏逍道:“你说的是西凉城的百姓对吧?” 苏逍一听就知道鬼仆说的是什么。 鬼仆平白无故不会说出钱会被拖欠这种话来。 会说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钱不好收。 老百姓他本来就没什么钱,你还怎么收? “对,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再找找其他的。”鬼仆回答。 苏逍道:“先不急,具体说说这是什么单子?” 鬼仆道:“东县的百姓,被剥削的很厉害,怨气积累已久。” “他们想杀了东县的县令。” 苏逍点点头:“接着说。” 鬼仆道:“有几个单身汉,暗中托人找了很多次刺客,想杀县令。” “不过一直都没人接单,没有人会为了那少的可怜的银子冒险去杀命官。” 苏逍问:“他们能出多少钱?” 鬼仆道:“他们要凑,给不出具体数字。” 苏逍想了一会:“你找个时间,安排我和他们的里面说话算数的人见面吧。” 鬼仆楞了愣:“这都不是钱少的问题了,是可能收不齐的问题。” 事实确实如鬼仆所说,对于这种单子,到时候钱收不齐,总不能去把这些老百姓一个个都砍了吧! “你只管去。”苏逍起身说了一句,这就代表着这次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鬼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没钱,也做吗?” 苏逍回头:“放心,西凉的土地肥沃,家畜充足。” “他们怎么会没钱。” 鬼仆道:“可是,钱都被县令和他上面的官员刮了去了。” 苏逍笑了:“那想办法让他们吐些出来,老百姓们不就有钱了?” “你可别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关内侯,权力,还是有一点的吧。” 鬼仆立刻懂了:“我这就去办。” 苏逍的意思很简单,只要让老百姓们回点血,到时候手上有点钱了。 就算是一人只能出一文钱,那加起来,也有好几千两银子。 这生意,不就做成了吗。 苏逍回到卧房。 刚一进门,红薯的声音就传过来。 “主人,我不能起身迎接你,请你不要责怪。” 苏逍一开始确实小惊了一下,他知道红薯一定会屈服。 不过他没想到,红薯居然能屈服的这么快。 “不错,你很识时务,那今天晚上,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苏逍说着,人已经到了床前。 “咔咔咔咔......” 伴随着红薯闷哼几声,苏逍已经帮她把脱臼的手脚接上。 不过脱臼了这么久,人毕竟是肉做的,骨骼也是很脆弱的。 红薯非常明白,自己现在已经落下了后遗症。 这手和腿啊,以后要是用力重了点估计也是不行了。 “谢主人。”红薯吃力道。 苏逍问:“手脚这次,不灵便了吧,以后想要报复,怕是不行了。” 红薯一怔:“奴婢不明白主人这话的意思。” 苏逍笑道:“还不简单,你手脚好着的时候都打不过我。” “现在手脚成这种样子了,就更加不行了吧。” “哦,我差点忘了,你还可以回去找世子啊,然后跟世子说,你是怎么被我废掉的。” “如果世子愿意,他就可以带兵过来,你就能报复我了,对吧?” 卧房中,寂静了好一会。 红薯才缓缓道:“主人多虑了,奴婢不敢。” 她不敢抬头,不过她知道,苏逍正注视着她。 须臾,苏逍把手搭在了红薯的小腹上。 红薯浑身一震,不过并没有反抗。 片刻后,红薯只觉得一股暖流汇集全身。 紧接着,她就觉得自己周身百骸一阵舒畅,脱臼过后的手脚。 痛觉消失了。 红薯极度惊讶,苏逍把手放开后,她快速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不仅痛觉消失了。 她甚至感觉,之前练功所留下的伤痛也一并消失了。 “主人这是为何?竟然如此神奇?” 红薯惊问。 苏逍道:“大小海边长大,水中遇到鱼怪海兽,经常受伤,祖传的一些疗伤技能罢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鬼仆知道苏逍的身份,就算是灵儿,也不清楚苏逍是什么人。 苏逍从来不说。 刚刚那只不过是神照经的疗伤功能而已。 “奴婢这就服侍主人就寝。”红薯跪地道。 苏逍把手一挥:“退下吧,我不需要。” 这就把红薯弄懵了,暗忖:“难道他就喜欢昨晚那种,而不喜欢现在这种主动?” 第186章 肥肉过手沾满油 巳时,西凉城。 东县府衙,府衙堂外已经站满了人。 大家都在看审理案子呢,这案子,可是关于这些老百姓的土地和赋税问题的案子。 他们知道结果一定不如人意,只不过是希望,县令别把赋税收太狠,降或者免这种情况他们不敢想,只希望别增加。 苏逍不用禀报,他这关内侯,在西凉城无论是西县或是东县,都能来去自如。 虽然没什么实权,不用管事,但这里的官员还是要让着苏逍三分。 简单来说,就是关内侯不闯祸就行,吃喝玩乐,由的他。 有点阿斗那安乐侯的意思。 两个县衙里的小卒子没见过苏逍,见苏逍穿着常服从大门口的人群中挤进来。 拔刀上去吒道:“大胆刁民,县老爷正在里边审案子,你何敢乱闯,活腻歪了是不是?” 苏逍冷眼一瞪,看着那卒子。 那卒子浑身发毛,就像是被什么野兽盯着一样,双脚有些发软,慢慢退后,却也不敢让开。 “你狗眼瞎了?敢挡关内侯?” 苏逍身后,红薯怒问。 那卒子一听是关内侯,吓的连忙跪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侯爷恕罪。” 苏逍并不理会,径直走进朝堂。 红薯对那卒子道:“给我跪在这,跪到案子审完。” 东县县令,白建民挺着个大肚子迎了出来,作了一揖: “哟,怎么魏侯爷来了,也不预先派人通知一声?” 苏逍也不赔笑,也不还礼:“怎么,不能来吗?” 白建民心中暗骂:“屁大的杂毛娃娃,就让你嚣张一会。”面上依然笑着:“能来能来,自然能来。” 西县那边先不说,东县占地最大,油水最多。 白建民是晋兰亭一手扶植起来的官,虽是八品,却非常嚣张。 别说七品,就是拿个六品五品甚至是四品跟他换,他都不换。 苏逍直接走进朝堂,红薯跟着。 朝堂两边,两排军士立着,手中持棍,为首的四个,持刀。 堂中,跪着一人,立着一人。 跪着那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脚上的草鞋都开了叉,正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立着那人,一身棉布长袍,帽子脱到了手中拿着,上面镶着一颗翡翠,财主模样。 苏逍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些当地的财主,其实都是白建民的爪牙。 老百姓这么多,收钱总不让他一个县令去收吧,那面上太不雅观,太过明目张胆。 所以这就需要这些地主老财这种爪牙了。 脏事他们干,出事他们背锅。 这种差事听着像个背锅侠,不过抢破头还不一定能争得到这种“职位”呢。 肥肉过手沾满油,他们收了百姓的钱,自己怎么说也能留下一部分,日子滋润着呢。 反正苦的都是老百姓。 地主老财们收了钱,就会在规定的时间内交给县令。 若是在别地,县令还得一层层上交,不敢私留太多,因为上面还有很多张大大小小的嘴呢。 不过在西凉不同,白建民就直接把钱交给太守了。 因此,不用想都知道,他能贪多少。 苏逍走到堂前,找了个位置站着,这副样子,是要在这旁听了。 红薯很有见机,马上找了个凳子过来,服侍苏逍坐下。 “魏侯爷,您这是为何?”白建民一脸堆笑过来。 苏逍道:“你不用管,忙你的。” 白建民一怔:“魏侯爷是要旁听啊,这有什么好听的。” “您且到后堂歇坐,下官办了这个案子,就设酒席陪侯爷吃酒。” “到时候,自有东西奉上呢。” 白建民以为苏逍是来要钱来了,心里正盘算着,用个百八十两的把苏逍搞定。 “听不懂吗?我让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苏逍重复了一句,语气加重了些。 朝堂上的人,无论是士兵还是挤在门口看的老百姓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敢这么跟白建民说话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老百姓平时被欺压惯了,心中一阵暗爽。 军士们心中也暗惊,心想这侯爷不懂事,一点都不明白西凉的局势,得罪了白建民,那就等于得罪了西凉太守。 得罪了西凉太守,以后还用混吗。 白建民听罢也是愣了一下,暗忖:“这鸟人,恁地不识好歹。” “你且等着,我早晚把你弄残弄死,到时候让你滚出西凉城。” 白建民心中想着歹事,面上却还是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行行行,侯爷旁听就旁听,听完咱再去吃酒。” “来人,给魏侯爷看茶。” ...... “啪...” 白建民一拍惊堂木。 “侯爷驾到,你们两个的事,长话短说,说完退堂。” 立着那财主很懂事:“回县令大人,小事而已。” “就是一些赋税上的小事,具体是什么事,小人在侯爷来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县令大人发个话,给个判决就可以,剩下的,小的可以自己办。” 跪着那人,是个佃户,他一句话也不敢说,脸色吓的煞白。 本来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想跟白建民求求饶,宽限他一点赋税。 可苏逍来了之后,他就不敢说话了。 在他们眼里,天下乌鸦一般黑,来了大官,最好别乱说话。 要是不小心说错什么,惹到这些大人物,那就不是赋税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活着的问题了! “嗯,行,你们的事我明白了,那就照你说的,自己去办去吧,我准了。” 白建民大手一挥,就要退堂。 苏逍却开口制止道:“别啊,别被我耽误了,白大人,你接着审啊。” 白建民解释道:“魏侯爷,就是一些刁民不交赋税的事,有什么好审的,走,咱们移步后院,到时......” 苏逍打断了白建民的话头:“我让你接着审。” “为什么跟你说话,老是要说两次呢?莫非你听不懂?” “好,那我说明白一点。” “这个案子,你从头审一遍,是从头审,听懂了没?” “就是事情的原委,我都要听,懂了没?” 第187章 减和加,中间还有个和字 整个县衙里,鸦雀无声。 巳时快要过去,太阳越来越大。 白建民直冒着大汗,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 他有点被苏逍弄懵逼了,因为苏逍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来要钱的。 堂中的士兵和百姓,也都秉着呼气盯着朝堂之中,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别的地方他们不知道,但是在西凉城,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就算是不明白事理的糊涂蛋,他们都知道,白建民是西凉太守的人,不能得罪。 明白人就更不会去得罪西凉太守了,这种徐晓都拿他没办法的人,谁敢得罪。 红薯心中也看乐了,这种事可太有趣了,这种热闹,谁不爱看,这种瓜,谁不爱吃。 气氛一度变得凝重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好.......”白建民忽然笑起:“魏侯爷真是体恤民心啊,我这就审,这就审。” 白建民城府极深,对于关内侯,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真正在意的是苏逍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或者说,为了谁。 “啪!” 白建民回到位置上,再拍惊堂木:“堂下之人,所告何事?” 那财主道:“回大人,这刁民,欠了赋税,迟迟未交。” 白建民问:“那佃户,你可是欠了赋税?” 佃户都快吓尿了:“回...回...回禀大人。” “赋税...赋税太高,小...小的是真的交不出这么多来了!” 白建民道:“那就是没交喽?” 苏逍又打断了话头:“等等,我说白大人啊,不公平啊。” “为什么就这佃户跪着,这财主不跪呢?” 众人再次一懵。 那财主忽然道:“想必,这位侯爷不知道咱东县的规矩吧?” 财主早听出了苏逍有点要和白建民作对的意思,既然是和白建民作对。 那他这种爪牙就不必怕苏逍了,反正白建民早晚都会制他,倒不如,现在就帮着白建民出出头,说不定还能讨到点好。 苏逍一听,冷笑起来:“奴才,说话夹着屎臭味,真是欠打。” “来人,给我掌嘴。” 后面这句话是对堂中排头,距离苏逍最近的两个士兵说的。 那两个士兵都傻了,他们哪知道现在该怎么办,看了看白建民,白建民也是一脸的懵逼啊! “怎么,听不见?”苏逍问:“你们这的人,听话都要听两次吗?” “好,那我就再重复一次,你们两个,去掌那财主的臭嘴。” “你们俩不打他,那我就打你们。” 白建民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过还是微微点头,这公堂之上,他还是不敢顶撞关内侯。 这难免落下口实。 两个军士接令,过去就给那财主一顿巴掌。 那财主平时好吃好喝的养着,哪里挨过这种打,才几下,脸就被打得肿起来,就跟沾了两个包子在脸上一样,打完后,牙也掉了三颗。 在场的老百姓们,嘴上不敢说,心中却不断叫好,有的人,都看哭了。 他们终于知道,原来财主也是可以挨打的。 打了一顿之后,那财主乖了不少,弱弱跪在堂中,鲜血不断从口中滴落,脑瓜子一阵嗡嗡作响。 案子,再接着审,苏逍听了半个时辰,基本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因为赋税太重的原因,老百姓联名上书,恳求西凉太守晋兰庭减一些赋税。 之前说了,那晋兰庭是个专门唱白脸的主,也就是爱装好官。 平时一副体恤民情的样子,牌面做的足足的,其实最黑的就是他。 但普通小老百姓哪能知道这些弯弯绕。 联名上书后,晋兰庭该做的样子他还是要做的,就发了一道减赋税的命令。 具体命令就是,自明年元月起,减去二年赋税。 老百姓们一听,真是乐坏了,无不欢声雀跃。 不过他们高兴的太早,那命令是今年下的,说要明年执行。 西县不说,就说东县的白建民,能被晋兰庭重点扶持上位的人,怎么可能猜不透晋兰庭的心思呢。 减税命令,从明年开始。那么今年,就必须得把税收齐。 简单来说,就是这些老百姓,在今年,必须提前交足三年的赋税。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苏逍才见到这么多面黄肌瘦的人。 这能不瘦吗。 为了这些赋税,老百姓们把所有省吃俭用存下来的粮食和钱,都交上去了。 只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了呗,就等未来两年,在免税期限里回回血。 不过明白人就知道,就算是在免税期,白建民这些人,也能想到其他办法搜刮他们。 这暂且不提,就说当下。 堂中这个佃户,不是不交,而是家中有病着的老母,孩子又小,才一岁出头。 妻子在去年刚刚生完孩子,就要忙着去放牧,因为还在月子中,营养不良,身子一软摔下了马,被马踩死了。 全家就靠这佃户一人撑着,老母抓药要钱,孩子还小,也是用钱的地方。 这都不说,他一个人,却要交三个人口的赋税,度日已难,别说存粮了,直接就是到了吃着上顿,下顿就不一定有着落了的地步。 现在赋税一加,要把后面两年的赋税收齐,他们家,三个人的赋税,等于变相的变成了九个人的赋税。 他就算是去抢,一时半会也抢不了这么多来。 这不,就被财主带到了这朝堂上。 审理的过程也很简单,这财主只需要白建民发个话,点个头即可。 收不齐赋税,财主就打算把这佃户弄死,一来是杀鸡儆猴。 让其他交不出税的,或者私藏着钱或者粮食的老百姓看看,交不出税的下场。 当然,这财主他也不能吃亏,杀了人,税,还是要收。 怎么收呢? 很简单,就是用这佃户的孩子来抵税,也就是这个两岁不到的孩子。 还都还不记事,就定了终身了。 运气好点,能做个这些地主老财府上的佣人什么的。 运气差点,就是为奴。 要是在背一些,就是遇到不好调教或者有缺陷的那种孩子,也不难处理。 可以直接运到边关,换一笔钱。 基本上每年都有很多这种孩子被运出西凉城,绝大部分,是自己的父母把他们卖了的。 而此时,老百姓们都看着苏逍,看着这位关内侯。 他们都想知道,这位侯爷,打完财主之后还要干什么。 第188章 看来你是真不懂规矩啊 朝堂中,苏逍站起身来。 他现在正在想着,得弄个什么招,让白建民把钱吐些出来。 要不然,这些老百姓都穷成这德行了,还买个屁的凶啊! 苏逍得接着自己关内侯这个头衔,办点事,做人要灵活嘛,贪来的钱不能用,那就不要贪,想其他办法不就得了。 这么做当然会得罪晋兰庭,不过苏逍不在乎,管他是谁呢。 钱给够了,离阳老皇帝苏逍都能去给他来上一刀。 别说是这个小小的西凉太守了。 “魏大人,您看,这马上就到晌午了,是否,先退堂了?” 白建民起身笑道。 苏逍摆手:“不急,没审完呢。” 白建民道:“这不完了吗,您人也打了。” “事也就是这么个小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魏侯爷请移步后堂,别让这种小事败了咱们吃酒的雅兴。”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站在门口那群老百姓都听出来了。 一直移步移步,这不摆明的要给钱了吗。 众人见苏逍在堂中徘徊许久,原来是在等着县令开口啊。 其实白建民现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认为苏逍就是耍耍威风,上点火气。 那无非不就想多拿几个银子么。 不过这招确实奏效,白建民一开始还想着用百八十两把苏逍打发了。 可现在他对苏逍的看法变了,心想怎么也得二三百两才能把苏逍打发。 “我说没审完就没审完。”苏逍道。 众人本以为苏逍这架势,马上就要去后堂了。 谁知他说还没审完,众人又来劲了。 红薯颇有意味的看着苏逍,越来越觉得这个关内侯就像个谜,而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猫,好奇心非常重。 一开始,她是因为徐风年的命令,要接近苏逍,不得已而已。 现在不同了,红薯心思细腻,她发觉自己对苏逍很感兴趣,苏逍和她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人无论再任何环境里,都总是会有好奇的事情的。 “对了对了,我来你西凉城的时候,听人说了,太守好像规定过。” “在西凉城,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官员,都要令行禁止,言出法随,对吧。” 白建民诺诺道:“是是,这是太守晋大人说的。” 苏逍道:“那为什么减税,就应该在下令的时候就执行啊。” “为什么要等到明年呢?而且,明年后年的税,却又为什么要提前到现在?” “这违背了晋大人的初衷啊。” “我看,不会是白大人你,私改法令吧?” 白建民一怔:“下官怎敢!” 苏逍道:“那就是晋大人的意思喽?” 白建民心中一阵惊讶,这话,可不能乱说。白建民要是说这就是晋兰庭的意思,那无疑就等于甩锅。 那他白建民的乌纱帽保准是保不住了,不仅如此,小命能不能保住都还两说。 “不不...魏大人......这是......这......” 白建民被苏逍说到痛处,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关键是他不知道,苏逍到底想干嘛。 “这样吧,太守大人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了。” “反正他也下过令,只不过是执行上出了问题,我帮太守大人纠正纠正。” 白建民疑问:“魏大人要如何纠正?” 苏逍道:“很简单嘛,太守大人是几月前下令的,那就直接执行啊。” “所以,这几月多收的赋税,你们得全给退回去,马上就退。” “现在,立刻,马上,我就在这等着。” 在场所有人,无论是谁了,听见苏逍这话,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白建民更懵,他连去跟晋兰庭咬耳朵的机会都没有。 堂中,那佃户此时就跟灵魂出了窍了一样,浑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恍惚在梦中。 门口的老百姓们也以为自己白日做梦了,有几个掐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做梦。 马上跪地磕头:“大人犹如青天,是我等的再生父母啊。” 其余百姓见了,也纷纷跪地,口中大呼着侯爷明鉴。 终于有一个人肯帮他们说话的了,而且不是说虚话,人家侯爷说了,现在就要执行,而且是立刻,马上。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现在只要能把钱和粮食拿在自己手里就是硬道理。 县衙嘈杂一片,跪在堂中那佃户回过神来,他本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谁知道这侯爷却如此爱戴百姓,至少在他看来,苏逍现在的做法就是爱戴百姓。 “咚咚咚......” 那佃户跪地口头如同捣蒜一般:“谢过侯爷,谢过侯爷。侯爷的再造之恩,小人永世不敢忘,小人日后愿为大人做牛做马。”口中连连称赞着苏逍。 不过苏逍听不清,因为称赞声太多,那佃户的声音已被淹没其中。 红薯站在一旁就像看戏,看得兴致勃勃。 “这不合规矩吧侯爷?” 白建民问苏逍。 苏逍道:“什么不合规矩,规矩不是太守定的吗?” “怎么,你觉得太守的规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白建民小声惊道:“大人,这使不得,你初来乍到,不太了解西凉的情况。” “晚上你到我府上,听我细细跟你说,你就知道了。” 苏逍冷笑起来:“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现在,开仓,把粮食和钱退还百姓。” 白建民浑身的肥肉颤抖不止:“魏大人,这会出事的。” “这些佃户牧民本就是贱命一条,你这么做到底为何?” “望魏大人三思后行,不要因为这些贱民,伤了和气啊。” 这话语中,已经带着威胁的意思。 苏逍把手一挥,府衙马上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苏逍身上,都眼巴巴望着苏逍。 白建民脸上有些发白,汗水,湿透了官服。 “我让你,开仓,退粮,退钱。” 苏逍一字一句说着,眼神犹如恶虎般盯着白建民,并缓缓朝其移动。 这架势,好像是白建民但凡敢说个不字,苏逍就要揍他似的。 “开仓...放粮...放钱......” 白建民边退后,边发出命令。 第189章 炸了锅的西凉城 大半个西凉城,炸了锅了。 那时候的老百姓,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 都是背朝着天,土地里刨食,靠挖地生活的。 最担心的问题,无非就是和平和赋税问题。 苏逍大手一挥,直接就让白建民开仓放粮放钱,虽然这些钱本来就是这些老百姓的。 只不过是把他们的东西,还一部分给他们而已,看似本没什么。 不过要是你把自己换到他们的角度,就能知道,那是多大的恩赐,多大的慈悲。 西凉城东县的百姓,欢呼雀跃,大街小巷都是赞颂关内侯的。 他们并不知道关内侯其实就是个没实权的爵位而已,不过谁在乎呢。 他们能拿到自己的钱和粮食就行。 老百姓,总是这样的。 西县的百姓们都看红了眼,直接点起了高香,无不在祈祷。 祈祷这个姓魏的关内侯大老爷,什么时候能到他们西县一趟。 西县的县令有点想不通,这白建民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太守临时下达了什么命令?那自己现在需不需要执行,需不需要也和东县一样,开仓放粮发钱。 不过西县的县令在没得到命令之前,他是不敢这么做的。 这可不是小事,这是掉脑袋的事。 西凉太守府。 四个婢女在给晋兰庭捶着肩,按着腿。 少府丞禀道:“大人,白建民来了。” 晋兰庭缓缓睁眼:“叫进来。” 白建民拖着个大胖身子,一进门就跪下了,就像是一坨五花肉被人甩在地上。 “大人,不好了。” 晋兰庭悠然道:“我听说了,他让你开仓放粮,发钱,对吧?” 白建民心道:“你知道了就好,省得把这事怪我头上。”嘴上道:“大人,这魏超,好赖不吃,来西凉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晋兰庭道:“那么,你就乖乖开仓放粮发钱了?” 白建民心中一惊:“不不,小的哪敢自作主张,是魏超,魏超用大人发布的命令来逼迫我。” “他说了,城中颁布过令行禁止云云的命令,他只是根据命令做事。” 晋兰庭起身:“这么说,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喽?” 白建民慌了:“不不......不不不......” “问题出在小人身上......不不不......不是小人的问题,是那魏超......” “对,就是那魏超,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晋兰庭道:“那你身为县长,应该怎么做呢?” 白建民一怔,随即道:“我知道了,大人,我这就去派人,把魏超给做了。” 晋兰庭道:“一个关内侯,你说做就做?” “他可比命官还大,是侯爵,你这都不懂?” 白建民眼珠一直咕噜咕噜的转着:“那就制造个意外,关内侯府,意外失火,怎么样?” 晋兰庭背着手在府中转了几圈,蹲下身去拍了拍白建民的肥脸:“这种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要在我府上说,懂吗?” 白建民连连点头:“懂了懂了,大人,小的这就退下。” 白建明肥大的身躯跪在地上往外退,退到门口才站起身来要走。 晋兰庭又叫住了他:“等等,白大人,今天你都去过些什么地方啊?” 白建民不傻,马上道:“我今天什么地方都去过了,唯独就是没去过太守府上。” 晋兰庭大笑起来:“哈哈哈,退下吧。” 白建明走后,少府丞屏风后面转出来:“大人,这关内侯,来者不善呐。” “不过,我觉得,他不像是徐晓的人,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太过明目张胆了。” “这不像是徐晓手底下的人的一贯作风。” 晋兰庭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并在厅里来回踱着步,他早派人查过这位关内侯的底。 不过连徐晓都查不出来的东西,凭他一个西凉太守,又怎么能查得出来呢。 “先让白建民陪他玩玩吧。”晋兰庭又躺回了原位。 四个婢女,又开始重复起刚刚的动作来。 少府丞道:“大人,依小人看来,这魏超不简单。” “白建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晋兰庭笑笑道:“不急,看看。” “白建民这些年,刮的也差不多了,你看看他肥的,都快走不动了。” 少府丞会意。 晋兰庭言下之意,就是打算放弃白建民了。 白建民不是第一个被放弃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道理很简单。 晋兰庭知道白建民这种人,很会捞钱,也聪明。 所以就任他们去做,出了事,就让他们背锅。不出事,就养肥了再废了他们。 到时候府库里的钱,还不是全都充公,这一充公,不就全是晋兰庭的了么。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这来历不明的关内侯,是个眼中钉。 刚好,事出在东县,就让白健民去做了,要是他真杀得了关内侯,到时候查起来。 晋兰庭就先下手,拿白建民问罪。 要是他杀不了关内侯,那就等于,晋兰庭借他人之手,帮自己除了一个需要放弃的县令。 那时候,晋兰庭就可以重新扶植一个人上去,白建民那些钱,到时候就全得充公。 多完美啊。 少府丞临走前,问了一句:“魏超敢做这种事,恐怕是有点实力的,要不要把袁亭山叫回来。” 晋兰庭道:“要叫,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先看看白健民,能不能把魏超处理掉吧。” ...... 侯爵府中。 红薯给苏逍倒上茶水:“主人,你今天干的真漂亮。” “我看的也是真痛快。” 苏逍道:“这几天,晚上注意着点。” “可能不太平啊。” 红薯自然知道苏逍在说什么,接口道:“我这就吩咐下人,小心点。” 苏逍道:“不必,你自己看着点就行,有事就跟我说。” 说着,苏逍起身要离开府邸。 红薯问:“主人又...又要去青楼?” 苏逍道:“不该问的,少问。” 红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主人,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不用去青楼,我也...我也...我也可以的......” 说着苏逍已经离开。 后院,鬼仆已经把该留的东西留在了隐蔽处。 今天苏逍下令开仓放粮发钱后,这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了,鬼仆得时刻小心。 没必要见面的时候,他就不需要出现了。 苏逍拿起鬼仆留下的字条。 字条上是地点、时间、和一个名字。 名字,就是要杀的人,白建民...... 第190章 杀命官?可以,不过得加钱 午时,枯龙岭。 这岭这是西凉城外一处无人地。 枯龙的意思并不是有龙枯死在这里,而是各种生活在荒漠的蛇类。 因为气候环境的残酷,各种蛇经常被晒枯死在山岭上。 枯龙岭,由此得名。 苏逍带着草帽,面上蒙着一层轻纱,这些是鬼仆为他准备好的。 一来防沙尘,二来是掩盖身份。 苏逍虽是个刺客,却不怎么喜欢遮遮掩掩。但现在不同了,他有两层身份,至少在杀了徐晓之前,不能出任何差错。 苏逍把自己的雁翎刀当做了拐杖杵着,到了约好的地点,那里已经有几个西凉城的百姓正在等候。 他们站在一堵土墙下,两旁都是早已干枯了不知道多久的树枝。 土墙坑坑洼洼,非常凌乱,毫无规则可言。 不过苏逍能看出,这里以前应该是有房子或者一个小村落的,不过早被风沙掩盖了而已。 “你们能出多少银子?” 苏逍坐到土墙边,毫不磨叽,直接开口问。这有什么好多说的,能出现在这里的就只有买凶者和杀人者。 两拨人来这种地方碰面,难不成来谈要怎么开发枯龙岭啊? 几个百姓打量着苏逍,并没搭腔。 他们手中拿着武器,这种事,是要命的,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苏逍安静的坐着,雁翎刀安放在一旁,拿起葫芦来喝了一口水,他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人的来历。 因为既然是鬼仆让他来的,那这些人的来历就一定是经过鬼仆确认过的。 他们几个就是西凉的百姓派出来的代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特殊的中间人了。 “我看你这身打扮,也不过就是个落魄的刀客吧?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杀得了白建民?” 一个百姓开口了,他全身皮肤黝黑,露出的皮肤,都是刀伤鞭伤,后来有人就直接称呼他刀疤了。 他挨过很多的打,自然是官府的人打的,因为他一直都做各种黑事,不过那些事都罪不至死,除了这次。 “如果你们是以穿的好不好看来进行判断的话,那你们应该去离阳买凶,尤其是太安城内。” 苏逍不紧不慢,缓缓说道。 众人怔了怔,刀疤上前问:“你真的能杀了白建民?我们说的是西凉城的东县县令,白建民。” 苏逍道:“自然,不过那得看情况,看你们能出得起多少钱了。” 谈到钱,那几个合计了一下。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不是已经备好了钱,而是他们代表的是西凉城东县的百姓,买凶钱是多少可以由他们几个拿主意。 会遇到的问题,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全部商量过,买凶钱,自然是放在了第一位。 他们之前就时不时在暗中寻找刺客,但很难找,就算找到了,一谈价格,也请不起,不过现在他们有钱了。 白建民开仓后,老百姓们都拿到了一点钱,只要有人说,让他们每个人都出一点钱就能杀了白建民,他们是非常乐意的。 刀疤和他身后的几人就承担了这种工作。 “我们能出300两。” 刀疤等人合计了一番,给出了价格。 他们不知道苏逍到底厉不厉害,甚至连苏逍是谁都不知道。 但是苏逍既然能来,他们还是很愿意试试的,毕竟他们现在手里的钱,很有可能还没被捂热,就会被白建民想办法夺回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是愿意搏一搏的。 “哈哈哈......”苏逍笑了起来:“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我相信,在西凉,不会有人愿意为了300两,就去杀县令,去得罪整个朝廷吧?” 众人有些懵了,他们以为他们已经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300两,对他们来说已然是天文数字。 这都还得每家每户去凑,有出一文钱的,有出两文钱的,出的最多的也不超过三文钱。 甚至还有那没钱,出粮食的。 刀疤以一种生意已经谈不拢的语气说:“那就没法了。” “这是我们能凑出来的最大限度,300两,已经够一个村落的人吃一辈子的了。” 苏逍谈生意的经验,哪是他们几个能想象的,他们肚子里那点水水,被苏逍看的一清二白。 刀疤乍一看,就是谈不拢,要走了,可他没走。 这就是他们根本不想走,他们很在乎这次买卖。 苏逍都不用看他的肢体动作,就只需要用听的,就能知道他们腰里揣着几个死耗子。 “其实我也没有办法。”苏逍站起身来,开始展示他那谈判的本领:“对了,出于好心,我提醒一下你们。” “江湖上其实有很多刺客,是那种名义上叫做刺客的刺客。” “你们只需要给他几十两银子,他们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但你们要确认一番,那种人会不会拿着你们的钱,跑路。” “不过跑路了倒也还好,最起码,你们只是亏了一点小钱而已。” “要是没跑,我能肯定的告诉你们,那种人一定杀不了白建民,而且会被白建民抓住。” “到时候,他一不小心把你们供了出来,让白建民知道是你们凑钱买凶杀人,后果,应该不用我说,你们自己应该知道。” “行了,告辞吧,这些话,免费送给你们,不收你们钱。” 话音一落,苏逍就要离开。 “等等......” 身后几人一起叫住苏逍,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敢接单的人,这次苏逍走了,谁知道下次要过多久才能找到。 何况,他们觉得苏逍说的很有道理,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有多厉害不知道,不过一定菜不了。 “你必须给我们一个相信你能杀了白建民的理由。” 刀疤急问。 苏逍道:“我这人很惜命,不想死。” 这个原因很直白了,刺杀失败,不就等于死吗,要是心里没点数,无异于等于去自杀。 “那你就不会卷钱跑路?”刀疤又问。 苏逍回答:“这就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你们现在刚有点钱,能确保白建民不会在收回去吗?” “这么说吧,这些钱现在是在你们手里,不过并不完全属于你们。” “至少在这方面,我觉得你们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刀疤等几人又开始商量。 须臾,他们决定,回去尽量让东县的百姓,每人在原基础上,再多出一文钱。 “我们出500两,三天之内,你能杀了白建民吗?” 苏逍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悬...悬......” 刀疤等几人面露疑色:“什么悬?莫非你杀不了?刚刚说那些话,是在拿我等耍笑?” 苏逍道:“不不不...你们误会了。” “白建民可是东县的县令,西凉的命官,太守手下的得力干将啊。” “得加钱......” 第191章 加钱也是一个技术活! 苏逍从枯龙岭下来的时候,已是午后。 这笔生意,最终以原基础的十倍价格谈成了,也就是3000两银子。 一个好的刺客,不仅需要有一副好的身手,还需要有一张能谈生意的嘴。 这就是为什么,小单子,鬼仆就直接接。大单子,鬼仆就只负责传话,然后让苏逍自己去谈的原因。 因为鬼仆压根不会谈价,小单子,价格上卡的很死,出入不多。 大一些的单子,就像是今天这个,要是换了鬼仆去和刀疤谈,估计嘴皮子都说秃噜皮了。 别说3000两,就是1000两,鬼仆也谈不到。 3000两,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是他们死十次都不敢想的数字,那为什么苏逍这么狮子大开口,却能谈成呢。 很简单,苏逍只需要让老百姓们相信,这些钱,不属于他们就可以。 白建民不死,他早晚会想办法把钱粮弄回去,这一点,老百姓深信不疑。 而且到时候,不光钱收回去,赋税,百分百还得跟上。 苏逍旁敲侧击,把这些利害关系一一提起,百姓们自然能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 倒不如,现在就砸锅卖铁,出钱把白建民做了。 虽然苏逍要钱狠了些,不过只要能杀了白建民,他们还是非常乐意的。 到时候换个新县令,他们多少能过一两年宽裕生活,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老百姓,能看清未来一两年的事,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当然,这是在苏逍点醒他们一下的情况下。 ...... 下得岭来,苏夏把雁翎刀收起。 回了侯爵府,洗浴并用过晚饭后,红薯喝退下人。 “主人,今日府内,果有异样。” 红薯小声说道。 不用红薯说,苏逍一回到府里,他就看出来了。 侯爵府的人忽然少了好多,他们不是告假就是说要出去置办货物的,整个侯爵府显得有些冷清。 “我知道了。”苏逍道。 红薯愣了一下:“忽然少了这么多人,主人不觉得奇怪?” 苏逍走到院中:“有什么好奇怪的,须知他们也是和你一样的人。” 红薯浑身一震:“啊??” 苏逍转过头看着她:“不一样吗?你是你家世子叫来的。” “他们,有白建民的人,有太守的人,甚至,连西县县令都能安插两个人在我身边,就那两个负责修枝的老头。” “这些,难道你觉得很奇怪吗?” 红薯听到苏逍这么说,忽然间,心头莫名其妙一酸。 苏逍一个关内侯,身边连一个能相信的人都没有,这就罢了,还全是监视他的。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红薯心里本还记恨,苏逍把她手脚折断过,虽然后来苏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她手脚又弄得完好如初了。 但就在刚刚这一瞬间,红薯惊讶的发现,自己那一点恨意,居然完全消失了! 而且那一晚,苏逍本就多次跟她说过,让她走的,只是她自己一直在咄咄逼人。 红薯暗自想着,思绪有些凌乱。 这时苏逍忽然道:“你回北凉去吧,告诉你家世子一声,西凉城从今晚开始,不会太平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使红薯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她思绪更加复杂了,她自己也讲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开这件事。 她到现在,甚至都没放过一只信鸽回北凉。 可能这就是她的身子给了苏逍的原因吧,不管她自己愿不愿意,都已经给了。 她现在已经是苏逍的人这种念想,早已在那一晚,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我...为什么...你........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红薯有些语无伦次。 苏逍道:“去吧,把我刚刚说的,告诉你家世子。” 红薯问:“我能不走吗?” 苏逍道:“我说话,不喜欢重复。” 红薯一怔,她可是吃过苏逍的苦头的了。 她只得朝着侯爵府的大门走去,她不需要带任何东西,因为她本来就没带着什么东西过来。 能离开,她本来应该开心才对的,可现在她却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离开了侯爵府。 红薯找了匹快马,奔回北凉。 她现在已经违背了她的初衷,也就是徐风年交给她的命令。 不过这些她早已抛在脑后,苏逍现在是谁,对红薯来说已经不重要。 她只需要知道,苏逍是她的主人即可。 而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飞奔回北凉告诉徐风年,苏逍刚刚说的话。 西凉城,不太平了。 这话的理解方法有很多,红薯一时间来不及细想,她只知道,那个东县县令,一定不会放过苏逍。 就凭一个无实权的关内侯,他孤身在西凉,要怎么跟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斗呢? 在红薯看来,结果一定是斗不赢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回北凉,找徐家。 红薯现在只想快一点到北凉,她甚至想要越级,直接去找徐晓禀告这件事。 红薯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希望苏逍。 活着。 ...... 另一边,白建民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找了县衙里最得力的干将。 并且让他们扮做那种泼皮破落户的样子。 天气干燥,侯爵府失火,关内侯,惨死大火之中。 多么顺理成章啊,这就是白建民最想要得到的结果。 入夜,三更时分。 侯爵府静悄悄的,蝉鸣声也没有一点,可能那些蝉已经感觉到今天晚上要出事。 老早就飞到别处去叫了。 剩下几只飞不动的老蝉,它们只得停留在侯爵府,不过它们也不敢叫了。 可能它们认为,不叫,或许就能逃过一劫吧。 “踏踏踏......” 四个人的脚步声从府内传来。 那四人是白建民安插在侯爵府的人,他们被安排最后离开,因为要盯着苏逍。 四人与侯爵府外那些扮做破落户的白建民手下碰头。 “那短命鬼睡了吗?” “睡了,我们亲自服侍他上床的,听到呼噜声,见他睡沉了我们才出来的。” 其中一人把手伸到空中,判断了一下风向,又感觉了一下空气中的湿度。 “活该他被烧死,风向正合,空气没有比今晚更干燥的了。”刚刚那人阴笑起来:“动手......” 第192章 难道这刺客,杀错人了? “救火,快快快......” “水呢,他奶奶的,井里怎么没水了?” “哪里有水?” “报......侯爵府里有井。” “你这鸟人,里面火这么大,如何进得去,你眼睛莫不是瞎的?” “快快快,先控制住火势,别让火蔓延,其他人,快到别处去打水来灭火。” 侯爵府附近的亭长乡长等小官员吩咐着,也不知道东县里的军士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没人到场。 这些亭长乡长百夫长们发现着火的时候,侯爵府已经淹没在火海里了。 侯爵府足有十几亩地这么宽,那火,直接映红了半边天,隔着几十里都能看见冲天的火光。 这种情况,县衙里的军士本早该赶到,可却迟迟没一个人来。 亭长们只得发动群众救火。 可侯爵府周围本就只有二三口井,居然还被抽空了! 他们取水就必须得跑几里地去取,而且人数非常有限,可使用的马匹又极少。 这就非常尴尬了,这火救的,还没火势蔓延的快。 从远处打来的水,基本上都是浇在侯爵府外围,阻止火势蔓延了。 众人嘈杂一片,乱做一团。 大火从三更燃起,一直烧到了第二天下午,已经一个对时还多了。 侯爵府大火冲天,各人,心怀鬼胎。 东县县衙内,空无一人,白建民早带着人跑西县那边去了。 他名义上是去会见西县县令,交流工作,实际就是想让那火烧透一点。 这种事,下手得黑,不能有差错。 他们带着东县军士,从西县往回赶的时候,老远就能看见火光,白建民顶着烈日,冒着大汗,不过他心里可舒畅得很。 “大人,我们怕得行快一些,那火势再大些,到时真个不好控制了。” 白建民的一个心腹拍马过来对白建民说。 白建民笑起来:“不急不急,传我令去,让众士卒,再行慢些。” “天气太热,容易中暑,中暑了还怎么救火。” “行到晚上,天凉一些,在去全力救火。” ...... 太守府内,晋兰庭立于城边的烽火台上。 看着那冲天的火光。 “白建民那厮,做事越来越没分寸。” “那侯爵府离我这里至少也有三十里路程,火昨晚上就烧起来了。” “看看现在,都快一天一夜了都,还不救火。” “他白建民想做甚啊?啊?” 晋兰庭背着手,看着远处的火光。 他身后的少府丞作揖道:“大人,侯爵府失火,还烧了这么久。” “为了不引起恐慌,大人恐怕是得亲自走一趟,去做个安民工作了。” 晋兰庭身边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她们手里端着冰镇的酸梅汤,在西凉,这东西可是很稀奇的。 非得是那达官贵人才能使用。 这么热的天,晋兰庭本不想外出的,安不安民的不重要,但毕竟是侯爵府失火。 而且那侯爷,这会多半都烧成黑炭了。 他作为太守,要是不过去一番,还真是不好交代。 晋兰庭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又啐在地上:“真是扫兴,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酸梅汤,不凉了你们就去给我换一碗。” “耳朵是不是不想要了?” 晋兰庭对着两个丫鬟发着淫威。 两个丫鬟吓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 西凉这么热,又是酷暑天,那酸梅汤,怎么能保持随时冰镇嘛。 可婢女又敢说什么呢,被骂被打,都只能受着。 “备马。”晋兰庭吩咐了一声,离了烽火台,准备更衣出发侯爵府。 ...... 城中百姓也在明里暗里议论着。 明着议论的是,侯爵府的大火。 “天爷啊,怎么忽然就着了这么大的火呢?” “干燥啊,这种天气,一个不小心就着火了。” “对对,今年的雨水太少,基本没有下过雨!” “侯爵府上的佣人丫鬟啊,都是些新人,手笨,肯定是有那粗心大意的,不小心把什么地方给点了。” “哎,可怜着侯爵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了。” “老天没眼啊,这魏侯爷,前儿还给我们开仓放粮,后脚怎么就...怎么就......好人就是这种下场吗?” “依我看,这事,有些怪,会不会是.......”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要杀头的!” 当然,暗中议论的那些,可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了。 “嘶~~这什么情况?” “我也想说啊,着火的,不应该是县令的府上才对吗?” “会不会是这杀手搞错了,把人给杀错了啊。” “不应该啊,东县县令白建民和关内侯魏超魏侯爷,这就算是听,都不可能听错吧。” “不过,你们怎么能确定,这火就一定是那杀手放的?” “不是那杀手,还能有谁。” “对对对对,这火着的太古怪了,偏偏就在我们把钱筹齐的时候着的。” “那要真是那杀手,这钱,怎么算啊,这不得扯皮?” “什么怎么算,他自己杀歪了,怪谁。” “我们要杀的是白建民,又不是魏侯爷。” “可无论怎么说,都可惜了这个魏侯爷了,他是好人。” “可不是吗,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像他这么为民的大人物。” “哎,都别说了,要真是那杀手放错了火,杀错了人,那魏侯爷的死也跟我们脱不了干系。” “嗯嗯,得找人好好帮侯爷超度超度。” ...... 白建民带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入夜。 他们一到东县,刚进了东县大门,白健民就下令全速前进。 给在场的老百姓们制造出来一种他是火速赶到的感觉。 “啊!!老天不开眼啊!” 白建民侯爵府就故意从马上跌了下来:“怎么就着火了呢?” “魏侯爷呢,魏侯爷可曾出来?” 一个亭长上前跪地,唉声道:“大人,侯爵府里的人,只怕是全部葬身火海了。” “大火烧到现在,莫说是魏侯爷,就是苍蝇,也不曾从府里飞出来一只!” 白建民听罢,顿足捶胸:“天啊,快快来人救火。” “快快快,魏侯爷啊,你怎么就......” “呜呼哀哉啊!!!” 白建民嘴上哀嚎,面上悲痛,心里,可早已乐开了花。 第193章 他不死,我睡不着! 西凉城,侯爵府,人山人海。 火势渐灭,大家伙点起了火把。 没下雨,但所有人都湿透了。 酷暑天气,加上这么大个侯爵府刚刚还着着大火,再加上人还这么多。 已经到了肩擦着肩,人贴着人的地步了,能不热吗? 不过大家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侯爵府内的情况。 要看看,这位关内侯被烧成什么样子了。 活着的,光鲜亮丽的官员他们见过很多,不过烧成碳的,他们还没见过,想见得很。 迫不及待要看看,王侯将相们被烧死,是不是跟普通老百姓烧死一样,是不是一个德行。 一具接着一具的焦黑的尸体,被运出侯府。 有男有女,有大有小,都被烧的惨不忍睹,不过还是能依稀认出,这些让人都只是侯府里的丫鬟佣人而已。 白建民一遍唉声叹气,一边擦拭着“哗哗哗”犹如雨下的汗水,时不时还往眼睛上抹几抹。 给人一种感觉吗,他很伤心很难过,泪水止不住在流。 半炷香的功夫,几个军士从侯府里抬出一人来。 这几个是白健民特地吩咐,去侯爷卧槽抬尸的军士。 见他们出来,架子上的人,不同于之前的尸体,一看就是有点身份的人。 群众中间,议论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是魏侯爷。” “还真死了,这么年轻就做了侯爷,还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苦命人啊。” “放屁,苦什么命,就算是死了,他也做了几天侯爵了。” “对对,只要能让我做几天的侯爷,我也愿意死。” 白建民直接杀猪般嚎起来:“魏大人...魏侯爷啊......” “呜呜呜,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你与下官,都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酒呢,天呐...这是为何啊......” “痛哉...痛哉......” 白建民跪地哭嚎着,手还不住往自己胸口锤。 “大人,大人,你先别哭,这个,好像不是魏侯爷。” 一个军士弓下腰来小声对白建民说。 白建民听罢,吃一惊:“起身往那烧焦的尸体上翻了翻。” 这才发觉,躺着这人,身高体型跟关内侯确实不太像。 接着往已经碳化的衣服上扯了几下,掉下来一顶帽子,帽子已经焦的不行,基本看不出来它原来是一顶帽子了。 白建民知道这是顶帽子的原因是,上面那颗翡翠。 那翡翠是他先前审案子的时候,那个财主帽子上面的翡翠。 也就是说这个人并不是挂内侯,而是那个地主。 白建民肥胖的身躯剧烈一震,咤道:“你们几个鸟人,不是让你们去侯爷我卧房吗?” “你们去哪抬了个这个尸体出来?” 几个军士憋屈道:“回大人,我们去的就是魏侯爷的卧房啊。” “这尸体,还是从他床上抬出来的呢。” 白建民怒了:“放你奶奶的咕噜屁!” “这人,能睡在侯爷床上?” “你们几个杀才,怕不是走错门了吧?” 几个军士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没走错,我们反复确定了好几次。” “而且房间就这一具尸体,就在床上躺着,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要不,大人你自己进去看看?” 白建民跪了半天,脚有些麻,吃力的站起身来就带人往侯府里走。 “我要是找出来,你们几个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吃刀子吧。” ...... 侯府内,破烂不堪。 经过这么久的大火,到处都被烧的焦黑。 残破的房檐房柱,随时可能倒塌。 “滋滋滋......” 侯府内的火尽管已经被水浇灭,不过各种木头或者木缝中还是不断传出那种烧柴声。 “大人,你小心些,慢些。” 一个军士扶着白建民,白建民小心摸索着朝侯爷的卧房走。 这么多尸体,就没有一具是那关内侯的,白建民见不到这位侯爷的尸体,他是不会罢休的。 “咻咻......” 似乎有些奇怪的声音响起,不过很快,就被那种烧柴的“滋滋”声给盖过了。 “你刚刚听到没有?我怎么觉得,这里还有活人啊?” “怪吓人的,不会是那些刚死之人的魂魄吧?” 两个士兵小声说了两句。 白建民一共只带着六个人进来,加上他自己是七人。 两个是他的护卫,正搀扶着他。 剩下四个是刚刚把财主尸体抬出去那四个。 “轰隆!”一声巨响。 跟在后面那四个军士,在经过游廊的时候,那墙忽然倒塌。 四人马上被压在了墙底,那墙被烧的很烫,四人惨呼了几声登时毙命。 白建民和两个护卫吃了一惊,不过他们没朝别处想。 两个护卫道:“大人,这...这有些危险,要不先出去,重新派人进来搜吧?” “我就是说这四个鸟人粗心。”白建民骂了一声接着说:“快快,去那杂种侯的卧房和附近几间房找找。” “不看到他,我今天晚上睡不着。” 到了侯爵卧房,里面还真如那几名军士所说,除了那财主的尸体,什么都没有了。 房间里光秃秃的,除了那几样生活必需品,再无其它,东西少的可怜。 哪有什么侯爷的尸体。 恰在这时,房檐上方一根巨木,横横压将下来。 “呯...”一声过后,接着就是白建民杀猪般的叫声。 那巨木整根压在他下半身。 “啊!!”白建民面朝上方大吼着:“快快,把这该死的烂木头挪开。” 两个护卫刚刚躲的快,慌了神,回过神来,马上去抬那巨木。 “嘶呼~~”好烫,二人一同叫道。 白建民怒斥:“没用的奴才,烫有什么打紧,快挪开,压死我了!” 二人只得用衣服抱了手,再去抬巨木。 “嘭嘭...”两声闷响,那两个护卫忽然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两人身子刚好往前倒,被压在巨木下的白建民叫的更大声了。 紧接着,他的叫声从疼痛,变成了惊恐。 白建民脸上忽然唰一下变得煞白,本来燥热的身上,也马上凉快了。 这种凉,是打心底里往全身透出来的凉意。 “你...你...你是人...是人还是...鬼......” 第194章 人最真诚的时候,就是快死的时候 已到了子时。 侯爵府大火虽灭,在这个干燥炎热的天气却也已经烧了近一整天,温度高得就像到了火焰山。 西凉城东县的百姓兀自围着,就连西县的人也赶了些过来,要看这场惊天大事。 关内侯刚刚到西凉还没有一个月,先是开仓放粮退赋税,接着就是侯爵府着火。 这到底是奇还是巧呢,百姓们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卧房中,白建民的两个护卫被苏逍一人一棍,不是打晕,而是直接打死了。 白建民被压在横梁木下,惨叫连连,见了苏逍。 有这么一瞬间,吓的连痛都忘记了,眼中全是惊恐。 侯爵府着火,这天底下没有人比白建民更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是他找人放的火,放火前还特地确认了一遍,苏逍确实在卧房中,并且已经熟睡。 放火后,他派了眼线,就混迹在百姓中,不为别的,就为盯着侯爵府各处。 为的就是防止这位侯爷发现而逃跑。 结果是,侯爵府大火从黑夜烧到白天,又从白天烧到了黑夜,府内并无一人进出。 那白建民自然就怕,怕的紧。 因为眼前这位侯爷,不仅活着,而且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连一点被火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太诡异了,白建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非眼前的人已经是鬼,才能如这般这般...... 白建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自然就问出了那句话。 “你觉得我是人是鬼呢?白大人。” 苏逍冷眼看着被压在地上的白建民。 “那你为何?为何??”白建民连问了两个为什么。 苏逍道:“你是问我为什么没事对吧?” “那可要谢谢院子里那口水井了。” 火势一直往上,并朝着四周蔓延,侯爵卧房这边屋子本就不多,火自然烧不到那井里去。 白建民见苏逍如此说,那他自然就是人了,白建民心中疑虑打消大半。 下半身疼痛感,又再次如潮水般涌上来:“魏大人,快快救我。” 白建民已经疼到神志有些模糊,他体胖,这么被压着,疼痛感也比正常体型的人重的多。 他甚至痛到,连刚刚那两个护卫是怎么死的他都不清楚,他只以为那两个护卫跟他一样,是被顶上掉下来的檐木之类砸晕的。 苏逍差点被他的愚蠢给逗笑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正是问话的好时候。 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最真诚的时候。 这个道理,苏逍在他刺杀人数达到10人的时候,他就体会的相当深刻了。 “是太守大人让你放火烧我的吗?” 苏逍问,苏逍一直不认为,凭白建民一人,怎么敢放火烧侯爵府。 白建民身子虽痛,不过苏逍说什么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很简单,因为现在只有苏逍能救他。 “魏...魏大人,什么时候了,你还拿下官耍笑。”白建民闻言吓了一跳,慌张解释:“下官怎么敢放火烧侯爵府呢,那不是不要命了吗!” 苏逍问:“你当然不敢,不过要是晋兰庭在背后支撑,你就不可能不敢了吧?” 白建民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他本来就流了很多汗,再出冷汗,看不出来。 “魏大人,你说什么下官听不懂啊,你说太守大人?下官忙于公务,自你到西凉,到现在,下官都没有见过太守大人啊!” 苏逍冷眼看着他:“你低估晋兰庭晋大人了,是他,告诉我今天晚上要出事的。” 白建民听罢懵了一下,眼中先是露出惊疑之色,接着就是困惑,最后才是愤怒。 这个过程,也就眨眼间的功夫,白建民的表情很快又恢复如初,不过全给苏逍看在了眼里。 苏逍刚刚的话自然是诓骗白建民的,不得不说,能被晋兰庭提拔起来的人,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白建民在这种生死关头,居然还能守得住嘴,且还能在话语间试探着苏逍。 要不是苏逍是个老油条,多半得被白建民哄了去。 不过现在苏逍现在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白建民嘴会骗人,不过他眼睛可不会。 在这生死关头,那就更不可能有假了,苏逍已然确定,白建民背后之人,就是晋兰庭。 “哈哈哈,魏大人,你真会说笑,怎么可能!” 白建民脑子转的也快,他不管苏逍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都得先出去再说。 “魏大人,速速救我。”白建民急道:“有甚么事,待我们出去再说,这里太危险。” 白建民最后还威胁了一句:“魏大人,我带来的人可都在外面候着,我要是出不去,那就非常不妥了!” 苏逍也不回答,俯身抱起压在白建民身上的横梁柱。 他动作很轻,似乎能很轻易的就把这巨木给挪开。 不过苏逍挪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住了,白建民正挣扎着要出来,无奈太胖:“大人,你在出把力,下官快出来了。” 见没动静,白建民疑惑抬头,他还以为苏逍这小身板,是不是抬不动了。 可眼神和苏逍对上时,白建民吃了一惊,因为苏逍眼神就跟刀子一样,正冰冷冷的盯着白建民。 白建民骇然,感觉全身被冰锥刺穿:“魏...魏大人...你这是为何?快...快...快把这木挪开......” 苏逍也不搭话,他把横梁木抬起来,并不是要救白建民,而是把木头调到白建民脑袋的位置。 “砰!!!” 刚刚好,一点都不偏,粗壮的横梁木正中白建民脑袋。 白建民那颗肥脑袋现在是什么样子苏逍不清楚,不过刚刚横梁木压下去的时候。 就像是往地上放了个番茄,然后一脚踩下去那种样子。 滋出一片红汁。 ..... 侯爵府外,一队太守亲兵从人群中开出条路来。 接着就是一顶哭喊着的轿子穿出人群,在府邸门口停下。 不是轿子会哭喊,而是里面有人在哭喊。 “魏侯爷...魏大人呐......” “好端端的侯爵府,怎么就失火了呢?天理何在??” “真是天妒英才,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只见太守晋兰庭跟之前白建民那德行差不多,也是杀猪般嚎着过来的。 那一把鼻涕一把老泪的,真是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就跟着火的是他儿子家一样。 第195章 这踏马的还玩诈尸? 西凉太守晋兰庭,跪在侯爵门口。 朝着府邸门口那些焦黑的尸体中,排头的一具,大嚎了一阵。 “呜呜...哀哉...哀哉......魏大人你死的好惨呐!!” 这时候那亭长小跑过来:“小的见过大...大人......” “这尸体,不是魏侯爷的尸体。” 晋兰庭猛的一怔,略显尴尬,又朝着第二具尸体要去拜。 他心想着,侯爷的尸体,怎么着也得排头吧,可能刚刚那个,是侯爷的长辈什么的。 正要拜,又被亭长拦住了:“大人,这具也不是!” 晋兰庭指了指第三具:“这应该是了吧?” 亭长道:“大人,魏侯爷的尸体不在这!” 晋兰庭听罢,晚饭都差点被急了吐出来,不愉道:“为何不早说?” 那亭长道:“小的见大人适才哭的太过伤心,真情流露,不忍打扰。” 晋兰庭一怔,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过他脸上却还是那副祥和的爱民如子的样子:“行行,退下吧,多谢你的提醒,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现任何职?” 那亭长道:“回大人,小的叫做朱投,现任西坡亭长一职。” 晋兰庭一笑:“哈哈,原来是个小亭长啊,行,退下吧,我记住你了。”心中暗骂:“一个小亭长也敢拿我耍笑?” 亭长朱投高兴的退下,他听晋兰庭说记住他了,心中乐的一批,以为马上要飞黄腾达了。 朱投退下后,晋兰庭挥挥手叫过一个心腹,吩咐道:“去,查查这个朱投,过几天随便给他安个什么罪名,找人抄了他的家,夷了他三族。” 紧接着,晋兰庭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尸体。 为首那具,是那财主的尸体,因为是从侯爵卧房里抬出来的,所以放在了第一位。 这财主也不亏,死了之后,能被白建民和太守晋兰庭大哭一番送终,到了阴曹地府,也算是有点面子的人了。 “魏大人的尸体在何处?” 晋兰庭问在场的人。 几个白建民的手下上前跪地:“回大人,魏侯爷的尸体还没见,还在找。” 晋兰庭顿了顿:“白建民呢?出这么大乱子,怎么就你们几个?他人呢?他这个东县县令是怎么当的?” 那几人又回道:“禀大人,县令大人早就到了,他进去侯爵府里找尸体去了。” 晋兰庭问:“找到了吗?” 那几个军士心想:“你白痴啊,找到还不出来?”嘴上却恭敬道:“回大人,进去很久了,未曾出来。” 晋兰庭听闻此言,举起手来要抽那几个军士耳光,正要发怒,却见把现场围的水泄不通的老百姓们,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晋兰庭又把手放下:“你、你、你、你,各带五人,随我进侯爵府。” 侯爵府中,尸体都早已被搬出去。 晋兰庭带人进来后,在游廊上发现了白建民那四个被压在墙下的尸体。 整个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因为这四人死的时候,火已经灭了,身上并没有被烧伤的痕迹。 晋兰庭几个手下也不是吃素的,而且很有见机,其中一个马上就跑上前去检查了一下走廊边上的墙。 “大人,这墙,倒的有些蹊跷。” 那护卫检查了一番,上前禀报。 晋兰庭闻言,先回头看了一眼,才问:“有何蹊跷?” 护卫禀道:“回大人,小人小时候见做过墙工,这廊上的墙,最为结实,而且连贯性很好。” “火烧着的时候,它不会倒,火灭了后,就更不会倒了。” “再退一步讲,若是要倒,也不可能单掐这一小段倒。” “也就是会说,这墙一倒,就整片倒了。” 晋兰庭听罢,伸手推了推廊墙,确实很坚固。 这时候另外一个护卫也打量了一番,跑过来:“大人,就如刚刚所说,这墙,确实倒的蹊跷。” “而且这一倒,还不偏不倚的正好砸中这四个人,那就更加奇怪了。” 晋兰庭沉思了一会:“行了,先到府邸中找人,剩下的,你们多留意,到时回府再说。” 众护卫:“喏。” 一干人等,在府邸内缓步走着,边走,边重复交替的叫唤着白县令和魏侯爷的称谓...... 他们能不小心吗,刚刚那墙边的四具尸体,经过那两个护卫这么一剖析。 谁都怕有东西忽然掉下来或倒下来,砸到他们,没办法,谁不怕死呢。 侯府本来就大,他们走的又慢,就这么边叫唤边走。 在府邸内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得侯爵卧房。 只见院中新种的树木,都还没长大,就已经尽数烧毁。 院中除了残破的房屋和一口井之外,基本没什么东西了。 “大人,大人,人死在这了!” 一个护卫在卧房门口大呼起来。 晋兰庭很凶,他不靠近任何房屋,生怕倒塌。 听护卫叫唤,他带人迅速过去。 只见卧槽中,白建民的两个手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砸死。 一个肥胖的身躯被压在巨大的横梁木下,大腿往下,已经被砸的变形。 从体型来看,确认是东县县令白建民没跑了。 走近看时,横梁木应该是从顶上忽然落下的,正中白建民那颗肥脑袋。 真是惨不忍睹。 那横梁木一边,瘫坐着一人,动也不动。 还能是谁,自然是新到西凉的关内侯,魏侯爷。 众人惊疑了一阵,他们怎么也不明白,这魏侯爷是怎么死的! 被大火烧了将近这么一夜外加上一百天了,脸上连点黢黑都没有。 更加离谱的是,后来进来这几个,县令白建民和他带来这六个手下。 全都被砸死。 这让本来就怪异的宅邸里,变得更加怪异了。 “天妒英才啊,呜呼哀哉啊,英年早逝啊,天理何在啊,魏大人啊,魏侯爷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晋兰庭再次大嚎起来。 这次,他保准不会哭错人了,他和关内侯虽然没碰过面,不过画像他是早见过了的。 “啊......呜呜呜呜呜......呜呼哀哉啊,白大人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走路,要看着天上啊!!!” 苏逍忽然“啊呜”一声大叫起来,就是干嚎。 这把在场几人吓的一激灵。 晋兰庭:“???” 护卫甲:“什么情况?” 护卫乙:“诈尸了?” 护卫丙:“踏马的他还站起来了,他奶奶的,快跑啊!” 晋兰庭双腿一软,惨呼一声:“你...你...你别过来啊!” 第196章 侯府着火县令死了? 北凉王府。 红薯赶路很快,一点都不像她平时那种羸弱的样子。 她离开时已经入夜,出了西凉城,行的就是夜路。 西凉方向火起后,她便加快了挥动马鞭的速度,疾马前行。 “呼哧......” 红薯的马跟两个醉汉擦肩而过,那两个醉汉差点被因为速度带来的强大风力吹得转了个圈。 醉汉甲:“直娘贼,今日这酒,莫不是吃出幻觉来了?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醉汉乙眼神扑朔迷离,呆呆看着反方向:“好像是有个人,骑着马过去了。” 醉汉甲:“你放屁,马哪有这么快的?你以为是北凉的龙骑啊。” 醉汉乙一听到龙骑两个字与那醉汉甲对视了一会。 同声惊呼:“大学龙骑?他娘的快跑快跑,莫不是北凉兵又要出来杀人玩了!” 红薯赶到北凉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她顾不上身上的泥泞,直接冲到了世子府上。 徐风年当时正和鱼幼薇在下棋,青鸟和姜妮立于身后,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的看着棋盘。 见了红薯如此回来,俱是一惊。 青鸟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怎么如此狼狈?难道,魏超出事了?” 姜妮心中一乐:“哼,你红薯也有狼狈邋遢的时候?” 红薯径直走到棋桌旁,行礼道:“世子......” 徐风年先是盯着红薯看了半天,才吩咐在场其余三人退下。 “怎么着?看你这样子,魏超那边出事了?”徐风年问。 红薯点点头:“已经事发。” 徐风年道:“这人果然有问题,那魏超是什么人?” 红薯顿了顿:“他人没问题,是他得罪西凉的县令了。” 徐风年有些讶异:“这什么话?” “他一个关内侯,得罪一个县令怎么了?别说得罪,他就是把西凉的县令杀了都行啊。” 红薯一怔:“世子听我解释......” 红薯水都没喝一口,把苏逍到西凉后,和她了解到的西凉的县令和太守的情况都一一说了一遍。 除了苏逍废了她的手脚然后又要的她的身子的事没说。 就算是单捡着关键处说,也说了近一个时辰。 徐风年把手一拍:“大胆贼子,反了他了!” “他一个芝麻大的小官,敢杀侯爵?” “我倒是要亲自去西凉城看看,那叫白建民的到底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居然这么大胆。” 红薯接口道:“世子,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先禀过王爷好一点。” “那白建民不难看出,背后是西凉太守在给他撑腰。” “你若如此去,只怕是......” 红薯现在也不知道苏逍还活没活着,不过要是苏逍真死了,红薯就特别希望帮苏逍报仇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所以红薯的话语中,想让徐风年去通知徐晓,毕竟,要是徐风年去,顶多就是杀个县令。 换了徐晓,就有可能把太守也给弄了。 徐风年沉思了一会:“也是,这件事,必须先跟徐晓说说,毕竟,侯是他封的。” ...... 西凉城侯爵府大火的事,在红薯到北凉王府还没多久。 就已经传遍了,侯爵府失火,能是小事?北凉四州传的沸沸扬扬。 就连幽州,袁佐宗军里,都收到了些风声。 那时候,天还亮着呢,西凉城夜里一着火,信鸽什么的就都已经朝着四处飞。 瘦猴和铁蜻蜓被分到了拂水房,他们久经江湖,对于江湖事很熟悉,这是拂水房的人需要的素质。 不过他们只是在最底层而已,就连“黄”级的暗探他们都接触不到。 得知西凉城侯爵府大火,铁蜻蜓非常担心:“师兄,苏...不对,魏侯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瘦猴想了一会:“静观其变吧,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的本领,他的住处能着火,那要么就是他自己放的火,要么就是他同意别人放的火。” 铁蜻蜓只得点点头,不过一颗心仍然悬着。 另一处,青鸟还是忍不住找到了红薯。 那时红薯还正在洗澡,被青鸟破门而入,红薯一惊:“你做什么?” 青鸟问:“告诉我,西凉发生了什么事?” 红薯愣了一下:“哦,看来,你还真是把自己当做侯爵夫人了啊?” 说到这,红薯忽然打住了,她突然觉得,这四个字现在说出来,少了她原来那种嘲讽的意思,而是多了一股子酸酸的味道。 说实话,她现在打心底里不想红薯做什么侯爵夫人。 既然没有嘲讽的意味,那也没必要故意阴阳怪气了,何况红薯自己心中也有些烦闷。 “行了,你要听什么,也总得让我把澡洗完吧。” 红薯说了一句,青鸟也不啰嗦,带上了门,就在门外等着。 ...... 徐风年到王爷府上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夜。 徐晓此时已经收到了来自西凉城的消息。 “徐晓,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封的那个关内侯死在西凉了。杀他,那不是赤裸裸的挑战你北凉王的权威吗?” 徐风年大步进到徐晓书房,门口丫鬟婢女见世子大步而来。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发着脾气来的,她们都吓的纷纷下跪。 “徐晓...徐晓......” 徐风年见徐晓不为所动,又喊了两声。 徐晓右手作拳头状,支棱着脑袋,左手上拿着一张小字条。 “呐...自己看。” 徐晓把字条递给徐风年,徐风年有些疑惑,一把夺过:“这是什么?” 徐风年说着手已经打开字条。 看罢,徐风年惊呼:“这什么情况?侯爵府失火,侯爵没死,去救火的县令死了?” 徐风年想了一下,又震惊的看着徐晓。 徐晓,总是能掌握第一手信息,而且都是关键信息。 “徐晓,你在魏超身边,安插了人了?”徐风年惊问。 徐晓淡淡一笑:“这有什么稀奇的。” “不过话说回来,儿子,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第197章 加钱居士,又出现了? 徐风年惊疑得很,自关内侯出北凉,他都是一直盯着的。 第一次,关内侯身边那几十个军士完全被山贼杀死。 徐风年救出关内侯之后,还是他亲自送去西凉的,身边那几个丫鬟婢女也是徐风年带去的。 除了红薯,就都是普通的丫鬟女婢而已。 最关键的是,拂水房的人,并无调动痕迹,那么他老爹徐晓,又是怎么掌握到这些消息的呢。 而且还是第一手消息! 现在,北凉四州的人都以为关内侯一定被大火烧死了,可徐晓,这位平时都不怎么离开王府的王爷,居然知道关内侯没死。 而且还知道了事件经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徐风年盯着徐晓看了半晌:“你什么时候安插的人?” “不可能是拂水房的人吧?” “除非,拂水房还有其他探子。” 徐晓笑道:“何必安插拂水房的人去。” “西凉城,本就有我眼线。” 徐风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西凉城一早就有徐晓的人了。 徐风年对徐晓的认知,又刷新了一点。 “的确很奇怪。”徐风年坐下来,也沉思起来。 这个关内侯身上发生的奇怪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这让徐晓也变得有些重视起来。 “不过徐晓,这事,只是事情看着怪,魏超这个人,和之前一样并无怪异啊。” 徐风年自顾自的说。 徐晓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没动了:“就是因为他没事,我才觉得奇怪了。” “要是他身上有点什么,我倒还没这么多疑虑。” “魏超这人,确实有点太干净了,干净的难以置信。” 徐风年思索着徐晓的话,并且按照徐晓的思路去想这个问题。 不过徐晓都想不通的问题,徐风年怎么能想通呢,顶多就是捋正一下思路而已。 “那你打算怎么做?”徐风年问。 徐晓道:“不急,先看看。” “不管魏超是什么人,现在可以确定,他一定会与那口臭的晋兰庭为敌了。” “我们先不动,看看魏超会怎么做。” “如果他能扳倒晋兰庭,那也不枉我封他的侯了。” 徐风年这就想不通了:“徐晓,一个没实权,连封地都没有的侯爵,你让他去扳倒晋兰庭?” “晋兰庭可是有军队的,这怎么可能。” 这话徐风年说的一点毛病没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太守,岂是能说扳倒就扳倒的。 就算是让徐风年这个世子去,都难得很。 除非发动战争,可这,压根就是不可能,而且徐晓也不会同意的事。 ...... 白建民死了。 白建民自上任西凉城东县县令,已近三载。 这三年中,他到底干了多少腌臜事,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不过西凉城的百姓都记得,往事历历在目,血海深仇,怎么能忘呢。 要不是白健民太过暴戾无道,恐怕老百姓也不可能会有胆买凶杀他吧。 一个县令对于徐家的人,可能不算是什么,不过蝇虫而已。 但一个县令对于老百姓来说,那就是他们的天,是主宰着他们生杀大权的人。 更何况,这个县令还不是一般的县令,他背后是西凉太守晋兰庭撑着。 打比方说,在西凉,晋兰庭就像是一只恶虎,东西县的县令就像是恶虎手底下的豺狼,老百姓们就是各种小羔羊小猴子小白兔。 现在豺狼死了,整个东县的老百姓可乐坏了。 要是允许,他们非得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不可,不过这事只能在暗中说。 大街小巷,表面平静,私底下可都是喜庆一片。 不管以后的县令会是什么样子,东县的老百姓们就当下而言,总算是能太平一段日子了。 不过关于加钱居士的流言,也从东县传开。 在苏逍崛起后,这种留言就时不时在传,不过苏逍后面的单子都挺大的,时间上有些间隔。 传言也只是小地方上,传着传着,自然就没有后话了。 还有就是,杀例如像是离阳功勋老将的儿子那种大人物的时候,买凶者一般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流言自然少。 而这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白建民死了,可这传言可就厉害了! 你想啊,买凶者,是东县的老百姓,上万人出了钱,不管是一文还是两文,那也是出了钱了。 大家都是买凶者,传言的威力自然就巨大。 “哎哎,听说了吗?接这单子的杀人者是谁?” “还用说吗?那日刀疤请吃酒,无意间说了出来,就是那位,江湖上传闻已久的那位。” “可不是吗?除了那位,还有谁敢接着单子,而且还做的这么干净利落。” 几个小贩无聊打着闲嗑,有那不知道的就过来问了。 “你们说甚?哪位啊?兄弟说道说道?” “这你都不知道?加钱居士嘛。” “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江湖上传闻,只要肯给钱,什么人都敢杀的那个?” “就是他,我听刀疤哥说了,他们那天会面啊,那人上来就是谈加钱的事。” “哇,刀疤哥这回有名气了,他有没有说加钱居士长什么样啊?” “说了,加钱居士啊,身长九尺,面方唇阔,生着跟钢针一样的胡须,别的不说,就说他的手臂啊,就有树干这么粗。” “可不是吗,要不是这等英雄,怎么能杀得了那谁,对吧。” “对对,不过,这位加钱居士使用什么兵刃啊?” “听说是使两把大铁锤,每把重足足一百斤。” “哇,那岂不是两百斤重?关刀也才八十六斤啊,真乃神人也。” 这时又有那旁听的过来插口。 “肯定是使大锤没错了,我一朋友是衙门里的仵作,啧啧啧......姓白的那尸体啊,啧啧啧......” “啧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其他地方就不说了,光说他那颗头,就...我还不会说。”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这么说吧,就跟西瓜被来了一锤那样子。他家人想要个全尸都没有办法要,最后啊,只得请工匠,做了个木头脑袋安在上面。” ...... 类似这种流言,还有很多,各种各样层出不穷,不过无论是哪种流言,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 那就是加钱居士这个名号,已经在民间传开。 这已经引起了多方的关注,首先就是西凉太守,晋兰庭。 这天,他亲自到苏逍的新侯府,明面上是表示慰问,暗地里,他要亲自问问,这侯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198章 加钱居士,你可知否? 新的侯爵府,比原来的要大的多。 不过是个旧的府邸翻新。 要不然,侯爵住哪?总不能住在驿站等着建新房吧! 但这就旧府邸,虽说是旧府,却稀奇得很。 整座府邸金碧辉煌,奢华得很,这要是放在太安城,至少得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住得起的府宅。 要问这府邸,原来的主人去了哪,明面上是搬了家。 不过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搬家那位才不是真主人呢,头被压扁那位才是这府邸的真主人,也就是白建民。 白建民的县令府宅就在县衙旁边,就一小点,现在的侯爵府,才是他的真住处。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这府邸现在姓了魏,牌子也更换了成了“关内侯府”。 白健民一家六十几口人,由白建民的大老婆为代表,白建民老妈为副代表。 在宅邸被收回的时候,一起到了太守府找晋兰庭申冤。 他们哪知道,白建民的宅邸,就是晋兰庭派人收回并且翻新的。 白建民已经死了,他那一家老小,晋兰庭总不能帮白建民养着吧。 就算是女的,晋兰庭也不想养,谁知道白建民一家每天是吃一些什么伙食,一个个都肥头大耳的。 话虽如此,表面工作还是要做足。 白建民一家到了太守府上,晋兰庭当然亲自招待,并且为白建民的死,表示沉重的哀悼。 人都死了,其实白建民一家老小也已经不太在乎,他们在乎的是,能不能继续留在西凉,关键就是那大府宅。 就算是改成了侯爵府,那怎么说,钱总得给点吧,他们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 晋兰庭表面上连连点头称是,内心里,早就把白建民一家老小的祖宗都曰了一遍。 因为白建民这些年贪这么多,大部分钱基本都用在吃喝和讨小老婆身上了。 晋兰庭把钱收回的时候,看到那点可怜的数额,差点就气炸了。 再看看白建民那些小老婆们,最轻的也估计得有两百斤重,一讲起话来,那嘴里葱味蒜味满天飞。 这种货色,就是送去青楼老鸨都嫌晦气的那种。 所以晋兰庭给出的最终答复是。 白建民死的很蹊跷,侯爵府的大火着的太古怪,当然,白建民一家根本不知道火就是白建民放的。 分清楚公和私,是在上位的基本功,官场上的事,白建民从来不会跟家里人提。 所以晋兰庭告诉白建民一家,西凉已经不安全,他在太安城,天子脚下早给他们准备好了宅子。 并且每年都会有人送上米粮,白建民的俸禄也能照领,不过只能按照他八品的俸禄领,毕竟是天子脚下嘛。 这可把白建民一家上下都高兴坏了,能去太安不说,还有吃有住有钱拿,真是太完美了。 他们早就不愿意待在这到处都是黄沙的西凉城了。 第二天白建民一家上下,就已经快快乐乐的出发,还把食物和盘缠准备的很充足。 临行前,晋兰庭还派人提醒了他们,北凉王府的人跟他西凉城的人一向不对付。 让白建民一家,离了西凉城后,绕开北凉王府走,虽然要行些山路,不过起码安全。 白建民一家都连连称是,一家离了西凉城后,果然绕了山路走。 后来,他们就没有后来了,听久居深山的猎户说,白建民一家在山上,好像遇到了一个刀客,那刀客也不劫财也不劫色,把白建民一家老小,砍瓜切菜的解决了。 这名刀客,自然就是晋兰庭门下那位默默无闻的刀客,袁亭山。 ...... 西凉城,新的侯爵府。 晋兰庭带着人来拜访了,文官就带了少府丞一人,其余十人均是晋兰庭西凉军中的勇士。 除此外,晋兰庭还带了一个门客,那就是他的得力干将袁亭山。 这是他的王牌,晋兰庭实在觉得,这侯爷有些奇怪。 北凉的绞肉机大战他没死不说,居然还封了侯。 一到西凉,莫名其妙就开仓放粮,关键是,放火都烧不死他,这就有些离谱了。 到了侯府,一通礼毕,苏逍都还没有任何安排。 新侯府的丫鬟佣人们却懂事得很,早安排好了宴席。 这何须多说,苏逍自己本身就没带人来,老的丫鬟佣人都已经被大火烧死。 新的这些人,自然就是晋兰庭安排来的人。 不过苏逍倒是觉得这反而省去了很多麻烦,之前的侯府里,人杂的很。 现在的侯府里,清一色,全是晋兰庭的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要太平一些。 这府宅里,有一座高五丈有余的观景台。 酒席就设在此处,苏逍这位新主人,反倒是被丫鬟领着路来的。 晋兰庭早在台中等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太守府。 来此地拜访的,不是关内侯,而是西凉太守。 “哈哈哈,侯爷真是少年英雄,侯府大火一案还没一月,侯爷就又红光满面,如无事一般了。” 晋兰庭笑的很灿烂,称赞也表现很中肯。 要不是有这种城府,他哪能靠着骂徐晓上位,并且一直与徐晓为敌,人在北凉境内,还能活到现在呢。 “太守过奖,得太守赐此府宅,魏超还未亲自登门拜谢呢,反倒是太守大人先过来了,魏超受宠若惊。” 苏逍轻轻拱手,他最烦的就是这一套礼节,不过好在,自己用的是魏超的名字。 这个身份,在徐晓死之前,是很需要的,苏逍只有将就着忍耐忍耐了。 晋兰庭又再笑起:“侯爷过谦了,区区小宅,何必见外。” “你看这中秋将至,我不请自来,讨杯酒吃,还望侯爷不要见怪才是。” 二人又在客套了一番,介绍了少府丞,西凉军中勇士之后,众人落座。 期间,唯独没有介绍晋兰庭身后的袁亭山,袁庭上也不多说话,人不问他他就不说。 双手抱在胸前,一把苗刀收在鞘内,夹在抱着的双手和胸部的中间,眼睛时不时打量着苏逍。 从开始到现在,苏逍没看过其他人一眼,不用看他也知道,袁亭山就是这些人里面最厉害的那一个。 因为他满是杀气。 “加钱居士,你可知否?” 众人还未坐定,晋兰庭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呆了众人。 第199章 酒色财气,一样不少! 场面静止了一会。 众人刚刚落座,晋兰庭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苏逍忽然发觉,不管像是徐晓、李仪山、晋兰庭或者是其他什么很有城府的人。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要问问题的时候,永远不会去开门见山的问,而是会不断的旁敲侧击。 而他们这种旁敲侧击,都是很有技巧的。 他们总是会挑着人的心理防备最薄弱的时候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就像是现在,一番客套后,但凡是个正常人,或多或少总是会卸下一些防备的。 晋兰庭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问,问完后两眼直勾勾盯着苏逍,就是要看苏逍的反应。 苏逍年纪虽不大,但却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哪能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苏逍从来没打算过要去朝廷就是这个原因。 普通人跟这帮人,真个是玩不起。 苏逍保准是玩得起的那种人,只不过,他不想。 一次两次还行,每天都这样,苏逍觉得太累。 “大人说的是民间传闻么?那我早知道了,不过我不太在意。” 苏逍从晋兰庭刚刚问出那句话到现在,一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晋兰庭看不出任何端倪,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开个玩笑。” “我也是适才在路上听说,有个甚么加钱居士,故而有此一问。” 说着,身后丫鬟已经开始把盏。 晋兰庭又吩咐了:“哎,不懂事。” “侯爷是少年英雄,又是从北凉百人混战中厮杀过来的大丈夫。” “吃酒何用小盏,换大杯来。” 须臾,换上大杯倒酒,苏逍也不拒绝,神照经达到精通后,苏逍身体自带的解酒功能已经超乎常人。 就算是苏逍用这个大杯,在场的人全用小杯,苏逍也能把他们全喝趴下。 酒过三巡,晋兰庭和少府丞两人轮番上阵,什么问题都会问苏逍,上到朝廷下到民间小到家庭,想起什么来就问什么。 就像是长辈和晚辈扯家常差不多,主要目的,就一点,不断劝酒。 苏逍喝不醉,又不知他们这么问,要问到什么时候,苏逍就装出一副醉相。 晋兰庭见喝的差不多了,和少府丞对视一眼。 “不知,北凉王近来身体可好?” 晋兰庭认为,苏逍一定就是徐晓的人没跑了,到此来,只不过想看看,能不能拉拢苏逍,或者搞清楚苏逍被派来西凉城的目的。 实在不行,那就只有除掉苏逍,不过在除掉苏逍之前,必须得让苏逍放下戒心。 因此这顿酒宴,是必经过程。 “北凉王?你说徐晓啊?”苏逍佯醉。 不过这可把晋兰庭等几人说懵逼了,徐晓的人,怎么可能敢直呼徐晓的名字呢? “侯爷,怕是吃醉了酒!怎敢直呼北凉王的大名呢?这话,说不得啊。” 少府丞装模作样赶紧劝道。 苏逍大笑起来:“喊便喊了,怕他怎么地?” 晋兰庭倒是不必装,他和徐晓一向不对付,天下皆知,他不必藏着。 见苏逍醉了,他直接问:“虽然我和北凉王不对付。” “可魏侯爷,我还是得说一句,你可别忘了,你这个侯爷,还是北凉王给封的,你就不怕他撤了你?” 苏逍冷笑起来:“他封的?我呸......” “我这关内侯是我应该得的,是我自己拼杀来的。” “要撤我的侯,没门,我这侯爷一撤,他北凉三十万铁骑,必定心寒。” 话说到这份上,就有些尴尬了。 晋兰庭等人也都被苏逍搞晕了!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怎么可能是徐晓的人呢,要是他是装的吧。 也不太至于,因为他们觉得苏逍现在已经醉了,醉话假不到哪里去,一般都是心里话了。 晋兰庭和少府丞对视一眼,便能心领神会。 他们均在怀疑,是不是判断错误了,这侯爷,可能还真不是徐晓的人。 不过晋兰庭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怎么能光凭一席醉话就对苏逍的做出最后判断呢。 晋兰庭拍拍手,开始上第二套手段。 几个歌姬舞姬,扭动的曼妙的身姿,徐徐而来。 要试人真假,往往最有效果的就是严刑拷打,但他们总不能把一个侯爷吊起来揍吧。 严刑拷打这种事,也不是放在谁的身上都能用的,和平时期,把重要人物无缘无故打一顿,很可能就开战了个屁的了。 因此,在和平且又不能撕破脸的情况下,最好用的手段就是酒色财气。 财的话,晋兰庭已经给苏逍弄了一座新府邸了,酒的话,刚刚也灌了。 现在就剩下色了。 不得不说,晋兰庭叫上来这些个歌姬舞姬,还真个都是极品。 虽说比不上青鸟红薯铁蜻蜓等人。 不过这些歌姬舞姬,就玩个一次两次,还是非常有滋味的那种。 “都过来,给侯爷唱曲儿,助助酒兴。” 晋兰庭吩咐。 面对这种场合,苏逍也很配合,他晋兰庭上什么招,接着就是。 那几个歌姬舞姬,个个生的肤白貌美,身段婀娜,前凸后翘。 边歌边舞,边不断用身上轻纱往苏逍脸上拂拭。 阵阵素体罄香传入苏逍鼻腔。 一阵曲罢,八个歌姬舞姬道了个万福,立在一旁候着。 又几巡酒后,晋兰庭道:“侯爷只怕是醉了。” “这些个歌姬舞姬,有看得上眼的么?” “若是有了,侯爷只管挑她一个两个的在府上伺候着。” 苏逍心中知道,晋兰庭想让这些个小娘们,晚上套自己的话呢。 “一个两个,不要不要。” 苏逍站起身来,边说着话,边摇摇晃晃。 少府丞急忙吩咐丫鬟:“哎哎,伺候着,可别让侯爷摔着。” 晋兰庭接口:“侯爷既是看不上她们,那就让她们退下。” “来人,服侍侯爷回房歇息。” 苏逍又醉醺醺嚷道:“什么看不上?我看得上!” “只不过太守大人也太小气了些,一个两个哪里够。” “我全都要。” 晋兰庭一怔:“侯爷,这可有八只女子,你全要,忙得过来吗?” 苏逍直接冲到那群歌姬舞姬中间,随手搂起几个:“忙得过来忙得过来,这个太守大人不必担心。” 这话只引的八名歌姬舞姬“咯咯”直笑。 晋兰庭暗笑一声,当即下令:“去,你们八人今天就服侍侯爷就寝。” “给我好生伺候着,听见没有?” 第200章 一对八!石榴裙下死? 晋兰庭等人出了侯府。 行了二里地,太守的小队停下了。 晋兰庭问少府丞:“你觉得此人怎地?” 少府丞道:“回大人,此人有些虎头虎脑的。” 晋兰庭又问:“你觉得,他像是徐晓的人吗?” 少府丞道:“回大人,我觉得,不太像。” 晋兰庭转过头问袁亭山:“亭山,你觉得此人如何?” 这话虽然刚刚问少府丞的差不多,不过问的人不同,话意自然也就不同。 问袁亭山这种问题,显然是在问他,看不得看出苏逍这人的武力值如何。 袁亭山回答:“这人,从开始到酒醉后,身上并无一点杀气。” “我一开始很奇怪,一个百人斩怎么会没有杀气。” “后来看他去搂那些歌舞姬时,看他身法便知,这人脓包一个,顶多就是个三脚猫的角色。” “百人斩的名号,徒虚而已,就跟真的去看过那场百人战的人说的一样,他只是运气好,刚好赢了而已。” “后来恰好又因为牢房出事,他走狗屎运,得了个侯爵而已。” “青楼酒馆的说书人,把这个关内侯,吹的太过了。” 晋兰庭知道袁亭山能这么说,肯定是做过调查的。他当然也知道,说书人本就会夸大其词。 而且白建民死后,经过晋兰庭的调查,发现那些说书人说的书,绝大部分都出自节度使许共之手。 许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挑起民愤,谁知徐晓后来还真封了个关内侯。 通过这么一解释,晋兰庭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这个侯爷,确实就是运气好而已,并不是徐晓派来的人。 晋兰庭抚着下巴沉思许久,说:“你们觉得,徐晓为什么要弄这么个脓包来西凉呢?看不起我?” 要是这关内侯是徐晓的人,晋兰庭还能想通。 不是,还就真让晋兰庭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袁亭山禀道:“大人,无须多虑,可能就是因为他是个草包,徐晓才让他到这自生自灭。” 少府丞接口道:“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徐晓可能想借我们的手,除了这个关内侯。” 袁亭山接着说:“大人,何必想这么多,要不我今夜就去把他做了,这样无论他是什么来路,就都不重要了,岂不干净痛快?” 晋兰庭顿了顿,制止道:“不行,不能杀他。” “不过我还是不放心,那场大火烧不到他,白建民却死了,很蹊跷。” “这样,亭山,你带些人,晚上再去放火,不是真放,就假放吓他。” “他吃的酒醉,到了要死关头,藏着的东西,总会显现出来。” 袁亭山问:“他能藏什么东西?” 晋兰庭说:“我不知道,但我总感觉不对劲。” “你去试试吧,试试就行,要真是个草包。” “那就留他在西凉好好做他的侯爷吧。” ...... 掉回头来。 晋兰庭带人离开侯爵府,又在府外议论之前。 八名婀娜的歌姬舞姬搀着苏逍回卧房。 这卧房可就大了,府邸都这么大,卧房自然小不了,房间大了,床更不会小了。 这八名歌姬舞姬加上苏逍,一共九个人,也不要挤,足够他们睡下。 这八名歌姬舞姬,可是身经百战了,晋兰庭不知道用她们行过多少次便利。 不过平时啊,都是派出一个两个足矣。 今天这种,八人一起“上阵”的,还是第一次。 晋兰庭都没这么玩过。 八人把苏逍扶到床上,挑着灯火细看。 “哟呵,没想到这个侯爷,长的还这么不赖。” “哈哈,你这就春心荡漾了?” “你敢说你没有?哈哈哈......” “要我说啊,咱把他伺候好了,要是谁能怀上个侯爵宝宝,以后日子可就好过了。” 八名歌姬舞姬笑闹吵嚷着。 “不过,我们谁先来啊。” “这侯爷,一次八个,也不知道这侯爷吃不吃得消。” “不这不得挑灯夜战?” 她们的基本流程是,先那啥,然后边在边进行时再边问话。 她们老辣得很,对男人那点尿性拿捏的死死的。 男人在那个时候啊,尤其是过程中,是最好问出秘密的时候。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白说的。 不过不单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屁民也难过美人关,而且更难过,甚至都不需要是美人。 只要是个女人,那关就很难过! 所以问题来了,世上男人千千万,总不能都是英雄吧。 因为屁民还是最多的,不能和英雄相提并论,大家却又都过不去这道关。 但也不能因为是屁民个,就把话说的太难听,直到后来才有那有才的。 对这种事美其名曰,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看看说的多好听,不做英雄,做个风流鬼,总行了吧。 正在这八名歌姬舞姬讨论着要怎么排序的时候。 苏逍猛的站了起来,吓了八人一跳。 “你们以为我醉了?哈哈,早着呢。”苏逍左摇右摆:“来人,给我再上酒来。” 侯爷吩咐,谁敢违背,他叫上酒,那就只得上酒。 八名歌姬舞姬自然乐意啊,既然这位侯爷这么想醉,那就索性让他一次性醉个够。 到时候,还省得各种服侍了。 直接一个个排着队打桩就行,那倒省事不少。 酒席又摆上桌来,一名女子拿起酒杯媚笑起来:“奴家斗胆,先敬侯爷一杯。” 苏逍一把打翻她手中杯子,那女子吓了一跳,苏逍笑道:“太守刚刚用大盏灌我吃酒,我现在哪能放过你们?” “来人,全换大盏......不不,不要大盏,全换大碗来吃。” 那大碗上来,苏逍吩咐把酒倒满。 这八名女子,擅长歌舞,虽不胜酒力,却也不怕。 此时看在眼里却也不怕,她们觉得,就苏逍现在这情况,都用不了一人一碗,就能让苏逍醉到天明都爬不起来。 第201章 接连不断的生意 侯爵府内。 苏逍站着身子,把脚踩在凳子上。 八名娘们,被他排好了顺序,一人一碗的按顺序喝着来。 说夸张些,苏逍这酒,边喝边挥发,这八个女子可是全喝到肚子里。 莫说她们不胜酒力,就算是那胜酒力的,苏逍都能一个个把她们喝撑死过去。 何况这酒,不比老百姓喝的那种浑酒米酒,度数不高。 侯府里这些酒,可是新侯府建成的时候,城中各官员贵人送的酒。 度数高得很,酒精含量特别纯正。 要不然,为什么老百姓喝酒用碗,达官贵族们或者李白他们那种人就用杯呢。 很简单,他们喝的酒度数高点呗,要是李白在民间,那就不是举杯邀明月,应该是举碗邀明月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八名女子,还没有半个时辰时间就烂醉如泥,完全倒下不省人事了。 苏逍一个个拍拍她们,确认醉了,这才一抹嘴巴恢复常态。 装醉可是很累的。 苏逍本可以不留这八名女子在此,不过他既然选择了留下,那就必有原因。 府中上下,都是眼线,苏逍办事不太方便,尤其外出太久,容易引起怀疑。 有这八名女子在,各眼线自然就放松了警惕,都休息去了。 八个女子,一通宵侯爷都弄不过来,他们何必再盯着呢。 苏逍借此机会暗暗外出,鬼仆可一直都在这附近候着呢,刺杀白建民的钱已经收齐。 鬼仆特地拿到别处兑换成了银票,就等苏逍来取。 ...... 新侯爵府三里外,一棵最高,枝叶最茂密的树顶上。 鬼仆早在这里等候多时。 苏逍上来后,鬼仆第一时间,先把该交接的事给交代了。 六张银票,每张五百两,是刺杀白建民的赏金。 鬼仆空着的衣袖轻微一甩,银票齐齐落入苏逍手里。 鬼仆沙哑的声音响起:“城外,九曲溪谷,十天后,丑时二刻。” 一个地名和一个会见地点,就是新的单子来了。 苏逍说过,要尽量接单,鬼仆就会四处寻找,如果单子多了,那么他就会在其中挑选一个靠谱的单子,并且自己先落实一遍,然后再把消息传达给苏逍。 “我知道了。”苏逍回答。 鬼仆说:“侯府外,晋兰庭并没有在,还指派了那个叫做袁亭山人的刀客,带人在侯府外徘徊。” 苏逍道:“我出来的时候见着了。” 鬼仆接着说:“侯府里到处是眼线,你办起事来,不方便。” 苏逍要走,他自然会走,不走,那就是说他有其他吩咐,或者是想和鬼仆说一会话。 不过他们俩对话,似乎从不会脱离刺杀工作和苏逍的安全问题。 “的确不方便,不过,又很方便。”苏逍看着天空,他想再把身上的酒气多散发出去一点,因为他并不知道那袁亭山要干嘛。 不过无论他要做什么,苏逍都要随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袁亭山毕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刀客。 “何解?”鬼仆不太明白苏逍刚刚说的话。 苏逍回答:“有人监视着我,那就最好,因为他们恰好可以随时帮我证明,我一直都在侯府里。” 鬼仆明白苏逍的意思了,加钱居士这个称号,经过西凉城百姓的传播,现在已经不止于流言这么简单了。 而是已经落实,并且已经有很多人在重视加钱居士这个名号的背后,到底是谁了。 因此,只要一直有人监视着苏逍,那么无论是谁,就都不可能想到,那个神秘的杀人者,那个加钱居士,居然就是一直身在西凉城内的关内侯。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不可逆转的问题。 鬼仆马上就问了出来:“可是,你一直在侯府内,又怎么出去进行刺杀任务呢?” 苏逍笑起来,他只有跟鬼仆才会笑的这么真诚:“你忘了,铁蜻蜓会易容术?” “我想这时候,是跟她学习一下这项本领的时候了。” 鬼仆又问:“你的意思是,找一个人来假扮你,然后你自己出去进行刺杀任务?” 苏逍道:“这只是其中之一。” 鬼仆道:“那你要找谁扮你?” 这就是个问题了,鬼仆,明显不行。 苏逍道:“我还在想,我得回去了,看看袁亭山到底想干嘛。” 鬼仆应了一声,从树上掠下,消失在夜空中。 苏逍知道,他开始勘察四周除了袁亭山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敌人了。 ...... 苏逍回到府邸卧房,那八名女子兀自呼呼大睡。 苏逍坐等,等着袁亭山找上门来。 等待总是有些无聊的,苏逍冥神。 “打开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精通】 【银两:3050】 【洗髓进度:46\/100】 ...... 3000两,够兑换30点参悟点数或者1颗洗髓丹。 苏逍在想,30点参悟点,应该是足够把神照经升级到圆满了。 苏逍能感觉到,只要神照经达到圆满,自己就能突破大指玄境,到达天象境。 不过苏逍并不想急着这么做。 因为现在无论是入天象,或者是提升一点洗髓进度,都无法提升太多。 一来,苏逍并不清楚十天后,要刺杀的事谁,鬼仆都不知道的,那一定就不可能是白建民这种半大不小的人物。 二来,苏逍还得给自己找个替身,让他给自己做个傀儡,每天就在侯爵府里吃吃喝喝的那种傀儡。 反正侯府里的丫鬟佣人压根不清楚这位侯爷的生活习惯,他们也并不关心,她们只需要知道,这位侯爷在没在侯府里,不在的话,又是去了哪里。 其余的,他们概不关心。 那么苏逍就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替身留在侯府的话,苏逍就可以在外做任何事,哪怕是杀了皇帝,也不会有人查得到苏逍这位侯爷的身上。 基于这些因素,苏逍认为着3000两银子倒不如先留着,有用处的时候,随时有钱。 没用钱的地方,存一存也没事,到时候一起提升,又不会打了折扣。 想到这,卧房门外忽然火气。 四处霎时间慌乱起来,吵嚷着救火云云。 苏逍暗笑:“刚刚着火,就全府的人都吵着救火,真是可笑。” 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而且这火是故意放的,既然是故意放的,那就代表他们不想烧到人。 苏逍马上就能反应过来,这只不过是粗略的试探而已。 苏逍端起酒来又闷了两碗,紧接着,又把八名女子衣服完全撕扯开来...... 第202章 喝着酒唱着歌,忽然就着火了 侯府中。 院里起火,这火自然是袁亭山所放,放火他已经通知了侯府里几个明事理的人悄悄通知其他人。 待会可能要出事,各自做好准备。 不明发生了什么的人本睡的迷迷糊糊,一听到火起,都惊讶的不行。 慌忙准备逃跑间还纷纷议论起来,至于议论的事,归纳起来就一句话。 “这侯爵大人不是冲了火神吧?怎么到哪哪着火?” 袁亭山不便出面,就暗处看着,他就要看这位关内侯在这种火势下,他要怎么跑。 一个人吃醉了酒,遇着大火,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各种办法逃离的,这种时候,袁亭山就能看出侯爵身上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们这个办法也确实没错,还有点损。想想看,一个喝醉了的男人正和几名妖艳的女子快活着,忽然就着了大火了,那是种什么感觉。 在他们看来,苏逍这时候已经喝的大醉,加上那八名女子,他现在估计都腿软到站不起来了。 一着火要逃命,有本事谁还会藏着掖着,命都没有了还藏个屁。 但他们却不知道,苏逍不但没醉,也没和那些歌姬舞姬睡觉,最关键的是,苏逍还知道放火的就是袁亭山。 苏逍这会连逃的心思都没有,只要需要好好睡着,等人来救火就行。 大火烧了一炷香功夫,火势都快蔓延到侯爵卧房了,却仍不见苏逍出来。 这可把袁亭山都看懵逼了,在暗处和晋兰庭派给他做副手的人搭起话来。 “睡的这么死吗?” “不能吧?这火烧成这样,是头猪都怕是该醒了,该跑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火再烧,要烧到侯爵屋子了。” “直娘贼,叫人救火。” 见苏逍就是不出来,袁亭山只能叫人救火,不救还能怎么办,又不是要真烧死侯爵。 命令一下,侯爵卧房门口又忽然涌出一堆人来救火,袁亭山也混在其中。 他倒是要亲眼看看这淡定的侯爵到底在屋里做什么。 ...... 闹了一晚上,袁亭山回到太守府禀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早上。 晋兰庭也没睡,这侯爵的身份没弄清楚,他睡不着。 “报...太守大人,袁亭山回来了。” “快叫他进来。” 晋兰庭在府里来回踱步,早饭都没吃,就等袁亭山来。 “大人。”袁亭山拱手,身上被火熏黑了几处。 晋兰庭喝退下人,又把袁亭山喊到王府大厅的屏风后才急切的问:“如何?” 袁亭山回禀:“就是脓包一个,昨夜沉溺于酒色中,大火都烧到他家门口了他都还睡的跟头猪一样。” “救火时,我偷偷看了,他连跑都不会跑了,与那八名歌姬舞姬,都醉的如死人那般。” “最后还是吩咐下人先把他们给抬出来,才救的火。” “要不然,光是烟都能把他们熏熟了。” 晋兰庭听罢,又踱起步来:“这么说来,这人还真是一无是处喽。” 袁亭山见太守正在思考,先没打扰,而是端起茶碗来喝了点水。 他的内心非常不悦,就连脸上都展露出了一些愤恨的表情。 袁亭山实在想不通,他自己一身本事,为什么就只能做个门客,到处居于人下。 而那个关内侯,在他看来如此草包,却能左拥右抱,还住着这么大的宅子。 就说那八个歌姬舞姬,袁亭山早看上眼了一两个,就希望能和她们共度春宵,哪怕一夜也行。 这倒好,他连哪怕是连手都还没摸过人家的一下,关内侯一上来就把人家全给办了。 想到这,袁亭山把茶碗一放:“太守大人,这种脓包留着作甚?” “只要太守大人你一句话,无论哪草包侯爵在哪,何时何地,我都能把他首级取了。” 晋兰庭沉思片刻:“不不不,这人多好啊,得留着。” “杀了,还得罪人,会有后患。留着,万一以后有什么用处,他倒是颗好棋子。” 袁亭山这就有些不懂了,不过既然太守发话,他也不敢再说。 晋兰庭接着吩咐:“来人,备马。” 袁亭山问:“大人累了一夜,要去何处,吩咐我去便是,大人快些歇着。” 晋兰庭道:“得我亲自去的,侯爵府又着火,得再去慰问慰问。” 晋兰庭就算是自己最亲信的人,也不会全信,他觉得这时候必须亲自再去确定一次,才能放心关内侯这个人。 袁亭山也起身要跟着出发,晋兰庭回头吩咐:“亭山这次你就不必跟我去了。” “我有其他事要你去办。” 既然知道了侯爵这个人,武功并不好,顶多会点打穴功夫,晋兰庭也就用不上袁亭山跟着了。 袁亭山拱手:“大人只管吩咐。” 晋兰庭道:“白建民死了,你这些时日,就给暗中我物色一个新的县令人选。” “这次记住了,别在弄个白建民那种肥猪,太无耻了。” 袁亭山领喏而去,他知道晋兰庭需要什么样的人。 首先就是要机灵,懂得如何压榨百姓,嘴巴要紧,而且要贪。 有以上几点特色的人不难找,而且很多。 不过最关键的是,晋兰庭要的是那种又贪,还会省钱的人。 这就有些难度了。 说直白点,这就有点像养小猪,小刽子手,专门负责帮晋兰庭做那些猪狗不如的事。 养大了,聪明的就告老还乡了,不聪明的晋兰庭也有的是办法让他聪明。 只要别像白建民那种,把贪来的钱全吃喝嫖赌用了就行。 ...... 新侯府并没多大问题。 既然是假放火,自然烧不到要紧处,简单来说就是烟大火小。 晋兰庭一到侯府就踏着小碎步快速进府,直奔侯爵卧房。 “伤天害理啊,侯爷真是多灾多难啊,怎么又着火了呢?” 苏逍躺在卧房中,额头上顶着湿布,一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的样子。 晋兰庭进门后先四下打量了一番,那八名女子兀自还有些宿醉,只得勉强立于一侧。 她们本是要回去复命的,不过侯爵不让,她们自不敢走。 晋兰庭打量一番后马上故作关心:“我的好侯爷啊,你可还好?” 说着,晋兰庭已经踱到苏逍床边。 第203章 感情,只会影响拔刀的速度 “劳太守大人厚爱。”苏逍挣扎着起身:“还好救火及时,要不然,我此刻已不得与太守大人相见了。” 晋兰庭快速伸手去扶:“不用起来不用起来。” “你呀,太年轻了。” “昨晚你开口一个徐晓闭口一个徐晓的叫唤,你在我面前说说没事。” “但这可是北凉,到处都是徐晓的人,你这么唤他名讳,他的人能不恨你吗?” 这话,明显就是告诉苏逍,这火啊,就是徐晓找人放的。 侯府府着火,这一次,那可以说是巧合或者偶然,搬了新府还着火,那可就有猫腻了。 晋兰庭也是怕这位侯爷往后去查放火人,查出什么端倪来,现在倒不如就先把脏水泼给徐晓。 晋兰庭说着,又转头吩咐:“你们这些个丫鬟好不懂事,见侯爷还余醉未醒,还不赶快去备一些醒酒汤来?” 几个丫鬟道了个万福:“回...回太守大人,我们问了,侯爷不喝。” 苏逍道:“是的是的,她们的确问过了,是我不喝。” “天气太热,喝不得热的。” 晋兰庭一听,又马上吩咐:“那快去外边,找我侍从端几碗酸梅汤进来。” 天气热,晋兰庭随时要喝冰镇的东西解暑,所以几个侍从无论这位太守去到哪,他们都要端着酸梅汤和冰块跟着。 又是一番明话暗话,无论晋兰庭如何问,苏逍都能回答的毫无破绽。 晋兰庭一个太守,对一个没有实权的关内侯,如此关心。 要是把苏逍换成了别的二十郎当岁的小子,这时候估计能把心都掏出来给晋兰庭看。 通过这次谈话,晋兰庭几乎已经相信了百分之九十,苏逍就是个傻叉关内侯,毛用没有的关内侯,只会吃吃喝喝的饭桶而已。 “嘿嘿,好好好,侯爷受了惊,要多歇息,我就先回府了啊,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在北凉,你就好好待着,以后要办什么事,要用什么人,就到太守府跟我说,我一般都在。” 苏逍装出一副特别感恩的样子,谢过了。 晋兰庭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那八名歌姬舞姬道:“怎么,你们还不走?” 八名歌姬舞姬衣冠不整,脸色泛着微红,酒醉都还没消退。 听到太守唤她们,赶紧欠身道:“这就走这就走。” 苏逍却在后面打住了:“等等,太守大人,昨夜着火,我还没玩透。” “不过现在我怕得紧,等过几天,我调理好一些,你再把这八名女子送来,我喜欢看她们歌舞。” 晋兰庭心中暗道:“小子,还吃上瘾了。”嘴上说:“行行,那我把她们带回去,这几日,再让人教她们些新曲。” “到时,唱给侯爷听。” 晋兰庭就怕苏逍油盐不进,现在好了,知道他好色,那就有了牵制他的办法。 苏逍一直躺在床上,丫鬟婢女一直伺候着。 苏逍每隔一会就要吵一次,说嫌太亮,丫鬟婢女们一说话,苏逍又嚷着嫌吵。 这可把丫鬟婢女们整不会了,私底下唠叨起来。 “这侯爷是怎么了,又怕光又怕吵的!” “可能就像是传言说的,他是冲撞了火神,看看现在,人都有些神经质了。” “我看不是,着了两次火,都差点把他烧死了,你说他能不怕吗?” “有道理,现在他怕光还怕吵,估计就是后遗症了。” “那我们还是小心这点,想办法替他遮遮光,能不说话,就别跟他说话了。” “对极对极。” 两日后,侯府中的管家,使裁缝做了一顶厚度极高,遮光效果极好的帐子挂在了侯爵的床上。 白天,在这帐子里,不至于一点光线都没有,不过那点光线,就跟凌晨的天空一样,很舒适。 苏逍就每天都在帐里,一开始,还出来吃喝一下,后来,竟然连吃喝都要送进去帐里给苏逍吃了。 丫鬟婢女们每次送饭,也只轻轻敲敲门,一声表示早饭,两声表示午饭,三声表示晚饭,四声就是宵夜了。 因为侯爷听不得吵,所以侯府内,静得很,大家伙也没人说什么,反正落得个清静。 反正这位侯爷每天都在帐里吃喝,并没什么异常。 府里的眼线们只以为侯爵老老实实在府里养着病呢,殊不知,在那床上扯上厚帐之后的第二天。 里面的人就换成了鬼仆。 而苏逍,人早已经到了北凉。 ...... 夏天的夜空,很干净,很清澈。 尤其是北凉,铁蜻蜓觉得自己只要是坐在房顶上,就能距天更近一些。 她自己本不会独自看天,不过是因为苏逍而已。 她之前跟苏逍相处了一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苏逍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苏逍很喜欢看天,很多时候他都会找一些比较高一点的位置,盯着天空发上一会呆。 久而久之,铁蜻蜓也受到了苏逍的影响,她也喜欢看天了。 她觉得,既然自己得不到苏逍,那就把自己活成苏逍吧,这样,会让她自己好受一些,也会让她觉得自己离苏逍更近一些。 说不定,苏逍现在也在某个地方,跟她一样,看着这同一片天空呢。 铁蜻蜓近来变得有些惆怅,不像是原来的自己了。 爱情,就是这么玄妙的一件事,它随时都能改变任何人,无论你心智在坚,爱情都总有办法乘虚而入,只要你动过念想。 这东西,只要有一次,它就会永远缠着你。因此,苏逍从未动过任何一次情。 因为他太知道了,只要动情,那么他拔刀的速度就一定会产生变化。 作为一个杀人者,拔刀的速度一旦慢下来,死亡的几率就会成倍的增加。 因此苏逍绝对不会动情,除非他退出江湖了。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又怎么可能退出呢。 铁蜻蜓看着天空出了神,以至于身后来人了她都不知道! 她现在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他师兄瘦猴。她也想把苏逍当做她的亲人,很想,可是她不敢。 “你有心事。” 背后一阵冰冷冷的声音,差点把铁蜻蜓吓得从房顶上摔下去。 第204章 百变神通 北凉城。 距离北凉王府外的一处房顶,铁蜻蜓独自坐在那。 没人知道她在这里,除了苏逍。 苏逍要找她不难,只需要稍微判断一下就能找到。他找到铁蜻蜓的时候,觉得雾隐门的人还是有点东西的。 因为铁蜻蜓附近,并没有一名暗探。 自从苏逍去了西凉,北凉的人对铁蜻蜓和瘦猴早就慢慢放下戒备了。 谁会去在意他们这种从江湖上卖艺走过来的小角色呢。 就算他们入了拂水房,那也是小角色,只是做些杂活罢了。 铁蜻蜓正自出神呢,身后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非常小心,一次错都没有出过,尽管她只是在这里坐坐,就算是被发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还是吓了她一跳。 铁蜻蜓手持暗器猛然回头,愣住了,可能是她每天在这望着天,真的有效。 身后那个人,正是她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人。 “你选的这个位置不错,不过你刚刚不该惊吓的,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要记住,不要把惊怕表现出来,那会让敌人感觉到你的破绽。” 苏逍缓缓说着,走过去把铁蜻蜓扶了起来。 铁蜻蜓知道苏逍刚刚的话中之意是什么,因为这话,她师父也对她说过。 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敌人只需要根据你脸上的某种表情,就能判断出你在怕什么或者担心什么,厉害的人,甚至还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铁蜻蜓久久的看着苏逍,她很想抱紧苏逍,可苏逍的身上还是老样子,总是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排斥着想接近他的人。 “你是来找我的?”铁蜻蜓问。 苏逍道:“是的。” 说着,两人已经并肩坐下,苏逍也很久没这么静静的看天了。 距离刺杀徐晓,已经只有三月出头的时间,时间一到。 就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他的雁翎刀刺进徐晓的胸膛。 要么,徐晓的屠刀刺进他的胸膛。 “什么事?”铁蜻蜓又问,她现在也知道了,苏逍一点都不喜欢废话。 苏逍看着天,顿了一会:“你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开个条件,我要学。” 铁蜻蜓愣了愣:“什么条件?你学这个做什么?” 苏逍简单回答:“有用,能教么?” 铁蜻蜓心中苦笑:“你要学就学了,我自然教你,又何必说什么开条件这种话。” 铁蜻蜓低头,过了一会才说:“能教,不过这需要时间。” 苏逍道:“条件呢?” 铁蜻蜓看着苏逍,半晌,苏逍转头对她说:“你的条件,不会就是这么看着我吧?” 铁蜻蜓开口了:“什么条件都行吗?” 苏逍道:“只要我力所能及,并且符合你易容术的实际价值。” 铁蜻蜓拉开衣服,露出肚兜,她藏的很深。 一本小册子出现在苏逍面前,上面印着四个小字。 《百变神通》。 苏逍当然知道其他种类的易容术,不过在他看来,都没有铁蜻蜓这般出神入化。 要学自然就学最有用的,最好的,别到时候,搞了个差劲的,浪费了自己的参悟点数不说,用到的时候还被人看出端倪,那就尴尬了。 苏逍看了看小册子,但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再次重复:“条件。” 铁蜻蜓能拿出藏的这么深的小册子,自然就是愿意交易了,苏逍就没必要废话多问其他,直接问条件即可。 “条件很简单,你绝对办得到,而且绝对符合‘百变神通’的实际价值。” 铁蜻蜓看着苏逍说,这次,她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很坚定。 “讲。”苏逍说。 “亲我。”铁蜻蜓脸上泛红。 苏逍一把拿过册子,紧接着就把铁蜻蜓拦腰抱住,吻了上去。 ...... 铁蜻蜓靠在房顶的瓦片上,久久的回味着。 她现在就算是死了,也无憾了。 这本百变神通,是他师傅传给他的,而且师傅说过,不是雾隐门人,不得轻易传授。 世上的人,十之八九心术不正,这种易容术可不比普通的易容术。 百变神通所需要用到的东西极少,几乎靠一些随时随地都能找得到的东西就能易容。 除了身材和体型无法改变之外,那张脸一经过易容,真是神仙都难辨出真假。 铁蜻蜓久经江湖,自然没有官家小姐那般娇艳之色,倒是多了几分英气。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是一个尤物。 这种女子在江湖中行走,难免祸端,因此铁蜻蜓的师傅才将百变神通一术传授于她。 多年来在江湖中,铁蜻蜓不知扮过多少络腮胡刀疤脸酒糟鼻,从未被人看出过。 除了和苏逍第一次在野外小酒馆见面,被苏逍从她手上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之外,从未失手过。 那一次,要是她扮做的是女子,那么苏逍也无法认出。 现在因为一个吻,就把百变神通传给了苏逍,铁蜻蜓并不认为自己是违背了跟师傅的承诺。 雾隐门都早被徐晓灭了,门人也死了只剩她和瘦猴,未来一片黑暗。 这门册子,还需要传给雾隐门人么?铁蜻蜓问过自己,答案就是,不需要了。 因为光靠他和瘦猴的力量,再无法使雾隐门重新立于江湖。 就在铁蜻蜓还在她脑海中沉沦时,苏逍早在一旁,还是冥神参悟。 “兑换参悟点数,30。” 苏逍把3000两银子都兑换了参悟点,这些点数全参悟了,就算是百变神通达不到顶级,至少也可以提升很多。 只要目前够用就行。 【叮...】 【恭喜宿主,成功兑换参悟点数30】 ... 系统提示兑换成功后,苏逍再次冥神。 “百变神通,开始参悟。” 霎时间,苏逍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个正在缓冲中的进度条。 参悟点也随着进度条的增长而递减。 百变神通上面的一个个字符都化作了一个个鎏金字体,印在了苏逍的脑海中。 【叮...】 【恭喜宿主,百变神通达到入门】 【叮...】 【恭喜宿主,百变神通达到小成】 【叮...】 【恭喜宿主,百变神通达到精通】 【叮...】 【恭喜宿主,百变神通达到圆满】 ...... 第205章 刺杀第一刀客?得加钱! 参悟点都还没有用完。 百变神通就已经达到了圆满境界。 苏逍心中大喜,能这么快的参悟成功,这就是洗髓丹使用之后的效果。 随着悟性的提升,后续参悟任何功法所需用到的参悟点也将越来越低。 加上百变神通只是易容术而已,只是辅助性功法,并不是什么能增加修为或者实力的心法。 所用的参悟点自然也不会太多。 苏逍接着就把剩下的几点参悟点全使用在了神照经上,对于神照经这种武学,少少的参悟点自然不够。 不过参悟点既然已经兑换,那就只能提升一点进度了,这并不影响。 “打开人物面板。”苏逍把参悟完毕之后,在脑海中道。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精通】 【百变神通:圆满】 【银两:50】 【洗髓进度:46\/100】 ...... 境界并没有提升,不过关键的是。 百变神通已经达到圆满,这就足够了。 苏逍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迫不及待一试,直接就把自己伴做了瘦猴的样子。 铁蜻蜓兀自在那出神,就这么一会空挡,苏逍已经做成了铁蜻蜓花了小半辈子才做成的事。 易容一术甚至还远超了铁蜻蜓的境界。 “师妹,你在此作甚?” 又是忽如其来的声音,快速把铁蜻蜓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师...师兄??”铁蜻蜓瞠目结舌,快速把自己凌乱的胸前整理好:“你...你怎么?苏...魏超呢?” 站在铁蜻蜓面前之人,哪还是什么苏逍。 而是她的师兄,瘦猴。 铁蜻蜓反应不慢,雾隐门的人脑子转的快得很,她不是没有想过眼前这人会不会是苏逍装扮而成。 不过很快,铁蜻蜓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苏逍原来学习过易容术,要不然哪能这么快就能易容到这个地步。 可既然苏逍学过易容术,且已经到达这种境界,那为什么又要特地来找铁蜻蜓学百变神通呢,很明显,这并不成立。 这么一来,铁蜻蜓又想,有没有可能是苏逍天赋过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学会百变神通的基本要领,毕竟苏逍这么小年纪功夫就这么神鬼难测了。 但很快,铁蜻蜓又推翻了自己这个念头,因为无论再快,苏逍悟性哪怕再高。 从刚刚到现在也只有短短一盏茶的功夫。 苏逍就算是再有天赋,能学到入门,把自己易容成瘦猴的样子,都已经是奇迹了。 怎么可能连身体也易成了瘦猴的样子呢! “身体易容”那是只有铁蜻蜓的师傅在做得到的事。 百变神通,学到入门就可随意易容样貌。 小成即可改变声线,模拟他人声音。 精通才可把自己的身体进行一定程度上改变。 到了圆满,就可以把以上三点结合,完整到天衣无缝。 就连铁蜻蜓的师傅也才到达了精通进阶,铁蜻蜓只不过小成而已。 因此,眼前之人,无论从样貌上,声音上,体型和他那粗壮的手臂上。 除了真的是瘦猴,还能是谁呢。 铁蜻蜓有这么一瞬间在想,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苏逍其实一直并没来过。 可自己这胸膛又是怎么回事。 铁蜻蜓承认自己是每天都在想念苏逍,可想念归想念,又不是发春,怎么说也不会把自己的衣服弄成这个样子啊。 短短时间内,铁蜻蜓脑海中就想了很多事,每出现一个念头,接着又被她自己迅速推翻。 这一切,都源于她眼前刚刚发生的事,太过诡异恐怖了。 苏逍见到铁蜻蜓这副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易容术,已经到了非常牛逼的地步了。 铁蜻蜓在江湖上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专家了,她都看不出来的东西,别人又怎么看得出。 苏逍非常满意,拿起百变神通那本小册子递到铁蜻蜓面前:“收好它。” 铁蜻蜓背脊一阵发毛,这个动作和这本册子证明了她想不通的一切。 眼前人,就是苏逍。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铁蜻蜓接过小册子收起,苏逍也退去瘦猴的外面,重回本尊。 “就在你刚刚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就做到了。” 苏逍淡淡道。 “这么短的时间...你...你为什么能......”铁蜻蜓浑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因为我是神。”苏逍冷冷甩下一句,人就已经消失在夜空中,留下铁蜻蜓一人在风中凌乱。 苏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已然不必久留,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而且做完后,还要快速赶回西凉城,他的侯爵府。 ...... 西凉城外。 九曲溪谷,丑时刚到苏逍就已经到了这里。 这次他必须得自己勘察一下地形和安全问题了,因为往常做这个工作的鬼仆,现在正在侯爵府的床上享清福呢。 苏逍很快就勘察完地形,就等买凶者到来。 在此剩余的一点时间里,苏逍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死在他手上的剑客的样子。 二更时分,一小队人马进了溪谷。 那买凶者是个文官模样,苏逍一看便知,他不会武功,所以才叫了一小队人护着他来。 到得近前,他吩咐那几人原地候命,自己小跑上来打量了一下苏逍。 “你就是加钱居士?” 那人蒙着面问道,他买凶的时候就点名要找加钱居士,这才甘愿冒险前来的,这买卖可出不得差错。 苏逍点点头:“是我。” 那人问:“你不蒙着面吗?就这么大胆?” 苏逍道:“这和你没关系,有事,你就说事。” 那人也不想在这多待:“替我杀个人。” 苏逍道:“二百两。” 苏逍的起步价一直不变,二百两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 二百两杀一个江湖上的人或者什么小恶霸,苏逍还是非常愿意的,那就是一刀的事。 来人不犹豫,直接给了二百两现银子,苏逍问:“客官要杀谁啊?” 那人道:“袁亭山。” 苏逍一怔:“谁?” 那人道:“你要加点钱是吧?” 苏逍道:“不不不,客官你误会了。” “那可是太守府上的门客,江湖经验丰富的浪子,自称用刀第一人的刀客,西凉太守的左膀右臂啊。” “得加很多钱......” 第206章 找了我,做不做,你都要给钱! 九曲溪谷,因有很多条小溪流弯弯绕绕围住。 因此得名。 这地方在西凉城郊外,早年间是北凉王徐晓用来囤积粮食的地方。 它位于北凉后方,与西凉近在咫尺,粮食运输很方便,而且敌人要断徐晓粮草也无法,如要破此屯粮地,就必先过铁通一般滴水不漏的北凉王府。 后来六国灭。 又自晋兰庭骂徐晓上位后,九曲溪谷就不再使用了。 晋兰庭战没怎么大,就靠着一张嘴,倒还成了封疆大史了,要说等级,就只比徐晓这位异姓王略低。 活脱脱就是徐晓的一根肉中刺。 那是徐晓只能先想办法把晋兰庭弄到了西凉城做太守,这样一来,晋兰庭就像是北凉的瓮中鳖。 九曲溪谷自那时起,就完全荒废了,晋兰庭也是不可能去打理这块地界的。 几年下来,九曲溪谷杂草蛮生,密林四处,加上弯曲溪流,蛇虫鼠蚁不计其数。 别说人,就连鬼都不太愿意来。 那买凶者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就是他要杀的人,看似一个普通门客,实际却是西凉太守的左右手。 这种事他希望永远没有人能知道。 “加钱很多钱,是加多少钱?” 买凶人四顾了一圈才问苏逍。 苏逍沉吟了一会:“二百后面加个零。” 买凶人惊了:“二...二千两白银?你怎么不去抢呢?” 苏逍被他说笑了:“抢哪有这样来的快。” 苏逍知道此人有钱,并且鬼仆已经告知了苏逍此人的身份。 自白建民死后,西凉城东县就已经开始选县令了,虽在北凉,不过晋兰庭可以直接上奏朝廷,不用通过徐晓。 说简单点,就是他可以自己选,徐晓也懒得理会,一个县令而已,太守绝对有那个职权。 这也是晋兰庭的狡猾之处,官大了,自然程序多,小县令嘛,完全在自己太守职权范围内的事,关起门来就做了。 也因为这样,西凉城的县令,虽是八品九品,却可拿五品六品的俸禄,这是太守特许。 这买凶者,就是新县令的候选人之一,他已经买通了上上下下很多西凉官员。 目前众多县令候选人里,只剩下旗鼓相当的两个,他们票数都差不多,其中一个就是这个买凶者。 “二千两,能不能少点?”买凶者有些着急的问。 他打点上下,都没花这么多银子,谁知苏逍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他只要加钱居士会加钱,可也没知道是这么个加法啊! “不能少。”苏逍简单回答。 买凶者犹豫起来。 袁庭山,在他看来,一定要死。 因为这买凶者和跟他竞争县令位置的那个人,票数都差不多。 所以关键的决定权就在于袁亭山了,上下打点过的人,都知道这内部消息,袁亭山是受了太守的指派的。 而袁亭山,明显不偏向另外一人做县令,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人也姓袁,很可能和袁亭山沾着某种亲属关系。 因此这个买凶者,就算是给袁亭山再多的钱,袁亭山也不会推他做县令。 那怎么办,钱都花这么多了,总不能白白打水漂吧,思来想去,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就买凶杀了袁亭山,那他这县令一职,才有希望。 就连找刺客,也是找了江湖上传闻最多,热度最高,刚刚崛起的新秀。 加钱居士。 他只是没想到,这加钱居士加钱,居然能往后面加零!这就非常离谱了! 二千两白银,就算他做上县令,那也得刮好长时间才能刮得回来。 这会他有点打退堂鼓,不想买凶了。 二千两与其冒险买凶,还不如在西凉各官员间,再多打点打点,方便方便。 而且这都用不了这二千两,一千两就足够。 “算了算了,这买卖我不做了。”买凶者躬着身子回头要走。 这地方他不想再待了,就站了一会,浑身就被蚊子吃了不知道多少口。 “你走不了。” 苏逍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买凶者一惊,回头看着苏逍,只感觉一大阵寒气扑面而来,他并不会武功。 现在他正在判断着,这距离苏逍能不能抓得住他,他是否一回头就能跑到他那几个护卫那里。 “别想了,你跑不过去。”苏逍的声音如勾魂的使者:“就算你跑过去了,那几个护卫,我也没放在眼里。” “你不信,可以试试。” 买凶者被苏逍看透了内心的想法,无比惊骇,而且他刚刚说的话,一点都不像是在吓唬他。 尤其最后那句,直接吓得他不敢动了,生怕动一会,眼前这位加钱居士就拔刀来杀他。 加钱居士到底有多厉害他不知道,可江湖传闻可不是假的,这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我不杀袁亭山了,这都不行吗?”买凶人想把声音提高点,不过提不起来,面对苏逍,他还是弱弱的。 “你找到我,做不做,都要给。”苏逍定眼看他。 买凶者:“天下...天下哪有这种事?” 苏逍:“现在有了。” 他有多少钱,苏逍是知道个大概的,多的不敢说,二千两肯定有,苏逍吃定他了。 买凶者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了,还能怎么办,最后只能妥协,给钱。 等袁亭山死了,他做上县令,搜刮的狠一些即可。 ...... 学了易容,接了买卖,苏逍回到侯爵府。 十天过去,侯爵的下人们都不知道,这位侯爷已经从北凉兜了一圈回来了。 还一直以为躺在床上的鬼仆是侯爵呢。 苏逍已经把刺杀袁亭山的2000两收齐,其实按照江湖上的规矩,那买凶者可以只付定金,通常就是一小部分,事成再付尾金。 苏逍的规矩,自有些不同,定金,需一次性付一半。 就算是这样,那买凶者也只需先付1000两就可以。 最后一次付清,苏逍并没有逼迫他,而是那人被苏逍吓傻了一点,再就是,他再不愿意见到苏逍了,一次付清,免了后患。 “事办妥了?”鬼仆问。 苏逍道:“妥了,现在就等你把灵儿给接过来。” 鬼仆一怔:“接灵儿,过来?” 第207章 替身 苏逍和鬼仆离了侯爵府。 仍是在侯爵府外最高的那棵大树的树冠上。 苏逍忽然说起要接自己的妹妹过来,鬼仆这就有些搞不懂了。 难道是为了灵儿的安全?鬼仆在想。 他妹妹所在的小城,虽是偏远,还算安全。但这只限于和平时期。 现在九州之中的情况是,南疆王秘密使王同山练兵,靖安王赵横蠢蠢欲动,离阳遣大将军顾剑堂坐镇建安外的铁霜城虎视北凉,北莽驻兵拒北城外静观其变...... 各地藩王也各怀鬼胎,就连许共一个节度使,都在那唯恐天下不乱。 别人不知道,鬼仆可是知道的,苏逍很快要做的事就是刺杀徐晓。 鬼仆不敢确定苏逍能不能成功,可他知道,苏逍从未失过手。 到时候徐晓不死则罢,徐晓一死,天下必将大乱。 灵儿所在那小城,弹丸之地,大战一来,顷刻间就能化为齑粉。 而此地,西凉城,背后无忧,前有北凉王府抵御外敌,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了。 除了官场黑些,气候差点。但这也无妨,官场黑也黑不到侯爵什么,气候虽差,可侯爵府舒服的一批啊。 因此苏逍说要把灵儿接过来,鬼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苏逍是在担心灵儿的安全问题。 “谢谢。”鬼仆由衷的说。 苏逍看着星空,他知道鬼仆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 “不用急着谢,灵儿的安全是一点,不过也不是让她白来的,我要让她替我当这个关内侯。” 苏逍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这可把鬼仆有些整不会了:“让...让灵儿替你做关内侯?” 鬼仆自己已经做了七八天侯爵替身了。 每天就除了吃喝就是躺着玩,但就算是这样,也总不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都躺在床上吧! 十天八天可以,侯爷受了惊吓要养病,大家都能想通,可要是躺几个月,那就要穿帮。 苏逍笑笑的对鬼仆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先快去把灵儿接过来吧。” 见如此说,鬼仆不再多问,苏逍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信任且最尊敬的人,就算是要了鬼仆性命,鬼仆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咻...” 鬼仆消失在夜空中。 苏逍独自在树冠上待了一会,他觉得这里,比那侯爵卧房里要舒服的多。 微风吹拂着脸庞,天空中繁星点点,很美。 不过苏逍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杀人,要怎么把袁亭山搞掉。 苏逍站在树上,眼下这座城市,让他回想起来他最初和鬼仆相遇,然后由鬼仆做为中间人,为他接单。 那时候,杀的大多都是一些江湖上的虎虎豹豹,也有地方上的小官,小恶霸...... 每次进行刺杀任务,鬼仆都会帮苏逍踩好地点,鬼仆了解到大致情况后,苏逍会在盯上一段时间。 为的就是找到一个最好的刺杀机会来刺杀目标。 他没法不这么做,这是你死我活的买卖,但凡出现一分的差错,哪怕是半分,那就可能永远失去了这个刺杀机会,甚至是刺客这个身份。 距离杀徐晓的日子,又少了一天了,苏逍想要努力,变得更强一些。 而且也要开始注意着徐晓的动向了。 徐晓不是一般人,老了也不是一般人,苏逍需要花时间对他进行深度了解。 本想着混在溃军里面,借此到北凉接近徐晓。 谁知后来被封了个关内侯,还被整西凉来了,这是苏逍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来到西凉后,苏逍又产生了新的想法,西凉城这地方,简直就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点啊。 到时候要是真的发生了大混战,朝后还可以退朝西域方向回避战乱,再从战乱中接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苏逍现在就想着要怎么杀袁亭山,鬼仆不在,苏逍要自己进行刺杀前的每一步行动。 不过苏逍这次可不像以前,杀一个人,只要不是阿猫阿狗那种小角色。 他都会花几天时间先了解目标每天都会去哪,做些什么,接触些什么人。 再花几天时间用来等待,等待着一个最佳的刺杀时机。 现在时间紧迫,很明显,苏逍没有这么多时间去观察和等待。 必须要快速完成任务。 可到了第二天,苏逍才知道,袁亭上这人狡猾得很。 不愧是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的老油条。 物色县令人选一事,由晋兰庭亲自吩咐袁亭山操办。 普通人当然不知道这晋兰庭这位太守和袁亭山这位门客中间有一层极度隐秘的关系。 晋兰庭竟能如此重用此人,就连选县令一事也能交于他办。 袁亭山很聪明,他知道这一层关系,老百姓不知道,可聪明点的人,只需要花上几十两银子,就能把其中厉害搞的一清二楚。 这么多县令候选人,这么多人使了银子,最后却只选出一个。 西凉城其他官员倒是赚的盆满钵满了,最后招恨的就袁亭山一人,因为最后到太守处拍板的是他。 能不招恨吗,人家使了这么多钱,到最后选不上,说不恨是假的。 袁亭山自己也收钱,尽管他心中已经定了,要选哪一个人来做这个县令的位置。 不收白不收,反正这些人最后要是选不上,都只会把在袁亭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往其他官员身上找。 这些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那种恨意可不像是老百姓,骂几句骂爽就算了。 这些人报复的方式,最常见的一种就是整死他们要报复的人。 袁亭山是老江湖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选县令一定会出事,其中一件事就是很可能会出现刺客。 不论这些买凶者要报复谁,买凶杀谁,袁亭山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名单里的。 因此,袁亭山早早就把一切事务交接完毕,并且让人在他规定的时间内把县令候选人交给太守之后。 躲了。 至少在县令选定,拍板之前,他不会在出来了。 暗处的敌人最可怕,袁亭山再清楚不过,因为他自己这么多年来,就一直都是藏在暗处的人。 第208章 一夜夫妻百日...滚! 几天下来,一点关于袁亭山人在哪的消息都没有。 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要杀袁亭山对苏逍来说不是很难,可是要找到他就有些困难了。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会躲,用狡兔三窟来形容都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袁亭山就像是河里的泥鳅,钻进土里去,不出来了。 苏逍在想,这人会不会离开了西凉城,那要是人不在西凉,天下之大,又要上哪去找袁亭山呢。 苏逍有一个关内侯的身份,他当然可以利用侯爵的便利发动很多人找出袁亭山。 但这么做没用,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是找到了,那也不能杀啊。 想想看,一个侯爵满天下找一个江湖人士,找到后,那江湖人士就死了!这么一来,傻子都知道杀人的是侯爵大人吧。 对于这种钻到土里的泥鳅,光凭瞎找是不行的,得想办法引他出来。 至于用什么办法,苏逍还在想。 侯爵府中,侯爷似乎终于摆脱了大火的阴影,他终于下了床,能四处走动走动了。 不过这位侯爵还是不太爱说话,也怕吵。 太守晋兰庭人虽不在侯爵府,眼睛可是一直盯着的。 侯爵一下床,就有眼线把消息带到了太守府,太守晋兰庭得知侯爵被吓的差不多十天都没下得来床,更高兴了。 而且很不屑的甩出一句话。 “就让那脓包侯爵混吃等死,自生自灭吧。” 晋兰庭当然不会去动这位关内侯,他之前一直担心这侯爵是徐晓的人,现在他不担心了,反倒还特别希望这位侯爵是徐晓的人。 因为这人真的太脓包了,留着,也好羞羞徐晓的脸。 苏逍在侯爵府中走着,白建民这宅子真的是很大,绿植遍布四处。 那死胖子真的很怕热,硬是通过各种绿植把整座府邸弄得凉阴阴的。 苏逍知道府里的下人全是眼线,苏逍暗自笑起来,觉得这些眼线真是太有作用了。 是苏逍最天然的一道护身符。 无论以后苏逍杀了谁,都不会有人想得到他的头上。 在不久的将来,谁能想得到,九州间风云再起,搅起风波的人,居然能是一个没有实权,又怂又色又胆小,还每天都被监视着的年轻侯爵呢? 答案是,神仙来了都想不到。 用过晚膳,苏逍早早就带着个女子回了房,并吩咐下人,不得吵闹。 下人们当然知道侯爷要做什么,憋了十几天了,肯定要那啥一下呗。 女子一到床上就被苏逍轻轻点晕了,苏逍算好了时间,鬼仆无论用什么方法去接灵儿,他们此时都应该到了。 入夜,苏逍潜出侯爵府,还没到城外,果然碰着鬼仆。 “到了吗?”苏逍问。 鬼仆有些喘:“快到了,我让马车在城外候着,没让她们进城。” 苏逍满意的点头,独自一人朝城外掠去,鬼仆办事就是这么周到。 既然是要让灵儿假扮苏逍,那么就不能让她进城,因为外来的人口需要做记录。 虽说平日里来来往往的百姓也很多,可鬼仆是一个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 能做到百分百,他就绝不会只做到百分之九十,哪怕百分之九十九都不行。 ...... “苏逍哥哥,你真在这里,我一路上都害怕死了。” 灵儿一见苏逍就狂奔过来,一把抱住。 城外不远的破庙处,一辆加急的马车把灵儿载到此地,就快速离去了。 那车夫不是看在那三十两银子的份上,也不会走这一遭,几日前,车夫受一个黑衣人吩咐,送一名女子上西凉城。 三十两,车夫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到了灵儿住宅,给灵儿看了一封密信,信内有苏逍的信物灵儿一看便知。 当即就跟着车夫一路马不停蹄来了西凉。 灵儿已经很久没见过苏逍了,在这种乱世,要是不是鬼仆以苏逍的名义一直给灵儿送钱,灵儿差点都以为苏逍挂了个屁的了。 一路上过来,她也非常忐忑,到了西凉已经是晚上,但不入城,她就更害怕了。 好在送她那车夫刚刚离去不久,苏逍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当然,灵儿并不知道,她哥哥鬼仆,一路上都跟着马车,护着她呢。 苏逍只感觉到怀中一阵酥软,看来灵儿又长大了不少。 “好了,跟我进城吧。”苏逍声音跟往常一样,没太大变化。 灵儿不多问,既然苏逍说了要进城,那有什么事,自然进城再说。 只要苏逍在,别说是进城,就算是进刀山火海,灵儿也敢。 半个时辰后,苏逍背着灵儿进了城,并暂时找了个驿馆把灵儿安顿下来了。 对于日后的言谈举止,还有在侯府灵儿该怎么做,苏逍细细跟灵儿说了一遍。 并要她在一晚上之内,就全部记在心里。 灵儿全场都是惊讶的张大着嘴巴的,苏逍现在已经成了侯爵,她从来都没想象过。 不过吃惊归吃惊,她从不插嘴,而是静静的听,认真的记。 一切交代完,已近晨时,苏逍让灵儿就在驿馆中等,自己先回了侯爵府。 翌日。 侯爷带进房那女子再醒来时,正和侯爵交缠在一起呢。 她有些不记得昨晚进了卧房后发生了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还能发生什么呢,看看一片狼藉的床上就知道。 她心里正乐着呢,像她这样的女子,不敢有太大奢求,只希望能帮侯爵诞下一子。 无论男女,不过最好是男孩。 要是这样,她就能母凭子贵了,下半生,再不用为生活发愁。 “侯爷,您起来了。”见苏逍下床,女子嫣然道。 苏逍没有回答。 女子接着说:“侯爷,时间尚早,何不多歇息一会?” 苏逍冷声说:“下来,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女子有些发懵,心想这侯爷莫不是属狗脸的,翻脸翻的这么快?嘴上却娇嗔起来:“侯爷,你好无趣哦,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 她话没说完,就被苏逍冰冷冷的打断:“滚。” 第209章 找不到?那就想办法 侯爵府内,又经过了祥和的一天。 入夜,侯爵的卧房又空了,而且周围很静。 这些下人放心得很,侯爵卧房就算是有一只老鼠跑过他们都能听见,所以他们根本不慌。 他们还一直觉得太守大人未免有些多虑了,就这么一个白痴侯爵,用得着这么多眼线来盯着吗? 殊不知,苏逍真身早到处玩几圈回来了,他们都还傻乎乎啥都不知道。 别说是苏逍现在还会易容术,就算是不会,而且在西凉城之外的某个地方被人看见,说是在城外见着关内侯了。 侯府里的佣人肯定会指着着那人的鼻子大骂放屁,侯爵明明一直在侯府里,怎么可能出去,除非他会分身。 确实,侯爵现在确实分神了。 西凉城的一间毫不起眼的小驿站里,已经出现了两个关内侯。 驿站外,一个黑影远远看着屋内,苏逍是故意把窗户打开给他看的。 那黑影正是鬼仆,他的手在发抖,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空着的袖子在发抖。 这是他全身都止不住的抖动导致的。 真是太诡异了,就盏茶功夫,苏逍居然已经把灵儿的脸,做成了跟苏逍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 “呀...!!!” 灵儿一照镜子,吓了尖叫了一声,镜子也从手中滑落,苏逍一把接住。 灵儿再度拿起镜子,仔细照了照,自己现在不就哦是苏逍吗? 一个戴着女性发簪的苏逍。 “这...这也太像了吧?”灵儿惊疑了半晌才说。 苏逍对灵儿道:“以后,你就是我了。” 灵儿一激动:“真的吗?哈哈,好好玩。” 苏逍道:“是好玩,不过要小心玩,玩不好就很危险了。” 昨晚夜里,苏逍就把到西凉城的经过,和侯爵府内的人仔细给灵儿交代了一遍,灵儿已经熟记于心。 这时窗外的鬼仆已经离开,既然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要快速查一下袁亭山在哪。 窗户动了一下,苏逍起身把窗户关上,他知道鬼仆已经离开。 “我愿意做你。”灵儿还是有些平静不下来。 她没有一天不再想念苏逍的,现在好了,自己做了苏逍,那么以后每天一照镜子,就能看见苏逍。 不仅能看见,还能摸摸他的脸,鼻,嘴巴和耳朵,虽然摸的是自己,可灵儿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这总比一天都见不着那种情况好太多了。 “我交代你的,记住了吗?”苏逍问。 灵儿点点头,苏逍接着说:“记住就好,这几个月你就辛苦一点,做我的替身吧。” “不过也不会太辛苦,侯府里任何事都有下人做,要吃什么也都有,你只管吩咐就行。” “需要什么东西,侯府里没有的,你就派人去找太守要,你要的越多,他才越放心你。” 灵儿笑着起身转了一圈,她的身材已经从小女孩长成了现在的婀娜多姿。 身高比苏逍略矮一些,不过不做对比,几乎看不出来。 没人会拿着一根尺子来专门量侯爵玩。 身形上也差不多,苏逍本来就偏瘦,穿上衣服,完全看不出来。 但有一点,灵儿刚刚察觉到,并且红着脸讲了出来。 “那胸前这.....怎么办啊?” 灵儿低头看着如同满月的胸前。 苏逍也不避讳:“放心,我侯爵的衣服,特意做大了几分。” “平时间,你只需要裹紧一点,套上衣服,看不出来。” “不过也不用一直裹着,你大部分时间就好好待在房里就行。” “那里有书,你可以看书。” 紧接着,苏逍又把面部的易容术,仔细的教着灵儿做了一遍。 灵儿本来就很聪明,加上非常的认真,一会就把面部的基础掌握了。 平日里,她就可以自己补妆,哪里出现问题,自己都能修补。 就算苏逍长时间不回来,也不会被人发现破绽。 就这样,灵儿换了关内侯的衣服,趁着夜,就被苏逍带到了侯爵府。 苏逍就这么金蝉脱壳,遁了。 翌日,侯爵府内一切照旧,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下人们每天都会打扫各处院子,侯爷用过早饭,转悠一下,又回了卧房。 午饭和晚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就在卧房内解决,时不时的,还会派人去太守府讨些冰块来解暑。 几日后,侯爷除了在卧房,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书房看书了。 下人们都说侯爷要开始发愤图强了,不过在他们看来,这么年轻就做到了关内侯,还有必要发愤图强吗。 还不如就这么享受一辈子算了。 ...... 关内侯的真身,苏逍,早易容成了一副破落户的样子。 正到处找袁亭山呢。 谁知道他要躲到什么时候,这县令的任用,快一点一两个月有结果,慢一点半年十个月也有可能。 苏逍没有这么多时间来耗费。 但袁亭山这小子是真能躲,之前苏逍在建安杀王麻子,那货都够能躲的了。 居然藏到了地洞里! 不过找那人不难,因为有人知道他的藏身地,而且他手下众多,有迹可循。 袁亭山就不一样了,他就一人吃饭全家饱,浪迹江湖也是孤身一人。 又是个门客,居无定所,这种人,怎么找,简直连一点找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时候就算是晋兰庭要找他,也需要先放出人去,然后袁亭山收到风,又自己找上门来。 并且苏逍觉得,这里面还一定藏着什么特殊暗号,属于晋兰庭和袁亭山的暗号。 袁亭山这么小心的一个人,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苏逍和鬼仆找了几天,无果。 在城外一处山崖上喝着酒。 “看来只有想办法,让晋兰庭帮忙找他出来了。” 鬼仆嘶哑的说着。 苏逍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递给鬼仆。 “不行,这会引起怀疑,有怀疑,他就藏的更深了。” 鬼仆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夜空,苏逍接着说:“我们也等不起。”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鬼仆问:“什么?” 苏逍道:“激他出来。” 第210章 缩头乌龟袁亭山 “可曾听说了?” “听说甚?” “西凉来了个甚么刀客,好像是从武帝城来的。” “那又怎地。” “人家指明了是要挑战那袁亭山的。” “袁亭山,你说的可是西凉太守府上那个门客?” “是他,他不是自称天下第一刀客吗?武帝城来的那人下了战书,约他八月十五,就在城外九曲溪谷一战。” “消息可靠否?” “我还能赚你咋地?” “那可有好东西看了。” ...... 偌大个西凉城,城中,大大小小的村镇,已经由一小部分人,逐渐扩散到绝大部分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 袁亭山,他和太守晋兰庭那一层秘密的关系,老百姓不知道,不过他们知道,袁亭山自称天下第一刀客啊。 他是不是天下第一刀,老百姓不太清楚,反正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的。 不过西凉城的百姓倒是相信他是天下第一,要不然,能做得了晋兰庭府上这么久的门客? 而且传闻中,晋兰庭每次接待其他郡县的官员或者参加什么重要的宴席,甚至是上离阳太安,这袁亭山都会在场。 得此重用,身上没点本事怎么可能。 听说有人要挑战他,而且是武帝城来的人,西凉城的百姓可又有乐子了。 可不是吗,武帝城来的人,哪能是善茬?西凉和武帝城虽说八竿子打不着边,距离几乎是隔着一个对角。 但试问天下谁人不知武帝城的王仙之,那位在武评榜自称了天下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的武帝城主,王仙之。 天下九州,各大酒馆妓店,客栈青楼,说书先生最爱说,老百姓们最爱听的,当数关于武帝城的各种大战。 其次才是北凉王徐晓灭六国,马踏江湖的战事。 像是苏逍经历百人战那种,算是忽然崛起的新秀,不过后续不长,关内侯入西凉后,就再没发生大事了,这种书说着说着就会放一阵子,到差不多的时候,又翻出来说一次。 除了武帝城的事,那便能说个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因为武帝城的挑战者,多不胜数,武帝城的城头,插满了挑战失败者的刀和剑。 就连徐风年的马夫,那位隐藏的高手,剑久黄老黄的剑匣此刻都还在武帝城城头呢。 这位武帝城来的主,老百姓们还不知道他是谁,或者他的名号是什么。 不过丝毫不影响老百姓们的期待,很简单啊,武帝城来的,多半是挑战过王仙之的吧。 挑战过王仙之,却还能活着的人,那功夫一定差不了吧。 听说挑战者也是个刀客,多半,兴许,就是因为袁亭山自封了自己天下第一刀。 挑战者,就是奔着这个名号来的。 这消息从西凉传出,北凉四州的人无不在谈论,就连北凉王府的丫鬟们都知道了。 此时正在听曲的西凉太守怎么可能不知道。 “太守大人,听说武帝城来人了,指名要挑战亭山,这可有点稀奇了。” 少府丞也在太守府中陪着晋兰庭听曲看戏,听到困处,找了个话头说起来。 晋兰庭斜靠着身子,翘着腿,一手杵着头,一手搭在腿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浑然没有一点太守的样子,倒是像个地主富豪阔老爷了。 “有什么好稀奇的,亭山原来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气的嘛。” 晋兰庭悠闲的说着,并朝两个丫鬟勾勾手指,两名丫鬟端上两碗冰镇的绿豆汤,跪地递到晋兰庭和少府丞面前。 “毕竟他在徽山轩辕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后来还差点成了顾剑堂的女婿,偶尔有人想挑战他,正常。” 晋兰庭接着说,说罢后喝了一口绿豆汤,把碗又放了回去。 少府丞也喝了一口:“大人,我想说的事,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毕竟是武帝城来的人,能从这么老远跑过来,就为了挑战亭山,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 晋兰庭沉吟了一会:“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你也不要小瞧了亭山,他命硬着呢。” “除非是那武帝城主王仙之来了,否则不用担心。” “亭山这几年在我手下做事,功力增进不少,刀比从前又快了许多。” “应不应战,他自己会看着办的,我跟你说啊,论到江湖事,咱俩加起来,可能还真比不过一个袁亭山呢。” 少府丞恭维道:“太守大人乃一人之下,连那徐晓都要让你几分。” “江湖上的人对您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他王仙之,还不是只需太守大人动动手指,便能让他化为齑粉。” 晋兰庭听罢大笑。 ...... 中秋一战,还未见袁亭山应战,也不见那挑战者。 却已经随着传言,轰动了整个西凉城。 且那位神秘的挑战者还不断放着各种狠话,为的就是逼袁亭山应战。 要说这袁亭山,也真是沉得住气,他本是江湖人,但却早没了那股子江湖气。 要不是这样,他在离了徽山轩辕家后,哪能先后在顾剑堂,现在又在晋兰庭手下做事。 这两个一个是离阳的上国柱,一个是当今老陛下的心腹红人,面对这些,他袁亭山可机灵得紧呢。 他人当然在西凉,关于武帝城来的挑战者一事,他早知道了,在消息刚刚开始散播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不过他压根就没想出来,他甚至觉得有些奇怪。 他奇怪的不是武帝城有人想要挑战他,有人挑战,便证明了有人承认他在武林中的地位,这他很高兴。 袁亭山奇怪的是,为什么偏偏选择在选县令这个时候挑战。 这对袁亭山来说有点太巧了,不过就算是巧合,袁亭山也不会以身犯险。 不应战当然会影响到声誉问题,但袁亭山能忍。 那挑战者挑战不到人,去了便罢了,大不了,事后知道是谁,自己找机会把他弄死即可,袁亭山是这么想的。 而散播消息的人,哪是什么武帝城来的刀客,分明就是苏逍,近来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那位加钱居士。 第211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鸡? 子时。 西凉城内,一处足够高的楼顶上。 很黑,不见星,不见月。 “你猜猜今年的中秋,能看见月亮吗?” 苏逍抱着手,笔直的站在城楼最顶处的边缘,今天的风有些大,苏逍的青衣随风摇曳。 身后,鬼仆空着的长袖也在风中胡乱舞着。 “袁亭山看样子并不想出来应战。” 鬼仆说出眼前的问题,对于苏逍的问题,他没有回答,他觉得有没有月亮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每到中秋,他就会远远的看着,苏逍陪灵儿吃上一顿饭,当然,苏逍是代替鬼仆陪他妹妹的。 而后,苏逍才会跟鬼仆找个地方,就像现在这里这种地方,喝上一壶酒。 今年中秋,想必是无法好好过了,因为那该死的袁亭山,就像个缩头乌龟,藏着不出来了。 “不应战就不应战吧。”苏逍想了想,淡淡的说。 鬼仆问:“不杀了?” 苏逍道:“杀。” 鬼仆又问:“他不出来,怎么杀?” 苏逍道:“那就用脏一点的办法吧。” ...... 西凉城中,几个破落户分头心动了。 他们四处遇人就传。 “那个袁亭山就是只大乌龟,到现在都不敢应战。” “打还是不打也不说一声,真是丢咱们江湖人士的脸。” “就这,还敢自称天下第一刀客,照我说啊,还不如叫他天下第一乌龟算了。” “不对,乌龟还会咬人呢,应该叫他天下第一乌龟蛋。” 这些破落户,遇人就说。 这些话当然不是他们自己说的,他们就是一些泼皮无赖,但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平时欺负欺负弱小可以,要说到说袁亭山的闲话,这位太守门下的门客,他们还是不敢的,何必自找麻烦呢。 这些话是苏逍教他们说的,苏逍给了他们每个人五十文钱,这些破落户这就欣然答应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为了钱,他们说就说了,要是被抓住,顶多挨顿打,他们又不是没挨过。 为了五十文钱,说一个门客怕什么,又不是说太守。 一开始他们还只是试探着说,后来没人管,他们胆子就大了些,也不躲着藏着说了。 就大街上,遇人就说。 苏逍给出去那几文银子,绝对的值回了票价。 袁亭山莫名其妙就变了乌龟。 其他郡县不知道,不过在西凉,现在大家一说乌龟王八什么的,就都知道是在说袁亭山了。 一家卖王八的店里。 客人:“老板,给我来只袁亭山。” 老板:“好嘞,要不要给你剁了?” 客人:“必须剁啊,就剁头就行。” 接着,老板就拿出一只大王八,王八头缩在壳里,老板就拿个饵在那引啊引的。 “咔嚓......” 王八一伸头,就被老板剁了脑袋。 就到了这副境地,袁亭山也不出来,他就是不出来。 苏逍打心底里都有点佩服这货了,心想人家岳飞背上刺的是个精忠报国,人家真精忠,真报国了。 这袁亭山他妈不会也在他身上刺了字吧,问是哪四个字,必须是“能忍则忍”啊。 苏逍想想又觉得不对,能忍则忍都说轻了,应该是“忍忍忍忍”。 又过了几天,袁亭山都变王八了他还是不出来,就连一点要出来的迹象都没有。 面对真王八,苏逍只能再脏一点了。 而且苏逍心想,男人说男人坏话,好像伤害性不高。 要是找女人去骂,那伤害值肯定就蹭蹭上涨了。 不过平民老百姓女人哪敢这么多事,她们地位本就不高,平时大气的不太敢出,何况让她们骂街呢! 苏逍做的就更绝了一点,直接找那些烟花之地的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也有讲究,年轻的,有些姿色的那种,不敢乱来,她们平时本就能挣很多银子。 不过各大青楼又不是都是美丽年轻的女子,要是都是,那还得了。 敢接苏逍单子的,自然是那些平时接不到客的庸脂俗粉。 这些娘们,个个口中都是葱味蒜味,个个膀阔腰圆,粗手粗脚。 眉毛画的就像两条毛毛虫,嘴巴大的就跟盆一样,除非是遇到那饥不择食的,她们才会有生意。 苏逍见了这些人,满意得很,随便给了一点银子,她们就乐意得很了。 听说还不是陪酒啥的,拿钱,只需要骂人,她们就更加开心了,甚至还给苏逍推荐了各种骂人套餐。 她们也不怕得罪谁,袁亭山一个门客而已,怕他个鸟。 至于袁亭山厉不厉害的,她们才不管哩。 重赏之下既然能有勇夫,那为什么就不能有女子呢? 重赏之下必有勇鸡,也是行得通的。 这些娘们平时都是坐惯了冷板凳的,心中本就有些怨气。 众妓得了苏逍的赏钱,真是人人“忠”字当头,比勇夫还勇。 而且苏逍还承诺过,骂的好的还打赏,这些娘们更是人人戮力效命了。 每天就在街口到处乱骂,还能骂谁,自然是骂袁亭山。 最关键的事,这些人,不用苏逍教她们骂,她们自己会骂。 这种青楼冷板凳老婊子,想想,她们能骂出什么有水平的话来?尽是一些曰娘曰爹靠奶奶骂祖宗的腌臜粗鄙之语。 简直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而且越骂越是变本加厉。 那场面。 真是西凉城一道壮丽的风景线啊。 苏逍真心感叹,这钱,花的真踏马的值,也不知道让这些人去骂徐晓,骂徐风年等人,会不会也这么壮观。 又骂三日,袁亭山兀自躲着,就不出来。 鬼仆看了三日的勇妇骂街,看得冷汗直流,那架势,上了战场估计都能用口水淹死人。 他也有点佩服袁亭山这个“忍者”了。 “这都骂不出来,看来这招是有点行不通了。” 鬼仆叹道。 苏逍反而笑了起来。 鬼仆一怔:“笑什么?又想到办法了?” 苏逍道:“不用想了,就这个办法。” 鬼仆疑惑起来:“都骂成这样,要出来,早出来了。” 苏逍道:“不急,快了。” “今天我看见有些妓店已经被查封,有动作,就证明有效果。” 鬼仆回忆了一下,确实有官兵封妓店了,要制止骂街。 鬼仆想到这,更加不懂了,既然妓院被封,那就代表着没人敢骂了,难道,苏逍要自己去骂? 第212章 天下第一癞皮狗 既然妓院被查封了几家。 剩下的,肯定就不敢再骂了,她们哪知道骂一个区区门客,居然会遭到官兵封院。 心想真是曰了狗了,不过还好,钱到手,她们也骂爽了。 这波她们不亏,要亏也是妓院的老板亏,关门就关门呗,反正平时就坐冷板凳。 这些问题,鬼仆看在眼里,现在回想了起来。 苏逍却说还要用这个办法。 鬼仆有些不懂了:“怎么继续这个办法?” 显然,要继续这个办法,就必须得有人接着开骂,几家青楼一被查封,谁还敢骂! 就连那些泼皮破落户也不敢骂了。 苏逍说要继续,除非是到别的郡县拉人来骂了,但这明显不可能。 “既然他们派兵查店,就证明袁亭山听不得,忍不住了。”苏逍缓缓说着:“袁亭山无兵权。” “晋兰庭也不可能是自己派的人,他要管,早管了,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一定是袁亭山请求派些官兵出来制止骂街的。” “既是这样,就代表袁亭山已经忍不住,怒火攻心了,这时候,我们只需要轻轻在给点加点柴,添点火,他就出来了。” 鬼仆还是没懂:“还是那个问题,没人敢骂了啊!” 苏逍道:“这时候就不用骂乌龟,问候他祖宗了。” “再这么骂,反而会让他产生疑心,有了疑心怒气就消了,怒气消了,之前就白骂了。” “我们现在只需要,轻轻点出他的痛处,那他必将出面应战。” 鬼仆问:“他的痛处?我还是不懂,再者说,我们俩去骂吗?” 苏逍笑了起来,心平气和道:“朋友,你且等着看吧。” ...... 翌日一早。 骂人的倒是没怎么有了,不过市集上又传出一首童谣。 “三姓家奴不简单,风雨飘摇历千难。” “每遇困境更坚韧,志向高远心不烦。” “三姓家奴志向还高?当然高,而且是真踏马高。” “江湖人称癞皮狗,天下第一癞皮狗。” ... 这童谣,听着哪哪都怪,办公的官兵们也懵逼啊,这些都是小孩子在街头玩耍哼起来的,又没指名道姓说谁,总不能抓了吧! 童谣里当然没指名道姓的说是谁。 不过只要一唱,就有那知道其中原委的人偷偷说,偷偷传,老百姓嘛,什么都不多就大嘴巴最多。 这三姓家奴啊,指的除了袁亭山,还能是谁! 袁亭山江湖出身,他的最初目标,就是靠着迎娶一个白富美,然后走上人生巅峰。 出身江湖的人要去哪里迎娶白富美呢? 他就开始盘算了,自徐晓马踏江湖后,剩下的具是大门大派,武帝城,东越剑池那些就不必说了,不是人能乱去的地方。 就正经来说,首屈一指就是龙虎山,因为龙虎山背后是离阳赵家支撑着,但上面全是牛鼻子老道士,怎么可能有白富美。 接下来就是武当,也和龙虎山一样,都是牛鼻子老道。 两禅寺就更不可能了,那连蚊子都踏马是公的。 其余还有一些半大不小的门派,不过大多都有些风雨飘摇之态,袁亭山野心很大,也不考虑。 最后的选择,自然就是徽山轩辕家,看看轩辕青峰,那长相,那身材,简直就是袁亭山的梦中白富美。 谁知道轩辕青峰没有取到,软饭也没有吃上,倒是服侍了几年轩辕大磐那老不死的死老头。 楞是做了轩辕老头几年的活舔狗,这种气节真是让人心生敬佩啊。 这可把袁亭山气坏了,几年后,他看着轩辕大磐一点要死的预兆都没有,这么服侍下去,哪是个头啊。 接着他就离开了徽山,投了顾剑堂帐下,虽一开始还是备受冷落,不过通过他的死皮赖脸。 一开始是被顾剑堂的儿子揍,后来又被顾剑堂揍,三天两头就被揍的很惨,不为别的,就是给他们父子打着玩。 就这样,袁亭山硬生生从一个“沙包”,被揍成了顾剑堂手下一员大将。 事实上,就差这么一点,顾剑堂就把女儿许配给袁亭山了。 袁亭山也一老早就洗干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终于可以吃上一口热乎的软饭了,美好,将从这里开始。 不过现实一般都是事与愿违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句话了。 老天是有眼的,不过是闭着的。 袁亭山在轩辕家服侍老头的行为,和他到了顾剑堂军中的种种作风。 使袁亭山喜提了一个“癞皮狗”的雅称。 那么问题自然就出现了,顾剑堂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癞皮狗呢? 没错,顾剑堂那老小子,反悔了,直接退了婚约。 袁亭山又再一次曰了狗,含恨离开了顾剑堂军中。 经过这两次,袁亭山顿悟了,软饭不好吃啊,白富美不好娶啊,万事还得靠自己。 北凉能人者跟苍蝇一样多,袁亭山原来不想去,现在就更不想去了,得不到重用去哪做什么。 袁亭山可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通过一番深思熟虑,袁亭山终于下定了决心,投在西凉太守晋兰庭的门下。 晋兰庭得离阳老皇帝的重用,投晋兰庭,就有机会接触到皇室。 接触到皇室,以后不就可以横着走了吗,袁亭山的美梦又开始了。 不过晋兰庭只让他做了一个门客,这门客一做就是几年,专门帮晋兰庭干脏事,做黑活。 这可不,一说到三姓家奴,小孩都知道就是袁亭山。 听到这些童谣,鬼仆都给看乐了,苏逍很少见到鬼仆乐。 不过现在只要想一想袁亭山听到这些童谣时候的表情,就连苏逍自己也会觉得非常好笑的。 鬼仆觉得这一首童谣真是太损了,袁亭山现在都不是要不要忍着不出来的问题,而是以后他脸要放在哪里的问题了。 事实上,当天早上苏逍教小孩子唱的童谣。 还没到中午,袁亭山就发出了应战的消息。 八月十五,九曲溪谷一战,还未开始,就已经万众瞩目。 第213章 雁翎刀下鬼 八月十五很快就到了。 九曲溪谷这地方,自晋兰庭做了西凉太守后就一直荒着。 苏逍不久前到这接单的时候,杂草都还比人高。 现在,这些草却平了,不是被割了,而是被踩平的。 那名神秘的挑战者,公开挑战袁亭山早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西凉城的百姓们早来踩点观看了,别个郡县来的人也有很多。 这些人八月十五都不过了,提前几天就到了九曲溪谷守着,并且带上了足够的干粮。 不为别的,就为全程观看这场战斗,武帝城的刀客挑战自称第一刀客的袁亭上。 这在江湖上来说,称得上是场大战了,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已经够得上是,世纪之战的地步。 还好九曲溪谷很大,坑坑洼洼的地形也非常有利于观看。 这些人里,除了百姓,最多的就是北凉各郡县的酒馆说书人,他们花高价带上了画师前来,准备记录这一场一定会极度精彩的大战。 到时候回去,照着画,做成书,肯定有能大赚一笔。 其余就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地主豪绅,其中还夹杂着很多官员,不过他们都打扮成了地主模样。 原因是为官者,就这么赤裸裸的来观看,未免有失身份,还是藏着些比较好。 “咦...你们看,人来了!” “确定是他吗?” “看这样子,应该是他没跑了。” 早上一过,刚到午时,挑战者出现了。 挑战者指定的地点,是被空出来的,再挤,也不会有人去占他们准备战斗的地方。 占了,还看个屁啊,来这里又不是来看人山人海的。 挑战者一看装束,大家便知道是他。 因为他说了,这次挑战,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只见挑战者一身青衣,拖着一把已经出鞘了的刀,身后还拉着一口棺材。 很明显,那棺材,要么就是用来装袁亭山,要么就是用来装他自己的。 这很好辨认,除了挑战者,谁会没事吃饱了撑着,拉副棺材来这里看决斗。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申时。 也就是吃晚饭前的时候,打完,活着的就可以舒舒服服下个馆子吃点饭了。 那挑战者也不说话,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也不怕晦气,直接就往棺材板上一躺,翘起脚来打盹了。 天色很阴,看似马上就要下雨,九曲溪谷这地方,一下雨,各种小溪不说,就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一定得积水。 积水后要走出去,就难走了,因为到处是泥,能重到脚陷进泥里就拔不出来那种地步。 可是没人愿意走,大家都等着看决斗呢,下不下雨,出不出得去的,到时候再说,反正这么多人,就算困住,也是大家一起困住,有什么好担心的。 时间越发靠近,众人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挑战者兀自睡着。 申时三刻,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 果然有人来了。 “妈呀,激动死俺了,要开始了吗?” “开始了开始了,俺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决斗呢,会不会被误伤到啊?” “怕个鸟甚,这么多人在这看呢,怎地就偏偏伤到你?” “兄弟说的对,是俺多虑了。” “嘘...安静,看看他们说什么?” 所有人眼睛瞪得跟灯笼一样圆,压低着呼吸注视着战场。 “棺材上那个,你就是武帝城来的那个甚么挑战者?” 人群中大步走出来那人高声问道。 棺材上那人坐起身来,四顾一下:“你是袁亭山?” 来人怒叱:“我袁你祖宗。” “来人,就是他了,快快把他拿下。” 紧接着,人群中就闪出十几个军士来拿棺材上那人。 在场的人都看得发蒙,心中均疑:“不是单挑吗?怎么改抓人了?” 正疑间,棺材上那人已经被三下五除二给五花大绑了。 “绑我作甚?”那人大叫。 “绑你怎地?”军官怒喝。 那人乱吼起来:“大家看呐,官兵乱抓人啦!” 为首的军官喝道:“且住,什么叫乱抓人?” 那人被绑得跟个粽子一样,使劲抬起头来:“你且说说拿我原因,不问好歹就绑人,不是乱抓人又是什么?” 正说着,豆大的雨滴滴落,顷刻间,暴雨倾盆而下。 谷里的人开始嘈杂起来,这挑战者都被五花大绑了,还看个蛋,真是来了个寂寞。 可是要走,心中又有点不平,兀自看着。 为首的军官有些懵了:“你让人在城里到处散播谣言,辱骂太守大人门客袁亭山,这难道不是罪?” 被绑那人反驳:“我何时散播谣言了?” 军官一怔:“你不是武帝城来到挑战者吗?不是你又是谁?” 那人道:“甚么挑战者,我来看热闹的。” 军官怒目:“那你拖着口棺材拿着把刀做什么?” 那人又辩:“拿刀防身用,棺材拖着玩,律法也没说不允许啊。” 在场的人嘈杂声越发大了,多数直接骂起娘来,本抱着万分的期待过来,最后却是这么场闹剧,这大过节的,真踏马晦气。 那几个军官也巨怒,总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直接就朝着被绑那人拳脚招呼。 那人被打没几下就忍不住道出了实情,他本是个小偷,有人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在八月十五申时前,带一口棺材到九曲溪谷。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既然有十两银子拿,他直接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拿了银子照做了。 听到这些,在场大几千上万人,骂的更加响亮了。 雨势又大,热闹没看出,人全陷泥里了,来时候好好的,现在难回去了。 九曲溪谷,到处都是骂娘声。 人群中藏着一人,听到拉棺材那人如此说,心中一阵疑虑,一种不安的感觉如洪水般袭来。 他迅速回身便走,他不似那些小老百姓,尽管这是泥泞地,他也如履平地一般。 很快他就脱离了人群,冒着大雨行到溪谷口小道上。 一个青衣男子,手中杵着一把雁翎刀在不远处看着他。 “袁亭山,你让我好找啊。” 这话说完,袁亭山几乎已经等于是雁翎刀下的鬼了。 袁亭山见了此人,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愕然大骇:“是你?” 眼前人,显然就是他口中的那个草包关内侯,然后袁亭山现在无法称呼他侯爷,因为他现在满身都是杀气,一点也不像那个脓包侯爵。 第214章 杀你,我只需要三刀 袁亭山不是什么江湖上的九流之客。 名声虽不太好,但这并不代表他实力不行。 三姓家奴,不是谁都能做的,没本事,怎么做三姓家奴呢? 想一想,袁亭山先后在徽山轩辕家,顾剑堂帐下待过很长时间,现在又到了晋兰庭门下。 这三个势力,单拎出哪个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势力。 袁亭山自己身上要没那几分本领,就他这种反复的人,早死的透透的了。 袁亭山看着眼前的苏逍,逐渐冷静了下来,一场大战,再无可避免了。 “魏侯爷,你不会就是那个到处散播谣言的自称武帝城来的刀客吧?” 雨势越来越大,这条小道虽无坑洼之地,却也泥泞缠脚,袁亭山朝着泥泞少的地方挪了几步,动作很小,没有拔刀,声音中充满着警惕性。 苏逍微微笑起来,秋季的雨透着凉意,西凉的雨更冷了一些,袁亭山觉得,这位侯爷的笑,比这雨更刺骨。 这位侯爵他在新的侯爵府上见过一次,全然一副脓包模样,现在眼前这人,全然不同了,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哪哪都透着诡异。 “你不会,不是魏超魏侯爷吧?”袁亭山似乎想到了什么。 苏逍上个问题还没回答,袁亭山忍不住又接着发问了,疑团实在太多。 袁亭山并不是怕自己死不瞑目才问这些问题的,他现在甚至都没想过自己会死。 他只不过是太惊讶了,这种讶异程度,对袁亭山来说丝毫不亚于有一天,晋兰庭忽然对他说,晋兰庭是他的父亲。 袁亭山想在动手前,搞懂一些自己不明白的事。 “那么,你是来杀我的喽?” 见苏逍还是一句话没回答,袁亭山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不必问,袁亭山躲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无奈防不胜防,还是忍不住被引出来了。 他也很聪明,来九曲溪谷并不是来应战的,只是借应战之名,让晋兰庭派人拿了那个挑战者。 这样流言即可自止。 他本可以不用亲自来九曲溪谷的,无奈按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苏逍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微妙的人性,才能出现在这里堵住袁亭山的去路。 一个人被骂成这样,既然有机会见到激他之人,就算是换做徐晓,也会亲自来看看的吧。 一个神秘人,用这种手段把袁亭山引到这里,而且心思精密到这种地步,现在又满身杀气的带着把刀堵住他的去路。 很明显,不是来杀他的又是来做什么的? 但袁亭山还是要问,作为三姓家奴的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不想再变成四姓家奴了。 眼前这人,不管多诡异,都是个侯爵,他不信天底下能有两个长得这么像的人,而且还同时出现在一个郡城里。 袁亭山这时候还在抱着侥幸,万一是这个美丽的误会呢? 这会不会是晋兰庭要提拔他的某种方式,如果不是,等会真动了手。 那么杀了侯爵,以后是否会影响到他的前程呢,他会不会跟着这位侯爵陪葬。 这些都是要先搞清楚的事。 “不用想了,我是来杀你的。” 苏逍似乎看透了袁亭山的心事,直接坦白说出。 袁亭山既然敢称自己是天下第一刀,苏逍自然不会贸然出手,必须要认真对待。 苏逍从来不会轻敌,一次的失误,就将会令他万劫不复。 “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袁庭山试探道。 苏逍冷冷回答:“试试。” “谁要你来杀我的?徐晓?”袁亭山继续问。 苏逍道:“不是。” 袁亭山似乎明白了,苏逍人在北凉,那他既不是徐晓的人,也不是晋兰庭的人,又跟自己无冤无仇,却又要来杀自己。 “江湖上近来出现了一个有名的刺客,听说他杀了很多难杀的人,想必就是你吧。” 袁亭山说着,也和苏逍一样,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雨势很大,两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生死之决,可不像是下棋,不是先落子占便宜,江湖上不乏后手制敌的能人异士。 “你很聪明,不过以后这份聪明,用不上了。”苏逍冷声说。 袁亭山忍不住“哼”了一声:“哦,你这么自信,认为你一定能杀了我?” 苏逍道:“聪明的人,往往想的就多,杂念越多,出刀的速度就会越慢。” “就像现在的你,所以,我很自信能杀了你,而且只需要在三刀之内。” 袁亭山浑身微微颤动了一下,额上已经冒出冷汗,幸好被大雨盖过,不过握着手的刀,也跟着身体在颤动了。 他越发觉得眼前人的恐怖,苏逍似乎能看清楚他的心思。 就算苏逍是个刺客,那他杀的人肯定也没有自己多,经验也没有自己丰富,毕竟他的岁数在那里放着,而且是近期才崛起的刺客。 袁亭山心里这么想着。 既然是这样,那么他又凭什么说他能再三刀之内解决掉自己。 这种自信哪里来的,除非他是一个陆地神仙境的刀客,可这不可能,世上没有二十多岁就能达到陆地神仙境的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是陆地神仙境,那么既是一个陆地神仙境的人,他直接动手即可,又何必说这么多呢。 想到这一层,袁亭山猛的反应过来,苏逍这么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扰乱他的心智。 “糟糕!”袁亭山又惊又骇。 苏逍的确如他所想,是在扰乱他的心智。 苏逍深知袁亭山是一个冷静且刀法不赖的人,而且身上有很丰富的经验。 这些都是能导致刺杀失败的因素,苏逍不能忽略。 想要立于不败之地,第一就是不能轻敌,就算敌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苏逍也不会轻看于他。 刚刚那些话,是苏逍为了提升自己的刺杀几率而说的,明显,非常奏效。 “唰...”出鞘声响。 袁亭山眼前浮现一道白光。 “镗镗...噗嗤......” 就这么眨眼睛,比一个闪电还要快一些,袁亭山也出刀了。 不过他脑子一片空白,全凭这肌肉记忆出刀格挡。 这时,苏逍的雁翎刀已经收回刀鞘,两人的站位也从刚刚的面对面,变成了现在的背对背。 苏逍刚刚说的话,虽是诈袁亭山,却也应验了,苏逍的确只出了三刀。 袁亭山挡住了苏逍前两刀,最后一刀,在袁亭山喉结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第215章 熟悉的杀人配方 暴雨不止。 西凉城外,九曲溪谷的一条泥泞小道上。 这位江湖上的名刀客,袁亭山正睁大着眼睛,眼中交杂着复杂。 讶异、惊恐、不甘、愤怒......不断从他眼中闪过。 “潵......” 一道血雾从袁亭山脖颈处向上喷涌而出,无力的对抗着暴雨。 苏逍出刀的动作很快很简单,不过每一招都极有效,极残酷。 袁亭山接了两刀他的直觉就告诉他,苏逍的刀远比他快,第三刀就直接要了他的命了。 就算他刚刚没分神,也定打不过苏逍,可苏逍还是先从心理上干扰他了。 天呐,这到底是一个多可怕的刺客,出刀如此之快,心思如此缜密,天下,有他杀不了的人吗? 血雾已经止住,袁亭山喉咙处涌出的鲜血,也已经从鲜红变成了暗红。 他整个人垂了下去,跪在自己的血泊中,他现在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全身除了酸软没有任何感觉,甚至都感觉不到痛,苏逍的刀太快了。 袁亭山忽然感觉很疲倦,疲倦的现在只要轻轻一个侧躺,他就能舒服的闭上眼,久久的睡去。 但是他不敢闭眼,或者说不甘心。 “咕噜...咕咕...咕噜......” 袁亭山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可只剩下“咕咕”声。 苏逍冷眼看着他,这种声音苏逍听过好几次。 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就会毫不抵抗的死去了。 因为这种无效的抵抗无法让他们活,只能让他们多痛苦一会。 袁亭山不是一个怕痛怕苦的人,他不甘,非常不甘。 这辈子的不甘,似乎都体现在那“咕噜”声里了。 “噗嗤...噗嗤......” 苏逍转过身来,在袁亭山左右心房上又各补了一刀,结束了他的,不甘。 ...... “直娘贼,真是晦气,大老远跑来,遇上这么个挫鸟。” “可不是吗,还什么武帝城来的刀客,我武帝踏马的。” “这不是耍人玩吗?” 几个到九曲溪谷看热闹的小老百姓在泥地里艰难的走着,一边走一边抱怨咒骂。 他们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每提起一只脚,脚上都得沾上几斤泥巴,甩掉了也没用,因为甩的再干净,走不了几步,都全是泥了。 “哎哎,前面有条小路,从那走从那走。” “不过这样不能全骂那个武帝城来的,你想想,就算是他真在这等着,还不是没结果。” “说的是,他要是真在这等啊,也等不到袁亭山,只能等到几个来抓他的官兵而已。” “这袁亭山也是真够窝囊的,被骂成这德行都坐得住,白瞎了他那身本事了。” “兄弟说的是,我要有他那身本事,我高低得立个门派,就是收徒,都大把银子赚。”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别扯远了,就说八月十五九曲溪谷一战这事。那挑战者和袁亭山依我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对,尽拿着我们耍玩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逼我们来了,不是我们自己要来的吗?” “奥哟喂,你怎么帮别人说话呢?” “什么叫帮啊,我是就事论事,你不服你去打去啊。” “你奶奶的,等着,我这就干死你。” 正往城里赶的人,赶到小道上走了一段,却一言不合掐起来了。 有那等着看热闹的,反正高手打架没看着,看看低手打架也不错啊。 另有一两个懒得跟他们胡乱,兀自朝前赶路,赶了一段惊叫起来。 “啊啊,你们别打了,快来看。” 众人一听,掐架那两个也停了手,这一路太无聊,他们巴之不得看着点什么新鲜事。 只要能有热闹看,他们就能骗自己一下,这趟没白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乖乖,他们还真是没白来,只见一人面朝下躺在泥泞里。 背上有两个窟窿,因为窟窿周围被雨水冲刷的很干净,众人也不知道那窟窿是干嘛用的。 “喂喂,兄弟,你这么躺着,是在练功吗?” 有人找了根树枝朝着地上那人戳了戳。 他们只能往这方面理解了,这么躺着的,要么是在练闭气功,要么就是在自杀。 见人不动,有人提议离开,另外几个人附和了,但嘴上这么说,脚兀自不动。 谁也没想走啊,看着地上这人,真是越看越好奇,可他们也不敢去乱动。 万一躺着的是个什么高手,一不小心把他们震伤震残了,那就尴尬了。 也没片刻功夫,先前来抓人那几名军官也发现了小道,赶了过来。 “那几个,你们在此作甚?” 一名军官发问。 众人让出一条道来,指了指地上。 军官看着地上那人:“是何情况?” 众人的脸上都写着“不知道”三个字。 那名军官啐了一口,伸手就要把扒拉那人,刚弯下腰,又觉得有些不妥。 先伸脚踢了几脚,见地上人不动,命令道:“你们几个,把这人翻过来。” 那几个百姓弱弱道:“我们不敢。” 军官佯怒:“那吃刀子你们敢不敢?” 那几人轻轻一吓便不敢违拗,躬身把那人翻了过来。 那人一翻过来,脸上满身泥土,不过片刻功夫脸上和身上的泥泞就被大雨冲刷干净,露出真容。 他的面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睁着,非常骇人。 喉结处,被利刃切开,伤口非常整齐,血已流干,单从脖子开来,就像是一块切到一半没完全切开的生肉。 而且众人这才发现,他背上那两个窟窿,不是衣服破了,而是贯穿了胸口的刀伤。 地上无血迹,血水早被大雨冲走。 这时候,一名官兵忽然大叫起来:“袁...袁......” “是袁亭山......太守大人门下的门口,袁亭山......” 众人震惊不已,袁亭山不是没来应战吗?怎么死在这里了! 另外几个百姓看着这刀伤,想起了什么。 “两刀身子,一刀头!” “哎哟,是他,是他......” 众人寒从脚起,望向四周,生怕自己也葬身于此。 第216章 目光都聚集到了侯爵身上 西凉城,西县的验尸房。 袁亭山的尸体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块木板上。 听仵作说,他的眼睛就是闭不上,每次扒拉下来,不用多会,又自己睁开了。 晋兰亭用个小帕子捂着鼻子,绕着床板环顾了一圈,身后的少府丞也跟着这么做了。 如今东县县令还没选上,有些工作不便安排,袁亭山又只是个门客,不好放到太守府,就只能绕远路,送到了西县。 大雨过后,又是烈日当头,尸体都有些发臭了。 晋兰庭全程都是蹙着眉,倒不是因为尸体臭,而是他实在想不通,袁亭山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到底是谁要杀他,他虽是自己的门客,不过中间那层最为核心的关系,很少有人知道。 知道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这人,就像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少府丞。 晋兰庭不得想,这太怪异了,有这么多门客为他做事,为什么就袁亭山一个人死了,而且是个这么重要的人。 杀了袁亭山,是否又会杀他呢? “你觉得这是何人所为。” 晋兰庭愁绪万千,低沉着声音问起身后的少府丞。 “回大人,这东县正在选县令一职。”少府丞躬身回答着:“我听说,袁庭山早已经定下人选,可还是不断收官帽钱。” “会不会是有人给钱钱,事没办成,暗中生恨,故而......” 晋兰庭一怒,放下手帕:“他们敢。” “就为了一个县令没选上,就杀我门客,他们就不怕得罪我吗?” 少府丞知道晋兰庭是在想,会不会是他的敌人,徐晓做的手脚。 少府丞道:“大人,您是在担心北凉王徐晓吧?” 晋兰庭没有回答,没回答,就是说他确实在担心着这个问题。 少府丞接着说:“大人,我觉得不是徐晓所为。” “第一,你看亭山的伤口,两刀身子一刀头,这不是江湖上那位新崛起的刺客的杀人手法吗?” “这说明了,这是买凶杀人” “第二,北凉有拂水房,均是高手,徐晓何必买凶。” 晋兰庭似乎觉得少府丞说的不无道理,心中虽然在想,拂水房的人也能做出这种伤口。 不过他又觉得,这大可不必,江湖上是有传闻说有个刺客非常狠辣,杀人都是两刀身子一刀头。 后来居然有刺客模仿,抓了几个他们才道出实情。 这就代表了有的人也是这种死法,却不是加钱居士所为。 要真是拂水房的人做的,他们没必要去多此一举,江湖上刺客多了,又不止那加钱居士一个,而且还有这么多模仿他的刺客,嫁祸他,无动机。 可能这真如少府丞所说吧,就是一场买官的风波导致的。 话虽如此,晋兰庭还是保留着疑心,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疑虑减去了一些之后,他才开始好好观察起袁亭山来。 “这么一把好手,可惜了。” 晋兰庭感叹起来,像是袁亭山这种高手,是真的可遇不可求的。 想效忠晋兰庭的人非常多,不过高手却非常少。 袁亭山不知道帮他做了多少困难棘手的事,杀了多少在离阳的官场上和他对立的人。 就连北凉王徐晓的官员,也被袁亭山悄悄做过几个。 这么一把好手,真是可惜。 想到徐晓,晋兰庭忽然一惊:“对了,快...快快......” “快去探探那个关内侯魏超,他这几日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没有。” 晋兰庭忽然疑心大起,他西凉城本来好好的。 自从那关内侯来了之后,先是东县县令白建民死了,现在自己的得力助手袁亭山也见了祖宗。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年轻的侯爵了。 ...... 北凉城。 徐晓府上,陈之豹正跟徐晓说着各种军机要务。 “徐晓,徐晓,哈哈哈。” 这时,徐风年笑着冲了进来,见了陈之豹在,收起了笑脸。 “徐晓,好消息。”徐风年正色道。 徐晓正端坐着,翻看着手中军务,陈之豹立于跟前。 “这么高兴,是西凉城的事吧?” 徐晓并没有抬头,语气淡淡的说。 徐风年这才想起,徐晓在西凉是有一堆探子的,有什么事,他自然第一时间知道。 只不过也没必要知道的这么快吧,天底下,仿佛什么事,都逃不过徐晓的眼睛。 九州之大,那么他一天到底是要看多少来自各地的探报啊。 “说说,你这段时间就爱关注西凉的事,我一猜便是西凉有事,对吧。” 徐晓放下手中军务,抬头看着徐风年,他其实是知道袁亭山死了的,只不过不想打击儿子的主动性。 徐风年面上一喜:“知道没,袁亭山死了。” “西凉城现在都快炸开了锅了。” 西凉城现在到处都在传这件事呢,居然有人敢杀西凉太守的门客,真是牛逼。 不过尽管决战没看着,大多数人还是猜测,是武帝城来的人杀的,不管是买凶还是怎么的,就是武帝城的人。 袁亭山是晋兰庭的屠刀,这在北凉王府的上层,不是秘密。 这个刀客,也是徐家的一颗眼中钉。 他死了,对于晋兰庭来说,就像是老虎被拔去了两颗獠牙。 徐晓听罢,故作出几分惊讶:“什么?袁亭山死了?哈哈哈,那晋兰庭那只哈巴狗肯定气死了。” “哈哈哈,妙极,妙极。” 立着的陈之豹却宛若无闻,面无表情,冷静的立在那里。 徐风年看出几分端倪,不愉道:“行了徐晓,别装了,我就是想问,是你做的不?” 杀袁亭山,无疑就是等于变相的跟晋兰庭开战了。 在北凉,除了徐家的人,试问谁敢去动那位西凉太守。 徐晓这次倒是没装模作样了:“还真个不是我。” “我也正纳闷呢,哈哈哈,是老天开眼了吧,那袁亭山精的跟只猴一样,不太好弄。” “居然就有人把他给做了,妙极,妙极,喜事,喜事。” 徐风年道:“不过这就奇怪了,你说,在北凉,除了我们的人,还有谁会想杀袁亭山呢,那不就等于得罪了晋兰庭了吗?” 徐晓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西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太平的?” 徐风年一怔:“啊哟,魏超去了西凉之后。” 陈之豹听到这里,也有些许动容,徐家的人,也开始重新审视着这位总能引起事端的关内侯来。 第217章 时限将至 王爷府中,安静了一会。 徐晓,徐风年,陈之豹都在回忆着。 这个叫做魏超的人,轮廓在他们眼里,越来越模糊。 这个查了无数次,看似正常的人,真的正常吗? 要说是不正常,那经过调查,和经过一整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还有那次在听潮亭中,李仪山也认为这个人口中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事。 可要说他正常,此刻又觉得非常不对劲。 自从魏超从建安城内,以溃军的身份入了北凉,就开始处处透露着不对劲了。 百人混战后,那四十几名百人斩,真的是因为意外而死吗?真的是被毒掌打死的吗? 如果是用毒掌打死的,记得验尸的仵作说过,那些百人斩筋脉大多都断了。 既然有如此力道,那使用毒掌的人何必多此一举,还要使用毒掌,直接打死不就完了?可现在那些人早已经烧了,就算没烧,也无法再查死因。 封侯后,出城真是被山贼劫了吗? 入了西凉城后,侯爵付着火,县令却死了,这真的是偶然? 现在袁亭山也死了,会不会和这位侯爷,有什么关系呢? 各种各样的问题,缠绕在几人心里,各有所思。 “我想起来了。” 徐晓忽然说起,陈之豹一惊,徐风年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你想起来什么了徐晓?” 徐晓猛然想起,那次王府门口,遇到北莽人刺杀一事,拿了刺客,收尾的时候他在人群中见过一人。 就只恍然一眼,徐晓就觉得那人身上透露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眨眼间,那人就消失在人群中,他样子,徐晓早已模糊。 “哦,没什么。”徐晓说了一句,又陷入沉思。 这个魏超,是否是那人呢,徐晓转念一想,也不对,魏超身上完全没有那股气质。 就是想到这一层,徐晓才收回了刚刚说的话,他在儿子和义子的面前,对于他自己缺乏准确判断的事,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因为这本身就是猜测,怕误导了人。 还有就是那天在王府门口,那件事眨眼就过去了,徐晓后来都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否看见过这么一个人。 可能是遇到刺客,神经绷的太紧,产生了臆想也说不准。 话虽如此,这事还是不得不放在心上。 北凉王徐晓,西凉太守晋兰庭。 他们这时候都敏感的把目光放在了这位平平无奇的关内侯的身上。 ...... 西凉城内,震惊的是有人敢杀太守的人。 武帝城来的刀客一事,随着时间过去,逐渐淡化了。 如果袁亭山真是那挑战者杀的,那么挑战者不管是明着杀还是暗着杀,为何不把胜利公知于天下呢? 既然是挑战,不就是为了一个名号吗? 然而在袁亭山死后,并没有任何人说自己成功挑战了他,加上袁亭山的死法,就跟加钱居士的杀人手法一样。 西凉城的人基本就认为,袁亭山是死于暗杀了。 再传几天,一切又回归到了平静。 死就死了呗,不过一个门客而已,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刀客,那也是他自己说的。 现在就这么死了,还是被刀杀,显然他是在自吹自擂,他根本不是第一刀客。 就这样,这个悲催的三姓家奴,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日子平静是平静了,却暗流涌动。 晋兰庭在侯爵府的眼线,盯的更紧了,具体表现在,佣人们一天会问候侯爷好几次。 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是否要听曲,是否要看戏...... 这位关内侯来者不拒,该吃吃该喝喝,而且他近期胃口好像非常好。 太守府中,晋兰庭听眼线说到这,有些疑了:“胃口好?” 眼线回答了:“是的,侯爷之前可能是被大火吓到了,吃的不是很多。” “现在慢慢好了,酒也喝得,肉也吃得哩,都快赶上两三个人的量了。” 晋兰庭心中暗骂一声:“哼,饭桶。”嘴上问:“八月十五前后,他有什么异常吗?可否离开过侯爵府?” 眼线道:“不曾,小人们一直盯着呢,侯爷每日就在府中。” “听戏听曲,也都是叫到府上去听,天气炎热,他才懒得出去哩,房间里,他用冰块降温。” “冰一化成水,他就喊着要换,每天基本如此。” 晋兰庭听罢,觉得自己有些多疑了,关内侯确实到他这取过很多冰块。 西凉城内,只有他太守府上才有专用的冰库。 关内侯既是在府内用冰块降温,且冰一化就换,那他就一定时时刻刻都在府中。 而且他夜里,也有人盯着,不曾离开过,府上也无支出,无论杀人还是买凶,这位关内侯都没有动机。 另一边,徐晓也是收到了同样的探报。 关内侯大火后受惊,之后就一直不曾离府,府上除了歌舞姬和戏子的演出之外,并无支出。 就这种情况,他连买凶的机会都没有,就更别说离开侯爵府杀人了。 他们哪里能知道,侯爵府内那位,其实是灵儿,鬼仆的妹妹。 真正的杀人者,也就是众人眼中的关内侯魏超魏侯爷。 此刻正和鬼仆在西凉城外谈笑风生呢。 袁亭山死后,苏逍大大小小的单子,又接了一些,不过没有大单子,都是几百两的。 任务不难,但量多有些累人,不过这也赚了差不多三千两。 “真的只用了三刀?”鬼仆有些不敢相信。 袁亭山是当世有名的刀客,不说三,至少也是前五的存在。 居然被苏逍三刀就给解决了。 “总共五刀,杀他用了三刀,最后两刀出刀时,他已经无法反抗了,就个小娃娃,也能杀了他。” 苏逍喝着葫芦里的酒笑笑的回答。 鬼仆问:“还要接单吗?” 苏逍道:“看情况,时限将至,两个月后,不是徐晓死,就是我死了。” 鬼仆心中一颤,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第218章 树欲静,风不止! 北凉王府郊外。 马上就要到晨时,中秋过后,天亮的时间慢慢推迟了,天空现在还是黑着的。 苏逍要去北凉,鬼仆一路陪他过来。 这次他们走的很慢,从西凉到北凉这段距离,并不远。 可这是他们两人在同距离时走的最慢的一次,且一路都各自沉默着。 距北凉王府二十里时,不能在往前走了,北凉王府方圆十里时不时就有暗探,沿途当然也有各种哨骑,不过哨骑主要探的是军队,绝对发现不了苏逍和鬼仆这种人的存在。 这一次行动,苏逍甚至要求鬼仆不要参与,鬼仆心里知道,他无法进去北凉王府,那就意味着这次无法帮助苏逍了。 鬼仆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绞尽脑汁的想他要如何才能帮得上苏逍的忙。 对于踩点或者巡视,这个任务明显用不到他,徐晓身边高手众多,鬼仆要是被发现,那将会导致整个任务直接失败,且他无疑还会出现生命危险。 说到打,那就更不用提了,鬼仆轻功绝顶,谈到武力值的话,顶多就能跟个一品金刚境五五开。 再者说,苏逍是刺杀,又不是去拼命,要是纯靠着杀进去,除非得把武帝城的所有人包括王仙之,再加上顾剑堂和韩雕寺的人,兴许才能和北凉五五开。 这都还要在袁佐宗所部的龙骑军不从幽州回来的前提下。 最重要的,苏逍这次,不成功就绝不可能回得来了。 苏逍提过一句,要是最坏的情况出现,任务失败了,鬼仆还必须得留着有用之身,带着灵儿离开。 出于这些因素,苏逍拒绝了鬼仆参与这次任务,因为苏逍是一个精于计算的人。 鬼仆在西凉的作用,要大过跟他去北凉。 林中潇潇...... 二人停顿了一会,无形的压迫感随着越发靠近北凉王府,越发浓重。 “回去吧,需要你的时候,我自己会说。” 苏逍就要入北凉,先开口与鬼仆提出分手了。 “还有两个月时日,我可以先把灵儿带离北凉,然后再来帮你。” 鬼仆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不过还是在尽量争取。 苏逍解下腰间葫芦,这次里面装的是水了,喝了一口才缓缓说:“不能送走。” “这么一忽然走了,岂不是告诉全世界,关内侯有猫腻?” 鬼仆浑身一震,他心里只是想,一个区区没实权的关内侯而已,走便走了,又有何人会去理会。 但现在苏逍这么说,他就有些想不通了,既然这个身份碍手碍脚的,为什么当初还要用这个身份呢。 苏逍以前就对鬼仆简单提过,可鬼仆还是不太理解,他一直认为就算没有这个关内侯的身份,天下又有何人能知道苏逍,又有何人能知道幽灵一般的鬼仆,他们顶多知道加钱居士而已。 苏逍看着鬼仆,知道他思绪烦乱,笑着耐心解释起来。 这种事情不解释清楚,退一万步讲,但凡苏逍有个万一,那鬼仆将抱憾终生,他不希望这位唯一的朋友有遗憾。 “这个身份,必须要有。”苏逍说着:“徐晓死,天下乱,那时候也将会有数不清的人在乱世中到处寻找杀人者。” “但无论怎么找,他们都绝对不会有人能想到一个整天就会吃饭睡觉的关内侯身上。” 鬼仆看着苏逍:“没有关内侯,他们也找不到你。” “就算是他们能找到买凶者,也无法。” 苏逍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天底下,无论是天涯海角,只要有人惦记着你,就一定能有人能找得到你。” “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有可能被找到。” “哪怕是去一个没人的地方,那里的野兽,比如说虎豹、鹰鹫,甚至是蛇虫鼠蚁,它们也会看见你。” “有时候,动物也能说话的,知道吗。” “有关内侯的身份,就多了一层保险,能增加安全的事,为何不做呢?” 鬼仆听苏逍说出这些,深觉震惊。 苏逍接着说:“所以无论出了什么事,谁会去找一个徐晓亲封的只会吃喝,而且不站边的呆傻胆小的关内侯呢?” 鬼仆道:“没有人会去找,因为他们想不到。” 见鬼仆释然,苏逍会心一笑。 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天下乱三个字,苏逍说的轻描淡写,但却深深刻在两人心中。 苏逍早就细说过,鬼仆心里也清楚,天下是一定会乱的,离阳和徐晓做的太狠太绝,自从他们灭六国,扫平江湖后。 天下就一直笼罩在他们全力争斗的阴影中。 离阳王朝的人穷奢极欲,北凉的人残忍嗜杀。 天下表面未乱,内里却早已洪涛暗涌,各方诸侯,就连江湖势力,也是人人自危。 树欲静,风不止。 现在只不过忌惮徐晓麾下的北凉铁骑而已。 但有一点,徐晓终会死,军队,也不可能永生。 所以苏逍对鬼仆说过,无论徐晓什么时候死,是自然死还是非自然死,天下都免不了一场大乱。 靠着杀戮和震慑带来的和平,是不可能长久的。 所有江湖人士和百姓们都在苟且,但终有一天,这种苟且无疑会转化成为怒火。 苏逍虽是一介武夫,但他是过来人了,这些道理,他比当今天下谁都了解的透彻。 鬼仆为此深深折服,他自己这双手,还有现在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就是因为苏逍说的种种原因留下的吗。 “灵儿很机灵,不用我天天守着她。”鬼仆这次的语气非常坚定,但他不可能违背苏逍的意愿:“这两个月里,初一和十五,我去西凉。” “其他时间,我会在北凉二十里外的荒林中徘徊,你随时能找得到我。” “你可以不用我,但我必须得在。” 对于鬼仆来说,谁跟谁都不重要,这世界要变成什么样也不重要,他就不希望苏逍死,苏逍在他心中,就是世界,苏逍一死,他的世界无疑就崩塌了。 苏逍刚想开口,鬼仆直接斩钉截铁道:“我一直伴随你左右,已历多年,这一战,岂可无我?” 苏逍心中微微一动,简单回答:“好。” 第219章 入天象 清凉山顶。 一处悬崖峭壁上,一根生命力顽强的小枝从峭壁的缝隙中穿出。 清凉山顶的树最小的也有百年历史了,这不起眼的小枝有可能是某一棵树的根部。 没人会去在意这根小枝,自然就不会在意到小枝上轻轻趴着一个人。 苏逍就像是一只鹰,或者什么飞禽一样,轻轻踩在这条从石壁中穿出的小枝上。 俯瞰着整座北凉王府。 他心中在想,这山顶外表坚硬,内里却是盘根错节的树根,树和石,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要是有人从下面看,可能真会以为苏逍是一只飞禽,不过这还得是那眼尖的。 谁会平白无故仰着个脑袋盯着山壁上看,要看也是看天啊。 苏逍转过身来,这根伸出石壁的树枝,虽说是根枝,却像是一根小树干这么粗了。 想想看,几百年的老树的根,它能细得了吗,它能穿得出这坚硬的石壁吗。 苏逍俯瞰了一会北凉王府,转过身来仰面躺着,对于北凉王府的结构,他已经非常熟悉了。 除了表面,底下藏着的他也知道一些。 苏逍现在就是在想,不知道徐晓那个老滑头,除了听潮亭地底下的秘密外,还有没有什么藏在地底下的东西。 他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观察观察。 不过转念一想,那些都不重要吧,就算是地底下除了藏着老剑神李纯罡,还藏着其他什么高手。 那也不怕,因为杀徐晓,就是一瞬间的事,他的境界就是一个二品武夫而已。 苏逍杀他,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只需要一秒的时间,甚至一秒都不用,就能在徐晓身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创口和两个窟窿。 难就难在这一点,徐晓身边不可能没人。 至少有一位是一直都在的,那就是北凉核弹徐堰宾。 现在想来,对于杀徐晓这件事,苏逍忽然觉得自己开口要价要的倒是猛了。 但好像也没占多少便宜。 二万两黄金,也就是二十万两白银,杀一个徐晓的确是足够了。 但仔细想想,要是加上一个徐堰宾,那不就变相的等于,十万的徐晓,十万的徐堰宾吗。 虽然还是很赚,这些钱都足够组建一支军队了,可苏逍还是不想杀赏金之外的多余的人。 不过这显然有点不现实,他要如何绕过徐堰宾去杀徐晓呢。 实在不行,无法绕过,那就只有杀了。 问题这就出现了,人家徐堰宾可不是省油的灯,自己能打得过吗? 虽然一品本没有四境之分,无论释道儒均是有上有下,不过后来既然划分了,那也有一定被划分开来的道理。 最重要的一点是,到时候要是真打了起来,而且就算是苏逍能打过徐堰宾,那也不可能是一两招之内能够打过的啊。 结果就是徐晓可以发出任何讯号叫人。 人一来,苏逍肯定就打不过了,能不能走不说,刺杀无疑一定是失败了。 一次失败,以后要再想刺杀,就变成了绝对不可能的事,所以苏逍只有一次机会,而且要一击必中。 需要再等等,再好好看看,苏逍告诉自己。 他的内心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丝浮躁,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不要慌,不要急,苏逍再次告诉自己,杀人屠徐晓,出现一点慌张的情绪,是可以理解的。 日子越接近,这种感觉越浓烈,苏逍必须让自己试着冷却下来。 等到晚上,好好观察观察,找找机会,徐晓总有一个人的时候吧。 只要能发现他什么时候独自一人,苏逍就能找到杀他的机会。 只要搞清楚规律,苏逍就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就可以解决徐晓。 现在苏逍要做的,就只需要等。 刚刚他想起了境界问题,现在是否可以提升一点呢? 从杀了袁亭山后,钱苏逍就一直存着,后来又接了一些小单子。 几百几百的也已经凑了三千两,加上刺杀袁亭山的赏金,现在应该有5000两还多了吧。 “打开人物面板。”苏逍神识一沉。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指玄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精通】 【百变神通:圆满】 【银两:5100】 【洗髓进度:46\/100】 ... 苏逍在脑海中看着面板。 洗髓现在暂时可以放一放,5100两银子,把神照经提升到圆满,是绝对够了的。 先看看提升后能剩下多少。 “兑换十点参悟点。” 【恭喜宿主成功兑换参悟点x10】 ... 苏逍接着就开始参悟。 脑海中,神照经的内容开始化作鎏金字体,一会又化作各种小金人。 一招一式一口诀,就像是肠道吸收食物营养那般,快速溶入苏逍体内。 才一会,十点参悟点数用完,并未突,不过苏逍感觉快了。 又兑换了三点参悟点,他不想浪费,所以一点点试着来。 最后,一共是用十六点参悟点,神照经才达到的圆满境界。 提示音随之响起。 【恭喜宿主】 【神照经突破成功,达到圆满境界】 ... 正在苏逍感觉身体一阵舒畅轻盈的时候,提示音又响了。 【叮...】 【一品大指玄突破成功】 【恭喜宿主,成功步入天象境】 ... 入了天象境,那就不虚徐堰宾了,胜算无疑又增添了好几分。 苏逍心中大喜,赶紧冥神打开面板核对一遍。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天象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圆满】 【百变神通:圆满】 【银两:3500】 【洗髓进度:46\/100】 ...... 剩下的银两,苏逍打算先留着了,洗髓的话只能一次,就当下的情况来说,用一颗洗髓丹的意义并不大。 倒不如先把钱留着,搞不就有用得到的地方。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苏逍又从树枝上转过身来,该去找机会的时候到了。 徐晓,总不能不睡觉吧。 第220章 北凉王爷府 丑时三刻,北凉王府。 苏逍从子时就在各种房顶不断移动,盯到了现在。 他明显感觉得到,他的一瞬步千里随着洗髓丹的使用次数提升,大幅增加了。 他在北凉王府各处快速穿梭着,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他就待一会,但不会待太久,马上他又会换一个地方。 换做以前,他也可以做到这样子,不过那时候就像是一只猫,每次落地,脚尖点在每一片瓦片上,就像是有一个厚厚的肉垫垫着,不仔细听听不出任何声响。 而现在,苏逍更像是一条影子,或者说是鬼魅,某一些巡逻的军士要是不仔细盯着看,他们连影子都很难看到。 苏逍现在每一脚落地,变得更轻盈了,都不像是有肉垫了,而是像一片枯叶落在某个地方。 毫无声响。 当然,这神鬼莫测的提升主要表现在轻功上,其他功法,也有进步,不过都不像是一瞬步千里这般进步的神速。 苏逍有时候会想,可能因为他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学习的功法就是一瞬步千里吧。 “又该换个地方了。”苏逍暗想着。 身体随风而动。 黑影朝红墙上掠过,无声,苏逍就已经换了一处地方。 不过无论怎么换,他都是在徐晓王爷府附近徘徊,一双眼睛,就盯着徐晓。 北凉王府的守备很稀松。 来过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徐晓养了一群吃干饭的巡逻士兵呢。 这些士兵零零碎碎的,人不多,这穿一下那穿一下,看起来一点军纪都没有。 但是只要认真去看,而且用一个懂得布局的人的眼光去看,就能发现这些士兵并不是没有军纪。 他们看似散漫的巡逻都是有指定路线的,看起来零散只是因为他们只巡逻关键处。 并不像皇宫里的巡逻兵,需要穿戴的整整齐齐,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每天重复着已经指定的路。 徐晓要的不是外观,而是内在。 所以这些看似看似随意且人数不多的北凉巡逻兵,只需要十人,就能抵得上百人巡逻的效果。 不过这还不是苏逍的最大发现。 这些巡逻兵,巡逻的再精确,也只是巡逻,那么问题就出现了。 他们就算发现敌情,那么人数上也会收到限制,在救援到达之前,他们该如何迎敌呢? 正因为如此,苏逍才一直蹲点勘察。 这次他有很多时间踩点蹲点,并不像上次封侯的时候在北凉望府。 那次他根本没机会到处乱跑,因为有人盯着他,而且就算他能随意走动。 也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那会引起怀疑,并且暗中的暗卫,也会在有人到来的时候,把自己藏匿起来。 现在就不同了,苏逍有个假身在西凉城呢,他真身怎么走都不会有人知道。 通过蹲点,苏逍才发现北凉的真正守备,是在暗处。 徐晓的王爷府,徐风年的世子府,听潮亭......这些地方,每一处都不下几十上百人藏在暗中。 把整个北凉关键人物所在之处,围的滴水不漏。 也就是说,真正的守卫,不在明处,而是在暗处。 只要那三三两两的巡逻兵一出问题,或者发出某种讯号,那么敌人即将面对的不会是那几个零碎的巡逻兵。 而是会马上从黑暗中冲出来的上百暗探,顷刻间就可以把入侵者要搓圆就搓圆,要捏扁就捏扁。 苏逍又蹲了半个时辰,差不多到了丑时末,徐晓卧房中才出现人影。 应该是起来撒尿了。 从影子里面,苏逍能看见两个丫鬟拿着夜壶过去,然后蹲下。 一个人接着,一个人把着,徐晓插着腰站着。 苏逍抬头看了看天,记下时间。 徐晓一瘸一瘸的影子再回到床上时,苏逍从黑暗中隐去。 这里的暗探他要格外的注意,不来则已,一来,就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鬼仆当然也能做到这一点,但绝不可能有苏逍做的好。 苏逍再回到清凉山上,这次他没去峭壁那边,而是找了树冠茂密的大树,轻轻躺在一根枝干上。 苏逍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北凉王了。 刺杀,一定是选在夜晚,当然白天也会出现机会,苏逍还要再看。 刚刚到达王府,在不熟悉情况的时候,白天出去就等于找死。 盯了徐晓一晚上,最好下手的时机,就只有他尿尿那会了,不过苏逍还要在通过几晚的时间来确定一下。 徐晓是否每天都会起夜尿尿。 这只是苏逍需要了解的事,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计划。 因为从防御上来看,无论任何时间,几乎都是没有机会动手的。 无论是从哪个地方,苏逍只要一进徐晓卧房,那必定会有人发现。 除非苏逍能从一开始,就躲在徐晓的卧房中,杀人后,快速逃离。 但这需要计划,因为苏逍蹲了一晚上的点,就没见到过徐堰宾的出现。 任何地方苏逍都看过了,徐堰宾总不能藏在那些暗卫里吧,以他的性格来说,他不会。 苏逍此时就在想,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徐堰兵其实一直都在徐晓的卧房中呢。 在没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苏逍不可能轻易动手。 到了白天。 苏逍敲晕了一个柴房伙计,在柴房中把他盖起。 寻着徐晓的府里又转了几圈,白天的情况和晚上一样。 唯一的分别就是,徐晓是醒着还是睡着,其他人,白天和夜晚基本没太大分别,都非常的警惕。 最重要的是,苏逍还是没有见到徐堰宾,难道,徐晓把他这个保镖撤下去了? 苏逍正想着,身后来人了。 “大胆,你那贼杀才,在此鬼鬼祟祟作甚?” 第221章 人屠徐晓,非死不可! 苏逍早已处变不惊,无论遇到任何事。 首先一点,就是任何情绪都不要表现在脸上。 不过现在苏逍进阶了,是他做关内侯的时候,从白建民身上学到的。 处变不惊是必须的,但要因为身份而定。 独处时,什么事都不要去惊讶,可以。 和别人在一起,或者身份发生变化时,就要有一定的该身份应该出现的表情状态。 比如说苏逍现在易容成了一个柴房里的伙计,他就不能处变不惊。 那就不正常了,相反,越惊讶越害怕,才越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可是北凉王府,小角色,不怕那才有鬼呢。 “啊啊,大人,小人......” 易容后的苏逍猛的回头,先是一惊,然后浑身颤抖不止。 身后叫他的人就是巡逻的军士,不过就一名,可能是出来解手或者怎么的,恰好看见了苏逍就过来了。 “你这鸟人,乱跑作甚?狗腿不想要了?” 军士呵斥。 苏逍弱弱道:“小人不知这是哪,王府太大,又太过宏伟漂亮,小人看着看着就出了神,走过来了。” 军士见此人一副衰像,责了几句,便不再多说,让苏逍速速退去了。 ...... 苏逍再回到清凉山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他需要休息一会了。 苏逍一旦执行任务,休息对他来说就没有了固定时间,能睡便睡一小会,其余时间都保持在清醒状态。 以前便是如此,苏逍能随时随地进行片刻的深度睡眠,从而保证体力。 现在神照经达到了圆满,就更牛逼了,苏逍几乎小睡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就能扫去一身的疲惫。 这样一来,苏逍就能随时保持着满满的状态。 靠于树上,苏逍闭着眼。 徐晓白天基本都在处理公务,说是公务,苏逍不用想都知道,公务哪里需要他废这么多时间。 多半是在处理私务,而且是绝大部分时间,还能为谁,当然是为了他那宝贝儿子,谁都不能碰的儿子。 他现在越累,他儿子以后走的越顺。 不过这些对苏逍来说不重要,北凉,以后是在谁的手里,和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苏逍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徐晓,必须死。 通过一夜一天的踩点,苏逍不得不重新认真的审视徐晓一遍了。 杀他,不等于杀其他人。 从这种防御上来看,直接动手是不可能的,几乎没胜算。 而且苏逍还需要花点时间,搞清楚徐堰宾到底在哪。 考虑到这些,苏逍不得不从头回忆一下徐晓这个人。 苏逍到这个世界后,杀过很多人,其中不乏北凉的各种位高权重之人,包括小王爷徐龙像。 这些人里面,有苏逍原先就知道的,也有很多苏逍不知道的人。 但杀他们,都不难,顶多就是在叶熙正和姚间身上多花了些时间。 而且徐晓,这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反而比任何人都要难杀的多。 可以这么说,杀徐晓,比岂止为今苏逍杀过的每一个人都要困难艰苦一百倍。 徐晓对苏逍来说,可以说是没什么武力值的人了,就正是因为这一点。 徐晓就会比其他的人更小心谨慎的多。 简单来说,就好比李纯罡或者王仙之那种人,他们的武学造诣非常人能比。 加上一身强大的真气护体,从而使得他们心性高傲,要不然也不会有一句话叫做艺高人胆大嘛。 这种人,只要随便激他一激,或者想个什么小小的诡计,就能把他们骗出来单挑。 当然,前提是你得打得过,人家敢来,就看你敢不敢死了。 而徐晓这种,无法激他出来,而且徐晓一身工于心计,就算是在背后搞小动作坑他,也是坑不到的。 这种人,怎么杀。 正面打打不过,激怒他也激不到,诡异也无法暗算。 苏逍忽然觉得,“徐晓”这两个字,除了人屠之外,还包含着好几层含义。 苏逍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去这么深刻的了解徐晓这位北凉王。 这人本来离他很远的,他一介布衣,根本没必要去想人家王爷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不但要想,还要杀了他。 苏逍从树上跳了下来,现在距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他睡饱了,躺在那也无事。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对于强攻无法,诡计无法,阴谋无法伤害到的徐晓。 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杀了他。 ...... 离了北凉王府,苏逍来到上次与鬼仆告别的荒林中。 苏逍一到,鬼仆就发现他了。 “这么快就出来了?” 一道黑影落在苏逍身后。 “你一直在这?”苏逍发问。 他本来只是想出来走走,打算入夜前在到徐晓府外蹲点的。 鬼仆说过自己只有初一和十五不会在这里的,现在看这情况,他觉得他这位朋友,似乎有点出神了。 这是必然的,杀徐晓,那是什么概念。 鬼仆认为,普天之下,九州之中,无论是叫谁过来,让他去杀徐晓。 他们都会给出同一个答复,杀不了。 鬼仆并没有打扰苏逍,而是跟着他安静的走着。 不多时,苏逍问:“好朋友,如果让你去杀徐晓,你会用什么办法?” 鬼仆怔了怔,他不知道苏逍会忽然这么问,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苏逍问了,那么他自然是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两人走着,可能是过了半个时辰吧,又或者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鬼仆才无奈的说:“我不知道。” 他实在想不出,要用什么办法去杀徐晓。 苏逍问:“如果说一定要去做这件事呢?” 鬼仆顿了顿:“那就去做,不过我多半会死在那里,甚至有可能,连徐晓的面都还没见到,就已经死了。” 苏逍笑了笑,接着走着。 天色再次暗了下来,苏逍看了看天,缓缓说:“老朋友,我先走了,其实你不用一直在这里的。” 鬼仆没有回答苏逍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不止一次了,但苏逍现在的情况使他不得不再问一次,鬼仆实在不忍看着苏逍这样,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我第一次见你这样,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鬼仆很少见到苏逍皱眉皱成这样,他说的其他办法,大概就是指,直接放弃刺杀徐晓吧。 苏逍沉思了一会,回答:“有办法。” 鬼仆闻言,语气中出现一丝喜气:“什么办法?” 苏逍一字一句道:“办法就是,徐晓非死不可。” 第222章 天下没有神,如果有,那么我就是神! 荒林中,苏逍离开后。 鬼仆独子一人在此间陷入了沉思。 “莫非是我讲的不够明白!”鬼仆暗自思量。 但又回想到苏逍的回答,苏逍明显是明白鬼仆的意思的。 苏逍无疑在跟鬼仆说,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杀徐晓。 鬼仆心里的担心又悄然而起,他无法不担心。 徐晓是何人,不用别人多说,事实摆在那,四个子女个,六个义子,个个人中龙凤。 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人屠北凉王,力压两国和整个江湖,天下乱不乱,还真是有点徐晓说了算的意思。 苏逍面对的就是这种人,而且他凭的是一己之力,鬼仆自己,却只能在这林中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之中! 他真的能做到吗?徐晓是个传奇般的人物,苏逍又何尝不是。 鬼仆还在想,不得不说,苏逍确实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别的势力不是,小的人物不说,苏逍的确凭一己之力,杀了徐晓一个亲儿子和三个义子。 这些事在当世,根本不可能有人办到,但苏逍办到了,他不仅杀了这些人,而且杀了这些人之后,他还能活的好好的。 不仅活的好好的,他现在居然还在酝酿着怎么杀培养出这些人来的徐晓徐人屠。 不,不是酝酿,而是已经在行动中了,鬼仆抬头看着天,一颗流星恰好划过。 他心中一惊,身体也跟着略微颤动了一下,空着的两只袖套抖动着。 这会不会是什么暗示呢,苏逍这次任务的动向鬼仆一无所知,鬼仆想着他这位好朋友现在是不是已经动手了呢? 今天晚上是不是就要死人了,说不好,明天就能听到徐晓或者苏逍某一个人的死讯。 “不对!”鬼仆忽然脱口而出,要是苏逍成功了,那么他也不可能做到只让徐晓一人死去。 徐晓身边暗藏众多死士,就说一个徐堰宾,不过了他那关,又怎么能近得了徐晓的身呢。 想到这里,本来很担心的鬼仆,反而有些释怀了。 因为他这位老朋友苏逍,一定会考虑到这一点的,他总有办法。 鬼仆虽然很好奇,他这位朋友会怎么去想办法,可比起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他更希望苏逍放弃这次刺杀。 鬼仆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苏逍的时候,自己都已经近乎绝望了。 一个全身都被烧得漆黑,失去了双手的人,还算人吗,那时候的他就像是一条在地上艰难爬行的臭虫。 唯一支撑他的意志的,是他妹妹灵儿,那时候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想,他死了,幼小的灵儿怎么办。 一个幼小的女孩童,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她要怎么生存下去,这些事对于鬼仆来说,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 他艰难的爬行了两天,绝望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只能含恨而死了! 就在那时候,苏逍出现了,递给他一个馒头。 鬼仆抱着馒头大啃起来,噎到了,苏逍就把他腰间的水葫芦解下来递给他喝。 馒头有些冷硬,不过鬼仆发誓,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就是用可以随意吃上一辈子的山珍海味来跟他换那个馒头,他都不会换。 鬼仆永远记得那一天,苏逍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吃完,过程中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再后来,苏逍居然还有办法把鬼仆的伤给治好了,并且还发现了他的天赋,那就是他的双腿。 那时候,就是鬼仆看见苏逍创造的第一个奇迹,这个奇迹,就是鬼仆自己。 第二个奇迹接踵而来,那时候苏逍说,要杀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豪绅,那人黑白通吃,混的顺风顺水。 鬼仆那时候简直以为苏逍在痴人说梦,那是不可能的事,就靠他们俩,一个只会轻功的残废,和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 他们俩可能连那豪绅的府邸都进不去。 结果苏逍说完后的第二天,那个豪绅的惨死府中,被一把雁翎刀,穿喉而死。 之后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奇迹,鬼仆都已经麻木了,他知道,只要给苏逍一个名字和一个时间,那么那个名字的主人,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后来,就算苏逍杀了徐龙像、储禄山、叶熙正姚间等人,鬼仆便不再觉得是奇迹了,因为他太了解苏逍,那些事在天下人看来,是奇迹。 要是让他们知道,是同一人所为,那么一定会惊掉天下人的下巴。 鬼仆想起往事,眼泪从白色面具地下滴落。 这一次,他这位老朋友,对他来说像是天一样的老朋友,还能创造奇迹吗? 鬼仆不敢想,也想不出来,他现在甚至连忙都帮不上。 要是现在有一个神仙从天上走下来对鬼仆说,只要献祭了他的性命,就能让苏逍成功刺杀徐晓。 那么鬼仆一秒也不会犹豫,当即就会一头磕死在身侧的大树干上。 苏逍现在身在北凉王府,看不见他这位唯一的朋友的无奈与苦闷。 不过要是苏逍在场,就会笑着让鬼仆放弃这个想法。 他会告诉鬼仆。 天下并没有神,如果真的有,那么我就是神。 ...... 时光稍纵即逝。 十五天过去了,剩下的时间已经减少了四分之一。 什么事都不难,等待的过程才是最难的。 苏逍这辈子,第一次蹲点蹲这么长时间。 因为苏逍发现一件事,就算是能越过北凉王府的重重障碍,也没有作用。 徐晓自己本身,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一道无法突破的防御。 他永远不会给人任何一次能够近他身的机会。 就连他每天起夜小解的时候,都有无数双眼睛帮他盯着周围的一切动向。 经过十五天的等候,苏逍得出结论。 要杀徐晓,无疑就是一场硬碰硬的血战,如果做不到以一敌十、几十、几百人,那刺杀无疑就是失败。 第223章 此人,独身,敢敌一国 清凉山顶,亥时一刻。 苏逍这次站在了最高最老的一棵巨树的树冠之上。 他现在站在这里并不是在俯瞰北凉王府,北凉王府已经被他看了个遍了。 他是仰视着天空。 苏逍有事没事,就爱看天。他一定要打开天门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随着时间逝去,一次次的刺杀成功,他觉得天空离他越来越近了,可今天,他觉得天空又远了些。 徐晓,要怎么杀。 表面上的防御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的铁通不漏,看似随意布置,却步步都是陷阱。 刺杀叶熙正和姚间的时候,他们的防御做的也非常难入。 但要是比起北凉王府,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叶熙正做的防御工事,对比起徐晓做的,简直就像是一间茅草屋和一座由花岗岩铸造而且,且四不透风的坚硬堡垒。 除非徐晓自己老死在里面。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就算苏逍三头六臂,靠一己之力能冲破“花岗岩”。 那么就可以放心的刺杀徐晓了吗? 徐晓一生诡计多端,城府极深,阴谋对他来说就像是掌中玩物。 这种人,已是近妖之人。 苏逍为人一生谨慎,每次刺杀,计算是都能精确到气候和风向的人。 他当然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明处看遍了,暗处看不着,也猜不着,那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比作徐晓。 苏逍现在就把自己比作了徐晓,如果自己是这位北凉王,他会怎么做。 世间不乏高手,设计的在精密的堡垒,也有能人异士能够突破。 能突破,就代表能看透。 要是苏逍,他就会在别人看不破猜不透的地方,埋下最核心的防御力量。 徐晓,是否也会这么做呢?苏逍不知道,但他必须这么想。 徐晓绝对不会只在自己身边放一个徐堰宾,徐堰宾再厉害,需知强中自有强中手。 徐晓绝对不会是一个心高气傲且轻敌的傻王爷。 这么一来,就算苏逍有办法能敌过众多高手杀进核心,还将面对藏在徐晓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最恐怖的力量。 结果无疑就是一个“死”字了。 苏逍出现过一丝侥幸心理,万一是自己想的太复杂呢?其实徐晓的防御,就只他看到的这些了。 不过很快苏逍就打消掉了这种侥幸的念头。 苏逍也不是一个会轻敌的人,何况这次的目标还是徐晓。 他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了。 就这么刹那间,出了一会神,忽觉有人上树。 苏逍心中暗惊,他听声能够辨位,能感觉得到这人已经上到了树的中央。 有人上树,苏逍本该早就察觉的,现在虽也为时不晚,但苏逍还是暗责自己刚刚不应该想的太过出神,以致放松了警惕。 不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正往树顶上来之人,动作轻盈,速度极快,轻功不在鬼仆之下。 苏逍雁翎刀在手,只片刻功夫,那人已至巨树顶部。 夜空中。 来者与苏逍立于树冠之上。 只见此人负手立于树冠最顶的小枝头上,长身玉立,衣着虽为破旧布衣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傲气。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苏逍注视着来人,来人背着手看着天,面上带着些许愁容,嘴角却浮着一丝微笑。 愁容是因为他暗藏心事已久,多年来饱经风霜,微笑是因为看见苏逍,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 见了真人,苏逍一眼就看出来,刚刚自己想错了,此人的轻功不如鬼仆,他能这么迅捷的上来,而且能轻立于此,靠的不是上层的轻功,而是深厚的内力。 苏逍的轻功都牛逼的可以做祖宗了,这种事他一眼就能辨认。 换句话说就是,苏逍跑起来靠轻功,内力消耗极少,眼前这人跑起来也能很快,不过消耗内却极大。 “我好久没见过如此高手了,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如此,后生可畏。”那人缓缓说道。 “能高过你么?” 苏逍开口,他不会去问那种你是谁,你要干嘛之类的蠢话。 他现在在的地方是北凉,能来这里的人只有两种,但无论是哪种,都有随时开打的可能。 在开打前,苏逍会试图去了解敌人的身份或者战力值。 “你觉得你能高过我吗?”那人转过身来。 苏逍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不过打完就知道了。” 说着,苏逍反手握住雁翎刀柄,身子略微压低,这种姿势无论是采取攻势还是守势,都能以最快的方式出刀。 苏逍没直接拔刀开战的原因是,他要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 眼角一瞥,耳朵一听。 苏逍便知道来者就他一人,这至少便能排除一点,他不是北凉王府的人。 “我觉得,要打,也换个地方打,在这里,我们还没过三招,就一定会变成朋友。”那人脚踏虚步,已然做出应对之势。 话中之意很明显,一动手,北凉王府的人无疑就会发现二人,直接杀将上来。 那时候二人,不是朋友,也得变成朋友,共同御敌。 就说话间,苏逍已经看清那人正脸,看着他头发已然花白,加上此身装束,且能轻易避过北凉王府的暗探上来山顶,找到苏逍。 当今天下,能做到这样的绝不超过五人。 苏逍已然猜到三分:“我想不用换地方了,你不是徐晓的人,我和西楚,素无恩怨纠葛。”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此话怎讲?” 苏逍冷声回答:“西楚破时,我年仅几岁,何来恩怨,你说对吧?曹官子。” 来人正是西楚儒圣曹长青,被苏逍这么一说,他动容了。 西楚灭后,他藏身九州,一直伺机复国,这位西楚的狂士,武评的前三甲,已经慢慢淡出世人的视野。 今日再此,居然被一个后生小辈一语道破身份,他心中百感交集,往事历历涌现目前。 对于眼前的苏逍,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你如何识得我?” 苏逍冷声笑道:“不难猜,天下能潜入北凉王府,且能避过重重探哨到达这里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曹长青接口:“的确如此,不过这寥寥几人里,可没有一个是像你这般年轻的。” “敢问,阁下何许人也?” 第224章 带过王冠的狗,在拴起来就很难了 北凉王府守备森严。 谁能想得到,此时居然有这么两个不速之客立于清凉山顶的树冠上。 除非是被埋在清凉山的王妃吴素从坟墓里爬出来去通知他们,这些守备才能知晓。 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曹长青就算再孤傲,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天底下能让他打起如此精神的人不多,但这些人里面,绝对没有包含一个是二十出头年纪的。 曹长青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闪过一丝悲楚,他本以为苏逍就是个离阳或者什么地方的身怀绝顶轻功的探子。 他本想找到苏逍,从他口中挖出一些他探到的秘密,如果苏逍不说,他也可以用武力让苏逍开口。 但通过苏逍刚刚那冷静且准确的判断,一语就道破他曹长青的关键处。 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个态度冷静,话中带着冷酷,看似斯文的少年,心智绝对和他的年纪不符。 看来天下间,人才辈出,曹长青心里,出现一种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悲叹,他大仇未报,岂能含恨而死。 苏逍一见曹长青的表情举止,和他刚刚说的话,心里就已经确定了,这人就是曹长青。 “我是谁不重要,无名小卒而已,不过有一点重要,我们是朋友。” 苏逍简单回复。 曹长青忽然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们为何会是朋友?” 苏逍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曹长青问:“共同的敌人?你是说北凉,又或者,是北凉的哪位人物吗?” 说到北凉,曹长青语气带着些不屑。 苏逍冷冷说:“北凉也好,某位人物也罢,曹官子何许人,你到北凉,总不能是来探亲的吧?” 这话听着虽然像是玩笑,但却又一次戳中了曹长青,因为他确实是来探亲的,只是目前进不去。 他跟苏逍一样,已经探得了北凉的防御表情松散,内在却可以说是天下间,最密不透风的防御了。 苏逍一句话直接道明重点。 西楚和北凉乃是国仇,曹长青一家,也死于北凉铁骑之下,于国于家,他与北凉,除了仇恨之外,压根扯不上任何关系。 曹长青又名曹官子,棋艺名震天下,九岁便入了西楚内廷,后而与西楚兵圣叶白巙号称西楚双壁,一文一武。 这并不就说曹长青就只会文不会武,恰恰相反,他武学上的造诣也是极高,有“独占天象八斗风流”之美誉。 在最后,也是近乎地仙巅峰之人,实力能直逼吕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就说曹长青前半生,前途本是一片光明,但事与愿违,那个边陲小国,也就是现在的离阳皇室,靠着各种见不得光的阴谋手段崛起了。 后加上鹰犬徐晓,借着六国明争暗斗之机,趁机推波逐浪,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扫清了六国。 西楚是最后一战,别的不说,就光说陈之豹弑师,又靠着叶白巙妻女做质,残忍折磨杀害,这种破城手段,令天下人所不齿。 鬼仆对苏逍说过,他们这些做兵的,虽然北凉军,却也为西楚士的死,深觉不值。 而苏逍给出的答复是,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弱者是错的世界,何来正反,何来仁慈。 西垒壁一战,曹长青死守,但西楚国已灭,大势已去,曹长青独木难支,弃了城,隐于世,留了个有用的残躯。 多年来,他曾三次入太安,两次入皇宫,离刺杀离阳老皇帝最近的一次,也只有一步之遥。 时隔多年,曹长青已年过半百,而就在月前不久,有个神秘人找到了他,告诉了他一件能颠覆他世界的事。 那就是西楚公主,居然还活着,而且人就在北凉王府中。 他到此地,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救出姜妮。 无奈盘桓已久,无从下手,直到刚刚,苏逍玩笑似的说出探亲一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曹长青对苏逍这个人,更加不敢大意,他总觉得,苏逍话里有其他意思。 无奈,他曹长青英明一世,此时却看不透一个少年,心中不住苦笑。 当然,他要是知道徐晓和李义山也同样没看透苏逍的话,他心里或许就会好过的多。 “既然你是也视北凉为敌,那想必阁下定也不是离阳的人喽?” 曹长青做起了排除法。 苏逍道:“不准确,离阳恰好是最可能与北凉为敌的。” “不过我也不是离阳的人,这你可以放心。” 曹长青道:“痛快,不过,恕我冒昧,凭你一人,也想与北凉为敌?” 苏逍笑了:“你不也是一人吗?不过,我是要与徐晓为敌,并不是要与北凉为敌。” 曹长青开始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哈哈,有什么不同吗?” 苏逍解释:“看似相同,却也有不同。” 曹长青问:“何解?” 苏逍道:“与徐晓为敌,只杀他一人,与北凉为敌,那便是屠杀。” 二人没有一句废话,苏逍的话语也很明确,他与曹长青的位置不同,看事当然也有所不同。 在曹长青看来,徐晓就代表北凉,北凉就是徐晓,与徐晓为敌,自然就是与北凉为敌。 这种理解没错,不过苏逍简单一句话后,他就明白了,在苏逍的视角,徐晓和北凉是分离的。 曹长青忽然顿悟了什么,心中暗叹:“此人果然不凡,二十岁年纪,竟已有如此胸襟和眼界,若是得他助我,则西楚复国有望。” 想到这一层,曹长青脸上露出喜色,心情一阵欢愉。 好多年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轻快过,苦等二十余载,终于遇得一位知己,却才弱冠之年,天地间的事,真是无法预料。 “戴过了王冠的狗,想要再拴起来可就难了。” 曹长青感叹,这话暗指徐晓,他正自猜测,苏逍此年纪,定也是被那徐晓害的国破家亡之人。 “此地不是说话处,可否借一步说话?”曹长青接着对苏逍说。 苏逍暗想,曹长青乃当世武评前三,何不借他之力,拖住徐晓身边的死士? 当即答复:“可。” 第225章 告密者 出了北凉王府,已是丑时。 二人从王府出来时,均是小心警惕, 一一避过巡逻的侍卫。 离了王府,便迈开脚步疾奔。 曹长青适才在清凉山顶听着苏逍说话,已有三分喜欢,刚刚在王府内又见苏逍身轻异常,好奇心大起。 出了王府,曹长青使出最快速度,就要看是否能甩掉苏逍。 苏逍见曹长青越走越快,而后直接迈开了大步顺着山林间崎岖小道疾趋而前。 苏逍微微一笑,提起一口气,赶了上去,用不着全力,便能与曹长青并肩而行。 曹长青用上他深厚的内力,如果是比试轻功,那么他现在已经是耍赖了,谁知苏逍却能轻松跟上他,而且面如止水。 曹长青心下一惊,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道路两旁树木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 这速度已然非常惊人,当世少有,曹长青心高气傲,好胜心起,再次运起内力,把浑厚的内力全倾注与双腿之间,再次迈步,一步已有十几丈远。 行了二三十里,也只不过片刻功夫,再回头时苏逍依然在他身侧,要快则快要慢则慢。 曹长青神色诧异,这场本就不是比试的比试,胜负已然揭晓。 停下步来,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小林子,到还有几颗供人休息的石凳。 苏逍见停在这里,正有坐处,无疑就是要坐下说话了。 正要坐时,曹长青却先开口了:“且慢,阁下轻功了得,当世已然无人能及,不知阁下武力如何?” 曹长青对苏逍的称呼,已然改口,苏逍能有这般见地,且在轻功上又有此造诣,尊称一声不会失了身份。 需知曹长青虽是儒圣,却不迂腐,迂腐的,那叫做寒酸秀才。 苏逍见曹长青架势,似有切磋之意,冷声道:“功夫,杀人技而已,武力境界高低不过称呼罢了,能杀人的功夫,就是好功夫。” “再者,指玄也能破天象,甚至破陆地神仙境,又有和武力值之分?” 曹长青畅然:“言之有理,哈哈哈,没想到我曹长青土都埋了大半截,还能遇到阁下如此奇人,死又何憾。” 苏逍又要去坐,刚刚苏逍说的那几句,有是有道理,却不明不白,曹长青却硬是要探个究竟。 看准时机,曹长青轰出一掌,一阵掌风卷起落叶,朝着苏逍洪水般涌来。 既然要试,那就试个彻底,曹长青使出了全力,这一掌收不回来,掌风已能伤人,中者必死。 不过曹长青可以随时掌控,只要苏逍接不住,他就会把掌力打偏从而化去劲道。 “亢龙有悔!” 苏逍复身一掌,接着就是一声龙啸。 “呯!!!!!” 二掌对在一起,苏逍纹丝不动,曹长青反倒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曹长青心中大骇,浑然没想到苏逍居然敢硬接他这一掌,他虽是全力出掌,却留有后手。 一来是试探苏逍,二来是想通过这一掌,对苏逍造成震慑,有了这种威慑力,以后要把苏逍收于西楚麾下,便多了几分可能。 哪知苏逍竟然能这么跟他硬刚,曹长青一时间竟自怔住了。 眼前此人才是弱冠之年,不仅有过人的胸襟和见解,轻功绝对可称得上是当世第一,弱冠之年能同时做到这些已经是相当的不易。 这不是能吃苦或者有一点天赋才能做到的,这必须是那千万中无一的天众奇才方可。 曹长青自己也是天才,深知这其中的道理。 可苏逍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苏逍不仅见解独到轻功了得,光是刚刚那一掌,曹长青便能知晓。 此人的武力境界绝不会低于天象,就说他是陆地神仙境都是有可能的。 再看苏逍手中雁翎刀,尚未出窍,曹长青心中暗骇,要是此人出刀,那又将是什么画面呢。 “有话请讲。”苏逍这次已然坐下了。 曹长青回过神来:“这...这......阁下弱冠之年,竟能有此造诣,真乃奇事,真乃奇闻。” “不知阁下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苏逍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平民出身,没有背景,区区草民而已,姓名便不再重要了。” 问了两次,既然苏逍不说,曹长青也不便再多问了:“阁下到北凉,是要杀徐晓吧?” 这种身手的人,而且能说出刚刚那些话来,曹长青能猜到苏逍要做什么,只不过是要确定一下而已。 也正是因为面对的是曹长青这种人,并且苏逍从知道他是曹长青之后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所以说话并不必弯弯绕,也不必藏着掖着,对话得分人,与白建民那种傻叉对话,压着就行。 与曹长青这种人对话,多余的话,就是多余,一句也不必说。 “是。”苏逍开门见山的回答。 曹长青尽管猜到了几分,可在苏逍承认的时候,还是深觉惊异。 区区一介草民,却说要杀北凉的王爷,离阳国柱,人屠徐晓,扔谁来听了,都会认为是痴人说梦吧。 当然,除了刚刚试过苏逍威力的曹长青,还有一路陪着苏逍走来的鬼仆。 “如何杀?”曹长青问。 苏逍道:“还不知道。” 曹长青也不隐晦:“我留此残躯,本一直都在太安,想杀了狗皇帝。” “可是月前,我忽然收到消息,说我西楚的公主,居然还活着。” “得此消息我夜不能寐,赶到北凉后,果见公主还在人世,却恨那人屠徐晓,把我西楚公主当做丫鬟婢女对待。” “我真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 曹长青说着,话语虽然不紧不慢,不似武夫将军那般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却能感觉到他义愤填膺。 苏逍知道曹长青想要复国,其余的话也没什么毛病,就有一个关键点。 “是谁告诉你,公主还活着的?”苏逍直接问道。 曹长青一怔,眉头忽然紧皱起来:“对啊,是谁呢,而且他还能找得到我。” 曹长青当时见公主心切,没来得及细想,现在苏逍一提,他猛然反应过来。 一个知道西楚公主活着,且知道曹长青所在,还能悄无声息告诉曹长青这个消息的人,是谁,又有何目的呢? 第226章 世袭罔替 天下间,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在变。 四季在变、时局在变、人心在变、年代更替...... 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或者想争取一席之位,那就要学会如何窥得世事其中的变化。 毕竟能算之人极少,且人算尚不如天算,用一个“窥”字,倒符合实际的多。 午时。 北凉王府,听潮亭,徐风年又在钓鱼,他越来越喜欢去发掘平静的湖面下藏着的东西,无论是鱼或者是什么。 近几月来,除了西凉大火,烧死一个小县令外,几乎没发生什么大事。 加上秋后已过,快要入冬,北凉四州归于寂静,连动物也躲起来了。 虽风平浪静,徐风年心中却不安稳。 他不再纨绔,连装都懒得装了,在不久,他可能就会成为新的北凉王。 几天前,他二姐送来飞鸽传书,信上说,她在上阴学宫也笼络得一批文人智士。 只要徐风年继承王位,便可新人换旧人。 这本是好消息,可徐风年心中越发不安,回想起自第一次游历江湖归来。 弟弟徐龙像遭刺,身死武当山下,紧接着,对他最忠心的储禄山也相继而去。 再后来,叶熙正和姚间也惨死建安。 这些人虽都是北凉人,或者说,是他爹徐晓的人,但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现其中端倪。 这些人中,大有不支持徐风年继位的人在。 所以事发绝对不可能是偶然,而是有人在冥冥之中暗中推动,作为徐晓的儿子,北凉的继承人徐风年。 他当然知道他爹就是这盘棋的幕后棋手之一,但徐风年一直在想的问题是,他们的对手到底有那些人呢? 每次问起徐晓这个问题,徐晓只是笑笑的对他说,快了,马上徐风年就能知道一切。 徐风年手中鱼竿抖动,他却忘了提竿。 “儿子,有鱼咬食儿啦。” 身后传来徐晓的声音,徐风年回过神来。 “徐晓,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晓小跑过来:“刚到刚到。” 青鸟红薯道个万福:“王爷。” 徐晓挥手:“退下。” 二位侍女退下,徐家父子望着平静的湖面,已经略微结起一层薄冰。 有冰的覆盖,湖面显得更加平静了,湖底有什么,更加难以看清。 “儿子,前几月事挺多,太忙,那件重要事一直没办呢,现在是时候了。” 徐晓坐下,从小桌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梨来扔进糊里,薄薄的碎冰散开,徐晓也拿起一根鱼竿甩了下去。 “徐晓,你不放饵?”徐风年问。 徐晓大黑脸一笑:“就是不用饵,愿者自会上钩。” 徐风年有些不懂,不过也没问,他知道徐晓过来这里肯定不是来钓鱼的。 “去年你及冠后,过了年,我本就想去一趟太安。”徐晓就跟唠家常一样的说着:“就为了给你争取一个世袭罔替嘛。” “后来就被一堆杂事拖着,龙像和禄山相继出事,建安大乱,叶熙正和姚间也搭进去了,真是没想到。” 徐风年打住道:“没想到?我看是全在你的掌控之中吧?” 徐风年一开始也很懵,不过后来细想,他觉得所有事情都在他爹的掌控之中。 游历归来后,徐风年的三观几乎完全都被刷新了一次。 “徐晓,你一直没跟我说说,你觉得是谁杀了黄蛮儿?”徐风年接着说。 徐晓一怔,赶紧傻笑起来:“哈哈哈哈,我现在在跟你说世袭罔替的事呢。” “本来去年年后我就想上太安城了,一直没机会。” “现在有时间了,不等来年开春了,想趁着还没入冬就去太安给你争取。” 徐风年看了一会徐晓,又把刚刚侧着的身子做正:“那你要在太安过冬喽?” 徐晓笑道:“不会不会,我快马去,快马就回了,我回来陪你过年,你过完年,再去游历一次江湖。” “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去拿老黄的那个什么剑匣子吗?” 这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徐风年一下子都不知道要先问徐晓哪一个问题了。 徐晓还要再说,被徐风年伸手打住:“等等,等我消化一会。” 说着,徐风年放下鱼竿:“徐晓,世袭罔替是这么好争取的吗?你快马去,还快马就会?你以为是去拿一件很普通的物件啊?” 徐晓黑脸显得更黑了一点:“你以为呢?我这就是去拿。” “你二姐的信你没看见吗?现在已经有一大批能人智士,人虽还不在北凉,却已经在帮北凉做事了,准确的说,是在帮你做事。” “这些事,离阳那群人,不会看不见,他们敢说什么?我现在去拿一个世袭罔替,他们又敢说什么?” “我过去说是争取,那是给皇帝老儿一个面子,走个过程,走个场面而已。” “老皇帝是明白人了,他不敢不给,就算他不想给,爹那位光头旧友杨太岁,也会劝着他们给。” 徐风年有些吃惊:“徐晓,那可是皇帝,你去的地方还是他的地界,你不怕回不来?” 徐晓道:“那就得问他们怕不怕我北凉三十万铁骑了。” 这明摆着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徐风年顿了顿:“你就不怕发生战争?徐晓,顾剑堂可是在铁霜城屯着兵的啊!” 徐晓摸着徐风年的头:“儿子,战争从未停止过。” “等我回来,你再往江湖上走一遭,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到时候,你就能成为真正的北凉王。” 徐风年咀嚼着徐晓的话,徐晓从来没有做过一次没有把握的事。 说夸张点,徐晓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真理。 “你什么时候走?”徐风年问。 徐晓看着平静的湖面,他的鱼钩上并没有鱼饵,但徐晓看漂的眼神却跟钩上有鱼饵一样,而且眼神很深邃。 过了好一会,徐晓才缓缓说:“就在这几天之内。” ...... 北凉王要亲自上京,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北凉王府上下已经开始打点,扫清沿途各个关隘,要为北凉王理出一条路来。 一路直通太安,不仅是安全问题,沿途的吃穿住行,一一都要安排妥当,阵仗之大,丝毫不亚于北凉王出征。 陈之豹正在校场练兵,多年来,他养成了每天监督练兵的习惯,副将来报,说王爷已经准备出北凉,上太安。 陈之豹闻言,没有感觉到意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第227章 人屠要出山,机会来了 北凉王徐晓要去太安。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自北凉王府开始,沿途每一个会经过的关隘,都加派了重兵把守。 不是沿途关隘没有军士,加派的,是北凉王府的亲兵,上了战场个个都是能一个打十个的那种。 从北凉到太安城路上的那些山贼啊,匪寇啊什么的,又都曰了一次狗了。 不久前,北凉就进行了一次大清剿,这些山贼土匪死伤无数,离了北凉,逃到离阳境内的荒山野地。 他们那时候也不知道北凉发什么疯,不过逃到离阳境内后,心想这回应该没事了吧。 谁知道离阳这边又冒出个什么杨虎成大将军,领着五万兵马就浩浩荡荡开往建安,也就是北凉和离阳的中心点。 关键是这个杨虎成他去就去吧,谁知道这货居然沿途要扫清各种贼寇流寇。 一路打着到建安。 这些山贼土匪们刚刚跑到离阳境内,脚跟都还没站稳呢,又曰了一次狗。 被扫清了一大部分,好在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大侠,在燕子江畔宰了杨虎成。 不过杨虎成虽然挂了,他大军还屯在燕子江畔,并且朝廷还指派那位威震两辽之地的老将顾剑堂出兵建安。 这些山贼土匪怎么猜的到他们到底是要闹哪样,反正不管怎么猜,离阳境内是不能待了。 顾剑堂来势汹汹,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样子,不逃难道等死啊! 但又不能去北莽吧,就只能又朝着北凉边上逃。 其实这些山贼土匪的,现在能活着的这些,几乎都是那些被徐晓灭了门派的残余。 最早的那些山贼土匪,多有一些破落户小瘪三,就混饭吃,欺善怕恶的那种。 不过这些人经过了两次扫荡,几乎死光了,剩下一些,也在各种逃离躲藏的路上身亡,毕竟没练过武嘛,各方面的素质都比不上习武之人。 好不容易吧,大家都安顿下来,刚刚太平了还没三月半年的,北凉王又要出北凉了。 又要开始大扫荡了,这流寇,又双叒叕曰了狗! 一处山坳里,两拨人正在开会,却有点怒剑弩张之势。 原因是他们本来是敌对,就为了争夺这个山头,但现在没办法敌对了。 这山头,不会属于他们任何一边了,它是属于北凉王的。 两拨人商量的也不是山头以后归谁的事,而是现在要怎么办的问题。 “天底下,真是什么鸟事都有,做好人的时候被追杀,现在做了贼了,还是被追杀,没完了是吧!” “要怪就怪那徐晓狗贼,没有他,我等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大家伙,依我看,倒不如就在这,哪都不去,就跟徐晓的人拼了。” “对对,大不了一死而已,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云中龙活了四十几年,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憋屈过。” “说的好,我下山虎赞同,与其一直受这窝囊鸟气,倒不如拼杀一波,就算死了倒也干净。” “众兄弟,听我林中豹一言,咱穿新鞋别踩狗屎......” “这位仁兄,听你说的,莫不成我等还要再跑?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还能跑去哪?硕大个天下,你说出一处能容我们的地方来。” “对啊对啊,除非去了北莽,可是那些莽人,又怎能容得下咱汉人?” “我话没说完,你们别急,我不是劝你们再跑,大人为大事,大笔写大字,我也跑不动了。” “哦,看来仁兄是有高见喽?” “屠兽盟正招贤纳士,他们一直与北凉为敌,我们既要拼命,为何不去投他?” “对对,我听说盟主,是后唐的太子,身份比我们任何一个都高的多。” “可不是吗,他们就算去武帝城避难,只要不惹祸,王仙之也不会赶他们。” “可,他们能容得下我们吗?去年他们就广发帖子,我们都拒绝了。” “话虽如此,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投靠试试吧,此一时彼一时,他们既是做大事的,定不会计较这些。” “好,那就由豹兄为我等引荐,我等听你吩咐,推你做个小队长。” ...... 得知北凉王徐晓要出北凉,屠兽盟的人又开始行动了。 自从上次建安一战,虽然折了唐门门主唐坤、崆峒派长手道人、昆仑三友和雾隐门人。 不过叶熙正和姚间,确实死了,屠兽盟的名气一炮打响。 屠兽盟的队伍随之越发壮大。 一开始,屠兽盟的人广派江湖帖,邀众江湖人士合力一处,共反离阳,抗击北凉。 可那时候江湖人士都不愿意去,一来是盟主是个太子,虽然暂代,他们却也排斥这些王公贵族。 二来是徐晓马踏江湖后,他们的锐气基本都被挫没了,哪里还有斗志,而且他们觉得,一个小小的屠兽盟,多半是连个北凉的小将军都打不过。 谁知到后来建安一战,他们也不知道屠兽盟派去了多少人,只知道反正是有人去了。 最重要的是,徐晓的两位义子,叶熙正和姚间还真个是去见了祖宗。 从那时起,他们虽然还是不敢加入屠兽盟,但心里对屠兽盟的人,还是生出了敬佩之心。 再后来,北凉扫匪,离阳扫匪,大家伙无奈得很,又逃不过北凉离阳两边的绞杀。 就都加入了屠兽盟,这些人各有各的借口,不过情况都和刚刚在山坳里开会那些个人差不多。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老百姓,被压迫太甚,就像是西凉城那种的。又或者闹了饥荒,为活命的。再或者那种被押送边境,杀官差逃了的犯人...... 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 屠兽盟至今为止,已经是一个坐拥了二十万人口的造反大派。 这二十万人里面,三万左右的江湖人士,精英占一万,高手大几千,顶尖的也有几百,其余的尽是喽啰。 这些人藏匿于九州各地,只要举事,就能聚齐。 现在机会来了,北凉王徐晓,要出北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暂代的盟主,后唐太子李璟,再次广发英雄帖,要聚齐屠兽盟最顶尖的精英高手,目的只有一个。 让人屠徐晓,出得来北凉,到不了离阳。 第228章 足够对得起自己野心的人 清凉山顶。 苏逍立于枝头,已经得知徐晓要出北凉的消息。 苏逍心想还好之前没有做出王府刺杀计划,因为做了就是白做。 主要是那计划还不好做,暗处看不见的因素太多,要每一样的考虑进去,需要花费大把时间。 徐晓要是离开北凉的话,事情就会出现转机了,因为有变数,所有就会有转机。 但这也非常危险,徐晓既然要出北凉,而且是上太安去争取世袭罔替,怎么可能不做防备。 但这无妨,此去太安,沿途总能找到机会,最重要的,就是要出现变数。 要是没有变数,这刺杀几乎不可能,直接就这么贸然前去,无疑等于是和军队作战。 苏逍只能赌徐晓沿途会出现意外,没法不赌,这必须得赌,好在赌中的几率很大。 天底下,想杀人屠徐晓的人多了去了,徐晓定不可能一路太平。 想睡觉来枕头,苏逍想什么来什么,很快,曹长青就带来了事件的转机。 曹长青那晚和苏逍促膝长谈,天一亮,他便离去。 苏逍不必多问,苏逍知道他无论去哪,一定会再回来,这不就来了吗。 “徐晓要离北凉,你何必还在清凉山?要杀他,不去沿途看看?” 曹长青在苏逍身后问道。 苏逍负手回答:“在这里,能看见徐晓如何布置,带多少兵,带多少将,从那条路走......” 曹长青问:“莫非,你想独自一人,冲他徐晓整个军阵?” 北凉王出行,带的兵虽然不多,就几个,但能被曹长青称之为“军阵”,光是凭这两个字,就不简单。 曹长青也是带兵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军阵是什么意思。 称寥寥几十人为军阵,很可笑,但凡是有点能行军打仗的常识的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但曹长青说的没错,那就是军阵,甚至比军阵还要厉害,徐晓带着的那区区百人,个个皆是一品,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一品武夫。 这些人结合起来,可抵三个大型军阵,甚至还多。 这都还没把徐堰宾算进去。 带这么少的人,就敢出北凉的王爷,天底下恐怕只能找出徐晓一人。 苏逍笑了:“这不还有曹官子你吗?” 苏逍和曹长青,那一晚已经达成协议,他们各取所需。 他助苏逍杀北凉王,苏逍助他从北凉夺出公主姜妮。 曹长青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一个人要从北凉把姜妮带出来,确实不容易。 其次就是他很看重苏逍这个人,苏逍在他看来必成大事。 而且徐晓也是他曹长青的仇敌,就算是苏逍不说,他自己也想杀徐晓。 最关键的一点,苏逍要是杀了徐晓,那就等于是和北凉和离阳为敌了,到时候,曹长青就能更好的说服苏逍帮助复楚。 苏逍,很可能就是下一位叶白巙。 苏逍的想法也很简单,他只需要曹长青在关键的时刻,拖住那位北凉核弹头徐堰宾即可。 不需要很多时间,就盏茶功夫,苏逍就能让徐晓去见阎王。 至于要带出姜妮,不算难事,苏逍也猜得出曹长青心中所想,就是关于复楚一事。 尽管曹长青并没提过,但苏逍就是知道,因为他太了解,天底下,没有平白无故的合作关系。 但是这些对于目前的情况,似乎有些远了,杀徐晓不是易事,失败,就等于死亡,人都死了,说再多又有何用。 曹长青听苏逍如此说,笑了起来:“就算是你我二人去冲徐晓的军阵,也不可能保证百分百成功。” “你在北凉这么久了,且对北凉的一切,观察的如此细致,定不是那鲁莽之人吧。” 曹长青话语之中,带着轻快,苏逍听罢,沉吟道:“官子如此说,想必胸中已有妙计,但说无妨,何必绕弯子。” 曹长青心中暗忖:“没想到此人察言观色的本领,竟已到达如此炉火纯青之境。” 在曹长青看来,苏逍武力他还摸不透,不过论到文,苏逍放在当时朝堂之中。 就目前来说,至少得是个三品,岁数再长一些,便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无论是再有野心的人,也足够对得起自己的野心了。 曹长青不再隐瞒,直接坦白:“江湖中,几年前出现了一个叫做屠兽盟的隐藏门派。” “年前,屠兽盟还名不见经传,暗中发过很多次英雄帖。” “藏匿于江湖中的四方豪杰虽然响应,却很少有人真正投靠。” “直到建安一战,他们的人杀了叶熙正和姚间,一战成名,江湖上的豪杰,出于此因,大部分已经投靠屠兽盟。” “屠兽盟说是门派,现在已然发展到可比肩军队的地步。” 苏逍听着,笑了起来:“你觉得他们的人,真的能杀了叶熙正和姚间?” 曹长青问:“依你之见,他们能吗?” 苏逍作为当事者,都不用思考,便直接说:“他们不能。” 那次屠兽盟去执行任务的人,要不是苏逍在,差点就死光了,就现在,铁蜻蜓和瘦猴都还在拂水房呢,这谁能想到。 曹长青对于苏逍的果断,有些吃惊,转而又说:“他们的确不能。” “我暗中到齐垱国的浮屠军中查过,叶熙正和姚间的死,并不是屠兽盟的人所为,而是离阳赵勾的人。” “赵勾麾下心腹猛将,十五鬼煞和四大金刚。” 曹长青说着这些,心中还有些疑惑,听到这种秘密的人,多半都会表现出震惊的神色。 而苏逍,面上淡如止水,没有一丝波动,曹长青哪里能想到,他眼前这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杀人者。 要是让曹长青知道叶熙正和姚间是苏逍杀的,估计他能惊掉下巴。 苏逍也不多说什么,这对苏逍来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既然曹长青提到了屠兽盟。 苏逍已经猜到了几分,曹长青言下之意是借屠兽盟的帮助,杀徐晓,不过他真实的意图,依然是意在拉拢。 屠兽盟现在要人有人要势有势,若能掌握住屠兽盟,则救出公主后,复楚有望。 第229章 英雄帖,灭人屠大会 “屠兽盟现在再次发帖。”曹长青语重心长:“天下英雄,十之八九已响应号召。” “大家都想借徐晓老贼出北凉这一遭,让他有出无回。” 曹长青也响应了号召,他曹官子的大名,天下皆知。 他一响应,屠兽盟的声势更加壮大起来,一些楚人,本已归为普通百姓,靠着务农为生的,都纷纷扔了锄头,响应号召,要加入屠兽盟。 苏逍知道这些事之后,直接点出核心问题:“官子所说不错,但有一点。” “李璟这个盟主,虽然是暂代,但时日已久,想必已经拉拢了部分人心。” “你若是去了,作为西楚旧臣,又以西楚的名义应召,再加上这么多楚人随你而去。” “想必,李璟容不得你吧?” 苏逍说的很直白,也很简单,一山,怎么可能容得下二虎呢。 况且,曹长青只是西楚的臣,人家李璟是后唐的太子。 就算是带出姜妮,那姜妮也只是个公主,比起太子,还是矮了一截。 再如果,就算是楚人都只服曹长青,曹长青也敢硬来,难道人家后唐就没人? 而且除了后唐的人,其余的江湖人生,某国旧民,大家也都跟李璟处这么久了,曹长青后来居上,也不大服人吧。 苏逍几句话就说明了利害关系,这就引得曹长青更加看重苏逍了。 曹长青更不避讳,坦率得很:“李璟暗弱,虽为后唐太子,可难服众豪。” “一路一来,都是他的左右手,尉迟真金帮他打点整理一切。” “李璟外宽内忌,若是没有尉迟真金在,他寸步难行。” 苏逍听明白了:“官子言下之意,是要除了尉迟真金?” 曹长青眼睛眯起:“你我都是明白人,有的话明说无妨。” “我确有此意,不过要除,也不是现在除,我们现在的敌人,是徐晓。” “而且尉迟真金是个人才,我希望他能识时务。” 苏逍问:“如果他不识时务呢?” 曹长青没有回答。 苏逍接着说:“官子,冒昧的问一句,万一,我也不识时务,你会怎么办?” 曹长青一怔,当即道:“我能跟你说这些,以你的智慧,应该知晓,我早已把你当做了忘年之交。” 苏逍没答,曹长青提出:“屠兽盟发了英雄帖,灭人屠大会,在两淮道举行。” “许共久藏不臣之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成了屠兽盟的保护屏障了。” “你我,这就一起前去吧?” 苏逍没有拒绝,这件事,就算是曹长青不叫,他也会去看去了解。 屠兽盟能沿途截杀徐晓,无疑就是苏逍最好的一个刺杀机会。 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时机一到,当立刻抓紧,稍有不慎,时机转瞬即逝。 ...... 早有探报探得,徐晓不日就要离北凉。 到底是要在何处击杀,在北凉境内,还是在离阳境内。 地方不同,除了徐晓的固定军队外,其余的地方军队也有所区别。 而且截杀之后,无论成功失败,以后的大战都是避免不了的了。 这些都是这次大会要决定的问题,李璟说过,万众必须一心,才有机会灭了离阳和北凉。 当然,这些话都是尉迟真金教他说的,李璟,成长了多少不知道,不过在妻妾上,倒是一点都没含糊。 从一开始的亡国太子,身边除了尉迟真金和索超两位大将外一无所有的他。 到现在的屠兽盟暂代盟主,随着屠兽盟日益壮大,他的妻妾也壮大了。 李璟现在光是妻就有五个,妾就有十七八个。 两淮道雷公岩山上,就是屠兽盟这次的秘密集会地。 雷公岩,山高直冲云霄,上山极其困难。 要是有敌人杀来,山顶的人也能快速冲杀下来,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这地理位置不但安全,还能筛选掉一部分菜鸟,连山都上不了的人,不是菜鸟又是什么。 要到山顶,境界低于二品的人还真是难上去,所以山顶个个都是各门各派的高手,不过现在,其中也不乏很多国破家亡的将军小将。 到山顶的,除了李璟,基本没有二品以下的武夫。 集会时间定在半夜。 屠兽盟至今大大小小的集会,就没有一次是在白天举行过的。 曹长青平时虽然独身,一直独来独往,不过要是遇到类似这种的集会。 他身边总是会带着些许西楚旧将,苏逍随行,戴了草帽,李璟等人是见过他的,他不想跟他们闲扯,就想知道他们要在什么时间截杀徐晓,要在什么地点截杀徐晓。 苏逍也不必费功夫易容,这大晚上的,人又多,草帽一拉,谁看得见谁啊。 熙熙攘攘的豪杰已经从各个方向朝山顶奔去。 约莫到了子时一刻时分,苏逍和曹长青等人到了山顶,这个平时连鸟都没有一只的地方现在已经黑压压坐满了人。 大家都是就着山顶上的石头坐,有的直接用自己的兵器垫着坐。 山顶在的高,很秃,苏逍找了一个背着月光的方向,拉低草帽,背靠在一块巨石底部。 又过一会,来人逐渐少了,几乎已经没有人再上山来。 四处,屠兽盟的喽啰点起火把,其实那火把不点也罢,山顶深入云端,云反倒在底下,而不在上面了。 月亮就越发的近,越发的亮。 点火把,只是意思意思,还有就是在顶峰的正中间,有一块似乎被打磨过的巨石。 巨石周围喽啰们打着火把围了一圈,不用想,那一定就是重要人物要说话的天然大台阶了。 到了子时三刻,一顶黑轿就像会飞一样,上得山来。 不用说,轿子里坐的人就是李璟了。 凭他自己,上不得山来,要人背着上来把,又不太好看。 最终才想到了用轿子这个方法,而且这也显得他李璟手下厉害。 很简单,这雷公岩本就高,上来已是不易,这四个抬轿的人,要抬着个轿子上来,那就哦更加不易了。 再看四人,抬着轿子不说,再此峭壁之上,还能如履平地,可想而知,他们有多猛不知道,但一定菜不了一点。 第230章 盟主之位 一轮明月高照。 轿中之人正是后唐太子李璟。 李璟下轿,一身锦袍,金冠玉带,穿的竟然是后唐王主的冠带衣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屠兽盟的江湖大会,而是他王公贵族要开的什么小国会呢。 尉迟真金和索超两位将军,见太子到,从人群中一跃而起,为太子开路。 李璟一台,四下里欢声雷动,苏逍兀自斜坐在巨石旁,沉默不语,曹长青冷笑一声:“装模作样,就一个台阶而已,何须大将开路。” 台中,后唐太子李璟挥手示意群豪。 全场声禁。 李璟清了清嗓子:“各位英雄好汉,在下李璟有礼了。” 群豪坐着的都站将起来还礼,众人齐声:“盟主好。” 李璟面上甚是得意,尉迟真金在他身后小声嘱咐了什么,李璟才非常不愉快道:“各位英雄好汉不必多礼,这盟主之职,在下不过是暂代而已,屠兽盟日益壮大,汇集天下好汉,各路的英雄,若有能者,在下自当让位。” 这话说的很漂亮,但很违心。 因为李璟压根讲不出这种话来,他这个暂代盟主做的舒服得很,真盟主都没他舒服,他可一点都不想让位。 不过尉迟真金嘱咐了,无论是朝堂上还是江湖上,都讲究一个谦卑谦让。 屠兽盟越做越大,人数越来越多,后来者,多有那能人智士,谦卑一点,总没坏处。 屠兽盟从一开始,群龙无首,到一年前,徐龙像身死方才有人提出选取盟主之位,对象当然是考虑那个敢杀徐龙像的人。 无奈打听不到,那时李璟因为太子的身份,得了个暂代之职。 谁都没想到,这暂代一代就是这么久,别说后来者,就原先就在的老人,很多都快忘记了他们本来是要推敢杀徐龙像之人做盟主的。 尉迟真金就是看重了这些,才嘱咐李璟一定要谦卑。 原因很简单,你是一个暂代盟主,代着代着,就自居其位了,难免惹人不服。 但要是众人推举出来的,那就不同了,这次徐晓要出北凉,这个截杀徐晓的灭人屠大会,除了商议要如何屠杀徐晓之外。 尉迟真金还想看看能否借此机会,将李璟的盟主之位给确定下来。 李璟话刚说完,台下吵嚷起来。 “暂代盟主也是盟主,我们服您。” “对对,不管是暂代还是甚么,太子都暂代这么久了,在我们心里早已经是盟主。” “依我看来,以后就把暂代二字去掉,李璟就是屠兽盟盟主。” “我看行.......” 人群中吵嚷起来,有一部分自然是李璟自己的人,可以说是拖,还有一部分是趋炎附势之辈。 除了这些人,还有保持中立的,还有那不说话的。 不说话的,自然就是不支持的,李璟这一年来所作所为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他哪里像个盟主,屠兽盟一切事务几乎都是尉迟真金在安排,在这些人看来,若真个是选不出盟主来,硬是要推,那也应该是尉迟真金来做这个位置。 他李璟不就一个后唐太子吗,除了这个名号,啥本事没有,就娶妻纳妾厉害,还不如去做个曰批盟主。 说句不好听的,你后唐早没了,还扯什么太子。 所有人的表情,尉迟真金都看在眼里,他心里知道,今天恐怕是选不定盟主了。 还是先老老实实把杀徐晓的事定了吧,其余的以后再说。 可李璟却仍在台上,笑颜生花:“各位抬举和厚爱,在下都记在心里。” “这盟主之位,其实谁做都行,不过既然是众位英雄抬举,且屠兽盟也不能群龙无首,我李璟就做了这......” 李璟飘得很,他要做盟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尉迟真金打断话头:“各位英雄一路辛苦,暂代盟主早已为大家备下酒肉洗尘,大家边吃边说。” 听到尉迟真金特意把“暂代”二字说的重了些,李璟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过心中已经越发的不快。 李璟现在身边有很多的走狗了,因此,他越看尉迟真金越觉得烦,李璟越发感觉尉迟真金是有意拆自己的台,现在居然直接在大会上就拆台。 李璟这时候已经有了想除了尉迟真金这个烦人鬼的心。 屠兽盟现不像去年这么寒酸了,有人有粮还有钱,尉迟真金一说完,马上就有喽啰送上牛肉羊头、面饼馒头、浑酒和山泉水。 群豪欢声大作,一路风霜确实饿得紧,当下就大吃大喝起来,腹中本来无食,上山又消耗了一波。 几碗酒下肚,众人说话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李璟胸中气闷,自顾吃了几碗,因吃的急,也有些上头。 “徐晓狗贼,这次他出北凉,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对对对,这只离阳的走狗,让他舒服了这么多年,只要他一出北凉,就是走狗徐晓的死期。” “他这么死了,岂不便宜了他,依我看,就把他活捉来,把他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算什么,一会就死了,把他凌迟处死那才痛快。” “对极对极,就把他活捉过来,我们一人一刀,活剐了徐晓恶贼。” 众人越骂越过,十分愤恨,话也骂的越来越难听。 这些人,基本都是江湖人士,骂起人来,动不动就是问候爹娘,问候祖宗。 整个雷公岩顶,骂声一大片! 苏逍见此状况,都暗笑起来,听过泼妇骂街的,这泼雄骂顶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里的人大多自称英雄豪杰,又是在山顶之上,不就是泼雄骂顶吗。 “哈哈哈,真是笑话,几口黄汤水进了肚子,就敢如此夸口,你们以为徐晓是靠嘴上说说,嘴上骂骂,就能杀得了的吗?”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声音不是靠吼,而是靠腹中真气传达,山顶上的人,个个听的清楚,个个听的真切。 “谁???” “是哪个王八羔子说话?” “他奶奶的臭鸭蛋的,够种别躲着说,站出来说。” 第231章 后唐的草包太子 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白须飘飘的光头老者跃上台去。 见忽然有人上得台来,坐于台脚的李璟一惊,手中酒碗吓掉,随即面上便露出些怒色,就要发作。 尉迟真金伸手按住李璟手背,李璟一口闷气,又咽了回去,把尉迟真金的手一把甩开。 群豪看着台上的老光头,愣了一下,台下的狗腿子们见了李璟面上露出不悦神色,纷纷破口大骂。 “你是什么东西?没看见盟主在台上?” “老秃驴,这台上是你随便能上的?给我滚下来。” “对对对,这里容不得你撒野。” 众人吵着,却谁都不敢上台去动手。 台下不乏高手,他们大多都是后来者,只是静观其变。 屠兽盟的老人中,也没人劝说,毕竟这台上,又没说是只有盟主能上去,有人上便上了,既然敢上台,且听他高论就是。 而且这些老人中,也有的是那见不惯李璟的,比如说丐帮帮主史镇象,点苍派的柳莫残,无双城的少城主独孤鸣和释武尊...... 这些人在屠兽盟老早的时候就在,对有些事,早已麻木,见怪不怪了。 台上之人也不生气,而是拱手朗声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熊方。” “我等到此间,是要商议杀那鹰犬徐晓,不是到这泼妇骂街,骂,能骂死徐晓?” 人群中,有人讥讽:“谁告诉你不商量了?这不是得先填饱肚子吗?吃饱再商量啊,你个秃驴急躁什么?你有种你自己去截杀徐晓去啊。” 也有那认识这老光头的,知道他是后隋的名将,后隋第一勇士熊方。 只不过熊方现在这副样子,比起当年来,差的远了。 后隋灭后,熊方躲到了两禅寺中,已有近三十载,众人只道他死了,谁知在这出现。 “熊将军说的好。” 人群中,有一人附和,群豪正回头见,附和那人也已一跃而起,跳上中央大台。 此人形貌清癯,一身布衣,正是西楚旧臣曹长青。 李璟再坐不住了:“你又是什么乞丐堆里跑出来的?我说尉迟将军,屠兽盟是什么人都招吗?” “这等不识礼节的江湖老痞子,就不要......” 李璟话没说完,曹长青衣袖一挥,一阵强有力的气流卷起,李璟两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台去。 尉迟真金和索超同时怒吼:“大胆。” 话音没落,索超宣花大斧抡起,尉迟真金双刀出窍,飞身袭来。 台下众人发出“嘶~~~”的一声。 曹长青兀自动也不动,待得刀斧近了,脚尖轻轻一点,身形如纸向后飘了几寸。 直接连手都没出,单靠着一个浑厚强大的真气借力打力,便轻松击退尉迟真金和索超。 台下众人至少都是二品小武夫,看得正切,知道来高人了,而且是很高的那种。 台下,柳莫残问:“史帮主,你们丐帮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史镇象一愣:“谁告诉你他是丐帮的!” 柳莫残道:“不是咱盟主刚刚说的吗?” 史镇象愕然:“他瞎胡乱说的话你也信?” 另一头,释武尊动也不动,连头都没抬,而是定在那念经,独孤鸣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释武尊:“哎,有好戏看了。” 释武尊这才缓缓做个手印道:“善哉,少城中静观其变就是,这种场合,少说话。” 尉迟真金和索超一被击退,先是吃了一惊。 索超浑然大怒,还要厮杀,被尉迟真金一把拦住,转而收起双刀拱手:“原来是西楚棋圣曹长青曹官子到了。” “有曹官子在,推翻离阳,扫平北凉,指日可待。” 群豪闻听此言,又出现一位旧国名将,众人一片震惊! 曹长青何许人也,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武评上排行第三的人。 有他在,何愁杀不了徐晓,除非徐晓能把王仙之给叫来助战。 不过震惊之余,一部分人又抱有一些怀疑的心态,曹官子这么牛逼的人,为何是这么一副穷酸的书生样呢,还是个老书生! 曹长青旁边的熊方倒是不太吃惊,因为他三十年前作为后隋第一勇士,是和曹长青有过几面之缘的。 只见他双手合十:“原来是曹官子,多年未见,官子内力依旧浑厚,且越发凌厉霸道,佩服佩服。” 曹长青回礼:“熊将军于在下算得上是故人,何须如此客气。” 对于熊方这种人,曹长青是会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保持交情即可,怎么说熊方原来也是别国的猛将,现在虽然一副出了家的样子,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曹长青便不会似对苏逍那般,对熊方过多的说什么,或者特意去拉拢他。 李璟却不耐烦,他哪里管什么旧国新国的,又见尉迟真金刚刚那些言语,听着就像是胳膊肘往外拐,酒意一上头李璟就坐不住了。 “尉迟真金,索超,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居然打不过一个寒酸秀才?” “给我叫他下去,这台上是盟主站的地方,不是他们这些瘪三喽啰站的地方。” 众人听闻此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李璟就算是盟主,但也是个暂代的,而且是个后生。 他居然敢说曹长青是寒酸秀才,这可是有点找死了。 不说别的,离阳和离阳的鹰犬徐晓还没灭六国之时,西楚才是数一数二的人才辈出的的地方。 西楚双壁,一个叶白巙一个曹长青,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算是只说当下,西楚已经灭了国,那你后唐没灭国?人家曹长青武评前三,你李璟什么东西? 好,你李璟说你是个太子,那人家曹长青又不是你后唐的官,凭什么要在这受你的腌臜气。 不管从哪方面看,李璟都是后辈,这么说话,已经非常过了。 在场群豪,本来是中立的那些,心底里也已经不支持李璟这个盟主了,简单来说,要是盟主不换,他们就不会留在屠兽盟。 就连李璟那些狗腿子,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这时候也都不太敢开口说什么。 一来是李璟刚刚说话,有些无脑,二来是大家都知道曹长青脾气不太好,且很孤傲,他可是随时随地都会杀人的人。 曹长青冷眼而视,李璟却仍不知好歹,跌跌撞撞就朝曹长青撞将过来,想要把曹长青推下台去...... 第232章 大儒圣,名不虚传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人群中,苏逍也把草帽轻轻上扬,要看看李璟要如何荒唐。 尉迟真金急忙上前一把拽住李璟小声道:“你是太子,还是暂代盟主,别失了身份。” 李璟使劲想把手抽出来,嘴上大骂:“你看看这秃驴和这个乞丐一般的书生,他们把我当做太子,把我当做盟主了吗?” 见手抽不出来,李璟挥起另一只手照着尉迟真金的头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大胆奴才,放开。” 尉迟真金兀自不放,李璟脸色极其难看:“你这该杀的东西,狗一般的奴才,你莫不是忘了身份?怎么?我现在已经命令不了你了?” 尉迟真金一怔,连忙放手跪于李璟跟前:“太子言重了,小将怎敢忘了身份。” 索超再鲁莽,也看出了李璟过头了,也上前跪地:“盟主息怒!”接着又小声道:“太子陛下,听尉迟将军一言,他是为你好。” 李璟刚刚被尉迟真金捏的有些痛,酒也醒了几分,看着台下,所有人都看着这场闹剧,确实有些不妥。 “哼。”李璟一甩手背过身去,却也不下台。 尉迟真金这才起身赔礼:“曹官子,各位英雄豪杰,盟主杀徐晓心切,无奈刚刚又多吃了几杯,酒意上来,冲撞了些,还请各位以大局为重,先讨论截杀徐晓一事。” 尉迟真金很聪明,想要快速转移话题。 曹长青冷眼一瞥,心中暗笑,要是换做其他人跟他说刚刚李璟说的那种话,他还真个就会把那人给捏死了。 不过曹长青何许人也,在这种场合,李璟怎么说都是暂代盟主,他曹长青还没有蠢到去杀一个暂代门主这种蠢事。 而且李璟这种蠢人,曹长青都懒得杀,他越是这样,群豪就越不服他。 曹长青就越有机会拉拢群豪。 尉迟真金是个明白人,顺水州道:“曹官子,熊将军,既然你们上得台来,又是大国之臣,必有高论,烦请说说。” 尉迟真金还在想着帮李璟挽回局面,他这么说,只要曹长青或者熊方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那就难免有些后来居上的意思了。 日后,也好从中做文章,做口舌。 想想看,两个后来居上的人,没大没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压迫一个盟主,屠兽盟的老人们会作何感想。 再有一层,要是曹长青或者熊方说出了他们的“高论”,也就是怎么截杀徐晓,那么杀了便罢,若是杀不了,责任就可以推给他们二人,怎么讲,尉迟真金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帮李璟挽回局面。 熊方不言,曹长青怎么可能上尉迟真金的当呢,心中暗想:“这尉迟真金倒是个人才,不过可惜了。”嘴上不屑的回道:“尉迟将军言过了。” “这里何来大国之臣,我于熊方只不过昔日救国的亡魂而已,留此残躯,不过为了报家国之恨。” “一腔热血罢了,何来高谈阔论之说。” “在此间的英雄豪杰,哪位不是如此?” 话毕,台下欢呼声雷动。 尉迟真金只得还礼,心中已知,此人一点都不简单。 刚刚一番话说的漂亮至极,不但把自己刚刚对盟主不敬的事撇的干干净净,而且还反踩了李璟一脚,暗中直指李璟占着太子身份胡作非为。 又再扯出众人对徐晓的愤恨,大家都是为了报国仇报家仇,言下之意就是大家一起想办法。 话语的主动权,转瞬间就被拉到了曹长青身上。 尉迟真金不得不服,只能静观其变。 “熊将军。”曹长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熊方施礼:“适才在下只不过见没一人提起截杀之事,一时心切,故而冲撞。” “现今既然曹官子在此,小僧自当退下静听。” 说着,熊方已然退下。 苏逍又把草帽拉下来,心想这位曹官子很不错,只片刻功夫,就能借势夺得话语权,而且一点也不会有人认为他后来居上,强宾压主,反倒是都觉得李璟太过无理取闹,丝毫没有盟主风范。 反观这位曹官子,乃当世的大儒,国破之后,独善其身,一人奔波各地笼络豪杰,倒是个干实事的人,不是盟主,却胜似盟主。 “各位,适才在下藏于人群中,听闻了各位的豪言壮语,虽有些污秽之言,却也与各位心怀忠义,决意要除徐晓此贼无碍。” “我们这里多少兄弟,都是国破家亡之人,有多少兄弟,本是江湖中人,也因为那离阳狗皇帝,一道黄纸,就惨遭灭门灭派搞得半生颠沛流离。” “罪魁祸首乃是那离阳的狗皇帝,和他的鹰犬徐晓。” 群豪听得义愤填膺,听到国破家亡一事,均是眼含热泪,曹长青说的没错。 就是因为离阳皇室和北凉徐家,搞得他们有国不能报,有家不能回! 一旁的李璟却愤然道:“哼,说什么空话,敢问曹官子,你说的这些,在场的各位,谁不知晓?” 曹长青也不理他,接着说:“徐晓若是窝在在他那北凉王府,倒还是真有些棘手。” “不过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他那北凉,想必大伙都已经知晓,徐晓要亲自上太安。” “我们聚在此地,为的就是讨论如何借此难缝良机,在路上,截杀徐晓老贼。” 柳莫残开口问道:“在下点苍柳莫残,久闻曹官子大名,冒昧的问一句。” “依官子高见,我们应该在何地,在何时,用多少人去截杀徐晓呢?” 丐帮帮主也起身拱手:“老乞丐也有一个问题要请教曹官子。” “徐晓老贼自此出北凉的良机,自不可失,我等众志成城,到时也定当奋力杀敌。” “不是老乞丐灭我屠兽盟威势,只是凡事都有个万一。” “敢问要是截杀失败了,离阳和北凉定全力剿灭我等,到那时,我等又该何去何从,如何应对残局?” 第233章 截徐大战,即将来临 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现在虽不复存在,可天下仍有很多乞丐。 老帮主史镇象,还是有些许实力的。 不说别的,屠兽盟近年来,办任何事,发任何帖,打探任何消息,靠的都是九州各地的乞丐们。 史镇象说出话来,大伙自然觉得有必要斟酌一番。 这时与曹长青同来此地的几个楚人闻言,有些不平。 “这说的是哪门子话,什么都来问官子,那要那暂代盟主有什么用。” “呵呵,那姓李的,他认得甚么,光是看个人品就知道,鸟人一个。” “那官子也犯不上去跟他们说这么多啊,这些人,多少都是心怀鬼胎之人。” “言之有理,五个指头,个个分开,如何捏的成拳头,握得起刀。” 几人小声说着,忽然转头向苏逍道:“阁下如何一直不说话?” 苏逍同他们一起上来山顶,途中,曹长青对苏逍的态度,非常恭敬。 几人虽不认识苏逍,却觉得苏逍一定是个有实力的人,要不然曹长青也不会如此那般。 “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苏逍淡淡开口:“曹官子要做什么事,用不着你们几个瞎操心。” 几人真正疑惑,台上的曹长青又开口了。 果然如苏逍所说,曹长青绝对不是那种会做亏本买卖的人,他做事,要么就不做,一做,那便是有利可图,且定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要知道,大儒圣可是棋艺高手,普通人下一步,看一步。厉害点的,下一步,看三步。高手下一步,看十步,甚至十几步。 像是曹长青或者李仪山这号人,基本都是走一步,便观全局。 而徐晓属于另一种,棋艺不精,却可掌控棋局,这种人,则世间少有。 话又说回来,曹长青刚刚从台下到台前,怎么可能就为了给李璟一个下马威和抢个话语权这么简单呢。 “史帮主不必心急,听我一言。”曹长青声音洪亮:“徐晓必然要杀。” “但就如史帮主和众英雄所言,无论失败或者步失败,离阳和北凉无疑都不会放过屠兽盟了。” “那时候,我屠兽盟必定会导致大量伤亡,元气大损。” “就算是徐晓老贼死了,我们这么多人命去换他徐晓一个,到时候天下还是离阳的,北凉还有徐风年。” “这岂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之事吗?” 群豪听的连连称是,苏逍暗暗发笑,曹官子就是曹官子,胃口真大,不来则已,一来,就要把李璟挤下去,真是厉害。 人群中,有人大声问:“曹官子说的果然有理,极是高明,那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曹长青这才道:“我素知屠兽盟,盟主之位由后唐太子李璟暂代。” “我直言,也不怕得罪人,因为要是截杀徐晓失败,我们大家就都是死人了,那时候还怕谁得罪谁呢!” 丐帮帮主朗声道:“官子当说无妨。” 曹长青接着说:“屠兽盟中,少部分是亡国的将领,大部分都是原来江湖中的各派人士。” “其间,免不了明争暗斗和各种摩擦。说句不好听的,这便是四分五裂,一盘散沙。” “一年来,暂代盟主虽有权行使盟主之权,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依在下愚见,当务之急,必先选出一位真正的盟主,不管是哪国旧臣,不管是哪方人士,不管是哪门哪派,由大家共同推举,只需是个干实事之人,便可担任。” “众位意下如何?” 李璟一听便来气了,一上来就要挤他下去! 他赶紧给人群众支持他那些狗腿子使眼色,但那些狗腿子还没说话,便已经被众人的附议声盖过。 很明显,大家都赞成曹长青说的,日后要是出了事,屠兽盟这么多人,真的是必须要找一个有实力的盟主才行。 李璟却还蠢到,曹长青刚刚是在点他,骂他,他都听不出来。就单差着点名道姓了。 可不是吗,曹长青说一年来那种话,无非就是说李璟,一年时间了,依然没有办法把屠兽盟的人凝结在一起,就算现在屠兽盟名气响了,人手多了,那也不是因为他李璟的原因,而是误打误撞。 赵勾的人恰好杀了叶熙正和姚间而已。 就李璟这样的人,还不滚,留着做什么? 群豪嚷了一阵后,人群中有人直接开口:“依我来看,就选曹官子为盟主。” 其余人附和:“对对,曹官子有文有武,德高望重,定能胜任盟主之位。” 也有那支持别人的:“依我看,无双城少城主可当此任,毕竟屠兽盟,江湖豪杰众多,老无双城主先前门招天下客,哪个豪杰没有受过老城主恩惠?” 又有人道:“我也有话说,恕我直言,曹官子也好,无双城少城主也罢,一个是后来者,一个且年少。依我看,丐帮史帮主,可当此重任。” 支持李璟的人却有些怒:“你们都不把李璟李盟主放在眼里吗?他虽是占代,但也是盟主,屠兽盟一年来,在他手里做的顺风顺水,没有他,哪来的屠兽盟,哪来的屠徐晓大会?” 既然话已经说开,众人便吵嚷起来,各说各话,各有各支持的,还有那毛遂自荐的。 曹长青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的就是他们把话挑明了说,说完了,以后要是选出来,异议就会少的很多。 曹长青当然不是想做这个盟主,他和尉迟真金想做的事一样,就是扶少主继位,然后复国。 不过后唐的少主倒是在了,他西楚的公主却还在北凉呢,曹长青的第一步,就只是把李璟挤下去而已。 尉迟真金哪里算得过曹长青,还以为他是想自己做盟主呢,当然,他要是知道姜妮还活着,可能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说出这种话来。 “官子,盟主一职,不是一晚就能定夺的,大家无论是谁,都无功无过,选了谁,都难服众,倒不如......” 曹长青一笑,他知道尉迟真金想说什么,他还在给李璟那个阿斗争取盟主机会呢。 当即笑道:“众英雄听我一言。” 群雄安静,曹长青接着说:“盟主一事,可在截杀徐晓老贼之后定夺。” “徐晓不日便出北凉,我等时日无多,我们且各自安排,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截杀徐晓。” “到时候,无论是哪门哪派,哪国后人,只要能拿了徐晓老贼,便首推他或者他举荐的人为盟主,此后再无异议。” 众人愣了一会,都赞同这个说法,曹长青再一次轻而易举的把所有人的斗志提升到了最高。 杀了徐晓,就能做盟主,很简单,就是能者居之,谁都有机会,而且话说明了,到时候,不管是谁,或者屠徐者支持了谁,大家都不能有任何异议。 尉迟真金也很同意这个提议,谁知道到时候,鹿死谁手呢。 另一边,徐晓一切打点妥当,已从北凉出发。 一场大战从徐晓上马那一刻起,拉开了序幕...... 第234章 鬼门关截杀 徐晓临行前,徐风年一直叮嘱不断。 “徐晓,你有多久没离开过北凉了?” 马厩里,徐晓正在挑选着,要选哪一匹马当这次的坐骑。 他并不想用轿子,实际上徐晓历来都不怎么喜欢乘轿子,他喜欢在马背上的感觉。 不过自从做了北凉王之后,他基本就没多少机会骑马了,除了涉猎的时候。 “我啊,可能有十几年了吧。”徐晓选着马,轻松的回答。 徐风年听罢一怔,喝退几个马夫,待马夫走后才又急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徐晓?” “你搞清楚,你这是去哪。” 徐晓看中了一匹通身漆黑的千里马,进到马厩:“哈哈哈,这匹马不错,我喜欢。” “哎,这叫......” 徐晓回头,要问马夫这马的来历,才发现马夫已经被徐风年喝退。 “儿子,马夫呢?快喊他们回来。” 徐风年更急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徐晓!” 徐晓定住了,看着徐风年:“你这叫什么问题,我去太安城,去皇帝那里,行了吧?” 徐风年高声道:“你也知道你是去太安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以为你是去玩吗?就点那么点人陪同?” “说句不好听的,路上遇着伙山贼你都够呛。” 因为徐晓这次出行,所带的人非常少,徐风年这才急成这副样子。 “哈哈,怎么少了,你上次游历江湖,不也是只带着老黄吗?” 徐晓笑问。 徐风年把鞋一脱:“你欠揍是不是。” 徐晓嬉笑着撒腿就跑。 徐风年正色起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徐晓,你跟我能比吗?” “我出去那次,谁知道我是世子?你出去能和我一样吗?谁不知道你这个瘸子是北凉王?” “还有,我回来的时候查了快一年了,我出去的路线,要去哪些地方,都是你这个老王八蛋给我规划好的,这能比吗?” “你出去,有谁给你规划了?啊?你有个外号叫做人屠,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有多少仇人,你心里又没点数吗?” 徐晓走过来,摸摸徐风年的头:“我儿长大了啊,哈哈,会想事情了,不过想的还不透彻。” “年儿,记住,就算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要不动如山,知道吗,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徐风年伸手把徐晓的手挡开,脸气的通红:“别给我扯开话题。” 徐晓笑道:“我的仇人是多,年儿,不过这么多年来,你看我出过事吗?倒是你,还遇刺了几次。” “至于我去太安这件事,你就不必担心了,你要是真担心,就快快为我选一匹好马,知道吗?” “放心儿子,你爹我,在还没看到你登上北凉王位的时候,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徐风年看着徐晓,心中虽然还是忐忑,不过听他这么说,也倒是放心了一些:“我哪里会选马。” 徐风年懒懒说了一句,又朝那几个马夫招手:“喂,你们几个,过来。” 那几个马夫点头哈腰,又复回来,别看他们几个只是在北凉马厩养马的。 他们可都是一品上的武夫,只不过他们都有一个特长,骑射厉害,骑射厉害之人,看马、训马、养马都是一流的。 就因为这一点,他们就做了北凉的马夫,但他们却丝毫不在意。 因为北凉的战马都要通过他们的手,说是马夫,北凉的五品官员都不太敢得罪他们。 “王爷,世子......”几人小跑过来。 徐晓回到刚刚那间马房,指着那匹黑马:“这匹马不错,叫什么?” 为首的马夫竖起大拇指:“王爷眼光霸道,一眼就相中了这里最好的一匹马。” 因为北凉注重马上作战,马匹更换频繁,所以马夫有此一言。 徐晓自己的马,是跟他多年的老马了,这次出远门,徐晓并不打算带它。 马夫躬身把马从马房给牵了出来,徐风年刚刚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讶异道:“果然是匹神驹。” 只见此马,高九尺,长一丈有余,通身漆黑无半根杂毛,四个蹄子洁白如雪,体态雄伟异常。 “王爷,世子,这匹神驹唤作踏雪神驹,山路水路均如履平地,能日行三千里,夜行二千五百里,速度耐力极高。” “训马时,人都差不多累死了它却还没跑够哩。” 徐风年上手摸了摸光滑的马背,徐晓也瘸着腿绕着踏雪驹走了一圈。 “哈哈,好好好,甚好,就要它了。” 徐晓要安排的事务繁多,选马之事,倒是临行前一天才去选的。 时间紧迫,次日,徐晓上了宝驹,身穿一套简单软甲,挂了披风,就要出北凉。 徐风年再次叮嘱,心神不安,他总觉得北凉近年来,不太平得很,徐晓这次上太安,徐风年总安不下心来。 徐晓于马上笑道:“我的好儿子,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哦,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别只顾着玩,多去找你老师取取经,自己也多想想,以后要怎么做好一个北凉王。” ...... 凌州出去,离了建安城,就是雍州。 齐垱国坐镇建安半年有余,却也无事。 要去太安,必须从雍州过,要入雍州,必经鬼门关,这个关隘,路径崎岖险阻。 在军事上,都不用说攻守,整个关隘的路就已经非常凶险了。 这关隘,山路险峻,很多地方的山壁几乎呈垂直状,山路上,只靠一些大大小小的锁桥连接道路。 天气好时,只要不畏高,再过的慢些,倒也安全,若是遇着雨天雾天,那一个不小心打滑,迎接你的就是万丈深渊。 此关隘因此得鬼门关。 关隘各处,屠兽盟的人早已藏身于此,经过众人商议,决定在此处截杀徐晓。 多的不说,这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了,因为他们计划在鬼门关半道上动手。 到时杀了徐晓便罢,要是杀不了,徐晓或进或退,都要通过索桥。 那时候便会实施最后一步,也就是最坏的打算,会有人断开关键的索桥,和徐晓同归于尽。 要么困死山中,要么摔死山下。 第235章 出了凌州,便教他死! 鬼门关下。 屠兽盟的临时营帐,已有探报前来。 “报,狗贼徐晓,已经离了凉州。” “消息属实否?” “属实,我们沿途一直盯着,徐晓沿途遇见乞丐,还亲自给了赏钱哩。” “再探,再报......徐晓离了凌州,便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鬼门关这险峻处,说是个关隘,自六国灭了之后,基本上就没有驻军了。 驻兵地,早被离阳老皇帝移到了建安城,后来建安城出了事,离阳派出顾剑堂。 顾剑堂也选择了铁霜城驻军,距此二百余里。 鬼门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不是一条入雍州的近道,可能连吊索都不会有人来维护。 屠兽盟关隘隐蔽处扎了个临时的小营。 可容纳人数不过几十,其余的,都藏匿于山中各处。 这次行动,屠兽盟筛选了3000名武艺高超的敢死之士,个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唯独一人,他不想死,武功几乎等于没有,那就是李璟。 他作为暂代盟主,不来不行,而且曹长青那日在雷公岩顶说了,屠兽盟的众多势力中,谁杀得了徐晓,谁就能做盟主或者有推举盟主之权。 到时候盟主一经选定,屠兽盟的人,无论是哪门哪派,都必须归于一统,所有不从,天人共戮。 在盟主还没选定之前,李璟仍是代盟主,在临时营帐中,他坐了主位。 曹长青,各门各派的帮主门主,各国的旧臣旧将等等,都在临时营帐中商议截杀一事。 苏逍对于这些事没有兴趣,而是在鬼门关众多索桥其中的一条,等着鬼仆。 他不相信屠兽盟的探报,他只相信鬼仆。 虽然鬼仆在徐晓离开王府后,已经来回往返了几次,带来的消息也跟屠兽盟的探报一样。 徐晓的确是从鬼门关这边来的,沿途,也没有要改变路线的征兆。 屠兽盟的探报,除了在北凉的细作之外,最多的就是沿途的乞丐。 丐帮虽然被灭,但只是一时,徐晓怎么可能杀得完天下乞丐。 当时灭丐帮,只不过是把丐帮的骨干人员尽数屠戮,不过当时也人心惶惶,就算是乞丐,也不敢说自己是丐帮的了,只敢说自己是普通的乞丐而已。 但这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乞丐的事实,几年之后,被徐晓灭掉的门派,要么逐渐消失。 要么就是剩的人太少,也无法恢复如初了,距离消失于江湖,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而丐帮不同,天下到处是乞丐,近年来,丐帮已经有出现了恢复的迹象。 而且帮主还在,并且也已经暗中提拔了一部分人成为了丐帮的长老。 别的不说,就光说探查消息一事,整屠兽盟的消息来源可以这么说,就是指望着丐帮的史帮主。 因为细作探哨有时候也会被蒙骗,消息不准确。 乞丐则不同,他们遍布各地,所见所闻,虽有言语上的差异,但只要主旨相同,那就一定是事实。 显然,从徐晓离了北凉开始,所过的每一州每一郡每一城每一县,都有乞丐。 因此徐晓的路线,只要出现一点偏差,史帮主就能第一时间知道,而且消息准确无误。 饶是这样,苏逍还是相信鬼仆,他只相信鬼仆。 鬼仆能得苏逍的吩咐,很开心,异常卖力。 从徐晓刚出北凉,他就一直在凉州和鬼门关之间来回跑,中途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苏逍劝他不必来回这么频繁,只要看准关键地就行,鬼仆嘴上答应,心里还是怕出问题,毕竟目标是徐晓,灭六国马踏江湖的人屠徐晓,不能大意,鬼仆一刻也不停歇,要把准确的消息带给苏逍。 好在现在徐晓离鬼门关越来越近,鬼仆来回,也不这么累了。 苏逍立在索桥中央的位置,这个位置很高,就算是屠兽盟埋伏着的人,也不会上到这么高的地方。 雷公岩已经够险峻了,但起码还能上人,只要体力好,而这里,不是有体力就能上来的地方。 至少得有胆子,轻功好,稳得住才行。 这地方太高,快要接近山顶,不会有人来,这根索桥已经爬满被晒干的青苔,几年没有人来维护,连桥身也有些腐坏了。 苏逍看着桥下,被雾遮挡,这高度要是一跌下去,怕是身体再硬都得被摔死。 苏逍是故意站在桥中央的,他再提醒自己,距离杀徐晓的时限,只有二十天不到了。 只希望徐晓快点到鬼门关才好。 “咻咻咻......” 脚下的雾中,依稀能看见一道黑影在山间快速穿梭。 距离越来越近,黑影显现,正是鬼仆。 鬼仆一个空翻亲身落到苏逍身边,索桥微微晃动,鬼仆的白色面具上,沾着一颗颗穿过雾气留下的露水。 鬼仆有些喘,这很少见,但很正常,因为来往路途实在有点远,这鬼门关的山,也真的是够险恶的。 “徐晓入了凌州,只要他不停留,一直赶路,十日内就可出凌州,离了凌州,到此地,就算是他行的再慢,也只消五日。” 鬼仆尽量把气理顺。 苏逍接下葫芦递给他:“慢慢说,不着急。” 鬼仆自己不会带着水在身上,因为他没有手,装水的容易一来容易掉,二来鬼仆不好控制,要是潜伏着的时候,发出水和器皿撞击的声响,就会暴露。 鬼仆喝了几口才缓缓道:“屠兽盟的人,能相信吗?” 苏逍道:“这和相不相信没关系,因为我们目标一样,就是杀了徐晓。” “他们在,能省去很多麻烦,曹长青起码可以拖住徐堰宾。” “其余的人,可以拖住徐晓身边的高手。” 鬼仆顿了一会:“嗯,那我再去探。” 苏逍道:“休息会吧。” 鬼仆拒绝了:“不累。” 苏逍想让他再休息一会,便问:“对了,你也很久没见过那位北凉王了吧,这次他出北凉,你再次见到,觉得他有什么变化吗?” 鬼仆呻吟半晌:“老了很多,看样子是累的。” “身体也大不如前了,骑马时间一长他的腿伤便受不了,每晚都需要有人帮他用草药敷腿,再经过按摩才能入睡。” 鬼仆似乎猜到了苏逍的心思,知道苏逍是想找借口让他休息休息。 说完后,鬼仆一掠,就又消失在了雾里...... 第236章 内讧 李璟本是不敢来这种险峻的地方的,但尉迟真金执意要他来。 屠兽盟的人本来就有些不服李璟。 李璟自己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尉迟真金为了能让李璟服众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却一直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要不是上一次在建安,叶熙正和姚间阴差阳错的死了,屠兽盟哪能像现在聚集这么多能人智士,可能早散了都说不定。 厉害的人多了,不服李璟的人就越多,尉迟真金正头痛呢。 好在曹长青提出了那个提议,杀徐晓者,便能做盟主或者举荐盟主。 这么一来李璟就有希望服众了。 尉迟真金知道曹长青厉害,不过他再厉害,人数上也比不过屠兽盟的老人多。 当然,屠兽盟现在不止有曹长青,还有像是熊方这样的旧国名将。 而且支持丐帮史帮主做盟主的呼声也挺高。 尉迟真金自下了雷公岩后,就到处做工作,到处探口风。 像是熊方这种旧国名将,他自认早已出家,加入屠兽盟,就是为了出一份力,不为争盟主。 丐帮帮主也表明,他现在只想重新打理他的丐帮,无心打理屠兽盟,不过他丐帮和屠兽盟,是相互依靠的,对于曹长青或者其他人,他不了解,尽管他也觉得李璟脓包,但毕竟尉迟真金在嘛,怎么说也有这么一层交情在,为了日后方便,他还是愿意支持李璟。 至于无双城少城主独孤鸣之类的人,他们人数太少,不足为虑,支持他们的大多也就是些墙头草而已。 因此这次截杀徐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人虽杂,但他们都说好了,无论是谁杀了徐晓,都举荐李璟做盟主。 李璟那日在雷公岩虽受了挫,却无大碍,他当时确实是有些慌了,怕曹长青趁势搞煽动。 好在曹长青没有,而是提出了那样一个要求。 这样一来李璟就非常的不慌了,因为他背后还有一张大王牌,那就是两淮道节度使,许共。 他和屠兽盟早就暗中勾结了,屠兽盟原先会在武帝城聚集,后来人杂了,风气有些不正。 王仙之下了个不明不白的逐客令。 从那时候开始,屠兽盟的人就开始依附许共,许共让他们依附的原因也很简单。 屠兽盟现在就像是一只凶恶的老虎,随时随地都可能伤人,伤大人。 这便可以造成天下大乱,许共现在就等着天下乱呢,他巴之不得。 因此这次截杀徐晓成功,就算是曹长青的人杀的,支持他任屠兽盟盟主,他也坐不安稳。 有许共的支持,大不了,就干他曹长青又待怎地? 营帐中。 屠兽盟的第十三波探报离开后。 李璟佯笑着发令:“曹官子,你也快下去准备去吧,徐晓要是过了你那关口,你可得加把劲,拿下徐晓的人头哦。” 鬼门关各处都设有埋伏,简单来说就像是小队。 他们都是来自各门派的高手,这些小队的人要么是出于同门,要么就是有交情的那种。 各小队埋伏于哪里,到时候截杀徐晓用什么办法,都无人干涉,由他们自己指挥。 不过整个鬼门关埋伏着的人,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就算同归于尽,也要弄死徐晓老贼。 李璟刚刚那话,是对曹长青一个人说的。 营帐中,还有其他门派的领导人,李璟却没叫他们走。 这显然就是变相的告诉曹长青,你哪来的上哪待着去,大家都是支持我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曹长青怎么能够不知道李璟的意思,冷笑起来:“我们即是截杀,无异于等于刺杀,不过叫法不同而已。” “你何必扎这碍眼的营帐呢?你以为你是来打仗的吗?” 营帐里的人,安静的听着,换做以前,他们可能要插上几句,发表一点自己个高论。 不过现在他们不想说话了,大家感觉都被一层阴霾罩着。 因为徐晓已经离了建安城,朝着鬼门关来了。 平时在暗地里,大家怎么说怎么骂都行,各种豪言壮语说的,就给人一种话说完马上就要到北凉王府把徐晓砍了一样。 其实无非过过嘴硬,靠说的,谁不会说啊。 就算是三岁的小娃娃还不是照样能说,我要杀了徐晓,我要扒了徐晓的皮这类的话。 现在,动真格的了,徐晓真的来了,这些人,也真的站在了这里,就为了等着截杀徐晓。 他们近期都不太爱说话了,徐晓当年灭六国,马踏江湖杀的血流成河尸骸遍野的画面。 自从他们到了鬼门关后,就不断在眼前浮现。 他们本来是来杀人的,目标正在往这里赶,这关隘的名字也非常应景,鬼门关。 徐晓正往鬼门关赶呢,听听,对屠兽盟的人来说,多吉利。 但要真的说实际,屠兽盟的人倒更像是到了鬼门关的人。 一个个,都不想说话。 他们也不知道,李璟这个大哥,这个亡国太子,连武功的不会,上来鬼门关的时候吓的两腿发软的草包,现在是哪来的兴致,居然还能在勾心斗角的。 李璟听完曹长青说的话,重重一拍桌子,两眼圆睁,大声呵斥道:“大胆杀才。” “姓曹的,你别忘了你也是个亡国的杂种,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盟主,就算是暂代的也是盟主,这里由不得你撒野。” “那日你在雷公岩辱我,我不与你计较,今日你又来蹬鼻子上脸。” “我一个盟主,设个营帐,与你何干,几时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这言语说的快,尉迟真金和索超听罢一惊,赶紧上前拉着李璟。 勾心斗角归勾心斗角,但现在不是时候,大家目前都在一条船上,而且曹长青无疑是当下的一个大主力。 要得罪,也不是现在得罪的。 只见曹长青也不言语,朝着李璟走过来,周身向外,散发着一股刚猛的劲道。 第237章 杀气萦绕,天愁地怨! 临时搭建的这个小营帐不大。 在这悬崖峭壁上,再厉害的工匠也无法搭建出一个正规的军帐,哪怕是最小号的也不可能。 这营帐,是李璟命令搭的,而且是死命令,他觉得截杀徐晓是一件大事。 确实,这是一件大事,那既然是大事,作为截杀这边的领头人,多少还是得有点排面的吧。 所以这个连山都差点没上得来的亡国太子李璟,死活就要一个供商量对策用的军帐。 尉迟真金无法,只能照做,命人砍了些小树枝,扯起几块大白布,搭了这个棚棚。 此时军帐中,曹长青虽然是缓步过来,动作幅度就像是一个饭后正在花园散步的老头。 强大的气场却把搭帐篷用的白布直接吹的鼓起来,就像是帐篷内放进去了一个鼓风机,固定帐篷用的小树枝也被吹的“吱呀吱呀”乱响。 远处埋伏着的,远远看见此景,都懵了。 “呀,这甚么动静?” “娘的,我就说这帐篷多余吧,还不给我们进去,看吧,风一大,看着就要被刮跑了!” “放什么咕噜屁,你见过风是从帐篷中间吹的呀?你家的风难道不是从屋外吹进去,而是从屋里吹出来?” “别吵别吵,直娘贼你们看,帐篷飞起来了!” 那小帐篷,直接被曹长青的真气整个拔起,曹长青连小指头都没动过一下,帐篷就没了。 帐篷里的人想劝,却不敢上前,他们就算再江湖上多牛逼,那也是以前,现在他们的棱角都被磨的差不多了。 而且面对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以前,他们也不敢惹曹长青啊。 听不少人说过,曹长青的脾气,比王仙之还要差一些,天下武评前十位。 脾气好点的,可能就那位桃花剑神了。 李璟眼见不好,腿脚有些发软:“你这个杂......曹长青,你......你要......你要作甚?” “尉迟将军索超将军,你们还不快快把他拿下。” 尉迟真金看了一眼索超,索超护着李璟,尉迟真金急忙上前拱手:“官子切勿动怒,有话好说。” 曹长青沉声:“我说的话还不够好吗?你说说,那要如何才算说好话?” “尉迟真金,我可不是你,他可不是我主子。” “李璟,你名为后唐太子,实则胸无点墨,手无半斤之力,还比不上一个野村的贱民。” “亏得你屠兽盟越做越大,你道是你的功劳?建安一战,叶熙正姚间被赵勾的人所杀,倒让你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你得此便宜,还不自省,反而越发骄纵,小人得志之态显露无疑,这屠兽盟是你家的?” “你何德何能做得了这屠兽盟主?” 曹长青越发逼近,尉迟真金见曹长青既已撕破面皮,说话句句见血,身子当即压低,随时准备抽刀应战。 恰在这时,探子急报。 “报,徐晓老贼已经入关,正往山上来,不日便到。” 众人一惊,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的。 尉迟真金再次拱手:“官子,请以大局为重,你若是要伤我主,真金定以命相搏。” 其余人见徐晓已到,也急忙相劝:“官子息怒,你与尉迟将军是咱们这次伏兵的两大主力。” “现在切不可内讧啊,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众人话毕,曹长青收去真气,一切恢复平静。 曹长青要杀李璟,不过抬手而且,他其实不想杀李璟,只是吓吓他,奇算要杀,也不是现在杀,截徐前夕,出不得半点差错。 “让几个人去把那多事的破帐篷给收起来藏好,要是让徐晓军见了,定起疑心。” 说罢,拂袖而去,曹长青也赶着去布置自己的人。 李璟兀自腿软,盯着曹长青的背影,眼睛瞪出血来,咬牙切齿,却不说话,只在心中暗道:“姓曹的杂种,我李璟终有一日,定将你心挖将出来喂狗。” ...... 徐晓上太安,就带了二千左右随从。 有人说他心大,有人说他胆大,不过不管什么大,事实上他就是只带了二千来人出北凉。 屠兽盟的探报一开始探得这个消息的时候,众人都还不信,就连曹长青都认为不太可能。 谁知徐晓果然带着二千人就出了北凉,经过一路上的打探,徐晓确实只带了两千人,沿途也没有偷偷跟着的兵。 在北凉,他自己的地头上,一路无事,这是必须的,各州各郡的一把手,护得紧的很,北凉王要是在他们地界上出事,他们百分百跟着陪葬,全被夷族。 但出了凌州,就不是北凉地界了,那就不好说了。 徐晓到建安时,齐垱国就再三强调,派三千铁浮屠随从,徐晓直接拒绝,给出的理由很简单。 去离阳,是上太安找老皇帝要个世袭罔替,走个过程,又不是去打仗,人带多了,惹人笑话。 再者,徐晓还玩笑似的说了,人带多了,怕吓着老皇帝。 徐晓的队伍望着鬼门关来,这地界,徐晓不能在骑马了,因为索道非常危险。 马无论再有灵气,也是畜生,徐晓只能换了轿子,让人抬着,过这索道,非得是人工才安全。 山下,徐晓的队伍不快不慢的入了关,排头的骑兵,竖着一面大旗。 旗上一个“徐”字。 山中的暗处,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 山上,绕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再往上些,苏逍悠然的坐在最高的索道的铁链上,就像是在荡秋千。 他在等,徐晓要到山的半中央,屠兽盟的人才会动手,并且封住山下的索道,除了他们的人,谁进来都将回不去了,只要封住山口的人发现下山的不是屠兽盟的人,或者他们没看见特制的讯号,就会果断破坏索道。 而徐晓,苏逍认为他不可能死在半中央,他一定有能力上到山顶的索道,苏逍将会在这里进行刺杀。 再往上去,就是天了,老天好像知道今天要发生大事,所以比较配合,愁云荏苒,怨气氛氲,头上日色无光,太阳整个被遮 了起来。 山间悲风乱吼,阴气飕飕,山灵鬼魅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浓重的杀气萦绕着整座鬼门关...... 第238章 血仇(一) 鬼门关,山之巅。 苏逍没有再下山去,他在保存体力,大战即将展开,目标是人屠徐晓,把状态调整的最佳,是苏逍百分百能做到的。 再者,只要有鬼仆来回跑就行,他自己不用再跑一次。 不过徐晓已经入关,按道理来说,照鬼仆的习惯,来回应该更频繁才对。 但是已经两天了,鬼仆还没上来,这不禁让苏逍嗅到一种危险的气味。 申时,薄雾渐散,一个小黑点从山下快速朝山顶来,苏逍知道是这是鬼仆,在这座山上,除了苏逍自己,只有鬼仆和曹长青能拥有这样的速度。 曹长青在这种时候,是不会上来山顶,要是他来了,那便意味着发生了变数。 显然,变数没有发生,落在苏逍身侧的是鬼仆。 “徐晓入关了?”苏逍先开口问。 鬼仆从关内上山,不远,因此不喘,只不过苏逍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才上来。 “入关了,不过入关后,徐晓就改乘了轿子,一来是他脚上的旧疾发作,二来是鬼门关索桥多,上不得马,得用人抬。” “我跟了很久,徐晓确实是旧疾发作了,每天换药,而且我也亲眼见他上了轿子,直到轿子入关。” 鬼仆详细的说着。 苏逍沉吟了一会:“嗯,这很合理,徐晓腿有不便,这索桥,他独自骑马确实过不得。” “徐晓还有多久到山下?” 鬼仆回答:“不消一个时辰便到,只是......” 鬼仆说着说着,又停了。 “只是什么?直说无妨。”苏逍问。 鬼仆整理了一下思绪:“只是徐晓自入关后,都快三天了,我没见他下轿。” “还有,这是我第一次见徐晓乘坐轿子。” 苏逍听罢,陷入了沉思,下不下轿,这无妨,重要的是最后一句,徐晓第一次坐轿子。 苏逍隐约觉得不对,但又不敢完全确定,这种不确定感苏逍非常讨厌。 之所以不确定的原因是这鬼门关的索道凶险,确实不是徐晓那瘸子能过的,改乘轿子,非常合理。 但鬼仆刚刚却说了,他是第一次见到徐晓乘坐轿子,这就让苏逍陷入怀疑了。 在旁人看来,不就坐个轿子吗,既然不能骑马过去,那王爷徐晓,总不能自己走过去吧。要人抬,岂不是天经地义? 可苏逍不会这么想,他觉得,从来坐轿子的徐晓,难道会因为一点小小的索道,就改变自己的习惯吗?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相比于改变自己的习惯,徐晓肯定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习惯可以改,命没了就没了,孰轻孰重,徐晓不可能不会区分。 “如果你是徐晓,自己骑马无法过这索道,可是你又不想乘坐轿子,你会如何过关?” 苏逍沉思了好一会才问鬼仆。 鬼仆也想了好一会,现在他们的时间很充足,鬼仆不用去探了,因为他可能都还没到山下,徐晓的队伍就已经会上山来,一上山,他就走不了。 “自己走,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腿瘸着。”鬼仆沉吟道:“不要人抬又不能骑马,还要过索道的话,除非他会飞。” 鬼仆说的没错,不过苏逍补充了一点:“还有一点你没说到。” 鬼仆问:“什么?” 苏逍说:“徐晓不在轿子里。” 鬼仆头皮一阵发麻:“怎么会?我看着他进了轿子的!” 苏逍不会怀疑鬼仆说的话,他没必要骗苏逍。 “有时候,眼睛也是会骗人的。”苏逍过了一会才说。 鬼仆很吃惊,使劲回忆,片刻才道:“不可能,我的确看见他坐上了轿子,并亲眼看着轿子入了关。” “就因为我一直盯到他入关,所以才耽搁了两天才上得山来。” 苏逍笑起来:“老朋友,事已至此,厮杀在所难免,且静观其变吧。” ...... 申时四刻,徐晓队伍已经到了山脚。 军士们抬头看山,静的出奇,峰和峰之间,挨得紧,靠索道连接。 阳光无法照射进来,山中烟透着白雾,能见处,都爬满了苔藓,真是个凶险去处。 众将士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停!” 为首的军官高喝一声。 吩咐众军士在马蹄和自己的脚上,都用纱布裹紧,以防滑倒。 这在山下滑倒没事,待会越走越高,一滑倒,说不准就从山上滚下来,那就真是入了鬼门关了。 盏茶功夫,众军都裹住了马蹄和自己的脚,拥着北凉王的轿子继续向前。 只见山脚下,一伙乞丐拥将来,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北凉王,真抢着要看看这位名震天下的北凉王是什么样子。 领头的虽然看似将军,身穿盔甲战袍,实则是个武夫,使一口九环开山刀,挂于马后。 见乞丐来,他没拿刀,这些乞丐在这里要饭,本就引人怀疑,不过见他们争先恐后要看北凉王。 反倒打消了排头武夫的怀疑,心里有鬼,他们又怎敢如此要看北凉王,这不是找死吗。 “去去去,那边看去,若不听时,教你们到地府要饭。” 排头的武夫呵斥。 乞丐们那股二皮劲直接上来。 “看一看又有甚么打紧,却说要我们性命?” “就是就是,这路又不是你家的,看一下怎地,看不得?” 排头的武夫还没说话,其余的军士倒是怒了。 他们其实也不是军士,都是武夫。 护送徐晓的这二千人,哪个下得了二品境界。 武夫们挥动着手中兵刃上前来赶。 “滚滚滚,这鬼地方的乞丐和这鬼地方还真个相配,好不识相。” “最后劝你们一次,我们不想杀乞丐,若再不听,冲撞了王爷,倒时别说你们,整个鬼门关的乞丐都给你们屠尽。” 乞丐们只得退于路旁,徐晓军队继续朝前,待上了山时,乞丐们兀自在山脚大骂。 “天杀的官兵,就会作威作福,看看,打甚么鸟紧。” “这可不是么,一会上得山去,你们担心别摔下来,摔死你等。” 几个军士回头怒喝,乞丐们拔腿便跑,众军士哄笑一阵继续上山。 乞丐们对视而笑,又模仿那乌鸦叫声,朝山上发去讯号...... 第239章 血仇(二) 徐晓队伍,望着山上行了二里,一路仔细,特别是提防着有没有埋伏,埋伏会在哪。 这些人,都是在江湖上历练过一遍的,对于这种事,比正规军士要来的细心一些。 好在从入关来,除了遇到那伙嘴贱的乞丐后,一个可疑的人和一件可疑的事都没发生。 须臾,到了第一道索桥,这二里路是向上的,因此到了这索桥边,再伸头往桥下望时,已经有几十丈高。 这鬼门关山连着山,这样的索道要过好几个,越往后就越高。 都不用到最顶,只需要到中间,几乎就连山底下都看不清了。 这第一道索桥,也是建的最结实牢固的,原因很简单,这第一道桥要是一段,那么要进去就就不去,要出来的也无法出来了。 “众军听令,过桥的时候小心了,慢慢过,分批过,不要急,不要慌知道吗?先过去两批人,之后再单独护着王爷过去,剩下的人最后过,听到没有?” 排头的武夫大声下令,他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将军,下起令来,自然听着有些别扭,不过能听懂就行。 正说着,桥对面一伙商人过来,推着推车,前呼后拥,见了军士,也不避讳,直接过桥。 排头的武夫在桥的一边拦住:“你那伙人,做甚么的?” 客商诺诺道:“回禀大人,我等是雍州的商人,要到凌州贩卖布匹。” 排头的武夫挥挥马鞭:“从别处过去,这桥,我们现在要过。” 客商都听懵了:“大人,光天化日,何必拿我等耍笑?我等都过到一半了!如何退回去?” “再者说,这下山的索桥,就只这一道,你不让过,我们到何处下山?莫非,滚着下去?” 这可把徐晓军听笑了,既如此说,排头的武夫只得放他们过桥。 别的不讲,这些客商倒是帮他们试了试索桥的牢固程度,他们既然能从山上下来,那便证明了徐晓军队也能上得山去。 倒是打消了他们,比如说索桥的是否损坏之类的这种疑虑。 没多时,众客商去,徐晓军队一一小心过桥。 客商们下得山来,与那伙乞丐碰头,再次朝山上发出讯号。 这些客商,大大小小的推车里,全是卸桥的器械。 乞丐们衣衫褴褛,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这货商人,就有断桥的器械了,都藏在包里。 众人把器械组装起来,合力架到桥边,就等讯号,要是山上发来特殊讯号,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截断索桥。 徐晓军过了第一个索桥,就预示着太平路程结束了。 刚过第二个索桥时,同样是先过去两批人马,一来探路,二来护车。 徐晓轿子刚刚过桥,后面的军士还没过来,桥头这边就锣鼓响得震天。 杀出一伙人来。 “神农帮的人出来。” “黑虎门的人出来。” “金刀寨的人在此。” “镰刀帮的人在哪。” ...... 只见几个为首的人一吼,桥头四下埋伏着的人一股脑全冲了出来。 排头的两个扛大旗的士兵就是正儿八经的抗旗兵,他们一看这么多人,原来埋伏不在山下,而在山中,慌的一批。 还没来得及跑呢,从半空中跳下一人,正是点苍一剑,柳莫残。 手起剑落,两个抗旗的士兵早被割喉而死。 排头的武夫挚出九环开山刀:“后面的军士,快快过桥护着王爷。” 说罢怒喝一声,抡起九环开山大刀战将来。 埋伏的这些人都懵逼了,都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开场白,就杀了起来。 混战一触即发。 排头的武夫原来在江湖上,人称开山魔煞,一柄九环开山刀,裸刀重七十二斤,后来又加了九个大环,每一个都有四斤重,九个环共计三十六斤。 一把大刀在这险恶的山谷里耍的沙沙作响,正在过桥的援军都还没到。 埋伏在此的喽啰就被开山魔煞砍的横七竖八,人头乱滚。 其余过了桥的军士亦是些武夫,十八般兵器,层出不穷。 这些小门小派的喽啰们完全懵逼,心里直骂娘,口中大喊:“西瓜你个菠萝奶奶的,狗曰的北凉兵不按套路来啊。” 他们经常都在训练,怎么对付北凉军的凉刀,怎么对付北凉军的铁浮屠,怎么对付北凉军的铁骑。 这些训练,都为了今日一战,谁知道,这些北凉军,穿倒是穿着北凉军的衣甲了,是不是北凉军,踏马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们使的武器,那个九环开山大砍刀就不说了,人家是个将军模样的,将军嘛,可能有点特长,武器不同,能理解。 但这些北凉的小兵是什么鬼,使叉的、使枪的、使戟的、使锤的、使剑的、使匕首的什么都有,甚至还有那使暗器飞镖的。 这是什么冒烟的泡儿鬼吹灯,顷刻间,屠兽盟的人就死伤大半! 柳莫残看的心惊,他到现在才杀了不过七八个徐晓军的人,屠兽盟这边就死伤大半。 光是那使九环开山刀的大汉就砍死了至少二三十人。 “退退退。” 柳莫残大呼着,提剑来迎开山魔煞,只“镗镗镗”三招。 就被开山魔煞的大刀震的虎口剧痛!只得边打边退。 开山魔煞也不去追,哈哈大笑起来:“就尔等这臭番薯烂鸟蛋的,也敢来做伏兵?” 其余众军,包括刚刚赶过桥来的,也大笑起来。 “喂喂喂,你们这也叫伏兵?哈哈哈,笑煞人也。” “快跑啊快跑啊,你们这些垃圾,快别丢祖宗的脸了。”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回去叫人啊?哈哈哈。” “叫叫叫,就怕他们不去叫,大爷我还没杀过瘾呢。” “可不是么,我们刚过桥来,都还没动刀,这些鸟人就跑完了。” 开山魔煞把九环开山刀收起,小跑到轿前:“王爷,此山间不宜久留,可快快赶路。” 轿中轻轻一声:“可。” 徐晓军再度前行,索桥旁的尸体,也不处理,就任尸体在那喂鸟。 再行十几里路,又过了三个吊桥无事发生。 第四道吊桥后,早有人报来。 “报,徐晓军快到这里了。” “哼哼,那便好,第一道埋伏就使他轻敌,到这里,定要他死。” 第240章 血仇(三) 上得第四座吊桥,这道埋伏。 由无双城少城主独孤鸣设伏,说是埋伏,其实已经不算埋伏了。 支持独孤鸣的人不在少数,只要过了弟四道索桥到近处一看,就能看见山间旌旗飘飘。 开山魔煞带人过了桥,远远见了,知道来者不善。 便笑:“兄弟们,前面又有一群活腻了的挫鸟了。” 众军士附和:“何必多言,杀他娘的。” 开山魔煞点了五百军,发令:“你等保护好王爷,只需半炷香,待我到前面开条路来。” 另一边,独孤鸣手持无双剑,也已经准备好迎敌。 在这里设伏,是他自己选的,李璟本也想来。 但人家独孤鸣是自己上山的,李璟上山的时候窘态百出,落了下风,只得让出这道关隘。 抢关隘埋伏的原因很简单,谁都知道,谁能杀了徐晓,谁就有机会号令屠兽盟。 屠兽盟现在树大根不深,谁都垂涎,说句不好听的,做了盟主,就算是远走边疆,也够做一方霸主了。 无异于做了个土皇帝了。 独孤鸣这人不似李璟,李璟嫉贤妒能,还会在本就人杂的屠兽盟里再次分门别派。 服从他的,就给高职位,不服从的,任是再有能力他都看不惯,看看曹长青就知道。 而独孤鸣,为人就比李璟简单的多,加上他爹无双城主生前人非常不错,一到重要关头,支持独孤鸣的人反倒多了起来。 独孤鸣立下重誓,要在此地,取了徐晓人头祭天祭祖。 而且独孤鸣毕竟是江湖出身,屠兽盟多是江湖人士,在这种关头,自然也比较偏向独孤鸣。 徐晓军,由开山魔煞开头,领兵过来。 独孤鸣这边,独孤鸣本人和丐帮帮主史镇象并头出来,身后是释武尊护着,柳莫残在第一道关败退,也并入了独孤鸣的队伍。 “徐晓老贼,这鬼门关,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独孤鸣大吼。 开山魔煞冷笑:“无知小儿。” 也不多言,拍马疾奔而来,到得近前,从马上一跃,跳入人群挥刀便砍。 这股猛劲着实有点吓人。 顷刻间,近大几千人混战在一起。 这些人不比正规军士对垒厮杀,他们都是江湖人士,打起来,不以人数论成败,而在乎武力值。 屠兽盟的人,江湖中人虽多,却大多都是四品三品甚至更低,徐晓军,个个都是精锐,不是一品,也快入一品境界。 都是从听潮亭带来的人,就算是混杂了一些二品小武夫或者三品武夫,也看不太出来。 厮杀声震天响,徐晓军这边,不会有援军,独孤鸣这边,同样也不会有援军。 屠兽盟这次截杀徐晓,都是安排好了的,分波进行。 一来怕有人乱争功,二来人要是全聚在一起,还站不下,倒不如分开作战。 混战中,开山魔煞杀人最多,杀的横尸遍野,血流顺着山崖往山下滴流,就像下雨。 屠兽盟的人占着人多,死了一拨,又上一拨,徐晓军竟然有些退后之势。 但退到一定的程度,却又不退了,好像冥冥中有个界限一般,护着徐晓轿子那五百军士兀自不动。 他们就一个任务,护着徐晓轿子。 再杀一阵,独孤鸣,释武尊和柳莫残三人合力,与开山魔煞战在一起。 开山魔煞这支军,人已快要死绝,独孤鸣这边的人,也只剩最后一波。 三人一对眼色,均是点头,释武尊卖个破绽,开山魔煞见有机会,不知是套。 挥刀来砍,一刀正中释武尊的腰部,这一刀,千斤之力,换常人来,一刀便能被斩做两截。 饶是释武尊大金刚境,吃这一刀,“咔嚓”两声,肋骨也断了两截。 只见释武尊忍痛一把抱住开山刀:“少城主,柳先生,快趁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鸣和柳莫残迅速合力,左右夹攻朝着开山魔煞头颅戳去。 开山魔煞一刀砍释武尊身上,人没死,却只砍断两根肋骨,先是吃了一惊。 九环开山刀重,他又双手握刀,独孤鸣和柳莫残这两下来的太快,只眨眼间。 开山魔煞圆睁着的双眼逐渐变得血红,就像是一双充血的魔眼,两把利刃,从他的左右太阳穴,穿透而过。 众军见魔煞已死,均是大骇,节节败退。 屠兽盟军反攻过来,徐晓军的人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屠兽盟的人多菜刀多。 而且人本来就不多,在这么一死,片刻功夫几乎就只剩下护着徐晓轿子那五百军士和轿子里的北凉王了。 丐帮帮主大吼一声:“趁现在,快快,要了徐晓狗命。” 丐帮帮主史镇象说着,飞身跃于一块巨石之上:“我给你们开路。” “龙战再野!!!!” 帮主巨吼一声,两股气流从天而来,化作两条龙形,帮主用力外推。 两条气龙猛冲入徐晓军,那些军士均是武夫,知道这一掌的威力有多凌厉。 这一掌,丐帮帮主用尽了九层真气,目的不在杀人,而是开路。 徐晓军的武夫换做平时,都能轻松躲过,但这时不不同,他们血战一番,车轮战敌,早已力竭。 而且他们一开始有些过于轻敌了,以为这些人和山下遇到那一波一样,都是些乌龟喽啰的菜鸡。 谁知道独孤鸣的人这么敢死。 现在见帮主史镇象这一掌来,一来他们力竭,二来这掌来的突然,三来场中还有屠兽盟的人。 他们哪知道史镇象会忽然打出这么一掌,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片刻,能躲的便躲了,不能躲的当场被轰死,还有那想躲却没躲掉的。 跳起来刚跳到一半,就被强大的掌力轰下山崖去。 释武大喝:“史帮主给我们,机会来了,趁现在。” “少城主,我于柳先生与你开路,你到轿里拿了徐晓。” 徐晓武力不过二品,独孤鸣拿他易如反掌,大喜点头:“就这么做。” 第241章 古之恶来 天色已经昏黑。 山间无光照射,就快要到不能见物的地步。 释武尊,独孤鸣,柳莫残三人朝着徐晓轿子猛攻过去。 释武尊开路,他金刚护体,虽是金刚境修为,实力却已远超大金刚境,就连天象境的人要打他,找不到气门的话亦是难打。 但释武尊这种,要伤到高手,也不是件易事。 现在倒好,他根本无须伤护着徐晓轿子的这五百军士,只需把他们打散即可。 “呯呯呯呯呯......” 只见释武尊双脚并拢,两手握拳与肩膀成一条平行线打开,由慢到快,快速旋转开来。 周身因为真气散发金光四射,就像是一只金色的大陀螺,极速旋转着砸入徐晓最后的护卫队。 这种方法,也伤不着人,跟丐帮帮主一样,就是为了给独孤鸣开路,让他们有机会杀了徐晓。 成败在此一举,屠兽盟的人也不多了,要是真和徐晓这五百护卫队死斗起来,胜负难说。 他们也能搬救兵来,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独孤鸣的人血战一下午,好不容易,都快要胜了,怎么可能叫其他人来捡这个大便宜。 护卫队的人,被极速旋转的释武尊碰着的,要么撞晕,要么飞下山崖。 只得让开。 柳莫残见果真开出条道来,暗忖:“这独孤鸣剑法不如我,我何不先动手拿了徐晓。” “倒是我能做盟主最好,不能,我也能得个举荐之位,到时,好处少不了。” 想罢,柳莫残大喝一声朝前,释武尊还差一点才扫清障碍,柳莫残就动手了,这是独孤鸣没想到的,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柳莫残挥剑刺往轿中,徐晓的护卫队大惊:“护...护...护住王爷!!!!” 嘴上是叫了,却无法靠近,释武尊这金色的“大陀螺”挡着呢。 他这大金刚境本来就硬比坚石,加上利用真气旋转,简直就是在玩命了。 这么一来就比花岗岩还硬,简直堪比浑铁,会动的大铁坨,谁碰到谁遭殃。 “啪!!!!” 柳莫残剑指向轿,忽被轿旁一人挥手一弹,柳莫残长剑脱手,一个后空翻退回原地。 柳莫残退罢大惊,右手颤抖不已,虎口已被震裂,整只手臂差点脱臼。 释武尊飞速旋转自然不见,独孤鸣可是见了的,心下也吃了一惊。 柳莫残能用剑气伤人,能使他长剑脱手的,还只有上一次苏逍做到过。 自那此后,柳莫残吸取教训,把抓握力量又练了很久,功力也更上一层。 现在居然又被人把剑打掉,可见此人内力不俗。 恍惚间,大惊之余,柳莫残和独孤鸣看向那人。 只见那人浑身通红,身长一丈,身上毛发亦是赤红,两只眼睛凸将出来,裸着身子,光着脚丫,就跟坐小山站在那里差不多。 一开始众人看时,他在人后,看不太出来,只能看见颗大红脑袋,众人只以为他骑在马上。 现在释武尊把人转开来,在看那人时,方知这人不是骑着马,居然是站着的。 只不过身材高大,在人群中,就跟骑在马上一样。 “少城主,准备杀徐晓。”释武尊快速转向那巨汉。 徐晓轿子旁,现在已经只剩那人护着,其余暂时都闪到了一边。 “喀......” 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只见那巨汉直接伸手,一把就抓住了正在高速旋转的释武尊。 释武尊头晕目眩,心下大骇,依稀只见得眼前一团红晕正在旋转。 独孤鸣和柳莫残浑身一震,那巨汉单手这么一抓,抓住了释武尊,同时也像是在柳莫残和独孤鸣心脏上狠狠捏了一把一样。 在场的人,无论是屠兽盟的人还是徐晓军,无不震惊。 在场都是习武之人,释武尊刚刚那种旋转速度,加上他金刚境的功力,但凡是轻轻擦着一些都得掉层皮,谁知道却被那浑身赤红的巨汉,这么轻而易举就抓住了。 再接下来的一幕,又令在场所有人更加震惊了,那赤红色的巨汉就跟地府罗刹差不多。 巨手一把抓住释武尊后,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照头一拳。 释武尊整个脖子上的骨头,完全碎裂,因为鼻子还被掐着,头却软绵绵塌了下来,挣扎着的四肢,即刻停止,垂了下来。 “死了?” “死了!” 独孤鸣和柳莫残无意识的一问一答。 释武尊,大金刚境的释武尊,屠兽盟最硬的释武尊,就这么死了,还是被一拳打死的! “啊啊啊!!!!!!” 众人直接被吓的惨叫起来,场面太过惊骇,只见那赤红色的巨汉一把扭住释武尊软塌塌的脑袋,就像是摘豆苗一样。 轻轻一用力,释武尊的脑袋就被拧了下来。 屠兽盟的人本以为反败为胜了,马上就能杀徐晓了,他们马上就要天下闻名了...... 无论是什么美梦,都随着释武尊的头被拧下来,一扫而空。 紧接着,那赤红色的巨汉脸上浮现出一阵狞笑,要多骇人,就有多骇人。 并且从轿子后面,解下两把双头狼牙棒来,那狼牙棒上的倒刺,白森森骇人,两支棒,四个头,还是加大号。 别说屠兽盟的人跟他是敌对,就算不是敌对,只是路人,也足够被吓破肝胆! “跑啊,大家快跑啊!”丐帮帮主史镇象见了这两根双头狼牙棒,便知此人是谁,失声大吼:“他是古之恶来,快走快走!!!” 众人再一次剧烈震惊,脑袋嗡嗡直响。 古之恶来,很少有见过他的人,十年前,他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他不为钱,不为名,不要官,不要利,不要女人总是他什么都不要。 他就只要一样东西,那就是杀戮。 天下九州,他从南杀到北,从西杀到东,所到之处,人畜不留。 天下惶恐,派出军队去拿,谁知被他杀的更加爽了,一时间,到处都人心惶惶。 后来他杀到凌州,莫名其妙就没了消息,谁知道今天在此地出现。 丐帮帮主史镇象当年和古之恶来过了一招,就一招,就差一丁点,就死在他狼牙棒下。 一见那对狼牙棒,他马上就能确定此人身份。 众人一听是古之恶来,吓得屁滚尿流,掉头便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柳莫残和独孤鸣也早把杀徐晓屠兽盟任何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就差着忘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也拔腿便跑。 古之恶来浑身巨大,行动却异常迅捷,早赶将上来,只一人一棒。 可怜独孤鸣和柳莫残,息呼间就已丧命,打新春两世为人。 但不知道还能不能当人,因为他们现在已然被打作了两滩碎肉...... 第242章 全盘托出 鬼门关,阴风嗖嗖...... 整个关隘惨呼声回荡不止。 鬼哭狼嚎,让鬼门关更加符合它的名称了。 屠兽盟,独孤鸣一边的人,四散乱跑,关下下不去,只能朝着山上跑。 古之恶来,本就就嗜杀,这会眼已经杀红,手也杀的顺了,抡着两把加大号双头狼牙棒,一路追着屠兽盟上千号人打杀过来。 屠兽盟的人四散,整个场面就如同王八撵西瓜,滚得滚,爬的爬。 要问这上千号江湖人士为什么会被一个人撵着打,很简单,他们都下破了胆。 他们所有人团结起来,一拥而上,大家都是武夫,是有一定是胜率的。 可问题就是,谁先上?谁打头阵?身后的是杀人狂古之恶来,先上的人,一点侥幸都不可能有,必死无疑。 而且会死的很惨,看看独孤鸣和柳莫残,直接被打成肉泥,祖宗认都不出来了。 没人敢上,没人愿意上,他们更没有时间商量,现在晚跑一步就是死。 古之恶来步子大,动作迅捷,屠兽盟的人还没盏茶功夫就被他打杀大半。 “停,拿个活的过来。” 轿子中传来声音,古之恶来倒也听话得很,杀红了眼的他,多半也只有徐晓震得住。 只见古之恶来把两只狼牙棒往地上一插,飞身一跃提了两个喽啰奔到轿前把他们身子一按。 两个喽啰跪地,脸色煞白,身体颤抖不止。 “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听到了吗?” 轿中人道。 两个喽啰口中答是,连头都不敢抬。 “如果说谎,你们的下场是什么样,知道吧?”轿中人说。 两个喽啰颤声答:“我...我等知道,下场是死。” 轿中人笑起来:“不准确,你们可能不清楚,会怎么死。” 轿中人说到这,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恶来。” 古之恶来会意,怒喝一声,双手作掌伸开,就像打蚊子一样朝着一个喽啰的头就拍下去。 “啪!!!” 那喽啰的头就像个西瓜,当场被古之恶来一掌拍碎。 红的白的黑的紫的溅了旁边那个喽啰一脸。 “啊呀!!!!!!我说我说,我说都说.......” 那喽啰当场被吓个半死,话没说完,腹中一阵翻腾“哇”一口吐了出来。 惹得徐晓军剩下的军士大笑不止。 这种情况,他还敢说半句假话?当然是不敢。 死不死的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怎么死,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砍死搠死勒死哪怕是掉下山崖摔死都行,他就是不想被像刚刚他同伴那样,被一掌拍碎! “你们是什么人?” “回...回王爷,我们是屠兽盟的人。” “嗯,略有耳闻,不过江湖余孽而已。” “是是是,我们是余孽,冒犯了王威,罪该万死!” “说说你们的布局,我看这后面,还有你们的人吧?” “有有有,山下也有,他们等着讯号,截断索桥。” “截断索桥?那你们岂不是也下不得山去?” “我们抱着必死...哦,不是不是,是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若是打不过,就吧头尾索桥损毁,要与王爷同归于尽。” “哈哈哈,有意思,这想法不错。” “山上还有多少人,为首的是哪个?” “山上还有半数不到的人,由后唐太子李璟,和西楚的曹长青带领。” “你说什么?曹长青?” “是是,是曹长青。” “我说灭西楚时怎么不见他,原来跑了,他如何会在你们屠兽盟?” “小人不知,他是后来才加入的。” “嗯,你想死吗?” “啊?啊!!!回王爷,小人不想死!!” “对,我也不想死,人怎么可能会想死呢?” 喽啰不太明白这位王爷在说什么,因为现在的情况是,王爷会不会死他不知道,他自己是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死的。 轿中人接着说:“同归于尽,不好。我的人也不多了。” “你们的人也折了大半,再打起来,可能都要死在这山谷中。” “这样吧,我修书一封,你带上山去,当是我跟你们那个甚么后唐太子李...李...李什么东西?” 喽啰颤声答:“李璟。” 轿中人道:“对,李璟,我修书一封,你带上去,权当是讲和。” 喽啰见得能活的机会,磕头如捣蒜:“小人这就去,小人这就去,讲和好讲和妙,盟...哦不不,李璟他怕死得很,一定愿意和。” ...... 山下杀的哭喊声震天,曹长青带人临时与李璟的人合于一处。 折了独孤鸣、释武尊、柳莫残等人,还有大大小小的头领,连丐帮帮主也受了重伤,真气几乎耗尽。 这只能证明徐晓未老,所带来之人,也非闲辈。 此时已不是争权夺利之时,须合并一处,共同奋力杀徐。 李璟却早有退缩之意,他见了独孤鸣的人,就跑回来百来个,个个均是吓得屁滚尿流。 丐帮帮主也差点挂了,现在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李璟哪里还有斗志,都说笑会传染人,需知,怕,也是会传染人的。 曹长青计划本来好好的,等徐晓杀到他这,必定耗损大半人马,没错,徐晓的人的确是消耗了。 可剩下的人,李璟的人,却没了斗志,就跟惊弓之鸟一样,与其让他们这样,还不如合力一处,先把正事办了要紧。 入了夜,众人点起火把,准备夜战。 徐晓军却迟迟不来。 到了子时,一个喽啰赶上山来,众人虚惊一场,拿了喽啰带进帐来。 喽啰进帐跪地,取出徐晓书信递上。 李璟一时间有些发懵,曹长青问:“这是何物?” 喽啰伏于地上:“王爷...哦不是,是徐晓,徐晓想与盟主说和。” 曹长青一怔:“说和?” 尉迟真金和索超也懵了一下:“这说的哪门子和?” 李璟一听到“和”字,脸上大放异彩,和是什么意思,和就是不用打了呗,他正不想打呢。 “快快快,快把王爷的书信呈上来与我看。” 第243章 和解?傻子才会相信和解! “屠兽盟盟主,本王已知晓你的身份,乃后唐太子,李璟。” 帐中,李璟挑着灯,读着徐晓书信,这里说是营帐,其实就是个山崖的凹处而已。 李璟读到后唐太子这里,他眉毛挑了一下,眼中满是傲气,仿佛在说,你们看看徐晓是给我这个太子的面子,你们只是跟着沾光而已,李璟接着念。 “你本是后唐太子,怎么能与无知人等为伍,前者我徐晓攻你后唐,那是皇命难违,非我徐晓本意。” “现天下已定,徐晓心中有愧,夜夜宿不能寐,得知太子还在人世,徐晓实是大喜。” “现遣人带上徐晓亲笔书信,特来请和,徐晓此次入宫,定为太子讨一封地,另加犒劳你屠兽盟所有军士。” “免致两伤。” 李璟读罢大喜过望,起身快速来回踱了几步:“快快快取笔墨来......不不,不用笔墨了,直接传我口信去,我愿与王爷说和。” 帐里的人听完了李璟念信,都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呢,谁知李璟就答应的这么爽快。 在场的人里,倒是有那愿意讲和的,而且还挺多,因为信里说了,徐晓要请求皇帝犒劳他们。 那无异于等于不计较了,他们以后就有了名分,再不用躲着藏着,最关键的是,现在不用打了,他们有机会活下去。 也有一部分持中立,想再观察观察。 明白事理的却很少,尉迟真金和索超率先禀报:“太子,徐晓的话,不可轻信啊。” 李璟冷哼一声:“你们没信里说的?他徐晓,处处敬我太子身份,既然他愿意上太安为我请封,我们为什么先接受,再从长计议呢?” “你们放心,我不会忘了国仇,不过大丈夫,要懂得识时务,当下,能忍则忍,何必两败俱伤?” “你们不看看,那古之恶来何等勇猛,我们现在应当避其锋芒。” 曹长青大手一挥:“徐晓诡计多端,他说求和你便信?李璟,你也是有经历之人了,何故如此无知?” 李璟大怒:“曹长青,你何故又来辱我?”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信上没提到你,王爷不赏你封底,你嫉妒了对吧?你心如此小,今后如何服人?” 曹长青先是一怔,他知道李璟无知,却不知道李璟居然能无知到这种地步,已有杀李璟之意。 尉迟真金却禀道:“太子,曹官子说的有道理,徐晓阴险,不可轻信。” 李锦斥责:“尉迟真金,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注意你的身份,记住,我是最后跟你说一次。” “再有异议,再敢驳我,我便撤了你。” “徐晓如敢诓我,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尉迟真金愕然。 正说话间,探子来报,徐晓军已上山来,不消一个时辰便到。 众人大惊,曹长青见这些人,徐晓都没到,就已经乱了阵脚,冷哼一声:“竖子匹夫不足与谋,不想死的,就跟我出来。” 说罢带着他的人拂袖而去,此间,不是打斗的地方。 帐中人,十人里,只有一个跟着去的,甚至没有。 李璟见曹长青如此果决,心中又复踌躇,问探子:“徐晓带多少人来?” 探子道:“没多少人,就白天和无双城少城主独孤鸣打剩的那些。” 李璟又问:“徐晓呢?” 探子道:“徐晓在轿中,也跟着来了。” 听到这,李璟才放心:“哈哈,那便是真的请和了,徐晓都亲自来了,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他?” 曹长青离了李璟帐,望着上一层吊桥上去,他人少,李璟无能,带着一堆怕死鬼。 曹长青现在只能借助地利一战了。 左右上前:“官子何不在劝劝?” 曹长青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就让他们自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可怜屠兽盟的部分真豪杰,全给李璟这个脓包带坑里了!” ...... 鬼门关最顶端,苏逍兀自静坐索桥。 鬼仆飞身上来,报知了苏逍山下两场混战,和徐晓修书请和一事。 “你说徐晓为什么要修这封书?” 鬼仆问道。 苏逍闭着眼:“武者破防,文者破心。” “徐晓这封书信,明眼人都知道是假求和,基本等于废纸,没用。” 鬼仆一怔:“没用,他为何要耽搁时间去写呢?” 苏逍道:“不过废纸看对谁,对明白人自然没有用,不过要是对废人、草包、吓破胆的孬种们,那就特别有用了。” 鬼仆当然知道,苏逍说的就是李璟之辈。 苏逍接着说:“对待这些人,你若是直接摊牌,要杀他们,他们可能就会死战,耗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不过你要是给他们一点希望,哪怕是一小点,尽管手法再拙劣,他们也会抱有侥幸。” “对于下破胆的人,他可能会反抗,但是你给了他希望,却又再一次吓破他的胆,那么此人基本就等于鱼肉了。” “只能任人宰割。” 鬼仆听的心惊:“徐晓心机歹毒,深得很呐。” 苏逍笑道:“不毒就不是徐晓了,不过这还不算,信里还有一把刀子呢。” 鬼仆一阵疑惑:“什么?” 苏逍道:“信中没提过曹长青,徐晓何许人也,他怎么能不知道,一个曹长青,能抵过几千上万个李璟。” “信中对他,却是只字不提。” 鬼仆不会有那种,徐晓可能不知道曹长青在此的疑虑,因为曹长青的身份并没有隐瞒,徐晓既然知道盟主是李璟,还知道他是后唐太子,那么就一定知道曹长青也在这。 徐晓审人,那定是审的干干净净,不会只审一半。 “原因也非常简单。”苏逍接着说:“徐晓是故意不提的,他要的结果,就是曹长青和李璟不合。” “最好的结果就是先内乱,他们自己打起来。” “他们一打起来,徐晓到时候可能连手都不用动,直接补刀杀人就行。” “我猜想,曹长青当时一定很想杀了李璟,不过他的理性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他需要保持体力,迎战徐晓。” 鬼仆听罢,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苏逍,徐晓,曹长青这些人,鬼仆觉得自己再悟二十年,也比不上他们分毫。 苏逍说着,已经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该他动手了...... 第244章 困兽之斗 苏逍起身,鬼仆就知道,他准备动手了。 “需要我做什么?” 鬼仆先问,这地方,显然不用再勘察周围情况,基本上等于死斗了。 至于打斗的话,鬼仆要先问过苏逍,苏逍需要,他才会动手。 “好朋友,你就休息一下吧,保护好自己,这几天你够累了。”苏逍缓缓说。 鬼仆刚想走,又回过身来:“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苏逍道:“问。” 鬼仆说:“徐晓又是怎么知道,李璟一定会与曹长青不合呢?” “要是他们一心对外,曹长青就定会劝李璟,徐晓的信,不就又等于白送了吗?” 鬼仆会问苏逍的问题,一定是他自己先想过一遍,想不通的。 他不是八卦,他是一直在学习,鬼仆认为,苏逍现在接触的人,就说西凉那些人精,就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那时候杀袁亭山,人都差点没找到,鬼仆觉得自己有必要多留意这些关于人性上城府上的事。 不懂,就要问,要不然,他都快帮不上苏逍的忙了,最多就只能做个跑腿,这是他不愿意的。 现在鬼仆就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那就是曹长青才到屠兽盟没多久,而且是在知道了要截杀徐晓之后来的。 徐晓就算再聪明,再阴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摸清李璟和曹长青的底细。 要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屠兽盟的盟主,一个是西楚的旧臣,且久久藏匿于江湖。 又不是什么乌龟瘪三小喽啰,想了解就能了解的。 对此,鬼仆不但想不通,而且觉得这事都有些耐人寻味了。 苏逍对他这位老朋友,从来都非常耐心:“很简单,徐晓都不需要派人前去了解就能知道。” “这都不知道的话,他就不是徐晓了。” “一个是后唐的太子,一个是西楚的旧臣,他们的路,从一开始就不同。” “关于李璟,徐晓只需要通过一个喽啰的嘴巴,就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脓包。” “对于曹长青,西楚双壁的名头,我想没有人比徐晓更了这这四个字的分量了。” “徐晓当年灭楚,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尽各种阴谋诡计啊。” “对于两个路不同的人,加上一个脓包,一个文武双全且傲气纵横。” “徐晓只需要轻轻一点,就能使这两个人产生莫大的隔阂,何况他们本就有隔阂,那这隔阂经过此书信,就会升华为仇恨。” 鬼仆猛的醒悟,后背再一次被这些错综复杂的阴谋惊得阵阵发凉。 他似乎也慢慢明白了,苏逍喜欢流连于江湖。 ...... 曹长青去后,李璟命人把所带的酒水干粮全搬上来。 他要招待徐晓军士。 须臾,徐晓军上山,只剩得三四百军士护着。 索超性子直,小声对尉迟真金道:“怪不得徐晓求和,他自己也没多少人了。” 尉迟真金也小声说:“若是太子与曹官子的人合并一处,大伙奋力拼杀,何愁破不了徐晓老贼,可恨可恶。” 待到近处,屠兽盟的人见古之恶来当先,心下巨骇,无不在心中侥幸。 幸亏和了,要不然,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如何能敌! 李璟见了,心下也怕,不敢朝前迎,只得远远作揖:“后唐太子李璟,恭迎王爷,还请王爷下轿说话。” 古之恶来一声巨吼,就似半空之中响起一阵霹雳。 “你等见了王爷,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既然和解,却还带着兵刃,这是为何?” 众人听得惊骇。 但古之恶来这话说的也是莫名其妙,他让屠兽盟众人放下手中兵刃,他们那一边却个个拿着兵刃,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而且屠兽盟这边的人成倍多过徐晓军,却被徐晓军在气势上压了一大截,这合理吗,这更不合理了。 “你等也不是拿着兵器?你等为何不放?” 索超大吼。 古之恶来怒目而视,把手中两柄沾着不少碎肉毛发的狼牙棒往地上一戳。 “咚咚!”两声钝响,狼牙棒的头直接嵌入石中。 屠兽盟的人见了,也不知是讲规矩还是怎么地,站在最外面的几个已经“哐啷啷”放下了手中兵刃。 就像是有连锁效应一般,带头的几个放下了武器,剩下的也都跟着放了手中兵刃。 “你那鸟汉为何不放?”古之恶来指着索超大吼。 索超一怔,兀自不放。 “你为何不放?”古之恶来声音又提高了几度,如同狮吼,震得众人头皮发麻。 说着,他大步走将过来。 李璟众人吓得连连退后,腿脚也发软。 索超察觉不太对劲,手中宣花大斧握紧:“你别过来。” 索超大吼。 古之恶来就像是听不见:“我问你为何不放下武器?” 索超圆睁双眼:“让你别动。” 两人对着大吼,一个捂着斧,一个屠兽快步过来,视旁人如无物。 索超声音也够大的了,但比起古之恶来,他的声音就像是小猫和老虎。 李璟脚软,声音颤抖起来:“索...索将军,快,快放下宣花斧。” 索超冷汗直冒:“太子,不对劲。” 他想让大家捡起武器来,但又说不出口,因为古之恶来手中也没拿武器。 如果索超让大家拿起武器的话一说出去,无异于宣战。 索超脑子很乱,他本来就不是心细之人,一时间竟失了主意,别说他,尉迟真金也有些发懵。 就这么恍惚间,古之恶来已到近前。 “你为什么不放下武器?”古之恶来大吼,索超仰视着,声音,震耳欲聋。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放下武器?” 古之恶来已经身处屠兽盟中央,谁都不敢动,尉迟真金也嗅到了危险,护着李璟退在一边。 “啊!!!!”两声惨叫,只见古之恶来一左一右,屠兽抓过两个喽啰,直接把人当做了武器来打索超。 这忽如其来的变数吓傻了众人。 索超挥斧抵挡,两个喽啰本来只是被古之恶来抓着脚,人有些晕,但至少还活着。 但人肉哪里能和武器碰,其中一个,当场就被索超的宣花斧削去了一半头颅。 古之恶来手快,另一只手跟上,那被当做武器的喽啰的头,即刻就和索超的头撞在一起。 “呯!!”一声巨响,两人登时头骨炸裂气绝。 “大家快拿起武器对敌。” 尉迟真金歇斯底里大吼起来,李璟,脑瓜子嗡嗡的,他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已经快要忘记...... 第245章 无耻小人 鬼门关山间,只靠一点火把的光照明。 本来是还算亮,能见物,但刚刚古之恶来忽然就打死了索超,吓的喽啰们把火把都扔了。 就剩着护着轿子的人还打着火把,能见度瞬间变得极低。 古之恶来抡着两个屠兽盟的喽啰做武器,直接在人群中乱甩。 场面乱做一锅粥,惨叫声不止。 屠兽盟的人早就乱了方寸,不过他们现在本来就没什么方寸了,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嘛,何况李璟还不是一般怂,是特别怂,无敌怂的那种。 尉迟真金护着李璟,李璟吓的妈都不认识了。 徐晓那边,一半军士护着轿子,抬着火把,临危不乱。 一半军士冲上前去,对于屠兽盟这群惊弓之鸟,简直就如砍瓜切菜。 四个军士吃力的抬起古之恶来的狼牙棒冲到人群,古之恶来撇了两个已经不成人形的“人棍”接过狼牙棒。 那家伙,直接中间开花,就跟母猪掉进了菜地里一样,嘎嘎乱杀。 有的人,见此地狱一般的场景,肝胆直接吓破,口吐黄水而死。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本想投降的,本想苟活的,通通化作人间鬼。 曹长青那帮,誓与徐晓斗到底的,个个都是死士,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反而都还活着。 顷刻间,山间一片血雨腥风,古之恶来狼牙棒都快打缺了。 徐晓军,上前砍杀那一半军士,手也砍的酸麻,就跟屠猪宰狗一样,他们回到轿前,换下另一批人。 他们接过火把,个个都杀得浑身猩红,犹如地府恶鬼,另外一半交了火把,抽出兵刃,又在上前砍杀。 可怜屠兽盟这些人,毫无反抗之力,一个个就像是小羊羔,徐晓军的人,就像是冲进羊群的恶狼,横冲直撞。 古之恶来,便如那下山的恶虎,顷刻间,又背负上几百条人命。 尉迟真金护着李璟便退,李璟脚软,一屁股摔在地上,再起不来了。 尉迟真金慌忙去拉:“太子,振作起来,我们退去曹官子那才有出路。” 李璟头脑一片茫然:“曹长青也要杀我,我活不了,呜呜呜呜,我活不了了!” 尉迟真金真是恨铁不成钢:“太子何故作如此妇人像,大丈夫,能退则退,不能退,有死而已,有甚好哭的?” 无论如何骂,李璟兀自拉不起来,就像是一滩烂泥,尉迟真金无法,只得去背。 古之恶来见了,大吼:“鸟人休走。” 说罢挥着两只大棒打将来。 尉迟真金见古之恶来来的凶,索超也吃他一招打死了,面对这种人,大意不得。 当即把李璟往后一推,抽出双刀护在李璟身前,与那古之恶来死斗。 “呯呯呯呯呯...啪啪啪...哐哐.......” 尉迟真金对于古之恶来猛攻,招招硬接,速度又快力道又猛。 亏得是他的双刀乃后唐先王所赐,由寒铁所铸,坚硬异常,换做那寻常兵刃,如此硬接古之恶来的猛攻,刀非得折断! 刀虽好,尉迟真金却难抵古之恶来力大,又退不得,避不开,要护着太子李璟。 几下猛攻,尉迟真金只觉得浑身都快散开来,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古之恶来见攻不过,怒从心起,越打越猛,杀气遮天。 尉迟真金护主心切,咬碎牙关,怒眼圆睁,打的寒光乱闪。 “镗镗......”两声响,古之恶来狼牙棒折断。 他也惊了,这两股狼牙棒跟他多年,棒下不知道有多少怨魂,竟然断在这里。 恶来后退几步,地上拾了索超的宣花大斧,又要去战尉迟真金。 这时轿中人叫住了古之恶来:“慢。” 古之恶来就听徐晓一人的话,徐晓说慢,他便定下身来。 尉迟真金得喘一口气,泄了一道真气,单膝跪地,用两把刀杵着。 “哇......” 尉迟真金一口黑血吐出,他这已经是在拼命了。 李璟这时方才看清,地上到处都躺着尸体,残缺不全的尸体,都已经快堆成堆了! “败了,败了!!呜呜呜呜~~~~完了,什么都没有,完了!!!” 李璟哼唧起来,尉迟真金越发心烦意乱。 “太子,你好不识抬举,我好意与你讲和,你的人却要来杀我,这是为何?” 轿子中的人说话了,却不下来。 尉迟真金咬牙低吟道:“好不要脸的徐晓。” 显然,刚刚明明就是古之恶来先动手打死索超的,要不是因为有那封何解信,索超也不会不明不白的就被当场打死。 轿中人大笑起来:“我有什么不要脸的?明明是你们的人不放下武器,我的人才动手的。” “要是你们乖乖的,怎么可能会造成如此境地呢?太子,你说对不对啊?” 李璟似乎觉得真的是他们自己的错了:“对对对,王爷说的对极,我也觉得是我们错了,我们明明就该放下武器的!” “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对!” 尉迟真金听罢,一下子气血上涌,又呕出几口血来,血色已经发黑发紫。 轿中人又再教唆:“那你还不快让护着你这位将军,放下双刀,不放下刀,我怎么与你好好谈和呢?” 什么叫做杀人不用刀,这种就是叫做杀人不用刀,轿中人见尉迟真金死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要是古之恶来打出什么瑕疵来,那不是没有可能的。 李璟一听又有希望,苦愁着的白脸又恢复了几分血色:“尉迟将军,快放下刀,快放下刀。” 尉迟真金头脑一阵轰鸣,浑身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太子,你怎么到现在还...还......” 尉迟真金再无法说,轿中人再次添柴加火:“我说太子啊,你这个太子,白白的当了,你的下人,不听你的话啊。” 怕到极点就是怒,李璟一下子恶朝胆边生,拔出腰间匕首,望着尉迟真金后背一刀捅去。 “噗嗤...”匕首刀刃整把没入尉迟真金背脊。 尉迟真金脑中一热,又惊又愕,知道李璟朝背后捅刀子,心中积压已久的那股业火登时冲破青天。 苦于无力再去握刀,右手叉开五指重重一巴掌打在李璟脸上。 李璟惨叫一声摔出去老远,尉迟真金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两眼一黑,口中的气只出不进,就含恨此气绝而死。 第246章 你看他像不像条狗 尉迟真金两只眼睛兀自睁的大大的。 这位后唐的名将,一生忠心不二,到死了都没落得一个体面,居然被自己的主子背刺了。 死的真是又恨又窝囊。 山间横尸遍野,徐晓军,个个杀的浑身是血,这些血还没有一滴是他们自己的。 谁能想得到屠兽盟的这些江湖人士,这么不堪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有迹可循,徐晓当年马踏江湖,这些人就沦为丧家犬了,留下来的那些个门派,哪个不是在夹缝中求取生存。 屠兽盟,又怎么能和人屠作对! 尽管后来人数增加,但领头的,是李璟这种脓包,灭亡,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哈哈哈,你们看看他,这就是屠兽盟的盟主啊,真威风。” “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说甚么话?后唐的太子能像狗?” “对对对,不像狗不像狗,说他是狗,就侮辱狗了。” “哈哈哈哈,对极对极,他就像个蝼蚁。” ... 徐晓军士讥讽起来,李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心里兀自在想着他那些妻妾,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可是还没活够呢,一点都没活够。 但是听徐晓军的人这么嘲讽他,他怕了,因为人家一点都没把他当回事。 “王爷,我已经表示我的诚意了,何必辱我?” 李璟拼尽全力站起身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度,想要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 可是声音他尽力去提高了,听起来还是很小声,而且很怂。 而且不站还好,站起来,那双腿抖得跟个小儿麻痹一样,越看越怂,怂的让人生气,怂的让人想要揍他。 “辱你便辱你了,怎么?不可以吗?”轿中人开口了。 李璟一怔,有些怒,他怒的原因是他现在很害怕,怕徐晓出尔反尔,不给他活路:“王爷,你...你别逼我太紧,我已经足够诚心了。” 徐晓军听他又怂又要装作不怂的,样子很滑稽,又忍不住讥笑起来。 李璟高声道:“笑甚?你们以为杀了我有好处?只要我一发讯号,山下和山上的人就会把吊索截断,到时,我们都困死这山中。” 轿子中的人也乐了:“哦哦,太子啊,你们要截桥啊?那就有点抱歉了,我刚上山就知道了。” “截桥人,山下的截桥人,现在估计都已经身首分离。” “困不死我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啊,哈哈哈。” 徐晓军听完这些,笑的更大声了。 李璟脸色吓的煞白,他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哄得过这里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山下的截桥人没死,李璟也不可能发这个讯号,他就是威胁威胁而已,说到死,这里没有人比李璟更怕死了。 古之恶来失了兵器,正自气闷,抄着大斧一副要活了劈李璟的样子:“少废话,马上送你去见你祖宗。” 古之恶来声大,人又生得恐怖,现在还浑身是血,更加煞人,李璟当场吓出尿来。 现在只要轿中人一点头,李璟马上就能归位。 李璟刚刚站起来没有多久,两腿又一软跪倒在地:“别杀我别杀我,王爷别杀我。” “我是狗,我是你的狗,我可以做你的狗,我还能把屠兽盟的余孽骗到北凉。” “到时候你把这些反贼全杀了,怎样?” 众人都懵逼了,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非常牛逼了。 李璟接下来的动作,更加令众人震惊。 李璟扭动着身子,舌头伸出来,就跟狗子热了,伸出舌头喘气那副样子差不多。 “王爷你看看,我是你的狗,你看一眼,我像不像?” 李璟吐着舌头跪地乱爬,一个后唐太子,真是还不如个街上讨饭的乞丐。 一个军士道:“狗会摇尾巴,你怎么不会呢?” 李璟马上附和:“我会我会,王爷看,大家看,我的狗尾巴再摇了。” 李璟说着,把居然真的扭起屁股来。 众人都怔了一下,顿时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笑的前仰后合,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稀奇滑稽的事。 他们现在都有点怀疑李璟这个后唐太子是不是真的狗了,是不是狗成了精,变了人形,狗都没有李璟像狗。 李璟摇着摇着,趁众人大笑不注意,越爬越远,直接一溜烟跑了。 古之恶来狰狞一笑,要追,就李璟这种速度,古之恶来单脚都能追上他把他捏死。 却被轿中人叫住了:“放他去,让他去乱曹长青的阵脚。” “这种小人,活着跟死了,没多大分别。” “让他去乱乱曹长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古之恶来也不知道是被徐晓用了什么方法,训得这么乖,要他不追,他便不追了。 轿中人又说:“就地休息,吃饱喝足,曹长青可不是吃素的,要注意了。” 李璟把酒肉饭食都搬了出来,还没吃呢,就开战了,打翻了不少。 不过这些酒肉能供千人吃,徐晓军现在就剩二三百人,剩下没打翻的,也足够吃饱。 古之恶来把大斧一扔,抓起只烧鸡,三口并做两口,连骨头也嚼了。 拿起酒坛子,直接往嘴里倒了半坛。 “恶来,酒就少吃些,天明还要厮杀,别吃醉了。”轿中人说。 古之恶来放下酒坛子一抹嘴:“王爷且放心,莫说这坛,就这里所有的酒与我吃了,我也不醉。” 轿中人笑起来:“哈哈,只许你吃两坛。” “恶来,你兵器折了,那宣花大斧,还使的顺手吗?” 古之恶来又灌了剩下半坛子酒:“顺手,我以前也使过大斧,就是这斧头轻些,无碍。” 约莫半个时辰功夫,众军吃饱喝足,轿中人吩咐就地歇息。 又那心细的提醒,道是怕曹长青趁夜来袭。 轿中人直接点明,军士能想到的,曹长青一定也能想到,所以他不会贸然来袭,而会在他该在的地方等着徐晓军。 夜里,果然无事,翌日上得山来,曹长青果在山顶最后一条索道等候。 结果就两个,一个徐晓过桥,曹长青身死。一个就是徐晓身死,曹长青截桥成功。 第247章 过街老鼠 徐晓军上山前。 李璟独身跑到曹长青伏军中。 曹长青自己的人,就四五十,都是西楚旧人,其余还有一些日前弃了李璟跟他上山的江湖人士。 总的人加起来,也不过百人不到。 大伙见山下杀的惨叫连天,死的尽是屠兽盟的人,江湖人士,无不恨的牙痒痒。 本来好好的一场伏击,竟落得个这种下场。 曹长青来的时候就知道,屠兽盟的人表面都是一体,实则跟一盘散沙差不多。 就像是独孤鸣和李璟,各有各的支持者,因此才分批伏击。 谁都没有想到,李璟的人,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能打的,还被李璟给害死了! 天微微明时,丐帮帮主见了山间到处都是自己人的尸体,垂足顿首,悔不该支持李璟一直做屠兽盟主。 正在那唏嘘呢,李璟居然还跑上山来了,这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会武的全死了,这个草包太子,踏马居然活着。 “史帮主救我!”李璟浑身狼狈不堪。 跑近前来,身上一股屎尿味,乞丐闻了都摇头! 众人看着李璟,疑问都写在脸上了。 李璟怅然:“呜呜,徐晓老贼奸滑,我们中了他的计,人全死了!” 史镇象看他身后,尉迟真金索超从未离开过李璟半步,此时却只李璟一人:“盟主,尉迟将军和索将军呢?” 李璟泣声道:“呜呜,两位将军为保全我有用之身,拼死与徐晓血战,我才得上来的。” 曹长青冷哼一声:“李太子,徐晓不是与你讲和?何故,又变血战了?” 李璟压着火:“官子,我适才不是说了,徐晓耍诈,我等被他蒙骗了!” 曹长青怒斥:“怪谁?若是你这做盟主的人不信徐晓,其余的人能跟着你死?” 李璟哑口,顿了一会才说:“徐晓胜了两场,当时势头正盛,我那是假意稳住徐晓。” “待得他掉以轻心,我便在酒席上杀老贼徐晓,你等又何知我这等用心?” 众人听的发蒙,曹长青却讥笑起来:“这么说,还是我们不懂你的用心良苦喽?” “那敢问太子,你何故又落得如此下场?” 李璟又辩:“有人泄密,徐晓本要上当,临时却变卦了!” 曹长青问:“何人泄密?这等事,连我们都不曾知晓半点,鬼去泄你的密?” 李璟眼珠一转:“尉迟真金,是尉迟真金,他泄密,他早已经串通徐晓。” “徐晓许了他一个北凉的职位!!” 众人越听心越冷,李璟本来就语无伦次,众人都知道他在东拉西扯了。 谁知道,最后居然能把锅甩给尉迟真金,在场的人不是傻子,尉迟真金何等忠心,那是有目共睹的,他怎么可能会叛变。 曹长青闻言,怒火冲天:“你这厮,适才不是说是尉迟真金和索超两位将军为你争得上山时间,现在却又变成尉迟真金通敌。” “信口小儿,无知杂碎,要做狗的本就是你,怎敢厚颜无耻,还来这大放厥词。” “我曹长青今日就绝了你后唐的种。” 李璟听到这些,知道曹长青肯定有探子探到他在山下那副奴才像。 但现在来不及辩,见曹长青要杀他,又惊又急,翻脸就如翻书,马上又跪地求饶。 “曹官子,饶我一命,盟主之位给你,只要离了鬼门关,我立马就给天下英雄发帖,支持你做屠兽盟主。” 曹长青哪里肯听:“反复小人,拿命来。” 说罢朝着李璟一指点去,却被丐帮帮主拦下。 曹长青杀李璟这种瘪三,何须用全力,抬手而已,力度不大,史帮主休息一晚,力道恢复了几分,便架住了曹长青。 李璟抱住史镇象的腿:“帮主救我,帮主救我!” 曹长青怒视史帮主:“你要护他?” 这四个字,敌意冲天,很显然,史镇象要是敢护着李璟,曹长青能把他也给杀了。 史帮主道:“官子息怒,为如此小人,不值得动气。” 说着,一脚踹开李璟,接着说:“李璟小人现在还是盟主之位,你杀了他,难免留了口舌。” “徐晓阴险,就是要把李璟这个祸水引到你这里。” “李璟若是死于徐晓之手,屠兽盟的人,很有可能会抱的更紧,誓与徐晓死磕到底。” “李璟若是死于你手,屠兽盟便会散了,说不准,你还会成为屠兽盟的敌人。” 曹长青心道:“老乞丐说的有道理,屠兽盟的人想做盟主的人多了去,我若是杀了李璟脓包,倒是却被他们来拿我人头换盟主位,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层,曹长青把手放下,史帮主怒斥:“还不快滚?” 李璟屁滚尿流,山下有徐晓军堵路,只能朝山上去了,当下只有离了鬼门关再说。 李璟巴之不得这些人,全死在这里,现在他心里,反倒是特别希望徐晓能杀了曹长青这伙人。 李璟连滚带爬朝山上去,曹长青的人,还有其余屠兽盟的人见了他如此面貌,心中都恨出鸟来。 “呸...” “呸呸......” 李璟过处,众人都朝他身上吐口水,李璟这太子也是够牛逼的。 身上全是污秽,就跟丐帮帮主继位那种吐口水礼差不多! 李璟溜了,只能再上山二三里,到最顶的吊索过桥。 鬼门关山顶,最高的两处吊索都能过桥,曹长青在的这一处,桥要结实些,要宽一些,走的人也多,是后来修的。 再往上,也就是苏逍在的那一处,那是最高的,也是最老的桥,因为修了新桥后,老的这条索道就逐渐不用了,桥身也有些腐化。 李璟只能往最上面去,因为曹长青在的这一道吊桥,路已经堵了,不让过。 这是曹长青给自己留的退路,要是敌不过,他就截断桥,能攻能退。 山顶这边不像是山间,有雾气弥漫,眼睛倒能看得清,看得远了。 李璟远远看见最高的吊索中间,有两个人影立在索上。 再看山下,徐晓军已经上山,马上就要和曹长青遭遇。 李璟这时候已经管不了顶桥上的是什么人,逃命要紧,吸了一口气,快步爬上山去。 第248章 你见过黄色的鸟屎? 天已经亮了,月亮却还挂着。 太阳不知道是被鬼门关的高山挡住了,还不见太阳光。 “他上来了。”鬼仆立于苏逍身侧嘶哑着声音道。 苏逍两手抱着,雁翎刀夹在胸前:“看见了。” 鬼仆问:“放他过去吗?” 李璟的事,鬼仆可是看着的,来回这点山路,对鬼仆来说,就像是常人上下楼梯一样的简单。 李璟夜里那副狗像,鬼仆尽数看在眼里,已经报知苏逍。 苏逍看着爬上山来的李璟,颇有意味:“这人,活着有点废米啊。” 鬼仆接口:“废米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害人。” 苏逍道:“朋友,那你觉得该放他过去吗?” 鬼仆说:“不该。” 苏逍道:“听你的。” 鬼仆道:“他还没资格让你出手,交给我吧。” 苏逍笑了:“他好像也没资格死在你的手里。” 鬼仆沉吟道:“那就把他交给古之恶来。” 苏逍说:“好主意。” 说话间,李璟已经上到吊索。 最高的吊索,湿滑难走,而且窄,李璟一只脚刚刚踏上吊索,索桥便摇晃起来。 吓得李璟又赶紧把脚收了回去,可又只能从此处过桥。 山下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李璟下不去,又不敢过桥,急得打转。 这才望向桥中间的苏逍和鬼仆,只依稀看得清是两人在那,却看不清是谁。 李璟心想,这两人,怎么说也不能是徐晓的人吧,但看样子,也肯定不是屠兽盟的人。 “喂,那两个汉子,你们在此间做甚?”李璟先行试探。 苏逍缓声道:“杀徐晓。” 声音不大,李璟听得却清,听到是截杀徐晓的,李璟大喜:“原来是同路的兄弟,我是屠兽盟的盟主,后唐的太子李璟。” “现在正要去搬救兵呢,你们可否护我过桥,日后必有重谢。” 鬼仆朝着李璟说:“再好不过了,你只顾过来,我帮你稳住桥。” 李璟见此二人在桥中立了这么久,如此大声说话也没事,胆大了几分:“多谢,那你们帮我稳住啊。” 鬼仆回道:“你只管过来。” 李璟把袖子扯下,裹了脚,扶着吊索颤颤巍巍过桥。 这桥,还真个不晃了,李璟大喜,心道:“天无绝人之路,先离了这鬼地方再做计议,我先出去,便说曹长青串通徐晓害我屠兽盟,到时,定要曹长青死无葬身之地。” 李璟想着,桥快要过到一半,轿身忽然又晃动起来。 李璟脚一软,吓得跪于桥上,刚好望见桥下万丈深渊,吓得头皮发麻,两眼一阵眩晕。 紧紧扶着吊索大吼:“你们两个快稳着桥啊。” 鬼仆道:“稳不住了,你太重。” 说着,桥身越发的晃,李璟知道是这两人在晃桥,凭他李璟一人,怎么可能让这桥晃得跟荡秋千一样! “你们两个鸟人,怎敢拿我耍笑,我是李璟,我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也得跟着陪葬。” 李璟又惊又怒。 鬼仆大笑:“你自己掉下去的,关我们两个什么事?” 李璟趁着这铛儿,认出苏逍来:“是你。” 苏逍看着他:“是我,怎么了?” 李璟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之前跟苏逍有过冲突,现在却不是计较的时候:“你护我过去,我让你做屠兽盟二把手。” 苏逍听罢,桥便立时不晃不摇了。 李璟眩晕脚软,不过还是勉强支撑着身体,要爬过桥去。 在这桥上,他感觉命都不在自己手上了。 爬到苏逍身侧,苏逍把他叫住,李璟一怔,也不敢动。 “屠兽盟二把手,你觉得我想不想做啊?” 苏逍冷声问。 李璟有些懵,瞬间又反应过来:“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现在出去,马上发英雄帖,支持你做屠兽盟盟主。” 苏逍道:“我能不能相信你呢?” 李璟猛的爬起身来,换做跪姿,指着天发誓:“我李璟对天起誓,我一定推你做屠兽盟主。” “若我李璟违背誓言,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叫我后唐子民和他们的后代完全死绝,叫我李璟后代永世为奴,叫我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苏逍和鬼仆听着,心中都想,这誓言有够毒的。 苏逍问鬼仆:“你觉得我能相信他吗?” 鬼仆道:“这誓言够狠毒的,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李璟也缓缓站起身来:“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我一定支持你做屠兽盟主,有我李璟在此,没人敢不服你。” 苏逍道:“我相信你。” 李璟大喜:“那快护我过桥啊。” 苏逍接着说:“不过可惜了,我不想做屠兽盟盟主。” 李璟当场懵逼,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苏逍用雁翎刀轻轻一推李璟。 李璟便跌下桥去,人到死的时候,反应是最快的,力量也是最大的。 李璟两手拉住吊桥边的锁链,整个身上垂直悬空,口中杀猪般怪喊怪叫。 这次,李璟不是吓出尿来了,尿早没了,而是直接把屎给吓了出来。 大风一吹,说来也巧。 正赶着徐晓军上山,那一大坨,直接飞古之恶来脸上了! “有暗器。”古之恶来叫停众军,众军一怔,赶紧戒备。 古之恶来伸手朝脸上一抹,满手金黄,一闻。 打雷般骂将起来:“我曰你们十八辈的祖宗,我曰你们奶奶,我曰你们祖奶奶,我曰你们全家的女性。” “用这种恶心手段算什么好汉?” 几个军士提防一阵,没见伏军,忘向古之恶来。 “我说,鸟屎而已,大惊小怪,叫什么暗器啊?” 古之恶来大喝:“鸟屎你奶奶个腿。” “鸟屎是黄色的?鸟屎这么臭?鸟屎里面还夹着辣子皮?” 众军士:“!!!!!” 轿中人催促道:“赶紧上山,有火,上山发去。” 第249章 拔螃蟹腿 鬼门关,出关吊索前。 曹长青的人呈“二”字排开。 这种站位,能保证每个人都发挥最大的实力。 徐晓军的人也到了,放下了轿子,徐晓自上山来,就没下过轿子。 “我说,你们还有埋伏吗?有就一起来吧,烦不烦人?”古之恶来脸上有屎,怒气冲冲的说。 曹长青笑道:“没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轿中人语气很淡定:“曹官子说开始,那就开始吧。” “咤!!!!” 古之恶来得令,也不多啰嗦,暴喝一声抡起宣花大斧就奔将来。 古之恶来速度很快,人还未到,煞气先袭过来,卷起一层风暴。 面对如此强敌,曹长青不敢轻敌,古之恶来一到近前挥起一斧拦腰朝着曹长青砍去。 “官子小心了,此人凶恶。”丐帮帮主大吼一声。 古之恶来是个大指玄境,修的是杀人道,不过他这指玄能破大天象,甚至能和陆地神仙硬刚。 徐龙像天生的金刚境,这古之恶来想必也是个天生的什么,这没人知道,但一定差不到哪去。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江湖上掀起这么一大场腥风血雨。 见斧力来的猛,曹长青出掌把斧刃侧边一拍,猛的后退。 这一拍看似轻柔,实则已有千斤之力。 古之恶来心中也暗暗吃惊,嘴上大喝:“你这鸟人好掌力。” 又听得“噗噗噗”几声响,那宣花大斧在古之恶来手上,就像个灵活的小匕首一样,竟然能随意转换,从任何角度对曹长青发起攻击。 像是这种重型武器,开山斧,九环大刀,宣花斧,狼牙棒,南瓜大锤什么的。 就是攻击高,武器本身很重,使用者不讲灵活,而讲的是刚猛。 这古之恶来倒好,多重的武器在他手上都能轻而易举的拿捏。 刚猛的武器,加上灵活的身法,这古之恶来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杀人机器。 曹长青与古之恶来对了十几招,众人都看得惊了,一时间居然没动手。 丐帮帮主掌出如龙,立誓要打好这最后一战:“兄弟们,徐晓。” 众人醒悟过来,霎时间,都顾不上去看古之恶来和曹长青,两边人马,混战厮杀做一团。 ...... 山崖间,苏逍和鬼仆正在观战,李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他刚刚在吊索上,整个身子被吊着,被吊到了力竭。 手一松的时候,吓晕死过去,被鬼仆一袖子卷了上来。 “那个红大汉,是古之恶来吧,好生勇猛。” 鬼仆见古之恶来和曹长青打了上百招,丝毫不落下风。 要是同样的体型同样的岁数,古之恶来定是打不过曹长青的,但一来古之恶来勇猛,天生的蛮力惊人,二来曹长青年纪去了些,加上就早已没有年轻时候那股冲劲,更多的是求稳。 因此一时半会间,要把古之恶来这杀神收拾了,还是有些吃力的。 苏逍盯着轿子,没有说话,鬼仆又问:“你何时入场?” 苏逍道:“徐晓还真有可能不在轿子里。” 鬼仆转向苏逍:“怎么会呢!我亲眼看着他上轿,看着他入关。” 苏逍道:“就像我跟你说的,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不过没关系了,一会,我们就能知道轿子里的人是不是徐晓了。” 鬼仆道:“现在正是混乱,何不趁早夺了轿,杀了徐晓?” 苏逍沉吟了一会:“我还在等。” 鬼仆疑惑起来:“等什么?” 苏逍缓缓道:“等徐堰宾,他并没有出现。” 鬼仆怔了一下,徐晓自入了关,上了山,这已经是第四场死斗了。 徐堰兵确实没有出现过。 鬼仆转头打量四周,飞身跃开去,就像是一条黑色的影子在山间穿梭。 山顶地方不大,不像山脚山间那般阔,盏茶功夫,鬼仆回来:“人全在这了,四周没有人,也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你说,徐晓会不会没带着徐堰宾出来?” 苏逍道:“不会。” 场中,乱动不止。 “列一字长蛇阵。”曹长青一掌拍退古之恶来,大吼一声。 江湖人士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楚人知道。 只见曹长青的人一字排开,就如长蛇,在徐晓的军士中穿梭,这些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曹长青的人如一条大蛇在人群中穿梭,攻击时,如同蛇咬,被“蛇”圈住的,当场搠杀。 徐晓军看的心惊,去斩“蛇头”,阵法又随之变幻,本来是蛇头的,又变作蛇尾退去。 攻守交替,虚虚实实徐晓军顷刻就被杀了大几十人,再难抵挡。 原来这一字长蛇阵是曹长青早年在军中自创,至少需要三千军士方能成阵。 后来西楚灭,阵法经过他的改良,用在江湖上,也所向披靡,并且只需要三十人,就能成阵。 屠兽盟的人虽然看不太懂,不过也知道这是个厉害阵法,总之能赢就行,见有胜势,众人越战越勇。 古之恶来看徐晓军被杀死大片,弃了曹长卿,奔去破那蛇阵。 古之恶来身法迅速,蛇阵来不及变幻,被他从中间冲破。 曹长青一跃而下,又缠住了古之恶来,这一次曹长青用尽了大半真气,狂风骤起。 蛇阵重结,成败在此一举。 古之恶来被缠得连连后退,忽然一阵气血翻涌,发起狂来,一斧头朝着曹长青砸下去,曹长青差点没避开。 他没想到的是,徐晓居然让古之恶来练了赤霞剑诀中的气血提升术。 古之恶来战意值暴涨,双眼血红,曹长青一时间竟难抵挡。 “该我们动手了。”苏逍冷声道。 鬼仆点头。 苏逍雁翎刀出鞘,护轿之人见又有人来,慌忙抽刀应对。 另一边,古之恶来正发狂,一道魅影从他眼前晃过,他还没反应过来呢。 眼前就站着一人,那是不是别人,正是李璟。 曹长青一笑,他知道是苏逍到了。 “滚开。”古之恶来怒喝,他得过令,不能杀李璟。 李璟朦朦胧胧,一睁眼就见了古之恶来,那家伙,李璟就跟刚睡醒的时候就发现有只老虎盯着自己一样! “啊!”李璟惊叫一声,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刚跑出去没有几步,又被鬼仆拿了,古之恶来气血翻涌,力量翻倍,反应却有些迟钝了。 “咻”一声,李璟又挡在了他前面, 古之恶来懵了,李璟更懵。 “你真个要讨死?”古之恶来震怒。 李璟这次没有屎尿能吓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走我走。” 他又跑,古之恶来又复上前,又是“咻”的一声。 李璟却又挡在古之恶来身前。 “啊啊!!!!”古之恶来怒发冲冠,血气冲到了脑子里,这时候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命令不命令的。 上前一把抓住李璟,说来也是残忍,李璟就像个螃蟹,被古之恶来单手拎住。 从脚到手,就跟拔螃蟹腿一样,一根根拔了下来,李璟惨叫声震彻山谷,心脏都快喊了从嗓子眼喷出来。 曹长青在看向苏逍时,苏逍已然解决了护轿的军士,用雁翎刀尖挑开了徐晓轿子...... 第250章 徐晓:他们啊,全得死! 晨时,太安城外。 十余骑不紧不慢的望着太安而去。 “王爷,陈之豹的人来了,速度真快。” 这十余骑,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徐晓。 鬼仆要是看到徐晓在这,可能会惊掉下巴,因为自出了建安城,鬼仆的确是亲眼看着徐晓上轿子的。 而且一路盯到了鬼门关,一路上,鬼仆别说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连水都没喝过一口,眼睛都几乎不眨一下。 因此在苏逍跟他说徐晓军轿子里的人不是徐晓的时候,他能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可能。 可鬼仆万万没想到,徐晓在北凉境内,一路徐徐而前,那自然是徐晓本人。 快离开凌州时,徐晓装作腿疼,谁能想到徐晓的腿,压根就不会疼了,腿虽然瘸,后遗症却早被治好。 说是腿疼,只不过是为轿子一事制造的假象而已。 鬼仆更想不到,徐晓出了建安,要乘坐轿子,而轿子地下,就是个密道。 也就是说,徐晓人是上了轿子,上轿子后,就掉了包,轿子地下密道的人出来了,徐晓下去了。 就连护送的那两千军马,都以为轿子里的人,就是徐晓,谁知早换了别人。 世人的眼光都盯着徐晓军那两千人,殊不知,徐晓早带着他的贴身护卫,绕远路去了。 他们的马,都是能日行千里的宝马,绕点路,问题不大,这种宝马,要几千匹,基本不可能找到,天下就没有这么多。 十余匹,北凉却是有的,而且不止。 快马探子到。 “报...王爷,人带来了。” 徐晓勒马而停,来人是陈之豹麾下的传令将。 传令将报告完毕,从马上解下一个麻袋,扔到地上踢了一脚才解开。 里面的人是鬼门关下,负责截断索桥的一个小头领。 事实上,这个小头领被抓的前一秒,他都没有想过要出事,他觉得他们的安排,真的精彩极了。 徐晓一进鬼门关,就会遭到重重伏兵的截杀,就算徐晓再厉害,能解决伏兵。 他们也能把上下山的吊索截断,徐晓就只能困死山中。 谁知道,本该在山上的徐晓,却出现在了这里,他们本该在桥下等讯号的,却遇到了陈之豹的人上山。 小头领浑身颤抖,他人在山下被抓,完全懵逼了,他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者说,除了截桥一事,他什么都不太清楚。 他在看到北凉大军入鬼门关的时候,就知道这次完了! “你们是什么,屠兽盟的,对吧?”徐晓没下马,两手手肘交叉伏在马背上。 屠兽盟那小头领吓的有些懵,传令将还以为他是想嘴硬,便直接动了手。 只见传令将抽出凉刀,照着那人脚踝处轻轻一刀插进去,他力不大,只需要穿透即可。 穿透后接着往上一挑,那小头领惨叫一声,脚筋就被挑断。 “王爷问什么,你说什么,别打马虎眼,莫不是,我能把你整个人一点点拆了。” 传令将威胁他。 小头领连连点头。 众人望着他,可能是痛觉使他脑子转的快了起来。 “是屠兽们,我们是屠兽盟的,我只是个小角色而已,不不,小角色我都算不上。” 小头领连连磕头。 徐晓问:“说说,你们准备怎么截杀我?有多少人?对了,听说,还有其他势力的人,对吧?” 小头领不敢迟疑,把他们在两淮道开屠徐大会开始,都摊牌交代了。 当然也包括曹长青和其他后来者。 说了大约半个时辰,小头领把整件事交代清楚。 徐晓沉吟半晌:“你们的屠兽盟的人,还有什么关键人物没去鬼门关的吗?” 小头领道:“都去了,这次截杀,关系到盟主之位,屠兽盟的核心人物,都去了鬼门关。” 徐晓诡笑起来:“呵呵呵,那就好。” 徐晓话音一落,轻轻挥手,传令将单膝跪地问:“王爷,这人留否?” 徐晓策马而前:“带回去让你们将军处理吧。” 说着,徐晓掉转马头,又朝前行。 传令兵何须再把这人带回去,直接一刀砍了,翻身上马,又奔着鬼门关而去。 徐晓做的很绝,他用自己的假身,迷惑了鬼门关的人。 他轿子一入关,陈之豹就已经亲自率人奔赴鬼门关了,要把鬼门关的伏兵,赶尽杀绝。 陈之豹的人去后,一骑与徐晓并头而行,敢跟他并马而行的,除了徐晓的子女,就是徐堰宾了。 “王爷神机妙算。”徐堰兵淡淡说。 徐晓道:“这不难,对了,还有多久到太安城。” 徐堰宾道:“已在太安境内,到城里,快马一日,慢行三日,最迟五日也可到了。” 徐晓点点头,自顾自道:“屠兽盟的人,不堪一击。” “曹官子,他为什么会在北凉出现?莫非,他知道了姜妮还活着?” 众人兀自护着徐晓行着,没有搭话。 徐晓想了一会,接着说:“听这个小头领说,还有一人与曹长青同行的,却不受屠兽盟的人指挥,也不是曹长青的人,这人是谁呢?” 徐堰兵说:“想必是刺客了,不过能与曹长青同行的人,想必不简单啊。” 徐晓道:“是这个道理,不过,能买如此凶悍的杀手的人,想必不简单,哈哈,有意思,你觉得是谁买凶?” 徐堰兵道:“靖安王、燕刺王,他们两人中的一人吧,总归不可能是离阳的人。” 徐晓顿了顿:“你错了,就是离阳的人,赵横和赵丙,他们都做不到这一步。” 徐堰兵有些懵,他知道,离阳的人,是不敢动徐晓的,动徐风年还说得过去,徐晓,他们不可能动。 “王爷,既是离阳的人,你如何还来离阳?” 徐晓笑了:“为何不来,老皇帝他不敢对我做什么。” “不过,这里面,可不包括那个死太监。” 徐堰宾一点就他透:“你说,那个自称与离阳同龄,活了三四百年的宦官?” 徐堰宾话没说完,忽然又道:“有危险!” “护住王爷。” 话音一落,徐堰兵提枪踏马飞身而起...... 第251章 死局 鬼门关。 苏逍挑开轿帘,愣了一下。 曹长青也要看那徐晓怎么死,徐晓死了,也就不用打了,直接耗费八成真气,朝着古之恶来轰出三掌。 打的狂风乱作,轿子都差点被掀翻,好在苏逍用脚压着。 古之恶来硬接了曹长青三掌,亏得是他天生皮厚,换个其他人来,就算来个天象,也不一定挨得住曹长青这三下。 古之恶来几个踉跄朝后面大步退去,一跤砸倒在地,就跟一座小山被推倒了一样。 脑子倒是被打清晰了,这才见了,苏逍早把护着轿子的人给杀光。 正盯着轿内呢。 古之恶来自进了鬼门关,也没见过徐晓下轿,这时候也瞪大着赤红的眼睛看着。 他再过去,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了,心中不禁大慌:“王爷和我,莫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远处的鬼仆,也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看着这位不可一世的北凉王,就要死了吗? 他的老朋友苏逍会怎么杀徐晓呢?这一刺,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刺。 他鬼仆,也会跟着载入史册呢?关键是,杀了徐晓后,他们是能被活着载入史册,还是死了载入史册呢! 其余的人,只剩几个楚人,曹长青带来的人,死了三分之二,只剩下几个。 他们也都屏息看着轿子。 “呯!!!” 苏逍雁翎刀一挥,轿子顶部被整个掀开,这可以让众人看得更清楚,轿子里是什么人。 他当然不是为了让曹长青等人看清,而是为了让他那老朋友看清。 “哈哈哈哈哈......” 轿子里的人忽然大笑起来,和徐晓有七分相像,说话声,竟也差不多。 苏逍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徐晓,既然不是徐晓,苏逍就没必要动刀了,闪到一边,尽力理清着自己的思路。 古之恶来猛的起身:“你是王爷吗?” 曹长青提起真气大步上前:“你不是徐晓。” 轿中人狂笑:“我是又怎地,不是又怎地?” 曹长青浑身一震,屠兽盟大大小小的掌门人,帮派领头人,贵族后裔,几乎都上了关。 现在人已经死绝,就连江湖经验老道的丐帮帮主,刚刚也已经身丧混战之中。 屠兽盟的人虽然还多,但没了领头者,基本上就等于覆灭了,有领头人的时候都还人心涣散,现在领头人没了,那不是做鸟兽散? 但就在半个时辰前,曹长青已经做好打算,这个代价虽然惨痛,但只要杀得了徐晓,那便无碍。 他有办法能把屠兽们的人全集结在一起。 而就在苏逍把轿顶掀开后,这个念想,破灭了,徐晓没死,屠兽盟的领头人,却全折了。 剩下的,想都不用想,百分之百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而且他曹长青的江湖威慑也将受损。 这次截徐,本是为了让复楚变得简单些,而现在的事实是,这次截杀,让复楚变的更加难了。 曹长青胸中一闷,怒问:“徐晓一直在轿子里,如何会换了你?” 轿中人讥讽道:“无知小儿,王爷神机妙算,岂是你能看透的?” 曹长青眼睛一眯:“说我无知?徐晓不在,我也可杀你,你就不怕?” 轿中人道:“我既然来了,又有何怕的,为王爷死,很多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 曹长青大喝一声:“那就如你所愿。”一掌,拍碎了轿中人的天灵盖。 古之恶来又从地上抓了两个人,当做武器,当场甩开来。 古之恶来凶猛,曹长青来不及多想,和剩下的楚人合战古之恶来。 苏逍却不加入战斗,鬼仆见事已至此,飞身下来:“我的确看着徐晓入轿的,我一刻也......” 苏逍打住道:“老朋友,现实已然是这样,不用再回想了。” 鬼仆知道苏逍不会有鬼仆说谎之类的疑心,鬼仆只不过是震惊了,懵圈了。 他盯了这么久,一直到徐晓入关,徐晓入关,就更不可能掉包了,因为鬼门关到处都是屠兽们的人,怎么可能换。 “距离刺杀徐晓的时间,还有五天。”苏逍忽然道。 鬼仆浑身一震,苏逍居然不去想眼前事了,却仍然想着徐晓。 “五...五天?” 鬼仆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苏逍在想什么,他更不知道,五天还能做什么! 这次刺杀,几乎已经失败了。 “徐晓既然不在轿子里,那就一定在去太安的路上。”苏逍又说。 鬼仆道:“你要去追?” 苏逍道:“只能去追,只要他还没到太安,我就有机会。” 鬼仆道:“万一他已经入了太安呢?” 时间很紧,太安城事皇都,天子脚下杀王爷,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五天,就五十天,一百天,也不够蹲点踩点的。 苏逍回答:“徐晓不经鬼门关,就只能绕远路,他的马再快,这时也应该还不能到。” 鬼仆问:“你如何知道,徐晓是何时开始赶路?” 苏逍说:“很简单,从他换轿子那天记起。” “徐晓上轿前,你一直盯着,的确是他本人没错了吧,除非出北凉那位,也是假徐晓。” 轿子里的人鬼仆看不见,轿子外的徐晓他怎么可能认错,当即道:“那错不了,徐晓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苏逍笑起来:“那就快赶路吧,老朋友,以我们的速度,加上鬼门关出去便是近道,三天之内,希望我们能赶上徐晓。” 说着,苏逍一跃而下,加入战场,这么短时间内,要截杀徐晓,他可少不了曹长青这个武评第三。 “唰唰......噗嗤......”三道白光,犹如闪电。 古之恶来和曹长青等人斗的正酣,而且他们的真气都快要耗尽了。 哪里还挡得住苏逍的快刀。 古之恶来皮糙肉厚,身上很多地方都刀砍不入枪刺不进,苏逍却能如此快速且精确的找到他的薄弱处。 一刀划过古之恶来两脚脚腕,一刀划过手腕,最后一刀直接照着喉咙去的。 这力道不单精准而且极大,常人,可能连头都削了去,可古之恶来皮厚。 中了这几下,鲜血狂喷,还想再战,手脚却不听使唤,一用劲,居然断开来! 众人看得惊骇不已,曹长青缓过气来,苏逍先道:“徐晓应该还没到太安,我们迅速赶去,希望能截得到。” 曹长青眼中又燃起希望。 “官子,不好!有军队赶来。” 一个楚人大吼。 众人望去时,心都凉了半截,来人却是那位白衣兵仙,陈之豹。 现在能战者,就苏逍一人,曹长青一惊,陈之豹一到,这局本已经是残局的棋,已然变成死局! 心道:“我们怕是要死在这里!” 第252章 天意在徐不在楚 鬼门关山顶。 只剩得苏逍,鬼仆,曹长青和几个楚人。 古之恶来中了苏逍三刀,刀刀均是命中要害处。 手脚中间那截,初被砍时,筋骨断了,肉却连着,苏逍刀快,古之恶来喉咙中了一刀,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死也要再抓几个垫背的,还要来斗,一动,双手双脚齐齐具断。 惨叫不止,众人看得惊骇,曹长青心中更是惊讶不已。 苏逍的刀,快如鬼魅,要把古之恶来砍成那样,当世能做到的,不出三人。 精确度,力道,速度都要拿捏的非常准确,最关键的是,古之恶来皮连着,筋骨却断了,这是浑厚的内力使然,光刀快还不行。 曹长青心中越惊,把能刀练到这么快的,内力上肯定就弱些,内力浑厚的,刀法肯定就没这么快。 要两者兼备,不单需要极高的天赋,而且还需大量的时间,绝不是苏逍这个年纪能做到的。 可苏逍就是做到了,曹长青实在不敢想象,苏逍到他这个年纪,造诣能有多高!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大战了三天两夜,众人都已疲惫不堪,曹长青和古之恶来苦战一上午。 可是比打了一个星期的仗还要累的,现在又有敌人来了,能战的,只不过苏逍一人而已。 放眼朝山下望去,北凉军如长蛇巨蟒一般,铺满鬼门关山间道路,远远望不到头。 为首一人,白衣白马,此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北凉军为首那人,手中银枪耀眼。 “是陈之豹。”曹长青道。 苏逍眉头也皱起来:“看来徐晓是要把屠兽盟赶尽杀绝啊。” 一个楚人急道:“山下是下不去了!快过索道,朝关外退去,出了关就是离阳境内,北凉兵,定不敢追。” 苏逍不语,曹长青开口了:“徐晓既然能算到我们在鬼门关截杀,又派陈之豹亲自前来。” “关外,想必没出路了,必有大军堵截。”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深刻的感受到徐晓的恐怖之处。 这次鬼门关截杀,本是来杀徐晓的,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从他们入关那刻起,就已经算是死人了。 要么就是被护着假徐晓的两千徐晓军打死,就算他们赢了,就跟现在一样。 那也已经是网中之鱼,屠案上的羔羊猪仔。 因为北凉兵已经两头堵截,顷刻就能把他们夹死关中。 “那也只能退,山下的,是小人屠陈之豹,我们不可能再战了,山上的,也许能找到薄弱处,冲杀出去。” 一个楚人又急道,另外几个也都附和。 “哗哗哗......” 几声巨响,他们的刚刚说的话,马上就变成了废话。 山顶的索道,已经被人从另一头截断,就连山顶那条久无人过的窄小凶险的老索道,也一同断了! 这无疑证明着,山上已经无法过,除非有翅膀,山下,满满都是陈之豹的人。 这时候,怕就算是武评前十全过来,也冲杀不出去。 现在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跳下这万丈深渊! 曹长青闭眼深呼吸:“没想到,我曹长青居然要死在这里。” 其余楚人,也镇静下来,既然走不了,那就一死而已,不过死前,也要拉他几个北凉军垫背。 几个楚人纷纷扯下布块,把自己的手与各自的兵器,紧紧绑在一起。 他们的兵刃上,沾了太多血,现在虽然凝结了,不是很滑,但等一会的血战,势必又要染上更多的血。 为了防滑,只能绑紧,兵器在人在,兵器亡人亡。 曹长青见此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十六年前,徐晓灭楚,我们楚人也是这个样子。” “今日,重蹈覆辙,想必是注定的,天意在徐不在楚,我曹长青苟活了十六年,却碌碌无为,实在难有脸面去见西楚旧人。” 说着,曹长青又转头对苏逍道:“你不是楚人,你也不算是屠兽盟的人。” “你或许能降了陈之豹,不用跟我们一起死。” “苏少侠若是能活,还请替我给公主姜妮带个话,就说我曹长青,愧对先王,愧对公主。” 苏逍没有回答,看着山下,过了一会才缓缓道:“官子何必这么消极。” “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就有可能产生变数,你认为呢?” 不单单是曹长青,众人听到苏逍这话都是一惊。 心中都在想苏逍这年轻人,未免也太过乐观了吧,山上走不了,山下百里内,都是北凉军,领头的还是陈之豹。 这还能有什么变数,要说变数,那顶多就是众人放下刀枪投降被杀,或者是自杀而死。 比起这两样,他们势必会选择死战,就跟十六年前一样。 相对于曹长青和他的人,鬼仆倒是没多大震惊的,苏逍的作风,他早已经习惯。 此时却也没有人会去在意鬼仆,屠兽盟的人很杂,什么门派的人都有,看鬼仆带着个面具,他们都以为鬼仆顶多就是某个怪门怪派还活着的人而已。 “苏少侠未免太过乐观。”曹长青苦笑几声。 苏逍道:“不是乐观,而是事实,就像是刚刚,轿子里坐着的,也是到了最后一刻,我们才确定里面的人不是徐晓。” “同理,我们现在活着,只要不死,就有变数。” “路是自己选的,就看你们选择去拼,或者是想其他办法了。” 曹长青越听越疑:“苏少侠不妨直说,有何办法?” 苏逍道:“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不过山上的路难走,尤其山顶,到处都是山颠崖子,且战且看吧。” 苏逍之所以说且战且看,是因为陈之豹的先锋小队已经杀上来。 山顶路窄,陈之豹用兵娴熟,绝对不会一次性就派一大批人上去,而是分作小队,这种地方,人多无用。 战至午后,苏逍等人退到山的最顶,靠着险峰,堵住了路口。 很明显,变数没有发生,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苏逍等人要么在山顶困死。 要么,就是被陈之豹不断派出的小队,把他们战到累死! 第253章 出人意料的告密者 小波小波的战斗,直至午后。 陈之豹淡定得很,居然开始埋锅造饭。 苏逍等人,困于山顶最高处。 这里比苏逍之前所处的吊索处更加高,说是山顶,倒不如说是“山尖”来的更加贴切。 鬼门关的山连着山,远处看就跟手指一样,山顶也不像是别的山顶,又宽又阔。 而是越往上,就越细越尖。 苏逍他们不过十人还不到,要是再来个十人,这山顶就不能坐着,只能站着了。 好在这山顶处,只有一条小路能通,四五个人就能堵住。 陈之豹的兵越往上,能冲杀的人数就越少。 山顶上的人可以分成两队,轮流作战,堵住山顶。 杀至午后,众人腹中又饥又渴,连苏逍自己的水葫芦都喝完了。 陈之豹却不慌不忙,造起饭来,袅袅炊烟直升山顶。 对于一个极度饥饿的人,让他闻见饭香味,他却吃不到,在某种程度上,是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的。 起初陈之豹上山,众人听从苏逍的,边退边战,倒也杀的痛快。 但越往后的路,越高,越窄,众人心中也觉得窝囊起来。 现在困于这山颠,无路可退了,越发觉得憋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苏逍负手,看着山下这万丈深渊,鬼仆远远斜靠在另一边,就跟不认识苏逍一样。 事实上这些楚人,包括曹长青,现在都以为鬼仆是屠兽盟的人呢,哪能想到他和苏逍的关系。 须臾,山顶入口处传来叫声。 “又来了。”几个楚人直接起身准备迎敌,刀都绑在手上。 血,土,汗水...都跟手指和刀柄融为了一体。 山下人却大叫着:“各位壮士,别动手,我们就两个人。” “我们是奉将军之命,特来给各位送饭的。” “将军说了,等你们吃饱再战。” 山顶上的人,除了苏逍之外,都懵了。 去迎敌的几个楚人,见来者果然只有两人,只端着肉馅大饼,也无兵器。 把饭食接过了,斥退两人。 回到山顶,肉饼置于地上,众人都看得出神。 “你们说,陈之豹,不会在饼里下毒吧?” “这种情况,下毒这种事,怕是下三滥也做不出来!” “下三滥算甚么?你忘了陈之豹当年与叶将军一战,他是用什么无耻的手段赚开城门的了?” 众人陷入沉思,苏逍和曹长青兀自不动,他们都在思考着。 一个楚人实在忍不住,抓起两个大饼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怕他鸟甚,毒死了便毒死了,好过饿死。” 其余几个也来吃:“对极对极,毒死,总好过饿死。” 吃着,拿了几个去给曹长青,曹长青接过:“给苏少侠也拿几个。” 一干人等,风卷残云般把饼吃了,腹中有食,便意有所指的说了起来。 “午前,我等就该冲杀下去,死于乱军之中,倒也不似这般窝囊。” “哎,省点力气吧,话说多了,口不渴么?”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能和曹官子死在一起,也能瞑目了。” 这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的就像是在说苏逍,是他说的退,现在退到这里了,又怎么办。 再退,那就是自杀。 曹长青,苏逍和鬼仆都没吃饼,见众人吃了,没毒,曹长青起身把饼拿给几个楚人。 几个楚人有些不懂:“官子这是为何?” 曹长青道:“你们吃,你们都是西楚的好子弟。” 几人都有些动容,要说什么,却也说不上来。 曹长青见他们不接饼,直接把饼放于地上,他实在不想吃陈之豹的东西。 苏逍不吃,是因为他懂得留存体力,这是他做刺客留下的习惯,对于一个刺客来说,在战斗中,不存在饿还是不饿了。 只有体力问题,食物要是不充裕,那么不到急需补充体力的时候,是不需要吃的。 鬼仆也是如此。 “苏少侠,我们退无可退了。” 曹长青对苏逍说,这话不是讥讽,只是随心而发的话而已。 苏逍点点头。 曹长青道:“陈之豹送饼,呵呵,杀人诛心啊。” “他这是想用车轮战,把我们累死,或者是,想拿我们玩耍!” 苏逍没有回答。 正说间,陈之豹的兵又杀将上来,山顶上的人仍是轮番抵挡。 陈之豹的兵不弱,又战半个时辰,杀退几波。 楚人只剩下一个,其余全都战死,山顶现在就只四人。 曹长青体力也有些不支了,看向苏逍。 苏逍到现在为止,仍然是冷静,异常的冷静,绝不冲动,也绝不烦躁。 “我们快死了!”曹长青说了一句。 苏逍这时才开口:“不一定。” 曹长青,剩下那个楚人和鬼仆均是一怔,苏逍就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活? 此时就连鬼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又不便说话。 不过曹长青替他问了:“不一定的原因在哪呢?” 苏逍问:“曹官子,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到北凉吗?” 曹长青道:“因为公主在那。” 苏逍问:“谁告诉你的?” 曹长青答:“不清楚。” 苏逍又问:“那你想想,是能,能知道这种秘密,并且还能不动声色的把这件事告知于你?” 曹长青沉默了,这事他想过,想不到而已。 现在苏逍说这话意有所指,换做在别的地方,曹长青可能还是疑惑,但在这里,那不就是指陈之豹吗。 而且,陈之豹确实有这个能力,他绝对知道姜妮活着这个秘密,也绝对能不动声色的把这件事传达给曹长青。 “你说,告密的人是陈之豹?”曹长青浑身一震,很是震惊,他想过很多种可能,谁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他,就唯独没想过北凉的人。 方向错了,曹长青再聪明,又怎么能想得通呢。 “我想是他没错了。”苏逍说。 曹长青接口:“他为什么这么做!” 苏逍笑起来:“现在我们不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么做的人要真是他的话,那我们现在就死不了。” 在场三人,满脸问号! 第254章 破局 对于告密者这件事,曹长青把他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 首先,要知道这种秘密的人,一定得有些权势,无论是在朝廷里或是在江湖上,都必须是有地位的人。 能知道北凉王徐晓的秘密的人,而且还能好好活着的,要么是北凉人,要么就是牛人。 显然,曹长青身为楚人,和徐晓不共戴天,北凉的人怎么可能给他透露消息呢。 于是曹长青把江湖中,朝廷里地位高的人都想了一遍,想找出是谁告的密,无果。 既然找不到,那就只能亲自到北凉验证真假,果不其然,姜妮还真活着。 要是没有那个告密者,曹长青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现在苏逍直接把告密者讲了出来,居然是陈之豹,曹长青生性多疑。 尤其西楚灭后,就更多疑了,他现在不禁怀疑起苏逍的身份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苏逍能感觉到,笑起来:“官子在怀疑我?” 曹长青一怔,苏逍居然当面点破,剩下那个楚人一听话头不太对劲,警惕起来。 鬼仆眼睛盯着那个楚人,只要他一动,鬼仆就会毫不犹豫一脚飞过去。 曹长青就是一恍惚间,眨眼功夫,他又想清楚一件事,苏逍怎么可能为虎作伥呢。 他去北凉,本就是杀徐晓的,到这鬼门关,也是杀徐晓的,他怎么可能和北凉为伍。 曹长青语气缓和下来:“冒犯了。” 三个字,不轻不重,但从曹长青这个心高气傲的人嘴巴里说出来,意味就不同了。 “陈之豹,不想让我们死,从中可以得知,他就是告密者。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想通的。”苏逍解释着。 既然曹长青能道歉,那苏逍也应该解开他的疑惑。 剩下那个楚人道:“可他冲杀了我们好几次,而且送饭,为的不就是车轮战把我们累死,借此侮辱我们?” “你说他不杀我们,而事实是,我们的人已经死到只剩我们四个了!” 苏逍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这是必须走的过程。” “陈之豹大军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觉得他会直接放了我们?” “表面上,一定要做的绝,手段上,一定要做的狠,方能迷惑众人。” “其实他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这无异于一场对弈。” “官子身为棋甲,应该深知其中道理。” 曹长青恍然大悟,语气中透着些兴奋:“对弈中。” “能冲破困局的,便是好子,破不了局的,就只能沦为弃子。” 曹长青说罢,有些愤然,自己居然被人当做棋子了。 看向苏逍,不骄不躁,曹长青忽然又觉得,自己的气度,在这个时候反不如一个小年轻了。 人生如棋,谁能一辈子都是控局者,有时候成为棋子,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只要及时看破棋局,也不算太晚。 “这就是陈之豹的野心吗?”曹长青说着。 苏逍道:“陈之豹在北凉军中,威望极高,徐龙像死后,北凉军基本一边倒了。” “他陈之豹不是愚忠之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绝对是这种人。” “徐晓这次上京,要的就是世袭罔替。” “徐风年继承后,北凉军势必大乱,曹官子,你觉得徐晓,他会让北凉乱吗?” 这话一点,局势就都了然了。 徐晓的敌人,在某一方面,就是他陈之豹的盟友。 但这其中道理只能自己去悟,极难明说。 那位楚人能跟着曹长青,并活到现在,也不是喽啰角色,听苏逍一点便通。 讶异道:“陈之豹果然心狠偏激,要盟友,却先杀盟友。” 苏逍听罢笑了,鬼仆好在脸在面具下,别人看不到他的震惊。 曹长青道:“可以理解,徐晓何许人也,要与他为敌的人,必须是能破任何困局之人。” “不能破局的人,在陈之豹看来,只是为以后的路添加阻碍而已。” 曹长青话里有些失落,这不能破局的人,不就是他们几个吗? 要是没有苏逍在,他们可能还真冲杀下去,死于乱军之中了。 苏逍接口道:“不过善破局者,便如猛虎,是会反噬的。” “陈之豹这人,就像在刀尖上行走,差一步,便身首分离。” 曹长青道:“要是陈之豹在这,他一定庆幸有你这个知己。” “不过无论他北凉怎样,日后谁是主人,也都是我西楚大敌。” “如果真如苏少侠所说,我们还能活下去,我曹某真心的希望日后苏少侠,不要成为我西楚的敌人。” 苏逍明白曹长青话中的意思,也不作解释,因为不需要,他说刚刚那些话,只不过是打消曹长青的疑虑而已。 因为他还需要曹长青的帮忙,有疑虑,关系就会出现裂痕,那么以后不管怎么合作,都只会适得其反了! “以后的事,能活着再说。”苏逍道:“现在我们只需要想着,怎么离开这里,这才是当务之急。” 苏逍话毕,其余三人这才提起神来。 剩下那位楚人听了苏逍一席话,说话时语气中已然对这个年轻人充满敬意:“山下,陈之豹大军堵得密不透风。” “山上,已经无路可走。” “就如苏少侠所说,陈之豹不可能众目睽睽放我们下山,而且他还会不断派人冲杀我们。” “那我们,要如何破局?这简直就是死局,无局可破啊!” 曹长青也开口了:“没错,如果说我们现在是四颗黑子。”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已经被千百颗白子团团围在中间了,无处可走。” 苏逍道:“这是必然。” 曹长青问:“为何?” 苏逍回答:“要不是这种死局,徐晓就能看出其中端倪,陈之豹不就危险了吗?” 众人听罢,心中都在想,这话说的没错,可有一点,就连徐晓都破不了的局,世上又有几人能破呢。 不过几秒钟后,他们就知道了,世上能破此困局的人有几个他们不清楚,也想不到,不过苏逍就是其中一人。 第255章 天意如此 快要入夜,山下,陈之豹大军点起火把。 整座鬼门关的山路上,拉起一条极长的火线。 鬼门关,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壮观。 山顶上,鬼仆闭眼休息着,他老朋友既然说有办法,他就坚信一定有办法。 曹长青和那位楚人看着苏逍,苏逍和白天一样,又是负手看着山下的深渊。 那深渊一到夜间,越发诡异可怖,就像是有上万只眼睛在黑暗深处盯着人。 曹长青也望了几眼,就算是他这个武评第三,当年的西楚双壁之一的曹官子。 也想不到到底能有什么办法破此死局。 “苏少侠,且歇息一下,待会再上来人,夜晚战斗,可不比白天,需要留神的地方很多。” 曹长青劝道。 苏逍问:“发现没有,陈之豹派人上来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鬼仆道:“白天,约莫半个时辰一次,入夜后,好像变为了一个时辰一次。” 苏逍点点头。 三人都看着他。 过了一会,苏逍直接朝着山下纵身一跃。 “吓!!!” 这举动可惊呆了曹长青等三人。 鬼仆也懵逼了,他知道苏逍轻功绝顶,举世无双。 但这地方,轻功可没多大用处,除了长翅膀的,这一跃,就算是天兵神将来也得在山下撞出个窟窿,然后变做一滩肉泥,死在自己撞出的窟窿里。 三人急忙上前,够着头朝山望。 须臾,苏逍又爬了上来,三人再吃一惊。 苏逍重新回到山顶:“下山的办法就在这。” 三人同时一愣,曹长青道:“苏少侠,你说攀岩下山?” “这山,几千丈高。” “莫说我们真气快要耗尽,就算是没耗尽,就这么攀下山去,不出意外也能累死半山腰。” “还有这位侠士,他连手都没有,如何攀得!” 曹长青说着,指了指鬼仆。 苏逍脚下一蹬,一根藤蔓从石缝中飞起,落入苏逍手中。 “这山时年久远,这些枯树藤蔓,早夹于石缝之中。” “陈之豹的人,都围堵于山上,我们借着藤蔓,便可到山的另一边,直接就到鬼门关出口处,等于直接下山了。” “看来陈之豹早在徐晓要离北凉前,就勘察了出北凉后,必要关隘的情况,他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三人听得又惊又疑惑! 那位楚人道:“恕我多嘴,这藤蔓,能有多长?我们爬到一半,到了藤蔓尽头,那时候,上又上不来,下又下不去。” “再者,要是北凉军冲杀上来,见我们不在,斩断藤蔓,我们岂不是摔死?” 曹长青蹲在地上,看着藤蔓,又使劲拉了拉,这紧固的程度,都能拉大象了。 “这藤蔓少说有百年了,长度应该不短,就算只能到山中,我们咬咬牙,也该能下得去。” “而且这藤蔓被石缝掩盖,白天都难看见,这夜晚,就更难发现了。” 苏逍接着说:“陈之豹分批战斗,而且是间隙性的,很可能就是想要把我们朝山上赶。” “至于能不能发现这藤蔓,而且敢不敢用,那就是看我们的造化了。” 鬼仆道:“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曹长青道:“到此,只能一试了。” 那位楚人附和:“横竖都是死,试便试,我先下,为大家开路。” 曹长青说:“对,事不宜迟,快快下山。” 话毕,那楚人已经顺着藤蔓下去,鬼仆第二个,他两袖一甩,结结实实与藤蔓打了个结,用脚蹬着下山。 却比有手的还灵活。 “苏少侠,你下,我来排最末。”曹长青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苏逍道:“下山前,劳烦官子给陈之豹一个合理的借口,这边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曹长青听罢,会意一笑,点点头。 苏逍接着就顺着藤蔓下去,曹长青把藤门重新夹会石缝中,又盖了些土,不走近看,看不出来。 接着又使内力,仰天长啸。 “老天无眼,使我们任务失败,杀不掉徐晓老贼。” “你们这些北凉的狗,听着,我等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们。” 这话通透得很,声音大得很,陈之豹大军,就算在那山脚的兵,也听得到山间的回响了。 苏逍等几人听罢一笑,曹长青也快速顺着藤蔓下来。 山间,陈之豹的兵议论起来: “哟呵,自杀了?” “真是一群不自量力的奴才,和我北凉作对,他们以为他们有几条命啊。” “听说是个甚么屠兽盟,真个是些鸟人,活着,难道不好吗?” “哈哈,可能他们活腻歪了也说不定。” “自杀了也算是他们聪明,要是被我们拿到活的,那才叫遭了老罪喽。” 山顶处,听到曹长青的吼声后,陈之豹迅速带人冲上山去。 见山顶并无异样,陈之豹心中一凛,心道:“这曹长青不会如此不堪,真个自杀了吧?” 仔细端倪一番,隐约见了那枯树藤蔓,陈之豹嘴角这才浮现出一丝浅笑。 随即命人清点鬼门整个关隘的战场,要把这些人一一证实身份,完了之后就打道回北凉。 不过有很多人,都是被古之恶来打得就算是到了地方,阎王都认不出来他们原来是人的那种了,清点,倒也很快。 军中副官道:“将军,没想到这些个鸟人居然跳崖自杀了,本以为,几番车轮战,能打到他们投降,就算不投降,也能戏耍一番,告诫告诫天下人,与北凉为敌的下场。” 陈之豹道:“碌碌庸人而已,真是扫兴。” ...... 山间,四个人在黑暗中快速下山,他们都是一等一的武者,鬼仆虽然没有一品,轻功却也了得。 如此下山,倒是比骑马还快。 天还未亮,果然到得山下,曹长青和他那手下,到此方知苏逍的猜想是正确的。 “苏少侠年少英雄,武功造诣了得不说,智慧却也非常人所能比及,曹某佩服的五体投地。”曹长青对着苏逍深施一礼。 苏逍道:“官子客气,当下,杀徐任务,还没结束呢。” 曹长卿一怔:“徐晓不是不在山中吗?” 苏逍道:“的确不在,但他一定在太安路上,算上时间,就算他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现在也还到不了。” “我们出了鬼门关,近路多,只要抄了近路去,定能在徐晓进太安前,截住他。” 曹长青脑子快速转动着,不过现在容不得他细想,便道:“苏少侠请带路,曹某自当跟上,定鼎力相助。” 第256章 太安城外 太安城外。 徐晓和徐堰宾正说着话呢,徐堰宾忽然绰枪飞身下马,立于百步外的土路中央。 其余的人,团团护着徐晓,不离半步。 徐晓脸上全无表情,丝毫没有波澜。 小土路的尽头,缓缓出现一个黑点,越行越近。 “跨跨跨跨......”的沉重走步声随着黑点拉近,越来越清晰。 “哟,这不是那什么...什么...什么玩意来着?” 徐晓坐下是踏雪神驹,他于马上拉着缰绳,朝前够着看了一会,抓起头发来。 出现在前方的是一具身着红色铁甲的人,体型没有铁浮屠大,盔甲非常老旧。 但远远就能感觉到它的坚硬程度,徐晓似乎想起了什么,觉得眼熟,但又记不起来。 “王爷,是符将红甲。”一个护着徐晓的武奴禀道。 徐晓恍然:“哦,对对对...是符将红甲。” “可是这东西,干嘛出现在这呢?” 说起这符将红甲,名声显赫,来头可不小,着甲的人厉不厉害不一定,但这甲,却牛逼。 符将红甲的盔甲来源于早年的一块天外飞石,前朝皇帝派人海外访仙,偶遇天石,就把它给带了回来。 这块飞石,被分为了三部分,一部分铸造了神剑木马牛,就是剑神李纯罡年轻时候走江湖用的兵刃。 一部分被龙虎天师造了符将红甲,传了几代,后来被十大宗门之一的南疆龙宫叶虹亭夺去,他死后,被人猫韩雕寺给剥了下来。 世人只道红甲被藏于宫中,却不知早被韩雕寺取出,拆散并制作成了五具新的盔甲。 又将死在他手上的高手与红甲融合,就有了现在的金木水火土五具符将红甲。 还有一些剩余,铸造了楚国的神符,也就是姜妮手中那把小匕首。 看着眼前红甲。 徐晓一下子想不起来,就是他知道这是红甲,却没见过这时已经被分成五具的红甲。 符将红甲的走步声音停止了,安静的立于徐堰兵身前,徐堰兵轻握枪身,枪尖在地。 他眼睛朝远处望,见两个黑点,心中已经知晓,眼前这具符甲红将,就是被远处的人指派而来。 在这种地方拦路,主人又不过来,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必定是来者不善啊! 徐堰兵猛的提枪上前,就一个字形容就可以。 那就是,快。 “轰!!!” 只见徐堰宾一枪刺于那符将红甲心口,一声巨响,符将红甲不动。 这是具金甲,红甲里的人生前是个一品金刚境的高手,加上红甲的加成,现在已然是个大金刚境。 “呼呼...” 金甲胸口抵着枪尖,也不退让,直接挥起重拳就朝着徐堰兵攻击来。 徐堰兵一笑:“有点东西。” 说着,人已被逼的连连后退,退了几步,一个回马枪直接照着金甲头部戳过去。 又是“轰”的一声,那金甲上,刮痕都没有留住一点。 徐堰宾和金甲厮斗起来。 徐晓在百步之外看得津津有味:“当年没见着这红甲的威力,实是一件憾事,想不到今天在这里见着了,哈哈。” 正说着,土中就似有人挖地,有个什么东西在土里快速移动。 护着徐晓的武奴大叫:“王爷小心。” 话音一落,两个武奴冲上前去:“何人在土里作怪,你给我出来。” 说着,两把剑刃直直插入土中,土里那东西瞬间不动了。 徐晓等人注视着。 场面静止了几秒钟,两个武奴把剑朝上一提。 徐晓有些讶异道:“呀哈,又一副红甲?” 只见那红甲周身都是泥土,两个武奴的剑没插到他,被他两手握着。 这副正是五副红甲之一的土甲。 土甲被拉出来后,把手一扭,普通剑刃怎么能抵得过红甲的坚硬程度! 两个武奴的剑被扭成了麻花,二人同时一惊,慌忙弃剑,土甲打出两拳,二人避开,土甲又遁入土中。 “王爷小心。”两名武奴大吼。 土甲在地底下快速朝着徐晓移动,护着徐晓的剩余武奴站的越紧,都把手中兵刃对准地下,护着徐晓。 那翻起来的土球移动到徐晓十步外后,不动了,众人正自疑惑,先上的那两名武奴也看得傻了。 谁知到那土甲又遁了回去,哗啦一声从土里钻了出来,就在那两名武奴背后。 众人一惊,那两名武奴更骇! “呯呯!!”两拳,正中两名武奴后背,打的泥沙乱飞。 两名武奴惨呼一声登时毙命。 那土甲又遁回土里。 护着徐晓的武奴们高声道:“这东西狡猾,留神些,护好王爷。” 徐晓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怕或者疑惑,淡定得很。 百步外,徐堰兵还在与那金甲厮斗,枪来拳往,硬对硬的打了百来招。 此时见死了两名武奴,徐堰兵高声道:“王爷,这副红甲可惜了。” “我本想活拿了它,但这里好像不止它一具,看来我只能废了它了。” 原来徐堰兵一直缠斗,是想活拿了这副红甲送给徐晓。 徐晓高声笑道:“不用留,带着去宫里,不方便。” 徐晓话音一落,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护着徐晓的武奴们都不敢分神,都死死盯着地下,防着土甲来袭。 这声巨响,他们还是忍不住转头去望了,只见与徐堰宾缠斗那副硬得离谱的金甲。 被徐堰宾直接当着胸口,把枪作棍子用,一招横扫千军式,把金甲打了个稀巴烂! 众人震惊不已,大家都是过来人,这符将红甲硬到什么地步大家伙都是知道的。 当年李纯罡能横扫天下,他那边天石造的剑起了很大的作用。 谁知这红甲,直接被徐堰兵一枪就给扫碎了,众人无不惊骇。 徐堰兵的实力现在到底恐怖到了什么地步,众人无法想象。 远处盯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皇帝的私生子赵凯。 见此一幕,他差点没吓得从树上摔下来,最硬的金甲,居然被徐晓的手下一招就打成了渣。 马上一打响指,给土甲发去讯号,又带着身边的木甲,直接溜了。 第257章 刺徐猛男 来刺杀的人是赵凯。 几日前,他就跟他师傅韩雕寺商量过。 这次徐晓出北凉,要不要找个机会刺杀徐晓。 但赵凯并不像是其他人那样,有大批后援做支持。 他只有他师傅韩雕寺,但韩雕寺的细作,探不到徐晓出北凉的准确消息,而且来回太过频繁的话,容易引起怀疑。 事实上韩雕寺安插在北凉的细作本来就很少,他主要是针对宫中。 细作本就少,还被徐风年清扫了一部分,消息就更不准确了。 因此赵凯就来了个守株待兔。 徐晓不管什么时候出北凉,要走什么路,这些都可以不知道,只需要知道徐晓的目的地是太安城即可。 赵凯就想在这截杀徐晓。 说是截杀,其实就是碰碰运气,徐晓可是北凉王,是有大军护卫的。 就凭他赵凯一人,能刺徐的几率很小,所以才说是碰碰运气了。 见徐晓来,就十几人护卫,赵凯当时就乐开了花。 他要是去征求一下他师傅韩雕寺的意见的话,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宫中因为北凉王上太安的事,忙的不可开交,韩雕寺抽不出身来。 赵凯就自作主张,到太安城外截杀徐晓了,这种机会,不杀白不杀。 徐晓一死,天下必乱,赵凯要的就是乱。 十几个护卫,符将红甲可以轻松击败。 赵凯如意算盘打的挺好,他哪知道徐晓护卫里面有个徐堰兵这么个极具毁灭性的人物呢! 他更想不到,五具符将红甲里面最硬的金甲,居然能被徐堰兵一枪就打成了渣渣。 这家伙,当时赵凯一见金甲被击碎,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踏马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随着金甲被击碎,赵凯的全盘计划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他原本的计划也非常的周祥,他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完美,他甚至都已经先想到了日后提着徐晓的首级,在他师傅面前说出这番计划时候他该用什么得意的表情。 先用最硬的金甲打前锋,金甲拦路,徐晓护卫里最厉害的人定是头阵。 这赵凯倒是算对了,徐晓那边,打头阵的的确是最厉害的徐堰宾。 紧接着,再用土甲扰乱徐晓阵脚,能杀人就杀人,不能杀人也能造成恐慌,一慌,机会就来了。 这一步也在赵凯的预料之中,土甲确实扰乱了徐晓的阵脚,毕竟杀了徐晓两个武奴。 那两个武奴死的时候,赵凯高兴坏了,他都有点想亲自下场战斗的冲动了。 不过他不会这么做,这些年来,他一直牢记师傅的教诲,而且又在上阴学宫磨了这么久,早不是愣头青了。 土甲扰乱徐晓阵脚后,徐晓势必移动位置,他一动,木甲就会跟上,再缠住徐晓的护卫,到时候火甲即可轻松击杀徐晓这个二品小武夫。 多完美的计划啊。 可这些,都随着徐堰兵那毁天灭地的一枪横扫,破灭了。 天知道徐堰兵是个什么东西变的,居然能一招打碎金甲。 赵凯想要偷鸡没偷成,倒赔了个金甲。 当时连气恼的机会都没有,必须先溜。 那种情况,要是徐晓护卫追来,他赵凯十之八九得把自己也赔在了这太安城外。 一个私生子,死在城外面,而且死法还有些窝囊,属于是强女干不成反被插的那种。 这是赵凯打死也不愿意发生的事,好在徐晓并没有命人来追。 城外,徐晓下马。 几个武奴急道:“王爷小心,万一还有埋伏?” 徐晓笑道:“堰兵这一枪,鬼神都能惊走,还有个屁的埋伏。” 说着,徐晓蹲到地上,拾起几片被打碎的金甲,仔细端详起来。 徐堰兵绰枪立在徐晓身侧。 几个武奴也捡起了几片金甲碎片看着。 须臾,徐晓有些感慨:“转眼间,已经十多年过去,上一次见到这符将红甲时,六国都还没灭,我北凉军,也不过七八百人而已。” 徐堰兵道:“这红甲一直藏于宫中,看样子,现在已经被拆分为几份。” “王爷,老皇帝的迎接方式,有些特别啊。” 这话明显就是在说,这刺客是宫里派来的人。 徐晓都不用思考就说:“不是老皇帝的意思。” 徐堰兵一怔:“那......” 徐晓接着说:“你是想说,那是谁的人吧?” “不用管了,你只要知道,老皇帝,没胆杀我徐晓。” “反之,敢直接用行动来杀我的人越多,就越是证明他赵家的位置,坐不稳了。” “该担心的是老皇帝,而不是我徐晓,哈哈,你说对吧?” 徐堰兵深深施礼:“王爷远见。” “不过还是要非常小心,毕竟这些人,要刺杀的是您,而不是老皇帝。” 徐晓顿了顿:“需要顾虑者,一是北莽的人,不过莽人多异像,很好辨认,也很好防御。” “二是坐镇青州和南疆的两个王爷,他们都想夺皇权。” “三是一个妇人,哈哈哈,最怕离阳出事的,恐怕非他莫属了吧。” “除此三处,其余的,我徐晓还没放在眼里。” 徐堰兵听得有些疑,这第一处和第二处,他清楚,不过第三处他就不解了:“王爷,一个妇人,是什么意思?” 徐晓道:“你忘记了?” “太安城不是有那么一位活了四百年的老妖怪?” 徐堰兵反应过来:“哦哦,您说的是自称与离阳王朝同龄的那个宦官?” 徐晓的其余护卫,有的并不知道这位与国同龄的妖怪是什么人。 不过听说到宦官一词,众人就明白了,为什么徐晓说是一个妇人。 太监,和妇人有多大区别么,官再大,顶多也只是个弄臣而已。 众人想着想着,大笑起来,觉得这宦官真是可笑。 徐晓看了看天:“堰兵,这就到太安城了,不过入城前,我想应该先去拜会一下这个与国同龄的太监。” “你帮我找他来。” 徐堰兵道:“可是王爷,我不在,您......” 徐晓道:“放心吧,到了太安,敢杀我的,只有他了。” “你找到他,我便安全。” 第258章 五帝庙 五帝庙。 这是距太安城不远的庙宇,用做镇邪,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 小城小郡的百姓们,是神就拜,而太安城中,京都的百姓,除非是遇着那邪门怪事的,否则谁会来拜鬼帝呢? 徐堰兵护着徐晓,到了庙中。 庙高十丈,内里宽阔安静。 五方鬼帝,均是用巨石雕刻而成,活灵活现,面目狰狞可怖。 每一座雕像,都有七八丈高,几乎顶到庙顶,也不知是出自哪位鬼斧神工之手。 厅中立着一人,身着黑色斗篷,徐晓进门了,他也没回头。 “你自称与离阳王朝同龄,想必一定知道,这些雕像,是谁建造吧?” 徐晓瘸着腿进去,徐堰兵紧跟着徐晓,虽然徐晓跟他说,不需要跟的这么紧,但徐堰兵不同意。 他们面对的,是位与国同龄的人,徐堰兵不清楚他有多厉害,但他一定很厉害。 紧挨着徐晓,徐堰兵才能在任何时候,只要出现意外,就快速做出应对。 其余武奴守在了庙门外,徐晓从来不喜欢带太多人在身边,因为他总是能掌握所有事。 对于他不能把控的事,他就不会出现在那个事件里。 年轻宦官阴冷一笑,笑声尖锐刺耳,他转过身来,面上就像糊着一层白色面霜,白的吓人。 他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藏在黑袍下的手指显露出来,就像是五根白骨,白得煞人。 想要在他身上找到一丝血色,可能比在青楼里面找到一个不会说谎话的女人还难。 徐晓也不惧他,直接入去,看着年轻宦官这架势,这硕大座五帝庙,似乎就像是他的。 “呵呵呵,王爷说笑了,咱家怎么可能知道,这庙是谁建的,这些个怕人的鬼帝,又是谁造的呢!” 年轻宦官躬身说着,这副奴才样,改不掉了。 不过他看到徐晓现在还活着,距离他买凶刺徐的时日,已经只剩一天,想必,那位杀人者,也就是苏逍,已经成为了徐晓的刀下鬼。 因此年轻宦官心中思量着,徐晓为什么要找他,总不能是来问问他,这庙是谁建造的吧!难道,是想要杀了他? 他最怕死了,还很怕痛,这种事,他在心得很。 “你活了这么些年,我这里的人,加起来都没你活的久,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徐晓讥笑道。 年轻宦官道:“王爷不必讥笑,这庙,怕是有千年之久,我又怎知。” “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太关心这种事,我们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怎么伺候好主子。” 徐晓道:“奴才?哈哈哈,大人说笑了,我可是听闻,你是靠吸食离阳王朝的气运,才能够活这么久的。” “做奴才的,哪有吸主子的血的啊,你说对吗?” 话说到这,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王爷,您错了,奴才怎么敢吸主子的血?我可是与离阳共存亡的人呐,王爷,您可不要搞错了,话,也不能乱说哦。” 年轻宦官的话语中,显现着杀机。 老皇帝身子骨不行了,新帝年幼暗弱,四方诸侯王虎视眈眈,不过多少这些人还都姓赵。 就算他们称帝,年轻宦官也死不了,眼前这位北凉王就不一样了,他姓徐,兵马也是他的最猛。 到时候若是趁乱夺了天下,他这宦官不就要跟着离阳陪葬? 买凶是因为他出不了离阳,不过刺客虽然刺杀失败了,徐晓却自己送上了门来。 这倒是个杀徐晓的好时机。 徐堰兵感到杀气,一步上前:“怎么样?死人妖,你想打架?” 年轻宦官身躯一震,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是太监的事:“后辈,口出狂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中间的空气似乎变成了易燃物,一点就着。 徐晓却轻描淡写道:“怎么,你不是人妖吗?你这个死太监,不会是想杀我吧?” 面对徐晓,年轻宦官不会贸然出手,他久居太安,谁知道天下现在会不会出了什么牛逼的人。 又见徐晓直接开门见山,他心中便更疑了,这种情况,要是出手,不成功,就必成仁了。 “我是奴才,怎么敢杀王爷呢,王爷何必说笑。” 年轻宦官试探着,可嘴上虽是这么说,心中却早已咬牙切齿。 徐晓道:“你们这些做太监的,就是娘们唧唧的,看着就恶心人。” “知道我北凉为什么不用太监吗?因为看着寒碜。” 年轻宦官眼角抽动,怨气渐浓,徐晓再如此说,他就是鱼死网破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啊,要杀我,你可要想好了。”徐晓接着说:“我可不是威胁你,我要威胁你,我就不会来这了。” “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一件事,我要是死了,哈哈,北凉三十万铁骑,就会踏平离阳,包括你。” “所以说啊,你们这种阴阳人,就只会坏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问题,就跟七八十的酸臭老妇一个德行。” 年轻宦官浑身一震,踏平离阳四个字,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徐晓,你敢说这种话?你可搞清楚,这里是离阳,不是北凉。” 徐晓道:“我当然清楚,你可以去告诉老皇帝啊。” “不过你要想想结果,我,是一定能回北凉的,老皇帝只想要个太平。” “你,我就说不准了,老皇帝要是知道你这妖孽,对离阳做了些什么,你猜猜,你还能与离阳同龄不?” “咳咳,我帮你猜猜啊,我猜,你同龄不了,而且会在离阳先死。” 年轻宦官恨得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徐晓道:“那你来啊,先不说杀不杀得了啊。” “总之啊,不管我待会是死是活,你是死定了。” 年轻宦官身躯颤抖起来,徐晓就是到这,对他进行赤裸裸的威胁的。 他还真不能动徐晓,而且徐晓也明说了,只要徐晓一死,北凉铁骑就会冲进离阳。 他不想冒这个险,大雪龙骑,他是见识过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年轻宦官,打碎了牙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有恨,也只能往心底里藏。 正说着,一条黑影闪进了庙中,来人带着草帽蒙着脸,但年轻宦官一眼就能认出,来人正是他一年前买的刺客,苏逍...... 第259章 杀机 五帝庙里,忽然静了。 年轻宦官站在庙里正中最里面的蒲团旁,徐晓和徐堰兵靠左,徐晓坐在蒲团上,徐堰兵就立在他身后。 苏逍蒙着面,谢谢靠在门槛那,在场的除了年轻宦官,徐晓和徐堰兵都不知道来者是何人,是来干嘛的。 因为他们在此人身上,都感觉不到杀气。 也只有年轻宦官知道,苏逍已经到了能隐藏自己杀气的地步。 既然苏逍没死,从买凶到现在,距离期限还有一天时间,年轻宦官马上反应过来。 刺杀徐晓的任务还在继续着,他心中猛然一惊,虽然他很想徐晓死,但徐晓确实不能死在这里啊,至少不能死在离阳! 徐堰兵第一次感觉到徐晓有些动容。 苏逍的出现,是在徐晓预料之外的,这人是谁? 徐晓脑子马上转动起来,首先,来者一定不是自己人。 原因很简单,守在庙门外的武奴并没有事先进来通报,苏逍就直接从门口进来了。 那只能证明,那些武奴,已经被苏逍收拾了,所以苏逍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可能是自己人。 其次,苏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外面的武奴悄无声息的打败,无论他有没有帮手,他们的武力值都低不了。 徐晓脑海里第一个意识就是,此地不宜久留,来者不善啊。 苏逍到太安后,发现痕迹,并且在城外看到了被打碎的符将红甲。 因此他断定,徐晓在那个地方一定经历过一场遭遇战,之后顺着痕迹,就找到了五帝庙来。 苏逍没想到的是,他的买主,那个与国同龄的宦官怎么会也在这里。 徐晓就在这,徐堰兵也在,杀徐晓现在随时就能动手,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就算现在不打,也还有半天的期限。 苏逍现在必须得搞清楚,年轻宦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万一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猫腻,苏逍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同时和徐堰兵跟年轻宦官打起来。 就算庙外,还有曹长青和鬼仆。 几人都是聪明人,凝视良久,有的事不说破,却也猜得到三分。 表面平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是来这拜鬼帝的。 殊不知,这些人一旦动手,整个五帝庙,顷刻就能变成“遗迹”! “你们有什么事就快些说,说完了,好办事。” 苏逍先打破了这份死寂,他进行了试探。 要试探的人,当然就是年轻宦官。 而这句话一说出来,徐晓也马上明白了,苏逍是年轻宦官那边的,动手,值得就是对徐晓动手呗。 徐堰兵也搞清楚局势,嘴角上翘,活动了一下筋骨,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战了。 “你是来杀我的?”徐晓开口了。 苏逍依然靠在门边,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着。 气氛一再显得无比诡异。 徐堰兵道:“那个蒙面的,我家王爷问你话呢。” 苏逍冷冷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你家王爷不会站在那让我杀吧。” “所以,我可能还需要杀其他人,比如你,或者任何人。” 徐堰兵手握着银枪淡淡道:“好些年没见过这么狂的人了,那来吧,别废话了,咱们这就动手,你来杀杀看。” 年轻宦官却忽然打住了:“王爷,你既然已经到了太安城,那就快些去见陛下吧。” 场面又静止了,年轻宦官有些痛恨,苏逍为什么不在北凉杀了徐晓,而要等他到了离阳才动手。 徐晓是千万不能死在离阳的。 苏逍并不知道刚刚他们在庙里说过些什么,不过现在苏逍已经通过这些只言片语,猜到这个与国同龄的太监,一定是受到徐晓的威胁了。 这苏逍不在乎,苏逍在乎的是,取消了,那钱还收得到吗?要是收不到,刺徐,就变成了刺这个太监了。 最重要的是,要是苏逍现在执意动手,那么这个宦官很可能就会倒向徐晓。 出现苏逍最不愿意发生的局面,毕竟曹长青在鬼门关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手下也是一样的,鬼仆的战力与这些人比起来,基本可以忽略。 那无异于就是苏逍一人对抗徐堰兵和年轻宦官,这种亏,他吃不得。 徐晓也不是傻的,事情既然已经超出了预期,那就必须先走。 他发现靠着门口这个蒙面人,好像有些油盐不进,尽管徐晓已经肯定,年轻宦官听过徐晓刚刚那番话之后。 在离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动自己了。 但事情有个万一,只要有一点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徐晓就会马上抽身而退。 这种良好的习惯,就是为什么他灭六国,又马踏江湖后,还能活到现在的最重要的原因。 “大人,希望你,还能再活四百年。” 徐晓起身,也不看苏逍,望着门口就走,徐堰兵跟着。 和苏逍擦肩而过时,虽然没有一丝杀气,但徐晓感觉就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自己的胸口,透不过气来。 出了庙门,果见他的手下,全部倒在了地上。 徐堰兵有些怒了:“王爷,就这么走了?” 徐晓道:“冲动,是二十岁的人才有的情绪,走吧。” 徐堰兵跟随徐晓多年,一听就知道,事件已经超乎了徐晓的预料,徐晓对于自己不清楚的事,永远不会冒险。 庙外,鬼仆已经不知道去向何处,曹长青和他的手下在暗处盯着。 一见徐晓,手下便道:“徐晓狗贼,我们杀了他。” 曹长青按住他道:“且慢,我们现在气力不过二层而已,如何与徐堰兵斗?” 手下道:“苏少侠不是还在吗?对了,他怎么放徐晓走了,他人呢?不会......” 曹长青道:“不会,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就被解决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们既然是跟他来的,那就遵从他的安排,且静静等着。” 庙中,徐晓走后,苏逍直接对年轻宦官说:“杀徐晓最好的机会,已经被你放过了。”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杀徐晓了,钱,也要付。” 年轻宦官怔了一下:“任务既然已经取消,为什么还要付钱?” 苏逍道:“你可以不付钱,不过就需要付点其他的。” 年轻宦官问:“什么?” 苏逍答:“你的命。” 第260章 怨毒的年轻宦官 年轻宦官没有想到苏逍会说这种话。 刺杀徐晓无异于和北凉作对,能取消任务,在年轻宦官看来,但凡是个正常人。 或者说,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特别庆幸吧。 怎知苏逍却说出那种话来,这摆明就是不识好歹。 “我已经付过一半的钱,那些钱,足够你花上几辈子的了,现在取消刺徐,你就可以舒舒服服,高枕无忧的享受那些钱,何必又要自找麻烦呢?” 年轻宦官道。 苏逍冷声说:“我怎么生活,不用你管,我跟你说的是生意。” 年轻宦官道:“我说的就是生意,我取消了。” 苏逍道:“我说过,只要你找了我,你做不做,都要给,少一个子都不行。” 年轻宦官道:“那我若是告诉你,我没有这么多钱,又如何?” 苏逍说:“很简单,拿你的命来抵。” 年轻宦官注视着苏逍,他面目年轻,身子却佝偻着。 就像是一张十几岁的面孔,配着一副八九十岁的身体。 “年轻人,你怎么不识好歹,刚刚徐晓身边那个,是徐堰兵,你可能不知道,就他一人,就有能破一城之力。” “你刚刚若是动手,很可能就成为他的枪下鬼了。” 苏逍道:“那是我的事。” “不过现在人被你放走了,还是那句话,拿钱,没钱,就拿命。” 年轻宦官活了这四百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是苏逍这种,不过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他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我的命,也不是这么好拿的,我跟你说,我虽然很少打斗,不过四百年来,我一次都没有输过。” “你真的有自信,能取我的性命?” 苏逍道:“没关系,你可以试试。” “提醒你一下,曹长青就在外面,你需要做好以一敌二的准备。” 苏逍不是跟他开玩笑,要是打起来,苏逍真的会把曹长青叫进来。 因为这不是刺杀任务,杀了年轻宦官,是没人付赏金给苏逍的,既然是这样,苏逍就不会独自作战。 有帮手,他自然要用,他又不是什么江湖上的侠客,讲究一打一,讲究什么气节之类的没用的东西。 年轻宦官一怔:“曹长青,你说的是曹官子?” 苏逍没有回答,不过没否认,就代表了肯定。 年轻宦官觉得越发有意思了,伸出白骨般的爪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银票:“钱我早就准备好了。” “我很喜欢你,你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 苏逍道:“适才若不是你放徐晓走了,你就知道,我要钱也要命。” 年轻宦官大笑着把银票用内力往前一送,推到苏逍手中:“你真有意思,你就这么自信,你能打得过徐堰兵?然后杀徐晓。” “就算是王仙之在此,他可能也不会这般肯定吧。” 苏逍接过银票,点起来:“若是没有把握,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说着,苏逍确认了银票数额是十万两没错,转身要走。 这种生意,不用杀人就能拿钱,他可真希望再来个十单八单的。 “等等。” 年轻宦官叫住了苏逍。 苏逍转身,他不会去想年轻宦官会不会反悔这种问题,要是他要反悔,刚刚就不会拿钱了。 “我还要请你一次。”年轻宦官道。 苏逍蒙着的脸,笑起来:“公公这次,又想杀谁啊?” 苏逍看着年轻宦官的背影,反正他这次要杀谁,都不可能是杀徐晓了。 年轻宦官猛的转过头来,苏逍怔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如此怨毒的面目。 准确说,是那双眼睛。 年轻宦官的眼睛里满是怨毒,面部也跟着扭曲起来,整个五帝庙,瞬间充斥着怨念。 “徐晓辱我太甚,那天杀的贼泼才,怎么敢如此说我。” 年轻宦官恶狠狠的说着。 苏逍并不知道徐晓对他说过什么,把他搞的这么生气,不过苏逍不太关心,他只关心生意:“公公,徐晓刚刚已经被你放走,现在又抱怨什么?你不会是又想杀他了吧?” 年轻宦官碎碎念道:“徐晓狗贼不能死,徐晓狗贼还不能死,但也不能让他白白辱我......” 苏逍等着他开口。 天下太监几乎都一个样,他们怨毒得很,狠毒得很,恶毒得很...... 总之不管是什么,都要和一个“毒”字挂钩。 没了那根宝贝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恶毒呢? 他们和女人不一样,女人是天生没有,而他们是后天没有的。 随着时间的增长,他们的人格就会越发的扭曲,他们会产生一种错觉,天下,欠他们的,世道欠他们的。 有了这种思维,他们无论做出什么血腥歹毒,泯灭人性的事,他们心里都会非常的坦然。 想想看就知道,历朝历代,有多少次灭亡都逃不脱太监的干系。 就因为他们人格扭曲,内心阴暗,却又目光短浅。 这种人是很自卑的,他们内心的阴暗处,很敏感,很柔软。 他们讨厌别人拿他们的身体缺陷说事。 这个年轻宦官,哪怕活了四百年,也是个太监。 时间能让一个人成长,也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加的恶毒或者阴暗。 这四百年里,这个年轻宦官靠着吸食离阳的气运,已然极度膨胀,他想活的更久,所以他要除掉对离阳威胁最大的徐晓。 不过徐晓刚刚点醒了他,很简单,他徐晓只要是非自然死亡,那么北凉的人就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到离阳的头上。 就算徐晓的死,不是因为离阳,他们也会算在离阳头上,因为这就可以借机夺天下。 之所以,离阳的老皇帝,才不敢让徐晓死呢,否则徐晓怎么可能带这么点人就来太安城呢。 徐晓刚刚令这个与国同龄的太监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只不过徐晓刚刚说话的方式,狠狠的戳伤了这个年轻的宦官。 徐晓说他是阴阳人,说他是妇人,说他是贱人。 这些话,年轻宦官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听过了,这是他的痛,无法改变的痛,但就在刚刚,徐晓狠狠的戳到了他的痛处,狠狠的侮辱了他。 太监心里都是怨毒扭曲的,何况这宦官,他活了四百年,就更加扭曲了。 随即,他对苏逍说出了他的意愿:“徐晓不能死。” “但是,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比死了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苏逍安静的听着,这种生意,他还真是第一次接触到...... 第261章 生不如死?行,加钱就行! 苏逍很快,就对年轻宦官刚刚说的要求,不再觉得奇怪了。 很简单,他知道一个太监狠毒起来,能有多毒。 那是非常人所能及的,所以在没有把握弄死一个太监的时候,就千万不要去与一个阴阳人为敌,不要去凌辱他,捉弄他,殴打他。 别看他当时是如何的献媚或者求饶,只要他不死,他就能记恨你一辈子。 随时随地,只要让他逮着机会,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弄死你。 不,不是弄死,而是慢慢磨折死。 苏逍想到这些,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徐晓对年轻宦官说了什么,对苏逍来说不重要,反正苏逍知道,一定是这个宦官特别不爱听的。 “公公,杀一个人不难,但是要一个人生不如死,尤其这个人还是徐晓,这就不简单了。” 苏逍都能说不简单的事,那便是难如登天。 年轻宦官看着苏逍,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定很有办法。 找一个敢杀徐晓的刺客,年轻宦官就用了几年时间。 找到了,还需要担心一个问题,就是能不能刺杀成功。 那个人可是北凉王徐晓,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官小王爷,显然,苏逍他差点做到了这件事。 年轻宦官不管苏逍在这一年的期限里做了多少事,他有没有刺杀过徐晓。 他只需知道一样,苏逍还活着,而且就在刚刚,他找到了这个庙。 当时要是真的打起来,苏逍能否打败徐堰兵,杀了徐晓,年轻宦官不清楚。 但他觉得一定是有刺徐成功的可能的,要不然苏逍也不会说出刚刚那些话。 所以,他这个离不开离阳的人,想要再对徐晓做什么,苏逍就是他最好的人选,没有之一。 天下还有哪个刺客比苏逍更专业吗?年轻宦官见过很多刺客了,至少对他来说,没有。 要是有个刺客榜,要评谁是第一,他一定会给苏逍投上一票。 苏逍胆大心细,不管买凶者是谁,也不管目标是谁,他只谈钱,除了钱的事,他都不会多问一个字的。 年轻宦官这一肚子的窝囊气,要怎么发泄出去,就全仗着苏逍了。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年轻宦官说。 苏逍道:“公公,你要知道,生不如死和死了,概念不同。杀一个人不难,就是一刀的事......” 年轻宦官道:“你没有办法?” 苏逍杵着雁翎刀,摇摇头:“公公你误会了。” “要让人生不如死,那只要用残忍的手段折磨他就行,但这无疑会让目标死去,明显这行不通,因为你说过,徐晓不能死。” “第二就是夺去他拥有的一切,就像是金钱和地位,但这好像也行不通,徐晓他不怕这些。” “第三就是女人了,这更没办法了,徐晓的婆娘早死透了,总不能挖出来,让她在死一遍吧!” “所以,杀他不行,名利地位也夺取不了,女人他也没有在乎的了,这样就非常难办了。” “除非,给钱......” 年轻宦官有些兴奋:“跟上次一样,还是二十万白银,如何?” 苏逍道:“公公,你有些健忘啊,我刚刚才说过,这比杀人更难,二十万,怎么可能够呢?” “得加钱才行。” 年轻宦官问:“加多少?” 苏逍伸出一个巴掌:“一口价,五十万两。” 年轻宦官阴冷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了,五十万,天底下,哪有这种数额的买卖?” 苏逍道:“现在不就有了吗?” 年轻宦官试探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杀徐晓了,反而要他生不如死?” 苏逍道:“你和他之间的事,和我没关系。” “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对我的目的来说都没有影响。” “我只需要收钱,办事。” 年轻宦官继续道:“你刚刚也说了,这比直接杀了徐晓还难。” “经过今天之后,他防备心理会越高,我想问问,你又要用什么办法帮我做这件事。” “哦,也就是说,你要用什么方法,让徐晓生不如死呢?” 苏逍道:“这不是你问的,你要做,就拿钱,剩下的用不着你操心。” 年轻宦官道:“你收了我二十万,徐晓都没杀,占大便宜了。” “我现在问问你要怎么做,要是你的办法能让我满意,也的确能让徐晓生不如死,我才能考虑付钱啊,你说对不对。” 年轻宦官说着,脚下已经缓缓朝着苏逍移动了两步。 苏逍冷声道:“你好好待在原地,谈这种事情的时候,最好别乱动,我怕我误会了你的某一个动作,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那生意就谈不成了。” 年轻宦官果然就没在动了,不过他倒是真的想听听,苏逍的高见。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徐晓生不如死。 年轻宦官忽然觉得这事情很有趣,还好徐晓没死,要是死了,就没有这么有趣的事了。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徐晓生不如死的样子。 这肯定比杀了徐晓更能令他开心,年轻宦官心底里,最深处的邪念,已经被苏逍刚刚那番话勾了出来。 他心里其实已经决定买凶了,但他还是想知道,苏逍到底会用什么办法。 至少在花钱之前,他想要听一听,看看值不值五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的交易,岂止为今,从未有过。 要知道,靖安王出赏金杀徐风年,也才一千两黄金,也就是一万两白银而已。 但苏逍嘴紧得很,他的意思很明确,不花钱,就别乱问。 “你要么给钱,然后我办事,至于怎么办,我也许能告诉你一些。”苏逍说:“没钱就别问。” “还有,别说什么我占便宜,二十万徐晓都没杀这种话。” “你要明白,刚刚是你让我不要动手的,别给我偷换概念,我不吃这套。” “行了,我觉得我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你做,还是不做?” 年轻宦官道:“要是我花了钱,不满意结果怎么办?” 苏逍冷笑道:“很简单,那你就别做这件事。” 说罢苏逍转身出门,年轻宦官叫到:“我做......” 第262章 这方法,比杀了徐晓还残忍 戌时一刻,五帝庙外。 “徐晓已经走了这么久,这都快要入夜了,他怎地还不出来?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吧?” 曹长青的手下有些不耐烦了。 “这还不至于。”曹长青简单回了一句。 他们俩哪里知道苏逍是在庙里谈生意呢,鬼仆立于另外一边的树梢。 他已经围着五帝庙绕了几圈,徐晓走后,连鬼影都没出现过一个,这地方除了这个五帝庙,荒凉得很,没人愿意来。 这便让鬼仆可以稍作休息,因为他知道,苏逍肯定要接到新的单子了,要不然,苏逍不可能在庙里待这么久。 庙中。 年轻宦官喊住了苏逍。 苏逍眉头一舒,五十万的生意,古往今来第一次,这润得很,不过他并不会表现出过多的兴奋。 “不过我就带着十万两的银票,刚刚全给了你。”年轻宦官叫住苏逍才继续说。 这句话倒是让苏逍听的舒服,甚至有些欣慰。 也就是说,这年轻宦官把这十万两一直放在身上。 因为五帝庙并不是苏逍和年轻宦官约定的交易地点,苏逍是跟着徐晓到这里的。 本想着要来一场血战,谁知道,兵不血刃,还把钱给收了。 现在这年轻宦官说钱不够,苏逍也能理解,毕竟就连年轻宦官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还会再次雇凶苏逍,帮他办事。 现在对苏逍来说,只要事情谈妥就成,他既然答应了,他就跑不了。 年轻宦官在离阳待了四百年,深知离阳的一切,苏逍又怎么会怕他没钱跑路呢! 要是年轻宦官真的赖账,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离阳覆灭了。 所以,苏逍压根不慌,当场就才能成交。 “五十万两,事成之后,一次性付清,时限要求呢?” 苏逍问。 年轻宦官道:“也是一年为期,我在一年内,要看到徐晓生不如死的样子。” “不过,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我这五十万两,花的值不值了吧?” 苏逍笑道:“当然可以。” “要一个人生不如死,其实也不是很难,只要办到两件事。” 年轻宦官暗忖:“这家伙态度转变真快,真是属狗脸的,给钱和没给钱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嘴上问:“哪两件?” 苏逍接着说:“第一件,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不成,这样他就会很苦恼。” “第二件,就是在他最在乎的人的身上下点功夫。” 年轻宦官一怔:“徐晓想做什么呢?他最在乎的......是.......” “你是说,徐风年?” 苏逍点头:“徐晓夫妇以前和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他们家那个宝贝儿子。” “只是为了给徐风年铺一块砖,就不惜流血千里,你想想,他对徐晓来说有多重要?” 年轻宦官恍然大悟,接着又问:“那第一件呢?徐晓想要什么?” “他现在就想要一个世袭罔替,老皇帝肯定会给,你总不能去威胁老皇帝,让他不给吧?” 苏逍道:“公公,你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 “世袭罔替是什么?” 苏逍对待这种大客户,一般都会比较耐心。 年轻宦官不禁觉得苏逍有些在侮辱他的智商,但还是回答:“世袭罔替还不简单,不就让他儿子徐风年合理合法的接掌北凉四州吗?” 苏逍摇摇头:“不对不对,世袭罔替只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上形容而已。” “所以我们要夺的,不是世袭罔替这四个字,老皇帝,他要给就给,我不在乎。” 年轻宦官越听越觉得有点懵逼,眼巴巴的看着苏逍。 五帝庙里,出现了很怪异的一幕,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正在给一个四百多岁的人说道。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让徐晓拿回了世袭罔替,徐风年也无法继承北凉。” “徐风年无法继承,徐晓想要的不就是得不到了吗?” “这么一来,徐晓多年的心血,完全白费,下了多年并且是稳赢的棋局,就被人一脚踢翻。” “想要重头再来,也已经无法,那个时候,他不是就剩生不如死了吗?” “你最好祈祷一些,徐晓别当场气死在离阳才好。” 年轻宦官听得大乐不止,连连拍手,像极了一个四百多岁的孩子。 刚刚他被徐晓侮辱了一番,心头极恨难解,现在听苏逍把大致的情况这么一说,虽然他还不清楚苏逍要怎么做。 但确实已经同意,这么做,的确比杀了徐晓还残忍。 “我知道了,你要让徐风年死?不过,这也不值五十万两吧?” 笑归笑,年轻宦官可不傻,五十万杀徐风年,未免太坑。 苏逍却道:“不不不,公公你又误会了,你概念又不对了。” “你这五十万,买的是让徐晓生不如死,而不是杀人钱。” “所以,我并没打算杀徐风年。” 苏逍除非是接了杀人任务,否则他一般都不乱杀人。 这次苏逍还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要做这种事,不必像是杀袁亭山之类的人,单独一个。 这种单子,有时候难免杀一些其他人,比如说护卫什么的,就像是在鬼门关杀了古之恶来。 所以苏逍觉得有必要把价格拉高点,其他人的人头,算进去也不亏,不用杀就血赚,这才完美。 不过年轻宦官哪知道苏逍心里在想什么,一听苏逍刚刚说的话,更加惊讶了:“不杀徐风年,你怎么阻止他继承北凉?” 苏逍沉吟半晌:“这你就不必问了,你该知道的就这么多。” “接下来,你只需要做两件事。” “第一,准备好钱,因为我随时会来找你,少一个子,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二,就是等消息,你就等着看徐晓气急败坏的样子吧。” 话已至此,年轻宦官还能说什么,他甚至不在乎苏逍刚刚是在威胁他。 威胁就威胁吧,苏逍要是连这点胆子和魄力都没有,他就不会相信苏逍了。 他倒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苏逍到底要怎么做。 四百年来,年轻宦官心情这么激动,这么期待的感觉,就发生过一次。 那就是离阳掌九州之时,此时,那种美妙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已经等不及了,巴之不得时间赶快流失一些,方解他心头之恨! 第263章 什么?废世子? 苏逍离了五帝庙。 其时已经入夜,这地方距离太安太近。 苏逍等人是从鬼门关赶着过来的,对这周围的情况,没有专门了解过。 曹长青对太安熟悉,来的时候就说过,太安城附近,守备非常森严,北凉王要入京,肯定就更严了。 苏逍一出五帝庙,望着西北方向便赶。 鬼仆,曹长青还有他的手下一见苏逍出来,马上跟上。 途中,曹长青手下问:“如何却往回赶?” 曹长青道:“徐晓入了太安,杀不成了,肯定往回走,留在这,怕生出端倪。” 离了五帝庙十里地,苏逍速度放慢下来,其他几人赶上。 “不杀徐晓了?”曹长青知道杀不了了,不过他还是要问一下,毕竟他们到这,就是来杀徐晓的。 苏逍直接回答:“不杀了。” 他没必要过多的解释什么。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曹长青的手下问。 苏逍道:“北凉。” 除了鬼仆,曹长青和他那位手下都是一怔,曹长青还没开口,他手下就先说话了:“那我们干嘛大老远跑这一趟?” 他们就是从北凉出来的,大老远歇息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才一下午时间,又要回去。 曹长青的手下在外面等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怨言了,一来是赶了这么远的路,二来是他们的人在鬼门关死了只剩他和曹长青,心中正自纳闷呢。 “我没让你跟着跑。”苏逍忽然转身道。 众人懵了一下,停了下来。 “不是你让我家曹官子跟着过来的?”那人非常不快。 苏逍冷声道:“你自己也说了,是我是让你家曹官子跟着来的,却没让你跟着来。” “你跟着你家曹官子来,有什么问题,你就问他或者问你自己。” “我,还轮不到你来问。” 那人满脸憋的通红,竟然说不出话来! 曹长青不知道刚刚在五帝庙发生了什么,而且他确实觉得苏逍这个人,有必要拉拢,耐下性子道:“好了好了,都别你家我家的了。” “苏少侠,别跟我这个兄弟计较,鬼门关截杀失败,大家都还没缓得过气来呢!” “不过,刚刚你在五帝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来杀徐晓的吗?有机会,为什么又放他走了。” 苏逍道:“官子不会不清楚徐堰兵的实力吧?而且当时,庙里还有一位高手。” “至于是谁,不重要了,和你们也没多大关系。” “你不是要救你们西楚的公主姜妮出来吗?我正好也要去北凉,要同路就同路,不同路也随便你。” “大家都累,我也不想多说,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苏逍三言两语,倒显得是曹长青的不是了! 不过曹长青也没多说什么,要是没有苏逍,他们还真是不能从鬼门关安全下来。 说到底,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屠兽盟的领头人都死完了,其余的人势必做鸟兽散。”曹长青有些语重心长:“苏少侠,混吃等死的人咱不说。” “就说屠兽盟剩下的人,目前还是有很多能人异士的,我想,他们现在急需有人来主持大局。” “要不然,就被离阳的人和北凉的人杀光了!” 曹长青的意思很简单,屠兽盟的众多头领死在了鬼门关,连盟主李璟都交代了。 这个时候正是关键时候,要是没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屠兽盟势必全军覆没! 曹长青言下之意,就是先把屠兽盟的问题解决,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毕竟,要是能拿下屠兽盟,日后,无论做什么,都多了几分胜算嘛。 “和我没关系。” 除了鬼仆,曹长青和他那个手下都没想到苏逍会这么说。 鬼仆可太知道苏逍了,他可不想为这些事情烦恼,要是苏逍愿意,当时杀了徐龙像。 满天下的人都在找那个英勇的杀人者的时候,苏逍就能挺身而出了,屠兽盟,也轮不到李璟来指手画脚。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苏逍不愿意,而且他现在也懒得解释什么。 苏逍认为,有用的人,一个便够,没用的人,来一百个也是徒然。 他犯不上为那些人操心,每个人的命都在他们手上,路在他们自己的脚下,苏逍自己操心自己都还忙不过来,干嘛还要操心他们呢。 苏逍又不像是曹长青,还要复国什么的,苏逍要是想复国,那可就说远了,而且说了,曹长青这些人,也一定听不懂。 曹长青怔了许久,才作揖道:“看来我们志不同。” “不过苏少侠,我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北凉,你就先去,曹某,随后而来。” 这话就是告别的意思了,曹长青不知道苏逍要去北凉做什么,他也知道,问了,苏逍也不会说。 倒不如洒脱一些,直接告别,他必须要去收拾一下屠兽盟的残局。 屠兽盟现在还有很多人,而且没领头的,这是个好机会。 灭六国,西楚的人死的最多,几乎没剩多少楚人了,想复国,必须借助外界力量。 曹长青也迫不及待想要救出姜妮,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搞定屠兽盟,时机稍纵即逝。 总不能先去救了公主,到时候屠兽盟的人做鸟兽散的做鸟兽散,被杀的被杀,被抓的被抓。 那时候就收拾不了残局了,到时候又带着公主和少的可怜的楚人东躲西藏吧! 苏逍知道曹长青的想法,也回了一礼:“再回。” 苏逍要去北凉,往北而走,曹长青要去收拾残局,屠兽盟的残余大部分都在武帝城方向,他自然望东而行。 四人,分道扬镳。 曹长青离开后,鬼仆才有些担心的问:“我们去北凉做什么?” 上一次是杀徐晓,而这一次,放了徐晓,又去北凉,鬼仆担心是情有可原的。 苏逍想了一会,笑着说:“放心,这次比杀徐晓简单。” 鬼仆凝视着苏逍,苏逍轻描淡写道:“我们去废了徐风年。” 鬼仆浑身一颤:“???” 第264章 把徐风年变成个小太监 生不如死,意思不太好理解,需要针对人而言。 大部分人,只要肉体上的痛苦就能让他生不如死,所以大部分人也是这么理解的。 但是有一部分人,他们是不惧怕这种痛苦的,苏逍就遇到过,肉体上的痛苦,无法使他们生不如死。 这种人,基本都经历过战争,不过徐晓属不属于这种人苏逍不清楚,因为在肉体上折磨徐晓是不大可能做到的。 那样的话,无疑会死很多的人,那对苏逍来说,五十万两就太亏了。 不过苏逍知道,精神上的痛苦,更加能让人生不如死。 就好比一个怕死怕痛的人,只要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那这个人就会变得不怕痛不怕死了,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就因为这一点,苏逍才有信心接年轻宦官这个奇怪的单子。 鬼仆一听说要去废了徐风年,他当场就懵了,他一开始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没听错吧?难道是买主改变了任务?不杀徐晓了,而是要杀他儿子?” 鬼仆讶异问道。 苏逍停下步来,两人正好在一个小林子里,也不知道这林子叫做什么,反正没人,因为还没开荒呢。 借着月光,苏逍看见这林子的树上有很多野果子,摘下两个闻了闻,确认是能吃的果子,便扔了一个给鬼仆。 “老朋友,是另外一单了。”苏逍咬了一口果子。 鬼仆用袖子接住了果子:“那徐晓那一单?” 鬼仆的意思是,是否要退钱,还是什么情况,他现在一头雾水。 苏逍接着就把这次任务简单给鬼仆讲了一遍。 鬼仆听罢,惊讶了半天,这种单子,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那你要怎么废了徐风年?”鬼仆顿了半晌,苏逍已经吃了三个野果子。 苏逍又摘了几个放在兜里,准备路上吃:“你尝尝,这果子味道好得很。” “怎么废徐风年,我还在想,不过目的是要让他做不成下一个北凉王。” 鬼仆简直不敢相信,苏逍在五帝庙一下午,居然接到个这种单子,自顾自道:“徐风年做不成北凉王的话,那徐晓这辈子的心血,就等于付之东流了。” “我想,徐晓一定会气死的吧!” “不过,这种任务,你收费多少呢?” 苏逍道:“五十万两。” 鬼仆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十万两,一个单子,甚至有可能不用杀人,就能拿五十万两,天底下上哪去找这种事。 “五...五十万两......天呐...做完这单的钱,都够吃几辈子都还吃不完了......”鬼仆震惊道。 苏逍一挥手:“行了,先去到西凉再说吧,回侯爵府躲一阵子再说吧。” “鬼门关一出事,屠兽盟的人肯定要乱,这阵子太平不了。” ...... 西凉城,侯爵府。 行了七八日,苏逍鬼仆一口气直接到了西凉才稍作休息。 灵儿扮做苏逍的样子,每天循规蹈矩,时间久了,并没什么事发生,监视的人也都懈怠了。 晋兰庭近来也已经不问有关于关内侯的事了,一问就是一切照旧,每天基本就是日常的吃喝拉撒,听书看戏,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再者,晋兰庭现在就关注着徐晓出北凉和鬼门关截杀之后的情况呢。 苏逍和灵儿简单相聚,鬼仆也在暗处见了灵儿,知道近来无事,灵儿也吃得好睡得好,方才放心。 到了半夜,苏逍在西凉城最高的一处房顶上躺着,累了很久了,他今天晚上就打算休息一下。 天上繁星点点,马上就要入冬,西凉的天气已经变得干燥冰冷,都开始时不时飘着小雪了。 苏逍比较喜欢冬天,冰冷的空气让他非常舒服,而且能让人的头脑随时保持着清晰,随时保持着冷静。 作为一个杀人者,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着冷静,随时随地都要能做出清晰的判断。 尽管苏逍现在非常安全,而且外面因为屠兽盟的事,无论再怎么乱,也乱不到他这关内侯的身上。 但苏逍依然随时随地都会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苏逍看了一会天,冥神休息了一会。 “打开人物面板。”苏逍神识一沉。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天象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圆满】 【百变神通:圆满】 【银两:】 【洗髓进度:46\/100】 ... 看着这美滋滋的十万白银,苏逍心情舒畅得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钱跟能让苏逍更加有安全感的了。 钱,就代表着实力,有钱他就能变得更强,强,他心里才能踏实。 而且接下来这个单子,还会有五十万的进账,就如鬼仆所说,这单做完,都能找个地方做个土皇帝去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而是要想想,该怎么让徐风年继承不了北凉。 徐晓为徐风年规划了一辈子,什么都尽在他的掌握中,可他现在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一个恐怖的人在惦记着他的儿子。 怎么才能让徐风年继承不了北凉呢?苏逍闭眼盯着脑海中的人物面板,沉思着。 杀了他,是一个办法,但这未免有些干脆,那太监要的是徐晓痛苦,所以不能这么干脆。 苏逍在脑海里浏览着自己的功法,看到神照经的时候,定住了。 苏逍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 要让徐风年继承不了北凉,其实不难,有一个办法,真的能把徐晓气吐血。 那就是把徐风年变成和年轻宦官一样的人。 就是让他做个太监,这么一来,徐晓都绝后了都。 绝后不说,北凉支持徐风年的人本来就不多,他一成太监,还做个屁的北凉王? 可能原本支持他的那些人,都不会再支持他了,谁会支持一个太监做王爷呢。 苏逍笑了起来,心中已经决定,就这么干。 第265章 悟性快要崩满了 想好要怎么做,接下来就是行动了。 不过不是今晚,苏逍要想想怎么把这十万两花了。 苏逍看着自己的人物面板。 他现在所会的功法,都已经达到圆满等级,新的功法,暂时也不太需要。 毕竟现在已经能打能跑,关键是还能抗。 而且要废了徐风年,也不像是刺杀徐晓那般,要考虑他身边有个徐堰兵这高手。 现在的功法,足够。 只需要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废了徐风年之后,徐晓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那瘸子真的反了。 那西凉城也必定动荡,西凉动荡,他这侯爵府也就太平不了,到时候就要拿着五十万的赏金,去找个什么安全的地方才行。 苏逍考虑到这,到时候就算是跑路,现在的境界也足够了,所以,况且那时候,手上还有五十万。 想到这里,苏逍决定把十万两银子,全用来购买洗髓丹。 “兑换34颗洗髓丹。”苏逍冥神,在脑海中道。 【叮...】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 【获得洗髓丹x34】 ... 苏逍一次性花费了十万零二千两,只留了一千五百两防身应急用。 看着这34颗晶莹剔透的洗髓丹,苏逍冥神开始吸收。 这次他可不会像上一次一样,一次性把大量的洗髓丹完全吸收了。 上次在那野林子中,马都吓惊了,苏逍人差点就没了! 这次苏逍聪明了,他一颗颗吸收。 随着洗髓丹一颗颗被吸收,苏逍脑海中想起一阵阵提示。 【恭喜宿主,洗髓进度+1】 ... 【恭喜宿主,洗髓进度+1】 ... 【恭喜宿主,洗髓进度+1】 ... 【恭喜宿主,洗髓进度+1】 ... 【恭喜宿主,洗髓进度+1】 ... 速度,越来越快,随着洗髓进度的叠加,苏逍感觉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清晰。 脑海中宛如一个宇宙,宇宙中,无数的星系缓缓流动,变得越来越清晰。 身体中那股暖流,越来越强,这也代表着苏逍越来越强,暖流所到之处,苏逍都感觉充满了真气。 苏逍整个身体,似乎充满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真气,一个人,都可以单挑一批小型的军队了。 【恭喜宿主,吸收完毕】 ... 最后一声提示音结束,脑海中回归于平静。 苏逍看向洗髓进度。 【洗髓进度:80\/100】 ... 悟性马上就要爆表了,苏逍心中一阵激动,期待起来,这洗髓丹叠满到底有什么作用。 目前光是洗髓,就花费了二十四万银两,这么贵的东西,叠满,应该会很逆天吧。 换句话说,洗髓进度叠满之后,苏逍以后的路,可就好走多了。 无论什么功法,都只需要一点点参悟点就行,参悟点不算贵,苏逍杀个人的起步价就能兑换两颗。 到那时候,成神不是问题。 苏逍边想着,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随着洗髓进度提高,他的身体越来越轻盈。 不过一次性吸收了这么多了洗髓丹,体内排出的污浊也增加了。 身上糊这一层黏糊糊的东西,黑黢黢的。 “先去洗个澡好了。”苏逍自顾自道。 接着就在西凉城的房顶上穿行,洗髓进度叠加后的苏逍,已然变得更轻快,就像是和风,融为了一体。 ...... 北凉王府。 今日是个大日子,是陈之豹带兵回北凉的日子。 北凉四州已经传遍了,北凉王徐晓鬼门关遇刺,陈之豹英勇护义父。 这种事情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其中的细节,他们都是断章取义而已。 就像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人传人,只要超过十个,事情的本质基本就能失去本质和原意了。 徐晓鬼门关遇刺,众人哪里知道徐晓早就金蝉脱壳,陈之豹的工作,是去把截杀徐晓的人完全堵死而已。 他们都以为,徐晓真的在鬼门关遇刺了,然后是陈之豹带兵赶到,才救下北凉王。 就连北凉军中也是这么传的,陈之豹这一把,又得了军心。 各大酒馆青楼,说书的先生又有话题可说了。 晨时,陈之豹带兵回北凉。 陈之豹满面红光,白衣白甲,这兵仙,果然名不虚传,战斗力放在一边,气场和排头倒是真的足。 众军民见了,无不欢声喝彩,尤其是小娘们们,简直疯了,都不顾礼节和矜持了,全都喊着。 “我要嫁给你。” “哇,好帅啊,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将军你缺小妾吗?” 青楼女子也不服气了。 “你们这些良家妇女也这般不懂矜持吗?” “呵呵,她们发起花痴来,可比咱们恐怖哩。” “别说这些个造作的娘们了,说说陈将军。” “说他什么?” “呵呵呵,当然是说那话儿啊,我敢肯定啊,他一定很大。” “去去去,你见过啊?就乱说。” “我还真见过,上次将军应酬喝醉了,是我服侍他更衣的,他那话儿边上,没毛。” “没毛?好家伙,青龙啊!” 北凉的官兵和百姓,出城十里迎接,人杂了,什么人都有,说什么话的也都有。 徐风年也在城头。 他也是一袭白衣,负手站着,身后是青鸟红薯和姜妮。 “真不知道,这陈之豹得意什么。”徐风年斜眼看着城下:“那个什么屠兽盟的人,还没清缴干净呢。” 红薯欠身道:“那世子就要抓紧了,你若是清缴了屠兽盟的余孽,才能拉回点军心来。” 青鸟道:“这不是小事,也得等王爷回来再说。” 徐风年没有回答,这件事他早和他师傅李仪山商量过了。 包括今天站在这里迎接陈之豹,他本是不可能来的,他一点都不想来,看着陈之豹威风,多一秒徐风年都觉得难受。 但李义山一定要他来,陈之豹鬼门关一战,出力不多,却捡了个大漏。 很得军心呢。 这种时候,徐风年就更应该表现得大度了,这才能有点未来的北凉王的胸襟。 所以徐风年只好前来迎接陈之豹了,但就只限于在城头迎接了,这是他最大的限度。 城下人杂,苏逍和鬼仆混迹在人群中,鬼仆头上绑了绷带,就像是个木乃伊,一副被人暴揍了一顿的样子,没人觉得奇怪,因为在北凉,老百姓挨揍是经常的事。 苏逍乔装成了一个农夫。 二人正看着城头的徐风年呢。 “徐风年身边除了看得见的护卫,还有至少二十个暗卫护着呢。”鬼仆小声道。 苏逍说:“不对,至少是三十个。” 连鬼仆都找不到的暗卫,那必须是有点东西了。 “那你要把这些人全杀了?”鬼仆问。 苏逍道:“必要的时候,就只有杀了。” 鬼仆又问:“什么时候动手。” 苏逍道:“今天晚上应该是有庆功宴的吧,这个机会再好不过了。” 说着,两人退出了人群,城门口,依然吵闹,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鬼仆和苏逍...... 第266章 血宴(一) 北凉城中。 距离上一次这么热闹,大摆宴席,还是办徐龙像的丧事的时候。 庆功宴是北凉军中将士合伙来办的,王爷徐晓不在,而且他们又都是些武官,自然不可能在王府办,而是在城中最大的酒楼。 徐风年站在酒楼最高的一层,望着酒楼下的热闹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次这么热闹,说是为陈之豹庆功,但只要想想本质问题,就会发现根源是因为徐晓遇刺。 要是北凉王真的出了事,那么北凉城,应该会比现在热闹上千倍万倍吧! 想到这,徐风年眼中有些模糊了,这个酒楼对面就是最大的青楼,上次还是跟储禄山一起去的。 鱼幼薇就是在那遇到的,往事历历在目。 不过自从储禄山死后,徐风年就没怎么来过这里了,一是忙,二是就怕睹物思人。 毕竟徐晓六个义子里面,就储禄山一人对他徐家忠心,尽管人残暴了点,但只要对徐家忠,残暴点又有什么问题。 徐风年看着楼下人群出了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人。 “世子,人快要到齐了,就等您下楼呢。” 徐风年惊了一下猛然回头,是红薯在身后。 没一会,青鸟也带着姜妮和鱼幼薇来了。陈之豹的庆功宴,徐风年本想带点忠于自己的人过来。 但军中他那些个心腹,没有一个是比得上陈之豹军中的人的,袁佐宗和齐垱国也都不在,军中没人能压过陈之豹的风头了。 这种场合,他这位世子又不能不在,徐风年左思右想,倒不如带几个丫头过来,显得随意些。 也好比过带几个军士过来,被陈之豹抢尽风头。 “人不是还没到齐吗?到齐我再去。”徐风年有些不痛快。 而且这青鸟和红薯,尤其是红薯,徐风年觉得她从西凉城回来后,整个人就一直怪怪的。 “你叫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姜妮问道。 徐风年说:“呵呵,对了,忘记告诉你,那个屠兽盟,好像还有个叫做曹长青的人。” 姜妮心中一怔,徐风年接着说:“听说,他原来是西楚的双什么壁的,对吧?” 鱼幼薇也有些动容,姜妮把头一撇,眼中含着些泪水,冷冷的说:“我不知道。”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屠兽盟鬼门关截杀一事过去快一个月了,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曹长青在屠兽盟中,还带了些楚人过去的事,早就不是秘密。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西楚的公主吗?哈哈哈。”徐风年讥问姜妮。 他早就习惯这么做了,姜妮从小,身边的人每做一件事,几乎都是在打压她的心智。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的公主身份。 姜妮早也习惯了,只不过提起楚人,她还是忍不住会流泪,因为谁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楚人的事实。 见姜妮如此,鱼幼薇赶紧岔开话题:“世子殿下,陈将军这次鬼门关一役,可是得了很多人心呐。” 徐风年翻了个白眼:“役什么役,他就是个捡漏的,带着几万人去打几千人而已。” “徐晓早就算到了鬼门关要出事,陈之豹去到的时候,连几千人都没有了。” “亏他还能舔着个脸搞什么庆功宴。” 红薯漫不经心道:“那也改变不了他现在得人心的事实,人呐,总是需要点什么东西来崇拜的。” “我觉得啊,世子您还是快些派点人,搞点什么动作,要不然北凉,都快完全倒向陈之豹了。” 徐风年如何不知道这种事,不过好在他听了李仪山的建议,在陈之豹回来的时候,他就派人出北凉,目的就是清缴北凉四州,屠兽盟的残余。 但功绩还是不如陈之豹的高,陈之豹自离了鬼门关,就一路清剿着回来。 半月不到,北凉四州,和屠兽盟有关系的,基本都已经被斩尽杀绝。 就连跑到昆州,两淮道节度使许共那边人,也被抓回来杀了。 许共知道徐晓没死,害怕担干系,自然交人,也不过问,老实得很。 他不傻,他虽然希望天下乱,但总不能自己打这第一炮吧,战争,谁最后入场,基本上就是谁吃香,这是他多年来的经验了。 没有许共罩着,屠兽们的人,除了远在那武帝城的和少部分藏在离阳的,北凉四州的基本都被屠光。 听着红薯说的话,徐风年没有回答,他本来是不想做北凉王的,后来知道利害关系,要做北凉王了。 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过天真,先不管北凉王好不好做,光是要继承北凉,就绝非易事。 徐晓出北凉,千里去太安城里,要那个世袭罔替,为的就是给徐风年正名。 有了世袭罔替,北凉军再是不支持徐风年,也抵不过王命和皇命啊,除非他们造反,但这几乎不可能。 北凉军中虽然有很多流言,都说是这次关于屠兽盟的事,陈之豹做的赶紧,用极短极快的时间就把屠兽盟的残余扫清,反倒是徐风年的兵,功绩很小。 都说陈之豹才是继承北凉的真正人选,未来掌北凉的人,他们更希望是陈之豹,而不是徐风年。 但徐风年丝毫不慌,他有爸爸呢,爸爸正在太安给他争取世袭罔替,这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皇命难违,谁违谁先死,陈之豹违了也得死。 “世子,人已经到齐。”青鸟上楼禀道。 徐风年带着四个丫鬟下楼,鱼幼薇名义上虽然不是他的丫鬟,但实际已经跟丫鬟差不多了。 酒楼中,热闹非凡,什么人都有,见徐风年下楼,硕大的宴厅中,安静了。 每个人似乎都心怀鬼胎,眼神都有些闪烁。 眼神闪烁的原因,有三种,第一种是支持陈之豹的。第二种是中立的吃瓜的,也就是墙头草。少部分才是支持徐风年的人。 但今天,多了一种,那就是来抢姜妮的。 几个细作已经扮作了北凉军士,混迹在宴席中,瞅准时机,他们就会动手...... 第267章 血宴(二) 这些细作,除了是曹长青的人,还能是什么人。 楚人的声音容易辨认,因此他们大多埋伏在酒楼外。 几个混进酒楼的,也是屠兽盟的人。 他们的目的是抢姜妮,敢来抢姜妮的,当然是曹长青的人。 能让曹长青过来这里的,当然就是苏逍。 月前,曹长青和苏逍分手后,曹长青四处奔走,安顿下了不少屠兽盟的人。 曹长青被推选为领头人,不过屠兽盟,实际上已经被瓦解。 后苏逍让鬼仆通知曹长青,说要救公主的话,等到陈之豹的庆功宴,就是一个好机会。 到时候北凉上下的人,目光都会聚焦在城里的酒楼,王府内就比较空虚了。 到时就能入府劫走姜妮,谁知道徐风年却把姜妮也带来了宴会上。 因此曹长青派了几个原屠兽盟的小细作,混进了宴席,曹长青这些人,现在已经扮成商贩嫖客之类的人,藏身酒楼外各处。 他们要混进来也很简单,只要扮做西凉城的小官小将的就行。 当然是通过苏逍,西凉,他熟得很,而且西凉的白建民刚死不久,换了批新人上任,面孔生一点,没人怀疑。 鬼仆在北凉城外,随时给众人盯着退路呢,到时候事发,哪条路没有兵,哪条路兵少,哪条路能退,鬼仆就会第一时间告诉苏逍。 苏逍自己,也扮成了一个参军校尉,混迹在酒楼里。 见徐风年下楼,嘴角微微上翘。 他现在也怀着一颗看热闹的心情,原因很简单。 曹长青是他叫过来的,原本的计划是,曹长青入王府,然后动乱,苏逍趁乱,对徐风年下手。 谁知道姜妮在这,那这声东击西的机会就失效了。 所以苏逍等着看热闹,他要看,曹长青要用什么办法在这酒楼里带走姜妮。 这酒楼乱,也未尝不可,苏逍要的就是混乱而已,在哪乱,都一样。 宴厅上下两层都坐满了人,二楼是个中空阁楼,为的就是方便人听书。 整个厅中香烟缭绕,酒食果品一一都安置妥当,歌姬舞姬也已经各就各位,就等着徐风年和陈之豹发话开席。 徐风年下到一楼台阶,众人也都看得真切。 “众北凉文武,军士们,缴杀反贼一事,大家辛苦了,大家请尽情玩乐,喝好吃好。” 徐风年开口说着,他心情实在不是很美丽,懒得编什么场面话了。 众人都有些懵逼了,都想着这世子,说话也太随便,太那啥了吧。 宴厅里,已经有人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徐风年后来又应付了几句,直接就入席,青鸟红薯,姜妮和鱼幼薇在后面立着。 酒楼对面的青楼上,隔间中藏着一人,他那位置,正好能看见宴厅中的一切。 见了公主姜妮,穿着朴素连丫鬟都不如,却似个下人一般站在徐风年身后。 那人口中银牙咬碎,汗毛倒竖,眼睛瞪出血来。 没一会,两个人上到隔间,一口的楚国口音。 “官子,徐狗欺人太甚,怎么敢如此对公主,官子你一声令下,我们这就杀进去。” “不可妄动,我们此行目的来救公主的,不是来杀人的,救了公主,我们就走,先把公主带出北凉。” “可是那姓徐的,好生......” “行了,别说了,退下等我号令,等他们吃醉了酒,才好动手。” 隔间中的人,正是曹长青和他藏在城中的手下。 酒楼宴厅中,徐风年入席后,陈之豹接上。 他也懒得多说废话。 “带上来。” 只见陈之豹帅气的把手一挥,镣铐声响起,十余个带着手镣脚镣的犯人被带到宴厅正中。 在场的人都懵逼了,刚刚还欢声喜气的,见到这一幕,笑容就都僵在了脸上。 有的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将军这是要做甚?” “咦~~脏死了,弄的到处是血。” “这些鸟人,都是反贼,你们看不出来?” “看那面容打扮,估计还是些有头有脸的人。” “废话,小喽啰将军犯得上带上来吗?” 这些人被押上来后,跪到了宴厅正中。 混进宴厅的细作有人认出来,排头的一个是丐帮帮主史镇象。 众人正自讶异,陈之豹拍拍手道:“这些就是屠兽盟的头领。” “哈哈,看看为首这个乞丐,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呢,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宴厅里的人听罢,安静了一会便大笑起来。 原来丐帮的史帮主那日在鬼门关没死,只不过是连续打了三场血战,体力不支,在曹长青和古之恶来恶斗的时候,被他们强大的真气震晕过去了。 后来陈之豹的人到,清点战场时把他给带来了北凉城。 之后陈之豹军扫荡北凉四州,把盘桓于北凉的屠兽盟头领,大大小小又拿了一堆。 小头领都杀了,现在剩下这几个,都是当年有头有脸的人物,陈之豹留着他们不为别的,就为了当场击杀。 当场击杀的好处多着呢,最重要的,自然就是稳固陈之豹在北凉军中的地位。 跪在厅中这些人里,有的已经被吓的浑身颤抖不止,丐帮帮主浑身是伤,双掌已经给人废了,想必是没少被用刑。 “你们这些徐家的鹰犬杂碎,有种的一刀杀了我们,不杀我们便放开我们决一死战,磨磨蹭蹭什么呢?” 丐帮帮主怒然。 徐风年在那边听着,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也不知道他是对谁不屑。 陈之豹转头:“你很想死吗?放心,我会让你好好死的。” 帮主怒斥:“那还站着作甚?动手啊。” 陈之豹冷笑一声:“各位,这次宴席既然是为我而设,那便由我做主。” “歌姬舞姬,让他们退下,北凉军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 陈之豹说着,斜眼瞥了一眼徐风年,那意思明显就是在说他纨绔好色,就连来个宴席也要带四个娘们。 接着又说:“这些个,个个都是屠兽盟的头领,真威风。” “既然要饮,今天就饮个痛快,我们且拿这些威风的大头领来赌酒怎样?” 厅中有人问了:“将军,如何赌法?” 陈之豹轻轻挥手,他的副将道:“就赌他们的命,每下注一次,我们便在他们身上割上一刀,赌到他们断气。” 丐帮帮主大怒:“你等这些衣冠狗彘,我曰你们的祖宗十八代......” 帮主兀自骂着,其他人早已吓的脸色煞白,陈之豹请请挥手,淡然道:“我赌他三刀之内死。” “来人,先割了他的舌头......” 第268章 血宴(三) 痛苦的哼唧声和挣扎...... “呲啦...” 一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划拉下来,执行的军士提着半截舌头笑眯眯的站在那里,脸上是得意的笑。 丐帮帮主兀自大骂,可声音已经变得“咕噜咕噜”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已经听不清他在骂什么。 不过看表情就知道,定是些芬芳语句。 宴厅之中,一片欢呼和惊呼的混杂声。 欢呼的是武将军士,惊呼的是文官富绅。 一个侍郎站起来,立于餐桌旁道:“将军。” “这本是庆功的宴席,没必要做到这种样子吧?要对这些人用刑,北凉城有的是地牢,何不去那种地方?” 陈之豹冷眼看他:“你在教我做事?” 侍郎一怔:“不敢。”又坐了下去。 北凉大部分文官,都是徐晓后来提拔,既然是后来提拔,大部分当然是支持他们徐家的。 这种场合敢站起来顶撞陈之豹,不足为怪。 徐风年翘着二郎腿,看着场中,眼里满是鄙视,小声嘀咕起来:“看看陈之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败酒兴。” 陈之豹“唰”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宴厅中立马声静,只剩下丐帮帮主哼哼唧唧的声音。 “这些人,都是反我北凉的余孽,截杀北凉王的元凶。”陈之豹高声说起:“他们胆敢截杀北凉王。” “你们都是北凉的子民,他们截杀北凉王,是不是就等于截杀你们?” “做出这种事,必须让他们用血来偿还。” 厅中一片欢呼声。 陈之豹有意无意的看了徐风年一眼,接着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要借此告诫天下。” “北凉,不是谁都能惦记的。” 说着,陈之豹伸手一剑,戳向丐帮帮主的后颈,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就这么闷哼一声倒在了血泊中,当场毙命。 宴厅中,再次大呼起来。 丐帮帮主一死,另一个屠兽盟的头领大骂起来:“好一个血债血偿。” “要偿,也是该你们这些屠夫来偿。” “若不是你们这些北凉兵不分青红皂白就马踏江湖,我们又怎地会落得这般无家可归的下场,该死的是你们。” 一个校尉听得怒从心起,飞上去朝着那头领背心就是一脚。 那头领双手缚在背后,又张着嘴大骂不止,忽然挨了这一脚,整个人面部朝下,砸了下去。 “啪叽...”一声。 那头领磕得满脸是血,门牙都磕没了! 仍然挣扎着起身,口中谩骂不止,可门牙透风,骂起人来,音调不准,反倒惹得厅中的人哈哈大笑。 紧接着,陈之豹命人把这些屠兽盟的俘虏完全吊将起来,就像凌迟刑那种样子。 又下令道,每个人都可以来割他们一刀,其余的人接着赌酒,就赌他们每一个人,能挨几刀才死。 割闹了一阵,放在地上接血的桶都已经接了七八桶血,尽是些武将军士上前动刀。 陈之豹这可就不愉快了,他又改了规则,只说是武将军士们下刀太过有技巧,打赌不公平。 需要换上那文官豪绅去,他们下刀没轻没重,正好打赌。 陈之豹说着,把话头指向徐风年:“世子,这你可得做个表率才行了。” 众人一怔,连徐风年自己也没想到陈之豹会来这么一手。 对于怎么折磨人,徐风年基本没怎么亲自动过手,以前,这种事都是储禄山在做,他只是看着。 储禄山死后,也有其他人代劳,说白了,这种事他见到是见的多了,折磨人的办法他也有很多,自己动手,他倒有点整不会了。 但现在众目睽睽,他要是不敢,那岂不是笑掉了陈之豹那一群人的大牙? “世子,你不是怕血吧?如果害怕,你可以让你身后那几个女人代劳啊。”陈之豹颇有意味的说。 这话中明显也是在指青鸟红薯等人,陈之豹知道,他们都是徐风年他妈安插在他身边的死士。 徐风年又如何听不出来,陈之豹话中之意,就是再说徐风年除了靠他老爹,不就剩一样长处了,就是靠女人么。 徐风年起身上前,也不说话,朝着一个小兵的腰间抽出凉刀大步上前。 吊着的那些个屠兽盟头领,个个怒眼瞪着徐风年,那种恶毒的眼神,只要看见一眼,就会永生难忘。 尤其是被割得血淋淋这个,他那眼神更是绝了。 徐风年看着他们,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惊怕,宴厅中的人,都安静的看着世子要如何动刀。 “哇呀...” 姜妮忍不住哭了起来,朝着门口就要冲出去,她看不得这种场景。 这会令她回想起来当年北凉灭楚的事,虽然那时候姜妮还小,不过长大后也听知情人说过很多次。 灭楚时,尤其是最后一道关隘,西楚兵圣叶白巙死守,陈之豹攻城之时,用的是何等见不得光的手段,居然是用叶白巙一家老小,逼迫叶白巙出战。 男人的折磨就不必说了,光是女人,那手段,真是听者胆寒。 后来攻下城池的屠杀,老少妇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连鸡犬家畜也都屠了。 今天这种小事,杀几个屠兽盟的人,只不过血海当中的沧海一粟而已。 但尽管是这样,姜妮还是看不下去,要离开酒楼。 “公...小姐......” 鱼幼薇大叫一声,也跟了上去。 陈之豹命人堵住门口,不放她们走,就要她们在这看着。 徐风年手中持着凉刀,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割一刀,割一刀啊,就割一刀而已!” 割一刀当然简单,徐风年不是不敢,只不过是这几个屠兽盟的人眼中,戾气太重。 徐风年的手好像是不听使唤了。 姜妮和鱼幼薇被几个军士拦下,又带了回来,哭泣不止。 徐风年越发心烦:“别哭了,烦不烦人?” 红薯事不关己的看着,青鸟见势头不对,几步上前禀报:“世子,我可代劳。” “您可别弄脏了衣服。” 厅中众军士,已经发出讥笑声,他们就等着看徐风年吃瘪呢,要是真要丫鬟代劳,那徐风年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啊!!!!!” 忽然一声惨叫,坐的里面的,还以为徐风年动刀了,仔细一看,徐风年手中凉刀兀自握着,没有沾血。 既然没血那就是说他没有动刀,那刚刚的叫声是什么情况,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又是几声惊呼,厅中军士,已经倒下七八人。 跟着就有人大喊:“有刺客!!!!” 第269章 世子别怕,我保护你,桀桀桀! 酒楼的宴席大厅中。 人挤得满登登的,几声惨叫声,众人只道是世子用了什么牛逼的手段杀了屠兽盟的人。 正自去看时,那凉刀,白晃晃的,没沾着一滴血,有几个不明事理的还在那想。 世子是不是练习了高深的武功,已经能做到杀人不见血了,再一看,也不对。 杀人不见血,那也得先杀人啊,可那几个屠兽盟的头领,还是在那吊着,也没死,也没声,因为他们也懵逼了,也都不知道刚刚是哪来传来的惨叫声。 眨眼功夫,直道又有人喊“有刺客”三个字,众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巧,恰在这个时候,街道中有人押着棺材过,正敲锣打鼓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或者老子死了,反正阵仗挺大。 那锣鼓声,吵得整天响。 街道上的人,酒楼对门的青楼里面的鸡。 他们刚刚似乎都听到了酒楼里好像有人叫有刺客。 不过他们都不在意,因为酒楼从陈之豹下令“割肉”那一刻起,就开始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惨叫了。 街上有的小商贩,想要看看怎么回事,也被门口的军士阻拦,谁还敢去看! 要是惹怒了酒楼里的各位爷,非得把他们也拉进去割了。 此时酒楼里已经吵闹成一锅粥,外面又是押棺材的仪仗队。 嘈杂得很,谁还听得到酒楼里的动静。 押棺材的仪仗队行到酒楼门口的时候,停了,锣鼓声倒是不停。 没人注意到酒楼前面几个守门的军士被押棺材的其中几个人,拉到队伍里,几刀就给搠死。 棺材队伍排头的人吆赶着路上的商贩。 “去去去去,滚一边去,别拦着我们的路。” “啥?你说啥嘞?” “我说,叫你滚,我们要过路。” “啥?锣鼓声太吵,俺听不清!” 接着,就是“啪”一巴掌,那小贩脸上马上多出五个手指印,这次他倒是听得清了。 “让你们走,到别处摆摊。” “大老爷,你们不就押个棺材吗?至于吗?” “你知道棺材里躺着的是谁?” “不知道,谁啊?” “呃......棺材里躺着的是...是.......是谁好呢???我曰你大爷的,你管里面是谁,这是你管的吗?让你滚,不滚刀你。” 小贩们一溜烟全散开了。 棺材队伍就横在酒楼和青楼中间,锣鼓声就没停过,青楼的老鸨插着腰走了出来。 胸前两个大木瓜左摇右晃,脸上是涂了多少粉也不知道,那粉一边走路似乎还一边往下掉! “谁啊谁啊谁啊?吵死人了,还让不让我们做生意了?” 老鸨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押棺材那些个挑夫汉子:“哎哟,这是哪门子事儿哟?天老爷,快抬走抬走。” “这么大口棺材停在这里,这不是送晦气么?他奶奶了个腿的,赶紧给老娘抬走。” 老鸨这青楼,是北凉城内的第一大青楼,名鸡多,捧场的大人物自然也就多,捧场的大人物多了,老鸨腰杆子就硬,说起话来,不带客气的。 几个担着棺材的挑夫怒目而视,手中已经往棺材底去摸,随时能抽家伙干这老鸨。 这时候曹长青已经从楼上下来,一个眼神,众挑夫会意,把手又伸了出来。 “老板娘,棺材里是我家公子,我们清了道路就走,请多多担待。” 说着,曹长青拿出一百两银子递上去。 老鸨一见银子,把头一撇,啐了口唾沫,又伸手把银子一把抓过来塞胸口里。 “这都不是钱的事了我跟你讲。” 说着,老鸨回头吩咐龟公:“把门关上,省得晦气飘进来冲了喜气。”接着又转头对曹长青道:“快点些,老娘还做生意呢。” 曹长青作揖:“马上马上。” ...... 酒楼的宴厅里,早杀成一团。 混进里面的人,都是曹长青精挑细选的武夫,厅里人乱,直接踏马的中间开花。 搠翻几个军士后,酒楼四处藏着的人个个抽出刀来乱砍,宴厅里人杂,哪里挡得住,瞬间都莫名其妙的被砍的血肉横飞。 几个北凉军冲到门口要去搬救兵,酒楼大门紧闭,其中一个军士怒道:“门怎么打不开?酒楼的伙计在那里?” 那门,被外面的敲锣打鼓的棺材队派人给闩住了,怎么可能打得开。 两个伙计上前:“军爷,咋回事?” 北凉兵怒斥:“咋你奶奶的臭批,给老子打开门。” 两个伙计笑道:“你自己不是有手吗?一推就开。” 那几个北凉兵又用力去推,纹丝不动:“打不开?你耍老子?” 两个伙计嘴上道:“打不开就对喽。”说着,已经抽出剑来,“唰唰唰”三下五除二,几个北凉兵就成了他们剑下鬼。 酒楼里杀声四起,惨叫连连。 酒楼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青楼里,谩骂声不止。 陈之豹脸上毫无波澜,左右护着,快速往酒楼顶上退去。 徐风年刚刚就在场中,动乱忽起,却乱了分寸,人挤着人,乱做一团。 青鸟红薯尽力挤朝徐风年,要保护世子,场中多的是北凉的官员,太乱,她们不敢瞎动武。 此时曹长青已从酒楼外跃进来,几掌轰出,酒楼内似起了狂风,曹长青快速扫视,见了姜妮和鱼幼薇,飞身过去。 徐风年和姜妮的位置站的也近,见来者凶猛,吃了一惊。 青鸟红薯正挤得头昏脑涨,曹长青一掌打翻了一片人后,她们倒是看得真切了,二人同时朝着曹长青袭来。 曹长青衣袖一挥,青鸟红薯只感觉到一阵强大浑厚的内力袭面而来。 “呯呯!!”二人当场被震飞,重重的撞在顶梁柱上,好在没撞到脸,要不然,青鸟红薯非得学着鬼仆搞个面具戴着。 不过二人也当场撞昏死过去。 徐风年被挤倒在地,见青鸟红薯如此,心中巨骇:“死定了这次!” 谁知曹长青竟是冲向姜妮和鱼幼薇。 徐风年怔了一下要跑,可场面混乱不堪,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但看这情况,貌似要屠尽这酒楼里面的人,尽管他们不知道哪个是徐风年,但徐风年一身衣着,看着就贵。 要是被逮到,必死无疑。 正慌间,一个军士扶起徐风年:“世子,你很害怕吗?放心,我保护你。” 此人正是易容做小兵的苏逍。 徐风年急忙道:“快快,护我出去,对了,你任何职?” 苏逍道:“马前卒。” 徐风年道:“送我离开这里,我封你做个都尉。” 苏逍点头坏笑起来:“桀桀桀...好啊......” 第270章 徐风年最后一天做男人 北凉城最大的酒楼今天似乎热闹非常。 老百姓无法路过街道了,因为道路被停在酒楼门口的送丧的队伍堵住了。 人们在叫喊抱怨着,丧葬队伍兀自不动,天已经快要黑了,这个时间点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来青楼的花花公子。 骂起来,难听得很,青楼里,老鸨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她倒是不好说什么,毕竟收了钱。 反正这些嫖客又跑不了,急他们一下也不是不行,自己倒是落得个半刻清闲。 酒楼中,还在混战,从事发到现在,也没多时,酒楼里很多北凉的官员这也是才反应过来呢,他们遇着事了。 至于是谁这么大胆,敢来北凉城闹事,他们实在想不到,而且现在也没时间想。 酒楼内的官兵也有几十上百,不过在这种狭小的地方,他们的战斗力反倒变弱了。 要明白,在战场上,江湖人士是敌不过军队的,武功再高的武夫,也有力竭的时候。 而在这种地方,武夫就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北凉军显得极度被动! 何况敌人还是在忽然袭击的,起手就把看着有战斗力的军士先灭了三分之一。 鱼幼薇在混战中见了曹长青两掌打晕青鸟红薯,讶异道:“是...是曹...是曹官子!” 场面混乱,她的声音很小,姜妮吓得哭了,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你...你刚刚说什么?” 鱼幼薇回过身来握住姜妮的手:“是曹长青曹官子,公主你还记得否?” 西楚双壁之一的曹长青,姜妮怎么会记不得呢,但她说不出话来,刚刚那句话,犹如在梦中听到。 转瞬间,曹长青打死八个北凉校尉,大步冲将过来,瞧清楚了果然是公主姜妮,急道:“公主殿下,长青来迟,多年来,您受苦了!” 姜妮的小脑袋瓜中,嗡嗡作响,就像是有一千只蝉在她脑袋里叫唤,还没来得及开口曹长青接着说:“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请公主速速随着长青离开。” 姜妮兀自懵着,鱼幼薇一把拉住公主:“官子叔叔,我们如何逃?” 曹长青大手一挥,两个楚人杀将过来,他们手中刀滴血不止,身上衣服,因为酒楼太挤,被死于他们刀下的人扯得破了,身上结实的肌肉完全暴露了出来。 “你们带公主出去,我来断后。” 曹长青吩咐,二将应声,姜妮这些年来,就没哭过,准确的说,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她没哭过。 自楚国灭后,她不知道多少次躲在被子里哭。 在外人面前,她从没哭过,今天却是例外,她这是第二次哭了。 第一次是因为见陈之豹手段,想起西楚旧事来,而现在,是因为曹长青和两个西楚将士的对话。 楚人的声音,她很久没听到了,公主两个字,她几乎已经忘却。 就连鱼幼薇平日里,也是叫她小姐。 今天的事,太过突然,她的泪腺跟着酒楼里的人一样,被奇袭了。 两个楚人护着姜妮奔到酒楼门口,朝内向外敲门。 外面的人一听敲门的频率,知是自己人,把门打开放了公主等人出来,又复把门关上。 接着就把公主和鱼幼薇快速装入棺材,锣鼓声仍然敲的震天响,外面的人又杂,没人看见刚刚发生了什么。 公主进了棺材,仪仗队又行,速度挺快,路上的看官都看傻了,第一次抬着棺材还能跑这么快的。 不过他们倒也不奇怪,下葬什么的,讲究时辰,只道是他们时辰赶不上了。 酒楼内,曹长青掐着时间,见仪仗队去了才高声下令:“撤退。” 一个楚人杀的浑身是血,见了上到楼上的陈之豹,瞪眼怒道:“走狗陈之豹。” 曹长青将他一把拉住:“我们是来救公主,速退,晚了,须出不了北凉城。” 所有人,一起边杀边朝着门口退,徐风年适才才见姜妮被掳走,整个过程很快。 “快...快把那妮子给带回来。”徐风年起身怒呵,但说是怒呵,声音却不敢太大。 苏逍笑道:“世子,你还管别人,先顾好你自己吧。” 徐风年见苏逍一身小兵的衣着,却一点也不像是小兵,酒馆里乱做一团,苏逍却站的笔直,丝毫不慌。 二人正在角落,苏逍笑的诡异,徐风年背脊一阵发凉,越发感觉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一时半会却说不上来! “快...速速...速速护我离开这里。” 徐风年下令。 苏逍冷冷道:“世子,这里安全,你躺下。” 苏逍说话很慢,声音故意压低,且嘶哑。一双眼睛野兽般射着寒光,直勾勾盯着徐风年,酒楼里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仍在打他们的。 徐风年一头雾水,只感觉身体越来越寒冷:“什么?躺下做什么?” 苏逍道:“让你躺下是为了你好,乖乖听话,这玩意,拿不准就容易出事。” 苏逍的意思,只有苏逍自己知道,他要的是徐风年的那话儿。 那东西,有长有短,不好拿捏,浅了阉不了,深了要出人命。 苏逍的刀就算再快再准,他也不可能知人长短啊! 因此才要徐风年乖乖躺下,他才好动刀。 徐风年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要干什么,但无论他要干什么,徐风年现在都能确定一件事了,这货不是北凉兵。 至于是谁,徐风年不知道,他的脑子转的很快,无论眼前这个人是谁,他应该跟厅中那些刺客不是一伙的。 因为那些人一看就和北凉有血仇,是人就砍,而眼前这人,知道徐风年的身份,却没有下手,也没有绑架的意思,却只叫他躺下。 要他是跟厅里那些人是一伙的,徐风年心想自己现在怕是身首异处了。 因此徐风年敢断定,这个人,一定是个独行侠,话虽如此,不管他是什么侠,反正这种态度,指定也不是朋友。 有什么事,还是照着做好点,起码目前来看,他应该不要自己的命,好汉不吃眼前亏。 徐风年想着,已然照做。 “噗嗤...”一响,这一响,改变了徐风年的一生! 眼前人忽然动了手,徐风年一惊,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只感觉到自己下半身一阵酥麻,凉意袭遍全身...... 第271章 世子变郡主?这玩意,刺激! 酒楼里,包括陈之豹的所有人在内。 他们都注视着大厅中的砍杀呢,出又出不去,好在这些人好像准备撤退了。 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正在发生的一场惊天大事。 徐风年脑子确实转的快,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能分析出这个声音冰冷的北凉小兵不是自己人,而且他跟厅中的刺客不是一伙的。 但想到这些,也改变不了事实,徐风年也猜到了眼前这个奇怪的人要的不是他的命。 但徐风年万万没想到,这人要的却是他的命根子! 对于一个纨绔子弟来说,那话儿有多重要,自不必说。 徐风年刚刚躺下,苏逍就动手了,动作快而狠而且准。 苏逍动手后,马上离开,徐风年上一秒还懵了一下,还在想着这人怎么又走了。 下一秒,想站起身来,忽然一阵酸麻,又倒在了地上,徐风年低头一看。 命给吓丢半条,只见自己裤裆点点猩红,并快速扩散开来。 凉意如潮水般涌来,接着就是袭遍全身的痛意。 徐风年伸手一掏,掏出半截东西,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半截勾八! 说来,苏逍也是够狠的,他刚刚那一下,看似一刀,实则是两刀。 刀剑切除徐风年的“小徐”之后,拐了个弯,往“小徐”下面也来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把装鸡蛋的囊给开了个口。 这阉的有够彻底的,徐风年除了自己的小徐没了半截,蛋黄也都流出来了! “啊!!!!!!!!!!” 一声巨大的惨叫声,徐风年昏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这叫声惊了一下,这叫声,直接压过了酒楼外早已快速离去的锣鼓声。 曹长青带人撤离,望着棺材队伍的方向便奔,苏逍也跟着出了酒楼,他身上倒是干净,一滴血没沾,顷刻间就混迹到了人群中。 街道上的百姓,商贩,青楼的老鸨小姐姐等人,见了一群浑身是血的血人从酒楼里面冲出,都愣住了!! “什么动静?庆功宴玩的这么花吗?” “稀奇稀奇,走走,快去看看他们玩什么玩成这个样子。” “直娘贼,玩你姑婆奶奶的臭脚,这是杀人了!” “杀人?先前里面不是一直在杀人吗?杀的嗷嗷叫呢!” “猪脑子?看不出来?被反杀了,晓得不?” “我曰你祖宗,你才是猪脑子,在里面的,别人不说,就说陈将军和世子,谁能反杀得了他们?” “那你说跑出来这些人,杀成这样,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曰你妈妈,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几个商贩在酒楼外够着脖子朝酒楼里面窥,他们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惹事,却又忍不住好奇心。 不过没等他们看,三两个浑身是伤的北凉军就冲了出来,发出了戒备和呼叫援军的讯号。 曹长青带着人撤离后,酒楼大门一开,讯号一发出,援军快速赶到,酒楼大厅中,到处都是死人,还有躺在自己血泊中的徐风年! 陈之豹下令快速堵截,曹长青等人奔到巷子里,简单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又把脸上的血迹随意一抹,头发上也都是血,好在看不出来,除了曹长青,他已经生出很多白发,白发都被染红了。 这也无法,只能简单一换,为的离开北凉城后不要太扎眼就行。 城中讯号一发,北凉城内到处戒备。 好在棺材队伍冲得前,路线早已经规划好,出城不难,要不然,就这么在城里东穿一下西撞一下的,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姜妮和鱼幼薇只在棺材里半坐着,她们身子不大,棺材是加大号的,足够她们坐着了。 但那棺材行的急,两人在棺材里也不好受,一阵颠簸,她们不比抬棺材的人舒坦。 大口呼气后越发觉得闷,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幼薇,我...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姜妮难受的说。 鱼幼薇道:“公主且等等。” 说着,鱼幼薇从狭小的棺材里起身,吃力的把棺材盖挪一挪,棺材没封盖,露出个小缝隙来。 两人透着缝隙,城内乱做一团,此时天已经黑了,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火把。 北凉各处守备只接到了戒备讯号,都还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这棺材仪仗队,倒也没人注意。 大家伙现在都忙着抓刺客呢,事发突然,守备们哪能想得到这棺材队伍,就是个刺客队伍。 这棺材队伍,离了北凉城,一路狂奔,姜妮和鱼幼薇惊惧之下,加上有些缺氧,极其疲惫,竟然沉沉睡去。 ...... 北凉城出此大事,真是上上下下都忙坏了。 酒楼庆功宴的组织者,都被扣了起来。 酒楼的老板、伙计、老板娘、老板的大舅、二舅、三舅、七舅、大姑、二姑、三姑、小姨子、小叔子、小舅子、表哥、表弟、表妹、表侄、堂哥、堂嫂、二妻、三妻、小妾、就连他们家里养的两条狗,旺财和来福,都统统被抓了起来。 总之,和这次庆功宴有关的人,个个都被抓了,不为别的,就为了等北凉王徐晓回北凉发落。 陈之豹下了死命令,徐风年被袭的事,不许外传。 而且在搞清楚徐风年生命安全前,没人敢把这件事通知到远在太安城的徐晓。 事关重大,连李仪山也出了听潮亭。 世子府内,上上下下忙了个不可开交,人来人往,个个脸上都跟逃荒那种样子差不多。 这些人,十个里面就有七个是医者,还有三个是医者的助手。 李仪山、陈之豹、徐北智、李功德、姚白锋等北凉重要官员,齐聚一堂。 就等着世子是否还能救得活的消息。 世子府大厅里,李仪山正坐堂中,安静得很,没人敢说话。 忙了一通宵,天空已经翻起鱼肚白,陈之豹的心腹将领石付来报。 “军师,将军,徐大人,李大人,姚大人......” 石付还在一一对厅内的人行礼,这些人都是北凉的核心大人物,他称呼李仪山,还是照多年前的习惯,称他为军师,因为李仪山,并没封官,也无爵位。 但北凉,除了徐晓,大家都得听他的。 “行了,礼节免了,说正事,世子怎么样了?” 李仪山挥手示意石付不用啰嗦。 徐风年还能是什么情况,变太监了呗,苏逍那刀法,试过的都说好。 但当着这么多北凉大人物的面,石付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说世子变公公了吧! “世...世子...世子他...他......”石付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李仪山眉头一皱:“活着还是死了,这么难说吗?” 石付单膝跪地:“回军师,世子性命无碍!只不过...只不过......” 陈之豹也急了,石付平时不这样的,问道:“只不过什么,别扭扭捏捏。” 石付只得拐着弯说:“世子...世子变成郡主了!” 李仪山:“???” 陈之豹:“???” 徐北智:“你说甚么?世子,变郡主了?那不是成娘们了吗?” 第272章 恭喜王爷喜提三郡主! 落马坡。 山里满是荆棘,北凉骑兵难入,要到落马山,只能徒步。 这地方很少有人知道,是苏羞发现的,也是苏羞和苏逍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曹长青带着二十余名随从护着棺材走着,这地方,曹长青等人怎么可能知道,而是苏逍告诉他们的。 要是没有他们在北凉城作乱,苏逍要近徐风年的身,完成这么丝滑的阉割,还真是有点难度。 所以苏逍很慷慨的告诉了曹长青落马坡这个地方。 果不其然,这落马坡路虽然难走,但却安全,现在整个凉州,全是兵,正到处在搜捕他们呢。 曹长青等人还真不好逃,不过在落马坡,起码能躲一些时日再做打算。 北凉的马进不来,步兵来了,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应对。 棺材中,姜妮和鱼幼薇不知道昏昏沉沉醒来几次又睡过去几次。 这种路,女人如何走得,而且又没有抬轿子或者架子之类的条件,曹长青索性就把公主和鱼幼薇留在了棺材里,二十几个楚人轮换着,一路抬着棺材奔走。 棺材里面不好受,姜妮和鱼幼薇两个不比抬棺材的轻松,但她们都觉得很踏实,很安稳。 这十几年对于姜妮来说,没有任何一天是比得上在这棺材里这些时日的。 不知过了两天还是三天,刺眼的光照射进来,姜妮昏昏沉沉睁开眼,浑身酸痛,连想要转动一下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公主,公主......”曹长青轻声叫着,又转头命令:“来人,取水。” 须臾,送水上来,曹长青亲自喂姜妮喝水。 喝了点水,姜妮缓过神来,曹长青把姜妮小心扶出棺材,鱼幼薇是自己挣扎着起来的。 “这是哪?”姜妮弱声问。 曹长青回答:“公主,这唤作落马坡,北凉兵追的紧,我们只能权且暂避。” 姜妮和鱼幼薇靠于一棵巨木地下坐着,曹长青排头,和他所带的二十多个楚人,齐刷刷朝着姜妮跪下。 曹长青伏地道:“公主受苦多年,罪臣曹长青救驾来迟,实是罪该万死!” 姜妮眼中又含热泪,怅然道:“快快请起,官子何罪之有,我在北凉多年,跟阶下囚没什么分别,西楚早已灭亡,我早不是什么公主了,官子能来救我于水火,我自是感激不尽,何敢怪责!” 公主年岁不大,说起话来,直白简单,只不过因为一路上颠簸太久,头脑昏沉,听起来有些乱。 但无论如何,一个公主能这么说,多年来,她吃的苦,想必非常人所能想。 又提到西楚旧事。 众人脸上,尽显悲愤哀痛之色,鱼幼薇女儿之身,年岁比姜妮稍长,却无姜妮那般坚强。 三两句话,哭了起来,剩余楚人,虽是大老爷们,却也抵不过旧事一幕幕在脑海显现。 鱼幼薇一哭,其中一个开口道:“公主在世,乃是喜事,今日...今日......”他本想劝劝,谁知自己话说到一半,却也泣不成声。 众楚人都是憋着热泪,见那人一哭,都绷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曹长卿双眼发红,兀自不语,姜妮两眼也红,只不过,她实在没力气哭了。 过了半晌,姜妮气力恢复了些,简单吃了些干粮和水,曹长青才做起计议。 “公主,我们必须快离开北凉,离了北凉就能与屠兽盟的人会合。” 曹长青道。 姜妮疑惑:“屠兽盟?” 曹长青道:“哦,是江湖上一支反徐的组织,原有十几万人,后来作鸟兽散了。” “其余的,可用人士,被我聚拢在一起,也得小几万人,日后复楚,他们便是基本。” 姜妮更加懵了:“复...复...复楚?” 曹长青道:“这些事,容臣以后慢慢说与公主。” 姜妮道:“还要打仗么?” 曹长青一怔,接着又说:“公主,你需知道,不是我们要打,而是离阳和它的鹰犬徐家,定要赶尽杀绝,不让我们活啊。” “公主,有您在,名就正了,凝聚力就有了。” 曹长青话中之意,很简单,没有主心骨,大事难成。 之前就是因为只他一人,所以才无法组建军队,为此曹长青才多次入离阳,想刺杀老皇帝,同归于尽。 但现在得知公主还活着,时局,又有不同。 姜妮沉思半晌:“我虽是不动,但一切,我都依官子所言。” 曹长青随机吩咐,把棺材板拆开来,做了一副简单的架子,要抬着公主前行。 姜妮见状制止:“官子大可不必,我亦能徒步而行。” 曹长青大惊:“怎可让公主步行?” 姜妮道:“我在北凉这些年所受的,远不止这步行之苦,我又有甚怕的?” 众人一怔,心中对姜妮已然多了几分发自肺腑的敬佩之意。 自此,曹长青带着公主等人,白天躲藏于山林间,夜晚便小心借着夜路往东而行。 ...... 太安城,皇宫中。 徐晓正和杨太水下着围棋呢。 “老奸巨猾啊,你什么时候又在这埋了一堆白子。” 徐晓手中握着一颗黑子,看着白子已经连成一片。 杨太岁的光头被烛光照得发亮,嘿嘿笑起:“王爷,该连成一片的时候,自然就连成一片了,你是看着我落子的,棋面就在你眼前,怎么能说是埋伏呢?” 徐晓看着满盘白字,黑子已无胜算,把手中黑子一扔,一把混乱棋盘:“不算不算,一定是你这个大光头偷鸡了。” 杨太岁面上毫无波澜,藏在白胡须下的嘴巴却略显着急:“别...别啊王爷,你又耍赖。” “早上到现在,你已经破坏了第五次棋局了!” 徐晓从晨时就跟杨太岁在这下棋,而且从一开始的悔棋,直接上升到了打乱棋子重新开始,原因很简单啊,徐晓悔棋也下不过杨太岁。 “来来来,我今日定要胜你一局。” 徐晓正说着,徐堰兵入来了:“王爷,军师急信。” 徐晓心中一惊,李仪山亲自来信,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迅速笼罩住徐晓心头:“何事?” 徐堰兵道:“说是,世子,成郡主了!” 第273章 徐晓,满眼冒寒气 世子勾八没了,还连蛋都碎了这事。 说是保密,那除非把北凉城的老百姓全部屠绝,这都可能不够,得把北凉四州的百姓给屠了,再远一点,那就必须把全天下的百姓都斩尽杀绝才行。 所以说,这种事,怎么可能保密得了,说是保密,顶多就是明面上不给说罢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要怪就怪事发当天,把世子徐风年抬出屠杀过后的酒楼的时候,他那情况是什么样子,好多人可都看见了。 也不知道是谁传开的,反正就是传开了。 而且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说,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是世子现在已经嫁接了一个马勾八! 以下就有几个酒友,正在酒桌上八卦此事。 “喂喂,你们说说,谁这么大胆,敢在北凉动世子?” “嘘,这事不让说,你还说,脑袋不要了?” “偷偷说怕甚?牛二和刘瘸子天天说,怎么不见他们有事?” “话说回来,敢动世子的人还真是牛逼,人没抓到,这本事,是孙猴子吧!”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依我来说啊,只有...嘘,小点声,我告诉你们,只有皇室的人敢做这种事。” “确实,要不是皇族的人,整能有这么大能力,居然到现在还抓不到人的。” “不过,为什么要阉了世子呢?” “这还不简单,太监,如何继承北凉?我看啊,北凉到王爷百年以后,恐怕是要姓陈了!” “搞不好姓袁呢?”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世子呢?都有能力阉了,杀了岂不是干脆?” “踏马的,都让你小声点了,你虎逼啊!” “你们说的这些啊,都不够劲爆,听说没,世子那东西,换了。” “你踏马的不吹牛是不是会死,那玩意能换?” “怎么不能,嫁接的。” “真个是?” “真个是,听说,还是嫁接了个马东西呢。” “哈哈,不是吧!” “是,听说老长了,比你的头还长。” 几人说着,也不知道是被谁告的密,院子冲进来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依稀见着,他们挂着一个腰牌。 他们哪知道那是拂水房,“玄”子昊的牌子,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一酒桌的人,全全毙命。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时不时就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死亡。 原因很简单,他们或多或少,都谈论了关于世子的勾八的事。 自此,没人敢在嘴上说了,但心里,谁都知道,北凉王多了个三郡主! ...... 太安城。 徐堰兵不是普通人,对于这种事,敢直接当面说,徐晓不会怪罪于他。 而且,就算是当着杨太岁的面,也无妨。 因为大家都带着脑子的人,世子出事,做不得秘密,很快就会天下皆知。 所以徐堰兵用不着像那些无知的下人一样,要偷偷摸摸的禀报一声王爷。 然后又扭扭捏捏的不敢说。 徐晓当时一听到是李仪山的来信,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李仪山多年未曾出山,不出山,是因为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次李仪山来信,徐晓光是一听,就知道北凉出了大事。 直到徐堰兵说出刚刚那句话。 世子变郡主了! 这话是石付的原话,徐堰兵只不过转达而已。 徐晓听罢,头一阵眩晕,手往下一按,按到了棋盘边上。 “哗啦!”一声,那棋盘只边角受力,一整个掀翻起来。 徐堰兵兀自不动,杨太岁倒是惊了,也不知道他是真惊还是假惊。 “什...什么??世子变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杨太岁起身,身子有些岣嵝着。 徐堰兵不答,徐晓闭着眼,喘着粗气,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什么大战一样。 他知道李仪山的来信预示着大事。 当时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个想法。 北莽来袭,破了袁佐宗的关? 北凉兵变,陈之豹反。 顾剑堂出兵建安。 等等徐晓最担心的,徐晓一瞬间都想过,唯一不敢想的是徐风年出事。 徐晓头痛欲裂,对他来说,还好徐风年还活着。 但重点是,徐晓不知道是哪个被曰祖宗的王八羔子做出这种恶毒的事。 居然阉了徐风年,这简直比直接杀了徐风年还残忍。 这也就是说,徐晓和他老婆吴素这么多年来的辛苦,都付之东流了。 就像是刚刚那棋盘。 徐晓苦心经营二十多年,从天下初定那一刻起就开始经营的棋局,就跟刚刚那局棋一样,被一把打散了。 “你们都退下,我要安静一会。”徐晓咬着牙沉声道。 杨太岁巴之不得,他知道,老皇帝可肯定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现在多半四处找他呢。 徐堰兵应了一声,出了房门,去自己在宫里的临时歇息处提了银枪,又回到原处,立在徐晓门口。 房间里,异常安静,这件事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 可能他们会各种暴怒,摔天砸地,甚至杀人。 但徐晓不会,屋子里,安静的异常,安静的渗人,徐晓在里面,甚至连哼唧声都没有发出一声。 他这位北凉王,在面对如此大的打击,徐堰兵也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这打击有多大,徐堰兵再清楚过不了,他跟了徐晓这么多年,别人知道的事他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他也知道,要不然,他也做不得徐晓的贴身护卫。 徐晓为他那位宝贝儿子,苦心经营二十多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了! 徐晓自己死了可能都没有这么难受。 而且徐风年还不是被杀了,而是被嘎了! 这简直比徐风年死了还要令人难堪,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对徐晓,对他徐家人格上的践踏。 徐堰兵越想,越有些不安,他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因为屋里实在太静了。 徐堰兵忍不住了,想要敲门问问情况,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敲不上去。 “吱呀...”徐晓开门出来,面上依然黝黑,眼中冒着寒光,却跟往常一样。 “王...王爷!”徐堰兵道。 徐晓沉声道:“随我入宫,面见圣上。” 徐堰兵怔了一下才道:“是。” 第274章 北凉王平静的让人发毛 离阳,太安城。 整个皇宫内,透露着压抑。 天空很配和,乌云盖顶,黑压压的云层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北凉世子的事,在整个九州之内,无疑会掀起一阵惊心动魄的波涛。 这关键就要看九州之中,唯一的异姓王,徐晓,他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了。 老皇帝连夜秘密召集了宫里重要官员商议要事。 龙塌前,众官员一一拜毕,老皇帝先发话了。 “众爱卿,徐风年遭遇一事,依众爱卿看来,徐晓会做何举动?” 韩雕寺躬身立于老皇帝身后,静心听着,他头低着,别人看不见他眼睛。 要是能看到,就一定能感受到他那双狡诈的眼睛里,此时正闪烁着希望的精光。 徐风年出事,对他来说真是太好了,准确说,应该是对老皇帝私生的那个儿子,赵凯来说,太好了。 与韩雕寺差不多开心的,还有功勋老将杨慎兴,除了他们两人,其余的大臣,十之八九,就是面露怯色。 不过杨慎兴的开心和韩雕寺不同,他是因为他儿子的事。 杨虎臣死后,杨慎兴郁郁寡欢,几乎闷出病来,得知徐晓上京,要不是众老将拉着劝着,他差点就要去和徐晓单挑去了。 这时得知了徐风年在北凉被嘎了篮子,杨慎兴高兴得睡不着觉,口中时不时还大喊着报应,老天有眼之类的话。 见众人没一个先说话的,杨慎兴上前禀道:“陛下,臣认为,徐晓定会把此事归罪于天下,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浩劫。” “时机在我,徐晓目前就在太安,所带之人,也不过尔尔。” “倒不如,趁机把他扣在太安,不发他回北凉,若是有异时,便叫他有来无回。” 老皇帝听罢沉思,杨太岁禀道:“陛下,杨老将军所言实是不妥。” “依老臣看来,就算扣下了徐晓的人,也扣不住北凉三十万铁骑,到时,若起干戈......” 杨太岁话没说完,杨慎兴打住话头:“国师,扣住徐晓,他北凉铁骑怎敢妄动?” “时势不同,先前,徐晓要是死了,有他儿子顶着,现在他儿子废了,他北凉又怎敢乱动?” “倒是放了徐晓回去的话,无异于是放虎归山了,须知纵虎容易,擒虎难。” 两人争持不下,大臣们,也各有所言。 无非就是两派,徐风年出事,徐晓必然要赶回北凉。 那徐晓是否会搞出什么动作来,这是众人不敢保证的,老皇帝最怕的当然就是徐晓乱来。 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若是放了徐晓走,那么他若是挑事,离阳未免显得被动。 要是不放他走,那就大概率要出事了,但就算出事,徐晓也在离阳手里,他那三十万铁骑,兴许不会妄动。 反正现在徐风年做不了主了,他本就做不了北凉的主,现在成了个阉人,那就更做不了北凉的主了。 老皇帝左右踌躇,离阳首辅张巨路却一言不发。 “丞相,你如何看待此事?”老皇帝问。 张巨路上前禀道:“回陛下,依臣看来,放徐晓回去无碍。” 老皇帝道:“此话怎讲?” 张巨路道:“徐晓入太安时,臣去迎他,那时便处处与他为难,他也无动于衷。” “看来,徐晓是老了,心智已经大不如前,何来放虎归山一言?” “倒是如果扣下他,他那手底的六位义子,虽只剩其三,乃是陈之豹、袁佐宗和齐垱国,他们若是要来接义父,陛下,那时我们才真是被动啊。” 这话很明显了,明显就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徐晓不行了,倒不如放回北凉,还能震震那些个年轻人,要乱,让他们自己内乱。 杨太岁附和道:“丞相所言不尽然,徐晓,未老。” 老皇帝可就有些懵了:“国师,杨老将军说的你也不同意,丞相说的,你也说不尽然,那你到底是主张如何?” 杨太岁道:“徐晓要走,必须得放,不过陛下需要好言好语对待。” “世袭罔替,给他,而且陛下还要宽慰他,就说世子虽然身体受创,却也无妨,陛下还是支持徐风年未来继承北凉的。” 老皇帝道:“徐风年身残,如何做得北凉王。” 杨虎臣道:“恰是如此,陛下才要许诺支持。” “陛下须知,北凉的铁骑最是血性刚烈,徐风年,本就不得人心,现在身残,他更加无法继承北凉。” “陛下现在给了世袭罔替,岂不是尽显我皇族之风。” “倒是他北凉,人心不服,乱在内,离阳既可坐收渔翁。” “在退一步来说,徐晓要是回了北凉,若干举事,也是出师无名,那于造反无异。” “他不出则已,若是敢出,则成为天下剑锋所指,又有何惧哉。” 老皇帝龙颜大悦:“甚好,甚好,就依国师之言。” ...... 翌日早朝,北凉王面见圣上,出了这种事,离阳的官员们大部分都提着心胆。 徐晓第一次面见老皇帝,就敢在宫外殴打五品官员。 天知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就算是在宫殿,老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是觉得有些怕怕,毕竟徐晓那人屠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万一他看哪个不顺眼的,偷偷记下,北凉拂水房徐晓虽然不承认,但人尽皆知。 众位官员可不想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谁知道,早朝进行的很快很顺利,就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徐晓瘸着腿上朝,拜了老皇帝后,只称自己腿疾犯了,而且在北凉待久了,一到太安,水土不服,请求老皇帝批准他回北凉。 关于世袭罔替和徐风年的事,徐晓连提都没有提过一嘴。 老皇帝的回答更加的简单,直接在朝上就准了,连商议都不用商议一下,而且还当朝批准了世袭罔替。 这一来一回的交谈,顺滑的不能够再顺滑了。 众官员完全懵逼,除了昨晚在老皇帝寝宫那几个核心大臣。 直至散朝,离阳的众官员都还反应不过来! 徐晓离了太安后,所有人都在传。 北凉世子此番遭遇,他老爹表现的未免也太过平静了吧,甚至平静到让人心里不住的发毛发怵! 第275章 天下皆惊 很快,徐风年身残一事,就已经传遍了九州。 内容太过劲爆,太过爆炸,太过令人震惊了。 人屠徐晓,天下唯一一个异姓王,人屠的儿子,徐风年,北凉的世子。 这种人,只需要断只手断只脚,或者是没了一只眼睛或者就算是只掉了几颗牙。 都可能会让天下的人大吃一惊,谁不知道人屠徐晓是如何的宝贝他儿子徐风年的。 就是这么一个宝贝,让人给废了,而且他丢掉的地方,还是如此的紧要。 那可是勾八啊,传宗接代用的,就算不是传宗接代用的,退一万步讲,做男人的乐趣,有一半都在那东西身上了。 就这么没了,真是闻着伤心,听着落泪,大家光是想想,都替徐晓难受死。 而且徐风年虽说定了亲,却还未成亲,未曾正式娶妻。 正是没办,勾八没了,这不就等于徐家,就此绝后了吗! 九州各地,还亲切的给徐风年送上了一个新的称号,北凉三郡主。 可不是吗,徐晓四个孩子,大郡主嫁到了江南,二郡主在上阴学宫,老三就是世子徐风年,老四小王爷徐龙像已经挂了。 这下好了,徐家唯一一根苗子,徐风年从哥哥变姐姐了,不是郡主,又是什么。 徐家要是想延续香火啊,除非徐晓趁着还没入土,再来上几发老当益壮炮才行。 不过众人皆知,徐晓这辈子就他夫人一人,而且在他夫人挂了的时候,他就立过誓,终生不娶。 这档儿,天下人倒是都想知道,徐晓在誓言和香火延续两者之间,会如何抉择。 上阴学宫外,赵凯和他师傅韩雕寺终于见面了。 “师傅,我等你等的好苦啊。”赵凯眼中满是乐意。 韩雕寺近来也是满面红光:“宫中事多,好不容易才抽出身来。” 赵凯道:“徐风年身残,天赐我良机,师傅,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韩雕寺道:“等。” 赵凯不解:“等?那便是什么都不做喽?” 韩雕寺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叫做徐薇熊的吗?现在你可以用力去追了。” 赵凯又懵了:“师傅不是一向不喜欢此人?” 其实韩雕寺知道,徐薇熊不是徐晓亲生的,只不过西楚余孽,但赵凯不知道这些。 韩雕寺道:“时局不同,现在徐家没爷们了,你若是做了郡马爷,可省去很多麻烦。” 赵凯嘴角上翘:“不过师傅,徐风年现在这德行,我不做点什么,反而去追求徐薇熊,会不会......” 韩雕寺早就帮他规划好,缓缓道:“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徐风年身残,北凉内部避免不了要起分歧,南疆王,靖安王都在虎视眈眈,两淮道节度使许共,素有野心。” “要打头阵,也是这些人去打,还轮不到咱们动手。” 赵凯听罢,瞬间明白韩雕寺的用心,作揖道:“还是师傅有远见,哈哈,那我就先去找徐薇熊了,她日前把学宫的事交代后就回了北凉,我正好跟她去北凉看看。” 韩雕寺道:“你去什么北凉,好好待着,她会回来的。” 赵凯口中答应,心中哪里听得,反正韩雕寺在宫里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盯着他。 韩雕寺说的没错,徐风年出事,天下无人不注视着北凉。 他们都巴之不得徐晓赶紧做点什么动作出来,最好,就是跟离阳干起来。 风烟一起,那时候,就真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两淮道节度使许共近期已经抓紧时间操练兵马。 南疆王赵丙已经重新启用南疆第一猛将王同山,其实一直都没停用过,只不过是名义上停用了。 最夸张的,还要数青州的靖安王赵横。 这位平日里一脸慈悲的假慈悲王爷,做了一件非常不慈悲的事。 居然给徐晓送去了十个精挑细选的美女。 上一次,他买凶杀徐风年失败,被徐家的人登门嘲讽了一番,他一直怀恨在心呢。 这次送十个美女做礼,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无非就是在对徐晓说。 王爷,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儿,你现在没孩子了,没传宗接代的孩子了,你徐家要绝后啊,我给你送来十个美女,你抓紧抓紧时间,赶紧趁着还能动,造几个小人出来。 为什么要送十个呢,道理也很简单,这东西,讲概率的,万一生的是女儿怎么办,所以一次来十个,累是累点,得男孩的几率也高些嘛。 靖安王府。 赵横这几日心情相当的美丽,破天荒的已经有五天没有打过裴南薇了。 赵询急匆匆走进王府,还没问安就直接道:“父王,你怎么还给北凉送美女呢?” 在赵询看来,现在就差这开战了,他每天抓紧训练步兵和骑兵,因为青州多水战,水军多的是。 马步军倒是弱了些,因此他才抓紧训练,谁知道他老爹不仅不来操心这些事,还去给徐晓送美女,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赵横手中撵着佛珠,笑道:“徐家没香火了,我给徐晓送点女人去,让他抓紧时间传宗接代嘛。” 赵询一怔:“还让他传宗接代?爹,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一个徐风年还不够麻烦,你还让他生?” 赵横道:“生了又能怎么样,我还怕他不生呢。” 赵询问:“为何?我实在不懂。” 赵横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多动动脑子,别老是只会舞刀弄枪的。” “我给徐晓送女人去,就是激他呢,这时候不在他伤口上撒点盐怎么行呢?” 赵询又问:“那他真的生孩子呢?” 赵横大笑:“他生生他的,你我父子操心那个作甚,我跟你说,就算是徐晓真生了个儿子出来。” “你觉得,他能养得活吗?那孩子,多半得夭折。” “哈哈,孩子,我们就好好等着北凉作乱吧。” 赵询听罢,奸笑起来。 另一边,徐晓回到北凉,三军戒备整齐。 徐晓满脸黑线,一言不发入了世子府。 不止天下人盯着徐晓,就连北凉的所有人,也都等着看,这位人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到底要发多大的雷霆...... 第276章 还想做男人?神仙来了都没用! 北凉王府,戒备森严。 高层将领,除了远守边关的,全部都到了凉州。 刺客公然入城作乱,世子遇刺,这件事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波,一场巨大的山呼海啸。 别的州郡不知道,北凉四州,只怕是太平不了了。 大部分文官谋士都认为,第一步,当然就是找到凶手,找到事发的源头。 陈之豹的谋士也跟他说过,说到王爷回来,就让他赶快负荆请罪。 徐晓现在回北凉了,很明显,他并没有负荆请罪,脸上甚至连一点歉意都没有。 陈之豹一派的谋士都吓到了,军士也有朝着徐晓这边倒戈的。 北凉军倒戈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徐风年是在陈之豹的庆功宴上出事的,陈之豹,脱不了利害干系。 二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徐风年转眼间从世子变郡主,那就是做不了北凉王了。徐晓百分百复仇,不管是向谁复仇,只要有战争,北凉军中各大大小小的将领,升迁的机会就来了。 这个时候不倒向徐家的,非得是陈之豹的死忠才做得出来。 部分军士,在徐晓还没到北凉的时候就开始倒戈,见陈之豹什么都不说,倒戈的越发多。 北凉军中,在徐龙像死后,基本上都支持了陈之豹,现在,大半部分又都转为支持了徐家。 就连陈之豹的心腹也不知道,这正是陈之豹自己想要的。 徐风年遇刺,西楚公主姜妮被曹长青掳走,明面上看,是西楚余孽嘎的徐风年,但只要经过细查,就知道,徐风年出事,非曹长青的人所为。 至于是谁,还要再查,但犯不上他陈之豹去查。 陈之豹也知道他这个义父的恐怖之处,他不知道徐晓会怎么做,但他知道,徐晓一定会反击。 自从叶熙正和姚间死后,陈之豹就做不踏实了,他知道徐晓为了徐风年稳,一定会弄了他陈之豹。 陈之豹为此也一直在给自己铺路,制造混乱,谁知道,徐风年在这关键的时候出了意外。 这时候陈之豹羽翼未丰,但又免不了徐晓的疑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出部分兵权。 陈之豹是除了吴素和李仪山之外,最了解徐晓的人。 他深刻的知道一点,要是自己主动去交出兵权,那无异于是说自己心里有鬼了。 所以这兵权主动交不得。 士兵们主动倒戈,这到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次倒戈的,未免也太多了点,他自己军中,几乎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心腹。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毕竟徐风年这事出的太过突然和猝不及防。 陈之豹虽有自己所想,但也和北凉其他所有人一样,眼看人屠徐晓回到了王府。 要看徐晓接下来,会做出如何的反击,准备反击的,又是谁? ...... 世子府里,北凉的核心人物基本全都在了。 徐晓径直入府,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这位王爷,徐晓却没有看过任何人一眼。 “你下来了?”徐晓见了出来迎接的李仪山,轻描淡写的说。 李仪山道:“下来了。” 简单两句话,徐晓带头,李仪山跟在身侧,要去看徐风年。 其余人,都是北凉的核心,徐晓却一个不理,不理的原因很直白,徐晓要去看望徐风年了,暂时不需要他们跟着。 整个府内,被一层巨大的阴霾笼罩着。 徐晓的一切都很平淡,从走路、说话、到面部表情,都很平静。 但这种平静,让众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刺骨的寒冷。 就连近二十年来都没有踏出过听潮亭一步的李仪山,出了听潮亭,徐晓也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问候了一句。 众人更加感觉到,巨大的浩劫要来了。 现在有多平静,日后的狂风暴雨,就有多激烈。 “儿子,儿子......”徐晓刚刚一进到徐风年卧房中,看到他那副造型,两只眼睛就已经通红了。 李仪山就站在门口看着,徐晓没回来前,徐风年一直都是他在守着。 徐风年听到徐晓唤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屋子顶部。 他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受伤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 徐风年下半身,不是整个下半身,就只有中间那一截,被里里外外包了几层纱布。 双腿大大开着,合不拢啊。 从中间拉出来根管子,供他尿尿用。 现在刚刚把伤口缝合,小便已经失禁,而且他也站不起来。 徐晓看到这些,心都碎了。 “儿子,你嘴皮干得紧,渴吗?我喂你喝蜜水好不好?”徐晓小心的走过去,声音显得颤抖。 徐风年这才开口:“渴,但是我不喝,喝了就要撒尿,撒尿,就痛。” 徐晓忍着泪,桌上就有各种吃食和水,他抬过来一杯蜜水,轻轻坐到床边。 就用手指沾着水,一点点涂抹在徐风年的嘴皮上。 “徐晓,你老实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做回男人吗?”徐风年看向徐晓。 他们脸色煞白,除了满眼的血丝,面部没有一个地方是有血色的。 徐晓在回北凉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酒楼劫人屠杀案的一切情况。 刚刚入来的时候,又跟李仪上了解了徐风年的伤势细节。 直白得很,李仪山已经请来了九州之中,最牛逼的医师为徐风年治疗。 结果很明确,要光是伤了勾八,那还真可以嫁接一根上去,只要找到个和徐风年差不多的人就可以,把那人的,替换徐风年的。 但嘎世子这个人太过狠毒,砍了勾八就算了,居然还把世子的蛋黄都弄出来了,这就无法了,除非神仙下凡来医。 徐晓看着徐风年,不忍告诉他这个事实,只道:“儿子,你安心养伤,我陪着你。” “我答应你,一定想办法给你换个新的。” 徐风年微弱道:“徐晓,你别哄我......” “近日里,好多医师过来,他们的口音,来自各地,我头又没受伤!” “这么多医师,都无法,那是不是说,九州之中,没人能医我了?我...我...我只能做个太监了??” 说着,徐风年泣不成声。 第277章 北莽邪宗 世子府外面,徐晓已经进去一早上。 北凉众文武都在外面候着,徐晓没有让他们候着,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擅自离开。 世子卧房里。 徐风年一句话可把徐晓整不会了,这种情况,他还想当男人! 要是换个其他人来,能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这个人是他徐晓的宝贝儿子,心头肉,宝贝疙瘩,徐晓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要是现在有个人说,用一万个人或者十万个人,就可以换一根徐风年的勾八。 那么徐晓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展开大屠杀。 但问题是,没有这种办法,就算是杀百万千万人,也改变不了徐风年做太监的事实了。 “儿子,咱先养好身体,办法,总是会有的。”徐晓尽量宽慰着徐风年。 徐风年又看向房檐发呆了,就跟个活死人一样,一点都振作不起来。 徐晓看得心焦:“儿子,振作起来,你是我徐晓的儿子,必须振作。” 徐风年道:“还有用吗?徐晓,要不你重新生一个儿子吧,就当我徐风年,从未出世过。” 徐晓眉头微微一皱:“怎么可能,我就你一个儿子,你别胡思乱想。” 徐风年道:“一个无根之人,是继承不了北凉的。” “还有,我们徐家,到这里,就...就.......” 徐风年说着,又哭了起来,徐晓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徐晓何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也是徐晓的痛处,徐风年没了根,不就等于绝后了吗。 徐晓有时候心里都在想啊,他这儿子,平时纨绔,东一枪西一棒的。 怎么就没造出个小人来呢,怎么就没给他徐晓带来个孙子呢! 有一说一,要不是徐风年现在成了这副批样了,徐晓倒是真想责怪他。 枪法怎么这么歪呢! 当时徐晓和徐风年他妈那啥的时候,可是神枪手,一枪就中了个徐芷虎。 他徐风年倒好,从十四岁纨绔到现在二十岁了,就没中过一次彩! 有时候徐晓都怀疑徐风年是不是有病,现在好了,不用怀疑了。 徐风年别说造人了,就连尿尿,都得蹲着。 但这些话不能说啊,徐风年现在伤势重,激不得,一激,人很可能就没了。 “儿子,相信我,有办法的。”徐晓还在安慰。 徐风年道:“徐晓你少哄我,这段时间来看我的医师,口音我都记着,我游历过江湖,你当我傻?” “我敢肯定,王府的人一定把九州之内最厉害的医师都请遍了。” “他们个个摇头晃脑,我问什么,他们只是不说,就跟你一样,只让我好好养伤。”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我顶多就保条命,但无根之人,百分百是做定了。” 看看,这就是徐风年的分析能力,多么细节。 不光是细节,而且他分析的,全对,一点没错。 九州之内的医师,确实都已经请遍了,救死扶伤金榜上的前十位,都被带到了北凉。 这些人来自九州各地,无论是外貌口音和医疗手段,都各有不同。 但他们给出的答案,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徐风年这辈子,百分之一千都恢复不了男儿身了。 徐晓看着徐风年,沉吟了半晌道:“儿子,会医术者,又不止九州之中。” “外面也有。” 徐风年听到些新鲜的话,脑子中冒出些新鲜的想法,眼神随即有了些光。 “徐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徐晓道:“别的不说,就说北莽,这么大一个地界,肯定有能医你的人。” 徐风年还以为徐晓能说出什么高招来,哪怕是说个到海外求神仙呢! 谁知道徐晓说出个北莽来! “北莽,大是大了,几乎都是蛮荒之地,有什么医者?” 徐风年语气中有了责怪的意思。 徐晓一听,只要他语气发生变化,无论是什么,徐晓都开心得很。 “儿子,你别看北莽荒凉,人为开化的多。”徐晓兴奋的说着:“但我实话告诉你。” “你老爹我跟北莽周旋几十年了,亦敌亦友,知己知彼。” “他北莽,多有那奇奇怪怪的武功,既然有那种武功,自然就有千奇百怪的医术。” “中原治不了你的,北莽说不准就能有办法呢。” 徐晓说到这些,在门口一直一言不发的李仪山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知道徐晓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北莽那些邪门邪宗。 那些人,和黑巫师有什么区别,专门玩弄一些恶心的邪术。 吃人的人,比比皆是。 李仪山知道,徐晓是想稳住世子的心,可也不需要用这种办法吧,但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只有这种办法了。 徐风年哪里知道北莽有什么邪门邪宗的,见徐晓说的兴奋,他眼中又有了希望。 “徐晓,你没哄我?”徐风年问。 徐晓笑道:“哄你是小狗。” 徐风年终于恢复了一些活力:“那你发誓。” 徐晓眼角一抽动:“好,我发誓,不过前提是,你得把伤先养好。” ...... 徐晓从世子府出来的时候,已到了申时。 青鸟红薯一直就跪在府门外,她们是徐风年的死士,发生这种事,基本离死不远了。 “王爷,奴婢罪该万死!”见徐晓出来,二人齐道。 徐晓冷眼看着她们:“既然知道该死,还在做什么?” 青鸟一怔,她性直,不是很会说话,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红薯说话的。 可今天红薯不知道怎么了,刚刚想要开口,却一阵发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青鸟才道:“王爷请责罚!” 徐晓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吩咐左右道:“那就责罚吧,把她们俩下了牢,找个时间,剐了。” 说着,又对候在府门外的文武们说:“你们在这做什么?” 众文武有些懵,心里都在想,在这干什么还用问吗,不就是等着王爷你发话吗,接下来要怎么整。 谁知徐晓进去到出来,一整天了,说出这么句话来。 “好了,都退下吧,各司其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徐晓又发话了。 徐晓转身回去,对李仪山发出简短的命令:“把佐宗和垱国都叫回来吧。” 现在徐晓一个都不信任,只信任李仪山,这也是李仪山出听潮亭的重要原因。 第278章 徐晓,真的老了! 徐晓回到北凉已经一月有余。 马上年关将近。 当这一年,整个中原,几乎没有人关心这个年要怎么过。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徐晓,世子成郡主,这个人屠徐晓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想想都可怕。 各地藩王,抓紧了练兵,搞的各地军士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但是...... 一切都很静,出奇的静。 离阳的探子,各地藩王的探子,各处藏匿于江湖中的势力的探子,这些江湖人里面,当然也包括鬼仆和曹长青的人。 就连北凉自己的人,都看得懵了。 徐晓自回北凉后,基本没流露出任何感情。 无喜无悲,无哀无怒,一切都正常得很,正常的让人感觉就像在做梦。 徐晓除了下令把青鸟红薯下狱,准备挑时间处死,和让他在外的两位义子回北凉之外,就再没下过其他命令。 徐晓没有要攻击谁的意思,也没有在任何地方屯驻军兵,就连加派驻防都没有。 北凉发生这种血案,往各地驻扎军兵,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徐晓没有。 简而言之。 就当全天下的人都窥探着北凉,等待着人屠徐晓的怒火烧向整个中原,发动极具报复性的战争的时候。 徐晓没有任何举动! 不光如此,徐晓甚至还撤防了一部分驻军。 徐晓这些个举动,无疑就是在向全天下宣布一件事。 我徐晓,不想报复谁,更不想发动任何战争,我徐晓就想关起门来过日子了,你们这些人,爱咋咋地吧。 众人,除了那几个就期待着天下大乱的人之外,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北凉那三十五万铁骑,虽然现在只剩了三十万,无疑还是所向披靡的。 尤其是大雪龙骑。 不用说,一打起来,全天下将会为徐晓的一个决定而天崩地裂。 但徐晓没有下达过关于战争的任何命令。 起初,有人保持着极度怀疑的态度,这部分人认为,徐晓是在故弄玄虚,其实这一切都是徐晓的圈套,是假象。 他肯定在偷偷酝酿,巨大的阴谋要从北凉王府诞生了,这是一场巨大的浩劫的前奏。 这种言论一出现,很多人刚刚放下的心,又变得紧绷起来。 不过徐晓的下一个举动,又让天下人看不懂了,让徐晓在酝酿大阴谋这种言论,不攻自破。 徐晓下令,让驻扎在建安城的齐垱国,把所有浮屠军带回北凉。 建安城,就这么拱手让给了顾剑堂,这一波,搞得顾剑堂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不单单顾剑堂莫名其妙,全天下盯着的眼睛,每一双背后的主人,也都莫名其妙的。 离阳的老皇帝再一次进行了秘密商议。 龙塌前,老皇帝问了,让大家想一想,徐晓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最怕北凉出乱子的人,莫过于离阳皇室。 自徐晓走后,离阳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事变的方案,不管徐晓会怎么做,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战争。 离阳为此,已经想好了至少十种处理战争的办法。 可以这么说,最好最坏的打算,离阳皇室都想过了一遍,就唯独没有想过。 徐晓居然会动也不动,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就离谱,换谁来谁都得迷糊,事实上,整个离阳王朝,整个天下人,都迷糊了。 他们甚至都在想,是不是徐风年没有被嘎,其实徐晓就是来拿个世袭罔替而已。 但徐风年的半截勾八和篮子,确实都泡在特制的缸里保存着,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所以,大家都迷糊了,徐晓,到底要干什么,这安静的,未免有点太恐怖了吧。 这种安静,比徐晓直接进攻某个州郡,还要恐怖的多。 老皇帝了龙塌前,所有核心的官员都在了,大家都在沉思着。 还是功勋老将杨慎兴先开口:“陛下,依老臣看来,徐晓,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徐风年如此,他彻底没了斗志。” “何不就现在,趁他病,要他的命?” 在老皇帝的寝宫里的,都是老皇帝的心腹之人,说话甚至都不用说“启奏”二字,总之,想说什么,都可以直说,这跟上早朝不一样,却比上早朝议的事,要总要的多。 “国师,徐晓此次来京,你和他待的时间最久,你觉得,他老了吗?” 老皇帝问。 杨太岁道:“回陛下,徐晓跟他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滑头得很。” 张巨路附和道:“何止滑头,还为老不尊呢。” 这种场合,本是没有韩雕寺说话的地方,但他还是插了一句:“陛下,徐晓定是心怀鬼胎。” “他若是老了,不中用了,为何还敢当众殴打我离阳官员呢?” 杨慎兴特别不爱听这话,不仅不爱听,他还见不得太监插嘴,高声道:“哼,韩公公,你怎么不说,首辅大人当着徐晓的面,砍了他北凉王妃心爱的小树,他徐晓却无无动于衷呢?” “老了就是老了,怂了就是怂了。” “打个五品官算什么?只要陛下发话,我明天就敢去北凉杀他个北凉的三品官,这有什么打紧。” 韩雕寺闻言,心中一喜暗忖:“老将性急,我且在激他一激。”韩雕寺斗胆插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啊哟,吓煞小人了,北凉官员,如何杀得?”韩雕寺满脸不信的神色。 杨慎兴冷哼:“又有何杀不得?他徐晓能打我离阳官员,我离阳就能杀他北凉官员。” 杨太岁插嘴了:“韩公公,你这话,似乎有其他意思吧?” 韩雕寺心中暗惊,嘴上道:“怎敢。” 众人又自商议了一阵,大多数人都认为,徐晓是老了,怂了。 只有少部分人持中立态度,要在看看,且不能掉以轻心。 老皇帝同意这种说法,在观察观察,众重臣走后老皇帝兀自在想。 徐晓,真的老了吗?徐风年没了根,徐家就绝了后,徐晓,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想这么过完这辈子了? 还是说,徐晓现在就想认个怂,想要争取给徐风年混个爵位什么的,让他过完下半生,可徐晓百年后。 徐风年,他过得安稳吗? 第279章 人吃人的社会,谁单纯谁先死! 全天下的人,都静观其变。 北凉虽然平静得很,但是敏感的人总感觉,天下,要重新洗牌了。 太安城。 苏逍也有他自己的心事。 任务完成了,他要来找年轻宦官收钱了,但苏逍感觉,这钱不好收。 鬼仆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说徐晓,他会不会根本不在乎这件事?”鬼仆在林子中问苏逍。 他们又来到了五帝庙,几日前,鬼仆找了姚六指,约见了年轻宦官,就在今天见面。 这次的交易,是五十万两白银,这个数目,苏逍不得不小心 了。 “徐晓怎么可能不在乎这件事,只不过是他不表现出来罢了。”苏逍简单回答鬼仆。 两人,沉默了一会。 鬼仆道:“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一切似乎都太过反常了。” 苏逍道:“有什么反常的,不是就跟平日里一样么?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鬼仆一怔:“我的意思是,徐晓既然在乎这件事,那他为什么不找凶手?不报复?” 苏逍转过身来看向鬼仆:“好朋友,因为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 鬼仆听罢,沉思了一会道:“那就真是如传言所说,徐晓真的是老了,打不动了,儿子也变成了这样,他已经认命了。” 苏逍知道鬼仆在说什么,这种传言,他们从西凉城来到太安的路上,到处都是。 天下人都在说,人屠徐晓,已经成为了传奇了,成为传奇,在某一个概念上看来,就是已经成为了过往。 徐晓回北凉后,唯一的动作,就是撤了很多处地方的驻军。 却把自己所处的凉州,围的紧紧的,这就是摆明的关起门来过日子咯。 他不想报复,也不想惹谁,同时希望别人也别去惹他。 可能就如传言所说,这次打击把不可一世的徐晓压垮了,他起不来了。 北凉,要么姓陈,甚至有可能,还会直接姓了赵也说不定。 “你觉得徐晓真的是认命了?在你看来,以你对徐晓的认知,他会这么做吗?”苏逍反问鬼仆。 鬼仆沉吟了一会:“以我对他的认知,他不会认命。” “不过,这是十几年前的认知,就跟你说的一样,人是会变的。” 苏逍笑道:“老朋友,记住,有的人,是永远不会变的。” 鬼仆道:“可事实,就是如此,徐晓如果要报复,为什么还到处撤军。” “就连损失了他三个义子换来的建安城,也拱手让给了顾剑堂。” “你跟我说过,看事情要看本质,看实际,而实际上,徐晓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他只求一个安稳和和平。” 苏逍道:“表面上,确实是这样的。” “你说的没错,徐晓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鬼仆道:“看来徐晓真的老了。” 苏逍接着说:“老朋友,徐晓确实老了,可他心没老。” “甚至,他的野心,更大了。” 鬼仆一惊:“什么?” 苏逍道:“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谁越是单纯,谁就越是死的快。” “徐晓再老,就算牙齿掉光了,他也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人。” “这才是问题的本质所在。” 鬼仆问:“那既是这样,徐晓他为何要到处做出让步。” 苏逍答:“天下人的麻痹,就是徐晓现在最需要的结果。” 鬼仆只感觉到头皮发麻,不过想了半天,他还是不太懂。 苏逍对他说:“你想想看,按照当下局势,徐晓如果采取报复手段,尽管他拥有三十万所向披靡的北凉铁骑,会发生什么事?” 鬼仆道:“天下巨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苏逍道:“对,这会是一场硬碰硬的残酷斗争。” “北凉铁骑,天下无双,你觉得各地藩王还有离阳的皇室,他们会不知道其中厉害吗?” 鬼仆道:“老百姓都知道的事,他们怎能不知。” 苏逍接着说:“那你现在若是一方的诸侯,面对北凉的铁骑,你有多少胜算?” 鬼仆道:“没有胜算。” 苏逍道:“那就任人屠杀?” 鬼仆道:“我会联合其他诸侯自保。” 苏逍笑了:“对,徐晓如果现在发动战争,那他面对的,将会是整个天下的剑锋所指。” 鬼仆越听越惊,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穿上头顶。 “你是说,徐晓现在所有的退让,都是在麻痹天下人?” 苏逍道:“对。” 鬼仆有些不敢往下想了:“那...那之后...之后徐晓会怎么做呢?” 苏逍道:“简单,血洗九州,横扫天下。” 鬼仆整个人都定住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巨大的恐怖,直接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鬼仆没有被点穴,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这种提前的预知,使他整个人犹如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旋涡边缘,而且已无任何退路。 过了许久,鬼仆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离阳皇室,各地诸侯藩王,难道看不清这些吗?” 苏逍道:“这就是局内人和局外人的区别。” “求自保的人,可能会看清楚这种问题。” “但没人会相信他们,因为他们只求自保或者夹缝中生存而已,会被野心大的人认为是脓包,怂货。” “有时候,就连他们自己也会这么认为。” “但,这就是这种人,能活的很久的原因。” “老朋友,再记住一点,有的事发生,是必然的,不以个人意志或者某个群体的意志为转移。” “再说简单一点,徐家现在绝后的事实,是做实了。” “徐风年成了阉人,世袭罔替也没有用。” “这些都是事实,改变不了的事实。” “徐家要怎么延续香火我不知道,但我要是徐晓,我一定不会让我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徐风年,既然无法做北凉王了,就算是徐晓说的,也不算。” “那怎么办呢?简单,自己做皇帝,不就得了?” 鬼仆震惊不已:“徐晓做皇帝,徐风年做北凉王?” 苏逍笑道:“谁知道他们会怎么分配呢?我们就安静的等着看吧。” “那个太监到五帝庙了,等我,我这就去拿钱。” 第280章 要么给钱,要么,死! 苏逍知道这次的钱,肯定收的不会太顺畅了。 讲不好还会发生一场没有必要的战斗! 但是不来收钱吧,苏逍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事情都办了,不来怎么行。 苏逍不禁觉得徐晓那老小子,真有够不错的,都快绝后了,都还能稳坐北凉,不动如山。 别说离阳王朝和各诸侯王了,就连苏逍,都能被徐晓影响到,所以人啊,还真是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心迹。 这就能让惦记着你的人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先自乱方寸。 年轻宦官站在五帝庙里。 他那件黑色斗篷,似乎永远都这么黑,黑得一尘不染。 斗篷下,究竟是只有一具枯瘦发白的身体,或者是藏有什么武器呢,苏逍并不是太想知道。 因为只要看见,可能就是在打起来的情况下了,苏逍并不想在赚不到一分钱的情况下,和一个陆地神仙境的人打起来。 就如之前所说,太监心里的扭曲和阴暗,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这位年轻宦官吸食离阳气运四百余年,时间的沉淀没有让他的心胸变得更开阔,而是更加阴暗了。 这有一部分原因,还得愧归咎于他的寂寞。 一个人活这么久,说不寂寞是假的,这种寂寞,导致他不会忠于任何人。 只会忠于他自己,爱护他自己,徐晓胆敢那般辱他,他当然要报复,无休无止的报复,报复到徐晓体无完肤。 “喵...” 一只猫从神像下探出半个头来。 “嗷嗷嗷嗷......” 猫被宦官一把抓住,扼住了喉咙,它炸着毛,死命乱抓,可就是抓不到宦官一点。 年轻宦官把猫当成了徐晓,他心中发恨,恨极了,他本想着徐风年出那种事,徐晓一定会痛不欲生。 但徐晓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跟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你是在发泄吗?” 直到苏逍的声音出现在年轻宦官身后,他才猛然一惊,把无辜的小猫扼死。 年轻宦官心中有些发怵,要不是苏逍说话,他还真个不知道苏逍已经来了。 相比于一年前在雷公寺,苏逍的实力似乎又长进了不少。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是苏逍故意这么做的,苏逍就是要让他发怵,让他难以估量自己的实力,这样钱才会好收一些。 因此苏夏还在一里外,就发挥了他轻功的最大实力。 年轻宦官作为一个高手,居然听不到有人来了,他心中一定会有想法的。 反正苏逍知道,一个活了四百年的人,不可能不多疑。 “你的轻功长进不少,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第一了吧?”年轻宦官转过头来,可身子却没动,看着渗人得很。 苏逍道:“不单轻功长进了,其他武功,也长进不少。” 年轻宦官道:“你会什么武功?” 苏逍道:“你想要试试?” 五帝庙中,安静得很。 不是苏逍说话冲,而是他一进来就看见这太监在这虐猫,知道这太监心里有怨气。 “你找我来干嘛?”过了一会,年轻宦官才问。 苏逍道:“除了收钱,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谈心吧。” 年轻宦官笑了:“跟你谈心,我很愿意啊。” 苏逍冷冷的说:“我不愿意。” 对于这种突然而且直接的回答,年轻宦官先是一怔,才缓缓道:“收钱,怕是也谈不上吧?” “你搞清楚,我要的是徐晓痛苦,要他生不如死。” “很显然,现在咱们这位北凉王,自在得很。” “他既然自在,那我如何付钱与你?” 苏逍道:“你就算是见不着他,但只需要用脑子想一想,你就知道,他好受不了一点。” 年轻宦官道:“可天下就是这么传的。” 苏逍接口:“你活了几百年了,还相信传闻这种事?” 场面再度安静了下来。 年轻宦官确实想过,徐晓不可能不动容,实际上,徐晓越是安静,就代表着徐晓越是痛苦。 只有受到了极大的苦楚的人才会如此反常,年轻宦官活了四百年,这事他比谁都知道。 但他就是心小,光靠猜的,他觉得不行,他要亲耳或者亲眼听到或者看到徐晓痛苦。 “传闻,也有可能是真的,我不想靠猜,你让我如何能放心交钱与你?” 年轻宦官道。 苏逍不想多说什么,简单道:“那便是不给钱,想要黑吃我喽?” 说着,苏逍反手握住了雁翎刀柄,这种姿势,随时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刀。 “我的意思是,我要全天下的人知道徐晓痛苦。”年轻宦官接着说。 苏逍道:“任务里,没有说这一条。” 年轻宦官没有说话,二人对视着,现在稍微一点点举动,哪怕是一个眼神不对,二人谁都可能随时出手。 “你有点太霸道了。”年轻宦官并不知道苏逍是什么实力,他也怵得很,只能再次试探。 苏逍没有回答。 年轻宦官接着小心说:“你有自信能杀了我吗?” 苏逍道:“有。” 年轻宦官眉头皱起:“自信何来?” 苏逍道:“因为你有疑虑,你再担心自己是否会打不过我,被我杀了,因此你迟迟不敢出手。” “我没有疑虑,我考虑的事只有一件,不给钱,你就得死。” “所以,我一定比你快。” “不信,你可以试试,不管你斗篷下面有什么,我的刀,一定先割断你的喉咙。” 苏逍几句话,说的冷冷森森,年轻宦官身子有些震动了,他被触动到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恐惧感,还是四百年前,离阳的先祖还在世时。 年轻宦官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花瓶,那时候他怕极了,就怕离阳的先祖会不会杀了他。 这种讨厌的感觉,今天又出现了,而带给他这种感觉的,居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年轻宦官更疑了,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他活了四百年,难道还打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小子?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肯定是在吓唬他,苏逍不可能有他快,有他狠...... 谁厉害,打过不就知道了,怕什么呢! 第281章 分一半 年轻宦官沉思着,最终,他还是动不了手。 他实际上用不到什么钱,没必要为了钱,拿自己的命去跟苏逍赌,苏逍到底有多厉害。 他虽然觉得这个人,一定打不过他,但他还是不敢赌,他很怕痛,更怕死。 苏逍敢杀徐晓,还敢废了徐风年,他肯定隐藏的很深,要么他就是一个疯子。 想到这一层,年轻宦官淡然了,而且苏逍说话虽冲,却从不无理欺人。 “我想我们还是好好谈一谈,可否?”年轻宦官话语中,透露着平静。 苏逍听得出来,手从刀柄上移开了,不过他仍能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怎么谈?”苏逍冷声问。 年轻宦官道:“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徐晓到底怎么样了,他的心境如何。” “所以,各退一步,我先付你二十万,剩下三十万,到得徐晓有动作了,你再找我收,如何?” 这话很明显,徐晓会有动作,就能代表他的气氛,从动作大小就能看出来。 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透。 苏逍今日来这,本就没打算杀人,能收钱,干嘛杀人呢。 虽然只能收一半还差一点,但站在一个顾客的角度来看,这也是合乎情理的事。 年轻宦官又没说不给,而且苏逍确信,徐晓必然会有一番报复行为。 要是徐晓真的不报复,那除非是他真的不在乎徐风年死活,要是他不在乎,那么任务就是失败的。 失败了,就不能收钱,现在年轻宦官能先给一半,占便宜的,还是苏逍。 就算是徐晓后面无作为,这二十万,就算作是嘎了徐风年的赏金,这波买卖,也不亏。 况且徐晓不可能没作为,除非他死了。 “可。” 苏逍想到这些,简单回答了一个字。 ...... 西凉城。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天气,大雪纷飞。 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北凉四州和以往十几年大有不同。 今年,一点喜气都没有,一点要过年的预兆都没有。 苏逍立在西凉城最高的建筑的顶端,俯视这死气沉沉的城内。 不管西凉这样,就整个北凉四州都给人一种感觉。 好像是谁都不愿意去死一样! “咻咻...” 鬼仆来了,他在太安等着跟年轻宦官收钱,所以这回才到。 之前,年轻宦官答应了先给二十万白银,那时候身上却没这么多银子,他本是没想到苏逍会这么早就找他收钱的。 因此还需要准备时间。 事情既然谈妥,北凉又静的古怪,为防万一,苏逍便先回了西凉城,留下鬼仆收钱。 鬼仆回来,就代表那些钱,已经收到。 “二十万银票,都在这了。”鬼仆跃上楼顶。 天气寒冷,他穿起了一件羊绒马褂保暖,马褂没有袖子,他内里那件破旧的粗布衣服的袖套,还是甩在外面。 苏逍接过银票,要走。 鬼仆问:“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 苏逍道:“翻过年去再说。” 鬼仆道:“你现在去哪?” 苏逍指了指最远处的雪山:“去那转转。” 苏逍说要走,鬼仆不会多问,这个位置很高,能远远看着苏逍刚刚指的地方。 鬼仆也跟苏逍适才一样,在这坐下休息了。 苏逍从楼顶掠过,在雪夜中奔走,他要去那座雪山的顶端。 这次的钱,足够把自己的洗髓进度叠满了,苏逍哪知道叠满洗髓丹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在城中,非常不安全! 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或者像晕过去那次一样,晕过去摔到哪里了,那就尴尬了,非得惹出一堆麻烦来。 所以得找个僻静地方慢慢搞。 雪山之巅,怪风乱吹。 风雪大的就像是有雪神躲着某个角落发怒,这种地方现在要是有人来,那除非是雪中的恶鬼。 苏逍抓紧时间,找了个避风口盘腿坐下,神识一沉。 “打开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天象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圆满】 【百变神通:圆满】 【银两:】 【洗髓进度:80\/100】 ... 世间最快乐的事,莫过于看着一堆属于自己的钱。 这一段时间内,苏逍花了500两,加上鬼仆拿来的钱,还剩万两啊,真是美滋滋。 洗髓进度,就差20颗洗髓丹了,也不过就是6万银两的事,苏逍果断在脑海中兑换了20颗洗髓丹。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 【获得洗髓丹x20】 ... 苏逍冥神,开始一颗颗,慢慢的,认真的吸收洗髓丹。 他表面上虽然静如止水,可内心却是非常激动的。 身上随着洗髓丹的吸收,开始燥热,苏逍整个面部发红,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真气越来越精纯。 脑海中,思维越来越清晰,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晰过。 苏逍感觉到身子正在下沉,不用睁眼他也知道,是身下的雪正在融化。 这雪山是西凉城最高的雪山,积雪少说得有几十尺厚,苏逍整个人沉了下去。 身上的衣服,却没湿,而且大雪,也无法盖住苏逍下沉后留下的雪洞。 因为苏逍周身正散发着一股强大的真气。 随着苏逍脑海中的提示音响起,20颗洗髓丹吸收完毕,苏逍在脑海中看向面板。 眉头微微一皱,因为20颗洗髓丹吸收后,洗髓进度并没有达到预想中的百分百。 而是显示。 【洗髓进度:92\/100】 ... 苏逍有些疑惑了!这是几个意思,自己刚刚明明兑换了20颗洗髓丹,而不是12颗。 再看银两,确实已经扣除了6万两。 “难道这玩意越到后面,消耗越大?”苏逍想着。 刚刚吸收洗髓丹的时候,前10颗,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到最后10颗的时候,苏逍确实感觉到发生了一些变化。 苏逍再次冥神,又兑换了10颗洗髓丹,就在原地不动,就和刚刚一样,再次闭眼吸收。 果不其然,10颗洗髓丹吸收后,进度只提升了百分之二。 也就是说,现在需要5颗洗髓丹,才能提升一点进度。 好在尽管是这样,钱也是够的。 洗髓进度还剩6点叠满,苏逍呼出一口气,一次性兑换了30颗洗髓丹。 又再次进行吸收。 随着时间过去,苏逍脑海中再次响起提示,好在这玩意不坑人,没有再次叠加。 30颗洗髓丹吸收成功后,苏逍脑海中响起提示,洗髓进度已然达到了百分之一百...... 第282章 一品大天象境,恐怖的再次参悟 却说苏逍在雪山之巅修炼。 的洗髓进度越接近叠满,苏逍越是能感觉到体内两股真气从一开始的流遍全身,冲破各个关口。 到现在的游刃自如,但两股真气似乎两不相容,交汇后,互相冲撞不止。 搞的苏逍燥热难耐! 还好是在这雪山之巅,大雪之中,苏逍整个人又陷于雪窟之下,少说得零下三四十度。 饶是这样,苏逍仍然是感觉炙热难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逍脑海中响起提示。 【恭喜宿主,洗髓进度达到大圆满】 ... 洗髓进度到达圆满后,洗髓丹的兑换通道消失。 随之系统给出提示,不过苏逍浑身燥热不堪,着实静不下来,密集的提示他现在看不了一点。 苏逍体内越来越热,两股真气冲撞的越来越剧烈。 “喝!!!!” 苏逍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两股真气竟然当即就合二为一了。 不多时,苏逍体内那股燥热渐退,全身筋脉完全疏通,顷刻之间。 苏逍只觉得全身舒畅无比,这辈子他都没有这么舒畅过。 苏逍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骨骼就像是许久未动一样,才是轻微的动作,就“咔咔”作响。 “轰!!!!!!” 苏逍朝着前方轰出一拳,只听一声巨响。 顷刻间,雪山顶处积了雪的巨石被崩碎,炸裂开来,碎石到处乱飞。 山下,正眺望着雪山的鬼仆,听到巨响,也吃了一大惊,他知道那响声,一定是出自苏逍。 这响声,如同雷鸣般。 城中百姓,有那还在喝酒向火,还没睡的,听到巨响,都惊了起来。 “哇呀呀,适才是何动静?” “打雷了?” “打个屁,你听过大雪天打雷的?” “可明明就跟雷声一样!” “妈耶,我听人说过,雪天出现惊雷,那就预示着有神物出世,莫不是??” “得得得,神就神吧,好好向你的火,今年还能不能过得年都还不知道呢!” “过不得年?” “都说啊,今年,静的太诡异,谁都感觉怪怪的,趁现在还太平,多吃点多喝点吧。” “去去,别自己吓自己,喝酒。” “来来,喝喝喝。” ...... 雪山之巅,苏逍都没想到自己随便打一拳能这么猛,刚刚就跟雪崩了一样。 苏逍活动了一下后,身体中的那股子难受劲完全退去,只剩下舒畅的感觉,整个人轻快得很。 山顶这寒风无情的刮着,雪落在苏逍身上,也不沾湿衣服,苏逍反倒觉得凉快无比,巴之不得风在大些,雪在大些呢。 清醒过来后,苏逍再次冥神,看向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天象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圆满】 【百变神通:圆满】 【银两:3000】 【洗髓进度:大圆满】 ... 苏逍大喜,自己还这么年轻,境界就已经到了大天象境,天下能这么轻松就做到如此的,舍了苏逍还有谁。 苏逍再看提示,随着洗髓进度达到圆满后。 苏逍日后参悟功法,若需的银两只需要极少,就能达到顶峰。 就说他现在还剩下的3000银两,至少就足够参悟一本顶级功法,高级功法,也能参悟两本。 至于中级和低级的,甚至都不用花钱,苏逍看看便会。 不过这还不是洗髓进度达到圆满后的最大功效。 苏逍此时已经把刚刚脑海中浮现那段密密麻麻的提示看完。 洗髓进度达到圆满后,苏逍的悟性已经达到顶峰,可以对已经参悟透彻的功法,进行再次参悟。 简单来说,就好比现在苏逍所会的所有功法,都已经达到顶峰。 而他现在可以对已经达到顶峰的功法,进行再次参悟。 达到顶峰之中的顶峰。 这种事,从古到今,能做到的人,都数不出三个,而且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时间代价。 悟性再高的人,要如此参悟,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参悟透了,人都快死了!还有个屁用。 苏逍则不同,他只需要钱就可以。 不过,虽然苏逍不需要花费巨大的时候,代价还是有些大的。 很简单,就算是价格上,有些不太美丽。 想要把参悟到顶峰的功法进行再参悟,根据功法不同,需要的参悟点也不同。 至少都是1000点参悟点起步。 参悟点一百两一点,1000点,也就是10万一次。 苏逍一开始都楞了一下,这得做多少单生意啊,不过转念想想,这也不算太多。 这种参悟,参悟一次,境界怕是能提升一层。 现在年轻宦官还欠苏逍三十万两白银呢,也就是说,苏逍只需要等,哪怕是没有生意,也能在不久的将来,进行三次最高阶的大参悟。 到时候,怎么说也得到陆地神仙境了吧,别人过这个坎,难度系数极高,对心智的要求也极高。 苏逍倒是一点都不慌,慌什么呢,反正有钱就行。 ...... 苏逍从雪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天上大雪不止,城中打更的也没出来了,整个天底下,又黑又暗。 就只依稀见得着,远处的城楼上,亮着点点荧光。 鬼仆和苏逍职业使然,就算是夜里,也能视物。 苏逍知道鬼仆还在原处等他,从雪山上下来后就回到了原地。 鬼仆见了苏逍,先是吃了一惊。 他只觉得,苏逍双眼更加的深邃了,里面蕴含着的,不知道是何种恐怖的力量。 周身气场,似乎已经快要和天地融为一体,就像是风、就像是水、也能是火、或者是现在的雪。 “怎么了?”苏逍见鬼仆发愣,直接问道。 他身上的青衣,正被寒风吹得“飒飒飒”作响,人却轻轻立着,纹丝不动。 “没...没什么!你好像更强了。”鬼仆道。 苏逍一笑:“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嘛。” “对了,接下来,我们还是找点事做做吧。” 苏逍可不想裸等那年轻宦官那三十万两,与其这么等着,倒不如赶快搞钱来的实际! 第283章 北凉有喜 平平安安,不知不觉年也过了。 又过月余,已是二月天气,春风送暖,冰雪渐化。 北凉四州,也无甚异动,倒是离阳和北莽的帝王重臣,都有些紧绷着。 小半年的时间,并不能让他们放下戒备心。 最最紧张的,还要数在西凉城的晋兰庭,要是他靠骂徐晓上位,平时骂徐晓骂习惯了,人在北凉,敢和明着和徐晓对着干的,也只有他。 晋兰庭靠的不是胆子大,而是他背后是离阳在给他撑腰啊。 现在世子被阉了,天下人心惶惶,就怕北凉王搞出什么大动作来,虽然现在天下间平静如水。 但由不得晋兰庭不怕。 他身在凉州西凉城,北凉的背后,要是出事,他直接跑不了,除非去西域。 就他这德行,怎么可能去得了那些风沙之地嘛,总归来说,无论徐晓要做什么事,第一个要弄死的,只能是他晋兰庭。 因此晋兰庭这边,人手加派的紧呢,在西凉侯爵府的盯着侯爵的暗探也被他全部撤退了,都派到了北凉王府,就盯着徐晓,每天暗报,从未间断。 可徐晓还是老样子,要说区别,也就是探报探到的,那就哦是他今年的年,过得比较朴素,到王府拜年的人,也不如往年多。 晋兰庭仍是只能一直探听消息,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徐晓无作为了,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 北凉王府,辰时。 徐风年拉撒不能自理,在床上瘫了小半年之后,他终于,彻底的明白了他爹妈对他的用心良苦。 人,怎么能和自己的命运做斗争呢! 但徐风年虽然明白了很多事,却只能徒添惆怅而已,因为他现在等于是个废人了。 有世袭罔替又能怎么样,北凉军中所有的血性男儿,都不会服一个阉人。 现在是徐晓在,没人敢多说一句不中听的话。 但徐晓又不是不会老,实际情况是他确实老了,而且从徐风年受伤之后,他更是肉眼可见的老了。 徐晓百年之后,徐风年就会成为一个空壳世子,或者空壳北凉王。 这都还是好的结果,因为徐晓一死,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天下人是不会承认世袭罔替的。 徐风年想到他爹给他铺的路,宽阔明亮,他却走不了了,又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那种滋味有多纠结多痛苦,怕是就只能问徐风年自己了。 姜妮被劫走了,青鸟红薯也被下了狱,徐风年的贴身丫鬟换了人,不过这次不是丫鬟了,而是两个由徐晓精心挑选的小厮,徐晓就是怕他儿子看见娘们,眼饿! 徐风年坐在檀香木制成的轮椅上望着湖面,从一开始的满眼空洞,变成了现在的满眼惆怅。 “儿子,儿子,退回来一点,别离水面太近!” 徐晓从听潮亭跑出来,一瘸一拐朝着徐风年奔了过来。 到得近前,他还给两个服侍徐风年的小厮使了眼色,眼中之意是责怪他们俩,干嘛让徐风年离湖面这么近。 万一他一时想不通,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两个小厮眼中尽是委屈,他们也劝过,可是现在的徐风年,异常偏激,他们哪里劝得住。 徐晓也懂,所以只是对他们两人做出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并没其他意思。 徐晓伸手把徐风年的轮椅拉回来了一点。 在他回北凉后,李仪山就又回到了听潮亭,徐晓每天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跟李仪山在一起。 徐晓不做设防,他知道北凉暗探多,他是故意撤退设防的,不撤,那些暗探探不到听潮亭的消息。 徐晓就是要他们看,反正自己每天就是和李仪上下棋而已,就跟普通过日子一样。 “儿子,这段时间,心情好点了吗?”徐晓问。 徐风年沉默着。 徐晓笑道:“儿子,你答应过我的事你别忘记了啊。” “你只要记住一点,现在你每天就该吃吃,该喝喝,把身体养好,其余的事都交给你老子我,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徐风年听到这些,忍不住动容:“徐晓,我忽然感觉我以前,一直都跟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 “现在,报应来了,我真的成了废人了。” “我的任何事,你都一直帮我操心着,可是以后呢?” “除非我死在你前头,否则,你操再多的心也没用了。” “一个无根的人,如何能掌握北凉?” 徐风年说到这里,泪眼已经朦胧。 徐晓心中一阵悸动,过了许久才语重心长的说:“这你不用担心。” “儿子,我答应你,在我徐晓死前,一定会给你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力。” 徐风年眼珠子一转,他许久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了,以前他也没怎么想过。 但徐晓能这么说,他还是能嗅到其中的意味,徐晓说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能不单单是指北凉,那当今天下,除了北凉,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不就只能是离阳皇朝了? 徐晓要造反?这个想法在徐风年脑海中快速闪过! “徐晓,你把这么多人叫回北凉,难道为的就是?”徐风年不敢把话往下说。 现在的确很多人都回了北凉,名义上是回来探望世子,将就过年。 但实际上,徐风年知道,很多人探望徐风年,只不过一眼而已。 看了徐风年一眼之后,就一直和徐晓在一起。 地点是在世子府上,只有房间的人知道内里是个什么情况,外面的人,都以为这些人在和徐风年聊天什么的呢,实则不然。 见徐风年提起这些事,徐晓打住:“儿子,这些事,不要再提。” “你现在就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把伤养好。” 徐晓后半句话,已经是带着命令的口吻说的。 徐风年知道他爹要是这么说,那接下来就无需多言了,因为无论他再怎么说,徐晓都不会告诉他。 以往还能打闹一番,逼迫徐晓就范,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站不起来了。 而且徐风年也长大了,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打闹,徐晓也只会用一个善意的谎言来搪塞他。 “对了徐晓,青鸟和红薯呢?不是她们一直在照顾我吗?”徐风年这才想起来,近期一直没有见到过他的两个丫鬟。 徐晓道:“下狱了,废物留着做什么,说是年后处决,我估摸着,就是这几天了吧。” 父子二人正在说着,魏书阳忽然来报。 “王爷,世子,天大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北凉有喜了这次。” 徐晓眉毛一挑:“别一惊一乍的,好好说话。” 徐风年一惊,喜事这两个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王府内的人有什么事要报的,若是遇到徐晓在听潮亭,除非是重要的人,否则是进不来听潮亭的。 只能通过魏书阳转达。 只见魏书阳满面红光:“恭喜世子,你要当爹了。” “恭喜王爷,您要抱孙子了!” 徐晓:“???” 徐风年:“我一个......我怎么当爹?” 第284章 红薯有孕 北凉王府,女囚地牢中。 青鸟红薯被自徐晓回到王府那日,在世子府门口受责,至今一直身处大狱。 她们两个名为丫鬟,实则就是徐风年的贴身保镖,世子都伤成那副批样了,她们俩却好好的,身上甚至连点伤都没受。 徐晓很难不怪她们,要是不责罚,以后还怎么给徐风年找保镖,换句话说,谁都敢来做世子的保镖或者丫鬟了。 徐晓当时没有明说,当着北凉众臣的面,他犯不着动怒,简单一句话,执法官就已经明了,这是要世子这两位美毛绝伦的贴身丫鬟死了。 大部分当然不知道青鸟和红薯是徐风年身边的死士,都道是她们伺候世子伺候的不太好。还有那瞎猜的,以为是世子被嘎了之后,见不得美女了,暗中还在那不住抱怨呢! 这么水灵灵的两只美女,就这么杀了,真是暴歉天物,还不如赏给某个府上或者某个大臣使用使用,到闸口松了再杀不迟。 但是这种事,这些人都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王爷亲自发话要处置的人,谁敢从中打主意? 到时候,可别喂饱了小头,项上大头反倒吃了刀子! 青鸟红薯下了狱后,没有立即执行死刑。 那时世子新痛,王府上下忙的不可开交,后又年关将至,加上王爷并没说明要她们哪天死。 因此执行官把死刑执行时间定在了年后。 青鸟红薯自身陷囹圄,无亲无故,又无人送饭照看,她们虽是丫鬟,实际却是世子的保镖,平日里,和王府内的丫鬟小厮们关系处的也极不融洽。 说夸张点,这种情况,都不用择日执行死刑,就是直接死在监牢里,也是极有可能的。 好在徐芷虎和徐薇熊两位郡主也回到了北凉,徐薇熊帮着徐晓打点军务,暂且不提。 就说徐芷虎,她是知道青鸟红薯的秘密的,当时徐风年他妈安插死士的时候,她已然记事。 青鸟红薯即将择日执行死刑,这是徐晓下的命令,她一个郡主也不敢违背。 只是看着青鸟和红薯可怜,便从中打点,不做别的,就单是给青鸟和红薯送水送饭,让她们在临走前,吃得好点。 这种事要是换了别人来做,狱官们定然是不答应的,但徐芷虎一来是郡主,二来,北凉很多老人都没少受徐芷虎的好处,三来徐芷虎也不做别的,就是派人送些吃食而已。 狱官便答应了,只吩咐了人,每次送吃食来时,仔细检查。 这一送,就送到了年后,不曾间断过一天。 青鸟红薯两人,平日里虽然有一些言语冲突,性格上的不合,但二人身份都比较特殊,又是长年相处,怎么可能没有姐妹般的感情。 二人都落了难,倒也不针锋相对了,而是相互扶持,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问题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就在她们每日在狱中枯等之余,青鸟并无异样,红薯的变化,那可就大了。 起初,红薯只是干呕,而后,月事也不来了。 她这便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青鸟虽是丫鬟,却是个假丫鬟,大多数时间都是忙着舞枪弄棒了,对于这方面的事,她知道的少之又少,而且她并不知道红薯已经没了月事,而是只见红薯干呕而已。 起初青鸟只道红薯是对环境不服而已,因此一直这样,但转念想,红薯那日在世子府前,王爷问话了,她就开始干呕,都还没来地牢呢,就已经水土不服,这说不过去吧! 青鸟问起,红薯只说自己是病了,听闻如此,青鸟性格直率便不再多问。 红薯倒不是有意哄骗青鸟,而是她自己心里怕得很,而且乱得很! 怀孕这种事可不是小事,红薯心思比青鸟多的多。 对于这种事,她自然想的也多。 世子的丫鬟或者是死士,有孩子这种事,要是被王爷知道,那她们可就死的惨了。 那种惨法,估计能惨到死了之后,往后十辈子都不敢投胎当人了! 红薯心想要是孩子是世子的还好,问题不是啊! 徐风年从来就没有碰过青鸟和红薯,他及冠之前,倒是有过想碰青鸟和红薯的动作。 但被青鸟红薯巧妙的制止了。 后来徐风年及冠,得知青鸟红薯是死士后,便对她们俩没有了兴趣。 徐风年喜欢的是那种能歌歌舞舞的婆娑女子,要说功夫,他本身就不喜欢,他自己都不会,当然也不想另一半会,顶多像是鱼幼薇那种的就足够了。 因此,对于青鸟和红薯两个死士,徐风年反倒真把她们当成了普通丫鬟对待,一点兴趣没有。 所以,红薯怀孕,这不是扯鬼故事么。 要说这孩子是谁的,天下间可能就红薯自己一人知晓,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就连孩子他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快要喜当爹了! 还能是谁,红薯腹中孩子,当然是目前正在西凉城,沐浴在舒服的春风中的苏逍的。 那时候徐风年把红薯派去了苏逍身边监视那位奇奇怪怪的侯爷。 谁知道监视不成反被插。 直接被苏逍给硬办了! 那场面,红薯至今都有点回味无穷,那是她这辈子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比现在在地牢还要接近死亡。 谁知道苏逍并没有杀她,而且还把她放回了北凉。 她后来一直都在回味那次的感觉,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这种癖好了。 从西凉城回来后,红薯月事就停了。 到后来她觉得已经不对劲的时候,世子已然出事,徐晓回到了王府把他和青鸟下了狱,那时身孕已有近四月。 红薯一般身着裙子,倒也没人看得出来。 下了狱后,红薯曾想,死了倒也好,以后被发现有了身孕,也是一死!晚死倒不如早死了。 谁知一直没说什么时候要杀她们,而且每日还好菜好饭的送着。 对于红薯来说,现在死不死的对她来说倒是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完全遮不住了,直到某一天,青鸟惊讶的发现红薯的肚子才讶异道:“啊哟,红薯你什么时候长这么胖的?” 第285章 狱中秘话,红薯交心 北凉的女囚牢和男囚牢不同,这里单说地牢环境上的区别。 男囚牢可比女囚牢环境好得多。 因为男人绝大部分,不会被环境吓到,而女人则不同。 北凉城中,有的女性犯了事,只要一送囚牢,她们一看这种环境,当场便招供了,这倒是省去了执刑官的不少麻烦。 女囚牢地也不是平的,坑坑洼洼,一不留神那就会崴了脚。 牢房中只用一点干草铺垫着,因为地面坑洼,很多小虫虫在里面做了窝,那干草能好到哪里去! 除了干草,牢房内里就只一个破旧的木桶做痰盂用,还有一个吃饭的破碗,就放在那木桶旁边。 每日的吃食,也是一切不知道是粥还是糊的浑浊东西,一天两顿,一顿一勺,极难吃,最大限度顶多就是抱着让人饿不死,但前提是得有一副好身体,能保证吃了那种东西不生病。 病了,在牢里也没药医,死的更难受,反正受不住的,要么就招供了,要么就求死了,能出来的,一定改过自新。 好在徐芷虎每日送来干净饭食,要不然,青鸟和红薯病不病的先不说,反正娃娃十之八九是保不住了。 红薯就是入了地牢,也是每日极力掩盖自己的肚子。 直到实在掩盖不住了! 青鸟日日夜夜与她共处,两人同挤在一间小牢房中,最先发现红薯大肚肚的,就是青鸟。 青鸟当时都惊呆了,还以为红薯长胖了,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谁胖是只胖肚子的,脸蛋手脚却和平时没多大区别。 红薯见无法再瞒,只得承认自己有了身孕,青鸟差点没当场吓晕:“天爷,谁的孩子,你哪来的身孕?” 红薯沉默了许久,无痛欲绝,她一开始对死亡并没这么害怕,直到她感觉到,孩子在她腹中的变化,每天都在长大,她开始害怕了!她想让孩子活,可这,可能吗? “不重要了,不管我为什么会有孩子,孩子又是谁的,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红薯怅然。 青鸟眼中生出悲悯:“红...红薯!” “哎,不是我吓你,你知道北凉的刑法,你这情况便不单是一死的问题了,你也知道的,你犯了这种事,他们绝对不会让你痛快死去。” 红薯没有回答,她当然知道青鸟话中含义。 不管是离阳还是北凉,对于丫鬟女婢这些人,胆敢不洁身自好的,手段通常歹毒,拿到一个是一个,就为了警戒其他人。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就是当着红薯的面,把孩子拿出来弄死都是极有可能的。 红薯一想到这些,脸上便没有了血色,这段时间在地牢里,她想了很多问题。 “青鸟,你说,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北凉王一个的吗?” 红薯问。 青鸟有些奇怪,红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问题,不过还是答了:“是他的。” 红薯道:“那天下,不是离阳赵家的吗?这土地,为什么不姓赵呢?” “这土地,在很久以前,可能都不用很久,就几十年前,可能也不是姓徐或者姓赵的吧?” 青鸟道:“我不太懂。” 红薯接着说:“以后,这土地,会不会有改姓其他呢?” 青鸟道:“起码王爷还在的时候不会。” 红薯靠着墙坐在地上,随手捡起一只已经死得干枯了的飞蛾来:“这只飞蛾,可能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吧,都已经干了,只剩下躯壳。” “它有亲人吗?它的亲人知不知道它死在了这里?呵呵...真是可笑,可能连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吧!” “青鸟,你说我们,和这只飞蛾,是不是很像?” 青鸟到红薯身侧,也坐了下来:“谁说不是呢。” 说到这些,两人沉默起来。 青鸟感同身受了,她们都是在这种强权势力下的浮萍人而已。 终日里,不过随风飘摇,身不由己。 红薯不禁想起,当时苏逍一直都知道她是监视着苏逍的。 可苏逍却一直都没多说过半句,反倒是红薯她自己咄咄逼人了,才引得苏逍发怒。 对于一个被抓到的探子来说,那种惩罚真的很轻了,谁知道,苏逍最后,还放走了她。 这种情况,要是换做北凉,红薯还能活着么?可能早就死了吧。 她是徐风年的贴身丫鬟,徐风年去哪,她也去哪,那时候储禄山还活着。 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青楼或者储禄山的军营。 去储禄山的军营里,每次都总能见到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折磨人的方法。 男人死的已经足够惨了,但是只要你见过他们对女人的刑法,那就能马上知道,男人死的真不够惨。 红薯每去一次都要做上好几天噩梦,她那时候就在心中暗暗祈祷,自己千万不要落在这些刽子手手里。 现在很明显,祈祷没有用了,她迟早要被收拾,但情况有一些变化。 她自己不是很怕了,而是怕自己腹中的孩子也会惨死! 她想过,要不要告诉狱官,这孩子是关内侯的,但后来一想,不能。 这孩子想要保住命,他的爹,权力就不能低于徐晓,要不然,徐晓能把孩子他爹也夷了九族! “青鸟,你觉得,我们的生命,有价值么?”红薯问。 青鸟想了好一会才说:“有,我要为我师父报仇。” 红薯问:“就算你有机会,而且报了仇,那报仇后呢?” 青鸟沉默了。 红薯接着说:“我想通了,我们的生命,是有价值的。” “死活,也不是这么重要了。” “起码,我的生命与他的生命,融合过,我虽然死了,但他,能帮我好好的活下去。” 青鸟知道红薯说的“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红薯问:“青鸟,你有心上人了么?” 青鸟身躯一震,有些动容:“心...心上人?” 青鸟脑海中忽然浮现起苏逍的样子,这本是她心里的秘密,不过现在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好藏的呢。 “有吧...”青鸟一开始有些犹豫,随即又坚定起来:“我有心上人,只不过我没你这么幸运,我们的生命,没有融合过!” 第286章 这娃,是王爷徐晓的? 再过了些时日。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在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候,有人却忙着杀人。 地牢的执刑官就是其中之一。 世子出事后,徐晓表面不动声色,不过这只是对外,对内,徐晓从一开始就暗中进行了大“清除”。 地牢里每天都会新添不少男男女女,这些人可不是什么痞子流寇,大多,都是有身份的人。 年关一过,执刑官们就一批一批轮着杀。 这人数,都能再举办一次绞肉机大赛了,但不可以,不单不可以,这些人,还都得秘密处决。 青鸟红薯在狱中,看着女囚牢里的人一天天减少,她们就已经心知肚明。 马上就到她们了。 红薯肚子大起来后,青鸟一直想办法帮她藏着肚子,不让送饭的狱卒看见。 但纸包不住火,执刑的时候,怎么可能还藏得了! 狱中,青鸟和红薯已经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无论嘴上再不怕死的人,当死亡真正摆在他的面前,也难免动容。 “出来出来,到你们了,快些个......” 狱门这段时间一直是开着的,两名负责押送的狱卒进来催促道。 对谁他们都是催,反正马上就要执行死刑了,别说青鸟红薯是世子的丫鬟,就算是北凉五品上的官员,也是同样对待。 这些狱卒每天押送待死的人,都是十几批,他们累得很。 可当红薯站起来,盖住肚子的茅草完全落下后,两个狱卒懵逼了。 他们刚刚一回头,不耐烦和焦躁等表情,完完全全从他们脸上消失了去。 只剩下讶异,纯纯的讶异! “奶奶个熊,她...她是怀孕了吗?”狱卒甲惊呼。 狱卒乙:“是了,真个是了。” 狱卒甲:“怎么怀的?这囚牢里,不是就她们二人吗?娘们跟娘们,整能整,可是要怀上孩子,那就出鬼了吧!” 狱卒甲兀自说着,转头看向狱卒乙:“你说,该不会是有那个不知死活的,进来把他们给??” 狱卒乙一怔:“兄台,这话咱们不敢乱说,这事咱们也不敢乱猜啊,这什么罪你知道吗?谁敢这样,必是受阉割之刑,而且都还是轻的。” 狱卒甲也一怔:“轻声则个,阉割二字,少说,容易掉舌头。” 狱卒乙一吐舌头,狱卒甲直接怒问红薯:“那女囚听着,孩子哪里来的?难不成你与狱中那个差人有染?如实说来,待会用刑,少让你吃些苦头。” 这几日,红薯心中早有了盘算,见狱卒如此发问,冷哼一声:“你道我是你们这些没廉耻的猪狗?” 狱卒甲被反过来抢了白,倒被骂成猪狗了,脸上急的通红:“你那如何来的身孕?不说时,先取出你腹中孩子,碾做齑粉。” 红薯又道:“瞎问什么?凭你们两个混沌魍魉,也配问我?” “这不是要用刑吗?快些个,老娘不耐烦。” 两个狱卒越听越懵,也顾不上被骂了,他们知道这两个女人,是世子的贴身丫鬟。 世子虽然被嘎了,但也不过半年而已,见红薯肚子这么大,很有可能是那个风流世子在勾八还在的时候,留下的种。 再不济,也不可能是底下的人的种,红薯虽为丫鬟,但还没到去与佣人小厮等搞破鞋,要搞,说不好也是哪位位高权重之人。 这么一想,再加上红薯言语犀利,他们两个小小的狱卒,倒还真不敢乱问或者动怒了。 两人马上跑回去,把这事告诉了管营相公,管营相公聪明些,这段时间杀的人里面,有不少大人物,他留着百八十个心眼呢。 听到这种事,他自己哪里敢去触这霉头,直接就把事情上报到了延尉处。 延尉是狱中高级官职,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事,基本都需要他来拿主意。 延尉听罢,也懵逼了,女囚临刑前怀孕,这事不算什么大事,但有一点,红薯是和世子有关系的人。 那这事,就小不了。 延尉相公亲自去了女囚大狱,一面命人把红薯带到牢中刑房问话。 不多时,延尉相公到了刑房,管营在身后服侍着,刚刚坐定,便见的青鸟扶着红薯出来,两个小狱卒后面跟着,延尉在此,他们大气不敢喘一下。 “红薯,我知道你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讲一讲,你腹中,如何会有孩子?” 延尉发问。 刑房中,各种各样的器具恐怖如斯,还在青鸟红薯以前也见得多,而且这里的这些刑具,并没有储禄山军中那种刑具吓人。 二人倒也见怪不怪。 “你们要杀,便赶快杀了,问这么多做甚么?好不耐烦。” 红薯语气冲得很,哪里有一丝丝丫鬟的模样。 这么一来,延尉和管营等人,越发懵逼了。 延尉又问:“好好说话,红薯,我这不是关心孩子吗?” “要受刑的是你,关你肚里孩儿什么事?” “你如实说了,我答应你,保下你生了孩子,方才发落用刑,如何?” 延尉相公言语中,又软又硬,多半倒是哄着来的。 一个延尉对待一个丫鬟用这种语气,在北凉王府内,可谓是极少见了。 谁知红薯却不领情,啐了一口咤道:“呸!” “就凭你们这些个浊物也配知道我肚里孩儿是谁?” “说出来时,只怕你们这里的人都不够死的。” 延尉相公被红薯劈头盖脸臭了一顿,红从耳朵根子起来,面皮憋的通红。 看了一眼管营,管营满面憋屈,这么大的事,管营也是现在才知道,尴尬到不行。 两人眼神一对视,就知道,这事,还真不好说。 若把红薯换了别人来,剐了上百次了,当这娘们,身份有些不上不下的,不好搞。 延尉只得赔笑:“红薯,担待些个,我们都是在北凉王手底下做事的,多担待,多担待,有什么事,你说说,干么非得弄到这步田地呢?” 青鸟见延尉相公被红薯说的一愣一愣的,心中疑惑,此时,却又不便多言。 红薯见延尉相公态度如此,语气也缓和了些:“我也不难为你。” “但要我说是,你只把王爷喊来,我自说与他听。” 刑房里的人,这次可是完全听傻了,都在想,红薯到底是怀了个什么神仙娃娃,还得劳王爷大驾来看? 有个傻逼狱卒更夸张,居然在想红薯肚里的娃娃,不能是王爷的吧!!! 第287章 世子发情 牢里的刑房中。 谁的脸上都是懵逼状,大写的懵逼状。 延尉看向青鸟,想从她脸上看点端倪,找找突破口,但一眼,延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青鸟脸上也是懵逼讶异的样子,而且比刑房里其他人更吃惊懵逼。 延尉相公挥挥手,示意闲杂人等退下,只留下了青鸟红薯,还有现在正站在他身后的管营。 “红薯,王爷二字,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胡乱喊来的,你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我与你无冤无仇,下狱和杀你,也不是我的主张,你可别在这里拿我耍玩。” 延尉更加严肃起来了,面对这种尴尬事,还扯到了北凉王,他没法不严肃。 红薯心中正自好笑,她就聪明在这个地方。 红薯当然知道,这里这几个人哪里能叫得来徐晓,别说叫,他们就连见都不一定见得到,红薯这么说,只不过是先吓吓他们。 见延尉果然中套,红薯便道:“哼,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行货了。” “见你态度不错,不像是那些没心没眼之人,我给你留条活路也无妨。” “你们只要知道一点,我肚中孩儿,不是你等能问的。” “既是叫不来王爷,那你们便去把魏爷爷喊来,我只说与他听。” 魏爷爷便是魏书阳,红薯虽在狱中,却也能知徐晓近来多半时日都在听潮亭内。 任何事,除了北凉核心人物,要找到北凉王,都先得通过魏书阳。 延尉不敢怠慢,命人把青鸟红薯带到了地牢外的神庙伺候着,又命八个狱卒看守,自己则上了马,亲自去请魏书阳了。 魏书阳一听有这事,且他与青鸟红薯,因为世子隔三差五就要来听潮亭找他的师傅李仪山,要不就是来听潮亭钓鱼,几人本就常见,对青鸟红薯,他也熟悉。 听得这话,马上就跟着延尉相公赶到了地牢。 入得神庙,红薯坐不得蒲团,狱卒搬了个椅子让她坐了,青鸟就在一边。 见了魏书阳入来,微微点头,她对这个博学的书院院长还是几分敬佩的。 神庙中还摆放着着其他椅子,都是狱卒一并抬来的,魏书阳一见红薯肚子又涨又圆,知道她马上就要生产,心中先就吃了一惊。 魏书阳也不客套或者发什么官威,他本就不算是官,直接拉了个凳子过来,就坐在红薯对头。 “说吧?”魏书阳直接问。 红薯装傻:“魏爷爷要听甚么?” 魏书阳有些急促道:“哎呀,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你喊我过来,不就是要说你腹中孩子之事么?” “到底是谁的孩子,为何,还非得找王爷去说?” 在赶过来的途中,延尉已经把他知道的跟魏书阳讲了一遍。 红薯嫣然一笑:“魏爷爷,你不似那般混沌之物,为何也能问出这等无知的话来?” 说着,还看了一眼站在魏书阳身后的延尉管营等人,那几人脸上一阵尴尬,心中直骂娘。 魏书阳心中当然也猜得到几分,红薯敢这么狂,腹中孩子,多半和徐家有关系。 她可是徐风年的贴身丫鬟,谁敢乱动。 但还是要问个清楚,魏书阳是过来人了,这种事就算是单独,都不能乱说。 何况延尉和管营还在身后,须知这种事,红薯自己说出来,和魏书阳自己猜出来,是两种概念。 红薯,是在给魏书阳下套呢,谁知魏书阳不吃这一套。 “你就把我当做个混沌物好了,你要说便说,不说,这事我也没多大兴趣知道。” 魏书阳直接将军。 红薯微微一笑,这对她来说,无妨。 便把其中端倪,说了一遍,直听得神庙里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魏书阳听罢,话也没说,直接一甩凳子冲出了地牢旁的神庙,直奔听潮亭。 延尉也吓得半死,赶紧吩咐人来,好生伺候着红薯。 红薯要去小解,青鸟搀扶着去,其他人都是爷们也不必跟来。 到了没人处,青鸟才敢发问,她刚刚听红薯说时,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因为别人不知道事,她青鸟,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怎么说,孩子是世子的?”青鸟骇异问道。 她一直都是和红薯一起伺候徐风年,她晓得,徐风年压根就没动过她俩。 而且刚刚红薯对魏书阳说,世子是在喝醉的时候,跟红薯发生的关系。 而红薯说的那一天,青鸟也记得,她也在场,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 红薯和世子,并没有发生关系,那晚世子确实是吵着闹着要娘们了。 但他要的不是青鸟,也不是红薯,而是鱼幼薇。 鱼幼薇和姜妮在一起,青鸟红薯一见姜妮就是大眼瞪小眼,姜妮是不怕与他们发生冲突的。 所以,无论世子再嚷,青鸟和红薯也不可能去帮他喊鱼幼薇来。 反正世子醉了,那一晚,青鸟和红薯只不过帮世子擦了身,就退下了,谁都没有和世子发生过关系。 面对青鸟的问题,红薯正色回答:“只有这么说,我们才能活命。” “青鸟,那晚的事,我们两个所说,一定要对得上才行。” “时间来不及,很紧,北凉王待会肯定就会见我们,而且很可能是分开见,我们这就对对口,别说串了” 青鸟道:“天,我记不大清了。” 红薯道:“要的就是你记不清,时间上你只管往模糊里说。” “但是世子那晚的细节你要如实说说。” “就说世子一直吵着要那啥,而且难受。后来我帮世子擦身体,你忙着去给世子做醒酒汤去了。” “到得回来时,就见了我和世子在床上,你便退了下去。” “你只需要说清这几点,至于那日的日子,时辰等事,你都不要记清。” “你说清楚了,反倒有鬼了,知道么?” 青鸟也来不及多问,只能点头。 没多时,魏书阳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后,果然见徐晓亲兵抬着轿子过来传唤。 领头的,居然还是那个一直守候在徐晓身边的猛人,徐堰宾...... 第288章 完了,高不清楚爹是谁了! 第且说徐风年和他爹老子正在听潮亭。 刚刚嗅到他老爹徐晓,表面对于任何事都步步退让,暗地里却早有他自己的主张,就光是从大批处决在北凉为官却对北凉不臣的人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这些事,徐风年看得出来,离阳赵家,或者什么地方的人却看不出来。 徐晓自有他的办法,很多人误以为,徐晓怂了,回到北凉后,又把怒火烧向北凉官员,讲白了就是窝里横。 这种情况在外人看来,北凉的政治系统,迟早得崩塌不可。 这些事,徐晓从来只在听潮亭偷偷说,就连下任何命令也是通过李仪山或者魏书阳,一切都很隐蔽。 正说到这个关键话题,谁知魏书阳忽然来报,这消息,徐风年一听,可不比猜想到他爹想要造反吃惊的小。 居然是自己要当爹了,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根本就是莫名其妙,无中生有。 就连徐晓,也惊得呆了,这种表情徐晓近年来出现过很多次,基本都是在事态在他控制之外或者意料之外的时候。 徐风年要当爹了,这明显就是在徐晓控制和意料之外的事! 徐晓又惊又喜又疑,他还没开口,徐风年就已经帮他问出了第一个疑点。 “我一个......魏爷爷,请问无根之人,如何有孩子?”徐风年身后两个小厮把他的轮椅给转过来,让他正面对着魏书阳,这样就不用转身。 魏书阳照着红薯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红薯有身孕,是在徐风年出事之前,算到现在,孩子已马上就要出生。 孩子一般怀胎十月左右,也有早些,或者晚些生产的,魏书阳尽管博学,也不能看出红薯身孕的具体时日,只能按照脉搏和外观估计,已然快要生产。 这时间和红薯所说的时间,是对得上的,魏书阳在心里面,其实已经信了八九分。 因为他知道红薯是死士,虽是伪指玄境,那也是指玄,寻常武者还是难去动她。 她又一直都在徐风年身边伺候着,有了孩子,不是徐风年的,还能是谁的? 所以魏书阳一来就说是北凉有喜。 魏书阳能做听潮亭的院长,也就是管理者,徐晓自然是信任他的。 所以这话从魏书阳的口中说出来,徐晓也信了七八分。 徐晓只是不知,他儿子徐风年,有没有真的把红薯办了,要真是,徐晓能乐开了锅,这孙子,可能能被徐晓宠上天去。 徐风年自己倒是听懵了,本来魏书阳面上满是喜色,徐晓的大黑脸也露出些笑容,却被徐风年一句话冲破了喜气。 “魏爷爷,你说的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根本就没睡过红薯,对于她和青鸟,就连一点想法我都没有。” 确实如此,青鸟红薯对于徐风年来说,没比左右手强到哪里去。 吃惯了青楼那些活好的,谁还会喜欢自己身边的老嘴脸,这玩意,讲的就是一个新鲜感。 徐晓不说话,就立在徐风年身后听着。 魏书阳楞了半晌:“世子,你是说,红薯撒谎了?” “可她一直都在你左右伺候着,退一步讲,青鸟和红薯早就算是你的人了。” “就在北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去动她俩的注意。” “那些个得志的小人,也没那本事去动啊,她们又不是寻常弱女子,都是一品境界呢。” 徐晓听罢点点头:“嗯嗯,儿子,魏书阳说的有道理。” 徐风年猛然看向徐晓:“徐晓,你干嘛?你说什么啊?” “这难不成是你搞的鬼?孩子不能是你弄出来的吧?” “我碰没碰红薯,我自己知道,难不成我什么时候行了房事,还没你们两个清楚?” 魏书阳见徐风年如此说,不敢搭话,作了一揖,礼行到一半,就定在了那,也不敢起来。 徐晓老脸一红:“儿子,这还真不是我做的。” “我给你发誓行不行?用你娘的名义发誓,儿子,这件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啊。” 徐风年听徐晓敢用吴素的名义发誓,疑虑便减去大半。 要不然,他真个怀疑是徐晓搞的鬼,而且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但既是徐晓如此说了,那就应该和他无关,这么一来徐风年就纳闷了。 自己没动过红薯,红薯哪来的身孕,这玩意,青楼和酒馆的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说! 但要说是红薯接触过谁,那倒是没有的,白天她和青鸟一直都在服侍徐风年。 晚上她也和青鸟同住一起。 其实青鸟红薯的性格上有些冲突,也是徐风年他妈的意思。 有了这种冲突,两人就会互相监视和牵制着对方,这样一来,徐风年就安全的多,这个暂且不提。 就说徐风年,越想越出奇,就觉得有鬼了! 忽然又想到,红薯被他叫去过西凉城,为的就是监视关内侯。 可红薯是排斥的,而且那关内侯,连劫匪都打不过,还是徐风年带人去把他给救出来的,她怎么能动红薯?因此这一层原因,徐风年也排除了。 徐晓看着徐风年脸上的表情,就跟七八天拉不出屎来一个德行,知道他想不通了。 换做平时,徐晓肯定会从一旁慢慢点他,因为事态在自己的控制中嘛。 但当下事不同往时了,这事,徐晓自己都拿不准,他也没有办法指点徐风年什么。 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红薯叫来,问个清楚。 徐晓挥手示意魏书阳退下,又使了个眼神,魏书阳便明白徐晓的意思。 魏书阳退下后,徐晓望着湖面有些出神,徐风年兀自在那苦思冥想,就是想不通! “儿子,你到底干没干了?”徐晓问。 徐风年道:“本来是没干的,但是被魏书阳说的,搞的我都有点不确定了!” 不多时,徐堰宾径直过来。 “王爷。” 徐堰宾拱手。 徐晓道:“去,把青鸟和红薯带过来,她们在地牢旁边的祭神庙。” 徐堰兵再度拱手应了,转身便去。 第289章 你就是馋鱼幼薇的身子 还是在听潮亭内的钓鱼台上。 红薯和青鸟已经带到,徐堰宾把人带到后就退到了不远处守着。 他不用去问,徐晓既然能让自己去带人,那就代表这人很重要。 所以他这时候必须守护在徐晓身边。 这次徐晓并不打算去听潮亭顶打扰李仪上,李仪上这几月来都在帮徐晓计划着大事。 够忙够累的了,李仪山要计划的事,半年基本都等于消耗了十年的心力了。 就算他是天下第一谋士又怎样,该累的还是要累,该想的还是要想,头发落下不少,人也消瘦了许多,那张本来就瘦的脸,现在就只剩一张面皮包着骨头了。 所以这种事,徐晓并不打算再去打扰李仪山,徐晓需要李仪山专注于他的大计划上。 红薯带到,肚子大到无法下跪了,只能道个万福,青鸟扶着红薯站定,就要行礼。 徐晓把手一挥:“免了。” “红薯,许你坐下说话。” 红薯道:“谢王爷。” 青鸟就站在红薯身后,她心中此刻正佩服红薯呢,就凭她吓唬了延尉相公一番后,见了魏书阳,还没半天功夫,果然见到了北凉王徐晓。 这王爷,岂是她们这些丫鬟想见就能见的?就算是死士也不行。 青鸟红薯还在地牢中的时候,青鸟和她就已经交心,现在又多了一分钦佩之意。 其实里面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青鸟和红薯,两人的性命全然绑在了一起。 能不能活,就都看红薯肚子里的孩子给不给力了。 红薯坐定,徐风年一直是坐着的,站不起来。 徐晓却也不坐,直接问她:“你与世子,何时行房?” 红薯果决回答:“去年夏时末。” 徐晓问:“在什么地方?如何行房的?可是你自己勾引世子?” 红薯答:“在世子府,世子醉后行房,奴婢并没有勾引过世子。” 徐晓顿了顿:“那是世子强迫于你喽?” 徐风年安静的听着,脑海中,也拼命回忆着去年的事,但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红薯知道徐晓在套她,也不弯弯绕,直接说:“是世子强迫奴婢。” 徐晓听罢,转问徐风年:“儿子,你把人家强了?” 徐风年一怔:“我把她......我怎么.......” “红薯,你好好说话,我何时强迫过你,别以为你肚子大着就能乱说。” “解释不清楚,肚子孩子,马上教你拿到这湖底喂鱼。” 青鸟和红薯都有些慌,但这种事,慌也没有用,只能尽量克制,把话说清楚。 红薯这些年,察言观色学了不少,人心也摸的透些。 在徐晓面前,她们慌张不会引起怀疑,那个丫鬟婢女见了北凉王不慌的,不慌才会引起怀疑呢。 而且红薯还对青鸟说过,慌可以,但要把事讲清楚,这样才不会有危险。 通过红薯这么说了,青鸟心中才落下几分,而且现在被问话的,也不是青鸟,而是红薯,她就被这么慌了。 红薯把事件原委,也不隐晦,徐徐道来:“回王爷,世子。” “那一日,不知世子可曾记得,王爷指派关内侯前往西凉城。” “王府上下,有的是那些来巴结来送礼的。” “为侯爵饯行的酒宴,持续了小半个月。” “有一日,世子吃的大醉,席间,有的是那牛鞭鹿鞭按酒,也有那甲鱼山鸡做汤,世子不觉就吃的多了。” “入夜回了世子府,吵着闹着要找洞钻。” 说到这里时,徐风年干咳了两声:“咳咳,那个,没必要说这么细。” 徐晓却道:“细些好,儿子,跟老爹我你害什么臊?” “接着讲。” 红薯接着说:“我和青鸟服侍世子擦身,世子死活不肯,说是就要鱼幼薇来服侍。” “我与青鸟只得去找,鱼幼薇服侍姜妮,王爷你也知道,姜妮,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动不得。” “世子要鱼幼薇,我们又上哪里请得动!” 徐晓打断,问青鸟道:“鱼幼薇真个不肯来?” 北凉世子徐风年,想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去请都请不到,这就有点夸张,徐晓有些不太信。 其实青鸟红薯压根就没去请过鱼幼薇,只不过现在姜妮和鱼幼薇都被曹长青带走,对不了证了。 青鸟赶紧点点头:“回王爷,去...去找了,她不来。” 徐晓看向徐风年,徐风年脸有些红,其实徐风年在心里,确实是想把鱼幼薇办了的。 那种头牌货色,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鱼幼薇这种极品,要不是为家国所迫,怎可能去到那种烟花之地。 红薯见徐晓看着脸红的徐风年,眉头缓和了些,赶紧接着说:“王爷,鱼幼薇是楚人,来北凉之前是受到过训练的,为的就是刺杀世子。” “世子初见她时,要不是南宫扑射,世子险些遭了她毒手。” “后又被世子带回府上,一直服侍在姜妮左右,平日里与府上的人,可都是大眼瞪小眼哩。” 徐晓身躯一震:“有这等事?儿子,她说的可是事实。” 徐晓语气非常不愉快了,这事要是徐晓早些知道,鱼幼微能被剁成肉泥喂狗。 徐风年支支吾吾道:“是,是这样,我只是...只是......” 徐风年本想编个谎话,为什么会把刺客鱼幼微带回府上,但一时间编不出来。 其实讲白了,他就是馋人家的身子。 就在目前这情况来看,话都不需挑明,懂的,自然都懂了。 “后来如何?”徐晓又问。 红薯接着说:“我先去叫的鱼幼微,说是世子唤她,不来。” “后我回到府上,又唤青鸟去唤她,还是不来。” “世子又吵着要自己去找鱼幼微,我和青鸟只怕出事,怎可让那些人和世子独处。” “但世子酒劲上头,讲也讲不通,就要办鱼幼微。” “那时青鸟赶紧去做醒酒汤,我留下看着世子。” “谁知...谁知......兴许世子把奴婢当成是鱼幼微了吧。” 红薯说到这,便不再多言,脸自耳朵根,红了。 青鸟接口:“后来我端了醒酒汤去,世子就与红薯,就与红薯,那啥了。” 徐晓听罢,看着徐风年,徐风年脸上,则是一脸讶异。 “儿子,你办事了吗?”徐晓问。 徐风年不太确定,但确实有这么回事,怔了许久才说:“那个,容我想想!” 第290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徐风年正回忆着,也想不出什么路子来,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 事情,倒是真有这么个事情,送关内侯离北凉那一次,徐风年确实醉了几天酒。 他只不过是在想,自己是馋鱼幼微没错,不过自己是北凉的世子身份,鱼幼薇是楚人。 徐风年再莽,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乱来,这种事更不能让徐晓知道。 所以馋鱼幼微,这秘密徐风年是埋藏在心里的,他寻思自己就算是喝醉了酒,也不至于这么乱喊乱叫,就要找鱼幼薇来服侍吧! 这件事,徐晓刚刚知晓,并不知道徐风年肚子里的弯弯绕。 其实徐风年自己思考的也没错,他确实没有叫嚷过要找鱼幼薇,但喝醉了酒,倒是真的。 要说红薯为什么知道徐风年馋鱼幼薇,那就再简单不过了,青鸟看不穿徐风年的心思,能理解,红薯若是看不透,那她就不是红薯了。 这一点拿捏的刚刚好,就卡在那天晚上那个点上,连查都没有办法查。 果真要验,怕是也只能等孩子出生,滴血认亲了。 见徐风年兀自在想,徐晓吩咐在远处候着的,专门伺候徐风年的两个小厮过来。 “你们俩,小心伺候着红薯,扶她去喝点蜜水,说这么久的话,怕是渴了。” 两个小厮小心服侍着。 既有青鸟在,徐晓却去吩咐小厮来,那证明他要让青鸟留下,再其次,蜜水,可让两个小厮去取,而徐晓却要他们服侍红薯去喝。 摆明就是要单独问青鸟话了。 两个小厮服侍红薯去了,红薯肚里明镜一般,青鸟虽是性直,这点小事,她也是看得懂的,也不去看红薯。 这个时候,多一个眼色都会被徐晓看出来,搞不好还能引出祸水。 红薯走后,徐晓直接问:“青鸟,你伺候世子,有多久了?” 徐风年实在记不起来,只好安静听着,他搞不定的事,从来都是徐晓帮他操持。 “回王爷,女婢伺候世子,现在在第十五年里了。” 青鸟小心回答。 徐晓叹道:“时光流逝,稍有不慎,时间就悄悄没了。” 徐晓语重心长,弯弯绕绕说了一小部分往事,试图勾起青鸟的回忆,而且也是在放松青鸟的戒备。 过程中,青鸟只是听着,遇到徐晓发问的地方,也都一一回答。 往事而已,青鸟问心无愧,没有什么要隐瞒的。 直说到世子与红薯一事,青鸟才开始撒谎。 青鸟以前,肯定是不会撒谎的,但在地牢中的这小半年,扔是谁来,都怕会做出改变了。 红薯说她们就像是浮萍,就像是涟漪,那些话,深深的触动了青鸟。 世子又怎么样,吴素以前对她们说的话,再是天花乱坠,又怎么样。 到头来,不过是带着目的性的,蘸满了糖水的利刃而已。 舔一口,自然是甜的,但就为这一丁点被施舍的甜,付出的就是整条舌头,甚至是生命。 青鸟既做了死士,一个死字,已然表明所有,护徐风年不周,当然免不了一死。 但现在情况不同,红薯点醒了她,她们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她们生命,将毫无意义。 世子遇难,并不是她和红薯不去拼命,而是曹长青太过厉害,只一招,就震晕了两人。 可能是因为曹长青见她们二人是女子,只不过丫鬟而已吧。 转念想,曹长青作为楚人,与北凉不共戴天,面对她们这些丫鬟奴婢,尚怀怜悯,不下死手。 反观北凉,大人屠手下,带着一批小人屠,这些小人屠手下,又有数不清的刽子手,嗜血汉。 就这么死在这些人手上,未免不值得! 最关键的是现在不单单是红薯和青鸟两条性命了,还有红薯肚里的孩子。 尚未出生的孩子,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因为这种事,就要遭此大劫。 青鸟红薯的生命,本无意义了,难道要让孩子也跟着没有意义吗? 青鸟早想过这些了,她内心中,挣扎了许久,最后终于想通。 她决定撒谎了。 她非常清楚,对徐家撒谎,这意味着什么。很简单,这谎她只要一撒,那就意味着,她已经成为了徐家的对立面。 徐晓罢, 徐风年又问,青鸟都一一说了。 从头到尾,她没有讲过一句谎话,都对得上号。 撒谎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就是徐风年要找鱼幼薇之事,而鱼幼薇不在,无法对证。 二就是红薯和世子行了夫妻事的事,这事,更加讲不清! 一来徐风年实在记不起,要一个人去回忆几乎一年前喝醉酒发生的事,这简直有点天方夜谭。二来红薯确确实实怀孕了,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 徐晓问罢,挥手示意青鸟退下,下去陪着红薯。 所有人都退下后,徐晓着急问徐风年:“儿子,你真个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她们二人说的话,有什么地方是你觉得不对的吗?” 徐风年道:“我使劲想了那天的情况,她们说的,确实没错。” “青鸟和红薯说的,有一些细微差别,我就更乱了。” 徐晓道:“她们说的话,是有差别,不过有差别正好证明她们没有事先串通过。” “所以,儿子,你在好好想想,你真的干了?” 徐风年又沉思了一会:“好像是干了!” “反正那天晨时起床,是有些痕迹的。”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点,那晚徐风年吃的太补,那玩意确实跟个铁棍一样! 青鸟红薯找了正儿八经的丫鬟来伺候了徐风年,那丫鬟她们现在连名字都忘了,不过已经不重要。 那人,送给了关内侯,被红薯带着去了侯府,后面侯府着火,死在火中了。 徐晓听到徐风年说有痕迹这种话,大喜,心想十之八九跑不了,自己要当爷爷了。 “哈哈哈,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徐家,有着落了。” 徐晓拍手大笑。 徐风年的心里,似乎也很高兴,但感觉上,却又有点奇怪! 只得跟着他爹老子,尬笑了两声。 第291章 夺天下,狼子野心 自从徐风年出事后,徐晓的脸几乎每天都是阴着的,而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势。 今天,是徐风年出事以来,徐晓第一次笑,笑得就跟个老孩子一样。 可不是吗,徐风年勾八断了一半,还连蛋都碎了,那时候的情况,就真个是如天下间传的,徐家要绝后,除非徐晓亲力亲为,来几炮,再造一个小王八蛋出来。 现在可不用了,徐风年,居然有孩子了,这对徐家来说,简直就是天官赐福啊。 徐晓见徐风年那表情,有些疑惑,可笑脸还是收不住。 “儿子,你想什么呢?脸色忒难看了点。” 徐风年能不想么! 他刚刚及冠一年,才出点头,他都认为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呢,忽然就当了爹。 而且这爹,当的还莫名其妙的。 他害怕啊,甚至有些吃醋了,自己以前,天天被徐晓像是祖宗一样的供着宠着,现在自己成了半个废人,而且徐晓还做了爷爷,他的爱,会不会被红薯肚里的娃娃分去大半,或者全部? 他还担心,要是孩子真是自己的,那他徐风年,能做一个好的父亲吗?能做一个跟徐晓一样好的父亲吗?这个答案,他可能已经在心里回答了自己了,那就是不能,他自己都还打理不好自己,又怎么能照顾得了孩子? 徐风年这时候,忽然间还觉得自己有点不孝了,原因很简单,既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照顾不了孩子。 那么孩子是不是就等于,要让徐晓来照顾!徐晓已经为徐风年计划了二十年了,难道又要为他的孩子再计划二十年? 徐风年看向笑着的徐晓,他越发瘦了,因为身子佝偻着,人好像也越来越矮。 以后孩子记事了,跟他说他爷爷灭了六国,横扫了江湖,而孩子看到徐晓这副样子,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吧。 不单单是这些,还有很多事,都在一瞬间,猛烈冲击着徐风年。 他那表情,又好看得了一点吗! “徐晓,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做北凉王了?以后的北凉王,是红薯肚里的娃娃?” 徐风年略显失落的问。 北凉王,徐风年本来是不想做的。 后来游历江湖归来,再加上徐龙像、储禄山的死。还有叶熙正和姚间这些人的事,让他下定了决心,他徐风年要做北凉王。 但似乎就只在一夜之间的感觉,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马上就都不属于他了。 这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比他被嘎了还要糟糕。 之前红薯身孕一事还未揭晓时,徐风年尽管身残,但他知道,徐晓还在为他铺路,铺一条更阔更长的路。 而现在,徐晓有了孙子,几乎等于北凉有了新的主人。 北凉,甚至是全天下的人的目光,都将会放在那孩子身上。 到那时候,徐风年可就真真正正要成一个废人了!身子残废了,心也残废了。 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废人,金子都没他真。 徐晓单听徐风年一句话,就能看穿他所想,看穿他的心事。 “儿子。”徐晓正色道:“你记住,你是我徐晓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你。” “一个北凉王,算什么?” “儿子,爹告诉你,爹在为你和你的孩子,铺一条更长更远的路,远远不止北凉。” 徐风年看着徐晓,眼泪流了出来。 徐晓喜上心头,本不该说的话,也在此刻说了出来。 “我徐晓能灭了六国,并马踏江湖,现如今,再来一次,又有何不可?” 徐风年听罢一惊,现在可没有六国去给徐晓灭了,现在天下就是他离阳赵家的,徐晓说这话,不就等于是要灭了离阳吗? 除了离阳,那就是北莽,北莽苦寒,而十之七八都是荒蛮之地,明显不至于,无论怎么想,徐晓都是要对离阳下手了。 “徐晓,你不会...不会......不会是要造反吧?” 徐风年双眼直勾勾瞪着徐晓。 徐晓背着手看着平静的湖面:“儿子,你半边身残,以后要是压不住人,闲话就止不住了,要出乱子。”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给你一个天下。” “你做了天下的主人,就没人敢道半个‘不’字了。” 徐晓接着转过身来:“儿子,我会给你和我的孙子,一个皇朝。” “行了,你回府上休息吧,我要当爷爷这种天大的喜事,必须铺张铺张,但首先,得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一下你的师傅李仪山。” 话毕,徐晓安排徐风年回府。 并吩咐了下人,为红薯收拾了一个院子,那院子,是世子妃所用,意图相当明显。 既然红薯不死,那青鸟自然也得活命,她们不再是徐风年的死士了,红薯就安心等着生产,魏书阳通过她的脉象来看,孩子不出一月,就要出世。 世子妃府上,除了相应佣人,青鸟主要负责照顾红薯。 另一面,徐晓又吩咐了已回北凉的徐芷虎操办,附带李功德等文官大臣,布告天下,要天下共庆,就庆贺北凉王要做爷爷了,北凉,新添一王孙。 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安排妥当后,徐晓才到了听潮亭顶,与李仪山密谋了快两个时辰的时候,徐晓叫来了徐薇熊。 不多时,徐薇熊到。 “父王,唤我来,何事?” 徐晓道:“去,找几个刺客,江湖上排名高的,让他们帮我做点事。” 徐薇熊道:“为何不用拂水房。” 徐晓道:“问的好,切记,不能用北凉的人。” 徐薇熊问:“杀谁?” 徐晓答:“先找,找了再说。” 徐薇熊听令走后,徐晓又叫来了袁佐宗。 没多时,袁佐宗到。 “义父,年已过完,幽州边境,虎头城外莽人新闻世子身残,已经蠢蠢欲动,战事吃紧,儿需尽快赶去了。” 袁佐宗年前年后,收到的紧急军情不下百件,只不过徐晓一直没放他走,当下一到,便禀明了来意。 徐晓道:“让他们急,你先留在王府,记得,多去看看世子。” 袁佐宗一怔:“虎头城关一失,北莽便至少可连下我三城,义父,这事,缓不得啊!” 徐晓又笑了:“要的就是失了虎头关,佐宗,你就安心等着我的命令吧。” 袁佐宗愕然,只得接令而去。 第292章 每年有些时候,人们都不愿意去死! 西凉城。 侯爵府内。 苏逍躺在摇椅上打盹,眼皮又跳了几跳,总感觉这段时间,眼皮子跳的非常频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须臾,灵儿端着一盘草莓出来。 “苏逍哥哥,吃些,今年的草莓,又大又甜的,酸味很少。” 侯爵府上,丫鬟佣人早都全换了,都是些正常的丫鬟佣人,苏逍自己也找了些。 其实就一个,其他人只是附带而已,主要是方便灵儿当时装作丫鬟,混进侯爵府。 现在灵儿是侯爵的贴身丫鬟了,苏逍不在时,灵儿又扮做苏逍,就是这么明目张胆,反正没人知晓,也不可能有人知晓。 “跟你说了都超过三次了吧,叫我的假名,魏超,魏爵爷。”苏逍道。 灵儿小嘴一嘟:“佣人们大多都回去过年了,府上没几个人,那也不行吗?” 年后,苏逍让侯爵府上的下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还给他们没人发了五两银子做盘缠。 除了几个又聋又老负责打扫卫生的光杆老头留在侯爵府内照看外,别无他人。 “只要你我是在这座侯府内,就算是只有我们俩,我也是魏超。”苏逍再次强调:“你若是记不住时,我便把你送到西域。” 灵儿一吓,吐了吐舌头:“好好,灵儿记住了,苏...不不不......魏哥哥,行了吧?” 苏逍道:“有丫鬟唤爵爷唤作哥哥的?” 灵儿又再改口:“魏爵爷。” 苏逍接口:“把魏去了,唤爵爷。” 灵儿放下草莓,拿起一个大的递给苏逍,苏逍接过,灵儿就在苏逍背后帮他捏肩,并把话题岔开,小声疑惑问:“爵爷。” “你刚刚说把我送到西域,为什么要送西域呢?而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城?” 苏逍吃了草莓,味确实不错,坐起身又捡了一颗:“现在不太平了。” 灵儿更加疑惑了:“不太平?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不是太平得很么?” 苏逍道:“这种太平,是一种病态的太平,只是浮于表面,你看到的无事,只不过假象而已,九州之内,早已暗流涌动。” 灵儿又说:“可近期,别说西凉城,就九州之内,都无事发生啊。” 苏逍说:“每年总有些时候,人们都是不愿意去死的。” 灵儿不给苏逍捏肩了,转过身来蹲下,就给苏逍捏腿,两只大大的眼睛眨巴眨的望着苏逍:“不太懂。” 苏逍道:“那就不懂,其实你也不用懂,我在,你就安全。” 这话说的灵儿鼻头一酸,心中又是感动。 这些年来,她能长这么大,全仗着苏逍,要是没有苏逍,就算是太平世界,又怎样,就她一个女子家家的,重则被抓到青口,轻则都是被某些个地主老财霸了去,哪里有现在这种悠闲日子。 “你会永远在吗?”灵儿把头伏在了苏逍大腿上。 苏逍顿了一会:“不敢保证。” 苏逍从不是什么浪漫人,这里说的是那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的浪漫人。 他看的,从来都是现实,说的话也是如此,尤其对身边人。 因为浪漫的话语,里面总是要掺杂着很多的谎言,这种谎言在这种世道,是一种虚拟的美好,随时可能被打破,失望,便会接踵而来。 苏逍现在的日子,是挣得刀口钱,就算他境界再高,那也是在刀口上舔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苏逍从不会觉得自己是最牛逼的,这样才能保持着警惕的心态,不傲娇的人,总是活得久的。 灵儿虽是听苏逍如此说,却早已习惯了,便默默道:“你若是不在了,灵儿也将随之而去。” 苏逍摸摸她的头:“那你也得先确定我不在了,才能随我而去。” 灵儿一下子笑了出来:“你坏,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苏逍道:“哪里是开玩笑,万一有人骗你说我死了,其实我没死,那你岂不是......” 灵儿赶紧打断:“呸呸呸,别说这不吉利的,总之,我活见人,死见尸行了吧。” 苏逍道:“就是这样。” 说着,桌上一盘子草莓已经见了盘底,灵儿起身端起盘子,又去要去拿些。 苏逍也起身道:“你自己想吃便在吃些,我出去晃晃。” 西凉城外。 苏逍这种人散步,并不像普通老百姓散步,他速度很快,没有几步,就到了西凉城外,九曲溪谷了。 这地方是他杀袁亭山的地方,那时候这里的荒草都高过了人,后来被前来观看决斗的人踏平了几大块,现在又都长起来了。 这地方,鬼都不爱待,苏逍来这,是因为他要在这和鬼仆接头,鬼仆正在外面帮他接单呢。 但就如苏逍适才所说,每年总有些时候,人们都不愿意去死。 从年前到了年后,鬼仆一个正常单子都没接着,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那些单子不接也罢。 今天又到了约定的日子了,苏逍刚行到谷中没有多久,一条黑影闪过,鬼仆也到了。 “有单子了。”鬼仆从不啰嗦。 苏逍微微一笑:“终于了,我现在可等着钱用呢,大单小单?” 鬼仆道:“不好说。” 苏逍静静听着,鬼仆接着说:“接单的地方在北凉外。” 苏逍问:“离阳的人?” 鬼仆道:“不是,是北凉的人,我查了好几天,不知是谁,但见北凉二郡主时常出没建安城,表面上是采购喜事物件,但她身为郡主,何须亲自跑这么多趟。” 苏逍沉思半晌:“那就是她要买凶了,杀谁?” 鬼仆道:“不知,而且她们找的都是刺客榜单上的顶级刺客。” 苏逍点点头:“知道了,时间呢?” 鬼仆道:“清明至谷雨那段时日,没有具体时间,就在北凉边界,离阳境内。” 苏逍冷笑:“真是脱开裤子放屁,不过时间刚刚好,我慢慢过去也来得及,徐薇熊的单子,应该小不了吧。” “对了,她采购什么喜事物件?” 鬼仆道:“刚刚发布的布告,估计马上就发到西凉了。” “北凉王布告天下,喜得一孙子。” 苏逍一愣:“徐风年那残废玩意还能用???” 第293章 震惊的离阳老皇帝 北凉王喜做爷爷的事,很快就散布九州。 人尽皆知。 天下人都惊呆了,这是哪门子事! 世子徐风年刚刚被嘎了,这事发生才小半年,风头都还没过,接着就是徐晓当爷爷了。 众所周知,徐晓就两个儿子,一个徐风年一个徐龙像。 没了一个,被嘎了一个,这玩意,什么条件就能当爷爷? 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就连隔得老远,直接是隔着一个对角的武帝城的百姓,也都震惊了。 消息既然能散布到这,那就证明,不是假事,而是北凉王,真的喜提孙儿一枚了。 武帝城,一间小酒馆内,几个武者喝着黄酒吃着炒干的兰花豆,就以此事作谈下酒。 武帝城的人,隔得远,而且有王仙之罩着,对于北凉的事他们可以畅所欲言。 “听说没?人屠徐晓,居然要做爷爷了。” “甚么叫做听说,我们也是有眼睛之人,那布告都散到武帝城了,能不知道?” “这可奇怪,徐风年不是当了太监,如何能产子?” “这事,得去问他了,不能是,找人代干吧?哈哈......” “谁说得准,不然他徐风年拿什么干?城里有那去北凉做生意的,回来过年说了,徐风年不止那条玩意被削去半截,连卵都被踏碎了!就是神仙下凡了他也干不得。” “那徐晓那孙子,岂不是别人所生?大名鼎鼎的人屠,不是就当了个假爷爷?哈哈哈......” “你们说,会不会是徐晓自个儿造出个小人来,怕羞,又怕排斥了世子位,所以说是他的孙子?” “不好说,徐晓自妻子死后,再没有娶过,听说,是那玩意不行了。” “对对,我也听说了,我是从城主的武奴那听来的,说是徐晓的勾八在打仗的时候受了伤。” “真个?那他岂不是一家的太监?” “不不,徐风年是直接没了,徐晓不是没了,只是受伤,用是能用,不过不太好用了,撒尿都得让人把着呢。” “哈哈哈哈,稀奇稀奇......” 除了武帝城的人外,天下百姓,很少有人敢像他们那般谈论这种事的,都是躲着说。 各地藩王也都震惊的不行,尤其是离阳的老皇帝。 徐风年那事感觉都还没过去呢,徐晓又布告天下,他居然要做爷爷了,这叫什么事。 离阳老皇帝觉得不可思议,怀疑徐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知道消息的连夜,又把心腹大臣喊到了龙塌前。 近年来,老皇帝感觉要操心的事,还真是不少,这种临时的商议也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 不过每次老将杨慎兴都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这一次,老皇帝不用喊他来,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就直接没叫他。 只把太子,国师杨太岁,首辅张巨鹿等人叫来,韩雕寺本就在此,他是一直服侍着老皇帝的。 龙塌前,点着香薰,味道浓郁得很,老皇帝近来,觉越发少,总是睡不着,不把烟熏点的浓点,基本无法入睡了。 “众爱卿,北凉王得一王孙,徐风年有子一事,你们觉得可有蹊跷否?” 话中之意很明确,徐风年都那样了,何来有子一说。 张巨鹿道:“陛下,徐晓向来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不可不防,臣也觉得此事里头,有些猫腻。” 杨太岁笑道:“丞相多虑了,我早已派人借道贺知名,调查得知。” “怀孕的,是徐风年的贴身丫鬟,在徐风年被废之前,他醉酒时,就和那婢女发生了关系,孩子,是从这里来的。” 张巨鹿道:“那为何,要到要生了,才得知此事?” 杨太岁道:“这就不好说了,不过老臣认为,北凉王也是那要面之人。” “徐风年的正妃早已定下,乃是青州陆家的女儿,只不过礼还未成。” “一个婢女有了身孕,这种事,自是不太见得光的,徐晓把此事按下,不是没有可能。” “而后,世子徐风年身残,徐家再无子嗣,绝后基本已成定局。” “这时候,徐晓再不为那婢女的孩子正名,徐家,就真的绝后了。” “由此可推断,这事,假不了,在这件事里,徐晓并无甚阴谋,只不过是要昭告天下,他北凉有后而已。” 老皇帝盘坐在龙榻上,抚着胡须。说是盘着,却只有一只脚盘着,另一只脚因为太胖,朝着龙榻边缘垂了下来。 老皇帝沉思了半晌:“这么说来,徐晓还真得了一王孙。” 话里,不再称呼北凉王,而是直呼徐晓,众臣都能听出些不快。 老皇帝想什么,他们这些人精当然知道,徐晓年迈,徐风年身残,就算是有了世袭罔替又待如何。 北凉,早晚都要易手。 但现在又不同了,北凉有了王孙,这盘死棋,又被徐晓找到了活路,而且这活路还是天赐的,真叫人不痛快,看来老皇帝,又要失眠了。 这些大臣,就是为老皇帝分忧的,这种忧怎么分,简单得很,杀了那腹中孩子不就完了。 不过这话,没人敢先说出来,谁说的,谁就要去办,谁都不想摊上北凉这摊浑水,而且这种话,更不能明说。 因为这事,办成办不成,结果都不会太好。 只有一人不怕,那就是韩雕寺。 这时候,韩雕寺开口了:“陛下,恕老身多嘴,若是想办法让那徐晓做不成爷爷,这事可否......” 韩雕寺反正又不能出宫,说这话,就算老皇帝同意,也不会派他去,到时候还是落到其他大臣头上。 张巨鹿第一个就不乐意了:“韩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说的这种话,是要夷族的。” “退一步讲,北凉王府是你想进去就能进去的?有了那徐风年那前车之鉴,徐晓还会疏忽吗?” “你道徐晓像你这般没有脑子?” 见首辅发怒,韩雕寺表面作态吓的跪地,口中却咬牙切齿,恨上了张巨鹿。 老皇帝把手一挥:“得了,起来吧韩公公,朕不怪你。” “丞相,韩公公口快,你也担待则个。” 老皇帝话里话外都是支持着韩雕寺的,很简单,因为韩雕寺说的,就是他想要的。 杨太岁这个大人精又说话了:“陛下,其实我们这步棋,可以另下一处,不攻,也不守。” 老皇帝见有办法,眼前一亮:“国师快快解释,此着何解?” 杨太岁道:“想要那腹中孩儿的命的人,多着哩,就说各地藩王,哪个不想?” “陛下这几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称病即可,闭关斋戒,任何人想见陛下,陛下只顾退脱则以。” “就让虎豹相争,陛下即可坐收渔翁......” 第294章 刺客榜第一位 青州,靖安王府上。 王妃裴南薇身上又出现新的伤痕了。 似乎有这么个逻辑,徐晓一家要是出事,裴南薇就能免遭靖安王的暴力。 徐晓一家要是安好,或者是出现喜事,那么裴南薇就要挨揍。 赵横坐在府中,一手盘着一串檀香木制成的佛珠,一手捏着北凉王徐晓有了王孙的告示。 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布告随之被赵横单手揉成一团,这一切裴南薇都看在眼里。 道貌岸然这种事,她早就见怪不怪了,事实上,在她看来,天下间又有谁不是道貌岸然呢,除了她这种苦命人。 如果能逃离赵横的魔爪,她愿意付出她的一切。 这档儿,估计赵横又要打她了,好在赵询入来,他每次都是忍不住要贪婪的看上几眼裴南薇。 那张脸蛋和那完美的身体,是他朝思暮想的,有无数次,他上青楼过夜,都把身下之人,幻想成他这位继母。 “爹,水陆两军新募的士兵都已经操练的差不多,可算得上是正规军了,只不过器械钱粮紧缺,爹,是不是拨些银钱,打造军器?” 赵询躬身问道。 赵横装也不装,一把把告示扔到地上:“还练个屁的兵,还打个屁的军械。” “我说过多少次,让你自己学着动动脑子。” “北凉有王孙了,徐晓还会妄动吗?徐晓不动,我们怎么动?造反?” 赵询一来就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顿,有些不服气:“爹,万一......” 赵横道:“没有万一,在徐晓那孙子长大之前,他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赵询顿了顿:“那兵马,还需要练吗?” 赵横杵着脑袋,有些烦躁,他尽量平复下来:“练,不过军械一事,暂时搁置吧,现在打造出来也是浪费钱,放着等生锈。” 赵询应了一声,过了一会,狐疑道:“爹,你说,这会不会是徐晓在麻痹我们?” “徐风年本就纨绔,又不是近期才这样的,怎么以前没有孩子一说,刚刚好在他身残之前,就留下一种了。” “这件事,真个是这么巧?” 对于这个问题,赵横也想过很多遍,这时又再提起,他起身在厅中转了一圈。 刚刚起身时,裴南薇条件反射的躲了躲,这个动作是无意识的,她的精神,越来越变得衰弱。 这让赵询看的更加是忧怜万分。 “假不了,要是假的,徐晓布告天下北凉有了王孙,以后若是没有,那岂不是惹天下人耻笑?” 赵询恨恨道:“真是可惜了,徐家差点就绝了种。” 绝种二字一出,赵横似乎又想到什么:“绝种,若是让那孩子胎死腹中,那他徐家岂不是又绝种了。” “那孩子要是死了,这就不能再搞出一个来了吧,若是还有,那便是有鬼了。” 赵询眼前一亮:“啊哈,爹是说,刺杀怀孕那女人?” “可是,她都快要生产了,现在找刺客,怕是来不及了吧?” 赵横一口老血差点急吐出来:“你是猪啊?生产了又怎么样,杀娃娃不就得了。” “非得在那女人的肚子里杀?你那脑袋,什么时候才能转得过弯来。” 赵询抓抓头:“呃呃,爹说的是,爹说的是。” “我现在就去找刺客。” 裴南薇自赵横站起来后,就一直跪伏在地上,她也不敢抬头,就这么听着。 这个以仁爱面对天下的靖安王和他的儿子,居然在屋里盘算这如此恶心的阴谋,居然在盘算着,如何杀死一个还未出世的小娃娃! 听到儿子说找刺客,赵横提起了旧事,其实就是不信任赵询这货了:“上次刺杀徐风年,两次。” “人没杀到,反被人家给看出来了,还警告了我们一番,你怎么办的事?” “这次,可万万不能出现那种事了。若是再出现差池,你就算是个蠢猪,也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赵横虽然经常训儿子,但心里还是爱他的,只不过恨铁不成钢。 赵询道:“爹,上次找的,都是北莽的魔头,谁知道徐风年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横哼了一声:“两个智障而已,能办成什么事?” 两个智障说的就是铁骑儿和口渴儿。 赵横见不着,怎么知道他们有多厉害,他只不过是看事实而已,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别说铁骑儿和口渴儿,上一次在北凉王府,叶熙真和姚间买了薛颂官进行刺杀,照样失败了,人都差点没回得去北莽。 铁骑儿和口渴儿当场被抓获,是生是死,谁知道呢。 赵询被他爹说的有些脸红,赵横不用看,也知道赵询那副尴尬样,缓缓道:“这次别去找什么北莽的魔头了。” “那些人素质低下,就找中原的刺客,记住,秘密去找,要找刺客榜上的,这事,不能失败。” “对了,上次刺杀徐风年的赏金,是多少?” 赵询答:“千两黄金。” 赵横接着说:“增加到五千两黄金。” 赵询讶异道:“五千两?那就是五万两白银了爹。” 在赵询看来,都用不了这么多钱,完全可以抽出一部分来打造军械。 赵横却道:“照做,记着,你要是敢贪半个字,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另外,在拨二千两白银与你,到处打点,一定要找到最厉害的刺客,天下最厉害的刺客,去吧。” 赵询吓的一激灵,应了一声,立马去办,哪里还敢贪钱。 有钱在手,办事效率当然快。 赵询秘密命人打探,还没半月,赵询就从江湖中,打听到了刺客榜上排名第一位的刺客。 这单子,她接了。 见面交付定金时,赵询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排行第一的刺客,居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别的不说,身为一个刺客,她连武器都没有,手上居然拿着一朵小菊花! 要不是赵询跟自己的手下再三确定,他真想重新换一个刺客,这小娘们在他看来,还不如口渴儿和铁骑儿呢。 但事已至此,他的手下又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赵询才交付了定金。 “小姑娘,留个名字,方便否?”赵询交钱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女子天真笑道:“叫我呵呵就行。” 赵询一怔,暗忖:“连名字都这么随便,真是要完犊子!” 第295章 买凶人 建安城外。 苏逍独自一人在野外的草坪上躺着。 口中含着一根将军草,去年的春天,他也在这躺着。 很舒服,而且今年比去年更加舒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建安郡的大屠杀,使这些草吸收了太多的养分,从而长的又绿又密。 苏逍在等,就等着他的金主徐薇熊,这次苏逍并没有让鬼仆跟来,而是让他留在了西凉城。 北凉忽然有了王孙,徐晓又莫名其妙要买凶杀人,这不用说,徐薇熊百分百是受徐晓的吩咐。 这种操作,就连苏逍都有些搞不懂,徐晓到底要干什么,不过他至少能猜出,徐晓是要动离阳的人了。 而且保密性极高,若是要杀其他人,北凉有拂水房的人可以用,而且也不用派徐薇熊亲自前来。 可见此事,事关重大。 苏逍双手朝后抱着头,平躺着,翘着二郎腿,就像个牧羊的小子那般悠闲,只不过他身边没羊而已。 谁能想得到,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脑子里居然是在思考着天下大势。 建安周遭,又变回了离阳的地界,苏逍知道,这本是徐晓三个义子的命换来的。 很简单,这地方关键,要是发生战事,军队怎么可能去走鬼门关那条道,那路除了一些胆大的,基本没人敢走。 有了建安,北凉四州就多了一堵强硬的“高墙”,军队要想入北凉,难。 所以建安才是关键,离阳才会派顾剑堂来讨回建安。 谁知道,后来徐晓把这辛辛苦苦,差点付出了和离阳撕破脸的代价的建安郡,拱手让给了顾剑堂。 天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苏逍非常明白一点,徐晓这个人,吃不了一点亏。 在徐风年身残这节骨眼上,他居然四处退兵,在天下人看来,都道是徐晓怂了。 但在苏逍看来,倒有一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味道在里面。 孩子是舍了,至于要套什么狼,这苏逍就暂时还想不到了。 须臾,苏逍正想着,天空飘起了蒙蒙小雨,太阳仍然高挂,是太阳雨,谷雨时节天气有时候就是这么怪。 苏逍打道回府,他就在建安郡外的小野店,租了一间客房,吃住都在里面。 雨不大,却就这么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那天后,天空基本都是暗色。 又过的几天,雨停,天空放晴。 该来的人,也都来了。 徐薇熊早就派人邀请了天下出名的刺客,要把他们齐聚一堂,发布刺杀任务。 苏逍并没有在名单中,他是近两年才崛起的,怎么可能会在刺客榜单上呢。 但他还是要去,没办法,实在是没生意了,他又需要钱。 离阳那个宦官那三十万两,苏逍现在还不太好去拿,因为情况有些尴尬,徐晓,太过淡定,多少是有点牛逼在里面的。 徐薇熊把地点定在了建安郡里,一个御史大夫的府上。 徐晓虽然撤了军,但建安郡内,早就被齐垱国按照徐晓的指示,安插下了不少官员。 这御史府上,闲杂人等绝对不得入内,而且他明面上是离阳的官员,实际上却是徐晓的人。 苏逍不在徐薇熊买的刺客的名单上,当然不不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而且这事也铺张不得,苏逍只能偷摸入府。 整座御史府内,门几乎都反锁了。 此时约莫亥时二刻,四下里只有长廊挂着灯笼,其余地方都黑乎乎的,无人,很静,时不时有几个士兵巡逻。 他们身着离阳的军服,鞋,却是北凉的马靴,苏逍暗笑这徐薇熊真是不周到,这点小事都疏忽,大事又如何能办好。 徐薇熊饶是再聪明,也不过纸上谈兵罢了,论到实战经验,她不行。 苏逍如同幻影,在府中穿梭着,他本可以直接从房顶上走的,但鬼仆不在,他需要自己摸清楚地形和守卫。 一不做二不休,省得他们搬救兵,苏逍很干脆,还不如一个个先把他们放倒算了。 御史府最里面,有一间屋子亮着,侍卫都聚集在这周围。 两个侍卫提着灯笼正小心巡逻着,忽然觉得腋下一阵酸麻,人就动弹不得了,就连话也说不出半句来。 二人脸上惊恐无比,四周很静,而且他们都很小心了,就这种情况,居然有人靠近了他们都不知道! 还来不及想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把他们制住的,他们就已经晕厥。 他们身后之人,除非是鬼,要不然除了是苏逍,还能是谁。 苏逍把两名侍卫一手一个轻轻提起来,扔到了府内的花木丛后,他们并没死,只不过被苏逍截了脉而已,会武的武夫天亮时便能醒过来,不会武的普通士兵,那就能睡上一天一夜了。 苏逍如此反复,弄翻了十八个巡逻的士兵,速度很快,神不知鬼不觉。 徐薇熊办这事,见不得光,而且她是乔装出的北凉,扮做了一个外出经商的假小子。 因此带的人,也不宜太多,就二十个,还有两个,在亮着的那间屋子内。 苏逍悄声靠近,动作轻的就连猫都听不见。 屋子上面挂着牌,上书“听风楼”三字,一看就知道,这定是那些官员用作宴请的楼阁了。 解决阁外所有侍卫后,苏逍轻轻跃上屋顶,借着缝隙朝下望。 只见厅上烛光辉煌,这阁楼,隔光效果还挺好,在屋外看,觉得看不出来这屋子,能这么亮。 厅的正中,摆着一桌子宴席,主位上坐着一位白净俏丽的小生,苏逍在的高,而且垂直。 一看那小生胸前露出的缝隙正自起伏,就知道,这女扮男装的人就是徐薇熊嘛。 门口,一名士兵把着,徐薇熊身后,还立着一名。 宴席上,围成一圈,坐着一些古古怪怪的江湖人士,一看便知,这些就是刺客了,苏逍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买凶方式。 苏逍倒还真想听听,徐薇熊葫芦里,或者说徐晓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296章 不速之客 宴厅中,拢共有三十几人。 桌子很大,这些人团团围住,却不拥挤。 徐薇熊起身敬酒,江湖人士那一套,学的有模有样。 在场人中,都是慕着赏金而来的,有专业做刺客的,也有不专业的。 有武评榜的,也有其他榜的,其中,苏逍倒是认识两个人,一个是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一个是南疆第一剑客毛舒琅。 其余的,什么滥竽充数的都有,就这些人,都能来做刺客,简直是侮辱刺客这个行业。 苏逍认为,天下有这个榜那个榜的什么榜都有,唯独缺了一个,无耻榜。 要是有无耻榜,在座这些,估计都能排得上号。 不过这单纯是苏逍的看法而已,眼下这些人,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徐薇熊的名单里,只不过以苏逍这种极度专业刺客的眼光来看,这些人,包括王明寅和毛舒琅,都是不入流。 徐薇熊敬了酒吧,在场人,一一介绍了自己,这个环节,又把苏逍忍不住看笑了。 哪有刺客,是这么介绍自己的,上来不问好歹,直接先把自己家门给报了,这不是嫌命长又是什么。 这一笑,宴厅里的人只要不是聋子的,都听得见。 众人大吃一惊,徐薇熊身躯一震,她肯定吓到,这事办的隐蔽,居然能有人来偷听。 关键是,都不知道楼上的人听多久了,须知在场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气的高手,被人偷听他们却浑然不觉。 这只能证明房上那人,境界很高,至少轻功很好。 “何人作怪?” 见众人不作死,一个五寸高,头顶挽着个冲天髻的小个子跳将起来。 别看他小,他在江湖上曾几何时,可是小有名气的,人称千手小弥陀。 只见小弥陀纵身一跃,朝着苏逍发出笑声的地方如箭般射将出去。 “呯!!” 顶处被他撞出个窟窿,声音是响了,气势是足了,但画面却有些不堪。 这位曾几何时名震一方的千手小弥陀,没打着屋顶上的人,倒被屋顶上的人一把揪住了他的冲天髻,就像是提着个萝卜那样拎着他。 千手小弥陀怒然,板命去挣,境界低的自然握不住他,但境界高的握住他,他就难挣脱了。 尤其是苏逍,简直是人间怪物,境界稳的可能王仙之都没他稳,苏逍这种大天象,捂住他一个千手小金刚境,就跟大人拎着小娃娃一样。 众人看时,只见苏逍一身青衣,青纱蒙面,眉宇间,依稀看得出来是个清秀少年。 徐薇熊临危不乱,高声道:“阁下何人?” “咻......” 苏逍轻轻跃下,手中一放,把那小矮子扔了出去,矮子极怒,口中乱骂要跟苏逍拼命。 苏逍冷声道:“你最好别乱动,要不然,这次可不是拎着你了,而是打死你。” 矮子一激灵,心道:“我不是这人对手,若打时,也不知在场的人帮不帮我,倒不如忍一忍,先看看再做计较。” 想到这些,小矮子不说话了,气鼓鼓坐下,引得宴席中几人忍不住发笑。 徐薇熊见苏逍下来,也不动手,细细打量了苏逍一番:“阁下好没礼貌。” 这话明显是说苏逍爬房顶的事。 苏逍却不以为然,也不入桌,就在厅里随便拉了一颗凳子坐下:“有礼貌没礼貌的,也不影响今天的事,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听听。” 这话说的,谁听谁懵逼,天下哪有这种事,苏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邪气。 徐薇熊拍拍手。 无动静。 苏逍笑道:“哦哦,你是在唤外面那些守卫吗?抱歉啊,他们过不来了。” 徐薇熊心中暗自大惊,面上却纹丝不动。 他带来这二十个人,厅里这两个是一品境界,外面巡逻的也都是二品武夫。 居然被苏逍无声无息就放倒了,厅里的人却毫无察觉,不单徐薇熊,就屋里的人,都觉得苏逍有些诡异。 “阁下说笑了,我们朋友聚会而已,你不请自来......”徐薇熊正说着。 话没说完,却被苏逍打住:“行了,别搞那些弯弯绕,你不就是要买凶杀人吗?” “这些人,不都是来接活的吗?装什么啊,你们直接说就行了。” 众人再次大惊,当场的人谁都敢发誓,这是他们这辈子遇到过的最离谱的事情了。 又出去苏逍的诡异,和刚刚千手小弥陀吃瘪,众人谁都不敢先对苏逍发难,就怕碰钉子。 不过大家倒是都憋住了一股火,因为,苏逍从房顶下来到现在,似乎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人来看。 “哈哈,阁下真会讲笑话,我也不知道你是敌是友,怎么就敢乱说呢?”徐薇熊道:“阁下可否报个家门,也好方便说话。” 苏逍道:“非敌非友,没有家门,不过我也是做杀人生意的。” “你既是要找刺客做事,那就开价,价格合适,我也能做。” “不知道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徐薇熊又被抢了白,心中已有不悦,但出于身份问题,不好发作,又见苏逍道明来意,只得隐忍。 王明寅眉毛一挑,颇有风度:“既然是为同一件事而来,那便是友喽,何不过来坐下说话,共饮一杯。” 王明寅在此间江湖人士中,身份最高,他既说了来者是友,那众人就都放下了些戒备,尽管他们都不爽苏逍。 “我不喝,你们要喝快喝,喝完就赶紧谈生意,别耽搁时间。”苏逍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王明寅眼射寒光,看了一眼苏逍,却不再理会,又转头对徐薇熊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继续吧。 众人只把苏逍当做是疯子,已不再理他。 苏逍若是敌人,刚刚早已动手,何况他就只一人,王明寅也示意了,徐薇熊就直接开门见山。 她先让身后的士兵从内里抬出十个大箱子,箱子打开,里面白光闪烁。 这里少说有二十万两白银。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不过还是要保持一丝丝矜持,对于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想表现得视而不见,却还是忍不住用眼睛去瞥。 除了苏逍,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两只眼睛直接是直勾勾盯着那些箱子,连眼皮都没眨过一下!! 第297章 钱给我,活,我一个人全包了! 钱这种东西,是好是坏,走过江湖的都知道,但凡在江湖上独立生存过一个月以上的,说不爱钱。 那要么他就是去体验生活的富豪或者富二代,要么就是个傻子。 不过啊,虽然大家都知道钱这玩意好,但是吧,人就总是爱端着,心里早想要得如黄河泛滥了,表面上,却还要装作是面如止水。 这种做作的行为,在普通人或者涉世未深的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很有逼格。 江湖侠客嘛,总是要视钱财如粪土的啊,见了金银财宝,想要也不能表现出来,要藏着,更装的还要再补一句“呵呵,钱是小事,不重要。” 普通人或者涉世未深的人听了看了,往往会竖起大拇指道一声“英雄,大侠......”之类的恭维话。 当下便是这种情况,徐薇熊让人抬出了十大箱银子,刚打开时,有这么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王明寅和毛舒琅这种有名望的也忍不住垂涎欲滴了一瞬间。 有名望怎么样,又如何,还不是要吃饭穿衣拉屎和睡觉,跟何况他们本就是为钱而来,到目前为止,连要接的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看着徐薇熊乔装的这个白面小生,大家还是都装了起来,贪婪马上被埋藏在眼底,又装出一副“钱不重要”的样子,搞得是个个都是来拔刀相助一般。 那个个子小的千手小弥陀也够着望了一番,眼睛射出光来,但见众人都严肃的抱着手,须知他也是过来人了,怎么不明白其中道理,马上也抱着手装了起来:“看来公子是把我们当做爱财小人了。” “但也无妨,公子年少,还未经事,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 “哎,我们可不是为钱,我们就爱打抱不平。” 徐薇熊心中暗笑,嘴上敷衍了一句:“不急。” 环视一周,厅中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大变化,钱没拿出来时,并不是这副样子,钱拿出来后,倒是一个个都变得像圣人一样了。 除了一个人,就是坐在门边上那个,正是苏逍,他盯着这些钱啊,似乎巴之不得马上扑上来。 苏逍不请自来,徐薇熊本有几分不满,不过现在见他如此实诚,心中反倒生出些好感来。 徐薇熊在上阴学宫待了这么近十年,别的不说,见过的人都是各种达官贵族的子嗣,那家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想一想,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离阳的上阴学宫,九州内最高等的学府。 那里面的弯弯绕绕,岂是当下这些个江湖人士能比的,要说到装,这些江湖人士跟那些人精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娃娃。 徐薇熊见过的虚假太多,看苏逍那副实诚的样子,能不喜欢么。 “公子,这里的钱,不是小数目啊,一年以前,有人赏金刺杀过悲凉的徐世子,也不过白银万两而已,阁下要刺杀的,莫不是甚么天大的人物?” 王明寅拱手客气的问起。 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北凉的二郡主徐薇熊,而且建安现在又属于离阳的地界了。 他们自然以为,徐薇熊是个离阳的贵公子,反正是谁都行,总归不可能是北凉的人。 这便是徐薇熊想要的,故而他们提起刺杀世子一事,徐薇熊只是微笑而已:“王兄言重了,不是什么天大的人物,我也不可能让你们去刺杀北凉世子或者谁。” “要刺杀的,都是一些半大不小的芝麻绿豆而已。” 毛舒琅问:“可是北凉的人?” 徐薇熊直说:“不是北凉人。” 众人一听不是北凉的人,心中都暗自松了一口气,除了王明寅和毛舒琅之外,其他人都是很忌惮北凉的。 北凉马踏江湖的场景,他们历历在目,永生难忘。 听不是北凉的人,那就是惹不到徐晓,众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一条浑身长满了毛,那毛就跟猪鬃一般硬的黑大汉起身拱手:“各位,这位公子如此知书达理,依我看,肯定是有什么杂碎惹到他了,我们必须帮这位公子除害啊,大伙说对不对?” 众人附和:“对对,公子你只顾说,你要谁死,兄弟们绝无二话。” “公子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却又整地。” “我怪侠水中蛟把话撂在这了,谁跟这位公子为敌,就是跟我水中蛟过不去。” “公子,说,大胆说,你要谁死,兄弟们给你做主。” “对,大丈夫就该如此,有理不饶,有仇必报,小兄弟,你是条汉子......” 众人都知道,反正不是北凉的人,心中没这么怕,便什么都敢说了,反正这小公子,总不能要去杀皇帝老子吧! 苏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居然有些困了,站起身子来斜靠在厅边上,双手杵着雁翎刀。 不站一下,他真怕自己马上就睡着了! 众豪杰慷慨激昂,见苏逍居然如此懒散,谁都觉得自尊心又被苏逍“踢了一脚”。 现在又在兴奋头上,他们似乎觉得,再慷慨几句,马上就可以分钱了,苏逍如此举动着实令人扫兴,有两个忍不住,正想发作。 徐薇熊却说话了:“大家静一静。” “各位英雄都是明白人,这么多钱,想必各位也知道,不是一人赏金。” “这里有二十万两,一到五千两不等,按官爵分配,我要你们帮我杀五十人。” 众人听要杀五十个人,心中倒也不惊,毕竟钱多,合计下来,在场的人,一人就分担两到三人即可有至少五千两银子可拿,倒是比极好的买卖。 苏逍听罢,也终于明白徐薇熊为什么要一次性找这么多刺客了。 王明寅问:“公子说说,是哪五十人?” 徐薇熊直接开口了:“持节令蒋方、太长丞郭林、黄门令燕飞、兵曹撰李勇、太宰令孔瑞、中郎将金猛......” 徐薇熊一直说了五十个名字,又命人从银箱里抽出五十张字条,上面有刚刚她年的那些人的名字,还有他们所任职的州郡。 这些人,俱是离阳的臣子,而且都是手握兵权之人。 在场的众人看了,心中打起鼓来,不得不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年轻人,一下子要杀这么多朝廷大臣,这都能算得上是造反了! 有几人听了,是要杀大官,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但又舍不得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都正自踌躇,没人开腔呢。 苏逍说话了:“钱全给我,事,我帮你做。” 此话一出,全场声静...... 第298章 我叫做倪巴巴 宴厅中,静了半晌。 徐薇熊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这叫什么话,这么大的活,一个人借,还是个这么年轻的毛头小子,心中忍不住在想,不会是个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吧! 那个黑毛大汉咤道:“你面罩都没脱,凭什么啊?” 苏逍冷笑:“哼,怪不得你一身鬃毛,怪不得是个猪精投胎。” “你会做刺客吗?哦哦,抱歉,忘了你的外形。” “你那样子,就算没有头,也能被人认出来,太扎眼了兄弟,把那身猪毛,烫了吧。” 徐薇熊噗嗤一笑,随即正色,差点把本声给漏了出来。 黑大汉怒火中烧:“哇呀呀呀,好不知死活的鸟人,看我先把你的头扭掉。” 那人说着,就要动手,却被毛舒琅一把拦住,那黑汉子也知晓毛舒琅是何许人,见他拦着自己,必有高论,便把怒火强忍了下来。 “兄弟,你可知要杀的人,都是朝廷的人,杀一个,都是麻烦,杀五十个,且不说你杀不杀得了,就说后果,你可曾想过。” 毛舒琅说道。 众人一听,也回过神来,却是,这二十两白银,真个不好拿。 若是杀什么江湖人士,哪怕是个地主老财,他们都毫不犹豫,不过朝廷命官,可都要考虑考虑了。 苏逍语气冰冷:“你们别管我敢不敢,你们,敢吗?” 这时有一人发话了:“有何不敢,不就几个狗官?又不是没杀过。” 众人闻声望去,说话之人是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男人,此人唤作姬无命,一身特制的锁子甲,穿在身上就像是一件黑色的丝衣,使一把唐刀。 众人听闻这话,这才想起,姬无命几年前,确实杀过朝廷命官,愣是把一个县衙的县令县丞,还有都头御府什么的,都屠尽了。 徐薇熊见事态发展的有些尴尬,要是这些人打起来,她的事可就办不成了。 制止道:“众位英雄息怒。” “若是敢接这买卖时,也不必争抢,我手上,还有一笔大买卖。” 说着,又拍拍手,两名侍从又再次推出五个大小相同的箱子,打开,又是十万两白银,合在一起,足有三十万两。 话说徐薇熊还是懂行的,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场的人,一辈子的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两次金钱的视觉冲击,他们有些头昏脑涨了,就是杀皇帝,也是未尝不可的。 “这十万两,只杀一人,谁敢来接?” 徐薇熊眯眼发问。 王明寅道:“何人?” 徐薇熊道:“靖安王,赵横。” 全场再次声静,他们都沉默了。 之前那些个官员还说得过去,难就难在他们手握兵权,都把守着一些边关要地,手上有人命那是正常的。 可这靖安王,众所周知,是个信佛的好王爷,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到眼前这位富公子了。 但话说回来,管他是谁,有这么多钱拿,怎么说,也不能对不起自己啊。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怎么说,接还是不接?” “接,不杀靖安王不就得了,去杀其他的。” “对,那种大人物,就让王大侠他们去,我们接些力所能及的。” 这些人也不害臊,就当场议论。 苏逍冷笑一声问道:“时间呢?” 这么久,就苏逍一个人提出来一个有用的问题,在场的人,忽然有些脸红。 徐薇熊笑道:“问的好,以上五十个官员,一年之内,至于靖安王的话,时间上,另有安排,只不过现在不可说。” 苏逍闭眼盘算了一下时间,五十个人,一年内,就算是一月杀两人,时间也不够。 但他又不想放过这些银子,最重要的一点,在场这些人,有的是那种白痴草包,要是刺杀不成反被抓住,把今天的事情都供出来,那接下来的刺杀就越发的难了。 徐薇熊有时候啊,还是太相信那些榜单,有些人啊,徒有虚名而已。 苏逍想了一会,直接说:“三十万给我,我全包了,帮你做的干干净净。” 在场的人再也忍不住了,苏逍已经是第二次说这种话,这会让他们造成一种错觉,自己的钱,被别人抢走了。 狗还会护食呢,别说是人。 “你到底算是哪根葱,敢报上名来吗?公子,这人是个痴者,让我们把他清理出去。” 说话这人有些心机,还知道先跟徐薇熊知会一声,然后最后故意用“我们”二字,示意众人一起动手。 他们知道苏逍可能很厉害,但只有在场的人一起针对苏逍,苏逍再厉害他们也不怕,主要是有王明寅、毛舒琅和姬无命三个高手在场。 苏逍笑道:“徐公子,就凭这些个低能儿,你敢叫他们做事?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这话苏逍没有对徐薇熊说,众人一愣,以为自己没听清,只有徐薇熊心中暗骇:“他是怎么知道我姓徐的!” 不过在场的人才不顾苏逍如何如何呢,就刚刚那一句低能儿,他们已然怒不可揭,不过也正中他们下怀,苏逍这么一说,便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这样一来,大家伙才好一起揍苏逍。 毛舒琅是个稳健人,见苏逍口出狂言,心中自多疑起来:“阁下,若动手时,先说出你是何方神圣,别到时候误伤了同道。” 苏逍道:“问我是谁啊?那你们可站稳听好了,说出来,怕吓着你们。” 众人一怔,也都听着,眼前这人到底是哪尊大佛。 只见苏逍接着说:“我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倪巴巴是也。” 众人听愣了:“倪巴巴?没听说过啊!”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号人了?” “倪巴巴......倪巴巴......你巴巴......你爸爸!!!!奶奶的大西瓜,他狗曰的再占我们便宜。” “我曰你祖宗,大家伙一起上,杀了他。” 话音一落,厅中乱将起来,徐薇熊也制止不住了。 不过说是要上,大家却只抽出家伙来,然后就定住了,没人先出头。 须臾,也不知道是谁推了那黑大汉一把,那黑大汉一个踉跄跌了出去,人已经出去,再回头时须吃笑话,他怒喝一声,冲将上前。 “蹦!!”一声,也不知道苏逍如何出手的,那黑大汉凌空飞起,在空中打了几个翻滚撞到地上便晕死过去了,连地也似乎震了三震。 徐薇熊:“???” 王明寅:“???” 姬无命:“???” 毛舒琅:“???” 群豪:“啥动静?啥招式?看不清啊!!!” 第299章 骇人的刀法骇人的刀 那黑大汉,少说三四百斤重,没这重量,都对不起他那身黑绒绒的“猪鬃”! 就这么一条大汉,被苏逍一招就给干昏死了,众人无不骇然。 要知道,这些人怎么说也是各种榜单上找来做事的人,菜的,还入不了徐薇熊名单。 这黑大汉,至少是个一品金刚境,居然这般弱,这是徐薇熊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用眼看了一眼身后那侍卫,这些事,都是他们协助操办的。 那侍卫眼神有些闪躲,他们也懵逼啊,他们上哪去知道苏逍能这么厉害,还真个以为是那黑大汉菜呢! 不过徐薇熊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她见苏逍言谈举止轻浮。 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苏逍是来者不善,极有可能是今天的秘约已经泄露了。 苏逍搞不好是离阳派来的杀手还是什么的。 “众位英雄,此处没人,不用在乎什么江湖道义一个个单打独斗,这人来者不善,你们一起上,拿了他。” 徐薇熊一边高声下令,一边连连退后,两个侍卫护着。 再怎么说,这聚会是徐薇熊组织的,而且她拿出了这么多钱,无论如何,说话都有几分重量。 厅中众人,还真个是一起上了。 “唰......” 苏逍手中雁翎刀起,反手出鞘,寒光一闪起手就斩杀两名武者。 众人有吃一惊,恍惚间,苏逍抢步上前。 “噗嗤噗嗤噗嗤......” 又是三人倒地,这些都是一品境的高手。 眨眼间便倒了六人,剩余的,再不敢轻敌,也不敢分神了。 眼前这人真个是如同鬼魅幻影一般,招式快而狠辣,刀刀取人性命要害。 苏逍凝神听着,眼睛眨也不眨,他在等机会,等破绽,这种情况,不易先手,后手便能制敌。 毕竟这里有高手在场,鬼仆不在,苏逍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后援。 所以苏逍要保存体力,还有就是留后招,王明寅等高手,在死死的盯着他呢。 苏逍此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做到完全必中,就像刚刚斩杀的那几人一样。 片刻间,又有三人箭一般蹿了过来。 苏逍不动,三人出手间,疑了一会,以为机会来了。 谁知到了近前,苏逍诡异一笑,三人骇然,死都没想到苏逍手速居然如此快速。 就连旁边看着的人,似乎也只见到一股残影。 “咚咚咚!!!” 又倒三人。 姬无命看清招式,唐刀出鞘奔将来。 用刀着,要快,就要有气势,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刀方能制敌。 姬无命也是用刀者,所学也是刺客道。 这些道理,他懂,他知道苏逍刀快,虽然只有残影,他也知道时机来了,趁此时出击,苏逍的刀百分百转不过来。 别说攻势,就是守势都难。 “呯!” 姬无命整个人飞了出去,他采取完全攻势,要一招制敌。 是的,他想的没有错,苏逍的刀在刚刚杀了那三人的一瞬间,确实没收回手来,但苏逍又不是杨过,只有一只手。 苏逍右手持刀,直接没收刀,左手一掌,直中姬无命腹部。 姬无命是完全攻势,丝毫没留后手,谁知苏逍会来这么一掌,这一掌的力道姬无命完全吃了。 口中呕出一大口黑血,五脏六腑完全移了位,这次真应了他的名字,真无了命了! 死前还用手指着苏逍:“你...你...你怎地忽然用掌,你...你...你好不光彩。” 苏逍懒得解释,讥讽道:“要不怎么说你们是低能呢?” 毛舒琅怒喝一声,也出了手中弯刀,他来自南疆,那刀,奇形怪状的,看着非常渗人。 “镗镗镗镗镗......” 宴厅中烛光乱晃,刀光闪动,从屋外望,人影幢幢,刀和刀的碰撞声,快而清脆。 毛舒琅那刀,越砍越快,忽然间,那刀一分为三,中间就用铁链连接着。 直接乱甩开来,好不凶险,这邪门武器若是不会用的,自己能把自己杀了。 毛舒琅不单会用,而且还使得很快,看着的人连连退后,生怕被误伤到。 毛舒琅身为南疆第一刀客,名不虚传,众人只知道他刀快,殊不知他的刀还能有这么一手,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快快快,你三把刀又怎么样?太慢了,快快快.......”苏逍快速拆招格挡,速度快到残影重重。 毛舒琅怒然:“要快是吧?狗杂碎你要快是吧?” 说着乱吼,疯一般的砍将来,那链刀,真个是摸着便亡,擦着都要断手断脚。 王寅心中都惊了,想要上前帮忙,无奈也上不去,毛舒琅这种骇人的招式骇人的刀,他也是第一次见过。 “咔!” 在场的活人完全愣神。 “砍...砍中了!” “啊?不是...好像不是,是他接住了。” 只见场中二人,停下了,厅中烛光兀自闪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可思议的看着。 只见苏逍手中雁翎刀,架住了链刀中间那一把刀刃,那链刀厉就厉害在难格挡,三节一起格挡不可能,其余的,无论挡住哪一截,毛舒琅都能用剩余的刀刃杀人。 可苏逍挡住了,最头上一截刀刃,被苏逍用手握住,最末一截,还在毛舒琅手中,他讶异非常,此刻也已经反应过来,苏逍刚刚就是在乱他的心智,分散他的注意。 “哗哗哗......” 还来不及多想,苏逍已经徒手卷起他手中刀刃,那刀锋利,因为一分为三,却薄,哪里抵得过苏逍易筋经黑级浮屠这么去卷。 毛舒琅肌肉一阵僵硬,心叫不好,速度很快,马上他的肌肉又松弛了,因为苏逍的雁翎刀,已经刺穿他的胸口。 “你的刀法,真是一塌糊涂。”苏逍冷声道。 毛舒琅心口中刀,又被苏逍甩了这么一句,瞳孔瞬间放大气绝。 剩下的人,眼中满是恐惧,谁知道这苏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年轻人,在这么短时间内连败十几个一品高手,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当今天下没有几人。 而这些人,王明寅不是见过,也是听过,唯独眼前这个青衣蒙面者,他是听也未曾听过,见也未曾见过! 第300章 天下第十一,死! 水宴厅中,死亡的气息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弥漫到空气中。 谁都不知道苏逍这青衣少年的来历,不过不重要了,大家只要知道,他是来讨命的就对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哥冲撞了他,他要下如此杀手。 不过也不重要了,王明寅知道,现在只有两个结果,一个结果是他们杀了这个可怖的青衣蒙面人,第二个结果就是被他杀了。 苏逍的手还缠在毛舒琅那链刃中,绞成了一团,雁翎刀长,还停留在毛舒琅的胸腔内。 现在只需要一秒的时间,王明寅就能要了苏逍的命,他这个天下第十一的剑法不是盖的。 事实上,刚刚那些事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也不过才一秒不到的时间而已。 时机稍纵即逝,生死对决,不会有太多花里花哨,胜败往往只在刹那间。 杀人不好比过招,没有什么光彩可讲,无论是什么招,只要能致对方于死地,那就是好招。 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明寅出手了,强大的气浪,卷灭了厅内大半蜡烛。 王明寅移动处,便是阴影,这一剑,直取苏逍眼睛,这一剑看似歪歪斜斜。 但只要是高手便能看得出,这一剑刺出的位置非常刁钻,寻常武者若想避过,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何况苏逍左手上还缠着卷成一团的刀刃,右手中的雁翎刀还在毛舒琅的胸腔中。 胜败就在这一剑了,王明寅所有的光芒和力量都在这关键性的一瞬间迸发。 “咔!” 苏逍见剑来得快,利用左手中缠着的乱刃格挡,王明寅剑如乱刃中,卡住了。 这是在他预想内的事,他在出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苏逍会做出的各种反应。 这只是其中之一,王明寅马上弃剑,袖中一紧,滑出一把鱼肠短剑来,那剑锋利到铁石都一削就开了。 这一刃才是关键,王明寅迅速朝着苏逍小腹刺去,这剑锋之寒,加上王明寅的内力,苏逍怎么可能拿自己身体去试。 腰肢一侧,躲开,王明寅的剑就像是会粘人,有灵性,剑锋一转,又指向苏逍腋下。 这时无法再闪躲,苏逍只得快速退后,右手雁翎刀兀自攥着不放,那毛舒琅的尸体被拖着走。 他们两人的打斗并不激烈,也并不精彩,更不如刚刚毛舒琅使链刃那般骇人。 但徐薇熊和他两个侍卫都是有境界之人,看得清他们二人招式,朴华,却招招要命。 就在刚刚那刹那间,他们二人至少过了近十招,每一招都极恶毒,极有效,极残忍,极迅速...... 苏逍退无可退,徐薇熊忍不住破口而出,王明寅要赢了,她身后两个侍卫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明寅也听到了,脸上露出笑色。 就在这一刹那间,王明寅只感觉手腕处一阵剧痛,心中惊骇不已。 原来苏逍就在刚刚他恍惚间,已经弃了自己的雁翎刀,伸手一把抓住了王明寅的手腕,苏逍动作太快,王明寅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抓住,骨头被苏逍捏的咔咔作响,就跟要断了一样。 “你的剑法不错,比刚刚那个使刀的好些,不过,仍然是一塌糊涂,脓包至极,低能无比。” 苏逍阴冷冷说道。 闻言之人俱是大惊,王明寅更加胆颤,心道:“难不成他刚刚不躲,就是要钳住我?” 想到这层,心中越发惊骇! 王明寅手被抓住了一只脱不开身,剩下一只手,已经做好防御应对。 苏逍除了拿住他手腕的手,可还有另一只手,上面缠满的刀刃,那家伙,要是照着王明寅的头来上一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能当场把王明寅的头打成个麻花状。 可出乎意料的是,苏逍并没有那只手去砸王明寅,他王明寅能想到的,须知苏逍也能想到。 众人正看时,忽觉脚下一阵风起,衣摆也被吹将起来。 原来苏逍要从下方出招,王明寅知道自己判断错误时,已经来不及,没有时间补救了。 “痛!!!” 苏逍狠狠一个正瞪,照着王明寅心窝上就是一脚。 这是一瞬步千里的腿法,苏逍还是第一次用来踢人呢,这玩意,狂奔起来,比马还快。 踢在人身上,那力度,不比马力大出几倍? 王明寅闷哼一声,整个人甩了出去,就像一块布,却没飞,因为一只手还被苏逍紧紧捏着。 苏逍没打算放手,他第一次用轻功踢人,万一踢不死,到时候还得补一脚。 不过苏逍似乎有些多虑了,王明寅一手被苏逍捏着。 整个人跪在了地上,王明寅此刻的全身肌肉已经失去了控制,血、眼泪、鼻涕、口水、紧接着居然连大小便都一起涌了出来。 苏逍见如此,把手放开退到一边。 徐薇熊捏起鼻子,两个侍卫和苏逍一样,对于这种气味早见怪不怪了,只要杀过七八个人,无论是谁,就都能习惯这种味道。 王明寅的手被放开后,直接垂了下去,像条死蛇,他眼珠子都已经凸出,快要脱离眼眶,气息只有出去的,一丝丝都没有进去的。 脸上血色渐无,不多时,便如同虾米般弯曲着侧身倒下身亡了。 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本是在场这些人里,徐薇熊最看好的一个,却就这么死了,死的貌似还很窝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只不过就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徐薇熊两个侍卫,双脚有些打颤,徐薇熊自己虽然也是指玄,但她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打不过王明寅的,那也就等于,她压根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厅中所有人都倒下了,站着的,只有四人。 徐薇熊想逃了,两个侍卫踌躇得很,三双眼睛,死盯着苏逍,眨都不敢眨一下,面对这种人,死亡可能就只在眨眼间。 苏逍不紧不慢的退去缠在手中的刀刃,退去后,走到毛舒琅身旁,用脚踩着他的身子拔出了雁翎刀。 再缓步上前对着地上那昏死过去的黑大汉的胸口,补了一刀。 转身时,千手小弥勒借着身子矮小想要钻窗户逃,也被苏逍一把提住,杀鸡般搠死。 擦去刀上血,缓步朝着徐薇熊走了过去...... 第301章 要么不杀,要杀就做干净 “唰唰......” 两个军士抽出手中凉刀,徐薇熊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苏逍却收刀入鞘,轻描淡写道:“别慌,不杀你们,咱还要做生意的不是?” 两个侍卫不说话,就盯着苏逍。 徐薇熊把头微微一侧:“做生意前,我要知道你是何人?你为什么要动手杀这些人。” 苏逍面对金主,一向比较有耐心。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个刺客就行了,至于这些人嘛,你也看到了,混杂这多少无能之辈在里面,不杀,留着坏事?” 苏逍说话比刚刚温和多了,很少有一个人能在杀人后,说话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除非他压根就没把杀人当做一回事。 “王明寅、毛舒琅等人,也是无能之辈?”徐薇熊道:“你比他们厉害,并不代表他们无能。” 苏逍道:“有两三个,确实还行,不过我既然杀了其他人,就不能放过他们。” “全都得死,要不然,你知道的,以后难免惹出事端或者留下口舌。” “对了,你这两个侍卫你信得过吗?信不过,我帮你做了。” 这么狠辣的话,却被苏逍说的如此轻松,徐薇熊和两名侍卫愕然。 “他们是我的人,你大可不必。”徐薇熊赶紧说道,苏逍这么狠,又如此谨慎,正合她意,而且还变相的给徐薇熊上了一课。 要是真个让这些人去做事,死了一个要是把今天的事供了出来,还真个是麻烦事。 两个侍卫刚刚听苏逍说要做了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听徐薇熊如此说,才放下心来。 不怕死的大有人在,可不怕吓的可就少了,在不怕死的人见了刚刚那副场景,都会变得怕死,人就是这样。 简单来说,就好比杀头,一上来就说要死,那不怕死的那种人,死便死了,有甚么打紧,十八年后可不又是一条好汉。 但要是先关他们十天半个月的,让他们等死,再让他们每天看杀头什么的,反正就每天都提醒着他们,他们到点就要死,等着等着,他们就不想死了。 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都这样,还有一个,可能太怕,提前就自杀了。 苏逍收起刀来,又再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人,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打了一阵,有些口渴,腹中也有些饥饿,宴厅很大,打斗时,没动着桌子,桌上那些菜好好的还摆在那还未动过。 苏逍径直走过去,就把雁翎刀依在桌旁,拿起一壶酒揭开盖子,直接对着瓶吹了。 又把酒壶放回桌上盖上盖子,看准了桌上一只烧鹅,把鹅翻个面,把底下干净的那边翻过来,撕下鹅腿啃了起来。 这可把两个侍卫看得更加懵逼了,心中直呼,牛气。 徐薇熊再一次觉得这神秘人,我行我素,做事虽狠,却行止由心,有粗有细,没有藏着掖着半点。 “你适才说,一个人,要借这些单子?”徐薇熊问。 苏逍口中嚼着鹅肉,没说话,只点点头。 徐薇熊笑了:“有意思,我知道你厉害,也绝对相信你能胜任此事。” “但须知一点,你再厉害,也只一人,不能分身,如何在一年之内,杀得了这么多人,且他们手中都有兵权,并驻守要地,警惕得很呐。” “若只是杀一两人,我也不用找这么多高手来,你说对么?” 苏逍咽下口中鹅腿之后才说:“嗯,你说的对,这事的确很难在一年内办到。”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点,这些人,杀一个两个还行,要是杀的多了,就说杀到第十个的时候吧。” “其余的人就会发现死的都是手握兵权的驻防官员,这样一来,其他手上也有兵权的人,就会做出防备,或者干脆藏起来。” “那么刺杀,便是难上加难了,别说一年,就算是三年,也不一定能杀得完。” 徐薇熊一怔:“那依你说,这事,做不成喽?” 苏逍把鹅腿的骨头一扔,他总是只吃到五六分饱,接着又从桌上拿了一个香蕉来剥着皮才缓缓说。 “不不,你误会了。” “我既然还在这,那便证明我有办法杀这些人,只不过这些人,可都是朝廷的命官,其中还含着一个藩王,手上都握着重兵,尤其是靖安王,且他们互相的距离,还都不近呐。” 苏逍说着,眼睛冷冷扫了一眼徐薇熊才接着说。 “得加钱。” 场面静止了一会,地上死了的,自不会动。 徐薇熊和她两个侍卫,愣住了,要不是苏逍吃起了香蕉,这一幕被人看见,指定以为他们是被什么定身法术给定住了! 过了好一会,徐薇熊才开口:“你说的简单,我却如何才能相信你?” “你不请自来,又动手杀了这么多人,要是你拿钱跑了,我却上何处找你,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苏逍就一个假身份,那是北凉王亲封的关内侯,自然是不能用的,对于北凉的人,苏逍绝对不可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徐晓那心眼,可比百足之虫的脚还多。 “放心,那就等我做完事,你一并付钱就是。” 苏逍简单说道,马上天亮了,这地方已经不能留太久。 徐薇熊问:“那你就不怕你办完事,我跑了?” 苏逍冷笑起来:“那倒不至于,因为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给钱的话,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然后用你的肠子,把你勒死。” ...... 苏逍翌日就回了西凉城。 这五十个离阳官员和靖安王赵横的生意,最终以四十万两银子谈成了。 五十名官员,期限为一年。 靖安王的话,徐薇熊只说不急,需先杀了那五十名官员,再去取他性命,到该杀赵横的时候,徐薇熊答应会把钱前后的钱,一并付清。 回到西凉城,苏逍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鬼仆,鬼仆见苏逍回来,心喜,嘴上却仍是问着正事:“接到单子了?” 苏逍道:“接到了。” 鬼仆问:“杀谁?” 苏逍把名单递给鬼仆,鬼仆的内力又精进了一下,已经能凭着内力用衣袖取物和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展开名单看罢,鬼仆讶异:“五十一单?为期多久?” 苏逍道:“除了赵横没说时间,其他五十个,为期一年。” 鬼仆惊异:“???” “一年?这如何能办到???” 第302章 加过钱的事,有什么办不到的! 鬼仆震惊,理所当然。 尽管他近半年来,功力已经大有提升,通过苏逍的帮助,已经从一个小二品,修炼到了一品指玄境。 对于这半年对于境界的提升,说快的人,只要看过鬼仆是怎么练的,就一定会觉得,这提升速度一点都不快,而且踏实得很。 事实上,苏逍已经做过实验,对于一些二三百两的小单子,他就让鬼仆去做。 苏逍意外的发现,只要任务是以自己的名义接的,然后自己再把任务交给其他人去做,刺杀成功后,一样能够得到赏金。 只不过有一点,事成之后的赏金,能存入的却只有一半。 简单来说,就好比不久前有个二百两的单子,苏逍交给鬼仆去做了,事成后的二百两赏金,苏逍只能拿一半,也就是一百两。 虽然是对半砍,但对此苏逍还是盘算了很久,觉得还是非常划得来的。 天底下这种单子多了去了,苏逍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接得完,腿跑断都不可能做得完这些小任务。 要是多有几个人来做,只要用苏逍的名义接单,那苏逍就至于要提供一个名号,就能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这就是躺着也把钱挣了,润得很。 但这里面也有一些问题,就是存在着失败问题和信任问题。 任务失败了,容易暴露,这是一个刺客的大忌讳,苏逍多年来一直都很小心,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 刺客这活儿,是最特殊的赚钱方式,没有之一,失败一次,就等于满盘皆输。 其次就是人性,人性是最不可相信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苏逍只有鬼仆一个挚友的原因。 所以要同时达到这两个因素,极为困难,要躺着赚钱,也不是件容易事,起码开头的时候,绝对不是。 苏逍接下徐薇熊这单生意时他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么多人,要在一年之内刺死,光凭苏逍一个人肯定不够,加上鬼仆也不行。 不过钱既然已经送到眼前,而且之前说过,要刺杀这些人,他们身上都有共同点,杀几个后就容易引起连锁反应,每一个都自保起来,那只能加剧任务难度。 所以要杀,还得在短时间内一起杀完,所以苏逍当时接单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一年的时间,足够完成了,运气好的话,一年都不用就能把目标全部刺死。 苏逍会用一部分时间来训练几个专门为他服务的刺客,再留下一到两月的时间,来一次性进行刺杀。 这样便能保证刺杀任务的最高完成度,和难易程度。 但鬼仆哪里知道这些,他还什么都不清楚呢,一听到一年内,要杀这么多人,都听懵了! 这是他加上苏逍,没日没夜不吃饭不睡觉都不一定能完成的任务。 刺杀的过程中,要踩点蹲点,要观察目标的生活习性。 关键是这些人,都手握兵权,刺杀练兵者,还要观察他的防御系统。 带兵的人,不做防御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村寨中的民兵小队,也都还有人轮流站岗放哨呢。 鬼仆看着苏逍,都觉得他是不是瞎接单子了,没有普气,往常,一般接单子的都是鬼仆先打探好,安全且真实后,苏逍才去,只有少数是要苏逍自己去谈的。 鬼仆愣了神,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你上那接的单子,会不会是被骗了?” 二人现在正在西凉城外的九曲溪谷,林子中有大槐树,躺在上面,夜晚的春风还是非常舒服的,声音也是“莎莎”的响。 “徐薇熊的单子,你觉得会不会有假?” 苏逍抚着头道。 鬼仆又愣了愣:“徐薇熊?你确定吗?她要干嘛啊,徐晓现在到处退让,她却不退反进,居然要杀离阳官员?” 鬼仆越发觉得苏逍是被骗了。 苏逍道:“是徐薇熊,不过她打扮成了一个假小子,别人不知道她是北凉二郡主,化妆很拙劣,比起铁蜻蜓来差远了,一眼就被我认了出来。” “至于她要干嘛,准确来说,是徐晓要干嘛。” “不过我们这时候不需要关心这些,只需要关心怎么杀了名单上这些人。” 鬼仆思索着苏逍说的话,既然已经确定人和单子都没有问题,那问题又再次回到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刺杀任务上。 对于一个连徐晓都敢去杀的人,鬼仆当然不会怀疑苏逍的刺杀能力。 踌躇的原因是这个人任务,不是有能力就能完成的,而是时间绝对不够,人家又不是猪,就在圈里等着人去杀。 那都是一些人精,而且是有兵权的人精。 “这个任务,无法完成。”鬼仆沉吟道。 苏逍望着星空,过了一会才说:“要是我们有十来个人呢?” “而且是约好时间一起动手,这样就能奇快速的完成任务。” 鬼仆先是一怔,然后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人上哪找?” 这世道,能信得过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 而且不光是信得过信不过的问题,这些人还得会武,能做刺杀任务,这就更加难找了。 说直白点,找到一个人格上没问题的,不会武,没用。 找到一个会武的,但人格上有问题,没用。 就算找到了一个会武,人格也不错的,但不敢杀人,还是没用。 其中还有很多因素,比如说心思的缜密程度,对于应急的处理等等,都是需要考虑的,要不然就人人都敢去做杀手了。 苏逍说出刚刚那句话,鬼仆想了一会才说:“要找到这些人,这简直比刺杀还要难。” 苏逍知道鬼仆考虑过哪些问题,他们是早就是自己了,鬼仆在大事上有时候不明白苏逍,但是对苏逍的性格他一定了解。 苏逍却能随时了解鬼仆的想法,缓缓道:“就看品行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不会武,可以教,但要敢杀人,这种条件的人很多,只要他们心中有怨气,那他们就敢杀人。” 苏逍一句话就解决了鬼仆两个疑问,不过鬼仆还是讶异道:“一年之内,现学武,还要完成刺杀任务?” 苏逍道:“对,你半年,不也到了指玄境?” 鬼仆骇然,这种训练有多可怕,恐怕只有鬼仆自己知道了! 第303章 忘忧谷 出了西凉城,望着西北方向再行几百里,就到了西域地界。 这点路程对于苏逍和鬼仆来说,也就一天功夫就能到达。 但这次,苏逍行的要慢些,除了没人的荒郊野地,要是遇着城镇村寨,几乎都是靠步行。 因为他在观察,他要找人,用苏逍的话来说,他需要的人,一般都会在社会的最底层显现。 苏逍用的是显现这个词,因为底层的人,本性总是更容易显现一些。 但又不能是纯纯的老百姓,老百姓的棱角几乎早已被磨平,失去了自我,可能连他们自己,都已经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本来的面目是什么样子了。 因此苏逍的第一站就是藏匿于西域的忘忧谷。 忘忧谷虽在西域,那里的人,却都是来自中原的汉人,或者也有其他人,各种地方的,各种种族的,甚至是漂洋过海过来的,但总归在忘忧谷,还是中原的人说的算。 道理很简单,因为忘忧谷的老大,就是汉人嘛。 在忘忧谷,有着任何人,想得到的任何一切,权力、女人、美酒、梦想、甚至是别人的命,都可能在忘忧谷得到,前提是只要你有钱。 中原有很多的大型刺杀案,几乎都是在忘忧谷买凶完成的。 有人问了,这种地方为什么没有人去调查他,离阳和北凉的官员,其实都查过了。 传的很玄乎,都说忘忧谷这地方,不对劲,忘忧谷的老大,会些妖术,能让忘忧谷久处风沙中而不被淹没。 因为他能使忘忧谷移动,所以官兵根本找不着,还有那探子来说,忘忧谷谷主有预知的能力。 那朝廷的探子去了忘忧谷,早被他看出来,招待了他一番之后,第二天探子醒来,身子却已经不在忘忧谷,而是风沙中的破庙。 这只不过是一个警告而已,意思就是,如果朝廷派兵前来,不仅找不到忘忧谷,而且整个军队将会迷失在风沙之中。 这种言传传的久了,朝廷自然就没有人愿意理会忘忧谷的事了,重点是,忘忧谷也不属于他离阳、北凉或者什么地方管辖。 因此,有钱的人,就更加喜欢忘忧谷了,交易,也越发的肆无忌惮。 在那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几年前,苏逍也对这古怪的地方深觉离奇,就算是单子再难借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去忘忧谷。 而后随着阅历的增长,江湖经验丰富起来,见的人也多了,其实这些人,大多都是死在苏逍刀下的。 这些人里,不少人是去过忘忧谷的,只要他们说忘忧谷的事,苏逍总是愿意让他们多活上几秒。 从而得知,忘忧谷哪有这么玄乎,谷主真正的妖术,是和朝廷的关系。 他们暗地里互有来往,忘忧谷,需要朝廷的庇护,就算在西域也是如此。 而朝廷的官员,中原的富绅,他们都需要一些非常刺激的交易。 很多交易太过黑暗和秘密,没人能知,知道的,自然也不会说,说了,那还叫黑暗的秘密吗。 不过大家都知道的就是,在忘忧谷除了能买到人命之外,还能吃到各种平日里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还能见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宠物巨兽。 能喝到各种粮食或者水果酿造的美酒,还能配上各种各样的美女,听说,还有那金发碧眼的女子,也有那皮肤如碳般漆黑的女子。 苏逍当然知道,这些便是外国人了,但当世的人哪里知道,只会越传越玄乎。 总而言之,任何人来到忘忧谷这种地方,都会像是苍蝇见到了肉上的血,就算是在这里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分钱,也不会觉得冤枉。 当然,没钱的,很可能就会死在这种地方,或者沦为其他什么东西。 苏逍鬼仆两人已经到了西域地界,越往前走,越是荒凉,几乎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漠了。 但苏逍又不想走的太快,这些地方,总有一些小新的村落,甚至是独户。 这些地方,很可能有苏逍需要的人,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耐力极强,这是刺客的一项重要技能。 耐力不强的人,如何在这苛刻的环境中生活呢? 就算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苏逍也能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一些关于忘忧谷的事。 故此,苏逍和鬼仆二人,戴着草帽,苏逍脸上裹着布,鬼仆倒是省了,他自带着面具。 二人就这么逆着风沙,迤逦望着西北方而行。 “我们为什么不施展轻功,直接去忘忧谷?”鬼仆说着,他的草帽老是被风吹翻,索性袖套一甩,把草帽掀了去,不戴了。 “对路上的环境看的仔细一些,没有坏处。”苏逍看鬼仆掀去了草帽,问:“不戴帽子?” 鬼仆的手不方便,不像是苏逍有手,能扶着帽檐,但苏逍如此问,鬼仆却听得很舒服。 因为苏逍从来没有把鬼仆当做是一个残疾人对待。 “不戴了,反正到时候有人给我洗头,怕甚。”鬼扑嘶哑的笑起来。 苏逍也笑了,给他洗头的人,自然是苏逍,跑不了。 正行着,鬼仆又在问了一次他之前问过的问题:“若是真的找到了人,你真个要像是训练我那般,训练他们?” 苏逍道:“只有这个办法了。” 鬼仆面具下的眉头,紧皱起来,这种训练,每一次都是接近死亡边缘,那种痛苦,鬼仆知道,饶是他,现在也只想停留在指玄境了,要入大指玄,可能还需要更加痛苦,鬼扑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 训练的过程且不提,就说结果,每一次,都是照着死了练,鬼仆提升的那时候,每一天基本都在跟死亡打交道。 就一个目标,用尽全力去练,把自己腿练断,内脏练出血就从七窍,甚至是皮肤中渗透出来,也要练。 这种情况,基本人就废了,但只要不死就行,苏逍就会在每一天的训练结束后,用神照经帮鬼仆治疗。 大圆满的神照经,效果好得很,第二天鬼仆又能继续了,继续那种痛苦,继续那种撕裂,继续那种死亡。 就这么小半年,鬼仆才得以入了指玄境。 想起这些,鬼仆问道:“要是没人能受得了呢?” 苏逍回答:“受不了的,就不适合跟我们在一起,也没资格去做那些任务了。” 二人说着,不觉又走了一大段,忘忧谷的石碑,悄无声息的出现,已然就在眼前...... 第304章 一碗面,做一次的女人 石碑巨大,忘忧谷三字早已变得斑驳,巨石被风沙埋了半截,巨石周围看得出风沙被清理过的样子。 过了石碑,再走几里,风沙渐小,各种人工嫁接的树木逐渐多起来,从各种痕迹来看。 这些树木用不了多长时间,小一些的就会被风沙淹没,大一些的也有可能被吹倒。 无妨,总归有有人能把它们扶了起来,或者再运来新的树木替换,就光是这一层,就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财力。 能有这种财力的,要么是朝廷中某个大官,或是富绅榜上巨富,要么,就是走偏门的主了。 在这个世道,就算是离阳,饶是中原,青楼赌坊遍地都是,要问这忘忧谷的谷主,为什么要在这种鬼地方做生意。 道理很简单,因为有人头买卖被,还有跨了人种的各种交易,苏逍一路上已经了解了不少。 在这里,关于人命的买卖不单是买凶杀人,更多的是买来消遣。 九州之地的高层人士就是主要主顾,他们可以在这里买到任何童男童女的命。 这种交易,是一种很特殊的交易。 他们买了这些人,并不是要把他们带走,去做个丫鬟佣人什么的,而是把他们消遣至死。 随便他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他们开心,甚至是再加些钱买一个刀法好的人,把“货品”凌迟至死都是可以的。 穿过了林子,风沙就没了,到了一座小城。 此时正值午时,小城美丽得很,说是小城,倒不如说是一个人工的巨大庭院,壮美至极,方圆足够一二千里,世界上可能在找不出第二个这种样子的地方了。 小城门外,零零散散站着,或坐着一些人,手中兵刃各有不同,帽檐,也拉的很低,苏逍只用余光扫视了一遍就已经知道,那一双双眼睛真盯着他。 鬼仆已然不在他身边了,而是在林子中,林子是阻挡风沙用,没有设防,尽管林子中风沙小,也没人愿意待在那里。 鬼仆搞清楚各种路线后,就会小心的在小城边徘徊,苏逍到时候若是出城,鬼仆需要随时指出离开的路线和周遭的敌人情况。 苏逍则自己进城,城门口无设防,不过城门口那些人,苏逍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就是守卫,也是探子。 来忘忧谷的人很多,只要有钱,就是来者不拒,所以明面上是不设防的。 但苏逍这种生面孔,一入城,就早有人报到了忘忧阁中。 忘忧阁,是忘忧谷主所在之地,也是所有人来忘忧谷的目的地,一切一切,都在其中。 苏逍才进城,就看见了一大栋的高耸建筑,高耸入云,这种建筑,简直雄伟。 那就是忘忧阁,它至少占了三分之一座小城这么大,苏逍不禁感叹,这地方,不会是封神时期的纣王建造的摘星楼吧。 不过转念一想,纣王怎么可能在西域建摘星楼呢! 但很有可能是再早些年间,甚至是几百年的人建造的,可能那人的想法也和纣王一样,想通过这种“天梯”,与神对饮吧。 因为这种建筑,绝对不是能短期建成的,除非那个忘忧谷主也跟离阳的年轻宦官一样,有个小几百岁还差不多。 从城中进来,要去忘忧阁,虽然看似就在眼前,但走过的人就知道,还得走上百里才能到达。 越近,就会发现楼宇越大越高,越发壮阔。 城中有不少脚力,轿子和马匹供人选择,看主顾们自己喜欢。 这但路段,也不过苏逍一炷香的脚程而已,苏逍并不着急去忘忧阁,而是选择了,先在小城中徘徊一下,吃点东西。 除了高耸入云的忘忧阁,其余的建筑,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房子,大半都是供住店落脚用。 还有一小半,就是专门经营吃食的小酒肆小食馆。 玩乐的或者交易的场所,则都是在那巨大的忘忧阁中,苏逍心想真是有够牛逼的,这中地方,要是放到千年后,得是一个多伟大的古迹。 未来的考古人,要是照着大漠往下掏一掏,说不定就能有什么大惊喜。 “小公子,住店还是吃饭?”苏逍入了城中,行了几里后找了一个小酒肆坐下,店中伙计上前来问。 “吃饭。”苏逍回答,入城前,他把身上所带的吃食,全给了鬼仆,自己得先填一下肚子才行。 “公子吃甚么?”伙计问。 苏逍道:“半斤牛肉,随便蒸条鲜鱼,烧鹅烧鸡烧鸭有便拿,但只要腿,鲜果蜜饯有的话,也上些来,一壶花雕酒,一碗米饭。” 苏逍一口气叫了许多,并不是他很饿,而是他挑的这家店很小,他就想看,这种小店,有没有这些东西,尤其是鱼鲜在大漠中是决计没有的。 谁知还真的有,只见伙计道:“公子稍坐,这就给您上。” “不过公子要的酒食都有,就是米饭没有了,只有手擀面。” 苏逍道:“那就手擀面,一碗。” 伙计呼一声“得嘞”便去准备。 须臾,菜已上齐,鱼果然是鲜鱼,这里虽然不见风沙,要是鬼仆在,可能他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处在大漠中的巨大场所。 但无论这里再好,苏逍也清醒得很,知道这还是在大漠中,这种小店也能有鲜鱼,着实怪异。 苏逍也不顾,吃了起来,也喝了些酒,在这种地方,身上要是没点酒气那才奇怪哩。 正吃着,有几个人从店外进来,他们是要出忘忧谷的人了,早晨便从忘忧阁内离开,骑马行到这里已是午时。 他们每个人都拖着一副极其疲惫的状态,听着口中言语,是北凉流州的人,他们如此疲惫的原因,是因为昨晚进行了一场通宵达旦的豪赌,赌博有时候真的比生死搏斗更刺激,更令人疲倦。 “伙计,杀鸡切肉上酒。”其中一人叫唤着,一面又打着哈欠邀请其余几人落座,口中又讨论着昨晚的战局。 原来那人赢了二三百两银子,由他做东,正高兴呢。 一名身着淡黄色裙子的女子在店门口鬼鬼祟祟张望,苏逍斜眼瞥见了,她脸上沾了些尘土,头发好好整理过了,但还是有些凌乱,约莫二十四五年纪,长相虽不惊艳,但却是个美人。 趁着店小二不注意,她低矮着身子朝着苏逍方向爬进酒肆。 “公子,你做吗?”那女子问。 苏逍没有理会,那女子再低泣道:“公子,能赏我一碗面吃吗?吃完,我陪你睡觉。” 第305章 谁才是污秽之人 店中伙计正好上菜,见了女子,大声呵斥。 “滚滚滚,滚出去,什么腌臜污秽,也敢乱跑。” 女子吓得一惊,急要转身,却被裙子绊了,侧倒在地,苏逍这才看见,她腿上很多地方都是伤。 想必是吃了不少揍! 苏逍有些不明白了,如此女子,要长相和身材都有,为何却落得如此境地呢。 退一步讲,在怎么说,也不至于说是一碗面,就能陪睡一次啊。 这不得被糟蹋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是说,来这里的男人,眼光都非常高,需要的女子,需要那极美的? 但这不太可能,这黄衣女子,打扮打扮,容貌不会比鱼幼薇差,苏逍刚到,就遇到这种奇怪事,倒也有了兴趣。 那伙计拿了竹竿要来打,女子也没站起身,就在桌下乱爬,那店小二竹竿长,倒还打不到,引得那桌赌客大笑不止。 有人道:“我说伙计,你倒是个痴汉,这种小地方何故用竹竿打这污秽?你就算是用个擀面杖也合手些啊。” 伙计口中谩骂不止,又客气回复那赌徒:“用擀面杖?那不是脏了我店里的吃食?” 另外一个赌徒叫止:“等会。” 看样子,他们是经常来这了,店小二和他们认识,他们也识得这黄衣女子。 众人愣了一下,那人笑着对黄衣女子道:“小娘子,你都这副德行了,还卖呢?哈哈哈!” “不是我说,就你这混沌的污秽物,狗都不要你了,知道不?” 众人大笑,另一人又道:“兄台此言差矣,狗兴许要哦。” “小婆娘,要不这样,我给你一百文钱,你就跟我回家,就去服侍我家养的那一群公狗,如何?放心,我让他们别咬你。” 众人又在大笑,女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躯颤抖不止,伙计也有些急了:“各位大爷,你们要消遣这污秽,也别在我店里消遣啊,我这还做生意呢。” 说着又转头恶向女子:“让你滚听到没有,别把我逼急了,真把你剁了喂狗。” 说罢,又挥棍去打,那黄衣女子怕吃打,见苏逍是个生面孔,也不说话,就躲在苏逍桌子底下。 那伙计也不顾苏逍是谁,就用竹竿来戳女子。 “啊哟!”女子被戳中腰肢,痛得叫起。 那店小二口中骂的越来越脏,似乎是被他找到了竹竿的正确用途,使尽全力又戳将过来。 女子吓得抱头,也是可爱,那竹竿戳她身子,她抱头,又有何用! 如此可见,这女子身上一点武艺没有。 “啪!”一声响,女子紧紧闭眼,她每次被打总是闭眼,可这次却不痛,心中正疑虑间,小心睁开眼来。 只见苏逍一把抓住了店小二的竹竿,店小二懵逼了,使劲去抽,却抽不出竿来。 “你们一口一个污秽的谩骂,可别对着我。”苏逍冷声道。 伙计一怔:“这位客官,我们不是骂你,是骂躲你桌下这污秽呢。” 苏逍心中有些不悦了,他一个店伙计,须知也是最底层的人,说难听点就是下九流,怎能如此谩骂,再看那些赌徒,口中也尽是粗鄙之语,肮脏作秽。 反观被他们骂的这女子,倒是没有一句恶语想象,苏逍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着实听不惯这些杂碎对着自己这张桌子骂。 “滚一边去,别打扰老爷喝酒。”苏逍把竹竿一撇。 店小二道:“客官,我怎敢打扰,且容我把这婆娘赶出去便可。” 苏逍伸手把女子拉起来,手一触碰到,女生心中一颤,感动伴随着委屈难过的眼泪,一并涌了出来。 苏逍一看便知,她真的是被欺负惯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任那风吹雨打,而没有一片瓦能供她遮风挡雨。 “你坐下。”苏逍对那女子说,接着又转头对店伙计道:“她是我的客人,你若是赶他,那便是赶我。” 这可把伙计给整不会了,隔壁那座子赌徒嘲道:“真踏马晦气,店伙计,若是让那污秽再此,我们可就不快活了啊。” 店伙计左右为难,这要是换在别处,苏逍早教训那几个赌徒了。 但这是在忘忧谷,苏逍初来乍到,没摸清楚底细,不能为这种小事自乱了阵脚。 便冷声道:“那几个猪狗一般的奴才,不快活时,便自己滚了出去快活。” “别在这碍老爷的眼睛,牙中再敢迸出半个字来,别怪老爷的刀不长眼睛。” 厅中气氛凝重起来,伙计懵逼了,那几个赌徒是忘忧谷的老主顾了,他们知道这地方,经常有一些怪人怪事发生。 苏逍这生面孔,他们也不知苏逍是何方神圣,敢出此狂言,他们心中倒是先畏惧了几分,也不敢招惹。 做东那个,啐了一口,道:“走,我们换别家吃去。” 几人出门,伙计畏畏缩缩上前:“爷,饭钱,没结呢!” 那赌徒反手就是一巴掌,伙计被打得一转圈,倒在了地上,也不敢说话。 那赌徒咤道:“要什么钱?惹得一身晦气,明日我要是有个感冒咳嗽,便烧了你的店铺。” 伙计吐出一口血水,牙齿也被打掉了两颗,不敢再说话,也不敢来问苏逍什么。 苏逍见他也是在这夹缝中生存,而且有几个路过的客人,见那女子在里,也都不进来了,便道:“伙计,那桌子菜值几个钱?” 伙计颓丧着脸道:“二两。” 苏逍说:“待会一并算钱与你,再舔一碗面来。” 那伙计这才有些喜色,不过见了女子,也是哀喜参半,应了一声跑去后堂了。 女子看着苏逍,两眼泪汪汪的:“公子,谢谢你。” “我说到做到,一碗面,陪你睡一次,两碗面便陪你睡两次。” 苏逍也不看她:“吃便请你吃了,何必要你陪我睡,你别作贱自己,也别轻视了我。” “面没来时,先吃肉啊。” 女子腹中饥饿,也不敢乱动手,见苏逍说了,才用指尖拿起一小块牛肉,双手接着,低着头吃。 苏逍看在眼里,催促伙计道:“伙计,面还不来?” 见后堂没人搭话,诡异得紧,苏逍起身望后堂过去,只见那伙计背着身,在翻找什么东西。 苏逍上前一把抓住,伙计吓的一激灵回头,手被苏逍捏着,痛出眼泪了。 “你在找什么?”苏逍盯着伙计问。 伙计吃痛道:“客官,你听我说,听我说。” 苏逍放手,那伙计道:“客官,你是心好的,我便提醒了你,那女子,睡不得。” 苏逍问:“为何?” 伙计招招手,示意苏逍附耳过去,就凭这伙计,苏逍也不怕他偷袭,便附耳过去,伙计小声说起,苏逍听罢一惊...... 第306章 大双小双 苏逍见店中伙计一惊一乍,知道其中有事,就凭这一巴掌就被打掉两颗牙的伙计,苏逍怎会惧他暗算,便附耳过去。 伙计小声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女子,血脉不干净。” 苏逍皱眉:“怎么叫做血脉不干净?” 伙计回答:“她还有个妹妹,本是一对双胞胎,母亲倒是忘忧谷的歌姬,听说十几年前,被一个倭国的武士给花重金玩了几夜。” “那倭国武士去后,歌姬诞下一对双胞胎,就是她们。” 苏逍说:“这有什么?她们在这里长大,便是这里的人了。” 伙计道:“咦...你有所不知,她们这对双胞,邪门得很,刚出生时,母亲便难产而死。” “客官您也知道的,倭国那狗都不爱去的地方,是被上天诅咒过的地方,那武士的种,能好的了?” “最后还是忘忧谷谷主收养了她们二女,一直养大,也只有忘忧谷谷主,才能镇得住这对邪煞。” 伙计自顾自滔滔不绝的说着,苏逍算是听懂了,这哪里是什么忘忧谷谷主镇得住什么邪煞。 不就是对混血双胞胎吗,又什么邪的,那些话那些事,只不过忘忧谷主编造出来的而已。 目的很简单,肯定是想让这对双胞长大后替他挣钱呗,长的好看的双胞真是可遇不可求的,苏逍也是生意人,知道这肯定是个大价钱。 苏逍后面的话也不必听了,直接打断伙计:“行了我知道了,那她妹妹呢?她为何又落得这般境地?” 伙计道:“她们不听谷主的话,谷主让她们做什么,她们不肯。” “还说要什么自由身,谷主当时一怒,便把姐姐,就是外面那女子打了出来,扣下她妹妹,让她攒够万两白银赎身。” “每人可是一万两啊,天呐,那是什么天文数字......” 苏逍打住伙计话头:“别岔开,接着说刚刚的事。” 伙计才道:“谷主还放话出来,忘忧谷内,不许有人收留她,也不许施舍她。” “这种境地,你让她上哪去找够那二万两银子,就二百两都难。” “这不,姐姐被赶出来才没多少时间,就连饭都吃不上了,每天就跟过街老鼠一样。” “再后来,便出卖了身子,哦哟,这身子,一开始还能换些个银两。” “不过啊,她是一点都存不了钱。” 伙计说到这,把声音又压低了些:“忘忧谷主听说她卖了身子,震怒,放话说,要把她妹妹当做‘猪’处理了。” 苏逍问:“什么叫做当做猪处理了。” 伙计道:“客官您不会是没来过忘忧谷吧?猪你都不知道?猪就是一次性买卖,把命卖了去,金主只要出了钱,便能得到‘猪’,这猪啊,随便他怎么玩怎么弄都行。” “上个月,有个一个离阳来的官员买了头猪,愣是把那猪玩完后,放到了马圈里,跟马做,那猪,活生生被那马东西曰死的!” “那猪啊,才是个14岁的孩子,真是......” 苏逍打断:“你这人,说话老爱瞎扯,就说她们。” 伙计才道:“听说妹妹要被做猪处理,姐姐急了,就只能把钱全去买了妹妹,但哪里够,不过谷主大发慈悲的说了,那钱可以买点时间,就暂时不卖她妹妹了,让她接着挣钱。” 苏夏冷笑起来:“神也是那谷主,鬼也是那谷主,这点小伎俩,不过就是要逼她们俩就范而已。” 伙计赶紧打住:“嘘,客官轻声,我看你人不坏,好意提醒你,在这谷里,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苏逍无须和这伙计多言,问:“后来呢?” 伙计道:“后来便成了这副样子了啊,谷中很多人都达成了共识,就称是玩腻了,银子给的越来越少。” “在后来,咦...恶心,她身上都被弄出病来了,有病还值甚么钱?混口吃的都难。” “这不,就捡着面生的人去呢,要不然,她怎么能盯上你呢客官。” “我进来啊,就是想翻找些那不用的破碗烂盆给她吃面。” 苏逍沉吟了一会:“就用正常碗筷,她吃过后你扔了便是,钱我一并算还你。” 伙计这才去盛面。 苏逍转出后堂,回到那桌前重新坐下,桌上食物,好端端还在那里,一个人如此饥饿,换了常人,就刚刚那盏茶时间的空档,都不用说吃,定能把桌上的吃食都掳了去。 可这女子不然,一个女子都能饿到靠身子讨食了,面对这桌吃食却还能有如此忍耐程度,可见这女子耐力强,心性不错,苏逍已有了三分意思。 “为何不吃桌上食物?”苏逍问。 女子低头小声道:“公子赏碗面吃,已感激不尽,何敢贪口。” 苏逍见她手中,一开始拿的那块牛肉,还剩了半块没吃,问:“那手中牛肉,又为何不吃?” 女子道:“公子入了后堂,那店小哥,肯定把贱身的事给公子说了,只不过心存侥幸,希望他没说,或者公子不信,能讨了那碗面吃。” “公子是好人,就算那伙计不说,贱身也打算跟公子说了,我染了病,会传染,公子离我远些。” “若是要我走时,我立马便走了,这半块牛肉,留了夜里挡寒时吃。” 正说时,伙计端了面出来,女子见了,吞了几口口水,眼神都有些发直。 伙计把面放下,本想啰嗦几句,见苏逍在此,也不敢多说什么。 “吃吧。”苏逍道。 女子激动不已:“谢...谢公子。” 跟着,马上就是狼吞虎咽,只顾吃面,苏逍给她碗里夹肉,女子腾不出嘴来说谢谢了。 只不过眼中泪流不止,身躯也跟着颤抖,对她来说,此时就算是有黄金万两摆在面前又怎地,也不如这一碗面。 没一会,那碗便见了底,苏逍招呼伙计:“再盛一碗来。” 伙计道:“那只把她那碗递过来我去盛,省得又废一套碗筷。” 苏逍转头:“让你盛你就去盛,我不该你钱还是如何?” 伙计只得又转进后堂,盛面出来。 “你叫什么?”苏逍转头问她。 女子回答:“无名无姓,因还有个双胞妹妹,有个诨名叫大小双。” 第307章 落魄刀客 伙计又盛一碗面出来,也不多留,退下去了。 女子见又上面来,在此谢过,又大口吃起来。 苏逍心想,这大双小双的名字,倒也好记,大双的耐力好,在夹缝中,也没有想着轻生。 对于一个刺客的基本素质,她是有的,就不知道那小双如何。 苏逍这时已经有了要带走大双的打算,只在心中寻思,大双为了妹妹能受这般苦楚,若是不去把小双也一同带走,那大双估计是宁死都不可能离开忘忧谷的。 苏逍没必要试图去讲道理,在这种事情上,毫无道理可言,如此说吧,忘忧谷,压根就没有王法二字,九州中,有王法的地方尚且没有道理可讲,在这种地方,若是讲道理,岂不是痴人说梦!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二万两白银帮她们赎身,这就是非常难为苏逍的一件事了,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但目前来说,他也不想发生冲突。 他是来找人的,打起来,在这种地方白白消耗,苏逍一点都不想。 没一会,第二碗面也被吃的精光,苏逍便问:“还要么?” 大双道:“谢公子,够了。只不过答应过公子,一碗面陪你睡一次觉,这两碗面,就是两次。” “但贱身有病,怕误了公子,贱身又如水中浮萍,身不由己!” “公子大恩,恐只有来世再报了!” 苏逍道:“既然这样,早晚都要死,为何不离开?” 大双道:“离不开,若走了,妹妹定会惨死。” 苏逍道:“你殊不知,这一切就是忘忧谷主有意而为?” 大双道:“怎能不知!无能为力而已,只能苟且。” 苏逍又问:“既是如此,反正都到了这种境地,又如何不回去?” 苏逍说的回去,自然是回去忘忧阁,反正都是出卖身子,为什么不回去卖呢,起码能有温饱,苏逍不必明说,大双也懂。 “回不去了,只不过怄着这口恶气而已,现在我已然有病,这种病,在忘忧阁中有很多女子患过。”大双悲声道:“患此病者,便直接一把火烧了。” “怎么能回得去,不过就算是没病,我也不回去。” 说罢,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大双兀自惆怅。 苏逍则是在心中盘算,反正横竖都要去忘忧阁,倒不如去看看那小双是个什么情况。 在看到小双之前,苏逍也不想把话说的太开。 结了账,苏逍带着大双出了酒肆,对她道:“你跟我来。” 大双疑惑:“跟公子去哪?” 苏逍道:“去开个住店。” 大双一怔:“公子,莫不是觉得我是骗你?” 大双以为苏逍要睡她,接着说:“既是公子要,我岂能不肯。” “不过公子若信得过我时,且等我一两个时辰。” 苏逍转头:“你要去做什么?” 大双道:“我去寻些鱼泡,挑些合适的就能让公子套住,这样,我的病就传不到公子身上了。” 苏逍愣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话,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用那鱼泡做套子!! 不过正说间,这忘忧谷除了忘忧阁最大,其他房子都是又挤又矮小的,有很多条胡同一样的道路。 苏逍和大双从酒肆出来这胡同里,正好狭窄无人,苏逍正没反应过来大双说的话呢。 墙角转出一个武士,身着一身锁子软甲,软甲已经发乌发黑,一看便知有些年月了。 脚上的筒靴,也到处都是破洞,“落魄”二字就写在了此人的身上。 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着合眼些的,就只有他抱在胸前那口刀。 “朋友,你要遇到麻烦了,免费给你提个醒,若是你不想死时,五十两银子,我帮你搞定。” 苏逍看了看身边的大双,又看向那人:“你是在跟我说话?” 落魄武士道:“是的。” 苏逍笑了:“我麻烦挺多的,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样?” 落魄武士道:“信不信,那就由你了。” 苏逍正要开口,大双小声对苏逍说:“公子,他不是恶人,叫做步千绝,是个落魄刀客,会在这里接一些任务来做,不过他都不乱接任务,也不乱杀好人,故此落魄。” 苏逍不知道大双和步千绝都是在忘忧谷的沦落之人,还疑惑道:“他说的麻烦,不会是你吧?” 要不是胡同后又转出一伙人来,苏逍都差点以为是仙人跳了。 那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酒肆,吃了苏逍的瘪那几个赌徒。 原来他们暗中记恨,出了酒肆后,花钱雇了七八个打手,就要来收拾苏逍。 那几个泼皮见了苏逍,笑起来。 “哎呦呵,大哥,这小子,还真敢玩这污秽婆娘啊。” “依我看啊,都不用咱们动手,他玩完啊,用不了几天便死了,哈哈。” “哼哼,我能让他玩?江湖中,谁不给我混世小魔三分薄面,我能在酒馆里让他白侮辱了?以后传出去,还叫我怎么做人?”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 “上,把他牙给我全打掉,还有那女的,都是她这个晦气物,把她衣服也给我扒了,以后就让她裸着在城里要饭。” 话音一落,那些个打手就冲了上来,大双一声惊叫想跑,后路也给堵住了。 落魄武士闭眼靠着墙,没有说话,谷中的人也认识他,就一个穷鬼而已,没人吊他。 一伙人冲将上来,这些人,连让苏逍动刀的资格都没有,再说,苏逍也不想事情还没办呢,就因为这种小事被别人给注意上。 一拎大双的衣领口,轻身跃起,翻墙而走。 那些个打手懵了一下,乱了起来。 “哟呵,这家伙属兔子它爹的?跑的真快!” “祖宗,那是跑吗?那分明是跳。” “你们几个,我曰你们大爷的,管他是跑是跳,给我追啊。” 苏逍速度很快,大双大惊之余抱紧了苏逍,只觉得建筑物在快速移动,都有点看不清了。 没一会,苏逍就在另一个胡同落下。 刚一落地,就见那武士,兀自在那里,要不是苏逍有点记性,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绕了回来。 “光跑不是办法,那些人是忘忧谷的老油条了,只要你还在忘忧谷内,他们就找得到你,怎么样?五十两,我帮你摆平,你放心玩就可以。” 那落魄武士说着,又补了一句:“要是你嫌贵,价格,也是可以商量的。” 苏逍道:“你脸皮还真是厚啊,生意,有追着人做的?” 话虽如此说,苏逍心中已经对落魄武士步千绝来点的兴趣。 刚刚苏逍施展轻功,虽然只用了四五成力,但步千绝居然能追上,那他的轻功,也不容小觑了...... 第308章 来者不善 已经到了申时末。 来忘忧谷的人啊,很少会在外面停留的,都在忘忧谷里。 有的吃住也在里面了,像是那几个赌徒般,能有几个钱,一般就住在外面这些小房子内,吃也在各种临街的小酒肆食馆吃。 忘忧阁外,不论是白天黑夜,都比较安静。 谁都是来忘忧阁内花钱的,玩的筋疲力尽,出来客栈倒头便睡了,醒了,再去接着玩,如此反复。 此时谷中,隐隐约约夹杂着叫骂声,要是谁能在高处俯瞰过去,就能看到一幅这种画面。 一群泼皮破落户在各种巷子里东西瞎窜,口中叫骂不绝,不过他们都是在距离忘忧谷入口这边的建筑巷子里喊。 中段处,有三个人,就是苏逍大双和那个叫做步千绝的落魄武士。 在往前几十里,那就是忘忧阁。 “你很缺钱?”苏逍问起,大双就在他身后,刚刚着实是吓着了。 对步千绝的脚力,苏逍还有几分欣赏,追这么老远,却还是在谈刚刚那份生意,苏逍第一意识,就是他刚刚所问之事。 “嗯。” 步千绝的回答很简单。 苏逍又问:“你需要钱做什么呢?女人?赌?或者其他什么吗?” 步千绝道:“回家。” 这么一听,原来步千绝是没了盘缠。 “路费,也用不了几个银子,看你样子,你在这很久了吧,看来你很失败啊。” 苏逍有意这么问的。 步千绝还没说话,大双就开口道:“公子,他刀法不差,只不过他有很多单子不接,因为他不想做而已。” “能接的,都是小活,刚够了糊口,在忘忧谷,他是极少有的侠士,大家都说他是穷疯了的。” 大双这么解释,苏逍就明白了几分,步千绝和忘忧谷的人,绝不合群。 “朋友,我告诉你一句话,在这个世道,老实和正直太奢侈,不是穷人能谈的。”苏逍冷声道:“你会被饿死的。” 看步千绝的样子,绝逼也没比大双好到哪去。 “那总不能去死了吧!”步千绝道。 苏逍点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不过,你需要多少钱呢?一点盘缠,不难挣吧?你在此既挣不到钱,为何不换个地方?” 步千绝道:“我需要很多钱。” 苏逍问:“敢问阁下,你家在哪?” 步千绝答:“四海为家。” 苏逍怔了一下! 从忘忧谷去到中原,苏逍觉得十两银子足够了,甚至都用不了,路上那些散落的人家,只要给他几文银子,他们就很开心了,就能让人饱餐一顿。 遇到那小部落,兴许还能让人带点干粮,无论如何都已经够撑到北凉。 可步千绝这个“四海为家”,那就莫名其妙了。 不过照此说,也确实如此,既然是四海为家,走到哪吃到哪住到哪,那的确是要不少钱。 苏逍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有趣,不过多少有点不知道分寸了,你现在都快饿死了。” 步千绝直言不讳:“所以我跟着你过来了,我可以帮你解决麻烦,价格可以商量,而且解决不了,不收钱。” 苏逍又问:“四海这么大,那有了钱,你要去哪?” 步千绝道:“去到哪是哪,死在哪,也算哪。” 苏逍沉思半晌:“那这样,我要去忘忧阁一趟,五十两,就如你所说。” “不过你要帮我办两件事,第一就是你说的,帮我解决了我的麻烦。” “第二,就是帮我看着大双,我若玩回来时,便把钱与你,我若是没回来时,你只消看着忘忧阁阁顶。” 说着,苏逍朝忘忧阁指了指,那高耸入云,并无任何东西遮挡。 “阁顶若是燃起火光。”苏逍接着说:“你就带着大双往城外跑,跑出城外,我自会在那等你,并给你钱。” 这些话,直把步千绝听的云里雾里,他隐约觉得,苏逍此举不善了。 忘忧阁顶着火,别的不说,那不是就等于在忘忧谷谷主这太岁头上动土吗。 但步千绝还是答应了,毕竟他认为,就凭苏逍一个人,怎么可能乱得了忘忧阁。 “成交。”步千绝想罢回答。 大双刚刚才懵逼了好一阵,脑子里一直都嗡嗡的,现在更加懵逼了。 不过她不敢多问,也不用多问,她也听得出来,苏逍是来者不善了。 能在忘忧阁顶放火,她光是想想都觉得解气。 接着,苏逍先给了步千绝五两银子,指了距离小城出口内比较近的一家客栈,吩咐了步千绝带大双去哪。 步千绝走后,先把大双安置好,又蒙上面,偷偷翻墙出来,去解决那几个找苏逍麻烦赌徒和他们收买的破落户,不在话下。 另一边,苏逍和步千绝大双二人分成两头。 自己望着忘忧谷就去了。 ...... 忘忧阁,高耸入云,巍峨壮丽,足有七层高,这七层,可比普通的七层要高的多,要不是有阁楼隔着,说它是十四层一点都不过分。 第二层提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书“忘忧阁”三个金字,每一个字都如一个成年人那般巨大。 一白面小生见有来客,还是个生人,笑脸迎了出来。 “哟,生面孔哦。”小生声音尖细,倒像是个太监声音。 苏逍不答他,小生继续道:“客官是来买货的,还是吃猪的呢?” 苏逍也不知道这七层里,有什么猫腻,不过听到一个“猪”字,心中想到了小双,便道:“吃猪。” 小生笑道:“时间正好,时间正好,客官可真是会掐时间呢,且随我来,且随我来......” 苏逍跟着小生入里, 忘忧阁一层是最大的,少说可容纳上万人。 各式各样的稀奇古怪的展览品放在柜子里,那柜子居然还有玻璃附在上面,这自然是从海外而来,苏逍不觉有些吃惊。 柜里奇珍异宝应有尽有,而且还有很多人在一层转悠,这些人苏逍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来自九州各地的富家公子,也有些是为官者。 小生就带着苏逍在一层转,苏逍不耐烦:“你说的猪呢?” 小生笑道:“公子别急,好的节目晚上才开始呢,先吃些酒食,在洗洗尘如何?” 苏逍正待答话时,一人忽然拉住苏逍胳膊:“哈哈,你如何在这,许久不见啊。”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认识苏逍,苏逍猛然回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309章 忘忧阁,真香艳! 那白面小生,有意领着苏逍在一层转。 过不多时,苏逍便知道了这忘忧阁一层就是展示各种奇物,并不做出售。 让人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谷主的显摆,关键是他要让人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强。 白面小生见苏逍是个生人,就这么拖他时间,过程中,不住问问题,这些人都精得很,问的多了,自然就能知道苏逍身份背景,关键是,有么有钱,消不消费得起。 只说这一层,就光是这一层,要把这里的东西都仔细看上一遍,只怕是要五六天才行。 苏逍天色已晚,不耐烦得很,他也知道这小生肚里的弯弯绕,也不好发问,心中有些后悔,在阁外时,就该花钱找个人来做接引的。 不过说来也巧,苏逍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想着接引人,有人便唤他了。 一回头是,正是风里刀。 风里刀子徐龙像那次任务后,躲到了北莽,前不久回到中原,单子难接。 就跑到忘忧谷来找生意了,他是忘忧谷的常客,也是在这里起家的,只不过在这里做买卖,要让谷主提钱的,而且提的很黑。 风里刀做出些人脉后,就自己去到中原单飞了,因为在北莽躲了一段时间,主顾们都散了,没办法啊,谁敢去找一个跑过路的中间人,风里刀就会做这种生意,不做就得饿死,就又回到了忘忧谷。 苏逍回头,见是风里刀,真是觉得他有够亲切的:“是你。” 风力刀笑道:“可不是我吗,哈哈哈,你也来找乐子了?第一次来吧?” 说着,使了个眼神,苏逍会意:“可不是,在家憋的慌。” 白面小生知道风力刀是做什么的,见他和苏逍对话,只道是他的主顾,既是有钱做人头买卖的人,那便不用怀疑他的身份了,而且也不必担心他没有钱。 恰好又来了两批人,都是贵家公子,白面小生又笑嘻嘻迎过去了。 风里刀这才拉着苏逍小声说:“影子呢?” 影子,说的就是鬼仆,苏逍道:“既然是影子,自然藏着。” 风里刀小心翼翼问:“有生意?” 苏逍道:“没有,就想来找点乐子。” 风里刀坏笑:“吃猪?” 苏逍点头:“既然知道,那便带我去了。” 风里刀道:“花不起那钱,我们这样的,找些寻常的女子玩玩便罢,吃猪??吃不起吃不去。” 苏逍一把抓住风里刀:“吃不起,还看不起吗?走。” 说着,拉着风里刀就走,风里刀急道:“慢些则个慢些则个......” “吃猪,在五层,你瞎走甚么!” ...... 风里刀带路,他是老人了,没人会来拦着他,见他带着苏逍,都知道肯定是他的主顾了。 风里刀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人头买卖,忘忧阁的小厮们倒是希望风里刀能谈到大单子,谷主提银子后,也会分到这些小厮,这玩意,谁都有利,没人拦着。 忘忧阁二层是吃住的地方,一层,足矣,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住的地方都是隔间,都有人服侍,不过这些都得花大价钱,而且需有身份的人才能住得。 没钱没身份的,便到阁外的客栈去住。 第三层到第四层,全是奇珍异宝,夜光杯,东海大珍珠,翡翠宝石羊脂玉,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宝衣宝甲,奇兵利刃应有尽有。 也有女人用物,胭脂水粉,香皂香薰,精油膏霜等物。 还有那很多奇奇怪怪的行房用的古怪用具。 就这些东西,足足占了两层。 再到第五层,就全然换了一副格调了,这层香艳得很,便是供男人玩乐的地方。 这一层,足见比之前四层都要豪华气派的多。 只见大厅内五彩金装,香烟缭绕,厅内非常热闹,已经聚集了千余号人。 这些人个个身着绫罗绸缎,衣着光鲜,在厅内饮酒作乐。 大厅正中,百余位女子,身着单薄轻纱,身上的洁白丰腴若隐若现。 都在那跳着各式各样的舞蹈,而且这些女子,有中原的,西域,波斯,东瀛,罗刹等等国家的都应有尽有,就连黑美人都有。 苏逍看得出奇,一个忘忧阁居然能汇集到这么多东西,几乎都是一个小型的“五湖四海”了! 再要往上,第六层和第七层,便不是常人能去得,苏逍一看有人把手就知道要上去,顶要某些通行许可。 “上面你去得了吗?”苏逍问风里刀。 风里刀朝上望了望:“我自然去得了,不过没必要去。” 苏逍问:“做什么的?” 风里刀和苏逍鬼仆二人,是生意上的老朋友了,苏逍很多单子,都是来自风里刀,他们都信得过对方。 风里刀虽然心眼多,也不会对苏逍藏着掖着:“上面那层,比武用的。” 苏逍道:“比武有什么稀奇?何须占用这种地方的一整层?难道在里面比武的是王仙之等辈?” 风里刀笑了:“那如何可能,只不过不是寻常比武罢了。” “在里面打的那些个武士,是要决出生死的,然后供各种达官贵族赌博取乐。” “每一场,都至死方休,而且每一场,赌注都极大。” “一月前,有个公子在这里输了二万两白银,愤然走了,还反话要说会要是不赔他钱,便会带人来灭了忘忧谷。” “后来他直接没回得了中原,就死在半道了,一查,原来是九卿官员大司农的儿子。” 苏逍道:“后来呢?” 风里刀说:“还有什么后来,只能怪他自己倒霉呗,反正是他自己瞎说话的!忘忧谷背后谁知道是谁,反正通天得很,连离阳的大司农都不敢惹,只能吃了哑巴亏。” 苏逍又道:“第六层也这么刺激了,那第七层呢?” 风里刀道:“第七层,乖乖那可不得了,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 正说间,风里刀忽然止住了,只见两个金童玉女端着银器制成的银盘和壶具过来:“我们是妈妈派来服侍两位客官的,里边请,花魁选拔,马上开始......” 第310章 花魁,花吟,花芙 金童玉女引着苏逍和风里刀到厅中落座。 因为风里刀是老面孔,虽然不经常上到忘忧阁第五层,但座位还是有的。 有很多人,都是站着的,他们玩不起花魁,就看个热闹,图个眼饱罢了。 “不是吃猪么?怎么说是花魁?花魁,就是猪?” 二人坐定后,苏逍问。 风里刀解释道:“这里每三天或是五天,就会选一次花魁。” 苏逍知道青楼规则,对于这种三四天就选一次的,有些不解:“如此频繁,他们哪来的人。” 风里刀邪魅一笑:“哈,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们有的是办法。” 风里刀喝了口酒,那酒呈棕黄色,乃是鹿鞭所泡。 通过风里刀的解释,苏逍大概明白了这花魁选举的规则。 这可不似中原的任何一家青楼那般,选定了花魁,名头就会保留一段时间甚至是几年。 来这里的多有四方来士,也有别国到来,这些人大多都是到此做偏门生意,也包括活人的买卖,人,自然不缺。 虽有像是风里刀这种在的长久的,但最多的还是过客而已,图个新鲜的就占了多数。 因此花魁的选举,就非常频繁,反正又不愁没人。 所谓花魁,不单单要貌美如花,身材出众。 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更是要样样精通。 最重要的,就是身子一定是“猪”,就是还未经事的女子,这便是一大特色,年纪小点的,便称作“乳猪”。 “猪”已然是不好找,乳猪更是可遇不可求。 饶是如此,忘忧阁居然还能快则二三日,慢则四五日选一次花魁,可想而知,这其中的恐怖之处。 苏逍到此,当然不是真为了吃猪,而是想看看,这猪里,小双在不在里。 大双有忍耐力和坚韧力上的优势,再加上先天的仇恨,只要她愿意,苏逍只需要调教一番,那就会是一个极好的刺客。 美女刺客,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就好比两个同样实力的刺客,只不过性别不同,刺杀的也是同一个目标,女的,定要省事的多。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因为“色”字头上那把刀,在某种时候,会是一把真刀。 “啊哈哈哈哈,开始了开始了!” “踏马的真他娘的期待。” “人还没出来,老子都有点扯旗了。” 随着一个没了鼻子的侏儒喊了一声“开始”,厅中沸腾起来。 台上,百名来自各国的香艳女子暂且退去,接着,四个小厮抬出来一个硕大的金色池子。 “这是何物?”苏逍问。 风里刀道:“钱池。” 苏逍还不必问,通过接下来的情况他就已经知道这金池子是干嘛用的了。 在场的人,十之八九纷纷往那“钱池”投银子。 有投那十几两几十两的,也有那投几两的,不过最少也是一两,若是投铜钱,会被视为没资格来第五层的人,被抓到会被赶了出去。 这也叫做头采,花魁嘛,而且是第一次,还未经事的女子嘛,不走点过程,怎么配得上花魁二字。 通过风里刀的介绍,金钱池满了之后。 花魁人选会一个个分别歌舞,展示她们的才艺,最关键的,是把她们的体态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只要有人叫好喝彩,就会往台上扔钱,台上又设有五个小丫头。 三个负责捡钱,两个负责计算。 最后,选魁女子谁得到的赏钱最多,谁就是花魁,也叫做胭脂状元。 其次第二名就叫做花吟,也称作胭脂榜眼。 第三名叫做花芙,也称做胭脂探花。 花评榜选定后,又分别把花魁,花吟和花芙进行夺魁。 其实就是首夜的拍卖。 到忘忧阁的人都是极富,敢争花魁的人,更是家财万贯。 通常,忘忧阁的一位花魁,光是首夜就能卖得上万甚至是上十万两银子。 就只花魁一项,忘忧谷谷主都能赚到富得流油。 老鸨介绍了第一位表演的女子,名叫紫烟,此女子年方二八,正值妙龄。 紫烟舞姿曼妙,脸上玉嫩光泽,面部犹如水墨勾勒,泛着微红,身姿线条如云如烟。 大长腿时隐时现,白如脂玉。 紫烟一边舞着,众人一边拍手叫好,不断往台阶上扔钱。 风里刀既然来到这里,过场也免不了,也开销是二十几两做了打赏钱。 他肉痛得很,不过既然是苏逍来了,他就知道能有了赚钱的机会,这点小钱,该花还是要花。 ...... 近乎一个时辰,三名魁选已然决出,厅中越发吵闹。 苏逍估摸着时间,现在应该已是丑时,早入夜了,但厅里和来时并无什么区别,这就会让忘忧阁里的人,忘却了时间这个概念,直至玩的极配备,或者钱花光才会离开。 “猪已经有了,有动心的么?”风里刀问苏逍。 苏逍说是要吃猪,却一直一言不发,这把风里刀弄的有些发蒙,他正寻思着讨点介绍费呢。 苏逍若是选个魁,少则都是万两白银,他风里刀讨个三五百两,想必不是难事。 “一个都看不上!”苏逍冷声回答。 风里刀一怔,谁知苏逍心中另有猫腻,苏逍本想看看,有没有小双,虽然没见过,但即是双胞,她应该长的跟大双差不多。 但通过看完了选拔,苏逍觉得不对劲,小双在这已经有些时日,就算是选魁,那也早选了,不会等到现在,而且大小双赎身一事,本就是个梦话,忘忧谷主怎么可能放过她们,所以小双,可能早就被拿来赚钱了。 “风里刀,这里可还有其她女子,未曾出来迎客的?” 苏逍问。 风里刀心道:“哼,没钱,买不起花魁,又说甚么要吃猪,害的老子白激动一场。”想到此处,嘴上已有些不乐意:“尽数都在此处了,就是那百名女子,你也见了。” “你自己挑个玩玩吧,不过最便宜的也是一百两起步,先说好了,无论你挑的谁,我都要抽取一成银子做佣金。” “还有啊,还有,适才我打赏了的那些个银子,你也得还来给我,这,又不是我要上来的!” 第311章 人间地狱(上) 苏逍四顾一下,并没见着有任何一个女子长的跟大双相像的,就连有些相似的都没有。 “我听说,这是不是还有一种其他的猪?”苏逍不顾风里刀的牢骚,直接问。 风里刀是知道,不过他倒是没经历过,那家伙,可不比花魁便宜,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行的。 “有啊,怎么,你有意思去?”风里刀有些不屑。 苏逍笑道:“自然有意思。” 厅中兀自吵闹,已经有人出价五万两白银,要买花魁,全场再次沸腾。 风里刀声音提高了几度:“那不是你有意思就能玩的。” “老兄,你还是在这里随便挑个玩玩算了,心别厚,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裤子,你说对不对?” 苏逍笑道:“放心,钱少不了你的,你带我去。” 风里刀只道苏逍是开玩笑的:“你说的那种猪,是人命买卖了,贵得很。” “实话跟你说,我也没去过,那交易在第七层,我就连第六层都没去过。” “第六层光是上去的费用,就得是一万两起步价了。” 苏逍一把拉住风里刀,这就走,风里刀哪里拗得过苏逍,惊呼:“哎嘿,干嘛啊老兄!” 忘忧阁每一层都很阔,苏逍拉着风里刀行了百步才到了上楼的楼梯口。 这楼梯,可不是木梯,都是花岗石所做,整个忘忧阁都是如此,要不怎么说这建筑,惊为天人呢,光是运送这些石头来搭建,怕都要好些个年头。 风里刀一把甩脱手:“老兄,你来真的?” “那地方不是有钱就能去的,要常客,知道吧,你得现在这玩个半年三月的,混熟了才行。” 苏逍没有理会风里刀,阁楼间,有八名勇士把守,周身都散发着煞气,不用说,肯定个个皆是一品境。 见苏逍要上第六层时,那八名守卫一同转身,身上的铠甲笨重,却是寒铁所铸,只用看的就知道非常硬。 他们的意思也非常明显了,那就是,不让过。 “风里刀,你也不能进去?”苏逍并不想跟他们动手,而是讥讽风里刀:“你在这,可不止半年三月了吧,少说也是大几年了,怎么混成这德行呢?” 风里刀脸上一红,又有些经不住苏逍呛他,便道:“那守阁的,不认识我?” 那把人,不说话。 风里刀不耐烦道:“得得得,跟木头一个德行,唤你们说话算数的出来。” 正说间,阁楼最上面,黑洞洞的入口处转出一个人来。 “何人吵闹?” 说话这人正是管理第六层和第七层的人,是忘忧谷主手下的第一猛人。 忘忧谷主手下有四大天王,分别管理着忘忧阁的一层二层的接待和吃住。 三层四层的珍宝交易。 五层的风月之事。 最后就是这六层七层的人命买卖和赌博。 苏逍要上来时,早已有人报知,这阁内,有的是密道。 风里刀识得那人,见了他,面上露出些怯色:“见过大阁主。” 大阁主道:“这人是谁。” 苏逍也不说话,身上也无真气,他早收放自如,旁人看来,就算是高手,也看不出他是否会武。 风里刀道:“这是我的朋友,有些买卖来往,想要......” 风里刀赶紧撇清自己,故而说有买卖来往,那便不是交心的朋友了,后来又想道出苏逍来意,忽然觉得由自己说出来不妥,便朝着苏逍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自己说。 苏逍一笑勾住了风里刀的肩膀:“老兄,我们何止买卖上的来往啊,咱可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啊。” 说着,又掏出三千两银票拿在手上晃悠:“这位大阁主,听说,只要有钱,就能在忘忧阁内得到一切。” “实话说了吧,楼下那些物件还有五层那些玩意,我早玩腻了。” “就想找找刺激。” 大阁主冷笑道:“你那不超过三千两吧?就凭三千两就想找刺激?小兄弟,三千两,叫钱吗?” 大阁主声音越压越低,眼中射出寒光,苏逍无动于衷,风里刀倒是打了个寒颤。 苏逍也笑了:“不不,大阁主你误会了,这三千两是点零钱,我本来打算赏给这几个守卫大哥的。” “既然你说这不算是钱,那便算了吧。” 大阁主一怔,赏钱赏三千两的,他确实第一次见。 不过苏逍说的自然是假话,他哪里舍得赏,这是他目前的全部家当了。 苏逍把钱又收了回去,马上转移话题:“算了,既然不招待,那就打道回府吧,忘忧阁,不过如此!” “我本想着今天先花个四五十万两玩玩的,看来花不出去了。” 这话可把大阁主和风里刀都听懵逼了,风里刀直接再想:“奶奶的,他哪来这么许多钱!有这么多钱,衣服怎地还是这套!” 大阁主楞了一下,苏逍虽然穿的朴素,但能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话来,怎么说也是个大金主了,这种金主要是放过了,谷主非得撤了他的职。 苏逍穿着虽然朴素,但到忘忧阁来的人,多有那怪异之人,什么人都有,离阳来的大官,也有不少人会换上朴素的衣服,所以这不算事。 “且慢,找刺激还不简单吗,楼上便是,风里刀,带你朋友去吧。” 大阁主叫住了苏逍,又瞪了风里刀一眼。 风里刀是忘忧谷的老面孔了,有他作保,大阁主倒是乐意得很,反正苏逍要是出了什么事,风里刀也要连坐。 二人一来一去对话太快,风里刀都还一懵一懵的呢,就莫名其妙跟苏逍绑在一起了! 要是他知道苏逍就那三千两银子,连入门费都不够,他一定会当场发疯发狂,事实上,他很快就要知道了。 苏逍也不啰嗦,拉着风里刀就从楼上去。 二人入去后,五层的二阁主上来了:“是个什么主?” 大阁主道:“还看不出来,他在楼下如何?” 二阁主道:“老三老四那里他都没有停留,在我那,也没什么举动。” 大阁主沉吟道:“吩咐人,把阁楼出口都看好点,这人今日要不在这放下些银钱来,休想离去。” 得了大阁主同意,苏逍和风里刀一路上楼,畅通无阻,风里刀小声道:“兄弟在哪发财?何来这么多银子,嘻嘻,小弟也跟着借光了。” 苏逍道:“就那三千两,是我全部家当了。” 风里刀瞬间脑袋嗡嗡的,人就跟被雷劈了一下一样! 现在后退已然来不及,会死人的,嘴上却也骂不出来,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苏逍,只不过心里,已经把苏逍的十八代祖宗,甚至所有姓苏的人都骂了一遍。 须臾,吵闹声渐近,二人到达六层,巨大的石门一开,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苏逍眉头一皱。 风里刀直接吓的傻了:“这...这...这是......这还是阳间吗?” “我们是来到了地狱了吧?” 第312章 人间地狱(中) 忘忧阁的前四层,各种奇珍异宝层出不穷,琳琅满目甚是好看。 第五层,对于每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都犹如人间仙境,苏逍不同,他知道那些个女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所以他不至于沦陷在里面。 后两层,就是生人勿近了,谁都想不到会是这种光景。 若是普通人来,只见得忘忧阁前五层,定会说这忘忧谷主也真是太过谨慎,就他们所见的东西,不管是人或是物,虽说很多都是来自九州之外。 但也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就算是把这忘忧阁开在中央,哪怕是太安城内,又有何妨,说不定生意还更加的好嘞。 但只要他们去过第五层之后的两层,就会知道,这东西,在中原开不得! 风里刀是忘忧谷的老面孔了,但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上到这忘忧阁的第六层,这全托了苏逍的福。 他看了看苏逍这个兜里只有三千两银子的不要命的主,苏逍面上并无过多表情,不过他还是有些微微震惊了。 第六层中,照样非常宽阔,人也很多,风里刀一眼看去,凭借经验估摸着至少得有二三千人在此。 他们正喊的凶呢,没人理会,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苏逍和风里刀的到来。 场中,有一个擂台样式的大台子,中间铺着泥沙,四周均用燃着火的铁链围住,铁链均已烧的通红。 中间,两个人正在厮斗,一个光头,一个刀疤脸。 二人均已负伤,光头的的眼角被打的迸裂,刀疤脸小臂已被砍去一截。 二人喘着粗气,这点伤对他们来说似乎不算什么,豆大般混杂着鲜血的汗水,大颗大颗正往下滴落。 他们都在找着对方的破绽,试图一击致命。 围着的人,多的是那达官贵人,中原各地的乡绅富豪,正自大喊。 “打啊,我曰你踏马的批,老子花钱不是看你们站着不动的。” “上,给我上,大光头,杀了他。” “快些个快些个,给我往死里去打。” 场中二人,也不在乎别人对他们的谩骂,准确来说他们并没有什么尊严了,就如猪狗一般。 苏逍本想再上楼,小双说什么也不会出现在这一层的,但看到如此死斗,苏逍便来了些兴趣,风里刀也惊讶得很,二人就站定看着。 片刻间,擂台中一阵惨呼,擂台下一片大喊和怒吼。 生死关头的最后决斗,往往就在一瞬间,只见那光头故意卖了个破绽,刀疤脸见时机来果断快速上前。 谁知到光头比他更快,那一双骨瘦如柴的腿,灵活得很,一个闪身就是杀招,一脚重重踢在了刀疤脸太阳穴上,刀疤脸心惊都来不及,眼睛一花重重撞倒在地上。 紧接着那光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步上前,照着地上的刀疤脸脸上就是一顿乱踩。 声音从一开始的“啪啪啪”,逐渐变成了“咚咚咚咚......” 也不知道踩了多少脚,那刀疤脸都头估计已被踩的稀碎个陷进了沙里,只留下一团噱头模糊的后脑勺露在外面。 场中人兀自不解恨。 “踏马的,死光头,快把他给我分尸。” “对对,把他手脚给我卸了。” “下一个下一个,快快,接着上人。” 也有那买了刀疤脸赢的人在那大骂。 “这狗杂碎,真是个臭软蛋,连个光头都不过。” “晦气,不玩了不玩了。” “没有用的废物,不就是被踩了几脚吗?给我快站起来接着打。” 擂台上,一个小厮上前,确认了刀疤脸死亡后,宣布半个时辰后,再开启下一场。 风里刀虽然没来过,但他是知道规则的,下一场,又在上人,光头还要对战。 至死方休! 光头不死,那就会一直打,打到有人把他打死为止,又上新人,十二个时辰,都不间断。 只要有人打,就会一直有人下注,这种钱有时候来的更快。 楼下选花魁,或者普通的招妓,钱都有个定数,就算是有赏钱,那也得慢慢坑慢慢哄。 不像是这种死斗,有时候,几十万银两的赌注,就在一瞬间而已。 生死的搏斗,不用说试过,就是见过的都知道,那就是一瞬间的事。 当然,也有很多实力相当的,就像是刚刚的光头和刀疤脸,他们可能就会打的久些,下了注的人就喜欢看这种久一点的,因为这会一直刺激他们的心脏。 有的人爱好赌博,都不一定是为了钱了,为的反倒是这种刺激心脏的感觉。 光头被带下去后,这半个时辰的时间会供众人小小的休息一会,他们会清理战场,失败了的尸体,一般都是喂狗了。 接着就会介绍下一轮对战的人选,介绍完之后,看官们就再次下注,一套流程走完半个时辰基本就过去了,就又开始新的议论决斗。 苏逍和风里刀正看间,有一人过来,看样子,还是这里的某个小头目。 “怎么样?好看吗?”那头目笑问,并微微施了一礼。 风里刀这时候不太敢多说话了,他们没什么钱,等于是欺骗了这一层的阁主了。 下场可想而知,可能下一次出现在那死斗场上的人,就是风里刀和苏逍其中一个。 “好看,但也不是太精彩。”苏逍道。 头目哈哈一笑:“你们才刚刚来,我看,还是第一次来吧?” “你们若是多看几场,就会收回你刚刚说的不精彩的话了。” 苏逍道:“希望如此喽。” 这是擂台已经清理干净,下一轮的人选也被带了上来,是条黑大汉,长得跟头野猪似的,是真的像那种野猪,因为他还真有两颗獠牙! 小厮开始介绍那黑大汉的来历,场中,已经有人开始下注。 风里刀和苏逍二人正看着,那头目斜眼打量了二人一番:“怎么样哥两个。” “想发点财不?” 风里刀一听到发财二字,习惯性的破口而出:“发财,想啊!” 但瞬间,风里刀又反应过来,他说错话了,这里的赌注,万两起步。 他身上就几百两,苏逍就三千两,拿什么下注,若是被人发现他们连入门费都没有,那他们二人,基本就算是凉凉了! 第313章 人间地狱(下) 风里刀回答完,吓的一激灵,心中暗骂:“该死,多什么嘴!” 那头目接着说:“刚刚那个光头你们见过了吧?” “他的对手,就是擂台中,小厮正在介绍的这条黑大汉。” “有兴趣,就下点注,你们第一次来,我偷偷告诉你们,那光头啊,不太行了,已经打了三场。” “你们下这黑大汉啊,赢面大得很,有钱,干嘛不捞呢。” 苏逍微微一笑:“我怎么觉得,那光头不一定会输呢?” 头目道:“行家?可有依据?” 苏逍道:“刚刚我仔细看了看,那刀疤脸,是真的喘,真的累了。” “而那光头是假意喘,让刀疤脸认为他也累了,故意轻敌。” “之后那光头卖了破绽引那刀疤脸过来。” “你看他在最后关头打的时候,他又喘过粗气吗?” 头目身躯一震,还真被苏逍说到了点上,风里刀心中也暗自惊讶:“果然是过来人了,看的真细。” 头目转瞬即道:“那依阁下所言,是要买光头喽?你说的果然有道理啊,看来是我眼拙了。” 这头目也够有心眼的了,每一句话都离不开一点,就是要苏逍下注。 风里刀也是生意人,听的心焦,苏逍若是一下注,准备抓包,除非他真有钱。 苏逍道:“下注也不是不行。” 风里刀一听这话,脑子又嗡嗡想起来,快速拉了拉苏逍:“兄弟,你...你......你急什么?” 头目眼中满是诡诈,苏逍又接着笑道:“不过我们初来乍到,还想再多看看,看准了,一次性下注,岂不是痛快?” 那头目赔笑:“由得你们,开心就好。” 苏逍接着说:“我能去看看那光头吗?了解了解,也好下注嘛。” 那头目就怕苏逍不下注呢,听说他要下大注,当然由得他,再说了,这里也没有规定不许跟死斗的人见面的。 只要到时候苏逍下了注,钱少,那便正常来死斗,苏逍赢便赢了,若是钱多,那他们有的是办法做手脚。 “只管去,他就在那边的隔间休息。” 头目顺手指道。 苏逍转头过去,风里刀跟上,走出十几步后风里刀急道:“大哥,你瞎说什么啊?三千两下甚么注?你要死自己死,别害我啊老大!” 苏逍道:“害不害你,你都跟我绑在一起了兄弟,看开点,听话点,或许你就能活下去。” 风里刀愤愤的竖起大拇指:“你牛逼你清高。” 二人来到隔间,隔间内不但简陋,且恶臭不堪,因为这里已经留下过数不清的血肉了。 光头独自靠在墙边,就跟死了一样,身上的伤口只不过用石灰简单敷着,简单止血而已,眼角处,无法使用石灰,光头就自己扯了块补片包着。 风里刀见了,忍不住道:“这些人有够狠的,真是把人当做猪狗?猪狗都没这么惨的!” “哦哦哦,光头大哥,我不是说你啊!” 光头见有来人,抬起头来,也不在意二人,也不在意风力刀说的话,自己也不说话。 “你待会的对手,好像是个野蛮人,听介绍说,他能徒手撕了山中的野猪。”苏逍对光头道。 光头两眼无光:“用不着你们这些老爷特地过来提醒,半个时辰后,我自己会知道的。” 苏逍打量了光头一番:“你还能打吗?” 光头道:“不能打就可以不打吗?” 苏逍笑了:“也是,不过你的手指骨折了,肋骨也断了两根,眼睛有些看不清了吧?” “不过还好,你最厉害的是腿,你的腿没受伤,不过你正在抖,有些力竭了,对吗?” 光头身子一颤:“你是买了那黑大汉赢,故意来消遣我的吗?” 苏逍接口说:“不不,你误会了,我比较看好你,我还没下注,不过我若是下注,会买你赢。” 光头苦笑:“大可不必跟我说,上了擂台,无论如何我都会以命去搏。” 风里刀捏着鼻子插口道:“老兄,你那三千......哎呀,你买个屁啊!” “别说你不能买,就算是你能买,也不能买这个光头吧,他身上都开始散发着死人味了,你闻不见吗?” “哦哦,光头老兄,我这人说话直,你别介意啊。” 光头摇摇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自己快死了,犯不上计较了。” 苏逍不理会风里刀,又对光头道:“看你武力不低,为什么来这?” 光头道:“他们答应我,只要我能打够五场,就给我家中母亲一大笔钱,并找些佣人伺候她老人家。” 苏逍说:“你自己为何不赡养?” 光头道:“没有其他本事,就会打架,失手打死了人吃了官司,只得跑路,家中老母,无人赡养。” 苏逍道:“你信他们的话?” 光头道:“我没办法。” 苏逍道:“你是自己骗自己吗?他们可都是吃完骨头连渣都不吐的人,能帮你赡养老母?” 光头的头垂了下去,更像个死人了,他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这里的情况的,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 苏逍道:“再告诉你一点,他们可能不会让你撑过去五场,或者说,就算他们不动手脚,你觉得你现在的情况,还能打两场吗?” 光头道:“不能。” 一个小厮推了门在门边道:“死光头,准备上场了,低着个头做什么?” “给老子抬起来些,可有些官人买了你赢,好好去打,要死,也别给我死的太快,知道不。” 说罢,那小厮去了。 光头咬紧牙关吃力的扶着墙起身:“借过。” 苏逍拉住他的手:“朋友,外面那黑大汉我看了,他上半身是一身的蛮力,但下盘不稳,攻他下盘你或许有胜算。” 光头胸中一热,自从家乡出来,一路皆如过街老鼠,到这后更是猪狗不如,忽然有人这么对他说,心中感激得很。 “谢谢。”光头道。 苏逍没有放开他手:“想过走吗?” 光头道:“我马上就要死了,如何走得。” 苏逍暗运神照经,光头只觉得一股温和的内力由他的手臂进入体内,浑身异常舒畅,筋骨似乎被修复了。 光头讶异的看着苏逍,苏逍又说:“好好打,你若能坚持过这一场不死,就跟我走。” 第314章 黑吃黑 光头并不知道苏逍是谁或者苏逍是不是忘忧阁的人,不过他不太在乎。 对他来说,重要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 苏逍,把他当做人来看待了,他愿意跟苏逍走。 “等等,敢问大人尊姓大名。”关头叫住苏逍。 苏逍没有转头:“活下来再说吧。” 风里刀跟在苏逍身后小声嗫嚅:“他活不活不知道,我们要是没个大几万两银子,就别想走。” 转出隔间,苏逍不理会场中,他也没必要看了,光头经过他用神照经疗伤,打倒这个黑大汉不是难事。 苏逍径直向楼梯间走过去,风里刀不明所以,就跟着,他没法不跟着。 七层的守卫,只得一人,是个剑客,能收这七层者,境界至少得是指玄以上。 见有来人,那人左手拿剑,右手轻轻伸出与腰间垂直:“何去?” 苏逍道:“上楼。” 剑客道:“上不了。” 那阁主一直暗中注意着苏逍,见他要上七层,又出面了,剑客见了阁主出来,放下来手,退到一边。 “朋友,这六层你还没玩过呢,就要上七层?”阁主问道。 苏逍答:“听说七层有真正的猪吃,我就是奔着这事来的。” 阁主顿了顿:“七层的猪,可不比花魁便宜,也不是你想就能去的。” 又转头问风里刀:“你没跟你这个朋友说过吗?” 风里刀一怔:“啊...这个......这个......”风里刀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是该说说过,还是该说没说过! 这时从楼上转下来一人:“阁主,马上开始了,就等您下令呢。” 苏逍认出来,这小厮是刚刚通知光头准备开战的那个小厮。 他明明是在楼下,苏逍是接着出来的,并不曾见他上楼,为何他又得从楼上而来。 此时苏逍心中已然明白,要上楼,不止一条道,心中已有打算。 那阁主点点头,小厮退去阁主才对苏逍说:“朋友,先在这里玩玩吧,上楼的事稍后再说。” 阁主说罢离开,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剑客,别让苏逍上去。 苏逍也不多说,撤了下来,走出几步后风里刀才拉着苏逍的手小声问:“你疯啦?三千两,你就想吃猪?” 苏逍道:“那你说得多少两?” 风里刀道:“那是人命的买卖,那种猪,你买了,便等于连命一起买了,能便宜吗?就大概来说,还得分男女老少呢。” 苏逍问:“二十年纪左右的呢?” 风里刀一怔:“你疯了你,那得十几万不等了,你有吗?” 苏逍道:“没有,不过也不是去不得。” 说着,二人到了擂台下,那阁主正在把宣布着死斗马上开始,他并没注意苏逍和风里刀去哪了,反正有那剑客守着,就一会的功夫,出不了事。 苏逍却盯上了那小厮,那小厮走回隔间,隔间里有密道,苏逍身子轻,风里刀自己也会写脚下功夫,要不然也不会叫风里刀了,总之他打人不行,跑他倒是有一手。 加上苏逍半拎半提的拉着他的腰间,他就更加轻快了。 那小厮入了密道,密道有传音用的铃,有人进来会自动通报,按下开关,便能发出警报。 小厮听到铃铛想先是一惊,来不及多想就要去按警报,苏逍却早已在他身后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风里刀是老江湖了,都到这个份上还能怎么样,赶紧上前捂住小厮的嘴。 “别喊,别乱动,不然宰了你。”风里刀威胁道。 小厮点点头。 风里刀把手放开,他果真不叫,不过一只手被苏逍拉着,另一只手他倒是不闲着,要去按另外一处的警报。 苏逍一笑,一把又抓住他另一只手:“你不老实啊。” 说着,指间轻轻一用力,那小厮骨头即刻断了,风里刀大惊,又赶紧去捂着他的嘴。 “啊哟......” 那小厮没叫出来就被风里刀捂住了嘴,过程又急,风里刀手歪了,被那小厮吃痛一口咬住,风里刀自己倒是被咬的叫出声来,马上又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苏逍放开一只手,那小厮手断了,自垂了下去,苏逍把手指伸向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怕死是吧,反正不通报的话,横竖都是一死,所以你是不会妥协的,是不是?” “所以我问你什么,你都是不会说的喽,对不对?” 说着,苏逍示意风里刀放开他的嘴巴,那小厮听苏逍如此说,知道可能有活路,便小声道:“你既然知道,又怎敢如此?我只要不死时,便一定会通知阁主。” 苏逍笑了:“不不不,你一定会死,我只是想说,你的死法可能会有些区别。” 小厮一开始不明白,不过苏逍刚刚说完他就明白了,因为苏逍的手指已经触到了他的眼皮,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准确无误的挖出他的眼珠。 “反正都是死,但是你若硬撑,便是找不痛快了。”苏逍又说了一句,手指已经用力,那小厮眼眶迸出血来。 “我说我说!”那小厮小声惊呼,他见过的手段多了去了,知道苏逍刚刚的话中之意,反正挖完眼睛,保准又要挖他其他地方。 紧接着,就把密道的机关都说了一番,其实密道,并无太多机关,只不过是一条比较便捷的上下楼道路而已,又不是藏着金银财宝之地,要什么机关。 小厮说罢,苏逍只轻轻一扭,小厮便见了阎王。 苏逍小心的避开铃铛望楼上去。 既已如此,风里刀彻底没有退路了,一咬牙,朝小厮身上搜刮一番,得了几十两银子,也跟上了苏逍。 须臾,到了密道外,出口处就是七层,也有一个小厮把守,七层很暗,苏逍手脚轻得很。 “是.....”出口处那小厮刚一发声就被苏逍扭断了脖子。 这不是正式入口,只是个便道而已,没高手把守,高手都在正门那边。 上了七层,只有一条条昏暗的走廊,每条走廊的两边都是隔间,昏暗得很。 每个隔间中,都隐隐约约传出来声音,男女都有。 有呻吟声、惨呼声、淫笑声、哀嚎声......总之,是任何声音都能听到! 第315章 七层魔窟 七层非常昏暗,若不是在密道中走了一遭。 直接上来的话,眼神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这种昏暗。 每个隔间里,自不用说了,是各种“猪”,光是看看就能明白,只要被买下的人一被送到这隔间内,就不可能会活着走出来了。 买猪的人有各种各样的,他们的目的不同,这也是每个隔间发出的声音不同的原因。 有的买猪是为了虐,有的是为了淫,甚至有的还会用来吃,总之就是瞒住买主的各种怪癖。 不过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那就是不管他们对“猪”做了什么,最后,都要把猪给亲手杀死,必须杀死。 “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苏逍对风里刀道。 风里刀心里直骂娘:“大哥,你到底要做甚?” 苏逍小声笑道:“不管做什么,被发现了不都是死吗?好好守着密道吧,有人来了,就想办法让我知道。” 风里刀一怔:“大哥,我怎么让你知道??” 话没说完呢,苏逍就如同魅影一般消失在了昏暗中。 只要苏逍不想,就不会有人能知道他来了,他速度很快,在七层四处搜寻着。 过程中,还无意间看到了一间门半掩着的隔间中,一个胖子正在食用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闷呼不止,嘴巴被堵住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一只眼已经被血丝染红,另一只眼只剩下下个血窟窿。 那胖子正在生啃女子,场面,异常诡异! 而且那胖子苏逍见过,在北凉城见过,他是北凉的一大官员。 由于他门没关紧,这条廊道上已经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没闻过这种味道的人,要是一闻见,定会作呕。 苏逍又快速往前去,心道小双定然不可能出现在这些隔间里,想到这一层,苏逍快速朝着七层最深处寻去。 七层最里,果然有门,光线也亮了些,门口有两个守卫,这层阁楼,越往里走,高处越低,而且左右两边和脚下都是光滑的石壁石路,没办法遁匿。 苏逍若是鬼鬼祟祟,便一定会惊动了守卫,引起疑心,事情就要搞砸。 苏逍干脆正了正身子,径直走过去。 那两个守卫还没开口呢,苏逍倒先说话了:“你们两个挫鸟,愣啥呢?七层来刺客了你们不知道?” 二名守卫大惊:“刺客?何处?” 另一名道:“不对,你是何人?” 苏逍又走近了些,和二人已只有五步距离,这条走廊有百米距离,苏逍就一句话的功夫就到近前了,两个守卫正自讶异呢,苏逍忽然邪魅一笑。 “我啊,就是那名刺客啊。” 两名守卫还没反应过来时,鲜血就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真是哪哪都懵! 苏逍一点都没犹豫,推开门就进去了,最后一间隔间,这里面就没有血腥味了,而是浓烈的香味,直扑鼻而来。 里面的人,有男有女,基本都是俊俏的年轻人,也有几个老些的,也有几个小娃娃。 他们看着苏逍,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他们知道他们自己的宿命,多活一天,不过就是苟且而已,话虽如此,但他们还是怕,很怕,怕到想要呕吐。 每一次这道生死之门一打开,他们胃中就会翻腾起来。 他们看着苏逍,苏逍也快速搜寻这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人选,很明显,没有。 他们都被吓破了胆了,有一大部分,都已经似穿着华丽衣着的行尸走肉一般。 很快,苏逍的眼睛锁定在一个人身上,她定是小双了,她和大双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二人若是站在一起,想要分辨她们谁是谁。 那就只有通过眼神和她们身上的气质。 苏逍来不及多想,上去一把拉住小双,小双声音干哑,似乎因为每天都哭,把嗓子给弄废了! “大...大人饶命!!别带我出去,我...我姐姐...我姐姐会来赎我的!!” 小双并不知道她姐姐在外是如何境地,这里的人怕她自杀,竟然哄骗小双说,她姐姐正在外面做大生意呢,有了钱就能赎她。 小双就是靠着这种虚无的希望苟活着! 若是她知道她姐姐为了她,已被蹂躏成那种样子,那小双可能当场就会咬舌自尽。 苏逍道:“你姐姐在外面等你。” 小双无光的眼中,冒出些光来:“真个?” 苏逍道:“赶紧。” 小双道:“我脚下被链子锁着。” 苏逍蹲下看了,这里的每个人脚下都有铁链锁着,苏逍拿起链子往两边一扯,链子“哐”一声即断。 这操作,谁都知道苏逍不是这里面的人了,忘忧阁的人,谁敢如此扯链子。 其余的人也不管那许多,就跪喊着苏逍朝哭求。 “大侠,也救救我们,求求你了。” “公子,救救我,我什么都会,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你是神仙么?公子你是神仙吧?” “求求你了,把我们带出这魔窟好吗?”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多,很多人已经跪下磕头,就跟捣蒜一般的磕,磕得脑门都破了。 “我不是神仙,我也救不了你们,这就是现实,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 苏逍冷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苏逍又问:“锁链的钥匙在哪,你们知道吗?” 小双道:“就在守门人的身上。” 苏逍大步出去,果然搜到一串钥匙,解下来扔到了厅内。 “我只能这么帮你们了,命在你们手里,一会若是乱将起来,你们便自己开了锁,趁乱去跑,能不能走掉,就看你们自己。” 话毕,苏逍带着小双照原路返回,忘忧阁每一层都巨阔,转了三条走廊小双体力便不支了,她每日摄入的食物极少,能有体力才怪! 苏逍拦腰抱起她来,小双只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中,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会。 能在这种温暖的怀中,就算是现在就死了,她也愿意了。 风里刀见苏逍抱着个人冲了过来,一怔:“大哥,你这......硬玩???” 第316章 人我想要,但钱不想给,怎么办? 苏逍把小双从密道出口处放下密道,自己也下来:“什么硬玩?” 风里刀惊讶道:“这不是有隔间可以玩吗?你还要带到哪里玩?” 苏逍道:“你不会真觉得我是来玩的吧?” 风里刀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兄,这里是忘忧阁,你从进来到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人命的事。” “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有很多银子?” 风力刀还抱着一丝丝侥幸,本来还想问苏逍是不是有后援,但心想不可能,苏逍若是带着人来的,也进不得这忘忧阁,更来不到这里。 苏逍道:“银子,我自然是有的,问这干嘛。” 苏逍没说假话,银子他自然有,只不过不在身上而已,离阳宦官那还欠他三十万两,徐薇熊那还有四十万待付呢。 风里刀听说有钱,眼睛一亮:“啊哈,有钱就能摆平,在这里,只要有钱,任何事都能摆平。” “我说兄弟,你这也弄的太让人心焦了些,你要这个女子时,花钱便是,何故偏这样来?” 苏逍笑了:“风里刀,你是不是想多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这女子我要带着,但钱我又不想给,就一两银子都不想。” “你说怎么办呢?” 说着,苏逍已经开始朝前走,小双听他们说话,听的心惊,但还是跟着走了,虽然她不知道苏逍是什么人,但至少她可以确定一点,苏逍一定不是忘忧阁的人。 只要不是忘忧阁的人,小双就愿意跟他走,何况他的胸膛还如此之暖。 风里刀也快速跟上,刚刚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大哥,慢点。” “你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讲什么吗?实话说了吧,现在有钱都不一定能解决了,你还跟我说你没钱?” “大哥,你要自杀可别拖着我啊,我们虽是老相识了,但我风里刀怕是没有任何一处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就说说每次做生意,我有拖欠过......” 风里刀话没说完,便被苏逍打住了:“小声点,不对劲了。” “他们好像在找我们。” 风里刀和小双都是一惊,他们两个绝对知道苏逍做的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第六层,已经多了好几个侍卫,他们看似漫不经心的瞎转悠,但苏逍知道,他们是在找人。 这种情况还能找谁,肯定是找苏逍和风里刀啊。 大阁主适才宣布了死斗开始后,就不见了苏逍和风里刀,心中生疑,就派人搜索。 忘忧阁的人,非富即贵,尤其是这六层七层之人,若是惊动了,搞不好就会惹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大阁主只得派人搜寻。 “看看偷偷摸摸出不去了,这会还真得放火。”苏逍自顾自道。 风里刀眼睛瞪的像铜铃:“放火?老兄,你怎么越说越他妈的离谱了?” 苏逍快速转身:“说算什么,马上做给你看。” “时间很紧,你们在这等我,有人来,就朝着楼上跑。” 听说苏逍要走,风里刀还没说话呢,小双先说了:“公子,你会回来的吧?” 苏逍道:“会,不是说过,要带你出去吗?” 小双活着,其实就跟在等死没什么区别,出去的事,她从来没有想过。 久处忘忧阁,被人当猪一样卖,这种深邃的悲痛,可能只有体会过人才知道了。 小双并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不过她想过,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可能就和忘忧阁一样的黑暗吧。 肯定是的,要是外面的世界不黑暗,那怎么又会有忘忧阁的存在呢?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到忘忧阁花钱呢? 小双只是想再看看姐姐罢了,对于出去外面的世界,她并没多大的渴望,她渴望的是能活着再看看姐姐。 苏逍如此做,显然她们不太可能活着了,苏逍又不是神仙,怎么能逃得出这魔窟呢。 不过她愿意跟苏逍走,或者是死在这里她也愿意,这么多年来,苏逍刚刚抱着她的时候,是小双觉得这辈子,除了和姐姐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候。 “小娘们,你是他什么人,这么玩命吗?”苏逍已经走远,风里刀惊问小双。 这时候风里刀跟苏逍的命绑在了一起,无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跑不了。 小双看着苏逍离去的方向道:“我不是他的什么人,可他是我的神。” 风里刀也看着苏逍离去的方向:“我就不同了。” “他是我祖宗!” ...... 苏逍上到了七层,这里的隔间有上百个,其中有一半正在工作中,也就是说有至少五十个人正在受虐或者被凌辱。 苏逍一间间过去,放倒了买主,若是被虐的人被绑着,苏逍再放开他们来。 这种简单的操作,对苏逍来说,没一阁也就是几秒钟的事。 他不用下死手,那些买主,很明显是活不了了,被虐的人受到那样非人的对待,他们会做什么,可想而知。 受虐者,不管他们被带来这些残忍的隔间中之前是如何的懦弱,只要受到这种非人的对待后,不死,即将会变得愤怒,扭曲的愤怒。 若是能杀个人,他们这种愤怒就会被扩大化,金主,反倒成为了最好的“药引子”了。 苏逍亲眼看见那个丢了一只眼睛还被啃食的女子在被苏逍放开后,先是发出了野兽般渗人的嚎叫,紧接着就咬穿了那金主的肚肠! 第七层,一片混乱,各种惨叫声音不止,听到呼喊声,被关着的男女们也开了锁链冲了出来。 他们知道自己不一定能逃出去,简直就是有点痴人说梦,但是拼一波痛痛快快的死了,也总好过被折磨死。 守卫们也不敢乱砍乱杀,能到这七层的人,身份小不了一点,谁都不是他们这些守卫,甚至是大阁主能惹得起的! 没片刻功夫,守卫就被屠杀了几个。 这是最后一层,要到了顶,无窗也无门,不过倒是有通风处,苏逍如同壁虎,会跳跃的壁虎,跃上了最顶,那顶也是花岗岩所造,苏逍先打了一掌,动也不动。 “真是够硬的!”苏逍暗道,紧接着就运起乾坤大挪移,使了全力照着顶上轰出一掌。 “呯!!!!!” 只轰得震天动地,不管是七层,就楼下几层的人都吃了一大惊。 那忘忧阁顶上就被苏逍这么轰出一个大窟窿,那七层里,有的是易燃之物,都是供折磨人使用的,苏逍早就看准了的。 开了天顶,苏逍把那些易燃易爆之物全甩到了顶上,就连酒水也并着甩上去了。 那会流动的,顺着忘忧阁顶尖直往下流,盏茶功夫,苏逍从洞口跃了出去,直接点火。 “哗......” 大火,瞬间从忘忧阁顶尖,极速往下蔓延...... 第317章 激流 火! 熊熊烈火燃烧正在燃烧。 有一说一,就连苏逍心中都感慨了一下,这忘忧阁的易燃物,还真是货真价实,一点水都不掺,都是硬货啊。 这种事苏逍早就干过,有一次苏逍的刺杀目标躲到了一座塔里,塔里,层层把守。 苏逍就是朝着塔顶放火,逼他们出来的,但那次的火烧的绝对没有这么顺畅。 简直就是“一泻千里”! 大火顺着每一层的巨柱巨窗等物快速燃烧,还没半个时辰,就已是火光冲天,浓浓黑烟直冲云霄...... 远处的人见了,无不震惊。 “嗬~~~快来看呐!” “啊哟,奶奶个熊,这玩的什么花招?” “妈妈的,这是什么新玩法?够新鲜够新鲜。” “玩你奶奶的黄瓜洋芋清汤屁,是着火了,你见过放火玩的?” 火越来越大,此时天早黑的透透的了,以忘忧阁为中心的整个小城中,被大火照得犹如白昼。 到这里玩的人,有的是那杀人放火之辈,见了大火,有人便纠集了熟识的商量起来。 “兄弟们,忘忧阁里金银财宝可大大的有呢,要不?” “哥们说明确点。” “还不简单,趁火打劫晓得不?” “直娘贼,爷爷我今天在里玩骰子,输了250两了,正没处撒气呢,这必须去讨一半回来。” “你奶奶个腿的,你有病啊,什么叫讨一半?都趁火打劫了,不得见什么拿什么?” “说的倒是好,要是被抓到,我们有几条命去赔?” “风险大,收益高嘛,这样,咱们先过去看,指不准,有人也跟我们想的一样哩。” “对对对,要真是这样,我们抢了便跑了,谁还知道谁是谁,大不了,以后不到这里来。” “说的是,不过,我还真有点舍不得那些个小娘们。” “你这没眼见的,就这点出息?快快,你看已经有好多人过去了,我们也去。” 几人说着,往身上藏了家伙就奔着火光而去了,小城的人,几乎全都再往忘忧阁赶了,就连在阁外的各种做生意的,也都朝着忘忧阁赶。 这些人里,一百个就有九十个不怀好意都憋着趁乱揩点油呢。 步千绝和大双在客栈中,见了火光,二人皆是巨骇,苏逍说过见了火光的讯号就让他们去城外等。 那时候两人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在忘忧阁放火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跟他们说人能像鸟在天上飞一般稀奇,简直是不能做到的事。 不过,现在熊熊的大火,就在他们眼前,而且远不止苏逍之前所说的,就在忘忧阁的顶楼放火。 这简直是把整座忘忧阁给点了! 苏逍自己其实也没想到忘忧阁的火居然这么猛,要是换做个平常的楼或是塔或者什么建筑,被这么一点,可能一会就烧没了,里面的人大部分都得死。 好在这忘忧阁真不是盖的,每一层都有坚固的岩石打底,耐烧得很,不过就是苦了里面的人了,跟被蒸螃蟹一样! 步千绝带上大双要走,店中的押金也不顾,伙计早跑去看火了,找谁要押金。 “步大哥,我妹妹,我的妹妹还在忘忧阁!”大双都快哭了。 她想着能不能趁乱去救她的妹妹,但自己又不会武,如何救得,想要求人,身上也没钱! 步千绝道:“先出城再说,他既然真能放火,必然神通广大,这么大的火你妹妹死便死了,若是没死时,日后再做计较。” “那人说不定就有办法去找回你妹妹。” 步千绝说的急,拉着大双便走,到了柜台处,拉抽屉看时,钱早都被伙计带去了,其他也没什么值钱之物,步千绝只好连押金也不要,带着大双就朝小城外去。 路上,许多人正往忘忧阁赶,就只有步千绝和大双是从小城外去的,像是一股逆流。 ...... 忘忧阁楼下,马上就围满了人,大火已经从上往下,烧到第二层了,那几丈长的巨匾摇摇欲坠,就快要掉下来,牌匾下的位置空空如也,谁都怕被砸到,其他地方,围得密不透风。 忘忧阁内里的,一开始听到一声巨响,是苏逍轰开阁顶的时候,过了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都炸锅了! “什么动静,刚刚什么响?” “哟哟哟,地震了可不是?” “地震?只震一下?” “不能是幻觉吧?” 过了须臾,先是七层跑下来一群血淋淋杀疯了的血人,到了六层,不问好歹,见人就杀,或砍或咬如同野兽一般。 火势过了七层后,越来越大,忘忧阁里的人彻底坐不住了,要说到怕死的,真是越往上的越怕死,原因很简单,因为越往上的越是有钱有势。 “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救火!!” “哪来的火,老子玩的正尽兴......” “你还玩你妈玩,要死了个逑的了。” “热热热......” “热算个屁,还不快跑,待会你就熟了!” 上层的人,大批大批望下涌,楼道就一个,一次性哪里过得了这些人,都挤做一团。 楼下的,只听得楼上吵闹,火那时还只烧到六层,且是从外面烧的,里面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外面是白天黑夜都不知道,见了动静,也都朝着楼上赶,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两拨人就这么挤在一起。 “让开,别堵着老子的路。” “嘿,你这鸟人怎么说话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尼玛拉个币的也不管我的事。” “别吵别吵,楼下的别挤,着火了,快逃命。” “扯你奶奶的大臭脚,忘忧阁着火?你哄骗爷爷?” 楼道里,吵的吵嚷的嚷,有的人甚至三两句不合,已经大打出手,都挤成了一条条“麻花”状! 第318章 震怒的大阁主 忘忧谷主其时不在忘忧谷,外出了。 四个阁主管事,可这叫什么事? 这是谁都没有遇到过的事,也是谁都没有想到过的事! 四位阁主早就派出了各自人手去制止动乱,但这玩意不简单,并不是有人有武力就能制止的。 要知道到忘忧阁里的,虽也有些个小角色。 但绝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没权没势的人要来这里玩,还不太够格呢! 要是一两个,哪怕是几个人故意找茬,无论他是什么人,背景如何,只要找茬了,那谷主便敢动他。 不过要说到这许多人一起动乱,几乎可以说是全部了,那就很夸张,总不能全杀了吧。 而且这是他忘忧阁自己着了大火,里面的人,只顾逃命而已。因此忘忧阁里,四大阁主麾下的人上前去也不敢动粗,只顾是劝,倒反是被混乱中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打死了好几个。 且他们也不敢吓动手,现在忘忧阁里什么人都混杂在了一起,万一杀错了,那就得偿命。 四个阁主挤了大半天,终于在五层聚集,那二阁主大骂:“这些该杀的混账东西,居然敢趁乱抢我手下的丫头!” 老四急道:“二姐,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你的小姐,大哥,现在如何是好?” 三阁主也急起来:“这大火,不是内里来的,无法救啊!大哥,快想想办法!” 大阁主高喝着:“大家不要乱,不要乱。” 谁却肯听,恰好两个衣着华贵的到处乱跑,不小心撞到了大阁主,大阁主眉头竖起,一咬牙,一掌一个当场打死了两人。 见大阁主杀人,众人都吓呆了,又一个衣着华贵的人破口道:“大胆,他们是西凉太守晋兰庭的麾下,你怎敢??” 话音没落,那人也被大阁主一掌拍死,这三个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是二阁主这的常客,她懵了一下:“大哥,他们...他们......” 大阁主浑然不顾,要不然他怎能做得了大阁主,五层的人也都吓懵了一下。 见他们终于静下来,大阁主才道:“听着,给我排好队,一个个下去,你们的安全,我自会护着,用不着你们自己着急。” 说着,又朝几个守卫下令:“你们护着这些官人大爷下楼,下了楼,一个都不许走,就找空旷处安排下来等着。” “老四,你带着守卫们下去,有人乱时,就想我刚刚那般,杀他几个,谷主哪里我自会交代。” 老四带着众守卫领命而去,大阁主又带上二阁主三阁主:“我们三个现在把城中能聚集的人马上都聚集齐。” “堵住阁楼,也堵住城门,一个都不能放走,老二,你还要集结你手下的姑娘走,在楼里时,给我看着风里刀和他带来那人。” “见了不必说,直接拿。” “老三,你带人去堵城门,狗都不允许放出去一只,我自在楼下稳住这些老爷,顺便带人把阁楼给围了。” 吩咐罢,四个阁主分头行事,有了指令,速度便快了起来,下楼的秩序也维持了,杀了几个人,果然有用,大阁主说的没错,这些人既是怕死,那便用死亡吓唬他们。 楼下那想要冲上来的,被打死的最多,不过一层和二层的东西,却早损失了不少。 大阁主得知有人趁火打劫,巨怒:“这些腌臜货色,敢在虎嘴里拔牙,再分一个小队出去,把抢东西的人都给我拿了,全扣起来,灭了火就让这些人,和他们的全家给我重建阁楼。” ...... 忘忧阁的秘密通道中,也都堵死了,不过都是往下面去的,倒是六层七层的通道反倒没了人,人都往楼下去逃命了,谁还会上来。 风里刀接着通道眼看着:“兄弟,现在如何是好?” 小双就紧紧的挨着苏逍,风里刀又道:“何不趁乱混在人群中走了?” 苏逍道:“难走,适才没着火的时候他们就在寻我们,现在乱了起来,那大阁主不是傻子,肯定已经派人找我们俩了。” 小双一听,有些眼红,只道是苏逍是为了救她,才如此这般:“公子,你救了小双,小双自是感激涕零,但这......值得么?” 苏逍看也没看她:“别自作多情,你还没这么大的能量,你只顾跟着我走。” 说着,六层人逐渐少了,却有一个人喊杀着要往楼上冲,已经一连踢翻了好些个人,不管是守卫还是来玩的官人。 三人定眼望去时,却是适才那在死斗的光头。 风里刀一懵:“他疯了吧?兄弟,他......” 风里刀正说间,一回头苏逍已然掠了过去,风里刀啐了一口:“要走也不招呼一声,真个是。”牢骚着,带上小双也跟了上去。 打倒几个守卫后,苏逍趁着混乱领着三人到了光头先前休息的那间小隔间。 “恩人你原来在这里,我知道你还在七层,正想杀上楼去找你。”光头道。 苏逍问:“为何不走?” 光头答:“若没恩人治了我的伤,又提示我那黑汉子的软弱处,我今番定是死在那黑汉子手里了。” “我刚打倒了黑汉,便听火起,乱了起来,恩人说过让我等着,我便等着不走了,却迟迟不见恩人下来,一慌间,便要杀上楼去。” 苏逍又问:“你好不容易得活,为何不逃,万一我不在楼上呢?” 光头答道:“我这算是死过一次了,这条命,已经算是新的,与他忘忧阁两不相欠,今后,唯恩人差遣。” 苏逍又得一人,笑道:“阁下姓甚名谁?” 光头道:“小时叫做小六,因为腿功了得,大了得了个诨名,唤作鬼脚六。” 二人对话也不过分钟不到,苏逍看了外面,人已经逐渐少了:“那就跟我走,其余的以后再说,我们得先想办法下楼。” 风里刀道:“兄弟,若是如你所说,这几个阁主真派人盯着我们,那如何下得去,就是冲杀下去了,门口也必有人堵。” “这里高手众多,都是谷主花了重金雇来的守备,哪个下得了一品境!” 苏逍道:“确实有些棘手!!” 第319章 撤出 对于这种不清楚敌方底细的情况的事,苏逍一般不会乱来。 若是就这么冲杀下去,只是些士兵守备,那还可行。 但这里的守备,有的是高手,且不像是原先屠兽盟那些人,个个东躲西藏,还有一顿没一顿的,又很悲观,很好收拾。 这忘忧阁里的,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且每日都是好好养着的,不能轻视。 轻敌,有时候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死。 “对了,鬼脚六,你到这忘忧阁中有段时日了,且不像是小双,整日都被锁在阁间中。”苏逍转头问道:“这忘忧阁既然有这种密道,就有可能有其他的密道,你可知晓?” 风里刀和小双都看向鬼脚六,火势越来越大,石层温度都升得很高,烫脚得很。 每一层里,阁层越高,就越是闷热难耐! 鬼脚六摸了一把光头上的汗水顿了顿:“恩人,我们到这就是等死了,怎么可能让我们知道有甚么密道。” 风里刀脱去上衣:“热极热极,蒸螃蟹吗这是!!!” 苏逍闭眼沉思,很快,眼又睁开:“风里刀,你是这里的常客了,你平时里来玩,可见过死人?” 风里刀一怔:“大哥,我们都快熟了,你还有闲心,死人谁没见过啊?” 苏逍道:“忘忧阁,每天这么多死人,就这么一个个顺着楼道抬出去?” 风里刀这才猛醒:“对哦,我确实没见过他们把死人抬出去。” 苏逍道:“对,就是这个问题,光是死斗这里,每一场就要死一个。” “那小小的密道到处都是警报的铃铛,且干净得很,肯定不是用来运送尸体的。” “而每一层阁楼里,并无尸臭味,因此尸体一定是运走了。” “你们再想想,往下几层,都是做生意处,尤其二层,还要吃饭,在那吃饭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如何见得时时刻刻抬着死人出去?” 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苏逍道:“还不懂?” “就是说,这地方,肯定有某个通道通往外面,是专门用来把尸体运送出去的通道。”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风里刀伸出食指摇着:“对对对......” “有道理有道理。” 小双道:“可是公子,这通道,在哪呢?” 鬼脚六也眼巴巴看着苏逍,苏逍想了一会,问:“鬼脚六,你们死斗时,打死了的人,是抬到什么地方?” 鬼脚六出了隔间,其余三人跟着出来,鬼脚六手指着这些隔间中最里的一处方向:“打死都,都抬那边去了。” 苏逍动身:“那便就是在那里了。” 三人也跟了上去。 越往里面,也就是越靠近阁楼的边缘,也就越热,须臾,四人走到了最里,隔间并列着,果然闻见一些焦臭味。 苏逍寻着味道过去,见有一隔间锁着:“定是在这里了,味道就是这里最浓郁,想必是尸体被烘的焦臭了!” 小双就挨着苏逍,鬼脚七上前去扯那锁,刚一触着,“呲啦”一声烫得他把手缩了回来甩个不停。 又把衣服脱了,裹在手上去扯那锁。鬼脚六几乎使尽了全身力气了,咬牙切齿,那锁兀自不开。 直到衣服都烫着火了才松开了手,风里刀上前一看,大惊:“真是天不助我,这锁我见过,乃是异人所铸,别看它不大,却有五六十斤!” “就连门,也是特制的,就为这锁而制。” “坚硬程度自不必说,若没钥匙,只会越开越紧,用强力也不得,听说这锁内含火药。” “强开的话,力道不够那便无法,力道够了,其中火药受到巨力的压迫,便会产生更强的力,炸开来。” 鬼脚六不懂了:“这是为何?这么大一点锁,力道再强,能有多强?” 风里刀苦笑道:“能有多强?呵呵,多的不敢说,直接毁了这一层,绰绰有余。” 鬼脚六一愣,小双也吓的一吐舌头。 “兄弟,此路不通啊!”风里刀对苏逍说,其余二人,又很呆萌的看向苏逍。 在苏逍这种人面前,有注意,也会变的没注意,很简单,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管想到什么主意,都不可能及得上苏逍想的注意,甚至是一般都及不上。 苏逍也看着他们:“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鬼脚六傻傻道:“恩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逍道:“还能怎么办,楼下就是去硬杀,还不如开了这门呢?” 风里刀一愣:“你有钥匙?” 苏逍道:“当然没有。” 风里刀又一愣:“那如何开这锁?” 苏逍道:“强开。” 风里刀当场没一口气把自己憋死:“大哥,说了不能强开,难道还要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若真想死时,一人一刀自裁轻松些,何必费力去强开这锁,反正强开了就两个结果,要么开不开,要么开了,被炸死!” 苏逍笑着摇摇头:“鬼脚六你让开。” 鬼脚六就听苏逍的,让开了。 苏逍道:“再让开一点。” 鬼脚六又后退了几步,苏逍转动了一下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 风里刀还在那叽里呱啦,苏逍也不理他,小双也害怕得蒙上了耳朵闭上了眼睛,鬼脚六却就是不信邪,就要盯着那锁看,就要看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烟尘四起,苏逍赶紧捂住了鼻子。 风里刀:“!!!” 鬼脚七:“???” 小双被烟尘呛了几口,才放下手来捂住口鼻,又摸摸自己身子还完好,这才睁开眼:“啊哟!!!!!” 刚刚睁开眼的小双也看的愣了神。 只见那锁和那门,兀自好好在那,纹丝不动,门旁边的墙,却被苏逍一掌就轰出来了一个大窟窿。 苏逍已然进去:“还不快跟上,在外面等死呢?” 三人这才屁颠颠跟着苏逍从哪窟窿里进去隔间,鬼脚六最后一个,进去时还看了一眼那锁,心道:“这玩意,真个这么邪乎?” 隔间中,果然有个口子,像是个烟囱的排烟口,却不是像上,而是像下的。 口子这里还堆着几个死人,其中就有被鬼脚六打死的那个刀疤脸和黑大汉。 “是这里了,从这里下去吧。”苏逍道。 那通道看着就血腥,却也没办法,只能从这下去。 “啊呀,呜呜呜呜呜......”小双忽然大叫一声吓哭了起来。 风里刀和鬼脚六也吃她吓了一跳,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 苏逍淡然回头:“怎么了?” 小双哭喊道:“有东西拉我的脚!!!!!!” 第320章 红毛鬼的小发明 大火已经快要蔓延到底,把整座忘忧阁烧的通红,朝远处望去,就是一座大火塔! 忘忧阁六层,苏逍带着风里刀、鬼脚六和小双正准备朝专门运送尸体的通道下去时。 小双惊叫起来,鬼脚七和风里刀猛然一惊,他们俩一个是江湖经验极其丰富,一个每天都是身死血斗,本该处变不惊的。 无奈这地方,可以说是临时的停尸房了,哪哪都诡异,又透着死人味,这味还被烘烤的焦了,就更加诡异了。 加上小双忽然这么一叫,不被吓着才怪。 苏逍三两步抢上身去,果见有一只小而肥白的小手抓住小双,苏逍一把拖将出来。 原来是个小侏儒!风里刀见了不是鬼,直骂娘:“我说鬼脚六,你不会也是侏儒变的吧,你们这地方怎么这么多侏儒?” 鬼脚六一懵:“谁说是我们的地方,我只不过...只不过......” 鬼脚六想说自己不是这里的人,但最笨,不知道要怎么讲。 小双赶紧跑到苏逍身后,那侏儒闭着眼睛乱抓乱蹬,口中大呼:“别杀我,别弄我,别砍我,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侏儒身体矮小异常,他也知道着火了,本想跑,却见大混乱,就他这小身板,出去基本就要被踩死。 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就躲在了这死人堆里,还叫了他两个同伴用尸体把他盖住。 他两个同伴照做了,做了后,人却被那些个准备死斗的武夫给砍死。 那侏儒唤也没人过来,后来地上越来越烫,那侏儒要出来时,却被压的太紧,尤其是那条黑大汉,侏儒便如何也出不来,差点闷死在里面。 好在刚刚拉住了小双的腿,后被苏逍一把就给拎了出来。 苏逍把他放下来:“你听话,就不杀你。” 侏儒连连道:“听话听话,我历来都最听话了。” 苏逍问:“你是何人?” 侏儒道:“我和马老三,牛老四一起管理运尸任务,负责把死尸运到阁楼外。” 苏逍问:“你说的马老三牛老四呢?” 侏儒道:“死了。” 苏逍问:“你如何搬得动尸体?” 侏儒道:“通道里有滑轮板车,用那个,我不出力。” 苏逍朝着风里刀看了一眼,风里刀会意,伸头去看,果见有两副板车,一副可坐三四人,遇着那条黑大汉那般粗壮的,便只能坐两人。 “他没撒谎。”风里刀道。 苏逍又问:“板车通道通往哪?” 侏儒道:“城边有专门的焚尸的焚尸炉,尸体运到哪,每天夜里便焚一次尸。” 苏逍眉头皱起,捏着侏儒的手微微用力,那侏儒痛的大嚷起来,苏逍道:“此去城边,就是骑马也要半日,这里一天要死三四十人,你如何运得来回?” 侏儒边是痛苦边是苦笑:“不止不止,还有楼上的也朝这运,有六七十人哩,五层四层三层二层,倒不死人,五层的女人死了,她们自己会处理。” 苏逍手中又用力:“问你什么说什么,没问你的别瞎叨叨。” 侏儒吃痛怪吼,声音像个娃娃鱼:“哇哇哇,这板车是大阁主找红毛鬼匠人设计的!!” “红毛鬼在车位装了用作烟花的燃料,人坐上去后,用绳子绑紧,把自己固定,在点了引子。” “便咻一声就出去了,速度比马快,不消半日,就能来回!!!!啊哟哟,大人手轻些打人手轻些,我手要断了!” 苏逍放了侏儒:“你来发一车与我看。” 侏儒道:“能发车时,我不早走了,在这等死?” “这板车要开关,钥匙在大阁主那,他说运尸,才能运尸。” 那侏儒伸着断手指着通道正顶上,果有一个六边形框框上了把锁,像是个骨灰格大小的小门。 “风里刀,这锁不会炸了吧?”苏逍问。 风里刀道:“这个不会,不过这锁也是......” 风里刀本想说,这锁也是特殊制作,坚硬程度极高,蛮力很难打得开,但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咔”的一声。 只见苏逍把整个锁一把就拉了出来,露出两条绳子,几个人都懵了一下。 “拉这绳子?”苏逍问。 那侏儒回过神来:“是是是。” 苏逍一拉,过见通道里机关打开,一辆黑漆漆的平板小轮车从机关中显了出来。 “风里刀,你个鬼脚六先上去,我随后而来。”苏逍道。 鬼脚六听苏逍的话,听苏逍如此说,一纵就上了小板车,不过那空间狭小些,入里,人只能坐着。 风里刀江湖走的多,心眼也多些,总觉得苏逍让他们先走是要让他们先试试板车。 苏逍了解风里刀这人,要没这点心眼,也做不得这种生意了,便把那侏儒也扔上了车去:“让他跟你们一起走。” 见那侏儒脸上并无惧色,风里刀悬着的心便放下几分,这侏儒这么怕死,总不能自己找死吧,就也上了车去。 三人用板车上的绳索把自己绑好,打的是活扣,自己随时可以解开。 “点火。”苏逍对侏儒道。 侏儒自板车下拿出火折子一吹,点了火,那引子自燃,又把火折子放回车底。 “啊哟妈呀......” “奶奶了个腿的......” 风里刀和鬼脚六二人一人惊叫一声。 那引子烧完,那车果真“唰”一下就滑了出去,速度果然快得很! 地上已经隔着鞋子都烫脚了,苏逍赶紧拉下另一条绳索,另一副板车显现出来。 苏逍带着小双上前,小双乖巧,正要上去,苏逍道:“等等,车板烫得很,也不知道那三个老兄怎么能坐得上去的。” “把扒些死人衣服过来。” 小双听话去了,就往地上死人的身上扯衣服,苏逍则试了试车的固定程度,没有问题。 小双把衣物垫了底,二人上车,小双道:“公子,小双先替你系绳子。” 正说着,苏逍已经点燃了引子,小双大惊:“公子快些灭了,安全绳没系呢!” 苏逍道:“绑的跟大闸蟹一样,谁爱系谁系。” 说着,引子已到底,苏逍一把拉过小双稳住,板车快速滑了出去...... 第321章 吃人的北莽魔头,谢灵 忘忧阁里几乎没人了,有也不用想,要不是死人,要不就是马上就要死的人。 阁楼外,围成了几大排,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军队呢,但这些人里,又分成了几堆,有站着的,有坐着的,近看却又不像军队了。 “你妈的小王八蛋,给我悠着点。”一个坐着的老爷朝着一个服侍他的小丫头怒道。 这里大部分人,都被核实了身份,坐着的,都是大官富豪,至于站着的那些,自然就是小官小豪或者某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我说,你们谷主呢?出事了,还不出面?这情况,怎么地你们就说吧。” 一个白胖模样,嘴角长着一颗大痦子的人大声说,这人是离阳的内阁学士,关系硬得很。 他一开口,其余的好几个人也附和了,其中也不乏北凉或者其他州郡的官员富绅。 平时他们本来都有些勾心斗角,不过现在倒是异常的和气。 可不嘛,他们知道忘忧谷的谷主霸道牛气,那种有背景的人他又不是没杀过,而且还杀的挺多。 但现在不同,现在可是你忘忧阁自己着火,已经死了不少人,这些有背景的人单独则罢,要是联合起来。 正派大军前来剿了忘忧谷,那是绝对可能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糊弄老百姓那种剿,而是真刀真枪的干。 大阁主连连作揖:“各位官人且息怒,谷主外出远游不在,这里由我负责。” “等把火灭了,小人自当一一赔罪,定保各位官人满意。” 此时天已微明。 大痦子学士道:“那把我们晾在这里做甚?为何还不为我们安排酒馆?” 大阁主再次作揖:“正在安排正在安排,大人们稍安勿躁,小人定给大人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着,其余三位阁主也过来了,也都一一赔礼后,大阁主才一面吩咐佣人小厮们一一服侍各位官员富绅,一面把三个阁主拉到一旁。 二阁主道:“大哥,人员都查清楚了,在这里的人,没有见着风里刀和他带来那人。” 三阁主也说:“一出事,城中所有地方就都已经封锁,并且也查了,没那二人踪迹。” 四阁主道:“大哥,会不会是,烧死在里面去了?” 大阁主道:“老三,你是不是封锁城中的时候动作慢了?” 三阁主坚定道:“绝对没有慢,我们用的是讯号烟花,我一发烟花,城门的禁止出入,四周巡逻也都调动了起来,就算有只苍蝇出去我也都知道了,别说是人。” 大阁主沉吟半晌:“那就怪了,除非他们会飞。” 四阁主道:“大哥,万一真个是烧死在里面了呢?” 大阁主道:“火定是他们放的,你见过放火的人,把自己烧死的吗?” 二阁主道:“那真是邪了门了,又没烧死,城中却也不在,若不是会飞,那便是会遁地......” 话说到此,大阁主猛然一惊,截断道:“遁地!!遁地!!!!!!” “对了,我那通往城外焚尸地的板车通道!!” 其余三位阁主听罢也是大惊:“对了对了,大哥,若真如此,他们便出了城了??” 大阁主慌起来,要是谷主回来,发现这种事,而且连纵火的人都没抓到,那别的人不说,就他这个大阁主,非得被千刀万剐了! “快快快,他们就算用了那通道,也没这么快,那焚尸地是块野地,在城背后,他们除非往西去了,若要回中原,必要出忘忧谷,谷中就一条道出去,他们还得迂回来,赶紧派人去堵路,再派几队人去搜,定要拿住他们。” 大阁主急得很。 三位阁主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就分头行事。 三人正转身,大阁主叫道:“老二,你带上谢灵同去。” 二阁主一怔:“大哥,带他???那他......” 大阁主一咬牙:“你就告诉他,这件事办妥了,我亲自给他找三百童男童女,供他食用!” ...... 焚尸地。 这地方在小城外,忘忧谷,分为了三个圈,外圈是人工种植的树木假山,为的就是挡住风沙,树木时常更换。 内圈就是无风沙的沙地,中心就是小城里的忘忧阁。 这焚尸的地方就在内圈,尸体都暴露在空气中,无人问津,加上天色昏暗,压抑至极。 忘忧阁里有多纸醉金迷,这焚尸地就有多凄苍悲凉! 待到尸体攒到了几百具,那是一把大火,这些尸体便会化作风沙。 三个人。 风里刀、鬼脚六、侏儒,他们三人出来后都愣了神,瞳孔放到了最大! 侏儒每天都要和这地方打交道,他当然不会被这里的场景吓到。 风里刀和鬼脚六觉得这场景,够恐怖的了,宛如地狱。 但他们面前,有比这死人堆更恐怖的事发生了。 三人都望着眼前人,呆住了。 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站着,清晨的凉风微起,扑面而来的却不是清凉,而是一阵阵的死亡气息。 这死亡气息,不是这些尸体发出的,尸体的死亡气息,被盖过了,被风里刀等三人身前那人,盖过了! “咔咔咔......” 三人身后的通道中响起声音,苏逍和小双紧随其后,也到了。 二人出来时,小双也怔住了! “二...二......二阁主!!” 小双颤声道。 大小双其实就是被那二阁主带大的,就是因为她们不听话,才驱逐了大双,并把小双锁到了忘忧阁七层,为的就是逼她们就范。 二阁主身边就四五人而已,忘忧阁的人,已经分成了好几路,在内圈到处搜寻风里刀和苏逍。 “小双,你不乖哟,快快回来我这里。”二阁主嫣然道。 小双躲到苏逍身后:“我不。” 二阁主又道:“风里刀,你混出息了,呵呵呵,你真是白在忘忧谷待了这些年,你不会不知道后果吧?” 风里刀见事已至此,怂了反倒惹人笑话:“知道...知道后果又待怎地?” 二阁主嫣然一笑:“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拍拍手,身后那人缓缓走出来。 那人走一步,风里刀和鬼脚六就吓的退一步。 只见那人身长八尺,面白如鬼,一副病态且瘦的出奇,看着倒像是一具白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北莽十大魔头之一,专门靠吃人心肝为生的谢灵...... 第322章 苏逍害怕了? 谢灵上前,风里刀和鬼脚六便退后了。 小双就跟着苏逍,苏逍则看准了忘忧阁二阁主和她手下的位置。 除了谢灵,二阁主还带了三名手下,所有人都散布在这附近搜寻苏逍等人。 只要一传递讯号,忘忧阁四大阁主,以及所有高手和全部的喽啰就会聚集到此。 阵仗不可能不打,因为这若是抓不到苏逍和风里刀,不是他们俩死,那就是他四大阁主死了。 这时候,谁也没有先动手,心中各自有各自的盘算,就说二阁主,有谢灵在,她觉得大可不必先通知人来。 若是由她擒了苏逍和风里刀,便算是戴罪立功了,可能就能免去谷主的惩罚。 就在这时候,两边包括那个小侏儒,刚好十个人,那小侏儒见众人不动,眼珠子咕噜噜一转。 迈开小短腿就朝着二阁主那边跑过去,口中尖锐的喊着:“二娘二娘救我救我。” 他喊二阁主娘,并不是二阁主有多老,二阁主就三十多岁,不老,只不过她手下的女子们都称她为二娘,小厮们,亦是如此。 “啊呀呀呀!!!!放开我,放开我!!!” 只见那小侏儒被谢灵一把抓住,小侏儒杀猪般恐惧的大吼起来。 谢灵那五根手指细长枯瘦,宛如白骨,指头已经抠进了侏儒头上的皮肉里,怪不得他大喊乱叫。 不过就一瞬间,场面就又静止了,谢灵也没问过二阁主这侏儒是谁,总之这侏儒是从对面跑过来的,那就是对面的人,而对面的人,都得死。 谢灵另一只手早已经穿进了侏儒胸腔里面,他那指头,真是又够锋利的。 血也没溅出来,他只轻轻一拉,手法熟练得有些过分,那侏儒的心脏就好端端在他手上跳动了。 侏儒看着自己的心脏,口鼻渗出血来,眼睛都成了斗鸡眼,即时就断了气,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被掏了心脏死的,还是看见自己的心脏被吓死的。 谢灵把侏儒一扔,又把心脏送到嘴边,就像是咬苹果般咬了一口,阴冷的笑了:“还是活人的滋味好些,呵呵呵......” 小双直接吓的失了声,苏逍也看似害怕的朝后退了几步,不住小声道:“这...这......这什么情况?” 鬼脚六小声道:“是谢灵。” 风里刀道:“他原本也是忘忧阁七层的常客,没钱的时候,便吃那死人的心肝,别看他瘦,凶悍得紧!” 苏逍又退后了几步,惊呼:“谢灵?北莽那位吃人的魔头,谢灵?” 风里刀道:“就是他,看来,我们得交代在这了。” 他们动作很小,小声嘟囔着,二阁主等人也听得清,心中暗喜起来,嘴上便蛊惑道:“啊哟,别怕别怕,你们若是乖乖束手,我便带你们回去,好好说话了,免受了这挖心之苦,你们看,可行?” 鬼脚六道:“呸,忘忧阁的人也信得,那便是屎也吃得了。” 二阁主也不怒,嫣然笑道:“真是不知死活,哈哈哈......” “小双,你不要你姐姐了吗?还不赶紧过来,我晓得你是被抢了去的,这事,怪不得你,你过来,我带你回去便让你和你姐姐团聚。” 小双听到姐姐二字,声音中已带着哭腔:“你骗人。” 二阁主道:“我怎会骗你,你来,我好好跟你说。” 趁着二人对话的空隙,苏逍朝着风里刀使眼色,嘴巴动了,却无声。 这就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从二阁主她们那个方向看,就像是苏逍转了一下头而已。 鬼脚六和风里刀站的最近,他也见了,小声问:“我恩人刚刚是在对你说话吗?” 风里刀声音犹如蚊叫,声音小到刚好久鬼脚六听得见。 “他说,待会动手,让我们两个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那三个喽啰。” 苏逍刚刚用的是唇语,风里刀会读唇,这是是刺客的一种辅助技能。 有时候遇到了特殊情况,便不能出声,这时候便要用唇语了。 鬼脚六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苏逍忽然转头跑了,速度太快,小双没反应过来。 二阁主大喊:“谢灵,抓住那人别让他跑。” 谢灵身法也是极快,“唰”一声就奔向苏逍。 说来也是稀奇得很,苏逍这跑的,一开始是朝着后跑,跑了几步,便成了绕圈跑。 就围着二阁主和风里刀等人,苏逍和谢灵的速度快的让人只能见到残影,谢灵也不知道苏逍要干什么,只顾追,就偏偏总是差一点。 才一会功夫,脚下黄沙便乱滚起来,形成了一个大沙圈,苏逍就在圈边跑,谢灵就在后面追。 能从上往下看的话就能看出,这圈还绕的圆得很! 圈里的七个人都懵逼了,风里刀愣愣道:“这...算是动手了吗?” “喂喂,鬼脚六老兄,你说这算是动手还是动脚?” 圈中沙土环绕,风里刀捂住口鼻去拍鬼脚六,却拍了个空! 鬼脚六在沙起那一刻,就冲向了二阁主那三个手下,风里刀一下子缓过神来,心道:“姥姥,动手也不招呼一声。” 随之也冲了上去。 小双眼不见物,心中害怕,抱头蹲在了地上,二阁主霎时间也没明白得过来是怎么回事,赶紧捂住口鼻。 整个过程也就一瞬间的事,沙雾中,二阁主带来的三名手下惨叫声起。 二阁主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妙,要朝着圈外去吹哨子,她那哨子戴在胸前,一吹便是讯号了。 可不能在这吹,这一开口,保准灌得满口泥沙,二阁主怎么说也是女子,洁癖多少有些。 这里的沙土混着多少死人灰斗不知道,要她吃一口,还不如叫她去死。 二阁主三步并做两步走,正要出得外圈时,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二阁主看不太清,不过能看到黑影手中提着一物,还正自往下滴水。 待到显现出来时,二阁主吃了一大惊,那头,却是谢灵的人头,谢灵的两只眼珠猩红,瞪得大大的,惊讶的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头是如何掉下来的!!! 第323章 媚骨销魂 焚尸地。 前一刻沙尘弥乱,清风一吹,这里地处宽阔,尘土渐去。 刚刚在迷雾中,夹杂着些惨呼声,小双看不清东西,就蹲在地上,脑海中起码闪过了十几种念头。 这忘忧阁的阁主们,个个神通广大,风里刀也说她们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的恩人刚刚也怕了,甚至他还想跑,虽然小双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后来绕着圈跑。 不过不重要了,小双心想,大概真是要死了,但死了也好,就算在忘忧阁中,也是逃不过一死的。 就是不知道姐姐现在如何了,小双自己,倒是觉得值了,有个人能冒着这么巨大的危险把她从虎穴中带了出来,还一把火烧了忘忧阁,小双告诉自己,就算是死了,也非常值了。 场面安静了,沙尘也逐渐散去了,小双勉强的睁开双眼,却被这场面惊得呆了。 嘴巴大大张着。 风里刀和鬼脚六身侧躺着三人,就是二阁主带来那三个手下,都已经断了气。 不过风里刀和鬼脚六也呈了个懵逼状,二人都看着苏逍方向。 只见苏逍身边有颗人头,那颗头谁都能一眼认出,就是谢灵。 右手倒提着二阁主,地上都是二阁主衣兜里的物件,左手拿着一个哨子。 二阁主眼中满是惊恐,风里刀等几人眼中满是懵逼。 风里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他那股子害怕劲,是装的!” 鬼脚六道:“为何要装?” 风里刀道:“你看情况就知道,他是在迷惑二阁主,若是直接动手,难免让二阁主叫了救兵来,那事态就没这么乐观了!” 鬼脚六一怔:“谢灵怎么说,也是个大魔头吧,听说他还是个指玄境的高手。” 风里刀道:“境界,并不是一定的,江湖中,有不少指玄境都能破天象,这个谢灵,就杀过不少天象境的高手。” 鬼脚六心中一阵后怕:“那适才...适才......我恩人,他真个就如此自信,确信自己能杀了谢灵?” 风里刀道:“我不知道,可能他在赌吧。” 不过这话说出来后,风里刀和鬼脚六又都陷入了沉思了,这场面,一点都不像是在赌。 一个大魔头的头就摆在那,苏逍身上居然连滴血都没沾上,那便不是在赌了,而是在玩。 鬼脚六和风里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会这么后怕,不过大抵怕的是同一件事吧,也不必讲出来。 “这个哨子,叫救兵用的?”苏逍冷声问二阁主。 二阁主的声音显得很可怜:“你坏死了,这么提着人家,你以为我是小兔子吗?” 苏逍手中一用力,二阁主大叫起来:“啊哟啊哟,你这臭哥哥,轻些,你快要捏断我的脚踝了!” 苏逍道:“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功夫跟你贫嘴。” 小双听的出奇,她从未见过二阁主如此这般,二阁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 她能坐到这个位置,大小双都是亲眼所见的,二阁主有对付天底下任何一种男人的办法。 大小双什么办法都见她用过,基本没人能逃脱她的石榴裙,或者她手底下的“女儿”们的石榴裙。 只不过现在她对待苏逍的这种办法,小双还是第一次见,心中有些慌了,男人,谁不爱美人。 二阁主绝对是一个美人,那种能很轻易的就让男人缴械的美人。 这种美和正常的美不同,因为这种美,是用在床上的。 看看风里刀和鬼脚六就知道,二阁主的声音都让他们二人酥麻了! 女人吃了痛之后的那种娇滴滴的恳求的声音,试问有几个人受得了。 不过苏逍面上似乎也无波澜,并“咔嚓”一声,捏碎了手中拿着的哨子,这样,二阁主便叫不来救兵了。 “你把人家倒过来,如何说的话,官人把我正过来,便什么都听你的。” 二阁主狡黠的笑道。 苏逍把她又倒了过来,反正她身上现在除了衣物,没有任何东西了,起码哨子是绝对不可能有了。 二阁主一被倒过来,就一阵眩晕,倒向了苏逍,苏逍一动没动,那二阁主呻吟了几声。 苏逍这副样子,像极了江湖中那种忠义侠士,对于金钱美女都不为所动的侠士,对付这种人,二阁主只要尽量的显现出女子的弱态。 尤其是这种可怜的呻吟声,越是可怜,这种呻吟声的杀伤力就越是强大。 绝对能消了男人的魂和酥了男人的骨。 可她看错了苏逍,苏逍并不是什么忠义的侠士,对于金钱这些东西,他可不会不为所动,反之,他动作还大得很。 “你们来了多少人?出去忘忧谷的路,是不是都堵死了?”苏逍冷声问。 二阁主娇声道:“你扶着我,我好晕,别这么冷漠,你扶着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甚至连我这个人都可以给了你。” 见苏逍不为所动,二阁主越发变本加厉,她的衣冠本就被苏逍倒了一番,凌乱得很。 这时她也不顾旁人在看,故意把衣服拉开了些,半露着女人最厉害的武器。 这种武器,可比刀枪棍棒更能要人命,二阁主太明白这个道理了,可能天底下,谁都不会像她明白的那般透彻。 小双见了这些香艳画面,饶是她也是个绝色之人,却也脸红心跳,自愧不如了。 鬼脚六和风里刀二人一脸的震惊呆相,不过鬼脚六和风里刀不同,鬼脚六是被他那位恩人震惊了,面对如此情况,却还能不动如山。 风里刀却不是这般,他是被二阁主震惊了,换句话说,要是能被二阁主如此对待一番,风里刀是愿意付出他的任何东西的。 “老兄,你看就看吧,流什么口水啊?”鬼脚六杵了一下风里刀。 风里刀一阵尴尬:“哦哦,呸呸呸,刚刚吃了几口死人啥,我让它流出来呢!!” 那二阁主手指如蛇般在苏逍下巴和胸口缠绕,口中还不时吐出香气。 那香气也是有来头的,就是西域的一种花粉,做成胭脂涂在唇上后不仅芳香沁人,且还有迷人功效。 她哪知道苏逍吃过莽牯朱蛤,百毒不侵。 苏逍还是无动于衷,话语却越发冷漠:“你马上就要死了你不知道吗?还有闲工夫在这犯什么骚病?” 二阁主懵了,看着的三人也被苏逍这话给说懵了,二阁主怎么说也是女人,见苏逍如此说,的确有些绷不住了:“你要怎地?” 苏逍道:“简单,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二阁主道:“我若是不说时,你又待怎地?你以为我很怕死?” 苏逍笑了:“不过,你想过,你会怎么死吗?” 苏逍的态度终于有了转变,但谁也没想到,他却会说出这种话来! 第324章 是人是鬼? 二阁主似乎冷静下来了。 因为她发现无论她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苏逍,都完全没有用! 太阳已经升起,晨光洒落了一部分在焚尸地这边,但不多,阳光貌似也不太喜欢这个地方,怨气实在太重。 就犹豫了这么片刻,苏逍的手,已经在二阁主出神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 双掌合在了一起,手心对着手心。 二阁主一怔,心中那念想又再次浮起:“哟哟,原来官人你喜欢这种调调啊,呵呵...你早说啊......” 二阁主话没说完,只听“喀喀喀”几声,苏逍把他与二阁主合着的手掌几乎呈现一百八十度按了下去。 二阁主的整个手掌手背向着手腕的背部,叠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 二阁主即将惨叫,却被苏逍一把捏住了嘴巴冷声道:“我最后说一次,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这样,你能死的痛快些。” “如若不然,我可以先把你的手脚全捏碎,然后慢慢招呼你这张脸,你应该在你脸上花了不少功夫吧?” 二阁主瞳孔放大,这回她乖了,而且她知道苏逍一点都没有跟他开玩笑,马上点点头。 “你们来了多少人?你们是不是分散在找我跟风里刀?”苏逍问。 二阁主答:“是...是分散在找,除了城中看守的,全来了。” 苏逍问:“出谷的路,有多少条?” 二阁主道:“就一条,这里不是天然,完全都是人造的,出谷的路就一条,而且...而且已经被堵死了。” 苏逍又问:“用你做质,能护我们出去吗?” 二阁主忽然喜道:“能能,当然能。” 话音一落,苏逍已经扭断了二阁主的脖子,风里刀和鬼脚六都看傻了。 “不是说用她做质吗,何故杀了?”风里刀问。 苏逍道:“做人质还能这么喜由心发的,你觉得能信她吗?” 正说着,远处来人,风里刀叫一声:“有人。” 鬼脚六戒备,来人不多,就二人,定眼看时,却是步千绝带着大双。 到得近来,大双还没见着小双,这里刚刚起了风沙,小双又蹲在地上,谁去注意她。 “姐姐。”小双弱弱喊了一声,大双听到这声,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给劈中了一样,寻声望去,可不是小双又是谁。 二人拥在一起,一时间有那千言万语,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顾这么紧紧的抱着,现在就算死了,她们也定要死在一起了。 步千绝见了苏逍完好无损,又见地上这些尸体,他不是糊涂人,吓了一跳,看向苏逍的眼神已发生变化。 但此时却来不及想其他的,步千绝只明白一件事,他那五十两银子拿得到拿不到另说,总之现在是遇到麻烦了。 “快走快走,大批人马,搜寻着望这边来了。”步千绝急道。 苏逍道:“后边没路了,有多少人来?” 步千绝一怔:“黑压压一片,数不了!我见城中火起,带着大双连夜出了城。” “这天刚亮时,城中就来了大批人马到处搜寻,我寻思坏事了,要带着大双离谷,忘忧阁入口处,远远望去,却有大军驻守!” “只得又退了回来,他们的人,很快就要搜寻到这了。” 苏逍问:“大军?何来官兵?” 步千绝还没回答,风里刀脸色就唰一下白了:“事态严重了兄弟,那些官兵都是谷主养的私兵。” “那便是说,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一定要把我们堵死在谷里了。” 几个人不说话了,大小双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站起身来:“公子救了我们姐妹俩,我们姐妹俩的命便是公子的。” “既是有追兵来,大小双虽不会武,却也愿与公子同生共死。” 说着,大双去地上捡了两把刀过来,分了一把给小双,小双两手握刀,眼中坚决。 大双单手握刀,那刀却拿反了! 鬼脚六也附和道:“说的对极,若无恩人,我也早死那魔窟里了,怕他们作甚,拼杀几回,死就死了,黄泉路上咱也有伴,又不寂寞。” “恩人,待我杀他几十人做垫背,去了地府,让他们给你抬轿子。” 说着,鬼脚六从死人衣服上扯了些布条,又拾了些大小合适的石头,绑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功夫在腿,绑了石头,杀伤力便高得多。 苏逍被他逗笑了:“大可不必。”又看向风里刀。 风里刀道:“老兄你看我做甚?我这条命,在跟你上了那杀千刀的六层后,就等于交代了。” “我现在是中原回不去,这大漠里也容不下了,倒不如像光头六说的,杀他几个做垫背,也出几口窝囊气。” 苏逍又看向步千绝:“对了,你的五十两。”说着,苏逍拿出五十两的银票朝步千绝扔了过去。 步千绝苦笑道:“你这五十两真难赚,得把命搭进去。” 苏逍接口道:“你的命现在不是还在你的手上吗?” 步千绝道:“我怎么觉得,这就是你的局,你既然有放火那本事,想必那几个破落户,你动动小拇指就能解决吧?” 苏逍笑了:“你不傻。” 步千绝道:“我已经够穷了,要是还傻,就不会出现在城里还能接你生意。” “而是在这焚尸地,等着变成灰了。” 苏逍似乎很满意,问:“更大的生意,有兴趣否?” 步千绝一怔:“你认为我们还能活着?” 苏逍道:“说不准,不过至少我们现在还都活着,那就说说活着的话,干嘛说死人话呢?” 步千绝顿了顿:“那便依你所言。” 话毕,苏逍对着半空中道:“老朋友,可以出来了。” 苏逍话音落下,四周寂静,大小双、风里刀、鬼脚六、步千绝几人,谁都不明所以。 须臾,一道黑影从林中穿了出来,速度极快,步千绝轻功已经极好,见了此黑影的速度,口中忍不住赞道:“好身法。” 话毕,那黑影落在了苏逍身后,来者正是鬼仆。 大小双见了鬼仆,一阵骇然:“这...这...这人是鬼吗?” 鬼脚六惊道:“这...这......” 风里刀却道:“哈哈,原来你也在这?” 第325章 风波再起 鬼仆一直都在忘忧阁内圈徘徊寻路,得知城中火起,便知是苏逍做的。 苏逍不出城,他怎么可能独自离开,便一直藏于各处,就等苏逍出来,可久久未见苏逍,心中生疑。 后又见了步千绝带着大双逃出城来,形迹可疑,鬼仆一看便知他们很害怕被人发现或者抓到。 就一路跟着步千绝,果然再次见着苏逍,可见苏逍身边有些许个生人在,便没现身,只给苏逍发了讯号。 待到苏逍叫了,鬼仆才出现于此。 风里刀有一小半财就是因为鬼仆和苏逍发的,而且前期大多数生意,都是和鬼仆对接。 此时见了,就跟见着亲人一样。 鬼仆却冷冷对风里刀道:“此时不是寒暄时。” 接着又对苏逍说:“出口有二万私兵驻守,装备精良,皆穿玄甲,可不比铁浮屠弱。” “城中有万人,留了二千驻守,出来搜寻的有八千,有一半是大大小小的喽啰,有一半都是武夫。” 众人一听,都有咋舌,整件事发生不过一晚,鬼仆却已经探得如此消息,可见这个没有手,又看不到脸的人的恐怖之处。 苏逍道:“你来带路。” 众人又懵逼了,这话说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的。 人家说有大军驻守,而且不比铁浮屠弱,那是什么概念,铁浮屠谁不知道!那就好比打二万坨铁坨坨了,神仙来也得打的腰酸背痛啊,何况人家还是有战斗力的军队。 “带路?带什么路?去谷口要带路吗?”风里刀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苏逍道:“少问,跟着走。” 鬼仆朝前,苏逍随后,其余人能怎么办,也都跟上了。 苏逍知道,鬼仆肯定发现了其他路,所以刚刚才能等苏逍让他现身,他才现身的。 如若是没路,真要拼杀,他就不会乖乖在那等着,而是会第一时间通知苏逍。 苏逍一听鬼仆说出那些,而且不紧不慢,就知道鬼仆有出去的办法,所以直接就让鬼仆带路。 其他人,又不似他们这般默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很正常。 走了小半个时辰,尽是在人造林子中穿梭,风里刀忍不住问:“我说鬼兄。” 鬼脚六道:“何事?” 风里刀一怔:“滚蛋,没喊你。” 步千绝也发觉了问题:“这路,既不是去谷中出口的路,也不是回城里的路,却是去往何处?” 鬼仆兀自走着,也不回答。 苏逍道:“老朋友,告诉他们。” 鬼仆才嘶哑着说:“这谷中,原本只有一路没错。” “不过那是条明路,这还有条暗路。” 大小双活到现在没离开过忘忧谷,现在就光是踏在这路上,心中都激动的不得了,听鬼仆如此说,更加出奇,都把耳朵竖的直直的听着。 风里刀问:“何为暗路?” 鬼仆道:“暗路,便是一些破皮无赖踏将出来的路。” “这些人里,很多都是被忘忧阁拉了黑名单的人,个个钱少事多,因此便不许他们来玩。” “可他们又爱,入口处进不来了,便改从林子中混迹进来。” “时间久了,这人造林子,硬是被他们踩出一条路来。” “因为他们身份低微,压根就没人在意过他们,整个忘忧谷,除了那帮无赖,竟无人知道这条小道。” 风里刀道:“啊哈哈,鬼仆老兄可真有你的,咱们这便是等于拔了虎须,还重重踢了虎屁股一脚,那虎却拿我们毫无办法。” “这件事啊,估计能把忘忧谷主气到半死。” 众人听得抚掌而笑。 又行半晌,前方树枝忽而闪动,鬼仆停下脚步:“有人。” 众人一惊,苏逍听声辩位,听那动作声,不过一人而已。 鬼仆话音刚落,前方果然跳出一人来。 “你们胆子挺大啊,在忘忧阁放了火,就想如此走了?” 那人拦于路中,只见他身长七尺,一身衣甲和步千绝的差不多,不过新得很。 护脚护手这些也都齐全,却都绑的花里胡哨,可笑至极,很明显他并不会绑这些护脚护手。 手中提着一把扑刀,叉腰立在众人前面,样子可笑至极。 为何可笑,因为要说他是土匪山贼吧,他就一人而已,而且这地方,也不是劫财去处。 要说他是忘忧阁的人吧,既然已经发现苏逍等人在此,他早该通报才对,而不是一人出来。 而且单看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就算是一个忘忧阁的喽啰,都要比他精干得多。 步千绝看向苏逍,这一眼对视,二人会心一笑,很明显他们都想到了同样的事,这货,是个二百五而已,至于他要做什么,谁知道他。 鬼脚六涉世未深,又性直,说难听点就是有点一根筋,哪注意得了这些细节,已然凝神准备战斗。 大小双从没出过忘忧阁,心中慌得很,心想始终还是难离开忘忧谷。 风里刀是老江湖了,嘴也凭,不过他可不是瞎凭,而是有目的性的。 他也看出来这人有些奇怪了,试探道:“这位仁兄,我们怎么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啊?” 那人道:“少放屁,你们会不知道,现在整个忘忧阁的人都在找你们。” “我若是拿了你们去,赏钱肯定不少吧。” 风里刀差点没笑出来,转过头来忍着笑:“他说他要拿我们!” 苏逍和鬼仆没有说话,步千绝也忍着不笑:“你问问他,要怎么拿我们?” 还没等风里刀问呢,那人自先怒了:“呔,你们还真是不知死活。” “好好与你们说话不听?非逼得老爷动手?” 风里刀打住道:“行行行,敢问老爷是什么人啊?” 那人道:“肉人。” 风里刀差点没被他气晕过去:“你奶奶的大菠萝的,老子不知道你是肉人?老子问你姓他妈什么,又叫他妈什么?” 那人道:“问我尊姓大名是吧,你们几个给我站好喽,我怕说出来,吓得你们屁滚尿流......” 第326章 坐不更名,睡不改姓! 时至正午,小林子中却阴暗一片,零零散散的日光透着密集的树叶缝隙打在地上。 这人工林子极密,如若不是,怎能挡得住那大漠的风沙。 人在这林子里,恍惚得很,都以为自己是在什么还未开垦过的丛林里呢。 只不过这林子因是人工造成,且每年几乎都要更替个一两次,却无任何蛇虫鼠蚁,更无豺狼虎豹,甚至就连声蝉叫声都没有。 瞬间又能回想起,自己是身处大漠之中。 苏逍等人被拦住去路,拦路那人,越发莫名其妙,换句话说,忘忧阁大阁主,就算是脑子里长了个包,怕也不能拍这么个二百五来拦路,况且他们压根不知道这路。 “老子坐不更名睡不改姓,乃是九纹龙是也。” 那人高喝。 大家都听懵了,就鬼脚六这种没文化的人都听出了九纹龙那话说的好像不对:“那句话,我印象里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风里刀讥笑:“我说这位人兄,你要说的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吧?” 九纹龙一怔:“呔,你管老子怎么说,老子刚刚说的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性。” 小双道:“不对,你说的明明就是坐不更名,睡不改姓!” 大伙听罢,嘻嘻嘿嘿笑了起来。 九纹龙老脸一红:“那不是重点,怎么样,听了我的名字,你们吓了一跳吧?” 场面精致了一会,苏逍这边的人都懵逼了,都心想这二百五的这股傻劲,还真是有点异于常人。 “走了。”苏逍淡淡道。 风里刀招招手:“行了行了,我们真是被你吓的够呛,再回了这位仁兄。” 见几人要走,九纹龙越发急:“别动,连我名字都记不住,还想走?敢看不起我是不是,看样子你们是不知道我的厉害,非得给你们点苦头尝尝?” 鬼脚六这时候已经想要动手,苏逍拦下了,鬼脚六不解,步千绝小声道:“这人,只是唬唬人而已,并无恶意。” 鬼脚六有些不明白了,他感觉九纹龙现在明明就有很大的敌意,说不定马上就要动手了。 “别别别,求你别动手,我们知道你的高姓大名了,不就九什么什么聋嘛。” 风里刀越发讥讽。 九纹龙这下可真是大怒了:“这是你们逼我的,奶奶的,江湖规矩,一对一,谁也别犯规啊。” 几人兀自朝前走,不去理会九纹龙。 九纹龙越发急了,快速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众人,见了鬼脚六,心道:“这人从一开始就老是瞪着我,估计有点厉害。” 看向风里刀,心想:“这人话多,遇到拦路的人,还敢这么讥讽的,想必有点本事在身上。” 再看看步千绝,又想:“这人与我一样,是个武士打扮,不行不行。” 原来九纹龙这武士是个冒牌货,这身衣服可是他用压箱底的钱买的,见了真武士,他自己心里便先矮去半截。 九纹龙又看向大小双,两个女子,他如何下得了手,需吃人家看扁。 鬼仆更不用说,光是看着他那身打扮,九纹龙就怂了。 最后九纹龙把目光锁定在了苏逍身上,心道:“这小子看着娇娇嫩嫩的,想必是个小公子,小公子最没本事,我且弄了他,也好显显我的手段。” 想到这些,九纹龙大吼:“就你,那个穿青衣的小瘪三。” “说好了,不许犯规,讲好是江湖规矩的啊。” 众人一惊,没想到他还真想动手,要动手就算了,还偏选了一个牛逼到敢在忘忧阁放火的男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同时间,九纹龙已经大吼着拖着扑刀朝苏逍冲过来,苏逍却动也不动,就跟事情跟他没关系一样。 只十几步,距离近了,见苏逍不动九纹龙又暗自道:“这人莫不是被我的气势给吓傻了。” “我且换成刀背,打他一下分出胜负便是,切莫要了他的命。” 眨眼间二人只不过三五步距离,九纹龙一跃而起,别说,这小子跳的还算挺高。 “咔嚓”一声,这林子枝丫茂密,九纹龙一刀背干到了树干上,用力又猛,那刀背硬生生陷了一截在树干中,九纹龙臂力不够,就这一下反倒把自己甩了出去,又由于惯性,落地不稳。 三两步踉跄差点没一个狗吃屎栽倒,反倒却一噗通跪倒在苏逍面前,位置不偏不斜正好,苏逍从开始到现在,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仅此一幕,众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九纹龙脸上一阵红白,一时间竟没站得起来,苏逍也笑了:“活这么久,第一次见这么行礼的,再会了。” 说着轻描淡写的绕开九纹龙朝前面走去:“走吧,先离了忘忧谷。” 鬼脚六这时候也知道九纹龙是个菜鸡了,边走边对苏逍说:“不杀了他?这人会不会是忘忧阁的探子。” 苏逍道:“不可能。” 苏逍并不想杀九纹龙,就他刚刚把扑刀换成刀背来砍时,苏逍都看在了眼里。 还跪在地上的九纹龙好不容易挣扎起身来,拾起扑刀大吼:“站住,刚刚不算,重新来过。” 没人理他,九纹龙怒从心起又朝着苏逍后背奔将过来,苏逍一转身,一股强大的气浪从他周围迸发出来。 别说九纹龙,连其他人也吃了一惊,除了鬼仆。 步千绝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强劲的内力!!!” 九纹龙那扑刀被气浪打飞老远,直吓傻了九纹龙,回过神来时苏逍已到他近前,就跟幽灵一样,他都没看见苏逍是怎么过来的。 吓得九纹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此刻才发现苏逍那双眼睛如此冰冷刺骨。 “念你刚刚那一刀,临时改了刀背,我放你走,这话,我只说一次。” 九纹龙傻在了原地,苏逍回身,由鬼仆带路继续前行。 行至夜深,已经到了外围,朝后远远望去,那忘忧阁反向仍是火光冲天,大火早已灭了,只不过是人为的火把而已,他们还在四处搜寻苏逍和风里刀。 越到出后,风沙越起,离了人间地狱,却又是黄沙滚滚的大漠...... 第327章 变色龙 “呼呼呼......” 冷风刮着,风沙非常大,似乎忘忧谷用人工种植的林子挡住了风沙,这片大漠非常不满意,就使劲吹着狂风,试图把忘忧谷外围这片林子吹走。 七个人中,除了鬼仆,都紧捂口鼻,步千绝道:“这大漠,如何出去得了!!” 他的声音很大了,就是这样都还差点就被淹没在啸声中,大小双好像也说了什么,不过众人听不见,她们声音盖不过这风声。 这时候,鬼仆忽然一跃而走,身影消失在了风沙中。 步千绝一愣:“怎么走了一个?” 鬼脚六大小双等几人也疑惑得很,风里刀道:“放心,这位鬼仆老兄有他自己的想法。” 不过风里刀虽然这么说,还是捂着嘴避着风沙问苏逍:“兄弟,鬼仆兄他哪了?” 苏逍沉着声:“不知道。” “等就是了。” 半个时辰后,黑暗中隐隐约约见得好些个影子朝着几人移动。 “不好,有人来了!!!”步千绝抽出刀来。 风里刀和鬼脚六几人也警惕起来,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来人的话,除了是敌人,不可能是其他的任何人。 待到了近前,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三匹高大的骏马,正被鬼仆赶着过来。 “快上马走,这是大漠良驹,听那些马夫说,整个忘忧谷方圆百里内,最好的就是这三匹,都是用来运送到忘忧谷的高官贵人专用的。” 鬼仆在马上说着,他声音虽嘶哑低沉,众人却字字听的清晰。 苏逍亦是如此:“好极,先上马离了这大漠,到了中原他忘忧谷的人便休想找着我们。” 说罢,众人上马,大小双不会骑马,苏逍带着她们二人乘了一匹。 步千绝和鬼脚六乘一匹,风里刀和鬼仆乘了一匹,七人前后顶着风沙而行,好在这马果然是神驹,风沙丝毫影响不到它们。 鬼脚六也不太会骑马,步千绝落魄久了,平日里哪里碰得着马这种东西,对他来说,马这物件,简直有点稀罕。 他们二人便落到了最后面,风沙又大,只能望着前面模糊的影子而行。 行不几里,一人捂着脸朝步千绝大喊:“等等我,等等我。” 鬼脚六道:“好像有人在喊。”步千绝也听到了,高声问:“何人?” 那人捂着脸拖着笨重的脚步行了过来:“是我,风沙太大,我掉下马来了,只好乘了你们这匹,快让我上马。” 风沙大,步千绝和鬼脚六也看不清人,只道是风里刀或者是谁坠下了马,便让那人上来了。 这良驹,高九尺,有一丈还长,足够三人乘坐,那人爬到马屁股上,就这么佝偻着,步千绝继续赶马而行。 风沙吹了一阵,趴在马屁股上那人身上便盖了一层黄沙,若不细看,还以为是包货物呢。 ...... 风沙中赶了一夜,到了凌晨时分,风沙逐渐去了。 大漠的天气就是如此。 苏逍身轻,那马基本就等于只驮着大小双走,因此走到了最前面,苏逍放慢了速度,没一会风里刀和鬼仆也跟了上来。 再一会,步千绝也上来了,大家伙都成了小沙人,谁都认不出谁是谁来了,都在马背上拍打这沙尘。 “我说鬼仆老兄,有你的啊,哈哈,你上哪弄了这三匹宝贝的,若是没了这马,我们非得淹死在那风沙里。”风里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边问。 鬼仆就在马背上一跃而起,就像一个陀螺飞上了天,几个旋螺又回到了马背上,身上便干净了。 “我见城中火起,知道一定是要跑路了。”鬼仆缓缓的说着:“便到处寻路,才寻得那条被破落户踩出来的小道。” “后见城门那不远处,有马厩,忘忧谷的马几乎全在那里,并从马夫口中偷听得知,最好的就这三匹,除了大漠,必须有马,我就顺手牵羊了。” “顺便还在剩余的马匹的食槽里面,加了些巴豆,现在就算是他们知道我们离了忘忧谷,也没马能来追上我们了。” 风里刀道:“哈哈哈,妙极妙极,怪不得你老兄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 鬼脚六也听得抚掌大笑,就步千绝,忽然发现了不对:“一、二、三、四、五......等会,你们不是有人落马了吗?” 这话当然是对着风里刀和鬼仆说的,不过他还是把人全部数了一下。 也发现前面的两匹马,一人没少。 苏逍和风里刀听罢,勒马回身去看时。 大小双惊呼:“啊呀,怎么多出一个人来??” 步千绝和鬼脚六马上翻身下马,趴在那屁股上那人这才活动了一下,跃下马来。 众人皆是又惊又骇,苏逍定眼看着,他并不知道那人是中途上马,只道是偷偷上马的。 在这种风沙里能追上马匹,并且能瞒着步千绝这种高手藏在马背上的,定非常人。 但凡此人有一点不对劲的,苏逍便能用最快的速度取他要害。 谁知那人下来,笨重的抖擞了一下身上后,露出了本来面部,风里刀都惊呆了:“他奶奶的,你不是那个什么什么龙?”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你如何跟来的?” 那人正是那冒牌武士九纹龙,经过步千绝一番解释,众人才得知原来九纹龙是浑水摸鱼跟来的。 虚惊一场,苏逍在马上道:“走了,趁着没有风沙,快些赶路,行了一夜,至少也得找个喝水处。” 众人上马,那九纹龙却要跟来:“大哥,你们去哪,也带我去。” 这里拿主意的是苏逍,其余人只是看着苏逍,风里刀也不贫嘴了,省点口水是一个,关键是他实在不知道这叫九纹龙的到底要干嘛。 “天下之大,你爱去哪便去哪,干嘛跟着我们?”苏逍勒马回身问他。 九纹龙道:“在焚尸地,我听到你们说什么了,你们放了火烧了忘忧阁,你还说要带他们去做大生意。” 苏逍眉头一皱:“你怎么听到的。” 九纹龙道:“实不相瞒,你们走的那小路,便是我寻出来的,我最擅长发现这种小道,还懂得藏身,我若是藏起来,谁都看不着我。” 原来这九纹龙,真实的外号叫做变色龙,只不过他觉得别人都看不起他,所以自己给自己改了一个九纹龙。 苏逍听到他说潜藏能力极高,心中又有了三分打算,问:“你既然知道我们得罪了忘忧谷主,你就不怕?” 九纹龙道:“怕甚?我早想好了,我不要窝窝囊囊活一辈子,我要出人头地,要出人头地,就要狠,可是我又不够狠,那就只能找一个狠一点的人跟着混。” “你敢得罪忘忧谷主,那便是够狠了,因此我想拜你做大哥......” 第328章 胆大,心还细 八个人,三匹马。 入了中原,鬼仆前去探路,苏逍带着剩下六人从幽州而行。 九纹龙他也带上了,这人,对于伪装真的很有一套,他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个武者。 但从小家徒四壁,没钱学,在中原的武馆中,像是他这种的顶多就是个打杂的,要想学武,少说得干个十年八年的苦力,而且还得看师傅。 师傅是个菜鸡,就算混个十年,能学武了,学出来还是个愣头青。 之后九纹龙就混迹各处,最后混到了忘忧阁,可那里岂是他这种破落户能待的地方。 被赶了几次,九纹龙就成了黑名单上的人,没人招待他了,为此,他经常躲躲藏藏到处混,就想找个成名的机会。 名没成,反倒被他练出一身躲藏的技巧。 苏逍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这次到忘忧谷寻帮手,虽然没达到苏逍一开始的预期。 不过也还算不赖,六个人,加上他和鬼仆就是八个,只要经过苏逍的训练,这些人都能坚持下来,那刺杀任务的概率即将大大的提升。 这些人里,每一个人都有坚持下去的特质。 除了这个九纹龙,鬼仆在没人的时候跟苏逍说过,这九纹龙是个破落户,要么半道就跑了,要么,就肯定是练死在训练过程中。 苏逍给出的答复是,且行且看。 “兄弟,我们这是要上哪?为何不走流州方向,而要绕路走了幽州?” 风里刀问。 除了大小双和鬼脚六这三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其余的人也有这个疑问。 幽州流州都是北凉地界,无论要去哪,都是往流州走要近一些。 可苏逍却偏偏要走幽州,幽州的路不但险峻,而且是挨着北莽边境的,多有祸乱发生,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除非是苏逍要去北莽,那便只能走幽州,若是去其他任何地方,只要是去中原的,走幽州,不但绕远,而且危险。 “去落星湾,那里,与世隔绝。”苏逍道。 几人都没听过这个地方,鬼脚六大小双这样的,反正都不知道,也就不问了。 步千绝道:“风里刀,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风里刀沉思了半晌,苏逍也不说话,只得回答:“都说与世隔绝了,我如何知晓。” 要训练这些人,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北凉苏逍不放心,因为他总觉得徐晓肚子里藏着什么阴谋。 徐薇熊买凶一事,更加印证了他的说法。 至于离阳就更不用想了,个个心怀鬼胎勾心斗角,一个不小心就要出岔子。 至于其他藩王的地界,太远,苏逍现在时间紧迫,就去个最近的南疆,带着这些人,兴许也要两个月的路程,哪有那时间浪费。 思来想去,还是去了落星湾妥当,何况他已经让曹长青去了那里,搞不好,落星湾已经成为了楚人的大本营也说不准。 有他们护着,苏逍认为更安全些。 目前苏逍收了的这些人,个个都还是菜鸟,为了小心为上,苏逍一早就决定带他们走幽州地界。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到人不知鬼不觉,起码在这些人经过训练,并懂得如何隐藏自己前,苏逍只能这么做。 他总不能现在一个个的手把手去教,或者苦口婆心去讲吧,别说苏逍没这闲工夫,就算是有,地理条件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 又行了几日,一路上,几人也越渐熟络,风里刀虽然和九纹龙时常斗嘴,却也无伤大雅。 这日正行到上谷郡,苏逍道:“过了前面那个郡城,我们便绕道凌州。” “到了凌州离目的地就不远了,待会到了城里,把马卖了,换几匹普通的马来骑。” 风里刀疑道:“这三匹马乃是三匹宝马,卖了岂不可惜?” 九纹龙道:“这次我觉得风里刀说的没错,大哥,这马不是普通的马,寻个买主,也不简单的。” 苏逍道:“何须找买主,随便找家马店卖了便是。” 步千绝也搭话了:“如此卖法,价钱定会被压的跟普通马驹一样了。” 苏逍道:“重点不是卖钱。” “忘忧阁的人,我想他们不会不认识这三匹马吧,这三匹马就算是寻常人看了,也知道是好马。” “你们想让他们通过马找到你们?” 几人一怔,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心中不免觉得苏逍这人不单胆大,心还细得可怕。 “待会入了郡城。”苏逍接着说:“九纹龙你和鬼脚六打扮打扮,让收马的以为你们卖了马,是要往北莽去。” 九纹龙笑道:“这简单,不过我能扮个商人,至于鬼脚六嘛,这副德行,只能扮个马夫。” 鬼脚六道:“我听我恩人的,他让我扮什么,我就扮什么,何须你来吩咐。” 风里刀插口:“鬼脚六,你长的难看就算了,怎么还没脑子呢,你听不出来九纹龙在占你便宜?” “话说九纹龙啊,我也是不得不说你几句,你自己也是个泥腿子乡巴佬,怎么也如此说鬼脚六呢,你也没比他干净到哪去啊。” 九纹龙道:“滚你的,你不是乡巴佬?哎哟,我就奇了邪怪了,我大哥跟我说话,我跟鬼脚六说话,干你屁事?” 三人扮嘴,大小双听的咯咯咯直笑。 正说时,忽然前方跑来二三十个百姓,身上满是血污。 苏逍伸手一挥,几人停在了原地。 这些百姓一看就是逃命去的,眼神满是恐惧,也不顾苏逍等人,闷着头撒了命的跑。 风里刀在马上大叫:“哎嘿,你们跑什么,发生何事了?” 那些人只顾跑,哪里管得上风里刀说什么。 “踏踏...踏踏踏...踏踏......” 只见远处来了十几个骑兵,手持弯刀狰狞的大喊着。 “杀...杀啊......” “哈哈哈哈哈...鲜血的味道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大小双惊呼:“糟糕,是不是忘忧阁的人找到我们了!!!” 第329章 人屠徐晓真老了,北凉失三郡! 上谷关外。 一群豺狼虎豹般的人撵着一群百姓砍。 大小双哪里见过这般,只道是忘忧谷主派人来了,吓的失声惊呼。 步千绝忙道:“是北莽兵。” 苏逍正自心疑:“难道我走错路了?上古郡是幽州的郡城,哪里来的北莽兵,而且还在杀人。” 正想着,那十几个北莽兵见了苏逍等人,一来这三匹马好,二来,大小双张的年轻甜美。 莽兵便弃了那百姓,在苏逍几人面前勒住马。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队长扬起马鞭指着苏逍道:“哪来的?见了老爷,为何不跑?” 苏逍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说了,让你们死的痛快些。” 那几个莽兵先是一懵,而后便狂笑起来,口中满是问候器官的语言,咤道:“除了这两个小婆娘,其他全杀了。” 鬼脚六一蹦上前:“何须恩人动手,我来会会他们。” 步千绝行此一路,心中服了苏逍些,何况遇到这种事,正是显露一下自己武艺的时候。 便也大喝一声,拔刀上前。 转眼间,鬼脚六、步千绝二人便和那十几个北莽兵战在一起。 九纹龙就一个伪装的本事,唬唬人可以,真刀真枪打起来他还是怕的,毕竟他也知道和这种军官打架不似跟江湖人士那般。 这是要出人命的,江湖上的人,谁敢乱杀人! 风里刀就在一旁,瞅着机会发暗器,他那手暗器,虽然没有唐门的门主唐坤那般厉害,却也不弱。 战不多时,鬼仆从远处赶到,见了打斗,一句话没说就飞身向前。 一脚一个踏在了两个北莽兵的肩上,猛的转起圈来,一阵沙石乱滚,那两个北莽兵被当场转死。 其余几个莽兵被吓了一跳,这才知道遇到的不是普通百姓了,这一分神,被步千绝砍死几个,被鬼脚六踢死三个。 还剩下三骑,懵了一瞬间,调转马头便跑,风里刀瞅准时机暗器出手,十几个北莽兵顷刻丧命。 步千绝道:“鬼仆兄,你探路辛苦,这几个喽啰小兵,何须用你帮忙?” 鬼仆道:“没有时间耍闹了。” 众人没懂,鬼仆接着对苏逍说:“上谷郡,失守了,现落入了北莽军队的手里,莽人正在城中大屠杀呢。” 鬼仆这么晚才探路回来,是因为他还去了别处,把事情巨细探看了清楚,因此这会才到。 苏逍听罢一怔:“我还以为我是不是走错道了。” “幽州是袁佐宗镇着,这上古郡更是通凌州,入离阳的要道,如何便失守了?” “袁佐宗呢?他那批大雪龙骑呢?” 鬼仆道:“袁佐宗还在凉州,自年后,就没回来过。” “莽人就是趁了这档空隙,杀进中原的。” “而且不单上谷郡失了,拒北城也失守了,凌州,也失了一郡。” 苏逍眉头皱起:“北凉失了三郡,徐晓这是要干嘛!” 鬼仆道:“我们得改道走了,城中,到处都是北莽的军队。” 苏逍道:“撤回,那的走多远,我们绕城边小路走,尽量别和莽人遭遇,入了凌州到了落星湾,再做打算。” ...... 这些地方,鬼仆还算熟悉,他还是北凉兵的时候这些路他们常走,好在现在变化不大。 山洼上,能俯瞰到上谷郡中,只见那硕大的城中,四处火起,黑烟滚滚,大大小小的建筑都被焚烧着! 并且能见得到,密密麻麻的北莽军正在大肆的劫掠,淫人妻女,夺人钱粮。 整个郡城中一片混乱,啼哭之声,震天动地。 北莽的军队把城中的男人杀死,割下头颅挂在马上,这种事在他们看来,被视为荣耀。 妇女财物,则统统装上马车,装不下的,就当场烧毁。 大小双看得心惊肉跳:“忘忧谷外,与那谷内,又有何异,甚至更甚了。” 苏逍道:“行了,顾好你们自己,不该你们操心的,别瞎操心。” 沿途中,苏逍问鬼仆:“看这样子,北莽是出了大军队来了,要占城掠地。” “北莽何人领军?” 鬼仆道:“董卓领军,是先锋将军。” 苏逍又道:“失了三郡都还没什么作为,徐晓是不想要这些城池了?” 鬼仆道:“也不是没有作为,我抓了人问,北凉是出了兵的,只不过北凉的援军,都被莽军杀败了!” “徐晓早上书朝廷请罪,说是因为世子重伤一事,大意了,还请老皇帝责罚呢。” “现在天下有的是闲话,都说徐晓这是老了,不中用了,那个人屠北凉王,快要入土了!” 苏逍一听笑了:“呵呵,真是假惺惺,人在北凉如何罚?总不能打一顿吧,说是要贬,那在这节骨眼上也贬不了。” “要是说到如土,那得入了才算,真是庸人庸话。” 鬼仆道:“也是,再者说,丢了的郡城,都是北凉的,该生气的,应该是徐晓才对。” 苏逍一行人走着,绕着山路,却也无事,若是遇上莽兵,也是那落单的,轻易就能解决。 一路上苏逍都在思考着,越想越是不对劲吗,毕竟,他这些时间里都不在中原。 想着事情,路程便觉得短了,又行了半月,已快到落星湾。 入了凌州后,一路却也无事,苏逍觉得更怪。 鬼仆跟了苏逍多年,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你有没有发觉,这事,哪哪都透露着怪异?” 苏逍道:“你也察觉了?” 二人并肩走着,那三匹宝马,早留在了幽州,一行人都是步行,苏逍想着事,不觉就走的快了,和鬼仆二人,超出步千绝等人一截。 鬼仆想了好一会才说:“察觉了,但就是怪,却又讲不出来哪里怪!” 苏逍道:“北凉失了三郡,北莽的军队残忍嗜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照理来说,北凉既然失了三郡,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北凉在某种程度上,都应该有些荒乱的迹象才对。” “可你发现没有,除了丢了的那三郡外,其他地方,似乎就跟平日里无异。” 鬼仆一惊:“的确如此!” “若不是亲眼见着上谷关那些莽兵放火烧城,身处其他州郡的人,谁敢相信莽兵已经入了中原?” “要不,我去凉州走一趟?” 苏逍道:“不用去了,我近期要抓紧训练风里刀等人,需要你帮我看着点。” 说着,已经到了一座荆棘密林前。 步千绝等几人赶上,见了这满是荆棘的林子讶异道:“这荆棘林子密集,人进去便死。” “如何去得?” 第330章 跟着苏逍有肉吃 戌时,凌州外的荆棘林里。 放眼望去,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荆棘密林,这可把除了苏逍和鬼仆之外的六人都给看傻了。 “没路了,除了原路回去,没其他路可走,这荆棘丛子,走不得。”步千绝道。 风里刀问:“鬼仆老兄,你带的路,你不会是把路记错了吧?” 这话里,有些责备的意思在里面,作为刺客,记错路或者记错人,那可是大忌中的大忌。 鬼脚六一路走来,都听苏逍安排,可这时候也忍不住说呆呆道:“这地方,活物真能进去吗!!” 九纹龙也补了一句:“这荆棘丛中,若是进去头猪,出来的时候估计就能变刺猬!” 大小双就怔怔的望着,也不说话,就她们俩那细皮嫩肉的,进去一趟出来,那可就完全毁了。 过了片刻,苏逍才缓缓道:“若是我告诉你们,只有这条路,且只能从这走,你们如何?” 六人都懵了一下,他们看向苏逍,苏逍面上并无过多表情,至于鬼仆,他们压根不知道这个人面具下藏着什么,不过似乎鬼仆比苏逍更加冷漠,更加令人摸不着头脑,但对于他们六人来说,现在不是考虑鬼仆的时候。 而是考虑眼前的荆棘密林怎么走,谁知道苏逍是不是在那说笑。 步千绝道:“若是执意要走,可否告诉我们,为何偏要选这种路行?” 苏逍冷冷答道:“没有为什么。” 鬼脚六道:“恩人,我们多多少少还是皮糙肉厚的,走便走了,可能还能保条命,可这荆棘丛中,连头都望不到,大小双,她们若是进去,命可能就搭里面了!” 苏逍声音已然没有感情:“管好你自己的事。” “你只要问你自己,你走不走,至于其他人也是如此,若要走时便走。” “不走,那请自便,今后各安天命,也不用说其他废话,只管离开便是,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六人都陷入了沉思,苏逍飞身一跃,已入了荆棘林里,鬼仆随即跟上。 这一下来的突然,六人还在那发呆,鬼仆见他们没跟上来,问苏逍:“你好不容找到这六个苗子,如何不告诉他们这荆棘丛中有小道?” 苏逍道:“若是这小小的荆棘丛就吓住了这些人,那这些人便是无用之人,大可不必浪费我们的时间。” 鬼仆顿了顿:“那到时候又要重新找,我们之前岂不也是白费时间吗?” 苏逍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些,至少不会完全靠不住,忘忧阁的火我不是白放的。” 正说着,果然不出苏逍所料,果然已经有人跟来,而且率先跟来的,却是大小双。 “公子,等等我们。”大双道。 大小双本就没出过忘忧阁,本来都打算死在那里了的,只不过姐妹分离,才一直苟活至今,既然苏逍给了他们新生,那这小小的荆棘丛对她们来说又有何妨,在惨,哪能惨过在忘忧阁中被折磨至死。 鬼脚六随后喊了一声:“我也来,恩人去哪,我便去哪,恩人等我,我来给你开路。” 喊罢,鬼脚六也快奔下来,入口处荆棘并不是很密集,不过鬼脚六跑的快,一开始就被刮伤好几处,脸上也被刮了一下,伤口从下颌拉到了耳朵根! 鬼仆看着鬼脚六手忙脚乱的奔过来,嘶哑着声音道:“这光头,还不错。” 苏逍道:“其他人也不错,他们各有各的特质,你要帮他们取长补短。” 鬼仆道:“如你所言。” 九纹龙一咬牙一跺脚:“我草他奶奶个大腿毛的荆棘林,不就是点荆棘吗,怕甚!” “这点荆棘都过不了,老子以后如何在江湖上混,大哥能过,我也能过。” 这九纹龙,看样子比苏逍还长了几岁,却一直喊苏逍大哥,却也没人在意,他自言自语说了几句,又喊了几声壮了壮胆,也跃入荆棘丛:“大哥,等小弟则个。” 荆棘丛林外就剩下步千绝和风里刀二人。 “你怎么说?”步千绝问。 风里刀道:“我能怎么说,你怎么说?” 步千绝手中抱着刀,笑道:“不是说了吗,让我们自己管好自己的事。” 风里刀道:“那你又问我?” 步千绝俯身试探了一下:“这荆棘上的刺真硬,有些年头了。” “我问你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而是朋友之间相问而已,他说的对,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一点,我很服他。” 风里刀这么久以来,没朋友,中间人能有什么朋友,若是真要说,鬼仆算一个,原因只是他们来往过很多次,熟络而已。 这一路走来,虽是逃命,且苦了些,但风里刀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根,其实他目前也说不太准,只不过,他扪心自问过,他真的很喜欢跟这些人在一起。 尤其是时不时打趣鬼脚六几句,还有和九纹龙斗嘴。 “出于朋友的原因,我也告诉你,我要去,走喽。”风里刀说罢,也纵身一跃,又回头:“你呢?” 步千绝道:“这荆棘林真能杀人,你不怕死?” 风里刀一笑:“哈哈,一路上,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行当的了,就是因为惹上了北凉的人,我才躲去西域的。” “现在,西域也容不下我了,天下之大,竟没我的容身之处,去别的地方,和这荆棘丛中,又有何异!” 步千绝也大笑起来,一跃而下:“说的好,没想到嘴上老是斤斤计较,心胸却还算豁达。” 风里刀道:“生意人,不计较,如何得行。” “对了,你也走?那你不怕死吗?” 步千绝收拾了一下身上,他身上这套武士软甲,跟了他好多年了,而且他就这一套衣服,他尽量束紧衣物,又拔出刀来斩断面前的荆棘。 “走吧,你们都去了,我怎能不去,而且我总觉得,跟着苏逍,能有肉吃......” 第331章 震惊的姜妮 这荆棘林直通落星湾。 正常人来,见了这荆棘丛,除非疯了才会下去,不对,就算疯了的人,也不可能去这荆棘丛中。 就算是知道有落星湾这么个去处的,也还得知道路,如若不然,就如步千绝所说,真的会死在荆棘里。 就算不死,那皮厚的,出来也得变刺猬。 这种荆棘丛里,越往深处去,路就越崎岖,其实压根就没路可走,说路,只不过便于理解而已。 荆棘丛中,风里刀等六人越走越奇。 起初下来,那是真的难走,每个人都被刮伤了好几处,谁都不知道自己能撑多远,身边被刮破的地方,就算是没处只流一滴血,那这荆棘丛中,也足够让每个人流上成百上千滴血了。 谁知道,这荆棘丛中,越往里走,路越开阔,行着行着,居然比凌州外的山路还好走。 至此时,六个人心中对于苏逍的信念,越发坚定。 ...... 行了三日,荆棘越来越少,逐渐退去。 却听得杀声四起,鬼仆惊道:“这是何故?” 苏逍心中也疑惑,落星湾这地方,与世隔绝,何来杀声。 他的确告诉了曹长青这个去处,那是因为西楚有故人在此,就算没有,这位曹官子,想必也不可能会滥杀无辜吧。 若说姜妮藏在落星湾,被北凉或者离阳的人发现了,他们派遣军队来拿,也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要想到这落星湾,必须经过那片荆棘林子,那林子苏逍才刚刚走过来,若是有军队来过,那荆棘林,百分百要被伐出一条大路来。 鬼仆又说:“我前去看看。” 苏逍制止道:“不用,有些怪异,我们一起过去。” 八个人一起望着落星湾入口处赶。 不多时,到得落星湾,鬼仆失口道:“哪来的北莽兵???” 只见落星湾,就以前苏逍还在这里的时候,姜月儿一直在等苏逍的那个地方。 现在杀成了一片,人数不多,也就三五百人,其中有曹长青的人,也有落星湾的村民,其余的尽是莽人。 这可是大大出奇了,简直有鬼,北莽人出现在这个地方,就跟太监出现在青楼一般奇怪。 鬼仆讶异道:“这...这还是落星湾吗?” 苏逍道:“先帮忙,把莽人杀退便知。” 苏逍留下鬼脚六护着大小双,带着其他人一起杀上前去,没一会远处又有一伙人赶到,原来是曹长青也带人来了。 见了苏逍,又惊又喜:“苏少侠,何故在此?” 苏逍道:“退敌再缓缓说来。” 有苏逍和曹长青两大高手在此,加上步千绝和曹长青手下几个西楚将士,也是一品指玄境,这几百莽兵如何抵挡得住,只一盏茶的功夫便被杀退。 退敌之后,曹长青大喜,拉着苏逍就到了村中,在他以为,苏逍既然来此,那自然是来帮忙的了,如何不喜。 苏逍这人,要文能文要武能武的,对于曹长青来说,简直就是西楚兵圣叶白巙投胎转世。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便能印在脑子里面挥之不去,西楚双壁,一个曹长青一个叶白巙,他们关系自然不赖,他既然把苏逍想作了叶白巙,好感,不言而喻。 落星湾这村子,变了个村寨,自曹长青来后,就变成了军事化管理,只不过缺少了很多器物,有的,大部分也都只能用木头打造。 因此看起来便跟个村寨无异,就连曹长青下令命人安排酒食款待接风,并请公主姜妮出来面见时,也都有了一股子山大王发话的味道。 到得宴厅,曹长青让苏逍等人稍坐,自去打点一切。 风里刀算得上是江湖上的半个小灵通,当然知道这位西楚双壁、武评第三,棋圣曹官子曹长青,只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 这倒有点让风里刀觉得他有些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 “兄弟,这就是曹官子?怎么像个山贼头领似的?”风里刀小声问苏逍。 苏逍道:“那是因为你的主意识作祟,你看见了这里的防御戒备系统像是个山寨,看着他便像是山大王了。” “若是把这里的军械器物和防御工事,都换成是正规军队所用的那种,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鬼仆补充道:“再者说,曹官子本就属文官一列,不是将军,不过他这军师啊,现在可是又当爹又当妈了。” 风里刀点点头道:“嗯嗯,好像真是这么个道理。” 自把姜妮从北凉接了出来后,曹长青可不是又当爹又当妈吗。 “公主到......”一名小厮喊起,众人纷纷行礼。 只见曹长青服侍着姜妮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啊哟,怎么是你???”姜妮望着苏逍惊呼。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 曹长青一直对公主念叨着苏逍,说是落星湾这好地方就是苏逍给指的路,要不然,就现在曹长青可能还要带着公主到处东躲西藏呢。 又强调了很多次,把公主从北凉给救出来,苏逍也有好大的一部分功劳在里面。 姜妮也老早就想见见这位叫做苏逍的大侠,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被曹官子夸成这样的事,世间怕是只此一件了! 谁知道这个姜妮一直想要见到的苏大侠,居然是位认识的人。 这宴厅,既是设宴所有,也是议事的地方,因为这村里就这地方大一点,要说到“殿”那是不可能。 不过曹长青本想给姜妮建一个临时的,起码要和“府”差不多大小的地方,用作议事大厅,却被姜妮拒绝了。 理由是这地方本就工具少,何须弄那一套虚的,因此村里这个本来的宴厅,也成了议事厅。 此时厅中的人,都被姜妮的惊叫吓得愣住了。 姜妮看着苏逍,心道:“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有两个人长的如此相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苏逍冷峻的看着姜妮,她长大了些,脸上也多了些风霜,须臾,姜妮手指苏逍问曹长青:“棋诏叔叔,他就是你说的苏大侠?” 棋诏叔叔本是姜妮私底下对曹长青的称谓,此时一时情急,竟当众叫了出来。 曹长青愣了一下:“是他,公主怎么了?” 姜妮又转头看向苏逍:“不对,不是的,他是徐晓亲封的关内侯,魏超!!!” 此话一出,全场空气瞬间凝结起来...... 第332章 能动手,就少动嘴! 宴厅中,大部分都是楚人。 听到公主如此说,苏逍是北凉王徐晓亲封的什么关内侯,先是一惊。 随后“唰唰”乱想,都拔出刀来,近月来,他们老是被莽兵袭击,敏感得很。 曹长青自己也懵了,公主姜妮他是了解的,姜妮从不信口开河,可苏逍,怎么就变成光内侯了呢! 曹长青思绪忽然就乱了,捋都捋不清,是一时间压根就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捋! 鬼仆并不在这里,自苏逍到了落星湾,确定下要在这里后,鬼仆便原路赶回,他要先上一趟西凉城看看灵儿,并交代一些事才又折返回落星湾。 剩下的人,步千绝、鬼脚六等等,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又知道怎么会忽然蹦出个关内侯魏超来。 不过就目前来看,少不了一场恶斗了,毕竟事实就在眼前,刚刚这些人还好好的,现在就已经拔刀相向。 小双没有出过忘忧阁,一吓,问她姐道:“姐,外面怎么到处都在打架?” 大双也懵啊,他在忘忧阁外的小城中,打架倒是常见,不过自跟了苏逍出来,遇到的,哪是打架,都变打仗了都。 “我...我也不知,可能...天下便是如此的吧!!”大双答道。 九纹龙也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他见过的最大的场面就是群殴,他还是被殴的那一边。 “呼呼,大哥,你仇人有点多哦,得教我几招了,以后我也好给你帮帮忙啥的。” 九纹龙说着,也把刚刚坐的凳子拎了起来,他本就没武器,那把扑刀,早落在忘忧谷了。 “鹰犬徐晓的狗腿子,我呸......” “杀了他,杀了他兄弟们!!” “对,剁了这些狗腿子,剁杀他们一千次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众军吵起来,气氛越来越烈,似乎就要动手。 “且慢,听我说。”曹长青忽然大吼。 众人这才停止了吵闹,不过眼睛仍是恶狠狠盯着苏逍一群人。 曹长青看了一眼苏逍,又转头问姜妮:“公主,你说苏大侠是关内侯,怎么可能呢,北凉有很多人,可是死在他手上的啊。” 姜妮再仔细看了看:“没错的,他就是光内侯,叫魏超。” 曹长青见公主如此说,只得又问苏逍:“苏少侠,你看这......” 这里的都是楚人,和北凉有灭国之恨,可苏逍扔不想澄清任何事实:“你们公主说的那位光内侯魏超,现在不正在西凉么,你们为何不去查查?” 众人又在一惊,这叫什么话。 曹长青道:“公主,会不会只是相像而已?” 姜妮坚决道:“怎么可能,他们简直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了。” 曹官子不管是从什么角度,都自然只能选择相信公主,又说:“那这样可好,大家先稍安勿躁,我马上派人走一趟西凉,看看那里有没有个关内侯魏超,不就得了。” 姜妮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苏逍,顿了一会道:“也好。” 厅中一人咤道:“那便把他们关起来,到时候验明正身再说。” 九纹龙一听不乐意了:“凭什么关我们,我大哥都说了他不是那关什么魏什么侯的,而且刚刚我们还帮你们退敌,有你们这样的吗?” 那人怒呵:“你到了这里,就得乖乖的,少给我屁话多。” 风里刀也不乐意了,他虽然和九纹龙经常斗嘴,不过现在这情况,怎么说也要一致对外的,便对那人道:“哎哎哎,我说那个谁,你讲话别给我屎臭屎臭的,会说人话不会?” “什么叫做关起来?老爷我大老远过来这里,是来给你关起来的?” 其他人听罢,欲将要吵起来,这时候苏逍开口了:“曹官子,我们到此地,就是想找个地方落落脚而已,所需地方不大,影响不到你们。” 见苏逍说话,众人安静了下来,那楚人被九纹龙和风里刀说了几句,正在气头上,见苏逍如此说,又在高声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们说的是,把你们关起来,什么地方大不大?” 苏逍转头看向那人,那人身颤了一下,不过这么多人正看着呢,也不好露怯。 “这落星湾,是你家的?”苏逍冷冷道。 那人一怔:“公主在这便是。” 苏逍冷笑:“我不告诉你们曹官子,让他带你们来这的话,你们现在还在满街跑呢,轮得到你在这嚣张?” 苏逍接着又对曹长青道:“曹官子,我若是徐晓的人,现在你们面对的,就不是我们这六七个人,而是北凉的一个军队。” “话就说到这里,其他的我不想解释,酒食什么的,也免了吧。”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们清楚,我要留在落星湾,不是在争取你们的意见,而是跟你们打一声招呼而已。” “咱们各顾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再会。” 苏逍说罢要走,姜妮有些被唬住了,居然有人敢这么跟曹长青说话,曹长青皱着眉头看着。 苏逍刚刚转身,适才那楚人又大叫:“无知狂徒,竟敢如此对我们官子说话?就不让你们留在这,怎么地......啊啊!!!!!!” 那人话没说完,只听见厅中一声龙啸声起,苏逍似乎是动手了,但人在原地,好像又没动。 而事实是,刚刚说话那名楚人,已经被一掌轰出了老远,再起不来了。 “就要打......” 苏逍冷冷接上了那人的话,这举动证明,刚刚确实是苏逍动的手。 因为那人刚刚说完“要怎地”三个字,就被打飞了出去,苏逍也接了三个字。 这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出,苏逍是如何动手的,曹长青和他几个境界高一点的手下看见了,苏逍这边,大家都懵,除了步千绝。 步千绝这是第一次见苏逍出手,那速度,简直快到无法言喻,可以这么说,步千绝这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如此迅捷的人。 见苏逍打死了人,气氛又再次紧张起来,众楚人刚刚收起的刀,又再一次都拔了出来!!! 第333章 北凉王,杀机暗藏 宴厅中,杀机又起。 苏逍话都没说几句,上来就动手,而且这手动的猝不及防,速度又太快。 在场军士都有些不敢去触霉头,就等着曹长青拿主意,或者下一个动手的指令。 姜妮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曹长青这时候才说:“把武器收起来,他就是苏少侠,那个甚么关内侯魏超,我担保他没有如此武艺。” 听如此说,姜妮便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这时候肚里也正疑惑呢,她听了,那关内侯魏超,曾被山贼土匪掳了去。 眼前这人,实力如此恐怖,大抵真不是那个魏超吧,姜妮只能在肚里自疑,天下,真能有这种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曹长青把手挥了挥,示意几个军士把被苏逍打飞那人抬下去,并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当众道:“我早就说过,现在不比以前,遇事,别莽撞,看看,这就是下场。” 众人听如此说,再不多言。 曹长青又对苏逍道:“苏少侠,还请坐下说话,近来军士们都有些敏感,适才多有得罪处,还请不要见责。” 苏逍本想走了,但听曹长青如此说,他也想知道这落星湾怎么就来了莽人了,而且走了这么长时间,干粮早已经吃完。 苏逍自不说,可步千绝等人,完全没有受过抗饥饿训练,如何挨得过,便就又带着六人重新坐下。 坐定后,曹长青安排人上酒菜。 这地方靠着江河,路上跑的不多,天上飞的没有,那水中之物,鲤鱼大虾,倒是取之不尽了。 须臾就摆了满满一桌。 姜妮自入了北凉,打小便被似丫鬟对待,对于那些繁冗的礼节,早就不耐烦了。 众人也不客套,上菜就吃,这点苏逍倒是颇为满意。 要说这落星湾,为什么是世外之地,全占着它的地理位置。 落星湾一面紧紧挨着江河,被江河围绕。 另一面,也就是唯一的陆地出入口,便是那片荆棘林子,外人,若非是军队开垦,否则在不知道有小道的情况下,是万万进来不得的。 因此,有了江河这道天险,又有了荆棘乱丛做屏障,落星湾才得以保存至今,不被乱世所侵害。 但苏逍到现在,都不见落星湾村里的老者,大祭酒和姜月儿等人...... 苏逍时不时环顾四周,连原来的村民,也不见了许多,苏逍心中正疑呢,心想难道是曹长青把他们驱逐了? 但苏逍很快有推翻了自己的这种猜疑,一来曹长青不是这种人,二来,姜月儿还有大祭酒,都是西楚的故人,怎么可能被驱逐。 曹长青看出苏逍疑惑,开门见山的问:“苏少侠是在找大祭酒和姜月儿吧?” 曹长青说出二人,姜妮眼中浮现出悲愤,厅中,落星湾的原村民们,也黯然起来。 苏逍越发疑惑了:“他们不在这里?” 曹长青举起杯中酒,也不邀约,就自己一口闷下,闭眼皱眉感受着那酒中的苦涩和辛辣。 “怨那天杀的莽人!!!”曹长青恨恨道。 苏逍问:“这地方,北凉、离阳的人尚且不知,北莽的人是如何知道的?” 曹长青这才娓娓道来。 长话短说,原来曹长青带着姜妮和一部分楚人按照苏逍说的到落星湾落脚。 的得见故人,甚是大喜,落星湾的村民们非常热情,他们对天下间的事本就知晓的不多,更不可能知晓什么北凉和离阳灭六国之事。 不过后来,他们听这些楚人讲起往事,便对天下事有了一定的了解。 再后来,有一部分人也加入了曹长青正在组建的军队。 那时候曹长青时不时就要出去落星湾,因为他们并不是关起门来过日子,而是要复国。 九州中,还有很多散碎的人和事都要处理,所以曹长青不得不来回奔走。 谁知道在一次归来后,落星湾,就变成了火海,村民被杀了十之八九,老者也被活活钉死。 大祭酒和姜月儿,一个为了救主,一个为了姐姐,都为了把姜妮藏住,选择了自我牺牲。 曹长青那时候三魂七魄被吓出去了二魂六魄,好在公主姜妮还活着。 自那次后,曹长青便命人把这村子能设防的地方尽量设防,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苏逍安静听着,曹长青现在说起这些,都还有些后怕。 姜妮已然满眼泪光,只不过她强行忍着,眼泪掉不下来罢了。 曹长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度喝下才说:“这事说来也奇,中原的地方中原人尚且不知,却被他莽人知道了!” “真是怪哉怪哉!” 苏逍问:“如何被他们知道。” 曹长青叹了口气:“天意啊!” “北凉失了三个州郡,莽人入了中原,大肆屠杀,天下人皆是心骇。” “北凉失了三个郡县后,徐晓顶着朝廷的压力和天下人的耻笑,死守住了其他要口,不让莽军再进半步。” “天下人正自以为,莽军就进不来了,时间久了,北凉王慢慢收复失地即可。” “怎知那莽人却发现了另一条入侵中原的路。” 苏逍问:“落星湾?” 曹长青道:“这倒不是,我也是近来细细探听才得知。” “由上谷郡望东南方向走,便能绕过凌州,直达离阳境内。” “只不过,中间要走六百里水路。” “那莽人偷偷过了水路,偷袭占了离阳边关晋阳郡内两座主要城池,就靠那里运送兵马。” “那二城势成犄角,加上本就有天险,莽人偷袭成功后,便剑指中原,天下,即将大乱。” 苏逍道:“若是莽人能攻了北凉又乱了离阳,不是对你们西楚正好吗?” 曹长青道:“只是可怜了天下无辜的百姓,两辽,都变成三辽了!” “不过这本来是和落星湾没事的,坏就坏在这条水路上出了岔子!” “莽人用船极笨,他们每过去十艘,至少要有三到四艘船掉队,再有一到两艘船迷路。” “有的,在河里飘着飘着,就飘到落星湾了!” 苏逍这才明白所以:“哎,那对于落星湾的人来说,也是飞来横祸了。” 苏逍沉思了一会,一路上过来,很多事都一知半解,到处都觉得不对劲,现在听曹长青说了莽兵过江一事,心中已经猜出七八分,忍不住道:“徐晓果然宝刀未老啊。” 众人一听,都怔住了,曹长青忙于聚集力量,组建队伍,对于很多事也是一知半解,听苏逍如此说,猛然来了神:“苏少侠适才的话是何意?还请明说......” 第334章 谲炸的徐晓 知道的事情多少,往往会决定对一件事物的看法。 当然,这还得看个人的认知问题。 也就是说,有的人,就算知道了一切,却仍然是看不清问题的本质,而有的人,只窥一斑就能见得全豹。 不过这只是两种极端而已。 曹长青这几日也在苦思北凉失了三郡这个问题,而不得其解,若不是近来登上落星湾的莽人越来越多,曹长青早就亲自去北凉一探究竟了。 此时苏逍如此说,曹长青一听便知苏逍心中有了分寸,当场便虚心发问。 在场的人也都是有些云里雾里的,公主姜妮也是如此,曹长青谁不知道的,就光说他的高傲,也是天下皆知。 若不是亲眼见着,要说曹长青这么客客气气的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名不经传的年轻人请教问题时,还是在这个年轻人刚刚才废了一个楚人的情况下,那简直就有点天方夜谭。 但一说到人屠徐晓,厅中,安静了,要知道,这里的所有人落得这副样子,跟那个人屠是一点干系都脱不开的! “天下人都说徐晓老了,真是有趣啊。”苏逍笑道:“只有无知的人才会这么去想。” 厅中,好些个人听到这一句,虽然不明所以,但却都有些脸红。 他们私底下长议论呢,都说徐晓不行了,莽人一动手,就破了他三郡,不是老糊涂了是什么,甚至都有人说北凉要易主了。 “这三个郡县,不是徐晓丢了的,他只不过是借北莽女帝的手,撕开一个口子罢了。”苏逍慢慢悠悠的说着。 厅里更安静了,就苏逍说话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几声鬼脚六吃东西,砸吧几下嘴的声音。 不过没人去理会鬼脚六,生怕一不小心打断了苏逍的话头,那就是罪过了。 “上谷等三郡,可不是小郡,而是关键处,徐晓怎可......”曹长青道:“苏少侠是从何处得出如此结论?” 苏逍道:“曹官子,天下能与你对弈的人,不出三个吧?没人比你更能知晓棋中奥义的了。” “有时候,退一步,只是为了吃掉更多的棋子而已。” 曹长青一怔:“话虽如此,可这三郡,是北凉卡住北莽的要地,如若不是,也不会派袁佐宗率龙骑军驻守了。” “失了这三郡,徐晓若想在夺回来,那可是需要流更多的血,就算是让他驱逐了莽人,甚至掠了龙腰州等地,也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徐晓,他再老也不可能做这种买卖吧?” 苏逍接口道:“若换的是天下呢?” 苏逍话音一落,全场骇然,忽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下向上窜起。 因为若是用这三郡,就能改变天下的格局的话,那就绝对不是蚀本买卖了,而是大赚,大大的血赚。 大家忽然觉得,那“人屠”二字的压迫感又如洪水般涌上来了。 若不是苏逍今天说了,曹长青可能后面会看出端倪,但在这之前,有多少人会死于这场莫名的旋涡的,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就连落星湾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也避免不了屠杀。 苏逍见众人迷茫,曹长青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又说:“北莽大军要入中原,要的就是一个突破口,徐晓把这个突破口给了他们后,便又把其他要隘死死的堵住了。” “而这群嗜血的莽人会怎么做?女帝不是傻子,这些莽军,会大批流入离阳境内。” “而且事实已然如此了,这种时候,没人会在意徐晓在做什么,他们只会惊恐和害怕,大部分脑子里也只会有一个念头。” “连北凉的抵挡不住的北莽大军,入了中原了,太平,马上就会变成‘昨天’的事。” 曹长青忽然道:“徐晓真就能算的这么准?他就算到北莽大军一定会去离阳?” “苏少侠,我的意思是,若是莽军下了上谷等三郡后,就要和北凉军死磕到底,先吃了北凉呢?” “如果是这样,徐晓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逍道:“官子说的没错,天下的聪明人确实也会这么想。” “不过这就是关键的地方,徐晓之前做出的种种服软认老的迹象,为的就是让你们产生今天这样的想法。” “曹官子你现在就想到了,不过还有很多人,可能还需要一年半载才能看清楚这一节呢,但那时,看清也来不及了,因为那时候,北凉王铁骑,估计已经踏遍半个中原了。” “所有人在一开始,都只会认为,徐晓是真的不行了,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关键点。” “另一个点,也就是最重要的点,就是徐晓心底里最深处的秘密了,也就是官子刚刚所说的,北莽军若是不入离阳,就硬要打北凉的话,徐晓就会陷入被动中。” 姜妮第一次见曹长青有些急促的问:“如何?” 苏逍接着说:“很简单,都不用去北凉王府,只要在北凉失了的那三郡的其他郡县附近看看,加上落星湾莽人不断登岸一事,就能发现这一切的端倪。” “除了失守的那三个郡县,北凉其他州郡的百姓一如既往的生活着,这证明了莽人根本没有要攻略北凉其他州郡的意思。” “这可能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但我们恰好在落星湾,见证了莽人登上村子的全过程,就能确定一件事。” 姜妮也入了神,忍不住脱口而出:“何事?” 苏逍道:“这条水路先不说,就说莽人,他们都是马战,哪来这么多船?就算是发现水路,要临时建造,也造不出这许多。” “其次,就算北莽女帝早有打算,真的先造了船只,就要明攻北凉,暗中靠水路入了中原,那也不可能光造船,不训练水师吧?但凡训练一批会把船的,那一部分莽人也不至于漂到落星湾啊,是这个道理不。” 第335章 抉择 宴厅中。 所有人越听越惊,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逍,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苏逍说的那些话不可思议,被徐晓的阴谋给震惊了。 还是因为苏逍看出了徐晓的阴谋而感到震惊! 姜妮这时候总算有点明白了,曹长青为什么会对苏逍如此尊敬礼让。 隔了好一会,曹长青才缓缓道:“如此说来,北莽大军不单单是徐晓有意放进来的,他们还和徐晓穿了同一条裤子!!” “苏少侠,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慧眼,真是千年难得一遇啊。” 苏逍道:“若不是落星湾见到了那些莽人,我也想不到这一层。哈哈,不过除了在落星湾的我们,天下人怕是够他们想一阵子的了。” 曹长青道:“徐晓奸滑诡谲,若是看不到全局,真个就被他哄了去,连我都有些以为徐晓老贼是不是真个老了。” “失了三郡,居然还能顶着离阳的压力和天下人的耻笑,夹着尾巴做他的北凉王!” 苏逍淡淡道:“因为那压力不是别人给他的,是徐晓自己给自己的,要的就是迷惑世人而已。” 曹长青愤然:“徐晓狗贼,做了鹰犬还不够,还要做汉奸,竟然串通那莽人欺我中原,真是可恨至极。” 苏逍道:“官子不必这么想,徐晓没必要串通北莽的人,他只不过是借了北莽的刀打开局面而已。” 曹长青一怔:“为何?” 苏逍道:“若徐晓真是串通了莽人,那落星湾,便不会惨遭屠戮了。” 曹长青一听便知,其他人却还要慢慢去想,姜妮还想问什么,苏逍见风里刀等人早已吃饱,却有要走之意。 曹长青顿了好一会才呼出一口凉气,细想一会,事情果然如此:“徐晓是什么时候开始酝酿这场阴谋的呢?” 苏逍随口道:“从去年他离开太安城开始,我估计他就已经摆出了棋盘了。” 曹长青这才注意苏逍已要离开,问:“苏少侠适才说要在落星湾留住些时日,正好。” “只不知苏少侠需要多少房间,需要什么位置?我这就安排军士速去整理。” 苏逍刚刚说了这么老多,不麻烦他们怎么可能呢,那岂不是亏了,简单来说,苏逍说这么多,为的就是解决了吃住问题。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浪费这么多口水。 “如此最好,需要的地方不大,就十来间房,加上一大块空地便好。” 曹长青有些犯难:“少侠你也知道落星湾的情况,你说的这种地方得现搭。” “不过,符合的倒是有一处,是我命人临时搭建的,就是有些委屈了苏少侠和各位侠士。” 苏逍问:“何处。” 曹长青道:“后山上,我命人伐了一片土地出来,用作军士们平日里训练用。” 苏逍笑道:“那最好,我就是要个训练场。” 步千绝风里刀等人都听懵了,心中都在想要个训练场是怎么回事! 苏逍又接着说:“就是不知道挤不挤,太挤了不行,就要换一处。” 曹长青道:“阔得很,这些莽人登作乱后,我们又折了些人马,就更阔了。” 苏逍道:“如若便好。” 说罢曹长青又留苏逍等人饮了几杯,一边吩咐人去把训练场的屋子收拾出几间来供苏逍等人落脚。 两边的人,这时候也都放下了戒备重新认识了一遍,大家听着风里刀和九纹龙轮流说着他们到此途中遇上的事,倒也有滋有味,不觉时间一会就过去了,洗尘宴就此告一段落。 离开宴厅时,月亮已经高挂头顶。 曹长青亲自把苏逍等人送到了训练场,安排了众房间,曹长青这才告辞。 训练场的确很大,苏逍所在的这一块,是个储存武器军备用的地方,不过现在还没有这么多武器军备,正好空着,就收拾了让苏逍等人落脚。 这一块刚好和曹长青手底下那些楚人的训练场隔开一小段距离。 有十一二间破落屋子,还有一块长宽差不多,几乎都是十几丈的沙地,并零零碎碎摆着些武器支架。 步千绝等人跟着苏逍四处转了一圈之后,风里刀问:“兄弟,你刚刚说要训练我们,是说给他们听的呢,还是来真的。” 苏逍道:“真的。” 几人都有些发懵, 大小双问:“公子,你要如何训练我们,训练我们做什么呢?” 苏逍道:“这就是把你们带到这里的原因,现在是你们做决定的时候了。” “三个选择。” “第一,跟我训练,以后跟我做事。” “第二,你们可以加入曹长青的复楚队伍。” “第三,就在落星湾做个普通人。” “这个选择,是你们最后的选择,选定了,就要自己承担起一切后果,不过我首先说明,要是你们选择了第一个条件,那死活,便都交在了我手上。” “倒是若有异议,我可能会亲自解决掉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六人都呆呆的看着苏逍,步千绝先问:“我也要训练吗?” 步千绝的意思很明显,他的境界不低,指玄境,在江湖上,说难听点开个派都足够了,还训练什么呢。 苏逍道:“你的实力就目前来说,够了,不过要是你想提升,随时可以跟我说。” 步千绝知道苏逍厉害,但听着这话,未免觉得苏逍有点狂了,略带讽意的笑道:“你真狂。” 苏逍道:“你以为你很厉害?” 走了这一路,其余的人也知道步千绝是一品指玄境的高手了,是他们几个人里最厉害的一个,而且厉害得多。 现在听苏逍这么说,其余的人都觉得步千绝说的没错,苏逍的确是有点狂了。 步千绝道:“我不敢说我很厉害,但这并不代表你比我厉害多少。” 苏逍冷冷道:“要证明证明吗?” 众人一愣,步千绝眼冒精光,其实他早想跟苏逍切磋了:“如何证明?” 苏逍道:“简单,你是个刀客,拔刀应该会的吧?” 步千绝道:“你是看不起我吗?” 苏逍道:“误会了,你能拔出刀了,就算你赢。” 步千绝道:“这有何......” 步千绝说着,手已经开始拔刀,但一个“难”字还没说得出口,他就愣在了原地。 众人也被晃了一下,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苏逍已经背身朝着训练场外走去,步千绝的刀,却整把到了苏逍手中。 速度太快太突然,没人知道苏逍是如何夺刀的,步千绝愣在了原地,要是刚刚苏逍不是夺他的刀,而是要他的命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好好想一想,这是能决定你们终身的事。” 苏逍说着,把手一挥,步千绝那刀“唰”一声连刀带鞘插到了训练场的沙地中。 苏逍离了训练场,走了几百米找了棵树撒野尿,只见那树后忽然转出一个红衣女子朝着苏逍娇声道:“好你个臭苏逍,说是来找我,却等到现在才来,你怎么不等我老了再来???” 第336章 没钱?你可以去卖啊! 苏逍知道树后有人,但不知道是个女人! 他还以为是曹长青的人呢,也不戳穿,倒想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但是个女人,那就有点尴尬了,只不过尴尬的是那女子,而不是苏逍。 “啊呀,你怎地随地撒尿???” 那女子着红衣,外面套着个黑色的小皮甲,刚刚语气还有些责备之意,现在全变尴尬了。 苏逍提起裤子:“是你啊,你还活着就好,欠我那一千两白银,准备好了没有?” 那女子还能是谁,自然是苏羞,一年前她被拂水房的人追杀,是苏逍让她到落星湾躲藏的。 这一躲就是近两年,苏羞听到苏逍如此说,心中颇有些委屈:“钱没有,本来有的,见你不来,谁知道你活着还是死了,我就把钱用了。” 其实苏羞根本就没有钱,在这落星湾,钱压根不重要,再者说这里的村民们也没什么钱,她上哪去给苏逍凑够那一千两银子。 “我说过会来找你拿钱,但没说过是什么时候。”苏逍冷冷说道。 苏羞一怔:“你...你...你这个人好冷漠。” 苏逍道:“随你怎么想,我还说过,见着你,拿不到钱,你就得死。” 苏羞浑身一颤,心想苏逍这种人,是她苏羞怕是再活上个六七百年,也遇不到一个的煞星了! 苏羞到了落星湾后,因有苏逍这一层关系,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子,后曹长青带人来,姜妮虽认识苏羞,但苏羞今时不同往日,两边倒也无什么瓜葛。 不过其他楚人就不太乐意了,毕竟苏羞帮徐风年做过很多事,而且苏羞名声不太好,所有人都提防着她。 苏羞就只好在落星湾的边缘生活,心中自是苦闷,又没地方可去,每日没什么盼头,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盼着苏逍到落星湾来了。 谁知道这一盼,就几乎是两年时间,女人,能有多少个两年能挥霍的,苏羞就是深深知道这一层利害关系,并且害怕变老,才冒着极大的危险游历四方去寻找白帝抱朴诀的。 这倒好,秘籍没找到不说,还成了拂水房的刺杀目标,好不容易跑了,以为终于能有个靠山。 谁知道这靠山更刺激,居然只惦记着他那一千两银子,苏羞不禁苦笑起来:“我在你心里就只值一千两银子对吧?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告诉你,我没有钱,要我的命,你就拿去吧,反正我打不过你。” 苏逍道:“这是两个概念,你的命值多少,我不知道。” “要你的命,是因为你欠我的钱,就算是只欠一两银子,我也会杀了你。” 苏羞脑子虽然没绕得过来,不过听闻此言,心中反倒没刚刚那么苦闷了。 苏逍话虽说的难听,但他是有什么说什么,苏羞遇到过很多种男人,他们肚皮下可都包着一百个心眼呢。 苏逍这般的确是独此一见,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这反倒让苏羞心中越发的放心和信任。 “那也是怪你。”苏羞嘟起嘴来,眼中泪水打转,就要哭出来了,她很想扑到苏逍的怀里,但她不敢。 苏逍道:“如何怪我?不过有话好好说,别哭。” 苏羞一喜:“你心疼?” 苏逍道:“不是,我很烦人哭,待会万一没忍住,真杀了你。” 苏羞似乎有点习惯了苏逍这般冷漠:“哦哦,那便是说,你不舍得杀我喽?” 苏逍道:“我是舍不得我的银子,而且我是讲道理的人,你说说,如何怪我,合理时,便再宽限你些时日。” 苏羞愣了一回,暗忖:“死苏逍,你说话是真的不会拐拐弯么!”嘴上道:“不怪你怪谁。” “落星湾这地方,你说如何挣钱,这儿的人,连钱可以用来做什么都不太说的清楚,就更别说有钱了!” “这最有钱的,还数那时候帮你做过农活的那几个,每人也才二三两碎银。” “我在这,别说他们没钱,就算是有钱了,我要挣够你那一千两白银,怕是做五百年农活日日夜夜不歇息都挣不够。” 苏羞说的绘声绘色,那眼泪下来了,倒还真没哭出声来,不过就这么挂在脸上,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如何不去外面挣?”苏逍问。 苏羞先是一怔,接着又连说带比划的讲起来:“如何敢出去。” “我可不是你苏逍苏大爷,我没那本事躲开拂水房的人,若是被抓到了,杀了便罢。” “死到倒好,若是不死,被拂水房的人跟来发现了落星湾的话,后果是什么,应该都不用说了吧。” “这不是害己害人么!” 苏逍又道:“那现在曹长青的人来了,他们有钱,为何不去挣?” 苏羞一听,差点没跳起来:“他们?” “呵呵呵,苏大爷您可是真不知道‘民间疾苦’啊,姜妮的人防我跟防贼一样,我是先来的,却被他们当贼对待,你说说,有这道理不。” “再者说,我怎么能在他们那给你苏大爷挣够一千两?” “参加他们的复楚队伍?可人家不信我啊,怎么办,总不能硬来吧。” “就算是去给姜妮做个丫鬟,人家都不可能放心我的,我能怎么办?” “哦哦,对了,你若是真要钱时,我这身衣服软甲什么的,可能还值几两银子。” “曹长青的人极缺军备,他们可能会收,只不过就能卖几两,你苏大爷别嫌少就行。” 苏逍听罢,眼睛一眯,慢慢靠近苏羞,苏羞见他神色不对,吓的一激灵。 这大半夜的,一个男人如此看着一个女人,苏羞太知道其中的含义了。 “你要干嘛?”苏羞弱弱一问,两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苏逍,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 “我不干嘛。”苏逍慢慢靠近苏羞:“我是想说,卖东西,是个好主意,不过别卖衣服,你卖你自己,更加的值钱些。” 苏羞听罢大惊,连连退后:“你别过来!!!你到底要干嘛??苏...苏逍,你还是人吗?” 第337章 后起之秀 深夜。 四下无人的角落中,一个男人如此看着一个女人,还说着这么露骨的话。 这种情况苏羞遇到过很多次,基本就一种原因,那就是苏逍想把苏羞强上了。 苏羞心中暗惊:“该死,苏逍他不会要玩了我,抵他那一千两的债吧!” 正想着,苏逍已经一把抓住了苏羞的手臂,苏羞“啊哟”的一声,只觉得被苏逍抓的浑身酸软:“你...你要...你要做甚么?” 苏逍问:“你在怕什么?” 苏羞答:“你如此这般,我怎能不怕?” 苏逍道:“说要卖的,不是你自己吗?” 苏羞脸上一红:“你真个要拿我拿我的身子抵债?” 苏逍疑惑的看着她:“你讲什么?” 苏羞道:“啊,你刚刚不是说...说...我比衣服值钱吗?你不是要...要......” 苏逍一怔:“别误会,我是让你去曹长青手下那里卖,不是卖给我。” 苏羞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一下一样:“苏逍,你是畜生,你是不是人。” 说着,苏羞甩开了手,哭着跑了。 苏逍并没有去追,反正他拿一千两,跑不了。而且就当下的情况来说,所有人都应该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要怎么走了。 其他人有没有这种危机感苏逍不知道,但苏逍自己,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徐晓要让天下,风云再起了。 ...... 时间很快,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时间,风里刀等人,好像谁都不太愿意说话,大家都在想着苏逍跟他们说的话呢。 通过对苏逍这段时间的了解,他们知道苏逍说的很多话虽然平淡,分量却极重,而且他既然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 并且因为风里刀的原因和他对苏逍的了解,大家都觉得苏逍是要把他们训练成刺客,然后去杀人,百分之八十是这样了。 因为苏逍总不能是训练他们,然后为了打仗吧! 曹长青的人,也每天都要训练,就在大训练场,和风里刀等人就隔着几百米距离。 这就是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二条路,加入曹长青的复楚队伍。 至于第三条路,谁都不太愿意去想了,离开这,他们能去哪,最关键的是忘忧谷谷主现在一定在大发雷霆,满天下的找他们呢,出去基本就等于找死了。 再过一天就是做出决定的时间,对于风里刀等人来说,无异于是开启一次新的人生了。 对于苏逍来说,也是如此,要是这些人能坚持过训练,那就等于苏逍已经有了一个团队。 就目前来说,徐薇熊给的那个名单上的人,大概率是能够解决的了。 苏逍正在河岸上走着,曹长青并没有派人监视苏逍,苏逍周身几百米内,若是有人,他就一定能知道。 苏羞也不知道跑去了哪,两天的时间都没有出现,不过苏逍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苏羞那样的人,无论去做什么,都不会去死,那就行了。 一道黑影掠过,鬼仆已经回到落星湾。 “这么快?西凉一切安好吧?”苏逍问。 鬼仆道:“没休息,赶着去就赶着来了,西凉一切安好。” “不过忘忧谷谷主这次倒是动了大怒了,遣了几千人满天下的找我们呢,说是不惜一切代价,定要找到风里刀和你,还有你们带走的那些人。” 苏逍笑道:“哈哈,查出来了?” 鬼仆道:“除了我和九纹龙,跟你走的人有谁,都查出来了。” 苏逍道:“那就让他们慢慢找吧。” 二人在河岸上走了一会,鬼仆才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苏逍道:“看看明天,他们愿意留下的话,就训练他们。” “我们有一个季度的时间,待过了秋,入冬时就动手。” 鬼仆听罢点点头:“他们就算是答应了,但真的能抵得过训练吗?” 苏逍道:“没办法,时间太紧,抵不过也要抵。” 鬼仆问:“若是他们坚持不下去呢?” 苏逍答:“跟他们说过了,我会结果了坚持不了的人。” 二人又慢慢走了一会,苏逍把之前跟曹长青说的那些话,也跟鬼仆说了一遍。 鬼仆听罢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因为做过北凉兵的他,对那位人屠北凉王,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退一万步讲,徐晓是会老没错,但一定不会怂! 再听苏逍分析后,就并不会有过多的惊讶,更多的,只是对徐晓老谋深算的叹服而已。 “老朋友,你可得好好帮我训练人呐,我们的生意,即将如洪水般涌来。” 苏逍定住了脚步,他想让鬼仆好好休息休息。 鬼仆道:“确实,天下即将大乱,不安分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苏逍接口道:“安分的人,也会变得不安分,这种时候,安分能带来的,大概率只能是死亡。” “去吧,去好好睡一觉。” ...... 翌日,也就是第三日,苏逍早早就在训练场等候。 鬼仆并不在,虽然是他来指导训练,但他有他自己的办法,会在周围没有曹长青的人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其他时间,就藏于暗处,这对鬼仆来说,不难。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锻炼训练者的敏锐程度。 先出来的是大双和小双,她们见了苏逍,马上跑上来说:“公子,我们决定了,就跟着公子。” “公子去哪,我们去哪,公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总而言之,我们一切都是公子的。” 苏逍道:“你们是你们自己的,机会到了,你们会自由的。” 大小双同声道:“全凭公子吩咐。” 紧接着,鬼脚六个步千绝都出来了,最后出来的是风里刀和九纹龙。 九纹龙身上的武士服这次已经完全绑整齐了,是步千绝教他绑的,一见苏逍,就冲将过来,摩拳擦掌笑道:“大哥,那天你走的太快,我都没来得及表态。” “我九纹龙,跟定你了。” 其余人也一一表态了,他们都愿意跟着苏逍。 苏逍再次强调:“我最后说一次,选定了,那就是一条路走到黑,若有反悔者,我必不留情。” 众人一一应承,苏逍这才起身道:“以后我们这个整体,得有个名字。” “而且你们对我的称呼,也必须统一。” 苏逍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他手底下的人做事才是通过苏逍的名义,这样苏逍才能把一半的赏金存入系统。 众人自然无异议,苏逍道:“那名号,谁来想一个。” 几人都听懵了,团队叫什么名号,这不得带头的想么,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想,这算怎么回事。 这时门口忽然进来一人,背着手说道:“叫做后起之秀,如何?” 九纹龙闻声望去:“这娘们谁啊?” 第338章 魔鬼训练 众人看去时,只见来人一身红衣打底,外套一件黑色小软甲,脚踏一双蟒皮干黑皂鞋。 长发束着,浓密的黑发散落在后背,她手中却拿了这么一小撮把玩着。 整个人的打扮英姿飒爽,但看动作,却又多了几分娇气。 来人正是那个三天前的晚上,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羞,苏羞如此打扮,虽没有那十分的颜色,却也不难看出若是拾到拾到,定是个娇艳女子。 大小双见了,异口同声道:“好帅气的女子。” 鬼脚六却道:“后起之秀,这个名字好诶。” 其实他就只这随口一说,哪里知道这名字好在哪,不过听着顺耳罢了,还容易记。 其余的人都看着苏羞,她就这么直勾勾的朝着苏逍走过来,然后定在了苏逍的旁边。 “怎么样?这个名字不错吧?”苏逍看着眼前几个人,很快就记住了他们的样貌。 苏逍道:“看你心情不错啊,是不是找到钱了?” 苏羞道:“没找到,不过我想到怎么赚钱了。” 苏逍问:“怎么赚?要多久?” 苏羞看向苏逍:“跟你赚,至于多久嘛,你说了算。” 苏逍一怔:“跟我赚?” 苏羞道:“对啊,不然我去哪赚这么些钱!” “我知道你要训练他们做你的手下,那我也做你的手下,可别说没钱赚啊。” “只要有钱挣,那我不就有钱还你了?” 这倒是苏逍没有想到的,他人手本来就不太够,还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扛得住训练呢,尤其是不会武的大小双和九纹龙。 苏羞本就是个二品小宗师,训练起来,只要她抗得住,应该很快就能进入一品境界。 “这可是会死人的哦。”苏逍缓缓说道,这话,也是再次给在场的人强调的。 苏羞嫣然一笑,直接入列:“那我就是你的人喽,苏大爷,别用死来吓唬我。” “不还你钱,不也还是个死吗!” 苏逍冷笑:“那就这么决定了。” 其余六人都看着苏羞,谁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欠钱,什么还债,什么要命云云的话,他们是一句也听不懂。 “那我们就叫做后起之秀,名字是叫这个,但你们不必挂在嘴边,放在心里就行。”苏逍背着手道。 七人安静的听着。 叫什么名字,本来就不是关键,但必须得有,只有这样这些人以后在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才算得上是以苏逍的名义。 “以后,你们喊我也要统一化。”苏逍接着说:“那些公子、恩人、大侠之类的称呼,全部省去。” 步千绝问:“那喊你什么呢?” 九纹龙道:“我们既然已经叫后起之秀了,那便是门派了,自然喊帮主或者门主什么的。” 风里刀道:“你白痴啊,你见过江湖上有那个刺客门派的么?你嫌命长?” 苏逍道:“我们以后就是一个整体,就把我们比作一个人,人以大脑发号施令。” 大小双道:“我们知道了,我们以后就喊你头。” 苏逍一怔:“也可以。” 苏羞道:“那有人的时候我喊你头,没人的时候,我可以喊你哥哥么?” 苏逍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训练一旦开始,这些人就再也没力气贫嘴了。 “训练,这就开始。”苏逍接着说。 七人一听到“开始”二字,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谁都不知道苏逍接下来会怎么样。 “你们知道,一把绝好的利刃,是如何得来吗?”苏逍问。 七人有些懵,都在想不是说训练吗,怎么还问起这种问题来了! “唰...” 苏逍忽然拔出自己的雁翎刀,速度快到刚听到出鞘声,整把刀就插在了七人正前方的地上。 “好刀。”步千绝忍不住赞道。 那雁翎刀长四尺八寸,刀柄占了三分之一,刃上白光闪动,只是插在那里,七人就都觉得刀身散发着一股寒冷的气息,若要祛寒,唯有饮血。 “若要让你们造出如此一把利刃,你们会怎么做?”苏逍又问。 七人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铸剑师,如何知道。 苏逍接着说:“首先就是选材,你们要先找到一块极好的矿石,再从矿石中把精铁先提炼出来。” “对于你们也是如此,第一步就是提炼。” 鬼脚六摸摸自己的光头:“提炼?” 风里刀一敲他的脑袋:“这都不懂,按照头儿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在成为一把好刀之前,要经过提炼。” 九纹龙一喜:“啊哈,那也就是说,我们都是好的‘矿石’喽?换句话说,我们是不是都是极有天赋的人?” 苏逍冷冷道:“你们什么都不是。” 这一瓢冷水泼的猝不及防,不过苏逍接下来的话,让七人明白,那瓢冷水,真的不算什么。 “听好。”苏逍的声音越发的冰冷起来:“现在开始进行提炼,你们要证明,你们自己是不是那块好的‘矿石’。” 七人眼巴巴看着苏逍。 苏逍接着说:“今天只有一件事,我要你们互相杀了对方。” “不管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是今天一整天我都不在乎。” “最后站在我面前的,只能有一个人。” 七人这回可是完全懵了,懵的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这叫做什么训练?这简直就是叫做杀人!对众人来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苏逍花这么大功夫把他们带过来,就是让他们互相残杀,还只能活一个! 鬼脚六最实诚,直接问:“恩人...哦不对,头儿.....” “你说什么,我都听得,都没话讲,可这件事却是为何?” “头儿,到最后,只剩一人时,却还要带其他人走这么远,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风里刀也正色起来:“鬼脚六说的有道理。” “再者说,大小双和九纹龙根本就不会武功,打起来时,先死的必然是他们了。” “这里面,步千绝武功最好,活到最后的,必然是他,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正疑惑,苏逍却冷冷道:“那就只剩最后一个选择了,那就是我杀了你们。” 第339章 提取 训练场中,时至正午。 已经没人说话了,他们不明白苏逍要做什么。 烈日当头,七个人都站在太阳下,苏逍在屋檐下乘着凉,并用衣角擦拭着他的雁翎刀。 动作简直悠闲至极。 鬼仆就在暗处看着,苏逍虽然说要七人互相残杀,但怎么可能要他们真死,但凡要杀到要害处,鬼仆或者苏逍,便会制止。 “怎么,还不动手?”苏逍缓缓说道:“看来是有点难为你们啊,那这样,你们可以不用下杀手,只把人打倒即可。” “残了或者死了也不管,到最后,我只许一人站着。” “既然你们不动手,那我就把时间缩短一点吧,午时一过,但凡站着的超过一人,就都得死。” 七人开始犹豫起来,不过听到苏逍说,不用杀了,他们便已经有了动手之意。 苏羞看准时机,她本想让其他人先动手,但另外六人,没一个先动的,现在趁着另外六人心神不定,苏羞率先照着鬼脚六拍了一掌。 “啊哟喂哟,这娘们偷袭人!”鬼脚六身后中掌,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苏羞心道:“既然你们不动手,我便先动手,反正我不晓得你们在想什么。” 见鬼脚六先吃了一招,摔的满头泥沙,样子虽是滑稽却无人笑得出来。 苏逍笑道:“哈哈,看见没有,这就是没有防备心的下场。” 众人听罢吃了一惊,手里却都没有武器,不过这训练场本就是个兵器库,场边倒是有些零散兵器陈列着。 九纹龙一激灵,马上奔将过去,提起一把大斧,太重,九纹龙撇了大斧,又撰了杆带着倒钩的枪在手里:“你们别过来啊,过来别怪我伤人。” 大双拉住小双也跑向武器架,拣了两把短剑,递过一把给小双:“拿着。” 小双有些害怕,大双却小声对她说:“无论是谁,只要靠近,你就刺他。” 大双可是见过很多人情冷暖的了,人到了生死关头,至亲都不会放过,何况现在。 步千绝一眼看向风里刀,风里刀立马感觉到不对头,高呼:“大家听我的,先合力解决了步千绝,他最厉害。” 苏逍道:“聪明。” 九纹龙听罢,也赶紧跑到风里刀身边:“对对,先弄了这个厉害的。” 苏羞却不知道他们谁厉害谁不厉害,现在早已偷偷绕到大小双身后。 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苏逍却看在眼里,大小双正盯着步千绝和风里刀看呢,风里刀说的对,场中的人若是动起手来,没有一个是步千绝的对手。 就有一个鬼脚六,能过上几招的,也吃那苏羞一掌打得站不起来了,兀自在那运气呢。 “小心了。”步千绝忽然大叫,风里刀和九纹龙只道他动手了,猛然出击,步千绝回避而过,可就这一下。 大双惨叫一声已然中了苏羞一掌,“哇”的呕出一大口鲜血直勾勾扑倒在沙地上。 “啊!!!”小双吓的尖叫起来,大双可不比鬼脚六那样,鬼脚六多少是个武夫,大双可不是,吃了苏羞这一掌,命在旦夕了! 其余的人这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苏羞还要打小双,步千绝早到近前,接了苏羞一掌并把苏羞打退,挡在小双身前。 原来步千绝适才大喊“小心”是要护着大小双,他和大双毕竟同在忘忧阁外的小城中,认识了些时日了。 小双却不知这些,见姐姐被打倒,看那样子似乎快要死了,脑子当中因为耳鸣被冲的嗡嗡乱响,旁人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是什么也听不到。 恰见步千绝挡在她面前,嗡嗡乱想的脑子中就浮现着她姐姐那句话。 “不管谁靠近,就刺他。” 想着小双把手中短剑直直刺将出去。 “噗嗤!!” 其余的人都惊呆了,就连苏羞都没有看得太懂,风里刀和九纹龙更是惊讶,这场中,武功最高的步千绝,居然被一个没有武功,而且胆子还是最小的小双,给刺杀了! “啊!!”小双尖叫了一声,抱头蹲下,那短剑,直从步千绝的后背刺入,从前腹,丹田处穿出。 步千绝半跪在地,真气也运不上来了,现在用力越多,他就死的越快。 苏逍在远处冷冷道:“看见没有,武功再高,并不一定是有用的。” “哦哦,对了,你们抓紧了,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哦。” 九纹龙大声道:“那个臭娘们,偷袭人。” 苏逍一笑:“你以为是在比武吗?只要能活着,用再脏的手段都不可耻。” 九纹龙还要再说,却被风里刀朝后面一个穿心脚踢翻,九纹龙大惊,喷出一口鲜血回首道:“你小子...你小子......” 风里刀道:“抱歉啊兄弟,先解决了你,我还得省点力气打那个娘们。” 场中,能战的只剩下苏羞、风里刀和小双。 鬼仆这时已经来到苏逍身后:“看来,胜负已定。” 这明显是在说苏羞即将是最后的胜者,苏羞是二品小宗师,并且已经在一品境界徘徊,只差迈过最后一道坎,她就是一品高手。 而风力刀,除了暗器和轻功看得过去些之外,说到武力值,三品都够呛。 小双就更不用提了,就像只小白兔。 因此鬼仆说的胜负已定,基本没错。 苏逍却笑道:“我的好朋友,看事不要太绝对。” “要不然,我们就赌一把?你一定是想说,苏羞是最后的胜者吧?” 鬼仆一怔:“难道不是?” 苏逍道:“赌不赌?” 鬼仆问:“赌注为何?” 苏逍道:“就赌一件事,谁输了,谁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而且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事,就必须做到。” 鬼仆又问:“何事?” 苏逍道:“暂时没想到,先赌,想到了再说。” 鬼仆道:“成交。” “你要赌风里刀吧?” 鬼仆心中在想,苏逍大概率是要赌风里刀胜了,毕竟风里刀虽然菜,但江湖经验丰富,不过鬼仆也不虚,因为苏羞也不是盖的,苏羞的江湖经验,也极其丰富,并且在江湖中也早有名声。 谁知苏逍开口道:“不不,我不赌风里刀,我赌小双。” 鬼仆一惊:“什么?我没听错吧!!!!!” 第340章 淬炼 苏逍的话太令鬼仆震惊。 哪怕他赌个现在还在努力调息中的鬼脚六,鬼仆都觉得还有这么点胜算。 可苏逍偏偏选个小双,这就匪夷所思了。 “你是,故意要让我赢?”鬼仆忍不住问。 苏逍道:“怎么会呢,你仔细看看小双在做什么。” 鬼仆仔细一看,只见小双刚刚捂着脸哭的两只手早已经放下,不过身体还随着哽咽正在抽搐。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鬼仆疑惑的说。 苏逍道:“她的两手,抓紧了沙子。” 鬼仆道:“那又如何,这也改变不了她不会武,是最弱的这个事实。” 苏逍说:“当然,沙子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这人,起码她目前想要采取的方式是进攻而不是退避了。” “这便代表她已然蜕变,一个蜕变后的人,是非常强大的。” 二人正说着,苏羞和风里刀二人已经动起手来,苏羞没把小双放在眼里,只要打倒风里刀,小双对她来说就是随便收拾的货色而已。 “啊哟。”苏羞惊叫一声,一大把沙子从身后而来。 接着小双叫道:“风里刀,趁她看不见,快。” 这一瞬间发生的很快,苏逍的话才刚刚说完便已经印证,接下来的风里刀快速发射暗器。 随着苏羞的倒下,鬼仆输了,小双扬了那把沙灰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风里刀自己也懵了:“我赢了,哈哈哈,我赢了。” 训练场中安静了,一会,风里刀却又觉得不对劲,心道:“若不是刚刚小双那把沙子迷了苏羞的眼,我还真射不着苏羞。” “不过小双为何......难不成她刚刚扬灰时候,被苏羞打了?” 适才事发的紧,小双距离苏羞又很近,风里刀被打退一阵后苏羞就被沙子迷了眼了,风里刀还真只知道苏羞眼被迷,至于小双是怎么出手的他却没看见。 想着,风里刀朝着小双走过去,对于一个不会武胆子又小的人,任谁都不会有太大的防备,或者说,脑子里压根就没这道程序。 没有小双,风里刀取胜不了,于情于理,他都忍不住要过去看一下。 远处的鬼仆静静看着,苏逍小声道:“老狐狸要上当。” 果真如此,风里刀刚一靠近,小双便蹦将起来,手中短剑一剑刺中风里刀的大腿内侧。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风里刀猝不及防大惊,打死他也想不到小双会忽然这样。 小双这举动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温顺的小狗,忽然呲起牙来咬人了。 就这么一疑一顿,小双那短剑再刺过来,一剑捅进了风里刀的腹部。 “噗通。”风里刀满眼惊恐,重重倒在地上。 他是吃刀口饭的,保不齐哪天就有意外了,风里刀想过自己的好多种死亡的可能性。 刺杀泄露,被仇家杀死,或者被买家或者被卖家杀死,都有可能。 风里刀一直都像个嗅觉极其敏感的狐狸那般,只要嗅到危险,他便能先逃之夭夭。 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过自己居然会中了一个连功夫都不会的弱小女子的招。 看着小双,她正在那啜泣呢,浑身因为大哭过后的哽咽还在颤抖着。 真是嘲讽,风里道忍着痛道:“真不敢相信,我会是如此死法!” 小双转过身来看着苏逍,想说什么,却也开不了口,随即干脆不说了,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她姐姐身边过去,还没到得,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这次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苏逍这才起身:“老朋友,把他们带回各自的房间吧。” ...... 翌日,风里刀梦中惊醒,猛的起身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大惊。 “我这是在哪?死了?可是阴曹地府也有床么?” 风里刀快速朝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却无事,身上两处刀伤还在那里,可是却似好了的迹象,就跟结痂后了那种样子一般,又再大惊。 “天爷,我还活着?可我这是睡了多久。” 风里刀翻下床来,衣服还来不及换就朝着房间外面奔将出去,他的隔壁就是鬼脚六的房间。 鬼脚六恰好拿着盆要出来打水洗脸,风里刀又来的急,二人面对面撞了一个眼冒金光! “你干嘛你干嘛?你急着去投胎?”鬼脚六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喘得过来,那脸盆被撞的稀碎。 风里刀顾不上这些,赶忙上去扒鬼脚六的衣服,要看他被苏羞打的那一掌的伤口。 鬼脚六越发懵:“哎哎哎啊,你到底要做甚?大早上的,拉扯甚么?” 见鬼脚六身上就跟没受过伤一样,风里刀讶异道:“这是过了多久?” 鬼脚六道:“什么过了多久?” 风里刀道:“你不是中了那红衣娘们一掌?还有,我也被小双捅了两刀,如何就跟没事一样?” “若说是做梦,那也不对,我身上,疤还在哩,这没有一月以上,能好?” 鬼脚六起身:“就是昨天的事。” 风里刀瞪着眼睛:“昨天??你哄鬼呢。” 鬼脚六打了水,再回屋时,把昨日的事一并说与了风里刀,原来把他们送回各自的屋里后,苏逍便一个个给他们疗伤。 苏逍顶级神照经,再加上有乾坤大挪移的加成,就他们这些伤,只要不是刺到心脏,砸到脑子,割破喉咙那种致命的伤,都救得活。 果不其然,时间到点,七人再在训练场集合时,果真就跟没事一样。 众人兀自正疑呢,七嘴八舌问个不停,苏逍出来了:“大家都死过一次了吧?” 这话问得突兀,却又是事实,小双没死,人却变了。众人顿了片刻,都点点头。 “受了伤,不死,便会更强。”苏逍接着说:“矿石提取出来后,便是淬炼。” 九纹龙喜道:“淬炼,那便是要教我学武了?” 苏逍道:“杀人技,很简单,能杀人就行,不过,前提是你要能够给自己制造一个能安全杀人,还能安全撤退的环境,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杀人者。” 九纹龙听的半懂不懂:“那头儿,我们今天学什么呢?” 苏逍道:“很简单,跑步。” 第341章 你死了吗?没死就继续! 七人一听,跑步这玩意,五岁娃娃就会,有什么好学。 嘴上不说,心中可都在想,昨天一上来就是杀人死斗,今天却变成跑步了,哪知道苏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接下来,他们就知道,他们都想错了,两个大箱子,被鬼仆从一个空房里拖出来,到了门口时,只把脚一踢。 那笨重的箱子径直飞到场上,众人正懵时,鬼仆已经下令:“打开箱子,换上里面的东西。” “以后,除了洗澡外,就是睡觉,你们也得带着这些沙包。” 步千绝上前打开了箱子,里面都是绑脚绑手的沙袋。 拿起一个来,倍感吃力,这可比寻常的沙袋重出好几倍,步千绝疑道:“我这轻功唤作流星步。” “练功时,就需要绑着沙袋跑,沙袋我用过了不少,可这么重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苏逍道:“那是你们鬼仆教头以前用过的,里面装的可不是沙,而是特制过的铁沙,一袋的重量是寻常沙袋的十倍,穿上吧。” “对了,没人都有你们各自的,别拿错了,步千绝,你的是最多的那一份,重量是其他人的五倍。” 鬼脚六偷笑起来:“嘻嘻嘻......” 苏逍接着说:“鬼脚六,你的也是加量的,你的功夫在腿,重量是其他人的三倍。” 其他人听罢,也忍不住笑起来。 半晌功夫,每个人就都带起了沙袋,大小双初学者,没底子,虽然沙袋是最小的,可穿上后,还没跑呢就已觉吃力。 “接下来,就开始跑吧,奔着河边去跑。”苏逍靠着房梁柱道:“你们就去追步千绝。” 苏羞插口道:“我说苏大......哦不,我说头儿,你总得给我们吃口早饭吧?” 苏逍笑道:“问的好,你们六人若是追到步千绝,你们六人就有饭吃,若是追不到,就没饭吃。” “步千绝也是如此,没被追到,有饭吃,被抓着了,就没饭吃。” 话音一落,苏羞便去抓步千绝,好在步千绝反应也快,撒腿就跑,口中还叫道:“又搞偷袭?” 二人一跑,其余五人也一溜烟跑了起来,鬼仆“咻”一声也跟着去了。 苏逍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对他们的速度、耐力和抗饥饿能力一起训练了,时间很紧,悠闲不得。 没跑出多远,众人就累的不行了,就连步千绝也感觉吃不消。 队伍稀稀拉拉,鬼仆一直跟着。 九纹龙在速度和大小双差不多,口中乱叫起来:“你们前面的,慢些个,你们会武,这不公平。” 大小双满脸通红,那汗早已湿透了衣服,腴白的胸前若隐若现,想说话,却一句也都说不出来。 鬼仆跟上九纹龙道:“世界上本就没有公平,追吧。” “你要想,前面的人的沙袋重量是你们的几倍,他们不比你轻松。” “你在嘟囔,大小双可就要追上你了,自己把呼吸调匀,若是这都学不会,那我劝你离开,因为后面的训练,更加要命。” 九纹龙再不敢多话,努力学着调匀呼吸,紧紧跟着跑。 步千绝奔着,苏羞紧跟其后。 鬼脚六的速度和风里刀差不多,风里刀的轻功比鬼脚六的好,起初领先着鬼脚六。 不过风里刀的耐力比不过鬼脚六,慢慢便落后了,着急道:“我说光头六,等等老子。” 鬼脚六道:“你何不叫步千绝等你,到时若是追不上,我们都没饭吃。” 风里刀大口喘着粗气:“吃什么饭,我嗓子都快冒烟了,感觉整个人要热的炸裂开来。” 苏羞也在前面大喊:“姓步的,你慢些个。” “我们商量商量,抓不到你,我们六个人没饭吃,抓到了,就你一个人没饭吃。” “你何不如让我们抓到了,我们六人一人把饭食分些给你。” 步千绝在最前面道:“少来,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就你最阴险,能相信你?” 苏羞大骂:“王八蛋你给老娘等着,抓到你,需叫你吃我三掌。” 众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跑了一个时辰才到得河边,这会已经是有一阵歇一阵的跑。 见了河水,谁都想去喝,还没喝呢,鬼仆已经逐个叫停,众人重新保持着一段距离,歇了口气。 歇了片刻,鬼仆让他们喝水,喝水罢,鬼仆接着吩咐了:“下水。” 众人一懵,鬼脚六道:“我不会游水!” 大小双也是如此:“我们也不会!” 鬼仆道:“我管不着,我不管你们是在水里游还是在水里跑,你们都要达到目的地。” “不敢下水的,那就滚。” 众人只得下水,那沙袋,遇到水后,重量又在增加,那时候别说游的,就想踩个水都困难。 步千绝和苏羞仍带头划着水,不过速度慢下来好多,风里刀和鬼脚六二人互相搀扶着。 一个不会水,一个没耐力,下水还没半刻钟时间,风里刀就呛了好几口水,狼狈道:“他奶奶的,早知道刚刚就不喝那么多水了,现在感觉真要炸了!” 鬼脚六也想说话,不过一上一下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头刚浮起来一点,嘴巴吐出点水来,马上又“咕噜噜”淹下去了。 九纹龙和大小双也都是互相搀扶着,主要是大小双不会水,九纹龙还行,有些水性,可也耐不住两个人加上这么多沙袋的重量,好几次为了把大小双拖起来,自己却淹了下去,差不多就被大小双给误杀了! 鬼仆跟上九纹龙和大小双,看着大小双已经逐渐能在浅水处游走,笑道:“不错,加把劲。” 接着,两只空空的袖套一挥,又把三人朝着深水处推。 九纹龙大惊:“别别......我的天,我真的不行了,我死了,我死了,快放我上岸。” 鬼仆答非所问道:“你死了?你死了吗?若是死了,谁在说话?” 九纹龙大叫道:“开什么玩笑,我是说我快死了,真的顶不住...咕噜噜......” 话没说完,九纹龙就呛了几大口水。 鬼仆阴森森道:“快死了那就是还没死,没死,就继续,加油。” 有鬼仆守着,谁都别想上来,没一会,风里刀和鬼脚六就先沉下了水去。 步千绝和苏羞也不行了,不过都在拼命划着水,九纹龙和大小双也一样,人在真的要死的时候,那潜力还是有这么些的,鬼仆当时也是如此,每天就在生和死的边缘徘徊着训练...... 第342章 莽军,震动中原 戌时。 暑天日落很慢,此时还有丝丝余晖。 苏逍来到河边,河面波光粼粼,呈一片暗金色。 这属于落星湾的另外一边了,再往深处去就是杂乱的荆棘丛,荒凉无人。 鬼仆在河边忙活着,他先把还在河中的七人身上的沙袋都解了,每解一个,就从河里漂上来一个。 苏逍不用帮忙,他和鬼仆各有分工,而且鬼仆动作相当干净利落,现在若是发生奇迹或者什么,让他长出双臂,可能反倒还不会习惯了。 待得人物都解到岸边,苏逍过来问。 “他们如何?” 鬼仆甩了一下身上的水渍:“各有所长。” 说罢,鬼仆又待下水收回沙袋,苏逍制止了:“明日让他们自己来拾。” 鬼仆这才作罢,又把众人搬回训练场各自的房间中,途中,鬼仆道:“期限将至,可来得及否?” 苏逍道:“若是要他们达到你这般地步,时间不够,不过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不出三月,随便拎出一个去,也能在江湖上独挡一面了。” 回到训练场,风里刀等人一个个气息都已微弱,步千绝和苏羞也好不到哪去,力量越大的,反而消耗的越多。 苏逍照旧,一个个给他们运功输送真气。 一夜无事,到得第二日一早,大小双先醒过来了,到了训练场中,苏逍与昨日一样,早已静静在那等候。 鬼仆把其余人叫醒,众人出来,个个面面相觑,就是想不通,因为这是第二次了,他们明明真切的感觉的自己的命快没了,睡一觉后,却又能恢复过来,并且还变得更加的生龙活虎。 “训练即将继续,时间紧迫,必须要加大力度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忍受不了的?”苏逍问道。 不会武的大小双和九纹龙要吃苦些,他们没吭声,苏羞才道:“反正我死了,你又会把我救活,不会武的尚且坚持,我如何坚持不住。” 苏逍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这种训练,毕竟每次都是和死亡打交道,我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救的这么及时的。” 众人一怔,他们知道苏逍并没有骗他们,久走夜路还必见鬼呢,何况他们如此玩命的训练。 不过才一天,众人就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大小双现在,也能飞檐走壁了。 步千绝先开口了:“我相信你,你即是头儿,我们便听你的,若是真个训练死了,那我便自认倒霉。” 其余人也一一附和:“我们都相信你。” 苏逍这才道:“你们要相信的,是自己。” “这种训练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让你们学会忍受极大的痛苦,疲惫,往后还有有精神上的摧残。” “心志不坚者,神仙来了都救不活。” “就像是锻造一把绝世好剑,你们现在已经是被提炼出来的精石,事实证明你们有这个毅力。” “接下来还要继续的打磨和铸造,才能成为真正的利刃。” “开始吧,这半月,把基础打牢,十五日后,会把专门训练你们个人的特长,从而更大幅度的提高你们的战斗力。” 大小双有些急促道:“头儿,我们俩并无甚么特长!” “我们想说的是,步千绝和苏羞,底子好,功夫本就不弱。” “风里刀江湖经验丰富至极,鬼脚六有双好腿。” “就算是跟我们一样不会武的九纹龙,他却也会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伪装自己不被人发现。” “可我们......” 众人听罢,都觉说的在理,武学这东西,若是没了天赋,想要成大器只能靠奇遇了。 就算苏逍能给她们带来奇迹,但没有天赋的人,也需要用到有天赋的人的成几倍的时间,大小双知道苏逍的时间紧迫,且有自知之明,故而有此一说。 “你们心中怀有仇恨,那便是力量。还有,美色,也是一项杀人的利器,你们自己本身就是天赋。”苏逍却淡淡道。 几人听的一愣,苏逍接着说:“可让苏羞,私下教你们一些魅术。” 风里刀笑嘻嘻道:“哈哈哈,你们可以把我当做目标,就用我来施展你们学到的魅术。” 九纹龙道:“你那是想帮忙吗?你就是馋人家的美色。” 步千绝哈哈一笑:“就对付你风里刀,何须学魅术,不用学你都顶不住。” 几人还要再说,苏逍早已发话:“抓紧时间,训练开始。” ...... 光阴荏苒,时间流逝。 落星湾,走失靠岸的莽兵越来越少,逐渐没有了。 但这就预示着,大部分莽兵,已经靠着水路登陆中原集结,这可是一大奇观了。 待到离阳变军发现莽兵入了中原时,人家都已经占据易守难攻的要隘,虎视中原。 半年前,北莽大军破北凉三郡,坐看的离阳官员,各地藩王,还都高兴得很,乐得看个热闹。 要看那老了的徐瘸子要如何带着他的阴阳人儿子对抗北莽大军。 谁道乐极生悲,莽兵,莫名其妙杀到中原来了! 离阳皇室和各地藩王知道这些莽兵是如何入的中原后,更加觉得离谱。 这些骑马的人,居然能朝着水路来,还没人发现,驻守最重要的边关狭隘将领,本能轻易御敌的,谁知却因为疏忽,失了关隘,北莽一屯兵,中原反倒被动! 不过这时候,要罪罚失职的将领也已经没有机会了,北莽大军一入关,就把那两个险要处的将领的全家,杀了个精光。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紧急的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北莽已经剑指中原,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莽兵,居然能绕开北凉,避过两辽之地,就往中间,直插离阳境内。 事发突然,河州从北至东,已经到处都被掠劫,百姓被杀无数,九州之中,转瞬之间便变得人心惶惶。 各州各郡,忽显被动,这些官员平日里舒服惯了,一遇到事,却都懵了,大部分官员,敌还未到,自己到先乱了阵脚,胡乱用人胡乱出兵,搞得军民死伤无数...... 第343章 北凉王,稳如老狗 离阳,巳时,太安城内。 文武百官齐聚朝堂,老皇帝坐紫宸大殿,受百官朝拜已毕。 功勋老将杨慎兴殿头参拜道:“启奏陛下,近日莽兵猖獗,已破北凉幽州三郡,且不说那北凉王徐晓失守,就说这莽兵。” “不知是从哪寻得水路,偷渡而来,占了我离阳边关要隘,已然直驱中原。” “中原各州各郡,敌未到,自先乱了阵脚,伤损军民甚多,军民涂炭。” “老将不才,愿带一军前往退敌,势必驱除莽人,望陛下准奏。” 殿下又有一人转出殿来,乃是离阳首辅张巨路:“启奏陛下,杨老将军年事已高,不可妄动。” 老皇帝道:“丞相所言极是,杨老将军,当镇守太安。只不知丞相,有何驱莽良策?” 杨慎兴还要再说,却见老皇帝已然如此,只好暂退。 首辅张巨路道:“臣举几人,定可破敌。” 老皇帝道:“爱卿速速说来。” 首辅张巨路道:“锦州持节令蒋方,雄州兵曹撰李勇,琢郡中郎将金猛......” 张巨路一共举了十八路人马,并荐老皇帝分十八路破敌,话说的好听。 但杨慎兴知道,这些人,都是张巨路心腹之人,借此机会若是破了敌,这些人便都可加官进爵,到时候,张巨路这张关系网可就是越来越大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不过大部分文臣不敢去说,杨慎兴身为离阳功勋老将,也不去计较,心中只有一样,能退敌便好。 老皇帝准奏,急令大学士起讨伐诏书一十八道,分别送往各个州郡,遣兵派将分十八路御敌。 而后,再有一些文武,启奏它事,张巨路又在下令,分十八位信使,背了诏书火速前往各地,出兵御敌,不在话下。 ...... 北凉王府,听潮亭顶。 徐晓正与李仪山对弈,这棋局,徐晓乃是困局,却已经被他杀开一路,虽然赔了些子,但路却是打通了。 “徐晓,徐晓,离阳出兵了。”徐风年火急火燎的跑上来。 自从北凉失去了三郡之后,他可是一点都坐不住了,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也有可能是因为勾八没了半截,篮子也被嘎去了,失了些男子气概,变得疑神疑鬼。 后来得知那幽州三郡,是徐晓有意丢失的,他方才安稳得些,稍微能够静下心来看待问题。 “哈哈,儿子,来的正好,快来看看这局棋,这活路杀通后,该往何处落子?” 徐晓笑道。 徐风年一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下棋?” 徐晓道:“什么时候,我不能下棋?” 徐风年道:“前幽州失了三郡,你说是无碍。” 徐晓道:“的确无碍啊,我不是告诉你,北莽的军队就只能止步于那三郡了吗。” 徐风年越发急切:“好好,我相信你是故意的了,可你觉得那点莽兵,能对离阳做些什么?” “到头来无非是擦伤罢了。” 徐晓放下了手中棋子:“哎,儿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幽州三郡,不是故意失去的,而是不小心失去的,这事,你得放在心里,不可再提。” 徐风年楞了愣,徐晓早就在私底下跟他说过,丢了三个郡县,只不过是要给北莽的军队让开条路而已。 这种话自然不能说,这是看不见的阴谋,只不过现在徐风年有些着急而已。 因为他不管徐晓之后要做什么,在明面上看来,好像得益的都是那些莽人,掠劫一番后,必将被打败,驱逐他们的军队,就是最大的获利者。 很显然,离阳只要派出了大军,莽兵只能渡水运兵,北凉和辽都被堵死,后援拉的太长,北莽必败,只能退兵,输赢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到那时候,离阳有多少人要加官进爵徐风年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不过北凉幽州失了三郡的事却已成事实,北凉王的失守也将会被追究,因此由不得徐风年不急。 “好,我不提便是,不过徐晓,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目前看来,事实好像没按照你的计划走啊?”徐风年就站着对徐晓说。 徐晓往后靠了靠,并拍拍身边让出的位置示意徐风年落座:“儿子,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你也要学会沉着应对,记住。” 徐风年坐下了,眼巴巴看着徐晓:“可是徐晓,你不会不知道,离阳派遣了十八路大军前去讨伐莽军吧?” “你的如意算盘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这样?” 徐晓道:“事情还没到最后关头,就不要妄下定论。” “我还告诉你,别说十八路大军,就算是他离阳派出三十六路大军,也无济于事,最后,还得指望着我徐晓,晓得不。” 李仪山听罢扶须而笑,徐风年却有些懵:“难道他派出的那些军队,都是无能之辈?就只会任人宰割?” 徐晓道:“当然不是,离阳的军队不行,但也没弱到那个地步。” “他们的那些将军,还动不上手,就会命丧途中的。” 徐风年看着徐晓,有些不可思议:“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徐晓道:“没瞒着你啊,我每天做什么,你不是都看着的吗?” 徐风年道:“这事我便不知,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 徐晓拍拍徐风年的肩膀:“你可去问你二姐,这事她清楚,你问我不行,我还没她清楚呢。” 徐风年一怔:“原来你没让二姐回上阴学宫,是另有安排。” “徐晓,你老实告诉我,袁佐宗他们是不是也另有安排?” 徐晓道:“慢慢来儿子,棋是要慢慢下的,其中变数,随时可能发生改变。” 徐风年听懂了些什么,又问:“就算那十八路大军,破不了莽人,那离阳不还有其他藩王?” 徐晓笑了:“其他藩王?鼠辈而已。” 徐风年又问:“那顾剑堂?这人你是不是给忘记了吧?他可不是鼠辈了吧?” 徐晓看着棋局沉吟片刻:“这就是会有变数的地方,不过就目前来说,倒是可以放心,因为顾剑堂这人啊,表面老实忠心,心里藏着的事,可多着哩......” 第344章 迷茫的世子 徐风年听得懵懵懂懂,就这样,他还是有徐晓和李仪山给他的指点之下。 心中暗自惊讶,此刻方知,若是没有他老子,他出生平民小户则罢,若是在这权力斗争场,他就只能当个炮灰而已。 自此,徐风年更加的明白了他老子的用心良苦,正要离开听潮亭时,徐晓叫住了徐风年。 “儿子,这些事,看不懂不就慢慢看,当下你主要要做的事,就是看好红薯那丫头腹中的孩儿。” 徐晓说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不过话说回来,这红薯,已经怀胎是有十月了吧?” 徐风年道:“快十一月了。” 徐晓一怔:“大夫如何说的,为何十一月了,还不产子?” 徐风年道:“大夫看了,只说兴许是红薯被下过狱,可能有些差池,不过人的脉象,腹中的胎儿,都无甚么异像。” 徐晓沉吟半晌:“嗯,你就看好这件事,一切正常就行,要保证红薯能顺利生产。” 徐风年应了一声去了,出了听潮亭,乘了轿直奔郡主府中来。 自徐风年被嘎了之后,逐渐连马都不太爱骑了,事实上他以前就不怎么爱骑,现在,干脆直接不骑了。 半晌,行至郡主府上,下了轿子,吩咐抬轿的小厮候着,径直朝着府里入去。 北凉二郡主徐薇熊性格刚烈,府中上下没有不怕她的,这次回来,说是暂时不回上阴学宫了,府中安排丫鬟小厮前来伺候,大多数人都不太敢来。 好在徐薇熊自己放了话,她也不需要这么多人照顾着,只要一个丫鬟供些日常差遣便罢。因此整个郡主府中冷冷清清。 加上二郡主徐薇熊并不像是大郡主那样,有些女儿气息,大郡主府上,香花绿草,人造假山,人工河流什么都有,若是到了春天,庭院中五颜六色,一片鸟语花香。 而徐薇熊府中,无论任何时候,都这么戚戚冷冷的,院里东西很少,就简单置放了一些武器架架,各屋中,尽是各种各样的书籍,都快赶上一个小听潮亭了。 “二姐,二姐......”徐风年还没到府厅就大声叫起来。 徐薇熊正在偏房看书,徐风年来了,无人禀报,听到叫声挑起帘子来望:“我在这。” 徐风年过来,先是行了一礼,这北凉王府上下,徐风年就跟徐薇熊一个人行礼。 “行了,坐吧,找我做什么?”徐薇熊把书放下,又吩咐丫鬟斟茶。 徐风年就在徐薇熊对面坐下:“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徐风年没了篮子后,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慢慢变得尖锐起来,有时候说些俏皮话,听上去总是怪得很。 徐薇熊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自己说说,没事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到过我的府上?” 徐风年一笑:“好像也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二姐。” 正说着,丫鬟斟上茶来,徐风年闻了闻:“嗯,好香。” 徐薇熊道:“从上阴学宫带来的,特制茶叶,就在皇宫里都喝不着,尝尝。” 徐风年端起来吹吹,喝了一口:“嗯嗯,好茶,论到对茶的品味,还真得是看上阴学宫那些读书人呐。” 徐薇熊自己也喝了一口,又让丫鬟退下才道:“说吧,什么事?” 徐风年把杯子放下:“二姐,北莽兵偷渡,入了离阳境内的事,你知道的吧?” 徐薇熊点点头,徐风年接着说:“徐晓跟我说,离阳派出去军队,到不了莽兵的驻地,是什么意思呢?” 徐薇熊顿了顿,又喝了口茶才慢慢说:“没有将军的军队,如何到得?” 徐风年听罢一怔,起身在厅中转悠起来,胸中想着徐薇熊刚刚说的话。 现在北凉并没有任何出兵迹象,北莽的军队入了离阳境内的还不算太多。 此时离阳派兵镇压,那莽兵顶多就只能骚扰一下边关而已,兴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这种情况,徐薇熊又如此说,意图就很明确了。 “二姐,你们派人暗杀离阳遣出的将军?”徐风年惊问。 徐薇熊没有回答,没答,既是默认了。 徐风年转头又想,觉得不太对劲:“不对啊,二姐,拂水房的人,近日来并无任何动向,离阳都出兵了,这......” 管理拂水房的储禄山和叶熙正都死后,徐晓又让李仪上重新打点拂水房,徐风年做了副手,也掺和着管理。 要是拂水房又任何动向,徐风年肯定是知道的,因为必须通过他或者李仪山,但是近来,拂水房的人,都是执行普通任务,甚至都不离开北凉境内。 “你傻了啊?做这种事,怎么能用我们自己的人呢?”徐薇熊缓缓道。 徐风年又踱过去坐下来:“二姐,你找外面的刺客了?” 徐薇熊回答:“是的。” 徐风年惊道:“找的谁啊?找了几个?谁这么有胆识,敢去跟皇室作对,且还不是北凉的人的?” 江湖上的刺客,说到杀人,就杀一个两个还说得通,杀这么一堆重要官员的,那无异于就是跟皇室作对了。 但这种人也不是没有,两三个,还是有的,不过徐风年认为,十八路大军,怎么也得派遣十几个人去做这种事吧。 徐风年吃惊的就是徐薇熊上哪找这么多敢跟离阳皇室作对的人。 徐薇熊道:“这种人能有多少,就一个而已。” 徐风年更加惊讶了:“一个???” “二姐,不是我多嘴,你找了个神仙吗?对面可是十八个将军诶,凭一个人,如何做到?” 徐薇熊道:“起初本来是找了十几个的,但筛选下来,就剩六七个了。” 徐风年急道:“那你又说只有一个?” 徐薇熊道:“是只有一个。” 徐风年问:“那选出来的其他人呢?” 徐薇熊接着说:“死了,都被那人给杀了。” 徐风年越听越觉得离谱,一时间都说不上话来了,端起茶杯,一口把里面的茶水喝了个干净,并尽可能的在脑海中,捋着徐薇熊刚刚说的那些话...... 第345章 身处中心的边缘人 郡主府上,总是安静得很。 徐风年近来太不喜欢安静了,自从他身子残缺之后,服侍的小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 世子府里任何动静都小,就怕一个不小心吵到世子,然后惹来杀身之祸。 这就让徐风年觉得近年来,北凉王府中到处都安静的有些可怕,二郡主的府中更是如此,二人不说话,那静的就连窗外的风声都能听见。 这不禁让徐风年觉得,王府中到处是秘密,自己就跟个站在这个这些秘密最中央的边缘人一样。 身处其中,却对身边的事,一无所知。 “二姐,你说就一个人,那现在离阳十八路将军已经出去,不出二月便能开到边境,你的人,如何还没有动作?” 徐风年实在想不通,他连徐薇熊找的是什么人他都不知道。 徐薇熊道:“我也不清楚。” 徐风年更懵:“你的人你都不清楚?那你还敢找他?” 徐薇熊道:“因为他很强,你刚刚不是问其余的刺客去了哪么?我告诉你,都被他杀了。” “其中包括武评第十一的王明寅。” 徐风年再一怔:“他一个人杀的?那他是什么人呢?” 徐薇熊道:“不清楚,他是谁和这事没太大关系,只要他不是北凉的人即可。” 徐风年吩咐丫鬟直接把茶具上来,丫鬟听了吩咐,片刻就把茶具置到桌前。 徐风年让丫鬟退下,亲自泡茶,并让徐薇熊把整件事件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与他听。 这种飘忽不定的感觉让徐风年觉得很没安全感,徐薇熊自然跟他说,而且在说之前,把那五十人的名单摆在了桌上,徐风年看罢大惊,原来徐晓要杀的不止那十八路将军,居然有五十人,都是离阳境内驻守各地,颇有些名气的将领。 徐薇熊本来早可跟徐风年说的,当徐晓没让,徐晓说过,徐风年自己会来问的吗,那时便可告诉他,果不其然,徐风年果然来问。 按照徐晓的意思,若是徐风年没问,就告诉他整件事,他要么会觉得没兴趣,要么就是觉得离谱。 但如果说是徐风年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他便会倾心听着。 徐薇熊方才把如何买凶一事,自己又是如何乔装打扮的,苏逍又是怎地忽然出现,并且强接了单子的事,都一一说了。 徐风年这才觉得,自己对于很多事,确实太不够用心,北凉上下都忙成这种样子了,自己却还天天想着自己的勾八和篮子。 徐风年这才发誓,要好好跟着徐晓学权术和谋略,不管以后自己还能不能做北凉王,总归现在一定是要好好帮帮他老子的,毕竟啊,他老子背都累驼了! “可是二姐,你不会被骗了吧?这离阳都出兵了,名单上的人,还一个没死!”徐风年听完一席话,深觉徐薇熊这事办的不靠谱。 徐薇熊这才喝了一口已经放凉的茶水,起身负手望着窗外:“适才不是才与你说,有个期限在那吗?” “只要在期限内刺客把这事情办了,就无大碍。” 徐风年问:“你就这么相信他?” 徐薇熊道:“他是我目前见过的最好的。” 徐风年又问:“可你也说了,他只有一个人。” “这么短时间,别说五十人,就那十八人,除非那人会飞,不过就算会飞,都来不及。” “况且那些个将军能被派出去御敌,须知也不是吃素的。” 徐薇熊转过身来看着徐风年,并没说话。 徐风年被看的有点不自在:“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徐薇熊这才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你忘记你老师教给你的东西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事情没走到最后,你怎可先自乱阵脚?” 徐风年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说了,又大大喝了一口茶:“你说话怎么和徐晓变得一模一样了。” “我会有这些顾虑,那不也是为了北凉,为了咱这个家么?” 徐薇熊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有顾虑,固然是好事,生于忧患的道理你是懂的。” “不过你还要知道最重要的一点,这也是我们大家最希望你领悟到的一点。” “那就是,光有忧患意识还是不够的,还要学会思考,沉着冷静的思考。” 徐风年嘴上没说话,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愉,暗忖:“我如何没思考了,你们一个个都换着法子来教训我?好,那我们且看着日后事态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这时丫鬟入来,先给徐风年道了一个万福后才对徐薇熊道:“郡主娘娘,陈将军前来,有事相见。” 徐薇熊吩咐:“知道了,下去,让他在正厅等我。” 徐风年也起身来:“他来做什么?” 徐薇熊收拾了一下身上:“那你可得自己问他了。” 徐风年转身要走:“先走了啊二姐,我才懒得问他,晦气。” 别了郡主,徐风年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吩咐拂水房的人做些准备,到时候若是徐薇熊找的人不行,自己也好补上漏洞。 不过这个念头马上又被打消了,才说的不能用北凉的人,拂水房再秘密,那也是不能用的...... 正想着,行至正门,正好与陈之豹撞了个正着,陈之豹没事,徐风年自己倒是险些跌倒。 正要开骂,抬头见是陈之豹时,自顾起身:“你没眼睛?” 陈之豹冷笑一声:“哼,那也强过你没卵子。” 徐风年心中一阵憋屈,拳头握紧,脸上憋的通红:“我懒得跟你计较。” 说罢要走,他现在思绪烦乱,见到陈之豹就更烦了。 陈之豹却把他叫住笑道:“对了,好意提醒你一句,近来啊,可能会不太平。” “你就好好守着你那小丫鬟妻子,看好她腹中的胎儿,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徐家到你这,可就真个断了香火了,哈哈...哈哈哈......” 徐风年转身:“你是在暗示着我什么吗?怎么样,你陈之豹,想继承北凉?” 陈之豹头也不回的走去,口中继续讥讽:“你自己也要保重,下次若是再遇到什么事,先保护好自己,别剩下那小半截,也被人割了去......” 徐风年脸上气的一阵红白,咬牙道:“看谁命长。” 第346章 除锈,提纯 落星湾。 时光飞逝,转眼已到了初冬时分。 每天的生死极限训练,已经让风里刀等七人身上绑着沙袋,也能在山路中任意穿行。 每天都在极限突破,速度想不快都不行,而且不止如此,七人的抗饥饿能力、闭气能力、听声辨物、潜藏等能力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这还得感谢苏逍的神照经,如若不然,就光是九纹龙就早已经饿死十次了! 基础打牢后,最后的目的就是进行刺杀,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刺杀,并且在任务成功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刺杀。 杀人的方法很简单,有了极快的速度还有出色的潜藏能力后,机会到了,任何人都能够杀人,这并不是比武,不需要多高的武力值,当然,这只是对于风里刀等七人来说。 因为他们的目标,都是由苏逍进行指定,他们行与不行,苏逍自有分寸。 亥时,鬼仆已经回来,这个月以来,他多次入离阳境内,为的就是探听那十八路兵马的领头人的路线和生活习性。 “他们今天状态还很好。”鬼仆看着还在训练的七人说。 每天训练到到这个时候,还能站着的,基本只会剩一两人了,而今天,所有人都还完好无损。 苏逍也看着他们:“训练还没有结束,今天要教他们,如何接近目标。” 鬼仆看了一会,接着说:“那十八路人马,有十五人是名单上的人,他们每一路都领着大军,为何先从他们下手?” 苏逍道:“很简单,因为他们距离最近,自己在往我们这边靠,而且这也是对大小双和鬼脚六他们这种没有丝毫经验的人的考验。” “距离近了,他们若是不成,我们还能补上。” 鬼仆道:“嗯,第一次确实是非常关键的事,这么久的生死训练,他们自己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苏逍道:“让他们停止训练,把身上的沙袋都脱了,都洗干净后,你他们说说,名单上那十五人的位置还有习性。” “一个时辰后,带他们到特定房间来见我。” 鬼仆应声去了。 这特定的房间,是苏逍和鬼仆临时所制造,是把四五个房间打通了,连成一处,然后铺上了一层木板路的房间。 且不说苏逍回到房间等候,就说鬼仆让七人停止训练并且脱下身上沙袋的时候,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有些疑惑。 因为从训练的第二天开始,七人无论是哪一个,这沙袋除了洗澡的时候,就没离开过身上。 起初他们身上被磨的到处是水泡,不过每次苏逍都能用神照经帮他们修复,越到后来,身体每天成倍的变强,沙袋也磨不到他们了。 如今,鬼仆忽然让他们脱开了沙袋,每个人当然都不太习惯。 “这就意味着,我们的训练结束了吗?”苏羞问。 九纹龙一喜:“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可以去进行任务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有些跃跃欲试的,就连大小双也一样,虽然心里还是有一些怕。 不过,只要是人,每学会了一项新的技能后,都会忍不住跃跃欲试的。 何况他们还学会了这么多技能,不仅如此,风里刀还每天都给众人讲解关于刺客和关于买凶者的许多秘密,这些都是风里刀的经验,对于其他六人来说,有了这些经验,足足够应付普通的刺杀了。 大小双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其实也和九纹龙他们差不多,都想试试。 “能不能去,得看今晚。”鬼仆接着说:“接下来,我们给你讲一下目前的十五个目标。” “安静的听完后,你们要学会分析,并且找到合适的刺杀方法和时机。” “这是你们第一次进行任务,也是这次训练中最终的考验,成功的,以后的任务,就必须要自己独立完成了。” “没成功的,我想,后果不用我多说,毕竟你们要刺杀的,是离阳的重要官员。” 七人点点头,这些事不用鬼仆多说,风里刀在训练的闲暇时已经说过很多次。 像是步千绝和苏羞这种江湖经验丰富的,一听便懂,不用强调太多。 鬼仆把他了解到的,给七人细说了一遍,就像是以前苏逍去执行刺杀任务那时候也是如此。 鬼仆会把该探听的都探听了,然后告诉苏逍,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七人听完,就已经开始分工,有了鬼仆提供的消息,只需几日,便可杀一人。 步千绝、风里刀和苏羞,三人不仅江湖经验丰富,而且步千绝和苏羞目前已经是七人中武力值最高的,每人分得两个人头。 鬼脚六、九纹龙和大小双,每人分一个人头。 剩下的,苏逍会再进行分配,他们杀了这十人之后,徐薇熊名单上的人就还剩四十个,苏逍会进行再分配。 因为这十人死了之后,接下来若是再动手,就必须趁着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鼓作气完全拿下。 一切分配完毕后,七人随着鬼仆来到那间连成了一片,特制的房间中。 这时候亥时已过,到了子时,屋里光线昏暗,屋里是一条木质的长长的走廊,两边的墙似乎也被设计过。 廊道尽头,依稀能看见苏逍就坐在那里。 七人只道是苏逍要叮嘱他们什么,或者交代他们关于刺杀任务的事,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鬼仆靠在屋门口,两只袖套被风吹得无规则摆动着:“这条路,就是你们在进行任务前要走的最后一条路。” “走过去了,就可以为执行任务做准备了。” 九纹龙一怔:“就这么简单?” 鬼仆道:“就这么简单,不过要注意一点,过去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权当走廊的尽头,就是你们的刺杀目标,你们只能轻轻靠近。” 苏羞听罢,看着两边的墙:“这些墙上,一定有机关。” 正说着呢,九纹龙已经朝着廊道走过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噗嗤”的一声。 一根大钉子从廊下往上,直接穿透了九纹龙的脚掌!!! 第347章 最后的淬火 九纹龙脚底被穿透,差点叫出声来,迅速捂住了嘴。 却因为手上动作幅度太大,左面的墙上又射出两根钢钉,直接插到了他的手臂上。 九纹龙忍痛退回,剩下六人都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条路并不简单。 苏羞动作很快,马上就封住了九纹龙的穴道为他止血。 鬼仆嘶哑且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好在你没有出身,不过若这是真正的任务,你都还没靠近敌人呢,自己就已经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了。” 鬼脚六惊疑的说:“可是...可是......” “可是若这是真的任务时,会出现这种满是机关的廊道吗?” 鬼仆道:“你们的头儿,经历过很多比这厉害的通道。” 步千绝从九纹龙受伤后便没有理会其他,而是在小心的观察这条长廊和两侧的墙壁。 “是有感应的。”步千绝半蹲着说:“只要发出一丝丝轻微的声响,被感应到的话,就会有钢钉透出。” 其余几人越发惊疑,风里刀道:“走路怎么可能没有声音,就算轻功再好,也还是会有一定的动静的吧。” 鬼仆冷冷道:“那就想办法不要让自己发出声响。” “动作快些,抓紧时间,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没人给你们疗伤,没人给你们做如此分析,而且你们也没有退后的机会。” 话已至此,只得想办法过去,九纹龙就扯下身上的衣布,把伤口包了。 步千绝轻功最好,这次由他排头一个。 只见步千绝小心翼翼过去,适才九纹龙受伤的地方血迹还留在地上,步千绝绕开来。 剩下六人屏息看着,鬼仆也把头斜着。 步千绝的动作很轻,每一步踏在廊道上,就像是一只猫在轻轻的走着,确实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咻...” 一根钢钉忽然从步千绝的一侧打来,步千绝心中大惊,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且每一步都很小心。 可现在来不及想这钢钉是为什么从墙上飞出来的,步千绝迅速避过,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接着就是脚底感到一股寒气,步千绝在这一瞬间就心知不好了。 退后一步那只脚还没完全落地,只是脚尖点着,一根钢钉果然从脚下穿出来。 钉尖已经入肉,就扎在步千绝脚后跟上面,步千绝不敢动了,他躲过了墙上飞出来的钢钉,却有这么一瞬间忽略了脚下。 其余六人见了这一幕,也就眨眼睛的功夫,饶是步千绝反应如此快,脚下还是中了一钉,六人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九纹龙惊骇:“这廊道,如何过得?” 苏羞也观察了许久,她对机关之类的事物还是比较熟悉:“这些机关,不单能通过感应声音触发,还能通过其他。” 大小双问:“什么?” 风里刀皱着眉,一旦风里刀正紧起来,大家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通过温度。” “我在西域时见过有一种机关,能通过人体体温感应到人的存在。” “我听说,更有甚者,还能通过气味感应。” “只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苏羞接着补充:“不错,是通过体温。” “人初入带有这种机关的道路时,无碍。” “不过越随着往后,大部分行动者的心跳就会加快,越紧张血液流动的就越快,体温自然就升高了。” “这么一来,机关就能感应到温度,从而触发。” 大小双和鬼脚六都当场听呆了:“好生厉害的机关。” 步千绝姿势保持了一会,他也听得到苏羞和风里刀说的话,随即轻轻的深呼吸,把气息调匀,忍痛轻轻抬脚要继续往前。 此时是初冬天气,已经寒了,步千绝的脚刚刚被钢钉刺入,他没敢动歇息了一阵,再抬脚时,那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了一部分,这么一拉,比刚刚刺进去的时候还痛! 这倒无碍,只不过步千绝抬脚时,那血溅出一些,这是无法控制的。 苏羞小声急切道:“小心。” 好在步千绝反应也够快,都来不及看,往前轻轻蹑了两步。 那血溅处,三根钢钉果然迅速穿出。 就洒了几滴血都能触发,走到廊道三分之一处的风里刀和在起始处看着的六人,又都吸了一口凉气。 那三根钢钉,在这种幽暗的房间里,白森森的,越发显得吓人。 大小双看着那钢钉,想到待会,自己身上某个地方可能也会被插到,若是摔倒,那直接能变成个马蜂窝,两人想到这些,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风里刀也抖了一下,苏羞神色凝重,风里刀和九纹龙面上也不好看,大家都心有所想。 步千绝轻轻抬起受伤的脚,这还不能封穴道止血,因为脚他还要用,只能在衣服上轻扯下一截补来,揉成了小团,咬牙塞住了血洞。 紧接着,步千绝重新调整好自己,心态放平了,呼吸也调匀了,这才又蹑步过去。 动作依然如猫那般轻盈,风里刀看着步千绝走到了一半的背影:“老步是我们里面轻功最好的,他都过的如此吃力,我们是不是就更难了。” 鬼脚六也叹道:“不过还好是过得去了,若是他都过不去,我们希望就非常渺茫。” 大双道:“也不必这么说,如此轻盈我们认真点,也能做到,关键是要把心态给放平,不要慌。” “否则墙上来了暗器,无法躲,若躲,脚下暗器也来。” 正说间,只听得步千绝闷哼一声,胸前中了两根钢钉,他咬牙忍着,额头冒出汗来。 九纹龙惊道:“怎么又有暗器,他又慌了吗?” 小双道:“可刚刚明明走的好好的。” 大双道:“不会,步千绝的心态稳得很,他既然知道不能心慌,就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 鬼脚六疑惑起来:“那这是为何?难不成还有其他机关?” 苏羞看了一会这才说:“没有,还是温度感应。” “就算是步千绝一点没慌,还是会触发机关,因为他这几步走的虽然很慢很轻,运力和消耗却是很大的。” “这么一来,就跟我们背着沙袋练功一样,既是练功,体温升高,便是必然......” 第348章 七人组初试身手 步千绝始终还是过了窄长的木廊道。 不过身上已有十几处钉伤,且这钢钉居然还分了种类,有四处,居然还是透骨钉。疼的得步千绝刚正半跪在苏逍身侧,吃痛不止。 其余六人在廊道另一侧眼巴巴看着,心中惊骇,训练的这些时日里,每天对他们来说都宛如地狱一般。 虽然每次苏逍都会把他们疗伤,并且每个人的提升也是异常巨大的,可以这么说,这二三月的提升,抵得过常人十年以上的苦修,但无疑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之所以能坚持下来,要么是本有武功底子的,要么就是走投无路的,最后就是心中有极大的信念者。 “呼吸,保持呼吸。”廊道尽头,苏逍对步千绝说。 这点小伤对于平日里训练来说,本不算什么,不过由于精神压力巨大,还有恶毒的透骨钉,这就要命了。 这些钢钉骇人,步千绝在七人中轻功最好,廊道上却留下了长长的血迹。 “紧快些。”鬼仆在后面催促了。 苏羞道:“过去便过去,不过,这些该死的钢钉不会划花我的脸吧?” 鬼仆道:“你也是个老江湖了,如何说得出这般无知的话来。” “倘若你去执行任务,是不是也要事先提醒一下目标,要打可以,可是别打你的头?” 苏羞娇嗔道:“我呸,过去就过去,若是我脸毁了,这辈子就赖着他苏逍。” 鬼脚六却拦住苏羞道:“若不然你和大小双靠后把,我们男的先过去,待到你们时,那机关触发的多了,兴许你们就安全些。” 风里刀笑道:“哟哟,光头关键的时候还是不含糊嘛,还知道怜香惜玉?” 九纹龙道:“什么时候了还贫,鬼脚六说的有道理,女子的美貌就是武器,自然伤不得。” “我们的脸伤就伤了。” 九纹龙说着,六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鬼仆,心中都在想一件事,这鬼仆老是带着个面具,该不会,就是被苏逍给练毁容了吧! 大双这才道:“那就快些过去,时间紧得很。” 鬼脚六这才动身,不过还没走几步,就触发了几处机关。 鬼脚六躲过去几处,不免要中一两处,这一躲,又会触发其他机关。 半炷香的功夫,鬼脚六还是过去了,不过这家伙居然是硬扛过去的,浑身都是伤,就连光头上都插了两根钢钉。 众人看得直呼鬼脚六牛气,不过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还好他头硬,钢钉只伤到了皮毛,又还好,射他光头上那两颗不是透骨钉,若是,那透骨钉能直接入脑,那时候,别说苏逍救不活,就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他。 而且通过鬼脚六走过廊道后,剩下的人发现,那机关压根少不了,因为鬼脚六笨是笨了点,却不是完全没脑子,他过到一半时,朝着步千绝走过的道,也就是触发过机关的地方去走了。 心想机关已经触发过一次,那便不会再有了吧,无奈,触发过机关的地方,仍然还有钢钉会朝着两面飞来。 脚下也是如此,到最后,全部人都过去时,一条长长的木廊上,活像是一条钢钉路! 差不多不过了一个通宵,所有人始终都过了长廊,基本都是体无完肤了。 九纹龙和小双耗时最多,受伤和鬼脚六差不多一样多,过了长廊,命没了半条! 七人本以为结束了,谁知苏逍缓缓站起身来,跟我来江边。 七人一怔,风里刀忍着伤痛惊道:“头...头儿,是不是先帮我们疗疗伤,再去?” 九纹龙也说:“对对,我们现在流血不止,过去江边,有十几里路,去到时,血都只怕流干了!” 苏逍道:“你们若是执行任务时,也受了伤,难不成也要等我来疗伤?” “若是没人疗伤时,是不是就不走了,就在那坐等目标的守备来抓你们几个?” “记住,实战中没有这种事情,你们现在必须跑。” “待会,到不了江边的,就取消任务资格。” 苏逍说完,径直朝那长廊走去,动作轻快得就像一根羽毛,别说触发机关,就连声响都没有发出半点。 也就眨眼功夫,苏逍就到了尽头,和鬼仆一起消失在门口。 七人看得呆了,这种轻松的状态对于这浑身是伤的七人来说,太过不可思议! 风里刀捂着伤口起身:“这长廊反着走是没有机关么?头儿竟能走的如此轻快?” 说着,自己已经踏过去。 “啊哟我去他奶奶的大西瓜!!!” 只见风里刀惨叫一声,就因为一个好奇,脚下和肩膀又挨了一钢钉! 苏羞这才捂着身上的伤起身:“走吧,若是从这条长廊返回去,我们怕是七人都得死在这廊道上,绕后门去走吧。” 要说这房间打通的也奇怪,从训练场进来时,就这么一条廊道通向尽头,若是从后门出去,却到了训练场的后山上。 这后山往下,全是杂草乱石,七人看着这路,心中先凉了半截,步千绝去的最早,流血最多,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快走吧,再磨蹭,真个到不了江边了。” 鬼脚六受伤最多,从身上扯下一截衣服来并做一团咬在口里:“走。” ...... 卯时,七人终于到得江边,每个人都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都去江里洗洗身上血污。”苏逍吩咐道。 七人失血过多,脑子已经有些模糊,机械版听着苏逍说的下江就洗。 伤口遇水,一疼,脑袋瓜反倒清晰起来些。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苏逍在岸上说着:“你们每个人都分配了属于自己的名单。” “鬼仆已经帮你们探好路,摸清了那十五人的作息和习惯,你们这次去,沿途自己要留意,鬼仆是如何探路的,还有他是如何找位置的。” “时限从明日算起,加上路程,你们只有五日的时间。” “这次任务,严格来说,不算是真正的任务,而是对你们最后的考验,完成了,才能真正算是我的人。” “没完成的,或者失败的,就自行了断吧,你们可明白了?” 苏逍话刚说完,九纹龙先回答了“明白”二字,居然就昏死过去,飘在江面上了! 第349章 离阳皇室,出师未捷 离阳自首辅张巨路得陛下准奏后,派遣十八位武官分别从十八路出兵绞寇。 至今已有近三月。 此时刚过了冬季,正是厮杀的好季节。 十八路兵马,浩浩荡荡开往河州境内,这境内,就挨着落星湾不远,苏逍的七人小队,加上苏逍和鬼仆九个人,乘一条小船出来便可。 且不说苏逍小队到了河州,绕过莽军驻地,约定了任务时间截止后的汇聚地点,各自分散而去。 就说九州之中,天下之人,无不关注着这场战役。 驻守建安的顾剑堂,两淮道节度使许共,南疆王,靖安王,老皇帝的野儿子赵凯,大家都注视着这场大战。 毕竟,那位名冠天下的人屠徐晓已经败了一阵,失了三郡了,九州中,时时再说,离阳的天下有一半是北凉王徐晓的,若没有徐晓那三十万北凉铁骑,就不可能有离阳的天下。 因此,这场战役,虽说不是很大,却有些说教了,若是离阳胜了,怎么说也能为皇室挣一口气。 至于其他州郡的藩王,或者暗藏祸胎的臣子,倒是有些希望离阳兵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找到他们出兵。 至于北凉王府,就有些乱套了,红薯迟迟未能生产,已经怀胎一年多,徐晓为了此事都有些着急了。 他徐晓能在这权力场上游刃有余,可唯独不能算这天意,这孩子不出来,便是异象,有异像,就证明孩子可能有危险! 徐家好不容易有点香火延续的希望,却越发捉摸不透,这简直令徐晓心焦,弄得王府上下的人也跟着心焦起来,怎么办,总不能把孩子从红薯的肚子里抠出来吧! 至于离阳那五十位官员,徐晓不问,徐薇熊表面上不慌,心中其实早已有些乱了分寸,不太坐得住了。 距离和他苏逍约定的期限,只有一月出头了,却到现在,那名单上的人仍然一个没死,都好端端活着。 此时就算是派出拂水房的人去,也不一定能在一月时间内把那五十人都暗杀干净。 如果要杀完,唯一的可能就是强杀,可这是明显万万不能的,若能强杀,徐薇熊何须还花力气找那些刺客。 想到这些,由不得徐薇熊不心焦,若是此时失败了,徐晓会怎么样徐薇熊不知道,但她徐薇熊肯定是好过不了,至少,以后北凉的任何事物,都不会再通过徐薇熊了。 好在就在北凉上下都一片焦急之时,终于传来了一点好消息,离阳派出的十八路军队,似乎有些出师不利。 还没和北莽的军队遭遇呢,就先死了五个将军! 徐薇熊收到探报的消息后,急忙打开名单来看,见死的那五人,果是名单上的人,心中才勉强宽慰了几分。 但仍是嘀咕,死了五人,却还剩下四十五人,时限将至,又待怎地,只能枯等而已。 ...... 河州,临江城中,一处高耸的楼阁顶上。 天上繁星一片,苏逍就立于楼顶一角,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团队。 苏逍望着星空,觉得自己距离成为陆地神仙境的日子,越发的近了。 如此年轻,就能得如此修为,可谓是前无古人,后面也不会有任何来者了吧。 苏逍这次杀人,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解决掉了三个,速度快的简直惊为天人,因为他不打算逗留,苏逍的心境早已发生了变化。 对于刺杀,他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也许这也是他允许“后起之秀”这个团队出现的原因吧,苏逍扪心自问。 现在他心底里最渴望的,反倒是跟高手的对决,天下第一,虚名而已,可这个虚名,谁人不想? 说是不想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那达到过巅峰的人,他们已经领会到了站在巅峰的快乐。 还有一种就是那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这种人太多了,就像是那些市井之人,往往爱把自己比作英雄一般的人物,装着视钱财名利为粪土。 嘴上虽这么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一旦有人说给他们这个机会,能有挣大钱的机会,顺带还出一些名,有一些权力。 那这些人便能用尽任何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的无耻手段去争取。 因此说不爱或者说不想甚至是仇恨的,都是因为他们没有,自我麻醉罢了! 正想着,一道黑影掠过,鬼仆已经解决了他那两个目标,来到苏逍身旁。 “速度挺快。”苏逍先开口说,说着,已经解下身边的葫芦递给鬼仆。 鬼仆接过喝了一口:“若是没有你的训练,也做不得这般快。” “其他人也不错,我回来时,途中听闻,好像是步千绝和苏羞也已经得手,解决掉目标了。” 苏逍道:“嗯,他们有些底子和经验,又有你事先探好的路,自然快些。” 鬼仆道:“你觉得其他人能完成吗?” 苏逍道:“能,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苏逍如此一说,鬼仆就知道苏逍是担心有人超时,问:“你觉得谁会超时?大小双这种没经验的?” 苏逍道:“大小双虽然没有经验,训练却是刻苦,行事也小心得多,反倒一定会按时。” “心境才是对他们最大的考验,这种东西,没法教,我就担心风里刀和九纹龙,他们思绪,容易乱些。” 鬼仆把水葫芦递还苏逍,又道:“那我去盯着点。” 说罢,朝着楼阁下一掠,又消失在了黑暗里。 ...... 大双已经得手,她和妹妹小双的刺杀目标,隔的不远,二人约好得手后,她们先聚头,然后再一起走。 大双得手后,到约定地点等了一天,见妹妹不来,心下踌躇,便偷摸着往小双那边赶去。 小双刺杀的目标乃是兵曹撰李勇,他的营寨就驻扎在河州边郡上的一个小城外,李勇人却在那城内的妓馆内耍得快活呢。 偷过城楼对大双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入了城中,得知那李勇在妓馆之中,便找了个对街的楼顶,伏在那瓦上望楼里去张。 不多时,见一妓女扭动着身姿入去隔间,李勇正脱得赤条条斜靠在床上。 大双再看那妓女时,却是小双,心中暗惊:“傻孩子,怎么用这种方法!!” 第350章 补刀 丑时二刻。 天空黑漆漆一片,大双伏在瓦房顶上,就着阁楼中的烛光去张望。 只见那妓馆楼阁中,兵曹撰李勇赤条条斜靠在特制过专门供人淫乐的床上,贼兮兮的笑着。 “小宝贝,快快过来,让本将军问问你香不香。” 小双赔笑一声:“将军好生性急,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不在这时,且让奴婢先为将军歌舞一段。” 李勇笑道:“哈哈,小娘子,依你依你,看本将军今天晚上不弄得你这个小娘皮叫爹才怪。” 大双兀自趴在那看着,这哪里像是一个出兵在外,就要去破敌的将军! 她杀的那人还比这个可以些,人家起码还在军营里看看地图,大双杀了他花了好一番功夫,直到他入睡了才摸了进去割了喉。 看眼前这个,那兵曹撰两只眼睛恶狼一般盯着小双,而且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睡觉,定是要淫乐上一番才罢得了。 即使不睡,小双如何下手,就算是肌肤接触时,那衣服也都得脱了去,那小双没有兵刃,难不成徒手去杀? 到时候,李勇又不是个木头人,但凡发现不对,叫将起来,这妓馆地下可都是士兵。 这一些,可把大双看得心焦的不行。 想着,分了会神,听到一声叫唤。 阁楼中,小双去那壁上挂李勇衣物的地方抽出他的剑来。 李勇叫声:“啊哟!” 光着大白屁股从床上跳将起来,小双忙道:“将军为何惊慌?” 李勇喝道:“你拔我剑作何用?” 小双噗嗤一笑:“大人,你是个将军,难道却怕这剑?” “我舞剑,可好着哩,将军若是不看时,我把剑插回去便罢了。” 这时,楼下的士兵已经冲了上来:“将军何事?” 李勇赤条条的,有些发窘:“没事没事,下去。” 几个士兵应声去了,关上门后小声笑说。 “哈哈,李大人那话儿,好小啊。” “小归小,瘾还大,兵就屯在城外,他却日日在这快活。” “认命吧,你和他能比,他可是首辅大人的小舅子。” “得了吧,首辅大人光是妾就二十几个,小舅子,多的数不清。” “低声,这话我们兄弟说说行,可别被外人听了去。” ... 阁楼中,小双问道:“将军可还看舞剑否?” 李勇上前要去抱小双:“轻轻我的小宝贝,还舞什么剑?你就看我舞棍吧,哈哈哈......” 小双一躲闪,李勇扑了个空,把那凳子撞翻几个,楼下士兵又在听见动静,阁主中却传出来“嘻嘻哈哈”的乐声,众士兵只道那李勇玩得花,索性不管不顾了。 追逐了一番,李勇把小双逼到靠着窗边的墙角,小双无处可藏,李勇张开双手扭动着腰:“哈哈哈,跑不掉了吧,马上就让你快活快活......” 小双却也不跑了,李勇过来,她也不躲,反倒迎了上去,李勇心中一喜,可立马就发现不对。 见那小双却用手上来捂他的嘴,李勇一怔:“这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李勇就感觉到一阵冰凉透进了腹中,接着就是剧烈的刺痛。 原来小双虽被李勇追着,手中的剑却一直握在手上,她进来时是要被搜身的,身上不得携带武器,故而只能用李勇的剑来杀他。 李勇圆睁双眼,就要就喊人,小双用力去捂他的嘴,无奈手下,捂不住,索性右手把剑撇了,就由剑插在李勇腹中,跳起身来双手去捂李勇的口鼻,不让他出声。 李勇双手乱来扯小双的手,他好歹是个将军,臂力怎么可能没有,小双又怎么可能捂得住他的嘴,缝隙始终会露出来。 眼见那李勇扯开小双的手,就要大叫,小双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糟糕了,自己要赔在这里。 “咔咔咔...咕咕咕咕......” 可小双并没听到大叫,而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咕噜”声,小双忽然觉得手中一阵粘稠,急忙推开李勇。 只见李勇捂着喉咙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却喊不出声音来,窗边转出一人来,小双见罢一喜,那人正是她姐姐大双。 大双是在刚刚士兵下楼期间,隔间中李勇真在追逐小双的时候,从房顶摸进来藏在窗边的屏风后的。 来不及解释,大双迅速把李勇放倒,又从他心口上补了几刀,李勇登时一命呜呼。 楼下士兵听得一些响动,却不在意,大家都看见了,今天这个小娘子会舞剑,想必,他们那位将军,又开发出什么新招式来了吧,竟然没人上来过问。 阁楼中。 小双上前小声讶异道:“姐姐如何在这?” 大双道:“若是我不在这,你就交代了知道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些离开这里。” “还有,以后杀人,别捅肚子,割喉知道吗?” 二人又就着夜色,照着鬼仆给出的退路返回聚集点。 ...... 苏逍早在约定好的聚集点等待。 这些人所在距离都不算太远,大小双现在的轻功也已经算得上是一流,可日行千里。 卯时末到得约定地点。 鬼仆苏羞、步千绝、风里刀、鬼脚六已经在那。 “头儿,任务完成了。”大双拉着小双过来。 苏逍没有回头:“知道了。” 风里刀一直都是做中间人的,第一次自己执行刺杀任务,他虽然对刺客之道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溺死的总是会水的。 风里刀真正去做时,想法太多,反而觉得哪里都是破绽,并且平时训练的时候再其他六人的面前吹牛吹习惯了,心中老想,这次一定要做的完美些,起码要得到点夸赞才行。 谁知越想做好,越做不好,若不是鬼仆前去接应,他差点就回不来了。 “头儿,就差九纹龙了。”步千绝道。 酷暑时节,天亮得早,漆黑的天空已经泛起深蓝色,苏逍没有回答。 鬼仆道:“要不要我去接应他?” 苏逍道:“来不及了,天一亮,五天期限就到,他回得来回不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距离天亮,顶多还有半个时辰不到,除了苏羞,其他几个人心中都开始焦躁起来...... 第351章 耐人寻味的杀人者 九纹龙的刺杀目标是冀州刺史帐下的正牌大将张猛。 这人人如其名,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他军中,军纪严明,防御工事做的密不透风。 整个军队就像是一只大猫,就算是在睡着的时候,耳朵也是竖着的,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能被他们察觉。 九纹龙也是到了这里才了解到这一点的,心中不住的骂娘,心想这种难度的目标,本应该是由至少是步千绝或者苏羞那样的人来完成的。 但事已至此,九纹龙上哪去跟人交换,苏逍给出的五天时间,去除了来回,就只有三天时间让他刺杀的,时间很紧。 九纹龙靠着自己出色的伪装潜藏能力,潜在山林中、军中校场、帐篷缝隙处、粮草队里等各种地方。 通过两天的探听,更加心凉了,这张猛不仅军中纪律严明,他自己也小心谨慎得很,连睡觉都每个时辰换着侍卫轮番盯梢,压根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次任务失败的后果,苏逍说过了的,失败的就自生自灭,可九纹龙心中不甘。 但不甘又能怎地,着实没机会下手啊,若是下手,那就是枉送了性命,突然而已。 九纹龙不想离开他的小队,他从小孤苦无依,七人小组对他来说,就像是家的感觉。 他现在有的这一身本事,也都是出自苏逍和鬼仆,是苏逍,给了他一些目标和希望。 他的人生本来一眼就能看得到头了,可苏逍的出现,给了他新的指引。 九纹龙只恨自己烂泥扶不上墙,觉得对不起苏逍这一番的教诲,心中不断想着,大小双等人,应该早就完成任务回去了吧。 会不会就只有九纹龙自己一个人完不成任务呢?那真是笑柄。 如果现在就跑了,九纹龙这辈子无论去到哪,都是苟活,他都会看不起自己。 想到这些,九纹龙心中暗下决定,就算是死,也要拖着张猛一起,就算是死,也得把这个任务完成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这好比躲起来做一辈子的狗熊要好的多。 九纹龙下定决心后,又再换着方式潜藏了一天。 最后,还是被九纹龙得手了,他成功的刺杀了张猛,而且并没有同归于尽。 张猛打死都想不到,满是臭屎的茅坑里,居然能藏着个刺客! 入夜后,九纹龙遁着化粪池潜到了茅坑底部,就在那等着,他也在赌,张猛会不会起夜上茅房,而不用痰盂。 兴许是九纹龙命不该绝,张猛这日晚饭吃坏了肚子,那痰盂撒尿撒屎撒的满了,睡到半夜,肚子又痛,只得捂着肚子跑去茅房。 天知道九纹龙这一天面对了多少个屁股,直至半夜,才等到了那个对的腚子。 九纹龙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这一刺绝对不能有任何偏差,张猛也绝对想不到,军中如此防备,巡夜的士卒,也是每半个时辰就轮换一次,个个精神抖擞。 居然独独漏掉了这茅厕中,不过谁能想得到,在这小小的茅厕中居然还能藏人,茅坑里,居然还能有把剑对准了他的大腚子。 “噼里啪啦......” 张猛长长呼出一口气去,他舒坦了,也就在这一刹那间,一柄剑从他的腚眼直穿进去,直直定到了他的天灵盖顶。 张猛两只眼珠几乎从眼框中瞪出来,巨骇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猩红,鲜血已经染红了眼白,随之七窍都迸出血来,张猛的意志直接模糊了,当场倒在了茅厕里。 九纹龙又从化粪池遁了出去,这化粪池的通道,只通张猛营帐五里外的江河边。 九纹龙纵入江里,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番,再出来时仰天长笑:“哈哈哈,我没有死,我没有死。” “我杀了张猛了,我杀了张猛了。” “呕...呕...哇.......” 紧接着,九纹龙忽然狂吐起来,吐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就差着把心肝都吐出去了。 他不全是因为那茅坑里的污秽而恶心,他躲在里面的时候,早偷偷吐过很多次了,都已经有了一点免疫能力。 九纹龙如此狂吐的原因,是因为他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杀人。 他嘴上经常逞能,说他自己手上沾过血,可那都是他嘴上逞能,他说的那些,都是看见别人杀人或者别人被杀,然后编造在他自己身上的。 他从没杀过人,事实上,九纹龙看见了别人杀人,都能害怕和好几天。 现在,他真的有了杀人的手段了,却为此狂吐起来。 远处,张猛的军营中已经开始躁动起来,无数的火把照亮了黑夜。 九纹龙又潜入水中,再大喝几口江水使自己脑子清醒一些,上岸便朝着聚集方向狂奔而去。 ...... “哎呀,天都快亮了,这可如何是好!” 鬼脚六急得直搓手,不停在江边来回踱着。 大家都不知道小双的任务是被大双帮着完成的,可是大家都知道风里刀被鬼仆帮过。 这让风里刀这个“老人”面上有点挂不住,风里刀心中也着急:“行了,我说光头六,你能别转了吗?头都晕了。” 步千绝看看天色,已能看得清江的远处:“马上天就亮了,九纹龙,悬了。” 苏羞笑起来:“呵呵,不行就不行了呗,有什么好着急的,失败者,优胜劣汰,一直都是自然法则,很稀奇吗?” 小双看看大双,大双也看了她一眼,小双执行过一次任务后才深刻的了解到,训练的时候,苏逍和鬼仆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废话。 “哎哎哎,好像是九纹龙。”小双看见远处。 众人闻声望去,步千绝道:“是他。” 苏羞疑道“可这家伙,怎么如此狼狈,跟个落汤鸡一样!” 须臾,九纹龙到得近前,跑的太急,这一日又吐过太多次,胃中敏感,刚定下脚步来,又哇的吐起来。 九纹龙吐罢,苏逍问起:“任务失败了?” 九纹龙这才抬头:“成...成...我成功了!” 苏逍见他眼神涣散,全身狼狈,却又冷冷说道:“看来,你不太适合做刺客!” 九纹龙听闻此言,身躯巨震,宛如被雷劈了一下那般...... 第352章 龙颜大怒 天刚刚微亮,时间刚刚好。 九纹龙卡在最后的时间回来了,他的任务是完成了的,可苏逍却忽然说出那种话来,众人听罢,就连鬼仆也感到有些意外。 九纹龙眼巴巴看着苏逍,就觉得脑子里有一万只蚊子在飞一样,“嗡嗡嗡”的! 其余五人,除了苏羞,都只道是苏逍要让就九纹龙滚蛋了,眼睁睁看着鬼仆,都极希望鬼仆能为九纹龙说句话,然而鬼仆却不为所动,鬼仆知道苏逍自己有自己的打算。 苏逍虽然冷漠了些,但鬼仆知道,这种冷漠里绝对不包括苛刻这种特质,而且九纹龙完成了任务,苏逍怎么会让他走呢。 花这么长时间训练,就为了第一次任务完成的狼狈些就撇了这人,这无异于等于浪费九纹龙的生命,和苏逍鬼仆二人的时间。 因为知道苏逍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所以鬼仆不便再多说什么。 苏羞静眼看着,她心中也隐约觉得苏逍应该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其余五人可没这么了解苏逍,他们只知道苏逍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见鬼仆无动于衷,风里刀先开口了:“头儿,九纹龙迟是迟了些,但还是赶在规定的时间回来了,请再给他一次机会。” 苏逍看向风里刀:“你不也还好好在那里?管好你自己。” “我说话的时候,少插嘴。” 风里刀一怔,马上闭嘴,他自然听得懂苏逍在说什么,自己现在还好好在这,全然仗着鬼仆来帮了他一手。 若是没有鬼仆,他可能比九纹龙现在的处境还尴尬些,都别说按时回到这里集合,就是能不能安全脱身都还打着个问号。 九纹龙跪地恳求:“头儿,我下次不会了,我适合的,我适合做刺客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说罢“咚咚”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苏逍却道:“你疯了?我说过要你走了吗?” 众人一怔,九纹龙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磕头磕猛了,没听清,小心问道:“不赶小弟我走吗?” “头儿适才不是说的,我不适合做刺客么?” 苏逍道:“鬼仆一开始也不适合做刺客。” “因为他觉得,去杀和他无冤无仇的人,很难下手。” “用了些时间后,才慢慢释然。” 几人认真听着,苏逍接着说:“起来吧。” “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你不合适做刺客,并不代表不给你任务。” “往后,你就先跟着鬼仆学习探路、蹲点、观察这些事。” “适当的时候,遇到简单的单子,你也要跟着参加刺杀任务。” 九纹龙大喜:“这正是小弟的强项啊,呵呵呵...不瞒大伙说,我原来不叫九纹龙的,我其实唤作变色龙。” “任何环境,任何地点,我都能找到完美的藏身方法。” 苏逍道:“很好,那就利用起你的这个长处。” “以后你主要负责探路和接应,与鬼仆同行。” 苏逍转向小双:“看你的穿着,你这次任务用了色诱术吧?” “你双手和腰腹上都有血迹,看来不是一刀致命,有没有和目标厮斗?有没有被人发现或者追赶?” 小双还没开口呢,大双先抢答了:“头儿,没有被发现。” 苏逍一听便知,大双有参与,也不点破:“多教教你妹妹。” “不过小双做得也不错,大小双,要利用苏羞教给你们的魅术。” “风里刀和鬼脚六,你们两个必须中和一下,鬼脚六办事的时候,学着风里刀一些,别太实诚。” “风里刀你也是,办事的时候学着鬼脚六一点,踏实去做。” 二人点头,记在了心里。 苏逍最后才对步千绝说:“你的综合能力还行,七人组的队长就是你。” “记住,要学会随机应变,这是关键。” 众人只牢牢把苏逍的话记在了心里,一切安排妥当,鬼仆才开口问道:“是否先回落星湾?” 苏逍道:“不回去了,抓紧时间,一鼓作气把名单上的人都解决掉。” 鬼仆一怔:“他们才第一次完成任务,不细问一遍过程吗?” 苏逍看着七人,过程不用问他也知道了七八分,只需要看结果就够了。 通过了这层考验,加上苏逍合理的分配,去刺杀一些难度不是太高的目标,已经游刃有余。 “不用细问了,一些个草芥人物而已,何必多问。”苏逍背过身去:“找个地方休息三日,准备正式执行任务。” 九人收拾起身。 苏羞这时候才小声问步千绝:“嘿,帅哥队长,你回来的最早,知道头儿杀那三个目标,用了多久么?” 其余五人听如此说,也凑过来听着。 步千绝道:“我问过鬼仆大哥,头儿这次任务三个目标,就用了一天,而且还是算上了来回的情况下。” 众人听罢都吐了吐舌头。 鬼仆和苏逍领在前头,第一次任务完成,鬼仆这才小声问苏逍:“你是如何知道这十五路人马,会按兵不动的?” 苏逍笑道:“这还不简单,先去的先死,越在后面的,越是捞功,所以没人先去打头阵。这些人,还自以为精得很呢。” ...... 十八路大军同时向河州开进。 中途有十五路人马,都距离河州还有一段距离呢,就先自乱了阵脚了! 莽军占了河州大部分郡县,见离阳大军杀到,都做好迎敌准备,死守所占城池了,离阳却迟迟未到,莽军正疑呢,而后一经探查。 才知道其中十五路人马,统帅不知道被哪个人才给灭了,河州还在死守的将领苦苦等待援军,就等到这么个消息,意志直接崩塌。 莽军却是士气高涨,守兵变回侵略兵,一鼓作气倒反扑过来,自此,河州竟有三分之二的郡县落入莽人之手,就连支援的人马,没了统帅,也被蛮军破去一大部分。 消息一传到太安城内,这种事,想瞒都瞒不住。 老皇帝一看奏折,差点没当场气晕死在朝堂殿上。 当即扯碎奏折,龙颜大怒,惊得一朝人等纷纷伏地。 “陛下息怒,切勿伤了龙体!!!” 第353章 刺客行动 且说离阳十八路大军浩浩荡荡开进河州。 天下人,无不关注,怎么知道发生这种怪事,这些路大军都还没和莽兵开战呢,倒先死了十五个统帅。 剩下三个岌岌自危,天知道其他十五路将军是怎么死的,还死的这么整整齐齐,都在同一时间! 剩下那三路兵马,还是人数最少的三路,也就是边角料了,他们三队现在别说去打河州的莽兵了。 就连上上茅厕都不敢自己去,睡觉都要找十几二十个侍卫守着,还得点着灯睡。 离阳,太安城内。 未战先衰的奏报一大堆,紫宸大殿,文武百臣各依品级,分列殿上两侧。 天子看罢奏折,龙颜大怒,惊得两班文武齐齐伏地,最尴尬的,还要数首辅张巨路,这十八路兵马都是他极力举荐,谁知道吃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瘪。 还没等其余大臣开口,尤其是朝中他那些个对立面,为防他们从中做文章,张巨路倒自先给自己开脱了。 “启奏陛下,今是酷暑天气,这些个将军去的急,想必是杀敌心切,急火攻心,加上天气炎热,想必定是不服水土了。” 这番言论,实属放屁。 朝中有那大臣小声嘀咕起来。 “不伏水土,真个是敢说。” “是有那不伏水土的没错,但就算是不伏水土,顶多也一两人便罢,十五人一起不伏,简直离谱。” “更离谱的是不服水土居然会死,笑杀人也!” “我看这其中啊,定有端倪。” ... 群臣“嗡”了一阵,嚷的老皇帝头疼,现在不管那些个将军是怎么死的,关键问题是,他们确实死了。 莽军又压了过来,首战还未战就败,这种预兆要多不祥就有多不祥。 老皇帝也知道那些人死的有问题,可这种问题得慢慢查啊,而且查到,也不可能当着紫宸殿上直接说,鬼知道里面牵扯了多少人多少关系。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为这次失败找个借口,然后赶紧把莽军打退。 张巨路说这些人水土不服,十五个人一起不服,虽然离谱了点,但老皇帝当下哪有时间去想这种小问题,有个台阶下就赶紧下了。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替朕分忧?”老皇帝被众臣吵得脑仁疼,扶着头问。 见老皇帝发话,群臣这才住了口。 太子奏道:“陛下,当下之急,是再速派兵马前往河州。” “一来收拾残军溃军,二来需尽快镇住莽兵。” 老皇帝斜眼去,过了一会才道:“那就你来与朕分忧。” “朕宽限你些时日,好好物色人选,别再找那不服水土的人来。” 老皇帝不在朝上做决定,一来是要给太子一点时间好好安排,这恰好是太子争气的好机会,二来也是让太子和丞相商议商议,因此故意点了一下水土不服的事。 当日百官朝退,太子一下朝,张巨路就自己找了上来,又点了几个心腹大臣,约在太子府中就商议再派人出兵的事。 ...... 锦州地界,一个小郡县中。 苏羞正在一个不知名的布庄中有意无意的看着各式各样的布匹。 锦州距离太安城并不远,虽然有外寇侵扰边关,但这些城市乃天子脚下。 老百姓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城中倒是一片繁荣景象。 大家似乎早已忘却,这些地方距离上次发生战争和大屠杀,也不过才过去十多年时间。 那点忧患意识,才没多久,又没有了。 苏羞自然不是到这来玩的,她手上有一张名单,名单上面有三个人的名字。 每个名字后面写着一个地点,刺杀那人的最佳时间,还有撤退路线。 这些都是鬼仆和九纹龙一早就探好了的。 期限是一个月,这三个人所在的州县距离不是很远,每去一处,一日便能到达。 而这纸条,就是这三个人的催命符。 “哎哟...什么风把太守夫人给吹过来了,小店蓬荜生辉啊。” 布庄老板笑嘻嘻迎上前去。 苏羞侧眼望去,太守夫人,自然就是这城里洪威洪太守的夫人了。 洪威就排在名单上的第一位,苏羞打算今天晚上就取他性命,杀完便走,直接去下一处,时间都是安排好了的。 洪太守夫人指了十几种颜色的布匹,吩咐道:“这些...那些那些......” “统统都给我送到府里去。” 店主陪着笑脸:“不知太守夫人要这么多布匹作甚?” 太守夫人嚣张一笑:“这是你这种奴才能问的?” 店主连连赔是。 太守夫人看似心情不错“说与你又有何妨。” “我那官人,不日就要进宫面见圣上了,不做些新衣,如何体面?” 吩咐罢,扬长而去,又要去挑些金银首饰去了。 店中一个小丫头声嘀咕了一句:“做件衣服何须如此浪费,竟要如此多卷布匹!” 那店主送出太守夫人,进店吩咐丫头工人打包。 布匹太多,太守夫人又没有留人在此,店主只得招呼了几个别店的丫头一同送布前去。 苏羞也混在了送布的队伍中,竟然无人发现,布匹送到太守府后,丫头们全部退出,苏羞就藏在了里面,却无人发觉。 苏羞静待,只等晚上动手。 话分几头,其余的人,步千绝、风里刀、鬼脚六、大小双等人也都各有任务。 每个人虽然都身在不同的地方,可都同样拿着一张上面写好了名字的纸条。 期限都是一个月,各人有各人的方法,九纹龙这次虽然没有杀人任务,可他却要协助着鬼仆刺杀五个目标。 时间流逝,太子和丞相张巨路等心腹大臣早就商量出来一批人选。 而且不止,还有一批备用人选以防万一。 名单老皇帝也亲自过目过,非常满意,这些人都是各州郡有名有功的大将。 不日,名单上的人物确定,老皇帝在朝上亲自下旨,亲自点名,并要这些人速速赶往太安接受天子召令,接召后便要火速出兵。 谁能想到,噩耗接踵而来,名单上的人不说,就连备用的人都莫名其妙都一一被刺死。 朝内震动一片,太子和丞相直接懵逼,老皇帝得知此事后,惊得不小,气卧龙塌大病了一场后,几乎已经无法再上早朝!!! 第35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根据离阳境内,相关权威人士统计。 这个月内,离阳境内各州郡的朝廷官员,无端端死了三十五名。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遭了谁的毒手,总的来说,非常诡异。 而且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这些人都是为离阳得天下之时,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 也是离阳目前随时能抽得出身来,而且有实力的战将。 这些人死讯一传开,大部分离阳的武官都警惕起来了,自家府衙里里外外增加了多层守备,极少外出,就算出去,少说也都得带上四五十个军健才行。 百姓中传开后,有喜有忧,不过大部分还是喜欢的,这些官员平时作威作福,欺压他们,被刺身死他们当然偷着乐。 不过旧的死了,还有会新的继任,而且死的都是武官,偏偏还赶在北莽入侵这种时候,又开始忧愁。 太安城内。 老皇帝病卧不起,已由太子暂代上朝,但所有大事,还需要在老皇帝龙塌前拍板,才能算数。 太子早就发了几天几夜脾气,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些刺客幕后的主使。 首辅张巨路心中反倒是宽了许多,时前他派出的那一十八路人马死了十五路,正发窘呢,现在又死了这么些人。 那就证明这事不是针对他张巨路一个了,而是针对离阳。 杨太岁一直在想,这事到底和谁有关系,无论是南疆王、靖安王、或者是两淮道节度使许共或者谁都有可能,但他最不想的,就是这件事和北凉王徐晓有关系。 至于韩雕寺,面上还是那副死人脸,离阳死了这么些个能用之人,心中虽然乐得很,但却很担心,他很担心这事会不会是他那做事有时候还欠考虑的徒儿赵凯所为。 老皇帝的寝宫内,韩雕寺服侍老皇帝用完药后,离阳最高阶的核心文武都已在这寝宫内“上朝。” 文武拜毕,皆列于玉阶之下,老皇帝龙塌团团拉着黄纱,紫烟缭绕着,韩雕寺上得前去轻轻服侍老皇帝起身,眼看老皇帝现在连自己起身都有些困难了。 可不是么,离阳的天下,多少人在说,本就是那人屠徐晓打下来的,赵家就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离阳无人这种言论,老皇帝是越老越听不得,现下才是河州小小地界来了批莽军,离阳一次出兵失利,二次出兵,兵还没出呢点的将又死完了! 这岂不沦为笑柄? 内阁大学士先奏道:“陛下,我离阳官员如此惨死,乃是不祥之兆,这显然是有备而来,定是贼人诡计,有意慢我国家,不得不严查。” 老将杨慎兴怒然:“贼人诡计?我看是这些人平时酒太足饭太饱,低能而已。” “现在还查什么人,当务之急就是破敌,敌人破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张巨路听着这话,格外刺耳,奏道:“陛下,臣认为大学士说的有道理。” “这事显然不能全怪身死将领,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坏我离阳气运。” 太子也附和:“儿臣也认为,必先查出是何人胆敢刺杀我朝重臣。” “这些大将死讯是接踵而来,前后时间大差不差,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快速被刺,这不是诡计,又是什么?” 老皇帝咳了几声,不悦道:“查查查,那你们查了吗?难道这种事都还要上奏一次?” 众臣一惊,太子禀道:“父皇,查了几处,无果。” 这事当然查了,一出事就查了,要查,定然是先查最关键最要紧那几处,那就是这事和各地藩王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事情就小不了,这是要造反的事了。 事已至此,老皇帝心中最忌惮的,自然就是那人,沉着声问:“北凉,也好好查了?” 杨太岁这才开口,因为这事,是他主张赵勾去查的,其他人,谁有本事查徐晓。 “陛下,北凉并没有问题。”杨太岁上前颔首道:“拂水房的人没有任何动向。” “北凉近期也失了三个州郡,北凉四州人心惶惶,又听莽军入了河州,在北凉和离阳两境出入的人都在大幅度减少。” 简单一句话,就已经能说明问题,连拂水房这种地方都说出来了,北凉其他地方,自然有离阳赵勾的人。 但话虽如此,杨太岁如此说主要还是稳着点老皇帝,他自己的心中想法,却没有完全说完,因为他始终放心不下徐晓。 张巨路却道:“徐晓何足道哉,他真个是不中用了,若不是他北凉失守,莽军如何进得来?” “就上次徐晓进京,我当着他面砍了他和他老婆定情处那棵拐子树,他居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是指望他儿子吧,现在他儿子都和韩公公一样了,他徐晓还能指望什么,早没了斗志了。” 杨慎兴冷哼道:“起码人家中用过。” 张巨路脸一红:“杨老将军,别咄咄逼人,有什么话,摆来台面上说,别暗戳戳的。” 杨慎兴又道:“我杨慎兴一生光明磊落,上天可鉴。” “陛下,老臣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前去征缴贼寇,望伏圣旨。” 老皇帝在帘帐中轻轻挥挥手:“杨老将军稍安勿躁。” “顾剑堂也还在建安城,朕正想遣他前去。” 兵部尚书卢白颌奏道:“如是顾剑堂顾大将军前去,莽贼可破。” 兵部尚书哪里懂得老皇帝的心思,让顾剑堂留守建安,本就是卡着徐晓的,现在徐晓既然成了那副德行,那建安何须在用顾剑堂。 可老皇帝始终就是觉得不太放心顾剑堂,杨太岁自然知道老皇帝的心思,奏道:“陛下可曾想过,顾江堂,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徐晓呢?” 这话说的就相当的透了,顾剑堂做大,难说就会成为一个新的北凉王,不可不防。 自此,老皇帝才下决心,还是要自家人用着放心:“着太子之手,严查刺客一案。” 接着老皇帝又亲赐杨慎兴金甲战袍,领兵五万,择吉日出师,前往河州破敌...... 第355章 徐薇熊的小计 徐晓,顾剑堂等人,也是离阳的功勋老将了,但是有了徐晓的前车之鉴,皇室对顾剑堂也不太敢用了。 毕竟顾剑堂手握三十万两辽大军,简直就是成为下一个人屠的最佳人选。 杨慎兴则不同,他除了是功勋老将外,还是赵家的家臣,谁反了他都不会反,老皇帝最终还是不得不用这位年迈的虎将。 其他州郡也不是没人,当然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武官将领,但自徐晓马踏江湖后,山贼流寇成倍增加,怎么缴杀都杀不完,死了一波又来一波。 各地的武官将领,自己都烂摊子都还没收拾干净呢,怎敢妄动! 而且最关键的是,要是这第三次离阳出师再不利,那就不光是助长了莽人的气焰的问题了。 就是连自家各州郡的心怀不轨的人,都会看轻了离阳,到时势必乱兵四起,那才是腹背受敌,内忧外患的境地。 老皇帝年迈,也就是不愿意看见这种结果,得知三十五名武官被刺后,才如此激动,一病不起。 其次就是刺杀一案。 除去先死的那十五名将领,而后死的三十五个,死亡时机都很接近,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 这种事,不是在堂上讨论之事,很多话老皇帝只能跟最心腹,最知根知底的人说,除了太子,其他皇子也不透露。 能做到这么迅捷且不留痕迹的杀人者,定然是一个机构,皇室首先怀疑的就是各地藩王,尤其是北凉王。 只有他们才有能力供养这种消耗巨大的机构。 至于江湖上的人,皇室认为基本可以排除,因为他们都是单人行事,就算是成群,那也不能每一个人都做到如此干净和如此有纪律。 这可就让太子犯了大难了,可查的人就那么几个,最有嫌弃的北凉和南疆都排除了,剩下就是远在青州的靖安王可能有这种实力。 可是人家天天就念念经,布布施,怎么看都不像! 最后,皇室的人把目光放在了顾剑堂身上,因为除了他,好像在难有人做到这一点了。 顾剑堂却还浑然不觉,他正盘算着,离阳兵败两次,自己距离河州最近,老皇帝会不会让他去镇压莽军。 如果得此机会,顾剑堂建安的兵马就能和河州连成一线,那就成为了中原的“轴心”,以后办起事来,就方便得很。 这就是顾剑堂和徐晓的区别,打仗他是一把好手,可若是在心机和城府上,他哪是徐晓和离阳的对手。 就说现在,离阳皇室已经把魔爪伸向了他,他仍然一点都察觉不到。 ...... 北凉王府。 这是徐风年自被嘎了之后最开心的一次,之前他还在为徐晓会不会白白失去三郡的事情发愁呢,现在看来,那简直有点多余。 不过他不太清楚,这到底是徐晓厉害,还是徐薇熊厉害。 一大早,徐风年就颠到了郡主府上。 “二姐...二姐......”徐风年刚一进门就大喊起来。 徐薇熊刚命二十几个军健抬了几大箱书卷出去,徐风年见了,疑道:“二姐,这么多书,是要搬去什么地方?” 徐薇熊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么着急找我做什么?” 徐风年待到那些军健全都出去了,才把门关上面带狡黠的说:“二姐,跟我说说,你找的是什么刺客啊?” “名单上的五十个官员,啊哈,还真个是一个不落,死的整整齐齐啊。” 徐薇熊端着茶杯轻轻晃着:“我也不太清楚,江湖上的。” 徐风年一怔:“江湖上?二姐,你别拿我耍笑。” “你和徐晓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不让我知道的?” “一个江湖上的刺客,如何能做了这番大事?” 徐薇熊道:“就是江湖上的刺客。” 徐风年追问:“凭一个人,定做不得。” “而且这事,非得是训练有素的,极有纪律并且有经验的人才能做出。” “江湖上,我就没听过有任何门派能做到如此轻易的刺杀五十名朝廷重臣的。” “就算是他们组织起来,也不能做到如此整齐,要知道,先死了几人以后,其他人就会有防备,非得是一起动手才行。” “拂水房的人去做这事,都不敢保证百分百没有瑕疵,江湖上的人,如何能够?” “二姐,你老实说,徐晓是不是还养了什么秘密的组织,没有告诉我?” 徐风年会有此怀疑很正常,想当年,拂水房的事徐晓也是让徐风年到了十五岁那年才知道的。 徐薇熊把茶杯放下,顿了一会:“没有任何组织,这件事我就是照吩咐去办的。” “到江湖上,找了合适的人选,然后办事。” 徐风年见如此说,不再逼问,在房中踱了几步后道:“嘶......” “那这人,很有实力啊,如能为我北凉所用,也是一把利刃。” “二姐,他还要来收钱的吧,我与你去如何?” 徐薇熊道:“他特别交代过了,交钱的时候,不许有闲杂人等,只能我一人,在指定地点等。” “在者,你一个世子,去做什么?你怕人家不知道是你北凉做的?” 徐风年道:“也是,他不知道你是北凉的郡主,不过这人,不能做我们的人,可惜了,若是做了敌人,那更是棘手。” 徐薇熊道:“不妨,慢慢来,我和他还有生意要做。” 徐风年似乎没听进去,转头道:“哎,二姐,要不这样,你们交易的时候,我派些人跟着你去。” “到时候跟了那人,摸摸他的底,也好知己知彼。” 徐薇熊苦笑道:“你也说了,他有本事,那若是被他发现端倪,有人藏在暗处,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徐风年一怔:“是是,是我不周全了。” 徐薇熊又道:“放心吧,我已经找老师李仪山借了几个天字号的人了。” “到时他来交易,便能跟他。” 徐风年疑道:“适才还说他厉害,这会又不怕被他发现了?” 徐薇熊笑道:“动动脑子。” “人,不一定要藏在暗处,明处,也能办事。” 徐风年有些不懂。 徐薇熊再解释道:“刚刚那些军健,都是天字号的人扮的。” “到时候,那人来交易,他一人如何搬得动箱子?搬不动自然就要让我们的人帮忙,不就有着落了?” “就算他自己有人来,人多东西多,目标也大,何愁跟不上。” “我和我的人就在明处等着他,就算他有天大能耐,又上哪查得到有人躲在暗处?” 徐风年大笑:“啊哈,殊不知,关键人都在明处,就是这些军健呢,还是二姐周到。” “所以,那些箱子里??” 徐薇熊哼笑一声:“对,书下盖着的都是银子,故意装这么多箱的......” 第356章 只有现银,不玩银票 离阳三出大军,不日,杨慎兴点起五万大军,浩浩荡荡自太安而出,望着河州开去。 虽是如此,大多州郡的百姓还是异常惶恐,尤其那些距离河州距离最近的州县,越发人心惶惶! 北莽大军的手段谁不知道,他们的手段比徐晓更甚,徐晓是屠杀,那些个莽人却是虐杀。 离阳出兵镇压,两次都出了偌大差池,这第三次出兵,虽然是当年与徐晓顾剑堂等人齐名的名将,却也如此。 战争,始终还是要发生,百姓能不惶惶吗,河州周围郡县那有些家底的,都整顿家私,大车小车的搬往其他州郡。 没钱的,大多也走,就陪着那些地主老财走,地主们也乐意他们跟着走,因为自离阳二次失利后,大部分州郡都寇贼四起,到处打家劫舍,这些地主就这点家私,全带在身上了,有人护航结伴走,自然要安全的多。 没钱的,又没力气的那些个老的弱的,便只能留在原地,要么就是死于莽军的掠杀,或者就是死于战乱,还有就是饿死,剩下的日子,只能日日求神,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纵观全局,离阳境内,内忧外患,其他藩王统治下的州郡,也都波涛暗涌,有那只求自保的,还有那野心大的早已虎视眈眈,企图涿鹿中原。 ...... 徐薇熊依旧乔装成了上次那位俊公子,带着人,押着那十几车银子出了凌州,望着落马坡赶。 离了北凉,各地迁移的人多了,徐薇熊那点人,倒不太引人注意。 从外一看,就是十几箱破书而已,贼看见了都摇头,只以为是哪个地方的傻叉秀才呢,天下都乱成这种样子了,还要抱着那堆没用的破书。 乱世中,最没用,也最被看不起的就是那些个书生秀才。 落马坡。 徐薇熊一干人等早到,也不深去,这地方往深处去,尽是险恶乱林,人走不得,马进不去。 听人说林里常有各种野兽出没,林子尽头却是南疆边境,还有人说,那地方,有未曾开化的野人奔走,都是些吃人的主。 故此这地方少有人来,苏逍却来过两次,都是和苏羞做生意的时候,苏羞那时候也是靠着大花豹才能进得林子。 徐薇熊就带着人在林边等。 此时是八月天气,酉时已过,太阳已经落山天却还未黑,暗幽幽能见着东西。 “公子,点起火把么?”其中一个军健问徐薇熊。 徐薇熊就坐在箱子上:“不用,免得引得些歹人过来,倒是些麻烦事。” 正说间,那军健眼中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树后,有一人探头探脑再望。 “谁在那里?”军健大喝一声拔刀向前。 树后那人惊叫一声:“啊哟!” 跳将起来便往后跑,徐薇熊带来这些军健都是拂水房的人打扮的,那普通人在他们眼底下,如何跑得了。 几步就被赶住,那军健见和他一起的,还有六人在那,招呼了一声,其余军健都赶过来。 把几人团团堵住:“甚么人?” 那七人道:“啊哟确实倒霉,东西被抢了,命也要被拿去!” 徐薇熊缓步过来,见那七人布衣打扮,身上又没器械,便示意军健们把刀收起。 “我们是准备搬往南疆去的路人,路过此地,正在此歇息,不是歹人,你们不用怕。”徐薇熊先解释了一番才问:“你们呢?” 那七人道:“这位公子爷,实不相瞒,我们住在河州边处的村里。” “河州被莽人占了,我们哪敢还在那住,便打算搬到北凉凌州。” “建安出来,都还没到凌州境内呢,就遇上贼人,我们一行二十个人,行李财物都尽数被贼人夺了去,还搭进去了十三个同伴!” “最后只剩得我们七人绕路,跑到此地。” “见此间路极难走,林子险恶,天又夜了,便打算在这囫囵将就一夜,明日天明便走。” “适才听到你们说话,又不见火光,心中惊怕以为又遇到强人,故此在那张望。” 在听他们说话时,徐薇熊的人早已迅速探查了附近情况,果然只这七人,见他们身上狼狈又无器械,还带着三个女子。 徐薇熊心中疑虑自去了几分,撤了众军健,还给了那七人一些干粮。 一个时辰过去,已经入夜,月光斑斑点点透过林中树叶打下来。 那七人怯懦懦走过来问:“各位大哥,请问你们有火折否,借个打火?” 其中一个军健道:“打火?你是怕这山上的贼人看不见你们在哪吗?” 那七人见如此说,只得又退去,也不敢合眼,只等天明便行。 又过一会,约莫盏茶功夫,林子暗处慢悠悠行出一个人来,徐薇熊和她带来的军健们都吃了一惊。 这些军健都是拂水房的人,方圆几百米之内若是有人,他们定能察觉。 谁知苏逍就这么走了过来,已经到了近前了,竟然都没一个人知道,到看见了,才知道有人来。 这些军健在路上就听徐薇熊说过,苏逍那人,深不可测,若是遇到他来,不可妄动。 此时见了来人,众军健均想这人除了是那个刺客不可能是别人了,因为别人没有这种本事。 都看向徐薇熊,徐薇熊使个眼神,趁苏逍还没走近,小声道:“放松点,我们是来交易的,又不是来厮斗的。” 说着,徐薇熊起身作揖:“久候多时。” “这种荒郊野岭,阁下也敢一人前来,果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苏逍脸上蒙着一层青布,也没其他的话:“钱呢?” 见有人说话,那七人又吓的跳了起来,畏畏缩缩摸着过来:“谁,大哥们,是谁来了?” 苏逍戒备道:“你们为何来了这么多人?难不成,不想给钱?” 徐薇熊笑道:“钱已在此,别误会,那些人是过路的农民,我们不认识,不用采他们。” 苏逍又问:“钱在哪?” 徐薇熊指了指那些箱子:“这不全在这了么?” 苏逍一怔:“十几箱?” 徐薇熊道:“见谅,我只有现银,没有银票!” 第357章 靖安王?可得加钱哟! 落马坡乱林中。 逃难的七人弱弱在那望着,似乎都被杀怕了,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轻轻一点动静都能令他们异常敏感。 引得徐薇熊手底下那些军健觉得有些好笑,心中都道天下的老百姓,难道遇到事情都是如此脓包吗。 他们自小就在拂水房中,对于外界的人,接触的不是很多,基本都是在执行任务,所以会有这种想法。 徐薇熊的脸,在残光下若隐若现,月光一照,她的脸庞更加白皙俊俏,活脱脱一个赛潘安。此时正笑眯眯看着苏逍,心道:“钱我可给你了,不过我看你怎么拿得走。” 苏逍有这么一瞬间愣了一下,接着就扒开其中一个箱子上面的书籍看了看,下面果然全是银子。 “四十万两全在这了?”苏逍问。 徐薇熊道:“在这了,每箱四万两白银,拢共十箱,还有两箱是些杂物干粮。” 苏逍一笑,心想这徐薇熊想的还真是周到,故意不用银票不说,想让自己拖着这么多重箱子走,还不忘给自己备点干粮。 “行,那我们来谈谈靖安王的生意吧。”苏逍道。 徐薇熊一怔:“你不先考虑考虑,这些钱你要怎么带走?” 苏逍道:“你这不是有人么?劳烦他们相送一截可否?” 徐薇熊心中暗笑:“啊哈,自己找上门来了。”嘴上故作难色:“嗯,可这些军健,除了押送货物外,还负责保护我。” “不过没事,我会匀几个人给你。” 徐薇熊的心思,苏逍如何看不透,实际上她一离了北凉王府,鬼仆就把徐薇熊用箱装银子的事告诉了苏逍。 若不是苏逍和她还有生意要谈,何须搞这么啰嗦,半路苏逍就把钱给收了。 既是还有生意要做,苏逍只能先配合配合这北凉的二郡主,况且,这四十万两,苏逍只能存入随身空间一半,另外二十万两,还真得只能靠运的。 徐薇熊和苏逍往林子中行了一段,就寻个没人处,定下来,也坐,就站着谈。 关键是徐薇熊不太敢坐,她总是觉得苏逍的眼睛冰冰冷冷,寒气慑人,坐着会令她很不安稳。 “五十人,其中有三十五人短时间内一起死亡,阁下真厉害啊,莫非会分身术?”徐薇熊问。 苏逍道:“不会。” 徐薇熊一笑:“那阁下就是有团队喽?” 她就想探探苏逍口风,名单上的人全部死亡之后,就连徐晓都有些怀疑。 这天底下,除了他北凉的拂水房、北莽的蛛网、还有离阳的赵勾,到底还有谁有这种能力,能养这么多人。 苏逍这个神秘刺客的来历,自然急需落实。 “这些和你没关系,我负责办事,你负责给钱,就这么简单。”苏逍冷冷道。 徐薇熊一听,倒是对苏逍越发了有兴致:“那冒昧的问一句,你有没有一种可能,只跟我合作呢?” 徐薇熊自然不便说自己是北凉的郡主,她哪知道苏逍对她知根知底,明白得很。 “你给钱,自然跟你合作。”苏逍道。 徐薇熊笑道:“有意思,不知,买下你这个人,要多少钱?” 苏逍也笑了:“你买不起。” 徐薇熊打趣道:“开个价码看看。” 苏逍并不理会,转向主题:“靖安王的事,到底谈不谈?” 徐薇熊一怔:“谈,如何不谈。” “时限是三个月内,十万两白银,能办得到么?” 苏逍顿了顿:“三个月?” 徐薇熊看向苏逍:“你一月之内能杀三十五名朝廷重臣,三个月的时间,难道解决不掉一个只会念经的赵横?” 苏逍道:“不不,公子你误会了。” “那可是一方的霸主靖安王,离阳皇室的挚亲,而且还手握二十万青州军和八万水军啊。” “得加钱......” 徐薇熊楞了半晌,做事看不透眼前这人,不过赵横是必须死的,便问:“加钱可以,你确定能有把握?” 苏逍道:“你想不想试试我的手段?” 徐薇熊身躯一颤:“那行,加多少?” 苏逍伸出一个手指头,徐薇熊看罢:“加一万白银对吧,嗯,容我考虑一下。” 苏逍接口道:“小帅哥,你又误会了,不是加一万,是加十万。” 徐薇熊差点没惊出声来:“翻一倍?有你这么加钱的吗?” 苏逍道:“做不做随你。” 苏逍说罢要走。 徐薇熊一咬牙叫住苏逍:“等等,二十万便二十万。” “三个月内,你何时做成,何时收钱。” ...... 翌日,在落马坡行了一天,又入了夜。 徐薇熊带来的军健,匀了五人给苏逍,他们的任务当然不是盯着这些钱,徐薇熊早吩咐了,他们的主要目的,是盯着苏逍这个人。 看他往什么地方去,要去哪里,最好就能找到他的老巢,最次也要找到一些关于苏逍身份的蛛丝马迹。 这么十大箱银子,容不得苏逍乱跑,只要是个正常人,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钱放到安全的地方,安全的地方,自然就是自己的住处。 五个人当然推不了这么多箱子,苏逍还花费了七两银子的重金,雇佣了林子中那七个逃难的人。 没人一两,让他们帮着运箱子,他们当然乐意。 行至夜里,众人歇了箱子打了火。 “再行一早上,就能出林子了。”苏逍喝了点水,缓缓说着。 那五个军健和那七人分成两边坐着。 苏逍过了一会道:“啊哟,肚子痛。” 说了一声就跑去远处要解手,这一跑就跑的老远,五个军健自然要偷偷跟上去。 徐薇熊说过苏逍的厉害处,如果他要跑,他们少一个人就少一分力量,所以五人都必须跟着去。 其中一个却道:“那这些银子?要不要留下一人守着?” 另一个道:“你白痴啊,我们是来跟人的,又不是来守财的。” 那个又说:“快些跟上,银子在这没事,这些人要是敢拿,量他们几个村汉还夹着三个娘们,就一泡屎的时间,能跑多远。” 五人商量罢,还是首要任务重要,马上都远远跟上了苏逍。 原地,就剩下那七个逃难的人,还有那十箱白银...... 第358章 凭空蒸发的刺客 “做什么?拉屎也要看?” “哦哦...不是不是,我们也要拉。” “五个一起?” “不能吗?” 五个由拂水房扮成的军健就这么跟着苏逍,约莫去了一炷香的功夫,又慢悠悠走回原地,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苏逍雇的那七人,却不见了踪影,苏逍假做一慌:“啊哟,又贼来了?” 军健道:“没有贼,多半是见财起意,见我们不在拿着些银子跑了。” 苏逍又道:“那你们还不快给我去追?” 五个军健互相一看,他们的目的是跟着苏逍,又不是其他,而且人也不好分散,便道:“这位爷,我们只是帮你运车而已,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理。” “再者说,这鸟林子又大又乱,上哪去找他们。” “你还是看看损失了多少吧。” 苏逍有意要拖住他们,争取时间,去检查了一下各个箱子,假意道:“罢罢罢,这回,有屎也在箱子旁边拉。” 半夜,苏逍自去靠着大树睡了,那五个军健小声商量。 “我们也睡,谁知道他要推着这箱子去到哪里,我们不睡,便是力气也没有。” “万一人跑了怎么办?” “又不是押送犯人,我们现在的身份就跟挑夫无异,他跑做甚?难不成钱不要了?难不成,没了我们,他一个人还能把这么多银子带着跑喽?” “也是,那这样,我们轮番睡,留一人盯着。” 五人商量罢,睡了四个,留一个看着苏逍,每半个时辰轮换一个人,五个轮换完了,恰好就是辰时,天亮启程。 这些拂水房的人,本是受过训练,熬几夜对他们来说简单得很,可这次是先从北凉推着这许多银子出来,从凉州到凌州,走了大段路程先自倦了。 到现在,只留一人守夜,又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加上心理防备不是太高,守夜那人,眼皮子沉重得很。 朦胧间,迷迷糊糊见得一人过来,猛然一惊,睁眼看时,却是苏逍,苏逍轻功非常人所能想像,声音比风还轻,这几个人莫说困倦,就是疲惫,苏逍要做什么他们也不一定听得见。 “好好睡吧。”苏逍轻声说了一句,手上轻轻一拍,那守夜的军健就睡了过去。 毕竟现在徐薇熊是雇主,苏逍怎么会去杀她手底下的人呢。 这四十万两银子,苏逍只能存二十万,其余的,苏逍当然不可能浪费时间自己拿。 因此那七人,不是别人,正是步千绝等人,他们适才趁这苏逍引军健离开后,按照苏逍事先吩咐,抽出包了没人背了一部分,足背了二十万两先去。 苏逍回来,在打一会盹,待到藏在暗处的鬼仆领着他们走的远了,苏逍这才把这二十万,全存入了随身空间。 五个军健,直睡到晨时,带头的那个感觉到微光,先醒过来,见没了苏逍,大惊。 几巴掌拍醒那几个,咤道:“你们几个糊突桶,都给我起来,夜里谁是最后守夜的?” 那四人猛的惊醒,见没了苏逍,也吃了一惊。 “啊哟,人呢???” “人你妈,我问谁最后守夜?” “是...是...是我!” “你守夜你在这大睡?要睡你不会叫起其他人再睡?” “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夜实在太倦,模糊间,只见那人好像走过来拍了我一下,我就睡过去了!” “我叉你祖宗,你等死吧你。” “别慌别慌,他会不会是去解手了,箱子不全在这?” “对对,他难道钱不要了?” 五人说着,夺过去箱子边把箱子打开。 一看,各自的心都凉了半截,随之又怕将起来,那十来个箱子里,哪里还有半两银子,全只剩那些打掩护的破书了。 五人惊是惊人没了,怕是怕这么多钱,凭苏逍一个人如何拿得走。 “见鬼了这怎么地,凭他一个人,能拿得了这么多钱走?” “还问甚么,还不快分头追,你管他怎么拿,总之拿着这许多钱,他也走不远。” 五人立马脱了身上军健那些衣服,分了五头,迈开步就四处去寻。 寻了半晌再回来集合时,哪里还寻得着。 五个人就傻乎乎望着那箱子,定了好一会,为首那人才惊呼一声:“这叫什么鸟事,大白日的,见了鬼了?” ...... 北凉王府。 徐薇熊才回到北凉徐风年就迎到了郡主府上,他早就急了,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个刺客这么逆天,他到底是江湖上的人,还是谁手底下的人。 徐薇熊只笑说不急,只需要坐等消息即可。 自此,徐风年年日只在郡主府中守着消息,才不过三日,那五个拂水房的人灰溜溜回来禀报。 徐薇熊召了进府厅,自先疑惑道:“这就回来了?” “他所在的地方,不远吗?” 为首的跪下说:“回禀郡主,小...小人无能。” “人...人...人给跟丢了!” 徐薇熊一怔,徐风年却惊道:“你们五个拂水房的人跟不住一个人?” 那五人还没敢搭话,他们也不知道世子怎么会在这里,徐薇熊这才说:“如何跟丢了?银子呢?他不要了?” 为首的回:“禀郡主,怪就怪在这里,钱...钱也没了!” 徐风年更加惊讶,差点想动手打人:“你是说,你们五个拂水房的人,跟着一个拿着四十万银两的人,跟丢了?” “哈哈哈哈,怪哉怪哉,你们别在拂水房混了,混沌奴才,去喂猪去吧。” 五人哪敢回口,徐薇熊先对徐风年道:“先别急,你坐下,让他们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接着徐薇熊才转过来问那五人:“你们仔细说说,那日我们分了两路走,后来怎么地?” 五人当即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而后,徐薇熊也是把这件事如此禀报给徐晓的,徐晓听罢也大吃了一惊,一来是徐薇熊很少有办不成事的时候,二来是这事着实怪异。 徐晓想了很久,才吩咐下来:“既然还有买卖来往,那就还见得到,这个人,必需得好好留意着,势必摸清他的底细。” “下次若不然,就让其他人陪你去做交接。” 徐晓口里的其他人,自然就是比拂水房的人还厉害的人了。 第359章 西楚,整军待发 去落星湾途中。 一行人在荆棘林里走着。 风里刀激动了一路,这会,才稍微有点平静下来:“大爷的,跟着头儿混果然香得很啊,一次买卖就这么多钱。” “值了,值得紧,这三四个月吃的苦,完全值了。” “有了这些钱,还愁他奶奶了个臭脚丫的,直接去京城里,玩他娘的。” 苏逍和鬼仆朝前走着,二人正商量着其他事,其他人的话,都惊讶了很久,他们知道杀离阳的命官的赏金一定高。 可没想过居然能有这么高,这些钱,都能养个军队完全没有问题了,换句话说,也就是造反都够。 苏羞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年前还在为那一千两银子发愁呢,现在,居然有了四十万两,只属于他们九人的四十万两。 苏逍虽然要占去一半,但剩下的,他们每人至少少说也能分割一两万吧。 一个普通人,有一两万银子,这辈子可就是真可以随便吃随便玩了。 鬼仆听到风里刀这么说,才回过头问:“如果再让你们挣四十万,愿意吗?” 九纹龙差点没一跟头摔倒:“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一千个一万个的愿意,这么快就又有单子了吗?” “我想我这次,还能做的更好,我也能执行任务了。” 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怂人也能变的不怂。 不过鬼仆马上一瓢冷水浇了下去:“那前提是,你们还要接受一次月前那种生死训练呢?” 七人沉默了,那种玩意,谁试过一次就知道,永远不可能再试第二次了,那简直就跟在地狱一样,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活比死了一千次还要难受。 鬼脚六这个老实人忍不住说:“呃,那还是算了,功夫,够用就行......” 步千绝也道:“这次任务,我感觉时间很充裕,甚至还能多来两个人,我也觉得够用就行了。” 苏逍停下了脚步:“那要是没有人事先探路,要你自己去完成呢?或者说,遇到了更厉害更棘手的,又要怎么办?” 苏羞附和苏逍:“头儿虽然会估量着我们的实力给我们安排任务,可人是在变的,敌人也在变,打铁还需得自身硬啊。” 鬼仆道:“说的没错。” 大小双听罢一愣,弱弱的说:“那也就说,还...还要进行那种生死训练么?” 苏逍这才道:“那也不必,境界高了,再如此训练,真会死人的。” “因为境界越高,力量越大,你们的身体和心智若是承受不了,那便神仙来也救不活。” “这么跟你们说,只是讲,我帮助了你们快速提升,打下了基础,往后的提升,就看你们自己的能力和造化了。” 几人说着,出了荆棘林。 落星湾的军备防御,已经变得更加强悍,眼看沙滩地,似乎还刚打了一场小仗,曹长青的人正在收拾战场。 不仅如此,曹长青的人,似乎增长了几倍,离阳败了两次后,各州郡盗贼四起,居然还有那揭竿起义的无知小辈。 原屠兽盟的人,被曹长青聚集了大半,落星湾活脱脱从一个世外桃源,变成了一个军事基地。 荆棘林边,也设了防御,几个新兵见了苏逍等人,击了警鼓,其中两个已经带着大戟冲将过来。 “那几个,甚么人?” 风里刀指着他鼻子道:“我们你都不认识,叫你们曹官子来认认。” 近日来,入落星湾的人多,多是屠兽盟的人,也就是原来的江湖人士,这些人讲话都冲,这些守备军士只道苏逍等也是这种人,怒道:“黄口小儿,口出甚么狂言?曹官子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 “快快报上家门,如若不然,把你们捆了去。” 鬼脚六上前:“把你那支烂叉叉给我拿远点,别指着我家主人。” “再迟半步。打死你。” 那几个先是吓了一下,随后又赶来了二三十个土兵,他们胆又壮了起来。 正好军中校尉路过,认得是苏逍,这才劝退了众人。 苏逍带着众人,重新回到训练场,九纹龙和风里刀一路上骂骂咧咧。 苏羞也对苏逍道:“头儿,不收拾他们?没你介绍,这地方他们寻得着吗?” “本来好好一块地方,就给搞成了这种样子。” 苏逍道:“曹长青来了也好,若是不来,这里现在就是一片火海,定被莽人糟蹋了。” “一切之中,都有定数的。” 到得训练场,只见那训练场被改的小了些,曹长青知道苏逍还会回来,因此留住了训练场,可这里是个军械库,总不能占了,曹长青就命人改了一半出去。 “看来,我们得重新找个落脚地了。”苏逍道。 步千绝说:“头,我们可以往后山去一点,曹长青对你客气得紧,定不会要你走。” “而且我们在这,还有楚军这道天然的屏障做保护。” 苏羞道:“头儿,步千绝说的有道理的。” 苏逍转头对他们说:“荆棘林外还有大片的地空着,警报却又要用锣鼓。” “你们再看里面,能用的地,都用上了,却唯独空着那荆棘一带,这为什么?” “我猜曹长青,用不了多久,就要放火烧荆棘林,然后趁势,夺了建安城。” “这样一来,他要打北凉、南疆、或者离阳,出兵都是极便捷的。” 众人听苏逍这么一说,马上反应过来,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小双也说:“我也看见了,那荆棘林外,已经备了很多火油。” 苏逍点点头:“这估计就是入冬时候的事,到时候,最冷那几月,曹长青还可以用火势,解决他这些新兵衣服不够的问题。” 风里刀叹道:“这都行?曹官子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算到这一步,这也算是和天斗了吧。” 苏逍自己有二十万银两,正准备提升,这里四处都是楚军探哨,这次提升可非同小可,不得被打扰到。 其次,剩下那二十万,也要分配一番,很多事,都要静下心来做,做了,接着就要去青州杀了赵横。 无论从哪方面想,落星湾对苏逍来说,都已然不是久留之地。 正说间,军中校尉来到训练场:“苏少侠,公主和官子让你们到议事厅一叙。” 现在落星湾的军队越来越多,底子有了,军士们说话自然有些冲气。 苏逍看看他,缓声道:“这又不是你楚地,我又不是你西楚的麾下。” “谁要见我,让他们自己来,我没功夫去......” 第360章 曹长青托孤姜妮 曹长青的人都曾流落江湖,苟且偷生久了。 别说这些人,就连西楚的公主都被扣在北凉十几年,大名鼎鼎的曹官子也都是东躲躲西藏藏,可何况这些楚人或者江湖人士呢。 但有一点,这些人被曹长青聚集在此,亦有了军队气象,似有蛟龙出洞之势,气焰正在旺时,哪里收的一点气来。 那传令的校尉听苏逍语气半点客气没有,当下火起,招呼来三二十个土兵就要和苏逍等人厮杀。 好在曹长青亲兵及时赶到,好言相对,这才请了苏逍等人到厅上一聚。 ...... 议事厅上,公主和曹长青早已等候,苏逍来到,招呼了几句后众人坐定。 曹长青问起苏逍近日去了什么地方,苏逍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并不曾透露许多。 曹长青便开门见山道:“苏少侠,不瞒你说,不日我将命人烧毁那片荆棘林子,占了建安,便能虎视中原。” 公主姜妮显然不太愿意离开,有其他人在,她也不太在意,便道:“棋诏叔叔,为什么非得出去呢?我们就在这里,难道不好么?” 曹长青道:“公主不知外面景象,九州之内,波涛暗涌,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复国之时。” “再者,投奔我们的人正成倍增长,落星湾这一洼之地,如何容得下着许多人。” “不去占个城池,我们将会变得很被动,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些年头做的努力就都功亏一篑。” 公主听闻如此,便不再说,苏逍能看出来,姜妮厌战,曹长青却极想复国。 二人的目标虽然不同,却因为那一层羁绊,只得继续同路而行。 曹长青又回过来对苏逍道:“苏少侠,前一时,我兵少将寡,请你时,总归太过牵强。”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道理千古不变。”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已聚集得五六万兵马在此,苏少侠何不加入我等复楚大业,灭尽世间那些猪狗之辈。” “就凭苏少侠的本事,日后定等拜将封侯,也成就得一番功名。” 苏逍笑道:“我也直说了来,官子,我闲散惯了,受不得约束。” “再有一点,这世间谁是谁非,谁有了天下,谁又要抢天下,我一点都不在意。” “所以只恳请官子放了我们离去,日后有缘时,自能相会。” 曹长青见苏逍如此说,一挥手示意了他的人全部退下,又看向苏逍。 苏逍知道他的意思,便转头轻轻对步千绝道:“你们出去等我。” 厅中只剩下姜妮,曹长青和苏逍。 这时曹长青忽然起身朝着公主姜妮下跪,自道一声“恕罪”。 姜妮正自疑惑,只见曹长青又转向苏逍,深深的势了一礼,苏逍也没太看懂曹长青要做什么。 “此地没有外人。”曹长青如此一说,显然把苏逍当成了自己人。 “我于公主虽然是臣下,可时过变迁,我们的关系,早已胜过君臣,如同挚亲一般。” 听曹长青这么说,苏逍便道:“官子,我是个直人,有话但说无妨。” 曹长青接着道:“我为西楚重臣,复国一事,不得不为,更不敢倦怠半分。” “苟且多年,如若没有作为,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何来颜面面对已故的西楚君臣。”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这一番若是出了落星湾,战事一起,生死难料。” “公主年少,再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在下恳请苏少侠一件事。” “若是我曹长青身死,还请苏少侠,带了公主姜妮在身边,不敢奢望伺候,只求苏少侠能照管则个。” “苏少侠若是应了这一点,日后但凡有何吩咐,我曹长青定不推辞。” 苏逍闻言,看了看姜妮,她脸上表情变化有些复杂,有些悲凉的是因为西楚这原来的强国现在竟落得这副境地,伤感的是听到曹长青说自己可能身死,害怕的是即将发生的战争,最后的羞涩则是曹长青要把自己托付给苏逍。 其实曹长青早就和姜妮说过这件事,苏逍这人直来直去,有什么事便嘴上说了,姜妮对于苏逍这种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这话听来有股子托孤的意思,可在场的三人也不是小孩子了,姜妮和苏逍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说到照顾,除了爱人关系,什么关系都不适合。 这一层大家都懂,只是曹长青身为臣子,不便直说而已,却早先说了一句,他和公主已经似挚亲一般。 这么一来,不就等于爹爹嫁女儿了吗,只不过,这女儿是个亡国的公主,娶她的人,若是没点实力罩不住,必将惨死无疑。 曹官子走遍江湖,能够托付的,也只有苏逍一人了,其余的,除非是那七老八十的人,公主如此娇嫩,怎么可能托付给那种老头子呢。 苏逍心想,这也算得上是和曹长青的君子之交了,像曹长青这般忠臣,天下间没几个,怎么能让他含恨而终呢。 苏逍正想着,曹长青只道是苏逍不愿意,却又强逼不得,便忽然“噗通”一声跪地了。 这一着可把姜妮和苏逍都惊到了些,曹官子何许人也,就凭他这股傲气能屈服于苏逍身下,苏逍无论如何也只能应了这件事。 何况,这不是白白的交易,以后有事用得到曹长青的话,他定会鼎力相助,这买卖算下来,也不亏。 姜妮只道苏逍不愿意,又见曹长青如此这般,心下有些寒冷,便奔下座来去扶曹长青:“棋诏叔叔不必如此......” 苏逍恰好也起身去扶曹长青:“官子起身,君子约定,不必屈身如此......” 二人一左一右扶住曹长青,姜妮和苏逍对视了一眼,距离近了,姜妮只感觉脸上燥热起来。 曹长青见苏逍如此,大喜,起身攥住了苏逍和姜妮的手,三人的手合于一处。 大笑:“太好了,太好了,有苏少侠看顾,我便死也无忧......” 西凉也不能去,徐晓现在没发觉,却总有一天能查得到。 第361章 吃人蛮子 曹长青要出兵建安,公主姜妮必须坐镇后方,这次才能稳住军心,而且出师有名。 可有一点,苏逍却又来去无踪,曹长青婉言相劝,就算苏逍不打算帮他们复楚,曹长青也希望苏逍就与他们同行,主要是战场瞬息万变,真的出事,苏逍能把姜妮安全带走。 毕竟坐镇建安的是顾剑堂,这人可不是个善茬,曹长青打他,还真个是不敢说有十分把握。 “苏少侠且就随军同在,你的同伴们也是,吃住一并我一并派人负责了。” 曹长青恳请道。 苏逍谢绝:“官子,我们也有我们的事要做,我知道你的担心。” “放心吧,我答应你,要是你出了事,我能第一时间来把姜妮带走。” 见如此说,曹长青只得问:“不知苏少侠要去向何处?” “需要我派些精明的人手与你么?” 苏逍道:“不用,且官子你正是用人之时,有能力的人,你留在帐下听令吧。” 曹长青只得作罢,随即命人拿出些银子:“苏少侠,这有2000两白银。” “权当你们路上使用,还望不要推辞。” 无功不受禄,苏逍见有钱拿,自然不会推搪,只不过一点,这钱若是送的,苏逍便无法存入随身空间。 苏逍也不推辞,把银子接了:“这样,官子,我送你一个消息,也教你安些心。” 曹长青一喜:“哦,苏少侠请说。” 苏逍道:“你入建安,可慢些,至少在三月以后。” 曹长青问:“为何。” 苏逍道:“因为三月后,辽州必乱。” 苏逍没有明说,他只是猜测,因为他的下个目标是靖安王赵横,青州往上,就是顾剑堂的大后方,两辽之地。 苏逍虽然现在猜不到,不过他清楚,徐晓不可能这么早就对赵横下手,肯定有他的目的。 而且最关键的就是顾剑堂,他占据建安城,徐晓若是真的有什么动作,总不可能冒险从鬼门关过吧,必经建安。 苏逍不多说,曹长青也不多问,只需要自己多派探子盯着即可。 当天曹长青设了宴席,苏逍等人就在落星湾住了一夜。 曹长青还要再留,苏逍急着办事,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带人便行。 ...... 离了落星湾。 鬼仆也从荆棘林里出来,九人赶着山路行了半日,路边遇着一个二层高的小酒店。 苏逍道:“就前面酒店,备些干粮,吃些饭食再走。” 鬼仆从不面对生人,当即潜入林中,苏逍带着大小双等七人进了酒店,找了个二楼隔间坐了。 待饭食上来,九纹龙吩咐店小二去了,鬼仆才从窗户进来。 大家边吃着东西,鬼脚六先问:“头儿,我们这要去哪呢?” 苏逍道:“得先找个落脚地,还在想。” “对了,苏羞,你自南疆出身,那边,有没有什么人烟稀少的地方。” 苏羞道:“何止人烟稀少,很多地方都还未开化,简直住不得人,尽是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 步千绝道:“那便落不得脚,搞不好哪天睡醒,就被大虫抬了也说不准。” 说到这里,风里刀插口:“要说南疆,我倒是晓得一处地方。” 苏逍道:“说说。” 风里刀接着说:“三年前有人找我做中间人,要雇刀客去一趟南疆。” “那人当时肯出千两白银,我见有赚头,便跟他走了一趟南疆,谁知入了南疆境后,他带我走的全是山路。” “那山路难走,我走了一小道后便走不得了。” “这才从他口中得知,他们是南疆山里的居民,那地界,是南疆边沿,有一伙蛮子时常骚扰他们。” “他们报了官,官府却也管不了,那深山老林的,军队如何进得去。” “我也看那山险恶,连军队都进不去,也不知那伙蛮子有多少人,这买卖如何做得,自此就作罢了。” 九纹龙道:“既然是有这种去处,有人住过了,那野兽等物,想必是没有,那当合我们拿来落脚。” 风里刀道:“适合倒是适合,只不知现在那些蛮子还在不在。” “若是不在了,我们确实可以去看看。” 苏逍沉吟半晌:“在又怎么地,就去你说的那边看看。” 鬼仆听到苏逍拍板,问了风里刀大致方向便道:“我先过去探探,你们顺着路来。” 苏逍道:“行,南疆险要处多,注意安全。” 九纹龙也起身:“我跟着去。” 鬼仆和九纹龙先去。 苏逍带着剩下六人,收拾了包裹,带足了干粮随后跟上。 众人轻功都好,不消两日,便入了南疆境内,风里刀领着头,进了山。 众人越行越惊,怪不得这些地方蛮子作怪,端的这山,好生险峻。 到处都是高山环绕,乱林怪石四处,一座座山峰雄壮,几乎没路走,只能顺着一些蜿蜒小道。 苏逍索性带了众人,越上树顶,就踏着树叶而行。 大小双道:“头儿,这山包着山,我们就这般行走,耗费气力太大,若遇到蛮子,怕是没体力应对。” 步千绝道:“这地方哪里住得人!” 风里刀说:“蛮子就住得,就算没人,也有野兽什么的吧。” 正说着,鬼仆带着九纹龙回来。 苏逍见了心头一喜:“这么快?有着落了?” 众人下了树,到了林子找了个大石围住。 “确实有个好去处。”鬼仆道:“往山里再行七八里路,有个去处。” “像是个小部落,住着三四十蛮人,并扣着一部分汉人,他们住的那建筑,像房子又不像房子,看样子是那些个汉人盖的,那些汉人,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抓来,被奴隶一般的对待着。” 大小双道:“那他们是如何出入的?这地方,十里路等于是外界的百里路了。” 苏羞道:“南疆人,多有驯兽师,他们能靠兽行走。” 九纹龙接口道:“是的是的,我看他们的确有个像是马厩的地方,不过里面没有马。” “尽是黑豹老虎,犀牛野象,还有蟒蛇哩。” 苏逍听罢:“这地方好,去看看。” 鬼仆和九纹龙带头,苏逍等几人随后,就使着轻功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这正好是下午,九人躲在树上窥看时,差点没把大小双吓得掉下树下去。 只见那些个蛮子正在烤肉吃,吃饭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吃的是人。 一个汉人被绑在了木桩上,已经奄奄一息,人还活着,那些个蛮子就把他的肉,割一片,烤一片。 整个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第362章 我既然来了,你就给我滚开 南疆。 这些荒蛮之地是属于中原地界,但未曾开化,此地居民时常被南蛮侵扰。 附近州郡一来在的远,二来,要到这些地方,不是出万儿八千的兵力就能解决的,敌暗我明,没有个大几万正规军队,谁敢去触那霉头。 这些南蛮里面,什么人种都有,亦有那犯了重罪,被流放边疆的恶徒,跑了的,就藏匿此山中。 苏逍等人看时,这些蛮子正在吃人,大小双吃了一吓,九纹龙等人也有些作呕状。 再看苏逍,冷眼望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们吃饭是聚集起来的,人该是全在这里,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风里刀道:“可先探查一下,万一还有人马,倒是棘手。”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战力如何。” 苏逍道:“鬼仆刚刚不是已经探过了吗,何须再探。” “再者,就算万万千大军中,我也不惧,这几个蛮子算什么。” “你们且听我的,只需如此如此......” 苏逍吩咐罢,包括鬼仆和苏逍在内,九人分成了四队,分头行事。 却说那群蛮子,正吃的香。 忽然听得东边有人叫喊,所有蛮子都吃了一大惊。 往东面看时,隐约见得二三人在那呐喊,这附近方圆十里内基本已经没人,见如此,蛮子们把手上的肉一扔,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拿起骨刀石斧等物件就往东面去冲。 去到东面,人又没了,蛮子们又叽里咕噜在说,看似惊疑,只道是什么地方来的野猴子。 刚回到原处,还没坐下呢,南面又叫喊起来,蛮子又吃一惊,心中都是又疑又懵,只得又拿起武器再冲到南面。 还是如此,刚到南面,叫喊的人又没了。 又抓耳挠腮回到原处,一路口中都都在“巴巴巴”碎碎念着。 回到原处,还没坐地,北面又叫喊起来,那看似头领的,骂将起来,叫喊声音刚一起,他马上就带人朝北面去冲。 跑了两个山坡,去到时,人又没了! 直把这些蛮子怒得“哇哇哇”乱吼乱叫,那头领又带人回来时,就盯着西边,果然,刚刚回到原地,西面又叫将起来。 这次他们看清了,叫喊的人,不是野猴子,居然是两名肤白貌美的女子。 蛮子们喊将杀去,再去得,人又没了,蛮子们怒的不行,在山上巡了半个时辰,无果,才又回来。 这四出四回,苏逍已经看清了周遭道路,已经熟记于胸,并且这四次,所有蛮子都已经出动,再没其他人了。 这些蛮子找不到人,只能又回来,却见原地处的中央,居然有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杵着一把长长的刀站在那里。 这人还能是谁,自然是苏逍,此时已经缓缓抽出雁翎刀来,擦拭了一下刀身。 这蛮子些,本来怒极,此时却又吃了一大惊,直比白天见了鬼还可怕。 “来啦?”苏逍淡淡道。 众蛮子愣住了,都眼巴巴望着苏逍,从来只有他们找人的,还没遇到过人找他们,之所有都懵了一下。 其中一个蛮子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苏逍用小拇指掏掏耳朵道:“吵得很,你们有会说人话的吗?” 这些蛮子里边到还真有一个会说汉话的,嚷道:“你是甚么鸟东西?敢来这里作死。” 苏逍笑了:“你们又是什么鸟东西,不知道这里是中原地界吗?” 那人给为首的那蛮子翻译了几句,蛮子大怒,那人又问:“你是不是官兵派来的?” 苏逍道:“关你们屁事,你告诉他,这地方我看上了,你们给我收拾东西滚。” 那人翻译后,蛮子听罢怒极,怪吼一声就冲了上来。 “咔...” 只转眼间,那蛮子的头便飞了出去,都没人看清苏逍到底有没有出过手。 这蛮子身为头领,不为别的,就应为他战斗力最高,却被这么轻描淡写就被取了脑袋。 关键是,没一人看见苏逍是怎么帮到的,那没了头的蛮子,手上的石斧甚至都还高高举着。 那颗人头,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眼睛兀自睁的大大的,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 估计到了阎王殿,阎王问:“你是怎么死的。” 那蛮子只能说:“不知道,我发着火正准备砍人呢,忽然头就掉了!” 在场的蛮子吃惊不小,加上东南西北兜了这四趟,气力也没了,被这么一吓,最后那点怒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浑身一软,就想取路去跑,先往东,却从林间跃下两人来,正是鬼仆和九纹龙。 众蛮又吃了一吓,往南,再跃下两人来拦住去路,是步千绝和风里刀。 又往西,又被两人拦住,是鬼脚六和苏羞。 再往北,又来两人,是大双和小双。 蛮子们没了去路,也不知道这些人哪里来的,哪哪都透露着诡异,惊骇不已。 便回到原地,朝着苏逍跪拜,口中“哇哇”念叨起来,他们只以为苏逍等人是会妖术,或是神明,朝着苏逍磕头不止。 苏逍对会说汉话那人道:“跟他们说,让他们滚远点。” 那人说了,众蛮子连连磕头,这块地方,他们是打死也不敢回来了,望着山里便跑。 那汉人也要走,却被苏逍扣下:“你等等,你不能走。” 那人刚要问为什么,就被鬼仆空袖卷住了脖,直接勒死。 处理了蛮子,九人四周看了一下。 被捆在柱子上那人,被脱的赤条条的,身上的肉,无规则的这少一块那少一块,血淋淋,已经奄奄一息,口中支支吾吾不晓得在呢喃什么,声若喉咙发了炎的苍蝇,在刚开始被割肉的时候,声带就已经吼破了! 现在神志已然不清,就算救活,也是个没魂的人,风里刀轻轻把他割喉,结束了他的痛苦。 再看这地方,四面都是巨峰巅崖,四周都是怪树环绕,就这里一块平地,房屋住处,取水打火处也都有了。 比落星湾还要隐蔽,正是个落脚的好地方...... 第363章 融贯,陆地神仙境 这地方的屋子分了两排,中间隔着百米距离,一排是用作住处,还有一排是马厩、杂物还有囚人的地方。 九人清点了一遍,马厩里的,尽是虎豹豺狼,好在苏羞自小就会驯兽,正好把这些野兽处理了。 囚人的地方污秽不堪,那些蛮子把人抓住后,女的摧残至死,男的则就像是养猪一般养着。 他们都已经绝望,从没想过能有人来救他们,只想着死的时候,能痛快点。 此时忽然得救,宛如梦中,见了苏逍,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见了天神,都跪地磕头不止。 苏逍让他们离开,他们却死活不肯,风里刀这时才道:“头儿,这一共十二人,这些人精神上似乎出了问题,胆也被吓破。” “估计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苏逍看了他们半晌:“这里不大也不小,需要些人打理,那就把他们留下吧。” “让他们做些砍柴挑水之类的杂务。” 又转头叫道:“鬼脚六你过来。” 鬼脚六跑过来问:“什么事头儿?” 苏逍吩咐:“以后这些人,就归你管着。” 鬼脚六应了,苏逍又把其他人相应的事物都安排了,鬼仆和九纹龙就负责刺探一事,步千绝管理七人小组,风里刀负责到处接单,鬼脚六和大小双负责管理此地,苏羞负责驱散附近野兽和在这地方的周遭设置机关。 苏羞在这一方面,确实厉害,不仅设置了机关,还能教着鬼脚六和鬼脚六带的人,在这种地方如何找到吃食。 简单来说,这地方不用种植任何事物,因为根本不缺吃的,有的是那山珍,多的是那野味。 就凭他们二十来人,在这传宗接代都没有问题。 一切收拾顺当,九人这才为找得个落脚地庆祝了一番,七人组个个高兴,吃的大醉。 苏逍容许他们放纵一晚,也不多说。 入夜,上了山颠,鬼仆跟来。 苏逍道:“以后他们赚的钱,和我都是对半开。” “对了,得找个时间,把灵儿接过来,就让她来管理这些银子,我那份整理出来后,其余的让灵儿按劳分配,他在侯爵府待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事物对来来说应该不难,多出来的钱,完全存库,以后,若是要去到哪,我们就是巨富。” “这怪崖之地,就目前来说,便是我们的老巢了。” 鬼仆问:“侯爵府,不要了?” 苏逍道:“徐薇熊上次耍那种手段,居然让拂水房的人扮做军健来跟我。” “想必,是徐晓的意思。” “徐晓暗藏锋芒,这段时间里,他会扫清一切他所怀疑的东西。” “对于一个能快速刺杀五十名朝廷官员的刺客组织,他不会不查。” “那光内候的身份,和平时期则以,非常时期,徐晓又会再翻出来,到时露馅无碍,只怕灵儿危险。” 鬼仆嘶哑的声音有轻微的起伏:“嗯,你说的是。” “那我何时去接?” 苏逍道:“在我把赵横解决了之前,你选个时间去办吧。” “这段时间我就刺杀赵横一个,你让风里刀去江湖上,接些小单子,就让步千绝去办。” “九纹龙我教过他易容术,你去西凉时,把他也带去,让他扮做我那魏超的身份替了灵儿,就让他做个侯爷爽一段时间吧。” “遇到北凉王府的人查时,就让他开溜。” 鬼仆应了。 一切安排妥当,苏逍当晚就离了老巢。 说是离开,其实苏逍先是选了个没人的崖顶,这地方,若是有东西,那绝不可能是人,只能是鬼。 繁星点点,苏逍找了个僻静处,就一块光滑的大石上落座,冥神闭眼,打开了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一品大天象境】 【武学:】 【易筋经:黑级浮屠】 【孤独九剑:圆满】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圆满】 【百变神通:圆满】 【银两:】 【洗髓进度:大圆满】 ... 洗髓进度已经达到圆满,现在苏逍修炼任何一本功法,也用不了太多银两,就能参悟。 不过功夫不再多,而在精,按照上次提示,需要1000参悟点,就能突破一项已经圆满的功法。 也就是十万一次,价格虽然贵,但苏逍认为,这应该是提升境界的最快途径。 目前苏逍有二十万,离阳那太监还欠苏逍三十万两,他若是再不给,苏逍打算只要再提升一个境界,就去收拾他。 其余还有靖安王这一单,有二十万可赚,以后,风里刀接到的每一单单子,苏逍也都能存取一半的银两。 因此钱现在对苏逍来说,不愁,只不过就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兑换1000参悟点。”苏逍神识一沉。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 ... 苏逍先对易筋经进行了参悟,若是和高手过招,还是硬一点比较好。 而且苏逍这也是第一次进行这种顶级参悟,还是把稳些的好。 随着系统的一声提示音,苏逍只感觉周身百骸,舒服异常。 这不像是洗髓那般,会产生燥热难受的感觉,反倒非常舒服,苏逍能清晰的感觉的,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大幅增长。 片刻功夫,一道气浪以苏逍为中心点,朝着四周迸发出去,苏逍全身骨骼,只要轻微活动,就会“咔咔”作响,就跟沉睡了百年一般。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易筋经等级提升至登峰造极】 ... 苏逍一喜,冥神再看易筋经等级。 【易筋经:无间浮屠】 ... 这种等级,面对一品指玄境的功力,苏逍已经能够做到刀枪不入。 还剩十万零五千,防御够了,那就要补攻击,苏逍再次兑换了1000参悟点。 选择了独孤九剑,再次参悟。 苏逍闭眼冥神,独孤九剑,本是九种“破”式,能够破除任何武器的攻式,再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进行攻击。 这九招本是精华,现在通过再次参悟,却通过再次升华,把九种“破”式,都融合成攻式。 以不变,应万变,以无招,胜万招,没有防备,只有攻击,不动则已,一动便能取人性命。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独孤九剑等级提升至登峰造极】 ... 苏逍冥神看去,只见面板显示: 【独孤九剑:剑归无极】 再看境界修为,已然提升,显示: 【修为境界:陆地神仙境】 ...... 第364章 床甲,又被虐了! 建安城。 顾剑堂将军府中,探马来报。 “报......将军,杨慎兴大军已经镇住了河州,莽军只是在苟延残喘了,不日,即将兵溃。” 顾剑堂轻轻挥手示意探马退下。 探马去后,顾东海道:“父帅,明明我们领七万大军,坐镇建安,距离河州也不过月余路程。” “皇帝为何不让你去镇压河州,反而用杨慎兴那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这么迢迢路远而来?” 顾剑堂道:“前番已然派了十八路兵马,兵马未到,先折了十五个将军。” “再后来,各州郡又有许多的将军人物惨死,这一盘,陛下输不起啊。” 顾东海疑道:“那不更应该让父帅您去镇压么?” 顾江堂顿了许久,才缓缓说:“赵官家,始终还是不相信咱们。” 顾东海心中不平:“既然不相信,为何又让我们离了辽州,来这建安。” 顾剑堂笑了:“因为北面,坐着个人屠,哈哈,你就不要多想了。” 顾东海心中虽是不平,提起徐晓,还是忌惮:“爹,你说,那徐晓不会真有什么动作吧?” “皇室的人,是想坐收渔翁?” 顾剑堂道:“怕甚,这建安有五万兵,还是他离阳的兵呢,为父不会这么傻的。” “再不济,我们就退回辽州,从长计议,对吧,你大姐和三弟,还守着我们那三十万大军呢。” “若真是乱将起来,谁敢轻视咱两辽的三十万精兵?” 顾东海道声也是,退了下去。 原来离阳的五十位大将遇刺后,顾家父子就认为离阳皇室,一定会派他们出兵镇压河州。 谁知道却派出了杨慎兴,杨慎兴两月前兵到,这老将,宝刀未老,加上那莽人只懂掠夺,不懂驻防,只半月时间,就被杨慎兴杀回了渡岸的江边城池死守,夺回了河州的掠地。 河州江边两郡,互成犄角,莽兵死守,杨慎兴占了关键要隘,正待整军一举进攻,收回河州失地。 话分两头。 苏逍已离了南疆,正往东去,经过建安时,果然见得西楚探子明显增加了。 曹长青果然听了苏逍之言,把出兵一事延后了些,并加派了人手,盯紧了建安和凌州的动静。 苏逍独身继续望着青州而行,于路困了就睡,醒了便走,完全不理会其他的事。 这次鬼仆不在,苏逍需要自己踩点探查靖安王赵横的一切事物,路上没时间耽搁。 一路上,苏逍时不时就看看自己的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陆地神仙境】 【武学:】 【易筋经:无间浮屠】 【孤独九剑:剑归无极】 【一瞬步千里:圆满】 【降龙十八掌:圆满】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圆满】 【百变神通:圆满】 【银两:5000】 【洗髓进度:大圆满】 ... 看着面板,苏逍一直有些怀疑,自己这就已经到了陆地神仙境了? 苏逍一生谨慎,心知境界虽然突破,但这陆地神仙境,很有可能是个伪境。 因为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从大天象步入陆地神仙境需要的那种感悟。 没有感悟的陆地神仙,是根本打不过感悟了的陆地神仙的。 这就是为什么,绝顶的高手,一直修的都是心的原因,他们不用训练很多,也提升的非常迅速。 因为他们每天都在感悟天地。 因此,苏逍认为自己现在打天象境的人,不是问题,但要是打陆地神仙,那还是要小心为上。 目前就是踏踏实实先把靖安王解决了,收了钱,就能再参悟两次功法。 到时候看,能不能有所感悟。 只有这样,才是扎扎实实的陆地神仙境界,到那时,便可去找那年轻宦官收钱,不给,就弄他。 若是现在去,他不给,苏逍顶多跟他就是五五开,不到万不得已,苏逍不想斗个两败俱伤。 不日,到了青州。 苏逍就在靖安王府周围各处,转了一遍。 夜里,潜入府中,王府内多有那供奉神佛的小庙。 苏逍看着冷笑,心道这靖安王赵横,这信佛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真正有那慈悲的人,神佛是在心中的,而不是浮于表面,这靖安王赵横,全做表面工作了。 苏逍转念又想:“我先摸过去看看这个假慈悲王爷在做什么。” 苏逍就像是一道没有主人的影子,在王府中穿梭,没有守卫能发现苏逍。 到得王爷寝宫,苏逍就趴在楼顶上等,先要摸清寝宫周围的守备巡视规律,再搞清楚,靖安王的作息。 以苏逍现在的实力,就算是杀一个王爷,也用不着多少时间。 这种地方若是换了步千绝等人来,至少得先踩个十天半个月的点,再规划好撤离路线,最后才能进行刺杀。 一套工作算下来,至少得有两个月才能完成。 苏逍不用,甚至他现在都可以杀了人就走,但苏逍不想,一来是那样的话,太土鳖,不是优秀的刺客做的事。 二来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动手的话,难免引起动乱,苏逍虽然能全身而退,却也难免要杀很多不相干的人,这就违背了苏逍的初衷。 他不爱乱杀人,尤其是这种没有钱收的杀人。 就在王府寝宫上面爬了半个时辰,天空忽然渐黑,乌云盖顶,本来就黑漆漆的夜里,变得更黑了。 “隆隆......” 黑云中划过一道闪电,一阵闷雷响起,有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把整个王府都照的银白。 王府寝宫周围有二十个士兵来回巡逻,不过离得很远,寝宫的顶上,趴着一个人,却只有天看见。 约莫一更天时刻,寝宫里的丫鬟婢女完全离开了,一个个接连离了王府,口中还道。 “快些走快些走,要下大暴雨!” “嗯嗯嗯,跑回去吧,伞也没有,这九月天气,淋湿了恐怕生病。” 苏逍看得心疑,寻思这是什么情况,巡逻的士兵在的又远,这王爷晚上也不用丫鬟伺候吗?那这不是直接就可以杀他了? “哗啦啦......” 暴雨顷刻而下,丫鬟们离开后,寝宫中,隐约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苏逍借着暴雨掩盖,顺势而下,就倒伏在窗边去往,只见里面,王妃裴南薇被脱的赤条条的,身上满是鞭痕,血痕累累。 口中呻吟惨呼,而执鞭人,不是别人,正是靖安王,赵横...... 第365章 离阳秘报 “轰隆隆......” 炸雷响起,暴雨狂泻。 王府寝宫高有四五丈,窗户距离地面很高,占地倒是不大,显得这位靖安王非常拮据。 苏逍跟一只壁虎一样,就倒趴在王府寝宫的窗户前,透着帘子缝隙往里面望。 寝宫里面这时候就靖安王赵横,还有王妃裴南薇,这裴南薇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床甲。 胸前如同满月,皮肤白皙细腻如同羊脂一般,及腰的长发浓密秀长,因为身上没有衣物,黑白被映射的越发明显。 天下间,谁能想得到,就这么一个人间绝品,居然会被靖安王赵横这个满口慈悲的人如此对待! 汗珠顺着裴南薇精致的脸庞滴落,这不是热的,而是疼的。 “王爷,饶了我吧,我求求您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裴南薇求饶。 一个声音喘着粗气道:“这就求饶了?我还没有割你的耳朵呢,不不不,不能割,王妃怎么能没有耳朵呢,我看,要不找点水银,灌进耳里,你看可好?” 裴南薇面色惊恐:“不...不...不要!” 苏逍透着帘子缝隙,刚刚好只能看到裴南薇,站在她身前的人苏逍只能隔着帘子看得个影子。 不过不用想,这人一定就是靖安王赵横了,原来遣退丫鬟佣人,是要如此这般。 “轰隆......” 又是一声炸雷,风起,帘子吹开了些去,苏逍迅速把头缩回来,听内力没有在意风吹,苏逍才又从窗前窥去。 帘子被吹开一半,只见靖安王累的满头大汗,寝宫内,供着菩萨,点着檀香。 赵横身上的黄袍随意挂在了椅背上,穿着汗衫在厅中来回的走,一直手握着一串佛珠,一手拿着他的“执刑物件”。 那佛珠,他是终日拿在手里,可能习惯了,就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也忘了放下。 苏逍现在大可动手杀了他,不过苏逍还要再看看,倒不是看他施虐,是苏逍目前还没有搞清楚,这寝宫里还有没有藏着什么人或者机关。 人大概是没有了,不过机关难说,像是赵横这种变态,装点机关什么的用来防刺客,是非常有可能的。 “你听到了多少?说?”赵横打的累了,坐下拿起参茶来灌了几口,漏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裴南薇啜泣着求饶:“我没有听到,王爷,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赵横一怒,把茶杯直接朝着裴南薇胸前飞去。 茶杯砸到裴南薇,一声闷响,接着茶杯落地而碎,裴南薇脸色吓的发白:“王爷...王爷......饶了我!!!” 赵横怒转为诡诈的笑:“你听到了什么,你就说,你是王妃,只道了,怕什么?说了,我就放开你。” 原来,月前离阳皇室有秘使到此,因为离阳重臣忽然离奇死亡。 皇室的人查了很久,最终把怀疑的目光定在了顾剑堂身上,太子和张巨路秘奏陛下后,最终一致做出决定,顾剑堂此人不得不防。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顾剑堂手握的那三十万连辽边军,换句话说,若是顾剑堂手上没有如此兵权,皇室大概率也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为免他成为第二个徐晓,皇室决定,趁顾剑堂人在建安,就让靖安王赵横去两辽之地,夺了顾剑堂的兵权。 这样一来,顾剑堂这辈子就只能安心在建安,死守着北凉王徐晓。 选择靖安王赵横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来是他青州在的近,二十靖安王素以慈悲服人,两辽的军兵,自然服他。 其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靖安王也是赵家人,而且靖安王是公认的善王爷,离阳皇室怎么猜得到,他赵横就是最有反心的一个呢。 秘使传这些话的时候,恰好被裴南薇听去了,这种事,赵横连儿子都不告诉,可知重要性。 这对赵横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百年难遇,有了顾剑堂的兵马,他赵横,直接就能和离阳开战。 谁知道被裴南薇无意间听去了,要不是裴南薇有个王妃身份,估计早投胎了。 裴南薇吃打不过,又听赵横要用水银灌她的耳朵,吓的傻了:“王...王爷......是听到了一些,但我不是故意听的,您说过,您们谈话的时候,我不能插嘴。” “那日使者前来,我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事,只是不敢吭气而已。” “王爷,我只当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您绕了我吧,求您了!!” 赵横眯着眼问:“这么说来,你是全听去了,是吧?” 裴南薇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得点头,现在,连看也不敢看赵横一眼了,只是低着头,侧着身,无奈被捆着,侧不过去,只能扭着。 这都成了一种肌肉反应,裴南薇浑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怕赵横打她。 而这次更加严重了,赵横为了这种事,还真有可能杀了她这个王妃。 “你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却又不是一个忠于我的人,我很不放心啊,爱妃......” 赵横起身来,把手上武器一扔,径直走到裴南薇身旁故作柔声道。 裴南薇身子簌簌的抖,怕到了极点:“王爷,我忠心的,我是王妃,我能不忠心吗!!” 赵横问:“你真个忠心?” 裴南薇使劲点头:“忠心。” 赵横接着说:“那好,既然忠心,你就要让我放心,这样,王妃是不能没有舌头的。” “本王不割你的舌头,只命人调点药来,你喝了,便做个哑巴,我就信你忠心。” “毕竟,王妃在外人面前,不用说话嘛,哈哈哈......” 裴南薇大惊,见赵横这样子,今天若是答应了,让他把自己弄哑,明天他就会又要让别人把自己弄聋! 裴南薇可能也是被吓的有些楞了,傻乎乎道:“王爷,要不您把我贬为庶民可否?我不做王妃了!” “我不敢乱说,再说庶民说的话不会有人信的!” 赵横听罢一怔,忽然狂笑起来,雷声又起,电闪的光亮照在赵横的侧脸上,显得他更加的狰狞。 这一闪,裴南薇猛然反应过来,她刚刚又说错话了!!! 第366章 裴南薇:要我服侍三十万军士? 赵横忽然狞笑起来。 别说裴南薇,就连在偷看的苏逍都感觉到他笑的有点近妖似鬼! 赵横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才是最可怕最残暴的。 尤其是赵横这人怨气本来就重,内心本就是残暴的人,十几年来,却要每天都装作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 那他的心理,就会比扭曲的人更加扭曲,黑暗的人更加黑暗。 “你说什么?”赵横问道。 裴南薇马上收回了刚刚的话:“没...王爷,我没...没说什么!” 赵横笑的越发怪:“你说你要做个庶民对吧?” 裴南薇不敢说话,赵横接着说:“也不是不行。” 裴南薇眼中忽然放出光来,心中还以为,这赵横会不会是因为刚刚打雷,开了窍了吧。 “王爷,您真愿意让我去做个老百姓么?”裴南薇激动的问,能逃出魔掌,她就算是想掩盖自己的喜悦,都无法。 赵横道:“愿意,我为什么不愿意。” “不过,你身为床甲,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让你服侍过我一次吧?” “你要自由,总得付出点什么,你说对不对?” 裴南薇心疑,她不知道赵横要说什么,难不成,赵横想要睡一次? 可赵横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裴南薇永生难忘,简直就是梦魇。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放你。”赵横说。 裴南薇望着赵横,苏逍倒也乐意听听,这人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只见赵横阴着脸道:“你不是知道了,我要去收了两辽的士兵吗?” “两辽之地的士兵,苦啊,你想想,我要是不给他们点什么,他们怎么能甘心服我呢?” “我一生慈悲为怀,两辽的军士,久年征战在外,顾剑堂那杂碎军纪又严,我想三十万军士一定都憋坏了吧。” “这样,你身为床甲,床上功夫天下第一,简直就是百年难遇的尤物,在还你自由前。” “你把那三十万军士,都好好伺候一遍,可行?” 裴南薇听罢骇然,只觉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三十万人,把她玩上一遍,那怕是连人形都没有了! 谁知这还不算,赵横又接着说:“对了对了,本王差点疏忽了。” “两辽之地,久年征战,马也累了。” “你伺候完士兵,再把他们的马也伺候一遍吧。” “这样,我就换你自由了,爱妃,你看可行?” 裴南薇紧紧咬着下唇,直咬出血来:“赵横,你...你...你是个畜生,你不是人!!!” 赵横接着狂笑:“哈哈哈,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 说着,赵横把手在裴南薇身上游走,阴冷冷赞道:“嗯,真是好物件。” “本王久年不近女色,今日开心,本王就吃点亏,先让你来练系练系如何伺候人吧。” “哈哈哈哈......” 裴南薇哭喊无门,眼睛直瞪出血来! 恰在这时,苏逍忽觉身后,不远处一阵异动。 即刻飞身上了房顶,须臾,践踏声响,王府寝宫后的竹林中,一巨物奔出。 雷声又起,苏逍接着那刹那间的光,一眼望的真切,那巨物黑白相间,是只巨大的大熊猫。 “附近果然藏了高手。”苏逍心道,接着马上就遁入了夜中。 片刻之后,寝宫里的赵横才听到竹林中践踏声响,慌忙拿件衣服把裴南薇罩了。 自己也披上袍子,开了门。 一个黄衣女子,四下张望着过来,见无事,又往赵横寝宫里够了一够。 赵横有意遮挡了一下,怕她见着裴南薇:“何事?” 黄衣女子名叫“呵呵”,刺客榜上排名第一,半年前,本是赵横的儿子赵询好不容易从榜上寻到。 想要赐千两黄金让她去刺杀徐风年的,谁知道徐风年刚好在那时候被嘎了篮子。 徐晓回到北凉后,此事再难动手,只得作罢。 近月来,赵横接到了皇室的秘令,要上辽州,此事非同小可,便又花钱找到了呵呵姑娘。 以高价把她留在赵横身边作为护卫,上了辽州,那时候若是要暗杀顾剑堂正镇守在辽州的大女儿和三儿子,也方便使唤。 呵呵认钱不认人,这和苏逍差不多,有钱赚,自然答应了。 就在刚刚,苏逍潜入的时候,没人发觉,苏逍那一身轻功,要发现他,就算是有防备也难得很了,别说是这种防备简单的地方。 可人没发现,动物却发现了,呵呵坐下的巨型熊猫的嗅觉,胜过人类百倍。 自苏逍来了,它就躁动不安,呵呵见巨熊有异象,便赶了过来,方见无事,却还是怀疑。 “没事,就是过来查看查看,王府里好像来了陌生人。”呵呵淡定的说着。 赵横听罢一怔:“陌生人?哪呢?可真?” 赵横心中有鬼,自然害怕,加上他现在在做这种事情,被呵呵闯过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没有办法,这小姑娘的手段他见识过,现在很多地方都全占着呵呵姑娘。 只是这小丫头,随意惯了,就算在王府中也是如此,脾气也不太好。 就像现在,一点预兆没有就直接冲过来,赵横也只得忍耐着一些。 成大事,这点小事都忍不了,怎么行呢,何况人家说了,是有陌生人进了王府,她才过来的。 呵呵四处张了一下,又淡淡道:“好了,好像没什么事,可能是因为打雷吧。” “走了,再见。” 呵呵骑着熊猫又复离去,巡逻的军士这时候也匆匆过来:“王爷,何事惊慌?” 赵横看着呵呵远去的背影道:“说是好像有人闯进王府来了。” 中守卫一惊:“王爷恕罪,小人们该死,这就马上去巡视一番。” 赵横叫住道:“不用了,又说是没事。” 赵横表面上不温不火,心中却已经有了恨意:“这个呵呵,等我收了辽州,定寻个高手来替了你,到时候把你也拿去赏了士兵。” 接着又对那些个巡逻的士兵道:“下去吧,加点守卫,好生看守。” “不用去的太远了,就在我寝宫这里,如有人来,先行禀报......” 第367章 靖安王入辽 靖安王赵横的王驾从青州直接驶出。 取大路,径直往辽州而行。 北莽大军,先攻北凉,后扰离阳,近来,又率兵大肆攻击两辽之地。 两辽大将军顾剑堂,身在建安,辽地军情紧急,靖安王赵横受皇命,亲率五万青州军,援助辽地,并代顾剑堂,坐镇辽地。 靖安王沿途布施,此行,不仅带了世子,居然还连他的挚爱王妃都带上了。 老百姓们都夸靖安王顶呱呱呢,上战场,都还带着他最心爱的婆娘。 其实就连他儿子赵询都不知道,这位“仁慈”的靖安王,就是担心裴南薇把皇室的秘令泄露出去。 就在天下大部分百姓都在夸赞这位靖安王的时候,顾剑堂就直骂娘了。 他大女儿和三儿子在辽地御敌,好好的,要什么狗屁靖安王去坐镇! 顾剑堂只道是老皇帝见徐晓年迈,现在连莽人都对付不了,想要卸磨杀驴,让顾剑堂撤回了地,让了建安。 故此,顾剑堂多次派人上奏朝廷,说既是辽地军情紧急,那势必让顾剑堂迅回辽地镇守,还请朝廷速速派人,接管建安。 如此上奏十几次,得到的回复却只得二三次,均是说,皇帝陛下病重,如此大事,需等陛下亲自定夺。 顾剑堂亦不敢擅离,只是担心他那大女儿顾北湖,小儿子顾西山,心机比不过赵横,到时候被赵横抢了攻,失了军心。 顾剑堂哪想得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皇室现在早把他视为眼中钉,已经把那五十个将军遇刺的事,计较到他头上来了! ...... 到了辽州境内,百姓们出城十里迎接靖安王的驾临。 倒不为别的,不是说靖安王有多得民心,他平时说爱民说慈悲,都是嘴上说说。 但这次不同,这次靖安王是真的布施,而且是有目共睹,一路布施着来的。 有东西拿,老百姓自然出城迎接,去晚了可就领不到东西了! 王轿上,靖安王赵横、王妃裴南薇,世子赵询同乘一辆。 赵询一路上,只把眼睛往裴南薇身上瞄,到了辽州,又见散钱散粮,心中郁闷:“爹,你这是做什么?” “他顾剑堂的事,关我们屁事,朝廷偏要我们来援助?” “来就算了,还散布这许多钱粮给这些猪狗一般的贱民,爹,你到底图什么啊?” 赵横斥道:“把你那张臭脸,收着点。” 说罢掀开轿帘看了看外边,并对着辽州的百姓亲切的笑着。 靖安王到来,顾北湖和顾西山也亲自出城迎接,都被这一幕搞懵了。 顾西山在马上道:“姐,这是什么阵仗?这个靖安王,还真是慈悲为怀啊,哈哈哈。” 顾北湖道:“小弟,注意着点,咱辽地自有三十万大军镇守边关。” “好端端的,要什么援助,还偏偏是爹不在的时候。” “娘前几日里可是说过了的,这个靖安王封王前,可不是什么善茬,手段毒辣得紧,如何封了靖安王后,就信佛了,真是奇怪。” “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其实顾北湖早已听她娘的指示,遣信使带话给顾剑堂,无奈了地距离建安甚远,派出的信使,早被皇室的人拦截。 皇室的人又仿了顾剑堂家书,遣使来,大致内容就是说,顾剑堂在建安一切安好,莽兵入侵,朝廷让靖安王来助乃是一片好意,让顾北湖和顾西山听从靖安王的安排。 顾西山见是父亲笔迹便信了,他打仗是把好手,就是有点缺心眼。 顾北湖则心细,见来使不是顾剑堂的亲兵,就开始疑惑,问起来说,那信使只是搪塞。 顾西山那时还道:“姐,这是父亲笔迹,有甚么好怀疑的。” 顾北湖只说:“靖安王入辽,这岂是小事,父亲既是送了家书,为何不用自己亲兵,而非用建安军健。” 话虽如此,信上笔迹确实又是顾剑堂笔迹,顾北湖只得带顾西山亲自迎接。 苏逍自跟着靖安王到了辽州,时间还有两月有余,宽裕得很。 赵横沿途布施,百姓太多,苏逍一直无从下手,再者,苏逍还要搞清楚,赵横身边除了呵呵姑娘,还有没有其他高手在。 眼见到了城门,顾家姐弟下马恭迎王爷。 靖安王赵横,携王妃手并世子下轿,两边寒温已毕,入了城。 靖安王表面工作做的很足,首先就是了解战事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其次就是阅兵一事,最后才把自家带来的五万军士安顿。 这青州和辽州挨的近,辽兵和青州兵多的是那同乡之人,靖安王早在来前,就下达了秘令,这五万青州军中,大到先锋官,小的十夫长,都给他们提前预支了军饷。 并且吩咐了,他们此来辽州的目的,重要的不在抗敌,而在吃喝,说白了就是一有时间,就让他们请着辽州军兵吃喝叙旧。 这辽地的兵,军纪本来就严,平日里没什么时间玩乐,身在边关,每天都紧绷着。 自顾剑堂去了建安一年后,军心都有些松散了,现在又遇到这种免费的吃喝,还是老乡叙旧,谁不欢天喜地。 靖安王表面工作完毕,顾家姐弟设宴为靖安王洗尘,靖安王先进行沐浴洗尘,赴宴途中,世子赵询又牢骚了。 “爹,你怎么还让我们的兵,请他们的兵吃喝呢,你这是帮忙犒军啊?佛家可没有说这些啊!” “而且这些军兵还是以自己的名义请人吃喝,咱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啊!” 赵横道:“你省得什么?要是以我的名义去请,这不让顾家姐弟起疑心?顾西山还罢了,那顾北湖,精得很。” 赵询闻言:“爹,你这是话中有话啊,我就知道你不做赔本买卖,什么事?重要到连我都不能知晓?” 见赵横不说话,赵询又问:“爹,这次可是动用了咱大半的资产了,孩儿蒙在鼓里,可别让我无意间坏了大事啊。” 赵横神秘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咱家这大半资产,换来辽地和他顾剑堂的三十万辽兵,稳赚不赔。” 赵询:“???” 第368章 北莽军神 宴席上。 分宾主坐定。 顾北湖虽是女子,却是顾剑堂最得意的孩子,自小带兵征战,不输男子,因此她在军中历来被当做将军对待。 若不是为此,当年还真差点就招了袁亭山做女婿。 顾剑堂不在时,许多事也是她拿主意。 “王爷路途辛苦,有失迎迓,望请恕罪。” 顾北湖先开口道。 赵横道:“北湖言重了,我与你父亲乃是挚交,你们亦跟我的孩子一般,何必多礼。” 闲叙一阵,酒过三巡,赵横道:“听闻这次莽军出征,领兵的人,乃是北莽军神,叫那...叫那什么......” 顾西山道:“拓跋菩萨。” 靖安王笑道:“啊哈,对对,就是他,这莽人的称呼真是绕口怪异。” 顾北湖朝着顾西山使了个眼神,暗示他不要多嘴:“就因为是拓跋菩萨带兵前来,这才军情告急。” “父亲不在,全仗着王爷主持大局。” 靖安王心道:“小娃娃,想让我去给你打先锋?没门。” 谁知顾北湖话音刚落,顾西山就说:“什么北莽军神,都出兵三月了,就敢在边关滋扰。” “我看他们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靖安王笑道:“西山霸气,有你爹的风范,真是青出于蓝啊,哈哈哈......” 顾西山正自得意的,谁知又被他姐狠狠瞪了一眼。 又道:“小弟自小被宠溺的坏了,王爷勿听他那轻敌之言。” 赵横接口说:“对对,北湖说的极是。” “说道宠溺,我这孩儿,也自小骄纵,此番到得辽州,对他来说也是个极好的历练机会。” 赵询称是。 宴席进行的时间并不长,席间就简单讨论了一下军情,靖安王刚到辽州,需要歇息,宴席早早散了。 不几日,辽州有些异心的将领,都被赵横的人贿赂了一遍。 再不久,居然以实战为名,居然为赵询在辽州十几处重要关隘处,争取得一个副将位置。 谁知道是上天注定,还是有人特意安排,好巧不巧,该死不死的,拓跋菩萨亲自带人,破了有赵询在的那片关隘。 破关那日,该关隘的军中主将,就在头天晚上,被赵询拉着喝酒喝到夜半三更,喝的酩酊大醉。 才刚一睡下,狼烟就起,莽军强行攻城,士兵们都吓的乱喊大叫,都说北莽军神真是鬼魅化身,一人上城,轻轻一个手指头就按死了百来名守城军士,而后又凭一己之力,轻松就打开了城门。 警报响起时,莽兵早已杀入城来,军中主帅烂醉而起,出了军帐大喊:“别慌,都他娘的别慌,列阵!!!” 军中那些军士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夜,似乎都被拉着吃了些酒。 早乱做一团,那主帅喊了几句,就被莽军的马匹冲倒在地,而后居然被踩踏而死。 赵询的青州军在军营中乱喊:“主帅死了,北莽百万兵到,大家快逃啊!!” 没烂醉的那些军士,苦苦挨了多时,确实也不见主帅号令,只道主帅果然是挂了,副将靖安世子也不见了踪影,还到处都是莽军,大家乱了分寸。 很快,这片关隘就被莽军屠了城。 没人知道主帅怎么死的,更没人知道那些已死的士兵大部分当夜都喝了酒。 但神奇的是,赵询居然活着,狼狈的奔回辽州城里,把破关一事禀报。 顾家姐弟听闻莽军破了如此重要的关隘,下巴差点惊掉下来。 赵横大怒,痛斥赵询:“你做什么吃的?你们三万人马守那关隘,就你一人活着回来?” 赵询道:“夜里我失眠了,见边关壮丽,特骑马外出观看夜景,见莽兵破城时,已然来不及,是拓跋菩萨亲自带队。” “我亦和莽兵厮杀,杀了十几人,力竭,差点就战死了,这才留的这口气跑回来。” 赵横怒道:“我让你观夜景,来人,给我拖下去,重重的给我打他一百军棍。” 顾西山慌忙带上披挂,要出城迎敌,顾北湖却冷眼瞥了一眼赵横,心中更疑,肚里道:“死了这么多人,就你儿子回来,真是怪哉。” “再者,这当军法处置,只打他一百军棍,这赵横老贼,果真会来事。” 心中虽疑,但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顾北湖也披挂上马,出城二十里迎敌。 关隘一破,莽兵大批杀来,他们军备虽然不好,却重在人多。 辽兵苦苦支撑,此时却不见一个青州兵来,顾北湖心中已然猜到七八分,这赵横到此,别有目的。 拓跋菩萨虽然年迈,却如同猛虎,在军中横突直撞,有他在此,莽兵更加犹如疯了一般,玩命的厮杀。 顾家姐弟二人迎战拓跋菩萨,厮杀一阵,抵挡不过,只得鸣金收兵,弃了这座关隘。 姐弟二人收拾残兵,所带来的一万军士,溃散大半,只剩了几百军士跟着。 后面又有追兵,左右两处关隘又没援军,姐弟俩只得叫苦。 眼看拓跋菩萨带人就要追上,顾西山道:“姐你快先回城里,我去拖住拖住那老头。” 说罢调转马头带了一半军士又杀回去,顾北湖失声叫到:“小弟你回来。” 顾西北道:“这次你听我的,姐,我若不去拖住,都走不了,你若是没了,辽州就危险了!” “你快些回去,只可坚守城池,等父亲回来。” “告诉娘,三儿不孝。” 顾北湖含泪,只得策马往城里疾驰,奔了二里地,见远处火光照耀,原来是赵横带人前来。 “王爷,救我小弟则个。”顾北湖奔至近前大叫。 却见赵横只带了十几骑来,还有一个骑着巨熊的黄衣女子,顾北湖第一反应就是,这靖安王不是来救人的。 顾北湖还没说话呢,赵横却诡笑道:“呵呵,取了她性命,赏金三千两。” 呵呵冷笑一声:“成交。” 话音刚落,双手化做手刀来取顾北湖,顾北湖虽然也是指玄境,却于适才混战,没了气力。 苦苦接了呵呵几掌,口喷鲜血,大叫一声:“赵横老贼,你好阴险,是你通敌破我关隘。” 赵横在马上笑道:“那又怎地?” 顾北湖狂吼一声,把手中刀朝赵横掷出,呵呵迅速往前接住。 顾北湖得此脱身,又往回跑,还没跑出多远呢,只见拓跋菩萨已经杀了顾西山,正策马前来。 前后夹击,两边无路,顾北湖仰天长啸一声,自刎而死...... 第369章 拓跋菩萨,真没道义 境辽地广阔,山少林多,多是平原之地。 十三座关隘,不破则已,若是破了,接下来就都是血战。 蛮兵人多,入关难,可只要是入了关,再加上强悍的将军领兵,他们则勇往直前。 莽军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会无限掠夺,嗜血拼杀。 既然是拓跋菩萨亲自领军,而且一战就破了关,士气自然高涨。 苏逍一直都盯着目标赵横,自到了辽州,赵横身边护卫很紧,苏逍除非强杀,否则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现下赵横只带十几骑出城,是这次刺杀最好的机会,苏逍当然不会错过,就潜在暗中。 但见了顾剑堂两个子女,死了一人,自杀了一人,拓跋菩萨领兵前来,赵横也不走,苏逍心疑,没有直接动手。 杀了一夜,已是卯时时分。 苏逍在暗中只见得两边人马慢慢靠近。 离了一段距离,莽兵那边一人单骑而出,苏逍就着火把的光亮望去。 见是一个约莫六七十岁,头发已经花白,佝偻消瘦的老人。身穿灰色粗布麻衣,脚下也是朴素的布鞋,头上简单包着个头巾,坐下之马却没安马鞍马绳一类的马上用具。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太会骑马的庄稼老汉。 “靖安王,果然好手段啊,哈哈......”老汉笑道。 赵横也笑道:“北莽的军神,拓跋菩萨,果然神采奕奕。” 原来这老头就是拓跋菩萨,苏逍躲在暗处乱林中的树上,眉头一皱,心道这赵横满嘴瞎话,这拓跋菩萨明明像是个痨病鬼,看着还有点驼背,哪来的神采奕奕。 不过这不要紧,要紧的是苏逍要如何动手,这拓跋菩萨看似和赵横好像是有一腿,他在,苏逍还真不好行动。 毕竟拓跋菩萨不单单是北莽的军神,还是个武神,少说也是个陆地神仙境。苏逍没看他出过手,心里不敢打包票,顶多就是五五开,不过苏逍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没把握的事的。 本来是要刺杀靖安王赵横的,反倒先去跟拓跋菩萨干一架,又不是吃饱了撑着,这傻事,估计连鬼脚六都干不出来。 苏逍静观其变,听二人说了几句,苏逍心中已经明朗,原来这关隘,是狗曰的赵横故意设计放开的。 先慢了军心,再进行贿赂,最后大部分将士推了赵询做个副将,人家本来就是来援助的,做个副将,合情合理,顾北湖哪里拒绝得了。 谁知道这个副将不老实,从午后就开始给正将灌酒,营中军士也是如此,这些关隘的军队,纪律严明,很多事是不可以做的。 但顾剑堂离了一段时间,众军都有些散漫了,其次是赵询可是靖安王的儿子,靖安王是王,肯定比顾剑堂权力大些。 众军将本来也早想喝酒了,反正是靖安王世子劝的酒,出事了,有他扛着,索性就放开喝了一回。 谁知这一喝,就喝没了性命,连关隘都没了! 可恨的是,莽兵破关时候那些乱喊的人,也是赵询的人。 拓跋菩萨哪里能一人上城就这么快打死人,还要独力把城门开了。 分明就是赵询偷偷派了人,悄咪咪打开的城门,然后放莽人入关。 苏逍知道这些后,心中越发看不起这些王公贵族,真是为了权力,踏马人都不当了。 不过赵横的报应来的也真够快的,接下来,他就能体会了一把,老虎,是不可能跟豺狼合作的。 只见拓跋菩萨的话越说越不对劲,并且还在慢慢向前靠近。 “你们中原的王爷,要是都像你这般识时务,那得减少多少生灵的涂炭啊,你说对吧?赵王爷......” 拓跋菩萨越说,声音越冷。 苏逍心下一惊:“有杀气。” “这老头,来者不善啊。” 赵横这边,呵呵也感觉到了,座下巨熊一声咆哮,却似半空之中起了个霹雳,拓跋菩萨的马这才停住。 “王爷,不对劲。”呵呵小声道。 赵横也察觉到了,高声说:“拓跋将军,顾家姐弟已死。” “马上就要天明,我们且先各自收兵,城中之事,小王须马上回去处理。” 拓跋菩萨咧起嘴笑道:“这种小事,何故劳王爷费神。” “老夫自去帮你处理了。” 赵横大惊,心叫不好,嘴上硬道:“拓跋将军,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赚了顾家姐弟,设计让你破关,辽州,我们一人一半,两不侵犯。” “你现在如此说,却是为何?” 拓跋菩萨的马,见了呵呵坐下神兽,不敢行,拓跋菩萨便把脚缓缓踏于马背上,有随时一跃而起之势:“不为何啊,王爷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 赵横还没接话呢,呵呵大叫:“王爷小心了。” 话音刚落,拓跋菩萨已经飞身而来,直取赵横,身后的莽兵也都拍马向前。 拓跋菩萨速度极快,好在呵呵也不弱,右手化刀,迅速窜到赵横面前接了拓跋菩萨一掌。 “手刀?黄三甲和你是什么关系?”拓跋菩萨怔道。 就这轻轻一掌,呵呵就感觉到这拓跋菩萨的战力值不是开玩笑的,哪敢轻敌,也不搭话。 就这一下,也就眨眼间的功夫,拓跋菩萨就从百米之外直接跃了过来,赵横大惊,调转马头便跑,就连苏逍都惊了一下,差点出手。 要是赵横被拓跋菩萨打死了,对苏逍来说,那就等于拓跋菩萨一掌就打没了苏逍的二十万银两。 赵横转头跑,拓跋菩萨要追,却被呵呵挡住,而且赵横带来的人,大半都是一品境界,有伪金刚有伪指玄。 拓跋菩萨带来的却都是莽兵的普通将领,这些一品伪境,打他们还是足足够了。 片刻功夫,就只剩下拓跋菩萨一人,被呵呵和赵横手底下的人拦住。 “不想死的话,就都给我让开,我只杀赵横,你们该去哪去哪。”拓跋菩萨沉声道。 话音一落,见众人不走,拓跋菩萨大怒,展开身手,转眼间,赵横带了的十几个手下就都被拓跋菩萨徒手打得稀碎。 只剩呵呵一人苦战...... 第370章 呵呵手刀砍不动人? 拓跋菩萨见了呵呵会使用手刀,这是黄三甲,也就是黄龙士自创的绝招,以手作刀,杀人于无形之中。 当天,也是凭着黄三甲一人之力,挑起的九国战争。 见呵呵会使用手刀,拓跋菩萨只道是黄三甲在这里,所以杀了赵横的所有手下后,只留了呵呵一人,只为问话。 呵呵哪知道这些,使巨熊护主,转身展开轻功也朝着城外营寨方向逃去。 那巨熊是个金刚境,硬得出奇,扑身上来就在撕拓跋菩萨,常人若是挨这一下。 保准会像是一块面块一样,轻轻一扯就四分五裂。 巨熊一扑,拓跋菩萨迅速躲过,顺势踢了一脚,踢在熊背上,倒把自己弹了回来,熊却无伤。 拓跋菩萨朝着呵呵叫:“等等,小姑娘,我有话说,不杀你。” 拓跋菩萨也是情急之下才这般说,日后好好想想,他自己肯定也会觉得好笑。 明明刚刚才骗了一个靖安王,刚黑吃黑的人,转眼又对呵呵说那种话,谁会信他。 话说当时,巨熊没扑到拓跋菩萨,还被踹了一脚,怒了,嘶吼一声,又使两只巨爪,就跟拍苍蝇一样朝着拓跋菩萨拍下去。 拓跋菩萨两手一伸,硬生生接住了两只熊掌,那巨熊一愣,眼神明显看得出惊恐。 这熊从小长到现在,就没有说是有什么东西是拍不扁拍不死的。 现在出现个拍不动的,居然还是个瘦弱老头,熊嘴张的大大的,熊脸一脸的震惊。 拓跋菩萨见这熊缠着自己,城外扎下了营寨,赵横若是收了兵退回城里,拓跋菩萨就只能费力攻城。 当下心急,要带兵赶紧杀将过去,便使出全力,照着熊肚子踢了一脚。 原来这巨熊全身哪哪都硬,命门却在小肚,熊大,拓跋菩萨矮着,巨熊立着,两只熊掌就被拓跋菩萨架住。 这一脚恰好就踢在了巨熊的小腹上,只听那熊惨呼起来,熊身忽然抽搐,拓跋菩萨越开。 巨熊就在地上滚了一阵,气绝了。 呵呵跑出不远,听得熊死了,哭了起来,却又抹去眼泪,心道:“你且好走,待我去叫赵横赔钱,好好给你下葬。” 拓跋菩萨此时在追,便追到辽兵营寨了,独身一人,又不知道有多少军马,有多少高手。 当即快速跃上马匹,往回去带兵,就要夜里冲杀赵横人马,夺了城池。 却说赵横,慌忙入寨,巡夜的军士们都懵逼了,有那起来准备埋锅造早饭的军士见了王爷如此,只道出事了,赶忙唤醒各营士卒。 赵横一入营寨就从马上跌将下来,披头散发去大帐里执了军令,出来喊道:“莽兵入关,顾家两位将军已经丧。” “莽军随后必然杀来,军令在此,且随本王速速退拔寨回城驻防。” 众军听得顾北湖和顾西山已死,皆尽骇然,士气先没了半截。 又听王爷说的如此骇人,全然没了斗志,又苦在没人指挥,乱做一团,纷纷急着穿戴整理准备后撤。 整个营寨嚷将起来。 赵横退回大帐,裴南薇躲在案桌背后簌簌的抖个不停,赵横因为怕她在城里乱说话,故此带了出来。 此刻火急万分,赵横取了裴南薇,吩咐左右备马,哪还有人,他那几个“左右”心腹,全都被他刚刚带了出去。 现在都被拓跋菩萨的马踩成了“人饼”了。 赵横拉了裴南薇,就要出帐寻马,呵呵赶来,赵横见了心下一喜:“啊哈,呵呵姑娘你还活着就好,快快护我入城。” 呵呵也是狼狈:“我的熊死了。” 赵横一怔:“放心,都在我身上,护我入城后,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我都应允。” 呵呵才道:“可。” 三人正待出帐,帐门那里却被一个俊秀少年挡住,赵横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青衣,腰间挂着这水葫芦,双手杵着把刀柄很长的古怪的雁翎刀。 此人却不知苏逍是谁,见营寨中混乱,他就直接摸了进来了,这节骨眼,谁会来问他半句。 “你是何人?何故挡在门口?”赵横斥问。 苏逍却不理他,却对呵呵和裴南薇道:“不关你们俩的事,要命的走开。” 赵横听罢又吃了一惊,这话说的就很明显了,摆明是要赵横的命。 裴南薇心中却是又喜又惊,喜是喜有人来杀赵横,赵横一死,裴南薇就脱离魔掌了,赵横对她来说就是地狱,她巴之不得赵横快死。 惊的是,赵横死后,自己又要去哪,回城的话,赵横的儿子赵询还在城中,裴南薇定落入他手,爹都如此了,那赵询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裴南薇就等于从这个地狱去到了另外一个地狱。 但若是不回城,又能去哪,此处是边关,又不是郡城,而且关隘已经被莽人破了,跑出去,定落入莽人手里。 裴南薇今日在军中多层听闻莽人残忍的手段,尤其是对女人,女人要是落到他们手上,简直就是身不如死。 听说想死还死不了,有的军士曾见过,莽人把汉人女子捆在军中,手手脚脚成大字岔开,就供他们轮着取乐子。 女子想要自杀,却又被缚,只能咬舌,莽人就把她的牙齿全敲掉,让她连舌头都咬不成。 裴南薇这般姿色,若是落入他手,后果,真是想想都觉得骇人了。 呵呵心里却道:“你杀了他,我找谁拿钱,我的熊谁来安葬。”嘴上却道:“你要杀他,先问过我。” 赵横急得很,要走,催促道:“呵呵姑娘,动手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 呵呵双手化作手刀,飞身上前,苏逍站那不动。 呵呵心道:“原来是个痴者,你自己找死,需怪不得我。” 只听“咔”一声,就像是刀砍在铁柱上的声音,正在看的赵横,还有手正砍在苏逍脖子上的呵呵都惊得呆了。 呵呵手麻,觉得自己就像打在了什么钢铁上一样。 “速度不够,准确度差点,力道简直就像是个小娃娃。”苏逍纹丝不动,淡然道。 呵呵姑娘:“???” 第371章 苏逍最硬的地方 辽州城外二十里的军寨,乱成了一锅粥。 不是军纪不行,而是顾北湖和顾西山的死,加上靖安王那些言语,着实让辽兵慌了神。 大军帐中,赵横见呵呵姑娘那锋利到石头都能劈得开的手刀,居然砍不动苏逍,被唬住了。 人一呆住,拉住裴南薇的手已经放开,裴南薇吓的脚软,站不住,瘫坐在地。 呵呵瞪着眼睛望着苏逍,可以这么说,呵呵姑娘刺客榜上排名第一,嚣张半世,今天第一次吃瘪。 而且还吃的很多,先是遇着拓跋菩萨,而后连爱宠坐骑都被打死,紧接着有遇到苏逍这么个怪胎。 怎么看苏逍都是二十来岁的人,呵呵不相信自己的手刀居然砍不动一个二十来岁的人。 二十来岁,就算是从生下来就修炼,那顶多也就是二十多年,怎么可能能硬抗手刀的。 说出去别人肯定也不信,这种话,就像是说一个三十岁的巨汉去打一个三岁的孩童一拳,孩童浑然没事,三十岁的巨汉还把手给闪了是一个道理! “还不快打死他。”赵横大叫,见帐外越乱,赵横心中越发焦躁。 呵呵这才回过神来,迅速抽身,又把手刀朝苏逍胸前劈下去。 “速度比刚刚好点,准确度够了,力度还是不行。”苏逍沉声道。 呵呵骇然:“你是什么变的?” 苏逍心道:“我至无间浮屠,凭你如何伤我?”嘴上冷冷的问:“你真个不走?” 呵呵一怔,心想:“这人定是个大金刚境。” “大金刚境,都有命门,师傅说过,绝顶的金刚境能练到全身犹如浑铁。” “但下面那东西却无法,只能缩阳入腹。” “他如此坚硬,名门定是在那里了,我需不等他准备,快速打击反能制敌。” 这想法在呵呵脑海中快速闪过,速度很快,卯足了十成的力度,苏逍的话音才落下,同时间呵呵就已经出手。 一把朝着苏逍裤裆劈去。 “咔嚓!”一响,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呵呵的手刀断了,换句话说,就是呵呵右手的掌骨已经碎裂,疼得直呼。 “怎么...怎么......怎么可能!!!!”呵呵捂着手,又惊又骇。 苏逍笑道:“抱歉,你打到了我最硬的地方。” 呵呵骇然,见已如此,自己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废人了,哪里还顾得上赵横,起身便往帐外掠去。 苏逍也不追,这才走进了帐里,斜眼看裴南薇,她这样子,是走不动了,却也没威胁,苏逍懒得理她。 赵横连连后退:“你...你...你是何人?别...你别过来!!” 苏逍笑着摇摇头:“你也是个王爷了,说话怎么跟个白痴一样。” “反正你都要死了,我是谁还重要吗?我都是来杀你的,不过来,怎么杀你?” 赵横脑瓜子嗡嗡的响,脑子里就像有一口烧红了的铁锅,他自己就在锅上乱跑,又急又烫却跑不出去! “你为什么要杀我?为钱?为名利?还是为什么?”赵横惊问。 苏逍道:“问的不错,那我回答你吧,为钱。” 赵横一怔:“钱我也有,我也能给你。” 这肯定是不行的,赵横就算是给了苏逍钱,苏逍也存不了,非得是刺杀他后的钱才能用。 不过对于银子的事,苏逍很有兴趣,还是问了一句:“你能给我多少?” 赵横只道是有转机,心下一喜,急道:“万两,黄金如何?” 苏逍冷笑:“啧啧啧,那就是十万白银嘛,真是抱歉。” 赵横一怔:“可以再......” 也不知道赵横后面要说什么,他也不必说下去了,因为苏逍的雁翎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赵横本来就急火攻心,这么一刺,一口气上不了,当场气绝。 苏逍刚刚拔出刀了,裴南薇忽然疯了一般的冲了上去,就把头上发簪拔下来,狠狠的戳那赵横的尸体。 直戳了百十个窟窿才肯罢休! 苏逍一看,这也不用补刀了,死的透透的了,死的不能再死了,收刀回鞘转身要离开。 裴南薇却一把把苏逍的大腿抱住:“带我走。” 苏逍没有动,轻轻一用力,裴南薇可能就会被他踢死。 “放开。”苏逍冷冷道。 裴南薇抱的越发紧了:“求你了,带我离开这。” “不管去哪都行,我什么都会,我是床甲,是胭脂评评的,你知道胭脂评吗?” “只要你带我走,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在这里。” 苏逍没有说话。 裴南薇只道是苏逍不知道床甲是什么,便不顾帐外糟乱,却直接动手去解苏逍的腰带。 还有什么比直接上嘴,让苏逍试一试她的技术来的更加直接的呢。 苏逍只把腿轻轻一颠,裴南薇“啊哟”一声就摔了出去。 她不会武,苏逍就这一下,有少许力度,裴南薇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渗出血来。 也全然不顾,又复上来抱住苏逍的大腿,动作很快,口中哀求:“我不单会这一样,我还会其他的。” “只要你带我走,我这辈子都服侍你,保准叫你快活一世,只求你带我走。” “去哪都行,我什么都不要,每天给一碗粥,给一块饼都行。” “我便能终身服侍你。” 苏逍又颠了她一下,裴南薇又吃痛倒地,却也不发火,也没一句怨言,又复回来抱住苏逍,又再哀求。 “你杀了赵横,就是大恩人,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把我带出去。” “你就算是不喜欢我,你把我带走,离了辽地,随便把我扔在什么地方都行,求你了,别把我丢在这里。” “如若不然,你只需脚下踢重一些,一脚把我踢死,那便干净。” “踢不死我,我便会一直抱住你不放。” 苏逍最烦的就是这种事,因为这种事,不遇到则以,遇到了,若是没作为,那这裴南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倒像是苏逍害的一样。 苏逍一生磊落,却不想因为一个人畜无害的裴南薇留下污点,便问:“会掌财物么?” 裴南薇一喜,眼巴巴看向苏逍,连连点头:“自然会的,赵横有那见不得光的银钱,都要我去计算。” 苏逍心道:“那也正好,就让她去给我管理财物,省得让苏羞管理,那小娘们漏我的银子。” 想罢,一把抓住了裴南薇,朝着帐外望了望,莽军大军已经杀到,苏逍趁乱而行...... 第372章 顾剑堂,反 建安城。 顾剑堂正在府院悟刀。 十一月天气,逐渐寒冷,顾东海自府里出来,手里捂着一卷信报。 “爹,天气寒冷,你只穿了汗衣,可别受寒才好。” 顾东海说着,人已经到了院内。 顾剑堂睁开眼,望着手中宝刀,眼神充满爱惜,壮声道:“不会冷。” “悟了几招,体内正热着呢,哈哈......” 顾剑堂对于自己的刀法非常之自负,虽没有正式比较过,但他心中早已认为,自己刀法天下第一。 若不是他身为离阳的大将军,那非得到江湖中找各位用刀的高手较量一番才算痛快。 顾东海笑道:“啊哈,父亲又悟出了新刀法?恭喜贺喜。” 顾剑堂胸中正热:“儿子,取把刀来,与为父过几手来。” 顾东海苦笑:“孩儿哪是父亲对手,对了,爹,现在不是比刀的时候。” “近日府里,多了些暗探,被孩儿发现了,只是不说,并派人反盯着他们。” “暗的探子发现,从建安往西北方向百里,有片荆棘林子。” “府里这些探子,都从那里来往,那荆棘林看似无路,实则,却有小路能入去。” “探子回报,要不要去跟,那就只得一条路,孩儿没让人跟进去,怕扰动了里面的人。” “故此特来请父亲定夺。” 说着,顾东海把手中看似信报的纸卷拿出,双手递上:“这是孩儿命人绘制的地图,就是那荆棘林子四周。” 顾剑堂把刀收起,接过图纸展开,仔细看了一番,眉头皱起:“这不是北凉地界,是离阳境内。” “离阳境内,我做了离阳的将军一十七年,却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就连地图上都没有。” “所以也定不是离阳管治,不是北凉又不是离阳,莫不是北莽的人?” 顾东海道:“不是的,这些人都是说的汉话,有些个,好像还是楚人。” 顾剑堂听罢一怔,把图又在卷起,背着手在院中踱了几步:“嘶~~~~” “西楚?莫非是曹长青的人?” 顾东海疑惑道:“西楚?曹长青???” 顾剑堂道:“对的,二年前江湖上崛起了一个叫做屠兽盟的。” “后来鬼门关刺徐,却被徐晓一锅端了。” “再后来,我曾听闻有人出来收拾残局,一听名字却是西楚当年那位自负的曹官子。” “当时我只道是谣言而已,朝廷也不问,就再没后话......” 正说间,信使来报,说是朝廷派了人来,皇帝有新的旨意到达。 顾剑堂领儿子迎了天使,受了旨意,大致意思就是说,辽地莽兵作乱,带兵者还是那位年迈的北莽军神。 朝廷已经派人前来接受建安,要顾剑堂早早做好交接,领兵自会辽地御敌。 天使去后,顾剑堂沉思,顾东海欢喜道:“爹,咱能回辽州啦。” 顾剑堂道:“为何如此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这是为何。” 顾东海道:“爹,不是说了吗,让你回去御敌,对付那甚么北莽的军神嘞。” 顾剑堂沉思道:“可前番,他们不是让靖安王带兵去援助了吗,你姐和你弟弟在那,已经足够,让赵横去,简直多余。” “可现在又让我这么急着回去,总觉得不对劲。” “还有,快两月了,不见你姐的书信,也没战报,却是为何?” 正说之间,只见心腹将领来报,说是辽州来了人。 顾剑堂听说是辽州来人,速速请来,只见来人身着布衣,顾剑堂却知道他是自己帐下的执戟校尉。 见他身上破破烂烂,面上满是风霜尘土,顾剑堂心下自先凉了半截。 校尉一进府门,伏地便拜,痛哭道:“大将军,小人罪该万死啊!!” 顾剑堂楞了一下:“快起身来,你如何独身来到这里,又为何如此这般狼狈?” 校尉方才把靖安王到了辽州后,如何酒肉士兵,辽州关隘又是如何丢失的事诉说了一遍。 顾剑堂直听得浑身汗毛竖起,校尉接着又说:“从辽州到此,沿途关隘都设了关卡,辽州信使,不能到此,小人也是化作庶民,翻山越岭而来。” 顾剑堂问:“那辽州现在如何?北湖和西山呢?” 校尉哭诉:“都被靖安王联合拓跋老贼害死,献关后,拓跋老贼反目,靖安王自也死了,军中将士,死伤惨重,大部分不明事理的都归在了靖安世子赵询麾下,还有不服他的,都被杀了,或被下了狱,将军夫人一家,也都服毒而死。” “莽人趁势夺了辽州,赵询带兵撤回了青州,小人也是于半途中逃了出来,装做庶民,这才能得名到此告知将军。” 顾剑堂两条眉毛直直竖起,脸上憋的通红,胸膛都快要得炸开来! 顾东海骇了半晌,这才怔怔道:“爹,怪不得皇室要你交接建安。” “这定是他们的诡计了,奸臣害你,辽地明明丢失了,父亲你如何回得去。” “好在这校尉能及时来报,否则到了那时,父亲一旦启程,就真个是进退无路了!!!” 顾剑堂听罢,忽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晕死过去...... 顾剑堂昏了半天,被医师救醒,顾东海早把军中所有将领召集于一处。 “爹,事已至此,不是怒的时候,接受建安的官员不日就要到达,今后怎么办,都要爹来定夺。” 听儿子如此说,并有此担当,而且能快速召集了身处建安的各部将领,顾剑堂那口恶气,才稍稍顺下一点。 憔悴道:“发生这种事,定是朝廷不明,奸臣闭塞。” “不管是因为什么,做的这么绝,是已经把我视为眼中钉,落了死刑了。” “本该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这毫无由头,就杀我一下,连个罪名都没有。” “也不知是哪个天不盖地不载,该剐的恶贼如此害我,陷得我如今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这冤仇不报,我枉为人,传我令去,先把城门严防,接管建安的人来时,放他进来,给我砍喽。” “我顾剑堂,今日起,就反了他又怎地!!!” 第373章 官子拜见 不几日,离阳接手建安的官员已到。 虽见建安驻防加紧,却也没太在意,毕竟现下莽人作乱,盗贼四起,理应如此嘛。 入了城中,却连接风的人也没有,洗尘的交接宴就更不必说了,这官大咧咧的入了建安首府,就要接手建安各符印。 谁知道什么符印都没接到,却吃了一剐! 杀了这个人,顾剑堂就等于是彻底和离阳皇室撕破脸皮了。 顾东海道:“爹,我们必须早做打算,建安此地,虽是四通八达,是必争之地。” “无奈城池太小,反了离阳,靠着小城,如何能养活得了七万大军?” 顾剑堂道:“儿问的好,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顾东海道:“徐晓素有反心,爹,何不依仗了北凉?” 顾剑堂道:“不可,他有反心,可是他没反,再者,徐晓诡计多端,野心极大,到时只怕他把我们吃了。” “至于南疆王,须知他也姓赵,我们只能靠自己。” 顾东海问:“那我们该当如何?” 顾剑堂沉吟道:“我想了很久,这离阳来交接的人,看他样就不知道离阳要害我。” “故此,可见皇室害我这件事,是极机密的。” “我们就趁着还没事发,皇室还装作无事发生时,掠了其他州郡,做个根据地,你说如何?” 顾东海道:“可这,有些赌博的因素在里面了。” 顾剑堂道:“只能赌了,离我们最近的,就是河州。” “河州背靠天险,这样我们就不必担心后方来敌,便可虎视离阳。” 顾东海一怔:“爹,可河州,现在是杨慎兴在驻防,他可是有名的老将了,只怕......” 顾剑堂也皱着眉:“杨慎兴性格直率,再加上出兵在外,这种事他应该不知道,就赌他不知道离阳害我,我反了离阳。” “他不知,这事,便好办。” 顾东海劝道:“这事还请父亲三思,杨慎兴所部,五万精兵,我们就二万精兵,其余四万,可都是杂军啊。” “若是杨慎兴知道此事,我们便非常被动了,到时硬碰起来,军马必折,我们就真只能守着这建安过日子了,早晚被离阳派兵困死!” 父子二人正自疑惑,忽传有人自称老友来见。 顾剑堂只道又有辽地的人来,请了进来,见那人时,自顾却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却是那十八年前的故人,西楚双壁之一的曹长青,曹官子。 “原来官子真个还活着,看来传言非虚啊。”顾剑堂也不客气,更不寒暄,高声说着,人已经起身,把悬挂在璧上的刀取了下来。 顾东海听闻此人就是曹长青,也戒备起来,正待叫人,却被父亲拦下。 曹长青更不客气,自己就到厅上找个宾位坐了下来,笑说:“我是活着,不过,看来顾大将军,就快死了。” 顾东海怒喝:“亡国泼贼,何敢如此狂妄。” 曹长青眼睛一瞪,把手一挥,桌上的茶杯径直朝顾东海飞过去,顾东海小二品,哪里接得住这一下。 却是顾剑堂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把茶杯挡过,捏住收了回来:“官子,脾气还是没改啊。” 说着,顾剑堂把杯里倒了茶水,又径直推将出去。 顾东海因为气坏了心脾,还没恢复,力道小了些,曹长青一把轻轻挽住茶杯,滴水不漏,喝了一口笑道:“不是我脾气大,是令郎没有礼貌,替你管教管教。” 顾东海正待发怒,顾剑堂又复拦下,问:“官子,你忽然出现,不会就是要为我管儿子吧?” “这未免管的有点宽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吗?” 曹长青道:“我当然知道,我是赵家官人的死对头嘛。” “不过,现在看似大将军你也好不到哪去,哦哦,不对,你已经不是大将军了,情况跟我差不多,不过还想比我还差点。” “因为你主人,要你死了,哈哈,对不对。” 这句话,明显就是说顾剑堂是离阳的狗了,曹长青已经把顾剑堂的事大概摸了个底。 只道辽地已失,顾剑堂又杀了离阳新派来的郡守后,曹长青就已经猜到了个十之八九,什么原因不知道,但离阳一定是要顾剑堂的命了,而且是赶尽杀绝那种。 顾剑堂听闻此言,便知曹长青是有备而来,冷声问:“我知道了,你是来打架的?” 曹官子又喝了一口茶:“你又错了,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你的情况我知道,我们现在算是一路人了,都面对着同样的问题,以我看来,单靠建安这小城,你们养不过七万大军吧。” “恰好,我那也有个七八万大军,也有点养不活了。” 曹长青两句话,点明了顾剑堂的痛处,还有他能一起合作的资本。 曹长青起身接着说:“顾将军,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不必弯来绕去。” “我与你联手,共取河州,你觉得如何?” 顾东海看了一眼顾剑堂,顾剑堂手中的刀已经微微握紧:“官子,你说的轻松。” “我凭什么相信你?” 曹长青道:“因为你只能相信我。” “你不取河州,我也要取,但你夹在中间了,所以我必先打你建安。” “就算打不过,我也能死守一阵,你却不行,你必须快速取了河州。” “否则,离阳大军一到,不把你打死也能把你给困死,所以你必打河州。” “那么,只要你一动,我也跟着动,你的后方就不得安宁。” “取到河州则以,取不到,你还连建安都回不来了。” “所以啊,将军,你除了相信我,你还能如何??” 第374章 叛乱 辽州失陷,九州各地,无不震动。 离阳皇室的本意,是要除掉顾剑堂,并且让靖安王赵横,去领了两辽的三十万大军。 天下有了一个异姓王徐晓,离阳皇室都头疼了十几年了,当下既然怀疑到了顾剑堂,自然要把他快速收拾了。 三十万辽兵,离阳皇室认为,还是放在姓赵的人的手里把稳些。 何曾想到,那靖安王赵横如此不堪,去了辽州没多久,居然被北莽大军入了关,自己的性命也给搭进去了! 九州百姓,终日惶恐,北莽先破北凉三郡,又自河州潜入离阳作乱,虽然杨慎兴压制住了。 谁知北莽的主力军并不在河州,而是在辽州,他们的目的,不是河州,却是两辽,可谓狼子野心。 辽州失陷,两辽边军耗损巨大,被莽人杀了一部分,溃散了一部分,被赵询以抗命的名义又杀了一部分,剩下一小部分,则被赵询带回了青州,城门一关,死守去了。 祸乱一边刚平,还有余波,一边又起,又直荒年,百姓连赋税都交不起了,大部州郡开始出现饿殍,还有那有志之士,多是六国残留,就像是曹长青那种,或者是江湖残派,就像是屠兽盟那种,都各自造反。 才一年间,九州四地,烽烟四起,各州郡都在死守保密,不断奏报朝廷,请求增援。 太安城。 依然是太子上朝,大事则由老皇帝于寝宫中拍板决定。 自失了辽州,老皇帝病情日益严重,咳喘不止,已有呕血现象。 “陛下,用药时间到了。” 老皇帝寝宫中,韩雕寺端着药来。 老皇帝咳了一阵,接过药去,韩雕寺偷眼望皇帝,只见老皇帝头发完全白了,瘦的都脱了相。 “韩老公啊。”老皇帝两眼望着药,虚弱的说。 韩雕寺伏地:“奴才在。” 老皇帝:“这药,吃了快有两月了吧?如何没用?” 韩雕寺道:“陛下,这是慢药,陛下操劳过度,龙体欠安,用不得猛药,只得用慢药,慢慢来调理。” 老皇帝把药一口喝了,递过碗去:“不怪药,是怪朕了,朕老了,什么药都没用了。” 正说着,太子等大臣,又有急事启奏,通报后,太子、丞相、太师、大司马等官员都进到了老皇帝寝宫中。 老皇帝放下帘帐,并不想让群臣看见他憔悴的样子,韩雕寺收拾了碗,交给小太监,自己则立在龙塌一侧。 近来很多事物都已经交由太子处理,只是有的大事,尽管老皇帝病重,也不得不请他来定夺。 就比如今天这急报,真的是不能再急了,老皇帝光是看他们那副样子,就知道一定又出现什么坏消息了。 众人没有一个敢说,扭扭捏捏,老皇帝在帐中道:“既是有事,为何不奏?太子,你说。” 太子一怔:“父皇,是...这......这.......” 老皇帝咳了几声,有些不愉:“却又作怪,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不是辽州那边又出事了?北莽进军了?” 太子道:“父皇,辽州是北莽大将军拓跋氏领兵,他不比其他莽军。” “破了辽州后,他没伤百姓,还出了安抚榜,并且高驻了城墙,一直在做防御工事。” 老皇帝他听罢,叹道:“看来,这次北莽不是掠地这么简单,他们是有备而来,想要步步为营,蚕食中原。” “需派兵速速驱除贼寇,让赵询袭靖安王,要他抓紧练兵,对了,杨老将军有消息吗?” “河州之地,不是已经收复了?既然河州已经平乱,便重新派精细之人去镇守,不得疏忽。” “杨老将军宝刀果然未老,把他调回来做做准备,待开春后,与青州合兵一处,收复两辽之地。” 太子听闻,不说话了,其他大臣也都低着头,闷着声。 老皇帝看的心疑,问起,太子却还是支支吾吾,就怕这事激着老皇帝,却又不得不报,老皇帝又道:“国师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杨太岁上前躬身道:“陛下。” 杨太岁叫了一声,回头望望众臣,众臣也都看了看他,那眼神像是再说“快说快说,这事还真只有你国师敢说。” 杨太岁只得袭继续奏道:“陛下,河州,失守了!” 老皇帝听罢大惊:“你说什么?” 杨太岁道:“是...顾剑堂反了!” “他联合了西楚余孽里应外合,夺了河州。” “他先是赚杨老将军放他带兵入了河州,只假说陛下有旨。” “杨老将军哪里猜得到顾剑堂身为离阳大将军,居然敢做假传圣旨这种造反行径,因此并不设防。” “顾剑堂入了河州,稳住了杨老将军后,就秘密往四处派人去赚开城门,放了那些楚军入城。” “楚军和顾剑堂的兵马,里应外合,强夺了河州各郡。” “杨老将军死战得脱,已回到太安,正负着荆棘,跪在殿外请罪呢。” 杨太岁说完,寝宫中安静了好一会,静的非常可怕。 老皇帝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开口,只听得见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不多时,老皇帝“哇”一声喷出一大口红黑红黑的血,帘帐上,就像挂上了一条“血彩虹”! 众人惊呼一声,老皇帝当场昏死过去,太子大吼:“传太医,传太医!!!” ...... 南疆。 苏逍带着裴南薇回到了他的老巢,正在林子中行呢。 一路走来,裴南薇是喜怕各半,喜的是她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的脱离了赵横那恶鬼的魔掌。 怕的是苏逍丢下她,这一路上,多的是那强贼作乱,所到之地,十有八九都是不太平的。 裴南薇每天晚上都按时服侍苏逍,谁知苏逍除了按摩洗脚外,并不需要她做其他事,主要就是床事。 故此,裴南薇很担心苏逍会中途变卦,撇下了她。 好在苏逍一直带着她走,只不过,这片恐怖的林子,没有人烟,却把裴南薇搞的有些疑怕。 再深一些,裴南薇便无法步行了,因为没路! 苏逍又抓起她,飞上枝头,踏着树顶而行,每行多远,一阵腥臭扑鼻。 只见林中忽然窜出一条七八丈长的巨蟒,蛇头比裴南薇的头还大,裴南薇惊呼一声,当场命就给吓去半条!!! 第375章 人猫毒死老皇帝 南疆。 苏逍携着裴南薇踏叶而行。 裴南薇双手紧紧抱住苏逍,脚下没路,苏逍却能在树上找路而行,速度又快,两边山峰,树木花草都迅速朝后移动。 裴南薇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轻快过,苏逍于她来说,就是天神,是苏逍把她地狱中带出来的,只要苏逍愿意,她能为苏逍付出一切。 越往林子深处去,雾气越浓。 恰在这时,一条巨蟒盘踞树上,直直向上窜了出来,那颗巨大的蛇头吐着信子,腥臭扑面而来。 苏逍立在了树梢,望着那蛇,裴南薇惊呼起来,三魂七魄吓没了二魂六魄,差点吓晕死过去,一把抱住了苏逍。 “我们要死在这里!”裴南薇脱口而出。 苏逍却道:“区区小虫,怕它做什么?” 说着,雁翎刀已然出窍。 裴南薇听罢一怔:“你管这叫区...区区小...小虫???” 苏逍淡淡道:“我打死过比它大几倍的。” 正说着,狂风又起,云生龙,风生虎,蛇还在那呢,只听咆哮声起,就似雷鸣,那蛇两边又窜出两条大虎来。 这虎生的也怪,凶狠自不必说,关键是体型却比寻常的老虎大出四五倍! 裴南薇连心肝都在颤抖:“那你打过这么大的老虎么?还是两只!” 苏逍暗暗运气:“没打过,不过马上就变成打过了。” 正待动手,前面口哨响,一人跃上树梢,就站在巨蛇身侧,两只大虎见此人来,吼了一声,又窜回了林中。 裴南薇又惊又骇,看向那人,却是一位貌美女子,身上内着红色,外面套着个小皮甲。 可爱俏丽中,又带着几分英气。 “头儿,你回来啦?”那女子先叫道,声音中满是喜气。 苏逍点点头:“回来了,不过苏羞妮子,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些东西?” 裴南薇整个人听的愣愣的。 苏羞笑道:“咱小窝里时常有野兽侵袭,这不,都被我给驯了。” “现在不但没有野兽的困扰,它们还会帮我们守家呢。” “如有外人进来,先得过了这蛇关和虎关,后面,还有豹子犀牛和大熊哩......” “啊哟,这人是谁?” 苏逍道:“靖安王妃。” ...... 回到老巢,鬼仆已经取了灵儿回来,关内侯,自让九纹龙去扮了。 这地方,已经不像刚刚来的时候那般荒蛮,被七人小组打点的整整齐齐,灵儿来后,装饰的更加漂亮。 内力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但只要出了这片“桃园”,外面就都是怪石乱林,悬崖峭壁,还有各种各样的毒虫猛兽,这些都是都苏羞训练过的猛兽,不会伤害到里面的人,只会攻击外来的陌生人口。 鬼仆早交代了,在灵儿面前,少提鬼仆的事,众人不知鬼仆是灵儿的哥哥,却也习惯了不去乱问。 步千绝做了几件单子,上交了三千两银子给苏逍。 大小双命人设了宴席给苏逍洗尘,山珍野味,还有苏羞特制的果子美酒。 得知苏逍独身杀了靖安王,还把王妃给弄回来了,除了鬼仆,大家无不吃惊。 宴罢,苏逍重新做了一点小小的调整,让灵儿和裴南薇来记录财务开支,其余的人,基本不变,各司其职。 休息了三日,苏逍把灵儿帮洗干净的衣服换上,把水葫芦灌满,又带了干粮,就要去北凉收钱。 步千绝还有单子要做,在苏逍回来的第二天就自去了,鬼仆和风里刀也要外出接单,便和苏逍同路出林,离了南疆,三人分两头而行。 话分两头。 太安城,老皇帝的寝宫内。 老皇帝自那日呕血,本来就只剩半条命的老皇帝,命又再减去半条,已经奄奄一息了。 老皇帝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命了太子和群臣,于龙塌前听召。 龙塌前,太监总管韩雕寺立于床侧,国师杨太岁躬身立于龙塌前。 往后,以太子为首,接下是丞相和各重要大臣,跪伏于塌前。 “叫你们来,不为别的。”老皇帝气息已经很弱,有气无力的说着,听的人,都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抽过去! “我离阳建国四百余年,从一个偏远小国,到号令九州。” “这份基业,朕不想到这就毁在手里。” 丞相道:“陛下宽心,龙体要紧,我离阳基业,毁不了。” 老皇帝道:“听我说。” “现辽地已失,北莽狼子野心,想蚕食中原,河州并着建安,乃轴心之地,正被反将顾剑堂和西楚余孽曹长青占据,虎视中原。” “现在,盗贼四起,民不聊生。” “我离阳可谓是内忧外患,摇摇欲坠!” “朕归天后,太子继位,太子年少,内事,全仗国师和丞相辅佐。” “外事平乱,还得指望北凉王徐晓。” “你等听着,徐晓此人,城府极深,权术了得。” “就像一把无柄利刃,能伤人,也能伤己,当下内忧外患,不得不用此人。” “你们可传我召去,命徐晓整兵扫清河州建安两地,却不能使他独去。” “就遣丞相张巨路,老将杨慎兴前去北凉,与徐晓一起出兵抗敌。” “需知,他北凉的兵,也是我离阳的兵,丞相,杨将军,你们听着。” “你们到了北凉,可借我皇室名义,镇住徐晓,如有可能,可趁势夺取兵权。” “你们是离阳的人,受皇室之命,徐晓必须听令你等,如若不然,那便证明徐晓必有反心。” “倒是,人屠徐晓则会被天下人共伐之,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咳...咳咳......记住了,现在必须依仗徐晓出兵,但用他,需得再防着他......咳咳咳咳咳......” 老皇帝圣体欠安,再吩咐了几句,太子携群臣退下。 韩雕寺再上药来,老皇帝摆手:“不吃了,退下吧。” 韩雕寺道:“陛下,药,不可不吃啊。” 老皇帝重复道:“吃不好了,退下吧,朕要歇息。” 韩雕寺轻轻够了过去,老皇帝回头一怔:“你这是作甚?” 韩雕寺冷笑道:“忘记告诉陛下,吃药不是让你活,而是让你快点死。” 老皇帝一听便知这药中有问题,怪不得吃了两月不见好转,还越发难受:“大胆阉贼,尔敢如此...来人......” 老皇帝话没说完,就被韩雕寺按住,直把药灌了进去...... 第376章 决战武帝城 龙塌前。 老皇帝只被韩雕寺轻轻就制住了,生生把药灌了进去。 若说人的命以十分来算,老皇帝此时已经只剩一分性命,这药灌进去后,急火攻心,残喘了两声。 只觉得浑身一阵舒畅,早已昏花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无比,身体忽然绷直,老皇帝感觉二三十年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韩雕寺在旁望着,只要皇帝大叫,他就能迅速制止,心道:“老不死的回光返照了。” 老皇帝绷紧了一阵,也知道自己顷刻便休,转向韩雕寺问:“朕也不曾亏待过你,为何害我?” 韩雕寺冷笑一声:“可你亏待了赵凯,你还记得有这么个儿子吧?” “就算他是私生子,那也是你的儿子,凭什么你的儿子,各个荣华富贵,就独独赵凯从小凄苦?” 老皇帝气息渐弱:“赵凯?哦哦,上阴学宫那个学子对吧,朕是他老子朕都不急,你这太监急什么?” 韩雕寺道:“等你去到阎王殿,就去问你那没有名分的妃子好了。” 老皇帝哼了一声:“你既用药药朕,须知朕死后,定能查出朕是被毒死的。” “你管朕膳食,朕死后,你也跑不掉吧?” 韩雕寺笑道:“陛下,您难道不知我韩老公,一生心细吗?” “服侍了陛下半辈子,我韩雕寺每日就像在刀刃上行走,如履薄冰,可小心得很呢。” “我用的药,是慢药,每天一点,每天一点,直把你这半死不活的身子拖废而已。” “这如何查得出?哈哈,陛下,您是逃不过操劳而死的命了,操劳过度,又加急火攻心而死,看看,我都看到了你死后的吊唁了。” 老皇帝一怔,张开五指要撕将来,却又剧咳起来,不断呕血,摊在了龙塌上。 韩雕寺即刻大叫起来:“来人!!来人!!!陛下驾崩啦!!!!!!” ...... 皇帝驾崩,举国上下一片哀嚎。 且不说太安城内如何如何,国葬如何举行,太子又如何继位,又将颁布什么诏令。 就说整个中原,意外的静成一片! 造反的人,安静了,侵略的人,安静了,就连四起的盗贼,也不下山劫掠了! 可以这么说,整个九州之中,一片祥和气息,就连中原各地的山林之中的动物们,都有些懵逼了。 动物们都在奇怪呢,这些人,怎么忽然安静了? 这是不是因为皇帝驾崩,大家都很伤心难过呢。明显不是的,就是因为皇帝驾崩。 有野心的人都蠢蠢欲动了,要趁新的皇帝还没坐稳,搞一波大的。 但谁都不敢先出头,这时候,谁先出头谁先死。 谁先出头,都有可能被扣上一顶其他帽子,然后被其他人合并在一起,以那种无耻的“大义”之名,消灭他们,然后分了他们的地盘。 所以没人敢动,聪明的,都缩在后面呢,这种情况下,苟的越久,活的就越久,能占到的便宜自然也就越多。 当然,这不包括北莽在内,他们是本来就是侵略者。 但北莽这边也暂没动静,拓跋菩萨这北莽军神可不是白叫的。 拓跋菩萨坐镇辽州,离阳老皇帝一驾崩。 北莽女帝早就下达了指令,要拓跋菩萨趁此机会,霸占半个中原。 为什么说半个呢,因为北边还有一个北凉王徐晓在那,徐晓不死,北凉就不能乱动,这一点北莽的高层都清楚。 就说幽州三郡,若是徐晓不撤了袁佐宗,莽兵如何能够如此轻易破城。 可拓跋菩萨却不这么认为,他想在他有生之年,一举拿下中原。 两班武将齐齐立于厅上,拓跋菩萨居中而坐,这个位置,在一年前,还是顾剑堂坐着呢。 拓跋菩萨笑了:“你们看,世间之事就是这么瞬息万变。” “一年前,顾剑堂还坐在这里发号施令,与我北莽相抗呢。” “现在,他却成了反将,过街老鼠一般,我没费吹灰之力,就坐了他的位置。” “说不定明年,我们就能拿了太安,做了他赵家的位置呢?” 众将于厅上哈哈大笑起来。 副将邓茂禀道:“大将军,何不趁他们那汉人皇帝驾崩这好时机,大起三军,夺了那小皇帝的鸟位?” 众将称是,这邓茂虽是莽人,却于中原打出了大名气,当年徐晓还未马踏江湖之时,邓茂就打遍中原武林,武评之上,排名只在曹长青后一位。 因此邓茂在中原武林中,名气却比拓跋菩萨这个北莽大将军还响亮。 邓茂也是借此名气做到了拓跋军中副将的位置,军中,谁都服他。 见他如此说,众将士自然士气高涨,拓跋菩萨却道:“不急。” “兵者,诡道也。” “老皇帝驾崩,他们的防御不但不会减弱,反而会变的更强。” “我们何必在这个时候,去与他硬碰呢?” “中原各地盗贼四起,顾剑堂反了,徐晓素怀野心,我们且先坐山观虎斗。” “让他们自己先乱了,那时出兵,我们便可势如破竹。” “现在起兵,反倒会使他们连接于一处,共同抗我北莽大军。” 众将士均称有理,邓茂又道:“可是将军,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坐着不动,干等着?” 拓跋菩萨笑道:“自然不会。” “你当年威震中原,武评榜上博得一名,天下皆服。” “我们何必借此机会,先称霸了中原武林呢?” 邓茂迷糊了:“称霸中原武林?” 拓跋菩萨道:“你当年战遍中原武林,何等威风。” “若是此时,我莽人若能败尽中原各大高手,夺得天下第一。” “震慑中原整个武林。” “到那时,我们所到之处,试问谁不自先胆寒?” 众将拍手称是,邓茂道:“可大将军,现在中原四分五裂,要去何处挑战?” 拓跋菩萨道:“还不简单?” “有一处不裂,那就是武帝城。” “帮我下达战帖,遍布九州各地,就召集天下英雄于武帝城决战。” “话说的难听点,就说我北莽的功夫才是正宗,中原的人,全是蝼蚁。” 有将士问道:“如果没人接战呢?” 拓跋菩萨道:“那更简单了,去武帝城杀了王仙之,第一不就是我们的了?” 第377章 人屠披甲,风云再起 北凉,市集里。 “嘿嘿嘿...听说了没有,北莽武林向中原武林发战帖了,说中原武者都是腌臜蠢才哩。” “不止呢,好像还说了,他们要扫清那些自称为武者的中原人士,说甚么,猪狗也配称武者!” “你们几个说什么呢,北莽哪里有甚么武林?武林那是咱中原的叫法,他们那好像是叫甚么宗门,还是啥玩意的。” “你管他叫甚么,反正战帖是发了,挑战者,一个是武评第四的邓茂,十几年前,败了很多高手。” “武评第四,那岂不是天下第三?” “可不是么,而且,他还只是打下手的,主要挑战的人,是北莽的战神,拓跋菩萨。” “那是军神。” “你管他什么神,反正是神,我听人说了,决战地点就选在了武帝城,明显是奔着天下第一去的了。” “我看悬了!” 集市上的小酒馆里,来自南北的客人议论着。 武帝城之战,还没打呢就已经名动天下,一时间,吵的沸沸扬扬。 有些个江湖上近期崛起的小门派,早先发声。 菜刀帮:“他奶奶的大西瓜,北莽野人,怎敢欺我中原无人?” 镰刀门:“兄弟说的对,不给那些野人点颜色看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钉耙派:“我朱大常第一个应战,非得好好调教调教那些无知莽人。” 锤子帮:“朱兄,我看得了吧,你打得过谁啊,去送死?” 簸箕寨:“锤子兄,你也不必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啊。依我看,我们就去武帝城,助王仙之与那北莽军神一战,省得他欺我们中原武林无人。” 钉耙派:“对极对极,咱这就出发。” 这些门派的人,都各自带了心腹,汇集一处,朝着武帝城进发,人数虽然不多,旗子倒是打的杂而壮观。 谁知到了武帝城,就在城门口,就被十二武奴痛揍了一顿,踢出了城门口。 不过,挑战一事,王仙之也不得不重视,这关乎到整个中原武林,并且这战,由不得他。 因为拓跋菩萨的军队,近在咫尺,随时可能大军压境。 王仙之故此,亦向龙虎山、少林、武当、徽山轩辕家、吴家剑冢等等大门大派,发去了英雄帖。 武帝城一战,即将重新对武评榜进行新一轮的排名。 ...... 北凉王府。 徐晓命人把他的衣甲搬到了议事厅中。 此刻正抚摸着自己的盔甲,这套衣甲,不知浸过多少人血,每一寸都记载着徐晓的前半生。 虽有破损,却一直保存,但凡有战,徐晓从来只穿这套盔甲。 徐风年入得厅来:“徐晓,你这几天是着了什么魔?老实盯着那套衣甲做什么?” 徐晓有些出神,徐风年来了直到说话他才知道:“哟哟,儿子,哈哈哈,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徐风年道:“徐晓,你怎么这么轻松啊?” 徐晓一怔:“我不该轻松吗?” 徐风年一愣:“你该轻松吗?你不看看,现在什么局势,都乱成了一锅粥了。” 徐晓大笑:“哈哈哈,死了个皇帝,不就是失了辽地,顾剑堂那老小子造反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都是预料中的事。” “要说不轻松啊,就是红薯肚子里的孩子,我说啊,他是怀了个哪吒?一年半还多了这都,还不生怎地。” 徐风年道:“谁知道,反正大夫把了脉,只说一切正常。” “我说徐晓,天下这么乱,你就不做点什么?” 徐晓道:“做什么?我现在做什么,只要没有皇室的旨意下达,那就是造反。” “没事,瞎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徐风年问:“那就这么干坐着?摸你的头盔玩?” 徐晓这才转过来说:“嘿嘿嘿,就是摸头盔玩,放心,儿子,离阳皇室啊,还得指望你爹我。” “到时候,出兵有名,打哪不行?” 徐风年哼唧一声:“你老糊涂了?离阳老皇帝刚刚驾崩,太子继位,手底下那些人,哪个不视你为眼中钉。” “阴你都来不及,你还指望他们让你出兵?” 徐晓道:“哈哈,儿子,你且看着。” 正说间,侍召来报,说有圣旨到达,徐晓一乐:“说什么来什么,儿子,走吧,接令去。” 徐风年一愣:“什么情况?还真个是要派你出兵?” 徐晓协世子前往王府正厅,焚了香,天使宣读圣旨。 一炷香的功夫,圣旨宣读完毕,徐晓接了旨,其中大致意思就是天下烽烟四起,反民扰乱天下,命北凉王徐晓带兵扫清寰宇。 能够出兵,全然在徐晓的意料之内,他做这么多事,为了就是让离阳来求他出兵。 但徐晓没想到的是,这里面却有一个附加条件。 那就是朝廷将亲派辅丞张巨路,功勋老将杨慎兴,一文一武,前来辅佐徐晓征战。 美其名曰是看徐晓年迈,特派人扶持,其实就是监视,并且诏书里有意无意的提了很多次。 见张巨路或是见杨慎兴,就如同陛下亲临,这不明明显显的压着徐晓一大头吗? 徐晓所部兵马,受命于徐晓,而徐晓,又要受命于张巨路和杨慎兴。 意图很明显了,就好比兵要徐晓出,粮要徐晓出,力要徐晓出,而归根结底,所有的成果都是他赵家的。 天使下去后,徐风年怒道:“徐晓,这种圣旨你也接?” 徐晓道:“干嘛不接?再说了,能不接吗?” 徐风年拉住徐晓:“这不摆明在你头上拉屎吗?” “徐晓,我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要夺权,你别说你看不出来!!” 徐晓这才笑道:“儿子,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要着急。” 徐晓说着,轻抚了徐风年的头,徐风年只感觉到徐晓双目,射出精光,让人不寒而栗。 “儿子,现在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你要知道。” “我们出兵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平了反贼。” “扫,清,寰,宇......” 徐风年看着徐晓,从没觉得这么可怕过,而且“扫清寰宇”四字,徐晓说的字字清晰,徐风年只觉得别有他意。 这四个字从徐晓嘴里说出来,似乎不是单单平了反贼这么简单,而是要连赵家,也一并扫了!!! 第378章 钱加到位了,杀谁都行 北凉王徐晓接了圣旨。 翌日就已经整顿军马,甚至都没有议事这个环节。 不明白的,只道是北凉王办事迅捷,明白人就都知道,徐晓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 就只等着一纸诏令而已,徐风年对他父亲徐晓的深不可测的感觉,又加深了一层。 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关系,随着相处,总是会越来越明白对方,越来越熟悉对方。 徐风年对徐晓却不一样,他只感觉到徐晓越来越陌生,从徐晓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恐怖。 北凉所有的事物背后,仿佛都有一只黑手操控着,而这只手,就是徐晓的手。 这种事徐风年早就知道,但他现在却发觉,这只黑手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甚至都已经伸到了两辽地界。 张巨路和杨慎兴人还没到,徐晓就已经先遣出了两拨兵马。 一起是袁佐宗,率十万铁骑前往幽州,收复失地,严守边关。 第二起是齐垱国,率二万铁浮屠,二万步兵,一万骑兵,屯兵建安五十里外扎营候命。 至于其他人,全等张巨路和杨慎兴到,再做打算。 徐风年两拨兵马出去,北凉去了一半主力军,又问徐晓:“徐晓,西凉的晋兰庭,还有两淮道节度使许共,不得不防。” 徐晓笑道:“一个被外强中干的晋兰庭,何足道哉,老皇帝一死,他也等于死去半个了,西凉的事已经处理,晋兰庭现在就是一个空壳,要出郡守府,都得跟我的人打声招呼才行。” “至于许共,三两万喽啰兵,何足道哉,他不动则已,若是敢动,拂水房的人盯着他呢,顷刻就可以取了他狗头。” “到那时,他那些喽啰兵,不打自散。” 徐风年又问:“那剩下的人呢?难不成真等张巨路和杨慎兴来指手画脚?” 徐晓道:“儿子,动动脑子,好好想想,想不通,就去问问你师傅李仪山。” “去看看红薯,你要随我出征,万一到时红薯生产了,你暂时也见不到孩子。” “还有,出兵前,我带你去见个人。” “你不是一直想去武帝城拿回老黄的剑匣么,待我杀到辽地,你就顺势去把剑匣取了。” 徐风年听的云里雾里:“杀到辽地?我们这还没出兵呢!” “等等,你带我见什么人?话说,怎么忽然说要去武帝城?你也要去争天下第一?” 徐晓笑道:“不是我去争,是听潮亭地下那人手痒了要去争,反正我们要去那边,顺带就办了。” “拓跋菩萨,总归还是要揍他一顿嘛,你说对吧儿子?” 徐风年更加疑惑了:“听潮亭地下还有这种人?谁啊?” 徐晓道:“他当年若不是断了只手,遇到了点揪心事,天下第一就不是王仙之,而是他。” “对了,那什么王仙之不是自称天下第二吗?天下第一那个位置啊,是王仙之故意空出来的,就为了引他出来一战,哈哈,谁能想到他躲我北凉来了。” 徐风年又问:“那这和我们出兵平反扫寇,有什么关系?” 徐晓答道:“自己去想。” “不过,主要目的,就是让他在咱出兵征战的时候,护你周全。” ...... 其时已是十二月底的天气。 寒风飕飕,北凉四州大雪漫天。 苏逍早到凌州,徐渭熊已在落马坡等候,还是老地方。 徐渭熊一身貂绒锦衣,这次她只带了三五个伴当,连拂水房的人都跟不住苏逍,她已然觉得没必要再耍这种心思。 苏逍踏雪而来,见了徐渭熊,也不嘘寒问暖,直接问道:“钱呢?” 徐薇熊这次带的是银票,直接取出:“阁下真是好手段啊。” “天底下,何时出了你这么个人物,居然没人知道。” “凭你一身本事,武帝城之战,我想阁下应该听说了吧,阁下有没有想过,去战一番,也好在武评上留下个名号来?” 苏逍接过银票收了,冷冷答了一声:“没有兴趣。” 这倒是令徐渭熊很意外的地方,天下间,习武之人,就没有不想去武帝城争个名号的。 又道:“不为名,不争利,只要钱。” “我知道阁下是谁了,江湖中这些年崛起了一个神秘刺客,要价高,办事快。” “就是你吧。” 徐薇熊说罢,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苏逍,她一直拐弯抹角,就是想试图套出苏逍的身份。 别的不为,只因为徐晓不喜欢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不知道,就代表着无法掌控,徐晓讨厌这种感觉,故此让徐薇熊一定要搞清楚苏逍身份。 可苏逍脸上却依然平淡如水:“你觉得是就是了,随便你怎么想。” 话毕,转身要走。 徐薇熊叫住:“等等,话没说完呢。” 苏逍道:“不必说了,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我没兴趣。” 徐薇熊一怔:“那谈谈赚钱,有兴趣么?” 苏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这就非常有兴趣了。” “不知小公子,你又要杀谁啊?” 徐薇熊一看苏逍的态度,和刚刚简直就是判若两人,真是除了谈钱,别的什么的不能谈了。 徐薇熊心中已经确定了七八分,苏逍定就是那诨名叫做加钱居士的神秘人没跑了。只不过头疼的是,就算知道苏逍是加钱居士又待如何呢,那只不过是个外号罢了,也没人知道这加钱居士到底是个什么出身,光知道他是个刺客而已。 苏逍问:“问你话呢。” 徐薇熊回过神来:“张巨路,杨慎兴。” 苏逍一怔:“啧啧啧......你还真是会挑人啊,这两个,一个是朝廷丞相,一个是离阳的功勋老将,你如何不干脆直接让我去杀新皇帝得了。” 徐薇熊哈哈一笑:“怎么,靖安王杀得,这两个人就杀不得了?” 苏逍道:“误会了。” “张巨路可是三朝老臣,太子的老师兼心腹,权倾朝野啊。杨慎兴亦是三朝老将,功勋卓着,几月前你也见着了,带兵硬平了河州莽人作乱,老当益壮啊。” “杀此二人,得加钱才行......” 第379章 雪中参悟 目标,离阳首辅张巨路,功勋老将杨慎兴。 期限,一个月内。 这两个人本来和靖安王赵横是一个价,二十万两一个的贵宾,合计就是四十万。 不过这次期限只有一个月,徐薇熊就又被苏逍坑了十万两。 两单合在一起,共计五十万两。 张巨路和杨慎兴,自太安城出来,拔了一万禁军同行,要先过凌州。 时间紧迫,苏逍不想满天下去找他们走的是那条路,但要入凌州,须经过建安城。 建安处又被顾剑堂的兵从中隔断了,故此张巨路和杨慎兴二人,必从鬼门关过。 苏逍只需要在鬼门关守株待兔即可。 这样不仅省时而且省力。 却说苏逍独自上了鬼门关,这冰天雪地的,鬼门关上,便连只鸟都没有。 雪下的越发的大,山间寒风刮的“飕飕”的,沿途,时不时还能遇到一些残破的旗帜插在山缝间,遗留的木架或者其他支撑物被大雪覆盖,却还露出点头来。 扛着风雪,上到了鬼门关顶,苏逍找了个避雪处轻轻一掌把雪震开坐了。 这大雪漫天,火也无法点起来,鬼门关山间崎岖,越往上越尖,四处透风,故此点不成火。 苏逍又不想在山下等,张巨路和杨慎兴带着禁军,加上张巨路奸诈,杨慎兴战场经验丰富,又是有备而来,行军途中基本没有动手机会,而且时间也不够去一直跟着蹲点的。 开阔地上动手的话,必惊二人所带兵马,难免刀戈,故此苏逍决定要在鬼门关顶下手。 反正在这里打过仗,地点熟悉,就是风雪大了些。 苏逍从怀里拿出些干粮吃了,这干粮夹心,全是苏羞用花果所制。 苏逍暗骂:“这小妮子做的东西,怎么全是素的!” 没有肉吃,又点不起火,风雪又大,苏逍的体力消耗的有些巨大。 苏逍心道:“对了,刚刚收了二十万两,我何不拿来先参悟了。” “境界提升一些,体能真气消耗的也慢些,便能多抗几日。” 想着,苏逍冥神,一次性兑换了二十万的参悟点数。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 【获得参悟点数,2000点】 ... 易筋经和独孤九剑,都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苏逍逐步下去。 先选择了掌法进行参悟。 随着参悟,苏逍体内果然热气渐起,降龙十八掌,各招各式化作小金人一般的模样引入苏逍脑海中。 在原来的圆满基础上,又在融合,化出了新的掌法,每一掌在原有的基础上,位置变得更加刁钻,角度变得更加不可思议。 须臾,提示音响。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降龙十八掌达到登峰造极境界】 ... 苏逍呼出一口奇热,双掌似火焰一般,仔细看去,似乎有金龙于掌中涌动。 苏逍一喜,这贵的提升果然有贵的道理,提升境界的时候,不仅不会难受,居然还连饥饿寒冷的感觉都一扫而空了。 索性又闭起双目,冥神把一瞬步千里也给参悟了。 随着参悟,苏逍只觉得本来就轻的身子,又变得越发轻了,似乎有腾云之势。 苏逍整个人盘坐着,身体却已经缓缓朝上升起一小截来。 现在就算是不运功,这轻功也已经融入周身百骸,行动起来,如风如影。 不仅如此,通过参悟,轻功步法更上一层楼,脑海中浮现出更多的刁钻步法,能以任何常人无法扭转之势移动。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一瞬步千里达到登峰造极境界】 ... 苏逍再睁开眼时,自己的身体已经浮空一丈又于,由于是在山巅,苏逍并不知道自己是悬浮状态。 向下望去,却是白茫茫的深渊,自己吓了自己一跳,跌落下来。 可却没有跌落深渊,而是像一片羽毛,在半空中轻轻漂浮了下来。 苏逍落地,微微运功走了几步,却似神行一般,速度快如闪电,这兴许就是人间最上层的轻功了,无人能及。 苏逍又在冥神打开了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陆地神仙境】 【武学:】 【易筋经:无间浮屠】 【孤独九剑:剑归无极】 【一瞬步千里:逍遥游】 【降龙十八掌:龙啸九天】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圆满】 【百变神通:圆满】 【银两:8000】 【洗髓进度:大圆满】 ... 修为境界虽然不动,但苏逍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大幅度的提升,至少已经算是达到了陆地神仙境界的入门了。 兵刃、掌法、步法、防御,都已经到达巅峰造极境界,苏逍现在已经考虑着,做了这一单,就去离阳找那个死太监拿钱,不给,直接揍到给。 苏逍刚刚才是轻轻走了几步,速度就如此快,那若是运起功来,那速度还不得上天? 完全可以离了鬼门关,去饱餐一顿又再回来。 想到这一层,苏逍看看手掌,也不知道这降龙十八掌提升至龙啸九天之后,是个什么境界。 苏逍就在山顶,运起气来朝索桥对面的山顶轰了一掌试试水。 只听“呯”一声炸雷般的巨响,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石头滚落声。 那山顶,居然被苏逍一掌就给轰倒了! 这动静,惊得连住在距离鬼门关不远处的老百姓,还有盘旋在这险要关隘附近的强盗山贼都惊得跳起来。 全都奔出来望着那山顶,要看发生了什么。 “什么动静???” “呀嗬~~~适才是打雷否???” “你白痴啊,你见过十二月大雪天打雷的?” “那他奶奶的黄瓜屁的,刚刚是什么响?” “快看呐,那鸟山顶断了一截!” “哇哇哇哇哇哇,还看你奶奶个腿,快跑啊!” 离的近的,惊呼几声便跑,因为那山顶巨石滚落,山间的大块大块的雪也被砸了下来,借着疾速的惯性,滚成了无数个球,越滚越大,四处乱飞,山崩都没有这么夸张的!!! 第380章 官威 离阳首辅张巨路和功勋老将杨慎兴,并马而行。 身后是一万朝廷禁军,个个金盔金甲,远处一看,在白茫茫的雪中宛如一条金龙,真个似天兵天将一般。 “这就是燕子江吗?”大军行至江边,杨慎兴勒马问道。 张巨路也停下马来,轻轻一招手,先行官退回来,下马而拜。 “这是何地?”张巨路在马上问。 先行官禀道:“回丞相,将军......” “这唤作燕子江,再往前去百里路程,就是建安郡。建安有反兵死守。” “如此北凉,除了建安一条路,还有一条近道,往西南方向行五十里便是鬼门关,可从那里绕过建安,直达凌州。” “不过,鬼门关雪大,探子来报,鬼门关好像是发生了雪崩,山间过人的索道被砸断了大部分,山下的路,似乎也被乱石和雪堵住了。” 杨慎兴沉吟半晌:“那还不快派人去挖开道路?” 先行官领了令去,整顿挖掘队伍先行。 杨慎兴又对张巨路道:“大人,可否再次扎营稍做整顿?” “一来是前面开路需要些时日,二来是末将的小儿杨虎臣,三年前就死在这燕子江边。” “既已到这,末将想给他烧了些纸钱,祭拜一遍再去。” 张巨路若有所思道:“杨老将军客气,请便。” 二人虽然在朝上有些不和,但现在也同为一个目标,都互相谦让了起来。 当同时面对一个更强大的敌人时,哪怕是再有仇的人,也会暂时和好。 何况张巨路和杨慎兴并没有什么大仇,而且即将面对的,还是那位人屠徐晓。 大军就在江边扎了营,江面上结了一层厚冰,杨慎兴的儿子虽然葬在太安城,但是在此身亡,杨慎兴就对着江边朝天祭拜了一回,烧了纸钱,又再祭拜了一次河神龙王。 一套事物搞完,入了夜。 军帐中笼起火炉,就军帐中间,军中主簿命人摆了一个简易的小型沙盘。 张巨路和杨慎兴并着几个军中将领研究着沙盘上的城池郡县。 这次命为协助北凉王平反灭寇,实际上就是要趁机夺权,但徐家在北凉早已根深蒂固,不是说领着这点人马,冲去北凉就能让北凉易了主的。 张巨路和杨慎兴各自望着沙盘陷入了沉思,在这种问题上,杨慎兴的注意自然没有张巨路这般多,他只是个武将,带兵打仗,冲锋陷阵他会,但要说的权术,他就弱些。 就是此时,两人望着沙盘,想法也大不相同。 “丞相,夜里探子来报,鬼门关的路本就险峻,却不知为何被炸了一番。”杨慎兴指着沙盘上鬼门关的位置说:“风雪太大,掘路困难,而且还要重修关上索道。” “末将认为,需加派人手,快速修桥掘路过去才行,否则只怕日久生变啊。” 张巨路只简单穿着赤色软甲,立在这里,倒看不出来丞相的样子,反倒像个军师。 老皇帝这个遗命,是非常棘手的,但凡有一点分寸拿捏不好,后果就会非常严重。 “杨将军,我们为何一定要从鬼门关过去?”张巨路沉思半晌道。 杨慎兴疑道:“鬼门关现在的情况,确实棘手,莫非丞相还知道有其他路径?” 张巨路道:“没有,就只两条路,就只鬼门关和建安两路。” 杨慎兴问:“那丞相的意思,莫非要走建安?” 走建安,那就等于还没到北凉,张、杨二人就要跟顾剑堂先干一仗了,而且还胜败难说。 张巨路道:“嗯,是走建安。” 杨慎兴和帐里其他的将军的懵了一下,说难听点,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丞相这么勇的,还有几个小将在心中偷偷的想,丞相的脑子会不会是冻傻了吧。 “丞相。”杨慎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若是我们自己先打建安,那就违背了初衷了啊。” 杨慎兴话没说的太明,他们这一万都是禁军,厉不厉害先不说,反正看着就很贵,是皇帝的宝贝兵。 这些人,主要不是让他们带去打顾剑堂曹长青或者莽兵的,而是带去和徐晓争权的。 张巨路笑道:“将军此言差矣。” 说着,张巨路喝退帐中大半军士,只留下心腹,才说:“我们何须苦苦走那鬼门关?” “不瞒将军说,于路我就在想,直接去北凉,恐怕不妥。” “你我有天子召令在此,徐晓见我们,就如见陛下。” “我们何不就开往建安,驻兵城外。” “再给徐晓下召,让他带兵出凌州,就让他去打建安。” “待他打完建安,你我直接入城,就占了城池,看他怎地,如若他敢道半个不字,那便是违抗圣旨了。” “故此,他只得乖乖拱手,你我不费一兵一卒,就先得建安。” “而后,徐晓定要北上,去取河州,战那顾剑堂和曹长青。” “到时,我们亦是坐收渔翁。” “顾剑堂和曹长青非等闲之辈,徐晓战罢,必定元气大伤,那时,再让他去辽地平乱。” “那时你我占据了河州和建安,徐晓不在,不就可以慢慢蚕食他北凉四州了么?” “不消两三年,事便成已,保不住,杨将军你就是下一个北凉王,哈哈哈,我说的对不?” 杨慎兴道:“封王一事是小,为陛下分忧是大。” “丞相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说的对极,就依丞相说的,我这就让鬼门关掘路修桥的人回来,明日就整军出发,直去建安城外下寨。” 当夜无事,翌日张杨二人带兵就望着建安而去。 却说苏逍,就轻轻轰了一掌试试火力,谁知道把山给干塌了一截。 等了两日,见了离阳兵来,后又派人掘路修桥,才刚刚到得鬼门关,都还没动手呢,连夜又给叫了回去。 苏逍看的心疑,暗道:“定是见路难走又难修,张巨路和杨慎兴不走鬼门关这条道了。” 可又转念一想,不走鬼门关,难不成他们要去走建安?那不是就和顾剑堂的人遭遇了吗!!! 第381章 徐晓的铁骑,早就准备好了 北凉王府。 张巨路的召令已到,徐晓该派出的兵都已经安排妥当。 剩下的,还没安排的,就等着张巨路和杨慎兴到达北凉,才做定义。 不过丞相和那位功勋老将没到,召令却先到了。 徐晓真在议事厅中,打发了传令的军士,并且回了召令。 徐风年刚刚去看了红薯一眼出来,听闻有传令兵来,一问,是张巨路和杨慎兴的召令到了。 急忙上马到了王府议事厅上。 “徐晓,他们说什么话来?”徐风年跑到厅上问。 徐晓背着身,也不转过来,背过手去把召令递给了徐风年,徐风年接过,打开一看。 越看,脸上越显出怒色,那诏令上,写的咄咄逼人,大致意思就是说,顾剑堂造反,朝廷本想派天兵压境,但区区小贼,不需要天兵镇压,故派徐晓带兵出北凉。 因恐徐晓久年未曾征战,又特派了张巨路和杨慎兴前往协助,见他们就如同见皇帝。 徐风年看到这些,差点扯碎召令,这明摆的就是说区区顾剑堂,朝廷都懒得打,派个小小的北凉王前去收拾了就行。 张巨路和杨慎兴,面上是协助,但却代表皇帝,那不就等于北凉上至徐晓,下至一个小土兵,都要归他们来管? 徐风年忍住怒气再往下看。 说是张巨路和杨慎兴已经派兵堵住了建安城反兵的退路,让徐晓速速派兵前去围剿,他们二人并不想抢了徐晓的功劳。 徐风年看到此处,再也无法忍受,把召令一扔到地上,踩的稀碎。 “徐晓,这你能忍?还什么堵住建安反兵的退路,他们那是堵路吗?他们是想坐收渔翁。”徐风年怒气冲冲:“好无耻,出力要我们出,他们倒是坐山观虎斗。” “就凭这几句便宜话,就算打下了建安,功劳还不是让他们抢了过去?” 徐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那套战甲。 徐风年顿了顿,讶异道:“徐晓,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答应他们了吧?” 徐晓这才转身:“答应了啊,干嘛不答应。” “我们马上出兵建安,齐垱国已在凌州城外下寨,我一声令去,他随时就能围了建安小郡。” 徐风年一怔:“你居然同意屈居于张巨路和杨慎兴手下?” “他杨慎兴算什么东西,饶他张巨路是丞相又怎地?你忘记了前去太安城时,他伐树的事了??” “徐晓,你可从来是看不起这些人的,他们根本就是愚蠢无能之辈,却能压在你的头上。” “就这种事,你出兵有什么意义?他们天兵厉害,那就让他们去打啊。” 徐晓道:“现在不是说闲话,也不是抱怨的时候,我们必须先出兵,这是主要目的,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下去准备吧。” “不日我们就要离开北凉了,爹这次带你,好好打几场硬仗。” 徐风年还要再说,侍召已来报道:“王爷,陈将军已到,正在府外候着。” 徐晓道:“叫他进来。”接着又说:“行了,去准备准备吧,可以去库里看看你的衣甲,爹早就命人帮你打造好了。” 徐风年道:“我不爱穿那些东西,太重。” 徐晓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由不得你,你是北凉世子,出不得差错。” “夜来,在听潮亭等我,我去安排你师傅守住咱北凉,顺便带你见那高人。” 徐风年只得去了。 出门,正好陈之豹进来,身上,已经披挂上了白衣白甲,明显已经准备出征,就算是徐晓现在一声令下,马上出发,陈之豹也能马上上马,带兵出城。 “气冲冲的,不会是害怕了吧?”陈之豹和徐风年擦肩而过,冷不丁说了一句。 徐风年立住了:“你说什么?” 陈之豹也停下了脚步:“马上就是见真章的时候了,快去收拾收拾吧。” “对了,那种婴儿防撒尿的尿布。记得多带一些,到了战场上啊,兴许就尿出来了也保不准。” 陈之豹说罢大笑而去,徐风年怒道:“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出不了北凉。” 陈之豹斜眼看他:“啧啧啧,我好言相劝,你怎么又怒了呢?” “你真的认为,凭你,能够这么快就能适应得了战场吗?” “不过啊,现在这不重要了,我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你到底要如何让我出不了北凉呢?” 这时候徐晓已经出来厅外,高声道:“来了就进来,磨蹭什么呢?” 陈之豹笑笑而去,跟着徐晓进了议事厅。 徐风年憋了口气,刚想走,却又寻思:“我且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又从府门外绕了回来,偷摸摸趴过去议事厅侧门那边听着。 “怎么看待这个诏令?”徐晓问。 陈之豹一进了议事厅,徐晓就把那张被徐风年踩的皱巴巴的诏令递给了陈之豹看。 陈之豹看罢召令,冷笑一声:“呵呵,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徐晓问:“生气吗?” 陈之豹道:“从这字里行间能看得出,张巨路那股子傲气。” “面对如此傲气的人,生气什么,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他的弱点,应该心喜才是。” 徐风年不在,徐晓脸上总是威严的,此刻那张阴沉的面上露出一丝欣慰:“如果风年能有你这般心胸,我就放心的多了。” 陈之豹直言不讳:“那孩子需要磨炼。” “战争,也许能让他变得更强,或是更弱。” 徐晓看人极准,陈之豹在他面前,从不藏着掖着,就算是叶熙正和姚间的那些事,也是深深埋藏在心里,并且上了锁。 “所以,我没指望风年在这场战役中做出什么壮举,只需要他成长即可。”徐晓拍拍陈之豹的肩膀道:“我六个义子,只剩其三,真正办事,还得是看你们啊。” 陈之豹低头不语,就这么听着,不过眼中却放出精光来,袁佐宗在幽州,齐垱国耿直不会变通,因此这一战,便能让陈之豹在北凉的根基更加牢固。 徐风年则不然,只在侧门门背后,听怒发冲冠,他本就不爽,陈之豹居然还在背后如此说他。 自身体残缺后,积攒下来的怒火,已然快要爆表,指不定哪日就要爆发出来...... 第382章 独臂剑神,李纯罡 戌时,听潮亭。 徐风年才没有去库里看他的盔甲,不管那盔甲造的有多鬼斧神工他都不太感兴趣,更没有去看红薯。 红薯一直有青鸟照顾,光看有什么用,又不能把红薯肚里的孩子给看出来! 离了王府议事厅后,就气冲冲跑到了听潮阁顶。 李仪山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在那跟自己下棋。 徐风年自己坐了半晌,坐不住了,问:“老师,你说徐晓他是为了什么呢?” 李仪山道:“王爷为的事情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不过无论他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 李仪上说着,抬起手来轻轻往棋盘上拂袖落下一颗黑子,又捡起一颗白子后才吐出两个字:“为你。” 徐风年道:“先不管徐晓被朝廷如此压着。” “就说那陈之豹,你知道今天他居然敢背着我在徐晓面前说我的坏话。” “关键是,徐晓居然还赞同他说的,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徐晓是不是真把我当做世子来看待。” 李仪山笑起来:“王爷赞同陈之豹说的话,并不代表就是否定你。” “相反,他是在支持你。” 徐风年哼了一声:“有这么支持的吗?” 李仪山道:“你资历还不够,军中威望低,有时候做事,别太锋芒,收着点棱角......” 徐风年插口道:“知道啦知道啦,这些话老师你说了多少年了。” 李仪山落了一子,抬起头来:“我说了多少年我当然知道,但你照着做了吗?” 徐风年哑口,顿了半晌才说:“反正谁都行,我就是看不惯那个陈之豹,整天装什么啊。” “徐晓还老是跟我说,这北凉,要是陈之豹他爹不死,那北凉就是他陈家的。” “我都不知道徐晓有时候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 “这话说死有什么用,北凉现在姓徐,这是事实。” 李仪山忽然严肃起来:“但北凉不会一直姓徐,就连天下也会改名换姓,今天姓赵,搞不好明天就姓了别姓。” “你需知道,北凉军中,谁的威望最高。” 徐风年心中一禀,这话何必说,徐龙像死后,现在北凉军中,威望最高的自然是陈之豹。 这话倒是让徐风年认为,陈之豹现在就到处跟他为难,那若是徐晓百年以后,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徐风年将落得个什么下场。 二人不再说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八个字,在徐风年脑海里越发的清晰起来。 片刻,徐晓在楼下喊起来。 徐风年应了一声,起身与李仪山行了一礼,下去了。 “嘿嘿嘿,好儿子,去看过那套衣甲没有,漂不漂亮?喜不喜欢?”徐晓那张沉沉的黑脸,一见徐风年,又嬉皮起来。 徐风年自有心事,冷冷回了一句:“没去看,反正我又不是将军,盔甲能穿就行,这么讲究做什么。” 徐晓哄着说:“哎,你当什么将军啊,你是世子,是管将军的人。” “那衣甲的材料啊,可是寻遍了九州之中最好的材料并派遣鬼斧匠人打造而成,就连其中的连接的线都非同小可。” 徐风年道:“线不就是线吗,又有什么稀奇,金线?” 徐晓道:“金线算什么,是由仙山之中的麒麟神兽的筋来制成。” 听如此说,徐风年眼睛倒是一亮,嘴上却道:“听上去马马虎虎,我明天去看看。” “你要让我去看谁,哪呢?不会是南宫扑射吧?” 南宫扑射自入了听潮亭,便不问世事,三年来每天都在那看书。 徐晓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不是,看这假小子干什么。” 说着,徐晓转动暗阁,听潮亭通往地底的暗门打开。 徐晓带着徐风年下去,徐风年边走边说:“老实说徐晓,这次出兵,你既然带我。” “我总得有个什么职位吧?” 徐晓扶着墙,跛着下楼:“哎,儿子走慢些,今天雪大,这地底下也湿得紧。” “你什么职位?你不就世子吗你还要什么职位?” 徐风年道:“谁不知道我是世子,但是军中有几个人尊重我这个世子?” “既然是出兵打仗,谁没有职位?先锋官,攻城将,马步军指挥使什么的,像你就是军中主帅,总兵马指挥使,所以我也要个职位,有实权的职位。” 徐晓转身笑道:“干嘛,你想去当先锋将军啊?” “你见过世子去冲锋陷阵的吗?哈哈哈......” 徐风年一扯徐晓:“你别闹,总归你给不给?” “我要的是实权,能够指挥人,在军中说话算数的职权,你不是要我树立威望吗?没有职权我怎么树立?” “要是你不给,那我就真让你看看,世子是怎么冲锋陷阵的。” 徐晓一怔:“别别,那你要什么职位你说啊。” 徐风年见这么说果然奏效,便道:“陈之豹什么职位?” 徐晓道:“三军统帅。” 徐风年接口说:“我要比他大的职位,如若不然,你就让我做先锋官。” 徐晓看了徐风年一眼,见他眼神坚定,顿了一会才笑道:“哈哈,儿子,就该有这样的志气。” 徐风年一喜:“你答应了?” 徐晓没有回答,做了个轻声的动作,二人已经下到了听潮亭最底层。 徐晓掏出一把钥匙,带着徐风年,越往里去,就越是阴冷,寒气逼人。 徐风年不由的朝徐晓身后躲了躲,行至一处牢门处,徐晓用手指摇着钥匙对里面道:“近来可好?” 里面黑暗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还行啊。” 徐晓把钥匙往里面一扔,拉着徐风年转身离开,边走边道:“哎,近日来,听闻新武评要重新改写了。” “从北莽来了个什么拓跋菩萨,听说是要扫遍中原武林,听说起手就要和王仙之先打一架。” “哎,连我这个不太会武都有点好奇得紧,虽然听说王仙之近来是越来越厉害了。” “天下无敌。” “但那拓跋菩萨在北莽也素有战神和军神之称,哎,不知道最后到底会鹿死谁手啊。” “的确,除了王仙之,又有谁能应战呢。” 徐晓说罢,带着徐风年就走,只听那牢底黑暗处,声音再次响起:“王仙之?呵呵,我玩剑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 第383章 徐风年,接掌北凉三军 苏逍离了鬼门关,掌法他这次可不想乱试了。 天知道这龙啸九天怎么能这么生猛,隔着几丈的距离都能把山给干塌了。 这一掌,差点把生意都给干没了,好在苏逍现在轻功快,能日行二三千里不费吹灰之力。 时间也才过去十二三天,还有半月时间可以准备。 若是再晚一点,搞不好就误了期限,那不就等于一掌就把生意给干失败了么。 出了关,行了半个时辰,在建安城百里外的山岗上,果见离阳派出的禁军在此扎营。 此处挨着燕子江边,杨慎兴果然是个经验老到的老将,背靠着江面扎营。 营外,树木本就稀少,这都被临时砍伐了大片,用在军中烧火取暖用了。 不过苏逍知道,伐了木去,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烧火,那只是附带而已。 杨慎兴的主要目的是预防刺客,背靠着江,前面无任何藏身地,这样刺客就无法潜伏。 谁不知道北凉拂水房那“天地玄黄”四门高手,张巨路和杨慎兴可不想触这个霉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在制军中,每隔半日,便要清点一次人数和军备。 张巨路和杨慎兴的军帐,也不独设,就和普通士卒的一样,军中,每二十人一个军帐。 共计五百个军帐,谁都不知道张巨路和杨慎兴会在哪个军帐之中,就连军中的大部分军士都不知道。 这倒是让苏逍有些许头疼,这情况,就算是强杀,都有些难度。 不过苏逍不慌,还有二十天的功夫可以找机会,没到最后刻,他都不会慌,更不会虎到去做强杀这种事情。 因为他们来此地,苏逍早已知道意图,在此扎营又不是扎个三年半载的,而且军帐都是简易军帐,在这暴雪中,撑不了多久。 故此苏逍断定他们不日就会拔寨而起,动起来,便有机会看清张巨路和杨慎兴那两只老狐狸在哪里。 ...... 北凉王府,徐晓已经点齐兵马,还有此次出征所要带的将领。 光是看这阵仗,就知道徐晓这次是要交底牌,干大事了。 北凉除了各地文官各司其职,和一部分镇守要地的武将不动之外。 其余将领,能征善战者,都已聚集,全在校场等候出征命令。 校场大帐中,徐晓已在点兵点将,分配兵符。 陈之豹和徐风年,一左一右,等候分配。 陈之豹那套白衣白甲,擦的锃亮,徐风年也退去了平日里穿的那些翩翩衣物。 套上徐晓亲自命人为他打造的战服,那战服战盔由寒铁打造,坚硬异常,和徐晓那套大差不差,只不过徐晓那套,染过了数不清的人血,早已浸得血亮血亮的。 徐风年站在徐晓身后,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小人屠的意思。 不过陈之豹这个真的小人屠,倒是不在意这些,因为徐晓马上就会把三军统帅的兵符交到他手里。 他陈之豹便是徐晓一人之下,亦是北凉军中,众望所归。 “传令兵来。”徐晓于帐前下令。 传令兵背插一面黑旗,上面大书一个“迅”字,入帐听令,徐晓下令道:“传我令去。” “命齐垱国帅率他所部,全全出兵,把建安城四面围住,等 我号令。” 传令兵去,徐晓又唤辎重兵统领入帐,命带粮草辎重先行。 徐晓亲自帅大军压后,全速前进,半月内就要到达建安...... 其余大小将领分配已定,徐晓手握兵符,执此兵符,便可代替徐晓,号令全军。 出征在外,不比在太平时候,一个命令就是一个命令,上下级分的更加清楚。 如若抗命,重则就是军法处置,轻则也是打一百军棍,救活也是半身不遂。 因此,徐晓手中这兵符,就代表着权力,莫大的军权,除了徐晓,就是执此兵符的人权力最大。 徐晓手中握着兵符,绕着陈之豹和徐风年走了两圈。 陈之豹和徐风年心中各有想法,都暗自乐着呢。 其他大部分将领都看好陈之豹,他该当领着兵符。只有少数几个,心想徐风年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拿到兵符,行使徐晓职权的。 徐风年自己,此刻心中也如同装了十七八个装满水的吊桶,七上八下的呢。 心中又独自暗道:“徐晓,你要是不给我兵符,我便马上到外宣布,死活也要做个先锋官,看你倒是怎地。” 徐晓走到徐风年身侧,缓缓道:“有战争,就一定有牺牲。” “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比失去亲人更痛苦的了。” “我徐晓只有两个儿子,已经没了一个,我不要剩下这个,也落得个早死的结局。” 徐风年一怔,心道:“狡猾的徐晓,你果然出尔反尔!” 陈之豹心中暗笑:“看来咱们的世子,最终还是只能做个乖宝宝啊。” 众将士心中也都基本敲定,心想稳了,三军主帅带徐晓行使军中职权,是个极危险的位置。 徐晓如此说,定不可能让徐风年来担任这么重要且危险的职位了。 谁知徐晓又接着说道:“但尽管如此,身为王爷的我,又怎么能拒绝世子要向全军证明他已经拥有足够优秀的指挥能力呢。” 众人全怔住了,陈之豹的面部变得阴沉起来,只觉得一阵耳鸣,似乎刚刚听到的不是事实一般。 用力眨了一下眼,再望去,徐晓实实际际的把兵符,已经交到了徐风年手中。 徐风年自己身子也有些颤抖,他伸出双手去接过兵符,硕大的军帐中异常安静,帐外寒风“簌簌”的响。 徐晓此刻仿佛就是借此机会向北凉三军宣布,世子,已经有了能接替徐晓的能力。 出兵前夕的分配,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场交接仪式...... 第384章 陈之豹受辱 最终,陈之豹却做了一个副帅,身处徐风年之下。 亲生的始终还是亲生的。 这句话浮现在每一个军士的脑海里。 尽管军中再是对徐风年这个纨绔世子有多不不服气,他始终都是徐晓的亲儿子。 又尽管徐风年早已澄清,他的纨绔只不过是装出来的,仍旧不能服人。 毕竟无论如何,徐风年都是一个武功低微,身无寸功之人,除了是个世子外,他什么都不是。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了那根东西,俗称阴阳人了,如何做得这三军之主。 北凉铁骑,可每一个都是血性男儿啊! 北凉王要扶持儿子,也总得有个度吧,但徐晓始终是徐晓,他既然下了令,没人敢不服。 只见徐风年接过兵符,满眼精光,坚定道:“我绝不辜负北凉之名。” 徐晓笑道:“行了,三军主帅,马上就要出兵,你现在该去检查一下各部将领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检查完毕后,不用向我汇报,直接兵发建安,火速前进。” “还有,记得带上老剑神。” 徐风年打趣道:“那老邋遢鬼?” 徐晓道:“严肃点,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还有,你别看他邋遢,还老,可厉害得很呢,没事别让他摸那些刀刀剑剑的,很危险。” 徐风年应声而去。 军帐中,各部将领也都出了帐去,准备出兵。 只剩下陈之豹和徐晓,众将士离开之前,都忍不住去看陈之豹,那脸色,真是有够难看的,简直就像是个大苦瓜。 众人退下后,徐晓才开口说:“你看看你那张脸,都快比我的还黑了。”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说出来,别藏着掖着,容易憋出病来。” 陈之豹直接道:“义父,恕孩儿多嘴。” “您认为世子现在拥有足够的能力,号令众军了吗?需知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的游戏。” 徐晓眉毛一挑:“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吗?” 陈之豹道:“不敢。” 徐晓接着说:“我知道你为北凉立下过数不清的汗马功劳,战功赫赫。” “但你要明白一点,徐风年是我徐晓的儿子,是北凉的世子,你既然尊重我,就应该尊重他。” “你现在该想的事情是,如何辅助好他,如何做好一个合格的副帅,如何荡平反贼。” 陈之豹一言不发,牙关紧紧咬着,他打死都没有想到,居然能有一天,在北凉军中,会被徐风年来指挥一番。 “下去吧。”徐晓的语气又变得平和起来:“你需知道,三军职权,以后总归还是你的。” “世子只不过是借此小小的战役,建立一些威信而已,你应当好好扶持,我自心中有数。” 陈之豹不再多言,领命而去,不过他心中已然明了,别说是他陈之豹,就算是徐晓最信任的袁佐宗或者不管是谁。 他们无论再努力再优秀,功劳再多,始终都要被徐家踩在脚下,不是他不服徐晓。 徐晓他们当然服,他们不服的是徐风年,他们从来看不起徐风年,可徐风年,他就是姓徐,有什么办法。 辰时一过。 北凉大军,整装出发。 除去辎重不计,大军分成三部而行,齐垱国率浮屠军为先锋前部,早在月前就已经屯兵凌州。 第二部中军,主帅燕文栾,并十位副将,领十万步兵进发。 最后的队伍,乃是北凉王徐晓亲自率领,马步三军统帅世子徐风年,副帅陈之豹,并石付、曹鬼、李彦超、洪书文等各个大小将领共计二十余位殿后。 徐晓身边自有徐堰宾护着,自带五千大雪龙骑。 徐风年这边,剑神李纯罡护着,又有宁峨嵋、吕钱唐、魏书阳等人同行。 陈之豹领了自己一部军马,紧随其后。 二部共计十五万大军,加上已经在屯兵凌州的齐垱国,此次北凉共计出兵二十万。 另外,李仪山,徐薇熊、徐北只、刘寄奴、李功德等文武,领二万兵驻守北凉。 袁佐宗领五千大雪龙骑,三万骑兵,五万步兵,早已扫平幽州被掠去的三郡,重新驻防。 其余各州各郡,所部文武,全然照旧不动,暂且不提。 且说大军全速前进。 忽一日,刮起狂风,下起暴雪来,大军无法前行,只得就地扎营,避过暴雪再行。 陈之豹手足也冻的僵了,正自在营中向火,一执戟郎来报:“陈将军,主帅有请。” 陈之豹应了一声,又穿戴了还半湿着的衣甲,随着执戟郎来到徐风年营中。 通报了一声,入了营帐,只见徐风年靠坐在主帅案桌后,双脚就翘在了案桌上。 左手抱着个灵牌在怀中,右手轻轻抚摸着,面上做些难过伤心的神色,那样子一眼便能看出来是装的。 帐中两边,都是徐风年的心腹将领,说是将领,其实有好几个都是空挂着个将帅的称呼,实则没什么实力。 只不过是平日里最爱巴结徐风年那几个,被徐风年临时提拔上来的罢了。 那剑神李纯罡,陈之豹听过他的大名,但不知道这人如何会在这里,此刻独自在一边向着火,抠着脚丫子呢,陈之豹站的老远都能轻微闻见一股酸味! “何事唤我?”陈之豹问。 徐风年佯怒:“哟呵,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现在是谁在掌控局势?” “老子我现在是军中主帅,你见我,主帅也不称呼一声,还一副牛气哄哄的样子,你怎敢如此说话?规矩还没有没了?” “你神气什么啊你神气?” 陈之豹忍气道:“主帅,有何吩咐?” 徐风年一副怒气稍减的样子道:“见了主帅,如何不跪?” “给我跪下说话。” 陈之豹紧紧咬着牙,却无可奈何,只得单膝下跪,又问:“主帅,到底何事唤我?” 帐中那些小将,偷笑起来。 徐风年也笑:“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吗?” “不过啊,也不是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让我出兵的时候,记得带点尿布对吧?” 徐风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片尿布来,扔了下去:“来,我现在命令你,穿给我看看。” 陈之豹一怔,军帐中的军士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385章 四面围成,建安,危! “徐风年,看你还是不太了解北凉铁骑。”陈之豹缓缓站起身来。 北凉铁骑,可杀,不可辱,这众所周知,尿布,让军士来穿尚且不可能,何况陈之豹。 陈之豹目光摄人,军帐中,火炬焰火乱扫,杀气涌动。 李纯罡把扣脚丫的手指伸到鼻尖闻了闻,又往衣服上抹了抹:“哎嘿,那个穿白衣穿白甲的,我不管你是谁,你们有什么恩恩怨怨。” “在我面前,别乱动哦......” 陈之豹斜眼望去,李纯罡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好汉,可别吃眼前亏。 徐风年就是仗着李纯罡在此,又有军权,压陈之豹压的正爽呢,平日里本就受了陈之豹些气。 自从被嘎了之后,徐风年的心变得更小了,此仇不报,他就不叫徐风年。 “谁让你站起来的?”徐风年把灵牌往案桌上一拍,斥道:“北凉铁骑我不了解是吧?” “你了解吗?我记得其中有一条最重要的,就是服从。” “本帅让你站起来了吗?跪下!!” 陈之豹盯着徐风年,很明显了,徐风年就是要当众辱他,不服从,就要挨军棍,这倒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徐风年刚刚才做了主帅,这淫威只得让他发,总不能连半跪说着这种小事都要去禀报徐晓处吧,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只要徐风年不是太过分,陈之豹只得隐忍,又单膝跪了下去。 徐风年这才坐下,抚着那灵牌,灵牌上五个大字,乃是“储禄山灵位”五字。 陈之豹一派,除了看不上徐风年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个储禄山。 只见徐风年把灵牌正对着陈之豹,自顾自道:“禄球儿,你看看,我答应过你的事,是不是做到了?” “我说过,我总有一天要让陈之豹跪在你面前说话,哈哈,你看看,他现在就跪在你面前。” “你在天上看到,一定会开怀大笑的吧,哈哈哈......” 陈之豹口中银牙咬的“咔咔”作响,一言不发。 军帐中,众人忍不住又笑。 这时帐外来报:“禀主帅,王爷传陈将军说话。” 徐风年这才作罢,陈之豹气冲冲离了徐风年帅帐。 ...... 河州境内,顾剑堂和曹长青联手赚了杨慎兴,杨慎兴败回太安。 河州,土地大部分都被莽人入侵时损毁,各郡城中,房屋也要重建。 二人带兵入了河州,虽是有了落脚地,却也有大片烂摊子要收拾,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粮食问题和防御重建的问题。 二人合兵一处,现在可是有十几万人马张着嘴等吃饭呢,为防离阳大军,残破的防御工事也要重修,这是顾剑堂和曹长青唯一的落脚地,是立稳脚跟的根本,怎能不重视。 可令二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是,离阳皇室居然会重新依仗北凉王徐晓!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离阳遣张巨路杨慎兴出兵,先取建安,这他们知道,并且顾剑堂也已经留顾东海镇守建安城,并屯兵于铁门关,死守一年半载的完全没有问题。 但他们不知道皇室居然给徐晓下了密召,并让徐晓亲自带兵出征,待到探子探得徐晓从北凉出兵时,要再重新部署建安已然来不及。 因为齐垱国率兵早已屯兵建安,徐晓前脚刚出兵,齐垱国后脚就围了建安郡。 顾剑堂和曹长青,聚了各自所部,正在讨论要出兵多少支援建安时。 急报已到:“报...二位将军。” “齐垱国亲率五万大军,已把建安四面团团围住,建安城中,连传信兵都出不来,进不去了!” 众将一听,大惊,都为这围城的惊人速度感到吃惊。 顾剑堂急道:“建安要地不可失。” 这话是自然,建安虽小,却四通八达,日后他们要出兵,都要通过建安,建安失了,以后要出兵,还是要先打建安。 简单来说,没了建安郡,顾剑堂和曹长青,就等于被困在了河州,要去别处,只能走水路去了。 这种路,做买卖行,要出兵打仗,非得花大量时间造战船和训练水师,加上河州各郡,要重修城池,重整土地,所有事加在一起,怎么也得有个三五年才行吧。 顾剑堂急,不是没有道理,主要是他儿子,最后一个儿子了,还在建安。 曹长青要复楚,他怎能不知建安郡在战略上的重要意义,只不过,他不像顾剑堂那般慌,毕竟顾剑堂才刚刚被偷了老家,夫人孩子都没了,只剩一个,不得不反,现在大气都还没喘一口,大敌又已经临近,直把人往死路上逼。 “顾将军,稍安勿躁,此事得从长计议,我们刚刚拿下河州各郡,还没站稳,不可妄动。” 曹长青淡定的说。 顾剑堂双手杵在沙盘上道:“官子,建安要地,如何能失去?” “需趁徐晓大军还没完全集结,迅速增援建安。” 曹长青道:“徐晓没到,可齐垱国围城了,如何增援?” “建安被围,北有徐晓大军压上来,东有张、杨二人率禁军堵截,建安,只能沦为弃子了。” “我们当务之急,不是增援建安,用装备不齐还饿着肚子的士兵去和北凉的铁骑硬碰。” “而是应该高筑城墙坚守,重造田地广积粮食并训练兵马。” 顾剑堂顿了半晌:“官子,你怎么倒命令起我来了?” “我们是联合,我不是你下属,需知建安也不是你的,你孩子也没在那里,你不操心正常。” “我自带兵去,勿劝。” 顾剑堂说罢,点了一半兵去,又留了一半在河州。 顾剑堂离开后,曹长青副将道:“将军,他要去就让他去呗,何必劝?” “若是他折了,河州就全是我们的。” 曹长青道:“眼光放长远的,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时,如何能说这些。” “去,派支人马去接应顾将军,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败退回来。” 第386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建安城外,四面围定。 别说传信兵,就是连条狗,都跑不出建安去,顾东海和他父亲,直接断了通信。 非常煎熬! 顾东海在齐垱国围城的时候,就早已做好死战的准备,众军士,亦都被他点起了士气,就等着死战一场。 但齐垱国却只是把城围了,却不攻城,这就是煎熬的地方。 人啊,一开始热血上涌的时候,还真是有一股不怕死的精神,但只要随着时间推移,一天天过去。 紧绷着的神经就会使人懈怠,变得很累很疲惫,人一软下来,就会开始乱想,就会开始怕死,就会开始想活。 加上齐垱国围城的军士,每日一至辰时就在城外呐喊,震得骇人。 整个建安城中的士气,一片低靡,顾东海自己也消耗的厉害,信使又出不去,河州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见士气衰落,忐忑就转为了愤怒,他开始抽打士兵。 却适得其反,城中士卒,多有那原离阳的人,一个两个就往城外偷跑,成了逃兵。 股东海越怒,甚至有了打死士兵的情况,这不仅不能阻止士兵们逃跑,反倒还大幅增加了逃跑的人数。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跑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留守建安的两万兵马,不到几日,居然在还没开战的情况下,自先折了四五千人! 且说顾剑堂亲率两万人马朝着建安进发,距建安城外百里,就遭遇了齐垱国的人马。 顾剑堂河州出兵,齐垱国早就知道了,已经转上北面候着,顾剑堂一到。 浮屠军中,簇拥着齐垱国出马,左右副将、大小将领校尉,一字排开,两边鼓声响起,呐喊助威。 浮屠军齐声呐喊,并用凉刀击打自己的玄甲,人声鼓声,响彻天际,闻者胆寒。 “顾叔伯,两年不见,何故做了反贼?” 齐垱国策马向前。 顾剑堂喝道:“齐垱国,少在那阴阳怪气,你难道不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 齐垱国笑而不语,顾剑堂救子心切,也不多说废话,举兵来战。 齐垱国退回军中,一声号响,左右两边各出五千浮屠军,分成四部,每边两部,每一部都紧紧抱成了方形的团。 外围,四面都是长枪,内里,全是弓弩手,举着弩就乱射。 铁浮屠无须盾牌,他们全身都是玄甲,只露出两个眼睛,胯下马也装了皮甲。 直冲顾剑堂军中,横冲直撞,弩箭乱飞。 顾剑堂的弓箭手哪里射得住,那弓箭射到铁浮屠身上,箭自折了。 铁浮屠一个没射死,自家的弓箭手,却被浮屠军的连弩射死大半! 片刻,浮屠军撞进顾剑堂军中,人家是玄甲,顾剑堂这边除了有个盾牌,都是人肉,用肉去扛着铁打,如何顶得住! 还没盏茶功夫,顾剑堂的人就被杀的漫山遍野乱跑,顾剑堂自己也冲进浮屠阵中砍死。 活被顾剑堂硬冲破了一部,顾剑堂提刀的手颤抖着,虎口撕裂,血从衣甲里涌出来。 兀自带兵死战,战况却相当惨烈,顾剑堂这边,十几个士兵都不一定能破得了一个浮屠军,而且浮屠军还不分散。 除了被顾剑堂破了的那一部,还是剩三部,就在人群中乱突。 顾剑堂咬牙,双眼瞪得血红:“我今天要战死在这里。” 这时后方却杀到一片人马,曹长青的副将亲自带队,接住了顾剑堂便劝顾剑堂撤兵。 顾剑堂得曹长青来救,只得恨恨后退,撤回河州。 铁浮屠打防御战攻城战都可以,至于追击,却是不行了,因为太过笨重。 齐垱国也鸣金收兵,这一战,只折了他几十人,伤了几百人而已。 又重新把建安四面围住,还命人把顾剑堂死在战场上的人,全拖到了建安城外焚烧。 烧着尸体的大火,融了地上的雪,血水流得建安城中到处都是,城外,黑烟乱滚,尸体被烧的焦臭味也灌的城中到处都是。 建安城中军兵,无不胆寒,顾东海整个人,已然变得异常憔悴。 ...... 顾剑堂回到河州,气闷不已。 卸了衣甲,浑身是伤,血流不止,凭他一人,居然硬破了一阵铁浮屠,就连曹长青都有些许赞叹。 众将士劝顾剑堂包扎伤口止血,顾剑堂只是不肯,曹长青的副将劝道:“顾大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齐垱国的浮屠军这是以逸待劳,加上您没做任何准备就迅捷出兵,小小一败,何必挂心。” 顾剑堂眉头紧锁,只是气闷,又带着忧郁,毕竟儿子还在那里! 见众将士在厅中久劝不止,曹长青这才转出来道:“顾将军,事已成定局,朝前看吧。” “东海小将军,纵有不测,你也需朝前看,先得留的有用之身,才能做其他计较,你说对否?” “想我西楚当年被灭,我也曾苟且多年,如若不然,哪来今日局面。” 顾剑堂听闻此言,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年灭六国,他也有份,谁曾想到,时至今日,当年的盟军成为了敌人,敌军却成了现在的友军。 曹长青手抚顾剑堂肩膀,给他输送了一些真气。 顾剑堂稍作伸展,随后又道:“徐晓大军一到,建安就真个是无力回天了。” “官子,把我儿顾东海摘出来说,建安也不得失去,没了建安,我们就等于没了门户。” 曹长青起身负手道:“无可奈何。” “我们现只能死守河州,建安就算被我们拿回来,弹丸之地,周边又无其他郡县做支撑,除非是顺带夺了凌州城,并且在不缺粮草的情况下,方能驻守。” “如若不然,就算我们把建安拿回来,用不了多久,一样会造成今日局面。” 这话,意思就是弃城了,曹长青说的有道理,为将者,总不能为了自己一个儿子,断送了全军的性命吧! 曹长青又道:“离阳使北凉出兵,这确实是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顾大将军。” “离阳既然会对付你,自然也会对付徐晓。” “徐晓此人,素来狼子野心,皇室他尚且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屈居于张、杨二人之下?” “依我看来,我们恰好借此机会,高筑墙,广积粮。” “让开条路,让离阳和北凉各自相争。” “时机一到,我们便能再出奇兵......” 第387章 徐晓令,屠城 一月往后几天,大雪停了。 暗沉沉的天空,许久不见的太阳射下金光来。 苏逍算算时间,只有五日便到期限。 张巨路和杨慎兴的确拔寨而起了,不过没移动多远,只是见齐垱国带兵围了建安后,他们才向前稍稍移动了几十里。 为的就是在破城之日,能取最近的道路进城。 现在是关键时刻了,这两个老狐狸,只要是在野地,行动起来就异常的小心。 平日里,都不穿自身的衣物,而是与主簿、校尉、书佐等人穿的衣物差不多,有时候也会换上普通士卒的装束,加上每日里歇息的军帐也在跟换,还真难确定这两人到底在哪。 张巨路和杨慎兴没办法不防,当下的情况,除了四处盗贼烽起不说,他们距离顾剑堂和曹长青就在咫尺。 离阳那五十个官员不是白死的,杨慎兴也不是白白被顾剑堂骗的,吃过这种亏,有了五十个官员被刺的前车之鉴,自然是异常小心。 建安一日不破,他们就一日不会松懈,苏逍便极难下手。 但苏逍依然不慌,时间到最后一天,他们若是还在缩着,那大不了就真强杀了。 强杀完就跑,反正那些军兵又追不上苏逍,只不过这种方式苏逍不太喜欢而已,而且这种方式,难免要多死很多人。 没钱赚的杀人,苏逍也是极讨厌的。 不日,徐晓大军已到建安。 只见建安城外,吊桥高高吊起,护城河中,血污满到溢出来,好在是冬末,若是在夏天,定是腥臭难闻。 城外四面,被死死围住。 徐晓披盔戴甲,胯下一匹赤色宝马,通身如同炭火一般,全无一根杂毛,缓缓行至城楼下,身后,徐风年、陈之豹、燕文鸾、宁峨嵋等军将拥着。 北凉军中,见徐晓亲自前来,士气更甚,齐声呐喊,喊声震天动地,似有能把那建安城喊倒之势。 城中的人日日被喊,早已胆寒,此时见北凉王亲自到了,早报给了顾东海。 顾东海也正自疑惑,如何今日的喊声,变得更加汹涌,难道他们换上喇叭了? 披了甲,提了刀,上城楼看时。 只见城外现在,除了齐垱国那五万大军外,外圈又在黑压压围了一圈北凉兵。 再看城楼下,十几万军将拥着一人,好不威风,除了徐晓,还能是谁。 徐晓在马上,遮着光往城楼上望时,高声道:“城楼上那小子。” “是东海吧?” “呵呵呵,我和你爹也是老相识了,你也算我侄子。” “我说小侄儿,你城中粮草早已没了吧?你看我,二十万大军在此。” “你还死守什么呢?徒劳而已。” “要不这样,你开了城门,权当被俘了,保命嘛,不丢人。” “你看那......” 徐晓说着,挥鞭大后方一指,五千军士,每个人都抬着一个大盘,里面全是烧饼。 “看见没有?”徐晓继续道:“都是白花花的大饼,开门,吃饼,坐下慢慢聊,动什么刀戈呢对吧。” “小侄,你看行不行啊?” 建安城中早断了粮,这些已经到了每天喝一顿粥的地步,众军又被齐垱国弄的有些精神错乱,见如此说,都劝顾东海开了城门。 这城,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了,就像是徐晓说的,免动刀戈,多美好,而且就算动了刀戈,结果也很明显。 建安城中的兵,和徐晓身后那黑压压的人对比起来,真就像是一只饿扁了的小土狗,面对一只成年猛虎。 顾东海听徐晓左一口小侄,右一口小侄的喊着,心中确实有些动摇了,在某一瞬间,他真个就想当场下令开了城门算了。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顾东海刚一出现这个念头,就快速打了自己两耳光,心道:“不可,我如何能忘了父亲的嘱托。” 顾东海迅速反应过来,他一家,可都是被离阳皇室设计害死的,故此才落得如此境地。 徐晓此人的手段,天下皆知,顾东海又不是小娃娃了,怎么能如此幼稚呢。 别的不说,就单说要是真开了城门投降,顾家那就成了天下第一大软骨头了。 “徐晓,你少在那蛊惑。”顾东海在城楼上高呼:“我顾家忠心耿耿。” “离阳却无缘无故坏我全家,如此手段也忒恶毒了些。” “你既受离阳指使,残民害理,伐良助恶,我如何开得城门与你?” 徐晓笑道:“如此说来,小侄你定是要死守喽?” 顾东海高喝:“我顾家人,只有战死,没有投降一说。” 徐晓却又道:“那行,只不过这些白花花的大烧饼可就可惜了。” “都是肉馅的,放不得,你既是不要时,我大军又已经吃饱了,只得销毁。” “待我烧毁这些饼,就开始攻城。” 说着,徐晓轻轻挥鞭,身后军士居然点火烧起饼来。 那些烧饼,却不是真的烧饼,只不过用泥捏的而已,城上军士,见那些烧饼一盘盘果真被烧起来。 心下都是又慌又急,那些烧饼,本来都是给他们吃的,虽然还没吃到,在徐晓开口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以为是他们的了。 现在徐晓烧的,就都是他们的口粮。 城上几个军士一商量,就盏茶功夫,直接就在城楼上绑了顾剑堂。 一个将士大吼:“北凉王且慢,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我们这就绑了顾东海,开门献城......” 徐晓在城下大笑。 只见城楼上,顾东海破口大骂,骂的贼难听。 众军士本不是软骨头,只不过实在被耗的心力交瘁了,只泣道:“顾将军,我们只想活着,受不了,求你了,投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顾东海瞪大着眼睛,眼眶都瞪得裂开来,嘶吼大骂:“我留你祖宗的青山,放开我,你们要投降你们自己投降。” “放开我,让我去和徐晓老贼决一死战...让我去和...呜呜......让我去死战......呜呜呜呜.......” 顾东海疯了一般,说到最后,竟然怒到哭了起来。 城门处,放下了吊桥。 徐晓那张大黑脸笑的灿烂:“进城。” 徐风年这是第一次跟他爹出征,居然没动一刀一剑,就能开了城门,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徐晓入了城,顾东海早被捆了上来,口中兀自大骂。 徐晓军迅速入城,占据各处。 半晌,燕文鸾前来禀道:“王爷,城中俘虏共计一万四千,已聚集一处,吵着要饼吃呢。” 徐晓的脸阴沉下来,黑脸变的更黑了:“告诉他们没饼,只有凉刀。” 众将领,不管是顾东海那边的将领还是徐晓这边的将领都懵了一下。 徐晓接着阴冷冷说道:“俘虏一个不留。” “全给我宰喽......” 第388章 北凉将士,城门当众受罚 北凉王徐晓。 出征北凉第一战,单凭三言两语还有几个泥巴捏出来的大烧饼就拿下了建安郡。 城中俘虏,有一部分是辽兵,有一部分是原杨虎臣部兵马,现已全困于郡中开阔地。 都正吵嚷着要吃饼呢,他们已经是用最后的力气在呐喊了,这些时日,精神上和身体上都备受折磨,此刻,所有的压抑都一发喊了出来。 他们哪里知道,喊来的,并不是肉馅的大饼,而是冰冷冷的凉刀。 徐晓一句话,下令屠城。 俘虏则罢了,全被浮屠军用弩箭射杀,城中百姓却也难逃一劫。 城中被北凉兵四面围定,战鼓一起,佩戴着轻甲的凉兵一起杀出。 建安城中,无论男女老少,重臣文武,都被凉兵一刀一个,尽数杀了。 想要跑的,城门早被围堵,哪里还能跑得出去,亦都被杀。 徐晓立在城头,身后是徐风年、陈之豹、齐垱国等将领。 徐风年问:“徐晓,你杀城中军兵就算了,为什么连百姓,还有那些建安的大臣都杀?” 徐晓冷冷道:“建安前后共易手过三次,谁知道城中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藏着反贼。” “与其倒是再有叛乱,倒不如全给歼了干净省事。” “再有,屠了这城,也是警告世人,别跟墙头草一样,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倒。” 正说着,宁峨嵋来报:“王爷,主帅,张巨路和杨慎兴已距城外十里。” 徐晓一笑,卷了一下袖子:“把郡守府整理出来,开城门迎客。” 迎客二字,意思就是再说,徐晓现在已经是建安的主人,徐风年听罢,问:“徐晓,张巨路和杨慎兴来,定是要借着天子名义,占你建安,到时候怕就不是迎客了。” “多半就会变成,送客,到时候他们若是要你离开建安,你待怎地?” 徐晓笑起来:“他们要就让他们拿去好了,反正他们又坐不了几天。” 徐风年心疑,徐晓下了城楼,陈之豹和齐垱国跟随而去,面对徐风年的疑惑,陈之豹回应的不过一个冷笑而已。 ...... 建安城外,张巨路和杨慎兴率兵疾速前行。 徐晓前脚刚到,后脚就破了城,才一天时间,连城都屠了! 这完全是二人意料之外的,杨慎兴心中又惊又疑:“丞相,你有没有感觉不对劲?” 杨慎兴骑着马,张巨路乘坐轿子,杨慎兴不喜欢坐轿子,就骑着马并着轿子行。 张巨路挑开轿帘:“杨将军,哪不对劲?” 杨慎兴道:“这建安城,破的也未免太快了点,顾剑堂的子女我见过。” “除了老三智力弱些,老大老二都是能文能武,留守建安的是顾东海,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却被徐晓一日之内破城,还被屠了城,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幽州三郡,也在徐晓出兵的同时,就被袁佐宗收回,我有种感觉,徐晓一直是在装。” 张巨路听罢,沉吟半晌道:“将军多疑了。” “建安,被围城多时,城中断粮,每日都有逃兵,顾东海不战自溃,正常。” “至于幽州三郡,那不是徐晓厉害,只不过是北莽的幌子而已。” “他们先突袭幽州,接着又偷渡河州,大局看来,莽人的主要目的,却是分散注意,他们真正的意图,是在两辽之地。” “杨将军又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再说,我们马上就到建安,徐晓是真是假,试试他不就知道了?难不成,他敢跟我们道个不字?” “造反,他徐晓还没这个胆子。” 杨慎兴也觉得张巨路说的有道理,最重要的是徐晓若敢违抗天子命令,就是有异心。 徐晓被多少人视为眼中钉,他若是敢造反,天下诸侯定然会合并一起,不惜一切代价灭了徐家。 张巨路和杨慎兴收到徐晓破了建安的消息时,已经日落,谁能想到徐晓有这么快,二人一得到消息就连夜拔寨而行。 行了一夜,到建安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 建安东门城外,凉兵把守,杨慎兴在马上高声:“天兵驾到,那守城门的,还不快快放下吊桥?” 城上兵见是离阳大军开到,金灿灿一片,赶紧放下吊桥。 张杨二人要带兵入城,却被守城将士拦下:“两位大人自顾入城,军队请屯于城外。” 杨慎兴斥道:“怎么?这建安城是你北凉王的?徐晓说了不让天兵入城?” 守城将士回道:“不敢。” “若是两位大人要带兵入城时,需等小人先禀过北凉王后,方可入城。” 张巨路于轿上道:“荒谬,天兵驾到,却还要等你禀报王爷?这是什么道理?” “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重则三十军棍。” 两边禁军当时就上去叉了那守城的小校,就在城门处打了他三十脊棍,这棍打的不留情,棍棍到肉,直打的血肉模糊。 其余看着的军士,也不敢多言,毕竟天子的兵马,谁敢去拦。 北凉大军刚刚入城,士气正高涨呢,又吃了这么一瘪,守城的将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在城门口被打了,众军,又尬又气。 这还不算,罚完守城那将士,人刚刚被拖了下去,张巨路就从轿上下来。 也不入城,就在城门处道:“怎么?你们北凉的人,胆子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等奉诏而来,特驱天兵前来平反,缘何如此轻慢?你们王爷在哪?还不快快叫他出来迎接。” 城门处那些凉兵,心中都骂,在城校被打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报知徐晓,剩下的人心中都想,什么狗屁天兵来平反,你们明明一分力都没有出,建安明明就是北凉王拿下,关你们屁事,现在却如此这般,嚣张得让人牙痒痒。 心里虽想,谁却敢言语一声。 约莫半个时辰功夫,城中马蹄声响,只见十几个将领拥着徐晓前来。 徐晓来到城门处,见了张巨路和杨慎兴,慌忙下马。 只见张巨路高喝:“徐晓,你可知罪?” 第389章 徐晓失策了? 却说徐晓带着世子兼三军主帅徐风年、陈之豹,齐垱国两位义子,并着其余大小十余位将领前至城门处。 才刚到,就被张巨路呵斥了一声。 在场的北凉兵,上到将领,下到小卒,脸上都尽是不愉之色。 徐风年一路上本来就不爽,得知守城的将校被当众狠揍了一顿,就越发恼火了,在路上的时候就跟徐晓说:“徐晓,当众责罚我北凉军士,他张巨路和杨慎兴凭什么啊?” “这哪是打守城校尉的屁股,这分明是打你的脸啊。” 徐晓只让徐风年少言。 刚刚到了城门处,又遭一斥,徐风年当场怒道:“你在讲什么?我北凉出兵平反,半日破城,何罪之有?” “倒是你们,何故没道理打我守城士兵?” 徐晓对徐风年斥道:“闭嘴。” 徐风年一怔,徐晓很少斥他,基本从小到大都是哄着他来的,现在居然当着外人的面呵斥,本想发作,却被陈之豹拦住:“身为主帅,注意自己的身份。” 徐风年脸一红:“把手撒开,你先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齐垱国知道二人素来不合,也上前小声道:“世子,有什么事咱回去关上门来再说,别让外人看咱笑话。” 徐风年又不爽了,齐垱国为人最直率,称他世子,显然在齐垱国心里,并没有把他当成三军主帅。 将军尚且如此,底下军士,可想而知。 张巨路冷笑道:“王爷,世子好大的火气啊。” 徐晓赔笑:“哈哈哈,孩子还小,不懂事。” “小王刚刚入城,要处理的事物太多,天兵到来,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张巨路道:“哼,事务繁忙?” “王爷手脚倒快,该不会是想要占据这建安城吧?” 徐晓道:“不敢。” 随即,迎了张、杨二人入城。 军马整顿安置已罢,郡府大厅之上,丞相张巨路做了厅中正位,右边是杨慎兴等离阳带来的将领,左边是徐晓为首,其次是徐风年,并着其他北凉将领。 徐晓是王爷,张巨路本不得居中,却因为头上罩着天子名义,故而做了主位,由他发言。 第一件事,就是把顾东海带了上来,言顾家造反一事。 顾东海头发蓬乱,一个三十不到的人,一下子苍老的不行!身上没伤,却异常憔悴,知道徐晓屠了城,在牢子中骂的够了,嗓子都已经骂出血来。 此时只是瘫在那里,剩得一口气吊着,听张巨路反倒说他造反,挣扎着骂了一句:“狗朝廷,我造反你祖宗的反,我祝你离阳早早亡国......” 杨慎兴呵斥一声,命了左右把顾东海推出去活剐。 徐晓劝道:“丞相,河州叛乱未定,顾东海此人还需留着,打河州的时候,还有用途。” 杨慎兴等离阳将士也觉得徐晓说的有道理,顾东海是顾剑堂的独儿子了,留着,不是正好用来威胁顾剑堂,乱他分寸吗。 谁知张巨路却又用天子来压徐晓:“王爷,看来,你真是把建安当成你的了?怎么,区区一个反贼,剐不得?就连天子也做不了主?” “徐晓,你不会是想要留着这人,做通敌用吧?” 自徐晓以下,心中都怒,张巨路自入了建安城,处处找徐晓的麻烦,挑徐晓的刺。 还动不动就左一个造反,右一个造反的,谁能听得下去。 徐晓见如此说,也不多言,只得任张巨路嚣张。 顾东海被禁兵带下,当街剐了,又把头颅悬挂于北边城门二十里外,正对着河州方向。 厅上,张巨路又当着离阳北凉众军将的面,当面要徐晓交出建安郡城府印,东南西北,就连小小侧门,也都被要求换上了离阳禁军。 原本在建安郡中的北凉兵,大半也都被调到了城外驻扎。 张巨路只道:“王爷出兵,势如破竹,何不趁士气正锐,河州未稳,天气又已经回暖,正好厮杀,一举拿下河州?” 北凉军中,更加愤然,他们刚刚入了城,别说屁股没坐热这种话了,直接是还没坐,就都被调出城外,就跟被赶出建安差不多。 去打河州,那可是州郡,别的不说,就算是打下来了,估计张巨路也会像今天一样,马上嚣张的派人来占领。 那不就等于北凉做了苦力,浴血拼杀,他离阳却来享受胜利的果实,还不给好脸色看,光是想想都觉得气人。 谁知道徐晓却一一都应了,基本上张巨路说什么,他就应了什么。 一切商议已定后,其实就是离阳那边单方面的压人,徐晓坐了城中,北凉三军主帅徐风年,带大部兵马于建安城外整顿,择日就要发兵河州。 但军中却有无数怨言,都说北凉王失策了,辛辛苦苦打下的建安,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 现在还要去打河州,都还没打,众军就都觉得有一种出力不讨好,白打的感觉。 徐风年临行前,对徐晓抱怨起来:“徐晓,你就这么怕他张巨路?” 徐晓道:“我怕他做什么,他头上顶着的是离阳,若是没有皇室在后撑腰,他算什么东西。” 徐风年道:“可留你在城中,无疑等于是把你做人质了。” 徐晓笑道:“可你不是就在城外吗,放心,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这局棋,就看谁沉得住气,谁先翻脸谁吃亏。” 徐风年一怔:“事实是现在我们已经足够吃亏了,军中士气低落,有厌战情绪了,徐晓你不会不知道吧?” 徐晓这才道:“所以这就是你这个三军主帅,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去吧,自己动脑子,多想想这些问题。” 徐风年眼珠子一转:“要是提不起士气,怎么办?” 徐晓道:“你既然做了主帅,就一定有办法。” 徐风年问:“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行?” 徐晓道:“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行,将在外,作为主帅,你要学会自己处理一切问题。” 当日,徐风年就带兵离了建安,屯兵城外。 张巨路并杨慎兴,修书一封发去太安报捷,只能破了河州,那时再把徐晓赶回北凉。 第390章 徐世子杖责陈兵仙 且说徐风年带兵至建安郡三百里外下寨,北凉军中,人人不甘,明明破了城池,胜利还没享受不说,还被辱了一顿。 加上北凉王又在建安,世子领兵,他们本就不服世子,谁还想打仗。 军中各部将领,出城不久,有事基本都不跟徐风年说,都是去找陈之豹,这一切,徐风年沿途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提。 建安郡内,一切事物都由张巨路安排,徐晓倒是得闲得很,每天就在府内吃喝下棋,一副天塌下来也不关我的事的样子。 夜里,张巨路府上,一切事物安排妥当,捷报也已经发去太安,遣散各部后,只留下了杨慎兴和些许心腹。 “丞相。”杨慎兴道:“昨日于厅上,人多,不好说。” “徐晓说的没错,要打河州,顾东海刚好可以做人质。” “半月前,建安被围,顾剑堂带兵前来增援,被齐垱国挡在建安外一阵乱杀。” “由此可以看出,顾剑堂救子心切。” “现在丞相不仅剐了顾东海,还把他的首级悬于北门城外,顾剑堂的探子看去,事已至此,他必然死战,于我不利啊。” 众将称是,张巨路却不慌不忙笑道:“杨将军,我要的就是顾剑堂血战啊。” 众将疑惑,杨慎兴问:“要敌死战?为何?” 张巨路悠然道:“我们入城时,北凉大军如何,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吧?” 杨慎兴道:“军纪严明,士气很高,徐晓带兵果然有一套。” “丞相处处针对徐晓,其实就是做给她北凉军将们看的,就是要他们不服,这我知道。” 张巨路接口说:“不全对,我还要北凉军产生厌战情绪。” 杨慎兴道:“丞相是要以厌战之兵,去对敢死战之兵?这......” 张巨路忽然笑起来:“杨将军,沙场上的事,我自不如你。” “当我们这次受皇命而来,可别忘了初衷啊。” “我就是要顾剑堂死战,这样就可以极大的消耗徐晓的兵力。” “消耗的越多,我们日后,就越好拿捏他,你说对吧。” 众人这才一醒,杨慎兴又问:“可你看徐晓,敢独身留在建安,而且他处处顺从,其心可鉴,我们何必如此呢?” 张巨路若有所思的说:“他倒是顺从了,谁知道他心里从不从。” “就算他心里从了,谁又知道他手下那些人从还是不从?” “杨将军,你忘记了咱入城时,徐风年那副样子了吗。” 杨慎兴顿了半晌:“说的也是。” 总归他们此行是有目的的,张巨路的手段固然阴险,却是达到目的的最好办法,杨慎兴虽然不太喜欢,却也只能如此,议到半夜,各自散了,建安暂时无事。 ...... 徐风年大军昼行夜止。 见天色晚了,约莫酉时已过,就地扎营,埋锅造饭。 徐风年正在帐中抱怨行军速度太慢,他心里正想着呢,此行要是能一举拿下河州,定叫北凉上下刮目相看。 这是一个天赐的大好机会。 可不如人愿,徐晓不在,加上建安一事,士气不是很好,军中有不少人都在抱怨,故此行军速度很慢,一日也才行得三五十里路程! 徐风年正于军帐中讨论战事,想要催促快速进兵,有催兵夜行的意思。 宁峨嵋禀道:“主帅,顾东海身死,顾剑堂必然死战,此人原是离阳的大将军,威震两辽,更兼有曹长青辅助,不可轻敌。” “我们若是催兵前行,他们以逸待劳,我们要吃大亏。” 齐垱国也道:“世子,宁将军说的对,而且我部浮屠军重,行的太快,会有很大的耗损。” 徐风年皱眉:“齐将军,现在是在军中,喊我主帅。” “陈之豹呢,为何还不来?” 徐风年每次议事,陈之豹或是不到,或是迟到,徐风年一直忍着。 正说着,陈之豹缓缓而来。 徐风年斥责一顿,陈之豹却也不气,只说:“主帅,你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几件事?” “我知道你想快速到达河州,想邀功。” “但你身为主帅,也需要考虑到我军实际情况。” 徐风年怒道:“陈之豹,我是主帅,我说了算,你身为副帅,本应服从,协助于我,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别以为我不知道,军中把你副帅帅帐,当做了主帅帅帐,干嘛,你想架空我?” “你们把北凉王徐晓的话当场了狗屁了吗?” 陈之豹早就不爽了:“你也需知道,王爷要你屯兵于建安和河州中界,重新整顿军纪。” “现在是谁不服从?” 说着,陈之豹又对众军将笑道:“将军们啊,你们若是听这个小娃娃的话,就要吃大亏。” “我北凉铁骑,难说就危险了!” 徐风年紧咬牙关:“陈之豹,我已经受够了我说什么你反驳什么这种事。” 陈之豹接口:“那首先是你做事先过过脑子,少胡扯,在北凉可以由得你乱来,现在是在军中,你身为主帅,就要对三军将士负责。” 徐风年嚷道:“那你这个副帅就要为我出谋划策,做出表率。” “而不是在军队里拉帮结派,处处跟我反着来。” 陈之豹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从来不会溜须拍马,并不是我反着来,而是你自己要跟我们反着来。” “你从来就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却落得如此这般,你应该在你自己身上好好找找问题。” 徐风年怒喝:“我身为主帅,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身为副帅,就必须执行,而不是反对。” 陈之豹也怒了:“把北凉铁骑带入火坑就是你的想法吗?” 二人针锋相对,一人一句越接越快,越说声音越大。 直至最后,徐风年把沙盘一脚踢翻,怒喝:“来人,给我拿下这个目无军纪的狗奴才。” 军帐中,谁人敢动,徐风年那几个心腹,踌躇不前,拿陈之豹,他们还真没这个胆。 徐风年又喝:“宁峨嵋,把陈之豹给我拿了。” 宁峨嵋还没上前,陈之豹一声怒喝,犹如狮子巨吼,帐外军士皆惊,帐内,火光乱射,木屑乱飞。 李纯罡轻身而起,护住了徐风年,徐风年慌了一下,见有剑神在此,声音又大了起来:“陈之豹反啦...陈之豹反啦......” 陈之豹声停,怒目而视,宁峨嵋只得上前拿下。 徐风年见他不反抗,心下一喜,下令道:“来人,给我把陈之豹拖出去,杖责二百军棍......” 第391章 陈之豹的大局观 明月高挂,冬去春来,夜空中繁星点点,格外清晰。 半空中,还残留着缕缕残云,在月光的照耀下,半空中宛如挂着些许轻纱。 徐风年军帐外,三军将士齐齐列阵,虽已开春,但靠近北凉地界,仍是微寒。 陈之豹裸着半身,被按在凳上,徐风年就是要当面杖责陈之豹。 执法人乃是徐风年手下心腹。 二人下手,丝毫没有一丝留情,徐风年说过了,但凡有一棍是打的虚的,那他们两人就要受宫刑。 二百军棍,棍棍到肉,亏得是陈之豹,如换个常人来,何须二百军棍,一百棍之内就能被当场打死。 众军看着,无不心惊胆战,只觉得空气都快凝结了! 陈之豹扔他打,一声不吭,两眼满是怒火,徐晓尚且没如此罚过他,想不到栽在了徐风年手上。 才打至一百军棍,陈之豹背部就已经血肉模糊,背上就跟西红柿被锤扁了一样。 没让敢替陈之豹求情,因为陈之豹手下有一个将领,刚刚试图求情,也被同罚,也是二百军棍,才打到七十,就被打断了气。 徐风年高声咤道:“众军听令,这就是违抗军令的下场。” “我北凉军中,首当其冲的第一条,就是服从。” “我是北凉世子,现在是三军主帅,如果你们不遵从我的命令,现在就滚。” “若是要留在我北凉军中,那就需按照军令行事,如有违抗,陈之豹就是下场。” 军帐外,陈之豹还在被打,声声到肉,光是听着都疼。 说到离开军队,却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北凉铁骑天下闻名,征兵,不是乱抓,都是经过严格的选拔的。 中军士都以身为北凉铁骑中的一员为自豪,北凉的兵,去哪哪都威风。 现在若是走了,又没人带,能去哪?多半会被当场逃兵对待,日后,有能耐的,顶多当个山大王。 要不就是投奔河州顾剑堂和曹长青处,当建安刚刚才被屠城,河州如何能容得下他们。 再加上徐风年这几句话讲的还算霸气,居然陈之豹都被他给打了。 军中有人已经高声呼喊起徐风年的名字,连锁反应一下子就起来,其他不愿意喊的,也只能跟着喊。 齐垱国全程一直皱着眉头,他甚至已经做好兵变的应急处理准备。 现见如此,终于松了口气,他和陈之豹虽好,但心中始终是以北凉的目标为首要目标的。 当下之急,是攻打河州,只要军心不散,他齐垱国就不会多说什么。 斜坐在军帐外的李纯罡才懒得管他北凉的杂事,他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保护好徐风年就行,至于徐风年要做什么,和他无关。 但此时李纯罡还是在心中叹了一句:“呵呵,这小子,士气还真是被他提起一些来了。” 十几万北凉军同时大喊,喊声震彻山谷。 夜半三更,陈之豹几个心腹将领,由石付带头前来,偷偷行到陈之豹帐中。 陈之豹趴在床上,这位白衣兵仙威风半世,首次这么狼狈。 “将军,将军。”石付悄声上去。 陈之豹并没说话,石付道:“将军,世子太过分,我们准备去禀告王爷,让他给个公道出来。” 陈之豹苦笑:“不用去了,这种小事有什么可说。” “公道从来就没有,除非徐风年他不姓徐。” 石付看着陈之豹的伤,愤愤道:“那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将军,从北凉出来,他为难过你多少次了?看他样子,非得是把你弄死了他才开心。” 陈之豹道:“大半夜就说这个?退下去,以后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乱说。” “主帅说什么,就按照他说的做。” 石付等人一怔,他们知道,陈之豹不是那种会屈服的人,如此说来,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众人也不敢再多问,只得退下。 陈之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而且很小心谨慎,这种事情,是不能拿在台面上讨论的。 他心里何尝不知道徐风年有什么目的,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徐风年现在不来难为他,日后继了北凉王位,同样还是要难为陈之豹。 而且,为了徐风年能顺利继位,完完整整的继承北凉,徐晓一定会把陈之豹等人全部清除。 最轻,也是夺去兵权,重则就是和叶熙正姚间一个下场。 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徐晓明明知道徐风年带不好兵,却还是要他做这个主帅。 为的就是树立威信,只要徐风年能得到威望,徐晓杀了自己的其他孩子都在所不惜,何况他一个陈之豹呢。 但陈之豹现在不敢妄动,今日被杖责的时候,军中有很多将士,只要陈之豹一声令下,就能当场动手。 陈之豹一声不吭,也只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已。 事实上在石付等将军眼里,都认为陈之豹是顾全大局,但他们都想错了。 他们都以为,现在北凉出兵在位,王爷亲自带兵,现在又几乎等于是被软禁在了建安城内做人质。 陈之豹隐忍,就是不想发生内乱,当下大局,就是河州平反一战。 将军们也是这么对自己手底下的兵如此说的,众军都觉得陈之豹真是有够好样的,不愧为小人屠。 但只有陈之豹才自己才知道,他内心深处的顾全大局,才不是如此。 而是现在根本不是离开的时机,现在若是和徐风年发生强烈冲突,引起兵变,那徐晓第一个宰的可能就是他陈之豹。 要是今天真个兵变,陈之豹也只能带着愿意跟着他的兵,四处乱逃,因为除了北凉,他并没有其他落脚点,除非寄人篱下。 陈之豹受够了寄人篱下了,因此,他心中的大局,则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彻底摆脱北凉的时机...... 第392章 人头处,人头落 夜半,三更天时刻。 五百余骑从城内偷偷出城,他们马上都去除了铃铛,马蹄也用布包裹了,神不知鬼不觉就出了城门。 谁都想不到,这群鬼鬼祟祟的人,为首的离阳首辅张巨路和离阳的功勋老将杨慎兴。 他们是要去干一件大事。 这件事是个意外的收获,张巨路简直是太兴奋了,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是杨慎兴发现的,并且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张巨路。 这事还要从白天说起,杨慎兴一入建安,就已经四处布防,除了城中,在城外也设下了道道哨兵,藏于暗处。 这些藏着的人都是从赵勾的碟子机构网借来的人,主要负责保护杨慎兴和张巨路。 入了城后,城中布防严密,便用不了这么多人了,杨慎兴便派了一部分潜伏于城外各地。 就在今天,他们意外截取到一封秘报,送密报那人外表是个猎户,却来的蹊跷。 浑身是伤,昏倒在山林中,被杨慎兴的人发现,搜他身上时,发现一封秘信还有一块牌子,牌子上面有个“天”字。 杨慎兴一看便知,那是拂水房天字号的人,当即就找到了张巨路,把秘信打开看时。 上面只说,顾剑堂知道自己的儿子头颅就在建安城外的野地,当下大怒,要起兵来打。 但却被曹长青劝住了,北凉大军,从中隔断,起兵就为了一颗死人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最后顾剑堂决定,与曹长青二人,亲自带一小队,扮做猎户要从山上过来,偷偷带走顾东海的人头。 信上虽然没有说名道姓,但这百分百是送给徐晓的秘件,张巨路得信大喜。 他从不会怀疑杨慎兴说谎,杨慎兴作为功勋老将,赵家的家将,他的忠心程度,历来天地可鉴。 这信虽然不署名,天字号这块牌子可不会骗人,信不署名,恰好证明了徐晓的小心。 张巨路当即决定,半夜出城去截击顾剑堂。 只要这次成功拿下了顾剑堂和曹长青,功劳就是他张巨路和曹长青的,徐晓就只能乖乖滚回他北凉老家去等死。 张巨路从没骑着马这么快速的奔跑过,从来都是坐轿子。 奔了十里路他就有点顶不住了,只得下马歇息一会,擦了擦汗,吃了点东西,才能又上马前行。 这功劳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们必须尽快赶到,有杨慎兴在,加上这五百个精挑细选的精兵,埋伏顾剑堂和曹长青一小撮人,足够了。 张巨路越想越开心,又在上马前行。 杨慎兴道:“丞相何不多歇息会,我先带人去布下陷阱,你随后而来。” 张巨路道:“杨将军此言差矣,须得一同前往,这事可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我们俩前番都吃了瘪,现在正是在陛下面前,群臣面前,重新扬眉吐气的时候。” 二人带着人,驱马又行。 行至五更天时分,到了顾东海人头处,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天,却还是寒冷,并没有完全回暖。 那颗人头被插在竹竿上,已经发白,因没有蚊虫叮咬,还算完整,就月光照着,顾东海的眼睛兀自睁着,死沉沉看着这冰冷的世界。 杨慎兴吩咐人把马藏了,紧接着就拿出工具在顾东海人头的周围开始布置陷阱。 这些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动作很麻利很迅捷,才半个来时辰,就布置好了十几个陷坑。 杨慎兴马上率人藏于各处,每个军士手中的拿着挠钩绳索,只要顾剑堂和曹长青来,百分之百活捉他们。 张巨路身为丞相,久居宫中,这种事一般都是吩咐别人去做,他坐等消息。 这次是他第一次自己动手,他觉得实在是刺激极了,而且这一次的埋伏,从一开始截取到探报开始,发展到现在,实在是非常精彩。 日后到了陛下面前,便有的说了。 同时,张巨路和杨慎兴心中都感到非常的侥幸,这秘报若是被徐晓拿了,他派人前来捉了顾剑堂和曹长青,那河州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攻陷。 那时候,就算是有天子之命压着徐晓,但他该嚣张的还是嚣张。 张巨路虽然是工于心计,但工于心计的人,往往也很幼稚,他一想到他们拿了顾剑堂和曹长青,回了建安后。 徐晓那副吃惊发呆的样子,一定很好笑,而且张巨路又能借此好好的损徐晓一次了。 “好像来了。”杨慎兴忽然说道。 张巨路收起幻想,心一下子慌了起来,向着人头处那个小土坡上望去。 依稀见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探头。 张巨路道:“鬼鬼祟祟,还能是谁,上。” 杨慎兴心里也不设防,他们这次本来就是来埋伏人的,在暗处的人,很少会有还提防着别人的那种想法。 自己本身就是在暗处了,也就是说其他人不知道,那还提防什么呢,除非提防鬼。 因此杨慎兴一声令下,潜藏于各处的所有军士,一拥而上。 张巨路和杨慎兴就在远处望着。 四下忽然暴起,那山头处鬼鬼祟祟的东西,一下子惊叫起来。 张巨路和杨慎兴一疑,因为听到的却是一些野兽的嚎叫,远处军士大叫道:“丞相,将军,不是反贼,是群狼狗。” 张巨路和杨慎兴二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身边一人慢慢走过来,就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站着。 二人见了地上影子多出一人,同时一懵,转过头去,只见道一个少年,长发飘逸,身着青衣,腰间挂着个水葫芦,手上一把长相怪异,刀柄很长的雁翎刀。 张巨路睁大着眼睛,脑子中拼命在想,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杨慎兴自己也一时间混乱了,一时间居然没想得起来要提房,而是先问出了脑袋中最先出现的那个问题。 “你是谁?” 那人微笑着举起手中雁翎刀来,缓缓道:“我姓苏,叫苏逍!” 张巨路和杨慎兴二人脸色骤变,眼前这个叫做苏逍的,在他们眼里变得越来越高大,就像是巨人一样,忽然就长大了。 才一瞬间,二人的眼睛,居然已经只能看得到苏逍的鞋,两颗人头,滚落在一边,眼睛满是讶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众军士见丞相和杨将军不回应,先下来两个军士,要禀报土坡上的情况。 近来却吓了一大跳,只见两颗人头在地上,一颗是张巨路,一颗是杨慎兴。 他们的身子,还站在树后,一摇一晃的,久久没有倒下...... 第393章 通敌 离阳,太安城内。 早朝,两班文武齐齐列于殿上。 最急的奏报早由太常臣呈上,这奏报朝中没人敢说了,这种事,一不小心就是杀头的罪名,杀头还不是杀一个,而是杀全家! 奏折是建安郡与河州之地的情况,平日里,都是由张巨路报告相应事物,就在前几天,都还刚刚报了捷。 捷报是说攻下了建安郡,密报是说,他们已经软禁徐晓,徐风年已经朝着河州开去。 今日的奏折,却是由北凉王报来,并且没有密报!就这一点,新帝心中就已经有了五分疑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展开奏报看了,直把新帝唬的目瞪口呆,双手一抖把不住,把奏折惊掉在地。 朝中大臣有那不明事件经过的,只道是新帝刚刚继位不久,遇到事情还不是很淡定,问起奏折所述何事,均想,不会是北凉的军队战败了吧。 直到新帝说出内容,群臣才惊,这种事别说是新帝,就是老皇帝还活着,都要惊掉下巴。 群臣问后,新帝目光呆滞,顿了许久才颤声道:“奏折上说。” “丞相和杨老将军,叛国通敌了!!!” 朝中群臣听闻此言,无不大惊,纷纷议论起来,张巨路的儿子张边关大怒:“怎么可能,我爹身为首辅,如何会去通敌?定是谬报!!!” 执金吾李京也高声道:“杨老将军身为功勋老将,三朝老臣,他会通敌?那除非母猪能上树!!” 李京也是一时性急才在大殿上口出此言,不过大家都惊,倒没人在乎他说了什么。 中正宋格礼禀道:“陛下,此报定是有误,需明察,细查,严查。” “张巨路乃当朝丞相,杨慎兴乃三朝老将,忠心可鉴,岂可凭一纸奏折就妄下定论。” 新帝道:“此奏折,乃是北凉王徐晓亲笔,你们自看。” 韩雕寺闻言,拾起奏折递了下去供群臣传看。 时过半晌,朝中大臣,无有不惊。有人本还想说,徐晓说的又怎么样?这种事,非得叫来皇城内当面对质,夷族的事,能随便乱说?就算是北凉王,也不兴这么说吧。 直至看罢奏折才知,张巨路和杨慎兴已死,殿上震撼一片。 奏折上说的有理有据,张巨路和杨慎兴,夜里通敌,意图在联手夹击北凉军队。 事态非常严重,徐晓本是要亲自上京奏报,无奈战事吃紧,拖不得身,只待收复河州再上京来。 这种事可是非常棘手了,新帝一下子没了主意,朝中,混乱一片。 韩雕寺弓着身子,眼珠子却是微微朝上撇的,看着乱成一锅粥,还有新帝那慌张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了起来。 新帝心乱如麻,命人速速请来帝师杨太岁,这时候,怕是只有他能帮着拿主意了。 朝上群臣,就算是有主意的,也不敢乱说,关于丞相和功勋老将的事,除了皇室的人,谁都说不得。 临近午时,杨太岁才到得殿上,反复看了奏折,光头上都急出汗来。 又附在新帝耳边说了几句,新帝当即下令,先软禁了张边关一家,杨慎兴就一个独儿子,已经死了,只把他将军府上的人,完完全全看紧,不得离府半步。 退朝罢,新帝留下了重要大臣并杨太岁,再议此事。 “国师,你也相信丞相和杨将军通敌了?”新帝急问。 适才在朝上,拿不定主意,新帝只得照着杨太岁说的做了,现下退了朝,便能直接问起。 杨太岁道:“陛下,奏折上说的明明白白,我们只能先把相关的人软禁起来。” “徐晓此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乱说。” “我也不信丞相和杨将军会通敌,但这事不是嘴上说不信就能不信的。” “奏折至此,陛下不能视若无睹,天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丞相和将军乎?” “陛下如若不做出相应举措,会被认为是不公。” 新帝心烦意乱,张巨路和杨慎兴二人,都是他的心腹,本来是用来对付徐晓的,谁知道就这么死了,而且是通敌的罪名。 这好比是断了新帝的左右手,新帝急躁起来:“国师,我怀疑这是徐晓老贼的诡计。” 杨太岁道:“是也不是,需得明察,还是那句话,徐晓没有把握,就不会乱说。” “我们现在已经很被动了,河州之乱尚且未平,陛下,我们姑且只能如此了。” “徐晓大军在外,二十万大军已在离阳地界,但凡有一点差错,只恐生乱,需得先稳住徐晓,从长计议。” “一者,怕无兵解救,南疆王的出路被建安堵死,只有靖安王能援,但靖安王赵横新死,儿子赵询继位,自己脚跟还没站稳呢,北莽军队又虎视眈眈,因此青州军暂时是指望不上的。” “二者,恐百姓惊慌,张巨路和杨慎兴已死,这是定局,陛下若是反指徐晓,那就等于是说徐晓要反了,后果不堪设想。” “三者,河州未平,还需靠徐晓先收复河州,这时间,我们正好做调整。” 陛下一惊,沉吟道:“国师是说,徐晓是想我们逼着他反?” 杨太岁道:“不是没有可能,陛下,记住一句话,咱和北凉,谁先撕破脸来,谁先吃亏。” 新帝听了,只得照做,把张巨路和杨慎兴一家老小都全部软禁,就待事情查明。 但还没多久,就因徐晓连上奏折,人证物证都有,最终软禁变成了监禁,新帝只得把张巨路和杨慎兴一家都下了大狱。 朝中群臣,无不惊骇,有那和张巨路或者杨慎兴沾亲带故的,也都人心惶惶,通敌之罪,下狱后,距离夷族也就不远了! 新帝把自己关了好几天,只觉得老皇帝临终前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他现在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就像是一盘象棋,到了实在是迫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是车,也只能弃掉。 徐晓将了皇室一军,这种时候,赵家除了弃车保帅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第394章 兵起河州 徐风年在军营里看罢徐晓的来信,大喜。 迅速召集众将聚于帐中商议此事,众将知道了张巨路和杨慎兴通敌,无不惊骇! 不过众将倒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通敌不通敌的不重要,关键是张巨路和杨慎兴死了,这就没有人再指手画脚了。 徐风年道:“北凉王来信,要本帅分派五万兵马速回建安驻防。” 徐风年顿了顿又道:“那里可是还有一万禁军呐,徐晓可是在信中说了,回防这五万兵马,可是要精兵哦。” 众将一听便知,徐晓这是要吃了建安,并且要把这个关键的地方稳稳握在手中了。 驻防建安,何须五万兵马,三万足矣,要调五万,主要目的就是防范离阳那一万禁军,还有挡住南疆的门户。 要派人去,自然就是要派那有能力的,军中目前最有实力的,当数陈之豹和齐垱国。 徐风年有意无意发问:“陈副帅,你觉得,派谁领兵回去合适呢?” 陈之豹道:“主帅说派谁去,便派谁去,我等自当服从。” 帐中将领听陈之豹如此说,倒有些意外,陈之豹这个人素来很有主张,就算跟徐晓说话,也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说出这种话来,却是大家都没有想得到的。 徐风年听的倒是舒服,心中只道:“哈哈,果然人还是要打,揍他一顿,变得老实多了。” 徐风年暗笑一声后接着说:“那便派齐将军回守建安,陈将军你随我去打河州,如何?” 陈之豹道:“自然最好。” 齐垱国却说:“主帅,义兄陈之豹所部大多都是骑兵,冲锋陷阵,越野杀敌所向披靡,可说到攻城战,却是骑兵短板。” “顾剑堂丧子,必定死守,河州一战定是硬仗,我所部浮屠军正好为攻城所用,能围能战能守,定能减少大量伤亡。” “还是让义兄副帅回建安助王爷,我与主帅去打河州好些。” 齐垱国此话说的诚恳,他一心只为北凉。 而且他说的很对,陈之豹的铁骑固然厉害,攻城却真的是短板,当年灭楚,陈之豹攻城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的。 强攻不上,最后只能用计把叶白巙给激出来,伤亡亦是惨重。这话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 徐风年沉思半晌,问:“陈将军,你觉得呢?” 陈之豹恭敬道:“全凭主帅号令,浮屠军行军慢,如若主帅需要快速行军打河州。” “骑兵可用,到河州时,自有办法破敌。” 这话说的徐风年倒是爱听,只不过陈之豹忽然的转变,让徐风年和众将士都有些猝不及防。 徐风年又问:“陈将军,那若是让你回守建安,你不会在徐晓面前,告我的状吧?” 众人均想,原来世子是担心这种问题,那就大可不必了,这种事,何须陈之豹去告,徐晓自己心里固然知道。 徐晓人不在这里,军中除了徐风年,大家可都知道徐晓的眼睛一直都盯着军营呢。 陈之豹拱手道:“怎敢!” “主帅杖责,乃是因为我目无军纪,我自当受罚,这事我自觉羞愧,王爷不问最好,我又怎好意思去说嘴呢!” 众将直接懵逼,徐风年却是非常受用,终于把陈之豹这头臭驴给弄服气了。 徐风年心中虽然正自得意,却也还是要考虑正事的,齐垱国说的对。 河州必然是场硬战了,骑兵怎么能拿去攻城呢,徐风年再是不爽陈之豹,也还没到拿着北凉军兵去乱来的地步,要知道,那些骑兵虽然是陈之豹所部,却也姓徐。 还有一点就是若留陈之豹随军,徐风年看他也不太顺眼,还怕他到时候抢功,这可是徐风年要得军心的关键一战,齐垱国能打又老实,留他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要比留陈之豹好的多的多。 徐风年当即做出决定,令陈之豹所部,回建安协助徐晓驻防,其余将领,便和徐风年出兵河州。 翌日,徐风年率众将领,二万浮屠军、二万骑射手、二万骑砍兵、一万龙像军、二万大戟军、五万步兵,并着战车、攻城车、投石车等,浩浩荡荡望着河州进发。 自从打了陈之豹一顿,张巨路和杨慎兴又死,军中士气恢复,就指望着赶快下了河州,然后加官进爵,早些回北凉享受舒服日子。 故此行军速度虽慢,却毫不拖延。 且不说徐风年进军河州,只说陈之豹率部回到建安。 郡守府上,徐晓早在府外迎着,直把陈之豹迎进府厅。 “我听人说了,你被世子当众重责了二百军棍对吧?” 厅中坐定,徐晓直接问起。 陈之豹道:“是的,不过这次杖责却是值得,世子解决了军中的士气问题,军士们没有厌战情绪了。” 徐晓笑道:“这孩子真是胡闹,提升士气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啊。” 徐晓说着,抬起茶杯来吹了吹:“疼吗?”徐晓问了一句,喝了口茶,眼神却悄咪咪盯着陈之豹。 陈之豹不用看,也感觉得到徐晓在盯着他,仍是目视前方道:“区区二百军棍,何足挂齿。” 徐晓把茶杯放下,语重心长道:“这小子,被我惯坏了点,我已经不好说他什么。” “你们做义兄的,应该多替我管教才是。” “就好比这次,你就不应该让他当众打你,你可是适当的反抗的嘛,军中你的威望最高,你被打,将士们怎么可能服气!” 徐晓虽然为陈之豹说话,却明显是话中有话,陈之豹心知肚明,心早冷了。 心中暗笑:“哼哼,你弄个李纯罡在他身边,如何反抗。” 嘴上却说:“义父多虑了,将士们没有什么不服气的,恰恰相反,世子现在,威望每日渐长,待到拿下河州,咱北凉铁骑定会对世子刮目相看。” 徐晓有些疑惑:“真个是这样?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便罢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怪。” 陈之豹道:“人是在改变的,世子正在长大,变得越来越成熟。” “我也在变,不过唯一不变的事是,我们的所作所为,都必须是为了北凉。” 徐晓顿了许久,才缓缓道:“如此最好,你们能和睦相处,就是我这后半辈子最大的心愿。” 正说着,门将来报:“王爷,二郡主求见,已在府外候着。” 徐晓刚刚那脸有些阴沉,马上却又换上一副笑脸,夹杂着一点恐惧的笑脸:“请请,快叫她进来......” 第395章 苏逍,只认钱,不认人! 落马坡。 徐薇熊近来有些心事了,除了要查苏逍的身份外,她又添了一样新的心事。 那就是陈之豹那日在建安郡守府外对她说的话。 那日二人在郡守府外相遇,陈之豹冷不丁直接说:“你不留在北凉王府,却偷偷来建安。” “看来张巨路和杨慎兴的事,是你做的吧。” 徐薇熊道:“你现在也会把这种事挑出来明说了吗?” 陈之豹却跟没听到徐薇熊说什么一样,隔了一会才莫名其妙的说:“人,应该要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徐薇熊很疑惑:“你说什么?” 陈之豹却笑道:“张巨路和杨慎兴,他们二人在离阳的职位不提。” “就说他们这辈子,为赵家做了多少事,到最后,落得个通敌下场。” 徐薇熊也笑了起来:“陈之豹,你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不像你啊。” “不过张巨路和杨慎兴,他们两个和你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陈之豹接口:“是没关系,感叹一句而已。” “沦为弃子的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吧,希望我们都不要落得如此下场。” 徐薇熊转身便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陈之豹也没有拦她,而是冷冷甩下一句:“需知道你原来不是姓徐,而是姓叶。” 徐薇熊当时心中抽搐了一下,愣住了,再回头时,陈之豹已经离开。 再到后来徐薇熊才知道,陈之豹被徐风年当着众军的面打了一顿军棍,却一言不发。 此时的徐薇熊看着落马坡的乱石,心中就跟那些杂乱的石头一样。 徐薇熊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且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至于是什么事,自己却又说不上来。 离阳这么多将士,包括靖安王、丞相和威望甚高的功勋老臣都被徐晓秘密命人暗杀。 这种秘密不会永远都是秘密,况且徐薇熊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苏逍是什么身份,因此北凉和离阳总有一天会爆发冲突。 徐薇熊问自己,心乱是因为这个问题吗?明显不是!徐薇熊真正担忧的,是北凉内在的冲突。 但这会是什么冲突,就说不上来了,而陈之豹说的话,正是徐薇熊最心底里,潜藏了多年的事,那些事,就像是一根插在心里的肉刺,极难受,却拔不出! “钱呢?我可不是来这里看你发呆的。” 徐薇熊惊了一下,她竟然没察觉身后来人了,而且那人显然已经来了多时。 回头一看,正是苏逍。 徐薇熊这次是独身而来,这是她潜意识里的举动,她忽然有一种感觉,无论身处何处,北凉,还是上阴学宫,她都有一种莫名的被操控的感觉。 反倒是对于眼前这个猜不穿,看不透的刺客,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原因很简单,虽然徐薇熊不知道苏逍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但她却能非常肯定一件事,苏逍的目的很明确,他只要钱。 “你办事效率真的很快,在最后一天才动手。”徐薇熊拿出银票递了上去:“我还以为你这次要超时,失败了。” 苏逍接过银票:“那还得谢谢北凉王用计骗出张巨路和杨慎兴。” 徐薇熊一怔:“你还知道些什么?” 徐晓最担心的事就是怕除他心腹之外的人,知道离阳这么多人的死,他徐晓就是幕后主使,因此才让徐薇熊乔装成这个样子来买凶的。 苏逍刚刚说出那句话,着实让徐薇熊吃了一惊。 “我什么都不知道。”苏逍却笑起来。 徐薇熊疑了半晌:“你是个很合格的刺客。” 苏逍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再见。” 徐薇熊叫住了苏逍,苏逍问:“怎么,还有单子吗?” 徐薇熊愣了一下,这次徐晓的确没有下达任何任务,但徐薇熊心里堵得慌。 自从那天陈之豹跟她说了那些话,她内心动摇,害怕了,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徐薇熊这半辈子,虽身为北凉郡主,实际上却等于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个奴仆她都不敢说一句真心话。 反观苏逍,她觉得是一个可以说些心里话的人,这么看来,谁都不知道谁是谁,反而变得更加美好。 这种内心的挣扎,她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变得麻木了,徐晓对她来说,就是一切,徐晓永远是对的。 无论徐晓做什么,她徐薇熊都不会埋怨,不会多想,甚至都不会去想每一件事的本质问题,只会去想如何做好这件事。 但陈之豹的话,刺痛了她内心最深处,她才发现,她没忘记,没麻木,她还是个人。 “暂时...暂时没有单子了。”徐薇熊说。 苏逍冷冷道:“没单子你叫我做什么。”说罢又要走。 徐薇熊又叫道:“等等,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单子呢。” 苏逍道:“那就等有了再说。” 徐薇熊问:“那我怎么找你。” 苏逍道:“你上次是怎么找我的,下次就怎么找我。” 徐薇熊一愣:“上次是你自己上门找我的老兄!” 苏逍一怔,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呃,好像是。” “你只要到江湖上找,便能找得到我。” 徐薇熊道:“我们做过三次生意了,合计一百多万两银子,如此巨大的数额,难道你就不能与我多说几句话?” 苏逍道:“有什么好说的。” “我也按照你的要求,把你给的名单上的人,全送到了阎王殿,两不相欠了。” 徐薇熊心中念道:“两不相欠,两不相欠。” 徐渭熊忽然觉得这四个字,真美好,可就这么一恍神,苏逍早已离开,徐薇熊骂了一句:“还真是认钱不认人!!” 不过就这么三言两语,徐薇熊的思绪好像没这么乱了,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或者说一条退路...... 第396章 镜中影,井中月 苏逍离了落马坡。 反正就在离阳境内,怎么说也要去找一趟那个与离阳同龄的太监。 自上次离了五帝庙,苏逍就已经交代过鬼仆,随时留意那太监的动向。 有这么快一年的时间了,鬼仆没说,那便等于他没有找到那个太监。 至于他是不是躲起来了,苏逍心想并不至于,这太监还不至于为了躲着三十万两白银而躲起来。 至于为什么找不到,却只有先找到他才能知道,苏逍现在没有任务,便打算去五帝庙和雷公寺走一遭。 这等于是碰碰运气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距离又近,苏逍轻功已经出神入化,去哪不过抬抬脚的事而已。 到了武帝庙,庙还是孤零零在那里,无人问津。此时已是二月天气,周遭丛林,绿茵茵一片。 潜伏在建安快一月来,每天都闻着尸臭,此时到了这人少的地方,苏逍便觉身心舒畅,居然有点在南疆秘林那老巢的感觉。 庙中转了一圈,因为现在天下大乱,人心惶惶,庙中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灰,这种紧张时刻,没有人敢跑到这偏远之地来拜五帝了并打扫了。 看到庙中,想起去年之事,短短一年间,九州之内居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苏逍自己,也从当时的指玄境,到了现在的陆地神仙境界,心中顿生感慨。 想到境界问题,苏逍离了五帝庙,就林中找了一处草坪,舒舒服服躺了一会。 春风拂面,绿草清香,苏逍休息片刻,冥神闭眼,开启了人物面板。 看罢,所学功法还有三个可以进行参悟,苏逍随之一次性兑换了三十万两的参悟点数准备进行参悟。 系统提示兑换成功后,苏逍冥神闭眼,按照顺序进行,首先参悟乾坤大挪移。 隔了半晌,没有动静,苏逍心生疑惑,再次闭眼进行参悟。 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按照系统提示,乾坤大挪移属于潜力激活功法类。 现在已至最顶层,无法进行参悟。 苏逍一怔,跳过乾坤大挪移,又对神照经进行参悟,苏逍瞬间进入参悟状态。 苏逍顿感精力充沛,一股清凉之气从丹田直穿天灵盖。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神照经至登峰造极:五气朝元】 ... 苏逍一喜,猛的睁眼,神照经提升至五气朝元后,便不单单能治疗自身和他人损伤。 但凡有瘴气、晕沉或者任何病痛,都能靠五气朝元迅速恢复,就连疲劳、饥饿、口渴甚至是体渴等状态,都可以通过五气朝元来进行恢复。 简单来说,五气朝元就是可以通过周天循环,帮助自身排除任何负面状态。 苏逍这会就懂了,为什么境界极高的人修炼能够不进食、不喝水还能不睡觉,原来是能利用周天循环扫除这些状态。 这简直逆天,都可以用吃不用喝了。 苏逍再次冥神,对百变神通进行参悟。 这次很快,就盏茶功夫,就已经参悟成功。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百变神通提升至登峰造极:镜中影,井中月】 ... 苏逍一看,这百变神通居然出现了质的变化,这次不单单是易容术了。 而是变成了更加高级的东西,都不用易容了,就像是幻术。 能在短时间内,给目标人物造成幻象,让目标产生错觉。简单来说,就是苏逍不需要蒙面,也已经可以让别人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真实面容。 不过更加厉害的,是苏逍能够把自己短暂分身。 其实苏逍轻功提升后,已经可以跑出残影,但残影是不会动的。这镜中之影,水中之月则不然,可以留下一个会动的分身。 这分身为幻象,虽然不能伤人,却足够乱人心智,苏逍真身便可直接取人性命。 苏逍起身试了试,果不其然,能够留下一个会随苏逍的动作而变化的残影,这简直就是一个逆天的加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杀人于无形之下。 苏逍觉得很好玩,就在这草坪上试了好几次。 “呵...” 苏逍喝一声往前跑了百米,起点处,兀自留下一个残影。 “唰...” 苏逍抽刀一劈,那残影也跟着劈了一下,就跟真人无异。但苏逍真身面前的杂草被齐齐斩断,幻象那边的杂草却完好无损。 幻象只能停留短暂的时间,苏逍玩的兴起,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玩了好几遭。 忽然灵机一动,苏逍先运气使出逍遥游,速度极快留下了一个不会动的残影,又在一瞬间使用镜中影,便留下了一个幻象。 加上真身,就变成了三个苏逍。 一个不会动的残影,一个会随着真身而动的幻相,一个就是苏逍本身。 这样,要是真身再加上一个卖破绽的假动作,苏逍就有足足三到四次的机会迷惑敌人。 除非是能和苏逍交手两次以上的人,而且还需要极高的智商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加上沉着冷静的武者,才能破除苏逍此招。 通俗来说,以苏逍现在的实力,世上没有几人能接住他的雁翎刀,就算是实力高出苏逍的也不一定能接住他的招。 苏逍简直被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折服,要是系统会说话,这个时候一定也会忍不住大大的夸赞苏逍一句牛逼。 苏逍玩了一会,累了,盘腿打坐运起五气朝元,精力又恢复至最初状态,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苏逍现在所学功法,全都已经达到登峰造极,却还剩下1000参悟点没有用。 境界显示也没有变化,苏逍心想,难不成以后的修炼,就是要无止境的学习各种武学? 万法归一,学的多就强,这是不对的,关键是在学的精,但苏逍现在都已经有七种武学达到了登峰造极了,境界却还没突破,这是为何。 苏逍看着人物属性的面板,七中功法都突破了大圆满,变成了更上一层的武学。 面板上却还有一个选项是“大圆满”,就是洗髓进度。 苏逍心想:“难道这个洗髓进度也可以再提升?” 想罢,苏逍冥神试着参悟,忽然一大阵惊喜。 “啊哈,原来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参悟,陆地仙人境界,我来啦,哈哈哈哈哈哈......” 第397章 陆地神仙七层境界 酉时,太安城野外。 赵凯在此等候了多时,他师傅韩雕寺早在这里留下了记号,赵凯每日辰时便来此等候,等至亥时离开。 今天已经是第十五日,赵凯对身边的木甲道:“嘿老兄,你说我师傅,不会出什么事吧?” “老皇帝驾崩,这新皇帝登基,是不是要除去一帮大臣呢?” 赵凯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两腿一伸,伸了个懒腰:“这张巨鹿和杨慎兴,死的真离谱,居然被以通敌的罪名杀了。” “两个人全家老小都下了狱,你说会不会是新皇帝的意思呢?” “哎...还是你好啊,没心没肺的,对了,你亲人没了,你会难过吗?” “我就不会,我本来以为我会的,但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开心,而且,我还想把我兄弟杀了。” “哈哈哈...你说怪不怪?” 木甲一动不动,赵凯跟木甲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这五具符将红甲中的金甲和土甲,已经被徐堰宾给打烂。 只剩下三具了,赵凯固有此言。 最后几句,则是说老皇帝驾崩,那是他亲爹,亲爹死了,他却非常开心。 现在继位的,算是他的弟弟,赵凯很恨他,因为赵凯认为他太弱了,韩雕寺也说过,在老皇帝那一堆皇子中,只有赵凯是最强的。 无奈,赵凯却连一个稍微看得过去的位置都没有,只能久居上阴学宫,做个寒酸的学子。 恰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树后转了出来,赵凯一喜:“师父来了。” 韩雕寺一身黑袍,面色非常红润:“等很久了吧?” 赵凯道:“不久,我只以为那新登基的,是不是难为师父了。” 韩雕寺冷笑一声:“凭他,呵呵,还得再练几年。” “不过就当下时局看来,他怕是没这命数喽。” 赵凯道:“师父要动手了?” 韩雕寺顿了顿:“不急,徐晓一日不和离阳起冲突,便不能动手。” “他们也是真能耗,这次张巨路和杨慎兴身死,本是最好机会,谁知杨太岁那老头又来坏事。” 赵凯道:“那先杀了杨太岁?” 韩雕寺道:“杀他做甚,你需要对付的,是徐风年。” “只有让他死了,才能逼迫徐晓发难。” “当今天下,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挑起天下动乱的,只有徐晓一人而已。” “能逼徐晓发狂的,只有他儿子徐风年一人而已。” “因此,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徐风年。” “徐风年一死,天下必乱,那时候就是你趁乱而起的时机。也是你唯一可以正名的机会。” 赵凯道:“我一直盯着呢,可徐风年自身残以后,被保护的更紧了,没有机会下手。” 韩雕寺缓缓在林中踱了几步,才说:“有一人可以帮你。” 赵凯问:“谁?” 韩雕寺道:“离阳王朝的老祖宗,赵黄剿。” 二人正说着呢,晴空万里的头顶上忽然一声炸雷响起。 随即一道紫电划空而过,赵凯吓了一大跳! 韩雕寺皱眉:“太安城中,还有如此人物?” 赵凯一怔:“师父说什么?” 韩雕寺道:“这是有陆地神仙境的高手,正在修炼,已有破碎虚空之预兆了。” 。。。。。。。 五帝庙外十里的草坪上,已经被苏逍“修剪”成一片整齐的草坪。 绿草被划到大片后,草汁的香味,散布开来,非常好闻。 苏逍刚刚正玩累了,冥神苦想接下来的提升境界的方法,无意间见了洗髓进度还是大圆满。 抱着无聊试试的心态一参悟,系统居然给出提示。 【参悟点数余额不足】 ... 苏逍先是一懵,随后又是一喜,心道:“原来是这里还没有提升。” 随后,苏逍又在兑换参悟点。 因为是最后一项了,苏逍不想浪费自己的血汗钱,便每次兑换少量的参悟点,兑换后再进行参悟,不够再兑。这样就可以避免浪费。 毕竟刚刚差点就剩下了1000点参悟点用不掉,那可是十万白银啊,都可以养活几个村寨的百姓吃一辈子的钱了。 最后,苏逍以2000点参悟点,成功对大圆满的洗髓进度进行参悟。 “啊呜!!!” 苏逍忍不住惨呼一声,这次参悟,痛不可挡,前面六次参悟都没有感觉甚至还异常舒服。 但之前的参悟有多舒服,这次的参悟就有多痛苦。 苏逍只觉得浑身先是一阵冷,又一阵热,接着皮肤犹如万针不断在各方位刺一般,血液乱滚,筋脉逆转。 最后是浑身的骨头,如同被万蚁啃噬! 脱胎换骨怕是都没有这么难受的,这种痛法,若是没有这强力的境界做支撑,死上千次都够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终止,刚一结束,清空之上,一声惊雷炸响,紫色闪电一划而过,似有紫气东来之像。 系统提示什么苏逍也没注意听了,整个人虚脱过去,剩了半条命。 挣扎着起身来,只见身边一片乌黑,也不知道身体里排出了多少污浊。 苏逍先尽量盘坐起来,运起五气朝元进行恢复,又过了半个时辰,才回过神来。 这才冥神闭眼看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陆地神仙境】 【元力:待激活】 【武学:】 【易筋经:无间浮屠】 【孤独九剑:剑归无极】 【一瞬步千里:逍遥游】 【降龙十八掌:龙啸九天】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五气朝元】 【百变神通:镜中影,井中月】 【银两:】 ... 面板上,洗髓进度却消失不见了,境界修为地下,出现了一个未曾激活“元力”选项。 兑换物品新增一个“元石”选项,每一颗,需要二十万银两兑换。 按照提示,元力分为七个等级,就像是陆地神仙境界的有七个等级一样。 苏逍激活元力后,就等达到一级,七个等级后,就能剑开天门,提升至天人境界,便能驾鹤而起,御剑飞行或者举霞飞升。 从而达到大长生...... 苏逍缓缓站起来,当下脑海中就两件事要做。 第一件事是先找个地方,洗干净身上污秽。第二件事就是。 搞钱...搞钱...还踏马是搞钱...... 第398章 困境 行军二月。 徐风年带兵到达河州已是五月天气。 河州郡内,探子早已来报。 顾剑堂拍案而起:“血战在所难免。” “我们何不趁着他大军劳顿时出击,一举破敌?” 这场战役,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和”字一说,更没有投降。 徐晓屠了建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没人可能投降。 曹长青道:“顾将军稍安勿躁,你说的没错,徐风年行军二月却是劳顿。” “但他们北凉军,现在士气正高,巴之不得我们前去迎战,我们需避开其锋芒。” “当下,我们只需死守即可。” 顾剑堂道:“官子所言不无道理,只不过,河州粮少,被破坏的土地才于春季刚刚播种。” “粮库所剩的粮食,怕是养活不了城中军士!” 曹官子笑道:“没有粮,但有钱啊。” “莽军入城时,把河州大部分财宝都聚集了,还没运走就被杨慎兴打了进来。” “杨慎兴倒是帮我们把这些财富都入了库,现在正好取出来换粮。” “顾将军放心,我每月都会派人从山路出去别的州郡运粮。” “水路,山路都走,分成了十几个小队,运回来的粮食,足够你我大军消耗,还能剩下一小部分作为储粮呢。” “守个一二年没有问题,再者,现在器械不足,我们当抓紧时间打造军械,才可与北凉军一战。” 顾剑堂依言。 ...... 河州头城外,徐风年距河州境内二十里下寨。 本以为顾剑堂和曹长青定会来袭,谁知他们却闭门不出。 徐风年军帐中,沙盘已经组建起来,大小军将都聚于军帐中。 徐风年在沙盘边绕着看,就从沙盘上看来。 河州四郡,望北方向是河,靠西北方向是未曾开垦的丛林,南面是门户,由东面、东南、东北方向,也能入城。 宁峨嵋看了半晌道:“可从南边、东南边和东边攻城,只留东北方向一个出口。” “四面一起打,他们没有退路,必定死战。” “留一门,若是敌军顶不住压力,就会从那里退出,直接把他们赶到江河里和山里。” 徐风年沉吟道:“那他们就能从河中或者山里,直接通往其他州郡。” “我大军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不仅要下河州,还要把这些西楚余孽和反贼赶尽杀绝才行。” 徐风年如此说,自然有他的原因,这是他第一次带兵出征,不打个完完全全的大胜仗怎么行。 他要靠此战役在北凉军中树立威望,若是还留个小尾巴,难免显的有些拖泥带水。 步军统领燕文栾道:“主帅,如要斩尽杀绝,一个不留,需先围城。” “我们大军行了二月有余,敌军又不出战,一举进攻,全是攻城战,这样于我军相当不利。” 石付道:“步将军,不是我说,河州不是建安,你说围就围吗?” “就算是围了,每一处的兵力也将非常的稀少薄弱,若是他们合力只打一处,我们如何照应?” 众军称是,河州虽然有两个方向走不通,但就算是只围其他走得通的几个方向,也是不太行得通的。 强行围城的话,每一个地方能分到的兵力不多,效果只会适得其反,又不知道城中情况,反倒有被曹长青和顾剑堂逐个击破的可能! 宁峨嵋又说:“那便不必围城,他们总不能跑了吧!” “咱就整军半月,然后一举攻城,晾他城中那些杂军定挡不住我北凉铁骑。” 徐风年沉思着,问:“齐将军你怎么看?” 齐垱国这才开口:“回禀主帅,若是强攻,为把伤亡缩减到最小,我浮屠军定是攻城主力。” “但需知一点,现在已经是酷暑天气,而且还会越来越热。” “浮屠军皆是重甲,怎么可能耐得住那种热法!” “别说浮屠军,就普通军士也难顶着酷暑天气攻城。”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热天打仗,温度本来就高,人又动着,越打越热,不被打死也能被热死。 徐风年顿了一会才缓缓道:“嗯,看来还要让他们多活几个月了。” “只能待到暑天过了,天气转凉时方好厮杀。” 齐垱国道:“只能这样,而且如此还有一个重要的好处。” 徐风年疑道:“什么?” 齐垱国答:“我在建安时曾了解到,河州郡内的田地大半被莽兵烧毁。” “杨慎兴破敌后,并没有修补田地,而是任其荒着,只顾着把莽兵掠夺的金银财宝收入库内。” “故此,不急着打河州正是明智的选择,过不了半年。” “饿也能把他们饿死,待顾剑堂和曹长青饿的前胸贴后背那时候,主帅大军杀到,试问何人能挡?” 徐风年大喜:“就如此办。” 而后,徐风年一边稳扎营寨,一边疏通粮道,专门朝凌州运粮至此,做好了先耗河州小半年的准备。 至此,倒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河州外,大军扎营,河州内,大军驻防。 两边谁都不先动,偶尔有一两次小小战役,也不过意在挑衅而已,不过二三百人小战,可以忽略。 一月无事,正值六月中旬,天气正热。 徐风年正在大树底下乘凉,咂一口小酒,身旁摆着半个西瓜,听几首小曲,自在得很。 军中将士哪里见过这种主帅,这哪像是来打仗的人,但有陈之豹的前车之鉴,没人敢出声,谁让人家是老大呢。 忽一日,收到探报,徐风年马上召集各将领至大帐中商议。 探子探到,曹长青派了十几个小队,每月都外出买粮运至城中,而且城中早已重新收拾了田地。 这也就是说,徐风年大军到此,敌人没消耗到,反倒消耗了自己。 到了时候,还是要硬打,而且势头过了,闲了几月的军士难免会产生些倦怠,这又是一件不利的事。 徐风年首战,由不得他不小心,但当下,战又不得战,消耗又消耗不到敌人,退又不得退,情况已近到了非常尴尬的地步! 第399章 徐风年疯了? 情况对徐风年来说非常尴尬。 本以为熬过这个暑季,就能够轻松攻城。 徐风年的兵虽然天天挨晒,很热,但顾剑堂和曹长青的人天天挨饿也不好受。 谁知道曹长青居然还留了这么一着后手,居然花大价钱买粮积粮。 这么一来,徐风年的人热倒是被热着了,顾剑堂和曹长青的人却没有被饿着啊! 不光没被饿着,他们还在城里舒舒服服养着,到时候打起来,人家倒是精力饱满,徐风年反倒是大老远的过来,自己消耗了自己一波。 就光说从凌州运粮来营地处就是一个大工程,徐风年越想越气。 齐垱国道:“派人截了他们粮道不就行了?” 宁峨嵋道:“除非围城,否则,道又不止一条,哪里截得住这么许多!” 说来说去,又绕到了围城上,徐风年有一种被强迫回到起点的感觉,但明明这一个多月都晒过来了,又算谁的。 徐风年一拍桌子:“那就围城。” 石付道:“主帅,前番不是才说过,围不起来吗!” “那时候不行,现在就更不行了,敌军的状态可是越来越好,我们越发不能冲动啊。” 军帐中,连大家默认为陈之豹离开后,最有注意的齐垱国,现在也没有了注意。 打不了,退不了,只能耗着了,这种局面,若是城中的人没粮,大家耗下去还有个念头。 重点是大家伙现在知道了,城中根本不缺粮,这就难受。 就好比两个比赛跑步的人,两个都跑一条路,都在烈日下跑,那还有个念头。 但若是一个在烈日底下跑,跑累了就吃干馒头。一个在林荫小道上跑,跑累了就吃大餐。 而且说跑到终点后,还要要求两人打一架。 这么一来,在烈日底下跑的那个人都到不了终点,因为他很快就会支撑不住了。 这还只是打比方,徐风年的情况更加尴尬,这样一来,他还会陷入无限的被动。 北凉军中本就没多少人看得上他的,经过这尴尬事之后,就越发会认为他这个主帅真是名不符实了。 “不能围城也得围,必须断了河州的粮。”徐风年坚定道。 军帐中的将士听完,心里大多都有些不乐意了,都在想这世子是不是又要乱来。 明明说了围不了,还要硬围,这不是让大家去送死吗! 众将一起看向齐垱国,现在只有他能说得上话了,其他人,都知道徐风年身残后很偏激,哪里敢说。 齐垱国当下直言:“主帅,围城围不了。” “别说咱只得十五万军在此,其中还有一部分攻城兵和负责运粮的兵。” “就算是北凉三十万铁骑尽数在此,也围不了城。” “如若硬围,敌军杀来,每一处都吹弹可破,那便失去了围城的意义。” “做无用功是小,主帅你总不能放着将士们的性命不顾吧?” 徐风年望向齐垱国,其他将士心中一禀,齐垱国却目不斜视,心想,大不了也被杖责一顿,回去后,速把此事告诉徐晓。 陈之豹在时,他还能压着徐风年些,现在陈之豹压不住了,那能压徐风年的,就只有他爹老子一人。 军帐中,没人说话,军帐外,蝉鸣一片,徐风年顿了许久才缓缓说:“我说过用人去围城了吗?” 众军将一怔,没反应过来,但都在想,这世子是不是疯了,围城不用人围,那用什么,用徐风年的嘴去围??? ...... 河州郡内。 曹长青的探子也来报了,说是徐风年的人忽然不闲着,开始搞动作了。 曹长青马上派人去请顾剑堂来商议,顾剑堂在府中一听,只道是徐风年出兵了,带甲前来。 探子报道:“二位将军,北凉兵有几万人,于前日拔寨,没有攻城,而是迤逦绕到了河州北面。” 顾剑堂问:“这是为何?” 探子报道:“不知道,只知这些军马,大半数是步兵,由一部分装备精良的骑兵护着,这些步兵除了武器,全带的是锄头铲子和沙袋。” 顾剑堂怔道:“徐风年疯了?” 曹长青沉吟道:“徐风年这人的确纨绔,不过从来不疯。” “他受李仪山多年教诲,又受徐晓多年的熏陶,毒点子可不少。” 顾剑堂道:“难不成是要迎我们出兵?” 曹长青道:“不无可能,不过若是要引我们出兵,这办法未免也太傻了点吧。” 曹长青接着又对探子道:“去,再去探,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又过几日,探子回报,只说是徐风年的人在城外围着河州掘坑。 这消息一传来,可差点把曹长青和顾剑堂手下的军士笑死。 就连顾剑堂都觉得徐风年有些好笑,乐道:“这徐风年是嫌咱们的护城河不够阔,要帮我们多掘深点吗?” 众军士笑,曹长青和顾剑堂本就打算死守,徐风年不打就算了,还沿着城边挖坑。 这耗人又耗力的无用工程是要做什么暂且不提,就说到时候徐风年要攻城,他那些北凉战马战车,如何过坑?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的神经病,连曹长青手底下的人也大笑道:“啊哈哈哈,徐家世子真是令人琢磨不透的草包。” “我估计啊,下一步,他们就该是搭桥了,不搭桥,他们的人马如何攻城?” “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还有军士道:“依我看来,北凉兵再厉害,主将不行,也是一窝脓包。” “就徐风年而已,他能做什么,咱倒不如领兵出城,杀他娘。” “徐风年到时候,可别哭鼻子才好啊,哈哈哈哈哈。” 又有军士道:“这些挖土的兵,也不是苦力啊,而是正规军,随时能战。” “去打他们,岂不是中了徐风年的傻计?” 先前说话那军士又道:“怕他鸟甚。” 顾剑堂制止道:“行了,别吵,不管徐风年要做什么,都必须先搞清楚他的目的我们才能做出相应的行动。” “难不成他乱来,我们也跟着乱来?” 曹长青也不说话,又过了些时日,曹长青每日只是在城门上看,忽有一天,曹长青忽然孟醒大惊:“糟糕了,徐风年此计好恶毒!!!” 第400章 围城,徐世子威震三军 且说徐风年派遣大军就围着河州东面掘土坑,土坑连成一条,非常壮观。 这些被派去挖坑的军士也懵逼,还气闷,天天骂娘。 这时候他们倒是不怕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来袭,反倒巴之不得他们的人来袭。 他们若是敢来,就不用再刨这烂土坑,直接跟他们血干一场才叫痛快。 无奈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就跟乌龟一样缩在城中,打死不出来。 北凉众军士便只能挖呀挖呀挖,一日也不停歇。 曹长青每日就在城楼上望,自徐风年挖掘土坑以来,城中什么变化都没有,除了城中各军都在笑话徐风年是个纨绔草包。 要真说有变化的,那就是往城外运粮的各部小队,出现了些小小的问题。 就是过土坑的时候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太影响,能够克服。 曹长青知道后,身上就开始不舒服,总觉得有一根肉刺,但又不知道在哪,反正就是刺挠。 忽有一日,天色暗下来,空气中又湿又闷,雨季似乎马上就要来了,曹长青猛然一醒,恍然大悟。 连忙派兵出城,去打徐风年挖坑的队伍。 顾剑堂见忽然出兵,也不商量,带人前来相问。 曹长青道:“顾将军,徐风年此计好恶毒,他是要通过挖坑围城!” 顾剑堂道:“光有坑,如何围城?” 曹长青道:“若是灌上水呢?” 顾剑堂问:“去哪找这么多水?” 曹长青急说:“河州背靠大江,怎么可能会缺水呢??” “没猜错的话,徐风年最后一步,就是把江水引入坑中。” 顾剑堂大惊,连派兵助战。 但哪里还来得及,徐风年的兵弃了坑便走,反正已经挖的够长了,直从东北面,挖到了东南面。 见北凉兵弃坑而走,顾剑堂道:“我们可派兵重新把坑道堵了。” 曹长青道:“来不及了,快去北面,那便是河,徐风年最后一步肯定是挖那里,若不然这些坑就没用。” “我们速速派兵前往江河处驻守。” 话是这么说,但那江河如此之阔,如何驻守得过来,反正徐风年该挖的坑已经挖好,最重要的这一条,放在最后,为的就是防范曹长青看出端倪。 曹长青和顾剑堂的兵到时,河州大部靠着江河的地界,早被齐垱国率铁浮屠守住,就守着士兵顺着河掘,直到把先前挖掘的土坑给连接起来,待到连起来后,再把河堤掘开,江水就会灌满整条土坑。 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由浮屠军驻守,这要打,只能硬打,铁浮屠巴之不得敌军来打呢。 顾剑堂带兵冲了几阵,无法冲破。 这时正南面徐风年又开始攻城,那是正门,曹长青又只得赶过去。 虽然曹长青知道徐风年一定是在佯攻,但还是不能马虎。 还没半月,河堤掘开,江水哗哗啦啦灌了下来。 这场面非常的壮阔,就像是一条蜿蜒的水龙,朝远处望,像极了一条加长加长再加长型的护城河,不过叫做“护州河”可能更贴切。 虽然这河只有半条,但已经够壮阔宏伟了。 水一灌下,徐风年就从南门退兵,又重回营地驻守。 曹长青和顾剑堂朝城上望去,这水坑一眼望不到头,二人都大惊不已。 徐风年军中,欢呼声一片,都是为徐风年喝彩的,徐风年这一波计谋玩的可算是漂亮。 军帐中,沙盘上添了一大条蓝色的木条,就代表河州东面外面的水坑。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河州背面是江,左面是林,都无法再过,伐林和造船量他们也来不及。 想把水坑的水引到别处或者是填坑,那也是不可能的事,雨季已到,压根排不了一点! 右面一整条,自江而起,都被水坑隔住,只剩正南面一面,徐风年亲率十几万大军正正堵住,就等开战。 军帐中,众将士皆夸张不已,徐风年还真把河州四郡都给围了。 徐风年又派齐垱国率浮屠军守住整条跟小河一样的水坑河道,每二百人一组,分为百组,每隔五里就安插一队人,共计五百余里,延河道卡死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 有了河道,就不担心被逐个击破,过河需要时间,射箭也不行,因为驻守的都是铁浮屠。 每一队出现问题,都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来等支援。 军帐中。 宁峨嵋赞不绝口:“世子,哦不,是主帅,初次用兵就能如此神鬼莫测,末将佩服的五体投地。” 燕文栾也道:“哈哈,这就完全可以断了他顾剑堂和曹长青的粮了,就等他们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就把他们一举拿下。” “只不过,到时候我们便只能从南面一处攻城了,东面都被河坑给堵上了!” 徐风年咧起嘴角笑道:“都到这种地步了,燕将军,咱就别攻城了吧?” 众将士懵了一下,都想,来这里,不就是来攻城的吗,曹长青和顾剑堂,总不能献城吧! 不过自徐风年干了这件大事,大家对他的看法都有改观,就连陈之豹一派的将领石付,心中也对徐风年产生了几分佩服。 众将都听着徐风年要说什么。 徐风年道:“他曹长青和顾剑堂不是喜欢以逸待劳吗?” “那我们也以逸待劳。” “现在河州四面围定,就让他们再吃几天饱饭,等待雨季一过,便派人潜往城中坏他粮草。” “这样一来,不消多长时间,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是饿死在城里,要么就是出城来跟我们决一死战。” “东面的河坑正好挡住他们,西面北面又有天然的阻隔。” “他们便只能从南门而出,我们就盯死南门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就行。” 宁峨嵋道:“哈哈哈,攻城都免了,这能减少很多的伤亡。” 众将喝彩,众军喝彩,徐风年此一机,似扭转了乾坤,反倒能在外坐地,就等城中的人出来。 而且是不出来也不行的那种,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饿死在城中。 第401章 徽山轩辕家 大暑。 燕子江头,湖面波光粼粼非常的刺眼。 “啪啪啪......” 一块石头飞出去,在湖面上打起水漂,飞了很远。 “这附近如何连棵树都没有,要热杀人!”九纹龙抱怨了几句。 鬼仆在他身侧,二人就在这太阳下等,鬼仆没有说话。 这附近的树都被张巨路和杨慎兴带兵入建安时伐了,没一处阴凉之地,当然,也没有人,加上建安和河州有战事,更不会有人在这种天气来到这里。 “等了很久?” 二人身后有声音传来,九纹龙一惊,有人来他居然不能发现,那这人只能是他们的头儿,苏逍了。 鬼仆心中也惊了一下,在这种平阔没有掩体的地方,苏逍前来居然一点预兆都没有。 “看来你的境界又提升了。”鬼仆嘶哑着声音道。 来人正是苏逍,淡淡道:“可能吧。” 九纹龙对着苏逍笑起来:“头儿,你轻功如此高,为何是这么走着来的?” 苏逍道:“轻功好,也不代表要一直都在天上飞吧?” 九纹龙挠挠头:“嘿嘿,对哦。” “不过头儿,你这几月去了哪,大家都很念着你呢。” 苏逍只道:“你们就当我是去修炼了吧。” 九纹龙还要再问,却被鬼仆打断:“行了,我们有事要谈,你到周围盯着。” 九纹龙道:“谁会来这?” 鬼仆转头看着他,九纹龙只吐了吐舌头,乖乖去了。 九纹龙走后,鬼仆把近几个月来接到的刺杀任务和得到的金额给苏逍报了一遍。 这些单子大大小小都有,先把苏逍那一半金额扣了出来,这是雷打不动的,其次就由灵儿和裴南薇分配执行任务的人的赏金,其余的都用作老巢的开支和积累用。 众人所刺杀的目标都不算大,几个月来合起来的钱,苏逍能存入的,也就几千两。 “可以适量接一些大一点的单子让他们做。”苏逍听鬼仆说完后道:“老巢,留苏羞灵儿和裴南薇守着就行,其他的人都可以去接单。” “还有,价格需要提高了。” 鬼仆道:“我们的价格本来就高,再加的话,可能会导致任务更少。” 苏逍道:“现在时局不同了,是乱世,加点钱,很合理,只管加,不缺愿意花钱的人。” 鬼仆道:“知道了。” “不过,你不回南疆吗?” 苏逍道:“不回去了,等钱多存一些再说吧。” 鬼仆问:“你要去哪?” 鬼仆平时本不会问这种事情的,不过他们需要接单,知道苏逍在哪后,就能避免生意重叠。 还有就是,鬼仆安排完这次任务,就要回到苏逍身边,简单来说,鬼仆就是苏逍和七人小组之间的纽带。 “河州吧。”苏逍看着西北放心道:“打仗的地方麻烦就多,麻烦多了,自然就有钱赚。” 鬼仆道:“嗯,我安排完事务,就到河州来。” 苏逍应了一声,就踏水而去,苏逍的动作缓慢,就如同慢步行走。 可却才得盏茶功夫,就消失在了燕子江面上,跟粼粼刺眼的金黄融为一体,直看得鬼仆惊叹不已。 ...... 建安,河州,已然被徐晓独霸,离阳境内门户大开。 张巨路和杨慎兴死后,新帝惊得病了几天,只得听杨太岁的,当下除了顺着徐晓来,没有任何办法。 本想把还在建安的一万禁军撤回,谁知徐晓又上了道奏折,说是现下战事吃紧,大军不宜妄动,只宜暂留建安。 新帝还能怎么办,只能准奏。 这一万禁军,全被屯于建安郡外,暂纳入了陈之豹部,这些禁军身处烈日中,之前有多舒服,现在就有多苦逼。 苏逍一副百姓样子,就顺着官道朝河州去。 不一日,入了关,到了河州和建安的中段。 战事已持续了一段时日,百姓谁还敢出来,倒是有一条粮道,北凉的军士自凌州和河州来往运粮。 越是靠近河州,天气越闷热,苏逍行至正午,就在管道一旁的小树林中乘凉。 不多时,远处来了一队江湖人马,个个带着遮阳帽,在马上倒提着扑刀,腰间亦配着刀剑。 中间一人是个紫衣女子,腰间配着一把紫色剑鞘的长剑,也带着遮阳帽,而且是加大号的。 看得出来她很怕晒,因为她的皮肤,白如雪,嫩如剥了壳的水煮蛋。 这队人马到了小树林,也停下来歇凉。 那女子由同行的人扶下马来,喝了水,也找了个树下来乘凉,虽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一套动作举止,却似江湖侠客一般,气度不输任何男子。 苏逍兀自自己休息着,那队人马嘀嘀咕咕,扯些闲话,两边人互不相干。 休息了半个时辰,午时刚过,至未时一刻。 只见那小树林远处,有人探头探脑朝着众人休息这边在张望。 那紫衣女子手下一个独眼龙眼虽瞎了一只,剩下那只倒是尖,见了鬼鬼祟祟那人,怒斥:“那边是甚么鸟人?” “何敢在那张我?” 远处那人见被发现,一溜烟跑了。 紫衣女子那些个手下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再不多时,忽然闻得一阵锣鼓声响起,惊得苏逍对面那波人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刚刚他们还在笑别人,现在样子却狼狈,更加好笑。 那紫衣女子起身顺着鼓声放心望了望,皱眉道:“你们慌什么,需叫别人看了笑话。” 正说着,只见那林子尽头处闪出一拨人来,均是徒步,约莫有百来人,身上衣衫有些褴褛,手中兵刃也都是杂七杂八。 有那拿绣刀的、拿断剑的、拿镰刀锄头的、甚至连拿棍子石头的都有。 人群中,拥出一人,骑着马来,那人挺着一杆狼牙棒在马上高声喝道:“那些个挫鸟,是会的留下包裹行囊,饶你们过路。” “免得动起手来,伤了你等性命。” 青衣女子手下那名独眼龙吼道:“你那厮是甚么人?敢在这里劫道,知道老爷们是谁吗?” “徽山轩辕家,你们听过没有?识相的,给老爷速速滚开......” 第402章 轩辕小娘们,够烈 野地的小树林中。 两拨人马对峙着,劫道那边的人有百来十个,青衣女子这边,加上她自己,就十二个人,十二匹马。 中间还夹着一人,便是苏逍,苏逍把竹笠拉了下来,就靠着树边,也不走,也不说话。 谁也不知道这苏逍是哪边的人。 “我道是谁呢,口气如此大。”那汉在马上道:“轩辕徽家算是什么狗屁。” 紫衣女子听罢一怒:“黄口小儿,有种的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那汉淫笑道:“啊哟,原来是大雪坪主轩辕青峰啊,怪不得这么张狂。” “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狼牙门狼主,蓝南是也。” 轩辕青峰这边的人听了,吃了两惊。 为什么说吃了两惊? 原来这狼牙门几年前在江湖上曾横极一时,冀州地区,那时有一个很有名的门派唤做金刀门。 金刀门主使一口三十六斤重的九环大金刀独霸一方。 蓝南当年上金刀门拜师被拒,后一怒之下,集结了一堆当地的破落户,全部手持狼牙棒,一夜间血洗了金刀门。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得手的,但金刀门由上至下都被屠绝,而后金刀门也被改名成为了狼牙门。 狼牙门的人紧跟着又横扫冀州各大门派,轰动一时,由此出名。 轩辕青峰带人行走江湖,这些又怎能不知道,听到蓝南名号,这是一惊。 还剩一惊,则是曾轰动一时的蓝南为什么沦落到了劫道这种地步,而且手底下那些人,就跟叫花子差不多,这是第二惊。 无论是真是假,轩辕青峰不敢轻敌:“原来是蓝门主。” “你狼牙门和我轩辕家,素来没有任何纠,井水不犯河水。” “还请蓝门主让条道来我们过去。” 蓝南在马上大笑:“哈哈,让路可以,东西也可以不要你们的。” “只不过要求有一个,那就是你得留下。” 独眼龙怒斥:“放肆,强贼怎敢对我坪主口出如此不逊之言!” 轩辕青峰也知来者不善,已然做好了战斗准备。 蓝南继续道:“我说青峰姑娘,看来你的手下,不想走啊。” “我也曾听说你轩辕家的事,对于你老爹,也略有耳闻。” 话说到这,轩辕青峰脸上泛红,手下的人也有些尴尬! 蓝南又道:“你老爹不就是那个在九州都找不到出第二个的出了名的窝囊废嘛?” “你怎么就没遗传到点他那窝囊气呢,依我说啊,女人,别太刚。” “你顺了我,好好伺候我一番,我兴许还能吃点亏,去你徽山做个上门女婿,省得你老爹受人欺负,你看如何?” 轩辕青峰怒极:“狗贼辱我太甚,拿命来。” 话毕轩辕青峰利剑出鞘,一跃上马直奔蓝南,独眼龙等人也一起跟上。 蓝南不动,只在马上暗笑,手下百十个喽啰忽然成两排摆开。 苏逍冷冷道:“这傻婆娘是怎么行走江湖的,耳目如此闭塞。” 说着,反手一肘打在身旁树上,一人应声而落,手中拿着挠钩。 “我曰你大爷你干嘛?”树上掉落那人道。 苏逍说:“不想让你钩到我而已,乖乖的躺着。” 蓝南见苏逍发现埋伏,吃了一惊,这林子中的树上,他早藏了人,苏逍居然能发现,但看样子,苏逍似乎不是轩辕家的人,因为他并没有叫住轩辕青峰。 那一瞬间轩辕青峰自己也懵了一下,苏逍就这么打了树一下,就莫名其妙掉下个人来。 身边的独眼龙则忽然大叫:“坪主不好,快撤回,有......” 话音还没落呢,只听得树上几声乱叫,那巨网,一张张就像从天上自顾飞下来的一样,把轩辕青峰等人,连人带马都给罩住。 转瞬间,树上又跃下二三十人,手持挠钩,把轩辕青峰等人手手脚脚都给钩住。 蓝南大笑起来,轩辕青峰大骇。 “阴险小人,你曾也是江湖上的名人,何故以此小人手段赚我?” 轩辕青峰怒斥。 蓝南贼兮兮笑起来:“你自己也说了,是曾经嘛,今时不同往日,不用点手段,如何逼你就范?” 轩辕青峰手下也骂将起来。 蓝南一名手下喽啰上前道:“门主,那个人怎么办?” 喽啰说着,手指苏逍。 蓝南眉头一皱:“拿了他。” 几个喽啰应声前来要扯苏逍,只听一声惨叫,那几个喽啰横七竖八飞了出去。 众人大惊,蓝南心道:“是个高手。”马上拱手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苏逍冷冷道:“死远点,别惹老爷午休。” 众人又惊,蓝南见苏逍是个陌路人,便不管他,心想快点把这里收拾了好赶紧离开。 挺着狼牙棒上前笑道:“如何,青峰美人?” “你若是从了我,我便放了你这些手下。” 轩辕青峰一名手下大吼道:“你放你妈的屁,狗东西,你有种的放我出来单挑。” 蓝南赶时间,也不多话,挥起狼牙棒照着那人的脸就是是狼牙棒。 “啊呜!!!!” 可怜那手下惨呼一声,那头上被打出几十个窟窿,红的、黑的、白的、黄的、一股脑全流了出来。 轩辕青峰其余手下,有几个人看见如此,吓的吐了,吐罢求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轩辕青峰怒斥:“你们几个说什么呢,大不了一死,有何惧哉?何故作如此懦夫像?” 那几人道:“坪主,我们不用死的,要不就你......” 轩辕青峰又大骂起来,蓝南这边的喽啰只顾笑,讥讽道:“这女的有够烈的,适合门主您的口味。” 蓝南也笑了:“办她几次她就踏实了。” “行了,她既然不从,那就把她手下全宰了吧,其余的,全运到山上再说。” 刹那间,轩辕青峰手底下那名独眼龙忽然怒喝一声,挣脱了挠钩,肩上和腿上的肉也被扯下去两大块。 速度很快,他执起刀来破了网,奔到轩辕青峰跟前,那几个喽啰都只拿着挠钩和网,没有武器,加上独眼龙来的快,瞬间就被独眼龙几刀砍死。 “坪主快走。”独眼龙大喊一声,后脑勺就着了蓝南一狼牙棒,脑浆子直打的满天飞!!! 第403章 这货还是人吗? 蓝南本想速速带人走了。 手下的人,一边解决着轩辕青峰的人,一边把她们的行李包裹装上车。 谁知那独眼龙这么狠,硬挣开挠钩砍翻了蓝南手下的捕手救出轩辕青峰。 蓝南也不是吃素的,反应够快,马上策马过来一棍打翻了独眼龙。 轩辕青峰捡起剑来,转身要逃,后面全是蓝南手下的喽啰,马也被他们牵了去。 正对面,蓝南早冲过来:“臭娘们,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喊声伴着马蹄声响,轩辕青峰大惊,回过身来仗剑格挡护住胸前。 可一来她回身回的急,力运不全,二来这蓝南马快,棒重,轩辕青峰如何挡得住。 整个人被当胸击中,口中喷了一口鲜血飞出几米远,正好落在苏逍不远处。 蓝南那些个喽啰看见轩辕青峰挨了这一下,都发出“嘶~~~~”的一声。 因为那狼牙棒,正中轩辕青峰胸口,她那胸口,又非常无比的傲人。 好在是有剑挡了一下,要不然,能直接要了她性命!不过那胸口,隔着衣服众喽啰都能想象到里面是什么样子了。 估计她那两个小山包上,已经被打的全是眼! 蓝南也是一时怒极,才下此手,一个喽啰道:“门主,都打坏了,要不杀了吧?” 蓝南咬牙切齿道:“不杀,打坏了也给我拉回去。” “我硬是要把她给办了心里才踏实,我爽完,就让你们爽。” 众喽啰一听大喜,就要来拿轩辕青峰。 轩辕青峰剑被打飞在一边,头发散乱着,听蓝南说的骇人,挣扎着爬起来,口中,胸膛,满是鲜血。 尽力朝着苏逍爬过去:“救...救...救救我!!!” 那些喽啰见苏逍在那,刚刚又打飞过他们几个兄弟,都有些踌躇,一时间不敢向前。 一个喽啰道:“门主,现在该如何是好?兄弟们不太敢过去啊!” 蓝南下马拱手道:“这位壮士,我们拿了人就走,您慢慢歇息,不要见怪。” 苏逍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轩辕青峰那满是恳求,又带着绝望的血红的泪汪汪的双眼。 “怎么救你?”苏逍冷冷问。 这可把轩辕青峰问懵逼了,救人还要怎么救?救人不就是救人吗! 这个问题本来不难,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救人者问求救者怎么救,却是有点让轩辕青峰不知道怎么回答。 蓝南见苏逍不理他,轩辕青峰又一直在那爬,两人还在嘀咕着什么,又高喝:“这位壮士,我们来拿人了啊。” “勿怪勿怪......” 轩辕青峰只有苏逍这一个希望了,急道:“杀...杀了.......杀了那拿狼牙棒的......” 苏逍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得拿钱。” 轩辕青峰又是一愣,不过现在她就像在砧板上的待宰羔羊,还是马上顺着回答:“多少钱?” 苏逍道:“2000两。” 轩辕青峰胸口一阵剧痛,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她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白脸,还真会落井下石! 江湖上杀个人,赏金也不过才二三百两,而且是很贵的了,这货居然一开口就是两千两!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轩辕青峰也不知道眼前这人能不能打过这一百多号人。 当下也只能指望他了! “成...成交!”轩辕青峰吊着半口气道。 这时候蓝南手下几个喽啰已经试探着过来,苏逍起身伸了个懒腰,脸上满是笑意。 一路上要找单子接没找到,谁知道睡个午觉,单子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们几个,要活命的话就滚快点。”苏逍冷冷道。 那几个喽啰见他起来,便不动了,望望苏逍,又回头望望蓝南,那表情仿佛是在说。 大哥门主,要不你来拿这娘们,是你要睡她,我们哥几个,玩不玩都行,反正有右手,都习惯了! 蓝南也见势头不对,试探性问道:“壮士,咱井水不犯河水,你没必要做这个出头鸟吧?” “我这可有百来个兄弟,别弄的太不好看!” 苏逍再次重复:“我最后说一次,让你们快点滚。” 众喽啰,居然没人敢上前的,轩辕青峰心中虽怕,却还是愣住了,她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把一百来个人唬住了的。 在她心里,这可比他那老爹强的太多太多太多了。 蓝南见苏逍来的怪异,说话更怪,不想吃亏,便下令道:“收拾东西走.......” 众喽啰终于松了一口气,迅速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等等。”苏逍又开口道:“说漏了一点,那个谁,叫蓝...蓝...蓝什么东西那个。” “对,就是你,拿着狼牙棒那个,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 蓝南并众喽啰都懵住了,轩辕青峰心中也暗叫不好:“该死,这人是一根筋吗!” “他们都说要走了,那就让他们走呗,蓝南是老大,怎么可能留下他!” “这不是虎吗!” 蓝南怔道:“兄弟,你是要找茬啊看来。” 说着,手中已经握紧了狼牙棒。 众喽啰见老大停下来,也都停下了手中动作,这明显是要开战了。 只要蓝南一动手,他们就会全部蜂拥而上。 蓝南见苏逍如此淡定,心中更加惊疑,怕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便问:“你是一个人?” 说着,眼睛不断朝着左右去瞥。 苏逍淡淡道:“嗯,我单身。” 蓝南要的就是这句话,见苏逍只有一人,便怒道:“我看你是找死。” 说着,挺着狼牙棒冲过来。 “龙啸九天!!!” 苏逍声起,随着一声龙吼声,苏逍一掌推出。 “呯呯呯!!!” 一阵巨响,树林间也被打的震动。 声静了,树叶在林中乱飘。 轩辕青峰,和蓝南手底下的众喽啰,都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所有人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人,还是人吗? 只见蓝南,连人带着他那根狼牙棒,被苏逍迎面一掌,当场震得稀碎。 那人和棍,直接被打碎了!碎末,飞的到处都是!!!!!! 第404章 你是救人还是揩油? “啊啊啊,妖怪,是他娘的妖怪,兄嘚们快跑啊!!!” “怪物来了!!怪物他来了!!!!” “等等我等等我,收拾东西走......” “你还收拾你奶奶的大西瓜,等会命都没啦!!!” 蓝南手下喽啰见蓝南被打碎,定住了一会,紧接着就怪吼乱叫起来,一拥而散。 “拿钱。”苏逍看着轩辕青峰。 轩辕青峰这才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胸前和口中,满是血污。 “等...等我收拾收拾!!”轩辕青峰吃力的说着,一边狼狈的朝着散落在地上各处的包裹中找银子。 找了好一会,才拿得出百两左右的碎银,表情逐渐尴尬:“我...我是徽山轩辕家,大雪坪主,轩辕青峰。” “现在钱不够了,你等会回了徽山,你再来,我取...取给你......” 苏逍冷冷道:“你这副德行,回得到徽山吗?” 轩辕青峰一怔,这倒是个问题。 此去徽山,还有上千里路,她十一个手下全折了,关键是自己还受了重伤! 就算是一路上安全无忧,就她这伤势,她可能都挨不到。 想到这些,轩辕青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自顾自叹道:“我的命运,何故如此多舛!!” 苏逍蹲下来看着她道:“你多舛个毛。” “现在我才多舛,我帮你做了事了,拿不到钱,你说我尴不尴尬?” 因为父亲太弱,轩辕青峰自小本就强势了些,被这一问,居然反问起苏逍来:“身为江湖侠士,路见不平,不就是要拔刀相助吗?” 苏逍接口:“哎哎哎...你等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江湖侠士了?” “算了,我懒得跟你废话,你是不是想跳墙赖账?” 轩辕青峰知道苏逍厉害,说话又刁钻,略显服软道:“我...我......我没要跳墙,只是现在钱不够!!” 苏逍道:“没钱你刚刚瞎答应什么?” 轩辕青峰胸口剧痛,被苏逍这一说,又渗出些血来,捂着胸道:“就这一百两,你要不要吧!” 苏逍冷笑一声:“哼,那没办法了,只能把你打死,用你的尸首去跟你老爹换钱了。” 苏逍说着,缓步朝轩辕青峰走过来,身后,刚刚落下的叶,又在乱飞起来。 轩辕青峰大惊:“你...你要干嘛,我没说不给,只是现在没有,你叫我怎么办??” “说回去拿给你,也不行,你就非...非要......” 轩辕青峰急的语无伦次,苏逍才道:“记住,以后跟我说话,注意分寸。” “我不管你是谁,找了我,就得给钱,少一个子都不行,差一文我都会宰了你。” 轩辕青峰现在总算是搞清楚局势了,刚刚差点就死过一次的她软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我现在真的没钱,回到徽山就有。” “要不,你跟我回去,一到徽山我就给你拿钱?” 苏逍看轩辕青峰软了下来才停下脚步道:“没那闲心跟你回去。” “你自己回去,我会来找你拿钱。” “你的伤,我能帮你治好。” 轩辕青峰问:“我的伤??治好???如何治?????” 苏逍道:“要钱的。” 轩辕青峰差点给气吐血,心中暗骂:“这人是还真是从钱眼里爬出来的!不过看他身手,定不简单。”想到这层轩辕青峰便问:“多少钱?” 苏逍道:“3000两。” 轩辕青峰一怔:“你怎么不去抢?刚刚2000两,现在3000两,那不是5000两了?” 苏逍道:“随便你,要么我打死你,拿你尸首去换钱。” “要么我医好你,你自己回去,我会找时间来徽山拿钱。” 苏逍这么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知道轩辕大磐这次叫轩辕青峰回去是要做什么。 到时候,搞不好又是一个大单子,苏逍现在可是非常需要钱的。 轩辕青峰还能怎么样,当下,活命要紧:“五千就五千,你治我看看。” 苏逍先把地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又往死人身上扒了衣裤。 紧接着就一把把轩辕青峰抱起,轩辕青峰“啊”的叫了一声:“你干嘛?” 苏逍道:“找个地方治你。” 才说了一两句话的功夫,苏逍就带着轩辕青峰离了小树林,轩辕青峰直接被苏逍这轻功的速度惊呆了! 她活着这么大,游历江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鬼莫测的人。 才一会的功夫,苏逍就带着轩辕青峰到了一个山崖下,没人的小溪边。 “脱衣服。”苏逍把轩辕青峰扔到溪边道。 轩辕青峰摔了一跤,吃痛不已,都感觉自己快散架了,心想这哪里是救人,说是杀人还差不多! 又听到苏逍让自己在这种鬼地方脱衣服,骇然道:“你要干嘛?” 苏逍道:“你废话真的很多,不想死就快点。” 轩辕青峰只得慢慢动手,紫色的外衣刚刚除去,问:“这样可以了吧?” 苏逍不耐烦再说,一发功,轩辕青峰衣物全部被震开去。 “啊呀!要死!!!” 轩辕青峰惊吼一声,护住了身子。 苏逍道:“你不配合,我可以打晕你给你治。” 轩辕青峰越惊,天知道自己晕了后苏逍会干嘛:“不...不要!不要打晕我!!!” 如此相对,轩辕青峰的强势,一扫而空。 苏逍走上前来伸手过去,轩辕青峰又吼起来:“干嘛??你还要上手???” 苏逍道:“不上手,怎么医?” 这话说的没问题,轩辕青峰当然知道不上手医不了,但这受伤的位置,太过尴尬,没奈何! 这种情况,要么死,要么就是被...更没奈何。 轩辕青峰忽然一阵气血翻涌,吐出血来,还是没奈何,好在在江湖中游历的久,虽是女子,却也有三分豁达,只得从了苏逍。 又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苏逍终于才放下手来。 轩辕青峰的脸全程红的连初升的太阳都赶不上,不过她更多的是讶异。 她本以为苏逍是要靠内力给自己止血而已,谁知道苏逍用了什么方法,不单单是止血。 居然内伤都给治好了,伤口,居然迅速愈合,只留下了一点点很难看见的疤点,基本算是恢复如初了...... 第405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时间已至戌时,此时是七月天气,天还亮着。 折腾一阵,苏逍洗洗手。 轩辕青峰捂着两只酥软,伤是治好了,可是衣服没! “喂...那个......那个......谢谢你。” 轩辕青峰弱弱的说。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越过了那层羞耻,就会变得软弱下来。 “有什么好谢的,又不是免费给你治。” 苏逍边洗着手边说。 轩辕青峰道:“可...你总不能把我就这么放在这里吧!” 苏逍洗好手,甩了甩:“自然不能。” 说着,把刚刚从死人身上扒的衣服拿了出来:“要不要穿?” 轩辕青峰忙道:“穿。” 苏逍右手拿着死人衣服,左手伸出五个指头来:“五千两。” 轩辕青峰一怔:“什么五千两?” 苏逍道:“还能是什么,这衣服,五千两。” 轩辕青峰当场愣在了原地,苏逍接着说:“发什么呆,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轩辕青峰又懵又楞又有点气:“你...你坏!!” “你欺负人!!” “一套衣服五千两,你怎么想的?你这...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你算什么男人?” 轩辕青峰本来想说“你算什么英雄好汉”,但话到嘴边,又临时改成了“你算什么男人”! 因为苏逍在小树林的时候就说过了,他不是侠客,那就更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了。 但要是说算什么男人,那就没跑了,眼前这个财迷总不能说他自己不是男人吧。 谁知苏逍也不理她说什么,只拉着衣服做一个撕扯的样子道:“最后问你一次。” “要,还是不要?” 轩辕青峰还能怎地,马上天黑,自己在哪也不知道,总不能裸着行路吧。 “要是要,不过你心也忒黑了点。” 轩辕青峰一手捂着胸口,起身来一手夺过衣服,背过身去套了起来。 “嗯,回去记得准备好白银一万两。”苏逍接着说:“我随时会来找你拿的。” 轩辕青峰换好衣服转过身来,见苏逍就站在她身后,吓了一跳:“你又干嘛?” 苏逍道:“别动。” 说着,苏逍手轻轻抚上轩辕青峰的脸颊,轩辕青峰脸上发烫,但苏逍说的话就像是有什么魔力般的命令一样,她真个就不动了。 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摸着脸。 过了一会,苏逍才放下手来说:“好了,你可以走了,回去记得准备好银子。” “嗯,送你一个消息,从此处往东南方向走三百里,有一个关隘叫做鬼门关。” “那里山塌了,没人过,强贼也没有,不过仔细找找,路是有的,你可以从那里走。” “出了鬼门关就是离阳境内,离你徽山不远。” 说罢,苏逍一掠,已经上了山崖顶,这一切太过突然,轩辕青峰在崖下高声问:“你是谁?” 现已经是戌时末,天黑了下来,苏逍已经消失夜里,苏逍离去的方向隐隐传来三个字。 “不重要!” 轩辕青峰回身在溪边,也洗洗自己身上的血污,就着月光,轩辕青峰的倒影从小溪中浮现出来。 “啊哟!!你是谁???” 轩辕青峰吓了一跳,吃了一惊,跌在溪边,伸手去摸时,又没有兵刃。 四顾一下,没人,心中发毛。 又缓缓把头伸到溪边一照,原来那陌生的倒影,是轩辕青峰自己。 轩辕青峰把手摸着自己的脸,又惊又骇,自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直接是个丑陋的男人脸。 心中暗惊:“原来他刚刚摸我的脸,是给我易容了!” “我曾听说,雾隐门有一种易容术唤做百变神通,难不成就是这个?” “原来这个人是雾隐门中人,怪不得如此怪异。” 轩辕青峰想着,心中又一笑,她知道,苏逍给她易容,又给她指路,就是为了让她能安全回到徽山。 她哪知道苏逍才不是好心,苏逍只是担心轩辕青峰要是回不到徽山,自己那银子到时候找不到人拿而已。 ...... 话分两头,先不说轩辕青峰是如何取路回徽山的。只说苏逍到了河州,见偌大的河州四郡,居然被北凉兵围了一半,还怪壮观的。 不过苏逍一看便知,徐晓一定不在这里,他才没有这么多闲功夫搞这种事情,攻城,那便攻城得了。 打听后才得知,三军主帅是众星捧月的世子徐风年。 河州被围,无法出入,但这哪里难得住苏逍,苏逍要入城是很轻松的事。 一入城,苏逍就吃了一惊。 苏逍是奔着麻烦来了,有麻烦的地方,就一定有钱赚,但苏逍没想到,城中已经麻烦到了这个地步! 只见城中,死了很多人,几乎都是百姓,军人也占了一部分,城中还有临时建了专门用来焚烧尸体的地方。 看样子,都是饿死的,苏逍一看便知徐风年围城还是有了效果了,但不明白的是。 既然是曹长青和顾剑堂带兵,他们两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坐以待毙! 苏逍在城中行了一段,见一个大书院背后,有人鬼鬼祟祟,苏逍跟了过去。 只见他们居然在宰马吃,先不说这书院如何沦落成了屠宰地,就说这宰马一事,可是军中大忌。 无论是北凉还是离阳,都有严格的禁令,是不允许宰杀马匹的。 苏逍跟进去,也不问,书院里的人见了苏逍来,也不在乎,毕竟苏逍没有穿着军服,就跟老百姓一样。 书院人很多,拥挤着,手中抬着破盆破碗的,一个干瘦老头见了苏逍来,扯了一把道:“后来的到后面排队去。” 听到排队二字,自然会被人联想到插队一词,前面的人都转过头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虽各异,但有两件事相同。 他们目光都恶狠狠的,而且每一个人都饥瘦虚弱,就像是病了的豺狗。 苏逍也不多过,朝着后面走去,做个排队样。 没一会,又见一个小厮端着个盆出来,就着院内的书桌旁一倒,盆里的尽是血污,和连着马皮的马鬃,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马身上的碎肉边角料。 紧接着就跑过来一群小孩或者身残人士跪地去抢那些污秽物。 明显这排队过去,是要买马肉的,这些没有钱的人,自然就只能去抢这些不要的边角料。 苏逍心疑,河州战事,也不过才半年而已,如何落到这步境地!!! 第406章 热病与饥饿 “滚滚滚,拿到了就快滚开,记住,藏着点,不要乱说。” 一个屠手抄着血淋淋的解腕尖刀对他面前的人低吼着。 他面前那人手里捧着个碗,里面放了一块马肉,他明显是觉得这次的肉给的少了,想要讲,但又不敢,只得用袖子挡了碗回身便走。 苏逍全看在眼里,一整匹马,才半个时辰不到就被扫的精光,就连内脏啥的都卖的干干净净。 饥民们散开后,那屠户正在收拾,见了苏逍,不耐烦道:“没有了,赖在这里作甚?走开走开。” 苏逍却道:“你自家吃的,也卖些于我。” 那屠手抬头正想骂,见了苏逍面色红润光泽,虽然偏瘦,但无疑他健康得很。 “没见过你。”屠手盯着苏逍,忽然警惕起来。 苏逍看他警惕,又在试探:“你难道不知道律例,马屁,是不能屠宰的吗?” 屠手已经有了要攻击的意思:“那又怎样?” 苏逍目光寒冷摄人:“怎么?想动手?真的劝你不要,因为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屠手一怔,自年前莽人入河州开始至今,他见过的怪事实在是又够多的了。 就连离阳的大将军顾剑堂都反了,早已灭亡了的西楚,现在又出现了,还就在他们河州。 这世道,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苏逍既然如此说,屠手不管他是不是唬人,还真打消了动手的念头,毕竟自己最近还是发了点小财,命还得留着花钱呢。 屠手朝着苏逍背后张了张,见没有官兵跟着,那便不是军队或者为军队做事的人了。 这屠手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可精得很:“跟我进后堂来。” 苏逍便跟他进去。 转过后堂,屠手又张了张,见没人看见才小心关上门来:“你不是军士,看你也不像是河州的人,你找我要做什么?” 苏逍感觉这人还行,在问问题之前,至少他自己会先动脑子思考一遍。 换了别人,第一句一定是问,你是谁。 “还是刚刚那句话。”苏逍笑道:“就在一个时辰前,你宰了一匹马,还用来卖了......” 屠手制止道:“你他娘的小声点,别把马子挂在嘴上,让人听了去,我就搞不到东西了。” 屠手自顾先慌了一下,马上又平静下来:“看来你真不是河州的人了,从外面来的?” 苏逍道:“嗯,从外面来的。” 屠手眼睛放出光来:“哈哈,既然能进城,那就是能出城喽?” 说着,他赶紧转过身去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口中碎碎道:“老子早就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他娘的这地方,一定是被诅咒过!!” 苏逍道:“别收拾了,我能进来,不代表你能出去。” “大军仍然在围城,我是偷偷进来的,没人发现。” 屠手一怔,回头打量了苏逍一番:“你不吹牛会死?这城苍蝇都飞不出去了,你如何偷得进来。” 转瞬间,屠手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心道:“不对,看这人面前,一点都不像是害病的。” “除非他是官兵,但若他是官兵,老子现在早被拿了!” 想到这层,屠手只得又停下了手中动作,略显沮丧:“你要知道什么?” 不管苏逍是怎么进来的,既然他能进来,就一定有过人之处,这屠手早把一切看的淡了,只想活着。 “这些马是快死的马匹,死后都会拖去城中的焚烧炉与死人一起烧了!”屠手坐在床边对着苏逍说:“就是因为那种可笑的禁令,我才躲到这书院里卖肉。” “我想应该很少有人能想到,这书院里会是个屠宰场吧。” 现在正是战时,一匹马,可比十几个步兵都要珍贵,苏逍示意他往下说。 屠手叹了口气道:“郡守府中那两位大人,又怎么会在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呢。” “人都快饿死了,还每天当着我们的面,烧掉这么多的马匹。” 苏逍道:“据我所知,河州虽然被围,可时间却不久,城中,难道一点储粮都没有?” 屠手道:“有是有,虽然不多,但确实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只是被那徐世子,派了拂水房的死士来把粮烧了。” “烧粮时,那些人压根就没想走,把自己也都烧死在粮仓里。” “火扑灭时,粮仓里的粮被烧去大半。” “那两位大人,供他们士兵吃的都不够,又怎么可能会散给我们这些底层的人!” “河州被莽人劫过,十家有九家都被洗劫一空,田地也给损坏了!” “现在就熬着等秋来,看看能收到多少粮食!杀这么,还能熬些时日,若不然,谁顶得过去!” 苏逍心想,徐风年那小子这一着还是有够阴险毒辣的,又问:“既然是没了粮食,为什么不去拼杀?” 人到饿的时候,是很疯狂的,徐风年大军在主城门处,边上虽然也被铁浮屠围定。 但浮屠军距离拉的都很远,就算有一个人工挖的河沟拦着,那也不难。 河沟能对军队造成困扰,却拦不住饥饿的人,苏逍相信曹长青和顾剑堂不会想不到发动百姓一起突围。 此二人,绝对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城中那两位大人,是组建过民兵。”屠手接着说:“当时我也被充了兵丁。” “就是要意图突了城边的浮屠兵,打条道出来运粮。” “但队伍还没组建呢,城中就有人害了热病,热病的传播速度很快,每天都在成几倍增长!” “城中粮稀,军民马匹都大批死亡,又是病又是没饭吃的,那些军士们都无法打仗了,何况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不管是谁当权我们都不在乎,我们只想活着。” “那两位大人也允许我们百姓去投降活命,放我们出城去。” 说到这,那屠手眼中越发的绝望,苏逍道:“出城以后呢?” 屠手顿了一会才说:“出城的,当场就被北凉士卒屠杀,老幼不留!” 正说间,书院外忽然嚷起,屠手猛的一惊,只听得外面有人吼起。 “是哪个天杀的杀的马?还不快滚将出来!!!!!!” 第407章 外来者 城中的粮仓内。 曹长青和顾剑堂点着油灯,清点着粮食的数量以及损坏的程度。 这两人亲自来看粮,就知道这件事现在对他们来说是有多重要了。 所剩的为数不多的粮食,只能放在阴凉通风处,外面天气太热,又是雨季,没法储存。 “地下太湿,放在木架上也不行了。”曹长青抓起一把粮食,就在手掌中搓了搓,已经受潮发霉。 顾剑堂呼出一口气:“也没地方晒!” “官子,你估计这些粮,还够我们吃多久?” 曹长青道:“可能只得半月!” “而且还得省着吃,在粮食不发霉的情况下。” 顾剑堂道:“这如何能顶到秋季!” “百姓太多,不能在给他们散粮了。” “士兵没有了,你我就完蛋了!” 曹长青把手中粮食撇回袋子,把手拍了拍:“可以少点,但不能不散。” “秋来,田地是百姓的,秋来,军队还得靠他们养活。” “我们不能去抢,这会引起争端,百姓们会奋起反抗,这正是徐风年希望看到的。” 顾剑堂恨恨道:“阉了徐风年那人干嘛不把那小子直接杀了。” “这小杂碎真够歹毒的。” 曹长青也略感无奈。 城中这种情况,徐风年本可以直接攻城的,虽然曹顾二人这边胜算小,但大家都会抵死守城,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谁知徐风年就是不来打,就等他们出去,军中大半军士都害了热病,出去,那基本就是九死一生了,公主在侧,曹长青不敢去赌。 两边的人就只能这么耗着,徐风年甚至有点故意在残忍的玩河州的军民一般。 河州上下战战不得,降降不得,心中恨,却无法! 曹长青和顾剑堂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熬到秋收,能补一口粮食回回血,挨到冬季。 待到热病止了,冬季城外的徐分年挖的河沟结了冰,那时在想办法去突围。 但是否能挨到那时候,所有人都打着问号,兵临城下而不动的徐风年,明显就是笃定了他们挨不到。 挨不过去,河州便不战自溃,徐风年便能一战成名了。 “报...” 一名楚兵前来:“曹将军,顾将军,出事了。” “城中有一处书院,发现私卖马肉的屠手,派人去拿时,军士被里面的人打翻十几个。” “后军中校尉又去,也被打出来了,现在已经派兵围了书院,只是进不去,正待放火烧,特来报知二位将军。” 顾剑堂怒道:“给他们粮吃,他们却烧我马匹,简直无法无天。” “何须问,直接烧了他们。” 曹长青却制止道:“这么多军士都拿不住,想必不是寻常屠夫。” “顾将军,且去看看。” 顾剑堂提了刀就走,他正一肚子窝囊火呢:“不烧也行,我亲自去砍了他。” 曹顾二人带兵来到书院外,书院已经被军士围定,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都有。 见二人来,众军齐拜,书院外各处,老百姓们都弱弱望着,也互相望。 想要看看是哪个狗屎人把这书院宰马的事给泄露了的,附近很多人就指着这书院活着呢。 曹长青正准备了解详细经过,顾剑堂不容分说,一脚踢开书院门入去。 曹长青只得迅速了解一下,却听里面刀剑声响,曹长青快步赶过去。 只见顾剑堂提着刀在书院后堂的门外站着,见曹长青来,便道:“里面那小子有些身手。” “好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刚刚进去,险些吃了他一刀。” 曹长青指着顾剑堂的背上道:“顾将军,你已经吃了他一刀了。” 顾剑堂一怔,回手摸了摸背上,衣甲果然被开了一条口子。 怒极,对着屋里咤道:“躲在暗处搞偷袭算什么?出来。” 曹长青则对屋里道:“河州城中原来还有如此高手,阁下可否出来一见?” 屋里,那屠手已经吓的魂不附体,苏逍听到是曹长青的声音便出了屋,那屠手赶紧跟着。 曹长青一见,喜道:“苏少侠!你为何会在此地???” 苏逍也不伤人,就等曹长青来,见了他,也笑道:“来找点买卖做做。” ...... 郡守府大厅上,顾剑堂现在还有些懵逼,这种事发生的真是有些突然。 曹长青的人大多认识苏逍,顾剑堂的人却不认识,都还持刀警惕着呢。 在厅中坐定后,曹长青先简略介绍了一番,让顾剑堂这边的人放下戒备。 顾剑堂听罢,讶异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阉了徐风年的人。” “你为何不把他直接杀了呢?” 苏逍懒得回答他的问题,顾剑堂副将怒道:“我们将军跟你说话呢,耳聋了?” 苏逍斜眼看去,曹长青一惊,马上接住话题道:“苏少侠,你来城中做何生意?” 苏逍便懒得理会那人,对曹长青说:“做点人头生意。” 曹长青问:“拿何人人头?” 苏逍说:“还不知道。” 顾剑堂接口:“看来,这位苏少侠和我们,是有共同的敌人喽?” 苏逍既然是阉了徐风年的人,那自然就是北凉的敌人,又说做买卖,顾剑堂现在只道苏逍是受雇于曹长青的人。 谁知苏逍却道:“我没有敌人,只有目标。” 顾剑堂问:“什么目标?说话说清楚些。” 苏逍道:“哼,这还不清楚吗,也就是说,我的目标也有可能是顾将军你。” 厅中众人一怔,顾剑堂差点发作,还好被曹长青制止,不过心中已有六七分不快。 “苏少侠,请不要见怪。”曹长青道:“河州战事吃紧,顾将军每日为战事操劳,脾气是大了些。” 顾剑堂知道曹长青这么说定有他自己的意思,但还是不快道:“何须对他说这么多。” 说着,已经把头转朝一边。 苏逍却笑了起来:“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问题是能够靠脾气来解决的。” 顾剑堂又被苏逍的话戳了一下,持刀在手,截然道:“看来阁下是来找茬的。” “这便让你看看,脾气能解决什么问题。” 苏逍淡然道:“至少不能解决你们快要被困死的结局......” 第408章 徐风年,不可杀! 河州郡守府大厅上。 苏逍和顾剑堂的针锋相对,让本来就热的天气更加的炙热起来。 苏逍不爽顾剑堂那趾高气昂的语气,更不爽他那些个牛气哄哄的手下。 顾剑堂气的事却有很多,要说当下,苏逍处处用话戳他,若是不是曹长青在此,他早就出刀了。 曹长青自然也知道,凭苏逍一个人,做不了什么,改变不了战局,但苏逍的到来,倒是他希望的。 他希望苏逍带姜妮离开河州,只是一时不便直说。 但此时见苏逍如此说起,又恭敬道:“苏少侠话中有话啊。” “莫非,苏少侠有解我城中之困的方法?” 苏逍道:“你们现在有三大敌人,按照紧急排列,首当其冲就是粮食问题,第二是热病,第三才是被徐风年兵困河州。” 顾剑堂哼了一声,嘴上不说,心中却道:“这要你来说?也不知道这曹长青中了什么邪,居然对一个小辈如此客气。” 厅中众将士也有些懵逼,曹长青这人傲气很高,就算是对顾建堂也随时带着三分傲气。 可是对这个小年轻,却一直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苏少侠一语点中曹某的心事。”曹长青仍是客气的说:“此三个,正是要害处。” “徐风年坐等我军自亡,战事反倒不吃紧了,热病一事,我军中却也不是不会医治。” “只不过有再好的药,没吃的,却也抵不过。” “曹某素来知道苏少侠性直,就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客套了,不知苏少侠,可否指点一二?” 这话苏逍就爱听,他当然有办法,准确说,其实不是他的办法,而是本来就有的办法,他正好可以拿来用。 要是大家伙都饿死了,难不成去跟鬼做生意?苏逍见曹长青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架子没有。 便索性说了:“官子,要解决粮食问题的话,适才那个屠夫,还需不要杀他,办法就在他那里。” 顾剑堂心疑,只是听着,厅上众将也是如此。 曹长青也心疑,不过苏逍不至于开玩笑,便下令道:“把适才那书院的屠夫,带上来。” 片刻,那屠夫戴着刑枷被押上堂来,就跪在正中,早已吓的面无人色,身躯颤抖不已,活他不敢想了,只不过想求个痛快点的死法。 “苏少侠,人已经带来,不知办法在哪?”曹长青问。 厅中安静得很,只有那随着屠夫颤抖时,身上镣铐发出的声响。 “很直白了,他做的事,不就是在解决肚子饿的问题么?”苏逍淡淡道。 所有人,包括曹长青都懵了一下,这屠夫做了什么事,不就是杀马吗。 曹长青道:“苏少侠的意思是,屠马止饥?” 苏逍道:“正是。” 顾剑堂坐不住了:“这叫什么话,马匹,乃征战的根本,吃马?你怎么不说吃人?” 苏逍道:“那试问,到底是人重要是还马重要?” “没有马的人,能打仗,没有人的马呢,也会打仗?” 顾剑堂驳道:“没有马的人,又怎么和北凉军战?你简直就是瞎说。” 厅上众将士也都有些不平,在某种角度,马在军人的眼里,是重要过他们自己的生命的。 厅中,逐渐乱将起来,曹长青的楚兵也开始吵嚷。 曹长青却迅速思考着,他倒还真是没有想过吃马一节,主要是关于马匹的各种禁令,已有很长时间的历史,把他的思维给禁锢住了。 苏逍脑子里却没有这种概念,曹长青此时被苏逍点了一下,似乎茅塞顿开。 “别吵。”曹长青高声道:“大家别吵。” “顾将军,苏少侠说的不错,若是照此方法行,我们就一定能挨到秋季,待热病退了,我军才有希望。” 顾剑堂道:“可...可......” 关于马的事,太多太多,顾剑堂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曹长青又道:“军中马匹,也有很多患病的,何不物尽其用?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存下一定的实力,如若不然,不必战败,我们大可能就被困死河州了。” 顾剑堂踌躇着,他久处辽州,对马的重要性,比北凉的人差不了多少。 事实上,徐风年也从来没想过,杀马充饥这种事。 顾剑堂看看曹长青,又看看厅上众将士,又看看苏逍,看到苏逍,他倒是又想起什么来:“苏少侠,让我们屠马,你不会是有什么意图吧?” “你来城中,不是来做人头买卖的吗?屠马一事,似乎和人头买卖没有任何关联。” 苏逍笑道:“要做买卖,也必须和活人做嘛,你说对吧,顾将军。” 顾剑堂先是一怔,随后又道:“那行,我们就来做个买卖,我就买徐风年的人头。” 苏逍道:“当然,只要你给得起钱。” 顾剑堂道:“你要多少?” 曹长青插口:“等等,徐风年不能死。” 曹长青知道苏逍并不是在开玩笑,而顾剑堂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在试探苏逍,压根没过过脑子就讲了出来。 顾剑堂听曹长青打住话头,心头一颤,才反应过来苏逍并不是在开玩笑。 “徐风年杀不得。”曹长青道:“徐风年一死,徐晓必然震怒,定不顾一切疯一般的引兵前来。” “河州的情况尴尬,顶不住发狂的徐晓。” “因此徐风年不能动。” 顾剑堂沉思许久,曹长青说的的确有道理,又问:“那苏少侠,岂不是白走一趟?” 曹长青道:“非也非也,我们的确有一件事,需要苏少侠帮我们去做。” 苏逍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钱,曹长青和顾剑堂,现在正好就是有点钱,而且没花处。 不过这件事来的突然,曹长青起身在厅中踱步,胸中盘算计划着,右手手指也不断的掐着时间。 厅上众人都很紧张,眉头都紧紧锁着,就苏逍一人,悠然自在的喝了一口茶,当着这么多人谈生意,他还是第一次。 过了半晌,只见曹长青喝退了众将,厅上只剩下顾剑堂、曹长青和苏逍三人。 曹长青才对苏逍谈起,目标为何人...... 第409章 齐垱国?得加钱哦 厅上,曹长青喝退众将士。 只剩下顾剑堂、曹长青和苏逍三人。 说到刺杀一事,曹长青和顾剑堂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谁都不愿意去冒这份险。 境界的高低并决定不了刺杀的成败,这需要专业的人,否则,刺杀就会变成飞蛾扑火,失败后不但葬送了自己,还惹的别人耻笑! 西楚虽灭,但曹长青仍是西楚双壁之一,身份在那,孤入敌境这种事曹长青做过很多次,不过真正动手的,就只有救公主那一次而已。 顾剑堂则更不用说,带兵打仗他行,刺杀这种事,他别说做,就连见都没见过! 苏逍的到来,对于曹长青和顾剑堂来说,正如雪中送炭。 顾剑堂虽然不知道苏逍的实力,但见曹长青如此看重,并且在书院时,苏逍非但能接他一刀,还能把他背面开个口子,足以证明苏逍就算不是绝顶高手,也一定不是庸手。 “苏少侠。”曹长青亲自起身给苏逍倒茶:“我们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只不知,如何计算银两?” 顾剑堂就听着,还没做事,就先说钱,他觉得苏逍的架子真的有够大的,但这话是曹长青先说出来的,他便不好吱声。 “根据目标不同,费用自然就不同。一个普通人,自地主以下的,五百两起步。”苏逍喝着茶说。 以前是二百两,现在世道变了,现在不涨价什么时候涨,他对鬼仆就是这么说的。 “不过官子应该不可能让我去杀一个普通人吧。”苏逍接着说。 曹官子道:“自然不会。” “我虽然没接触过人头买卖,不过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也曾听闻有人出了赏金来买徐风年人头。” 顾剑堂插口道:“我也听说过了,说是千两黄金,也就是一万两白银。” “苏少侠,你既然有能力阉了徐风年,为何不直接杀了他,用他的人头换取那万两白银?” 苏逍笑了笑:“那事都过了两年了,世道在变,价格怎么可能不变?” “你说的不错,那时确实是万两白银,不过徐风年现在不止是这个价了。” “起码在我这里,远远不止。” 顾剑堂问:“你说他值多少?” 苏逍不答反问:“怎么?你要买徐风年的人头?” 顾剑堂又问:“你就这么有自信,认为你真能杀了徐风年?” 见二人只是自顾自问,有些针锋相对之势,顾剑堂一直放不下心中疑虑,曹长青插口说:“顾将军,今天不谈徐风年的事。” “我不怀疑苏少侠有这个能力,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曹某就不重复适才的话了。” “徐风年现在还不能死,起码在现在还不能死。” 顾剑堂看了一眼苏逍,端起茶杯,喝茶时又借势瞧了瞧他的武器和身段,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是一个高手。 “苏少侠,咱都是明白人,就开门见山的讲吧。”曹长青接着说:“刺杀一个将军级别的人的头,值价多少?” 苏逍顿了顿,就按照了杨慎兴的标准说:“二十万两吧。” 一听这个数字,曹长青和顾剑堂都惊呆了。 “你怎么不去抢?”顾剑堂惊呼。 曹长青也懵了,二十万两,这要是放在两年前,都够杀二十个徐风年了。 “苏少侠,这个价,怕是买徐晓的人头,也够了!”曹长青讶异道。 苏逍缓缓道:“当然够,而且会有很多人争着抢着来接这买卖。” “但前提是他们得拿得到徐晓的人头,才能拿得到钱,否则别说二十万两,百万两也空空话。” 曹长青也知道,江湖上的刺客,贵有贵的道理,便宜的,多半成功不了,买主可能还会被曝光。 所以刺杀的目标越大,找的刺客也就越贵,这是常理。 “不过,苏少侠,这未免也太贵了点。”曹长青说。 苏逍道:“因为我从未失手。” 曹长青望了望顾剑堂,他们两自然都知道,苏逍刚刚说的话就是这个问题的重点。 机会只有一次,哪怕花大价钱也在所不惜,现在河州,没粮,军民又都害热病,钱倒是有这么一些。 曹长青一咬牙一跺脚:“行,就二十万两。” 苏逍问:“官子要杀谁啊?” 曹长青道:“浮屠军主帅,齐垱国。” 苏逍一怔:“谁?” “官子难道不知,现在正是战时,齐垱国防御的紧吗?” 顾剑堂道:“呵呵,我知道了,原来这位苏少侠说的没失过手,定都是刺杀一些简单的没有防备的人啊。” “怪不得,怪不得,顾某可算是见识到了。” 苏逍连忙摆摆手道:“不不,顾将军你误会了。” “齐垱国可是徐晓的义子,北凉身经百战的将军,手中还握着两万铁浮屠,那些铁浮屠,可是硬得很呐。” “得加钱!!!” ...... 苏逍离开后。 顾剑堂拉着曹长青问:“官子,你不是个草率之人。” “花三...三十万两......杀个人???” 曹长青道:“但那个人,可不是普通人。” 曹长青自己也觉得贵,不过除了苏逍,他谁都不信,事实上,他自己也有一些暗探,但没一个人是他认为能够完成刺杀齐垱国的任务的。 本想二十万解决,但曹长青和顾剑堂在讨价还价这种事情上又怎么比得过老油条苏逍。 莫名其妙就被加了价,而且还只能找他。 “就算是齐垱国,那他一开始不也说了吗,二十万两。”顾剑堂急道:“怎么最后加到三十万两了???” 曹长青道:“顾将军,这三十万两对我们来说,不光是杀一个齐垱国这么简单的事。” “这是一件能够扭转战机的事,我们快些做好准备吧。” “当务之急就是下令把病弱的马,宰杀一批顶到秋收,并严防驻守,不可再让粮草被毁。” “待到齐垱国一死,浮屠军必乱,徐风年救援不及,我们就能找到突破口,破围后才能重新往城里运输粮草。” “否则别说人,就算是马,也会饿死在城中......” 第410章 逃亡 苏逍沿着河州边境,四处了解了一下地理。 要刺杀齐垱国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三十万两白银的买卖,简单不了一点。 不过苏逍不急,他和曹长青约定的时间,是中秋之夜往后动手,还有月余时间。 因为曹长青需要时间来准备,起码得把主力军的热病给治了,并且给他们些时间恢复。 到时候苏逍一动手,曹长青和顾剑堂就会趁着徐风年还来不及做出应对的时机,快速突围,占领河地驻防,以便重新打开粮道。 城中,时不时就有一小批一小批的百姓逃离城外,虽然徐风年下了死命令,但凡是城中出来的人,不管是谁,一律斩杀。 城里的百姓虽知如此,但还是不定时的偷偷逃出城外,这是没办法的事。 在城中必死无疑,不是病死都要被饿死,逃出去,总还有这么点盼头,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呢,万一要是逃出去了,就能活下来。 就算是被北凉军围得死死的,仍然有不少人愿意冒这个险,争取这万分之一的机会。 夜晚。 苏逍在城头上望着齐垱国的驻防,二万浮屠军,沿着人工水坑做屏障,连五百里下寨,长如一条细龙。 苏逍有时心中在想,老百姓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本不必死的,只不过恰好夹在了正在相争的两军中间。 就如龙虎恶斗,中间夹了一只羔羊,羔羊无论往左往右,都只有惨死而已,或者坐以待毙。 齐垱国境界不算高,征战时就是个二品小宗师,后接管铁浮屠后,修到了一品金刚巅峰境,加上玄甲加成,硬不可当。 对于苏逍来说,单杀他不难,无论他多硬,苏逍总能把他打死。 但问题就在这里,目前是战时,而且围城的两万铁浮屠的警报机制做的非常精密,为的就是一个地方出事,其他地方能迅速支援。 围城的浮屠军营帐又小,很难藏身,苏逍并不好靠近齐垱国。 而且这也不是一靠近就能动手的事,稍有不慎,铁浮屠就会通过警报发生连锁反应。 到时候在极短的时间内若是不能一击打死齐垱国,苏逍即将面临的就是少则几千多则上万的铁浮屠。 那时候就会变成硬仗! 要知道,李纯罡巅峰状态的时候一剑能破甲两千六,若是换成铁浮屠来扛,大概也只能破甲五六百。 苏逍就目前来看,大概和李纯罡差不多,因为年轻,可能会比他多一些。 但苏逍绝对不想这么做,一来费力,二来还会导致刺杀失败,这种事,只有莽夫会做。 因此苏逍想先混在从城中往城外逃的难民里,混到齐垱国军中,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先搞清楚浮屠军中的防御情况。 城楼边处,四五十个难民偷偷从城角爬出来,都用粗布盖着身子,苏逍见了,轻轻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也把早就准备好的麻布衣蒙头穿着。 这些人走的急,又在夜里,加上谁也不认识谁,人多了一个或者少了一个都没人知道。 他们心中就想着一件事,那就逃。 距离水坑近了,带头那个回身小声嘱咐:“快趴下,趴着过去。” 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就捡着火坑那一头,火光弱的地方,全趴着往前移动。 路上,有十几个人也不知是饿了还是病得撑不住了,死在了途中。 艰难的爬了半个时辰,到得水坑边,来回爬了许久,一人小声叫道:“过来过来,就这边近些。” 众人爬过去,这一截水坑宽度也有个二三丈长,不过已经是宽度最低的。 苏逍也不说话,就这么混在中间。 “这里窄是窄了,但却左右都是北凉的驻军,怕是走不得!” “我...我不会游水,这坑,有多深?” “往东北方向爬,去找找看坑头处,从那里过水坑,过了就往东跑,如何?” “行不通行不通,俺去过城楼上望,越往边上,北凉军驻兵越多,从中段走,虽然左右都有北凉兵,但却薄弱些,要是被发现,就死命往前跑,兴许就能跑掉。” 前面那几个议论着。 苏逍听得心中又好笑又觉得他们可怜。 这种情况,就算是过去了,一旦被发现,无论是从什么地方跑都几乎是徒劳而已。 这些人都是徒步,人家铁浮屠虽然甲重,但有马啊,就算没马,也不一定就追不上他们。 不过他们可能没有想过这一层问题吧,或者说,大家都是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这几率小之又小的逃脱机会。 最终,大伙都做出了决定,分成了两拨人,一边少数几个,要往东北方向的源头出走。一边,就从这中段处过。 苏逍的目的是借俘虏身份做掩护,走哪都一样,自然就留在了第二拨人,省的费力去走了。 第一拨人去了后,剩下的都望着排头趴在水坑边那人,他就是说自己去城门上看过的那个。 大家默认了,都听他的指挥行动。 那人道:“我们离城时是一更天,此时约莫二更时分。” “我们在等一等,到四更时分过水坑,一到对岸,上岸就跑,知道吗?” 众人一一附和。 那个不会水的刚刚说话也没人理他,现在自顾自祈祷:“希望水别过腰,希望水不过腰,菩萨保佑......” 四更天。 众人过水,一个个顺着坑边往下爬。 “哗哗哗......” 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入水坑,坑中月亮的倒影被打散。 那不会水的一下了坑便大吼起来:“救命!!!” “咕噜噜......救...咕噜咕噜......救我......咕......我不会......水......咕咕咕......” 谁能想到这坑能被徐风年挖这么深,才刚刚下坑,脚就已经沾不到底! 不会水的那人大叫起来,为首那个大惊,憋着声音呼道:“闭嘴,你要害死我们。” “快快,别让他叫!!!” 在被淹的那人前后的人也被他忽然一叫吓了一跳,这一慌,直接合力把那人的头按到水里。 那人挣扎着,没一会,就浮了起来! 有几个在边上的,吓的哭了,他们没办法,不会水,那就只能死了,因为没人有气力驮他过水坑,有这力气,还要省着上岸去跑路呢!!! 第411章 消遣 翌日,城外水坑三里处。 北凉铁浮屠的军帐外,二十几个俘虏颤抖着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苏逍当然也在其中,昨天夜里,他们才刚刚上了水坑就触到了机关。 为了防范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马偷偷过坑偷袭,齐垱国命人沿着坑边设下了暗线。 除非要过水坑的人一直待在水里,只要上岸,就百分百触动机关。 可怜这拨难民,才刚刚上岸就被逮个正着,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俘虏。 军帐中间,浮屠军们大笑不止,各说各话嘲笑着这些难民,他们似乎被这酷暑天气晒的有些不正常了,把这些难民当做了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马一般对待。 其实这些人一看便知,抖成那个样子,还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怎么可能是兵。 浮屠军只不过是围城已久,没有消遣的地方,无聊透顶了而已。 其实这也是徐风年计划中的一环,他就是要这些北凉兵憋足怒火,时机到了,无论是曹顾二人杀出来,还是要攻城,北凉的军士们都能发挥出最佳状态。 徐风年对于人性上,还是有他自己的了解的,只不过被苏逍嘎了之后,变的暗黑了些。 没过多长时间,东边方方向又押过来一伙人,正是昨天分批出去那些人,也被抓到了。 有一个哭哭唧唧大喊:“我们只是老百姓,我们只想活着,我们做错了什么?” “求求军爷们了,放过我吧,放过我,我能给你们当牛做马......” 话没说完,一个浮屠军嫌他太吵,一铁拳照头挥去,那叫喊的人被一拳打死。 下颌骨尽碎,半张脸直接被打塌了歪朝一边,其余的人骇然,怎么还敢乱叫。 几个浮屠军上前对打人那人责备道:“兄弟你做什么?” “这么打死,岂不可惜?” 另外几个附和:“可不是?又少了几分消遣。” 众难民听的心慌,都在想一个问题,这些军爷要怎么消遣自己?时不时鼓足勇气偷看那些浮屠军几眼。 他们浑身玄甲,走起路来“哐哐”响,也不知道这种天气他们是怎么扛得住的! 而且还个个都戴着头盔,看不见面目,只露出两只凶狠狠的眼睛,极骇人。 苏逍也看,他在想要不要找机会弄死个把浮屠军,换了他们衣甲,反正看不见脸。 但又想在等等,因为那重东西穿在身上,光是看着就热,怪不得他们脾气这么大,多半是热的吧。 再有就是穿上那身重衣甲也不好做事,去哪都“咔咔”乱想。 这些难民就都被放在了军帐外的空地中间,这个地方似乎是专门腾出来用的,难民们就这么被铁浮屠围在中间。 再过了一会,又从各个方向有被俘的难民被带到场地当间。 这些人都一样,都是从城里逃跑出来,想要“赌一把”的人,都是上了水坑,就被人抓了的。 半晌功夫,已经接近午时。 一个浮屠兵朝着一个看似校尉的浮屠军道:“禀报执事,五十里内的俘虏尽数在此。” “共计一百二十三人。” 那军中执事道:“嗯,那就开始吧。” 军士得令,所有俘虏五十人左右被排成四排。 执事笑问:“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是曹长青的人,还是顾剑堂的人?” 没人敢说话。 一个浮屠士兵拖出来一人,那人害怕的惨呼起来,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叫喊求饶。 身上盖着的麻布斗篷被扯下,却是一对夫妻,女人还怀有身孕。 被拉出来那名男俘虏道:“军爷放过我们,军爷放过我们!!” “我不是军士,我和我妻子只是河州的百姓。” 说着,他跪地磕头,就如同捣蒜一般,口中求饶不止。 浮屠军们被他滑稽的样子逗得大笑,口中不断辱骂“脓包”、“蠢虫”等词。 那执事也笑起来:“既然是老百姓,为何不本本分分,就在城里?乱跑什么?” “我很怀疑你在说谎。” 那男人哭诉道:“军爷,小人没有说谎,小人不敢说谎......求军爷慈悲,放过小人!!!” 执事又道:“不不不,你得想个办法证明你不是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才行。” “我们围城这么久,是在围什么,总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对吧?” 那男人颤颤巍巍抬起头来看着浮屠军,也不知道这种事,他们要自己怎么证明。 那执事摆摆手,手下浮屠军士朝着那男人面前扔出一把破旧了的凉刀。 又一挥手,手下军士从俘虏群中,又拉出一人来。 执事道:“拿起刀来,一对一对打。” “打赢了的,就放你们走。” 那男人道:“军...军爷,那若是...若是打输了呢?” 浮屠军笑了,一个军士讥讽起来:“输了就是死,还有什么?你脑子里面装的是屎吗?” 那男人的妻子叫喊起来,却被浮屠军拦住,男人无法,只得问:“军爷,小...小人的妻子有身孕,不用打吧?” 执事冷笑着看着他,那男人又说:“军爷,小人们跑出城来,只因为饿的不行了,就讨口吃的而已!” “小人若是死了,请军爷们放过我妻子,给口吃的给她!” “小人做鬼,便不着你们!!” 浮屠军又笑了,那执事道:“行。” 苏逍在人群中一看便知,这执事嘴上说行,其实这些俘虏,都得死,他们现在只不过是图个消遣而已。 这些俘虏们都是老百姓,吓坏了,哪还能思考这种问题。 这些浮屠军就是要他们一对一的打,做取乐用,打到最后只剩一人,就算是真让他活着,估计也是个半死状态了。 至于那男人的妻子,有身孕又待如何,有身孕的人被杀,苏逍见过的已经太多。 不过这些俘虏,等明白这些事的时候,估计已经在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场中两个俘虏,各捡起一把凉刀握在手上,双手和身体都颤抖不止,有妻子那男的,甚至刀都拿反了,刀锋正对着自己。 就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士兵! 可浮屠军们不在乎,只是在那恶狠狠的大叫。 “上啊...快上啊,你这们这猪狗一样的东西!!!” “快点动手,我让你们两个蠢虫快点动手,杀了他,快,杀了他,赢的人就有饭吃,有活路......” 第412章 他们,也是人! 午时。 河州外围,东边的河沟方向的中段。 浮屠军中,吵嚷着,军士们的都愤怒的谩骂着,他人认为就是因为那该死的曹长青和顾剑堂,让他们在这该死的烈日下待了这么久。 场中两个拿着刀,颤抖着的男人,和跟他们一样的那群人,只不过是河州百姓而已,却也被连坐了! 他们在城中就是最底层的人民,现在连中下层甚至连部分中层的人都要饿肚子了,何况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人。 除了他们自己,没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又害热病又饿的那些,只能等死。 这些没害病,却饿的眼冒绿光的人,没办法了,只能跑,否则谁会离开家园。 两人拿着刀,顾不上浮屠军们的谩骂,只顾着害怕,他们哪里拿过这杀人的凉刀,他们这辈子从没有过杀人的念头,就是连斗殴都很少有。 现在一来,就是生和死的决斗,本就怕,浮屠军们一喊,二人就越怕了,有妻子的男人刀口对着自己也不知道。 另一个脚发软,不断打颤,勉强站着。 一名铁浮屠拿出弓弩怒道:“再不打,老子射了你两个蠢狗。” 那浮屠军执事微笑着一摆手:“哎,不要浪费弩箭,若是这就把他们射死,那还费力抓他们做甚?不直接射死在水坑中得了?” 说着,那执事又朝后挥挥手,一个小厮抬上来一箩筐馒头。 执事拿起一个往场中扔过去:“馒头就一个,你们俩只有一个人能吃哦,啊哈哈......” 在一旁蹲着的那群难民见了吃的,眼都直了,只是有浮屠军守着,他们不敢动。 场中二人越发,有妻子那个,他妻子就等着这一口食物续命呢,另外一个,吞了几口口水,再不吃东西,他就要死了! 两个男人,为了一个馒头,终于大打出手。 “啊!!!” “吼~~~” 二人狼狈的奔朝对方,厮杀在一起。 有妻子那男的眼快手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妻子的力量,他一刀砍中了对手的脖颈。 另外那人吃了一惊,不过头还在,那男人自己也懵逼了,这才发现刀拿反了! 可战机稍纵即逝,他已经来不及把刀反过来拿,就已经被对手一刀砍到了脑袋上。 凉刀虽旧,却仍是锋利,加上那人腹中又饿,脖颈挨了刀背一下受了一惊,似把潜能都给激发出来了,这一刀力道很大。 直接把有妻子那男人的头颅削去半边。 那男人到底身亡,他妻子法力疯一样的跑出来,没人知道他们姓甚名谁,谁会在乎呢! 怀着孕的妻子在场中乱吼,杀他丈夫那男人也不管这些,蹲到地上拿起馒头来就啃。 妻子意识模糊,拾起刀来,直戳戳搠将过去。 那男人兀自蹲着吃馒头,只感觉到后脑一凉,血从他嘴里溅到了手中剩下的半个馒头上。 他的头被凉刀从后脑穿过,嘴巴出来。 口中还有没咽下去的馒头,因为太干,现在混了血,好咽了,他死命想把这口馒头咽到肚里,无奈已经无法! “啊哈哈哈哈.......” “还是执事有办法啊,精彩精彩......” 浮屠军中喝彩起来。 接着,那执事微笑挥手,又命令带上一人,又往场中扔了一个馒头:“继续,谁赢了,馒头就是谁的。” 这次是一个孕妇,对战一个老头,军中的人又大喊起来。 难民们都脸全都吓的煞白,连有身孕的人都不放过,他们的下场,那还用提? 正吼间,一队人马前来。 浮屠军中,见了的都低头叫道:“将军。” 苏逍微微抬头望去,正是齐垱国来了,他身上的浮屠甲和其他浮屠军的衣甲材质都是一样的。 他没带头盔,苏逍又看了看刚刚那执事,浮屠军的玄甲,都是一模一样。 只是内里的衣服颜色不同,苏逍心道:“原来如此。” 浮屠军作战时,全身披甲,骑兵的马匹,也是装备到只剩眼睛露在外面看路。 这样在战场上,就只能靠铠甲内衬的衣服颜色来辨别军中上下等级。 像是齐垱国,就是红色,刚刚那个执事,就是蓝色,齐垱国后面的校尉,就是黄色。 见齐垱国来,顿时安静了。 齐垱国行至场中,下马,看了看地躺着的两个死人,一个没了半边脑袋,一个被穿喉而死。场上一男一女,女的双眼血红,问:“这个孕妇是怎么回事?” 执事把刚刚的事情说了,齐垱国道:“只是些百姓而已,消遣也不必用他们来消遣。” 执事道:“将军,曹长青奸诈,末将是担心他把细作混在了这难民中。” 那执事原是储禄山麾下,跟徐风年走的也近,自然敢跟齐垱国顶嘴。 齐垱国定眼看着他,顿了一会才说:“他们也是人,只是想活着而已。” “没人发给他们一点粮食,让他们吃饱原路回去吧。” 执事又道:“可是将军,主帅下过命令,从城中出来的,一个不留。” “而且,若是里面真有细作,便把我们军中结构看了去。” 齐垱国声音大了起来:“主帅在南边,现在你搞清楚,你是在东面,我是将军。” “换了是你,你会把孕妇拿来做细作?” “我军中连绵五百里,岂是这点人能看了去的?” 那执事还要再说,却被齐垱国打住,他知道这人战后一定会去嚼舌头,齐垱国生来直率,也不像落得什么口舌。 转头道:“行了,以后军中不准以此消遣。” “这些人,让他们吃顿饱饭,直接杀了吧。” 说罢,扬长而去,苏逍记住了,齐垱国的军帐定就在军中中段处。 四下方位记住的同时,浮屠军已经提上来几箩筐馒头,散给在场的难民。 难民们还在吃着呢,那执事就已经下令,左右连边,每边各六十名浮屠军手执弩箭对准难民,苏逍也在其中。 那弩机每一发是三支箭,执事一挥手,弩箭齐发,共计三百六十支箭齐齐射向场中难民...... 第413章 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把尸体抬去水坑边烧了,真踏马的败兴。” 弓弩手射了两发箭,那执事下了令,抱怨了一句就去了。 这点弩箭如何能伤得了苏逍,他只混在其中装死,让浮屠军中的小厮把他们搬上木板车推到河沟旁焚烧。 半个时辰后,尸体都运到了水坑边,几个浮屠军嫌晒,就两下两个小厮在此烧尸体,自顾去了。 两个小厮把尸体排开,分做了两堆,每人烧一堆。二人间隔了十几米,加上忙着,其中一个小厮被苏逍打翻,另外一个也不知道。 苏逍换了小厮的衣服,开始动手放火。 须臾,点着了火,另外那个小厮过来:“哎,哥们,你说咱什么时候能当上浮屠军?” 苏逍虽会易容,却懒得易容,不是必要时,他不喜欢把那些假皮套在脸上。 只拟声道:“你很想做浮屠军?” 那小厮一怔:“你是不是傻了,难道想做一辈子的小厮喂一辈子的马?” “不想做浮屠军,到此军中作甚?” 苏逍道:“是是是,你说的是。” 原来浮屠军中,每一营,都会配上二到三十个左右的小兵,专门服侍浮屠军穿甲和处理杂物。 因为长期跟着浮屠军作战,表现好的,也有机会成为浮屠军。 折腾了大半天,烧了尸体,回到营寨时已是戌时,两个小厮吃了些冷饭各自去歇了。 苏逍假装要解手,摸到营中,这营本是少有掩体,巡逻的也多,不好蹲点。 伴做小厮,倒是可以让苏逍在营中寻走。 寻了二三里地,见一处大帐,帐中还点着灯,苏逍偷偷转过去,就背地里看军帐内外。 外边,六个铁浮屠执刀剑看守,两边军帐,每帐至少十人,军帐又小,强打无论如何都会出声被发现。 苏逍又借着军帐的缝隙朝里面看,里面果然是齐垱国,他在看书,头盔就放在桌上,除了头盔,衣甲却不离身。 而且战中也有两个铁浮屠,这就增加了刺杀的难度,他们并不会排成一排让苏逍打。 只要有一点声响,其余铁浮屠马上就会增援,齐垱国这个军帐虽然是最大的,却也无任何藏身地,看来齐垱国,心思非常细腻。 “在此作甚?”苏逍背后来人。 苏逍回身笑道:“小解小解。” 来到是浮屠军的巡逻,斥道:“谁让你在这小解的?你是哪个营的?” 苏逍小声对他道:“兄弟,偷偷告诉你,我是世子的人,来这不是小解,就看看。” 那浮屠军一怔,心想:“不是小解,来这看看?那不是看齐垱国么!!” 浮屠军中也是有派别的,像是这个士兵,就属于中间派的,谁都不想得罪。 便自作聪明道:“哦哦,那行那行,小解完快些回去。” 苏逍就这么一试,果然还真有效果,连连点头:“好嘞。” ...... 苏逍在浮屠军中混了六七天,又花了几天时间在外围仔细看了看地形。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月,已经是八月天气,没这么炎热了,距离和曹长青约定的时间就快要到。 通过几天的蹲点,苏逍发现齐垱国这个人非常有规律,这个人平时是什么样子苏逍不清楚,不过只要是在战时,齐垱国似乎随时都处于备战状态,警惕得很。 徐晓几个义子中,苏逍杀了其三,齐垱国既不像是储禄山那般会去沾花惹草,也不像叶熙正和姚间后来那般互相猜忌。 齐垱国自己,包括他身边那几个军士,都极自律,加上军帐又小,通讯又敏捷,悄无声息的刺杀基本上毫无可能。 苏逍也能硬来,不过他不太想,反倒是借此机会,想再赚他个几万两花花。 临近中秋,苏逍再次回到河州。 城中气象果然有些好转,热病退去不再蔓延,没这么死气沉沉到处都是一片死亡气息了。 不过马却被宰了很多,除了健康健壮的好马,其余的,基本都被填了肚子。 苏逍来到郡守府。 顾剑堂这段时日忧心忡忡,闷闷不乐,就等着看八月中秋看齐垱国死不死。 但就算是死了,他也还在担忧,因为到时候真打起来,那就是等于用步兵去打骑兵了,而且是浮屠骑兵。 那不等于用鸡蛋去干石头?顾剑堂提过很多次,或者就杀了齐垱国就算了,不必出兵去打。 曹长青也忧虑,差点动摇,不过这明显行不通,他们想要活命,争取破局的机会,就只能打,非打不可。 除此,别无他法。 可万一打不过,那就基本是万劫不复了!万一苏逍没杀了齐垱国,失败了,那场面就更加尴尬。 两人都各自忧心,只希望齐垱国一死,能迅速攻下河滩驻防,通了粮道便足矣。 顾曹二人正在研究战事,听闻苏逍前来,顾剑堂先是一怔:“他不会是想反悔吧?” 曹长青道:“反悔了何必再来,直接去了不就行了!且看他来说什么。” 须臾,校尉带着苏逍前来,曹长青先上去嘘寒问暖了一阵。 苏逍也把屠夫军中的防御系统说了一遍,几乎是密不透风。 顾剑堂听了心道:“看这样子,果然是有要反悔的意思了。”嘴上说:“苏少侠此言的意思,那便是无法喽?” 曹长青静静听着,也不反驳顾剑堂,也不帮苏逍说话。 苏逍却笑起来:“没别的意思,我回来这里,意思是说。” “齐垱国帐里帐外人手太密集,你们若是等我先下手杀了齐垱国,你们再动手的话。” “对你们可就非常不利了,因为浮屠军中一乱,连营五百里很快就会做出应对,你们真个要殊死一搏?” “要知道,你们搏输了,就是败局,搏赢了,徐风年只不过是失去了点浮屠军而已,他军队还在。” “二位,可就是元气大伤喽。” 曹长青皱眉,顾剑堂不悦道:“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到底要讲什么?” “官子,我就说这人信不得,多半怀着不良企图,保不准,是他徐家的鹰犬也说不准......” 说着,顾剑堂已经握刀在手,随时都可能当场开干!!! 第414章 再加点钱,我教你们赢! 曹长青一把拦住顾剑堂,对苏逍道:“苏少侠,你到底要说什么?” “还请苏少侠明言,如果苏少侠反悔,我曹某人也不会责备于你,军中宰马缓了一口气,熬到秋收也有些粮食,勒紧裤腰带在想想办法我们也是可以的。” “只是请苏少侠不要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就行。” 顾剑堂心中一禀:“原来他们还有约定?怪不得曹长青对此人如此忍让,我却做了个冤大头!!” 顾剑堂还没说话呢,苏逍就笑起来:“不不不,官子误会了。” “我不走,我回来不是说这个事的。” “我是给二位带来好消息呢。” 顾剑堂反问:“你的好消息就是浮屠军如何森严,齐垱国的防御如何的高明???” “这种好消息,你怕是应该到徐风年军帐里去说吧?” 曹长青道:“顾将军,你别急。” “苏少侠,此话是何意?” 苏逍道:“我准备在中秋之夜刺杀齐垱国,不过要他先自乱了阵脚才行。” 曹长青问:“我们约定的就是月圆之夜,可苏少侠适才也说过了,齐垱国军中纪律严明,又要如何让他乱了阵脚?” 苏逍道:“那就得看二位了。” 顾剑堂一怔:“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官子,你也是走江湖的人了,这种事请问你见过?” “我们出钱让他去杀人,他反倒过来,大言不惭的说要我们帮忙!!!” “哈哈哈哈,我都给气笑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好不害臊!!!” 曹长青也觉得苏逍过分了些,收了三十万,说出这种话来,的亏是苏逍,换了其他人,曹长青可能直接一掌拍死了。 “苏少侠。”曹长青还是耐着性子道:“如何帮你?” 苏逍道:“其实是在帮你们自己。” “很简单,就是主动出兵去打齐垱国的浮屠军。” 曹顾二人一懵,当场愣了一下。 顾剑堂差点气晕过去,连脏话都气出来了:“啊哈哈哈哈,真他奶奶的腿的!” “苏少侠,你还真是高深莫测啊,我都不知道要如何称赞你了。” “我们能去打浮屠军,还出那三十万两白银找你做甚?” “官子,把此人轰出去吧。” 曹长青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都有点觉得苏逍是在耍他们的感觉,不过还是按着性子问:“苏少侠。” “我军中热病刚除,何况战马没了大批,如何打得浮屠军?这不正是徐风年希望发生的事?” “苏少侠,这事,会死很多人的,你知道么!!!” 顾剑堂见曹长青还在按着性子好言相对,插口疑道:“官子,你不是还要听他的鬼话吧?” “我前番带兵与浮屠军交过手,他们别说人,就是马都是通身铠甲,武装到了眼睛。” “刀刺不进剑戳不穿的,我们还连马都很少了,到时候,战败都是小的,能不能撤离战场都打着问号。” 苏逍又淡淡道:“不不不,又误会了。” “我不是让你们硬碰浮屠军,而是打乱他们而已,借此机会,还能冲一冲徐风年的营寨呢。” “冲乱他的阵脚,河州围城之困自解,到时候你们不就有时间为最后的决战或者是守城战多做准备了么?” 曹顾二人又再一次懵逼了,这次别说顾剑堂,就连曹长青自己都差点给苏逍气笑了。 “哦哦哦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顾剑堂怪笑起来:“听听,苏少侠,你是在酒馆里听书听多了吧?” “你玩呢?” 曹长青一闭眼,吞下了一口气,背着的手也有些捏紧了:“苏少侠。” “且问你一句,浮屠军都还没破,如何去冲得徐风年军帐?” 苏逍道:“这就代表着我要多做一件事了。” “齐垱国的人头是一份钱,这件事,要另算一算。” 曹长青疑惑起来:“啥?” 苏逍道:“还不明白么?” “加点钱。” 顾剑堂差点当场被气吐血,只感觉胸口中一阵气血翻涌,情绪复杂得很。 是惊讶、好笑、愤怒、不可思议等情绪全夹杂到了一起,若不是碍着曹长青的面子,还有这层合作关系。 苏逍早被他砍了九百多次了! 曹长青也是一头雾水,又惊又怒:“你刚刚是说,加钱?” 曹长青多希望自己听错了。 苏逍道:“嗯呐,就是加钱的意思。” 不管对方如何,苏逍对于赚钱的事一向很耐心。 曹长青青再次重复:“加钱的意思?” “那也就是说,三十万两,还不够?还要再加钱??” 苏逍道:“嗯嗯,是这个意思。” 郡守府中,安静了下来。 苏逍若无其事的坐在那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仿佛这件事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他就是个传话的人那般! 曹长青彻底懵了,就跟做梦一样,脑海中,和苏逍认识到现在的画面,一幕幕翻过,他试图努力寻找着什么踪迹,却也说不上来,心中不断怀疑,他这位忘年之交是不是疯了,公主,以后还能托付到他手上吗? 顾剑堂再坐不住了:“官子,他好像是在耍我们啊。” “动手吧,揍一顿他就老实了!!!” ...... 八月十五前夕,中秋佳节前一夜。 河州外围,东南方向,浮屠军中中段下游。 苏逍身边放了一套浮屠甲,一匹全副武装的战马,此地距离浮屠军营三十余里,苏逍正悠闲的坐等讯号呢。 谈生意当天,差点就和顾剑堂打起来,不过到最后生意还是谈成了。 苏逍成功加了二十万,这笔买卖共计五十万两白银,简直是美滋滋啊。 虽然这也会死伤很多人,但苏逍只是顺带而已,他们早晚都会打起来,苏逍只不过是凭着一己之力,把战争加了些速度而已,然后赚点钱,这很合理,不过分。 夜幕降临,浮屠军中火把乱闪,嚷将起来,苏逍起身眺望一番:“要行动喽。” 自顾自说了一句后,苏逍披盔戴甲,抱了头盔,上了战马缓缓前行...... 第415章 骂娘,曰奶奶 中秋之夜前几日。 齐垱国军帐中,探子来报:“报......” “将军,反贼人马出了城,从东北、正东、东南方向缓行而来。” 齐垱国一挑眉:“多少兵马?” 探子道:“回将军,每一处约莫二三千人,几乎是一字排开来,全加在一处,不超过一万。” 齐垱国和他帐下的将领不约而同,都先是懵了一下。 浮屠军连绵五百里,就是一字排开的,就是因为排的太开,算是薄弱的地方了,齐垱国当时很想反驳徐风年这种策略。 不过看在浮屠军单兵作战能力也是非常牛逼的,就同意了率所有浮屠军来围定河州东部。 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若是出兵,齐垱国最担心的也是他们合力一处来打。 现在听探报这么说,他们的兵居然一字排开来了,这不是找死吗! “是何兵种?”齐垱国愣了一会才问。 探子道:“全是步兵。” 军帐中安静了一会,众人又懵了,过了一会,一个校尉才开口:“他们这.......这是来自杀吗?” 话毕,军帐中的所有人,包括那名探子都大笑笑起来。 齐垱国没笑,而是皱着眉,那校尉说的没错,一字排开的步兵来对阵浮屠军,这不是自杀是什么! “难不成是想诱我过河攻城?”齐垱国心想,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曹顾二人本就兵少。 怎么可能还用近万军士来诱敌呢,这直接违背了常理,超出了齐垱国带兵打仗多年的认知了。 “再探,再报。”齐垱国吩咐探子,又下令道:“传我令去,沿河坑小心驻防,不得我令不得妄动。” 副将禀道:“将军,一群蝼蚁而已,给我二千军,不消半日我便过水坑屠了他们。” 齐垱国一向谨慎,道:“对手是曹长青和顾剑堂,此事太过反常,不搞清楚他们意图,如何能乱来。” “晾他一万步卒能如何,守着他们,我倒是要看看这顾剑堂和那个西楚的余孽要搞什么花样。” ...... 浮屠军沿着河道五里驻扎。 另一边是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一万步卒,这些人几乎都是楚军,武器都是西楚的大戟。 他们也不过水坑,每日就在水坑边上搦战。 说是搦战,不如说是叫骂,骂的污秽难听,浮屠军中本来就憋了一股子闷气,此时再听得楚兵整天骂娘曰奶奶的,个个都气炸了肝肺。 顾剑堂白天里望着一条银灿灿的浮屠军,心中还是疑惑,毕竟他还是第一次打这种己方连一匹马都没有的仗,就连他和曹长青两个将军,也是徒步。 “这种方法,真的能行得通?”顾剑堂这话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很明显,若是浮屠军冲杀过来,这一万步卒就会被浮屠军的怒火“烧死”! 虽然这些人几乎全是曹长青的人,全是楚兵,因为他们能熟练的使用战戟。 但顾剑堂还是担忧,毕竟他和曹长青的关系,就是唇亡齿寒。 曹长青背着手道:“身陷窘境,只能出奇兵方得奇胜。” “苏逍这人,行事本来就刁钻诡异,能想出这种办法,不奇怪。” 其实并不是苏逍比曹长青聪明,而是曹长青身处其中,苏逍置身事外,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就会不一样。 骂了几天,已到了八月十四,还有一天就是中秋。 越是要过节了,楚军骂的越发难听,照他们如此骂下去,这节直接崩过了。 有谁在过节的时候,一边喝着酒吃着饭,一边被人骂着娘的。 浮屠军中,将领们多次上报齐垱国,说要出战,都被齐垱国压住了,因为他看不出曹顾二人到底要干嘛。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都是自杀性的战斗,搞的齐垱国也有些心焦了。 这时副将又来报:“将军,明日就是中秋,这些腌臜杂种骂的太难听。” “明日之前,无论如何杀他们一阵,我军中现在已经怨言四起,再不杀他一阵,必伤我军士气。” 齐垱国沉思半晌,只能下令进攻:“传我令去,全面进攻。” “若是他们往城里逃,切不可追。” 整个浮屠军就等着这道命令呢,战令一下,大军急不可耐,全速进攻。 齐垱国在远处望着,他本以为这些步卒一定会逃,要引他们去攻打城池。 谁知曹顾二人的兵也不躲,全速跳入河坑中,似要渡水。 这可把齐垱国和他手下的军队看懵了,不跑就算了,居然还下水,这不是耗费自己的体力吗! 想死也不必这么急吧,话虽如此,却只把齐垱国看得心慌,因为这一切实在太过反常了。 ...... 那楚军一个个跃入水坑,也不上岸,就在水坑中待着,二人叠做一人,下面一个在水里驮着,上面一个手持大戟就露颗头。 身后又有一批,全是水性好的。 那铁浮屠见楚军下水,只顾冲杀过来,一到岸边,就被只露出半个身子的楚兵把大戟伸出,就去钩那马蹄。 浮屠军的马也装备着,但马蹄处却不可能穿铁鞋子,大戟又是弯的,钩那马蹄就像是割稻草一样。 “噗嗤.......哗哗哗......” 前队的浮屠军马蹄被钩,马一叠,正好就把人叠下水坑去,水坑中,早就备好水性好的军士,那浮屠军一下来,直接就把他们往水里按。 那浮屠军甲本来就重,再被如此一按,哪里还起得来,顷刻就被闷死在水中。 浮屠军中,负责搭临时桥的都是小厮,见了此状,也被大戟钩了双脚,惨叫不止,岸上又乱,大部分被踩死其中。 有那传令兵想往回走,却被曹长青和顾剑堂带着些武夫就在岸上来回截住,遇到就打死。 战况非常激烈,前面的浮屠军一个个跌落入水惨死,后面的,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只看到人一层层没了,只道是前面的兄弟冲下水里去杀人了,真是振奋,再加上那股子窝囊火,只顾朝着前冲。 河沟中,一具具铁浮屠被淹死,沉底...... 第416章 震惊的徐风年 “过桥怎地如此之快?” “打些个猪狗之众,腌臜之辈而已,何故不快?” “快冲快冲,杀他娘的......” 河州正东面方向,浮屠军要快速过桥,都分别由几个营聚集一处,过桥后,再行散开。 没有传令兵来,前面有一片混乱,而且在铁浮屠平地陆战坚不可摧,谁看得见前排的马蹄都被断了,大军都掉在水坑里被淹死。 看见的,想要退,却也来不及说,后面的一窝蜂涌了上来,都要争功,便又被推朝前去。 齐垱国远处见乱,察觉到危险,正准备下令撤退,一名衣甲被损毁大部分,头盔也不见了,满脸血污的校尉急忙来报。 “报......报.......报将军,中了楚军诡计......” “楚军......黑压压一片.......黑压压一片楚军从上北方向涌去了......” 齐垱国听罢一惊,心叫不好:“中计了!楚人要占我河地作运粮用!”马上下令道:“速速传我令去,全军迅速撤回水坑边五里驻守。” “营与营之间,每十里留下一营死守,剩下的,全营速往东北方向集结。” 说着,齐垱国亲自率兵火速北上。 河坑那边,浮屠军退下来,这才知道自己折了几千人马,个个恨的咬牙切齿。 在水里的楚军也不追,也沿着河坑盯着,不让浮屠军搭桥过来。 浮屠军知道他们的手法后,自然有办法应对,不过驻守河坑的楚军并不担心。 他们不需死守,只需拖延,实在拖不住了就会撤,主要的目的就是为带兵北上夺河地的顾剑堂和曹长青争取时间。 河地一夺,浮屠军就算是过桥也没事,他们只需要回城中守城即可。 齐垱国身经百战,一眼看出他们要夺河地,反应也非常迅速,马上就要集结五百里大军火速支援河地。 河坑边上,不需留下多少兵马,晾他楚兵也不敢过河。 浮屠军中,中段往北,齐垱国已带一半兵马火速前往,中段的浮屠军是死伤最重的,除去了留下驻防的,只得四五千兵随着齐垱国北上。 他们没时间等了,传了令去,总之中段往下,也就是往南边方向的浮屠军都会集结赶来支援。 中段往南,死伤很小,已经分为好几队,除去驻守的,已集结了六七千人,清一色的浮屠军。 带头的正待前行,苏逍却迎面而来了。 排头的众军看见的却不是苏逍,而是披盔戴甲的将军浮屠。 “将军......您怎地过来了?不是让我们支援北上吗?” 一个将领禀道。 苏逍的浮屠甲里面是红衣,军中独此一份,一看就都以为是齐垱国,加上又是夜里,战事吃紧,哪个会注意到那些细节。 苏逍也不停下回他,只朝着南边赶:“中了曹顾二人奸计。” “他们声东击西,本将军收到急报,曹顾二人分了重兵前去攻打南边主帅所部。” “速跟我支援。” 中军士都愣了一下,心想徐风年部,有十几万人马,他不去攻城就罢了,曹长青和顾剑堂还敢来攻他? 不过刚刚浮屠军确实在河坑边上吃了大亏,天知道曹长青和顾剑堂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全军调转马头,不北上了,而是南下前往徐风年营地。 大军一路疾驰,比传令兵还快,传令兵都还没到,大军都已经到了。 东南面的浮屠军见了都懵逼了。 “啥情况?不北上吗????” 正往南赶的军士在马上吼道:“还问个鸟,跟着走,楚兵从南门杀出来了!!!” 浮屠军甲中,抬着火把不便行军,战时只会有少数火把,反正他们又不怕暗器。 现在正乱,好在月亮又大又圆又亮,见都是自己兄弟,又说的这么急,家都被偷了,谁有时间多问,迅速跟上。 再往后面的,也是如此,虽是朝着南边赶,将令却越传越邪乎。 从一开始的楚兵从南面出兵,传到后面,成了楚兵已经劫寨,到了最后,都说主帅极危险,浮屠军要火速支援。 行至丑时。 徐风年正睡的香呢,倒没美女服侍他了,自从没了蛋蛋后他越来越不喜欢娘们,服侍他的是两个白嫩的小厮。 浮屠军重,人还没到,徐风年就听到了马蹄声响,刚刚起身。 探子正好迅速来报:“禀主帅......” 徐风年急问:“反贼杀来了?” 探子道:“回禀主帅,不是敌军,是我军,齐将军的人正朝我们这边赶。” 徐风年朦朦胧胧,怔问:“不是让他驻守东边吗,来这做什么?还带兵来?” “下令骑步兵集合,你再给我去探。” 徐风年下了令,急忙起身,两个小厮服侍穿衣。 到军帐外时,李纯罡正立在那军帐顶上,朝着东边方向眺望。 各营军士们都快速整理着衣甲,这段时间他们的确懈怠了些,加上天热,谁睡觉会穿着甲睡。 整理好衣甲,各营军士都前后点起火把来。 宁峨嵋也赶过来:“主帅,您下令让浮屠军过来的?” 徐风年道:“我下个屁的令,没下。” 到场的将士们都懵了,主帅不下令,齐垱国怎可妄动,这可是要受军法的,就等他兵到,看他如何。 ...... 浮屠军中,距离南面近了,跟在苏逍身边的几个将领校尉越行越疑,觉得他们这位齐将军,未免有些奇怪了! 但这哪有时间给他们说给他们问的,跟在后面的军士,也只是跟着走,他们哪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行至南面,也不见停,直接收到了攻击的指令。 众军将都惊,有些犹豫,却不敢不从,北凉有明确的制度,在军中收到主将命令,不执行的,全都是杀头的罪名。 又见主帅营中,确是火把四起乱动,便冲杀了上去。 大军越近,见居然不停,徐风年正在那望呢,忽然前面几个军士倒地。 半空中一阵密密麻麻的弩箭射来,浮屠军每人都配着弩箭,每次打仗,先射两发,这几千人射两发箭,那就是几万支弩箭。 “小心!!!”宁峨嵋大喊。 十几支弩箭已经朝着徐风年飞来,徐风年都懵逼了,只见李纯罡在账上轻轻拂手,徐风年身前就如出现一道气墙,把箭都隔开去。 “齐垱国,叛变了?????” 徐风年讶异说道...... 第417章 凄凉的徐晓义子 河州东北方向的河地。 齐垱国率兵前来,正赶间,前面一阵强风袭来。 齐垱国勒住马,定眼看时。 曹长青、顾剑堂二人拦住了去路。 顾剑堂持刀讥讽道:“小侄,河地,在浮屠军和楚人交战,你朝着赶的时候,已经被我的人取了。” “你看,你是不是俯首算了,省得厮杀,放心,我心肝不似你义父那般丑恶,我不杀你。” 齐垱国怒极:“大胆反贼,怎敢胡言。” 说罢,把所部浮屠军分为左右两部冲杀过去。 顾剑堂的兵才没一会就被冲散,哪里抵挡得住疯了一般的浮屠军乱冲。 曹顾二人合力死战,杀折浮屠军二千余人,却也有些力竭! 顾剑堂道:“官子,你我合力取了齐垱国,浮屠军不战自溃。” 曹长青道:“曹某正有此意。” 二人合力拨开一条路杀来,左右直奔齐垱国。 齐垱国也不慌,连着他身边那六个执戟校尉迅速缩到一起,齐垱国叫一声:“列阵。” 连他自己在内,拢共七人,外围五人围定,内力加上齐垱国,二人各站一方位。 “嘭嘭嘭嘭嘭嘭......” 曹顾二人只在阵中,打的铁架震天响。 虽是面对七个人,却有一种人越打越多的感觉。 原来这六人,都是取自听潮亭的武奴,个个金刚巅峰境,齐垱国也是受他们的传授才到达大金刚境的。 加上这套阵法,外是五行,内是两仪,却能生出八卦,八卦又能根据阵法再生出四个两仪,四个两仪却能又战出三十二个八卦,叠加的相当恐怖。 寻常武夫入这阵中,九死一生。 顾剑堂打的心惊,曹长青高喝:“是五行两仪幻阵。” 顾剑堂道:“如何破得??” 这阵法曹长青也是第一次见,亏得曹长青反应迅速,心中暗道:“外围五行变幻,浮屠军属金、属土、属木,水位和火位定是突破口。” 想到这里,便手指了一人对着顾剑堂高喝:“将军就死攻那人,别管其他人。” 顾剑堂提尽是缺口的刀猛的挥去,曹长青也盯死一人猛打。 齐垱国心中一惊,这套阵法是李仪山所创,居然被曹长青给破了。 齐垱国会用此阵,却不会变幻此阵,片刻,果被曹顾二人杀了出来。 水位和火位一破,阵法便散,顾剑堂见奏效,战意盎然,并着曹长青一连把齐垱国这六个护卫打死了四个。 剩下两个见敌境界太高,劝齐垱国道:“将军速退,我们顶住。” 这浮屠军本是极猛的,顾剑堂的人被打的零零散散,但却抵不住主将身陷险境。 齐垱国下令撤退,带着一批人先走,两个护卫并几百浮屠军又在血战。 顾剑堂和曹长青带人又战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打退齐垱国的浮屠军,二人却也早已力竭。 顾剑堂喘着气道:“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不过真是老了,战不动了,真想追上去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曹长青道:“的确老了,打了这仗需要好好修养了,铁浮屠太硬,一人,真的能当百个普通军兵。” “顾将军,看看咱的兵,死伤真个太过惨重。” 曹顾二人占了河州,迅速派人驻起营寨,四处设下陷阱,此是重地,不能再失,曹长青布下驻防阵法,这阵是他在落星湾是苦心研究出来的。 就算是李仪山到此,也要研究些时间才能破得,这足够他们守一阵子了,借此时机,便可借着河地迅速大量的往城中积攒粮食,并且派重兵防守,可不能再被烧一次了。 且说齐垱国带兵快速撤离,见后面一点动静没有,忍不住喝问:“支援呢?我的支援呢?” “是不是没传令下去?” 众军也懵,他们是跟着齐垱国过来的,他们上哪知道支援去了哪!! 正行间,到得距离河地五十里外一处山缝间,这是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而且有点溪水可以喝。 齐垱国下令再次饮水,喝了水,要迅速回去看看支援到底到了哪。 正饮水间,只听得山上传来些声响,月光被山间遮住了,又没火把,正看不清时,又听得山上“轰隆隆”响起。 “退退......速退......” 齐垱国连马都来不及上,就回身边跑边躲闪,只见那山上滚下许多乱石来。 没来得及跑的,还有那去牵马的,大部分都被砸死在山间。 齐垱国出来,再回身看时,军兵又被石头砸死几百!所部人马,零零碎碎,没多少了。 原来这里就只有一处取水处,曹长青和顾剑堂北上的时候早杀出条路送了些人出来,派了四五十个健壮士兵就在这等,有敌军来,就直接把巨石推下后就走。 这亏得是准备的时间仓促,要是曹长青的人早出得来,或者由他来亲自设伏。 那齐垱国的人包括他自己,非得全死在这山谷间。 齐垱国看的后怕,而且自随着徐晓出征以来,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打击。 加上刚刚血战曹顾二人,若没那阵法他如何抵得过,现在六个护卫全死了,自己也受了内伤,连刀都不太拿得稳,急火一攻心,当场便晕死过去。 齐垱国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翌日,看着太阳都快日落西山,吓的跳将起来:“我晕了多久,此时什么时辰?” 身边军士道:“已到申时末了。” 齐垱国大惊:“如何不唤醒我?” 军士道:“将军杀了一夜,伤重,唤了两次没唤醒,我们见没追兵来,便没再唤将军。” 齐垱国问:“援军呢?援军到现在也没来?” 军士道:“没见。” 齐垱国又问:“我们还剩多少人?” 军士道:“只剩二百,马剩十四匹。” 齐垱国寒从脚起,浮屠军,就这么在他手里折了四分之一,不过现在也不是想着兵力损失和日后如何跟徐晓交代的事。 他知道援军不到,一定是出事了,但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毕竟曹长青和顾剑堂两个大敌昨天都出现了。 齐垱国脑中一片混乱,河地已失,当下只有速速回到中军,方能知道援军为何不到。 “随我启程回营,整军重来,收复河地。” 齐垱国下了令,带着仅剩的人奔朝主营去,二百人,十四匹马,行得凄凄惨惨...... 第418章 我杀你,就只是为了杀你而已 河州东面。 齐垱国绕道而行,既然援军没到,齐垱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曹长青和顾剑堂已经使用什么方法,把中军掐断。 这一直是他最担心的问题,因为战线实在拉的太长。 若是真的如此,那其中必定有埋伏,齐垱国和他手下仅剩这二百军士个个筋疲力尽,若是真遇到埋伏。 那就等于是铁乌龟遇到要吃肉的野兽了,一下子虽然破不开壳,可总能想到办法破开,齐垱国不想做铁乌龟,故此只得绕道而行。 齐垱国带兵从申时而行,直行到夜里约莫二更时分才到得河州外的正东部。 齐垱国心想,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怎么说也不可能占这么多地方吧,便带人缓缓行到正路上。 军寨慢慢出现在眼前,火把点得极亮。 见了都是自家营寨,齐垱国松了口气,行至寨门外,手下军士叫到:“齐将军在此,还不快快打开寨门。” 话音刚落,静了一阵,寨中忽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半月前带头以俘虏取乐那个执事。 身后骑兵,浮屠军却是寥寥,其大部分都是龙像军。 齐垱国一是不明白自己人为何要对自己人刀兵相向,而是不明白浮屠军怎么被换成龙像军了! 正待问时,去喊寨门那手下先开口了:“大胆,你们不见是齐将军来,何敢......” 话没说完,就被那执事一刀斩于马下。 齐垱国这边的人都吃了一惊,还没等齐垱国问,那执事就鞭指齐垱国责道:“齐垱国,你身为王爷义子,为何率兵投贼?” 齐垱国两只眼睛睁的圆得很,又惊又疑:“我何时投贼?” 执事道:“你昨夜做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 齐垱国道:“ 昨夜与贼死战一夜,不见援兵,因此溃败,我还正要问你们呢!” 执事怒喝:“放屁,亏你说得出这种瞎话。” “齐垱国,浮屠军何时败过?怎么到了你手里就要援军了?” “算了,我懒得听你胡扯,你这小人投了敌,昨夜一边送了河地,一边又带人攻打主帅营寨。” “齐垱国啊齐垱国,你这猪狗之辈,现在还敢来赚我?” 齐垱国云里雾里,反怒:“你说什么?” “你是什么东西你如此跟我说话,我且先不跟你计较。” “带我见了主帅,当面说清楚。” 那执事也怒:“狗贼,还想刺杀主帅?” “来人,与我拿下此贼。” 话毕,手下五百龙像军冲出营寨,直取齐垱国。 齐垱国战了一夜,行了一夜,如何抵挡得住,看这情况,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都已经到了容不得分说的地步。 齐垱国只得退。 手下的人,降了那执事一部分,反正都是自己人,他们是听命行事而已,死了一部分。 那执事身边一个校尉上前道:“我看齐将军不像是说谎的。” “而且......” 执事不听他言,见齐垱国跑了,下令道:“给我追,追到,直接打死。” 校尉一怔:“大人,齐将军是王爷义子,怕是杀不得,只能拿活的。” 执事道:“你也知道他是王爷义子,厉害着能,怎么拿得到活的,与其放他投敌,不如直接打死,省得把我军秘密带到敌军那里。” 其实这执事是有私心,他看齐垱国这狼狈样,也不像是投敌的人,再说若是他投敌了,怎么可能这么赤裸裸的回来。 但是他不管这些,他在乎的是上位,齐垱国不死,老是压着他,齐垱国一死,他很可能就能做了浮屠军的主帅。 而且昨夜,齐垱国的罪名已经落实,攻击徐风年营寨的浮屠军冲杀进入军营后,见没有敌军,就都停了。 虽有死伤,却也还好,就是被射死的多点,徐风年问时,都一致说是齐垱国亲自下的命令。 那时又不见了齐垱国,徐风年便扣了浮屠军,换了心腹龙像军前去河州东面驻防。 又得知从中段至北的一支浮屠军于河地战败,军中就更是都在传,定是齐垱国投了敌了。 因此徐风年先调换了河州东部守军,因为以为齐垱国投敌了,只道他在河州,暂时没有下令。 谁知道今天齐垱国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执事心中本就不太服齐垱国,他原来本是储禄山的人,本能平步青云,后储禄山却挂了! 齐垱国和陈之豹走的最近,最看不惯的自然就是储禄山那些腌臜手段,因此这执事,不但前途没了,还一点好都讨不到。 不恨齐垱国才怪,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齐垱国,不借机杀他,那这执事还是人吗? 齐垱国本来疲惫,手下那些个军将也懵,奔着东面的林子方向四处乱逃。 有马的那十三个连人带马都被擒了,有马的尚且跑不了,何况累得半死,身上又披着重甲的浮屠兵? 才没多久,都尽数被龙像军拿了去。 齐垱国边策马而奔,边把身上玄甲全部卸下,又把马身上的也卸了,减除了负重。 身后追兵大喊:“反贼卸甲了,用箭射他。” 齐垱国听得大惊,就在山林间左拐右,跑了半夜,方才暂时逃脱。 齐垱国就顺着山路,望着徐风年大寨的方向而行,他要去说个明白,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王八羔子陷害自己。 齐垱国行着山路,胸中气闷不已,想起刚刚射箭还有那些龙像军说的话来,猛然一惊,勒住马头,心道:“看来世子是要我死了!” “我现在一人一骑,若是去他营寨,岂不吃他拿了,看这势头,到时候容不得我分说,便把我杀了。” “那我齐垱国岂不是一世蒙冤?” “我且去建安城找义父,当下也顾不上义父会如何处置我了,已经只能如此。” “就算是死,也要把这件事给搞清楚。” 想着,齐当国策马望着建安方向疾行,他这两日来就喝了点水,也不管腹中饥饿了,只顾走。 但马却顶不住,天空微亮时,行到一处小林子间,那马就要吃水吃草,还要撒尿撒屎。 齐垱国只得下马放它吃一会草,自己也喝些水,找些野果子吃。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齐垱国猛然回头,一个身着青衣,长相白净的年轻人手中把玩着出了鞘的雁翎刀,笑笑的朝他走过来。 “何人?”齐垱国惊问。 苏逍笑道:“来杀你的人。” 齐垱国问:“那就是世子让你来的?世子为何要诬陷害我?” 苏逍答道:“不不,你误会了。” 齐垱国又问:“既不是世子的人,我与你又不认识,你为何杀我?” 苏逍在北凉时,齐垱国被派到了建安,自然没见过苏逍。 “我杀你,就单纯的是为了杀你而已......” 苏逍缓缓答道,手中雁翎刀,寒光一闪,其余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第419章 顾剑堂的难题 河州。 河地之外曹长青布阵严防,并且派遣大部军士,昼夜不停,轮换借河地水路运粮。 顾剑堂一边命人打量打造军器,城中有了粮食,顾剑堂马上进行了募兵仪式。 这次募兵非常成功,河州的百姓参军一来是为了吃粮,二来,徐风年这几月围城使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 徐风年和他爹那个人屠一样,要赶尽杀绝,既然城破也是死,投降也是死,倒不如一战,河州百姓只能自己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储粮的地方,都换上了心腹,就在原先被烧毁的粮库,曹长青亲自监督加固粮仓。 “粮架层数一定要足够,每一层要确保坚固。”曹长青在粮仓嘱咐:“我们这几月,都受过饿肚子苦了,一定没人想再试一次那种感觉吧?” 一个木匠兵道:“就算是让我提着根木头去打仗,我也不想挨饿了!” 其余木匠、小校、壮丁......都为之一笑。 曹长青也笑了:“那就好好把粮仓按照我给的图纸搭建起来。” 众人应声,努力干活,那从河地运来的一包包粮食,就是他们的动力。 顾剑堂也过来了粮仓:“官子,这次募兵非常成功,我已经抓经训练,只要守好城池,不出一年,我们就能与徐风年决战。” 曹长青道:“徐风年怕是围不了一年了。” “依我看来,他吃了这次亏,定要想办法攻城了。” 顾剑堂听闻笑起:“苏逍那小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官子,我还一直都在怀疑你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在此向你道歉。” 顾剑堂这个人就是如此,有一说一,从不藏着掖着,苏逍这五十万两,他简直觉得给的太直了。 不单单是杀了齐垱国,挫了北凉锐气,最主要的是解了河州的围,让河州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并且还有了与北凉一战的可能性。 曹长青道:“顾将军不必如此说,其实我也曾多次怀疑。” “但苏逍此人,就是如此让人琢磨不透,他看待问题的方式,跟我们所有人,似乎都是反着来的。” 顾剑堂道:“确实如此,这一仗打的漂亮啊,浮屠军大损。” “而且一定让北凉内部的隔阂,再度加深。” 这是的确的事,若不是苏逍把铁浮屠分了兵,又使用河坑做了便利,消耗的铁浮屠,曹顾二人是很难占领河地的。 河坑使用大戟斩马脚的事,曹顾二人原来还真没想过,因为他们只把河坑看做障碍,而苏逍却把河坑看做的便利,居然使用了起来。 要是没有河坑,谁有能耐用大戟去斩马脚,就算去了,人也被马踩死,消耗无疑是巨大的,而且马脚斩了,浮屠军却还活着啊。 这就是苏逍反常人思维的地方,二人都知道,他们只是不知道,苏逍到底是如何截断了浮屠军的支援,并且还让那半数的浮屠军去攻击了徐风年的军寨的! 二人正说着,侍卫来报,说苏逍已经到了郡守府内。 曹长青笑道:“哈哈,他来拿钱了。” 顾剑堂道:“走,我早准备好了。” 郡守府大厅,众军将见了苏逍来,都喝彩了一番,河州有一半是顾剑堂的兵,姜妮是公主身份,不便乱跑,却也偷偷在暗处躲着看苏逍。 姜妮心细,记事也明,她知道苏逍这个人,每次出现,总能扭转一些事情的走向,或者总是会把本来平静的地方搅得翻天覆地。 曹长青和顾剑堂一到,吩咐众军将退下,三人在厅中坐定。 曹长青又亲自倒茶,顾剑堂也习惯了,他并不会觉得曹长青有失身份,这是曹长青自西楚灭后,江湖上待习惯了,这种事不以为意,而且就是西楚没灭时,曹长青也不用丫鬟婢女倒茶。 顾剑堂自己本身也是如此,并不太喜欢丫鬟婢女伺候,反倒觉得粗手粗脚的军士伺候起人来要舒服的多。 顾剑堂先道:“苏少侠,别的不提,顾某,先对之前的不敬,表示歉意。” 苏逍冷冷道:“不必道歉,我并不在乎。” 顾剑堂一懵,随即又开怀大笑,苏逍本是如此,他又何须计较。 曹长青问:“曹某有一问,不知苏少校,是如何截断浮屠军的援兵的。” “又是使用了什么方法,使军纪一向严明的浮屠军,居然去箭射徐风年大本营的?” 这件事是曹长青和顾剑堂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顾剑堂本以为曹长青会拐弯抹角去问。 谁知道他直接问起了,倒也符合三人脾气,没有必要弄那套虚的,顾剑堂当场竖着耳朵听着。 谁知苏逍却道:“这没什么说的,就是利用了他们严明的军纪这一点,扰乱了的徐风年大本营。” “好了,我的钱呢?” 曹顾二人听的云里雾里,但果然如曹长青所说,苏逍来就是拿钱的,还真是一盏茶的功夫都耽搁不得。 顾剑堂道:“放心,苏少侠,银子一早就准备好了。” “只不过河州目前兑换不了银票了,给你准备的全是现银,是要命人抬上来呢,还是我和官子带苏少侠去验?” 曹长青一听便知,顾剑堂是有他的小心思。 河州哪里兑换不了银票了,顾剑堂是想以这些现银,留住苏逍一些时日,再慢慢拉拢苏逍。 五十万两,不弄四五十个军士,如何拿得走,况且城外还有北凉兵堵着路。若苏逍要走河地出去,那便是有求于曹顾二人了,顾剑堂也想好了办法拖住苏逍。 “不必抬上来,就带我去看看吧。”苏逍起身道。 顾剑堂也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在府中偏房,苏少侠请。” 三人行至偏房,途中,顾剑堂又问:“苏少侠适才说的乱徐营寨一事,可否细说,顾某还是不明白。” 曹长青也听着。 苏逍只道:“要怪还得怪他们浮屠军自己,那身重甲,穿起来就连马都只露个眼睛。” “大半夜的,谁看得清?” 顾剑堂还是没反应过来,曹长青却依然明了,会心一笑。 说着,三人到了府上偏房,门一推开,只见那五十万两银子,足足装了五十个大箱子,每一箱,就算是四个人抬轿子般抬一箱都吃力的那种! 曹长青:“???” 苏逍:“???” 顾剑堂只是微微一笑,那样子仿佛是在说,我看你小子怎么拿得走...... 第420章 徐晓痛失义子 看着那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箱子,每一箱都满冬冬的。 苏逍自己也感到有些诧异,天知道曹长青和顾剑堂上哪去弄这么多白银。 准确来说,是顾剑堂去哪弄来这么多的银子,因为曹长青自己也有些懵。 苏逍心想,就算是徐薇熊那一次送来的四十万两,也掺了很多黄金在里面,合计也就十箱。 苏逍上前,每一箱都轻轻推了推,试一试,重量还都很均匀,苏逍甚至都在想,里面可能不全是白银了,顾剑堂这老小子,怕是还掺了很多铜钱在里面! 曹长青瞥了顾剑堂一眼,只见顾剑堂面露嘚瑟。 “苏少侠,不知,你可否有人手来搬这银子,你一个,怕是......”顾剑堂问起来。 苏逍道:“没有。” 曹长青会意之后,和顾剑堂一唱一和,便道:“苏少侠,既然是暂时拿不走,那且先移步到宴厅。” “先吃些酒食,再慢慢商量运银一事。” 苏逍却道:“不用了,我这几天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休息再说。” 顾剑堂道:“那也为苏少侠准备了卧房,且随我来。” 苏逍又拒绝了:“这偏房不就有床吗,我就在这歇息歇息吧,不看着钱,我睡不着。” 曹顾二人同时一怔,心中均道:“这小子还真是个财迷!” 曹长青知道苏逍一向说一不二,便笑道:“那苏少侠先休息,醒了再谈。” 曹顾二人离了偏房,又回到大厅准备议事,途中,曹长青问:“顾将军,你上哪弄这么多白银到此?” 顾剑堂道:“哪有这许多白银,每一箱里面,我都混了许多铜钱在里面哩,哈哈......” “苏少侠这种人才,如何能轻易放他走了。” 二人聚集了各自手下的将领,议事一番后,已是戌时,曹长青给公主姜妮例行问候完了,各自休息,一夜无事。 翌日,曹顾二人一早就到了府上偏房,去叫苏逍。 门外两个军士说是供苏逍使唤的,其实就是留在那看着苏逍道。 顾剑堂见了问道:“苏少侠夜里可曾有何吩咐?” 话中之意便是苏逍夜里有没有出来,有没有做了什么? 两个侍卫答道:“不曾不出门,也不曾吩咐何事。” 曹顾二人在门口轻唤苏逍,没人应答,二人对视一眼,有些疑惑,曹长青轻轻推门进去。 那五十个箱子兀自在那,可屋里,却不见了苏逍。 二人吃了一惊,顾剑堂叫来他那两个侍卫:“人呢?” 两个侍卫也懵了:“不知道啊,我们俩就在门口守着,一夜不曾合眼,这,连门都没有打开过一下。” 曹长青道:“他若是要走,顾将军,你这两个侍卫又怎能发觉。” 顾剑堂要是知道苏逍曾经在北凉王府潜伏过个把月,他可能就不会这么吃惊了! “那他的钱,不要了???”顾剑堂怔道。 曹长青也用同样的疑问,伸手去打开箱子,大惊,马上又把其它合着的箱子全部打开。 曹长青和顾剑堂并着两个侍卫,愣在了原地。 真是见了鬼了,而且是大白天见了鬼了,只有鬼才知道,这五十个箱子,为什么都空空如也连一点渣都不剩了! “你...你们俩.......真个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着???”顾剑堂惊了半晌,再次问道。 两个侍卫瞪着眼睛张着嘴:“夜里真没动静,骗你我们死全家!!!” 曹长青是三观,似乎再次被刷新了,愣愣看着那些空箱子,这种事能把他脑袋想炸,都不可能想得通! “官子......他......他是如何做到的?”顾剑堂问。 曹长青答:“天知道!!!” 顾剑堂骇然:“这位......这位苏......苏少侠.......到底是人是鬼???” ...... 徐晓的面前是齐垱国的尸体。 是被拂水房的暗探用简易的木板抬回来的! 徐风年围城一事,一举一动都在徐晓眼里看着,徐风年每天在何处乘凉,什么时辰吃了什么,服侍他的人是什么人,徐晓都一清二楚。 对于河州东部的齐垱国,徐晓也有探子盯着,只不过来回没这么频繁而已。 月圆之夜的事,发生的实在太快,也太突然!探子已经用最快速度回建安禀报了。 在途中,却遇到了齐垱国的尸体。 徐晓已经听闻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好在徐风年没事,他胸中算是松了口气。 但看着齐垱国,他仍是心痛不已,徐晓六个义子,已去其三。 现在又一个义子去了,就躺在他面前,喉咙上被割了一刀,胸口两边,也各被刺了一刀,没有反抗的迹象。 这死法,就和徐龙像一模一样,这手法实在太毒辣。 徐晓知道,是那个杀手做的,徐晓第一次觉得,杀手本身原来可以如此恐怖! 原来,徐晓并不会太去在意杀手是谁,最在意的永远是杀手背后的指使者是谁。 可现在,他第一次觉得买凶者,似乎并没这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杀手。 徐晓面无表情,他在想,这个杀手,和徐薇熊找的那杀手,是同一个人吗? 徐薇熊说过,这个杀手不属于任何人麾下,钱给够了,他就会办事。 那如此说来,就不得不令徐晓深思了,天底下要杀徐晓和徐风年的人多了,徐晓从未怕过。 现在他不得不深思一下,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问题,那就是天底下给得起钱买凶杀他的人,有多少。 齐垱国这人最是耿直老实,忠心不二,在此关头,齐垱国死了,无疑对北凉还是很有打击的。 军中主要将领战死,徐风年这个主帅,脱不了干系,徐晓不会犯这种错误并不代表徐风年不会。 但徐风年犯错,在某种角度看来,也等于徐晓犯错了! 想到这一点,徐晓心中已经决定,真是不得不难为齐垱国了,为了徐家,为了徐风年第一次出征的胜败。 齐垱国不得不背负上投敌的骂名! 尽管徐晓心痛不已,没人比他更加知道,齐垱国是绝对不可能投敌的。 不过没有办法,齐垱国若是不背负上这个罪名,徐风年就会被从主帅的位置上换下来。 为了徐风年的将来,小儿子尚且可以死,何况一个齐垱国呢。 徐晓蓦然转身下令:“把建安各部将领,全叫到议事大厅上来......” 第421章 惨痛的真相 陈之豹回到建安三十里外铁门关的军营中。 他准备整军出发河州了。 齐垱国死后,徐晓只得再次派人前往河州支援徐风年,并不是说徐风年兵不够,也不是能战的将不够,而是能想的将不够了。 徐晓是不可能自己亲自去的,徐风年刚刚受挫,徐晓就亲自前往的话,那无论过河州一战是什么结果,徐风年就都永远别想拜托“吃老子”这个头衔了。 所有人都会在本来就认为徐风年没了徐晓,什么都不是的这种固有观念上,再加深一层,那徐风年这辈子,还是个太监,基本就别想翻身了! 但说到派人去,北凉军中的将领,谁还比得上徐晓这六个义子呢。 不过徐晓的选择小了一半还多,他只剩下袁佐宗和陈之豹两个义子了! 袁佐宗远在幽州,其实徐晓是不惜把他调回来的,因为陈之豹素来和徐风年不合。 不过自徐风年任了主帅一职后,陈之豹似乎是想通了,北凉,永远只可能是姓徐这件事。 这正是徐晓要他看明白的一件事,徐晓有过怀疑,不过经过多次的试探,陈之豹并没表现出任何端倪。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陈之豹十几年来,一直把这种事埋藏在自己心底里的最深处。 他几乎连自己都骗过了,一个人自己能瞒过自己的内心,自己且骗过了自己,何况他人乎? 但徐晓的心,永远是提防着的,他就算是看不出陈之豹是否有异心,哪怕一丝。 但看陈之豹手下的人,还是不难的,就那叶熙正和姚间来说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令徐晓很欣慰的一件事就是,陈之豹主动请缨了,要去河州助世子一战。 而且当众点名了,世子并不缺人,陈之豹只带五百骑兵前往助阵,替补齐垱国的位置。 并且还下了军令状,不助世子拿下河州,必提头来见。 这话真是说到徐晓的心坎里去了,徐晓自然欣然答应,倒不是因为那军令状,徐晓丝毫不怀疑陈之豹的实力。 徐晓欣慰的是陈之豹不带兵去这件事,这足以证明陈之豹的忠心。 陈之豹军中将领心中都有不平之意。 陈之豹回到铁门关,收拾军备,典雄杵急匆匆找上门来,陈之豹见他莽撞入来,责道:“你着急什么?” 典雄杵道:“将军,几月前你才从徐风年军中回来,现在如何又主动请缨去受那腌臜鸟气?” “他爱打,让他自己打好了,你如此去,无论成败,功劳不都是他的?谁人念你的好?” 陈之豹道:“别这么说话。” 典雄杵不快道:“这又没有人,怕他鸟甚。” “而且齐将军死的蹊跷,说不准就是被徐风年害的。” 陈之豹不答,典雄杵楞了一下:“将军,不会连你也相信齐将军会投敌吧?” “不是我瞎说,就是徐风年投敌了齐将军都不可能投敌!!!” 陈之豹道:“自然不信。” “但你要知道,齐垱国不得不被定性为投敌,如若不然,那就要找世子的问题了。” 典雄杵一怔,惊讶的不是这残酷的事实,而是陈之豹原来是不会把这种事实这么直白的讲出来的,这种话。 容易分裂本北凉铁骑。 陈之豹自己心如明镜,一件又一件的事,一个接一个的人死去,让他心灰意冷。 只要是在北凉,无论他们是什么人,是老将的儿子,门阀之后,或者就算是徐晓的血亲。 都是为了徐风年铺路用的,为了徐风年,徐晓愿意牺牲掉一切的一切。 齐垱国为了北凉,尽心竭力,一辈子,毫无二心,最终却落得个叛敌的下场,虽然徐晓没有牵连齐垱国家人,但那又怎么样。 一个叛变了的将军的家人,以后在北凉,怎么生活? 陈之豹看透了,自己要是不为自己打算,保不准哪天,躺在那残破的木板上的人就是自己。 甚至更惨。 “将军你的意思是??”典雄杵问起。 陈之豹道:“我没有意思。” 典雄杵知道这事不能多问,便说:“那我只说一点。” “将军,我从你第一次出征,大大小小经历百战,没有一次离开过你,这次去河州,为何不带我?” 陈之豹整理好衣甲,转身道:“留你在这,就是我的意思。” “北凉的铁骑,总不能全被挥霍了吧,实力,总是要保存一些的。”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 典雄杵是陈之豹最为心腹的将领,留他在此地,无疑代表了陈之豹的退路。 典雄杵知道陈之豹心中已经下了某种决定,便问:“将军,你要我怎么做?” 陈之豹道:“小心留意着,除此之外你要做的。” “就是安静的,等。” 典雄杵在心里反复咀嚼着陈之豹刚刚说过的话,他虽然现在还不太明白,不过他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似乎落下了。 这块大石,在陈之豹麾下的所有军士中,也同样悬着,典雄杵知道,陈之豹不说则已,说了,那就代表了陈之豹,已经下定了决心! 陈之豹带了五百骑离了铁门关,望着河州赶去,他跟典雄杵说那些话的分量,也代表着他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慢慢爬出来了。 齐垱国的死亡定义,无疑是一个惨痛的真相,为了给徐风年铺上一条顺滑的道路,他们所有人都有被沦为弃子的危险。 无论是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陈之豹他并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他手下的心腹将领,他手下随他征战多年的士兵。 陈之豹一旦垮台,这些人全要跟着遭殃,陈之豹不为自己考虑,也必须为他手下这些兄弟们考虑。 但这件事,无疑是非常难办的,他心中甚至没有一个计划。 这种事计划不得,陈之豹没有徐晓这么老辣,他正因为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才不会去做任何计划。 因为只要他想了,徐晓那敏锐的嗅觉就总能嗅出端倪。 现在既然想了,就没有退路,陈之豹和典雄杵一样,他只能等,就等一个机会...... 第422章 陆地神仙,二重境 “头儿这么久不见,这才回来,却如何一句话也不说?” 苏羞看着苏逍房中说着。 苏逍是中午的时候回到南疆老巢的,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也不说话。 房中,并没有吃食,就连水都没有。 苏羞接着说:“头儿不会回来了,还要吃干粮吧?” 灵儿道:“怎么会,可能他是累了。” 老巢这边,步千绝、鬼脚六等人都已经出去执行任务,只剩不会武的裴南薇,还有略会武的灵儿和苏羞,并着那些仆人。 苏羞已经不执行任务了,她手底下全是猛兽守家,一出门,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也是二三个月,要是这些兽出了什么情况,便没人能治得住。 “我给他送些吃的进去吧。”裴南薇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有果酒饭食。 灵儿道:“最好。” 三人推门入去,却见苏逍不在,苏羞和裴南薇同时讶异道:“人呢??” 灵儿却早已习惯了:“苏逍哥哥就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多半又是出去了吧!!” ...... 距离老巢不远的山巅上,苏逍盘坐在此,山巅上,尽是些已经成熟的野果,味甜,样貌要甚是可爱。 苏逍回到南疆先休息了一下就过来了,本是回来找鬼仆的,鬼仆不在,那就只有等等。 还有就是,苏逍现在有了六十万银两,七人组除去苏羞,他们接单子的钱一直由灵儿和裴南薇统计,已经存得十万左右,这证明他们已经照苏逍的意思,开始接大单了。 苏逍回来,除了了解这些,最重要的就是要准备提升境界了。 上一次,痛的就跟脱了胎换了骨一样,这种痛法,苏逍不想冒险在其他不安全的地方提升。 就说上次在五帝庙,好在没人,万一有人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了,在苏逍修炼的时候莫名其妙给他来一下,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在南疆老巢,就完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开启人物面板。” 苏逍冥神闭眼。 【宿主:苏逍】 【修为:陆地神仙境】 【元力:待激活】 【武学:】 【易筋经:无间浮屠】 【孤独九剑:剑归无极】 【一瞬步千里:逍遥游】 【降龙十八掌:龙啸九天】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五气朝元】 【百变神通:镜中影,井中月】 【银两:】 ...... 苏逍再次确定好使用方法后,使用二十万银两先兑换了一颗元石。 苏逍接着冥神,照着使用方法开始吸收元石,心念才刚刚一动,通身便忽然觉得舒畅异常。 这次一点都不痛了,苏逍脑海中,一点光亮若隐若现...... 从远至近,就在眉心,仿佛如同宇宙的中央,除了那颗映在中心的亮光,周围无数星系流动,五彩缤纷,忽暗忽明。 苏逍全身的力量,都朝着眉心那点光亮聚集,融合,慢慢的,那点光亮又把力量输送回到苏逍身上。 苏逍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金色力量在自己体内的流动,这兴许就是所谓的元力。 苏逍已经踏入了陆地神仙境界的门槛,现在正在此境界中,逐渐提升,这是突破凡人之躯,进入陆地天人境的过程。 “溯......” 一道轻轻的真气化开,元石已经完全吸收。 这次苏逍的提升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以往每一次提升,都会以自身为中心迸发出强而有力的力量。 而这次,却很轻,力量,逐渐由内而外的达到了收放自如,这就是天人合一的逐步过程,到最后,人,便能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 【恭喜宿主,元石吸收成功】 【元力:略有小成】 ...... 苏逍睁开眼,心想还好不像是上次那般,痛的那么撕心裂肺。 一开始,苏逍看见陆地神仙的七重境界,以为还要痛上七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发现不痛了,自然开心,不过一看到提升二级需要的元石是两颗,就又不是很开心了。 第二重境界需要二颗元石,那就是四十万!往后,越来越多,苏逍心道:“不接些大单是不行了!” 不接大单,要凑够这老些钱,鬼知道要杀多少人。 苏逍还剩四十万,刚刚够二次提升的,只觉得口有些干,便起身摘取甘甜的野果准备补充点水分。 谁知那果子,却尽数败了,只有少数几颗还挂在枝上,却也极熟。 苏逍一怔,自己修炼的时候,明明果子还是刚刚成熟的状态,怎么才一冥神的功夫,就熟透,直接掉落了这么多了! 再感受了一下气候,看了看林子中,微寒,林子中枯黄的叶也增加了一部分。 苏逍来时是八月末,暑气还未曾消完,现在却已微寒,苏逍便知时间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心中惊讶起来。 曾听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那刚刚冥神那时间,莫非已经和天地之外的力量接触?明明只感觉几分钟的时间,睁眼却已经过去十几日之久。 苏逍把树上那几颗野果采了,也不觉得肚饿,只吃了几颗润了润喉,留了一颗放在跟前。 再次盘坐下来,冥神闭眼,又兑换了两颗元石,是与不是,这次一试便知。 “兑换两颗元石。” 苏逍神识一沉。 【恭喜宿主,元石兑换成功】 ...... 苏逍直接进行吸收。 这次苏逍不但感受着自身内里的变化,还感受着身体周围的变化。 天气,果然逐渐变亮,苏逍心想自己修炼时,外界时间对他来说果然变得加快了。 脑海中,眉心那一点亮光再次出现,和上次的感觉无太大异常,同样也很舒服,不过眉心间那颗光亮,又明亮了些。 【恭喜宿主,元石吸收成功】 【元力:心领神会】 ...... 苏逍周身,再一次散发出一股真气,比上次,又更轻了些。 苏逍猛的睁开眼睛,刚刚摆在跟前那颗野果子,果然已经变得干瘪。 天气越发寒冷了,苏逍这时候确定了,修炼一次,果然是会消耗掉好几天的时间...... 第423章 七人组绑一起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逍站起身来,确认了一下系统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陆地神仙境】 【元力:心领神会】 【武学:】 【易筋经:无间浮屠】 【孤独九剑:剑归无极】 【一瞬步千里:逍遥游】 【降龙十八掌:龙啸九天】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五气朝元】 【百变神通:镜中影,井中月】 【银两:8000】 ...... 心中说不出的愉悦,当世高人,无论是王仙之、张扶摇、邓太阿、拓跋菩萨、高树露、李纯罡、詹台平静、徐堰宾等高手。 都在苦修这个境界,甚至大部分都还在陆地神仙境徘徊,找不着入门的门槛。 这就是每个人的天资不同,瓶颈也自然不同,有的人,就比如轩辕大磐等人,指玄就已经是他们的瓶颈,就算有莫大的机遇再次苦修,顶多也只能,达到天象境界,在无法感悟天地,也正是因为如此,轩辕大磐看破这一层,才会想着使用外门邪道来突破自身境界。 再看韩雕寺,饶是他再聪明再不择手段,也无法达到天象。不过他也不赖了,靠着智力使自己达到指玄大巅峰,虽不至天象境,却已可破天象境。 至于王仙之等人,已经是陆地神仙,也已经步入门槛,窥得其中门道,不过每上一层,都难入登天。 苏逍则不同,砸钱就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钱忒不好挣,又无法去抢去骗。 正想着,山下一道黑影跃上山来,苏逍知道是鬼仆来了。 但鬼仆的动作在苏逍眼里却变得慢了很多,苏逍知道那不是鬼仆退步了,而是自己进步的太快。 “你一直在这等我?”鬼仆已到山巅,嘶哑着问。 他回到老巢,也不入去,就在林中见了苏羞,苏羞告诉他苏逍回来过,鬼仆就知道苏逍一定会在周围的山的最高处。 “嗯,一直在这等你,不过主要是顺带做了做其他事。”苏逍回答。 鬼仆感到有些吃惊,苏逍等人绝对不会等这么久的:“可苏羞说你九月初回来,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 苏逍心道:“果然过去了这么久。”嘴上笑了:“我不是说了,他还办了点其他事吗。” 说着,苏逍转过身来,鬼仆见了苏逍,一怔:“你眉心如何多了个小黄点?” 苏逍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摸了摸:“是吗?可能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吧。” “对了,先不说这个,步千绝他们接单任务,做的还不错吧?” 鬼仆道:“接了比较大的单子,为了不出意外,得慢慢来,他们的经验也能更加丰富。” 苏逍道:“嗯,你看着办就行了,不过最好速度能再快点,现在正是赚钱的好时机。” 苏逍这次回来,主要的目的是找个地方修炼,交代任务的事,不过顺带而已。 “需要很多钱吗?”鬼仆问。 他不会问苏逍要钱去做什么,不过苏逍两次催促任务的事,鬼仆就知道他一定是要很多钱。 苏逍道:“是的。” 鬼仆说:“近来倒是有一个任务,也是出自姚六指。” “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了解到有这么个任务。” 苏逍问:“任务很大么?” 鬼仆道:“应该很大,我第一次见姚六指这么害怕。” 苏逍问:“什么任务?” 鬼仆答:“姚六指没有明说,我追问多次他也不曾透露一字,不过我从他的话中能听得出。” “这个单子非同小可,七人组就算是全加在一起,也无法完成。” “见是如此,我便也不再多问。” 苏逍顿了许久,笑道:“老朋友,那我们俩去接着单子,如何?” 鬼仆问:“那谁来带七人组?” 苏逍道:“就让步千绝去带吧,你时不时盯着就行。” 鬼仆当即答道:“可。” ...... 离阳,贺州。 这原本是东越境内,不过这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来到这边正好,徽山就在贺州,找了姚六指之后,顺带可以走一趟徽山,找轩辕青峰把那一万两给拿了。 大钱归大钱,小钱也是肉,苏逍何曾想到,万两白银现在在他眼里,也成为了小钱了。 这个数字,普通老百姓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苏逍没办法,他需要的银子数额实在巨大,要是能偷能抢,他恨不得直接把去国库给搬空了。 姚六指藏的很深,曾经名极一时的他,金盆洗手后,压根从没想过老都老了,有一天还要东躲西藏。 关键是这个单子,他接也不得,不接也不得,这已然不是江湖上的事,也不是钱的问题。 而是离阳和北凉之间的事,是天下事,姚六指在江湖上打磨到老,非常看得清自己的位置。 离阳和北凉的事,他一旦卷入其中,那他这个中间人就像是站在了前后无路可走,上天不得下地也不能的地方。 左右两边,各有一堵巨墙慢慢朝他压缩过来,其中一堵是北凉,一堵是离阳。 而他的结果,就是被这正在慢慢合拢的两堵墙压扁。 两堵墙不知哪道力度会更大一下,压退另外一堵,但姚六指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的结果一定是被挤得粉身碎骨。 他藏的很好,鬼仆带着苏逍去找,果然找不到他了。 鬼仆要是自己来的,他多半是找不到,不过姚六指不太幸运,因为苏逍也跟着来了。 在姚六指的家中,他人早已不在,府上也只留了一个看家的总管,只说是姚六指早就外出了,已经走了二个多月,说是可能要外出二三年。 鬼仆和苏逍只得离开,夜里,潜入府中又找,姚六指老了,江湖上仇人也不少,这把年纪他如何能离开太远! 这些话是鬼仆说的,不过姚六指人就是不在。 鬼仆道:“看来还真走了,只得到别处去找,可天下之大,没有一点消息的人,如何去找。” 苏逍却道:“你不是说过,他老了,仇人又多,不会走吗?” “一个人躲起来既然是怕死,那又怎么会乱跑,自己去找死呢?” 鬼仆一怔:“你是说......” 苏逍道:“对,他一定就藏在府中。” 第424章 垂钓者,离阳的老祖宗 离阳,贺州,龙虎山。 赵凯按照他师父韩雕寺的吩咐,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龙虎山上来。 龙虎山近来人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朝廷的人,离阳首辅张巨路、功勋老将杨慎兴都已经身亡,大将军顾剑堂也反了,各个州郡的武将又命丧许多! 离阳再不想办法,都只能调遣各郡驻守的将军回朝听差了,但这明显行不通,这些人若是调走,盗贼又正值蜂起,州郡谁来驻防。 故此只得派人前往龙虎山,提拔有能力的武者到朝听候差遣,又让龙虎山的人举荐各地有勇有谋的武夫入朝进行考核筛选,上阴学宫也是如此,朝廷不断遣使前去招募名仕。 赵凯看到这些,心下是又恨又喜,喜的是离阳那新继位的小皇帝已经快要到没人可用的地步了,朝中无能者居多,剩下还有一批墙头草,其余能做事的,却被张巨路生前压的太过,出不了头! 恨的是同样都姓赵,同样都是老皇帝的儿子,为什么他就能稳坐朝着指手画脚。而赵凯自己则要在这深山中步步荆棘。 龙虎山越往深处,路越发难走,这像极了赵凯这辈子走过的路,没有一步是顺他心意的! 这一切,都怪他偏生姓赵,就算是想做一个普通老百姓都无法,因为一旦被发现他是老皇帝的私生子,那没有别的话可说,他一定会被刺死。 当然也有可能不被发现,但他赵凯不愿意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一辈子,他母亲的死时刻提醒着他一点,只要他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他这辈子就太平不了。 一直行到最深处,路终于平了些了。 赵凯虽然轻功还算不错,却也浑身泥泞,他并没有带符将红甲一同前来。 这是韩雕寺告诉他的,他要见此人,必须亲自前来,否则会被那人认为是对他的不尊敬。 赵凯一路上只以为是个什么高人,行到深处一看,却只是一个坐在小湖边垂钓的老人。 老人身披蓑衣,戴着竹笠,手中一根竹竿已经被岁月打磨的枯黄光滑。 赵凯心中有些失望:“师父跟我说的,不会就是这个人吧,这不就个农民吗这个!!!” 赵凯喊道:“老头儿,嘿,叫你呢,那个老头!!!” 见不答应,赵凯又行上前,忽然猛的一道气浪袭来,赵凯一惊,迅速一打响指,木甲从乱丛中飞将出来。 赵凯虽然没把符甲红将带在左右,却使木甲在不远处跟着,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此时赵凯察觉到危险,自然马上做出了应对。 可那木甲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老头把手一挥,就乖乖躺下不动了! 赵凯都懵逼了,心道:“果然是高手。”嘴上语气也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前辈,刚刚是你动的手吗?” 老头不答,赵凯又指着那木甲问:“它...它是被你弄死了吗???” 老头终于开口了:“它本来就是死的。” “符甲红将都给了你了,看来他对你寄望很厚啊。” “韩雕寺是你什么人?” 赵凯道:“是我师父。” 老头微微一笑:“看来,你就是赵淳的那个私生子喽?” 赵凯一懵,心想:“这人居然敢直呼皇帝的名讳!” 老头似乎知道赵凯在想什么:“我是赵家的祖宗,如何不能唤他名讳?” 赵凯讶异道:“您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老头又笑了:“不但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还知道你来此找我的目的是要我教你杀了徐风年吧?” 赵凯楞了半晌:“这都被您知道了,厉害厉害。” 老头问:“为什么要杀徐风年?” 赵凯答:“为国除害。” 老头看向他:“倒是有几分狡诈。” “明明怀有私心,却把自己的私心说的如此凛然。” “我且问你,你一个私生的皇子,坐在朝中那位不急,你先急什么?” 赵凯辩解道:“他是他,我是我,就算是私生的,那我也姓赵,我如何就急不得?” 老头道:“嘴硬。” “就算是你要为国除害,那要杀的人,也是徐晓才对,徐晓一死,北凉自乱,你却为何偏偏要杀徐风年呢?” 赵凯被道破心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老头接着说了:“因为只有徐风年死了,才能引起天下大乱,徐晓铁骑一出,所有人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都会卷入这场斗争。” “那时候,你才能趁乱而起。” “我说的,对不对?” 赵凯说不出话来了,他在此人面前,似乎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老头朝着赵凯招招手:“你过来。” 这老头看似平常,跟个农家渔夫没有什么区别,但说出话来,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慑力。 他让赵凯过去,赵凯自己还没过脑子呢,脚步倒却先是动了。 到得那老头面前,赵凯收起了讶异,恭敬道:“前辈。” 他也不得不恭敬,这老头不但能看破人心,而且挥手间,就能制服木甲,那要是对付赵凯,岂不是弹指间。 老头轻轻把手往赵凯眉心一点,赵凯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进入了幻境当中。 他的梦想,都一一在梦境中实现了,须臾,又被老头给拉了回来。 赵凯惊的魂不附体,连忙跪下磕头道:“祖宗助我,祖宗助我......” 老头却道:“助你的人来了。” 赵凯一怔,回头望,果见二人前来,却是一个青衣男子,绑着一个老头正朝这边走。 赵凯问:“祖宗,这两人是谁?” 老头道:“是三个,还有一个藏在林间。” 赵凯反应还是快,既然这老头说是来帮他的,而且找到了这里,那这事就一定和老头有关系。 这便证明,老头已经在帮助赵凯了,赵凯心下一喜,心中还是有疑问,也等不到回去问韩雕寺。 就问这老头:“祖宗,你为何肯帮我?朝中的新皇帝,不也是赵家人么?” 老头望着湖面:“你若是能取而代之,那便能证明你比他强,若不能,那便是没有他强。” “你们同是赵淳的儿子,强者继位,这是定理,岂是私生或是正统能左右的?” 赵凯还要再问,那两人却已经到了近前。 “你就是赵黄巢吧?” ...... 第425章 祖宗把关 姚六指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躲在自己家里的,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密室中,居然能被苏逍够找出来。 真的曰了狗了,本以为在贺州,可以安心养老的,因为贺州靠着龙虎山和徽山两大门派。 谁知道仇人没找上他,龙虎山的人却先找上他了,而且这人,比龙虎山哪一位天师都要厉害,就是离阳那老祖宗。 姚六指有什么办法,只能躲起来,因为他谁都惹不起,江湖上的人若是卷入王权之间的斗争,那么就算是有二十条命,都是不够花的。 姚六指年迈,江湖上的仇人也多,自然不敢胡乱外出,他自的府中,有一口井,井下却有机关,水中有一个暗门,门后是一片小型的天地。 除了通风差点,生活所需应有尽有,里面储存着大量的肉干果干,水可以直接取井水使用,在里面躲个一两年完全没有问题。 这地方只有姚六指自己知道,就连他的妻儿也不知,事发后,他把府上佣人全部遣散,又让妻儿先行,先回老家,说自己把府上事务安排妥当后就会赶上。 妻儿走后,姚六指只留了一个老迈的管家守府,自己却偷偷躲进了井中的密室。 这本万无一失,鬼仆也找不出端倪,苏逍与鬼仆来后,本也是找不到的。 怪就怪在这口井的位置太过奇怪,井是取水处,本应挖在厨院一侧才对,却偏偏挖在了储物一阁的门外。 姚六指当年在江湖上可是存下了不少的奇珍异宝,按照老管家说,那些宝物全存在此地,闲人别说进去,就连踏进院子半步都是不可以的。 这就让苏逍奇怪了,那这井,为什么要挖在这禁地?府上的人既然都不允许进来,难不成,姚六指还有自己打水吃的习惯? 鬼仆当时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见苏逍盯着那井底望,望了一阵,整个人直接“噗通”一声跳进去了。 鬼仆当时一懵,只在井口守着,没多时,果见苏逍上来,手上还提着一人,却不是姚六指又是谁! 通过一番逼问,姚六指愣是不敢做这中间人,这中间人讲白了,谁做谁死,有再多钱都无法赚,因为没命花。 被迫无奈,只得带着苏逍来到了龙虎山,让他自己去找那祖宗谈。 故此,龙虎山的深处,苏逍就这么押着姚六指,让他带路领着苏逍来了。 鬼仆伏于林中。 赵凯见来者是布衣先是一奇,待到近处见来人不过二十来岁,又是一奇。 那人忽然开腔,却是直呼离阳老祖宗的名讳,赵凯更惊。 赵黄巢一言不发,赵凯很有见机,当场喝道:“来者何人,居然敢直呼我祖先名讳?” 苏逍道:“哦哦,那看来就是你了。” 说着,手轻轻一挥,解了姚六指身上的绳子:“去吧。” 姚六指吓的浑身颤抖:“我这就走我这就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说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说罢,一溜烟跑了,就像是个受了惊的兔子,遁入林中。 暗处的鬼仆见了,心中讶异,这姚六指曾几何时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人物,老都老了,那气节应该更硬才对,如何却如此这般,倒是像个老小瘪三一样。 赵凯本想在老祖宗面前装装犊子,可没想到苏逍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未免气上心头。 木甲又被老祖宗制住了,赵凯便自顾自大步踏上去要揪苏逍:“我跟你说话呢......” 苏逍把手一挥,赵凯只觉得一阵强大的气浪迎面袭来,就似暴雨前的狂风。 猛然一惊,下盘不稳直接撞飞出去,赵黄巢轻轻把竹鱼竿往身下巨石上一插,那竹鱼竿像是捅进一块豆腐一样,非常丝滑的就插在了石中。 接着又一把接住了赵凯,再把赵凯放下,赵凯心跳的很快,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年轻人轻轻一挥手就有这么大力道的。 若不是赵黄巢接着他,他刚刚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这又满是乱石,说不定就能一头撞死! “看来,你就是那个杀人者了。”赵黄巢对苏逍道:“不错,有点意思,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 苏逍道:“看来,你就是那个买凶者了。” “不知,目标是谁呢?” 赵黄巢笑道:“买凶者不是我,而是刚刚差点被你打死这个人。” 苏逍看向赵凯,赵凯被苏逍目光一扫,只觉得身上忽然泛起一阵寒意。 苏逍却又笑道:“抱歉,原来你才是主顾啊,大家都别浪费时间了,说吧,你要杀谁?能出得起多少钱?” 赵凯一时间被整不会了,心想:“娘的,这么直接?” 想着,又朝着赵黄巢这边微微靠了靠:“祖宗爷爷,这个年轻人,先不说能不能相信他,就是他的实力,真能对付得了咱刚刚说的人?” 赵黄巢笑道:“他直接,你也直接便了,你有疑问,何不问他,却来问我?” 赵凯心想:“祖宗,你还真是两手一挥就自在得很呐,人是你找来的,你这么玩?”心中虽然是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又道:“赵凯愚钝,还请祖宗爷爷帮着把把关。” 赵黄巢笑了:“这些话,怕不是在上阴学宫学的吧,是韩雕寺教你的?” 赵凯脸一红,赵黄巢又说:“这是对的,上阴学宫只能够教你怎么做臣,至于如何做王,还得是靠你自己慢慢悟。” 说着,便对苏逍道:“你杀过多少人?” 如此说,便等于是帮赵凯把关了。 苏逍道:“杀过不少。” 赵黄巢道:“嗯,杀过不少人,却能够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杀气,令人感觉不到,那便是很有本事了。” 这种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从赵黄巢嘴里说出来,那便是意味着苏逍的确很有实力了,赵凯思潮翻涌着。 赵黄巢又道:“此事非同小可,免得被人听去,可否近些说话?” 苏逍轻轻一点地,也到了赵黄巢和赵凯同站的那块巨石上,赵黄巢二话不说,只把手一挥,看着苏逍眼睛,就要摄他心魄...... 第426章 刺杀徐风年?有点贵哦! 赵凯一看就知道赵黄巢要做什么了。 他刚刚就是这么着了赵黄巢的道的,这功夫能使人进入幻境,并且能使人死于幻境之中。 赵凯心下一喜,老祖宗如此做,都是为了他,别的不说,有了老祖宗帮忙,他便有了和新帝一战的实力了。 苏逍和赵黄巢双眼对视,赵凯就在旁边盯着,这种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怎知苏逍似乎没事,而这老祖宗,脸上却微微有些发红。 赵黄巢只觉得胸中一阵气血翻涌,一时间,耳边响起无数钟鼓之乐,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他面前的湖里,湖中有一个巨大的黑洞,直把他吸了进去。 无数的建筑、厮杀的战场、兵马、历朝历代的帝王、藩王、名将大臣等物,都一一从他眼前快速闪过。 天下间,忽然化作一片战火。 北凉的铁骑又再一次横扫天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太安城内,众大臣纷纷倒戈劝降,新帝在紫宸殿上,气的直摔桌子,怒踢龙椅。 新帝一时哭一时笑,尽显疯态,殿上,人心惶惶,新帝疯了一阵,又颤巍巍缩在一角哭泣,嘴唇咬出血来。 过了很久,一大将带伤前来,通体白布裹身,鲜血已经渗透了白布,大将伏地奏道,北凉铁骑已经踏破关门,直驱城中,用不了多时,就能到得这禁宫之中。 新帝骇然,群臣又在劝降,新帝抽出天子剑来,于朝堂之上乱挥乱砍,满眼血丝,头发散乱,口中谩骂不止。 骂了多时,砍了多时,终于力竭坐地,只得披着散发泣身下令,要放火烧了这皇宫。 帝令一下,二万禁军尽戴金甲,砍了众臣,皇宫各地,铺了干柴浇上了火油,大火即燃。 那火光,高百丈,染的天空一片血红,皇宫中宛如地狱那般,各文武大臣、皇后嫔妃、禁军侍卫、宫女宦官...... 全在烈焰中惨呼挣扎,新帝疯坐火海之中,疯笑不止...... “祖宗......祖宗......祖宗爷爷......” 赵凯见赵黄巢和苏逍兀自对视着,可赵黄巢脸上一阵红白,身上全是汗水,都浸湿了衣服。 赵凯在一旁低声叫唤着。 赵黄巢听到此声,心中猛然一惊,回过神来,迅速把内力一收,差点倒地,好在赵凯眼快连忙扶着。 赵黄巢大口喘着气,又惊又骇,心中暗道:“好险好险......” 又抬起头问苏逍:“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前这人,太过诡异,赵黄巢就因为见他年轻,有些轻敌,本想看看苏逍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谁知道自己差点被他反噬了去。 此时赵黄巢不再轻敌,但元气也已经受损,若是苏逍是敌人,那么此刻他赵黄巢和赵凯,就都悬了。 苏逍冷冷道:“我是什么人你自己刚刚不说过了么?” “我就是杀人者。” 赵凯见如此,方知苏逍厉害,至于苏逍有多厉害他不清楚,也无法猜。 此时赵凯脑海中响起赵黄巢的声音,旁人无法听见,那是赵黄巢通过心里给赵凯传声了。 “你想要的,全在这人身上了。” 赵凯脑中一响,惊讶的看向赵黄巢,但他却并没说话,脑中声音又再响起:“放心,这没人能听到,只是我与你说的。” 赵黄巢对付任何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借用幻境先摧毁对方的心智。 这种方法能使敌人丧失信心,臣服于自己。谁知道对苏逍没用,还差点把自己给搞了进去。 由此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苏逍的境界,在赵黄巢之上,又或者是刚刚赵黄巢有些轻敌,苏逍此人又意念过人,赵黄巢自己反倒陷入了幻境,看见了他心底里最不想看到的最可怕的事。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赵黄巢自己也说不准,但此时此刻,他确实没有能力再与苏逍“博弈”一次了。 赵凯扶着赵黄巢坐下,起身恭敬的朝着苏逍施了一礼:“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苏逍道:“不重要。” 赵凯一怔:“今天下混乱,盗贼蜂起,各地诸侯王私开铜山铸钱自顾自招兵买马,却不是为国出力,而是因为他们各自膨胀的野心,心怀不轨。” “如此番下去,天下必乱,某向来有一志愿,那便是扫清六合、平定八荒,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苏逍打住道:“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别扯这么多有的没的,野心谁没有?” 赵凯又是一怔:“啊哈哈,凶英雄快人快语,我便直说了吧。” “我若能得英雄助我,那便是如鱼得到了甘泉,如久旱之地得到了甘霖......” 苏逍又打住道:“没兴趣。” “我就是一个刺客,只会做一件事,你有买卖便说,我能做便做。” “没买卖就拉倒,废这么多话做什么?” 赵黄巢斜眼看了看赵凯,他还真是没什么脾气,换了那太子来,估计早就拉倒了。 赵凯知道自己现在很需要苏逍,也不争,便道:“不过我要杀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阁下,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苏逍道:“不知阁下要杀谁呢?” 赵凯一字一句道:“徐风年......” 苏逍问:“谁?” 赵凯笑道:“对吧,我就说,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阁下何不就与我同行,多交流交流,多处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这人还是挺不错的......” 苏逍第三次打住道:“不不不,阁下误会了。” “这徐风年,可是北凉的世子,北凉王徐晓的宝贝儿子,而且他身边,可谓是高手如云,他若死了,后果可是会非常严重的。” 赵凯道:“那依阁下之言,这买卖,便是拉倒喽?” 苏逍又说:“不不不,你又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徐风年可不比一般的王公贵族。” “要他的命,可是要很多钱的。” 赵凯道:“很多钱是多少钱?” 苏逍伸出一个手指头。 赵凯道:“一千两?” 苏逍一怔:“你是白痴吗?” 赵凯一愣:“一万两?” 苏逍道:“能不能好好说,不能就滚。” 赵凯道:“十万两?” 苏逍道:“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做拉倒了。” 赵凯楞道:“那就是一百......一百万两?????阁下,我上哪给你找这么多钱?” 苏逍道:“你没钱关我什么事,做不做吧?” 赵凯一咬牙一跺脚:“行,我做,成交。” 苏逍接着说:“嗯,不过不是一百万两白银,是一百万两黄金哦。” 赵黄巢:“???” 赵凯:“???” 第427章 高帽子 一百两黄金。 赵黄巢都以为这苏逍是不是来找茬的了! 赵凯也怪沉得住气:“一百两黄金,那便是千万两白银!!!”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不干脆去国库里抢去呢?” 苏逍道:“是比抢好点。” 赵凯一怔:“就算是去抢,那也得有这么多钱给你抢才行啊。” “这买卖做不了,不是我不给钱,而是我没这么多钱。” 苏逍心中暗笑,赵凯果然掉进了他的圈套里。 这买卖,不好谈,因为没有固定的价格,少一个子,苏逍都会觉得自己吃亏。 这种事,要是让赵凯自己开价,需知赵凯也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倒不如一来就开出一个天价,在这个天价的范围内,慢慢去榨赵凯。 道理很简单,这买卖,仅此一家,就苏逍能做,苏逍不信赵凯会舍不得钱,只不过是要看他有多少而已。 与其去试探,不如让他自己说。 “没关系,那你有多少,你说说看,看看我能不能接受。”苏逍笑眯眯道。 赵凯道:“哪有你这么做买卖的,你这都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而是巨龙开大口了,不不,一头巨龙都不够,而是十头巨龙开血口。” 苏逍道:“那你觉得买卖应该怎么做?” “你要知道,杀了徐风年就等于是得罪了全北凉。” “跑路费用得有吧。” 苏逍接着绕赵凯,赵凯愣愣问:“等会,这就想到跑路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杀得了徐风年?” “我那小舅......不不不,啊呸,那徐风年虽然在武力上是个小菜鸡,可他身边可是有高手的,兄弟,你可别夸大,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 苏逍心中暗笑:“自己给自己挖坑了吧,就等着你呢。”嘴上道:“可不是么,兄弟你也知道,徐风年不好杀。” “不说他身边那些将领侍卫宁峨嵋吕钱唐啥的,就说他爹弄他身边那个李纯罡,兄弟,你不会不知道李纯罡是什么人吧?” “杀一个徐风年,那就等于得罪了全北凉,而且还要先过李纯罡那关,据我所知,李纯罡已经达到了陆地剑仙的境界。” “我多要点钱,很合理吧?” 苏逍这些话可把赵凯说的一愣一愣的,别说他,就连赵黄巢都觉得有些道理。 可他们哪想得到,苏逍这话中,全是坑呢。 得罪北凉的从源头上来说,是他赵家,不算是苏逍。其次,要刺杀的目标是徐风年,李纯罡说是护着徐风年,但却是有可能绕开他,直取徐风年的。 只不过这话,实在不好说,反正价格要是定了,到时候徐风年必须死,至于李纯罡嘛,能避则避,苏逍就是血赚,若是真无法避,那也只得一战,也正是这种未知因素,价格才能上得去。 赵凯捋了捋,想了好一会才说:“你说的倒是没错,很合理。” “不过,确实没有这么多钱。” 苏逍道:“咱第一次做买卖,也不是不能打折,你说说,给得起多少?” 赵凯前后算了算,他自己没什么钱,不过韩雕寺有,实在不行,要让韩雕寺想办法搜刮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说是黄金的话,那我顶多能拿出二十万两,最多了。” 赵凯道。 苏逍说:“兄弟,你这砍价也砍的太狠了吧,我说百万,你直接砍去八十万?这还怎么谈?” 赵凯心中暗骂:“你奶奶个熊,什么叫我砍价砍的狠,明明是你漫天要价要的高!” 但这话也不好说出来,赵凯现在和苏逍的谈话,已经处于一个很被动的位置。 “兄弟,不是我说,这价格你说归说,但你得看我有多少啊,生意我确实想做,不过实在钱不够,难不成我把命给你?” 赵凯这话算是说的极真诚,甚至有些掏心掏肺了。 苏逍知道他没说谎了,大概上也知道他有多少钱,总之二十万两黄金那是必须有的了,这可是大买卖,苏逍如何能放过。 “那行,我们在综合综合,你也别太狠,我也体谅你。”苏逍淡淡的说着:“这样你看可行?” “我们各退一步,就取个中间值,五十万两黄金,如何?” 赵黄巢此时已经不便再说什么,不过他知道,赵凯已经被苏逍给绕进去,破财,是在所难免了。 赵凯再次算了算,韩雕寺不是没给他透过底,韩雕寺这几年来,可是搜刮的爽着呢。 赵凯算了算,直接说:“兄弟,三十万两黄金,再多真的没有了。” “三十万都不行,那就真的拉到了,不是我不做,是我真的没有。” “你看这天底下,怕是也只有我会出这么多钱去杀人了。” 苏逍道:“这天底下,敢杀徐风年的人怕是也没几个,你还不好找吧?” “我的实力不用我自己说,你可以问问你老祖宗,我跟你讲,这种事,别舍不得花钱。” “贵,总有贵的道理。” “行了,话不多说,我再让你一手,四十万如何?少了不行,多了我也不要。” “做就做,不做我现在就走。” 赵凯左右踌躇起来,心想:“现在虽然没有这么多,不过让师父想想办法,在刮一刮那些大臣,应该是能筹出来的。” 想罢,赵凯一跺脚:“四十万就四十万,成交。” 苏逍道:“成交,定钱是一半,也就是二十万两黄金,折合二百万两白银。” “给黄给白给票子都行,随你。” 赵凯又楞住了:“一半的定银?你以为我没混过江湖是吧?人家定钱都是十分之一,厉害的,也不过收三分之一而已,哪有像你这样,直接收一半的???” 苏逍激将道:“谈都谈拢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点小事都不行,你将来如何做一国之主?” 这一国之主四个字,听得赵凯从头顶爽到了脚指头,对他来说,没什么话是比这种话还要悦耳的了。 “说话真有水准,行,成交,你这就随我前去太安城拿钱。” 赵凯笑眯眯说着...... 第428章 徽山一日游 贺州,午时。 离了龙虎山,赵凯跟着苏逍来到了徽山脚下。 此去太安城是顺路,赵凯想要找机会看看苏逍到底实力如何,还有就是想寻些机会多与苏逍拉近一下距离,毕竟别的不说。 老祖宗赵黄巢能够轻描淡写的就弹指间使一个符将红甲沉睡,苏逍却又能反噬老祖宗赵黄巢的幻术,那便能间接证明,苏逍的实力远在符将红甲之上。 赵凯的师父韩雕寺给了他五具符将红甲,在徐晓上京时,被徐堰宾打碎了两架。 赵凯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得见苏逍如此高手,而且目的有明确,就是图财而已,赵凯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拉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凯才愿意答应苏逍开出的如此高价。 原因也很明确,就两个,一个是徐风年的确必须死,其次就是这不仅功能证明了苏逍的实力,还拉近了赵凯与苏逍的距离。 到时候苏逍若是败了,那一半定金就当做是赌输了,押错了宝。若是苏逍成了,那么那五百两白银,能拉到苏逍如此高手,那可是绝对的物超所值了。 “哟呵,这天气可还真是怪异得很,怎么越到徽山天越黑呢!” 赵凯站在徽山脚下,抬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天。 他身后跟着火甲,他自己则并着苏逍一同走着,一路上,他叨叨个不停,苏逍不怎么理会,却也不制止,毕竟这是五百两生意的大主顾,人家爱说什么说什么,由他。 正上到山中间,轩辕家的门客从左右冲出来一批,拦住了去路。 “你们三个是什么人?难道不曾看见山下的告示?” 其中一个门客高声道。 赵凯也高声道:“我乃上阴......”话说到一半,赵凯转念又想:“我挑什么大旗,这不正是这位苏先生表示的机会?” “且看他如何应对,最好挑起争端。” 想到这一层,赵凯便非常不客气道:“你管我们是什么人,给小爷我让开,小爷找你们当家的说说话。” 这要换做以前,可能就开撸了,不过近来,自三月前轩辕青峰回山后,轩辕家变得异常怪异。 不久前,还贴出了告示,禁止一切闲杂人等上山,就连隔山相望,一向友好的龙虎山的人,上山也需先征求的徽山管理层的同意。 见此二人,开口就说要找当家的,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当家的,轩辕家现在虽然是轩辕青峰他爹轩辕敬成当家,可实际上轩辕家不是这公认的软骨头说了算,而是他两个弟弟说了算。 故此,名义上的当家的是轩辕家的老大轩辕敬成,但他却似被架空一般,没什么实权,就连他自己家,他婆娘都不让他进去,每天就只躲着读书,门客们都说他读书读成白痴了都。 因而实际上下达一切命令安排一切事务的,却是轩辕敬成的二弟和三弟,尤其老三轩辕敬轩,徽山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经过他的手。 不过,只要是徽山的老人就知道,真真正正的徽山主人,还得是那位在牯牛岗闭关修炼的轩辕老祖,轩辕大磐。 “你找哪个当家的?”门客高声发问。 赵凯有意挑事,不等苏逍回答就直接说:“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问什么问,叫你让开就让开。” 那几个门客大怒:“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说着,拔剑前来,赵凯心中一喜,他倒要看看苏逍即将如何应对。 只见那门客已经到近前,一剑朝着苏逍刺过去,苏逍兀自一动不动,赵凯暗惊:“奶奶的,这人莫不是吓傻了?如何动都不敢动???” 就这么刹那间,那剑已经刺到苏逍,谁知那门客却刺了个空,力道一下子收不回来,惊叫了一声直接摔下山去。 原来那只不过是苏逍的残影而已,赵凯这才看清,心中暗骇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再抬头看时,苏逍已经过了这群门客,朝着山上行去了。 赵凯面朝山顶,自然看得见,这群门客却不然,他们面朝山下,谁去管背后,苏逍上山了他们都不知道,只看见自家一个兄弟“噼里啪啦”惨叫着滚下山去。 “这啥情况???” “妖术???” “娘的,管他杀情况!!杀!!!” 几个门客大叫一声,不见了苏逍,便朝着赵凯杀来。 赵凯心中叫苦,迅速一打响指,火甲应声而动,三下五除二摆平了这群门客。 赵凯借机又迅速跟上山来。 “兄弟,你这什么身法,好俊的速度。” 苏逍道:“就轻功而已,你不是也会么?” 赵凯一愣,心中暗道:“该死,我如何不知道是轻功了,难不成是重功!” 越往山上走,天色越黑,越是沉重! 山上本有其他门客,此时却都不见了,赵凯看的正疑,不远处的天空,忽起一阵旋涡,黑云滚滚,其中雷光闪动,电闪如龙。 赵凯见了一怔:“是牯牛岗放心,那轩辕老儿又提升了自己的境界了?” 苏逍也不搭话,加快了速度朝着牯牛岗方向掠去,赵凯叫一声:“要走能不能先知会一声啊老兄!” “哎哎哎......等等我......” 就这么眨眼睛,苏逍已经去的远了,赵凯哪里跟得上,只在后面大叫:“兄弟,牯牛岗是轩辕家的禁地,你不会是要去哪吧?” 苏逍早已去远,并没回答,赵凯只得快速跟上,反正有苏逍在,禁地就禁地,正好去看看。 约莫半刻钟,苏逍放慢了速度,赵凯跟上,苏逍是有意放慢速度的,因为大批门客由轩辕家的老二带着,正往岗上赶去。 等赵凯就是这个原因,要是等会有什么意外,动起手来,苏逍可懒得动,他想让赵凯的符甲红将去解决。 赵凯赶上,一怔:“怪不得山上没人,原来都朝着这边赶了,他们要去干嘛!” 苏逍道:“别问了,快些跟上,有好戏看。” 这些人赶到牯牛岗,至少还得个把时辰,苏逍和赵凯则不然,半刻钟便到。 只见那牯牛岗上,大雨滂沱,轩辕大磐和轩辕敬成对峙着。 轩辕青峰和徽上一些核心老人,都撑着伞在那望,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又惊又讶!!! 那个供人的书呆子窝囊废轩辕敬成,如何就敢与轩辕老祖如此对峙了呢??? 第429章 敲竹杠 徽山,牯牛岗。 苏逍和赵凯上山来时,还是午时。 此刻约莫午时刚过,天空却早已黑压压一片。 此虽是十月天气,但牯牛岗的雪坪上年头至年尾都覆盖着白雪。 天空的黑,和地上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中间,大雨倾斜,这明显不是自然的雨,而是因为修炼者的强大真气,催雨而下。 今日本是轩辕大磐的好日子,他正准备要和轩辕青峰双修呢,但轩辕敬成的出现,惊呆了众人。 这出现,指的不是人原先不在,现在才忽然出现,而是别有他意。 轩辕青峰要被拉去双修,这如何说的过去,且不说轩辕老祖一百来岁,轩辕青峰才二十出头。 就说两人这关系,如何修得,这不是乱了纲常么,轩辕老祖要以此种方法提升自己的境界,轩辕家有这么一部分老人,是敢怒不敢言,但轩辕敬成懦弱。 徽山的势力都掌握在他家老二老三手里,这老二老三又和轩辕老祖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众人谁都不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轩辕青峰这三月来,早心灰意冷,只想求死。 谁知道,最后站出来,护在她面前的,却是那几十年来,被人看不起的轩辕敬成。 众人无不讶异,轩辕青峰若不是见着他爹亲手收拾了他三叔,她可能早绝望自尽了。 轩辕老祖见轩辕敬成如此实力,心中同是讶异,不敢轻敌,老奸巨猾的他,一直在探轩辕敬成的口风,试图找机会扰乱他的心智。 苏逍缓步上得岗来,赵凯在后面跟着。 轩辕老祖和轩辕敬成对峙着,谁都不曾分神,二人强大的真气,直通天际,雪坪周围,也形成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屏障,二品以下要是进了屏障,轻则重伤,重则就是粉身碎骨。 屏障外围,众人,包括轩辕青峰见了苏逍和赵凯二人前来,身后还跟着一具身着古甲的人,俱是一怔。 一名山上的门主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徽山禁地。” 苏逍淡淡道:“你们自家都快打起来了,还禁什么地啊。” “山下也正有一大群门客上来呢,这马上就不是禁地了。” 那门主怒道:“瞎说,我先收拾了你。” 轩辕青峰认出是苏逍,制止道:“且慢。” 轩辕青峰现在虽然处境已经非常尴尬,但木还没有成舟,她说话仍是还有几分重量的。 “他是我的朋友。”轩辕青峰说了一句,其余的人,也不再问,只是在心里想,近日来,怪事可真是多。 苏逍和赵凯走到轩辕青峰身侧,轩辕青峰先问:“你怎么来了?” “对了,你是如何上来的?” 苏逍道:“来找你拿银子,这山上又不是没路,我想上来不就上来喽。” 赵凯这会却没时间理会苏逍和轩辕青峰认不认识,要说什么这种事,他正看着轩辕老祖和轩辕敬成对峙呢。 高手对决,这种场面可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赵凯早就听他师父韩雕寺说过,上老虎山的时候,如果有机会也来一次徽山。 这徽山家的轩辕老祖近期已步入了陆地神仙境界的门槛,人虽然还停留在大天象巅峰,那不过是他想要稳扎稳打而已。 轩辕青峰这三月本就憋屈,后来这一月,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都准备自杀了! 这种情况,居然还遇到债主前来要债,胸口不断起伏着,真是差点一口老血当场就喷了出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来这里拿钱,你不要命了?”轩辕青峰这话可不是开玩笑。 实际上她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若是她爹一死,那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那个一百来岁的恶心老头双修的,她会马上自刎。 “我管你是什么地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苏逍冷冷说着。 赵凯看着前方耳朵听着,听到苏逍说这些,都惊呆了,忍不住道:“老兄,有个性。” 轩辕青峰身后那几个门主道:“什么钱?怎么要钱还要到这里来了,青峰,他不是你朋友吗?” 轩辕青峰尴尬的不行,说不上话来,另一个门主又问了:“你欠他多少钱?” 轩辕青峰道:“一万两白银!” 几个门主一怔:“你做什么了你欠他这么多钱?” 这话倒不是说徽山穷,而是轩辕青峰他们向来知道,不会乱花钱的,忽然就欠了一万两银子,众人自然吃惊。 苏逍却道:“你们几个真是啰嗦,干嘛,你们要替她给啊?” “那就写个条子出来,然后拿钱。” 那几人一怔,一个门主道:“小子,你是何门何派,又够臭屁的啊。” 轩辕青峰再忍不住了:“我欠你的,我一定还你。” 说着,从胸前取下一个贴身的吊坠塞到了苏逍手里,苏逍接过,上面还有舒适的温度。 “拿着,要是等会我死了,你就拿这个到东山的财库找管理财物长老换银子。” 轩辕青峰低沉着声音说。 苏逍道:“他不换给那怎么办呢?走,你现在跟我去拿。” 众人听到苏逍这么说,都懵了,心中都在想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赵凯心中却笑:“哈哈,这小子,好有个性,我好喜欢。” 轩辕青峰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要怒怒不得,现在根本不是动手的时候,要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得楞道:“你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苏逍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轩辕青峰道:“当中那两人,一个是轩辕老祖,一个是我爹。” “你看不出来他们正准备死斗了吗?我爹死了,我也便跟着去了。” “这种生死关头,你叫我如何跟你离开这里?” 苏逍看了看场中,真气越发强烈,苏逍道:“那不用看了,你爹打不过。” 见苏逍说的直白,众人皆惊,其实轩辕青峰自己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他爹就算是已经达到了天象境,却又怎么抵得过陆地神仙境的老祖,只不过,没人愿意说出来而已。 轩辕青峰低下了头,谁知苏逍又接着说:“不过,我有办法让你爹赢。” 轩辕青峰一阵讶异,望着苏逍:“什么办法?” 苏逍缓缓道:“给钱,给钱我就告诉你......” 第430章 懵逼的轩辕一门 “请老祖归天!!!” 轩辕敬成拱手高呼。 雨势渐大,半空中,雷声闷响,看得人惊心动魄。 轩辕老祖笑道:“哈哈,敬成,没想到你还真是靠这读书,读到了天象境啊。” “不过我告诉你,你一天不到陆地神仙境,就一天不是我的对手。” “就算是到了陆地神仙境界,那也还要参悟其中层级,入门的不行,你至少还得在陆地神仙境停留苦修个十几二十年,才能是我的对手。” “不然,你以为我在这大天象境,一待就是几十年,是白待的吗?” “哈哈哈哈哈......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不要坏了修行,不就一个轩辕青峰嘛,反正她和她妈也都看不起你,嫌你窝囊。” “你现在既然已经露出了真实的本事,徽山上下何人敢不服你?” “到时候,重新娶几门妻子,重新生几个孩子,岂不是更好?何必为了一个看不上你的不孝子女,与祖宗我坏了和气呢???” “哈哈哈......敬成,你说对不对啊?祖宗,这是在给你机会呢。” 轩辕敬成仍是那句:“请祖宗归天......” 轩辕老祖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毕,飞身前来,轩辕敬成只接得几招,已是勉力而行,嘴角,鲜血流出。 众人刚刚正被苏逍的话搞蒙了,见动起手来,又都朝着场中望去。 赵凯惊呼:“陆地神仙境,果然厉害。”接着又转头对苏逍说:“兄弟,我看我们趁现在还是走吧,别看了!” “待会这老头发疯,把我们俩也给收拾了就不好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不就一万两吗,我们俩的生意这么大,这点小钱算什么?” 苏逍却道:“我没让你来啊哥们,我非得拿到钱,管他什么禁地不禁地的。” 众人又再一懵,心中又想,这年轻人脑子果然是坏了,估计有包,否则他又不是眼瞎,难道看不见场中那高手过招,天地皆惊? 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说着这不着边的话。 轩辕青峰却不同,她见了轩辕敬成吐血,倒先哭了起来:“你说,如何帮我爹赢?我马上给你拿钱。” 苏逍道:“我说的不那一万两,那一万两是那一万两,你爹的事,另算。” 轩辕青峰道:“那我再给你加一万两白银,行不行。” 苏逍道:“不不不,你误会了。” “你要搞清楚,这轩辕老头可是你轩辕家的老祖宗,百岁的陆地神仙境,战斗经验还非常丰富呐。” “加一万两怎么行?得多加点!” 众门主都看得懵了,这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的,这玩意,怎么帮,就他们这些门主都进不去这个圈子。 苏逍这细皮嫩肉的,估计那屏障的强大气流,他擦着便死。 轩辕青峰问:“加多少?” 苏逍道:“一口价,三十万两。” 轩辕青峰大惊:“三...三十万两???” 其余门主也都惊了:“这小子,土匪吧?” 赵凯更懵:“奶奶的,兄弟,你跟娘们做生意就是三十万两。” “跟我做就是五百万两???” 众门主:“???” 轩辕青峰:“???” 苏逍道:“你不同,你不想想你要杀谁,何况你想想你自己身份。” “你能跟江湖人士相比???” 赵凯道:“这倒也是。” 轩辕青峰:“???” 众门主:“???” “没听错吧,在这开什么天庭玩笑???” “哎哎哎,有转机,轩辕敬成反攻了。” 众人再次一怔,闻声望去。 果然见得轩辕敬成反打了起来,天地雷鸣更响,轩辕老祖见招拆招,稍显被动。 轩辕青峰喜道:“我爹能成。” 苏逍却冷冷道:“成不成则另说,那得看你爹有多少血可以流。” 轩辕青峰急问:“何意?” 苏逍接着说:“你爹现在是靠消耗自身气血,拼死与那老头一战。” “他气血耗尽,必死无疑,而且是死的连渣都不剩的那种。” “而那老头,现在只需要尽力躲避,等到你爹气血一耗尽,他便能简单的收掉你爹的人头,对了,还保括你的身子。” “你别想着自杀,在一个陆地神仙境的人面前,你想死想活,由不得你自己。” 这话说得轩辕青峰寒从脚起,一阵哽咽,这坚强的女子竟流下泪来,也不知是怕她爹挂了,还是怕那轩辕老祖。 众人听的也惊,只觉得苏逍越说越诡异,越说越离奇。 再看轩辕老祖和轩辕敬成二人时,果见轩辕敬成速度越来越慢,眼耳口鼻,果然慢慢渗出血来。 轩辕老祖脸上,则是越打越光彩。 轩辕青峰大骇,急道:“你帮帮我爹,三十万就三十万,我给......” 苏逍道:“先说明,这买卖不是我去杀了轩辕老祖,而是帮助你爹把他弄死。”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苏逍若是杀了轩辕老祖,那就等同于和徽山轩辕家树敌了,倒不是苏逍怕,而是省得日后麻烦。 而且这买卖不说明的话,钱入不了账,故此必须要提。 在场的人谁知道苏逍在想什么,轩辕青峰只得催促:“只要救得我爹,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苏逍道了一声:“成交。” 说着,便徒步往那屏障中走去。众人呆呆看着,赵凯更是目不斜视,心道:“来了......” 场中,苏逍身段越来越高,就是踏着雨滴而行,入了屏障,在场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轩辕老祖见有来人,怒喝:“找死......” 轩辕敬成不知来者是谁,不过还是大叫:“小兄弟别过来,危险......” 苏逍就跟没听见一样,踏空径直而去。 轩辕老祖瞥了轩辕敬成,轩辕敬成得此喘了一口气,又吐出口鲜血来。 轩辕老祖怒喝一声,猛的一掌朝着苏逍劈过去,那半空中,惊雷炸响。 只见苏逍身形一闪,轩辕敬成一掌打空,知道是个残影,心中正自惊讶苏逍速度如此骇人。 却忽然觉得后背衣服一紧,居然被苏逍提住了衣服后领口,轩辕老祖心中巨骇:“这是个什么怪物!!!” 轩辕敬成:“???” 轩辕青峰:“???” 轩辕家众门主:“???” 赵凯:“这家伙,长见识了!!!” 第431章 我钳住了他你倒是打啊! 牯牛岗上,仍然是乌云盖顶,不过雨势已经渐小。 看的人和打的人,全懵了。 谁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门主们都赶紧揉了揉眼睛,心想是不是眼花了,这是见鬼了不是? 老祖要双修找的却是轩辕青峰,他们吃了一惊。 那个一向懦弱的轩辕敬成,居然靠着读书入天象,今天居然还敢单挑老祖,他们又吃了一惊。 苏逍,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能入气流强大的屏障而无损不说,居然还能从轩辕老祖背后提住轩辕老祖的后领,这不是见鬼了又是什么! 轩辕青峰和赵凯张大着嘴看着,二人各有所思,喜忧参半。 轩辕敬成自己也是呆住了,不管这年轻人是谁,就目前这情况来说,已经诡异透顶了。 也就是这么瞬间的功夫,轩辕老祖反手去制苏逍,苏逍躲过。 “小子,好诡异的身法,你是什么人?” 轩辕老祖盯着苏逍,这人实力他还不知,但移动速度,确实太快,他加入战局后,轩辕老祖还真有点棘手。 苏逍也不理他,直接对轩辕敬成道:“我说老兄,你读这么多书,不知道时机稍纵即逝的道理?” 轩辕敬成愣住了:“你......你说......你说什么?” 苏逍道:“哎,真呆!” “我牵住他,你就揍他啊,你家的老祖宗,难不成我来揍?” “等着啊,我再钳住他一次,你这次可要看准了。” 轩辕敬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苏逍是要把轩辕老祖控制住,然后他来下手,合力消灭轩辕大磐。 可众人包括轩辕敬成和轩辕老祖又都懵了,场面居然静止了一下,停止了死斗。 因为苏逍居然把下一步要做的事,说了出来。 且不说境界问题和实战经验,一个高手哪有让人两次钳住的道理! 适才苏逍身法确实诡异,而且来的猝不及防,轩辕老祖一时中招。再来,可就不是这么说了。 更何况苏逍还把这事说了出来,就好比跟高手过招,还没动手就先对那高手说,我要打你的胸口的右边了啊。 如此一说,那么不管说的是真是假,听着的那人也会下意识的提防住胸口的右边。 除非是大人打小孩,说打哪,就打哪。但情况很明显,轩辕老祖可不是小孩...... 众人正懵呢,苏逍对轩辕老祖笑道:“嘿,老色胚,我这就来抓你了哟。” “你说你这么老了,又要睡子孙,又要这又要那的作幺蛾子,现在还被我逮住,你寒碜不寒碜啊?” “你这次可别在被我逮住了哦,要不然,不被打死,你自己也会被羞死的吧?” “哦哦,不对不对,误会你了,你这百年老皮这么厚,怎么会怕羞呢,得先用开水烫一道。” 轩辕青峰听罢,破涕为笑,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轩辕老祖极怒,他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乳臭未干的小子,我看你胎毛尚存,何敢如此辱我!!!” 话毕,轩辕老祖直冲苏逍,那速度,已经达到了肉眼只可以见着一条黑线的速度。 轩辕老祖就像是真的化成了一支箭,“咻”一声就出去了。 既然不知道苏逍到底是什么来头,轩辕老祖选择先下手为强,打死了,不就没这么多话了,一出手,便已是死手,看着的众人只觉得一股气浪迸发出来。 轩辕青峰笑容都僵在了脸上,轩辕敬成见苏逍不动大吼道:“小兄弟危险......” 说着,轩辕敬成自己也飞身去夺苏逍,要把他给拉开,帮他避过轩辕老祖的攻势,可轩辕老祖来的猛,轩辕敬成的速度如何比得过轩辕老祖。 正当众人都觉得苏逍这次玩大了的同时,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苏逍那是激将轩辕老祖的。 苏逍话本就不多,一下子忽然说这么多,定有猫腻了,但这些人又不熟悉苏逍,谁猜的透他要做什么! 苏逍很清楚一件事,要再一次的钳制住轩辕老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况且还是在已经说了出来的情况下。 但重点就在这里,轩辕老祖气性太重,苏逍不说他还会小心点,苏逍如此一说,他如何按捺得住。 别的不说,一个一百来岁的老头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如此嘲讽,他要是不动手,那都对不起他那个“老祖”的名头。 速度,极快,都到了肉眼难见的地步。 “轰隆隆......” 黑云间电光闪现,雷声闷响。 轩辕老祖掌到,又劈了个空,心中暗道:“哼哼,小子,你道老夫会上你两次当?” 原来那又是苏逍幻影,轩辕老祖也只是虚打一掌,并没有真正用力。 可轩辕敬成来的急,发现老祖劈空,那掌力透过幻影,打到了轩辕敬成身上,好在力道不大,轩辕敬成接了一掌,无事。 众人惊骇,看向场中,苏逍已经移动到轩辕老祖身后,轩辕老祖暗喜:“抓到你了,老夫就在这等着你呢!” 说时迟那时快,轩辕老祖左掌劈空后,真正蓄满力量的右掌照着后方一掌打去。 人未转身,掌先到了,无论是速度和应变能力都非常的匪夷所思。 赵凯惊呼:“完了,兄弟玩砸了!!!” 众人亦是惊骇不已。 “呯!!!” 一声巨响!!! 谁知,轩辕老祖这一掌,又再次打空了,力道直打到牯牛岗另一头山崖间。 轩辕老祖寒从脚起,直冲上天灵盖,心中暗叫不好:“糟,又是幻影!!!” 在场看的,谁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轩辕老祖和轩辕敬成这种大境界的人就非常了解了。 一个人,能做出两道幻影,那轻功境界,已经达到了可以用鬼神来形容的地步。 就只这一刹那间,轩辕老祖只觉得背后一阵酸麻紧接着就是剧痛,整个人,又被苏逍再次提住了。 而且这次苏逍是双手,两手如同琵琶钩一般,紧紧钳住了轩辕老祖的肩胛骨! 轩辕敬成这次可不会再犹豫了,大吼一声:“请老祖归天......” 说话的同时,人已经飞身袭来,朝着轩辕大磐的天灵盖一掌击下。 炸雷声响,一道电光直击轩辕大磐...... 第432章 清理门户 一阵撕裂着嗓子的惨呼声,响彻牯牛岗。 乌云,随着轩辕老祖灰飞烟灭而退去,轩辕敬成强行使用气血突破大天象境界,差点筋脉尽断。 现在虽然命保住了,却也内损极重,随便来个指玄境的人,哪怕是伪指玄,都能要了他的命。 在场众人,看得呆了,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但结果已经摆在眼前。 甚至有几个门主,他们觉得轩辕老祖未免太蠢,同一招,中了两次,而且人家都告诉他要拿他了! 但这些“低手”们,谁又能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只在短短眨眼间,苏逍做出了两个幻影。 那速度,别说是两个残影,就算是一个,也够这里除了轩辕敬成外的所有人,修炼上十辈子都不一定能达到的境界了。 轩辕青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轩辕敬成,轩辕敬成咳了两声,也抱住了轩辕青峰。 “爹,对不起,对不起,我和娘错怪了你这么久,孩儿不孝......” 轩辕青峰伏在父亲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好女儿,我未曾怪过你,这些年来,你受苦了。”轩辕敬成抚摸着轩辕青峰的头,眼泪,也流了下来。 赵凯上前仔细打量着苏逍:“兄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神仙变的???” “这也太......” 赵凯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觉得,这场战斗,若是他师父也在场就好了,他一定能看出,苏逍是如何做到刚刚那些的。 一次可能是偶然,两次,那就是有真本事了,这就是赵凯和庸人们的区别。 轩辕敬成轻轻拍拍女儿的头,问:“对了,青峰,这小兄弟是?” 轩辕青峰正要说时,山下,轩辕敬成的二弟轩辕敬意带着一众门客赶到,见了轩辕敬成还活着,懵了一下。 又四顾了一番,怔道:“老祖宗呢?” 轩辕敬成道:“二弟,你何故带人,手持刀剑擅闯禁地?” 轩辕敬意愣了愣,大叫:“请老祖现身!!!” 他手下门客们,也都提着刀,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禁地,又见轩辕敬成没死,心中自先怂了。 赵凯笑道:“还老什么祖,你家老祖归西了......” 轩辕敬意怒喝:“你说什么???” 轩辕敬成瞥了赵凯一眼,又转头道:“二弟,三弟已死,我给过他机会了。” “我现在也给你一次机会,你带人下山去吧,我不与你计较。” 老三轩辕敬轩已死,轩辕敬意早打好如意算盘了,只等老祖宗解决了轩辕敬成,睡了轩辕青峰,他就能独掌徽山。 谁知老祖宗不见,轩辕敬成却还好好活着,本来就盘算好的一切,瞬间化为了泡影。 轩辕敬意仍不死心:“不可能,凭你们怎么能斗得过老祖宗。” “哈哈,轩辕敬成,你好大胆。” 说着,又仰天大叫:“请老祖宗速速现身,清理门户......” 如此重复几声,没有任何动静。 轩辕敬成又再开口:“你真个不走?” 轩辕青峰怒道:“爹,少和他啰嗦,他和三叔就是一丘之貉,都被猪油蒙了心。” 轩辕敬意不甘心,他本差点就能独掌徽山了,便以手中剑指着轩辕敬成,吩咐众门客道:“给我上,拿下轩辕敬成和轩辕青峰。” 众门客颤颤巍巍,犹豫不决。 轩辕敬成笑问:“二弟,你真想做这徽山之主?” 这次轩辕敬成给轩辕敬意的最后机会了,那门客里,自有轩辕敬成的人。 只要轩辕敬意还是执迷不悟,那人便会动手杀他,轩辕敬成本不想兄弟相残,也无意对兄弟痛下杀手。 这生死大权,掌握在轩辕敬意自己手里。 “你何德何能做这徽山之主?”轩辕敬意大吼:“我今日就把话挑明了说吧。” “我就是这徽山的新主人......” 话音没落,轩辕敬意的胸口,剑尖破胸而出,倒地而亡! ...... 徽山银库。 轩辕青峰给苏逍取了银票,共计三十一万两白银。 徽山上下,一边办起老祖丧事,一边进行着“大换血”。 轩辕敬成虽本是徽山之主,但他二弟三弟死后,竟如重新接手一般,数不清的事务,都要处理。 他心中已经做好准备,想留苏逍在徽山,日后,待看清为人,便有把轩辕青峰许给苏逍之意。 谁知苏逍收了钱,也不上山,接着就要走。 轩辕青峰直接懵了,叫住苏逍:“你这就走了?” 苏逍道:“不然呢?” 赵凯这人识趣,打了个响指对火甲说:“走吧,咱去四处看看这徽山的雪景。” 赵凯走后,轩辕青峰接着说:“我爹已经安排下了酒宴,就为你一人而设,你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吗?” 苏逍道:“你爹是个文人,到时候又扯上一堆之乎者也,那顿饭,只怕吃到天亮都吃不完。” 轩辕青峰急道:“不会的,其实这宴,我爹有其他意思。” 苏逍道:“那你代他转达一下就行。” 轩辕青峰脸泛红晕:“这种事,他自己跟你说才行,我如何转达!” 苏逍一怔:“哦,那我走了,你告诉他除了做生意,其他的我没兴趣。” 轩辕青峰急上心头,又叫住了苏逍。 下牯牛岗的时候,轩辕敬成一边安排着山上事务,一边就问了轩辕青峰,关于苏逍的来历。 轩辕青峰虽然对苏逍不是很了解,说不上太多,但轩辕敬成是看得出女儿是对苏逍有意思了。 因此,在离了牯牛岗之后,轩辕敬成暂时只在口头上谢过苏逍,接着就吩咐轩辕青峰陪着苏逍,待他把山上的事务先迅速安排妥当后,晚上马上设宴款待苏逍。 轩辕青峰哪能想到,苏逍拿了钱,直接就要走!!! 此刻见苏逍执意要走,轩辕青峰只得红着脸开口:“我爹说了。” “想要你留在山上,好好报答你。” “他有一份参悟心法,是他苦读多年从书中而得,正想交与你。” 这种宝贵的心法交接,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把苏逍当做了自己人,否则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交在外人手里。 苏逍也知道其中含义,只是不明说,只简单道:“算了,转告你爹不用了,我有我自己的修炼方法。” 轩辕青峰只道苏逍不明其中含义,见他下山,又着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爹这是有要把我许给你的意思。” 也不知道苏逍听没听见,他下山看似缓缓而行,可轩辕青峰刚刚说完话,就已经不见了苏逍踪影。 轩辕青峰在风中有些凌乱,口中喃喃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你呢......” 第433章 温顺的白衣兵仙 赵凯和苏逍离了徽山,径直朝着太安城去,于路无事,暂且不提。 却说河州,曹长青顾剑堂听闻陈之豹前来支援,要抵齐垱国空位。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天气,大雪纷飞,曹顾二人迅速下达了命令,在河地这运粮的重要之地加紧了驻防,无论如何,也要抵过这个冬天。 陈之豹入了徐风年营寨,三军喝彩。 齐垱国一战,使军中的士气有些低迷,自己人打自己人,能不低迷吗。 关键是,齐垱国居然被定性为投敌,军中大部分将士,心有疑忌,却不敢言。 见陈之豹来,这才稍微振奋。 距离徐风年大本营十里,石付早在此迎接,他也是陈之豹心腹之一。 见了陈之豹来,石付下马拜道:“将军总算是来了,军中将士,无不日夜盼着将军呢。” 陈之豹道:“怎么说话的?世子是主帅,你们盼我做什么?我不来,难道你们就不用心打仗了?” 石付被陈之豹说的一愣一愣的,陈之豹向来看不起徐风年,这是北凉军中众所周知的事。 见陈之豹如此说,不少人心中在想,这陈将军,不会真是被徐风年一顿军棍就给打顺服了吧,这,未免也太怂了点!!! 徐风年账中,也早有探哨来报。 “报......禀主帅,陈之豹已距大营十里,不消半个时辰便能到帅帐了。” 徐风年斜靠在帅椅上:“知道了,下去吧。” 帐外,众将士都在议论,这陈之豹一来,肯定又有好戏看了。 陈之豹定会为他的义弟的死,讨个说法。虽然齐垱国已经被定性为投敌,但三军将士,谁都觉得此事太过草率。 甚至有的将领已经产生一种想法,北凉王徐晓为了给世子铺路,已经开始陷害忠臣了。 徐晓已经年迈,北凉的将领,尤其是徐晓这几个义子,个个劳苦功高,能征善战。 要是徐晓一死,凭徐风年如何震得住这些将领,徐晓痛下杀手,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无论任何想法,都只能想想,没人敢说,除了一个人。 那就是白衣兵仙,小人屠陈之豹。 众将都在想,陈之豹到此,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先搞清楚,齐垱国到底是怎么死的。 半个时辰后,陈之豹到得大营,入了帅帐。 徐风年也不起身迎接,军帐中的主要将领见了陈之豹来,倒都齐齐行礼。 “见过主帅。”陈之豹在帐下恭敬道。 这倒是有点出乎人的意料,就连徐风年也觉得有些意外,心想难道是上次,真个是把陈之豹打乖了? “陈副帅,是徐晓让你来的?”徐风年慵懒问起。 陈之豹道:“回禀主帅,是我自己要来的。” 徐风年冷哼一声:“来兴师问罪来了?” 陈之豹佯惊:“主帅何出此言?” 徐风年道:“陈之豹,你别给我装傻,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 陈之豹又拱手道:“主帅多虑,我身为副帅,到此乃是倾尽全力辅佐主帅,打下河州。” “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徐风年坐正身子,看了陈之豹半晌才道:“只怕你是嘴上不说,心中却有其他想法吧?” 陈之豹见徐风年追问的紧,也不隐晦:“齐垱国叛敌之名已经坐实,谁还有想法,那就是同罪。” “主帅何须多言!” 徐风年又把身子斜起:“我倒是不想多言,可其他人想法多啊。” “不说别的,军中怕是有不少将士,就等着你来处理此事吧?” 陈之豹道:“我身为副帅,怎敢僭越。” “是有的将领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不过都已经被我代替主帅责了回去。” “以后军中,再不会出现此番言论。” 军帐中,众将士都有些懵了,这一来,有不少人倒是已经确定,陈之豹可能还真是被打服了,要么就是北凉王对他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能使得他如此顺从。 “嗯,那你先回营里整顿一下吧,完了就过来讨论讨论接下来的战局。” 徐风年想了一会,吩咐道。 陈之豹应声退下,徐风年又下令让其他将领也回营整理整理,准备一下对接下来的战局做个详细的研究。 帐中,就只剩下徐风年几个心腹。 “你们说,这陈之豹,是被鬼上身了吗?”徐风年道:“难道上次,真一顿军棍就把他打乖了?不至于吧!” 魏书阳捋捋胡须:“陈之豹,确实不是这种人,打他怎么可能打得服,除非是王爷对他说了什么。” 宁峨嵋比较直爽:“可杖责陈将军的时候,当时王爷还并没有说过什么啊?” “禀主帅,陈将军在北凉时,虽然和您有些口角冲突,但到了军中,他还是知道分寸的,北凉军中,上下等级最严,他怎么可能不遵守!” 徐风年沉思半晌:“不对不对,宁将军啊,你还是太老实了。” “我为什么打陈之豹?就是因为他处处与我唱反调,那时候他心里又如何没有上下等级之分了?” “不过魏爷爷说的也对,就陈之豹这人,怎么可能杖责一顿,就把他毛捋顺了呢?” “我本来是想压压他那股子焰气的,谁知道却还把他打乖了,这其中,很不对劲!” 吕钱唐问:“世子可以展开说说,如何不对劲了?” 吕钱唐是徐风年的护卫,不是军中将士,故而称他为世子,而不是主帅。 徐风年问:“魏爷爷,你觉得,陈之豹这是为什么?” 魏书阳想了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我还真看不出来!” 徐风年眼睛一眯起来:“依我看来......” “陈之豹这不是顺从啊,而是憋着坏呢!!!” 徐风年那几个心腹将领一听如此,都有些讶异:“主帅,他憋着什么坏?不会是和齐垱国一样,要反吧?” 徐风年道:“那倒不至于,他和西楚,和曹长青可是死敌,反不了一点。” 众将又问:“那他憋着什么东西呢?” 徐风年沉吟道:“谁知道呢。” “不过,既然他顺从我,那我便好好试试他这颗真心,到底有多真......” 第434章 兵仙议战 申时二刻,徐风年主帅军帐中。 驻河州大小军将士齐齐并列于帐中左右。 左边是陈之豹为首,右边是宁峨嵋为首,徐风年端坐正中,身后立着魏叔阳和吕钱唐。 角落的靠背椅上,还坐着一人,与这军帐格格不入,除了是那位独臂剑神还能是谁。 虽是在军帐中,却也没人说他,由得他去,他的实力,不少人可是见过的了,没见过的,也听过,世子都不说,他们又在意什么呢。 不过他们知道,这种事若是换做陈之豹做主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这未必有点有损军容。 因为那位老剑仙,又在抠脚丫了,谁知道他上哪一天有这么多抠不完的脚丫! 陈之豹在一个时辰前,趁着回营寨落脚的时候已经了解了河州现在的战局。 城还是被围着,不过曹顾二人自反攻败了浮屠军后,占据了河地,河地背后是水路,无法堵截,他们靠水路大量运粮,是要打持久战了,城里有粮,他们就不怕围城。 徐风年这一月来,一直在踌躇,没有下达过任何命令。陈之豹知道,徐风年其实不是在思考战局,而是在想他自己的事呢。 徐风年第一次带兵出征,就折了个北凉名将、北凉王的义子、大将齐垱国,这真是头疼。 就算是齐垱国被定性为投敌之罪,那需知也是在徐风年的手下投敌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徐晓也无法改变。 所以结果就是,徐风年首战败了,河州又已经有了粮食,士气高涨,现在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强攻,直接打河州。 二是撤军,回建安重新整顿再战。 第二条对徐风年来说,基本不可能,他总不能第一次带兵,出军就打了个小败仗就灰溜溜走了吧,那不得被天下人笑死?别的不说,那他这纨绔子弟的名号那就是坐实了。 所以徐风年还是想打,但要说到打,就有点打自己的脸了,本来一开始过来,就趁着好天气,直接打就行,那时候曹顾二人没站稳脚跟,是强攻的最好时机。 但徐风年却想要只耗费极少量的兵卒打进河州,因此围城,其实他办法也不是不行,他确实也使计把曹顾二人的粮草给烧了。 还挖了千里河坑阻截曹顾二人的军队,大家还都夸徐风年呢,反正不需要强攻就能破城,没有一个军士是不愿意的。 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苏逍,不过北凉上下倒不清楚其中原因,只以为那是曹长青和顾剑堂的计谋而已。 总之别的暂且不提,就说现在。 徐风年如果要攻城,那之前做的一切就都是白做,而且现在大雪漫天,撒泡尿都能马上结成一条水柱的那种。 这种天气攻城,可比天气暖和的时候难了好几倍,有很多将领,甚至都已经劝徐风年暂且退军,待到来年,再来厮杀。 徐风年心中一万个不想退兵,故此,筹措不已。 军帐很大,四方都笼着火堆,外面寒风飕飕刮着,帐里倒是暖和得很。 要不是这里比较暖和,李纯罡才懒得在这里呢。 “禀主帅,河州之地虽小,却易守难攻,现天寒地冻,强攻死伤的非常惨重,我们自己的粮道,也多次被大雪覆盖,运粮越来越困难,末将建议,暂且退兵,待来年春暖花开再进兵河州。” 一个北凉将军禀道。 徐风年要是一退兵,来年主帅谁知道由谁来担任,反正一定不会是徐风年了。 徐风年听那将如此说,心中非常不愉快,希望军中,有人能提出不退军的建议。 “宁将军,你怎么看呢?”徐风年问宁峨嵋,北凉军中的将军,很少有站徐风年这边的,宁峨嵋是一个,徐风年任主帅后,硬是升了他三级。 此刻,徐风年希望他提出一个不退军的建议,不需要他想办法打河州,只要提出不退军就行。 谁知宁峨嵋却道:“禀主帅,末将也建议暂且退兵。这个冬天,才刚刚立冬就已经这样,到冬至,会冻死很多人的。” 宁峨嵋虽是心腹,却也是为北凉军着想,北凉兵生在寒地自然比别人抗冻,但这是在野外扎营,四处漏风,那性质就不同了! “我北凉军士死都不怕,何会怕冷?”徐风年声音大了起来,宁峨嵋马上住口。 可令徐风年没想到的是,陈之豹在这种最能落井下石的时候,却成了他的支持者。 “禀主帅,我认为,无须退兵。”陈之豹道。 这话要是别人说,徐风年会很高兴,但换了陈之豹说,徐风年心中就开始犯嘀咕了。 “我北凉军所到之处,从未曾不战而退,历来是所过当灭。”陈之豹继续说:“河州弹丸之地,有何惧哉?” “今,当屠此城,喋血而攻,我北凉军军威,岂容他人小觑?” 这话倒是说到了徐风年心坎里,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话居然是该死的陈之豹说的! 宁峨嵋道:“陈将军,你不是没了解过河州的情况吧,现在若是强攻,无论是否能破城,能肯定的事是,我军一定是消耗非常巨大的。” 陈之豹笑道:“我只明白一点,十八年前我破西楚,那叶白巙的城,可比这河州困难十几倍。” 众将士愕然。 徐风年问:“只不知,陈副帅有何妙计可破河州?” 陈之豹道:“回禀主帅,破城之计还需从长计议。” 宁峨嵋道:“河地已失,没时间从长计议了。” 陈之豹道:“就是因为河地已失,我军才定不能退。” 徐风年问:“为何?” 陈之豹接着说:“前番围城时,水泄不通,城内的人必然只有死战。” “今番虽失了河地,但河州的人能出来了,我们便可借此散布消息。” “就说北凉军,不下河州,誓死不退,使敌军产生兵危情绪。” “再散布一条消息,就说河州的百姓乃是离阳的百姓,我北凉兵要打的是反贼军兵,破城时,城中百姓降的,一律不杀,助贼者,统统屠尽。这便能使河州军民人人自危。” “接下来,我军便只需猛攻,城内顶不住压力,早晚兵变,河州自破......” 第435章 陈之豹被贬!?? 陈之豹一番言论后,军帐中沉默了一会。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有一部分将领听闻陈之豹如此说,纷纷表示赞同。 这可有点戳到徐风年内心里了,自己本就不打算退兵,个个劝退,陈之豹三言两语,大部分人又不退了! 不单单如此,还有就是陈之豹越是顺从,徐风年就越发觉得陈之豹心中藏着什么秘密。 三军将领都在帐中听令,陈之豹已经把话题挑明,而且也提出了初步建议,接下来就是等主帅徐风年拍板了。 “陈副帅,河地散布消息一事,可是相当重要了,照你此言,那这便是取胜的重要一环。”徐风年若有所思的说着:“那你觉得,让谁去处理此事最合适呢?” “对了,恰好河州东部的浮屠军,主将还只是暂代,谁去处理此事,那谁便去接手了浮屠军吧。” 众将士闻言,心中俱道,这差事既然是陈之豹提出来的,当然非他莫属,而且除了陈之豹,谁还有资格去领铁浮屠。 部分将士心中却想,陈之豹要是去了河州东部,那便有点悬,因为要是按照他说的计策行事,到时候,河州一破,他的功劳必定是盖过徐世子的,那时候,他处境可就有点尴尬了。 还有最小最小的几个,聪明的将士,连着魏叔阳在内,他们就知道,徐风年如此问,还是不相信陈之豹。 陈之豹此时若是自荐或是举荐他人,都未免有点前后不符了,证明了他的野心在此,对徐风年的顺从,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因为他实际上还是来抢功的。 河州这一战,明白人都知道,对身残却仍要接掌北凉的徐风年来说,是异常关键的一战,谁要是抢攻,那谁就是触碰了徐风年的逆鳞,甚至是违背了徐晓的意愿。 故此,陈之豹要如何回答,明白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主帅在此,末将只是建议而已,由谁去哪,如何做,如何调兵遣将,那自然都是由主帅做主,末将岂敢僭越!” 陈之豹恭敬的回答。 军帐中,又安静了一会,很多人都在想,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陈之豹吗? 徐风年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这是他不自觉的动作,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现在徐风年甚至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对他来说,河州的战局对他的威胁似乎都小了些,陈之豹貌似更是威胁。 关键是,陈之豹哪威胁到了徐风年,徐风年也说不上来,他多希望李仪山在这里啊! 明明陈之豹从头到尾都是站在徐风年这边说话,而且的确帮他出谋划策了,计策也非常不错,但徐风年始终觉得里面有鬼,这种感觉徐风年讨厌极了。 “陈副帅,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不太像你啊!”徐风年忽然问起来。 军帐中,弥漫着一股子奇怪的气息。 陈之豹拱手道:“北凉军中最重纪律,世子现在乃是三军主帅,末将自当全力服从。” 徐风年问:“这么说,那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喽?” 陈之豹答:“自然。” 徐风年又问:“你是不是想去河州东部统兵?” 徐风年心中在想,怪不得陈之豹这次只带了五百骑来,原来他是想去接手浮屠军。 陈之豹答:“没有想不想的,全凭主帅吩咐。” 徐风年自然不可能让陈之豹接手浮屠军,不光不能让他接受,而且还要再对陈之豹进行压制。 “这样啊。”徐风年懒懒的说着:“那河州东部就让宁峨嵋去接手吧。” “陈将军,我帐下的执戟郎,被投敌的齐垱国的浮屠军射杀了几个,正缺人手呢。” “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你,能不能委屈一下自己,在我帐下做个执戟郎呢?” 军帐中,众将都懵了,陈之豹自己也是一怔,没想到徐风年会说出这种话来。 徐风年除了试探陈之豹和趁机返还陈之豹多年来在北凉对他的侮辱外。 贬陈之豹为执戟郎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徐风年觉得陈之豹太不对劲了,既然还没找到源头,那削弱他的势力,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不愿意,那另说。他愿意了,那他陈之豹的威望,定会大打折扣,而徐风年自己的威望自然提升,这正是徐风年最需要的。 陈之豹犹豫着,手中拳头,暗暗攥起,口中银牙暗暗紧咬。 “怎么,陈将军刚刚不说还说全凭吩咐吗?”徐风年追问:“我第一道命令,你就要违背啊?” “没事,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趁着大家都在,议一议......” 陈之豹只能隐忍:“全凭主帅吩咐。” ...... 陈之豹做了执戟郎,所有将士军兵,无不动容,深感震惊! 事后,宁峨嵋听调,去了河州东部接手浮屠军,大戟营,就留在徐风年军中。 魏叔阳找机会,带了徐风年心腹将领于私底下谈话。 对于把陈之豹贬为执戟郎一事,就连徐风年自己的人也觉得震惊不已,都觉得此事,未免儿戏。 “世子,贬陈之豹,会引起军心不服的吧?这种事,怎么说都应该先和北凉王商议一下再做定夺啊,我的意思是,太草率了!”魏叔阳对徐风年说。 其余几个心腹将领也赞同魏叔阳说的。 徐风年道:“我是主帅,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我就是要看看,军中到底有多少人是不服我,而且敢表露出来的。” 魏叔阳一怔:“可这也太......” “哎,世子,我觉得还是给王爷说说吧?” 徐风年道:“不用,贬他只是暂时的而已,不过是试试他。” 魏叔阳道:“可他自来到军中,一直都是顺着你的意思。” “而且陈之豹也出谋划策了,就算不让他去河州东部,那也不至于让他做执戟郎吧,他并没过错啊!” 徐风年沉吟道:“魏爷爷,我怕的就是这一点!”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陈之豹这次来,虽然没带兵,而且顺从。” “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里有东西?” 魏叔阳问:“有什么东西?” 徐风年道:“让人琢磨不到的,可怕的东西......” 第436章 别惹我,我对太监不太爽! 离阳,太安城中。 城里还是一片祥和,其乐融融,天子脚下嘛。 其他州郡可就没这么欢乐了,北莽大军占了辽地,青州兵苦苦与其僵持不下。 令人奇怪的是,北莽大军也不硬攻,反而是向天下英雄散布张贴,就一件事,拓跋菩萨扬言要败尽中原所有高手。 他不但要扬他北莽军威,还要证明他北莽的武道才是武学正宗。 另一边,河州又乱,北凉大军就在离阳境内与西楚曹长青和原离阳大将军对峙,九州之中的百姓,除了太安城这些,到处都人心惶惶。 赵凯带着苏逍,就在皇宫外等,就等韩雕寺来,赵凯再来的途中就发出了秘信,要韩雕寺准备好二百五十万两白银的银票,这是苏逍要的一半的定金。 “你师父什么时候来?”苏逍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赵凯道:“不知道,不过反正他会来的,放心。” 两人又等了一会,苏逍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年轻的宦官,他自称自己和离阳同岁的那个。” 赵凯懵了:“离阳王朝四百年了,同岁?妖怪啊!!!” 苏逍心道:“看来他不知道。”嘴上说:“行了,懒得等,去宫里找你师父吧。” 赵凯道:“兄弟,这可是皇宫啊,里面有禁军把守巡逻,高手虽然说我不清楚有多少,但一定是有的。” 苏逍道:“你觉得我会怕他?” 赵凯一愣:“哥们,我怕啊!我轻功没你这么逆天好不好!” 二人正说着,一道黑影掠过来,来者一身黑色斗篷,转过身来,望着苏逍。 苏逍也看着他,这人的脸藏在黑斗篷底下,不过抬起头来时,苏逍就能见他面容,整张脸,连毛都没有一根,别说眉毛,眼睫毛都没有。 眼圈红着,双眼有些浑浊,不过苏逍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背后藏着的是数不清的阴谋和离阳的秘密。 “师父。”赵凯一喜,对着来人叫道。 韩雕寺没看他,而是一直盯着苏逍,嘴上说道:“呵呵,你可好啊。” “小半年不见踪影,一开口就找我要二百五十万两。” 赵凯道:“不是你让我去的龙虎山嘛师父!” 韩雕寺道:“让你去是让你去了,可没让你做花这种大价钱,杀一个徐风年。” “你可真是会做生意啊......” 后面这句话,韩雕寺虽然是对着赵凯说的,但明显,也是说给苏逍听的。 苏逍本就等的有点不耐烦,现在韩雕寺又是在这阴阳怪气的,苏逍不爽道:“啰嗦什么,钱带来没有,带来交钱,办事了。” 赵凯转过头来使挤眉弄眼,似乎在对苏逍说讲话稍微客气点,这毕竟是他师父。 韩雕寺却也不怒:“你这么有能耐,能杀了徐风年?” “你知道你要的这价钱,是天价之中的上上天价了么?” 苏逍冷冷道:“我有没有能耐呢,你自己问赵凯,他就在你面前。” “其次,价钱是你徒弟自己答应了的,我人也跟过来了,做还是不做,都要给钱。” 韩雕寺道:“要是我告诉你,没这么多钱呢?” 苏逍冷笑起来:“离阳有个太监欠了我钱,不过不重要了,因为我现在不想要钱了,我只想要他的命。” “所以啊,我再说明白点吧,我现在对太监的意见,很大,你少给我在那阴阳怪气的。” “有钱没钱,一句话,有,拿钱,我办事。” “没钱也简单,你们两个,留遗书吧。” 韩雕寺一怔,手中,红丝暗暗缠绕,赵凯一把拉住韩雕寺,又朝着韩雕寺挤眉弄眼,那眉眼挤的,都快成褶子了。 韩雕寺自己也知道,赵凯能带苏逍来到这这么着急的找韩雕寺,事情肯定不简单。 而且赵凯也去过了龙虎山,离阳老祖宗选的人,一定错不了,苏逍必定有过人之处。 但韩雕寺又不知道苏逍能破了赵黄巢的幻术,并且还顺带去了一趟徽山,把轩辕老祖给收拾了! 他只觉得苏逍未免有点太不客气,一向能忍的韩雕寺,竟忍不住有些想要动手的冲动。 赵凯一拦住他,他又望向赵凯,赵凯小声道:“师父,别乱来,他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他...他不是人!!!” 韩雕寺一愣:“不是人?那是什么???” 赵凯道:“不知道,是魔鬼、是神仙、是罗汉......反正是什么都行,就是不是人!” “您知道轩辕老祖吧?被他三两下就给弄死了!” 韩雕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赵凯是不会骗他的,这才道:“可五百万两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凯道:“师父,只有徐风年死了,我才有机会......” 苏逍再次催促:“到底有没有,有是一个字,没有是两个字,这么难吗?” 赵凯急忙答道:“有有有,兄弟,有的。” 韩雕寺这才拿出厚厚一叠银票:“钱在这,一张一万两,一共二百五十张,你点一下。” 说着,一整叠银票朝着苏逍飞过去,苏逍轻轻接住,阴沉的脸上总算露出点笑容。 也不点,直接把银票塞进衣服里,系统自动存入,一个子不少。 “时间上有要求没有?”苏逍问起。 这必须问,剩下的二百五十万两,可全在这时间里面了。 韩雕寺在此,赵凯一时间没拿得定主意,韩雕寺道:“河州破城之前,徐风年必须死。” ...... 苏逍和赵凯离了太安城,就在城外。 二人就此准备分别,临行前,苏逍嘱咐赵凯道:“记住了,快想办法把钱筹够吧。” 赵凯道:“放心,徐风年一死,你就能见得到钱。” “不过兄弟......” 苏逍道:“什么?” 赵凯笑起来:“前面有家酒楼,你都挣这么多钱了,请我吃一顿饭,喝杯离别酒再行,如何?” 苏逍道:“不可能。” 赵凯一怔:“什么不可能,你难道不吃饭不喝酒?” 苏逍道:“不是,要吃要喝当然也行,不过得你请客。” 赵凯乐了:“哈哈,真抠门,不过我好喜欢......” 第437章 棘手的剑神 河州。 在西面外围的野林子中,苏逍高高立在树梢望着河州四郡,还有围军城外的北凉军。 此时是十二月初的天气,鹅毛大雪乱飞,苏逍周身真气环绕,自能避血。 不过肩上和头顶,还是难免粘上了些雪花,苏逍也不去管它。 这笔生意做完,距离仙人境界,就只差一步了,苏逍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不冷?” 苏逍身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鬼仆在苏逍还在太安城的时候就已经先行到了河州,已经把徐风年身边的情况,大致探了一遍。 “不冷。” 苏逍回答。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普通百姓,谁都不愿意离开火堆,鬼仆也套上了绒衣。 他本来也不用这些衣服的,但这衣服是灵儿做的,老巢的人,人手一件。 可灵儿并不知道鬼仆的存在,故此,少了一件。 苏逍却把自己那一件,给了鬼仆,鬼仆非常乐意,因为这是他妹妹做的衣服。 “这次任务,很困难。”鬼仆与苏逍并肩,看着河州。 他并不知道苏逍这次单子的赏金是多少,他也不问,苏逍也并不想说。 因为这金额太过巨大,苏逍要是说了,怕是没人不会去想,这么多钱到底要用来做什么。 苏逍问:“李纯罡?” 鬼仆经过探查,他不知道徐风年身边是否还藏着其他高手。 不过能见到的,李纯罡就是其一,这位老剑神,曾狂极一时,后来隐匿于江湖,王仙之自称天下第二。 那第一,为的就是留着与李纯罡一战,天下谁人不知。 “嗯,李纯罡。”鬼仆说着:“不过除了他,还有一人非常棘手。” 苏逍问:“谁?” 鬼仆道:“小人屠,陈之豹。” 苏逍刚刚到此,还不知道徐风年营中情况,疑道:“陈之豹?” 鬼仆点点头:“是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居然做了徐风年的执戟郎将。” 苏逍深思了起来,这就不太简单了。 徐风年去哪,李纯罡都是寸步不离,而且李纯罡的触觉是非常敏锐的。 高手之间的对决,无法做到一招制敌,而且徐风年身边还有吕钱唐魏叔阳等人。 苏逍一旦靠近,必先和李纯罡动手,而这时候,就算是把七人组调过来,吕钱唐等人也完全能够拖得住七人组。 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徐风年就能够召集北凉的铁骑,那时候要杀徐风年,除了李纯罡这关,苏逍等人要面对的,就是北凉的十几万大军。 那必死无疑。 苏逍当然能走,但走了任务就失败,五百万两就打水漂,这一点都不嘻嘻! 这些苏逍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这是行不通的办法,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把七人组叫来。 现在好了,不单单有李纯罡,还冒出个陈之豹来!陈之豹这人不说别的,心眼至少有七八百个,他守着门,那刺杀就难上加难了。 “的确很难。”苏逍想了一会才说:“要杀徐风年,是绕不过陈之豹和李纯罡的。” 鬼仆道:“李纯罡已至陆地剑仙境,就算是只斗他,怕是也不简单。” 苏逍道:“你在劝我放弃?” 鬼仆道:“是的。” “我们这些时日也累积了不少银两了,我想,是否要休息休息呢?” 苏逍这两年来,杀了很多人了,每一个都是极重要的人,他忽然也感觉到自己有些疲惫了。 但距离仙人境界,就只差一步,苏逍这么些年的努力为的就是这个,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有时候的确什么都不想去做了,但没办法,只能坚持。”苏逍过了好一会才说。 鬼仆听罢,也顿了一会才说:“嗯,我懂。” “可既然要做,我们是绝对绕不过陈之豹和李纯罡的。” “就算陈之豹看不起徐风年,他撒手不管,却也绕不过李纯罡。” “到那时候,就变成了强杀。” “不对,一定会变成强杀的,我们面对的,即将是整个北凉大军。” “我是想说,没有胜算。” 苏逍道:“如此的确行不通,不过,应该会有其他办法的吧。” 鬼仆道:“可徐风年就在军帐中,小半年了,他居然不到处乱跑,上次被你弄残身子后,人精了许多,小心的就像是一只狐狸。” 二人又沉默了一会,风雪就这么呼呼刮着。二人立于风雪中,巍然不动,鬼仆的肩膀上,雪都已经堆积了几寸高,他却浑然不觉。 “那就想办法让他出来。”苏逍冷冷道。 鬼仆说:“他出来,也百分百是带着兵的,这不用想。” “关键的是,李纯罡也肯定会在,而且既然是外出,那警惕性也会更高,就越发的难动手了。” 苏逍道:“但至少,不必面对北凉大军了。” “到他支援到来时,中间的时间我想,足够我办事了。” 鬼仆愣住了:“你的意思,就是强杀?” 这话没错,苏逍如此说法就是强杀,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避开北凉大军,让他们支援不上的强杀而已。 苏逍道:“可以这么说。” 鬼仆问:“非得这样吗?” 苏逍道:“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这么做。” 鬼仆体会到了苏逍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苏逍以往执行任何任务,没必要时都不会乱杀人的。 此刻,居然一开口,就是强杀,鬼仆这是第一次见到苏逍如此态度。 “可那个人是李纯罡。”鬼仆道:“而且,李纯罡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宗师,他......” 鬼仆欲言又止,苏逍知道鬼仆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的确,李纯罡的确算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目标不是他,却杀了他,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但苏逍没办法。 “如果必要的时候。”苏逍冷冷道:“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那他也只能死。” 鬼仆身躯一震,身上的雪,抖落下去:“非杀不可?” 苏逍道:“没办法的话,那就非杀不可。” 鬼仆有些黯然,这并不是害怕了,而是无奈的感慨。 苏逍望了他一眼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参与这次任务的。” 鬼仆道:“你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苏逍这次悠然道:“嗯,天下本就没有公平的事,很多事,是无可奈何的。” “李纯罡既然选择在徐风年的身边,那么他就应该接受这份风险......” 第438章 一次三级,酸爽! 卯时末...... 苏逍和鬼仆二人还在原来的地方,他们都沉默了好一会,谁都没有说话了。 “快到辰时了,我这就去盯着。” 鬼仆说罢要走。 苏逍叫住他道:“慢慢来,不急。” “目标是徐风年,没有绝对的必要,我也不想滥杀无辜。” 鬼仆一怔,没想到,名震一时的老剑神到了苏逍嘴里,居然成了无辜! 这话要是让老剑神听到,他应该会听乐了的吧,又或者,不屑一顾,因为江湖中,口出狂言的人,数不清。 “我可以把李纯罡引开。”鬼仆顿了一会说:“这样你就可以快速对付徐风年。” 苏逍道:“但你会死。” “老朋友,别这么做,相信我。” 鬼仆知道苏逍话中之意了,引开李纯罡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如果引开了,直接跑,那李纯罡又不是个莽夫,会死命追!他一定会嗅到危险,马上返回。 所以,要是引开李纯罡,不仅不能跑,还得牵制住他,鬼仆在他手上,过不了几招,必死。 苏逍见鬼仆有些踌躇,便吩咐道:“去吧,去看看步千绝他们如何。” “咱们不急着动手,等等机会吧。” 鬼仆应声去了。 到了白天,苏逍有在河州转了几圈,照着鬼仆跟他说的所有方位,自己都亲自确定了一遍。 苏逍没有办法不用心,因为这次刺杀,只要一点差错,那么苏逍面对的,即将是宗师中的高手,还有十几万北凉铁骑。 苏逍想在等等,他总觉得事情一定会有什么转机,那个转机,就是陈之豹。 鬼仆说了陈之豹被贬做了执戟郎将的时候,心中就浮现出这种念头了,陈之豹不对劲,但苏逍自己没见着,不便和鬼仆多说。 苏逍对于每一件事,心里要是没七八分把握,是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还有一点就是,苏逍现在有大笔白银了,必须先提升自己,李纯罡这个对手,苏逍对付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和赵黄巢、轩辕大磐那类人不同,那些人,虽然也是陆地神仙境,但基本算是伪境了。 轩辕大磐靠的是邪门歪道提升自己,采阴补阳。 赵黄巢虽然修的也是感悟,心境很高,但前提是要找得到对手的弱点,论到和同级之人开打,要是不说话就直接开撸,赵黄巢是非常吃亏的。 还有的就像是詹台平静那种,直接从指玄入陆地神仙的,也有直接从金刚境直接入陆地神仙的,那些大致都算是伪境,就名义上是,真干起来,不好说。 而且这种情况,陆地神仙伪境就是他们的巅峰极限了,顶多就卡在入门那里,一辈子也别想提升了。 而像是李纯罡、王仙之、拓跋菩萨或是徐堰宾这类人,是纯靠着一步一个脚印修上去的武夫,这种境界就是铁打的境界了,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苏逍绝对不会轻敌,就算他自己并不想杀李纯罡,但这不代表李纯罡不会杀他,真打起来时,刀剑无情。 ...... 河州往西的秘林中。 这是个未曾开垦的地方,苏逍找了一处石洞。 他要把钱用了,这地方正好,距离河州近,而且不可能会有人。 这次的钱很多,苏逍拿不准这会需要多少时间,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这地方就很不错,位置高,野兽上不来,更不会有人来这里。 苏逍时间很紧,化了些雪补充了一些水分就盘腿坐下来,冥神闭眼开启了人物面板。 【宿主:苏逍】 【修为:陆地神仙境】 【元力:心领神会】 【武学:】 【易筋经:无间浮屠】 【孤独九剑:剑归无极】 【一瞬步千里:逍遥游】 【降龙十八掌:龙啸九天】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五气朝元】 【百变神通:镜中影,井中月】 【银两:】 ...... 苏逍现在是陆地神仙二重境界。 二百八十万两白银,没有意外的话可以提升至五重境了,共需要十二颗元石,也就是二百四十万两白银。 非常肉疼,不过距离突破陆地神仙境,总算快了,苏逍还这么年轻,就能达到这种境界,贵就让他贵吧。 苏逍先兑换了三颗元石,逐级提升,先从二重境安全提升至三重境,才会再去兑换元石,省得有意外发生。 兑换了三颗元石后,苏逍冥神闭眼,开始吸收元石。 眉间。 那亮光再次亮起,苏逍脑海中的宇宙越来越大,就像是自身灵魄已经飞到了宇宙中,遨游...... 尽情的感悟着万物的力量。 浊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从苏逍的毛孔中排出体外,五脏六腑似乎焕然一新,镀上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绝对防御。 苏逍能感觉到,原来真正的金刚不坏,是由内而外的,无间浮屠起作用了。 外部,天亮、天黑......天黑、天亮......天亮了、天又黑了......如此反复了几天,大雪不停,苏逍身处的这山洞,随着越是深冬,风雪越大,洞口都给盖住了。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元力等级提升:傲视群雄】 ...... 苏逍睁开眼来,见洞口被风雪堵住了,心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苏逍轻轻弹指,那洞口的雪便向外弹射出去,寒风又吹入洞中,苏逍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他不仅不觉得冷,反倒感觉凉凉的,很舒服。 下一等级是四重境界,需要四颗元石,就是八十万两,苏逍心想好在遇到赵凯,不然这些钱,上哪里挣去! 抓紧时间,苏逍心想,冬雪如此大,徐风年也肯定是天天猫着,正好快些提升自己。 苏逍再次兑换元石,保持原样,又闭眼冥神再次进行吸收。 苏逍能感觉得到,因为间隔的短,只要一闭眼一吸收,刚刚感悟到力量的源头,就不用重新再进行感悟。 体中浊气,再一次缓缓排出.....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元力等级提升:出神入化】 苏逍保持着原样不动,他能感受到还在下雪,那就是时间还没流逝的太夸张。 剩下的钱还能再提升一级,连升三级,真是不要太爽,苏逍马上兑换了元石,再次吸收。 须臾,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参悟成功】 【元力等级提升:一代宗师】 ...... 第439章 陆地神仙五重境 【宿主:苏逍】 【修为:陆地神仙境】 【元力:一代宗师】 【武学:】 【易筋经:无间浮屠】 【孤独九剑:剑归无极】 【一瞬步千里:逍遥游】 【降龙十八掌:龙啸九天】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五气朝元】 【百变神通:镜中影,井中月】 【银两:】 ...... 苏逍看向人物属性面板,大喜。 元力等级已经达到了五重境界,一代宗师,七重境界,已经只剩两重,苏逍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 接下来的两重境界,还需要十三颗元石,那就是二百六十万两白银。 现在剩下的,加上徐风年这一单子做完,钱就足够了,还多出来了些。 苏逍越想越激动,都有些迫不及待,马上就挂了徐风年去收钱了。 苏逍关闭面板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洞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洞口被雪堵住了。 苏逍心想:“莫非没过去太久?” 想着,轻轻一推手,洞口的雪又被打散出去,一束光亮照射进来,很暖和,看方向,现在应该是辰时。 苏逍刚刚坐的地方,有一滩黑水,苏逍知道,那是从自己身体里排出来的浊气。 看来,距离仙人境界越近,排出去的污浊就越多,真是脱胎换骨了,苏逍从来没觉得身体如此舒畅过。 走出山洞,风雪已经停了很久,外面晨光照射,洒下一片金黄,金黄下面,便是嫩油油的绿叶新枝。 春天来了,看雪的融化程度,现在估计已经立春。 苏逍到这山洞的时候,还刚刚冬至,现在已经立春,也就是说苏逍在这洞里,过了半个冬天,都快赶上冬眠了。 活动一下筋骨,身体轻盈,丹田的气,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苏逍朝着山洞一跃而下,现在要赶去河州看看是什么情况了, 鬼仆估计早已经回来,这么久找不见苏逍,应该急得很了。 这林子没有开垦,枝叶茂密犹如一片绿海,苏逍就在枝头行走。 正走时,发现自己身上衣物都黑黢黢的,苦笑了一声:“得先找个地方洗个澡了。” 苏逍调转了方向,望着北边的江河行去...... 片刻时分,到了河州北面的大江之中。苏逍直接下水,就在水中洗了身上,并且把衣服两把给搓干净了。 正洗间,只见那江水忽然被染红,苏逍惊了一下,赶紧摸了摸身上,心想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怎么连水都给染红了! 身上无碍,又一会,又漂下一个人头来。 苏逍回身朝着江流的方向望去,现在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水面也是金黄色的,看不太清楚。 苏逍迅速起身穿了衣服,利用真气把身上衣物烘干后,找了个背光的高处跃上去看。 只见那江河中,密密麻麻的尸体,准确来说不是尸体了,而是残肢断臂,顺着江流直下。 从一些没有被砍的太碎的尸体能看出来,里面有北凉兵,有楚军,也有顾剑堂的人,很好分辨,顾剑堂的人苏逍见过,大部分还都穿着离阳同款式的军装。 苏逍一看便知,这是徐风年和曹顾二人,开战了。 一打仗,就有机会把徐风年安排喽,苏逍心头一喜,迅速朝着河州方向赶去。 回到西边秘林中,见了鬼仆留下的记号,苏逍顺着记号,先找到了鬼仆。 鬼仆见是苏逍来,先问:“是不是还有其他任务?” 很明显,鬼仆早就回来这里了,等了苏逍半个冬天不见人,能让苏逍离开这么久的,在鬼仆看来只能是有其他任务了。 “没有,就睡了个觉。”苏逍随便说了一句,鬼仆一怔,这都快赶上冬眠了。 苏逍接着问:“河州什么情况?” “徐风年强攻了?” 二人就站在西边密林的最高处眺望河州方向,现在很安静,看这样子,河州并没有破。 “嗯,昨天夜里厮杀了一夜。”鬼仆道:“徐风年想夜里夺城,不过曹长青和顾剑堂早有准备。” 苏逍这才知道,怪不得那江河中有这么老多的尸体,都不用问,光是看那些尸体就知道,昨夜是场硬仗了,死了这么多人。 北凉铁骑从来都不是吃素的,而曹长青和顾剑堂两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两边人又都是水火不容,两军相交,都没有投降的说法,想都不用想,那一定是硬仗中的硬仗。 “昨夜我看了一夜。”鬼仆接着说:“越是战时,徐风年身边的防御越紧。” “李纯罡的境界很恐怖,已经到了一剑能破甲四五千的地步!!!” 鬼仆说着,特地看了看苏逍的反应,鬼仆对苏逍的境界,并不清楚。 不过大天象以后的境界,就算是说也是说不清的,没到过的人,基本听不懂,因此苏逍无须对鬼仆多说什么。 鬼仆刚刚说那些话,就是把他看到的跟苏逍说了,很简单,就是说李纯罡已经很厉害了,徐风年,估计是杀不掉。 谁知苏逍却不以为意,就跟没听到一样:“我们离近些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鬼仆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苏逍就已经朝着前方掠了过去,眨眼间,已有几里远。 河州外围的城池,一片残破景象,护城河,尸体堆积起来,堵住了,直接可以过人。 城外四下里,残留着很多火把,硝烟遍地,少量军士在打扫着战场,把尸体都装上轮车,直接运送到江边倒入。 徐风年军营中,打了一夜,众军都在整顿,清点伤亡人数,看着这种安静程度,不难看出昨天夜里打的有多狠,现在众军士,连讲话的气力都没有。 留守的军士也不会多言,要问战事什么的,都必须等昨夜攻城的军士休息一日再说。 苏逍看了一阵,鬼仆赶上,苏逍才缓缓道:“徐风年这是啃到个硬骨头了。” “凭他一人之力,要对付曹长青和顾剑堂,还是不容易。” 鬼仆道:“但要是胜了,他这一战,可就是名动天下了。” 苏逍冷冷一笑:“那就另说了,因为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第440章 诡道 寒冬刚过,初春一到。 徐风年就下令全力攻打河州,亏得是曹长青和顾剑堂守城,换了其他人来,任谁都抵挡不住北凉铁骑的如此猛攻。 但饶是曹长青和顾剑堂这两位名将,都差点没守得住城,毕竟他们的精兵,不多。 好在北凉的铁骑,于军事上,样样都是拔尖,能骑能射能冲能守,却唯独攻城,是他们的弱项。 因为马不会攻城,虽然也很猛,不过对手是曹长青和顾剑堂,要武有武要文有文,勉强守住了。 徐风年多次下令猛攻,见硬打城楼不行,徐风年就想其他办法,是挖地道也挖过了,直接把云车加固加牢加高加量,百架云车一起上的办法也试过了,水攻火攻的办法也都由魏书阳指点,试完试尽了! 可曹长青和顾剑堂两人随时亲自上城督战,曹顾二军携河州军民死命顽强抵挡,顾剑堂自己也中了十几箭,任然杀敌。 徐风年多次强攻不下,又由于每次都是全力出击的硬仗,双方消耗都非常巨大。 后又猛攻了几次,已然无果,终于消停了一阵,河州的兵有些抵挡不住了,徐风年这边,也有不少将领产生了退意。倒不是他们怕,而是他们觉得,这仗,怕是得徐晓来才能打得了了。 趁着双方暂时罢兵,苏逍也换上了凉兵的衣甲,混进了北凉军中,盯着徐风年的一举一动,鬼仆就在外围,随时负责接应苏逍。 ...... 徐风年军帐中,聚集了众将领,又议战事。 见众将又产生了退意,徐风年再次火上心头:“都打这么久了,现在如何能退,需知曹长青和顾剑堂也撑不住了。” 众将心中都想,这都强多少次了,哪一次都是差点,就就是差那一点,要死多少人?仗哪有这么打的,还真是北凉兵猛,换点普通兵来,打个屁,别说打了,光是折腾都能折腾死。 想是这么想,却没人敢说,谁都不想落得陈之豹那个下场。陈之豹做了执戟郎后,每天就乖乖坚持站岗,一言不发,有的军士会来和他说一些战役上的事,也都被他斥退,陈之豹永远是那句话,他一个执戟郎,军中要事,如何能乱听。 徐风年在帐中,正头疼得紧,又想起陈之豹来,把他叫入帐中。 陈之豹入帐下拜,徐风年直接道:“陈将军,打了这么久的仗了,你还真是一言不发啊?” 陈之豹道:“执戟郎将,何敢僭越。” 徐风年这段时间见陈之豹每日如此,心中戒心放了一半,心想对他的报复,也差不多了,而且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就陈之豹现在这乖法,小猫咪一样,以后慢慢收拾他又又何妨。 “陈将军,你不会是记仇吧?”徐风年问。 陈之豹道:“不敢。” 其余将士心中冷笑,说到记仇,谁有你徐世子记仇,要不是仗着北凉王是你爹,你就是坨屎。 徐风年笑道:“既然不敢,那就说说战局。” 陈之豹道:“执戟郎如何有资格议论战局,北凉军中纪律严明,望主帅体谅。” 徐风年这才道:“行了行了,你升级了,你现在是军中校尉了,可以议事了,说说。” 徐风年如此说,陈之豹心里清楚得很,他就是又拗不过众将领了,就是不想退兵,就是要打河州,但就是打不进去,曹长青和顾剑堂守城的确很有一套,尤其是顾剑堂,他本久处边疆,和徐晓比起来都差不到哪里去,徐风年跟他们比,还差一截。 “末将和主帅观点一致。”陈之豹道:“既然都打了这么久了,现在退兵,之前岂不是白打了?” 这话就是徐风年爱听的,就是徐风年要的,他自己也说不退兵,不过不退兵,就得拿出个战略来服人,他身边的心腹包括他自己的办法全用过了,就是打不下河州来,现在除了问陈之豹还能问谁。 “详细说说。” 徐风年高坐帐中,缓声道,那副纨绔样又显现了出来。 陈之豹禀道:“主帅,末将还是之前那条计策。” 徐风年道:“用过了,河州百姓的确躲起来很多,不过曹顾二人的兵还在,他们自己也会用粮食鼓动百姓,那些刁民,又拿起武器来了。” 陈之豹接着说:“嗯,末将知道。” “不过这次,要换个方式了,城中的民助曹助顾,是应为粮。” “我们可先把河地给夺回来。” 徐风年道:“嗯,想过,不过河地在最北面,加上天险和曹长青的严防,不派大军去,不好打啊,到那,需知也是强攻,这和在这里强攻有多大区别?关键是我军战线还会拉的太远,首尾不能相顾了。” 陈之豹道:“主帅且听我一言,此计要的就是距离远。” “这月余的强攻,双方死伤惨重,但我军仍然占据着主动,曹顾二人仍是被动,因此,曹顾二人知道主帅攻城急,大部分人马都在主城门驻防。” “我们可先调一支兵马,绕路过去,伏于河地。” “接着派人换了楚军的衣物,就到江上边做逃跑状边散布城破的谣言,就说主城已经被打破,大部分军士投降了。” “河地通往主城门,传递消息来回最快至少也要几天时间,守河地的将士听闻此言,心中必乱,军兵定也会跟着乱。” “我们就可借此机会,忽出奇兵猛攻河地,他们见我大军前来,定会以为主城真的破了。” “那时候,还不等他消息传个来回,河地就可收入囊中。” “那时再来攻城,岂不是容易的多?” 徐风年听罢,摆手叫好,军中众将士也觉得还得是他兵仙陈之豹才行啊,有他在,河州何愁不破。 徐风年上次压了陈之豹一手,这次,陈之豹再次筹谋划策,他可不能再压了,而且这件事,非同小可,直接影响到了整个战局。 因此徐风年打定了主意,就派陈之豹去打河地,打下来了,河州战局扭转,打不下来,就直接治罪,就算不是军法死罪,那也是一顿棍棒伺候,到时候,就能彻底把陈之豹的气焰灭了。 徐风年这招双管齐下,可谓歹毒,笑眯眯道:“陈将军,河地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本帅亲自在后督战。” “事不宜迟,马上点兵启程......” 第441章 流言 河州东北方向,河地。 陈之豹率一支小部队朝前,徐风年绕着外围山路走。 曹长青和顾剑堂的人只能通过河地的水路出入,于路面上的消息很难得知,倒是有探子。 不过徐风年自开春以来,月余的猛攻,曹顾二人大部分探子都已经撤回,剩下的也都提着心胆关注着南面主城的战局呢。 徐风年留魏叔阳守住主寨,领一支军从外围绕,河州的人无法知晓。 苏逍混在徐风年的队伍中,浩浩荡荡而行,鬼仆就在附近赶到林子中跟着,他非常担心苏逍会不会忽然动手。 虽然他知道苏逍肯定不会在在这种情况下行动,但他还是担心。 徐风年离了营寨就更加小心了,一直坐轿而行,到了河州东部,宁峨嵋就带着他的大戟营来护着,轿中,李纯罡同坐,并着服侍徐风年的两个小厮。 轿外,除了宁峨嵋,吕钱唐护着,还并着拂水房天字号的暗卫二十人。 这种情况动手,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不过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徐风年走走停停,这日正行至傍晚,徐风年停军造饭,几个懂事的军士早已跑到林中打野味,世子吃东西一向讲究,怎么可能和士兵们一样吃白馍馍呢! 苏逍也跟着去了林子里,林子茂密,趁人不注意,苏逍跃上了树梢,就挑着最高的去,除非有人会飞,否则没人看得到苏逍。 踏着枝叶到了几里外,鬼仆跟了上来:“途中动手的话很困难。” 鬼仆直接开口,现在时间很紧,不过就算是时间不紧鬼仆也从不会废话。 “我知道,不过且走且看吧。”苏逍说着,给鬼仆递过去了一些吃食,又接着说:“我有一种预感,要有事发生,所以必须跟着徐风年走。” 鬼仆接过干粮,有些不明白苏逍说的话:“何意?” 苏逍道:“不跟着他,我担心他被别人杀了。” 鬼仆怔住了:“除了咱,谁敢杀徐风年?” 这话绝对不是乱说的,别的不说,就说河州这方圆千里内,有谁敢杀徐风年! 就算是徐风年落入曹长青和顾剑堂他们手里,他们也不可能杀徐风年,反而会好好保护起来。 原因很简单,徐风年要是死他们手里,那引来的即将是徐晓无尽怒火,所以对曹顾二人来说,徐风年是质大于杀的。 其次,这还只是说说,曹顾二人现在城都出不来,如何抓得了徐风年,既然如此,那试问还有谁敢动徐风年的?就算是刺客,那也得估摸估摸自己斤两,能不能打得过李纯罡那是前提。 因此,苏逍一番话直接把鬼仆给说懵了。 “陈之豹。”苏逍缓缓答道。 鬼仆看着苏逍,脑海中翻腾起来,过了一小会才说:“陈之豹的确和徐风年不和,但他要是敢杀徐风年,自己不也得陪葬吗?” “陈之豹可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苏逍道:“我说了,只是有一种感觉而已,而且你想想,就徐风年周围的人,又谁是敢对他不利的?” “想来想去,只有陈之豹一人而已,但又看不出端倪,所以我才说且行且看吧。” “万一我的预感是对的,徐风年的下场我倒是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这笔买卖。” 苏逍这么一说鬼仆就懂了,只是一种预感而已,那就没问题,但有一点,鬼仆知道苏逍的预感,就从来没有出过错。 鬼仆只觉得后背又开始发凉,距离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已经是快过去两年的事了。 ...... 河地。 夜晚,约莫已是卯时末,天空有些发蓝,快要天亮了。 陈之豹轻骑早到,他下令手下带来的一千军士,全换上楚军和离阳军兵的衣甲。 这些衣甲是在战场上收拾来的,经历了几场恶战,全都残破不堪,破损严重,不过这正好,而且在合适不过了。 衣甲换好后,陈之豹把这二千军,分了几个方向到处乱跑,并且命令他们全程都做惊慌状。 说什么口中都只喊一条,那就是失守了,投降了,北凉兵杀进来了! 晨时,二千军分批出动,全顺着河地叫嚷着跑。 驻守河地的将领是曹长青麾下,驻地的守军见了逃兵,堵在营寨外,早有士兵报上寨来。 “报......将军,营寨四面都有逃兵前来,都是我们的人,口中喊着......喊着......” 守将疑道:“哪里来的逃兵?” 士兵道:“大多数是从江河上来的!!!” 守将心疑,又问:“喊什么了?” 士兵道:“他们.......他们大喊河州主城已破,北凉兵入城了!” “少部分将士还在死撑,被杀了很多,还有一部分投降了,到这里来的,都是溃逃的士卒......” 守将一怔:“什么?失守了?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立在一旁的参军道:“将军,北凉兵自一开春,就连日猛攻,消息如何来得及报!!!” 守将下令:“把那些溃军带上来。” 须臾,驻防的士兵把那些满身血污的溃军都卸了军备,带了上来,足有四五百人! 河州城中的兵,有曹长青的人也有顾剑堂的人,谁都不一定认识谁,加上曹长青和顾剑堂的队伍中都编入过新兵,后来又在河州招募了一批军士,尤其是曹长青。 而且当时,训练又是分开训练的,有些生面孔是理所当然。 守将见了溃军,斥问:“你们是谁部下?” 这些溃军答的有条理有理,陈之豹不做好这一手准备,如何会冒险行此着。 守将听的半信半疑,忽然大怒:“来人,给我把这些没种的逃兵全拖下去斩了。” 这些假扮的溃军中,那些个穿离阳军服的便开始挑拨:“凭什么???我们是顾将军的人,怎么轮得到你曹将军的人来斩???” 正争吵时,又有士兵来报。 “报......将军,营寨四面又有大批溃军涌来,都说主城破了,曹将军战死,顾将军不见了踪影,北凉兵,已经占据了主城了!!!” 守将闻言,一屁股坐凳,就如同失了魂一般...... 第442章 动摇的人心 溃军清点过后,有近两千人。 其中有的溃军是从东南面来的,惊慌失措的说陈之豹已经率领五万大军前来河地。 领这么多兵来打一个小小的河地,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堵住水路,不让河州的人走水路逃跑。 河州城中,投降的暂时无事,不投降的,杀无赦,这才有如此多的溃军。 这些消息一经散播,就在军营中传的人心惶惶,除了部分楚人和顾剑堂的人,其余有一些军士是江湖上来的,还有的是刚刚收编的,都怕了,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陈之豹他们没见过,可名号他们却是听到过的,别说这些普通的新兵,就是楚兵也有的有些动摇了。 陈之豹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魔障,当年陈之豹入西楚,和兵圣叶白巙一战,那残忍的手段众楚人历历在目,光是想想,都已经浑身颤抖。 河地的守将本想杀了逃兵,但见逃兵人数一直在增加,参军又建议,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会乱了军心。 守将只得把这些溃军暂时编入守军中,成一个临时队伍。 一边又迅速下令探报兵火速赶往河州城内,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探报去后,才半天时间,驻守河地的军兵就已经非常的消极。 军中这些溃军恍惚得很,都在说北凉兵是如何破城的,破城后,他们又是如何之残忍。 其中有一个士兵还说,他见到几个北凉兵,把一个楚军校尉倒吊了起来,破开的他的肚子。 拉出肠子来用那校尉自己的肠子把那校尉勒死了,谁知道他是痛死的还是被勒死的。 这话一说出来,又引起了连锁效应,其余的军士都颤抖着说他们也见过一些这种事。 有被北凉兵断手断脚扔着玩的,有被用马分几个方向拉住身体撕裂的,又被扒皮抽筋的...... 类似的事越说越多,驻防的守军们都听得恍恍惚惚,仿佛这些溃军口中说的,就是他们的明天。 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祈祷,有的人已经有了投降的想法,还有的,听闻陈之豹大军前来,实在忍受不住这种煎熬,直接跑了。 守将把这些新逃跑的士兵全都抓了回来,杀于帐下,有人便又不服气了。 为什么城中的溃军就不能杀,而驻地的逃兵就要杀? 这么一来,驻地的守军已经内乱,好在还有个参军在此,想尽办法尽力安抚。 又把河州跑来的那两千溃军和河地的驻军们分别开来,并且警告了河州来的溃军,再不许乱说。 接近傍晚的时候,见太阳都落山了,大家才反应过来,他们居然怕的连晚饭都忘记了准备。 参军传令下去造饭,守将折腾了一天,一时间失了主意。 河州的战报,至少还需要几天时间,可这几天的时间,无疑是最折磨人的时间。 对于这守将来说,最痛苦的事不是死亡,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这种情况就像是有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他进退不能,而那把刀,随时可能落下来。 还没三天时间,整个河地的驻军都已经非常憔悴,这时候却没有人去在意那群河州跑出来的溃军。 但凡是有一个人去看看,就会发现,这群被吓没了神的溃军,居然是睡得香吃的也香,要不是脸上弄了些血污和泥土覆盖着,还真是个个精神异常呢。 营寨外,一士兵来报,守将又惊又喜:“什么什么?快说快说!!!” “是不是河州来消息了???” 那士兵慌张道:“禀......禀将军,不是河州消息,而是北凉兵真的到了!!!” 守将一怔:“来了多少人?谁是主将?” 士兵道:“尘土飞扬,战马嘶哮,马蹄乱响,肯定有好几万。” “排头的旗兵的旗子上,都是黑旗,上书一个‘陈’字。” 守将骇然:“是陈之豹到了!!!” ...... 城外,陈之豹命令一支军队排前,扛着他的陈字旗,徐风年就给了他小几千人马开路,他哪来的几万人马。 分去了二千假扮溃军的士兵,就只剩小部分人了,陈之豹命一部队扛着旗子缓行。 其余剩下的全部军士,都躲在道路上,分三部分人,一部分用簸箕朝着道路上筛尘土。 一部分把这几千战马分成十匹一组,每组一个人负责,别的不干,就打马屁股,那战马自然咆哮起来。 最后一部分,就把脚上全套上铁片,就在石头上死命跺。 这样,明明只有一两千人,却造成了有几万大军的错觉。 河地的探子见了这种情况,如何敢过来细探,魂都吓没了,除非那不要命的才敢过来。 另一边,河地的守将带兵上了小土城,这土城是曹长青下令盖起来的,为的就是死守。 那守将果见陈之豹旗帜,就在土城上组织好军士准备守城。 并且放下令去,只要士兵们坚守几天时间,只要河州战报一到,若是河州守得住,那河地是关键地,必有援军来。 要是河州失了,守将答应带他们走水路退兵。 河地的军士怕归怕,但却无法乱逃,守将既然这么说了,那他们也非常愿意死守几天。 再不济,就算土城破,城里还有曹长青布下的阵法,这阵法足够他们抵御好久的了,故此,众军怕是怕,倒还是有一些众志成城,决一死战的气势。 夜里,陈之豹大军也不靠近,只是下令四处多点火把,接着派人传令。 就对着河地守军的营寨大喊,只要他们投降,陈之豹答应放他们一条活路,若是不降,待到陈之豹破城后,统统把他们分尸。 还没打,众军都有些胆寒,守将也是在城上大骂,不过语气却有些颤抖。 陈之豹军听罢,陈之豹下令进攻,当先的几千骑兵横扫过来,河地守将高呼:“准备防御。” 恰在此时,后背火起,那二千溃军忽然从背后杀将来,这些士兵个个都往脸上抹了鲜血,一个个就如同抵御来的罗刹。 河地驻军正准备全力守土城呢,后面忽然来人,猝不及防,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守将急呼:“别慌......别慌.......” “入曹官子的阵圈里!!!” 这边喊着,陈之豹那边又带人从正门冲杀了过来,还没半刻钟,土城城门就破,这些士兵心里本就怯战了,早就乱了套,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阵法。 可怜河地驻守的近万军士,却被陈之豹的小几千人,从两边堵着杀!!! 河地,火光冲天,被陈之豹带来的北凉兵,硬生生砍成一片血海...... 第443章 坐收渔翁 河州城中,探报兵已经到了。 那探报兵进了河州后,都懵逼了! 心想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河州破城了吗,这不是四处都好好的? 河州城中,除了主城方向,一直死守之外,城中倒是无恙。 曹长青听到有河地探报,马上亲自去见,顾剑堂也跟着。 听闻探报此言,顾剑堂直接怒了:“说什么狗屁主城失了?” “你们是在河地闲出病来了是不是?” 那探报不敢多说,主要是他自己也懵,只不过负责传话而已。 顾剑堂守了几天城,箭伤未愈,脾气大了些,不过马上又平复下来,对探报道:“行了,回去吧。” “告诉河地主将好好把守,河州主城未破。” 探报刚刚要去,却被曹长青叫住了:“等等......” “不用回去了。” 那探报又懵了,顾剑堂也看着曹长青,不知所以。 曹长青冷汗下来:“河地,又要失守了!!!” ...... 河地。 杀了半夜。 河地守将知道河地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见那二千溃军原来北凉兵假扮,直恨的咬牙切齿。 “兄弟们,河州没破,我们中计了,大家不要乱......”守将就在混战中高吼起来:“跟着我,弃城,往河州城里冲杀出去,入河州,才有活路。” 河地驻军被砍杀了一两千,负伤的也有二三千,正打的激烈,守是守不住了,听主将说要退,巴之不得,并且主将还说河州没失,又有了奔头,全集结在一起,就照着土城外厮杀。 陈之豹也不拦着,故意放开条路来,那驻军正慌,见有路,跟着主将夺路就走。 离了河地还没二三里地,又见陈之豹并没带人来追,只是把土城占了,众守军和守将都松了一口气。 河地守将狠狠道:“陈之豹小人,真是诡诈多端!!!” 参军道:“将军不必多想,当年叶白巙将军也是中了陈之豹的毒计而被破城的,何况是我们呢!” “当下,应速速赶往河州,上报曹顾二位将军才是。” 守将应了一声,迅速带兵而行。 又行了二三里路,左右两边忽然杀声一片,又冲杀出大批人马。 众守军一慌,守将怒喝:“别慌,又是陈之豹诡计。” “随我杀......” 这些河地守军又和北凉伏兵厮杀在一起,可这次不同了,人越打越多! 这哪里还是陈之豹的计策,这是徐风年手下的大军。 杀至天明,河地主将和参军都被乱刀砍死,剩余的守军还得六千来人,尽数降了。 宁峨嵋下令剥去了他们的衣甲,缴了械。 六千多守军跪地,被北凉兵围成一圈,圈中散开,一个白衣飘飘的贵家公子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骏马缓缓而来。 手中,还提着一串葡萄吃着,宁峨嵋见了那人,下马拜道:“主帅,河地已经拿下,守军活着的,尽数在此了。” 来者正是徐风年,距离河地近了,徐风年该骑马了,他自然不能让陈之豹独占风头,功劳,只能是他徐风年的,因此,再是不喜欢骑马,现在也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徐风年吐出两颗葡萄籽:“嗯,知道了。” 也不下马,就在马上说:“你们说,这曹长青和顾剑堂两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哈哈,怎么他们手底下的这些兵,个个跟些要饭的一样?” 众北凉兵大笑。 其中一个俘虏道:“你一定就是北凉世子徐风年了,我们都降了,你又何故如此辱没我们?我们也是人,也是有尊严的......” 徐风年看了看他:“我的名字是你那脏嘴能叫的吗?” 话音一落,两个北凉军士就把刚刚说话那俘虏拉了出来就地按着,另一个北凉军拔出腰刀大步前向,一把拉出那俘虏的舌头一刀割下。 那俘虏惨呼一声,趴在地上打滚,嘴里惨痛嘶嚎,血污洒满一地,其余俘虏直看得胆寒,一个也不敢说话了。 徐风年手中葡萄才吃了几颗,直接扔到了地上,策马缓行,那葡萄被马蹄踩碎:“行了,我们去看看失而复得的河地吧。” 宁峨嵋上前禀道:“主帅,那这些俘虏???” 徐风年就在马上缓声道:“这些脏东西留着做什么?” “挖个坑,全埋了吧。” ...... 陈之豹就在土城上望着,徐风年大军已到,他便下令把土城城门敞开,并且命令士卒出土城二里迎接世子。 这时候石付上来小声对陈之豹道:“将军,世子这是要来抢功了。” “河地明明就是你拿下的,何故就这么如此奉上?” 陈之豹瞪了他一眼:“你不看看这里有多少人?以后在这种场合,不该说的,别说。” 石付的不愉快就写在脸上:“将军,我不太舒服,好像是负伤了,就不在这接迎世子了。” 话毕,石付气冲冲的退下去了。 在这里迎接徐风年,这对陈之豹的心腹军士来说就等于是拱手把功劳让给了徐风年。 这河地明明是他们冒死打下来的,到时候其余士兵倒是有功,陈之豹手底下这些个心腹,保准什么都没有。 徐风能自从做了这主帅,对陈之豹手底下的人,就从来没正眼看过一眼。 就说石付,陈之豹当时被打了一顿离开后,他还留在军中,整天就被徐风年翻白眼。 到后来,徐风年很多次在军帐议事的时候,居然都不叫他了,这他哪里忍得了。 现在陈之豹又要把功劳拱手让给徐风年,徐风年手都不用动就坐收了渔翁,任谁都不爽,石付除了气冲冲的装作受伤离开,他还能怎么做。 半个时辰后,徐风年带兵入土城,陈之豹就在城下迎着。 徐风年策马缓缓而行,就在马上懒散道:“陈将军辛苦了,河地的功劳非你莫属啊。” 陈之豹道:“不敢,河地全靠主帅拿得定主意,才能失而复得。” “并且河地主力,众所周知,都是被主帅所缴杀,末将何功之有,只不过跟着主帅沾了点光而已。” 徐风年大笑:“哈哈哈,陈之豹,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行了,退下吧,先退下吧,我先休息一下。” 徐风年接着策马而行,陈之豹借着余光看了徐风年一眼,那眼神,却是冰冷异常...... 第444章 国士揣测,兵仙再献计 几日前。 曹长青和顾剑堂得知了探报兵的来意后,曹长青就断言河地一定会失守。 果然,才有三四天的时候,就有河州的探子来报,河地果然已经失守,只有少量的漏网的守军,从东面逃入城来。 紧接着,又有其他探子来报,河地被徐风年带兵占了,其中的守军死了二三千人,还有六千多人降了,却被徐风年活埋! 曹长青和顾剑堂二人俱是大惊! “这可如何了得!”顾剑堂惊呼一声,又道:“河地我们好不容易才夺得,河州的粮道运输全占着河地了。” “河地一失,我们又跟一开始一样,要断粮!这次再断粮,必定引起兵变啊!” 曹长青没有说话,但也很急,只在厅上来回踱步。 河地的重要性他怎能不知,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的多。 没了河地,粮道又断了,虽然现在城里运了很多粮食进来,但顶多只能顶得住一两个月的消耗,总不能去搜刮百姓吧! 没了粮食,要是徐风年再继续强攻,河州坚持不了多久,必破。 “不行,必须把河地给夺回来。”顾剑堂忽然急道:“官子,你守城主城,我这就带兵前去河地。” 曹长青道:“顾将军别急,北凉兵巴之不得我们出城迎战,你去打河地,那多是平原之地,岂不是又要被浮屠军撵着打吗?” 顾剑堂道:“河地失了,河州主城必破,主城一破河州就等于没有了,那时候还不是死?” “难道你还指望着投降或者其他办法?” “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现在,徐风年刚刚夺得河地来不及整顿,就在他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去打场血战。” “夺回河地,活,夺不回河地,死。” “与其等死,又陷入没粮的窘境,为什么不现在就去争取一下呢?” 曹长青道:“顾将军,没人比我更了解粮食的重要性。” “徐风年就算没站稳脚跟,那也是早做好准备的了,就等我们去。” “何必送死呢?” 顾剑堂问:“那粮食不要了?” 曹长青顿了顿道:“我们要的是粮食,就指望着靠河地运输粮食,对不对。” 顾剑堂道:“这不是路人皆知吗。” 曹长青接着说:“那顾将军,请问有放着的现成的粮食,你想不想取呢?” 顾剑堂一怔:“什么?” 曹长青道:“陈之豹用计夺河地,徐风年最怕陈之豹有功劳而且盖过他,所以也跟着亲自前去抢功了。” “这么一来,他大本营,岂不是空虚了些?” 顾剑堂一怔,喜道:“对对对......” “官子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徐风年和陈之豹都在东面的河地。” “我们便可趁此机会突袭徐风年南面的大本营,听说那里的储粮,可供徐风年十几万大军一年的消耗。” “我们夺得那批粮食,至少可保河州两年不缺粮食。” 曹长青笑了笑,顾剑堂也笑说:“那咱们就今天夜里,带兵突袭徐风年大本营如何?” 曹长青道:“虽然徐风年和陈之豹都不在,那的兵力也减少了一半,但他们始终还是北凉兵,而且不可能没有将军智士坐镇。” “此战若不胜,我们可就悬了,需得小心行事。” 顾剑堂道:“官子有何计策你且说,咱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曹长青示意顾剑堂附耳过来,只轻声道:“顾将军,此事就只你我二人知道,千万不可被第三人知道,方可成功。” “咱只需要如此如此......” ...... 且说河地。 徐风年入土城,马上就下达命令,严防四处,河地不能再失去了,没了河地,曹顾二人就又断了粮,就又可以好好蹂躏他们一番了。 没几日,夜里,只见河州东城墙上隐约有火光闪动。 宁峨嵋前来帐中禀道:“主帅,城门上有火光乱闪,没有规则。” “河地乃关键要紧处,曹顾二人必定是想要趁夜来夺营寨,需加紧夜里驻防。” 徐风年笑道:“我就怕他们不来呢,所以我就在这河地等着他曹长青和顾剑堂。” “嗯......不过宁将军你倒是提醒了我。” “曹长青确实是诡计多端,要是夜里来,看不清到是个问题。” “下去,把夜里巡逻的人数增加两倍,还有,把火把也加些,城门处和水路,给我盯紧喽。” 自此,河地这边,一到夜里,方圆五里,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 可令人不解的是,河地接连几天,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就奇怪了。 所有人都在想,曹长青和顾剑堂就这么放着河地不管了吗?河地这么关键的地方,他们就不要了?他们难道又准备好了再一次被围,再一次挨饿了? 不过这次,徐风年可不想围城了,只要他们不来,徐风年用不了多长时间,马上就要强攻。 徐风年这日聚集了众将领,正在帐中商议,准备取一个时间强攻河州时。 传令兵忽然来报:“禀报主帅,不好了!!!” “曹长青顾剑堂调集了河州全部兵马,准备猛攻咱大本营了......” 帐中,众大小军士将领都吃了一惊,陈之豹一声不吭,徐风年震惊道:“你说什么?曹顾二人去打我大本营?” 传令兵道:“对,他们下令了,是要决一死战。” 军帐中吵嚷起来,宁峨嵋急忙禀道:“主帅,请速速下令带兵杀回去。” “魏先生一定能撑得到我们支援过去的,事不宜迟,请主帅速速下令......” 其他军将也都附议,陈之豹就冷冷看着。 徐风年口中念念有词,自顾自在军帐中走了起来,神色有些慌张。 徐风年看向陈之豹,陈之豹却无动于衷,闭目冥神,和军帐中商量着各种支援路线的将军们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陈之豹,我大兵营被袭了,你一定心里乐开了花,才这么淡然吧?”徐风年眯着眼问他。 陈之豹这才开口:“怎敢。” 徐风年问:“你看着不像是不敢啊,你说说,换了你是我,你怎么做?” 陈之豹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主帅,曹顾二人,可是倾巢而出啊。” 众将听罢,心想真是说了一句废话,又开始议论起来。 徐风年却沉思半晌,忽然一摆手:“对了,倾巢而出。” “曹顾二人把大部队调往南面打我大本营,是要决死一战了。” “可那只是个营寨,他能夺我的,我不能夺他的?” “我们这就派兵从东门强攻,夺他主城。” “营寨他还不一定拿的去,就算是拿去了,营寨换城池,我们可是划得来得很。” “到时候,曹长青和顾剑堂,就真成丧家之犬了哈哈......” 话毕,徐风年下令:“传我令去,三军集合,准备夜打河州东门......” 第445章 一战,定成败 子时三刻...... 河州东面,徐风年领大军摸着夜准备入城。 城门上的守卫早被徐风年派拂水房的人前去暗杀,回来报时,只说东城门上守军果然不多。 徐风年这才亲自领兵前进,陈之豹带他那一小支骑兵和部分老兵垫后。 徐风年这次必不能让陈之豹抢了头功了,河地一战,陈之豹虽然说让了功劳,不过他是第一个入河地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次入河州,乃是关键的一战,徐风年若占了河州城,他的首战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北凉军中,且不说全部服他,也至少会有大半倒向徐风年这边,毕竟打败了曹长青和顾剑堂,不是谁来都能行的。 行了半个时辰,大军潜到城门下,全军都换上了便装,浮屠军全部徒步而行,用步包着脚,跟着徐风年前军缓缓而行。 “打仗真是麻烦事!!!”李纯罡懒散跟着徐风年走着,抱怨了一句,口中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徐风年道:“剑神委屈委屈,打了这战,我们就一起上武帝城揍那王仙之一顿,夺回老黄的剑匣,顺便帮属于你的第一拿回来。” 李纯罡哼唧道:“虚名我倒不在乎,就是受不了有人太狂,还有那个什么北莽的军神,我倒是要去看看,要灭我中原武林的人,到底长什么德行。” 徐风年一笑:“那是。”转眼又吩咐宁峨嵋打起讯号。 宁峨嵋吹燃了火折子,对着城门上画了三个圈,没一会,城门上也亮起一点,也画了三个圈。 这是暗号,城门上,拂水房的人占了,就等讯号偷偷开城门,城门只能缓缓开。 徐风年下过命令,要静悄悄的行事,不动则已,一动就要惊人。 只要不被城中的人发现,徐风年大军全进城后,就能一鸣惊人,一举拿下河州。 “吱~~~咔~~~~~吱吱吱~~~~~~~” 东城门缓缓被放下,四周除了木板之间的摩擦响,再没其他动静,北凉众军士望着城门,心中激动异常,一来是这种偷偷摸摸的事的确使人兴奋,他们都已经能幻想到到时候一进了内城,那些楚军和离阳军惊慌的样子。 二来是这一战过了,他们就终于可以回北凉了,他们已经在河州城外的野地过了一个酷暑和一个寒冬,那滋味,谁受过谁知道。 徐风年见城门放下,自己心中也激动,同时,徐风年还有点感激陈之豹了。 要不是陈之豹点醒了他,他还真是差点领兵回援大本营了。 说到点醒这一节,徐风年觉得陈之豹是真的在支持他继承北凉了,虽然陈之豹的转变来的有太过快速,但事实如此。 陈之豹这次回来,一次都没有和徐风年唱过反调,不仅如此,还一直给徐风年见出谋划策,徐晓也曾在来信中表示满意,而且嘱咐了徐风年,也不要对陈之豹太过苛刻,毕竟他在北凉军中的威望甚高。 这次陈之豹先入河地,不仅让功,后又献计偷城,他并没有明说,只是点了点徐风年而已。 徐风年何等聪明,一点就开窍,众将士不懂,他还不懂吗?他徐风年要是不懂,那这么多年跟李仪山就是白学了。 陈之豹只是轻轻一点,再由徐风年自己做决定,那这河州,若算十分,那便十分功劳都是徐风年的。 陈之豹这种做法无疑是在毫无保留的帮助徐风年,同时也是证明自己,河州之功,他陈之豹,一分不要。 想到这里,徐风年打心底里满意,他带着军兵慢慢入城,就排在前头,徐风年要做这第一个入城的人。 反正有李纯罡、宁峨嵋和吕钱唐护着,他怕什么。 “传我令去,都小声点。”徐风年回头道:“大军需全部入了内城,才可厮杀。” 城门后面是外城,平时做出兵时的整顿或者和平时期供商贩使用。 外城阔百里,长有三四十里,过了外城就是内城。 一到内城,河州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了,简单来说,徐风年的兵一进入内城,就像是恶狼掉进了羊群里。 河州,必破...... 子时末。 徐风年大军全入城中,传令兵小跑过来和宁峨嵋说了几句,宁峨嵋上前道:“主帅,我大军只剩陈之豹和他的人没有入城了!” 徐风年道:“还没入城?” 陈之豹都是骑兵,不可能慢的。 宁峨嵋道:“不是跟不上,而是还在城外徘徊。” 徐风年心道:“看来陈之豹是一点功都不想沾啊,他什么时候乖到这种程度了,看来我以后还真是不能对他太苛刻了。” 想着,又对宁峨嵋说:“不管他,先朝内城走,破河州,我们这些人足足够了,不缺他陈之豹。” 李纯罡忽然道:“不对劲哦。” 说着,李纯罡看着外城四周,眼珠子转个不停。 徐风年一怔:“何事不对劲?” 李纯罡道:“你们可能感觉不到,但我感觉得到。” “这里的气不同。” 徐风年问:“什么气?” 李纯罡道:“人气。” 徐风年又一怔:“我说剑神,我后面上万人马,怎么可能没有人气,他们又不是鬼!” 李纯罡没有理会徐风年,而是闭起眼,吐了狗尾巴草,安静的站了一会。 宁峨嵋道:“世子,得快些前进,时机不等人。” 徐风年也感觉到异常,伸手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众人别说话。 须臾,李纯罡睁开眼:“世子,不是我吓你,这里不止我们的人。” 徐风年心中嘀咕起来:“麻烦剑神说清楚点。” 李纯罡道:“这里的气场让我感觉到,除了你的人马,周围至少还有几万人。” 徐风年背后发凉,寒从脚起,浑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恰在这时,外城四周火把四起,无数人头涌动,火光冲天犹如白昼,城门上,二人背手而笑。 “徐世子,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 徐风年大惊,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了! 城门上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西楚国士曹长青和两辽大将军顾剑堂...... 第446章 九死一生 陈之豹在城外时,魏书阳的信使来报,要找世子。 陈之豹道:“世子已经进了外城,此刻都怕是快到内城了,有什么事,跟我说。” 信使道:“魏院长让小人来说主营寨的事。” 陈之豹道:“怎么,魏书阳顶不住曹长青和顾剑堂攻营了?还是说,大本营已经丢了?” 信使道:“不是不是,让小人来,就是因为曹长青和顾剑堂不在?” 陈之豹疑问:“什么叫曹长青和顾剑堂不在,没攻营?好好说话,讲清楚。” 信使又说:“河州的兵是来夺营了,多是夜里来打的。” “曹长青狡诈,魏院长为防有变,只是下令死守,并不反击。” “几日一来,河州的兵都只晚上袭营,白天不来。” “如此几日,魏院长心生疑惑,反击了一次,一举就抓了好些个俘虏。” “奇怪的是,这些俘虏都是些老弱病残,细问得知,曹长青和顾剑堂根本不在主城军中。” “这些老弱残兵,每每夜里来袭营,就是造势而已,就是绕着咱军营乱射一番,喊骂几声,我军一出,他们就走,魏院长一开始以为是计,不追,也是到昨日才稍微反击了一次,谁知那些袭营的兵一打就散。” “魏院长也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因此特派小人来报知世子,小人去了河地,说世子带兵去打河州东面了,小人这才又赶过来。” 陈之豹心中暗笑,面上却无表情,吩咐道:“回去告诉魏书阳,河州,明日可破,让他集结三军,准备攻城,配合世子,我随后就来。” 信使见了东城门确实已经大开,领命去了。 陈之豹望望黑乎乎的城楼上,心道:“曹长青,我和叶白巙交手多年,深知你楚人的手段和计谋,你可别令我失望啊!!!” ...... 城楼上,曹长青和顾剑堂早埋伏于此,就等徐风年来,半个时辰前,朝着城下打暗号的,就是曹长青的人, 拂水房上来的人杀了城门上的守军后,曹长青故意放他们去,等他们去后,才把留下来准备开城的暗探给抓了。 顾剑堂有的是手段让他们说出实话来,套个暗号,不是难题。 见徐风年夜里果然领兵前来,曹长青的人打出暗号,开了城门,徐风年果然带兵入城。 那时候顾剑堂就小声笑道:“官子妙极,徐风年这小子果然上钩了。” “不过还真是悬,要是他想不到来偷城,而是带兵去支援大本营,我们就白白埋伏这一番了。” 曹长青道:“徐风年和陈之豹,总有一人会想得到的吧,我这是想他们所想。” “不过就算是徐风年不来偷城,不中计,而是带兵回防大本营的话。” “我们也可借机趁夜去夺河地,总之今晚一战在所难免,只不过是打的地方不同而已。” 一个副将赞道:“啊哈,官子真是神机妙算。” “怪不得之前一直强调要倾巢而出,攻破徐风年大营。” “最后却只调派三千老弱残兵去做前军,那时候军中将士无不抱怨。” “哈哈,就连昨天往东门来的时候,军士们都还懵得很呢,还在议论难道攻打徐风年的大本营,不朝正面去,而要绕路到后面去?不过这未免也太远了吧,而且还有北凉兵围城。” “这下子,大家才总算明白了,官子瞒得我们好苦啊!!” 曹长青看着徐风年偷摸摸进城,到了外城的中央,忽然停下来了,顾剑堂几步过去,再看城外,半刻钟才又回来道:“陈之豹的人还在外面。” “不过不足千人。” 曹长青心生疑惑,这一时半会却没时间细想:“不管他了,徐风年大军不走,必有变,下令动手。” 曹长青指令一下,四周埋伏齐齐而起,东门外城四面,河州军兵把徐风年和他所部都团团围住。 城楼下,徐风年及随他进了城门的兵马,俱是大惊。 “徐风年,今日我就要你偿还我西楚灭国之血仇国仇。”曹长青大喝一声。 徐风年回过神来:“撤......撤......快撤......” “快给我夺了城门杀出去。” 顾剑堂于城楼上下令:“关城门。” 那东城门,迅速吊将起来。 曹长青这边紧接着就发出讯号,四下里,顷刻间火箭乱射,密密麻麻的沾了火的弩箭,如同暴雨而下,直射徐风年大军。 北凉兵登时乱了阵脚,又是轻装上阵,一阵火雨下去伤了大半。 宁峨嵋的大戟营,举盾护着徐风年,在城楼下,就像是一只大乌龟,死命朝着城门移动,浮屠军不惧火箭,顶在前面开路。 一阵火箭雨过去,曹长青右在下令,城楼四处,众楚兵架起巨石,那巨石都磨的圆滚滚的,而且都蘸满了火油。 曹长青一声令下,众楚兵点火,成百上千的大火球“轰隆隆”朝着城楼下疾滚而去。 在前开路的那些个浮屠军饶是玄甲再重,也挡不住这火球,就算是玄甲再硬,里面的人也是不硬的,被那火球砸的脑浆迸裂。 火球落地砸死浮屠军后,又四处乱滚乱撞,可怜这些骁勇善战的北凉军就如此被堵着杀。 还没一炷香的功夫,被砸死的、被射死的、被烧死的、被踩死的......不计其数。 “世子小心。”吕钱唐持剑挡箭,见一颗大火球朝着世子这边滚过来。 徐风年也吓的惊呼一声,浑身颤抖不止,李纯罡上前护住,断臂的袖子飘零,另一手凭空伸出,叫声:“剑来。” 徐风年腰间那把主帅佩剑应声飞出,速度极快,李纯罡顺势一砍,那巨石“轰隆”一声炸裂崩裂,碎石四下飞散出去。 “剑神救我。”徐风年大呼。 此刻城门已经关紧,李纯罡看了一眼城楼顶道:“随我上城楼。” 徐风年不会轻功,不过宁峨嵋和吕钱唐会,二人协着徐风年就跟着李纯罡朝城楼上飞。 城上军士剑了,搭剑再射,李纯罡背手持剑,一股强大的真气护着,那寻常的箭,如何破得了...... 第447章 最后一搏 东城门外,见城内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 陈之豹眉头紧锁,他身后,是他那五百亲兵,剩余的二三百人,都是石付手下,也都是陈之豹一派。 见城中惨呼声一片,众人黯然,有的,已经垂下泪来,因为这似乎,就是北凉铁骑未来的缩影。 天下间,没有任何军兵是能战无不胜的,原因很简单,不是兵不行,而是领兵者的更迭,必会影响的部队的强弱。 石付似乎看明白了些事,他隐约知道,陈之豹为什么不随徐风年进城了。 “将军,我们现在如何?”石付上前问。 陈之豹顿了一会才说:“你现在就去铁门关,告诉典雄杵,就说,时机到了,无须再等。” 石付先是懵了一下,不过马上执行:“是。” 应了一声,石付点了二十轻骑兵策马而行,陈之豹又叫住:“记住,绕过建安过去。” 话中之意很简单,就是要绕开徐晓,石付自是北凉出身的将军,对于北凉的设防探哨等等再清楚不过,绕过建安不是难事。 不过他知道,陈之豹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而且早铺好路了,石付领命而去。 陈之豹又下令所部全部骑兵,全部赶往大本营,协助魏书阳攻主城,众兵领命而去。 陈之豹一人一骑,把着银枪,经浮桥过了河州城门外的河坑,那河坑中被淹死过很多北凉兵,尸体虽然经过了处理,里面的水却是浑浊不堪,留下挥之不去的恶臭。 ...... 城楼下,火箭雨下过,火石滚过,北凉军兵们死伤大半! 曹顾二人的军马,这才冲杀下去,这可苦了这些北凉兵了,就算他们在厉害,此时也是强弩之末。 面对蜂拥而来的满状态的河州军兵,他们只能死命抵挡了。 李纯罡开路,要去开城门,宁峨嵋和吕钱唐紧紧护着徐风年,城楼上,李纯罡一剑杀败七百人。 那剑气直透过来,曹长青和顾剑堂上前接着。 “呯......” 一声巨响,只见顾剑堂拔刀把李纯罡的剑气,从中而破。 李纯罡笑道:“不错哟,小伙子。” 顾剑堂一怔,自己好歹都是四十老几的人了,居然没人叫做小伙子。 曹长青微微欠身施礼:“阁下剑招如此犀利,想必就是那退隐多年的独臂李剑神了。” 李纯罡道:“还有点眼力见。” 曹长青道:“李剑神,此城门已锁,四下也被我大军团团围住。” “这是我们于北凉之间的纷争,无关江湖之事,还请李剑神,抽身离开。” “我们只要徐风年一人。” 李纯罡道:“说这么多干什么,这姓徐的小子,还要跟我去武帝城。” “你们识相的,就快让开。” “我看北凉兵也被你们杀了这么多了,他们前些时候,也强攻了许多次城,不下。” “我估计,他们多半得撤兵,行了行了,让开,我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们那些王权纷争我不懂,也懒得懂。” “反正今天姓徐这小子得跟我走,你们要抓他,就去五帝城抓去,到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曹长青道:“那就没办法了。” 李纯罡道:“什么没办法?要打架?要打就快来。” 曹长青身边,一股巨风旋起,已经运起真气,顾剑堂持刀,也早想会会这李剑神了。 虽然是二打一,不过这不是江湖上的打斗,城下还在厮杀,曹顾二人也曾听闻李纯罡的名号,必须先配合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他才行。 李纯罡见曹顾二人那周身真气极强,也不敢轻敌,握紧了手中剑,有嘱咐道:“徐世子,让你这两个手下护你出城,我帮你们拖着这姓曹的和姓顾的。” 宁峨嵋持大戟,吕钱唐提着赤霞剑,二人护着徐风年就去夺城门开关。 顾剑堂喝令一声:“给我劫住他们。” 众军士一拥而上,恰在此时。 李纯罡持剑夺过来,剑气逼人,气流吹得城楼上砖瓦乱飞,靠的近的军士,被这强大的气流直接吹下城去!!! 曹顾二人合力接着,三人战在一起,打得城楼上砖瓦四溅,才转瞬功夫,那城楼就给干塌下去一大块。 吕钱唐又用赤霞剑诀,靠着消耗气血逼出体内潜力,于前面乱砍乱杀。 楚军杀退一波,又来一波。 宁峨嵋一边挥大戟乱搠,一边还要护着徐风年,他本也境界不高,才没多会,都还没到城门的开关处,就身中多刀,杀的浑身是血。 那血,楚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也有,徐风年的白衣都染成了红衣,手中也持着把凉刀,胡乱砍一番,却砍不到人。 三人被逼退到城楼的外围,吕钱唐虽猛,不过自身却一直是流血状态,脸上已经发白,双眼也是血红。 宁峨嵋捂着胸口,他胸口中了一剑,现在已经流出黑血来。 徐风年颤声道:“糟糕......糟糕......我们要死在这里!!!” 吕钱唐道:“世子别慌,要死也是我先死,我会尽全力护着您的。” 徐风年道:“护不了了,城外没有援兵,城门打不开,我和士兵都得死在这里!” 宁峨嵋拉住徐风年:“世子,还有一条路。” 徐风年望向他,宁峨嵋接着说:“我们跳城楼走......” 徐风年转过身来朝着城楼下望了一眼:“我不会轻功,这有十几丈高,下去人得摔成肉泥。” 吕钱唐道:“我和宁将军可以带世子下去。” 宁峨嵋道:“我不成了,而且我轻功本就不好,如果就你一人扶着世子跳下去,你们不死也要......也要断腿!!” “不过我还有办法。” “这样,世子,你用末将的身体垫着,再让吕钱唐搀着些,这样就安全得多了。” 徐风年怔住了,后面军士又再杀来,吕钱唐又运血气抵挡一波。 “来不及了,快走。”吕钱唐大叫。 宁峨嵋一把抓住呆了的徐风年,一旁吕钱唐搀着,纵身就往城楼下一跳。 “啊呀......” 徐风年大叫一声,只觉得耳边风“呼呼呼”响。 “呯!!!!!” 一声响,就一瞬间功夫,三人就已经落地,徐风年就压在宁峨嵋身上,吕钱唐搀着徐风年,自己也没事。 宁峨嵋当场气绝,头颅被砸的稀碎,那肚肠,居然被挤压得从胸口的剑伤处流了出来,死状极惨! 徐风年吓的魂不附体,快速摸摸身上,手脚都还在,都还完好,吕钱唐拉住徐风年道:“快快......世子快走......” 第448章 陈之豹的真面目 吕钱唐倒提着赤霞剑,护着徐风年朝着河坑方向奔。 过了那河坑,就能得救了。 城楼上,李纯罡和曹顾二人打的旗鼓相当,李纯罡抽不出身去,曹顾二人也分不了神来。 见徐风年跃城逃走,城中北凉兵,顾剑堂怒声下令:“给我追,千万别走了徐风年。” 就这一分神,顾剑堂差点就吃了李纯罡一剑,好在曹长青替他周旋了一招,不过顾剑堂脸上,已经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直从左面的太阳穴处,拉到了右脸的下颌。 顾剑堂心中一惊,差点头就被李纯罡打成两半,不敢轻敌,又复来战。 城上的楚兵多有那江湖出身的人,直接套了钩锁系了麻绳扔下楼去。 紧接着,就一个个顺着绳索而下。 吕钱唐带着徐风年,狼狈的犹如丧家犬一般的狂奔,徐风年现在只恨徐晓给他少生了两条腿。 极奔了半晌,徐风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吕钱唐见他跑不动,又耗气血,脚下,一阵红气冒起。 身后的追兵被远远甩在其后,那些军士口中高呼着。 “站住,天杀的徐风年你给老子站住。” “哟呵,跑的真够快的,他们难道有马?” “有你妈的马,你在城楼上的时候哪只眼睛看见有马了,还不快追!!!” “王八蛋徐风年,你别让老子抓住你,抓住你,把你腿打断......” 叫骂声,越来越远。 徐风年只觉得自己“咻”一声就出去了,忽然就跟骑在马上跑哪速度差不多,吕钱唐可不好受了,鲜血从他的鼻孔中流出,就连眼眶里,也迸出些血来。 这速度,用气血来烧,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吕钱唐带着徐风年奔到河坑边。 那浮桥却不知道为什么,全被打散了,河坑中黏腻恶臭,里面的水都不能叫水了,简直比粪水还恶心。 徐风年真是有够骂娘的。 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挖来堵截楚军的水坑,有一天居然会堵到自己。 二人只得又沿着河坑跑,那浮桥,一座座都被打断,吕钱唐急道:“世子,下水游过去吧!” “一会追兵到,就走不了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趁追兵还没到,还有点时间游过去,要是追兵到了,两人在这坑里游,人家别说用箭了,就是用石头都能把两人砸死在这臭水坑里。 徐风年心中一百一千个不愿意下水,这水坑这臭法,屎都比它香些。 徐风年朝着远处眺望一会,隐隐约约见得一个“弯”,徐风年大喜叫道:“吕钱唐,走那边,那边还有座浮桥是没有损坏的。” 二人朝着那边疾奔过去,见果然有座浮桥在那。 待到近前,除了浮桥,桥对面,却还立着一人一骑,那人就在白色的月光下,白衣白甲白马...... 还真有点仙人那意思。 “陈之豹。”徐风年讶异的看着他。 陈之豹就在浮桥对面,笑眯眯看着徐风年,他眼中,闪烁着怪异的光芒,似乎在笑,似乎又是在讥讽徐风年。 这种眼神,徐风年再熟悉不过了,多年来,在北凉陈之豹就是以这种眼神来看徐风年的。 徐风年还在路上奔的时候就逐渐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了,只不过模模糊糊的。 现在见了陈之豹,徐风年胸中的迷雾,逐渐拨开。 “看到你还活着,还真是令我感到有些惊讶啊。” 陈之豹淡淡说着,一边又策马靠近浮桥,就挡在了浮桥的正中,手中银枪,直指桥心。 徐风年忽然恶狠狠道:“陈之豹,你少在这虚情假意了。” “你早就知道,曹长青要夺我大营是假,故意诱我来夺东门。” 陈之豹咂咂嘴:“主帅大人,你这话说的就非常不对了,是你自己要偷城的,判断的权力在你自己的手里,你怎么能把自己的过错,责怪到我们这些部下的身上呢?” “我只不过,是照着你的吩咐而做罢了。” “不过,现在你也知道了吧,一个主将的愚蠢,将会带来的后果,是多么的惨痛。” 徐风年恨恨道:“你好恶毒......你真是个阴险小人......” 陈之豹忽然冷笑起来:“跟你徐家比起来,我这怕是算不上恶毒吧?你别忘了,你爹可是大人屠,我不过小人屠罢了,我怎么比得过他呢?” 徐风年又道:“陈之豹,你敢杀我?呵呵,徐晓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惨的。” 陈之豹盯着徐风年,淡淡道:“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呢?” “不过,你要知道一个事实,以后会在北凉军中一直流传下去的事实。” “那就是,纨绔的北凉世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北凉世子,第一次带兵打仗就输的一败涂地,自己也惨死在敌军手中。” “威震天下的北凉铁骑的名号,就被你一个没受过教训,在温室的成长起来的徒有其表的人给毁了......” 陈之豹后面一句话,声音提得极高,就像是一个严厉的军长在责备一个犯错的士卒。 徐风年眼中快要喷出火来:“徐晓一定会知道这是你的阴谋诡计,陈之豹......” 徐风年话没说完,陈之豹就打住道:“那前提是你得还能张嘴说话。” 说着,就以银枪指桥,一运劲。 “轰......”一声。 那浮桥,应声而裂开,声响,也把后面的追兵引了过来。 徐风年瞪着陈之豹,陈之豹调转马头:“抱歉,桥断了,末将救不了你了,主帅大人。” “你自求多福吧......” 陈之豹马鞭一挥,白驹迅速朝南而去。 追兵快至,已经叫喊着冲杀过来,吕钱唐急道:“世子你快朝前走,看看还有没有浮桥,我留下挡住追兵。” 徐风年道:“不会有了,陈之豹不会留下任何一座浮桥的。” 吕钱唐一怔:“那......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第449章 绝境 “过河沟。” 徐风年望着消失在夜里的陈之豹,恨恨道。 身后追兵已至,只听道那边叫喊着。 “不要走了徐风年......” “在那里了,快追,别让他过水坑。” “徐风年......站住,你敢下水坑我们就射死你。” 见已经来不及,吕钱唐护着徐风年跃下坑去。 那水中恶臭至极,粘腻得很,就像是在沼泽中,却又没沼泽那般无法滑动。 “世子,你快先游过去,我来挡住追兵。” 吕钱唐一边扑腾着一边说...... 没办法了,追兵那嘈杂的声音已到近前,这河沟,吕钱唐和徐风年没个半炷香的功夫还真是过不去。 追兵一到,二人要么就是被活捉,要么就是被用箭射死甚至是用大戟戳死在这臭水坑里。 徐风年却宛如没有听到吕钱唐在说什么,他心中愤恨极了,他现在只想把陈之豹生生亲手剐了,再把他挫骨扬灰。 徐风年想起储禄山来,要是他在,徐风年就一定不会中了陈之豹的圈套。 徐风年恨,恨得很,他不甘心,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转念,心中又想:“不,不不不......” “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哪怕被俘虏,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把这些事告诉徐晓。” 可是想到这里,徐风年又觉得这不可能,陈之豹怎么会想不到这些? 再者,徐风年要是落入曹顾二人的手里,怎么可能还活的了,一边是被灭了国的楚人,一边是顾剑堂,他一家老小都已经惨死,他怎么可能放过徐晓的儿子。 “追兵到了世子,你走,你赶紧走......” 吕钱唐大喊着,二人才狼狈的划到三分之一都不到,吕钱唐背过身去,执剑在手,准备为徐风年挡箭。 这时候,能挡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就生死由天了。 “哟呵,怎么这还有个北凉兵。” “北什么,砍死他。” 那边,叫骂了两声,紧接着,就是刀剑声响,惨呼声,一声接着一声。 徐风年和吕钱唐都懵了,他们在河坑里,也望不见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走,快走!!”徐风年叫上吕钱唐。 反正不管上面发生什么,总归是有人把追兵给挡住了,远处,又有追兵的喊杀声传来。 吕钱唐赶紧上前,搀着徐风年就朝着河坑对岸划,好在还有些浮桥的碎木片,吕钱唐能借力,虽然吃力,没有追兵上来干扰,二人还是很快就到了河对岸。 徐风年爬上河坑,忽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紧接着就瞪着眼睛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之豹,你想不到我能活着回来吧,你给我等着,不把你弄死,我跟你姓陈。” 说着,两人把身上的臭水甩了甩,迅速朝着十几里外的驻地方向跑。 边跑,吕钱唐边回头去看,河坑对岸,人头攒动,火把越来越多:“世子,你说刚刚是谁帮我们挡住了那些追兵?” “现在,他估计已经死了吧,看那些追兵,怎在想办法过河坑呢。” 徐风年发疯一样狂奔着:“他们休想追上我们了。” “哈哈,快回营,河州,小爷我不要了,我就只想要一样,那就是陈之豹的命。” 吕钱唐和徐风年,有些各说各的,吕钱唐有道:“刚刚帮我们挡住追兵的,会不会是李剑神?” 徐风年怔了怔:“不会,你没听见那些追兵口中说,说是有个北凉兵吗?” 吕钱唐道:“一个北凉兵,能挡住这么多追兵?就算是宁将军在,怕是都吃力,这人是谁?” 徐风年道:“不知道,不管了,快回营......” 二人疾奔了二三里路,速度渐渐慢下来,后面,河州来的追兵们似乎还在搭桥,那火把,把河坑边照的亮亮的。 徐风年见那火光越来越亮,自己又跑不得了,人家搭了桥,马可就过来了,气喘吁吁道:“吕钱唐,刚刚你拉着我跑是怎么加速的,现在在来。” 那是吕钱唐消耗自己的气血提高的速度,就刚刚那一会,弄的差点七窍出血。 既然现在世子吩咐,他也没招,只能使用,至于他全身的气血能不能坚持跑完这剩下的十几里路他就不知道了。 吕钱唐不敢违拗,搀住徐风年,正待发力时,只见前面一个北凉的士兵就如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就立在徐风年和吕钱唐二人面前。 徐风年和吕钱唐见了有人,先是吃了一惊,又见是个北凉士卒,心中总算放下三分。 “这人,不会是陈之豹的人吧!!!”徐风年小声道。 吕钱唐扶着徐风年立住脚,高声道:“那士兵,是何部军士?” “见了世子在此,还不快快来拜?” 那北凉士兵笑而不语,缓缓走过来。 徐风年忽然叫道:“你别动,你别过来!” 吕钱唐一怔,小声问:“世子,莫非他是陈之豹的人?” 徐风年道:“不对,他不是陈之豹的人,他甚至都不是北凉的人!” “你看他手中的刀,不是凉刀。” 吕钱唐看过去,果见那人手中的刀,非常奇怪,不细看都以为是根棍子,细一看,原来是把插在鞘里的刀,只不过那刀柄几乎占了整把刀的三分之一,怪异得很。 “唰......” 吕钱唐抽出背上赤霞剑来:“你是何人?何故拦我去路?” 徐风年望着那人,觉得很面熟,但一时半会愣是想不起来! “你,滚开。”那人指了指吕钱唐,冷冷说道:“我找徐风年,和你无关,我不杀你。” 一听此人声音,徐风年惊叫道:“你是关内侯,魏超!!!” 那人冷笑起来,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诡异:“其实,我的名字,叫做苏逍......” “行了,徐风年留下,姓吕的,最后说一次,滚......” “世子,我拖住他,你走。”吕钱唐说着,运起力来,身上一阵红霞缠绕,气血开始流失:“不管你是谁,拔刀吧,有我在,休想伤害世子!!!” 苏逍冷冷道:“哼,你连让我拔刀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刚落,吕钱唐早一剑刺来,倒不是他被苏逍激怒,而是这气血,他消耗不起。 这一剑,他已经用尽了全力。 “呯......” 一声巨响,夹杂着一阵龙啸声音过,苏逍只出了一掌,吕钱唐当场被打的连根毛都不剩! 徐风年骇然,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450章 徐风年,身丧河沟!! 呼呼呼..... 风,不停的在吹着,明亮的月光,被一片乌云给盖住了,四下里,银白色退去,星的光亮很暗,但能见物。 徐风年忽然感觉到一阵冷清,背脊有些发凉,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他居然已经分不清了,这是冷的,还是怕的。 苏逍缓缓朝着他走来,苏逍真的没有出刀,只是一掌,就把吕钱唐打的灰飞烟灭。 徐风年见此一幕,脑子里别说反抗或者挣扎的想法,他就连想跑的念头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 死亡的气息蔓延,徐风年似乎冷静下来。 雁翎刀,缓缓出鞘,那刀的寒光,越发让人寒冷。 徐风年就不同了,这五百万两的人头,有足够的资格让苏逍出刀了。 “呵呵,你知道,死在我手里的人中,死前问过的最多的问题,是什么吗?”苏逍冷冷看着徐风年说着:“那就是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 “我以为北凉的世子,可能会问出些不一样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 “你徐风年本人,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 “你甚至都还不如你弟弟洒脱些。” 徐风年一怔:“黄蛮儿是你杀的?” 苏逍道:“呵呵,是我,看在你这么有价值的份上,我再送你点东西吧。” “知道买凶者是谁吗?就是你爹,徐晓。” 徐风年听了这些话,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他的整个胃里都在翻腾,那股寒气,从脚底而起,窜遍全身,冲到了天灵盖,又从天灵盖回了下来。 徐风年从未如此恐惧过,他的脑子中,徐晓、他娘吴素、李仪山、大姐二姐、徐龙像、储禄山、陈之豹等等很多面孔,快速闪过。 徐风年觉得自己快要崩裂了,他现在很想见徐晓,哪怕要他永久轮回于十八层地狱之间他也愿意,只要能换得跟徐晓的一次对话。 “非得这样吗?”徐风年问。 他现在不想知道苏逍是谁派来的了,也不想知道苏逍杀了谁,徐风年甚至连一点恨意都没有。 他就想活着,他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他不想就这么死了,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那怨气,估计能填满他身后不远处的那几百里长的河坑。 苏逍的刀尖,已经抵在了徐风年的胸口上:“非得这样。” 徐风年没有做任何躲避的动作,他的整个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倒在地上,就这么望着苏逍,那是一张冷漠的脸,那眼神,坚定的可以摧毁顽石。 苏逍也望着徐风年。 徐风年闷哼一声,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的冰凉感袭遍全身。 苏逍的刀很快,动作虽慢,却没有溅出一滴血来,徐风年面容逐渐扭曲,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他的白衣。 没有一会,徐风年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他死了,北凉的这位纨绔世子,就这么死了。 ...... 卯时,距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 河州的追兵已然过了河坑追杀了过来。 等着他们的,却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所有楚人,顾剑堂手下的辽军,都怔住了,几百人围着,却一声不发。 他们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徐风年的尸体,他们是一起出动来追杀徐风年的,并没有分路也没有分先后。 这里又没有人,他们谁都不明白,徐风年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他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喉咙上被割了一刀,胸口也有两处刀伤,不过没人看得见,因为徐风年的胸襟已经被染的鲜红。 对于辽军来说,眼前这位就是差点把他们困死河州的人,对于楚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仇敌,害他们亡国的仇敌,血海深仇的仇敌。 他就是那人屠徐晓的儿子,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徐风年的尸体,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明明还一直在追,现在追到了,而且已经死了,却又没人说话了,不仅如此,在场的人,还非常的害怕,莫名其妙的害怕。 徐风年竟然真的死了,徐晓最爱的儿子,就这么死了。 原来,徐风年也是会流血的,他的血,原来也是红色的,原来,徐风年,也和那些死去的人一样,他也是会死的。 “怎......怎么.......怎么办?”一个辽兵弱弱的问。 他的声音,把众人拉回现实。 一个楚人道:“抬回去。” 河州,郡守府内。 夜里,南门主城杀了一夜,陈之豹回到大本营,只说世子中计。 魏叔阳当时就慌了神,只能率兵攻城,企图围魏救赵。 厮杀了一夜,方才退兵,并把营中的探马全都派了出去,要查世子消息。 河州郡守府内。 顾剑堂看着徐风年的尸体,胸中恶气,总算出了一口:“儿,儿啊!!!” “你在天上看见了吗?爹给你报仇雪恨了......” 西楚公主姜妮也出来了,看着徐风年,他就这么死了,那个她一直一直都在刺杀的人,真的就这么死了,姜妮心里很复杂,看向曹长青,曹长青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曹长青又再跟军士们确认了一次:“你们追到徐风年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军士齐声道:“是。” 曹长青疑惑起来:“奇怪了,到底是谁断的浮桥,我第一批追兵过去,又是谁把他们截下了,而且还全给杀了?” 李纯罡那时候,和曹顾二人在城楼上,打到几乎天明,因为城上军兵太多,李纯罡只得先退去了。 按照时间算来,士兵们发现徐风年的尸体的时候,李纯罡还在城楼上,那这徐风年,到底是什么情况,就没人知道了。 “来人。”曹长青接着下令:“把徐风年的尸首,送回他大本营中。” 顾剑堂疑道:“送回去?” 曹长青道:“人已经死了,留这做什么?不过这不重要了,顾将军,我们和北凉的战争,这才算正式开始了!!!” 徐风年的尸体先被送到河州外的营寨中。 整个北凉军,都沉默了,对于这件事,没人敢先开口说一句话,魏叔阳,自己也守着尸体三天,一言不发,一令不下,不吃不喝不眠! 其余的人,这十几万人马,都安静得很,连寻常的闲聊,都已经没有,整个大本营中,寂静一片。 最后还是陈之豹先开的口,他决定亲自,把徐风年的尸体,送到徐晓面前...... 第451章 金身 建安城,北凉王徐晓临时的府上。 徐晓石像般站着,面前是徐风年的尸体,就摆在府上的大厅正中间。 徐晓站了有半个时辰了,没有动过一下,几乎连眼睛都没怎么眨过。 那张黝黑的脸上,肌肉时不时微微颤动着,看似不动,浑身却向外散发着巨大的悲痛。 府上,众位将领也在,没人敢说一句话,空气中,似乎有刀,一开口,刀就会刺进喉咙,让人永久封口。 立在不远处的徐堰宾此刻忽然也有些动容,徐晓,一个二品小武夫,身上居然能散发出如此之大的煞气,真是令人震惊! 那种气势,要是放到江湖上,就算是徐晓只是个二品,都绝对足以使一品境界的人胆寒。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就这么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徐晓才稍微有了变化,他微微躬下身去,那股压迫感极强的煞气似乎消失了。 徐晓这时候,变回了一个父亲,徐晓的脚瘸了一只,蹲下去不是很方便,显得有些笨拙滑稽。 徐晓流下泪来,距离上一次他流泪,还是在修建听潮亭底层的灵位层时。 徐晓轻轻抚摸着徐风年,那张脸,一点也不安详,徐风年无法安详,他死的那一瞬间,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 众将士,除了徐堰宾和陈之豹,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徐晓流泪。 见徐晓如此,他们又觉得他们这位王爷可悲,两个儿子竟然都这么死了。 但又觉得可怕,因为刚刚那股压迫力,令众将现在还不太透得过气来。 “传令下去,把天底下,最好的工匠找来,无论要去哪找。”徐晓冷冷吩咐:“就算是要去到北莽地界的最深处,也要给我找到最好的工匠。” “我要给世子塑一个金身,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金身,一个永不磨灭的金身。” 李功德禀道:“王爷,小人得知有一个绝好的工匠,就在武帝城躲着养老......” 徐晓道:“那还不快去找来?” 李功德应声道:“是,臣这就派人去找。” 徐晓起身,又吩咐人来,把徐风年的尸身带下处理,保存完整,要择时带回北凉安葬。 接下来,徐晓的脸上又恢复了那股煞气,黑黝黝的脸上,有些扭曲骇人。 “众将听令。”徐晓冷声下令:“点起三军,准备行军。” “我要大举进攻河州,我要曹长青和顾剑堂,死无葬身之地。” 徐北智应了一声,点了几个将军,即刻退下了。 厅中,除了徐堰宾,就剩下陈之豹和几个文官和少数几个武将。 这时候徐堰宾才说:“王爷,世子虽然是被曹长青送到营中,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且世子身上的伤,王爷,明显是刺客所为,而且这刺客......” 在此,不便说的太明,徐晓知道,徐堰宾要说的是,这刺客,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却熟悉得很。 徐晓道:“无论如何,曹长青和顾剑堂,必须得死。”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徐晓早已经冷静下来。 徐晓心里在想,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了。 他一生都在给徐风年铺路,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有他徐晓的人,这个铺路的过程,完美的简直有点可怕。 但这份完美,已经被人打破了,徐晓很恨自己,上一次,徐风年身残,就已经足够证明徐晓的这个铺路计划出现了裂缝。 但就因为那次,徐晓才必须抓紧了时间,要给徐风年铺上一条阳光大道。 这次让他去河州,就是要借此树立他的威望,徐晓把李纯罡也叫去了,可还是护不住徐风年。 这其中,一定是某个环境出现问题了,徐晓一直在想,却有点难以想通。 曹长青和顾剑堂,他们河州被围,徐风年带着这么多人,就算是闭着眼睛打,都总是能打下来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就算是耗损巨大,为了树立徐风年威望,徐晓也在所不惜。 除了李纯罡护着徐风年之外,徐晓放心让徐风年做这个主帅,无非还有一点是徐晓非常笃定的。 曹长青和顾剑堂立不稳脚跟,他们根本无法反攻,就算是曹长青和顾剑堂他们凭空变出一大队兵马来,正反攻了,还赢了。 他们也绝对不敢杀徐风年。 准确来说,应该是不会杀徐风年,因为徐风年活着,他们就可以和徐晓谈条件,而且徐晓也不可能会妄动,轻易就率兵攻打河州。 这样曹长青和顾剑堂,才能赢得时间,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他们的命。 故此,徐堰宾说的很有道理,曹长青和顾剑堂二人,又不是蠢猪,怎么可能傻到会杀徐风年呢? 徐晓想的并没有错,这些问题,在徐风年还没出兵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 因此才放心让徐风年去的了,可现在的结果是,徐风年死了! 徐晓又把这些事想了很久,曹长青和顾剑堂,怎么想都不可能杀徐风年。 因此,问题就是出在赵家的身上,徐晓有些犹豫,因为那新登上皇座的新皇帝,根本就是个脓包。 除了吃喝和玩女人厉害,其余的没有一样是值得夸赞的,就凭他,他怎么敢。 况且,张巨路和杨慎兴都已死,和他们一派的人,也都灭了大部分,朝中谁还有胆来和徐晓做对头的。 别的不说,国师杨太岁不会看不清这一点,就算是小皇帝有动徐晓的意思,杨太岁也一定会把他这个愚蠢的想法给止住。 徐晓想的有些头痛了。 大厅上,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酉时,到了晚饭时间,已经有佣人要来通知用膳,被拦在门外。 徐晓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问题想不通,他就睡不着。 忽然,徐晓偷过眼去看陈之豹,陈之豹目不斜视,但却知道他义父在看他。 徐晓心中暗念起来:“陈之豹......陈之豹......陈之豹......” 第452章 夺权 徐晓给徐风年铺了一辈子的路,这十几年来,可以这么说,徐晓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徐风年。 徐风年一死,那就等于徐晓这一辈子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了。 徐晓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复仇。 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屠不是白叫的,徐风年一死,将会有很多人跟着陪葬。 天色渐渐暗下来,厅中没有点油灯,有些昏暗,没有徐晓的允许,现在没有人敢上厅来,自然也没有人敢问。 “你把你去到河州,所有的经过,说一次。”徐晓就在厅上问陈之豹。 在场的文官们都吓了一跳,这口气,明显是怀疑陈之豹了。 陈之豹在北凉军中,那等威望何其高,他要是出了变数,那可是比和离阳开干还要严重的事情。 徐堰宾见徐晓忽然如此问起,也打起了几分精神,他哪知道,徐晓居然会怀疑到陈之豹的身上。 陈之豹怎么说,也不像是会杀世子的那种人,他若是要杀世子,怎么说也用等到现在吧,他要动手,多的是机会,干嘛非得在这节骨眼上,何况世子的尸首还是他护送回来的。 陈之豹被徐晓如此质问,心中也是一凛,他早就知道徐晓会问他,心中一直都做着准备。 不过当徐晓真的问起时,他还是慌了,而且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陈之豹恭敬的回应了一声,接着就把他去到河州,如何做了执戟郎,后面又是如何夺回河地,曹长青又是如何用计赚了徐风年的事......从头至尾,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在场的人,包括徐堰宾,都觉得这事一点问题没有,陈之豹不仅没有错,反而还有功,倒是世子徐风年显得有些小气了,处处难为陈之豹。 要知道,北凉,有一半是人陈家打下来的,陈之豹的爹死在了战场上,陈之豹自己,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恶战,不计其数。 他徐风年,有什么资格如此消遣陈之豹的,况且人家陈之豹还拉得下架子来,处处给他出谋划策。 河州东城中埋伏一事,要怪也是怪他徐风年自己,在众人听来,陈之豹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王爷怎么还如此质问呢,不免让人心寒。 齐垱国的死,加上东城被伏一事,又死了几万北凉精兵,连宁峨嵋都死了! 换做是陈之豹败了这些家底,可能早被流放了,想到这些,众人嘴上不说,心中难免觉得,徐晓太过偏心。 莫非,天底下就他儿子是人?莫非,北凉四州的人,全是为了那纨绔的小世子而活的? 厅上,众人一言不发,天色越来越暗,徐晓招了招手,命人把油灯点上。 又沉思起来,厅上的这些文官,不比武将,站了大半天了,腰酸背痛脚底痛,肚子还饿,口有渴,又什么办法,还是一句话不敢说,只得陪着。 “你当时难道就没有觉得,那曹长青和顾剑堂,是故意诱你们去打他东城门的?” 徐晓想了半晌,忽然又向陈之豹问起。 徐晓心中一度怀疑,这种事,陈之豹应该是能看得出来的。 陈之豹禀道:“河地一失,曹顾二人就等于又没了退路,要拼命,绝对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义父,儿也曾主张,让世子回大营支援,我去打河州东城,只不过没得同意。” 众人一听,心中都在想,这就怪不得陈之豹了,所有决定,都是徐风年自己下的,怪谁呢。 话已至此,徐晓总不能把这些都算在陈之豹头上吧。 不过众人不知道的事是,陈之豹说的这些话,整件事绝对都是真话,不过,这一百句真话里面,陈之豹掺和了几句他当时没说过的话,又减去了几句他当时说过的话。 比如,徐风年本也是想回大本营支援的,陈之豹旁敲侧击点了他一下,那事陈之豹就没对徐晓说。 反正徐风年带去的人,全死在了河州,剩下的就是陈之豹的心腹军士,他们跟着陈之豹回来了,现在正在铁门关,徐晓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会叫人来问。 至于徐风年身死的事,陈之豹还没回到建安,探子就已经报知徐晓了,陈之豹现在说的,和探子说的,无二。 饶是如此,徐晓还是放不下陈之豹,因为陈之豹这几月的行事作风,有些不同。 在这种关头,徐晓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他陈之豹又如何,北凉有他陈家的一半功劳,那又如何! 徐晓思来想去,不管陈之豹说的是真是假,一时半会肯定是搞不明白了,他这个义子,他还是了解的。 陈之豹做事,不做则以,一做,那就必须周全,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任何破绽的。 但徐晓又放心不下,至此,徐已经有把陈之豹在北凉的地位架空的念头。 “你一向和世子不合,人尽皆知。”徐晓又缓缓说起:“能不能跟义父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接纳了你这义弟的?” “自从他上次打了你,你不但没有怨言,反倒是处处顺着他心意了。” “你可别告诉义父,你是害怕再吃打吧?” 众人听徐晓还在如此逼问,都为陈之豹捏着把冷汗,原因很简单,被王爷盯上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王爷这话明显就有点那种意思,无非就是说,世子徐风年死了,就没人接掌北凉了,军中,徐晓百年以后,除了陈之豹,北凉军还会服谁?那时候,北凉不得姓陈? 陈之豹道:“义父,儿当然不是害怕吃打,而是经过这些事之后。” “儿认为,世子长大了,也是一个有当担的人了,对他的看法,自然就发生了变化,况且那时候世子是军中主帅。” “北凉军中,尤其是出军的时候,上下等级最是严明,我只是做好我的本分事罢了。” 徐晓盯着陈之豹看了半晌才道:“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这样,你就代替义父,把你义弟的尸首,送回北凉。” “然后,就替他,守灵五年,如何?” 徐晓这个决定一出,整个厅上,众人都是震惊不已,该沉默和不该沉默的,都沉默了!!! 第453章 陈之豹入蜀 铁门关。 陈之豹已经回到关内,整理一切必须事物,准备回去北凉。 白天,徐晓在建安府上说出那番话时,没有人不震惊的。 让陈之豹给徐风年守灵五年,亏徐晓说的出来。 这明摆的就是卸了陈之豹兵权了,目的还用多说吗,那就是借着守灵一事,直接把陈之豹架空了。 明白人一看便知,徐晓这么做,就是怀疑陈之豹,就是不信任陈之豹。 但是直接夺兵权的话,没有借口,陈之豹毕竟从头到尾,没有做错过一件事,不但没做错事,还凭着一己之力帮徐风年夺回了被曹长青死守的河地。 徐晓让陈之豹去收灵,那可就是将军了,死棋了。 陈之豹不答应,那就是抗命,除非他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否则,徐晓都说了,是代他帮徐风年守灵,他是徐晓义子,这是当然的,徐晓狡猾就狡猾在说出这个“代”字上。 陈之豹答应了,那徐晓就有的是办法,慢慢削弱他在北凉军中的地位,甚至搞不好,以后还会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就把陈之豹安个罪名,直接杀了,这种事,徐晓绝对做得出来。 当时在厅上,没有一个人是不震惊的,不过令他们更加震惊的事是,陈之豹居然答应了,而且答应的毫不犹豫。 陈之豹心早就冷了,冷的透透的。 回到剑门关,石付追着就上来问:“将军,你就这么被罢了兵权?” “那我们怎么办?” “我石付跟你多年,你走了,我也跟着走,你守灵,我也跟着你去守灵。” “之前在河州,就你不在那几个月,我们这些兄弟,哪天不是度日如年?总之一句话,你走了,别的人不说,我石付,是谁也不服。” “我这就去求北凉王,也撤了我的职,我也去守灵,不让去,毋宁死。” 陈之豹笑了:“你慌什么?” 石付懵了,因为陈之豹笑的很自然,很洒脱,这种笑容,陈之豹的手下很少见到。 陈之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关押了多年的囚犯,得到了自由那种样子! 石付僵在了原地:“将军,难......难道......难道你早已不想带兵了???” 陈之豹道:“我不带兵,我还能做什么?种地?哈哈......” 石付彻底摸不着头脑了:“那将军你.......你为何.......” 陈之豹道:“我不是一早就让你绕过建安来通知典雄杵了吗?就告诉他,时机到了。” 石付愣愣道:“说了,说完他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只是请我吃了顿酒而已......” “对了,说到这典雄杵,出这么大事,怎么不见他来,我这就去找他。” 石付说着,急冲冲转出营帐,要去找典雄杵,他们都是陈之豹的心腹,出这么大事,典雄杵不来,确实有够意外的。 “不用去了。”陈之豹叫道。 石付一怔:“什么?” 陈之豹接着说:“典雄杵早不在军营里了。” 石付皱眉:“啊???” 陈之豹对着石付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石付便附耳过去,陈之豹就在他耳畔悄声说起。 石付越听,那眼睛瞪得越大,嘴巴也半张着,陈之豹在他耳边说的,绝对是他这辈子,经历的最过刺激的一件事了! 就是当年破西楚,和西楚兵圣叶白巙决战那一次,都没有这么刺激过。 原来,陈之豹当时离开铁门关的时候,给典雄杵留下了锦囊,只说是,要是有人告诉他“时候到了”的时候,才能打开。 石付当时传话来后,典雄杵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故而什么都没说。 半夜,打开锦囊后,才知道陈之豹要他偷偷把铁门关的兵,撤出,分少次,多批,一点点调走,屯兵蜀地。 每一营,只留下少数几个人,就装作平常样子,时不时走动就行,竟然也无人得知,这些军营,一个个早成了空营。 石付听罢,大惊,急冲出去往各营查看,每一营,果然都是空的,只得二三人守着。 石付又跑了回来:“将军,撤出了多少兵马?而且,为什么要撤去蜀地?” 陈之豹道:“二万是我们自己的兄弟,还有原来留守的离阳禁军,剩个五六千,也随着撤出了。” 石付震惊不已“典雄杵,好小子,这种事居然都不告诉我!” 陈之豹道:“知道的人多了,容易出事。” “要不然,我也不会留锦囊给他,搞的这么麻烦,怕的就是他日常里,被看出端倪。”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连夜弃了铁门关,奔向蜀地和典雄杵会和。” 石付闻言,也速度做了整理,就连夜随着陈之豹弃关而行。 整个铁门关,基本等于是空了,剩下的也不过几百人,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所有人随着陈之豹,把马蹄上裹上布,取了马铃,就朝着蜀地疾行。 石付一路上心惊胆战的,这种举动,还用说吗,这就是和北凉王徐晓翻脸了。 陈之豹不可能去守灵的,去守灵,无异于等死,陈之豹不得不走。 大部队早就一点点调了出去,没人察觉,陈之豹这几百人,就着夜里,偷摸摸离开铁门关,竟也神不知鬼不觉。 途中,石付问:“对了,将军,您还没说,我们为何去蜀地?” 陈之豹道:“很简单,夺蜀地。” 石付一怔:“二万人马,打蜀地???” 陈之豹笑了:“不用打,你难道忘了王同山这个屠夫吗?” 石付道:“知道,和那个褚胖子并称双恶的大恶人嘛。” 陈之豹道:“上次叶熙正和姚间出兵建安,早就是要打算拿蜀地的,只不过我没同意而已。” “王同山,若不是叶熙正放他回去,他回得去?” “他早就是我们的人了,放心,他的城门,已经为我们敞开了。” 石付越想越吃惊,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可,南疆王怎么办?他容得下我们入蜀?” 陈之豹道:“这你也不用担心,他现在,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石付疑道:“为何?” 陈之豹缓缓道:“有一对绝色双胞,叫做大小双的,王同山把这对绝色美人,送给了南疆王。” 石付更加疑惑了:“不懂。” 陈之豹哈哈一笑道:“不懂?那我就说明白点吧。” “这大小双啊,是刺客,这你就懂了吧......” 第454章 涂炭 建安城中。 徐晓亲自盯着,看人收拾着徐风年的尸体,徐晓要徐风年“漂漂亮亮”的回到北凉。 拂水房暗探来报,看他神色慌张,徐晓有些愕然:“什么事?” 那探子见此处人多,口中只结结巴巴叫了两声:“王......王爷......” 叫罢,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徐晓看出不对劲,带着探子转到屏风后。那探子这才把铁门关,走了陈之豹一事说了一遍。 徐晓听闻铁门关现在已经是个空关,心中骇然:“风年一死,我乱了心神,竟然没看出陈之豹心怀鬼胎!!!” 想罢,徐晓吩咐:“快快,把徐北智他们全叫过来。” 徐晓六个义子,死了四个,跑了一个,就剩下一个袁佐宗了。 铁门关空了这件事,是瞒不住的,硕大一座关空了,神仙来了都瞒不住,陈之豹入蜀地,一下子就传遍九州,天下诸侯,各静观其变。 离谱的事是,陈之豹的兵,忽然在蜀地出现,越发离谱的事,南疆王,死床上了,还说什么,是那玩意过度了死的。 这一切的一切,未免太巧。 ...... 离阳,太安城,皇宫中。 新帝已经有几天没有上朝了。 这个新皇帝,刚刚继位之时,还这么有模有样一些,看似对很多事都很上心。 可张巨路和杨慎兴死后,他那所谓的“内阁”,几乎荡然无存了,朝中一下子,出现了一种看似平稳,实则混乱的状态。 外加上,北莽入两辽,人心惶惶。常年征战,四处征兵,田地荒芜,近两年,又天灾不断,导致盗贼蜂拥四起。更有甚者,有那要起义造反的义军,这些人都是从山头盗贼演变而来。 人多了,自然野心就大了,无名无分,也敢造反。自然也有些是有名义的,就像是曹长青那种,人家手里,毕竟还有个西楚的公主。 有的人,自耍小聪明,也从什么山沟沟里淘个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的小破孩来,称他们为什么唐啊、齐啊、韩啊、赵啊什么的国的太子。 这样一来,天下就更乱了,九州之中,很多地方已经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离阳王朝,已是内忧外患。 新帝刚刚登基没多久,都还没开始爽呢,就这么一堆烂摊子来,处理了几样,也处理不好,自然上头,没耐心了。 人就是这样,压力太大的时候,就麻木了,自己会不自觉的麻痹自己,然后寻求逃避。 只有少数人,才会迎难而上,因此,庸者,自然比王者多,而且多出的太多太多。 新帝就是一个庸者,没了张巨路,他本来都够烦的了,现在还天天搞这么多看不完的奏折上来,而且个个奏折都是那种烦人让人不省心的奏折。 新帝觉得,就连他的子民们都不让他省点心,个个闹什么饥荒什么的,新帝当时就说了:“一天饥民饥民闹什么?他们又不打仗,又不操心国事,吃这么多做什么?裤腰带勒紧点不就得了?” 这话可把大臣们都听懵逼了,这那是裤腰带勒紧的事啊,奏折上明明都说了,很多地方,老百姓都易子而食了! 久而久之,新帝干脆躲了起来,不上朝了,这时候,韩雕寺也不知道是从哪弄了些美人来。 足足有百八十个,个个都是长的又勾勾又丢丢的,好看,一股脑全给进献给新帝了。 朝中,到处都是坏消息,就只韩雕寺一个,是闭口不谈那些坏消息的,不但不说,他还总给新帝找乐子。 就这种情况,新帝不宠他,宠谁? 新帝当时还对韩雕寺说:“嗯嗯,先皇走后,差点把你也撤了,还好没有。” “怪不得父皇如此喜爱你,韩老公,能在这苦难关头,给朕带来快乐的,朝中也只有你了。” 韩雕寺笑了,眼中满是狡黠:“陛下,在下只是个弄臣罢了,别的不会,这辈子就只为了让陛下开心一件事而已,陛下开心,老奴,自然也就开心得很了......” 不一日,朝中群臣,就在新帝寝宫外求见,这种情况,多了去了,新帝早就放话,他们爱跪,就让他们跪着。 韩雕寺也暗中私下命令,借皇帝名义,调了二千禁军前来,就护着新帝寝宫,谁敢擅入,直接拿下。 新帝玩的嗨皮得很,谁敢去问,就皇子自己,也没过问禁军的事,反正有他们守着,倒还是真省去了那些大臣,苍蝇一样的在他耳边“嗡嗡嗡......” 群臣没了主意,只得请来国师杨太岁,这时候除了他,怕是没人能说得动皇帝了。 这次的事,的确是件天大的事,徐晓没儿子了,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杨太岁到了新帝的寝宫,要入去,禁军不敢挡他,只得把韩雕寺请来。 韩雕寺谄媚:“老奴,见过老国师。” 杨太岁斜眼看他:“韩雕寺,你胆子,能包天了吧。你竟然敢私调禁军?” 韩雕寺假意一怔:“国师,这话可不敢乱说,老奴全凭着陛下旨意做事,怎么敢.....” 他话没说完,杨太岁截住道:“别人不知道你韩雕寺,我还不知道你?你有什么不敢的?” “你的事,以后自有计较,让开,我现在要见陛下,你敢拦我?” 韩雕寺躬着身子,眼睛一眯:“国师且稍候,老奴这就去给陛下传话。” 杨太岁径直走上台阶:“用不着你传,我是陛下的老师,就算是见先帝,也是要去便去了。” 门口那几个禁军见杨太岁来的猛,踌躇了起来,都看向韩雕寺,韩雕寺依然是躬着身子,只把头微微一侧,使了个眼色,那些个禁军便让了条路出来,立在一侧。 杨太岁推门入了皇帝寝宫,先是一阵香味扑鼻。 只见那寝宫中,莺歌燕舞,香烟缭绕,新帝半醉半醒,就躺在那白腻之中。 整个寝宫之中,约莫有二百来人,个个都是年少的俊男美女,看样子,就没有一个是超过二十岁的!!! 第455章 兵仙封王 寝宫中。 一众见了杨太岁来,虽不知道此人是谁,也没着官服,而是一身素袍,俱是不以为意。 继续歌舞。 杨太岁径直朝着龙塌行过去,那些女子见了这么个光头过来,吓的连声尖叫! 新帝乍醒,见是杨太岁来,猛的一惊,吩咐停了歌舞。 韩雕寺在外吩咐了军士,不许任何人进来,接着也进了寝宫,就躬着身,小碎步朝着皇帝这边小跑过来。 “尔等见了国师,还不快快下跪?”韩雕寺朝着那些个年轻的歌姬舞姬佯怒道。 还没等她们跪,杨太岁就把手一挥:“用不着。” 新帝赶紧穿着衣服,杨太岁怎么说也是他老师,赤身面对老师,这可有点不妥。 韩雕寺借着这档儿又朝众歌姬舞姬下令:“还不快退下???” 众歌舞姬纷纷退到门外候着。 新帝这才换好衣服:“国师何事惊慌?” 杨太岁乃是三朝老臣,知道在这种关头,就别扯那些奏折上的事了,要捡着紧要的先说,不然到头来,就只能落得个大事没说成,小事没办了的境地。 “陛下。”杨太岁躬身说着,他有见帝不跪的资格。 “北凉世子徐风年,就围河州不下,反倒被曹顾二反贼,用计围杀城中!” “天下本已大乱,徐风年一死,只怕要更乱了!!!” 皇帝惊的差点从龙榻上弹起来:“什么?那徐太监死了???” 自从徐风年被嘎了之后,离阳皇室背地里,都是一直称呼徐风年做徐太监的。 杨太岁心中暗叹,这新帝,怎么就昏到了这种地步,但这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抬头道:“陛下,徐风年一死,徐晓便不得不防。” 皇帝一怔:“防他什么?防他造反?他敢!!!” “徐晓都绝后了,就剩两个女儿,他自己也老的快死了,他还能做什么乱!” 杨太岁道:“陛下,徐晓,可还有一个孙子啊。” 皇帝道:“国师说的是徐风年和丫鬟整出来那个孩子吧?” “不是怀胎都两年多了吗?哈哈哈,兴许是个怪胎了,这事我问过,搞不好啊,那孩子都早已胎死腹中了。” “以我看来啊,他徐家,那是糟心事做的太多,遭天谴了知道吧。” 杨太岁道:“陛下,徐晓此人一向表里不一,咱看到的,不一定是他的真面目,他就算是再老,也不得不防。” 韩雕寺这时却插口了:“国师,恕老臣多嘴,当下盗贼蜂起。各国余孽,纷纷造势起义。” “北凉王徐晓,怎么说也是我离阳的开国老将。” “此时,我们反倒还去防他呢?”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不过倒是要指责杨太岁挑动窝里斗的嫌疑。 杨太岁斥道:“这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 “你还知道天下盗贼蜂起啊?那你还敢在这里如此迷惑陛下?你韩雕寺是何居心?” 韩雕寺冷汗下来,皇帝自己心里也打鼓,杨太岁虽然是骂韩雕寺,但皇帝觉得,他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嗯,国师,不必动怒。”皇帝正了正身道:“小小反贼,不过是些毛贼土匪而已,何足挂齿。” “徐晓十几年前,能帮着灭六国,现在,也就能平乱,给我下道圣旨去,就让徐晓扫清这些盗贼。” “到时候,天下平定,再随便给徐晓个什么头衔罢了,反正,他也没几年可以活了。” 韩雕寺笑道:“陛下明鉴,真乃是运筹帷幄之中啊......” 新帝登基以来,很少听到这种话,韩雕寺这么一说,他当然受用得很。 杨太岁这时候心知肚明,不能再说那些事实了,其实还不是事实,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既然是猜测,就更不好说。 因为这些事,都是很逆耳的话,皇帝现在不仅是听不进去,反而还会发怒也不好说。 反正,河州,顾剑堂和曹长青还在,他们也必须除掉,徐晓和他们,也是水火不容,倒不如顺水推舟,先把曹顾二人解决,其余的再做打算。 “陛下。”杨太岁当即又换了个口吻。 皇帝打了个哈欠:“朕意已决,国师还有什么事吗?” 杨太岁道:“老臣还有一事要启奏陛下。” “徐晓的义子,陈之豹已带军与北凉分离,入了蜀地。” “南疆王暴死,王同山,已经降了陈之豹了!” 皇帝骇然:“什么???陈之豹不过是徐晓养的狗罢了,怎敢如此大胆?” 杨太岁道:“陛下息怒,这时候应该急的,不是陛下,而是徐晓。” “陈之豹此人,在北凉军中,威望甚高,他分裂出来,对北凉有害,而对我们有利啊。” “陈之豹分兵,徐晓必然动怒,故此,这件事对我们是利大于害。” “陛下可顺势就把陈之豹封为蜀王,日后北凉若是有变,便可使陈之豹为棋,来御北凉。” 皇帝沉吟道:“有道理,就以国师所言。” 杨太岁退去,还没一会,皇帝寝宫中,又歌舞依旧了。 ...... 建安城,徐晓和北凉众臣已经商议了几日。 很多将领听闻陈之豹叛了北凉,都怒极,纷纷主张入蜀地,把陈之豹抓回来问罪。 徐晓自然也想,但要是去蜀地,河州这边就打不了了,这情况,不能分兵了,除非把袁佐宗调回来,或者把李仪山从北凉接出。 但此二人,明显都不能动。 后又收到从离阳来的探报,说是封了陈之豹蜀王。 众臣更怒,这便等于陈之豹和徐晓,现在已经是平起平坐了! 燕文栾禀道:“王爷,末将不才,只需给末将三万兵马,末将定能把叛贼陈之豹给擒了回来。” 徐晓想了很久,终于做出决定:“他既然封了蜀王,那就让他先做着吧,当下,拿下河州才是最要紧的事。” 众臣都以为徐晓是报仇心切,还要再说,徐晓却已下定决心。 没几日,徐晓命徐北智留守建安,自己亲率大军,开往河州,要会合原地驻兵不动的魏叔阳,攻打河州。 临行前,徐北智私下里对徐晓道:“王爷,世子身死,经陈之豹入蜀可以看出,其中一定是有些关系的。” “现在不除陈之豹,日后,必是我北凉的心腹大患!” 徐晓心中早已经盘算清楚,现在去打陈之豹,必须把河州的兵调回来,再入蜀。 北凉军围了河州近一年了,再调往蜀地,已是疲军,再者,陈之豹手底下的人,也都是北凉兵,互相厮杀,这正是离阳皇室所希望的。 徐晓不做这种买卖,一切,必须冤有头债有主,徐晓心中再一次笃定,离阳,才是徐晓最终的复仇对象。 此话不便多说,只是对着徐北智,冷不丁说了一句:“北智,你看好建安就行了,我去河州,也没说一定要打河州啊。” 徐晓这话,可是够徐北智想一阵子的了...... 第456章 不速来客 徐晓,领兵北上去了河州,与魏书阳合兵一处,皇室,和诸侯王,都看着徐晓,要如何把这股怒火发泄在曹长青和顾剑堂身上。 陈之豹南下入了蜀地,还被封了蜀王,天下人都在想,徐晓拿了河州之后,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清理门户吧。 最东面,拓跋菩萨的大军,蠢蠢欲动,赵询这个新靖安王,寝食难安,再加上没了裴南薇,性格变得和他死去的老爹差不多,残暴得很。 天下义军,正伺机而动,眼睛,就都盯着河州这一战。 苏逍一人一路,也从河州出来,前往太安城拿钱。 河州的百姓,知道徐晓亲自带兵前来,徐晓人还没到,他们就都怕了。 大部分百姓都离了河州,北凉他们不敢去,就朝着离阳境内去了,要避开这场战祸。 曹长青和顾剑堂也不拦着,百姓想要活命,就让他们去,这是姜妮跟曹长青说的,顾剑堂也没有什么反对的,要去的,就开了城门放他们去。 这些百姓,离了河州,又卷入了其他是非之地。 离阳境内的州郡,也不见得有多太平,要么就是遇着打着某某复国旗号的山贼匪寇,要么就是遇着被义军占了城池的溃军,反正不管遇到什么,都要抢他们一番。 金银、女人、牲口,他们什么都抢,什么都要。 离阳很多州郡,都在闹饥荒,土地荒了很多,天下如此乱,天子不作为,似乎惹怒了天神。 此时是五六月天气,大雨,狂下着,这上万的流民,东一撮西一撮,断断续续的走着,他们记得,从一开始下雨的那天,雨就没有停下来过。 很多地方的田地,因为战乱本来就稀少,再被大雨这么一淹,口粮就没了,河州出来的流民们,路过很多地方,当地的人也加入了大队伍,成了难民,要到其他地方找活路。 当地的官府,老早就卷着钱跑完了,谁换管得了这些百姓,就那种有点责任心的也管不了了,原因很简单,奏折上了成百上千次,都石沉大海了。 他们手握着那点府兵,还管什么人,盗贼义军一来他们都得凉凉。 只是苦了这些百姓,里外不是人,官兵要抢他们,贼兵要抢他们,老天爷还下大雨来淹他们!!! 苏逍看着沿途看着大批灾民难民流民涌朝着东走,他知道,这里有很多生意可以做了。 不知名的林子中,三两户流民在庙中避雨,苏逍就在外面不远处的树梢上,他在等鬼仆。 这些难民又是逃难,又是吃不饱,天天泡在雨水里,人都变得浮肿了。 须臾,鬼仆到来,他和苏逍从河州出来之后,苏逍就让他回了一趟南疆,把步千绝等人带了出来。 “他们都来了吗?”苏逍问。 鬼仆道:“除了苏羞、灵儿和裴南薇,其他的都来了。” “有什么生意?” 苏逍朝着那破庙里的人一努嘴:“呐,现在到处都是生意,让风里刀和九纹龙,慢慢去谈吧。” 鬼仆知道苏逍在说什么了,这些流民,要是跟他们说,只需要花一点钱,就可以雇人陪他们行路,他们是非常愿意的,毕竟路上,强人很多。 他们一个人虽然出不了多少钱,但只需要多谈些人,没人就出个几两银子,那也有很多钱可以赚。 鬼仆道:“你要去收钱?” 苏逍道:“嗯,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就陪他们在这做生意吧。” “这场大雨过去后,估计就是瘟疫的蔓延,你们要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鬼仆一怔:“瘟疫?” 苏逍点点头:“会死很多人的,天下,看来,要改朝换代了。” “我得快些去拿钱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苏逍对鬼仆说完,就展开轻功朝着太安城方向去了,他可不想搞出什么瑕疵来,省的夜长梦多。 苏逍去了没几天,鬼仆安排着人就四处找生意做,大雨,没几天就停了。 果然如苏逍所说,大雨过后,就是瘟疫蔓延,这些难民很多都病恹恹的。 那破庙里的人,躲了几天,见雨停了,要走,一老头和一老太太,害了病,屎尿拉的全身都是,走不得了,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两老,就拖累一家人吧! 只得留下了一点干粮,还有两个婢女陪着,其他人,再度朝着东走。 那两个婢女,怕的直颤抖,他们被留在这,无异于就是在这陪这两老等死了。 最最底层的人命,就是这么不值价。 后来,这被大小双见了,两个婢女被带走,只说是这次任务完了,把她们带回南疆,做下人用。 鬼仆没有制止,不过他对众人说,下不为例。 步千绝等人,果然接了很多单子,鬼仆这几天,想了很多,他觉得苏逍说的一点没错,天下,可能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就从河州这里就能看出,新皇帝,没把人当人,其他地方亦是祸乱不堪。 鬼仆带着步千绝等人忙碌着,谁都不知道这条路,什么时候是个头,但只要这条路不到头,他们就有钱赚。 鬼仆这时候想起,苏逍老早的时候就说过的话,他就越发坚信,改朝换代,是必然的了,苏逍没有乱说。 对于一个王朝而言,最恐怖的,不是有人反叛作乱,也不是徐晓那样子的枭雄,而是这天下百姓。 饥饿就是源头,人长时间没有饭吃,就会做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事,这时候,无论是多强大的王朝,都会变得摇摇欲坠。 苏逍很快就到了太安城,苏逍并不知道赵凯在哪,也没必要知道,因为他没钱,这钱,还得找韩雕寺要。 韩雕寺就在新帝的寝宫之中,这种地方,对苏逍来说,要来则来,要去则去。 寝宫中,歌姬歌着,舞姬舞着。 新帝的龙床极大,能睡上二三十人不嫌挤的,韩雕寺,立在龙床一侧。皇帝,正躺在龙床中央,前后左右,丰腴白腻的软肉,簇拥着。 “轰轰......”顶上,响了一声,瓦片掉落,歌姬舞姬吓的尖叫起来。 苏逍从寝宫顶上缓缓落下,这忽如其来的人,直把寝宫中的所有人,都吓的懵住了!!! 第457章 乖一点,别乱动 离阳,太安城。 皇帝的寝宫之中,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皇帝,好好听着歌看着舞喝着小酒把着美人,忽然房顶就塌了,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啊哟......” 歌姬舞姬们大叫起来,龙塌上那群身上只穿着轻纱,几乎等于没穿的人,也大叫起来,拼命想要找东西遮挡自己的身子。 韩雕寺见是苏逍,懵住了。 皇帝愣了半晌,忽然怒极:“来人......” 皇帝刚刚一叫,苏逍就就打住了他:“别乱叫,别乱喊,不然,你会死。” 皇帝怔住了,寝宫门被推开,几个禁军就在门口立住,苏逍又道:“让他们滚。” 这话明显是对皇帝说的,话音中,没有什么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皇帝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弄的僵住了。 韩雕寺在一旁忽然开口:“陛下,照他说的做。” 皇帝没了主意,只得朝着门口禁军下令:“退下。” 那几个禁军也不知道所以然,莫名其妙的又退了出去,关了门。 众歌姬舞姬颤颤巍巍,望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人,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皇帝说话,真是够有个性的了。 都在想,莫非,他是个什么皇帝的兄弟之类的?想想也不对,就算是兄弟,那皇帝现在也是皇帝了,就算是皇帝的表哥堂哥啥的,见他也得跪。 谁敢向苏逍这般狂,都不说跪了,就他进来这里的方式就有够耐人寻味了。 但左看右看,苏逍那一身打扮,都不像是和皇亲国戚能沾得上一点边的。 “大.......你是何人?”皇帝本想说个大胆,但那胆字,没说得出来。 声音半大不小的,恐惧的声线盖过了怒意。 “我是谁不管你的事。”苏逍冷冷道:“我是来找韩雕寺的。” 皇帝一怔:“找韩老公?” 韩雕寺饶是他多年来混迹宫中,大大小小的风浪什么没有见过,可当下这种情况,还真是把他整不会了! “呃......陛下........”韩雕寺结结巴巴道:“他是......老奴.......那个那个.......” 说着,对苏逍道:“你跟我来!!!” 韩雕寺也知道徐风年死了,苏逍会来拿钱,他正想着要用个什么办法,要赖账不给呢,毕竟那些钱,以后是一笔相当可观的军费了。 谁知道苏逍直接这么来了,这样子,钱不给也得给,得快快送走这个煞星,如若不然,苏逍把赵凯的事一讲出来,那他韩雕寺,就可以去见先帝了!!! 韩雕寺一边带着苏逍走,一边吩咐歌姬舞姬继续歌舞,新皇帝就这么瞪着韩雕寺,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韩雕寺把苏逍带出寝宫:“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苏逍道:“知道。” 韩雕寺责道:“那你还如此下来?” 苏逍道:“徐风年死了,你不知道吗?” “你一整天都窝在这地方,我不来找你,钱上哪去拿?” 韩雕寺一怔:“钱我没说不给,但你这般前来,会害死我。” 苏逍冷冷道:“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雕寺阴森森道:“你就不怕有命拿钱,没命走出这禁宫?” “我知道你武功很高,但这里是皇宫,不乏高手,禁军无数。” “你要知道,武功再高,面对这么多人,总会力竭的吧?” 苏逍看向韩雕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韩雕寺是有点不想拿钱那种意思,不过试探而已:“我不是在威胁你,是在跟你讲利害关系。” “你如此这般进来,就难离开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听我的,我就有办法让你安全离开。” 这话,明显是有点不想给钱那意思了,苏逍若是应了韩雕寺,就等于是拿不了钱了。 “你是不想给钱喽?”苏逍冷声问。 韩雕寺能感觉到气场:“我没说不给。” 说着,韩雕寺手中,红气若隐若现。 苏逍冷哼一声:“你现在不会是想跟我动手吧?” “我劝你不要。” “因为,你来不及跑。” 韩雕寺一怔,心中的想法被苏逍看破,他是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在不经意间给苏逍来上一招偷袭,然后迅速退去,接着就让禁军来拿苏逍。 这想法被苏逍视识破,韩雕寺心中一阵骇然,手中红气也退了下去。 苏逍接着说:“我最后说一次,拿钱。” “再过一会,我要是反悔,那钱我就不要了,但我会要了你的命,还有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 “一个不留。” 韩雕寺只感觉被苏逍说的汗毛竖起,他就算是服侍在老皇帝身边,也很少有这种感觉。 无论如何,徐风年已死,这钱虽给的肉痛,却也不能为了钱而失了大计。 只不过,这钱一拿,韩雕寺就瞒不住了,这么大的数额,早晚会被宫里的人发现,换句话说,赵凯必须得在韩雕寺被发现前起事,晚了,那这韩公公,可就完蛋了。 ...... 苏逍不管韩雕寺回去如何对皇帝交代他破门而入的事。 也不用担心寝宫中那些人记住他的样子,反正那些个歌姬舞姬,无碍。 至于皇帝嘛,就更加无碍了,他就连他这个江山都不一定坐得稳了,知道苏逍又如何。 苏逍现在怀揣着刚刚从韩雕寺那拿到的二百五十万两白银,就在太安找地方去呢。 苏逍已经非常迫不及待了,马上,他就能突破陆地神仙境界,苏逍这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没多久,苏逍就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那就是皇陵,这种地方,怕是在安全不过了,这次是大提升了,苏逍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陆地神仙七重境界,每次突破都要用上好几天,这次算是最后的提升了,谁知道这时间上会不会搞出什么瑕疵来! 而在整个太安城中,最合适的就是皇陵这地方,这种日子,没人会来这里,除非,苏逍把皇室的墓给炸了!!! 第458章 陆地神仙,六重境 皇陵...... 这里面是赵家的先祖,在一定程度上,这地方还意味着赵家的权力。 陵墓距离太安城不远,就在雷公寺附近,至于这叫做什么山,苏逍并不是太清楚,因为他并不关心。 山脚,设有石门,石门靠着机关移动,这种地方经过了特殊的设置,要是不知道机关,就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不过苏逍不太在乎,他只是需要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咔......咔咔........” 石门被苏夏单手推开,用的是强力,入内后,昏暗一片,是条望不到底,黑乎乎的甬道。 “哗哗......” 苏逍又把门给推上,关上的时候,没有开门这么难了,估计机关已经损坏,这意味着,出不去了。 这门,质感还不错,和忘忧谷那差不多,多半也是花岗岩混上了玄铁或者什么坚硬的东西做成的内架制成。 就算是一品境的人被关在这里面,想要强力开门,那也得看是一品什么境界。 像是韩雕寺或者轩辕家那几个之类的,要是被关在墓里,那就等于是要在墓里等死了。 苏逍也不在乎,到时候自己要出去,会再回来这里,这门,打得开则罢了,若是打不开,那赵家的祖坟十之八九,那就是没有了,苏逍是那种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 苏逍就顺着甬道,慢慢走,这陵墓挺大,由于看不见还有担心机关,苏逍不会走的太快。 在这种地方也不能乱吹火折,苏逍虽然金刚不坏,但被什么东西打到,还是会痛的,还有就是有些毒液粉末什么的,苏逍也非常讨厌。 自己有莽牯朱蛤在体,百毒不侵,但那些东西沾到身上时很难处理的,尤其粉末,还呛人! 上一次,中了唐门门主唐坤的七星要诀,搞的鼻子里全是那些脏兮兮的粉末,特难清理。 因此,苏逍就这么慢慢的走,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鬼仆带着七人组,跟各州郡的灾难难民们做生意,会得做很久,因为流民们哪里知道,现在这时局,哪里还去找一片安静的净土呢。 苏逍自己手握大把银两,这钱,用来做什么都足够了,苏逍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没人打扰的地方。 走到了最里,有了光线,廊道上出现了长明灯,可能死人,也是会怕黑的吧。 苏逍想着,这赵黄巢,以后要是挂了,会不会埋在这皇陵里面,这还真让苏逍有点好奇。 这种问题,很难得到答案,换句话说,容易得到答案的,还叫问题吗? 但其实,这种问题,对苏逍来说也不算是难题,很简单,要是苏逍真的想知道赵黄巢死后会埋在哪,那就直接把他打死就行,打死,不就知道埋在哪了,他那身份,总不能是埋在龙虎山吧! 出了甬道,就是开阔的地方了,长明灯,把巨大的墓室中间照亮,灯的背后,仍然是黑乎乎的。 给人一种感觉,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眼睛藏在暗处,盯着前来目中的人。 墓分为很多块辅墓,真当中的,估计就是赵家真正的老祖宗,那个开国的君王了。 四下里,暗处守着的,以为就是他成为帝王后,那些个因他而死的野鬼吧。 这里面的确有几分气势,有几分磅礴,还有几分沧桑,不过苏逍感觉最多的,却是一股孤寂凄苦的气息。 常人来到这里,应该会很害怕,不说别的,就说暗处,是真的感觉有东西在盯着人看。 准确来说,不是人,因为苏逍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活物的气息,那么,这些东西,便是鬼或者什么东西喽! 苏逍懒得理会,直接一掠,就掠到了正中间,最威严那陵寝上面。 里面沉睡长眠着的那位,估计从没想过这么一个问题吧,在他死了几百年后,居然会有个年轻人压他头上练功。 这些人哪会知道,苏逍从不在意这些,墓里面这位,对苏逍来说,不过就冢中枯骨一具而已。 “开启人物面板。” 苏逍盘膝冥神。 【宿主:苏逍】 【修为:陆地神仙境】 【元力:一代宗师】 【武学:】 【易筋经:无间浮屠】 【孤独九剑:剑归无极】 【一瞬步千里:逍遥游】 【降龙十八掌:龙啸九天】 【乾坤大挪移:乾坤无极】 【神照经:五气朝元】 【百变神通:镜中影,井中月】 【银两:】 ...... 现在已经是陆地神仙五重境界了,六层七层,加起来,拢共还需要十三颗元石。 既是二百六十万两白银即可,苏逍心中,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激动,自己就要成为当世最强了吗? 突破陆地神仙后,是否真的如传说那般,可以达到大长生??? 苏逍迫不及待了,先兑换了六颗元石,然后意念一动,开始吸收。 随之,那股舒服的感觉,在此布满全身,眉心中,那点光亮再次亮起,脑海中的宇宙,清晰无比。 苏逍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已经和躯体分离,魂魄恍如遁入太虚之中。 眉间那道白色的光芒,就是整个宇宙的中心点,里面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苏逍的的灵魂,慢慢的,缓缓的,接触到了那层白光。 苏逍能清晰的感觉到了,那道光就是力量和智慧的源头,背后,就是永生,力量随之慢慢扩散开来。 这就是不生、不死、不灭的力量么? 随着脑海中一阵提示音响起,苏逍感觉自己的魂魄重新归位。 【恭喜苏逍,参悟成功】 【元力等级提升:返璞归真】 ...... 苏逍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外面过了多久?苏逍不清楚,这里和一开始的时候,无异样。 他没有急着起身,仍是盘坐在地,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上,筋骨“咔咔”响了几声。 苏逍从未感觉自己这般强过! 只剩下一个等级了,苏逍激动起来,现在能看到提示,下一个境界的提升,就是陆地神仙七重境,就是天人合一。 苏逍这么多年追求的东西,真的就要找到了吗?一定就是在刚刚那一道白光的背后。 苏逍再次兑换了七个元石,神识一沉,开始吸收...... 第459章 最后突破,死亡的气息! 陵墓中,几只蚂蚁爬了过来。 蚂蚁,万物中最为微末的生命之一。 但就是这种生命,它们可以在这代表着当世最高权力的陵墓中,自由的来回。 蚂蚁们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陵寝上,坐着一个人,它们很奇怪。 蚂蚁甲:“咦,那个人,是死了吗?” 蚂蚁乙:“没有死,他这不是还有气息吗。” 蚂蚁丙:“可是他来这里,有一个月了吧,他都一动不动。” 蚂蚁丁:“是在冬眠。” 蚂蚁甲:“人类也会冬眠吗?可是,现在不是秋天么?” 蚂蚁丙:“不知道,人类是很奇怪的,外面有好多人在找地方落脚,找归宿,却没人到这里来,这里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栖身地吗!” 蚂蚁乙:“这里是我们的牺牲地,人来了,会把我们的巢穴破坏的。” 几只蚂蚁就在苏逍身边徘徊着,从这陵墓建起开始,它们就一直生活在这里,生活在这幽暗的地方,祖祖辈辈。 这陵墓里的人,是权倾天下的人,要是蚂蚁也有文化,那他们一定会震惊的不行。 因为他们一定是蚂蚁一族中,最为高贵最为牛叉的,祖祖辈辈都跟皇室的人住在一起,能不牛叉么。 时光流转,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月了。 苏逍这次能够感觉到异常,这最后一次的提升,和其他时候不一样! 苏逍能感觉得到时间的流逝,最后一层境界的突破,似乎没有这么顺畅了。 苏逍魂游太虚,就在那道白色的光点面前,想进去,却进不去!! 苏逍试图用力量,强行冲入那口白色的光,但自己越是用力,那道白光就越是变大。 苏逍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宇宙的真空中,无论怎么发力,那力道都是软绵绵的。 是到底是什么缘故,苏逍不清楚,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魂魄现在真的在宇宙中?所以没有力气? 或者是说,那因为那道白色的光点?苏逍有一种感觉,就是那道白光,把自己的力量全给吸走了。 不会吧,苏逍虽然靠着系统和银子提升自己的境界,但怎么说也是一个武夫,他也知道走火入魔这件事。 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苏逍之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流逝,被那道白光吸走。 因为能感觉得到时间的流逝,所以苏逍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被蚕食!!! 要是现在收手,可能还可以保存一些实力,至少还剩下指玄境吧。 难道这就是那些参悟的武夫,经过参悟,不进反退的过程? 苏逍没有收手,要收手,他早在半个月前就停下来了。 苏逍一直坚持着,又过了半个月,苏逍之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体内真气,第一次有了要耗尽的那种感觉。 这一耗尽,如果还不走,是不是就要死了,要是现在走了,那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废人呢? 苏逍越想越气,他不走,要是现在停止了,就成了一个废人,又要重头再来? 苏逍并不缺重来一次的勇气,只是觉得,就算是重来一次,那还是会再经历一次这样的过程吧! 苏逍不会停下,他下定了决心,现在要么成,要么死。 最次,也要把自己刚刚失去的功力,都拿回来,苏逍不会屈服于任何压力,除非他想,否则,谁也不行,就算是宇宙,宇宙的神,也不行。 苏逍越发用力,去冲击那道白色的光亮,冲击那宇宙的中心。 那白光吸力却越来越大,覆盖了苏逍的整个小宇宙,人的力量在宇宙中,可能真的就是如此渺小吧。 苏逍和那白光的对比,就像是刚刚看着他的蚂蚁,和这整个陵墓的对比。 苏逍在那白光前,就像是一只蚂蚁在这巨大的陵墓中。 白色的光,还在膨胀,苏逍渐渐力竭,逐渐,连抵抗那股吸力的力量都没有了。 苏逍很不甘心,仍不中止,而是任由那道白光把自己吸入。 遁入光中,苏逍之感觉自己浑身皮肤都再灼烧般疼痛,那是因为速度使然。 白光把苏逍整个人吞噬,似乎变成了一条隧道,苏逍整个人被包在白光之中,快速朝着不知道是上还是往下还是往什么方向的快速坠落。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苏逍眼中,闪过了历史的变迁,各种复杂宏伟的建筑不断在眼前流过,耳中,乐声、钟鼓混杂声不断交织着!! “感应到了么???” “感应到了么???” “感应到了么???” 苏逍脑海中回响着不知名的声音,苏逍冥神,静下心来,要感应什么? 要感应什么?苏逍任由自身在白色的“隧道”中沉浮,静静的想着。 苏逍似乎真的感觉到白光背后的东西了。 白光中,苏逍蓦然回首,看见了那背后,似乎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深渊的地下,是什么?那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苏逍似乎感觉到了。 随之,苏逍又感觉强大的力量,正一点点回到自己的体内。 四肢,又重新充满了力量,丹田,又重新蓄满了真气。 “啊啊......” 苏逍忽然在墓中吼起,那吼声,像是龙啸...... 苏逍猛的睁眼,终于回过了神来,自己还是坐在原来那个位置。 因为刚刚的吼声,身下的金棺,被震出条条裂缝。 苏逍可能浑然不知,但在墓中的蚂蚁们可都是惊呆了,还以为地震了刚刚。 就苏逍那一声吼,吼的皇陵颤动。 苏逍身上干燥得很,他明明觉得自己和那道白光争了月余,最后被那光吸进去,身上早已浑身是汗,就没有干过。 可现在却是干的,莫非,魂魄也会出汗? 苏逍来不及研究这个问题了,他要快速看看,自己的境界有无变化。 苏逍再次冥神,开启了人物面板。 这一看,苏逍大为震惊,讶异无比....... 只见那人物面板中,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清空,只留下了冰冷冷,孤零零的两行。 ...... 【宿主:苏逍】 【修为:天人合一(伪境)】 ...... 第460章 徐人屠,可不是浪得虚名 一个月前。 徐晓带兵抵达河州。 徐风年身死,北凉第一次经历如此惨败,北凉兵马虽有损失,但还不至于伤到元气。 只不过陈之豹脱离,再除去袁佐宗留守幽州的铁骑和北凉四州各地的驻防,河州城下,只剩八九万北凉士卒,号称十万。 河州军兵,曹顾二人的军团,加起来合七八万,也号称十万,双方可谓势均力敌。 ...... 河州州郡,主府内。 曹长青,顾剑堂,并二人各自的部下,聚于府上,正研讨作战策略。 面对徐晓,顾剑堂手下的士卒们,出现了一部分主和派,其实说主和,倒不如说是投降来的好听点。 曹长青手下的人,多是楚人,自然不说,但还有一部分,是江湖上召集的人士,还有些甚至是只为了糊口的。 这一部分嘴上不说,心里却也主张和谈。 原因很简单,人屠徐晓的名号,是个人都听过,谁人不怕? 徐晓可不比徐风年,就光是徐晓这个名字,就足够令人胆寒。 和平时期,谁都敢说,谁都敢调侃,到了正面对上徐晓的时候,人就怂了,这是常态。 但曹长青只一句话,就堵死了河州所有军兵的念头。 徐风年死了,徐晓,若不屠尽河州军兵,怎会罢休? 这时候,有顾剑堂的手下问了:“曹将军,徐风年逃离了河州,并不是我们的人杀的。” “况且二位将军下过死命令,只能活捉徐风年,谁又敢违抗军令?” 曹长青道:“这话,你去跟徐晓说,你可以现在就去,他就在主城下二十里外。” “你去跟他说,徐风年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你看看他会怎么做?” 那位将领不说话了,这种情况去到徐晓营中,都不是生死难料的问题了,而是必死无疑,而且会死的极惨。 重要的将领都在府厅上,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当时把徐风年的尸体送出城时,他们就知道徐晓一定会带兵前来。 事实上他们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但到了徐晓真正到来的时候,大家可都不这么想了,嘴上虽然不说,但要讲心里不怕,那就一定是假的。 而且,徐晓一到河州,直接就撤了河州东部的浮屠军,集兵一处,军队排列的非常整齐威严。 和徐风年带兵的时候不同,徐晓在营中,河州的士卒们,隔着二十里都能感觉到徐晓那股可怕的气息。 曹长青和他的楚人们倒是不惧,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不惧怕。 徐晓撤了浮屠军,那样子,似乎就是要一举攻城了,而河州东部,兴许是徐晓留下来,让他们逃命的吧,谁知道呢。 曹长青现在,就想把河州的军兵,都拧成一股绳,而且不断强调一件事。 那就是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 这时候又有军士问了:“曹将军,河州东面,已经空缺出来,我们何不往那里撤兵?” 曹长青问:“撤往哪里?” “离阳?你们顾将军,已经被离阳定义为叛贼,你们过去,难道就不用打仗了?” “我知道你们惧怕城外那个人屠,只是你们不说。” “徐晓在各位的心中,尤其是对于我们楚人,都像是一道强大的阴影,笼罩着我们每一个人。” “我没有不允许你们害怕,只不过我想说,徐晓已经兵临城下,在不得不战的情况下,大家为何不拼尽全力,为自己而战?” “徐晓的手段,难道在座的各位不清楚吗?人屠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 “这并不是一场能够投降的战役,曹某,只希望大家能够清醒一点。” “河州东部的浮屠军就算是撤了,谁能保证那不是徐晓的阴谋?就算不是阴谋?逃出去流亡吗?” “撤只不过说的好听,其实就是逃,曹某只想问一句,就算是大家逃出去了,去什么地方落脚?离阳容得下我们吗?难道放弃城池,去当个山大王?” “就算是去当了个山大王,试问,又能快活多久?” “难道你们就想这样子,一辈子活在人屠徐晓和离阳皇室的阴影之下吗?” 一个军士接口道:“曹将军,末将说句不中听的,西楚灭后,你不也是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么?” 曹长青手下的楚人闻言,拔刀怒视。曹长青伸手制止,示意他们退下。 “的确是这样,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在场的人,没人能比我曹某,和在场的楚人更有资格说话。”曹长青继续说着:“在这种阴影下苟且偷生的日子。” “度日如年,我保准在场的各位,一定不会喜欢这种生活。” “最后,我想说的是,徐晓也是人,他的军队也不是天兵天将,北凉铁骑的确横扫过天下,不过那是近乎二十年前的事了。” “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是能长盛不衰的,徐风年的兵败,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在场的各位,抗住了北凉军的猛攻,在东城又打败徐风年。” “种种迹象都证明一点,北凉军,并不是所向披靡。” 这时候曹长青手下一位年迈的楚将高声道:“我乃是原叶白巙将军的部下,我们与北凉最精锐的铁骑厮杀过,他们是强,可我们也不孬。” “若不是当时除楚之外的五国昏弱,北凉,未必能打得下我西楚。” 曹长青的话的确起作用了,府厅上的所有人,在听了曹长青的话之后,的确没这么怕了,他们认为曹长青说的对。 在这里,起码还有个城池可以守,离了河州,那可就变成丧家之犬了! 曹长青说的对,与其苟且一生,倒不如就此血战。 同样身为主将的顾剑堂,却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有他的心事。 恰在此时,传令兵忽然冲到府厅上,带来急报。 “报......”传令兵伏地:“曹将军,顾将军......” “北凉王徐晓,遣使来说,要约二位将军,于主城门外一见。” 人屠约见,厅上众人一时间,便琢磨不透了。 曹长青问:“还说什么了?城外什么地方?什么时辰?” 传令兵道:“明日亥时,于城外三十里的土地庙相见。” “来使还说,双方,每边只得带五人前去,多一人,则约见取消......” 第461章 徐晓的孙子,躁动的兽卵 顾剑堂在府上,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旋涡中,搞的家破人亡。 辽地一家老小,都被赵横父子坑害而亡,后又是离阳皇室把他这位大将军,苦苦镇守两辽十几年的大将军,定义为叛贼。 为的就是那辽地的三十万辽兵兵权而已,这还有什么说的,就是卸磨杀驴而已。 就连顾剑堂唯一的儿子,他们也不放过,虽然说顾东海是死在建安,在徐晓破城后而死的,但这和离阳脱不了一点干系。 顾剑堂为离阳赵家打了多少硬仗,这离阳的天下,也有他顾家一份功劳。 到头来,王都不说,就连个侯都没封到,最后,还落得个家破人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赵家。 而现在,围城的,要和他们决一死战的,却是徐晓。 这一场势均力敌的死战,无论谁胜谁负,最得便宜的,不就是离阳皇室吗? 顾剑堂犹豫了,他不想打,但事实,确实又如曹长青所说,这是一场不得不打的战役。 因此,顾剑堂,一言不发,也就是这时候,徐晓来使了,说要约见,这却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谁都不知道徐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传令兵把消息一带来,府厅上就炸开了锅。 厅上众将纷纷议论。 “徐晓约见两位将军?这必定是诡计啊,去不得去不得!!!” “可他要约见咱将军做什么呢?” “谁人知晓,徐晓一向诡计多端,碰到他,准不得好。” “也不一定,徐晓六个义子,死了四个,跑了一个,还有一个驻守幽州。儿子又新丧,可能,徐晓精神上顶不住了也说不准。” “顶不住不撤兵?你没看见徐晓营中的军容吗?那像是一个精神颓靡的人能做出来的?” “可徐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去不就知道了。” “能去?” “行了行了,都别嚷嚷,看看二位将军怎么说。” 议论了一阵,众将又都看向曹长青和顾剑堂。 曹长青沉吟道:“大战在即,徐晓忽然要见我们,这事,真是怪哉,谈和,那坑定不是。” “说战,那又何必相见呢?顾将军,你怎么看。” 顾剑堂这时候才开口:“见。” 曹长青问:“顾将军认为,徐晓目的为何?” 顾剑堂道:“不知,但徐晓也说了,每边就带五人。” “他一个二品小武夫,他不惧,官子你和我二人,又有何惧?” 曹长青道:“不怕徐晓设伏?” 顾剑堂道:“那土地庙,四周空旷如同平原,无法设伏。” “想必徐晓不会设伏,他若是设伏,需知我们也有探子,发现了,那就取消约见,徐晓在战前,又何必多此一举,落下口舌呢。” 曹长青见顾剑堂去意已决,只得同意:“那就明夜,走一遭,且看徐晓怎地。” 除了曹长青和顾剑堂,二人又带了军中,境界最高的三个武夫一同做好准备,就等来日亥时。 ...... 翌日亥时,徐晓带离营,徐堰宾并马而行。 身后是燕文栾、郁栾刀、韦辅成三位军中主将。 徐晓约见曹顾二人,是昨日临时作下的决定,他本是要大举打下河州的。 但就在昨日,王府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怀胎两年多的红薯,终于生产了。 徐晓,当爷爷了,徐晓这就绝不了后了,他有了孙子。 徐晓那张阴郁着的老脸,顿时乐开了花,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徐晓,得了一孙子,这孙子和徐晓的羁绊,难以言表。 徐晓当时就秘密下令,动用了整个拂水房天地玄黄所有人,火速赶往北凉,把他这小孙子带来。 徐晓不放心他的孙子,这唯一的血脉留在他不在的地方,就算是北凉王府也不行。 徐晓可再也经历不起一次丧孙之痛了,那样他会死! 就算现在大战在即,徐晓也要把他的小孙子捧在手心他才放心。 换句话说,徐晓已经下定了决心,一直到他死了,闭眼的那一刻,他都要把孙子带在身边。 所以,当时徐晓深思熟虑一夜,决定约见曹长青和顾剑堂。 北凉军中,上下都懵了,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徐晓却忽然说要去约见敌将。 这不是闹吗,这种事,还见什么见,直接打就完了。 北凉上下的军兵,经过河州东城一败,都憋着一口鸟气呢,就等着徐晓一声令下,他们就要上场厮杀。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徐晓忽然要去见什么敌将主帅。 不说别的,那曹长青和顾剑堂,两个一品境,是能和已经是陆地剑神境的李纯罡打成平手的人。 徐晓去见他们,是闹什么,讲句话不吉利的话,要是徐晓被他们给废了,那北凉,基本上就算是玩完了个屁的了。 到时候,怕是能在有一半人,跑去蜀地,投靠蜀王陈之豹。 但徐晓已经下令,谁也不敢反驳,只有魏书阳在头一天晚上,去劝问徐晓。 而徐晓给魏书阳的答复,很简单。 徐风年的金身已经塑起,就在徐晓帐中陪着他,徐晓看着徐风年的金身道:“我要给风年的儿子,也就是我徐晓的孙子,一份礼物。” 魏书阳不明白,疑道:“何物?” 徐晓沉吟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天下。” 翌日亥时,曹顾二人带兵出城,徐晓也同样带兵前来。 两边大军,距离五里停住下寨,以防不测,随时都能厮杀。 曹长青和顾剑堂带着三个武夫,五人五骑行至土地庙,徐晓早已经在那等着。 徐堰宾,手持银枪,护在徐晓身侧。 ...... 与此同时,远在皇陵的苏逍,随身空间里那颗兽卵近期一直消停不下来,似乎就要破壳而出。 他并不知道,是红薯生产的那一刻开始,这兽卵才开始不消停的。 苏逍的人物面板,刚被搞的光碌碌的,正踌躇呢,见那兽卵又开始躁动,斥了一句:“你这玩意,要出来便出来,闹腾什么?” “信不信老子一掌把你干碎,就拿你来煎了个荷包蛋填我五脏庙??? 第462章 人屠约见 亥时二刻...... 河州外,距离主城三十里地的土地庙前。 徐晓和曹顾二人,碰面了。 他们身后五里,都各有至少三万大军秣兵厉马准备开战,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信号,这两边的人,就会冲杀在一起。 已经入秋,秋风微寒,半空中,浮着躲朵乌云,时不时盖住月亮,时不时又把月亮露出。 土地庙前,十人十骑都没有打着火把,因为火把要用手来抬着,如果情况突变,那将会影响到出招的速度。 徐晓带着徐堰宾下了马,缓步上前。曹长青和顾剑堂见了,也下马来,示意带来的三个武夫原地待命,曹顾二人也朝徐晓走来。 曹长青面带微笑,身着布衣,倒不像是一个将军,顾剑堂浑身灰色战甲,眼露精光。 徐堰宾横着手中银枪,俊朗的面貌在月光下,宛如一个枪仙。只不过他身边的徐晓,和他极其不搭,徐晓身上就套着个黑色软甲,一瘸一拐走着。没见过徐晓的,一眼看上去,肯定不会觉得这瘸子就是北凉王,人屠徐晓。 曹顾徐他们都是老熟人了,只不过有近二十年没见,各人都老了许多。 “曹官子,顾大将军,嘿嘿嘿,别来无恙。” 徐晓阴笑起来。 曹长青冷哼一声:“拜你徐王爷和赵官家所赐,何来无恙?有恙得很。” 顾剑堂道:“上一次见面,还是联手,没想到这第二次见面,就成对手了,世间的事,真是难料。” 徐晓眺望着河州城:“据我所知,河州的百姓,已经逃的差不多了吧。” “河州里面的军兵们,都在想什么呢?” 徐晓说着,又看向曹顾二人,意有所指的说:“对于这种不可避免的死亡,年轻人们,一定是慌的不行吧?” 曹长青冷笑一声:“慌不慌,打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为何叫我们过来?徐王爷......” 徐晓道:“跟你们一样,有些好奇。” 顾剑堂问:“什么好奇?” 徐晓道:“你们好奇我找你们做什么。” “而我刚刚说了,我好奇,你们面对这种必死的战斗,是什么心态。” 顾剑堂一怔,曹长青接口道:“哼,那让我来告诉你,我们将会死战。” “这样的回答,你是否满意?” 徐晓道:“哎,天下纷乱不止,生灵涂炭,这对世间的任何生命造成的伤害,都是巨大的。” 曹长青讥讽道:“真是难得,原来你这个人屠王爷还有这样的见识。” “所以,这种话在你的嘴里,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晓道:“也许吧。” “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跟你们谈谈。” 顾剑堂道:“谈什么?” 曹长青道:“有什么好谈。” 徐晓瘸着腿,拐到土地庙前的木凳子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坐下了:“抱歉,人老了,腿脚也不便,站不了太久。” 那凳子处,距离曹顾二人的距离非常的近,这种距离,曹长青和顾剑堂任何一人,若是想要取徐晓命令,都不过是抬手间。 确实,有这么一瞬间,徐堰宾感到曹长青和顾剑堂二人的眼里都闪出一股杀气。 徐堰宾挡到了徐晓身前,笑着对曹顾二人道:“呵呵,干么?” “想打架?” 曹顾二人看向徐堰宾,见他此身衣着,心中已然猜到七八分,此人是谁。 他们没见过徐堰宾这个人,自然也没见过他的实力,但有这么一个传言,北凉的徐堰宾,一人可抵万军。 “哎哎,退到一边,别搞的这么紧张。”徐晓就坐着,用手拍了拍徐堰宾的大腿说道。 徐堰宾转头:“王爷。” 这语气中,充满了担忧,这两个字的实际含义就是在说。 这距离实在太近,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曹顾二人有杀气,可是危险得很。 可徐晓却笑笑道:“退来我身后,放松点。” 徐堰宾一怔,只能退后,曹长青和顾剑堂也有些懵,各自身后带来的人也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反倒是武功最菜的徐晓,一点不慌,需知,要是真打起来,先死的可能就是他徐晓。 不过正是徐晓这种轻松的状态,令得曹长青和顾剑堂,还真不会轻举妄动了。 见二人杀气退去,徐堰宾才退到徐晓身后。 “咱们来谈谈正经事吧,二位......”徐晓对曹顾二人说。 曹长青道:“不是一直在谈吗?” 徐晓道:“河州之战的结果,不是很明显吗?” “你们,必输。” 曹长青冷冷道:“徐风年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徐晓心中,被刺痛了一下,身后的燕文栾等人,都因为这句话打了个寒颤。 徐晓顿了顿,才说:“所以你们的求战心,就如此急迫,直接就把我儿子杀死了?” “难道,你们就这么着急着要下地狱吗?” 顾剑堂道:“徐晓,需知我的儿子,也是儿子。” 徐晓冷冷道:“可是你儿子是死在守城的战争中,而我的儿子却惨死荒野。” 曹长青接口:“很显然,你儿子,不是我们杀的。” “没有怯战或者谈和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徐王爷,你连是谁杀了你的儿子你都不知道,未免可笑。” 徐堰宾能感觉到,徐晓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曹长青,我儿子的死,我自有判断,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徐晓沉着声音道:“我以为我们能好好谈谈。” “难道,你们真就想让河州这么几万军士,都枉送了性命吗?” 顾剑堂有些动容了,曹长青却道:“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徐晓的嘴里说出来的。” “好了,恕不相陪,你要是觉得河州城里的士兵的性命也是性命,那你就应该退兵。” 徐晓以一种命令的口吻道:“站住......” “我没听错的话,你说的是退兵吧?我退兵了,然后让你们有机会壮大,再一次挑起战争?” 曹长青道:“既然你也知道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晓道:“你还不明白?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我也失去了最后一个儿子,就和顾剑堂一样。” 顾剑堂再一次动容,他知道,徐晓说的共同的敌人,就是离阳的皇室,顾剑堂心中在想:“徐晓到底要说什么。” 还没等问,曹长青已然发怒:“徐晓,少在这假惺惺了。” “你失去了儿子关我们什么事?还有,就凭你一个儿子徐风年,能和我西楚几十万子民相提并论吗?” “你是否觉得这有失公平!” 徐晓也怒了,起身叱道:“我以为西楚双壁之一的曹长青必有高论,谁知道会说出这等话来。” “世上,哪来的公平?”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赴死,那便无须多言。” 曹长青拂袖而去,顾剑堂却看了一眼徐晓,二人眼中,颇有暧昧...... 第463章 离阳同龄者,现身皇陵 离阳皇陵...... 那兽卵里面的东西,似乎能听懂苏逍在说什么,被苏逍吓过之后,又安静了。 苏逍身在陵墓中,也不知道外面是何时,不过从体感来看,至少已经是秋末尾了。 苏逍伸展了一下身子,实在不太明白,天人合一境界的伪境是什么意思,系统内也并没有任何提示。 “簌簌......” 苏逍就在陵墓内快速移动起来,轻功明显还在,速度依旧快的骇人,唯一的不同就是,苏逍能清晰的感觉到消耗明显变小了。 “这是又变强了?” 苏逍暗忖...... “轰!!!” 紧接着又抬手轰了一掌,只用了一成力,就把其中一座不知道是哪位大哥的墓轰的粉碎。 苏逍长长舒了一口气,所有武学,依然还在,所以说,这天人合一的境界,确实就是陆地神仙的最终境界,距离仙人境,就只差一步。 可这一步,要怎么走? 要更多钱?或者是要学更多的武学?又或者是什么,这可就难住苏逍了。 “我道是谁胆子这么大,原来是你......” 陵墓暗处,不见光的地方,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 苏逍一怔,寻声望去,可能是刚刚想事情太过出神,有人来了,居然没有发现。 黑暗中,黑色的斗篷慢慢浮现在长明灯下,怪不得苏逍没发现他来,原来是那还欠着他三十万两的雇主,与离阳王朝同龄的那位年轻宦官。 “好久不见了啊,你可是让人好找啊。”苏逍冷笑起来:“原来你一直躲在这皇陵中,那想必,这就是离阳的龙脉所在了吧。” 苏逍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提升自己的境界,但如果是要钱,那这里就有三十万两自己送上门来了。 年轻宦官打量着苏逍,他感觉到苏逍的气场和上一次在五帝庙相见时,已经大不相同。 “你成长的很快,看样子,至少是半步陆地神仙境界了吧?”年轻宦官试探着。 他整个人,都藏在斗篷里,一双眼睛,精光摄人,除此外,露在空气中就只有五根宛如白骨的手指,正交叉在腹部。 “怎么说半步呢?我都走过七步了。”苏逍没必要掩饰,他想要知道什么,那就任他知道。 “七步?”年轻宦官疑道:“咱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过这个说法。” “成长得这么快,古往今来,你也是第一人了。” 苏逍道:“和你没关系,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你还欠我三十万两白银。” 年轻宦官这时候黑吃不了黑了,若是换做一年半以前,他并不怕苏逍动手。 但现在,怎么说苏逍都至少能和他五五开,他并不想冒险。 年轻宦官的确一直藏在皇陵中,也就是刚刚,在远处听到陵墓中出现了炸响,闻声赶来,没想到却是苏逍。 “还真是劳您费心,找到这来。”年轻宦官接着说:“不过,我们说好的,要让徐晓生不如死,但我没看见,这按道理来说,做不得数吧。” 苏逍冷笑起来:“你这么说,真没意思,我不想跟你玩什么语言游戏。” “我现在没有耐心,是一点耐心都没有,我不想和你废话,按照你的意思,那就是不给喽?” 年轻宦官没有说话,就这么才三秒中不到,苏逍就到了他近前。 年轻宦官完全是凭着肌肉记忆反应过来的,因为苏逍的残影,还留在刚刚他站着的地方。 “呯......” 两人对上了一掌,年轻宦官斗篷被震碎,弹出几米远,这一掌都打过了,苏逍的残影才逐渐消退。 年轻宦官不禁骇然,心中暗惊:“此人竟然如此了得!!!” 斗篷被震碎,年轻宦官的本来面目终于露了出来,整个人,就跟个吸血鬼差不多。 浑身枯瘦如柴,显得他的头特别的大,是的,这人只看脸,虽然稚嫩,却没有了头发了。 白如纸张的头上,一条条呈暗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钱,我这就给。”年轻宦官马上开口。 他不是怕了苏逍,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三十万两银子冒险,他最怕的,就是死了。 苏逍刚刚那种速度和掌力,已经超出了年轻宦官能拿捏的范围。 苏逍没有说话,而是站在原地,不用说,就是等着年轻宦官拿钱,很明显,下一面要是年轻宦官再废话,苏逍就会再一次攻击过来。 一叠银票,被年轻宦官借力推往苏逍,薄薄的纸张却如薄砖一般飞朝苏逍。 苏逍接过,收起来。 年轻宦官见他如此身手,正好帮他做个开路先锋,又暗戳戳道:“不知阁下,可否再帮我做一件事?” 苏逍冷冷道:“做完事后,你再躲起来,我再花时间找你一次?” 苏逍对于这种人,只有一个字,杀。 年轻宦官现在还活着的原因,并不是苏逍拿了钱就算了,而是苏逍刚刚一直在想的问题,实在想不通。 从年轻宦官出现那一刻起,苏逍就在想,或许能从这个活了四百年的吸血鬼身上,找到点什么线索。 “不不不,我并没有躲起来,只不过我没感觉到徐晓的生不如死而已。”年轻宦官道:“但这次,不做这么抽象的买卖了,有的人,已经威胁到了离阳。” “这次,我想要你帮我杀人,杀了人,钱自然就给你。” 苏逍假装很有兴致的样子:“哦,那不知道,公公要杀的是谁呢?” 年轻宦官道:“北莽军神要在武帝城,约战中原武林,你应该知道吧?” 苏逍看着年轻宦官:“要杀拓跋菩萨?” 年轻宦官道:“不,准确来说,不一定是他,或者可能是王仙之,或者可能是其他人,又或者,还可能是他们一起。” 苏逍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别误会,我不是怕他们,我只是怕你付不起钱。” 年轻宦官道:“绝对付得起。” 苏逍追问:“详细说说。” 年轻宦官道:“武帝城一战,天门必开,那时候,我便要入天门,到时候谁拦着,你帮我杀谁。” 苏逍一怔,心中暗忖:“天门?有意思了......” 想到这一层,苏逍觉得自己这个伪境应该是有着落了,嘴角微微上扬,套话道:“那你入天门了......我找谁拿钱?????” 第464章 半步天人境 皇陵中,长明灯有些闪烁。 这种地方并没有风,有的,只是杀气。 年轻宦官靠着吸食离阳皇朝的气运而生,存活了四百年。 就当下而言,天下间起义的军队四起,早已经民不聊生。离阳新帝,沉溺于酒色间,不理朝政,这天下,难说就要改朝换代了。 年轻宦官不想死,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武帝城大战。 到时候,众高手云集,这场战斗,足以踏碎虚空,破开天门,那时候,年轻宦官便想借此机会飞升。 但想飞升的,或者说知道能借着天门飞升的,肯定不止年轻宦官一个,必定还有其他人。 因此,苏逍刚刚打他那一掌,让他动了念头,何不就利用苏逍,来帮他挡住到时候那些碍手碍脚的高手呢。 苏逍心中亦有所想,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很多问题,直接去问,很可能得不到结果。 当然,苏逍觉得可以用一些残酷的手段,让人就范,逼他们说出苏逍想知道的事,而且这种事苏逍也做过很多次。 但这手段,因人而异,对于年轻宦官这种高手,不是很行得通。 对于这种人,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话说的多了,聪明的人自然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逍那一句“你入天门了,我找谁拿钱。” 无疑会让年轻宦官心中暗喜,苏逍关心的并不是天门,顶多就是好奇而已,他关心的是钱这个问题。 “放心,我会在入天门前,一次性把钱全部付清。”年轻宦官笑道:“那我们接下来,就谈谈价格的问题吧。” 苏逍道:“这个问题,不好谈哦,我们得先算算,至少会有哪些高手在场。” “既然你说目标具有不确定性,那么,只能把他们全算进去了。” 年轻宦官心道:“上钩了。”故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那就有好多,不一定是你全杀的。” 两个人,各有自己的想法,不过讨价还价,就该有个讨价还价的意思。 “那就这样,在可能去的人里,先算上三分之二如何?”苏逍认真起来。 年轻宦官答道:“如此没有不妥,就按你说的。” 苏逍接着说:“不过,开天门我听说过,但我必须搞清楚一点,你要入天门做什么?还有,你入了天门,还在人间不?” “我得确定我能不能找到你,还有我帮你挡住其他人后,我自己的生命安全。” 年轻宦官道:“告诉你也不妨。” “虚空踏破,天门一开,凡人就有机会飞升入天门。” “入了天门,就到了上界之中,成为仙人,达到大长生。” “如果过天门而不入,停留在下界之中,那就会成为天人境界,从而没有仙人境界的大长生。” 苏逍心中暗道:“原来陆地神仙之后,还有天人境和仙人,那我这天人合一的伪境界,突破之后,是否就是天人境界呢。” 苏逍又问:“你刚刚说过什么半步陆地神仙,陆地神仙也有半步,那么天人境界,也就有了半步天人境界?” 年轻宦官心道:“他为何这么问。”嘴上说:“或许吧。” 苏逍暗忖:“是了,那我现在就是半步天人境。”又道:“你如何确定,一定能开天门。” 年轻宦官道:“五帝城大战的力量,足已开天门,我曾听闻,剑神李纯罡已经达到陆地剑仙境界,他便有能力剑开天门。” “凡界的陆地神仙境界,是有数量限制的,到了饱和的状态后,想要再提升,就只有一个方法,也是唯一的一个方法。” “那就是其中有人死亡,或者飞升,才能突破境界。” 苏逍道:“那天人境界,也是如此喽?” 年轻宦官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问道:“我们好像说的有些远了,不是应该谈谈价格的问题吗?” 苏逍声音异常冰冷:“所以,我的境界无法突破,就是因为有太多的陆地神仙境界对吧?” 年轻宦官眉头皱起,他没有眉毛,样子很怪:“这我如何知道。” “不过陆地神仙境的人太多,就会影响到人间的气运。” “现下四方战乱不止,民不聊生,我想是了,人间的气运,一定是被影响到了。” 苏逍点点头:“嗯,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年轻宦官道:“你要的答案?” 苏逍道:“没什么,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现在可以死了。” 年轻宦官心中一阵骇然,怔道:“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钱我不是已经给你?” 苏逍道:“不重要了,这钱,在规定的时间内,我没收到,那时候你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至于什么时候死,只不过是个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年轻宦官道:“你什么时候规定过时间。” 苏逍道:“徐风年变成和你一样的人的时候就是时间。” 年轻宦官道:“你并没有说过。” 苏逍道:“我现在说了。” 年轻宦官一怔:“你这是强词夺理。” 苏逍冷笑:“就像你说的一样,你没见到徐晓生不如此,那算不算强词夺理呢?” 二人一问一答很快速,两个人都沉着气。 他们都知道对方不简单,年轻宦官刚刚险些就中了苏逍一掌。而苏逍出手,很少有伤不到人的时候。 这年轻宦官也是陆地神仙境界,至于第几层,苏逍就不清楚了,总归来说,没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轻敌。 “你杀我的理由,太过草率。”年轻宦官道:“难道,你就不想再赚一笔大钱,或者,随我同入天门?” 苏逍冷声说:“一点都不草率,你刚刚说了,陆地神仙境的人太多,会导致无法提升的。” “很显然,你已经影响到我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请你去死吧。” 年轻宦官见话已至此:“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苏逍道:“试试......” 第465章 皇陵崩陷,年轻宦官身丧皇陵 轰轰轰...... 皇陵反向炸哄哄乱响,周围,鸟兽惊飞!!! 附近一带的百姓们全都慌了神...... “哇哇哇!!!好家伙,地震了吗这是????” “快跑快跑,这不是地震是什么??” “别慌别慌,别瞎嚷嚷,响声是从皇陵方向传来,我们这边都还好的,哪来的地震!” “他奶奶的脚的,那这是什么情况,赵官家的祖宗诈尸了???” “嘘嘘嘘,轻声轻声,注意你那张鸟嘴,当心杀头,到时候,还连累我们连坐!!!” 听说了不是地震,大家伙也不跑了,都朝着高处去,就往那皇陵方向眺望,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距离不远的各个村寨的百姓都出来围观,就连太安城内也感觉到这动静了,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全挤到城楼上去朝着皇陵方向张。 只见皇陵那方向,时不时就是巨大的声响,如果把皇陵比作是一口巨大的棺材。 那么这副天底下最为巨大的“棺材”,现在就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里面乱挣,就像是僵尸要破棺那种样子,在看的人,成千上万,近的远的,无不心惊。 不多时,皇陵方向似乎崩塌了,除了剧烈的声响,还朝着天空中射出道道金光,那光冲破云端,这成千上万的人,看得越发心惊胆战,不明觉厉!!! 皇陵似乎要塌了,群众里,沸腾起来,这对他们来说,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皇陵塌了.......皇陵塌了......” “呀呀呀......说多少次了轻声轻声,说这种话,是要夷族的!!!” “怕他鸟甚,依我看,这就是先兆,当今天下,兵荒马乱,到处闹灾,到处闹饥荒,这天下,不保了。” “可不是,新帝才登基多久,就早已经不理朝政,这天下,早晚要易主!!!” “那也还在,没等天下易主,俺们先被抓起来杀了头了。” “怕个西瓜菠萝的臭蛋蛋,顾大将军的大军,都快杀到太安城了,皇陵一炸就是预兆,顾大将军必破太安,我们不日就是他的子民,怕赵家怎地???” “如此说,那发财的机会来了,哈哈哈,何不去那皇陵内发它一笔横财?” “对极对极,皇陵内可都是宝贝,大家准备好,动静一止,咱就速去陵墓能掘宝......” 太安城外,沸腾一片,搞的城内的军民,人心惶惶。 陵墓中...... 离阳赵家这老祖宗些住的地方,被苏逍和年轻宦官的激斗,搞的满目疮痍,主墓中的陪葬品散得到处都是。 墓顶被打的全是洞洞,地下也裂开了,墓底,居然就是离阳皇朝的龙脉所在。 苏逍这时方知,怪不得这年轻宦官会出现在这里。 年轻宦官不明所以,浑身是伤,苏逍雁翎刀抵住了他没有喉结的喉头。 近三百年了,他从未败过,事实上,年轻宦官很少和人动手,而现在这唯一的一败,却会要的他的性命。 “你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杀我。”年轻宦官的声音少了那股子尖锐气,听上去很低沉狼狈。 “其实有这么一部分原因,真的是为了钱。”苏逍冷声说:“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找到我,事办了,该我的钱,少一个子我都会宰了你。” 年轻宦官无法动弹,抬着那可怖的光头道:“有商量的余地吗?” 苏逍道:“当时在五帝秒,我给过你机会。我想,那时候你就在试探我吧?你想黑吃黑。” “从那一刻开始,从你有了那个念头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俩,必须死一个。” “不现在却跟我说余地?你都四百来岁的人了,别这么幼稚好吗?” 年轻宦官道:“你不就是要钱?我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苏逍道:“看来你很健忘,你刚刚自己不是还说了,我不完全是为了那三十万两而杀你的?” 年轻宦官道:“那还因为什么?” 苏逍道:“陆地神仙太多,就会达到极限的饱和状态。” “这不是你才说过的吗?” 年轻宦官误会了苏逍的意思,苦笑道:“谎言,你以为你自己是圣人?” 苏逍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年轻宦官。 年轻宦官讥声道:“哼,陆地神仙境界的人数,会影响到人间的气运。” “你还没大公无私到要为了天下而除掉一些陆地神仙境界的人吧?” 苏逍疑道:“还会影响到人间气运?” 年轻宦官道:“不然你以为天下为何如此之乱?” 苏逍笑了:“哈哈,看来你误会了,我当然不是圣人,我要杀你,是为了提升自己而已。” 年轻宦官一怔,那大脑袋上的紫色血管变得深红:“不是说过,可以靠开天门,达到大长生吗?” 苏逍接口道:“对啊,那现在我不杀你,到时候,我岂不是多了一个对手?” “其实,很少有人能跟我打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 “这样一来,我就更加觉得,杀了你一定是个正确的选择。” 年轻宦官道:“你也不一定杀得了其他人,你或许会死在他们手上......” 年轻宦官本来还想说,他可以和苏逍一起联手入天门,他会教给苏逍方法。 但这话还没说出来,苏逍那口冰凉的雁翎刀,就插入了年轻宦官的喉咙。 “可是我现在杀得了你。” 在雁翎刀刺入的同时,苏逍冷冷说道。 要是让这年轻宦官再有一个说话的机会,他必定会恳求苏逍别让他死在这里。 他服侍了离阳的祖皇帝一辈子,不想死了,还和他在一起。 但显然,这句话,他只能带到地府去说了。 毕竟这年轻宦官活了四百年,为防万一,苏逍把他首级割了下来。 在此同时,金色气流四散,金光,就顺着陵墓顶上被打出来的洞,直冲云霄。 于此同时,苏逍隐约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流又精进了许多,或许,杀掉了一个陆地神仙境的人,实力果然能提升吧,只不过苏逍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陵墓外,马蹄声响,大批人马正在赶来。 苏逍朝着洞外一掠,消失在天边,没人知道苏逍来过这里,除了那没有头的年轻宦官,还有那群蚂蚁。 没多久,皇陵崩塌的消息传遍天下,太安城,皇宫之中,无不骇然...... 第466章 曹顾分家 河州...... 曹长青、顾剑堂二人就在府厅上布置着防御战局。 事实上,就曹长青一人在布置而已,顾剑堂却一直心不在焉。 “东部城门,有徐风年留下的河沟做防线。”曹长青指着沙盘上,主城的东面说着:“河沟里的水,都成了疫病的黑水了。” “我们只需要派少数军队驻守,阻止北凉兵搭建浮桥,他们就过不来,那水,已经不能下人了。” 一个楚将笑道:“哈哈哈,徐风年这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 曹长青接着说:“河地背面是江河,北面大片都是未曾开垦的秘林,都是天险,无碍。” “所以,徐晓只得把大军调到主城南门下集结。” “前徐风年,曾久攻不下,我们能守得住徐风年的攻击,就能挡住徐晓的攻击。” 顾剑堂这边一个将领插口:“曹将军,徐晓和徐风年,可不是一个概念。” 曹长青接着说:“那是自然,不过大家也不用太过抬高徐晓,他并不是不败的战神。” “要明白一件事,徐晓手下最为得力的六个义子,现在没有一个在他身边。” “徐晓的智囊李仪山,远在北凉。” “不久,寒冬就来,看今年这样子,似要比去年更加的寒冷。” “我们便可趁现在,多往河地取水,待得冬来,趁着雪夜,把水全往城下淋去,那我们的城门,便能变得坚不可摧,且光滑无比。” “剩下的,就是我楚人,和顾将军的军队,同心协力。” “就算是他徐晓再有能耐,想要强攻,也不是这么容易。” “这便可保河州无碍......” 这时候顾剑堂忽然道:“可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如此苟且吗?” “就算是守过了这个冬季,又如何,谁能保证徐晓会退兵?” “如此,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 “我失去的一切,离阳对我造成的伤痛,我要到何时才能抚平?” 这话说出来,明显就造成了曹顾两军之间的间隙,曹长青一直在想尽一切办法,把两边的人马,拧成一股绳。 “顾将军。”曹长青严肃起来:“我们的伤痛,不比你小。” “离阳,也是我西楚的敌人。” “但是你要明白一点,当下,就在我们眼前的敌人,是徐晓,而不是离阳的皇室!!!” “我们的坚守,为的就是让以后的反扑变得更有实力。” 顾剑堂道:“更有实力?那守城付出的代价呢?” 曹长青道:“北凉的人也不是一个不死。” 顾剑堂道:“所以,我们和北凉杀的两败俱伤,最后,坐收渔翁的却是离阳。” “你们西楚我不清楚,但我顾剑堂的血仇,只怕是到死都无法报得!!!” 顾剑堂声音高涨,曹长青也急迫起来:“那依你说,你要怎么办?” “你就算要去打进离阳,那也得先过徐晓这一关。” “我们守城尚且为难,难不成,去和徐晓血拼?顾将军,现在不是讲恩怨的时候,而是讲生存。” 顾剑堂声音越高:“可是通过和徐晓的会面,有机会了。” “徐晓的意思,就是要和我们统一战线,他知道杀他儿子的不是我们,而是离阳的赵家,只有离阳的赵家才希望北凉后继无人。” 曹长青的声音又盖过了顾剑堂:“那是徐晓的阴谋。” “我们出城,必死,顾将军你是个娃娃吗???” 看着二人怒剑拔张,府厅之上,无一人敢说话。 “徐晓没有阴谋,反而是给我们一个合作的建议。”顾剑堂拍着沙盘:“现在讲恩怨的是你曹长青。” “因为打进西楚的先锋是徐晓,所以你刚刚那句话我还给你。” “至少,对于这场战役,并不是我一个人在讲恩怨。” 见如此说,曹长青怔了半晌,才平复下来:“那次约见之后。” “你还和徐晓,来往过?” 曹长青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狐疑,对顾剑堂充满了防范。 如果顾剑堂真和徐晓私底下见过,那他瞒着曹长青事小,就他顾剑堂本人来说,现在是敌是友,那就成问题了! 顾剑堂也平复下来:“对的,又私下再见过一次。” 看着曹长青和在场的楚人满面的狐疑,顾剑堂又道:“别误会,我顾剑堂不是那等小人,我若是那种人,现在就不会在这站着和你争。” “徐晓丧子心切,被迫如此。” “他故意把东部的防御撤了下去,为的就是让我们的大军能顺利开往离阳境内。” 曹长青怔道:“天呐,顾将军,这你也信?” “徐晓难道不会自己入关?” 顾剑堂接口:“他要是把军队调往离阳,背面就收到了我们的攻击,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与我们合作。” 曹长青道:“所以河州,就如此拱手送给徐晓?” 顾剑堂道:“河州虽说是州,却是弹丸之地,围城之痛,我们还没经历够吗?” “就算是徐晓有阴谋,那我们也入了离阳境内了,现在离阳义军四起,只要有人带头,振臂一挥,就能八方来援,直入离阳复地。” “那徐晓有阴谋,又如何?那时候,我们也有了比河州更大的州郡和更多的军队了不是吗?” 曹长青越听越是心惊,主将产生如此之大的分歧,为防兵变,曹长青把手一挥,示意军阶低的将士们退下,只留下了核心将领。 见得如此,顾剑堂知道曹长青内心动摇了,劝道:“官子,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无论如何,徐晓这么做,就算是有阴谋,有宜的,也是我们。” 曹长青没有说话,而是沉思着,顾剑堂继续说:“河州,给了徐晓又有何妨?我们入离阳,便是龙入大海。” “到时,你复国有望,我也能报得冤仇,岂不快哉?” 曹长青道:“不可能的,徐晓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顾剑堂道:“我和的人都早已厌倦了避而不战,官子若是如此,那我们。” “只得分兵而行了......” 第467章 西楚,被迫东行! 曹长青,这会儿可算是想明白这中间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了。 他和顾剑堂的敌人,改变了一部分,对于顾剑堂来说,徐晓已然不再是他的敌人。 简单来说,曹长青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把所有人的心,凝结在一起,不管是他聚集起来的屠兽盟的人,还有顾剑堂的人也是如此。为了这些,曹长青耗费了相当巨大的心力。 而顾剑堂,他和徐家并无任何冤仇,只不过恰好徐晓挡在了他复仇的道路前方而已,要打离阳,必先过徐晓,这也是他和曹长青同驻河州的原因,他们同仇敌忾。 徐晓,轻易就看透了这一点,只需要一次约见,通过简单的只言片语,他就能知道曹顾二人各自的心思,这就是徐晓的恐怖所在。 对此,徐晓决定让出一条路来,这样不仅可以避免血战,而且可以保存徐晓自己的实力。 这一次,徐晓不会再失算了,徐风年的死,离阳必须为此付出代价,那杀手,他也要找出来。最关键的,徐晓要为自己的孙子,打下一片属于徐家的天下,这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 这些事,曹长青和顾剑堂并看不出来,并不是他们不够智慧,而是人心使然。 顾剑堂,明显已经被复仇蒙蔽了双眼,可曹长青却指不出徐晓的阴谋。 要说服顾剑堂,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承认他顾剑堂,比徐晓弱。 可这如何说得通?谁会承认自己比别人弱小?这种话不仅会适得其反,而且还会更加的恶化曹顾二人的关系。 “顾将军,你确定要分兵?”曹长青道。 府厅上,只剩下他们各自的心腹。曹长青手下的将领,除了楚人外,还有几个是分管着屠兽盟各部的人。 兵临城下,大战在即,他们听到分兵二字,都深感震惊。 反观顾剑堂的人,却一副淡然的样子,很明显,顾剑堂早就瞒着曹长青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了。 “官子,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商量分兵的事。”顾剑堂道:“开门见山的说,我是劝你和我们同行。” “与其坚守河州,不如就发兵离阳,你我联手,何愁入不了太安城?” 曹长青道:“可是你要知道,这条路不是由我们自己争取来的,而是徐晓让开的路。” “我西楚,已经被徐晓毁灭过一次,我只能告诉你,顾将军。” “相信徐晓,那便是走向死亡......” 顾剑堂道:“长驱离阳,有何不妥?现在义军四起,离阳王朝摇摇欲坠。” “他离阳既然无中生有,说我造反,那我便反给他们。” “需知这个天下,有一部分也是我顾剑堂的双手帮他赵家打下来的,我要夺回我失去的东西。” 事已至此,已无力回天。 “摇摇欲坠就证明他离阳还在,天下还是赵家的。”曹长青道:“那你反贼的名义就坐实了。”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义军了,他们为的是私利,到时候,会合理来讨伐你。” 顾剑堂有些怒了:“从我跟你合兵那一天,反贼的名义的就已经做实了,还要怎么样才算真实?” 曹长青道:“你不入太安城,没人在意你,你要是入了太安城,你就成了天下人的眼中钉......” 顾剑堂打住道:“官子无须多言,就在今夜,我就带兵离了河州。”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要是在日落后,你改变主意了,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顾剑堂说罢,带人离了府厅。 曹长青怔在了原地,几个楚人将领这时才说话:“走了最好,省得见了他们就心烦。” 另几个将领,多是原屠兽盟来的人,他们并不是楚人,这时候已经动摇了,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心里就动摇了,就希望曹长青说一句,同意顾剑堂的观点。 见两边谈不拢,顾剑堂日落就走,他们也不能再等了,几个人对了对眼神,一个资历最深的将军头领道:“曹......曹......将军......我们......我们.......” 他结结巴巴,一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曹长青道:“你们要跟顾剑堂的军队走,对吧?” 那头领道:“是......是的......” 几个楚将闻言,斥责:“你们说什么?” “呵呵,真是他娘的可笑,你们这不是窝里反吗?” “你们难道忘记了,当时你们屠兽盟盟主死了事发,离阳和北凉派兵绞杀你们,是谁把你们聚集起来的?” “又是谁把你们带到落星湾一步步壮大的?现在你们却说你们要走???” 那头领道:“我们跟谁走都是走,我们只想活着。” 楚将拔剑怒喝:“要走可以,先问问我手中宝剑......” 曹长青挥手制止:“行了,让他们去吧。” 众人一怔,那头领携着其余几个小将,谢过去了。 见他们就这么去了,楚将骂一声:“狼心狗肺的墙头草。” 有转头对曹长青道:“将军,这就么放他们去?白养他们这么长时间了!!!” 曹长青顿了顿:“让他们去吧,我们现在内部要是起了冲突,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那徐晓可就真是乐开了花了。” 说着,曹长青起身,要去见公主姜妮,众楚将看得出来,曹长青一下子,似乎老了许多。 曹长青说的没错,他们分兵,就算徐晓真有阴谋,那他们至少还有战斗力。 要是他们自己人厮杀起来,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兵变,那死的更快....... 众楚将想通了这一层,不觉打了个寒颤,徐晓真是太过恐怖,就一次约见,只言片语,就把曹顾二人的军队,撕裂开来,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棋诏叔叔......”姜妮见了曹长青入来,轻声叫道。 曹长青似乎很憔悴,姜妮知道,出问题了。 曹长青道:“公主,我们要做好准备,离开河州了。” 姜妮问:“离开河州?什么时候?” 曹长青道:“不超过三天。” 姜妮又问:“去哪?” 曹长青道:“向东而行......” 第468章 北凉王孙,紫气东来 是夜,子时。 顾剑堂的大军趁着星夜离了河州。 城中的兵马,有大半随着顾剑堂的军队离开,曹长青的人,只剩几千楚人和几千原屠兽盟的人,加起来一万出头,两万不到。 曹长青清点着军备和人数,又秘密吩咐了几个探子,去江湖上,找一个外号叫做加钱居士的刺客。 城头上,曹长青望着顾剑堂离去的方向,又看看剩下的军士,长叹不已! 公主姜妮一身白纱,也上了城头。 “棋诏叔叔。”姜妮喊了一声,她想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因为从表面上来看,貌似需要安慰的是她这个公主才对。 “公主。”曹长青深施一礼。 姜妮扶住:“棋诏叔叔,说过多少次了,私下的时候,不用多礼的。” 曹长青道:“怎可没了礼节。” 从曹长青的语气中,姜妮听得出,曹长青很失落,便道:“棋诏叔叔......我想说.......我想说......” “其实......” 曹长青道:“公主当说无妨。” 姜妮看了他一眼才说:“棋诏叔叔,其实不一定要复国的。” “我们在落星湾的时候,就很快乐,不是么??” 曹长青长叹一口气:“公主,那是我毕生所愿。” “也是支撑着我,活到现在的原因。” 姜妮一怔,无话。 事实摆在了眼前,他们现在,就剩下一万多的人马,又要如何复国? 难道还要再招兵买马一次?难道还要再奔波几年?可曹长青也老了,而且就这几年的筹划,使曹长青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上一次和李纯罡一战,真气几乎耗尽,这伤,怕是要伴他到死的那一天了,万一,但凡有个万一,那姜妮又怎么办?她可不会带兵。 这问题,谁都不用说出来,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公主。”曹长青缓缓说。 姜妮有些出神:“嗯?” 曹长青道:“你的志愿,一定不是复国吧?” 姜妮黯然,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无论怎么回答,都会伤了曹长青的心。 亡国之痛,折磨了姜妮很多年,后来曹长青把她接走后,奇怪是,冥冥中,曹长青似乎把姜妮这种痛给全吸走了,姜妮现在对西楚,到底能不能复,并没太大念想。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两年来,都是强撑着。”曹长青缓声说着。 姜妮一怔:“棋......棋诏叔叔......” 曹长青没有说话,清点人数的军士,已经把各部愿意留下的人都清点好,要来报知曹长青,但见他和姜妮在城楼上,就在城下候着。 曹长青接着说:“公主,你现在想要的日子是什么?” 姜妮道:“我不知道,我早就不是我了。” 曹长青说:“找一个能避世的地方,你愿意吗?” 姜妮一喜:“真的有这种地方吗?” “我只要有一间能遮风挡雨的小屋子,再有一小块菜地,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天空慢慢飘下雪花,曹长青顿了许久才说:“公主,记得苏少侠吗?” 姜妮脸上微红:“记得。” 曹长青道:“我会找到他的,到时候,你就跟他走,我和他有一个约定。” “他会带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姜妮一怔:“棋诏叔叔,那......” “那你呢?” 曹长青道:“二十年前,西楚灭国,我苟且偷生,活了下来。” “那时候,我本就应该死去的......” 姜妮不懂,但莫名的悲上心头。 说着,曹长青已经离了城头,下令众将,带兵在三日后,乘船顺着江河而行。 这河州,只能弃城了,一万来人,根本守不住徐晓的十万北凉铁骑。 曹长青也不会去和顾剑堂合兵,因为他永远不会相信徐晓,不管徐晓说什么话,给出任何诱人的条件。 ...... 河州城下,徐晓营中。 早有暗探来报:“王爷,顾剑堂,果然带兵离了河州,向东而行,望着雄州去了。” 徐晓怀中抱着一小小子,正是他那怀胎两年才出生的孙子,这小子出生的时候,天有异象,紫气东来,北凉上下都大为震动,李仪山当时只抛下四个字。 帝王之气。 当然,这话,知道的人不多,杀头的话,怎么能乱传呢。 徐晓对他这小孙子,可是爱不释手,从把红薯和一直照顾着他的青鸟接来后,这小孙子就一直在徐晓怀里,睡觉也是徐晓护着睡,除了吃奶的时候。 “嗯,知道了。”徐晓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对暗探说:“去,再探......” 探子去后,北凉步兵统领燕文栾道:“王爷果然神了,就凭着几句话,就让顾剑堂和曹长青分了兵。” “此时便是堵杀顾剑堂的大好时机,王爷。” 郁栾刀也附议:“是的,现在追上顾剑堂,不说歼灭,也至少能杀他大半人马。” 徐晓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孩子,对二人道:“不追,放他去,顾剑堂不该死在这个地方。” 帐中,众将都不是很明白,不过既然徐晓说了,那他们就该自己多想想,而不是一昧的发问。 而且他们这位王爷他们知道,多年来,他想说的他就会说,不想说的,问也没用。 “王爷,那我们现在是否要做好好攻城的准备?”燕文栾继续说:“顾剑堂分兵而去。” “照顾剑堂带去的人数上看来,河州城中,能战的应该不超过万人了。” “此时强攻,可一举破城。” 徐晓又道:“急什么?何必浪费那心力......” 众将可就更加不懂了,河州战役都一年多了,怎么忽然又不打了! 放了顾剑堂去,留曹长青在城中,不打,这就是众将领想不通的事了,必须得问。 “王爷,河州,不要了?”燕文栾问。 徐晓怀中的小小子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要,怎么不要。” 众将再次一怔,嘴上不说,心中均想,大哥,河州你说要,不打拿什么要,难道曹长青会开门迎接你进去??? 众将更惊讶的事是,徐晓似乎看透了他们的心事,笑着说:“下去准备准备吧,河州不用打都是我们的。” “曹长青只剩下万余军士,守不住城的,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守,要么弃城。” “公主姜妮还在,他曹长青就不会轻易犯险,不出三日,河州主城必将成为一座空城,就做好入城准备吧。” 众将听的将信将疑,不过还是领命下去做准备。 众将走后,徐晓问徐堰宾:“这孩子啊,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 徐堰宾道:“什么?” 徐晓把孩子抱到徐风年的金身面前,满眼疑惑道:“我怎么看,都觉得我这小孙孙,和年儿,长的没一个地方是相像的!!!” “你觉得呢?” 徐堰宾看了看,这孩子果然和徐风年,一点都不像。 “嗯,可能孩子还小,还没长开吧。” 徐堰宾最后得出如此结论...... 第469章 剑指离阳 河州主城外...... 徐晓大军兵临城下,城上,只得十几个守军,颤颤巍巍。 “装备攻城......” 徐晓一声令下,战斗的号角响起,于此同时,那主城城门,居然缓缓落下了。 这一幕,看得北凉众军全懵,他们都还没动,甚至,就连弓箭都还没有发出一支,对方城门就已经大开。 徐晓带头入城,郁栾刀上前劝道:“王爷,让末将先带人进去,为防有诈。” 徐晓笑道:“空城而已,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说着,徐晓带兵入城。 果然,河州不出徐晓所料,真的变成了一座空城,北凉十几万大军,从上到下,无不震惊。 徐风年打了围了半年,打了半年,最后连自己的命都送了都没打下来的河州。 徐晓如此轻易的就拿下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的人畏惧徐晓的名号,跑了。 知道的,心里都清楚,徐晓就在攻城前,找了顾剑堂和曹长青谈了一次话。 然后,就得了河州,真是令众人匪夷所思!!! 另一边,顾剑堂带人望着雄州而行。 他早在决定和曹长青分兵的时候,就派出探子去打探过了,雄州已经有人造反,一直盘桓州外。 守军甚少,只是苦苦支撑,州牧派了数不清的信使去往太安城求救兵。 离阳皇室给出的答复,永远是:就来,就来。 可都几个月了,别说救兵,就连“救狗”都不见一只跑过来的。 那州牧,都急得想上吊自杀了,义军和州郡离的军兵,苦苦支撑,顾剑堂带兵一到,而且军队中有大部分都是正规军,雄州,必破。 顾剑堂一路上,行军很慢,起初,几乎是一步一扎营,为的就是防御徐晓来袭。 好在沿途无事,直至离了河州百里之外,顾剑堂才下令全军,全速前进。 顾剑堂手下的所有人,包括原来曹长青麾下,新投靠他的人,都激动得很。 他们在河州被围了一年多,憋屈得想死,后来听闻徐晓来了,又怕的想死。 现在不仅不用和徐晓硬刚了,谁不开心?而且得离了河州,要知道,那河州先是着了热病,后来河沟中留下那些尸体又发臭,到处都是死人味。 三军将士,上到顾剑堂,下到一个小步卒,无不开心,离开河州后的空气,每一口都是清新香甜的。 而且去别处打仗,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是太大的事了,这么说吧,和北凉铁骑硬刚了一年,活下来的军士,打谁,他们都不会惧怕。 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的兵凶残得过北凉铁骑呢??? 顾剑堂一路,畅通无阻,沿途的关隘,很多地方都经过了带着疫病的饥民。 又加上天灾不断,饥民们,所到之处,连树皮都能啃完了,那些守军,又能如何。 跑了一部分,死了一部分,剩下这部分,顾剑堂大军一到,马上也投降了。 顾剑堂大军距离雄州,还有一段距离,州郡中的守军听闻原离阳的大将军顾剑堂率兵而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鏖战多时,就连那些义军都快挡不住了,离阳救兵没有一丁半点的消息,到时候顾剑堂的大军一到,他们还要顽抗,无异于螳臂当车! 于是,州郡里的守军们,经过讨论,一致决定,杀了州牧,开城投降。 雄州一失陷,其他州郡也成了惊弓之鸟,顾剑堂占了雄州后,振臂一挥,各地义军,纷纷来投。 顾剑堂一下子,壮大了许多,虎踞雄州,下令三军整备,剑指太安城。 顾剑堂如此顺利,绝大部分的功劳,还得是苏逍的,这仿佛是天注定。 苏逍在皇陵中,与年轻宦官的激战,毁了皇陵,这在苏逍来说,没什么,可在天下人来说,这事是天启。 是上天降下的预兆,是离阳要灭亡了的征兆,祖坟都炸了,这不是凶兆又是什么? 就连苏逍也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打了场架,居然就被世人视为天启!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如此的耐人寻味! 顾剑堂虎视离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九州,各藩王,蠢蠢欲动,伺机而行,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要去帮离阳皇室的,都是在想一件事。 那就是,顾剑堂和离阳皇室的大战一旦爆发,他们要如何从此战乱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青州,靖安王赵询,见新帝不理朝政,雄州的失陷就是离阳王朝灭亡的前兆,见离阳大势已去。 他面前,又是由北莽军神亲自率领的北莽大军,为了保存实力,赵询不想做孤立无援苦撑。 反而勾结了莽人,让了青州,赵询虽然名义上,还是靖安王,但无异于成为了傀儡。 拓跋菩萨得了青州,一边做好准备,要亲自前往武帝城,一边又下令众军,全装扮成青州军,定了时间,在指定的时日内,围了武帝城。 目的很简单了,到时候,中原各地的豪杰,都会聚集于武帝城一战,战后,无论胜败如何,拓博菩萨都要把这些人,堵杀在武帝城内。 武帝城决战,近在咫尺,九州之下,波涛暗涌,五帝城的大混战,似乎也预示着天下的大混战。 ...... 曹长青的人顺江而下,屯兵淮北关外。 听闻顾剑堂的大军迅速增长,里面虽然混杂着许多灾民流寇,但那也是一支大军。 曹长青手下的将领,有的甚至已经怀疑,曹长青当时做出的那个决定,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要是他们和顾剑堂合兵一处,现在情况是否会好的多呢? 曹长青安顿好姜妮后,把几个心腹楚将叫到身边来问:“找到苏少侠没有?” 楚将回答:“还没有。” 曹长青下令:“接着去找。” 楚将应了一声,又问了一句:“不过曹将军,军中,近来有些怨言了,顾将军的人,只躯离阳境内,剑指皇城,威风八面。” “我们,却躲在关外......” 曹长青沉吟道:“是啊,不过你们就没有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吗?” “狡诈的徐晓,却还一动不动,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第470章 遣散 丑时...... 太安城外,雷公寺顶。 苏逍就在最高处等着,寒风刺骨,对他来说却无碍。 青衣在风中凌乱,天下,才短短一年时间,就如同苏逍此刻的衣服。 乱!!! 看过人间疾苦,方知人间疾苦。 在王权的纷争到了最恶化的时候,就是战乱,动荡,但无论什么时候,苦的都是百姓。 他们就想活着,他们有什么错,但无奈自身渺小,只能随波逐流而已。 苏逍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感叹人生。 但,只要是见过战乱中的流民,天灾下的灾民,四处逃荒的饥民...... 就任谁,但凡有一丁点的人性,都不会不动容的。 苏逍已经想要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了,至少,在战乱平息以前,他不想待在这里。 但在要走之前,苏逍还有最后一个目标,那就是武帝城的决战。 简单来说,苏逍要入天门,还有什么地方比天的后面更加能吸引人呢。 在那里,永远不会有人打扰?可能吧。 极乐世界真的存在吗?可能吧。 这一切,入了天门便知,但在此之前,苏逍必须要做一件事。 那就是把鬼仆等人,全部解散。 武帝城一战,不说天下高手会完全到此,但至少,王仙之和拓跋菩萨等人是一定会在的。 此战,非同小可,就连苏逍自己,都不敢保证是否能在此战中存活下来。 鬼仆几个人要是去了,基本就是等死,换句话说,天象以下的人要是参战,必死无疑。 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这两月来,中原做刺客行当的人,大批惨死。 苏逍知道,这是徐晓开始动手了,他已经知道徐风年死于刺杀,既然找不到刺客,那就屠遍天下刺客。 为此,徐晓不仅出动了拂水房的人,就连听潮亭中的所有武奴也全部派出了,他们只得到一个命令,那就是屠尽中原所有刺客。 这听潮亭的武奴,十有八九来自江湖,他们要找人,自有手段,作为交换,徐晓许诺他们自由,并且可以带走听潮亭任何他们想要的武学。 为此,江湖上的屠杀先开始了,徐晓一个命令,江湖又再一次腥风血雨。 所以这是苏逍和鬼仆等人,告别的时候了。 入了天门,苏逍很可能就与世隔绝,是告别。 战死,那更是与世隔绝了,也是告别。 就算是为了鬼仆等人的安全,还是告别。 横竖都是告别,那苏逍就选择在这个地方等待鬼仆,体体面面的告别。 正想着,塔下一道黑影朝着塔上掠过来,苏逍知道,是鬼仆来了。 “哈哈,皇陵被炸了的事,一定是你干的吧?”鬼仆轻轻落在苏逍身后。 苏逍人在太安城,刚好皇陵就炸了,这种事除了苏逍,谁还会做,鬼仆如此猜测。 见苏逍神色有些凝重,也没搭话,鬼仆疑惑:“你看上去,有些不太开心。” 苏逍不知道是因为要和唯一的老友告别,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看过太多的凄惨疾苦导致如此。 “没什么。”苏逍回了一句。 鬼仆道:“那看来有新的任务了,很难的任务吗?” 苏逍道:“也没有,找你来,是有事交代。” 鬼仆静静听着,苏逍顿了半晌才说:“可能这次,是我最后一次交代事情给你了。” 鬼仆浑身一凛,第一次感觉到寒风如此冰凉。 最后一次,那便是,告别的意思了吗?鬼仆如此想着,一时间,竟说不上话来! 鬼仆了解苏逍,但似乎又不了解,因为苏逍每一次做下的决定,都出乎他意料。 “解散吧。”苏逍转过身来:“老朋友,我这一路走来,能认识你,很荣幸。” 鬼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苏逍道:“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一件事。” 鬼仆一怔:“那就是因为徐晓了?他派人剿杀九州之中,所有的刺客。” “所以......” “其实,我们不必解散,我们可以先退到其他地方的,徐晓找不到我们。” 鬼仆如此说,有些像是苏逍怕了徐晓的剿杀,但转念想来,苏逍又如何会怕呢,鬼仆这才改口,说出可以退隐的意思。 “当然。”苏逍道:“只要我们一直南下,就是海域,海域上有很多不知名的海岛,去那些地方,徐晓当然无法找到。” 鬼仆道:“那何必说解散?我们何不一起走......” 说到这,鬼仆猛醒:“你的意思是,你要我们走,你不走?” 苏逍点头:“是这个意思。” 鬼仆一怔:“你要留下做什么呢?” “我们赚的钱,好几辈子都使用不完的了,你还留下做什么呢......” 苏逍睁睁的望着鬼仆:“我要去武帝城。” 鬼仆讶异:“武帝城???” 苏逍道:“是。” 武帝城决战,天下皆知,苏逍要去那里争一个天下第一?不可能的,鬼仆如此想着。 苏逍绝对不会是一个爱慕虚名的人! 说有任务,鬼仆觉得更不至于,武帝城大战,天下高手聚集于此,苏逍怎么可能去夹在这些高手间作买卖呢,这根本违背了他一向谨慎的常理! 鬼仆不知道为什么,但开始开口:“不管你去做什么,我都能跟你去的。” “我可以这就去把七人组解散,让他们带着灵儿裴南薇等人南下,我陪你去......” 苏逍打住道:“我去了,尚且难以自保,你去岂不是送死?” 话虽说的难听,但理不糙,鬼仆一个指玄境,而且只是以轻功见长,手都没有,不是去给人当沙包打吗。 况且徐晓的爪牙还在满天下搜罗刺客来屠杀。 “死有何惧。”鬼仆决然道。 苏逍冷声说:“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 “我救过你的命,你也帮我做过许多事了,早已扯平。” “去吧,带着他们,南下吧,现在就去。” “以后若是有缘,我们可能还会相见......” 鬼仆还要再说什么,苏逍已经背过身去,鬼仆知道,这时候再坚持,也没有用了。 而且当务之急,确实如苏逍所说,九州之内都不太平,南下,出海找个岛,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471章 一呼百应顾剑堂,吃喝玩乐小皇帝! 南下,便是海域。 苏羞生在南疆,对于南疆的地形,了如指掌,加上能御猛兽,能很轻易的就穿过南疆未曾开过路的山林瘴林。 外加上风里刀,风里刀在江湖打滚几十年,不单单是对九州之内,就是九州之外的番邦也曾来回多次。 风里刀能走哪哪不迷路,走哪哪吃得开,除了全靠他那张嘴,靠的还有一张四海八荒图。 说要南下,特取出图来看了,海域上,却没有任何一处做过标注的。 众人虽疑,但苏逍既然说了,海域上海岛众多,那便一定是有能落脚的地点。 一行人,收拾打点迅速南下,暂且不提。 ...... 且说中原,外有莽军入侵,靖安王按兵不动。 蜀王陈之豹,山高皇帝远,倒是一副关起门来过日子,坐山观虎斗的样子。 离阳六个藩王,死了两个,投敌一个,被撤藩两个,现在还有战斗力的,就只剩一个异姓王,徐晓。 顾剑堂大军东进,一路破关而来,基本没打多少硬仗,队伍,越来越庞大。 各地义军,纷纷来投,顾剑堂一呼百应,很简单,都为了吃粮。 才没几个月,大军就直压太安城,离阳皇室的中心。 皇宫中,新帝的长乐大殿内,依旧香烟缭绕。 朝中百臣文武,就跪在殿外,膝盖都跪烂了都不见得能见那新皇帝一面。 新帝这几月来,不光是不上朝,各州各郡的奏报无论急缓,一律不看。 不光如此,光是简单的淫乐已经无法满足新帝了。 一开始他只不过就是像只鸵鸟,把政务全推了出去,交给大臣们各自处理,自己则躲起来,借着美色和酒来麻醉自己。 而不得不报的要紧政务,要么被韩雕寺做了手脚,要么就是被韩雕寺挡在门外,反正他是照着皇帝的意思办事,他怕什么。 时间久了,新帝全然麻痹,觉得义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打了这么久都打不到太安来,灾民饥民门又算什么,饿几顿又不会死,就算是死了,反正都是蝼蚁,死何足惜? 为此,新帝玩的更撒了,再加上韩雕寺的推波助澜,新帝再次下令,往宫里招进更大批的美女供他玩乐,既然义军四起,别的不说,皇宫必须加固。 为防万一,新帝又下召令,命人修建皇宫的城墙,这需要大量的人力,他们就到处抓壮丁。 这就照成了一个现象,只要是在太安城里的,或是路过太安的,男的充丁,女的抓宫里幸福的啪啪啪。 这还不够,新帝还下令,到处搜刮民脂民膏,要把皇宫的银库堆满,要把皇宫中的积粮,存储到够宫里的人二十年享用的。 这么一来,别的州郡不说,就太安城,天子脚下,都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新帝自己的颓靡,加上韩雕寺的教唆,给太安,甚至方圆百里外的郡县的百姓带去了巨大的灾难。 很多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就期盼着义军赶紧打进太安去,砍了那鸟皇帝。 故此,顾剑堂的声势越发浩大,离阳皇朝,距离灭亡,似乎不远了。 ...... 长乐大殿外,群臣祈禳。 新帝在宫殿内,听的心烦意乱,喝停歌舞,从软肉中支撑起身体:“殿外都是些什么人吵闹,喊一夜了,不累么?” “他们不累,朕都听得累了。” 一名女子拿起颗葡萄放到新帝嘴里:“陛下,管他们做什么,那些老家伙,兴许就是嫉妒了,嫉妒我们这人间仙境......” 新帝大笑,笑声干瘪,听上去像是野鬼哀嚎。 实在没办法,这短短几月,他“精力”可谓是消耗的太多了,新帝现在甚至都已经没有了昼夜的概念。 “陛下......”韩雕寺躬身上前:“殿外的人真是该死,敢扰陛下清幽,老奴这就去叱退他们......” 新帝道:“韩老公,上次国师来说的事,办的如何了?还有,那些个该死的义军,压下去了吗?” 韩雕寺道:“还有什么义军啊,都是些饿瘪了的贱民罢了。” “走着走着,就死在半路了,叫什么义军呢。” 新帝听罢大笑,他身边那群白肉,也附和起来。 韩雕寺退到殿外前,朝着众歌姬舞姬使了个眼神,歌舞再次响起。 到得殿外,韩雕寺朝着殿外众臣咤道:“陛下口谕,尔等,速速退下吧。” 一大臣呵斥:“韩雕寺,让我们进去面见圣上。” “顾剑堂大军,不日就要兵临城下,你还竟敢如此阻挠,你的头,够砍吗???” 韩雕寺冷笑,直接下令禁军,打退众臣。 众臣喝骂:“阉人误国......阉人误国......” 群众被赶往长乐殿外,见已无法,只得商议,再请国师杨太岁前来。 韩雕寺用暴力赶走群臣,马上就下令禁军把守好长乐殿各门。 到得戌时,天黑下来,韩雕寺潜到殿墙外,黑暗处,转出一人来。 “师父。” 声音从黑暗响起,来人正是赵凯。 韩雕寺问:“都准备好了没?” 赵凯道:“准备好了。” 说着,赵凯从黑暗中走出来。 韩貂寺两眼放光:“好啊,真好,好极了......” 韩貂寺对着赵凯一身穿着,夸赞不已。 只见赵凯一身的新作的龙袍,恍惚间,韩雕寺都已经感觉到了皇气的威严。 “做好准备,长乐大殿我已经派人堵了。”韩雕寺小声说:“戌时一过,我们就动手夺权......” 赵凯心中按耐不住的激动,他等今天,足足等了近三十年了,他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的点头,这天下,马上就是他的了。 另一边,众大臣赶到了国师府。 杨太岁手握着经书,见众臣来,先问:“还是见不到陛下?” 众臣道:“回国师,祈禳了一天一夜,还是没见到,反而被韩雕寺命禁军把我们给打将出来了!!!” 杨太岁听罢大惊:“韩雕寺下令禁军动手了?” 几个大臣露出身上的棍伤:“确实动手了,这就是证据。” 杨太岁把手中书一放:“还证什么据,韩雕寺要反!!!” 众臣一阵讶异。 杨太岁赶紧起身安排,又说:“我知道他韩雕寺图谋不轨,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快快,随我前去长乐大殿。” 紧接着,又吩咐府上左右:“速去,把我事先安排进宫的那人叫来,告诉他,今夜提前动手,不等了......” 第472章 赵凯夺权 长乐大殿,四处都由禁军把守。 赵凯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只要把新帝废掉,韩雕寺扶他登上皇位,就由不得朝中群臣不服。 新帝昏庸淫乐不止,天下战乱四起,朝中上下百谏无果,到时候,赵凯推翻新帝,自己继位,下达召令,危机关头,由不得众臣不听的。 虽然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赢面几乎在九成之上。 要知道,赵凯虽是私生子,但也是老皇帝的儿子,也姓赵,而且,来一个明智一点的人,讲什么都比那个在吃喝拉萨都在长乐殿中,窝了几个月的缩头乌龟强。 殿中,新帝刚刚销魂了一番,力竭了,几个美女又让新帝安心躺着。 意思简单得很,新帝不用动,她们自己会动。 新帝满意的不行,正在醉生梦死间,忽然“嘭”一声响,长乐大殿的门被重重踢开。 厅中一众歌姬舞姬被吓的不轻,新帝也是如此,这几个月来,他何曾受过如此惊吓。 一屁股就从金色的龙榻上弹坐起来,惊呼:“反贼杀进来了?反贼杀进来了???” “韩老公何在,护驾......护驾......” 殿下,一人尖锐的笑着:“韩雕寺在这里呢,你嚷嚷什么?” 新帝惊怒:“什么?韩雕寺,你好大的狗胆,怎么敢如此对朕说话!!!” 韩雕寺阴笑起来:“大胆的是你,你这狗贼,好大的狗胆,如何敢称自己为‘朕’?” 说着,韩雕寺身后,一身龙袍的赵凯转了出来。 新帝一阵巨骇。 韩雕寺恭敬道:“陛下。” 这句陛下,不是对着新帝叫的,而是赵凯。 殿上众人,都被惊的不敢出声,甚至喘不过气来,不过见着这两个皇帝。 倒是一身龙袍的赵凯更有威严一些。 而新帝,身上衣冠不整,两眼发黑,那身子骨,都怕轻轻摇他一下,他就散了! “刁贼尔......尔......尔敢.......”新帝以手指着赵凯,手也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 “来人......来人......”新帝高呼。 赵凯道:“别喊了,没人来。” 新帝退后,险些跌下龙塌:“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赵凯道:“我要做什么?” “这么说吧,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新帝战战兢兢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杀我?你这是弑君你知道吗?” “你全家,都不够死的......” 赵凯笑了:“我全家,不就是你全家吗?” 新帝的眼珠子,瞪的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你讲什么?” 赵凯道:“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我们都是同一个爹。” “为什么......” 赵凯说到这里,怒发冲冠,一字一句恶狠狠道:“为什么......” “你就如此好命,而我,却要流落市井,连做个布衣都不得安心!!!!!” 新帝再也站不住了,吓的瘫坐在龙榻上:“你......你是父皇那个私生子???” 赵凯怒道狂笑:“哈哈哈哈......” “你看看,这三个字,多么的难听,多么的要人命啊!!!” “你知道,我被这三个字,折磨了多少年吗?” 新帝骇然:“你......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你这么做,你对得起父皇???” 赵凯怒斥:“闭嘴,少给我提那个老东西。” “他就对得起我了???” 新帝一怔:“我没得选择,弟弟,对不起,我这就给你封王如何?” “你不能弑君,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哥哥。” 赵凯道:“私生子怎么担得起。” 新帝有些语无伦次了:“不不不,你杀了我你也夺不了权!!” “我没做错事,你没理由杀我!!!!” 赵凯怒斥:“你怎么没做错事?” “你穷奢极侈,昏庸无道,就是因为你才使得天下大乱,天下人流离失所,你还说你没有罪?” 新帝脸色煞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对他来说,太突然了,甚至吓的有些傻了。 赵凯一步步逼近,霎时间“轰隆”一声巨响,长乐大殿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轰破。 赵凯大惊,韩雕寺眼快,喝道:“小心!!!” 赵凯习惯性的拼命打响指,要召出符将红甲,却由于换乱间,忘记了,符将红甲他并没带来。 对于夺权这种能被载入史册的事,他和他师傅都认为,把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带在身边,有些不合时宜。 就只这么一瞬间的恍惚,赵凯只觉得喉头一阵冰凉刺痛,新的皇冠,已经被划破掉落。 接着就是一股暖流顺着衣领口子流到内里,这才看清,刚刚那阵刺痛,是由一柄宝剑的剑尖带来。 此刻那剑身,缠满了红丝,是韩雕寺快速反应过来,控制住了剑尖。 要不然,新帝还没死,赵凯现在就先被穿喉了! “祁嘉杰?你怎么会在这里?”韩雕寺疑道。 那剑客也不搭话,手腕轻摆,韩雕寺的红丝渐断。 赵凯心中一怔,祁嘉杰,这人的名声他也听过,此人是太安城第一剑客,虽是指玄,但却和他师傅韩雕寺一样,可破天象甚至是大天象境。 随着红丝断,赵凯迅速朝着另外一边退去。 新帝见有来人破门而入,也不管来的是谁了,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放声大吼起来:“护驾......护驾......你们这些王八蛋一天天跪在殿门口扰朕,现在要你们的时候,屁都没有一个????” “护驾......护驾......” 别说,他这么一吼,还真把人给吼来了。 祁嘉杰从破门至此,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和韩雕寺战在一起,红丝布满大厅,那些个歌姬舞姬,沾着一点身上就是个窟窿,祁嘉杰就在红丝中穿梭,人剑就似一体,化作一道白光在红丝中快速乱闪,看得众人又惊又骇。 赵凯暗叫不好,趁势要去杀那小皇帝,却已无法。 就在刚刚祁嘉杰和他师父打起来的同时,一巨汉也从大殿后门破门而入,护到了新帝面前,赵凯就和他对了一掌,直接就飞出去四五米远,口吐鲜血,失去了战斗能力。 这时,国师杨太岁率群臣赶到,一入长乐殿便下令:“拿了这群反贼......” 第473章 长乐宫变,韩雕寺血溅长乐大殿! 长乐大殿上,歌姬舞姬被误杀了几十个。 受伤的也不计其数,众女都惊叫不已,尸体和受伤的,横七竖八躺满了长乐殿上。 一个时辰前,杨太岁一听韩雕寺居然敢令禁军驱赶朝中重臣,心知不妙,韩雕寺必反。 他韩雕寺一个四品太监,出于官阶还是出于官职,他都是没有权力指调禁军的。 杨太岁知他今日必反,速带人来,为此,杨太岁早把太安城信得过的两个高手秘密下旨宣来宫中。 后携大臣火速赶往长乐宫,见有禁军拦路,换了别人,可能就在宫门处厮杀了,这点时间,足够韩雕寺成事。 可来人是国师杨太岁,已是三朝老臣,面对禁军拦路,杨太岁当场放话,是受了皇帝密诏而来。 皇帝久居长乐宫,几月来,半步没踏出过一步,哪来密诏,禁军首领虽然怀疑,但抵不过杨太岁三朝老臣又是国师的身份,只得让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赶上,救下了新帝。 长乐殿上..... 新帝死里逃生,和众歌姬舞姬一样,惊慌不已。 韩雕寺和太安城第一剑客祁嘉杰缠斗在一起,难舍难分。 赵凯要强杀新帝,被后方来人一掌击退,受了重伤,爬不起来了! 韩雕寺见赵凯受伤,大惊,再看那护着新帝的巨汉,震惊道:“柳松师???” 柳松师乃是太安城守门人,已入半步天象境,能够轻轻一掌就差点把赵凯打死,就不足为奇了。 宫中许多人,都早已经被韩雕寺买通,只需要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 但杨太岁带来的两人,确是他韩雕寺想不到,也买通不了的,一人是城中剑客,一人是守城老人。韩雕寺万万没想到这两人,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忽然杀出来。 杨太岁早想到这一层,要说还是杨太岁棋高一着,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早暗中派人召来二人。 韩雕寺这么一震惊,一分神,手中红丝具断,祁嘉杰剑法怪异凌厉,斜剑刺来,韩雕寺中剑。 正待要反抗,却慌了神,谁知那祁嘉杰这几剑不取韩雕寺要害,而是封住他经脉。 韩雕寺在慌乱中一运功,经脉具断,却被自己双掌之中的红丝反噬。 “哗......” 鲜血飞溅,韩雕寺重重倒在地上,再看双掌时,已经全成了紫黑色!!! 韩雕寺猛的惨叫,身上犹如万蚁噬骨,痛苦不已。 赵凯见了慌忙爬上去:“师父......师父......” 另一边的新帝披头散发,发疯一般狂笑:“你这个猪狗一般的野种,凭你也配杀我???哈哈哈哈哈.......” “来人......哈哈......来人.......给我把这两只猪狗剁成肉馅包饺子.......” 新帝狂叫,却无人应他,杨太岁这才挥手:“拿下。” 他带来的人,除了祁嘉杰和柳松师,都是些做官的,禁军就候在宫门外没敢进来。 韩雕寺面状极惨,相当骇人,众人,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去拿下二人的。 赵凯口中狂叫,韩雕寺堕下泪来:“快走,你快走......” 赵凯泣声道:“走不了了,师父!!!” 韩雕寺口中鲜血狂涌:“是......是......师父对不......起.......你......” 赵凯见韩雕寺就要气绝,忽然放声狂吼:“爹......爹.......” 这些话,终于在最后一刻喊了出来,赵凯自小孤苦,其实心底里,早把韩雕寺当场了父亲。 韩雕寺又何尝不是,此刻听闻此言,最后一笑:“儿......我的......” 说着,韩雕寺把手伸向赵凯,可还没触碰到脸,就已气绝而亡。 赵凯抱着韩雕寺,跪地惨呼,身上崭新的龙袍,已经一整件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杨太岁叹了口气,赵凯的身世,他是知道的,赵凯如此多舛,要怪,就只能怪他身在帝王家,却是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吧! 新帝却是怒极,起身夺过祁嘉杰手中长剑,就要去背刺赵凯。 却被杨太岁拦住:“陛下,他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对于他的审判,不是在现在。” 新帝怒喝:“朕现在就要砍了他,他刚刚才要弑君,你们难道没看见???” 杨太岁沉声道:“陛下,他的路,可比你难走多了。” “而且,你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如何御敌身上。” 新帝讶异:“御敌??御什么敌?” 杨太岁冷哼一声:“顾剑堂的大军,已经快打到太安了。” 新帝一怔:“顾剑堂?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杨太岁道:“有什么不可能,这不是被逼出来的吗?” 新帝闻言,脑子中宛如晴天之中起了个霹雳,撇了剑,又一屁股瘫坐在地。 杨太岁望着这个被酒色蚕食的皇帝,心中也不知道,救他到底有没有救对,但是杨太岁无法。 他一生忠于离阳,对于皇帝受难,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翌日,新帝终于在国师杨太岁的督促下,上朝。而赵凯,则被挑了手脚筋,打入了天牢,长乐宫一众歌姬舞姬,被完全处死。 经过一夜,随杨太岁到长乐宫的重臣们把中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这都还只是冰山一角。 积压了这么久的奏折,积压了这么久的战事,怎么可能在一夜之内就能够说得完的。 但这些,也已经让新帝了解了个大概。 这次,新帝真的感觉到慌了,说句不好听的,离阳大势已去,至少,就光是朝中来说,有大半数人都已经是这么认为的。 新帝一夜没睡,加上连月被酒色所侵,整个人憔悴不已,身上的龙袍说是穿在身上,倒不如说是挂在身上的。 新帝坐于紫宸大殿上,见朝中大臣,心中已有预感,末日似乎就要来临了。 现实在如何逃避,终归还是现实,不管逃避多久,再次面对现实的时候,现实总是能把人“一锤”击碎! 新帝之前玩的有多欢,有多醉生梦死,现在就有多惨然。 一时间,朝上朝下,竟无一人说话,皇帝不知道要怎么问,群臣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 最后,大家的眼光,都只能聚集在国师杨太岁身上...... 第474章 北凉王,奉旨讨贼 紫宸殿上,都快蒙尘了。 皇帝、群臣,各自一言不发,最后,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杨太岁身上。 现在能拿主意,且说话够得上分量的,也只有这个年近百岁的老国师了! “都不说话,那就由我来说。”杨太岁向上禀道:“陛下。” “我离阳,现已是内忧外患,已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刻。” “西面,顾剑堂携反军,已长驱直入。” “南面,刚刚封了蜀王的陈之豹,秣兵厉马,虎视眈眈。” “东面,靖安王和北莽军队,已经到了非常暧昧的地步,说句不好听的,赵询,很可能会叛国!” “就当下的情况而言,内忧并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乃是一路破关斩将的顾剑堂。” 新帝道:“该死的反贼顾剑堂,几年前就早该杀了他的。” “他有多少兵?朕还听说了,他那些兵,不过就是些灾民而已,我们何不主动出击?” 杨太岁道:“陛下,人饿到一定份上,和野兽同样的凶残!” “灾民饿到了一定的份上那就是兵。” “顾剑堂现在的军民人数,号称五十万大军。” “根据探子暗中探报,顾剑堂实际人数虽然只有二十余万。” “但陛下你要想一点,这二十万饿坏了的人,发起狂来,已经足已摧毁天底下最坚固的城墙。” 新帝一惊:“各郡守,没有一个挡得住贼军的?” 杨太岁道:“顾剑堂,长驱直入。” 新帝听的身子发软:“那......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国师,那我们该如何御敌???” 杨太岁转头对堂上群臣道:“说啊,想法子啊。” “平日里,一个个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现在,为何没有一个人来说话?” 群臣没人敢说,这时候,怎么说,御敌,又不是靠嘴御,说句难听的,现在连调兵都没有地方调! 新帝慌了神,坐的也不安稳起来,也不知道是那龙椅太硬,他这几月天天躺在软肉中,坐不习惯了。 还是顾剑堂那把无形的剑,刺到了新帝的脊梁。 见无人说话,新帝急道:“国师,你想个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杨太岁顿了许久才说:“办法,只有一个了,唯一的办法了。” 新帝大喜:“说说说,国师快说。” 杨太岁缓缓吐出五个字:“北凉王,徐晓。” ...... 河州。 徐晓已经下令整顿,一边四处重修关隘驻防,一边重新恢复农田。 这次徐晓并没有做那种屠城的事,在天下人看来,徐风年死了,这个人屠徐晓,一定会发狂,一定会有很多人陪葬。 但令人惊讶的是,徐晓夺河州,并没有废太大的力,入了城,也不屠杀,而是一直在做整顿。 并且下达了命令,让北凉的士卒们,帮着恢复农田。 河州的百姓因为知道徐晓来,很害怕,走了很多人,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走不了的。 徐晓入河州后,不仅不难为他们,还命士兵帮他们开垦田地,就来春来播种,撑几个月,到了秋收,就能吃上口安稳饭了。 外出的河州百姓听闻如此,大部分人,又从各地赶了回来。 原来以为河州要巨乱,都往着离阳的中心赶,现在反倒是别处都没乱,离阳自己乱了。 百姓们都认为,看来皇陵一炸,果然是天意使然。 不日...... 徐晓正在临时的王爷府上,逗着孙子。 魏叔阳急急入到府中:“王爷,有皇室来的天使。” 徐晓嘴角上翘,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 天使候在待客厅上,徐晓随便套了身衣服,依旧抱着孙子前来。 天使准备宣召,口中连喊了两声,就等着徐晓跪下接旨。 可徐晓就是不跪,天使也有些懵逼,这完全不符合正常程序,他一时间,整的他不会宣读诏令了! 徐晓等了一会,见天使不读,望了望天使:“没见我抱着孩子吗?我腿脚又还不利索,别摔了孩子!” “不方便跪,你就将就着念吧。” “要是你不会念,那就把圣旨放那,我一会自己看。” 这话说的极随意,天使都懵逼了,这个天使宣读过近千封圣旨,就没见过像徐晓这么接旨的! 但也无法,只得宣读。 旨意很简单,除了一堆弯弯绕绕的言语,其宗旨就是。 现在天下大乱了,各地义军四起,顾剑堂就是最大的威胁,圣旨上没说,但听者都知道,顾剑堂那家伙已经威胁到离阳王朝了。 北凉王徐晓久沐天恩,又身为唯一一个异姓王,怎么说,也得为皇室出出力吧。 这些话,明面上说的好听,不过其本意就是。 他离阳老赵家顶不住了,最后还得看你老徐家,快来救我。 就是这么个意思。 天使宣读罢,徐晓就站着接旨:“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天使又懵逼了:“王爷,陛下现在......现在......” 徐晓接口道:“陛下现在火烧眉毛了嘛,对吧?” 天使一怔:“呃......对......对对.......” “只不知,王爷,何时出兵?” 徐晓道:“你前脚回去,我后脚再来。” “行了行了,回去复旨吧,我就来。娃娃要吃奶了,我就先不跟你说了。” 那天使,整个人几乎僵在了原地,徐晓怀中的孩子见那天使窘像,哈哈笑起。 还没几日,徐晓就已经整军待发。 临行前,徐晓令魏叔阳回了北凉,就上听潮亭,传话于李仪山,一是看守好北凉后方,二是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魏叔阳回到听潮亭交代完一切事务,又由李仪山给他指派了秘密任务。 魏书阳还得再跑一趟远门,临行前,魏书阳问李仪山,徐晓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 本来能把顾剑堂围死河州的,为什么要放他出去,又要费力去拿他? 李仪山盯着棋盘,手持一枚黑子,盘中,那白字虽多,但似有被黑子,全部困死之势。 “很简单。”李仪山缓缓说道:“王爷,需要一个名义。” 魏书阳疑道:“名义?” 李仪山道:“书阳,王爷自己出兵,和受旨出兵,是不一样的。” “前者会被认为是反贼。后者不同,后者是。” “奉旨,讨贼......” 第475章 独上武帝城 是时...... 徐晓北凉大军,离河州,自建安而出,不紧不慢。 天下间,格局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除去各地的小型势力,不谈,这些势力也不用去谈,因为都是顺风倒的人而已。 以太安城为中心点,顾剑堂大军,直指太安,离阳老巢。 蜀地,陈之豹按兵不动。 徐晓留了五万军士留守河州和建安,自己亲率五万北凉铁骑,中含大雪龙骑六千,直开太安。 简单来说,徐晓和顾剑堂的大军,必定要针锋相对,只不过就是相遇的时间和地点可能会有出入而已。 但就徐晓的速度看来,似乎他要等顾剑堂打到太安城下时,从后面突袭。 但别的不说,顾剑堂一军的人数,是徐晓军的五到六倍,这人数上的悬殊,直把离阳皇室看的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徐晓这点人,万一被顾剑堂干败了,那他老徐家和老赵家,就都玩没了! 喜的是,徐晓这人,离阳皇室向来提防,怀疑他有异心,但就这五万人马的话,要是打赢了顾剑堂的军队,应该也不剩多少人了,对他离阳,也造不成威胁。 为此,离阳可谓是惊喜交加。 辽地,拓跋菩萨府上。 拓跋菩萨望着沙盘,他一直关注着中原的动向。 “将军。”邓茂说道:“徐顾二人这场以离阳为中心的战役,您觉得谁胜算更大?” 拓跋菩萨道:“看来离阳皇陵被毁,还真是预兆。”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不过,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徐晓和顾剑堂,两人都不弱,并且离阳能夺得天下,都免不了二人的功劳。 “北凉人屠,辽地之虎,二人都是旗鼓相当。”邓茂沉吟道:“故此,需从军队数量上看输赢。” “末将认为,顾剑堂的部队是徐晓军的几倍,并且是以逸待劳,因此,顾剑堂的赢面要大一些。” 拓跋菩萨道:“可你别忘了,徐晓还有他的精锐,龙骑军。” 邓茂又沉思一会:“的确,大雪龙骑,确实让人头疼,不过这样最好。” “可借顾剑堂的手,消耗徐晓的龙骑军。” “不过将军,如此天赐良机,趁他们内乱,我们何不趁势也攻向太安城?” 拓跋菩萨围着沙盘绕了一圈,才缓缓道:“他们内斗,就让他们内斗,我们不急。” “况且赵询那双皮脸,左右摇摆不定,我们要是贸然出兵,到时候,赵询生变,我们处境就会很尴尬。” “嗯,五帝城一战的约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只要取得这一场胜利,便能震慑中原,更能震慑青州。” “到时候,由不得赵询不服软。” 武帝城决战,时间定在了元月初一,拓跋菩萨想借这一战而定乾坤,已经筹划许久。 “还有一点。”拓跋菩萨在沙盘朝南的方向立住,手指沙盘上面,南疆的位置:“陈之豹封了蜀王。” “这就算是和徐晓彻底撕破脸皮,徐晓兵至太安,他还要当心着一点。” 邓茂看着沙盘,接口道:“是,这个时间,陈之豹若是出兵突袭徐晓后方,或者是中部。” “徐晓必然要受到重创,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陈之豹在怎么说,也曾是徐晓的义子,他应该不会偷袭徐晓吧?” 拓跋菩萨笑了:“要是陈之豹有如此妇人心态,那他便做不到徐晓义子之首这个位置。” “陈之豹能在如此情况下脱离徐晓,这筹划,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定是蓄谋已久。” “能在如此长的时间下,不被徐晓看出端倪,而且最后事发又能走的如此果决。” “这足以证明陈之豹,够狠、够毒、够诡......其狡诈,并不在徐晓之下。” “陈之豹绝对明白一个道理,徐晓总有一天,会跟他秋后算账。” “我要是陈之豹,我定先发制人,趁着徐晓东进,就是败徐晓的大好时机。”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地方,那就是陈之豹在北凉军中的威望甚高,要是徐晓有什么不测。” “就凭一个乳臭未干的,还没断奶的小王孙娃娃,能做什么?多半得死于襁褓之中,到时候,北凉不可无主。” “徐晓不测,最大的赢家,不得是陈之豹吗?他一人占蜀地,吞北凉。” “保不准,我北莽日后最大的敌人,就是他陈之豹......” 邓茂看着沙盘,越听越惊:“如此说来,这还真是陈之豹的大好良机。” 拓跋菩萨道:“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时机。” “且行且看吧,我们当下,唯一的目标,就是吞了武帝城。” 邓茂道:“将军,中原武林的高手,不知道来了多少,但无论如何,能来的,可都不简单呢。” 言下之意很明了,就凭他拓跋菩萨和邓茂,加上近期拓跋菩萨从北莽召集来的部分北莽武者,是不一定敌得过整个中原武林的高手的。 胜败,就看中原武林这一边,能来多少人。 这时候,拓跋菩萨却笑了:“邓将军,你以为我真个要光明正大和他们打?” 邓茂疑惑起来,自顾自寻思,不光明正大的打,怎么打? 拓跋菩萨道:“布局至此,就告诉你吧。” “我的人,早已渗透到武帝城了。” “到时候,他中原的武夫,来的越多越好,都叫他们有来无回。” 邓茂惊问:“原来将军早就在武帝城设下伏兵?” 拓跋菩萨笑道:“他们也是时候知道了,莽人,并不全是莽夫。” ...... 苏逍独身一人,过了东越剑池。 距离武帝城,已然不远了。 鬼仆等人,现在估计也离开了南疆,苏逍只身一人,倒是了无牵挂。 武帝城,无论是从什么地方看来,对于王权或是对于江湖,它都属于一个置身事外的存在。 想当年,城主王仙之当年,一人独守一城,威震九州,自此,战火,几乎都蔓延不到这个地方,五帝城周遭各地,倒也还算安定繁荣。 苏逍了无牵挂,沿途,遇店便是喝酒,这次也不是去进行刺杀任务的,没必要如此紧绷,这途中,倒是该好好放松放松的时候了。 又行几日,过了东越剑池,空气中已然夹杂着“海”味。 “看来快要到了。”苏逍肚里寻思,行至一座小土坡上,朝着东边眺望时。 东海武帝城,已在眼前...... 第476章 一人一花一毛驴 午时...... 苏逍正在土坡上望呢,坡下,铃铛声响。 苏逍望过去,只见一身着素衣,外套着一层白色纱袍的男子侧坐在毛驴上,手中握着一支桃花。 那毛驴不大,行的却是轻快,背上驮着一成年男子还能走这么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毛驴会轻功! 苏逍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并不是毛驴厉害,而是坐它身上的人厉害,那人斜坐着,却以真气推动自己前行。 毛驴背上,就如同只驮着一片鸿毛而已,固然轻快。 苏逍正看时,那人口中自顾自道:“离阳天下,共分为一十六道关隘。” “唯独入东海武帝城一关,并无官兵驻守,也无盘查。” “真是怪哉怪哉,设关的地方,倒是打的战火冲天,这不设防之地,倒还安稳如常......” 苏逍应了一声:“阁下不必惊怪,过了这几天,这里就不再安稳,不再太平了。” 那人寻声望朝土坡上,只感觉刚刚说话的人声音虽然不大,中气却足得很,一字一句,令人听的清晰异常,就如耳边低语。 又见说话的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不禁骇然。 “敢问阁下,是哪路高人?” 那人开口。 苏逍就从土坡上,掠了下来。 那人赞道:“好轻功。” 苏逍笑了:“你也不赖。” “想必阁下,就是邓剑神吧?” 那人笑笑:“你年岁不大,想必刚入江湖,居然还知道江湖上有我这么好人物,我邓某,算是有幸了。” 原来毛驴上这人,正是桃花剑神,邓太.阿。 “邓剑神客气了,江湖中的后辈们,不过碌碌而已,有几人能盖过你们这些老人当年的风采。”苏逍客气了一声。 苏逍如此搭讪,目的可不单纯,对他来说,邓太阿,亦敌亦友,很可能会并肩作战,也有可能,会被苏逍在某个时候杀了,只要苏逍觉得有这个必要。 邓太阿肚里寻思,苏逍口中说后辈,他自己也不过二十来岁,不也是后辈么,如此说来,口气倒是很大。 笑起来:“后辈亦有能人,小兄弟,你不就是个能人吗?” 苏逍也笑了:“我是能人?” 邓太阿道:“此路,是去东海武帝城的路。” “此去,是去参加武帝城,武林争霸大会。” “小兄弟怎么看,都不像是去看热闹的,既然是去参加武林大会,不是能人,又是什么?” 苏逍微微一怔:“哈哈,是吗?” “那既是如此,可否同行?” 邓太阿道:“最好,我正愁途中寂寞,无伴呢。” ....... 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涌向武帝城。 这些人来自各门各派,徐晓当年马踏江湖后,剩下的门派已然只有几个大的宗门大派。 其余这些,大多数是一些江湖上,新崛起的小门小派,自然,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来看热闹的。 武帝城一战,虽是由拓跋菩萨发起,但就在武学上的角度来说,是不分地界的。 此战,会来多少高手,谁都不知道,但起码能肯定的是,五帝城主王先之和拓跋菩萨之间,必有一战。 这原因很简单,因为王仙之这个武帝城主,非常之被动! 拓跋菩萨广发战帖,说要搞什么武林大会,这倒无妨,有妨的是这地点,居然挑在王仙之家里,也没征求人家的同意。 就好比一个地主坐在家里,搂着媳妇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来个不速之客,说是要在他家举办点什么东西,还硬是要办。 这换谁来谁不懵,天下这么多地方,挑什么地方不好偏挑武帝城?这不是找茬吗。 不过话说回来,拓跋菩萨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心机,他要是真挑了其他地方,估计是没几个人来应战,甚至来看热的人都不会很多。 他是北莽的战神,又不是中原的战神。 不过挑在了武帝城的话,这凝聚力可就不一样了,谁都想来看看,到底有谁来应战北莽这位战神。 中原武林的高手,虽然不会全部至此,但至少,连邓太阿这样的人都来了。 就算是再不济,没有人来,那王仙之怎么说,也要应此一战吧,都打到家门口了都! 别人能忍,他王仙之这位天下第二,怎么忍? 说句不好听的,这都能忍,那他就真成天下老二了,第一那空缺,要被拓跋菩萨填了去。 故此,还得说拓跋菩萨这地方,选的好,天下各大宗门,就邓太阿一路走来,至少见了一半,都要上武帝城去。 苏逍和邓太阿并肩行着,邓太阿就牵着毛驴,时不时斜眼去瞅苏逍手中雁翎刀。 “阁下的兵器,很独特,看似一根棍子般,却又有鞘环,不知里面,是刀还是剑呢?” 邓太阿问起。 苏逍道:“我这有什么奇怪的,对比起邓剑神那些小剑来,你的兵器不是更加稀奇么?” 邓太阿笑道:“看来阁下年纪虽小,对江湖中的见闻,倒是广得很啊。” 苏逍道:“知道的多些总是好的,毕竟吃刀口饭的。” 邓太阿一怔,觉得苏逍这人,说话直来直去,也无玩绕,很有趣。 又问:“先前听小兄弟在那土岗上说,这里,很快就不太平了,是什么意思呢?” “须知道,比武有比武的规矩,就算挑战者是外族之人,到了这里,也得守这里的规矩。” “既是武斗,难免会有生死,这是常态,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不知,又有何乱之有呢?” 苏逍看向四周:“邓剑神,难道不觉得,此去武帝城的人,有些杂了吗?” 邓太阿道:“江湖近十年以来,新崛起门派无数,人杂不是必然么?” 苏逍道:“中原则罢了,可莽人,难道也崛起了很多门派?” 邓太阿一怔,一路上再看时,果然发现这些奇奇怪怪的门派中,倒真有很多是莽人。 莽人不难辨认,只要细看就能看出他们和汉人的区别,邓太阿心中,自顾嘀咕起来...... 第477章 十二武奴 行了半日,天色已晚。 苏逍和邓太阿要找地方,打尖住店。 来往人多,五帝城内外的客栈生意直接爆棚,早就没有空房,要住也行,只得挤着住。 二人对视一眼,意思就是作罢,谁都不想去和别人挤着住。 不说别的,就说那赶路赶了上十天半个月的脚,那味道,实在太过酸爽。 不过总有人有赚钱的方法,有那聪明的本地商人。 在当时拓跋菩萨一发战帖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武林大战的前后,必是人潮汹涌,客店保准不够。 因此他们老早就备下了一些帐篷,这些帐篷,是他们从各地廉价买来的,大多都是官府内老旧了的军帐。 缝缝补补,现在就往野地上这么一搭建,再找几个彪形巨汉来看着,生意就这么做成了。 苏逍和邓太阿,就租了其中一顶帐篷,二人同住。 夜里,二人同坐帐中,伙计来问:“二位客官,别看咱这住处是在野外,客栈里有的,我们这也有。” 邓太阿问:“有酒么?” 伙计道:“有酒,是上好的村酒了。” 邓太阿道:“最好,筛些过来。” 苏逍解下自己随身的酒葫芦扔过去:“我的不用碗了,直接装满这葫芦。” 伙计接过葫芦:“好嘞。” 邓太阿又问:“有什么吃食没有?” 伙计道:“有烧饼,有肉干。” 邓太阿道:“拿些来。” 伙计应声去了,不一会,东西上齐,苏逍不怎么吃东西,就喝酒。 酒是村酒,有些浑,苏逍和邓太阿也不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都喝得。 夜里,邓太阿一直想着那些莽人,越发觉得奇怪:“小兄弟,你觉得,这些莽人,为什么要打着中原的旗号,去参加武林大会呢?” 苏逍心中知道,那是拓跋菩萨目的不纯的原因了,他拓跋菩萨又不是武林人士,根本不会讲什么武林道义,更不会讲武林中的规则。 但至于拓跋菩萨想干什么,苏逍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并不知道,他们白天见的这些莽人,还只是一部分。 很多北莽的精锐,早从拓跋菩萨下战帖那一刻起,就分多批,偷偷潜入了武帝城。 “去了,不就知道结果了?”苏逍冷冷撂下一句,冥神休息了。 邓太阿没有追问,兀自想了一会,想不通,随之一笑,既然想不通的事,又何必再想,也闭目冥神,休休息了。 次日清晨,付了过夜和酒食的帐,邓太阿牵了毛驴,苏逍又再把酒葫芦灌满,二人朝着武帝城又行。 行了半日,硕大座武帝城的轮廓,已经出现。 二人行去,来往的人很多,有这么一部分,似乎是刚刚被揍过一顿。 都鼻青脸肿的,骂骂咧咧往回走! 行至城前,只见那武帝城城门大开着,事实上,自从王仙之做了武帝城主,那城门至今,就一直没有闭合过。 高耸的城墙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各种兵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布满城墙。 这都是挑战者们的兵器,都是远道而来,挑战王仙之失败后,留在城墙上的,其中也包括剑久黄的剑匣。 徐风年本想攻下河州就来取剑匣的,谁知,却丧命河州! 闲话休絮,苏逍这是第一次到武帝城来,因为他以往的生意,几乎都和武帝城沾不上什么边。 见这城墙上这些刀刀剑剑的,说句夸张的,这些武器都够养活一支军队用了。 而且上面的武器,只有极少数是寻常武器,大部分,都是当世有名的兵刃。 敢挑战王仙之的,自然得有两把刷子,有两把刷子的,兵器自然不会太差。 有谁见过,那种江湖上有名望的人,兵器是砖头或者擀面杖的呢? 再者,也不是谁都像李纯罡那样子的高手,草木皆可做兵刃,就连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兵器。 苏邓二人再行,要入城中。 又见四五个汉子,被打的鼻青脸肿,各自捂着伤口骂咧咧往回走。 邓太阿叫住一个:“这位兄台,难道武林大会,提前开始了?” 现在距离元旦,明明还有两天。 被邓先之叫住那人,捂着嘴,门牙都给打没了,说话透着风:“提前不提前我怎么知道!!!” 邓太阿疑道:“那兄台为何???” 话中之意就是问,既然比武没有开始,那他们的伤,是什么地方来的! 另一个捂着眼睛的,两个眼睛被打成了熊猫眼:“有什么为何的?” “就是守城门那十二个该死的臭武奴,给王仙之舔臭脚的死奴才不让我们进去。” 苏邓二人一怔,另外一个捂着裆的,催促道:“跟他们啰嗦什么,哥几个快走啊。” “那狗杂种不讲武德,踢老子裆,老子好像蛋黄都流出来了,快去找大夫啊!!!”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去了。 苏邓二人对视一眼,表示无奈,朝着城里走去。 果见那城门下,果然有十二个人堵着门,这些人,来自各地,长的也都奇形怪状,所用兵刃也不同,总归来说,他们绝对不是出自一家。 他们说是武奴,实则,就是以往挑战王仙之,败在王仙之手下的人,这才甘愿做了武帝城的守门人。 但有一点,他们活下来了,能在王仙之手下过招,并且活下来的,少说至少得是指玄境起步。 “来者何人?”见苏逍和邓太阿要进城,一个戴着草帽的破落剑客问道。 邓太阿道:“来参加武林大会。” 那剑客道:“这里没有武林大会,回去吧。” 众人一听,均疑,明明大家都是因为武林大会来的,怎么又说没有呢? 这时也有那准备要入城的,取出战帖,问:“这战帖上不是写着吗?元月一日,邀天下豪杰,决战武帝城?” 那剑客道:“那是莽人发的战帖,要战,去北莽战去,来我武帝城做甚?” 城门口的人全堵住了,嘈杂起来。 正说着,苏逍背后一人叫他:“苏逍,你也在这?” 苏逍回头,只见一名紫衣女子,喜洋洋站在他身后,却是徽山轩辕家的轩辕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