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江湖》 第一章 回忆 艰难维持了十年的前朝不知缘故一夜崩塌,乱世来临,战火烧遍了天南海北。 时边疆有异族劫掠,中原有流民蜂起。 平叛大军因粮饷拖欠多年,斩监军起义,攻城掠地。 忠于朝官军四处救火,疲于奔命,多年征伐却养出了几大军阀,手握大权,隔岸观火,任由战乱四起。 大小军阀横行,一地一城军头纷起。 军头们心知一身权势在底下军伍,人心不散,在粮饷。 争夺地盘,战争越发惨烈,一波波乱军对底下百姓加征,赋税沉重,民不聊生。 幸有一代雄主皇甫英顺天应命,亲征天下,击败乱军凶匪,踏上了称帝之途。 时皇甫英仅为南下平叛大军的不起眼一参将,没有三百,也有一百。 十年剿贼,十万平叛大军减至三万余,而叛贼越剿越多,南调的多支精锐人马损半。 几仗下来,叛贼中老兵出身的人更多。 皇甫英从一小卒讨伐叛贼,积功至参将,屡立功勋,闻名三军。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皇甫英一箭擒获首倡起义的前官军校尉李洪,现洪天圣大将军。 校尉李洪参军多年,战场上舍生忘死,功劳为勋贵所夺,困居校尉之位。 眼见同乡无粮饿死,李洪大怒,纠集一众同袍相约起事。 因多年无粮饷兵卒对朝廷不满,李洪一呼百应,率兵造反。 直入中军杀将军及监军十数人,无人阻拦。 李洪自命天圣大将军,凡有不服者坑之,裹挟随军壮丁数千,破城搜刮粮草,转战三州。 李洪声打入大噪,是击败十万讨贼大军,传遍天下,掀起了一场又一场起事,人心乱了。 声势最盛时,李洪召十九路义军,当众自立为王,大封功臣。 听闻李洪遭擒时明圣大喜,对皇甫英喜爱非常,因功三迁将军,昭毅、昭勇、定国。 皇甫英击败同殿为臣的龙虎将军司马源,夺下中原一地,收容数万禁军。 皇甫英整编军队,汰弱留强,元从老人与新降之人一视同仁,按功上位。 中原休养生息不足一年,北方再起烽烟,边疆蛮人八部扣关。 连年内乱,边关戍卒一调再调,边关一线数城关务废弛,兵力空虚。 八部里应外合破雄关,蛮人分割包围关城,其势如破竹,劫掠关内百姓。 边疆各部族见状纷纷响应,骑马跃过边关,称三十万铁骑南下。 一夜间北方各城处处起烽烟,百姓离散,世家据城自保,无可战之军,北方危。 皇甫英当机立断,平叛大军在外,不等自家军队聚集,军粮筹备,亲召身旁三千亲骑,携十日粮,一人三马千里北上。 皇甫英率军在六曲河畔渡河铁桥堵住了蛮人前锋万骑,一战而讨万户长,挫敌锐气,逼退蛮人大军。 待汇合十万大军,与蛮人六曲于河南十里外三沟集一战,杀一万五千,俘九千,大破蛮军。 皇甫英趁敌混乱,调动大军,牵扯左右两翼,亲率铁骑一路杀穿蛮人中军,擒八部长,蛮人归顺。 提雄军,讨不臣,平天下,抚万民,继大位。 皇甫英数年内扫平天下不臣反贼威望,尽收兵戈,毁兵铸犁。 皇甫英为镇天下,取全国四成赋税供养了三十万不事生产,专精拼杀技艺的披甲悍卒。 北疆千里边关立有八大营八万铁骑,六万步卒,中都京城驻扎十二万上神玄甲卫,另在东都东大营立四万重甲。 州县各有数百弓手步兵驻扎各处关隘,把守要道。 皇朝一统天下已过一百余年,又有三代帝王宵衣旰食,兢兢业业,留给今上一个钱粮堆满的国库。 今上二十继大位,承正统,励精图治,各地百姓修生养息,文人称赞安居乐业,太平盛世。 遍数前朝,当今皇朝在疆域上足可名列前三,万里疆域,亿万人口。 高祖皇甫英以武立国,取文武并重国策,子孙继之。 皇朝至尊提万兵傲视天下众国,边境诸小国莫不臣服。 近十年来,皇朝气象越发强盛,当今陛下好大喜功。 边关戍军体上意,畏苦寒,频频袭击塞外部落,掳掠部落牛羊,赏赐不绝。 世家对皇帝的文治武功,歌功颂德,连连赞皇甫一族牧民大功,必将开万世之太平,朝廷上歌舞升平。 天下明面上依旧延续着过去太平安乐,富贵荣华景象,底下却是暗流涌动,一些人按捺不住了。 各地官吏为逢迎上官,贪污受贿,对底下百姓盘剥过甚,百姓深陷高涨赋税。 一地天灾人祸齐发,百姓不堪盘剥,流民再起。 官府严令流民不得离境,野心勃勃之辈见状四处奔波串联。 天下中心自然是中原,人口最多,百工兴盛,上交赋税占天下五成之多。 中原一地,史上有第一位皇,纳百族,建强国。 有第一位反王,起义兵,攻国都,自称新王。 有第一位权臣,把持朝纲,任人唯亲,生死予夺。 人文荟萃,名臣武将层出不穷,多少英杰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中原人眼里北方苦寒,民风剽悍,常年作战,人吃苦耐劳,多出精悍骑卒,常有开国君主仗之平天下。 南方多是富贵人家,水网密布,物产丰富,商旅货通天下,前朝躲避战乱南下世家大族世居各地,郡望由此而始。 中原人望不见的最南方,南岭,充斥着大量神话之地,荒野,大山,财富与危险相伴。 前朝末年,南岭还是一片荒无人烟,野人叛乱之地。 前朝校尉林远时在平叛大军中,三十六股义军反王集二十万包围了朝廷在南方的最大一股官军,围困三月,官军已到外无衣,内无粮绝境。 林远率人突破重围,北上无望,一路南下,收纳溃卒,携军渡过大河,破万贼,拓土千里。 南岭大山中的无数香料和金铜矿产引来南方商旅,林远趁机迁徙流民人口,军民屯田,上交赋税养兵护民。 南岭自此平定,林远受新朝策封镇南公。 南岭深处,明月当空,连绵群山,山脚下一座小小山镇,三百余户。 青石镇已是附近百里最大的镇子,镇民多是百年前林远率军南下讨贼时追随的难民后代。 劳作了一天的镇民们不愿点灯费油,早早地上了床休憩,镇子里偶尔传出几声犬吠。 镇子中心一处街口,坐落着一座客栈,一年前换了一位女掌柜。 一位年轻人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客栈屋顶悠闲赏月,此人年纪双十上下,面容平平无奇,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平凡。 如果非要在男子身上挑出一处最出彩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细看之下,深邃,似乎蕴含了太多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年轻人衣着朴素,头发用一根削了几刀的木簪地扎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有时无人时不经意间显露出一丝潇洒不羁的气质。 一位历经沧桑的人有幸见到他不经意间露出的不羁,明白眼前的他也是一个同道中人,有过故许多的故事。 年轻人叫方流,前世今生都叫这个名字,前世已成过往云烟。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在这片陌生天地,没有根,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能做的很少,失去了太多东西。 莫非前世的自己虚度时光的样子连让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常人口中的一条咸鱼不受待见么? 方流对前世记不太清了,无力去改变天下,异世有着前世早早遗忘掉的江湖,还有武功。 方流只想躺在屋脊上悠哉悠哉地饮着美酒,消愁。 三两一坛的美酒,镇子里过年时舍得买一壶尝尝味,酒店老板娘请人酿的酒,山泉水,精挑细选的粮食。 方流想到那位人比花美的老板娘,要不是有她的慷慨,身上没钱的自己哪能喝上美酒, 方流暗道:“我这次从那个鬼地方溜出来靠的是我的好运气,铁炎这个混蛋竟然骗我去那里送死,太恐怖,那些家伙人老成精了,太难对付,回去后我饶不了他。” “才养好伤,铁炎的人找上门算怎么一回事,说什么我离得近,就将任务交给我了。” 一转眼多少年就过去了,过去的自己滴酒不沾,为逃离那里绞尽脑汁。 如今的自己已经变成了多年酒鬼,无酒不欢。 练武有成的好友,离永葆青春还差一点。 不同酒的不同美味,令人难以割舍,武功高了,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或许这就是武功的最大好处,不想醉的时候怎么也醉不了。 不过方流一想到自己身上曾经发生的一切,酒永远不嫌多。 那个愁呀!这苦痛的滋味,五味杂陈,要多喝几口压下去才行呀! 过去那段黑暗无光的日子好似一场恶梦尚未消逝多久, 在身上刻下的痕迹在心底无法遗忘,惊心动魄,更要多喝几口补偿一下。 方流在思索接的任务,牵涉到的人与事,小心无大患养成的好习惯,苦笑道:“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心弦一松下来,管不住嘴,没想到自己比起前世更多愁善感了。” “师傅说过红尘炼心,最为难过,我还差些火候,一旦松懈久了,自己就无法永远潇洒下去。”方流叹道。 方流心底有一个念头,假如现在是一场梦该多好,梦醒了,自己又会回到孤独一人的家里,小且安静的家,但是属于自己一个人平静的家。 方流直到今天没想明白老天爷为何选中了他,一点迹象没有,自己本来只是现代社会底层大众中的一员。 经过一天身心疲惫的工作后,早早地睡着了,万万不会想到他突然来到了陌生天地重新开始一生。 醒来的第一眼,天花板飞了,自己死了么?揉了揉眼,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在梦中。 不对劲,方流心底的声音再告诉自己不对劲,身体上的变化,娇嫩的双手,声音,跳出来一个念头穿越。 望着白白嫩嫩的双手清楚无误地揭露了这个残酷真相,一个七八岁孩童的身体,除了穿越,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方流在第一时间强迫自己弄清现状,脑海中太多无用杂念,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调整心情,既来之,则安之。 或许人的本能再被逼至绝境发挥作用,方流开始用尽一切为了活了下来,弄清真相,要一个答案。 想起刚穿过来的那一天晚上,黑暗,恐惧,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悔恨,饥饿,绝望,痛彻心扉,令现在的自己也不禁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方流注视着天上的圆月,眼神迷离,又回忆起过去了。 对自己身份疑惑,明明不是自己幼年时的样子,他人的身体。 一个孩童为什么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野外荒山中? 那时的自己饥饿,头晕,恶心,不关心来历。 或许该给这具身体的原主一个交待,方流从怀里摸着一枚白玉扇坠。 玉质上品,雕工精美,原主留下的唯一遗物,先前找到的线索,看来原主身上的因果不小啊! 不然某些人就过得比自己还逍遥自在了,这可不能忍,小心眼。 第二章 过去 在这陌生的深山老林里一个人流浪的日子里,方流经历了后悔,恐慌,绝望,一次又一次。 前世呆在城市,人来人往,方流上班回家,两点一线,过上了另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不知忙什么忙了一天,流了一身汗,躺下,不想起,不爱动,仅存的一点自由放在了吃喝上。 不节制的吃喝,三年成了一个大胖子。 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天地里,哪来的精力去学用不着的野外生存技巧,吃饱了撑的。 方流后悔了,白日梦也有神当真了么? 在林子里待久了,坐在地上背靠大树的方流看着到处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树,白天,透过树叶间隙洒下的阳光。 太阳吗? 在头顶,太阳照常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标记了方向,走着走着就分不清方向。 方流承认自己迷路了,自己前世今生一样是路痴。 要怪这里的树偏偏长得一模一样的,欺负自己路痴。 不管了,肚子太饿,找到一口吃的,实在是太难了。 饿到最后方流受不了,只能摘些低矮树上有鸟雀啄食过的野果充饥,找到什么吃什么。 方流个子小,爬不上大树,下不了水,折腾数日,落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下场。 方流还记着那一刻的感受,从未经历过的饥饿,是一场难忘的痛苦。 当方流再次醒过来,迫不得已选择放弃生命时,赌一把,再次穿回去机会,脑中唯一的希望。 虽然机会渺茫,但奇迹发生了。 方流遇到了这段异界冒险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启蒙老师,一位白衣俊朗,仙气飘渺的老者出现了。 这位似神仙一般的老者走来,轻抬手掌,有股气流进了方流身体,暖暖的,不再饥饿,有了力气。 那位老者问了方流几个问题,方流不知如何说,隐瞒了下来,装作忘了。 对方流的回答,老者没有追问下去,带方流离开了那片荒野。 一次偶然方流从老人口中听到当时的经历,老者是一次外出返回营地的路上听到了他的哭喊声,对一个幼童出现在那里感到很奇怪。 老人一开始没有见他的意思,更没有生出带他返回营地的意思,营地不是庸人可进的。 老人是第六天再次路过,听到方流微弱的声音,知道他还活着,感叹方流生命顽强,命硬,才愿意出手搭救。 后来方流才得知那是营地故意在周围圈出的无人区,饲养了无数凶兽,方流运气好,没碰上任一只。 当时老人从看了许久的林中走了出来,低头望着闭目等死的方流。 不管地上昏迷中的方流听不听得见,给出了两个选择。 弥留之际的方流忘记了自己选择什么,只记得牢牢抓住了老人伸出的手,手很温柔。 老者给了方流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仅仅是短暂活下去,也是弥足珍贵的机会。 跟在老人身后,方流心里又乱想起来,自己体内那股游走气,异界了么? 方流知道没有那股气的支撑,走不了那么远的山路,即使这样,气喘吁吁。 营地门口有一块巨大墨黑石碑,高三丈,生死无间,入则无悔。 在营地待了一段日子,明白自己身处境况后,方流再一次见到老人,心底复杂。 面对老人的目光,方流似乎读懂了什么,后悔了么?不。 方流不再关心老人救自己的原因,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想得太多,在营地里是活不久的。 方流待的这座营地很大,有太多太多的人在这里生活。 整座营地分成大四块,南边的村落是上千户村民生活的地方。 原来是一处荒废的村子,是营地的主人老人第一次带人踏足这里,派人重建了村子,将自己的仆从安置在这里。 方流喜欢那里,有小时候乡下生活的气息。 后来他总会坐在村子里那棵大树下,回忆前世。 村民们在周围烧出平地除草耕种,建水渠引水,开辟粮田,自耕自食。 北边是类似方流这样的半大孩子住的地方,不远处一片楼阁是他们日常习武学文的地,一排又一排屋子。 北边连成一片的屋子,上百亩,占据了营地里最大的地盘。 一批又一批小孩进来,不断有人淘汰,伤残者进入南边的村子。 西边是教授孩童们的师范居所,师范衣饰有的奢华,朴素,从他们口中得知无不是其所在一行的高人。 孩子身边接触最多的是那些着黑衣的人,神出鬼没,营地里没事瞒得过他们。 方流从周围人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他们退隐江湖前,不乏有身居高位的大豪,名噪一时的大侠。 不少是受老人所托,教授这里孩童文武,锻造兵刃,种植药草种种技艺。 东边的楼阁是营地的中心,有一十六层高楼,三十丈,俯瞰营地,习有所成的众人居住在高楼四周院落。 离得高楼越近,其人在营地的地位越高。 方流不会忘记第一天那一幕,认识到营地的残酷一面,惊醒自己。 第一次在方流眼前,异界,与前世不同,上百名十一二岁孩童围绕在木台周边站立,台上十几名小孩在打斗,一个接一个倒下。 只剩最后一人,持着一把断掉的木剑,伤痕累累。 看得出他是场上最强者之一,一上场他就遭到了最多人的围攻。 一旁守候的着黑甲,戴铁面的人上前朝众人宣布结果。 “此番龙获胜,可入阁观道,败者重回试炼,三轮不过,入生死地。”黑甲人淡漠道。 方流静静地听着旁人说其名为龙的少年获胜,十次获胜,罕见。 倒下的人活着的继续参加生死斗,。 每轮试炼,最多的时候有十人可活,方流的手一直在抖。 那个名为龙的少年眼中的冷漠,冷得很,方流永远不敢忘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这种人。 望着抬下去昏迷的少年们,性命不受掌握,来到此地自己的命运决定了日后必须适应过着这样的日子。 “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来到了这里,你们就当自己是死人。”一人望着刚来到营地的,重复一遍,大声道。 当晚,方流睡不着,木床硬,被子单薄,无异味,却找不到熟悉之处。 入营第二日一大早,方流随众少年吃过饭,进学。 “在这里,我是你们开始十二关试炼前的老师,珍惜现在的日子。” “你们要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少听一句,你们的下场最好的就是在后山立块无名石碑,十几人合葬一处。” “我跟你们再说一遍,也许你们的命运取决于你们记住我讲的多少。”黑衣独目中年人眼露凶芒道。 “我最喜用刀,刀易学难精,你们先去那挑把木刀,嫌轻的挑铁刀。”一指旁边架子上的刀,道。 “自少时握刀,我已习刀三十年,倒在刀下的人我也记不清了。” “上来一人,先前教你们的战刀八式使一遍。” 方流第一次感受到了杀气是可以那么恐怖,那是怎样的场景,血海,生死间大恐惧,好似全身血液停滞流动。 “这里放着的是我的私藏之-,上百幅,江湖上再没有比我这里更精确更多的人体经络图。”一指墙上挂着的数十幅画轴,白衣中年满面笑容,眯眼道。 “你们要记住江湖上流传的人体经络图仅仅七成穴位,你们能入手的,不,或许五成不到,剩下就是各家私藏。” “那边的小册子是你们上一批留下来的,有他们上课时的批注,你们挑一本,小心点带回去给我记牢了。” 下午,众少年来到另一处,青石板铺了有三十亩,演武场。 “听好了,你们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我要练到你们没有一丝力气,你们不听也可以,在我手上撑上十招,有人么?” 想起上一次胆大的,躺了一个月,没人开口。 “今日我教你们的是我少年时入手的一部无名拳谱,招式寻常,立意不高,适合你们。” “刚才教的三十式拳招,练一百遍。” 晚上,众少年饱餐一顿后,来到一处药园。 “看见后面的一百个木桶,谁先完成我定的任务,就可以泡药浴。”一长须中年人开口道。 “这药浴是请我与好友配治,多少药材我也不说,你们记不清,对你们须记住的是好处。” “我听人说,最大的好处是舒缓气血,补气壮骨,从以往来看没有泡过药浴,是无法撑过十天的。”一位胖少年对方流道。 胖少年是方流在异世认识第一位朋友,胖少年叫米帅,懂得多,长得壮,这一批少年中较强的。 “我教你们的是内功,第一段心法口诀是……” “我听人说练内功只有生出气感才算入门,才能练习养气诀,最是适合我们这个年纪上手。” “气是根,功为干,养气诀与锻体功,缺一不可。” “蕴养气劲,打通周天经络,气贯全身,锻体功中的筋骨皮肉,由外入内,习武小有所成。” “我也是听人说,营地有一座武藏楼,里面有万千秘籍,有功绩者,可入内挑选一门。” 方流因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气劲顺利地度过了第一关,锻体功由外入内,需要悟性了。 米帅不知看上方流哪里了,对他亲切,总是愿意指点一下方流练功。 方流眼里米帅是个天才,厚厚一册的锻体功,他练得比谁都快,练得好。 方流这只笨鸟只有靠勤飞,日练夜练,才没有被某人落下太多。 即使这样,才远远望见他的背影,没道理可讲。 方流在养气上倒是有些天赋,入定快,那股气生出气感,暖洋洋的,熟悉的感觉,好像养气诀也有了变化。 六年中,一批又一批少年进营,方流活了下来,已经练上了兵刃。 刀,方流选一把厚背直刃的刀,刀柄长,可双手握。 米帅问过方流,为何选刀? 方流答不上来,不是喜爱,更谈不上前世的影响,只是周围练剑的太多了,总是赶不上大家。 方流选了刀,也下定决心要练好刀。 九层藏武阁中刀法注释是除剑法之外最多的。 方流有机会选一门功法,这卷《天罡地煞》是习刀的少年们选得最多的。 刀谱第一册上记载了江湖上百种入门刀术招式、对刀势的注释,甚至有一种刀意的练法。 还有中下册,有完整的刀法,皆是前辈苦苦钻研,极尽刀中技巧变化,由术入法。 随后方流日日练刀千遍,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过多去追逐繁多的招式变化,将一招吃透。 方流有这番见解,还是米帅用同一招打败了方流十几次。 方流花了三年时光去磨刀,人刀合一,手中刀迈入心中刀的境界。 第三章 江湖 年纪到了十六岁,方流等人练武之外的时间缩减到几乎没有。 练功之余,与人比武,生死斗不时发起。 有时台上整日比斗不止,一天一队人不见了。 方流总会寻找空暇机会寻书籍来读,记载着此界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等,如饥似渴。 不认清敌人是谁,如何逃离这里? 看了许多书,方流看清武功是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太多太多武力强横之人搅动风云。 活下去,要靠武力,活得好,更靠武力。 方流与米帅挺过了一轮又一轮考验,认识的人越来越少。 那是十六岁,离开营地的前一晚。 “你要去哪里?”躺在树上的方流问道。 经历了许多,米帅早已成了自己值得托付生死的挚友,无话不说,除了自己的前世。 “江南,一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我早就想去了,你呢?”树下站着的米帅回道。 米帅身材修长,以前圆润的脸庞也瘦了下来,剑眉星目,又是一位翩翩公子。 “中原,一个不知名小镇子,有个帮派正在扩张,我混进去,等候命令。” “中原的古国最多,留存着许多你喜欢看的古书典籍,你应该会喜欢那里。”米帅开口道。 “不要死,你还欠我一场战败。”方流希望与好友再见,临别前道。 “你才是,别忘了,你我比斗,我胜的次数多。”米帅笑道。 离开营地的方流,要在外面呆满三年,凭一人之力在江湖上活下来,方流的理解是一场试炼任务,方可返回营地。 在外三年里,得到梦寐以求的自由方流,要随时准备好接受营地颁布的任务。 营地不担心有人叛逃,敢外逃者杀无赦,坚决彻底,甚至还是营里成长中的新人任务,方流也接过此类任务,不止一次。 方流见过那些追杀逃跑的人,慌不择路,由希望到绝望。 那个龙也在里面,方流也算听着他的传说活下来。 天赋绝佳,心性得到夸赞,早早成了老人弟子。 有时候方流会不自觉生出不切实际的期盼,哪位神仙佛祖玩腻了这场无趣游戏,将自己随手丢回故乡。 可方流心里明白自己怕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活下去。 随着三年慢慢过去,方流渐渐察觉了营地背后还有人及势力在更深的黑暗里,操控大局。 以营地暗地里掌握着的人马,整个江湖明面上找不出一个势力与之比肩的。 魔教远遁,正道诸派被渗透得太厉害了,仿佛到处都有营地人藏身。 多少势力懵懂中被其随意摆弄,多少人至死不解缘由。 方流有过为之恐惧长长一段时间,没有逃离的可能,险些杀死自己。 即使这样,醒过来的方流,心底还抱有一丝离开营地的希望。 营地及背后势力选择在暗处行事,或许天下他们还有惧怕的人及势力。 朝廷或者世家么? 方流看史书,不出所料朝廷兴亡是世家间的轮回,从一家换到另一家,家天下,确切的说世家的朝廷。 世家几乎占据了天下九成的土地财富,树立利于他们统治的秩序。 用一代又一代天然地维护着他们的统治秩序,深入人心。称王称霸。 三年里方流经历了太多了,见识过人心算计可以多险恶。 当初发誓一起坚持着活下去的同伴,为了利益反目成仇,你死我活。 江湖势力间的惨烈火拼,勾心斗角,也是凶险万分。 见过为了权力、财富、美色等欲望自甘沉沦的兄弟,情义抛之不顾。 营地的主人,众人的师傅不在乎,将营地交给徒弟,对手下人完成任务之余用什么手段,撷取好处不管。 损万人利一人,天下如何,苍生如何,从不在乎,方流在乎。 即使已经失去了许多,方流还是想保留下一些微小珍贵的东西,不愿放手。 那是前世残留下来的痕迹,令方流格外不舍丢弃,何为人? 异世里的食肉者高高在上,黎民百姓卑贱如草,任意收割,残民害民者不值同情。 方流清楚地知道一旦习以为常,同流合污,将永远无法脱离这里,受人摆布。 执行任务的方流有着自己的善恶之分,惩恶扬善,尽力而为。 方流不会小看人心,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方流要活下去,隐藏自己,异世有着武功这种远超常理之学问。 武功绝顶者,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难免没有窥人心的,后来方流遇见到了一位隐世高人。 方流之前在刀术上进境神速,前世的积累,百般变化。 难得遇到一处关隘,苦思无功,停滞不前。 内功修为上,方流不急,年纪摆在那里,功法不差,要的是不出差错,得一个精纯。 当然在外人看来,没有法子得到好的,差强人意罢了,方流的不求上进,江湖上有的是人教他做人。 活得久的方流,见识到营地内众师兄弟背后勾心斗角的一面,尔虞我诈,丝毫不逊江湖上的明枪暗箭。 方流清楚要从这里离去,需要成为一个营地期望自己变成的人,放心的人,这样才好做一些小动作。 方流做到了,他们心目中的一个无情杀手,一件在他们看来有用的兵刃。 方流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后悔当时做下的决定吗? 没有后悔,在快淹死的人面前放上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不放的,何况当时的他。 回头一看,同期活着的人只剩下了方流与米帅。 不过背后的大人物们显然不在乎不知姓名的人伤亡,兵刃好用就行。 方流想摆脱身上来自背后的那层束缚,那根始终牵在老人手中的线。 莽干不可取,不是没有趁接任务外出逃离,方流见过被抓回来人的下场,方流觉得宁愿死,不愿试一次。 方流转头另寻法子,欲融入营地,而那位带自己进入营地的老人就是一条最好的路子。 混的久了,方流知道了那位的身份可谓营地万人之上。 对方武功绝顶,学究天人,教授众人,建起了这座深藏大山的营地。 方流意外得知了老人曾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日子,闯出偌大名望。 方流不会忘记那一天,成功闯过老人设下的考验,当着众弟子的面老人顺利收他为徒。 方流没有沾沾自喜,境况是好了一点,离掌握权势差得太远。 前面的上百位师兄师姐在等着,也有人分不到一丁点,哪轮得到方流。 老人作为一座营地万人实至名归的主人,日常琐事交由门下的弟子们,闭关时也是弟子们中数人分掌大权。 方流作为老人新收的一位弟子,有幸陪伴在他身旁一段时间,老人有时会指点方流武功,受益颇多,连连破境,往日困惑烟消云散。 起初与师兄师姐们共事,方流乖乖听令,没有强求权势,心知争不过,更会招惹大敌。 方流的识趣,让人看到了小师弟的懂事,有人开始拉拢他。 面对拉拢,方流看出了众弟子中也分成了数派,深思熟虑后,答应了那位二师兄。 选择他的原因理所当然是他在营地里权势最大了,背靠大树底下好乘凉。 传说大师兄素不管事,痴迷武学,常年在外游戏人间,修为在众弟子之上。 三师姐深得一些师弟师妹们信任,老人也默许掌握着一支独立于营地的人马,与二师兄势力泾渭分明。 二师兄麾下也有几座小山头,方流第一次见二师兄,其气度不凡,令人心折,怪不嘚追随者众多。 方流也算二师兄的小山头一人,因任务常与九师姐打交道。 九师姐性格冷淡,容貌妍丽,却行事老练公道,一位外冷内热的女子。 以前总是她给外门众人发布任务,方流也是一来二去就有了交情。 方流有了地位,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脱离了朝不保夕的生活。 后来方流见过米帅几次,他领着人在外面逍遥自在,放心了下来。 方流原以为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没想到会发生那些事,天命难测。 方流在一次返回营地途中,撞见了一群黑衣人在围杀一人。 躲在一旁看着这场精心设伏,两方武功不输名门大派真传。 令方流留下的原因被伏杀的那位是营地的探子,还是方流认识的一个人,偶然在九师姐一处密室碰见过。 方流见对方不支被擒,趁敌无备,刀光纷飞逼退敌人,刀气穿过人群。 方流的出现,打乱了对方布置,临走前一刀结果了那人。 方流没有去追,而是来到那人身前。 对方见是方流,将一件东西交给了方流。 他临终前的话令方流的生活再次危险起来,方流知道自己惹上天大麻烦。 他的确是九师姐的人,九师姐在任务中发现了某些人的不对劲,有人背着营地在另立山头。 “你想怎么做?去外面吗?”帘子后的身影开口道。 “我在外面乱跑,会更危险吧,你不会想拿我钓鱼吧?师姐。”方流问道。 “怎么会?你喊我师姐,我是不会拿心爱的师弟做这么危险的事呢?”九师姐手托下巴,笑道。 “别,你这样说摆明了是叫我出去当诱饵,会出人命的。”方流见此紧张道。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怕死的人,所以我才打算让你去,你不会轻弃生命。”九师姐目光一冷,开口道。 “不去也得去,谁让你是我可爱的小师弟。”九师姐笑道。 方流看着熟悉的笑容,知晓惹怒六师姐没好下场,心惊胆战,回道:“好,我去,可先说我欠你的人情还清了。” “当然,这才是我的好师弟,你不想想这些年你跟米帅干的那些破事是谁不辞辛劳地帮你们收尾的。” “你吃得比我们都多得多,我们兄弟才算是白忙活了一场。”方流低语道。 “你说什么?”帘子背后的九师姐问道。 “我说给师姐办事,还要什么回报?我先走了。”方流连忙转身离去。 “交给他,行么?据我收到的消息,似乎有不少我们熟悉的人牵扯其中,他们可不好对付。”房间里还有另一人开口道。 “我怀疑自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手头上适合的人,难保对方对他们不熟悉,查不出来。” “这位小师弟入门短,干净,我看的出胆大心细,刀术?我将那东西交给他了。” “你舍得?费了这么大功夫得来的?” “我用不着,我手下的人不适合,不能叫人白干活。” “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要小心,只有这位小师弟……” “希望他不会辜负我们的期待。” 第四章 乱起 营地的某些人消失了,众人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做主的人偏偏不在。 老人这次闭关时间太长了,营地本来有那位二师兄主持大局,人心自会安定。 那位二师兄却也在一次外出后久久不归,营地失去了与他的联络,下落不明。 营地里不知何人散布谣言,二师兄已惨遭人暗害,阴谋夺取营地大权。 六师姐在变故发生后,紧盯营地各势力,却找不出谁在造谣,对方藏得很深。 往日熟悉的人难以相信,人人自危,各方也戒备起来,收缩人马。 六师姐担心营地有变,一直在派人出去寻找二师兄。 不见一个探子返回,石沉大海,好像营地成了大海中的一座孤岛,失去了对外消息联系。 六师姐怀疑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操弄,被人玩弄于掌心的滋味不好受,日子一天天过去,形势越发崩坏。 营地里的老人弟子们已经不再维持表面的友好,底下人马调动频繁,做好开战。 更多的人牵扯了进来,一夜间所有人都要被逼选择站队。 一堆干柴只差一点火星,燃遍营地。 六师姐欲联合中立的几位师弟师妹试图缓和各方紧张形势,不让对方得逞。 即使空口无凭,六师姐也竭力去维持营地不崩坏。 听到针对阴谋的数位师兄弟与六师姐联合,冲出营地的尝试被人劝阻,六师姐势单力薄,只能等。 六师姐明白自己要等待一个破局契机,希望落在了一个不知晓一营地险境的人头上,无可奈何。 方流还在外面浪迹天涯,不知营地变化, 有人切断了营地内外联络,所有消息传递都要经过某人同意,对在外的人安排下,开始对江湖布局。 方流有任务在肩,在得知营地不可靠后,设法摆脱了营地的掌控。 不起眼的方流没有得到背后人注意,反正他们人还在江湖脱离不了棋局。 一直在寻找线索的方流,意外发现了有趣的事。 江湖上一些小门小派最近在频繁更换掌门,不是老掌门突然病故,就是掌门淹死,摔死,离奇失踪。 方流好奇地查了一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却是头一到见识到了还有掌门的三百种死法。 有些人发现了江湖上一股新兴势力好像一夜出现在了大江南北,不为名利,助人当掌门。 究竟发生了什么? 短短一个月,能上江湖门派榜留名的三百个大小门派,通通换了掌门。 即使是小门小派头上的上宗门派,一时弄不清一个大活人第一天议过事,第二天就不见了人。 未经上宗同意,门内推选了一个新掌门出来。 待查知是一个名叫古神殿欲一统江湖,江湖乱了。 古神殿准备得太充分了,半壁江山落入袋中,选人,动手,环环相扣。 古神殿第一手震慑了江湖,武林世家对陌生的古神殿心生畏惧。 正道诸派在古神殿首次攻击下,措手不及,某些掌门惊吓到连夜抛弃基业,带门人流浪。 世家冷眼旁观古神殿所作所为,支持其门人,缓过劲来,串联起来,弄清了真相。 正道大感奇怪疑惑,对方动手前一点风声没听到,动手后消息传递缓慢,人心混乱。 错失良机任由这股自命古神殿的人四处侵吞地盘,白白损了脸面与里子。 古神殿没有放过正道迷茫的时候,在江湖这盘棋盘上,种种妙招信手拈来,拈起了一枚枚白子,占据了半壁江山。 古神殿手段高明,可吞下了太多,停了下来,与正道对峙,消化所得。 方流得知古神殿掀起来的天大乱子,怕是营地出了大乱子,此时回去,自找麻烦。 方流去找米帅那边看看,他那边风景秀丽,有酒有肉,逍遥自在。 去找米帅路上,方流有时在想到底是谁搞出来这么大场面?老人在位,无人敢异动,最好的机会就是闭关。 可老人闭关时间并不固定,时机抓得如此好,内应,对方布局长远。 即使老人闭关,营地大权也牢牢握在那几位手中,凭他们的手段,谁又能从他们手上争权。 论武功,大师兄是弟子中当之无愧地最强,六师姐曾说过,大师兄唯一的弱点是性情喜怒无常,赤子心性,只听师傅一人的话,常年不在营地。 二师兄心性根骨可谓上上之选,跟随老师时间最长,最像老人,武功只逊大师兄一筹,智谋手段更不用说,营地上下无人不服。 三师姐心思缜密,神机妙算,多谋善断,最擅弈棋,剑术独道。 四师兄一向以二师兄马首是瞻,常与人说天下人中自己眼里只有二人,老人与二师兄。 他有这实力说这话,仗着皮糙肉厚,内功浑厚,常代师教人武功,打得无人不服。 五师兄性情多疑,阴狠,城府深,心计远,洞察人心。 古神殿下属八殿人手日渐增多,胃口大了。 躲起来弱小的猎物瞧不上了,放在了天下中心,中原。 各地正道艰难抵挡古神殿进攻,防不住对方收服下面的大小势力,正道决定以攻为守,勉力维持。 六师姐等不了,怕营地里的大权迟早会落入那些叛逆手中,毁了所有人,带人孤注一掷。 失败了,大批古神殿包围了营地,一些人为一己私欲放开进出关隘,那一夜火起。 失控,彻底乱了起来,一群人见势不妙,趁机逃离了营地。 营地背后的势力见江湖大乱,一直养着的狗竟敢反噬主人,当机立断,止损。 他们一声令下,某些隐修门派门人出山行侠仗义,江湖热闹了起来。 方流提前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平日难得一见的先天高手,竟然成队出现。 一座小小县城,十几个先天光天化日斗了起来,毁了一街,上百民居。 即使它是郡城门户,商旅必经之路,也不值得这些人大打出手。 正魔对抗再次上演,层出不穷的侠士除魔卫道,江湖人眼里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古神殿就是新的魔教,行事偏激,阴狠毒辣,不择手段,心怀正义的人人可讨。 江湖上正道各大门派已经派了数拨弟子下山,明为历练,实为守地。 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供奉,传功长老,欺乃小的,来了老的。 连《百晓生》的宗师篇从每月更新改为半月,以前光是寻常一位宗师出手单独一卷,那段日子不是大宗师不值得用上半卷。 一个门派一天之内换了八个掌门的奇事太多太多了,古神殿察觉到了异常,正道的反击汹汹,放弃了不好守的地盘。 各派暗地里抽调精锐,之前苦寻古神殿所在无果,围剿古神殿一事进展缓慢。 那一天各派不约而同收到消息,时机到了,古神总殿在天山,号令天下,还有八殿,遥控各地。 久别重逢,方流与米帅自是大醉一场,江湖是非也远离了山谷里的两个醉鬼。 第二日米帅问方流如何打算,是趁此脱离营地隐姓埋名,还是返回营地。 为让酒醉感觉多留一会,方流没有运功调息,对米帅的提问方流无言以对。 犹豫,方流徘徊了数天,决定再等等看看。 天山有一渊,万丈深,最深处有一铜殿,十丈高。 大殿之上,一把金龙椅,坐着古神殿神主,戴青铜古神面具,华服,真容不知,来历成谜,武功神秘。 一身武功惊天地,泣鬼神,大宗师不在话下,地下密室里那一具具遗骸就是明证。 上百人立在殿上,高矮胖瘦,皆戴面具,气机深沉。 无一不是宗师,江湖上任一门派无此势力,何愁大事不成。 面具后双目扫来,众人低头,开口道:“罗网第一手棋成了,第二手成大半,正道已定计先剪羽翼,再来攻山,苦摩。” “在,禀神主,天山上下已布置妥当,万无一失。” “八位殿主已经收到消息布下埋伏,静待正道上门一网打尽。” “好,先平江湖,纳金银,收钱粮,网猛士,训士卒,时机一到复先祖伟业,诸位所求,孤会一一满足。” “谢神主。” 营地里经过一遍遍清洗,忠于老人的不是臣服,就是挖坑埋掉,营地所在也成了八殿中第三殿。 平日里只能听令乖乖行事的弟子们脱离掌控,接手大权,操弄他人生死。 古神殿给了他们权势,换来他们的效忠。 自以为掌握大权的弟子们对正道的围攻分外瞧不起,坚信古神殿强大。 他们对古神殿殿主武功无敌的空前自信,见识过殿主的出手,连他们心目中的老人,怕是很难战而胜之。 一人强,决定不了大势,可神主调教手下手段高明,麾下高手如云。 数支心腹人马镇压一地,不然自己等人不会轻易屈服,当然权势令人心喜。 古神殿不会放过旁门左道,拉拢了大批高手,光是宗师圆满就多达十八位,无一不是大名鼎鼎的邪道宗师,再加上营地原有人马编成了八殿,每殿少至上千人,多至万人。 谁能想到老人平时这几位默默的几位老弟子中,一人早怀异心,默默算计,引外人夺权。 赵胜,老人收下的第十三位弟子,一向在众弟子中天赋不起眼,只是勤勉做事。 赵胜很好地隐藏了自己,心思深沉,勾结他人,谋算权势,隐忍不发。 赵胜情知凭自己在营地里爬到头了,在江湖上寻找适合的势力,帮助自己。 古神殿,潜藏在江湖阴面的势力,他们也在寻找潜入势力中的探子来历,机缘巧合下,赵胜找到了他们踪迹。 赵胜与对方几番试探,坦诚心意,见到神主,决定借古神殿武力,铲除异己,透露了二师兄的行踪。 多年谋划,赵胜一举功成,囚禁大半弟子,一统营地。 赵胜没有满足,想要更多,在成为天下第一人前不会停下脚步。 方流探听到正道一支人马要进攻营地,拒绝了米帅的陪同。 方流旁观了新生的赵胜,与往日低调大为不同,盛气凌人,如大日高挂天空,目中无人。 这位赵师兄带人拦路邀战,正道为首的数派掌门一一败下,阵脚大乱,双方混战,正道一触即溃。 赵胜尾随正道溃散人马,连战连捷,诸派丧胆,低头认输。 赵胜大喜,竟拉出数位被囚禁的弟子,炫耀武力,劝他们归顺,方流才知道了营地发生的一切。 古神殿趁正道各派大意,战力分散,分头痛击,一时无力再战。 赵胜见正道气沮,江南数股尚存余力的门派一时间失了主心骨,退守门户,不成气候,开始南征。 第五章 一决成败 中原乃天下腹地,自古以来,人杰地灵,天骄辈门 正道黑白两道、武林世家、旁门左道无不想占据着这块最为肥沃的地盘,而人才济济的世家空牢把持这一地。 谁敢乱中原,就是世家的大敌。 眼见自己赖以统治秩序的根基在崩塌,世家不安,各大宗门就坐不住了。 古神殿麾下人马在中原来势汹汹,江南即将陷落。 各大门派里正值壮年的众人,心高气傲,对向邪魔低头,心底不甘。 肆虐武林的古神殿,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耻辱,乖乖认败绝不。 无数热血子弟向掌门长老齐呼主战,四处游说串联,主战呼声一时成为抗拒古神殿的凶名。 诸位掌门等人见人心可用,相约誓与古神殿不死不休。 正道多年不露面的老人们相聚一处,明面上畅谈过往情谊,暗地里商议应对古神殿。 世家合力,数日间正道诸派下定决心铲除古神殿这一邪魔势力。 各派向全江湖颁布了三百年有史以来最为严厉的悬赏血字追杀令,正道与古神殿必须亡一家。 “神主,世家此时搅合进来,对本殿不利。” “无关紧要,世家以为神殿又是一个魔教,不知神殿所求,就灭不了神殿。” “凡天下罪孽处,必有神殿人除恶务尽。” “可江湖人愚昧,不知神主神意,恐误神主大事。” 背后有世家的支持,各派斩草除根的决绝,宁杀错万人,莫放过一人,显露了铁血一面,江湖沸腾了。 世家千年来的人脉暗布,想逼坚持中立的势力及个人站队手到擒来。 吸取上次进攻失败教训,正道邀请了数十位隐退前辈,选的皆是老一辈的狠人,越狠越好。 百年内少见的三十余各家狠人聚在一处,共商破灭古神殿,上一个得到这样招待的人是魔教。 武林世家主持大局,一声令下,钱粮撒了出去,从各门抽调得用的人手。 首要先天,杀力够得上先天的也要后天也收下。 世家打开了自家的宝库,功法秘籍、秘药兵刃供那些已经显露出天赋根骨的人选用。 维持一支数千的人马,盯着古神殿。 哪里有古神殿人出没的消息,追过去盯着打。 正道发狠了,黑道不敢虎头蛇尾,隔岸观火,一起行事。 古神殿夺下一块块地盘,正道收复失地,反复拉锯,不少小势力消亡,整座江湖被迫选择站队。 古神殿后劲不足,第八殿一天陷落,正道请出了白老爷子,狠人一枚。 《百晓生》点评过百年内十大狠人,不分正邪,白老爷子名列其中,当年江湖正道声望最隆一人。 白老爷子年轻时对敌粗暴,不讲面子,只讲拳头,左道恶徒宁惹阎王,不惹白君。 白老爷子背着家里参了军,在沙场上将家传戟法融会贯通,入先天,破千名甲士。 四十岁时,白老爷子动辄发怒,肆意伤人,察觉功法隐患,入山修心养性。 白家遭逢大难,白老爷子再入江湖,世人才知其五十岁已入宗师,破三门,灭一派传承,火暴脾气不减丝毫。 正道众人本意推举数位大派掌门为首,一听到七十岁的白老爷子愿出山,选他挂帅,灭神门。 白老爷子没有耐心陪人玩试探把戏,单刀直入,率人前往查明的古神殿地盘。 血战数场,古神殿继第八殿陷落,第七殿失守。 猛人豪侠相继加入正道如泉涌一般,古神殿在四处开战,招惹毒打,渐渐承担不起。 正道夺回古神殿先前抢走的大片地盘,伤亡惨重,正道许久没有打过这么惨烈的仗了。 古神殿的强大,手下邪魔多得出乎太多人的意料。 齐攻天山,斩首挖心一策再被人提起,正道几次商议,各执一词,太过冒险,不欢而散。 对局势不利,古神殿大为吃惊,没料到聚三殿人马,护不住一殿。 举事前,古神殿故意针对,正道明面上高手十去其八,群龙无首,斗至今日正道涌现的高手多得异常。 江湖大乱,功法流落江湖,朝廷也乐见其成,默许正魔厮杀,吸纳走投无路的凶徒,以待未来。 旧的门派消亡,新的门派新生,新人换旧人频繁。 日日对决,夜夜冲突,人心仇恨积攒。 多少良人卷入仇杀余波,少年少女深陷血火,涌入江湖。 江湖人成也意气,败也意气。 当江湖只剩下报仇,甚至众人习以为常,罪孽滋生之地从不缺。 尝试溜进营地救人的方流失手了,即使赵胜领人在外东征西讨,营地里也戒备森严,机关重重,方流想浑水摸鱼没有机会。 原想再试试的方流收到米帅消息,米帅联络上了他人,好消息。 一直在逃避追杀的众人没有屈服,心中还有希望,只要闭关中的老人安然出关,收拾人心轻而易举。 不负众人期望,危急关头老人出现了,幸存下来的人相约在某地一聚,向古神殿夺回失去的一切。 方流知道老人手段,赵胜绝非他的对手,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即使屡经大难,散落江湖老人的弟子们得到消息向那个地方赶去。 没有人料到最后一战会这么快发生,会在那个地方发生。 先是赵胜,然后古神殿的援兵,最后是正道的那支灭神会。 死伤惨烈,方流不会忘记赶到那里见到的,震惊,忽略了背后杀机。 那一剑,从背后穿过胸膛,快,没有痛苦,伤口细小,剑身尖细,绵密真气一下子搅碎五脏六腑,必死无疑。 倒下的方流,望着远去的那道身影,不会忘记。 过去发生的那一幕想起来就头疼,方流揉着额头,不想了。 方流活了下来,是六师姐救了自己,六师姐带方流离开了那片绝地。 从六师姐口中,来得晚的方流才知道发生的一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即使赵胜带的人远远多过己方,老人身旁的弟子们也冲了上去。 赵胜一身所学皆出自眼前老人,他本不敢来,可老人一旦伤愈绝不会放过自己,这是他唯一机会。 他已知晓闭关的老人遭神主偷袭,重伤逃走,他连忙下令追杀,消失无踪。 老人养伤数月,才出面挽回大势,可见伤得多重。 赵胜赌老人伤未好,赌自己命不该绝,数十招下来,老人受伤势拖累,连往日一半功力使不出。 六师姐等人本想上前助战,赵胜带来的人拼命缠着他们,赵胜为求一线生机,将家底赌了上去。 赵胜全力出手,不惜禁法,拼着寿命受损,强招迭出,都伤不到老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古神殿的人早到了,瞅准赵胜落入下风,出手偷袭。 神主早有吩咐,那位老人武功太高,绝不可留,赵胜生有反骨,趁机除掉,接收他的地盘人手。 老人一掌击退来敌,伤势再也止不住,他本可逃走,弟子们身陷囹圄。 赵胜拿囚禁的弟子逼迫老人自尽,老人无言,赵胜的心性不足信,古神殿的人在外围住了所有人,动机不纯。 老人已达至境的心眼告知自己有人来了,敛气屏息的功夫看,正道无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道也要插手了。 六师姐来到老人身旁,一场厮杀下来,只余十几人,人人带伤。 赵胜的人死了七成,那几个归顺他的弟子死得最早,叛徒总是遭人恨。 古神殿来的有五百余人,赵胜隐隐觉得得不对,他们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怕是故意的,双方精疲力竭,一地尸首。 老人见势不妙决定一人断后,叫六弟子带人走。 六师姐知道自己等人在这里,只是拖累老人。 老人不顾伤势,放手一搏,拳势席卷,古神殿来人为首者是第四殿雷公,大宗师,武力在八殿中名列前十。 雷公仗着不死惊雷身,自信不弱于人,拳掌相对,声传百里。 仅一招,场上倒了一半人,耳朵聋了。 赵胜没有逃,而是朝老人背后一指点去,寂灭死神劫,专破护体罡气,他修炼至近乎圆满,自信大宗师防不下。 老人早有预料,身上真气流转,分阴阳,一牵一扯,混杂着雷公异种真气,原路返回,快到赵胜避不过,挡不下,接不住。 六师姐亲眼见到赵胜窍穴破开,功力尽散,武功被废。 雷公也好不到哪里去,往日无往不利的惊雷罡气失去,第一拳砸开双掌,第二卷破开护体罡气,第三拳凿进胸口一寸半。 古神殿六殿副殿主八邪命老道出手救人,一柄拂尘挥出,青紫毒烟升腾,暗藏牛毛毒针。 老人双手握拳,合天地,毒烟随真气合成一团,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雷公赶紧运功止血,大意了,惊雷八劲未出,一招惨败,尤有一战之力。 一旁老道紧盯老人,心底算计着有哪些法子省些功夫,人老惜命,直面老人,一拳一脚拼命,不干。 一灰衣剑客,一脸沧桑,刀疤横贯耳鼻,紧闭双目,怀抱铁剑,生机败坏,剑气在腐朽中锋芒不减,这样绝命一剑,杀个大宗师绰绰有余。 其余精挑细选出来的五位宗师占住老人逃窜方位,各有绝技,摆出合击之阵,阻上一阻。 老人注意古神殿余下的人以五人为阵眼,又布下一阵包围了自己,不管逃走的人。 老道拦住雷公,任由老人试阵,一拳一个收拾冲上前的人,他素不在乎面子,借阵磨去老人一分真气也是好的。 从神主听到老人武力可怖,若不是雷公死在这里,不好向神主交待,他绝不会出手,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即使那些人有他的弟子,老道也不管不顾,只在乎他们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一丝破绽。 剑客出手了,不是最好的时机,阵势尚可维持,老人未山穷水尽,可他的剑不愿等。 一剑出,剑客身上濒临死亡的气机从死入生,逆转生死,没有滔天剑气,招式也是寻常一刺,剑意非凡,对方若破不了剑意,乖乖受死罢了。 老道见剑客出手早了,不满,但老人挡不下,还是他赢了,忽略了身后那一拳。 白老爷子对敌从不留手之说,有过一次走火入魔后,琢磨过一式拳招,将怒火随一拳尽数挥出。 老道在拳临身一寸时才大惊察觉,堪堪运起半数真气挡上一挡,借拳势前冲出百步,溜了。 不管任务了,暗劲不断在体内冲突,止不住吐血,出来一趟亏大了。 剑客的剑失手了,反被老人借力打力,破开大阵走了。 雷公一见正道众人出现,大势已去,功败垂成,再不走就走不了。 正道高手自不会放过雷公,收割古神殿高手的大好机会,追杀令上的雷公赏格满让人动心。 此役,古神殿九死一生,仅雷公身免,灭神会趁胜追击就不是方流关心的事了。 方流问过六师姐老人下落,六师姐回不知道,她回去的时候见到就是正道追杀古神殿余孽。 后来方流见到了老师,最后一面,知道了一些事,有了约定。 “方流,你决定好去哪里了吗?” “我要去找米帅,我不信他会死,他的命比我硬多了。”方流回道。 “师傅不在了,我要带着剩下的师妹们去新的地方。”六师姐转头望了一眼十几人,自己的徒弟及友人亲人道。 “师姐的意思是希望我留下来?” “你在想什么美事,留你下来,你身上的麻烦太大,我劝你最好去躲躲风头。” 第六章 新生 《百晓生》曾出过一期专说天山一役,门人遍访当年一战的亲历者。 将百余人的谈话,针对战中双方布局安排,一一记载下来,详实,哄传一时。 古神殿曾在殿前山谷中布下一天残绝灭大凶之阵阻灭神会众人入山。 此阵上借天山亘古不变山势,下镇地下九条水脉,测天象,观天时。 如古籍记载一般,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凡入此阵,步步杀机,灭神会众人不惧生死,强闯破阵,此役江湖世家大派的上千子弟陨落阵中。 往日江湖上前呼后拥的高手死得无声无息,与敌同归于尽还算好的,连人的面没见着,亡在阵里才可叹可怜。 白老爷子领人观阵,下令兵分多路,在正道阵道宗师一道子分派下,寻出阵眼。 与敌交手多为青年才俊,此役中涌现了多少日后名传江湖的大豪名侠。 在正道众人前赴后继,拼出一条血路,灭神会一路也击败了镇守各处阵眼的诸殿主。 最后一战,双方千人在殿门石阶处一番混战。 上百位宗师交手间的余波摧山断水,古神殿山壁刻的三千巨石神像崩塌了一片又一片。 双方为首的大宗师沿着天山,打得天地变色,削平山头的剑气不时划过天地。 战了七日七夜,灭神会的援兵相继赶到,古神殿离败亡不远了。 最后一关,幸存下来尚存战力的灭神会十数人,肩负无数同伴的信任期冀,向古神之主发出挑战宣言。 面对这位神秘莫测的神王,白老爷子亲自与数位好友一起围攻对方。 白老爷子可以视作半步大宗师,因体魄旧伤迟迟未愈,不耐久战。 与神主的对决,白老爷子拳拳十成功力,甚至十二成力。 皮骨肉绽开,白老爷子浑没看到,眼里只有一道身影。 此战不愿活了,其势不衰。 李家一太上长老尽情施展万神归剑真诀,万千剑罡洒落天地。 铁家老家主经铁血十二关法门淬炼下的体魄,不朽金刚,硬撑神主数招掌击。 这一打就是一天一夜,白老爷子痛失数位好友,公孙百里两家家主冲在最前,也不幸陨命。 神主仅余半截金面,右臂染血,神色从容,睥睨群雄。 世家来援的高手越来越多,神主一招一个。 上官家家主上官白拔剑,大宗师剑意,一剑斩落神王左臂,。 神主重伤,众家主围上去,不给其喘息之机。 神主浑不在意伤势,更无一丝转身逃亡的念头,一掌一拳,意气充沛,搅动天地,尽显无敌风采。 人多势众的众家主战至最后,反而伤痕累累,倒下的人生死不知,心生惧意。 即使神王身陷绝境,一人屹立,孤身无援,傲视众人,无人上前。 受一掌重创白老爷子醒过来,拖着残躯,拼着一死,击杀古神殿神主,古神殿败亡。 方流为求真相,易容换貌,潜入灭神会幸存者所在门派打探天山上的消息。 众说纷纭,那位神王的下落不明,说白老爷子抱着神王掉落悬崖,千丈深,未找到尺首。 这场江湖风波在古神殿神王等人死亡,余部逃窜,莫名消失,灭神会解散,各归家养伤。 由古神殿掀起的混乱一时平息不下来,遗害无穷,江湖进入了一个群雄逐鹿的时代。 正道大的门派元气大伤,伤筋动骨,修养生息,对江湖局势撒手不管,放任下面的人争抢地盘。 世家眼里,江湖这盘棋尽在手心,待再临江湖,重整山河。 此时的方流身上再无拘束,前世向往浪迹天涯的江湖美好,孤独一人,再生不出向往之情。 如今方流想到与那位的约定只想说一句:“向那些人收帐,或许是我余下时光唯一要做的事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方流喝一口酒,吟一句记住的诗,不想糟心事了,反正没有头绪,随缘吧。 可方流想静静,躲不了一些人非要找上门的麻烦,江湖是非多。 听,麻烦来了,院外传来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最近有外地人来镇子上,四处打听有没有奇异地方。 人越来越多,凶神恶煞之徒比比皆是,背刀挂剑。 常常十几人一伙在野外乱挖,毁坏农田,有老人看出他们是绿林中人,劝镇民少出门少与他们打交道。 几日间近千名绿林人到了镇子上,鱼龙混杂,人多嘴杂,就有了争端,惹事生非。 “你还在这偷酒喝,下面两帮人的怒火只差一点火星,就着起来了,你不下去管管。”院里一人跃上屋顶,踩在瓦片的脚步轻,轻功一流。 陶三,真名不知,在方流来之前,陪在老板娘身旁的老人,说是老人,其实早来半年罢了。 厨子是一位老流民,在县城名香楼干过几年二厨,惹到了江湖人打砸了酒楼,流落至此。 老板娘在柜台低头算帐,雇了一个镇上吃百家饭的十六岁小伙,跑前跑后,端菜倒水。 陶三,一个有着与方流类似过去的人,干着跑堂的活。 方流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身上有故事,不去管他。 陶三坐在方流一旁,随手拿起酒壶,一口喝尽剩下的酒。 方流没有拦陶三,讨厌的家伙来了,自己的酒喝不成了。 “你喝了我的酒,不打算替我下去赶走下面闹事的人。”方流郁闷道。 “你来客栈几天里白吃白住,不干活,还偷喝客栈卖给客人的酒,要我跟老板娘说一下吗?”陶三看不透方流,冷漠道。 “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偷酒喝的事,这种小事她不会放在心上,随你去说。” “我问过上次随掌柜出去的伙计,他不知道你是谁,老板娘说是从路边捡来的,没人知道你的来历,甚至老板娘也可能不知道你究竟是谁?”陶三转头盯着方流,语气不善道。 “为了一壶酒,你找这么个蹩脚的借口,随你说什么,反正我不在乎,可你觉得她会信谁的话。”方流无谓道。 “你究竟是谁?”陶三再次问道。 陶三一见到方流就感觉有问题,他在那里时习得的东西,忘不掉,见人第一眼,会琢磨着如何出刀,看人极少出错。 他在方流身上失手了,同类,是最靠谱的猜测。 现今他与她平静的生活是他想要的,任何一个会威胁到现状人或物他不会放过。 “我知道你喜欢沈掌柜,可她放不下那件往事,你又不肯帮她,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我这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上了。”方流起身回道。 方流一见陶三要动手的样子,心生不愿,没好处,懒得与他动手,随便说些他想听的,糊弄过去再说。 “我早该猜到她把那件事也告诉你了,她为什么会信你?”陶三脸色不变,心里却是揪心难受,语气更冷道。 “你不清楚她是一位非常聪明的女人么?我落难没去处,她有手段看出了我的本事,相信我。” “我希望你离开这里,不然下场难料。”陶三眼露杀机,威胁道。 “你亲自跟她去说,我可不好意思,我才不是那种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混蛋。”方流大义凛然道。 “你找死。”那一刻陶三怒了,杀意一闪而过。 “你来找我,更是不打自招,你跟那件事有关系,在她看来,你接近她是不怀好意。” “我说过了她是一位聪明的女人,你不信她看不出这一点吧。我劝你早点坦白对你有好处,我看过太多类似的事了,别到时候后悔莫及。”方流故意道。 剑光一闪,一截明亮的剑尖顶在方流喉咙处,够快,剑术轻功果然是刺客杀手之流。 方流瞥了一眼,剑的面貌映入眼帘,一柄一尺二短剑,剑刃薄而细,倒映月光。 “袖中剑,杀气敛而不露,你不是出现在这山野小镇的人。” “你还有心思说话,当真不怕我杀了你,你拿老板娘当挡箭牌没用,你不会想看到自己失血待死的样子。”陶三语气平静,威胁道。 “你再听我说几句话,我听说过那件事后,前几天去过那件血案所在,顺路查了官府对此案的文书,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手法老道利索。”方流瞥了陶三一眼道。 “当我第一次从她口中知道一座庄园三百余口,独独留下她一个活口,我就有了怀疑。” “我不信她能独自活下来是运气的原因,她虽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她没能力逃过对方的黑手。”方流不顾脖子上的利剑,躺回原处,神色悠然道。 “我想到了你,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看的出来你是真心喜欢她,为什么你们两人互不接受对方的爱意?因为你也是灭她满门杀手中的一员。” “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陶三想动手,手握紧了剑柄,心底却有声音告诉他不能动手,情况不对劲。 方流太安静了,他不怕死吗?还是认为自已杀不了他。 “刚才说的都是我的猜测,你也可以说我是胡说八道的,可你猜沈雁信不信?” “你到底要什么,才肯离开这里。”陶三放下手中剑道。 “现在么?我只想要一个安身之地,你能给我吗?算了,下面要打起来了,你该下去了,不送。”方流懒洋洋道。 方流与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的交往中的点点滴滴掺和了太多东西,光是心中误会心结。 一场狗血言情剧,满满似曾相识的老套路,相爱相杀的一对恋人,此事结束后,希望他们会有个好结果。 自己原本是想趁机找个安乐窝,避避风头,过一段悠闲的生活,也能遇到这么多麻烦。 变成这样子都是铁炎这个混蛋害的,要不是他怎会遇上这样一对愁苦的江湖情侣? 方流想到回去的日子快到了,住在小镇有过几日安宁,容不得外人胡来。 江湖,江湖,总是逃不出江湖名利权势的怪圈,不为名利,不为权势,又为何入江湖,飞蛾扑火,太没意思了。 对方怎么也该反应过来了,他们不会蠢到不识字吧。 我真替他们的手下担心,上头蠢猪一头,日后的未来凄惨无比,或许他们也没明天了。 方流看了一眼院外动静道:“这一打起来,砸坏什么东西,你我的耳朵三天清静不下来,老板娘的嘴太厉害了,你先去管管,我还是出去避一下吧。” “方哥,你要去哪里?”方流刚跳下屋顶,就被躲藏在暗处的邻居家小孩发现道。 “小猴子,大晚上不睡觉想干嘛?” “睡不着,那两帮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吓人得狠,白天我看了一眼,晚上就睡不着,方哥,他们为什么来我们这个小镇子?” “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快回家去睡,你不是要闯荡江湖吗?还不快回去睡觉,否则你永远都是个小猴子。”方流哄道。 方流走向镇外,有热闹可以看,自已怎么会放过。 第七章 古墓 镇外东边三里处,两山夹一道,山道崎岖难走,最窄处仅容两人走,是条通往邻州的小道,比从大路走少两天路程,平时只有小商小贩愿走。 夹道两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镇里的老人们说是兄弟之山,大小青山。 小青山,山势平缓,植被茂密,又有一大片林子,树长得又快又直,故镇里人常来后山伐木卖给商人。 大青山险峻,比小青山高出二十丈,林子稀稀疏疏,树长得又奇又怪,只得伐木为薪。 今夜小青山上突然热闹了起来,外来的几帮人不约而同齐聚山腰挑灯夜战,人声鼎沸。 几帮人各自来头不小,不愿退让,争执不下。 一场许多人插手的大戏,各方陆续上场,加起来差不多千人,场面倒是不小。 来得不晚的方流偷偷躲在附近的树上,夜色深,茂密的树叶藏住身形,加上收敛气机,无人发觉有人,方流静静地欣赏着他们即将上演的好戏。 一方是外来的正道门派九冲剑门,自称得传说中剑宗传承,再续剑道。 自从剑宗一夜离奇消失,谣言四起,说是得罪了某个势力,铲平了剑宗,不然有着三千个弟子,江湖第一剑道大门派如何会消失,人,典籍消失得干干净净。 谣言害苦了剑阁在外弟子,遭人追杀,无论是昔日仇敌,还是过去友人,逼问剑法。 剑宗九脉,有一脉年幼弟子流落中原,历经磨难,创九冲剑门,名传天下。 南岭有大变故,剑门趁此良机大举进入南岭,剑压一地门派,在本地江湖闹出了不小的声势。 当头的是一位圆脸,小眼,圆鼻,瞧上去和善的白衣老人。 身为江南一等一势力剑门的长老,先天高手,却未佩剑。 有心人眼里老人双手较寻常人长,圆润,一身剑意内敛,走的是掌剑的路数,功夫到家了。 得到掌门令的这位长老本来是带弟子沿着渭河支流,明是游历南岭,暗是打探各方底细。 本来一行人路过此地,听闻古墓现世消息,无意插手,却不想有人找上门来,说是亲耳所闻,宝藏为真,黑道来人凶残,请九冲剑门主持正义,才来掺了一脚。 自家人知自家事,本门南迁是要有大作为,钱财少不了。 身为正道,残民夺财不可取,收弟子门人,保护过路商旅,经营商铺等等,来大钱的法子就这些。 古墓无主,若有金银,分润一些,顺便救助贫民,总比让黑道夺去,为非作歹好。 老人身后年轻弟子们精神气足,身着剑门发下的衣裳,服饰一致,质地上等,皆负三尺长剑,风范极佳。 剑门一方人数虽是场中最少,仅仅二十几人,但人人呼吸有序,内力技法有模有样,武道筑基已成。 几位年纪十一二的新人弟子打量周围,似乎初涉江湖,脸上的好奇掩不住。 前面年长的几人走过了几趟江湖,见过的场面不少,自认功夫登堂入室,所谓众人口中的江湖一流好手,不放在眼里。 神情从容,不惧场中越发紧张起来气氛,自信能护住身后的师弟们。 另一方是当地黑道魁首的黑山寨,方圆百里最大的土匪窝,寨中上百名嗜血凶徒,虎踞一方。 人人习武,常年染血,恃强凌弱,无恶不作,为祸一方,臭名昭着,因其残暴血腥,狡猾如狐,无人敢治。 此次寨主熊峰亲自领着寨中一半人手下山,灭了附近几个小寨,声势闹得很大,官府手忙脚乱,没想到拉来一帮人来到这里与人对峙。 一九尺大汉傲立当场,他的气息成烈火僚原之势,触摸到势这一境门槛,半步先天,夺人眼球,无人能忽视。 乱发披肩,赤眉红眼,赤裸的上半身纹有百虎图,群虎或伏或立,或啸或吞,栩栩如生。 大汉无言,众人心中认定了他就是熊峰,除了他,谁有这样的气魄,武功慑服那群凶徒,俯首听命。 传言中他十岁幼龄以一己之力平定了犊牛岗上的一窝虎,一年间立下黑风寨,数年时间东征西讨打出了一个匪中魁首,黑道一霸。 在场虽有大半混黑道的江湖人,皆不认识熊峰,只听过传闻。 剑门众人从旁人口中知道熊峰平常一直待在山寨练武,有活下山出手狠辣,不留活口。 除了寨子里的凶徒,外人少见真容,大多道听途说过他。 第三方为本地大豪强的胡家,有名的地方一霸,上代家主因不知何故将一子送入寺庙。 自上代家主意外去世,当初送进寺庙的孩子长大成人,回家继承家产,正是此刻胡家家主胡明。 胡明,看上去三十余岁,锦衣华服,气宇轩昂,富贵气相,不像常见的江湖人。 胡明自从寺庙出来后,勤习武功,守着传下来的祖业,有了妻儿,在一亩三分地不动弹。 胡明平时待在老宅教授庄丁武艺,招待江湖散修,扶危济困,薄有声名。 一旁远道而来的绿林中人见了熊峰,名不虚传,坚定站在了强者一边。 附近白道门派的人心思不定,分头支持胡家、剑门。 这是胡明本人第一次与熊峰见面,以前光闻其名,今天一见,果然不是跳梁小丑。 胡明天资尚可,得寺僧赏识,习得内功心法,看得出熊峰修习的外功颇为不俗,体内气血旺盛,如一股熊熊烈火,远超寻常同境武人,绝非后天圆满,怕是尚差些火候直达先天了,这一关挡住了多少武人。 胡明面上不显,暗思,自己多年苦修,也只是摸到半步先天的边,老天不公。 熊峰脸上异相,邪功么?自己或许不是对手,其他人更别提,小刀的功夫还差一些,要靠外人吗? 胡明瞧了一眼旁边那位剑门的长老,怕只有他能与熊峰一战,听说九冲剑门的万般剑术乃南方一绝,收拾个熊峰,小菜一碟,自己能拿出什么呢? 先前还想剑门的人为什么会来?果然要小心拉拢他们,若让他们发现这一切是我的算计,大事不妙,不过借此搭上关系,或许也是锦上添花。 众人眼中的熊峰举手投足间显露出气势慑人,经过无数磨砺后的体魄,唯有野蛮一词可形容,不断涌现出的气势摄人心魄。 他背后站着一排大汉,个个彪悍,凶相毕露,气息凶戾,瞪大充满血丝的双眼,粗大的手掌搭在刀柄,时刻准备拔刀。 大汉的后面乱糟糟站了一群人,有两百余人,他们虽是精壮男丁,但身上衣服五花八样,破破烂烂,手上兵器也是一样,什么都有,生锈的刀剑,竹枪木叉,看上去是被拉来的人壮壮声势,乌合之众,心底让人小瞧三分。 在三年前,突然流传本地另一土豪田家勾结大盗蔡三飞,劫掠官银,官府大怒遂联合胡家,一举铲除。 后来小道消息悄悄散布,说这一切都是胡明的手段,意在报当初的杀父之仇。 胡家在胡明经营下成了附近最大的豪强,吞下田家土地人口,供养一支脱产庄丁整日操练,后在各地开商铺,财源广进,纷纷有人来投,声势大涨。 此次派人来此对峙,表面上消息是说胡明保护先人古墓,暗地里怕是听闻此地有利可图。 有人在县城当铺典当金块,铺里老掌柜掌柜一眼看出是地下出来的,花了点手段打听到是从一处古墓挖出来的,里面有装满金银二十几个箱子,有机关,下墓的人只拿出几块金砖。 当铺是胡家开的,胡家封了所有人口,可有人看胡家不顺眼,故意泄露,一夜传遍城里,吸引了不少不甘寂寞的江湖人。 附近的势力怀疑里面有猫腻,可宝藏动人心,还是纷纷派人旁观,试图火中取栗。 后来胡明见事情瞒不住了,亲自来此主持大局,附近的家族见有利可图也坐不住了,呼朋唤友,拉了一帮人过来。 这三方势力名头大,实力强,聚在此地的大小黑道白道,不得不选择立场站队。 白道分别支持胡家与剑门,黑道理所当然地支持黑风寨。 “明明是我们先到,而且下面的古墓也是我们的人先发现的,先来先得的道理也忘了。”熊峰一方一名精瘦独目头领跳出来朝众人骂道。 “谁能证实?空口白话谁不会说。”一投靠胡家的游侠直言道。 “你又是谁?凭什么在这里说话。” “你又是谁?问人之前不该自报字号,听好了,我是你大爷。”游侠笑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找死。”独目头领气急,拔刀上前,刀势破空。 这位游侠受胡家大恩惠,一家老小全靠胡家照顾,来之前得过胡家管事吩咐。 为了家里小儿前程,不愿像自己一般,拼命搏个机会。 游侠混江湖多年,没成啥大高手,厮杀经验却不少,自不怕与对方一手下对战,径直拔剑格挡。 大汉刀术入门,大力劈下,游侠抽剑,反手一剑刺出,再快三分。 两人有来有往数招,见人刀势用尽,游侠欺近独目身前,不顾身后刀风,游侠拼着重伤,逼退独目。 独目脸色阴沉,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剑光划破胸口,看不出是哪家门派招数,剑术倒是凌厉狠辣,野路子。 独目输了一招,急欲上前,找回面子,不然以后非被人笑死。。 “住手,你们一帮混蛋想抢我熊峰的东西,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大汉睁开双眼,大声道。 “还是那句话,有谁看见了,你大嘴一张说你先发现的,就是你的,我还说是我家祖上发现的。”孙家的一主事大声回道。 “胡家没人呢?任由外人大放厥词,叫能做主出来。”独臂老者开口道。 “大家请听我一言,这地是孙家买的,地下埋的是孙家先人,胡孙两家一向亲善,看在在下薄面上,各位离去自有诚意奉上。” “如若不然,你们不问自取,就是与我们为敌。”胡明从人群中走出,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在你们地盘上我们发现的东西,没我的一份,你信不信没我发话谁也别想从这取出一个铜板。”熊峰笑道。 “胡明你算老几,过了几天好日子,忘了自己什么东西,敢管我们熊大哥的事。”熊峰身后一大汉眼露杀机,威胁眼前出面胡搅蛮缠的胡明道。 “熊峰,你别仗着武功高,自以为有三分凶狠,人人就会怕你,不过是大家懒得收拾你这小小土匪头子,我真要管呢?你奈我何?”胡明语气一变,十分强硬,嘲讽道。 “你想清楚要插手此事的后果,胡家家大业大,良田千亩,奴仆成群,跟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烂命一条的人比,打烂一摊子,后悔的绝不会是我。”熊峰威胁道。 胡明对熊峰隐隐的威胁不作回复,此时此刻胡明心里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退不了。 胡明决定接手胡家那天起,走出一县,要一州之内遍传家名,世家。 胡家的壮大少不了明面上官府的关系,仅仅是维系各处人情往来,送出的金银不计数。 胡家替某些不可言的人私下接的脏活等等又有多少。 胡家已经走到豪强尽头,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胡家进不得,等来的只有衰败。 第八章 争执 大汉见胡明的态度强硬不似作假,脸色转冷,大手一招,身后的一群人上前一步,亮出手中兵刃,夜色中明晃晃一片,杀气四溢。 胡明毫不示弱,庄丁是不比对面凶徒常年染血,缺杀伐气。 招募边关老卒,庄丁在老行伍指点下日日苦练,操练小队军阵。 数年磨砺,这数百庄丁不比寻常军伍差,只缺甲胄。 庄丁排三排,丈二长枪应对,后三排持盾拔刀,眼神无惧。 唯有胡家这久经操练的脱产庄丁才能与熊峰手下凶徒比拼。 孙家等人少力薄,不敢插手,隔岸观火。 “各位别吵了,争辩下去对谁都没什么好处,这天也快亮了,大家僵持下去,一无所得,白白吹一夜风了,各退一步如何?” 一旁剑门长老的话平息下众人怒火,一开始对刚刚胡熊两人激烈话语置若罔闻,一直望着山下的山镇。 待众人陷入僵局,随口道出了一句,场面一下子握在手下。 “对对,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大家来此是来取财,非为拼杀。下面究竟有没有宝藏,何不先下去看看,免得空欢喜一场。”来自三阳山上的孙家姻亲吴家一名长辈认同道。 “要想我们退一步,可以,但我们这边要先下去选宝物。”独目见熊峰颔首抢声道。 “不行,你们要是先挑走了宝物,剩下的一堆破烂玩意当打发我们叫花子。”孙姓主事据理力争道。 “对,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匪类最不讲道义,要嘛一起下去,要嘛谁也别想下去。”先前开口的赵游侠坚持道。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一同下去凭什么?老大,要我说还是手中刀,手底下见真章,他们才学会闭嘴。”熊峰麾下刚刚投靠一绿林头领道。 “殷二哥说得对,我朱老四第一个不相信你们这群豪强,我们只劫财,你们是人财都不放过。”另一身形圆胖的老土匪开口道。 “朱四哥说得对,熊寨主,莫信他们花言巧语。” “双方继续争持下去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熊寨主你看呢?”胡明见约定时间快到,不用在拖延下去,迟则生变,安抚绿林,试探道。 “我大哥要寻一件东西,并非什么值钱宝物,乃是大哥祖上遗失的。” “不像某些贪婪成性的小人,见到什么都想独吞,也不怕噎死。”大汉不言,独目不屑道。 “你说谁呢?” “说谁?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竟有此缘由,大家何妨不一起下去,看一看墓中情形。”吴家一长辈劝道。 “诸位,吴先生的提议如何?老夫年纪大了,遨不了夜。”剑门长老再次开口道。 众人无言,默认了,那一闪而过的剑意作不了假。 老人不在乎他人怎么看,心底想的是另一件事,临行前掌门的吩咐。 这次带徒远游明明是探听各方对九冲剑门南下的态度,毕竟剑阁在南岭。 掌门也有让他顺路看看乡野中有无适合弟子,拉拢本地豪强。 远游至此竟然收到掌门的令旨,怪事一桩,莫非此地的藏宝甚至惊动了掌门。 一来此地,老人察觉龙蛇混杂,贸然插手浑水,恐护不了弟子们周全。 “胡庄主,看在我的面子上,让熊寨主先选又怎么样?有我在此,必不容他得寸进尺。”老人传音道。 “熊峰此贼武功,非你我合力不可拿下,一旦让他逃跑,相信你胡家无一日宁静。”老人见胡明犹豫,继续道。 “好,就听长老的,熊寨主是信人,不会出尔反尔吧?”胡明见熊峰不耐,开口道。 “我大哥从不屑背诺,金银算得了什么,比得上我大哥一诺。”独目回道。 “胡庄主,不可。” “孙管事放心,回去后我会跟孙家主说清。” “师兄,我不懂,我们九冲剑门是正道大派,为什么……”一年幼弟子宋礼向身旁的师兄低声请教道。 “你是说为什么我们不对付黑山寨的土匪,替天行道,还替胡庄主撑腰抢宝。”夏侯栋回道。 “嗯,我听到熊峰此行祸害了许多无辜百姓,我九冲剑门此时不亮剑,何时亮剑?”宋礼心有疑问道。 “师弟,不枉掌门会选你当弟子,有些事我原想待你回到门派再与你说,日后你总会独自游历江湖,遇到类似之事,万万不可小看金银之害。” 作为宋礼的师兄,夏侯拣替他解惑当仁不让。 夏侯栋望着师弟懵懂的样子,道:“你是从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眼里没有金银这些俗物,江湖不同,江湖武林为争钱财闹出多少杀戮。” “本派这次南下,掌门带了三百弟子,还有上千子弟远迁要落脚。 “大兴土木,重建祖地,招收弟子,哪一样不要花去金银无数,坐吃山空可不行,本门一贯是取之有道,决不残民自肥。” “掌门为何广派长老带门人外出,一是招收适龄弟子,二是行侠仗义,贴补宗门。” “师弟你要记住剑门弟子的剑心所在,不违本心,方能剑出无悔。”夏侯栋右手环住宋礼脖子,回道。 “我的剑心么?懂了。”宋礼低语道。 “再说了,若地下有宝藏,落在我们手上,何妨取一半来救济贫民。”夏侯栋笑道。 “何不先灭匪,再取金银,坐看仇人作恶,对亡者来说,正义何在?” “长老自有定计,宝藏消息冒出来的蹊跷,熊峰那一方的人多,我们要联合胡家等人,一举拿下群匪,没有好处他们不会随我们灭匪。” “多提一句,你年纪还小,接下来动手,你躲在我身后。”夏侯栋认真道。 “小师弟,莫非你不信我这个师兄,会骗我亲爱的师弟么?” “师兄,你说呢?”宋礼想起什么,反问道。 “好吧,你进山门的时候,我讲的门派门规,开了一个小玩笑,这是b师兄我对师弟们的关照。” 夏侯栋见宋礼表情古怪,似乎记起自己给刚进山门的他留下的深刻印象。 “你是掌门看中的少年英杰,未来有光明正大的前途,有的是行侠仗义的机会。” 夏侯栋继续道:“此次下山你多听多看,多学少说就行了。朱长老是门中老人,掌门派他出来自有他的理由,他有分寸。” 宋礼并非觉得此事长老做的不对,而是与家里长辈淳淳教诲相背,生出新的疑惑,回山要问问师傅。 夏侯栋说完后,暗道:“虽说朱长老是这么跟我说的,但背后另有隐情,也不用着我操心,眼下师弟们安危最为重要。” “好,痛快。”大汉回道。 “为了我们下去的人安危着想,各方只带三人进去,如何?”胡明见状,提议道。 “我觉得可行,熊寨主意下如何?”朱长老询问道。 来之前,他打听过两人事迹,一直有留心胡明、熊峰的神情,两人绝不常人,心机深沉,难对付的家伙,这破地方竟然藏龙卧虎,麻烦。 大汉依胡明往日作为不该鲁莽插手此事,沾惹一身麻烦,莫非金银动人心闹的。 从一开头胡明强出头引来大汉的怀疑,三百庄丁出动,胡家押上了大半家本,家大业大的胡家又不是没老人,任由胡明乱来。 有什么胆子招惹上凶名赫赫的自己一伙人,像胡明这种豪强没有更大利益不会胡来。 大汉暗道:“以我从大哥处习的绝世武功,即使眼前两人联手,他也有把握在他们出手下活下去,到时候加上大哥,他们后悔此时羞辱,这是他的底气。” 胡明一见熊峰,体魄远远强过自己,心知熊峰的武功是计划中个大变数,最坏结果,他不是熊峰的对手,计划失败,胡家毁灭,补救之策是拉拢外力。 胡明谋划了数年之久,豪强孙家,附近黑道,官府,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他从不追求完美计划,不缺意外。 大汉猜到胡明可能会有小心思,暗地里捣鬼,但只是小问题,他们绝想不到这盘棋下棋之人是谁? 寨主对这里的所有人早有安排,身在局中的你们还不自知,你们翻不了天。 “看样子,有人要倒霉了,让我瞧瞧,谁会先出来?”方流看热闹不嫌大道。 在他眼里,这里的人算计来算计去,皆是自愿入局之人,没有一个无辜人。 “我下去后,你们几人是入门最久的师兄,师弟们的安危你们要担起来。” “是,弟子领命。” “一旦他们忍不住打了起来,你们不要插手,以保护师弟们安危为重。” “请长老放心,有弟子在,绝不会让人伤害师弟们。” “我早就想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领教一下九冲剑法。” “夏侯师侄,你办事一向牢靠,对你我放心,如果出了意外,立即发讯求援,沈长老估计在附近,要不是时间赶不及,也不用你们涉险,记住,小心。”朱长老吩咐夏侯栋道。 “弟子知晓,不惜此身也要护师弟们周全,长老你到下面会不会有问题?”夏侯栋有点不放心,关心道。 “你小子还有闲心担心我,不过把你的好意我收到了,放心,老夫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条小阴沟还翻不了我这艘老船。再说了,还有你两位师兄在呢?”朱长老拍着夏侯栋的肩膀,笑道。 “寨主,老四已经带十几名弟兄们从另一处盗洞下去了。” “好,有了他们这一后手,可以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看他们还敢跟我们抢,二哥,这次是个好机会,在下面将他们一网打尽,看谁以后还敢有闲话?”一人偷偷靠近大汉传音道。 “蠢货,你什么时候才能跟老三一样机灵一点,办事让我放心。九冲剑门的门主是个不好惹的主,在南岭这一带没几个人比得上他的,这头老虎的屁股是那么好摸的吗?” “这次随机应变,不多生事端,只要按老大的吩咐,得了那件宝贝,到时候我们天下哪里去不得?”大汉教训心腹刘良道。 “我晓得了,都听二哥的。”刘良乖乖听令道。 “我下去后,在上面盯紧点,不要让那些混蛋胡来。那边少了胡明这个做主的,一群心怀鬼胎的家伙们成不了什么事。” 熊峰继续道:“如果万一,有人胆大包天敢捣鬼,你带弟兄们先下手为强,我们不惹事,不是怕了他们。” “小弟明白,二哥小心。” 第九章 火光 “二哥,放心,有我快刀刘良在,他们休想耍什么花招伤兄弟们。”刘良见二哥转头看过来,连忙拍着胸口,回道。 “嗯,你的刀法得过老大的指点,已经登堂入室,胡明、九冲的长老皆随我入墓,在场的估计没人是你对手。” “记住我说过的话,对方不动,你不许生事。”大汉不放心,吩咐道。 “放心,二哥,你说一句,我哪次不照办,哪敢忘。”刘良点头道。 “庄主,我们怎么办?”胡明身后一精干年轻人悄悄靠了过来,低语问道。 胡小刀,胡明的贴身护卫,原是胡明的远方子侄。 双亲与上任家主一起外出时,意外逝世,胡明见他孤苦无依,收留了他,陪伴自家儿女一起长大。 胡明见胡小刀心志坚韧,不怕吃苦,根骨上佳,是个练武好苗子,比起自家孩子还出色。 同一个师傅,一旁的胡小刀练得更熟更好,可造之才,遂亲自教他武艺。 不负所望,胡小刀年纪轻轻,武功已入一流,早早替他在外办事,一向得力,不出错漏,成了胡明的心腹。 “小刀,你带庄丁守在这里,等钱财领人一到,你配合他们围剿黑山寨这群匪徒,一个也不要放过。”胡明总觉得哪里不对,没看出古怪之处,皱眉回道。 “庄主请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放过这里的匪徒。”胡小刀凛然道。 本地长大的胡小刀恨透了匪寇,虽说一直没找到父母尸骨,但最有可能是被匪寇所害。 再说胡明对自己有大恩,深知今晚这次谋划将决定胡家未来,赌上自己的命又何妨? “你办事干练我放心,青儿要是有你一半能干,就不会让我失望了。”胡明见小刀神情郑重,叹道。 “要不是担心他及胡家日后安危,我何苦押上胡家来设计匪寇,费心联络官府,上下打点,只求我死后给他求个护身符。” 胡明继续道:“他倒好,平日里什么都撒手不管,整天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胡作非为,要不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非打断腿不可。” “少庄主心性纯良,缺些历练,迟早会明白庄主的苦心,顺利接手胡家。”胡小刀劝慰道。 胡明试探道:“我是看不到这一天了,我教过他多少次,他始终开不了窍。” “若你是我儿子多好,你的武功心性、智谋手段哪一样不比他强,胡家交给你,我才能真正放心。” “庄主,小刀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必誓死效忠少主。”小刀郑重道。 “嗯,你的话,我信,青儿就拜托你了。” “庄主,我不放心熊峰,此人心性狠毒,能驯服众凶徒,武功或许不比传说中弱多少,我还是跟你下去,有公子与老管家在上面盯着,相信不会出事。”胡小刀担忧道。 “不,你还是跟着胡青,他性子急,一旦有变,无法应付局面,老管家管不了他,有你在,我放心一点。”胡明回绝道。 “若有变故,庄主你一人在下面太过危险了。”小刀还是不放心,坚持道。 “放心好了,一切还在我掌控中,你按计划行事,我们占据先机,熊峰这个变数没大到破坏计划。”胡明自信道。 “再说有九冲剑门的人在,我打听过了,其是正道大派,向来除恶务尽,没有仗势欺人的传闻,其不会冷眼旁观熊峰恶徒出手,我会故意缠住熊峰,有你们在外,也是对熊峰牵扯。” 胡明继续道:“我知你与婉儿从小长大,青梅竹马,她对你有感情,婉儿是我的掌上明珠,不忍她受伤,你是在我跟前看着长大的,对你我放心。” “庄主……”胡小刀闻胡明此语,有托付迹象,又有婉儿临行前的嘱咐,激动道。 “不交给你,又有谁让我放心,此事结束后,我会亲自操办你们的婚礼。” “我不在后,有你在一旁辅佐,青儿凭此除匪功劳,维持官面上的关系,胡家无忧。” 胡明安抚好小刀,转头望向另一边,他的后手所在。 胡明不会忽略自己安危,早在谋划后手。 这次的计划他思虑已久,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他绝不容有失,胡家要继续壮大,要走出去。 胡家在本地扎根百家,在胡明手里,人多财雄,人脉无忧,官吏要卖胡家一个面子。 胡明先是掏出大半家财,打点上下,府里,州里。 光是新任一县之长钱财,京里有人,登门前,五千两雪花银就洒了出去。 胡明与钱财见过一面后,私下替其买豪宅,置百亩良田,光是这一百亩好田,就卖了县里大街的三处铺子。 胡明,动用黑道的人脉,放出后山有宝的小道消息,引来附近山中匪徒。 胡明怕黑道人多势众,自己调教的庄丁不堪用,邀孙家等家一起来瓜分宝藏。 九冲剑门是一个意外,胡明顺势,联系白道,缠住黑道,借官府驻军剿匪。 没想到竟然钓上来一条大鱼,熊峰短短几年建立起黑山寨,不知犯下多少天怒人怨的罪行,坏了多少人的生意。 胡明盯着熊峰,官面上有人想要他死,胡明的计划要成功,多半落在他的奉献上了,熊峰你在劫难逃。 胡明瞥了一眼不远处圆脸老人,这次如果办的好,还能跟九冲剑门的人拉上关系。 从友人处得来的消息,对方或许看出马脚,事后大不了多掏些钱出来抹平一些小误会。 正道花销少不了,没有钱财办不了的事。 “张兄,这次多亏有你了,才有机会替乡民讨个公道。”胡明转身来到庄丁人群后面,对一人关切道。 “没什么,为民除害是吾辈义之所在。若非有你伸出援手,我和女儿到今日还没个存身之所,颠沛流离。”胡明的同门师弟张通回道。 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张通更显老态,双鬓灰白,饱经风霜,而胡明保养得体,仪表堂堂。 “自家人说什么话,我们在一个寺庙一起学艺,你我既有同门之谊,我又一向敬佩师兄为人,见你父女落难,我有余力,怎能不出手?”胡明亲切道。 “多谢胡兄大恩,张某人空有一身武功,却连累妻女,连女儿也跟着我一路吃了许多苦头。”张通惭愧道。 “张师弟一身本领,有侠义之心,锄强扶弱何错之有,不负师长教诲。” “胡师兄不要说了,我助你讨平匪寇,还百姓一个太平。”张通想起伤心事,回道。 “张兄弟好意我心领了,我见青儿对令爱有意,儿子不成器,琳儿聪慧,你们若是愿意留下来,我们可能马上又是一家人了。”胡明笑道。 “儿女自有儿女缘,我学艺非为个人,为江湖正道尽一份心意,有此良机,我必全力以赴助你铲除恶徒,还百姓太平。”张通听后,大义凛然道。 “熊峰势大难治,先前气焰嚣张,某力不能及,百姓深受其苦,成了我一块心病。” “幸有张兄仗义出手,这伙贼人插翅难飞,拜托张兄了。”胡明郑重回道。 张通心底暗道:“自入胡家以来,胡明对我们父女生活起居安排周到,拉拢,女儿心思玲珑,怀疑他别有目的。” “昨日,胡明对我说了这桩风波的来龙去脉,图穷匕见,为了女儿安危,自己答应下来。” “师长说过胡师兄心思多,志不在武学,离寺继承家业。” “胡师兄谋划此事许久,剿灭匪寇名利兼得,好手段。” “这次事成了,师兄若愿意留下来,我必会保师兄一个出身。”胡明许诺道。 “我一介草民,没甚本事当不了官。”张通回绝道。 “如果师兄不愿留在此地,我也会竭尽所能帮你们父女在他处安定下来。”胡明早知张通为人,对其拒绝不生气,示好道。 胡明看中了张通一身本事,不为自己所用,可惜了。 “无需如此,我跟女儿商量过,我们留下来这件小事,与胡兄你对我俩父女的恩情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小女跟我吃了不少苦,我只想她日后有个安稳的生活。”张通真诚道。 “好,你们安心住下来,胡家就是侄女的家。” 胡明对张通的回答很满意,不枉他一番算计。 张通是个实诚人,在寺庙里用心武道,心性得庙中首座看重,传授了数门绝技,他那一辈俗家弟子中以张通武功首屈一指。 这正是胡明要借重他的地方,否则他何必一日三问,处处照顾张通父女起居。 张通一向疼爱女儿,或许可以从这里下手,将儿子予他作婿,拉近两家人的关系,日后青儿为官,也好有个帮手。 大汉、胡明、朱长老对自已人交代好,一行人前往先前打好的盗洞。 “大家都准备好了,下去吧,谁先行?”大汉带着两名小头目来到古墓入口,问道。 “熊寨主要不你先行?”朱长老带着两名年长弟子温和道。 “我最后。”胡明带着张通及另一名心腹,开口道。 “好。”大汉不在乎,跳进洞中道。 “在朱长老带着师兄们从地下出来前,叫师弟们小心戒备。”夏侯栋吩咐一旁师弟道。 方流打算眯一会儿,他觉得下面必有好戏上演,可惜不能亲身一观。 不过等他们上来,或者他出来,又是一处好戏上场,此时想起了别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还是老样子,跟我一月前见你的情形,一模一样,你起来过吗?莫非你一点都没动过。”来人见方流一滩泥般躺在吊床上,问道。 “我知你,你有才,不是天才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爬上这个位置,不像其他师兄弟,多混迹江湖,你倒好除了任务需要,从不外出。” 来人继续道:“你这样的人拿好吃懒做当做借口,用不着,没人信,你想懒死在这破地方,不想去江湖上多见识见识。” “不去,你都不出去,叫我个新人去,江湖的深浅,师兄你不担心我任务失败,我还为自己担心呢?” “先前我听人说过你,起初我还不信你有这么懒,见过你后,我深深地觉得他说的轻了。”来人不客气道。 “我不是懒,只是谨慎,师兄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不谨慎,下场难料呀!没力气多管闲事。”躺在地上的方流无力道。 师兄对方流无话可说,直接转身离开。‘ 故人已逝,话音犹在耳,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好奇怪,自己与他很熟吗? 过了一柱香功夫,各方对峙不动。 “山下有人。”有人见无事,无左右张望,转头望见山下越来越近的火光,用袖擦擦眼,没看错,大叫道。 山脚下有点点火光,远处山道数十点火光越来越大。 有人执火把连夜上山,如此行径,不速之客。 第十章 正与魔 在场众人见此大惊,连忙分开,对峙起来,不知来人是谁?是敌是友? 众人很快听到了一阵马蹄声,足有上百骑。 有人心思活络,马上想到不对,附近能有这么多马匹的,官府? 不知何时胡家的人已经缓缓退去,把住了下山的路口。 孙家等人虽不知情,但见胡家移动也抱团取暖地靠了过来。 胡小刀见钱财的人到了,心底隐忧去了大半,令自家队伍让出一条路,让官府的人上山。 抱着捡漏心思的绿林中人,猜到是胡家援军,乱了一下,黑风寨压了下来。 迎面而见,马上一高大男子,顶盔披甲,好个威猛汉子。 拉住缰绳,不与胡家,田兴枪指马前匪寇,身后百骑向两侧列队,着甲持弓。 不是县城戍卒,有见识的人认出其座下马匹是乙等战马, 战马专供边关,这支骑队隶属郡城精骑,非都尉下令,无人可调。 过了一会儿,县里的四百士卒,披皮甲,扛着长枪,盾牌腰刀,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要不是有半年操练,跟不上骑队。 “在下青山县校尉田兴,尔等匪寇还不束手就擒。”田兴骑在马上手持长枪大声一喝道。 校尉田兴是县令钱财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人,沙场上活下来的凶人,一身煞气是拿百场苦战血战养出来的。 钱财来之前打听过小石城消息,人情往来。 帮派匪寇横行,得过上面人的提点。 上任第一天,钱财对胡明的贺礼收得心安理得,胡明就知他是个聪明人。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钱财千里做官只求财,他招惹胡家这坐地虎干嘛?人家上面又不是没靠山。 眼下三年任期已过大半,州里的考评缺些亮眼功绩,面对胡明的谋划,胆子不大不小的钱财默许了。 胡明要些官府支持,已求万无一失,钱财清楚对方盯上了城里的数百脱产操练的戍卒,由田兴亲自操练出来的,战力不俗。 本来城里戍卒一向是县丞县尉两人的一大收入,一直吃空额。 三百人月俸二两,名册齐全,营里点卯的老弱加起来不到五十人,到任的钱财要立威,让人知道小石城换了主人。 对戍卒一事横插一手,一查到底,抓住两人的把柄,逼走了县丞,县尉服软,交出脏银。 戍卒留下一烂摊子,钱财不愿管,眼不见心不烦,故让田兴接手了戍卒。 田兴没想长远的事,平日里保护钱财,钱财又少出县衙,身子骨总不动不适,索性挑起了戍卒操练。 看过一眼戍卒,田兴转头去粮库,拉了一车粮去城外边转了一圈,从流民挑挑拣拣,吃苦耐劳的上百人,饱餐数顿,好汉子。 武库里的兵刃破破烂烂,腰刀生锈,枪头一碰就断。 就这上百人分不到一根破枪,田兴打兵刃,城里不缺铁匠,可没钱。 田兴去寻钱财,钱财大手一挥,文吏领着田兴去了县库,三百贯烂钱,田兴花光了县库的最后一枚铜板。 钱财不是一个清廉好官,收受些贿赂,应付好上司差遣。 本不想管剿匪一事,前几任管不了,自己管不好惹火烧身。 实是这阵子,熊峰等匪下山,声势闹得挺大,附近三县过往的豪商在家也被劫掠,有靠山的找靠山,压力来到钱财。 钱财在县城里也不安宁,熊峰的恶名,人人自危,本县豪绅畏惧,合伙捐出两千两。 钱财千里做官只求财,对小命也看得很重,给了田兴五百两赏踢给士卒,要田兴狠狠操练。 田兴本就是边军悍卒出身,做过将军亲卫,见识过军中操练使练新兵,有一套自己琢磨出来的操练法子。 县衙后园的一座凉亭中,一身常服的钱财,饮酒赏月。 钱财短须,肤白,身材颀长,仪表堂堂,可谓一表人才。 一朝中举,又娶娇妻,人生美满,独独缺权势。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胡明图穷匕见,胡家赌得这么大,上下打点,得些功劳以作进身之阶。 当县令的钱财没有功绩,哪来的升迁。 合则两利,钱财心动了。 青山县太小了,民不足万户,不是自己这样青年才俊该呆的破地。 寒窗读书十年,付出了多少,不就是为了搏个大好前程。 胡家欲铲除匪寇,一件好事,安抚本地百姓人心。 自己落个安民美誉,又有个前途,两全其美。 钱财放下手中酒杯,本来自己擅作下令调动戍卒有些麻烦。 没料到胡明上面有人,一开口上面就有手令发下。 从郡城调来一支数十名骑队相助,不愧是百年胡家经营出如此局面的,手眼通天。 事到临头,钱财又怕此行出意外,简而言之,他怕死。 他能找出很多借口,十年寒窗,大好前程,不能置自己于危险之地,于是他想到了田兴,代他亲去。 光从相貌看,田兴大方脸,大眼,宽肩身高八尺,魁梧有力。 田兴的本事钱财是知晓的,二三十人近不了身,一身武技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 他是老丈人万军中遴选出的亲卫,老丈人年纪大了,伤痛一身,在军队里待不下了,田兴跟老丈人回家当了护卫。 中举的钱财,为了一个升迁的机会,娶了老丈人的幼女。 钱财疏通上下关系,得了一个去千里之外的南岭下县县令的缺,怕路上出现意外,他特意向老丈人将田兴讨要了过来。 老丈人爱女心切,担心路上有不测,答应了下来,叫田兴跟随钱财。 田兴一到钱财身边,就认清了钱财的为人,贪婪成性,可恩主对他有大恩,他不能弃恩主之女而去。 钱财将县上花了大价钱养出的戍卒全派了出去,对得起胡家了。 邻近两县的校尉也打过招呼,两县戍卒不多,才三百五十人,作为一支辅兵,封锁小青山。 瘦子刘良一见官府来人,就知道事败了,连忙指挥众人上前混战,给地下二哥他们拖延时间。 同时叫来一人下去通知二哥计划有变,让他带人从另一处盗洞出去,然后独自迎上了田兴。 胡小刀一见钱县令的人来了,也裹挟孙家等人一拥而上。 “胡家勾结官府,要杀光我们,弟兄们上。”刘良大声道。 “熊峰匪寇恶行令人发指,众人随我杀。”胡小刀回道。 “跟我冲。”田兴枪一指,朝着一伙百人匪寇,冲了过去。 一篷箭羽落下,前冲的十几位匪寇倒下,田兴借马力一枪挑飞一人。 场上一下子混乱起来,夏侯栋见状带领师弟们退后,避过官府马队,结阵自保。 混战中刘良上下翻飞,刀刀致命,领着一伙人杀穿了胡家枪阵,转身打算再杀穿回去。 胡小刀带人迎了上去,心知庄丁平时操练,阵列严整,但韧性差,承受不了下一次这样的攻势。 刘良的快刀,快,招招分生死,却遇上了胡小刀,第一次落空了。 胡小刀的短刀,冷,对手没回过神就倒下了,一挥手连出三刀,三人倒下,咽喉中刀。 刘良险险避过一柄飞刀,手中单刀差一线掠过对方胸膛,旗鼓相当的对手,有得玩了。 此时朱长老从地下染血而出,见到混战的场面,什么话也没说,身形一跃,踩着众人的头,跃至夏侯栋身旁。 朱长老来到夏侯栋等人身旁急道:“快放烟火,叫沈鼎过来……” 话未说完,就吐出了一口夹杂脏腑碎片的血水。 方流望着一道烟火闪过天际,在夜空中极尽璀璨,是信号,唤人。 九冲剑门有后手,附近应该没什么高手。 方流心神中,一道人影凌厉气机升腾,冲天剑气。 从远处往这里赶来,从气机上看是绝顶剑客,剑意至纯。 难缠的家伙,自己最讨厌的家伙,熊峰惹上天大麻烦了。 方流切身感受到了来人剑气中的凌厉,越来越近,纯粹。 无论来的是谁,他已经入道了,他在剑道上走得太远了。 他的到来决定了这里走向,所有人的拼杀比不了他人强者为尊。 既然没戏看了,方流就不打算掺合这淌混水了,脚上摸油溜了。 赶回小镇的方流忘不了那股纯粹剑意,太奇怪了,仿佛天生的剑道宗师,剑气磅礴。 来人千里杀人做不了,十里内御剑杀人马马虎虎。 九冲剑门底蕴不浅啊!还有此等高手,听说他们是为人所迫,才从中原迁来南岭的。 可有这样的高手,加上他们有剑阁的背景,他们此行背后绝对有秘密。 可惜,办完那件事,自己就要离开这个池方了,这里不管有什么大秘密,也不是我的麻烦了。 “朱长老,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夏侯栋急切道。 “熊峰是魔教中人,我被魔崽子偷袭了,熊峰在下面埋伏了人,你的两位师兄为掩护我拼死断死。” “等我养好伤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灭了熊峰,誓报死仇。”朱长老一脸苍白,虚弱道。 夏侯栋见朱长老嘴角的血迹颜色不对,黑得发紫,明显的中毒症状。 “魔教?长老您中毒了?”夏侯栋扶住站立不稳的朱长老,问道。 “我万万没料到熊峰是魔教中人,我一时不慎,先中了魔崽子的一记紫炎魔掌,经络受损,难以运气。” “我拼着伤上加伤,击退来敌,他也中了一记重手,好势不比我好一些。”朱长老咬牙切齿道。 夏侯栋见朱长老脸色发白,话语中尽是自责,后悔。 自己大意了,千算万算,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江湖上消失许久的魔教。 熊峰竟是魔教隐匿的教众真相,给他蒙头一棍。 他慌了,经历过,魔教的威名老一辈江湖人没人不恐慌。 当时见熊峰朝胡明出手,他还以为是熊峰要独吞宝藏。 正当他出手,突遭辣手,暗处一招紫炎掌袭来,击穿自己护体真气。 先机一失,自己的情势危急万分,要不是跑得快,非落得跟胡明一个下场。 可怜了两位弟子,回去不好跟他们师长交待。 对方是谁?看他出手之际气成紫莲,紫炎魔掌练至大成,毒焰噬气侵体,害得自己功体大伤。 南方魔教插手,看来宝藏中那件东西关系重大。 “那胡庄主呢?”夏侯栋问道。 “死了,没人想到熊峰竟是炎魔座下门徒,武功阴狠毒辣,魔火真气厉害得紧。” “我出来前见到他打伤了胡庄主,后与胡庄主带下去的一人缠斗,状况不妙。”朱老吐出一口浊气,无力道。 朱长老没说出他危急时刻,畏魔而逃,抛下弟子,救援胡明万万不敢。 说出实话不仅怕在弟子们面前落了面子,而且门规在那,去万剑崖下受罚可不好过。 魔焰高涨,保全自身以待来日报仇雪恨,自己没错。 不是自己不尽力,而是炎魔门下的霹雳魔焰功实在是厉害,还有人藏在暗处,武功绝不弱于那个熊峰。 朱长老暗道:“掌门吩咐的那件事是没法完成了,那东西必被熊峰夺走了。” “只好等沈师弟来了,让他去夺回来,熊峰你这魔徒就引颈待死吧。”朱长老开口道。 第十一章 暗刃 镇子南边,有一片镇民特意留下的林子,平日来这里捡柴回去烧火。 才入林子,陶三明明耳不闻人声,目不见人影,知晓自己被一群似影子一般阴魂不散的人围住。 在镇里时陶三就察觉到了某些不速之客即将到来的迹象,熟悉的味道。 为了老板娘的安危,陶三故意引他们出镇,对方跟了上来,证实了对方为他而来。 本想带他们走得再远一些,看来对方没什么耐心,现在只能靠那位来历不明的方流了。 “既然跟我到了这里,你们也可以出来了。”陶三环视周遭,静悄悄的,冷声道。 “你们不就为我而来么?此地此刻我孤身一人,又不现身,劳师动众来陪我吹风么?” 无人回应,林子里安静如常。 陶三继续道:“别忘了我也曾是你们中的一员,你们藏的再好,也瞒不过我。” 林子突兀暗了下来,静,来袭者出现了,离得这么近。 刀掠过陶三脖子,差一线,陶三偏头退了一步。 一人从黑暗中显露身形,全身无不用黑色包裹起来,黑甲,黑面具,手中黑刀,只露双眼。 出刀前,一身气机融于那无尽黑暗,刀隐约不见。 一道又一道身影从阴影中显露身形,任何人都能从他们露出的这双没有光彩的眼中看出他们冷漠,无心,无情,是件彻头彻尾的兵器。 陶三见此熟悉的装扮,熟悉的目光,他们的身份正如他所料,再没有了一丝侥幸的念头。 陶三抬头望了一眼明月,或许再也看不见了。 身为过去其中一员的他,太了解来人的手段了。 来人沉默,无声,即使陶三曾是他们中一员。 在黑暗中默默了结人命,来无影,去无踪,是他们继承名号暗刃的必经考验。 陶三没空反省自己是何时何地泄露了踪迹,只愿老板娘能够逃出一劫,想到厌恶的方流,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陶三闻眼在倾听,之前的人影,风声,叶子落地,一个,两个,三个……人数远超预计。 如果能离开此地,自己心中那些藏了许久的话,也该对她说了,不过希望渺茫罢了。 向镇子急赶,方流双眼闪过蓝色光丝,那一股股异常显眼气机聚在一处,他预料的另一批客人们终于到了。 不过他们的耐心太差了,连一刻也等不了,看来他们想要那个讨厌家伙死的念头十分强烈,这可不行。 “杀他的人不会是你们,能杀他的唯有她,聪明的女人寻常人可受不了,你们最好要等一下我,不然我答应给她一个交代的承诺不就毁了么?”方流焦急道。 想起那位掌柜就朝自己说出来龙去脉时的神情,心凉,被漂亮女子盯上,麻烦死了,招惹不得。 “若失信,感觉自己下场不妙,对,怎么可能失信?陶三虽然在安宁的日子中松懈,放下了刀,功力退步,但多年磨砺下来的本事自保马马虎虎。” “加油,坚持住,陶三,我马上赶到,非让那些人伤害你的人尝尝后悔的滋味,男人可不好不行。” 同时方流思索着自己这番布局中有无疏漏,不要将自己小命搭进去,一时落魄的暗刃,要帮陶三摆脱身上的天大因果,头疼。 急着去救一个讨厌的人,方流全身上下每一处不烦不爽,更头疼。 陶三叛逃出的势力名头在暗界不是响亮可言,而是江湖中十大暗杀势力之一,暗刃坐上了暗界十把交椅之一。 暗刃誉为江湖一流杀手势力,一是暗刃的人行事果决凶狠,悍不畏死。 一旦被他们缠上,不达目的,不死不休,接到的任务无不成功,让客人满意。 二是人人有一流身手,至少后天圆满,多少高手不敌暗刃。 鬼魅般的身法,且杀人术一流。 于寂静中,隐踪匿迹,潜入重重保护,暗刃总能在无人察觉下,令人一夕间毙命。 暗刃出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后患,一次次闯下的声名,让客人们选择暗刃。 暗刃的壮大,却是做下太多太多惨案大案换来的。 他们的事迹江湖阴暗一面中,无时无刻不在流传,令人恐惧的暗刃,陶三曾是其中一人。 苦命呀!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想起来了,自己跟铁炎这混蛋要上次的报酬。 他却说自己搞砸了,还说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要自己替他照顾一下故人之女。 杀人一行中名头最盛、实力最强的势力以十二家为首,各有行事手段作风,暗界十二刃。 血刃,出身魔教血字一脉,血字道,魔教长老撑腰,被正道三大家早早灭了山门,在外的传人也是侥幸得了些皮毛,扯大旗,真传者少之又少。 八刃,又名八剑,是师徒传承,其信物是八柄剑。 八刃的某任主人,遗失了剑,后人世代追寻,并承诺有人得一剑若归还,承其一诺,至死方休。 冥刃,冥殿,素以黑袍示人。 …… 这些人有的是家族代代传承,一姓镇一国,独有暗杀血脉。 有的是宗派门人传承,遍布天下,疯子扎堆。 有的是师徒传承,强者生,弱者死,横行天下。 暗刃的历史不长,它的成功靠的是其深厚底蕴,精通暗杀的一流好手,在杀手一行出手即巅峰。 八个一流门派,天南地北,近万门人,一夜间被冒出来的暗刃除掉。 上一代上三刃衰弱,暗刃由中五刃顺势补了进来,近百年来再无一家势力加入进来上三刃。 百年内挑衅暗刃的人及势下倒下,暗刃用赫赫之功巩固了在暗界地位,这一传奇势力在地下江湖人人传颂。 正道诉说着他们手段,残忍,不留余地,人人得而诛之,心底畏惧。 相反在黑道看来,暗刃声名卓着,疯狂,铲除仇敌好用的很。 数次黑白对决中,暗刃出了大力气,有人力挺他们,坚信他们是己方对抗正道的柱石。 黑道推出这十二柄刀威慑正道,刀不要后路,由更深处的黑暗盯住他们。 江湖大势上平静了许久,有些人认为该起风了。 上一次黑白两道争端,暗刃坚定地站在了黑道一边,奠定了其根基。 百年经营,江湖杀行风评中名列前三,只闻其名,也令江湖人闻之色变。 江湖人对暗刃有过无数的揣测,有一则传闻流传颇广,口口相传。 传闻中他们明面是一家百年历史的杀手组织,却起源于前朝秘密廷卫。 其网罗了大批江湖逃犯,又有一批自小精心训练的人马充作骨干,充当对付江湖的利刃。 前朝大厦倾覆,这些人及时抽身,投身江湖,才有了那一夜。 不过有人说他们投靠暗界,接江湖悬赏黑单生存,暗地里还是受前朝遗族的大力支持,为日后复国积蓄人力物力。 它在杀手这一行里留下了无数的伟绩,江湖多少势力为之头痛。 在江湖这部书中杀手卷上几页上占下了大片篇幅。 “不管你多么不愿承认自己过去的名字,你是刃三不会变,你也是老人,懂规矩,省些力气吧。” “你以为逃离了组织就能苟活下去,痴心妄想。” 为首的黑甲杀手,首先显露身形的,昔日刃四,双手钩刃,直面陶三。 “你犯下了弥天大错,暗刃愿再给你一个选择机会,你的答复是什么?” “走之前,我就决定好了,不会回头。”陶三坚决道。 回去后,倒在不知哪里的异乡,早死晚死哪有区别。 “一走了之,就认为组织拿你没办法了吗?”刃四开口道。 “我走的路,不容悔改。” “愚蠢透顶,你能逃到哪里去?天涯海角,要知道你的下场只有一个,万刀分尸。”黑暗中走出一人,青年微笑道。 陶三从来人声音中知道来人年纪不大,可似有似无的脚步声,提醒着他对方武功不弱于己。 来人的气息收敛至极,百步外听见细微脚步声,三十步内,脚步声消失,是个陷阱。 十步内,脚步声清晰至极,清楚地告诉自己人来了。 第一眼,黑袍笼罩下露出青年半副脸庞,精致铁面,身形高挑,披发散肩。 第二眼是腰间挂着一柄四尺长剑,比江湖人常用的剑更长一尺。 陶三很难不注意到他腰间佩剑,剑鞘上的珠宝点缀,一十八颗夜明珠。 一线明珠排列,大小如一,浑圆饱满,在夜间闪耀夺目,剑鞘如此华美,绝不像一个黑暗中厮混的杀手用的剑。 陶三第一眼注意到这把剑就知道有大问题,察觉到剑鞘里面的剑非常危险,气机古怪而凶险,剑在忍耐,渴望出鞘,饮血,大凶之物无疑。 青年注意到眼前落魄的叛徒的目光,落在手中剑上,嘴角翘起,有对手才带上了自己心爱的剑。 青年轻抚剑鞘,心爱的剑,它在忍耐,心疼,在忍忍,会找到对手,痛饮鲜血。 失望了,眼前陶三不值得自己出剑,放在心中,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对方插翅难逃。 陶三作为一名曾经踏入顶级的杀手,分辨气机,寻找弱点,安逸生活磨去了煞气,找回过去的感觉。 看刃四在青年出现后的态度,对方年纪轻轻,担当暗刃的首领,足见对方的难缠。 对方能继自己之后成为新一任暗刃之首,他的实力配得上这个位置。 “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办到呢?”陶三决心已下,冷声道。 陶三浑身气机收敛,真气流转全身,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活下去,他还不能死,必须要确认她的安全。 陶三清楚地知道眼前自己很难全身而退,在场这么多暗刃虎视眈眈,双拳难敌四手,一旦拖下去,自己再难有生机。 对方带来了四十名赐名暗刃的名号杀手,这已经是暗刃眼下能拿的出来六成。 自己离开后,据说与一方新势力发生了一场战斗,没有胜负,难以想象,称号暗刃不足百名了。 暗刃历经百年风光,家大业大,上下人手臃肿,迟缓,要维持住大好局面,靡费太多。 过去暗刃最为巅峰时,麾下三千杀手,三百暗刃贡献了一半收益,人人半步先天,合阵对敌如同三百先天,横行一时。 江湖暗面最察觉动乱时机即将来临,现在黑道群雄渐起。 插手暗杀的大小组织雨后春笋冒了出来,暗刃收到的任务在萎缩,与敌对势力争斗越发激烈起来,弥补人手赶不上损失。 “你是不是认为暗刃很重视你这个叛徒,对付你动用四十人暗刃。” “死到临头,吾不介意多说一句,让你死个明白。” 青年笑道:“上面大人物见暗刃钝了,要磨一下刀刃,恰好收到了你下落的消息,顺势拿你开刀。” 杀鸡骇猴,警告某些碌碌无能、尸位素餐的人。 “他们本不用派出这么多的人手对付你,我一人足矣。” 暗刃的强大,是财力,是权力,暗刃幕后势力占据天下。 首要从天下挑选适龄孩子,根骨与天赋筛去了一半。 次要经历层层选拔,血与骨堆砌,无数残酷手段折磨,身心似铁,活下来的是没有姓名的刀刃。 即使再好的刀刃,也要十中选一,碰撞,活下来的是暗刃替补。 最后一步,忠诚,暗刃需要的只是听从命令的剑刃,再利的刀不听话,要来何用? 这一点不难,他们手上掌握着一种炼心邪术,来自魔教天魔典中的密卷残篇。 先给人服用洗神药汤,洗去一个人过去的一切,爱的,恨的,通通不再拥的。 在一屋中,点香,有上百人在其耳旁吟诵密文七日,在他们心中留下忠诚,服从。 这样心志再竖韧的人对暗刃忠诚,不管面对谁,不会动摇。 即使暗刃拥有的人力物力,人数从未超过三百人,何况暗刃巅峰已逝。 暗刃本应是黑道手中的利刃,对付讨厌的正道,坏了也不心疼。 暗刃的实力在某些人眼中衰弱,多次失手,不耐烦。 暗刃心底清楚一旦上面的人认为自己这柄刀钝了,会毫不犹豫舍弃。 或许上面已经在思虑为什么不换一把新的,这种念头对暗刃就是生死存亡。 暗刃也有应对这种手段,磨刀,代价不小,迫不得已。 “那就让我看看你还剩下多少本事,你又能杀死多少呢?”青年一挥手,厮杀开始了。 第十二章 刀钝 四周人影退去,再次溶于夜色,剑出鞘,漆黑的剑刃,挥剑时,快过风。 明月高挂,不见一丝剑光,淡淡杀意围绕陶三。 此刻身陷阵中的陶三面对逃离不了的恐惧,那是多久前带给他人之死亡。 陶三没有一丝犹豫,身形突兀疾冲,一连数次变向,意欲扯开暗刃布下的杀圈,冲进树林深处。 在陶三逃跑的方向上,一人现身阻拦,陶三短剑出袖,一点剑光刺出。 拦路的暗刃哪怕陶三的剑会刺中自己,不惧死,手中刀不收回,斜斩陶三。 没有剑刃相交的声响,反而点点血滴沿剑身落下。 陶三离刀尚一尺,往后弯腰屈膝滑地避过。 暗刀一刀落空,手不犹豫,直直朝下斩落。 陶三掷出的剑却飞了半圈,由后穿过暗刃护体真气及身上皮甲,回到手中。 手一撑再起,险险避开头顶一剑,半空中的陶三用剑挡下双刀。 落地的陶三不及出手,陷入了暗刃布下的绝影杀势,一瞬间,六刃齐出,捅向陶三。 陶三挥剑挑飞剑刃,慢了一步,手臂多了一道伤口。 陶三环视周遭,没有趁阵布完前冲出,自己再难突出杀阵。 阵势缩小,笼罩十丈,搅动气机,真气不得离体,混淆人的五感。 若人不信自己的五感,离心志动摇就不远了。 敌人的出剑再难察觉,死期将至。 陶三对此非常熟悉,过往自己率人经常布下绝影杀阵,从未失手。 此法门一人用,一人成阵,照口诀真气逆行冲脉开窍,取其意,有死无生,功力大涨。 多人成阵,其势炽,动天地,阵中的暗刃身上气机纠缠,使一人 一招一式威力远胜寻常,宗师以下,难寻敌人。 人越多,给敌压迫越强,百人一阵匹敌一个门派上千人。 陶三心里清楚自己不尽快逃出,数招立分生死,死路一条。 拖延下去,身上的旧伤会成为这场拼杀的致命弱点。 三柄不知何处来的刀划过,陶三凭贪生的本心避过一刀,尤其是挡下刺心一刀。 胳膊上再添一道,两道凌厉刀气来至身前三尺才察觉,躲开。 陶三背上好似重了万斤,慢了一瞬,绝影的杀招,牵扯体内真气。 陶三咬牙挪动身躯,持剑挡在身前,剑气在陶三身上留下细细血痕。 陶三心急,失了先机,想起沈雁,剑放在眼前,倒映双目,不能死。 吟诵得来的口诀,心湖平静下来,斩去杂念,身上剑气行游四方,青年看出阵中的陶三变了。 陶三对暗刃的招式熟悉,对此困局,这些东西或许是胜过暗刃的一招妙手。 暗刃身上的甲胄不是用来遮掩身形,反而是保护暗刃。 暗刃所习心法,偏向阴,每次施展身法,体内真气牵动周围真气,消去自己与天地万物气机的异样。 隐患并非没有,不经意间将杂乱气机吸入体内,日积月累,无解的剧毒。 不与人动手,活得久一点。 甲胄是铸造大家用独门手法,与心法如虎添翼,对某类真气阻滞,另一种鞘。 保护习练心法的人,有更久的寿命。 陶三逃离暗刃后,没有甲胄,不再修习心法,另有奇遇。 人不会无故消失,暗刃身形不停移位,陶三不停出剑,靠体内残留真气,剑刃一点碰撞,猜测身形所在。 陶三出剑再无凝滞,气不受绝影牵扯离体而出,剑招寻常,每每快上一剑,飞刃多番无功。 青年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不是暗刃传下的功法,陶三的逃亡有外人插手的痕迹。 暗刃一刀落下,八招分出生死,陶三反手剑刃划过喉咙。 暗刃带伤的人越来越多,肉眼可见,陶三对付暗刃优游自如。 青年嘴角上翘,暗刃对敌手段不行。 影阵见状收缩的更快了,七把剑同时刺来,不给陶三躲闪避让的机会。 陶三真气护住心脉,拼命一搏,左斩,一撩,反手刺,前冲抽剑,递前一削。 一霎那间,三人倒下,剑气越盛,胸口插着一把剑,肩膀划开一道口子。 陶三在江湖上不得不亡命流窜时,另有一番奇遇得到一篇残经。 逃亡中思考,剑法脱离刺杀偏峰,窠臼,另起一峰,雏形。 内功心诀,记载着一种粗浅化解进入体内异种真气的方法没有试过。 陶三突发奇想,暗刃交手间侵入体内异种真气,暗施心决,真气拧成一股水流从各处窍穴依次一路冲出,裹挟异种真气通通灌入剑身。 碧蓝剑气凝成一团,剑形顷刻成就,剑势升腾,一剑破天,黑暗再也遮不住,杀阵被强势破开。 暗刃从阵势退了出来,反噬剧烈,站不稳,吐血三升。 青年见此惊艳一招,眯起眼,暗道:“刃三,可惜你醒悟的太迟了,你也没机会后悔了。” 最先接剑的暗刃,汹涌的力道震碎剑刃,震开甲胄,剑气分开四肢。 血液喷溅的声音,无力倒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再无动静。 地上倒下了八具尸体,皆是要害中剑,剑气贯穿,伤口细小,一击毙命。 陶三正一步步找回过去的自己,无心无念,杀心一意,杀意似魔。 方流来得巧,有幸见到了陶三大杀四方的一幕,凌空一剑破开了影阵沉重阵势。 那一招可谓大杀四方,剑势通天,合四十名暗刃功力,宗师一时半会破不开阵势。 陶三发出这一剑,体内真气十室九空,往日对剑术疑惑,豁然开朗,远远望见前路,剑原来还能这样用。 青年思索面对这一剑,如何对付,即使躲过剑锋,剑气,剑意至,也逃不了。 不像是暗刃的剑法,隐秘,无息,看来从阵势退出来的暗刃无力回天。 陶三再次出剑,剑气不泄一丝,剑却恢复了往日的决绝,一往无前,暗刃往往挡不下一剑,要害中剑倒下。 初入江湖,从暗刃处习来的杀技,陶三求得是剑气凌厉,剑快过声音。 过往常常陪伴在他身旁的剑鸣,回鞘振血那一刻。 如今再次听到,不过已经听腻了,自己寻求宁静,一个归宿。 方流从陶三剑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那段日子里,深陷纠葛,前途渺茫,有望解脱。 方流曾打心底里问过自己喜不喜欢这阴暗潮湿的生活,答案非常肯定,不喜欢,不愿沉沦。 为了活下来,不介意忘却前世,融入这动荡不休的江湖日常生活。 方流很快从陶三剑意恢复了过来,一本正经道:“没想到陶三这么猛,那他还逃什么?大杀四方,一劳永逸多好。” 丝毫没有陷人于险地的惭愧,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深藏不露么? “合阵,他没力气再使出刚才一剑。”青年下令道。 暗刃联手入阵,勉力困住陶三,陶三依着刚才残留的感悟,拼命使出一剑,几乎再破开影阵一瞬。 身体撑不住,破绽现,陶三真气真气流转停滞一丝,一旁青年没有给他喘息机会。 拔剑,一道凌厉剑气横斩破开虚弱护体真气,陶三不甘倒地。 “身为堂堂暗刃之首的你有想过会死在这个寂寥无名的破地方么?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我替你不值。”青年走上前去,踩着陶三的头,笑道。 青年见陶三不顾一切运气,拼死一搏。 无趣,一脚震碎陶三偷运真气,伤上加伤。 注视陶三脸上的绝望,太失望了,无趣,太无趣了,陶三无力反抗,这样折磨对方,一点快感都没有。 为了这样一个废物,兴师动众,大费周章,以为有多强,没想到虚有其表。 听到消息时的喜悦,暗刃之首,叛徒,迎接自己的会是一场渴望多时,令人愉悦,酣畅淋漓的战斗,不死不休。 可他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昔日虚空斩人的凌厉剑气变得如此软弱无力。 刃三,暗刃中名号越前,实力越强,刃一是纪念那个闯下暗刃名头的大刺客,刃二是大老板的贴身护卫。 刃三已经是暗刃的顶点,却成了自己踩在脚下一个为情弃剑的三流。 先前一剑值得称道,看得出粗疏,细细打磨会是一绝招,还有什么?一堆烂肉剩下什么? 情爱毁人,失望,令人失望,那自己一定要让陶三死无葬身之地。 青年觉得自己要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呆在这个快腐烂的暗刃,里面的人暮气沉沉,沉浸于过去,不求上进。 如果暗刃不能带给他在剑术上进一步的机会,继续待下去有何意义? 老头子是跟暗刃交情匪浅,与自己又没交情。 自己现在要不要留意一下其他新兴势力,留一个后手。 听说血雨亭、七星台、魅影楼、阴气阁最近在江湖上闹得风生水起,新人多多。 每一天总有新生的杀手、刺客冒头,干成一件大单子闯出名头,遭众势力哄抢。 暗刃死抱着过往风光不放,其地位不稳,大有被人挑衅迹象。 “我看得出你在担心那个女人的安危,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你知道我们的手段,她怕是生不如死了。”青年看到陶三双目藏不住的忧虑道。 青年明白陶三这样的人,决定叛逃,就不会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太重。 从他叛逃的经历来看,他非常在乎那个女人了,折磨他,不如伤害她心爱的人有趣。 “你现在叫陶矢,对不对,你为了一个女人,遗忘过往,甘愿隐姓埋名,背弃暗刃,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走一遭万刀分尸之刑。” “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可就很难办了,沈掌柜她人很好,照顾了我一段时日,好吃好喝,我还挺喜欢这里的,所以她不能死,更不能死在我眼前。”方流大大方方地从暗处走了出来道。 “你又是谁?他的朋友吗?”青年脸上不在意,指着脚下陶三,朝来人问道。 青年心中却提起了十二分戒备,被人靠得这么近,竟没有发现有人存在。 别人眼中的他自负至极,他素来不管,坚信强者恒强,一个绝顶杀手无惧他人挑战。 疑惑对方如此靠近,自己竟没有察觉他的气息? 青年没有因此乱了心境,一剑在手,不管什么妖魔鬼怪,一剑斩之。 “一个无名之人,你不会想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是他朋友……”方流冷淡地陈述事实道。 青年不信,眼神示意,周围暗刃围住了方流,话未完,剑就到了。 “各位,今晚夜色,耽误了我赏景,你们打扰我的好兴致,你们可以滚了,忘了,你们耳朵不好使。”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要知道我体内有一头恶龙,总是要出来吃人。” “平时我已经压制得很累了,我不陪你们小喽啰玩耍了,还想快点回去睡觉呢。”方流轻松闪避过暗刃们的剑,笑道。 暗刃的剑本不可见,方流躲开,却不是靠肉眼,心眼中纤毫毕现。 绝影阵势掀起黑幕新一次杀势,这次黑暗再临,封人五官,攻人心神。 暗刃决意速战速决,绝招一出,灭五感,影剑灭。 无声无形的剑影,狂风骤雨般刺向阵中一无所觉的方流。 亲身领教置身剑的天地,方流弄清了此地真相,是暗刃的气流动。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不可见的剑不可怕,未知不恐怖,是那潜入体内的意气,生死不由己的真相。 方流以意念斩杀那侵入脑海的疯魔意气,才半招。 面对这邪异剑意不知起于何处,不知落于何处,令人惴惴不安。 第十三章 折刃 亲眼见到这幕的人,惊叹暗刃将阵势与剑道推衍至如斯境地。 万剑高悬黑天,乌云般剑意笼罩头顶,剑尖直指方流。 方流不惧,见识多了,不败信念还有一点。 阵势搅乱天机,而武人五识易遭欺骗,但这点幻术瞒不过他。 方流腾空而起,先破其势,如潮剑气倒卷向天,头顶纷纷落下飞刃不沾其一片衣角。 暗处刃四见方流打乱了自己向陶三复仇,怒意更胜,指尖摸过剑刃,一道血线沿剑刃密布,杀招现。 刃四冲出,整座大阵加持一人,来无影,去无踪,剑剑落向方流要害。 黑暗一只巨兽睁开双目,起身,张开大嘴,盯着,流下口水。 生死一线,地上的陶三心知自己全盛时也破不了这全力一击。 自己是以最强一招在对方未完成合击前,赌命成功,才活了下来, 身陷险境的方流还有心思考虑阵势运转,暗刃杀招的使出,暴露出了更多东西 气机的流动倒映在方流识海,推敲阵势中点点变化,了然于胸,方流点头道:“将绝影推演至此,暗刃不是没能人,那家伙留下的麻烦,难办。” 方流的一位师兄,姓白,入门晚,三十岁才练武,才情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大器晚成。 其少时聪慧,出身显赫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弱冠之年问倒了无数名师。 加冠后,不改本色,同族中惹来一个目中无人的狂人名号,家道中落,直到遇见老人。 白师兄在营地时日不久,学识赢得众人敬重,偏偏习剑无功,被某些人嘲讽不是练剑之人,一反常态,发誓要破尽天下剑术。 方流见过年老白师兄一面,喃喃道:“自诩阵道高手的师兄他不知为何执着破剑,非逼着自己埋头练剑,为那一诺,心力交瘁,日后受困境界,老死洞中。” “听师兄们说白师兄曾一夜看遍三百卷阵道古篇竹简,闭关多年,融汇所学,涉及阵势、幻术、气毒等高绝手段反制剑道,想击败剑术,唯有位处绝巅境界的剑术。” “绝影出来了,白师兄小试牛刀,害得营地的人整日叫苦连天。 剑客多是骄傲的,习剑多年却败在认作只会耍弄小道的白师兄手上,剑心破碎者不知多少。” 白师兄没有放过外面的人,带着自己调教出来的弟子祸害了一圈江湖人。 当年江湖小报上记载一则逸闻,一位隐居深山的阵道高人费心力造就出一座杀阵,置身其中,如临剑道大宗师识念倒映新天地剑界。 消息一经传出引来无数剑客挑战,那一战,经高人调教的九人,摆出阵势,数败剑客。 九剑挑千人,名传江湖,阵势无名,高人消失无踪。 当年江湖小报将这一无名杀阵名列当世阵谱第一,可叹再无后续,昙花一现,遗落在旧纸堆中。 方流还是师兄口中得知了此人,老人最早的六弟子,对绝影的不满,终有止境,疯癫。 暗刃得到的阵图不全,方流有幸见过那九位传下来的绝影,亲身经历过一次,惨败。 那种无敌,那时方流乖乖躺倒,等人抬回去。 随手一剑强至斩落宗师,如今暗刃费心补完的绝影仅仅有五成击伤宗师的可能。 得到阵图的人还算聪明,按部就班,欠缺之处塞进了一些布阵人的阵道领悟,填填补补,拼出一个凑合的阵势。 方流在阵中,什么心眼手法也无用,受到暗刃牵动一片天地意念压来。 任何等高手难以避开天地间全部剑气,宗师不回手,倒是可能一招绝杀宗师。 每道剑锋隐隐浮现一股无尽锐气,剑气堪比剑道宗师一剑,暗刃的剑发不了几招。 幸好方流心神强大,见识过真石,倒不受灭五感所惑。 方流的身法,眼力,剑术,缺一下可,避开剑气,没有见过那人的注解,没这取巧法子。 暗刃连番使出杀招,本不以气力见长的暗刃们要维持阵势,真气不足,坚持不了多久。 青年为暗刃的杀招惊叹,常听老头说起的事迹,暗刃如何威风。 可叹一代不如一代,并非杀招不强,人不行。 昔时巅峰时的暗刃一夜转战百里,十三家门派灭门,赫赫凶名。 此刻尚有战力的二十余暗刃,渐渐来到气竭力无的困境,围住了敌人,却是自己来到落败境地,可笑。 暗刃没有听到命令前,枯枯维持阵势,一遍遍方流。 方流故意破坏暗刃身上的甲胄,因阵势聚集来的气机,拖累了暗刃战力。 方流迟迟不与暗刃直面决胜,暗刃的阵势却显出不战自溃的样子。 过去无往不利的手段,偏偏撞见方流折戟沉沙。 青年见此败象,面上不露惊慌,思索对方的应对手段,太熟悉了。 对方似乎对暗刃有很深的认识,这引起了好奇。 虽然取了巧,但手段高明之处不掩,一个值得自己出手的强敌。 没有本事,是撑不住暗刃一次次杀招的。 暗刃捣鼓出的阵势果然不行,伟力归于己身才是强者之路。 方流避让间惊夺下暗刃腰间一柄短剑,随手一射,剑不受黑幕拘束飞出阵外,直刺青年。 青年飞退,身影移位,剑插进树中。 剑意牵扯,黑幕破开,阵破了。 “陶三,还没死呢?混蛋,你死了,我可不好向某人交待呀。”冲出阵势的方流低头望着地上的陶三,开口道。 陶三躺在地上,身上数处伤口流血不止,听到方流的声音,尝试起来。 “不用起来,我助你运气止血,不然没人救得了你。”方流连点陶三胸前穴止血,催促陶三躺下道。 当听到那个懒洋洋,可恶的声音,陶三知道自己死不了,继续躺下。 “方流,是你干的,你引来的他们……”陶三见到恰巧出现的方流惊喜,刚想明白什么,吃力道。 “什么?我没听清,你既然受伤了,还是乖乖躺着,放心好了,有我在,保你无事。”方流无视周围杀机,轻松道。 “小心,他们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对付。”陶三无奈道。 “没事,对付他们不难。”方流对陶三不以为意,笑道。 青年见此,意料之外的来人,强敌吗? “上。” 暗刃刀刃黑芒,不弱丝毫,刀刀破空,一张令人无处可逃的大网罩来。 亲自一试,暗刃的刀阵倒有可取之处。 说是这么说,方流应对自如,好像刀阵故意避开了方流。 暗刃的刀没失误,是敌人太强。 一股得遇强敌的喜悦从青年心底油然而生,激动。 青年期待一场棋逢对手的尽兴厮杀来了。 青年用力攥紧剑柄,手上青筋露出,双眼充斥血丝,忍耐,再等等。 青年原想让周围的暗刃一试对方底细,看来凭他们实力试不出来对方什么。 自己终于可以出剑了。 剑鞘中气机暴涨,强敌在侧,连鞘中的剑饥渴万分,本就凶剑,一尝真正对手的血。 “退下,没用的东西。” 暗刃们听令隐身黑暗,消失了,杀敌不成,力竭虚弱,可谓丑态毕露。 暗刃里没用的兵刃,唯有一个下场,死亡。 “让阁下看笑话了,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我剑下不杀无名之鬼。”青年由衷喜悦,愿意听听对手的名字,问道。 “方流,一个默默无名的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流回道。 “好,很好,希望你的武功跟嘴一样硬,杀你的是…”青年举剑在前,缓缓拔剑,开口道。 一道璀璨的光芒,长剑出鞘,剑身清泉明澈,天上点点星光流淌,剑脊嵌有粒粒星钻。 剑鞘气机一泻千里,起于地,落于天,剑势腾空。 快,方见剑光,剑已至。 第一招,剑中杀意噬魂夺魄,青年杀戮剑术大成的一招,杀敌一招足矣。 方流空手,何挡此流星一瞬? 接住了,方流一指点出,拨开咽喉处剑尖,方流嘴角笑意不减。 青年回撤半步,旧力衰弱之际,新力涌出,剑再出一尺,挺剑前刺。 不见颓势,剑上月华流水,剑气泼洒,如天上一条银河降世。 缕缕剑意成丝萦绕,划过天地。 青年身前,点点星芒浮现,亮光瑰丽多彩,欲叫人沉沦进眼前星空无尽美妙。 星光河流奔向方流,可仅仅一瞬星光就熄灭了,星光在那片黑暗面前太过渺小。 方流大手一张,手心大片黑暗再临,众星凌空却不敌亘古黑暗。 不同于暗刃所习功法,隐藏身形,迷人六识。 那是一种纯粹的黑暗,不含杂念,寂静,永恒。 青年双指轻抚长剑,丝丝真气沿着纹路,意象点点星光不灭,青年不愿认输。 剑指黑暗,一颗颗撞向黑暗编织出的天幕,持剑直直劈下,滚滚内力顺经脉奔涌,牵动天地之力,倒出。 天沉了下来,巨掌摘星,指纹纤毫毕现,碾碎反抗。 仅一招,好似两人已经交手数百回合,剑已在方流手里。 青年手中剑拔不出,不输神兵的锋锐挣脱不开。 方流问道:“如何,我这一式只手摘星还行吧?” “你究竟是谁?”青年怒道。 “你在耍我么?看不起我么?” 青年左手掌刀斩下,夺剑,方流松开剑,一掌击中不愿舍剑的青年以作回礼。 持剑拄地的青年拭去嘴角流血,轻飘飘的一道掌劲,暗藏数重变化。 护体真气挡下了三重,不想第四重合前三重暗劲再来,溃散,连护住内脏的真气也是一溃千里。 难以置信,自己苦心领悟出的星河破灭了,意不如人。 千锤百炼的剑术,自负如他,坚信自己剑术与江湖吹嘘的名家相比,欠缺岁月打磨。 竟然不敌敌人一只手,剑气被掌心一片黑暗吞下了。 那是什么样的招式,见识过多少高明剑法的自己也破不了。 谁人弄出处处针对剑术的杀招?天下间何人剑法可破此招? 青年恨的是对方留手了,戏耍自己吗?自己不值得出全力吗? “你们还傻藏着干什么,都给我上,不惜代价,铲除他们。”青年恼羞成怒,命令道。 周围潜藏的暗刃听令上前围住方流,再次合阵,身上涌现的气,远比之前更沉重惨烈的气势笼罩林子。 暗刃们听令,气机暴烈,刀呼啸而过,比起之前快了三分。 双目血光,气力直入龙象,招招拼命,不,以伤换伤。 陶三自然知道暗刃用了燃气禁法,多用这招对暗刃身躯磨损过多,用不了多久,气空血竭,死亡是归途。 本来对付陶三,这样打法不值花这大代价,何况是所有人。 青年怒火中烧,默许暗刃服药对敌,不正透露出自己无能,拿他们没法子。 暗刃损寿命求来的功力,数十人气机,三百年功力,有大宗师神域之威,同归于尽,可杀宗师。 青年誓要方流陶三两人付出血的代价,顾不上暗刃死活了。 第十四章 败北 暗刃确是前朝培植出一针对江湖人的隐秘势力,听令于皇室,阴影下的利刃。 暗刃巅峰时,以一己之力对抗有半座江湖美誉的暗界,犹有余力。 一时网罗多少走投无路黑道凶徒邪道高手,横行天下,正道痛恨。 恰逢前朝末,各地流民叛乱蜂拥而起,混乱。 战火四起催生了无法无天的强人,义军,官军,水贼,马匪,绿林,到处是混战。 各地官军将领不满赏罚不公,拥兵自重,参与叛乱,禁军一败再败。 作为皇室手中仅剩的利刃,暗刃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铲除异己。 暗刃奉皇命四处除贼,短短数年与多路强敌多番苦战,虽说铲除了多位大豪,但伤了元气。 朝廷威严摇摇欲坠,暗刃上下疲惫不堪,人心难定。 最危险之时,不说招收的供俸高手折损了近六成人马,自家辛辛苦苦调教出来的好手,十之二三,却换来一句功过相抵。 缘由是没有及时救援身陷流贼险境中的皇族,没有赏赐。 暗刃大统领见到昏君宠信奸匠,皇室无能内斗,官员贪污,世家无法,根子腐烂透了,暗刃上下对朝廷心灰意冷。 时任大统领的无刃率人趁机脱离了皇室掌控,投身江湖。 即使暗刃剩下的人马不多,暗界的某些人也乐意接纳暗刃。 毕竟暗刃是一家有着百年传承的势力,背靠皇朝,私藏了不少宝物,家底不俗。 暗刃默默地替暗界十二家干活,恢复元气,看着朝廷崩塌。 一些与前朝瓜葛的失意人进了暗刃,断断续续过了十年安生日子。 直到新朝立国,皇甫氏腾出手清扫前朝余孽。 与前朝有旧的暗刃被皇甫氏惦记上了,追捕。 暗刃内思念起前朝的人死灰复燃,得到某些在新朝失去权势、风光不再的家族襄助。 后来暗刃得到暗界数位巨头的承诺,签订盟约,实为卖身,暗刃重铸。 暗刃背靠暗界,一夜间恢复了全盛时,扫平了数家投靠新朝的门派,名头日响。 岁月流逝,暗刃历经动荡,几场风波下来,多位高手出走。 盯上暗刃的人不少,打着占为己有念头的人不缺。 多方插手,暗刃也掺杂了太多外人,人心叵测,内斗不止。 外人多了的好处,暗刃流传的武功也多了起来。 暗刃看家本领的还是前朝代代传下来的秘法,其朴实无华的刀法身法,大有来头。 前朝皇室集结了众多供奉高人们所编撰出多部功法,不讲根骨心性,门槛低,只要资粮充足,省时省力,获得足够的人马。 后来暗刃接触到暗界的众多势力,与之往来,功法上沾上了其风气。 暗刃务求出手隐秘,迅猛凌厉,一击致命。 面对暗刃杀手突袭之下,常常一流好手倒在一刀之下。 可要对付江湖上几十年功力打磨出的高手,仅凭取巧手段的暗刃对付上他们是吃力的。 过去皇室给暗刃选择了阵法,多人演练阵势,修习同一心法,真气可加持同一人身上,借阵势变化尽力磨去与敌的差距。 即使暗刃在暗界有靠山,功法不缺,留有精研阵道的传统,应对难缠的敌人。 直至寻见了绝影阵图,即使半卷,也是大喜过望,视若珍宝,当作立身之本,藏着掖着。 暗刃务实,心知阵势再强,也要看什么人来使。 暗刃明里暗里面对的敌人众多,通过皇朝流传下来的手段,靡费过大。 暗刃唯有依赖强大武力震慑住贪婪的敌人,没有人可不行,一种无须令常人花上二三十苦功,功力不输常人的法子。 寻常方法行不通,前朝皇室选的是砸钱。 法子落在了医家秘法上,医家怪人层出不穷,炼丹最烧钱的一门生意,面对暗刃大金主的要求,拔苗助长药方出来了。 最大坏处就是烧多少钱也不够,打通一处经络,就想打通更多。 炼完皮,还有肉骨等着,内脏要不要。 五脏六腑只要花天大价钱,可以让一寻常根骨的人顺顺利利成就先天,代价只是一上县十年赋税,五万两银子。 暗刃脱离皇室后,坐吃山空,以前的好日子一去不返。 手中握着的数十张药浴方子,交出大半,暗界送来了所有药材。 暗刃顾不得什么后果用猛药铸剑,选中的人浸泡药浴运功。 秘法吸纳药草中的真气冲穴,此心法对身体压榨极大。 另一种法子,用摧残寿命换取一时暴涨功力,不像其他法子酷烈,用过就废。 坏处是挽救不了活不长的难题,可对暗刃来说,人活不长从不是问题。 青年望着方流的身法,在暗刃间刀刃穿梭,快,太快了。 连暗刃发出的刃剑也追不上他,暗刃的身法已是江湖一流,可方流的身法如风无形,困不住的风。 暗刃连燃烧气血的秘法都用上了,可剑刃永远离方流永远差一线,空中到处留下他的残影。 青年疑惑,自家老头见多识广,给自己遍数天下大半门派常见功法,描述其招数,加上暗刃的记载,说是九成是自夸。 可为什么对方的武功连自己也看不出根脚,似是而非。 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家伙? 陶三强打精神,坚持不让自己昏过去,虽然方流救了自己,但他的所作所为究竟为何? 自己看人不会错,方流不是一个纯粹的烂好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信谁傻的借口,反正自己是肯定不信的, 之前自己看出他故意接近沈雁的举动怀疑没错。 方流为何接近沈雁?是为了报答沈雁的恩情,还是另有目的。 此时此刻明知暗刃的不好惹,还敢去招惹,为了沈雁一个女人,方流所图甚大。 陶三不知道,第一次对自己的无能生出恨意,双手抓地,发誓不会再有下次。 刚才青年显露出的几手剑术令他惊心,仅仅两招,却是几近大成的剑招,自己也找不出破绽。 对方的剑术绝不是暗刃的武功路数,不是暗刃从小培养出来的人,却可接掌暗刃最锋锐的利刃,暗刃发生了什么? 与方流对峙的暗刃们几乎快被方流一人拖垮,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面的招数。 明明一身气血燃去,暗刃最强之时真气触及宗师门槛,十数位半步宗师出手,茫茫刀气一张大网罩下,避无可避。 也是最弱之刻,阵中东窜西躲的方流反而不逃了,双手左右划圆,数十道真气密密麻麻遍布身前三尺,体外的三尺气罩消去了刀气来袭。 没有什么苦战,一柱香功夫,暗刃在最为强大之时,一个接一个倒下。 方流每每在掠过暗刃之际,一指点出,对方护体真气一点就碎,封住他们窍穴真气流转必经之处。 点中穴道的暗刃体内一路暴涨的真气冲不开被封住的窍穴,未伤人先伤己,方流再收拾起来就好对付了。 “最后一个,你不逃?”方流从背后一掌打在暗刃脖颈处,开口道。 “逃不了,何必跑,白白被你戏耍么?我不会向你求饶。”青年回道。 青年在见识过方流的身法后,轻功比自己高的事实,心知逃不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放过你?”方流笑道。 “我……” 昏过去前,陶三见识到青年使出了最后使出的一招剑法。 青年咬破嘴巴,心底一遍遍质问自己。 为何要练剑? 不是老头威逼,而是自己决心拿起剑,剑招日练夜练,不错一下。 无敌,痛饮敌血,人生乐事。 扣问本心,不是为了什么人,只为自己挥剑。 不,是不败,自己的剑不败。 青年坚信,无论面对何等强敌自己不会败。 不顾老头叮嘱禁招后果,长剑无一丝犹豫倒刺心口,宁愿死,不愿承认自己败了。 血流不止,青年拼命了,以心头血祭出一剑。 青年体内不知何处钻出一股汹涌真气,一举冲开百余处窍穴,真气流转一个周天。 躯体也承受不了这等粗暴破穴手法,心口伤口血止不住朝外流。 青年狂笑道:“好,试试接我这一招,方流。” 方眼一眼看出,是心脏,有高人在他身上留了后手,一道意念真气,大宗师。 残破的剑身上,散发出一股惊气浓烈血气剑气,缠绕在剑刃,洗刷剑的剑锋。 莫名阴冷的剑意搅动天地,落叶浮空,树木莫名地化灰,天地死寂一片。 一只白骨龙首虚影在青年肩膀缓缓腾起,那不是什么寻常幻术障眼法,将一门功法练至极境,感悟凝为一种气势、法象。 泛白龙骨细长五爪抓住剑身,有丝丝衰败血气骨龙一节节骨骼上浮动,由虚转实,似要活过来。 此刻青年双目灰暗,那是种下真气的人在保护其心神,一剑挥出,千丈白骨巨龙腾空,俯冲方流。 那龙目空洞中万尽星光凝聚一点,大片洒落,一道星河倒映在里,望向方流。 “幻术,对我无用,心剑一念,无物不可斩。”方流回道。 心湖长剑落下,斩灭外魔。 好险,上次就不小心在幻术头上吃过亏,这次休想让自己阴沟里翻船。 青年大喝一声,龙口喷出一股炽白龙焰,炙热无比,不似虚幻。 那龙焰似烧光林子,甚至毁掉镇子,必要方流死无葬身之地意念。 颠倒天地真假之分,幻术近道,假即真。 方流双指并拢,一剑落下,先天锋锐罡气斩开龙焰,龙焰向两侧烧去。 林子成了青色火海,一只龙爪伸出抓碎剑气。 另一只龙爪落下,方流二指指尖点住龙爪,僵持一刹,龙爪被一指击回。 青年吐血,反噬来得太快了,身躯受不住,五内俱焚,剧疼涌上心头。 玄神一气化龙剑法对他来说还是太早,强用对肉体后患无穷。 巨大龙首贴地冲向方流,泥石飞起,打着鱼死网破的决意。 “宗师剑法?不,半步大宗师。” 方流喃喃道:“玄神一气化龙剑法,没错吧,剑宗一斩龙剑仙所创,我没听说暗刃有收藏这卷剑法消息。” 方流一掌拍下,遮天阴影落下,大星空陨,巨龙伏地。 龙首挣扎,一条长长满满骨刺龙尾甩向方流,反手一挥拳,形似长剑的大星贯穿龙尾。 青年手中剑已与骨龙一体,想活置之死地而后生,血顺着剑身消失,壮大骨龙气象。 龙首挣扎抬起,欲破开这掌中吞灭万物的意气。 未经洗炼剑刃受不住,多次真气冲撞,在哭泣。 方流一掌真气中的意念翻腾,天地不容恶龙。 天地不许,骨龙对抗,誓要一寸寸磨去其灵性。 青年持剑双手的血肉化为血气护住剑刃,脸色苍白。 背后剑势在青年不惜后果,血气灌注下,几乎破碎的龙躯痊愈一丝。 巨龙强撑着爬起,张开大口咬向近在眼前的方流。 方流笑道:“你不惜冒着殒命的危险,也要跟我同归于尽,你这招,杀宗师不难,但杀不了我。” 方流后撤一步,双掌平推,真气一浪浪袭来,巨龙前进不得。 方流大手一挥,只手摘星,摘龙亦可。 青年永远也忘不了,从空中落下一只巨掌,龙灭,剑碎。 只有一个强字可形容所见,压垮了青年的剑。 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神印在陶三的心头,忘不了。 眼前人的身上发生了自己预料不到的变化,与方流武功境界差得太大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能战胜的人。 此刻青年心底绝望,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本不该有的感情统统涌了上来。 方流的外表,年龄并不比他大多少,他究竟是怎样达到这个境界的。 方流感受远处肆意挥霍的剑意,至情至性,剑道较量上比不过他。 还有空何不去见一见那位剑客,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算了,正事要紧。 第十五章 小师叔 “发生了什么?”见到烟火沈鼎知弟子落难,从山下一剑平乱,背对众人,询问道。 “我大意了,没料到那个熊峰竟是魔教中人,他隐藏身份突然发难,我中了另一魔头一记紫炎魔掌,失了先机。”朱长老恢复了一些血色,朝沈鼎,痛心道。 “紫炎魔掌?” “师弟,紫炎魔掌是魔教炎魔一脉的上品掌法,非真传不得授,不管熊峰究竟是谁,必是炎魔传人。” “魔教炎魔一脉呆在西行山,近二十年不在江湖人前露面,我也是看过一位前辈笔记,才知其来历,对方的紫炎魔掌大成了,与我不相上下。” 朱长老继续道:“暗处的魔头与熊峰两人联手,我无丝毫胜算,不得不退走,我带下去的两位弟子不幸折损在下面了。” 沈鼎转身望着黑白两道,一眼扫过,众人低头。 沈鼎脚下剑气裂地,朱长老当作没看到。 掌门常劝沈鼎需静心养剑,可沈鼎的脾气一如过往,当断则断。 朱长老暗道:“当年,掌门下山,带少年的他上山,当着众长老的面说代师收徒,众人无不大惊,八岁稚子,却一跃而成门派千人的小师叔。” “谁都没想到他十年间剑道突飞猛进,一日千里,门中除了掌门,或许唯有闭关多年的大长老明扬可与之一战。” “熊峰?谁是熊峰的手下?”沈鼎目光一瞥,问道。 一剑在手,指向众人,众人见状大惊勿忙避开,露出一伙人, 一剑落下,道道凌厉剑气掠过,一地尸首。 没来得及逃走的黑道众人见沈鼎神人一剑吓傻了,放下兵刃,乖乖投降。 田兴握住长枪的手竟在颤抖,他本不该如此,上过沙场多少次,不怕死。 护卫在将军身边,见过不少江湖高手,名声大,身手高,却第一次见到习剑的江湖人可以强到千人伏首。 沈鼎转身瞥过朱长老,澄净剑心,其没说实话,有小心思瞒着自己。 “我犯了大错,没看出熊峰异样,顾好弟子,回山自会向掌门请罪,入禁阁。”朱长老知沈鼎不会放过自己,低头认错道。 沈鼎剑心一观,地下早已空无一人,问道:“地下古墓里没人了,黑风寨在哪?我去寻熊峰算账,你带弟子们先回去。” “熊峰在此经营多年,又有魔教高人相助,必是魔教谋划中的重要棋子,师弟,千万小心此人。”朱长老朝沈鼎离开前,提醒道。 “师兄,他是谁?”宋礼见来人一出现,势压全场,小声问道。 “他是你的小师叔沈鼎,本门最年轻的执剑堂长老,门中除掌门之外的最强剑客,是我们一生中仰望的一座高峰。”夏候栋憧憬道。 “师兄,他的年纪好像不比师兄你大多少?”宋礼见沈鼎白衣飘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仿佛话本中剑侠之流,疑惑道。 “小师叔上山时才八岁,掌门当众代师收徒,直言小师叔是带本门重返宗门一席之人。” “小师叔不负掌门期冀,十年间小师叔的剑道一日千里,近两年剑术深不可测,有剑仙之姿。” “江湖上有传言说他为剑道而生,天生一颗剑心,天赋之高冠绝一门,谁人能比?” “十三岁与门中长老试剑,无一败绩,十八岁下山前与掌门试剑,剑差一招,但掌门还是放他下山。” “小师叔,刚才那一道剑气震慑了场中所有人,生不出丝毫敢动手念头,我也是。”宋礼开口道。 “不要气馁,那是你不知道沈师叔的强大,刚刚一剑才是九牛一毛,沈师叔在江湖游历三年,试剑天下。” “师弟你愿不愿成为这样的人,一剑在手,随心所欲,江湖之大,何处不可去。”夏候栋注视那道白衣身影回道。 “小师辈是我辈英雄。” “我给你讲一件沈师叔的小事,你就会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 “绿林九大寇,小师弟你听说过吧?”夏候栋带着宋礼众人下山,开口道。 “我听过家父说过,九大寇是当年横行天下的大匪寇,他们犯下的几桩江湖大案,至今遗毒江湖。”宋礼回道。 “对,九人名讳你知我就不说了,事涉多方,这九人结为异姓兄弟,有的是武林大门派的叛徒,有的是富家少爷落难流落江湖,有的是多年老匪寇等等,年纪不同,性情不同,偏偏这九人凑到一起。” “家父曾叹九人武功智谋,单挑出来一人是江湖一时之选,可惜堕入邪道,为祸武林。” 夏候栋继续道:“没人料到他们会结拜,为何结拜?只知他们拢起一帮人马,肆无忌惮地跨州夺地。” “起初,占下一山从,威逼邻近小门小派上交供奉,积聚钱粮。” “一年间拉起五百骑,横行三州,搞得天怒人怨,江湖人暗地里称他们九大寇。” “九大寇闹得这么大,江湖之大不是没藏着可以收拾得掉他们的高人。” “门里一直怀疑他们背后有人,大门派不愿招惹,小门派在九人手段面前不够看。” “可笑在江湖人看来就是无人敢招惹,投鼠忌器,九大寇名头更响。”夏候栋不爽道。 “他们惹上了沈师叔?”宋礼猜测道。 “不,他们先惹上了本门,伤了数位外出历练的师兄弟们,甚至这不是第一次。” “门中长老们大怒,想上门讨个说法,掌门不许,你可知缘由?”夏侯栋考教道。 “掌门或是担心九大寇敢闹出如此大的声势,仗着有人撑腰,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宋礼将从父亲那听来的话说出来道。 “师弟,你说的不错,掌门和长老们商定,在不摸清其背后站的是谁,不许向其出手。 夏侯栋继续道:“朝他们出手不难,若惹出什么人袒护,不了了之,九大寇恼羞成怒,在外游历的弟子们难逃毒手。” “家父也说掌门当时的决定没错,赌上门派未来,孤注一郑太危险了,这是家父的原话。” “伯父明察秋毫,跟掌门的考虑差不多,先前不是没有大胆热心的侠士看他们不顺眼,联手对付,但对方人多势众,没有门派支持,徒劳无功。” “那小师叔?” “小师叔下山了,九大寇打伤本门弟子的事传遍山上,小师叔听闻后,去找了掌门,有了上天剑台比剑。” “江湖武林人人想看本门如何处置,聚在山脚,某些人推波助澜,欲借本派趁机搞清九大寇背后站着的有谁?” “山下江湖人见小师叔一人下山,有人故意造谣,说本门无人,让小师叔下山是去向九大寇低头服软,那年小师叔十八岁。”夏侯栋不平道。 “九大寇下落不明,没料到是小师叔一人所为。”宋礼开口道。 “九大寇并非总聚在一处,分散在各地地盘劫掠,有几人行踪不定。” “第一次下山的小师叔本来是找不到人,可九大寇在那一年劫了一趟镖,传遍江湖。” “朝廷江南道数州的税银上京,一百万两,引来无数江湖人觊觎,十大盗有八个放话,要夺镖银。” “本来是一营精卒运送,刚送半路,伤亡过半,军伍汉子不敌江湖人,故重金托天下第一镖局押运。” “天下第一镖局知是天大祸事,不愿接,可镖局与朝廷有关联,拒绝皇令,各地镖局关门,再无镖局众人容身之地。” “天下第一镖局接了,总镖头史大明领着九大镖头全出,另有一百甲等镖师,四百乙等镖师。” “九大寇在牛犊岗伏击镖局众人,劫了镖,死了三位镖头,毒手下毒害了镖局两百余人,这捅了天大篓子。” “天下第一镖局总镖头史大朗,豪爽大方,仗义疏财,江湖上好友众多。” “史大朗失了镖银,怕朝廷怪罪,呼朋唤友,带着镖局大半人马,寻到了第三寇落脚之地。” “一仗下来,史大朗重伤,第三寇及一伙匪寇身死。” “剩余八寇听到第三寇身死的消息,各路人马前往天下第一镖局,镖局则广发英雄贴,抵挡八寇攻打。” “小师叔听到消息,一人一剑去了。” “掌门收到消息,派人欲带回沈师叔,我也在队伍中,路上有人拦阻,我们去晚了。” “在镖局山下我亲眼见到了小师叔身上白衣的点点梅花,剑意澎湃,那一副潇洒无敌姿态至今难忘。”夏候栋回忆往昔一幕幕,叹道。 “长老带人上山,镖局里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地上躺着八寇尸首,以及他们拉拢的上百位有名有姓的邪道高手。” “史大明力竭而亡,镖局仅剩的六大镖头四死二重伤,那些来援的众人也是损失惨重,难以想象那一战激烈状况。” “八寇临死也未透露丢失的镖银下落,镖银找不回来,幸存下来的镖头镖师心灰意冷,天下第一镖局从此解散。” “小师叔呢?”宋礼问道。 “小师叔一回山就被掌门罚去闭门思过,幸好小师叔出手没有说自己是谁,躲过了许多麻烦。” “镖局一仗在当年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九大寇身死,知情者讳莫如深,只流传出一位白衣剑仙仗剑灭寇。”夏侯栋叙述后续道。 “过了半年,顺着蛛丝马迹,有人猜测白衣剑仙是小师叔。” “有一剑客上山比剑,流星夺命剑,江湖名剑谱上排名靠前的剑客,师承不详。” “叫流星剑的有好几位,我记得最厉害的是一位姓程的剑客。” “听说他在比剑中遇到一剑道大派弟子不肯败,得罪了剑道大派,遭人刻意打压,名声不显,实是一位快剑剑客,剑术独树一帜。” 宋礼继续道:“小师叔应战了么?” “长老们不会轻易让外人见到闭关中的小师叔,剑客执着比剑,鲁长老也是性情急躁,一言不合出手拦下,两人就打了起来。” “结果?” “三位长老先后剑败,掌门同意让剑客上后山,他来到闭关处,没有见到师叔,就转身下山了。” “为什么?” “不懂,有人说他感受到师叔不经意间散发的纯粹剑意,自知不敌,下山去了,去向不明。” “小师叔这趟下山,不单单是为护送我们来的吧?”宋礼问道。 “不知道,朱长老一出来叫我求援,我也没想到是小师叔会在附近。” 沈鼎转头望去镇子,那里剑气肆虐,剑势惊天,朱长老随后望去,道“师弟,如此剑气,何人在交手?魔教?” “不,有这样剑术的两人不会是,对战一人未到巅峰,境界功力不够,强使宗师剑法,离败不远了,另一人未出全力,南岭一地藏龙卧虎,不用去管。”沈鼎回道。 “伤本门弟子,管他是谁,不领教一下我的剑术不行,来个人,黑风寨在哪,去晚了,跑了就不好找了。” 迟来的方流见到山上那一道身影,白衣,洁白佩剑,傲立世间,是他,剑仙。 陶三睁开眼,熟悉的屋子,自己住了许久的地方。 看来自己没死,身上的伤已经被人细细包扎过了。 勉强搬运真气在伤口处流转,期冀愈合快一点,歪头看见沈雁趴在他床边,什么伤口不在乎了。 陶三望着沈雁睡容,眉角,鼻琼鼻,瑶目,不愿唤醒沈雁。 心爱女子静静的睡容最动人心,何况是在自己身边。 好像是注视得太久了,沈雁醒了过来,见陶三醒了过来,起身叮嘱道:“你醒了,大夫看过你的伤了,汤药在外煎着,我去取来服下,这样伤好得快一些。” “谢谢,是谁送我回来的?方流么?” “嗯,你身上的伤是从哪弄的?方流说是你昨夜上后山,两帮人打了起来,你不小心挨了打,为逃生还烧了镇外林子。” “……” “你是我的伙计,才不是关心你,不说算了,别忘了喝药,前面我要盯着,先走了。” “你知道了么?”陶三望着老板娘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你不跟他说清,他心底的心结不会解开,你们郎才女貌的,我实不愿见你们有缘无分。”方流走之前对守在床边的沈雁,望着昏迷的陶三开口道。 见沈雁眼神不善起来,方流连忙道:“我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不要担心,首尾我会收拾好,你们还可以呆在这里。” “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他只是主谋手中的刀剑,我要的是找到这掌控一切的主谋,他要给我好好活下去,他的命是我的,我不同意,谁也别想拿走他的命。”沈雁背对方流,回道。 “暗刃那边你打算怎么弄?”沈雁问道。 “暗刃撑过那些势力露出獠牙,这次蓄谋已久的撕咬,暗刃元气大伤也是轻的,没空寻你们麻烦。”方流回道。 “暗界的十二把交椅,不是那么好坐的,暗刃不是那么容易趴下的,你找的势力不怕暗刃报复。”沈雁深知暗界底下深藏的势力,暗刃能屹立许久不倒,底蕴不止明面上的这些,问道。 “暗刃不好惹,爬上那把椅子的时间不短了,上百年,有过一怒江湖惧的辉煌岁月,可近些年暗刃在衰弱是不争的事实。”方流回道。 “暗刃再老,也是吃人的老虎,你找的恶狼一次伤不了它。”沈雁看出方流算计隐患,道。 “我知道,暗刃背后有许多人,人脉广,高手多,连当今皇族也有人插手,可暗刃的内斗不止,陶三顺利逃离,不也是其衰弱的事实。” “陶三哥,方大哥走了,给你留下了一封信,老板娘一直守着你,我不好给你。”见老板娘离开,在外守着的一名伙计蹑手蹑脚走近床旁道。 “老板娘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 “对,是方大哥带受伤的你回来,说你被卷进那群匪寇打斗中,老板娘整夜陪着你,寸步不离。” “好,把信给我,你先去前面看着。”陶三笑道。 见伙计离开,陶三拆开了信,一见信上写的,火气上来了,伤口又疼起来。 “你猜对了,是我通风报信,引来的暗刃,相信我这是为你们好。继续逃下去,想来你有很多疑惑,容我一一道来……” 方流讨厌的笑容仿佛又出现在眼前,手背青筋冒出。 “我一边故意引来暗刃精锐,出手应对,另一边有一些热心的朋友会去陪他们玩玩,所以暗刃没空来打扰你们。” “暗刃没摸清眼前麻烦的人底细前,顾不上你们这边。对了,你的隐瞒解不开心结,对你对她两人不是一个好结果。” 陶三没有撕掉信,方流,奇怪的人,为什么帮自己? 伤好后陶三来到了那一场大混战的后山,方流不辞而别,离开了青石镇,却有些寂寞。 不知方流去了哪里,沈雁还是一副老样子,对他爱搭不理的,整天算着账本。 陶三忘不了那晚的一切,他不会放下永远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念头,他要变强,不允许下次发生这样的事。 虽然来袭暗刃全军覆没,但暗刃的势力远不止这些。 这点损失远远没有到暗刃伤筋动骨份上,自己要强大起来,保护好自己的心爱女人,不会有下一次。 第十六章 帮派 镇上,胡家剩下的人聚在一处,商议庄主亡后胡家未来的对策。 熊峰没死,剿灭了一堆匪寇,可胡家失去了自己的家主,得不偿失。 “青哥,我们该回去了。”胡小刀用力抓住失魂落魄的胡青的肩膀,开口道。 父亲逝去的沉痛消息,一下子打倒了往日潇洒度日的胡青,胡青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父亲没有回来,或许是困在哪里,我要下去找回父亲。”胡青倔强道。 “不行,有些人趁乱跑回去了,谣言一出来,就止不住,家里那边需要人看着。” “家母还在庄里等着你和庄主,听到庄主去世的消息,心神不宁。” “我怎么对家母交待?还有小妹?”胡青悲痛道。 “公子,正因主母一人在家,我们才要快点赶回去,我们迟迟不归,主母身子骨不好,管不住底下居心叵测之人生事。”胡家管家劝道。 “失去了家主,胡家群龙无首,那些人可能会对胡家下手?”胡小刀冷静道。 “谁?” “孙家,吴家,钱财,那些吃肉不吐骨的人,要防着他们落井下石。” “即使如此,我们不能抛下父亲,我不会让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里。”胡青坚定道。 “青哥,你和管家带一队庄丁赶回去稳住局面,我带剩下的人留下来继续搜寻庄主。”胡小刀退让道。 “公子,这是两全其美之法。胡家需要你,夫人也在等你。” 胡青望着那一席白衣离去,先前那道好似天外来袭的剑气,震撼全场,众人停下了手中兵刃,没有动手的胆量。 自己何时能成为这样的人,胡家我担得起来么?父亲心目中的家主。 “好,我们走,小刀,往日我是犯了错,希望你可以一笔勾销,拜托你,一定要找到父亲,带他回家。” 胡青走了,落寞的背影,失去了那陪伴的身影,胡小刀心底不比胡青好多少,亲人逝去,庄主对他大恩,以死报之。 低头注视着手中刀,没有哪一刻对自己变强十分渴望,今夜发生的事,无力,见识到武道练至高深境界强大。 胡小刀下定决心走向山巅,不愿像今晚一样无能为力。 “父亲,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院里苦苦等候一夜的一黄杉女子看见走进院子的张通步履蹒跚,惊道。 张通肩膀、胸前受创,一路赶回,挥手坐下,宽慰女儿道:“你爹的功夫就一个耐打好处,没事,被你料中了,这件事水很深。” “胡明失算,熊峰竟是魔教中人,死在古墓里了。” “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教,熊峰是魔教中人,胡庄主算计一事怕是泄露了,接下来我们何去何从?要离开这里吗?”女子担忧道。 “不用,九冲剑门的高人到了,魔教见势不妙退了,我才保住一条命,九冲剑门的人死了,是不会放过魔教的,现下这是非之地无忧。”张通思索道。 “胡家的事并非没有挽回的机会,稳住这一阵,大有可为,胡明是个有手段的人,能创下如此基业,必留有后手。” 女子继续道:“胡青本性不坏,是个守成之辈,那个胡小刀在刀上很有天赋,他们两人合力,足以守住胡家基业。” “父亲要问你一句,说实话,你喜欢胡青么?”张通见女儿说的话句句好像劝自己留下来的意思,问道。 黄杉女子听闻此语低头无言,张通一见女儿神色,心里明白了,自己女儿对胡青有好感。 自己就一个宝贝女儿,答应过妻子,给她找个好人家。 “好,我们留下来,再看看。”张通拍腿,开口道。 大不了为女儿舍去这一身本事,助胡家一把。 大殿上,坐在上首一人斤责道:“废物,一群废物,老祖收的弟子又怎样?未经我允许,如今带出去的暗刃全没了,你们来找我。” “足足四十名暗刃,半数家底,全败光了,你们让我怎么交待?”一人起身朝众人大声骂道。 气犹不消,抓起桌上扔出,底下众人不敢运气抵抗,头破血流。 “我问你们怎么不说话,这么大的口子你们谁来补?” “当初是哪位跟我说万无一失?谁?” 人群中一人头低得更下,不说话,生怕引火烧身。 “看来,你们是在这待得太久了,日子过得太舒服,脑子进水了。” “我不管你们从哪里折东墙补西墙,倾家荡产也好,速速备好重新调教四十名暗刃的人力物力,给我滚,废物。” “坏消息。”一道身影藏身暗处待众人离开,走了出来,开口道。 “……你来找我就没好消息,说,发生了什么?” “血雨亭、七星台、魅影楼、阴气阁和我们的老对手一起对我们动手了。”来人不惊不慌道。 “据我刚刚收到的消息,他们已经拔除了我们在外六十余个据点,我们要开仗了。” “什么!”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么多的据点?” “叛徒,该死的叛徒,彻查,彻查。” “我的手下发现一些人消失了,已经派人去追了,不过希望不大,对方动手挑得时机太好了。” “好,看来我们内部已经不干净了,那就让我们大开杀戒吧。” “暗刃许久不露刃,江湖某些人忘记了我们的厉害。” “没人了。” “什么意思?” “没人了,你忘了为京城那边的大事,我们另一半暗刃已经调去,之前老祖的心爱弟子又带走了仅剩的暗刃。” “除了我手头的人,再无得用人手让你调动。” “唐家人呢?” “在京城。” “严家?” “京城。” “刁家的人呢?” “你忘了,你刚刚拿砚台砸伤头的就有刁家家主,他家老祖还记得你坑害他孙儿的仇。” “可恶,你去找刁家家主,叫他叫上刁恶,带他家刁手的人随你一起出手。” “刁恶是刁家唯二宗师之一,刁手是堪比先天的好手,以他的性子,他不可能帮你。” “他会的,我会让刁恶成为下一位暗刃统领,我的位子让给刁家又人何妨。” 方流悄悄离开了山镇,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石城,南岭边界上的一座小城。 小石城东北方三十里是大石城,大小双石城曾是镇南军为抵御群山中岭部袭拢,故在南线修筑的边城。 岭部攻势最强的日子里,此两座城驻扎过一万大军,守望相助。 岭部叛乱平息后,本是军城的小石城,屡经扩建,迁入三千户流民,加上先前的军民,至今日两万人。 岭部多年未生乱,城内外戍卒一减再减。 城外的大片军营日渐荒废,最后留下的五百人月前也被调走了。 城里的民户滋生,商旅往来,收木材皮毛药草等,北城朝外扩建一圈又一圈,甚至挤占大片耕地。 失去土地,没有去处的农户不得不进城替商铺干活,讨口饭吃。 北城多富户,东城多商贩,南城多穷户。 小石城地处偏远,官府素不官视,上任县令,只管收钱,势力衰弱,另一股势力悄悄兴起,帮派。 方流在小石城伪装的是一个小帮的帮众,几十人。 武功再高,要想不引人注意,尤其自己一身因果,求个温饱,入帮最易。 今日早起,方流还想念在青山镇有酒有肉的生活,后悔自己回来得太早了。 当一个小喽啰也挺累的,跟前世戏文中的龙套很像,跟在所谓江湖老大身后摇旗助威。 旁边的人不小心被人推搡了一下,撞到自己,方流才回过神注意周围动静。 今日什么日子,来这么多人,揉揉眼,好像是自己当值的时候,有人喊自己打架。 反正有钱拿,打个哈欠,无聊。 今天风和日丽,先前有误会的双方老大约在这座大宅子谈事。 前些日子,青竹帮一帮众死在了黑虎堂地盘上,不知何人所害,已经引起了多番争斗。 双方帮众先到一步,守在外面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等双方老大到。 方流仔细一看,来的人还是一副老样子,一点新意也没有。 一闻后院厨房灶台上的菜香,跟上回没什么俩样。 几次桌上的菜色都一模一样,来的也没人会在这动筷子。 人未到前,几位名望武功高的本地人围着一张桌子,交流感情。 回忆往昔打拼,落魄时谁给谁出了力气帮过忙。 实情不过是在黑虎堂与青竹帮两大势力夹缝下苟存的可怜虫。 不是他们强,而是黑虎堂与青竹帮争斗多年,拿不下对方,留下的余地。 有几位老面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地小有名望。 铁掌孙采,大刀王通,千手唐问,铜棍肖俊,四人有绝活。 孙采、王通是本地人,唐问、肖俊是外来户,十年前来的。 孙采,六十岁老人,孙家祖上曾在一派学艺,回乡开了一家武馆,百年四代扎根小石城。 孙老头教出来的弟子们大多投身青竹帮、黑虎堂,算是本地武林德高望重的一位老前辈。 王通,本是山中一猎户,年少时捡到一本无名刀谱,竟让他琢磨出点门道。 日夜苦练,一柄三十斤大砍刀耍得大开大合,势雄力沉。 王通又招揽了一帮猎户,数十人占了一座山,做起贩卖野味药草的生意。 王通与黑虎堂走得近,又得了一座山的生意。 唐问,是城中一些商铺请的护院,出身白家外门,白家的暗器功夫江湖有名,唐问一手飞镖了得。 肖俊本是一小派传人,门派不大,三五人,自小呆在深山随师傅练武,下山寻亲。 路遇山匪,撞见一伙人黑吃黑,失手杀人,没想到对方是官府中人,逃到了小石城,得人援手,安定下来。 肖俊的一根铜棒打遍半座城无敌手,被人看中,干起看家护院的活,黑虎堂有意拉拢,虚与委蛇对付过去。 再大的事也大不过地盘生意上的事,混帮派,不赚钱,还混嘛,大局为重。 死人,小事一桩,青竹帮的人死了,老对手地盘上,挑衅,死了数位手下。 无论如何,两家的帮主要谈一下,给手底下兄弟们面子,不是不把小弟性命放在心上。 青竹帮的人先到了,一群人一身青衣,腰间系白布,簇拥着帮主骆远。 黑虎堂的人姗姗来迟,黑衫,腰间绑着红绸,前头老人就是黑虎堂李石。 院子大门一闭,堂外几方的上百人亲信手下乖乖站在两侧,对峙,不敢放松。 方流站在院外人群后排,望着大门关上,相隔百步也听得见对方谈话,听了一会儿,就没意思了。 今天这架看样子打不成了,磨磨唧唧。 太可惜了,没有仗打只能拿十枚铜板回去买几张饮饼回去吃,隐姓埋名的日子就是不好过。 在方流正想着家中似乎没米的时候,以后几天去哪吃,去哪一家? 一道人影从方流上空飞过,谁?有人往后院溜走,高明敛息功夫,宗师。 “谁?”院外众人生出同一个念头,下一个念头,出事了,要开打了,抓紧手中武器。 “是老大,老大被人打飞了。”黑虎堂一名帮众认出来人,大声道。 “老大。” “救老大。” 黑虎堂众人口中的老大摔在地上,一动不动,手下们一下子想到可怕的事,堂主死了。 “老大死了,冲进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青竹帮的人。”一个人在人群后方开口道。 留守外面的黑虎堂的头目还没来得及吩咐,有人动手了,一下子乱了。 黑虎堂老大,带来的心腹亲信,一见老大身死,上前报仇。 院子外乱糟糟的,见身边人拔刀扑了上去,连忙跟上,见了穿绿衣的就砍。 青竹帮的人自不会放他们进去,也跟了上去。 院子里一下子陷入混乱,地上倒满了人。 “老大死了,替老大报仇的就是我们的新老大。”不知何处传来的一个声音喊道。 黑虎堂帮众心底以为是身为老大心腹中的某人想借此良机上位,没有得到头目命令下,齐声喊道。 “报仇。” “报仇。” 青竹帮的人簇拥着他们的帮主往后院缓缓退去,李石的离奇死亡,不愿与黑虎堂在这里开仗。 黑虎堂的人不想放过害死堂主的人,连忙派人回地盘上叫人。 大门碎成几块,方流随人跟了进去,发现先前跟着李石进去的心腹李斩受伤了。 青竹帮帮主骆远脸色难看,身旁帮众望着自己眼神带着疑惑,好像为什么自己不知道今天要动手? 骆远什么也不想讲,说李石不自己杀的,没人会信,说出去敢做不敢当。 孙采、唐问两人站在角落袖手旁观,王通持刀站在了黑虎堂众人身前,肖俊站在了骆远一侧。 唐问眼神玩味,王通出身不好,听说李石一直在拉拢他加入黑虎堂,给了一座山的好处。 黑虎堂没放过肖俊,金银珠宝,美人宅院,没想到肖俊不声不响早早地投靠了青竹帮。 刚才李斩含怒朝骆远出手,肖俊一棍击飞李斩。 方流为了金钱这俗物,也只好再次卖身,不管刚才一瞬的异样,反正差不多有人想挑起双方死斗,浑水摸鱼。 对自己来说,有架打,才有更多的工钱。 众人无言地看着抬过来的李石,城中最大两个帮派中黑虎堂的老大死了。 李石身上插了一把青竹帮的刀,过往的风光逝去,人心泛起波澜。 “骆远,我们堂主身死,你怎么说?”李斩开口道。 肖俊的拳头重,胸口火辣辣得疼,李石身死,堂主之位非他莫属。 “我无话可说,众目睽睽下李堂主被人一刀击飞,天知道谁干的?” “笑话,青竹刀,堂主身上的刀不正是你们青竹帮方可用的刀。” “不是你们干的,谁干的?弟兄们上,为堂主报仇。” 大家一打起来,方流顺手拿过别人手中短棒,上前找个弱鸡,应付一下喽。 双方一番混战,在丁木先带人赶到,青竹帮退去。 青竹刀,那是一把精致秀气的薄刀,刀刃锋锐,刀身两指宽,三尺长且直。 刀柄成竹形,刀身一抹青色,是青竹帮先代掌门时期锻造的一批好刀。 南疆有上好的铁料,只缺好铸匠。 青竹帮在上一代帮主手中做大,掌控了大小双石城,财力雄厚。 为彰显实力,凝聚人心,不远千里花重金请来神匠庄的外门大师傅。 神匠庄是一群一流匠师聚在一处,钻研打铁铸兵之术,百年经营,名声响亮。 当年先代掌门武功在南岭地界上排得上号,势压一方。 青竹帮势力大涨,以这座小石城为据点,向外占领曲阴、淮阳等大城,小城镇不下五十座。 一路招揽小势力入帮,青竹帮一时有五十余位正副舵主。 面对日益增多的中层骨干,他们的权力需求不得不满足,人心纷争渐起。 先代想出了一个办法,一劳永逸,一柄好刀无一不是江湖人的心头好。 好刀是闯荡江湖的寒门武人离不开的,刀法易学,出名更快。 先代挑了一个好日子,选出了一些帮中威望显着的人在上千帮众面前赠与此刀。 赐刀者分别掌管手上一块地地盘,用来彰显他们在帮中的功绩地位,一举收拢人心。 时过境迁,先代离世,青竹帮没有高手坐镇,青竹帮分崩离析,退回了小石城。 过往地盘被瓜分,黑虎堂壮大,步步紧逼下, 青竹刀只剩下了代表持刀人身份的唯一作用,没有了地位权力财富。 第十七章 争位 第二天一大早,青竹帮黑虎堂两方的大队人马来到双方的边界对峙。 “黑虎堂的兄弟们,李堂主身亡,对我们也是不幸的消息,青竹帮上下感同身受。”一人大声道。 “猫哭耗子假慈悲,堂主死在你们地盘,不是你们设计,还我们堂主命来。” “我敢担保此事绝非吾等青竹帮所为,李堂主的死我们一直在查。”一名青竹帮的头目朝对面黑虎堂众人解释道。 “老大死在青竹刀下,谁会信?青竹帮当我们是傻瓜吗?随意糊弄,可我李立不是傻瓜,我黑虎堂的兄弟们也不是傻瓜。”一位二十许年纪的蓝衣年轻人从帮众挤出,持刀,怒道。 “李立,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为了一己私怨,要毁了你我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么?” 李立素来瞧不起青竹帮,他自小看着黑虎堂的壮大,就是踩在青竹帮尸首上起来的,手下败将。 为掐死青竹帮残部,李石将总堂迁到大石城,盯着青竹帮。 在上次一仗中李立意气用事,杀入青竹帮腹地,遭多人围攻,胳膊中了一刀,胸膛断了三根骨。 后来双方见火候到了和好了,李立的怨气无处发泄,总是找落单的青竹帮帮众晦气。 “你们阴谋暗算害死了我们堂主,还敢来我们地盘信口雌黄,兄弟们你们答不答应?”李立试图激起自己一方怒火,斥道。 “不答应。” “不答应。” “李立,你不要冲动,谋害李石对谁都没好处,我们两边死斗,别便宜了外人,我们何不罢手停战,联手尽快查明真相?” “你们睁大狗眼看着,堂主胸前插的是不是你们的青竹刀,你们还有脸说不是你们的人干的?”李立拿出一柄带着血迹的青竹刀,斥道。 “为堂主报仇,青竹帮的一个也别放过。”李石的另一位子侄李曲出面支持李立,大声道。 “报仇。” “报仇。” “我亲眼所见,李石的死不对劲,你们双方若因此开战,让外人得利,可不好看。”旁边酒楼二楼孙采见街上场面要再次闹起来,劝道。 “孙兄的话我是听的,可堂主的子侄们不愿意听,黑虎堂终究是李家人打下来的。” “你是堂里的老人,李石的右膀右臂,不会看不出里面的蹊跷吧?” “堂里形势有些不对劲,我也无能为力。”对方摇头道。 “到时查明真相,你们也收拾不了烂摊子,何不从长计议?”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为什么来当骆远的说客?这不像你?” “没法子,王通跟了你们,肖俊也投靠青竹帮,一旦你们打起来,光我一个人护不了馆里的弟子们。”孙采无力道。 “你呀,你这性子优柔寡断开不好武馆,回乡下躲风头吧。”对方劝道。 “打起来了,看来李家的黑虎堂要改姓了。”对方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低语道。 “你知道谁干的?”孙采知好友的本事,大惊道。 “不知,我一个老头子,想要活得久一点,少打听点是非。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快走吧,小石城不是你我待的地方了。” 李立一马当先,冲进对面人群,双刀上下挥舞,如虎入羊群一般,一刀一个。 “冲,青竹帮的人逃了,随我生擒骆远,今日黑虎堂一统小石城。”李立见对面溃败,喜道。 李斩受伤在家养病,丁木也是守家之犬。 李立追着青竹帮溃众,自鸣得意,打赢这一仗,谁敢再说闲话,堂内威望谁有我高。 待我打下青竹帮,小石城归我,堂主之位非我莫属。 李立带人追着溃逃的青竹帮帮众越追越远,回过神来,身处青竹帮腹地。 连遇青竹帮几支小股来援人马,李立杀红了眼,不管不顾,朝着最大一伙人紧追不舍,驱赶他们前往总舵,誓要今日打垮青竹帮。 路过一道巷子,肖俊领着等候已久的数位青竹帮头目从四周杀出。 围住冲在最前的李立,将其与黑虎堂人马分隔开。 四周杀出来青竹帮帮众以逸待劳,堵住落在后面,连战数场的李曲等人。 李曲见李立被围,急忙上前救援,青竹帮的人太多了,己方气力不竭,危险了。 李立双刀挥舞,劈开一人手中大刀,一刀划过对手胸膛。 低头闪过一刀,双刀左右交错撩断两人脖颈。 甩飞刀上血迹,反手一刀抹喉,李立察觉不对劲,青竹帮将自己一行十几人围得严严实实。 一旁肖俊一棍从间隙捅出,打断李立的思绪,李立持刀挡下。 肖俊撤步,抡圆挥出,李立右刀挡下铁根,虎口生痛。 左刀沿棍身滑去,欲削断持棍双手。 棍子缩回,李立耳朵一动,听风声,转身双刀挡下田刚的大斧,肖俊一棍捅出,李立被击飞出一丈,骨头不知断了几根。 李立咬牙爬了起来,田刚,骆远的左膀,加上肖俊,两人联手不好打,环视周遭,没有黑虎堂的弟兄身影。 李曲无能,终究要靠自己杀出重围,李立抬头大笑。 李立狂气发作,不知伤疼,双刀挥舞,疾风暴雨袭向肖俊田刚两人。 肖俊仗着长棍缠住李立,不与其近身厮杀,游斗消磨对方气力。 田刚在一旁,用大斧旁敲侧击,势大力沉,逼李立无法全力对付肖俊。 李立暗道:“不行,须先击败一人,方可逃生。” 李立背后斧伤,是避开肖俊的千钧一棍,却难逃田刚一招。 李立不得不承认,肖俊与自己不相上下,若不是田刚在一旁,自己不会败 李立与二人交手不过二十招, 背后中斧,骨头断了几根。 肖俊可恶,时不时一棍捅出,刁钻难防。 李立气力不支,分神,膝盖再中一棍,重伤倒下。 此时追击过远,拉长队伍的黑虎堂众人被青竹帮的人截成数段,首尾不能及,大败。 李石身亡,李立身死不知,李斩重伤,李曲被困,大石城的黑虎堂群龙无首。 王通领着堂中一群兄弟们冲进总堂,推选丁木出来当堂主。 丁木推辞不过兄弟们的好意,当晚成了黑虎堂新的堂主。 原因么?李石的子侄们打着报仇的旗号带走堂里大半人马却陷进了青竹帮的埋伏里。 眼下按兵不动的丁木,已是堂里最大的势力。 先前李石在位,丁木在帮中是坐四望三,手里一帮亲近自己的老兄弟。 李石手段高明,恩威并施,面子上过得去,又用又防,压着丁木。 值此人心涣散之际,丁木一举收服了堂中李石仅余的旧部,分派众人稳占李家的地盘。 李曲好不容易率着一半人逃出,返回堂口的路上,一听丁木成了新堂主,自己的地盘被瓜分,心神大乱。 队伍的人听闻消息,丁木上位,众人寻思自己算什么,还不赶过去祝贺,等收拾么? 李曲见人走了大半,欲哭无泪,凭这残兵对付丁木么? 苏醒过来的李立听到丁木上位,气得伤口崩开,一口血吐出,非要找丁木算帐,被李曲拦了下来。 李曲心知大势已去,李立倒了,己方惨败的队伍,手下根本没有心气来跟丁木争夺堂主。 丁木上位,己经没人在意李石的死因,堂里众人考虑如何在这场风波中守住到手的利益。 底层的帮众对谁当堂主不关心,丁木当新堂主给他们好处,就捧着他。 一个外人丁木爬到他们的头上,李曲不甘,又无法子,去寻李斩,威望,黑虎堂是李家的。 堂中丁木听到李曲半路带人去寻李斩的消息,不动声色。 “大哥,李斩他们要不要除掉?”一手下偷偷问道。 “不可,李立李曲毕竟是李石的子侄,斩草除根的话,堂里的老兄弟怎么看?李石的心腹如何自处?”另一人劝道。 “他们不服大哥,就该死,大哥你说怎么办?弟兄们听你的。” “不急,骆远还在一旁看着,堂里兄弟自相残杀,可不好看,我们再看看。” “你们下去吧,放出风声,李堂主的仇,我不会忘。” 丁木在院子漫步,在思索这场由自己安排的闹剧何时收场。 李石万万不会料到,他的心腹会出卖他,太不小心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修习《六明经》上的神功,自以为不会中毒,那碗参汤加了上头给的化功散,为瞒过他,下得分量小,三天一服。 对江湖上九成九先天有用,难得的宝物,用在李石身上有点可惜。 经李立等人一闹,黑虎堂内李氏的实力元气大伤,无力与己争夺。 青竹帮会不会落井下石?不,骆远不敢。 丁木要好好想一下,如何迎接骆明回归。 昨天黑虎堂才给上次混乱的帮众发了赏钱,一人一两银子,倒下的加倍。 当时在场的三百余人,这五百两赏赐是丁木一个人掏出的。 当上堂主后,丁木恩威并施,对以前得罪自己的人既往不咎。 随李立溃败而返的手下们也收到了丁木的赏赐,奋勇杀敌者赏十两金子,派人医治伤患,尽收众人人心,李立等人无力回天。 赏赐不断,手里拿到真金白银的帮众忘记了李石,恨不得替丁木去死,一笔钱发下去安定了帮内人心。 方流从小院出来,来到常吃的一家粥铺填饱肚子。 方流正喝粥,滚烫的白粥,米饭浓稠,裹着滑嫩的薄肉片,好滋味。 桌旁坐下了一人,相貌寻常,方脸,细眉下的俊目,薄唇,宽肩。 来人与方流没有任何眼色交流,点了一碗粥,邻桌看来,一位再寻常不过的客人。 铁炎没有说话,一勺勺品尝着端上来的白粥,对面的方流吃得挺香的。 方流几筷子下去,上桌腌制的小菜吃得精光。 方流与铁炎相识是一次偶遇,一次大会,方流认出了铁炎是铁家人,顺手救了铁炎。 铁家一堆耿直汉子里出了一个精明干练得过分的人,奇哉。 铁炎离开家族,来到江南,为一展抱负,有了自己势力。 铁炎的选择,一位带给人死亡的讨厌家伙,数年间他成了暗界有名的牙郎。 “现在有一单子,你有没有兴趣接,很轻松的活,两千两一个人。如今的世道你很难找到出手这么阔绰的人了,这单子你能赚不少钱呢?”铁炎传音道。 “谁?”方流淡然地咽下了最后一口粥,问道。 “你知道规矩的,没接单前不能打探雇主的消息。” 方流一副你不说,哥不接的样子。 铁炎好气,若非大势将起,不好惹人注意,劝道:“我对你有多优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谁能像你一样随喜好挑选自己要接的单子。” 第一次两人相遇,见过方流出手后,铁炎就发现了方流是天生干这行的,不是武功高,而是心性手段,跟自己类似,欣赏他。 一个有着谜一样过去的人,铁炎对方流接近自己有过怀疑,试探,数次打交道下来,勉强把他当成伙伴。 铁炎从不轻易相信人,人会变,会动摇,人总有弱点。 铁炎暗地里发动自己掌握的人脉去寻方流的过去,却找不到有关方流过去的线索,好像天下从来没有他这样一个人。 没有进展的寻找,不得不停下。 铁炎对没有过去的方流无法放弃的另一个原因是利益,难以舍弃的利益。 只要方流接受的单子,没有一单是完成不了的,无论是多么麻烦的人与势力,方流都敢接。 铁炎在方流身上赚了不少,有一个缺陷困扰着他,当不了自己的一棵摇钱树。 就是方流这个人对单子很挑剔,他拒绝的理由千奇百怪。 “好,我答应了。”方流吃完碟中剩下的一口小菜,回道。 “目标是青竹帮的骆远与黑虎堂的丁木,每个人两千两,定金的五百两我放在了老地方,你记得去取。”铁炎淡淡道。 远处老猫子看到了桌旁方铁两人,走了过来。 第十八章 交换 “你们来得比平常早,快吃完了,要陪老头子再吃点么?”老猫子扫了一眼,问道。 “不用,一碗白粥足矣。”铁炎拒绝道。 铁炎不像方流,不喜口腹之欲,为践行信念,可舍弃一切喜好。 “我才半饱,可以再来一碗肉片粥,老白的手艺又精进了。” “肉汤里取出,切的肉片厚薄均匀,在浓粥里滚上一滚,入口软烂,粥又有肉味,怎么吃也不饱,您要点什么我帮您点?”方流回道。 “老白,下碗面条,多放点葱,再给他来一碗肉片粥。”老猫子朝围在灶台边忙活的老人,招呼道。 “嗯。”旁边忙着灶台下面火的老白闻言没回头,点头道。 头发灰白,气色红润,时常打理的短须,不似寻常这个年纪的老人,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聪慧者从眼睛看出一位带有沧桑气质的老人,一个有着很多故事的江湖老人。 老人不知何时入了青竹帮,绰号为老猫子的性情温和,八面玲珑,待人周到,与人为善,如鱼得水。 如今管着城里一帮上上下下近千人的吃饭大事,成了帮里硕果仅存的几位老人之一。 入帮十多年,没立下什么可夸耀的功绩,因此他是帮内最没威望的一位老人。 对谁都和和气气,笑脸相迎,从不得罪人,哪怕是一个入帮仅月余的新人。 在众人记忆中,老人仅靠着在一旁默默做事,不出风头,活得久才上了位。 先帮主骆良去世后,失势青竹帮与黑虎堂打了十几次,争斗激烈,伤患遍地。 不管昔日多威猛的一条好汉子,受伤流血,疼呼衰嚎,与病秧子无区别。 老猫子靠着一手令人无话可说装聋作哑的手段,又老又瘦,也没人看得上他, 骆远俩兄弟支撑着面对青竹帮那段朝不保夕混乱的日子,即使在骆远两兄弟亲自提剑上场,老猫子躲在后头一点也没事。 帮里活下来的老人们纷纷说他好运,没想到不到半年,以前敢打敢拼的好汉子走的走,死的死。 帮里的老人少到显出老猫子来,骆远见他年纪大了,无依无靠,让他管着帮里众人吃饭,一份肥差,油水多,落在他头上。 新人看在他是老人份上让他三分,欺负老人,说出去不好听,也有他从不在新人面前倚老卖老的原因, 他时常救济落魄的帮众,换来好名声,在帮内地位稳若泰山。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你才是高人。” 方流很难将眼前的老人与那位执意复仇的样子对得上,变得太多。 为了复仇,过去的大侠做到了这地步,故人难识。 老猫子是方流的亲切叫法,时光让一个死人重生,一次又一次,有九条命的猫才算名副其实。 方流有些看不透如今的他,对方经历太多,放下了生死,却对某些人放不下罢了。 “丁木上了位,怕是正在布置人手打算捅青竹帮一刀,城里又要乱起来了。”老猫子对桌旁两人说道。 “江湖人的本性何时变过,为了名和利,打打杀杀的没趣。”方流回道。 从桌上罐里用竹片挖起辣椒油,碗里粥滴上几滴辣油, “唉,李家俩兄弟打下的黑虎堂,昔日的骆良,今日的李石,江湖催人老。”老猫子叹气道。 “李家的老人们冷眼看着丁木上位,嘴上不说,心底不会服气,大乱将至。” “说到底李石的锅,他用的丁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人老了,爱惜羽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老话他忘了,怪谁。”方流幸灾乐祸道。 方流记得李石欠他一笔钱,明明上次人去了,可对方见黑虎堂的人多势众,认怂了,低头赔罪。 除了入了堂的,临时抽调上百的人借口没打起来,没发赏钱,小心眼的方流当然记住了。 “李石这次亲自前来,缓和与青竹帮的紧张关系,你也觉得是丁木背后下手。” “李石为一劳永逸,维持李家在黑虎堂权势,对新人又拉拢又防备,乖乖当狗的,给根肉骨头。” “丁木是个狠人,李石千方百计,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理由除他。” 老猫子继续道:“李家子侄中不成器,李立自负,嫉妒他人,李曲胆小无能。” “李斩倒是马马虎虎,李石无子,带他在身边亲自调教,心却不狠,玩不过丁木,李石死在他面前,也是心灰意冷,心气不剩。” “李才呢?”方流问道。 “他年纪小,虽年少聪慧,熟读诗书,但身子骨弱,习不了武,很少插手堂内事。” “他对李石的死抱有怀疑,不认为是骆远下的手,对自家仆人说过最后当上堂主的人必与李石身死脱不开关系。” 方流咽下一片烫熟的肉水,道:“他怀疑是丁木干的?” “丁木下手太快了,李立一行人一中伏,他手下那些人马上推他上位,没提前安排,如何能成,这么明显的破绽自然引起了李才这位聪明人的怀疑。” “不出意外,黑虎堂必定要改姓了,丁木这一手玩得厉害,尽起内库钱财犒赏众人,财帛动人心,李家再无复起机会。” “李才在干什么?”方流放下筷子,咽下最后一口肉香的粥,问道。 “李才私下联络李石的旧部,对他们说丁木一上位,要安抚人心,或不会动他们,可待他站稳了,必会提拔他的心腹手下上位。” “新人上,老人走,自古以来的规矩,那些聪明一些的早就找好了路子,投了丁木,可总有一些慢了一步的。” “剩下的老人们怎么办?心有不服,也不敢跟丁木明斗。” “老法子就是推李才出来跟丁木斗,从中谋取利益。成功了,李才上位,失败了,也是他一死了之。” “他们给了李才人手?” “没有,形势不明,为求自保,他们手头上的人是一个也不舍得给。” 老猫子继续道:“不过他们在钱财上倒是大方了一些,我打听到李才筹措了不少于一万两银子,大半是李家的家产变卖得来。” 方流望了铁炎一眼,雇主是谁?这下清楚了,是李才没舍得全部拿出来,还是某人太贪了。 “无论事后如何,对老人们的现状来说坏不到哪里去。”老猫子叹息道。 “还有一个原因,丁木眼下不会对这些老人下手,黑虎堂在城外地盘上的人手,要靠他们收拢。”老猫子开口道。 “李才与丁木,谁有可能成事吗?”铁炎问道。 “那要看他们谁更聪明,谁懂人心?运气更好?寻到外力?谁说的准?”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老猫子见方流脸色古怪,问道。 “有人要杀骆远与丁木,一人两千两,我应了。” 方流不管铁炎在边上,说了出来。 铁炎对方流破坏规矩的举动没有反应,早就料到方流会说出来。 铁炎对老猫子此人来历好奇,博学多识,见过眼前老人几次。 方流口中的老猫子,是那位么?自己的消息不会错。 “即使你成功得手,黑虎堂也落不进李才之手,要看黑虎堂背后人的意思。”老猫子道出一秘密,意外得来。 当年青竹帮先帮主骆良意外去世,一位先天高人,在南岭,正值巅峰,却死得悄无声息,不明不白。 即使帮主去世,青行帮内还有五十余位舵主维持声势,本不会一夜崩塌。 可黑虎堂等势力不知从何处冒出,群狼竞食。 这五十位好手在那段混乱的日子中死了大半,走的走,病的病。 青竹帮一下子打断了脊梁,失去了对地盘的掌控,仅余忠心数位的舵主护着骆家俩兄弟退回起家之地小石城。 黑虎堂也发生了变故,李石的兄长黑虎堂堂主亡故,原本在外争地盘的李石丢下人马赶了回来,为继位与别人斗了起来,失去了一举剿灭青竹帮的机会。 青竹帮收拾完人心后,见状夺回了一些地盘。 可黑虎堂吞下了大片地盘,青竹帮依旧是困守一隅的局势。 方流对李石的发迹感兴趣,打断骆良的崛起之势,李石知道某些内情。 老猫子盯着李石多年,李石心性谨慎,从不漏出马脚,可还是意外让老猫子发现他在与一神秘人打交道。 几次下来,老猫子探听到一股势力在多年前就盯上了青竹帮,图谋某样事物。 骆良的死,就是一个开端,翻遍了青竹帮上下,没找到东西,留下李石盯着,看有没有线索。 “若你出手,丁木骆明活不了,你什么时候动手?”老猫子问道。 “等,或许运气好,我可以白拿一笔钱呢?”方流吃完第二碗粥,擦擦嘴,回道。 “一月之内即可。”铁炎开口道。 “听说了吗?附近镇子出了一桩奇事。”另一桌的一商人瞧了瞧左右,没什么可疑人,低声道。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离小石城东南百里外的青山镇你们晓得么?” “青山镇?那个最南边的镇子,半年前我有去那边贩布,还路过一次。” “听说以前有人在那挖出过一块上品大翡翠原石,热闹过一阵子,周边百姓赶去挖矿,后来翡翠越挖越少,那个镇子也衰败了下来。” “原本那里是没有镇子的,当年林将军率领军队经过那里,有人在山里挖出了翡翠,献给林将军,得踢千金,流民蜂拥而至,人烟稠密,有了镇子,叫翡翠镇。” “四十年前周围的山挖遍了,再不见翡翠矿,走了许多人,没翡翠了,翡翠镇也消失了,改叫青山镇了。” “幸好它附近多山,有上好的青石料,山路难行,除了买卖石料木材的商人,很少有外人去了。” “那里出了匪患,官家出兵剿匪,打得很大。” “我也听说了,当地家族与匪寇大打出手。”同桌一人回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世道不太平,哪里不闹匪寇?” “你不晓得,听说他们为了一座古墓,里面的金银珠宝取之不尽,当地豪族不愿匪寇独占,打了起来,后来官军到了,混战惨烈,有一剑仙上山诛匪。”商人开口道。 “剑仙?”同伴疑道。 “你别不信,我家有亲戚住在那里,亲眼所见,一群匪寇与官军在镇子后山厮杀的昏天黑地。”一人说出听来的东西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什么剑仙?”同伴追问道。 “我来说。”一人耐不住性子急切道。 “官匪混战,伤九冲剑门的人,九冲剑门,一看你们的样子就不清楚剑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一等一剑道大派,门内高手如云,尤其有一位剑仙。” “剑仙一人仗剑灭了黑山寨,方圆百里的匪寇闻风丧胆,到处钻山沟,生怕剑仙打上门来。少了匪寇,我们走小路,比你们提前赶到城里。” “听到了吗?你不是去了青山镇?剑仙?”老猫子问方流道。 “见过,沈鼎,风姿胜似仙人,剑道通天,剑术近神。”方流由衷赞道。 第十九章 禁忌 “发生了什么?惊动了沈鼎这尊大佛,连我这偏居一隅的老头子也听过中原沈鼎,此人剑术杀力之大。”老猫子疑道。 “我是去救人,哪里还有空闲去打听?不过在座有人知道的更多。”方流瞥了旁边一眼,回道。 “我所知不多,从幸存的人口中得来的,黑山寨的熊峰是魔教炎魔一脉弟子,九冲剑门一着不慎,吃了亏,死了弟子,沈鼎生怒,一气之下平了黑山寨。” “熊峰呢?” “早有预谋,被他逃了,看样子魔教谋划周密,熊峰是一枚随手布的闲棋,无人发觉。” “为了夺一样东西,动用了这样深藏已久的棋子,详情我还需要时间细细查探。”铁炎如实道。 “厉害,你这本事,谁跟你作对,什么底细都会被挖光,被算计到死,不知谁在针对自己?”方流叹道。 “你的本事也是挺大的,我派你去照顾一下故友之女,却牵连出这么多人,你惹事的本事未减。”铁炎讽刺道。 “未必是方小友所疗,恰逢其会罢了。”老猫子明知方流劣迹,开脱道。 “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你信他的花言巧语,我不信,他惹出的大乱子,十指也数不了。”铁炎淡淡道。 “算了,禀性相投,随你们两人去闹,我老了,管不了你们心大的毛病。” “苗先生,先前的事?”铁炎提起上次未谈完的事,问道。 “好吧,你想要从老夫处知道些什么?”老猫子问道。 铁炎郑重道:“我在收集一些人的消息,多次听到血屠与死剑两人的名字,想从你这打听一些他们的事迹。” “铁炎你对老爷子太不公道了,连我都看不下去,血屠死剑皆是名传江湖的禁忌,少有人知,江湖上愿意谈他们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方流开口道。 让你上上次坑我,这次非让你多出点血。 “是看不起禁忌的凶名,还是看不起苗老爷子。” “三十壶金泉酿,先生最爱的美酒年份。”铁炎不理方流胡搅蛮缠,出价道。 金泉酿,醴县酿酒的老字号,当地有一山泉,古往今来,常有人文人墨客到此提词,赞泉水清冽甘甜。 用料上等,酿酒繁琐,一年出不了百坛,对爱酒之人来说,一滴一金亦是值得的,香味浓郁,入口生津,回味无穷。 “三十坛二十年金泉酿,在加一坛百年金泉酿。”方流还价道。 一坛新酿金泉酿在当地乡邻间卖到一百两高价,外地一两千也未必买得到。 年份越高,价钱越高。 京城来的商人们几乎包圆了金泉酿,专供王公贵族饮用,年份老的,物以稀为贵。 “行,你怎么会知道我私藏了一坛百年金泉酿,我没让你见过。”铁炎问道。 知方流总盯着自己的好东西,百年金泉酿难得一见,才瞒着他。 “用鼻子闻的,上次我去你那里,即使你在我来之前收起了酒具,还用真气吹散酒味,可金泉酿特有的馥郁香味瞒不过我,百年无疑。” “那我心领好意了。”老猫子听到美酒,心动不已,开口道。 “好,我会让人将酒送到先生住处。”铁炎回道。 “你打听的人一个比一个危险,我希望你懂分寸,他们被人冠以禁忌称号,显露他们不好惹。” 老猫子继续道:“血屠的本名你别打听,这是禁忌中的禁忌,你问我,我也不敢说,你知多少?” “血屠喜穿染血白衣,白发赤眼,俊美无双,江湖上有人恐惧,有人爱慕。” “当然会怕,连魔教中人自愧没他狠的狠人,手段之凶残,心有余悸。” “连《百晓生》的人只敢以禁忌代之,一个绝不好惹的疯子。”老猫子郑重道。 “你从别处弄到多少?” “我花了些代价,从藏风楼处得知在血屠没疯前是江湖公认一位有侠心的大侠,好友遍布江湖武林。” “直到传出他灭了自己满门的消息,第二天他的凶名传遍江湖,血屠,屠魔,引来追杀。” “有人说他背地里修炼魔教秘传功法玄阴洞阳魔功,出了差错,走火入魔,灭了自家满门。” “有人信了,有人不信,至今对血屠没有一个定论,沦落为一则江湖奇闻,甚至怀疑有没有这样的人。” 老猫子惊道;“藏风楼的人竟敢卖这种消息给你,不要命了。” “幸好他们胆子没大到卖给你他的真名,否则铁家也保不了你。” 老猫子盯着铁炎道:“看来你付出的代价不小吧,我不问你打听他干什么,你还想要从老头子这里知道什么?” “更多?” “自然有人不信传闻,但血屠的庄园早被一把大火毁去,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有一伙江湖侠士听闻消息,寻到其踪迹,上前拦住血屠询问灭门实情,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争端,血屠杀光了拦路的所有人。” “江湖人由此断定血屠入魔无疑,怕实情败露,杀人灭口。” “那些拦路的人中有不少是正道门派子弟,各派联手发出了血字除魔令,一路围杀他,也死了一路人,铸就了他血屠的赫赫威名。”老猫子平静地说出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血屠恶行终于惊动了各派背后宗师高人,各派四路合围逼血屠在渊州湛江畔一战。” “他们打的是惊天动地,天翻地覆,湛江畔那道百丈长的大沟就是杰作,各派去的人是十不存一,血屠自此下落不明。” “动手的门派及宗师有谁?”铁炎问道。 “你知晓的正道十派皆出了人,少的十几人,多的数百人。” “血屠的身份来历复杂,老一辈们不愿出手,与他关系深切的同辈好友也不乐意插手,剩下的没几位敢出手。” “一个人在江湖上待久了总会有一两个不死不休的仇敌,是谁领头对付血屠?”铁炎问道。 “那个人是萧满天,性情轻佻,世家中有名的浪荡子,却在加冠之礼后幡然悔悟。” “三十岁自创十八路恨天掌,打遍南方,那一手恨天掌让多少人恨不得,生不得。” “以萧满天为首的十六名宗师,与血屠一战下来,八死三残,活下来的没过几年死光了。” “自那一战后萧满天返回萧家闭关至今,生死不明。”老猫子回道。 “血屠如此厉害?萧家的十八路恨天掌名头在江湖掌法上列于前十。”铁炎皱眉,问道。 “恨天掌,得过多位宗师称赞,其掌意囊括万法,难得的是欲与天试比高,一掌覆天地的豪气。” “何况是萧满天惊艳绝伦亲自使的掌法,当年一十八路恨天掌有夺第一掌的气势。” “血屠强至如此?” “正道宗师们有一弱点,要面子,不会一拥而上,传出去,声名不佳。”老猫子开口道。 “谁也没料到血屠境界已达半步大宗师,与数位宗师对战中越战越强,几乎压着萧满天打,若不是其余宗师死命相救,没有萧满天这个人。” “血屠如此凶猛?” “你小瞧当年血屠的恐怖了,参战的各派弟子舍命缠住血屠,伤亡之大,不少活下来的人有了心魔,各派十年内弟子青黄不接。” “有人说若非萧满天一力扛着血屠,撑到血屠功体被破,还得折损进两三位宗师,否则胜负难料。”老猫子叹道。 “萧满天呢?您说他幡然悔悟,知道原因吗?” “当年萧满天是嫡脉嫡子,父母溺爱,胡作非为,没人敢管,萧家加冠之礼,当晚有刺客潜入萧家,有流言说死了人,萧满天第二日练起了武,整日呆在藏经阁,或许有对萧满天的亲人死在那一夜了。 “三十岁成就宗师,名族子弟,恨天掌大成。同辈中掌法与之不相上下的,一指之数,一十八路恨天掌,打出来的。” “玄阴洞阳魔功呢?”铁炎问道。 “玄阴洞阳魔功是传说,无人见过,第一次现世,是三百年前江湖混乱时期流传出来的,有鬼神莫测之威,得之称霸江湖。” “真假?” “很多人说其是谣言,三百年内没人练成过,可每过百年就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有人遭殃。”老猫子笑道。 “若是假的,或许是有人在暗地里算计,掩盖某些事呢?”方流开口道。 “此魔功极类似一门千年前魔教阴阳道的镇教魔功,阴阳道横行武林多靠此功之诡秘,至阴至阳,尽破万法,无往不利,多少人碰上它折戟沉沙。” “要不是正道各派联手抓住魔教内讧之机,无暇支援阴阳道,铲除了阴阳道,一个门人也没放过。魔功不知所踪,没想到遗毒江湖千年之久,多少人因此而死。” “血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死剑,是个不详。” “老头子劝你最好不要找他,打他主意。”老猫子劝道。 “请赐教。”铁炎对这位连藏风楼也不敢提及的人好奇道。 “关于死剑的传闻就更多了,光我知道的就够可怕了,他是江湖上一位屹立山巅的剑客,据我所知他在剑术上没有败过。” “他有着与血屠不相上下的凶名,你就能明白他的地位了。”老猫子回忆道。 “他的经历很不寻常,出自名门,自他幼年拿起了剑,他的人生永远少不了剑的陪伴。” “很多武林剑术名宿盛赞他会是一位举世无双的剑道宗师,也有人认为他迟早会为剑疯魔,走上歧途,没想到那一天会那么快到来。” “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何成了死剑。” “江湖上为名利起了多少争端,名声越大,上门挑战的人越多,胜越多,名越大,偶尔跳出几个输不得的人闹事。” “直到他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不管他当时是有意无意,那人背后牵连到当时江湖上势力最大的一个门派,加上他身上的麻烦从来不少,因此惹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多管闲事,他没忍住,杀了一个痛快。” “他所在的门派也容不下他,逐出山门,不愿给家族带来麻烦,远走他乡。” “那一年他十八岁,在中原天都峰半山腰搭了一个草庐,练剑,养剑。上门挑战他的人不见减少,却再没有一个人活着下山,对他出剑的人都死了。” “十九岁成了剑道宗师,破境72快,让整个江湖震惊。他的剑术被当时的天机士们评为天下第三,剑意通天,脱离了先人的路,自开一道。” “有人说他十六岁时的剑,熟识百家剑法,长于术,能在交手间一瞬间看破对手剑法破绽,令人防不胜防,一剑分胜负,才会出现那么多剑心破碎的剑客。” “天机名剑谱面世后,说剑道百年绕不过他,江湖人谈论他是剑仙,剑魔。有人说他的剑道已经入了邪道,根本不配此称,万万没想到十八岁的他上了山。” “十八岁的他,剑出分生死,染上血的剑势已有无敌之风采,各家剑道门派严令自家弟子不得上山送死。”老猫子缓缓道。 “有谁在他剑下逃得一命么?” “没,路大尧,一丈高的汉子,天生神力,又有一副硬骨头,仅凭一门横炼外功练到登峰造极,加上手上三尺宽的铁剑,走的大开大合的路数,江湖上响当当的剑术宗师,他没下了山,反而成了死剑证得宗师之名第一人。” “这又引起了一场江湖风波,路大尧是萧家的供奉,上山挑战的人更多了,可下场不变,一去不回。天都峰成了江湖禁地,甚至附近几家门派派人在山下守着,不让人上山。” “这是第一代死剑,三十年没人上山。那一天有人下山,他戴着一副赤铜面具,佩着江湖上谈之色变的佩剑忘川。” “一路北上,剑挑诸派,剑败群雄,江湖上流传他是死剑弟子,冥空,引来无数人去挑战。” “第二次论剑大会上,死剑冥空之名再响天下。” “二十年前,有人上天都峰,不见死剑踪迹,开始有流言说他被杀了。江湖人不信,找了十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杀掉他的人没有露面,是同归于尽?还是隐姓埋名,也没人知道死剑是谁。” “死剑在江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想记得他了。我知道只有这么多,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多谢苗老解惑。”铁炎恭敬道。 “收了你的礼物,不讲些东西,那多不好意思,多谢你的金泉酿。”老猫子说完这一句起身走了。 第二十章 过往 铁炎望着绰号老猫子的老人离去,猫有九条命,而眼前隐姓埋名的老猫子名副其实,他的命远远不止九条。 据他在机网秘档中的记载来看,对方一生中曾有三次必死之局。 如何逃亡语焉不详,好友相助,还是天意如此,结果是他活了下来。 岁月洗礼下,江湖上一代老人们渐渐去世,像他一样的人越来越少,他手上掌握的江湖秘密越发珍贵了起来。 方流去黑虎堂点卯,丁木收拾人心的手段不缺,原本的人心惶惶,被他安抚了下来 方流没事干,蹲在墙角,晒神游天外,不知为何想起了与老猫子的第一次见面,机缘巧合。 那一次方流与老猫子是在一间山野破庙相遇,记得外面正在下倾盆大雨,一遍遍冲刷地上的血迹。 一群人,刚刚结束了一场不死不休的拼杀,满地尸骸,有人从尸堆里缓缓地爬了出来。 老猫子活到了最后,提前赶到埋伏的人,没人察觉庙里藏着一个人,方流从破庙走了出来。 活下去的强烈念头支持着当时的老猫子活下来,方流本以为没人活着,出来捡宝,两人因此结缘。 当时的老猫子正深陷追杀的绝境,一路上几方势力先后出手,老猫子本不惧,可因旧伤未愈,狼狈逃亡, 无奈敌人紧追不舍,十天十夜,本以来到山神庙,可以喘息一会,此时赶路的老猫子已经伤痕累累,命悬一线。 一路上多亏几位相识数日的友人仗义出手,不然坚持不到山神庙。 老猫子万万没料敌人先到了山神庙,张开大网,等他自投罗网。 从他们口中,方流知道了他们是在追杀一人,多次未取下对方项上首级,上头恼怒。 不知上头使了什么手段,对方一位的好友出卖了他,约他来山神庙。 方流呢?当然是混入人群在篝火旁取暖。 在人快到前,灭篝火,藏了起来,而方流隐在一旁看他们拼杀。 即使再疲惫,老猫子还是发现了不对,知道了好友出卖,却不怪对方,不到万不得已的绝境,对方不会如此。 早在看到追杀的人中有名门大派门人,邪道有名狂徒,联手追杀自己。 自己有什么本事惹到了黑白两道痛下杀手,不死不休。 方流不是巧合偶遇,而是在路上留意到江湖人打斗,未收拾过的痕迹,上百人围攻一人,还被人逃了,挺有意思的。 一路跟了下去,赶在他们之前到了山庙。 方流将老猫子提起,带回庙里包扎止血,匆匆下山去买药。 方流将煎好的药让老猫子服了下来,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惑,为什么他能活这么久? 当时的老猫子虚弱的脸上露出很得意的神色,炫耀似地说出了自己靠的是两样宝贝,察言观色与逃得快。 方流看着他一脸自得的苍白样子,至今也没有忘却。 方流对眼前的人有了兴趣,决定跟着他,之前他的经历会很有趣。 自己很闲,一个有趣的人,为什么不去去看看? 一起踏上路途的两人面对永无休止的追杀,不是没有反击。 不知背后势力是谁,老猫子被追杀了这么久,没有头绪,黑白两道,天南海北,仇敌,陌生人。 兴致很高的方流缠着老猫子说一说他的过去,没法子不得不讲述了他的前半生。 他是名门子弟,运气不好遇到家族落魄之时,分了家。 自家从小穷困,父亲失踪,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年纪不大时,期冀闯荡江湖,做一个行侠仗义大侠。 幸运地是他得遇名师,有了一手入江湖自保的武功。 他落魄不羁,有一个名门出身,行侠仗义,常有人夸他不负祖先。 他废了几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混蛋,名气渐大,进入了某些有心人目光中。 行走江湖的路途,少不了朋友,他也认识了几位知己好友结伴一起闯荡江湖。 他们一群人很快就闯出了名堂,在江湖上不说无人不知,在一些大城酒楼总能听到他们的英雄事迹。 功成名就后的同伴因种种原因分道扬镳,各自厮混,但联系未断。 他的诉说勾起了脑海深处的回忆,波澜壮阔的一生,遇到了太多悲伤离合,对过去不放在心上了,只是深深地堆积在心底深处。 明白了自身对局势的无能为力,后悔,悔恨先前做下的冲动抉择,伤害到身边亲近的人。 要是早点认识到这一点,就不会发生以后的悲剧。 江湖上待久了,他心生倦怠,欲退隐江湖。 在好友家休息了一些日子,有人上门求他援手,他本不想再次插手江湖事。 事与愿违,那人在他面前被灭口,他不得不出山,讨个公道。 或许是不服输,江湖不该是黑白不分的,却身不由己地牵涉进了一件江湖大案,身陷囹圄。 几位好友为了救他,千里来援,发生了许多事。 好友们为救自己而死,他侥幸逃过了这一劫。 养伤的每一日想到被自己连累的好友,他不甘心,执意要查明真相。 在追查线索中认识了一些人,志同道合的人,他们也死了。 沦落至如此境地,不知真相,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举动会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背后的势力想必认为他知道了太多,接连派人追杀他,时至今日。 伤上加伤,他的武功被废了大半,没有希望追查下去了。 他不止一次亲口说出,他也会害怕,心生恐惧,劝自己不再追查下去,隐姓埋名,苟且一生。 可一想那些死去兄弟们的脸,他不甘心,不甘心。 “人生喜怒哀乐,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说的,假有几分,真又有几分。”方流听完老人的半生后问道。 “你不信我,也是对的,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你听过就忘了吧,莫要自寻烦恼。”老猫子无力道。 “你放心,我当然不会,我会陪你继续走下去。” “你不怕死?” “怕,我还没活够,为何不怕?” “我一个黄土快埋到脖子的家伙,已经这样呢?不在乎死无葬身之地,你为什么要陪我?” “我对你口中的真相有兴趣不行么?”方流笑道。 “你不信我,你看我这样子还有心力欺骗你吗?”老猫子回道。 “有,因为有一点您没说错,你心底里有大仇,非报不可,不会信我。”方流斩钉截铁道。 “如果你有心停下追查的脚步,凭你的心机,你身后怎会有这么多的人锲而不舍,再说了,外面躺着的人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说不是,你也不会信,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你是一个比我还固执的人。”老人放弃道。 “说的不错,自己想想我是有些固执。” “你看我这副凄惨样子,我活不了几日了。”老人咳嗽道。 方流道:“你在我这是白费心思了,说实话,我对你的人感兴趣,可能我生出一点同情,帮你呢?” “你在说笑吗?我活成这样,会看出你是怎样的人,你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江湖人替天行道,行侠仗义那些话对你不起作用,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眼神深处无论怎么掩饰,那股恨意我实在忽略不了,你的恨或许会帮到我。”方流认真道。 “你没看错,小小年纪,眼睛太毒不是什么好事。”老猫子回道。 “说的是,说实话是我的缺陷,既然你艰难地活了下来,不想藏起心中仇恨,离开江湖躲一下为好。” “不用挤兑老夫了,我不会停下追查他们脚步,至死方休。”老人坚定道。 “我信你,活下去,等待一个机会,你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眼光不会错,你要信我。” “小子,你是哪个山门放出来祸害江湖的?”老猫子问道。 “无门无派,无名无势,江湖散人。” “不想说?还是你们师门禁令?”老人追问道。 “实话实说,无门无派,我的老师没立派。”方流回道。 方法不说,老猫子逼迫不了,心底暗道:“哪个隐修门派放出来的小怪物?一身武功深不可测,看上去体内没真气,宗师吗?不像,奇怪。” “我觉得你日后是个可怕的家伙,你在江湖上有什么名号吗?” “没有,初出茅庐的家伙,江湖上一抓一大把,哪来的名号。”方流自贬道。 “我东躲xz有段时间,没怎么关心江湖上的消息,现在江湖上都是你们这些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吗?” “江山代有人才出,老了,老了,看不懂这江湖风云了。”老猫子头疼道。 “小说中胡编乱造的东西,你这位老江湖怎么能当真呢?江湖上混的是出名要趁早,要出大名,方可被人记住。” “你要是小说中的恶人,正道的人活不下去。” “我怎么可能是这样可怕的人,在你嘴中我好像无恶不作,再怎么样,我也是站在正义一边的。”方流反驳道。 “我也希望你是站在江湖正道一边,可惜,我心底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天大的麻烦,正道容不下你。”老猫子无奈道。 “我为什么不能站在正道一边?莫非你心怀怨言,想我投身魔道,对正道反手一击。” “你在正道呆得越久,好处是正道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坏处是正道之外势力会联合起来,正道自取灭亡,终究会被你毁掉。”老猫子相信道。 “你太看得起我了,你见过有像我这样的人么?” “有,他救了我。” “谁?” “我不知道,不骗你,那一晚,我亲眼见着我的好朋友一个个死在我的眼前,濒临死亡的自己,在那一刻祈求,不在乎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活下去。”老猫子如实道。 “哪一位无名救了你?”方流怀疑某人,睁大眼晴盯着老人道。 “我答应过那个人,不会说出他来。” “没死成的自己,那时就下定决心不亲眼见到背后人物的覆灭,自己就不能死,我一直苟活到现在。” “你到底卷进了哪件江湖大案或奇案中,不会与多年前的那三件有关吧?”方流好奇道。 多年前的江湖上接连出现了三件大案,震惊整座江湖。 因诡异离奇,至今真相不明,一些好事的武林人士并称它们是江湖三大奇案。 第二十一章 奇案(一) 第一桩奇案与南岭江湖有关,本地没几个江湖老人记得当年名声最盛的南岭剑阁。 “你们知道剑阁吗?”老猫子问两人道。 方流想了一下,开口道:“剑阁,南岭剑道大派,没有之一,位于南岭腹地云州苍平县的剑峰台,离我们倒是不远,北上六百里。” “斜剑峰,高三百丈,形似长剑,斜插大地,高耸入云。离地二百丈处,突兀有一处两百亩大小平地,剑峰台。” 铁炎继续道:“剑峰地势险峻,没有上山之路,世居此地的乡民也素不知山顶风光。” “当地乡民传说中,是从前上天一神丢下一柄神剑,才有了这座剑山,还有传闻说剑峰台上有一柄天人神剑在静静等待有缘人。” “那你们可知南岭剑阁乃何人所创?其剑术又由谁传授?”老猫子又问道。 “这我倒不知,江湖小报上又没写。”方流回道。 剑阁的立派先祖是一个奇人,其师之名江湖却无有人知。 “我也不知,我打探到的消息,只有江湖百年前,云州一地出了一位剑道奇才,其师承不明,少时练剑,惩恶灭贼当地恶人匪寇闻其名束手就擒,名动乡里。”铁炎摇头道。 “待他成年,剑道破境如有神助,一州之内无有敌手,立下论剑天下之志。”铁炎开口道。 “即使是在南岭一州,此等年纪,百年一遇的天骄。”老猫子叹道。 “此人二十岁,离云州,北上千里,平芦州,战骊州,镇平州,破琊州,巡京州,封辽州,六州之地剑客皆束手。”铁炎赞道。 即使铁炎不练剑,也对此人不免心生钦佩之情。 “他返回家乡,其事迹早已传遍南岭,远离中原江湖的偏僻荒芜之地,竟冒出了这样一位闻名天下的剑道高人,本地江湖人无不推崇盛赞,自觉脸上有光。” 老猫子回忆道:“在他声名鹊起时,来了一位不知姓名的外乡剑客,也是一位游历天下试剑的剑客,来此专程与他来一场比剑。” “消息一经传出,引来无数江湖人观战,两人将决战选在了苍平县的剑峰台山顶,本意是不愿外人打扰。” “他们二人连夜登上了百丈高剑峰台,战了七天七夜,山下众人等了七天七夜。” “那外地剑客是谁?”方流问道。 “不知,因为没人见过此人拔剑,两人一起下山,未提胜负,外地剑客第二日离去。” “有人欲一探真相,登山,下山后不发一言,经人逼问才说出山顶未见比剑留的剑痕,草木未伤。” “唯有一处地面光滑成镜,他试过全力一掌也破不开,山石硬如精铁。” “外乡剑客走后,那位剑道奇才经此一战受益匪浅,闭关数月,出关当天,剑道再上一层楼,决意在剑峰台开宗立派。” “剑客拿出积蓄,往日比剑败者留下的钱财,请人修了一条山路,削山开路,只修到半山腰处,他在剑峰台搭了几间草屋。” “剑客立派消息一传,引来南岭中原无数习剑者拜山。” “剑客当众立下规矩,每位欲拜入剑阁的弟子入山要走那一千三百余台阶的山路。” “不难吧?”方流挠头,问道。 “不许动用内力,只收十六岁以下的少年,你说呢?”老猫子反问道。 “我看这是对方设下的第一关筛选出根骨心志过关的少年。” “第二关,爬山。” “台阶尽头的山壁险峻陡峭,离地三丈余,要十几岁的少年从此爬上去,失手就会摔下山,轻则断手断手,重则小命不保。” “不怕死。” “第三关,登上剑峰台为外门弟子,每日需练入门剑招千遍,下山上山十个来回,满三年可进内门,习练高深剑法。” “磨砺心性。” “剑阁内门弟子少,在江湖上行走的剑阁门人为数不多,但无不是江湖一流剑客,不到十年,剑阁剑术倾天南,煊赫一时。” “后剑阁威名日盛,入山习剑者众多,剑道气运汇聚一地,也有人说剑峰台是一等一的风水宝地之效。” 方流开口道:“十年间,剑阁的强盛惹得北方诸多剑派不服,闹得很大,甚至流传出天下剑道出天南的戏言,惹来了无数北方有名剑客上山试剑,一一败北,留下佩剑。” “你知道的倒不少,自三十年前剑阁最后一名记在宗谱的门人死后,江湖冒出来的自命剑阁传人的皆是剑奴之流,偷学了几分真传,就给自己找了个祖宗。”老猫子不耻道。 “剑阁灭亡的起因是打造了一座铁坟用来安置那些败者留下的佩剑。” “十数年间万把名剑埋葬一地,剑坟,有了侍剑剑奴,连败十次的剑者。”方流嘴中不经意间吐出剑界一个的禁忌。 “剑客仅凭一人的剑术,令剑阁在江湖有了一席之地。” “剑客离奇消失后,身为关门弟子的李天生继承了剑阁,教授众弟子,将剑客所传剑术汇编成册,夯实剑阁根基。” “为何要建剑坟?剑坟在一日,就是对那些留下佩剑之人最大的耻辱,如何佩用剑?”方流问道。 “众说纷纭,有人说剑阁骄狂自大,自认剑道第一,故意羞辱比剑败者。”老猫子回道。 “有人说剑客消失,是遭人迫害,剑阁怀疑是那些曾败于剑客手下的剑派所为,故意建剑坟,羞辱剑派。” “还有一种,逼门人成才,若练剑不勤者倒在仇敌剑下。” “上山问剑落败的人不愿受辱,多选一死了之,埋下灭门祸根。那些败了十次,自愿留在剑坟,成了侍剑剑奴,苟且偷生。” “剑界那一代成名剑客,剑阁就是绕不过去的门坎,有了剑界三十凋零,哪有今日年年十大剑客不重样。”老猫子回忆过去,唏嘘道。 “六十年前,因剑坟所葬万剑数目一夜传遍江湖,江湖沸腾,七位大名鼎鼎的剑道宗师,齐上剑峰台讨个说法。” “七剑上山,与剑阁分高下的消息传出,此战引来数千江湖人士观战,他们将剑峰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明显有人安排,算计剑阁,有人谋划?”方流问道。 “从事后痕迹来看,是机缘巧合,可能某些人的确抱有这种心思,剩下的多是不知情的江湖人,瞒天过海。” “七位剑道宗师,有三位出自北方剑道门派,隐居山林多年的长老,我就不说他们的姓名了,为尊者讳。”老猫子无奈道。 三人背后的门派哪一个不是有千人弟子的大门派,一呼百应。 “两位出自江南世家周家与沈家的宗老,武林中树大根深,招惹不得。” “另外两位,一是旁门老祖左游,徒子徒孙众多,二是天啸帮帮主夏全岳,帮众过万。” “七位宗师上山比剑打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不对劲,北方剑派的三位论公论私皆有出剑的理由。” “周沈两家多与南方剑派有旧,剑阁强盛,压迫南方剑派,插手阻拦应有之义。” “左游当时八十多岁,在旁门地位是老祖宗一般的老前辈,亲自上山比剑,江湖无人不惊。” “左游用剑?” “左游早年习过剑,自败给了颜家那位,再不用剑,古怪就古怪在剑阁并未有人招惹到左游,却惊动到左游破例用剑。” “左家呢?剑阁惹到左家了?” “左家早没落了,左游那一脉没有出色弟子在外行走,又与其族人少有往有。” “天啸帮帮主夏全岳,英明果敢,少年继承先辈家业,在群狼窥伺下守住了家业,手段了得,不以剑术见长,却有一剑枭首的流言。” 老猫子开口道:“我曾查出岳游最喜爱徒孙失踪,夏全岳最小的嫡子失踪。或许两人上山试剑并非自愿,我刚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有人在灭口,线索断了。” “照你这么说,他们中的几人受到了来自某方的压力,并非自愿,而是非出手不可。”方流回道。 “我猜要找的人就是藏在暗中的某一方势力,手眼通天,权势惊天。” “那上山问剑的他们不能输,也输不起。”方流开口道。 “聪明,无论背后黑手想要利用他们达到什么目的,如此针对剑阁,谋划周密,环环相扣。”老猫子苦思多年,为自己的猜测,对方的手段毒,心寒道。 “这样的计划动用到人力物力是惊人的,算计旁门与天啸帮两大势力,值得么?”方流问道。 “值,因为他们成功了。” “北方剑派的三人一见李天生,语气强硬,一副剑阁不破坟还剑,就是与北方剑派为敌。” “剑阁当然不许,周家那位提出双方来几场的比剑。” “七位宗师,哪位不是在宗师打磨了数十年,剑阁底蕴再深,立派时间毕竟不长,高手不多。掌门以下,加上长老及弟子,只有六位宗师。” “观看此战的江湖名宿也不得不认同一句话,南岭一地剑道气运在剑阁不虚。” “第一日,北方剑派的一位孙姓宗师不留手,持一柄长剑先后杀剑阁长老及弟子三人。” “李天生的一位师兄出战,一剑削去对方半截衣角,对方执意不退,死于剑下。” “台下李姓宗师一怒之下拔剑,再败不退,李天生师兄邀另一位赵姓宗师一起上,重伤换杀二人。” “周家宗老上场破开剑阁布下剑阵,杀长老及弟子八人,李天生另一位师兄出剑,斩断对方一臂,对方当场认输。” “仅一日剑阁死了一十三人,剑阁上下慨然应战,不悔出剑。” “七人宗师三死一伤,北派三位宗师全亡,周家宗老重伤,这场风波越闹越大。” “第二日赶割的南北数十家剑道门派联手派人驱赶山下江湖人离开剑峰台,三千剑客齐齐拔剑。” “这一天左游一人出剑,李天生代剑阁回礼,两人不分胜负。” “当夜,有人蒙面夜闯剑阁,杀弟子三人,放火,山下各派见火光起趁势上山。剑阁一位长老在半山腰拦人,有宗师出手杀人登山,混乱中剑阁守山弟子全亡。” “李天生携众弟子门人逼退上山众人,一夜上百弟子伤亡,李天生问剑沈家宗老。” “那一夜有剑奴在混战中不知生死,下落不明。” “第三日,沈家宗老避战不出,夏全岳领剑,李天生一剑换一剑,夏全岳下山,三年后病逝。” “第四日,龙家一人赶到,纠结七派八家九帮等,与各剑派合万人封山,十里内不见江湖人。”老猫子开口道。 “十里外的江湖人纷纷猜测剑阁如何应对龙家强势,有人猜到各家门派大有联手覆灭剑阁的气势,众说纷纭。” “没人想到到来的会是如此离奇?第五日,有消息传来,登上剑峰台的人全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七派八家九帮近六千人尸首堆满了山上山下,见过那场景的人一生无法忘怀。” “我请教过一位上山的名宿,他至今还没能忘记那一幕。剑阁里外没有活口,李天生被自己的佩剑插在剑阁打造天剑石像上。龙家的人倒在院子地上,躺了一地各派长老。” “七派八家九帮剩下的人翻遍了剑阁内外,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各派死的人皆死于剑伤,而剑阁弟子门人伤势,刀剑枪斧什么兵刃皆有。” “最为人认同的是剑阁受不了龙家强势逼迫,奋力反抗,两人方同归于尽。” “有人不信,即使剑阁冒着传承断绝,玉石俱焚,也做不了干干净净。“” 那龙家来的人,半步大宗师,身上剑伤二十三处,致命一剑在心口,各派长老也有十余位宗师,剑阁剑术再强如何杀光所有人。” “真相呢?” “当夜一场大火,毁掉了所有痕迹,世人再也无法知晓剑阁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何来真相?” “死的人呢?没一个说法说得过去?” “剑峰台死的人太多了,太多了,多少人的亲朋好友留在这里,来了一批又一批,查不出个结果。” 第二十二章 奇案(二) “剑阁案发三年后,就是龙家灭门案,第二桩奇案一出,江湖人心惶惶。”老猫子开口道。 “龙家祖上曾被封王爵,代代高官,官运亨通,子孙锦衣玉食。” “传至两百年前那一代,也有三等伯爵位,世代大富大贵之家。” “时有一后人,离经叛道,不喜诗书,却对武功一途情有独钟,渴望沙场争雄。” “此人有大毅力,遍访名师,勤修不辍,习得一身惊天武功,投身沙场,战功赫赫,晚年入江湖,江湖始有镜湖龙家之名。” “下一个百年,镜湖龙家另起一谱,教授后人文武,龙家武风浓烈,家学渊博,代代有人成才。” “镜湖龙家多有子弟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江湖上也不缺龙家子弟风采,龙家子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谓后继有人。” “镜湖龙家百年积累下来,气运一朝勃发,时逢乱世,江湖动荡,却是龙家才俊大丰收的一年,人才如云,尤其一人最为出色。” “此人是位万中无一的大豪杰,一身家传武学,纵横江湖,群雄束手,夺得天下第一,龙家在他手中成就江湖武林之王地位。” “天下第一?江湖上有过太多的第一了。”方流笑道。 龙家么?这样的麻蜂窝,直至今日有点佩服老猫子也有胆量敢去捅。 “他不同,自号龙祖的他是走遍天下,战遍宇内,无敌手。无人敢在他眼前称雄,得来的天下第一人,又称龙尊。” “威名大到一听说龙祖有收集高明武功的喜好,各家门派掌门争相献上自家绝学,竞相讨好。” “传闻龙家在镜湖祖地建起一座三十丈高楼,存放收藏来的数万卷武功秘籍,古籍残篇。” “楼中入品功法不知凡几,上品功法也不少,有龙家藏武楼天下九斗武学一楼之说。” “你应该懂上品功法不凡吧?” “三百年前,一群吃饱了撑的天机术士,胆敢对武学功法提出划分之法,擅自分上、中,下三品九等。”方流开口道。 “消息一出引来无数江湖人声讨,自家绝学任由外人肆意评点,还入不了品谁受得了。” “江湖中这伙天机术士,出身不详,精通卜算术数,自称穷究天机,测人命运,神神秘秘。” “他们招惹无数因果,却无人知其所在,怀疑机网就是他们捣鼓出来的。” “功法要入品,习者稳步修习必入三流,下品入二流,中品入一流,上品入先天。” “先天多寡已经是一个门派底蕴,上品功法多少看出门派的根底。江湖上普遍认同能够创出一门上品功法的人才配得上宗师之称。”方流复述着江湖流传最广的记载江湖常识小册子上的内容,叙述道。 “《百晓生三百批注》上的东西你用来要考我?” “功法入品一说有可取之处,事无绝对,江湖上少不缺奇招绝术,只求杀力,不讲道理,横行天下。人不同,法高低,难以测定品级,注定不高。”老猫子回道。 “天机士自有一番说辞,缝缝补补百年推广,江湖人认同了这一说,上品功法,弥足珍贵。” “龙尊故去,随之争伐的龙家老人一一逝去,可龙家武林大豪地位不变,烂船也有三斤钉,龙家上一代福荫绵长。” “谁会料到仅过二十年,龙家盛极而衰,一场闻名天下喜宴,龙家嫡子取江南慕容家女子为妻,郎才女貌,江湖盛传天作之合。” “龙家慕容两家在天下的威名,江湖一大喜事,江湖群雄无不以收到请柬为荣。” “当晚龙家大宅,参与喜宴的龙家嫡脉数百人尽数中毒,其毒来得蹊跷,毒发凶猛,竟来不及救治,纷纷身亡。” “龙家高手如云,有谁胆大至此,又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下毒?宗师身中剧毒,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方流问道。 “龙家称霸百年,什么解毒圣物没有,连宗师也无回天之力,不是毒。” “龙家众人与群雄同饮美酒共食佳肴,独独龙家人出了事,你想到了什么?”老猫子有心考教一下,问道。 “混毒?精通医毒的宗师,医家大宗师的所习功法,两者有可能,可龙家毕竟是一方霸主,下毒失手可能更大,龙家不会不防着这一手。”方流回道。 “当年龙家一案后,龙家的姻亲们找过所有医毒一道上有名头的大宗师,被筛了一遍又一遍,没人有嫌疑。” “活人不敢,死人呢?或许是从未显露过毒术的人呢?江湖之大,难免少不了人扮猪吃虎,那些绝地禁地藏龙卧虎。”方流开口道。 “那说不清了,此毒在世家间流传,称作阎王谱。” “龙家的老祖们呢?大宗师总不会无声无息地死去吧?” “奇就奇在有活的龙家庶出子孙去后山祖地祠堂寻老祖出山,竟发现他们早已离奇死亡多时,龙家上下不知谁下手。” “好好一场婚宴,使龙家一夜间群龙无首,群雄窥伺,说不上落井下石,也是大势所去,人心惶惶,分崩离析。” “谁能相信,谁敢相信,江湖上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魔教,邪道。” “又是一场大火,烧毁了龙家大宅,再没线索。” “没人想到以龙家势力的庞大,遍布江湖的人马,树大根深,连龙家姻亲们也想不到龙家树根扎到多深,后手在哪。” “可有这样深厚势力的龙家竟然还被不知名势力灭门呢?至今还找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凶手。” “魔教?” “不,魔教是有很大嫌疑,可龙家祖地镜湖在中原腹地,周边世家之多,任何魔教中人潜入,不会留不下一丁点痕迹。” “无独有偶,第三桩奇案也与龙家有关。” “四海钱庄地库失窃案,是龙家手里最大财源,没有之一。” “天下的大商家无不在四海钱庄存下大笔银子做生意,数目一大,千里带银两,哪有银票便利。” “龙家倒下后,却成了天下人眼里一块最肥美的肉。”方流起身望向屋外雨幕道。 “龙家大宅里做主的人全死光了,嫡脉没人了,那些支脉庶子成不了事,龙家风雨飘摇,四海钱庄这块肥肉吸引了太多的人。” 老猫子继续道:“四海钱庄是由龙家牵头,与众世家相约开办的。” “凭世家的人力财力,满天下建新钱庄,买下旧钱庄,一年内立起三百六十座,乃天下一等一的大钱庄。” “天下九成的大商家皆在四海钱庄有藏银,行商天下,存取货款,不受天南地北阻隔。” “给天下商人信心的是世家也将自家金银存入京城总庄,数目惊人,连当年国库也没这么多。” “商人们争相将银两存入钱庄,地下金银库藏何止千万,国库有闹饥荒的时候,四海钱庄未闹出过金银短缺的消息。” “天下再没比四海有钱的钱庄,皇朝税赋,遭人觊觎,可没人敢动,它的背后有龙家及一众世家豪族的支持。” “四海钱庄做大做强,常年与四大镖局往来,麾下各地护卫有万人,一十三支押银车队在各地运银,本地世家担保车队的安全。” “龙家所占份额不小,每年光是分红不下数十万两。” “当听到龙家灭门的消息后,流言四起,一些地方上的中小家族不放心开始上门取金银。” “人心乱了,挤兑也就停不下来了,各地的四钱钱庄纷纷破产。” “那些没有拿到钱的家族聚成一股惊天浩浪涌向了京城总庄,钱庄的主事大掌柜们,拿出帐簿让他们查验。” “他们依旧不放心,执意要查地库金银,最后钱庄允许他们中选出几人查看下地库查金银。” 老猫子仿佛亲眼见到一般,徐徐讲述当时发生的一切。 “当他们进入地下,一路打开地库的重重铁门,来到最后一道铜门前,推开铜门后里面却没有一锭银子。”方流揭示谜底道。 “这一残酷真相令四海钱庄一下子堕入了深渊,光是内就有无数大商人上吊自杀,天下家破人亡的商人不计其数。” “因此案涉及存银数目太大,千万金银不翼而飞,牵扯到的储户,何止百万人,此案闹上了天,叛乱四起,朝廷下令彻查多年,也没有个结果。” “有人认为是龙家监守自盗,才会被人灭了满门,你觉得呢?” “将什么推到开不了口的死人头上,背后真凶推卸罪责的手段罢了,可银子不会平白消失?世家们的损失要有人赔?” “他们盯上了龙家家产?” “既然龙家身上有疑点,钱庄又拿不出遗失金银,自然是无主的龙家变卖家产来填补世家们的亏空,连赔钱的姻亲们也开不了口。” “依世家们爱财如命的性子,自家少的银子,会没查下去?” “如何不会查?数千万两金银,没有里应外合,谁信?可皇朝世家联手耗时三年,什么神捕名侠也没一人查清真相。” “金银库在地下三十丈,沿途有一十三重千斤铁门,每门有先天守关人,皆是各家派来的人。” “每道门户有机关锁,需两把特制钥匙方可开门,连京城的大掌柜也只有前七道门的钥匙,最后六道是六家家主亲有。” “最后三关是三位宗师,什么风吹草动瞒得了他们。” “金银库四面墙壁是三尺厚精钢,地上铺着的是三寸厚条石,为防他人挖地道,底下有流沙陷阱。” “案发后一一查过,不见地库损坏,这笔庞大金银不走地道也运不走。”老猫子无奈道。 他花费了太多时间在这三桩奇案上面,查不出个究竟。 机关锁是天铸门门主亲铸,世间除他,无人可解。 等世家派人过去询问,老门主已死,假死也没用,开棺验尸少不了。 “江湖接连发生这三起离奇大案,令人深思,这背后必有大阴谋。”老猫子沉思道。 “你追查了这么久,竟然没死,猫有九条命,你有几条命?”方流目视着老猫子身影,问出了另一个感兴趣的问题。 “没死成罢了,这三件案子必有关联,我只是没有理清头绪。” 第二十三章 归乡 去往小石城的山路上,一支数十人的马队在行进。 千里跋涉,历经沧桑的众人身必疲惫。 离乡越近,离乡日久的游子们也顾不上长途一点辛苦,心里盼着早点与亲人相见,人之常情。 行进中的队伍众人,忽视了周围山岭暗藏的危机。 心底离自家地盘,哪来的敌人,有人发现了蹊跷。 “停下。”队伍前面骑在马上的一名蓝衣男子心觉示警,眺望远处,手一抬开口道。 着蓝衣容貌俊朗的男子,正是青竹帮帮主骆远的弟弟,离乡多年的骆明。 在外数年,再次踏上回乡之途。 闻声众人停下,常年奔波,众人朝夕相处,同乡同帮兄弟情义,托以生死,有了一点令行禁止的意思。 原本在队伍中,一人闻声从后面赶紧奔了过来,一人开口问道:“明少,怎么了?” “齐石,你带兄弟们从小路绕过去,我去招待一下在野地里苦苦等候我们的客人们。”骆明平淡道。 “明少,你是说前头有敌人,黑虎堂么?”齐石惊道。 “嗯,看样子不像是黑虎堂,除非这些年李石又招揽了什么新的高手人马,我去试探一下。”骆明摇头回道。 “明少不可,李石老贼老奸巨猾,不可不防,他敢在此处布下埋伏,必有了万全手段。”齐石上前提醒道。 李石的手段让青竹帮上下恶心极了,恨之入骨。 “再说要是让帮主知道我们兄弟,临阵脱逃,丢下明少,让你一人涉险,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与骆明从小玩到大的玩伴齐石回道。 齐石视骆明好友,愿为他舍弃性命。 “明少,我和兄弟们跟你经历了这么多,虽说没帮上你多大忙,但兄弟们皆愿为明少赴死。” 齐石继续道:“让我们留下来,也给对方一个苦头尝尝。” “好,你去安排,叫兄弟们小心点,我既带他们离开,此时返回家乡却不可再丢下一人。” 骆明攥着马鞭,眉头紧皱,思索是谁要给自己一个惊喜?有些受宠若惊,怎能不给对方一份回礼。 马队停了一会,继续向前。 从气机看,来人不少,硬茬倒是有好几个。 南岭本地有这样身手的不少,却都是一方势力闻名的一流好手,轻动不得的里子。 眼前的埋伏去对付六年前的自己,十拿九稳,自己的熟人么? 离乡多年,谁还这么记挂自己,李石不像,是他的话,手段会更隐匿。 可惜这番布置对自己无用,自己的武功境界比起六年前高出太多,手段早已今非昔比。 早在一里外,骆明就提前察觉到了前面山林的异样。 对方遮掩得还行,那股深藏心头的杀意瞒不过骆明。 熟悉的气味,骆明想起了一些老朋友,老练的杀手。 “齐石你放心好,他们伤不了我,伤我的人在这还没有。你们在这,让我担心,你们先走,我很快赶上你们。”骆明见齐石样子,猜到齐石想让自己暂避,劝道。 骆明实不愿见陪伴自己许久的兄弟们有一人倒在回乡途上,离乡这么近,不该。 “公子,恕我不敢答应,我们出来前,帮主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务必护好公子的周全,如何将公子置于危险境地。”齐石拒绝道。 见齐石态度强硬,不会离去,骆明只得同意。 “公子,他们怎敢在这里埋伏,吃了熊心豹子胆。”齐石注视前面的山林,不见异样,却相信公子所言,怒道。 “不,你不该生气他们所言,而是该关心他们怎知我们的路程?”骆明提醒友人道。 “对,莫不是我们早被人盯上,被人赶到前头,埋伏我们?” “一路上我没发现有人尾随,若有瞒过我的高人,也用不着在前面埋伏了。” “那怎么一回事?”齐石问道。 “帮里或许出了鬼,知道了我们归期,对方算准了我们人不少,不会无缘无故地绕路,故在这条返回小石城的山道必经之地,等着我们自投罗网。”骆明回道。 “弟兄们有人不拦我们回家,你们说怎么办?”齐石转身返回队伍,对众人道。 “齐大哥,我鲁大为人你还不清楚,我向来冲锋在前,何时大敌当前转身逃过。” “瞧好了,齐大哥,我也好久没有拔刀了,非给这些混蛋好看。”骆东回道。 “好兄弟,下马备战,现在我们快到家了,一些不长眼的家伙赶过来死,刚好给弟兄们松松筋骨。” “公子,出来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本事低微,帮不上你的忙,还劳你一路上出手护我们。”齐石安排兄弟们,返回骆明,心底的话憋着,还是说出了口。 “齐石,你陪我一起长大的,我从来没把你当手下,而是生死与共的兄弟。”骆明淡淡道。 齐石继续道:“乡下地主占地,我父母成了流民,带我们兄妹离乡背井,亡在路上,是老帮主救了我们,我誓死以报恩情。” “无需如此,兄弟,去吧。” 齐石打马上前,朝林子道:“出来吧,我们早闻到了你们身上的臭味,还要我请你们出来吗?” 林子里静悄悄的,林中人不知哪里出了纰漏,为防诈术,一动不动。 齐石见林中没人出来,猜到对方心思,故意不耐烦,大声道:“我们兄弟急着返乡,没空陪你们在这耗,再不滚出来,我们就走了。” “走,弟兄们,既然客人们不欢迎我们,回乡。”齐石转身返回队伍,朝众人道。 一篷箭矢是对方的回复,一听弓弦声,骆明就知道不好,不是猎弓。 不是黑虎堂,不是本地帮派,而是军伍所用的强弓。 骆明飞身而起,腰间剑出鞘声响起,九道剑气向前挥洒,圈住大半射向马队的箭矢,剑一抖,箭射回各处。 齐石闻声拔刀下马,挥刀护住胸膛,顶着箭雨领着兄弟们反冲,挥刀拨开箭矢。 齐石等人有心防备之下,顶着箭雨多冲了二十步。 林中一群黑衣人见状冲了出来,双方一番混战。 骆远之弟骆明,远游江湖四年,回乡等待他的是杀手。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是骆远亲自挑选出来的帮里好手,三十余人,算是江湖入流的武人,练出真气多年,打通几处经脉。 小石城已是南岭边界偏僻之城,不提南岭是被中原人视为蛮夷之地,江湖荒漠,没几位大高手。 青竹帮虽然辉煌过,却是骆家家传武学,不会外传。 帮众所习武功是搜集来的江湖常见的功法,老帮主和长老们合力编撰的青竹诀囊括刀法,掌法,拳法等,高明武学谈不上。 骆远听从骆明的主意,从帮众里选了一批人调教,一日一副汤药,日日练功。 游历前选出的护卫,加上兄长派来送信的人,这批人中倒是大半围在他身边了。 四年游历,人有缺口,在外补了十几人,也是好手,经他调教,大有长进。 一与黑衣人交上手,齐石等人落入下风。 骆明看出对方使刀,对招式的熟悉,变招随意,没有匠气。 与人动手,杀气四溢,招招不离敌人要害,更有一股舍生忘死的念头。 精通杀人技,杀手无疑。 骆明出手,弹指一闪,腰间三粒碎银当作暗器掷了出去,干掉了黑衣人中武功最好,冲在最前的三人。 齐石拼着受伤,才干掉一个,兄弟们已经倒下一半。 骆明长剑在手,剑气纵横,杀手们纷纷中剑倒地。 冲进林子前,骆明吩咐留下活口,过了一刻,骆明走出来。 “有几人拼死断后,弟兄们要追,我拦了下来。”齐石迎了上去,开口道。 “做的好,对方来头不小,有活口么?问出什么?”骆明问道。 “有几个带伤的,服毒自尽,就抓到一个活口,嘴硬得狠。” 齐石不甘心,若不是骆明出手,自己会死,弟兄们也活不了。 一战下来,自己的兄弟们死了八位,伤了十一位,胸中怒火止不住。 骆东翻遍地上所有尸首,寻找线索。 “骆东,找到了什么?”骆明见骆东搜得仔细,问道。 “我发现他们胳膊上纹有一只青色虎头刺青,我怀疑他们是黑虎堂的人。” 骆东说出了自己刚才的发现。 “我没听说过黑虎堂有纹身的风声,于大河你是一月前离开,有听过吗。”齐石问道。 “我没有听说过。”于大河摇头道。 “莫不是黑虎堂藏的后手,他们想先下手为强。”骆东猜测道。 “不对,这批人领头的家伙,个个身手不凡,黑虎堂中有这样身手的人,我不可能不认识。”齐石不信道。 “杀手,从他们携带的弓箭兵刀来看,背后不是一个小势力。”骆明开口道。 “我叫弟兄们看过他们了,都是生面孔,外地人,莫非是黑虎堂从外面雇佣的杀手吗?”骆东猜测道。 骆明暗道:“此事估计有第三方势力插进了手,对方来头不小。” “马上出发,我担心大哥那边会出事。” 骆明是个聪明人,在他收到李石死亡的消息,他一下子抓住了整件事中的要害,李石此时的死不寻常。 李石老了,多年不动手,依旧不容小觑,不该死。 他很了解自己的大哥骆远,深懂明哲保身之道,趋福避祸,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大哥打理帮务琐事井井有条,决断大事尚缺魄力。 父亲说过大哥性子优柔寡断,打天下不行,守天下绰绰有余,父亲临终时才选他守家业。 在大庭广众下害人,没有必胜的把握,引发不可控的混战,大哥没这个胆子。 离小石城越近,收到消息越多,后面传来的消息是黑虎堂的李立带人攻入地盘,被肖俊打退,丁木上位。 丁木吗?是他的算计,想起傻笑的小子,他没有这本事? 骆明心头不安,李石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怎会死得这么轻易? 第三方势力是谁?外来的,为了什么? 有人盯上了小石城,不管打什么主意,是敌非友。 最近江湖上大事即将发生,小石城平静不下去了,自己的家乡将走向何方。 骆明心头有一种糟糕猜测,若不是为了它,帮里有叛徒,内外勾结,引发争端,自己隔岸观火。 “大哥可能会出事,我先走,齐石你留下弟兄们赶路辛苦了,你们好好休整一下。” “公子,帮里已经打退黑虎堂,还有谁?” “不知道,我怀疑我们两边都遭了人算计。”骆明提醒齐石道。 第二十四章 天黑 “帮主,我们之前从各处抽调的人马是留下来继续护卫总舵,还是叫他们返回各自地盘?”一人进屋弯腰行礼后向眼前写字之人询问道。 “不急,眼下总舵安危要紧,叫手下弟兄们盯紧黑虎堂的人,风声不对,待二弟回来,我们再跟他们算帐。”骆远提起笔,望着刚写好的字,想了想,安排道。 “另外派人去找李才,告诉他不是我们下手,害死李石,对我有何好处,想想谁是得了最大好处的人。” “另我手上有证据是丁木下的黑手,我愿助他一臂之力登上堂主之位,他才是黑虎堂的真正主人,马上去办。”骆远吩咐道。 “堂主,挑起丁李两方相争属下明白,可李才在李石子侄中最不起眼,他行么?” “除了一个李才有些能耐,没一个李家人可以挑起大梁,他们不是丁木的对手,去吧。”骆远回道。 “连李石想不出法子,弄死丁木,就李家那几个总长不大的小子玩不过丁木。” “丁木,你会怎么办?你与我弟弟又是什么关系?”骆远待众人离开,喃喃道。 他早早留意到弟弟骆明与丁木私下有来往,对此默不作声。 李石死后,丁木必上位,弟弟想好怎么对他了么。 院里方流还是老样子,懒洋洋地躺在屋顶晒太阳。 帮里一下子多了许多人,伙房人来人往,没人留意老猫子离开了。 老猫子对李石离奇死亡好奇,知道方流也去了,想必知道一些东西,来到方流所居小院。 老猫子见自己到了,方流不动,没好处,方流不会下来,摇摇头,早有准备,拿出一个食盒放在石桌上。 老猫子对方流的懒样熟视无睹,早见多不怪了。 从盒中拿出一坛酒,一盘白切鸡,油炸河虾,两碟清炒时蔬。 老猫子从盒底取出一只暖玉杯,通体黄玉雕成,拿在手上又软又暖,俗名暖玉杯。 爱酒之人,对上等酒具是珍惜非常,好酒必配好酒具,溢价多少也愿拿下。 这样一只暖玉怀,配上美酒,不在乎价钱,人生一大美事。 老猫子揭开酒坛封泥,不信引不来方流,酒香四溢,不怪老酒滋味经久不衰。 桌旁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方流一闻酒香,好酒,花果香最醉人。 方流好酒,辨酒也是一流,光闻上几口,酒虫勾起。 迫不及待饮下暖玉杯中的金黄色酒液,滋味无穷,胜却多少美事。 “好酒,好酒杯,金泉酿配上暖玉杯,谁想出来的好主意。” “您老好享受呀!这壶百年金泉酿非万两金不卖,何况金泉老窑出来的酒,喝一坛少一坛。”方流讨好道。 “别人给的,受之有愧。”老猫子笑道。 “铁炎这家伙舍得将好东西给你,我就知道他藏着好东西,不拿出来与好兄弟分。” “上次我不过是跟他要一坛,又不是不还,他竟说喝光了。”方流又饮下一杯,滋味人间难得,说起上次的遭遇,咬牙切齿道。 “你想还,也难寻这壶百年金泉酿,本就是富贵人家的自家饮酒,用料上等,老酒曲,工序又多又杂。” “莫小瞧了酿酒,错一步,就失了滋味,酿酒手法大同小异,配料不同,看用心多少。好酒耗时日久,一年出不了几坛,老酒更少了。” “后来残方流传出去,爱酒之人费心思弄了出来,有了这价比千金的美酒,你喜欢喝,以你的手段,总能搞来。” “只要砸钱什么酒不能买到,新窑的酒那是随便喝,但老窑的酒喝一坛少一坛,老窖的滋味才是一绝。” “听说用的是一样的方子,师傅一样,用料一样,新窖与老窖离得又不远,差别这么大,奇怪。”方流问道。 “新窖年份浅了,酒味不正,缺火候,没个二十年,尝不到老窖的滋味。”老猫子感叹道。 “悬乎得很,京城来人催得紧,杜家大少爷拿新酒掺老酒往外卖,治标不治本,杜家老酒的底子撑不了多久的。” “你连这种小事都清楚,杜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杜家的老窑不慎毁了。” “存世的老窑酒越来越值钱了,你刚才喝的那一口就值四百两。”老猫子脸色认真道。 “你就算计我吧,好我认了,要钱我身上没有,手头上也没值钱的,要我干什么?”方流似乎酒意涌上心头,大方许诺道。 “一个人的命。” “我就知道你带酒来找我准没好事,谁值得你花这个大代价?” “吴涯。” 方流放下玉杯,眼中精光一闪,不复醉样,真气一转将酒气排出。 方流起身,马上恢复往常懒散,劝道:“他怎么得罪了您呢?他有哪里做的不好,我代他向你道歉,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一次不行吗?” 老猫子神色不变,那一闪即逝的汹涌真气,这个年纪那些隐秘山门调教出来的门人也比不过。 “你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鸡,你还想反悔?”老猫子指了指桌上的酒和少了一只鸡腿的鸡,反问道。 方流吃人嘴短,改口道:“一诺千金说的就是我,你也清楚我的规矩,为什么要杀一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侠?” “你怕他背后的太微宗?” “你知他来头大,还打太微宗的主意,太微山上的老怪物还在呢?他最护犊子了。” “我收到消息,我为数不多的一位好友半月前去世,对方连他一家人也没放过,当地官府说是失火,查都没查。” “他是见过老友的最后一人,出卖我老朋友的人,罪该万死。”老猫子恨道。 一收到老友遇害消息,老猫子查了许久,查到吴涯头上。 吴涯为一件江湖旧事来找老友,一离开,退隐江湖多年的好友一家离奇死亡。 “不会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吧,我答应你会出手一次。” “我不担保会成功,期限呢?”方流见老猫子神色郑重,不像假的,回道。 “在我死之前,再说我相信你,只要你愿意用全力,他活不下了。” “你这是恨他不死,可太微山不好惹?活过千年的门派,水太深了,那位可是当世第一大宗师。” “我们认识多久了,你交给我的任务总是这么重,我承受不起呀!”方流后悔道。 “我信你,当初我选择相信你,今日我依旧信你,从前我太过相信自己,害人害己。”老猫子起身,叹道。 “你是个妙人,像你这样有一身高明武功,投身江湖却不夺名争利的人江湖上出现过,像你这般,一个也无。” “我记得第一次问过你,名利不被你放在眼里,那你在乎什么?”老猫子回忆道。 自从他认识方流以来,与他相处的日子中总觉得有些异样,淡泊名利,谈不上。 置身红尘苦海,却不受世间牵挂拖累。 前些年他才醒悟过来,方流骨子里有一股无畏无惧的狂,那心底深处的疯狂,又是怎样的情景。 方流是个矛盾的人,说他入世,随缘自在,不求名利,心境不染尘埃。 说他出世,走过万般红尘,惹事生非,不落人后。 英雄与枭雄,一字之差。 心性果断,心狠手辣,他会走向何方? “没有什么在乎的,对我来说,争权夺利,两个字,挺累,我要过的是另两个字,清闲。”方流喝完最后一杯酒,笑道。 “骆明快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杀骆远?” “什么时候到?” “今晚。” “那就今晚吧,等天黑,早点干完,回家睡觉。” “听说骆明回来的路上被不知名势力的人伏击,你觉得是丁木派去的人吗?”老猫子问道。 “我管那些埋伏的人身份?对我的任务又无用,费那精力猜干嘛?” “再说了,背后谋划的人迟早会冒头的,我为什么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去想这些破事?”方流抬头望天,日头好,宜睡觉,回道。 青竹帮总舵,原是城里贫民居住的一条巷子,脏乱破旧,失地流民逃犯混居此处。 从外乡流亡来的青竹先帮主骆良,衣食无着,流落街头。 最后在小巷最里头找到一间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的屋子落脚。 后来,先帮主结识了两个生死与共的兄弟,打倒了穷巷的恶霸,与城中帮派为敌,立下青竹帮。 破屋子窗外的竹子骆良忘不了,多少夜晚陪伴他。 骆良打下了小石城,青竹帮威风一时,这条巷子是骆家龙兴之地。 骆家发迹以后,给巷子里的街坊邻居在城里买了房子,推平巷子,另买下巷子南边三十亩荒地,建起了如今总舵。 骆远收到骆明进城的消息,亲自带人在大门迎接一路风尘仆仆的兄弟骆明进门。 不知不觉藏进院子的方流,躲在暗处,静待时机。 前些天丁木以总堂安危要紧,抽调了大队人马,城外各处地盘不稳。 李才困守一隅,对骆远的信没有动静。 大石城丁木一连几天来喝了几场酒安抚人心,当众宽恕李立等人战败罪责,尽收黑虎堂其余人马。 骆远本以为丁木上位,黑虎堂内有李氏旧人拖后腿,人心不齐,自顾不暇,大可趁虚而入,夺回几块地盘。 没料到丁木下手又狠又快,趁势反抢了青竹帮的几块地盘。 帮里人心大乱,再不做出处置,就有大麻烦了,所以这几天他着急上火,等二弟回来下决定,丁木究竟留不留? 骆明下马,骆远一人迎了上去。 “多年不见,弟弟你身子骨又壮了一些,看来你在外没少吃苦。”骆远拍着胳膊,关心道。 “多谢大哥关心,你还好吧?”骆明拉着骆远的手,回道。 “我还行,不过整日忙于帮务,不得空暇,练武是耽误了下来,不是二弟你的对手了。”骆远笑道。 “黑虎堂的事?” “进去再说。”骆远拉着骆明胳膊走了进去。 “丁木这个家伙现在越来越嚣张了,不除不行了。”骆远坐下,对骆明开口道。 “发生了什么?”骆明不动声色,问道。 “他的胆子大到私底下收买了我们底下的人,帮里几个小头目看不清形势,叛帮投了过去。” “他把自己当这双石城一霸了,眼里还有没有我们?”骆远急切道。 “大哥,稍安勿躁。” 第二十五章 谜 “大哥,李石的尸首在哪里?你们有看过他身上的伤么?”骆明听完大哥的抱怨后,平静问道。 “没,他一早就被黑虎堂的人抢走,听说是匆匆埋了,李石的子侄们也不关心。”骆远回道。 “致命伤是心口中刀,这还是我们在黑虎堂的人打听来的,你问这个干嘛?”骆远听见弟弟询问起一个死人下落,疑惑道。 “我觉得我们双方是遭了别人的算计,这次李石的死亡太不寻常了。” 骆明心生怀疑,继续道:“李石也算是个高手,死得这么古怪,我不太相信,哥你再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骆远有些不耐烦与弟弟讲这些琐事,从小到大他这个弟弟一向太过较真,对一些小事总是抓着不放? 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吩咐,他还是叫人请来麻叔。 “麻叔,你当时也在场,你给二弟说说李石到底是怎么死的?”骆远见麻叔进屋,开口道。 “帮主,明少,说实话我也没看清,只知道说着好好的,李石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发白,一下子就飞了出来,我根本没看到有人动手。”帮中老人麻叔面对帮主的询问,恭敬回道。 本名麻贵的麻叔是骆父骆良外出时在路上救下的一名逃犯,饥肠辘辘,自言在家乡失手杀人,不愿做牢逃了出来。 为报骆父大恩,麻贵先跟在骆父身边做些琐事,端茶递水,打扫庭院。 后来骆父见他数年不出差错,忠心任事。 交代他一些帮务小事,发现他办事小心谨慎,井井有条,待人接物周到有礼,青竹帮壮大,也缺一个这样的人。 骆父请他教他习武,年纪大了,没指望他练出什么名堂,却不可叫人小瞧了青竹帮。 十几年下来,麻叔的忠心耿耿,换来骆良的信任,一跃而成有数的心腹手下。 青竹帮做大后,十几座城池,就让他做了帮里千人的大管家,管着大小帮务。 麻叔没有让骆父失望,青竹帮两代人的统治,不缺功劳苦劳。 “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家都见到了,李石飞出,倒地不起,李石的侄子李斩认定是我们下手暗算,朝帮主动手,我被王通缠住,幸亏一旁肖俊拦了下来。”麻叔面带歉意,朝骆远弯腰道。 “不怪麻叔你,事发突然,谁也没料到李斩出手。”骆远连忙起身扶起麻贵,安抚道。 “麻叔,你有见到外人在场么?”骆明对李石死得不同寻不安,问道。 “没,都是熟人,连仆役也是老人,一场大混战下来,我们中没人查看李石,连靠近一点的机会也没。” “我们是等混战结束后,双方对峙,见到李石胸前插着一把青竹刀。” 麻叔知骆明有勇有谋,如实道出当日所见,没多加一句推测,亲眼所见的东西。 “这么说李石飞出去时,你们没看到身上有刀?” 骆远、麻贵点头,骆明望向两人。 “那是谁在李石身上插的刀?” 骆明继续道:“我们的人呢?还是黑虎堂的人?” 父亲去世后,又是麻叔一力辅佐骆远俩兄弟继承青竹帮。 麻叔本来有希望在骆良死后掌握青竹帮,父亲临终之时,自己兄弟们的年岁还小,他在帮中威望仅次于父亲。 今日跟随父亲打拼的老人陆续去逝,麻叔与田叔就成了老父的左膀右臂,他是父亲留下的辅佐自己兄弟活着的老人。 “青竹刀又是怎么一回事?帮里的青竹刀有丢失么?麻叔你知道么?”骆明问道。 “我已经查过了,帮中一年内没有人丢过刀,我亲自验过他们手上每柄刀上的暗记,对得上,没有问题。”麻叔开口道。 “一年前呢?” “年前与黑虎堂有一场混战,有人死了,他的青竹刀遗失了。” “刀上的暗记,麻叔你查过了?” “我查过,此刀的铸师是郭大匠的弟子,当年领刀之人是盛家老三,敢打敢拼的汉子,身上挨了三刀,持刀人是盛老三的小儿子。” “麻叔,那杀死李石的刀在谁手上?”骆明又问道。 “在李才手上,丁木为了收买人心,将李石风光大葬,那柄刀也交给了李才,让他这个侄子替自己的叔叔报仇。”麻叔对丁木的假仁假义嘲讽道。 “丁木在恶心我,我派人暗中联系了李才,丁木的意思他不会看不出来?” “他没有答复我,看来是被丁木吓破胆了。”骆远开口道。 “这次我回来的路上有人布下埋伏,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虎头刺青。” 骆明轻描淡写地道出路上伏击一事。 骆远一听,大声道:“丁木竟然敢对你动手了,我饶不了他,麻叔,召集弟兄们进攻黑虎堂。” “不像是丁木,动手的人是外地人,杀手无疑,我急着回来,也是怕哥你这边出事。”骆明拦下大怒的哥哥,劝道。 “麻叔,你下去看着点,夜深了不要出事。”骆远对一旁麻叔,说道。 “好,帮主。”麻叔转身关上门走了,巡视总舵内外。 “麻叔又不是外人,为何不让他在?搞得我们兄弟不信他。”骆远问道。 “小心为上。”骆明识念中麻叔走远了,不在意回道。 “你还是坚持有人算计了我们,为了什么?这块破地盘。”骆远跺了跺脚,开口道。 “不是,而是更为宝贵的东西,父亲留下来的那件。”骆明怀疑道。 “哪有那样的东西?你是说那个东西?”骆远想起父亲临终所言,开口道。 “还有父亲留下来的秘密,父亲亲口对我们说过骆家没有什么家传武学流传下来。” “一身木事是父亲机遇得来的,为了掩人耳目,才推托在家传上。” 骆明说出了对骆家至关重要的一个秘密,骆家因此兴盛。 骆明打算试探一下,如果真是他,只有尽快带大哥逃离这个地方了。 “也对,除了那个秘密,我想不出帮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费尽心思算计。”骆远开口道。 “父亲到死,也没查出是谁在图谋,只知背后权势滔天,要我们不准查下去。” “父亲说过发现秘密的人,帮里除了我们兄弟,没有人知道。”骆远不解道。 “不,有人知道。”骆明望向门外,开口道。 “谁?父亲对我们说过,是无一活口,你是说他?”骆远反应过来弟弟说的人是谁,盯着自己弟弟,小心道。 “弟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麻叔也在,那一天父亲发觉有一人活着,带麻叔外出了,麻叔不就是那个变数吗?”骆明回道。 骆远一听弟弟提到那个宝贝,又对麻叔心生怀疑,大声道:“麻叔不会的,不会的。” “或可一试。” 院外去而复返的麻叔听见兄弟俩提起自己,嘴角上翘,不愧是一家人,多年来自己的勤勉换不来一点信任。 这一家人耽误了自己多少年,还好终于要结束了。 看来骆明是怀疑到我头上了,可惜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还需要等等。 骆远叫来麻叔,不经意间透露了自己弟弟的意思。 “你们兄弟若是不相信我,我走就是,老帮主的恩情我来世再报。” “你说什么话,弟弟快过来给麻叔赔罪。”骆远拦住麻贵,劝道。 “你为老帮主挡了多少次刀,流血拼命,老帮主逝去后,替我们兄弟守住了青竹帮,我怎会不信你?” “麻叔,是我胡思乱想,错怪你了,我认罚。”骆明低头,认罚道。 “明少,我怎会出卖你们兄弟及帮派。”麻叔悲伤道。 “麻叔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他不会说话,你就原谅他一次吧!”骆远劝道。 “麻叔,对不起,是我言语冒犯了你,小辈给你道歉。”骆明弯腰道歉道。 “我不怪你们兄弟瞎想,肯定是哪里出了疏漏,现在我们应尽力查明真相。”麻叔大方接受骆明歉意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背后的人想得太美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召集城内所有的弟兄,再叫人去请二叔一家,大家都是一家人,闹了这许久,火气该消了,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明日我们兄弟亲自上门替父亲赔罪。” “看看李才有没有胆子接掌黑虎堂,若他是个蠢蛋就不值得我们拉他一把。” “好,帮主,一切就按你的意思布置下去……”麻叔回道。 一道明亮刀芒从屋外百步凌空掠向骆远而来,一声大喊,惊醒屋内几人。 “有敌……” 趴在屋上的方流还没出手,有人先出手。 快如光,守在门外的上百护卫,眼睁睁看着不知何处飞来的一柄刀冲进屋子。 眼看见了,却动不了,太快了。 骆明离门口近,手比眼快,后发先制,一只拳头裹挟浑厚真气砸飞了刀。 万万没想到刀上暗附巧劲,借拳刀一碰,方向再次一偏朝身后骆远飞去。 骆明见机不妙,手上用力一扯,真气化作大手不放刀离去。 刀上下翻飞,骆明双手抓不住,一连与骆明交手十三记,不分胜负。 麻叔护在骆远身前,对众护卫大声道:“你们莫进屋,守在院里。” 骆明双指夹住刀背,刀上真气一震,再次脱手。 驭刀之人离此不远,离手的刀招招不落下风,力大势沉,高手,隔空驭刀。 骆明以浑厚真气与刀碰撞,对方境界远在他之上,太快了,着急保护大哥,不管不顾,气血乱涌,受了伤。 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重,砸飞的刀又一次改变方向,飞向了骆远。 骆明身形向后退去,欲拦上一拦。 骆远身前麻叔,蓄势待发的一掌拍出,刀画一个圆弧,绕过掌风。 骆远一道拳风击出,刀身破碎,幻影,麻叔拦之不及。 骆远不想死,自救,多年当帮主,忙于应酬,真气落下太多,还是拼死一搏,真气透体而出,阻上一阻。 一刀斩开真气,刺进心口,骆明的手离刀柄一尺。 当晚骆远死了,半月间这座小石城黑道两大势力主人接连身死。 情势危急,帮内众人顺水推舟推骆明上位。 骆明父亲临终前,本就有意让骆明继位,骆明却推说大哥年长,常跟在父亲身后,理应由他继位。 骆明选择了在外打拼,冲锋在前,兄弟齐心合力下,瓦解了黑虎堂及外来势力的威逼,守住了青竹帮最后的地盘,威望不低。 第二十六章 赴约 “青竹刀,用青竹刀杀青竹帮帮主,笑话,天大的笑话。”骆明望着眼前的杀兄之刀,轻轻抚摸过冰凉的刀身,一抹显眼的血迹,刺疼了他的心,笑道。 大哥竟在自己面前被杀,无法阻拦。 心底怒火几欲要喷出,毁掉眼中所见,最为凶险的一刻,心神失守险些入魔。 仅剩一丝清明的骆明死死地将怒火压了下去,深知机会失去了就找不到幕后黑后手,下棋人。 摆子明面上的棋子要报仇,不是好时机,要等下去,不被人放在心上。 外人眼里骆明从容不迫地安排帮务。 找出害死大哥的人,要让他尝尝比自己痛苦百倍滋味。 “那时,我还小,那天在院子里亲耳听到父亲畅怀大笑,一直说刀炼成了。” “我想起大哥对我说过父亲曾花百金请名师,选上好铁料,请名匠,建高炉,百炼成刀,得精兵百柄,刀刃锋利至极,刀柄竹形,故名青竹刀。” 骆明回忆道:“家父当着全帮及各地帮派首领的面前一一赏给帮中立下大功之人,帮中人心大定,方圆三百里莫敢不从,这是青竹帮最辉煌的时刻。” 麻叔默默站立一旁,脸色阴沉,另一旁孔武有力的中年人沉默无言,倾听新帮主骆明自言自语。 中年人是田刚,威武雄壮,青竹帮明面上武力最强者,二流圆满,半只脚踏入一流。 事发时在城外安排从外地赶回来的弟兄们,听闻帮内惨闻连夜赶了回来。 “必是丁木干的,是他请了杀手,借刀杀人除了李石,趁机上位,现在又杀了帮主,一统小石城。” “当初我要是刀再快一点,哪来这些麻烦事。”田刚恨道。 上上一次双方开战,他本有机会手刃了丁木,一刀没砍死丁木。 “不要自责,这本就不怪到田叔你,谁能想到丁木这头狼崽子成了气候,进入黑虎堂如鱼得水,外堂大小势力俯首帖耳,以李石这只老狐狸的手段也压制不住他。” “麻叔,你替我邀丁木明天上枫山一会,随他带多少人。”骆明吩咐道。 “不可,帮主,若丁木包藏祸心,他已经暗害了你大哥,再有不忍言之事发生,青竹帮上下一干兄弟何去何从?” “田叔,我听大哥说过,那些人在你手上,好了么?”骆明转身问道。 “他们在城外一切就绪,不过他敢来吗?”田刚疑惑道。 “麻叔,你看呢?” “他有这胆量,在李石处心积虑打压下,依然成了势,自有过人之处。”麻叔肯定道。 “帮主,我们怎么安排,你尽管吩咐。” “我一个人上山,我的人也交给你带上,和刀队的人埋伏在山下。”骆明将刀归鞘,放回刀架,浑不在意道。 “麻子,你说帮主是怎么一回事,看上去魂不守舍,还在为他哥的死自责么?”田刚一出屋门,拉住麻叔,询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不清楚,或许有些吧。”麻叔对骆远身死,计划被打乱,阴沉道。 是谁杀死了骆远,丁木还是其他人,险些坏了我的大计。 二十几年的时光荒废在这鬼地方,终见一线曙光。 卧底的苦日子要结束了,自己终于快要查清宝物所在,回到那里夺回自己失去的。 无论谁要挡我在面前,我都必杀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骆远死在你手上了,太可惜了,仅凭他的行事手段,护一方安宁,还算不上太坏的人。”老猫子惋惜骆远道。 “您来找我,又没带酒菜来,没劲。”方流一见老猫子没带酒,躺回竹椅无力道。 “您看中骆远了,为什么不阻我动手?”方流笑道。 “老夫什么人没见过,只是有点可惜他罢了,这么年轻就死了。骆家兄弟俩的才干不差,时运不济,困居一隅的,他们生在中原,或大有作为。”老猫子叹道。 “你身在黑道,还心慕白道,中原那地界,正道扎堆,名门大派遍地。像骆家兄弟俩干黑道在那里想不当狗,混不下去的。” “比起正道大敌魔教魔教数脉,黑道远远不如,从始至终一盘散沙,乌合之众。”方流瞧不起黑道道。 “魔教的现状还没黑道人多,高手数目不差,黑道暗界藏着的人更多,不可小觑。” “暗界的人藏在暗处,鬼鬼祟祟,世家们黑暗的一面。” “黑道,没有令人心服的气魄,无敌于世的武功,做不到号令群雄。” “原本有数人有机会做成,窝里反,因情退隐,次次功败垂成,搞得五百年来从没人一统过黑道。”方流开口道。 “三百年前灭魔一役,魔教的脊梁骨都被打折了,教众死伤上万计,长老团九死一生,中央魔教元气大伤,全面败退西域,躲在天山。” “三百年过去了,中原依旧不见魔教踪影,江湖上打着魔教之名的大猫小猫三两只,黑道只能看看罢了。”方流继续道。 “您还信白道那群人的非好即坏这调调,在灰色地盘上讨生活的江湖人可不少,杀之不绝。” “你小子功夫全在嘴上,说话头头是道,不混白道可惜了你这张颠倒黑白的嘴。”老猫子笑道。 “我过不惯白道那种日子,逍遥自在才是我所向往的。委屈自己的事,我可做不出来。”方流一脸坚定道。 即使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他也不会屈服的坚定神色。 “骆远始终是个无能的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享受手下人带给他的财富权势,也要背上一帮的因果。” “你这说法有趣,他守家业还是有一手的。”老猫子生疑道。 方流杀骆远还有其他原因?有点看不透,不猜了,这小子精明如鬼,没一句实话,只能相信他了。 “他手底下的人什么德性,您不清楚,周围六座镇子里层出不穷的案子,打着青竹帮虎皮为非作歹的累累罪行,堆积成山。” “听说有人好像有一段日子没见过他们了。” “没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一群无法无天的暴徒,骆远他管不了手下人,也下不了手,除之何错?”方流回道。 “江湖千年不变,都是这样一副光景吗?纷争不止,人放不下名利,你又能改变什么呢?”老猫子无谓道。 “我自不会改变什么天下,见到了,不麻烦的时候,伸手又何妨?” 方流开口道:“你忘了最重要一点,我这人心情好时,喜欢找些乐子。” “你说我身在黑道,心慕白道,你惩恶扬善,不正是白道所为。”老猫子对方流的道。 “白道淤泥一堆,洁身自好的花有,同流合污的不缺。” “铁炎他想改变这浑浊的天下,立规矩,心有大志向,你们俩迟早搅得江湖天翻地覆。” “承你夸言,铁炎周围有一股势力,欲掀翻这千百年延续下来的法理秩序。” “世家豪强?” “一家倒下,一家上来,天下在世家间左手倒右手,不挖掉他们的根基,这样的游戏他们玩得乐此不疲。” “你要跟他干?” “上了贼船,下不来,不过我站在门外看看,他们的事我不管。” “说的太对了,你继续走下去,遇见他们,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你会死的。”老猫子郑重道。 “我等着那一天,我猜这一天应该不远了。”方流随意道。 “你有没有杀过自己不想杀的人,你对此后悔过吗?”老猫子问道。 “有,我杀过一些无辜之人,不过杀的恶人更多,功过相抵算不上,但我心安理得。算了不说这些废话了,一介江湖人讲什么大义,行侠仗义,骗人的玩意。”方流无赖道。 “江湖上要是多谢这样容易受骗的人会好一些,不会令人绝望。” “泥沙俱下,会有您老想要的人出现,江湖不是每隔十年,或者二十年,出现一位为国为名的大侠。” 方流暗道:“我能说的只有我替他们报了仇,他们没白死,那些人永远不能再伤害其他人。” “接下来是丁木呢?”老猫子没心情管这事。 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武功再也不能不能恢复成巅峰时的功力,但他不怕任何人。 一生坎坷,练就一身的逃跑功夫,这场小小风波再坏,自己逃远一些,还逃不走。 “等一会儿,我想再看看局势发展,又要麻烦您老了。” “你觉得江湖会变吗?哪怕比现在好点。”老猫走了几步,临近院门,停了下来问道。 “不会,除非发生奇迹,即使这样,在这风波中会死太多的人,谁又知道呢?”方流闭眼道。 第二天,老猫子告诉了方流丁木的行程。 “枫山,他会去见骆明,骆明约了他。” “骆明是个聪明人,懂分寸,他不会胡来,除非他被杀兄之仇冲昏了头。”老猫子判断道。 “我们一起来这里,似乎你比我熟悉这座城的一草一木?”方流问道。 “老夫没告诉你吗?我从小在这长大,偶遇了师傅,才会跟师傅出去闯荡江湖,再回来无熟人。” “没人告诉我你是这块的人?怪不得你会要我跟你回这里。” “我记得我有跟你说过,不止一次。” “噢,这里还有你的熟人吗?” “我一个吃百家饭的孤儿,哪来的熟人,我曾经回来过一次,跟我相熟的孤儿没几个活着长大,几十年过去呢?人更少呢?” “您老了解青竹帮老帮主吗?” “骆清,他挺能打的,我离开小石城的时候,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打垮了城内三个帮派,收容帮众,立下了青竹帮的第一块地盘。” “回来后,青竹帮已成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派,黑虎堂冒了出来。” 与黑虎堂发生冲突是最危险的时候。那时的黑虎堂有三位能与他较量的高手,还有虎牙。” “那群甲士。” “这陈年旧帐谁记得,你竟然也知道,没错,从军队中退役的甲士,他们过去在沙场上,能披两甲,持大戟,所向披靡。” “黑虎堂一直与官府暗中有关系?” “有,但断了,赵家三人死后,虎牙也消失了,李石这小人捡了便宜,成了堂主,弄得乌烟瘴气,唯利是图。” “骆清在此战中立了威,几年后也死了,传闻怕是当时受伤太重。”老猫子推测道。 “我去枫山上逛逛。” 第二十七章 落难 “为何不听吾令,冒然发起进攻,坏了陛下大事。” “大人,是林家先发觉了玄风骑,打草惊蛇,不先下手为强,走脱一人就不好办了。” “唉,本有家主亲笔劝说林家众人迁往京城,你们动手了,林家人必不信,誓死不从,多造杀孽。” “大人,说句实话,京城里的等着瓜分林家,不会让大人顺风顺水办成。” “我早知矣,皇室亲勋多有来信,劝我多思量。” “如今只有斩草除根了,林家扎根百年,南岭不安。” “放心大人,林家跑不了,南方的鹰犬齐聚南岭。” 小石城北边六百里外有一山崖,离地三十丈,尽占险奇峻三字。 当地乡人叫它独石崖,光秃秃一片,植被稀疏,人迹罕至。 几天前一群逃难的人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深夜而至,避人耳目。 白日里生火也不敢,渴饮溪水,饿食林中野果。 望着满头白发青年的背影,青年身后几位老人心中又忧又愁。 那一夜,大势不可挽回,他们誓死护着家主一脉的嫡子冲出重重包围。 可少主经此大厄一夜白头,昏迷数日,醒来一副心若死灰的样子。 谁见到,不忧心忡忡,家族怎么办? 到今日众人心底还是难以置信,皇朝怎么敢?实为南岭一王的林家在一夜毁了。 百年繁衍,万千族人一朝丧尽,族人伤亡太惨重。 光是亲眼所见,上千铁骑冲破留守祖祠大军层层阻拦。 一波箭雨,冲出大门数十位族人倒下。 为掩护老弱妇孺撤走,未披甲的族人,只持刀枪的林家族人前赴后继,冲乱骑军阵列,一场混战。 上千口倒在了祖宅冰冷的地上,林家厚厚族谱一卷上的一页页名字划去,十不存一。 逃出祖祠的林家众人,皇朝麾下的杀手到了,听令皇朝的鹰犬,不放过一个林家活口。 崖下逃难至此的数百族人已是林家仅剩一点火种,族老们不敢轻挂,此时的林家再出一点事就会亡了。 匆忙逃窜族人们,连日逃难,衣食无着,聚在一起,担忧地望着崖顶族中长老们,不知前路在何方,心生绝望。 “少主在此站了三天,不会还是想登剑峰台取剑吧?”一位驼背老人问道。 “公子他两日前提起剑峰台是何意?” “公子是病急乱投医,想起什么藏剑,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六十年前,剑峰台那一战发生后,就成了一处江湖绝地,凶险莫测,有多少名传一时的高手栽倒在那个地方。” “剑坟里的剑皆被大派搜刮尽了,无一留下,取什么剑?一柄神剑又济得了什么事?” “不行,少主肩负复兴家族重任,我去劝说公子振作。” “还是让少主静一下吧,我们该想想接下来何去何从?” 最近收到的零散消息令人绝望,皇朝斩首一策大功告成,南岭顺服,传檄而定,任由宰割。 在林家苍天大树倒下的大势下,皇朝大义在手,戍军不敢生乱,军权平稳移交。 各地的将领们不是升官就是贬官去职,林家出身的下狱一批,处死一批。 林姓子弟四处逃散,被人检举告发,不知多少。 地方上对本家亲近的小家族被大力清洗,换上庶子赘婿,扶植忠心皇朝的人上位林家深植南岭的根系在被皇朝一一斩断。 如今一行人刚刚摆脱对方衔尾追杀,不敢在一地停留太长,不知何时又会暴露行踪,引来追杀。 “看皇朝的意思,有意向北驱赶我们,令我们自投罗网,我们要尽快找出条逃生之路?” “难,难,有太多族人落入皇朝手中,更别说那些亲朋好友往来书信,皇朝按图索骥,破家灭门,何人可信?” “皇朝步步紧逼,强迫我们束手就擒,手段毒辣,我是不会低头的。”族老给左臂上药,回道。 “我们一路流窜,一路流血,得不到任何帮助,族人们撑不了多久?” “京城那边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家主怕是不妙,家族嫡脉只存少主一人了。” “我们身为林氏一族的族老,决不允许少主抛弃族人,自蹈死地。”一高大老人劝说众人道。 “我要去剑峰台取剑。”青年转身走向众人,冷声道。 一股决绝赴死之气,青年神色坚定,不成功则去死。 众族老相互望了一眼,这个时候偏偏少主昏了头,怎么办? 为首的三位老祖不发一言,甚至连眼皮未睁开。 但底下一位族老忍不住了,开口道:“少主,剑峰顶藏有神剑传闻不知真伪,就算真的,先前年年有人上山,无一下山,必是某人设谋,陷阱无疑。” “藏剑一说,不可信,少主,再说一柄剑也逆不了大势。” 三十年前,南岭再次传出剑峰台有一把沉寂的神剑,得之霸天下的流言。 起初有江湖人抱着流言未必无因的心思登山取剑,一去不归,引人来寻,无一功成,后来渐渐绝迹。 刚消停下来,江湖上又流传出剑峰台上死的人太多,死后怨气生出恶鬼,杀人于无形,一高人在剑峰台埋一神剑镇压。 后来山脚下有一户农家离奇消失,恶鬼下山害人的流言成真,山下农户纷纷远迁,方圆三十里没有一户人家。 名门大派因当初那一战折损门人,怀疑背后有人动手脚,不太愿意大动干戈,恐上山遭人算计,反正心知剑峰台从无宝剑,稳坐钓鱼台。 明眼人看得出,有人设谋,心底怕引出祸端,装作看不见。 剑峰台绝地之说却是深入人心,本地人时常上山,无一人下山,再没有大胆的江湖人入山。 三年前一群外地江洋大盗被官府追捕,追得甚急,无奈逃上了山,本地官府的人深知内情,不敢上山,守在山脚。 三天后,有乡人在山下发现了一个人,不成人样的活死人。 这侥幸活下来一人,只说出半句话,峰顶有鬼,剑五字,守了月余,无人下山,看来上去的人都死了。 以林家在当地的势力,自然知道了这句话,为了探询更多消息,邀请名医诊治此人。 见过那活死人的大夫郎中,皆说病情古怪,无从下手医治。 活死人脉象一时一变,病情反复,常五脏俱焚,常人早死,却存有一息,古怪至极。 临死前那人挣扎留下一副画,上书神剑真形图,不似作伪。 “二哥说的对,神剑藏匿剑峰台,江湖总不缺谣言,有谁见过一位取剑下山的人,一个都没有。” “家族嫡子只余你一个,家族的未来与传承只能靠你了,我们这些老人的时日不多了。”一位老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皇朝无情,家族为皇朝建立付出了多少生命。岭人不服,又费了家族多少心血。” “镇守南岭百年的苦劳,竟换来一场背叛,大屠杀。”青年林卓愤怒道。 “皇朝袭击一事谋划周密,事前家族一点消息没收到,可大队人马过境,潜入祖宅近至三里,这根本不可能会发生。” “小股精锐或能做到,那一夜上千铁骑?如何说得过去?” “或是佯装军队调动呢?” “那需军令,吾等族人遍布军队,谁人发的军令任何人调动一支千人军伍,需报请王府,我们皆可收到消息。”高大老人怀疑道。 “我来说吧,这个时候,我不怕得罪人了,有人背叛了家族。”青袍老人开口道。 “……” 即使众人早有这心思,当众说出,打草惊蛇,加剧人心离散。 “还没有收到消息吗?”林卓顾不上什么叛逆,更关心别处族人下落,问道。 林卓心底至今也对祖宅的事感到困惑,事发突然,没一刻空暇想别的。 若不是幸有眼前这些家族老人拼命护持自己,全族覆灭就在眼前。 “我们已经派人多路去送信,希望赶在皇朝追兵前,要那些族人们躲避起来。” 众人心底知晓希望不大,若叛徒在,深知家族内情,各地的族人生活寨子不会遗漏的,尽人事,听天命。 “听天由命,支脉多留一分元气,家族复兴多一分希望?”林卓继续道。 “我们逃出皇朝的包围了么?” “没有,从我们抓住的人口中问出,只逃出了最严的两层包围,我们与鹰犬纠缠不清,行踪迟早暴露。” “我觉得应分成数股小队伍,朝不同方向突围,有一线生机。” “不可,人一旦少了,被咬上尾巴,一个也逃不了。” “聚在一处,不过是等死,皇朝的包围会越来越严密。” “不知外面还有几层,三天过去了,我们与外面的联络都断了。” “皇朝布下了天罗地网,派出去联络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我猜家族这里有了变故,京城那里必有不测。”高大老人推测道。 林卓眼见亲人惨死,家破人亡,流干了泪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平息心中的仇恨。 巨大打击下,未经时事林卓咬牙挺了下来,一夜长大,焕然新生一般,付出惨痛代价。 形势对林家糟糕透顶,林卓无能为力。 皇朝筹划已久,选在他们林家祭祖那一天,明摆着不给林家一条活路。 最好的下场,嫡脉死绝,扶植一脉,甘做傀儡,林家臣服。 皇朝几近成功了,林家嫡系年轻一辈只余自己独活,一网打尽。 亲近林家的家族及势力群龙无首,势单力薄,正被皇朝派来的人逐个击破。 皇朝针对家族力量的清洗还在继续,自己多等一天,就多失去一丝生机。 残存的族人在此休息了两日,必须马上想出法子,追兵不远了。 林卓苦思多日,想到了那个传言,他翻阅过家族秘档,剑坟藏剑,或许是镇压一柄魔剑。 剑峰台上发生的事背后绝非巧合,生机或许就在那里。 一青年飞奔而来,靠近少主等人也没停步,大声道。 “有一支军队正向此处赶来。” 第二十八章 重逢 骆明一人骑马出城门向南,无人尾随,来到枫山。 骆明下马时瞥了一眼,往常在这卖茶的老铺子没开。 放马去饮水,从熟悉的小径登上许久未来的枫山。 路旁枫树与记忆中景色未变,枫叶飞落,早早铺满山径,沾满泥土的红得惹人怜。 站在山顶巨石旁,望着远处山水,幼时的他最喜登山。 大哥骆远每次抱着他登山,双手乱抓,不放过手边的花果。 等大了一些,一人来此,独爱此地风光。 今日再归,景色依旧,心境不同变的是人。 离乡前最后一次,骆明一人来枫山,离开南岭踏入天下江湖,前途渺茫,记住家乡最后一面。 再见枫山,熟悉的景色稍稍抚平了骆明失去至亲的一丝苦痛,父亲走了,大哥也走了。 凶手是谁? 李石?偏偏已是个死人。 丁木?没可能。 回忆起第一次遇见丁木,一个意外。 仅存小石城一块地盘的青竹帮,要顶住来势汹汹的李石压力,很难 骆明见到丁木,生出了下一招闲手的念头,反正花不了多少。 十六岁的自己,早早认识到酒的滋味,趁停战间隙打听到一家酒楼老掌柜从中原新进了一批酒。 中原一家百年老酒铺的传人因赌博败家,输光家业,气死老父。 不得已卖了祖上传下来的老酒铺,还是不够。 其父临终交待,从后院酒窖地下挖出祖宗藏起来的老酒。 百年老酒,子孙不肖,不得已贱价卖掉。 老掌柜有人,早早听到消息,叫人留了二十坛,本是二十两一坛。 走了上千里,到南岭成了二百两一壶。 骆明在楼上畅饮美酒,老酒醇香,回口甘甜,值。 楼下一阵吵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伙外来的孤儿与盘踞一条街的地痞因地盘争执打了起来。 身体瘦弱的小孩哪是大人的对手,一人风一般挤开人群冲了进去,从路边拿起一块石头趁人不注意砸破了一人脑后,孤儿们齐喊丁哥。 “血,出血了,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我大哥在衙里当差。”公子见手里满是血,大怒道。 “大哥……” “怕什么?我二哥是青竹帮的舵主心腹头目,管着一条街。”数人簇拥的一锦衣少年指着地上挨打的小孩, 丁木为救兄弟,与冲上来的众人厮打在一起,多是挨打。 人小身子骨瘦弱,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 孤儿们想救人,被人一手拦下,甚至被几拳打得站不起来。 一听到男子说出自家身份,围观的众人不敢开口。 在青竹帮地盘与疑似青竹帮的帮众当街争斗,被打成重伤找谁说理去。 骆明起身来到窗户旁,看完了这场闹剧,被人摁在地上的丁木,其双眼中似火般愤怒吸引了他。 他看到了一股百折不挠的韧性,野心,早前一个点子再次浮上心头。 骆明在一条小巷子里拦下了丁木等孤儿,开口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让你从卑贱如草的人下人成为高高在上的人上人,你愿意吗?” 一个陌生人如此说,重伤的丁木不慌不忙,让身边扶着自己的孤儿退后。 “如果我不要呢?你会杀了我吗?”丁木回道。 “会,不过看在你有点聪明的份上,我会让你没有痛苦走掉,因为我和你见面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骆明伸出手,微笑道。 “我愿意,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我这样的人,除了一往无前,别无抉择。”丁木思索了一会,决绝道。 “那个打我的讨厌家伙留给我,我会让他后悔一生。” “好,他是你的。” 骆明开始安排丁木加入黑虎堂的外堂,丁木孤儿的身份,查证起来没有麻烦。 加入黑虎堂的借口又有了,与青竹帮有隙,顺利进入了黑虎堂招收手下的外堂。 丁木在外堂数年,习武识字,结识同伴,拉帮结伙,成了外堂有名的大弟子。 与青竹帮的几次争斗中丁木脱颖而出,有了一帮托付生死的兄弟,加入内堂,不到一年成了副舵主。 加上他上头的舵主一次意外饮酒,失足溺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黑虎堂最年轻的一名舵主。 “你来了,好久不见。”骆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背对丁木平静道。 一身黑衣腰间一间玛瑙玉带的丁木望向远处,与第一次在此与骆明相见,景色没变,人倒是变化很大。 丁木笑道:“你骆大帮主相召,身为小小的新黑虎堂堂主的我,哪敢不奉令前来?” “你这么快成为黑虎堂堂主出乎了我的意料,你的运气比我想得要好,不,是胆子大。”骆明回道。 丁木故意装听不出话中深意,笑道:“没法子,李堂主不幸逝世,堂里所有人吵着报仇,我是勉强才当上,以安稳人心,等你回来收拾残局。” “你不信?”丁木见骆明不说话,反问道。 “李石是一只老狐狸,你我算计他多次,次次被他识破,险些查出你我间的关系,他死得这么轻易,你觉得我该信么?” “听说你哥骆远也出事了,你是怀疑我?” “是你干的吗?”骆明问道。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丁木回道。 “若我怀疑你,就不会开口问你?”骆明摇头道。 “我本不该问你,我记得你不是这样愚蠢的人,丁木。” “李石多番设谋算计你,你安然无恙,你会看不出来李石与我哥二人相继被杀蹊跷之处。”骆明心里疑虑未去,试探问道。 丁木无言,面上不显异色,心思有鬼。 骆明的开门见山,还有收到骆远死的消息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说什么?”骆明自然察觉到丁木的小心思,对方在隐瞒他一些事,淡然道。 “你不用言语试探我,你我间情义,你约我来,我来了,任你打杀,这就是我的答复。” 丁木继续道:“不管我说什么,你不信,有何用?你心底认定是我干的?还犹豫什么?” “我要你告诉我,李石怎么死的?” “人尽皆知,被青竹刀杀死的?”丁木开口道。 “我要的是真相?我哥亲口告诉我他没干过,我信。” “众目睽睽之下,李石身上插着青竹刀,你不信也没法子。” “要不你在这除了我,宁杀错,莫放过。” “为何不动手?有怀疑就够了,你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你怀疑是我派的人去杀你兄长,出手吧。” “理由?你对他们下手的理由?”骆明问道。 “理由多了去,或许是我翻脸不认人,你我多年不见,怎知我不会心野了,胃口也大了,想吞下这座城,走出这贫瘠的地界。”丁木随口编着借口道。 “我挑中你,看上的是你有野心,我从不担心你会是做出过河拆桥的人。”骆明开口道。 “你这样的人,自信,甚至有些自大,你不是不会用错人,而是一你藏有后手,不止我一人被选中吧。”丁木认真道。 “我的兄弟中有你的人,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地下,方流深埋土中,气息似有若无,骆明心神敏锐,丁木气机古怪,地上靠近他们,哪来的这么精彩的好戏看。 地上的骆、丁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地下有人,肆无忌惮地交流着。 若让双方的人知道了骆丁两人的这番话,会惹出多少事端出来。 “你选中了我,不甘寂寞的人,黑虎堂容不下我的野心,你平白帮我那么多次,有所图,不管是利用我搬倒黑虎堂,我无所谓。” “天下没有那么多平白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的好人,从出生起我就知道自己没这好运气。”丁木感慨道。 “你是个聪明人,早就看出了这一点,阴险狡诈的李右觉得你是柄好刀,自认有的是手段掌握你。” “对你拉帮结派,抢占地盘,放任自流,才有你的忍辱负重,默默积蓄势力。” “当初你提议你我二人联手,结束青竹黑虎两方争斗,从大小石城两城走出去,去图谋南岭一地,甚至天下。” “这些话不都是你当初对我说的吗?你需要我背刺李石,你的豪情壮志又去了哪里呢?”丁木反问道。 丁木看来,骆明的不回答,一直背对着他,已经是一种答复了,尽管这个答复来迟了。 虽丁木决心该下了,但多年为友的纠葛,斩断不舍。 想到上头来意,万不可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 丁木恢复了枭雄本色,怒喝道:“你我说了这些,你不敢转过身来面对我吗?” “你还在介意那件事,我的远游,不辞而别。”骆明无奈道。 “在我快要取代李石最为要紧的时候,你来了一纸书信,说你要远走他乡,浪迹江湖,这一走,拖了我三年时光。” “三年里李石察觉蛛丝马迹,打压我的弟兄们,有多少人因你而死,你知道么?”丁木质问道。 “我有我的苦衷,我不求你的原谅,只问你还会支持我吗?”骆明转身,问道。 丁木看出骆明脸上痛苦神色尚未消退,大哥的死,对他的打击不轻。 丁木知骆明眼底的平静,水面下波涛暗涌,心底的愤怒在压抑,渴望渲泄。 “我们是兄弟,我不支持你,又支持谁。”丁木见到骆明的熟悉相貌,纷杂念头平息,心境安定下来,平静道。 “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李石么?”骆明再次问道。 “不是。” “你有怀疑的人么?” “没有,李石老谋深算,斩草除根的手段不缺,得罪他的人,除了你们两兄弟,我没见过他人,我被李石压着,没这个本事。” “李石心计深,可子侄大多不成器。李斩有勇力却愚忠固执,不知变通,李立愚蠢自私,自以为是,李曲无能懦弱,李才有些聪慧,身子骨不行。”骆明一一点评道。 “李石是头老虎,奸诈凶猛,修成了《六明经》上的神通功法,六七十了,老当益壮,活得可能会比你我还要长。” “你不是不清楚,我还给了你第一篇入门心法。” “这《六明经》乃天妙寺至高武学,一场佛难,寺中经学流落江湖。” “李兄懂得一招半式,也足够他横行一时的了。” “仅仅残卷就能让人修成威力绝伦的神通,原本必是上品功法无疑。” 第二十九章 缘由 “黑虎堂中还有没有人在与那个势力有往来?”骆明觉得哪里不对,问道。 眼下接近背后之人,查清他们的谋划,或许是摆脱眼下困境的一条出路, 兄长死了,自己再无牵挂,青竹帮是父亲仅留下来的遗产,若有机会,尽力保全。 骆明决定必要时丢出那件宝物,搅浑水,找出凶手。 连父亲思索许久也弄不清,骆明在外游历多年,至今没发现线索。 一桩无用之物,又引来了太多人窥视,烫手山芋,丢掉也不可惜。 明明走为上策,骆明坚信东山再起对自己不是难事。 心底的不甘心让骆明选择留下来面对真凶,不找到弑兄凶手,不愿离去。 丁木如实道:“不知,李石老奸巨猾,在这件事上却是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外泄消息,经手的人没一个活下来,我怀疑他是亲自与对方联系。” 对李石的隐瞒,丁木也有些好奇,故去查了查,李石不愧老狐狸之称。 “李石死后,我去过李石堂内的书房,我没找到任何线索。”丁木无奈道。 “我离乡多年,你不会没查出东西,李石死了,没有他的妨碍,接掌黑虎堂的你想必弄清了一些事?” “知我者非你莫属,从李石周围的人找不到头绪,我开始寻找一些早早离开黑虎堂的老人,尤其是突然离开的。” 丁木继续道:“运气不错,我寻遍所有能找到的老人们,在山里找到东躲xz的一家人,从他口中及他偷偷留下的文书。” “我推衍出当年黑虎堂一夜吞下最多的青竹帮地盘,有外力插手的痕迹,你猜一下会是谁?” “林家?不像,他们看不上一个青竹帮,更别提黑虎堂。”骆明想到什么,开口道。 “你说得对,林家在南岭权势倾天,根本用不着扶持这么个小帮派,无用。” “我从他口中知道了一则真假难辨的消息,那时候堂里来了一位自称白家人的客人,李石俩兄弟亲自接见,将来人迎入内室,谈了半个时辰。” “这位白家来人,身份神秘,不得而知,可能派得出上百甲士相助李家兄弟的势力不多。” “林家会允许白家在自家生事?” “林家的人对白家人的插足,当时也没敢管,这不正好证实了我的猜测了吗?” 丁木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言辞,隐瞒了一些事,怕骆明知道太多不好。 “白家人吗?中原的那个?”骆明喃喃自语道。 “不是白家,又有谁能让林家退避三舍,你父亲不清楚黑虎堂背后的人吗?” “父亲临终时没跟我们兄弟说过,可能是有不让我们报仇的意思,先前我一直怀疑是林家有人插手了。” “在李家俩兄弟李万死后,李石痛失一臂,黑虎堂发生了大变故,林家不再容许白家在这扩大势力,失去了外挨,停下了扩张步伐。”骆明在还原当时复杂形势背后的真相道。 “南岭太偏了,你从外面回来,有什么大消息吗?” 丁木对骆明此人去留他还是下不了决心,若骆明愿意投靠自己,也是一大助力。 “有,回来的路上我听说林家完了,皇朝正在清洗林家一系的人马!” 骆明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足以动摇南岭大局的大事,小石城离得远,风波还没波及到。 骆明回来本是有带大哥离去的意思,迟了,就离不开了。 外面黑白两道闹翻了天,江湖离官府有时很远,有时却很近。 丁木装出大惊失色,早早知道了消急,背后的组织一直在催促,要他加紧收服青竹帮。 一场以小石城为眼的布局,有条不紊地展开。 当晚听到骆远死了,机会到了,骆明必会邀自己见一面。 骆明的出色令他又爱又恨,犹豫不决,看来收为己用是不可能的了。 一个疑惑究竟是谁杀了骆远,有其它势力在窥探此宝藏,不应该呀! 知情人所剩无几,都掌握在他们手上,对方又是从哪里获得了消息,不管了。 “你在外游历多年,究竟怎么一回事,林家当南岭王这么久了,为什么此时传出谋反一事?”丁木问道。 不管骆明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上头的人手快到了,他无力回天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朝统治者一直看偏安的林氏不顺眼。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亘古不变的真理,这是我的一家之言。” “怪就怪在林家在南岭称王当霸的时间太久了,百年经营,深植当地,既有名,又有实。南岭这万里土地都快成林家的了,皇朝上面某些大人物忍不下去了。” 骆明知道丁木暗地里做了些小动作,瞒了他一些事,自己给过他机会了,看来自己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骆明朝丁木走了几步,释疑解惑道:“有人或者家族背叛了林家,勾结皇朝来人,否则无法解释林家灭亡得如此快速。” “你说林家就没一个与你一样聪明的主,没人发现这一点。”丁木装模作样道。 他执行计划前,知道了林家灭亡某些内情。 “皇甫氏恩养林家百年,年年赏赐,林姓子弟,无论良莠好坏,皆有高官可做。” “多年以来,林氏家族内部一白亲近皇朝的一派人,追求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再有皇甫家从中谋划,分化拉拢,内外勾结,打压族内分裂称皇之人。” 骆明对南岭林家,霸主一样的地位,细细搜集过消息。 局外人的他看出了林家明面上枝繁叶茂,但主干已有腐烂的气象,离枯败不远了。 “以林家为首南征军在南岭立足,初期并不轻松,当地中原人很少,而岭人藏于山林,拒不臣服,也不交税赋。” “林家见岭人下山家族与山上部族相互扶持,关系密切,曾花过很多心思拉拢过下山的岭人家族,给地,免赋,减税,通贸,初有成效。” “传来皇朝北伐的消息,边疆不宁,征战不顺,急需南岭上交大笔钱粮。” “林家无力筹措,安抚岭人,官库无钱粮,若向岭人借钱粮,让人看出虚实,引发南岭不稳。” “上面催得又紧又急,于是林家趁机灭了几家不服王化的家族收上一笔钱粮交了上去,为此得皇朝大力嘉奖,又给了林家一个世袭侯爵。” “林家有补救之策,借口皇朝下令诛灭前朝余孽,却有流言传出,林家献媚。” “岭人最重情义,不会忘记此仇的。”丁木严肃道。 听闻此言,他心中生疑,骆明身为江湖人,从何处知道了林家这么隐秘的勾当。 “你说得没错,岭人报复了林家,林家为此栽了个大跟头,死了不少人。” “双方人死了人,见了血,拉拢无用,就只剩下开战一条路了。” “岭人敢战,善战,还有山林地利,当地驻军不能挡。” “从北方调兵不可能,花费太大了,山岭太多,骑兵派不上大用,还不如就地征集南兵讨伐岭部。” “林家是兵家传人,因地制宜,练出了山地作战的精兵,双方打了十年,不分胜负,损失极大。” “岭人山下家族与山上部族多有联姻,见此劝说双方罢兵,休养生息,双方同意了。”骆明回忆看过的秘档道。 “他们打不下去了,故意找了个台阶下。”丁木显摆道。差点露了底,他在试探自己。 “聪明,当时林家解决了后顾之忧,拥兵十万,还是历经战火考验的精兵。北方又起了乱子,还有造反的机会,裂土封疆,也犹未不可。” “为什么没起兵称王呢?”丁木一脸好奇道。 “因为皇甫氏派李神宗下江南,统率州兵,练精兵十万,无人不服。”骆明认真道。 “李神宗?兵圣传人,皇甫氏好大毛笔。”丁木恍然大悟道。 “李神宗此人英明神武,精于军略,极善大势,连消带打,打服了北方戎族,赫赫威名,传遍天下。他统治天下三十年,武力镇压天下三十年,周围势力不敢起刀兵。” “林家见此解散了军队,花费太大,撑不下去了。手尾没收拾干净,岭地时有小股叛乱,也陆续平叛了二十年,换来岭人表面上的恭顺。”骆明也发觉了丁木身上的不对劲,故意在话中带有错误,丁木的皱眉说明他早就知道了此事内情。 “的确岭人的大家族畏惧林家往日血屠的威名,山上的部族更不吕忘记林家血屠的威名。整整三十年的屠杀,换来南岭如今中原人太平安宁的日子,剩下岭人家家户户的祖上都与林家有仇,岭人最为记仇,百年不忘。” “林家何不停手,安抚他们。”丁木建议道。话才出口,他就反应了过去。 “你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林家杀得越多,他们越停不了手,不敢或许还有害怕,也是为了取信于当今李氏皇族。”骆明点出林家弊病道。 “林家子弟的官越做越高,遍及朝野内外,家族势力越来越大,财富也越来越多,还得到了一个异姓王。南岭最近二十年上交的税赋位列天下第三,南岭太富了,也能算是一个原因,消耗掉林家子弟所剩不多的志气,纨绔子弟数不胜数,就剩一些老人了。” “岭人的元气在慢慢恢复过去,暗地里欲除林家之声不绝,皇朝怕也是由此入手,联系岭人,相互帮助。” “皇朝此举不是在动摇自家的天下根基吗?” “这要看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你太聪明了,你该去混官场,黑道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丁木吐露心声道。 方流听完骆明一番话后,脸现赞同之色,黑道埋没了骆明。 第三十章 动手 “你我联手如何?面对这些躲藏在暗处玩弄我们的敌人。”丁木开口邀请骆明道。 “可以,你要告诉我,你对他们知道多少?他们在寻找什么?”骆明问道。 对方知道了多少,决定了骆明接下来如何走,江湖很大,青竹帮太小,知己知彼,一线胜机。 “来找我的是一个商人,他们在我头上玩心思,栽了。”丁木回道 “商人?” “从外地来进香料的商人,与黑虎堂多有交情的老人,我之前没打过交道。” “一直是李石亲信打理香料生意,商人最会看眼色,见李家势败,故意接近我,常常上门送礼,有时请我饮酒,我以为他也是要我与他继续香料生意。” “我灌醉了他,得知他有事瞒着我,找人跟踪他,算他们大意,被我找到他们的老巢。”丁木回道。 “我费了点功夫,捉住了那个吩咐商人干活的人,他嘴巴硬得很,我手段也不软,动了刑,他对我说了些事,你会有兴致知道的。”丁木郑重道。 “什么?” “黑虎堂脱离了某些人的掌握,对李石不满意,对方看中了我,想叫我替他们办事,助我上位。” “他人在哪里?”骆明急切道。 “不急,我不懂对方千方百计图谋两城,为什么?对我说了一些有关秘宝的事。” “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丁木叹道。 在地下深处的方流感应到了远处飞快靠近的数股强大气机,先天,不对。 阴冷,这是比常人数十年苦功打磨出的先天,少了几分阳气,阴气太重,不似活人。 奇怪的是几人身上气机太过相似,习练同一种特殊的功法吗? 身形步伐似鬼魅,林中穿行,一步十丈,一呼一吸间阴气吐纳。 又是出身大势力的杀手,方流讨厌,碰到他们多出费力的活。 他们透体而出的气机有股令人厌恶的气味,对活物不好,阴气重到身躯外表不烂,内里腐朽。 方流心道:“莫不是练至阴功体的,不管来的是哪家,麻烦的家伙们。” “是哪一方势力插手了?看来江湖如今到处都是不甘寂寞的人呀!” 这些人的到来,江湖上有顶尖大势力盯上了这座小石城,自己刚刚过上的平静生活即将被打破。 方流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自己的任务该了结了。 今天这里的两人只有一个能活下去,听天由命。 “秘宝,你是什么意思?” “一个我以为最亲的人,视为兄弟的人却一直瞒着我,我不想一无所知地被人找上门。”丁木逼问道。 “你是说我是在欺骗你,利用你。”骆明眉头皱起,反问道。 “不是么?从一开始你就向我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的线索,你早早怀疑背后有人盯上了青竹帮,要我潜入黑虎堂帮你盯着。” “或许你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我只是一个随你任意摆布的家伙。”丁木故作愤怒,欲引出骆明心底藏着的秘密,责问道。 “你不信我,不管我说什么?” 骆明继续道:“我早说过对你从无欺瞒,你是我骆明挑中的人,南岭不是你我蜗居之所。” “不,你心里想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你可以给我,甚至可以收回。”丁木回道。 “骆明,你太自大了,你迟早会在你瞧不起的人身上栽大跟头,或许这个时候不远了。” 骆明察觉不劝,苦笑道:“我吃过不止一次苦头了,但今天不会,更别说在你身上栽一次跟头。” 丁木眼里骆明的笑容是明晃晃的嘲讽,丁木怒道:“骆明不要藏着掖着了,你我今日恩断义绝,不用拐弯抹角了,把话说开了,对你我都好。” “我不觉得当时的你需要知晓这些,我教你武功,安排你进入黑虎堂,一步步替你铺路,执掌大权,不是要你反噬我。”骆明反问道。 “不要说废话了,今日你不说出秘宝所在,下不了山。” 丁木左掌突然往前挥出,掌心处三道浑厚掌劲凝为一股直袭骆明胸前。 骆明后仰避开,一掌击空,丁木掌不收再递,击出八道掌风气劲,罩住骆明浑身要害。 绝非黑虎堂招式,骆明看丁木使出的熟悉,必是所习已久,丁木对他早有防备。 骆明蹬地闪开,丁木变招,一掌竖直劈下,似刀,似斧,似戟,将骆明全身要害罩了进去。 奇招迭出,虚虚实实,杀机暗藏。 骆明眼中一丝精芒闪过,五指合拢,一只拳头迎向丁木斩下的左掌。 拳如大山落地生根,不可动,势压丁木。 丁木右掌并刀,光芒闪过,刀出鞘,三丈青色刀芒惊现,破山。 骆明见此,拳威再涨三分,拳发金芒,不朽不坏,乃金刚山,丁木一大惊道:“拳意。” 骆明从父亲遗物得一拳谱,无名,短短数招,数百字,字字珠玑,受益匪浅。 骆明喜不自禁,寻一山壁,每日面壁练拳。 以此拳入门,以肉掌击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将山势融入拳法。 莽莽山势,重到丁木的掌劲寸步难行,犹如天地间生出一股滔天伟力压向自己。 “好,你果然藏了一手,你我多次切磋,未见过你拳法,拳意即山意,群山之势,融入拳法中,你离先天不远了。” “掌握拳意已有三分先天之威,不过想拿下我差远了。”丁木笑道。 丁木顿时显露出隐藏的真本事,全身一阵响,气势顿成燎原之火,多久没动真格的了,该松松筋骨了。 丁木骨头在响,双手挥出,破空响起,以强对强,以快对快。 今天拿不下骆明,自己没有后路。 漫天拳影中丁木背后多出了一双肉掌,多了一双,掌法变幻莫测。 四柄兵刃合击,骆明只得向前不断出拳,罡气破空,巨大声响不休。 声音不像幻影,什么掌法?多出的一双手也暗藏掌劲,一掌击出,二道明暗掌劲,携真气层层大兴袭来。 骆明一眼看出了丁木的掌法不凡,绝非黑虎堂所藏。 附近势力更没听说的类似掌法高人,丁木另有奇遇。 丁木身上的秘密多起来了,骆明不会轻视丁木,不会给丁木蓄势的机会。 一直拳,如山崩,泥石倾泄压向丁木。 山塌地陷,丁木一步不退,骆明的拳势刚猛霸道, 气在意后,一力降十会,自己退了,不用说赢,输就在眼前。 丁木怒吼道:“八方风雨。” 丁木四掌,幻化六臂,挥向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皆是掌劲,缠住骆明。 骆明体内气血长龙奔腾,流经窍穴关隘,冲破数关,龙首嘶吼,气血燃烧。 掌劲触之溃不成军,并非丁木掌劲松散,而是骆明拳劲入神,通灵,凝炼如一。 骆朋对拳劲的掌控已达随心如意之境,心不灭意不破,拳劲自然势不可挡。 丁木看出来了,骆明与他交手一直在隐藏,实力远超预计。 幸好自己留有后手,不然绝留不下他。 丁木不愿输给骆明,全身真气暴涨,气血燃烧,窍穴一处处打开,进入到新的境界。 丁木背后突然再多一双手,八臂齐挥,漫天掌影挡住了一往无前的拳意。 “骆明,你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否则你没机会了。”丁木听到动静,大声道。 “镇地。”骆明一拳从头顶直直落下,大一声道。 丁木六手并拢,挡下势重一拳,道道拳劲镇压,脚下一沉。 双掌拍出,掌中光芒亮起,一道气团双气交缠,在手中显现,掷向骆明。 两道人影在天地间缠斗,气劲扫向四方,摧山破石,两股不同的真气碰撞在一起,掌影,拳风,不相上下。 “有段时日没见,你修为见长呀,刚才露的几手足见你掌法森严,气象壮阔,名家调教过的。” “谁教你的?”骆明问道。 “我自己悟出来的,不行吗?你不信我能做到。”丁木回道。 “你刚才的掌法衍化八臂,尤有余力,如此年纪掌法大成,不可小觑呀。”游历江湖的骆明未见过与之类似的掌法,赞道。 “这掌法由来你永远没机会知道,看来你藏着不少东西,比如你从何处得来的《六明经》剩余心法?”丁木反问道。 刚才交手,就察觉真气熟悉,不就是《六明经》修习的真气,可自己只交出了一篇,取信骆明,他怎会修至这等高深境界,与我不相上下。 “这是一个秘密,你接交过魔教,胆子挺大?” “你想吓我,魔教怎会看上我?”丁木镇定道。 “魔教的一位宗师因与人争斗,掌法上落入下风,耗费无数心血,自创了通天掌,八臂通天,一掌八劲,防不胜防,掌谱上有一席之地,与你使何其相似?”骆明长吐一口气,开口道。 怎么人还没到,丁木武功不拼命拿不下来。 “你也不是青竹帮的路数,你父骆良刀法精湛,这是什么拳法?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丁木嘴角流血道。 丁木擦去嘴角的血迹,没有避过一道拳劲,一拳就伤了自己的心脉,看来骆明这家伙隐瞒了不少东西。 半年前,他的离开是不是另有深意,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逃不了呢。 骆明心生危机,身形似幻,离开原地,退,急退。 丁木不打算放过他,道:“你我还没分出胜负了,这么急走干什么?” 半空两人听声向左右退避,远处四道刀影飞来,刀气破空,凌厉。 出刀之人,长刀挥舞,漫天刀气笼罩了空中骆明,击穿了人影,假的。 “好高的轻功,分形化影,骆明,你对我藏了这几手,可惜,你今天走不了。”丁木笑道。 一位黑袍堵住了骆明的去路,长刀拦下了他。 第三十一章 黑袍 一道凌厉刀气撩过骆明身前,只差三寸,后退一步避过。 紧随其后的两道刀光,左右逼得骆明朝后仰头,脚蹬地,滑出丈远。 骆明欲停不退,起身反击,一柄雪亮长刀直直落下,好似就等骆明上门送上人头。 骆明眼角余光瞥见,双掌托起,真气推开刀刃。 骆明弯腰缩成一团跳起,不知何时赶上来的人伸出一刀划向双腿所在落空。 骆明与黑袍数次交手,落入下风,一直在逃,使尽浑身解数,寻找可趁之机。 骆明不会轻易放弃,先手。 左右双刀不分先后划开胸膛,骆明冲上前去,双拳打在刀刃上。 借势退步,冲向后侧一下,偏头让过,一手抓住刀背,扯过一刀。 当头一刀劈下,松手退出。 再一次围住骆明,骆明左冲右突,前后左右满眼刀光。 骆明深陷刀阵,刀光不离周身一尺,真气,次次刀尖差一点划开。 骆明心头不妙,对面浑身散发出的气息阴冷,更甚刀光逼人。 黑袍,身形高大,面覆铁面,手持长柄云纹长刀,刀意凛冽。 “别急着走呀,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一旁丁木沉声道。 先前骆明的那几下拳头,力道重得很,要不是用真气护住了。 自己开口说话也难,即使这样,也有几根骨头裂了。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你派人杀了我大哥。”骆明被突然到来的人围了不惊不慌,问丁木道。 “不是,虽然你没看对我,但我没有派人杀你兄长。” “原本我的打算是要挟持骆远用来威胁你的,他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吗?我不会干这么蠢的事,骆远的死害得我还要费力收拾你。”丁木头痛道。 除了骆远的性命,丁木拿不出什么人或物威胁骆明, 丁木心知肚明,没有。 骆明的心太小容不下其他无关之人,何况金银珠宝,美酒佳人。 丁木懊恼,自己不是早就看透了骆明吗? 自私自利,兄弟亲情或许是唯一一根拴住他的细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自己与他不是同一类人吗? 眼前还残留过去情义的昔日故人,自己还没察觉到在他兄长死后,正飞快堕落,成为他最讨厌的一类无情无欲的人了。 “当年你是故意在我附近出现,演了一场,给我机会救你。”骆明恍然大悟,平静道。 丁木回忆道:“是,那时我想进黑虎堂,为了不引人怀疑,故意结交破庙那群衣食无着的孤儿,讨了打,你的出现更妙了。” “你辜负了信任你的那群兄弟,他们为了你付出生命,换来的却是你对他们的背叛。”骆明讽刺道。 “假仁假义,不要觉得你做的事瞒往我,你不是也在我身边偷偷安排了人,防着我,甚至从我旁边将小妹带走,当作钳制我的把柄。”丁木回道。 “你故意在我表露对小妹的爱慕之情,要的就是让我相信你对小妹的爱。” “不要说了,小妹离开我才是对她最好的生活。”丁木打断道。 “你想死吗?那个东西你保不住,交出来吧。” “哈哈,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不会让你得逞。” “交出来,那件你父亲得到的钥匙?” “你还愿陪我玩了这么久,你背后势力野心不小呀!”深陷危局bh骆明淡定道。 “我好比是一个鹰巢放出来的一只雏鸟,需要自己觅食成长,天上飞的鹰哪只不是熬出来的。” “你利用我,助你度过难关,相识十几年,虚情假意么?”骆明从容道。 丁木继续道:“一开始我是真心感恩你援手,可我不能违背上头的命令。” “李石是怎么一回事,是你杀的吧?” “他自以为藏着掖着,仗着武功了得,没人对付得了他。” “武功练得颠三倒四,浑身破绽。我顺手下了一点药,散了他的真气,一道刀气就轻松废了他。” “他们又是什么人?” “你不会想知道的,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不用等田刚了,他们已经死了。”丁木听到黑袍人暗中传音,威胁道。 “我可以告诉你秘宝所在,还可以把青竹帮交给你了,你能放我离开这里吗?”骆明听到噩耗,改变口风道。 “这价码不低了,但我还想问一句,你愿不愿意替我做事?”丁木明知答案,还是多了一句嘴道。 “你知道答案的,多说无益。”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动手。” 方流早就察觉有人在接近这里,从山下赶上来,花了半柱香。 轻功高,隐匿气机的功夫巧妙,不泄丝毫。 莫不是自己心神跳出身躯,与天地的联系紧密,尚不能发觉对方那一股遮掩下灵动,年纪轻轻,是个顶尖高手,定是出自名门。 骆明要等的人到了,看来他去外面抱了好大一根粗腿回来。 方流心神入寂,不被来人发觉,对方心念之术精深。 气血流动几乎停滞,呼息由小外转内,无声无息。 无论来人是谁,这场好戏都快要结束了。 这场两人斗智斗勇的江湖戏也要告一段落了,聪明的江湖人凑到一块,戏真多。 “丁木,你认为自己嬴定了吗?”骆明被对面阴冷气机纠缠,逃不了,面不改色,冷静道。 丁木没有开口,骆明在拖延时间,自己一方早有万全准备,骆明逃不出这天罗地网。 上面的人等不及了,此事不能再拖了,派了冥客出手。 自己在这小地方也呆得够久了,凭自己的天资本就该纵横天下,扬名立万。 黑袍们从袍子中伸出惨白细长双手,握紧长刀,刀锷处幽蓝,刀光泛起,刀气围向骆明。 骆明一拳砸地,土石溅开,遮住对面视线一瞬,冲天而起。 四人刀势直冲云霄,长刀裹挟风雪真气,压向骆明。 若骆明不退,硬接,下一招必遭四人联手绝杀。 骆明体内再涌出一股气血,真气透体而出,熊熊大火一般炽烈,灌注双拳挡了一招。 黑袍没有心智,心境就是一口干涸枯井,空洞。 临战之际,熟悉的功法运转,肉身中沉积的血气复燃,源源化为真气,功力升至百年。 黑袍持长刀,冲向骆明,骆明,不顾刀气削肉,一只手抓住刀刃,一拳砸向对面胸膛,透过袍下铁甲,内脏粉碎。 一刀从背后落下,松手,撞了上去,真气撞飞黑袍。 左右长刀拖地疾行,刀势肃杀。 骆明步步落下,双拳迎了上去,打断对方蓄势。 骆明拳拳惨烈,一往无前,贴合拳意,硬是挡下两人。 另两人又上前,四人围往骆明不动如山,黑袍一招冰封天地,骆明败退。 心意在刀气前,黑袍,无情无念,没有刀客诚于刀的信念。 刀乃凶器,冥客是更甚刀的凶器,杀气混杂刀意摄人心魄。 道道刀气凌厉刚猛,刀意刀气齐齐摧敌,一斩之下,无往不利。 骆明见此情知四人必是同练一法,又精通合击之技,气机勾连之下,自已逃不了,避不了。 四道同出一源的刀气化为一股,骆明双拳挥出,仗着汹涌澎湃的真气硬是挡下了。 细小刀气一片片划开拳头上的皮肉,刮骨之痛,眼看露出皮肉下的白骨,骨上肉片化为肉泥。 没有离开小石城的骆明是破不了这招,硬碰硬,最好一个同归于尽。 骆明变了,一身凶:气势消弥,双手似缓实疾,一前一后划圆,以虚避实,以实击虚。 白骨裸露的双手左右一拂,一牵一扯,双手各扯出一股,一转身,在双手之间真气再次搓成一团。 骆明心知没有得到那场机缘的话,自己难逃一死。 残留下来刀意刀气在气团中左右冲撞,骆明一双白骨手掌搓了几下,径直扔向丁木所在。 黑袍们丝毫没有援手丁木的意思,出手果决,长刀斜斜一斩,刀气破空再来。 丁木见气团袭来,几乎是合五人内力,躲不了,不愿躲。 丁木全力以赴,六臂齐出,八道真气挡下气团,八臂齐落,层层卸劲。 丁木大口吐血,五官流血,连退一十八步,险险挡下了,体内真气是一扫而空。 骆明见黑袍们携刀气再来,双拳成爪,摆出丁木熟悉的架势,一上一下。 丁木脱口而出,“风虎雷爪,你怎么会这一招?” “奇怪什么?你忘了这不是你亲手交给我的吗?” 两道青蓝爪劲飞出,比风快,比雷猛,刀气一下子溃散。 骆明挥爪,道道爪劲又破刀气。 “丁木看来你背后的人根本不顾你的死活,你不想知道当初我离开的原因吗?” 丁木听到骆明的话语没有动摇,更没上前插手此战,伤势太重,上去也是一个拖累。 冥客得过吩咐,会留骆明一条命,在自己得到那件东西前,骆明死不了。 不是什么往昔情谊,而是那件东西关系太大,还没问出前,丁木做不了主。 落在冥客手里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丁木头疼的是擒下骆明后,如何逼他开口,失去了他的兄弟,又有谁能逼他开口。 自己唯一能给他的照顾,只有干净利落地结束一切,让他少受些苦,不让他感到痛苦。 自己需要时间成长,走得更远,去争取更多更高的权力。 步步紧逼,此刻骆明已是手段尽出,坚持许久不落下风。 并非骆明不是冥客的对手,而是冥客的强到此时才显露出来。 冥客生前皆是江湖一流好手,被冥殿选中,他们会先死上一次。 服用秘药,封住心神,在九天玄阴池散去一身真气,九天九夜, 在冰冷池水浸泡下,皮肉骨会一遍又一遍死去,再新生。 那是活人承受不住的剧痛,剥皮酷刑也比不上,即使心神封闭,如死人,也有剧痛而死者。 从死亡归来的他们有了刀枪不入的肉体,铜皮铁骨。 他们的躯体,任由真气打在上面,十分威力剩下半分,有暗劲打穿那身皮身,另说。 四位冥客联手,合击刀术远超江湖上寻常四位先天,达到宗师一击的门槛,甚至仅一人就能解决两名,他绝对逃不了。 第三十二章 丁木亡 骆明大步后退,眼前茫茫一片刀光。 四面八方,眼中刀气不绝,骆明每每避让间险之又险,适才一片衣角也被切下数块。 双手已成白骨虎爪,骆明顾不上钻心剧疼,得自李石的飞虎爪诀,他使出来已有八分火候。 最后一招,破天虎爪,拼命之势,已现油尽灯枯之象。 爪气携摧金裂石之势,挡下一十六道破空刀气。 四柄长刀封住骆明前后左右,四人跃起,单掌举起,朝下拍去,四股阴寒气劲合一巨掌拍向骆明。 骆明鼓起余劲,仅仅放出气罩强撑,体内真气一下去了一半多,被击退十丈。 黑袍们见骆明挡了下来,趁机要逃,前头两人手中长刀向骆明掷去。 落在后两人双目黑芒暴涨,双手持刀,用力劈下,两道一丈长刀气飞斩。 骆明刚转身向后逃去,听风,弯腰避开掷来的双刀,脚步阻了一阻。 路明蹬地闪开刀气,赶到的两人一左一右抓住飞离的刀,转身蓄力斩下,力大势沉。 骆明硬接要吃亏,腾挪闪避,直至刀气撕碎了骆明立足之地,对了一招,骆明又被击飞。 骆明仗着不讲究脸面的身法,怎么好逃,怎么来,尽力避开要害。 吐血的骆明没喘一口气,头一偏,刀从眼前掠过,一只手握在长柄末尾,单手朝骆明头挥下。 骆明缩头,往下蹲池,前头两人奔来,长刀拖地,两道刀气裂地。 数刀左右连舞,刀刀无情,逼得骆明上窜下跳,擦过眉间一刀,在地上打了一滚。 骆明狼狈象尽出,还是冲不出刀阵出,一张大网封住了骆明所有生路,拼命挣扎,不过是空耗力气,再一次逼回原地。 黑袍气势浮起,长刀挥舞,四个刀轮,见一十六道黑色刀芒,席卷天地袭来。 骆明顾不上耗尽真气后的后患,竭力运使心法,不惜损伤根基,也要勉强维持住护体气罩。 骆明堪堪挡住了第一波,数波落下,一刀比一刀重,撑不住了。 骆明被击飞,为首一黑袍掷出手中长刀,欲穿心而过。 紧随而至一十二道刀气,以求万无一失,骆明陷入必死境地。 一剑天降,击飞长刀。 剑出鞘,隔开一片天地,任是v牛毛般多的刀气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一位白衣青年见骆明快撑不住,手中剑连鞘也一起扔了出去。 手指往下一弯,长剑出鞘,破去这一杀招。 “你没事吧,骆师弟。”青年走了过来,心知来晚了,骆明狼狈不堪,开口道。 险些误了师傅的事,若是骆师弟在自己眼前出了事,自己准没好果子吃。 “多谢六师兄援手,我能多问一句,师兄为何来晚了?害得师弟差点死了。”骆明脸色发白,一停手没顾得上的伤势剧疼难忍,无力道。 “路上碰到些故人,和他们好好地聊了一下,才耽误了一会儿,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快,幸好我赶到及时。”青年心有点慌,辩解道。 “劳动四位冥客一起出手对付你,亏师弟你能坚持下来。”青年连忙道。 “冥客?”骆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问道。 “师弟你不知,不奇怪,是暗界冥殿养出来的恶犬,缠人得很,你们是冥殿下属哪一殿?”青年皱眉问道。 黑袍早已没有舌头,有没有神智也不清楚所言意思,问的是丁木。 冥客的诞生,少不了九天玄阴水,是江湖剧毒中的剧毒,无解的毒药。 冥殿先祖机缘巧合得了它,三百年来琢磨出这么一种法子,是冥殿崛起的契机。 冥殿靠着它有了源源不断的高手,坐稳了那把椅子。 “不知阁下何意?阁下是谁?”丁木回道。 丁木见黑袍们伤势不大,对冥客实力的自信,来再多人也不怕,结果不变。 “连我也不知,看来你离开冥殿太久了,在这破地呆久了,就目中无人了。”青年先前与人谈话不顺,心底有火,不屑道。 “这把剑你不会不知道吧?”青年一指地上所插佩剑,问道。 剑长四尺,剑柄是整块暖玉雕成,剑格处雕有黑白两片云纹。 剑鞘墨青,样式简朴,但难掩剑中深藏剑意,如天一般高不可攀。 “天钧,你是太微门下。”丁木见到那柄剑柄剑穗吊着的白玉佩饰,上刻微字,惊道。 江湖人不是人人不认得这柄剑,没人会忘记这柄剑穗的玉饰。 太微给门下弟子行走江湖发的玉佩,见此不退,视同冒犯太微。 “好,既然你认识这柄剑就好办了,你伤了我师弟,冥殿也护不住你。” 丁木脸色难看,知道麻烦大了,骆明的靠山太大,计划失败了,自己下场难料。 “上,用十方俱灭。”丁木大声道。 趁冥客们纠缠住对方一瞬,丁木转身,果断燃烧气血,奋力疾行,自己才有一线生机逃脱。 “心性果断,运道差点,暗处另一人也放弃你跑了。” 四位冥客不会考虑是不是对方对手,身躯鼓起,九天玄阴真气残留下来的灵气混杂真气斩出石破天惊一击。 四道三丈的刀芒撕裂大地,长刀无法支撑如此汹涌的刀气,刀现裂纹,黑袍也因真气沸腾破碎,显露袍下干枯身躯。 青年只用剑鞘就挡了下来,一步不退,浑厚真气反推了回去,冥客纷纷被击退。 “你们这就用全力了,力道尚可,寻常先天勉强做出,足以自夸,但冥客本事就这点,那江湖上传得也太神乎其神了。”青年笑道。 “不玩了,请接我一剑。” 剑光一闪,只见半空一道金线慢慢消散,剑归鞘。 快,太快了,骆明眼里只留下一道细细金钱,印入心中,无招,无势,唯一剑矣。 四位冥客原地不动,刀柄落地,尸首分离,倒了下去。 跑出一里地的丁木却快不过飞剑,脚筋被割,趴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说出你与冥殿的计划,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青年踱步来到丁木问道。 “别废话了,你们会放过我,冥殿也不会放过我。”丁木心知冥殿刑罚,生不如死的滋味,不如求死道。 “你竟然入了太微门下,正道魁首为什么会接受你个混黑道的?”丁木望向一旁骆明,问道。 骆明见丁木惨样,不管怎样,相识十几年,总归有些情义,心里不好受。 “师弟有才,生不逢时罢了,幡然悔悟,师尊慧眼,不介意师弟过往,自可让他入我太微门下。” “你是说出了那个秘密,他们才会让你入门的吧。”丁木笑道。 “什么夷人的宝藏,子虚乌有之事,冥殿派你来,为了这么一个假宝藏?”青年问道。 “真假你我说了不算,你也知道了,看来我没说错,哈哈,骆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有问题的?离开小石城前你就知道了吧。”丁木盯着骆明双眼问道。 “起初你扮得很好,我丝毫没有怀疑你,认为你不过是一个有点野心的孤儿。” “三年前,你我设计,助你立下大功,李石不想让你坐得太高,威胁李家地位,将《六明经》入门心法交给你。” “我发现你将心法交给我时,运功时气机尚未收敛,泄露了一丝,短短一天你已经入了门,有了怀疑。”骆明平静道。 “在我看过《六明经》后,我对你那一丝怀疑更大了,上面的内容是太过晦涩难懂,是古夷文,懂的人本地除了我骆家有心搜集,你入门太快了。” “以你的天资不可能无师自通,有了怀疑,还不知道你为了什么来这里? “我多次外出,发觉你频繁派人潜入青竹帮寻找某样东西。” “我怀疑你野心大,没想到你是被人派来的,某次,我意外发现你与一外人会面,来人的武功很高。” “还是那个问题,你是冥殿哪一家门下,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青年见骆明不想再说,问道。 “我不会说的,这是为你们好,知道太多,太微门也保不了你们。”丁木双目无神望着天上白云,等死道。 “你太小瞧我太微门了,冥殿一群躲在暗处藏头露尾的家伙,师弟放心,有师尊在,冥殿不敢露头。”青年回道。 “骆明,你该回去了,刚才上山,我遇到了一地尸首,都是你的人吧。” “是,我没料到丁木背后来人这么强,田叔带领的人是我青竹帮的精锐。” “此次正道大举入南岭讨魔,你及时一统双石城是好事,我会给上官家的人打个招呼。” “我认你是师弟,不光是老师的意思,也有你在半年前就发现了皇朝欲对林家动手。” “我唯一没料到的是我大哥的死,六师兄,丁木知我,他明知我哥是我唯一的软肋,他会好好地护他周全的,没想到我错了。” “不要太伤心,我会助你寻找出凶手,师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要小心那些外乡人了。”青年劝道。 “师门任务要紧,你该回去收服了黑虎堂,没有势力,去哪找凶手。” “外面的情形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江湖乱象已显,你越快进行下一步越好。” “南岭这块地盘,你能占多少就看这次计划了,计划成功与否决定了宗门对你的重视。” 方流待确信两人离开后,才从土里钻了出来。 “险些憋死我了,以后不能这样玩了,吴涯倒是个危险的家伙。” “你说得太多了,才会到了这么个下场。”方流望着丁木的尸体,开口道。 方流绕着丁木绕了一圈,开口道:“这不像冥殿的做法,你到底会是谁的人呢?” 方流将手放在丁木心口,刚死不久,方便自己行事。 默运心法,一股真气缓缓流入,借丁木残存真气未消散,所习功法丝丝痕迹,推衍过去。 “真的是他,这都没能杀死他,命果然很大。” 方流望向远处的小石城,林家倒下,日后要热闹了。 自己要不要离开这块注定要乱很长时间的土地呢? “夷人宝藏是个很好的诱饵呢?” 第三十三章 追兵 “快走吧,少主,没有时间犹豫了。”驼背老人坚持要少主先走,抓着林卓的手,劝道。 来到崖下的林卓望着族人们的无助面容,心底热血没冷,不愿独活。 “我不会抛弃族人,他们想要的是我,我留下来,你们快带族人离开。”林卓坚定道。 林卓明白此刻时间的宝贵,但他天生良善,更有一股倔强,不会亲手放弃自己的族人。 “少主,还是那句话,家族嫡子怕是只剩下你一个,林家的传承只有靠你了。” “我们这些老人的时日不多了,逃出去了又有什么用,你放心,我林家不会这么轻易灭亡的。”高大老人劝道。 “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劝了,还是快点安排好族人避难的事宜。”林卓语气坚定道。 “林三,你先带一队老弱族人马上南下,这里离槐山不远了,你们上槐山躲避追兵,一路上要小心,不要引起戍军的注意。”高大老人吩咐道。 “是,族老。” 收拾好的一队老弱带着仅剩不多的粮食急忙出发,林三领着人在前开路。 “少主放心,槐山是岭槐八部的地盘,八部族人众多,又同气连枝,剽悍善战,一向看重自家地盘,不容外人侵犯,他们是不会让追兵上山搜查的。” “槐王不会将族人交出去么?” “不会,槐王是个守信重情之人,曾欠我林家一个天大人情,必不会阻挠族人们上山。” “少主,我带人留下来,拖延一会儿。”瘦高族老执意劝道。 “族老,不用劝了,我意已决。” “林卓莫要意气用事,你是林家复兴的希望,别忘了你肩上重担。”林家硕果仅存的老祖林宇开口道。 “少主你听林宇老祖的话走吧,算我求你了。”高大老人对林卓请求道。 “族老,我林卓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逃来逃去有何用?”身为林家人,林卓不怕死,回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皇朝的追兵要到了。” “好了,林卓不愧是我林家子,既然下决断留下来,那就陪我们这些人与皇朝一战吧。”林家辈分最高的林放开口道。 “林卓,你过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林家遭逢,本来以你的年纪,不该将担子压在你肩上,我们老了。” “老祖……” “若你活下来,去寻一人,找不到的话,择一山林好好活下去。”林宇握住林卓双手,传音道。 一里外,皇朝追兵玄甲骑卒疾行,沿着林家人逃窜留下的蛛丝马迹追捕。 追了数日,终于见人没逃,看来对方想拼死一搏,校尉发令,唤众人停下换马披甲。 皇朝在中原三水关,择一水草丰美之地开马场养健马,从边关附庸部落选送的良马,为此迁三百户牧民放马。 招骑卒,兵额三千人,月俸丰厚。 三水关周边地形平坦,依山畔水,水草丰美,离关十里是皇家牧场。 前朝击破蛮部,在此安置了上万户俘虏的牧人,缴获的五十万只牲畜,给皇族放牧牛羊,蛮风渐起。 此地牧人骑术精湛,世代从兵,骑术不输关外同胞牧民。 皇朝看中了其耐苦善战,以钱财官爵引他们投军。 一人双马,玄甲,长弓,弯刀,多次驰骋中原,追捕逆贼。 玄甲轻便坚固,加上马场精挑细选的上等战马,日日练骑射,弓刀双绝,尤擅围捕,是皇朝震慑江湖匪徒的一枚棋子。 自成军之日起,皇朝亲赐军旗,玄风骑之名始起,多次纵马中原,横扫叛逆。 此次轻骑千里南下,一路潜行,攻打林家族祠,破三千戍卒,令南岭见识到了这支威名赫赫的玄风骑风采。 为首十数人,凶神恶煞,见到留在原地的林家人,为挣功,不惜无匹真气灌入胯下之马,马匹一下子发狂,急冲过去,甩开骑队。 “皇朝竟然利用鬼狱这等江湖败类来搜捕我们,太无耻了。”独目老人远远望见追兵中数人,认出来人,怒道。 他的左眼在混战中被鬼狱一人用下作手段暗算,一路逃亡没有及时救治,瞎掉了。 “鬼狱乃江湖臭名昭着的邪道恶人,当着我们的面残杀我等至亲族人,血海深仇,绝不能放过他们一人。” “林卓?你过来。”林宇再次叫道。 “宇老,我是不会走的,林家流的血够多了,不差我一个。”林卓走了过去,想着族老还要劝说自己先走,回道。 “有些事,你之前小,你父又不准你插手家里事,值此危亡之际你要记住……”林宇郑重道。 “宇老,有此后手,为何不去寻援?”林卓急问道。 “有叛逆。” 高大老人用眼神示意,此时走到少主身后的驼背老人点头回应。 下一刻,一只手掌击打在了林卓脖颈,林卓昏了过去, 林宇扶住林卓,开口道:“老六,你先带少主离开,不用去追林三他们,走小路去槐山。” 驼背老人点头背起林卓,此次离开,再难见面,泪流满面。 “老祖,叫小十三去吧,他年纪比我们小,可以多陪少主走一会。” “小十三,你也走吧。” “老祖,我……” “你一向才智过人,悔不听你言,少主需要你的学识,复兴家族。” “老六,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带少主活下去。”高大老人安慰驼背老人道。 “几位老祖,有我们就够了?” “我们也留下,林家的劫难我们避不过,放手一搏。”三位老祖相互望了一眼道。 崖下,一地狼藉,几位族老及受伤留下断后的族人们已经倒下了。 周围尸首遍地,数百匹大马生生分成四五段,触目惊心。 一场大战,失去马匹的士卒在残活的将领指挥下再次列好大阵,张弓搭箭。 后头五百步卒姗姗来迟,披好重甲,一排排长枪,如林前行,围住崖下。 “我听闻鬼狱有四大凶绝鬼使,一人厉鬼阴风爪厉害。” 胸前三道爪痕,皮开肉绽,真气跗骨之俎,驱不尽。 “你究竟是谁?与我们得到的消息不符,我们倒是小看了你这将死之人,我们兄弟四人联手,你竟还伤了我们一位兄弟。”三道鬼影围绕老人,身形飘摇不定,沙哑道。 “伤了老四,我非拆了你身上每一根骨,放心,你会活到看着你最后一根骨头被我拆出来。”四鬼中的老二威胁道。 “在下不过是林家的一老朽,你们几头老鬼活得太久了,就让我好心送你们一程。”高大老人开口道。 掌风再起,掌心一丝金光游走,又一次伤到了鬼魅一般隐藏在的虚影背后的身躯。 “大哥,不行,他掌法透着古怪,似乎隐隐克制我们的功法。” “不可让他逃了,他活一日,对我们遗祸无穷,出绝招。” 三只散发阴气鬼掌一齐拍向对方,逼对方对掌。 体内练功积攒下来的毒气将在对掌一瞬顺着真气侵入对方心脉,必死无疑。 “什么?”四鬼的老三察觉不对,想撤掌迟了。 “你不要命了,走,他拼死也拉上我们三位兄弟一起去死。”四鬼的老大怒道。 对面猜到鬼使下狠手,竟将真气毒气通通吸进体内,真气透体而出,这要炸开,十丈内宗师也要陨落。 对方不为所动,一脸漠然,心生死志,无人可阻。 “你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四人也是皇朝西鹰麾下四方鹰使,有监军之权,保你活命不难?”鬼使的老大转身,背后一股吸力扯着自己,逃不了,劝道。 四鬼的老大继续劝道:“你的一条命,也救不了你的族人,告诉你周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拿我们兄弟的命,你可以多拖延一会。” “快逃,四弟。” “逃。” 一声巨响,四人葬身在一大土坑中。 四鬼的老四离得远,逃过一劫,见状赶去土坑,坑深数丈,望向土坑,无一物,竟是尸骨无存,落泪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去了,四鬼独留我一人苟活,我来陪你们。” “你们林家暗藏了这么多的高手,还说没有反心。”异鬼听到巨响,是四鬼的方向,凶多吉少,开口道。 “世家底蕴向来不为外人所知,皇朝视我们为眼中钉,说我们林家有谋反之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宇回道。 异鬼无名,鬼狱的北方鬼王,宗师,手段莫测,强敌。 “巧合如簧,死不悔改,当诛。” “我们当诛,他皇甫家又如何?前朝对皇甫家何其恩厚,加官进爵,代代恩宠不减,却出卖北伐大军,引蛮人扣关,攻破国都,罪不容诛。” “张口闭口不离前朝,说你林家心怀前朝果然不假,天无二日,怪不得皇朝非要你林家灭亡。” “别说糊弄人的鬼话了,区区言语乱不了我的心境,心怀前朝的绝不止我林家一个,皇甫不动他们,还不是我林家好欺负。” 林宇伤口滴血,黑血,中毒已深,道“你们这些甘做走狗的人,助纣为虐,动手吧。” “就凭你?拖着这半残的躯体,与你交手没兴致,我故意与你交谈,拖到你毒发,你是明知如此,想让我脱不了身去追人,甘愿中计,我等你。”异鬼道。 “林家林逸,听说你认死理,败给白家白戎后,只练拳,誓要在拳法上胜过他。” “小老儿我瞎了眼,也只有这一双拳可称道的,比不上同辈,三十年风雨,我的拳头倒是有些斤两。”独目老人举起双手,道。 “我来试试你这双铁拳,再去找白戎算账,撑住别死了,玩得不尽兴。” “想死我成全你,你败给白戎一次,我不会败。” 身后黑影一下子吞下整个人,天地无光。 “花里胡哨,一拳。” 老人一拳挥出,吞影法所另辟蹊径所开小天地,容不下汹涌拳意。 “太脆了,我还没使出过全力。” 老人重伤,气势越发凝练,不动如山,近五十年苦修,就看今朝了。 “拳意通天,江湖上没你这号人物,我等好久没见过此等威力的拳法。你的拳法从何而来,你们林家的底蕴真是深不见底。”一道黑影无法维持住人形道。 “见笑了,在下只是微末小道,不值一提,不敢与你们三位相比。” “你们竟然敢不怕死强练六鬼天邪法,还用这种取巧的法子练成,小老儿我还是第一次见。”高大老人吐出一口夹杂内脏碎片的血,气势不减丝亳。 “没想到你也知道六神天正法,那些都是江湖谣言不足信,你不会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吧?” “相传六鬼天邪法是一邪宗秘传,一邪宗被灭后,功法下落不明。” “据说某位邪宗弟子逃过了各派追杀,隐姓埋名,他的子裔出现在江湖已是二十年后。”高大老人拖延时间道。 “江湖这种老套故事,到处都有,你也信这种说法。” “信,为什么不信,老夫曾见过练此法的人为何认不出来?” “是谁?” 方流双眼几条天蓝色光丝在眼中流淌,此刻双眼中天地又是另一番风景,顺着空气中残留的点点气机追踪。 方流有点好奇丁木背后的人是谁,可追到一半,人消失了,无影无踪。 方流摸着下巴,疑道:“半柱香的路程,竟将气息消弭一空,除了上品功法圆满,不对,宗师?阵势么?莫非是隐族哪一家的真传?” 追人无果,原路返回时方流意外遇到一只军队,上千人。 对方在漫山遍野地搜山,似乎在寻找什么?脑中闪过山上骆明丁木的谈话中的一处细节,莫非是真的? 有点好奇方流就跟了上去,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搜山的士卒,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似乎在寻找一个人。 第三十四章 “这荒山野岭有什么可搜的,害得我们累死累活,跑这山里来吃苦。”披了一天甲,一身汗水,瘦高个的士卒用长枪乱捅草丛一遍,埋怨道。 “搜了一天的山,谁不是又累又饿?”一人来到石头旁坐了下来,回道。 “听校尉们说是找什么一个人?害我们忙活一天,连鬼影也没见一个。” “什么人这么金贵?值得叫我们一营人马围山数日搜人。” “要我说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人?早被山里野兽吃了,话说找不到人怎么办?” “没听进山前,前头骑在马上的将军说话的语气,一副找不到不罢休的样子,我们要在山里呆到找到人不可。” “可恶,一个不知哪来的外人骑到我们头上,我不信他嘴里的什么赏赐。”瘦高个回道。 “我看军那将军是吃饱了撑的,我们可是上沙场拼杀的战卒,不是州兵辅丁杂役。”另一人嘟囔道。 “谁那里还有吃的,披甲搜山,我快饿死了。” “别说吃的了,我上顿饭还没吃上呢?” “你是一到饭点,总会整出些事,吃饭还不快,没人等你。” “这赖我么?校尉叫我过去,我敢不过去么?” “校尉跟你说什么?” “还不是那些话,叫我们搜仔细点,不漏过任何一处藏人的地,谁抓到有重赏。” “那些大人眼里本就没有我们这些小卒子,害得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另一名身宽体胖的人望了望周围除了他们一队,没一个活物,坐了下来,有声无气地答道。 “你还有脸说,中午就你吃的多,你说说吃了几个人的份,你还没吃饱?”一人训斥道。 “瘦子,你省些力气吧,你又不是清楚胖子的饭量。” “我这肚皮大,家里没法子,我才来当兵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少吃一顿受不了。”胖子说完,就趴下了,肚子里没食,不愿动弹。 “大家在这歇一歇,郭校尉还在山下好吃好喝呢!陪着那位副将呢?” “什么郭校尉,一个破落户,噢,周校尉救过他的命,背后造谣中伤,换来的肉骨头。” “老将军下去了,营里的溜须拍马的小人都上来了,搞得军营里乱糟糟的,乌烟瘴气。” “噤声,说上官是非,小心被人听了去受罚。” “荒郊野地里,哪来操闲心的,管爷爷的事。”一人转头骂道。 “刘大哥,没人盯着,都是我们自家兄弟,尽心尽力干嘛?”持刀驻立的士卒道。 “对,嘴上说得急,没见他们急着进山,我们这么急干嘛?又没什么好处,喝口水。”高大士兵取下腰间水壶,递过去道。 众人口中的刘一是队中一位颇有威望的士卒,处事老练公道。 刘一盘腿坐了下来,取下腰间的水囊,佩刀没有离手。 一名贼眉鼠眼的士卒从树丛钻了出来,朝左右看了一眼,就自己一队人,确认没有外人在。 “老大,谁说没好处的,好处多的是,可我们没有福气拿。”一人偷偷道。 “队里就你这小子最机灵,整天四处鬼混,见不着你人影,你又打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吗?”倚在树旁的士卒笑道。 “你们知道我们要找的人是谁吗?”贼眉鼠眼的士卒轻声道。 “谁知道?上头藏着掖着的,莫非你清楚?”旁边另一位瘦弱小兵插嘴道。 最近一段时间,军营中发生了许多的事,底下士卒看在眼里,心底不安。 昔日熟悉的主将一一消失不见,一堆将校被抓下狱。 一些平日里身子骨软,溜须拍马的人被提拔,又来了不少外地人接管军营。 一些打扮怪异,奇装异服的人频繁出入军营,兵刃也是五花八门,江湖人。 这些江湖人充当监军,随意插手军务,大肆调派兵卒,什么时候江湖人可以爬到他们头上。 军营中流言遍地,说皇朝下令清洗林家,林家主支一夜间被灭。 因为林家犯了谋逆大罪,要诛灭九族,军队里才有了大清洗。 军队中亲近林家的人自然是被抓捕,敢有反抗的将领不问罪责即斩。 识相的乖乖交出兵权,得一个富家翁的好下场,稍有怨气流露的,一起下去陪林家人。 林家本不该如此措手不及,军中林家旧部遍地,军权在手,又有谁敢动林家。 没人想到皇朝一朝发难,林家一夜垮了,见到林家印信,军中旧部不清楚林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状是军中群龙无首,各地驻军无人统筹大局,一盘散沙。 人心惶惶,又不敢明日张胆地违背皇律,起兵谋逆,只好乖乖交出兵权,束手待毙。 剩下来的将校们为求自保,尽力与林家划清干系,投机逢迎上面来人,对上所求无不应,对下不断揭发军中同僚。 因皇朝除决了大批校尉,军中一下子有许多位子空了出来。 有些人为了升迁,也是不择手段,诬陷攀咬,上面的人乐见其成。 底下的兵卒不知内情,见到军营乱象,自然是人心慌慌,南岭戍军百年驻扎一地,亲党胶固,世代居一地。 被抓的校尉,大多是本地人,军中总有跟他扯上亲戚关系的人在。 皇朝人质在手,对下一通拉拢分化,恩威并施,瓦解了戍军反抗意气。 士卒们年幼时听着林家先祖林远开疆拓土的故事长大,却传来林家的谋反大逆罪状不由得惶恐,军心涣散。 “听说是林家的某位谋逆主犯逃到了附近,将军们下令封了这山,要是找不到人,我们休想下山休息。”一位士卒将校尉口中听来的消息道出。 藏在暗处的方流,离得士卒十丈远,兵卒们说话小声,听得很清清楚楚。 本地士卒们待在营中早有想法,远离上官,此地又没有外人,才敢小声议论。 听到了这一句,心中不好的猜测得到证实,皆面色不安,默默无言。 林家一直是南岭的天,一百年了,林家统治下的南岭无灾无祸,百姓安居乐业,休养生息。 从他们家里祖祖辈辈入伍,林家主持着南岭的军政大权。 军队里处处可见林家痕迹,现在天塌了,他们何去何去? 高大男子最先回过神来道:“这些都是上面的人该操心的事,不关我们这些小兵的事,继续搜山。” “大哥说得对,我们快点找到人,大家也能早点回营休整。” 暗处的方流见士兵们离去,走了出来道:“运气这么好,瞌睡来了就有枕头,又到我浑水摸鱼的时候了。” “皇朝的手段一如往昔,快狠准,动手前一点消息没向外泄露,不过林家败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么惨,很难没有内外勾结发生。” “牵一发而动全身,皇甫氏平了南方,天下又要乱了么?” 方流抬头望天,忧国忧民的思绪一闪而逝,一个江湖人操什么家国情怀。 “林家人么?有意思。” 方流在山间林地穿梭,散落在大山间的无数士卒搜完一座山,向更深处搜去,早点找到那个人回营交差。 方流多次动用双目神通,一念间测天窥地万象气机,此法多耗识念,两个字,心累。 没钱拿,还花这么花这么大功夫,自寻烦恼。 最后一次,找不到人,打道回府。 一刹那间。方流心神跳出身体,透过千山万水草木的层层阻碍,百里内穷搜天上地下一切气机。 天清地浊,方流心神一时感知到与无数搜山兵士,山川河流草木,大小强弱的生机。 某股气的流动渐缓,与草木野兽不同的生机,气在衰弱,人,习过武。 方流来到城中一处偏僻荒废的屋子,铁炎替他安排的,内里时时有人打扫,干净。 外面时刻有人盯着,把人放在这里,既省心,又放心。 方流推开木门,木床上躺着辛苦搬回来的青年。 方流一带人回来就给他灌进了三大碗的药液进去,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应急法子。 中了罗煞印,另一种难缠毒掌。 毒掌江湖上修习的人众多,差一些的,以毒物洗炼双掌,真气带上一丝剧毒。 毒物搭配不同,尤其剧毒凶猛的,稍有失误,双掌废掉,换来掌力毒辣,有名的百毒掌,经百种毒物。 罗煞印不同,需饮人杀气,折磨对手的同时折磨自己,修习越久,双手赤红,中招者燥热,真气沸腾。 修习人的功力深浅,伤害差距明显,它是魔道中流传较广的一种掌法,易练难精。 看这伤势,他是擦中了些掌风,有人替其接了大半掌力,否则坚持不到自己救他。 “袭击他的人有这样火候的罗煞印,该是魔道中的高手,鹰犬么?”方流开口道。 “看样子自己要一夜呆在这里了,余毒不清干净,他这身武功就废了。” 方流小心地取出怀中的蛊瓶,里面装着铁炎卖给他的是用无数毒物养蛊得来的蝎王。 南岭巫部巫祭传下来的巫蛊之术,流传最广的法子采毒养蛊,不通巫术的外人养出一只上品蛊王很难。 “铁炎这家伙让他给我找一只蛊王让我玩玩,总是推三阻四。”方流望着手中蛊瓶,不甘道。 “好不容易答应他,自己花钱买,带来的货色又差又贵,一只有十年火候的破蝎子,竟敢叫价十万两,还说是最便宜的,说自己一个穷鬼不配玩,我看他才是穷疯了。” 方流想起当时铁炎一副你非买却买不起的样子,讨厌,一时冲动,手贱买了下来,接了十个任务。 没想到自己请回来一个祖宗,天天需喂食不同毒物毒草,出现一点差错,就会血本无归,又不能退回去。 一旦退回去,铁炎为此背后还不知怎么笑话他了,所以方流咬着牙含着泪养到了今日。 “当我不知道山上岭人部落中的巫师个个在养蛊,一只破蝎子简直在抢钱,要不是我不认识路,怕麻烦,我自己就去了。” 方流故意忽视了巫师大多在大部落中占据重要地位,他们对蛊王极为重视,视若珍命,绝不会交易蛊王,除非死亡。 方流是知道铁炎花了大量人力财力来扶持一位年轻巫师接手部落,一位死去的老巫师遗产,才有幸得到了几只蛊王。 铁炎要不是为了拉拢方流,不会出这么低价,蛊王是有价无市的宝物,不光有辟毒之效,对敌好使。 “没办法将就用这只十年火候的蝎王,应该够了吧,反正我手头上的钱不允许我再买了。” “一只下下品的蛊王,为了你这小可爱,我欠了铁炎一屁股债,刚好拿你来救个人,牛刀小试。”方流自言自语道。 方流放出蝎王,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它浸泡在毒血中才有了反应,壳上越发釉黑无光。 方流在青年胳膊上用刀一划,一道细小伤口,蝎王用蝎尾一蜇青年,享用完美食,趾高气扬地返回了自已的居处。 方流耗尽六广义真气逼出了青年体内大部毒血,用碗接住,待会拿去洗花。 “体内的残血余毒好了,以毒攻毒,好用。” 南岭的环境极为适合药材与毒物的生长,方流准备好了一些药材,点火,开始煮药调理对方虚弱的身体。 当初见到青年身上的累累伤势,外伤毒掌好治,可真气枯竭,大麻烦。 方流用从营地里学来的药师治伤刺血之法,挺实用的法子试试。 用银针刺在各处穴道,血液流动,唤醒体内五脏六腑,待一缕真气诞生,自己就好办了。 方流扶起对方,双手抵在背后,将自己的气注入对方体内。 待对方真气壮大一些,方流助其顺经络流转疗伤,事半功倍。 方流老老实实地运气,将对方对方体内真气养得又壮又大,激起了敌手在体内留下的暗招。 凭昏迷中青年的真气是群龙无首压制不住,可有方流在一旁拉偏架,就不一样了。 盘踞青年体内的剧毒真气,像游贼一般四处劫掠,步步蚕食青年生机。 方流自然不能让对方继续蚕食下去,四处张网,堵截,逼对方与己决战。 无垠之木,方流的真气源源不绝,战而胜之。 第三十五章 “你怎么来了?”忙碌一夜的方流返回院子,见到等候己久的老猫子,问道。 “我不来,怎行,迟迟等不到某人,只好自己来找某人问山中事。”苦等一夜,没去问方流去哪,老猫子问道。 “我见骆明一人回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受过伤。” “显而易见,骆明他赢了,只待水到渠成吞并黑虎堂,一统双石城,这对你我不是一件好事吗?”方流摸着头道。 “丁木呢?” “死了。” “不高兴,双石城以后不再因帮派纷争动荡,朝不保夕,骆明是有心人,目光长远,护其安心过日子。” “少交一份钱,对整日忙碌一口食的他们也是一件好事。”方流绕过老猫子走到心爱竹椅旁,躺了下去,回道。 “丁木此人野心勃勃,隐忍不发,一朝发难,夺下黑虎堂,会被骆明,山上发生了什么?”老猫子心有疑惑,问道。 那个丁木的心性,老猫子怎会看不出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丁木的后手呢?骆明是如何活下来的?丁木败亡太快了?” “人死了,什么后手靠山也没用,骆明从外面逛了几年,抱了根大粗腿回来的,我惹不起,惹不起。”方流摇头道。 “也有你惹不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流有畏惧的时候,哪家?”老猫子好笑道。 “有的,我身子骨软抗不住,这家就是我也惹不起的。”方流点头道。 “谁?”老猫子好奇道。 “太微山。”方流淡淡道。 “骆明投了太微宗!他怎么敢?正道魁首会收他?”老猫子闻此秘闻,大惊道。 如何不惊,骆明不是世家,不是官员,不是大派,一个黑道不起眼的年轻人也会被太微宗看上,老天爷瞎眼了。 多少名家子弟入不了太微山门,骆明进了,这样一个消息若传出,必哄动江湖。 方流初次知晓,也是大吃一惊,骆明又没多长一只眼,一只手,怎么会被太微宗这庞然大物看上? 背后定有一个大秘密,骆家手里的秘密值得太微舍出一个门人名额。 方流不想了,头疼,管他闲事,开口道:“不管丁木背后有什么来头,反正骆明死不了,任谁来,也要给太微宗一个面子。” 老猫子无奈点头,靠山太硬,没法子,任谁吃了亏,也得忍着。 “黑虎堂那边有什么动静?”方流问道。 “丁木独自一人出城,只告诉了几个心腹外出一趟,连见什么人也没交待。”老猫子回道。 方流见到桌上的好酒,是大山山民酿的果酿。 依四季采百果花露,山泉水,埋家乡多年的老酒,山中古法自有股清香味,入口甘甜。 方流起身,来到桌前倒满一杯,美滋滋地喝完一杯,咽下道。 “又一个秘密,黑虎堂的人既不知两人相会,因此没人料到丁木已死。” “在他针对黑虎堂的安排发动前了,不会泄露丁木身死的消息。” “没有了丁木,黑虎堂必败。” 老猫子抱有一丝侥幸地问道:“丁木真死了?” “我亲眼看过了,不会错,你怎么不高兴,有人替我把活干完了,我还有钱拿,多好。” 方流继续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骆明顺利吞下黑虎堂后,你的位子也要水涨船高。” 见老猫子脸色难看,方流问道:“不对,你这么关心丁木,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 “你给我讲一下枫山上发生的一切?”老猫子没有回应方流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之前说过丁木与你没有关系,你有事瞒着我。”方流见老猫子脸色,回道。 “唉,我先前才弄清一件事,也是我大意了,他们本就长得有些相像,没认出来。”老猫子后悔道。 “让我说中了,丁木莫不是你的儿子?这太可怕了。”方流见老猫子神色不对,惊道。 “你小子说什么?你是不是欠教训了?”老猫子一拍桌子,怒道。 方流赶紧用真气托住菜盘,一手抓着酒壶,另一手抓着酒杯,洒一滴多不好。 老人见方流样子,忍不了,一?挥向方流,气劲横扫。 听闻丁木之死,心中压抑怒火发作,全力一掌,行云流水,方流身后的竹椅四分五裂。 “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人又不是我杀的。”方流平地而起,坐在屋脊上,隔空一吸,刚才顺手抛空的酒壶,来到手中。灌了一口,方流朝老猫子说道。 “不是你,是骆明,还是太微来人?是太微的人,骆明不会。”老猫子早就发现了骆明丁木两人暗底里相见,开口道。 “你不是很看好骆明么?你为什么不认为他会杀掉丁木呢?心狠手辣不正是枭雄本色么?”方流笑道。 “不会,我看好骆明的心性,有信念,他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的勾当出来。” “从以前我就看出他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孩子,南岭不是他久居之地。” “你生气了,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不用生气了。”方流劝道。 “不对,骆明与丁木关系匪浅,除了他大哥,对外人做不到重情重义做不到,丁木不同。” “毕竟他大哥去世,心性有变,也正常吧?” “不对,我去过黑虎堂,亲眼见过丁木练功时的坚忍,根骨不在骆明之下。” “李石多疑,丁木能在他手下混出头,他的本事不止显露出来的这些,我想在没有外人帮助下,骆明很难杀死丁木。”老猫子问道。 “我是看着丁木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他经历了太多苦难,磨砺其心性。” “从他过去的行事手段来看,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去见骆明前必定留有后手,发生了什么?”老猫子问道。 “你还没有跟我说丁木背后的人,你早就发现了吧?”方流问道。 “对,丁木是有天赋,但他成长的太快了,我猜他得到了另外的机缘,却不清楚其来历。” 老人还想知道更多,直觉告诉他,丁木死的背后事情没这么简单。 “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丁木的死亡呢?”方流又灌了一口酒道。 “我跟你说过的故事中,有几个好友因我而死,我一直在寻找他们的后人,希望尽力弥补他们。” “丁木也是其中一人的后代,我前几日才收到消息。” “有何凭证?” “我发现了当年亲手送给老友喜得贵子的那块玉佩,不会错的。”老人面现悲色,苦涩道。 “告诉我枫山上发生的一切,丁木是怎么死的?” 方流见此,不敢激怒,痛失好友子嗣的老猫子,一五一十地说完了枫山上发生的事,骆丁两人间的胜负。 “原来如此,冥殿也插手了那件事吗?或许还有其他后人像丁木一样活了下来。”老猫子脸色变化不停道。 “你想打夷人宝藏的主意,你想死别拉上我,太微门在正道举足轻重的地位就不提了。” “光是一个冥殿的可怖你不会不知道吧!暗界的十二把交椅不是那么好坐的。”老猫子察觉方流的打算很危险,提醒道。 “你为了什么要搅和进这件事,我知道你不像你说的那样?” “救人是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天下事不就落在一个人字上,有人有天下。” 老猫子见方流悲天悯人地道出救人一词,浑身发庠,谁不知谁,方流装出大义凛然,内里虚伪无耻,忍不了。 老猪子气急败坏道:“无耻,混蛋,你是欺负我年纪大了,又老又傻,可以任你欺骗戏耍么?” “你这家伙的性子我会不知,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你不会无缘无故出手救人。” “你太不懂我了?我本以为你我相知相惜,知己,是一位心向正道的侠士,有一颗无人阻行侠仗义的正义之心。”方流回道。 “不要弄些鬼话糊弄我了,你对我都不能说真话,你心里有什么打算?对我说一说,看看老夫能不能帮你一把?”老猫子问道。 “不用,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思,纯属私心,我一个人干就够了,您手头上这一摊事还不够操劳么?”方流委婉拒绝道。 “你不信我?”老猫子生气道。 “怎么会?我们两人合作了多少次,闯过了多少难关,经历过的生死数都数不清,我不信谁?也不会不信你。”方流回道。 “口是心非,好,我的好心好意你不心领就算了,以后有事你别求我帮忙了。” “你怎么能赖上我?你这样做我有多痛心您知道吗?” “反正我没看出来你痛在哪?我看你小子右瞒着我打什么小算盘。” “没有,没有,我可以向天发誓。” “看你小子能瞒我多久?我走了。”老猫子不信道。 “我哪有什么打算,就像我跟您说过,这小小的地方一下子涌进来冥殿,太微门,黑白两大势力参与了进来,我这小身板哪抗得起来。”方流自嘲道。 “你嘴上不是总挂着行事要小心谨慎,火中取粟不是你的作风,你的胆子又很大,我能看出来你想闹些动静出来。”老猫子朝方流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方流躺了下来,望着星空道。 “我劝你想清楚,冥殿是地下暗界坐十二把交椅的,手上掌握的权势。在这位子上坐久了的势力,绝不是那么好惹的。 “太微宗不用我多说了吧,五百年来,正道魁首,高手如云,到时惹出老不死出来,我帮不了你。”老猫子劝道。 方流无言,老猫子叹气走出小院,路上一直想着方流这次反常的用意。 老猫子暗道:“不管方流想干什么,这次的动静不会小了,他可能会死,查明真相前他不能死,不然自己怎么办。” 回去的老猫子不放心,他要盯着方流,不能任由他胡闹,第二天,一早就径直去找方流。 “地下暗界鱼目混杂,凶险万分,江湖上混不下去的许多黑道、魔道、外道等势力在暗界扎下了根,有太多默默无名的狠人潜藏其中。” “冥殿在暗界的名声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可不是江湖人吹出来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小看了他们。”老猫子劝道。 “我知道,前些日子我也见过冥客的身手加上那副不坏铁躯,寻常一流江湖人绝非敌手。” “若不是太微来人剑术太强,意斩人心境界,保不下骆明性命,丁木在冥殿护持下,保住小命不难。”方流偷瞧老人面色,开口道。 “你不恨,刚找到的好友之子惨死,不寻太微门麻烦。” “你会帮我?”老猫子反问道。 方流摇手,拒绝道:“不敢。” “太微门,三百年正道魁首,真传内门弟子上千,外门弟子里面有多少勋贵子弟,天下正道大小势力盘根交错,我身子骨脆,抗不了。” “内门弟子已是天赋出众,根骨上佳,无一不在武功一途登堂入室,境界高深,出神入化,也多是顶尖高手。” “老一辈的高手尚在,大宗师不少。我敢恨他,恨又怎么样?”老人无奈道。 “丁木既然入了江湖,就早该预料到这个结果。”说到最后一句,老人咬牙切齿道。 “您老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恕我不能远送。”方流躺在屋脊上望天道。 “老夫又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上,用不着你送。”老人转身走向院外,没好气道道。 “这事没完,丁木不会白死,我会给死去的丁兄弟一个交待。” 屋脊上的方流知道老人故意说给他听的话,轻声道:“这事的确没完,冥殿不会轻易松手的,就看骆明背后的太徽门如何打算的了。” 方流见老人气机消失了,身形一闪,消失在屋脊上。 门外等候已久的铁炎走了进来。 “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会有空来找我?”方流故作不知缘由问道。 “手下告诉我,你救了一个人,受伤不轻,附近的军队也在找一个人,你说会不会这么巧呢?你救的人就是他们找的人呢?”铁炎故意问道。 “天下巧合多得是,我路遇上他,是他的运数到了,救人性命是大功德,救人有何错,你找我何事?”方流正色道。 “希望不会是那个麻烦人物吧,官府好像对这人很在意,养好了伤别到处乱跑,外面多出了一些外地人。”铁炎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药材的气味,提醒道。 “他的身子骨不休养个半个月,下不了床,你不放心可以进去看一看。” “我信你一次,丁木死了?骆明在吞并黑虎堂的地盘。” “对,我的报酬呢?” “记住你又欠我一次人情了。”铁流放下方流的报酬,转身向外走去,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不认账,又有钱了。”方流拿上报酬,走回小屋,回道。 两天两夜,青年身上有了细微动静,手指能动了。 第二日青年张嘴说话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青年声音微弱道。 “小石城里一处废屋,你暂时还安全,不过你现在还虚弱,不用急着说话,好好养伤。” “好些了吗?”方流见青年服下药后,脸色红润了场,问道。 “好多了,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林卓感激不尽。”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你是林家人吧。”方流突然问道。 “阁下在说什么?我是姓林,随家人出来游玩,遇到歹人,走散了,什么林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卓不解道。 “好,小心才活得久,我不希望刚救了你,你就白白去送死。” “敢问恩公大名?”林卓问道。 “方流,一个多管闲事的江湖人。” “不知恩公你找林家的人有什么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林卓问道。 “我刚有了一个念头,家破人亡的林家人,谈一笔对双方都有好处的生意。” “既然你不是林家人,先好好休息,我出去找些干粮回来。”方流见他没有反应笑道。 林卓望着方流离去的背影,想了很多东西,他最好不要信任任何一个人。 这个名叫方流的男人接近他怀有什么目的。 “必须赶紧养好伤,离开这里找到其他族人,皇朝突然下手,不知族人逃出老多少?” 林卓养伤的日子里小石城平静无波。 第三十六章 第二日没见丁木回城,王通就猜到丁木可能失手了。 到晚上,派出去的人没寻到丁木踪迹,同时打探到骆明已回城,在宴请帮内心腹。 院中王通踱步,头疼,丁木的死打乱了自己所有安排。 对丁木的狂妄自大,他早就看不惯了,搞得满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 可惜自己管不了丁木,丁木是自己师傅的对头那边的人。 “你们知道了?”王通见人到齐,领人进屋,道。 “丁堂主没了?” “唉,丁木不该去的,不听吾好心劝说,执意前去,了结与骆明仇怨,中了对方算计,白白葬送了一条性命。”王通叹道。 “丁木一去,黑虎堂人心稀烂,大势已去,骆明反击必会猛烈,不是人心惶惶的黑虎堂能挡下的。” 左右看看,一胆大的自以为猜到王通心意,小心道:“莫不如推王大哥你上位,也好有我们兄弟的好日子过。” “哪来的好事,连失两堂主,折损几个分舵人马,伤了元气。若我贪恋权位,连累了在座一众兄弟性命。” “王大哥高义,小弟们心生佩服,全凭王大哥做主。” “丁堂主先前有没有交给你们保管一样东西?” “没有。” “丁堂主平日不是你照应,有东西交待下来么?” “没有。” “东西在哪?你们皆是丁木的心腹,他死了,就没人知道东西的下落了么?”屋内王通不装了,心急如焚,问道。 丁木的手下们在王通面前瑟瑟发抖,第一次见识到王通隐藏下的强大实力。 正在气头上的王通仅凭溢散的一丝气势,犹如利刃刮过眼前众人露在外的皮肤,刺疼。 王通年幼时随人进山打猎,年纪小却壮硕非常,饭量大,家里养不活,只得跟随当猎户的叔叔学门手艺,至少饿不死。 时逢当地县令喜吃野味,对外高价收购,猎户们整日钻林子,附近野味变少,就往深处去。 有一年,知外地有一肥缺,县令得知上官喜虎皮,当官以来收到过三十张品相完好、毛色软的虎皮视为心头好,秘不示文,故令县衙发文重金悬赏上品虎皮。 财帛动人心,本县及邻县的猎户们争相入山猎虎,为争夺猛虎,多有死伤。 一伙十几人的同村猎户结伴进山,年老的在猎物追踪寻迹上颇有心得,在前领路,年轻的背弓持刀,护卫左右。 听说了山君出没的消息,跋涉百里,连日以来追踪一只大虫,方圆五百里内最有名的山君。 山君远比寻常大虫要大,并且狡猾凶猛,连害了二十六名一流猎户,远近猎户们对它讳莫如深。 山君的凶名也敌不过钱帛,三百两银子。 当地县令吝啬贪婪,总能找到借口,民众背负的赋税不知加了多少成,苦不堪言,要不是畏惧官军,早就落草为寇。 猎户在山里苦寻数日,终于找到了山王巢穴,适逢山君不在,抓到了两只幼崽。 猎户们在巢穴周围挖掘陷阱,小心掩去痕迹。 来至巢穴外的山君察觉了外人气息,悄悄接近一行人隐藏处。 见山君靠近,一猎户故意划伤手中幼崽。 幼崽痛呼,急救幼崽的山君扑向猎人,落入三丈深的地坑。 一旁藏起来的众猎户赶紧持叉上前,围在坑边,防备山王跃出。 县令要的虎皮不得有一丝破损,故猎户们没有坑底埋尖刺,反而守在陷阱周围,等山君没力气,再好下去剥皮,换取钱粮。 王通亲眼见到饿了数日的山君奋力一跃,险些跳出来,一爪拍落靠得近的一猎户。 过了半月,才有人敢爬下去,伏地已久的山王似乎动了,吓得猎户连忙往回爬。 上边的猎户也吓了一跳,拉人上来,见山王再没动静,多等了一日返回察看。 众猎户将山君拉了上来,一人道:“不愧是山君,竟比寻旁大虫大这么多。” “姜老,靠您老了,你是十里八村手艺最好的剥皮匠。” “老了,老了,陪你们在山里呆了这几天,身子骨冻得有些不好使了。” “姜老,说好的虎心虎鞭等归你,我们只要虎皮。” “好,有你李大一句话,瞧我手艺好了。” 十里八村谁您不知您剥皮第一,您放心,虎心虎尾我们要着没用,您拿回去。” 年老的猎户将爱刀磨尖,熟练地沿着颈部剖开大虫腹部,取出内脏,弄出一堆破烂。 众人光盯着虎皮,生怕姜老手抖,破损了一处,这些日子的辛苦白费功夫,甚至得罪县令,没好果子吃。 王通不在乎死去的山王,要紧的是找一些值钱的东西,饿肚子的经历不想再来一次。 在一堆恶臭中翻捡,王通的手一通乱摸,却发现了两样东西,见众人围在虎皮旁,没人注意,偷偷藏了起来。 一角残砖的铁片,还有一枚刻了细花纹的剑形玉饰。 铁片上刻了小人舞刀,旁边的一排排小字,王通不识字,整日盯着铁片划痕。 一日王通照着图习练,生出气感,练了几年,招式娴熟,有一日练出了一缕真气。 一日王通在县城卖野味,露出脖子上挂的玉饰,被一人发现。 回乡途中王通受人所邀来到一处庄园,庄园的主人告诉了王通,玉饰是一件信物。 王通见状,一改人生的机遇来至面前,将得到玉饰由来告诉了庄园主人,随后将铁片交了出来。 巴掌大小的铁片上有十六幅小人,了了几痕,习刀招式。 庄园主人扫了铁片一眼,确是自己几年要找的东西,悬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下去,没有空欢喜一场。 庄园主人既然得偿所愿,也询问了王通想要什么,好心满足一下。 王通直言见多了人上人,他想成一个人上人。 庄园主人闻言大笑,王通的抉择他见多了。 “不怕死?” “怕死就不会跟过来了,不想过猎户的苦日子了。”王通决绝道。 “好,没看错人,像我。” 庄园主人安排王通加入了背后的一方神秘势力。 时日一久,除了王通的邻居,没人在乎一个猎户的消失。 武功有成后,王通返乡,经上头安排,与丁木恰巧相识。 这是他的历练,须助丁木得到某样东西。 可人死了,东西下落不明,十多年功夫白费了,近乎失败。 丁木的手下们见王通发怒低头不言,王通一看,心知指望不上他们,头更疼。 该死,丁木走得匆忙,有许多东西没向他交待。 丁人人死了,一了百了,可烂摊子砸在他头上了。 王通紧皱眉头,想到丁木去见谁? 骆明身上有问题? 丁木不会不盯着青竹帮的人。 骆明一人想杀死丁木,很难。 丁木的后手又是什么,他也猜到一点,本不会失手。 王通思索一番,决心马上走,骆明能杀死丁木,必有外人插手,再不走,自己也有身死之危。 此时不好与青竹帮冲突,引来外人窥伺。 趁青竹帮还没搜到这里,将丁木遗留下来的东西收拾干净。 “你们听好了,你们几个带人出城往北走,大石城不要了。” “你们几个去丁木的屋子,不管你们是掘地三尺,拆房,凡是带字的全给我带走,漏了一样,小心你们的狗命。” “可王大哥堂里不知丁堂主身死的消息,若我们暂不离大石城,黑虎堂基业丢了怪可惜的。” “等青竹帮杀过来要你们命时才走么?”王通怒道。 王通一眼扫过去,众人低头。 “我再说一遍,带上你们的人,听我命令,大石城没我们立足之地了。”王通郑重道。 大石城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发生,有人趁夜堵住城门。 骆明准备就绪,一举吞并了黑虎堂外围,没有消息传出,向大石城而去。 城里丁木的心腹发现了丁木迟迟没有回来,知道他出事了,连忙派人守住城门。 老县令收够了钱,不管事,县尉也是黑虎堂的人。 丁木的心腹们接到骆明送来的丁木头颅后,心知大势已去,大多屈服。 连失两位堂主,黑虎堂没有反抗之力了,人心飘摇。 没过几天,三五成群的江湖人涌入了小石城,这出乎了城里某些人的预料。 城中最大的酒楼中,坐满了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之人。 喝酒吃肉,十几个伙计忙着招呼客人跑上跑下,掌柜见人忙不过来,端着酒一桌桌给客人送过去。 才三日,酒窖里的三百多坛美酒空了大半。 “听说了吗?古夷人宝藏的事。”有人偷偷朝同伴小声道。 “我也是在一流浪江湖人口中听说的,此地宝藏有现世,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赶过来见识见识。” “有什么不能大声讲的?我们这些人来这穷乡僻壤,为的还不是宝藏里的那些金银珠宝,神兵利器。”一位胖子大声嚷嚷道。 同伴赶紧拉他,江湖莽夫太多,见财起意之辈不缺鱼龙混杂。 被人误会,身怀宝贝,麻烦就大了。 “听说里面还有无数神功秘籍,什么失传的上品功法,对不对?”一人起哄道。 “谁知道这些传闻是真是假?别是假传消息,戏耍大家,到时空欢喜一场。”另一人反驳道。 “那你来干嘛?” “我打听过了,这地方以前是有个古夷国,立国两百年。” 一绿衣人继续道:“传闻中夷国灭亡时,某些贵族偷运出了一批国库中的珍宝埋入大山深处,等待复国之机……” “没了?” “当然没了,要是有线索你们能在这见到我。” 第三十七章 “城中来了很多江湖人,通通为了宝藏的事。”老猫子又一次来到小院,提醒方流道。 方流躺在新的竹椅上,手放在腹部,懒洋洋道:“他们找他们的宝藏,关我什么事?” “你不关心这背后的秘密,是不是有人要浑水摸鱼?”老猫子劝道。 “不关心,江湖类似算计天天有,吃一堑长一智的人没有,我有什么法子。”方流挥挥手,回道。 “小石城不日要因此乱起来,你的小院难保,好日子就要没了,也一点不关心么?”老猫子指指小院,一脸遗憾,叹道。 方流闻此起身,绕着石桌转圈,缓缓踱步,神游天外,不知是在想那些江湖人的事? 方流其实毫不关心城里多出来的那些外地江湖人,一群利欲熏心的家伙,管他们什么时候死无全尸,哪有这闲心思。 方流在想上次去老店吃了醉炙牛网,这次去吃什么呢? 对自己好一点,这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没吃过的还有这么多,真的很难选。 老猫子见方流嘴角流下口水,想到方流在想吃的,手攥紧,忍。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世家要对付魔教,骗来探路的。”方流瞥见老猫子脸色难看起来,回过神来,笑道。 “听说你外出当舵主顺利,手脚麻利呀!” 老猫子见方流样子,没想什么好事,问道:“你小子什么意思?嘲讽我这老头子,我老了不在乎。”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是你说过的话么?” “骆明没有怀疑你的投靠,一个不争不抢的老好人突然开口?” “我跟麻贵没有明面上的联系,再说我手头上的人不多,他也放心一点。”老猫子淡淡道。 “骆明他不得不如此,击倒黑虎堂,接下来要收回过去的地盘,就需要很多帮内人外出去镇守,我这样的老人,忠心不缺,本就会受些优待。” “你的开口,风言风语不少吧?” 老猫子继续道:“我忍了这么多年,区区风言风语于我何碍,你想说什么呢?” “你心里面没有一点不甘心,黑虎堂待了这么久,没有一点不舍得?”方流问道。 “实话实说,有,骆明天时地利人和齐活了,为了一个不是我的黑虎堂拼上我的老命,不值当。” “这昰不是过去你说过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法子?” “没有。”方流服软道。 “我还不是最快的,帮里那几个老家伙在李石死后就做了准备,一见风声不对,就带人靠了过去。”老猫子鄙视道。 “帮里这两天很热闹,丁木失踪一事瞒不住了,那些整年见不着一面的老兄弟出面,纷纷嚷着要报仇。”老猫子开口道。 “谁?” “还有谁?那些活下来的舵主们,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又钻了出来?” “凭他们当年在青竹帮溃败下没有逃的情谊,骆明对他们也说不了什么?” “没人吵着要重返旧地?”方流问道。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想着,以前帮里老人平日有麻贵压着,之前这些人说自己老了,心里不愿打打杀杀,隐居去了。” “见黑虎堂倒了,骆明手上又没人,自然不愿放过上位的好机会。” “李家人呢?” “你忘了李立重伤,伤没养好,没力气折腾了,李曲没胆,手底下又没几个人,李斩心气已坠,不愿再插手。” “李才呢?” “他当众说过自己德不配位,拒绝了众人请求,再说他不懂武功,大势至此,没人会帮他。”老猫子淡淡道。 “黑虎堂亡了,青竹帮如何安排剩下的人?” “骆明下手挺快的,我收到消息,在回城路上,他就叫人扫清了城外村镇黑虎堂的据点,没放过一处。” “一进大石城,骆明率人包围了黑虎堂仅剩的据点。” “门人慌作一团,没想到青竹帮倾巢而出,老人们带头降了青竹帮。” “收拾完小石城,骆明盯上大石城的总坛。” “李石的子侄无力争夺,而丁木的手下人心不齐,分成两派。” “麻老头出面废了几个敢反抗的头目,黑虎堂没了。” “两足鼎立的局势如今破了,骆明的江湖又能走多远。” “路上多了许多外地江湖人,这座边界上的小石城的水越来越浑了?”老猫子查到那些江湖人来自五湖四海,行色匆匆,询问道。 “骆明需要尽快收拾黑虎堂人手地盘,小石城是个浅池子,非久居之所,形势变了,他没多少时间了。”方流开口道。 “的确,迟则生变。堂里那些年轻人对臣服青竹帮心不甘情不愿,可没有一个有能力领头的,他们成不了气候,除非有外力。” “你的意思是?有外人插手了。” “有人在秘密联系李才,丁木的手下态度奇怪,竟然支持李才上位,你不关心骆明如何应付这一波暗潮?” “骆明是天生的枭雄,心性手段乃上上,他不在乎小石城的地盘,当年出走就不是坐井观天之辈。” “他选择从这小地方走了出去,他的心很大。既然他回来了,就必有图谋。” “像他这种人不是小风小浪掀翻的主,花些心思就能摆平这些试探,我哪还有心思关心小事。”方流不在意道。 “你是关心这次传出宝藏消息的源头吗?” “我闻到了阴谋,骆明一回来就发生了这些,我很难认为不关他的事。”方流怀疑道。 “骆明一个人掀不起这场风波,太微宗已经到头了,看来还有多少人打算浑水摸鱼?”老猫子顺利说出心中疑惑,问道。 “局势尚不明朗,是那些老家伙有心收拾江湖了么?” “他们的心思谁都猜不透,你觉得是不是冥殿那边放出的消息?” “或许是吧,冥殿为了所谓宝藏投入多少才能闹出这大阵仗。”方流闭眼,模棱两可道。 老人道出心中某个猜想:“倘若是冥殿所为,吸引这么多的江湖人来这里抢宝,掩人耳目,另有他图。” “凭他们掌握的力量,无论面对谁,都能抢下一口最肥的肉。” “为什么放出消息引来其他大势力插手?横生枝节,没人喜欢变数。” “暗界里的人没有不贪婪的,冥殿必定在这有诱人利益。”方流猜测道。 “一个可能是宝藏传闻根本就是假的,另一个是他们也吃不下这个宝藏。”老猫子开口道。 “没有一些真凭实据,那些大势力不会派人来此费心费力。”方流回道。 “那你的意思是……” “投石问路,从这些大势力蹦出来的人没一个是寻常角色。” “那你呢?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我么?说过多少遍了,一介江湖闲人。”方流笑道。 方流心中暗道:“这个世界水太深了,当好一个闲人就够了,太多人挣着出名夺利,不掺和,我就不抢了。” “您老的手下还有人吧,帮我一个忙?派人盯着附近驻军的动静。” “可以,你又惹麻烦?” “没。” 老猫子走后,方流无事,开始推敲起先前与林卓的一番友好谈话,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方流将准备好的日常用品搬进屋中,收拾了一番。 “这地方我不常住,东西不多,你休息的好吗?还缺什么告诉我。”方流问躺在床上的林卓道。 林卓脸色好了一些,答道:“如今的我有一屋存身就足够了,再说这里很清静,没有人叨扰,能让我静下来好好想一些事,尤其是日后的路我该怎么走。” “那你想好了么?” “一头乱麻,理不清,阁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你心里已经想到了些什么,不用询问我一个外人了,我能说的只有南岭你们现在是待不下去了。” “阁下如此坦诚,请恕我冒昧了,你能告诉我,你费力就我究竟怀有什么目的?”林卓听到方流的回答,惊讶,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答复,试探道。 “没有什么目的,你是不会相信的,现在的你不会轻信任何一个接近的人。” “好吧,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方流取出角落处摆放的竹椅,自然而然就躺了上去,舒服道。 “我林家过去对你有恩,还是你跟他们有仇。”林卓对眼前方流的动作视而不见,疑道。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却会有无缘无故的恨,莫非自己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对方是想在推林家一把。 多日躺在床上,静下心的林卓思索这次的袭击,皇朝在背后主持。 落井下石的人会越来越多,墙倒众人推,如林家一般,坚固的墙也会坍塌。 这时候冒出来一个知身份来历的家伙帮自己,谁不会怀疑。 “没有,不认识的人哪有什么爱与恨呀?只是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别再闹事了。” “我挺烦自己生活地方上的平静被打破,我不习惯搬家,就只好劳烦他们搬走喽。”方流微笑道。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相信你,你是真心想帮我的,仅仅是一个不想搬家的荒唐理由。” 方流继续道:“没错,可以这么说,我想让你相信我,我的确是真心想帮你的,理由就是一个不想搬家。” “你觉得我该信么?一个胡言乱语的人,敢帮皇朝追杀的人?” 方流诚恳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实话呢?骗你,有什么好处?” “此事合则两利,分则无益,这都看不出来,让我怎么说你。” “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看出你的好处在哪?”林卓故作无知,拒人千里之外道。 方流鼓励道:“你不想报仇,你身上的伤是鬼狱的人留下的吧。” “我是很想报仇,可不能让仇恨蒙蔽我的双眼,给别人白白利用了。”林卓实话实说道。 “你只剩一个林家人的名头呢,还不知道有没有几斤几两,谈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呢?”方流笑眯眯道。 “落到这副境地的我不值一文,如果对你没用,你也不会费心救我了。”林卓对此残酷真相,平静道。 与族人失散的林卓不信任何人,何况一位故意接近自己的人。 “瞎说,救死扶伤、救死扶伤是我辈大义所在,不要小瞧了我们这些混江湖的侠义。”方流怒道。 林卓问道:“侠义吗?你能救我,不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人,你到底是谁?” “我不觉得一个能解罗煞手的毒随意就让我碰上。” “江湖传闻,罗煞毒手,中者必死。” “夸大之辞,中毒人若一味动用体内真气去压制驱逐罗煞手的毒,毒反过来与真气纠缠在一起,千难万难。” “若不能动用真气,毒随真气走遍全身,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真正解决罗煞手的毒,要看医道高人的手段怎么样,功夫不到家,什么毒都解不了,推诿他人毒掌凶狠,中者必死。” “高人难寻,江湖上多是庸人,坐井观天,只顾着眼皮子底下的地方,人云亦云,道听途说。”方流不屑道。 “阁下就是位高人喽?”林卓注视方流,问道。 “我哪算什么高人,低人还差不多,就是在江湖上混口饭吃。” “说回正题,你不是想要好处吗?我帮你对付鬼狱司的人怎么样?”方流见林卓出价道。 林卓一脸不信道:“就凭你一个人,皇朝处心积虑对付我林家。” 面对那些勾结在一起的势力,林家没灭前,也要小心应对,这个神秘的江湖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山中一处院子,一位老人在喂鸡,悠闲自得。 “老师,林家倒了。”一人开口道。 “唉,不听我言,可怜林老大人一辈子心血给不肖子孙败光了。” “老师,林家人知道你在这,会有人来找我们么?皇朝?” “林家知我者仅数人,活着的就林氏一族,族老就林放一人,他是倔性子,执意反对皇朝势力入岭。” “他不会告诉任何外人,来找我的就是他托付林家的人,也是你小子要跟他走的人。” “老师……” “莫作儿女情长,你在我身边学了这许久,不试试手,岂不是辜负了我教你花的一番心血。” 见弟子哭,老人安慰道:“莫哭,莫哭,谁让老师欠了林家大人情,只得拿你抵债了。” “师傅放心,我会助林家东山再起。”弟子红着眼,郑重道。 第三十八章 “你刚才还夸我是江湖高人,转过头就说不信我的实力。”方流不服气道。 “我不是不信,而是很难劝自己相信,一个人能办成此事。” 林卓急着弄清方流背后是什么人,救自己是对方或是某个势力想利用林家这个幌子。 以前的他是不会想这些,如今境地,逼自己去想。 无论是要什么,对如今的自己与家族,只要有的谈,什么不可以谈。 方流见林卓的样子,自己说什么对方也会思虑再三,那就见招拆招。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不怀好意,费力帮你。” “你没得选择,就算养好了伤,你也未必能逃出小石城三里,甚至在城里也有搜捕你的人。”方流随意道。 “你要我相信你能帮我,你能拿出什么让我相信。”林卓问道。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需要外人帮助。” “说吧,你想要什么,你很清楚我现在的处境,不要说出一个我付不起的高价。” “你林家这么有钱的家族,连我都听说过南岭林,甲天下这个说法。” “流言终究还是流言,不足信。” “你林家还有隐藏在水下的力量吧?” “不清楚,这次皇朝的袭击这么突然,我怀疑家族内出了鬼。”林卓郑重道。 “如今形势这样恶劣,那些亲近林家的势力忠诚我无法保证。” “没有其他可以相信的关系了么?” “你觉得皇朝会给我们这些林家余孽机会吗?”林卓瞥了方流一眼道。 “不会,要是我一定会下令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你都知道答案,还问我干什么?”林卓生气道。 “可你林家扎根南岭百年,就没一个聪明一点的家主留下一两后手,以待今日局面。”方流好奇道。 “这天下不是当年乱世了,死士虽有,但忠诚难得,如今这大势倾颓下,什么后手都没用了,家族能相信的只剩下老人了,为了救我怕都死光了。” “这就难办了。”方流挠头道。 “你能告诉我你的计划吗?为什么需要我的帮助,或许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方流终于等到了这一句话,心底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你不会不明白皇朝下定决心对付你林家决定的理由吧。” “为了我林家的财富。”林卓直接答道。 “可惜让他们大失所望了,我林家也没有钱了。” “你林家会没钱,谁信?” 林卓早就想到了对方的反应,没有回答。 静极思动的方流闲暇之余分析收集来的消息,小石城形势走向,让老猫子三天后来找他。 “你想了一天一夜,有答案了没?我已经喝完十壶茶了。”老猫子从凌晨等到日上三竿,朝走出屋子一身邋遢的方流问道。 脸上、衣服上沾满墨迹的方流胸有成竹道:“没答案,睡了一觉,好久没睡这么舒服了。” “你呆在里面这么长时间,就这么个结果。”老猫子眼神不对,发火道。 “您别动怒,实在是这局棋背后参与的老家伙多了些,棋风各不相同,您也知道他们老奸巨猾,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多着呢!这棋局互有算计,我思来想去,对这盘棋的走向就三成把握。” “说来说去,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你小子不行,想不到连自命棋魔的方流也有不行的时候了。”老猫子哈哈大笑道。 “您年纪大,我有肚量,不跟您计较,就算我算不出来他们如何下,也能让他们讨不了便宜。” 方流刚开始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考虑各方利益,离南岭最近江南本地人的想法,中原人大举南下,不管做什么,总归侵犯了南方的利益。 诱饵,很美味的诱惑,有人忍不住,与中原某些人联手,瓜分南岭,说来说去南方目前欠缺威望家世上一锤定音的世家,曾经存在过,倒下了太多,北方容不下。 结束了一切的思考后的方流眼神越发清明,敲了敲太阳穴。 有高人呀,多方插手,引来群虎竞食之局,阳谋。 布局者对人心的把握,高明,不用推衍了,那些老狐狸们留下了太多的线索,引人入彀,钓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 “你想明白了,是谁策划了这一切?世家?魔教?”在外面站立已久的老猫子问道。 “你我两个外人关心什么江湖大事,心累不累?” “不要总想着没意思的事,反正有的人不急,慢慢看还来得及。” 方流继续道:“我们不如趁此良机出去看一看如今的江湖名人们,涨涨见识,顺便实地了解一下有多少势力插手。” “你呀!你这憋着坏的笑,有人估计要倒大霉了。”老猫子留意到方流嘴角上扬,无奈道。 “瞎说,我是个好人,乐于助人的江湖好人。” 以前方流离开营地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江湖上来去匆匆,碰上过很多热闹盛事,没来得及参与,遗憾,今天得偿所愿。 来到这异界前,方流心底对江湖这位风情万种、仪态万千的神秘女子面纱背后的面容,是期待的。 等我揭开脸上面纱,欣赏过她的美艳妆容,江湖不该是这样。 城里的江湖人多了,城内外商贩进城,街上人流如潮,寻常百姓何曾见过这么多江湖人聚集一地。 有出手大方的,街上摆摊卖吃食的赚到了十几天的银两。 一男子身高九尺,肩宽,威武大汉,鹤立鸡群。 背上的那把金色剑鞘,阳光下闪闪发光,夺人眼球。 “那是金龙剑剑客黄重,你们或许不知道,黄大侠背后那柄金龙剑可是足金打造的,剑身、剑柄,连剑鞘也是镀上了一层金。”有认识黄重的江湖人道。 “我听人说黄金质地偏软,不利碰撞,少有人用黄金铸剑,铸了也没用。” “那是你们没见识,不知道铸师们的高明之处,手段神奇,我也是我远方亲戚说的。”一位短须中年人开口道。 “金龙剑的铸师是杜大师,铸造中铁手煅烧了十天十夜,放入了三十两赤纹金,请杜大师出手一次少说上千两黄金。” “最后淬火,又用上了药液洗剑,杜大师的药液是百种药草矿石炼制而成,是每个铸师的秘传。”短须中年人点明铸剑关窍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方流混入人群,听着人们的议论,听到这句话问道。 “最新一期《百晓生》上说的。” “那剑值多少钱?” 中年人回头看了一眼易容后瘦弱的方流,身上衣饰与脸上表情就像个凑热闹的人,绝非有名的江湖人物。计上心头,大声呼喊,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开口道。 “大胆,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问金龙剑值多少钱,睁大眼晴看好了,黄大侠用这把剑铲除了无数江湖邪魔,扞卫正道,宝剑无价。” “剑打出来,总归有个多少价钱?” 中年人暗道:“傻子吗?没法子了,将就将就吧,是他们逼我的,按要求搭上黄重的线,与他交好,黄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到时候我会劝他留你一条命。” “黄重黄大侠为了除魔卫道,行侠仗义,请百宝坊的高人花了两百两金子,金龙剑当初铸造又用了三百两金子,你算算多少了。” “黄大侠又用剑杀了多少江湖匪寇,造福武林,你竟敢问多少钱,今天我非要替黄大侠教训你这个臭小子。” “你是谁?替我教训他人。”黄重听到动静走了过来,问道。 “黄大侠,你来的正好,这出言不逊的小子竟然问你的佩剑价值几何?我气不过,打算教训他。”中年人见周围人让开路,辩解道。 中年人见周围路人一脸赞同之色,黄重神色不对,没想到转头一看方流人没影了。 “算他小子溜得快,否则定要让他见识一下我吴八的铁拳。黄大侠,我叫吴八,想跟你一起惩奸除恶。” “不用,我习惯一个人浪迹江湖了。” “清鹤剑洛霆,近些年有名的年轻剑客之一。” “在哪?” “牵马的那个,果如书上言,风度翩翩,白衣飘飘,仙气出尘。”街旁一人见白衣剑客牵马走向酒楼,压低嗓音对同伴道。 “有女子之容,比那些花魁还好看。” 同伴昏了头说出此言,一人连忙堵住他的破嘴,幸好那骆霆走远了。 “别胡言乱语,不要瞧他长得好看,就低估了他,他可是个狠人,一出道就灭了大盗飞星锤王石。”同伴回道。 身旁另一人道:“我知道,那王石是有名的黑道大盗,纵横数州。” “我也听说过王石的凶名,黑道这一代最出色的新人。一入江湖,靠一只飞星锤,连锤一十三个门派,无人能挡。” “王石凶焰滔天,幸存者说锤似流星,中者必死。” “那十三个门派中不止有一位的先天门主,弟子加起来,快上千了,拦不下王石。”酒楼内一同江人谈起洛霆事迹。 “十三门派求上门去,请洛霆出手,洛霆只出了一剑,仅一剑就灭了王石。” “王石是不弱,比起洛霆差远了,他年纪轻轻自创了鹤翼剑法,上了《百晓生》功法榜。” “洛家家传剑法本不俗,后辈无能,家传有失传之危,洛霆此人观鹤戏鱼虾之态,重振家学声名。” “黑道寻仇,洛霆刺死了不知多少黑道成名高手,这鹤冀剑离上品剑法不远了。” “他父母更为有名,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江湖侠侣,父亲洛山,洛家继承人,游历江湖,认识了柳家柳舞柳女侠,一起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洛山继承家业,与柳女侠结为夫妻,不改作风,济危救困,声名远扬。”同桌另一人赞道。 “那身高九尺的巨汉是不是金刚寺俗家弟子吴生?三年前返乡,手刃恶徒。” “金刚寺,自命佛家护佛,代代出金刚,护教为己任,势力在西域一等一的,号令群雄。” “没错就是他,我侥幸见过他一面,他一身金刚不坏的功体练得是出神入化,刀枪不入,不惧水火。” “若不是犯了杀戒被赶出山门,金刚寺下一任首座舍他其谁。” “情有可原,他父母双亡,由大伯抚养长大,待他如亲子,一群强盗杀了他大伯一家满门三十九条人命,这仇焉能不报?”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方流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有一人点评群侠,好奇问道。 “你不看天机斋出版的《百晓生》吗?这是新出的一期,你们快看连万古万大侠也来了。”一人指着大街上一骑马人喜道。 一位中年人骑马路过,面容温厚,长须飘飘,衣饰简单朴素,淳淳长者之风,身后跟着十几位年轻弟子。 “我就说万大侠怎么可能缺席,这场江湖盛会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义气冲天的万大侠。”桌旁另一人说道。 “万大侠可是大侠榜前三,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期说万大侠为救王庄主亲上西行刀帮说和。” “大河庄王庄主得罪了西行大山的刀帮,刀帮上下足足有把上千杀人刀,赫赫凶名,都伤不了万大侠丝毫,安然无恙地带王庄主下了山。” 一人拿起桌上一本崭新的书,道:“还有一人独闯天都山天顶宫,救回了傲梅仙子梅仙子。” “我能看看吗?”方流见一旁少年指着桌上的厚厚一册册书,开口道。 书的封皮不同颜色,上面百晓生三个大字占了一大半封皮。 上面记载了过去一年的江湖侠客功绩,寥寥数语点评了一番,大唱赞歌。 甚至有点评榜,美人榜,英雄榜,功法榜,神兵榜等。 “万大侠身后的是前年收的六弟子王原,他是王峰王庄主之幼子,为报答万大侠救父之恩,拜师学艺,去年干掉了一流杀手长枪孙万里,替多少人报了仇。” “四弟子刑亭更是了不得,年岁二十,内功浑厚,万大侠当面称赞内功有他三十岁八成火候,剩下的都是水磨功夫了,说他早就可以出师了。”一人满脸羡慕,恨不得以己代人夸道。 “好宝贝,一柄天下利刃,杀人于无形。”方流见状翻了几页,低语道。 方流早知道《百晓生》火热,名声最害人。 “我能买下来吗?价钱好商量。”一旁仰慕江湖的少年听闻,问道。 小石城太偏僻了,没有《百晓生》售卖,外地江湖人带过来的。 《百晓生》称得上杀人不见血的利器,江湖上的明眼人应该能看出这一点。 《百晓生》的做大,可见背后的主人权势之大。 名利向来是把一锋利的刀剑,就看掌握在谁手里。 “不卖,这些书都是我心爱之物,辛苦攒下来的,上面每一位侠客的事迹我都背下来了。” “看你样子也是向往江湖的人,你喜欢哪本?送你一本好了。”书的主人是位年轻人道。 “你要小心保管,不能损伤丝毫,这是十年前《百晓生》特别版,将三十期的出色江湖名人编写了一本,只出了三万本。” 少年一脸郑重,道:“我答应你,定会保管好,我能问一下现今出了多少期了么?” “有二十年了吧,以前是中原一地流传,十年前是三月一期,现在是一月一期,中间还出了许多纪念本、特别本,宣扬某件江湖大事中出现的英雄豪杰,我收集几个人全了。”年轻人炫耀道。 方流一目十行,看完了这本书上几篇描写江湖大佬的伟功伟绩,从中知道了一些自认为有趣的东西。 “写这《百晓生》的人真可怕,遍览江湖事,好像有机网的身影在里面,背后又藏了谁呢?”方流呢喃道, “你在说谁可怕?”老猫子凑了过来,插嘴道。 方流过于专心思考写这书人背后的事,忽略了老猫子的靠近。 “为什么你总是悄悄地接近?不发出声音,迟早我被你吓死。”方流放下册子道。 “你也有兴趣看杂书,你不是总说杂书误人。”老猫子见方流手上拿的书,望了一眼,道。 第三十九章 “为什么不看?非常有趣的一本书?你不喜欢看吗?” “我老了,多愁善感,有些接受不了这座新江湖。”老猫子唏嘘道。 认识的老人不再相见,讨厌的老家伙活得滋润。 方流瞥了老猫子一眼,没有说话。 老人感伤悲秋的时候,就不劝了,反正自己不太会劝人。 老猫子见方流不搭理自己,转头从人群中看到一人,惊道:“孙家的人到了,孙敖这个老家伙也出来了。” “您老的熟人,让我看看。”方流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到一位蓝袍老人,身边围着一堆锦衣年轻人,贵气逼人。 “孙敖这老混蛋见色忘义,为了一个女人与好兄弟翻目成仇,我没有这样的混蛋兄弟。”老猫子沉声道。 “孙家,莫非是那个孙家吗?您老的兄弟们不是死光了么?”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孙家,终究有人没死成。” “那个仅凭一家之力剿灭魔教三处分坛的孙家,轰动江湖,只因一名年幼族人死了魔徒手上。” “当年的孙家老家主因魔教敢害其孙,仅靠自家人脉,拉上好友及数名供奉,共十名宗师,三百名先天,一夜间连破三坛,灭魔徒无数,无一魔头逃脱。” “魔教吃了大亏,后来疯狂报复孙家,即使孙家戒备森严,还是死了上百亲眷,嫡脉死得仅余三人。” “孙家还是死咬着魔教不放,各世家碍于情面,任由孙家死绝,襄助孙家,孙家人的疯狂可见一斑。”老猫子诉说着孙家往事,回忆道。 “我听过类似的江湖传闻,真的?” “这是我的亲身经历,当时我十六岁随长辈参与了一次抵挡魔教的人马,那一夜的火光我至今未忘。” 方流望着老人脸上的狰狞,赞道:“我喜欢他们的作风,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江湖正是有了他们,多姿多彩,不令人失望。” 孙敖察觉有一道视线总盯着自己,不经意间转头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样。 “爷爷,有问题吗?”身后一青年人见老人脸色,问道。 “没事,或许是我多心了,告诫家里子弟,城里江湖人多,不要惹事,更不要怕事,我们是孙家人。” “好险,差点被这老混蛋发现了,他武功见涨呀!宗师走得更远了。” 方流对故事中那位女子感兴趣,问道:“那位女侠是谁?能得你们兄弟喜爱。” “这是秘密,陈年旧事,祸害活千年。”老猫子脸色不善,不愿说。 “没有,就是有点好奇,您老不说,我也查得出来。” 老人见方流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当初真是眼睛瞎了才会选了他,无奈道。 “当年江湖上有名的安才女安盈,引得许多人追求。孙敖第一眼爱上了她,可惜安盈不爱他。” “安盈先与我的一位兄弟有好感,后来发生了误会,两人相争,孙敖不再与我们兄弟来往。”老猫子抚额,无奈道。 “我记得安盈不是嫁给了天下第一公子杨易吗?江湖上无数说是天作之合,珠联璧合,轰动一时。”方流开口道。 “安盈是被骗了,杨易此人风流无情,仗着那副臭皮囊骗了多少女子,花言巧语欺骗了她,现在她在梅山小庵生活。”老猫子无奈道。 “英姿飒爽的女侠,旁边怎么跟着一群孔武有力的背刀大汉,他们是什么人?” 吴八没有接近黄重,与人喝闷酒。 吴八看了一眼,害怕引起对方注意,对同伴小声道:“别说话,别看着对方,不要招惹他们,他们是从石人宫出来的。” 一人低头口道:“竟是他们,石人宫出来的,多谢兄长提醒,否则小命难保。” 另一人不急不缓道:“谣传石人宫宫主手段血腥,以讹传讹,江湖传闻罢了。” “传说中石人宫的人嗜血成性,没有一点真凭实据,若真是如此,他们哪敢来这里?” “他们说的石人宫,你怎么看?” “厉害,那人一人十年间打遍群敌,坐稳了位子,改名石人宫,招惹不起。”老猫子回道。 “别看了,真正的大人物还没到。” 方流与老猫子在城里走了一圈,看过了《百晓生》上的江湖名人,小小一座城,名人如过江之鲫。 两人在城门口见人流不止,各门各派,江湖大半势力露面了,两人返回院子。 “今天,你有什么收获么?”老猫子见方流一路上神情兴奋,好像正等人询问,故意一直不问,憋着方流,快到院子才问道。 “收获良多,不能告诉您,是秘密,这里有许多有意思的人。” “我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这座城又会走向何方?”方流高兴道。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老猫子问道。 “即将到来混乱,开胃小菜,大菜还没上桌,江湖平静许久的安宁时光将要打破。” 方流感觉到一场惊天变故在秘密进行着,有人不安分了。 “这小石城再小也是一座包罗万象的小江湖,这片江湖的混乱从未停歇,何况外面呢?”老猫将信将疑道。 老猫子是老江湖,江湖还是老样子,可风声不对,心底知道方流没有说错。 平静的江湖底下有什么正在发生,江湖乱,天下黎民百姓期盼的太平日子也要过去了。 方流的鼻子太灵,总是先人一步发现一些异常。 “你不是已经有发现了么?你散在江湖上的手下没告诉你动静么?” 老猫子自然早早知道了,在周围山林里,有人。 隐匿,不想让人知道,那些外来户也是,小看本地人了,露出了蛛丝马迹。 老猫子派人盯着,这几日消失了几人,事不小。 暗市有人放出来消息,中原几方大势力要大举进入南岭,天下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 一向闲关的南岭本地势力面对外来势力进入,大势已去,沉默了下来。 南岭本地黑白两道闻风而动,早早消息传来,强龙过境,往日嚣张的地头蛇乖乖低头。 连平日里瞧不起,过路无依无靠的江湖散人,也是客客气气礼送人过境,送钱送衣,送水送干粮,没有一丝怨气。 一座小石城一下子塞进了上千位江湖人,城中乱象纷纷,一座浅浅池塘里进来了太多强人。 青竹帮紧守本据,外面的事不管了。 方流坐在街道路口一处小酒摊饮酒,酒摊老板自家酿的米酒,看上去浑浊,别有一番滋味。 方流喜欢的原因是价廉物美,三枚铜钱一盅酒。 好酒自会引来了不少嗜酒的江湖人,方流侧耳倾听饮酒人的窃窃私语,从街旁走过的人中认出了一位故人。 “熊先霸,他竟然逃了出来,看来沈鼎没找到,狡猾的家伙,没想到我们会在此遇见。” 方流留意过路众人,无意间瞥到了一人,初看之下平平无奇,没有内力寻常百姓。 方流眼中蓝芒一闪而过,身形、背影、步伐,呼吸等细微处,合在一起,顺势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也来这里凑热闹吗?又有好戏看了,魔教插上一手,热闹。” “城门口那群女人是谁?这么威风,上来就打了徐老狗一巴掌,我亲眼看见徐老狗脸红了一大块,不敢吭声。”桌旁一人偷偷问同伴道。 “徐老狗也是城内一霸,不惧青竹黑虎,被打了愣是不敢还手?”同桌另一人也问道。 “对呀,平日里徐老狗是多威风的一个人,仗着县衙里的典吏亲戚,黑虎堂里有人撑腰,欺负街坊四邻,王大哥你常在外面走动,见多识广,给我们说说。” “徐老狗算什么东西?给他三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对方。” “她们是谁?” “你们要记住身上戴有佩饰上刻有标记银色圆月,背剑女子,她们是江湖上一大势力雪月宫的门人,绝对绝对不可招惹的人。”众人嘴中的王大哥想起那群女人的来历,劝道。 此时十几位白衣女人骑马经过了酒摊,马上女子皆戴面纱负剑,白衣,身姿优美,气质出尘,仙气飘渺,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那是人心底对美的爱慕。 “好美,是天上的仙子么?” “雪月山上下来的女仙子,你这都不知道,还混什么江湖。”路旁一人对身旁同伴骂道。 “雪月山上雪月宫出来的都是天上仙子一样的人物,多少江湖少侠欲一亲芳泽而不可得。”路旁一江湖人望着经过的雪月仙子背影痴痴道。 “别做梦了,就你这熊样,雪月仙子也是你能惦记的,不怕被人大卸八块。”另一人插嘴道。 “雪月宫的人也来南岭了,她们不是极少涉足江湖吗?”角落处一桌一人低声道。 “财帛动人心……”一人笑道。 “别瞎说,小心我撕了了狗嘴,雪月宫的人会少了金银珠宝,对外道一声缺钱,有的是人赶着上门送钱。” “你敢污蔑我们心中的仙子大人,我跟你拼了。”同伴中一人怒道。 “他是胡说八道,放过他,都是兄弟们,罪不致死。”有人劝道。 方流听着这些讨论,特别有意思,这也是江湖的另一面,熙熙攘攘,红尘气,有趣。 “好愁的剑意,极情于剑,路子走得真怪,要不去看看这位剑道宗师。”方流身子不动了一瞬,对刚才经过的一位灰袍人喃喃道。 一位剑道巅峰,看样子似乎是哪位。 金露楼,城中最好的酒楼之一,商人常聚之所,曾是黑虎堂的聚宝盆,青竹帮抢了过来,骆帮主心腹日日看护。 一楼几伙江湖人为了争个座位,点菜先后险些打了起来。 “一群乌合之众,上官傲打算用他们,魔教式微,也不是他们够掺和的。”萧禄身旁一位好友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不用看,外面乱象必是江湖人闹出来的,不屑道。 “他们是为了不知真假的宝藏,上官傲放任自流,引来的人太多了。” “你可不能这样说,楼下还是有几位高手藏着的。”萧禄运使家传心法,对人气息强弱敏锐,开口道。 “那些只会藏头露尾的家伙指望不上,暗地里不知谋划什么,有利可图,才会冒出来了,这些江湖散,没个规矩,人整天惹是生非,搞得城里乌烟瘴气。” 萧禄拿他这位好友没办法,性情冷漠、偏执,对江湖人素来不喜,粗鲁不堪,为非作歹。 两人家世相近,两家人关系又好,家里人看两人年纪相仿,乐意两人来往。 从小玩到大,萧禄早就看透了对方,面冷心软,好人一个。 这次听家里吩咐南下,带他过来散散心。 今日众豪杰受邀齐聚城东新建江湖酒楼,共商对南岭武林来说的一件大事。 半月前江湖酒楼是城中商人捐出自家酒楼,青竹帮出面友好劝说周边的邻居。 银子加城西的房子,帮他们搬家,短短一天,三十户人家搬家。 房屋拆掉后空出大片土地,三天,青竹帮连忙搜罗了附近六百名工匠,日夜赶工,扩建成了一座大酒楼,取名江湖。 萧禄却带着好友们来到一处临街二层酒楼,饮酒,赏街上景色。 一见雪月宫的人路过,一楼的江湖人纷纷涌了出去,一饱眼福。 萧禄望着远去的雪月宫人的背影道:“雪月宫一向只收才貌出众的女弟子,才是外门。要入内门,要看心性、天赋。 “听说修习其内门武功,心性易受影响,最后会变成冰坨子一个。” “休胡说,雪月宫不好打交道,外门弟子众多,皆是世家子女,由此可知雪月宫的人脉多广。” “雪月宫显露出来的声势,九牛一毛,多少武林豪门送女上山修习武功,多少江湖大侠仰慕之地,愿得一良配。” “那你为什么不去献殷勤,我记得你的母上大人派了好几批人来催她的心肝宝贝娶……” 赵信一见萧禄笑容,清楚他快要发火了,转头看向别处。 “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我洗耳恭听。”萧禄微笑道。 “有人抢先了,你不去英雄救美。” 一群江湖公子剑,江湖二代,带人围住了雪月宫的人,名为保护,实为一亲美人芳泽。 周围的江湖人士见那群锦衣公子,人多势众,背景深厚,无人敢出声直言。 萧禄见此摇头道:“那群人的父辈哪一个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江湖戏称公子剑,不敢惹。再说雪月宫出来的也不好惹,我可不想被两边的人打。” “打起来了,是耿杰,那小白脸出头了,你磨磨蹭蹭的,没机会了吧。” “杰少还是那么潇洒不羁,翩然佳公子,不是你我俩人比得上的。” 赵信继续道:“那群女仙子跟他走了,果然救人还是要看脸。你不跟上去看看,如果发生了不能言表的事,你不后悔?”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 “小白脸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开个玩笑了。” “你真不去那座江湖楼一聚,以你的身份地位上去还不能占一座吗?多少人抢破头也进不去?” “我还差得远,我要靠自己本事堂堂正正走进去,而不是看在我的家族上面,现在陪你在外面看看热闹就行了。” 第四十章 江湖楼,一楼大堂里聚了太多江湖人吵闹。 五湖四海,大江南北,总会冒出一两句听不懂的方言。 酒楼的主人爱吃,对菜色上心,原料精挑细选,手艺没得挑,方圆一绝。 江湖人看着上桌的菜,菜香味俱全,合口,口口相传,因菜色引来了无数客人。 酒楼主人考虑到江湖人豪爽性子,大碗肉大碗酒,不爱富贵人家什么精细菜肴。 江湖人的冲动性子,若是吃不爽,桌子照掀。 少不了油多香料重的美味佳肴,楼上楼下伙计很快上好酒菜,江湖人吃喝起来。 “今日,我请客,兄弟们吃好喝好,掌柜的上菜。” “谢大哥。” “大哥,那里有一张空桌子。” 一名带有沧桑气息的中年剑客随一伙人走了进来, 引起了楼上一人的注意,恰巧低头认出来人,震惊。 伸手唤来身边守着的人,低语吩咐几句,没想到这次来南岭见到了想见的人,默默放下酒杯离开。 很快吵闹的江湖人有消息在流传,有人认出了剑客的身份,一下子热闹的一楼就安静了下来。 二楼有人下来,欲请剑客上二楼。 酒楼的主人似乎是对江湖的向往,自家掏钱招待江湖人,有地位的人方可踏足二楼,附近几桌客人对剑客可以上去感到好奇,。 剑客找了角落桌子,对周围的热切谈话,听而不闻,本不喜这样的场合,熟人邀请,对方似乎没到。 “那人是令孤子,一位大名鼎鼎的剑客。”一人熟读《百晓生》,连上面出现过区区几次的令孤子认了出来,对同伴小声道。 “令孤子?” “你别说是我朋友,连江湖上的高人认不全,出来走江湖,他比那些十大剑客强多了。” “他为什么没去江湖楼那边,以他的身份足够了。”另一人回道。 “大家都说他喜欢独来独往,高人行事,我们这些庸人怎么会懂?” “怎么了?” “一楼来了一位高人,我们去见见?” “谁?” “令孤子。” “是他的话,我们是该去见一下。” “是爷爷常说的那位?” “对,慕容,令孤子是剑界公认的宗师。”知道自家好友,萧禄回道。 “莫非跟你想的一样,这里面真有问题。”赵信暗中传音道。 “没想到会在此遇到这位江湖奇人。”萧禄赞道。 传闻中令孤子来历不明,独身一人闯荡江湖,一剑走天下。 “二十年前我父与他见过一面,说他剑术出神入化,百家剑技信手拈来,天赋异人,现在来看境界更上一层楼。”萧禄暗中传音道。 “你萧禄不也是一位奇人吗?抛家弃业,混迹江湖。”赵信见萧禄对令孤子非常钦佩,故意道。 “你这张嘴,要不是你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谁能容得了你的这张嘴。” “我赵信有你一个朋友就够了,人生得一知己,足慰人生。” 萧禄摇头没有否认道:“你也只有我这一个朋友了。” “他的真名有谁知道吗?”一人低头问道。 “连《百晓生》上面都没写,除非花大价钱去那些情报组织买……” “不要说了,快走这里要打起来了。”几人见一青衣人上来,剑,悄悄起身迅速走下了二楼。 “是剑妖颜青,他的剑法非常神秘,连《百晓生》少有记载,很少有人得见颜青真容。” 萧禄与赵信互相瞧了一眼,叫上慕容,随其他人下了二楼。 “我来此是为见身为剑界前辈的令孤子一面,请教一番。”颜青开口道。 “理由?” “遇到值得一战的剑客,拔剑需要什么理由,也是剑榜的排名不公。” “之前我还想找一位名宿,但更多是我自己忍不住了。”颜青手搭剑柄,问道。 “三天后,我有时间,你可以来找我。” “这三天为什么不行?” “我欠一个人的人情,需要保护她的女儿安全来此,直到有人接手。” “李家的人,可以,三天后你我在枫山一聚。” 颜青飞身跃出酒楼,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目光中。 三天内,他要寻一处安心养剑,令孤子这样的对手值得他庄重对待。 “两个人会打起来吗?”楼下众人心底不约而同想道。 两人的来历被人说破,众人睁大双眼,不放过楼上任何一点动静。 既入江湖,骨子里难免染上一些江湖人观战高手对决的烂习俗。 赵信望着二楼,好奇道:“江湖十大剑客之一的剑妖颜青在此出现,遇上剑界前辈令孤子,会是巧合么?” “巧合的可能不大,背后有人算计的可能大一点。”萧禄回道。 “剑妖颜青独行江湖,以其心性必会向前辈令孤子问剑一场吗?” “先静观其变吧,那边已经到了不少人,剑妖颜青他的名头传得挺大,不会没人注意到这边。” “家父提起过令孤子前辈,不知如何不凡。”萧禄眺望远方道。 “后悔了,你现在过去也还来得及。”慕容斗开口道。 “他们不会打起来,应该说他们会约定一个日子。” “上官家?” “嗯,令孤子前辈过往行事来看是对剑心诚之人,不会拒绝颜青问剑,但上官傲在城里。” “颜青性子再张狂,可背后算计之人不想惹上官家,审时度势,会给上官家一个面子。” “颜青年纪与令孤子相差太大,看他口气,不像请教?倒像是分生死。” “千万不要小看颜青在剑道上的资质多好,别被他剑者的傲气所欺骗,其天赋乃当今江湖绝佳。” “他少在人前显露自家剑法,见过他使剑的人大多死了。” “为人所知的少少几次,杀得人无不是臭名昭着的高手,因此获得了江湖前辈的称赞,连我眼高于顶的叔父也不吝美词。” “听说各家追捕武贼田乾,是颜青给了他绝杀一剑,当时有萧家人在。” “我问过一位见识过其剑术的族人,他神情凝重,不愿说。” “言说颜青的剑术天马行空,无迹可寻,境界宗师翘楚。”萧禄说起搜集到的颜青消息,犹豫道。 “还有传闻说他是替暗界干活的绝顶杀手,一剑无生。” 赵信回道:“一剑无生,暗界三年前新晋金牌杀手,十八次暗杀,无一失手,被杀之人有大豪,大官,掌门,帮主,江湖该杀,不该杀的他都做了,活得好好的,其剑术不输十大剑客。” “江湖传闻本不足信,可颜青的剑术师承不明,行事亦正亦邪,不与外人往来,惹人怀疑?” “没有真凭实据谁信,再说剑妖的剑又不是不利?” “以颜青的剑术想要什么得不到,为什么要和暗界那群疯子扯上关系?” “我会叫人盯着颜青,这两人的交手我不想错过。” 赵信走在路上,郑重道:“你知道枯荣寺也来人了。” “谁?” “你不是一直想见一面的那名老僧,他下山了。” “他佛家隐世高人也来了,日夜在枯荣寺中苦修,不闻江湖事,什么事惊动他。” “家父说这位无名老僧精通佛法,实乃佛界之无名高人,半生坐在枯荣寺后山参禅悟佛。” “家父曾说过,枯荣寺现今在江湖上名声不显,过去百年前却是兴盛过,有一菩萨驻寺宣讲佛法,三十万信众诵佛。” “老僧之名仅在寺内数人口中流传,一件奇事才让外人知晓,枯荣寺衰败,无人扬名,却有佛藏的传闻流传江湖,引来佛盗。” “佛盗,本是一佛门佛子误入歧途,由佛入魔,生出窃佛的妄念,窃取佛经,当众歪曲经义,自认佛祖乃他前世之身,舌灿莲花,颠倒黑白,引人入魔。” “佛界多位高手寻到他劝其行事收敛,他竟练成不朽佛王诀,打伤数位宗师。” “老僧在他上山之际一句惊走佛盗。” “家父才知道他武功深不见底,想不到什么事能引他出寺?”萧禄开口道。 “不知,我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魔教左使熊先霸也来到附近了。”赵信皱眉道。 “他还敢显露真容,不怕死吗?”萧禄惊道。 沈鼎在附近寻人,熊先霸算计了九冲剑门的事,萧禄自然知道。 熊先霸有左使之名,武力或不逊宗师,这里齐聚的江湖人,九成是旁门左道,动不了他。 可沈鼎一人,抵得上这些人,沈鼎剑术之高,魔教那些老魔头不出手,谁保得住熊先霸。 熊先霸一露面,正道不顾面子,集众人之力,熊先霸难免要脱一层皮。 “听说熊先霸练的狱火魔功突破第六层,魔教狱火的滋味,你想尝一尝?”赵信沉声道。 灭魔一役后一些魔教余孽,逃入西行山脉躲藏,勾结当地绿林匪寇,积蓄钱粮。 正道几次围剿,在不畏死的匪寇反攻下,损兵折将。 西行山寨一下子吸引来越来越多邪魔外道托庇其中,大小七十二寨,邻近三州不安。 狱火一脉独占十寨,熊氏又是西行大当家,狱火出名了。 “中央魔教的人这次派熊先霸南下,不光是为对付上官傲而来?” 萧禄继续道:“仅正道在这里汇聚的人马,要翻出一个熊先霸不难?” “上官傲或许不想早早下手,利用熊先霸坚定南方魔教抵抗的决心。” “南方魔教分坛人马听闻消息逃得太快了,上官傲是要剿灭,不是驱赶,故集大势,碾过一地,逼魔教打一仗,不然魔教人马分散逃命,找出他们就要花大力气了。” “你们看,左边那位高大男子,刀界传奇天怪刀欧阳治,刀势奇诡,刀法那是一个怪异绝伦。” “他的刀法超出常理,极难对付,初次交手,吃大亏。” “剑侠沈鼎,九冲剑门长老,传闻他剑道似仙,有剑仙之名,名列天下十大剑道高手之一。” “九冲剑门真有南岭剑阁的传承吗?”一人问道。 “除了剑门门主,怕是谁都说不清。” “斧圣聂怒那位大人也来了,脾气恨糟糕的家伙,大家小心点。”周围有人偷偷说道。 “他用的斧头用赤纹玄钢铸造,重二百二十斤,即使不开锋,单手运之,有千钧之力。百晓生点评是重斧无锋,大巧不工。” “聂怒有一至亲被魔教所害,一遇魔徒,甩手飞斧,无一不是一斧两段。魔道中人一见聂斧圣至,束手待毙,不是一个坏抉择。” “斧圣这名号是他实打实地杀来的,正道那边有人颇有微词,说他是斧魔,人人得而诛之。” “真是江湖一场盛会啊!江湖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不错,许是江湖近年来最大的一场盛会啊!不虚此行。” 本地青竹帮不知为何靠上了太徽门人,太徽门乃正道大派,黑白两道。 骆明有幸与外来的帮派一起维护城内外,酒楼附近的秩序,青竹帮倒是插不上手。 第四十一章 五湖酒楼是一名外地罗姓商人请江南工匠营建,靡费千金,占地百亩。 楼高十丈,六层,小石城最高的建筑,雕梁画栋,江南名匠一一雕刻。 罗易经营有道,背景深厚,出手大方为人仗义,出手大方,结交黑白两道豪杰。 有人怀疑他是江南世家的人,无人敢惹。 小石城的矿石木材等走私生意份额他吃了整整四成,日进斗金。 骆明知他有萧家外门供奉之名,又与太微门有一丝关系,交友之广泛,有钱有人,超然物外。 对方来南岭十数年,一地一地经营,结识了南岭地界上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那边一群黑底绣有火纹的人是铁盟的人,铁家的人也来了,这场面越来越热闹了。”人群中赵信瞥了一眼,开口道。 “中原武林豪强搞出来的小联盟,相约四年一期的盟主。” “前任盟主是郑家家主郑重,凭家传功法大日一气诀,内力深厚,真气至纯至阳,镇邪除恶,威震中原武林。” “可叹郑家无一有为后辈继承郑老前辈攒下声名,尽出败家子,短短数年郑老盟主打下的家业败了大半,郑家江河日下,不复从前风光了。” “即使如此郑家家底也是厚实的紧,除了郑重自创的武学,郑家枝繁叶茂,家传秘籍堆满一座楼。” “武学再多有何用?大日一气诀一层比一层难修。” “除了老家主郑重,郑家无一人练到第六层,第五层还是郑重的堂弟练成,可惜活不了几年,病死榻上。” “武功修为练至他这境界,会病重如此?” “我猜是一气诀不全,郑家没人练,也有这一原因,越是修习,真气越会侵害五脏。” “传说第六层真气凝炼至刚至纯,神鬼难挡,步入大宗师境的郑重只活了百岁,一大明证。” “这次铁家大爷铁甲夺得了盟主之位,众望所归,铁家独传的炼金术也是江湖一绝,声名远播。” 一旁赵信盯着萧禄,微笑道:“不见得吧,你们萧家不想争一争这盟主之位,你家家学渊源,人脉又多,盟内姻亲众多。” “你赵家不想更上一层楼,何不去争一争?”萧禄头也不回,反问道。 “我是庶子,此事可不是我该操心,家里有得比我厉害的兄弟,去关心此事。” 萧禄知道赵信在赵家呆得不痛快,自己才拉他出来散散心。 可自家的事也是一堆乱麻,世家理都理不清,一些无用劝慰之语又有什么用呢? “你不去见一下萧家的来人吗?” 赵信见十几名紫衣人,走了进去,容貌俊美,锦衣华服,一看就知谁家来人。 “等我想清楚了,自然会回家。 这些人家里天天见,现在见面也是自找麻烦。”萧禄摇头,平静道。 “你还在为那件事自责,这根本就不是你一个人能背负的,是对方找上门挑衅,不要放在心上。” “那俩人的剑意,别开生面,走出了自己的路子,江湖十大剑客名副其实,有点期待见到剩下的剑客了。”小巷中方流压制了体内鬼神的苏醒,满头大汗,有气无力道。 自己找死真是拦都拦不住,经此刺激,体内一枚鬼神种子的苏醒要提前了。 “险些被他发现了,好敏锐的剑心,令孤子,奇怪的绰号。” 二楼令孤子停住了筷子,转头望向某方向,没有发现,继续喝酒吃菜。 “道兄,何事引起你的注意?是颜青吗?” “感受到一道熟悉的气机,可那个人应该死了。” “那倒真是奇怪,你不是一个会弄错的人。” 熟识令孤子的他不会怀疑他失误,深知令孤子的本事。 一位剑客的剑心不会被欺骗,尤其眼前的这个人,剑心锤炼到不可思议境地。 若非那件事让他磋砣十年,他早就是天下剑客前三之列,不,天下第一,他从不在乎虚名。 “江湖之大,藏龙卧虎。或许有人修习了同一种功法。”友人见令孤子不愿回答,继续道。 “令孤子道兄你为什么不去参加五湖酒楼一会?” “你不是也没去吗?” 萧赵俩人混在周围旁观的人群中。 “旁门左道的人来了。”赵信捅了一下看美女的萧禄,提醒道。 萧禄转头看见一蓝衣人,孤身一人等在门口迎接了一行人。 “那个穿蓝衣的是旁门副门主孙羽,飞仙弓。” “奇兵榜上的飞仙弓排名很高,没记错的话在三十名内。” “二十一名。” “孙羽接待的人是左道的钱河,他的星羽剑神秘莫测。” “奇兵榜与功法榜,名次都挺高的。” 周围一人义正言辞道:“不习正法,专走偏门,吾辈江湖人羞与他们同伍。” 另一人大声道:“旁门左道,光明正大来此江湖盛会,他们找死吗?” 两颗铁莲子扔向开口说话的俩人,又快又疾,俩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胸前中招,倒地不起。 “伤人而不损衣裳丝毫,力道分毫不差,暗器高手。” “伤不了你我,算什么高手,就剩欺负欺负这些三流的胆子了。” 他们的同伴见对方没有继续下手,赶紧抬走了倒地的人。 “一群乌合之众,靠他们休想讨灭魔教。”孙羽瞥了一眼远处江湖人因口角引起混乱的嘈杂样子,对此行前景不看好,不爽道。 孙羽心高气傲,家世武功让他瞧不上那些山泽荒野里钻出来的无知野人。 孙羽因不可说的原因为家族加入旁门,见了太多的人,对江湖人的底线一跌再跌。 江湖不缺仗着鸡毛蒜皮一般的三流武功,坐井观天,横行一地。 此时这些人不知水深傻乎乎地过来捡些好处,到时死都不知怎么死?好言难劝该死的贪心鬼。 “莫生气,少了他们,谁去填魔教的陷阱,除非你舍得动你我两家带来的弟子。”钱河面容平静,淡淡道。 “既随我们来,就做好了舍命搏一场富贵,生死自负,哪管得着他们?” “唉,他们中有些人来自底下的门派,被瞒着,名为带他们来见识一番南岭江湖,实是卖给上官家了,毕竟上官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上官家再不好惹,你们两家联手,何惧他们?”孙羽不惧,旁门左道江湖除正魔之外最大的第三方势力,开口道。 “你我一旦联手,泄露风声,以世家为首的正道他们的打压必紧随其后,千年来,他们一直乐此不疲玩着这游戏。” “可他们的手伸得太长了,旁门散落在外的小势力他们快吞掉一半了,太不把旁门放在心上了。” “左道何尝不是如此,正道的势力衰弱,挖我们两家墙角勤快得很,不然上官家一声令下,哪来的这么多人?”钱河看透了某些人的布置道。 “他们故意如此,削弱我们,那些老家伙就看着?” “老手段了,我们内部一盘散沙是正常乐意看到的,相反我们一有团结的趋势,就会给我们放血。”钱河一针见血道。 “可恶,你花花肠子多,我们怎么办?”孙羽不忿正道所为,问道。 “孙兄,消消火,你我见多了,老法子按两家商定的办,共进退,小心提防正道那群人耍花样,陷害我们两家。” “哼,正道如此下去,终有一天要吞下自己种下的恶果。” “慎言,正道千年来强大,你我反抗不了,小心伺候着吧。” “不要急着进,看里面的人白眼吗?正主还没来呢?” “上官家的人还没到吗?”孙羽自己掐时到了,上官未到,世家的傲慢,怒道。 “或许路上有事耽搁了,依我看,上官的人在这,心在那大山深处。” 刚才过去的人,一群红衣,佩刀,气势凌人。 “来人是谁?为首的是上官盛还是上官兴。” 钱河郑重道:“不是他俩,他们名头再响亮,晚辈,远未有胆让我们等候,是上官傲。” “是他的话,却是有让我们等的本事,上官家加上他,珠联璧合,携滔天大势南下,黑白两道顺服,你我有什么法子违逆他,听命吧。” “他有这么强?”孙羽早知上官家主事,不信道。 “他,上官家那伙老家伙推他出来,不要听信江湖人,别不服。” “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上官家,世家大义,皇朝默认了我们瓜分,不服也憋着。” “我怎敢不服,江湖上有着太多传说,但我和他交过手。” “怎么样?”钱河好奇道。 关于上官傲的传闻非常多,真真假假,难以分辩。 “明知故问,他的本事在我之上。”孙羽气急道。 “对不起,孙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为了什么,要劳烦你出手。” 孙羽一听起此事,就咬牙切齿道:“下面的人发现了一座银矿,泄露了消息,引来了上官家的人,上官家的胃口太大了,不给本门留下一点,也不怕撑死他。” 钱河慎重劝道:“如今的上官家比起二十年前的龙家亳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不得不退让一步。” “再退下去,我们还不如去吃西北风。” 庾家的几兄弟坐在江湖酒楼的对面小酒楼上面看热闹,整座小酒楼被主办人包了下来,安置亲近势力的人。 “大哥,我们不进去吗?已经到了不少大人物。”庾泽问道。 “急什么,真正的大人物还没到呢?”庾澄回道。 “谁?” 庾澄打开窗户,望了一眼,悠闲道。 “当然是名声正盛的上官家,人也该到了。” “上官家的势力比起二十年前的龙家亳不逊色,当得起此次盛会的压轴人物。”庾溪认真道。 “听上官家与龙家也有一丝关系,龙家发生了变故,龙家留下的遗产被他们全盘接手了。”庾澄说起另一件事道。 庾泽开口道:“我听说的不是这样子,天歌岛上的销金窟不是落在了恶岛人手上吗?” “恶岛人常年在海上讨生活,善于海战,不出动军队,伤不了他们,如今他们得了大量金银后,更是目中无人,招兵买马,势力大涨,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大事。” “小声点,大人物到了。” “上官傲到了,有天下傲骨三分之称的上官傲。” 楼中一群江湖武林大人物听到上官傲到了,大多外出亲迎,亳不费力地将孙钱俩人挤到了一边。孙羽被钱河拉住,挣脱不开。 钱河压低嗓音道:“孙兄,消消气,他们人多势众。” 孙羽一脸怒容,心中暗道:“这老小子,深藏不露呀!” “不好,露了底,第一下没能拉住他,一下子动用了真气,否则真拉不住他。” 上官傲一行人离酒楼门口几步路,见众人迎接,上官傲下马步行,身后一行人相继下马。 领头一俊美中年人,身着红衣,无一名贵佩饰,气宇轩昂,卓尔不凡,气血旺盛,正值武者巅峰,龙行虎步,气吞气河。 周围众江湖人看到他的一眼,就知道他是值得大家等待的大人物,少了他此会不为江湖盛会。 路旁方流等见到上官傲的第一面,简直自惭羞愧,无地自容,自己不是当大人物的那块料。 方流见上官傲神色,衣柜他身后武道境界,了解他的事迹,是天生的领袖,怪不得众世家如此看重他。 “让我看看哪里容易进去,里面的热闹可不能错过。” “不愧江湖武林中的名宿老人都很看好他,认为他能再现第二个龙家,他的神姿令人折服。”庾溪开口道。 “二哥,不要涨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他左边的胖子是谁?”庾泽问道。 一行人中出现一个金胖子是多么引人注意。 “范家的人,江湖上有名的财神爷,只有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上官傲的傲骨。” “五湖钱庄虽是范家联合其他家族开的,但范家在其中拥有很大的地位。” “怪不得一身金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大家太客气了,高抬我上官傲了。” “没有,上官兄一来,大事可成。” “快请进,大家就等上官兄主持大计了。” “右边的人莫非是……”庾泽注意到一位有书生气质的一人道。 “三弟看出来了,是文家的人,没想到文白也来了。” “文家虽涉江湖,但终究是朝中人,为何来趟这淌浑水。” “他不得不来,替皇朝收拾那件事的手尾,再说顾家也来人了。”庾澄开口道。 一高大男子注意到了庾家人的视线,没有理睬,跟上队伍进了酒楼。 庾溪感慨道:“虎豹顾雄,将门世家出身,却浪迹江湖,凶戾之气,触目可见,他是不是混错地方了,该在沙场建功立业。” “不要被他的样子欺骗了,他很聪明,本是庶子,顾家嫡子那么多,功劳分都分不过来,立功的事怎么可能会轮得到他。他被派到江湖,或许不是家族的安排,而是他自己推动的。”庾澄想起与他相处的日子,头痛道。 “大哥,你怎么那么清楚他的情况。” “我跟他打过一段交道,不是个容易应付的家伙。” 庾泽奇怪道:“百草庐的人为什么也来了,他们不是一直只安心赚钱吗?” “是为了南岭的名贵药材吧,据我所知南岭的药材占了他们货源的大头。”庾溪猜测道。 “回春池的人不也在那吗?为了不让他们的死对头拿到药材,跟在上官傲身边。” “中原名门大族来此一聚,大口吃肉,会留些汤汤水水给我们吗?” 庾澄无奈道:“不好说,林家倒了,我们好不到哪里去?中原一派强硬之势,我们这边是一盘散沙,反抗不了大势。” “中原林家没人来吗?” “还不是那件事闹的吗?他们不会来的,来了也只会尴尬。” “那上官家他们插手没事吗?”庾泽问道。 “他们都是自家人,中原各家联姻频繁,还分什么他的你的,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说实话,皇朝这次做的太出人意料了,又快又狠,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就结束了。我们是江湖人,是家族放在外面的闲子,有什么办法,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们也要生存下去。” “听说林家在外还剩下些人隐匿,家族那边怎么说?”庾溪问道。 “看中原来的人意思吧?我们这些人做不了主。”庾澄回道。 “中原的林家会出头吗?” “两家分了多少年了,南岭林氏始祖只是中原林家旁支庶子,负气出走,后来没与林氏主支联系过。” “为了南岭林家叛乱一事吗?绝不会,已经过了百年,再亲的族人也是远亲了。” “上官兄弟到了,我们就安心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讨好道。 “多谢各家各门相信我上官家,我上官家必不负众人期望,给在座各位一个满意交待。”上官傲沉声道。 “这件事是怎么个章程?”铁甲嚷嚷道。 “这次由上官家出面了,上官傲亲自主持,我们大家还是放心的。”另一派之主起身道。 “对,上官大人一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退,不然死路一条。” “什么夷人国宝藏,子虚乌有,南岭就是最大的宝藏。”上官傲淡然道。 “这次各家齐聚此地,我很荣幸被大家推荐主持分配,在座各位在南岭可以获得的利益,根据大家先前的意向,我整理了一下,大家请看一看。” 上官傲高坐主位,一眼望去下面坐着的众人脸色,恭喜声不绝。 第四十二章 分利 不知有人喜,有人苦,有人愁,有人恨,独独没人开口反对。 眼见众人退让,竟拿上官傲没法子,咋办,忍着。 上官家步步为营,想必摸准魔教总坛那边的人心脉络,权衡利弊,赌对方不愿为南方一地大动干戈。 与皇甫氏谈成合力瓜分南岭, 两大世家的结盟,越来越多的世家加入进来,卷进来的朝廷势力,江湖势力,其余心底有怨的几家人不敢明着捣鬼。 为做成讨灭南方魔教的大功,上官家推出了一枚闲置许久的棋子上官傲。 自上官傲出关以来不负众望,每至一地,必与当地世家豪强会见,一番合纵连横,拉拢对方,瓜分地盘。 熟悉上官傲的人看出他变了,不知好坏。 上官傲对伪君子真小人也耐得住性子交谈,坚持底线,推动计划的进行。 在老狐狸面前,喜怒不形于色,每一日在梳理繁杂的人脉,识别敌友,分化打压拦路之人。 上官傲知人心难测,不求人心向己,至少要拖后腿的少一些。 一路走来,上官傲顺势知晓了各地诸多秘闻,世代恩怨,对世家间脉络把握得更准了。 南方世家越发瞧不上中原的嚣张跋扈,南方的墨守成规不被中原看上。 上官傲没动手,手里就握了一大把把柄,明面上结交众家主,转头与某些黑道大豪见面。 从对方喜好下手,不外乎美人、功法、钱财,最后一招,武力收服。 上官傲的南下,将上官家在南方布的子连成了一片,对日后上官家平定江南,收拢人力物力,有了把握。 江南一地,经过百年休养,人口滋生,物阜民安。 当地官员不缺,贪官污吏,上下其手,赋税截留大半,剩下的一半一路经手,有三成送到国库已是幸事。 上官家不贪心,若江南一地人力财力三成据为己有,过个几年,上官家会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与皇甫氏一斗才有把握。 上官家必然会超越曾经的江湖一霸龙家,龙家会败在那些人手中,但家族在自己手上会胜。 龙家过往再强,终究已经过去,一块等着自己的垫脚石。 自己要做的是那带领家族登上绝巅的一人,家族传承千秋万世,天下只诵一人之名。 这是家族千年大计,谁敢挡路就灭谁。 北方边疆二十万驻军,常年与蛮族厮杀,彪悍耐战,古有天下安稳,半在北军。 皇甫氏素不放心北军,不怪他们这么小心,皇甫氏能上位,当时北军三成军力在手是底气,拉拢了另一世家李家,世代握有北军兵权。 两家合力有了一半军权,收买小军头就顺利了,等中原战火一起,逐鹿中原。 皇甫氏到处安插亲信,八百嫡庶在北军掺沙子,紧防他人串联,军权一刻不松手。 军中一有不稳苗头,有军贼怀异心,闹事,以雷霆掐灭火苗。 皇甫氏坐稳皇位,皇甫家强,大广收孤儿,赐姓名,年年派族人入伍,有活下来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田宅美人,应有尽有。 皇甫氏恩威并施,拉拢当地豪强,将门在观望。 任何势力敢朝军权伸手,必迎来皇甫氏的打压。 天下未乱,皇甫家大义在手,世家给面子,镇得住场子,从容对敌,不缺后手。 天时未至,人和不全,地利不足为凭,冒出头的无非自寻死路。 上官家,与各地豪强往来,脸熟,将门保持联系即可。 中原世家扎堆,勾心斗角,争夺权势,牵扯住了反倒乱不起来。 南方对皇甫氏上位不服,皇甫氏始终拉拢,上官家北连豪强,南合世家,虚与委蛇。 皇甫氏盯上了南岭,拉上了上官家,瓜分南方。 北方的手伸不了太长,该给的再多上三成,堵住他们的口。 中原各家的条件商量好了,倒是好办,无非是那些藏书古籍经文,金石古玩。 朝廷眼里只盯着金银珠宝,筹办一件大事,肥肉是不少了的。 麻烦不是没有,江南这边,世家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胃口大得很。 上官家与盟友合力,也拦不住他们见钱眼开,贪得无厌。 朝堂放手不管,人口及赋税归朝廷,借查抄林家所得浮财来喂饱他们,避免他们捣乱。 皇朝向来是拉拢一批,打压另一批,有必要的时候不缺杀鸡儆猴的手段。 上官家早早向皇朝看齐,分化拉拢可用势力,权谋斗争斗争样样不落。 上官家挑选的盟友,首要是能对上官家造成威胁的势力,不能当朋友,就只好请他们去死了。 铁家是一伙耿直汉子,武力卓绝,重情重义,门风淳朴,是在世家中少有的一种人。 铁家族人多呆在一地,沉迷打铁,铸炼神兵,打铁厉害,打人更猛。 南岭三成的铜铁矿份额够他们吃得脑满肥肠了,太过贪心,小心一分也得不到。 传闻铁家人人一根筋,憨厚可信,谁信谁傻,这次家主的亲弟弟铁甲领着一群人来,就让你们得逞一回。 张家…… 太微门来的是掌门座下三弟子天钧剑吴涯,世家出身,江南吴家分支众多,出了一个吴涯,义武一脉出头了。 年纪轻轻,内功剑术火候十足,对剑术有独到见解,在他身上不见境界关隘,老一辈也比不上。 剑道小宗师也不是不会死,看在那个老怪物面上,放过你一次,多给你一些。 老怪物你的好日子不多了,到时候你吃多少,就给我吐多少。 中原有名有号的家族门派,不多不少,这边分一点,那边少一点. 剩下一群乌合之众疯狗抢食,给点残渣就够他们亨用的了。 任谁对把握一团乱麻的分赃头疼,把握尺寸头疼,上官家推出了上官傲。 谁会先跳出来呢? “大家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连这点我度量,做什么盟主?”上官傲示意道。 “上官兄做大家的盟主,讨平魔教,必不使各位吃亏。” “大哥,为什么拉住我?这跟我们先前与上官家商量的差得太多了。”鲁兴聚音成线向一旁身旁自家大哥道。 “等一等,我觉得不对,让别人先上。”鲁武回道。 众人看着纸上所写,脸色阴晴不定,相互眼光示意。 聪明人太多,光等他人先开口,一下子静了下来。 “上官兄,这不对吧,我手中纸上写的是不是写错了。”周昌拼着头皮发麻,起身问道。 若周昌敢认下这划分,回去家主非打折他的腿不可。 “周世兄,大家先前商量好的,你再好好看一下,不会看错了吧?”上官傲笑着,回应道。 “还有更改的余地吗?”周昌心底一冷,问道。 “我与诸位商谈了许久,考虑多时定下的,不会有错,周世兄再看看。”上官傲再问道。 周昌见此低头,坚持道:“比起先前定下的,少了近乎一半,这我回去没法向家主交待。” “原来周家人是那只鸡,虽是南方江淮一带颇有势力的豪强大族,但终究是不入品,有好戏看喽。”某人传音道。 “上官家太霸道了,自己吃了大头,给这些东西打发叫花子吗?” “不能退让,否则这里没有我们站的地方呢?” “周兄弟,你是说上面数目不对吗?这可不好办呢?我已经在尽力满足大家的需求。” “朝廷那边收缴了许多,还差缺额,剩下的好东西不多,来的人不能不分上一份,就不得不减少一下各家的份额,你不会怀疑我有意搞鬼,侵吞大家所得?”上官傲解释道。 “自然不会,我们大家肯定相信上官兄为人的,分得少一些,也不会抱怨不平。” 众人心中暗道一声狗腿子,主子没打招呼,就出来叫唤。 “我可以做主,再筹措一下,补上一些如何?” 上官傲继续道:“周兄弟怎么脸色发白,身体抱恙吗?这可不好,你不要太劳累了,来人扶周兄弟下去休息。” 大家心知上官傲刚才仅用目光中一道神意就压迫得周昌无力开口,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足见他武功大成,离大宗师不远了,在场的不是没有人可以拦下,但拦了,就是与上官家翻脸,引火烧身。 能阻止他的人及势力,怕都是被他收买了吧。 从一开始大家的命脉就在上官家手中握着了,自家还想捡便宜,真是一场笑话。 “还有谁有意见吗?尽管提出来,我洗耳恭听。”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不会都认为我上官傲盛气凌人,不给人开口,这传出去了,外面的江湖人要怎么看我,我是一个会欺负大家的人吗?” 众人听闻此话心中不约而同暗道一字,会。 “我庾家支持,这样分配合情合理。”庾澄见众人犹豫,抢先道。 庾澄见上官傲神态从容,摆平了刺头,自家是随大流吃现成的,大势已成,此时示好上官家,不失一个卖人情的机会。 吴涯笑道:“我太微门也认可上官盟主主持这份分配,公平公正。” 铁甲笑道:“我铁家以上官盟主马首是瞻,此等小事可不能坏了我们两家的交情,我们也同意。” “孙家没意见。”孙敖开口道。 孙敖早就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了,他们什么德性,早就看透了,欺软怕硬的货色。 “萧家接受上官盟主的划分。” “我没问题,要不是一大家子要养,不会要。” 一声声同意相继响起,没有势力头铁,愿出面违逆大势。 “外面的武林豪杰怕是等不及了,我们该出去解决这场宝藏闹剧了。” 第四十三章 方流为了瞒过在座高人们的六识,甚至灵觉神识。 寻常隐匿气机功法很难不出纰漏,动用了许久未用的魔躯。 再高明身法,宗师心眼,一览无余,无所遁形。 魔躯与寻常行气功法大为不同,不走经络,不转气血。 身躯已达非人境地,身影不见,气机圆融。 可惜方流未练至圆满,运功时有不言语和不可与人交手的缺憾之处。 偷听许久,在场高手云集,混进了一个外人,却没人发觉。 方流不愿离得太近,以防万一,躲在角落里。 上官傲平淡,听着众人议论,对在场这些人心把握很准,大势在手。 上官家早在进来之前,就针对各家来了一遍合纵连横,在今日谈之前,划分定了七七八八。 方流听言知音,为首几家没开口反对,众人何来底气开口,无言。 自己没看错,一个个江湖大人平日嘴上挂着除恶务尽,碰上了一个比他们恶的人,没法子。 恶人自有恶人磨,自己不是恶人那块料。 众人见迟迟无人出头,虽说利益没想的多,但拿到了一点,犹豫认不认。 上官傲起身,开口道:“既然无人开口,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若有人反悔,找我再谈。” 一马当先走出大厅,上官傲领着众人出来,默认的群雄之首。 上官傲正色道:“劳烦各位豪杰久等,得罪了。” “先前我收到一则消息,与各家各门主事商议,关乎大家的身家性命。” 上官傲见众人神色,继续道:“此绝非我危言耸听,身后诸位皆可作证。” “上官兄没有一丝夸大,事实如此,江湖恐生大变。”一江湖名宿出面道。 “诸位豪杰因何事相聚此地?”一掌门见众人脸色难看,开口道。 “看来大家是担心宝藏落在我们手里。” “我们江湖人为名为利,有什么可耻的?” “大家不关心宝藏何来么?” “不是古夷国为日后复国所藏下?”一人听过许多传闻,挑出一个听上去最真的,问道。 众掌门相顾无语,魔教是算准了这些人贪财不要命,借他们故意搅混水。 “诸位,这所谓宝藏是魔教布下的一个大阴谋,趁大家不知虚实,引我们进山。” “外面满天飞的消息,道听途说,你们手里拿到藏宝图是假的。” “我们交换了各家手上掌握的消息,所得藏宝图三十几份,地点不一,宝藏一说是假的,必是魔教余孽所为。” “大家请听吾一言,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夷人宝藏,子虚乌有。夷国被灭,什么宝贝都被南征军缴获献给皇帝陛下了?”上官傲身后走出一掌门开口道。 “这些藏宝图来历不明,南方魔教在暗中推波助澜,欲以此设计陷害江湖正道。” “诸位掌门的话,我们是信得过的,可兄弟们大老远跑来一趟也不容易,总得弄些东西才好回去。” 场中一人不仅改变嗓音,而且用上秘法,听不清说话人的方位。 “没错,空穴未必无风,魔徒必会拿出真金白银来,到时候我们杀人夺财。” 一人露头说了一句实话,转头就消失在人群中,身法奇快。 “大家都是心慕正道之人,不能轻易地折损在魔徒的阴谋诡计下。”一门派之主劝说道。 “我正道与魔道誓不两立,我在与各家各门商量后,愿一起拿出一笔钱,除魔,悬赏魔徒首级,必破魔徒诡计。” 上官傲继续道:“大家的心思懂了,我为讨魔而来,我们各方先定下规矩,希望大家遵守。” “魔头在前,守规矩的就是一家人,不愿守的,可以离开了。如果发生不忍言之事,就不好了。” “不得杀良冒功……一经发现犯了其中一条,共讨之。”上官傲沉声道。 场下听闻此话就热闹起来,窃窃私话,场面混乱。 “大家请安静下来,不要喧哗。”上官傲身后一掌门出面,大声道。 上官傲见场下乱象显现,身上一股绝强的气势爆发,威压众人。 大家不能抗此势,纷纷退后,站立不稳,上官傲武功哪是宗师。 “我知道大家对此事有话要说,不让魔徒诡计成功是我等本意,没有一丝要拘束大家的意思。” “我希望大家推举一人或几人出来率领大家,铲除熊先霸等魔徒。”场下有人提议道。 “名正言顺,众人可愿意成立一个诸派联盟共抗魔教,一旦答应,蛇无头而不行,我们要推举一个盟主出来。” 清鹤剑洛霆出面,支持道:“我同意立盟,唯有大家上下一心,才能消灭那些妖魔,还天下一个太平。” 此事已成,锦上添花,想起父亲的来信,支持上官家成事。 “没错,我代表全派上下建盟抗派,上官兄当仁不让,侠骨仁心,古道热肠,救死扶伤,除暴安良,谁比得上?”一门派掌门大声道。 “当年上官大侠孤身一人初入江湖,见西行大山山匪为祸甚烈,隔绝南北商道。一人一剑挑了西行大山大小三十六座匪寨,全身而退,此等壮举,谁能为之?” 在场一些知情人听闻此事一脸赞同之色,心中忍住揭露事实真相的冲动,上官家不好惹。 当初那些匪寨中的那些有名有姓的高手为何都消失了?还不是各家暗子不敢对应上官嫡子,让上官家一头。 西行山脉中的本地高手们更不敢伤他一分一毫,真有人胆大包天,藏在暗处的高手不是吃素的。 上官傲北上灭魔,南下伐寇,西行除巫,东进杀怪,哪一件哪一桩上官家没有出力? 二十岁的上官傲本事再高,敌得过对方百年苦修,上官家花费巨大。 “上官大侠又以轻功折服了天下第一大盗司马星,对方心服口服,答应不再为恶。” “听说先前司马星双腿被一高手用暗器所伤,又被逼着斗轻功,废掉了,还有人看见司马星吗?”一人暗中传音道。 “你叫不醒一群故意装聋作哑的家伙,再说了,谁敢惹上官傲,真当他不会借机杀人,杀鸡骇狗。”同伴回道。 “你想当那只鸡随便,可不要拉兄弟们下水,我们上有老的,下有小的,折腾不起。” “上宫大侠,为武林除去多少大害,除掉了凶焰滔天的噬心魔头。” “当年噬心魔搅得武林人心慌慌,其凶残行为惹得天怒人怨,幸有上官大侠夜以继日追捕,枯木林一役,终除此魔。” 有人传音道:“也不知噬心魔从哪个犄角旮旯的鬼地方冒出来的?师承不明,连杀多位宗师。” “你怀疑上官家,这不可能,上官家也死了人,我亲眼所见,长官傲的长辈。”亲身经历的同伴不信,回道。 “死的是谁?宗师如何,无名小辈罢了,多是旁门中人,中原世家死的是不成器子弟。就算与上官家无关,他们肯定也知道一些内情。” 那人继续道:“枯木林一役绝对有鬼,多少人见过噬心魔没死?噬心魔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知道他死没死?” “上官大侠替天下灭掉了为祸江湖的人屠,人屠的凶名谁人不知?” 有人暗自道:“灭了一个小门派满门也能叫人屠,那江湖上到处都是人屠了。” “对方安上人屠的称呼,只因杀了不该杀的人,惹了不该惹的人。” “你再继续这样过下去,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说过话?你会出卖我么?” “不值得,小心点,抛开那些事迹,上官傲的本事不可小觑。” “那个门派门人无恶不作,掌门长老包庇,蛇鼠一窝,藏污纳垢。某位上官家的年轻人也与那个门派有勾结,事后我听过他们的所作所为后,我都想亲自出手。”赵信传音道。 “他们不就是上官家的手下吗?可见上官傲也不是个好货色,一丘之貉。” 萧禄劝道:“你小声点,不要惹火上身,家里老人耳提面命,上官家不能惹。” “上官大侠替我们干掉了阴阳鬼,阴阳鬼的手段在座的无人不知。” “阴阳鬼,不阴不阳,非男非女,武功诡异万分,祸害了不知多少江湖侠侣。上官兄为消灭此鬼,身负重伤,伤未愈就出山干掉了盘踞梅山多年的梅山盗。” “梅山盗武功高强,神出鬼没,行踪诡秘,人数不详,有说一人的,有说十三人的,更有人说上百人的。” “我们唯一知道的只有他或他们胆大包天,没有人或势力不是他们不敢惹的。” “闯皇宫,犯下了大内宝库失窃案。” “破郑家堡,郑家宝库被盗案。” “劫镖银,十大镖局无一不被劫,此等大案一件又一件,无人可逮捕梅山盗。” “上官大侠巧设妙计,灭了西境上百股声名狼藉的沙匪上万人,还西境一个太平。” 有人心中暗道:“是收为己用了吧,论骗人谁比得上上官傲,耍得那些蠢家伙昏头转向。” “诸位太抬举我上官傲了,本人愧不敢当啊!三日后再推盟主。” “我们只认上官大侠做盟主。” “不可,德薄望浅,不敢担此大任。” 劝进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一致推举上官傲做盟主,上官傲推辞不就,坚持等附近江湖人赶来,三天后在城外再次商议盟主一事。 方流见到场下一幕幕,不知上官家安插了多少人,又收买了多少人。 城外,三天过去,上万人聚集一地,上官家的人用备好的巨木,一夜间搭好了一座高台。 第四十四章 立盟 高台六丈六,占地十亩,众位掌门见吉时已到,齐齐飞身登上高台。 为首上官傲屹立众掌门之前,俯视台下整座江湖。 此刻底下万千江湖人仰视,登上高台之人无不是站在江湖顶点。 尤其是上官傲身后旁两侧站着的数十位江湖上一等一的大派掌门与德高望重的前辈名宿。 台下前面数排是各家族门派高人,门人弟子簇拥。 明眼人中这不是一次江湖武林的盛世,而是瓜分地盘的盛宴。 明面上是追剿南方魔教余孽,私底下哪一家不在南岭一地吃得脑满肠肥。 上官傲的位子,不是那么好来的,各家悄悄消化到手的。 还要什么风头,大方让给上官家。 强出头,不仅得罪上官家这头猛虎,又没多大好处。 当初各方听说皇甫家要对付南岭林家这地头蛇,盯上了混乱的南岭。 皇甫家为求打死林家,死灰复燃,乐意各家加入,不然林家的家底哪会被皇甫家摸得一清二楚。 南岭地盘上的小家族,多有大家族的暗子,面对世家开出的再入族谱的承诺,人上人,争抢出力。 为了避免争夺南岭这块地盘,各家瓜分不均,大打出手,闹得难看,出现难以收拾的局面。 皇甫提出请出一家,各家服气的,瞥见了没出过声的上官家,故请来上官家这头猛虎压阵。 面对各家邀请,上官家没有欣然应允,而是借此向世家们提出了一个条件,上官家要有人坐一坐江湖共主。 世家眼里江湖算什么,说是烂泥潭,臭水沟,也算是抬举了。 江湖,一个破共主,哪管得了世家。 世家们手中的江湖势力,不过是一只养着向敌人嘶吼的恶犬。 即使上官家的上官傲坐了,听调不听宣,上官敢怎样,一个名头舍出去又如何。 上官家,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为了谋夺某样东西,计划。 开始推动江湖这艘巨艟驶向自家的,这是数十年的布局,从水源处引流,挖掘一段又一段水渠,堵塞处。 时机已到,一举贯通,才有了今日五湖四海的江湖人齐聚南岭。 各方势力在自家地盘上树大根深,盘根错节,要推平他们,上官家付出的代价太大。 看重乡土,本地人守着一亩三分地,外人伸不了手,也很难向对方地盘伸手。 每一个跨州势力,不是有一个手段高老大,就是上头有人,压服各方。 龙家倒下后,江湖上再没出现一个当那个出力不讨好的傀儡盟主,没有强烈意愿。 大多数倾向同意这个条件,反正到时候听调不听宣,惹火了自己,反了它。 在他们眼中江湖盟主不是那么好坐的,有名无实,要之何用,有名有实,千难万险。 历史上出现过不少次欲为共主的大人物及大势力,大多惨淡收场,甚至还有最坏的结果发生,灰飞烟灭。 江湖这一卷卷书上,字里行间,给后世留下廖廖几笔,道尽惨剧残酷,警惕后人。 有些人或势力对上官家要做盟主的意图还抱有疑虑,尤其是看上官家不顺眼的几家。 巧的是这时传来了魔教欲在南岭失去林家后,吞下一地,以作反攻江南的消息。 魔教是百足之虫,数次遭劫,死灰复燃,死而不僵,中原江南bh各家不会同意让其再活过来。 一则宝藏的传闻在有心人推动下,闹得沸沸扬扬,吸引来了无数天南地北的江湖人。 最后无论几家人再不甘心,也不愿魔道等势力插手,即将到手利益可以暂时放弃针对上官家。 有人暗地里猜测上官家搅混水,图谋江湖盟主,不是被一个名头所迷。 甚至有人开始说上官家要的是权倾江湖,一一声令下,莫敢不从,继而一试天下共主的位子。 明眼人嘴上自是不会信这些无稽之谈,心底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只有一个事实,上官家费心奔波,促成南下,不会仅为了一个虚名? 上官家要想成功坐上这名实俱符的江湖盟主,需要有几个前提。 第一点要人和,有令人信服的威望,尤其昰中原世家,江南豪强,上官家的名望可以取得口头上的同意。 第二点要地利,有一块足够大的地盘,容纳一个庞大门派联盟落地,人力财力物齐不缺,南岭偏僻,没有强大的正道宗门。 第三点是最重要的,要选对天时,若江湖上没有危机,江湖人不人心慌慌,又怎么会让人坐一坐这位置。 上官家种种手段发力下,江湖上一段时间没有静下来的时间,最后上官家满足坐上了盟主所有条件。 命运无常,还是要看人,上官家有上一代最优秀的子弟上官傲出面。 十年沉寂,功力不必说,威名更盛,这或许是背后推动计划的他们最大的底气所在。 上官家若想一力做成此事,坎坷少不了。 前方千仞峭壁,脚下万丈悬崖,一步也不能踏错,否则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世家眼里不管上官家欲成就大事,是想往上爬,还是另有阴谋,隔岸观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会是哪只? 世家中各方势力可以允诺上官家这次交易,但要给足好处,不填饱世家的肚子,哪来的天下安定。 他们自不怕上官家当上所谓江湖盟主后倒行逆施,还是巧取豪夺,最后的赢家除了世家,不作他想。 江湖,天下,这盘棋,多少年握在他们手中,天,世人的神。 上官家翻不了天,有的是法子应付,见多了,见招拆招。 或许世家心底还有一种期待,假使上官傲坐上位子后昏头了,上官家妄自尊大,肆意妄为,对各家步步紧逼,到时惹急了各方势力。 像龙家悲剧,各家不介意再现一次,屠魔血契无人不遵。 江湖时光流逝,一次次同样的情景不断重演,那些老人们年纪大的或许看过了不止一次。 老人们选择了另一种活法,个人可以消亡,家族不能灭亡。 上官家的老人们也心知肚明这一点,但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上官家的权势已到了一个点,进退两难。 上官家老人可以压下族内族人们进取的势头,好一点,很长一段日子里衰弱,最坏的结果,分裂吗? 上官家一个固执的老头不愿屈服,必须为家族开辟出一条新路,家族头上指手画脚的人太多了。 上官家这辆马车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车毁人亡还是轻的,万劫不覆也是不难想象的。 剩下的只有上官家尽全力做好此事,通盘考虑后,清楚吃相不能太难看,无论如何花大代价拉拢几方大势力,最坏结果不可出手。 不介意多分些好处给支持己方的中上势力,稳住人心。 剥削远离江湖武林权力中心边缘的中小势力,以此满足各方需求。 场下出自名门大派的门人自是早早就得到了长辈们的吩咐,一律开口支持上官傲当选。 大一些的门派也在先前与上官家谈妥了价码,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利益。 小门小派是墙头草,看风向,哪家势大,卖个好。 明知手上本钱小,换不来多少利益,坐等看戏。 他们有自知之明,心知他们不值得上面花大价钱收买自己。 再说他们几斤几两也清楚,拿来摇旗助喊罢了。 一些江湖大侠,武力高,名望够,却没地盘,没人马,实力不够。 欲看场中风向变化,寻求自抬身价的机会,只要胆大心细,大有可为。 一部分被宝藏谣言吸引来的江湖散人,无门无派,出自不被江湖主流认可的旁门左道和百家下九流,好好坐着看着。 除魔卫道不是他们所求,造福武林关他们何事,他们是为了名利而来。 眼见名门大派自作主张,眼里没有他们存在,明知无能为力,一力推举上官傲当盟主,心有怨气。 江湖散人们明白高高在上的盟主,不关他们这些厮混江湖蝼蚁的事。 要选也要选给自己好处的人,可又不敢与上官傲面对面争辩,会死,上官傲的势压全场。 于是下面有人出手了,遥遥破开了上官傲泰山压顶的气势,有高手来了。 人心躁动起来,喧闹来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第四十五章 喧嚣 “上官大侠,有人望,武功高,欲当盟主,我们兄弟本没话说,可我们千里迢迢而来,有些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有何话尽管道来?若本人在哪有疏忽,必尽力弥补。”上官傲笑道。 某些早年见过上官傲行事的人脸色一变,人变了,当年的上官傲哪会有如此好说话的时候。 说话之人非趴在地上,听上官傲说。 “兄弟们少在江湖走动,弟兄们少见上官大侠尊容,可否一露风采?” “对,我和弟兄们窝在穷乡僻壤,何时见过如上官大侠这样一般人物?此时不露几手出来,怎好令在场兄弟们心服口服?”另一人不怕死,开口道。 “放肆,哪容你嚣张?”上官勇听声辨位,转身朝开口之人,怒吼道。 “怎么上官家还不让人说话,上官大侠出身世家名门,自是高贵无比。” “上官大侠眼里尽是那些豪门大派子弟,怕是没有我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存在呀!”人群中一人讽刺道。 “上官大侠当盟主可以,但我们是不是多推举几人出来?帮助盟主协调各方,江湖事不能总由一个人说了算!” “说来说去,江湖人终究是要按老规矩来办,拳头大的才有理。”一人口无遮拦道。 “哪来捣乱的?胡搅蛮缠,如此行事,江湖还有人来主持公平道义吗?”背后支持上官家的一门主呛道。 “光听你们的,江湖没好过,要不大家一起走,留你们在这。” “对,比武论高下,要当我们的江湖盟主,就该武功天下第一,号令群雄。” “对,盟主必须是我们中武功最强,才配率领我们。”人群另一处有人起哄道。 “比武。” “比武。” 一开始说话的人大多是厮混江湖底层的江湖散人,皆是混迹于天下的穷山僻壤,好一点开山立派,次一点给人护院,差一点,四处流浪,摸爬滚打。 武林世家眼里,臭名远扬,整日与人厮杀,争食的野路子。 江湖人统称他们为八百旁门,在江湖上散人声名不好,但手上功夫不弱,人人有一手奇招怪式,仗此成名,旁门人才也是层出不穷。 他们与名门大派出身的人互相看不对眼,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徒有名声之辈,就算是早有耳闻的上官傲也不行。 “上官大侠当盟主,你们不服,还服谁?你们能选出一个人出来吗?什么样的豪杰比得上上官大侠?” “对,当今江湖中上官大侠的心性武功谁人不服?”另一位江南门派掌门大声道。 “不知我行不行?” 一道人影腾空而来,足尖轻点半空,竟跃过众人头顶,落地无痕,轻功之高可见一斑。 “在下欧阳治,叨扰了。” 来人四旬上下,长发,细眉,挺鼻,脸白,一件黑衣,上绣有一白字怪,腰挂一怪模怪样武器。 兵刃长且宽,四尺长,四指宽,兵刃前面断开,上厚下薄,左右不开锋,外表上看长且宽,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终究偏向刀一点。 “欧阳治,刀客榜第二的那位,他来了。”人群中一人认出了来人,喃喃道。 “是他,他是当年的天怪刀欧阳治,纵横江湖十多年,未尝一败呀!” “如果欧阳大侠愿意出面率领大家对抗魔教,我们兄弟俩心服口服。”旁门中薄有声名刘家双子中的大哥支持道。 欧阳治,旁门八散人中一员,特立独行,虽出身旁门,但与中原门派多位掌门有旧,交友广泛。 上官傲见欧阳治突然出现,旁门中人出言不逊,脸色不变,从容道:“我听说过欧阳兄弟的事迹,对你的人品武功敬佩。若你有意此位,我愿向诸位江湖名宿前辈推荐。” “上官你这番话恕老夫不能赞同,我们选你出来是真心认可你,不说你对江湖武林做出的许多贡献。”一位江湖名宿开口道。 “本人相信唯有你方可带领我们铲除魔教,欧阳贤侄刀术虽强,尚欠缺一些威望。”另一位辈名高的前辈赞道。 “欧阳贤侄,若有意灭魔,何不出来当个副盟主?与上官盟台一同除魔卫道。”一大派掌门出面劝道。 “欧阳兄,不知你意下如何?”上官傲问道。 “上官傲,不用多说了,我来此志在盟主之位,若要我退让,刀上见真章。”欧阳治拒绝道。 上官傲笑道:“那得罪了,听闻欧阳兄的刀法奇绝,恕我讨教一番。” “欧阳兄何必如此呢?这样闹下去,白白便宜了那些罪孽滔天的魔徒们,若两败俱伤,更是那亲者痛仇者快的憾事。”曾与欧阳治有旧的一中原门派掌门不忍道。 “诸位不用劝了,江湖人终究要以本事论高低。”欧阳治回道。 “好。” “江湖人不就该如此,诸位不用多说了,让大家一见两位英雄风采。” 场上的各方势力主事对欧阳治的挑衅,心知肚明,有人对上官家所作所为看不顺眼,是谁? 转头看去,左右谁都有嫌疑?上官家又会如何应付? 三年前欧阳治不知何故离开旁门后,隐居幽水城,痴迷于自己所创的天怪刀刀法,极少插手江湖事。 为什么此时会离开幽水城来此争夺这破盟主之位? 旁门不是同意了上官家么?开口挑事的是旁门人无疑,有人不服。 除了旁门,还有谁请得动他出山? 听到欧阳治到来挑衅,旁门孙羽眼中震惊,神情不似作伪,旁门不对静,内乱么? “我多年前见过欧阳治的刀法,有违常理,刀刀偏锋,不可揣度,当世奇刀。欧阳治痴迷于刀道,心无旁骛,不该对盟主感兴趣。”一掌门暗中传音道。 “莫非是谁收买了他来阻挠上官傲?” “代价呢?惹火了上官傲,会死人的?欧阳治一旦出手,惹急了上官家,八散人的身份保护不了他。” “不用猜幕后是谁?嚣张跋扈的上官傲谁看得顺眼?他踩着多少人上去,不知多少人要教训他。” “欧阳治他能对付上官傲吗?退一步讲,他有可能试探出上官傲的武功深浅吗?” “难说,上官傲当初走江湖,体魄惊人,剑术霸道绝伦。” 得过欧阳治援手的江南一门长老不欲欧阳治身陷囹圄,开口道:“如果上官傲做盟主,欧阳兄弟当个副盟主多好,此次除魔我们一定大获全胜。” “江湖人的习性谁不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你这都不懂吗?还混什么江湖,滚回去吧。”周围一与说话长老不对付,他派的长老听见此话,回道。 “你?” “莫吵了,听说欧阳治一年前离开幽水城,去了恶石岛试刀,是吗?”一长老小声问道。 出身幽水城的好友回道:“是,恶石岛上十几年前聚集了数伙刀客,终年厮斗,这些年冒出来一个头目,吸纳逃亡凶徒,人马近千,扮作海盗,劫掠过往船队,连打了幽水城旗帜的也敢动。” “那伙胆大包天的海贼吗?我说呢?哪里冒出来这么些不懂规矩的,连人带货一起劫。” “我听说这伙海贼闹的很大,沿海诸城的大船队没一家放过,商人亏损百万计,黑市赏金十万金。” “幽水城,是暗界的财源,竟敢打幽水城的主意。” “幽水城城主万海,二十年前入大宗师,闭关隐修。万家代代有宗师,武学渊博,世镇此城。” “幽水城虎踞天北,有多少逃亡高手藏身于地,数都数不过来,动幽水城,是谁要钱不要命的?” “不全是,北海恶石岛极为偏僻,岛上怪石林立,无活水,不适耕种,故没岛民在此居住。” “小岛周边暗流汹涌,大船进不了,小船不找老手引路,也多船毁人亡,本是一绝地,却被无数恶徒看中,盘踞此岛。” “恶石岛分数派,常年争斗,不服管束,新冒出头目是谁?竟一统恶石岛。” “不知,是个神秘人,一天间连挑数派人马,武功料想非俗流。” “即使如此,欧阳治脾气古怪,为何去寻恶岛晦气?” “万家请托么?” “不,万家要对付海贼,哪用去请欧阳治?” “除了该死的海贼,有谁值得欧阳大侠出手?” “有一个人,一个已经消失多年的人出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一个戴着半截面具的人出声道。 “谁?” “是他,他不是死了吗?”一个崇拜欧阳治,看过不下十遍欧阳治传记故事的刀客,想起了一段欧阳治经历的记载,惊道。 “对,曾经的刀尊,三十年前他已入宗师,试刀江湖,未逢一败,怎会无声无息死去?” “二十年前刀尊下落不明,江湖上某些人找了他很久,他一直没有露面,所以江湖上才传开了他的死讯。” “有人说在神秘人身旁看见颇像刀尊的人,那人用刀无敌,欧阳治一听消息,连夜上了恶岛,欲寻他一战。”面具人笑道。 “谁赢谁输?”刀客问道。 刀客心中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与刀尊有关,刀尊一位弟子的传人,奉师令寻祖师。 二十年前刀尊不知何故走火入魔,杀伤拦路的众徒弟,下山而去。 刀尊一路杀,疯疯癫癫,专寻江湖门派,杀戮过甚,披头散发,刀术似魔,又一刀魔。 江湖各大门派闻听刀魔之名,联手欲除此新冒出来的刀魔。 一番混战下来,刀魔刀术挡者披靡,宗师刀意大杀四方,活下来的人吓傻了,不知此魔去往何方。 刀魔杀了太多人,与此有牵扯的江湖人广发悬赏命。 刀尊弟子相约,将刀魔身份隐瞒了下来。 刀客是刀魔是谁?消失前的祖师行事来看,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刀客,就算是欧阳治也难挡已入魔的刀尊。 可欧阳治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所以他是赢了么? “定是欧阳大侠赢了,欧阳大侠的刀,江湖上谁人能敌?”一年轻习刀者抓紧手中刀柄,回道。 “刀尊入魔已深,体魄不全,两人不分胜负,最后一招刀尊恢复了一丝清明,再现巅峰一刀,欧阳治挡下了它,刀尊没有出刀,欧阳治也没有再出手,而是离开了恶岛。”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因为我在场,亲眼见到一战。”神秘人从容道。 那难忘的一刀,刀尊入魔前,刀意之高,独步江湖,入魔清醒过来,刀意再上一房,万物生死一刀之间,大恐怖,欧阳治本活不下来,刀尊留手了,发出此惊天一刀,活不久了。 欧阳治生死间有大机缘,其刀道境界与刀尊一战,去伪存真,不知从中到底领悟了多少。 那可是一位问鼎大宗师顶峰的传承一刀,你明白了么? 上官傲一指身后高楼,微笑道:“这地人多不够我们两人尽情施展,要不上去打?” “可以。”欧阳治回道。 第四十六章 胜负 上官傲与欧阳治两人冲天而起,凌空虚渡,刹时出现在高台后的楼顶屋檐两侧。 有识之人从身法看出了两人武功已达江湖绝顶,必是一场难得一见巅峰对战。 楼下一江湖人转身抬头似乎看到了什么,揉揉眼没看花。 “有人在楼顶。” “瞎喊什么,快帮我找找,台上两个大活人去了哪?”同伴四处张望,找不到人,回道。 一只手拍着同伴肩膀,另一只手指向楼顶,继续道:“他们在楼顶。” 此时众人发现楼顶多了两道人影,眼尖的认出了两人,消息传出,人流向了高台周围。 上官傲欧阳治皆是江大名人,他们的对决惹来全城江湖人围观。 两人屹立,对峙不动,什么意思,底下众人看不出名堂,却不知两人凶险万分的拼斗持续了好一会儿。 全城江湖人聚在楼下,屋顶,树上,人潮汹涌。 为首的众多掌门长老多是先天,眼力较常人出色,发觉不对。 暗处的宗师不多不少,也有一二十人,往日江湖少见的高手聚在一处。 宗师们当然看出了两人交手从一开始就斗出了火气,此时两人置身一种难分难舍的危险境地。 或许双方皆没料到对手难缠,进退维谷,看来两人胜负不是一时半刻好分的。 从一位老掌门口中,周围众人方知两人第一招是以心中剑意刀念相拼,称量对方斤两。 寻常江湖人拼斗,招来招往,拆招,高手间的对决也不少用这等惨烈,两人心神上拼杀,不留退路。 任何一人棋差一招,下场好一点重伤,甚至痴傻,对江湖人来说身不如死。 越来越多的江湖人看出两人僵持不下,上官傲与欧阳治会斗得凶险,是上官家远未料到的,上官勇急得不行。 远处的江湖人本事不够,看不出深浅,纷纷猜测两人或许在出大招前蓄力,还有人煞有其事他说两人以一种不可揣测的手段,全力一击。 两人脚下金玉一般瓦片从完好,到渐渐破裂,直至粉末。 武功不到一定境界的江湖人看两人比斗觉得枯燥乏味,在他们眼里楼顶两人一动不动,不动如山的背影,哪有自己平时见到的精彩,反正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对方故意。 “大哥,你怎么看?谁会赢?”庾泽看不懂,求教兄长,好奇问道。 “不知道,对上官傲此人父亲曾赞其是胸怀大志的枭雄,而欧阳治是不世出的绝顶高手,两人的胜负不到最后一刻,怕是谁也无法看清。”庾澄摇头,不确定道。 “此楼经高人设计,有六层,高十余丈,本是一处远眺风景的好地方,今日两位大侠在此一战,必将流传青史。”人群中的一位商人感慨道。 上官傲以一式霸绝天下的神意与欧阳治互换一招后,就知晓自己眼下与欧阳治势均力敌。 一时半会,自己与他分不出胜负,欧阳治是一位自己不用全力就轻易赢不了的好对手。 背后的人盘算挺精明的,看中欧阳治的韧性,遇强则强,逼自己不拿出全力一招分生死,欧阳治不会放弃。 赌上官傲的骄傲不会拒绝挑衅,几年前的自己也会如他们的愿。 可惜,自己变了,上官傲足轻点地,不进反退。 欧阳治双手持刀,一刀斩下,铁血杀伐,上官傲一招沐家的无尘剑回礼,清净自然,消去四溢杀气。 不管上官傲疗什么主意,欧阳治出刀不留情。 欧阳治此前与刀尊一战,一身功力洗尽铅华,斩杀了过去的自己。 刀意再添三分锋锐,有何不敢一战。 即使二人的神意再强,对拼数十招,上百招,继续斗下去,对谁也是下场难料。 上官傲的心性沉稳,修神养性,欧阳治是个难得对手,若是平时,自是玩到尽兴, 今日大事不允许自己随兴而为,再说一时胜负对自己无关紧要。 站到这里一是为了日后的上官家大计,二是为了自己,争一时意气并非明智之举。 上官傲一掌拍散刀罡,开口道:“阁下比在下年长,入江湖早,有名的英雄豪杰,在下愿称你一声兄长。” “若在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兄长,请容在下向兄长赔罪,可今日商讨平魔大计,兄长与我拼斗,无论胜负,伤了谁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吧。” 上官傲继续道:“我不相信外人说辞,欧阳兄长是不是魔道那些人有人逼你前来?” 欧阳治冷冷道:“是或不是,无需再言,我看的出来你没有出全力。” “二十年前我心生倦怠,江湖无一人与我论刀,入幽水城磨刀。” “在幽水城有时听说过你的剑,本想一见,因一事耽误了下来,直到你关入禁地反省,上官傲你的剑何时出?” “欧阳兄长,大局为重,请停手吧。” “不能让他们继续斗下去了?” “欧阳治这贼子为虎作伥,必与魔教勾结在一起,坏吾等大事。” 一人见势不妙劝道:“我与欧阳相识许久,其中定有隐情。” 上官家势大,打伤了上官傲就是打了上官家的脸,没有好果子吃。 上官傲见一时分不出高下,不愿与欧阳治空耗神意。 欧阳治的刀意锋芒毕露,连绵不绝,太难缠了。 早年上官傲闯江湖,为了家族,锋芒毕露,是给那些想看的人看的。 江湖中人谁不喜欢豪杰,向往风流。 自己面对,另当别论,正面拼,不划算。 遭人算计,十年隐忍,布局,推动大势前进。 他的剑苟在鞘,不到时候,一试锋芒的机会不远了。 “上官大侠说的对,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铲除危害江湖的魔教,欧阳大侠停手吧。”中原一大派空明派长老见状,自是支持上官傲,传音道。 “欧阳兄弟,你我相识一场,你与上官傲有何矛盾何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在场的群雄分得清谁对谁错?”一地有名大豪,欧姓豪杰支持欧阳治,传音道。 “欧阳治,莫要再错下去了。” “上官傲,还不出手,等什么?闲言动摇不了我的刀。”欧阳治回道。 上官傲心知肚明,自己与欧阳治一时的胜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家族的长远谋划。 另外他对家族的安排另有谋划,为此等了十年,欧阳治阻止不了,魔教也阻止不了。 自己要得到的东西,无人可阻,自己一定会拿到。 为了这次的计划顺利进行,家族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动用了许多宝贵的人情。 上官家三百年的底蕴,拉拢安抚了各方势力。 要快,不能拖延,花的时间越长,计划中出现意外的可能性越大,尤其避免类似今日意外出现,无论是天灾人祸。 看来有些人忘了,我上官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上官傲气势一变,金色剑气护体,傲绝当地。 “欧阳兄,再继续打下去,你们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江南一地豪强方式与欧阳治有旧谊,早年曾相伴一起闯荡江湖,不知欧阳治因何而来,不忍他卷入浑水,功道。 上官傲出手了,心中暗道:“为什么欧阳治的刀意与我所知的出入太大?” “我曾看过家族收集对欧阳治的文献,三十八场大小厮杀,招式点点滴滴,无一疏漏。” “出手招式变化总脱离不开他早年拾到的刀谱影子,刀道宗师遗留。” 上官家寻到了那位宗师后人传人,隐约窥到欧阳治《天怪刀法》真义, 刀技,刀势形未变,刀念似是而非。 多年打磨,以他天资做到刚柔并济不难,阴阳归一的境界,十年很难成就。” 上官傲试探道:“欧阳你的刀让我大吃一惊,江湖上多了你,不会无趣了,我很高兴。不打算拔刀,奈何不了我?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欧阳治对上官傲的激将法,以一记手掌刀芒回应。 上官傲一拳,风雷吼,天火怒。 僵局,欧阳治手搭上了刀柄,出刀。 刀光撕开,刀气万道,欧阳治施展,过去参悟的一百零八种刀势变化。 上官傲剑上金色剑芒破开如潮黑墨刀气,势均力敌。 欧阳治的刀意借剑气磨砺越发凝练,但上官治的剑尚未出鞘。 上官傲早就发觉了欧阳治的把戏,轻敌,不,是对自己刀术的自信,心中暗道:“他是在拿我磨刀,好,有胆识。” “敢拿我上官傲磨刀的人还出生呢?看你的刀撑不撑得住。” 上官傲凌天剑意爆发,三十六道金色剑气游走半空迎敌。 欧阳治手刀挥出,凌厉刀罡再现,楼顶的片片碧瓦再也承受不了,碎成齑粉。 “天下一刀,名不虚传,有幸看过此刀,这辈子我值了。”楼下一游历江湖,沧桑中年刀客喃喃道。 “上官傲,你不用再废话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欠了一个人的人情,对方要我来这里全力出手一次。”欧阳治开口道。 “好,一招定胜负。”上官傲邀战道。 “最后一刀,是凝聚我一生信念之刀,若你接下了,此事了结。”欧阳治郑重道。 两人的神念霎那间扭曲天地,身处不可知小天地,欧阳治脚下大地,刀林破地,刀刃离树如飞叶舞空。 欧阳治多年刀意铸就刀境,与刀尊一战后越发完整,大地上万刀仿佛受到召唤聚在一处,顷刻成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刀山。 刀,无数的刀,历史上出现过的刀在这里找到,刀在碰撞,嘶吼,阵阵刀声响起。 上官傲早就察觉了眼前刀山中蕴含了一股顶天立地的刀念,欧阳治没有叫他失望。 并指成剑,一点金芒亮起,万点金芒笼罩半空。 一道百丈金色剑罡落向刀山,u山尖碎。 欧阳治刀出一寸,剑芒落下慢上三分,二寸,剑芒竟现丝丝裂缝,三寸,百丈剑芒周边破碎。 欧阳治足尖一点腾空离开,山顶开始崩塌,上官傲剑芒此刻碎开,顿现无穷剑丝,先一步罩向欧阳治。 欧阳治见金色剑丝再生变化,剑海涨潮,划开刀浪,出鞘一刀斩开来袭浪头,下一波又来了。 欧阳治回手一刀,顶天立地,刀意始,刀山似乎开锋一般,斩向上官傲。 刀山中涌现出一股无物不斩的气息,大破灭,大毁灭。 上官傲见此情此幕,剑意沸腾,战心一起,强大剑意倾泄,剑出鞘。 “十方剑宇。” 面对千丈刀山,上官傲无穷剑气不断削去山体,一剑地起,贯穿天空,大山一剑分开。 欧阳治一念,刀意爆起,两截刀山左右撞向上官傲所在。 上官傲显露了一手压箱底手段,道:“欧阳治,你是自寻死路。” “霸吞天下。” 空中剑气形成漩涡一口吞下了两截刀山。 上官欧阳都没有察觉在场的第三人观战,悄无声无息溜进来方流的念头,大宗师的手段,精彩,精彩极了。 方流借两人心神全在对方身上,念头趁虚而入,一旦被两人发现外人在,引来两人合力一击,心知自己讨不了好。 一开始两人的对决,动静越来越大,楼里的客人离开酒楼。方流留了下来。 方流有幸欣赏到了两人最后精艳一招,不得已用了秘法,鬼盗之法。 不知不觉间截下二人对拼,散落在外的一缕神意,足够自己当作种子了,当作自己担惊受怕的补偿。 上官傲欧阳治先后离开楼顶,顶层木头受不了摧残,欧阳治抢先落地,不发一言。 “多谢欧阳兄指教,技胜一筹,承让了。”上官傲一脸从容,谦虚道。 欧阳治没有反驳,转身走了,人群默契地分开了一条路,离去。 各方势力头脑围住了上官傲,从上官傲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没有受伤? 欧阳治的反应不对劲,为了抱上官家的大腿,理所应当地认为是上官傲赢了。 “现在,上官傲为江湖盟盟主,还有人反对吗?” “究竟谁胜谁负?怎么说?”一人以目示意问道。 “应该是不分胜负,但欧阳治不愿意再打下去了。”另一人摇头回应。 “上官傲最后一剑还有一层变化,欧阳治终究有伤在身,不过这就是上官傲的真正实力吗?”吴涯注视人群簇拥着上官傲离去的背影,低语道。 “老了,老了,现在的江湖后辈真是一代胜一代,先有欧阳治,后有上官傲。老头子我是没几天好日子混得了。”孙敖感慨道。 “恕老朽眼拙,这两人的实力是不是达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呢?” “不清楚,就算没到,也为期不远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江湖也是如此,此二人中一人日后必能够称霸江湖二十年。”江湖一名宿老人肯定道。 “不好说,这一代出了不少妖孽,先冒头的,未必是最后的大赢家。” “此次是上官大侠胜了,当任盟主众望所归,必能成功带领大家胜利除魔。” “上官盟主。” “上官盟主。”场中江湖人吹呼道。 上官傲淡然自若地接受在场众人的欢呼,此刻的他心中在想什么,或许是很多人好奇的事。 “欧阳治竟逼我动用皇元剑诀,伤上加伤,看你能否安然无恙离开南岭。” 夜色降临,众多江湖人散了,各大门派住进了城中各处客栈,江湖散修纷纷租借民居。 上官家等名门大派已在江湖楼及附近包下了一片宅子专门居住。 “这绝非意外,必是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上官家,别让我查出来。”屋中上官勇沉声道。 “大人,欧阳治那边怎么办?”一旁上官兴问道。 上官傲望着上官勇上官兴两人,上官勇自家一脉的子侄,武功智谋虽比不上上官兴和上官盛,但胜在忠勇可靠,故他时常带在身边调教。 “此事我自有安排,上官兴,你留意到今日场上捣乱的那些人吗?你带人盯着他们,或许我们能收获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马上去办,还有其它吩咐吗?大人。”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上官勇见上官傲闭目调息,没有问出心中最大的问题,最后到底是谁赢了,他不敢问,怕得到意外的答案。 离开屋子他痛恨自己对上官大人实力的怀疑,不复从前对上官大人的信心。 家族内的大多数年轻人坚信上官大人是带领家族攀登巅峰的最佳人选,何况是他,是大人从黑暗中拉出的自己。 上官傲一眼看透了上官勇,清楚眼前子侄的心里在想什么。 欧阳治的刀术再上一层楼,不出全力一时拿不下来。 这次的胜负,动摇不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十年不是白等的,后辈中建立起的威信。 “噬心,你去盯着欧阳治,看一看他离开后和谁接头。”上官傲吩咐道。 噬心是自己收服的人,家族无人知晓。 屋中出现一道黑影,听令后悄无声息飘出了屋外,外面的守卫,无一人发现。 几道黑影潜入了戒备森严的江湖楼。 “老大,来这里干什么,他们都打完了。”一妖人问道。 “笨蛋,老大来此推衍上官傲的武功路数,找出其中破绽,最后杀了他。”一巨汉回道。 “你还说别人是笨蛋,你比他还不如,你能看出什么?上官傲毁了这里残留的所有痕迹。”一怪人反驳道。 “谁说的,你看不出,就说别人也看不出。”巨汉呛道。 “原来如此,还是老大高明,我就看不出什么。”妖人笑道。 “别装傻了,你们是说眼睛瞎,挑了你们一群蠢货。” 熊先霸头疼道:“该干活了,江湖正道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事,都往我们头上栽,那些无知之人,人云亦云,让我们背黑锅背了多久呢?” “你们说为什么我们每次都会输得一塌糊涂,大家做得都是一样的事,为什么就光我们输?” “老大,你是什么意思?叫我们跟正道那伙人学,我可不干。” “正道那群混蛋说得比唱戏的好听,义正言辞,嘴皮子利索,我们说不过他们,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老大别:让我们猜了,正道那群人精似鬼,我们这边蠢如猪的家伙太多,学不了他们。”怪人一脸放弃的样子,无奈道。 熊先霸对此视而不见,朝众人回道:“圣教长老团痛定思痛,决定救援南方同道,为我们所用。” “我们曾经在正道手上吃过的亏不是白吃的,上面利用这次夷人宝藏的传闻,誓将江湖闹得个天翻地覆。” “正道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吗?”怪人不解道。 “现在的一切表象正是我们想要他们看到的,他们最终会发现自己一头撞进了我们精心设计的陷阱中。” “他们中有我们的人。” “不是,只是暂时的互相利用罢了,提供对方想要的情报,我没见过他,他也没见过我,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熊先霸平静道。 “是因为上官家风头太盛,伤害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怪人分析道。 熊先霸面无表情,不露底细。巨汉一副听不懂你在说啥的样子,望来望去。 妖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关注外界事物,来这里是自家老头的吩咐。 心道:“跟着他们有前途吗?各自为政。” 一旁的妖人突然出声道:“最后到底是谁赢了,上官傲,还是欧阳治?” “欧阳治的刀术入神,境界上不逊于那位,我看上官傲没有赢。” 第四十七章 “教内陈长老亲口对我说过,十年前的上官傲已经摸到了那道门槛。”一旁郅怪开口道。 “大宗师?既是陈长老说的话,可信有九成。”梅妖点头道。 “嗯,过了十年,我不信他没破境,他为什么不会赢?” “他为何不亲口说出他赢了欧阳治,莫非另有隐情?” “或许是给欧阳治留面子,毕竟也是一难得的高手,世家常做的事,对待可拉拢之人卖人情,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不对,这场对决从一开始就有问题,上官傲不会看不出来,若是欧阳治自己想来,倒还好说。” “你怀疑是有人叫欧阳治来寻上官傲麻烦,看欧阳治样子不像是被人利用的人。” “再说谁有本事令欧阳治不惜招惹上官家来闹事,虽说欧阳家庶出,但早年离家出走,欧阳家不敢为一个欧阳治抵抗上官家?” “江湖之大,说不准。”郅怪怀疑是教内某些人所为,望了熊先霸一眼道。 “真舍得,为了试探上官傲实力,暴露出这样一枚棋子。” “你不信,或许对方手上棋子多到不在乎呢?” “我觉得像是上官家对头所为,世家不是没有对手,不想看上官家成事的人有许多。” “可能是某些人或势力推欧阳治出来找事的,威胁到上官家大计,上官傲怎会轻易饶过他?”怪人是当日察觉情势不对,最快靠上去开口几人,失去踪影,道。 “我曾去过幽水城,亲自领教过欧阳治的刀术,当今江湖刀客他名列前茅。”大汉喃喃道。 “你竟然能从他手上逃掉,我有些小看你了。”梅妖不信大汉的话,那可是欧阳治,再多十个也不够看,开口道。 欧阳治刀术杀力之大,今日之前有闻,今日之后与上官傲一战,江湖上谁人不知。 “回过来头想想,我也觉得自己是命大,当时欧阳治没有动刀,仅仅挥出一只肉掌,就让我生出不可胜的绝望,必死。”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梅妖问道。 “有人从背后偷袭他,他收回了手掌,周身涌现刀气先撞上了对方。” “我侥幸逃了出来,我原本还想等对方逃走,回去感谢一下那人。”巨汉忆起当时场景,脸上后怕神色,回道。 “刚走不远,我见识到了欧阳台拔刀的风采,气势冲霄,他的势压倒了天地,那叫个一个凶残。”大汉叹道。 “对方呢?” “丢了一只胳膊,逃走了,我本想追上去的,对方太快。” “是他,你追不上也对。” “江湖人总拉他与欧阳治比较,毕竟算救了我,名号我不好说。” “他的刀法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刀光似电,刀重似山,每一刀比前面的更快更重。” “不出我所料,他败了,是不是?”梅妖问道。 “对,他还是败了,我很难相信上官傲能破去欧阳治的刀。”巨汉摸着大头,开口道。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两人不分胜负,你们皆是圣教这一辈出色的俊杰,我向教主要来你们,不是叫你们关心这个,我们来此的计划最为重要。”黑袍下熊先霸开口道。 “今晚我们来此,是该催一催这些不远千里来的正道客人。” “要是有人敢误了圣教大事,别怪我不讲情面。”熊先霸环视众人,冰冷道。 熊先霸一挥手,三张纸条飘向三人。 “梅妖,施僵,郅怪你们分头行事,你们手中的纸上有你们今晚要动手的人。” 熊先霸继续道:“以你们的本事收拾掉他们不是难事,不要让我失望,你们不会想见到我失望那一幕的。” “那老大你呢?”梅妖看了手上纸上一眼,多嘴问道。 “另外有一位客人,我要去见一面,你们也可以跟我一起去见见他,他脾气不好,可能会很喜欢你们这些人。”熊先霞转身,走向楼外道。 “有谁值得你这位圣教红人前往一见?”梅妖想到一人,不安地问道。 “你不是猜到了吗?不敢相信,陪我一起去见上官傲,有你在一旁,大家也会放心一点,免得有人说我居心叵测,勾结正道,你们要陪我去吗?”熊先霸笑道。 梅妖心中最坏猜测成真,不管熊先霞见的人是谁?去了多没好下场,摇头道:“那不用了,我觉得自己手头上的很好,天南池剑派来的人,三位先天圆满境界的长老,我杀定了。” 梅妖心中暗道:“熊瞎子你是挖坑要埋我呀!池剑派能在天南一地剑术独占魁首,门派传的剑法可是门人一代代在穷山恶水中厮杀出来。” “素不推崇中原飘逸、逍遥的剑法,没那么多花样,这个门派出来的先天不容小觑。” “池剑派有名的洗剑式招式质朴,剑意独树一帜,弄死他们有大麻烦,惹出那个怪人,自己别想安宁了。” “老大,我要对付的人是不是弄错了,雪月宫的女人我万万不敢惹的呀!”天不怕地不怕的施僵脸色一变,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叫道。 “看来老施你运道是我们三中最好,一直听说雪月宫美女如云,多少江湖少侠求而不得,日后你不缺美女陪伴了。比不上,比不上,那我先去办事了。”梅妖偷看了一眼施僵手上的纸,言不由衷道。 郅怪也怕这天大的麻烦落在头上,随之跟着离开了楼顶。 “左使,你饶我一命行不行,雪月宫的疯婆娘,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一下的,这会出大事。”施僵深知雪月宫厉害,恳求道。 凶神恶煞的巨汉朝熊先霸抱拳求饶,丑陋的大脸,故作可怜之状,熊先霸恶心到了。 “你这鬼样子快给我收起来,我看得恶心,下次再让我看到,我给你整整容。” “左使,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施僵必不忘你的大恩。” “施僵你不是常说天下没有你怕的人么?再说雪月宫又不是龙潭虎穴,怕什么?这是上面的人定下来的。” “你跟上面的人商量商量,放我一马,我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呀!” “这是上面的吩咐,要的就是大闹场,逼正道尽快入山,一网打尽,否则我叫你们来干嘛?你能给我闹多大,就闹多大,我相信你能做到。”熊先霸拍拍施僵的肩膀,鼓励道。 “哪个人要害我,左使,救我一救。” 熊先霸继续道:“再说了,你不是一向吹嘘自己的护体神功大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嘛。既然这样,你去一下,也不会掉一根毫毛,还怕什么?” “左使,你不是不知道?爱慕雪月宫女人的正道伪君子有多少人,那些人腆着脸,低声下气的样子,雪月宫一有召,我老施死无葬身之地。” 熊先霸对雪月宫来人也头疼,暗道:“雪月宫出来的女徒弟遍布江湖大门派,又一惯同气连枝,这些女人们的人脉是通天的。” “多少豪门大派掌门的妻子是雪月宫出身,她们一向护短,一旦惹怒了她们中的一个人,常常群起而攻,再强的铜皮铁骨,在她们霹雳手段之下,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左使,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活命机会吧,我对圣教一向是忠心耿耿,你给我换一换,只要不是雪月宫的人,谁都行?”大汉气得快跪下来,求饶道。 “来之前某人不是说过九冲剑门来的人没几个能打的么?” “听说沈鼎离这不远,你去试试杀杀他们威风。” 施僵闻言,脸色又黑又白,暗道:“沈鼎可是个大杀星,同门师兄遇上他一剑的事,自己的尸僵功体在他的剑面前,怕是脆如薄纸,自己疯了才会找他。” 施僵急得摆脱这个天降的黑锅,又找借口,找不到,无奈道:“左使,你是恨我不死呀!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要是我哪做得不好,我改,得罪了左使,是我错,诚心诚意地向你赔罪,饶我一条狗命吧。” “你说还有谁?梅妖交给他,我能放心吗?我要叫他去闹事,他可以守在一旁看雪月宫美人安寝一晚又一晚。” “郅怪虽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的背景深厚,我也不能太过逼迫他。” “外面剩下一群没胆的家伙,不敢过来,只能在城中各处闹些小动静。难怪正道说他们是乌合之众,难成气候。”熊先霸劝道。 施僵咬死不松口,不愿去,宁愿受圣教十戒,就是两个字不去,熊先霸见状,只得退了一步。 “好吧,看在你对圣教的忠心,折了你,也是一个损失,我允你露个脸就撤出来,这是我的底线。” “好,那我去,露个脸我就逃,早知道,多练些轻功。”施僵见熊先霸眼中凶意,知道没得商量,低头道。 “分寸自己把握好,千万别闹出人命,最后一句,跑快一点。” 熊先霸离开酒楼,赶往会面的地面,暗道:“雪月宫的人为什么来此?区区黄白之物,不放在高高在上的她们眼里,她们自己就可随手召来金山银海。” “神兵利器,武功秘籍,她们应有尽有,缺什么?有人就会送上来。” “不管了,女人心海底针,谁能猜得透,计划要紧。” “梅妖人虽不靠谱,但武功一流,虽说是池剑派三个先天难缠些,但费点心思不难解决。” “郅家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拿孙敖那老货探探他的底正好合适。” “其实让他去九冲那边更好,可他背后有他家的老怪物护着,不好让人知道我动了手脚。” “若不是他不能死得太明显,我早就动手了。” “上官傲你不会想到我猜见的那个人是谁?没想到多年前圣教就埋下了一枚决定今日胜负的棋子。” “左使,你别走,我真傻,怪不得没人跟过来。”施僵闷闷不乐道。 熊先霸到了地方,没有见到那个人,不过拿到了一封信。 熊先霸按信上所言,顺利避开了上官家的明暗护卫,来到上官傲休息的屋子附近。 十丈,以上官傲的武功十丈内任何细微的动静瞒不了他。 即使站在这里,屋里的生机显露出旺盛,气血之强犹在叔父之上。 熊先霸见此心中暗道:“不对,莫非上官傲真的受伤了,气机外泄,欧阳治的实力有这么强吗?或是你大意轻敌小看他了呢?” “不知哪位客人来此,深夜有何贵干?”上官傲察觉有人靠近,依旧闭眼运功,不将屋外来人放在心上,开口道。 “今晚月色正好,特来邀上官盟主一赏夜景,不知上官盟主可否赏脸一见?”熊先霸笑道。 “魔教?” “何为魔?何为正?你们口中的魔只是不愿臣服你们的人。” “魔教就派你来我这搬弄口舌的吗?在你们眼里仅凭你一个人就够了么?” “我只是过来递个消息,圣教等着你们大驾无临,你安心养伤,不用管我,趁虚而入,非吾所为。”乌云遮月,天地暗了下来,熊先霸抬头望月,快意道。 “魔教,我会去的,你们不用等太久,时至今日。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我双方一决胜负的日子不远了。”上官傲语气不变,淡然道。 “好,上官盟主傲气不减当年,不过听说有些人不服,用不用我好心帮你一下?我觉得该给某些人提个醒了。” “你们挑这个时候动手,激怒群雄对你们有何好处?闹得太大,我担心你们收不了场。” “不劳盟主操心,今晚会很热闹的,何不静等看一场好戏。” 熊先霸听到有脚步声,飞身踩在屋顶。 “大人,城中失火,好像有人偷袭各派驻地。”一人疾行来到院子,开口道。 “情势如何?” 上官傲对魔教来人不惊动护卫顺利来到自己屋子,感到蹊跷,心中暗道:“会是他吗?希望不是。” 黑袍下的梅妖在城内漫步,巡逻的人只看到一道黑影,一眨眼就飘了过去,以为看花眼了。 梅妖径直来到池剑派落脚的院子,院外的人太疏忽了,屋中众人似未发觉梅妖到来。 不好玩,梅妖故意弄出一点动静,一掌拍碎院中假石,声响引出池剑派的人。 池剑派众人冲出屋子,见梅妖一人,深夜造访,来者不善,默契站据八方,围住来人,拔剑对敌。 “何人造访本派?” “你猜,猜错,你死,猜对,你活?” “魔教,上。” “不玩了,明明你们偏居一隅,却自会天南魁首。” “这也配叫剑阵,笑死我了,偌大威名不会是笑死对手,赚来的吧。”梅妖嘲笑道。 梅妖出手了,一道鬼影在众人间游走,十几柄利剑刺出,却刺不中敌人。 地上同时躺下了十几人,梅妖一招就破了池剑派门人布下的森严剑阵。 池剑派三位先天相互望了一眼,朝夕相处,明白对方眼神传递的意思。 敌人来势汹汹,不留后手,三人身形一闪,布下三才剑阵围住了梅妖。 池剑派在江湖剑林占有一席之地,门内独有的洗剑式占了很大原因。 其剑诀简陋,以一身剑气洗炼佩剑,平添一层锋芒,正是其根基剑法,非真传不得传。 洗剑式的可怕是足以支持池剑派任何一位有天资有毅力的剑修无惊无险走到先天。 《百晓生》有一期曾登过一篇文章,字不多,百余字,对剑道的点评鞭辟入里,似是宗师口述。 其点到了洗剑式,字字珠玑,得到了许多剑客的认同。 除洗剑式外,池剑派剩下的剑法在江湖上评价并不多高。 实在是江湖学剑的人太多,习剑门派如过江之鲫,高明剑法如夜空群星,数之不尽。 池剑派要求门下子弟自入门始,日日修习,精通派内一十八套攻防剑法。 务必做到与敌交手,攻守兼备,不求胜敌,但求不败。 不像其他门派一昧追求剑招繁多,剑气狠辣,剑势凌厉。 池剑派最重人与剑间的联系,人的手就是一柄宝剑,剑招不奢求繁复多变,简朴。 池剑派剑理与别派有不同的一点是他们讲究人与剑的灵性,熟悉手中剑。 为明悟剑法真谛,自弟子入门习剑起就开始慢慢学习铸剑一应知识。 对初学习剑的新门人,池剑派调教一流,仅一年让新门人生出剑感,熟练剑招,江湖不入流。 许多江湖门派子弟学剑几年未到做到生出气感,绝非天赋根骨差异。 他们虽然只传授入门剑招,但能让学剑的人认识到陪伴自己一生的剑。 十年前,池剑派出了一位剑客,以所铸之剑横扫天南武林,夺下一地剑道魁首之名,声名大噪。 自此门中弟子铸剑成风,池剑派流出的剑争相追捧,直追江湖历史悠久的那些铸剑势力,如神兵堡,铸兵庄等。 第四十八章 论刀 梅妖在来之前,手中有了池剑派来人有关的一切文献,人名,外貌,性格,佩剑,所会剑法等等。 左侧的剑客手臂长,手大,练的最多最熟的是快剑。 出剑没有一丝杂念,一招流星赶月炉火纯青。 眼中一道剑光攻来,快,不见剑刃,一眨眼,一线剑光直刺梅妖眉间。 剑气内敛,正是无数日夜练剑流下的汗水,换来的出招必杀一剑。 右侧剑客双眼细长,寡言少语,悟性高,自创了一套剑法。 剑长,出剑无声,剑身奇异,一面墨色,一面白色。 剑出,双手持剑,一攻一守,杀机腾腾的黑剑遮掩了尚未的白剑。 梅妖一半心神却放在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剑,危险。 梅妖正面的剑客是三人中天资最高,入门最早,习剑时间最长,对洗剑式的领悟最多。 正是大师兄,一派大师兄,掌门亲传,剑术称雄。 拔剑,剑刃竖在眼前,一股无畏剑势压向梅妖,逼对方领剑。 全身上下,剑气四溢,剑朝下,剑尖对地。 不管梅妖如何应对师弟们出手,抓住那一刻的变化,出招。 梅妖身陷三人重围,后退一步。 双手挥出,重重掌影挡下那无畏剑势。 梅妖任由左侧一人的快剑刺中左肩,运气吸住剑身不让剑刺入更深处。 一股阴寒真气沿剑身过去,逼得对方不得不松手。 一剑从背后突兀出现,梅妖丝毫不觉,发现时剑已经刺入衣裳。 梅妖一瞬罡气护体,剑客手中剑陷入泥沼,进退两难。 “你师弟们的剑不行,就看你这做师兄的。”梅妖笑道。 三人中的师兄开口道:“赵师弟收剑。” “你的剑瞒过了我,属实危险,留你不得。” 梅妖一招穿心掌,朝后挥向,剑客撤手慢了,一股雄浑掌力沿剑身寸寸断裂,剑客吐血倒地。 “住手。” “你究竟是谁?”躺在的地上一人吐血,问道。 “刘师弟小心。” 左侧的剑客见到敌人打伤师弟,剑光再起,剑出无悔,一往无前。 梅妖右手一把抓住剑刃,真气缠绕手掌,折断剑尖。 剑气溃散,剑尖残片掷向了剑客,一招穿透剑客的胸膛。 “你们一个也活不了,看在我心情好,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眼见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在自己眼前先后死去,师兄怒火中烧,剑势瞬间暴涨。 一手祭出洗剑式中的禁忌秘剑,以己血洗剑,剑通灵,自生剑气,剑意醒。 剑气全身涌出血夜,血气浓雾,显现出一股浩瀚的气机牢牢锁定了梅妖,天上地下,无处可逃。 梅妖面对这一剑,正视道:“池剑派还有这样的秘剑,好,看样子此招使出,你也会死吧,不拿出些本事,倒有些麻烦。” 周边早已惊动的各派门人围了过来,见状不敢上前。 “你们魔道全是一堆疯子,我们还没找上门,你们倒先来了,不怕惹起众怒。”一老人认出梅妖身份,怒喝道。 “是梅妖,他杀死了池剑派的人。” “不好了,孙家住的客栈出事了。” “老爷子,别拖延时间了,我的目标只有你,不会对你的那些后辈出手,希望他们不要浪费了你好不容易给他们创造的大好机会。”郅怪开口道。 孙敖胸前染血,左手染血,似乎已断,怒道:“你是郅家的人,你们一家不是很少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的吗?” 屋外躺了一地孙家门人,郅怪干掉了最后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开口道。 “你们逼得太紧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用我细讲了吧。” “都是老认识的人吧,前赴后继赶来救您,您该谢谢他们,让您多活了一会儿。” “你的话说得太多了,你走不了。”沈鼎从暗处走出来道。 施僵在雪月宫驻地一露面,站着不动任由眼前的仙子大人攻击,不敢回手。 周围趁机上前打算英雄救美的江湖人人山人海,可惜没机会。 施僵见此更是不敢还手,下场难料,脑子里一直在想退路,人太多了,如何才能逃掉,后悔。 “张仙子这一冷梅傲骨剑招颇得她恩师剑法精髓,令我等无地自容。” “说得不错,张周两位仙子的双剑合璧,这丑八怪非死……”话未完,人逃了。 这怪物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之前上去的十几名江湖好手一个接一个毙命,江湖人纷纷退避,这情形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此刻吴涯这位太徽门高徒姗姗来迟,人未至,剑气先到。 施僵脸皮一紧,仅凭远处散发剑气震慑,就知自己不是对方对手,被对方缠住就危险了。 一拳朝下砸地,脚下青石板片片裂开,拳劲沿裂缝震起碎石板,施僵双拳变掌将石板拍向某处角落。 “看来时候到了,我也该走了,下次再见。”熊先霸听到动静,开口道。 熊先霸本想溜走,可惜一转身就被人堵住。 “今日你哪也去不了,正魔不两立,先拿你人头祭旗。”听到动静的上官勇汇合附近众人,令人围住屋顶上的熊先霸前后左右,开口道。 “不怪我瞧不上你们,就靠你们几个臭鱼烂虾,拦不下我。”熊先霸摇摇头,拦路众人虽是先天,不放在他眼里,笑道。 “不听话?” “休想,上。” 上官勇追随在上官傲身旁日久,忠心耿耿,可有人竟敢趁虚而入,愤怒。 上官勇明知上官傲的强大,没人可以伤他而不付出代价,在自己眼前发生,那就不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有不忍言事发生,不管家族饶不过自己,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熊先霸见众人不听劝,一掌落下,掌风刮起,周身丝丝赤色真气洒落,落在地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阻住众人脚步。 幻术,不,眼中只见火焰喷吐火舌,滔天大火似要席卷眼前,众人内心畏惧烈焰,纷纷退步。 上官勇一剑向下劈开屋顶及火墙,早已不见熊先霸身影,匆匆朝着某个方向追去。 “梅妖,你那边的事办的怎样?”熊先霸轻松甩开了上官勇,赶到了地方,见到早早回来等候的梅妖,问道 “交给我,当然没问题,老施你那边的粉拳秀腿,不知滋味如何?”梅妖转头望向某个方向,笑道。 暗处走出施僵,一脸的晦气,自己的惨样,原不想来,熊先霸事先约定,敢不奉令者视为叛徒,赶到了打算避开众人。 施僵脸色难看,全身青紫一片,没有一处不痛。 一见剑气,知吴涯要到,施僵本想出一招再走,不失气度。 万万没万想到,吴涯来得太快了,竟玩阴的。 故意往身后丢出剑,以剑气掩人耳目,害施僵错估远近,人先到。 吴涯一掌发出,施僵掀起石板阻了一阻,还是挨了他的半掌,差点逃不出来,怎好回答。 “郅怪,你是闹哪样?孙敖旧伤未愈,半残废,将你伤得这么重?” “你这样回家,左使那边可交不了差。”梅妖转头望见另一边,问道。 “我遇上了沈鼎,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诱他出剑脱身,没想到他的剑意太过纯粹。”郅怪脸色较之前苍白一丝,回道。 “剑气侵体,我慢了一下,受了他一剑,我不该给他出剑的机会,是我太大意了。” “你们都是我圣教才俊,见识正道风云人物吃点亏,对你们以后的成长有好处。”熊先霸对众人道。 “那些人做的挺不错。”梅妖望着远方点点火光,开口道。 “趁正道救火,我们先出城。” 城中四处起火,一片混乱。 一夜动乱,江湖盟忙着收拾残局,安排人救治伤患。 一大早上官傲广发请帖邀请城内各方的主事,言说城中有魔教歹人隐匿生事,故在城外山庄集会。 名门大派的人收到请柬赶往城外山庄,江湖散修中有声名的大侠也纷纷受邀去了。 城中一倾慕正道的罗氏商人联手城内众商家将城外自家的庄子献了出来,连夜派人收拾。 还在庄外平地上搭起了上千个草庐供各派门人休息,做到这一步,是五百工匠一日一夜的功夫。 半山腰最大的一处山庄,占地百亩,罗氏商人的大半家产曾砸在这里。 正中一座院子,里外围满了江湖人,人声鼎沸。 挤进了五百人,皆是江湖上一派之主,一方豪强。 院外也站满了来人的弟子门人,整座大山被上万江湖人圈占了起来。 “昨夜袭击一定是那些魔头畏惧我等正道联手,无耻偷袭,可恶。”昨夜门下弟子死伤惨重的耿掌门骂道。 “耿掌门莫急,灭魔非一日之功,我们要做长久打算。”与耿掌门交好的同辈劝道。 “还商量什么?再拖延下去,怕是我们会被魔头杀光了。” “不能,拖下去了,死伤了如此多的同道,让上官出来主事,立盟灭魔。” “魔头胆大包天,闯入池剑派驻地,只活下来一个半死不活的。” “魔头伤了孙家长老,伤了赵、钱、孙、李等家子弟,若非吴涯出现,后果难料!” “雪月宫的仙子昨夜安然无恙,受邀请来若出事,吾心难安,老夫自会向贵宫宫主赔罪。”上官家的长老向雪月宫的来人赔罪道。 “无事,江湖历练总会遇上意外,怎会怪罪大家?还要多谢诸位援手。”雪月宫仙子微笑道。 “魔头在暗,我们在明,我们须尽快入山,与魔头一决生死,还江湖一个安宁。”一旁钱河慷慨激昂道。 “钱兄说的对,不能再让魔教小人肆虐,小瞧了我们,立盟一事刻不容缓。”孙羽大声道。 “魔徒嚣张跋扈,不可不除,上官傲此时不出更待何时?”一江湖名宿支持上官傲开口道。 众人望向座中一直没有开口旳上官傲,等待上官傲的一个答案。 “魔头祸乱江湖,残害众英雄,灭魔誓在必行,还江湖一个太平。”上官傲一字一顿道。 “好,上官傲乃吾等盟主,共灭魔头。” “拜见盟主。” “拜见盟主。” 一声声盟主此起彼伏,从庄内传向庄外,传向山外。 “盟主,本盟何名?” “江湖盟,乃江湖人的江湖盟,灭魔,非一人之力可成,需集江湖众道,同心方可。” “进山,灭魔非小事,盟主,有何计较?” “魔头诡计多端,昨夜夜袭可能是魔教的阴谋,欲引我们进山。”上官盟主回道 “怕什么?城中江湖同道因昨夜一仗多有伤亡,同仇敌忾,此时江湖盟一立,人心可用。” “盟主,此气可涨不可消,趁此时机进山,大势在我。”一黄衣老者开口道。 “姜老讲的对,盟主,魔头虽有地利,但我们上下一心,何愁魔头不灭?” “魔头狡猾,以防万一,探明山中形势再进山。” “难,魔教一堆阴狠毒辣的的老魔聚在一起,商量如何算计我们。” “彭先生说的没错,魔头们行事一向阴险狡诈,我们不可不防。”在散人中声望日隆的万古提醒众人道。 “万大侠说得没错,魔道昨晚袭扰,是伤了些人,但不伤筋骨,反而惹来了众怒,这对他们来说有何好处?” “此举大违常理,不妨我们先静观其变,魔头们必会露出蛛丝马迹,到时我们再行雷霆一击。” “不行,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那些阿猫阿狗的魔教,畏惧狼狈逃窜。”跟随上官傲南下的人开口道。 “魔教中人只会偷偷摸摸地做这些下三烂的事,我等正义之士,不畏艰难险阻,誓除魔头。”钱河看不得一些人犹豫,大声道。 “誓除魔头。” “誓除魔头。” “为仙子报仇。”有人见气氛热烈,一时不慎吐露心声道。 一句话,全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谁说的?”一人低声问道。 “好像是后面的人。” “反正肯定不是我们前面这些正人君子说的。” “你管谁说的,你心里难道不是这样想的?那人至少有胆子说出心中的真实的想法。”一人语气强硬插嘴道。 “即使这样,也不能说出来呀!也不看看地方。”一人压低嗓音,回道。 “魔头盘距在大莒山一带只是谣言,没有真凭实据,大队人马进山无功怎么办?”萧家人怕众人不明山中情形开口道。 “盟主你说怎么办?诸位都听你的。” “对,我们听上官盟主的,你尽管吩咐。” “若你们答应听我的话,则灭魔必成,上官傲说到做到。”上官傲环视众人,威严道。 堂上的人不再开口,院内众人相互望了一眼,没有继续吵闹。 “那我把丑话说在前面,魔款这次如此行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必有所图。” “为此我们要整合此地正道所有人的力量,力分则弱,势聚则强。” 上官傲示意一旁的上官家的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纸张分发下去。 “这上面是我对江湖盟的盟约条例,大家若有意见,都可以说出来。” 众人传递纸张,几张薄薄的纸上写满了江湖盟从上到下的法度。 满篇文字,处处透着规矩两个字眼。 众人心头一紧,对盟中功劳惩戒种种内容考虑得极为详尽,上官家思虑周详,怕是想得许久了。 第四十九章 “盟主,纸上所写颇似军制,不知对吾等江湖人有何用?”一掌门看过纸上所写,问道。 上官傲环视众人,回道:“筹立江湖盟是为铲除魔教,除之不尽的顽症,一张药方。” “我们对南方魔教来说多是外人,人生地不熟,而南方魔教有的是多年经营,占据深山地利,没有规矩谈何胜算?” “如纸上所写,正是我与众人思索出的对策,须照此行事,方有败敌把握。” “因此各门派的门人弟子要统一划分队伍,听命调派,一往无前。” “十万大山是魔教百年老巢,一路不知会有多少机关,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为保全正道子弟性命,习军阵,对症良药。”千山堡掌门开口道。 “耿家世代从军,投身江湖,对江湖人单打独斗的习性难改,要下猛药。”一位参与过之前闭门商议的掌门起身,朝众人道。 “吾等与耿家家主商讨许久,定下江湖盟所要遵行的军制,没有军中那些繁琐的名头。” “十人为一什,为什长,三什一伙,为伙长,三伙一队,为队率,三队一曲,为军侯,有副手百户, 三团一卫,为校尉,有副手司马, 依军中编制,兵刃甲胄自有专人负责。” “前军是讨魔先锋,下辖十卫, 人马须要先挑选出来,加紧操练,之前定的下剑、刀、枪、箭四卫,缺额要尽快补充,其余卫待各家后续人马赶到再论。” “盟主,本人奉令梳理前军,人马倒好说,在此多谢各掌门鼎力相助,可中军所定团卫甚多,各卫人数大为不足,一半未到。”一蓝袍中年掌门开口道。 “这有何难?城内外的江湖人少说怕有上万,人足矣,”一大胡子掌门笑着,手一指外面道。 “不过是被宝藏传言引来的乌合之众,似他们这类逐利之辈没有讨魔卫道之心,哪会与我们一道,想让他们听令行事,难,难。”蓝袍掌门摇头,瞥了一眼左侧某人道。 “他们多是出身旁门外道,今日旁门左道的门主道主在此,他们敢不从命。”一长老望向孙羽钱河两人道。 孙羽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旁门人多,势众,却心没齐过,正道哄骗了那么些人过来,推旁门出头,又要被宰一刀了。 “各队队头由队中人自己推选,强者当选,团正由各派掌门选派弟子担任,卫校尉我与大家再行商议。” 一人心中暗道:“上官傲的狼子野心终于显露出来了,他想干什么?” “莫非他想吞了各家人手,为什么?他不可能吞得下去,为此费这么多心力夺盟主不值得,莫非还有其它谋划吗?” “我早就怀疑他与魔教有勾结,不早不晚来了一场袭击,两方联手设计此局,他为了什么?独霸江湖。” 伤重未愈孙敖在旁坐着,面无血色,心中暗道:“这究竟是魔教的离间计,还是确有其事,再看看吧。” “我支持上官盟主,对人手安排上思虑周全,非如此,不能齐心合力,一讨魔头。” “诸位,这是权宜之计,待灭魔了结,江湖盟功成身退。”上官傲打消众人的犹豫,开口道。 “不如此无法击败魔头。” “我支持上官盟主的计划,为讨魔教,眼下江湖盟各支人马要加紧进行操练。” “我等也支持。” “支持。” “好,诸位,你们门中若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向上官勇推荐,团正缺额颇多。” “我有一人正向盟主推荐,此子文武全才,是我铁家的麒麟儿,足可担大任。”一旁铁家的铁甲见此情形推荐自家子侄,赞道。 “盟主,我门下也有一弟子,本事尚可,在江湖上行走一向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多次组织群侠捣毁魔教据点,对魔头的手段了如指掌。” “盟主,我家也有一子,嫉恶如仇,不是我吹,家传刀法炉火纯青,不输旁人。” 上官傲笑道:“大家不要急,校尉等人选一事好商量,必能选出令合适的人选出来,各队人马需尽快补充,操练起来。” 一人心中暗道:“该死,收买人心,再让他成了此事,势大难制。” 方流日上三竿,艰难地离开温柔舒服的被窝爬了起来,不下于与位宗师战过一场,才从老猫子口中才知道了昨晚发生的大事。 “我睡得早,可惜没看到这场好戏,魔道来的都有谁?”方流无精打采问道。 自从看过欧阳上官两人一场神意上的决斗,一回来,方流就一直观想截留下来的那两道神意。 剑意和刀意皆臻至巅峰,残留着一人的道与法印记,故耗费了方流很多精神磨去其印记,仿佛隔空与两人交手。 方流闭关几日终有所得,不虚此行。 方流对鬼盗运用越娴熟发,功力不高,以前施展十次,成功一次,盗来的神意不堪用,鸡肋功法。 功体圆满,鬼盗盗取高手神意,容易成功。 双眼拓印他人的武道意念,不断击碎,取其纯粹真意,体悟他人法。 方流对真气人体小天地流转。 体验对方一丝心境,武功神意上身,撷取养分。 铁炎走进小院,听闻方流问题,开口道:“熊先霸、梅妖、施僵,郅怪这几人领头,魔教年轻一辈最出色的。” “你来得刚刚好,你消息灵通,想必你对他们很了解?”方流强打精神问道。 “略知一点,他们的消息不难收集。”铁炎留意到方流的异样,这似乎是耗费了大量精神的后遗症,回道。 “梅妖来历神秘,在魔教传承不明,深藏不露,据我所知他这次出手显露的手段有小修罗身、返魔手及阴魅纵,这些都是魔道常见的功法,但想要精熟,不付出大毅力及大决心,很难成就圆满。” “小修罗身是《大力修罗法》的删减版,修习难度降了下来,威力丝毫不减弱,四肢犹如神兵利器。” “返魔手只是几式寻常大手印,有一吸纳天地间种种浊气炼成的心法口诀,浊气入体,一着不慎,走火入魔。因浊气稀缺,煞气鬼气也行。” “阴魅纵也只是一门讲身形移位,轻身提纵的功夫。” 老猫子生疑道:“这些功夫要想有大威力,花大时间水磨也未必能成,以梅妖的年纪非用大量魔气加速修习不可。” “这些魔功都需要大量魔气才能练成,没人发现这一点吗?” “有心人都发现了这一点,他行事古怪,常出人意料。他背后有没人,我不清楚,魔道那群大佬也弄不清此事,有人怀疑过他是从隐居禁地跑出来的,身上价值极大,除此看不出其它什么有用的东西。” “养魔池。” “方兄弟也听说过养魔池的传闻。万人死,养魔成。百年前的灭魔一役听说是因为魔道丧心病狂,大肆筹建养魔池,中原一地十室九空,饿殍满道,因百姓害怕被捉去投入养魔池魂飞魄散,背井离乡,流亡天下。” 方流继续道:“我还听说百年前是皇朝与前朝大战最为激烈的时候,因中原后方传来魔吃人的传闻,军心涣散,无心恋战,一战就葬送了前朝国运,这时机正好。” “慎言,那些前朝余孽放出去的话有何可信,也不能信的。” “另外几人呢?” “施僵,此人脑子不灵活,他在魔道没死只因一身硬功,不知他如何练成此功,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几无破绽,过往江湖典籍并无此怪功。” “郅怪是郅家的人,不用我多说了吧。”铁炎不愿谈这家人的话道。 “老猫子你说一说。”方流笑道。 “郅家没有什么可说的,在江湖上是奇怪的家族,黑白通吃,家传武功不凡。” “我还没问你,来此有何贵干,不会光是来为我解惑的吧。” “我来找你只会有一件事,你又有一件单子了。” “现在这时候你还要我接单,虽说我欠了你的钱,你也不能杀我呀!不会是正道中的某人吧。” “目标是郑家人。” “郑家的人,多出纨绔,名声还不赖,他得罪了谁,魔道中人,还是其他门派。” “酬金一万两。” “我的要求你应该很清楚,你真要我接下这单。” “是的,他做了一件最不该做的事。” “残害亲人,只为一把刀。” “一把石匠铸的刀。” “你确认过了。” “我亲眼见过雇主,还从多方渠道查验过了,有七成可信。”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接吗?我接下了。” 铁炎留下订金,直接走了。 “你真打算在这关口接下这单生意。”老猫子问道。 “生意就是生意,还挑什么时候,再说了,我不用吃饭呀!” “你一肚子歪理,我不跟你吵。” “您老对石匠的刀不感兴趣吗?您不会不知晓石匠的威名吧。” “我当然听说过石匠此人,名字不可考,一生铸刀,却自称是石匠,天下九成刀客欲得一把石匠的宝刀,石匠是个怪人,行踪不定,铸刀一事要看他的心情,心情不好,哄着他,求着他,得不来一把刀。心情一好,见人送一把刀,得刀者都闯出了一番天地。” “我觉得关键是刀榜上有三柄刀是石匠所铸。” “魔教这么做为了什么?”老猫子想趁机考考方流,问道。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不过我现在不想知道罢了。” “你不去城外的天罗山庄看一看吗?”老猫子无奈道。 “去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大局已定,我相信上官傲,魔道给他送上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不抓住的。”方流随意道。 “你在怀疑上官傲勾结魔教吗?”老猫子双眼紧盯方流道。 这话传出去,会在江湖上掀起惊天大浪的,到时候方流这臭小子会死得很难看。 方流多机灵的一个人,赶紧摇头道:“我可没这样说过,您老别污蔑我,我这小身板可抗不起这重担。” “那魔教为何此时出手,这不是帮了上官傲一个人忙吗?” “谁知道呢?或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我回去睡觉了,没有大事不要叫醒我。”方流摇摇晃晃地进了屋,一碰床就睡着了。 老猫子也猜到了方流练功或许出了岔子,方流没说,他也不好多问。他绝对想不到方流体验了两道截然不同的剑意刀念,学到几分不好说。 第五十章 醒来的方流,迷迷糊糊,听到拳头划破风声。 谁?一大早练拳,扰人清梦。 耳朵一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方流点评道:“一门高明的拳法,练拳的人不太会做人,糟蹋了。” 方流不顾外面日上三竿,没睡饱,心底有些烦闷,想揍个人松松筋。 望向外面的人,方流犹豫了一下,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打伤了还得自己救。 “好烦,拳法中正平和,不像林家沙场出身的人练的,家底子不薄。” 挥拳人的呼吸声平缓有力,拳心正,身正,气正。 呼吸从有渐无,由无生有,人之呼吸随拳势牵引。 林家流传下来的这门拳法,透露出来的东西,方流觉得有些奇怪,有些像中原道家真传功夫。 南岭江湖好比是乡下污泥烂塘,旁门怪功绝技不缺,杀力绰绰有余,在对人养护延命功法底蕴比不上中原是事实。 既然不是家传,看来是林家在那场乱世动荡中收罗了不少好东西。 方流摸着下巴,早就查过林家祖上没有世家血脉,甚至连一个扯得上世家关系的人也无。 林远发迹前,真正的五代穷困,混迹军伍,夺占南岭,驳了不少人的面子,什么招都使了出来。 南方的家族们吃了大亏,自此不拿正眼看林家,任由林家当一个南岭土霸王。 中原世家一直对接纳林家,根子在中原世家坚持一个家族至少没有五代富贵,就是寒门,尤其瞧不起类似林家破坏规矩上位的。 林家起初是林家带着同村的十几个子弟拼命,拉起了一支东拼西凑出来的军队,远远没有一个源远流长的家世,怎会被世家敬重。 林远在老家没地种,干旱饥荒吃不饱饭,投身军伍混个温饱。 摸爬滚打,林远从十八岁在混了二十年,精通长兵短刃等技艺,不输旁人,功劳没少挣,却得罪了上官,迟迟不得升迁。 讨伐逆贼,林远所在州军中计遇伏,溃散大半。 当时从外地调来的将军急着收拾败军,带来的亲信不够,林远才得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校尉。 出身京城蒋氏的老将军,六十八岁,蒋氏将他扶上将军之位,聚邻近三州州兵钱粮于州城操练,不及半月,传有大股流贼流窜入境。 蒋老将军按兵不动,没等到流贼离境,而是攻破两县。 得到京城消息蒋老将军才遵上令,率一万大军出城击流贼。 林远机缘巧合下,救下帅旗,以蒋氏名义集溃兵,数次征伐大胜,成了南岭之主, 江南世家,眼里林家幸进之辈,羞与同列。 林家选出给嫡子的功法,自然是一流功法。 世家对武学独到见解,千百年来大宗师对自身血脉的雕琢,先天比人强。 其次,第一颗真气种子,功法决定了种子优劣,精纯,在人体择一地种下。 日日习练,浇水,似幼苗发芽。 心动,身动,真气灌溉,树苗伸展枝叶,在长成参天大树前,树苗是脆弱的。 青年拳头收回,吐出最后一口浊气,绵长不绝。 听拳声,此拳劲分正奇,得刚柔并济,有固本培元之功。 拳劲由外入内,清淤开穴,锤炼真气,一一梳理脉络。 体内真气潺潺溪流,汇入人体大河。 练至化劲,有一丝可能接人身小天地与天地相融的机会,洗炼身躯。 成就圆满,若有领悟,将人根骨拔高一筹。 即使练不到圆满,每日勤勉练此拳法,锤炼体内真气苦功, 如军伍步步为营,开疆拓土,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不小的裨益。 好一门兼顾内外的拳法,足见宝贵之处。 这是一个家族的底蕴,源源不绝调教出根基扎实的子弟,林家有这样的家底。 气运周身,方流摇头,看出外泄了一丝,伤势未愈,不得心境圆满。 心境圆满,心神于动静之间与天地交感,借真气凝练之际破关冲穴,事半功倍。 即使未圆满,练拳时无时无刻将体内淤积浊气排出体外,一点一滴夯实根基。 武道修行要想走得长远,一点一滴暗伤不可忽视。 方流出了屋伸了伸懒腰,好似没有睡够,打哈欠道:“好拳法,巧妙在令人借天地之力锤打身躯,由外及内,循序渐进,立意不俗,足可当一门派的根基”。 往常被人惊扰了自己美觉,那个人绝对讨不了好,可这人是自己找的麻烦,方流是一口黄连吃得无话可说。 “是我练拳吵醒了阁下,抱歉。躺在床上养伤,许久未动,静极思动,多日不练,一时入了迷。”林卓面带歉意道。 “没事,看来你的伤快好了,多打几次拳差不多。”方流见脸色红润道。 躺在床上的林卓思及家族惨事,思绪纷乱,忍不住,身子伤好一些,所幸起来,练起了家传拳术, 先是养法,调动真气,后练法,真气冲穴破关,随着一遍遍桩功,浸入忘我境地, 收功后的林卓真气看似微弱,全身毛孔顺着某种韵律闭合,不知不觉间采气入体。 真气,感应人体筋肉脉络流动阻滞,冲刷体内因受伤淤积之处。 林卓打了数遍拳法,不见一滴汗水,神清气爽,全身仿佛洗礼了一遍,通透。 拳法,不限于手上的功夫,躯体也是拳法要的锻炼一部份,体魄强大,拳更强大,不容忽视。 江湖上常有人说家世决定不了拳术拳法高低,即使修习下品功法的江湖散修也有胜过了习得上品拳法的世家子,少,不是没有。 世家的武道与求活的野修不同,无须考虑生计,着眼于长远。 不争一时之利,武道一途走得更远。 世家珍藏的拳术拳法多有养法练法打法之分,不一味求杀伐。 大多持久裨益体魄,武道一途名师在练功中每处关窍细细指点。 先是拳法养法,打下根基,讲的是对身躯每一细微处的养护,不然日积月累练功,留下来的细小暗伤积攒,何谈武道高处。 世家度过多长岁月,活得久,见得多,清楚武道不谈一时之利,巅峰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方流此时再看一身素衣的林卓,林卓没了奢华锦衣,用木头削的一根木簪子扎起了头发,面色红润,俊美无双,恢复了往日三分风采。 林卓举手投足间一副世家贵公子的风范,名家教导出来的是比江湖上漂泊的看着讨喜。 “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多日容我在这栖身安心养伤,伤势大有好转。” “烦事缠身,因果太重,不欲给恩人带来麻烦。若来日有再见,必报恩公大恩。”伤势痊愈的林卓来向方流请辞道。 “我本就没打算长久留你,留不了你,我救你回来,伤好了,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方流躺在竹椅中,望向屋外出现的一人,开口道。 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麻衣草鞋,站在屋外,脸上疲色掩饰不住,奔波多日的疲惫袭来,咬着牙不敢放松。 “恩公原谅,他是我的挚交友人,离散多日,一直心急我的安危,在外奔波寻我。”林卓担心方流误会,辩道。 “无事,我喜静,不喜人打扰我,我救你是因,你的人找来昰果。”方流对此不在意道。 林三是林家收留的无数孤儿中一人,在同一批孩子中脱颖而出,成了祖宅护卫。 某次被挑选到父亲身旁历练,办事得力,忠心可靠,赐姓林,成为林氏一族的族卫。 那一夜,林卓许多兄弟姐妹葬身火海,林卓在族卫们拼死掩护下活命,为了救他牺牲了许多人,林三就是其中一人。 族老后来带他逃走,路上遇到截杀,与族老分开,再次摆脱追杀后林卓,因中毒心神失守昏倒在草地。 “恩公,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身份,或许是世上唯一活着的林家嫡子。” “林家子在南岭还有过不去的坎?林家的根岂是那么好拔的。”方流开口道。 “林家遭了大难,往日人情算不得数了,如今的世道多是落井下石的人,雪中送炭的人难有。我看恩公非凡人,愿意留我至今,或许有法子帮我林家一把。”林卓求教道。 躺在床上多日的林卓没有浪费宝贵的时间,皇朝发难寻找族人们的生机在哪。 迷雾重重,太多的疑点,族会,祭祖,林氏一族各脉的子弟齐聚祖宅,再如何疏乎防备,外面的三千族卫是木桩子,任由人砍杀。 如何会让皇朝的人潜入进来,轻易地在族祠包了饺子。 林卓想不明白,可放弃思考,就等同于放弃了那些族人。 一步错,步步错,林卓孤注一掷。 林卓想了许久,清醒时在想,梦里也是,仅凭一人之力解救不了陷于水火中的族人们。 皇朝的决绝无情,林家要反抗,绝不任由对方鱼肉。 养伤的日子里的煎熬逼着林卓成长起来,陪伴在自己长大的六伯惨死眼前,兄弟姐妹们下落不明,族人下落不明。 一个人独活的恐惧绝望萦绕心头,如刀割心一般折磨他的身心。 林卓想静心,想起修习家族秘藏《心经》上的三篇凝神入定之法, 家族老人们对它的来历讳莫如深,却对此视若珍宝,嫡子方可修习。 通篇晦涩难懂,枯燥乏味的古怪文字,老头子讲解时,林卓不求甚解,习之无用。 绝境,一无所有,灵机一动,文字浮上心头,那一个一个,有了新的领悟。 有了新的领悟,洗去心境上尘埃。 一路逃亡磨砺了他的精神体魄,家族花万金养出的体魄根基还在。 林卓心气不灭,一朝顿悟,族人目前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要复兴林家,缺不了任何一位林家人。 族人们用生命保护他,他也应付出一切所有,去守护他们的责任。 他在伤势未愈下离开小屋,留意听到的每一句话,看到每一个人,他的心在下沉。 第五十一章 今日这场群兽分食的局势,幕后皇朝居功至伟,尤以皇甫一族苦心孤诣算计。 下手前就没有给他们林家留下一丝反抗的余地,他们要置他林家于死地。 面对皇朝的步步紧逼,林家大厦倾覆,林卓只有苦笑。 在他绝望中见到了在街上扮作乞丐探听清息的林三,知晓了了族人的现状,存活族人的安危已成了他活下来的唯一信念。 为了不暴露行踪,林三不敢让其他人进城,仗着自己在江湖混过,扮作乞丐,入城打探,同时寻找机会藏些食物药材,偷偷带出城外,救济族人。 从林三口中听到族人的困境,南岭已成绝地,林卓下定了决心,带族人尽早离开南岭。 面临皇朝追捕,带这么多人安然离开,天大麻烦。 他需要外力,方流的出现给了他一个选择,可对方身份成谜,林卓哪敢信。 林卓不喜欢赌,决定来见方流。 “看来你见了想见的人,你迷茫的心,定了下来。” “走过一遍大悲大喜,你的武道迈了一步,难能可贵,你的族人们怎么样呢?”方流对林卓的来意猜到几分,问道。 “他们侥幸躲过了敌人的追捕,躲在野外,不能生火,野果充饥。” “老弱们连日奔波,大多病倒,急需药材,林三才偷偷地潜入城中寻药。”林卓想到林三口中族人们的惨状,心如刀割苦道。 “你们有法子联络,偷溜出去,是不信我。” “非我不信恩公,林三告诉我林家族人间联络的方法全部泄露了出去,有许多失散的族人因此被擒,幸好我与林三有一套独特的方法。”林卓对叛徒的恨深埋在心底道。 “你在寻求报仇的机会吗?” “不,我曾想过,明白自己的无能,林家现在墙倒众人推,有无数饿狼在倒下的林家身上啃食。” 林卓继续道:“我唯一念头是带着跟随我的族人寻个安全的容身所在休养生息。” “当务之急是林家人远离这块如今流满了族人鲜血的地方。”方流一脸睡迷糊的模样,自言自语道。 “你觉得我能帮上你,不假。” “不过我为什么要招惹上这个天大的麻烦?得罪这天下的主人。” “恩公,你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不会逆来顺受,肯定也认识一些有本事的人,林家自会为此付出代价。”林卓认真道。 “你的眼光好,不像某些人小肚肚鸡肠,在你找我坦白前,我已经替你找了一位可靠的地头蛇,他人到了。”方流望向院外某处,微笑道。 林三此时发现铁炎出现在院子另一边,自己一直戒备竟没有发觉有人接近,连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清楚,轻功么? 铁炎在林卓林三两人注视下推门木门走了进来,熟络地取水倒茶。 方流突然往某处递了一封信,铁炎安排的人所在。 信上说是有大生意上门了,叫铁炎赶快过来见见。 铁玄早知他的来历,那位运气好的林家子。 林卓是林氏嫡子, 自会知晓林家的底蕴在哪? 皇朝抄去的浮财远非林家全部珍藏,那可是很大一笔钱财。 “你想要什么?”铁炎开门见山问道。 铁炎的生意经知道对方的底线,生意有没有必要做下去。 “目前我和我的族人需要一个安全的住处修养,还要药材,最好有郎中,待时机合适,你要带我等安全离开南岭。”林卓见到铁炎的气势,身居高位,掌握大权养出的气质,自己需要的人,回道。 “你要离开,不想继续呆在南岭?这脚下的地是你的祖先们抛头颅,洒热血,辛苦一生打下来的,你愿意舍弃吗?”铁炎眼露凶光审视林卓,耍以退为进的花招在他面前是没用的,问道。 “做出抛下族地的抉择,或许我是个不孝子孙,我只愿跟随我的族人不会再次受到伤害,我不在乎付出多大代价。”林卓郑重道。 族人的现状,敌人的追捕,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南岭,需要眼前这个人。 林卓开口道:“继续待下去,不仅我的族人安危保证不了,而且我林家的盟友们也会受到更大的连累。” “他们投靠了皇朝,皇朝来人也拉拢分化他们,盼着我的死,活着也不要找上门。” “据我收到的消息,林家的势力无论是地上的,还是地下的,大都被皇朝大力清扫干净了,剩下的残兵败将四处逃窜,你又拿得出来什么换取你要的一切?” 铁炎怀疑他消息不通,对情势没有深刻认知,出不了什么大价钱,说道:”皇朝在那一晚完成了对你王府及祖宅的袭击后,马上对当地军队大清洗,屠刀一路不停。” “地方上亲近林家的家族在大势面前低下了头换了族,站在皇朝一边。” “最后是联合投靠的当地势力对林家下面的商人与附庸势力的无情剿杀,顺藤摸瓜,沾情带故,宁杀错不放过,你的牌面不多了。” “被抓的林家人你知道关在哪么?”林卓关心被抓的族人,问道。 “林家嫡系活着的人全部押送前往京城的路上,皇帝派出了禁宫铁甲军随行押送,你不用想了,除非你可以凑出一支万人大军,去劫人。” 铁炎继续道:“剩下被抓的族人关押在八大黑牢,意欲拷问出林家的钱财下落?” “我需要你帮忙救出他们,我要付出什么?”林卓皱眉问道。 “我欣消息,皇朝多次提审,没人开口,一批千人将在这几日送往边关充为罪卒,万里之遥,一路又会死多少人呢?”铁炎没有回,反而提起另一个消息道。 林卓情知自己没有退路了,明知是个陷阱,也要跳进去。 “族地陷落,想来林家所有钱财落入敌手,你们想要的钱我一时怕是拿不出来。”林卓无奈道。 “你林家百年经营,南岭十万大山的铜矿、木村、香料生意,这么些年下来赚了个盆满钵满,富可敌国。” “我的人查过皇朝负责抄家官员的文书,里面的钱,虽是一笔看上去数目颇大的钱,但我不信就这些。” “帐目上只有最近十年来收支的记载,某些收益缺失太多,林家的家底太少了。”铁炎问道。 “林家多年经营是有一点积蓄,可皇朝从没给林家发下过一文钱,相反林家年年上贡,珍奇异宝不花钱。” “遇上天灾人祸,哪一项不是支出,军队粮响更是大头。”林卓回道。 “那我没法子,皇朝的人手在八大黑牢外围得水泄不通,正等着同情林家的人出来,守株待兔。”铁炎盯着林卓的脸,看不出端倪,开口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你想要的?” 林卓与铁炎进了屋子,过了半个时辰,铁炎同意了。 “你不会是打算故意离开这里,以待时机,再回南岭。”离开前铁炎问林卓道。 “或许吧,带回我的族人,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林卓料定铁炎不会反悔,回道。 “你不怕回来时候都变了么?皇朝出手很狠,这次你再一走了,林家的根会被彻底挖断。”方流问道。 “我明白林家的根系已被挖断,但还留有种子,需要一点时间发芽。” “有后手,对,你们这些地头蛇,最喜欢留后手,为什么不留下来?” “我不知道以后会发什么,甚至可能会一去不回,考虑这么多也不用,运气好的话,林家会再次屹立于南岭,或在异乡扎下根。” “继续斗下去,只可能是鱼死网不破的下场。” 林卓与林三走了,带剩下的族人去铁炎安排的住处,静待消息。 “林卓付出了什么?”方流问道。 铁炎防着方流偷听,方流顾忌铁炎的面子,不知道铁炎与林卓究竟谈了什么。 “你想知道,这是个很有价值的消息,那你能出什么价钱?” “你钻钱眼里了,林家的身上充满秘密,那场叛乱的幸存者,当年的南下有太多秘密,你知道了什么?”方流聊起林家的历史道。 “我还是那个回答,拿钱换。”铁炎不为所动道。 “叫我用钱从你这换消息,休想。” 方流曾与铁炎打了一个赌,不从铁炎处买消息,赌注极大。 “你不想知道林家的秘密,我料到你一定想知道当年真相,你不是答应了她,要弄清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林家入不敷出,存不下多少钱,我早就知道。”方流语出惊人道。 第五十二章 铁炎闻言动容,方流不知想起什么笑了,当时第一次听到林卓说自家钱财犹豫。 旁人说林家没钱,外人眼里林家自污以求自保的手段。 林家因某些缘故,多年来与朝廷皇族离心离德,多年听调不听宣,拥兵自重,收买军心,就要赏赐。 本地百姓与移民合流,连江南来的,也是入乡随俗。 南岭偏僻,除了林家,没有所谓世家,豪强是多,却比不了林家,最大的豪强林家定了,谁敢多番盘剥。 林家为了对抗皇朝,民心兵心,将大片无主土地分给士卒与移民,开荒耕种。 远比中原江南低的赋税,本地百姓心向林家。 近十年来皇朝君主励精图治下,国富兵强,鸾纹军旗横行天下,威压四海。 林家百年来人丁繁茂,有见识的族人们不愿与皇朝对抗下去,不是长久之法。 林家内的人,为缓和与皇朝紧张关系,做出了种种退让,皇朝接受了。 近些年林家子弟多有人出任外地,最高的一人甚至做到了一州刺史高位。 林家为表顺服心意,交出了南岭一些城池的牧民之权,削减戍军数目。 家主年年入京朝见,上交的税赋年年递增,一些族人迁居京城。 此次皇朝下手,家主一行人上京,反而是自投罗网,再无下落。 林家人没料到皇朝执意要铲除林家,袭击来得凶猛,一击打垮了林家的脊梁骨。 林家一时应对不当,一败涂地。 “你莫非相信林卓说的话,在外面拉一个本地人,林家不缺金银,说林家没钱,疯子的疯言疯语。”铁炎对林家没钱一事还抱有怀疑,见方流样子,问道。 “林家没钱,令人难以相信?如果真的呢?” “钱财不会平白消失,钱去哪了?” “这要问那些林家族老,他们似乎另有安排,林卓只知钱不在林家手上,真相本就是这样残酷。”方流抬头望天,叹道。 “林家所图甚大呀!皇朝的盘算落空了。”铁炎笑道。 “他们拿到了人口,不算白费力气。”方流回道。 “众所周知,林家独占南岭,这千里之地,物产丰饶,多少名贵药材、绸缎、金玉贩入中原,富了多少商人,林家拿的是大头。” 方流再一次见到林卓的时候,林卓在安排族人们北上的事,问道。 “当年林氏先祖战败降于太宗,太宗见林氏先祖是个难得将才,故发恩留下了他,在军中效力。”林卓没有说林家财富,反而提起他祖先事迹道。 “那场叛乱?”方流试探道。 “禁忌,只有族里为数不多的老人知情,那一夜皆葬身火海,我也所知不多。” “叛乱后,皇甫家上位,先祖率军大举进入南岭,一路平定叛乱,大小三十六战,披荆斩棘。落马滩一战,当时先祖身边只有三千人,先祖身先士卒,直捣叛卒中军,击败三万叛卒,他赢了。”林卓回忆先祖荣耀,子孙无能,惆怅道。 “林公是个一流将军,一生百战,仅输了三次,一次是太宗,他的千骑没有冲破太宗的中军铁甲,令太宗一举扭转了战局,为后来夺得半壁江山的古江渡一役埋下来伏笔。” “另一次是那个欲横推天下的猛人,太宗因他损了三千精骑,林公输给他不冤。” “还有一次我记不清了,我记得是林公输得最惨一次,不是沙场,而是官场,输了一切。”方流直指当年叛乱道。 “方兄你是我的恩人,你不用说了,林家的钱财全花在了军队上。”林卓如实道。 “据我所知,当年林公打下南岭,赐其永镇南岭,皇甫既是酬功也是叫林公永不出岭。南岭八州军政大权落入林公手中,有了林家占地为王的谣言。”方流道出当年秘闻,真相埋没在纸堆里。 “林公逝世后,先人们本想缓和与朝廷关系,终究大势在皇甫,让中原士子们南下为官,中原士子借口水土不服,止步出岭入江南的几座城池,依仗商道中心地利,欣欣向荣。” “中原士子水土不服,本地岭人性格桀骜,多寻衅滋事,士子们盛气凌人,发生了军队哗变,朝廷上面人说我们有了叛逆之心,严令一粒粮一两银不得入岭。” 林卓继续道:“军队一直不发粮响,下面的士卒怨气渐生,那段时期林家人抱着兵器睡觉,先人们没法子,自力更生,挖矿,打猎,只要赚钱的都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林家坚持了下来,领着十万大军世镇南岭,有人心不安,一直有人拿林家拿自家之财贴补十万大军说事。” “我林家的族人遍布南岭,矿山林地就不下百处,南岭各地的商铺不下千数,赚来的钱去哪了?不过拿去喂饱了那些军头,不要被朝廷收买了去,人情会消,钱财难舍。” “族人们插手了南岭的所有赚钱的生意,外人看不出来,说什么林氏南岭王。自家事自家知,矿山再多,百年下来,也是坐吃山空,实打实的十万人,多少金银不够花。” “族人渐多,日常花销就花去了每年生意利润三成,还不够,到最后靠着皇朝给的俸禄赏赐才马马虎虎撑下去的。”林卓嘲笑道。 不知笑谁,笑朝廷,笑自己一家。 “朝廷不仁,休怪我们不义,一力维持庞大的军队,近二十年朝廷改了态度,年年派人南下赏赐,嘘寒问暖,父亲恢复了上贡,没想到……”林卓无奈道。 林卓将秘密说了出来,放下了心中石头,不在乎说出更多道。 “军费占了七成?”方流惊道。 “南岭地广人稀,种的粮食不够吃,花钱买粮,朝廷也知道这一点,派人守在产粮地不卖粮给岭人,还故意提高粮价。” “或许你很难相信这个事实,当初我偷听到长辈们谈话中的内容,我也不信。” 成人礼后,林卓已经有权经手家族日常,他某次听到长辈们的谈话,商量卖出几块土地来筹钱应急,对此事上了心,询问了父亲原由。 “在家父允许下,我看到了家族那些厚厚的帐簿上的支出后,我明白了,林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不得不缩减军队人数。”林卓回忆道。 密室里堆满了帐簿,上面那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赤字,让他看到了家族秘密的一角。家族的老人们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的窟窿,可是无米之炊,怎么可能补的好呢? “维持这庞大驻军的军费每年花费极大,朝廷又逼我们裁军,家族老人们很固执,执意要留大军防备朝廷。” “明白了,维持一支能威胁皇朝的军队压力不是一地支撑下去了,你林家坚持了百年,佩服。”方流劝道。 “我听过不少林家子弟在青楼赌场等地一掷千金的事,不全是假的吧?”方流听过的趣闻问道。 “真真假假,说不清了,族人多了,良莠不齐,家族也不能强夺族人私产,再说了,家族也不缺他们的这些小钱。”林卓曾为族人那些丑事气过,如今平谈道。 “开源节流,细水长流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不对,有问题,你们是故意放纵子弟如此行事,演给外人看的,为什么?”方流追问道。 “你看出来了,不过是左手出,右手进的把戏,他们豪掷银两的地方背后都有我林家势力的影子,掩人耳目,这只是家族无奈之下用的商贾小道罢了。” 一旁铁炎走了过来,说起一则道:“多年前有人曾在黑市上散播过林家没钱的传闻,可没人敢相信,没愿意相信,一致认为是林家人的自污之举。” “林家外患内忧,八州之地,有三州之地是打岭人夺下来的。” 林卓继续道:“虽然夺了下去,但岭人中多慕王化的家族盘踞三州,多有岭人村落,互通山上岭人,唯有支持他们沐浴王化,一劳永逸,治本之法。” “你们还想要知道什么?林家藏书丰富,知道一些秘闻。”林卓问道。 第五十三章 “铁炎要的是什么?”方流不管铁炎站在不远处,会听到自己的问题,问道。 林卓见一旁铁炎不在意,方流又是自己的恩人,不是什么秘密,回道:“真相,当年剑峰台顶上发生的事。” “我家一位先人当时在场,活了下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时常有人为此询问过。” “真相是什么?”方流见铁炎脸色猜到是一无所得,问道。 “令你们失望了,我家先人临时收到一个消息,关系一位友人,早早离去了。” 林卓继续道:“待先人见过某人后,回去的路上听到山上出事了,才与后来赶到的人一起上山的,并未知晓额外的内情。” “他没有在族里留下什么随笔?像这样一件离奇的事,没有想过么?未对外人说过,连族人提起过么?”方流问道。 “有,我看过,寥寥几句,说有故人邀约,才侥幸逃过一劫。”林卓见一旁铁炎不在乎方流询问,回道。 “你们林家地盘上出了这么大事,剑阁覆灭,没关心一下缘由么?” “江湖事,江湖了,林家无能为力。” “真相呢?”方流一脸不信,问道。 “真相是剑阁惹来了众怒,凭林家一家之力也罩不住,不说剑阁与吾家交好,多年情谊,家祖见众派有围山之意,本想调大军驱赶,可……” 林卓说到一半,似乎当年的事对林家也难以启齿。 “什么?” “家祖刚派人去,有一人登门,他来送一封信,非亲手交给家祖不可,守门护卫本想接下转交家祖,此人口气强硬,不顾护卫强闯,三百铁甲拦不住此人,家祖看过信后,再无调兵心思。” “信上说了什么?转变心意。” “不知,家祖看完信就烧了,除了写信之人和家祖,再无第三人知晓。” “剑阁亡后,我林家对江湖再无心忍,仅仅扶持了一些小门派,用作打探消息,无意打理本地武林。” 林卓继续道:“我劝你们莫打剑阁主意,某些势力盯着不放。连我也知剑阁的水很深,淹死个把大胆的人不难。 “对,人人知道的天大麻烦,却有人上赶着去打剑阁的主意,寻死。”方流一指铁炎,头痛道。 “剑阁的传承没断,九冲剑门的人南下,打着将剑阁传承收入囊中的主意。”铁炎回道。 林卓听过九冲剑门的威名,铁炎对上他们,胆子太大了。 “你呢?听到剑门插手,愿意陪我吗?”铁炎问道。 “你知道我不怕死,揭开一桩值得江湖各方势力极力掩盖的真相,有趣。”方流回道。 “你的胆子我见过的人中算大的,你找死也不用如此。”方流低语道。 “当年剑峰台一役,先人留下文献语句不详,小时候我对剑峰台顶上的神剑传闻也有兴趣?故去翻看过,又去问过家里老人,一无所获。” 林卓从老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事,可背后牵扯的人不好惹。 方铁两人毕竟救了自己与族人,一言带过。 “我曾探得剑阁的先人们曾为南征军士卒传授短剑击技之术,用于山林中与岭人游斗厮杀。” 方流道出剑阁与南征军有旧,与林家有关系。 “剑阁的那位剑仙救过我家一位的先祖,后我林家与剑仙一脉多有往来,林家多有援手。” “剑阁不光是江湖势力,剑界盛名,中原一地一多有其弟子。” “搭上了朝廷,既知林家与朝廷纠葛,剑阁还与林家打交道,不怕引起皇朝觊觎,皇朝历来有在江湖布局。” “剑阁本可独善其身,为何卷入林家与皇朝的争斗?”铁炎问道。 “我听说的是剑阁希望先祖答应剑阁,永久拥有剑峰台周围大小一十三座山头。” “剑阁要在剑峰台悬崖峭壁打造楼阁,十年时光,总计十万劳役,林家出了大头钱粮,才有了日后的风光气象。” “家族秘档上有过记载,剑阁先人曾随我家先人一同进入南岭大山深处,是药户口口相传的一条药道。” “我家一位老祖旧病复发,急需用一株珍稀药草作药引,重金悬赏,得来深山一地或有的消息。” “是进山一条药道上山坳底下有一株三年前发现的药草幼株,族老选了一百族卫,又有剑阁的长老随行,本以为万无一失。” “过了足足一月,才有一人回来,重伤倒在军营前,是林家族卫。” “士卒在他怀中取出一个木盒,上面刻有诡异繁多的纹饰,找人查过是岭部巫祭代代相传的蛊图。” “族卫才说出几句话,不治而亡,我们也找到了昏迷的剑阁长老,不待伤愈,执意返回剑阁,后来传出他闭死关坐化的消息。” “不久我们收到消息岭部发生了大变动,各部不知为何互相攻伐,大山乱了起来。” “那时候发生了许多事,朝廷下旨令我们岭人叛乱,岭部出山洗劫各地,先族长与族老们收拾烂局,焦头难额。” “一次,先族长一行k遇到了岭人中修习巫蛊之术的人袭击,幸有队伍中剑阁门人护卫。” “剑阁数次救过先祖,门人死伤,欠了剑阁不少人情。当年剑阁被江湖人围困,本是要出动大军解围,阁主拒绝了,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 “我们后来抓到了一些人,逼问出岭人部落失宝,怀疑是我们派人偷了他们的一只三皇蛊王。” “传说中的三皇蛊,蛊中皇者,号令群雄,镇族之宝。” “你怀疑是剑阁所为?”方流问道。 “他认为是蛊宝外泄,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上山的江湖人或许是因中蛊而死。”铁炎推敲话中意恩道。 “蛊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未知,无色无味,无形无质,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我也该想到蛊。” “你们有证据吗?”铁炎紧皱双眉问道。 “没有,江湖上的事,我林家一向不太关心,毕竟剑阁与我家有旧,才追查过一段时间,线索少之又少,草草了事。” “我听说岭人部落中有一支习蛊部落,他们用一生养蛊,精通炼蛊秘术,名蛊部。”方流问道。 “是,蛊部极为神秘,林家秘精记载,传闻三十岁下最出色的巫师才允许进入蛊部,蛊术第一,有他们在,岭部自保无虞。”林卓回道。 “剑阁有一种秘法,需用蛊炼剑,名剑蛊,你可知晓么?”铁炎开日道。 “听家里人说起过,据说剑阁高人,针对蛊术,由剑道高人先用精血喂养蛊虫幼虫。” “待蛊虫长大,以剑意养蛊,后种蛊入他人心脏,本命蛊,生死相连。” “种蛊人撑过蛊虫噬虫之痛,拥有了一缕剑意盘踞心脏。日日习剑温养壮大剑意,日后再用剑意斩去心中蛊的兽性,在剑道上一步登天。” “剑阁有是有,倒不知有没有人练成过。”林卓轻易道出剑阁一门秘法道。 “这不是《诡剑十三式》上的剑蛊吗?有人信这害人的鬼东西?”方流抓头道。 “有。”铁炎肯定道。 铁炎就知剑界有一伙人,整日拿着东拼可上凑出来的功法瞎琢磨,对方敢想敢干,甚至在自己身上试。 江湖上隔一段日子莫名其妙冒出一个高手,跟这伙人大有干系。 “他们疯了么?拿命去试,他们成功了没?”方流问道。 “不知,他们敢拿命搏,疯子,谁敢去招惹他们,反正我不敢。”铁炎淡淡回道。 他不会说自己去过一次,被打了回来,不要面子么? “《诡剑十三式》传说中的秘,说是十三种剑道秘法,直通大道。” “引人去追寻,无人知晓作者是谁?”林卓听说过一位剑客照着练,走火入魔,害人害己,道。 “江湖上有太多类似秘籍出现,作书者目的不明,遗害无穷,害人不浅。” “这些秘籍中对武学的想法异想天开,经脉行气法可谓怪谋异谈,无稽之说。” “真假难分,有过得秘籍的人,练成一种武功,重出江湖,纵横武林,才会有人对此追寻不休。”铁炎冷静道。 “你是说剑骨道,一落魄江湖人依得来一本怪书所述,炼成了邪剑骨。” “本是愚人,没有习剑天资,仅数年,却一战成名,绝顶剑客。” “风媒深挖其来历,传出此人练剑手段太过恶毒血腥,遭人唾弃。”林卓想到某个传闻道。 “要想数年迈入一流,并非没有法子,常见的就有长辈引自家剑气入骨。太过危险,受气者十不存一,无缘炼成剑骨。” “万万没料到,一个不曾习武的常人一旦植入邪剑骨,邪剑骨由内邪气淬骨,习剑如虎添翼,直入先天,有望宗师,此等诱惑谁人忍得住?”方流道出剑骨邪道的危险。 “魔教赞他说是天生圣徒,剑骨圣尊,正道说他是剑骨魔尊,他的实力有大宗师无疑。“” “魔道中人多的是急功急利之辈,掌握绝世武力面前,趋之若鹜,邪剑骨道一出,门人上千。” “邪剑骨道魔人,为求功法圆满,竟杀武人后取一截脊椎骨借人之怨气炼剑,剑客尤佳,剑界一下子血雨腥风,人人自危。” “邪剑骨道,自甘堕落,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铁炎继续道:“邪剑骨道所作所为惹起了江湖上所有剑客们的怒火,他们成立了剑盟,满江湖追杀邪剑骨道门人。” “剑盟联手正道宗派围剿邪剑骨道山门,魔教的老毛病又犯了,隔岸观火,见死不救。” “这一战打得是惊天地,泣鬼神,邪剑骨道山门被打成了废墟。” 第五十四章 “邪剑骨道被灭后,门内剑法不知为何在江湖上流散开来,修习者日多,遗毒江湖。” “幸好经此一战,已成剑界最大一方势力的剑盟,传令江湖,凡有习邪剑骨道功法者,一律视为与剑盟为敌,剑盟门人遇之诛之,在当年江湖上可谓一件大事。” “邪剑骨道的功法有隐患,令人疯魔,修习越久,习剑者的心智沦陷疯魔,症状是漠视纲理伦常,良知不存,肆意妄为。” “想想邪剑骨道逼得剑盟发下如此严令,可见其功法的可怕,与它齐名的剑蛊又有多可怕呢?”林卓忧心道。 “没有证据,我也不信凭这鬼玩意能灭了龙家等众多高人,逼得众世家掩盖真相。” “再说没人见过真正的剑蛊,你我猜测再多又有什么用?”铁炎问道。 铁炎不信剑蛊是罪祸魁首,龙家的强大,岂是区区一个剑蛊能扳倒的。 龙家的大宗师是死人么?覆灭龙家的又是怎样的势力? 自己在机网触及不到此等隐秘,还是说机网也参与其中。 “还有另一种可能么?”方流问道。 “有一种说法,荒诞,江湖散人间流传,多信此说。” “剑峰山下的地脉中有一道风水书上记载的罕见剑脉,一处绝佳风水宝地,南岭一地气机汇聚所在。”林卓说起一则江湖逸闻道。 “剑阁门人的剑法如天神授,地灵人杰,全是此地风水滋养出一条通天剑道。” “剑阁的剑道乃天授剑术,破境远远快过常人,代代有一流剑客,我看过的杂书多,见过太多不可思议说法。” “这些似是而非的传言,就算我信,客人也不会为此掏钱吧?”铁炎拒绝相信那些谣言道。 “南岭这地界发生的大小事,绝瞒不过你林家的耳目。”铁炎问道。 “这话有问题,如果真是如此,我家也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以讹传讹罢” 林卓继续道:“你为何认为我会知晓一些别的东西?你有亲人葬身那一役?” “没有,我知道的是有许多人关心那件奇案背后藏着的真相,意味着一个答案可以换来许多价值连城的东西。”铁炎回道。 “如果你不想说,还有其他的案子,一件比一件名声响,例如……”铁炎开口道。 “你不用说了,就算我不在江湖行走,也晓得这些江湖大案牵连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这小身板抗不住。”林卓挥手拒绝道。 “我可以将我林家掌握的一些势力消息,写下来,你们拿去做什么,我不管。”林卓苦笑道。 “再好不过了,鸽子腿,再小也是进帐,好事。”方流拍拍铁炎的肩膀,回道。 “那我要的呢?你们准备好了么。”林卓关切道。 眼下林卓最为关心那些被抓走的族人,他们的下落关系重大。 要想复兴家族,必须救出他们,仅凭自己手头上的力量远远不够。 林卓知道自己要做的是先带剩下的族人摆脱皇朝追捕,安定下来。 老祖告诉自己的,林家隐藏起来的势力,暗界的人马需要去接收。 可入狱的族人现状不允许自己拖延下去,每耽搁一天,或许是一条性命逝去。 “北上的那些人,我会叫人在北边照拂。你也知道八苦黑牢的威名,强闯就是自寻死路。” “我的人已找到了当初铸造者的后人线索,我正安排人在潜入进去路线,还需一些时间。” 铁炎继续道:“八苦黑牢是皇朝在南方最大的一座监牢,守备森严,里面布置了许多机关,江湖上一些大魔头已经关了几十年。” “你探路时尤其要小心那些鹰犬,周围少不了他们,要是引起他们的注意,救人不成反倒惹来这群难缠的家伙。”方流提醒道。 “鹰犬么?”林卓喃喃道。 追捕的日子里,林卓碰见的人,从未想过南岭有这么多皇朝的鹰犬。 “放心好了,我选的人是老手,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铁炎淡淡道。 方流见林卓对铁炎不放心,遭过多次打击的林卓不放心将族人安危托付别人。 “你对他不放心,是不知道他的来历?他是机网出来的人。”方流开口道。 “机网!”林卓惊道。 “要知被机网选中的人,天之骄子,即使这样,活着进去的,千难万险。活着出来的,本领有多高,相信他,他办事极少会出错的。”方流左手搭在铁炎肩头,笑道。 林卓惊道:“没想到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机网,有一天云站在我眼前?网罗天机,独掌乾坤,江湖最大的风媒势力。” “我有一个问题,有你在,江湖上大小消息瞒不过你,何况区区南岭一地,你们似乎都认为我知道许多事,为什么?”林卓疑惑道。 “你是林家人,南岭是你家地盘,据我所知,林家专有一房打理江湖势力,刺探、搜集消息,以林家的权势,一亩三分地上的事瞒不过林家。”方流回道。 “若如此,我林家也不会落到这地步,丧家犬。”林卓苦笑道。 铁炎开口道:“林家暗房的人在一年前,多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不管谁干的,机网曾派人查过,林家暗房的势力名存实亡。” “我不清楚,之前我没插手过族内的事。”林卓摇头道。 林家的一些秘密还是一路逃亡的日子里,族老们抓住喘息的机会告诉自己的。 南岭一地所辖八州,并无固定的界碑,一是地广人稀,百里地无一户,立界碑何用。 二是官府不作为,入山寻民劝说他们出来耕种,歉山里野兽缺吃的么? 钻山沟的苦累活又没油水,人少少收税,人多多收税, 多的是县令牧民,讲个多无为而治,上官来查,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官场历来欺上瞒下,得过且过。 南岭荒地不缺,缺的是懂耕地的人,一块荒地,先有了人定居,开荒。 日子久了,粮食出来了,不愿走了,能种出粮食的地,人烟多了起来。 一户,十户,百户,有了一座简陋村子,官府才后知后觉下来人收税,就有了界碑。 前朝末年战乱声势浩大,天下无一处不燃起战火,甚至波及到偏安一方的江南。 中原百姓一路携家带口蜂拥南下,大都在江南落户,却有逆藩乱起,战火再燃,百姓不得安生,逼得百姓迁徙到天下更南方之地,南岭。 连年战乱,一次又一次中原人南渡求活,南岭开始人烟稠密起来,中原人发现南岭土地适宜耕种,一年两熟,养活了太多离乡异客。 南岭大山深处,奇山多怪水多,千里植被茂密,地地气候多变,奇珍异株肆意生长,野兽异种横行。 有一处三百里沼泽,古时一地长有百草,年年腐烂堆积。 有一药户迷路误入其中,得一宝药,献之王侯得万金。 一奇青壁崖下,一处古泉眼,传解百毒,起死回生之效。 连仙人下凡也曾饮用过此泉,又有一说法是其泉直通地下幽府,泉眼是地下不同水脉交汇。 一山谷终年大雾不散,某些时刻变色,碰上红雾罩山,误入则死。 一片千年黑森林,又叫鬼古林,鬼树盘虬卧龙,重重树冠遮住了天空,终日不见阳光。 黑暗永恒,外人踏入其中,不识方向,下场只有等死。 大山深山多有猛兽出没,危机四伏,人迹罕至。 过了鬼古林,几十座大山跃入眼前,大莒山脉。 一座无名山峰,山腰处有一个隐秘洞窟。 当年江南魔教一支门人为逃避正道千里追杀,潜入莽莽大山。 魔教先人偶然发现此地,里面别有洞天,巧夺天工。 魔教看中了此地,又经机关一道高人的精心设计,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起了此处魔道南魔分坛,作为南方魔教东山再起之处。 历经百年,分坛门人已有十八座洞窟相连,有九曲十八绕,天生困阵,没有引路者,绝难走出。 地下六十丈处,一大块平地,塞进两三千人绰绰有余。 四周有三十六根白玉石柱,高有十丈,上面刻有一十八幅魔尊降世图,栩栩如生。 周围石壁上绘有密密麻麻的图画,描述了魔道源远流长的历史,歌颂魔道历史上诸先辈的丰功伟绩。 壁上安着的铜灯盏灯油不绝,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南方一众大小魔头们聚在一处,听闻正道大举入南岭,脸上恐慌,紧张,愤怒,怨恨。 魔教各脉真传魔徒聚在一间石室内商量对策,正道的南下,等待熊先霸一行人的消息。 上首有九个石座,居中石座,背后墙壁上刻有天魔诞生,万魔拜服图。 无可置疑,乃教主之位,教主不在,在场无人敢坐。 石座两侧坐着的是在场魔头地位最高的八人,本地魔教威望武功最高的长老。 “熊小子去了这么久,不会发生不测吧?”左侧石座上一位长眉魔头阴冷道。 “他的本事诸位不知,不招惹上官傲会出什么事?” “教主及总坛长老将此等大事交托给熊左使,自是相信熊左使的手段,助我们抵御正道。” “教主的眼光,教内谁人不服,不会看错人,若熊左使让教主失望,他承受不起。”右侧一位黑袍魔头低头,声音低沉道。 “先前圣火祭不是算过了么?此次有惊无险,大可放心。” “正道来势汹汹,如何放心?你卜算之术没准过?糊弄一下外面的人,你当真了。” “胡说,我的卜算什么时候出过差错,上次,明明是你贪心,误了时辰,关我何事?” “不要吵了,正道想赶尽杀绝,你们窝里斗,白叫人看笑话。” “老熊瞎子调教出来的,不又是一个熊瞎子,他失了手怎么办?”一人传音道。 “熊先霸已经将狱火功练到第六层,自保绰绰有余。” “左使狱火圣功大成,此行不会有事。”一长老出面解围道。 “只要被正道高手们围住,插翅难飞。” “我认识熊小子的时间最长,他的狡诈狠辣,诡计多端,区区正道伪君子们还拿不下他。” “左使迟迟未归,我着实担心,毕竟他不仅是左使,教主派来的,而且是熊长老孙儿,熊氏一族那边。” “放心,左使自有分寸,平安归来。” “我看左使肆意行事,到时候捅了天大的篓子,还要我们替他收场。” “怕什么?天塌了,他上面有高个子顶着,各位该担心的是正道这次是来真的?收到探子来信,各门派宗师到了,暗地里隐藏着。”右侧另一位面容青白僵硬的老魔回道。 “各位长老,熊左使回来了。”一魔头一走进石屋,低头弯腰不敢看长老,单膝着地道。 “叫他进来,诸位长老等急了。” 熊先霸一行人穿过外面众多魔徒,众人第一见到左使。 熊先霸等人缓缓进入石室,石门关上。 “见到各位长老安好,我就放心了。” “熊左使,大家等了这么久,可有好消息?” “如果熊左使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圣教要他这个废物何用?”左侧一位金衣赤脸长须三角眼的老魔沉声道。 第五十五章 “先霸你此行结果如何?”一位老魔头仗着辈分老,地盘丢了,心里着急,出面问道。 “想必是大功告成,左使一扫正道嚣张气焰,圣教的未来在左使你们才俊身上。”青面戴冠的白衣中年人问道。 “好,我就知道圣教信任左使,将南方一事尽交托在左使手中,什么正道不堪一击。”一位黑袍中年人不等熊先霸回话,拍手赞道。 中年人的面庞黝黑精瘦,双目有神,身体偏瘦,年龄在一圈人中最小之一,可辈分大,武功不输,气势不弱在场这些老魔头。 他是严鬼,魔道有名的狠人。 魔教混出来的哪一个不狠,可在他们口中严鬼比他们还狠,让他一头。 江湖不知严平之名,只知严鬼之凶,独占一地黑道上供。 “熊左使此行如何?何不说出来,一安在座之心?”一旁紫衣人笑道问道。 “熊左使久久不说,不会是被人赶了回来吧?那却是丢了圣教脸面。” 紫衣,最喜紫衣十年前新晋宗师,多次向正道小辈出手,遭人围杀,藏了数年。 正道这次掘地三尺,翻出了他。 “他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这么说圣教总坛来的熊左使。”石室外一个小魔头低语问道。 “臭小子,说话小声点,长老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外门能问的?” “你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出来的,你家长辈没教过你,长老们动动根手指头灭了你。” “紫衣,” “你竟然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金魔长老,当长老的哪一个不是杀人不眨眼,别连累了我。”一持刀魔头警告身旁口出无状人道。 “听好了,不管你们是从哪来的,祸从口出,别怨我没跟你们说。”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害了自己,又连累师门。”众魔中地位颇高一魔训斥众魔道。 “进去的人谁呀?这么威风。” “不认识,外来的吧,反正这个时候多了许多生面孔。” “圣门大会多久没开了,混进了这么多鱼目混珠之辈,后辈无能。”参加过多次大会的白发,魔门前辈见众人慌乱无措讽刺道。 “老友,看开一点,他们年纪小,没有经过圣门盛世年代,常年缩在一地,可不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与白发相交多年,一件灰袍看着周围魔徒们稚嫩表现,回道。 “没法子,这次正道大势来袭,上面的意思是召集足够人手抵御,蚁多咬死象,多一个人也是好的,只要学了圣教功法,不管精深的,还是粗浅的都叫过来了,终究不是当初圣教盛世的时候了。”一位灰袍中年人看着周围魔徒们稚嫩表现,回道。 “谁口气这么大,敢瞧不起我们圣教众人?”一黄衣童子耳尖听到灰袍人话语,话里话外意思是瞧不起自己,顺着声音从人群中找出来,大声道。 灰袍一眼看去此人年纪不大,衣着纹饰,呼吸及步伐,武功在这个年纪马马虎虎,超过在场大多数同辈人,应该是魔道新出头的,有些底子。 近些年南方魔教不满现状,下属势力不约而同将门下弟子放到外面历练,江南首当其冲。 魔教卷土重来,不择手段,江南世家门派地盘呈不稳人迹象,不得己接受上官人等中原人南下。 不怪黄衣童子小瞧眼前灰袍白发两人,家里长辈有长老有关系,认识许多高人。 黄衣童子心底暗道:“父亲说的不能惹的人里没有这两人,此处多是魔道散修待的地方,没实力,没靠山。” 黄衣童子仗着天赋高,家人宠爱,瞧不起散修,打心底认为散修不敢招惹自己这位有背景魔二代,自己辛苦练功为何不可耀武扬威。 两人武功再高有什么用?身份不高,背景不深,石室里面才是真传待的,再不济靠近前面石门那片地才是那些有魔教长老背景的门人呆的地,在这里的透露出他们师门没人。 灰袍一眼即知黄衣童子心里想什么,年纪轻,不懂事,替他家人教训一下。 白发不拿正眼瞧挑衅的童子,自己一个先天大成,还理会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若不是他上头没人,迟迟无法破境,以他的武功何苦委屈自己跟这些废物厮混,这次大会定要找到一个靠谱的大腿抱抱。 黄衣童子出掌,掌劲未聚,一下子被破开,扣住脉门,浑身没了力气,心道撞上高手了。 童子望着眼前灰袍,嘴里发苦,先天无疑,穴道被封,真气沉寂。 “小心了,这是一次教训,以貌取人,迟早闯下大祸。” “是童家的童元,他幼年有奇遇,身体不再长大,练功进境飞快心性偏激,惹事生非,童家家主罚他禁闭,他偷跑了出来,路上遇到了木魔大人,木魔大人看上了他,收他做徒弟,带他来了这里。童家的人听闻此事,派人捉他,木魔大人在,他手段不少溜了。”旁边人悄悄向众人介绍黄衣童子来历道。 灰袍听闻这小子有此来历,头疼,童家圣教传承中一脉,木魔积年宗师,打起了退堂鼓,惹不起。 “金长老,正道联合之势已成,诸长老可商量好了,战或逃。”熊先霸开口道。 “放肆。”一声传至门外。 “师傅,这是哪一位?”弟子问道。 “金南长老是南方魔教辈分奇高的老人,出身五行魔门一脉,当年浩劫,五行魔门分裂,身为第三代金魔教教主。” “正道叫他金老魔,修习的是《金阙明章》,得金刚不坏意,杀了多少正道人,赫赫凶名。你们要是遇上,要小心应付,他的脾气出了名的火爆。”一银衣佩剑中年人向弟子们说起金魔道。 一个年纪与其他石座上的长老不符的青衣客引起了众人注意,白衣俊美,看上去十八九岁,不像积年老魔,坐上了代表魔教一方权势座位。 青衣客对金南心中的算计不感兴趣,自己本就是隐修一脉,可师门没人,硬是被推了出来,坐上了冷冰冰的石座,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冷漠。 “熊左使此行是顺利否,有没有破坏正道联手,我可听说熊左使大发神威,促成了江湖盟立。” “尤长老,你的消息灵通呀!” “熊左使有何辩解?” “没有,对一意孤行之辈,说再多有何用?江湖盟成立又如何?反正各位不愿留下来。”熊先霸讥讽道。 “大胆,熊左使,总坛派你过来不是来争吵,思索如何破正道?” “那你们愿意带人留下来?” “熊左使有对策何不说出来?同是圣教门下藏着掖着,对大局无益。” “我本想说,有人却不愿。”熊先霸看向金南方向意有所指道。 “金长老不过是一时气急,忧虑形势对圣教不利。” “此刻关乎我教千秋大业,交给一个幸进之徒,我能放心吗?”金老魔反驳道。 “我的计划是引诱江湖盟进山……” “此计变数太多,不可取。” 人群中一名精神矍铄白发的老魔头出面,大声道:“我快要死了,可徒子徒孙的仇我忘不了,昔年的仇你们忘记呢?正道一众对我们赶尽杀绝,不见大仇得报,我死不瞑目。” “对,多少圣教弟子惨死在正道那群伪君子手上,吾等圣教与正道仇深似海,不能不报仇。”一年纪人支持道。 “圣教这一辈中的出色新人阴公子,六阳洞后继有人。” “熊左使,上官傲果真会照你计里猜测一样,上官傲胸有沟壑,不可小瞧,失了手怎么办?” “六阴你怎么看?” “善。” “好,我信你六阴一次,若不是这次有你六阴出面,我金魔不会来。熊小鬼,总坛派你来主持大事,我还不放在眼里,中央魔教是没人了么?” “正道这群伪君子想甩开我们,瓜分南岭这么大的地盘,独吞八州是痴心妄想。”一位红衣老魔笑道。 老人赤发,赤目及赤须,一副不怒自威相,火魔教第四代教主,五行魔教的五大教主之一。 “圣教这些年势力大不如前,再不奋起一把,世间再无我等立足之地。”一位青衣老魔回道。 青衣老人是木魔教教主傅满,五行魔教五位教主之一。 “傅老说得对,正道携大势而来,我们要为争夺脚下这片存活之地。”场下一位魔头响应道。 “对,逃跑无用,失了南岭,去哪里?” “反抗正道,一报当年千里追杀之仇。” 傅满见士气可用,大声道:“我们要让世人们再次见证我圣教的凶名,回忆起我们昔日统治江湖的恐怖。” “傅老此番话说出了在座的心声,此时此刻我们退一步,他们得寸进尺,唯有步步后退的下场,这样还不如挖个坑埋了自己,省心省力,眼不见,心不烦。” “不能再退让,一退生死难料。” “跟正道干,大家休养生息,该见见血了。” “为了圣教,让正道见识一下圣教的手段,闹个天翻地覆。” “还不是为了保住自己地盘,打自己的小算盘。当年浩劫,尚不能合力,大凶面前,说这么多废话,圣教危矣。”一老魔见此景象嘀咕道。 “你打算支持哪一边?战或逃”一紫衣魔头心思不定,对熟人暗中传音询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长老们还没下定决心,再看看,你呢?说一说,相识多年,如果你决定了,我可以考虑一下。” “熊小鬼此人,你觉得他如何?可信否?” “他的身份资历可以倒是可以,叔父总坛长老,天资高,江湖人说的魔二代,他敢接这个烫手任务吗?看得出来他这个人可不好应付,城府深沉,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怎么办?靠上去容易,别当了替死鬼还不自知。” “放心,我有一计,他再精明似鬼,我们此时投靠,也会听我的话乖乖收下,你信不信?” “你手上有他的把柄,他手上不缺我们这样的人,给我讲一讲。” “哪有?时机不到,下次找个偏僻地详谈吧。” “你若不信我,还与我说干嘛?没有下次呢?” “你这么着急,不会想出卖我吧,随你的意,此事已成定局。” 紫衣人心中暗道:“他手上真有熊小鬼的把柄,熊小鬼办事一向干净,会留下痕迹给这位吃人不吐骨的主抓住,该不该诈我吧,还有时间不要急,再看看。” “老熊这次出手,收获不小吧,正道这次吃的苦头小不了。”严鬼开口道。 严鬼是熊先霸是老相识,严鬼本是总坛人,一个意外发现来了南岭。 “此行多亏有梅妖、施僵及郅小子的帮助,才侥幸成功脱身。正道的人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袭击,忍不下这口气的。我们入山前听到江湖盟成立的消息,估计这几天江湖上就会收到这边的大动静。”熊先霸介绍情况道。 “好,此次正是我魔教再次扬威之时,诛灭正道,扬我魔威。”蓝袍老人大声道。 众魔见长老兰鳞发话,安静了下来,他是水魔教教主,五行魔教五位教主之一,有这个面子。 兰鳞继续道:“我有一个提议,为求击退正道,需要我们上下一心,齐心合力,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统筹全局的人。” “有六阴圣尊大人在,何不请圣尊出面带领我们?”在场一魔推荐道。 他意欲讨好这位魔教中神秘莫测的大人物,六阴圣尊,身份特殊高贵。 “圣尊出手,手到擒来。” “圣尊出手,手到擒来。” “我六阴愧不敢当,此番大事是教主大人下令,诸位同仁才来此一聚。虽然他身不在此处,但在大家心中有教主大义,此事必成,我有幸聆听教主法令,心满意足,诸位太抬举我了。”六阴回道。 “虽然此番我们尊教主大人为主,但周遭形势多变,正道势大,若不能随机应变,免不得一败涂地。”兰鳞开口道。 “这次聚过来正道一群伪君子,虽然道貌岸然,心思龌龊,但有上官傲此人在,可不好对付,我们也要有一人扛起大旗。” “老熊我支持你当。”场边魔教新人牧放大声道。 他是土魔教新任教主,五行魔教五位教主之一。 “对,熊左使,这次下山看得出来你有胆有识,武功超群,你一定能带领我们铲除正道那群真小人。”一魔赞同道。 另一位魔头信誓旦旦道:“熊左使,千万你不可推辞,我们大家坚信你能带众人击败正道。” 熊先霸可以忍着几位辈分高的老魔头们胡说八道,见其他家伙也插了进来,管不住嘴乱说,必须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 熊先霸开口道:“多谢各位老前辈的好意了,可熊某我德不高望不重,实在配不上这位子。” 另一位魔头见熊先霸谦让,讨好道:“熊左使你可不能这样说,我们大家心底里都相信着你,有你在,圣教无惧。” “对,熊左后人不要推辞了,我们深知你的心意,在座各位哪有你身份合适呢?你可是教主的心腹,圣教的熊左使。”叶希劝道。 郅怪安静地站在角落处,隐匿身形,仔细观察聚在此处的魔道众人话语及心中想法,不能虚度此番外出历练。 梅妖一来就与姹女宗来人混在一起,相谈甚欢,笑语晏晏,女姬们眼中这位陌生男子脸如冠玉,唇若红玉,多情风流,一表人才,一颦一笑无意中显露风情。 梅妖也被眼前的姹紫嫣红吸引都快要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忘记自己为何来此呢? 施僵像块石头一样呆着不动,心知此事他掺和不起,不如装聋作哑。 第五十六章 郅怪冷眼旁观,熊先霸花言巧语,争取到了大多数长老们的支持,这一仗有的打了。 大略定下,在场众人围住熊先霸纷纷开口劝他上位。 熊先霸是总坛来人,携教主圣令,表明了总坛对局势另有盘算。 不管是面上讨好的,还是心怀叵测的的,明面上推熊先霸上位不是一个太坏的主意。 此地阴谋的气息太重了。 郅怪是郅家人,郅家在圣教地位特殊,守藏人一脉。 郅怪平日里在长辈口中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了解几分外人窥不到的内情。 当年一场浩劫,圣教四分五裂,总坛艰难迁移到域外,明面上说是重返祖地,何尝不是绝境下的无能。 那段时间圣教内部权力争斗不休,圣教仅剩下的可怜利益划分上,各家族产生了巨大分歧,出身名门和底层的两方爆发了争端,险些撕裂了圣教。 原因是叶家与牧家都是近百年出过教主的大家族,浩劫前担任教主期间,偷偷挪用圣教公库,贴补身后家族,私拿大头,排除异己,没法子,谁让人家是教主,巩统治地位,人之常情。 从那场浩劫活了下来,各家元气大损,牧家人一当选教主后不顾吃相难看,立即倾斜大量物资于身后支持的家族。 圣教空了许多位置出来,提拔自家人上位,名门豪族势力有涨有跌,有人看不顺眼了。 名门豪族一心一利巩固自家在圣教内的统治,不顾他人死活,有人不满了。 教中底层徒众见上升无望,对此现状颇有意见,心有怒火不得发。 平日里他们一刀一枪拼搏得来的物资享用不到,相反豪族出身的从不担忧物资短缺。 更深一层是西域这块贫脊土地上出的东西根本不够圣教这个大家庭分配。 圣教为恢复元气吸纳祖地附近中小势力入教,补充人手占领地盘,可谓挖地三尺,刮干一切。 上层乐见教中徒众日渐增多,慢慢地发现情况不对了,失控了。 域外环境恶劣,武人大多争强斗狠,朝不保夕,桀骜不驯。 一开始祖地附近势力在北上的魔教的恐怖武力下低头,拼杀在前,为圣教打下大片地盘,时日一长,却无法从上面得到足额供给,日益衰弱。 一些当地人认出了魔教的险恶用心,串联发生了。 各地武人不甘灭亡,小动作频频,更加残酷的动荡出现了,私斗成风,为抢夺所剩为数不多的物资,流尽鲜血,甚至与圣教上面派下来的人血战不休。 圣教高层怀疑背后有正道插手的影子,正道争夺魔教离去后留下来的地盘纷争不少,无力北上,搞些小动作,不会让魔教轻易回复元气。 教内一些有识之士认为不能对底层教徒继续放纵下去了,可对困境没有头绪,惩罚一些人,治标不治本,杀光了,圣教有何未来? 于是当时的魔教高层决定走出去,地盘不够,去抢,去夺,中原大势力扎堆了,换地方,天下之大,有太多人迹罕至之地。 魔教下令麾下各支不服管治的人马齐聚祖地,涌向四面八方,天南海北各处出现了魔徒踪迹,击败一地最强者,勒令当地民众上交供奉。 任何一个不服管束,敢于反抗的武者,遭到了魔教强势的大力围剿,强大,不可战胜深深地刻进了所有败者心底。 魔教在这种手段下极快恢复,百年内涌现了许多高手,传说中的天魔境也有人涉及,四圣八王十六神位置不再空缺。 明眼人都看得出魔教在积攒力量,等待一个时机,重归中原。 近些年多股魔徒秘密地潜入中原,中原正道面对魔教挑衅,搁置争端,一致对外,一旦发现魔徒踪迹,斩草除根。 卷土重来的魔教更疯了,不择手段,四处游窜,没有目的地破坏,引起正道群雄迷惑。 魔教更深的算计,南下名义上说是为圣教日后反攻中原这个花花世界做点准备,在各地埋下暗桩,收集消息,分散正道力量之用。 背后是圣教壮大了,寒门势力随之壮大了,威胁到名族地位,但名族掌握武力尚且压得住,接纳一些投靠名族寒门高手,维持统治。 底层教众遭到更大压迫,怨气丛生,圣教名族寒门争端有死灰复燃之势,南下是消耗异己的最佳一个法子。 圣教高层的不怕南下的人背叛,有的是手段控制,更不怕他们壮大,给正道找些事,同时消灭异己,一举数得。 时光飞逝,当初魔教迫不得已的算计,初现端倪,快,太快了,魔教在外人马融入江湖另一方,旁门外道。 正魔之外兴起了另一股力量,高手如云,三分天下。 魔教的一些有心人渗进了外道中,统合大大小小势力,相继出了不少绝顶高手,裂土分疆,与正魔争锋。 二三十年来,除了一些日常被正道泼的脏水,中口人魔教不屑辩解,没有真正的大动作,教中人心思动。 二十年中央魔教总坛人马不出祖地,声势大不如前,在外潇洒的魔道高手不知凡几,山高皇帝远,渐渐听调不听宣。 各分坛在各自地盘上作威作福,吃喝不愁,财色不缺,为魔教基业奋斗的心思也淡了。 教中高层也看到了这一点,对外面人马的离心离德心知肚明,却怕动作一激烈,牵一发而动全身。 毕竟流落在外的人占了圣教势力的一半,一着不慎,只会加剧分裂,露出破绽,引人窥伺。 总坛的长老进退两难,迟迟不能统一想法,下面的人更是心思不定,人心浮动。 这次南方圣教人马这么快集结于一地,也是总坛一力促成,其次才是正道威胁。 郅怪对此深有感触,家里不太平,自己才出来躲清净。 如今的圣教教主手下直属的三百魔使可随意调用,可调动大队人马,必须与名族出身的长老商量。 没有一个渴望一统天下的教主愿意大权旁落,舍弃一声令下,万众景从的权力。 十年前担任教主的孟枭也是如此,年少成名,对功名心思不少。 孟枭手上只有虚名,权力早已分割干净,虚名也是名,孟枭盯上了教内普遍地位不高的寒门高手。 孟枭利用手头的教主名份,拉拢寒门,分化名族,维持了教内均势,内耗减少,圣教人心空前凝聚起来。 孟枭花了十年,将圣教分散的力量统合起来,雄才大略可见一斑,正道视之为大敌, 孟枭登位运数使然,一些与圣教不可分割的大家族不愿圣教分裂,衰弱,圣教是他们的根,孟枭出现了。 圣教不缺天才,天资出众,根骨绝佳,福缘深厚总会有那么几个。 缺的是一个统领全教上下万众的教主,圣教教主非强者不足以服众,圣教长老团遍寻圣教上下适龄子弟,验测强者潜力。 他们找到了,孟枭的天赋震惊了众长老,最可怖的是孟枭无时无刻在变强,天生的圣教教主,令圣教内潜修的老魔头们也挂念不已。 他们活的够长,见过不计其数的天才,不得不说他们没有见过像孟枭这样的。 有,创立圣教的那一个神秘莫测的人,或者神,在那黑暗愚昧的时间里被众人称为神,拯救万民的神,天生凌驾诸人。 孟枭的天赋不是百里挑一,不是百年一遇,是万中无一,绝无仅有。 他的经历充满了奇迹,是牧家前任家主外出捡回来的一个孤儿,身份成谜。 后来有人发现了他惊人的习武天资,牧家前任家主心胸开阔,任由他学习自家秘藏,更请族内高人调教,可谓倾尽家族所有。 谣言有了,什么私生子,风流债,越来越多的人见识到孟枭的天赋,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了。 孟枭自识字起学习穴位行气等法,十年内遍览百家典籍,博古通今,百家功夫融会贯通,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 孟枭十三岁随时可踏入先天,却不满境界未圆满,花了五年打磨身躯,筋皮骨肉一一打熬磨炼,十八岁水到渠成入了先天。 十八岁的孟枭,圣教同辈中无人望其项背。 孟枭一人闯江湖,花了两年与江湖暗面下的无数杀手凶人恶徒厮杀,砥砺武功。 二十岁孟枭在总坛长老及圣火见证下,进入了圣教,顶着众人期待,第一天就击败了上头舵主,成了一地之主,管着手下上百人。 孟枭不甘寂寞,一年内先后平定了境内大小二十一伙反抗圣教势力,后来跨境征伐,不出意料,二十二岁坛主。 二十三岁成为教主直属的三百使者,积功在二十四岁成为了教主的左右手,圣教左右圣使之一。 二十五岁破反抗圣教领袖王一龙,成了副教主,三年闭关,出来后当上了教主,二十八岁的圣教教主。 魔教历史上最年轻的三人之一,其余两人都是魔道历史上威名远扬的大人物,无不是立下拯救魔教,一统天下的丰功伟绩。 孟枭成为教主后,来历成谜,引来有心人窥探,牧家人死守这个秘密,外人不晓详情,从一些蛛丝马迹私下里猜测是牧家私生子。 正道中人后来知道孟枭曾化名游历江湖,做下了不少大事,本以为又出了一位不世魔头,没想到他竟是后来的魔教教主,名副其实的江湖大魔头。 郅怪想到孟枭的过往事迹无话可说,若不是孟枭久不露面,这些老乌龟也不会爬出来耀武扬威。 郅怪注意到角落处的三五人,周围无人靠近,任家人,昔日任家是带领圣教力抗天下正道围攻的大族,代代占据教主之位,百年之久。 在百年前圣教一统江湖的大行动中,任家一脉遭遇了正道涌现的多位天骄全力围攻,损失了众多高手。 后来灭魔一役,任家分散突围,嫡脉逃跑中又遭到正道的一轮围杀,陨落了不少人,任家支柱宗师实力的长老仅仅剩下三位,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一场浩劫过后嫡脉伤亡殆尽,两位宗师长老伤重不治去世,任家风雨飘摇。 这件事背后发生了什么?阴谋,想到魔道损人不利己的习性,真相无人可知,任家倒了,对任家看不顺眼的大有人在,不触霉头。 这次任家来的人大猫小猫三两只,看来是积重难返,元气没有恢复过来,也有叶牧两家的打压。 第五十七章 一群着锦衣人默默呆在后边没有上前看热闹,梁家与马家的人, 他们是教中新兴的家族,浩劫后兴起的家族,势力庞大。 有寒门成就宗师的高手有机会投靠名门,建立自己的家族,豪族。 近些年梁马两家结盟抓住了机会,南下扩张,在江南吃了不少肥肉。 一名身穿道袍高大男子引起了郅怪的注意,男子相貌堂堂,大概三十出头,面庞偏黑,双目有神,高鼻厚唇,胡须浓密,背一铁剑,一看模样心中生出对方必是个威严人物的感觉。 “铁剑道人。”郅怪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人,想到对方是谁,惊道。 熊先霸摆脱了众人纠缠,发现了角落的郅怪,走了过来,恰巧听到郅怪这句话,开口道。 “先前任务在身,未与郅公子你多亲近亲近,见谅。” 熊先霸继续道:“郅公子似乎对铁剑道人的出现在这里感到很奇怪,没听说郅家与铁剑道人有纠葛?” “左使客气了,据我所知,铁剑道人一向只在外道与野道士厮混,性格乖僻,少与江湖人打交道,声名不显。”郅怪回道。 郅怪心底暗道:“熊先霸故意接近自己,不怀好意,需小心应付。” “我父赞过其剑术高明,淡泊名利之人,出现在这,一时惊奇失态了。” “郅公子从小没离开过家族,少在圣教走动,难免不知情,铁剑道人是我教诵道一脉。” “没想到他也是圣教中人,他的武功不太像圣教路数,颇有剑法。”郅怪问道。 “他是心慕圣教,长老见其天资,特许他半途入教,继承了诵道一脉,替圣教经营在外道的人马。”熊先霸对郅怪随口道出一则秘密,以示诚意,问道。 “郅公子对铁剑道人似乎很感兴趣,不单单是对他的好奇吧?” “没有,只是从父亲口中听过廖廖几句罢了。”郅怪平淡道。 “能得郅家主赏识,诵道一脉后继有人,何不请铁剑道人与郅公子见一面?” “左使不必了,大敌当前,江湖盟不容小觑。”郅怪回道。 郅怪心中对熊先霸的忌惮更浓,不愧熊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起初铁道人以剑术在江湖上扬名,加入圣教以来,露了一手绝妙的铸兵手艺,得了一些人的青睐,在教中如鱼得水。” “没法子,江湖人对神兵利器的追逐永不停歇,圣教门人也是免不了,他会铸造秘术,自然会帮人修补兵器,人情往来,积累了不少人脉。” “不过他显露的只是想让人看到的,暗中还藏着一手高明的炼铁术,自以为藏得很好,实在太小瞧圣教了。” “没有人管吗?” “为什么要管?他入了圣教,铁家也保不了他,他用积攒下来的人脉学习了教内传下的铸兵技法了。如今他的炼铁术在叔父口中已经自成一家,教内高人试探过他,他握有铁家的炼金术要诀关窍,铁家人无疑。”熊先霸郑重道。 铁家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炼金术博大精深,绝品功法无疑,炼金术中五金之属无不可炼。 经铁家先人百年完善,有关炼金术衍化出来的武学秘籍车载斗量,适合绝大多数的铁家后人,他们仗之横行天下。 类似大家族的镇族武学必是保管严密,绝难外传,一旦得知有外人偷学,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他既是铁家人,入圣教干什么?铁家又想干什么?”郅怪问道。 郅怪不会怀疑熊先霸说的真假,铁道人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家里的长辈为何与铁道人频繁见面? “这就不知道呢?是不是铁家的算计,不昰我知晓的呢?铁家下这么大的赌本,不惜冒着泄露镇族绝学的风险,所谋必然不小,可能是放长线钓大鱼?”熊峰嘲笑道。 “长老不管,教主也不管吗?” “为什么管呢?教主的心胸容得下一个未暴露的叛徒,在他未暴露前,为取信我们,他会任劳任怨地去完成上面交待下来的任务,生怕引起我们的怀疑。再说了,他的武功又高,如此高手闲置在一边,这不是太浪费了么?” 熊峰继续道:“教主既然知道了,有的是手段拿捏,铁道人逃不出教主的手掌心。若是个聪明人,该想明白自己站在哪一边?这一次是教主给的机会,只有一个抉择,真心实意地加入圣教。” “也不看看这里什么地方,多少前辈在此,不是你的六阳洞可以信口胡言。”一黄脸中年人堵住阴公子教训道。 “此地圣教南方分坛,我身为圣教门人为何不可说话?” “阴公子说的对极了,田公不要仗着辈份大,小瞧了圣教弟子为教牺牲的热情,阴公子,你说是不是?”一红衣女子笑道。 “放肆,任由你们胡闹下去,圣教大计毁于一旦。” “田公本事大,何不在江南起事,丧家之犬一般逃到南岭,” “你,你们……”田公怒急攻心道。 “大家快看,田公迫不及待要去跟正道的人拼命了,年纪大了,一脸热血未干。” “好了,仇娘子不要欺负田公了,经不起你玩笑了。” 熊先霸见到看好戏人群中走出来一身患残疾劝涚,开口道。 “天残地缺,他们也来了,我还以为他们这一脉已经断了。” 天缺地缺此称号代代传承,圣教内最古老一脉,杀脉,隐脉并存,自创教起传了千年,屡经动荡,传承残缺。 修习此脉传承的人身躯必有一处残破,天生最佳。 “你会来,奇怪,我以为你不问江湖事,老死深山呢?” “我来此只为杀一人。”白衣中年人对熟人冷漠道。 “公子久不外出,怕是不识多少教中俊杰,这些年出了不少人,我也认不全。” 熊先霸继续道:“左边那个白衣,他的名声在教中可不小,马家人,马翼,上一代十大新秀。”熊先霸开口道。 “此人的资质本就极佳,又得名师调教,吃得住苦,琢磨出了自己的东西,刀法一昧毒辣,阴邪。他腰间挂的刀是上了名刀谱的,刀榜二十三名,刀名血蝉。” “刀是好刀,依古法铸炼,两指宽,三尺长,刀身薄如蝉翼,上有一缕血色,有吸血奇效,杀人不染血,一柄上佳杀人利器。” “那边站着的赤衣赤发青年又是谁?” “火妖仙,火魔教主的侄子,一手火法不同凡响,年纪轻轻入了先天,仗着天资高,一向看不起同辈人,坐井观天,不如你郅公子远矣。” “不过公子,你要格外注意一人,那边靠墙闭眼抱剑的人,三劫剑使。他隐藏了实力,在场用剑的人,他名列前三。” “他所用的蛇形剑是奇兵,剑身是毒铁,用多种毒物秘法混合的毒液浸泡百年,光是打造这柄奇兵,死了不计其数的匠师。他本人又修习了冰火内功,剑术奇诡,中剑无一活口。”熊先霸提醒道。 “他的来历我恰巧知道,是幽冥教的门人,我听说过幽冥教与郅家的关系。” “多谢左使你的提醒,不知左使为何对我说了这许多?”郅怪开门见山问道。 “郅公子,叔父说过他落难时得过郅家一位长辈援手,听说这次你会南下,叔父多次嘱咐我要多关照你,无须他老人家多说,你将是我的一大助力。”熊先霸大力赞道。 “左使,太看得起我了,家里的事,我插不了手,圣教大事唯左使为。”郅怪回道。 “乐极生悲的事我看的多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了,计划再好,终究离不开人。” “南方承平多年,圣教众人安于享乐,一盘散沙,危机即将降临,不愿醒来,上官傲的本事不是庸人轻易揣摩到的,下一盘大棋。”熊先霸一副忧虑眼前形势样子,劝说道。 “左使意欲何为?” “我需要郅家的大力支持,值此危亡之际,正道来势汹汹,更需聚上下一心全力挽救南方圣教。” “我知道你不信我,人之常情,日久见人心。” 熊先霸继续道:“这是我一人的请求,不是我叔父或他人的意思,请你放心。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当作我的诚意。”熊先霸真诚道。 “这个秘密可不能太小呢?熊左使。”郅怪故意好奇问道。 郅怪望着眼前的熊先霸,圆脸,眉毛稀疏,平凡,壮硕。 他担任坛主期间境内出了几个难缠角色,轻松解决了对方,手段之高,小觑不得。 教主选中了他总揽全局,这份信任是要惊天才情的,小看他的人会吃大亏的。 “你说笑了,秘密的大小昰要看人的,但我相信你对这个秘密肯定会有兴趣的。”熊先霸笃定道。 “多谢左使你的美意我心领了,我的好奇心没左使想得这么大。”郅怪直觉不对劲,拒绝道。 “郅家自会出力,只是你我不是一路人,纠缠在一起没有好结果。”郅怪说完转身走了。 “路是人走出来的,不要太早下决定,或许走着走着,两条不相干的路就又走到一起了。”熊先霸对郅怪的拒绝不以为意,笑道。 “大人,你似乎格外注意那郅怪,他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既然左使如此关心郅怪此人,必有奇处,要不要我派人去盯紧他?” 熊先霸见两位心腹手下靠了过来,回道:“不用,风煞,你手下的黑沙盯不住他,无须浪费人手了。” 熊先霸带着心腹,来到一处隐密的石室。 石壁上绘画着密密麻麻的图画,描述了圣教源远流长的历史,歌颂圣教诸先辈的丰功伟绩。 “拜见大哥。”石室一人一见熊先霸进来,弯腰行礼道。 “快快起来,兄弟一场,无须虚礼。”熊先霸拉住对方,亲自带他坐在自己旁边椅子道。 “你回来了,兄弟们安置好了?”熊先霸关心道。 “大哥放心,我亲手操办的,受伤的藏在乡里,剩下的都混进去了,易过容,又是本地人,不会有人看出来。” “好,正道进山必招本地人引路,是掺些沙子进去的好机会,先下一手。”熊先霸光应付那些老人无理心烦,听到一个好消息,喜道。 “一群眼里只有私利的老家伙,圣教这条船要是破了,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熊先霸感慨道:“昔日的圣教下属的五行坛,分裂为如今的五行教,火魔一脉还分裂成两个,越来越不成气候了。” “辜负了吾教先人,先人们无一不是古时各家学说传人,受尽了正统学说诬蔑,压迫,在祖地立教,庇护众生……” 心腹们乖乖站在一旁,聆听熊先霸对圣教历史源流的回忆。 “好了,教主有令南方圣教可以灭,但要让正道流干血,圣教再临中原指日可待。你们下去吧,有些布置该提前了,二弟你留下。” “属下遵令。” 第五十八章 “二弟,那件东西送到了么?”暗中一道人影背对来人问道。 “送到了,我亲手交给来接应的人,没想到这次来的人是严老,想必由严老这位大宗师护宝北上,万无一失。” “辛苦你了,在此多年替我管着烂摊子,耽误了你。” “大哥,我的性命是你亲手救下来的,没有你,哪有我。” “大哥,容我多说一句,你不该来的。” “你看出来了?” “上官家来势汹汹,勾联各大世家,意欲对付圣教,先除一臂。” “小弟在此,南方各分坛勾心斗角,人心难齐。” “唉,不管怎么说南下一事,先夺一筹,总算不负教主临行前重托。” 熊先霸派人从古墓中拿回的是一个青铜盒, 四面刻的花纹繁多,似文字又似画图,不见丝毫缝隙,内力渡进去的真气,在盒外缠绕,进不去,打造之人巧夺天工。 “手尾如何呢?九冲剑门的人是条咬住不放的恶犬。”熊先霸问道。 “不劳大哥操心,那些皆是小弟这三年新招的人不知我们的来历,连小弟这副假脸也没见过几次。” “又有人好心帮了我们一把,我亲眼看过他们每一个人的尸首,一个不漏。” “大哥,熊长老为何提前唤醒我们?我们兄弟多年潜伏功亏一篑。” “教主有令,那件东西至关重要,叔父又被人盯得很紧,不好派人,只好要我唤醒你们。” “大哥,我担心有人因此找事?污蔑我们盲目出手,破坏了潜伏。” 二弟继续道:“大哥,防人之心不可无,听说前些时候那些长老闹得挺大的。” “放心好了,我已经去信,上面也清楚叫你们潜伏只是一步闲子,推脱是听信谣言,故意上钩,也有埋伏九冲剑门门人的意思,暴露身份实属不得已的,谁会料到沈鼎会在那里?” “对日理万机的长老们来说,你们的暴露,只是一件小事不会放在心上,有一个借口就行,就算猜到你们动机不纯,也有叔父在,出不了大乱子。” “即使最坏结果发生了,东西已经到了教主手中,他们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法子。” “大哥,此物究竟有何奇处?竟劳大哥亲自出面。”二弟小心问道。 “我也不知,叔父亲自交待说这是教主所托。三百年前圣教遭逢毁灭大劫之际,有一脉带着一件传承秘宝跑到了南方,吸纳当地巫蛊之流,成立了南方分坛的前身巫神教,威压江南。” “我特意找过所有幸存老人的后人,收集他们留下的书信,只言片语,说当时有某件秘宝被奉为了巫神教信物,聚人心。” “上一代巫神教教主莫名失踪后,没有定下继任人选,教内长老因争权内讧,大打出手。” “江南众门派见状落井下石,合力齐攻,恰逢圣教腾不出手,巫神教独木难支,巫神教大部高手被正道一一围剿,其秘宝下落不明。” “据叔父猜测秘宝是随保管的一位前辈入土,我好不容易才弄清其大致葬身地。” “我们是找了上百处古墓,终于找到了,没想到引来沈鼎。” “东西送到了,后面不关我们的事了。” 熊先霸拿到青铜盒后,曾细细琢磨过,不得收获,只好拓印下盒上纹饰,留作日后对照。 “大哥,接下来有何吩咐?” 熊先霸笑道:“上官傲此人深藏不露,必有后手,我看不透,你亲自去盯着。” “收了我的钱,他们该有个动静了。” 万古一行人从城外山庄返回了城中住处,万古喜静,弟子又多,故远离众人包下了一处院子。 当晚,四名黑衣蒙面杀手偷偷潜入小院,万古盘坐榻上闲目练功,耳朵一动,听见了脚步声。 黑衣人尚未靠近万古房间,一人破开窗户,拦住黑衣人。 “不知各位深夜上门来访,有何指教?”屋中万古没有动,问道。 “师傅放心,看我打发了这几位鸡鸣狗盗之徒。” “大师兄,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一着单衣的弟子持剑,紧跟着大师兄出来,大声道。 回答他们的只有抽刀声,声响刀出,四人飞身上前,刀气纵横,层层刀网笼罩拦路两人全身,速战速决。 “大师兄,接剑。” 剑影刀光交织,刀光撞入剑影,另一道刀光掠过剑影卷向手腕,大师兄弃剑后退,刀光更疾,三师弟为救师兄挺剑上前。 “三师弟,小心。” 屋中万古掷剑穿窗破开刀网,救下自己的弟子,万古的弟子们听到动静,纷纷聚了过来。 大师兄捡回佩剑,面对黑衣人,再无一丝大意。 “师弟们小心,他们是半步先天,一起上。”王原开口道。 黑衣人刀势连成一气,刀气成墙压向众人,地上青砖裂开,众人运气附剑艰难抵御。 万古走了出来,一掌推出,刀墙炸开,黑衣人见此无奈后退避让,万古救下众弟子。 “不知在下哪里得罪各位?深夜寻衅,伤我弟子。” 黑衣人不语,挥刀,刀光掠影,万古空手,真气透体,六色真气齐发,六股真气穿过层层刀气,一路破开刀网的薄弱处。 “好凌厉的刀气,不过还是比不了师傅的六天玄气功。”一弟子赞道。 黑衣人不退反进,刀速再快三分,不顾万古真气穿体危机。 万古眼一眯,对方不惧生死,执意杀人,好,送你们一程。 万古故意落入刀阵,四人杀气凝意,刀阵杀机笼罩三丈,刀气不绝,杀意入心,不再是人驭刀,而是刀驭人,刀刀落下,无上刀威凌世,势不可挡。 “对方的杀招来了,师傅小心。”大师兄担心道。 万古一身浑厚真气倾泻,六色真气成罩,勉强挡了下来。 “不好,对方竟然藏着这一杀招,是故意的,示敌以弱,诱我上钩,那看看谁更强?”万古暗道。 “不对,他们的样子不对劲,是陷阱。”大师兄见黑衣人气势一变,喃喃道。 黑衣人双目一红,暴虐,毁灭,刀中杀意彻底占据内心,全身毛孔处炸裂,气息一涨再涨,已有耗尽体内全部真气,堪比先天之威,刀阵再现变化。 长刀刀身承受不了越来越多的酷烈真气,刀气充满凶兽觅食的狂野气息,刀阵活了,几有宗师一击之力。 万古见对方拼命了,露出了真本事,六气合一,双手真气搓成圆球,又引天地灵机灌入,刀阵似感到破灭危机,一通天彻地刀影落下。 万古不顾身体五脏六腑破裂,真气凝成的圆球迎向刀影,僵侍了一瞬,万古犹有余力,破开刀影,刀阵反噬,黑衣人灰飞烟灭。 “师傅你没事吧?”大师兄连忙上前扶住师傅,关心道。 “伤势尚可,还好,对方料错了为师的武功,否则你我师徒难逃此劫。”万古脸色由红转白,调息道。 “师傅神通广大,宵小之辈怎能得逞?” “究竟是谁派来的人?这些杀手最后暴露出来的武功着实不弱。”一弟子细心,观察起地上对方残留下来痕迹,问道。 “一定是那些黑道人物对师傅心有怨恨,才买通杀手想暗害师傅。” “可恶至极,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一定要杀……” “不要再说了,我没事,王原先扶我回屋调息,耿仲你带师弟们先回屋。”万古平复下体内暴动的真气,开口道。 “三师兄,师傅伤势如何?”一弟子问三师兄推开房门进来,连忙问道。 “师傅正运功调息,七天内不可与人动手。” “师傅,有说是谁么?”一弟子问道。 “没有,来人武功高是高,刀法求快,以伤换伤,完全是拼命的打法,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路人马?” “大师兄,你知道我的,平时喜好钻研阵法,他们用的刀阵着实不凡,四人联手有宗师一击之威,如果人更多一些,那……” “此次正道英豪群集,黑道绝不会动手,更别说在此地惹事,不怕引火烧身?” “那你说是谁?不要替黑道那些混帐玩意开脱,死性不改,一旦让我查出来,不会再放过他们。” “王师兄你为什么不说话?有什么发现吗?” “此事多有蹊跷,不明白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也没发现什么,故不愿多说。”王原回道。 “我觉得背后有阴谋,或许是魔教所为,故布迷阵,我们要查清真相,不能中了对方算计。” “那你说说对方是魔教,又有什么证据?说不出来了吧。我深知黑道那些混帐狼子心性,想嫁娲魔道,趁机杀害师傅。” “不要吵了,先上床休息,三师弟你带人轮流守夜。” “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等天亮了,去找上官盟主讨一个公道。”一弟子提议道。 “也是一个办法。” “师傅,师弟们心忧师傅伤势,争吵谁是凶手,打算明天一早去找上官盟主。”王原开口道。 万古睁眼吐出一股浊气,开口道。“此时探究对方身份无用,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四人联手之下杀死四个先天,手到擒来,想请出这样的杀手,非万两白银不可。” “师傅,我看的出来他们的刀法刀式不求变化,一昧求快,凌厉狠辣,也看不出路数,最后的杀招刀阵凶险万分,幸有师傅神功大成,不惧他们。” “这事我自有定论,暂不去打扰上官盟主,明天一早你先带人去探听下昨夜有无其他刺杀。” “是,师傅怀疑是魔教所为?” “你比他们聪明多了,对方既然请了死士,是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的,多想无益,真凶是谁无所谓,多想想这场刺杀带来的利弊。” 万古继续道:“你看得出上官傲今日的用意吗?” “上官傲此举是在慢慢凝聚人心,树立威信,或许还有利用魔教,给江湖盟打下基石,成为真正的江湖盟主。” “还有什么?” “弟子只想到了这么多。”王原谦虚道。 “你呀?你小子还在我面前藏拙,我儿子没有大出息,留他在家,弟子中耿仲直爽,心思单纯,也唯有你一人能承我侠名,还藏藏掖掖干嘛?” “师傅,你太抬举我了,愧不敢当,师兄弟的才智武功远超弟子我。”王原谦虚道。 万古对此,摇头道:“我还不知道他们的根底吗?他们各有短板,武功是高,心计不行,我的眼光不会错。你的资质远在他们之上,走的更远,我也有小心思,老了,琢磨着给徒弟们留下一条后路,希望你成事后不忘同门之情,拉上他们一把。” “师傅,弟子承蒙厚爱,必不忘师门大恩。”王原激动道。 “你心中有疑惑?” “往日里总听说似上官世家的风光,今日一见势大如此,为何还需拉拢江湖散人?” “名门大派的心思摸清不难,难的是为己所用,不付出代价,谈何容易,江湖散人的心思也多变,难以把握。” “你觉得上官傲另有所图,此行是掩人耳目。” 万古继续道:“还是说你认为夷人宝藏那回事是真的,我手头上倒有一条消息,说确有其事。” 第五十九章 方流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现院中林卓依旧一人在练拳,走出屋子,睡眼惺忪,问道:“我睡了有多久呢?” “睡了一天一夜,恩公是不是受了伤?”林卓问道。 林卓家学渊博,隐隐察觉到回来时方流受了伤,在心神上,这种伤势对寻常武人来说最难医治的绝症。 精气神任一处有损,对日后武道进境有极大隐患。 即使是林家,医治此伤也要费上极大代价,延缓伤势,如今的自己拿不出来。 本来对方流伤势无可奈何,林卓打算派林三去寻名医赌一下,希望不大。 方流睡了一天一夜就缓了过来,仿佛从未受过伤一样。 林卓看不出来方流身上奥秘,这才最令他惊奇。 与铁炎交谈几次后,不经意间透漏出的消息来看方流的身份绝非自己认为的那样平凡。 林卓知道铁炎是故意的,方流的身份成为两人间的一根不起眼的钉子,不知何时扎破脆弱的信任。 林卓无法看清眼前这位总是睡不够的人,不像一个高深莫测人所为,不过对将要离开南岭的自己来说,这不再是他的麻烦。 林卓猜测方流身上有秘密,在江湖上混的每个人心底都藏着秘密,方流的秘密或许大到天际。 林卓暗道:“有趣,江湖上流传在外,修炼心神的炼神秘籍少之又少,有名有姓的无一不是顶尖大门派珍藏,有的还是镇派秘籍。” 自发现方流受伤起,林卓仔细留意过,没有动静,无声无息,除了一直睡觉,没有疗伤的迹象。 除非睡觉就是这门功法运转诀窍,从这疗伤效果上看是上品功法无疑。 江湖上令人心神上受损方法不少,可一天内令方流一个如此高手受伤,唯有异物与宗师二者。 异物可遇不可求,种种不可思议,家族藏宝库倒有几件。 宗师,触及炼神一境方为宗师,多少先天倒在炼神一关。 “我好久没有闲下来了,趁这机会要多睡几天美觉,谢谢你,守在这里没人来打扰我。”方流一脸迷茫,假装没有听懂他话的意思,回应道。 “比起你对我的恩情,我为你做的小事何足挂齿,你这躺椅样式挺奇特的,我从前倒没见过。”林卓指着廊下竹椅道。 方流笑道:“我喜欢睡觉,于是想要一个躺起来舒服的椅子,脑中灵光一闪,叫木匠依梦中所见做了出来,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它送给你,我还有一个更好的。” “我对没见过新奇玩意有些好奇,不用了,远走他乡。” 方流继续道:“时间还早,回去继续睡了。” “你不吃饭么?睡了这么久?”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我饿了。” “你离开这里前,还有一句话对你说,谢谢你,救了我,救了我的族人。”饭后林卓感谢道。 “不用谢,当时救你,我也是抱有企图,后来我心思变了,不掺和进去,不用言谢。”方流走向屋子道。 “无论你当时为何救我,总归你救我一命是事实,你的恩情我不会忘,对林家的大恩更不会忘。” “那你可记好了,或许下次你回来,我会上门讨要的。”方流转身走向屋子,挥手道。 “多谢你的吉言,不知要多久,我林家才能光明正大地返回南岭。”林卓低头道。 “我林家一定会回来,皇朝的仇也一定会报,走吧,林三。”林卓走出院子,对在外等候的林三道。 “方兄如何看待皇朝对我家动手?为钱?” “我又没当过官,怎么知道在那位子上的人心里想什么?可能是嫌你林家碍眼呢?”方流取笑道。 “有道理,说不准,人心难测,家父看错了人,害了一族。”林卓伤感道。 崖上林卓望着这大好河山,回想起与方流交流的点点滴滴,呢喃道:“方流,你是个奇怪有趣的人,希望下次回来还能见到你。” “公子,族人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走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皇朝欠我们的,我们迟早要拿回来。” 方流睡到日上三竿,家里的床睡起来感觉好,刚洗漱完,老猫子溜达地来了。 “之前我来找你,你不在,你去哪呢?”老猫子问道。 “救了一个人,换了一个地睡觉,你找我有事吗?” “听到一些有趣的消息,想着有些事该告诉你。” “那好,我饿了,一起去吃早点。” “早点?”老猫子望着头顶的大太阳问道。 “没错早点,一顿不吃饿的慌,想想我该去哪里吃?” 方流继续道:“有了,老地方,去小巷里边的小摊吃面条,酸菜该好了,又酸又辣,让我吃一碗想一碗。” “老白头的酸菜让你霍霍光了,上次就说没了,我猜他不欢迎你。” “哪有做生意的,赶客人的?您老去的时候也没少吃,别光说我。” 一路走来,街上少了很多闲逛的江湖人,看来大头进了江湖盟。 来南岭的江湖散修除了千里迢迢回乡的,十之八九在江湖盟挂了名。 上官傲在最短时间内拉起了一支人马,从上到下,定盟约条例,约束江湖人。 方流和老猫子来到小巷深处,几根竹竿支起的摊子,淡淡的面香味,附近生活的人总来的地,老白头一直只卖面,听说还有出去的人,吃够了大鱼大肉舍不得儿时的味道。 方流坐下,熟练地点完了菜。 “一碗面条,一碟卤肉,一碟酸菜。” “您老吃了么?要来一碗么?” “难为你还记得我,老白头面是做的劲道,滋味上比不过云香楼的八珍面,你不去光顾云香楼,总愿意来这里。” “我喜欢,这里的面藏着家的味道。” 离方流不远处的一桌一高大男子低声对同伴道:“听说了么?上官盟主下令编练十卫,前军下辖的三卫已经操练好了。” “三哥,你的消息过时了,我一大早就知道了。枪卫一千人三成是使枪的那些人,刀卫一千人八成是各大使刀门派弟子,以及箭卫一千五百人,八成是江湖散人,长弓不算,连弩也有上千具。”一身形瘦弱男子将听来的消息,回道。 “那你知道这三卫的校尉有谁吗?”最先开口的高大男子问道。 “不知道,秘密,除了上官傲,没人知道。” “我猜肯定个个都是江湖上那些大名鼎鼎的名门子弟或者豪强大侠,哪有我们这些江湖散人的份?”另一名胡须浓厚的男子插嘴道。 “二哥,那是我们兄弟的名声还没传开来,我坚信有一天,江湖上所有人将见识到我们兄弟的本事,我们行侠仗义的美名,必定流传天下。”瘦子不甘落魄,怀着对江湖的美好未来坚定道。 “你小子别做白日梦了,有多少前辈在我们前面,他们哪一个不比我们强?” “退一步讲,等我们出头,猴年马月,遥遥无期,我们兄弟的好日子可能永远也不会来了。”高大男子抚摸腰间光滑的剑柄,叹息道。 “三哥,不要丧气,我们还有机会,自从闯荡江湖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搏一个名声再回乡,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此时万不可气馁。” “上官傲一直在忙什么?到底什么时候带人出发?”胡须浓厚的汉子见兄弟们气馁,有感一伙人前途迷茫,愤愤道。 “二哥,小声点,如今在城里上官傲是大权在握,江湖盟人多势众,动动小指头,我们兄弟就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二哥,我打听到了,十日后上官盟主将在后山山庄召开誓师大会……进山围剿山中魔徒。”瘦子将听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瘦子家境贫寒,从少年时偷听客栈中说书人讲江湖侠客的事迹,仰慕浪迹天涯的侠客柔情,长大一点了,进书院当杂役偷听识字。 瘦子自小喜欢看武侠小说传记,大一点就为了看小说去学认字,尤其是《百晓生》出的精品,上面绘的插画栩栩如生,夺人眼球,向往小说中浪迹江湖的豪情。 幸好瘦子家祖上有人闯过江湖,留了秘籍翻箱倒柜,翻了出来,虫蛀鼠咬,剩下三分之二,琢磨起秘籍中的武功,自觉武功有成,离家一脚踏入了江湖。 第一次行侠仗义就遇到了三哥,后来认识了大哥二哥两人,后结为异姓兄弟闯荡江湖。 “大哥,是什么意思?” “魔崽子们敢戏耍老子,害得我们兄弟白跑了一趟,不能饶了他们。”四人中的领头大哥吃完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愤声道。 跟江湖话本中的仗义豪气的汉子长的一样,身高九尺,衣下鼓鼓囊囊,可见壮硕。 满脸横肉,脸上一道刀疤让他越发凶恶,对外说是早年学艺不精铲除一窝土匪时不慎遭人暗算。 腰间别着一柄九环刀,挂着九个银环,一旦挥动乱人注意。 “那大哥为什么不带我们去参加江湖盟?还有赏钱可拿,不入流的魔徒也有三两银子,以我们兄弟的本事,二三十个不成问题。”高大男子不解道。 “对呀!大哥,为什么不让我们不去,二哥的长枪在前,有大哥你的大刀居中,三哥的剑游走,再有小弟的暗器在后,还怕那些魔崽子。”瘦子不服气道。 瘦子心有底气,是早年有过一次奇遇,一直苦于闭门造车,无名师调教。 一日一白发老人路过欲讨些吃食,瘦子见他可怜,将自己的炊饼分给了老人。 白人吃着饼看他练功,随口指点了几句,一语惊醒梦中人,瘦子一举破开了瓶颈。 瘦子欲拜师,老人不许,说是师门有令,见他有些悟性,故传他一些外门手法。 老人教了瘦子三个月,瘦子的暗器功夫一日千里。 闯荡江湖以来与人交手几乎百发百中,对此非常自得,坚守自己会出头。 “大哥话中的深意是你乳臭未干的小子能猜得出来的,大哥,你说是吧?”高大男子转头批评四弟道。 “大哥有什么说法的吗?给兄弟们讲一讲。” “你也不看看我们兄弟的身份,哪一个不是出身低贱,无门无派,没有靠山,小弟好一点,好歹是清白人家出来的。” “二弟的事不提了,一堆烂谷子破事理不清,三弟你身上的债,哪能轻松洗掉,我的事没说过,差不多,可我是你们的大哥,一定要对你们负责。” 大汉不仅年纪大,武功又是四人中最高,理应作为四人中大哥,大汉一向认为有幸认了这几位兄弟,将照顾好兄弟视作他应负的担子。 大汉带着兄弟走南闯北,总是冲在前面护着,多次救过几位兄弟的性命,累累伤疤赢得了兄弟们的敬意。 “那些与我们一样的散人进了江湖盟又如何?怕是一个月活不到,别太小看了魔教。”大汉劝道。 “不至于吧,不算那些名家大派的高手,敢留下来的江湖散人哪一个不是入流好手,魔教的人肯定比我们的人少。” “像我们一样的人比比皆是,有些微薄武功,名声丝无,进去了谁会瞧得上我们?” 大汉拿起桌上刚上的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口塞下一个肉包子,开口道:“谁不是寒门出身,侥幸得到一本秘籍牢牢抓着,穷尽心思钻研,哪比得上那些大派子弟衣食无忧,秘籍随取,更得高手步步指点,顺风顺水。我们有的只有一条命,不到时候,轻掷不得。” “大哥说的对,时候不到。” “大哥,你太小瞧我们兄弟了……”瘦子肩膀被高大男子的手一搭,闭嘴不说。 “还是大哥见得多,想得透,看得高,幸好有大哥在。”高大男子赞道。 “我们走了上千里,这不是白走了么?”瘦子气道。 “魔教这次在劫难逃,何不拼死一搏?” “兄弟死伤一二,拿了钱又有何用?” 第六十章 老猫子听着附近四人的谈话,问道:“你觉得他们会如何选?” 方流不上心,不开口道:“他们的抉择,不关我事,我一个江湖浮萍,管他们干甚?” “再说既入江湖,总有身不由己的一天,他们早点回乡,过段安生日子最好。”方流淡淡道。 “你来找我,不会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那边的消息呢?”方流不在意那些人的命运,江湖人的贵贱要分人,问道。 “打听到些消息,我找了你几日不见人影,你再过些日子出现,就没大用了。”老猫子对方流无奈道。 “与上官有关?” “当然,最近江湖上最大的消息就是江湖盟,上官傲身上发生了什么,传遍江湖。” 老猫子有心考教方流,问道:你既已知道上官傲要选出十位分管人马的校尉,猜到有谁了么?” “你也太为难我了,我又不是上官傲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晓他选谁?” “你是方流,你会猜不到。”老猫子笑道。 方流继续道:“江湖之大,藏龙卧虎的,这小石城涌进来的人我都认不全。” “你耳目灵通,想必都打探清楚了,我何必花心思去猜,没好处的事不干,除非你拿点彩头出来。”方流笑道。 “休想,别打我酒的主意。”老猫子一见方流吞咽的样子,拒绝道。 方流转头,不想继续开口。 “好吧,最多一碗,这几年江湖出了许多新人,老人纷纷退隐,比起六十年前江湖丰收年景时的人不逊色,不,而是人数更多。”老猫子叹道。 “这有什么?岁月不饶人,江山代有人才出么?”方流笑道。 “不试试?或许有你熟悉的人呢?”老猫子笑道。 “铁炎?铁家?” “猜中了,上官傲选的十人中有一人正是铁家年轻这一辈中出名的铁辛,不光家传武学技压同辈,从辈分上看,他理应喊铁炎一声叔叔。” “与寻常闷在山里光会打铁的铁家人一根筋性子大不一样,铁辛的脑子好使得很,说起来他倒是跟铁炎有些相像。”老猫子开口道。 “铁家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一个遭天厌的铁炎还不够,又出了一个铁辛。”方流无奈道。 “铁辛入江湖数年,结识了数位好友,多次结伴闯龙潭虎穴,闯出偌大声名。” “我打探过,不是假消息,确是生死难关,有些强敌背后有宗师坐镇,敢捋老虎须,惹事的功夫不输你和铁炎。”老猫子笑道。 “有铁家在后顶着,谁敢撕破脸,惹来那群莽子登门,铁家人护犊子,不讲理,不好收拾,铁辛的名号呢?”方流一想起铁家莽横样,头疼道 铁家人的护犊子,也是江湖一大逸闻。 “铁辛的脑子远比武功厉害,称得上足智多谋,搏得了百计天狐的一个称呼,多少老狐狸倒在了他的心计手段下。”老猫子赞道。 “铁家的炼金法不提,老一辈也练不出一个名堂,可炼体是一绝,铁火淬炼十二重,他练至第几重?”方流问道。 “六重圆满,快要破境了。”老猫子回道。 “弱了,他脑子再好使,碰上那些以力破局的家伙,非吃大苦头不可。” “铁家的炼体绝学有其独道之处,非铁家人难大成,铁家人这性子代代吃这碗饭,练不成第九重,去江湖上浪,嫌死不快。” 方流继续道:“铁辛的体魄虽在同辈之上,但较铁家上一代行走马马虎虎,脑子好使。” 不管方流怎么看,老猫子还是看好铁辛此人,铁家从来不缺炼体高人,缺的是看清大势的人。 “铁辛还有一手值得称道的剑法,看根基是名家调教出来的。”老猫子传音道。 “他还分心剑道,炼体又不成,铁家指望不上他破大宗师之境。” “其他人呢?”方流问道。 “孙迢,孙家愿将他放出来,明面上是支持之意,也有孙家不愿旁观上官坐大的意思。”老猫子回道。 孙迢的出现,一个意外。 “我听过孙迢的名字,世家少见的狠人,得罪了李家家主,十年前不是关入了阴狱么?” “对,既然可以关,也可以出来。” “他有七十了吧?”方流算了算,问道。 “嗯,孙迢年纪是大了一点,可他的本事不容小觑。”老猫子郑重道。 “阴鬼狱那鬼地方,鬼气森森,在里面呆十年,功体不残的人少见。”方流莫名笑道。 “你怀疑他根本没入阴鬼狱,有可能,李家也只要一个面子,孙家藏了他十年,也算给了李家面子。”老猫子转头想道。 “我听说的孙迢脾气太差,四处与人争斗,族内外得罪的人甚多,从不改过,故受罚时,无人求情,他会忍十年,再替孙家办事?”方流问道。 “世家常见,孙家老一辈活着的人太多了,他武功再高,辈份低没法子。” “孙迢成名挺早,十三岁离家仗着一双肉拳连砸了十八家拳馆,体魄打熬极好,改名混江湖的日子里他搏了一个拳雄的绰号,百战不败,拳中之雄。” “孙家敢打敢拼的同辈人中,敢打的,辈份没他高,辈份高的,武功没他高,孙迢是孙家的里子,孙家还不舍得毁掉他。” “当初与李家人一仗,平了一座镇子,上千户百姓流离失所,撞上皇朝要打压世家的关头,也是他闹得太过了,引起皇朝的注意。” “皇朝意欲严惩,孙家的家主保下了他,入阴鬼狱十年,震慑了一批人。” “孙迢也是那伙人之一吧,世家间意欲改变的人,我有些不讨厌他了,孙家会保他,是看中了他一身本事。”方流问道。 “从大宗师境界跌落,说是囚禁,实是养伤,花了十年才稳住了宗师境界,他受的伤好不了。”老猫子猜测道。 方流继续道:“孙家放他出来,须有世家点头,世家也不尽是对上官傲信心十足。” “萧昌,还是萧家人的老样子,容貌俊朗,玉树临风,翩翩公子。”老猫子开口道。 “是不是整日一副贵公子装扮,花枝招展,在江湖上晃荡,公子窝里又出了一位青出于蓝的小白脸。”方流不爽道。 “那可不一样,萧昌在剑池会上,一席白衣飘飘,风流倜傥,可谓是惹来一堆风流债,听人说是不得已南下避难。”老猫子故意道。 “最讨厌小白脸,尤其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戴个面具有多难。”方流回道。 “戴了一副白玉面具,才有玉面之称。” “萧昌入选,是萧家的意思?”方流问道。 “理当如此,萧家有钱,光是他腰间佩剑就是一柄千金名剑,金丝,上官家主持大事,少不了钱粮,萧家又是财大气粗。” “传说他是萧家同辈中颜色最出挑的,人比剑美,众女侠间流传着一个玉面剑郎的绰号,每走一地,其风度迷倒了多少痴情少女。”老猫子羡慕道。 “他很能打?”方流问道。 “虽没听说过他与人动手的消息,可他的俊美容貌,容易惹来美人怜惜,更会惹来某些人的嫉恨。” 老猫子继续道:“暗界有人悬赏毁掉他的脸,出价十万两金子。” “这不像是嫉恨,倒像是打萧家的脸面,也对,萧家人总会招惹上类似的麻烦,上一代的青玉公子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沓的地方躲着。” “不躲不行,招惹上那位主,萧家也护不住他。”老猫子叹道。 “你见过?”方流一见老猫子脸色,有事,问道。 “昔日路旁,有幸见过其被风吹起的半面,惊为天人,想来天上仙子无此美貌。” “那想必剑术还凑合,不然护不住那张讨人厌的脸。”方流见老猫子回忆,点头道。 “萧昌人在哪里?我去观赏一下。”方流生出看看的冲动念头,问道。 “不知,他应在城外,城内无人见过,不然该有消息传出。” “你有他的画像吧?比当年青玉公子如何?天下第一美?” 想起拿到的萧昌画像,画像不及真人不及十一,老猫子也不由对他的容貌生出认同,不怪有人戏称青玉公子天下第一美,点头。 “万古,或是最出人意料的一位人选。” “万古是孤儿,父母早逝,乞讨为生,后被镖局收留,虽说没有师门,可那家镖局,一部活功法。” “三十岁没有成家,顶风冒雨,走镖糊口。” “一朝遇匪,护住镖银,还救了旁门一长老,结为好友,得旁门援手,入其万法阁寻法,破先天。” “一路摸爬滚打,武功取自百家之长,让他混成了江湖大豪。” “五十岁成了白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侠,自创了六天玄气功心法,威力不俗,有上品功法的潜力,大侠榜上有他的位置,名次不低。” “如今的风头直追大侠榜第一人,他的名声一步步打出来的,所以他话本般的人生经历才赢来江湖众人的敬佩。” “不知这次怎么搭上了上官家的线?” “你会不懂?你在我面前装傻”老猫子反问道。 “或许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招揽更多江湖散人。” “万古按理来说,与旁门有旧,可他招收的弟子中旁门的一个也无。” “他才算一个聪明人,既与有旁门有了关系,成名后脱离旁门不失为一个好抉择。” “正道昌盛百年,与旁门没有大牵挂的他,是少了许多麻烦,可旁门某些人看来,万古的行径形同叛徒,没去寻他麻烦,看的出他的手段高明。” “有心之人,心在何方?难说,江湖这座大染缸,说不清。”方流开口道。 “侯爵,他是十人中出身最低的,西北大漠边缘一处部落牧民。” “枪霸,上官傲拉拢他,有魄力。”方流开口道。 “是,上官傲拂了某些人的面子,侯爵少年在庙里经寺僧教授文字,习武,投军十年。” “善使一根八十斤镔铁大枪,心性坚毅果敢,练的是漠北大枪术,沙场杀胚们琢磨出来的,招式不出奇,可内里杀性大,越战越勇,军伍流传广。” “侯爵离开军伍,纵横北方武林数年不败,枪术臻至化境,北方西北枪术第一人之称。” “他入关是见识中原枪法,在京城十日,战遍全城有名枪术高手,渐渐有北人枪术第一呼声。” “那他南下,是来见识南方的枪法。” “结果如何?” “与北方一样,没人胜过他。” “一身气血凝炼成狼烟,枪意、气势正盛,同境之人也难敌,有当年霸王枪出世之势,不可力敌。” “可惜他在内功心法差了一筹,无中原功法养生内炼之效,粗犷,早年厮杀太多太狠,身躯暗伤密布,无长寿之相。” “他的枪术刚猛有余,缺些阴柔,中原南方数十场下来,熔炼入枪术中,有望境界再破。” “若弥补了心法缺憾,配上那根不败铁枪,江湖过往十大枪客有他一席。” “他快有天下枪术第一人之势,你才排他十大枪客,不对吧?”方流故作不知,问道。 “他有没有命活着走出南岭都难说,拖着残躯与魔教交手。” “再说,光世家内我知晓的某些人就没出手,隐居的不算,还是枪界低迷好久了,才让他出了个大风头。”老猫子回道。 第六十一章 “其余人呢?” “剑界相反,这几年出了不少好苗子,一座小石城聚了一大半。” “百里韬?”方流开口道。 “嗯,百里家出来的人不用我多说了,家传剑法他已学了八九成。” “若不是他年纪才二十出头,比起老一辈,体魄拖了后腿,十大剑客有其一席之地。” “只待他年岁到了,内功火候足了,又是一位剑术通神的剑道宗师,大宗师并非没机会。”老猫子感慨道。 世家的强势,代代有英杰涌出是其基石。 依仗世家,不夭折,有望大宗师。 “百里家代代习剑术,剑界传说一半有他家身影,世家间唯公孙家堪比。”方流喃喃道。 “公孙家近些年声名比不上百里家,百里家出了十数位新宗师,家主又是皇帝好友,持剑入宫。” “公孙家?不是有一个公孙饮么?” “对公孙家来说,或许宁愿没有公孙饮这逆子,这次上官傲点明叫公孙饮南下,不然公孙家不会放他出来。” “我听说他是公孙家的异类,不学家传剑术,而走了刀途,公孙家的老一辈心里不得劲吧。”方流想到公孙家长辈的无奈,好笑道。 “像公孙饮这样的后辈子弟,只有在公孙家不受待见,可公孙家也不愿舍弃公孙饮。” “见过公孙饮刀法的数位刀术宗师,都说他的刀术别树一帜,有另起一峰的新气象。” 老猫子开口道:“公孙饮不死,江湖又要多上一位刀道大宗师。” “他有师承么?” “没听说过,你怀疑什么?”老猫子问道。 “公孙饮虽是旁支,但公孙家家学渊源,自小授子弟剑术,不会替他请刀师,他从哪学的刀?” “江湖又一个秘密吧,反正江湖上没有消息传出。” “洛霆,洛家本是洛州下面一县豪族,洛家先前的数位家主仗义疏财,结交豪杰,故在当地黑白两道给洛家面子,州内薄有名声。” “历任洛家家主不善经营,坐吃山空,故到了其父一代有衰弱之象。” “其父有心振作,游历江湖,认识了骆霆母亲,父母的故事也是一桩江湖人津津乐道的逸闻。自从出了一个洛霆,洛家在江湖上崭露头角。” “洛家祖上曾是大世家庶子出身,远迁洛州成了旁支,某一位先祖文武兼备,十年悟剑,一朝下山,天下知其名。” “洛霆第一次入江湖,江湖人见识到洛家神童之力,十三岁,遇西行山六盗,一剑斩之,领悟的鹤冀剑,有上品剑法之象。” “洛霆第二次游历江湖,鹤冀剑大成,行侠仗义,与人交手不败。” “最后两人,你不猜一下?” “孙羽与钱河,上官家要用旁门左道,怎么会少这两人?”方流回道。 “孙羽,旁门副门主,史上前三最年轻的副门主,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的人,心高气傲,与他人同列,很难说没有打压。” “旁门有多少门人,连门主也说不清,江湖人最关心的一个无解难题,如何不引起正道另眼相待。” “孙羽的武功,与人交手不多,可一张星羽弓,神兵利器,一手飞箭术。多少人听到弓弦声,胆战心惊。” “旁门的水很浑,藏龙卧虎,孙羽的手段不止于此。” “钱河,与孙羽并称,足见他的武功,左道副道主,天资极高。” “钱氏也是大世家,他是幼子,坐到副通知主,世家插手左道。” “一口飞仙剑,剑术独占天下三斗,无人不惧,左道的水也是一样的浊。” “孙羽和钱河这两人能在旁门左道中出头,武功智谋无不是一流中的一流,成为一方之主非不能,实不愿。” “有意思,上官傲选出的这些人有意思,议论不小吧。”方流笑道。 方流嘴上这样说,目光一直放在桌上伙计刚端上的面上。 大师傅手用力擀出的面条,有劲道,饱吸鲜美面汤,乳白色的面汤,几根翠色点缀,可爱,香气诱人。 “非议再大也没用,上官傲有上官家撑腰,乾坤独断,江湖盟内无人可抗上官傲的威势,十卫满编过半,六千人,操练月余,以军律约束,不复江湖人散漫气象,初见成效。” “魔教来袭那一夜,万古曾被人偷袭,第二日放出来的消息说是魔教所为,我打听到是黑道雇凶杀人,或许有上官傲的补偿意思吧。”老猫子见方流吃的欢,说起一件传闻道。 方流嘴里塞满面条,含糊道:“聪明人,就该是这种人上位,能上大侠榜,万古自是有些手段。” “黑道不会在这个时候生事,有什么生死大仇等不了,非要挑这个时候惹上官家,若黑道非动手不可,有的是让万古活不了的人。”方流咽下面条,道。 “还有没有人被人袭击?” “有,不少,非死即伤,听说是他们各自的仇人出手,万古安然无恙。你猜是魔教玩的花招,还是黑道唇亡齿寒,不甘寂寞。” “没戏,双方皆不愿招惹对方,黑道有些巨凶没出山呢?背锅的又不是没有?” “江湖盟今早对外说这一切皆是魔教所为,号召众人复仇。”老猫子笑道。 “江湖不缺聪明人,自作聪明的也不少,有上官傲在,聪明人乖乖坐着。” “上官傲什么时候进山?” “有人已经进山探路了,有一件事,你绝对感兴趣,明天有一场比试。” “谁?” “颜青与令孤子两人的比剑,上官傲为此推迟了进山日子,在此的江湖剑客没有谁会不去的。” “那太好了,当今绝世的两位名剑客比剑,我该去看一看呢?”方流一口喝完面汤,擦过嘴巴沾上的葱花,郑重道。 萧禄等人一入城,有人认出了萧家信物,靠了上来。 “见过萧公子,小人奉令前来接你们。” “被我说中了,不用马车,带路吧。” 奉上了一座位处城南的僻静宅院。 早有人安排他们入住,萧禄没有拒绝此番心意。 小石城城南这处宅子比不了萧家任何一处别院,宅子不大。 谈不上精致,甚至对见多了自家园林广宅的萧禄有些简陋。 萧禄对来人安排的满意,萧家的势力在南岭小石城的人马,寻到的已是一等一的宅子。 占地十五亩,雕梁画栋,营建之人花了心思。 连带里外的侍女护卫仆役也置办好了,比那些挤客栈的大派门人好多了。 小石城一下子涌入了太多江湖人,所有客栈的柴房也睡满了没钱的人。 萧家在南方的生意比不上那几家,慕容、陆、吕、鲁等几家占据一行,富比敌国。 打理小石城生意背后是萧家老管事购置的,从小跟在商队里学习,成大时接管了一支商队,买宅子一千两银子。 光是添置新家具就花了九千两,尤其是天作坊出的红木床。 花银万两,仅仅是让萧禄这位萧家公子睡觉舒服一点。 一处凉亭中,一亩大小池塘池水清澈,游鱼戏水,四周假山中藏着十数人。 “你知道的,我剑术未成,家里长辈从不准我在外佩剑,但今日上山,我不能没剑。”为观剑换了一身新衣的赵信盯着桌子另一边饮茶的萧禄,开口道。 萧禄的容貌,衣着,品茶时的神态尽显世家子风范,那不是一代人用钱财可以堆砌出来的,而是代代流传下来的风华。 “你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我何时亏待过你。”萧禄见赵信神色郑重,笑道。 “这次出来我早早就派人去打听有名剑消息,幸好我下手不慢,剑给你备好了,剑已经有人提前送过来。” 萧禄拍了拍手,一人手持青铜剑架从假山旁走出,将剑架放到桌上。 铁剑架放着一柄青铜剑,无剑鞘,剑身三尺长,剑首圆环,剑脊厚,云纹密布,剑刃光滑,样式古朴无华,江湖上少见的一柄古剑。 赵信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剑,手指轻抚剑身,好剑。 一眼望去,剑历经沧桑,没有磨去剑的丝毫锋芒,剑身纹理依旧明亮清晰,不见一丝伤痕。 赵信手指感到一股寒气,剑气逼人,触目惊心。 “好剑,难得一见的一柄神兵利器,正是我想要的,让你破费了。”赵信低头望着此剑赞不绝口道。 “有你这句话,不枉我为帮你买剑掏空了我所有积蓄,你就说怎么补偿我吧?” “好剑,好剑,如天地自然雕琢出纹理,不见尘气,剑本不该被那些所谓赏剑名家一人独赏,将无数好剑藏起来,不见天日,这是对剑最大的侮辱。”赵信似是没有听见萧禄的话,自言自语道。 萧禄见赵信爱不释手的样子,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从小到大,赵信就是这么单纯的人,所以他家的长辈才要他剑术没有大成前,不可佩剑。 虽然看赵信的样子自己的钱没白花,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自己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为了拿到这柄剑,人情没少出,还被人狠狠宰了一刀,赵信必须要给自己一个交待。 “好了,不要看了,剑跑不了的,你我兄弟偷偷藏下的钱都花光了。” “花光了?” 萧禄一看赵信的傻乐样子,想到要过一段苦日子了,愁道:“当然,万剑坊的人都夸它是神兵了,万两起步,五万两,最近的古兵卖的太火了。” “你刚才说我们兄弟辛辛苦苦劫富济贫,攒下的钱这么快没了。”赵信不信道。 萧禄继续道:“我请过多位剑匠,一致认可此剑的铸炼手法超凡脱俗,万剑坊的人还从旧纸堆里给它找了一个好出身,给每一位有意买剑客讲了一个好故事,你想不想听?” 万剑坊这次花了大心血引来了太多人,狮子大张口,剑数目未变求剑的人太多了,要不是仗着萧家的身份,自己区区五万两还拿不下它。 没办法,他半年的花销搭上了,又不能再向母亲大人开口,这事泄露出去,会被大人打死的。 要不是自己嘴贱手残,在赵信面前炫耀,怎么会带这混蛋去万剑坊? 他见过万剑坊私藏的大量藏剑后,心痒难耐,非让自己给他选一把,天天烦自己,缠得没法子。 为了耳根清净,萧禄只好给他买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不听,这类故事我从小到大听得太多了,多是那些卖家自抬身价编造。” “我知道你大出血,若非此剑与我太有缘,我不会寻你非替我买下来。” “宝剑有灵,有德者居之,让那些自私无能之辈玷污了它,一大遗憾。”赵信拿起了剑,轻抚剑身道。 “你想不听不行,当你兄弟,我的肉被人狠狠地割了一大块,你说怎么办?”萧禄不依不饶,非要赵信一个承诺。 “你我兄弟一场,你说哪里的话,这次让你破费了,下次我一定补偿你。”赵信见萧禄认真的样子烦不胜烦,许诺道。 “没有下次呢?这次你必须去见我家妹子一面。”萧禄拉住赵信的手,道。 “你听这剑声,轻灵至极,手感是我摸过最好的,奇妙。”赵信抽回,轻弹剑身,闭目开口道。 “你若不去,我们的兄弟情谊到头了,是小妹告诉我剑的消息,否则这柄剑你也没机会拿到手。”萧绿伸手拿住剑柄,威胁道。 “不去不行?”赵信头痛道。 “妹妹最得母亲大人喜爱,让大人知道我又给你买剑,我会有大麻烦,好兄弟一场,你不会看我死吧。” “好了,我去还不行。” 赵信继续道:“再说了,这柄剑舍我其谁,你知道手头上从来存不下钱,有点闲钱一直放在你那里,哪用得着你个有钱的主出手。” “五万两,五万两,钱易得,剑难得,不贵。” “你呀!别得了便宜还翻脸,万剑坊上的剑贵,自有贵的道理,你最好不要埋没了这柄好剑。” “你说什么?不贵。” “那当然,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此剑天生的主人,你的剑呢?”赵信眼中唯有此剑,随意应付萧禄道。 “你知道的,还是这柄软剑金丝,大人替我选的,我拒绝不了。”萧禄不爽道。 “是把好剑,剑名起得有点怪,你真觉得它会是你的本命剑。”赵信问道。 “家里传下来的名剑,又是长辈们赐下来了的名字,我推辞不了,反正用惯了,没法子。” “金丝,也是当初铜山剑庐所出的么?” “嗯,那次的陨铜分量虽大,但铸师使尽浑身解数,用尽了陨钢,勉强铸出了八把名剑,六把已经有主了,等我寻到一把送你。”萧禄回道。 赵信持剑舞了剑花,回道:“有它就够了,听说你们萧家当初铸剑一事轰动天下。萧家先人们曾经机缘巧合下得了一大块天外陨铜,三十六头牛都拉不动,引来无数人窥伺。” “萧家向外放出铸剑的消息,财大气粗的萧家万金请铜山剑庐当代首席铸师代为铸剑。” “铜山剑庐,铸界最富盛名的势力之一,首席铸师铸出来的每一柄剑绝不会是寻常的好剑宝剑,无一不是名剑起步,大家都猜测会请哪位大师出手。” “江湖上无数一流的铸剑高手纷纷赶往铜山,欲一观铸剑,甚至有的人毛遂自荐,他们失望了。” “铜山请出了一位隐居多年的大剑师出手,吉时福地,铜山众人为此起用了一座十丈高的八口铸剑炉。” “耗费铜金不下万斤,大火十日不歇,剑气自生,剑啸群山,剑威凌天,至今有许多老人忘却不了那一幕。” “夺剑的高手不知凡几,八把剑中只三把落入萧家手中,一把落入公孙,一把落入上官,公孙上官两家得到的两把萧家说是礼物。” “没有公孙上官两家援手,萧家留不住三把,合三家之力,还有三把遗失。” “听说有一把剑落在了旁门醉剑子手上,萧家没主意么?” “听大人说,旁门出了大代价,醉剑子手上的剑归他了,不管怎样,金丝陪了我许多年。”萧禄手摸剑柄,开口道。 “你喜欢就行,你家那位玉面剑郎也来了,你不去打声招呼。” “你最好不要在昌弟面前提此称号,他烦得要死。” “为什么不提?其他外人可以叫,我这个当他的大哥不能说。” “因为你不知道每次提的时候表情口气有多欠揍,到时候我可不会拦着他。”萧禄苦笑道。 萧昌这个族弟跟他一向要好,可跟赵信总是相处不好,两人一见面就相互嘲讽讽刺,有时候还动起了手,莫非真有前世,两人上辈子有仇。 “听说了么?城中所有剑铺卖疯了,阳城附近不用剑的江湖人不下五千,为了这次枫山观剑,人手一把剑。”城门口一人对同伴道。 “一场比剑,去观看的人有这么多,奇怪。” “那你是不知道这场比剑的两人在江湖剑客中的地位,世人瞩目,两人的比剑情形闹得这么热闹,或许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谁把消息散出去的,胆子这么大?他们不怕独剑妖颜青上门找事。”临出门赵信想到了什么,问道。 “你才想到,正是颜青叫风媒那些人散布的。”庾澄面对弟弟的问题回道。 “以他的名望,逼迫令孤子应战,他这算是赌上一切了,输了,可不好看。”庾泽正色道。 城头上庾溪望着出城的剑客背影,开口道:“输了,他还是江湖十大剑客。” “为什么?” “幸好你不是剑客,若你去练剑,空费力气,虚耗时光,你在剑道上走不远。” “为什么?我的根骨丝毫不弱所谓剑胚,对悟性我有自信,门里教的剑术我自认学得挺快。” “哪来那么多个为什么?” “你是想问颜青为何执意与令孤子比剑?” “嗯,我知道的令孤子此人孤僻,少与人往来,声名不显,却是剑界一个传说。” “似颜青这般江湖才俊,名声已到顶,大庭广众下向令孤子问剑,不怕输,替对方扬名么?” “令孤子这样的人在剑界闻名多年,一位传说中的剑客,颜青要赢很难,输,丢了名望,明眼人看得出弊大于利的事。” “若是一位纯粹剑客会做如此抉择,为剑献出一切的人我见过,我看得出颜青不是这样的人。” “令孤子近年来几乎是半隐退,不闻一丁点消息,声名颜青风头正盛,论问剑前,这里十个人中有一个听说过令孤子,颜青为何对他如此执着?” “不知道,未闻颜青本人与令孤子有何争端,或与师承有关。”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上山?” “再等等,我要等的消息快到了。” “先前剑榜上沈鼎的排名比颜青低一位,我就不服,若颜青这次输了,沈鼎必后来居上,这次有好戏看了。”酒楼一江湖短须大汉对同伴笑道。 “我看排榜的人瞎眼了,颜青何德何能比得上沈鼎沈剑仙万一。” “这次若颜青赢了剑界前辈令孤子,名次必进一位,或可名列第六,如果输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输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做江湖十大剑客。” “一群无知之辈狂言妄语,钱道主,你怎么看?”骑马路过的孙羽对周边众人那些胡言乱语分外不屑,问道。 “你问我也没用,天知道他们谁会赢。”钱河摇头,深知两人的不好对付,回道。 “你也是用剑的,你那一口飞仙剑在名剑谱上名次也不低,若不是你不愿在大庭广众下出手,十大剑客必有你一席之地,你心里会没数?”孙羽不信,偏头问道。 “令孤子。” “嗯,令孤子在剑界成名近三十年,老一辈剑道高手无不对他推崇备至, “为何答应问剑,要名他早得了。” “若为利,此人隐居山林悟剑,活脱脱一个剑痴,鲜少传出与外人比剑的消息。” “令孤子有何异处,惹得诸多前辈对他青睐有加。”钱河问道。 “门里的老人说起过一些旧事,亲眼见过令孤子几次拔剑,无人可敌的风采,如日中天的沈鼎就是当年初出茅庐的令孤子。”孙羽回道。 “我前几日见过他一次,其气机内敛,不闻剑气,不见剑势,幸好我直觉不弱。” “与我先前所知大不同,他的剑道似乎已步入返璞归真的境界,超凡脱俗,更高了。”孙羽回忆起那一幕令孤子神态,开口道。 第一次见到活着的传说,孙羽心底生出一种不可力敌之感,其剑非人矣。 孙羽平生所见,即使大宗师出手,也没用的,怀疑眼前的令孤子披着人皮行走世间的剑神。 “颜青的剑术就不好说了,我查过,他藏得够深,每次出手用的剑术不一样,精通各门派的剑法,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其用了几分手段。” “有传闻说他是替暗界那群鬼祟家伙干黑活的,大名鼎鼎的剑无生,你怎么看?”钱河问道。 “我有幸见过一次剑无生的出手,在海老的祝寿宴席上。” “海老不光与旁门诸多老祖有旧,还是长河帮老帮主,对方有胆动的手。” “嗯,那次闹得挺大,海老当着全江湖的面遇害,长河帮疯了,上万帮众搜了十日夜,依旧从长河帮手上逃走。” “你没试试手?”钱河好奇道。 “除非至交,擅自出手,就是不给长河帮面子。”孙羽回道。 “可你真想出手,不会因这些。” “嗯,他的剑法穷尽杀戮,对上他,没有分胜负,只有分生死。” “他人比剑法更危险,一个煞气几乎堆至杀意凝形,彻头彻尾的不详之剑。”孙羽回道。 “看不透,若这是颜青另一个身份,或许连我也不是他对手,幸好他不是。”孙羽摇头道。 “你竟然会说出,看来剑无生是位大敌,我不在外行走,对江湖上的天骄有些陌生……” “钱兄,江湖人谁不知道你飞仙剑的威名,我相信颜青再强不是你的对手。” “让开,我要上山一睹这场比剑。”山脚下一人对拦路的人道。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上山?没本事留下剑滚蛋。”男子一指地上七七八八的剑回道。 “拔剑。” “对付你用不着拔剑。” 一道剑光闪过,男子好像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自己的血好红。 “你……”男子双手捂着脖子无力道。 一支队伍在上山路上看到了太多没有登上山,到处散落着剑。 “一路上好像倒下了不少人,这场比剑给了许多人混水摸鱼的机会。” “你怀疑是魔教安排的?” “幸好上官盟主严命盟中人结伴上山,以防被人所趁。” “要不是上官傲这混球允许,怎么会白白死这些人,他们没有死在魔教手上,倒在这荒山野岭。”队伍末尾一人不甘道。 山道上,无数江湖人见此乱像结伴而行,不愿错过这场江湖顶尖剑客比试的盛事。 有些胆大的老百姓听到消息,赚些零碎银子在山道上支起了茶摊,烧热水,供江湖人歇脚饮茶,赚些零碎银子贴补家用。 城中酒店的人奉江湖盟的上命一路上搭起了酒摊,招呼观剑的江湖剑客。 一女的身姿吸引了路旁酒摊中所有人的目光,一身雪白的衣袍,白纱蒙面,作男子打扮,腰间挂剑,英气逼人。 “看样子是雪月宫的人,这姿色……”一人低声道。 “别乱说话,你不要命了,她可能是雪月宫的公孙冢大小姐公孙红。” “那公孙饮是她的……” “是她堂弟,公孙家的大小姐,千万不要招惹她,背后站着手段通天的大人物,轻易碾死我们。” “刚才走过去那位年轻的公子哥又是谁?锦衣华服,身上戴着的哪一件佩饰不值个千百两。” “还能是谁,耿家的小公子,也是难打交道的人。” “怪不得敢一人上山,原来是耿家人,我无话可说。” “江湖有名的一位多情公子,多少侠女痴心于他,一向出铁汉的耿家怎么会出这么个货色,整天围着女人转。” “你是羡慕嫉妒恨吧,不怪别人,看你这副尊容,怪你没投个好胎。”同伴讥笑道。 “我跟你拼了。” “好了,听说那位清鹤剑洛霆也上山了,鹤翼剑下多少恶徒束手待毙。” “这算什么,太徽门下的天钧剑吴涯也负剑上山了,太徽门中原道家执牛耳者。” “江湖中以天字命名的剑,其主人必是剑道上有一段传奇,每柄剑的剑主为剑道宗师或有望那一境界。” “别白日做梦了,江湖中以天字命名的名剑出现过很多,但名副其实的十中有三就不错了,更别说佩得上剑的剑客太少了。” “铸造出适用的剑胚难,遇上合意的剑主,常年累月气机交融,出一柄万中无一的天字,你修善一生,或能摸一下。” 第六十三章 方流一路闲逛,混在人流中,不时从旁人口中听见一些江湖趣闻。 大侠榜名头正盛的万古万大侠已收徒数十,数年前最大的几个已经出师,在外频频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正道俊杰。 尤其是大徒弟成乾,本领高强,不输老一辈,遇上魔徒妖人,除恶务尽,数次奋不顾身于危难中拯救同道,匡扶正道之心日月可见。 江湖老一辈对其盛赞,常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时夸万古教徒有方,替正道培育出了不少大侠种子。 新一代中原镖局联盟成立不到十年,几经波折,又有分裂趋势,风雨欲来。 南方镖局因南方商业繁荣,财雄势大,见北方屡遭绿林强人劫掠,贪心不足,有插手北方之势。 大佛山至禅寺有一神僧下山西行,掌伏魔,渡化妖,圣佛之名远扬。 一路弘扬佛法,留宿夺庙,解疑释难。 北至草原,三百里诵经,教化蛮人。 从古鲸息山上,千道观下来一位负剑青年道士。 年岁双十,剑术出神入化,剑挑数派。 老人称道剑一脉再出天骄,剑界再起波澜。 黑道又出了一个狂徒,此人手段非凡,识人心,辨形势,懂恩威,在西北边疆纷乱之地拢起了一伙人。 起初仅三四百骑在西关商道盘旋,劫掠过往商旅,西关戍卒多次派人驱逐。 消失了一段时日,惊现千骑,对西关骑卒设伏,战而胜之,后查出附近百里十个数小部落消失。 其凶名吸纳奴隶叛卒,壮大到攻城掠地,招兵买马,无法无天。 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在这江湖偏僻一角小石城冒了出来,不相识的众人因某个消息争执,江湖从来不缺消息。 方流随着人流向前,街旁热闹,满街小食摊,天南海北的吃食。 方流悠悠哉哉地逛到了目的地,老猫子等候已久。 “你来这么早,为什么不占个好位子?”方流来到老猫子身边,一点没有迟到的不好意思,反问道。 “好位子都被人订走了,这些日子城里过江龙太多,青竹帮也替上官家干起了杂役的活计,搬运辎重,苦活累活全落在他们身上。”老猫子回道。 “作为小石城地头蛇的青竹帮没被收拾,看来骆明花了不少功夫讨好上官家,这些什么苦活他都得受着。”方流淡淡道。 骆明心里想的是哪里安排有遗漏,照顾客人周到,生怕上官家不小心踩死青竹帮。 不是骆明太小心,而是去过中原的他,知道中原人的想法,中原乃天下中心,京都所在。 少有人知晓南岭,一堆蛮夷所在之地,不放在心上。 “能有你我站的地方,还是靠着我多日辛劳,脸熟混来的。”老猫子指了一下,最前面全是名门大派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开口道。 散修中有名望,境界高的仅占了一角,反而是二三流门派人多势众,占了大半。 “反正我眼神好,离得远,看得清。”方流不在意江湖门派势大,江湖,眺望道。 两人比剑吸引了太多人,空地周围挤满了江湖人,连树上树下全是人。 场中颜青早早到了,白衣,怀中抱剑,玉带抹额,剑眉星目。 颜青闭目养气,静待令孤子的到来。 “令孤大侠不会不来了吧?”一人压低嗓音,朝同伴询问道。 “你说什么瞎话,令孤子可是剑界前辈,既然答应了颜青的挑战,怎么可能会不来?” “今日两人一战,你看谁会赢?”有人悄悄问道。 “从我听到赌注消息,令孤子的赢面大,赌坊的人是最精明的,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押令孤子赢,我将辛辛苦苦攒下的老婆本全投进去了。” “不错,我也押了一把,赚点琐碎银子。” “竟然有人敢开盘口,谁胆子这么大,他们不要命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听说这场比剑背地里做庄,黑白两首赌池的赌金已近百万,有几个大豪客出手了,谁舍得放过这么大肥肉?” “怎么可能?只过了三天,赌金哪来的这么多?” “别不信,颜青找了好些风媒们放出消息,又有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推波助澜,什么事办不成。” “有趣,您怎么看,谁会赢?”方流耳朵动了动,听了一堆真假消息,问道。 “他们两人的剑术深不可测,老天爷才知道。”老猫子悠悠道。 颜青闭上眼,心神中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剑山,远远超过以前见过剑道名宿。 颜青缓缓走近,数日前身上散发的气机收敛,仅存纯粹,不见凌厉。 未见人之前,令孤子是一位舍剑之外,再无余物的剑客。 第一次见面,返璞归真。 自己等的人到了,期待了许多的比剑开始了。 颜青睁开了眼,江湖人纷纷望向颜青注视的方向。 人群为某人到来让开一条路,令孤子到了。 “令孤子你来了,我找了你六年,今日这场问剑,我期待已久,多谢你答应,得偿所愿。”颜青笑道。 “你是他的弟子吧,他曾说过他会教出一个超过他的弟子,看来他做到了。”令孤子开口道。 “果然瞒不过你,老师为赢不了你,郁郁而终,可今日我会赢。”令孤子传音道。 “你愿意多等我三天,你拔剑吧。”令孤子淡然道。 令孤子还是老样子,一件穿得很久的黑袍,佩剑剑鞘尘旧。 只有剑一直在陪伴他,他的一生也离不了剑。 回过头来看,四十年来他只练剑悟剑,似乎舍弃了许多,不悔。 十年奔波,走遍天下,十年隐居,悟剑养剑。 令孤子低头望了一下手中剑,铁铺里常卖寻常的铁剑,用的铁并非什么好铁,还比不上军伍用的兵刃。 却是自己攒了三十两银子买下的第一柄剑,却是这样的剑,斩断过不下百件传世神兵。 该回家了,江湖呆得够久了,也该放下剑,歇歇了。 “你的剑,你的人,值得我在此等候。”颜青抚摸着爱剑剑柄,开口道。 颜青心底暗道:“令孤子你最好拿出全力,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失望的我会发疯。” 众人听闻颜青话语,隐隐有挑衅令孤子,剑术不论,胆子不缺。 自大还是自信,拭目以待。 颜青望着令孤子,脑中浮现的是寻来的上百张他的画像,一一对应上,是自己苦寻六年的男人。 自他练剑起,耳朵旁出现过最多的名字,好似握剑第一日起,就知晓了此生练剑的对手是谁,要胜过他。 今日我站在他面前了,师傅击败不了的人,由我来。 他的师傅与令孤子比剑败了,败了三次,明白终生无望追上那个人。 他要一个天才徒弟,希望徒弟可以比他强,找了数年,有了颜青。 颜青的野心远超他的那位师傅,习剑术,在击败自己师傅后, 绝不会止步于此,他要超越令孤子。 天下第一剑只有他才佩拥有,人与剑名副其实。 二十年练剑,日夜不歇,双手皮开肉绽,他付出了一切,达到今日境界。 任何敢阻碍他剑道破境人或物无一不用手中剑斩断。 颜青心底最大的愿望要让江湖永远记住他的名字,不管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 有人告诉颜青,令孤子会出现在南岭阳城,明明对方不怀好意。 令孤子在,所以他来了。 “不要废话了,开始吧。” 颜青双目暴涨精光,目中一道剑意似囊括整个天穹,向令孤子压了过去。 “好厉害的一双剑目,非日日观云雾起伏,夜夜观天星高悬,方可撷取一缕天地气象炼入剑意,此练目之法非下苦功,方可成就。”场边一人暗道。 “这样倒是有的打,不过仅此对付令孤子不够。” “此法凶险,若稍有差错,眼毁人亡,许多门派不敢教授徒弟此法,颜青背后高人胆子够大。” 第六十四章 剑客 令孤子不退不避,持剑拄地,一片风平浪静,剑气不可侵。 境界高者看出令孤子一丈内,无形剑气笼罩,任何外来真气一经侵入,抵消。 并非令孤子内力真气比颜青多,而是剑道高,化去颜青那道冻彻骨肉的剑意。 “好厉害,这两个人必然迈入了宗师之境,引动天地之力。” “两人一身气机深不见底,难得一见的好机会。” 令孤子是个怪人,自入江湖起,明明有一身惊人本事却名声不显。 直到二十年前,世家们在西山太湖举办了江湖第一届天下论剑大会,剑术名家齐聚。 一个怪人横空出世,击败十数位一流剑客,当时已夺第一的端木广上场败白。 惹的老一辈出手,没想打到怪人再败丁靖,徐腾,谷铖三位北方剑术宗师。 他的年纪,剑术傲视群雄,剑界诵其名,自此屹立于剑道绝,。 令孤子此人不开宗立派,不贪图享乐,只一人着灰衣,持铁剑,浪迹天涯。 颜青出剑,为此刻,鞘内不知积了多久的剑气显现世间。 寒,地面突现寒霜,花草结冰枯萎,不留生机,溢散的一丝剑气威力可怖。 场外观战江湖人潮顿时看呆了,明明没有平时常见的招式交手,是剑意的对碰 境界弱者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那些名门子弟及散修的高手看出了一些东西。 颜青对令孤子能轻松接下一招目剑好不奇怪,师傅的对手就该有这样的本事。 “寒螭,剑身用三十斤海底玄寒铁打造,本是铁血堡大堡主倾尽一堡之力,欲铸出一柄天下神兵,可为了熔化这块寒铁,花了十年,十年剑成。” 颜青放开压抑许久的气势,寒气、剑气,杀气混在一起,通通涌向令孤子。 令孤子见此,无动于衷,好似滔滔气势不存,波澜不惊,直至风平浪静。 颜青左手一吸,空中丝丝寒气入手,掌心一缕寒芒如游鱼一般划水,道:“你不拔剑么?瞧不起我。” “没想到颜青的剑气竟练到酷寒至此,有趣,有趣。” “这样才有的打,颜青不要令我失望,拼尽一切也要逼出令孤子的本事,才不枉我走这一场。” “令孤子你也有今天,当年你杀我兄弟,灭我门派,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你下不了山了。” “颜青,不要再挣扎了,你的师傅赢不了,你也一样,乖乖听话,离开我,你永远成不了第一。” 江湖用剑的太多了,天下剑道高人独占半壁江山不为过。 要成一流剑术高手,江湖人眼中你至少要精通一门上品的高明剑法,登堂入室,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十年不够,二十年勉勉强强,这还是根骨尚佳,差一点,花十倍百倍汗水去追。 这是寻常剑客的一生,握剑始,照本宣科,先练个形,悟性不差的侥幸得个神,要想做到形神兼备,难上加难,百里挑一。 剑术,剑法,先人们披荆斩棘,创出了多少庸人穷尽一生才有幸一观那一瞬剑术风采。 百家手段法门繁多不足以形容一分,剑术之强,唯人中之雄,方可掌握一丝剑道万般变化。 “吾有幸观海三年偶得一浅招,闭门造车,请指教。” 颜青左手一挥,剑掌破空,寒气更涨三分,天地间一只大鱼跳出水面,不在乎,自在,自由,大海在下,天空在上,任其畅游。 令孤子依旧不拔剑,手提连鞘长剑离地,似缓实疾,剑身转了一圈。 “不对,是快,快到我们仅凭肉眼看不见,那些高手不是用眼看招式,而是用心。” 令孤子眨眼间在空中留下了大小六十四道圆圈,消弥来袭如海啸一般绵绵剑气。 来袭剑气或快或慢,或轻或重,或明或暗,或阴或阳。 一路拦截,剑气冲锋陷阵过来,精疲力竭,再也过不了令孤子以逸待劳的护体真气。 颜青双眼一眯,令孤子的实力深藏不露,几番试探都未奏效。 这条自己一眼望不穿的大河,阻了道,自他踏上剑道那一天起,就明白避不过去,更不愿避。 此时此刻,颜青明悟自己日后的剑途在何方,在眼前人,必须击败他。 一旁观战的落魄剑客,若有所思,独自一人离家出走,少不知道,磕磕碰碰,随波逐流,来到这里,见到这一幕比起家里的多位供奉远高一筹,比起自己老师的剑术更强。 他的家境优渥,迎来送往,年纪轻,没人避着他,看的多,听的多,自会比常人懂得东西更多,闯荡江湖以来,总能看出些对方出一手间隐藏的一些东西,所谓杀招绝技,逃得一命。 颜青右手攥紧剑柄,再加一分气力,剑身突现冰霜,寒气如潮,看令孤子接不接得下。 先是掌再是剑,一样的剑法,表面不起波澜,底下暗潮流涌,变化无穷,咄咄逼人。 剑气意不断,则气不断,气不绝,则意不灭,显露了颜青此套剑法精髓的十成十威力。 万道剑气随颜青心意成海中巨鱼,两股剑意为目,剑气成鳞,有了一丝神采,大鱼活了过来。 颜青一式剑招显露了纵横天下的本事,真正属于他一个人的剑法。 万气化鱼,待鱼化龙,算是探得了一丝天地万象变化,亘古不变,日升月落,天地永恒。 此刻这一剑将颜青面海所悟的一切,展现世间,风暴,潮汐,多位一流剑客见到这一剑,眼神首现变化,颜青认真了。 颜青多次见过师傅使出过令孤子剑术,更看过令孤子出手的详细的记载,剑招烂熟于心,却在比剑前一天忘记了一切。 颜青眼里令孤子是一位天生用剑的人,剑术好似在他面前没有秘密。 他的师傅多次对颜青说过令孤子最恐怖的地方是你永远猜不到他在剑术一途会走得有多远。 最后一次与之交手,差得太远了,才明白剑术上赢不了的绝望。 颜青费尽手段找到了江湖上有记载的他第一次出手,是在清河城一家唐记铁匠铺,令孤子在那里买剑,引起四名剑客嘲讽,大打出手。 令孤子拿着刚打出来的剑的粗胚,黑不溜秋,坑坑洼洼,却一剑劈断了神兵山庄流出的乙阴莲剑。 四人中有一人,青溪史公的公子,因他的死,江湖记住了令孤子。 史公乃江湖大豪,隐退多年,老来得子,溺爱非常,见爱子惨死,倾尽所有,招呼白道好友报仇,约令孤子在龙口溪一战。 令孤子虽受伤不轻,但三战三胜,白道骑虎难下,史公假意说放下仇恨,放他离去。 史公暗中又引数位凶名在外的黑道奸雄尾随偷袭,令孤子九死一生,史公竟拿救了令孤子一命的无辜村民逼其现身。 那一夜,一座无名村子死了不少名人,令孤子一剑灭贼传遍江湖。 事后史公恶行一一暴露,与之交往的众人急于撇清骂名,所谓经营一世英名一朝丧尽。 颜青虚虚实实,该来一手实的,欲消耗令孤子精气神,趁隙而入。 令孤子见此手中剑出鞘半寸,一道纯粹剑气冲出,剑气通晓诸般剑式,在天地间游走。 令孤子随手一挥出的剑气似有灵性,锋芒慑人,众人心头重了几分。 剑气犹如古时疱丁在向人炫耀高明解牛技法一般,一剑落下,砧板上的鱼,顺着鱼身剔骨去刺,只为众人呈上一盘开胃鱼生。 剑气大鱼灵性的剑意自是不愿消散,挣扎,大鱼周身剑气虽被斩断,但藕断丝连,缓缓欲聚。 令孤子熟视无睹,任由半空剑气纵横,大鱼临死一击,威力再涨三分。 剑气愈战愈勇,如大军乘胜追击,大鱼气势一泄千里,束手无策。 大鱼终究坚持不住,剑意溃散,剑气飞溅,向着周围江湖人当头罩了过去。 前面站着的高手仅凭护体真气轻松卸掉溅过来的气劲,犹有余力护住身边人。 有痴迷剑道的武痴,得见大道,不顾剑雨伤害,全部心神放在场中的两人,不放过场上的任何点滴变化。 人群后面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江湖人晓得剑气厉害,可不敢小瞧这些剑气,鼓起全身真气才险险挡了下去,脸红气喘。 众人认识到颜青与令孤子两人的实力,高手,比以前见过的高手还要高。 武功没到火候的江湖人,心高气傲,不将剑气放在眼里,一交手才发觉剑气威力大得出奇。 为了保住脸面,手段尽出,压箱底的杀手锏也纷纷露出,还是手忙脚乱,衣衫破损,狼狈不堪,丑样百出。 远远在后面还没弄明白前面发生何事的江湖人见前面人的狼狈相,脸色不变,心底却暗道自己运气好,没有出丑,先前嫉妒对方占了好位置,感慨报应到了。 没过一会儿,人群中有人低语,有人嘲笑,有人疑惧。 话中句句离不开前面的人武功练不到家,脸皮厚强占位子,还有什么脸面继呆下去。 “你们谁自认有本事,上前一试。”一人忍不住对方嘲讽,反驳道。 后面有人挤上前去,见到刚才被人挡下的剑气射向地面,洞穿了脚下土地,不知几丈。 在场各位江湖大豪相继出面,劝阻了躁动起来的众人,平息了一场风波 各名门大派一方不在乎身旁乱象,瞧不起散修,心神放在场上两人。 第六十五章 心思 颜青对数招试探无果,心如止水,令孤子如此,不负期待。 众人见颜青脸上不见丝毫颓败之色,反而双指夹住树上飘下来的一片落叶。 颜青随意剑指一掷,竟一举飞过十丈刺向令孤子胸前。 叶子一进令孤子三尺,叶上剑气丝丝裂开,令孤子身上剑气一压,叶子停在空中。 颜青手一挥,叶子一瞬间竟由枯复生,翠绿欲滴,违逆天地至理。 叶子燃尽了一生,剑气再起,另一股浑厚无比的真气加入,常人百年功力一招,昙花一现,刺破了令孤子护身剑气。 颜青一刻不停修习的天变六气心法,杀手锏显出绝杀之威。 此功胜就胜在逆转生死,甚至是人,时间本就是世间最无敌的功法。 观战的宗师看出颜青出手凶险,心生惊讶,好狠,小看颜青了。 直面天地间大恐怖,大绝望。 颜青心中杀意满满,逼令孤子出剑。 令孤子手中的剑鞘动了,妙至毫巅,剑鞘就停在叶子前方,四分五裂。 颜青后手再现,叶毁剑气尚存,隔空交手,令孤子剑鞘底有了一丝裂缝。 叶子上附着的剑气源源不绝,誓要逼令孤子拔剑。 颜青站在大地,人如剑,生出一股无敌剑势一往无前,不可一世,众人后退。 令孤子不退,反持剑鞘向前一刺,两人第一次硬碰硬。 令孤子左手顶在剑柄,一道剑气,眼底有剑影闪现,霎那间,一股刚猛剑罡直冲天际。 剑罡撞上颜青的无敌剑势,僵持,颜青竖剑在前,指抚剑身,天地六变,风云相随。 地上落叶活了过来,剑客人化剑,迎敌, 颜青天地六变,已达第五变, 借来一时天地之力,灌入空中乱叶,几比利刃锋锐。 令孤子灰衣上生出重重剑气,群叶即使灌入再多真气,也入不了令孤子身前一尺。 空耗颜青心力,落叶终究承载不了两人空前激烈的隔空交锋,碎了。 令孤子不动剑,仅仗一身凝练的剑势击碎落叶, 心知颜青与过去遇到的人不同。 痴迷于剑的人太多,抛弃外物,斩情断性的不少见,绝情绝性的人不是没有。 颜青不同,他是捡起,一切让剑更快,更强的法子他都会去学,只为第一,赢得胜利, 外人只会看到颜青的花样多迷人眼,不管是轻视还是高估,必会给招惹他的人惊喜,不过这与他何关, 他是令孤子,一个懂点剑术的人罢了,持剑驻地,见招拆招。 颜青也停手了,刚刚那一瞬,窥到了一角,令孤子的剑术在他之上。 “颜青这几手有些意思,有点贯通百家的味道,天才吗?可惜了。”观战人群中一人暗道。 “第一招的目中剑似乎有太微门的入门剑字诀影子在里面,接下来的一手剑气化形也有不少剑术门派功法痕迹,不过还是比不过天变老道的独门心法,天变六气果然霸道。” “颜青此人是故意暴露出来这些东西,但令孤子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剑我看不透,好像只是反反复复在挥剑,没有什么当世剑法痕迹,莫非是剑道返璞归真的境界么?”萧禄回味两人交手间显露的剑术道。 “返璞归真我在一位长辈身上见过了,有点像,颜青已使出了六成力。” “六成么?”萧禄惊道。 “可能更低,我亲身领教过颜青的剑法,从未想到剑气竟会有如此变化,阴阳,生死,皆在一剑之内,那一次中剑我痛彻心扉,那滋味我永远不会忘记。”赵信摸过胸口,伤口好了,当初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平静道。 那年赵信游历江湖途中,在一座小城,偶遇颜青上门挑战,剑势凶残,闻所未闻,赵信怀疑他走火入魔。 赵信已记不清当时出手的原因,是看不惯颜青盛气凌人,还是容不下剑法危险。 与他一番交手,结果是身中数剑,在床上躺了三月。 他永远忘不了中剑那一瞬,瞥见的颜青那双眼,那是对剑的执着,舍剑之外,再无余物,离入魔不远了。 赵信走的是极情于剑,人之喜怒哀乐,皆在剑中,但颜青走的是另一条路,走的很远了,斩断七情六欲,唯剩剑心,唯留一剑。 赵信直觉告诉自己两人的交手远远没有出全力,至少颜青没有全力。 面对咄咄逼人的颜青,令孤子更强,剑术比传说中更强,深知颜青剑气奇诡寒意的麻烦,一旦入体,与体内真气纠缠不休,极难祛除。 若非家长辈出手救下他,及时帮他逼出剑气,因祸得福,洗练了一番真气,真气因此更加纯粹。 他不痛恨此剑的凶狠,没有太过怨恨当初用剑的人,只恨自己无力,不愿再次发生,所以比从前更勤勉练剑,这次不是萧禄邀请,他不会外出。 “大哥,是不是惊涛劲,这不是巨鲸帮的鲸息功里的变化吗?”庾泽暗中传音道。 庾家是江南的地头蛇,自会是与外海势力打过交道,更别说巨鲸帮在外海势力排得进前十,麾下数十个小岛。 巨鲸帮远离陆地,上千大小船纵横海外,人多势众,只是贩卖通行旗帜就收取了大量过海银,更不用说黑吃黑。 巨鲸帮吴姓先人来自中原,遭敌人追杀,流亡外海,一日,遭敌人船队包围,遇巨鲸浮海,现大漩涡,逃脱生天。 事后吴姓先人捡到一墨玉石碑,上面记载了一篇无名内功心法。 多年后,吴姓一族出了一位大宗师,短短十年,东征西讨,打下了巨鲸帮。 巨鲸帮有了秘传鲸息功,吴氏高坐帮主之位,凭借地利,海战难有人敌。 “小弟,你没看错,从他的剑法看,他的惊涛劲怕是已经大成了,阴阳合一,大海无量,离圆满尚缺一步。” “大哥,若是他在海上,光凭这一手剑术,他就能令船毁人亡,可怕,吴家年轻一辈没有人做到。” “小弟,又错了,吴家老一辈中仅有两三人勉强达到,不过小弟你该关心的地方错了。” “哪里?” “大哥的意思是要你看一下令孤子的脚下,藏着大秘密。”庾溪见小弟着急样子,回道。 “奇怪,为什么颜青的剑法变化路数会有雷门暗器的影子?颜青有些门道。”吴涯暗道。 对颜青会自家入门剑诀的事毫不在意,他从某人的口中已经知道颜青的另一层身份,曾是太微外门弟子。 令孤子的剑术极简,不求外物,只求剑气纵横,剑不受拘束,上下三千年先人剑理、剑论、剑经、剑法如繁星,令孤子只取一瓢,返朴归真。 外人眼中令孤子见招拆招靠的是他一身纯厚内功,这才是令他最心惊的地方,冰山一角,云山雾罩,不见真容。 “难道颜青精通百家武学的传闻是真的吗?” “太微、巨鲸,雷门,这些门派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门派,自家武功绝难外泄,颜青为什么会这些武功?”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颜青竟然会这么多功法,上品之属,我要赔死了。”花了大价钱押在令孤子身上的赌徒气道。 “颜青为什么还不真正出剑,耍这些花招干什么,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令孤子。”孙羽打量场中情形问道。 “他似乎不太想显露自家真正的功夫,有意思,天变六气,天变老道的本事,看他出手的样子,火候十足,莫非他是那个门派出来的人?”钱河看出了些东西,猜道。 “男子汉大丈夫,江湖人藏藏掖掖,不痛快,不痛快,自家本事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是不是钱兄?”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至关重要之处?成王败寇,江湖人只在乎胜者,令孤子他到现在还没离开过原地。” 钱河等人一听此语,看了一眼,心神大惊,众人见颜青花样百出的先手,声势惊人,竟忽略了此等重要细节。 “老了,老了,江湖代有新人出,大意了,令孤子已入大宗师了。”一拈着长须的老头对身后一人唏嘘道。 “老眼昏花,错了,姑娘说的对,不是我们该掺和的,走了。” 老头摇头,转身离去,暗道:“自己实在太大意了,接了这么大的麻烦事,算了,犯下不该犯的大错,大不了退隐江湖,自己果然老了吗?” 跟在老头后面的年轻人,不忘回头再看一眼,咬牙发誓,自己一定会追上他们。 第六十六章 问剑 在场多的是剑客,对剑喜爱的门派年轻弟子,还沉浸在颜青显露的一手高明剑法中。 在师门长辈的提点下发现了令孤子奇处,大惊失色。 场上颜青脸色变了,剑眉一皱,暗道:“看来再多的试探也无用了,这场比剑自己不抱着必死的念头,赢不了吧。” 心生死志,颜青身上的气变了。 天变六气心法,神鬼莫测,无人知晓是谁所创,因人而异。每位修习的人,由人心性、根骨、功法不同,所生六气自是大为不同。 颜青一生所学,寒气,血气,杀气,剑气,生气,死气,六色,六气合一。 六股真气缠上剑身,一挥剑三十六道剑影,六丈六剑形罡气落下。 令孤子手指轻弹,明明没剑,众人耳旁却听见琴音,剑发琴音。 大剑师精习乐道,常有一剑出,琴音落。 半孔罡气剑音相持一刹,罡气消融,颜青剑招一变,三十六道剑影穿梭,反被道道琴音一碎再碎。 颜青剑招再变,六道剑气环绕周身,六股真气首尾相连成一圈。 剑轮飞出,令孤子一指剑气击中剑轮中心一点,剑轮霎时裂开,众人见颜青又失手了。 有心人看出半空的一百零八道剑气不散,心知颜青是故意如此,颜青剑一落,天上地下皆是剑影落向令孤子。 令孤子剑出鞘,出鞘一寸,空中剑气停滞,颜青一剑刺出,疾如电,势如风。 再出鞘一寸,颜青不得寸进, 剑刺进去了,挡在他前方的是一堵剑气铸成的墙。 明眼人看出令孤子是故意让颜青刺进,消磨锋芒。 颜青的剑意凌空,不可一世,却也破不了这样一堵墙。 令孤子还有大半剑未出,颜青逼不出他一剑。 颜青松手,飞身而起,一脚踢中剑柄。 令孤子出鞘一寸,剑上真气被击散,插进土中。 颜青腾空,双手先后掐出八大手印,再结天地双印,体内真气沿某路线破关疾行,身后一只无脸巨人渐渐显出身形。 与百丈高巨人相比,地上众人好似蝼蚁一般。 众人擦擦眼睛,幻术吗? “巨灵神变印。”一人喃喃道。 “此功不是失传了吗?颜青怎么会?” “颜青藏得好深,从未听过他会此功,消息传出,巨灵会那群人定会前来逼问此功下落。” “来了又如何,为了争抢功法,搞得门派四分五裂,如今的巨灵会何足挂齿。” 颜青低头,巨人俯视脚下蝼蚁,抬起一只巨足踩下。 阴影笼罩令孤子,巨足来到令孤子头顶,巨足进入令孤子三丈,纷纷破碎,巨人失一足。 颜青真气顿失三成,维持不住巨人身形,最后一刻,颜青双手齐出,将真气汇聚巨人仅存双掌拍下。 此时令孤子一展天下剑术绝巅风采,剑出鞘三寸,轻风吹拂,斩落双臂。 “我还有最后一剑,本打算让某个人尝一尝,你的剑道达到如斯境地,不用此剑,胜不了你。”颜青半跪地上道。 “剑来。” 一剑在手,颜青还是江湖十大剑客。 “与你比剑前,我苦思多日,琢磨出半招,与你一战,略有所得,得此剑招,请接我这一剑。” 颜青身影飘摇,手中剑忽隐忽现,气机随之忽升忽落。 颜青一步一变,天地气机随人体小天地一呼一吸。 这一剑无惊天动地气象,凶险更甚之前。 颜青这手剑术,剑意由实入虚,由虚转实。 眼前天地变了,强拉令孤子进颜青神意营造的小天地。 令孤子抬头见剑境天空中万道剑影游荡,颜青的剑域。 大宗师立足之地武道神域,多少宗师倒在这一关头,颜青有了半个雏形。 剑气正与奇,快与慢,轻与重,颜青一生所习数百种剑法演化而生。 颜青,一身剑骨,天生得剑的形神意,省去常人数十年苦工,有如此大气象。 颜青正是不世出的剑道天才,身后六柄神剑腾空,天变六气,连一草一木也无不暗含剑机。 令孤子只顾欣赏着这剑境,没有阻拦颜青勾连天地之力,蓄势一剑。 此片剑之天地,流转变化,气机尽聚颜青一人,这片天地老天爷。 颜青手中剑上剑气滚滚,似大河滔滔,冲天锋芒遮盖苍穹,常人百年千年修习的内力难比。 令孤子再次挥剑了,三尺青锋,切开了天地。 颜青大惊,持剑上前,令孤子的强大,连剑心不自觉动摇了。 一身气机倒出,万道真气,前赴后继。 众人早已看不清,场中剑意,剑势,剑气,剑光。 即使先天极力睁眼望去,眼皮还是丝丝刺疼,若不闭眼,恐有失明之厄。 耳中是空中传来的阵阵惊雷,耳中嗡嗡作响。 少数强者不受剑意影响,看不全了两人出剑招式。 颜青出剑招式,剑气如潮,有心人暗暗比较,不算那些隐世强人,勉强挤进剑法上当世十强。 以颜青的年纪看,怪不得有偌大名头。 可令孤子更强,剑意强,剑势强,剑气强,颜青败得不冤。 有人忍不住,不愿错过,哪怕失明,睁开双眼,见到的是两人双剑相撞留下的异象。 两人同出一招,真气沿剑身在剑尖一点相遇,产生了不可思议异相,绚丽缤纷的光焰在剑上缠绕闪动,剑在燃烧。 颜青本欲借养剑十载的磅礴剑气困住令孤子,哪怕一会,有机会使出苦悟多年的那一剑。 颜青没料到的是自己所学所有剑法一一施尽,竟做不到哪怕拖不上一会。 可在败落的那一瞬间,颜青不甘,因无能绝望诞生怒火,剑心爆发。 最后一式,剑法尽头生出一种全新的变化,穷尽一百六十四套剑法变化,碰撞,生出嫩芽,半只脚踏入了那一境界。 颜青终于逼得令孤子出剑相拦,离开原地,不再是见招拆招。 高手一见两人原地不动,明白两人进入了新的境界小天地,以一身神意比拼,更加危险,胜负的时刻要到了,心中不确定要不要施展手段,隐秘偷观最后一剑。 吴涯师门渊博,清楚贪多嚼不烂,若受他人剑法中的印记影响太多,会乱了自身剑心,无望上境,特别是他这种有望一探剑道之巅的天才,没有必要强观最后一剑。 他明白这一点,还是有种不甘意,转身离开了。 公孙红下定决心,暗道:“公孙红,忘了当初的誓言了么?” 她默念家传心经,她强观一剑,眼角流血,再借其神磨剑。 她不顾身体能不能再继续下去,心志坚韧,永不放弃,只愿成就江湖新的女子大宗师。 老人们待在一旁,气定神闲,他们已证武道,观之无益。 方流吃多了,怕吃不消,暗道。 “偷瞧几眼,应该没事。” 在场实力不到,欲强观此剑的江湖剑客受剑境剑气反击吐血不止,不敢再窥伺。 “墨。”一字吐出,在场一黑袍遮面剑客,拔剑道。 场外江湖人发现,头顶天黑了,黑色一瞬间就降临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老人们吃惊了,也不能抵消这影响,谁外泄剑意竟有如此威力,引动天象。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待江湖人重现光明时,场上只有令孤子一人傲立原地,胸前染血,长剑滴血,颜青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光焰在燃烧,体内真气也在烧,颜青明白了,令孤子是在喂招,帮助自己踏出那一步。 或许令孤子早就看出自己藏着的那一剑,生出试剑的心思,那一剑的背后是毁灭,令孤子令你失望了。 颜青苦笑,自己明白的太晚了,付出的代价惨重至极,本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但太痛了,五腑六腑有一堆堆火在烧,痛不欲生, 颜青半跪在地,嘴里满是血味,双目充血,抓着剑柄的手青筋毕露,望着令孤子收剑归鞘,暗道:“大局已定了么?我不会认命。” “令孤子你比我强,你的剑意是我见过最强的,纯粹,剑本就该这样。你本可轻易破灭我的剑势,在你的境界面前,我所会剑法一无是处。” 比剑前颜青认为自己学了那么多剑法,一遍又一遍,日以继夜,赢或许很难,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面对令孤子再多的后招也是无用,强是不会因这些无聊东西变化。 可笑,坚信这场比剑的胜机在于最后一剑的自己太可笑了,可没想到…… 那剑上光焰如此绚丽,百花,群星,珠宝,美,江湖老人们眯起了双眼,心不平静。 “至美也是至凶,老话说的对,在江湖上,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不管是美人,还是剑。”一位历经沧桑的锦衣老人叹道。 “看来,颜青输了,能拼到这地步,颜青是那个人的弟子,我不奇怪。”一怀中抱剑的剑客见颜青气机在飞快衰弱下去,开口道。 “不可能,颜青答应过我,除了我,他不会输给任何习剑的人,怎么会?他怎么会输?”同伴的另一人不承认事实,痛苦道。 “败是每一个习剑的人都避免不了的,师傅是,我是,颜青也是,你要用你的剑赢回来。” “是师兄,我不会认输。” “令孤子,颜青又逼出了你多少实力,我很好奇。”人群中,视线停在令孤子身上久了一会,令孤子看了人群方向,视线消失了。 第六十七章 剑出 “老兄,你怎么了?”注意到身旁朋友脸色异样,黄涛问道。 “怎么可能?我竟猜错了,令孤子再强,可颜青偌大名大,怎会连三十招招也撑不住?输了,输了。”徐义心痛不已道。 在两人问剑前,徐义特意去了一间大赌场,见到两人赌注相差颇大。 徐义寻思了许久,押大得大,在颜青上押了半辈子所得,输了,眼看钱财离自己而去,悔不当初。 “你押了多少?”黄涛见徐义脸色,猜到赌输了,小心问道。 黄涛想到了徐义前几天总是往外跑,看来是去押注了。 “兄弟,你知道你嫂子管得我多严,我是省吃俭用,指头缝里攒下来的辛苦钱。”徐义哭道。 “三百两,整整三百两,皆是我从牙缝里扣下来一两两存下来的。你晓得大哥吃了多少苦,平日里我碰见爱吃的,那是一口不敢吃,你小侄子看着冰糖葫芦,只买一串。” 徐义说着说着泪水不禁流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有苦说不出。 “好了,好了,毕竟是我拉你来的,这次你输掉的钱包在我身上了。”黄涛看不下去,徐义这样回去,大嫂非闹上天不可,劝道。 “好兄弟,还是兄弟你好,大家一辈子好兄弟。”徐义连忙擦去眼泪,拉着黄滔的手,赞道。 黄涛继续道:“令孤子会赢,本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他终是比颜青多了二十年,光是内力打磨一道上哪有捷径?” “那些说服下一颗立得二十年功力的丹药,不是在黑市拍卖会有么?”徐义问道。 “你敢吃,医家疯子弄出来的禁药,吃一颗,要去半条命,废去日后破境机会。” “真正一颗大补丹药是稀世奇珍,出一颗惹多少高手争抢。” “颜青再天才又如何,怎么赶得上多了他二十年的令孤子。” “天变六气法果真奇异,化为剑招使出,施展出来如传闻中一样厉害,颜青的师承是……”有人看清了两人剑招变化,疑道。 “刚刚一招颜青是不是用出了先天一气剑诀,形变了,但神没变,没错,是一气剑。” “师父向我说起过数次,对一气剑诀推崇不已,淬练剑气,求真求纯,体语剑意大有好处。” “九天一气,气衍万千,万变不离其宗。” “赵信,你家曾有人得了那里的传承,想必其中有那先天一气剑诀吧?”萧禄问道。 “是,家祖另有机遇,得来半卷,顺着蛛丝马迹,又寻来剩余半卷,我有看过,不会有错。” “颜青在这先天一气剑诀上已大成了,剑气、剑势,剑意相辅相成,剑术浑然天成。”赵信熟读过那卷先天剑诀的手抄本,一眼看穿了颜青的剑招中的数十变化,回道。 “剑宗流散出的功法,先天一气剑诀已属一等,一气三道五行八衍,光是一卷剑诀就藏有一十六门剑术传承,无一不是上品。”萧禄回道。 “听说你家就收藏了先天剑诀中的天、地、金、木、土几篇,一气剑诀怎么到他手上呢?” “他的师傅想必去过那里,家里早有人猜测某人得了传承,未没消息传出,十五年前那人销声匿迹后,没想到教出了颜青。” “你家没想法子收集全先天剑诀?听说里面有一条按部就班,三十年成就大宗师的法子。”萧禄问道。 “不强求,听说我二叔对剑宗着迷,一直在外奔波寻求剑宗功法,不过运气不好,没有大收获。” “反倒家里的长辈机缘巧合从别处得来的一些,当时得到的就不全,家里有人推敲试图补全。”赵信随意回道。 “先天一气剑诀是好东西,即使颜青活下来,有人也不打算放过他,你不管管,他身上的秘密还有不少。” 萧禄回道:“他身上因果大,我一人管不了。” “还有你萧家三公子管不了的?” “颜青莫非是那个人的弟子?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找到了。”人群中的一独目瘦高个见此,暗道。 “好,今日一见令孤子前辈剑术通玄,可否容小人讨教一番。” 此时,江湖人听到传来的话,望了过来,一人持剑而来,一步十丈,人群分开。 一席白衣,远道而来,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 “是谁?” “不认识,败了颜青,还敢向令孤子问剑,此人不知夸他好胆魄,还是无知无畏。” 此人佩剑出鞘,与寻常长剑大异,剑身薄如翼,透明无瑕,剑纹精美绝伦,剑格处云纹鼎饰。 “此人手上的剑好生奇怪,这是什么剑?” “这么薄,看样子撑不了几招,境界悬殊,尚可,境界相差无几,找死。” “若世上有承受住两位宗师功力的,还能打出如此薄的利剑,绝非金铜等料。” “远超利器,凶器无疑,必是一柄绝世神兵。”一剑客摸着心爱佩剑,低头道。 “没见过,《名剑谱》每一期我都没错过,我肯定没见过。” “少见多怪,世间神兵无数,少得只有伯乐罢了,太多名剑沉沦。” “仔细看,剑上靠近剑柄的地方好像刻着什么字,是剑名吗?” “古篆,似乎是无相二字。”另一人努力睁大双眼,不确定道。 一旁颜青五脏六腑阵阵巨痛,见令孤子不出剑,努力调息,还有一丝余力。 面对意料之外的剑客挑战,令孤子无动于衷。 来人双目精芒一闪,一剑挥出,汹涌白色剑气扑向两人,问剑开始。 令孤子伸出一掌,一翻轻松纳下剑气,五指合拢,剑气消散。 颜青艰难调起一丝真气,勉强没死,瞥见令孤子应对,道:“不可能,令孤子体魄不可能这么强。” 场边江湖人大吃一惊,令孤子的体魄远超众人想像。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怀疑自己眼花了。 因为令孤子的前后左右出现了四道灰衣人影,凭空出现,无数高人皱起了眉头。 面容僵硬,周身裹的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皮肤惨白,气机晦涩难明。 在武人眼中,未知就是最大的危机。 胜负既分,意外不约而至。 观战高手们有的皱起了眉头,一脸郑重,有的嘴角上翘,喜不自禁,有的忐忑不安,一脸苦色。 不管他们心底如何想,颜青不堪再战,令孤子对问剑之人不发一言,从始至终,没有开口。 “退下,这是我与令孤子前辈的问剑,不许你们插手。”白衣人望着四道人影,心知谁叫他们来的,开口道。 一开口,众人弄明白了一些人,一个词二代跃上心头。 白衣人既然清楚他们的来历,随意指使,必是家里给他安排的护卫。 仅凭他们显露的身法,武功高绝,对方背景深厚。 既然有人白白出手,好机会,能逼出令孤子的更多实力吗? 四道人影出来前接到了上面的严令,不惜一切保护好白衣人。 在白衣人用剑指着令孤子那一瞬间,杀意出现了,他们不得不出来。 即使他们要保护的人习武天赋极高,年纪轻轻不下于成名几十年的高手。 可令孤子不同,境界之高,剑意纯粹,全力出手,大宗师以下无须一剑。 若出手晚了,白衣公子伤了,他们四人难以活命,因此不顾公子吩咐。 四人袖中剑滑出,同时出剑,气机相似,自小修习同一种功法,剑大小各异,长短不一,道道剑气泛滥。 四人下定决心,剑出无悔,剑气铺天盖地,四面八方而来。 周围树倒草倾,赫然是宗师,观战的江湖人见状纷纷施展轻功逃离此地。 艺高人胆大的大有人在,方流隐形匿息,没人注意到他留了下来。 剑客们大呼痛快,不惧死,剑道一途哪有懦夫立足之地 没有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欲借此磨砺剑心,印证往日所遇疑难。 令孤子对四人联手,刹时剑阵勾连,迈入人剑合一境界,视若无睹,无人可知其心中所思。 江湖人惊叹这不知名剑阵,来历不凡,竟做到四人如一。 看气机,四人功力可叠加一人身上,随手一招蕴藏百年功力,岂不是到了大宗师门槛。 令孤子低头抚剑,幼年得一道人授剑,第一次见人练剑,痴迷其中。 自握剑第一天起,少年无一刻不在练剑,梦里想着剑,练着剑,白天黑夜离不开剑。 自觉剑术已成,离开家乡,试剑天下。 令孤子剑出如龙,天下无一合之敌。 走遍江湖,与众多剑客论剑,后来留手越来越多,令孤子更孤独的了,隐世高人难寻。 自己的剑有多久没真正出鞘了,今日也让剑一游天地。 令孤子苦苦压抑一身剑意倾泻如海,剑出鞘了,撼天动地。 第六十八章 发现 此剑意一出,汹涌剑气通天彻地,剑意帝者,高高在上,唯吾称尊。 身临此地,众剑拜君王。 四人自认凶猛的剑气,如桀骜的臣子遇君王,无奈叩首伏地,一令退散。 四人手中剑在哀鸣,剑不得出,出则必亡。 四人早已铁石心肠,不知生死,不知恐惧是何物,却撑不住此刻一人之下剑势,剑碎。 剑气反噬来得太过剧烈,剑阵破碎,剑断人飞。 白衣见势不妙,身形飞退,保命要紧。 令孤子一剑出,世人见到何为剑术霸道。 白衣一见令孤子这一剑,心中认定了绝不是其对手,再练二十年也白费。 以前的自己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此次自己向令孤子出手,自取其辱。 原本以自己岁数,迈入宗师境界,一个天骄少不了,天下何处不可去,何人不敢战。 原来世间有人可以使出这么强的剑术,宗师间也有这么大鸿沟。 令孤子身上之前有意拘束的无穷剑气,不再拘束。 剑意高悬,本心,一息间侵蚀天地间万物。 天地在下一刻失色,观战众人眼中所见,黑白,浑身僵硬如土石,动弹不动。 令孤子一剑定万象,翻手间改天换地,众人的生与死,尽在一剑之念。 明眼人眼里如此惊艳绝伦的一招仅仅出了半剑,剩下半招又是多么石破天惊。 一里外的江湖人感受到剑意引发出的剑风等,令孤子剑意一路高涨,仿佛没有尽头。 强撑着的江湖人站不稳,退了,有人不退,剑客居多,宁愿受伤,不愿负剑,剑客的心是骄傲的。 见到风云莫测的景象,心生退意的人比比皆是,一步退,步步退,退的迟了一点,跪倒伏地,不计其数。 不少剑术高手见此波澜壮阔之景心底想到了话本中描述的神,原来剑道达到不可测境界,凡人成神,不足挂齿。 退到山脚的江湖人,一时半会理解不了这样的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剑怎能令天地失色。 前几天上官傲与欧阳治两大高手的比斗也没闹出这样的大动静,不过是毁了一座楼,摧城坼地,见识浅了。 众人心里充斥着疑惑,恐惧,无力,令孤子剑术强大到这地步了么? 剑神,剑仙,剑尊,今日过后,令孤子名号或许要加上一个。 有心大的江湖人想的是日后与外人说起这场比剑,感觉怎么夸大也不为过。 留下来的一流高手们站在最前面,此刻全力运功抵御袭来的剑气。 仅仅三四成剑气就横扫全场,后退,气得人破口大骂。 令孤子一剑破阵,四人明知不敌,执意起身,拼上一切,以四人死换一人活。 一旁颜青早早从心躺了,令孤子对自己出了几分力,听天由命,无力反抗。 令孤子放任白衣下山,只因在他身上见到了一件熟悉的玉佩。 “故人之子么?他还活着么?。”令孤子第一次开口道。 四人见到白衣远去,放下心来,强提功力,祭出燃命秘法,阻上一阻。 秘法后果立显,气血枯竭,将全身功力涌向天地,冲开束缚。 一层三寸血光护体,堪比半步大宗师。 令孤子任由四人运功,不将四人身上变化放在眼里。 剩下半剑递出,如鸟归巢,剑气纷飞入鞘。 剑入鞘一瞬,完整一剑递出,万道剑气凭空出现,穿过四人全身。 血光尽消,人体破碎,令孤子三十丈内光秃秃的,不存在一丝生机。 颜青活了下来,看样子是令孤子救下了他。 颜青不解,望见离去前令孤子双眼一刻,懂了,下次问剑。 外人眼中明明再递出一剑颜青必死,令孤子却没有再出手,众人不解。 令孤子知道颜青还有出一招的力气,不过生死为代价,不到时候,这一剑以待日后。 令孤子径直离去,留下的江湖人沉浸在刚才惊艳一剑,还没有回过神来,没人有胆量阻拦。 高手们一窥令孤子的剑道,各有所思,如何应付这倾世一剑。 方流双目幽暗,黑渊,深不见底,一丝光芒闪烁,几欲破开黑暗,黑暗翻滚。 方流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忍耐不住,再次动用鬼神之眼,拓下两人的剑道神意,令孤子的最后一剑,可谓剑道大风流。 吴涯一睹两人的剑道境界,心神大受震动,从未见识过的剑术。 运转家传观照经,择取三分神意磨心中剑,也大有裨益,闭眼以心悟剑。 剑术似舟,剑法如海,剑道惟一,他只愿取一瓢水。 公孙红睁开了双眼,血丝密布,即使靠着家传心经,才勉强定住险些失守心神。 令孤子剑道太高,付出了不小代价,经络真气混乱小伤,成功一观两人剑法,记其形,得其神。 骆霆当时观剑,天赋异禀,一一记下,悟剑,梳理自身所学。 两人的剑道高深莫测,太过沉浸其中,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剑心动摇,境界不稳。 骆霆脸色阴沉,停下悟剑,调整气息,两人剑法留有他们的太多印记,与己不合,一味强求,舍本逐末。 骆霆明白强观只会令自己剑心蒙昧,徒留破绽,不再记剑,另有一番收获。 在场剑客也多有所得,却有怅然若失之态,剑道浩瀚,难取一瓢。 颜青嘴角血迹,衣衫破烂,披头散发,手中剑早已不知去向,身上破破烂烂,污血满身,狼狈不堪。 颜青之前眼中耀目的光彩也淡了下来,摇摇晃晃下山去了。 有江湖人见此情形打算阻路,颜青随手一道剑气,对方连兵刃都没拔出就倒下了。 吓得心怀不轨的众人一动不动,任由颜青下山。 “破而后立,有意思,颜青若能活下来,又是一个大宗师。”一剑术名派掌门抚须,开口道。 “赵掌门,颜青此人心高气傲,横行霸道,招惹了许多人,以前他剑术高,自是无人敢惹,如今重伤在身,若是没人保他,下场难料,你不出手搭救?” “不急,不急,不到时候,再说了在场的打同样心思的人可不少,先出头的,老夫可抢不过。” 远处的江湖人听到动静小了下来,猜测胜负已分,陆续返回山顶,打听消息。 上山江湖人一看见颜青失魂落魄的样子,清楚胜的是令孤子。 颜青对众人神色,无动于衷,默默走向山脚,有挡路的,随手一道剑气打发了事。 颜青身上的气机奇怪至极,明明体内真气点滴不存,剑气来回涨落,外表上看不出来。 颜青似乎来到了新的境界,对剑的领悟进入新的天地。 颜青比以前更危险了,以前十招方可拿下的人,现在一招决生死。 “令孤子,我还没有输,等着吧,我不会再输。”颜青,喃喃道。 “颜青败了,也是赢了,在剑道上再上一层,看来一段时间内我赶不上他了。”赵信见颜青境界即将破开,冷静道。 “颜青虽说还有一招后手,但用出必死,令孤子放过了他,从气魄上看,他不愧是用剑之人中当之无愧的强者,无惧后来者。”萧禄回道。 白衣公子逃出数里,惊魂未定,遇上剑侍。 公子一试令孤子剑术,故意支开剑侍,上山问剑,败了,脸色难看。 装作无事,不等剑侍开口,转头走了,回去再练剑百万,非胜不可。 第六十九章 “莫忽略了令孤子的体魄,比起那些千锤百炼的炼体宗师,一点不弱,不,或许可与他的天人一般剑术一争高下。” “世间又有多少人可在两道练至巅峰,颜青输得不冤,世人。” “令孤子年纪不比我家老祖大,其剑道境界连我家老祖说了一句道高在天。体魄坚韧如此,我见过疯魔之徒,刮骨去肉,再以真气一丝丝修补,一遍又一遍,不会常常以剑气淬体吧。” “我试过一次,那种刮骨去血之疼,我再也不敢试了。”萧禄一想起当时淬体失手的惨状,身上疼痛未去,苦道。 萧禄是曾在一本残经上看过剑宗有过一道法门。 习剑之人依心法淬炼剑气的同时,撷取一丝丝剑气,入其窍穴,淬炼体魄。 稍有不慎,痛彻心扉。 突发奇想,萧禄想试试看,心法,没想到剑气刚入体内丹田,未至各处窍穴,途中溢散一丝,伤及经络。 那种钻心之疼,死人不在话下,躺了月余,缓过来。 那还是萧禄自幼服食补气血丹丸,体内药力入肉,好得快。 “或许吧,当初你叫我一起试,我信了,跟你一样下场。”赵信回首往事,作死太多,叹道。 “说令孤子强在何处,强在体魄,强在剑术,强在剑心,强在境界。或者说令孤子这一人太强了,即使有没有剑在手,颜青还是会输。”赵信眼中流露出复杂意味,开口道。 令孤子似有意在无数练剑之人眼前一一施展所悟,剑势冲霄,落地,一条通天剑道屹立世间。 有天资聪颖的,福缘深厚的,或从中悟出令孤子的剑道,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赵信扪心自问,天下剑客间少有令孤子的胸襟吗? 赵信见过令孤子出手,自己还有胆量向他问剑吗? 不敢向强敌出剑,愧对自己的剑心,宁死出剑无愧自己的剑。 “你看懂了令孤子刚才使出的那一剑吗?近乎无瑕,反正我看不出来历,前辈自创的剑招么?”萧禄见好友脸上异色,猜到其心思,故意问道。 萧禄常呆在自家的藏书楼,什么杂书都看,过目不忘,萧家有天下最多最大的书楼。 萧禄见识广博,将所看到的两人剑招与所学的家学中剑理对照,看出了一点东西。 “那种锋芒非人所为,庸人学之,自寻死路,近神剑术,万法万象,一剑破之的境界。”赵信见萧禄担心自己,回道。 “你放心好了,我没这么脆弱,剑道有令孤子前辈在前头,是所有习剑之人幸事。” “大哥,令孤子是不是已将人之精气神三宝融为一柄神剑,此一剑已入大宗师之境呢?”庾泽问道。 “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庾泽见大哥迟迟不回话,担忧道。 “小弟,对前辈那一剑,我无话可说,我能说的是即使在大宗师中能使出这样一剑的人少之又少。”庾澄回道。 “大宗师无不是天下高人,家里常年守在祖地的老祖或有几位在世,反正我没亲眼见过,江湖上又有几人有幸见过真容,我又如何说?”庾澄摇头道。 庾泽继续道:“那颜青今日活了下来,还有机会翻盘吗?” “没有,他与令孤子间的境界差太远了,剑术体魄好说,那一颗剑心破而后立太难了,如何胜过心魔,难上加难。” “有一种可能,除非他是老天爷的私生子,运气好到天材地宝随他捡。再有高人不惜性命赠送百年功力,摔下悬崖习得绝世剑法,马马虎虎可以一试。”一旁庾溪拿剑侠话书中常见的片段取笑庾泽道。 “钱兄,你是我认识的人中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你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白活了。”孙羽想起往事,问道。 “吓到了,孙门主胆子没么我见到的这么小吧。” “我这臭脾气你也清楚,不愿服弱于吾之人,因此得罪了不少小人,老门主找过我很多次,劝我收收敛脾气,能屈能伸不失为大丈夫。” “你的性子我看是改不了的,改了就不是你孙羽。”钱河笑道。 “今天我口服心服,令孤子的年纪虚长我十岁,可他的剑道境界,我是望尘莫及。”孙羽神情落寞,叹道。 “孙兄,何必叹气,令孤子在剑界是千年一见的奇才,可论起弓箭,你也不差,直追江湖第一人,不过是他比你先行一步,你会追上他。”钱河坚定道。 孙羽自创的飞仙九箭弓诀,江湖少有的一品弓箭法门,箭箭气象不凡,衍化万千,从未有人全部挡下九箭。 《百晓生》评其江湖第一箭,虽说江湖人习弓者少,那也是第一,多少江湖人求一个而不得。 “不,我练过剑,知晓与他境界相差甚远,他用那一剑斩我,我逃不了,九箭何用?”孙羽叹道。 “你的九箭,妄自菲薄,他也会中你一箭,再强的体魄,也会重伤,若是你使出最后一招,可能是同归于尽。”钱河肯定道。 孙羽从小自负,知练剑不成,成不了天下第一,又去习弓箭,进境神速。 孙羽不甘,一直推敲用剑之法与箭法融会贯通。 第八箭,就是孙羽的尝试,以一宗师剑客试箭,三十步内,挡不下,二十步内,躲不开,十步内,共赴黄泉。 一箭似是剑客刺出绝杀之剑。 “我第一次听到令孤子一剑斩江的故事时,不信,我孙羽不弱于人。” 钱河好笑,不知说孙羽是自大,还是无知,自己做不到,别人也做不到。 “我不是第一次见令孤子,当我见到他时,他的剑术已达通神境界,击败数位名宿,我想世间何人可败他?我练剑何用。” “这样气馁可不像你,我眼中的你不惧任何人,哪怕不敌,从不缺勇气。”钱河开口道。 “过了这么多年,这一剑出,我还是破不了。”孙羽落寞道。 “孙羽,若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日后无须再问我。” 钱河继续道:“今日我再说一次,你孙羽在弓术上的天赋,江湖无人出其右,日后成就不弱于令孤子,天下第一弓名副其实。” “再说了,你的弓术出神入化,一旦破境,由术入法,以法入道,江湖上谁与争锋。” 钱河见孙羽听完后,还是一副心气被夺的样子,浑浑噩噩。 钱河心底暗道一句废物,烂泥扶不上墙,凭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孙羽不成,找他人吗?自己先前的谋划要不要改一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千万不要令自己成了那只螳螂。 “钱兄,无须再言,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破境一事遥遥无期。”孙羽眺望远方,眼神空洞道。 “谁看清了令孤子刚才一剑,给大家讲一讲。”一江湖人离得远,没看清,忍不住问旁边人道。 “没有,太快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招,剑气纵横十方,举目望去白花花一片剑气。” “你呢?”一人拉过身旁陌生人道。 “没看清,我只看到令孤子剑入鞘,没看见剑出鞘。”被问话的人如实道。 “那你有脸对我说自己是西湘一阳剑,西湘第一人,西湘是没人了么?” “我自认没看清,令孤子的剑招是任何人可以看得破么?” “你又看出了多少,你为什么不向大家说说?” “那剑招一出,可谓惊天动地,飞沙走石,谁看得清?不要动手。”一人见两人要动手,连忙劝道。 “以前剑谱上令孤子的剑才名列第八,可惜出手次数少,近十年更是少有出手,今日一战必入前三。” “未必,天下前三的剑客,哪个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高手,剑招。” “传说中有过大宗师也难挡宗师舍命一剑,剑法又是何等神妙。”一怀中抱剑剑客向往道。 “我是没见过天下前三,但今日今地令孤子就是天下第一剑,我说的。” “今日一战,令孤子之威名将传遍天下,青史留名。” “我要有令孤子一分剑法,一生无悔。” “你也佩学令孤子的剑法,你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不人不鬼,此等百年一遇的剑法,我愿少活十年观一眼。” “那一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能给大家讲一讲?自古有的,还是学来的,自创的?” 第七十章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吵哑声音,近到在耳旁说话。 “不谈招式精妙,此剑招光在意境上已入极境,妙就妙在剑主仅用一招就穷尽千百招剑法变化,偏偏在进无可进之际诞生了新的生机。” “此一剑出,剑主以无穷剑意开辟天地,实为大宗师剑术,见之不详。” 听闻此语的江湖人们四处寻声找人,人群纷纷闪开露出后面语出惊人的人,竟是一位又瞎又瘸的破衣老人。 老人持着一根破烂行山杖,衣衫陈旧,几个破洞,洗得发皱泛白。 身上有股难闻味道传出,此人衣着相貌,难令人相信此人言语。 周围没人开口,连最先提问的人也忧虑不定,没有开口询问。 “阁下高论,小子愚昧,仍不解,请教你刚才说的何意?”一佩剑年轻人忍不住好奇,恳切问道。 没人阻止,江湖上发生过太多次类似的事,行走江湖的老弱妇孺小瞧不得。 这个敢开口的老人,或许也藏着本事,此刻轻视,或许吃暗亏。 聪明人想得更多,怀疑是对方故意行事,另有所图。 年轻人在长辈提点下,收起轻视之心。 即使平时嚣张,口不择言的家伙,心底不当对方言语一回事,也没有开口阻拦。 老人不顾别人异样眼光,对小心请教的人满意。 旁边人,任由年轻人出面,反正听一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令孤子此人天赋高绝,少年学剑,进境非凡,本可一朝成名,甘心磨剑,剑意纯粹。” “痴迷于剑,问剑,中年误入歧途,剑心暗淡,陷入绝境,沉寂六年,生不如死。” “江湖遗忘了令孤子,他坚持了下去,终究走通一条断头绝路,开辟新境界。” “剑术添一峰,剑界开一脉,世间又有几人如令孤子一般,能在绝境中踏出一条新路。”老人低沉道。 “这么说令孤子赢定了,我在颜青身上押了一百两呀!我的钱!”一人回过神来,一寻思弄清老人话语意思,大声惊呼道。 一声惨叫唤醒了众人,人们想起了比剑前自己押下的赌注,愁容满面。 颜青已是近些年来江湖上名头最响的年轻剑客,数十次与人问剑至今不败。 江湖上无数名宿赞其天资过人,剑术二十年内必成大宗师。 十八岁,崭露头角,斗败上一代剑邪传人弟子,观战之人直言颜青在与剑邪交手中,对方剑术已学六成,搏得剑妖之名。 二十岁迈入江湖新十大剑客,同年连败一十六名同辈青年剑客。 二十一岁,败有千里驹之名的百里驹,百里驹是上一代百里家有名宗师。 虽说百里驹六十岁,突破宗师潜力已尽,但宗师就是宗师,敢捋百里家虎须,谁不赞一声胆子大。 颜青身上一串串名头,踩着多少人上来,如何会输,如何敢输。 令孤子之前少有人闻,才有不少人在颜青身上下了重注,如今悔之晚矣。 “我的钱,可是我省吃俭用的钱,攒了一年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一大汉伏地,大哭道。 “你那算什么,我是一千两,我攒的棺材本呀!”另一人头捶地,泣道。 “我的私房钱没了,攒了一辈子的钱没了,我不活了。”一人捶胸,不顾身旁同伴,要死要活道。 老人没有再看,转身走了,年轻人想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在江湖厮混多年,活得好的老人们心机较常人重,对不知来历的老人,只会小心再小心,。 未知代表危险,留神对方,也不愿多管闲事。 令孤子似对颜青生死不在乎,不发一言,转身向来路走了过去,打算下山。 众人见令孤子走过来,连忙让开一条路,无人敢开口。 有心人猜测令孤子此时功体不像显露出来的,或许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无数江湖人望着令孤子孤零零地走下山去,直至背影不见,才有了动静。 方流注意到人群中某些人的小动作,看到一些人消失了,开口道:“你走么?我还有些小事要去做。” “小心一点,江湖还是那副老样子,心思越来越脏了,也是到时候该收拾一下了。”老猫子也注意到了周围江湖人的异状,摇头叹息道。 老人混了快一辈子的江湖了,虽身不在江湖,但心在江湖。 见得多了,想通了一些事,心思较过去大有长进,一见某人神态,心思猜到八九十。 是非难分,黑白难明,善恶难断,即使明面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私底下作奸犯科的人大有人在。 见过再恶心的事不知凡几,心也不得不硬起来。 老人一路走来,也受过太多伤害,不管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他心底深处的侠心未变。 令孤子在山下停了下来,有人在前面等着他。 远处的上官傲等人站在远离人群的一处观剑,令孤子最后一剑,鬼神莫测,震撼了所有人。 一旁上官勇眼见令孤子离去,欲言又止,上官傲一直注视着令孤子身影消失,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上官勇连忙跟了上去,忍不住问道,“大人,令孤子的最后一剑,哪怕是大宗师也少有敌手,非绝顶难破,会不会对家族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是否……” “不用,令孤子已入忘剑而得剑的境界,他的性子从不关心江湖事,他的心里已放不下除剑之外的东西。” “这次出山,我所料不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行走江湖。” “若他改变想法,也会有别人去试探他。”上官傲回道。 “虽说颜青败了,但这个年纪有这样不俗剑法的人少,此刻群狼环伺,又身负重伤,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救他,从而招揽他?”上官勇问道。 “你们如何看?”上官傲转头望着身旁站着的众人,自家人,反问道。 “白费心思,颜青虽剑术、剑心及剑道境界较令孤子差远了,不失一位天骄。” “可他败了,爬得起来么?” “常人经此一遭,心境休想爬出来,但我信他心中傲气不输任何人半分,他不会低头臣服他人。” “不用他臣服,他是一枚极好用的棋子,本家要壮大,少不了招揽天骄才俊为臂膀。毕竟他还有大把日子,不夭折,必能赶上令孤子。” “令孤子最后一招留手了,或许也有悯惜颜青在剑道上卓越的天赋,给他一个机会吧!令孤子不愿杀的人,谁又动得了?” “江湖任何时候都不缺天才,族里藏龙洞里的小辈们,放出去一个,无不是江湖人口中天骄,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不值得费心。” “颜青是可造之材,或可一试,希望不大,颜青背后站着的那个人不好惹。”上官傲开口道。 “大人的意思是颜青的背后还站着一位大人物,传闻是真的,需不需要我出手?” “不用,他自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今日他遇生死之劫,日后自有他的机缘,有那个人暗中相随,没人杀得了他。” “吩咐下去,下面的人遇见颜青,不可动他。” 上官傲继续道:“先出发的探子有传回消息吗?” “大人,尚无,距上次收到的消息,进山一切顺利。” “他们多年在族地经高人调教,山野潜行,隐匿刺杀,甚至草药分辨上上之选,从消息上看还在路上。” “大人英明,魔教万万料不到我们会在二十年前布局,陆续收集全了南岭大山地图。 “眼里光我们盯着提前派人进山探路,加上大人整合当地氏族各方势力,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我们一边,这次剿魔万无一失。” 令孤子剑心一动,前面有人等着自己,此次好友相邀出山,因果。 受人所托来此,了断往日恩怨,自己经此一遭不入红尘。 等候在路旁的一行人着锦衣,戴帽,衣饰鲜明。 守在四周的护卫九尺高,魁梧,双目有神,冷漠,腰间佩刀。 一群人井然有序,神情专注,戒备各方,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颇有军伍之风。 有一位不是,鹤立鸡群,站在前面的一中年人虽衣饰简朴,无一饰物,但难掩身上贵气,气机不显,武功在众护卫之上,是位真正的高手。 第七十一章 “拜见令孤子先生,小人受家主之托,专程在此等候先生。”路旁候着,素衣的中年人揖手行礼道。 中年人对令孤子恭恭敬敬,将往日高高在上作派收了起来,令孤子的强大值得自己尊重。 若让熟识他的人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那位大人的人何时会恭敬。 中年人从小跟在那位大人身旁,日日熏陶,心性思虑多类大人,办事稳妥可靠,合乎大人心意。 连自家子侄也比不上他在大人心中地位,心腹中的心腹。 甚至中年人可以替其掌握一股隐秘人马,决定万人生死,家族内一人之下。 中年人出身不低,虽是世家庶出,祖上荣光不再,也是世家贵种,却愿为他人为仆。 即使世家子上门,遇见他也要尊称一声,面上不敢显一丝怨气。 亲信眼里的他心机深,武功高,不好惹,面热心黑。 接到山上传来的消息,信上寥寥数语,说了令孤子比剑胜,颜青下落不明。 中年人不经意间扫过令孤子身上,没有一处伤势,或是自己看不出来。 “我不关心你是谁,或是你替谁来找我,我不愿再入江湖,更不想俗事缠身。”令孤子开口道。 “家里的一位老人落难,有幸得过先生援手,先生离去,举手之劳没有放在心上,可老人得救后,常感当时没有感谢先生大恩,恳请先生驾临寒舍。” “不必。”令孤子拒绝道。 护卫上前,隐隐有围住令孤子的意思,令孤子视若无睹。 “退下,先生,请原谅这些粗人,此前一听闻先生消息,赶忙派小人过来聊表心意。”李枫开口道。 “不必,若有人不听劝,视为向我问剑,后果自负。”令孤子不关心来人背后站的人是谁,回绝道。 中年人一招手,一护卫赶紧将所背木箱子拿出打开, 箱中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躺着一柄古剑,剑鞘是旧物,依稀可见原主人使用过得痕迹,必是剑主爱惜非常的旧物。” “老人不敢忘先生当初恩情,趁此机会一偿恩情。”中年人恭敬道。 “不用,那些人是来找我的,反是我连累了老人家受惊。” “若无先生在,那些人穷凶极恶,誓不会放过老家主,到时性命难保。” “老家主对吾族生死至关重要,先生不是救一人,而是救得一族上下千条人命。” “自我们收到消息,有人欲谋害先生,老家主发话叫吾等护送先生前往京城,或是先生想去的任何地方。” “好意心领了,我对江湖再无一丝牵挂,此趟出山,正是了结过往因果。” “先生乃天下大才,老家主的意思有梅先生转交,先生写给梅先生的信,老家主收到了,还望先生能在考虑一下。” “家中子弟多有不成器的,希望先生指点一番,族里倾尽全力供奉先生,再无小人打扰,此为两全其美之事。”李枫诚心道。 “我上次的回信,已经说清我的意思,我家先人欠你家的恩情,此次出手,我已经还清了。” “老家主不是反悔答应过先生的事,先生南下前,家里确是诚心诚意希望先生此行平安。” “打扰先生不是老家主的本意,颜青背后的人手段通天,逼迫梅先生写信邀先生出山。” “老家主忧虑对方对先生步步紧逼,所以派我们南下,护先生一程。” “我们晚来一步,再不让人有机可趁。”李枫回道。 “你们回去吧,我的路一个人走下去。” “先生放心,我接了老家主的严令,这些的人皆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不如江湖一流高手单打独斗的本事,却有一套战阵对敌手段,护住先生无忧。”李枫一指身后众护卫,自信道。 令孤子无言,李枫道:“先生,我收到的消息,他们就在一里外埋伏,我带人驱赶他们离去。” “不用,了断因果不假外人之手。” “先生,路上收到一个坏消息,与先生有关,思虑再三,告知先生?” “何事?”令孤子眼现精芒,再三纠缠,问道。 “月前有群歹人劫掠了先生曾生活过的村子,临走前还放了一把大火,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村子已成一片白地,无一活口。” “是谁干的?”令孤子冷声道。 李枫继续道:“尚不清楚,背后的人行事极为小心,所有劫掠的土匪消失无踪,当地官府束手无策,我派人已经去找了,对方干得干净利落,无迹可寻。” 令孤子突闻恶耗,手握住了剑,剑心有了一丝颤动,心中杀意满溢。 他离乡多年,故乡物是人非, 将落脚的村子当成了第二个家乡,那些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眼前人所言,好心,故意,无论如何,要查清此事来龙去脉。 若是因自己给村民招来大祸,必替他们讨还公道。 “想必老家主那边已收到消息,在全力追查凶手是谁?先生可去京城等消息,李家愿助先生一臂之力。”李枫感到了令孤子身上一闪过的杀机,全身刺痛,对方心生怀疑,连忙开口道。 请自己去,不是他们所为,知道对方是谁? 欲擒故纵,再多心思,一剑斩之。 “你们该走了。”令孤子回道。 自己走下去,答案离自己不会太远。 “先生,是对我们有疑虑,我也不信,先生出山,村子被袭,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 “对方布局巧妙,认定先生不会放过凶手,故布迷阵,引先生查下去,大阴谋。” “好,我会去京城一趟。”令孤子越过李风等人道。 “先生,那些人……” “大人,那几人皆是朝廷通缉犯人,武功高强,我们要不要跟上去?”一护卫上前问道。 “不用,对先生来说,这几人连麻烦也谈不上,相反我们去了,还是先生的拖累。” “大人,刚才的劝说是……我懂了。” 李枫回头目光一扫,护卫低头不言,打听这么多,干嘛。 想起老家主临行前对自己的吩咐,第一次与令孤子见面的事,当时自己在外奔波,不在身边。 “多年前我遭人算计,远离京城,匆匆避祸,路经泷州。夜宿官道旁悦福客栈。” “当晚先遇上大盗红狼一行人打劫,身边护卫不是其对手。” “红狼,绿林三狼之一,武功一流,行事嚣张,我听说他被鹰犬招安了。” “是,红狼在那一晚落网,他是为一桩秘宝南下,八大镖局联手设局,受伤逃出。” “后来出现一人是元白,令孤子三剑逼退了元白。” “元白,莫不是京城那位?” “对,京城一地武道扛鼎的元氏,自元氏先祖武功大成,以武论天下,自创《源天经》,包罗万象,百年内代代人杰,凌驾京城武林。” “那时的元白年纪轻轻,元家声名下坠,初出茅庐,打遍京城内外,同辈俯首,老辈拿不下他,风头一时无两。” “元氏武学在他手上浴火重生,将元家拉回巅峰,三十岁已是京城第一人。” “后来我搜集过消息,问过一位好友,在武林名望高,说令孤子当世剑术巅峰,有望第一。” 路上令孤子多年沉寂心境,染上怒火,剑心一动,斩去心头烦恼,再次恢复澄净本心, 令孤子不在意那些人,踏上归乡之路,真相,无人可以逃脱。 一群人再次拦下了令孤子,江湖人,还是大名鼎鼎的江湖人。 “令孤子你我好久不见了,这次你哪里也去不了?”一位白衣俊美书生轻摇纸扇,心底不安,面上不显,笑道。 书生微微一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不像一个常年厮杀的江湖人。 此人行走江湖,仗着出众外貌蛊惑了无数涉事未深女子,犯下许多大案,出手毒辣,短短一年闯出偌大凶名。 有一期《百晓生》作恶人数篇,当年江湖上最有名的恶人,有一篇点评夺命书生沐白,貌若天仙,风流多情,实则阴狠无情,手中夺魂生死扇,冤魂无数。 江湖传闻他出身名门,私下常常与邪道人物为伍,为非作歹。 后被师门发现罪行,沐白不甘投入禁狱,自囚一生。 枉顾师门教诲,非但不悬崖勒马,杀害门人,逃出师门。 沐白成了正道众人口中名门弃徒,江湖上遭师门追杀。 昔日仇敌紧追不舍,沐白有些运道天命,屡次逃出生天。 消失在众人眼中三年,在出现时沐白已成就先天,一一找上仇敌,斩草除根,江湖上对付外出师门弟子,一己之力逼得师门退让。 此后沐白目中无人,变本加厉,后遇一无名剑侠,下落不明。 “令孤子当年你灭我一寨兄弟,没想到你会有这一天,乖乖等死吧。”一高大黑衣男子怒道。 黑衣男子是个绿林大盗,家中世代为匪,开山立寨,劫掠过往商队路人及村庄。 黑衣男子骨骼惊奇,肯吃苦头,苦练家传武学,二十岁打遍山寨附近一十三县。 靠着个人绝伦武力,一统大小七十二寨子,麾下上千,胆大妄为到纠集群匪攻破县城,犯下无数血案。 后一剑侠偶过此地,恰遇众匪劫掠,官军与匪寇大战,剑侠一剑还当地一个太平。 黑衣男子名王牙,江湖上外号追命金刀,家传虎牙刀法练得狠辣,刀势迅猛。 王牙爱黄金,受金色,于是花重金打造了一柄金钢宝刀,削铁如泥。 每抢一件宝物,必择一明珠镶嵌在刀鞘上,满满的明珠炫耀其武力强大。 第七十二章 “不用跟他费什么口舌功夫了了,今日大家齐聚此地,不就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我就先献丑了。”一位青面怪人仰天大笑道。 怪人脸色发青,一身青紫锦袍,脸上喜怒不定,一会笑,一会哭,疯疯癫癫。 青面怪人气机较常人晦涩,忽高忽低。 邪道有名的怪人高谷,师承不明,入江湖以来,性情莫测,喜怒无常,招惹了许多门派。 高谷武功奇高,无人收拾得了他,逼得门派给门下弟子发令遇见此人退避三舍。 高谷花了一年,名头传遍了黑白两道。 白道眼中高谷为些莫名其妙的事上门寻衅,恃强凌弱,落了门派面子。 经历过高谷上门找麻烦的门派口中的高谷已是无恶不做的大恶人,白道对他咬牙切齿。 高谷没放过旁门左道,遇见了不问缘由收拾对方一顿,行事手段连邪道也不得不服。 江湖诸多大侠名士看高谷不顺眼许久,多番呼朋唤友,探听消息,布局对付他,总被高谷逃脱。 不久传出消息,高谷狂妄自大,夜闯王府,欲对王妃图谋不轨,王妃不甘受辱,自尽而亡。 一时间身负大案,朝廷对高谷颁下重金,天下悬赏。 高谷毫不收敛,继续为非作歹,几家苦主恨之入骨,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抓到高谷,其赏金一下高达六十万两白银。 高谷一人惊动黑白两道,惹来无数高手行侠仗义。 江湖上旁门外道的人马最多,没人弄得清,多的是贪财的,联手布下天罗地网,令高谷插翅难逃。 连不少隐居宗师闻此恶徒声名不忿,也出山寻人,江湖容不下此人。 高谷以前活得好好的,仗着一手大违剑理的剑术。 每每与人交手,手中长剑忽长忽短,忽隐忽现,忽大忽小,忽刚忽柔,邪意百变之名,令人捉摸不透。 寻常先天看不破其剑法,数招走不过,倒在他剑下。 高谷在青城驿逃脱后,消失数年,本以为重伤不治而亡。 后来传出高谷与邪魔外道的一伙人搭伙,行事一如往昔。 共八人,有两位邪道老祖,武功高,门人多,恶名还远在高谷之上。 年纪最小,其势越发嚣张起来,不将追捕的人放在心上,号称八邪怪。 正道宗师多爱惜脸面,向小辈出手一次即可,多了恐惹非议,叫门人去对付高谷。 旁门的宗师素不在乎面子,只是高谷靠山硬,亲自出手,或有惹火烧身之险,也派门下门徒出手。 高谷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手下败将。 最出名的一事是八怪不忿各派针对邪道势大,建立侠道山庄对付邪道。 侠道山庄招揽了一群与邪道到有仇、单打独斗的人马聚拢到一起,向数处邪道盘踞的地方进攻。 不乏巨头栽在他们手上,邪道人人自危,八邪怪趁机以其名望相召,从者如云,纠集了邪道无数恶徒,围攻位处济州的侠道山庄所在。 本地白道听闻消息,早有守望相助的盟约,派人救援侠道山庄。 八怪见来援人马尚未聚齐,分头击破。 侠道山庄突遭包围,庄内人马大半不在庄,几次派人冲不去。 仅有的人马守不了外院,退守内院,与众多邪道众人僵持数日,不闻援兵消息,岌岌可危。 本地白道不会眼睁睁看侠道山庄被攻陷,丢不起这个脸。 济州以八景剑门为首,剑门长老率数位真传集数派之力直朝山庄。 数派高手与八怪相斗,相继落在下风。 一路过剑侠阻之,八怪数人败北,剩下见势不妙逃走。 失去八怪的邪道一盘散沙,邪道功败垂成,混乱中高谷下落不明。 “令孤子你逃不了呢?此地我看过了,风水很好,是你埋骨之所。”站在山道中间一灰发麻衣老人无情,阴恻恻道。 麻衣老人赤须鹰目,面目狰狞,凶相毕露,手中两颗赤焰琉璃纹铁胆转动不停。 老人是邪道中所谓德高望重的前辈赤魇,真名徐干早已被人忘却,记住的是他的凶恶。 闯荡江湖多年,徐干脾气暴躁,出手不理江湖规矩,老的小的一个不落。 传出徐干最喜害人的消息,其恶行罄竹难书,留下这赤魇二字。 他活到现在,除了暗器武功之外,另有两样保命之物。 一是眼力高,见风使舵,察言观色,江湖一流。 人老成精,见多识广,从不惹自己对付不了的高手。 二是心如铁石,别人惹了他,将不留活口做到了,斩草除根。 徐干活得久勉强算一样,讨厌的老家伙少了,对手没了,别人拿他没法。 徐干越老越活得潇洒,在邪道爬到了高位,甚至开山立派,徒子徒孙无数。 徐干出身不好,可谓低贱,对大门派的怨恨,支撑他对内功修习不缀,对暗器的钻研,手上功夫出神入化。 《百晓生》点评,徐干人品虽劣,但一手暗器功夫是这二十年内天下第六。 在他偷袭令孤子不成后,行踪神出鬼没,仇敌难寻踪迹。 “大家还等什么,迟则生变,一起上呀!”一彩衣女子掩嘴笑道。 荒山野岭中出现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蒙着面纱,尽态极妍。 透过细细薄纱,朦胧间女子瓜子脸,一双杏花眼,水汪汪,勾人心弦,双手肤如雪,光洁双肩露在外。 女子微笑起来,两酒窝,惹人怜惜。 看到第一眼,女子必是江湖上成名的美人,幻想面纱下的面容。 肤如凝脂,眉目含情,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一件朦胧彩裙遮掩不住婀娜身材,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看不出她已过四十年华。 前任姹女宗副门主胡采,江湖人称艳鬼。 曾苦苦追寻一美男子,连劫二十三家镖局暗镖,即将得逞之时,遭人撞破,逃窜百里,狼狈不堪,传为江湖一笑谈。 还有一人默默站在一旁,气息深沉,鹄面鸠形,面容丑陋。 赤魇等不及,忘不了旧仇,全力施展,一颗精金冶炼成的铁胆掷出破风袭来。 铁胆气劲变化不定,风雷相生,异象惊现,足见老者暗器一道上功力不凡。 令孤子不动,远处好似天外飞来一道剑气击飞铁胆。 老人抬手摄来铁胆,一颠一盘,卸掉铁胆上的气劲,怒道:“是谁?敢阻老夫办事,找死。” 一白衣女子从山道上疾步而来,身上升腾剑势凌厉劈向众人,开口道。 “小女子公孙红,天生不怕死,就怕你口气大,没这本事,凭你们一群鼠辈也敢拦道。” “先生你先走,待我打发了这伙邪魔外道,自会赶上先生,请教剑术。”公孙红持剑护在令孤子身前道。 “公孙红,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看你是小辈,不懂事,老夫放你一马,快滚。” “赤魇你别忘了公孙家的人从不怕事,更不怕死,公孙家的剑是替天行道的剑。”公孙红傲气道。 “好,小妮子你的脾气像老夫早年,小心公孙家也保不了你,惹火了老夫,你也离不开此地。”赤魇威胁道。 公孙红对徐干的威胁无动于衷,抱拳行礼,对令孤子恭敬道:“晚辈公孙红,见过先生,刚才出手是偿还先前一观先生剑法的恩情,多谢前辈给晚辈机会一观剑道风光。” “夺命书生沐白,追命金刀王牙,怪剑高谷,赤魇徐干,艳鬼胡彩,一个个邪魔外道竟敢抛头露面,欺我等正道剑不利。”公孙红面对江湖人口中邪魔,不落下风道。 “你们犯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乖乖藏在阴暗角落里,自是没人找你们。你们有胆子出来,放你们不过。”公孙红冷冷道。 “就算你公孙红是公孙家的人,也不能违逆江湖老规矩,阻人报仇,谁阻我们报仇,杀无赦。”王牙不管公孙红身份,怒道。 对令孤子的恨意,王牙哪管日后事,公孙家是厉害,大不了躲回山门,公孙家拿自己有办法。 “若我们非出手不可呢?以你一人之力,又能拿我们怎么办?今日只找令孤子,公孙小姐何不乖乖退去。”沐白深知公孙家人的脾气,不愿得罪公孙家,笑道。 “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公孙家的剑法,今日此地就是你们魂归地府之期。”公孙红右手搭剑柄,语露杀机道。 公孙红先前强行观剑,剑气逆脉,伤势严重,匆匆赶来,为治伤真气耗费过多。 公孙红靠家传心法独道之处,恢复功力,堪堪五成。 刚才又全力遥发剑气,威慑众人,更加剧了伤势,必须抓紧时间调整气息,不可露出败象。 “老大,我们再不出手,正道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这伙人人喊打的就不好办了?”沐白暗中传音道。 “公孙家的小娘皮爪子硬得很,不好惹,再说了,谁想讨教一下她背后的公孙饮,一尝名刀思鬼的滋味?”高谷回道。 “怕什么?大家一起上,一柄思鬼刀又能杀几人,公孙饮也是人,不是神,大不了,大家干完这次,寻地避避风头。”王牙心底发慌,面上不显,嘴硬道。 过去心胸狭窄的王牙练刀有成,方圆百里无敌手,总是听到公孙饮的大名,气不过公孙饮声名在自己之上。 刚击败一伙多管闲事所谓的侠士,从他们口中再次听到公孙饮,怒火中烧的王牙,打伤了整日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弟。 江湖上到处是公孙饮刀术无敌的消息,哪哪与谁比刀又胜了,无脑吹捧,王牙不信。 王牙也是用刀的,杀的高手也不少,试试过上耀武扬威的好日子,就去找公孙饮。 挑战公孙饮不难,公孙饮是骄傲的人,从不拒绝任何人上门挑战。 王牙来的巧,旁观了前头数人挑战。 不,哪是挑战,公孙饮刀未出鞘,一掌一个,上门的时候人有多趾高气扬,倒下就有多快,自取其辱。 见到数人惨败后,王牙再没胆量开口,见没人注意自己,王牙溜了。 “说得你好像不怕死一样,公孙饮的刀术已步入鬼神之境,单打独斗,我们这些人不够他一刀剁的,到时候你别跑。”沐白反驳道。 一个没脑子的莽夫,要不是阴阳刀魔的门徒,他哪能活到现在。 那老魔看上了他哪点,没悟性,没心性,根骨凑合,饥不择食,不应该呀,大把的人争着拜入他门下。 “先说好,你们谁动手可以,别拉上我,我不敢。”胡采轻拍胸口道。 “你们怕了?”王牙问道。 “对,我怕了,思鬼刀的可怖不用多说,只说邪道多少前辈栽在了公孙饮手上,我自认不是他对手。”沐白从心道。 “那我们来这里,不动手,找死么?”王牙怒道。 “放心,上面叫我们来围堵令孤子,不是叫我们来送死的,必有万全之策。”徐干回道。 沐白见状,心底越发不安,这伙人禀性各异。 一伙人各怀鬼胎,不是一路人。 他们迫不得已才聚在一起,靠不住,还是要瞅准机会逃,比别人快就行。 自己本不想来,徐干这老头非逼自己前来,不愿太得罪背后势力。 早年遇上令孤子这位凶神,逃也逃不了,走投无路,为求庇护,才加入了这样一个神秘势力。 此次徐干传令召集众人,为了一个任务,杀一个人,其余没露一丝口风。 到了山脚,沐白才知道对付的人是令孤子,拼死忘记的恐惧涌上心头。 每每想起当初遇见令孤子后的一晚,一次偶然,见到令孤子与人交手,剑出鞘,无敌,忘不了。 沐白心神失守,弄出动静,想到自家恶名,被令孤子看见,自己的声名自己清楚,令孤子要是行侠仗义,自己会死,从心地逃了,不顾一切地逃了。 若不是徐干盯得紧,自己不想撕破脸,早见势不妙,先溜为上了,自己的小命最要紧。 第七十三章 “徐老大,你有什么布置还不快快使出来,撑不住了?”沐白脸色苍白,剑气在体内乱撞,急道。 令孤子的难缠,不管是宗师,不减一丝。 支撑沐白留下来,是对徐干后手的忌惮,徐干大费周章对付令孤子,绝不止眼前这些人。 “不会又是正道那群伪君子想找我们借刀杀人吧?”高谷偏头,望向徐干传音道。 “多少次了,正道出的强人说是栽在邪道手上,背地里是死在他们自己人算计下,又让我们撞上一回。”胡彩疑心道。 “不该你们知道的,不要打听,当初是谁收留了你们这些落魄家伙。”徐干也不知上头有何安排,强装镇定,回道。 “哪次任务结束,少了你们的好处,没有上面发下来的武功丹药,你们武功境界有今天。” “再说你们每个人都与令孤子有所牵扯,他死了,你们也去一心病,为什么不趁此良机出手?”徐干劝说几人道。 “还有什么可想?别说你们没看出来,公孙红气空力竭,虚张声势,令孤子身上有伤,要不然见我们第一眼,他就出剑了。” “再不快些,待山上的正道反应过来,我们这些人逃去哪里,哪会有我们复仇的机会?”王牙急道。 “上,管她是谁家的人,今时此地无论出现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高谷开口道。 王牙见众人事到临头,竟犹豫退缩起来,越发瞧不上众人。 王牙可不认命,对手再强,想要自己的命,先问过手中刀,一人冲上前去。 王牙先赌上了命,大砍刀出鞘,满是宝石的刀鞘,一道青金色刀气掠过。 众人眼里平日的王牙总是一副莽夫匪寇做派,做事不动脑,冲动鲁莽,瞧不上他。 值此时刻,这个莽夫倒是比众人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胆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拼了。 公孙红欲上前挡下王牙,拖延一会,一柄飞刀射来,拔剑挑飞。 徐干右手盘着铁胆,眯起眼盯着公孙红腾挪,左手丢出几颗金钱镖。 公孙红弯腰避过,耳旁风声不对,两枚飞镖左右袭来,翻身躲开,飞镖错开,背后再次来袭。 公孙红心知徐干故意如此,不时施放暗器,牵扯自己心神,旦有松懈,中上一镖可不好受。 以徐干的眼力,手法老辣,自己必须全力以赴,一旦露出破绽,只有躲的份。 王牙挥舞大刀,虎虎生威,一口气冲至令孤子身前三丈。 双手持刀,一招饿虎扑食,好一头凶猛恶虎扑向令孤子,爪牙在地上留下刀气纵横痕迹。 “奇哉,就王牙的那点可怜悟性,一手虎风刀练到这境地,难为他了,虎之形神他已得其三昧。”胡采奇道。 胡采想起第一次与王牙的见面,粗鲁冲动,能动手绝不动手。 到了自己地盘,也是不改土匪本色。 若不是出来的及时,敢将自己的姑娘全抢光。 “不得了,王牙未入刀魔门下,仅仅一本不入流刀谱,练至后天圆满,走到头了。昔日唯有狠辣二字可称道,二流功法,进无可进。” “入刀魔大人座下数年,脱胎换骨,王牙的刀有了虎之凶威猛,形神兼备。” “刀魔大人本就刀界巨头,门下弟子占了魔道使刀出名的一半,调教一番,王牙有此奇遇,刀法理所当然。”徐干开口道。 沐白明白王牙拼了,自己走还是留,必须尽早下定决心,见徐干沉稳,赌一把。 手中银扇离手,真气化刃,扇子边缘锋芒不输宝兵。 银扇气劲旋转,刹时八重幻影显现。 银扇划空,真真假假,上下翻飞,随心所欲,刁钻难防。 多少人防不胜防,倒在了沐白的脚下。 徐干蛰伏不动,一只手放暗器,每次出手,暗器不同,数十种变化,公孙红一剑刚拨开,新的暗器袭来,腾挪闪避。 徐干总能从公孙红空挡处,最难受地方射出暗器。 公孙红一有前冲打算,暗器堵住方向,进退两难。 二十余种暗器,公孔红心弦紧绷,不得一丝松懈,与人对敌,从未如此,有剑使不出,心神耗竭。 高谷、胡彩两人见令孤子仅以剑鞘对敌王牙、沐白两人。 王牙的刀再利,划不到一片衣角,沐白的扇再快,伤不了一缕发丝。 “等不了,如今的王牙沐白远不是令孤子对手,你再不出手,就晚了。”胡彩笑道。 “不急,不急,王牙的刀还有一层变化,刀魔亲传他还没使出来,照他的性子忍不下去,这是他磨砺多年的杀招等的不就是这一刻。” 高谷继续道:“沐白的性子你不比我清楚,手段是多,总防着人,不愿多出一分力。” “我心急,可没你这耐心,等不了。”胡彩挥舞长袖,飞身上前迎战道。 依胡采心思,对付令孤子虽是洗耻,但犯不着搭上自己性命。 自家靠山不用白不用,不怕背后势力,还是来了,恨极了令孤子,越想越气,死对头时不时拿那件事嘲笑自己。 王牙见令孤子神色漠然,目中无人,对自己的无视忍不了。 思及过往,熟悉的一幕,好似路旁野草不值出一剑,这就是王牙拼命想掩瞒上次活下来的真相。 听说这次对付的是令孤子,执意前来。 还是一模一样的表情,怒上心头,王牙突然一口咬破舌尖。 鲜血入喉,回来了,血味,熟悉的滋味,强大的力气,渴望一尝敌血。 王牙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真气莫名地动乱起来。 急功近利,留下的功法隐患,损伤内脏。 王牙对此不管不顾,哪有仇敌在前,自己却畏手畏脚。 饮不到敌血,如何消去心中怒火,火上加油。 沐白瞥见王牙神色不对,想到王牙性子,必是用上秘法了。 这家伙要不是有一个靠山,发狂后患早逼疯他了。 眼里满是功力,不管不顾,莽夫。 谁让他是王牙,心胸狭隘,自私自利,运气偏偏好,被那位大人收留,甚至做了弟子。 可伶自己还在想活路,要不利用王牙,认定令孤子对他漠视,偏激性子如何受得了,别连累了自己才好。 此时王牙使出师傅亲授心法,疼痛减轻,双目充血,发丝末渐渐转红。 刀上染上的一层血光更盛,直至三尺赤芒。 沐白心思不定,手中扇子一开一合。 有王牙在前顶着,犹豫,逃不逃? 令孤子太强了,沐白不信,仅凭他们几人休想得手。 原以为不止自己一伙人,没想到被当成了弃子。 亲眼见过令孤子剑术的自己,为何不逃? 恐惧强迫他留下来,令孤子一人胜在剑术,能在他手上逃一次,逃命机会未必没有,轻功还有些自信。 背后势力强在未知,至今未看出其来历,黑白两道权势滔天,与其翻脸,没好果子吃。 唉,扇子一下下敲在手心,再一次抉择了。 留,撇下众人,独自苟活一时。 可活不久,自己逃不过不断的追杀。 “算来算去,今天一战,非要拼命了不可”沐白喃喃道。 沐白隐隐料到自己这次是逃不了,不甘,抱着最后的侥幸,盼着变数,却不愿认命。 低头望了手中爱扇一眼,多年倚仗,到最后活下去还是要靠它。 赌了,手中扇正反一翻,扇面绕着沐白翻飞,黑白二色分离,双手掷出。 两个扇子飞向半空相继分出四道,八道,十六道,三十二道,上下左右夹攻令孤子。 胡采心口阵痛,临到出手后悔了,摸到袖中带来的东西,有了底气。 双手长袖坠地,一步一舞,动静间舞姿极美,庄重,如天上一盛装仙子向众生舞,祭祀之舞。 胡采习练的功法,对女子最大好处是永葆青春,一甲子功力,功力不泄,美貌依昔。 不在正面厮杀,在惑人心神上有奇效。 即使心神坚定者在温柔乡来上几回,甘心落败,平日里胡采身后跟着无数裙下之臣。 若非任务特殊,徐干早有严令,胡采早唤来那些意欲整日跟着的人一拥而上了。 胡采无奈,更添一点愁容,人美,舞美,双目缠绵,情思满满,好一招美人剑。 胡采功力是这几人中最高的,虽难说精纯,但量上牢牢压过了几人。 她的人本就是一件神兵利刃,配上姹女宗功法为剑鞘。 胡采来之前,坚信江湖人逃不了七情六欲,上次失手,推托功法未练至大成。 没想到今日使出浑身解数,就差最后一招使出来,令孤子还是心如止水,不起一丝欲念,冷得像块铁。 胡采一见令孤子双目,冷冰冰的剑,没一点动摇,大势不妙。 以往使个一招半招,那些江湖人就疯了,丑态尽出,为争夺自己一笑。 定力高的,面上不显,心底还不知要把自己摆弄成怎么样,老娘还看不出他们什么鬼蜮心思。 令孤子不同,她一眼看出他的本心,单纯,天真,疯狂。 又是一个剑疯子,早该想到的,自己最对付不了这种人。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将她收为我的弟子,宗门再难插手,我会安排她假死脱身,跟你双宿双飞。” “代价呢?” “替我杀个人。” “谁?” “不知,我只猜到是一个难缠至极的家伙,我请你出手,只是以防万一。” “不要多疑,对付你用不着借刀杀人,整日围在我身边的人多的是,好手也不少,你信不信?” “信,既然这样,你又为何不用他们?” “说实话,我信不过他们,他们言语对我真心谈不上,只是盯上了我这具皮囊罢了。” “我不怨,若非有这句皮囊,我不会在一群孤儿中被姹女宗看上,活下来,加上找上了一张虎皮,他们早把我生吞了,你不同,心有所属,看不上我。” “我会出手,不敢担保对方必死。” “放心,你是我的后手,本就希望用不上你。” 第七十四章 剑半出鞘,天地一时失色,剑慢慢离鞘,剑在低鸣,剑势太重了。 仅仅散出的剑音压迫,就打断了胡彩精心跳出的幻舞一曲。 泥牛入海,胡采进退两难,心烦意乱,跳不下去了。 令孤子身上涌现的沉重剑势压向众人,生出不敢动的念头,谁动了谁接下一剑。 剑意紧紧盯上了胡采,好似一座大山压在她露在外面的柔嫩肩头。 胡彩竭力一点一点运起停滞的真气抵抗,不知何时体内出现的剑气随真气流转,冲突经脉。 胡采摇摇欲坠,太痛了,身为姹女宗副宗门何时如此无力过,连一点腾挪的力气没有。 “可怖,连身为宗天的自己抵抗不了,老娘是失心疯了,陪你们这群疯子来趟这浑水。”胡采后悔道。 才半招而已,倾泄而来的滔滔不绝剑势下,王牙挺刀在前,刀不斩不下去,硬撑着不退。 自己死也要撑到剩下的半招使出,连一招也接不下,这场自己参与的刺杀又算什么。 又一口舌尖血喷在刀上,血光缠上刀身,王牙艰难向前劈开剑势一丝。 机会,飞在半空,迟迟冲不进去的扇子。 沐白飞身而起,单手一吸,扇子飞回,双手握住扇子合二为一。 沐白大喝一声,持扇凌空一斩,真气破开剑势,扇子随后飞进去。 剑法自己又不是没练过,自己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才改练扇子,非练出个天下第一不可。 烟雾弥漫,王牙察觉不对,大声道:“你们还藏着掖着是等着下地狱么?我死了,你们谁也逃不了。” 一旁打算偷偷溜走的胡彩瞥过众人,不愿再赌一下,宁愿受罚,反正老娘头上有人。 先前对幻舞曲大成的自信不在,甚至她有点怀疑过去是不是没遇上过心志坚定的人,还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太没用了。 胡采仗着美貌,多得自以为是心上人争着献宝,献功法,献内力,胡采所习功法特殊,早早体内早蓄满了数百年功力。 若胡采有拼命的心气,肯在武学一途勇猛精进,大宗师不难。 现状是胡采连吸一口气,也是刀割针扎一般刺痛,脸色青紫,无法呼吸。 高谷见状,破局拖延不得,舍得拔剑出手,快,人影一闪,一道剑光游走,冲向令孤子。 此前剑势受困高谷故意藏拙,瞅准良机,使出预谋已久的一剑。 高谷随手朝胡彩发出一道剑气,落在她脚下,示威。 “胡采别忘了,你来之前我说过的话,这是那位大人发来下来的任务。”一旁徐干望了过来威胁道。 胡彩银牙咬碎,一个两个逼自己。 多年攒下来的真气汹涌而出,长袖似白色大蟒挥舞,冲进迷雾。 王牙调息平复气血,任是挺了下来,浑身冒血,持刀驻地。 沐白以飞扇护住自己半张脸,没有上前,心底己方赢的希望不大,为跑路多留几分真气,不愿出死力。 浓雾中高谷抖落点点剑光,剑刺不进去真气,王牙见状擦去嘴角血,再次冲上来,挥刀劈下。 胡彩双袖灌满真气似千丈白蟒遨游,蛇头咬进护体真气,缠绕了一圈圈,挤开了真气。 王牙见机快,寻出一处缺口,掷出大刀,人冲了进去。 首次离令孤子最近的王牙心中仅剩一个念头,胜。 天地间有此剑术方得大逍遥,击败眼前剑客,才是自己一生大逍遥。 “拼了,血燃十方。” 王牙爆发出滔天气势,体内血液沸腾起来了,体外血环绕周身。 刀上血焰眨眼间长成十丈挥出,分为十道血色刀罡落向令孤子四面八方。 这招王牙苦练数年,与人比斗,从未失手,赌令孤子避不过。 令孤子头顶血焰落下,手中剑此刻完整出完一剑。 四周散落剑势已悄然归一,莲花虚影一闪而过,汹涌气象倒卷回天地,血焰停滞,吸进莲心。 霎那间令孤子身影在王牙眼里仿佛是一位身高百丈巨人,顶天立地,如神如魔。 王牙傻站着,恐惧绝望等等也压不住涌上心头。 王牙懵了,在最凶险的一刻,失神一瞬,糟了,出手众人不约而同想到。 神意比拼上,王牙一败涂地。 清醒过来的第一眼是令孤子剑破血焰,人刀飞出。 抽干体内真气的一击却功败垂成,半空王牙此刻竟生出无力之感,多年苦功如流水逝去。 胡彩心口跳动声大到她受不了,危险,会死,震断长袖连忙离开。 王牙废了,沐白一心自保,高谷心思重,不足信。 徐干老奸巨猾,藏着掖着,还在与公孙红在一旁玩耍,袖手旁观。 胡采太清楚众人的本性了,隔岸观火算好的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我必须活着离开,现在出不出手不要紧。” “老娘是疯了,鬼迷心窍,上了你们的恶当,跟你们这群烂泥为伍,相信你们对付得了令孤子。” 胡彩生气道:“这次若能平安回去,非撕了那个多嘴的小娘皮的嘴不可。” 胡彩所习魔功,乃姹女宗门内高深传承,既然幻舞不行,那就用心魔。 哪管什么伤势,全身经络细小处一一破裂,雪白皮肤下红了一片又一片。 魔影重重,姹女宗秘传天魔舞残篇,残缺,禁忌秘法未伤人先伤己,后患无穷。 高谷禀性狡诈,八邪怪失势后,自知在江湖处境不妙,仇家遍江湖,打听到某些消息,加入背后无名势力,见识到其掌握的权势。 高谷心头阴霾尽去,积极参与进去,脏活累活不在乎,只是为了攫取更大的利益。 直到这次任务对付令孤子,好日子到头了,高谷本打算隐藏实力,让另外几人试试,可见王牙惨败,败得太惨。 来之前探听到某些消息的高谷心思变了,让令孤子离去,自己不好交待。 徐干这老鬼满口胡言乱语,什么伤势骗鬼呢? 对方剑势中的意气较当年更强,自己不曾停步,却还是看不到对方背影。 高谷情知自己找上令孤子,是不会再给他机会离开这里了,当年的自己是有一点声名,但不值得令孤子千里追杀。 一旦王牙惨败身亡,这支凑出来的队伍坚持不了多久,他对同行的同伴不抱一丝信任。 “看样子我不得不出手了,也该让天下人知道我高谷的剑法,从不弱于任何人。”高谷低语一声,手中剑刺出。 虽然高谷的为人一向令江湖人不耻,可当他们见过高谷的剑法后,内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他在剑道上的天赋悟性。 高谷未出名前,仗着学来的易容术,隐姓埋名,加入各门派,偷学武功。 在发现之后,假死脱逃,潜学苦练,融汇各家,自成一路,有了今日的高谷。 极少有人见过他施展完的完剑法,对敌总是留有余力,避强击弱。 对敌现出绝招,不留活口,坚信泄露了底细的绝招称不上绝招了。 高谷生怕曾经自己偷学的事暴露,引起群雄围杀,小心隐藏。 如今情势顾不了,他的剑更快了,剑光三分,皆是前刺,剑不收回,连刺不绝,眨眼间刺出了一十三次。 公孙红瞥见道:“一剑化三清,不对,似是而非,起手像,真气流转纰漏太多,不是真传,根底剑术是灵明上洞剑诀。” 徐干暗道:“眼光不错,不过还是错了,高谷练的心法是旁门偷天换日心诀,最会欺骗人了。” 高谷见所使剑术对令孤子不起作用,掷出手中长剑,令孤子手中剑鞘拨开了飞来的剑。 “萧家的离云剑法里的招式,云聚风变。” 高谷手中再现一把黑玉剑,墨黑色剑鞘,剑柄是墨玉。 剑出,刻莲花纹的剑身,泛出诡异的光泽。 高谷人随剑出鞘,身上气机阴沉,剑气如丝如缕,缠绕在高谷身上,体内真气在消失。 “一剑吞星。” 数十道黑色剑气挥出,剑气如流星一般被吸入身前剑界。 令孤子手中剑平平一斩,竟不受黑色剑气吞噬。 沐白开口道:“是魔教下属四神会中死神一脉的镇教祭剑,常以活人祭剑,持剑者功力大涨,但剑气会吸人真气,侍剑奉主。” 高谷见最大底牌使出,也扳不回局势,持剑插地,剑气裂地,欲遮住令孤子视线,转身逃离。 高谷再现高明身法,人临半空幻化三道虚影,向早已看好的退路飞去,可一道剑气斩出逼得他不得不返回。 沐白见大势不可挽回,本打算逃离这绝地,似乎令孤子另有打算,再看看。 胡彩早想离开这里,可所习天魔舞秘籍不全,为求保命,强自运功,伤重难返,功力十不存一。 伤成这样,逃不了,只有听天由命了。 早早赶来的方流躲在暗处,幸好没有错过好戏,对方几人在邪道名头大,有点实力,对上寻常宗师,有机会。 可惜幕后之人远未料到重出江湖的令孤子剑术近神,天下少有敌手。 颜青等人不能弱其分毫,凭这些人埋伏令孤子,他们是踢到铁板了,一场刺杀虎头蛇尾。 有个人瞧上去有些奇怪,对方后手么? 第七十五章 在胜负已定,各奔东西之时。 一人突兀出手,仅迈出一步跨过十丈,近至令孤子六尺处。 令孤子周身丈内游走的细密剑气,本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剑阵,拦不住对方一步。 来人手中三尺细剑似缓实疾刺了进去,甚至令孤子剑气被一剑逼向两侧。 三尺。 两尺。 至一尺处再难刺下,剑尖在剑气消磨下变钝。 这绝杀一刺是屹立路旁,迟迟未出手的那人发出的。 徐干脸色阴沉,见自己苦心孤诣寻来的后手,功亏一篑,令孤子就那么难杀么? 既然最有机会建功的第一剑失手,拖延下去,也不过是一个失败结局。 背后之人为对付似令孤子这样的眼中钉,早早在江湖武林布局挑选棋子。 收留了这些与令孤子有仇、无路可去的人,另有一重好处,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本没牵挂的他们干起来顺手得很。 他们在任务中磨合,自然也有好处,助他们炼成功体,乖乖听话。 收到令孤子在南岭现身的消息,自己奉命召集们了他们。 虽然王牙、胡采两人有靠山,但他们与组织牵扯过深,信任不了,不得不来这赌一把。 高谷、沐白两人是聪明人,不想与组织翻脸,徐干这狠人容不得他们偷懒耍滑。 徐干心里清楚王牙莽夫之流成不了大事,将胜算大半放在了后手头上。 几人在江湖恶名大,这些年在他们身上砸下去的东西,灵丹妙药,功法典籍,将他们境界推至宗师,武功杀力马马虎虎, 做为明面上的掩人耳目他们够用了,独独缺一杀招。 徐干自接令起,苦思琢磨能杀死令孤子的法子,无奈发现对付他这样无弱点的人本就没一个万全之策。 打探得来的令孤子消息,无不是其人痴剑,剑术极高,心性上更是没有可趁之机。 想抓些人威胁对方,双亲早逝,没有妻儿。 他的友人少之又少,但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个个极不好惹,试过的前辈已经告诉了他此路不通。 下毒,早有人试过,天下奇毒前三的霸王泣,体魄再强撑不了三日,活得越久越痛苦。 再厉害的毒,难逃令孤子的剑气,两军决胜沙场,只有磨灭一途。 徐干迫于无奈,放弃了一个又一个法子,最后就剩背后偷袭一个凑合的法子。 人选吗? 自己的徒子徒孙没一个不顶用的,吩咐他们去江湖上找,不甘寂寞,求名利之人。 徐干见了无数人,都死在了他手上,没一位可用之人。 在他快失望之时,他的徒弟们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多方打探下,徐干终于见到了那个人,第一眼,就将他作为此行最大的后手,那是一双漠视生死,一无所有的眼神。 徐干找到是百里家的一名族人,剑界名族之一。 传闻其母与外人私通,无视族规,瞒着族人偷偷生下了他。 自生下起,他不被族内承认,母子被驱赶进荒山,患病的母亲拉扯他长大,郁郁而终。 母亲死后,族长让孤伶一人他进了族地习剑,不想他的才情、学剑之快令人绝望。 尽管其身世为百里家蒙羞,在族内受尽冷眼,他仍然坚持了下来。 在与族人的一次练剑中他失手杀人,违逆了族规,须进囚剑窟。 为免刑罚,他逃离了百里家,深居大山。 此人历经种种,斩断情欲,体悟天地,苦练剑法,于绝境中练成了百里家秘传之一心绝剑。 剑意至情至性,斩断剑主人心中情念,铸成一柄绝情近神之剑。 吴百里剑成后,一展所学,曾入暗界接取黑榜。 上得黑榜之人无不是难杀之人,后被百里家人发现他使得是百里家剑法,与百里家数位宿老一战过后,下落不明。 徐干眼中吴百里是一颗默默无闻的绝品玉石,他与江湖的牵挂少之又少,过了这些年,无亲无友的他,孑然一身,唯剑相伴。 对背靠组织,的徐干来说,想找人是件不太困难的事。 说服他对付令孤子,才是不容易的事。 徐干孤身一人来寻人。 “你找谁?”一柄剑放在徐干脖颈处,冷声道。 “吴百里,一个剑客。”徐干不动声色,心惊,竟不知对方何时来到身后。 “你是谁?” “徐干,一个无名老鬼,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没找错人。” “你还可以说第三句,让我不杀你?” “我想找吴百里问剑天下第一剑。” 吴百里闻言犹豫了,自己磨剑多年,本想问剑百里家,自感剑术未至极境。 待得知问剑的人是令孤子,比肩百里家以往剑圣般的人,他动心了。 徐干趁人打铁道:“百里家辈分最高的老祖对令孤子推崇备至,认定他是剑界扛鼎之辈,家主自叹家学养不出潜龙。” 吴百里明知徐干在挑唆,仍决心随徐干出山,一证剑道。 令孤子是百里家家主承认不是其对手的人,吴百里想知道他离绝顶高手差多少。 为对付令孤子,徐干替吴百里寻来了一柄传世百年宝剑,吴百里拒绝了。 徐干望了一眼吴百里手中贴剑,木制剑鞘用了许久。 即使主人爱惜,依旧有陈旧痕迹。 徐干问吴百里问剑前要些什么,不管什么样的美女美酒,他都可寻来。 吴百里摇头,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只要徐干招人过来试剑。 此前来的路上,徐干唤来自己招揽的十八位一流剑客,皆是或威胁,或拉拢来的好手。 本想叫这些人挡在前面磨去些令孤子剑气,却叫徐干得了吴百里,也不指望他们了。 徐干本以为是十八场试剑,吴百里在见他们的第一眼时,就叫这些人一起上,一剑划过了他们的喉咙。 出招前,吴百里胸口之气一口吐出,一口绝死剑气,一股绝情气势,一颗绝命剑心,人剑合一, 绝剑,这一剑本不会败。 吴百里先前隐匿气机,默默观战,对王牙等人出招无动于衷,他在看剑法。 见到令孤子剑术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一分,他的剑,他的人在这一刻放下了所有。 望着陪伴了他半生的剑,他停不了手,有了胜不了的念头。 唯有使出日复一日练习的绝杀一剑。 吴百里离开百里家的时候只带了一柄捡来的剑,前任剑客遗弃了一柄破烂的剑。 那一天吴百里在山谷寻了一处地方埋下了它,多年练剑,木剑,铁剑不知断了多少把,出山的前一天晚上才取出了埋下的剑。 吴百里一旦决心出剑,剑只会更快更猛,剑气如河,身后剑意凝成百丈墨蛟出水,倾力一击。 长剑来到令孤子近处,剑气几欲破开衣服,令孤子一指点出,那尾墨蛟身影越发浅淡。 吴百里持剑的手在令孤子的剑势下,皮开肉绽,坚定地缓慢向前,即使剑身不堪重负,裂缝四现,吴百里的决绝之意,不退。 直至进无可进,吴百里一身剑气被压制不出剑身半尺,令孤子放开身上压制的剑气。 最后令孤子弹指一点墨蛟头颅眉心,头破身碎,剑气竟倒卷反噬,吴百里强压不住吐血不止,眼中只有一道明亮剑光。 胡采等不了,强提一口气,转身逃走,令孤子随手一道剑气尾随袭来。 胡采解下腰间的绸缎,真气灌注,拧成一股布剑,层层魔气暗流潮涌,在她手中变幻万千,抵挡凌厉的剑气。 徐干见众人欲退,开口道:“胡彩你逃了也没用,你该猜到了你的徒弟出卖了你,门内支持你的人没几个活的了,你门里的对头是不会再让你回去,除非有外力相助。” “王牙,别忘了下山时你师傅跟你说的话?” “沐白,你鬼心思最多,我拿捏不了你,可你别忘了你加入我们时的承诺,下场难料。” “高谷你的秘密最多,时间埋葬可以掉任何东西,你的过去别人不知道,可幸好老夫活得久,识一些奇人,只要我想找,总能找到一些东西,在这里死去,在老夫看来是你最好的抉择,勿谓言之不预。” 王牙记起老师的吩咐,没有放弃,吞下丹药,仗着丹药激发出的真气护体,无惧剑气,护体真气不断溃散,一步步在接近令孤子。 胡彩听到徐干的话,心知没有退路了,豁出去了,天魔舞再现,拼命进至令孤子一丈。 胡彩十成功力使出,绸缎上的黑色剑芒,近到令孤子周身三尺,可绸缎再也刺不下去,寸寸裂开。 她发觉不妙欲退,身上的魔气突然溃散,一道剑气击碎彩裙,透体而过。 胡采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目光幽怨,语气虚弱道:“令孤子大侠,妾身薄柳不姿……”一道明亮剑芒划过,胡彩的雪白脖颈。 公孙红看到令孤子与邪徒们分出了胜负,盯住了徐干。 徐干见状阴晴不定,想到任务干系重大,一旦失手,那位大人发火,自己下场难料。 沐白听到徐干的威胁没有放在心上,不是不怕,而是他的背后也站着一位大人。 沐白明知自己不该犹豫,没有勇气面对令孤子的剑,却步不前,一旦自己失败,在那位大人心底的地位下滑,活不久。 沐白纸扇掩面,眼中闪过精芒,赌了,靠近徐干。 王牙见胡彩死了,战意不减,反常,双目充血,发须渐红,狂性大发,犹如一头猛兽被激怒,张狂暴戾,周身出现丝丝血气,转瞬即逝,浓浓血雾包裹住王牙,一路直冲令孤子,不惧剑气冲刷,强硬冲破沉重的剑势。 一道红芒透出血雾,分外邪异,气机幽深可怖。 “血神变,我就猜到刀魔会忍不住,果然教了他。”徐干喜道。 “血魔教的血神变,王牙怎么可能会这招?他不是……”沐白大惊道。 “你小子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猜到了,你心里想的没错,不然呢?他一个初入先天的家伙,仗着是阴阳刀魔的门人还不够资格让老夫另眼相看。” 令孤子见此江湖禁忌之招,收剑,剑受到挑衅,惊世剑招再现人间。 徐干一生见过无数剑客风流,劈山斩江也不是没有,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剑术,绝非常人能触及的境界,可能是传说中天人剑法。 令孤子右手拔剑,不快,反而缓慢,剑身平放,血雾一时停滞,。 左手一抚剑身,正对王牙刺出,剑上气机寸寸暴涨,血雾在炸开,血神变功力高涨的王牙游走在雾中,伺机而动。 令孤子一弹剑身,剑声在王牙体内响彻,停下一步,一剑落下,一剑破开那沉重粘稠的血雾。 王牙运起金刚刀挡了下来,脚下成了一个大坑,剑气入体,犹如两骑军对冲,声势浩大。 令孤子手中剑一抽,落下再重三分,功力大涨的王牙竟毫无还手之力,头颅高高飞起。 “血神变如此不济事,这不对呀?不都说血神变出,苍天泣血吗?”沐白来到徐干身旁,问道。 “血神变在当年江湖上流传甚广,一流好手练了它,面对宗师亦有一战之力。后来一个初入先天之人也可斩杀宗师,当年江湖血浪滔天,闹得群雄沸腾,剿灭魔教血海宗。” “若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厉害,血海宗不会被灭门,魔教早就执掌江湖了,夸大其词罢了。”沐白见王牙使出血神变,被人一剑斩杀,不信道。 徐干叹道:“你太低估正道的实力了,血海实力扩张太快,引七天:正道全力围攻,魔教乐见其成,血海一门之力也敌不了正道联手,血神变全本自此失传。” “血神变有其独到之处,江湖上一直有人在秘密修习,刀魔也是其中一人,他坚信刀法最强,每练一法,必以刀法破之。” “那王牙修炼的是什么?” “或许刀魔整理出的血神变残篇,隐患大,威力倒不弱。” 徐干继续道:“你要认清一个事实,不是血神变弱,更不是王牙弱,是令孤子太强了,若出现在这里是任何一个宗师,我们联手足以杀了他,可令孤子的剑意纯粹到斩断一切。” 沐白开口道“老大,我看我们该走了,王牙的血神变不行,还有什么招数快使出来?” 跪地的高谷默默地右手插进体里,拿出一柄短剑,令孤子停下脚步。 徐干笑了,胡采的天魔舞,王牙的血神变,吴百里的绝剑,高谷的藏剑,各有各的的绝招会带来变数。 徐干瞥了身旁沐白一眼,沐白你藏着的那件东西。 “你不出手?我以为你选择接近老夫,是下定决心了。” “老大,我的手段对他不灵呀!”沐白心虚道。 “你对付公孙红,老头子活动活动身体。” 沐白全力向公孙红的方向扔出手中白纸扇,奔去公孙红,纸扇露出边缘露出利刃,在先天真气倾注下撕裂风声,划向公孙红。 徐干缓缓走向令孤子,手中铁胆转得越来越快,同时抛出,双龙出水,两颗铁胆在空中没有丝毫破风声,劲道纠缠,悄无声息,转瞬即至,从背后袭向令孤子。 沐白出手缠住公孙红,公孙红剑剑不离沐白要害,一个女子使出这么拼命的招数,逼得沐白招架不住。 沐白不敢下重手,任由公孙红使完一招又一招,公孙红看破沐白的心思,突然一剑比之前出手更快刺出,沐白袖子滑出一把蚕丝纸扇上,剑尖吐出三尺剑芒竟未能刺破薄薄一层。 令孤子随手一道剑气,轻轻一挑一拨,铁胆倒回。 徐干身形一闪,一步来到令孤子身前三尺,一双肉掌拍向令孤子的胸口,浑厚掌劲一泄如注,大巧若拙,比起暗器,掌法更胜一筹。 令孤子似乎来不及横剑挡住,左臂挡了下来,剑斜刺徐干胸膛,徐干,徐干左手三指伸出,不可思议地夹住剑身。 “令孤子,这招三分劲专克你的剑,没了剑,再也不是什么剑神。”徐干自信道。 令孤子抽剑不能,剑气冷冽,席卷手指,指尖一松一紧,顺势化去剑气。 徐干右手掌心血光殷红欲滴,惑人乱心,令孤子双指并拢如剑点在掌心,周遭的空气似是被两人真气比拼,热浪滔天。 “血煞掌,徐老头的手段花样也够多的。”沐白对付胡彩犹有余力道。 令孤子的背后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无声无息,来人一剑刺出,令孤子双手受制反抗不了。 来人薄薄细剑,浓浓杀机凝为一线,一招刺破令孤子护身剑罡,令孤子好似未觉,来不及对方出手。 公孙红大惊,掷剑迫敌来不及了。 剑刺下去的感觉不对,不是肉,千百次的手感,不会错,是甲胄,退,刺客在失手一瞬做出最明智之举,身影消散,立即远遁。 “绝无影,你找死。”徐干怒道。 绝无影这名杀手的出现大出他的意料,对方的出现是背后大人对他的不信任。 如果绝无影成功杀死令孤子,他自不会与对方计较,可是一招就退,应付,敷衍的意思太重了,明摆着想让他死。 徐干不知道的是绝无影不是有意陷害他,而是令孤子的体魄到了宗师全力一手破不了的境地。 令孤子的剑道造诣浸进骨子里,一交上手,徐干越到后来胜算越小。 指劲破开血煞掌掌力是时间长短罢了,绝无影的出手抓住了最佳时机,错过了。 令孤子见徐干没有后手,指劲引起徐干体内真气错乱,三根手指一剑削掉,一剑枭首。 沐白扔下公孙红逃了,生路有望,一道人影出现在他前面,不管是谁,速战速决,反手一扇点出。 拦住沐白的是一位蓝衣剑客,丰朗俊秀,双眉如刀,锋芒毕露,身上一股直上青云的傲然气势。 一剑封喉,即使沐白心神不定,做到这一步,来人剑术也达到出神入化境地,沐白捂住脖子,断断续续道。 “百里韬。” 第七十六章 方流见大局已定,外加陆续有人到了,难免有高人,露出马脚就没戏看了。 众人见地上尸首,皆是该死之人,知埋伏令孤子的人败了,连忙询问先赶到公孙红发生了什么。 令孤子收剑入鞘,不在意百里韬等人的挑衅。 王牙等人的伏击,更是一个笑话。 在他眼里这些还算不上一个麻烦,背后躲藏之人才是他要花心思去对付。 算计他及好友不可饶恕,不管他是谁,必须付出代价。 令孤子暗道:“是陌生人么?跟我打过交道的,不会派这点人过来送死,借刀杀人,不太像,倒是警告的意味更多一些。” “或许要去找一下老朋友,打探一下消息,京城非去不可了。” “当听闻我家欠了一个人的人情,不得不对付前辈的消息,我本意不想让他们来。可百里家失约,辱没祖宗声名。” “向前辈问剑,所以我拦下了他们,我一人即可。”百里韬伸手拦下令孤子,语气冰冷道。 不知气恼什么?一无名氏令百里家违心行事。 “你是剑道上的前辈,更是我敬佩的人,你的剑法及为人是,因此你只能死在我剑下,死在他人黑手下,是侮辱了剑道。” 百里韬手搭剑柄,剑未出鞘。 一身森寒剑气却向着周围暗藏踪迹的人迫去。 既然他出手了,其他不想死的人可以滚了,胆敢出手考虑与百里家为敌。 “先生不用管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今天百里韬与先生分生死,他们没胆子出手,更不会给他们机会。” 百里家的人到了,百里韬在百里家的地位之高,不会打扰他与人问剑。 百里韬看了一眼周围,郑重道:“若任何人敢出手,百里家不会放过他们,我百里韬更不会放过他们。” 百里韬举起名剑名饮,名剑出鞘,百里家珍藏的家传宝剑。 此剑乃一位大剑师毕生心血之作,倾尽所有铸造。 剑成之日,有血蚀大日异象出,群雄相争,血雨三日,后落于一剑客之手。 百里韬离家游历江湖,从家族剑库选中了它,仗之走天下,未逢败迹。 一声剑吟,摄心伏魄,剑身倒映众人。 剑身欣长,剑光寒冽透彻,剑气逼人。 未出剑,剑气已铺天盖地,剑深藏鞘中,不防名剑有灵。 众人大惊,百里韬的剑势,直追剑榜前三不假。 尤其是令人窒息般的剑气,似惊涛骇浪。 历经多战的令孤子却身形不动一丝,对面剑气汹涌,如同一叶扁舟,系在湖心石上,不沉不没。 “你为什么不出手?白白丢了那几人,听说你他们身上花了不少,舍掉不痛惜么” “本就是用他们来试试令孤子剑术的底?” “你呢?我是与他有大仇,一次不成,再等下次,无缘无故你跟来干什么?被令孤子发觉,讨不了好。” “你总躲我,是担心我搅和我进来了,小瞧我了,不过是想试试令孤子的剑,竟值得老祖们惦记这许久,允你此行。” “经此一试,欲令孤子身死,非逼他踏死地不可,调重兵围攻,哪怕付出几万甲士的代价。” 山上被问剑引来的剑客们本想在问剑后下山返回城池,江湖盟所属的青衣们言说盟主有令,安排人从另一条路下山。 一队人在众人未觉之下向南进发,那里是十万大山。 长达数里的队伍走在山道上,途中人群渐渐不安,不声不响进山,还没想好了。 有人在猜测,此时进山,莫非要打魔教一个出其不意。 窃窃私语,猜测上官傲的用意。 “你是本地人,你看我们要去哪里?”一人拉过前面刚认识不久的同伴偷偷问道。 “我跟你一样糊涂,你问那些着青衣的人去,他们才是盟主的人,不就知道了么?”另一人眼色示意路旁的青衣们,江湖盟收的第一批的人,更是世家的人。 上官家对江湖盟的成立早有准备,联盟一成立,盟主,四位副盟主,所辖十六统领,四十八位校尉,左右副校尉等。 精干人手早已为盟里事奔波,上至兵刃,下至衣食住行。 先建成各团领取任务,在大山外围搜寻猎户药户等村民,杜绝魔教暗子。 “这路不是返回小石城的方向,似乎是……” “这好像是进山的方向,莫不是提前了。” “进山,不可能,盟里准备尚有缺口,时间短了。” “前面山庄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管家。”一位二代早从长辈处熟知内情,问道。 “回公子,是的,城里的一位大商人建了一处山庄,后来又有人在周围建了六座,最大的一座,占地百亩,在场所有人都住进去绰绰有余。” “莫非这也是上官傲安排的这一切?” “公子,若上官家有心,做成这些轻而易举。” “上官傲集结这么多人,想干什么?突然袭击么?成算不大”一厮混江湖多年的老人试探道。 “不可能,据我所知,江湖盟计划划分三军,单是前军就有十支队伍,大半人数未编齐,怎么可能出发呢?” “兄弟,你一向消息灵通,快给大家讲一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盟主的心思没人猜得透,连我们都猜得到,魔教又怎会猜不到。” “看天色,上官傲不会安排人进山,在城外山庄歇息,估计还是遴选队伍人手,没有胆量,去再多也没用。”庾泽望了一眼天色,问道。 “据我估计那里囤集了大量粮草辎重需要人手,而且也是一次引蛇出洞。魔教在这里一定有人,忍不住,就是他们的死期,小手段罢了。”庾溪回道。 “怎么办,我们真要进山剿灭魔徒吗?”一入江湖求名的新人见进山担忧道。 “魔教的可怖在多少故事上可见,魔徒的疯狂,同归于尽是轻的,不是那么好灭的,哪次灭魔不死一地人,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偷偷离开。” 一些人在危险的气氛蔓延下悄悄地离开了队伍,青衣们无视了离开的人。 “铁兄,你不管管吗?刚才我好像看见铁家队伍里有人走了。” “铁家人没有一个没有骨气的,走了的就不是铁家人。”铁辛回道 “铁家人的硬气我是服的,骆霆你呢?” “不要操心走的再多的人,该关心留下的人,南方魔教毕竟继承了一部分遗产。”洛霆开口道。 “好强的剑意,看样子有人去找死了。” “你们说要对付令孤子,要找多少人?” “令孤子,去再多的庸人也没用,至少要上过天骄榜的人,三五个联手堪堪打个平手。”铁辛斟酌道。 “不够,还要一个大宗师打头,令孤子不会逃。” “你们不好奇谁逼得令孤子发出此等剑意?” “铁辛,你怎么看?” “这地方聚集了太多势力及人,鱼龙混杂,谁都可能,谁都不可能,不过挑这时候浑水摸鱼的在找死。”铁辛回道。 骆霆感慨道:“生在有令孤子的江湖,我们这一辈该很开心,剑道不孤独,有大风流。” “见过他出剑的人,依然敢出手,我佩服他们的胆子,至少我不敢。”孙迢推崇道。 “你们要去么?” “不必了,令孤子这一剑结束一切。”骆霆转身离开道。 “为什么?”一名世家子弟不解道。 “如果你是剑客就不会问出这一问题?”骆霆不愿替一个蠢人解释,独自离开道。 “骆霆的意思是对付我们,令孤子只要一剑,如果是高人,令孤子的剑意不会这么短时间收回。”铁辛解释道。 “我不信,孙迢,你也信这么荒唐解释么?” “我只能说我做不到一人直面他的剑,必死无疑。”孙迢回道。 “你觉得是谁动手呢?”铁辛在众人离开后,朝孙迢问道。 铁辛是铁家的异类,幼时聪颖,比起族人极善动脑,通过各种手段,收集江湖上各大高手散落在外的消息,武功路数,性格嗜好,自踏入江湖以来,顺风顺水。 铁辛曾在家族前辈好友口中听闻过一桩秘闻,令孤子成名颇早,却少与外人打交道,江湖风头很快散去。 世家子在家里长辈调教下,不会胆大妄为到招惹不该惹的人, 每年江湖上总会冒出一两位武功绝世,心性狂妄之人,不受世家礼法所缚。 一有狂人名头传出,世家都会第一时间收集此人消息,甚至世家间会有一册子,名列其上者不好惹,叮嘱后辈,偏偏漏掉了令孤子。 孙家因某件事与令孤子发生了一场激烈冲突,不算门客,好像死了一个孙家嫡系子弟,闹大了。 孙家从各地调动了大量人手,包括孙家上一代八杰,年龄武功名望皆是一时俊杰,却在同一代涌现。 孙家不会不要脸面,约在孙家的青池崖十里枫林,由与令孤子同龄的八杰出手,令孤子应约而至。 一夜激战,八杰成了过往云烟,孙迢的父亲是八杰之一。 孙家连连受挫,更不会忍气吞声,令孤子连遭杀局,激起杀心,没有让步,惹得孙家一位老祖宗出关,宗师圆满,半步大宗师。 令孤子见大宗师当面,没有弃剑,以一颗纯粹剑心对敌,三尺剑锋绽放无敌风采。 令孤子活着走出了孙家地界,那位孙家老祖宗,说令孤子有绝顶之姿,世家的黑名单上多了一位名字。 老祖宗放了话,不准再找令孤子麻烦,孙家只剩下一个手段掩盖真相,世家不会说。 几位机缘巧合搅进来的外人,知晓不多,给了封口费,也不愿得罪孙家,相约严守这个秘密,江湖上没有流传这则消息。 铁幸很难不怀疑孙家没有在这关头落井下石,里面可能有孙家的人插手吗? “局势越来越乱了,会是上官傲要的么?我还是明哲保身为上,铁家经不起另一场风波呢!” 铁辛决定不操心了,反正时机未到,不管自己的事,头疼的是面临魔教的反击下,铁家如何自处,世家认可了上官家,家主不得不派人来。 “江湖上要是少一些像我这样多虑的人,风平浪静,我就可以过得更好了,不用像铁三长老一样秃顶。”铁辛摸过头发还在,转身离开山坡,回到自己队伍中。 “你留在这里等我,也是怀疑我孙家吗?”孙迢望着先前离开又返回的骆霆,问道。 “我信孙家乃名门大族不会做出此等苟且之事,即将有些人犯蠢,更不会给人留下把柄,不过我又信人错犯一次就够了。”骆霆开口道。 “前面传来消息了,听说是王牙、高谷、徐干多位邪道高手拦阻令孤子,后面又来了百里韬。”前面一人听到消息,返回告知众人道。 “盟主有令,这里所有的人皆交给诸位,由诸位的队伍维护秩序,带到山庄。”一名不知何时靠近过来的青衣开口道。 “上官盟主高看我们了,这里少说三千人,我们的队伍加起来不到三百人,管不过来。”“这是盟主的命令,我只是传达的人,告辞。”青衣说完就走了。 “铁兄弟,我向来认为盟主对你大材小用,你……”孙迢不愿理俗事,推辞道。 “孙兄,别说了,我懂,你背后的孙家,谁不给面子,拜托了。”铁辛立即回绝道。 “骆霆,你怎么看?” “盟主的命令我听着就是,你们心思多,再多的人管得过来,我是动手不动口的,你们看着办。” “麻烦铁兄弟了,铁兄一个人哪管得过来,你们要不要搭一把手。”孙迢向一旁的世家子问道。 “愿意,辅佐铁世兄是我等的荣幸。”一人赶紧回道。 “对,我们对百计狐的智谋钦佩不已。” “你们不要太相信江湖传闻,要不孙兄你来,我从来是站在你这边的。”铁辛笑道。 “铁兄弟说笑了,你的智谋有目共睹,江湖人谁不钦佩,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你的能力?” “无稽之谈,连你也相信江湖小报上的谣言?” “《百晓生》可不像是造假的小报,最近前几期《百晓生》上面就有一篇文章写的你铁家的百计狐,说铁家出了一个异类,以计谋击败了无数武林大豪江湖邪派,一群直肠子混进了一个花花肠子,江湖多事矣。”孙迢回忆起经人提醒看的文章道。 “要是萧兄弟在这里,你我能轻松许多,可惜让他溜了。”铁辛想将火引到萧昌身上,麻烦不能一个人担道。 “别看我,在家我一心练剑,从不打理俗事,帮不了你们。”骆霆拒绝道。 “别想萧昌了,盟主另有安排,眼下山庄那边杂七杂八的事不会少,分一下吧。”孙迢头疼道。 “公孙百里那两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呢?” “你敢去找他们,我不介意,提醒一下,他们脾气不好。” “你狠,我可以去找,那你去找侯爵,此人武功虽高,但我信孙兄的面子。” “各退一步,我先去山庄,我手下的人交给你,顺你意了,” “彼此彼此。” “你手下有好几位俊彦好手,放着不用,委屈你们了,在我这里不会再发生,请相信我。”铁辛朝着一旁男女,微笑道。 “他们的威望还不足以服众,只有铁兄最合适呢?少玩花样,误了盟主的事,吃不了好果子。”孙迢无奈道。 各家放出来的人武功皆是达到了一定境地,以他们的年龄来说,不差了,可在一堆如狼似虎,老狐藏匿的人群里,远远不行。 “你快点走吧,你推我出来,放心好了。”铁辛劝道。 孙迢不放心,提醒众人道:“提醒你们一句,别在他面前动小心思,瞒不过他,我不想为你们操心。” “放心吧,我们懂的,家里长辈吩咐过,多听多看。” “好,去吧,小心行着,毕竟我带你们出去,也该带你们回去。” “盟主有令,我先走一步,大石,你带人跟着我,大木你带人继续前进,不要总是一激动就带人出头,小心应对。”铁辛回到自己队伍,对家人道。 “辛弟,伯父出门前要我们听你的,大石你要保护好辛弟。”年长的铁大木对自己的弟弟嘱托道。 “放心吧,大木哥,有我在,没人伤得了辛弟。”大石锤胸道。 “最近发生的事,或多或少有魔教插手,藏了多少阴谋,这里的安危不容轻忽。” “多谢长老提醒,也有这种可能,由上官傲主持大局,交给他吧。”孙迢盯着山下队伍,不在意道。 第七十七章 山道上一条长长的队列,观完战的众人加入了江湖盟,听从江湖盟的安排,从另一条山道下山返城。 “家主早有吩咐,无论路上发生什么事,你不可停下。”孙家一长老悄悄来到孙迢身旁,开口道。 “家主提前预料到了会有事发生吗?还是说家主也掺了一手,因为那件事放不下吗?”孙迢望向远方,对付令孤子动静小不了,暗道。 长老面对孙迢提问,沉默不言就是一种答复,孙家至少有旁观之意。 “即是家主吩咐,我自然照办,叫人继续跟江湖盟的走。”孙迢平淡道。 “那边发生了什么?”一人偷偷用手肘捅了同伴,指着远处山林惊起飞鸟,问道。 “动静不小,离我们得有十里,谁知道?不过刚刚我瞧见万古一行人向那方向去了。”同伴回道。 “看方向,令孤子不就是从那边下山么?” “莫非有人敢朝令孤子下手,他们去寻死么?” “我刚才看见孙羽也向那里去了,浑水摸鱼吗?你不去么?洛霆。” 洛霆望着孙羽等人离去的背影,抓紧剑鞘,似对自己道:“不可去。” 洛霆心知此刻的洛家虚弱无力,离不开自己,不可冲动。 本是一次寻常访友的父母在外离奇失踪,供奉在外多番出事,虽看上去是意外,但洛霆怀疑某个势力在针对洛家。 洛家在当地并无恶邻,出了一个洛霆,一时风头无两。 唯洛霆知晓洛家已外强中干,再也经不起波折了。 来人看出洛霆心底还是有一股不甘,对任何有志登顶的习剑者错过一观绝顶剑道,不生遗憾。 可惜洛霆深陷家族琐事,剑心不澄,如何练剑,可怜洛霆困在某处关隘。 “他们怎么说?看动静是有人向令孤子动手了?”一剑派掌门等弟子返回,连忙问道。 “刘赵两位掌门推托说他们身为一派掌门,不好随意离开大队,还吩咐弟子提醒师尊,此前上官盟主早有谕令,劝师尊小心行事。”弟子低头回道。 “唉,他们还是忘不了当年一派祖上败给令孤子的事么?气量如此小,还练什么剑,拿江湖盟来压我,看来有这两人当掌门,他们门派没甚出息,以后提醒为师少与他们往来?” 掌门踱步,不死心,向另一名弟子问道:“江湖盟那边呢?” “弟子问过留守在队伍中的江湖盟青衣,只说盟主早有谕令,此地江湖人由几位统领尽快带往城外山庄,路上不得停留。”弟子回道。 “心真大呀!上官傲敢放手,老人们也急着进山讨魔,一拍即合。” “还有什么事?一起说。” “掌门,我们身后跟着的那些小门派的人故意放缓脚步,落在后面,我适才过来的时候,见他们走了不少人,我们要不要派人跟过去看一眼?” “实话实说,令孤子剑术之高,本掌门叹为观止,为师比不上他,心服口服。” “师傅,在我们眼里你是最厉害的,早晚会追上令孤子。”一旁一年幼弟子回道。 “不,你们的孝心我知道,但你们要记住,练剑即做人,剑心即本心。” “别跟那些贪心又愚蠢的人学溜须拍马,剑术在人。”掌门默默一指路旁众人,笑道。 “他们心里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再观令孤子剑法,偷学一二,甚至存着捡漏的心思,却不知令孤子的剑法不是常人想学就能学的。” “没有那一颗纯粹剑心,强学自讨苦吃,他们还是不死心呀!”掌门感慨道。 掌门对此深有感触,自小练剑,门中剑法招式纯熟,做到外放剑气,自己内功小成。 外有师长谆谆教诲,内是自己对剑术的喜爱,不到二十岁精通派中数种上品剑法,以一派年轻一辈剑术最高自傲。 第一次下山,第一次与一无名之辈比剑,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在剑术上的无力。 接任掌门多年,舍弃了许多,离剑心纯粹越发遥远,想起击败自己的那一剑,至今无破招。 掌门摸着腰间陪伴自己许久爱剑剑柄,年轻许下的不负剑心之语太轻了。 见一伙剑客匆匆走过,去寻令孤子,掌门有些明白剑客心中所想。 掌门叹道:“无上剑道近在眼前,对一个剑客,忍住渴望太难了,师傅说的对,我没练剑的命,没为剑抛下一切的冲动。” “轻易放弃,不是剑客的本心,没了剑的剑客还是剑客么,剑客的命在剑上。” “不管他们了,我们继续前行,有弟子愿去的,结伴一起去,好有个照应,剩下的人随我走。”掌门对众弟子道。 相似的一幕在队伍中到处出现,世家门派有家法门规压着,约束还好。 江湖散人们闹哄哄的,争论不休,直到孙迢赶到,孙家的面子,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万古一行人在山林中踏枝前行,万古有意照顾弟子,放慢脚步,让弟子们能够跟上。 “师傅,留王师兄一个人可以吗?”身后一位年轻弟子问道。 “王原是我收的弟子当中,练武最勤勉的,入门又早,待人处事,应对有礼,颇为照顾师弟。” 万古继续道:“这次南下,我总派王原接待群侠,大出风头的好机会,你们不会怪我这当师傅的,没让你们出面,结交群侠,扬名吧。” “师傅说笑了,我们哪来的声名,再说王师兄侍奉师傅多年,又爱护师弟们。” “师傅,我只会练武,最烦这些应酬琐事了,交给王师兄最好了。”比王原早进门的弟子回道。 “王师弟做事一向严谨,胆大心细,又得师弟们信任,由他代表本门,必不令师傅和弟子们失望。” 几位年纪大的师兄对王原为人服气,看得顺眼,心无芥蒂。 “王师兄为人宽厚,做事勤勉,弟子有目共睹,一向钦佩。” “王师兄人好,前些日子,林师弟斗剑失手伤人,也是王师兄登门致歉,师姐你说呢?”一年幼青衫师妹无意道。 “对,王师兄待人处事极好,颇得人拥戴。”黄衫师姐回道。 小妮子瞎说什么,没看林师弟脸色不对,揭人伤疤。 两人身后林师弟一听,脸色难看,低头赶路。 对师姐有好感,一见有登徒子调戏心爱师姐,眼冒火,什么不顾,施辣手废了对方双臂。 “林师弟冲动了,仅仅言语调戏,哪出用此重手?” “林师年纪小,对方有错在先,又不追究,不要责备了。” “看动静,师傅说的成真了,对方动手了。” “令孤子先生有难,我等身为江湖正道怎能不出手?” “为什么有人想暗害令孤子呢?”一位年幼弟子好奇问道。 “令孤子的真名不可考,此称也是说此人第一次出现在江湖人眼里,着一身道衣中年,剑术惊人,流传出的一个道号,后来江湖人皆称他令孤子。”熟知江湖逸闻一弟子开口道。 “你们已见过令孤子剑术有多高,颜青或许远远没逼出他全力,剑界传说,多少名家在他手上败北。” “为啥我以前没听说过他呢?” “令孤子性格孤僻,痴于剑的缘故吧,一向少与剑客之外的江湖人来往。” “独自一人浪迹江湖多年,与人切磋剑道,很少不伤人性命。” “依他往日行事作风来看,非正非邪,没听过他有过恶行,师傅才会出手相助。”年长一些的师兄对身后众位师弟回道。 “反正我觉得有这样剑术的人绝不会为恶,江湖上不能少了这样的剑客。”另一位师兄插嘴道。 “师兄,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老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无大患,师兄行走江湖要牢记这些老活。”在外多年的师兄怕自己的师弟们意气用事,误了性命,告诫道。 第七十八章 “江湖并非黑白分明之地,有太多灰色地带,是非难明。” “江湖人也差不多,善恶皆有,看人不易,多历练是最考验你们眼力的法子。” “多走多看,莫要冤枉一个好人,却也不可放过一个恶人。” 万古继续道:“我也不信令孤子会为恶,到了他此种境界,只会以本心行事,剑心通明,善恶无碍。” “令孤子的过往仇敌欲趁机对付他吗?今日见过令孤子剑术,也会有仇敌上门寻死吗?” “行走江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多少高乎倒在了万一上面。” “我看倒下的人就不是高手,高手不会败。”一弟子低语道。 “你们的师傅,我败过,不止一次,有一次败得很惨,有了那次惨败,才有如今的我。” “你们要敬畏那个万一,为师不是劝你们缩手缩脚,而是要你们秉持心中正义信念,去践行它。” “师傅教诲我等必会牢记,习武卫道,为守护世间公道出力。” “师兄说的好,我也加入。” “弟子也是。” “师兄等我武功练成了,也要加入你们,惩恶扬善。” “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有你们不枉我万古在世间走一遭。” “到了,看样子晚了,弟子去问问。” “师傅,令孤子已经走了。”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弟子问过先前赶到的江湖人,赶了回来,开口道。 “师兄,都有谁出手?”一位身形魁梧的弟子问道。 “夺命书生沐白,追命金刀王牙,百变公子高谷,赤魇徐干,艳鬼胡彩,皆是恶人榜名次靠前的人物。” “他们早年与令孤子有仇,如今一起出手,倒有可能。” “自不量力,这几人绝不是令孤子的对手,差得太远了。”万古开口道。 万古猜测除非幕后黑手是照往日事迹估算得令孤子其实力,出了差错。 任谁见过令孤子今日剑术的人绝相信靠这些人拦下令孤子。 没人想到的是这些人的武功这些年进境远超过往,宗师。 众人联手之下,任一大宗师独对,怕要是逃之夭夭。 “师傅说的是,令孤子前辈剑下,没有一人逃脱。” “师兄,为什么大家皆认为是多人联手呢?”一年轻师弟请教身前师兄,问道。 “因为要对付的人是令孤子,其剑术登峰造极,江湖上与之相当的高手不是没有?”师兄摸着下巴回道。 “可没有深仇大恨谁会故意去惹无牵无挂的令孤子前辈,与他为敌,最好结果同归于尽。”一旁另一位身着锦衣的师兄回道。 “仅凭一人之力很难,我想不到,可能宗师多一些,他们把希望放在了颜青身上,会给令孤子造成大麻烦,他们错了。” “小师弟,想在剑术上击败令孤子前辈,非请来名剑谱上的天下前三不可,其余人难以逼出前辈,极难。” “大家也看过前辈的剑术了,正面败前辈,非大宗师出手不可。”身形魁梧的师兄极为推崇令孤子道。 “大宗师们是何等身份,哪用得着背后出手,大费周折,大庭广众下邀请比试,名正言顺,谁能拒绝,谁又能说出什么。”锦衣师兄开口道。 “最关键的一点,你觉得有人指使得了江湖大宗师吗?” 万古听着身后弟子们的谈论,弟子们的话说不上错,暗道:“江湖大宗师平时不出手,是因为利益不够大,若能带来足够利益,也会争抢出手。” “令孤子为什么不留下来,也为铲除魔道献一份力。”年轻弟子说出另一个疑惑。 “因为人心,人心最难把握,有人就不希望令孤子留下。” “谁?” “曾经败在他剑下之人,或者说剑辈派中有哪一家前辈没败过。” 令孤子剑归鞘,直面百里韬。 “你为何不出手?还是你觉得我不配你出手。”百里韬冷声道。 百里韬本就不情愿,内心骄傲,不输任何名家。 “百里韬,你的确不配与令孤子先生比剑,我以前还看你顺眼一些,没想到你也是一个会落井下石的小人,百里家出了你,一世英名迟早丧尽。”公孙红看不下去,斥责道。 “公孙红我不计较你一时激动,口出不逊,多劝你一句,休仗着公孙家,你继续肆意妄为下去,招来大祸,悔之晚矣。”百里韬瞥了一眼,盯着令孤子回道。 “公孙家的人可不会跟你一样趁人之危,你百里韬还吓不了我公孙红。” 公孙红的性子倔,认死理,宁折不弯。 此时出面劝阻,既是尊敬令孤子剑术高,前辈,也是看不惯百里韬趁人之危。 若不是连番激战,自己真气耗竭,现在她就与百里韬算帐。 细数下来,令孤子交手的人有颜青、徐干、沐白、高谷、胡彩、王牙。 哪一个在江湖上不是大名鼎鼎,手段多,难缠得很。 过去公孙红只是看不惯百里韬骄傲自大,没想到百里韬不顾百里家声名,问剑令孤子,看错人了。 百里家与公孙家在江湖剑林中皆有偌大名望,剑界一方家族,代代不缺剑术名家。 过往两家有过因名声发生争斗,子弟多有倒在对方剑下。 前三十年,两家家主出面,纷争平息,井水不犯河水的时光。 近十年百里家出了太多剑道高手,与朝廷来往不绝,声势大涨,压了公孙家一头。 百里韬此人出身长房嫡脉,也是同一辈子弟中天赋最高,江湖相传有麒麟子之美誉。 百里韬自幼修习剑术,进境神速。 其父在百里家位高权重,把持在朝弟子,其子在族内水涨船高,更是百里家下一任家主的有力争夺者。 无论令孤子是伤了他,还是落了百里家面子,惹出天大的麻烦。 公孙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百里家非要纠缠令孤子。 怕什么,来什么,异变突生,百里韬不愿等下去。 今日来到了这里,他必然出剑。 剑从鞘中飞出,剑光起,两道剑气双蛟出海,翻天覆地,比朝沐白出的剑再快三分。 剑气掀起道道水流,蛟影相缠。 一道剑光划过,刺中蛟影逆鳞,剑气散成水雾。 道道水流环绕百里韬,开口道:“我练得是自家大溪剑,剑如繁海,上善若水,我只取一瓢。” 令孤子剑气不管击溃对面多少剑气,空中水雾越浓,水雾包围了令孤子。 公孙红觉得奇怪,以令孤子的剑术,岂会任由百里韬放手施为,不是置自己于险境。 公孙红知大溪剑虚实,这是百里家少有人练成的一部剑法,威力在诸多剑法中十分不俗。 这门剑法对习剑者天资要求极高,悟性高,上一任修习成花了三十年一无所获。 纯以剑气凝水成溪,内力深厚,方是小成。 大成时挥出一剑即一条百丈大河天上来,显现出此剑法风采。 一剑流星,千道剑光,上映天上星落,星光刺破水雾,令孤子以此一剑作为回礼。 观战如万古等江湖人眼中百里韬的剑法已是玄妙无双,不想令孤子的剑术绝伦。 公孙红离两人最近,看得清两人出手时招式,疑惑,不对劲。 听说百里韬大溪剑法已经练到百溪流的境界,此刻远未出全力。 令孤子的剑术也是守多攻少,似乎在避让,百里韬的剑法再强也不可能逼令孤子如此。 公孙红找不到问题在哪?真是百里家现存的三代高手吓住了令孤子。 早早赶到的方流看过了令孤子的剑术,每次看到,心生佩服,对剑道的领悟运用叹为观止,天赋差太远了。 不是神人,练不出这出神入化的剑术,隐隐有一剑破万法的意思,返璞归真,删繁就简。 好久没见过此等纯粹剑道神意,可惜没听说令孤子曾经收过弟子,剑术要失传了。 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奇怪的想法,可能太饥饿了,一定是被体内的鬼神影响了,绝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百里韬命运气真好,令孤子在喂招。” “我听说百里家曾让一位外人进入了听剑阁,是一名剑客。” “你说剑客是令孤子,不可能吧?百里家肯让令孤子进家族重地,为什么派百里韬拦路?” “百里韬自作主张,或者百里家改了心意,但令孤子没有全力出剑是事实。” 百里韬将大溪剑的三十三招变化使了一遍,没有破掉令孤子剑术。 百里家家大业大,百里韬更不是没有习过除大溪剑之外的剑法,大溪剑是他第一次进听剑阁选的剑法。 以此得剑意,洗炼剑心,入道之基。 “先人的路不成,我就走出自己的路,第三十四招万川回源。”百里韬破而后立,大声道。 百里韬一剑出,十道剑光,百道剑光,千道剑光汇流一处。 百丈大河,高悬天地,天际落入大地。 远处一观,天破了一个大洞,大河倾注。 “你对剑道又有新的领悟,一剑分胜负。”令孤子回道。 大地裂开,大河流入深渊。 第七十九章 百里韬剑不得出,剑意反噬,颤抖的手握住剑,强撑着不倒。 百里韬看着令孤子收剑转身离去,不发一言。 嘴角的一丝血迹止不住,对令孤子击败他,没有怨恨,相反更多的是对令孤子留手的悲愤。 百里韬自小就不在乎别人眼里自己是怎样? 一招落败,外人眼里自己今日的问剑有多么可笑。 百里韬只为自己练剑,家族大义束缚不住他,遇见真正对手倾力出手,方不负本心及剑道。 不管家族平时对自己的期待有多高,自己总是坚持着信念行事,在族人眼里就是孤傲自负。 低头看去地上一滩血迹,看清了自己除去剑术下的无能。 百里韬转身,拖着虚弱的身躯走了,因百里家的人,没人敢阻他离去。 令孤子沿着山路也走远了,江湖人望着他的背影,无人开口挽留,再多话语在那一剑下顿失颜色,苍白。 某些人心里想着历经多次激战,内里远没外表看的好。 或许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提不起剑,不堪再战。 击败令孤子的人将获得多大的名声钱财,许多人才知道暗界一直挂着一个天价悬赏,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众人蠢蠢欲动。 心思翻转,迟迟没人敢第一个出手,看见那淌血迹,扪心自问,谁挡得住令孤子的一剑。 离开队伍晚些的剑客们没有看见令孤子与邪道一众高手们交手,但看见了百里韬的问剑,也算如愿以偿。 对每一位有志登顶剑道巅峰的剑客,对令孤子此人对剑道的拔高是仰慕的、钦佩的。 观两人比剑,如同是享用一顿美味佳肴,饥肠辘辘的人们满足了,无比满足。 在剑客们心中,不会小瞧落败百里韬,不是因为显赫的百里家,不是每个人有心气向令孤子问剑,尤其见过他拔剑的景象。 领剑不死,百里韬的剑法就是当世一流,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有些人觉得百里韬虽败犹荣,未出剑时气势积蓄,如大海一望无际。 一旦出剑,剑势波涛汹涌,剑气层波迭浪袭来。 一旦挡不一招,再无挽回余地。 令孤子最后一招更为出彩,江湖人好似看见了苍天在上,尤有神人。 天下剑客无不俯首,高,太高了,高高在上。 方流眼里令孤子剑道造诣深厚,不逊那几个躲着不见人的老怪物,纯以剑术论,令孤子实乃当今天下第一。 最后一招,令方流心胆乱颤,剑意透出一股亘古不变的大意气,大风流。 不因天地四季流转而变化,不受光阴影响,霸道,无疑是仙人的一剑,世间不该出现的绝顶剑术。 百里韬看上去凄惨,剑心一时受挫,可令孤子留手了,运道比在场的江湖人得到的好处多太多了。 从最后一剑中,他能学到多少,无形中拔高了百里韬未来在剑道上的境界。 如果抓不住,今日一剑就是他日后的心魔,剑法不进反退,颜青也是如此。 令孤子只伤不杀两人,是看中了两人的剑道天赋,剑界缺了这两人,平白少了几分气运,再多等二十年。 方流嘀咕道:“总觉得颜青百里韬的问剑,时机太巧,是背后人有心安排,料中令孤子心性,两人会有惊无险,剑道大有收获。” 这一剑的风采,有幸看到剑客大加赞赏,口口相传,一日内传遍了小石城附近。 江湖人爱看热闹的习气改不了,跟来的江湖小报的人听到消息,心底快乐疯了, 为了尽快将这几日的消息传回中原,水陆并进,空中飞的也不少,引起中原轩然大波。 看过那一剑的剑客都打心底认为令孤子是天下第一剑,无人与他比肩。 他们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出一个词来形容令孤子当时出剑的景象。 剑道渺渺,何人得之?只能道一句剑道巅峰,名不虚传。 即使迁了一大批人到山中山庄操练,城里到处有江湖人流窜。 无事的江湖人对令孤子剑术有多高的谈论,近一时压过了江湖盟新任盟主上官傲的风头。 无论有没有见到令孤子出剑风采的江湖人向后来未看过令孤子剑的江湖人讲述着亲眼看到的一切,口水飞喷,身临其境。 当然从头到尾看完的,除了公孙红就只有方流了。 一些来得晚的人,后悔不已,怨百里韬败得太快。 早到一步的江湖豪侠见到百里韬向令孤子的问剑,裨益不浅,令人不虚此行。 从那一剑的风采回过神来的众人,令孤子走了,百里韬走了。 众人才有空查看地上尸首身份,很快从破碎的服饰武器上,认出了几人是谁。 “夺命书生沐白,我找了你十年,整整十年,原以为再没机会找到你报仇,你竟然死了,死了。”一人趴在尸首旁,痛哭流涕道。 “恭喜兄弟,你师门大仇终于得报。” “沐白为逃生,屠了路过的一村,被害的父老乡亲也可安眠了。” 一人拿起装满珠宝的刀鞘,激动道:“是王牙,为了一颗宝石魅人泪,劫我镖局镖车,杀我兄弟二十三人,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挥舞大刀,被人拦下。 “师兄不可,大庭广众之下,行此发泄之事,大师傅也不会同以的,”同行的师弟劝道。 “高谷,因为你,师傅不堪羞辱死了,师妹疯了,我追了你三年又三年,终究迟了一步,没死在我剑上。”一剑客死死抓住高谷,捡起他的剑,冷静道。 “夺命书生沐白,黄金刀王牙,百变子高谷,赤魇徐干,艳鬼胡彩,这些人无不是邪道中大名鼎鼎的难缠角色,犯下无数大案,他们竟然死在了这里。 他们为除魔,不远千里而来,自认为江湖正道,不料魔未除,邪道恶徒先死一波。 回到百里家安排的住处,服下丹药的百里韬,调息运气。 外伤好说,服药后,伤势稳定下来。 内伤远没有伤到根基,因祸得福,身心皆如铸剑一般淬炼过一次。 百里韬知道自己得了天大好处,亲身领略过剑道巅峰所使一剑。 自己的悟性,这一剑受益匪浅,未来在的剑道必再上一层楼。 百里韬哪里还不知道令孤子是在教自己剑术,家里叫自己出手,莫非这也是父亲算好的。 无论是何缘由,败了,就是败了,心中默念不会再败。 令孤子消失在探子视线里,日后有传闻说他返回了家乡,退隐江湖,有关令孤子的消息越来越少,踪迹全无。 下山的大路,离开大队的江湖人越来越多,为首的数位门派掌门从先赶到的手下口中问明经过。 得知公孙红是最先赶到的,公孙家大小姐的身份,没人敢逼她说出始末。 对于世家出来的女子,江湖人除了从小报上得来的消息,少得可怜,寥寥几个词,痴心剑道,难打交道。 几位江湖老人仗着年纪大有些薄面上前问好,顺便打探一下情况。 公孙红对他们也没多说,身在局中,雾里看花,身为公孙家人的她自不屑说谎。 公孙红心中有疑,令孤子的突然出现在南岭小石城,颜青问剑,再有邪道一行人出手伏击。 百里韬拦截,好似玩闹般的问剑。 百里家是否知情,家里又知道多少,理不清,有一点知道的是家里不会支持她任何一冒失的举动。 明面上公孙红是公孙家的人,百里家是敌人,绝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 公孙红性子直,却不缺聪慧,不喜俗务,有些事看得比家里大人还要清楚。 百里家人才辈出,又在朝廷里有了靠山,有了朝廷默许,抢占周围地盘,势力大涨,甚至底下门人多有蚕食公孙家边缘地盘。 公孙红坚信家族长久传承下去靠的是剑骨,宁折不屈,她的骄傲不比百里韬少,不会弄清真相前妄下定论。 现在凭此挑起公孙百里两家的争端,对两家都没有一个好结果,两败俱伤是最好的了。 闹到最后,她就算是公孙家的大小姐也逃不了好。 公孙红的说法自然令某些人不满意,百里家在圈占地盘中,击溃最强的,号令弱小的上贡,一些利益受损的势力在暗地里串联。 因为某些小心思,不敢出头,引诱公孙红出面又失败了,常用手段浑水摸鱼。 先是放出消息说百里韬出手拦路,源于年纪轻轻,目中无人,嫉妒令孤子的绝巅剑术,传着传着风向变了,说是百里家贪图令孤子剑术。 这场风波在没闹大前,被上官傲一手压下,《百晓生》等江湖风媒势力收到上官傲的信,寥寥数语,停下了有关百里家消息的散布。 小石城中心的大酒楼坐满了江湖人,挤在一起翻看最新一期《百晓生》。 《百晓生》麾下有许许多多刀笔吏,隐匿行踪行走江湖收集大小消息,最新推出的剑榜排名令人不满。 “为什么令孤子没有排到第一名?里面一定有黑幕?” “肯定有人花钱了,看来在金钱面前,《百晓生》不能信。”一人心急翻到剑榜那一页,指着上面写的一个大大的三字,下面跟着几排小字令孤子战绩,开口道。 “《百晓生》背后的人你们知道么?是慕容家,财雄势大,谁能买通?” “你也见过令孤子出剑,你敢说这天仙一剑,有谁能挡下?谁?” “没错,说起来第一名是谁。”一人没管他人争吵,问道。 “剑圣。”翻过下一页,看到上面的名字,回道。 “剑圣吗?天下第一,难办。” “剑圣是……” “你还小,没听过剑圣的事迹,我记得最深的有一剑镇天山。” “想当年天山上下大小一十八家剑派,创立天剑盟,欲讨剑圣,一夜之间,江湖除名。” “还有剑圣与剑魔京城西山一役,我赚了一千两,不是,我是说当年剑魔入中原,一路击败一百一十三名一流剑客,到了京城遇上剑圣,首次败北,留下佩剑。” “剑圣一天一夜荡平了边境七十二路狼烟,挽救了边境多少人命。” “还有剑圣一剑斩断魔教秘法的阴蚀剑,击败金魔教教主。” “传闻里他不是多年前就闭生死关,十年未曾出关吗?江湖纷传他已经死了。”刚才询问的人疑道。 “我不太相信,就算剑圣当面,也未必能挡下那一剑,你们没有见过,那斩天一剑,道尽了剑道奥秘,剑圣也不行。”另一人开口道。 “如果这两人有机会比剑一番,那又是何等风采呀!” “真发生这样的事,到底谁会赢呢?” 此问一出,场上立即安静了下来。 “谁会赢呢?”一人低语道。 “谁会赢呢?”城中各处的人都有这样的一个疑问。 日后令孤子消失,剑圣却出了关,剑圣的剑再次剑压天下剑客,有趣的是两人从未交过手。 这个疑问在江湖人心中放了很久,两人剑道谁更强,江湖没有忘记。 “王牙是你看重的弟子,你竟舍得送他去死?” “那位大人连爱妾都舍得,我的一个不成器弟子又有什么不舍得的。” “即使你我出手,怕是留不下令孤子,叫他们去” “你是质疑主上的安排?为了一个弟子?” “我哪敢对主上不满,只是对主上的心意一时不解?” 城中正道没有关心谁为第一剑的事,积极准备着灭魔大计。 城门口天天有人赶到,各地车队运来了无数辎重。 第八十章 江湖盟初建,琐事繁多,光是一日衣食住行上下就陷入了混乱, 城里城外,闲不住因口争闹事的江湖人塞满了地牢,城门口天天人来人往传令。 上官傲将南下带来的家人都用上了,分管诸事。 这一行人本就是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子弟,历练多年,办事稳妥,细致可靠。 即使上官家多方商议,还是有不懂事的刺头出面挑事,大打出手。 上官傲不惯他们,也有他们不值得关注的意思,那些会惹事的人看在上官家面子与里子,上官傲一人摆平了他们, 江湖立盟有过,早有章法,上官傲按部就班,数日间很快搭起了江湖盟的架子。 有了架子就好填充,世家大派的人,多有文武双全的才俊,可以吸纳进来,分派琐事。 江湖盟的人数在上官傲大手一挥下扩充了起来,千人一队在递增。 城外立起的营地,从城里调来厨子杂役们,光是安排五千人的伙食就整天无休。 天天有衣食住行的琐事麻烦发生,众人忙得慌了头。 连分派衣裳的小事,领队的人口角争吵,打了起来。 营地没人镇着,江湖人敢把天掀起来,尤其是散修看热闹不嫌事大。 上官傲从周边城池连忙抽调了懂一批算账的文书,记录收支,辎重耗损。 前几日才理出一些头绪,上官傲看了一眼,就不管琐事了, 江湖人胃口大,早有预料,没料到是有人为争天下第一饭桶,吃撑了五十人,还有一人吃昏了过去,钱粮就突然不足了起来。 从周边势力调拨,力邀众人,对讨魔一事出谋划策,忙得如火如荼。 各家及门派陆陆续续送来了得用之人,商议每队人的安排。 城内五湖四海送来的粮草押送进新的粮草,分发下去。 上官傲选派数位有名望的前辈在城门口,迎来送往,安排入盟江湖人休息。 江湖盟对外宣扬大义除魔卫道,此次南下,是魔道在南方有死灰复燃迹象,匡扶正道。 若坐视魔教坐大,正道有沉沦之危,天下必遭大难。 “这些日子热闹极了,听说光是今日城门口又来了几百人投盟,江湖盟短短数日壮大起来。”一人说起见到城门口的热闹道。 江湖盟在城门口留了人,一听是入盟之人,热情接待,一口一个侠士。 江湖盟大义在手,谁敢不信,就是魔教安插的奸细,有的是人替天行道,有志正道的热血侠士从来不缺。 从城门口到居处,上官家买下了一大片坊市,安排入住。 “哪来的这么多江湖人,前日三百,昨日两百,今日四百?” “不是宝藏一说弄得?钱财迷人眼,何况是无主钱财。” “我看少说有万人,听说宝藏有假散了一些,加上不信执意进山的有两三千。” “今天到的人有江南烟雨楼,你们看,那些人衣服身前绣有雨字,青衣佩刀的就是。”酒楼上一人指着楼下经过的一队人道。 “烟雨楼在南方各城有人,大门派也来凑热闹了,你不看看江南有头有脸的各门各派都来了人。” “前天泷州白山青峰宗的人也到了,我见为首的一道长着素净道袍,头扎木簪,背长剑,仙风道骨。” “听闻他们门内有一门百人剑阵,结成阵势,宗师之下无人可破。阵中百人剑势加持在一人身上,剑剑凌厉得厉害。”一人羡慕道。 “说起来,我这些日子见中原武林传承剑术的各家来了不少大剑客,皆是当世剑法一流的高人。” “那些人也比不上令孤子的剑术,那是天上仙人能使出的剑,可惜令孤子走了。”一人叹道。 “令孤子虽走,但上官盟主力邀各派南下,其门人势众,我看魔教是回天乏术,离灭亡不远了。” “你们见过前些日子有一支铁骑进城吗?” “嗯,连人带马披着甲胄,马一鞍上挂长枪强弓,令行禁止。那人家的气势威猛非常,不像是寻常江湖人做派。”桌边一人开口道。 “你是不知道耿家的背景,他们本就不是江湖人,祖上世代从军,前朝有名的将门,后因缘际会流落江湖。” “耿家家学渊源,其族人自幼与马为伍,习马上枪术、箭术冠绝将门。” “耿家人行走江湖,不忘家传,一马一枪一弓足矣,耿家三绝之名不虚。”同伴笑道。 “我听闻耿家世代有子弟投军,家传兵法传了有三十代,这一代有人受封镇北侯,掌万骑,来这趟混水?” “那是耿家嫡脉子,我们所见的是流落江湖的支脉。” “我听说他们祖上跟着前朝末帝,多次与皇甫氏交战。” “这一支骑队的统领是耿猛,那是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猛人。” “在这山林,动用骑兵谁想得出来?” “可以,耿家骑队人少且精锐,策应各处,往来支撑。” “耿家的骑队人马俱甲,数十骑一冲起来,好似千军万马,挡者披靡。” “萧家出来的人,原是禁军枪术教头,调教那些长枪兵功夫也是一流,长枪阵首推列队阵战,对凶顽魔徒不好游斗,首推阵战。” “萧家另辟蹊径,花重金打造了一批长枪,枪头三尺三刃,纯钢,锋锐,小队合击,持之厮杀,无往不利。” “对,还有弓弩射队,配上铁家打造的弩机,铁家的手艺没话说,又轻又耐用,连射快,又增一大助力。”一人开口道。 “听说上官家招募了不少精通射箭的猎人进入前军选锋队,山林捕猎技艺有大用,少不了。”另一人回道。 “孙家挑选了数百有过修习外功的大汉,拿出孙家外门炼体的功法,药丸汤剂,每日服药,炼体。” “他们披上重甲,左执三十斤的蒙皮大盾,右执二十斤大刀,冲锋陷阵。” “上官家与各剑派也挑了不少剑人,分发双手大剑,练习两仪、三才、四象、六合等剑阵,威力不可小觑。”邻桌一人开口道。 “名门大派不说,剩下的江湖人呢?” “他们喜好单打独斗,是一把好手,性情暴躁,不服管束,统统交给钱孙两位主事,划入后营,护送辎重。” “你是哪里的?” “后营,你呢?” “前营。”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前营封了,所有人操练阵列,不准外出么?” “我请了假,回来看看师兄弟们。” “师兄在前营辛苦了,做师弟的怎么不带师兄出来犒劳一顿。” “我们前营待遇还行,比不上中军,名门子弟进了中军,归盟主直辖,后营如何?” “我们人多,不缺大肚汉,上面拨下来的勉勉强强,总是饿不着。” “魔教占据地利,江湖盟唯有人和相抗,剩下的看天时吧。” “百里韬受伤,他那一队怎么办,还有公孙饮呢?” “公孙饮在指点刀队,凭他的刀法绰绰有余,没有人敢不服,他的刀术已入化境,温养刀意。” “过了快一个月,上官傲是什么意思?” “看不懂,一开始大张旗鼓选人入队,整日习练阵列,动静大到无人不知,现在他倒不急了。”一人忍不住问道。 “别瞎猜,盟主胸有沟壑,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算计。” “营里的人怎么样?”三楼一桌一白袍公子听着楼下话,放下酒杯询问一旁伺候的手下道。 “他们有机会学习到高明武功,得人指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好话就别说了,想也知道,关在营里苦练,怕是憋了一肚子闷气。” 手下一脸无奈,你都知道还问。 “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我们的上官盟主在想什么?”同桌的一蓝衣锦客问道。 一直呆在前营指点手下人,偷空出来陪好友一饮美酒。 “盟主的心意没人猜得出,南下以来,各家顺从,交出手上的人力物力,由他做主分配,动静越闹越大。” “要我说这次灭魔必成,那么多势力出人出力,没成的话,上官家名声扫地,衰败或许由此而始。”白袍人举起酒杯,望着杯中清澈酒水道。 江湖盟不急不慌地给新来的人分发衣服武器,操练,补进缺人的队伍。 光是储备解毒药物,方圆百里买光,泼天钱财花了出去,几近万人的衣食住行花费不靡。 “您怎么看待上官傲的隐忍?”院中躺在竹椅上的方流问老人道。 “上官傲雄才大略,心计手段上上之选,此地上万江湖人被他一一整编,仔细看不就是一支军队。”老猫子开口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山里情形不打探清楚,上官傲不会进山钻老林子,操练众人不失为一种稳妥选择。” “我猜魔教对此会难受,犹豫,上官傲不等到最后一刻休想会出手。”方流微笑道。 “时间上来不及,这样练下去,各家对所耗钱粮过大必然抱怨不已。” “上官家的面子兜住多久呢?魔教那边也不会给他安心操练,声东击西,四处破坏,人心惶惶。” “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们睡一天,少一天。” 第八十一章 逃脱 方流 第八十二章 在外奔波数日,风尘仆仆返回小石城的上官勇,一回来顾不上洗漱一番,匆匆地来到上官傲居处。 不是为了邀功,而是对上官傲的吩咐,他素来一刻不敢耽误。 来到院子门口,上官勇在请示得到回应后方才进到屋子。 向榻上人禀告他进山以来种种,力求不漏一点小事。 “大人,潜进魔教的探子传来的消息,魔教在十万大山的布置发动了,似乎有意放开进山要道,有意诱我等入山再伏击。” “你这次进山路线探得如何了呢?”上官傲盯着眼前棋盘上绞杀在一起的黑白棋子,问道。 “已大致打探清楚,各队绘出的图卷,已交给画师们,有人盯着,务求不错,到时拓印出来争取每队一幅。” “魔教在大山外围各处要道布下的明暗哨已探明一些,皆在图上标了出来。大山更深处魔教的人踪迹难寻,为不露行踪,并未令人太过深入。”上官勇从怀中取出一卷更详细的地图,递给上官傲,说道。 上官傲接过,问道:“粮草筹措呢?” “已买下本地数座旧有粮仓,同时新建的数个大粮仓大半完工,存储了二十万担粮草,余下的不日可到,另置五万斤肉脯鱼干果干等。” “兵刃药材衣物等齐了大半,原先我们就买空了本地商铺存货,多备了一些,另外外地商队还在运来所需。” “那边还闹腾么?” “各位统领各有手段,令人心服,前军的十支队伍在统领操练下初见成效,知军法威严,严守军纪,令行禁止,江湖习气大改。” “好消息说完了,坏消息呢?斥候进山探得问题不少吧,一并说来。”一一收起棋盘黑子,上官傲问道。 “是,我们派去的第一批人对大山所知甚多还好。” “可掩人耳目的第二批队伍回来的人有些闹骚话挂在嘴边,不服气。” “说了什么?” “不外乎是山中小路崎岖难行,沿途毒泉混杂,饮水多方不便,谷中瘴气密布,森中陷阱无数,稍有不慎,一命呜乎,野人猛禽出没,凶险万分。” “第二批各支队伍挑选的人多是第一次进南岭大山有关,虽有本地猎户指路,但山中太过恶劣,伤亡不小。” “底下颇有些怨言,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到处散播流言,说大人是在借刀杀人。”上官勇生怕上官傲生气,小心道。 “大人,人多嘴杂,流言源头我还在追查。” “查不出来,对方手段干净,不会给你留下什么真凭实据,最大可能是魔道一方搞的鬼,明白了吗?” “魔教,明白了,我马上放出风去,魔教乱人心之计,大人,那我还要查下去吗?” “查下去,不管是魔教所为,还是自己人,并非所有人不希望我成功,但我一定带你们做成此事。” “吾等誓死追随大人,为家族秋大业何俱一死。” 上官勇继续道:“他们既然不仁,别怪我们不义,我找出了一些人,用不用提醒一下对方?” “不用,任他们去,只剩下背后弄点花样的力气了,让他们好好发泄一下吧!他们剩下的好日子不多了。”上官傲挥手道。 “是,大势在我们,区区阴谋诡计动摇不了我们的根基。” “阴谋阳谋没有高下之分,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我从来先占大局,阳谋随手可用,你明白呢?”上官傲笑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盯紧有嫌疑的人,以防他们过了线。”上官勇回道。 “一旦他们再敢做出有害大局的事,不拘什么手段收拾他们。” “是。” “刀队怎么样呢?前阵子闹得挺大。”上官傲关心问道。 “刀队里的刺头最多,整日互不服气,为争谁刀术最强,吵闹了好几天。” “公孙饮来了,众人就安静下来了,他的思鬼刀将队里的刺头压得死死的。” “那些人中有人挑衅了公孙饮吧?” “大人英明,是有人挑衅,公孙饮却叫所有不服己的人一起上,众人大怒。” “有多少人出手了?” “有些名号的尽出手了,问刀公孙饮,没人忍得住,不下五十人,不出数招尽败所有人,还有不服气的公孙饮任由起身再打,打到他们心服口服。”上官勇笑道。 “你去看过了吧,他的刀法如何?”上官傲问道。 “唯有见过了他的刀法,方可明白思鬼刀的杀力,刀刀直指对手功法破绽处。” “我不是他的对手,若公孙饮活到三十岁,宗师指日可待,大宗师未尝不可能。” “你这小子在家里常被人说眼高于顶,一向不服同辈人,也会有服气的人。”上官傲笑道。 “大人,我也是学刀的,明白那一刀显露出的东西,公孙饮没有出全力,甚至连三成力也没有。”上官勇闻言低头回道。 “江湖上学刀的人不比学剑的少,可刀易学难精,那些年轻的刀道高手天赋高,底子未牢,大多名不符实。”上官勇抚摸刀柄,抬头道。 “公孙饮不同,其刀术锐气十足,尤有三分余地,可见老辣,与成名已久的狂刀等老辈高手相比,不弱半分。”上官勇如实道。 上官勇有着身为上官家一员的骄傲,不屑说谎,不如人就是不如人。 公孙饮再强,可上官勇也敢在公孙饮面前拔刀,一决生死。 “好,公孙饮是你劲敌,若你紧跟其身后,心气不坠,败几次不算什么,江湖从不缺大器晚成之徒。” 上官家立志天下,必以人为本,素来对族里后辈一视同仁,世家大多如此,尽量平衡子弟待遇。 世家中有家风严厉的,小辈有专人指点文武,识文练功,一有小错,荒废学业,除名逐族,手软一分,衰败近一步。 有天赋才情的,出色的,无数功法秘籍任其挑选。 世家要的就是要族人牢记今日所得,回报家族,一切为家族兴盛效劳。 家族下一代又出现了上官兴、上官盛,两个超群绝伦的同辈,上官勇自认不输于两人。 天赋不行,上官勇就用苦练去追赶,夜以继日,望不见对方的背影。 上官勇不愿承认自己不如人,一段时间里,练功误入歧途,行事越来越冲动易怒。 看不惯族人松懈,稍不如意,动手教训,同辈人看他粗暴,不与他来往,有了他眼高于顶的传闻,同辈人中少有好友。 上官勇那一次遇见了上官傲,令他清醒了过来。 平灭心魔后,心性大变,稳重许多,对族里流传的风言风语不在意,一心跟着上官傲。 上官傲这次出来特意带上他,放权给他,时时指点。 “好,公孙饮是强,但你的心不会输于他,我期待见到你出刀的那一天。” “没有大人,就没有我,我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上官勇郑重道。 “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要相信我的眼光,我从不看错人。” “多谢大人夸奖。” “还有事么?” “各队人马磨合得差不多了,听从军令,熟悉阵战,外面的人都说时机已到。” “等。” “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各方有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动作。” “进山的时间快到了,我不想出现意外。” “是。”上官勇说完退下。 “你这子侄的办事妥当,你上官家是人才济济,就该你们出头。”藏在一旁的一人走出来道。 “他们坐不住了,请你出马劝我。”上官傲扫了来人一眼道。 原本的白袍成了灰袍,上面补上五颜六色的布,几个破洞,还有股难闻味道,掩不住他身上放荡不羁的气质。 “老家伙们对你的耐心是有的,可善财难舍,这些日子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并非要我过来催你快点进山,钱粮消耗大得出奇。” “他们这群铁公鸡,这一趟吃得是满嘴流油,才吐一些出来就心痛了。”上官傲讽刺道。 “你都说他们是铁公鸡了,再小的虫子也不会放过,掉根鸡毛都会心痛三天。” “他们等了你一个月够久了,这还是看在你上官傲的面子上。”来人打量着墙上挂着的字画,随意回道。 上官傲嗤笑道:“那我倒要感谢他们如此看得起我,我的面子还值得上几个钱。” “你不要小瞧自己,他们也知道灭魔不是这么轻易的事,他们选中了你自然是相信你。”来人极力夸赞上官傲道。 “你也听到了,各队人手磨合得差不多了,只要挑个好日子,我就带人可以进山了,让他们放心吧。”上官傲起身,窗户无风自动,望着天色道。 “你要不要陪我进一下山呢?” “你还赖上我了,我就是个跑腿的,担不了这副重担,进了山还不被魔教那群狠人拆了老骨头。”中年人气急道。 “你个滑头,上一代剑痴的威名谁人不晓,你若出剑,谁能耐你如何?”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会。”话未完人已消失。 第八十三章 “你不该回来的,江湖不在平静了。”山坡等候的一人见到令孤子直言道。 他为好友安危担忧,即使他有问鼎天下第一的剑术,也难敌诡谲人心。 “友人相邀,他却失约了,加上刚刚吾听闻了一个消息,一个与吾有关的……” “有人在算计你,你是想要我去查出在背后所谋划的人吗?” “我不耐查案,只有拜托你了,那些死去人的因果我会替他们讨回,有消息了,到京城寻吾。” “京城的形势有些不妙,因太子之位空悬,那几位王爷坐不住了,明争暗斗已遮掩不住,快要到见分晓的时候了。” “他们此时引你进城,或有打算借你这柄剑做些什么?” “我猜到了,查案时小心点,他们盯上了吾,想必不会放过吾身边的人。”令孤子说道。 “你才是,我的轻功你还不放心,放心好了,我会找出藏在地下的那些人。” “我总觉得公孙饮的南下不是如明面所见应上官所邀那么简单,不对劲。” “你多疑的性子我看是改不了,公孙家也不想得罪上官家,派出了最为卓越的族人。”有名的大富豪尤胖子撕下一只带着汁水的鸡腿,笑道。 “你还是怀疑他带有某种使命,比如监视上官?公孙家不会如此不智。”一人摘下路旁盛开的花轻嗅,摇头道。 “公孙家的家主我见过,剑术在族里排不上名号,但他博物通达、审时度势的本事不缺,再加上公孙家对公孙饮的看重,要使唤得动公孙饮,非一堆老家伙商定方可。” “从我收到消息算起,上官傲决意南下,当时公孙饮已闭关一年,从他闭关前的交代看,为寻前路,四五年也·不算长,一个似公孙饮般武人的闭关出关哪是易事,你们怎么看?” “只为监视上官傲的这件小事,公孙家能做到的人不少,反而去打断公孙饮的闭关,得不偿失。” “公孙家是一个老世家,视剑术传承为大事,历史上对任一方没有明显倾向,就是说对任一方都是值得拉拢的势力。上官不会放过一位这样的盟友,或许是上官与公孙谈妥了什么,付出了大代价请动公孙饮,引为助力更为可信一点。” “你们是孤家寡人,不知世家内里,我不否认世家有些人腐朽,沉浸在祖辈风光,但对任何一位有望突破宗师的族人,世家再不堪,也会视若珍宝,公孙饮就是公孙家的逆鳞。” “绝非外人口中随意舍弃的棋子,强迫公孙饮更是无稽之词,除非公孙家想自废武功,下一个三十年看百里家风光。” “毕竟他就一个人,刀术再强,不及一族之力,值得家族对待他思虑再三,束手束脚。” “你没见过他使刀吧,就不会问这个愚蠢问题。” “公孙饮不死,有生之年他必踏入那个境界。” 密室中,两人在商议动摇天下的事。 “要想你我计划成功,必然要引动江湖人心底的贪婪?” “对付江湖人,我看老法子最管用,酒色财气,再不行,就名利二字,江湖人逃不了名利所缚。” “要有鱼饵,江湖有过太多类似的事,聪明人不缺,引他们上钩花些心思,要找一个没有疏漏的说辞。” “天命宝藏”。两人想到了在江湖上流传许久的传闻,不约而同道。 “虽然不知是谁一开始散出去天命宝藏的消息,但想必跟我们的心思大差不差。” “天命宝藏名头够响,加上时代久远,奇珍之说很难验证,叮嘱手下人散布的时候小心一点,查不出源头。” “好对付那些人,尤其是名单上的人所求。” 第八十四章 “上官傲此人耐心比你们好,沉得住气,既然耐住性子调教一群乌合之众,所图不小,我们有何惧?”洞中熊先霸对众人笑道。 “白道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聚在一起能干成什么事,怕死贪生,不拆台就烧高香了,他们一向如此。”一位老魔嘲讽道。 “小心点,正道会派上官傲出来,此人本事你们中几位打过交道的不清楚,谁追得你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上官傲不除,必将为祸圣教。” “你们说他有多强,我只佩服他领些毛头小子们就敢打我们主意的胆量。” “正道竟敢如此轻视圣教,我们要让他们付出鲜血的代价。” “中原江南联手,调动的人力物力堪比大半个天下在对付我们。” “未必,他们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处,不说此地我们经营了上百年,十万大山之中,步步杀机,埋再多人也埋得下。” “对方不占地利,水土不服去掉他们半条命,这十万大山将成为他们的埋骨地。”角落处一位老魔阴沉道。 “似上官傲枭雄一般的人,阴谋诡计,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欲置我们于死地,千万不可小瞧了他。” “熊左使,我们这边怎么应付呢?”一老魔问道。 熊先霸奉圣教总坛圣令,统筹大局,众魔奉令,由其负责安排南方魔教各处人手,应对正道的大举来犯。 “我们这边已经来了多少人呢?大敌当前,也好心中有数。”金老魔沉声问道。 “庆舵主,你向大家说明一下情况。” 熊先霸示意人群一人,给众人说明。 一人灰发,身着长黑袍,三十多岁,细眉,挺鼻,薄唇,双目精芒内过,精明干练。 “属下庆业,由我向诸位汇报聚集的人马,分坛终年本有五百人守护,不理俗事,一心练功。” “又有两百黑衣死士,步入二流圆满,熊左使又从总坛带来了四百好手。”庆业缓缓道。 “五行圣教的各位长老带来了一千一百余人旗卫。” “各家先后来的人有一千三百余人。” “剩下的人手在赶来途中纷纷遭人截击,溃散而逃,仅剩四五百人。” “上官傲干的?” “不是,是各地豪强见正道来势汹汹,急于摆脱勾结圣教的嫌疑,故出人偷袭我们,献媚。” “上官傲下手果断,将周鲁陆三家连根拔起,其余各家如何不惧,落井下石,好手段。” “分坛八窟十三洞,共三千九百人,分坛百年经营,粮草武器药材应有尽有,足够应付一年所需。”庆业开口道。 “还有一些无用的杂役,从周围掠来的青壮,有一千人,必要时也可上阵。” “交给老夫,服些我秘制的丹药,生出内息,怒心丹,对付那些三流,不管怎样,多耗去些江湖盟人手。” “我有一剂毒方,极大激发人的气血,缺陷是损耗元气,反正这些人活不长。” “正道那边不是吹嘘有万人吗?相差近三倍,这让我们怎么打?” “双方各占地利人和,天时不足取,我们优势不大呀?”一魔回道。 “指望不了地利,上官傲一直在不惜伤亡地派人趟路,毒潭,迷林,兽圈,花海,雾谷有外人踪迹。” “看他们的样子至少要找到三条避开险地,到一线天的路线。”另一位熟知周围地形的魔头回道。 “怕什么,教内有大天匠们在,江湖盟可以拆解机关,我们重新布下更多。” “该来的都来了,我们拖下来也没什么用了。” “我觉得先下手为强,再等下去,我们胜算更小。” “不行,上官傲不会没防我们袭击,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看坚守下,较为妥当。” “上官傲敢拖一个月来操练队伍,要的是上下一心,如臂驱使,我们勾心斗角下去怎么赢他们?”一魔斥责在场某些一味退让的人道。 “他们正道还不是一样,背后捅刀子大有人在,探子回报说他们间谣言流传,人心惶惶吗?”一魔反驳道。 “各位教主、门主、帮主我们该下定决心了,正道召集了上万人,耗费这么大力气,我们势要真刀真枪打一仗了。” “上官傲撑不了多久,正道等不了,进山势在必行,魔道兴亡在此一举,拜托了。”熊先霸开口道。 熊先霸望着远去的众人身影,众魔争执不下,没有商量出个法子。原想着聚在一起,仗着地利,逼退正道。 熊先霸心知他们还在打小算盘,保全自身,不到上官傲进山那一天,不会死心,上官傲拖着不进山,迷惑了敌我双方。 “圣尊,这样下去完不成教主的吩咐怎么办?”熊先霸向暗处默默观察众人的一道人影问道。 “放心,这些老魔头心里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正道会逼他们出手的。”魔教长老团传功长老六阴回道。 “我不担心他们不出手,只怕计划里正道的损失会远比我预计的要少,反倒让江湖盟一战起来,对圣教日后大计更为不利。” “上官傲此人实属难缠角色,进南岭起来,步步为营,以势凌人,统合当地势力,没法子,你我尽力吧。” “虽然我方高手上与正道旗鼓相当,但下面的人手跟正道比差距过大,实力也逊色不少。到时候一旦拖成僵局,时间一久对我方极为不利。”熊先霸无奈道。 “正道没有动用自家底蕴,一个小小的南岭地广人稀不值得,一半是诱骗来的散修,武功稀疏平常,不足挂齿。” “我知道你有主意了,不然不会向我开口。”六阴笑道。 “圣尊英明,我翻过秘档,得知南方分坛掌握了一股本地势力,一支岭人部落,至今未动用过,我听叔父提起过岭部巫师的操虫秘术,禁术更是有鬼神莫测之能。” “蛊吗?一些本命蛊确有此能,不过稀为少见,早年见过一只,本想抓住养起来,失之交臂。”六阴忆起往事道。 六阴曾化名游历天下,在南岭遇上了不少有趣的人,经历了一些事。 岭郜巫师们在操虫使毒这一方面诡异万分,难缠得很,大意之下要栽个大跟头。 “上官傲想必也料到了我们会利用岭部,提前请来了洗药庐、回春峰的医手,准备了大量药材制备解毒汤剂。” “可能是我多心,上官傲考虑到中原各派南下水土不服,一路走来连乡野间有些名气的土郎中也没放过。” “不,上官傲是个有心人,你也是。” “圣尊,您太抬举我了,我勉力撑着吧。” “熊长老向教主推荐你,我认可了,我信自己没看错人,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我收到消息,岭部中的中部有人生出野心,想再次挑起战火,我打算借势一用,欲借圣尊之力清扫一下阻碍。”熊先霸请求道。 “你到现在还记挂着我手上的心傀,好,我答应了。” “多谢圣尊,能得圣尊之力,此次必给正道一个意外。” 阳城江湖人多,没个清净处,方流、铁炎,老猫子三人难得一聚,天气好,宜饮酒。 “上官傲快要出发了,魔教没有动静,意图不明,你这里宁静的日子不多了。” “你们怎么看,谁会赢?”方流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道。 “里面的水很深,正魔双方决战引来了许多江湖散人,你想从得到什么?”铁炎试探道。 “你这位懒人有段日子没出去闹事,也呆不住了。”老猫子也好奇道。 “你们是什么意思,说的我好像正事不干,一直在琢磨这决讨魔目的何在?” “古往今来正魔相斗是江湖上不变之理,上次正道决战,争夺天下归属,魔教一败涂地,中央魔教退往西域,休养生息。这次不对劲,南方魔教占了些地盘,却惹得中原各家大动干戈,千里迢迢讨魔,但派出的人皆是家里年轻后辈。” “对付一个半残的南方魔教,这里聚集的人绰绰有余。”铁炎回道。 “江湖盟呢?灭魔一旦功成,江湖盟何去何从?” “雄霸江湖,中原世家门派不支持,江湖盟就剩一个空壳子,上官家费这么大劲干嘛?”老猫子问道。 “信不信我,随你们便,反正我这次要进山去散散心,你们谁有空,要一起进去么?”方流懒洋洋道。 “老朽不涉江湖久矣,陪你走一趟。”老猫子回道。 “没空。”铁炎斩钉截铁道。 “小心点,正魔对抗,延续千年,水太深了。” 第八十五章 “盟主,何事急着召集大伙商议?”见盟中人陆续赶到大厅,江南正道一大支柱清源山上三门中的白阳门左掌门见无人开口,问道。 “诸位,进山的日子可能要提前了,上官勇由你向大家说一下收到的消息。”上官傲背对众人道。 “山里的探子传来消息,岭人的一个小部落被人灭了。”上官勇朝众人说道。 熟知本地情形的门派掌门几人脸色难看,左右看了看,没人愿出头。 流年不利,遭心事一件又一件。 林家倒了,南岭的天塌了。 他们六神无主,又适逢正道南下除魔,还不是猛龙过江,他们只得低头做人。 他们不会看轻一个岭部此时被灭, 会不会掀起新的一场大战。 林家不在了,谁来扛?皇朝么?还不是拿他们的钱粮去填窟窿。 大事不妙,到时他们外地人拔腿就走,可自家地盘在这,打烂了怎么办? 进山前意外接踵而至,外来人难以相信。 果然没好事,可惜没第二个林家了。 “这关我们什么事?你的意思是岭人怀疑凶手是我们。”一位长老抚须,问道。 “消息上说,岭人上三部的首领们已下令将各部落的头人们聚在祖山召开祭祀大会。会上众头人们闻听消息气愤不已,当场饮下血酒,立下血誓,严惩凶手。” “我不信区区蛮夷敢挑衅我们,他们又有什么本事?”中原地大物博,而在中原立起来的一派之主哪里瞧得上南岭荒野里的岭人,轻视道。 “不可小觑,外人常言三十六岭部不过是南岭为人所知的熟岭,背后的生岭却是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招惹到他们,恐怕我们伐魔大计恐生变数。”一位本地门主熟知岭人实力开口道。 “区区岭部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他们敢跳出来,一举平了他们。”一派长老强硬道。 “对,聚在此地的江湖同道万人合力,谁堪一战?” “小小岭部夷民能成什么事?我沈啸天请令带人平了他们。” “诸位息怒,我从官府户房记载上找到在南岭栖息的岭部出名的就有三十六部,壮丁三十万。” 众人无言,三十万的数字,压倒一切的力量,还讨什么魔。 上官傲计划中岭部是个变数,故一直派人盯着,一收到消息,召集众掌门长老等人,江湖盟背后的中流砥柱。 “岭部认定凶手就是我们了么?没有商量的余地”天目峰一位老成持重的长老问道。 “会上尚未定下我们凶手身份,似乎上三部中一部未到,中六部也有两部因时间太急未赶到,虽然下二十七部头人齐至,但开战一事太大,未过半数,只是同意头人返回各自部落聚集族人。”上官勇回道。 “他们手头有什么证据,空口白牙就说是我们干的,何以服众?”一位掌门问道。 “邱掌门说的对,我还怀疑是魔教所为,不,一定是魔教栽赃嫁祸给我们。” “无凭无据,诬陷我们,此次灭魔一役有朝廷的支持,我们可以调动军队掩护我们。” “下部众头人心有顾虑,岭部与朝廷停战六十年,我朝休养生息多年,国强民富,武力冠绝周国,不会轻易挑起战火,一旦引来朝廷的怒火,自取灭亡。” “现场地上留有铁制兵刃,幸存下来的人说凶徒蒙面,穿着打扮不是本地人,听到他们说官话,确是中原人无疑。”上官勇示意外面的人将岭部搜罗到的证据拿上来。 “这些从何而来?” “下岭部中多有头人与外地商人做生意,贩卖山珍药草,换回茶叶绸缎等,这些兵刃从一位亲近我方的头人手中购得。”上官勇见众人疑惑解释道。 “魔教诡计多端,扮作我们有何难?这些兵刃我更是看不出什么。” “巨老,您是我们当中最熟知兵器的人,江湖上最有名的大匠,请您看一看。”上官勇朝队尾一老人请教道。 “对,有巨老在,必能发现我们看不出来的东西。” 一位灰袍老人在众人注目下起身,红鼻子,小眼睛,双手宽厚,满是厚茧,腰间挂着红皮葫芦,一股酒香味经久不散。 “诸位抬爱了,老朽只有几手打铁的功夫能称道的了,献丑了。” “您老比我们见过的神兵只多不少,巨老的眼光,大家都是信任的。”一旁熟知巨老性格的铁辛开口道。 “铁小子,你铁家吃的是铸兵的饭,在五金一道的运用犹在老夫之上,你不出手试试看?” “铁辛你是铁家俊彦,与巨老一起看看。”上官傲笑道。 巨老先看了一遍,拿起兵刃掂了掂又放下,开口道。 “这长刃、铁镖、短剑等样式常见,铁料算不得好,但手法老道,入品了,是老手。这六只铁镖连重量也几乎一样,更不是岭人能打造出来的。” “据我所知,能打造如此兵刃的地方江南有个两三家,中原有个十几家,在南岭没有。” “手法不像中原江南的铁匠常用,锻打次数更多,偏北边一些,铁料是本地开采的,杂质多,多是菜刀之用,江南铁匠少用这劣铁,费工夫。”铁辛肯定道。 “铁小哥眼光厉害,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了。”巨老笑道。 “岭人不会信的,不对,魔教占据西域,经营日久,花点代价遣人南下,暗中打造兵刃。”萧昌猜到一些东西道。 “如此才对,魔教打造兵刃自用还是另有他途?数目多少?”孙迢问道。 “无须再查,必是魔教的狗贼见不敌,故意栽赃,挑起我们与岭部的争端,再假意借出兵刃,坐收渔翁之利,好狠的毒计。” “不可令魔教诡计得逞,我们可以派人向岭部澄清此事,安抚住他们,值此时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来不及了,探子发现魔徒在频繁接触上岭部,并向下岭部头人许诺,一旦双方联手对付我们,所得兵刃财货一律交给他们。”上官勇开口道。 “这么隐秘的消息从何处得来?我并非不信,只是有些疑惑。”钱河好奇道。 “盟主,早就注意到岭部在当地势力中举足轻重,以防万一,借用商人寻找岭部中可以合作的头人。” “多亏盟主高瞻远瞩,料敌机先,到时让魔教拉拢岭部得逞,吾等进退两难。” “邱老鬼又在见风使舵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对上官傲可谓言听计从,羞于与他为伍。”某人暗中传音道。 “不要小瞧了邱老鬼,我在他手上吃过苦头,他心计颇深,隐忍至此,一定别有图谋。”另一人回道。 “岭部中的上三部是岭民的天,掌握数十万岭民生杀大权,必须向他们说清由来,背后是魔教所为。” “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一旦岭部加入,与魔教联手,我们可有反制手段?” “不好办,早年我曾深入大山采药,遇到过南岭巫师,他们的传承包含了种种秘术,诡异非凡,我吃过大苦头。” “每一位巫师皆掌握着一种操虫秘术,在山林里随时引来无数的剧毒毒物,很难对付,防不胜防。”一灰衣长老想起过去与巫师打交道的经历,愁道。 此人正是回春峰的一位长老,博览医书,精研医术,深知此等秘术背后的狠毒。 回奉峰地处江南,平日里从天南地北收集大量药材,一直有派门下弟子前往南岭买药材,常见的倒不难集齐,珍稀的花大价钱从头人手上换。 岭民一般遇见宝贝一般的百年药草无不是献给部落巫师,回春峰一弟子见到山民采到一株七目玉瓣花,后遇巫师争抢,下落不明。 回春峰曾多次派人探访南岭,死了不少门人,知晓南岭巫术的威名,触不可及,无可奈何。 峰主与众长老面对上官傲的邀请商量多次,上官家一时势大,不能得罪,承诺灭魔功成后的利益又丰厚,最重要的是死对头洗药庐的人也答应了,不去不成。 洗药庐回春峰的祖师两人是师出同门,死后,弟子门人因医术上分歧不相往来,后来势成水火,却因对方不得不来南岭趟浑水。 既然接受了上官傲邀请,回春峰峰主也不是短视之人,派出门内最为精通毒物的石长老,顺便了解仇怨。 石长老是门中最了解南岭巫术的人,保全南下的弟子们,上官家提前打过招呼,储存了大量药材配制的丹丸保证南下的江湖人人手一瓶。 第八十六章 上官傲南下前,上官家针对南岭,除魔教外活动的各方势力一一做了计划。 岭部巫祭巫医等所掌握的巫术就是一大变数,可能将众人葬送在大山中。 上官家查到回春峰与其有旧怨,耿耿于怀。 回春峰多次派人刺探南岭巫师的秘术,无功而返。 这次大好机会,回春峰如何会放过。 一相邀,回春峰人到了。 放出消息,与回春峰并肩的洗药庐又怎不来? 药界两大势力齐了,应付巫师的一招后手。 “吾等不容忽视身后岭部这一隐患,假使我们与魔徒在前激战,岭人从背后偷袭,到时腹背受敌,我们怎么办?” “怕什么?岭人若敢来,诸位难道不敢一战,再说有洗药庐与回春峰的诸位名医在,再强的毒术在他们面前何足挂齿?”一人望向左侧洗药庐等人,自信说道。 “诸位放心,洗药庐为此尽起门内珍藏,已经备下了三百瓶通天补心丸、二百瓶清玄净心丹,一百瓶一气补气散,皆是疗伤解毒的圣药。”洗药庐一弟子在长老示意出列,朝众人行礼说道。 “回春峰三千份的长春解毒汤剂随时可用,解毒丸人手一份。”一旁石长老示意身后弟子,紧跟着说道。 “岭部的巫术呢?下毒不到十一。” “每一个岭部巫师皆会调配独属自己的秘毒,力求与他人不尽相同,更毒,多是无解之毒。” “他们对金石草木毒的领悟不一般,本地毒物的种类太多,巫术有千变万化之名,毒性复杂。” “我们配发的解毒丸缓解一时,中毒一久,终将丧命。”本地一痴迷药术的老者担心道。 “老药叟,你的意思是说洗药庐与回春峰解毒本事不如小小巫师。” “怕是您年纪大了,心生胆怯。既然如此,毒解不了,灭不了魔,大家各回各家吧。”一人大声反驳道。 “老夫并非这个意思,我不说,背后危险也不会消失,阁下摆弄口舌,于事无补。”老人立即回道。 堂上众人对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派乱象。 “无论前方多么艰险,我等身为正道千里来此,绝不可放过眼前魔徒,誓还江湖一个太平。”孙羽起身运功压下众人声音,斩钉截铁道。 “好话一大推,搞得谁不会说似的?一个办法也没有。”有人心中暗道。 “孙羽孙门主说得好,到我们该进山的时候了。”上官傲正色道。 “上官盟主说的对,魔道想借此拖住我们,不能给魔道一丝喘息机会,速战速决。”一人见上官傲决心已下,赶紧支持道。 “进山,摆明是魔教搞鬼,耍这些阴谋诡计,不正透露出对方心里没底,此时不进更待何时。”另一人也支持道。 “放心,盟主已经去信联络双石地附近绵阳寨的驻军,他们答应出三千人,守住我们的侧翼。”上官勇开口道。 “刚刚我收到消息,西昌,晋谷,阳陵三地的驻军正向双石城赶来,共计万人,问题不大。” “盟主目光长远,早有准备,我坚信有盟主在,必定功成。” 众人皆赞上官傲英明果断,处事缜密,可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上官傲沉声道:“诸位,魔教已是黔驴技穷矣,还有什么疑惑吗?”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若心生退意,今天就可以走,我保证没有人拦你。” “盟主,大家到了这里,谁敢走回头路,我第一个不答应,前功尽弃吗?”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同时起身开口道:“进山,进山,誓灭妖魔。” “进山的日子我已经定下了,三天后誓师,前军进山,中军随后进山。” “谨遵盟主令。”众人不约而同道。 “什么?前军进山了。” “是前军的先锋,足足三百人,你们料不到,魔教更料不到,这支队伍精挑细选,人人独当一面的胆量与本事,给魔教一个惊喜。” “盟主属意耿猛、上官勇两人主持前军,你们怎么看?” “耿猛是耿家出类拔萃的后辈,耿家乃前朝将门,身负兵家传承,担得起来,上官傲好大的气魄。” “算什么?前军是大派门人弟子,最新几期《百晓生》上的正道新秀无一落网,相反世家子弟充斥中军,上官傲做的好算计。” “多谢盟主赏识,诸位前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各位都知道我家世代从军,对兵阵一道有些心得。”耿猛朝众位掌门前辈行礼道。 “此次灭魔事关重大,我耿猛必竭尽全力谋划,将地图拿上来。”耿猛一改往日作风沉稳道。 两个上官家子弟从将一台屏风抬上来,上面绘有大山深处的大小路、水源。 “地图上面每一处机关布置,盟中同道付出无数代价得到的,从中我们可以看出魔教的一些阴狠算计。” “问题是这几条进山路线上面布穴满了陷阱机关,找到还是少数,大队人马很难通过。” “山路周围的水源皆下了毒,告知门人这几处绝地严禁进入,用朱砂标了出来,路上水源……” “进山的每支队伍大体分为三部,前、中、后军,前军由我执掌,上官勇辅佐……” “我建议后军最好沿河而进,减少粮草运输困难,先在这几处地方建起粮仓,储存粮草,我们到时候取用。”耿猛劝道。 “我会考虑,水运是省力,船队庞大,魔教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一旦发生水战。” “盟主有吩咐,江南最精通水战的南天麒麟愿意出手,八百水镜卫,加上江湖八帮九会的人手,绰绰有余。” “我手下的骑队、萧昌的枪队,上官勇的箭队是队伍中军,万大侠带人在各队游走,传递消息,散在道路四周,警惕敌情。” “各队下属要有属于自己的确认身份密令,由各队每天在我这里领取后下发,防止魔教渗入。” “别忘了你们这些天背的律令,遇到任何危险情况,无须慌乱,照此执行,有功无过。” “为了此行功成,上下一心是最重要的,必须进则生,退则死。”耿猛对手下众人道。 众人望着一旁上官勇,见他不说话,明白了什么。 有些人神色不变,耿猛要众人安排好下面的人,去看准备情况。 “勇哥,耿猛算什么?论本事,论武功,哪一样比得上你,凭什么是他当前军指挥。”一人靠近上官勇讨好道。 “对,我们支持勇哥,这些日子勇哥带着我们到处奔波,不服耿猛。” “耿猛上位是盟主的命令,你们好好听命,不可误事,让我查出来你们有谁阳奉阴违,没一天好日子过。”上官勇说完就走了。 上官盟同情,此去进山尸首无法保全,下命令给后军专门派出一队人打扫战场,收敛己方尸首。 烧成骨灰,有亲友的交托他们带回家乡,剩下安葬进上官家花了无数人力物力建的英雄陵。 江湖上不缺风水师,上官傲在计划伐魔开始前找人挑选了一块风水宝地。 出发前这陵墓轮廓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占地百亩,精美绝伦,江湖绝难见到的大墓,以此举收拢了一大笔人心。 院中方流听到了老猫子送过来这个消息,老猫子轻车熟路地混进了后军队伍,姜还是老的辣。 方流也是早早找上了一个身形差不多的人,初入江湖,没背景,托老猫子留意了他几天,弄清了他的武功路数,谈吐喜好等细节,很容易地混进了江湖盟前军卫。 方流在江湖盟驻扎的山庄,浪荡了一天,没人发现,以前的手艺还没放下,不赖。 晚上回到小院的方流遇到了等候的铁炎,带着一瓶好酒。 “你有什么事?”方流不客起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问道。 “你知道进山的日子了,我是来告诉你此次进山要小心。”铁炎郑重道。 “你收到什么消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你知道死剑吗?”铁炎放下酒杯道。 “那可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剑疯子,剑法不逊于令孤子,令孤子走了,他怎会来这里?。”方流盯着铁炎,惊道。 “你既然知道他的另一个称号,就清楚他曾经做下过什么,不过当今江湖没人关心他入魔前的外号了,他的真名更是少有人知道了。” “六年前他下落不明,谣传他死了,我不信,一个众人口中的死人所为何来?” “这里算得上高手如云,怎会设备有值得他一战的对手?上官傲不行么?” “上官傲不是诚于剑的剑客,除了令孤子,此地万千江湖人在剑道上没一个是他的对手,用剑的人有差距可以大到没边界。” “你不用怀疑真假,我手下曾有一人败给他,丢了一只眼,不会看错。” “十年前他与亡骨门的六枯剑骨魔一战,下落不明,花了十年养伤,按理说骨魔没这本事,来这里为了正道?为了魔道?”方流抬头望着天空,奇怪道。 “我告诉不了你他为何而来,连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他的秘密我没这么大的胆子去探听。他是一位无所顾忌的人,根骨悟性上上之选,天生用剑的命。” “从你口中我从来听不到什么好消息,死剑重出江湖,晴天霹雳,有人该担惊受怕了。”方流喃喃道。 “死剑强则强矣,此地宗师十数人,一旦联手,或可一试。” “远远不够,令孤子若在,正面拖住他,或有一丝可能留下他。” “越来越热闹了,令孤子、死剑传说中的人陆续出现了。” “下一个又是谁呢?” 第八十七章 方流 第八十八章 进山有一段日子了,中军数部人马已在军令的推行下,可见成效。 众人已在行进队列时做到有序,似模似样,勉强首尾相应。 身肩练兵之责耿猛对江湖盟的江湖人折腾了许久,才勉强对队列满意,遇到袭击不是冲乱队形,而是守令而行,自然不可与他见过的边关锐卒比较。 耿家代代流传的家训,家族子弟无论嫡庶成年必须去沙场上历练一遭。 在边关耿猛没有因两家恩怨仇视雷家,跟过雷家军出关过数次,见识到了他过往从未见到的一种风采。 那几年边关历练对他影响之深远,回来后才惊觉自己变了一个人,重新拾起了书卷,兵法不像过往那般催人入眠。 雷家与耿家间的因果,不是一两人可缓的,身为另一房的耿猛即使他的先辈没有经历过京城那一遭,吃了大亏,也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听多了传闻,耐不住好奇,偷偷见识到了雷猛残暴另一面,练兵有方,雷卒在他麾下如臂驱使,是皇朝一位不可多得的帅才。 多年来耿家在江湖上声名不小,收到了上官傲邀请的耿家,派出了年轻一辈的耿猛,他面对的困境是江湖人身上的散漫恶习一时半会难改。 即使有上官傲大力支持,免去他人对遵行军令抗拒的大半压力,底下人的阴奉阳违,也费去了他大半精力。 耿猛见魔教小股袭击猖獗,离队之人渐多,返回之人少之又少,严令各部须,按令行进,不得拖延,才能不给魔教可趁之机。 自有耿猛安排的小队,驱赶对方。 前中后军分数段,最中间的大队是雇佣而来的壮丁们,近万之人沿着前军开辟出来的山中小径,艰辛跋涉十数里。 一路上最难、最多的机关陷阱已让前军扫平,中军反倒要多加小心隐匿在林间的余孽即可。 多达十数支百人队在耿猛安排下,游弋在路途两侧,不断清扫可疑地方。 入山以来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落实,第一步拔掉魔教编织的据点大网,主持之人是耿猛,是上官傲遴选出的人。 耿猛将自家老卒与上官家护卫混编,十人一队,三十队。 不够,又吸纳了本地猎户与绝技的江湖人,凑足五十队。 这五百人在大家在大小石城忙着打探消息时,已在大山里练了月余,熟悉大山。 拔掉据点后,算上伤亡的,三百二十八人归入前军。 前军聚集了江湖盟最多精锐,他们肩负了最重的担子。 他们一路破机关,驱野兽,拔据点。 找到一条大队人马可前进的道路,掩护丁壮,伐木搭桥,一刻不得歇。 中军大队日行十里,不急不缓,一到申时,占据前军遗留的寨子继续扩地扎营。 随军的丁壮将肩扛手挑的东西放下,将可拆卸的栅栏拿出,备好的绳索帐篷等物拿出来搭起帐篷。 一些有武力监工畏惧前面战事凶险,往往来到后营。 他们带着丁壮在营地四周挖土伐木,高垒深沟,防备魔教漏网之鱼过来偷袭。 一路的营寨没有折除,放置后军运送的粮草辎重。 受雇入山的壮丁光中军就有一千多人,后军有三千人,双石两座城就有五百人受雇,邻近数县征召而来。 有官府出面,当众诵读文书,乡里村口四处张贴布告。 言明江湖盟颁下月银十两雇工,挑选了四千余适龄丁壮。 听说进山运粮,还有魔徒流窜,江湖盟为防丁壮逃亡,官府下海捕文书捉拿。 丁壮干些杂活累活,不嫌吃苦,费些力气,有银子赚,心底担心的是魔徒。 守在周围江湖盟的人,就有无缘无故消失了。 魔徒一伙人曾潜入扎营附近,放出毒烟,丁壮见识到了魔教凶残。 前军小心戒备暗处阴魂不散的魔徒,魔教在林中抽冷子来一下冷箭。 中军的不少人几百里走下来,魔徒影子没见着一个,一个大意,人倒下了几十个。 熟悉扎营的丁壮人人心弦紧绷,魔徒出现开始频繁,常有一回头,熟悉的同伴就没了。 夜晚降临,营地周边森林里一片黑暗,点燃火堆是第二道防线。 出营的巡逻队,直面不知何处的魔徙,危机四伏。 中军现状比前军的要好上许多,前军常常担心夜袭,每夜睡不安稳。 前军辛苦了一日,拔了一处寨子,也寻了一处空地,伐木扎起营地。 前军的一举一动在魔教人马窥伺之下,对扎营不敢马虎一丝,疏忽大意就是轻掷自己的性命。 前军是照耿猛教授法子扎营,取军伍扎营之法。 高垒,深沟,沟顶扎双层栅栏,加上挖出的泥土堆成土台,高丈余,扎满木刺,沟底深二丈,。 大营四角立三丈望台,火堆不休,周围不缺引火物。 遍地是火盆照明,不容疏漏一处。 营地内外人马交替巡逻,确保每条路上有一队人,井然有序。 又一队人走出营地去换班,绕着营地巡查一圈。 上官傲在中军对守夜颁下严令, 入夜,在外的各队,在营地四周巡视时不可大意轻忽,旦有差错,小队上下一齐领罚。 苦累活还有两人一队隐匿在林间为暗哨,为防有一二魔徒不知死活靠近营地。 营地一角,杂役丁壮在周围看护下入睡。 先前一次夜袭,被魔徒摸进来,见防备森严,猛攻一角,逃散了数百丁壮。 营地右侧树林月色下的阴影千奇百怪,山风吹拂,怪声断断续续传来,令人无不心里一紧。 进入大山深处,远离大队,落单的江湖人,魔徒的袭击频繁起来。 前夜魔徒一连三次趁夜袭击,耿猛应对得当,不给魔教可趁之机。 倒是中军有位世家子弟,立功心切,带人擅自追击,一去不回。 盟里为此下达了夜禁十律十斩,严令众人不得命令擅自外出。 耿猛要求入夜后每一个时辰,营地外必有六队人在外巡逻,每队不少二十人,这还不算上在外的暗哨。 “歇一歇吧,我们离营地三里了,到前面哨点交完班后,我们就可返营了。”一年轻人望着四周重重树影,对身后众人道。 身处漆黑一片的环境里,众人不知不觉心里紧张起来,体力流失更快。 “还是关头体贴我们,上头怎么想的,白天走了一天山路,晚上还叫我们出来巡夜,明摆着不把我们当自己人看。”一人靠在树旁,抱怨道。 “刘三刀,你小子就会嘴上抱怨了,晚上领任务时你跟着关头,咋不跟上头说,现在对我们说又有什么用。” “大家伙哪个不累,谁有力气听你骂人,留着力气走快点,大家就能回去喝碗热水,好好睡上一觉。” “这里周围有什么好看的,白天耿统领亲自带人打扫过一遍,刮地三尺。” “为什么?” “当然是我们明天就走,中军要过来入住,魔徒们能绕过前面布下的明点暗哨。” “就算他们侥幸绕了过来,还会好运到让我们撞上他们。”刘三刀犟嘴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你指望魔头大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 “怕什么?有关头在,你们不是不清楚关头的暗器有多么厉害,箭无虚发。” “一路上我们几个人加起来比不上关头,关头出手利落,进前军先锋是板上钉钉的。” “你呢?”王铜真心佩服关头本事,自认不如,对队里剩下的人一个瞧不上,不屑道。 刘三刀继续道:“我刘三刀有刀在手,怕什么魔道狗崽子,别是你心里害怕魔徒,污蔑他人。” “没想到王铜你竟然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羞与你为伍。” 他早看不惯王铜目中无人的态度了,端着门派出来弟子架子总是轻视他们江湖散修。 王铜打心底看他们没靠山,没见识,平时爱搭不理,不知道大家早就摸清楚他的底细,偷学武功,被人逐出门派。 跟他们比好不了多少,他早想找个机会教训一下王铜了。 “你不怕,就凭你平时吹嘘的三把刀,不顶用,背着不嫌事。”王铜瞥了刘三刀一眼,身上挂着一长二短的三把刀,语气鄙视道。 “你想和我比划比划吗?”刘三刀手搭在腰间刀柄冷声道。 队中其他人或坐或站,在一旁休息,没有出面阻止这场争吵,有好戏看,刚好拿来解闷。 一位个子不高的清秀少年见此出头劝道:“大家都是一队里的兄弟,生什么气?退一步,各退一步好不好?” “小池,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吗?乖乖待在一旁看你的刘大哥怎么废了这目中无人的混蛋。”刘三刀持刀在前,紧盯王铜道。 “好,你想拿我当借口发泄心中憋的火气,你找错人了,我奉陪。”王铜轻松道。 “有这句话,高看你一眼,自己刚刚说的话,到时候别忘了,让我帮你松一松筋骨,不用谢我。”刘三刀笑道。 第八十九章 方流 第九十章 刘三刀,王铜两人背对背,在走了十步后同时转身,面对面,目光一碰,杀气一触即发。 “你们想打可以,先讲好是分胜负分,分生死?你们俩本事说得一个比一个大,免得你们分完胜负后,心服口不服,整日吵得大家耳根子疼。” “打不痛快,可以再打一场,别耽误了什么事,最差是调去前军消耗魔教箭矢。”先前寻了一处干净石头坐下,众人口中的关头对一旁两人的争斗一副不关心的样子,闭目养神道。 “关头,你放心好了,我说着玩的,我只是跟王铜兄弟切磋切磋罢了,好兄弟没有私怨,哪来私斗。”刘三刀左手离开刀柄,回道。 “对,关头,刘兄要我指点一下他刀法,同为一队兄弟,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了。”王铜笑道。 王铜的话再次气得刘三刀脸变黑,要不要冒险试试废掉这张讨厌的脸,双手抓住刀柄。 “好,我倒是看看你凭什么口气这么大敢指点我刀法。”刘三刀 刘三刀话未完,左右手拔刀,刀光现,左手刀已来到王铜脖子旁。 王铜早有提防,心中对刘三刀自吹的快刀看不上。 刘三刀突然拔刀,刀光之迅猛让王铜懵了。 “你玩阴的!” 王铜间不容发之际,头一低,双手架住了当头一刀,左手刀更快。 “比斗分神,死到临头,是要对手重来么?”刘三刀左手刀压在肩膀上笑道。 刘三刀似是早料到右手刀难成,左手拔刀再快三分。 “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吧。” 王铜见打不起来,没有说话,看在关头的面子上,忍住动手的念头,再次坐下来。 “这几天我们不是在赶路,就是干军活,一个魔徒没看见,倒是累得半死。”一人见关头开口劝阻,没看成好戏,郁闷道。 “你以为前军是干什么的?当开路吃苦的,我们进前军的时候,你不是没见过前军退下来的人衣衫褴褛,精疲力竭。” “山道难行,哪来可以走的,魔徒,用命探出来的。” “哪里是人走的路,比起我家乡采药人口口相传的小径不相上下。” “十万大山,走错一步,再不相会。” “我们已进入这大山腹地了,魔教仗着,穷山僻壤,荒芜人烟,粮草补给是重中之重。粮道一旦被断,逼我们无粮自退。”身旁同伴回道。 “哼,我们兄弟本想跟魔徒明刀明枪干一场,不枉我们多年辛苦练功。” “吃了数月苦头,至今一个魔徒没见,光干木匠活了。” “劝你一句,别想遇见魔徒,绝非寻常。” 碰上关头算我们运气好,我听说有一支队伍在外不知是遇到魔徒袭击,还是中了陷阱,整队人消失了,去了几队人没找到。”一人侥幸道。 “这十万大山多是埋骨之地,不知几人回。” “我听前军撤下来的受伤兄弟们说魔徒们变得跟鬼一般,不见踪影。原来藏起来,还有踪迹可寻。” “什么?这不跟他们玩找人游戏?” “对。” “魔教失策了,想不到上官盟主先手掐准了魔教的疏忽,神兵天降。” 以百人一队精锐,沿着探明的路线分路袭击据点,拔掉了魔教埋入大山的钉子。 这是一张魔教辛苦经营的大网,沟连内外,却被人撕碎了。 待魔教反应过来,他们无数据点被江湖盟攻占。 “后来魔教反过来频繁偷袭落单的前军兄弟,尽给我们添些麻烦。” “魔教错失良机,眼下临死之举,阻碍不了大局。” “前军面对魔教分散成小队的袭击,不乐观,毕竟是魔教老巢,陷阱遍地,防不胜防。”另一人偷偷道。 “魔教占地利,即使一时得利,苟延残喘,上官盟主神机妙算,不像魔教拾人牙慧,成不了事?消灭他们指日可待,是不是关头?”刘三刀讨好道。 刘三刀别看年纪不大,三十三岁,已是一个老江湖。 谁少年时,不羡慕江湖快意恩仇的潇洒日子,大碗吃肉,大碗吃酒,尤其肚子饿的时候更想。 刘三刀本名刘传,家境在孩子多了后,差了起来。 在私塾作工偷听过一段日子,大了跟着三叔跑商帮,认识了人,拜入家乡本地的一家武馆。 占地两亩,小了点,比不起城里,却也是一家老字号,扎根二十年,出了不少好苗子。 多少乡村少年羡慕江湖人,为习武入馆。 教武的老师傅,从镖局退下来的老拳师,打熬根骨,吃了十年苦功。 刘传怀疑他授武藏私,习武多年仅得了刀术皮毛。 刘三刀因忍不住,偷学老拳师武功,触犯门规,逐出武馆。 闯荡江湖多年,打过人,挨过打,琢磨出了一些花样,刀法入门。 比起百晓生上所谓高手大大不如,却也是散人二流中出类拔萃的。 刘三刀活得久了,见多识广,察言观色,手段圆滑,混出了一些名声,远远不够衣锦还乡。 刘三刀心底清楚再在江湖流浪混下去,没有一个好结果。 差一个扬名机会,听说了宝藏的消息,搏一次,来到南岭。 后来传出宝藏子虚乌有,本打算回乡,上官傲剿魔,赏金重,又留了下来。 临到头了,刘三刀心生退意,故意选进后军。 刘三刀如愿以偿进入后军,幸存机会大一些,也有名头,到时候回乡,可以吹嘘。 刘三刀与人争执忍不住脾气,露了本事。 被人相中,身不由己进了中军。 刘三刀后悔极了,突如其来遇上昔日的一个兄弟。 不,仇人,陷害自己和兄弟入狱,独自一人卷了财宝溜了。 多少个日夜,仇人容貌出现在眼前,刘三刀忘不了那张脸。 当天刘三刀蒙面去动手迟了,对方逃了。 刘三刀不一门心思想着逃了,找到那个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履行当年的血誓。 刘三刀以为凭自己的手段能当个小头目,没想到遇上关头,一手暗器功夫震住了一整队的人。 刘三刀另有机缘,长刀伴自己最长,耍得最熟,另外两把刀够得上宝刀,三刀齐出,够得着江湖一流门槛,江湖底层爬出来大多如此。 第一次见面多年的直觉就告诉刘三刀眼前年轻人是个狠角色,万万不敢动。 当时关头走了出来,毛遂自荐,望着身处同一队的江湖人,露出了暖人心的笑容,说他想尝尝当队长的滋味。 众人当然不服,然后关头不动声色地露了一招流星追月,打落了众人身上兵刃,仅仅一记暗器直接震住了所有人。 刘三刀眼尖看出了更多的东西,手稳,心定,气足缺一下可,方能发出如此一招。 关头是左撇子,却是用的右手放得暗器,他在藏拙,他的左手必藏有一杀招。 刘三刀心底有些害怕这个叫关洲的年轻人,感觉像是话本中面善腹黑的那种人,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刘三刀打听过关洲此人的来历,一介江湖散修,师承不明,没听说有什么背景。 初涉江湖,年纪轻轻,有几手高明的暗器功夫,博得几分薄名。 刘三刀收集得越多,对关洲更加好奇。 流星追月,数刃明明有先后,巧得是同时抵达,这一招用得再巧妙,没有浑厚内力打不下来自己的刀。 关洲内力怎么练出来的,吃药吃出来的不像,根基扎实,当众施放出就挡不了,暗地里更可怕。 刘三刀认栽了,生出自己老了的感叹,江湖代代皆有新人出,坚定回乡的念头。 江湖武林谁知道哪里藏龙卧虎,又让他遇上了一头刚下山的雏虎,惹不起,惹不起。 “大家休息好了,起来吧,继续巡逻。”关洲听众人呼吸平缓,起身对众人道。 “魔徒们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不可放松警惕。”关洲起身提醒众人道。 一行人继续前进,提心吊胆,终于顺利返回了营地。 魔教终究忍不了,步步退让,换来的是江湖盟步步为营。 山里的据点一个接一个被拔掉,江湖盟早早派人探路,一旦查清,一流高手搭配数十名好手多路出击,收获颇丰。 江湖盟人多,即使撒了大队人手占据要道,也有人切断了山里跟外界的联系。 进山后,江湖盟放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个活物不许离开大山。 第九十一章 山里的战事越发激烈起来,江湖盟渐渐对山里的地形熟悉起来。 攻寨一多,找到了窍门,熟练,迅猛,这皆是远超魔教预计,这哪是乱糟糟的江湖人,军队。 前军发生了许多变化,他们是军队化彻底的队伍。 凡是不合军律的地方,整改,最前线认识到魔教的难缠。 那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的杀机,光是行进的暗箭,折损了人马。 这些日子在伤亡中变强,前军针对复杂危险的周围,四周有数股人马拱卫。 遇到魔教来袭人马,以传递消息为最先之事。 口哨、笛子等,能用的全用上。 花心思从俘虏口中得知据点所在, 因路途遥远放过。 不少被分割开的小股魔徒,交给后面中军缓步围剿。 前军要咬住魔教主力,一一剿灭。 关洲带着一队人在外巡夜,留守营地的他们,远离前线,队里也陆续进来了新人。 新来的人一时受不了队里异常的安静,开口道:“我叫刘启,想来你们大家也知道了,我的小队不在了。” “你是刚从前线撤下来的,听说打得很激烈,有什么跟兄弟们说说的?” “我知道的也不全,我的小队一拉上去就半残了,我倒下去的最后一眼看到是满天箭雨。”刘启心有余悸,犹豫道。 “我曾听人讲过,你遇上的应该是魔教机关一脉打造的箭弩冲车,一次可射三十支破山穿甲箭。魔教的机关太过麻烦,一具机关合一人之力可抵百人。” “我听后军押送辎重的兄弟们跟我说,魔教派人在粮道上多次设伏,粮草损失不少,八帮九会中的人手伤筋动骨,帮会里的好手折了不少。” “你说的还算好的,前军的一整支先锋三百人全军覆没,是魔教的那位冷面小郎君带人干的,多吓人。”一人低声道。 冷面郎君,无悲无喜,传说是魔教一位传功长老的徒弟,习得是绝情剑。剑谱上有他的排名,三十名内,江湖一流剑客,传出过此人力求出一剑,敌无不死的境界。 “三刀,你平时总跟我们吹嘘自己朋友多,消息灵通,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么?”一旁秦卞问道。 这段时间,江湖盟与魔教大队人马正面厮杀多了起来。 事关小命,队里他们自知本事不济,打听消息,耳旁总是听到一些有名高手相继逝去,心忧不已。 幸好他们暂时不用上前线,生怕魔教来袭,小命不保。 见识过关洲神出鬼没暗器的新人,当成了这些落水者眼中的救命稻草。 “我听到了三条不好的消息,你们或许也听到些风声,我给大家讲一讲。”刘三刀沉思许久,开口道。 “我昨天遇见了从前面退下的一个熟人,他说前线形势很恶劣,墨家机关的数目太多了。” “刚才提到的弩车轻便灵巧,可大量布署到前线任意一处,一人可操作,一次三十矢,正面击中,非一流不可活。” “粗略估计我方损毁了三百多具驽车,魔教那边还是大量出现,魔教的准备远超估计,队伍伤亡不小。” “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墨家机关远不止于此,云墨连弩、飞天火鸦、虎王弩枪等无一不是沙场利器。”秦卞接话道。 “战至今日,前军第一批先锋拔除了魔教外围所有据点,十不存一,若非墨家机关挡在前面,绝不会如此艰难。” “幸好墨家另有一脉传承流传江湖,多亏他们及时赶来,破了魔教布下的天罗地网一阵。” “天罗地网?” “魔教择一地以三百六十六具连珠射日弩,加上魔教堆山引水,营造出的一处凶绝阵法。” “是七星玲珑阁么?还是玄妙如意门,亦或者是铸天山庄。” “非也,非也,江湖上神秘莫测的三十三重天,论机关一道,唯他们方可破墨家机关。” “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哪里呢?”小池苦思道。 “你忘了,上次我借给你的《百晓生》,上面用了一半篇幅讲了墨家两位师兄弟的恩怨情仇,诸国乱战,两人各带传承进入两国,一国胜,一国灭。” 山林里一队人在清理魔教布下的陷阱,为第二天进攻清除障碍,长风帮保护猎户,猎户小心拆除,不行再请高手出马。 “徐哥,陷坑,暗弩,滚木,一路上我们光拆这些东西了,折了几位兄弟。”跟在后面的人环视周遭,除了树还是树,开口道。 “没法子,魔徒花了多少心思,到处挖坑,我们只好用人命填,刘易运气不好,掉了下去,那陷坑,深一丈,洞壁光滑,底下还插着三尺长木签,怎是一个惨字可说?”众人口中的徐哥徐文白回道。 “你们小心点,心思恶毒,十万大山,植被茂密,一些常见的陷阱凭肉眼难以发现,就连这些山里多年打猎的猎户也栽了无数。”徐文白提醒道。 “徐哥放心,我们长风帮的兄弟押镖走过不少地方,靠的就是小心谨慎。” “岀发前三百人我还说盟主带得太多,现在人是完全不够用。” “这算什么,林中暗处射出的细小弩箭,无声无息,我亲眼见过,有的人中了一时三刻才反应过来的,太迟了。” “阎王子箭,箭头两侧伸出的细毛勾才最是恶心人,一旦拔出来带下来好大一块皮肉,血流不止。” “第二个消息,前军遇到了天现大的麻烦,距此地二十里外,有一处谷地,谷口是魔教布下的一阵,听说出阵幸存的人说,一旦入阵风云变色,地火风水齐涌,好像死了几百人了。”刘三刀开口道。 “奇门遁甲最是难破,欲破阵必先寻出阵眼。”自认对阵法一道有所认知,看过百十本的秦卞道。 “正道高手如云,奇人异士数不胜数,仅凭一阵挡不了多久,阵破是迟早的。”王铜开口道。 王铜深知大派底蕴,错非贪心,自己如何会沦落至此。 师门有命,这是重回师门的最好机会,自己一定要回去,成为人上人。 “前面有血腥味,戒备。”关洲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故意带人来此,突然开口道。 队里众人一听纷纷动作,刘启发现刘三刀拔刀在手,王铜眼盯前方,小池单手拔剑。 关洲小心翼翼带人上前查看,发现了地上躺子地尸首,正魔皆有。 “魔教的人,莫非是杨真干的?” “这不是杨真带的一队人吗?我认识那个胖子,上次抢过我的功劳,明明是我除了那个魔教头目。”刘三刀认出对方身份道。 “胡说,那是关老大先打伤了对方,你捡的人头,还有脸说出来,关键是你还被人抢了。”小池揭穿刘三刀道。 “小池,别这么说,要不是杨真出面,他早死了。” “魔教的人,莫非是杨真他们干的?”秦卞问道。 “不像,兵刃上有缺口,血迹,是尸体流出去的血沾上去的。”小池留意到兵刃光一面上有血,开口道。 “那是谁干的?” “十三个,十二个人全在这里,杨真不在,他逃了。”王铜数了一遍尸体道。 关州蹲下,看过一人脖子上的细小伤口,平滑,血迹极浅,暗道。 “好强烈的剑气,一剑封喉,杀戮、绝望,还有疯狂凝于一剑,剑意不散,绝顶高手。我运气这么坏,真让他乌鸦嘴说准了,会遇上死剑。” “好快的剑,一剑封喉。”一旁王铜注意到脚下尸体上的伤口,正色道。 “老大,杨真在这里。” 看来杨真中剑,捂着脖子,勉强走了三十步,死了。 “杨真的刀法没得说,连让他连刀都没拔出来,是个高手。” “他本是在前军当先锋的,嘴巴臭,脾气暴,没人跟他处得来,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了这里。” 刘三刀继续道:“他是杨家人,靠山大,在前军犯了错,只是被赶了回来,天天打骂手下。” “不对,这十三个人似乎是同时中剑,是谁?”王铜想到一个可怕事实,大惊道。 在场众人听到这句话后,再次仔细查看伤口,大惊失色。 “大家再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找不到,立即回营。”关洲环顾四周,神情严肃道。 “老大,不管来人是谁?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还是交给能做主的家伙吧。”刘三刀偷偷靠近关洲小声道。 刘三刀怕了,上次被抢功劳忍气吞声,是他见过杨真出手,凶狠霸气,有万人斩的潜质 “带上杨真尸首,其余人就地掩埋,记住这个地方,下次路过,带他们回乡。” 回到营地的关洲立即上报了杨真死亡的事实,惊动了顶头上司萧裕。 “你是说杨真死在了一个神秘的剑道高手手上,无一活口。”萧裕问道。 这座营地的主事正是萧家人,萧裕,名家高徒。 “是,杨真的尸首我已经交给回春峰的人,一验便知。”关洲应付道。 “好,我知道了,叫你手下的人管好嘴,你下去吧。” 关洲走出帐篷,头顶是乌云遮月,不祥之兆,暗道。 “明天不会遇上他吧,算了,让那些个子高的人去头疼操心,管我什么事,回去休息。” 铁炎是张乌鸦嘴我说了多少遍,他总是管不住嘴,让我说中了,死剑,人剑合一,剑入灭境,伤口处残留的令人心生绝望的死寂气机,不会有错。 第九十二章 方流 第九十三章 江湖盟人心不稳,关隘就在每一日在外巡逻的队伍中皆有人失去踪迹,鬼神之说少不了? 哪怕上层明知魔教装神弄鬼的手段烦人得很,严令禁止流传,杜绝不了。 一队人常常是前头的人一回头,跟在身后一个大活人就不见踪迹,如何不吓人一大跳。 之前第一次发现有人消失,剩下的人前去搜寻消失的人,偏离巡逻路线。 走远一点,后续队伍才察觉不对,一队人再无下落,尸骨无存。 魔教密布深林的机关陷阱,暗藏地底的小股人马,肆无忌惮地吞噬江湖盟散落在外的人马。 一天中数个不起眼,日积月累,一月已达三百余人。 前线战况不利,前军的人手一时不足。 萧裕的人马也被调上去,填补前军缺口。 萧裕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也带上了关洲一队人,一行人快马加鞭往前军赶去。 快到前军的营地时,萧裕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得不停了下来,意外来了。 关洲望着前方不高的山坡上,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仅一眼,运气糟透了。 众人眼中的黑衣高大男子身上的气势不强,奇怪,在这里会遇见一个陌生人,魔徒不像,魔徒敢站在离前军这么快的地方,寻死不成。 高手眼里,那浓浓煞气彰显了来人的杀伐无双,背后霸道天下的意气让人心生畏惧,不知是离得远,还是功法,真容隐约看不清。 背后露出的巨剑剑柄,猜测多大的剑配得上拳头粗的剑柄,注视久了,给人一种乌云盖顶,倾盆大雨将来的窒息感觉。 营地散在外面警戒的人早就见到那道身影,迟迟不敢妄动,等候背后做主的人出来。 暂代营中事的主事人听到手下禀告,耿猛不在,上官勇返回中军,不得不亲自出面来见对方。 一出营地,田希童感到刺骨寒气,看身形装扮,不像所知魔教高手,不顾萧裕一行人,放下身段,径直上前道。 “敢问阁下何人?在下田希童,不巧,营中主事皆不在,由我代管此地琐事,若有事,我乐意效劳。” 田希童见黑衣男子不言,苦道:“哪里来的剑道高手,我苦修多年的万寒冥古心法,也挡不住他随意散发出的剑气。” ”偏偏那两位做主的人都不在,让我撞上了这惹不起的狠人,要不是我抽签输了,今天轮不到我当班。” 田希童见众人望着自己,又不知对方来历,面上不动神色,稳住众人。 心底忐忑起来,魔教从何处请来的高手,没听到风声啊。 寻仇的,看着不大像。 田希童试探道:“在下身后正是江湖盟营地,若阁下为除魔而来,请入营一叙,共商大计。” “若阁下欲阻吾等,各派高人皆在此处,不妨一战。” 黑衣男子眺望远方,低头望了田希童一眼,那一眼令田希童心头高悬,险些动手。 田希童在察觉不对,一刹那间,以寒气护脉。 冰封心境,不受剑意所伤,晚了,镜面现丝丝裂缝,剑气纵横十九道,镜破了。 那一眼竟男子以目光使出三十九部剑法,三百八十九种招式变化,凶险万分。 田希童好似直面三十九位一等一的剑道好手倾尽一生心血,对他施展出的绝杀一剑。 众人不见动静,却见田希童脸色由白转青,青再转红,毛孔炸开,内里多处经脉一一炸开。 田希童全身毛孔处渗出血滴,逼出入体剑气,不然后患无穷。 众人哪里还不知道黑衣男子在眼皮子底下对田希童动了手。 既是魔教中人,讲什么道义大家一起上。 “奉劝阁下一句,若执意找江湖盟的麻烦,那恕在下无礼了。”田希童不顾伤势,拦下众人劝道。 “还没传来消息么?此地又会有谁来闹事?必是魔教邀来作对的,我们何不一起动手拿下?”在田希童走后,聚在帐篷中众人的一人问道。 “未必,哪一个魔徒胆大妄为到敢一个人来堵营门口,除非对方将在座的各位不放在眼里。” “剑客,黑衣,巨剑,好熟悉的感觉,会是谁?” “不等了,希童是我的好兄弟,一旦出事,我悔之晚矣。” “我也跟你一起出去,我们兄弟联手,无论来者是谁,都不用怕。” “不好,剑意,希童有难,速走。” “孙徐两位留下,营地不能缺人,我们快去救人。”童真对后面要一起跟着出去的两人,开口道。 “童兄,不妥,你为人坚毅果决,一身外功已入大圆满,比我们两人加起来都强,该你留下来。”孙扬不肯道。 “你们在此慢慢商量吧,我等不及了。” “管兄是急性子,不是有赵兄在么?赵兄的流云双袖,乃天下一等一的绝技,我孙扬自认不如,我先走了。” “管兄你带人守住营地,回来请你喝酒。”徐兵话说完,拎着爱枪潇洒地走了。 营门口如流星一般闪过的剑意,是对江湖盟的宣战,也让大帐的众人下定了决心。 从帐篷出来的众人赶到营门口,山坡上的黑衣男子,一身煞气如此沉重,来者不善,众人见田希童无恙,放下心来。 田希童背后的田家跟上官家走的很近,他若折在这里,在场所有人对哪边都不好交待。 黑衣男子似乎见人来齐了,有了动作,一手提剑,挥出。 黑色剑气如云雾缭绕,从中走出了无数战兵,披甲戴胄,提剑挂刀,伤痕累累,浑血奋战,不减丝毫凶悍之色。 众人麻木了,对方莫不是大宗师,举手间一剑造就出一片惨烈战场,以眼示意各凭本事先活下来吧。 童真抢先踏出,挥拳,向前挥拳,眼里没有来袭的剑意所化刀兵,唯有不败拳念。 自十三岁练拳起,童真一日不懈,多少拳记不清了,百万之后又百万。 练拳至此,童真求的是一拳出,山破,水断,城摧。 万人又何妨,此时不出拳,更待何时,拳出由己,方是我辈人。 田希童不用兵刃,常以双手对敌,既是自信,也是寒冰真气如火纯青。 与常人交手,不消数招,寒气入体,对手非以真气花苦工慢慢磨去,短则一年半载,长则十年半生。 遇上刀兵不惧寒气,随手寒气凝兵,冰刃射出,中者冰封。 先前徐兵深陷刀兵包围,长枪飞舞,轻轻挑起一个又一个刀兵,凌空出枪,鹰击长空,刀兵溃散,长枪落地,无人可逃。 众人各施手段,挡下了黑衣男子试探之举,田希童环顾四周,形势严峻,对方一旦动杀心,这座营地将不复存在。 黑衣男子功力深不见底,一人气势慑服整座营地。 营地中的三千人听到动静,在各自校尉领头下已经戒备起来,惊慌,紧张,迷茫,恐惧,冷汗自流,乱象已现。 黑衣男子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停手了。 对方沉默地离开了,这里的人不值得开口,留下了一群失魂落魄的人。 反抗过激的的人,得到更多的剑意照顾,除不掉留在心底的剑意,终生难逃这一刻的阴影,武道一途至此断绝。 “剑势走到这一步了,以假乱真,气血尚未圆满,受伤了么?终于走了,试探么?寻找对对手么?”关洲遥望远处山坡的人影,暗道。 “可怖剑意,他究竟是谁?江湖上又从哪冒出了一个触及剑域剑客。”萧昌呢喃道。 萧昌带着人不敢靠近,老老实实地让开了路。 “老姜头您怎么了?您认识这个人吗?”一人看到身旁自诩老江湖的姜老的神色奇怪,恐惧,右手在不断颤抖,似乎认出了来人,问道。 “不可能,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老姜头,你认出他来了,他是谁?” “当年《百晓生》甚至排他是天下剑客前三,杀力第一,无数名剑折戟沉沙,他是死剑冥空,消失了十年的死剑。”姜老恐惧道。 第九十四章 名 踏入江湖 第九十五章 “什么?是那剑客死剑,他不是死了么?”闻言,惊道。 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出现在这,怎能不惊? “恕我孤陋寡闻,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出了死剑的弟子?” “别说你,我也没听说过,死剑所过,寸草不生。” “我怎么没听你提过,死剑会来?”另一人想拉过同伴问道。 “我没收到过消息,连我这做风媒买卖的人,也没收到一点风声,这里的水够深的,小心点。”同伴摇头,回道。 “我来是我家老头子的意思,多看少做,毕竟上官傲刚闭门出来,做的第一件大事。” “江湖上不是皆传死剑弟子冥空死了么?莫非谣言?” “有多位名宿出面亲口说过冥空伏诛,死剑再无传人,难道有假?” “说是这么说,可谁拿出来过死剑信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多一个下落不明吧。” “据我所知,冥空最后一次出现显露出的剑术,剑斩三宗,隐隐已有大宗师风采。” “若他活到今日,剑术拔高一境,我也信。”曾见过死剑一面的老人叹道。 遇见死剑,曾令他有过一段心若死灰的日子。 剑术太高,难以企及,自暴自弃。 “姜老你没有说错,我也见过死剑的画像,家族密档,我不会看错他确是死剑无疑,他身上还有死剑一脉信物。”萧裕惊慌道。 “你们不信老夫,老夫年纪大了,可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认错了人不自名,尤其是死剑屠魔这两个当年声名鹊起,倾覆江湖的大魔头。” “江湖正道针对这两人组织了不下十次屠魔大会,我亲自参加的就有三次。” “死剑冥空总是戴着一副赤铜云纹面具,佩剑忘川。” “最后一次冥空显露行踪,我等一行人在堵住了死剑,当时聚集了一百余位正道侠士,不乏宗师。” “战至最终,场上仅剩剑谷副剑主聂卫,百胜刀孙修,青城山云龙子三位宗师,死剑出剑不停,气力不支,露出破绽,他们联手斩落了面具一角。” “当时我不慎中了一道剑气倒下,离着不远有幸看到那一幕,见过他的真容,不会忘,更不敢忘。”老人回忆道。 老人每每想起那一晚激战,死剑的剑术每招每式藏有大恐怖,直面生死,脸色惊恐。 “不是死剑冥空,家族留有他的十几副画像,真容不显,依稀可见面貌。” “他不是冥空,却与死剑脱不开死剑。” “有一幅是我家叔祖亲笔留下,与死剑一战截有下来的一丝剑意,那人身上剑意不会有错。”孙敖有伤在身,没有出去,等到死剑离开后,对回来的众人道。 “弟子么?” “第三代死剑。” 一旁众人再不愿相信,连孙敖也认定来人身份,不得不信。 “冥空出身不详,师承第一代死剑,出席第六次论剑大会,第一场比剑,仅以一招鬼哭狼嚎击败了鬼王剑蒋里,连战连胜,但最后一场未出席,不然与剑王胜负难料。” “冥空尤喜上门挑战一流剑客,每一位与他比过剑的人,多数终生不敢再握剑。” “那是一段剑界沉默的日子,并非剑界没有高人,而是冥空比剑中正大光明,没有痛下杀手。年纪轻轻的,那些老家伙顾着面子,没有以大欺小,后来发生的事,说不清了。” “冥空恶贼,比剑中使诈,暗算我家祖父,害他遗憾离世,我与冥空有不共戴天之仇。” “冥空作恶多端,与魔教贼子一样,人人得而诛之。” “江湖上还流传有他比剑前私底下暗算他人,偷学武功,破人剑招,空穴未必无风。” “恬不知耻,冥空剑术强绝,论剑极少杀人,换来的是声名狼藉。”一人对众人声讨冥空,不发一言,心底暗道。 “若是他,我们有大麻烦了,冥空的剑术,谁有把握对付。” “论剑术我们不是对手,为武林安危,诸位,大家必须联手抓住此人,逼问冥空下落,灭此魔头。”一掌门出面道。 掌门心底暗道:“冥空害了多少人,抓住他的弟子,本派会收获那些势力的人情。” “冥空消失多年,死在哪也说不定。” “又打着为武林借口,满足一己私欲。” 田希童脸上不显,暗道:“麻烦,死剑弟子再入江湖,能破大阵,看气息,宗师无疑,这些日子总是提心吊胆。” “诸位放心我已经飞鹰传信,讨魔大局为重,死剑一事中军会安排好。” “昔日江湖传言死屠一出,天下倾危。我本不信,但今日一见与屠魔并称的死剑我相信了,他的确拥有令天下人悲泣的实力。”人群中的万古从容道。 “师傅,你说他有多强,与令孤子相比,谁胜谁负?”身后一弟子见识过令孤子剑术,今日再现死剑鬼神一般的剑术,忍不住问道。 “两人追求的剑道不同,并无高下之分,强求胜负,落了下乘。”万古教导众弟子道。 “师傅的意思是说两人打起来,胜负难分,只分生死。”王原看师弟们不解,开口道。 万古不发一言,显然认可了弟子的话,这位不知是否继承死剑名号的人远未显露真本事。 传说中败尽天下剑法,又是怎样的剑术,大恐怖。 王原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中原那群高傲剑客们又要乱起来了,死剑冥空的赫赫威名是无数剑客视若性命的声名堆起来的。 中军大营众人一接到前军田希童传来的消息,赶忙聚在一起商议此事。 上官傲下令封锁消息,已经晚了,死剑的消息已在营地里传开了,人声鼎沸。 萧禄、赵信两人在萧家人的掩护下顺利进入中军的队伍,萧家给了上官家一大笔钱财,萧禄不得不进山,赵信不放心随行。 萧赵两人背景深厚,悄悄入营不愿出面,上官傲默许了。 萧禄和赵信在营地角落里的一座帐篷中悠闲谈论眼前局面,一团乱麻。 “死剑竟然来了,这位江湖传说中的剑术高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前军营门口,他的出手,局面就更乱了。”萧禄开口道。 “无所谓,现在江湖盟遇的麻烦够多了,不差他一个,让上官傲头疼去吧。”赵信轻松道。 “你说的对,用不着我们操心,我是来看看家里的钱有没有白白打水漂,死剑在这盘棋里会是一个变数。” “我陪你出来走走,是散心,多年前,死剑已经誉满江湖,我们心思再多也白费。除非上官傲亲自出手,个子高的还没倒下,操心这么多,你不累。” 江湖盟的高层得知冥空死剑出现的消息,等最后一位掌门进入帐篷,商议起来。 上官傲见众人神色,愁色占多数,并非全是死剑出现的原因,江湖盟势如破竹下的损失,死得门人弟子太多了。 死剑横空出手,令人清醒了过来,好好想一下该怎么办。 一路走来的艰辛,魔教的顽强韧性,气氛沉重。 “诸位,对当下局势有什么主意不妨说出来?” “盟主,大家都不说话,容我献丑了?” “死剑出手不明,不能拖下去了,宜速战速决。” “说得轻巧,魔教沿途留下的钉子,不拔除如何进发?如何速战速决?” “要雷家的人准备好,随时出手破阵,不能再拖延下去了。”钱河神色阴沉,建议道。 “动用雷家这招杀手锏,现在是不是早了点?”铁辛见状,无奈道。 “魔教明明是拖延下去,死剑隐匿在侧,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对,正是借用雷家火器雷霆之威最好时刻,迟则生变。” “盟主英明,请得雷家人随行,是时候给魔崽子们一个铭记一生的教训。”一位帮主起身支持道。 “对,不能被魔教拖在原地空耗粮食,后军携带的辎重虽多,但粮道不畅,人吃马嚼,迟早有耗空的一天。” “我们可以少吃,甚至不吃,运动调息,底下的弟子门人怎么解决,到时魔徒窥准时机倾巢而出,拿什么来挡?”另一位掌门也支持道。 “雷家的人行吗?能破此困境,上次马宗师入内一探,不是重伤而返么?”一人偷偷问道。 “小声点,马渊最多算半步宗师,正魔两道早有约定,宗师不能朝对方境界低的门人动手,一经发现,绝不留情。” “过去遗留下来的老东西了,做下了又如何,没人证物证即可,随便怎么说?宗师久不出山矣。” “雷家人带来了雷家的火器,最强的一种。过去在沙场用过一次,见过的人皆称它是天上雷神的兵刃,遇之惊雷轰轰,江湖人说它是天罚,皇帝曾赞它为镇国神器。” “雷家隐居深山,精研火器一道,不得皇命不可出山。若非上官家请求,这次雷家人不会在江湖露面。” 第九十六章 前军众人聚在大帐里,商议破阵事宜。 “照你这么说,明摆着魔教布下此阵,是赌定我们破不了阵,过不去,逼我们绕路,不就是让魔教得逞了么!” “那就绕路呗,我不信他们的魔阵没有尽头。” “你们嘴上说得轻巧,我是管账的,队伍多走百里山道,靡费有多高,你们知道吗?再说手里的钱粮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说咋办,我们多次试探,去一批,倒一批,此阵不好破,不,我们这些人就不懂这些玩意。”一大汉叫嚷道。 “莫老呢?这里就属您老最博学,读的书多。” “魔教有高人布局,借大山地势,遮掩气机,此阵地下必有水流暗涌,山水相冲,魇镇之术无疑,养出了一股天生对武人的凶煞气,已是老夫平生所见的大凶之地。” “瞧了几日,看出了点门道,一入大阵,气血不稳,或有山中瘴气,迷人心神,自相残杀,入得更深,封人功力,此阵来历恕老夫无能为力。” “意思是我们拿这魔阵是没办法了。” “有人知道这鬼阵来历吗?” “我只在一本残缺古籍上看过下,战国有一代奇人四处游历,求学百家,为救家乡,布下一座类似的阵,借地利,混淆天时,唤八九洞玄大阵,挡下了敌国十万大军三天三夜。” “魔教歹人竟有手段布下如此奇阵阻拦我们,底蕴还是深厚,我们不可小觑。”在座一老人抚须,缓缓道。 “我们发现阵中瘴气是人为,有人长年将数十上百种毒物药草埋在一处,风吹日晒,雨水浸泡,腐烂混合,借天地之力炼成一种剧毒瘴气。” “可解么?” “难,难上加难,这十万大山环境适宜太多毒物存活,光是外形相似的药草,毒性差异的太多,混在一起毒性复杂,我们需要时间一一辨别。”回春峰的长老脸色难看,一想到研制解药头疼道。 “多久?”坐在上首的田希童问道。 “最快半年,魔教布此毒局的人也是精通毒理之辈,解毒要与对方比拼耐心,以毒攻毒。” “解毒不易,一着不慎,功亏一篑,却做得环环相扣,我须马上飞鸽传书本门,集全派之力理清里面生克变化,找出头绪。”长老不在乎脸面实话实说道。 “那要多久,你是要大家陪你呆在山里半年。” “这还只是外阵,内阵有八重变化,走过全部八阵的没有一人,仅是到的六阵我们就损失了一百多人,还是孙、周、吴,上官等几家子弟。”吴家来人头痛道。 牺牲的人有些多了,历练子弟使得太狠了,后面要收一点。 “内阵这一块似乎糅合了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数门学问,通天时,运地利,压人和,生生造出八门,乃阵中阵,非易道大家不可推算阵中变化。”一个懂些术数皮毛的机关大家拽着胡子,愁道。 自家学问不及其阵法万一,魔教还是底子壮,少出头为妙。 “因布阵人对天地人见解,八门变化不停,上面又有金、木、水、火,土五阵掩人耳目。” “不破天时地利,防着对方对方随时变阵,又有五行魔教的死士潜藏其中,有阵法加持悄无生息,深入大库,时刻戒备,总有松懈之时,挡不住蓄势一击,防不胜防。” 机关大家摇头,指头点着阵最中心处,继续道:“我推测里面可能还有一层变化,恕我才疏学浅,这阴,阳两道暗阵猜不出有威力。” “此大阵是魔教最大底气,百年积攒,魔教鼓吹是挪移天时地势之威,最后一阵死阵,积攒阵中死气,入内必死。” “所以你们说来说去,光说此阵厉害,不破阵怎么进山灭魔,眼下叫盟主动用雷家人了。” “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么?毕意路途遥远,雷家带的火器用一点少一点。”一人不死心,雷家作后手,越到后面优势越大道。 有人心底暗道:“有,派几个不怕死的绝顶高手,宗师起步,拼命进阵破坏大阵枢纽。可谁敢去,大阵枢纽要害之地必有众多魔教高手在那里守着。” 众人无言,以眼示意,小命要紧,不当那出头鸟。 “明白了吧?要不怎会拖这么久?”一人传音道。 “先等大营那边消息,再看选谁去送死吗?” “我这里有一个消息,不知对眼下困局有没有用?”沉默已久的孙迢开口道。 “我打听到有一条小路,当地老猎户们口口相传十万大山莽莽深林中有一条兽道。虽说多凶兽盘踞,但有猎户偷偷走过,活了下来。” “既然有路,我手下有一人懂驭兽之术,避开惊动兽群,凭此道或可绕过魔阵,不过走不了大队人马。” “孙兄,你是想让一支小队人马潜行过去吗?” “没人知道魔教在此扎根已久,掌不掌握此路,去的人九死一生。” “两难抉择呀!”左右望望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不去。” “死剑冥空此刻出手,却不尽全力,奇怪。意欲何为?”关洲暗道。 冥空如果抱着对江湖盟恶意而来,不动用大宗师境界,仅凭他的剑术,没人活得。 关洲望着桌旁猛吃的众人,无知是福,一天来回奔波,顾不上吃相了。 “传说中的死剑冥空,因大漠名剑云烟剑客吹嘘接得下死剑三剑,却不料死剑横渡千里大漠找上门来,一剑了结,他的身上有太多这样的事迹。”小池对白天黑衣男子好奇道。 小池年纪小,却知颇多江湖奇闻,更为好奇江湖悬案怪事。 “这要人命的奇阵,何时才能破?” “顺其自然,有的是大人物操心,我们吃好喝好就行。” “我早想喝酒了,上一次你们喝完了我的私藏,逼得我这段日子滴酒不沾,嘴里一直没味。” “后军有人在偷偷贩酒,你馋了,可以去买一壶。” “我打听过,那里的酒贵得要死,最差的一壶烧酒,差不多兑了半壶水,也要十两银子。” “他们想钱想疯了,比外面贵了百倍,没人管么?” “他们敢做这一摊生意,背后岂会没人,酒鬼闹不起来,明摆着做的是愿者上钩的生意。” “我酒量浅,有烤鸡吃我就很满足了,萧裕打过招呼,对关头的犒劳,兄弟们才有这口福。” 刘三刀心里想着去外面走走,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那位仇人,拿回他和兄弟们应得的那份。 “关头,交接完了,我们何时回去?” “不急,你们先吃着,我去外面走走。”关洲回道。 中军腾出一地安置受伤的人,由回春峰的门人领头,配以各处搜罗来的郎中。 “多谢苗郎中妙手,救我等兄弟一命,日后旦有差谴,我等誓死相报。”一位中了陷阱的大汉感谢救命恩人道。 “我习医多年,为的就是救死扶伤,再说你们兄弟的伤不致死,好好养伤。”苗郎中淡然道。 关洲来到一处帐篷外,看来苗郎中的小日子过得很舒服,名医的本事没落下来。 “苗郎中,我们又见面了。”关洲朝出来的苗郎中笑道。 “你来得晚了,听说前线不利,这几日送来的人多了不少。” “魔教一开始没有认清局势,失了先机,相反上官盟傲谋定而后动,却比魔教先下手为强,占了一点便宜,接下来的就硬碰硬的了。” “您那边有什么消息?” “上官傲派人封了山道,上一次收到的消息,骆明在大肆清理内部不忠帮众。” “此次江湖盟入驻,本地黑道见势不妙大举撤出,留出的大片地盘,不出意外便宜了青竹帮。” “骆明招兵买马,双石城这方圆百里尽归他了,还在向外飞快扩张,下一届本地的黑道大会,不出意外,十三把椅子有他一把。” “看来他出去一趟,收获不浅呀!”关洲叹道。 命好,许多人打生打死没有骆明弯腰捡钱来得容易 “双石城附近大小势力俯首帖耳,骆明天生枭雄性子,加上心性手段一流,我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带着脱胎换骨的青竹帮走出南岭。”老猫子从容道。 “对骆明来说,拖后腿的是青竹帮太小了,好似一个先天不良的孩子,以前饥一顿饿一顿,今日好时候饱餐几顿,撑住了肚皮。” “走出南岭,青竹帮不光要要脱胎换骨,破而后立还是轻的,骆明盘算小不了,要想功成,他盯上应该是江南的哪个豪阀,有他们支持,除非……” “豪阀怎么会看上他,那些豪阀只用自家人或奴仆,骆明不像膝盖软的家伙。” “看在他背后靠山太微派面子上?” “不,豪阀会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就看他把不把握得住?” “听说过八九洞玄大阵吗?”关洲问道。 “《古易》阵道残篇有提过几句,虚无缥缈的阵法,天时地利,缺一不可,从来没见过,魔教弄出来了?”老猫子回道。 “魔教祖上也是阔过的,他们是失败了,但他们手上的东西还剩颇多。” “江湖盟不破大阵,前进不了,胜负犹未可知,正道不会没有后手,正道没有,上官傲不会没有,再等一等。” “什么?阵破了。”田希童惊道。 “阵破了,谁破的?” 一声声阵破了三字从营地上空响起,中断的进攻要开始了。 魏辛心里在猜测某些人,与自己早年前遇过的某件事中出现过的人物类似。 南下前,上官家一位老祖来到一处祖地。 一人走过长长的冰道,寒气逼人,来至地下,一掌推开万斤铁门。 一踏进室内,剑气拂面,一袖打散沉寂许久的剑气,死气比上次离开不弱上一丝。 “唤吾何事?”冰石中不知沉睡多少年的一道人影回道。 “睡了这么久,你该醒了,冥空,起来松松筋骨。”来人望着冰石,开口道。 “令孤子,你找到他了。” “嗯,他出现了,还找一个地让你磨剑。” “我帮忙么?”来人一指冰石,问道。 “不用,上次败给令孤子,自封冰石,逼出体内剑气养伤。” 一剑劈开冰石,手一伸角落一剑飞出。 第九十七章 “阵破了,这怎么可能?”徐兵不信来人所言惊道。 无缘无故,困扰他们的阵就破了。 徐兵听到外面传来的呼声,走出帐篷,望见营地往来众人脸上喜色,欢呼阵破。 徐兵脸色苍白,先前一战伤势未愈。 先前单骑突阵,他冲得靠前,不慎中了死剑的一道剑气,怪就怪在无视了护体真气,伤及脏腑。 剑气附着的寂灭意念,硬生生磨灭了他的大量生机,气血巨亏,但他不后悔。 分散各处的众人听到消息,再次汇聚大帐,帐内一时寂静。 众人的沉默无言与外面欢呼热闹成了两个天地。 阵破了,明明是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可是谁破的疑惑横亘在众人心头上。 众人苦思二十天破阵之法,无计可施,又会是谁破了? “莫不是盟主另有后着……”孙扬疑道。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上官盟主瞒着在座诸位,暗中派人破了阵,盟主不信我们。”一人反驳道。 “唤人找来刚才进营之人,让他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免得大家怀疑来怀疑去。”一旁的童真开口道。 先前一战,童真战到最后,拳势高涨,累百拳拳意为一拳。 最后一拳,臻至圆满境地,意气相合,神人一拳扛下了死剑一剑大半威力。 生死间犹然出拳,把握到了一股转暖即逝的拳意,离拳出不败更近一层。 听到童真的话,想到那一拳,众人不再争吵。 田希童坐视众人争吵,大阵破了,接下来的是与魔徒硬碰硬,心思各异,心生犹豫,他们的心乱了。 “来报信的人刚说完阵破了几个字,就昏过去了,洗药庐的人说是真气耗尽,渡气就会好转过来。” “不像是谁的算计,趁着阵破,魔教尚未反应过来,人马缩回去,我们立即带人缠上去,左右包夹,一口吃掉。”田希童开口道。 他收到消息,上官勇耿猛两人已在返营的路上了,可大好机会在前,不容错过,最大的麻烦是收拾人心。 “魔崽子真是靠不住,等我找到借口再离开这里,阵破不行么?魔教接下来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发起疯来不是好惹的。” “熊先霸抓住我的把柄,临老了我还被拖进浑水,我的一世英名呀!上官傲不当人子,好好地搞什么灭魔?”有老者眉头一皱,心底暗道。 “诸位,我带着兄弟们来此,是为了建功立业的,如今天赐良机,正是我等奋力向前。”江湖崭露头角三剑宗的副宗主许胤忍不住道。 “许兄说的在理,许兄手下剑士的风采,令我难忘,今日要倚仗许兄了。”孙家旁支孙修开口道。 “一旦伐魔功成,天下必将记住许兄及兄弟们的威名。” “谁愿与我同行?”许胤开口道。 “我只是个小门小户的掌门,跟那些大门派比不了,我死了,门中徒孙怎么办?”角落里一人盼着许胤注意不到自己,暗道。 “不可去,一旦先人们传下来的传承在我手上断绝,我就是门中罪人,愧对先人呀!”一人连忙低头,暗道。 “我陪你去,终于要开战了,整日里陪你们呆在一起,闷死我了,也该出去松松筋骨。”看不起众人沉默的样子,江南大河堂堂主刘开口道。 “好,有刘堂主相随,魔头必亡,还有谁?” “我也受够魔崽子偷偷摸摸了,躲在暗处,抓也抓不住,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算我一份,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怎能少得了我。” “这些日子我快憋屈死了,许胤我挺你。” 田希童望着这些争着追击的人,皆是近些年来冒头的新势力,有拼劲,可堪一用。 报信的人经洗药庐长老渡气,脸色好了些,进来大帐,行完礼,叙说阵破的来龙去脉。 “我们乙队是张康张大人麾下,我们奉命盯着大阵,本来没有动静,直到有一个黑衣背剑男子独自进了大阵,顾队正说他很强。” “过了一段时间,笼罩大阵的浓雾就慢慢消散了,队正见没人出来,派人进去一探。”想起什么停了下来。 “为何停下,快告诉我们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顾云激动道。 “顾掌门不要急,让他慢慢说。” “进阵的人一去不回,顾队正等急了,打算亲身进去,叫我们在外面等着。” “后来,一开始进阵的人回来了,说是阵破了,顾队正救了被魔徒困住的他们,还叫他们赶紧出去报信。” “我问他们队正何在?” “他们吞吞吐吐,逼急了,才说出队正为救他们死了。” “你们队正是谁?” “是金刀家王老太爷二子的徒弟,顾克。” “我们问他们阵里发生什么?” “进阵的人说,他们一进阵,一路没有动静,走了一段路,发现地了上躺满魔徒尸首。” “他们猜大阵是被人破了,后来他们撞上了受伤的赤旗卫的魔头打了起来。” “为什么会派你回来?” “我在队中轻功最好,队里就推我回来报信,我全力赶了回来,可没来得及说完就倒下了。” “好,你有大功,我记下了。”田希童笑道。 “容小人多说一句,兄弟急需援兵。” “你伤势未愈,下去休息吧,待人马整顿好,我们马上出发。” 报信人被人搀扶带离大帐,帐中气氛却变得沉重起来。 “消息确凿,我们应出发,万不能令魔徒们逃脱。”一掌门恳切道。 “不可,应先派人探明情势,我们再出发。” “错失良机,怎办?” “若是陷阱,这一军葬送,毁了灭魔大计。” “是他么?” “看装扮像是。” “死剑为什么会出手帮我们,这不合常理。”一位掌门问道。 “他一定另有图谋,此时不能轻动。”一位老人肯定道。 “未必是死剑,不过恐防有诈,田兄,在未查清前不可出发。” “田兄,不用说这一定是魔教那群人与死剑在给我们演戏,这是他们的阴谋。”一人迫不及待道。 “我清楚大家的想法了,可为了一举消灭魔徒,我顾不了这么多了。” “许胤你速带人前去查探情况,一旦确认大阵被破,立即发烟花通知。”田希童发令道。 “在下遵令。”许胤接令直接出帐,带人出发。 “各位速回各团整理行装,等阵破消息传回,立即出发。” “谨遵令。”众人起身道。 田希童见众人离帐,暗道。 “死剑吗?他为何出手?不管了,试试就知道了。” 在中军营地的上官傲尚不知前军又出变故,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管是谁在暗中捣鬼,敢阻止我上官家的大计都得死。” “逆乾坤,乱阴阳该你们出马了,给我盯住魔窟,看看是谁在捣鬼。” 话语未落,两股气机出现帐篷外,守在外面的护卫未察觉异常。 在魔教打探到上官家目的同时,大举收缩,各地人马陆续进入到经营日久,唯有嫡系人马方可进入的分坛。 熊先霸担心外来的人中鱼龙混杂,藏有正道奸细,分开安置在外围据点,万万没料到上官家中有人直入圣令大厅,知道了魔窟确切所在。 “我要知道死剑是否与魔教联手,若是,一有机会,你们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上官傲吩咐道。 无人回应,帐篷内外安静如常,气机消失了。 “烟花出来了。”田希童望着头顶的色彩斑斓,鲁家制成的万里紫,千金一支。 众人抬头望看着天上的烟花,阵破无疑,带人按序出营追敌。 路上的上官勇和耿猛自然看见了万里紫,这是进军的烟火,没有重大敌情,田希童不敢发此烟火。 远在百里外的上官傲望着那一抹紫,万里紫,一经放出,万里是假,百里是真。 “速放飞鹰,询问前军何事?” “前军的信,上面写着阵破二字。” “盟主英明。”人群中一人想到什么突然大声道。 “盟主英明。” 呼声此起彼伏,响彻营地周边。 “上官家又搞这一套,第一个喊的必是个托,上官家收买人心的举动简单粗暴。”暗处一人低声道。 “小声点,他们的小花样瞒不过聪明人,可聪明人们都没说一句,你操什么心,上官家轻车熟路,你我找不到证据,找到了你又能怎样。”同伴回道。 “千金一支的鲁家万里紫,沙场利器也搞来了,一如既往地漂亮,百里也能看得这么清楚,值这个价。”关洲欣赏道。 “你还有心思看这个,没听到外面说的话,大阵已经破了。” “不好,我和手下的几人约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关洲着急道。 “你不觉得情况不对,不怕是魔教的阴谋。” “关我们什么事,你我两人只是过来看戏的。” “真的吗?” “你不信,反正我信了。” “田兄,许兄弟缠住了一伙魔徒,带头的是赤阎双魔,刘堂主也上去了。” “好,孙扬的人马一到,吃掉他们。” “地上的尸体是……”田希童望着地上尸体问道。 第九十八章 “大人,我们抓到一个活口,可他的伤势太重,快死了,我情急之下给他服了一粒青天救心丸。” “无事,我身上带了几瓶,这一瓶赏你了。” “谢大人赏踢。” “他说了么?地上尸首是谁?” “他说的断断续续,却证实了他们全是魔教五行旗卫中人,那群人是金魔卫。” “金魔卫?” “魔教历史上有一任教主曾是统治一个小国的国王出身,喜好练兵,故从全国选编锐士得千人,日夜操练,开疆拓土数百里。” “这千人中最为精锐的百人方可担任护卫王族的旗卫,加以王室秘法,以五行纹为圣旗。” “在此人国破家亡后,率旗卫投身魔教,后来的魔教保留了这一脉传承。” “五行旗卫,入选之人皆是魔教精锐中的精锐,是我正道大敌。” “与正道纠缠千百年,三百年前,诸派合力,抓住魔教内乱之机,一举功成。在魔教溃败之际,诸派合力包围了断后的五行旗。” “五行旗入魔太深,顽固不化,不愿弃暗投明。战至一兵一卒,全军覆没。”身旁一人开口道出一则秘闻。 “听说魔教余孽逃往南方后,又重建了一支五行旗,虽说远远比不了之前的那支战无不胜的旗卫,但根子不除,遗祸无穷。” “从我搜集到的五行旗卫记载中,入金魔卫,必经千刀万兵劫。” “非外功有成之辈,闯不过千刀之刑。练禁法,服秘药,终得一副坚韧体魄,披甲执兵,习万兵诀。” “皆是在百中无一的金魔炼存活下去,所谓金魔炼,修习金魔教传的金身诀,引浊气炼体,一遍又一遍经历非人一般的痛苦折磨。” “最次木皮,最上金皮,经百兵加身而不损。” “木皮无用,一旦练至铜皮,刀枪难伤,又力大无穷。此时他们再披上四十斤的重甲,手持一柄三十斤长兵,大开大合,放在沙场上无一不是百人敌。” “那群穿绿衣,携弓带刀的人是木魔卫,木魔炼的存活下来的人多一些,幽空青木决,隐匿,活下来的魔徒气机会如草木土石一般,武者直觉难以感知,最难防范。” “他们极为阴毒,兵刃上涂有从万千毒植中提炼出的混毒,中者难救。”回春峰的长老拿出随身携带的皮革手套捡起地上掉落的兵刃。 “池水中的尸首是水魔卫,水魔炼是要在一座黑水池中潜水一个时辰,听说碧波浪天诀可令人水中呼吸无碍。” “水魔卫在水中如鱼一般自由,加上一手辟水叉法,水下自己成了他们的主场,一旦被他们拖入水下缠斗,十成功力发挥不出三成,生死难料。”一人望着水中尸首感叹道。 “着红衣,手中拿金杖的是火魔卫,火魔炼要人走过十丈火堆不伤。这金杖头部有机关,会喷毒火,灼人眼,杖底部藏有利刃,只要被它划破一道口子,中者口渴难耐。” “火魔卫修习的九炎诀,引火气入体,再加上利刀乃不知名火岩铁精,成了难缠的火毒。” “坑里的是土魔卫,他们要通过土魔炼,半个时辰内一己之力挖出一条三十丈长土洞。” “一路走来,这地下几乎被他们挖空了,可从地底随时偷袭,防不胜防。”一人蹲地一拳砸下,平地陷下一大片。 “死剑他怎么做到短时间内连破这五阵的?” “我听说过五竹魔教的凶名,单个不难对付,五行齐聚,加上这座大阵的鬼怪,极难发现他们踪迹。”刘畅说出了心中疑惑道。 “五行魔教中的精锐,有一套围杀先天合击之阵,随人数递增,威力倍增。” “这里的人加起来大概有五百人,有多强?” “我没料错的话,五行魔教一半实力折在这里,用得好,可以发挥出五百先天的作用。”一中年人震惊道。 “这不可能,除非他是……” “除非他达到了大宗师之境。”有人暗道。 田希童心底不安,死剑出手破阵,透着蹊跷,犹豫要不要继续追下去。 “希童,不要停,继续追下去。”回到前军营地的上官勇弄清了离开期间发生的事,立即赶了过来,道。 “死剑出手原因不明,贸然出击,一旦中计?”田希童担忧道。 田希童心底下愿冒险,先保住眼前胜利成果才是上上之选。 “希童不用担心,盟主带人马上赶到,不管前面有什么陷阱,魔教都挡不住。”上官勇自信道。 “继续进攻,不可放过一个魔徒。” “听说了么?魔教那些人被前军杀得大败。” “我也听到了,前军追上了撤离的魔徒,厮杀得难解难分。” 营地到处有人在讲述白日里追击魔徒发生的混战。 “你们是没见到,我们追到魔徒时,他们脸上的绝望。” “那场景你们见过一次,终生难忘,哀嚎充斥在耳旁。” “听说了吗?侯爵侯大人的枪队大发神威,一根铁枪连杀魔教的三名先天。” “那掀起的枪风,如烈火燎原一般的枪势,无话可说。” “公孙饮也不差,一人一刀杀死了金魔教的副教主金开。” “你不知道金开是谁,真没见识,金玉魔你总该知道了吧,为了一块美玉,动辄杀人放火的那个魔头,他的恶行我都说不清,十恶不赦,难逃正义。” “孙迢孙领人冲破魔教重重的阻拦,援救了深陷包围的许胤等前军兄弟。” “公孙饮刀法凌厉无双,几有一刀劈山之威,所向披靡。”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星羽弓发威,不愧是奇兵榜上有名的兵器,一箭一先天,连珠箭出,先天挡无可挡。”一年轻人想起白天见到的一幕幕,羡慕道。 “孤陋寡闻,你不知道星羽弓的另一个称呼为落殒弓,箭落天殒。”一个年长些的教训年轻人道。 “你们两人的见识相差不多,兵器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孙羽的深厚功力及卓越箭术,怎能发挥此兵的巨大威力。”一老人见此道。 “可惜没有见到钱副道主的飞仙剑出手,传说中一剑飞仙临凡,又是多么瑰丽风采。” “万古万大侠也从后面赶了过来,六天玄气功牵扯住了魔教的十几个高手。” “池剑派的一个先天剑客为报大仇,不惜与魔教高手同归于尽。” “雪月宫的仙子们好像也出手了,那美妙英姿见过一次死了也甘心。” “你说得没错,那优美身姿中带有一丝危险,令……” “掐死你这混帐,敢沾污我心目中的……大家继续说,不要管我们。”一人一边朝同伴说话一边手上动作不停。 “救……救……我……” “大家继续听我讲,他们师兄弟玩闹不管我们的事。” “脸色青了,也不要紧么?” “没事,没事,我是他们师兄,见多了,天天打闹,闲不住。” “耿家的耿龙耿虎两人两骑,直冲敌阵,数次杀穿而回。” “听说上官盟主也有出手,力敌金魔尊老魔头,百招不分胜负。” “我听到是上官盟主赢了,金魔头肩膀处中了上官盟主的一剑,狼狈逃窜。” “太微出来的吴少侠也一剑斩杀木魔教下的青妖木姬。” “铁辛铁指挥掌毙土公地婆两怪,百里胜刀劈水煞将。” “此一战我们正道可谓大获全胜,魔教一败涂地。”一人兴奋道。 众多江湖人点头认可几日来的伟大胜利,魔教嚣张气焰一扫而空。 第九十九章 “到了,后营刚送来的一批壮丁,各位请挑吧。”管着民夫的一主事领着众人,来到一处新搭起的营地,开口道。 “来几个人叫新来的家伙们出来,他们的机会到了,加入正道,光宗耀祖的好差使。”主事大声朝众人道。 “出来,所有人都出来。”护卫们闻言冲进杂工们呆的营地,挥舞鞭子,将众人驱逐出来,喊道。 “你们这些人整日光晓得吃,见到贵人,手脚麻利点。” “管事,昨天我们搭了一天浮桥,回来又扎了半天营,又累又饿,饭没吃着。” “说什么?你们误了时辰,怪谁?一群懒鬼,还不快拜见大人。” “大人。”趴在地上众人断断续续,无力道。 各派众人望着地上众人,脏乱,身形瘦弱。 脸色阴晴不定,胆小的头低着,胆大的偷偷望着。 得师命来此寻人加入门派的人,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惨淡景象,与预料中大相径庭,思及自家事,来得目的,众人无言。 想说什么,一旁主事有恃无恐。 见多了类似的事,老于琐事的一人说道:“我先来。” “劝你们一句,这山里不像在外面繁华,人烟稠密,由着你们性子挑顺眼的,记住没有习武过的他们活不了多久。”一人低语道。 “你们听好了,既入吾派,就是本派弟子,可习功法,强身健体,有银子使,谁愿来?”一人抢先道。 趴地上的众人不言,低头左右看看。 “十两,一月,你们一年辛一卡:耕种有这么些么?” “我去。” “不要命了,他们明明是招人去挡箭,我亲眼抬过受伤的弟子,说什么招弟子,哪是我们有的。” “是许家二郎,家里就剩他一个,怪可怜的。” “加我一个,反正家里没人了。” “你不是有一个妹妹要养,她在等你,你出了事,她怎么办?”一人拉住欲起身一人衣角,劝道。 “还差几人,还有人么?” “诸位,我等有几位子侄不妨看一下。” “大人,为何允诺他们招人?他们不听劝告,深陷魔阵,平白招致他人闲言。” “他们成事不易,坏事不难,想找个借口,推托无人。” “既有军令,他们的命就系在一条船上。” “公子,前头有一队人与魔徒交战。”一人返回,禀报道。 戴着玉面,掩去面容带来的麻烦的萧昌问道:“多少人?” “魔徒六十余人,看不出名号,着紫红衣,应是守卫总坛的魔徒,那队人仅余一半人,若无援兵,无一幸免。” 本来自己南下是避避风头,却被上官傲拉了壮丁,来大山与魔教拼命,可怜。 最可气的是明明不是他的错,人皆有爱美之心,至理名言,何错之有。 对方自己长的丑,不得女子喜爱,却怪到他头上,要不是对方人多势众,爷爷却叫他躲起来。 那些人仗着家里靠山,耍二代本色,以势欺人,联手欺我这一支萧家无人。 正事要紧,回去再找那些人算账,我萧昌可不是个不记仇的人。 “既是盟中兄弟有难,你们随我去救人。”萧昌开口道。 既然承了上官傲的情,面子不得不给,苦命的自己哪干得了这活计。 萧昌等援兵的意外出现,让那支岌岌可危的江湖盟众人顿时有心气坚持下去。 魔徒见对方有援兵,剿灭不成,反而不逃,分成两队,一队留下,吃掉残兵败将,另一队冲向萧昌等,似要吃掉所有人。 “你们去救人,这些家伙由我来招待。”萧昌背手,心中有气,见魔徒找死刚好出口恶气,吩咐道。 “是,公子。” 萧昌的本事,众护卫自然放心无忧。 一剑刺来,手稳,剑上萦绕杀气也足,萧昌闲心逸志,点评道:“快剑,可惜在我眼前不够快。” 萧昌伸手一抓,自然而然夺过对方手中剑,躲无可躲。 一抹剑光划过喉咙,待对手发觉手中没剑的一刻,脖颈留下浅浅一线血痕,缓缓倒下。 另一人冲向萧昌,单手持大刀,气势汹汹拖地而行,身形突兀一顿,向左一跃,露出背后三枝无声一箭。 萧昌一剑轻轻拨回两枝,原路返回,以剑脊挡住落在最后,最为阴险的一枝,手一沉,有些力道。 萧昌挥手穿过挥舞刀影,一指点中挥刀之人眉心,憋屈倒下。 不管对面如何摇头闪避,眼睁睁看着指尖点在眉心,差得太远了。 外人看来,就是那人故意寻死,朝着指尖撞去的。 萧昌偏头避开染毒飞刀,熟悉的味道,五步倒。 另一大汉持砍刀当头斩下,萧昌无视刀气,双指夹住刀身,萧昌后退三步,闪过一旁长枪捅刺。 萧昌轻轻拉起持刀人,一股大力涌来,对方双脚离地。 萧昌单手抡起大汉尽数挡下半空射来飞针,一掌拍在大汉身上,体内游走的飞针返回去,远处一声惨叫。 瘦高个持长枪疾刺,萧昌平地飞起,足尖一点枪杆,瘦高个虎口发麻。 一脚压得枪杆弯曲,瘦高个不放手,欲挑飞萧昌。 六箭射来,萧昌飞起,长枪离手,瘦高个掷向半空的萧昌。 空中萧昌在六箭间隙间走出,一脚点在瘦高个肩膀,双腿跪下,五脏破碎。 落后的两人见数人落败,知自己不是萧昌的对手,迟疑不前。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束手就擒吧。”萧昌开口道。 一道血箭射来,一身气血换来的箭,意为箭头,血为箭身,气为箭羽,萧昌一指点出。 两人没有逃走,持刀冲向萧昌,萧昌双掌拍出,拍碎血箭,反手抓住箭矢碎渣,掷向两人,穿过。 “公子,魔徒一网打尽,弟兄没人伤亡。” “多谢萧公子搭救。”望见玉面,队正知来人是谁,感谢道。 “你们押着俘获的魔徒回去,我等继续前行。” “消失了。”萧昌转头望向一队离开的方向,道。 刚刚逃过一劫的一队,再次遇险,几只飞轮掷出,利刃划过众人,眨眼间众人倒下,来人武功太高了。 萧昌见状察觉不对劲,开口道:“诸位是谁?动萧家人,要钱不要命了?” “十万两金子,一个毁去容貌的萧家人值得萧家搜山检海找我们算账。”一人从林中走出,开口道。 “这场伏击,有人向你们出卖了我的行踪。”萧昌问道。 “刚才的混战,也是你们安排好的。” “萧公子太聪慧,不是一件好事,怪不得那人要我们多费一番手脚,引你上钩。”来人大胡子拍掌道。 “熟悉我的人吗?凭你区区话语就想乱我心神。”萧昌回道。 “对付萧公子你这样名门出身的人,心性武功,难杀,任何小花招都值得我一试。”大汉字坦诚道。 “失败了,不过是我费些口舌功夫,成功了,对我们就赚大了。” “不能商量一下,我这有个宝物,万金还是有的。”萧昌试探道。 “本来可以,可是……” 一道金色剑光,金丝出鞘,失手了,人影消失。 半空人影飞镖离手,眨眼间,一百零八道黑光纷纷落向众人头顶。 萧昌飞退,对众人大声道:“分散突围。” 萧家护卫紧跟萧昌,萧昌开口道:“你们也快走,对方冲我来的,你们或有机会逃走。” “我们的生死皆系在公子身上,公子死了,苟活一时,又如何。” “我是老爷派给少爷的,我的命早就是少爷你的。” 数道锁琏从地下飞出,尖锐的铁锥从下刺穿了整个人,似毒蛇吐信,逃走的人纷纷倒下。 一道又一道黑影破土而出,一端是铁锥,另一端系在腰间。 “停,我们逃不了了,看来对方布下天罗地网,不杀出去,谁也走不了。”萧昌望见,开口道。 “公子,那一招暗器手法似乎是……” “要我命的人是恨我不死,花了大手笔请动了半步宗师。” “公子,不是宗师,我们还有机会冲出去。” “不,你们去对付后面的人,这人交给我。”萧昌望着林中一人走来,吩咐道。 来人怀中抱剑,一步步走向萧昌,低着头,一缕头发垂落眼前。 “你的剑杀气不足。”剑客沙哑道。 “我很爱惜自己的剑,染血不好。”萧昌回道。 “希望你见过我的剑还可以这样说。” 血光扑面,那是浸染过血海的剑意,萧昌拔剑一刺,血色剑气与金色剑气纠缠。 第一百章 南岭地势复杂,多山水,古人万座大山之言并非虚言。 深居大山不知多久的岭部老人也说不清有多少座山,一首首古歌远谣,岭人的命埋在大山。 重峦叠嶂,险峻多怪,高山深涧。 又一座山头拦住了江湖盟前卫,绕不过去的险地。 百丈大山好似被天人一斧劈开,仅留一线容人通行。 魔教怎会放过这一处绝佳地利,在山壁上掘出仅容两三人藏身的洞穴,布下层层机关,穷尽一脉机关术中的霸道。 江湖盟中习过粗浅外功炼体功法的江湖散人最多,十中选一,还是选出了五百人,编练了五营重甲。 江湖盟面对此种状况早有思虑,采用军中选练重步兵之法,挑选了数百身强体壮,膀大腰圆的江湖散修。 入选的人多曾修习过一段日子外功,底子尚可,又得了江湖盟发下来的外门流传的数门炼体功法,不讲根骨,不求循序渐进,只需按部就班,练桩功,服秘药,气血日日壮大。 外门功法药材跟得上,人吃得住苦,练起来快是快。 若练功时,没名师指点,补不上亏空,却损耗寿命。 江湖盟发下的药剂,经回春峰、洗药庐之手,药力可信,补足功法上的缺漏。 坏处是靡费千金,幸好各家库存。 没靠山,没家境,自己一人,见识卖药的要价多高。 换来的是人人身披六十斤重甲,行百里,持大盾,挟长枪,背投矛。 一身重甲是军中一流货色,六百枚形制一致的甲片,缝在厚实的牛皮上,内里又衬上了绸缎。 铁盾不起眼,厚重,用了好铁,足斤足两。 不是内功深厚的武人,仅凭刀剑之利难破铁盾甲胄。 军中对武人的法子,人多,堆叠铁甲,非让对手多花上一分气力,拖到对方气短力竭。 留在中军,练功服药,进山一路的磨合,有了眼前不动如山的队伍,连破魔道几处寨子。 一队披甲顶盔的重步卒,排成两列纵队缓缓前进,举着大盾,行动迟缓,时时戒备暗箭。 上山的山道狭窄崎岖,最宽处也仅仅容得下三人并列前行。 山壁上有魔徒高手暗射冷箭,一口真气流转箭身,长细精铁箭头,一人一箭射破大盾与铁甲。 数十丈高的山壁上埋伏数人,大队人马难以飞快走过。 江湖盟先前从麾下江湖人中挑选出了一支弓手队伍,以射对射,攻破数寨,掩护甲卒。 魔教机关箭车,比起人命,木料铜铁,廉价。 几日血战下来,三百人的队伍消亡殆尽,江湖上习箭门派终究是少。 江湖盟身后有朝廷的大力支持,上官傲从南岭驻军中遴选弓手进山应对。 此种地利,魔徒居高临下,弓手没大用,暗器射不到数十丈高。 江湖盟无法动用人数上的优势,一连三天难以前进一步,明知魔窟在山后而不得。 进山前上官傲情知山中地形对己方不利,早有预料,备有多番后手。 明面向诸家求策,暗地里命请来的雷家队伍做好准备。 待众人走后,一人留下,问道:“盟主,如何破敌?” 望着前面黑漆漆一片阴影,火雷。 江湖盟众人安心道:“好,看样子盟主早有安排,计高一筹,此番魔教必败无疑。” 最前面的人,胆大无惧,要承受最多的攻击,忍受无时无刻的死亡恐惧。 既使这样,藏在大盾背后的人并非高枕无忧,一是暗处魔徒释放冷箭,二是魔徒备好的滚石檑木。 对魔教来说这是生死一战,启用了不惜自毁的机关,阻滞江湖盟前进一步。 一座山谷山道突然塌陷,埋掉了三支重甲队伍,九死一生。 鬼樱林,一夜花朵落尽,闻到花香的人昏睡不醒。 池水干枯,恶兽频出,毛皮坚如金铁,不少人。 魔教有地利,江湖盟有人和,双方在各处险地僵持不下。 夜晚,江湖盟组织了一次试探,剩余完好的铁甲,一座黑影在缓缓前进,不愿发出一丝声音。 最前面的人透过盾牌间的缝隙,观察四周情况,注意地面是否有陷阱。 碰上了一根细线,涂上颜料,肉眼不可见 “小心,箭雨要来了。” 话语落下,箭雨立至。 “听动静,还有一波箭雨,他们怎么做到的?”举着大盾一人忍受不了箭矢撞击铁甲的声音,咬牙道。 “不要说话,摒住呼吸,还有一刻。”领头的队正大声道。 “队头,大家都在这阵里,生死由天,这箭又不长眼,说说话有何妨?” “是箭车,是一种利用青铜硬木连系的机关消息,不用人力,一瞬间将百枝铁箭射出,力道更在人力之上。”有知情者开口道。 “什么东西?” “听说是魔教机关一脉打造出来的,前朝兵部下属兵器局捣鼓这些沙场利器,前朝毁灭,有一部流落江湖,进入魔教,最为擅长打造威力惊人的机关。” “江湖上那些威名赫赫的鬼骨击心弩、钻心弓匣等,都是从魔教这一脉流传出去的,无数江湖同道因此陨落。” “百年前江湖上诸多机关门派不忍见魔道机关术为祸天下,邀请魔教机关一脉在大庐山比斗机关术。” “正魔双方在机关一脉上使尽浑身解数,从天斗到地,整整一月才有人下山,魔教机关一脉败了,但江湖上的机关一派损失惨重,多少机关师惨死,传承几尽断绝。” “南方魔教必有机关一脉的真正传人出山了,否则魔教不会有这么多箭车。” 箭矢不断撞击盾面,持盾的双手发麻,众人咬紧牙关,不能松气,真真正正的生死一线。 “还不止,我见过一次,那弩车所射出的精铁长枪胳膊粗,一丈长,枪头三尺纹钢,轻而易举地杀了一位先天高手。我猜宗师打斗中碰上它,怕也会有麻烦。” “你们知道什么,宗师高手会怕这破烂玩意吗?灵觉远超你们的想像,宗师可是察天观地,趋吉避凶,无所不知。”另一人反驳道。 “你说别人无知,你又清楚什么,不懂装懂,宗师感应危机也有距离问题,想做到你说的,大宗师还差不多。”一人看不下去说道。 “你们还有力气开口说话,忘记死在魔徒手上的兄弟了么?” 话语未完,一盾牌突然裂开,一根箭头插进人脸,刚刚才在说的人瞬间惨死。 “小心,是魔教先天射出的重箭,快补上缺口。” “不要慌,刁三到你发威了。” “你想我死,对方是先天,三十丈一箭破甲。”刁三慌张道。 一旁一人默默地补上来,阵形在缩小,离前面魔徒防线在拉近。 随着最前面的盾队靠近,魔徒们集中了所剩不多的箭车攻击前阵。 “上矢,箭车放,射死正道小人。” “三十步。” “散。” 前面盾阵的人听到一个字飞快散开,露出后面的人掷出手中短矛。 有的拿出上好弦的弩反击,向魔徒藏身处射出,中者必死。 箭车旁的魔徒死了一地,远处的上来继续操作。 “这什么时候了,他们的箭用不光吗?”一人暗道。 “离前面魔徒守的地方不远了,再忍忍一会儿。” “到了,冲。”一人发令道。 带头的十几名立即从盾阵冲出,最后三丈距离转瞬即逝,手中刀划过,魔徒人头滚滚。 “前面的人缠住他们了,该我们出力气了,杀啊!” 阵里的江湖人扔掉手中大盾,赶紧拔刀上前,与赶来的魔徒争夺防线。 后面的盾队的人也上来了,魔徒中的先天见大势已去,带人放弃了这层防线,退到后面。 第一百零一章 帐篷中上官傲站在日日更新的沙盘前,一群人围在沙盘两侧,商量今日各处攻势安排。 “左路是老样子,前进缓慢,明摆是与魔教的兑子,没甚意思。”一掌门拈须,想到伤亡数字,摇头叹道。 魔教够心狠,对某些门人稀少的门派太过折磨。 有时一个门派一天就消失了。 “怪不得他们,眼下那里一片沼泽,魔教不择手段,趁连日大水,毁去石堤,放水淹了三十里,数座村寨家毁人亡,泥泞难行。” “右路,刚收到的消息,山头这处寨子,我们又付出了百余条人命拔掉,这样打下去憋屈,憋屈死了。” “前军前头有一条山道,一线宽,狭窄难行,两侧地势险峻,加上魔徒使出浑身解数阻拦,我们的伤亡太重了。”一从前军返回的掌门开口道。 “这些日子前军拔除了山寨一处又一处,麾下数支队伍伤亡过半,锋芒已钝,急需退下来休整。” “我们从各处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虽说已攻破魔教多道防线,付出的牺牲远超预计,但离魔窟不远了。” “如何回复前军那边,田希童肩上的担子不轻?” “我已经安排人去重整队伍,替换前军的队伍,对那些牺牲的人,江湖盟不会忘记,抚恤断不会少,而我记住他们对灭魔大业的牺牲。”背对众人的上官傲郑重道。 “有盟主这句话,兄弟们死而无憾,我先替他们谢过了。” “唉声叹气干什么?眼下的牺牲不是与我们先前预料的差不多,魔教的地利哪是那么好抹去的,我们再加一把力气,我们就能灭掉魔窟。” “要提防那些小道?我看看,大队人马实难行走,粮草辎重走不了,最多只容小队人马通行,无甚大用。”管着后军粮草的老人心性谨慎,摇头道。 沿着地图一路指过去,道:“魔教又派了些高手带人守住这几处要地,难以夺下,不能绕过去。” 一帐,来此游历的两人,中年人在考教自己的小辈。 “叔父,山上寨子,身为宗师的叔父或能潜入,可魔教不会对此没有防范,这可能是一处针对宗师的陷阱,太过凶险,不可取。”面对叔父的询子,年轻人毅然指出背后要害道。 “左边的佯攻,最多牵扯魔教的一部分力量。” “只剩下前面的山道,魔教布下重重陷阱,又有足够的人手,攻击这里,我们的伤亡绝不会少。” “这荒山野外除了魔徒活动,没有其他人,他们为什么会有一条平坦山道,这不是便宜我们吗?你不觉得这点有些奇怪吗?” “魔教怎么会算到我们会来这里围剿他们,大惊小怪。” “有什么奇怪的?魔教的用心恶毒,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故意修出此路让我们从这里攻击,方便他们防守,放我们的血。”一人冷声道。 “再等等,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变化吧。” “雷家来的那几人呢?该他们上场了。” “盟主,近日交战以来,我方损伤不小,死二百八十三人,重伤二百一十一人,轻伤三百一十九人。”奉命统计此次伤亡的谷平冷声道。 谷平,正道近年来最冒头的新人,自履足江湖以来,行侠仗义,结交了不少江湖德高望重的前辈,武林中的英雄豪杰,名声一时无两。 如此成名的一人,却来历成谜,背景神秘,连上官傲用上了手中的上官家渠道也不知情。 谷平的重要,是族中大长老亲自陪着一众世家名宿将谷平送到他面前,意思很明白了,他必须对此年纪人允以重视。 上官傲本想把他放在后方,叫人看住他,不让他去前线对敌,免受伤害。 谷平心中的正义不允许他留在后面坐享其成,他执意留在中军,上官傲对此不得不再次妥协,将一些文书交托给他。 “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些许伤亡算什么?”一掌门对此不在意道。 “不对,魔徒因阵破,仓惶逃窜,受到追击时混乱无序,才被田希童带人分割包围。” “后来魔教反应过来,一路引诱,暗布埋伏,幸得盟主英明,及时下令前军撤回,没造成太大伤亡。” “双方各占要害处,看样子魔教是不会再给我们这样大战的机会了,只剩些零碎敲了。” “前军一番激战,虽围杀了魔教不少有名先天,但五行魔教的突然反扑,也折了我方几位好手,不可小觑魔教临死一击。” “邱君邱道长说得对,此时此刻我们务必小心魔教耍手段。” “各位说的在理,魔教经多次大劫而不倒,我自问比不过先辈,唯如履薄冰,稳扎稳打。” “进山以来盟中兄弟一共死了多少人?”上官傲沉声道。 “这次死了二百八十三人,伤五百三十人,加上进山以来的死伤人数,我们已经损失了一千三百一十八人,离魔教决一死战尚未到来就死了这么多人。” “算上死剑破阵而死的人,这次魔教应死了一千一百余人,尸首被他们收走了不少,确定的就有七百六十具,加上先前零零散散的有三百具。” “比起魔教多了两百人,比预计的好太多了。” “注意盟内风言风语,江湖散修起见伤亡,必起心思,不利大局。” “死伤的多是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修,门派弟子死伤占了三成,我对门派中人放心一些,比江湖散修懂大局,来之前就该料到,不经风雨,如何成栋梁之材。” “魔教在一线崖以机关箭阵阻拦崖下追敌的前军,掩护魔徒撤离。” “上官勇带人不顾伤亡强行登崖杀退魔徒,激烈,光门派中人就损失了八十三人之多。” “这算什么?要不是上官勇下令紧紧咬住魔徒不放,魔教难以重整队伍,顾着逃命,哪有如今斩获?” “对,魔教当场死的有六百多人,受伤的怕更多,一命换一命,我们不亏。”一人为上官勇抱不平道。 “上官勇当时的决定没错,灭魔怕什么死伤,伤亡大些又怎么了?你们害怕可以别来呀!”一彪形大汉质问在场人道。 “说你是莽夫还不信,死伤这么多,盟内士气怎么弄?”旁边一人瞥了大汉一眼,轻视道。 在场不少人怕招惹这凶名赫赫的杀星不敢接话,孤身一人,炼体有成,体魄排得进天下前三十,听到有人敢接话,心生佩服。 众人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一人着白衣,气宇轩昂,仪表更是不凡,一眼即知世家出身,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配饰虽样式古朴素雅,但件件价值千金,家境富贵。 “高恭,你是看不起我,那你这么一个自诩聪明的人,也没见你多杀几个魔徒。”大汉虽然对高恭很不满,但还是不敢动手。 大汉心里不爽,要不是高前辈对我有大恩,早出手教训这混蛋了,那张脸真想打上一拳,一定很爽。 一人见两人针锋相对,暗道:“原来是高家人,怪不得治得住这个凶星,高家对他有恩的消息是真的。” “他再无法无天下去,迟早背后被人捅一刀,收拾了他。” “仗着天赋高,年纪轻轻,体魄比人强,从北打到南,先忍他一时。”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嚣张不了多久了。” 高恭见众人脸色,猜到了一点东西,徐义脾气火爆,瞧不起比他弱的人,看样子得罪了很多人,叔叔的交待怕是很难收场的。 “徐义,你无须将我家中长辈对你的恩情当作借口,不用忍着了,我可以让你先出手。”高恭开口挑衅道。 “徐义,你又欠我一次了,你没看到有这么多人想你死吗?要不是叔叔吩咐,让我看住你,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高恭暗道。 “好,我替你家长辈教教你如何尊敬长辈?”徐义盯着高恭,伸手示意,邀他去外面比试一番。 “大家都是盟内兄弟,打起来,看谁看?谁受伤也不好看,传出去更不好听,魔教更会笑话。”一人见此,拦在两人中间,劝道。 “对,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若魔道听说了此事,气焰会更嚣张。”另一位与高家有旧的人拉住徐义劝道。 上官傲看着在场众人脸色及小动作,开口道:“都停手,擅自对自家动手触犯盟中条律,一视同仁。” “我意已定,因上官勇的莽撞致如此伤亡,免掉副统领一职,着田希童接任。” “盟主不可,没有上官勇当时果断决定,就不会有如此胜利。”一人劝上官盟主收回成命道。 “对呀!盟主,下面的人视上官勇为英雄,士气高涨,士气可鼓不可泄。” “盟主,此时传出惩罚上官勇的命令,底下人难免会胡思乱想,错失良机。”另一人见状,义正辞言地劝道。 “盟主,万不能行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令呀!上官勇有功无过。” “既然这样,此令押后执行,今后盟内绝不准再有浪掷人命行为,务保全兄弟们性命为上。”上官傲见众人劝阻,不得已道。 “盟主的心意大家都明白,不愿大家沉迷于一时胜利,轻敌大意,功亏一篑。” “盟主放心,今日起,我们与魔教不死不休。” “誓灭魔教。” “誓灭魔教。” “誓灭魔教。” 第一百零二章 “前方探子探明,有一处魔教巢穴,进山以来,我们已拔掉了三十余处。” “这是地图上魔教外围的最后三个据点,他们没有退路了。”田希童眺望远处山林,开口道。 突如其来的阵破,双方都措手不及,回过头来看,己方也有疏忽。 犹疑耽误了一会儿,才让魔教更多人马在自己眼前溜走。 与没有退路的魔教比起来,还是对方损失更大罢了。 “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终于走到了,这次魔教逃不了,我也可以一报那一刀之仇。”刘畅捂着胸口的伤口,恨道。 “刘兄,放心你的仇我们会替你报的,我手下的兄弟们等不及与魔徒厮杀了。” “小心,魔教是不会放弃这盘踞了百年的老巢,他们眼下没有退路,接下来要与我们拼命了。” “太迟了,若他们明刀明枪地跟我们来一场,我们决不会败。” “我坚信耍不了花招的魔教必将在我们眼前失败,有着你们相助,焉有魔教一丝胜机。”田希童转身望了一眼一众摩拳擦掌的高手们,大声道。 “大义在我们,何愁魔教不败。” “希童,魔教尚未补上南边这边缺口,我们如何进攻?” “先前魔教在大阵后的布置称得上一个守卫森严,阵破对双方皆是一个意外。” “对方惊慌失措下,被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实话说我们占了一个便宜,撕开了口子,突进到这里。” 田希童摇头,无意继续进军,劝道:“这里是魔教必守之地,虽说魔教已是樯橹之末,但我们多日进军,人困马乏,或难以为继。” “继续进军的话,我们的人精疲力竭,怕会在这三处据点外撞个头破血流,胜利就在眼前,多保留下来一分骨血。” “良机不容错过,放过太可惜了,此时不攻,日后要拿出更多人命。” 看出田希童心意,不欲争功,道:“魔教已是垂死挣扎,不急一时。” “等中军大队人马跟上来,大不了拼着一口气啃下来。” 田希童猜到众人心思各异,料到胜利之日不远了,某些人起了心思。 领着众人看过周围地形后,探讨形势,料到魔教除了固守,再无他法。 反扑,魔教哪来的援军,没有两倍人马休想攻破前军扎下的营寨。 田希童返回营地,见营地已有雏形,返回大帐的田希童心事重重,似乎忽略了哪里。 立下营寨,接应中军,不出错。 三日后中军赶到,前军这几日试探地发起了几次攻势,看得出魔教坚守之意甚决,不是那么好攻破的。 面对僵局,刚赶到上官傲再次领着众人登上山坡,观察魔教把守着的据点,寻求破局之策。 另一支人马差点冲上据点,却被已陷入疯狂的魔徒赶了回来 看情形,对方决定死守,难啃的骨头。 “禀盟主,对面魔教送来一封战书,田副统领令我送来。”一人沿途向护卫出示信物,来到山坡脚下,见众人在,取出信交给护卫道。 “盟主,魔教信上写了什么?” “无外乎乞降一类的说辞,须知除恶务尽,正魔死仇,绝不给魔教死灰复燃之机。” “魔教约我等三日后一决生死,你们看看。”上官傲将信交给身后掌门,道。 “明摆着是魔教阴谋,拖延时间,万不可答应。” “他们欲等岭部支援吧,痴心妄想,后面的人传来的消息,岭部没有动静。” “不管魔教耍什么花招,攻势不停。” 上官傲力排众议,明知魔教心怀不轨,一反常态地答应了约战一事。 此后几天,正魔双方一直在商量比武规矩。 正魔关心派何人出战,调派人手防止对方搞鬼。 江湖上常见的高手比武,多的是为名利,报仇雪恨也不少见。 此次与以往不同,为道统之争,只分生死。 比武开始以来,有幸看到比武场面的人要少。 营地一角,众人无事,聚在一起听人说起上午的比武,群情激愤。 “又死了一人,金龙剑郑重郑大哥死在了神鬼双钩手上。”说话的人悲伤郑重逝去,叹道。 “郑大侠的最后一剑明明能刺穿鬼钩心口,为什么停了一瞬?鬼钩魔头必是玩了手段。” “众目睽睽下,鬼钩赢了,胜负如此,争执下去有何用?” “鬼钩下一场对手是谁?” “还没消息,怀疑他除了一手长离钩,还掌握了一种秘术,惑人心神。” “尽是些没用废话,鬼钩先前害了我们的三位高手,加上郑大侠,足足四位了。”另一人为上面人无所作为激愤道。 “大力掌何汤,霹雳刀向平,逐风剑任长安这三位高手实在可惜了。”一中年人为失了性命的三人不值,感叹道。 “那鬼钩的双钩招式少见,江湖上奇兵少见,险绝难防。何汤被一钩钩穿手心,一钩开膛。” “向平快刀,你们也见识过,钩刃飞索快过刀光,一招割喉。” “郑少侠识破钩法,江湖多有钩克剑之说,年少却不惧死,挑伤鬼钩右肩,鬼钩故意前冲,不让郑少任抽剑……” “郑重的金龙剑,锁不住,功力比鬼钩深,服了补气壮血丹药,差一步就入先天呢?先天不出,谁能耐何得了他。” “为什么先天高手不出?我们又不缺这样的高手。”一年轻人想不通,大声道。 “慎言。”中年人怕对方话出口牵连到自己,提醒他道。 “他们敢做还不让人说,你们不敢,我敢说。哎呦,谁打我。”年轻人揉着被石子打红的额头道。 “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你们让让给我个位置。”一老人教训了一下年轻人,挤进人群道。 “你们没看到先天们出手,就胡说他们没有出手,他们在另一处比试,我们能看到就先天之下比斗。”老人说出自己所知道。 “您见多识广,知道他们在哪里比试?” 老人继续道:“先天高手全力出手动静太大,影响甚广,选了附近一个山谷,你们武功浅薄,在旁观看余波也受不了。” “那这里怎么办,谁能压下鬼钩,那个人气焰嚣张,凶狠无比。”年轻人问道。 “别急,你们放心,鬼钩自有人对付。” “谁?除非是离先天境一线,三十岁及以下才有资格出手。”年轻人追问道。 “他年纪符合,先天之下,他出手没有打不过的。” “陈家子弟,陈业。” “那个怪……”一人话出口赶紧闭嘴道。 “你竟然听过他的名号,陈业那一脉少涉江湖,只在自家地界有些名声,你是汝州出身?”老人微笑道。 “没有,我有一位汝州好友,听他提起过,一人镇一地的壮举,若陈兄出手,鬼钩死期将至。” “鬼钩就算了,那虎鹤双妖两人比他更厉害怎么办?”一人插嘴道。 “他们不难解决,两人是曾到过先天境,可被人重伤侥幸未死,练成了一种奇特魔功,两人联手有先天之威,不耐久战。” “那袁焱袁淼两兄弟又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时辰,也不见对方败象。” “两人联手,心意相通,气血一体,陈业也能对付,可对方咬定了须两人联手对敌,这样需寻一人不拖累陈业。”老人凝重道。 “您老放心,待我武功大成,一定多杀魔徒祭奠英烈。” 第一百零三章 江湖盟大营,今日无战事,对外言休战。 营地南方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崖上,正道两方高手在此齐聚,正魔间高手对决继续。 “洛霆上去了,不知他的清鹤剑能否破去梅妖那一身鬼魅邪功?”一人见青衣抱剑男子飞身登上高台,沉声道。 “与梅妖比斗前,我去过池剑派,从他们口中得知此人武功高,但未料到梅妖的武功竟如此可怖。” “因他一人白白折损数位一流高手,他们哪一个不是好手,可惜了。”一锦衣戴帽的中年人想到梅妖本事,扮猪吃虎,叹道。 明明先前上台比试的数人皆是江湖盟精心挑选出的好手,他们在内外功法上火候够了,皆有值得他人称道之处,或掌,或拳,或腿,或剑。 他们无论大门,还是小派,偏偏拿不下魔教一个平空冒出的梅妖。 虽说他闯过池剑派众人住处,他们已经往高处估,但不想低估他了。 一开始称不过是选错了人,并且魔教耍诈,专寻他们的弱处来,到后来改口对方太强真心打不过。 “梅妖他究竟师承何人?你不是称在魔教埋子无数,竟不漏一点风声。”另一人见过梅妖上次出手时的无敌风姿,惊惧道。 “惭愧,我派人查了许久,梅妖一开始是与邪焦道一起出现,本以为平平无奇的小魔教,熊先霸一来,就提拔了 在魔教内名头不显的梅妖,谁会料到他这么强,没有他的消息。老齐呢?自诩江湖春秋一铁笔的他去哪了?” “我在这,梅妖的来历不用费劲查了,空白,他的口音衣饰喜好外貌武功都查了,没有线索。” “他在魔教中独来独往,少与人往来,没几个好友,魔教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不比我们知道多少,我怀疑他是隐脉传承。”一旁书生打扮的齐道开口道。 “当真没有一点线索?”中年人问道。 “没,除了他之前显露的功法是小修罗冥身、阴阳返魔手及阴魅云纵三门功法。”齐道回道。 “这些都是魔道常见的功法,江湖上多有残篇流传,但在他手上使出来威力足足十二成,甚至二十成,以先天战半宗,除非是……”有人故意说道。 “我想他最有可能服用了什么神丹秘药、天材地宝,或者是传闻中的浊气夯实根基,功体厉害。” “改易功体的哪一样不是稀世珍宝,轮得上他一个不到宗师的家伙,除非他是下一任魔教教主。” “在他这个年纪,将一门功法练至大成甚至圆满,必然天赋根骨一流,数门的话,万中无一的天骄倒有可能?”齐道开口道。 “不死的,天骄榜可名列其名。” “《百晓生》还敢评天骄,不怕再被人拆一次房。” “我看《百晓生》自寻死路,天骄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岂会任人随意排名。” “梅妖此人看上去与往常与勇猛精进天骄不像,不喜出风头。” “还有一法,我没见过,除非像话本中,有人可采天地间稀少异气,又名浊气。” “浊气?” “你们没听过天地有气,有人分正邪,不过清浊之分,任何一种采气法门都是正魔两道压箱底的底蕴,宗师境界走上采气一途。” “可惜近些年天时不正,以前浊气唯有极恶、极凶之地才难得一见,现今偏僻荒野或有一些浊气诞生。” “我听家里长辈说过世间高人间流传有气运一说,道长魔消是一个轮回,魔长道消亦是,当今乃盛世。” “你是说江湖流传的世道不安,天灾频发,道消魔长一说么?” “嗯,皇朝看上去国富军强,边疆无事,安宁祥和,哪有衰败之像?” “那是你不知,边地大小部族不甘受边军剥削,叛乱四起?” “边军安敢如此?” “边军乐见其成,等着叛乱,好加官晋爵,草原上一个又一个部落消失。” “这几年天灾繁多,官府赈济不力,反而将流民困居一地,甚至驱之离境,渐现末朝乱象,皇廷上下各怀鬼胎,天地浊气如何不变多。” “三百年前,圣君临朝,治理天下,百族安宁,浊气稀缺。” “魔教不复盛况,正道才大举反攻,魔教连战连败。” “魔教先人不是没想过遇上此劫,创出了种种功法,用偏门手段,聚天地沙场血煞气、坟场鬼气等邪气恶气来代替浊气练功。” “也有人误入歧途,一昧追求威力,邪气入体,堕落魔道疯鬼。” “在场的魔教门派,除了大天魔教、五行魔教,还有……”一人数着在场的魔教门派旗帜道。 “那群披斗篷的人,不露身形,背上长柄黑镰刀,腰间是三爪钩刃,我猜是阎殿十王令,江湖暗界十大有名杀手势力之一。”田希童注意到一伙人,想到看过的秘档,开口道。 “看上去不像传说中的阎王令?他们怎么闯出这么大名声?” “千万别小看了他们,有鬼气杀气凝炼的秘法,练至圆满。” “他们掩盖了气息,却瞒不过我的鼻子,一里外也能闻到他们身上黑暗的屠刀气味,淡淡血腥气。” “祖上是魔教杀脉分家出来的,带出了三千卷杀生秘术拓本,中央魔教几经流离也没有全部秘本了。” “听好了,他们欠下正道累累血债,这次不可走脱一人。” “你看那群人簇拥着的那位白袍,肤白貌美、俊美似妖的人,身后男女老少无不俊美,气质邪气,邪元宗。” “邪元宗是从中央魔教大天魔一脉分裂出去的,手上魔教秘典古籍不少,传承有序,挑选弟子眼光极高,调教得力,宗门高手如云,要小心对方。” “那边彩衣女子是姹女宗南方分支,一群被姹女上宗抛弃的可怜女子。” “武功最高的只有一名先天,正面对敌,我就可以拿下。”一人自信道。 “正面搏杀对我们没什么威胁,她们的软刀子迷幻术使不出来。” “胡采耽误了宗门大局,要不她死在令孤子手上,非抓她下绝情崖死囚洞。”姹女宗仅剩的先天女子咬牙道。 “衣上绣有血拳的人是血拳门,近几年壮大起来的魔道门派,在南方各地广招门人,占郦州一地,其门主血拳,真名不知,在魔教外围大小势力中声望极高。” “血拳此人本可入正道,行侠仗义,却误入歧途,可惜了。” “血拳心性偏执,冥顽不灵,师傅多番劝说,却自甘堕落,与魔教妖人为伍,无可救药。” “血拳全凭一双肉拳在黑道打出来的威势,散修,凭着一册七式杀生拳诀打下基业。” “血拳走到这里,本事高低不用我说了。这次你们盯着了他,缠住他,就是大功一件。” “那边裹得严严实实的,戴着半截黑木面具,黑衣绣着一个冥字的人似乎是地冥殿外门弟子,这个门派神神秘秘,真传弟子极少入世。”师长向身后弟子介绍道。 “他们所习功法神秘,伤人于无形,创派历史不可考,似乎与中央魔教一次内乱有很大的牵扯。” “那群看上去乱糟糟,壮硕的大汉,是黑煞门,不要小看他们。他们的门主崇拜北地蛮神,走得是锤炼肉身一道,身躯高大威猛,有独道之处。” “魔教外围与旁门左道牵扯已久,不少自觉武功大成的人想趁这机会出风头,开山立派。” “凭他们也不怕折了他们的细腰,笑死人。” “剩下的都是小门小派,不用放在心上。” 第一百零四章 熊先霸三言安抚了躁动不安的众人,待无关之人散去,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要在上官傲等人行进途中选一处险峻地形伏击,这样的事我们不是一直在做么?” “左使你是不是昏了头,忘了与我们的商定。” “我承认小瞧了江湖盟,上官傲不再是过往熟悉的人,但他是必须要打倒的人,他的存在,就是对圣教大业的阻碍。” “这是祖老的意思么?” “上官傲身系江湖盟人望,身处大军之中,如何能得手?” “混乱,一次比暴风骤雨更快更凶的攻势,需要诸位出手了。” “不求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求杀伤多少,直捣上官傲,他一死,付出多大代价也值得 “即使不成,也可恢复些己方低落的士气,江湖盟必然因此冲动,露出破绽。” 众人心知时至今日,江湖盟的人马离圣地不远了,与他们对决的日子不远了这一个事实。 万万没想到江湖盟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地利对半分,而人和大半在江湖盟,毕竟江湖盟背后有大半个中原江南门派支持。 争胜,须绕过江湖盟摆在最前面的前军,里面充斥着多股精锐人马,难缠的家伙也不少。 圣教事实上遭到江湖盟的封锁,南方世家联手,大山外进山要道有人守着,己方人马得不到补充。 数次攻势受挫,折损太多,圣教经不起大败了。 现状就是熊先霸要发起一场新的攻势,必须与众人商议,拿人出来。 众人再难相信熊先霸,心有猜忌,谈不拢。 最后熊先霸直言不讳,道:“诸位若此时不舍,到时江湖盟兵临城下,你们?” “我们这次直捣黄龙,避免与江湖盟伸出的两只拳头纠缠,从前军的缝隙处插进去,斩首中军。” “我们的人可以找出薄弱处,动用那些探子,江湖盟想不到埋了多少钉子。” “突袭江湖盟中军所在是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下好了,多除去一位掌门,江湖盟心气上,比得上十人百人。” “此次正要诸位齐心协力,或许有机会挽回圣教颓势。” 众人闻言犹豫,紫衣客带头反对,直言此策太过危险了,一招不慎,葬送圣教的不多骨血。 须知穿过江湖盟布在两侧的布置,非好手不可。 一旦熊先霸率人攻打中军一时不下,其前军收到消息反身支援,到时自家腹背受敌,是给上官傲来一个自投罗网么? 紫衣客一开口,有心反对的人有了主心骨,熊先霸看众人中反对占七成,没有坚持下去,反而说出一个妥协的法子。 熊先霸心知眼下伤筋动骨的他们处在进退维谷的境地,很难劝说他们同意一个尽起人马赌一把的拼命法子。 本就料到他们会如此的熊先霸,顺势逼得众人同意求中的法子。 熊先霸的法子谈不上多好,只是一个不坏的法子,圣教积攒下来的东西,留着干嘛?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经此一遭,南方圣教是不过日子了。 一令下去,潜藏在各处的人捣毁江湖盟前进途中所有能遇到的水源,填石掘河,堵塞河流,甚至将毒池引入水源毁去数百里水脉。 圣教在大山中辛苦放养的巨兽该动一动了,奇种,以秘法养育。 破坏他们常年精心伺候的兽穴,幼崽的血洒在江湖盟路上,惹怒他们。 珍奇异兽,各有异能。 如今人都活不下去了,哪管得看那些猛兽。 魔教有一脉饲养这些猛兽,钻研驯兽之法,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连世间难寻一见的异种也没放过,角豹、虎狮,银蟒、家底全抖擞出去,养兽一脉不过了。 南方魔教休养两百年,积攒下来的底蕴,此时不用,最后只会白白便宜敌人们。 哪怕引动深埋大山各处的火雷毁山,毁去山道。 引动山中瘴气,糜烂数里,一片死地。 火上加油,魔教在林中上风处放火生烟,投放迷香。 反正南岭不缺药草,烧一年不行,一月绰绰有余。 同时机关一脉全力赶制机关弓弩,启用所有机关陷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堆满枯叶的地上破土而出的黑影,手中寒钢锁链飞出,三十二根泛着幽蓝色的锁链封住了阵中某人。 公孙饮入阵前,就知前头地下埋伏的刺客,为何绕路?。 毕竟遇到过太多次了,希望这次结果有点不一样。 磨刀石,多多益善。 公孙饮手平平一挥,一通先天刀气斩落。 眉头一皱,竟一下斩不断锁链,公孙饮好奇了。 暗处两人看到公孙饮入阵,赌的就是公孙饮,见到公孙饮没有一刀斩断锁链,才松了一口气。 一乌衣腰间挂着几个布袋的老人开口道:“世人常以寒铁为贵,世人愚昧,不知寒钢比之坚固。” “鲁兄的手艺佩服,不愧主人称赞过,不过公孙饮手里有思鬼刀名刀,未知……” 鲁高脸色难看道:“思鬼刀是我师兄祖上所炼,采天上精金,地下沉铁,糅合五金,铸炼中行夺天机之法,论材质远胜过寒钢,何况在公孙饮手中,锋锐不输当世任一大宗师佩刀。” “你唤我来助阵前,我早对你说过没有把握困住公孙饮多久。” “可公孙饮不会拔刀,他的对手不在这里,养刀蕴神不会在这。”另一人开口道。 “你连这秘密也打听到了。” 第一百零五章 魔教观战的人流中,一瘦弱人影低声道:“终有一日我要击败正道里的眼中钉,打下一片自己的地盘,开宗立派。” “我说是谁好大的口气,这不是那位在梅妖手上走不过三招的人么,?看来你一身本事都长在嘴上了。” 另一人也讽刺道:“别笑话人家了,梁贵继承了千里剑,或许以后让他搞成了呢,你怎么说?人终要有梦才能活下去。” “就凭他这小小身板想撑得起一派千钧重担,难,难,多少人倒在了破境先天这一关隘上。” “他有大本事,为何不上擂台一战?扞卫圣教荣光。” 梁贵遭人如此羞辱,气急,欲拔剑斩了他们,可自己肩负不止自己。 望着远处一人,更加痛恨自己无能。 说话的人有七煞会的关系,不过是当代七煞会煞子手下小弟的小弟。 打狗也要看主人,梁贵打不过对方,忍一时气。 “中原一地立派你别指望了,世家早已扎堆,不容外人踏入,北方豪强林立,井水不犯河水,江南立下规矩,上下分明。” “以你的本事,寻个小城称王称霸不难,要做成你要的,非先天不可,你愿老死荒野僻壤,默默无闻,当我没说。” “我梁贵这条命是捡来的,撑过了一场又一场的饥荒,当过一段日子的野狗,见过人上人的肆虐,心底最渴望的是权,征服天下的权,求先生指教。”梁贵弯腰求教道。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看上你心诚份上,我指你一条路,走不走得成看你了。” “多谢先生,日后若得权,必十倍百倍报先生今日指点之恩。” “你们听清楚,唯有坐镇一方先天高手的门派才算是江湖上的入流门派,先天的多寡决定了门派是几流。”出身铁树门,平日里弟子眼里的方正男子,教导众弟子道。 “我们铁树一门代代有先天,方可屹立武林,这一代更是有七位先天长老,除魔卫道为吾辈本分。” “离开了门派庇护的你们要记住,你们皆是门派未来,所言所行不可违背门规,铁树门发扬光大靠你们。” “是,师兄。”师弟们回道。 “师兄,我们千里伐魔是不是不值?三师兄为救我中了暗箭,不幸去逝,三师兄那么好的人,如果没有这一回事?” “休要胡言乱语,害人害己,连累师门。”师兄对身旁师弟一时的胡言乱语,语气严厉,教训道。 伐魔是江湖大势,今日师弟话语传出,一旦被有心人利用,铁树门不敬江湖盟,必得罪上官等世家,百年历史也不管用,日后在江湖上寸步难行。 “师兄,好好说,师弟们年纪尚轻,不识江湖险恶,才看不清魔教对江湖的危害,要你们当师兄细心提点。”众人中大师兄开口道。 “大师兄,就你总惯着他们,我看是他们关在山门时间长了,放他们江湖上一段时间就不会胡言乱语。” “多被人敲打几次,他们就会认清江湖背后潜藏着复杂关系,善恶黑白,是非分明,大师兄你又如何看待?” “我说的再多,他们眼中的严厉师兄也听不进去,大师兄,铁树门不该是你久居之地,也是师傅的意思,叫我劝劝你。”庞虹生叹道。 “你们还不向庞师兄认个错,庞师兄教给你们的,要牢住。”大师兄不愿与庞师弟谈论这些,对小师弟们道。 “对不起,师兄。” “你们要记住,说错话,做错事,别人不会看你是谁,只会看你们身后的门派。大师兄你说呢?” “庞师弟说的对,回山我就突破先天,拖了三年也够久了。” “大师兄,铁树门助你入先天绰绰有余,可后面的路就帮不上忙了。” “大师兄,你总说我是在杞人忧天,江湖会在很长一段时间混乱乱,争霸夺权不会停止。”庞虹生忧心道。 “师傅总对我们说江湖藏龙卧虎,行走江湖叫我们小心为上,今日正魔上台比试之人令人大开眼界。” “师弟,如今的情势,你有时间关心这些小事,不如想一下我们何去何从?下山前,师傅说一切叫我们几人商量着办。” “我是个粗人,不会动脑子,没法子,师弟你年纪小,又机灵,师傅常夸你,你一定比我办法多,这一切只能拜托你了。” “师兄,你是要撂担子了,恕师弟一人无能为力。” “别呀,我们再商量商量,我们师兄弟间有什么不能商量的,铁树门传承下来有你一人足矣。” “有些日子没见,洛霆的剑法又上一层楼,剑意纯粹了三分,过去的他思绪太多,剑意不纯是他最大破绽,云叔你觉得洛霆能对付得他了么?”一白衣男子远离人群,开口道。 男子容貌俊朗,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肌肤雪白,翩翩公子。 一身白衣更衬出他俊美无双的容貌,不带兵刃,只腰间挂着一白玉龙纹佩,玉无瑕,人更无瑕,虽是男子,当今美人榜有他一席之地。 虽然那一届美人榜刚在江湖流传一丝风声,天下十大暗杀势力同时收到一笔天价订金,全力追杀幕后排榜之徒,至今未止。 “难呀!公子你看到了么?”一旁白衣男子口中的长辈青衣中年抚须回道。 “先前出手的郭阔出身低了些,师承霸枪一脉,下山时他的霸气堪堪入门,纵横三郡多年,血战百场,养出了一股勉强入目的霸势,三尺寒钢枪头,加上那三尺枪芒,用《百晓生》上通俗讲是先天中品。” “梅妖更胜一筹,最后一招,在两人真气比拼,郭阔落入下风,连寒钢枪头都承受不住,碎成了数块,得亏郭阔撤得快,没被自己的枪杀死,想必公子也留意到梅妖的手掌不见丝毫伤口吧。” “魔教常以小修罗冥身炼体,易学难精,传言可炼皮筋骨到大成,可达铜皮铁骨的境界,梅妖将这功法琢磨透了,三洗三炼,他只差最后一炼了。” “不对,再弱霸气也不会被人轻易挡下,阴阳返魔手,若不是那一双阴阳返魔手有着摧金断玉之威,挡不下郭阔那绝命一枪。”白衣男子将所见与往日看过的记载对照,回道。 “公子说的不错,家里人常说你博览群书,天纵其才,江湖大大小小的秘密瞒不过公子。”云叔赞道。 “师兄,阴阳返魔手究竟是什么?”弟子见师长们脸色难看,询问师兄道。 “小师弟,你上课又不听讲,上次孙夫子不是给你们讲过魔教常见功法,阴阳返魔手曾是魔教一门上品炼体法门中的残章断句,魔教有一邪徒逆练经脉,误入歧途,寻得一洗炼手掌的法子,练成后,手掌有金刚不坏,肉手堪比神兵。” “小师弟,不是大师兄说你,平日里我叫你多看点书,现在一问三不知,怎么在江湖上混?” 师兄说上瘾,继续道:“回到山门,我一定要多督促你们多看书抄书,在外丢师兄面子是小,丢门派脸面是大。” “你们的大师兄学识广博,何不借这好机会给小师弟讲一讲阴阳返魔手的厉害之处。”一旁师弟看师兄越扯越远,开口道。 “三师弟,实话实说好了,阴阳返魔手我也不懂其隐秘,小师弟你看的杂书多,给师兄留点面子,大不了欠你一次人情。”大师兄向不怀好意的三师弟眼神示意道。 “大师兄,刚才是不是偷偷跟二师兄说了什么?”三人中的小师弟见师兄们神色有异,有点眉目传情的感觉,反应过来道。 “师傅常说门中子弟要亲近如一家人,师弟你的疑神疑鬼要不得,现在由你们的二师兄说一下阴阳返魔手的厉害。” “你们师兄说过阴阳返魔手的前身是一门炼体功门的残篇,几式寻常的大手印,心法廖廖几句。魔徒发现心法中对打通臂上的经脉有益,开辟隐穴,无数次淬炼手骨,掌握刚柔劲道,又经一代代魔徒补上真气衍化,兼容阴阳变化,加上手掌得天生兵刃之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这几场梅妖显露的武功看,小修罗冥身等绝非他的武功底子,藏了不知几手,就看骆霆能逼出多少。”大师兄插了一句道。 “师兄你是说他同样能接下洛霆的鹤翼剑,江湖人人称赞的九羽清鹤剑法,名剑榜的剑客,配上神兵榜的宝剑,梅妖的双手也能接下,不受丝毫影响吗?”小师弟问道。 “二师弟,小修罗冥身是《大力修罗法》的残章衍生出来的,你知道这秘籍的由来吗?”大师兄不知梅妖能不能接下,小师弟问题太多自己接不了,找人,问道。 “《大力修罗法》是大修罗魔教的上品功法之一,首重炼体,一功体有成,经无法魔气洗炼后,肉身成魔,百年前修罗魔众在江湖武林掀起过滔天劫难。”年轻人说起九成江湖人未曾听过的秘闻,门派历史悠久的好处。 第一百零六章 “世间你们常见功法典籍中下两品九等,自天机士擅自划分三品九等,流传两百年,江湖人也默上品一等最高,下品九等最末。” “师兄,我自小学的家传剑法呢?” “那不入品,你们要记江湖上九成流传的大多是不入品的功法。” 师兄继续道:“还有旁门散修手中一些难以归纳、不成章法的奇技绝艺,你们自己回去师门翻书查。” “《大力修罗法》虽说是一门中品中等功法,但练到先天也绰绰有余,已属一流功法。”一派掌门抚须道。 “上品上等功法别想了,只会存在传说禁地遗址,世家讳莫如深的隐地传承中或有一些,你自信运气好可以去那里试试,或能寻见百年一见的神功秘法。” “上一次《天心一气剑诀》在江南一地剑侠古墓现世,附近众人争抢,亡上百高手,伤者无数,数派门人流离失散,乱象纷纷,争斗中失踪。” “后《百晓生》点评其是一部上品下等剑法,直言若寻一天资出众稚子,经名师教授,苦学此法,有八成可能造就出一剑道大宗师。” 师兄费心教导眼前年幼师弟,看着师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落空了。 “我考考你,为什么邪魔如此害怕鹤翼剑?” “我知道,我知道,下山途中我听人提起过,听说洛家后山有一湖有一群异种,天水丹鹤栖息,天生精通击技之术,洛家人代代观鹤悟剑,家传剑法入中品上等。” “百年前洛家出了一位奇才,天赋异禀,将百年家传剑法去芜存菁,创出一十三式天鹤剑法,天南地北,除魔卫道,侠名远扬,可惜失传了,他的佩剑正是清鹤剑,洛霆是……” 年轻弟子兴奋地讲述听来的江湖传闻,见师兄的脸色越来越黑,赶忙闭上了嘴。 “怎么不说了,你继续说呀?让师弟们听听。”师兄笑道。 师兄不戏耍被笑容快吓哭的小师弟了,望着场上的激斗,暗道:“如果我没料错,洛霆唯一胜机就在最后一招上。” “天鹤剑法是失传了,但千鹤壁还在,骆家人多在千鹤壁前演练剑法,所谓鹤翼剑法本就是天鹤剑法的影子。” “梅妖的身法阴魅云纵,神鬼莫测,交手间际已达移形换影境地,有太大可能躲过洛霆悟出的那一剑,那样洛霆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阴魅云纵本是一门讲移位腾挪,轻身提纵,游走缠斗的功夫,可在梅妖他手中练至了虚实无形,太麻烦了。” 关洲听着周围人的谈论,场上呈现僵局,混进了观战人群。 聚集了江湖正道大半新生一代,不管是什么背景来历,江湖三十年风雨大概就在他们手上了。 江湖盟自觉胜券在握,连夜伐木搭起了六十间草庐,方便各派主事观战。 “萧禄你怎么看?谁会赢?”赵信眯起眼,问道。 洛霆剑法中自己领悟出的痕迹在淡去,越发靠近传说中那一门剑法,天鹤灵动,天性近道,技击自然之境。 洛家有心神传功之法,千鹤壁可谓镇家至宝,寻回先祖剑法,有一得有一失,还是洛霆么? “难,虽然今日梅妖先胜了两场,一死一伤,但郭阔没试出多少东西出来,要不是他见机得快,离场认输,也难逃一死。”萧禄忧虑道。 “正魔约定每位上场的人,胜者必须坚持三场,方可下台,一旦离场,当认输作论,上过的人不能再上。”赵信提起了比斗的规矩,头疼道。 “这规矩有个破用,明摆着对我们不利嘛。”庾泽咬牙切齿道。 “你当初不是说这规矩对我们很有利吗?谁说的我们高手如云,魔教是在自取其辱。” “谁知道魔道的年轻一代中出了这么一位,轻易败了我方两人。”庾泽语气埋怨,不知埋怨那一边,害自丢了脸。 “正道瞧不起外门横炼,觉得难成大器,伤人先伤己,是羊肠小道,不是正途。” “横炼想要练出点东西来的,非名师、财力、根骨三者具备不可。” “正魔定下三处比斗,宗师不谈、先天后天我们是吃了点小亏,大局如此,小败动摇不了什么。” “我不明白魔教此时提出比斗,上官盟主为何答应我?”庾溪疑道。 “魔教在拖延,上官盟主不会看不透,除非另有算计……”庾澄轻声道。 “大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应该是我多心了,魔徒诡诈,比斗输了想必不会束手就擒。” “借刀杀人吗?死的人都是两边不安分的人,不担心会让人看出来吗?两边藏都不藏吗?”方流想到其充斥着阴谋气味,暗道。 “方流,你想的不会是双方借刀杀人吧?难怪你这样想,上官傲此时停下来,答应与魔教比斗,给魔教重整的时间。”老猫子问道。 “不清楚,谁知道双方的大佬们在想什么?正道闹出一场声势浩大的讨魔。” “上官家集大半江湖之力南下,一举扫荡南方,我你两位江湖闲人当好路人看戏就行了。”方流以微笑回应老猫子道。 “您老怎么看?洛霆的胜算大吗?” “骆霆绝非梅妖对手,若不是梅妖心不在擂台上,有心留手,我们看不出真东西。” “我听说洛家每代传人须从千鹤壁悟出一式,方可出门游历,就看洛霆最后一剑有没有嚼头了。”老猫子回道。 洛霆上场前,伤势痊愈,料到自己不是梅妖对手,心中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不愿认输。 出剑那一霎那,昔日的洛霆回来了,放下恐惧,握住了剑。 再快的剑碰不着梅妖的衣角,梅妖一一挡下一千四百八十一剑。 洛霆使出了一遍又一遍众人称赞的鹤翼剑法,无用,还是无用,胜利离自己越来越远。 再次被梅妖击退,清鹤剑在颤头,骆霆才察觉手在抖,梅妖在一次又一次与剑交手,在剑身同一处上施加很小的力,借力打力,再坚韧的剑坚持不了多久,人更不行了。 洛霆上了擂台,没了退路,用一招定胜负吧。 不管正魔双方在这场比斗动了什么鬼心思,绝不容许自己败北玷污洛家的名声。 “鹤鸣九皋。”那一声声清脆的鹤声响彻全场,众人心中天鹤振翅飞天。 清鹤剑,剑格处精心雕琢出的圆球八道细长镂空交错处,在真气灌注,长剑挥舞,与风相撞发出鹤鸣。 声声鹤鸣,江湖人发现体内内力在起伏不定,诧异。 “洛霆在全力一搏了,剑发鹤鸣,乱人真气。”正魔双方不约而同道。 洛霆真气倾泄,不顾后患,剑尖光芒凝于一点,刺向梅妖。 天鹤展翅,剑意引动这片天地的沉重气机压向梅妖。 梅妖对此无动于衷,可剑威离他身前一丈内不起波澜,洛霆视若无睹,只管缓缓蓄势举剑上前。 梅妖有动静了,抬起一掌,魔气萦绕,深沉的暗,掌上势意疯颠涌现,打破天地,得见真我,一掌打散了剑意。 洛霆抽剑半途,又一剑刺出, 梅妖又一指点在剑芒大炽的剑尖。 洛霆左手抵住剑首,压榨最后一丝真气,气血沸腾,鹤影双翅展开,合拢似一剑欲劈开无穷魔气。 “你只有这点本事吗?太让我失望了?”梅妖内力运转如常,不受洛霆的剧烈鹤鸣影响。 梅妖体内一颗魔心动,身后魔气翻滚,滔天魔意反扑,鹤影挣扎。 “小瞧我可以,骆家天鹤剑不是你能点评的,让你见识我这一式的威力。”洛霆嘴角流血,真气竭力握住剑。 “你搞了什么鬼?”梅妖听完骆霆的话,发觉魔心跳动得更快,魔气四散乱撞。 “你太大意了,以为不拿出真本事就能打发掉我吗?”洛霆见梅妖中招,笑道。 “你会先死的,我会看着你闭眼。”梅妖强运功压住魔心暴动,平静的脸色变了,被眼中的猎物咬住了,怒道。 “我喜欢你的愤怒,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去。”骆霆全身在疼,笑道。 “你做不到,我不会杀你,以后我们还有的玩。”梅妖一掌拍在骆霆胸膛,骆霆飞出擂台,低语道。 “你为了那一丝不可能,不顾毁伤根基,我喜欢,给你一掌,雪上加霜,你要多久才能痊愈,一年,两年。” “再跟我动手,你永远无望大宗师,更赢不了我。” “你……”骆霆没有力气回话。 你骆霆竟敢拉着自己一起死的心性,有意思,这次玩得不尽兴, 第一百零七章 一群年岁相仿的青年,聚在搭好草庐面前,开怀畅饮,面前桌上一盘盘珍馐美馔,美酒一上。 “魔教那边梅妖虽胜三场离去,晦气,但鬼钩败亡,试问有谁可阻我们?”举起酒杯,戴帽矮胖子笑道。 “金兄说得对,这几场我们连战连胜,已挫魔教士气,灭魔功成之日近在眼前。” “对,不枉少阁主屈尊降贵来此讨魔,江湖有少阁主你这位少年英雄,实乃正道之幸,天下之福。”一旁一人恭维道。 “好,算你小子话说得好听,回去赏你早惦记上离道人批注的一本七旋回风斩。” “多谢,少阁主赏赐。” “吕兄是得偿所愿呢?少阁主,我们呢?”桌边,一身金衣身形微胖的圆脸男子笑道。 “你周福可是钱源大钱庄的小少爷,自己就占了一份干股,平日里金山银山任你花销,怎看得上我手上这些破烂。” “我只有钱,你却是卢家嫡脉,手握滔天权势,日后必成一方霸主。” 在此饮酒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出身名门大派的二代们,背景相似,年纪相当,意气相投,成了一座小山头。 周福是周大财爷的小儿子,素来得家里长辈宠溺,锦衣玉食,连周家命根子一般的钱源钱庄任由他插手。 周福小小年纪显露出在货殖之道上的天赋,大了大手大脚,花得多,赚得更多,小财神并非浪得虚名。 江湖盟里不缺这样的小山头,上官傲就是最大的山头,底下围着一堆小山头。 一场讨魔下来,际遇,缘分,或是背后名为利益的大网让他们紧紧地系在一起。 这是上官傲的计划顺利推进到今日关键一步。 江湖盟南下历千里,一路跋涉,虽说是为了扞卫正道之名,不知多少人有各有各的盘算。 门派出身的弟子们居高临下,瞧不起终日厮混在江湖底层,无依无靠的江湖人。 自称是正道脊梁的他们中的大多数心中不得不服从师长指派,平日受门派门规约束,委屈自己。 若不是为了灭魔功成,才不会委屈自己与散修为伍。 “大人,前面发现一群人,皆是在江湖有名的公子哥,一起宴饮” “去送他们一个惊喜,江湖盟走得慢了,总坛要得是两败俱伤。” 另一处江湖盟内握有实权,地位高的大人们在宴饮,欢声笑语,难掩不平静。 南方群魔即将平定,这些空出的地盘值得大家好好商议。 虽然上官等世家会拿走大头,但汤汤水水留下不少。 “自古以来,正必胜魔,魔教日落西山,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老一辈人总将魔教说的有多恐怖,我们还未出手,他们就坚持下去了,不是土鸡瓦狗,是什么?” “他们连败几场,没胆子与我们为敌,惊弓之鸟,不足为虑,大事要紧。” 各处擂台上比斗虽有些小波折,牺牲了不少正道高手,不是自家人,伤心不到哪里去,白不量力之徒满天下的 再说最后传来的都是好消息,魔教在败,后劲不足。 营地里关洲一路走来耳旁听到类似言论,见识到营地另一种火热景象。 “纵横北地多年的斧尊,老爷子八十岁高龄,出手才叫一个厉害,一招飞斧就劈了邪元宗副宗主。” “你们是不知道邪元宗的厉害,三十年前的邪元宗随便拎出来一个高手皆是能令小儿止啼的人物,罗一柯你们不知道,罗三骨你们知道吧,他就是出身此门,在南方武林闹得沸沸扬扬。” “何况是门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宗主,他一上台,威风霸气,分外瞧不起我们外道,老爷子替我们外道一众门派涨脸。”一位头发稀疏,脸色蜡黄的怪人沙哑道。 “斧尊的兵器,斧叫下山虎,斧刃是一块精金陨铁通体打造,点点金粒点缀,斧背雕有黑虎吞天,斧柄为五爪包裹,有名的利器。斧尊的三十六式天罡斧法是江湖一绝,称得上是神鬼难测。” 说话的人脸上伤疤交错,一说话脸上伤疤扭曲起来,声音嘶哑刺耳,犹如世间一只鬼怪在诉说恐怖。 众人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不是寻常刀剑枪等兵器,而是一根短柄狼牙棒,棒身上遍布着锐利钩刃,泛着寒光,深深血迹肉眼可见。 “那位副宗主一开始还敢瞧不起斧尊,却连岳大哥的一招也挡不了。”另一位独眼江湖人手舞足蹈,兴奋道。 “他太轻敌了,不该让耍斧子的先出斧,失了先机不说,一身本事还没使出来就没了,徒留人笑。”一紫衣老人感叹道。 “老伙计,不用说废话了,这次是我赌赢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岳海已将三十六式斧法变化融为一杀招,一招翻盘的绝杀,那一斧杀意滔天,或许我也未必能挡下来,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在大战中多次出斧,他只有一次机会。”一紫衣老人思索那一场比斗中种种情形,评价道。 “你不用试探我,运气好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话时候,该你兑现承诺了。” “好,我从不食言,欠你的一百坛十年美人醉我自会派人送到你府上,不会像你一样食言自肥。” “邪元宗副宗主非庸人可担任,他精擅各派剑术,身为半步宗师,境界高,功力深就有足够嚣张的底气,一着不慎的下场,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死了。”一位以为自己见识颇多的中年人指出对方嚣张的底细,开口道。 一旁眼尖的老人点出真相道:“你说对了一半,他仗着身后门派,随意应付完三场,目中无人,心底还是瞧不起我们这群出身外道的人,小瞧了那式飞斧,出招前不见丝毫气象,没料岳海的一身精气神,斧出无悔,他魔功再多,终究挡不下。” “今日这一场宗师战我们不去一观吗?”一位出身大派佩剑青年一时兴起,听着众人闲聊,好奇对同伴道。 “有什么好看的?离静了,动手余波危及我们,离远了,我们什么也看不清,这里多有意思。”同伴回道。 “今天一战我们死了不少好手,先天战也是一样,摆明了正道拿我们外道当靶子,引出对方魔徒的绝招,随后正道这边的人加以针对,轻易地赢了对方,里子面子都是他们的。” 众人没有阻止他说下去,聪明的人怀疑有人搞鬼,他们不清楚背后是谁鼓动的,不愿牵涉其中。 蠢笨的人想起看到的,觉得他说的对,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更不会阻止他。 不然为什么外道高手上场大多是输,正道的人上场大多能赢,这个问题作何解释? 在场众人心中都有类似的疑问,他们不信那些从他们中出去的高手会败得那么多。 他们不认为上场的外道高手们技不如人,在他们眼里个个是拔尖,是魔教底蕴深,功法多。 旁门外道争强好胜、正邪不分的声名在江湖上不好听,可他们手上功夫不假,人人有几手奇招怪式,自保无虞。 他们与名门大派出身的人互相看不对眼,互相瞧不起。 一方认为他们是烂泥塘里打滚的人,另一方认为他们徒有名声,道貌岸然,不屑为伍。 下出这一手的人料定流言一经出现,不管人们心里怎么想,必将在心底种下一颗种子,静等发芽。 流言,阴谋,怀疑,催生出人心底愤怒,浇水结果。 这一手挑拨,不强求一时发作,而在某一天令江湖盟翻天覆地。 利用外道中人不信自己一生苦练出的奇功绝技会被人轻易破掉,心中怒火无处发泄。 “一路走来,自诩正道那些人出了什么力,还不是我们外道在前头流血流汗,到了今天,他们还耍这些花招。”一年轻人想起某些事某些人,气血上涌,不吐不快道。 “为了探路,我们进山与魔教潜伏山林中的暗子厮杀,对方仗着熟知当地地形,多次设伏,伏杀我们,伤亡惨烈,可谓是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 “为拆魔教布下的机关消息,我们顶在最前线,冒着层出不穷的暗箭,到头来辛苦一场落得了什么好处。”另一位江湖人拔刀归鞘,气愤道。 “我们在江湖上被人叫外道,多被他们看不起,进来盟里,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们,直至现在,盟中七成伤亡都是我们的亲朋。” “现在我们有多少亲朋好友还躺在床上,还昏迷不醒,生死由天。”蹲在一旁的大汉,手中刀不停砸地,语气悲愤道。 看到大汉悲伤无力,眼发红的样子,有人不解,知道内情的人给身边人说出他如此这样的缘由。 “他与他大哥从小相依为命,闯荡江湖,有了双子快刀的薄名,前些日子两兄弟探阵九死一生逃了出来,因中伤还吸入迷雾太多,昏迷不醒。” “对,我们大家为什么要搅和进这浑水里,灭魔一事又与我们何关。”一人不解问道。 众人不发一言,刚才说话的老人无奈道:“旁门、左道这两个外道中的巨擎发话,我们这些人谁敢不来。” “近年来我们旁门外道少与正道打交道,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上面的人为什么出手助正道成事?” “谁知道大佬们怎么想的,利益动人心,可能我们的生死根本不被他们放在心上。” “虽说我们有银子可以拿,两百两银子买下一条命,值不值?”一青年插嘴道。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众人无语。 银子多金贵,在性命面前说不出好坏。 要不是为了银子,大家为什么趟这淌水? “灾荒年,五两银子买一个精壮,十两银子买个如花似玉的丫头也是绰绰有余,可我们混江湖的命才不值些破银子,老子是为了兄弟义气来的。”一人似被说中心事,立即反驳道。 “有些人是被这些黄白之物迷了眼,我们兄弟是为了心中正义才过来的。” “对,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要那么多银子干啥?”一人摸着怀里的金银,大义凛然道。 第一百零八章 正魔在上一场宗师对决不分胜负,新的一场又开始了。 蛰伏多年、抱着复仇而来的魔教自然对一个不分胜负的结果甘心,剑指正道。 正道这些年成长起来的高手们又如何对那些苟活的老魔能忍耐下去。 如日中天的正道,自不会忍受魔教强壮一点的蝼蚁挑衅。 南方魔教不过是一个开始,本就是南方世家一只故意养肥等吃的鸡,什么时候吃看心情好坏。 正魔再起纷争,昭示江湖不会平静太久。 昨日试探,今日一战想必会拿出些底蕴,观战的人中不光有正魔两道中流砥柱,宗师中的高人。 来了许多人,离宗师不远,多是看出日后江湖形势会微妙。 众人察觉这几年正魔势力间厮杀渐渐频繁,江湖安静的日子越少了。 大争之世,多试探出对手一点底细的机会不容错过。 正道的三十余位掌门结伴前来,身后跟着几位亲信门人,借此机会指点。 周边三三两两的散人就更多了,好戏少不了他们。 当今大宗师不出世,宗师就是江湖人抬头仰望的巅峰。 哪一位成就宗师境界的人,不是将自身武道打磨至极,走上悟天地,生气象,一道强者。 若换一地,数十位宗师聚在一处,可谓江湖又一场大盛会。 屹立场上,魔教那边走出来一人,头顶赤纹铁盔,脸戴月滴泪纹银面,披玄鱼鳞流元甲胄,拖着长长泣血披风。 身高九尺,魁梧,只露双目,披发在肩,负长剑。 剑客? 江湖盟众人见此心头不安,魔教历史悠久,传承众多,剑道传承,不容小觑。 黑甲剑客抢先出手,挥手间道道凛冽邪气缠绕周身,披风鼓起,血气流淌。 手一抬,凛冽邪气席卷天地,地上万千枯草落叶随之突兀浮空,竟染上一层黑铁色,犹如无数细小暗器射向对面一人。 蓝袍老者,双鬓泛白,虽年过半百,却身材颀长,丰神俊朗,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魔教剑客未拔剑,光显露出这一手暗器手法,羞死江湖九成耍暗器的。 沛然真气附着在脆弱的草叶上,却使出堪比神兵利刃般的气劲,难上加难。 剑客仅一招就先声夺人,天上地下,尽是暗器出没其间,难以数清究竟有多少。 观战的正道众人顿感惊奇,魔教的剑客不对劲。 对老人第一招就身陷险境,陌生人会担忧不已。 可认识老人的熟人,对此无动于衷,自信伤不了老者,悠然自得。 宋扬对此杀气腾腾的招式一脸漠然,浑没将对面耍的小花样看在眼里。 右手轻抚长须,左手放在身后,草叶欲将他里起。 身后左手双指轻轻一弹,声响轻之又轻。 半空中无数草叶顿遭无形重击,刹时漫天粉碎。 “宋老还是不减往日本色,指力浑厚至极,老当益壮。”一旁观战的正道与宋家有旧的后辈子弟中一人赞道。 “对方弄这些中看不重用的花招就想试探出宋老深浅,痴心妄想。” “对方的武功很高,附着草叶上的气劲虽散去不少,但仍存大半滞留半空,宋老似乎有点大意了。”一人不在意周围年轻人的夸赞,直言道。 “你担心什么?宋老的实力,你不清楚,别显摆瞎说。”一旁一人听闻此语,厌恶道。 “有些人见识浅薄,却总喜欢自以为是,宋老乃宋家家主,宗师境界,家传指法在江湖也是名列前茅。” 剑客双手一抓,似扯住了什么向下,那是半空流散气劲,纷纷涌向手心拧了一股股。 双手一搓一转,真气翻腾,内里收缩,掷出。 宋扬一指从中划过,凝炼真气团在指劲未至前究兀炸开。 内里剑意裹挟剑气,丈余粗剑气冲向老人所在? 招中藏招,更疾,更猛。 剑气混杂真气血气,来势汹汹。 宋扬飞身而起,袭来剑气竟分成两股,腾空而起。 宋扬飘渺一足点地,剑气碎。 剑客似乎是见对方手段比自己想得强一点,歪了歪头,值得自己拔剑的对手。 剑客单手从背后拿下玄色剑鞘,内劲一震,黑剑出鞘。 剑身通体墨黑,剑脊鳞纹,除剑尖三寸开锋,两刃未开锋。 剑客双手持剑,高举在上,剑指苍天。 一声大喝,剑画圈落下。 观战众人,眼中在一瞬间,天地暗淡,头顶大日被一物遮住。 一道剑气已刺到宋扬离脸半尺面前,快,一剑刺穿了十丈。 宋扬在对手挥剑时,心识示警,就闭上了眼。 剑出鞘,心头察觉到一股剑意浮现。 剑势夺去日光,夺去直面剑光的目光,失先手,剑气来袭 宋扬双指并拢,指尖轻点在剑气,剑气进不得,免了剑气穿喉的下场。 剑客不在意未得手,一剑挥出,十道剑气犹日神话中金乌展翅临世,如日中天。 宋扬双手掐诀,缕缕璀璨指芒浮现,欲冲破十重剑气剑网。 剑客持剑平举,剑刃倒映双目,一指抚过。 剑网十日齐落,日升日落,纠缠的指劲随之消散。 一剑演绎天地至理,人力何能挡,何不束手就擒。 “落日剑意,魔教的家伙怎么可能领悟此等浩大剑意?”一佩剑白衣剑客人惊道。 “不,这是十三年前金阳剑客的大日剑意,我绝不会看错。”另一位中年剑客想起往日一幕,见过金阳剑客出剑,绝望道。 “有点不像,金阳剑客领悟到的大日剑意,酷烈霸道,与人交手,直面一轮金阳,对手如置身熔炉,无时不刻不在煎熬。”江湖名宿老人急道。 黑剑归鞘,魔教剑客歪头看了一眼完好不损的对手,有些意外。 对方竟挡下这一剑,以前的人,往往一剑了事。 宋老神色如常,左手放回身后,指尖见血,好利的剑,神兵,没见过。 剑客再出手,弯腰,屈腿,剑出半寸,剑气凝练,似一尾墨蛟冲出水面,游走天地间,神形气息沉重。 “剑气凝形,剑意凝灵了。” “不对,是墨蛟剑意,飞龙剑客的剑意,莫非他竟精通各家剑法真髓?” 那尾黑蛟好似重新活了过来,从神话中诞生世间,气息凶恶,威慑众生。 老人历经沧桑,早年闯荡江湖,那是江湖上少有的一次丰收年,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强者。 眼前的剑客再强,动摇不了自己的心境,心静如水。 不得不说对方有成为一代强者的潜质,可是自己这次不能输。 宋家家主宋扬,宋家赖以成名是指法,家传一百零八路,江湖流传的指法,有九成可以在宋家藏楼看到原本或残本。 家传指法融汇百家,有指在宋,指无敌之说。 宋扬一指点出,指向天,天倾。 一即万,万即一,指气不输剑气凌厉。 一指落地,好似万道剑气锁天封地,一门剑法精意融入一招。 墨蛟动弹不得,宋扬五指合拢,天地入我掌,墨蛟逃不了。 黑蛟出入无间,避过重重剑气纵横,冲出手心。 手掌一翻,张开蛟口,一股暴虐气息扑面而来。 老人右掌一横,一刀镇住黑蛟寸止步难进,左掌一劈,蛟身从头到尾一分为二。 剑客嘴角上翘,剑再出半寸,双头蛟再现,炎气寒息吐出。 老人双掌齐出,一牵一扯炎气寒息分离,手心成环,一震一抖相继湮灭。 一双纤长,细腻的手,他的主人平时一定爱惜得紧,不惧水火,神功淬炼。 剑客手中黑剑,又是一变,剑势焕然一新,却见名家一番风采,删繁就简,大巧若拙的一剑。 一剑划空,剑势似要囊括世间万千剑法绝妙变化,笼罩整片天地。 宋老见招拆招,一指点出,流星击天,震天撼地。 剑客人影在四面八方,剑气凌空挥落,宋扬双手连点守得滴水不漏。 交手上百招,剑客的剑慢了一下,积攒上百招的剑气缠着剑身,一指点在剑尖,僵持。 危,宋老在出手一瞬间,沿剑身点破剑气薄弱处。 剑客察觉到了下一招凶险,后撤数步,宋扬倾身追打。 宋扬伸出去的手停了一瞬,剑划过若不停下刚刚手腕处。 这一剑迅如光,疾如风,快到超出常理之外。 剑客见示弱诱敌,一剑未建功,索性不藏了。 一剑快过一剑,与宋老斗得有来有往。 可怕,连拆三百招,有心人发觉剑客所使剑术的招数有各家不少绝技痕迹,甚至有的是各家失传的,在对方手上一一重现。 最可怕的是剑客不是还未施出全力,不是他还有没有使出剑法,而是没有尽头的剑术。 “魔教又出了一位剑术绝顶高手,不能留下他,日未必成大患。” “不可能,他如此年纪练成各家剑法就已经很难,再领悟到多种剑意,难上加难。” 此时两人的缠斗不见缓和一分,再斗下去,不分胜负的僵局。 场上的剑客不耐烦了,对方在应付自己,凶相毕露,面具也阻不了怒气,剑气狂暴,逼退宋扬。 铁甲剑客在一瞬间收剑,迈进人剑如一的境界。 众人眼中一柄绝世神剑显露出一角峥嵘,脚下十丈内草木土石浮空。 剑气一以贯之,草木土石在凝成一柄十丈巨剑,径直落向对方。 老人踏空只是连弹数下,指劲不断击打在十丈剑身薄弱处,巨剑不堪重负碎了,出人意料。 宋老发觉不对,身在半空,如一落叶飘零,竟在旧力新生之际,飘向另一个方向,缓了一缓。 不知何处的剑意动了,风也动了,来得太疾,风中剑意似要斩破一切。 宋老一指点出,与剑尖相撞,一声炸响突然在众人耳畔炸开,天地一静。 随之而来的光芒闪烁得观战的江湖人无法直视,天地失色。 空中剑气与指芒连续碰撞,剑气指劲乱溅,逼得那些自认艺高人胆大的高手们挡之不及,带领门人子弟们纷纷退后。 剑痕犁沟,纵横交错,两人拼得越来越激烈起来。 观战为首的十几位正魔宗师高手没有动弹,护身罡气挡了下来。 最后一式,决胜一刻,剑客手中黑剑,黑焰,黑日,黑凤凰,异象现。 凤目睁开,一剑携大日破空之势压而。 宋老出大招,所要施的一招指法,本威力惊人,却一繁复蓄气之招,运气流经数十窍穴,错不得,慢不得,与敌交手激烈,不便使出。 今日赌了,白日惊现满天星辰,星芒直射人间,天地为棋盘,一星光灿烂巨手一一落子。 场上两人放开一切,互拼一招,指芒剑气异象再次相撞,气浪席卷向两边。 “退。” “快退。” “众位出手,是宋老的星天斗罗。” 暗处有人出手,引气压下余波,风平浪静,一念动,驱万气。 “这是纳天地万气为己用,心动即天动。” “大宗师吗?” “不对,半步大宗师,是谁将宋老使出如此险招?” 第一百零九章 方流 第一百一十章 “师傅,这是什么功法?一念间竟能平息两大高手交手余波。”一位年轻子弟悄悄来到师长处,问道。 “踏入宗师一境,武人手段不再受天地拘束,内外交感,天地气机流转,躯体五脏六腑,心有所悟,引天地之气为己用。我常跟你们说习武者走到了高处,须师法自然。” “太微这一门悠久传承的大派出来的门人自然不凡,可初入宗师境做到这一步,也非寻常可见,来人是哪位高徒?”中年人眼尖,看出了点东西,回道。 “太微宗?” “你没看见前面穿白袍,俊朗青年,你还没找到,就是那边唯一没带兵刃的。我没看错的话,应是太微当代内门弟子,在外行走,李潇,一个成名已久的武道天才。”中年人淡定道。 “天才?什么样的天才,比得上大师兄吗?”弟子好奇道。 大师兄在门中是一个传奇,天天从师长口中听到。 新进门的弟子们一直是听着师兄们讲述大师兄的事迹,大多崇拜仰慕大师。 虽然自己没见过大师兄几面,但自己听师兄们闲瑕说起过大师兄在江湖上的几件小事,自此就憧憬这样的人。 听说大师兄是门中长老带上山的孤儿,六岁第一次观门人演武,未习武就生出气感,天生武道大才。 七岁习文,字未认全,看见门内秘籍。 时有顿悟,竟引起师长深思。 每日讲经长老特地为他留下功课,习武之余,次次甲上。 很快成了内门大师兄,带领弟子习武。 门中考验,无一不过关,师长对他寄予厚望。 十六岁时大师兄厚积薄发,水到渠成,步入后天圆满境界,离先天一线之隔。 十七岁踏入先天,遍览门内神功秘籍。 十九岁就能指点入门弟子的武功,释疑解难,得到众弟子的尊敬。 常人武道上难以跨过的难关,对大师兄来说一步就可跨过去,对武道一途,大师兄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二十岁时大师兄融汇门中各脉武功,贯通一体,练成了失传已久百年未有人练成的镇派神功乾坤九转一气功。 大师兄最传奇的一次,独对乌江九天大盗,使出一招一气九变,九种真气变化一一施展出来,浑然天成,如同九人心意相通一同出手,变化莫测,无一挡下。 长老们皆言他有创派先祖风采,有望武道绝巅。 “你大师兄不仅仅是根骨好,悟性高,百年一遇,而是为武而生的天才,本门能遇上你大师兄荣幸至极,师长们无不为他自豪。”中年人笑道。 “师兄,你暴露了。”吴涯耳朵动了动,抚额道。 他没拉住眼前的师兄,场上的一次又一次的交手深深地刺激了师兄的好胜心,现身观战。 他眼里的师兄是武痴,武功进境极快,但为人处世好似一个孩子,师尊口中的赤子之心,没法子自己不能违背师尊的教训,照顾好师兄。 说实话,又有谁能伤害得了眼前的师兄,不是自己瞧不起谁,正道看在自己师尊的面子上不会跟师兄计较。 魔教自身难保,没胆子以大欺小,就在场的这些人自己都瞧不上眼,剩下的就更不配了,吴涯望着师兄脸上的兴奋之色叹气。 “是吗?没事,迟早会暴露,就算他们现在知道我在这里也没关系。”李潇心虚道。 “师兄,你忘了掌门下山前对你的吩咐了么?” “有吗?好像有说过什么。”青年抬头望天想道。 吴涯无奈,提醒道:“大事由我负责,小事随你心意。” “对呀!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吗?” “现在只是正魔间的一次试探,用不着你出手,之后才是决战,你是半步大宗师,是我们这边的后手。”吴涯盯着李潇双眼,认真道。 “好,我都听师弟的,看完这一场,叫我上场时,我在出来。”李潇心不甘情不愿道。 “师兄,不要忘了掌门的吩咐,如若不然,师兄你想再尝一次禁足么,”吴涯不放心,不得不再次道。 “我错了,师弟,你大人有大量,我一定听你的话。” 李潇继续道:“大家都是宗师,还在这里玩什么花样,面对面动手不好吗?” “师兄,人心鬼蜮,谁不防一手?两边打着什么算盘?我们两只够雏鸟玩不过他们一堆老狐狸。”吴涯听到李潇的低语,叹道。 李潇注意到师弟话中似乎有别的意思,究竟是不相信谁?仁者见仁,反正在他看来有架打,有美酒喝就够了,他无所谓。 “刚才那一手是太微的那个人吧,他是出手示威吗?”一白衣持扇的公子道。 “太微出来的人最好不要招惹,那位绝顶还活着呢,他的弟子绝不能动,谁也不愿惹火他,重现三十年前的惨剧。”一灰发短须老者警告家中子弟中的佼佼者,心高气傲的后辈道。 “三十年前,江湖上消失了不少门派,原因不明,莫非与那位绝顶有关。”白衣公子询问道。 “老夫再说一遍,不许你打太微来人的主意,不要逼我亲自将你从家谱中除名。”老者淡然道。 “孙儿只是一时好奇,必不忘祖父教导。” 老者暗道:“三十年前的血雨腥风,我不想再见,谁也不想再见,朱家的女人是太微出身,跟那些老家伙们打好招呼,管住自家的子弟,他们不能在这里惹事。他三十年没下山了,我不想有生之年看他下山。” “没听说他到来的消息,正道伪君子们故意隐藏了一位宗师,多留一手是他们的本性,想必是到时候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远处一观战红甲魔头开口道。 “怕什么,双方皆有宗师,小打小闹,无趣,无趣,什么时候由我等宗师战上一场。” “不到时候,目前是两边算计对方后手的时候,不容出错,针锋相对,一步不让。” “正道失误了,此时暴露一个不知底细的宗师,不利。”一青衣白脸魔头判断道。 “无用的仁心,他为了照顾后面的那些正道小辈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坏了正道的算计,正道一代不如一代,此战胜负未分,长远来看正道不是我们的对手。”魔头安慰自己道。 “正道太过自大,如此大战,任由一群毛头小子出来丢脸,认不清自己的蠢货也配来观战。”一中年魔头嘲讽道。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没看到对方初入宗师不久么?境界稳固远超同辈,在座的各位想必还没有他的根基打得牢,他的本事远远超过我等。”一落魄老道注视远处情形道。 “对方会是太微宗吹嘘当代最有天赋的那位弟子吗?听说自幼有奇遇,功力深厚不奇怪,不过他功力再不凡也没用,凭他一己之力动摇不了大局,圣教必胜,正道必败。”一大胡子圆脸魔头笑道。 “没用的话不多说,我来这是我们旁门左道一些人,他们无意与你们魔教作对,正道想消耗我们双方,鹤蚌相争,渔翁得得,只要你们答应一个条件,到时我们可以两不想帮。”老道将上面停战意思道出。 “对,你们眼睛还没瞎,不像某些人睁眼瞎,看不到正道势大,对谁都没有一个好结果,这次是我们圣教,下一次就不知道是谁呢?你说呢?” “我们双方都藏有后手没出,就看谁的后手多呢?”另一位外表年轻的魔头自信道。 “没错,这次我们的准备相当充分,虽然出了些波折,但他们翻不了盘。” “死剑那边真不用管吗?他助正道破了大阵,一定是勾结在了一起,根据逃回来的人的话形容,他的实力怕是到大宗师呢?” “上面的人不是发话不准再谈这件事吗?” “你不担心这里面没问题吗?你们也不担心吗?”一魔语气强硬提问道。 “死了这么多人,上面能不给个交待?” “谁也没想到大阵突然破了,撤退得还及时,被正道咬住了尾巴但伤亡不大,大头是在阵中葬送的精锐。” “听说五行圣教的教主们先前找过熊左使,他们在密室谈过话。”一魔故意说出自己见过的一幕情景道。 “你也听说了么?我听说他们打起来过。” “你们那都是道听途说,我听说他们是在商量赔偿事宜。” “别瞎想了,不管我们的事,有大佬们在前面顶着,我们小门小派的出不了几个人。”一魔唏嘘道。 “该干正事了,剑魔尸人的剑术没有浪费我们的心血,我们应建议上面加大投入。” “对,剑魔尸人的实力如我们预料一般,连宗师中佼佼者宋扬宋老鬼也拿不下他,值得一试。” “这只是剑魔尸人实力的冰山一角,他们接下来会见识到绝望的一幕。”一老魔感叹道。 “尸魔卷的可怖正要真正显露,圣教九脉,尸魔脉不弱于人。” “多亏前面的宗师及时出手,不然我们没事,门下子弟们就麻烦了。”一派掌门整理完仪容,开口道。 “我看宋老的家传指法足以名列天下前三,成为宗师多年不出家族,今日一战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此魔那一杀剑的万千变化。”一佩剑青年赞道。 “你没看出此魔最后一招杀伐入道,毁灭,威力绝伦,他的年纪双十上下,怎么可能达到如此境地,莫非是哪个积年老魔?”一旁中年宗师不解问道。 “他的气机有些奇怪,不似生人,内里的阴气太多了。”另一位赵姓宗师察觉到剑气偏阴,回道。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脸色苍白,披头散发,浑身包裹在铁甲里,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不像修习阴气之流。”铁家的一位长老疑道。 “难道是?”一灰发老人疑道。 “魏老头你有想到什么吗?” “你们心里多少有些猜测,魔教有太多功法,毕竟是千年大教,几经磨难,剩下点不为人知的东西不奇怪。”老人摇头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此魔的剑术前所未见,我没看错的,似乎是用了一种法子,将多种引入体内的剑意压制,做到互不冲突反而施展出来,古怪至极。”孙敖看出了一些门道,没有说出,奇怪,其心法与家族对魔教尸脉某些记载对不上,皱眉道。 “老夫一生与魔教打交道,从没听说过魔教里还有这种手段,你们有谁知道?这是什么?” “连你老头子也看不出花样,这些后辈就不提了。” “你在悄悄说什么?” “不服气,白活了四十年,还没魔教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家伙厉害。” “魔教必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是某种吸人内力的法门吗?” “可剑意是剑客一身功体性命所系,没听过有何法可剥?”一位有些见识的掌门开口道。 若真有此法,岂不是掀剑界桌子,剑盟势必东山再起。 “不,江湖上流传的再强吸人内力的法门,也决计使不出盗来的一名剑客的剑意,莫小看了剑客。” “何况真有,此类功法后患我整不到没有,若无,魔教怎会无人去学,怕也是吸得越多,只会污了人的根基。” “可对那些破境无望,闭目等死的邪道不在乎,他们本就在武道走不远,早早走到断头路。” “金阳剑客等人的下落不明,想必是魔教做下的,拿来喂养这魔头。” “魔教手段向来诡异,近年来多位宗师剑修失踪背后或许是一个大阴谋。”萧家长老回道。 “邪魔歪道,寻常江湖剑客学剑无不走的是练剑技、参剑势,悟剑意,炼剑心正统一途。” “魔教走上这条邪道,不怕剑意冲突反噬吗?”一剑客厌恶道。 “任何一位剑客想踏入剑道高峰,非千锤百炼不可,夺人剑意,手段下流,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有人暗道。 “魔教隐世多年,暗地里琢磨出如此恶毒手段,所图不小。” “不管魔教在算计什么,我们与这些老魔头打交道再小心也不过分。” “你们要牢牢记住魔头们的心思阴暗,性情乖张,手段狠毒,无所不用其极,门规不许门人与魔教中人来往,敢有犯着。” “你们要牢牢记住魔徒无不是一群为了追求强大,偏离正道,舍弃为人良知,不遵纲理的不义之徒。”一旁师长朝众弟子道。 “非功法邪魔,而是人入邪魔,世上痴人太多,执迷不悔,罪恶深重,这正是魔道除之不去的真相。”魏辛对魔道思虑许久,叹息道。 “魏辛,没想到一向铁血除魔的魏家出了你这样的人,家里的老人不好打交道吧。” “家里长辈已经教训过我多次了,同情魔教是太过。” “魔教里的许多人因遭遇不幸,反将不幸施加在别人身上,以此为乐。” “宋扬,如何?挺不挺得住?要我出手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宋扬耳旁响起。 “不用,他还伤不了我,魔教凭这些小花样,还拿不下我宋扬,不过对方身上大有古怪。”宋扬回道。 “与他交手越长,我越发觉得他不似活人,每次交手时从他身上感受到一阵透骨阴冷,不对劲。” 宋扬刚交手十招,早就发现对方一身阴邪剑气不光是在侵蚀护体真气,而是在吞吃自家真气,让自己锤炼的真气遮护不住,对方剑气冻伤躯体,时间一久,对己大为不利。 宋扬的双手即使裹满了真气,缓缓驱逐剑气,附骨之蛆,真气剑气纠缠。 双手渐渐有冻伤迹象,泛青。 自家真气虽不是走得纯阳炙热一道,以往对付寒冰真气,驱寒不难。 对方寒气古怪,自己一时间逼向角落,驱不尽残留下来寒气。 即使显露出的这些,一个难缠对手,但宋扬怀疑对方的恐怖还没真正显露出来,因为他是宋扬。 如果魔教以来仅凭这些,就想拿下自习,大错特错。 宋扬对魔教拿不下自己,不是自负,而是自信。 心底有一丝不安,魔教是用怎样的手段弄出一头魔头不可怕,再强的一个,在正道面前群豪也不济事。 怕的是魔教的手段是可以源源不断弄出类似的家伙,那就是正道的天大祸事。 场外魔教视为后手的剑魔尸人,显然打了宋扬一个措手不及。 正道那边似乎还在思索破局之法,没用的,花了尸道一脉心血的尸人不会败。 即使会败,也不会死,与正道的胜负在将来。 场上尸人有了新的动静,口中传出阵阵嘶哑的声音,那是野兽在磨牙。 江湖盟众人眼中剑客身上出现了怪异变化,厚厚铁甲片快要包裹不住他眨眼间壮大起来的身躯。 那是怎样的景象,炼体功法吗?太超出众人以往认识了。 剑客身上高涨的气息怪异,种种不同功法的气机杂糅在一起,狂气,血气,邪气,怨气,杀气。 那一身凝炼的气势,旁门宗师中也不常见。 剑气中的杀意与癫狂显现,层层压迫向宋扬。 另一种恐怖剑意出现在众人眼前,如噬人凶兽般散发暴虐,摧人心魄,未战先惧。 剑未挥下,众人心生恐惧,那是未知,世间不该出现的黑暗,禁忌。 尸人身后剑势中,一片显现万兽沉浮景象,巨大,凶猛,苍茫,观战众人一时的心神动摇。 观战的数位宗师们身上,真气不自觉护体,那是一身气机被兽息牵动,会威胁到己身。 不到宗师的人心底出现了一丝丝寒意,不,那是足以杀死自己的力量。 “万兽冢秘传的血剑诀,不可能,不是说早就失传了。”一人识出魔头剑法,大惊道。 “何为血剑诀?”一入江湖时日较短的公子问道。 “魔教一门将人功体熔炼,化为精纯真气吸入,没有后患的强大剑法。” “不,掌门说血剑诀有缺陷,难以除去他人功体印记,习练的人越久,沉迷于吸人功力欲望而不自知,容易陷入暴虐、吸血。” “克制不了心头欲望,离走火入魔一步之遥,再说人体涌进太多外来功力,反而会破坏经脉,自寻死路。” “血剑诀根子在血神不死剑法?” “血神不死剑法原本早毁掉了,我亲眼见着最后的传人和秘籍葬身火海。”经历过血神不死剑法肆虐武林的老人开口道。 “什么是血神不死剑法?” “六十年前的此剑法的名头,人人惊惧,可怕的是令人短短数年踏入宗师境界,彻头彻尾的魔头。” “常人数十年的苦工比不上他人杀上千人,饮人血气,重炼根骨,你们觉得呢?此法可怕吗?” “可怕,修此法者罪大恶极。”一位习剑多年的剑客由衷厌恶道。 魔教总是会用种种手段玷污自己心头最为宝贵的事物,剑,不可饶恕。 “正道穷搜天下,找到了扩散剑法的源头之一,魔教的一位叛徒,偷偷修习了魔教禁法,正是血神不死剑法残本。” “以魔教的秉性,为什么会将此剑法束之高阁,而不是弄出一推魔头,称霸江湖?” “那是因为血神不死剑法有一个不是缺陷的缺陷,习练时日越久,心智上会向习此剑法的第一人靠拢,不,是成了那个人影子,而魔教不会让那人出现。” “我听长辈们说,有过一人练到了圆满境界,他们那时找到的人离大宗师一步之遥,功力涨至不可思议境地。” “幸好他尚未破镜,二十余位大宗师率人围剿他,一时拿不下他,孙家的人困住了他一瞬,若不是魔教出手,何来后面的损失。” “还有人识得此剑法,比试结束后麻烦大了。”深知这门剑法因果有多大的魔教一人开口道。 “那次围剿,我们横插一手,正道吃了一个很大苦头,数位宗师重伤濒死,光是闭关养伤的不下十人。” “放心,正道逍遥不了多久,圣教的人忍耐不住了,这些年我们准备的后手,正道想不到。” “魔教传承血字卷上记载过的一卷源血剑经,上面记载有前辈创出的万般剑招,招招奇诡,邪异,引人入魔,驭魔之术,神秘,威力不可思议。” “即使是残招断诀流传出去,衍生出数门惊人剑法,每一位习练它的剑客,晚年皆不详,发生过太多悲剧,世人称其是一门受天地诅咒,得之厄运缠身的剑经。” “魔头竟然会这种诅咒的剑法,必是魔教另藏有抄本。” “可恶,当初我就说过要除恶务尽,有些人偏说要少造杀戮。”一位江湖老人经历血神不死剑法祸乱江湖,气愤道。 “宋老危险了,血神不死剑强在交手中无时无刻吸敌人气血,越战越强。” “师弟,要不要我出手?他身上讨厌的味道越来越越浓,我担心不好的事发生。” “等一下,师兄你晚点出手,相信宋扬宋宗师,师傅说过宋家指法虽强,但夺得偌大声名的毕竟是人,而宋宗师是宋家之主,不会在这败亡。”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宋扬见对方身上溢散出的气血肉眼可见由鲜红变为黝黑,怪异,生出威胁之感。 对方身上突如其来的异样加剧了紧张,宋扬指尖凝出一滴真气圆珠,两指夹住一枚棋子。 剑客头顶半空野兽幻象双目越发有神,身上捕食时散发的腥味更浓了,不止一人闻到,分不清是幻觉还是活物。 每一头兽形虚影挣扎,嘶吼不止,昭示着其灵性每凝实一分,杀力加一分,阴冷贪婪的气息阵阵朝宋扬压迫过来。 剑客右手持黑剑竖在眼前,剑刃对眉心,左手掐诀,口中低吟不断 左手两指抚过剑脊,一股黑气流经剑身。 剑翻飞落下,直直插进脚下大地,刹时大地裂开一道深渊。 渊中赤黑剑气喷发,扑向宋扬立足之地。 宋扬指剑一划,阻了一阻,左脚一点,飞身而起。 低头望去大地已是重重剑气密布,将大地碎裂一块块,杀死天地。 赤黑剑气随着剑客手里剑尖指向,涌向停在半空的宋扬。 宋扬身法不输旁人,身形似一落叶飘零,无迹可寻,避过来袭道道剑气,险之又险穿过剑网。 宋扬侧翻,一道剑气从虚空冒出,剑客暗伏杀招,竟然落空。 接踵而至的赤黑剑气不给宋扬喘息之机。 即使剑客功体有异,体内小天地真气在杀招连连下,一时用尽,逼得宋扬硬接,不能回气。 宋扬足尖朝天,头朝下,一指点地。 一招水落石出,地下暗藏的剑气被指劲引出,声声炸响。 剑客提剑归鞘,冲上前来,踏步凌空,拔剑掷出,万千剑气缠绕刺向半空落下的宋扬。 宋扬于半空身子一扭,凭空再借力,身形再升三丈,一足点在剑气上,一连三踩,踏散剑气。 剑客摄来无功而返的黑剑刺向意欲落地宋扬,背后兽影跃出,先扑了上去。 宋扬左手紧握,趁落势一拳挥出,好似天上云海倾泄下来。 无尽罡气,裹携千锤百炼的指意破空而来。 指意随心所欲,穿过兽潮幻象重拦,连破一十六只巨兽,锐气未磨,后劲连绵,坚韧更甚。 兽潮尚未长驱直入就被指意当头一棒挡了下来,随后与罡气拼得个棋鼓相当。 僵局被一声怒吼打破,剑客口诵怪异魔文,身上甲胄道道魔纹虚影浮现,跃入半空战局。 兽潮中有一只龙虎双头巨兽,灵性大涨,突兀奔出,一爪撕开无尽罡气,扑向宋扬。 宋扬见状右掌平平一划,罡气缠绕,一刀横斩。 众多刀客梦寐以求的刀意,看出宋扬在刀术一道不比寻常刀道宗师弱上多少。 一只虎首伸出,一口吞下刀意,炸开。 龙首撕掉烂掉的虎首,双翅一挥,飞龙腾空。 宋扬再划一竖,飞龙断爪,破肚。 仅一只龟足落下,好似地动山摇,巨龟背上尖锐蛇头射出。 半途摆头抽向宋扬,三指凌空,先破其势,再破其形,击飞蛇躯。 宋扬接下剑客一招又一招,兽潮中先飞出群鹰盘旋,继而群狼环绕。 宋扬一指顶天,巨鹰折翅,二指立地,银狼败逃。 三指临人,剑客出招立时慢了一丝,蝎尾黑豹尚未跃出三步消亡,剑挥不下去,兽潮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同时观战众人察觉到异样,奇怪,宋指出招并不快,剑客竟避不过去。 力求出招快到对手反应不过来,是多少江湖人梦寐以求。 为求一个快字,江湖人日以继夜地熟练掌握招式,不许慢下来。 快,对每一处斤斤计较,九成的江湖人心中坚信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事实就是江湖人比斗中快上一线,胜负立分。 为何宋扬出手大违常理,不比剑客快,却令剑客中招了。 正魔双方的宗师们琢磨,回忆宋扬出手,有人不屑,有人凝重。 “他不是慢,而是他已经在前两招中完成了第三招大半,省了运气,我们忽略了。” “正道就会玩些小花招,弥补不了两人间强弱差距,胜不过实力更强的尸人,宋扬再大名头只能成全我圣教威名。” “这三招不俗,步步为营,不管前两招如何,第三招避不过,奇思妙想,有些意思。”正道一位辈分更高的宗师赞道。 “正道只会耍弄嘴皮,贻笑大方,待尸人破了剑法,他们怎么办?” 右手一指凌空点在破空袭来的黑剑,后退,黑剑携巨力刺向宋扬心脏处,势不可挡。 宋扬左手剑指划空,一连十三次变化,断去黑剑,剑客松手,手掌刺出,不逊色于刚才一剑。 弹指射出,一连三道指力先后破开紧随而至的剑掌真气,两人后退。 宋扬中指点出,四面八方风流缠成一股,一身气血鼓动,血气拧为一股绳索缠住巨兽。 剑客双手持剑,身后兽潮虚影弱小者一一消散,决出最强者, 在剑客不惜功力下,存活下来的巨兽融合,渐渐成形。 宋扬不让剑客的算计得逞,双手齐挥,四面六丈风墙围住未成形巨兽。 剑客抛出黑剑,直直插入巨兽心脏处,巨兽怒吼,声震四野。 观战人中功力弱者见巨兽现世相继生出不适,境界高者见巨兽,真气运转不畅,心生诧异。 宋扬人影不见,半空中一道凌厉指劲隔空点在巨兽额间,巨兽不受重击身形虚弱三分。 不等宋扬收回,剑客以身化剑,刺向宋扬。 剑客连刺,不给宋扬喘息之机,剑气纵横,宋扬一退再退。 四头灰色长毛巨象守住宋扬退路,半空中宋扬四道纯阳指力随之贯穿象首。 宋扬落地见剑客没有出手,不对,可惜太晚了,之前群兽被指力击散,丝丝血气残留空中,不可见,却夺人命。 宋扬战至现在,不知不知觉间深陷血气包围,被一股巨兽凶残阴冷的意念盯上。 剑客见无聊的算计得逞,不玩了,黑剑上纹路显现血肉一般的血丝, 半空的巨兽不再隐藏实力,力气大到一举挣脱风墙,张嘴朝宋扬咬去。 宋扬出手顿遭反噬,真气逆流,气血混乱,呼吸不稳,宗师大半功力被封。 杀机四伏,宋扬不藏了,先被巨兽凶意盯上逃不了,鼓起功力,拼死一搏,剑指再现。 明月悬空,众星拱卫,点点星芒聚成一团一撞之下,巨兽灰飞烟灭。 “不像是宋扬的家传指法,似乎似曾相识,颇像某位好友的绝学?”一锦衣老者抚须道。 “雪老头,你交友广阔,想必比我们看出来的东西要多上许多,讲一讲。” “不可说,不可说。” 宋扬显露了真本事,雪英雪老头自是认出了指法来历,不欲招惹大麻烦。 宋家是一方名门,而那位站在宋扬背人更不好惹。 见雪英脸色难看,猜到泄露宋扬底细后果太大,众人不好太过追问。 “万兽血剑似乎没这么厉害,这么轻易就被宋扬破了,十大凶剑的名头就这。”一名青衣剑客诧异道。 离家出走,自幼时起见过高人御剑,痴迷剑术,渴望见识天下最强的剑法。 见过了令孤子的剑术大为满足,留下来就是一观魔教剑道。 听闻传说中万兽血剑一出,原来打算离去的念头抛之脑后了。 双眼紧盯,剑客一身气血演化万兽的确有独道之处,与想见的大杀四方相差甚远,大失所望。 “万兽血剑本就虚有其表,尚未练至神降境界,不成气候,当一个掩人耳目的诱饵绰绰有余。” “血剑的凶名,令宋扬忽略了某些东西,步步为营,终于引宋扬入局,一点点将邪毒混在血气中,侵蚀宋扬,混气合毒才是背后真正的杀招。” “什么?混气合毒不是蛊字一卷上的秘传,尸部的人从何得来?” “你问我干什么?你们不该去问问尸老怪么?他东躲xz了这么多年,对尸部败落不管不顾,到底在忙什么?” “今日之前,猜测尸老头炼尸又有进益,给了我们这么大惊喜。” 离宋扬一丈外,剑客似乎觉得到收网的时候,随手布下了细小剑气,密集,随双手编织一张大网,如渔夫下网捕鱼,网住了大鱼,待其无力,拖出水再无生路。 宋扬神色凝重,仅余的护身罡气压下毒气发作,虽然剑客牺牲了佩剑,但将宋扬全力一击挡了下来,众人看来,胜负已分。 剑客身影消失在宋扬眼前,剑柄撞在宋扬身上,剑光落下,宋扬胸前裂开一道口子。 “可恶,魔头狡诈,万兽血剑多年未见,连我都看走了眼。”观战的萧家长老萧朝叹道。 “萧兄不用自责,大家不是也看漏了,确实是万兽血剑过去的凶名一时迷惑了我们,也叫宋兄措手不及,借他的手,布下了杀招。”孙敖劝道。 “你们看看正道的混蛋们的脸色有多难看,能看见这一幕,我这趟没白来,开心至极。” “宋扬败了,无力回天,看来尸人计划要抓紧了,不用像这样精细,花费时间太长,次一等的,多上几个就可以缠住宗师。” “我关心的万兽血剑是谁教给他的?血字经上武学大多失传,教内唯有人会这一剑法,但像他那样自傲的人不会教授尸人。”另一魔头传音询问与其关系好的某人道。 “尸老头人老成精,在教内当了六十多年长老,人脉有多广,谁猜得出,或许是他偷学的?” “劝你不要好奇,小心知道得太多,活不长,你也是教内老人了,我可不想熟识的人一个又一个走了。” “你们说上面的人答应尸老怪的计划,料到尸部的美梦这一代成真,正道的宗师末日即将到来。”一老魔笑道。 “我们与正道斗了千年,仅凭如今积聚的力量一战,静等时机,不再重蹈覆辙。” 第一百一十四章 “熊左使为什么没到?这是他提出好的戏,快上演了,他本人不到场多没趣。” “对面的上官傲等江湖盟为首的那伙人也没见,尽是一些老狐狸和公子抛头露面,不会是在哪盘算除掉我们吧?” 背后有阴谋的念头浮上心头,江湖盟答应约斗本就可疑。 这几场论斗,双方的人选安排大有算计,排除异己意味太重了,有些人察觉了不对。 要紧的是双方又知道多少呢?猜到多少? 众魔相互望了一眼,有的微笑,有的讶然,有的平静,猜不着心中所想,望向场上。 宋扬不会认输,宋家百年名声岂能在他手上丧尽。 双指并拢,青绿两色散发淡芒,指剑划落,云轻风淡间,劈风断地。 “宋扬的玄天玉指,即使大半功力被封下,使出几分威力,剑网也拦不住。” 有一期《百晓生》上点评宋扬自创的玄天玉指,若非仅得三式,足以名列功法上品。 一流上品的功法,即使江湖上成名的宗师们,不是名门大族出身,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最常见衡量宗师实力方法是所学功法的多寡,这也是《百晓生》流传开来后,最为人认可的方法。 常人如何评判衡量宗师实力强弱,唯有浅显易懂的道理,境界,内力,兵刃,功法,交手胜负一一对照,方可得到众人认同。 江湖人多的是不识字,喜欢以自己理解的道理理解事实。 肉眼可见的,自己比宗师们的差的,不是所习的功法么? 自己要是有宗师一样的机缘,不输于人。 “难,对方的剑术臻至极境,剑气炼得如丝如缕,每一根多达上百道剑气编织缠绕,其坚韧非宋老此时一击可破。”另一人摇头道。 事实正如人所说,剑网受到指力凌厉一击,却只断了几根。 宋扬屈指三连,一点指法真意落入,三道指罡不分先后点在剑网。 破,破,破,宋扬身形瞬移,穿过剑网,刚逃过一劫,顺势朝头一弹,打偏剑气。 剑魔尸黑剑虽毁,但剑势不绝,再起无数凶兽成潮势要将宋扬粉骨碎身。 “此魔的万兽血剑仅得皮毛,足可助他恢复大半功力,宋扬功力渐失,拖下去,只怕根基受损,不宜久战。” “哪由谁出战?” “此魔手段颇多,虽杂而不精,但需选出一位功力深厚的才俊,花些功夫磨灭不可,老夫有自知之明,比不过宋老头。” “连肩负一州武林名望的宋老胜不了此魔,身为晚辈的我就更不行了。”与宋扬同出一地的青年推辞道。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明明宋扬逼出尸人种种手段,不敢上场。 众人心底冒出一个念头会输,自己没上场,胜负就是未知。 “你们看正道眼下的进退而难,选不出人来,害得宋扬强撑着。”大肚魔头捧肚大笑道。 “宋扬是正道近些年来难得之才,不可小觑,叫尸人抓紧点。” 宋扬留意到观战众人窘迫,心气不坠,强提功力,脸色发白,指力越发凌人破空。 宋指青白指尖点在剑客掌心,两人僵持了一下,倒逼宋扬连退数步。 剑客身上黑甲脱落,数百片甲片在一手黑焰下熔炼成一柄六尺黑剑,狰狞。 “甲剑,不好,宋先生快退。” “尸老怪究竟淘来多少好东西,圣教三大剑经六天玄甲剑也弄来了,只有残篇熔甲铸剑法也太过了。” 宋扬双指举至眉心,气浪腾起,黑色、青色随真气渗出体外。 双手变化,数十道指决一一使出,三十六天星破罡诀,群星浮现。 剑魔尸人高举手中黑铁剑,一把三十斤甲剑,剑上剑芒越发厚重。 一层又一层真气缠绕下,罡气巨剑,三千三百三十三斤,向着宋扬当头一剑,气机锁死了宋扬,逼他硬接。 宋扬欲一招定胜负,一股强势真气一路破开体内毒气所占关隘,周身三十六道真气星辰,好似星辰临世环绕体外。 “宋先生先前中毒是示敌以弱么?” “不,中毒是真,魔教小瞧了宋扬本事,没抓住吧。” “何尝不是宋扬没了法子?示敌以弱,那些家伙欺软怕硬,躲着不上去接敌。”一蓝袍老人揣测道。 “宋扬上去前,就料到那个最坏的结果了,这场比斗是一次试探,胜负尤为重要,正道选中了他,他拒绝不了,为了宋家,我担心的是会有那个万一。”另一个与宋扬相交已久的青衣老人道。 “不会,他是宋扬,不会败。” “我与他相知相交多久了,宋老鬼他就不是个轻易认输的脾气,他不会低头。” “此魔身上藏了太多秘密,与尸部大有关系,尸部将最为恶毒的禁术尸人拿了出来,魔教在他身上一定有计较。” “魔教拿出了北阴铜尸术,万兽血剑,心邪气毒,熔甲铸剑法,藏的什么心思,你们看不出来?” “魔教开始反攻了,他们会打造出更多这种尸人对付我们。” “你们知道尸字卷吗?江湖上又称其为尸魔邪典。”蓝袍老人问道。 “魔教吹嘘有十大传承,魔灭无邪气,血兽绝冥尸,今天一连见到气血尸三卷。” “眼前这位剑客是尸字卷上的不灭魔尸无疑,我们如何应对?”蓝袍老人问道。 “据我所知,尸部一直在打造不灭魔尸,尸字卷遗失大半,弄出来的尽是一些失去人心的怪物。” “依我看此魔尸一定极难炼制,他的存在可能是一个偶然,若是能大量打造,尸部不会现在拿出来,而是藏起来,当作对付我们的杀手锏,” “即使如此,他的存在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我们不得不重新评判魔教力量,不容乐观。”青衣老人忧虑道。 “兴许这就是魔教本意,仅凭一具尸体让我们疑心四起,正道千年正统,岂惧其小患。” 宋扬与剑魔尸人硬拼一记,群星暗淡,尸人手上黑剑现出裂缝,尸体魔气翻滚。 尸老怪及时察觉了尸人受损颇重,不解,明明用上了种种手段削弱宋扬,竟将尸人逼至如此境地。 是尸人太弱,还是宋扬太强。 “是宋扬太强,不会,剑魔尸人是我一生最完美杰作,他不会败,对,他会赢,会赢,惨赢,宋扬你还能使出像刚才那样的几招?”尸老怪见宋扬气势风雨飘摇,油尽灯枯不远了,暗道。 虽说代价有些大,换个宋扬破境无望,正道,少个大宗师,值。 正道观战的年轻后辈见宋老吐血,心生不忍,愤恨魔头无耻。 宗师们见两人情形,最多一招,两人必分出胜负。 宋扬额头流汗,衣衫破烂,被人逼到顾不上护住衣物,少见狼狈之像。 剑魔尸人看都不看黑剑破损,再次压榨起体内血肉,剑上血焰燃起,再塑剑身。 尸老怪下定决心,要赢,即使毁掉这具来之不易的躯体。 赢了才有希望,一旦让教内老魔头们对尸人失望,尸部千年以来的希望就要功亏一篑。 宋扬见此,一身真气所剩无几,主动相邀以神意比拼,一决生死。 尸人应战,那是一片破败荒废的剑境。 遍地留有大战毁灭的痕迹,高耸入云的剑山插满残破佩剑,一柄又一抦世之名剑,无一不是《百晓生》点评过的。 宋扬注意到剑山中,数十把名剑气机尤其强大,上面留有一丝丝剑意。 看来尸人至少与这些名剑主人交过手,留下了对方的烙印。 一座剑山上面的剑意上百种,有小如芥子,有大如山岳,有轻如鸿毛,有重如泰山,种种异象。 宋扬见此暗恨魔尸及背后人为一己私欲,残害这么多江湖同道,罪该万死。 “魔头,今日你我间必有一人亡,还不出手?”宋扬大声道。 宋扬身后传来一股滔天杀机,转身一指点出。 “一指惊天。” 群星密布,任世间沧海桑田,星空亘古不变,凌天一劲,变天。 尸人显三丈身躯,背后一道冲天剑意冲起。 一柄黑剑携无敌剑势欲灭尽世间一切,冲上星空,群星亦无幸免。 尸人突兀不见踪影,宋扬朝地再出一招,一指点地,开口道:“二指裂地。” 大地撕裂,地气紊乱,天翻地覆。 破土而出的尸人,迎面见气劲落下,接下了大岳倾塌意气,偷袭不成。 剑魔尸人跃上高空,以身化剑,携一地剑境上千剑意,吞灭万物,攻向宋场所在。 宋扬眉间似有一道神光喷出,指剑一点星芒耀世,开口道:“三指诛魔。” 战至,宋扬长发飞舞,身后星辰一一破碎,黑剑破碎,尸人再挥手,血浪席卷大地, 一声声剧响,好似天开地裂,剑境几在破碎边缘。 场上宋扬睁开双眼,脸无血气,顽强站立场上。 “宋老败了,怎么会?” “宋扬败了,天兴圣教。” “不对,快看对方,尸人的样子有点不对劲。” 剑魔尸人一直站着不动,胸前先后出现十三个铜板大小的空洞,五脏六腑稀烂。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后一招,一指有十三个变化。 宋扬皆点在魔头身上死穴,十三股不同劲道破窍,真气凝针刺进尸皮。 可尸人之身,肉身败坏,魔气淤积,指气游走经脉处。 “为什么他身躯里面是黑的?五脏六腑竟充斥剧毒?” 宋扬低头望了一眼左手,五指指尖已漆黑一片。 残毒趁体内真气一点不剩,虚弱之时,反而开始猛烈发起攻势,攻城掠地。 宋扬以指力封住关碍,将余毒逼出。 真气截住气脉,分流,化去他一身功力,他赢了,也输了。 “别白废力气了,此毒比尸毒更毒,每时在变,无解之毒,哈,哈。” “你是料准了我会不惜一命必杀他,留此后手太高看我了,付出这么大代价,值么?”宋扬开口道。 “值,当然值,你可是我恨之入骨的宋扬,为了对付你,最好的结果,尸人活你死,最差也是你们同归于尽,勉强接受。” “怪就怪在宋扬你发现得太晚了,不灭魔尸岂会那么轻易被你击败,中了不灭尸毒,你已经是个废人了。”一老魔笑道。 “这才是魔尸正确用法,半卷尸魔卷炼制出的残次魔尸,我们一定会全力助尸长老要找回失落的半卷。” “对,寻回圣教传承,借此尸人行天下。”一年轻魔头兴奋道。 “快,师兄该你出手了,救下宋老。”吴涯开口道。 话未完,李潇一已冲了出去,剑出鞘。 此刻场上的剑魔尸人动了慢了一步,一剑挥出。 剑不得不停了下来,魔尸动不了,一只手抓住了剑身。 李潇强势出手,魔教众人不想此时开战,吴涯猜中了魔头心思才放心让师兄出手顺理成章地击退剑尸魔,救下了宋扬。 剑尸魔虽强,但一场大战下来重创未愈,难以争锋,尸老怪不想再折腾尸人。 吴涯趁机扶着早已昏迷的宋扬走下场交给一位宗师,马上疗伤。 吴涯示意身旁宗师此时不出,更待何时,转身与师兄站在一起,免得魔教看到可趁之机,再有伤亡,双方心里清楚决战时机还不到时候。 “宋老伤势严重,回春峰的人在哪?”远处观战人群见宋扬被救下,急忙围了上来,不知伤势如何,一人焦急大声道。 “若非宋老一时大意,误中了魔头的花招,此战本是我们胜。” 放心,有宗师们在此,宋先生不会出事。”另一人回道。 宋扬有世家名风,又待人宽厚,豁达大度,江湖散修多受恩惠。 宋家家风淳朴,年年救死扶伤,灾荒年施粥赈灾,乡里称道。 宋家前辈多是急公好义,交友广泛,时间一久,宋扬年纪不大也成德高望重的前辈。 “你们守着,我运气逼出宋扬体内毒气,小心魔徒偷袭。”一宗师盘坐,朝宋扬输气吩咐道。 “宋扬输了,下一个上场的是谁,你吗?”一头发乱散的魔头朝屹立场上的李潇逼迫道。 李潇不言,身上升腾起的凛冽气势表明了他的决心,上台一战,有何不可。 常年与山上的师兄弟切磋比试不同,下山后就盼着与魔徒一战全力以赴,熊熊战意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魔教宗师们不敢上前。 吴涯见魔头不愿打,开口道:“诸位,刚才胜负已分,师兄也是救人心切,插手比斗。” “李少侠插手救人仁心大义,诸位是前辈,怎么会怪罪小辈,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正道又出一位栋梁之才。”一位正道前辈笑道。 “奉劝你们一句,不用急,大家有的时间,打不会少。”正道一派之主大声道。 “话让你们正道说尽了,我们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师兄同意就行,不过你们想与师兄交手也可以,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先让我试试,你们谁上?”吴涯显露一股锋芒道。 “没人上,你头心中怕是都在想我们这边是不是藏有后手,大家都一样,时机未到。你们有算计,我们有后手,天色不早了,僵持下去赶不回去了,各退一步如何?” 正道的宗师们齐步上前,场面上不可输,一一找上自己的对手,魔教宗师们阴晴不定。 吴涯一一看过在场的魔头们,心狠手辣,狡诈多谋,能在魔教混出头的,危险,还是危险。 在魔教衰弱的日子里老人们行事变得精打细算,走一步看两步,没有天大好处不会出手,可一旦惹得他们出手,多是一击必杀。 当然他们不到绝路也不会全力出手,小命要紧,那些不顾生死,一的才是最头疼的,这样的人很少了,今天没有自己上来跟他们讲一讲理。 “好说,既然天色已晚,大家择日再战。”领头一老魔见双方剑拔弩张,形势不妙,笑道。 回春峰的长老不善攻伐,带人在远处默默观战,听到宋扬昏迷的消息,马上赶了过来,。 朱通朱长老见有人运功助宋扬逼毒,宋扬脸色满是青色,掀开袖子,剧毒侵蚀到半个手臂,暗道情况极为不妙。 试探,一位年纪如此轻的宗师不能留,此时不在他成长起来前除去,又是一大患。 宋扬从指尖到手肘黑气遍布,即使在一位宗师源源不断的真气冲刷下,毒气巍然不动。 朱长老一眼就看出对方下毒手法巧妙,毒性猛烈至极,宋扬未能排毒离体,失去真气压制,毒气在体内飞快蔓延, “朱长老快来,宋先生中毒了,何兄正运功将毒逼出来。” 撕开宋扬左袖,半只左手已现青黑色,一眼望过去毒气浸入骨髓,神仙难救,不容刻缓。 朱通先是手搭在宋扬右手把脉,流进宋扬体内的真气越是驱赶毒气,毒气越是四处乱窜,与真气乱战。 “朱兄,怎么样?此毒古怪,竟与我进宋扬体内真气斗了起来。” “朱长老,宋先生的性命就靠你了,快动手救。” “我尽力,何兄不要停止输气,我需要时间。”朱通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盒,捻出几根银针,连插几处穴道,试图封堵毒气侵入的脉胳,延缓毒发。 朱通从怀里取出一匣子,里面放着一双薄薄的白色手套,手刚一碰宋扬左手,手套出现黑迹。 “好猛的毒,没有解药很难办。”朱通皱眉道。 “魔教的人绝不会给我们解药,要不我们去偷?” “偷回来的解药你放心让宋先生服下,让我试试,以毒攻毒。” 朱通暗运燃木心法,温和真气一进宋扬体内,木薪碰到一点火星霎时烧起大火,焚烧毒气。 朱通体内真气短短一会儿耗去大半,全力运使燃木心法,满头大汗。 宋扬左臂上黑色在变淡退去,毒气被压回手指,脸色也在好转。 “宋兄你别说话,我只暂时将毒压制,还需几剂药清除余毒。”朱通见苏醒过来的宋扬要开口阻止道。 朱通连点宋扬身上几穴,让他昏睡过去,接过身后弟子递上的丝帕,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 朱通用银针扎了下宋扬左手指尖,用瓷瓶接了几滴毒血,回去要想想解毒之方,对毒下药。 “我手上有一包万年青,这是峰内自制的上品解毒药剂,用热水化开给宋扬服下,再看看情况。” “我听说你们回春峰不是有一粒回春丹,解天下万毒之说吗?拿一粒出来不好了么?”远处的观战人群围了上来,一人低语道。 言下之意,此时还不拿出灵丹妙药救人,不太好吧。 朱通面色不变,置若罔闻,观察宋扬服药后的体内情况, 朱通这次带弟子下山,身上时刻带着枚回春丹用来救人。 回春丹以回春命名,自是珍稀非常,先辈依一古方费尽心力研制出来的,花去峰内大半积蓄炼成一炉。 自丹成之日起,已解过天下不少罕见剧毒,疗效非凡,但也有不解之毒。 回春丹的问世救了不少江湖名宿,盛名远播,有了无数江湖人吹捧,甚至传出活死人肉白骨话来。 越是得不到,越多江湖人吹嘘回春丹的神奇,名列药谱。 为求一枚回春丹救亲朋好友,无数江湖人不惜一切上山求药,遭到拒绝。 回春峰对外说炼制不易,不光药材难寻,如今峰内会炼的人也是无一个。 流传下来仅剩三粒,让朱通带一粒离山,冒了多大风险,可见多重视。 回春峰一开始是乐见其成,借回春丹名望压倒了洗药炉,待发现上山求药的人地位越来越高,进退两难,最后骑虎难下,一条道走到黑。 朱通见宋扬中的毒,必须花时间一一分辨,若当场用了回春丹没用,无法救人事小,砸了回春丹声名危及回春峰事大。 “此毒极为少见,实难对症下药,先服一剂万年青再说。”朱通起身道。 “那是你们回春峰的本事不行,让我们洗药庐的人来。” 人群中一人见朱通缩手缩脚早有预料,此时开口,人群散开。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来人看上去三十余岁左右,相貌俊朗,衣着朴素,却有一股淡淡药香,鼻子尖的闻出了混杂了不知多少种药草。 常年采摘百草,晾晒,切药,炼丹药时沾染上,不易洗去。 与寻常江湖人不同,此人有一股出尘气质,清净。 “他是石济,在药界声名不输朱通,洗药庐的宗师。” “他拜师虽晩,三十余岁进山门,家境富裕,自学医术,得遇老宗主,相处数月,拜服老宗主医术,入山学医。” “好学之心,庐内少有人及,整日整月不离洗药庐医山阁,阅数万卷,十年间成了山上最年轻的宗师。” “石济确有天赋,又得名师指教,连老一辈也称医术涉猎广博,少有人及。” “洗药庐那一手炼丹救人的本事是源自医家,他学得六成,得到许多医道前辈称赞,继往开来必有此人。” “我在本门所藏的一本古经上见过类似此毒的描述,这是一种用来对付宗师一身凝炼一体气血的毒功,诡异难防,想要去毒极难。”石济来到宋扬身边,细细看了一遍,脸色不好,说道。 “你说的是古尸血毒功吧,此毒最毒之处不止肉眼所见症状,而是污人气血根基的恶毒掌法。”朱通摇摇头道。 “我听说魔教有人会利用种种横死尸人,其死后执念不散的一口煞气,尸毒,再辅以毒虫毒草浸泡双手长达数年,毒入骨,凡可真正修习这一门至阴至邪的毒功。若任一步出了一点差错,全身溃烂而亡已是最好的结果,不是疯了没人会去练。” “魔教视它为鸡肋一般的功法,将它剧毒改为刑罚,成了最重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请让我看看你洗药庐有多高明的医术,如何解此毒?”一旁朱通讽刺道。 朱通对此毒解药没有把握,光是毒辅药用到的药草就有太多选择。 看上去相似毒性,内里有一丝差别,就是不同解法,魔教为防人解毒,上来就是最耗时间的混毒。 时日一久中毒之人等不及,匆忙下药不是在救人,而是害人,进退两难。 魔教的宗师见正道慌乱一阵,有人站出主持大局,占不到便宜顺离开了。 正道众人见魔教撕破脸,缓缓撤退,返回营地。 关洲看完这场尸人与宋扬的对诀,对尸人的出现大受震惊。 魔教尸部控尸术不陌生。 关洲想起营地里的某位师兄,常年待在地下,对尸道炼形、养气、唤魂,铭纹,镇神等秘术的掌握上独步天下。 不讲剑魔尸人的剑意莫测,宗师以下,无人可敌。 尸人所习的各种秘法,未知等于危险,数量一多,寻常宗师被缠住难以应付。 眼前的这具是极为特殊的,看得出魔教尸部在他花费代价极大,传承奥妙九成在他身上,还欠缺一些东西。 关洲能知道这些,是亲眼见过他的师兄一人在多年前完成三大金尸,比魔教尸部苦苦追寻的不灭魔尸更高一层。 宋扬的家传再指法玄妙,别出洞天,魔教对他知之甚详,根基是换不掉的,而宋扬在比斗前对他的对手知道的少得可怜。 魔教尸部挑这个时候现世,让关洲想起了过去某些不好的事,多年前那位老人吩咐自己去一个小地方办一件小事。 在一座山庄无数江湖人围绕一本无名宝典争夺不止,三天三夜,上百名望的江湖人丢掉性命,血流成河。 后来死伤过多引出了一起江湖争端,多方势力浑水摸鱼,跨州征伐,牵扯进了太多人。 营地的谋划在无人察觉下顺利进行,不知不觉时吞下了三州黑道地盘,好似一夜间换了主人。 争端平息后,身心俱疲的江湖人不愿再厮杀下去,似乎没花心思将锅直接扔到魔教人头上。 魔教总是营地办事时常用的锅,不过魔教并非全是无辜的,营地里有人爬到魔教高位。 “你们看了这一战,有什么想法?”路上万古对身后弟子们问道。 “魔教之人比书中要更可怕,绝非一门一派可挡,非售众派之力,万众一心可灭魔。” “小子多日观战,才知以前的自己多么浅薄,坐井观天,日后努力学武,不负师傅教诲。” “我也一样,跟着师兄们行侠仗义,一览武道高峰的风光。” “你们要记住人身小天地奥妙无穷,你们勤习武功,明心见性,都有可能踏上宗师一途。”万古教导众弟子道。 回程路上常见师长教导弟子的一幕幕,正魔相斗多场,机会难得,对弟子耳提面命。 众人见江湖盟营地外围栅栏上有破坏痕迹,似乎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 “一定是魔教狗贼趁机来袭,快回去看看。” “发生了什么事?”回营的一人抢先问道。 守着营口的一人回道:“有一小股魔徒想偷袭,被我们发现打退了。” “我早就说过魔崽子不可信,随老夫回去掏他一下,非让魔崽子们尝尝背弃誓言的后果。” “不要急,魔徒敢这样做,必留有后手,此时追去不妥。”另一人劝道。 “事情是这样,各位大人们离营后,上官统领让我们小心戒备……” “没料到魔徒掘洞是从营寨地下杀出,措不及防下夺了营门。” “上官统领带人从魔徒后面杀出,魔徒见突袭失利,纷纷逃走。” “上官勇人呢?” “带人去追了。” “魔教死伤多少?” “来的人皆是魔教精锐,个个以一敌十,杀出重围,我们只留下了三十人。” “我早就说过不能去,正道不会没有防备。”撤退途中一红衣魔徒忍不住说道。 “我们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江湖盟打到这里,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回山找长老们商议,继续下去圣教基业非毁于一旦。” “对,熊瞎子名头大有什么用,不是上官傲的对手。” “你真信他们的鬼话,骗死人不偿命。” “不,可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 “你说的不对,这对他们有好处,”一魔头插嘴道。 “什么好处?” “大阵被破,五行教的精锐全军覆没,我们只是撤退时损失了一些人,但与五行教的损失比起来根本没法比。” “你是说他们在消磨我们的实力。” “难道你们心里没有一丝怀疑吗?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把我交出去。” 两魔望了一眼,交流一下,再看看,开口道。 “我们怎么会不信你,再细细商量一下,多联络一些同道。” 宋扬重伤,光为去毒回春峰和洗药庐的人花了大功夫,最后宋扬一身功力十去七八,多处经络堵塞不知何时打通。 当然江湖盟不会这样对外说,不然士气受挫,只说宋扬伤势不重,魔教折损一大高手,为了更好养伤,不再参与接下来的讨魔。 关洲孤身一人从营地离开,本不想这么早离开即将热闹起来的营地,可时间不等人。 比斗至此,形势渐渐明朗,江湖盟屡有小挫,但大势在手,正涨魔消。 当然暗地里也有人因私心不欲伐魔如此匆匆结束,明面上绝不敢捣乱,能做的任由流言泛滥。 上官傲早就知道不是所有人服自己,只求一个表面恭敬,不敢明面拒绝调令,剩下的就看各自手段,看谁笑到谁最后。 停战一段短短日子里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连宋扬被上官傲嫉贤妒能惨遭暗算也出来了。 “流言满天飞,耍些小花招没意思,这些小把戏瞒不过有心人,更别说高高在上的上官傲。”老猫子开口道。 “或许上官傲任由人将局势搅浑,方便他做一些不足言的事呢?”关洲瞎猜道。 “即使如此,敢跟上官家对着干,背后的势力又会是谁呢?”老猫子好奇道。 面对老猫子的问题,关洲回道:“雾里看花,感觉有几方都插了手,从一开始,不约而同地搅浑水,让所有人都有嫌疑,逼上官傲投鼠忌器。” “我看上官傲也在头疼吧,一时冒出来的人太多了不是一件好事。” 关洲继续道:“我猜对方留下的痕迹指向,故意而为。” “他们一点不担心玩得太过,一个不好,被魔教翻了盘。” 关洲古怪笑道:“过去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再差也不过是讨魔失败,一个江湖盟溃败,死伤几千人,亡个江湖盟,对正道又有何害。” “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快刀斩乱麻,杀鸡儆猴,省心省力,拖长了,台上台下一窝乱斗,到时难以操持大局。” “你这法子治标不治本,魔教还有一战之力,心不齐,会出大乱子。” “上官傲岂是任人摆布之人,又一场明争暗斗的游戏。” “容我空活几十年的老头子说几句心里话,圣教在我心里,你们恐惧,怕死,我也一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宝藏真假不重要吗?” “重要吗?吾等所求达成,钱财多少与我们何关?” “功法呢?” “自家的尚且学不完?再说二三百年前的功法你敢练?莫以为古人皆是善人不会对后人留一手?放饵钓鱼的把戏烂透,特别是出来了那一位,为了好玩故意到处留遗迹,骗骗山疙瘩里出来的。” “谁家没随手布置过,真以为天上掉馅饼,地上捡本功法练成,痴人做梦。” “齐兄,纵容上官家绝非良策,势成骑虎,悔之晚矣。” “老头子瞒了我们许多事,你们世家宴会上互通有无,没探听出什么消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怎么一回事?你们这么快就杀回来了?”守在后路接应的人见到一个时辰前去袭营的众人返回,心中疑惑,正道如此不济事,发觉众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对劲,问道。 “对,是杀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杀回来了,江湖盟的狗腿们还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一大汉扶腰喘气,说到最后,怒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官傲在大营门口领着盟中统领及各派掌门亲自迎接多日以来比斗胜者。 盟主安排好一行人后,又在营门口迎回众魔的各支队伍,给足了大胜而返的众人面子。 第一百二十章 屹立崖石上的方流望着崖下一行人,向某处瞥了一眼。 魔教憋着的老鬼们也出山了,性情古怪,本事不是寻常人可比。 正邪之分,以大欺小。 江湖盟一支队伍追着多达百人的魔徒,穷追猛打。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教总坛一开始听闻世家南下灭魔的消息,长老团闭门商议多日,一致决定将计就计。 总坛对外说辞是南方分坛在南方经营多年,不惧正道跳梁小丑。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们这些留在后营的家伙抱怨什么?在我们前军兄弟眼里你们过的可是享福的神仙日子,还有力气抱怨。”右手刀伤,险些断掉,回春峰路过,接了回去,皱眉道。 “整日守着粮仓,一个鬼影见不着,怎么立功?” 第一百二十三章 “熊先霸靠不住,至今未见总坛来人,说到底,我们这些孤魂野鬼,谁在意?” “早做打算,江湖盟的人快围起来了。” “抛弃门人典籍,愧对先人。” “不容于正道,被冠以魔教之名,吾等何罪?”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关洲要先去大营西边的一处大帐,专司江湖盟往来文书,大营最为要紧处所之一,领取今日通行令符。 大帐外,百人持刀剑护卫,今日当值的是金风剑苏一,细雨刀张严两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鬼,你一直说他不是魔教中人,你认识他,你的意思是说我瞎,看不出来你眼神好到可以看透人气机。” “你怎知不是对方故意隐藏了自己的真本事,我还说你是装模作样,不懂装懂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听动静,似是两人切磋,来头之大引来营地这么多人观看。 关洲一行人费力挤开人群,才看到交手的两人是女子,出身名门,又是名传江湖的大美人。 身姿曼妙,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放在她们身上,恰如其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许大,为什么去惹公孙饮,我们一伙人齐心,天下何处去不得?” “你是我挑的第一批人,陪伴至今,唯你一人,生死之交,你可以走。” “许大,你说什么胡话,我蔡兴会是抛弃兄弟苟活的人?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陪你走到底。”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孙敖被逼得亲自出马,身上伤还没好利索。 感叹人老了,以前与人斗个十天十夜不碍事,身子骨越来越不济事。 遇上那个郅家的小子,不防吃了个大亏,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众人求见熊左使未果,有圣教护法亲卫守着。 众人不敢擅闯,被赶来的长老们劝了回去。 回去后众人忿忿不平,纷纷串联,越闹越大。 第一百三十章 “江湖盟势大,我们手下中死的死,伤的伤,实无能为力了。”一脸上带伤的魔头无力道。 “再拖下去,你我不知下一个倒下之人。”一一指过去,何鲁说道。 此时聚在洞中的众人不怪何鲁说着丧气的话,从生死逃过一劫。 第一百三十一章 熊先霸待众人听完洪长老的活,心绪未平之际,开口道:“洪长老是圣教老人,他比我更为熟悉你们,他说的话你们信么?” “在座诸位与在外以死扞卫圣教浴血拼杀的万千教众有何区分,他们何尝不是遭受过世间权势者的压迫,无力反抗之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熊先霸当着众魔的面酣畅淋漓地说了一通,说到后面,周围众魔皆被数落了一通。 不是没人开口反驳,而是熊先霸一手大义,一手叛教。 怀疑圣教派他来,可能大半功夫在嘴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已经在虎坳口休整数日的江湖盟人马整装待发,一支支重编的队伍列队出营,再踏征途。 江湖盟进山前,除了前军十二团人马满编有七八成,而中军的大半未完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家年轻人口中不再关心眼下走向,看得到赢的希望,伤亡就只剩下一个数字作用。 在他们眼里魔教大势已去,以前视作遥远的十万大山快被他们跨了过去,扬言之前不出来杀魔是忧心门派传承。 第一百三十五章 “虫子,虫子,救命啊!”一人连滚带爬地从远处树林里跑了出来,仿佛身后有大恐怖,不敢回头,见到关洲等人,神情惊恐道。 “虫子,好多虫子,他们都死在虫子嘴里了,死了。”躲在刘三刀身后,指着远处林子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上官家在皇甫家登上天下之主位出力极大,或者说在皇甫英身上下注极多。 前朝末年的乱世,与过往有些不一样,惨烈数倍。 天灾人祸齐发,流民遍地,百里无鸡鸣。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上官傲一收到后营队伍途中毒潮频发的消息,不慌不忙派人传令,似早有预料。 中军大营,医家各派分发应急药物,南下途中配药一直没停下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关洲来中营几次,早已摸清了营地各处的暗号口令变化规律,迎面撞见一支巡逻小队。 关洲神色从容,面对询问,对答如流。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来人是刘三刀,疑似岭部来袭消息传来。 营地混乱,此时关洲外出,迟迟不回,众人担心不已,上面传令封营。 营地一解封,各自出来寻人。 第一百四十章 一行人正用浸过药剂的湿布蒙住嘴鼻,在山林中亡命逃窜。 “老大,用解毒丸浸泡的布条蒙住口鼻,是有些效用,可带久了,不到半个时辰没了用。” “胸闷难受,功力受限,毒物吊在身后,不是长久之计。”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血拳,本派门主十分欣赏你,只要你同意投入本派,将代你及你的门人向盟主求情。”铁博劝道。 “一个二流门派哪来的脸让上官傲给一个当狗的家伙面子,让我去替他做事,他佩么?”血拳吐了一口血,骂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行人脸上蒙着浸过药剂的湿布,遮住口鼻,在山林中亡命逃窜。 倒霉,甩掉了虫潮,偏偏在回去的路上撞上了魔徒,打斗声引来了岭部。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一日多云,不上不下,从林子里钻出来的前军扑向山脚,心知魔教分坛所在不远了。 得到江湖盟攻到熊耳山的消息,第一支队伍出发,打退了江湖盟,一退再退。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上官傲望着眼前的这一盘残局,天下事放在棋盘上,世人名宿眼里格局小了,人心善变,难以计数,却不然。 在下这盘棋前,上官傲背靠上官家,摸准了对面下棋人的几分心路脉络。 第一百四十五章 “门主,江湖盟的人快杀进来了。”一名血拳门弟子跑了进来,不知敌人还是自己染红衣衫,见门主醒来,说道。 “你们不用劝我了,我不会逃,我创血拳门,秉持血战求生性念,宁死不偷生,你们愿随我来此,以偿我教授之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方流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从探子口中得知熊耳山背后魔窟,灭魔功成近在眼前,一些在后头等待许久的人舍得出来了。 有人见之不喜,大义凛然回道:“此行只为除大魔头而来,其余小魔杀之无用。” 初闻此言,激起他人胸中怨气,上官盟主罚之,稍稍平复。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江湖盟数次组织人马往大熊耳山发动攻势,魔教居高临下,堆满了檑木滚石。 即使下刀山箭雨,往上冲,誓要打散魔教最后一口气。 见魔教败亡不远,正道各派赶紧争起功,此时不争,更在何时。 第一百四十九章 脸色苍白,刚醒过来的钟维说道:“我们必须要在这里坚守下去,拖住对方,岭部人马前进方向中军所在,继续前进的话,中军不防之下会有后路断绝的威胁。” 不顾身上伤势渐重,钟维坚持众人留下阻敌,为家族计,区区一命舍出去又如何。 第一百五十章 方流 第一百五十一章 孙迢作为这一营地的主事者,后营留下必要的人手防卫,当初他选择此地作营地。 地形平坦,四周三百步无树木遮眼,魔教中人难以靠近,有一泓清池,方便取水。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群带着斗笠的家伙在林间台阶上等待,或站、或蹲、或坐,手上,腰间,黑布蒙面。 为首一人看了一眼树下阴影,皱眉,有人迟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出了意外,任务必须要继续下去,他讨厌这样。 抬手,不发一言,默默出发。 他们来到一处木屋附近,几人沿着木梯悄悄上去,另两人口挟刀,攀树而上。 正待推门,剑刺出,刺透手心,穿过心口,弃剑。 刀砍断大门,一人闻声扔出去六柄飞刀,意图拦上一拦。 屋里的人退,大刀横斩,斜劈,冲破窗户。 掌风挥出一只箭射偏了,另一只箭紧随射来,偏头躲过。 树上两人丢出来锁链。 “这就是魔教的圣碑,通体翠玉,我们运气不赖,找了这许久,阴差阳错让我们找到。” “那群先头的家伙故意发出声响引我们向相反的方向追去,没有中计。” 金光划环,道人打扮,抱着拂尘。 百丈山壁刻的是护教法王像,百年前挽救了南方圣教的大人。 “你们记住头顶的圣火,是一位无上大宗师毕生功力化为一颗火种,点燃了鲸油,再无无日之患。” “一条地下暗河,本就是我们的后路,正道怎会知晓?” 像不像群狼抬头啸月,狼山凶险,有人饲养了万只战狼,整夜狼啸声,无人敢入。 两崖之间仅一根绳索, 马上众人望着崖下河流,这段水运帮他忙省了大力气。 林家联剑阁败教内众高手,错非天南第一剑,天下前三的剑客。 百里林海,对峙, 骤然袭来的狂风,是剑气, 剑上倒映一朵赤莲,娇弱之下,是无数团剑气。周身是一朵朵小莲花,每开一朵,剑气多一 远处交战双方抬头望见空中一朵赤莲每多出一瓣绽放,中间淡黄花蕊处剑气璀璨。 阳光透过剑气捅穿开的缝隙落下,时隔百年, 恶意,林间无处不在的恶意, 是什么?是谁用幻术操控了他们的同伴, “锁剑心,镇神台,我殿后,你送他们离去。” 瞥见一棵树,树皮颜色更深了,原来的剑气划过的伤口不见了。 毒树 “师兄的天莲剑诀已登峰造极,大宗师不远了。” 大汉身高九尺,单肩扛着,长柄铁锤滴落的血,地上躺的人中头部凹陷了一大块。 瘦子扫视地上还有没有活口,一看到有动静,急不可耐地挥出手里的链锤,长满倒刺。 独眼站在原地,左手轻轻擦拭断手处接的一截剑刃,自从被人连手带剑斩断后,请人将自己被斩断的爱剑融为一体,爱惜非常,隐隐的疼痛,要找到那人尝尝自己断手的滋味。 矮子四人的老大,最凶狠,持弓箭,箭无虚发,旁门老祖赐下的好弓。 四人旁门中的好手,各有一手绝活,对付过先天,形影不离。 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埋伏,集结了上百人,还是失败了。 “大哥,不给严家堡个教训,我们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严宽昧了我们兄弟的辛苦钱,找人来暗算我们,不就是仗着有位大侠榜上的家伙吗?万万不能轻饶不了他,” “我们不是严思的对手,上次对付一个排名比严思低的,侥幸逃脱。” “大哥的意思算了。” “当然算不了,旁门的人不好对严家动手,但别忘了我们还有另一个身份。” 湖心处,老树围成一圈,半空从老树树藤缠绕成一个圆球,看上面长出的藤蔓,枯死新生的痕迹过了许多年,有人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当年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方流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上官傲在大营门口领着盟中诸位统领及各派掌门亲自迎接多日以来与魔教比斗的胜者。 上官傲安排好一行人后,又在营门口迎回追讨众魔的各支队伍,给足了大胜而返的众人面子。 “各位辛苦了,盟主大人已给你们备好酒席。”一人弯腰行礼,朝众人道。 “除魔卫道是我辈应尽的本分,盟主好意愧领了。” “此次有盟主运筹帷幄,又取一胜,魔教败亡不远矣,为天下太平添此盛事,当浮一大白。”一掌门眼尖,见大队凯旋归来,赶紧称赞道。 “胡兄说的太对了,魔教当亡,今日大宴,诸位当大醉一场。” “喝,喝,今日菜色是花了心意的。” “盟主大人,魔教溃退,小股残敌在侧,还是须小心戒备。” “诸位,魔教未灭,盛宴太早了,但盟主的好意不可辜负,小酌一杯。”胡青起身道。 “胡大侠,说得对,小酌一杯,残敌自有人收拾。” “不要脸,胡青一介宗师如此讨好上官傲,丢了我们的脸。”一人传音道。 “胡青本就是散修出身,有些运道,可受资质所限,走不了更远,旧患在身,与旁门中某些大人物有缝隙,不投靠世家,如何活下去。” “怎劳盟主亲自迎接我们?受宠若惊。”队伍中另一位在比斗中受伤的掌门,适时醒来,发现上官傲亲自迎接,连忙从担架上起身道。 “宫掌门不用多礼,快躺下,你是为了江湖盟,正道,天下苍生受的份,大家会记在心上,快带宫掌门进营疗伤。” “大家不惜性命,给来袭魔徒迎头痛击,我却枯守营地,见大家功成返回,怎能不出来迎接大家。”上官傲开口道。 “若非盟主远见卓识,我们如何在与魔徒多次战斗中占据上凤?” “盟主太谦虚了,进山以来的布置哪一次不是盟主亲自布下。” “若说在场谁的功劳最大,唯盟主一人。”一派掌门郑重其事道。” “诸位不用多言,今日的胜利是江湖盟所有人上下一心取得的,功劳无分大小,庆功酒已备下,请入大帐。”上官傲笑道。 江湖盟众人另聚一帐,开怀畅饮,在座的先天的佼佼者,各家长老老一辈。 “与我交手的魔头一见形势不妙,脚底摸油溜得那叫个快,要不是上官盟主传令退兵,老夫非留下……” “穷寇莫追,魔教元气尚存,最终决战还差些日子。” “依我看不远了,虽小有波折,但魔教底子露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有大把后手没使出来。” “上官傲有些本事,忍着一直没用那些人。” “各家凑的人是一招杀手锏,不是决生死之刻。” “旁门左道那些人因门人一事,怨声载道,还不是被上官傲压了下去。” 营地大帐中,上百位江湖掌门长老齐聚,洗去奔波数日的风尘,换上新衣,共贺又一场大胜。 “痛快,痛快,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之前光是找这些魔崽子不知费了老夫多少功夫。” “高老大,往日我们兄弟面前一个魔徒也难见,今日魔教自投罗网,痛快,痛快,喝。”席中一壮硕老者灌下一大口酒,肆意道。 高付几位是多年结义兄弟,年过半百,嫉恶如仇的性子不改丝毫。 常人眼里他们的脾气又臭又够,爱管闲事,活到今日还能开怀畅饮,只是他们拳头够硬。 “盟主,请恕付老无礼之举,付老喝醉了,你们还不扶几位下去休息。”一与高付交好的掌门开口道。 “不用,高付他们皆是我的前辈,付老的妻儿惨死在魔教长老手中,难为前辈终日奔波江湖,除魔卫道。” 上官傲继续道:“魔徒行事不择手段,害了在座的多少亲朋好友,抱憾终身。连累付老跋涉千里,助我等一战,对此我只有感谢,何过之有呀?” “今日在座的无不与魔教有隙,得偿大愿近在眼前,放肆一回有如何。”上官傲举杯道。 “盟主说的对,我先干为敬。” “盟主的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魔教不除,江湖不安,我等不甘。” 众人听闻此语,饮酒不止,江湖人谁不爱酒,近来威势渐盛的上官傲不开口,谁又有胆子畅饮。 上官傲开了口,众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杀得不尽兴,我才手刃区区几个先天小魔头,积年老魔一个也没碰上,扫兴。” “总算打了一个痛快,我心中郁气也泄了三分,何时一吐为快?” “董老您还愁,至少您亲自动手了,我才刚出手,你们就瓜分完了,我连一个也没捞着,又去哪里说理去?” “濮老弟,不是你下手慢,也不是我们下手快,而是魔教逃的太快了。”一人大笑道。 “赵掌门说得对,魔教不复往昔,勾心斗角,而吾等万众一心,何愁魔教不败,大家一鼓作气灭此魔巢。” “誓灭魔教。” “不灭魔教,吾不返乡。” “大人,喝醉的诸位已经安排好了,各有门人子弟看护。”上官勇进帐,交令道。 “大人,接下来我们如何行事?”帐中一人问道。 “你们这几日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明后两天全军休整,各统领要汰弱留强,重整队伍后,继续进军,这场讨魔也到时候该结束了。” “大人,后营的事怎么办?消息瞒不了多久,大胜之余,溃逃会影响士气。”另一人问道。 “那些溃逃的人我自有安排,你们回去休息吧。”上官傲开口道。 魔教另一支人马,成功绕过中军散布在外巡防的多支人马。 低估了魔教多年经营,比江湖盟熟悉地形,魔教从小径潜入后营附近。 即使后营早有防备,藏有埋伏的人马,后营的人溃败得太快了。 后营中有刚从前面撤下来的三百余江湖散修,多日苦战,众人本就心神不稳,士气低落。 本意返回后营,休整一番,希望他们尽快恢复。 谁知魔教来人将进攻方向放他们把守地方,魔徒的凶悍远超他们的想象,刚一交手,死伤无数。 一下子撕开了口子,险些杀穿后军营地,埋伏人马及时杀出。 魔徒不顾背后杀出来的,临前走放了一把火,火烧营地一角,幸运地是堆积的粮草运离了。 上官傲一得到消息,没有告知他人,马上让上官勇带人去后营收拾这烂摊子。 江湖盟散布在各处要道的小股人马,见后营火起赶去支援,瞒不了多久。 上官勇抢在有人反应过来前赶到,一进入后营,见到是死伤一地,粮草烧毁大半,甚至有一伙人不知所踪,想必逃了。 上官勇不担心,出山的各处山道早有人守着,他们没有上官傲发下的亲笔手令。 他们只能在周围山林流窜,山里的夜晚不好过,忍饥挨饿。 上官勇一看他们出身,旁门外道,心里有底。 上官勇审问了捉回来的一人,刚入前线撤下来他们,没休整几天,又遇魔教进攻。 在魔教来袭的那一刻,魔徒的凶残浮上心头,流言,正道故意牺牲他们。 他本不愿逃,听到有人惊呼是正道陷害,跟着众人转身逃跑。 上官傲连审几人,都是类似的理由,营地里活着的人也说有流言兴起,统领们压了下去。 帐中众人对后营中散播的流言,神色各异,上官勇一一看过去不知他们心里想着什么。 一旁无声的孙钱两人到现在脸色阴沉得可怕,旁门外道鱼龙混杂,山头林立,他们管得了自己的山头人,听闻此语更黑了。 “诸位不用担忧,劳烦你们回去重整队伍,主营的粮草足以食用一月,后营那里也在尽力抢救粮草。”上官傲开口道。 众人见上官勇开口离开了帐篷,孙羽也跟着离开了,钱河留了下来,为了关押的门人。 上官傲眼色示意上官勇去外面守着,“钱道主,你对此事有什么指教吗?” “盟主,太抬举我了,老门主德高望重,外道天天有新势力加入,精力不济,才派我这俗人带门人南下。”钱河回道。 “你心里没有一丝当外道道主的念头,以你的武功智谋足够摆平那些牛鬼蛇神,我愿意助你上位。”上官傲对钱河另眼相看,劝道。 “我一向看好你,觉得你与我一样,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我希望帮你一统外道,此诺不变,你随时可以找我,你不信?”上官傲微笑道。 “我怎会不信,我听说上官家几乎所有长老支持你主事,下一任上官家的家主许出的诺言字字千金。” “说笑了,盟主对我的好意心领了,老道主对我有恩,除了老道主,没有人令外道心悦诚服。”钱河听闻上官傲许诺,神色依旧道。 “老道主也是我尊重的长辈,魔教快忍不住了,不忘当年耻辱,誓态南下中原,不然你以为中原世家会同意我离乡建立江湖盟。” “盟主,你志向远大,考虑是江湖上的大事,一言定人生死,一些蠢物大人大量放了吧。” “既然你开口了,好说,不过我有几个小小的条件,身为副道主动动嘴皮就行了。” 钱河望着上官傲的笑容听到自己的拒绝,没有丝毫异气,暗道:“麻烦了。” “盟主,请讲,我尽力给你办成。” “就是一些琐事,不用说了,我写在一张纸上,你拿回去看吧。”上官傲示意钱河拿起桌上写了字的白纸道。 “劳烦你去告诉你们那神出鬼没的道主,正魔对决在即,该考虑考虑跟谁了。”上官傲从容道。 钱河扫了一眼,三十七个字,转身离开了,与上官勇擦肩而过。 “大人,钱河不愿意,用不用”上官勇手一抹脖子,问道。 “不用,外道中就他最为合适接掌,江湖九流尽在旁门左道,那位老道主更是心比眼亮的老人。” “那些人怎么办?”上官勇请示道。 “先饿着,营里干粮要省着吃,嘱咐后面的辎重营要小心伏击,粮草只要安全送到,他们记一大功。” “不,你亲自去后营那里盯着,督运粮草,此刻双方也该急了,我拖得够久了,该给他们一个满意答案。” 江湖盟与宝藏吸引来的江湖人混迹在城中的大街小巷,江湖人一多,江湖事更多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行人在林间轻轻迈下脚,不发出声响,留意脚下。 这些日子穿久了草鞋,轻快。 “小心点,魔徒也学精了,不知他们会埋土里,藏树里,须知五行之道博大精深。” “多亏老石头会编草鞋,不然天天走山路,没鞋穿了,脚受不了。” “小时候不学会,饿肚子,别东张西望,留心脚下草丛里的毒物。” “深更半夜,唤我们出来,还不是看我们队正年幼好欺负。” “没法子,出身名门,功夫比我们好,我们这些兄弟厮混许久没一个成器的。” “我们拼死拼活从贵人指缝得来一枚开窍丹,老四伤了肺腑,养伤这么些年不见好转。” “别发牢骚了,鱼跃龙门的机会哪是那么好得的,你我兄弟能为后代博一个机会,心满意足了,这事就落在我们队正头上了。” “大哥的意思是挟恩图报,好主意,早看出来队正重情重义,不是过河拆桥之辈。” “凭我们尚不是队正对手,如何从队正胜不了的强敌手上救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怎么一回事?你们这么快就杀回来了?”守在后路接应的人见到一个时辰前去袭营的众人返回,心中疑惑,正道如此不济事,发觉众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对劲,问道。 “对,是杀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杀回来了,江湖盟的狗腿们还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一大汉扶腰喘气,说到最后,怒道。 “圈套,天大的圈套,江湖盟这群混蛋早早地布下了埋伏,故意放开一道口子,让我们杀入,待我们被溃逃的正道引入营地深处。” “四周埋伏的人马突然从我们背后杀出来,前后夹击,阵脚大乱。” “有些人见势不妙,带头逃跑,如何不大败收场。”一人气不过,被正道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意有所指,瞥了一下前面聚在一起的人道。 “你,若不是我带人趁对方未完成包围,你还有命?是我,在薄弱处撕开一道口子,不然像某些人傻乎乎地留在原地,白白给正道送功绩吗?” “我早说过,江湖盟在前几日频繁调动人手,露出破绽,是故意诱我们袭营。” “哪知某些人既不知己,又不知彼,轻意抛掷兄弟性命,推诿。”另一人讽刺道。 “你们呢?光会在一旁说风凉话,为了圣教基业,我们谁不是拼杀在前,折损了些人马,不像某些人袖手旁观,无所作为。” “你说什么?” “消消气,消消气,计划败了,大伙心里有争,退一步。” “圣教安危要紧,留得性命在,好继续奉献己身。” “论耍嘴皮子,我甘拜下风,却不知江湖盟杀过来,听不听你们鬼话?放你们一马。” “住嘴,总听你们说,我脑子疼,别连累我缝了你们嘴。” “少说一句,与江湖盟斗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大家先回去,与左使他们商议接下来的安排。” “怕只怕某些人早有投降之念,不愿动手,光在一旁耍嘴,明哲保身。” “我会怕你颠倒黑白,好,我们一起回去找左使评理?” 听闻袭营计划失败的消息,熊先霸没有惊讶,详细询问了一番,预料之中。 熊先霸早就怀疑某些人充当江湖盟走狗,内奸数目多了些。 先前派他们去,故意透露了某些消息给某人,试探内奸。 熊先霸心里有了头绪,不好大庭广众明言,明知有内奸,不就是送他们去死,给众长老留信一封,闭关去了。 “左使信中所言可信否?” “不好说,这些人中有几位是在座看好的俊杰,无凭无据,怕伤了h心。” “要什么凭据,与正道勾结有嫌疑就够了,这般情势何人何时查得出。” “左使给我们出了一个大难题。” 众魔来到圣火面前,熊先霸数日未露面,江湖盟势如破竹,心慌意乱。 “左使不在,诸位请回。”守在洞口熊先霸的护卫们对众人况道。 来自总坛的护卫自有底气,眼前众人再多武功再高,有总坛大义,他们不敢擅自闯入,除非他们想叛教。 “今天熊左使不给我们一个满意解释,我带着门人钻林子,不信上官傲会带人陪我们耗下去。” “徐贤弟别动怒,左使不见我们或许是在苦思破局之策。” “不过左使已闭关苦思半月,可否请熊左使出来给教众兄弟们说出此局何解?” “我们入圣教,早有为圣教大业牺牲之心,即使牺牲多一些又何妨,甚至用一个南方分坛可以埋葬掉江湖盟,毁掉正道大半势力,空欢喜一场不亏,不亏。” “可是,我们看不到一丁点希望,江湖盟要踩在我们头上扬名,忍不了。” “战至今日,占据地利的我们连败连战,离我们不远了,又遭逢新败。” “死百人,伤者不计,皆是心血,战至今日,江湖盟伤亡竟与我们相当。” “还好,我以为多糟糕呢?我们还有人和机关。” “远比你想得更糟,江湖盟的人数远比我们多,死得多是那些没人在意的散修,江湖盟未损骨血,对我们来说是一场天大的失利。” “大家的话糙理不糙,熊左使避着不见我们这些,我宁愿也带徒弟们回深山老林窝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对,左使及长老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弟子门人一个个死去,为了什么?” “左使为何不敢出来?” “左使避而不见,如何对得起为圣教牺牲的众门人。” “先前定下比斗,我也看不出有何用?白白折了无数新秀才俊,大大伤了圣教根基。” “左使当初说的是天花乱坠,用比斗来拖延时间,重整旗鼓,结果呢?” “江湖盟的高手们数目远甚我们,他们老中青三代齐聚,用大半江湖之力打我们。” “面对面单挑独斗,胜一场又何用,败上一场,损的就是我们辛辛苦苦调教出来的心血,极为不利。” 屹立崖石上的方流望着崖下一行人,向某处瞥了一眼。 魔教憋着的老鬼们也出山了,性情古怪的他们,本事不是寻常人可比。 正邪之分,他们不会为要面子,放过不做以大欺小丢脸的机会,废掉正道注目的新人,可是一件自豪的事。 江湖盟一支队伍追着多达百人的魔徒,穷追猛打。 “公子,这股魔徒似有意一直在引我们深入,恐前面有埋伏。”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魔教来更多人,我也不怕,是吧,兄弟们。” “我盼着这样的机会了,师傅管个太严了。” “史兄,你怎么也这样?” “家师吩咐过我,多照顾一点师弟们。” 不顾身旁人劝说,直言,大势在己,哪能放过痛打落水狗的良机。 突发意外。 低头望着从背后刺出的剑尖,熟悉又陌生,自己给师弟找人打的剑。 朝夕相处的师弟,为何要杀自己? 剑抽出,腹部血流不止。 转身望去,周围与其相似的一幕在发生,自相残杀。 身后是师兄弟,怎会对背后之人有防备。 “不枉我花了一个月混进他们,记下他们的神态,陪他们玩耍,等着看到他们濒死时的不解、迷惑、绝望的表情,痛快。”一人站在崖上,一一指过去,笑道。 “老东西,你这恶劣的性格令人厌恶,有你在,你门下弟子怪不得没一个我看得顺眼。”一旁一灰衣老人对正道不喜,更谈不上对身旁人有好感,厌恶道。 “不得不说,前辈用此法对付江湖盟,看他们以后敢不敢将身后托付给自己人,前辈在人心上下功夫,比杀多少人都管用,杀人哪比得上诛心。” “经此一遭,江湖盟有了防备,老东西你这一套糊弄人的把戏就不太好使了。” “无非是以信物密语那老掉牙的东西,以证清白,若如此轻易坏了我的把戏,早被白道的家伙灭了我了。” “我的是耐心。无非是等他们松懈下来,陪他们耍一耍。” “你千幻门久不在江湖走动,正道近些年步入宗师的小家伙们对你一门的气机遮掩不熟悉,多来上几次,你们很难不漏痕迹。” “不劳你说,自从上次被令孤子一剑劈上了山门,露了行踪。正道的人捉住了我们马脚,穷追不舍,这些年我带着徒弟钻山入洞,狼狈万分,发誓向他们复仇。” “多亏了他们,让我带着门人北遁极地,在雪地里苦练传下来的隐蔽气机功法,有不争气的也被我亲手收拾掉了,这些小家们不走到宗师面前,出不了纰漏。” “至于我已将本门千变万化诀练至圆满,不敢说天下无人可破,但自负南岭无人看破。” “听说夜刀那家伙也来了,是为了给他心爱的没用徒弟报仇。” “去寻公孙饮的晦气,夜刀他行吗?别白白丢了一条性命,损了我们脸面,。” “他的刀停滞太久了,我看他千里来给公孙家的小鬼送人头。” “在场就你一人与公孙饮交过手,夜刀的煞气七刀势是不是对手?” “夜刀老鬼野路子出身,仗着有天赋,一路与敌厮杀,从敌人多学来的刀招,吃百家饭,琢磨出名堂,进境极快,成败皆在此。” “心法残缺,走的最伤人的路子,斩人积攒杀气,煞气入脑的后患你们见得多了,若非他投靠本教早死了。” “入了本教,养出了不输那几人的气魄来,煞刀不过他钻研魔刀而来,仅得些皮毛罢了。 “我早看他虚实了,遇上刀道高手,靠着不择手段活下来的狠心,侥幸破宗师。” “老了老了,以为凭欺负弱小混出的名头,煞刀花架子搭上言语恫吓,一旦出刀前恐惧必败无疑,能赢公孙饮么? “你们不得不佩服夜刀的命好,好运护不了他一辈子。” “夜刀入教以来,化煞气为已用,公孙饮想拿下夜刀,绝非易事。” “夜刀再凶再狠,在公孙饮面前一无是处,他的刀已入化境,名过其实的夜刀在他面前走不过三招。” 第一百五十七章 魔教总坛一开始听闻世家南下灭魔的消息,长老团闭门商议多日,一致决定将计就计。 总坛对外说辞是南方分坛在南方经营多年,不惧正道跳梁小丑。 依圣教在南岭的布置,必让正道跌一个大跟头,为日后圣教夺回中原大业添一成把握。 实质是南方分坛太多人有了私心,只顾在地盘作威作福,仗着天高路远,不遵圣令,竟然不上交圣贡,长老团对此早有微词,想惩戒他们,可惜出身南方的长老坚决反对。 近三十年他们越发过分,隐隐有独立倾向,不怪总坛要牺牲他们,同时拖住正道人马。 教主及众长老深知这个决定不好对外明说,毕竟他们一言就牺牲了南方分坛的上千教徒,伤了他们在教众心怎么办。 教内分成南北两派争执不下,是保还是弃。 虽然南方分坛长年远离总坛,有,上供年年递减,但上交的人不绝,若一点不出手救援,教义上说不过去,不可人心离散。 在这时候又流传出分坛中有些人见离总坛远了,心思变了,趁此时机有自立门户的声音出来了。 总坛当然猜到上官与各世家动的手脚,原本不信,却发现某些人真的在与世家勾结,吞没教内财富,总坛的长老们无奈痛下决心,叛逆者死。 世家的如意算盘成了一半,剩下的只要按部就班进行下去。 身为天下至尊的皇甫家在逐步收回各世家手中掌握的权力,这块大地上过去大一统的皇朝,从来都是贪婪的,篡位上来的皇甫家极为警惕任何敢于觊觎皇权的势力。 皇甫家一手建立起围绕以皇族为核心庞大宗族势力,编织了一张触及江湖朝堂内外的大网,不许任何人及势力有胆子危害皇权。 皇甫家需要这么一笔独属于皇甫家的庞大财富,数额惊天。 国家税赋一旦收上来,大头已经分好了,动了哪一块,天下不稳,谁让皇甫家上位始说与世家共天下,说出去的话不好收回去。 南岭林家是第一个被盯上的,林家终究是前朝余孽,至始至终跟皇甫家不是一路人。 林家及南岭本地家族休养生息,人口渐长,物阜民丰,金山银山。 世家们自然发现了皇甫家的小心思,伴随了太多阴谋,拉拢,分划,削弱,蚕食,历朝历代常见的路数。 传承千年的世家们对皇甫家的算计不会大惊小怪,经历的多了,天下这盘棋从古至今都是各凭手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南岭宝藏的传闻恰巧在皇朝上下放纵下流传出来了,皇朝以最短时间内认定了林家手握兵权暗藏宝藏欲谋反,大军突然发动,各方推波助澜。 林家一夜间被瓜分殆尽,皇甫家发现了南岭各地官衙的官库金银虽然比寻常官衙多,但还是少了。 预料中抄掠林家宝库,对里面的财物大为失望。 皇甫家知道南岭还有一笔最大的财富,人口,上百万户黎庶,加税。 全吃下,不可能,要安抚世家。 动林家是双刃剑,不是没人说怪话,动了一次,就是无数次,谁不担心成为下一家。 世家看的是十年百年以后,看不上金银浮财,对土地人口的贪婪。 上官家有野心,天下太大了,时机未到,江湖尚可。 皇甫家能在前朝末年携百年大势一举夺位,不就是出了一个皇甫英。 上官家早早惦记上了,栽培出了上官傲。 上官傲是一位天赋卓绝,心性上上的人选,出身嫡脉,在各支同辈及后辈中拥有大量簇拥, 既然上官傲需要威望上位,南方魔教再合适不过,正道死敌。 南方富庶,人口多,世家比起中原更多,骄奢安逸是他家比不了,令某些人腐烂得更快。 上官家迎合皇甫家,联合世家瓜分林家等。 世家点头了,中原武林随之南下,南方的本地势力也不愿强出头,江湖盟在众人南岭顺顺利利成立。 魔教万万没料到是江湖盟在南岭进展迅猛,南方分坛败得太快太惨了,再好的算计也落空了。 上官傲的傲气不允许失败,知己知彼,收集了太多当年记载,那场风波中南方魔教如何分裂,如何南下落地的,与南方世家的勾连牵扯,。 魔教进入大山与岭部以物易物,百年休养生息,开枝散叶,散落在南方的无数外围势力。 江湖盟一反常理在山里长达千里战线上竟用军伍之法稳扎稳打,逐个攻占魔教据点,横推前进。 在南方魔教的人认识到形势不妙前,大半据点已经丢失了。 算计落空了,本给正道一点甜头诱他们进入大山深处。 无数机关陷阱等着,进退维谷,慢慢放光正道鲜血。 坡上倒下一地人,显然受到了魔教小队的袭击,江湖盟一支百人队刚刚覆灭了。 查过附近没有魔徒后,后军派出随队的民夫们搬运尸体挖坑。 江湖盟有朝廷官家的旨意,当地官府尽力调集民夫运送粮草等辎重。 江湖盟大手一挥另外雇了三千精壮建营,搬运粮草,时至今日,只余一千余人。 “惨,真惨,不愧是我们盟中兄弟与魔徒同归于尽了。”一人脸色见到眼前惨象,发白道。 “这些日子我们碰见的魔徒疯了,好些认识的兄弟没了。” “喂,还没吐好么?我们这两天见到的尸首不少了,你的毛病还没好些?” “大哥,我从乡里出来后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尸首,好一些了。” “深入魔教腹地,外出的哪支队不是损伤两三成才退回来修整,有的一回来打散了重新编成一支新的队伍。”此队队正的江湖人凝重道。 “魔教简直疯了,四处袭击,毫无头绪,他们的死伤绝不比我们少,这样下去我担……”副队环视周围忧虑道。 “我们先前不是估算过了,魔教这次为对抗我们召集了在南方的全部人手,不下三千余人,加上被我们从中原驱赶南下的那些魔徒,最多四千余人,而我们是多少?近万人。”队正信心满满道。 “人数上我们有他们比不了的优势,背后又有世家们钱粮的支持,我们撑得起这样的消耗。” 队正继续道:“我们的连战连胜是金山银山堆出来的,魔教再多积蓄拼不过我们。” “魔教一路设陷阱,下毒,暗杀,明摆着是一步步削弱我们,上官盟主看破了算计,先发制人。” “走到这里我们再也退不了,魔教比我们更退不了,十万大山终是败者埋骨之地。” “打到这地步,对我们获胜我始终是坚信不疑,魔教还能剩下多少人,?一千人,还是两千人。” “别小看了魔教在此经营多年,岭人部落受其拉拢,多次在路上阻挠我们,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几次功败垂成,放走了魔徒。” “魔教撑不了多久了,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此地离魔窟不远了,与魔教最终一战快要到了。” 几位中原来的掌门对此南下讨魔,提心吊胆,眼见胜利在望,为所在门派谋划起名声。 “进山一月余,诸位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以我看魔教败亡就在这几天。”一人连饮数杯,兴奋道。 “魔教先手已失,伤亡惨重,无力回天,上官傲心性沉稳,怪不得上官家推他出来。” “魔徒的性命如何比得上我们各家门徒,养了十几年的徒儿倒在荒野,我心痛如绞。” “尤掌门,莫伤心了,谁家没折了几位门人,除魔卫道,难免的嘛?” “我不服,那些抢地盘抢得最欢的人呢?在各地圈地招人,来这里的老弱病残。” “你们几家死了几人?其他家呢?” “十三个,我最看中的一位徒弟也折了。” “八人,还有我的三徒弟,废了右手,一身武功废了一半。” “我的徒弟少,一直带在我身边。” “江湖盟呢?你知道准确数目吗?” “这几日陆陆续续就死了两千八百三十六人,民夫尤为惨重,不说轻伤的,就三成了。” “上官盟主目光长远,早有准备,回春峰、洗药庐等医道高手领着一群弟子,除了重伤的,轻伤的己无大碍了,重伤的还有一百余。” 三位出身苍剑门的师兄弟们聚在一旁闲聊,年幼的说起了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件事。 “听说那些逃兵被放出来戴罪立功了,上官盟主因此颁下了特赦令。”师弟往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偷偷道。 “盟主临行前,以军法约束大家,凡触犯军法的江湖人,一律立斩不赦,以儆效尤,众人见到军法的残酷,上官的铁面无私,靠着对军法的畏惧,支撑着大家走到这里,现在饶了他们,众人或会心生不服。” “两害相较取其轻,死得人太多。” “我看是盟主对外道的那伙人太宽容了,我就说过那些外道的不能信,竟然不战自逃,险些酿下大祸。”另一位师弟接口道。 “师兄你怎么看?” “要惩戒外道不在于他们犯了多大错,而是看时机,外道实力的变化。”三人中的师兄,为师弟们分析道。 “你们不清楚此次灭魔为什么上官盟主一力邀外道出人,正道大举出动,高手云集,需要外道出力吗?” “不是魔道势大,需江湖同道万众一心,一致对外。” “师兄的意思是各派掌门们有意削弱外道的势力,正魔相争,容不得外道暗自积攒。” “一石二鸟,还是几鸟说不清,辛苦一场,却让外道得了利。” 正道中人一向瞧不起旁门外道,认为旁门外道武学不近大道,多是残句断章,缺少脉络传承。 一味追求武功威力,常常违逆常理修习武功,九死一生,走火入魔,魔教门人的一大来源。 魔教无数武学散落江湖,多是入门门槛低的,外道修习者众,修力不修心,满足一己私欲,四处闹事,更加得不到正道众人待见。 正道不会放过外道中的良才美玉,大派坚持从旁门外道中吸纳一些心慕正道,品行端正的人才。 无名势力在正道大派庇护下过上个几十年,成了自己一员。 江湖再大,有权有势的终是少数,一方多吃一口,另一方少上一口,才有那么多人争来争去。 江湖对外道观感不佳,小说传记中对那些不在乎面子名声,招招狠辣、争抢武功秘籍、金银财宝,不留余地,一条道走到黑。 实情是多有外道中人闯荡江湖,对人对己不留退路,为了心中情仇,记仇多年,不惜十年磨一剑,寻机报仇。 外道中的成名高手被人逼上绝路,大多选择走上以命换命、损人不利己的极端路子,临死拉个人垫背。 正道势力在江湖上庞大无比,魔教屡屡剿不灭,正道门派繁多,心思各异,绝难齐心对付。 小道消息说外道一半以上是世家扶持的外围力量,更不容许个人或某势力独霸外道。 江湖秩序在正道手中,小势可灭,大势不改,外道一直在夹缝里艰难求存。 历史上外道出过几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联合外道各派在江湖划一块的机会,却受到不明势力的打击,以致如今外道一盘散沙。 直到最近百年,旁门左道两个外道巨头突然出世,外道有名的高手见此良机踊跃加入其中,或者挂一个虚名,有了固定的地盘,正魔另眼相看。 一时间旁门左道高手如云,势大难制,正魔看在眼里。 只是身处底层,无依无靠的江湖散人地位与过去一样不高,但不容他人轻贱。 一群身处各地,位高权重的人接到暗信放下手中要事,赶往某地。 第一百五十八章 “暗器伤人算什么本事?”躺在地上一人不甘道。 之前跨过门槛一道黑影射来,还没察觉,就射中肩膀。 另一人倒霉,明明闪开了,自己还是撞上了另一枚钢针,浑身上百件暗器竟无用武之地。 对方卑鄙到在暗器上涂了毒,无力,拉动袖箭的一丝力气也无。 地上躺满了人,回头一看,整个门派的人齐了,除了掌门。 “丢脸,以暗器扬名的器字门,替你们师长好好教教你们,暗器怎么使?” “你们连何为暗器也没弄懂学什么?为何器在后,暗在前,江湖上暗器形制不下百种,对应手法千百种,你们的心在放,在藏,鄙夷涂毒等下作手段,你们败就败在暗字上。” “一派胡言,休被此狡诈之徒言语迷惑心神,本派暗器岂是你口中下乘之法。” “他们不知,身为护法长老的你也不知我不是敝派之人吗?你们执长老之位时,上一任没有告知你们明暗之分,对。” “若你们真不知,我不妨说给你们听,你们只会在派里安心练功,好好享受一派名声。而我们吃了多少苦头,忍受禁法的后患,默默铲除敌派之人,流血,不公。” “你们自问有没有亏待过我们,习得禁法。”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们这些留在后营的家伙抱怨什么?在我们前军兄弟眼里你们过的是神仙般好日子,你们还有力气抱怨。”右手被刀划了一道口子,险些断掉,幸好回春峰的人路过,帮他接了回去,男子皱眉道。 “你不知道我们兄弟离乡来这鬼地方,却是整日守着粮仓,一个鬼影见不着,怎么立功?” “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是你们没见过攻打魔教据点时的我们惨状。血流成河,多少兄弟倒在路上。”一胳膊包扎过的中年人朝着周围围成一圈的人,说起在前面亲身经历,大声道。 “说说,光听人讲魔徒狡诈卑鄙,前面究竟是怎样一个光景了?” “你们有人听过、见过,我们与魔教斗了月余,还有什么新花招,老样子,不就是来来往往厮杀。” “打了这么久,魔徒也学精了,不再为争夺一两个据点与我们添油一般,而是严守要害山隘上的寨子,反逼我们拿人命一个个去夺。” “既然这样,不夺又如何?绕路呢?” “没用,魔徒挑选的立寨之地,无天扼守进山要道,再说总是绕路中了魔教拖延之计,反而给了魔教可趁之机。” “有的地方根本没有地方可以绕,那些老林子地上全是落叶败枝,陷阱。” “你们怕是从未见过那种陡峭险峻山道,最窄处就只容单脚踩住。” “爬山身子立不起来,顶着盾牌爬上去,头顶全是魔徒施放的毒箭,我身旁一人盾牌被枪箭撞了偏了一偏,被一箭贯穿眼睛。” “为夺一山寨,一队百人伤亡少的二三十人,一天下来多的上百人也不止。” “围困呢?” “魔教乐得我们陪他们耗下去,有些仗是避不了的。” “魔徒怎么上下山?没有小路么?” “他们上下山全靠寨子上头机关放下的绳索,攀绳登山。” “魔教布下的机关远不止如此。” 因受伤返回后营养伤的前军另一人对众人道:“看你们不信那样,奇怪我们何不以轻功上山?” “寨前布有上百具机关连弩,一个呼吸可射出三矢尖钢双勾箭,第一次我们攻寨,就倒下了一百多兄弟。” “机关连弩是魔教机关一脉打造出的杀器,还有一种大的,青铜精铁铸弓身,牛筋,铁弦,一弩三发,可射两发手臂粗的铁箭,一根半丈长的长枪,擦者伤,碰者死。” “这么厉害?” “当然,我就见到过一次这种大机关连弩,魔教故意藏着,等我们中有人以轻功登山,身在半空,无处借力。” “那两枚铁箭射穿了两人,扎进树里,那根铁枪废了我们校尉一条胳膊,射程可达四百步。” “百步内我们手持大盾,披双层铁甲也挡不住。” “那你们如何破的山寨?” “以射对射,在三百步外以双层木排,外加大铁盾掩护弓手抵近互射。” “弓手?” “听说从后营送来了三百张六石强弓,铁家铸造的铁胎弓,弓弦是江湖上制箭一脉献出来的家藏,箭矢是公输家制作。” “军中能拉铁胎弓者,无不是神射手,月俸比得上军前九死一生的跳荡。” “有弓不行,人呢?江湖上以箭术闻的门派,没几家吧?” “有是有,人不多,从这几家精挑细挑出的三百名弓术好手,不过能从三百步射到城头,多是同一门派弟子,凌云箭派。” “此派弟子入门起就要习制弓练弓,秘法改根骨,偏向功法,身高臂长,日日射箭,配上弓术秘法,呼息间一招连珠箭,一口气内最少发出十矢,最多的有十六矢。” “我见过仅三十人在山下对山上寨子一处攒射,你们是想不到有多大杀力,隔着三十丈,箭如雨下,射穿木墙,魔徒无路可走。”一人向围在周围的江湖人述说在战场上见到的一幕幕道。 “朝廷专设射营有三,从全国遴选擅弓箭者,他们听风辨位,闻声即射只是入门本事,对付一些违法犯纪的江湖人,黑榜上的高手也栽过。” “前年,一江洋大盗劫掠官库,惊动朝廷,被大队人马堵在一间屋子,弹丸之地,硬是冲不出去,最后浑身插满了箭,事后收拾清理山山了一万支箭。” “这次上官盟主向朝廷抽调来了射营三队三百人,魔教多次遣人冲阵,冲不过箭雨,吃了大苦头。” “重弓不提,制弓耗时长,光是选用箭头长且锐,一掌之长,有细利倒勾,军伍利器三尖破甲箭,先天魔徒以下,中箭非死即残?” “你们是没听说宗师一战,正魔宗师的比拼比起小说上写的还精彩绝伦。” 一大汉急切朝众人说起道听途说,自己没见过,不妨给别人说,引来旁人注意力。 “发生了什么?” “你们是……” “你们绝猜不到,魔教出了一位绝顶剑道高手,凶威难测,要不是宋老拼命伤了那个魔头,以后江湖非遭其魔威肆虐不可。”一旁一瘦子看大汉不顺眼,插嘴道。 “你小子敢抢老子的话,找打。” 大汉举手欲打瘦子,瘦子机灵,见状身子一缩飞似窜进人群,可见轻功巧妙,一下子不见人影。 大汉心火上涌,不揍一顿心气不顺,追了出去。 “什么?宋老没事吧?”一蓝衣人对仰慕已久的宋老伤势,忧虑道。 “不用担心,有回春峰与洗药庐的众多医道圣手在,再重的伤势还不是手到病除,好像是送回小石城休养去了。” “那个魔头这么厉害吗?”有人好奇问道。 “你们那是没见到?我当时在场,什么不信?我师傅是谁?七天客之一的天渡客,会说戏言?” “一线悬渡,天下第三的轻功高手,你是他弟子,恕在下无礼。” “此魔头不仅会数种江湖上成名剑客的剑术,连本人独有剑意也练成了,而且还会魔教秘术万兽血剑,甚至听说他不是活人。”年轻人想起当初所见,害怕道。 “你说他会传说中诅咒的剑法。”一老人大惊道。 “万兽血剑又是何剑法,他们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害怕?”一少年拉了相识的袖子偷偷问道。 “你初涉江湖,所知不多,对你日后行走江湖不利,我这里有一本江湖奇闻录,尽收天下大小消息,我年年编撰,修减增补,看在你是实诚人,二两银子它就归你了。” “你又骗人,别听他的,所谓奇闻录只是一些听风就是雨的无聊文人,没走过一天江湖,关在屋里编写的奇闻异事。” “荒诞不经,版本不同,最为可信的一版是《百晓生》十年只出一期的,有数十卷。” “你们或许没听说过,我这个年纪见过的人,听过的事太多了。我依稀记得魔教诸多剑法中,万兽血剑诀名列前三。” “血剑诀乃一门非常危险的剑法,伴随它出世的无不是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老人望着一脸不解的众人道。 “听你这么说,万兽血剑是这么厉害,为什么是宋老赢了?” “也不像输了,平手吧。” “是宋先生赢了,分明是魔徒耍诈,下毒暗算。” 中军大营靠近大帐的另一角落,来自一地的众人相聚,谈论近日的比斗中涌现出的才俊。 “陈家陈业果是一位奇才,体魄堪比横炼宗师,假以时日,同境中谁人可破。” “不枉我走了一趟陈家,没有辜负我们对他的期望,给他成长起来的时间,有资格加入我们。” “美中不足的是没杀了鬼钩,陈业最后一招似乎没出全力,要提醒手下的人盯着么?” “魔教气数未尽,不急一时,我们要关心在此所获得的利益,世家们占大头,我们喝口汤不为过。” “什么魔教邪元宗名声是大,还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斧尊随手一斧就劈死了邪元宗副宗主。” “姹女宗那群女的,那容貌身段谁不爱,任一真传弟子跻入天下绝色榜,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根本比不了。”一人说着说着流口水道。 “你说什么话?谁也比不了我心中的雪月仙子们。” 说话的两人相互不认可对方的话争执起来,动起了手。 “清鹤剑洛霆输给了神秘莫测的梅妖,不过这两人都有望宗师的潜力。”一人向往道。 第一百六十章 “许大,为什么去惹公孙饮,我们一伙人齐心,天下何处去不得?” “你是我挑的第一批人,陪伴至今,唯你一人,生死之交,你可以走。” “许大,你说什么胡话,我蔡兴会是抛弃兄弟苟活的人?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陪你走到底。” “对方给的消息不假,他就是公孙饮。” “大名鼎鼎的思鬼刀,让我见识一下。” “公孙饮呢?” “别去打他的主意,一个未成大的怪物也是小怪物,注定成为一个常理形容不了的家伙。” “我托人带了一样东西给他,他是一个骄傲的人,若是忍不住动了心,就有得玩了。” 亡命奔跑中一人体内一口气没转过来,无力摔倒。 男子欲爬起,空空如也的真气,无奈跪地,看向前面没人回头的一行人,意料中的事,喘气道:“别逃了,逃不了的,追我们的人是公孙饮,你们想舍弃落在最后的人,消去公孙饮火气,可逃了二十里,他还跟着,明摆着他没打算放过你们。” “再不想法甩掉他,没人可活。” “逃是死,不逃也是死,何不死战?” “拼,这次我们上百人联手伏击公孙饮,看看剩下几个?” 不到十几人,公孙饮杀灭了他们的任何一丝侥幸心,悔恨充斥心头,鬼迷心窍,送上门找死。 “说得好听,自己跑不了,行拖延之计,你们想听随意,恕我不奉陪了。”一人转身离去,说道。 一柄飞刀穿过逃歨之人胸膛,正是地上男子出手。 “你……” “最后一柄穿心飞刀,对付不了公孙饮,还对付不了你。” “返身一战,拼上你我残躯,也要在公孙饮身上咬下一口肉下来,出口恶气。”另一位早早丢掉刀鞘等碍事之物的大汉闻言转头单手持刀,咬牙道。 “你们不是没看见?公孙饮他不是人,仅一刀就斩了我们中武功最高的许大。即使我们几个联手,也没一点机会。”一人早被公孙饮吓破了胆,开口道。 这次胆大包天的计划是有许大在,众人才敢向公孙饮出手,真当公孙饮头上的凶名虚的。 眼下众人对此困境束手无策,怎会劝别人留下阻敌,送死的活谁来? 本就是一群没有交情的陌生人,谁乐意替别人送死。 若是许大在,毕竟是他一个个拢起的众人,还有一丝功成机会。 众人对他的信任,是数十次任务不负众望一点点积攒下来,没有这点信心,他们就不会行此大事。 光怪他们平时积攒出来的可怜交情,在生死面前脆得像张窗纸,一捅就破。 众人联手在许大手上走不过十招,许大剑术之高,远胜江湖老一辈名宿。 他们亲眼所见,一次任务是剑客剑老青叟手中珍藏青紫单锋宝剑。 老青叟是从剑道宗师跌境的剑豪,不敌许大数剑。 可遇上公孙饮,许大没扛过三招就败了,剩下的人砍瓜切菜也没这样快,最后许大也没逃了,死在自己的剑下。 “反正我不想逃了,死就死吧,你们谁愿随我一战。”持枪男子望了一眼手中没枪头的枪杆,坚定道。 父亲传下来的枪,失望过一次,第二次丢掉枪头逃命。 不想有第三次了,死则死矣,这世间没什么好的。 “我也留下,孤家寡人一个的我也不在乎早死三刻。” “算我一个,公孙饮再强,百毒不侵做得到么?本来想带进棺材里的秘密,诸位恕我隐瞒至今,我有一瓶冥殿禁忌秘毒冥神水。只要沾染一点,可将中者全身化为一滩血,功力再深厚者,半个时辰必死无疑。” “冥殿,暗界十二把交椅,它的秘药你竟然有?” “实不相瞒,我父亲是冥殿训练出的死士,为了我活下去,他盗取了冥仙水逃了出来,最后还是死在冥殿手中,我东躲xz,是许大救了我,他定替他报仇。” “我也留下,公孙饮灭我父兄,此仇不共戴天。” “赌一把,你们几个逃吧,若公孙饮因我们身死,记住我们的名字。” “许力。” “丁牛。” “张旺。” “苗苏。” “我李贵必不忘诸位大名,不忘诸位大义,走。”李贵郑重道。 最后李贵说完头也转带着三人逃了,几个傻瓜听信一个疯子言语,想杀公孙饮。 “张大哥,我们不换个方向逃么?”苗苏见李贵等人走了,转身问道。 “留下冥仙水,你们滚吧。”许力拔刀,刀尖指着苗苏,开口道。 “李哥,冥仙水凶名远扬我也有所耳闻,或许公孙饮大意,瞧不起我们手下败将,只要他中了一滴毒水,我们就立下了大功。” “你可以留下,我不拦你。”李贵回道。 李贵连停留观望的一丝念头也无,暗道:“公孙饮的可怖,什么冥仙水也没用。” 张旺望着对峙两人,摇头道:“歇歇吧,我不愿逃,死则死矣,生死有命,你们欲逃,换个方向。” “我丁牛既然说了留下来,公孙饮又怎样?我不怕死。” 公孙饮望着冲向自己的四人,对方气机稍稍不对,刀心提醒自己对方身上发生了变化,比之前更为危险。 逃了许久,功力不跌反升,有鬼。 手拂过,鞘中刀气扫过,刀回鞘,四人被刀气扫中,倒地不起。 “冥仙水么?天下至毒,有趣,我还没试过与其一战。” 公孙饮用刀气逼出了毒水,脸色苍白了一丝,九成真气须压制驱不尽的一丝阴毒之气。 冥仙水名不虚传,与大宗师交手数招的压迫。 公孙饮打算走了,有动静,又有人来了,今天挺热闹。 “公孙饮你让我好找,我叫梵然,不远千里来此,只为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思鬼刀。”一玄衣少年伸手拦下欲离去的公孙饮,开口道。 少年年纪不大,双,腰间一银色柄弯刀,刀鞘手柄碎钻点缀。 公孙饮瞥了一眼少年带茧子的手,绕过少年走了。 “你不敢接刀么?你怕我,怕我的刀么?”少年转身,朝公孙饮大声道。 “五年,我会等你五年,到时给你一个问刀机会。”公孙饮淡淡道。 少年气急,公孙饮的话深深刺疼了他,言下之意自己不佩他出刀么? 弯刀出鞘,似风声吹过,草原上戈壁流传过的一门刀法。 来路不明,每一位得到它的人都成了族中勇士,性情大变,嗜血喜战,斩杀再多的敌人,亡于他人刀下。 草原人称它血魔刀,里面藏着一只血魔时时诱惑人心,一旦心神失守。 少年刀不仅快,而且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气,十三道刀光从不同方向沿着不同轨道同时划向公孙饮。 少年坚信这练到最强的一招,必逼出公孙饮的刀。 直至最后斩下公孙饮的头颅,报仇。 一次又一次练刀,少年有不会失手的自信。 入江湖以来,从未有人破过的一招。 竟失手了,少年刀离手,迷茫了,望着远处地上插着的弯刀,不解。 公孙饮无恙,面对少年的挑衅,没有拔刀,开口道:“你的刀太轻了,没有沾染杀意的刀何谈杀我,你的刀没有饱饮过敌人的血,太轻了。” “你的弯刀有西漠沙匪快刀法打的底子,一年前,从西漠来的人向我问刀,你的快与狠远远不及之前问刀的人。” “他是我大哥,曾是西漠最厉害的刀客。”少年倔强道。 “他与我交手走不过三招,刀离手,跪地等死,他趁我转身时,捡刀,我杀了他。” “我大哥不会,你说谎,说谎,我大哥是西漠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屑背后出手。” “是你替少年换了一身新衣,带他来寻公孙饮。”暗处一道人影询问同伴道。 “路上我看到他与一群人打斗,他的刀好似一块上品玉胚,缺些雕琢,你知道的,我总忍不住去打磨原石。” 顺着踪迹赶来的刀队众人闻言大惊,有人问刀公孙饮,公孙饮还打算放过对方,少年在寻死。 “你是旧病复发,见这少年千里寻仇,坚韧不拔,根骨不俗,见猎心喜。” “凭他乱不了公孙饮心神,更对付不了公孙饮,白费功夫。” “又不止他一个,公孙饮名头之下埋藏了多少仇人,再寻些好苗子不难。” “公孙饮与你有多大仇怨,值得你费尽心思算计?” 第一百六十一章 抬头望去一座宫殿凌空三十丈,底下是从两侧峭壁的两座石桥穿过。 两侧峭壁上开凿出的一排排屋子,是圣殿护卫及家属居处。 “我看再多次,雄伟壮观,不知圣教前人是怎样在这百丈峭壁上做到一切的。”一人来到圣殿,说道。 “我曾问过一位对圣教历史的前辈,说是古代一处祭祀的遗址,圣教先人发现了这里,光是修缮这里就花了六十年,才有我们见到的盛景。” “这是圣地另一处出口,从圣坛水下进入,憋气游半个时辰,水性要好。” “圣坛的水是顶上石钟乳千百年滴下,水中心更是有一处垂下快到水面的石钟乳,其是十年一滴,对混毒有奇效,故有专人盯着,难得的贡品,抵得上五十车上好绸缎,还是十年前的价。” 百年前圣教休养生息,拉拢岭部,兵强马壮,圣教兵甲之力,自号十三部,因其势大,意图染指十万大山所有岭部,图谋南岭。 沿着山脉的宫殿连绵起伏,这是魔教搜刮了南方数国千万匠人花尽心力,。 光是桥梁用的上好青石,就是从大山深处开凿出的,眺望远处是宫殿群。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关洲要先去大营西边的一处大帐,专司江湖盟往来文书,大营最为要紧处所之一,领取今日的通行令符。 大帐外,百人着甲持刀剑护卫, 今日当值的是金风剑苏一,细雨刀张严两人。 先天中的好手,还是在营地腹地,守备之力绰绰有余。 大帐里见五十余人笔不停,往来传递的信件须经这些人分派先后。 光是进出递送文书人就有三十。 在官衙干了二十多年的老书吏,甚至有数名书生是落第不种的老秀才。 这里签发了江湖盟往来各处无数书信,勾联前军后营,辎重分拨。 在外等候的关洲见有人出来,连忙上前出示自己的木牌。 对方取过册子,让关洲画押,同时领过巡夜用的令牌交给关洲。 一签完字,抽回册子,转身返回大帐,不多言一句。 关州将令牌挂在腰间,摸了好几次,好东西。 光一枚令牌铸造中掺了不少陨铁,令牌上的细节处用上了好几家的手艺,可以说是花了心思。 一时半会魔教仿造不出来,上官傲用心至此,魔教讨不了好。 关洲带着手下小队一路离开营地,去外面巡逻。 这几日关洲小队在外巡逻时间明显更长了,前线越发缺人,营地内巡逻的人在缩减,人手不足的窘境。 关洲结束一天的任务,再回到帐篷处,交接令牌,取回自己的木牌。 月余征伐,营地里军令落实下去,有了过关卡时,认牌不认人。 令牌乃赤铜混入多种矿石冶炼而成,正面是江湖二字,背面是数字,隐刻暗纹,万难伪造。 关洲小队在营地外巡逻,发现有人争斗痕迹,离营地不远,敌友不明,派人回去报信,一路沿着痕迹追来。 “老大,听动静前面打得很激烈呀!”小池看着地上惨状,开口道。 “怎么办?会是魔徒么?”刘三刀问道。 “听动静不像,没有大水的喊杀声,看地上树干上的伤痕,似乎是两人,用刀剑,皆是高手。” 王铜继续道:“关队正,你怎么看?” “有两位高手在附近打斗,离我们不远。”关洲回道。 “离我们三里远,动静还这么大,寻常先天很难做到?谁有胆子闹得这么大。” 关洲等人走出林子望见交手两人是谁,众人才明白了动静缘何这么大。 周围那些百年树木也受不住两人交手间溢散气劲,不断折断倒下。 “公孙饮。” 关洲一眼看出双方明面上是意气棋逢对手,可公孙饮留手了。 两人短短一息交手数招,势均力敌,占不到便宜。 溃散罡气席卷四周,两人十丈内,草飞离地,树弯伏地,生生造出一片死地。 双方意气再一次对撞,势如水火。 公孙饮好久没有遇到同辈中少有自己拔刀的人,今日这一战颇有趣。 对面一人双目凝神,算人,算招,破绽在哪,看破。 小天地中凌空一斩,一道流星耀空,大声道:“公孙饮,再接我一招。” 公孙饮手笔直一划,冲天刀势磨灭了自投罗网的罡气。 虽快,但欠缺力道,挥手间利刃落下,刀气遍布宇内,封死对方,逼他硬接此招。 刀剑翻飞,舞得滴水不漏,对手刀剑合壁,一道无尽罡气直冲公孙饮。 公孙饮拔刀出手,思鬼刀刀尖略弧。 刀刃中间纹路隐隐可见百鬼, 刀光一闪,收刀归鞘,身前出现一片虚无,一口吞下无尽罡气。 刀快到斩断了天地,不是刀气,刀势,刀意,那是独属于公孙饮的刀,不受任何人约束的刀。 “公孙饮,你太目中无人了,你还不拔刀吗?”对面一人怒斥道。 出一招,刀出鞘,一招毕,刀归鞘。 年轻人气急,心知当着公孙饮心乱了,不可能胜。 为什么赢不了? 家里请来的高人,说自己的刀法剑法已经出师了。 刀剑气势未乱,从小到大握刀剑的双手手,更稳,挥出的刀剑威力更猛。 刀剑齐出,刀风剑声在撕吼,刀光剑影笼罩天地,一剑比一剑快,一刀比一刀重。 公孙饮又是一刀挥出,一刀挡下刀剑,力道上去了,暗道:“刀法剑法不俗,可惜功体未圆满,缺少厮杀磨砺,哪家出来的少爷,会我公孙家剑法,不能畅快一战。” 他本不愿与对方动手,对方却纠缠不休,出力不讨好。 剑法一出,就知对方的家族与自家关系莫切。 从长辈口中听过对方的名字,谁? 公孙饮,我一定要战胜你,他家中长辈一直拿自己教训他。 他不是个忍气挨训的主,气不过自己的名望,今日相遇趁机不顾一切对他出手。 他希望尽快结束此场闹剧,对方一路纠缠,只好给对方一个攻击自己的机会,发泄他心中积蓄怒火。 对方也在发现自己攻击无果后,瞬间退出,离公孙饮百步远。 “公孙饮,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经此一战,你刀法高我承认,但我绝不弱于你,刀剑双杀。”年轻人怒惊。 大地一半火烧一半寒冻,剑意成火,焚天煮海,刀念成水,冰冻万物。 剑气刀气合阴阳五行变,中途再变,归为一道欲灭一切的攻击,威势又增三分。 公孙饮刀手搭刀柄,心动了,刀出鞘了。 “撕天。” 一道冲天刀意,纯粹至极,与那道攻击相遇,同归于尽,天地失色。 年轻人咽下一口血,再次出手,刀剑相交,携小天地神境中大势,万千刀光剑影似吞灭一切,攻向公孙饮。 “公孙饮,这是最后一招,有种接给我看看。” “公孙饮。”关洲一眼望穿两人比斗,开口道。 “他是公孙饮。”刘三刀大惊失色道。 “那与他对敌的是谁?魔教又出了个新的刀道高手,看他年纪似乎不比公孙饮大。莫非是魔教老不死装嫩。” 一边师兄弟三人也赶了过来。 “一人是公孙饮,另一人似乎是……。”师兄正色道。 “公孙饮。”先后赶到的江湖人纷纷道。 “他就是你心中的那个公孙饮,自从他十八岁出道,大小百战,未尝一败。”刘三刀对小池正色道。 “公孙饮。”王铜攥紧刀柄,咬牙道。 令有心人畏惧的是他一个世家子,不习家学,另寻他途。 遭人欺压常见,公孙饮隐姓埋名,选择离家磨刀。 仅靠一己之力在武林中打拼,取得巨大的名望,单凭一把思鬼刀,邪魔退避。 时至今日,甚至成为了不少武林世家年轻人向往的对象。 与他对敌的男子年纪不大,双手各持刀剑,另有一番气象。 “公孙饮,他不在前军与魔头们厮杀,怎么会在此地与外人动手?”一人认出了盟中大名鼎鼎的公孙饮,不解问道。 “你问的不对?是谁能与公孙饮战至不分上下的地步,那可是公孙饮。” “思鬼刀,常思刀下亡魂,年轻一辈中的用刀第一人。” “对方的年纪看上去不大,竟能与公孙饮一较高下,是哪一方的英杰?”一人细细打量着与公孙饮动手的对方,赞道。 “白痴,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魔头呢?”一佩刀大汉一向仰慕公孙饮的风采,替用刀的人争了一口气,打抱不平道。 “对方不像是魔头,你们仔细看对方路数,驭刀剑随心所欲,不带阴邪浊恶气息。” “我怎么没听过这个说法?” “难道你们平常不看《百晓生》上记载的魔教秘闻,有一版专教人一百种识魔辨魔之法。” “小伍,你如何看此人?”一头白发容貌俊美的公子询问身旁小童道。 “公子,那人双手驭刀剑,一心二用,刀剑招式炉火纯青,虚实相间,挡下了思鬼刀的赫赫刀势。用的刀法剑法是一等一的绝学,反正我觉得不是。” “我看他一定是魔头无疑,否则公孙饮如何抛下前线,一路激战至此地。” “我说是魔头。” “不是。” “好了,上官盟主派人来了。” “小鬼,你一直说他不是魔教中人,你认识他,你的意思是说我瞎,看不出来你眼神好到可以看透人气机。” “你怎知不是对方故意隐藏了自己的真本事,我还说你是装模作样,不懂装懂呢?” “事实面前,不容反驳,在公孙饮的逼迫下,我很难想象得出对方可以留手,要是那些成名日久的老家伙,他不像,那倒是另说。” “公孙饮是公孙家不世出的一个异类,其一族有着历史悠久的剑道传承,代代有闻名江湖的剑者,名列家谱的剑道宗师多达上百位。” “全族人代代行走练剑的天地间,公孙饮敢冒大不违,毅然选择了练刀。” “他不是庶子,而是嫡子,他的父亲是剑豪,而他的爷爷剑宗,娘家人习剑,我弄不清是谁影响了他。” “他的天赋练刀习剑差距不大,所以公孙家比你更恨那家伙。” “他年纪不大,一人琢磨练到了高深境界,与族中剑道宗师指点的同族人比肩的境界,十八发与宗师问刀,不分胜负,天才不足道。”刘三刀不停抚摸刀柄赞道。 另外一队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众人观看,出面劝和一个也无。 “对方将刀剑练到如臂驱使,攻守互换,江湖上用刀剑的最多,练到精深处不易。” “双手刀剑之法,非名家指点,练不出,绝非一心二用之难,看对方与公孙饮不相上下,称得上江湖绝技。”另一队领头的大派门人,看到与公孙饮交手人的武功赞道。 “你们别计较了,你们的本事看不到那人身上刀剑意气精纯,唯有一股深藏锋锐气机,无丝毫魔道阴暗暴戾气息。”另一人嗤笑道。 “你说什么?瞧不起我么?”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不服,你我手底下见真章。” 说着说着两边人拔出兵器对峙了起来,江湖人的面子动不得。 “你们要动手快点动手,不动手,不要打扰我们观战。”远处走来一人推波助澜道。 “好了,不要忘了军法,死了人是给魔徒们看笑话,双方各退一步,收起兵器。”关洲劝道。 “那个年轻人竟然与公孙饮拼得旗鼓相当,不简单。”苍剑门的三师弟惊道。 “那不是公孙饮的真正实力,不过很正常,他认出了对方,身份不凡,他不能伤害那个年轻人。”二师兄从双方的交手中,看出了更多东西,自己追不上他们,恢复了往日理智,开口道。 “师兄,他是谁?竟能让公孙饮留手。”另一位师弟问道。 “他是李开,皇族远亲,我曾陪同师长去过皇族组织的承天宴,见过他一面。” 承天宴乃皇朝每三年举办一届宴会,招待天下名门正派的青年才俊们。 明面上是皇朝给同龄年轻人结交扬名的舞台,背后是团结江湖中心向皇朝的门派,加深联系,分化江湖。 皇朝一直在江湖上搜罗可堪一用势力,软硬兼施使其臣服皇朝,借刀杀人,这样江湖上不服皇朝统治的门派始终成不了气候。 皇朝致力于挑拨江湖门派间互斗,专设一司二卫针对江湖势力。 明眼人当然看出了皇朝插手江湖,但江湖上从不缺少有野心的人,希望名利皆得的数之不尽。 最快的路子是换取皇朝的大力扶持,利益纠葛引出多少江湖恩怨情仇。 “他是谁?我见过公孙饮的出手,这不是他的作风,一旦出刀,刀刀无悔,必斩尽一切。”刘高看了好久,察觉到场上情景的异常,问道。 他能活的这么久,靠的是双眼珠了,眼力是他的命。 只是一孤儿的他偶得路遇高人的数日教授,多年苦练,入了先天,加上些运气,成为了一方大侠。 往日的美酒佳肴,美人田宅唾手可得。 刘高在得到少年时期盼的生活后没有停下脚步,相反认为自己能拥有更多。 这次在家乡的他听闻正道伐魔大战,带领友人参与,谋求一大靠山。 身为队正的崔瓒脸上阴晴不定,开口道:“李开,他怎么回来这里,你不用知道他是谁,这两人我们都惹不起,不用馆他们。” “我们不用上去阻止吗?双方的身份皆不凡,出了事,在场的我们讨不了好。” “是你上,还是我上,不是他们任一人的对手。” “不用,公孙饮知道他是谁,不会出重手,再看吧。” 刘高望着眼前的队头,分到这队时专门打探过他的背景,知道他有名门世家的身份,但大家族情况更复杂,糟心事更多。 家大业大,族人众多,崔攒只是远脉旁支,双亲早亡,少时落魄,吃了很多苦。 他长大成人中只得到族中微薄救济,直到发现有学武天赋后,练武替家族干活。 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刘高一刀一枪打拼出来,一个聪明的主,所以自己才愿意屈居他之下。 “就是师兄你口中的那个少年天才,自创武功,天赋卓越。”师弟知道年轻人真名,叹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公孙饮拖得这么久,与我所知他的刀法不同,李家终究是李家,公孙饮也会畏惧吗?”另一位师弟开口道。 李开避过划过的刀,公孙饮疾如暴风骤雨,缠人至极,反手一剑刺出,心念流转,刀剑挥动,招式中生太极,分阴阳,变五行。 浩荡剑意刀念充斥虚空,一刀一剑,盖天分地。 关洲看到公孙饮的气机变化,知道他不愿再放水了,对面的小子要吃个不大不小的苦头。 关洲耳朵一动,听到周围人的话,知道了年轻人的名字,暗道:“李开吗?” 小天地破碎,残余刀气泄露,地上出现了一道道又长又深的裂随。 公孙饮收刀归鞘,连残留刀气如燕返巢一般,他对刀道领悟极深,收刀轻松自如。 李开飞了出来,滑行了十丈多远,刀剑从空中落下直插入地。 他摇摆晃晃地站了起来,发现体内刀劲在飞速消散,公孙饮击退他后,出手了。 自己这次是输了,没想到公孙饮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想像,但自己绝不会认输,自己还有机会超越他。 公孙饮没有阻止李开的离去,周围的江湖人不管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不敢阻止李开的离开。 公孙饮望了周围的江湖人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走了。 “快点整理好,快点回去休息。”崔瓒开口道。 这队人加快收敛尸体,提前返回了后营。 当他们到达营地时,发现了一点异常,守卫营寨大门的几人有点魂不守舍,脸上没有因前几日的伤亡的愁样,还有人频频转头望向营地中心。 入营众人就分散开了,崔瓒去交令,刘高亲自带着百姓回居所安置,一点一滴才有了他在营中的好名声,方流等没事的人回去休息。 “奇怪一路上怎么碰不到人,平时人来人往的,怎么都不见了,帐篷里也没人。”刘三刀掀开帐篷门帘道。 路上安静了不少,营地与往常大不一样。 “前面好像有动静。”王铜望见人头攒动,说道。 他们发现前面有一堆人聚在一处,人山人海,人越多,热闹越大,少不了关洲。 关洲在营口碰上几位酒友知道了营地里有人在动手,刚靠近人群,听到数句话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有趣的事。 林中两道身影不断闪烁,脚一点地即离,不留痕迹,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听动静,似是两人切磋,来头之大引来营地这么多人观看。 关洲一行人费力挤开人群,才看到交手的两人是女子,出身名门,又是名传江湖的大美人。 身姿曼妙,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放在她们身上,恰如其分。 两人的剑招来往,腾转挪移间,关洲看到众人紧盯,那些二代,要多紧张有多紧张,不愿错过一刻。 关洲眼里,别有一番美景,怪不得引来营地大半人观战。 刨除背后家世,两人剑法高明,对剑招变化,有自己的领悟,走出藩篱,别出机杼。 红衣,剑长,剑重,剑脊有金色古纹,一招一式间势大力沉,竟有金戈铁马,兵戈气象,铁骑列阵,往来纵横。 公孙红南下途中多与人交手,剑术步入举轻若重,争斗多了,又添一层杀伐果断,剑术大有进境。 青衣剑短,剑随身走,云青的快剑,剑光掠电,风疾。 剑快,一剑数招变化,似游骑不与铁骑缠斗,一沾即走,不与铁骑硬拼,消磨锐气。 剑气如天上的云,剑无定式,变幻莫测。 公孙红铁骑冲阵气象锋芒毕露,总是在云青那云遮雾绕的变化中扑空,锐气渐失。 观战众人在两人身上见识到了剑术之刚柔,此二人剑术不逊当代任一一流男子剑客。 “红衣女子是公孙红,公孙家大小姐惹不起。那穿青衣的,似乎是云家二小姐云青。”王铜识出二人,开口道。 “她们皆是名门贵女怎么打起来了?没人管管吗?”小驰问道。 “你还小,不懂女人的事,谁敢插手女人间的争端,听你刘哥的准没错。” “公孙红不愧是公孙家的人,家学渊源,剑术精深。” 公孙红见拿不下对方,一改沙场杀伐剑法,以快对快。 左手掐剑诀,剑气成丝,先是一滴,数滴,百滴,一场倾盆大雨,剑雨落向云青。 右手快剑对快剑,不给云青喘息余地。 云青反复使出家传剑招,任是公孙红花样百出,云青攻守兼备,不落下风。 这段时间公孙红多经杀伐远比先前杀气外溢,收敛,圆满。 观剑悟剑磨剑,公孙红对剑术的领悟一日千里,才堪堪做到了这一步。 云青,名家贵女,不履江湖,独习家传剑法,剑招多变,剑气绵密,剑势如云。 手中三尺青锋,快慢随心,稳中有变,心剑合一,同境剑客难以破招。 “你们看好了,云小姐的剑招应对顺其自然,得后发制人剑理,对剑术根基下足苦功。” “看看你们这群人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年纪大,却练不出一个名堂。”师长教训身旁众弟子道。 “你们现在或还看不出来,瞒不过我的眼睛,公孙红对剑术的感悟离入微仅差一线。” “你们入山门多年,何曾少过一分师长指点,今日连一位女子都比不过,你们惭不惭愧?”另一旁一位师长教训看不懂的弟子们道。 “弟子不如,让师尊费心了,定竭心竭力习剑,不堕师门声名。” “公孙红剑法不受剑招剑法拘束,得招忘形,不离神意,非自悟不可,剑生灵性,令人不可捉摸,刚才那一剑变化有些滋味。 “你们好好看看她的剑势微妙至极,再看看你们的狗屁剑法。”另一处弟子簇拥的一位师长骂道。 “两人一开始在剑招上的见招拆招,不分胜负,又拼剑意,目前老朽眼拙,还看不出胜负,两人是势均力敌。”一老人讨巧道。 公孙红对这一次比剑期待许久,耳朵旁听过无数次的名字,对手。 一交上手,认定了是不弱于自己的好对手,忘记战斗初衷,享受这棋逢对手带来的愉悦。 云青在家传剑术上造诣深,家里同辈无出其右,家主常叹其若是男儿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云家神剑再传江湖。 云青常年与家人练剑比剑,不求伤敌,杀气不足,得长辈夸赞。 手中青锋一闪,短短一瞬,十剑刺出,她竟到达了得剑忘我这一意境。 突然公孙红以人御剑,一招,出了一百四十八剑,幻影。 剑或刺或劈或划或撩,剑影覆天。 只听一连串剑身磕碰声音,不见剑刃交击,两人飘退,再次对峙。 “为什么我只数见四十八声呀?”一位弟子低语道。 “因为公孙红这一剑招,虚实相间,暗藏玄机,但云青技高一筹,识破了她剑中陷阱,针锋相对,击中了公孙红漫天剑影的剑刃。” “好一个见招折招,足见两人家学渊博,剑法炉火纯青,何愁正道不兴。” “妙呀!这两人真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你是她们的长辈,面子大,你还不劝她们住手?”孙敖朝身旁看热闹不嫌大的一人道。 “你也是她们的长辈,怎么不劝她们住手?” “我区区薄薄面哪有你大,你是她们一个的师傅,另一个的舅舅,你不出来劝架,我哪有法子?”孙敖回道 “我不行,她们是各家掌上明珠,自小就被宠坏了,我的话她们哪会放在心上的,要不你去试试,或许看在你的面子上有可能停手呢?” “若你不劝,你那两位侄女斗出火来,到时伤了哪一个,看你如何向她们家里人交待?”孙敖威胁道。 “她们也叫你一声叔叔,那也是你孙敖可爱的晚辈们,你不出面去劝,叫我崔珣去,你说你安得什么好心思?我不去。” “再说了她们到时不听我的话,我面子哪里放。”崔珣不爽道。 望着眼前两人身影越来越快,缠成一团,似是斗出火气,即使自己出手,不想伤人,也讨不了好,孙敖头疼,头很疼,不该接这事。 上官傲见营中名家子弟无人敢管,不耐烦这些琐事,将那群人托付给了孙敖。 说他是前辈,孙家人,无需亲自出面管事,只是带着那些年轻的各家子弟在外历练历练, 孙敖素来奉行的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规矩,什么名二代在他这里也不讲情面。 孙敖纵容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爷公子们外出灭魔,凭他们手上功夫,碰上些落单魔徒,还不是手到擒来。 运气不好,碰上高手,贴身护卫上不就行了。 孙敖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滋有味,轻松自在。 近年来孙敖不时闭关,武功渐入佳境,修心有成,不轻易动怒。 静极思动,恰巧上官搞事,他趁势过来凑热闹。 联想到家主的吩咐,最近发生的事,让他窝了一肚子火。 以自己的身份,这场闹剧前期还轮不到他亲自与那些魔徒拼斗,家族要维持强盛需要优秀的子弟。 这场闹剧在如何不像话,也是一场极佳的历练机会,故选了几位年长的子弟领着剩下的人赢取名声。 没想到仅仅一天家族子弟死了十几个,不用考虑是上官傲背后所为。 江湖盟内势力错综复杂,将如此多的势力团结在一起是上官傲的本事,各有算计的他们提防对方,什么蛛丝马迹都藏不住。 孙敖查来查去,只得出一个运气不好,卷入了一场混战,死得那叫个干干净净,给他留下了一个不小烂摊子。 孙敖不给家里人一个满意交待,回家天天有人上门哭,烦死个人,动不了手。 不是端着辈分,不好向小辈出手,而是辈分高也不顶用,家里还有辈分更高的。 感叹人老了,以前与人斗个十天十夜不碍事,身子骨越来越不济事。 遇上那个郅家的小子,不防吃了个大亏, 一想到当日对方离去时冷漠的双眼,是对自己的嘲讽吧。 孙敖的太阳穴就止不住的疼,心底邪火压不住,太意了,险些载到小辈手上。 撞上鬼了,早听闻过郅家的功法有些神鬼莫测之处,不想连自己一身武功也不敌郅怪手段。 家里老一辈挂在嘴边的魔教老黄历,对魔教防备之重。 郅家身为魔教古氏族的一支,竟有越境战而胜之的本事,其他家族呢? 怎会想到仅凭先天境界竟然伤了宗师的自己,丢了老大面皮。 幸好没外人在场,孙敖及时封锁了消息,没让消息传播开来。 即使到时候郅怪说出真相,孙敖也可推托说是魔教的阴谋诡计,死不认账。 没让那几位酒肉知己知道,不幸中的大幸,否则非被他们取笑许久。 因此孙敖看出在接下来与魔教的斗争,会出人意料地艰难。 上官傲一副全力出手的样子被某些人笑过太小心了。 南下江南的顺风顺水,魔教望风而逃,给了太多信心。 在给家族信上,孙敖与家主商议某些人的安排,南岭更危险了。 家族派到江南的人需要抽调一部分精干人手过来,光他手上的人护不周全。 应付上官傲背后站的上官家,孙家派了孙敖等高手。 来到南岭的孙敖携六位家族先天好手,此时他们另有要务。 途中收下的另外三位先天一一夭折,艰难维持局面。 孙敖一直留心南岭的现状,南岭本地势力投诚之心甚重,为表诚心第一件事捐人捐物,省去了从外地调拨物资的靡费。 上官傲一改过去之风,统筹各方,一手拉拢分化,一手恩威并施,太熟练了,不像是他见过的那位上官傲。 家族对上官家的态度或许要变一变了,怎么对待上官族里争论过多次。 孙敖这一派不支持大势未明朗前对上官家的押宝,以孙家地位可选余地更多,再说皇甫家还没给各家可趁之机。 小心成为下一个林家,不时生出这样的担心。 林家倒下了,留下了太多无主地盘,加上本地黑道背后的魔教消亡,蕴藏的利益惊人,上官傲在其中扮演了什么人。 有种种理由,听闻林家倒下的消息,南方的利益诱人,江湖的武人多了。 皇朝中的某些人不安,推动此事进行,交给了江湖世家,落在了上官家手上,没人料到上官傲做成。 上官傲离开闭关之所,京城一次宴会上,各方世家受邀,分配利益上团结了大部分人,会后放出了消息。 南下前引导江湖舆论的方向,以势压人。 江湖盟的成立,军队法子约束盟中人手。 上官傲统揽大局,不介意他人分管盟中大小事务,井井有条,超乎所有人预料, 上官傲会用人,敢用人,征辟了各家不少有为俊杰。 孙敖当上了后营的主事者,营里琐事丢给后辈子弟,带他们来不能白来一趟。 或者甩给这个精明的老家伙,逍遥自在,借口是现成的,养伤。 孙敖姗姗来迟,被逼得亲自出马,身上伤还没好利索。 令孙敖头疼的人到了,她是公孙家的嫡女公孙红,公孙家与孙家世交,家主这一脉亲近公孙家,往来密切,家主打算约为儿女亲家。 公孙红人美,天赋好,颇得两家老祖的疼爱,来之前家主吩咐过,多照顾公孙红。 云家在江湖上很低调,名声不显,外人难知其不凡。 过去孙敖在混迹江湖偶然与云家一人打过交道,见到冰山一角。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打过一场不分胜负以兄弟称呼。 孙敖知道了云家的一些事,云家的水深得能淹死人。 这两位女子不能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伤了谁,他都交待不起。 “两位侄女能不能先停手,听老朽说句话。”孙敖连忙劝道。 公孙红见长辈劝说,持剑归鞘,开口道:“孙爷爷您是我的长辈,您的话我不可不听。” 云青自知孙老爷子好意,本就不愿意与公孙红打下去,也收剑归鞘,开口道:“孙爷爷,您是云青的长辈,我当然听你的话。” “好,你们都是我亲近的后辈子弟,切磋一下就好了,给你们孙爷爷一个面子上伤了谁都不好看,我对你们的长辈也没法交待。”孙敖商量道。 孙家一旁的后辈子弟看到这一幕,心思翻腾,人与人间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孙老在家中作风果断,手段强硬,说一不二,什么时候会赔着笑脸,用商量的语气说话。 公孙红笑道:“云姑娘,既然孙爷爷这样说了,我们罢手吧。” “好。” “云青,这次没分出胜负,下次我们再找个合适地方交手。”公孙红凝线传音道。 “好。” “她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刘三刀拉住一人问道。 “我是后来的,不清楚。” “她们为什么会打起来?”人群中一人偷偷询问同伴道。 “江湖上两女的打起来要什么理由。”另一人觉得没好戏看了,随意道。 刘三刀找到几位,终于找到一位熟知这场比斗内情的江湖人。 “似乎是一人说公孙女侠的剑法高,家学渊源,路过的一人说见过云女侠的剑法,女子之中独步天下,不输于公孙女侠。” “巧的是公孙红与云青会撞见,然后不知怎么的打了起来。” 公孙红与云青随孙敖等离开,人群散了。 “女人心海……”人群中一人正感叹,闭上了嘴。 “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同伴见他异样,问道。 “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一人拉住另一人离开原地。 “干嘛?走这么急?” “刚才有眉山剑派的女弟子在我们后面,云青正在眉山剑派学艺,要是让她们听到,我们不用活了。” “关兄,你回来了,我听说你那边似乎发生了些事?”有人看见了方流,走了过来,打招呼道。 来人是卢恒,豪族出身,相貌堂堂,身材挺拔,在这一群江湖人是难得的一表人才,久在江湖,不以身份高低看人,待人接物如沐春风,薄有声名。 “卢兄,你耳朵真灵,我的确看到了一场精彩比试,你对此有兴趣。”方流笑道。 “关兄你辛苦一天了,去我那里歇歇,你给我好好讲一讲,我对这事很有兴趣。” “好,我也有事想问问卢兄。” “你速去后面灶台取饭菜,我要招待一下关兄等兄弟,你们奔波了一天,辛苦了,好好吃一顿,才好休息。”卢恒吩咐身后一人道。 关洲等人跟着卢恒来到另一处帐篷,里面木桌上备好了饭菜。 十几盘山野小炒,还有几壶酒, 江湖人豪饮者成群,常以饮烈酒多寡自傲,喝酒误事者不绝。 上官傲为此特意下令,盟内众人不许饮酒,敢有喝酒误事者定斩不饶。 虽喝酒误事,但道路难行,禁不了。 行军辎重难以携带太多粮草,酒水就更少了,只有自家有余力者带少量水酒。 到如今,关洲身后的兄弟已多日未饮酒,见有饮酒的机会喜不自禁。 “公孙饮的实力我很清楚,我见过他出手,不止一次。”卢恒疑道。 “关兄,你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的身份吗?” “不知道,你清楚我的来历,初涉江湖,认识的年轻才俊不多,我也注意到在场的江湖人都有这个疑问。”关洲故作不解道。 “听你对那人的描述,我也有了几个猜测,你想听我的话吗?”卢恒笑道。 “我很乐意听你介绍一下江湖上的几位年轻才俊。” 刘三刀等人坐在一旁吃饭休息,倾耳倾听两人谈话。 “双刀双剑,不得名师教授,很难入门,能与公孙饮一较高下的,且年纪二十以下的,我知道的江湖上人数不多。”卢恒踱步道。 “一人为向千,向家武功中有一手御刀剑的功夫,是他家先人另辟蹊径创出的。” “曾御刀剑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刀剑齐出威力可怖,还胜过了境界在他之上的敌人,誉为双刃错。” “我曾有幸见过向千使过这一招,别有一种风采,可以想像当初创出这一招的向家先祖的无敌风光,但听关兄说的右刀左剑则不对。” “一人为……可年纪对不上。” “另一人为李开,皇族远亲,武学天赋极高,还自创了一路刀剑功夫,在江湖上没有声名。唯一对得上是他的年纪。” “应该是他了,他身上的锦衣佩饰,手上神兵能证明一二。” “关兄早有猜测,可以说一说吗?”卢恒问道。 “我听说过公孙饮的威名,手中思鬼刀在这个年纪的高手中罕有人能敌,突然出现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人能在他手上坚持这么长时间我不信。” “公孙饮的脾气不算太好,任由挑衅他的人离去,这与我听说的公孙饮可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我怀疑对方大有背景,这只是我的猜测。”关洲皱眉正色道。 “我就知道关兄不是个寻常人,眼力好,武功高,迟早能在江湖上出人头地。”卢恒微笑道。 有趣的人,关洲你究竟是谁,你又藏了什么秘密。 “卢兄夸赞了,对了,卢兄你还未替小弟我解惑,营地中的惨淡气氛怎么不见了?” “你今天在外面所以不知道前面传来的消息,我们已经清楚魔窟所在,灭魔指日可待。”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会面 “这次的靶子棘手得很,本门无力拒绝,既事关本门生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王座上的人影说道。 “殿主,属下不明,以本门在暗界的地位,又有上头盯着,谁能逼迫我们?”台阶下一人伏地回道。 “他们手眼通天,暗界已不是过去的暗界,你只须知暗界里的人已不可靠。这是对方的消息,你是我最为信任的心腹,莫令我失望。”人影抬手掷出一张纸,说道。 “属下必不负殿主嘱托,誓杀此僚。”帽兜下面覆青铜具的黑袍人抬起头,伸手接过飘过来白纸,待看清上面所写人名,脸色一惊,回过神沙哑道。 殿中,一人走在前面,问道:“这几日你安排得怎样了?” “第一批人属下已经派出去了,当探路石够了,另一批人正在挑。”身后的鬼面者开口道。 戴鬼面,绘百鬼,身穿一件紫缎衣,给人一种诡异万分的感觉。 “你所交名单上的那些人任你选,不够就去调,有殿主的令符无人可拦。”黑袍问道。 “对方的安危关系许多人的生死,小心消息外泄。” “他们不会知晓,属下敢担保他们开不了口,另外我还备了后手。”鬼面者开口道, 有那位大人出手,他自信不会失手。 “你做事,一向让我放心,但这次不同寻常,我要万无一失。” “你要记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失手的下场你明白的,退下吧。” “属下告退。”鬼面者回道。 透过重重楼殿,望着两人先后消失的背影,王座上的阴影开口道:“你去盯着他们,如果他们失了手,收拾干净。”王座背后深处阴影中少了一道人影。 “天下终于要乱起来了,我期待这一刻太久了,吾之一族报仇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你是谁,那几个闯入山寨,胡乱伤人的家伙们是你派去的。”一位兽袍系腰间的壮汉,赤裸着伤疤累累的上半身,杀气腾腾地问道。 随他来此的皆是寨中的好手,非叫人付出代价。 “装神弄鬼,你不知道招惹了我们凶云岭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吗?”壮汉见对方不回应,抬手示意,一会动手撕了眼前这位黑袍人。 “我根本不在乎你们打算,只要知道从今日起你们一寨上下三百五十二条人命归我了,听令行事。”对面黑袍说道。 “哪来的疯子,给我上。”几道人影闻言立时拔刀上前,身形迅捷,联手封住对方躲闪方向,大刀挥下,大卸八块。 一篷血影洒向了这几个蠢货,脸上中针,赤纹流过,死相凄惨。 “老大小心,是秘血毒针。” “血河门!” “大名鼎鼎的血河门何时会寻我凶云岭?所来何事?” 一处无名荒山,夜色,山顶几座长满了荒草的荒废坟包旁倒下了十几具尸首。 早早赶到的几人不关心地上人的死,不知为何,不见血迹。 空中血腥气在弥漫,隐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一道黑影从远处踏空而来,轻功高绝,百丈外看到他,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一棵枯树上。 同行们称他无面,一位退隐江湖多年的老刺客。 早年是上了黑道杀手榜上的人物,非万两黄金不出手。 在这一行失手就死,活过二十年的高手少到一双手数的过来。 见他好好活到了今日,足见其本事。 在他声名攀至巅峰时,接了一个大单子,三十万两黄金。 刺杀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出行无数甲士随行。 先后三次刺杀近不到对方二十步,尤其有四人在江湖上也算一流高手贴身护卫。 无面凭易容术混进府邸,不防消息泄露,陷入死局。 那一夜,无人见到他从府邸离开,自此江湖忘记了他。 谁知过了一个月,传来人死的消息,他取走了赏金,在江湖上消失了。 江湖有关他的传闻更多了,数次在绝境中逃脱,功力深不可测,有绝杀一剑, 很多人都在猜测是他凭这一招,刺杀那位大人功成,可也受了重伤,才会退隐江湖。 几人对他会来,一时惊疑,收到消息来此接一大单。 一道人影来到荒坟时,无有人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连无面也未发觉。 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在深深黑影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晴,深邃明亮。 无面知道他是谁,隐居荒山多年,也听闻过他。 新一代黑榜第二杀手暗幕,无人知晓其来历,只知他出道以来杀了不少人还从未失手过一次。 有人怀疑他是阎罗殿的弃徒,后来进了暗界杀坊影会。 一位天赋出众的高手,身兼两家之长,他的本事无不令被他盯上的人寝食难安。 一位中年人迈步走进了地,一身染血白衣,白发血眼,黑纹遍布面庞,手上还有一些脏器碎片。 他身上的气机杂乱深沉,一股凶兽肆虐的气息肆意发泄。 几人看出这昰一位曾走火入魔的人,他的神智陷入了无穷杀戮当中。 无面刚好也知道他,刚出山就听说了江湖上又一桩公案,到处都是关于他的流言。 他猜测是正道那些家伙们又开始搞些花招,内斗了起来。 隐藏在暗处的一双眼晴秘密地观察着应邀而来的几人,一位比所有人来得早,隐藏起来的人,他要做的是记下所有人的言行。 这是一场大考,这里的布置就是考题,血气味的花招就是同伴的手段,一股血毒,无形无色。 如果有人大意了,怕是要栽个大跟头,而他对其视若无睹,独门龟息功,不受外天地影响。 他知道树顶上的是无面,对方的敛息一术已入化境,若不肉眼看见了他,根本无法感受到他在附近。 随着暗幕的到来,该来的人到齐了。 无面竟有心情思考起了最近发生的一切,隐居的居所出现的神秘信,上面所提邀请。 突如其来的意外,此处出现的人让他对这一切有了一些新的念头。 无面察觉到暗幕偏头,远处那一股侵略十足的剑意冲破了已渐渐笼罩此处的血腥气。 一名背大剑的高大剑客已经走上山顶,如入无人之境,透体而出剑气。 “看来客人们都到齐了,事成后你们所求应约奉上,不会令你们失望,说一说你们要动手的人。”背对几人的黑袍人发声道。 “藏着的几位你们出来吧,毕竟自相残杀不是我所求。” 听到这句话,暗处的人依旧没有现身。 黑袍抬手,伸出的手心处出现了一股沛然吸力,地上尸首瞬间化成粉尘,聚成一黑气团在手中滚动。 黑袍人随意一丢,气团冲向了空中,蕴含了无数混乱邪异的真气冲出,隐藏之人心知冲来的真气,不出手是抗不下来的。 三只鬼手招出幽绿鬼火才勉强挡了下来,被迫显露出身形。 六鬼忍不下这口气,鬼气森森,再出一击,无数裹挟鬼气的鬼雾冲向黑袍。 剑客背上剑声示警,不动弹,剑气化罡,一道剑罡一往无前地斩向了出手的黑袍。 在场的人没有出手,想借此看看这位黑袍有几斤几两,站在他们身前够不够格。 黑袍一抬手,一道掌印就轻易地破了鬼雾。 大麻烦,来袭的剑罡,剑意,一拳砸下。 他退了一步,不过还是挡了下来。 在场众人迷惑,一时无法看破黑袍的实力,加上各有心思,没有出手的念头了。 黑袍人说明了任务的时间地点,开口道。 “单子的事大家都清楚了,你们的报酬先前也告知各位了,还有问题吗?” “你是谁不重要,我也不关心你的单子,我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他在哪里。”冰冷的声音传来,话中泄露出的那股杀机如此浓稠,仿佛从九重地狱的魔来到了人世,那重重杀意刺向了黑袍。 剑客手搭剑柄,剑欲出鞘,渴望着敌人的鲜血,刚才上山的杀戮不够,远远无法满足剑灵。 黑甲人见此景象,想起曾在江湖听闻到过的妖剑,没想到它竟有如此邪恶妖异灵性,心中暗道,他竟然还没死,比十年前听闻他时更强了。 “死剑,完成了单子,你就会知道你想见的人在哪里。”黑袍答道。 黑衣人听到这个称呼,验证了心中猜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 果然是他,这还真是一个天大麻烦。 死剑安抚住了鞘中剑,开口道:“我答应了,如果没有他的消息,我会找到你,杀了你。”死剑转身下山,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在场的没有一个值得他关注的。 黑袍人再次望向了在场众人。 “阁下武功如此高绝,何需我等出手。”黑色甲胄下的莫苟问道。 “各位在杀人上大名鼎鼎,可不是小人物,你们也知道我手上有你们的把柄,不去不行。” “我己经老了,只好用金蝉脱壳退隐江湖,费力找了一处桃花源等死。你们能找到我的藏身之处,证明你们背后势力不小,为什么还要找我这个半死不活的老人。”站在树顶上的无面摇头无奈道。 黑袍道:“我需要你的经验及耐心,我出的价,你拒绝不了。” “六鬼你们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黑袍人对空中的六鬼问道。 “要请我们出手,要看你能出的价钱,你请了这么多人,在场的也都是大人物。你出的价格太低了,我们可看不到你的诚意在哪里。”三道黑影从空中飘到了地上。 六鬼,江湖上恐怖的人物,邪道中的邪道,纵横天下多年,不知多少一流高手惨死在他们手上。 不人不鬼,个个恶鬼般不同的容貌,皆冒着青芒的双眼,浑身漆黑。 “此次单子的委托人出手很大方,价格翻倍如何。”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谁都知道我们六鬼只要金子,每个鬼都要品相最好的精金三千两,加起来一共九千两。”六鬼答道。 “可以,其他人呢?” “除了之前你们答应的条件,我还要一枚回天丹,先交出丹药,我才会出手。”黑甲人想了一下道。 “我心无所求,只有武道,完成单子后,除了你们派去找我的人,你还要从门内挑几个像样的高手与我决生死。”白发赤眼第一次开口道。 “你们的要价我清楚了,我替组织答应你们。”黑袍人答道。 白发赤发与黑甲人相继走下了荒山。 “我们六鬼接下了。”六鬼消失在原地。 暗幕什么也没说,消失在原地。无面见此不发一言,最后返身下了荒山。 莫苟全身黑色甲胄包裹,甲胄分量不轻,脚步却轻微。一出荒山,就甩掉了对方跟踪的人,脱下引人注意的甲胄,换上了另一个装扮,去往最近的接头地点。 他在黑市听闻了有人在秘密地召集一批杀手,打探了一下,发现先后三批人加起来有两百人之他。他对这个人数产生了兴趣,什么样的大单子要出动这么多人。这个消息价值很大,传给了背后的组织。 他是一个神秘组织的外围成员,收集地下黑市的消息,换取财物。 上头从多个消息来源渠道得来消息,判断出这次情况不一般,背后的水很深,有一些难对付的人也被人集结了起来,更进一步的消息。 黑甲是个狠人,一身纯厚护身罡气,还有一具宝甲,刀枪不入,暗藏机关。他是一个独行杀手,实力不凡,受到组织关注,打算将他引进组织。 上头因此发现有人在接触他,探得了他也是对方要召集的目标,于是顺水推舟地伏击了他,付出了不小代价,却没能活捉了他,只是得到了一张写了时间地点的信件。 于是莫苟得到了一个新任务,计划扮作黑甲潜入敌人内部,打探更多消息。莫苟本不想参与此事,可上头出了很大一笔钱,足以保障后半辈子生活无忧,背后组织的信誉一向优秀,只好接了下来。 莫苟不出名,还有一身与黑甲相似的真气。从与黑甲交手的高人见闻,加上黑甲过往杀人记录,由专人逆推出黑甲所习武学。莫苟悟性不错,学习黑甲的武学事半功倍,加上修好的甲胄,已有三分相似,若不出手,更有四分,值得一赌。 莫苟为了打探情况,就提前赶到了那个地方,凶云岭众人死也被他看在了眼里。 凶云岭是在一处险要山岭上出现了一个匪窝,人们才传了开来,在江湖上开始凶名远播。熊云,一个不知来历,不知姓名真假,不知存在与否的人立下了这个山寨。连他的手下也很少见此人出面办事,只知他武功高绝,因为十位江湖上威名显赫的绿林豪杰在他手下。那些人个个桀骜不驯,能令他们乖乖听令的,只有武功远胜他们的人。 那十人成了凶云岭的十位堂主,陆续有被凶云岭名声吸引来的狠人匪徒,扩大了手下队伍,一一分派出去,有了如今各守一地的舵主。三十六处分舵,加上总寨的人马,足有上万人。江湖一霸,名不虚传。 今夜在这处荒山,死了其中一个堂主及一众好手,这与凶云岭可结下了梁子。 莫苟心中暗道,对方是真瞧不起凶云岭的人,还是杀人灭口。只有一点清晰可见,那个黑袍武功超众,匪夷所思。他的背后必定潜藏了实力不弱的组织,下面出现的人证明了此点。 退隐江湖多年的无面,他早年是黑道杀手榜上的人物,要他出手一次,非万两黄金不可。他从无失手的记录,接到了那个名震江湖的大单子。那晚,他是唯一确认活着离开山庄的人,而那个目标事后伤重不治而亡。 无面最值得江湖人称道的是他的易容术,天下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进出的。 暗幕,有关他的消息很多,有消息说他是阎罗殿的弃徒,也有消息说他是暗影会的人。 两个组织都是江湖黑道上专门培养门人的门派,一个重刀法,另一个重身法。他们两家收罗孤儿,花费时间资源严格训练他们,待他们成才,将他们卖给出价最高的家族及门派。两家人为了争夺这门大生意,势右水火。因此,一个阎罗殿的弃徒入了暗影会可能发生,但更大可能是一个死士。有关他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怕是出乎两家意料,坏了他们的算计,猜测有第三方插手了此事。 暗幕,现在为谁办事,就有些看不明白了。他的规矩只有价高者得,出手一次比一次贵。 白发赤眼,江湖新出的魔道人物,一个绝不好惹的疯子。他没疯前是一位江湖公认有侠心的大侠,直到被灭了满门,第二天他的新容貌出现在人前。事后有人说他背地里修炼魔功走火入魔,灭了自家满门。有人不信,可庄园被一把大火毁去,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有一群人上前堵住了他询问有关灭门实情,他不知为何杀光了堵路的人。人们由此判断是他怕实情败露,发狂杀人灭口。与被害者相关的正道门派发出了除魔令,一路围杀他,也死了一路人,铸就了他血屠的威名。 死剑,江湖顶尖剑客,享受着与血屠差不多的待遇。他的经历很寻常,为剑疯魔,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惹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多管闲事。他杀了一个痛快,上门挑战的人不见减少。十年前,有人说他被杀了,江湖人还不信,找了许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杀掉他的人,也没人知道他是谁,两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他可都是大人物。 六鬼,是三兄弟,修炼了不知何处得来的邪法,头长双脸,容貌凶恶,似恶鬼一股,诡异绝伦,鬼气森森。他们是正道是除之而后快的人物,除魔榜上名列前十,若不是他有喜食人这个原因,他也得不了这高位。 “出来,清理干净。”话音未落,十几名黑衣背刀人窜了出来。 黑袍人吩咐完他们处理痕迹,就化成一团烟雾,消失在他们眼前。 领头的一位银牌杀手一见主人消失,就立即指挥起身后众人办事。 “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山中别处的尸体也倒上化尸液,一点痕迹也不准留下,仔细一点。”银牌杀手大声道。 “是,大人。”众人答道,分成几队赶往山中各处有条不稳地清理起现场,清理血迹,处理战斗时的余迹。 “大人,吾等煞门什么时候需要外人干活了。”一名铜牌杀手,仗着是眼前银牌杀手的心腹,靠近身旁轻声问道。 “这次是一笔大单子,上头有令,不容有失,不惜一切代价。” “什么单子,是我们煞门完成不了的,还要请外人,只要门内那几个有金牌的出动一下,什么人杀不了。”铜牌杀手反问道。 “你知道什么,门中有小道消息,谁说金牌没有出动。怕是他们金牌一起也很难解决,所以为了完成单子,要多请这些外人出手,保存实力,明白了吗?你个猪脑子。”银牌杀手教训手下道。 “还不快去监督他们快点处理掉手尾,回门交令。” “是,大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队白衣剑客们正骑马穿过林子,月前闻山下闹起匪患,乡民上山哭求,掌门令弟子下山除匪。 一行人奔波一月,破了几个寨子,返回山门。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众人求见熊左使未果,有充当圣教护法亲卫守着大门。 众人见状不敢擅闯,后被赶来的长老们劝了回去。 回去后众人忿忿不平,纷纷串联,越闹越大。 第二日众人再次求见,人潮汹涌,长老们不愿出面。 熊先霸躲不下去了,再躲下去,不止他名声扫地,丢了总坛面子,回去哪有他好果子吃。 “江湖盟的人快打到山门口了,熊左使还在闭关。若是再不给我们一个交待呢?左使的面子我们也顾不得了。”为首一紫衣人质问道。 “你们想要个什么样的交待?左使闭关前早有令,未得出破敌良策,不见任何人。”守在石门门口的护卫回道。 护法亲卫们来自总坛,守卫圣火。 一路跟着左使,见过许多教内高手,大场面没少见。 “什么破计策?他迟迟不露面,或许已经逃了,留下你们糊弄大家。” “放肆。” “那左使为何不敢出来见我们?”紫衣人侯峻上前逼问道。 怕什么,面对上官傲,执意不退,门人丧尽。 一些人找到他,对付熊先霸。 侯峻也对熊先霸不满已久。 各家门派没有伤筋动骨前,看在圣坛那边,尊着熊先霸。 众人见到伤亡,心里怨气大,否则有一些人支持的侯峻如何联络到这么多的人。 “战至此刻,大家想要一个答案,赢不了,我们何去何从?有何不对?”紫衣人出头问道。 “你们不敢说,我来说,总坛是抛弃我们了吗?”另一赤衣大汉一掌推开前面挤在一起的人,大声道。 大汉赤裸着上半身,短发,脸庞方正,宽肩,身高九尺,魁梧。 背后纹着一个五指握拳刺青,栩栩如生,拳头染血,滴血。 众人一见大汉样子,一下子想到了大汉是谁。 众人心知肚明,怪不得此时敢大庭广众之下开口,不怕惹火烧身。 大汉本名少有人记,令人记住了刺青,记住了拳头,南方圣教名声最响的一个强人。 没有靠山,白手起家,凭一双肉拳一路打,任是让他打下了血拳门基业。 在场众人多与他打过交道,不管单打独斗,被他一人打,还是呼朋唤友去打他,被他追着打。 有人被打多了,一对上他心里有些发虚,血拳的拳头猛得很,打在身上的滋味有够难受的。 血拳门的崛起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是无数身处江湖底层卑微江湖人对自身际遇的不甘与怒火。 江南之地聚天下半壁之财,民间富裕,门派众多,高手如云。 血拳十六岁就在琼台山打下了一个小门派,自立门主。 连着打败了十六位被前任门主寻来的帮手,一样没人知晓他。 直到第十七位,路过了一人,血拳接下了他一拳,他叫高兴。 接拳神一拳而不死,令他扬名大江南北。 血拳门的壮大是在一夜间的,上千人跪求入门。 血拳门,之前叫斗拳门,一个传闻打碎了一切。 血拳与魔教有染,他所习武功是魔教秘法,江南各派自不会容不下他,血拳重伤,失去了所有。 血拳活了下来,继续开门立派,因其武功来投,毕竟得罪了一群人,也会迎来一些人,是对高高在上的人的反抗。 门内弟子就是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去渴求公平,不求天下留名,有自己来过的痕迹足矣。 血拳门来者不拒,悉心调教。 短短十年已占下一州地盘,名头盖过不少老大门派。 这一次血拳受师令来此,他的师傅是魔教中人,曾为长位,与教内某些长老不睦退隐。 上官傲南下,他自知不是对手,叫副门主领门人躲避正道一段日子,另觅别地重建门派,自己领着数百门人听师令而来。 近日来他与江湖盟血战数场,底下门人九死一生,血拳门几要名存实亡。 有些小门小派更是可怜,从师长到弟子一起覆灭。 尽管魔徒们多是心性冷漠,还是对此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答案,你们都是这个意思吗?”熊先霸的护卫语气平淡,握紧手中刀,问道。 “大家来此皆是奉了总坛的命令吗?对圣教忠心耿耿,熊左使肩负重任,一败再败,现今躲着不见我们,意欲何为?” “对,在场哪一位不愿为圣教效死,接到圣令的那一日起,我就当自己死了。我们何惧一死,不愿不明不白而死。”一个蓝袍老人出面回道。 “好,教中老人说出这番话,我是该出来一见。”石门缓缓而开,熊先霸走了出来,开口道。 “洪长老,您是圣教的老人,南方分坛也是出了大力的,你的功劳总坛不会忘。” 熊先霸继续道:“您不会不知道圣教这次下令的用意吧?” “我离教多年,十年前有幸拜见过上一任教主,至今没有机会拜见新新主,多少教众从何得知教主圣意。” “洪长老说的对,谁知有没有人欺上瞒下,蒙蔽教主,贻误大局。”一旁许栋逼问道。 熊先霸脸色不变,任由他人说话,暗道:“老鬼嫌活得太长了,你想找死,有机会成全你。” “许老鬼什么时候敢犯上直谏呢?”一魔传音道。 “左使,以我年纪活不了多久,唯愿圣教大业蒸蒸日上,看着教内少年成才。” “你还不清楚我们这群人的作风吗?说我们是魔教出身,可跟那些江湖野修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知道撤退的时候许栋的徒弟们殿后,遇上了公孙饮带的人,死得只剩两三个。” “那些混帐遭人陷害留下来殿后,怕是被人算计了吧。” “前些天我的兄弟许栋另一个徒弟带人外出又好死不好地遇上了耿猛的骑队,死光了,你看不出对方的阴谋。” “谁动的手脚,熊先霸么?为什么他敢得罪许栋?以许栋倔强脾气定会与对会不死不休。” “不,许栋不会,有些人没胆子,逼许栋出头,一门传承在肩,他不得不低头。” “巧合,巧合罢了,连许栋这样教中老人如此逼迫,人心如何收拾。” “你信不信,他说完这番话后,没机会开口。” “怕什么?看出来又如何?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数有天大优势,哪个敢乱说,除非他们想将视若性命的传承消失。”安排了一切的黑手回道。 “洪长老还有大家,你们想要一个答案,好,我满足你们这愿望,我随时可以给你们找出无数个。正魔相杀需要什么理由?” 熊先霸一步步走下青白石阶,第一步刚刚落下一身雄厚气势顶天立体,真气离体。 第二步离体缕缕真气凝为火焰缠体,三丈火焰聚灵。 第三步火焰越发灵动,幻影丛生,引人心魔,近乎宗师圆满。 熊先霸数步走下高台,气势之强俯视众魔,众魔无不低头倾听。 熊先霸大声道:“圣教为何成了江湖人人喊打的魔教?自轻自贱, “你们明不明白那些正道口中的魔教代表了什么?正道心底的畏惧又是什么?” “你们不会明白,正道也是,一次次打压魔道,但圣教不会亡。” 熊先霸的声声质问刺疼了某些人的心,圣教也曾辉煌过,占据天下,被某些人窃取了。 “正魔不两立,不该是你们挂在嘴边,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知道你们中的某些人加入圣教,非为教义,而是贪图圣教功法。你们想无法无天,随心所欲,天地任你们逍遥。” “我要告诉你们错了,大错特错,踏入圣教的第一天,我跟你们一样什么都不去想,时日一长,圣教才是根。” “离开了圣教,你们又剩什么?正道会放过你们这群孤魂野鬼么?” “圣教庇护了我们,对你们又算什么呢?随手可弃吗?” 熊先霸讽刺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呢?天又没塌下来了,你们大可逃到哪个犄角旮旯地方,穷乡僻壤,隐姓埋名。” “或者留在这里战下去,给后辈留下一个希望,你们今日站在这里质问我,先辈们拿命换来的。你们愿意吗?大声告诉我,有人吗?” “熊左使说得对,我们必须留下来死战,不惜一切战下去,让正道的混蛋们知道我们圣教教众不怕死。”一魔头支持道。 “我们都已经退缩到这一隅之地,苟且偷生,正道还是步步紧逼,不给我们一丝喘息的机会,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我相信在座中的各位有人收到了正道他们的信,我再说一遍他们不会给我们逃出去的机会。” “有人仗着武功高,留手观望,后路无忧,想着另寻一地逍遥,可笑,一个江湖盟对付不了,正道又怎会忌惮你们这群丧家之犬呢?” “你以为这些江湖一等一的大势力是为了所谓宝藏千里迢迢来这鬼地方?”庙中火堆前一高冠鬼面道袍拿起温好的美酒一饮而尽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江湖盟势大,我们手下中死的死,伤的伤,实无能为力了。”一脸上带伤的魔头无力道。 “再拖下去,你我不知下一个倒下之人。”一一指过去,何鲁说道。 此时聚在洞中的众人不怪何鲁说着丧气的话,从生死逃过一劫。 有一刀,从眉间向下划过嘴,再用三分力,他必死无疑。 “何兄,你刚从前面下来,熟知前面形势,他说的就是你们不愿睁开眼看到的真相。” “我们再拼下去,门人拼光,也保不住圣教南方分坛,或将再次除名,我们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吗?” “难,难,正道值此时机向我们动手,预示江湖或有大变动。” “你是说,有人盯上那张位子了?上官家么?” “上官家尽心尽力设谋筹划,对付我们,金山银山花出去,坐上江湖盟盟主之位,太小了,江湖容不下一个千年世家。” “可恶,上官家是拿我们当磨刀石,磨江湖盟这柄刀,又借刀清除南方异己,好打算。” “在世家面前,正魔有何区别,互相利用罢了。” “若上官家心思如此,我们又如何?” “束手就擒,抱头鼠窜,让正道又有一次吹嘘上三十年的机会。” “洪长老,您是在座中的老人,这里的一砖一瓦没你熟悉的,假使有机会,你会不会离开,带领大家东山再起。”熊先霸开口道。 “老夫小时穷困,村里,父母担负不了沉重的赋税,被圣教收养,自懂事起,就在圣教分坛长大,圣教陪伴了我一生。” “我老了,没力气再建分坛了,我总说生是圣教人,死是圣教鬼,我不会离开。” “那洪长老,不如由你先说一说当初离开了圣教,为何再次加入圣教的缘由呢?” “大家都说一说,圣教有没有威逼大家入教,打着圣教名头的势力天天冒出来,圣教想管也管不了。” “聚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可怜人,朝廷世家帮派,世家伤害,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谁替你们报了仇?” “朱三,你一个放羊的,村子被土匪烧了,是谁救得你?土匪背后又是谁?” “是圣教,土匪时当地豪强干黑活的,连年饥荒,租子交不起,派土匪烧村抢粮卖粮。” “李苗,你是吃不饱饭,卖身进名族的,你家三代入军征战,连十亩地也没挣来。” “我爷的功劳上官分润了八成,二十年厮杀,拖着病躯返乡,离营十里,身上金银,洗劫一空。” “我父拿命换来的三十亩地,遇上饥荒,卖地,我哥沙场死,没个全尸。” 洪伯在南方圣教灭亡后,重新建立了南方分坛,劳苦功高,您给大家开个好口,是什么让您下定了决心建立这人人喊打的魔教呢?”熊先霸继续问道。 “熊左使愿意听我一介老朽的往事,我自然乐意至极,大家若不介意听我这老人家的往事?” “他们不会介意的,您是教中老人,他们不听也得听。” “让我想想,我年纪大了,往事如烟,没想到过了好久了,好多弟兄先我而去。”洪伯面带愁色,叹道。 往事积了太多尘埃,拂去几层才能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熊先霸又在搞什么明堂,与洪老头串联起来,他在拖延时间,莫非他有什么后手?”一魔忍不住传音道。 “除非他打算杀光我们在场所有人,我们不会白白死在这不毛之地,不然他一定要给我们个满意的交待。”另一个魔头肯定道。 “那些人不可信,他们终究是正道人,我信不过他们。” “仇老,谁不是在江湖混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沧桑,正道不足信大家心里都明白。” “如今情势危急万分,逼得我们没法子,明摆着圣教抛弃了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以一隅之地对抗大半个江湖,我们做不到,天王老子来了,也做不到。”一魔气急败坏道。 “下面的人听了熊小子的鬼话,会不会退缩?那些老魔心思难测会不会插手呢?” “他们那些人加入了进来,由不得他们退缩,看熊小子的行为,我们的事泄露了风声,事前就明白做这件事的后果,没人会放过。” “听说那些老魔在对江湖盟的安排上与熊先霸闹翻了,分成几派互不相让,有人亲眼见到了,不会有假。” “当初他们是江湖上无法无天的人物,圣教曾用不同手段收服他们,失败了,闹出了不少事,正道听闻此事,对那些人步步紧逼,加入了圣教。他们不会不清楚是圣教安排的一切,后来他们一直是貌合神离。这次他们联手是迫于大势,不得不来,绝非心甘情愿,不会对出头找事的我们出手,只会躲在后面安心看戏。” “看他捣什么鬼,我们再针锋相对,计划不变。” 洪伯似乎忆起了往事,开口道:“我家很穷,父母天天从土里找食,小时候吃不饱是常事。” “那是一个山洼里无名的小山村,每每有听说书人来到村里讲江湖上的侠客故事,小孩最开心的日子,对我来说,比有肉吃还开心。 “次次挤过人群,在最前面听说书人口中的故事。” “那是一个衣衫陈旧,沧桑的老人,肚子里装着许多故事,沉浸在故事中。” “那时候村子里的孩子向往说书人口中江湖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活,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在座各位心中怕是都在想我有多么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一个老魔头童年想着成为人人称赞的大侠。” “突如其来的变故,很常见的人祸,土匪来了,一伙流窜的土匪路过了我们的山村,抢人抢粮,临走时放了一把火,一晚上昔日山村成了白地。”洪伯语气平缓道。 “我苟活了下来,我恨,恨天地不公,恨自己无能,为了报仇一头撞进了江湖,我被人看中,成为了一个附近县城小门派成员。” “在门中做杂役,打扫院子,偷看师兄练拳,偷了拳架,继续打杂,总跟在师兄后面随时听他们的吩咐,希望从他们口中听到几句口诀。” “过了两年还是三年我觉得不能这样了,我也下了个决定,学习我淘来的残经断章,花了我所有的积蓄。” “没有人教的情况下,我落了一身残,虽然练出了一些玩意,但绝不是那些常年练武的人的对手,所以我在他们的晚餐中下了些蒙汗药。” “从某位师兄身上偷来的,搜出了几本秘籍及笔记后,我杀了他们,然后放了一把火,干干净净。” “闯荡江湖时我的年纪大了,不好投身其它门派,还有人发现我曾学过武,没人收我。” “我只好自己学,研究得来的秘籍,不识字就请人教我学字,花时间弄明白了秘籍内容,不是什么高明功法,就是现在不入流的破烂。” “其中一本掌法有些嚼头,头一热将所学合在一起创出了冥波掌,日后坑蒙拐骗,为非作歹,弄来功法口诀一直完善冥波掌。” “武功越来越高,我有了名声,花钱找到了那群匪徒,杀光了他们及后人。” “我曾有过一丝退隐的念头,但望着我沾满鲜血的双手,清楚无误地告诉我回不了头。” “迟早会有人找我寻仇,我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我见识过太多力不如人的下场,为了得到更多力量我加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圣教。” 熊先霸待众人听完洪长老的活,心绪未平之际,开口道:“洪长老是圣教老人,他比我更为熟悉你们,他说的话你们信么?” “在座诸位与在外以死扞卫圣教浴血拼杀的万千教众有何区分,他们何尝不是遭受过世间权势者的压迫,无力反抗之人。” “是谁给了洪长老及你们受难者活下来的希望?” “是圣教,圣教庇佑了弱小时的你们。” “据我所知,当时洪泽继任长老,积功获得的冥波掌,练至大成,劲分九重明暗劲,又有一股奇寒劲气伤人,不输世家子家传。” “三十八岁踏足先天境界,资质不提,一身本事已超过江湖上厮混的九成江湖人。” “若随你们心意,洪长老你为圣教立下大功,上任教主允诺你可寻个地方安享余生。” “为何不答应下来?以你的本事,有人上门寻仇的可能也是少之又少。” 熊先霸继续道:“洪长老非不能离开分坛,开宗立派,而是不愿离去?” “去哪里?老夫在分坛待得久了,三十年,这里是我随友人,天下哪里有我容身之地。”洪泽抚须,回道。 “你们呢?天下之大,有你们容身之地么?正道不许,除恶务尽不是正道伪君子挂在嘴边的么?除非你们愿老死山林的话,我就不多说一句了。”熊先霸问道。 众人无言,即使自己投身正道又如何,这些年又不是没人见正道势大投靠过去。 正道里面的大小势力太多,中原这一地挤了太多野心勃勃的家伙,一城十几个门派分着。 能占下一座城的,哪一个是易于之人,他们自己人还分不过来,哪轮得到叛教投靠的人。 千金买马骨,也不会给他们这些人,一个连长老没当上的人,不值得正道花大价钱收买。 那场浩劫中向正道气求活下来的人,有几个倒是当上了一派之主,成了魔教眼中钉,几场风波就剩下一家。 最后好一点的下场是混进旁门左道,苟延残喘。 如今连旁门左道也容不下他们,这场风波中染得血太多了。 “你们心底还是渴求力量吧,屈居正道手下,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这天下唯有圣教才会给予你们。” “大家不用急着否认,当时你们入教的心中所思所想,不正是握住那一丝机会。” “诸位知道圣教创立的历史吧,我们的先人究竟做了什么,惹得正道千百年来对我们喊打喊杀。” “他们是在畏惧我们,因为我们掌握了世间最强的力量。”熊先霸大声道。 在场众魔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什么,传说中圣教因它而生。 “圣气,由天地伟力造化而出,得之不受拘束。” “正道称呼魔气,说它污人心智,却掩瞒圣教先人正是掌握了它,一统天下的真相。” “一些叛逆为一己之私勾结所谓百家的正道伪君子,夺走了属于我们圣教的天下。” “圣气失传,历史上圣教多次兴盛,皆是寻回一缕圣气,圣主出。”熊先霸鼓动道。 “圣教的存在,是因为圣气,还是我们呢?说不清呢?” “我多说一遍,久远的过去,不曾考据的时代,或许有人怀疑,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怀疑这一点。 “诸氏族王国间混战,非常惨烈,是有人曾掌握着恐怖的力量统治天下,我们不清楚它是不是圣气,但它的可能最大。” “唯一知道的是他们的时代终结了,原因不明。到了我们了解的战国时代,诸国争战,野心家辈出,欲一统天下。” “有一群智士想让天下太平,竭力学习前人知识,思索救世之策,将自身所悟教授他人散播出去,一代代传了下去。” “有人成功了,有人失败了,成功的人将支持失败者的人称为魔,将他们的贡献抹灭,传人被屠,传承几乎断绝。” “成功者高高在上,肆意打压,这是我们的源头。 我们的先人不甘心,又无法改变现状,所以他们渴望力量,开始寻找,然后从古人的壁画发现了圣气的传说。” “后来的万圣朝道壁,圣教的镇教之宝,可惜毁于战火,再难一见。” “他们找到了它,它的力量是那样美丽致命,他们成功了,他们曾有过胜利的一刻,辉煌一世,但太短了。” “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你们一定了解其中隐情吧?”熊先霸问道。 “他们的内部出现了问题,他们自相残杀,从天上落下摔得粉粹。”一魔回道。 “对,他们为了权力,在有心人的挑拨下分裂了,最后迎来死亡的结局。” “那群他们眼中卑微的家伙们,没有忘记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那群他们脚下的蝼蚁将他们逐个击败,掀翻了他们。” “他们的后人一次次的尝试,一一次想翻身,却永远失败,永远是个失败者,永远是个魔,有了真正的魔,有了大天魔教。” “若你们不想改变这个世间不平秩序,再现圣教辉惶,去外面跪地向正道求饶好了。”熊先霸不屑道。 熊先霸当着众魔的面酣畅淋漓地说了一通,说到后面,周围众魔皆被数落了一通。 不是没人开口反驳,而是熊先霸一手大义,一手叛教。 怀疑圣教派他来,可能大半功夫在嘴上。 众魔见识到了一张嘴可以多少厉害,舌灿莲花,众魔哑口无言。 年纪大的老人默默听着,面无表情,心思深沉,不管熊先霸说得再好,他们心中自有计较。 年纪小的神色有异,心绪复杂,圣教大义,后果自负。 “熊左使,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们大家明白你的意思,可如今对圣教的情势万分紧张,江湖盟他们快摸到这里了。” “是,有上官傲在,江湖盟士气不散,随时会打过来,到时我们,下场难料。”一锦衣青年起身虚弱道。 “陈舵主说的对,江湖盟道貌岸然的君子,耍心计玩手段这里谁没吃过亏。” “熊左使,我鹰老九与众兄弟共生死,与江湖盟不死不休。” “好,鹰兄弟先前亲手击毙了白云剑客,拼了个两败俱伤。” 焦一池开口道:“没料到白云剑客的师叔见鹰兄弟身披数创,若非陈舵主及时援手,生死难料。” “你什么意思?” “江湖盟不可信,须另寻它法,或战或逃。” “战,一定要战,焦一池你贪生怕死,别拉上我们,圣教男儿何惧一死?” “战什么?打了小的,又来老的,正道一贯作风,即使我们这次击退了江湖盟,正道也不会罢休。” “在座的各位,请听我一句,不管过去有何恩怨,现在我们都要放下,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船翻了,谁也逃不了。” “同舟共济,共度难关,说得好听,你是不是忘了,要我提醒你吗?” 熟知对方底细的一魔,开口道:“当初你为了一女子,亲手杀害了数名同门,触犯门规,对门内执法长老大打出手。”一人讽刺道。 “熊左使,有一言我不吐不快,你说过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大风大浪不怕,而是一条孤零零的小舟让我们去拼对方无数船只,无意义地去送死,不值,太不值了。” 血拳门的门主开口道:“圣教是放弃了我们?” “你们也是这个意思,认为我在让你们送死吗?教主抛弃了诸位,任由你们自生自灭。”熊先霸笑道。 “不是吗?你心里的算计瞒不过在场所有人,我们血战至此,多少门派传人死在这片荒野。”一紫衣人反问道。 “好,无论我说什么,你们打心底里都不会信,看来圣教的道理还是要靠拳头。” “熊左使,莫非你想大发神威,在众人面前杀我,你可以试一试。”紫衣人得意道。 十六位宗师先后起身,来自不同门派的,重重气势向熊先霸压来。 “看来你们早有预谋,找了一个好时机,向代表教主亲临的我示威,想致圣教南方分坛一脉于死地。” “是熊左使你步步威逼,我们不得不反抗,大战一启,我们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络,一开始认为是江湖盟的人封锁了消息,我有理由怀疑是你所为。” 面对熊先霸的威逼,走到这一步,众人心知没有退路了,不能退,存活至今的代表了南方魔教麾下颇有实力的门派。 衡量一个门派底蕴,有无宗师的存在,是最快的法子。 “这是魔教仓促组织起的一道防线,攻破这里,我们离魔窟就不远了。要稳住,不能给魔教可趁之机。”一位掌门望着远处激烈争斗,开口道。 “叫后边休整的第一、三、六三支剑队与枪队上前接替,给我撕开缺口。”赶赴前军的上官勇注意到魔教阵容一角的混乱,或许决胜时机出现了,出声道。 “各位掌门,禀告盟主,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候各位。”上官勇话说完,追上前面进攻的队伍。 “年轻人伤还没好,就急匆匆地上去了,大家也不能让年轻人冲在前面,该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出力了。”一前掌门老人开口道。 “上次我输给你七个先天,这次我一定要赢你。”另一长眉老人大声道。 “好,赌什么?没有彩头,恕老夫没有心情陪你玩。” “我出三斛夜明珠,你又拿出什么做赌注?” “我出三把斗字坊最新出的乾坤一字剑,那一炉出的铁水就打造出了六把,我出手快,先抢了三把。” “你有斗字坊的三成干股,谁能抢得过你,三十六座剑坊是江湖上剑器的一大源头。” “我多说一句,魔崽子的阴险,魔头的难缠,大家小心一些,我不想下来后又少了几个老面孔。”一独目老人伤感道。 “你还是老样子,多愁善感,管好自己吧。”一道人影冲了出去,话语才传来。 “不要废话了,我也等不及了,魔徒受死。”一老人紧跟着冲了出去。 场上刀队维持三人刀阵与魔徒混战,一处山坡争得最为激烈,不停有人向前,堆了一地尸首,鲜血在最短时间内染红了大地。 最后一个高大魔徒凶狠尤甚,双目血红,似服下禁药,拼到最后一口气尽力绝,死战不退,数位刀队高手联手。 心知在场任一人与他单打独斗不是对手。 可进攻刀队的人数远比魔徒多,拼到现在,活下来的多是刀队。 一位接一位将刀捅进了魔徒身躯,刀队才刚占住山头不到一刻,魔徒后援也赶了过来。 迎面先落一阵箭雨,一支箭队到了,坡下刚刚赶到的弓弩手分数排放下箭囊,后排连忙拉开弓弦,前排上好弩矢,攒射清空冲在最前的魔徒。 踩着插满箭矢的魔徒,拿起尸首,靠近刀队。 魔教这边打的箭车遭到多人破坏,修复的赶不上损毁的,箭矢竟然也快消耗一空。 整整二十万支箭,另备了五万个箭头,削好木杆,远远不够。 魔徒们临死拉着身边最近的江湖盟同归于尽,一队队魔徒赶来,惨烈。 刚刚江湖盟枪队被一人打乱,数人聚成一团,背对背,长枪成林,一路挺进,杀死任何一个敢靠近的魔徒。 剑队六人一阵,穿插在混战的人群中,寻找魔徒中的高手,缠住他们,给己方高手争取时机。 公孙饮一如既往地拼杀在最前面,思鬼上染血。 对面的宗师气息衰落,勉强地缠住了公孙饮,血迹浸透衣衫,伤势。 魔教前线的主持者是四位老宗师,已与老对头们交上了手。 大战未到,不欲折损元气,纠缠,不分胜负。 半步宗师或曾是宗师的老人们相继加入了进来,战场上的风向在转向江湖盟。 “我们走到这里,可是用血肉堆积成的一路啊!上官傲心够狠。”附近的孙羽一眼望尽场上的情况,叹道。 孙迢望着新到的孙家子弟,在他的看护下,陷入拼杀,陆续折损了几人,没人想到临死的魔徒疯狂如斯。 “要我说是用金山铺出来的才对,你知道我们的上官盟主维持士气,给阵亡的人的抚恤有多少吗?”钱河插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先是一人五十两白银,后来死的人太多,士气低落,盟主提到了一百两,缺额由上官家补齐,还拿上官家的名誉担保送到他们指定的亲人手上。” “那些死人的亲朋好友自是对此感激涕零,其他人怕也是感同身受,上官傲收了好大一波人心,上官家若真做到这一点,江湖第一家舍他其谁。” “据我所知加上这批死了三千六百三十四人,付出了一百多万两,不算进山前八千人的衣食住行等种种花费。” “此次进山已经花了二百万两,或许还不止,还有最后一仗要打,又会死多少人,付多少钱呢?” 钱河心底暗道:“正道为了什么如此执着灭魔,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呢?道主也支持这件事也很奇怪。” “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我们带来的人死了几乎七成。”孙羽平淡道。 钱河笑道:“你心疼他们,他们本就是要死的罪人,能多活一段时间是他们的运气,还发挥了一些作用,足够了。” “破了,上官傲成了。”孙羽转身走了。 洞外魔徒大势已去,江湖盟的人占据了魔窟洞口外最后一个要地。 “破了,魔教你们会做何应对呢?鱼死网破呢?”钱河微笑道。 “前面传来消息了,堵住魔窟的入口了。”一人气喘吁吁道。他听到消息马上跑了回来。 “我们还好不用继续上了,前些日子的厮杀声一直在我脑中回荡。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为活着开心成这样。”一人拍着胸口流泪道。 “我们也只是还能活一段时间,魔教的最后反扑还不知要赔上多少人命。” “魔徒对自己太狠了,一刀砍上去,抓着我的脖子不放,晚上一梦到他们拼命的样子就吓醒了我,最近我一直睡不了觉。”一年轻人眼圈发黑,有气无力道。 “终于要结束了,这次我要是能活下去一定是回家还愿,求上天神佛保佑。”一人举掌发誓道。 “还有最后一场仗要打呢?我们中又会死多少人,谁知道呢?”一中年人听着周围人的言语感叹道。 “你活得不短了,还怕死。”一大汉嘲讽道。 “你不怕,为什么不去前面,陪我们在这里虚耗光阴。”中年人反驳道。 “还不到我马金刀出手的时候,区区先天魔头不佩让我的金刀染血,我要魔教宗师一试我马家刀的无敌风采。” “可笑的疯子,你还想杀一个宗师,别做梦了,我跟你赌一万两金叶子。” “好,我接了,前面有一个。” “盟主,我们付出这么大代价,终于灭魔功成在即,多亏有盟主的英明指挥。”一旁掌门赞道。 “此刻不能大意,应乘胜追击,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这次灭魔快要大功告成了,一路走来我们各派子弟死伤惨重啊!我们务必要对魔徒要斩尽杀绝,不让一个魔头走漏,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另一位掌门开口道。 “后山的口子要攥紧,不能放任何一个魔头离开。” “要拦住那些一意逃跑的宗师很难,但没了他们门派中的诸多先天等中层人手,不成气候,他们想短时间内夺回南方的地盘的盘算要完了。”一中年掌门高兴道。 “只是一时之胜罢了,有何高兴的地方,过个二三十年,魔教又会卷土重来。”一白发老人感慨道。 “这次中原各家大举南下,联手本地名门望族逼迫魔道南撤,集各家之力掀掉了南方魔道的根基,是天大的喜事。”铁辛开口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已经在虎坳口休整数日的江湖盟人马整装待发,一支支重编的队伍列队出营,再踏征途。 江湖盟进山前,除了前军十二团人马满编有七八成,而中军的大半未完编。 值此之际,上官傲将前军轮换下来伤病的老人待其养伤痊愈,编进了这些一直不完编的队伍,对恢复士气有一些作用。 外人眼里上官傲不过是利用讨魔大义,聚众人立江湖盟,是想驯江湖而自用。 上官傲不怕对方这么想,也阻止不了,他就是要在一场场血战中磨炼出了江湖盟众人心中一股不屈不灭战意,一柄利刃。 此刻不管怀有什么心意的入盟众人心知上官傲对灭魔功成的渴望,再大的困难也压不倒他,那么他们只有一路走到黑了。 或许也有着快点结束这漫长日子的念头,付出的代价太重,回不了头, 没人开口撤退,真相是营里有流言,说有人被魔教吓破了胆,担不了畏惧魔徒凶威的懦夫名声。 草草搭起的三丈高台上的上官傲等人望着远去的出营各支人马。 其中身上带伤出战的比比皆是,对魔教的怒火,暂时稳定了人心。 士气没到难以收拾的地步,上官傲也没想到总是散漫的江湖人一直被军纪管着,有了一点气象。 队伍是炼出来了,这才是他想要的人手。 “人心在我,魔教今日必将灭亡,不负我们辛苦至此,即将还江湖安宁,还天下太平。”一派掌门慷慨激昂道。 “陈兄你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我们谁不是正道的脊梁,怎能容忍魔教为非作歹,祸害无辜,无论付出了多大代价,我们还是成功了。” “中原铁家、崔家、卢家、孙家等世家南下,本地吴家、程家,周家等望族长老无不是一流高手,加上中原的群雄豪杰。” “正道可谓高手如云,成泰山压顶之势,魔教偏居一偶,外无援兵,怎能不灭?”一中年人望着自己一方的众多高手道。 “终究是上官盟主的能耐大,短短两月时光就统合了各方势力,筹谋人马辎重。进山步步为营,赢得了先机,相反魔教内盘根错节,争斗不止,人心不在,谈何反败为胜。” “过去不是没发生灭魔之战,大多仅凭一门一派之力,虽有号召天下之举,然面对魔教遍布各地的势力,强手频出,独木难支,最后功败垂成。” “现在有了江湖盟这面大旗,加上源源不断的各方来援高手,不远千里来此共襄正道盛举,何愁魔教不灭。”一人望着角落的一堆人,不会忘记某些人与事,他们有与魔教有勾结的嫌疑,上官傲携大势而来,他们妥协了,吹捧道。 “灭魔最大功劳落在盟主身上理所应当。” “不,是盟中兄弟齐心协力,才有大胜之机,牺牲的人功绩不可忘。” “除魔卫道看的是真刀真枪拼命,不是用嘴皮子谁的功劳大小。”一老者开口道。 “我们来此正是践行心中正义,弘扬正义,除魔扫恶。”一人呼应道。 人群中一人暗道:“狗屁,你们哪是除魔卫道,是来抢南方地盘捞一笔的。失去了魔教林家这两绊脚石,南岭的无主地盘还不是任由他们予取予夺,谁不服,扣一个魔教的帽子。” 上官傲见到营内一些人涌向大门,转身走下高台回了大帐,眼不见心不烦。 营地门口各门派的有为年轻人聚在一起,嘴里嚷嚷诸位建功立业在此一举。 不可藏私,拿出真本事,好像他们一直不出手,是敌手太弱,手到擒来。 “前几日不见你们出战,现在出来抢功劳。”一人见状,对这些二代装模作样,不服道。 “小弟住口。”一旁另一人说道。 “大哥,明明是事实,先前我们与魔教时血战时们,他们在哪?躲在营地里饮酒作乐,如今见魔教不行了,他们却出来耀武扬威,令人如何心服?” “我说谁管不住自己的嘴,原来是袁家的兄弟两,你们说我们不出战,那你们当时有出战吗?” “你们明知道我大哥前些日子与魔教数位长老拼斗,身受重伤,养伤至今,若不是你们见死不救?”袁家二人中的老二袁洪怒道。 “小弟跟我回去,周公子,我小弟胡言乱语望不要放在心上,我代他向你们赔罪。” “袁淼你开口了,自不会怪罪小儿胡言。” “有些人没有功劳,就会眼红其他人。” “我们一路走来有多少弟兄为除魔而死,他们的功绩不容人污蔑,谁不服问过我的刀再说。” 一孤傲黑衣人持刀走了出来,众人认出来人纷纷避开。 “南下正道高手之多,你们也早知晓了,今日说一说我们旁门。” “八百旁门不输当今任一方,尤其是有星羽弓之名孙羽孙副门主,他手上死了多少魔徒,那是数都数不清。”一旁门伤患与人争执道。 “副门主箭术天下第一,亲眼见过空弦出,敌手仅闻弦声,五脏俱碎。” “孙羽又有殒天弓客等称,江湖上三届弓道大会,八百弓手对他天下第一箭无不心服口服。” “入江湖以来,孙羽以弓箭对敌,箭箭必中,一支箭即是一条先天的命。传闻在江湖的三年间,多少先天与其争锋,逼不出他出三箭,无不落败。” “回家闭关三年,孙羽悟出了自己的箭道,箭术出神入化。” “我听说过一个消息,素有罗阎王之名罗斩上门惹事,你们不会没听过他吧?” “罗斩谁不知,他不是寻常先天,一身硬功修至不坏之身,力大无穷,一柄天罡斩宝刀,曾与二十位先天约战,阵斩十八人。孙羽以一招生死箭,罗阎王罩门破,功体尽废。” “《百晓生》的人待此事一传出来,立即查出孙羽使的兵器,名为星羽弓。弓身是天外陨铁,合太乙神金,弓弦是一不知名异兽身上的大筋。” “孙家为了得到它,死了十几位先天,为铸星羽弓,孙家掏出了库藏任由奇人挑选,将它排进奇兵榜上前十名,一箭一先天,连珠箭下,非宗师不能挡。”一人开口道。 “如今的孙羽功力深厚,箭术登峰造极,配上箭道神兵星羽弓,如虎添翼,他如今宗师大成,离圆满或差一线。若孙羽寻到一丝契机,踏入宗师圆满境界,一箭诛神犹未不可,到时宗师也难逃。”一老人感慨道。 “可惜这次没机会见到钱副道主的飞仙剑了,一大遗憾。”一年轻人仰慕传说,叹息道。 “飞仙剑钱河,在博舞城头一剑飞仙曲,扫平左道十叛徒。昔日《百晓生》上的评语是剑如飞仙,人似。” “佩剑飞仙,剑柄洁白如霜,剑格云纹,三尺长,至今没有人见过真容,那人呢?” “我听说十三年前钱河初入江湖,与一位剑道前辈一战,接了两百招,最后前辈使出宗师一剑,钱河破镜,观战的人说钱河必入宗师。” 年轻人继续道:“还有钱河曾与一位中原剑客在大青峰比剑,飞仙剑第一次现世,遍传江湖。” 两人远离了一众掌门站在营地高台周围,其中一人身上气质与江湖人格格不入,更像商人,且是大商人。 “听说你又向上官家捐了十万两白银,你还是这般小心。”另一人说道。 “没法子,赚了太多,怕人眼红,花钱消灾。” “有人敢找你这财神爷麻烦?” “我一个商人,天下有太多我惹不起之人,家大业大的我只好委屈求全。” “好了,别在我这边卖惨,你前后给了上官傲几笔,算起来是你南下所有收获,图什么?算了,你还是老样子谨小慎微。” “我没你那么大本事,志在天下,经商练武两不耽误,我就想赚些小钱养活我一大家子。” “要不是我妹妹劝我少打人,非揍你一顿不可,你一个江南最大的商人,商铺开遍南方,随时拉出三千家丁护卫,在我面前装傻好玩么?” “有钱也不是我自己一人的,只是替别人保管一时。” “说到孙门主,钱道主呢?与旁门齐名的左道,高手众多。” “钱河的剑术深藏不露,绝非他明面显露出的平常。”身着白袍,腰间挂着一赤红剑鞘的掌门不关心营地中的动静,眺望远处低语道。 “没人会小觑剑豪吧,你的意思是他突破了剑豪,理由?” “我有一位知己好友,曾向钱河问剑,败了,输掉了他的一切。” “你以为我对钱河有怨,我没见到两人问剑,但我太知道我的好友了,他一个把命押在剑道的剑痴,依阶登高。” “他并非没败过,说过,却在与钱河比完后自杀,我想不到他寻死的理由,只有一个可能,他看不到赢的希望。” “你说的不会是简明吧,不是说他患病而亡么?” “你怀疑钱河有鬼,我也怀疑过,他窝在左道不知在算计什么,三年前我派人盯过他,老道主将幼年的他带回左道,他的恩师是谁?在左道中也是秘密。” “花了我的十万两,没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打断了他们的腿,才说出钱河曾与魔教一位长老见过面。”他的好友胖子面带笑容,开口道。 “哪次风媒收了你的钱不倒霉的,还有人敢接你的单子呢?” “我是不行了,可我找人去替我下单不难,真金白银摆在那些风媒面前,他们忍得住不拿,我找得是那三家。” “那三家,连他们都查不出吗?我有些不信,你出了多少钱?不会只出了几万两吧?” “钱河他当时可是半步宗师,在一些老宗师口中潜力惊人,有望大宗师。”白袍男子盯着胖子双眼道。 “你还不解我吗?我是死爱钱的那种人吗? “是。”白袍男子开口道。 “你说我办事不可靠吗?我为你解决了多少事,你心里不清楚。”胖子听到白袍的承认,依旧笑道。 “你办事的确很精明,只是你在钱财上的态度,令我不安。说穿了我们两家在中原扎堆的名门望族的地界中能够安然无事,是两家长辈相互扶持走到现在,我不信你信谁?” “我不会告诉你花了多少,你不用放在心上,也别想着还我。” “当初我出得钱足足超过他当时的身价,从那家人的态度我看得出他背后藏着大人物,那家人也招惹不起,里面水深得轻易淹死你我。”胖子收起笑容开口道。 “你要是挂在心中难受,这次要好好保护我免遭魔徒歹手,我这几百斤肉拜托你了。” “我说你财大气粗是低估你了,脸皮厚如墙,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白袍转身离开,认输道。 “我还是那句话,多谢你的称赞,我会继续努力。”胖子跟了上去,继续道。 “名侠万古万大侠,当年他自创一门六天玄气神功,不到宗师境界就能运用天之六气对敌邪道宗师,可谓传遍江湖。”一人一脸向往道。 “如今万大侠的武功日益精深,驱气易如反掌,杀魔徒如宰鸡崽一般。”另一人接口道。 “你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我最敬佩一点的是他名下弟子个个成才。” “他的弟子王原,智勇双全,一表人才,武功也是炉火纯青,万大侠后继有人!” “还有一位弟子刑亭,年纪不大,与老一辈比一手刀术还差些火候,年轻一辈首屈一指。” “别忘了万大侠新收的弟子薛新,根骨又好,能得万大侠这样名师教授,他日必成为一方大侠。”一人无疑道。 “斧尊袁极要不是早年性如烈火,惹得一身暗伤,早入了宗师境,何惜一战退隐。”一高大男子大声道。 “当年袁老头在江湖上杀……” “怎么不说了?”一人起哄道。 “我想起来袁老生的事迹大家都听过了,说说今日新人吧。”男子转移话题道。 男子心底暗道“吓死我了,那伙人是刀盟的人,斧尊老人家早年杀过不少刀盟的人,自己小身板的招惹不起,委屈斧尊大人了。” “百计狐铁辛,虽不在前线厮杀,但一直在盟主身边出谋划策,此次灭魔功成,功劳决不小。” “染血剑萧昌,一颗无情剑心,剑剑染血,昔日的玉面剑郎也有了几分剑道豪杰的风采。” “这次尸山血海的历练,好似脱胎换骨,匠气尽去,领悟自身剑意。”一佝偻老人点评道。 “还有不死刀孙迢,多次援救落难的同道,陷入魔教重围,全身而退,某次对上魔教一位积年老魔最为凶险,坚持到援手到来。” “清鹤剑洛霆,对梅妖一战不用多说了,两人年纪相仿,二十出头,武功已有这等水准,令老夫也羞愧不已。”一白须老人自嘲道。 “比不上,比不上,能看清自己也是一难能可贵的地方,大家说对不对?” “血枪侯爵,真正的一朝扬名,上官盟主识英才重英才,将默默无名的候爵委为重任,不负盟主的期待。” “上官盟主的子侄上官勇也是出彩的后辈子弟,敢上敢拼不负上官家威名” “还有那小子陈业,力挽狂澜,一个小宗师跑不了。” “思鬼刀公孙饮不用说,哪里最危险,就有他的身影。” “听说独手门南下砸了很多家,手段凶狠,黑道更黑,更邪,更疯十足邪道。” “小声点,独手门替我们掏了钱粮,他们的人多长了一双尖耳朵。” 一旁关洲听着,独手门盯上了自己,当然不能放手不管。 独手门作为黑道新兴一大势力进入混乱无序的南岭江湖,瓜分地盘,横行无忌。 “独手门门主,打出赫赫凶名,此乃当世一凶人,邪道一霸,不服不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各家年轻人口中不再关心眼下走向,看得到赢的希望,伤亡就只剩下一个数字作用。 在他们眼里魔教大势已去,以前视作遥远的十万大山快被他们跨了过去,扬言之前不出来杀魔是忧心门派传承。 此刻他们再不出来,捞名声的好机会就没了。 值此良机,众人心底想的是怎样给自家扬名才是要紧事,出来前掌门或师傅等师门长辈谆谆教诲,不能辜负长辈心意,不然怎么弘扬正道,自己怎么上位。 以前魔教再可怖,可日落西山,不再是传说中正午酷日,可望不可侵。 想又有自家长辈在后看护,出不了什么大事,积极带人外出剿灭被打散的小股魔教人马。 他们成群结队自由在营地门口进出,往往回来,背篓里是他们的收获。 有些人会在人前炫耀自己的收获,上至魔教长老,下至魔教弟子,反正在正道挂名的家伙,皆是囊中之物。 视为结交同辈友人的好机,灭魔一战结束后他们还是回归往常江湖,人情世故一些不是坏事,江湖的未来在他们的手中。 “公孙红,江湖百美榜榜上有名,她仅登上过一次,百美榜就险些消失,公孙家的剑客们堵在一笑楼大门口整整一个月,不让人一进出,楼里人饿得没一个站着的。”一人说起一则趣闻道。 “公孙家的大小姐,公孙家主的掌上明珠,排百美榜的人敢这么做,明知故犯,公孙家没拆了一笑楼,不像他们作风。” “不是他们命大,我猜是其背后的主使者出手了,你我心知肚明百美榜上因果太重,上榜之人与没上榜之人,没大靠山扛不住,待其成为遴选天下美人,因果大到牵涉到各方利益,不是一家能做主,更不会让公孙家掀了桌子。” “堵楼只是公孙家气愤之举,一月不食对武人说气空力竭,小患矣,武功没到一定境界,运数太差,招惹了公孙家,命由天定。” “有些好奇谁有闲心敢惹公孙家?” “仅我所知他们的来历五花八门,插手天下各行各业,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碰的,被知道,打个半死算好的,我们还是说说公孙红。” “公孙家大小姐的身份之高,自然不是江湖人人敬佩她的原因,她人美,她的剑更美,更绝。” “她的天赋在公孙家年轻一辈中名列前茅,她九岁入公孙家的剑塾,小小年纪,一鸣惊人,剑塾的剑师说得剑法三昧,对用剑一道别有心得。” “寻常武人,剑道的门槛高不可攀,登堂入室已是常人难以触及,更高一层的剑术不入门派,不得真传。江湖上多得是习些皮毛者,沾沾自喜大有人在。”一浓密长须的中年人抚须赞道。 “多少江湖人,面对参天剑道,入门无路。敝人习剑多年,方知使出凌空剑气者方是剑士,凝练三尺剑芒者是剑师,领悟任一剑意达至圆满者是剑宗,而剑豪创一路剑法豪雄者。” “剑盟的人在百年前创立了这一划分习剑之人的法子,虽显粗疏,但己揽尽天下习剑之人九成九。” “不在其中者,万中无一的天才,剑界新星。” “剑盟最盛时招揽江湖中所有剑道好手,剑界立约,数次下令,震慑天下。无论正邪,江湖有九成的人或多或少接触过剑盟,其内流传的传遍江湖,深入人心。”一人低头注视手中的剑,感叹道。 “公孙红的剑术,公孙家传之学博大精深,她从入门到大成有名师一步步指点。踏在无数前人前进的路上,她的成名没有这层原因吗?我不信,即有她有再好的根骨没有名师,没有无数药汤滋补,在她年龄也能展现出一二。”无视周围众人的惊异,一人似乎对公孙红的少年成名,不服道。 “张兄,你别发牢骚了,世家子弟我们又不少见,咄咄逼人,颐指气使,何必为此生气。” “刘兄,不要以偏概全,像公孙小姐一样的是少之又少,她的战绩不是吹捧出来的,独自一人行走江湖,铲奸除恶,在无数风波中坚持自己信念,我亲眼所见。”一人仗义执言,替公孙红鸣不平道。 “她还是雪月宫长老的女弟子,雪月宫的势力,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身后有公孙家与雪月宫两大势力,除了怕死不快的疯子,谁敢去招惹她。”一剑眉星目的白衣年轻人开口道。 “你说错了,还有那位女剑仙云青,两人前几天不是在营地里切磋过吗?你有任务外出,没有机会见识到那一场精彩比斗。” “云青,人如其名,剑法诉尽天上白云的变化多端,不可揣测,永远想象不到剑能那样用出来,她的身姿比她的剑法更美,骨柔似水,得剑之柔,剑中暗藏百变千化,难得一见,难得一见。”一人忍不住说出了心声,赶紧低头钻进了人群。 “我知道一些云家的底细,云家虽江湖上名声不显,但也是一个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古老家族。”一黑脸大胡子朝白衣年轻人提醒道。 他太了解自己的小兄弟,一见他的嘴角微翘,老毛病发作了,他招惹了多少美女,伤了多少女人心。 若不是他没有与那些女人发生不能言的事,非按上一个采花贼的名声不可。 这次他就惹上了一个大人物,对方派人追杀从中原追到南岭,不得不加入江湖盟暂避一时,他自己劝他过多次,可他直言对美的追求不会放弃,开口道。 “我还听说云家嫡系一脉子嗣一向单薄,云青是这代唯二的子嫡,云家的高手护着,谁能伤她一根毫毛,天仙难救。”一人自恃身后势力不弱于云家,见众人对云青好奇,道出所知。 一道飞石从远处绕过众人击中说话人的额头,那人挨了一记,摇摇晃晃,幸好身边人扶住了他,众人心惊,好快。 “小心说话,江湖大忌,祸从口出。” “说到底,我们此行走到这步,虽牺牲颇大,但功成就在眼前,我不会放过染过我们兄弟鲜血的魔徒。”一短须中年人神色严肃道。 “对,此行我们哪一个人的亲朋好友中没有折在魔徒的黑手上。” “我们要报仇。”一人大声道。 “报仇。” 营地里报仇两字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士气可用,魔教该偿还犯下的累累血债,我的剑出鞘之日不远了。”一长须掌门听到营地各处传来的声音,笑道。 “魔教不灭,誓不回师。”一脸色红润、年纪轻轻的掌门拍着栏杆,兴奋道。 长须掌门真诚道:“何掌门说得对,我辈践行大道,方不负正道之名。” 心底却暗道:“何秋这老鬼自己找死还要拉上我们,他敢光天化日下装嫩,四五十的老混蛋装成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说得出口。” “那张脸绝不是他本来的真容,并非寻常易了容,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他练的内功心法还有这种保养、延年易寿的效果,怪不得那么多女侠待见他这糟老头子。” “何高两位掌门的话正是我辈的写照,这次我们一举灭此毒瘤,还南岭本地一个太平。”上官傲开口道。 上官勇从外面走进了帐篷,面无表情,没有动作,站在一旁。 “盟主,我记起来我那边有点事要处埋,容我告辞。” 一位掌门注意到了上官勇的表现,他的呼吸加快,眼中有焦虑,步伐不变,声音却有些沉重,他一定有不能当面示众的消息要禀告上官傲,给上官家卖个好。 “盟主,我还要看着手下那队刺头,他们惹出乱子,大功在即,不能出差错。”另一位掌门注意到一点,开口道。 “盟主,队里不能没有人看管。” 上官傲从容道:“诸位请回队准备,铁统领、孙统领、吴少侠,何掌门几位留一下。” 上官勇扫了一眼在场几人,犹豫要不要说出那个十万火急的消息。 “有话就说,这里没有外人。” “后方有人送来了一份密信,十万火急。”上官勇从怀中取出一青铜匣,说道。 “拿上来。” 上官傲接过上官勇手上青铜匣,单手上下翻飞,按序解开机括,打开铜匣取出里面的纸条。 一旁铁辛看了青铜匣一眼,就知道是自家铸造的百金匣。 在匣上运用了家族三百年来掌握合金冶炼的所有秘法,匣身难以摧毁,依家族估测,一名大宗师十天十夜不眠不休地耗费心神去破解,才有成功机会。 铁家请了机关一脉高人,匣内开启的法子加上了三道混合联动的机关消息。 任一道失误,摧毁里面保存的密件,即是说开匣之人没有正确手法,永远打不开的百金匣。 由于它的出色表现,家族专门向各家售卖它,用来存放或传递机密。 铁辛对这百金匣很感兴趣,尤其是它采用的炼金秘方,这是连他都不知道的秘方。 若能得到秘方,自己的炼金手必会百尺竿头,更进一头。 “盟主,什么事这么紧急?”吴钧问道。 “岭部出兵了,与双石两城附近驻扎的一万官兵对峙了起来,我们的后路有断绝的危险。” “留守的上官家子弟担心此事会影响盟中的灭魔大计,才动用了铁家主送给我的百金匣传递消息。”上官傲语气不变,淡定道。 “送信的人呢?” “死了,是上官家的子弟。”上官勇回道。 “按老法子处理,到时带他回家,上官勇你去通知各派掌门过来商此事。” “麻烦了。”在场几人听闻此语生出此感,见到上官勇不似往常沉着沉稳,就担心出现了大难题,预料中的意外会在此时出现了。 上官傲会怎么办,只见上官傲闭上了眼,看来在各位掌门来齐前不会说话, 各派掌门听闻后路有断绝的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黄门主你是本地人,了解岭部的虚实你给大家拿出一个主意?”一面白无须的中年掌门问道。 “当初我说要你们格外注意岭部对此行的影响,你们说不用担心。现在事情发生了,你们问我有什么解决办法,我有什么解决办法。”黄姓掌门急道。 “当初不是上官盟主说另有安排,让我们……”说话的掌门见到周围静下来的气氛,闭上了嘴。 “魔道想利用岭部叛乱断我们后路,痴心妄想,盟主对此早有准备,加上后营的粮食有一月之需,足以消灭魔徒后安然返回,大家暂时不用担心岭部这个问题。”何秋出面道。 “此时退了一步,我们不仅功亏一篑,白死了许多人,而且助长了魔道的嚣张气焰,我们不能给魔教发展壮大下去的机会。”一掌门支持道。 “此次进山灭魔虽有波折,但我们不能在此停步,假使魔教真与岭部联手,正不说明他们内心是害怕我们的,此时不进,更待何时。”另一掌门也支持道。 上官傲依旧从容道:“诸位掌门请放心,我已经派人回去联络了朝廷的人,朝廷早有允诺,支持我们天魔,去信,不会放松对岭部戒备,同时请他们派兵进山,不能抽调更多的力量支持魔教。” “正像何掌门说的,粮草问题不大,我希望各位回去稳住士气,不要叫手下人担心。” “再说了,你们甘心放过这次机会吗?”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么?马上叫他们调兵过来。”一魔迫不及待道 “岭部拖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起兵了,有了他们的援手,正道盟将全军覆没。” “我们将皇朝各驻守部队的内外详情都告诉了他们,军队因林家的事上官解职,上下不一,士无斗气,他们还商议了这么久,我觉得不能放在他们身上。” “对,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亲手消灭正道这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一魔大声道。 “你们想干什么?敖氏是敖逆之人,你们竟敢?”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官家在皇甫家登上天下之主位出力极大,或者说在未登顶前的皇甫英身上下注极多。 前朝末年的乱世,与过往大不一样,惨烈数倍。 天灾人祸齐发,流民遍地,百里无鸡鸣。 惨到年年广积粮秣,陈粮腐烂的世家无余粮。 谁会想到一连二十年洪水旱灾不绝,年年种,年年歉收,老天爷耳聋眼瞎,听不到看不到大地上的惨状。 连世家蓄养私军也削减粮饷,官军更是数年不见粮饷。 天下由此大乱起来,江湖也跟看着混乱,各地耐不住对权势渴望的草莽群雄借机纷起。 占据一地义军因利互相攻伐,加剧了天灾后患,流民日多,寸草不生。 即使世家没有亲自下场,世家的人难免不卷入混战中,那么伤亡避免不了,多少罢了。 除了大世家有其底气,不投靠一方,那个时候无人敢担保自家无事,拉帮结派。 世家们秩序在末代皇帝死在一介草民手上,崩塌了第一段城墙。 乱世过后,各家大伤元气,势力盘踞在一亩三分上,休养生息中反思。 乱世中上官家跟在皇甫英身后收拾烂局,向身陷困境的家族伸出援手,拉拢了众多人脉,为日后积攒下许多人情。 皇甫英登基称帝后依旧封赏了功臣,三人封公,六人封侯,十一人封伯,三十四封子,帝座之下第二世家说法流传开来。 过去两百家,上官家的爵位因皇甫氏有意打压,上官家也识趣,承袭爵位递减除封,仍有一王二公四候八伯。 二十前,王爵断嗣,上官家的族长与族老们商议仅保留二公爵位。 本以为上官会力保王爵,之后该其他家烦恼了,但牵扯族人太多了,无疾而终。 老族长上官端察觉到了族里的某些不对劲,一些族人不经意间对皇甫家及世家态度不对。 一开始怀疑他们是投靠了皇甫家,后来发现他们进了一个神秘势力。 上官端派人潜入,得知了他们的目的后,上官端发觉世家再不是过去世家,腐朽太多。 各家的年轻后辈对活了太久的老人,怨气重,占着位子不撒手。 面对族里发生的事,族老们沉默了。 他们无视了一些族人对家族内主事的老人坚持老旧腐朽的秩序不满,加上功体到了一定境界,人活得更长。 谁家没有几个几代前的老祖宗,有时指手画脚算好的,颐指气使算寻常。 一些不甘寂寞的人自发联系起来,互通有无,扶持自己在家族上位,掌握权势,反哺背后势力。 上官家查出的情况不容乐观,或有意,或无知,卷进去的族人太多了,动了他们伤筋动骨。 上官端信任上官傲的本事,他的出色必然会吸引一些族人追随,而他的清醒,必然清醒地知道一旦两方决意兵戎相见血流成河算轻的。 上官傲早早证明了自己实乃同辈武功第一人,心性坚韧,冠绝一代。 南下除魔是上官端找的一个由头,对南北世家,上官傲一人与剿灭魔头得到的相比,不算什么就默认放上官傲出来。 上官家清楚上官傲此行面对的敌人很多,暗处的更危险,故秘密派出一些人充作后手。 “上官傲发力早了,那支队伍是用来防着魔教那支不知在哪的援军的,用去了,接下来去哪里找人填上缺口?”屋内一人见自己辛苦计划安排出了差错,头疼道。 “没法子,魔教的反抗比我们先前预料的强,人手伤亡居高不下。” “即使援兵不绝,前军的士气也低落了下落,影响了攻势受阻,在南岭拖下去对我们不利,变数太多。”另一人摇头道。 “快一天也是好的,我不怕多死人,怕就怕人死光了,事未成,功亏一篑。” 众人叹息,魔教的坚韧出乎意料,幸好宝藏引来的江湖人还剩一些。 “魔教来援的消息到底准不准?千里迢迢,为何没踪迹?” “这支魔教援军是魔教教主指派,人数不详,至今未发现,看来是没经中原南下。” ”绕路的话,世家不会遮掩,为何此时还没有确切消息?” “我们在魔教的人递出来的消息,按理来说不会出大纰漏。”一人摇头道。 “魔教能人众多,不会想不到我们会派探子,传回来的没有详细的消息,一大疑点。” “你怀疑是针对我们探子的试探,那消息可疑,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眼下我们顾不上那边人了。” “我们从多年搜罗各方消息,南方魔教诸帮派失去那人后,一盘散沙,自行其是,有的还大打出手,争夺地盘,没想到……” “没想到魔教总坛一下令,各派竟齐聚南方分坛,挣扎也不挣扎一下。” “上官傲纠结了太多人,来势汹汹,魔教顶在前头的不会牺牲自己为后头人顶的,人心。” “那次魔教溃败给老人留下的教训惨重,没胆子留下来反抗。” “我看是上官傲南下的声势太大,螳臂当车。”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 “接下来我们要对魔教据守的人马再次搜集消息,找出破绽。江湖盟剩下的人是我们要的人,多保留一分,收拾江南少花一分力气。” “如何攻破窟穴,魔教这只伤虎死不倒架,可江湖盟的人手伤亡比我们估算的大出三成,眼下没有援军不行。” “将山外把守山道的人调过来,本来就是预备这种情况的。战至今日,我们比的就是谁多一口气。” “熊先霸此贼心黑手辣,他敢来跳火坑,必在外留了人马接应,总坛打算吞下南方魔教的火种,以图将来。” “尚未找出,五湖四海的江湖人盘踞小石城,鱼目混杂,我们联手百晓生搜集消息。” “瓜分地盘,我们的探子搜遍了,没有下落。” “魔教来的人不会多,没有大队人马藏身踪迹,至多十几人找了这么些天,高手吗?看来我们收到的消息可能是真的。”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发动了本地黑道,城内外角落不要放过。” “魔教总坛的人,小心,给我们意料之外的大麻烦。” “在魔教的人没消息么?” “没有。” “唉,我们又要拆东墙补西墙了。” “放开山道,守住大路即可,” 第一百七十章 上官傲一收到后营队伍途中毒潮频发的消息,不慌不忙派人传令,似早有预料。 中军大营,医家各派分发应急药物,南下途中配药一直没停下过。 同时令所有在外停留的队伍收缩回营地周围。 营地里的医师们发完药,吩咐徒弟给中毒之人服下备好的解毒汤药, 一队队人出营蒙住口鼻,腰间挂一皮囊,在营地外挥撒硫磺等驱虫药。 至于离营地太远的人没有及时收到营地传的消息,营地也顾不上了,自求多福。 此刻关洲一队他们返回营地的路上,布满了岭部引来的毒物。 关洲领人上树又一次及时避开了树下经过的岭人战士,岭部闹出的动静看来不小。 经过的战士身手上看,皆是酋长亲卫,族中勇士。 入选的亲卫无不是敢于生撕虎豹的强手,一个部落挑不出十位。 看旗帜图腾等物,岭部前十的大部落出来三个了,不然出动不了如此多的战士。 夜色真美,林子遮住天空,关洲决定躲在树上。 周围林中毒物及战士,哪一样对他太危险了。 反正上官傲的斥候遍布野外,该收到消息了,岭部出动,形势不明,上官傲只会紧守大营。 想到某次散步,营中堆积如山的药草,有名的医道大师加上宗师,医家来了不下十人,上官傲提前对魔教备下的后手早有算计,营地一时破不了。 营地涌入的队伍过多,混乱了起来,关洲死活谁会留意,一个无名小卒。 没人讨钱,关洲难得白浪费力气,收敛气息藏好,静等好戏上场。 林中少了许多喧嚣的江湖人,只剩岭部族人,奔走如风,驱赶毒潮。 林中终于安静了下来,没有虫声,好像连风声也消失了。 “毒吗?” “不是寻常草木金石之毒,气毒,必是一位精于炼毒的宗师,一身毒功大成。” “不求人的精气神三宝凝练唯一,而是穷究天地间一丝浊气中万般变化。”一位深入山林的正道宗师一早留意不对,开口道。 “好奇妙的心思,绝不是常人数十年苦功就可练出,一次次尝试,错一次,死无藏身之地,看来江湖藏龙卧虎,竟叫人练成了。” 关洲喃喃道:“熟悉的味道,是哪位故人的手笔吗?遗留下来的吗?” “不对劲,大家快退出林子。”一深入林中,佩剑掌门也发现林中太过安静,对紧随身后的众弟子大声道。 “如何?”掌门朝身旁回春峰朱通问道。 朱通无言以对,仅是自己一人,破此毒没法子。 对方对毒的境界,隐隐透出粗犷无序味道,以真气试探一番,另有一种未曾踏入过的大道,理不清。 可坏了上官傲的事,回春峰休想安宁。 朱通摇了摇头,回春峰解不了毒,一行人只好转头回去。 上官傲见回春峰无用,广邀营地内五湖四海有名的郎中大夫寻求解毒良方。 “好奇怪的毒,老夫生平仅见,竟做到了无形无色,无味也差不离了,在空气长久停留,与常见剧毒不同,大违常理。”仗着多年试毒解毒,练到长青养气决的百毒不侵境界,一郎中从林中退了出来道。 “即使宗师境界的人难以抗衡,待得时间久了,也会毒气入体,真气逆行,迷心惑神,幻觉重生,无漏心境一破,极易走火入魔,宗师大意下难免不会中招。” “巫蛊术的神奇之处应该不止这点吧,还是说他们也藏了一手。”暗处魔教中人低语道。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回去禀报熊左使,正道受阻。” 树下陆续经过了几批人,没有发现树上藏着一个大活人。 最近经过的一伙人,引起了关洲的好奇,他们脸上涂有五颜六色的草液染料,遮蔽体味,身着绿衣,缠有树枝树叶,背弓持刀。 他们散落有序,树上地下奔腾跳跃,熟悉周围地形,像一张网,不放过任条一条漏网之鱼。 “看来江湖盟、魔教、岭部都上场了。” 关洲小心地尾随着一队猎人,一队又一队似野兽一般巡视领地,遇上落单的江湖人,在他们分进合击手段下撑不了几招,跟上返回的一队找到了他们的据点。 关洲躲过层层护卫,见到了正主,岭部一位大巫祭。 “巫师大人,前面清空了,另外三支部落的头人正向这里赶来,先赶到的头人在驱赶毒潮包围中原人的大营,头人们等候您的吩咐。”一大汉单膝着地,恭敬道。 大汉面前的老人身着灰麻长袍,发色全灰,身上散发出奇怪香味,花香,药香,混合在一起。左手持看一古木杖,深沉的黑中透出一丝丝血色,脸上画着黑色花纹,皱纹堆在一起,年纪很大了。 关洲一眼就看出对方身躯腐朽,活不久,体内另有一股勃勃生机在延续生命,奇怪。 “辛苦你了,族人们不可出面,在后用毒潮围住那些中原人,一旦出手驱毒潮,不用管虫王,带着族里的人回去。”佝偻老人咳嗽道。 “我们每一个战士,不惧死亡,誓死保护族宝。”作为此次出征战士的首领坚定道。 “族宝再珍贵,比不上族中子弟的性命重要,你记好了,我带你出来是因为你绝不会违背我的命令。” “是,大人。” “你并非是族里所有战士们中最强大的,可在祭祖大典上我选了你当头人,你知道为什么?” “不知,我不如他们,他们无一深爱着族人,愿为族人去死。” “他们再强也只有一人之力,你不同,你愿意接纳弱者,帮助任何向你求助者,你每一天都在变强,你的心胸足以容纳强者,你是族人们的未来。” “不,长老您才是族人们的天,为长老效力,是每个族民的使命。”大汉发誓道。 “今天,老夫再教你一句,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对手,有人跟着你来了。” 闻言守在一旁的十几猎人弯弓搭箭对准大汉来时方向,箭头染上了族中祭祀时炼成的混毒。 “长老,我无能竟引敌至此,长老速走我留下。”大汉低头道。 “这不怪你,他们中原人虽不如我们熟悉这片山林,但他们的功法远比我们高明,种种不可思议威能,瞒过你们五官很轻易。” 老人继续道:“好高明的敛气功夫,是哪家的小娃娃?” “萧禄,碰上个老鬼,闪不闪?”赵信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诈他们,问道。 “他是个高手,巫师吗?小瞧他们了,你觉得在被他发现的情况下,我们能跑得掉吗?” “那就干他,我们兄弟联手怕他。”赵信急道。 “好,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干死他,估计悬的很,想必我们会丢半条命,不过你乐意就行。” 萧禄、赵信两人走了出来,战士们才知道有人偷偷溜了进来,立马持刀围住了他们。 “好俊俏的娃娃,哪家子弟?不好好地在家里,来这荒野僻壤干嘛?”老人笑道。 “在下萧禄,您好像去过外面?”萧禄试探道。 老人说的话是中原字正腔圆的官话,没有去过外面或打算,学这话有什么用? “萧家人,怪不得,相貌不俗,我有幸见过你家的长辈,打过交道。” “老朽早年为了增长见识,离开族地,游历过外面这片花花天下,还到过中原天下中心,去过京城,二十年前老朽思乡心切才回了部族。”老人回忆过去道。 “你是九毒老人。”萧禄想到了一人,从族中长辈那里听过的,脸变色道。 多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个精通草木、矿物、毒物等毒术的高人,无人知晓他的来历。 一开始跟在一商人身后,替他做事,商人死后,在暗界闯出了偌大名头,拥有防不胜防的杀人毒术,曾杀过宗师。 “好久没有听过了,都是外面的人抬举我朽,谬赞了,老了,老了,有心无力,这江湖是你们的。”老人脸上的皱纹,绘有奇诡花纹,一笑起来很恐怖。 “是他,那个暗榜用毒前三的老家伙,他还没死,二十年不露面,传言早死了,暗榜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他的死亡。”萧禄面不改色,传音道。 “晚了,这次我们的麻烦大了。” “我们会死吗?” “好像不出全力,你我大概跑不了。” “我哪有隐藏实力,说你是萧家的年轻第一人,要靠你了。” 赵信继续道:“好吧,你我拼了,让我的剑开锋的好机会。” 赵信拔剑,持剑在胸,闭上眼,倾听风心一动,剑动了,剑划破了风,快,剑身泛光,空中留下一线光亮痕迹。 老人两根皮包骨的手指夹住了剑尖,没退一步。 “好一柄剑,剑不差,可惜跟错人了。”老人赞道。 赵信真气沸腾,家传心法霸道,汹涌真气涌入,剑柄一动,剑刃锋锐,老人松开剑尖,赵信抽剑半途,再次刺出,老人伸手轻弹剑尖。 “剑好,还是人好?”赵信问道。 赵信手中的青铜剑,样式古朴无华,剑身纹理似流水,光滑如镜,寒气逼人。 老人听到这个问题,认真想了一下道:“剑比人好太多了,你差些火候,无法使出剑的所有威力。” “我再给你个老人家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开口。” “你的剑快是快,力道不够,剑拿不稳,你贪图求快,误入歧途,对付同境马马虎虎,对上高手一塌糊涂。” 赵信望了一眼手中的青铜剑,剑身在树隙间落下的月光照射下泛着光。 “神兵蒙尘,可惜,可惜。”老人叹道。 赵信知对方故意激怒自己,在家耐着性子读书练武,何与趁此良机与接下他全力一剑的敌人一搏,手抚剑身,笑道:“当然是好剑,神兵万金,你想不想听它背后的故事?” “有意思的小家伙,看来想留下你们两人陪陪我,花老大一番功夫,我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走吧。”老人转身带人径直走了。 “他就这样走了,我们怎么办?” “不管他为何放过我们,先离开这里。”萧禄开口道。 “人老成精。”关洲微笑道。 他看穿了这个九毒老人的虚弱,体内生机服药强夺而来,撑不了多久,对一个大限将至的老人来说,他不会花在两位小辈身上。 “不对,我们被那个老鬼骗了。”萧禄回过神道。 萧禄见两人深陷囹圄,形势危急,顾不上九毒老人行事反常,见对方大发善心赶紧跑路,越想越不对。 “不可能,他的确接下了我的剑?以他的武功可轻易擒下我们。。”赵信不信道。 萧禄开口道:“我怀疑他不可长久拼杀,身上或许有旧伤,他接下你的一剑,正是他的算计高明之处。” “早早发现了我们,故意对一旁人说话,泄露身份线索,诱使我说出他的身份,加深对他的防备,他风轻云淡地接下你的剑,迫使我们不敢久留。” “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回去吃饭吧。”关洲抬头道。 “你回来得好快,我还以为你要去个几天。”老猫子堵在关洲返回营地的路上问道。 “太麻烦了,我在附近转了一圈没什么意思?”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大营里闹腾了许久,你的手下几次来寻你。” “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奔波一天,肚子饿扁了,饭后再说。”关洲走向营地吃饭的地。 “大人,各队严守营地,岭部的毒潮已经退去了,回春峰正叫人熬驱毒剂,医治中毒者。” “我不担心岭部,大队人马过不来,一万大军和山外的人,一旦岭部老巢空虚,他们敢赌么?我在想一个人。” “死剑吗?”上官勇问道。 “他不是我计划中的人,他不是一个能充当棋子的人。” 上官傲继续道:“逆乾坤,乱阴阳他们那边传来的消息,死剑没有与魔教接触。”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按步就班,继续进行计划。” “上官傲到底有什么法子?雷家的人又在背后捣鼓什么?”一人问道。 “上官傲的城府比那些老鬼还深,谁猜得准?”另一人回道。 “至于雷家人干的事,我打听到了一些事。” “是什么东西?上官傲不知将他们在藏在哪里,神神秘秘的,我在营地搜寻多日,没有线索。” “雷家最擅长火法,宗师以下,并不善单打独斗,世家同境间厮杀。” “我打听到这次雷家家主及族老同意,出动了一声雷,雷家暗杀队。” “一声雷?” “雷家外门精锐,内门弟子精研火法。” “这次又有打铁的铁家人,这两家碰在一起,必定是打造出了大杀器。” “你说的都是猜测,我也能猜到,真凭实据呢?” “上官傲会是显露自己后手的人吗?” “不是,否则他走不到这位置。”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关洲来中营几次,早已摸清了营地各处的暗号口令变化规律,迎面撞见一支巡逻小队。 关洲神色从容,面对询问,对答如流。 至于关洲一个外人随意进出各营,会不会引起他人怀疑,就是小看了方流的易容之术,这时候就看出没事时多学一门手艺的好处。 夜深了,在营中逛了许久的关洲肚中饥饿,欲去伙房蹭一次饭。 听说总有掌门不喜营中大锅饭菜,私下令弟子准备食材,开小灶。 一路闻着香味,关洲来到伙房的一处灶台,时候晚了无人,火未熄,不知谁开灶。 听到身后不远处熟悉脚步声,知道是老猫子的毛笔。 揭开锅盖,关洲盯着看火候炖了有一天的老鸡汤,滋味差不了。 配菜加了采摘山野间的新鲜蘑菇,大葱姜片等调料,又有厨师一路晒制的干货,香味浓郁。 小火慢炖,该是何等滋味,勾得馋虫。 关洲揭开锅盖时香味扑鼻而来,锅里面炖着一只山鸡,加了些野蘑菇,鸡汤油光发亮,炖的时间刚刚好。 “一个我医好的病人送给我的,给你留的半只鸡。”一旁走出老猫子见关洲馋样,走向灶台道。 老猫子拿上一盆,几勺弄起鸡,端上桌来,关洲闻着鸡汤香味,肚子更饿了,看在鸡的面子,不理睬老猫子的嫌弃。 眼前的鸡汤比天大,谁敢动自己的鸡汤,拼命。 半只就半只,关洲盯着鸡汤里的鸡,回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些掌门没你这好胃口,心里料到魔教不好打,却没想到会不好打成这样,怕是进退两难呢?”老猫子从救治的多位大派门人病人口中探听到口风,开口道。 “上官傲给他们出了一个好大难题,茶饭不思。” “既然他们来都来了,上官家的便宜不好占,他们上了贼船,就休想轻易下船。”关洲先对付鸡肉,连吃几口,回道。 “就半只鸡填不满我的肚子?后营的伙食光填肚子,吃不好,嘴巴淡得我快受不了。”关洲着急忙慌地接过老猫子手上的食盒,急道。 关洲打开食盒,见到熟悉的菜色笑道,胃口大开道:“还是您老懂我的口味,选的都是我爱吃的,炙鹿肉片,清炒野菜,菌丝…” 方流扮的关洲,一个队正,粮食足够饱食,却远远谈不上美味,好日子过多了,一下子,快馋坏了。 老猫子伪装成药师,接触到的人多,面对救死扶伤的药师,可想而知,面子多大。 营地里私下托后营的厨子做饭的人不绝,老猫子出面多备些菜给病人,不引人注意。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为何来此?”老猫子方流一脸馋样盯着菜,头疼,问道。 “看来你平日里吃的饭菜比我好太多了,想在这穷山恶水吃到熟悉的味道,承认你能耐比我大多了,一入营地,如鱼得水。”美食在前,关洲头也不回道。 “或许你也该谢谢上官家的人考虑周全,对方一路南下没少做事,搜罗了一批厨师,中原江南等地酒楼有名的厨子借食神大会的名义一网打尽。” “他们多的是精通天南地北各地家乡菜,味道正宗,盟中多有人水土不服,也跟你一样馋家乡口味,请人私开小灶,我略有薄面。” 老猫子继续道:“你这张嘴挑剔的很,街头小食吃得津津有味,酒楼佳肴你也是来之不拒,你的口味难琢磨。” “伙头营有名厨一百一十三名,他们带的弟子少说有二百八十余人,加上那些帮厨杂工,每顿做出五千多人的饭菜。” “听说有一位大厨是听到消息自愿随人南下,一路收集当地野味香料,一边试菜做饭,一边编写册子。回到江南光出书,大赚一笔。”老猫子坐下,谈起一则趣闻道。 “你请谁做的?好吃,菜色香味俱全,上上之品,手艺一流,回去我要照顾他生意。”关洲双手齐上,盘中鸡肉油嫩多汁,汤香味美,几口咬下了半只鸡,咽下,问道。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老猫子见方流吃得欢喜,偏偏不提厨子是谁,皱眉问道。 关洲眼里只有美食,哪顾得上来这干嘛,一时好奇心作祟抵不上美食饱腹。 “什么?”关洲咽下一口清爽脆嫩野菜,装作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欺负我弄不清某些人的算计,还是瞧不起我老了拎不动刀剑呢?”老猫子威胁道。 “您老说的什么话,您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尽心尽力回您。” “我等你吃完,到时候不让我满意,看你以后吃不吃得上饭。” “您想要我说什么?不用拿我最喜欢的威胁我吧。”方流小心回道。 “你最喜欢干的事情不是睡一整天吗?” “人生漫漫,我喜欢的是吃和睡,我不允许有人阻我做这两件事。”关洲咬牙切齿道。 “不要摆出这样子给我看,我看够了,你若不想插手进这事,何必拉老夫进山干什么?” “我陪你辛苦了这么久,不给我一个交待,你觉得说得过去。” “我只是来凑凑热闹,谁知道您想干什么大事?”方流翻脸不认帐道。 “你,你……” “您不会还没吃吧,一起吃点。”方流问道。 “老大。”一声传来,一人远远望见关洲,疾奔而来。 “有人来找你,我先走了,老时候见。”老猫子见聊不下去,约了时间,方流逃不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来人是刘三刀,疑似岭部来袭消息传来。 营地混乱,此时关洲外出,迟迟不回,众人担心不已,上面传令封营。 营地一解封,各自出来寻人。 “老先生,你是看过病人刚回来,慈悲心肠。”刘三刀对老猫子恭敬道。 “救人一命,功德无量,一刻不能耽误,你们说话,我先去看看病人。” 刘三刀知道关洲与老猫子交好,一个江湖人与医师郎中来往不引人怀疑。 “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着急来找我。”关洲问刘三刀道。 “老大,上面来命令了,命令我们这队要离营进山查探岭部踪迹。” 关洲随刘三刀一起返回了小队住处,众人一起等着,时间不等人。 刘三刀一听到消息,心中不安,愁道:“岭部退去,却潜伏大营周边,此时出营极为不妥。” “还有谁?” “老大,盟主命令后营人马前来与大营汇合,后营出了事,粮草大半被毁,看样子讨魔一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刘三刀往左右扫了一眼,四周无人,小声道。 “有岭部在旁窥伺,加上粮草不济,进攻魔教形势要严峻起来,盟主不会让岭部扰乱大计。” “对,老大你脑子好使,盟主调人进山与岭部纠缠,一旦有变,九死一生。”刘三刀怕道。 “当初那句为正道赴死,无愿无悔的话,我记不清谁说的了,你给我说说?” “我辈武人为正道赴死,无愿无悔,这句话,从进营地开始,一直听到这句话,我也不清楚是谁第一个说的?” “我记得你以前整天挂在嘴上,现在不正是你践行这句话最好的时候了。”关洲笑道。 “这话没错呀!我经常挂在嘴上,那是我心里明白就不是我这样的人做到的,老大不用管哪个鸟人说的。” “滑头一个,我们遇到过多少次危险,总会闯过去,你先去,我马上赶上你们。” “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这里也要忙了。”老猫子悠悠道。 “老大,你不怕吗?”进山路上刘三刀忍不住问道。 虽小说话本常说江湖人,慷慨激昂,一诺千金,但怕死难免的,生死关头,坚守本心少之又少。 “怕有何用?江湖不缺怕死的江湖人。”关洲反问道。 “的确畏惧无用,上面发了令,我们做小的,现在该好想想保命之法。” “老大,你说怎么办?大家都听你的。”小池支持道。 “我听老大的,老大的本事我是服的。” “老大,此时我们只可奉令行事,或者你们不想再混江湖了。” “岭部在侧,后路随时会断绝的危险,我们为什么还要前进?” “他们嘴一张,送死的活我们去。”一人不服道。 “为什么我们不回身先击退岭部,再安心消灭魔教呢?” “前后有敌,两面开战,智者不取呀?”一人摇头晃脑道 “你想一攻一守,魔教会看着,到时前后夹击,九死一生。”另一人顶嘴道。 “庸人自扰,我们想这么多有什么用?” “你们南下为了什么?我们走到这里死了这么多人,退回去谁甘心呢?”王铜逼问道。 “你们捂着胸口说你们甘心吗?” 几人相互望了一眼,先后道:“不甘心。” “我们听令。”关洲开口道。 一大早营门口关洲见新旧众人道:“大家收拾好了吧,我们出发。” “是,老大。”小池不管不顾道。 “上官傲对此难局有什么解决之法吗?”庾泽好奇道。 “现在无人不在猜他的打算,仅派这些人进山阻拦岭部,绝非是上官傲后手。” “我收到消息阳城驻军出动拖住了岭部大半人马,毒潮再毒再凶,回春峰的人在,解之不难。” “洗药庐的本事不止一点,他们一脉的炼丹术另有独道之处。” 庾溪继续道:“不用操心了,我们兄弟只需静静地看着,上官傲会走到哪一步。” “岭部在侧,上官傲你这时候在想什么呢?”离开巢穴的熊先霸站在崖上注视江湖盟营地开口道。 “有消息了,上官傲只挑选了一队上百人回去,没有其它。” “他的决心很坚定呀!要跟我们死磕,下面的人怎么样?”熊先霸开口道。 “他们现在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从他们畏惧正道实力从当地全面撤回,就该想到这个下场。” “他们早就料到了,引来正道进入南岭搅起浑水,当初我们何尝不是等他们与正道两败俱伤。接收他们残余势力的打算。”熊先霸笑道。 “算了,这局棋我们不是执棋客,而是棋子。” “大伯,岭部到时不出全力,仅凭我们的力量怕是接不下他们正道的攻击。”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陪他们玩好最后一把。” “大伯,没有其它抉择了么?” “你说呢?” “他们在当地作威作福,势力大涨,眼中没有我们中央魔教,听调不听宣,遇到危险想起我们来了。” “所以大伯只带了几百人,几个新人,五行那边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在南方有无法舍弃的大利益,不得不带人过来,没想到了出了意外。” “死剑?” “大阵费了我们很大力气给正道一个教训,消耗正道那边血肉,五行死士在阵中堪比先天圆满,谁想到碰上了死剑,足足五百人死得真不值,我都替他们冤枉。” “正道那边好像有借刀杀人的意思呢?” “有,是一定有的,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一灰袍老人不爽道:“老样子,我们好像不是江湖人,而是一支军队,他想干什么?” “你说江湖人的单打独斗,一路走来你不会没注意到如果还是过去一拥而上的路子,根本走不到这里。” 一白发白须老人道:“我年纪大,见过不少伐魔大会,乱糟糟的,多是送人头找死的行为。” “各派势力复杂,在上官傲手上发挥出这七八成够了,不要苛求他了。” “别说你没看出他借刀杀人的意思?” “又是那群老家伙们的意思罢了。” “老家伙们到老了,杀性不减丝毫呀!” “他们一大家子人,怎么能少得了杀心了。” 洞口顶在最前面的又是一个龟甲阵,他们这段时间面对的攻击太多了,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习过外家硬功,会用巧劲,懂得应付这种场面。 短短百步,面对箭雨他们小心翼翼地藏在大盾背后,因为他们手持的大盾是军中所用,蒙三层皮革的铁盾,分量十足,时间一久体力不济,就会出现疏忽,下场难料。 最前面盾阵中的人,心志坚韧,名门大派的弟子不太注重外家功夫,故挑选的是江湖中几家专习外家功夫的小门派。 只闻呼吸声,还有人死时的惨呼,还是老样子,透过缝隙的一箭落下杀人。 随着盾队靠近,魔徒集中箭车攻击。 后面盾阵的人见此散开,立即拿出脚踏弩反击,中者必死,射完回到阵中。 所剩不多的箭车旁的魔徒死了一地,没有人上来继续操作了。 因为他们没箭了,正道的人也到了。 “他们的箭终于用光呢?”一人大声道。 “我们冲。”一人发令道。 十几名先天再次从盾阵冲出,魔徒们人头滚滚。 “我们再接再厉,一举覆灭南方魔教最后的这一股力量,就大功告成了,大家凯旋而归。” “去准备吧,双方的决战日子还没定,先打几场试试。”坐在上首的上官傲见众人神情,吩咐道。 “盟主,不用明天就可追逐魔徒,下面的人士气高涨,不能错失良机呀。” “谨遵盟主令。”众人大声道。 “你是说,最后一道防线也丢了。”熊先霸望着伤痕累累的头目道。 “你们尽力了,下去养伤吧。” “熊左使,你这样轻飘飘地放过一个罪人可不好吧,对得起其他圣教门人吗?”紫衣人得寸进尺道。 “违背我的命令,你想找死?” 熊先霸手一扬,手中汹汹真气凝成了一头火兽,焚烧大地,紫衣人挥袖以对,剑气纵横。 上官傲不能从前线抽调大股人马,多一人知道,消息多一丝泄露的可能。 兵马一旦大量调动,必露出马脚,引来魔教蓄谋已久的反击。 前线军心绝不可动摇,上官傲派人请动了几位闲着的宗师借口回后营,同时调回来了前线轮换下来的上百一流好手,汇合了后营的人,共四百人一起进入茫茫山林,查探岭部下落。 他们分成了四支队伍,选择了四条进山路线,意欲缠住岭部人马,拖延时间。 宗师带头,手下各有十位先天,又有回春峰等医道好手,不与对方正面对决,阻止岭部的前进势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虫子,虫子,救命啊!”一人连滚带爬地从远处树林里跑了出来,仿佛身后有大恐怖,不敢回头,见到关洲等人,神情惊恐道。 “虫子,好多虫子,他们都死在虫子嘴里了,死了。”躲在刘三刀身后,指着远处林子道。 之前江湖盟一支在林子里巡逻的队伍,听到动静,慢慢向一处林子靠近,突然一位从林子里慌忙窜出,众下拦下逃窜的人。 虽看衣饰是自家人,但没有放下戒备之心。 来人神情惊慌,面对询问,语无伦次,直到给对方服药,镇定下来之后,对方所说之言令人震惊,不似作伪。 “再说一遍,你是哪队的人?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遇上了虫子,是虫子杀死了他们。”那人衣衫褴褛,身上的血一片片,嘴里一直重复道。 双眼空洞,面无血色,像傻了一般,四处乱看,一点动静吓到他。 “虫子,是虫子,好多好多的虫子,铺天盖地,杀不光。” “他身上的伤口不大,怕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下子失了心智。”短须中年人上前看过他身上伤势,把脉,开口道。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被吓傻了,什么东西造成的。”一佩刀年轻人环视四周,林中幽深,问道。 “你没听到他口中说的话,虫子。”一持短斧的大汉,不断擦拭额头汗水,回道。 “我不关心什么虫子,我担心的是能吓傻一个后天圆满的武人,必是恐怖无比的黑暗,我们该何去何从。”佩刀年轻人忧虑道。 “虫子,虫子……” “看来我们是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什么,还是快点带他回去救治。”一人建议道。 “老麦。”佩刀年轻人叫人道。 一掌突然击打在对方脖颈,短须中年人接住昏迷的人搭脉,冷静道:“他身上仅是些擦伤,无关大碍,除了心智受损,我发现他体内真气混乱,有中毒的迹象。” “毒虫吗?” “前面树林的样子太安静了,平时的虫鸣声也没有,有鬼,一定有鬼,我们不能自寻死路。”一人细细打量起前面树林,心生恐惧道。 “往回撤。”佩刀年轻人发觉不对,考虑到一队人生死系在肩上,决定道。 返回途中,问道:“队长,我们不进林子探出个结果,回去到时不好交代吧。” “有我担着,你担心什么?” “他是担心队长连累他,人家可跟我们不一样,师门长辈一堆,奔着立大功来的。” “你什么意思?” 一旁坐着的一大汉起身道:“我的意思是你拿一队性命去赌你的前程,失误了也有你师门前辈顶着。” “放肆,你敢诬蔑本门长辈,饶你不得。” “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打醒他,马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叫醒他,我要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呢?有什么要说的吗?” “马锥,不要因为你的鲁莽害死兄弟们。” “我们跟着老大。”几人支持年轻人道。 这位脸有刀疤的大汉,望着这些从家乡就跟着他的兄弟们,多年下来就剩下这十人生死相随,作为这十人中的老大,他不能走错一步。 出营地前,有人吩咐过,不能让佩刀年轻人安然无恙返回营地,换来的是他们一个重返家乡的机会。 当年他失手杀人,杀了不该杀的人,在家乡待不住,带着家乡的兄弟们闯荡江湖。 可眼前的林子味道不对,比自己过去遇到的还要危险,他不能带兄弟去送死。 一阵风吹了过来,淡淡的血腥味,一股恐怖气机扑面而来,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 “我们听队长的,撤。” 一行人小心退出林子,打算按原路返回营地,一个意外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我们要是再慢一步,就逃不出来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虫潮。”一人大口喘气道。 “我从味听说过类似的虫潮,绝非寻常,叫醒他,我担心回营地是来不及了。” “我早年是学过几手医道手段,我给他扎了几针,服了手头上现在的解毒散,剩下的看天意了。” “公子,这是家里备下的清凉丸,可解百毒,再奇的毒也可吊住一口气,快点服下,可保一时无虞。”老麦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子道。 “给他服下,我知道清凉丸的珍贵,一丸一命,我们现在需要知道到底前面发生了什么,过一会儿他就会醒。”年轻人靠在树上,用布擦拭手中刀道。 “没有快一点的法子,我估计那些驱使虫子的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他的身体状况不好,激烈的手段不能用,我医术不精,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前面的林子是我们回营的必经之地,我们要不要进这片树林探一探。”一人犹豫道。 “不用,我们换路,从旁边的山路绕过去。”大汉拒绝道。 “绕路太远,我们无法及时回营交命,一旦贻误大事,没人逃得了。” “我们走山路,小命要紧,随机应变。” 此时百里树林内到处都是毒物,毒蛇、蜈蚣,蝎子,飞蛾等毒物好似军队分成数队,铺天盖地,受人命令,井然有序地前进,他们侥幸逃过了一命。 昏迷的人醒了来,面对众人问题,有声无气道:“我们先是见到了蜈蚣,杀不尽,死了,都死了。” “我们知道你们遇上毒物,还有什么发现?” “对,队长说有一群绿袍人在林子里焚香吹笛,聚拢毒物,铺天盖地,说他们像是五毒教,却被他们发现,一路逃亡死光了,我走在队伍最后,逃了出来。” “五毒教不是已经消失了,江湖正道多次南下,拔除他们为恶的据点,最后一个五毒教的据点在三十年前就被铲除了。” 一人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由自主道:“除了五毒教,我想不出江湖上有哪一个势力能有如此手段驱使虫潮。” 众人不会忘记那铺天盖地的一幕,将成为他们终生难忘的梦魇。 “虫子。” 刀疤大汉挣扎着起来,为救兄弟,中了虫毒,半道上就昏倒,才醒过来,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 “你为什么不在那个林子动手,被虫潮包围,我逃不出去,我猜有人找过你。”年轻人将刀归鞘道。 “我不会逃,你们快走。” “你跟谁说话呢?我不会逃。” “你们还不快走,想让我们死得亳不意义吗?”刀疤大汉急道。他正抡刀劈砍源源不绝的毒物,好像潮水一般斩不断。 “你们心底里绝不甘心放过任何一个江湖盟的人吧?”熊先霸开口道。 “对,江湖盟杀我兄弟,害与他们不共戴天。”一年轻魔头道。 “你们没有生出让他们全军覆没的念道,正道欺辱圣教百年,今日何不讨回一个公道?。” “如何做?区区言语伤不了江湖盟几根毫毛。” “那就听我的话,服从我的调谴,给江湖盟留下一场痛彻心扉的惨败。” “岭部的人能到吗?还是说江湖盟调兵封山的消息是真的。” “岭部是外人,靠不住,岭部那些老巫祭不是未开化的野人,栽赃嫁祸行不通,要不是熊左使执意?” 熊先霸早前对长老们说出了他的后手,岭部,熟知本地形势的长老,深知大山里的岭部无敌的。 “岭部有自己的小心思是肯定的,不然他们不会拖这么长的时间才发兵,关键是我们需要他们的援手,不得不答应他们所求。”一老魔开口道。 “我们落到这个境地,有没有他们的援手?我想不到对此还有什么变化。” “我们要不要出手,小惩大戒,打消掉他们的鬼心思。” “说得轻巧,我们还有余力吗?他们都打到门口了。”一老魔反驳道。 “可我们不能不管,说来说去他们是怎么回覆的。” “说到底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亲手消灭正道那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大家说得对,这次我们绝不能放过一个正道人,多年的血仇,我能放他们回去。”熊先霸开口道。 “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岭部已经派人了,看时间他们该出手了。” “这次江湖盟将在我们手上覆灭,拖住江湖盟。”熊先霸大声道。 众人无法,熊先霸携总坛大势,这烂摊子谁接手头痛欲裂。 “来人有谁?” “大家心中不是有了预料吗?岭部吗?” “在山林中随意驱使百毒潮,必是懂得巫蛊术的岭部巫师。” “蛊术千奇百怪,中者难救,诸位要小心再小心。” “我看过记载南岭风土人情古籍,南方魔教开创时也曾在岭部巫师之流手上栽过一个跟头,巫师掌握蛊术才雄踞一方的。” “古籍上有什么破解蛊术的法子么?” “以毒攻毒,要破蛊术,需要更强的蛊术。” “蛊术,中原有这样的人么?” 上官傲再次派人通知各派掌门过来议事,众人心有不安。 “什么情况?”一掌门着急问道。 “岭部他们的人到了,我们派去警戒来路的各队伤亡过半,整支队伍覆没。” “毒潮,南岭一种独特习俗。”一位得到消息的掌门向后来的众人形容当时的情景道。 “岭部会在大祭举办毒潮,啃食一地,繁衍后代,寻常毒潮不可怕,可怕的是数十大族将常年祭祀的毒物放了出来,加上有人操控,蛊王冢。” “回春峰的人怎么说?他们也没什么法子吗?”一年老掌门对大好形势顷刻间毁于一旦,急道。 “他们问过回来的人,听说当时的情景后,什么话没说,只是回去开始准备解毒药材,你说他们有什么法子?” “洗药庐的人呢?他们不是常与回春峰较劲,牛皮吹得震天响吗?一到有难的时候缩了。” “别说废话了,魔道似有利用岭部断我们后路的计划,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 “此时我们不能退,就像之前说的,退了一步,功亏一篑,还助长了魔道的嚣张气焰,我们不能给魔教发展壮大下去的机会。” 上官傲从后面出来,身后跟着几位德高望重的掌门,从容道:“详情诸位掌门都知道了,大家请放心,我会解决这个难题,灭魔不会半途而废。” 上官傲见到众人脸上还有疑色,“请相信我上官傲,我以上官家的声名发誓,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大家如果有一丝不甘,不可撤退,我相信上官盟主的话。”一年轻掌门支持道。 “这次中原上官家、铁家、崔家、卢家、孙家等世家南下,本地吴家、程家,周家等望族的人也出手。” “我们这次高手如云,泰山压顶,魔教怎能不灭。不仅有正道高手,还有旁门左道等外道高手,两方联手千载良逢的机会。” “还有各方来援的大侠,不远千里来此共襄正义,我们遇上一些挫折就退缩了,半途而废,怎么对的起死去的人,反正我开不了口。” “不要忘了,我们来此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是践行心中正义,弘扬正道。” “岭部的人到了,上官傲有大麻烦了。”老猫子开口道。 方流笑道:“有好戏看了,总算要见识到秘不示人的巫蛊术的神秘。” “你现在就可以进树林一睹为快,我没猜错你的意思吧。” “我去去就回,不要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的找死行为,我只担心接下来怎么救你?” 方流直面赤衣众人,头疼道。 “能好好说,不动手好么?” “上。” 一行人脸上蒙着浸过药剂的湿布,遮住口鼻,在山林中亡命逃窜。 倒霉,甩掉了虫潮,偏偏在回去的路上撞上了魔徒,打斗声引来了岭部。 岭部指挥虫潮,关洲断后,迟迟摆脱不了身后之物,不敢停下脚步,人人憋着一口气埋头往前冲。 “为什么会撞见他们?我今年出来前找人算过运数应该不差啊!”关洲不解道。 “老大,这湿布蒙住口鼻,一开始有些效用,我们跑得这么久,胸口就难受,内息流转也放缓,应该是中毒了。” “不如回身灭掉身后那些毒物,否则待我们毒流遍全身,也难逃一死呀!”刘三刀喘气说道。 跑了大半天,刘三刀回头望去,后面毒潮不见踪影,松了口气。 心底知道毒潮铺天盖地,过不了多久,又会追上来。 “你废话真多,还有力气说话,不快点赶回营地,我们连一丝生机也无。”王铜不耐烦刘三刀唠叨,朝他催促道。 “说来说去,进山这么多日子,回春峰的家伙们太不顶用了,始终弄不出一个根治方子。”刘三刀也知赶回营地要紧,跟上众人,嘴里不闲道。 “世间百毒,一直是笼统一说,若是细分差异,千万种都有,十万大山藏着太多未见药草,一时间哪是那么容易找出来的。” “你们平时总吹嘘有什么上品丹药,根治百病,一点用没有。”刘三刀从腰间掏出竹筒,扔出手中的竹筒,不爽道。 “人都死了,说再多何用?人死不能复生,眼下保存自己,为死去兄弟们报仇。” “刘大哥,怪不到回春峰头上,一开始他们分发的药丸还是有些用的,谁知是不是魔教歹人又换了毒烟的新方子?魔教藏污纳垢,手里有多少害人的方子天知道。”小池替回春峰的人辩解道。 “南岭气候多变,土地不同寻常,适宜珍稀药材存活,而岭部独居茫茫大山千百年,外人难入,唯岭部采药人能深入万里大山采药。” “岭部传承上古,历史悠久,巫医深知山中无数的药材习性,一脉口口相传,光是采药制药配药手法就分多种。” “岭部上至头人下至族人敬畏巫医一脉,说白了就是他们掌握生死,巫医将前人的知识代代传承,无不是渊博之人。” “魔教虽有一些另辟蹊径的医术,用药之理剑走偏峰,解之麻烦,但我回春峰前人遗留下来的医术、藏书,就光吾等门人钻研一生,足以对症下药,可是…” “我来说吧,中原历史上多次动荡,一次战乱就会毁去了太多东西。连医家祖庭逃脱不了被乱兵洗劫的灾难,大火焚毁了典籍,事后幸存门人搜寻,口述回忆,传承不全,得之二三。” “后辈无能,不能继往开来,重现不了前人风光,找不出解药。” “谁知道这毒是活的……”洗药庐一人无力辩道。 “你们没手段就别强出头,害死了多少人。”角落处持刀一人冷声道。 同伴中毒时的痛苦,哭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忘不了。 “我们这队是这副惨样,我看其它队伍好不了多少,岭部的人不会停下,后路有危险,除魔大计危矣。”王铜悲愤道。 “你是说我们徒劳无功,我们一路跋山涉水,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同道吗?不见魔教覆灭,他们的英魂不会散。”一人发怒道。 “我们该怎么办?” “这湿布能揭下吗?难受死了。”一人指着蒙嘴湿布,朝洗药庐的人,问道。 “你还带着,你真怕死。”一人嘲讽道。 “我不像你们内力深厚,不能运功逼毒,所以……” “我都忘了,岭部的毒无时不变,这次的毒乃草木金石制成,一旦吸入浑身无力,真气停滞,解毒药过了时间就没用,这浸透了药剂的药巾我猜没什么用。” 刘三刀继续道:“老大,你怎么样?” “我还好,你们还剩几成功力,你们呢。”关洲回道。 “五成。” “四成。” “六成。”王铜正色道。 “我一直右运功调息抵抗毒气,四成了。”小池苦笑道。 “五成。”刘三刀瞥了一眼王铜,不能差他太远,砸了身前大树一拳道。 关洲开口道:“受我连累,死了几位弟兄,是我没照顾好他们。” “不关老大的事,来的路上我们不是见过连宗师都死了,何况我们这些连先天都不是的家伙,我们几个能活下来是老天保佑了。”刘三刀劝道。 “那几个先天商量好了,我们的命运握在了他们手上。”王铜盯着一处三人的动作道。 “什么先天,只是跑得快罢了。” 帐内上官傲坐在椅上,闭目沉思,不发一言。 “盟主,岭部来袭在即。”一人等不及,大声道。 “各位掌门,请等一等。”上官勇见此开口道。 “大人们,魔教宗师们出手了。”守在外面关注外面战局情形的一人进来道。 “一刻一报。”上官勇吩咐道。 “大人。”外面一人走到上官勇身边低语道。 “后面情形如何呢?”上官勇注意到诸掌门的视线聚了过来,瞒之无用,反而平添乱子,当着他们的面开口道。 “后面的情势危若累卵,回去的队伍有人跑了回来,听他说所在队伍伤亡过半,那些岭部巫师的手段太过诡异了,防不胜防。” “他人在那里?” “他话说到一半就昏过去了,已经交给回春峰的人了。” “他有说到有什么诡异之处?”一掌门发问道。 年轻人得到上官傲示意,将所听到话好实道:“他们分成四队进入山林,一踏进山林如入鬼界……回春峰的人说这可能是巫师的毒造成。” “他们服下了解毒剂,后来还戴上了混有解毒剂的湿币,可解毒剂的效果过了一段时间消失不见,还是中了毒……” “洗药庐的人呢?” “没听到他们有什么手段。” “盟主,情况如此危急,我们怎么抉择?”一人回身问道。 上官傲睁开双眼,扫视众人,起身道:“先灭众魔。” 上官傲话落下,不待众人回答,径直走向外面,众人脸上表情又活了过来,身体放松了下来,相继跟上了上官傲。 “上官傲他又做到了,他的运道天理难容。”一人走在后面传音道。 “上官傲不愧是上官傲,上官家得此人,不成势才奇怪。”另一人回道。 “说真的,上官傲能翻盘吗?” “他做不到的话,就不是上官傲呢?” “你希望他能翻盘吗?” “我不知道,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大伯,上官傲终于出来了。” “他也该上场了,大戏怎么能少了他这个重要人物。”熊先霸开口道。 方流无语,蛛丝马迹,他能看得出来那些终日与药草盅毒为伴的巫师不好惹。 魔教的百年经营比不了千年以来生活在大山中的岭部,这片莽莽山林成了他们的家。 岭部再发动了毒潮,停下了攻势,显然没有要与江湖盟大动干戈的意思。 岭部与魔教多年为邻,互通有无,相安无事,不愿再有外人踏上族地。 魔教派出的使者游说岭部首领,金银珠宝,美酒锦衣,唇亡齿寒。 岭部不少首领心动,可族里的老人巫师也掌握着很大一部分权势,不欲因外人争斗出兵,担心折损太多族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一日多云,不上不下,从林子里钻出来的前军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扑向山脚,心知魔教分坛所在不远了。 得到江湖盟攻到熊耳山的消息,魔教派出教众支援。 第一支聚集起来的队伍出发,好消息到了。 太过疲惫的人在魔徒反抗之下,被打退回了,连续发起了攻势,一退再退。 江湖盟前军督战队上前,这次不惜伤亡,前赴后继,誓要灭魔。 众人望着江湖多年未见的壮阔场面,混战一下子惨烈起来,魔教是一步不退,江湖盟更是寸土必争。 魔徒们最后一刻显露出的疯狂,抱着同归于尽念头,连攻数次,换来一天天的伤亡数字越来越大。 连续几天攻势没有攻破洞口是江湖盟未料到的。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兵刃染上见血封喉的剧毒,划破一道小口子,药石罔效。 第一天打到最后的江湖盟前锋,精疲力竭,看不到胜利的可能,士气大溃。 江湖盟的大人物们知道眼前骨头难啃,崩掉一嘴牙是轻的,甚至伤筋动骨。 当晚上官傲没有看那些伤亡,底下的人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咬牙撑下去。 正魔双方的底蕴无须藏起来了,杀红了眼,先天又如何,一样深陷战场。 四面八方,气机动荡,无法预料从哪里来的攻击,要了自己小命, 一路走来,江湖盟忍着不用的后手用出来了,超过魔教估计的先天人数。 魔教万万没料到上官傲藏了这么多,先前搜罗了中原一带大半先天一百五十余人。 上官傲用得很小心,每次出手精心地安排了时间地点,动手隐秘,第一次一举拔掉魔教无数暗哨。 一轮轮地带人前去厮杀,江湖盟仗着先天人数比魔教的多了一倍,几乎压着魔教一方打。 “盟主,请下令,我愿率人送魔教余孽最后一程。”一短须掌门见己方占上风了,大义凛然道。 “盟主,我张须代元乾道请命灭魔。” “盟主,值此大好时机,趁胜追杀,一举剿灭魔教余孽。”一旁一黄衣老者劝道。 “盟主,我一家门上百余口与魔教血海深仇,必亲手报之。” “祝各位旗开得胜,在此等大家归来。” 上官傲端坐椅上,闭目沉思。 任由众人极力劝说,不发一言。 “盟主,魔教已无反抗之力,此时不出更待何时。”一人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大声道。 “各位掌门,请等一等,战局尚未明朗,后手不可轻掷。”一旁上官勇见众人情绪激动开口道。 “禀盟主,魔教宗师们已与供奉们交上手了。”一直守在外面关注战局情形的一人进来道。 “一刻一报,不可遗漏任何一消息。”上官勇吩咐道。 众人见上官傲坚持,无奈返回各自队伍。 “血拳常年与人动手,生死战不下上百,越战越勇,蓄出一股死战气势,有几分宗师风采,幸好体内暗伤积重难返,宗师无望。” “难怪他数拳打伤了铁长老,铁风十数年未动手,看他双手红芒,真气凝练,拳意非凡,区区一门血煞掌被他炼至圆满了,难对付。” “多年前,我见过他一面,小小年纪,仗着一股不屈凶性杀出重围,听说他建了一个门派,凶性不减,与张家人交上手了。” “不行,张家那人落入下风了,还不快派人顶上去,万万不可再让他胜下去,临战破境,我们还不被人笑死。” “该死的,谁去,你们要眼看着一个魔徒嚣张下去了?” “谁去?” “要不你去?” “我不行,铁长老不是对手,我更不行了,我就不上去献丑了。” “血拳的血煞掌尤为凶险,交手中敌我体内血液燃烧,而有血煞真气护体,得三分胜机。” “交手间慑人心魄,蚀人气血反哺己身,中招者生不如死,在江湖百万功法一书掌法一篇上记载。” “血拳一只老犬临死前的哀嚎罢了,盟主,容老夫出去教训这小儿一顿。”一老人心急道。 “郑老,不要心急,此等插标卖首之徒不用劳烦郑老出手。”一位与郑家关系密切的掌门怕郑老出事,好心劝道。 郑老身形微胖,眉白眯眼,锦衣玉带,圆脸上说起魔徒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心道:“魔教快完了,我家再不出手就晚了,后辈不争气,无论如何,都要在此次灭魔中为我家搏个名头。” 郑老不见上官傲回应,等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走向前线。 “郑老,不要轻举妄动,正值血拳气势汹汹,不可力敌,待其气泄,手到擒来。” “让我亲眼见他屠我正道俊杰,我不许。” 郑贵郑家老人,德高望重,不顾众人劝阻,执意上场。 “郑老太冲动了,再败,怕是动摇士气。”一位身着青衣的掌门假意拉住郑老,朝上官傲道。 上官傲对旁人奉承不做回应,众人见状无法,进退两难,一边是上官家,一边是郑家,新旧霸主。 此时场上血拳一人对敌数人,一股股真气游走人身小天地,筋骨皮肉,五脏六肺,点燃一座又一座气血熔炉,一身浑厚拳意破体而发,方圆十丈气势滔天,拳拳递出,与他对敌的董成手酸骨裂。 董成挡之不及胸膛处中了血拳一拳,三尺厚护体罡气一碰就碎,内脏险些破碎,暗道:“好险,那一拳太过凶残,我竟挡不住。” “血拳的拳意好生奇怪,为何不见魔道功法遗留的一些常见痕迹,狠毒诡谲,剑走偏锋,根基不稳,相反他的根基打得太扎实了。” “血拳的实力与传闻中的太不符了,坑死我了,快抗不住了。” “血拳疯了,这样连招不止,真气一时三刻必会枯竭,他想死吗?” “你还没看透他,如疯似魔,血战不败,所以教内才没几个家伙招惹他。” “血拳又发疯了,疯魔至此,看来正道不舍掉几条命,留不下他。” “血拳离彻底疯魔不远了,血战炼意太过凶险,即使拳意几乎通神,下场却是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这怎么可能?血拳门是个空架子,血拳哪来的这种手段?” “陈掌门你忘了,血拳凭一己之力打出来的血拳门,他能走到这一步,我不奇怪。” “郑老怎么样呢?”那一位着青衣的掌门急道。 “郑老见血拳气焰不弱,踌躇不前,先叫身旁两人上前助阵。” “后来呢?” “没想到血拳…” “吞吞吐吐,快说。” “血拳一拳破开郑家一人刀势,碎喉而死,另一人持剑飞刺,一掌削掉脑袋。”来人低下头道。 “郑老呢?” “郑老转身走了,血拳还在邀战。” “无论血拳多强,连战数场,气力不济,谁人愿去?”着青衣的掌门没有上去的念头,更不会承认打不过血拳道。 众人无言,血拳恐怖,谁会去触霉头。 一人感到不可思议,传音道:“血拳有这么强?” 另一人回道:“不然郑贵为何不敢出手,郑家人死在面前,他都不敢出手,明摆着打不过。” “我还是不敢信,郑贵他是郑家老人,曾跟着那位大人打天下过的,虽不是出身嫡脉,但也得授了一气九歌的前四篇,以他前四层功力,真气浑厚也远超同境宗师,血拳怎么做到的?几十年风风雨雨,会在这跌跟头。” “郑贵不过是郑家无人,推出来的罢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年纪大,老了,胸口那口ul心气快散了吧。” “没人开口愿往,江湖盟无人了么?”上官勇开口道。 众人脸色不定,打量在场的其他人,默默无声。 “大人……”外面一人走到上官勇身边低语道。 “山中情形如何呢?”上官勇注意众人瞧向这边,不用瞒着他们,开口道。 “回来的人说形势危若累卵,进山的队伍伤亡过半,那些巫师的手段太过诡异。” “他人在那里?” “他话说到一半就昏过去了,已经交给回春峰的人了。” “岭部现在何处?”一掌门发问道。 来人得上官勇示意,实话实说道:“不知,他们一进山林……回春峰的人说这可能是巫师的毒造成。” “他们遇见一片白雾毒瘴,解毒丸效用不佳,过了一段时间,头昏目眩,浑身无力……” “洗药庐的人呢?” “他们也没有什么手段,毒一时半会解不了。” “盟主,情况如此危急,我们怎么抉择?”一人回身问道。 上官傲睁开双眼,扫视众人,起身道:“先灭众魔,再抗岭部。” 上官傲不待众人回答,径直走向外面,领人出发。 众人脸上惊疑退去,悬着的心定了下来,相继跟上了上官傲。 “上官傲他又做到了,他的运道天理难容。”一人走在后面传音道。 “上官傲不愧是上官傲,上官家得此人,不成势才奇怪。”另一人回道。 “说真的,上官傲能成吗?” “他做不到的话,就不是上官傲呢?” “你希望他成吗?” “我不知道,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魔教最后的反扑猜不到。” “左使,上官傲终于出来了。” “他也该上场了,这场大戏怎么能少了他,吩咐下去,绝风卫刺剑开始。”熊先霸开口道。 “没想到血拳会这么拼命?” “他被手下抢回去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本来他可以逃出去的。” “你觉得血拳不是一个认输的人,认输逃走,小看他了。” “血拳是可惜了,他本不该死在这里,选了下下策,我也无法救他了。” “熊先霸还藏了一招,总坛四绝卫,百人一阵,让我看看有何威力值得传承不绝?” “上头有命令,你要跑一趟。” 方流低头看了一眼无力的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屠大人,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发现某人用过你曾说过的功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从探子口中得知熊耳山背后魔窟,灭魔功成近在眼前,一些在后头等待许久的人舍得出来了。 有人见之不喜,大义凛然回道:“此行只为除大魔头而来,其余小魔杀之无用。” 初闻此言,激起他人胸中怨气,上官盟主罚之,稍稍平复。 南边一处山坡,山脚下站满了护卫,一群江湖二代们悠闲自在地聚餐观战。 前天夜里命人收拾好,搭好草庐子,一旁有美艳女子煮茶弹琴吹箫。 远处正魔双方厮杀,嘶吼声与琴声箫声别有一番意味。 自认出身高贵的他们不会像下面的江湖人为一点微薄名利拼命,在乎的是身上华服不染尘埃,面子里子都要。 “上官傲成了,不枉我千里迢迢来这吃土,干完我家大人吩咐的活我就回家,一刻也不想在这待。” “狄公子是想起家里那些美娇娘了,不急,江湖盟才杀进洞口,最凶险的才刚开始。” “富少主知道得颇多,给兄弟讲一讲,各家大人的事不能办砸了,不然回去交待不了。” “对,富少主是我们中博学之人,快给兄弟们指点一番,多以后多去你店里。” “不敢,多谢众兄弟抬爱,我幼年随父从商,走南闯北攒下了点见识。” 原本他们在家不受待见,却是倚红偎翠,锦衣玉食,好不快活,大人们被赶出家门。 一路南下呼朋唤友,聚众结伴,各地世家闲暇无事的二代们一下子热闹起来,一路上惹是生非的少,雏龙过江,黑白两道提心吊胆,生怕他们在自己地盘上出事,鸡飞狗跳。 纵是上官傲武功心性放眼江湖上一流,对到来的二代如何安排他们头疼不已。 接受了世家们的好处,现在收利息的来了。 上官傲快刀斩乱麻,对暗随的人明言自己底线所在,乱局者杀无赦。 上官傲明白各家的心意,一是抱着锻炼自家不成器子弟的念头,二是取信上官家。 第一次见面,一身戎装的上官傲,气势远非他们的长辈可比,二代中领头的几人想起出发前家里人告诫,乖乖低头听命。 上官傲以上官家世家一员的身份不好太过管束他们,任由他们自由行事,只会在魔教面前留出破绽。 上官傲一上来一身气势放出震慑众人,明言约法三章,听令行事,违令者滚回去。 这群二代中不乏聪明人,他们明白这是大人极为重视的大事,犯了大错,招惹到上官傲,大人也救不了自己。 上官傲也考虑到了二代的惹事生非的本事,另立一营与那些江湖散人分开,专门放在名门大派一旁。 出身名门大派的人知道些规矩,对背景深厚的二代,不会去招惹。 上官傲对二代们大举南下是疑惑的,再不受重视,南岭是非之地,事前并未收到消息,他们本不该掺和进这事。 一个意外,一位豪阀子弟外出游历中对一女子一见钟情,茶饭不思。 他的几位好友看不下去,打探到女子下落后,登门拜访,稍解好友相思之苦。 没想到女子不在家,跑去了南岭那僻壤之地。 男子一听到梦中情人南下,知道南岭凶险担心对方安危等不了,带着他的好兄弟们南下了。 他们瞒着家里偷偷地南下了,家里知道了必会拦他们回来,打着响应上官家讨魔的名义南下,他们家里就不好阻拦。 他们一路南来,遇到了不少好友,自以为里面有事二代人精们执意加入队伍,队伍人数滚雪球一般,越发不可收拾。 上官勇利用了这些二代们的心思,二代们闹得这么大,背后家族也反应了过来,派人护卫,上官傲本心不愿收,没法子。 名门大派掌门嫌弃二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生怕他们带坏门人,少有往来。 二代们乐得不跟他们往来,见到雪月宫后心思全放在他们身上了。 整天围在雪月宫等女子门派旁,二代们好整以瑕,点评天下英雄。 他们是二代,对他们来说,武功好不好无所谓,自有高手保护,他们活着就是对各自家族的贡献,延续血脉,后代多了总会出几个出挑的。 在大家族中常见的行为,代表了另一种传承,时代不同他们曾有许多不同的称呼人宝、血宝等,他们是各自家族宝贵的传承,也是大家族们底蕴的体现。 一旦有外人动他们一丝一亳,背后的家族会让动手的人生生世世忘却不了。 他们胡闹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因他们明面上的世家身份迷惑不己,当作世家对上官家的信任。 外人不进到世家圈子就看不清世家既是争斗又是合作的关系,圈子代表了世家千百年传承的秩序。 上官傲也是从二代走出来,二代们鱼目混珠,卧虎藏龙,有的野心勃勃,有的装傻充愣,还有的无知是福。 “好霸道的拳意,即使我在此处远观血拳的拳头,我的眼晴还是针扎一般的痛。”一位白衣公子笑道。 “不愧是耿家公子,眼力我等是望之不及,我等只能看到血拳的残影。”一名锦衣人讨好道。 “我看到是他的拳招刚猛,大开大合,气血大势,势断意不断,意在拳先。对手躲不了,避不了,唯有直面,好高明的拳法。”一位胖子笑道。 “那个人的血玉拳耍得还行,气透体外,双拳灼热,不可小视。”一位高傲的公子冷声道。 “手如血玉,刀剑难伤,堪比神兵,举世无双的一双手。” “怪不得他未成宗师,一战宗师,血拳得了那个魔头的传承。” 有江湖人眼尖注意到了场上两人重重残影,空中那一丝丝淡淡的金色,询问他人。 “血拳使的是血玉拳,我不会看错,血玉拳天下间数得着的邪门拳法。” “真是血玉拳,仅凭三拳杀了一位宗师高人的拳法。听说《江湖明报》上曾有一段点评,血玉绝杀,同境无敌。”一人大惊道。 “他们是八卦小报,怎么赚钱,怎样来写,你们也信。” 待场上两人停手,再次对峙,人们发现血拳的双手皮开肉绽。 “虚虚实实这一套你玩不下去了,你以为我也会上当,你玩不腻?”钱河望了血拳的双手惨状轻松道。 “那个叛徒的血玉拳,就是你的依仗,难为你将血玉拳藏进血煞掌,说到是血玉拳底子,我看过血玉拳拳谱,弱点在哪我一清二楚。” “没有血玉拳,你哪来的今日声名,你杀了多少高手汲取对方的内力,淬炼双手皮肉筋骨,邪魔外道的手段,人人得而诛之。”钱河义正言辞道。 “若不是门主重伤,才会被钱河点破真气,破了血玉拳。” “冲上去,救回门主。” 钱河任由血拳被门人救回,血玉拳被破,一身功力大半废去。 “钱道主在,血拳翻不了天,我们快点对付剩下的大小魔头。” 魔头继续道:“你太自大了,小心翻了船。” “我最喜欢目中无人的感觉,俯视他人,只好在你的身上找一找了,作为我的踏脚石,你该感到荣幸。” “狂妄,你的表现不像我听说的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有什么算计?”魔头心中生疑,问道。 “你虽强但远不值得我算计,我的目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轮不上你,不要轻信那些道听途说,这才是我的真面目。”钱河笑道。 “你的飞仙剑呢?我不配你拔剑吗?” 钱河笑道:“时机一到,我会出剑的。” “关于血玉拳有一个说法,你们知道吗?”观战的江湖人中一大胡子中年人炫耀道。 “年轻人,你闯荡的江湖经历还是少,血玉拳的真身虽是魔道功法,拳招是佛家正宗入门拳法。”一老人缓缓道。 “是那个叛逆。” “对,那个魔头创出的血玉拳,姜还是老的辣。”大胡子赞道。 “我只是活得久罢了,小哥你说?” “你们清楚那个魔头的事迹吗?”大胡子朝周围人问道。 大多数江湖人摇头挠耳,不解其意。 “那座寺庙发生的事不管大小,在江湖上都是天大的一件事,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另一人开口道。 “你们清楚一些内情,可绝不清楚全部,我知道一些货真价实的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大胡子问道。 江湖人有机会听闻那些大派密闻,从不拒绝。 “想,当然想。” “快说。” “你们听好了,你们中的某些人应该清楚那个人本是个孤儿,不知为何入了那座寺庙外门,做了一名普通杂役,虽然他的习武天分极高,但他的身份来历不清楚,学不到庙内上乘高明的武功。” “有人或者他的师傅怜惜他的天赋,不忍心埋没了他,私自传了他武功,才有了后来在江湖上不可言的那个魔头。那人没有辜负他的师傅最初的期望,对武功悟性极高,一点即通,推陈出新,可惜,他没有用在正道上。” “几年时间他将所能接触到武功都练到极高的境界,就连他的授艺恩师都不是他的对手,犯下了欺师灭祖的事。” “后来他一味地追求破境,却忽略了上乘功法中最注重的心性修为,变得阴沉残忍,怕是他走火入魔造成的。”大胡子继续道。 “我听说的是听他外出江湖,找了一些以前旁门左道的功夫修习,但大家都知道在旁门左道两个门派出现前,这些功夫大多都是速成的,谈不上什么法不法的。”一人诉说小道消息道。 “不对,我听说的是他师傅藏了私,没有教好他,嫉贤妒能。”一个彪悍大汉恶心人道。 “胡说八道,是那个人没有用心学习,天性如此。” “不用吵,他做下的事不会改变,他武功大成,有了血玉拳法这恶毒功法,汲取他人内力的拳法。” “没有,还有一人同时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江湖盟数次组织人马往大熊耳山发动攻势,魔教居高临下,堆满了檑木滚石。 即使下刀山箭雨,往上冲,誓要打散魔教最后一口气。 见魔教败亡不远,正道各派赶紧争起功,此时不争,更在何时。 不是掌门就是长老亲自冲杀在前,门人敢不效死。 各派猛攻,一下子就不将门人性命安危要紧挂在嘴边,一个又一个争着冲在最前,大营里为进攻次序吵上了天。 有一次一个门派长老领着门人打进洞内,侧后的另一个门派不知何故没跟上来。 洞内的魔徒杀红了眼,拼死反扑,先冲进去的后劲不足,无奈退了下来。 江湖盟一清点,一日下来,百余人惨死,伤者倍之。 后来见自家占不到便宜,就提前退去。 望着魔教坚守之意甚坚,江湖盟众人面上不显,互相说今日不行,就明天,反正有上官傲压着,江湖盟一条船上的人誓要打破魔窟,休想无功而返。 众人心底焦急,生怕别人抢了先。 历经数日苦战,血拳铁打的身子也渐渐撑不住,任何上品伤药涂上去,每每斗起来,崩开伤口,血止不住流。 血拳不顾伤势,不思后患,出拳不见犹豫。 始终拼杀在最惨烈之处,与江湖盟众人交手,剑伤,刀伤,拳伤,浑身伤痕累累。 半步宗师,竟走到气血枯竭地步,可见拼到何种地步。 重伤昏睡过去的血拳,是被门人从尸堆抬下来的。 沉睡中的血拳是被一惨叫声惊醒,满嘴血腥味,熟悉的味道,这几日总是如此。 血拳缓缓来到洞口,眼见门人遭屠戮,一声怒吼。 油尽灯枯的体内,一股寂灭气息生出,强运气血,双眼充血,真气溢散体外。 身处这片战场,江湖盟众人见血拳欲出手,心慌,多次被他带人赶出。 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站起来,即使是魔教一员,也赢了某些人的尊重。 血拳如入魔一般,杀气缠身,双拳上的红色纹路蔓延的越来越多,功力大涨,越发无人能挡。 重重拳影遮住了两人十丈范围,拳,变化消失了,只剩下这镇压天下的拳,无坚不摧,有了江湖巅峰的一丝拳意,拳招易得,拳意难寻。 这十丈内,武夫之拳,江湖久不见此拳风采。 “若不是血拳误入邪道,江湖大宗师有望,可惜了,可惜了。”一派之主感叹道。 “江湖永远不缺天才,只缺坚持走下去的毅力,血拳走到这地步,怨他自己。”一人讽刺道。 “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又如何知道血拳经历了什么,光会说风凉话。”一白发白眉白须老者骂道。 每一拳的威力在递增,因拳中带有的气劲特殊,仿佛燃烧空气致使两人周围出现了白雾,人影绰绰。 面对血拳的凌厉攻势,轻松闪避,不离原地的钱河道:“我有一个问题,你能否帮我一释心中疑惑。” “你位高权重的江湖大人物,而我是人人喊打的魔头,你会有什么问题问我?” “你的真名叫什么?我对你的过去很好奇。为什么你的离奇出现会让一些令我都动容的人物神情有异?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钱河传音道。 “那些人现在还没有忘记我太好了,可惜我在没有机会向他们出手一次。” “你能告诉我这个临死之人如此宝贵的消息,我却不欲害了你,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怕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死的不明不白。” 钱河继续道:“你不愿说就算了,不用找些废话当借口,能将血玉金刚拳练到这一境界,全身如钢如玉,对此我很满意。” “再多用点力,最好观战的那些江湖人会因你魔功害怕恐惧,这样的你才配得上我的踏脚石。” “对你我足够慈悲了,多少江湖人想在江湖上留名,你不竭力如何让他人能记下你这魔头的名字,你我一战有资格令天下人记住。” “这会成为你的功绩吧?” “对,我的功绩。” 元昊面对钱河的侮辱,改变心意答道:“你的问题我也不清楚,我只知幼时姓元,后来我替自己取了个昊字,后来我练武有成,闯出了名气,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追杀不歇。” “好名字,没有其它要说的么?统统告诉我,你不想让我死的快一点么?” “奇怪,钱河的身法是哪家的还是他自创的,为何血拳的拳头始终碰不到钱河的衣角。”一位中年掌门不解道。 “钱河仅是凭此高明玄妙的身法,宗师圆满不远了。”另一位与钱河交好的掌门赞道。 “好一个一叶不沾身,钱兄自创的一叶飘落诀大成了,不光与敌交手对周身气劲的流转变化了然于心,瞬间看破对手招式变化,再层层卸掉来袭的气劲。”孙羽开口替众人解惑道。 “若我没看错,血毒拳劲次次仅仅擦过钱河的衣角,差之亳厘。”一位宗师确定道。 “面对血拳的凌厉拳势,唯有钱道主才能应对巧妙,因两人肢体不碰触,血拳的血玉金刚拳也无法汲取到他的丝毫内力,空做无用之功。” “那白雾也有问题,我对两人的身法动作出现了偏差。”有人指出问题道。 “血玉金刚拳的威力绝不止表面显露出来这一点,否则在江湖上闹不出这么大的声名吧。”一位公子双眼霎时明亮,仿佛透过白雾遮挡,问道。 “血涡。” 血拳顿时一身气机身融天地,体内一股真气游走小天地,竭力供应大军拓土,勾连四周散布的拳劲,影响外界天地伟力。 血拳双手握拳击出,斗天战地神意要向天地挥出一拳,一闪即逝。 水面下一头庞大似山脉巨鲸跃出,强大气劲掀起淹没天地的万丈波涛。 巨鲸仅是遨游一圈,就形成了一道漩涡,吞噬一切,欲将任何攻向血拳的真气搅进了这漩涡中,他立于不败之地。 漩涡的范围在不断扩大,四面八方涌出的气劲拉扯钱河罡气,向漩涡而去。 “血拳这一击,威力大得不可思议,血拳一直留有后手,他的心计真是不容小觑。”一位掌门惊道。 “正常的应对手段罢了,不过钱兄危险了。” “担心什么,钱兄的飞仙剑还未出呢?” 一道剑光落下,那是怎样一种美丽,千言万语不足道,美,仅是一剑道尽了世间一切美好,诛人神意的一招剑。 在场关注这一战的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出现了一丝停滞,失去快与慢的感知,不知钱河何时出手,何时收招。 心神中唯有一剑划开了天地,所向披靡,连宗师的心神也因这一剑动摇了一瞬。 有人吃一堑长一智,不敢观这天仙一剑,有人不撞墙不回头,强自观看。 习剑的人不欲放弃这天下传名的剑招,执着地在心中留下了这绚烂至极的一幕,完美一剑,他们不明白受此剑影响就越难突破,剑途断了。 雾散了,元昊在大口吐血,胸前渗血,伤势严重,他依旧站着。 “不对,元昊更强了。” 元昊因受伤身上散发的气息更上一层楼,仿佛一只饥肠辘辘的巨兽,对眼前的天地万物张开了血盆大嘴。 钱河再次落下一剑,破了元昊同归于尽的招式。 一位剑客沉浸中回过神来,低语道:“能观此剑,死而无撼。” “血拳死了,这个魔头不敌正义,死了。” “钱兄的飞仙剑,剑道之巅。”一江湖人夸张道。 “飞仙剑名不虚传,天下第一。” “鬼神莫测,无可匹敌!” “你们有看到钱河的剑吗?” “没有,你呢?” “《百晓生》上的剑谱对钱河的剑廖廖几字,剑名都不清楚,也没有详细介绍。” “袖中剑,样式是短剑,好一柄神剑。”上官傲赞道。 血拳一死,场上魔徒们划水的心思淡了,奋力挣扎,不敌大势,正道的人一拥而上,陆续败亡。 进入魔教洞窟的正道人士分成各小队顺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 洞窟的地形复杂,机关开启,正道盟的各队无法退回了洞口,给魔徒一个喘息机会。 “盟主,里面机关太多了,除非用人命趟出条路。” “大功告成之际,折损众兄弟的性命,我于心何忍。”上官傲突然道。 “盟主,你的好意兄弟们心领了,可此时不能心软,一路走来,我们死了多少兄弟,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魔徒。”一位白道大侠出面道。 “放走一人,日后会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呀!孟大侠说得太对了。” “魔教歹人,人人得而诛之。” “斩草除根。” 上官傲见手下人群情激奋,大声道“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请等一等,我上官傲另有安排,有鲁家的机关高人在此,马上赶到,必不负大家期望。” “鲁家的人到了,机关界的世家,有他在,什么机关破不了。” 一队黑衣人杀掉了守在某处密室打算与正道同归于尽的死士。 领头一年轻人按照秘图所示,从过道旁的一处平淡无奇墙上打开了机关,露出一段暗道。 “大人,有发现了。”年轻人捧着几卷竹简、特制的牛皮等保管历史文献事物向眼前人影道。 “清理干净呢?” “大人放心,绝无遗漏。” “去下一处,时间不多了。” “盟主,前面进展顺利,多亏有鲁家的人,什么机关都逃不过他的一双眼。” “他来得太迟了,一路上多少好儿郎因机关消息而死。” “不怪鲁家的人,你们忘了鲁家身上的诅咒了,三十年前江湖上就不见鲁家的踪影呢?”一老人叹道。 “鲁家人成也机关,败也机关,发生了太多悲剧。” “盟主,鲁家的人何时到的?”一位知晓鲁家内情的掌门问道。 “鲁家传人因某些缘故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我花了很多功夫,又不能让魔教知道,打草惊蛇,前段时间才找到了他。鲁家传人深明大义,得知此事立即赶了过来。” “盟主,里面的人传来消息,在深处发现几处暗道,不知通向何方,我们追不追?”从前面赶回的一位掌门道。 “守在后山的人也传来消息,外逃的魔徒大部消灭。” “盟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留下人毁掉此处魔巢,其余人赶回后营支援。”上官傲吩咐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上官傲望着眼前的这盘残局,天下事放在一张棋盘上。 世人名宿眼里棋上的格局小了,难括人心,人心多变,难以计数,却不然。 在下这盘棋前,上官傲背靠上官家,已摸准了对面下棋人的几分心路脉络。 魔教长老团在一次次动荡中争夺权势,牢牢把握,用以自保。 这几十年他们选出几任的教主,名不副实,傀儡一个,而长老团掌握的权势比教主还强。 某些人的心思不难猜,蛛丝马迹放在那里,毕竟他们的喜好小事上官家没有放过。 愿者上钩,计策好使就行,而上官傲是个有耐心去浩如烟海档案里翻捡线索的人,顺水推舟,来了一招借刀杀人。 上一次上官傲遭人陷害,险些失去了友人,后患无穷,对方料中了他的心思,步步抢先,上官傲认栽。 自负如上官傲面对各方诘难,没有多言,如某些人所愿,去闭苦关。 别人眼里就是上官傲犯了众怒,关入禁地。 闭关中上官傲回顾了顺风顺水的人生,这前半生有上官家权势的加持,掩埋了某些细微因果。 上官家自然不会放弃上官傲这块璞玉,等的就是一个合适机会,欠缺对人心算计的应付。 当上官傲对人心上了心,而上官家不缺一些无聊的老怪物,放他们出去调教。 上官傲见到了他们,他们的一言一行,大异常人,令他大开眼界。 在他们眼里,虽说上官傲是栋梁之材,但关他们何事? 将自己功夫教给上官傲,就看他学多少? 上官傲在练功之余,随某人见识到人心鬼蜮,心境不得不拉高了一层,哪怕心境崩溃,在所不惜。 上官傲对过去人与事细细推敲琢磨,有所得,有所失,得失尺寸,无人知晓。 出关前的上官傲心境已达无漏之境,武功深不见底,连那些老怪物不得不对其心性手段认可,不然上官家哪敢将此等大事一并托付给上官傲。 上官傲走到今日,绝非步步为营,占尽先机的布置,而是摸准正魔人心,无往不利。 上官家的人脉一大助力,从三百年前魔教溃败西奔之际,人或死或乱,混乱,上官家就在魔教西逃的多少队伍中暗插了人,不止上官家有这样的心思,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任一世家不是魔教对手。 过去百年,探子中有消失的,有被杀的,有活下去的,扎根数代的。 近百年来魔教势力再起,西北边境小股边衅不断,对中原虎视眈眈,而上官家持续派人潜入魔教,收买有心之人,内外勾连,传递消息。 上官家另置一方势力,滴水坑,他们一群谍子,平时只收集执掌魔教长老团中人点点滴滴。 他们的言行,对各地势力头目行事手段的喜恶。 光是性情暴躁的二长老,他们上百车的文书让上官傲对长老团的人心脉络了如指掌。 双方的胜负一开始就不在下棋中间,过招不停,看谁下棋前布局长远,深谋远虑。 下棋前双方约定了所得何物,选择了借对方之手消磨不安分碍事之人。 上官傲动用了上官家在江湖武林编织的人脉,一下子闹出这么大动静,南北呼应,谁也没料到。 江湖盟休养多日的先天出动了,磨砺多日的利刀挥下,一刀两断,所向披靡。 宗师已是江湖上的绝顶,堪当家族立身之本,江湖盟邀来独来独往的,各地隐居的,加上世家大派出身的自己人,一下聚起了五十名。 南方魔教一声令下,散落南方各城乡野的高手齐聚南岭分坛,以作应对正道南下。 江湖盟邀请到的的宗师多是多,大半是借来的外人。 斗到凶险时时惜力,顾惜自己,小心魔头舍命一搏,同归于尽。 身处战场的魔教先天们得了上面的死命令,退无可退,带人与江湖盟的人在洞口死战。 一天又一天,血流成河。 江湖盟眼见胜利曙光,不愿再等下去要打破僵局,拿出了早早留下来的杀手锏。 各家凑出来的人马,江湖人口中的半步先天,利用丹药功法,不考虑对人体摧残,内力气血一股脑推到先天了。 缺陷是境界未至,躯体撑不了多场苦战。 即使如此,比起江湖上偏门破境的寻常先天,大差不差。 百名先天披甲持长刀,担任一座锋矢阵,习练军伍阵法,一股气机相连。 临战前,又服丹药,气血,真气壮大。 若有宗师精神识一道功法,要破这不难,但是,江湖盟又不是没有宗师盯着。 刚交上手,当面之敌溃散,撕开魔教一道口子,一路冲至洞口。 魔教宗师不出,谁能挡此大阵? “好,我们的人冲进去了,我们也快点上吧。” “小心点,魔教的人心狠手辣,不想想他们一路上布下了多少机关。” 同伴捶了一下大树,开口道:“我们死了太多同道,魔教不除,天理难容。” 暗处一伙魔教中人望着江湖盟杀穿阻截,束手旁观。 “上官傲这混蛋,要不是他想到用军伍的法子,不惜性命,怎么可能这么快破了我们的机关陷阱呢?”一黑袍魔头怒道。 “技不如人罢了,天时地利人和,地利终究敌不过人和。”一位慈眉善目的灰衣老道开口道。 “要说人和,吾等扞卫圣教,为大义捐躯,又算什么?为什么会败成这样?” “圣教再不是以前的圣教了,三百年前一战,几乎打垮了圣教的精气神,如今长老们眼里再无教义教众,只顾一家之私。” “哼,要我说圣教要亡,必亡在那些人手里。” “教内坐在高位的人是什么人?充斥了太多像熊先霸小儿曲解教义之徒,勾心斗角,一盘散沙,谈什么人和?”老道不屑道。 “该死的,熊瞎子他果然欺骗了我们,狗屁的援兵,岭部来的援兵在哪里?他们根本没打算援助我们。”一蓝发大汉忍不住发火道。 一旁大汉听不过去,手指一人道:“哭什么哭,你怕死就去外面哭,别逼我动手。” 一青衣人哭道:“我哭不行么?一想到师长们辛辛苦苦拉起来的门派,师兄弟和弟子在我眼前烟消云散,我不甘心啊!你们甘心吗?” “蓝琅,不要管他,他只是接收了他父辈的百年功力侥幸成了宗师,心境远远不够驾驭他家功法,情绪不能自已。”灰袍老道劝道。 “说什么都没用了,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当初你们这群人畏惧正道南下,不敢拼命,抛下地盘狼狈逃窜,早就该想到你们今日落得这个下场。”一紫衣魔头开口道。 “紫妖,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孤家寡人一个,我们手底下一大帮子人何去何从?” “算了,紫妖也是好心,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听天由命吧。”一人认命道。 “早知今日,我就留在老巢跟正道拼了。” “悔恨没听师父的话,带门人去江南,赌一赌?” “你们商议来去,没一个法子,那我就不奉陪了,圣教的恩我替老辈还清了,先溜为上。” “熊瞎子惯会用花言巧语欺骗那些愚蠢教众,圣教派他来,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一青面魔头愤恨道。 “圣教抛弃了我们,大家说我们有什么法子逃出去?” “江湖盟的人马封死了出山的路,几个人还能试试逃得了,拖家带口,难,难。” “眼下不是好时候,但正道大队人马必直扑洞窟中央大厅,疏忽两侧,或许会有破绽,趁这机会冲出去。” “凭我们几个冲出去了,又能去哪里?” “那听熊瞎子的话,乖乖等死,那些听话的人在最前面快死光了,我们这些活人自寻生路呢?” “我不会束手待毙,更不会在这陪你们等死,我已经看好了一条小路,赌一把,让我逃出生天,必不让正道好过。” “你是说后山那条小路,江湖盟筹划已久,不会不在那设下陷阱。” “凭各位的武功逃是逃得掉,只不过是丢些瓶瓶罐罐。”一脸绘有火焰花纹的年轻魔头笑道。 “舍了自家弟子,狼狈一人逃走,我做不出来这丢脸的事,再说逃出去一人也是苟延残喘。”任平拒绝道。 “任兄够胆,不愧是任家的人,我陪你一起,杀个来回。” “我身上是流着任家的血,不过分脉远支罢了,他们从来没承认过。” 任平继续道:“你想拿任家做筏,可惜任家来的人不够格,再说了,任家人的面子里子也不剩多少了。” “送死罢了,为了些饵料跑来这绝地陪我们这些冢中枯骨。”一老魔笑道。 “他们在慢刀割肉,任家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下场,不比我们好多少。” “熊先霸说的后手还不到,看样子我是信错了人,拖延之计。” “那时候我们就该一拥而上,干死这混球,落得今日下场。”紫衣人骂道。 “我们别无选择,难道我们在大敌当前自相残杀,那外面的正道会笑死。” “他一直挂在口中,什么圣教一脉相亲相爱,我一想起来就想吐,说到底这不过是上面的人要借刀杀人,他们够狠心,多少圣教子弟葬送。”洪长老身后一人愤懑道。 “圣教若不狠心,在天下活不下去,更不要说我们那位教主大人,我们的教主对敌狠,对己更狠,不狠就不是圣教教主了。”洪长老开口道。 “你还叫他教主,他佩当什么教主,抛弃数千教众,只是那两家的提线傀儡。” “你信那些谣言,我高看你了,你的脑子是灌水了。”洪长老反问道。 “空穴来风,圣教指望不上了,长老,我带你走吧。” “我教了你二十年,你该出山了,我老了,不想走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脸色苍白,刚醒过来的钟维说道:“我们必须要在这里坚守下去,拖住对方,岭部人马前进方向中军所在,继续前进的话,中军不防之下会有后路断绝的威胁。” 不顾身上伤势渐重,钟维坚持众人留下阻敌,为家族计,区区一命舍出去又如何。 江南博陵县钟家成为豪强不到短短百牟,祖上是一介流浪商人,家里太穷养活不了太多孩子。 靠着精明,懂舍得,有了自己的铺子,回乡将几十年积蓄在博陵乡下买了一块地,晚年老爷子立下家训,耕读传家。 钟家嫡脉人丁不旺,但子弟不忘祖训,勤勉肯干,经营有方,与乡人为善,有了一县声望之名。 近些年在族人习文上押注极大,涌现了不少良材进入朝堂江湖,有了钟家之实。 当代家主钟乾,在朝做官三十年,官名高可,勤勉能干,早早以书法大家闻名。 回乡后的钟乾的心思花在教子读书,三子中举,声望远播一州三余十县。 曾官拜吏部侍郎,在钟乾手中钟家才堪堪挤进了二流家族,在世家谱留名。 钟乾看得出是世家在维持着这天下秩序,而秩序的外在是对规矩的阐述。 世h所习所学,是世家定下学说,天下尚无可动摇之势力。 与世家有千年恩怨的魔教,传承悠久,曾拥有过危害世家所定秩序的力量,因此双方势若水火。 世家不是没有毁去魔教的机会,那几次魔难,世家某些人阻止了他人出手。 为世家不失去进取心,没了一个敌人,光窝里斗,自取灭亡。 钟家意外得知世家谱上顶尖大家族们因为一个不为外人知的原因,推出了上官家主持南方灭魔一事,众多世家相随,钟家不落人后。 钟家偏居南方,对上官家在江湖上的声名如何如日中天没有深切感悟,可北上官南慕容之名听说过,声望堪比南方霸主慕容家。 上官家与隐世各族有旧,世家的底子名望武力皆不缺,无二之选。 更别说上官家上一代出了一个上官傲,武功心性不似凡人,凭他的手段平定一地魔教不难。 诸世家一定下以上官家为首,诸多中原家族人脉发动,一声令下,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汇聚南岭,就有了这声势滔天的江湖盟建立。 钟家成为世家时间太短,家底比起各家浅薄得很,拿得出的就剩些金银俗物了。 钟维深深地明白家族老人们的心意,家族地位尚未安稳,必须向上爬。 家族已经碰上一大关隘,地域,再怎么经营,出不了博陵县。 踏进别家地盘,当地豪强不会惯着钟家,只会向不守规矩的钟家群起而攻。 钟乾看出钟家到了瓶颈,想投靠上官家,获取些支持,即使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上万人的衣食住行,兵刃医药,每日哪一样不花钱,即使众多家族拿出自家库藏。 上官傲一路走来甚至利用了世家下面的众多商铺,互通有无,做了好几笔买卖,补上缺口。 金银有江南的大小家族捐献的数以百万计的金银,可见江南世家的富贵。 没法子,江南唯有那几家,对上官家不怵,大多江南世家们家境豪奢,金山银山供族人花销。 钟家靠不上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上官傲南下,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钟维是庶子,钟家日后的根子在诗书,商道走到头了。 钟家家主高官做着,给家族铺垫,族人想要做官,唯有靠习文中举,代代有人进入朝廷重臣一列。 钟家内掌握家族大权之人,必是在官场上走得最远的那一位。 钟维读书不成,索性在习武一途上还有点天赋。 虽然家族族长及长家偏向重文轻武,但没有禁后辈子弟学武。 钟维吃得住苦,终于在二十岁成为了一名先天。 家族原先的先天供奉有五位,三位是族里老人,他是最年轻的。 家主钟楷很看重他,钟维的前途一下子明朗起来。 钟维也知道其他与钟家一样的大家族也有类似天才的存在。 上面还有世镇一地的世家,本以为自己不比那些人差多少,迟早能追上世家子弟。 他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紧追对方的脚步,成为江湖上的大人物。 可一路走来他遇见了太多怪物,心气大大受挫,与那些世家子的差距太大了。 肉眼可见,看不到底,从前的他坐井观天,井底之蛙不正是如今他的真实写照吗? 钟维在房中沉默数日,不愿放弃心中大业,他决心要走到江湖顶点看看。 上官傲一声令下,江湖盟创立,各方景从。 钟家推动下,钟维顺利成为了一位百人长,以他先天的实力压下了队中的杂音。 因为他这队还有一位惹人厌的先天,区区江湖野修,认不清形势,不愿臣服,竟然拉了一些人处处跟他作对。 本想这次有自家长辈一位宗师带队,随便找个机会就可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偏偏遇到意外,长辈身殒,自己受了重伤,手下也亡了大半。 对方却撤得快,保留了全部手下,现在自己压不下他。 钟维暗道:“要不是家族大事要紧,自己护好自己,非做掉他不可。” “我们这些人远远不够,那些巫师的巫术你们不是没见识到,防不胜防。”大汉石磨拍着大肚皮道。 钟维看了眼前胖子的双手及肚皮一眼,对方硬功不知何处学得,今日一见,想解决他麻烦不小,先让他一步。 “拖下去,能拖多久就看老天爷愿意给我们多大面子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面对巨大打击不甘放弃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一起去死喽?”一位对他看不顺眼的秃顶讽刺道。 秃顶因相貌不佳,一向对俊秀的江湖人看不顺眼,找对方麻烦。 “我们江湖儿女不怕死,可我们不能死得不明不白,默默无名,我带着兄弟参加来这场灭魔大会,不为区区银子。” “此行不惜死一证吾志,只求天下人不忘我等功绩。”秃顶逼问道。 “鹰三爷的话说到我们心坎里了去,我们江湖人哪会为几两银子折腰,而是不堕正道。”手下人捂着怀着刚发下来的银子,支持道。 秃顶的中年人脸形瘦削,双眉窄,鹰鼻,五指瘦长,骨上挂着一层肉,精通鹰爪功,性情偏激,不喜外人取笑其相貌,久而久之有人开始叫他鹰三。 在此的江湖人大多对这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看不顺眼,嫉妒作作祟。 因为江湖人长久练武,风吹日晒下奔波,样貌好听一点是粗犷不羁,难听一点多是不堪入目,有碍观瞻。 自然心中深处对细皮嫩肉的美男的厌恶溢于言表。他们不愿自找麻烦,旁观鹰三欺负年轻人。 “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值得天下人记住你,人要掂得清自己的斤两。”一人不怕事闹大,开口道。 “我说谁呢?这不是风少侠吗?你想多管闲事?”鹰三见与之有过嫌隙的仇人插手,新仇旧怨一并清掉,狞笑道。 “遇上几个魔崽子,我大难不死,为了祭这片天地正想杀几人呢?你们是帮帮我。”风扬不输气焰,回道。 “风扬,你在找死,不要以为你是池剑派的人,我就不敢动你?” “你想死吗?我可以送你一程,你们不服一起上。”风扬单手持剑,指向对面,冷笑道。 “你们当着我的面想动手吗?还不回去养伤。”钟维见后面闹了起来,怒道。 “他们只是解决私怨,总是压着,养出不小的祸患,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石磨抬杠道。 “好,石兄既然这样说了,真出了事,我不管,你自己去找池剑派说理。”钟维知好友为人,故意道。 石磨一想到上次在池剑派的经遇,暗道:“池剑派的人练剑练傻了,不好惹,要不放他一马。” 鹰三见钟维开口,息事宁人,事闹不大,对风扬的脸色,小子真敢做,明白他不会罢休。 鹰三耍了个花招,自己不出面,指使一旁的小弟去开口。 小弟见大哥示意站出来,大声道:“风扬,你想仗势欺人,我不怕你,这段时间担惊受怕也活够了。” “风少侠你往胸口这里捅,剑快一些,别说你不会用剑,要不要我教你用剑呀?” 石磨没有阻止,鹰三的来历他知道一些,鹰三背后的人不弱于池剑派。 钟维也不怀好意,怕事闹不大,他身为钟家人,拉池剑派下水,到恰当时机出手。 两方剑拔弩张,鹰三带着十几人包围了风扬两人。 “老大,他们闹起来了,我们站哪一边。”刘三刀看热闹不嫌大道。 “我选风少侠,我早看鹰三这秃顶不顺眼了。”小池义正言辞地站在风扬一边道。 “他们打不起来,那些人追来了,撤。” 一人捅了身旁同伴一刀,鹰三反应及时一爪碎掉了对方的咽喉了,又冒出一人攻击鹰三。 “不对劲,他们中了巫术,快离开这里。”钟维一掌废掉了攻向他的人。 其他人见机得快分散逃离。 “老大,我们离后营越来越远,去哪里?” “赶到前面就行了。” “前面,这是怎么一回事。”刘三刀望着眼前一幕道。 清理过的空地,上面两三百人搭起了帐篷,是个营地,时间紧张没有立起木栏,他们生火烧水,有人休息,医手在治伤。 “好像几队人都聚在这里了,老大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刘三刀好奇道。 “药味。” “什么?” “我鼻子很灵,很远就闻到了顺风飘过来药味,试着过来看一看,运气不错。” “你们是哪一队的?”营地的护卫发现了方流等人赶来问道。 “我们是钟宗师那一队的。”刘三刀出面道。 “你们随我来。” 方流等人验完了身份,还要找到熟人证明。 “需要三个熟人指认,他们是拿我们当贼防呀?” “不要怪他们,他们是恪尽职守。”一人掀开帐篷帘子进来道。 “卢兄,是你帮了我们,多谢。” “不用谢,举手之劳。”卢恒谦让道。 “看样子你们那队情况不妙,只剩下你们几人了。” “或许还有人会活下来,我们逃散了,具体情况三刀你来说。” “事情是这样,我们先是遇到了一个好像巫师的人,他与钟宗师打了起来……” “我们逃出后,又有内斗发生,鹰三与风少侠两方对峙……” “原来如此,来到这边的各队情况也差不多,四位宗师只有一位活了回来,先天回来一半,所以聚了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里?离岭部的人不远。”方流问道。 “前面传来消息了,形势利于我方,我们要在此坚守,你们不用担心,盟主还派来了上官勇带人过来支援。” “说实话,以我见到情况判断,我们这一边的人远远不够。” “你们有这想法不奇怪,你们还不知道雷家人到了。” 第一百八十章 孙迢作为这一营地的主事者,后营留下必要的人手防卫,当初他选择此地作营地。 地形平坦,四周三百步无树木遮眼,魔教中人难以靠近,有一泓清池,方便取水。 能抽调出来的人都抽了出来,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他带人来到一座山坡处,后营周围的高处,也是到后营的必经之处,还派了人在周围山林注意动静,引领拖延岭部的各队溃退下来的人。 退下来的人在山林奔波遇险,担惊受怕,一回到营地,无不心神疲惫,伤痕累累,甚至有人一睡不醒。 他收到的都是坏消息,直到上官勇带人前来支援,唯一的好消息。 方流等人的到达,四队都有了下落,所有队伍的消息确定下来了。 不断有人传来消息,岭部的人开始在附近山林出没,种种诡异奇术让众人失去了面对岭部的勇气,上官勇身为上官家的人,在没有上官傲的命令下,放弃,绝不能放弃,他也不敢放弃。 “岭部来势凶猛,诸位可有什么对策?”说话的人话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话,再不敢发一言。 座位上的众人皱眉没法子,身为江湖上各派的掌门长老无言,一对一,多对一介是个中好手,现在的情况是对方的人数不明,又有秘术,危机重重,再高的武功也顶不住呀!行军打仗轮不上他们出谋划策。 盯着脸色苍白的众人,上官勇明白指望不上他们,决定亲自打算带人入林缠住对方,即使一天也好。 孙迢见上官勇的脸色,就明白了他的决心,上官傲在上官家的地位,不会违背上官傲地命令,不能劝阻。 以防万一,他要留在营地守住营地,手头上的人捉襟见肘,也无力支持上官勇的大胆行为。 上官勇没有逼孙迢派人给他,他清楚这个营地状况不佳,人手不足,士气低落。 重要的是他认为带这些人入林也是自己的拖累,有雷家人足够了。 若是雷家人挡不住,孙迢肯定也挡不下,为了家族大计,他必须不惜一切拖住对方。 上官勇意欲领人进入山林抵挡对方前进的脚步,孙迢阻止了他,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赵信望着眼前的山林道:“雷家的火法,威力大到这地步有够夸张的。” “杀手锏?有此威力很正常。不说上官傲的为人,他的能力在世家中少有人不服。” 萧禄继续道:“更别说是那个雷家,低调且无人敢招惹的雷家,他们家没有大宗师坐镇,你以为他们没底牌?” “雷家的话,有底牌是一定的。” 萧禄、赵信两人借岭部袭扰后路的机会,从主营返回了后营,又来了这处刚建成的营地。 他们刚到这里时,有一队人退了下来,从他们口中得知回春峰的药剂无用,林中危机重重,没有入林探查, “你对这种巫术有何看法?”赵信问道。 “回春峰的长老都一去不回,你问我有什么用?”萧禄见林中的动静渐向深处,不在意道。 “你萧家有一脉在江南扎根了三百年,会不知道岭部巫术的底细,给我讲讲,开开眼界。”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么?”萧禄无奈道。 赵信笑道:“兄弟一场,你随便说些什么,我都信。” “你知道我很少南下,与南萧的人接触不多,” “有多少,说多少。” “那太久远的历史不能考据,从中原有了第一个王朝起,探索南方的脚步没有停止。诸国混战,那个伟大王朝建立了,五百年沧桑,南方有了不少的发展,比不上北方,不足今日十之一二,你知道何时是南方跳跃的大开发,?” “八百年前,那个伟大王朝覆灭,原因不明,有说戎胡,也有说内斗,结果是大量北人南迁,南方的潜力在接下来得到长足发掘。”赵信回道。 “后来的王朝从建立到沉沦周而复始,历代王朝对北方的压榨,使地力不复往昔,王朝的财政越向依赖南方。” “有了第二次南迁,南方作为主力,向更南方前进。”赵信接口道。 “他们第一次到达南岭就有了发现,发现有人活动迹象,与岭王接触,不知发生什么事,争端出现了,巫蛊术显露它的可怕,开发南岭陷入沉寂。” “开发南岭的脚步不会停止,因为这里的利益,与岭部起争端是一定会发生的,日后的事证明了这一点。” “当皇朝建立后,开发南岭也成了一项重要的国策,大量军队的进入,岭部的地盘收缩,巫术少见。” “我知道这些历史,我想知道的是你萧家传下来的东西。” “你家也有,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萧禄反问道。 “你是萧家最出色的弟子,会不知道练气士?” “你知道这一禁忌,还问我?”萧禄脸色不善道。 “你清楚赵家历史上发生了许多事,典藏失散,留下来的比不了你萧家,我是虚心请教。”赵信解释道。 “我读过一些古籍中,我能接触到的只有到诸国混战的历史,上面对仙人的记载不少。后世称他们为练气士,握有今人不明的修炼之法,追求长生之说。” “当时天下就多有练气士出没,他们在灵山福地中潜修,不入尘世,被誉为仙人。世间有人得仙授的事迹传播,被记入各国史书。” “民间也有类似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有开创一脉学问的大家,日后的百家,有建一国的君王,还有那些名臣谋将身上也带有了神秘光彩,我还是那句话,真假难分。” “练气士的传承不知为何失落,有人怀疑落在了阴阳家手上,很多人及势力对阴阳家出手了,阴阳家隐藏了起来,因此第一次南迁中就有阴阳一脉,只是后来他们的踪迹全无,历史上也没了记载,。” “你怀疑巫术于练气士有关?你想的太多了?” “你不怀疑,历史埋没了很多东西。” “我清楚的也不多,南方自古以来多有鬼神之说,不过历史上记载的奇人异士,我能确定有一些不假,家族先人亲眼所见。” “古人已逝,我们还是关注一下今人的处境,你觉得上官傲何时到?”萧禄劝道。 “上官傲派上官勇带雷家人来,说明他认为大局已定,至少影响不大,有雷家人在,拖延他到没问题。” 孙迢神态从容,确认林中的动静渐向深处,亲自带人巡视营地,以防万一,直到听到了最好的消息。 “盟主到了。” “好,终于到了,去迎一下。” “情况如何?”上官傲问道。 “四队的消息已明,三位宗师身死,沈宗师昏迷,先天们回来一半。” “我清楚了,上官勇入林了。”上官傲路上也听到了动静,问道。 “糊涂,大家先进营地,看看情况。” “传来消息,上官兄打退了岭部的试探。”孙迢得到最新消息,向众人道。 “还有什么?” “我觉得岭部没有出全力,我听过那四队活下来人的描述,问过很多细节,防不胜防,巫术的难缠可见一斑,他们能活下来纯属侥幸,但侥幸太多了,我怀疑岭部是有意在把他们向我这里驱逐,”孙迢说出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 “我还没想好。” “显露实力。”一位掌门思索道。 “岭部不缺聪明人,他们还没昏了头。”另一位掌门认同道。 “他们或许发现了魔教的小动作,这次是给下面人一个交待。” “其中肯定有野心的人,想弄出一些事的人,但他们那边心不齐,动作迟缓,慢了一步。” “一步慢,步步慢,他们没机会了。” 众人七拼八凑,有了一个差不多的事实真相。 “现在灭了南方魔教,有些漏网之鱼,问题不大,可不能大意,因他们翻了盘,功篑一溃。” “上官少侠回来了。” “上官勇身后的人跟的是雷家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气劲一次次冲撞,若非真气相护,两人衣裳早已粉碎。 血拳已恶斗数场,炽烈死战气势不退,拳意纯粹一分。 一人飘渺风般掠过,一掌轻柔挥出,神出鬼没拍中了血拳肩膀。 血拳头也不回,情知谁出手,说道:“无忧老道,轻飘飘的,来挠痒的吗?” 老道对血拳的嘲讽不为所动,中了他的事,有多好受他心知肚明。 背后一道掌风从耳旁掠过。 “无忧,我早对你说过了,不许你打扰我与血拳比斗。” 一人冲上,拳掌罡气,撕裂。 掌中风雷之气相激,斗内力,斗体魄看谁先撑不住。 “血拳,敝派门主十分欣赏你,只要你同意转投本门,门主将代你及你的门人向盟主求情。”铁博见到伤痕累累的血拳,劝道。 “一个二流门派哪来的脸让上官傲给一个当狗的家伙面子,痴心妄想。想让我去替他做事,他佩么?”被人偷袭,单膝跪地的血拳朝地上吐了一口血,骂骂冽冽道。 什么狗屎门派就派人来招揽自己,铁博刚才那一招拳头够劲,下马威么? 虽说他有留手没出全力,但还是废物一枚,一拳没打死自己,他不是废物是什么。 “你别不识好歹,血拳你快油尽灯枯了,再不求饶,或死无全尸,我劝你莫自寻死路。”铁博皱眉道。 不愧血拳是门主看中的人,那一拳他本躲不开,必死无疑。 他在绝境之间,判定我落拳之处,硬受半拳,借拳劲退走。 活下来,才有招揽的价值。 “刚才你这一拳滋味差强人意,铁家出来的,不让我见见江湖盛传的铁家炼体法,你这家伙不会不会吧?”血拳抬头笑道。 “找死。” 铁博闻言大怒,被逐出族,奇耻大辱,血拳的嘲讽,深深刺痛了铁搏的逆鳞处。 一个将死之人敢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本只让他吃个苦头。 铁博气愤之下,一拳挥出,拳头上苍色真气,撕裂八方。 门主的吩咐也丢在脑后,送血拳上路。 自被赶出家族,铁博再无机会得到铁家完整的炼体法。 他的炼皮,炼骨已成,炼筋的经文他祖上有传,可以继续走下去。 后续经文非得族长长老点头,方可学到。 加入铁山派,不光是他们开价最高,还有一物志在必得。 听族里老人提起过,铁山派祖上风光过,门内有一门九字镇山诀,炼气古法。 虽对外说失传了,但最后一位传人拖着濒死之躯返回山门,残篇断句必有留存。 “破。”一拳震散铁博拳风,血拳一手血色爪劲撕开铁胳膊上的真气窍穴,即使硬如金铁的皮,挡不下,五爪深深陷进肉,露出泛着淡金色骨头。 “去死。”铁博一声怒吼,肩膀一动,背后山岳虚影压下,脊柱大龙气劲冲开,气血涌动,血从五个孔洞流出不止,大意了。 最后一拳不及自己全盛时拳力,不然铁博必死。 “血拳拖着重伤之躯,犹有余力重创了铁山派铁博,铁家的炼体功法在江湖上已是一流,足见血拳的天赋上佳,如此人物可惜了。”暗处观战的一人叹道。 “那老家伙算什么铁家人,违背家规,被逐出家族的弃子,没胆去死,反而有脸投靠铁山派,混了个长老,还剩几分心力在炼体上。”抱剑男子看不上铁博为人,讽刺道。 “铁博此人的人品不谈,本事不弱,而铁山派门主不是寻常人物,看中铁博,将一个百人小门派,在他经营下,门人上千,有些门道。” “我看不惯欺凌弱小的家伙,巧取豪夺也算本事么?反正我学不来。” “血拳连战数日,有名有姓的交手了三十几个,铁博还拿不下他。” “铁博所习功法不全,不然铁家不会轻易放过他,武功没有你口中的弱。只是遇上的此时血拳即使体魄不全,神意却攀至此生巅峰,一眼看破了他招式中的疏漏。” “血拳的境界触及大宗师了,体魄拖累了他,每一拳不拘招式,势与意不散,已是拳法大家。”短须矮胖老人看得仔细,揣摩血拳招式,点评道。 “天赋再强又如何,此人助纣为虐,人人诛之而后快。”面容冷峻的青年,付乐开口道。 “付少侠,血拳再强,他的血迟早有流干的一刻,我等着见到他绝望的一幕,让他后悔与魔教妖人为伍。”背双刀,着蓝衣的男子冷漠道。 “万情,你上次杀了敝派门人,不打算给一个交待么?”一短须中年人望见蓝衣男子,责问道。 “他本事不济,落入魔头手中,生死难料,我好心帮他了了心愿,同时没放走一个魔头,替你弟子报了仇,不用谢。”万情摆手,回道。 “你……”手指着万情,无耻,生平仅见的无耻之徒,当众颠倒黑白,中年人另一只手搭在腰间剑柄上。 “你想好了,在吾面前无不可杀之人,就算你背后的门派也护不了你,我说的。”万情眼一扫,郑重道。 “唉,良材误入歧途,时也命也。”胖老人见状摇头,故意叹道。 抱剑男子心底暗道:“假惺惺,你自己的徒孙都教不好,还操心别人生死。” “看血拳双拳缠绕红芒,与众人缠斗许久,真气依旧凝而不散。” “血煞手这门流传甚广、易学难精的下品功法在他手上已圆满了,几有上品功法之威。” 短须老人继续道:“你们几个想不受伤,拿下他也要费番功夫,凭那些人对付不了血拳。” “您老的意思是叫我们此刻出手?” “不急不急,血拳的意气还可支撑一会儿,若有人去打断,必迎来他临死一击,结果如何,难说。”一着道袍持拂尘的道人劝道。 “嗯,不到你们上的时候,在血拳放弃逃生,决绝赴死已令他心境上有新的领悟,若让此次他活下来,有破境的可能。”短须老人认同道。 在这观战的人皆是各家的里子,江湖上名头不响,手段非俗,折了哪一个,在场的不好交待。 “休想,我是说他活不了,那些人绝不会让自己成血拳扬名的踏脚石。” “不管你们觉得多么恶心的计策,他们也会照用无误。”抱剑男子瞧不起围攻血拳的众人,讽刺道。 “又上去一位了,似乎是周家的人,鞭法不行,看样子只得了些皮毛,没一鞭千钧之力,就是上去挨揍的命,”不关心血拳生死,反而更喜看热闹的一大汉开口道。 “好一招飞虎掏心,招式是老了些,用在此时,妙得很。” “皇甫斗,皇甫家舍得放你出来,许久未见了。”老人眼一眯认出说实话的来人,问道。 “慕容老爷子你不在家养老,怎么也来这里,果然是有热闹看,我就来了。我这人笨,学不来那些精妙变化招式,总被人说打得难看,好用就行。”摸着头的大汉笑道。 皇甫斗,皇甫家有名的武疯,好听一点的说法,事实是大家不想提的武疯子,吃了太多苦头。 皇甫家竟将这头武痴放了出来,看来一直在盯着。 慕容老爷子皱眉,皇甫斗此人的体魄已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以前一身令人凶猛残暴的气息收敛起来,今日看上去人畜不害,甚至给人一种温和感觉。 “这人用的是沈家的剑术,快则快矣,不行不行,沈家名头大,出来的人不行。沈一剑故去后,沈家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刚刚使得几招灵活有余,尚缺力道,中看不中用。”皇甫斗摇头,嫌弃道。 沈家无人了,沈兄与我有旧,他的后人去看看,有无成材的拉一把。 “想送人头也不是这种笨法子送,让血拳连战连胜下去,拳意破境就要笑死人了。” “缠上了,缠上了,让血拳近身三尺,非吐血不可。” “吐了吐了,沈家这一代不是有一人剑术已入化境,来了么?” “没来,沈三公子还在南海诸岛历练,听说他应人所邀观剑千岛剑道。”抱剑男子回道。 “几座破岛搞出来的花架子,凭那里的几只地头蛇,压不住沈家麒麟儿,无血战苦战,剑术如何拔高一层。” “休小看了南海千岛,其岛民习剑众多,剑术传承源远流长,门派众多。” “岛上因风大浪急,养出了坚韧,凡一派立必遭问剑,幸存下来的门派剑术必有独道之处。” “前朝末有一异人剑客北渡,问剑而来,连胜中原多位剑宿,风头无两。”慕容老爷子开口道。 “我怎么没听过?慕容老爷子,结果如何?” “谁会将丑事天天挂在嘴上,你不想想?”皇甫斗开口道。 “败了,有多惨?” “当年南方名头最盛的剑客是成斌,他是十大剑客之首,他落败的消息传来,一时大哗,众多剑客听闻异人消息,前去问剑。” “惨败而归?” “嗯,对方剑术远在众人之上,是出关的剑圣出手,胜了一招,才压下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主上冲上去了,不行,主上没防住一拳。”一佩刀年轻人担心道。 “眼睛黑了一大片,主上快拔剑。”年轻人提醒道。 “连剑也拔不出,不行,主上轻敌了。” “我要去救主上,你拉我干嘛?” 另一人拉住年轻人,劝道:“你不是对手,连累主上分心。” “又伤了我方一名高手,不派人顶上去,我担心血拳势不可挡。” “该死的,我们要容血拳继续嚣张下去吗?”见血拳身痕累累,死活不倒下去,一掌门急道。 “谁去?你去。” 掌门脚步不动,似没听见。 “周沈两人上去,不到二十招,败下阵来,不比他们强,上去丢脸么?”一人喃喃道。 众人听在耳里,心里所想不同,有些人装作听不见,就是不开口,输了,面子不要的么? “要不阁下你去试试?” “不行不行,连铁长老也不是对手,我这铁长老手下败将就不献丑了。” “血拳所习血煞手一改偏激法门,先伤己再伤人,炼体有成后,分数次燃烧体内血液,突破真气功力。” “自带的真气沾染血气,中招者生不如死,在江湖百万功法一书掌法一篇上记载。” “临死前的反扑,盟主,容老夫出去教训这小儿一顿。”一老人心急道。 “郑老,不要心急,此等插标卖首之徒不用劳动郑老出手,派几人上就行。”一位与郑家关系密切的掌门怕郑老出事,好心劝道。 老人身形微胖,圆脸上说起魔徒闪过狰狞之色。 心道:“魔教快完了,我家再不出手就晚了,无论如何,都要在此次灭魔中为我家搏个名头。” 老人不见上官傲回应,等了一会儿,直接转身走向前线。 “郑老,不要轻举妄动。” “郑老,你不要冲动。”一位身着青衣的掌门欲拉住郑老道。 “盟主,你劝一劝郑老。” 上官傲不做回应,众人无法,进退两难,一边是现霸主上官家,一边是前霸主郑家。 此时血拳一人身临最前线,一身拳意流淌一地,气势滔天,与他对敌的宗师董成感到重压加身。 董成中了血拳一拳,护体罡气立碎,内脏几乎破碎,暗道:“血拳的拳意为何不见魔道功法常见的狠毒诡谲,剑走偏锋,根基牢固扎实。” “血拳的实力与传闻中的太不符了。”一正道宗师压下一魔道宗师,有空观察场上情形,传音道。 “血拳疯了,这么出力他想死吗?”一魔头望着血拳与正道宗师的交手情形道。 “你还不了解他,疯子一只,所以没几个家伙敢招惹他。” “血拳又疯了,疯魔至此,正道不舍掉几条命,留不下他。” “血拳彻底疯魔了,以战炼意,拳意几乎通神,再不阻止他,怕有一位拳道大宗师现世。”从前面回来的一位宗师不顾仪容道。 “这怎么可能?血拳门何来的底蕴,令他成为大宗师?” “陈掌门你忘了,血拳凭一己之力打出的血拳门,他能做到这一点我不奇怪。” “郑老怎么样呢?”那一位着青衣的掌门急道。 “郑老他死了。” “谁干的?” “是血拳。” “这不可能,无论血拳多强,以郑老的实力自保无虞。”着青衣的掌门不承认道。 一人感到不可思议,传音道:“血拳有这么强?” 另一人回道:“不然你怎么解释郑老他一去不回。” “我还是无法认同,他是郑家老人,虽不是嫡脉,但得授了一气歌的前四篇。” “以他身怀一气歌前四层功力,真气浑厚远超其他家族出身的庶脉宗师,血拳怎么做到的?” “谁去阻止血拳?” 众人脸色不定,打量在场的其他人,默默无声,等等看,总有人出头。 “门主,江湖盟的人快杀进来了。”一名血拳门弟子跑了进来,不知敌人还是自己染红衣衫,见门主醒来,说道。 “你们不用劝我了,我不会逃,我创血拳门,秉持血战求生性念,宁死不偷生,你们愿随我来此,以偿我教授之情。” “门主,你身上的伤?” “一点小伤,我可不愿叫江湖盟的家伙们失望。此时出去一战,死得轰轰烈烈,才不负此生。你们随意,去吧,或许有一线生机。”血拳起身走向洞口,说道。 血拳门残余门人见门主执意前往,决心追随血拳而去,唯一人留下。 一人从暗处走出,说道:“徐元你不去陪你们,不像我认识的血拳门二师兄,他决不是一个怕死之人。” “血拳门上下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不该消亡,有我在一天,血拳门就不会亡。” “血拳一个经历无数血战苦战幸存的宗师,审时度势,受到重创也不退,换来难愈濒死,是见圣教无力回天了,看来他不想活了。” “师傅他不愿放下,他想向世人证拳术不分正魔。” “大家什么意思?血拳要去践行自己的性念,你们是追随出去拼一把,溅正道伪君子一脸血,还是随我跑路偷生。” “说实话,我从来看不上血拳这光会挥拳的莽夫,肆意妄为,不就是一死吗?吾立志习文,到头来,一事无成,空活余恨,同去同去。”持扇文弱书生回道。 “等等我一起走,我骨头从小硬,弯不了腰,当不了丧家之犬。” 活到最后的无不是南方魔教先天中的好友,他们陆陆续续地向外走了不少人,明知必死,坦然赴死。 密室剩下了几个人坐着。 “你们还不走么?”留下的一人望了左右,好奇问道。 “去哪里?” “你的旧情人不是姹女宗的么?” “姹女宗只来了几个磕药上来的废物先天,无望下一境,滥竽充数,送来等死。她们与正道勾勾搭搭,不舍得送死。” “这次邪极宗丢了大脸,谁会料到一个邪极宗副宗主,十招没走过。” “邪极宗副宗主,我早说庸人一枚,殷老头看走眼,竟被袁老鬼一斧砍死。” “剩下独行一地的魔道人物死在这,南方魔教已经毁了。”灰袍人叹气道。 “你苟活到今日,艰辛练功,已是半步宗师,花些时间迟早能报大仇,为何不愿离去?” “骗鬼呢?逃出去又如何,现在那些宗师都束手无策,更别说我一人,势单力孤。” “他们早该想到当初打着南方圣教的旗帜肆无忌惮,有借有还,等正道一来,冠以魔教之名,一盘散沙,被正道逐个击破。” “他们不得已退往南岭这总坛,又听信熊先霸的鬼话,还自不量力挑衅上官傲,夺回地盘。” “五行教的人为什么不插手?” “大势如此,他们有什么办法?” “盟主,前面杀进去了。”一掌门喜道。 “大功告成,终于大功告成了,南方将迎来和平。” “我们终于铲除了南方魔教这个毒瘤,还当地一个太平。”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一中年人喜涕交加道。 “你得报大仇了,为什么看上去还不开心?”一高大青年望着远处情形道。 “无趣,这不是我想要的江湖。”侯爵坐在一石头上轻抚枪身道。 “那你脑中的江湖是什么样?” “我还没想明白,不过我希望你可以跟在我身边,陪我去看一看,提醒我。” 青年继续道:“好,我也挺好奇的你会做出什么大事,改变这糟糕万分的江湖。” 侯爵得到了答复,站了起来,走向背后山林。 “你不当你的指挥使了,多少人想要的位置千人之上,你就这样丢了。” “你不给上官傲打个招呼,你一个漠北出身的江湖人,没有背景提拔了你,不打个招呼就走,不太好看吧。” “你想招惹上官这庞物大物,再考虑考虑……” 宗师出手了,大庭广众下,宗师使出种种绝学,地动山摇,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上官傲等人望着场上血拳一人大发神威在痛揍己方的两位宗师联手,郑老的尸体也被人从前面抬了下来。 后面郑家子弟听闻消息赶上前来,趴在尸体旁纷纷痛哭。 “郑老多年在外远游,行侠正义,还能使族人如此爱戴,一代高人呀!正道失此栋梁,是吾等正道不幸呀!”一宗师感叹道。 “李兄,你有所不知,郑老与郑家关系不好,听说郑老不是郑家嫡子,无权继承家主,被赶出了郑家,郑老是个有运道的人,历经磨炼,成为了宗师,郑家舔着脸去寻他,千方百计地让他成为郑家长老。” 一知晓内情的宗师传音道:“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郑家一嫡系子弟欺辱一支脉子弟,在郑家家主六十大寿上闹出了不小风波,惹来不知名势力,郑家死了三位宗师。郑家不得已请回了在外漂泊的郑老,假使郑家失去了郑老这位多年宗师的庇佑,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们的日子难过了。” 郑老面无血色,呼吸全无,如此激烈战斗,身上的锦衣中拳处面上看上去无损,。 官傲透过衣物清晰感受到衣下一个清晰的拳印,其拳劲盘踞在心脏一处,与郑老体内真气厮杀得难解难分。 上官傲暗道:“郑老鬼还有一口气,看他运道了。” “各位贤侄请节哀,这不是郑兄他希望看到的。”一位与郑老相交的老人劝道。 “郑老真死了,不敢相信。”一掌门亲眼见到郑老气息全无,承认道。 另一位掌门痛心道:“正道失郑老,如失一根撑天巨柱,痛心疾首呀!” “郑老为什么会死?” “你没看到血拳那凝如实质的拳罡,那两位宗师几乎回不了手。” “他的右手血煞掌中真气炙热,燃烧对手的真气,一股煞意盘踞,实在难挡。最危险的是他的左手,拳、掌、指、爪样样精通,变化多端,似乎融入了十八般兵器,举手投足间万般兵器朝敌袭来,大开大合,势大力沉。”一掌门感应到血拳的气势道。 “郑老没死,他只是被血拳的一股真气压迫了内脏,封住了气脉,但郑老他留有余力护住了心脉,幸好时间不长,还有救。”洗药庐的石济开口道。 “快快施救。” 一旁一位郑家子弟听闻此话欲跪地请求石济救人,被石济阻止。 “有劳石药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救活郑老,我代郑老谢过了。”上官傲躬身请求道。 “这是每一个医者的天职,竭力救活每一个病人。” “这里不便,我要换个安静的地方救人。” “上官商,带他们去我的中军大帐,那里安静,绝不会有人打扰。”上官傲吩咐道。 “遵命。” “不用,药庐那里有我所需药剂,去那里就够了。”石济拒绝道。 “劳烦先生了。”上官傲感谢道。 石济带郑家子弟们将郑老带回了,后面安置伤者的药庐。 “血拳他究竟是谁?恕在下孤陋寡闻,竟不曾听闻他的消息,有此惊世拳法。”观战的一行人中一人好奇道。 “在下恰巧听闻过血拳的一些传闻,对他有些兴趣,故费心查过他的底子,我才弄清他出身一个类以黑市死斗会的地方。”另一人回道。 “是顾门主,怪不得连小小的魔徒身份也清楚,顾门主的清风细语阁专做消息买卖,天下还有您老不知道的事。” “我的消息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总不能叫我白白献出来,叫我的弟子去喝西北风呀!” “你堂堂顾门主会缺银子使,谁不知道你连一块破石头也能卖出天价,天下间的银子有三分在你家。” “好了,不要吵了,顾门主能否向诸位说一说血拳这个人,所需花费由我老头子出了。”一锦衣圆脸老人劝道。 “不敢不敢,我天大的胆子也不能拿你田老的钱,让我师傅知道了,我会被他打死。” “黑市,大家都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每个地界的黑市大大不同,血拳出身的黑市,最出名的是死斗,两人上台,一人下场,赌的是生死,一天的流水数以万计。” “那些撕咬腐肉的黑市商人们举办的死亡格斗,花样繁多,穷尽世人想象,我见过不止一次,鲜血与铁交织的比斗,无时无刻不在激发了观战的人群心中的阴暗一面,掏光他们身上的每一枚铜板。” “顾门主即知此情况,你没有制止他们吗?” “毫无意义,救一人,救不了所有人,破坏了一个,冒出一个新的黑市。不仅会给自己带来许多小麻烦,还会制造出更多的悲剧。” “为什么不能根绝他们?” “年轻人,他们只要想些新的折磨人的点子,带给观众们满足,得到丰厚的回报,他们为什么停止这桩好赚的生意?” “血拳的真名在那个黑市毁灭后,就没人知道了,后来他隐姓埋名地投入了空印门。” “那个二流门派,空印掌倒是威力不错,后来血拳身上发生了什么?加入了魔教?” “虽然他根骨好,但他在黑市没得到足够的传承,碎片一般的指导,消磨他的潜力。自从他在空印门习得了基础的内功心法,融汇他搏杀经历,自创了血破拳。” “听说他不满足所习功法,破门而出,上门挑战他人练武,闯出了不小声名,后被人吸纳进了魔教,武功进境更快。” “他替魔教立下大功,魔教高屋允许他自立门户,有了眼前的血拳门。” “他的根骨好,又有魔教的资源帮助,我怀疑他的拳法才能迈入这一境界。” “谁去阻止他?”上官傲问道。 “我愿去一试。”铁辛开口道。 “铁少侠,你初入宗师,怕不是血拳这魔头的敌手,让其他人出面吧。”一位掌门劝道。 他与铁家相交,不容铁家的俊彦死在眼前,不好交待。 “没人愿意出手吗?”上官傲再次问道。 有人暗道:“郑华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上去也只是丢脸?” “血拳他现在有半步大宗师的实力,难以对敌。” “血拳的进境太快了,大有问题,绝不正常。” “我出手如何?”钱河突然开口道。 “钱兄想出手,当然万无一失。”上官傲赞道。 “各位掌门,灭魔功成在此一举,望大家除恶务尽,绝不能放虎归山,祸害天下。”上官傲大声道。 “谨遵盟主令。”众人听令道。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上官勇问道。 “你带那一队速回后营支援,不要叫岭部的人得寸进尺。” “是,大人。” “熊先霸,这盘棋快要结束了,你也不愿陪我玩到最后,孤注一掷,赌一把吗?” 熊先霸暗道:“上官傲,我让你一次又如何,还有更多棋局等着你我,不要心急。” “熊左使,你问过他们甘不甘心?你甘心吗?” “圣尊来了,你消失不见让我担心不已。”熊先霸关心道。 “我遇到了一个故人,和他打了个招呼。” 熊先霸察觉到六阴呼吸中的细微杂气,问道:“你受伤了?” “你对气机的感知比起以前更胜一筹。” “死剑。” “你认为除了死剑,没人能给我压力。” “对,正道一定藏有大宗师,上官家的,还是其他大家族的,我没有把握。” “你为什么不怀疑他们?” “气息不对。” “死剑的剑气到现在与我纠缠不清,入骨三分,我极力清除,没驱逐干净。” 上官傲恭敬道:“劳动前辈多日辛苦,我心难安。” “上官家的臭小子,不要低声下气,老朽担不起,还是快点将魔徒们打扫干净,回你的中原去。” “前辈最近的火气大,小子我理解,前辈没有与魔教那边的人切磋一下。” “六阴、五行教的五个老鬼,还有些嚼头,可惜没一个能打的。他们不先出手,我对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这样的事不感兴趣。” “麻烦前辈了,这段日子过得很无趣。” “欠你上官家的人情,我还干净了,下次再闹什么烂事找上我,我上门拜访。” “不敢,前辈大恩我上官家铭记在心。” “钱河为何不出剑?空手对战血拳?” “试探吗?” “与我对战,还敢分心,明摆着瞧不起我,等我看完血拳与钱河的比斗,再与他计较。” “钱河的掌法竟如此厉害,大开眼界。” “你什么眼神,他使的是剑法,以手代剑,势均力敌。” “飞仙剑就是飞仙剑,钱河不辱此名。” 场上血拳与钱河两人无数人影出现场上各处,纵横一方。 拳罡掌罡不断碰撞,不断消灭,大地裂纹,飞沙走石。 “谁会赢?” “我只知道我不会输。”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听说了吗?雷家人出营地了。” “到正魔分生死的时刻了,上官盟主藏着的这一后手将致魔教于死地。” “魔教搬出了那些老怪物,我们就用火器送他们上天。” “是呀,雷家出手必将石破天惊。” 江湖人眼里雷家无疑是一群对火器一道的钻研到天下无出其右的疯子,痴迷到雷家人愿意为了一件火器老死族地。 各家都有类似的话语交代给族人,遇见在外雷家子弟与外人争执,退避三舍为妙,因为你永远不知他会从身上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火器,会不会误伤到你。 谁也不知,就是雷家人面对自家族人猜不到会从怀里会掏出什么火器。 因为有太多的火器没上火器记,这是雷家对内统计的器型较小,威力可观,易于携带的巴掌大小册子。 有这册子也是由一件雷家往事引起,雷家人在外遇袭,还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高明火器,老祖没见过,搜遍江湖,才发现是自家人炼制。 未知就是雷家的另一种威慑,一颗小小的火雷弹,不到炸开后猜到有什么暗器,谁不怕。 对江湖人视为珍宝,得之可横行沙场江湖的厉害火器,不过是某位雷家人闲暇时的兴起之作。 雷家有内外之分,内门是炼制火器的雷姓,凡是有天斌的,踢下雷姓。 外门多是外姓,在外以雷堂行走弟子,他们所得将供养内门炼制火器。 历史上出现过的那种灭城用火器,雷家宣称已失传,谁又知道呢。 即使雷家门人做的次品在江湖上流传开来,从江湖人手中得来大量钱财,给内门弟子实践一下奇思妙想。 雷家在漫长时光中对火器细分,倾尽一切,将火器拔高至了高境界。 早期在沙场上用的,首重就是威力,用料纯硬堆。 追逐肉眼可见每一分威力,不在乎多巨大,是否多人繁琐操控。 要的就是让人第一眼见到,令人窒息的可怖,不言胜。 有了第一架雷虎歼机,外形酷似直立而行的虎,四足伸出,高三丈。 内里无数青铜合金机关,底座装有十二只巨轮,须有三十只壮牛或百匹驮马负重前行。 遇敌,即由机关内坐的人从纯净玻璃片制成的虎目观察。 发腹部一尊虎炎炮,一炮雷响,一发破城,才有了史上第一架灭城机。 其曾朝廷下令制作三百架,由于青铜等合金耗费靡大,机形沉重难在泥泞山路行动,后只作了数架用以宣扬国威。 雷家针对雷虎歼机不满意,继续改进,有了后来的灭城机。 每一架入选灭城机门槛,威力大到糜烂数里及以上,要在工部兵部要员监督下制作。 视为军伍大杀器,朝廷盯着很紧,少一件,雷家也要脱层皮。 江湖人用的,就纯属雷家子弟私人之作,每个人对火器的领悟深浅,诞生了许多名作。 有人一味追求小巧精致,每枚金属造件,细中选细。 不光易于携带,射速快,不利久战。 雷家子弟给自家用的,兼具两种之长,甚至把握不好。 一地雷声火光,传遍三里。 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心神全力放开去感应远处山林动静,小不了。 雷家出马,雷声令人放心,不知情的营地众人误以为山崩地震。 武功高强者靠近双方争斗,站在原地,脚下地面传来一阵阵震动。 远处发生的一切,似乎天翻地覆,动静太大了。 孙迢全部心神放在远处,一动不动,暗道:“雷家的火法?看威力达到了雷家所定天品,比往日见到的更强了三分。” 雷家在雷火法造诣上更精进了,数百年持之以恒,无数子弟牺牲在这条路上。 天下任一世家若想对付雷家,做好自家被炸上天的准备,绝不能让他们有先出手的机会,难,同归于尽,雷家的手段防不胜防。 “魔教残余竟逼得雷家人放出秘藏天流雷火,看来对方是留了后手,我们不得不防。” “雷家人将一枚小小的雷火弹推到了神乎其技境界,一人敌一城不是虚言。”老人回忆起往日江湖上传闻,说道。 雷家痴迷火器,抱团群居,钻研家学。 收人入外门学习,优异者继承雷姓。 与世家与众不同,他们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族人皆是他人口中怪人,不好打交道。 整天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天南海北替雷家搜寻异宝的人,捣鼓着这些东西,填充雷法内里,雷家是各家不愿招惹的东西。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上官傲亲自带人在大营门口迎接前军轮换归来一行人,按路程算,早该到了,没见人,后面的队伍有人交头接耳。 “他们威风够大大,让我们苦等至此,好像就他们有功劳,显得我们混吃混喝一样。”一着青袍不服道。 “说什么牢骚话?你也不看看前面多少大派掌门长老等候,就你这无名小卒,人家还不稀罕呢!”同伴看不过去道。 “大哥,你我兄弟手上又不是没沾魔教的血,报了仇,何来捧他们臭脚。” “侥幸宰了几个臭鱼烂虾,天天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晓。” “你说什么呢?有种再说一遍。”青袍手搭刀柄,朝右手边说风凉话的人道。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看前面动静他们到了。” 远处带着烟火气的一行人见到大营门口人头攒动的情景,上官傲亲迎,多大礼遇。 为首两人深知担不起,奔向上官傲弯腰行礼。 上官勇与队中雷家的主事者无名黑袍,黑袍知上官勇是上官傲的子侄,故落后一步,欲让功于他。 上官勇最先来到上官傲身旁,可上官傲对欲上前回话的上官勇不加理睬,询问黑袍道。 “姓有雷家英杰相助,我等才有此大胜,我已经布下庆功宴静候各位功臣。” 黑袍沙哑道;“我等卑贱之辈,实当不起上官盟主厚爱,多亏上官勇少侠,气魄不凡,奋勇杀魔,我们有此机会获此小功” “不用替我子侄邀功,我怎会不知他的本事,能挽天倾者必是你雷家中人。好了,我知你心意,随我进营,接风洗尘。” 上官傲一路上对黑袍关怀备至,令人羡慕,同时叫人赶紧带回来的雷家人中的伤者下去疗伤休息。 来到大帐中,端坐首位的上官傲当着众多掌门的面安慰雷家主事者黑袍道。 “雷兄弟,此行你们居功至伟,你们的功绩我等必会记下,你们雷家的牺牲,我们不会忘,天下人也不会忘。你及手下兄弟们一路战斗也想必累坏了,先回去好好地休息,养精蓄锐,来日再战妖魔。” 黑袍是作为家族的兵器培养成长起来的,本就不善言辞,行前家主有过吩咐,尽最大力完成上官傲的任务,不问原因,只用执行,听完话后木然地点了点头,离开大帐带人返回所在营地。 “上官勇,你来给大家说一下此行情况?” “进入山林前我们服下了预先准备好对本地毒物颇有效果的解毒剂,追击岭人先中了我们布下的陷阱,然后我们与他们发生了激烈战斗……” 营地里的人全聚在营口附近,方流打量着入营的人,他们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雷家人,见到只是深藏在黑袍内的人影,他们藏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口鼻,方流闻到了他们身上飘来一些细微气味,火药的硝烟味。 “他们的配方似乎有变了,弄不懂,之前弄的火药效果不好,这个世界的火法远超我的想象,不是火药,更进了一步么?前世学的知识遗忘了太多。” “看样子雷家故意露出的这一手本领,镇住了不少人。”一个小家族来人见此景象低语道。 “雷家仅是表面显露出来的势力,就足以迈入世家了,他们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你很清楚那些世家手上的底牌层出不穷,如果不能一击不致命,事后的反击最为难缠,上天入地也难逃呀!”另一个出身邻近家族的人接口道。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算我一个好不好?”有人加入两人谈话道。 “雷家似乎支持上官家,我们在想如何面对上官傲。”其中一人似乎认识对方,料定他不会出卖,对他的出现好不在乎,依旧忧虑道。 “刘、顾两位兄弟说到底是在担心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吧?” “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 “你们打算怎么做?如果不想对我说,就当我没问。” “吴兄,我们不瞒你,也瞒不了你,现在营地里怕是有许多人正在做出这个艰难的抉择,你虽是大家族的一脉出生,上面有人,但你也曾混过江湖,了解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行事准则,我们不能犯错呀!”另一人担心眼前人误会解释道。 “我明白了。” 营地另一处帐篷,帐外有人戒备,警惕任何企图靠近的人,帐内已经聚了十几人。 “上官傲力强,上官家势雄,两者加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我们都很清楚,过往江湖上已经发生过许多次。这次行事上官傲一开始拉拢到许多势力的支持,然后召开灭魔大会,手段尽出,拉起了这支五千人的庞大队伍。”一人见众人无言开了个口道。 “我们还嘲笑他当时的种种举动费力不讨好,真是可笑我等无知,竟被过往迷惑,一厢情愿地以为魔教的实力还没弱到能被上官傲一举覆灭,只要拖延时间一长,他只有放弃这一条可走。”另一位手摸腰间所佩玉佩的年轻人无奈道。 “当时我以为魔教面对南下的大队人马退缩是暂时的,他们会不惜一切挡下上官傲的脚步。一旦那个不知所谓的正道盟走不下去,分崩离析,一切回到过去,中原那些人会收回伸出的手,由我们接手更多的利益。”一长须中年人愁道。 “死了近两千人覆灭了南方魔教,不知是赔是赚?” “在那些大人物面前,小人物的性命算什么。” “既然上官傲他做成了这件事,大义在手,那我们要做出选择了。”年轻人停下玉佩上的手指道。 “现在屈服于上官家也晚了,这次灭魔金山银海花了出去,投注在上官家的大小势力不要回报,我不信。”一名身着锦衣胖子急道。 “南岭是未来长期的利益,细水长流,可也需要短期的利益来填饱他们现在饥饿的肚子。” “他们想拿谁开刀?” “不识相的家伙吧,什么时候都不会缺少这样的人。就算吃的是我们,也没什么区别。” “我们在上官家面前只是个小家族,屈居他之下不失为一个不坏结果。怕的是……” “怕上官家看不上我们,还反手卖了我们。” “那些大家族比我们更着急,他们不会接受这种令人难受的局面。” “魔教败得太轻易了,我还想搞些小动作来拖住上官傲。”一位皱眉的黄衣中年人暗道。 庾家三兄弟聚在一处帐篷,谈论上官傲此事引发的影响。 “对雷家人怎么看?他们连火神队都派了出来,所图不小呀!”庾泽问道。 “雷家遇到了麻烦,上官家出手摆平了它,他们才派出了火神队支持这次行动。” “再大的麻烦在雷家面前只是举手可平,他们不会要外人插手自家事。”庾泽肯定道。 “小弟,这次你错了,雷家惹了一个臭脾气的家伙,他与雷家有很大缘故,雷家这次进退两难。” “时机刚好,上官家见缝插针,有了个不好不坏的结果,这个人情雷家不得不认。”庾澄佩服道。 “雷家猜到上官家早已注视他们,不然不会这么凑巧。” “依雷家的脾气,他们会轻易认下。” “不管两家在背后有没有动手,从事实来看,雷家认了。”庾溪开口道。 “大哥,你怎么说?” “不要关心已经发生的事了,我们该认真想想如何对待上官傲。” “没话说,都听大哥的。”庾泽偷懒道。 “你个懒鬼,把事都甩在大哥身上。”庾溪看不过去,教训小弟道。 “岭人退入山林深处,我们身上出现了中毒症状,不得不停步。”上官勇结束叙述道。 “情况大体是如此,大家有什么看法?” “一切由盟主做主。” “盟主目光长远,哪是我们比得上呀!” “对,叶兄的话说得太对了,盟主的能力我等拍马不及。”一人接口道。 有人心道:“一堆墙头草,也不怕辱没了先人。” “大开眼界,前辈们的底线低到这地步,正是我辈们该学的地方。”一位世家的年轻人学习前辈们的风范。 角落一人注意到上官傲的笑容,暗道:“这些江湖大风大浪淘出来的人,快混成精的老油子,遇上了上官傲这克星,想空口白话糊弄过去,不掏些干货,上官傲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 上官傲脸带笑意,听着一些老前辈对自己的吹捧言语,心如止水,盘算着收尾的事。 “盟主,魔教离灭不远了,有一事我要说。”一位掌门见在场众人争着拍马屁,忍不下这些肉麻难俗的话,开口道。 “何事?”上官傲见人起身,谦虚道。 “我们这队的侯指挥使不见了。” “侯爵消失了?他没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还有一人同时不见了。” 一根长枪枪势滔天,枪尖一点寒芒,卷起了地上落叶,附上真气,袭向众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见岭部的人迟迟没有行动,对岭部援兵抱有很大期待的魔教多次派人过来游说。 魔教在岭部埋的钉子很多,上至族长,下至勇士,一一发动起来,脱离部落联军,私自袭击江湖盟,挑起双方争斗。 面对唇亡齿寒的言论,甚至中原人来了不会走占地圈人,岭部一反常态地无动于衷。 岭部的使者来了又走了,带来最后的答复,魔教的人知道了他们的决定。 岭部只为十万大山而战,岭部的长老们言明不会插手外来人间的争斗。 钉子在双方的默契之下渐渐消耗,挑拨不起来,顽强得像块石头,后来魔教指望不上他们了。 至少魔教的算计也成功了一部分,即使岭部与江湖盟有了约定,隔岸观火。 即使双方信任的维系脆弱,也牵扯了江湖盟的一部兵力。 江湖盟的进攻一如之前,不断在防线试探,每日前进数里,而守在圣地的魔教在绝境来临前的争吵频繁。 此时盘踞在圣地周边的魔徒脸上到处是愤懑,犹豫,悔恨,无力。 正魔在大小熊耳山要隘处对峙了三天时间,双方抓紧时间,排兵布阵。 其实岭部内是否向魔教伸出援手有过争论,不光是心向魔教的钉子,而大多数人不相信外人,更不相信中原人。 毕竟与魔教当了百年邻居,虽说有过争斗,但共处更久,熟知对方底线。 新来一方陌生势力不好打交道,不会打他们主意么?。 提醒江湖盟别得寸进尺,岭部才发动了一波攻势,探一下这个江湖盟的底细。 上官傲对岭部应对稳妥,戍军在外压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点不怕与岭部大打出手。 岭部猜测到上官傲有后手,不再从各部落抽调人马。 上官家考虑了许多,筹谋江湖盟是一局棋一手说不妙的俗手。 上官家盯上了南方魔教,散乱,肥肉,调大鱼的鱼饵。 上官傲入山以来,派人断断续续取出散落在茫茫大山中的粮草辎重。 数年间,进山交易药草的商队在大山各处秘密挖掘地窖,埋下粮草,今日江湖盟无粮草之忧。 后来岭部的巫祭们联手布下了毒潮大阵,防备他们消灭魔教后生起不该有的心思。 魔教沉默了,岭部退缩了,这场战快结束了。 上官傲见魔教没有援兵,明白决战的时机到来了。 盟内的众人不愿上官傲继续拖下去,太长了,进山数月了。 “盟主,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了,岭部自保,魔教再没有援兵了,千载难逢良机,魔教妖人深陷死地,已是走投无路,绝望待死。”一掌门劝道。 “盟主,一举铲除南方魔教,还江南安宁的时机就在眼前,我们不能放过呀!” “盟主,请让我先行,替大家打开缺口,绝不放走一个魔徒。” “盟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魔教低估了盟主,低估了我们的决心。” “出发,全军拔营,一举消灭魔教,世间从此再无南方魔教。” “谨遵盟主令。” “拔营。” ”拔营。 江湖盟大队人马经历了多次残酷的洗礼,今非昔比,褪去了青涩,一声令下,大举进攻。 早已失去反抗勇气,狼狈逃窜的魔徒们迎来了他们的末日。 “杀,魔徒受死,我大力斧李虎,嫉魔成仇。” “爹,娘,孩儿替你们报仇了,严家严丁替一家老小报仇了。” “魔教,你们为非作歹的日子结束了,我杜十三必杀尽群魔。” “熊左使,南方分坛中忠心圣教的人已从地道撤了,我们该走了。” “可惜,没有葬送更多人了。” 江湖盟打扫战场,收敛战死英雄,大半个月过去,开始分批撤退,秩序井然。 踏上回程是众人期盼已久,迎接他们的是名利双收。 “终于结束了,我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一换回往日装扮的白衣少侠道。 “江湖不会平静下去了,你还想休息,白日做梦。” “魔教没了,江湖不该天下太平么?” “你是不是没睡醒,我们只是铲除了南方魔教,听宣不听调的,远远不是魔教的真正力量,中央魔教还没发力呢?。” “中央魔教很强?比之南方魔教又如何?” “教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忍气吞声,南侵的时刻或许快到了。” 人群中方流悠哉地散着步,同时在思索一些事,这次灭魔活动进行了两个月,其中有太多奇怪的事发生,他从中看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关系,世家与门派的关系一团乱麻,复杂得很。 周围的江湖人一直在谈论,涉及上官傲本人的话频繁出现。 方流暗道:“看样子上官傲的人格魅力吸引了许多人,他出色的能力,以势压人,擅走阳谋这条路,自己一个小人物咸吃萝卜淡操心,还真是个劳累命。” “老大,以后怎么说?”刘三刀凑了过来,问道。 “你什么意思?” “还不是我们一直跟在老大身边,见识到老大那百里挑一的风采,想必老大日后一定会成为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受人称颂。”刘三刀信誓旦旦道。 “你最近见到不少以前听闻过的大人物,有什么感想?”方流随意道。 “跟老大比起来,差远了,名不副实,耳闻不如见面。”刘三刀机智地回道。 刘三刀暗道:“终于要摆脱这个头顶的大山了,这些日子憋屈我死了,分别前先试探试探他,这段时间他的行动有些问题,他背后一定有秘密,虽不知他是哪方的人,但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你不会嘴上说着好话,心里不知怎么的骂我吧?”方流笑道。 “怎么会,我心里对老大那是万分钦佩,如滔滔长河一般满溢出来,永不停息。”刘三刀原地开始了即兴表演道。 “老大,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如若不信,让我天打……” “行了,不要说了,说再多话,你的真心实意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方流见刘三刀的表演带入了感情,眼泪随时可以流出,他的心里把自已当成这样的人,没心情看下去。 “老大,你的胸襟如那汪洋大海,天下人莫能及。”刘三刀继续道。 “王哥,刘哥为什么缠着老大不放?”小池好奇道。 “他想离开你口中的老大,所以想找个借口,可关兄发现了这一点,在耍他玩呢!刘三刀也反应了过来,还故意这样,两个人各有算计。”王铜望着两人的表现道。 “你不懂,你不是听过那些江湖小人物闯出名声前的故事吗?这就是故事中人物口中的能屈能伸,刘三刀他不是个能屈居他人之下的人物。”王铜看小池迷糊的样子多了一句,更深一层是希望他记在心上,小心任何人。 “老大多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不和老大一起?江湖不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吗?”小池好像明白了什么道 “傻小子,你现在只是站在外面看江湖,才会觉得眼中的一切都那么美丽。你根本没见识到江湖的真面目,等你知道后,你就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了。”王铜的左手搭在小池的肩膀,提醒道。 “那王哥为什么要进入这个不令你喜欢江湖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你想知道?” “因为江湖有我想要的一件东西,没拿到前我不会死。”王铜见小池一脸好奇自问自答道。 “小池,与你王哥说什么呢?快把你王哥弄哭了。”方流走了过来,插入两人中间道。 方流摆脱了刘三刀的纠缠,刘三刀一开口,他就猜出了他心里的小算盘,就没什么意思听那些恭维的好话,揭开这。 “老大,你哪里看出我有哭的意思了?”王铜直面方流逼问道。 “没有,我猜的,你不会生气吧。男子汉人丈夫,有泪不轻弹,我都懂。” 王铜转身走了,什么恼羞成怒也没有,王铜脸上嘴角一翘,暗道:“说些有的没的,想让我离开,随你的心意好了,我也该对下面要走的路做一下安排了。” 方流望着王铜的背影,暗道:“王铜是一个聪明的人,什么东西值得他在江湖奔波呢?他身在江湖心在何方呢?。” “老大,有什么话不能当王哥的面讲,还叫王哥离开,多不好意思呀!”小池偷偷道。 “你小子比我第一次见面时真长进了不少,这都看出来了。” “那还用说,我可是小池呀!我可是以后要做江湖盟主的人。”小池装出副大人样,一脸坚定道。 “什么样的盟主?像上官盟主一样的人?” “那可不好做。” “这是我的梦想,我会努力练武,行侠仗义,但是我会先成为一位宗师,再向着这个梦想前进。”小池注意到方流的笑容,改了一下道。 “光有一个美好的梦想那可不够,你还需要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你想知道吗?”方流诱惑道。 “想。” “这需要你自己一个人去想出来,这是你的第一个考验。” 方流见小池开始思索起来,刘三刀见方流与小池谈完,有话要说,示意他不要打扰小池思索,跟上他。 刘三刀追上去问道:“老大,你抛给小池的那个问题答案是什么?” “你也有梦想么?” “老大不是说过没有梦想的人是一条咸鱼吗?我肯定是个有梦想的人。”刘三刀跟在方流身后道。 “那你认真说,我随意听。”方流不回头道。 “我想退出江湖。”刘三刀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还在这里干嘛?” “我也是没办法,我有一个大仇家,因早年年轻气盛招惹了他,我才不得不进了江湖,其中又发生了一些事,我身不由已……”刘三刀脸现悲色道。 “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帮你?” “麻烦老大你了,不过大家兄弟一场,我不说什么见外的话了,我想让你知道你对我的恩情,我永世不忘。”刘三刀见有机会立即顺架爬,生怕方流反悔道。 “我拒绝。” “老大,你不答应我,我不会放弃……”刘三刀腰间的刀被方流拔了出来,刘三刀反应不及,闭上了嘴。 “你想说什么?不说就算了。”方流没等刘三刀说话就走了。 方流藏了起来,来人不好惹,不动真功夫应付不了他。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来时漫漫长途,坎坷不平,一股惨淡情绪萦绕在队伍中的每个人。 回师的队伍人人归心似箭,心底愁苦离身后大山越远越淡。 许多人生出此生不愿再来十万大山,回乡老死家乡的念头。 上官傲已经安排数拨人带着最后一战的伤员踏上返途,为防路上有小魔教余孽不死心,由大门派门人编成的队伍先走。 在确认南方魔教被拔起,名存实亡,就有一支人马提前赶回,江湖盟要想站住脚步,单靠大门派不行。 对上官傲来说,剿灭南方魔教才干完一半,收尾决定了另一半。 余下对众人承诺是一件头疼烦心事,不办不行。 陆陆续续上官傲身边就剩两三人,随上官傲登上山顶。 山脚下是江湖盟最后一队,千余人,离开的队伍对魔窟掘地三尺差不多了,任何带字的纸张被人收走,大半缴费随前几支队伍返回。 暗处的人蠢蠢欲动,对某人不喜。 “动手么?” “不管上官家打得什么主意,做成灭魔大事的上官傲必是一枚对上官家不可或缺的棋子,除掉他让上官家功亏一篑。” “他身边一直跟着的人先离开了,正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此时出手,有六成把握?” “他身边必有上官家族老护佑?如何对付?” “怕什么?我们带来的人杀死上官傲并非万无一失,可杀伤不难,到时有了破绽,必引来更多人下手。” “可以干。” “我早看上官傲不顺眼,天天一副指点江山自大样子。” “我觉得机不可失,趁早动手。” “等等,还有一个消息未传来,上官来人是谁?” 上官傲顺利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石城,路上有点不安稳,却无惊无险。 先前赶回小石城的江湖盟众人有新的抉择,有的人随师长离开,等待回宗门。 有的人留下,听命上官家。 有的人带着伤残的兄弟踏上了回家的路。 上官家经此一战,收获三千人,名望跃居江湖各家之上。 众人觉得上官傲有争霸新的江湖盟主的资历,江湖盟有三千人为主,随时可成万人大势力。 随着魔教覆灭消息传出,大举进犯的岭部适时停下脚步,回山。 上官傲看中岭部不愿火中取栗,此次攻势劫掠了山外数座村庄,虎头蛇尾。 官军内混乱,兵无战心,进山凶险,一路目视岭部回山。 从江南各地调来的将领洋洋得意,这次击退岭部进犯,又为自己添上一笔功绩,迫不及待地派人向京城告捷。 这是一次试探,明白了对方的底线,岭部不出山,皇朝不发兵。 皇朝没有取得林家的财富,本地十万大军另有任用,粮饷赏赐没有着落,一味拖欠,留有后患。 先前对臣服将军校尉许出去的恩赏,靠收缴官库库银,拍卖古玩勉强挤了出来,收买兵心,钱财缺口大。 皇朝为稳定交接兵权,曾对士卒大肆允诺,赏赐迟迟没有兑现,怨愤,怀疑。 官帽子好说,实打实的金银少不了,皇朝不会在此时发兵平叛。 南岭物产丰饶,金银矿多,皇朝一时凑不起。 南下的皇朝大臣,深知皇帝心意,向南下的各家及大商人借了一笔数目惊天的钱财,勉勉强强安抚了军心。 等待这场风波的平息,皇朝如何处理这烂摊子。 上官傲一进城,就推掉了所有的庆功宴会,整日呆在宅子,收拾手尾。 大头是先前他对那些江湖人的诸多承诺,盯着每件事进展。 对上官家来说,世家的信誉不容一丝玷污,而上官傲心底的骄傲不许他放过。 在兑现所有前,他没有一刻能歇下来。 同时维持住江湖盟架子,人手流失,一时上官傲手头堆积了许多麻烦的事要做,千头万绪。 上官傲在书房没出来过,他一直待在屋里。 “大人,这次所有账簿明细清已点完毕,请您过目。”一锦衣商人走进屋子,捧着数本厚厚账簿,低头小心地放在桌上,轻声道。 “钱老大,你办事我当然放心,你是家里的老人了,算账从无疏漏,所以我亲口向家主将你要了过来。” “不敢当,多谢盟主夸奖。” “钱老大,你替上官家打理生意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手里流过的金银不计其数,说吧,还差多少?”上官傲翻看了几页,合上账簿道。 “大人,许多事开了一个头,可我们的银钱不够了,还差很大一笔。”钱老大瞥向身旁一人,开口道。 “早前商议好的钱数都已经交到上官家手里了,毕竟大人已确认过了。”上官傲桌前的一名精明的中年人不卑不亢道。 上官傲不在乎他的态度,视线一直盯着桌上的帐簿,书房中唯有翻页声与呼吸声。 城中的江湖人一直惦记灭魔头中大人许出的诸多承诺,其中包括一系列的赏赐,但怀疑上面的人对此事的看重。 他们知道上官傲不会违诺,但对上官傲的重视小看了,怕是会大吃一惊。 日理万机的上官傲会亲自查账,他的算账本事足以算清账簿上面钱的来龙去脉。 钱老大自是知晓上官傲的算账本事,家里老账吏栽过他手上,额头流汗,才不敢做手脚。 一旁的上官勇对眼前中年人的神气态度有了别样想法,他的态度是对上官家的不恭敬,真想教训他一顿。 “帐大体上没问题,可似乎少了一笔钱,这笔钱的数目不小,这是怎么一回事?”上官傲抬起头,问道。 “帐簿钱数往来,皆经过双方的仔细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或许是哪里算错了账?”中年人胸有成竹,答道。 “出发前我与你家的老人谈过后续的事宜,他们亲自答应过我钱如果不够,可以替我多备一笔钱财,前几天我应该给你家的老人寄过一封信,你们没收到?” “收到了。”中年人没有否认,认真道。 “你们对此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上官傲对桌前的中年人微笑道。 “没有,所有钱都在这上面了。”中年人好像没看出上官傲的奇怪脸色,更不清楚其中账簿藏着的猫腻,语气不变道。 “这么说老家伙们是想与我上官家过河拆桥了么?”上官傲单刀直入,问道。 中年人一时紧张,上官傲抓着钱不放,不怕双方撕破脸么?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这边的钱已经全部都带过来了,没有遗漏,大人,如果没有回话,我就要走了。”中年人想到来之前某人的吩咐,再次找死道。 一旁的上官勇一听闻回话,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体内已经运起全部真气,随时准备出手。 “你走吧。”上官傲听到回复,脸色恢复平静,笑道。 中年人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书房,上官勇见对方一出去,忍不住道:“大人,你怎么能放他离开?他们……” “你继续说下去,不要憋在心里。” “你有什么话都一一说出来,憋在心里,对你以后武功破镜不好。”上官傲鼓励眼前子弟,微笑道。 “他们派他过来明面上是送钱,暗地里看不起我们上官家,我们必须对此做出一个明确的回应。”上官勇心里打鼓,还是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道。 “什么回应?杀了他,这对他们又有什么伤害?他们手底下最不缺这样送死的人,随时随地都有人可以上来代替他,或许他们还想借刀杀人,清理门户了。不用再想了,他们背后的水太浊了,一旦卷进去,还不知道到了哪个犄角旮旯,你不要以为家族可以一手遮天,虽然这是吾等一族的目标,但它是一个长远计划,还不到时候。” “大人,那我们就吞下这个亏,我不甘心,家族这边的其他人也不会心甘。”上官勇知道一些家族内情,正是知道它们,才更不能忍耐对方的侮辱,可对大人的话,他不得不听话,低头道。 “不然呢?你不准泄露这次的谈话内容,否则自已看着办,你出去看看那批金子到了没?如果没到,去催催后边的人。” “大人,这可是我们上官家从南岭得到的近八成黄金,占了我们的一半收益,都交出去,我怕家里的老人们会不服,会影响大人的名声地位。”上官勇继续尝试道。 “我个人一点名声算什么,既然我替上官家答应了他们,那么上官家的荣誉就不允许被玷污。” “他们都是明白人,不会看不到这点,要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闹。” “你去吧。” “他们是怎么个意思,玩过河拆桥这种不符合他们身份地位的手段,他们不怕有意外发生?剑痴,你要给我个解释。”上官傲朝另一侧的窗外自言自语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你的武功有了突破。”一道人影从窗外瞬间窜了进来。 “他们有什么怕的,他们背后的人及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惹不起呀!真是惹不起。”老人笑眯眯道。 “他们想要什么?”上官傲知道某件事的发生促使那些人改变了心意,违背了他与他们的约定。 “你从魔教那里得来的东西?茶和点心怎么还是凉的,你平时怎么招待客人。”老人找了个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抓了碟中的一块点心,细细品道。 “什么东西?”上官傲不解道。 “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装糊涂,既然你是知道那些东西存在的人,怎么可能会忍住不下手?不过这只是他们的一个猜测。主要是他们的人慢了一步,有人捷足先登拿走了那些东西,他们是你的债主,可以任性,所以他们不找你要找谁要。”老人双眼眯起来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们,好,东西我可以都交出来,但他们也要付出一件等价的东西。”上官傲认真地与老人做生意道。 当初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后,他就有了好好利用它们的打算,要榨取最大的价值。 “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个轻易认帐的人,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那里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好东西,我还真有点好奇。”老人思忖道。 上千江湖人聚在小石城周边,比起当初他们初到此地,他们有了规纪,已经很少生事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陆续收到了上官傲发下的银子,所以他们遵守上官傲颁下的不得扰民的命令,上官傲的人望大涨。 方流回了小石城,借口有事,暂时与手下人分别,返回阔别已久的屋子。 方流打算找个机会做了个切断,重新开始自己悠闲的好日子,可有人不打算放过他。 “目标没死。”铁炎找上门问道。 “什么目标?我不知道。”方流不解道。 “你耍什么花样?不要忘了你我间的约定。” “我没忘,是你忘了自已的话,当初我们两人说好了,你不能在任务上欺骗我。” “这次的目标有什么问题?”铁炎反应过来,闩道。 “刺杀目标人物的理由有大问题。”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上官傲轻抚手中宝刀,一条裂纹,伴随了他的大半生。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院里方流好好地躺了一天,在大山里呆久了,没打几场,身子骨要好好松松了。 晒着难得出来的大太阳,透过树荫的点点阳光,身子懒洋洋的。 多少江湖人水土不服,因一点小伤魂归南岭。 方流本多想享受一刻,上一位访客没有说话,静静地在落座,饮茶,方流躲不过去。 可惜新来的人不给方流一点面子,目光如剑,非逼方流起来不可。 方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人得逞,来人见方流故意不起。 看谁忍耐不住,猜到这一幕,等候已久的老猫子,知道他开口的机会来了。 “那个你打昏的关洲怎么样了?你不怕有人以此追查下去,泄露了踪迹,这不像你的手段?”老猫子随意找了个借口,打破僵局道。 “您不说我都忘了,他不仅没事了,而且他的运道来了,平白得了一本暗器秘籍,满天星,打造方法及手法心得。” “我给他留了一封书信,说了他关洲在江湖盟的所作所为,他是一个聪明人,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铁炎前两天找过我,关洲没有对外人说过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如你所料,看日子他在回乡的途中了。” “你是个不留后患的人,谁让你改变了心意?你常常挂在嘴边,江湖少不缺聪明人。” “有实力有野心的一抓一大把,一点小破绽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来人笑道。 “当时我趁他转身照他后脑揍了几拳,他根本没看到我的脸,就昏了过去,他一直昏到现在,才清醒过来,什么也不知道。”方流回道。 “我见过他一次,手指长且细,不见丝毫细小伤疤,这样一双手长年泡药浴,靡费甚大,家境尚可,早年有名师调教过的底子,内力火候到了,已入一流,欠缺的是经历。” “有了你的。” “武功练到这地步,不是一个庸人,谁能让你做到这步。” “即使你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可过去了两个月,他醒过来还发现不了这点么?” “他睡了两个月左右,肯定会有些后遗症,我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因人而异。” 方流继续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分不清现实与梦里的差异,可能不清楚自己睡了两个月,有没有进山,发生了什么。” “可能他真地进了山,因某种缘故,神奇地忘记了一切,更大可能他明白有人对他动了手脚,守口如瓶。” “他不是一个蠢人,不会说出去,这对他没什么好处,甚至会带来危险。” “方流,当初你选择他的理由,绝非你说的他是初入江湖的新人,武功打下了好底子,缺一个机会。” “在江湖上太常见,一个尚未出名,来到南岭人生地不熟,却对江湖心生向往,你对我说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被你糊弄过去了,进大山里你的所作所为不像是我平时认识的那位方流,你是不是认识这位年轻人?” “你真爱多想,难道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带有目的,那活着多累。” “方流你进山认识了多少人,世家也有人看中了你,你的消失会引起有心的人注意。”老猫子问道。 “我进山也没做什么,这一路认识我的人不多,除了分到我手下的几个兄弟,盟中应该只有两三个人对我有些印象。” “队里几个兄弟早有去路,现在应该离开了小石城。” “那几人若有力气想顺着画像查我,只能查到从地牢放出来的他身上,断头路,我没有给他们留下线索,没什么大问题。”方流轻松道。 “你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两个月他一直都睡着么?武功不就毁了么?你怎么做到的?” “不难,不过就亏钱,我去找铁炎,让他找人天天去给关洲松松筋骨,同时喂服养气丸。十两银子一枚,服一枚,一天饿不着他,而且真气日日增进。” “你哪来的养气丸?” “洗药庐天的门人天天炼养气丸,这次南下的洗药庐人手一罐,价钱不便宜。” “药里用上了多种大补之物,补气血,洗药庐尤其靠着那味秘药引子,赚来金山银海。” “一枚足两的十两白银,比抢钱还赚钱,按日子算,一千两百两,你转性了出的钱?”老猫子不信方流好心,问道。 “当然不会,我替铁炎去打听消息,他好意思张嘴向我要钱。” “医家的人不推崇武人长久用养气丸补气,一旦用多了,对人功体有害,不是你说的?” “所以我才要人去给他松筋骨,将药力散入骨肉里,这可是世家给子弟用的一种秘法。” “不说是脱胎换骨,至少给他踏入宗师一线希望,这样的补偿还不够吗?” “你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我有些弄不懂你,我以为你进山是为了某个人,可你根本没动手的意思。” 老猫子对此心生疑惑,他见过目标,是个不错的人,这不是他逃过暗杀的原因。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进山一趟?”老猫子严肃道。 “除魔卫道不行吗?”方流不想回答,又不得不找了借口道。 “你这个人越来越让我猜不透,但你会去除魔卫道这个借口,我很难相信。” “你不信,我也没法子,你来不不会是想让我找些更烂的借口欺骗你吧?” “你说真话不就行了?”老猫子决定今天一定要问出究竟,借此了解方流整个人。 “好吧,起先,我是想去看看热闹,当今江湖正魔相抗的大场面可谓难得一见,这种大戏怎么能少我这闲人了,顺便去完成这件单子。” “你从中看到了什么?”老猫子看着方流的懒散,突然道。 “没什么新东西,还是那些江湖老东西,不用我说,您早就知道的东西。” “我看到了世家们隐藏在水面下的庞大实力,这次行动他们动用的力量仅仅是一小部分,双方都没认真,或许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盘算。” “据我所知,世家们出了两千人,还有征集了附近的一千运送辎重的壮丁。” “那些正道大小门派出了一千三百人,剩下的都是被宝藏吸引来的江湖散修。” “上官家作为众世家脸面出头主持大局,皇甫氏要注意吃相,维持与世家间的平衡。” “上官家有高人看了出来,顺水推舟,即使上官家筹措粮草,抚恤亡者,扔出去的金银,金山银山。” “动用了这样大的毛笔,仅仅只是他们愿意显露出的实力,莫要小看了顶着世家之名的家族。” “您觉得他们这次认没认真,又用上了多大力?”老猫子不信道。 “九牛一毛,钱财人力算什么,区区他们南下的一部分,还是明面上的,水下又有多少。 “从他们到小石城在一个月内筹措到进山所需一切,安排多年,一环套一环,我们要知道他们远在中原的根基还盘距着更大一股力量。” “魔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没有趁此良机对他们动手,任由他们铲除魔教的力量,而不让他们付出代价。” 方流继续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余力发动这场灭魔行动,还能成功,不是九牛一毛是什么?” “你这九牛一毛一词形容得很妙,你口中常会出现一些微言大义的词,回味无穷,世家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天下不就是在这些世家间轮流。”老猫子感慨道。 “您老比我看得透彻,大家族的主干与分支,利益的争端,引发了多少故事。”方流叹气道。 “你别给我老调重弹,绕圈子,他们的根基脉络不是我们能理清的,他们自家人都未必能理清,何况千里外的我们。”老猫子见方流的表现翻脸道。 “你不让我说废话,我就说些自己的小发现,那些江湖门派有点不对劲,大门派还看不出什么,中小门派有人在串联,我还不清是谁。” “你费了这么多功夫,就这些发现,没什么重大发现。” “他们又不会当着我的面做手脚,我有什么办法。” 江湖人中有人拿到银子,结伴离去,有人受到招揽,留了下来。 铁炎上次吃了哑巴亏,本不想来,一见到小院方流可恶的嘴脸出现脑海中,他悔不当初认识了方流。 铁炎暗道:“那个时候我竟说什么慧眼识珠,我是瞎了眼,当初发现了人群中的方流,费心思接触他,我真傻,名副其实地误交匪类。” “这次见面他一定会冷嘲热讽我,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罗维你竟敢暗算我,设局骗我出手,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报这一箭之仇。” 罗维是上头派来的人,另种心思盯着他,是他的意思,还是上头的意思。 “方流,我查过了,这次你说的没错。”铁炎走进小院,面无表情道。 “这次的单子是我的疏忽,对方给的消息有误,一开始就存着利用我们借刀杀人。” “对方用了什么方法与队中另一个年轻人人故意换了姓名,那个年轻人是郑家分支一脉的继承者。” “我没弄错吧,你给我的目标描述,根本不符,对不对,所以我没动手。” “你也不想卷进这些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中去吧。你看我多为你考虑,你还想找我麻烦,你亏不亏心。” “你这次有借口,我不想你再有一次。” “方流你的下一单到了,不能再找借口拒绝呢?”铁炎打断道。 “方流,你这个混蛋,你不知道这样做会死多少人么?” “不知道,入了江湖,江湖人命贱如纸。”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院外方流见那些人等了半个时辰,脸上不见不耐之色,对方也知 这是少年的试探,初见成效,人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树上长枪,红缨变黑,树皮完好,内部粉碎。 第一百九十章 老猫子摸了摸手腕,老了老了,动起手,说道:“我虽与他交手几招,用的招式寻常可见,但对方在应付我那几式时的变招不俗,再加上内力深厚瞒不了我,功法一流无疑,必是宗门出身。” “你怎么认定他是宗门中人?南岭藏龙卧虎的一大堆?” “对方一开始试探不愿泄露底细,掌法招式是江湖最为常见的拳掌功夫,败在精熟。” “宗门授徒一个不是毛病的毛病,常说一门武学领悟因人而异,不知一招一式间的气机流转留有门派痕迹,毕竟处门派先辈指点关窍,一个门派相似旁门做不到,连这点也看不破,我这双眼离废掉不远了。” 方流问道:“后来怎样?” “对方看出了老夫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击败的,就退让了一步。我看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愿与他们纠缠,耽误事。既然双方都心有顾忌,打不起来,罢手离开了。”老猫子回道。 “能看出他们是哪一家的?听你的意思故友么?” 老猫子摇头道:“谈不上所谓故友,早年打过一番交道。” “既然如此他们的底子,你也一清二楚喽?你有踏遍江湖的阅历,什么武功没见过,百晓生麾下编网大白也比不过您。”方流笑道。 老猫子回道:“他们想是五岳镇山门的一门,他们功法打下的底子痕迹藏不住,更瞒不住我,劝你不要打他们主意,五岳山门是一个大麻烦。” “果然你才是我值得信赖的老友,比铁炎靠谱多了,五岳镇山门么?没记错的他们在中原门派中风光过,在老派占据一席之地,江湖门派榜名次挺高的,上次我看好像是前二十以内。” “五岳镇山门的成立另一个故事,中原五岳齐立,朝拜一地。有一方大势力看上了这五座雄峻大山,欲威逼山上的门派离开,开辟一分派。” “不知山上有五家门派门人扎根已久,他们不忍离乡,另有奇遇,门中各有一个一流高手,往日里争夺门人,不乏争斗。” 方流继续道:“对待外敌,他们放下争端,联手抵抗,数次与大派来人激战,门人几乎丧尽,与大派纠缠不休。” “这五座门派之名远扬天下,就在大派怕夜长梦多,全力以赴召集众门人,幸得一外地剑客援手,他们守住了门派根基,见识到江湖弱肉强食真相的他们,立誓结派以求自保。 “五岳镇山门在卫派之战里门人放下争执消去心结,互补长短,心法补缺,五派有了成为一方大派的底子。” “五岳镇山门相继出了不少好手,江湖上名声越来越大,后来他们收了一位弟子,也该他们的运数来了。” “此人的根骨万里挑一,又有五门功法,加上一往直前的气魄,坚持他成为一位绝顶高手。” “真正将门派心法推陈出新,发扬光大,五绝三气心法,镇压了一代武林。可惜一代高人纵有通天手段,却不敌岁月,六十岁逝世。”方流感叹道。 “听你的意思,你怀疑一位绝顶是遭人算计,你明白绝顶是站在江湖巅峰,万人敌又算什么?”老猫子问道。 “我当然会怀疑他的逝世,内外兼修,功力通天的他,不散功他活到一百绰绰有余,怕是遭人嫉妒,落入某些人的算计,江湖老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有些道理的。” “证据呢?” “老门主逝世后,新门主在一次外出中,魔教一众人围攻下身亡,明面上是老门主多次对魔教出手。接下来顺理成章门人弟子遭人算计四分五裂,以五位嫡传弟子为首各拥一部分人手,分为了如今的五脉。” “虽然五岳门下弟子英才辈出,长年占据江湖一席之地,但五岳镇山门风光再难重现,甚至丢失了宗字。” “近年来五岳派内部对此憾事耿耿于怀,对迎回宗字有强烈呼声,总是差一步因为历史原因,门内势力盘根错节,一盘散沙,至今无人能统合一门之力。” “他的武功路数呢?属于哪一脉?”方流追问道。 “你当我是神仙,他们是外地人,蒙面而来,自是不想暴露身份,不会用本派招式,我看出他们的身法是我的运气。” “对方出手之际游刃有余,用的都是江湖流传颇广的大小擒拿手,又快又狠,威力不俗。” “揭穿他们的隐藏身份,我故意露出破绽和他换了一掌,此子内力深厚,绵里透针,真气欲侵入体内,我早年跟南岳的人交过手,不好对付,正是南岳元恒经的气息,我只能确定这一点。” “没了?南岳一脉少说有六百弟子,还没算外门弟子,你老火眼金睛会没有什么怀疑方向么?” “最后有人一掌逼开交手中的我们,他用了多种招式变化,招式运转如意,炉火纯青,将十几门武功吃透了,其中一招糅合了江南流传的六种擒拿手的变化,加上他所用的内功心法属一流之列,险些我要栽了。” 老猫子继续道:“事到如今,不是你想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你该说一下你的打算了。” “等,看样子这宴席的客人还没来齐,不急,我们还有时间,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方流望向山林深处道。 除了山下忙碌的矿工们,周围山林一片安静,青竹帮护卫自然没有发现林子里多了些人。 方流见有高手在,闭眼入定,心神心中动用了鬼五种子,在触及一时间心神跃入了一片黑白世界,清晰地感应一地气机流转变化。 天地万物自有气机,寻常武人难以感知,宗师无以领略一丝风采。 武人先气血,后练气,功法与体制的区别,人人气机不同,不会有相同的两股气机。 山下一群人中有十几股气机跃入眼帘,与寻常武人大异。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机升腾变化,景象万千,凶兽奔跃,自然万法。 他们就是青竹帮安排的高手,人数不少,似乎没有宗师呢? 另有十几股细微气机藏于四周山野,他们气机内敛,晦涩难明,看不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表明了他们来历不凡。 方流察觉了有一位客人气机神异,与天地有一丝联系,见他如见一番新天地,气象万千,好险,竟然漏了他,境界高深,所修武功入绝顶一列。 “来的人不少,应该还有客人未到,我们来的刚刚好。”方流笑道。 “方流,你究竟是如何察知到对方的存在,这样的武功很不寻常,如此敏锐地察觉到他人气机,料敌预先,能给我透露一下你的境界,宗师么?”老猫子再次见到方流施展的武功,试探道。 “我也是没办法,没些手段怎么在这凶残的江湖上混下去,您老是老江湖应清楚地知道混江湖的武人留一手,这些手段都上不得台面的。”方流解释道。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宗师也未必有这种手段。”老猫子感慨道。 他曾离宗师一步之遥,可惜一切都在那次变故后毁掉了,多年休养,元气不复,无望宗师。 他的眼界还在,清楚方流的手段了得,来历非凡,有巨大的潜力可挖,正是选中他的一点,在查清当年真相前他不会离奇死亡。 “你太看得起我了,一些小手段罢了,自保求生。”方流谦虚道。 “你不说算了,只要别忘了你我的约定。”老猫子郑重其事道。 “您说要不要玩一次敲山震虎,热闹一下,懒得陪他们在这里空耗时间。”方流等了小半个时辰,低声建议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下面显露出来的人就有至少三个先天,十几个后天圆满,还有上百的后天武人,惊动了他们,没好果子吃。”老猫子见方流要搞事的表情,警告道。 “小心你谋算这么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什么无恶不作的邪魔大佬,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危害这片江湖乐土?” “虽然他们未必能伤到你我,但我们只要等别人出手也无须自找麻烦,我看你是又闲不住了吧。”老猫子劝道。 “要不您老留在这里盯着,我先回去休息一下,您说我一路急匆匆赶过来,水米未进,要不您老回去准备……”方流故态萌发,见老猫子脸色由晴转阴道。 “你有胆再说一遍,是不是你催着要赶来的?凭你的修为十天不吃都饿不死你,你还敢提吃食。你我相识的这段日子里,你叫老夫办的事哪一件没完成,现在你想甩了我,休想。”老猫子双眼盯着方流,看破算计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看来要浪费时间待在这里赏景了。”方流笑道。 “趁现在有空,你我上次的谈话还未说完,我们何不继续?”老猫子突然道。 “什么谈话?我不记得有这一回事。” “你现在记起来了吗?”老猫子左手搭在方流肩膀上,意味深长道。 “何乐而不为呢?”方流感受到老猫子体内真气流转,好像动真格的样子,微笑道。 “那个夷人宝藏一事传播得快,有人在推波助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些名门大派的人他们说是此事子虚乌有,并且是魔道的算计,起初我也眼前糟糕的局面迷糊。” “方流你混蛋,永远别让我见到你。”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剑凌空,剑术变化繁若天星。 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三招,化繁删简,三千八百四十一招。 一千六百九十二招。 八百五十九招。 跃万丈红尘。 剑急掠而去,只为救一人性命。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公孙饮,你所习的刀法太霸道了,对敌对己不留余地,继续走下去,你只会走上绝路,而不自知。”一人右膝跪地,左手放在胸口按住刀伤止血,竭力调运真气驱逐伤口处残留刀气,缓缓道。 “你还有说教的力气,看来你活下来的机会会多一些,希望你的命有你的嘴皮子一半硬。” “公孙饮你还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你的刀还没到斩天下人。” “看在你的刀有些新意才给你的第二次机会,若你的狂妄遮住了你的心,那等不到下一次,试试接我剩下半刀,接不住的话,我就要考虑收回留给你的半条命。”背对男子的公孙饮回道。 “我承认公孙饮你的刀术远在我之上,你瞧不起我这手下败将理所应当,但我说的话劝你最好听一下。”男子抬头望着公孙饮的背影,想到背后主人的神通,即使说出来会死,骄傲道。 见公孙饮停下脚步,男人压住对死的恐惧,作死道:“不听的话,即使是你神刀无双公孙饮,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不信你试试杀死我看看。” “这么说你的嘴硬就是仗着你背后站着的人,他们的能耐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冒犯我的原因么?”公孙饮右手搭上刀柄,淡淡道。 耳旁浮现的话语,那涌来的杀意纯粹,不掺杂一丝杂质的杀气,令男子胆颤心惊,死亡,后悔。 公孙饮平淡的话,似万千利刃高高悬在男子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穿透身躯。 “若你敢不给我家主人面子,公孙家也保不了你。”男子怕到最后,思及主上恐怖,不会给一个痛快的死法,威胁道。 想不明白为何败,明明招式上仅仅一式寻常拔刀斩,说穿了不过是平常鞘中蓄意,心中养一股意气。 刀出一刹那间既是决敌人也是自己生死,是武人于绝境中死中求活之杀法。 各家功法虽有自己类似的一个窍门,但一些人眼中难登大雅之堂,禁法自损根基。 拔刀斩过刚易折,不入名家之眼。 拔刀快则快矣,一旦避过第一式,杀力大跌,变招少到可怜,老人眼中多为误人子弟。 老辈常说拔刀斩,在出刀前就有了胜负,不是拔刀斩强,而是人强。 任何一位步入刀法大成境界的高手,寻常一式不比拔刀斩强。 仅凭拔刀斩,根基浅薄,成不了宗师,甚至是习练日久,误入歧途。 江湖人不缺追逐扎根不切实际学说,一味求快,空中楼阁,离宗师越来越远。 第一刀落空,气落,刀势转跌,待气势泄尽,则会被敌寻隙而击。 男子之前也信,拔刀斩难登大雅之堂,就那些散修当个宝。 今日之后,男子觉得要看谁来用。 出鞘时外泄的一丝刀意却斩杀了自己出刀阻挡的念头,像个无知无觉的傻子乖乖等死。 男子心中悲愤,苦心孤诣琢磨出来的锁刀三式,遇上正主第一式未使出,自己就落得个险些身死的下场。 羞耻,为什么不死? 贪生,是最后的贪生,放下刀,闭目,赌一个苟活的机会。 公孙饮似乎对向等死之人出手,没有挥刀的兴致。 男子不会承认是自己弱,而是公孙饮太强了,他的刀道境界达到了其难以望其项背。 望向公孙缓缓饮离开的身影,男子不甘,对方的留手是对自己至今习武以来的羞辱。 自从少年起跟随主人,发誓成为主人手中利刃,斩杀任何敢拦主人之路的敌人。 遇上公孙饮前,男子天资已不负主人期待,习武无一刻懈怠。 与敌交手,常走不过十招,亡在其手。 他的敌手不乏一方之主,一个又一个的无知贪婪徒倒在脚下,养出了一颗无敌心。 坚信没人比得上自己的快刀,自负不输江湖任何刀客。 直到得知自己下一个对手会是公孙饮,一位誉满江湖的刀道俊杰。 公孙饮不仅是世家子,而且是年纪轻轻,成了一名动天下的刀客,是一个自己如何重视也不过分的对手。 男子没有大意,寻找公孙饮在人前的出手痕迹,推敲他的路数。 男子借用所有人脉竭力寻找在公孙饮出手后活着的人,一字一句复复原公孙饮情形。 他发现了一个真相,公孙饮次次胜,超过预料的强,不愧神刀无双。 即使找到了的人,几乎没有人说出公孙饮刀中的破绽。 从主人收留的一位死人刀邪口中,得知公孙饮败他,仅用了十招,已是用招最多的人之一。 男子寻上刀邪,要他将公孙饮击败他的十招一一使出,苦思破招。 男子刀势烈如火,气疾如风,朝刀邪拔刀,一较高下。 即使刀邪刀心被公孙饮破,重伤逃亡,根骨半废,养了几年,功力才回到巅峰时一半,对男子的挑战没放在眼里。 光是三十年练刀的老道,见识,男子不是他的对手。 刀邪离去前对男子如实道出当时交手,他是在事后隐约看出公孙饮的本事,第一招与第十招,才用出了真本事。 第一招是八成力,继承邪道传承邪刀之名的刀邪,一向自负的他首次体会到了刀中死意可以这么绝望。 凭多年磨砺的刀心斩破幻境,侥幸回过神来挡了下来,刀邪直言没死是老天爷赏脸,再来一次,未必可能活下来,公孙饮的势深谙刀道。 才有接下来的八招,公孙饮仅是用数招试出了刀邪的深浅,看看刀邪道的可取之处 待其见识过邪刀风采,第十招显露了显思鬼刀之威,公孙饮的刀意,斩尽天下的意气扫去了刀邪无穷邪意。 刀邪在那一刻见到了自己师傅没达到的境界,刀断人败。 那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招式,甚至连招式也谈不上,光凭刀意击溃了刀邪已成铁石般刀心,可谓一败涂地。 即使刀邪淡去了向公孙饮复仇的心思,男子依旧不放弃。 靠着主人的人脉,男子还是搜集到了公孙家藏有的刀术功法,除了几本孤本。 望着眼前桌上的三百余本功法,融汇百家,刀术大成的公孙饮,招式底子还是在这上面。 男子亲自去学,数日就将一门功法做到了形似,明白公孙饮的难缠,对付他依然没有大用。 再次靠着主人的面子,找到数位隐居的刀术大师,虽说他们肉身腐朽,气血衰败,心气已坠,没有宗师的实力,但眼力手段境界不逊寻常宗师,老辣之处更甚过往。 合众人之力,想出了一个针对公孙饮刀法的招式。 男子日以继夜,无数次的苦练,心中唯有一念,杀死公孙饮,甚至可杀不可杀,将三招练到了圆满无漏境界。 与人交手,没人可以在男子使出第三式后活命。 没想到在公孙饮面前,三式却有了一个不是弱点的弱点。 出招前,公孙饮未待男子第一式使完,不,而是气势未至半山腰,就以一式拔刀斩,比自己快,击溃了自己心神,一败涂地。 不是没人看出,一旦有人打这主意,男子后手暗藏第二式变化,会比第一式快上许多,男子坚信没人拦得下自己出招,又一个自投罗网下场。 为万无一失,去找过公孙饮的某位好友,一试刀锋,留下心境稀烂的好友。 连公孙家也出卖了他,熟知公孙饮刀术的族人亲自演示一番刀法。 公孙家的族人见过男子锁刀三式后,脸上的惊讶不是伪装出来的,承认破不了,甚至怀疑天骄如公孙饮也破不了,男子信对方没胆骗自己。 为什么会有意外?还是说连公孙家不知他的强大,除非公孙饮一直在变强,怪物。 “你是在威胁我么?当真不怕死?”收刀要走的公孙饮瞥了一眼,没有杀气,笑道。 “对,我不怕你,你真不怕公孙家因你一人毁灭么?杀一个待你恩重如山的家主,对吾背后的人不难。” “即使是公孙家主对你的死,公孙家也要认下忍气吞声,这样的家族值得我怕吗?”脸色苍白的男子嘴硬道。 男子不知主人会不会替自己报仇,暗道:“公孙饮,即使我逃不了,你也要随我一起下地狱。” “似乎你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秘密,你当真胆大包天,再试一刀。”公孙饮似被来人话语说动,问道。 “杀死我是没用的,你永远不知道……”男子闭目等死道。 “卑微如我,不甘心束手就擒,拼命一搏。”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猫子推开房门进来,方流抬头说道:“我在编一个小故事,你看看,我洗耳恭听。” 随后方流向老猫子讲了一个洋洋洒洒万余字的简短小故事。 方流尽量回忆前世的经典片段,以精炼的言语点出主人公见江湖深陷幕后黑后,心怀大义,不顾生死,费尽千辛万苦寻找破局线索。 藏身暗处的敌人多,又有多方谋划,浑浊,反而掩盖踪迹。 主人公为寻真相,勇往直前,哪怕打了一个小的,来了一堆老的,最后老的带了一堆小的一起上,寡不敌众。 主人公也不是一个吃素的,相反荤素不忌, 将得来线索碎片放在一起,挑挑拣拣,拼出来的一个有关宝藏的故事。 起点在哪?宝藏?真假不重要,有人信就行。 一方利用宝藏掩人耳目,瞒天过海,另一方想要更多,为自家谋利,放出风声,引来江湖人,第三方搅浑水,故意闹出风波。 呈现现江湖人眼前的是一个充满历史气息的宝藏故事,添油加醋下,菜肴色香味俱全。 一个自古相传传说,与一个得之主宰天下的宝藏扯上关系,谁不心动。 方流讲得兴起,不顾他人喜怒,似乎勾起了前世的影子,添加了许多有意思的桥段,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所遭遇到的危险。 他口中的那个故事主人公是一位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江湖大侠,面对设局的幕后黑手,临危不乱,披荆斩棘,看破他人算计,赞美也形容不了那人的风采。 “你写这种东西干嘛?” “骗……手头有些紧,只好向书贩化点缘。” “从你手指缝流过去的钱财买座城也绰绰有余,更不提你坑蒙拐骗赚来的,你花哪了?” “花钱保命。” 老猫子默默听完了方流的小故事,似曾相识的幕,见此逼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就不管他了。 老猫子撇去方流故事里的一些夸大其词,还是有些干货。 这盘棋下得很大,布局巧妙,一环套一环,他只看到一角,透露出来的东西是某些大人物谋划一件大事。 “方流,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山中夜里凉,我的身子骨熬不了夜。”老猫子回头道。 老人见到方流的样子,眼角直跳,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忍不住,这小子是故意的。 方流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黑色毛毯,在毛毯上底下铺满了枯枝,皮毛细腻柔软,一沾就倒,睡得香甜。 老猫子认出了那件毛毯,价值千金的礼物,被他这样肆意使用,那位贵客万万不会想到吧。方流解决了那位贵客的难题,分别前收到的馈赠,铁炎转交了这份礼物。 传说中的黑色羊羔,突兀地出现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 每每出现在灾难过后的灾民面前,开始流传此为灾难的象征,被草原上的牧民称为不详的诅咒。 一件用黑色羊羔的皮毛制成的毛毯吸引了草原上一位商人的注意力,对钱财的敏锐,或许是它背后的故事,一个部族的毁灭换来的东西,几经流转,到了一位侯爵手上献给了天下至尊。 至尊对它喜爱非常,无时无刻不带在身上。至尊的喜爱引起了一股风潮,豪族勋贵争相购买,它的稀少,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一种用来炫耀自身拥有财富的宝物。 商人们广派人手深入草原寻找此物,不惜代价,不知多少部族因此物毁灭,如今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在方流身下,毫不珍惜。 “不急,耗着,跟他们比耐心,看谁忍不住,你一定要相信有人比我们急,我们要耐心一点。”睡梦中方流呢喃道。 “不知道该不该说你的心真大,还是你睡着了。”老猫子看着天色道。 一队又一队人在林间穿行,不发出声响,解决掉了青竹帮的暗哨。 “方流,让你说中了,对方来了。闹出的动静不小。”老猫子转头见方流不醒,正打算用巴掌叫醒方流,一股怒气忍不了,方流适时醒来了。 从方流的睡眼迷离的样子,双手揉眼,让自己清醒一点,谁都能清楚他睡得有多好。 “装睡,让老头子守夜。” “他们闹出的动静要再大一点,有好戏看了。” 老猫子自认识方流以来,平日里他就很少练功,出手时武功不拘一束,随心所欲,击败了一个又一个难缠的高手。 勤习武功是每一位武人武道不退的唯一法子,一退武人心气一堕再难起来。 老猫子不是没怀疑方流门派所限,偷偷练功,不是没有武人这样做。至今没有发现方流练功的痕迹,足见他练功次数少之又少,多数是躺着,即使过去身为宗师的他也做不到。 突然火起,营地里的人没有发现一群黑衣人迅速地解决掉布置在四周的暗哨,悄悄靠近营地周边。 一等接近到攻击对方合适的距离,毫不犹豫,熟练地发起了强攻,火箭落下,大火造成了混乱。 他们冲进营地中的护卫中,精通暗杀术,不给对方留下反击的余地,厮杀声响彻营地,这场戏开场就进入高潮,青竹帮的人一下子被这袭击打懵了,对方的手段是那样粗暴莽横,不按常理。 见识过天下风光的骆明自明白此事背后代表了什么,父亲为何不敢挖掘宝藏。 知晓清楚此事内情的各方势力,无论自己用多少手段掩盖,他们都会查明这一切。 对方拥有查出想要一切的力量,故这座营地是个诱饵。 明面上戒备森严,营地有商人手下的上百名护卫掩人耳目,外布暗哨,营地有一圈壕沟,密布削尖的木矛。 营地内有粗通功夫的八百矿工,矿工的悍勇习性,堪比军队。 矿工中混有二百青竹帮武堂徒众,有挑选出后天武者统率他们,刀枪剑矛不缺,身披皮甲,这一千人足以耗死宗师之下任何一人。 放多少高手都挡不住他们,小小青竹帮怎么可能抗下江湖大鳄,还不是让他们一口吞下。 这段时间,骆明靠山大,黑白两道摸不清,撒手不管,看骆明折腾出多大动静。 明明南岭动乱,多少人家朝不保夕,而骆明安稳经营青竹帮。 林家出人意料地倒下,太轻易了,许多人认识到了皇朝的实力,本地人没胆子反抗,南岭地上地下也经历了一场场清洗。 青竹帮的地盘人马越来越多,骆明心知时机难得。 此时不趁人心大乱大抢一把,后面人心安定下来,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没这样的收获。 对投帮之人青竹帮明面上来者不拒,编成一支支队伍奔向各方,活下来才是自己人。 太多来历不明的人抱着不同目的混进了一个与太微山有关系的青竹帮。 骆明挑了一些嫌疑明显的,将他们放在了矿场,引蛇出洞。 可惜,太快了,突然的袭击毁掉了青竹帮自认为森严的布置。 没有离开过南岭的帮众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凶猛的袭击,不留活口 ,大出意料,营地的人陷入混乱。 袭击的人一冲进营地,似乎熟知营地布局,逐屋清扫。 屋内的混战不可避免,气氛激烈了起来。 厮杀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胜负不知滑向何方。 四周山林暗处旁战的人注视着,场中风向变了。 “老大,有人抢先动手了,我们怎么办?”暗中一人急道。 “那还想什么,肯定要上呀!那宝藏的事不是真的吗?他们挖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假呀?”另一人迫不及待道。 “老大,你要拿个主意,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人冷静道。 “对,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一个字等。”众人口中老大的人一直望着场中一切变化,待众人忍耐不住向他询问时,冷静道。 “老大,你……”在场人见老大闭上眼睛不欲继续解释的样子,只好等下去。 “大人,果然有人耗不住呢?好像是哪家的死士?”远处一名绿衣蒙纱女子微笑道。 “大人高瞻远瞩,英明神武,自是我等所不及。”女子旁边一男子赞道。 “看来是我高估他们了,也低估了某些人,这里没有我要的东西,你们留下来继续盯着,我先走了。”语未完人已消失。 “恭送大人。”众人道。 “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们的袭击让大人生气了,你说呢?”男子担心道。 “我一个弱女子怎知大人的心思呢?我只知道大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女子笑道。 “这好像是一次试探,他们的魄力不小,下的本够大。”老猫子看着袭击的规模道。 三百训练有素的死士,颇有军伍之风,结阵死厮杀,皇朝对江湖门派的一种手段,合适的时机,合适的距离,手段干净利落。 “真攻进去了,会试探出什么结果呢?”袭击的人杀穿了营地,有人进入了矿洞。 方流继续道:“两边都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吧?” 老猫子点头道:“又有人动了。”一行人跃出山林,顿时气势渲泄,威风凛凛。青竹帮的人士气大消,形势急转而下。 “他们这就等不及了,他们今日或许要命丧此地,到底是什么吸引他们不顾一切去送死呢?”方流摇头感叹道。 “你上次见到了什么,此番会有什么变故?”老猫子问道。 方流顾左右而言他,一指场中某处道:“那人那一手火焰功夫耍的真好,是霹雳神君门下的火脉绝技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师傅,非要与公孙饮问刀吗?其刀隐隐有同辈第一人之势,老一辈刀客中不乏您的好友们称他是刀界下一个扛鼎之人。” “三师兄,你是瞧不起师傅么?师傅老人家的刀法当世不输任一刀术大宗师,不是所谓吹捧出来的。” 暗道:“二十年前的师傅的确有过,可败了,刀魂重创,养刀二十年养伤二十年。” “你尽替杀害小师弟的凶手说好话,莫不是你怕了对方,连累你。” “六师弟,我如何不想替小师弟报仇,小师弟从小入门,是在我们身旁长大的,我与他的感情不比你们少,毕竟与公孙饮问刀凶险,师傅有事,弟子万死不辞,另寻他法不好么?” “多说无益,公孙饮敢对你们小师弟下狠手,你当师兄的不思报仇,却来灭自家人志气,有你这么当师兄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没用,护不住你们小师弟,你们二师兄呢?他躲在外面迟迟不来见我,莫不是心里有鬼?” “二师兄前几日来信说,没拦住小师弟向公孙饮问刀,愧对师傅,他在寻找机会对付公孙饮,一偿师傅恩情。” “算他懂些孝心,护不住宇儿,我不怪他,叫他滚回来,凭他对付公孙饮,丢人现眼,师傅还没死呢?” “既然公孙饮眼里没我,那就在刀上见真章吧,你们退下,我要闭关养精蓄锐,有公孙饮的消息再来见我。” “师傅,小师弟此次下山遇到公孙饮,事有蹊跷,身死更是疑点重重,我问过二师兄,他当时被人引开,回来只见到小师弟倒在公孙饮刀下,望师傅慎之又慎。” “你是说怀疑你二师兄联合外人在算计为师,跟公孙饮拼个两护败俱伤,好渔翁得利。” “你有什么怀疑之人?” “弟子没有真凭实据,对方不会认,反而引起师弟们猜忌,不利人心,遭人算计。” “放心,我挥得动刀,他们不敢太放肆,你小师弟的死一定有鬼,对方是逼我出手,再不动动,你们一个个小命难保。” “师傅……” “少在我面前娇情,你性子没你大师兄绝,刀术走不到他面前。” “大师兄他有苦衷,才会离开……” “实话是他看在我这学不了,刀术进境停滞去,不惜破门而出寻人学刀。” 一黑衣汉子出刀,刀光一线,快,快到眨眼间持刀者刀未出,眉心一点红。 “好绝的一刀,斩气斩势斩意斩心,四绝斩,你已有你师八成实力。”一旁戴紫色面具的人鼓掌道。 “你找来的刀桩越来越差,连一招斩气也挡不下。”黑衣汉子回道。 “江湖上看得过去的好手大半去了南岭,剩下那些无胆鼠辈,快刀吴良后天圆满。” “我在外面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你小师弟死了。” “谁干的?” “说是公孙饮,你师傅带人去找他了。” “是么?师傅身上的旧伤绝难重回巅峰,对上公孙饮,胜负难料。” “你不去么?” “我对没把握的事不感兴趣,希望你下一次找来的可以撑到我斩心,或者你愿与我打一场。” 连武人经无数厮杀的直觉赖以为生、甚至趋吉避凶。 预料不到招式不变,竟是处处落人一步。 一步慢,步步慢,对方的每一招抢占先机,两败俱伤打从一开始就不太可能。 明明看得见,偏偏破不着。 气机无漏,刀刀在最高处,自己的气竭处,对方看破了自己,气愤。 刀光幻变,一化万千,杀招。 后退,让他一招,休得意,非找回不可。 虚招? 看那刀落下的方向,胸口,中途变招,原来是要斩人一条胳膊。 既然阻不住,就赌上一条胳膊,看看一条胳膊值不值一条命。 左拳不收回,砸向对方头颅处,以伤换命。 老人摇头,两人心思够狠,一场对诀,果然一代更胜一代。 刀收回,再起一招,不可捉摸,穷尽众人想象。 眼中的刀招万里山河瑰丽盛景,大江滔滔,美不胜收。 刀气,刀势,刀意,一刀镇天下。 手中银色刀柄,刀身细长,两指宽,刀尖略曲, 持刀的手,这一刀无尽风情。 刀招来到高潮,众人见到了一绝世美人,刀气成衣,刀势成闪人,刀意成骨。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是个好天气,夜晚乌云密布,一丝月光落不下,方流与老猫子趁好时候办事。 “骆明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光明正大聚集人手明为开矿,暗为挖掘宝藏,有没想到?” “像你说过的灯下黑,可矿上人多嘴杂,一点风声没漏,这种手段骆明玩得挺花。”林间方流急行,有余力道。 “要不你提醒我多留心青竹帮钱粮去向,没想到骆明瞒天过海,做假账,花心思藏起了一座荒废铁矿。” “铁矿怎么一回事,南岭矿产众多,可双石城周围的矿场不是早被林府占了,私矿么?” “半公半私吧,二十年前,林府一位小爷因囊中羞涩,往外卖了族里送的几座日渐枯竭的小矿,是一位外地来的商人为攀附对方买了下来,雇人继续开采。” “虽说挖出来的铁矿石量不多低劣,价钱却低,供一些小作坊打制茶刀农具,勉强不亏不赚。” “六年前出了事,前天下了一夜大雨,矿道崩塌,上百矿工埋在下面,林家查出两人勾结,以好充次,将别处上好铁石偷偷运来贱价贩卖,中饱私囊,这不是挖林家的墙角,得罪了南岭的老天爷林家,商人连夜跑了,再无下落。” 老猫子继续道:“闲置了三年,接下来几位本地商人听说铁矿底下有铜矿,联手花钱打点了官府,林家那边也没在意,他们招了新矿工继续开矿。” “商人重利,他们凭什么赚钱?” “兵器,当牟江南新出了一伙叛军,急需大量兵器,洗劫几家大豪商,钱财动人心。” “后来怎么落在青竹帮手上?”方流问道。 “一开始矿上照常,夜里偷偷打造兵刃,一天夜里空中有白衣鬼影飘过,矿工间谣言流传是死去矿工鬼魂作祟,人心惶惶。过了几天,八名矿工消失在夜色,胆小矿工逃了大半。” “商人们花钱雇衙役驻守,没用用,鬼影当众一出现,不光吓跑了衙里派来的人,剩下矿工逃得一个不剩,城里也知道了矿上闹鬼的消息,无人敢去。” “商人们重利,不信鬼怪一说,怀疑有人搞鬼,矿上也押了几家家底,派人在周围山林连搜数日,一无所获,鬼影照常闹事。” “不得已开高价,去外地找矿工,签死契,挡不住人越来越少,最后矿场开不下去。” “矿场转手几次,最后买下它的人是李石。” “这么说矿场闹鬼的真凶是黑虎堂,为了铜矿?” “黑虎堂舍得拿家底出来开矿?” “真相呢?” “黑虎堂与青竹帮争斗多年,均势是多方原因,黑虎堂发生过一场叛乱,李石兄弟死了,堂中好手去了十数名,后院起火,吞下的地盘大半被另几家小门派夺了去,而青竹帮守住了小石城。” “李石亲自带人夺回地盘,错过了打死青竹帮的机会。” “骆家两兄弟长大成人后,不逊其父,黑虎堂对青竹帮的吞并越发不顺起来。” “当年黑虎堂为对付青竹帮需大批钱财,将铁矿卖给了外地商人,这样一个矿在别人手上总是留不长,过了不少人的手,意外常发,有了鬼矿的传闻,以后再没人过问。”老猫子说出了搜集的消息道。 “起初老夫没有发现青竹帮大的动静,统合黑虎堂人马,四处出击,地盘天天变化,有太多生疑的地方。 “起初老夫没有发现青竹帮异样,骆明忙着吸纳黑虎堂原来的人马,四处出击,吞并不服的人马与地盘。青竹帮的地盘一天一个变化,总归是按部就班,招兵买马。” “还好你小子鬼心思多,提醒我多查查与青竹帮有生意上往来的大商人,一番留意下来,才有了一丝蛛丝马迹。” “黑虎堂没了以后,青竹帮一雄独大,本地黑道见有太微这样的大势力支持青竹帮,不敢招惹,任由他扩张。” 老猫子开口道:“扩张需要钱财,骆明吞并了地盘,青竹帮的底子薄,没有信得过的人马,安排新的人手的花销,以青竹帮的底子撑不住。” “江湖来钱最快的手段是劫富济贫,青竹帮身上的黑道痕迹在某些势力眠里是洗刷不了的,行事不讲规矩,骆明长久不了,只好让商人去做生意。”方流回道。 “青竹帮一跃而成了本地最大帮派,离青竹帮巅峰时地盘不远了。” “在这地界上赚钱的大商人们又怎会无动于衷,雪中送炭做不到,锦上添花一事上,以商人手段没有任何一个对手。” 先前的伐魔大会,青竹帮结交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物,潜龙在渊。 商人们背后的人不会因小失大,得罪骆明,多分一份罢了。 骆明有人有钱,势力跟滚雪球一样壮大,就不奇怪了。 方流继续道:“既然形势如此,青竹帮的生意做大是肯定的,当地大小商贾怎么不会上门讨好他们?” “骆明要做一件隐秘的事,掩人耳目又是必要的,借用商人之手两全其美。” “对,骆明是聪明人,经你提醒,顺着这个方向我查到了那个鬼矿。” “骆明叫人买下铁矿,重新开矿,明面上看不起眼,有了理由聚集人马。” “你觉得他是在挖掘宝藏,骆家有宝藏线索的消息你从何得来?”老猫子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秘密。”方流回道。 “铁炎告诉你的,不太像,好吧,我不问。”老猫子见方流左右四处看看,不听的样子。 方流从哪里知道的,没人接触他。 “在这呆了许久,一点消息没听过,看来从很久之前就有人盯上了骆家。” “说笑了,江湖总归是活下来的人说的算,死人脑子再活也没用。” 老猫子听了方流的话,藏起来,追查幕后黑手,这些年调教了一些人出来。 这次借青竹帮招人的大好机会,让人混了进去。 “骆明做事小心,你没打草惊蛇吧?” 老猫子回道:“他们做得很小心,在旧铁矿往南三里处开了一个新矿,地方偏僻。” “骆明手下的知情的不超过三个,找你前,我亲自走了一趟,矿工周围有青竹帮的人盯着,可能是你说的地方。” “还有什么?” “骆明对那里很重视,留在那看守的虽只有一成人马,却是青竹帮的老人,田刚死后,他手下的精锐就成了骆明的亲卫,这也是我带你来的原因。” 方流思索着老猫子的话,暗道:“我从丁木处得来的消息,骆家藏着一个秘密,这么多年过去,值得人惦记,骆明得到宝藏地点了。” “不对,真是如此,骆明会藏得更为小心,这些小手段远远不够遮掩,引蛇出洞吗?” “骆明不是自负的人,自信别人破不了局。” 老猫子先去探路,方流留在原地。 方流听到动静,睁开双眼,去探路的老猫子回来了。 “方流,我们绕路。”老猫子见方流气定神闲,自己四处奔波,不爽道。 “你去前面探路,谁又惹你生气了。”方流瞥见老猫子衣角一点破损,问道。 方流一脸关切,老猫子心生讨厌,故意的,他看出来了。 岁月不饶人呀!以前跟人动手,哪次不是我赢,当初我一个打三个这样的不在话下。 老猫子肩膀拉开了一道显眼的口子,是刚才对方掌劲留下的。 老猫子挥手道:“就知道瞒不过你,技不如人罢了。” “没想到遇到了同路人,宝藏动人心。” “与你有着一样心思的人,你我还是快点出发,小心连口汤也喝不上。” “这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我反倒不急了。”方流松了一口气,道。 “骆家的宝藏消息泄漏了,引来了大门派,对我出手的人,藏着掖着,被我看出似乎是名岳派的路数,功力先天圆满无疑,真传弟子。” “你这么放心他们不会抢先拿到宝藏的线索,那些在江湖大门派混出来的人,没人是笨蛋。” “名门大派或许知道一些,可不会明着出手抢夺,毕竟他们也要顾及自己的面子。” “有人搅混水,不怕死的江湖野修还没走光,闻着味道过来打算虎口夺食,至于那些暗处怀着别样目的的大小势力更多。”老猫子凭多日来的见闻,猜测道。 “你我跟他们可不一样,看不上宝藏,来这里看看热闹,没心思跟他们争抢宝藏。”方流来到一处,双眼紧盯山下矿场道。 “只怕到时候你又忘记了说过的话,比人家出手更快。”老猫子对此不信任,低语道。 “我当面对您发誓还不行么?”方流耳朵一动,一脸郑重道。 “你当着我的面发过的誓,你清楚有多少次了么?要我提醒你么?一百二十七次,加上这次就是一百二十八次。”老猫子见方流脸色转变自如,心眼太多,懒得猜,反驳道。 “您老有多不信任我,连这都记了下来。”方流一脸不满道。 “我答应过您的事,哪一次没遵行,您老不清楚?” 老猫子见方流真不急,有闲心跟他扯,陪他玩道:“你自己做下的种种,敢做不敢认吗?要我给你一一指出来么?你小子做事的手段与事前你对我说过的话,哪一次相符过?从结果上来看,没有什么不同,但过程中你手段的变通,加上你总能找到一些言语上的破绽,曲解你说过的话,蒙混过关。现在你说的话每一个字在我面前,就像你说过的词一样都要打个折扣。” 老猫子说的话犹如利剑直插方流心口,可方流一脸如常,避了过去,观察周围的情况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老猫子见此暗道:“他脸皮厚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谁教出来的怪胎?我也是摔了不知多少次才有了这种混江湖的宝贵经验。” 老猫子以前对猜测方流的心思很感兴趣,经过种种试探,方流成了他选中帮他解开迷惑的人。他知道方流对任何一件奇事很关心,从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中看出别人看不出的东西,有几分蹊跷,又有多少鬼搅和,可这次事件方流的举动透露出的气味不对劲,他似乎想将水搅混了。 “方流对我这个老头子也不打算说实话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老猫子不想了,单刀直入道。 “能说的我都说的,剩下的都是我的无端猜测,不过我对那些所谓同路人有点好奇,您能详细说说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人结束了一番亲切友好谈话,虽然中间两人发生了一丁点的误会,但结果是好的。 一眨眼,只剩下方流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原地吹冷风了。 此时寂寞的方流,想起好久没吃到脆皮薰鸡了,筷子一碰就有脆响的鸡皮,熏制过后的鸡肉带着特有的香味。 方流早就发现老猫子不光心境渐渐弥合,身躯的暗伤在上一次元母神宫泡过神水池后,暗伤有了痊愈的希望。 虽说破而后立很难,但功体恢复到过去六成有把握。 之前方流泄露只言片语,老猫子猜到这场宝藏风波背后藏着的秘密,窥伺南岭的这块肥肉的势力很多,有好久不见的好朋友。 当年兴风作浪的几家也在里面,这十几年强忍着不搞大事,却总会瞅准时机在他们埋钉子。 老猫子忍不住了,眼前就是一个削弱他们的机会。 老猫子得到消息,丢下方流先走了。 一开始老猫子对上官傲大张旗鼓南下伐魔不解,正魔死斗不奇怪。 上官家是老世家搞出这么大动静才是最大奇怪之事,不怕引起皇甫家某些人的忌惮。 林家覆灭就是明晃晃的例子,反抗皇甫及其背后规矩,上官当真没鬼,老猫子不信。 虽说朝廷的手早就伸到江湖,掀起的风波大到江湖要变大。 南岭一隅之地,却引来天下多方势力干仗。 一个不知真假宝藏的出现,巧合,人心,算计,过去的事。 有人将水搞浑了,掩盖真正目的。 方流多次找借口回避了老猫子的问题,老猫子忍不住了。 此时此地此刻从方流嘴硬的口中橇出了一些内幕从而结束了他先前耗费心神的无聊猜测。 值此时刻,返回的老猫子抬头望月,叹气承认一个事实自己年纪大了,没精力跟那些搞风搞雨的老妖怪或野心勃勃的年轻人见招拆招。 心思一转,想到或许能借此机会给几位老友去信办成以前的几件小事,偿还过往某些人的恩情,昔日欠下的人情债难还呦。 林中赶路的老猫子停了下来,心里清楚又是方流所谓的隐秘渠道搜集来的消息。 心里清楚方流对自己隐瞒了一些细节,关系不大,这场惊天谋划事后弄清一条完整的线索够了。 这小子千万别落入某个老妖怪手中死了,一些人欠我的账还没还呢?我苟活至今,只为了找一个机会向某些人问一句话。 老猫子望着空中挂着的月盘,兄弟们你们在耐心多等一会儿,欠你们一条命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二十年过去了,我不会忘记,过往险些逼疯了的我,直到那一天遇见你,正是我苦苦追寻的利剑,老夫会活下去,亲眼见证你会落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头上,一想到那一刻我喜不自禁。 “这次计划会是他们的手笔吗?老夫真不希望会有我认识的前辈,江湖会变,你们会变么?”老猫子想到初入江湖遇到那些人,感慨道。 方流对老猫子的试探不放在心上,本就是要告诉他的,原本是一点点透露出去,看来他急着回去重新安排。 老猫子能在那种变故后活下来,学会谋定而后动,看不到希望才是最毒的毒药。 “毒王山算什么,人心之毒胜过天下九成九的毒药。”方流喃喃道。 老猫子他的执念太深了,过去发生的事杀死了他,要了他一条命,他活到现在只是向那些藏在背后的人递出一剑。 你我心知肚明,老猫子您与我相识相伴抱有目的,利用我查出当年的真相报仇,我也求之不得。 离开营地后,我过了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发现有黑手在接近,自己远远没有看到世界的真容。 来到这异界,进入这江湖,方流不愿做什么大人物,只愿心中不受拘束,大快意,大自在。 实话实说被毒打过了太多次,方流已不想跪着活着。 谁让他不痛快,他让对方连痛快的机会也没有。 小心眼,他愿意永远保留下去,睚呲必报。 前世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不多了,在异界入乡随俗的生活改变了他许多。 江湖在那场混乱后平静日子长了,足够掩盖某些事,而有些人的心也耐不住了。 机缘巧合,进过天机藏经阁的他看过古卷,知晓了许多秘闻,史上不乏仅凭一人之力将江湖与皇朝分开。 从那些勋贵手上夺回了江湖,整整三代勋贵因一人收敛了,而江湖人休养生息,有了一个黄金大世。 此时此刻,某些老怪物在盘算着瓜分南岭这盘肥肉,清理掉一些桌上的客人。 吃独食的心思在哪个世界都不会变,推测到某些即将要发生的事,依他的性子必定插手其中,给人捣些乱子。 即使他相信方流的能力,也不能完全放心,怕他有疏漏,遭到那些老妖怪的算计。初出江湖,在几个老妖怪手上吃了不少大亏,前辈的磨砺是对后辈的爱护,这种话听过太多次了。 他不希望方流同他一样经历这些老妖怪的游戏,方流的锐气不应该在这种游戏中白白磨损,这样他的计划会不受控制,可能会失败,这一点他绝不答应。 对这次谈话意料之外的结果半信半疑,他需要动用某些关系马上去验证某些事情,希望不是他认识的前辈。 方流在山林中漫步,来到某些势力停留的地方,人已走,气机依存。 方流入定感悟此处气机升腾起伏,流转,探查来人身份,这盘棋放下多少棋子。 一从山林回来,方流身上气机泄露,立即运功盘坐床上,周身重重气劲环绕,或冷或热,或大或小,或动或静,或急或缓,或聚或散,无时不在变化,气象万千。 境界停滞已久的方流,瓶颈裂开了一道缝,运行功法,体内多条经脉中沉寂已久的多股真气醒了过来。 方流呼吸入神,用秘法封住多处窍穴,无碍真气运行,一池又一池的水互不连通,汇成一条通天大河,此时水堵不住了。 此等运行之法超出武学常理,若非有几番奇遇,经脉粗大坚韧,功法隐患危险至极。 功法平稳下来后,令他进入一层全新的境地,往常与天地的间隔削弱了一丝,以前只能感受到模糊的影子,接受到更多天地的变化。 气劲受到心神牵引衍生出一种全新变化,气劲活了过来,几股气劲缠绕形成小人。小人有了意识,做出种种动作。 有人傲立山巅,拔剑一击,快如光,意在剑先;有人枯坐树下,刀出无悔,势如火,一往直前;有人拳掌齐出,力如山,气盖天下;有人倚山中石,千器离手,意如花漫天花雨。一道道人影演练高深的武功,迈向巅峰,傲视人间,无敌手。众多武道念头沉浮,气象磅礴。 “这次终于撑过去了,太贪了,自己似乎吃撑了,想消化下去是一个难题。”方流睁开双眼,气劲收回体内,喃喃自语道。 “鬼八的后遗症发作越来越频繁了,对我的影响渐渐变大了,这功法的缺陷不能再忽视下去了,下一次发作我可能坚持不下去,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了。” “当初老师古怪的行为可能是抱有集众人之力解决这一问题的意思吧,老师天纵奇才都未能解决,我该怎么办?”方流走下床,推开房门,望向漫天星辰,低语道。 当初的老人作为众人的老师传下来许多的玄功妙法,供弟子们挑选,其中有一门功法习练者众多,只因老人曾当众明言这是他看中的功法,虽有缺陷,但威力无限。他一一翻过藏经阁中的功法简介,思考良久,选了这本功法作为根基。 与老师相处过一段时间,他必须承认老师说出的话具有信服力,所谋甚大,不屑于欺骗弱者,他选中了它,也预料到它背后可能有很大的凶险,愿意承担这份危险。 说实话当时的情况逼得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可能危及性命的选择,成为老师弟子的人,皆非常人。方流至少要跟上周围同门的进度,没想过同门太优秀了,自己也受不了。 活下去,一旦他停下,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一个简单诉求,他选择了这篇入门易的功法。 他自从知道异界武道兴盛,就激起了一丝幼时的武侠念头,心底深处不愿低人一头,催促他做出了冒险的举动。 拿到手的这篇功法仅上篇显露出的内容就鬼神莫测,远超他在营地里学习到的武道常识。随着修行日久,进入江湖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大深坑,永远爬不起来。 方流一想起当初的冲动,头就疼,赤裸裸的黑历史。 “那时候做出的抉择没错,我如今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方流坚定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守卫矿场的上百青竹帮人马充当监工,不用在外四处奔波,与人争斗,乐得清闲,却不知脚下之地可能是先前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宝藏埋藏之地。 松懈,万万没料到会有黑衣杀手瞅准时,从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冲出,出手奔着要自己命来。 这些刚加入的青竹帮的人本就出身小帮派,眼见青竹帮处于蒸蒸日上的境地。 比起自家帮派,有更多钱财拿,有更多酒肉吃,有更多暖衣穿,如何不来。 他们慌了,不想着挡住不知哪来的黑衣杀手,而是犹豫逃还是战。 “什么人?此乃青竹帮地盘。” 飞刀插进咽喉,血流不止,说不活。 黑衣杀手远比这些青竹帮的帮众要精锐许多,不发一言,默默挥刀,砍断四肢,没有犹豫。 倒下的人提醒了青竹帮,要反击,呼唤壮丁加入反抗的队伍。 即使人数是黑衣杀手的几倍,拼杀的帮众越来越少,无力。 仿佛洪水轻轻冲开蚁驻堤坝一般,一冲即溃。 黑衣蒙面,腰间兽纹牛皮带,人手一柄黑鞘快刀, 无视刀剑,刀光一闪,必有青竹帮一人人头落地。 在这些来袭杀手面前,青竹帮帮众人多却好似一众小孩,肆意遭人戏耍,毫无还手之力。 “好快的刀,舍弃一切回防招数,只求刀快上一分,狭路相逢快刀争锋,自是所向披靡,可惜是旁门左道,以刀驭人,遇上强人走不长远。”老猫子见到杀手的凌厉刀光,判断道。 “够用了,背后的人舍得一群快养出气势的杀手充当诱饵,看来家大业大,看不上这些人。” “为首那人刀比同伙要重上分,刀却快上三刀,已到先天门槛,看来背后的人吃定青竹帮了。” 山下矿场发生的一切仿佛讲述了江湖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人在精不在多。 青竹帮煞费苦心,在矿场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隐藏起来的一波波人手冲了上去,杀手的快刀面前不堪一击。 “这就大势已去了,不对,对方派出的人是厉害,出人意料,以骆明那小子的手段调教出来的精锐不止这一点手段,至少多挣扎三柱香。”老猫子见到场中情景不解道。 “您老看出来了,骆明的胃口很大,有的是耐心砍断各方伸出的爪子,下面的人是鱼饵,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要钓大鱼。” 青竹帮人群中的供奉见对方没有更多人出手,网到的鱼不能跑了,出手了。 一口肉掌穿过层层刀影,抓住了薄刀,先天高手开口道:“骆帮主请诸位来不是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这位大哥你说笑了,骆帮主的吩咐我哪敢违逆,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 “他们的本事看够了,你们可以出手了。” “各位兄弟,我先出手,献丑了,满天星雨。”一俊美公子摇扇道。 浑身射出了大小、轻重一百三十八件暗器,眨眼间杀手倒下了三十八人。 “我只有一把子力气,懂几招粗浅的拳法,看你们的了。”大汉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千钧巨力,一拳一个,风声嘶吼。 “快刀火候到了,登堂入室,看看我的快剑,满不满足得了你们?” 一道剑光在杀手间穿梭,剑身上滑落一滴又一滴血滴,杀手咽喉瞬间出血,手堵不住,无力倒下。 青竹帮短时间的壮大起来,攻城夺地,背后有靠山,顺利占下大片地盘,自有江湖漂泊的散修们投靠。 杀手中突然出现几位武功修为远超青竹帮先天高手的人,打散了青竹帮的士气。 “先天高手的命也拿上赌桌,骆明下的本够大,您老怎么看?”方流问道。 “青竹帮的迅速壮大,是有人的面子不得不给,不是骆明是先天的关系,自会引来不知死活的人觊觎,有人开始给青竹帮掺沙子,下面的那几位先天是最近投靠来的。”老猫子悠悠道。 “借刀杀人,漂亮,驾驭人心,骆明出去一趟,心性更进一步,比成为先天值得我刮目相看,天赋不缺的人在江湖上一抓一大把,心性圆满让他在江湖上走得更平稳。” “你说的好像比我更了解骆明一般,别忘了我早在十几年前看上他了。”老猫子不服道。 “老猫子,人心上我比您看的远一点,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离开家乡去外面的勇气是他武道破镜的契机。” 青竹帮剩下的人聚成一团,堵住身后矿洞前面,杀手包围了他们。 “对方冒出来的这几位好手露出的绝招,出身的门派都是一流势力,同为先天,骆明还有可能翻盘的机会么?”老猫子疑道。 “他有做成这件事的实力了,不会没有应付这一局面的手段。无论这件他们争得东西是什么,但一定有引人致命的价值,骆明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你注意他或许很久了,但我比你能看得更深,你看骆明的杀招来了,没打算给对方活路。” 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黑衣人周围出现浓浓黑色烟雾,有人发现漏在外面的皮肤开始变成一块块红色痕迹,明白自己中了剧毒,没来及运功压制体内的毒,突然发现自身知觉消失,真气消失,无力倒下。 山林中观战的人见到这阵毒烟本打算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他们也发现这股毒烟毒性剧烈,中毒症状表现得非常迅猛,心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一个念头,好猛的毒,令人畏惧。毒烟好像受到谁的影响向一处汇聚,笼罩了来袭的先天高手所在。众人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对手不好惹。这场袭击或许一开始是引人入瓮,如今袭击的人发现自己已经全部陷进了陷阱,眼前诡异的黑雾遮住了视线,十死无生。 “这股毒烟,好怪,好猛的毒性呀!”方流看到了倒地的人症状,他们连开口呼救的力气也没有,平静地望着这一惨状发生。 “好手段,心够狠。”老猫子似乎发现了什么,神情变了道。 “这种毒烟似乎非比寻常,连先天也压制不住一时半刻,骆明到底是从何处得手的。”方流留意一名发现异常的先天高手悄悄在队伍末尾一见毒烟出现就真气护体冲出毒烟,已经冲出毒烟的笼罩范围的他根本不敢回头,耳中是惨叫声,眼中是外面倒地的人的惨状,拼尽全部功力施展轻功想离开此处,一步跃出十丈,可惜三步就倒下了。 尽管对方真气护体,同时屏住呼吸,毒还是渗入体内,随气血流转流遍全身,他没有跑过死亡,脸上绝望浮现,。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骆明布下这一杀局,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老猫子冷声道。撤退的青竹帮人手想必提前受到命令将那些先天高手引到一处,为了毒烟的成功释放。 “或许不是他们的本意呢?是对方逼的太急了也说不定。”方流心知肚明,嘲讽道。 “你不用说这些冷言冷语,他们对此早有预料,不然不会预备下此等毒手,没料到骆明自甘堕落,他们一干邪魔勾结在一起炼制出此等遗毒无穷的魇毒。”老猫子不复冷静,道。 “看来又是我不知道的江湖密事,这毒莫非与魔教人有关么?”方流盯着场中惨景道。毒烟中不时传来惨叫声,武人练武吃的苦头绝不少,何况其中有先天高手,却发出这么多的惨叫声。 过了一会儿,毒烟缓缓消散,里面无一活口。 “你说对了一半,这毒的确曾是一位魔教人物研制出的混毒,没有解药的毒。此毒有一个名字无生,中之无生。” “没有解药?” “他曾说过一句话,毒本就是杀人的玩意,何须解药。” “看来他是一个执着的疯子,他对毒一定相当有研究。”方流关注的点不同,听到老猫子的话他想起了什么。 “他曾是江湖人人称赞的天下神医,拥有神一般的医术,不知为何他加入了魔教,因为他救过不少江湖大人物,掩盖了这一消息,说他已死,即使他身为妖魔鬼怪四医之一。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这一切,令他被江湖人人声讨。” 老猫子继续道:“他用此毒毒死了不计其数的江湖一流高手,其中有人满门无一活口,他做下了这么多案子,使他成为了一个人人恐惧的疯子。江湖众多门派见此容不下他的肆意妄为,正打算除他,却传来他叛教而出的消息,魔教下了追杀令,招惹了正道魔道,天下之大无他一丝存身之地。” “没想到他没有束手待毙,反而创立了一毒门与正魔两道作对。”方流接道。 “对于他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一毒门被正道所灭,但他研制出来的毒遗毒无穷,他是一个真正的魔,有此毒参与的一切江湖事,其结果必定是永堕深渊。” “他为什么背叛魔教?” 老猫子回忆起他经历过往事,讲述道:“他成了魔教的叛徒,江湖传闻有二,一是他自甘沉沦邪道,研制魇毒,连魔教也看不下他的行事作风。你应该了解一些魔教的手段,对待教中人心狠手辣,可不愿对付他,折损教中高手,故意逐他出教。二是他得罪了魔教四方使,他不得不叛教而出。” “一毒门建立后,他自称万毒无上尊,一手毒功独步天下,从当年大宗师万良手上逃过一次后,万良因此战养伤多日,无上尊气焰更为高涨。” “当时我及友人得知此魔头及门派遭到正道众杰围攻的消息,急忙赶去参与此战。当我等兄弟赶到时,大战已经落幕,一毒门被灭,只有他的毒功残留了一部分下来,不知流落何方。”老猫子回忆道。 “他的毒如此厉害,是怎么伏诛的?” “我事后得知是正道群雄找来了天下第一医圣出手,破了他的毒功,他元气大损,被剑侠飞剑所杀。”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见到来人全部深陷斑斓毒烟里,嘶吼声,吸入毒烟的人影一时五感混乱,脚步无力,四处冲撞。 呆得久了,真气压不住毒发,无回天之力。 骆明暗中留下的另一支人马见敌无力后,才从矿洞深处缓缓走出。 新出现的人身穿绿衣,戴黄帽,背后纹六竹纹,皆是青竹帮原来的人马。 在青竹帮壮大中,他们第一批是享受到好处的。 练功所需的药液供应不停,日夜练功,功法典籍经专人讲解,功力皆步入后天。 虽是江湖二流,已入另一个天地。 骆明另立六竹舵,他们直属帮主。 望着躺满一地的敌人,新晋六竹舵舵主齐石开口道。 齐石本是骆明的心腹,吞下黑虎堂后,青竹帮的人马肉眼可见地壮大起来,而帮内情势更加复杂。 为应对内外敌人,骆明交待齐石挑选了一批忠心可靠原帮人马,躲藏暗处铲除敌人。 六竹众人取出白净丝绢,蒙脸,手戴牛皮手套。 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皮肤,小心翼翼地收敛尸体。 一旁一伙红袍人站在角落,鹤立鸡群,穿着上看不像青竹帮的人,与寻常气息不同。 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布袋,双手中的红芒闪烁,毒烟在他们驱使下消散。 即使毒烟消失一柱香后,六竹众不敢靠近尸体三尺,向尸体抛掷引火物放火焚烧。 “这幕戏结束了,那些人想看的东西都看到了,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敢不敢继续插手?”藏在林中方流走近,打趣道。 “此毒烟虽可怖,但阻止不了人心的贪婪,他们会找到法子破开毒烟再回来。” 老猫子继续道:“这件事背后的水有够深的,我竟没察觉到毒王山的人会插手其中,看来不止是太徽的人在骆明身上下注,骆明的路子挺广。” “你认出他们的身份了?”方流问道。 “别说你没认出他们用的是红蚀焚心散,毒王山赤霞一脉的秘药。” “毒王山,医宗败亡,门人离散,用毒一支创立。其用毒手段在江湖上是一绝,前一任山主贪财成性,为钱敢于得罪任何势力,无所顾忌下毒,名声在外。” “毒王山多次遭人围攻,可惜毒王山有一道天险,门人多隐匿在外,传承不灭。” “钱家一案闹得江湖上人尽皆知,那些人不了了之,没胆子寻仇。江湖传言只要你出得起钱,毒王山从不拒绝客人心愿。” “我们该走了,骆明或许在这盘棋局上是一枚重要棋子,他们走的差不多了。” “方流,你有没有忘记什么跟我说?毒王山认钱不认人,南岭这局请他们出手,一座金矿也抵不上。骆明哪来的钱收买毒王山,你究竟想隐瞒到什么时候?”下山途中老猫子拦下方流问道。 “我真不知情,我哪有事瞒得过你,平时从你和铁炎那里探听消息,我哪来的消息渠道比你们更快探听到消息。” “骆明千方百计隐藏起来的秘密,你不说么?” “你小子神通广大,这次别想轻易蒙混过去,所谓宝藏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猫子按住转身要走的方流肩膀,郑重道。 “您认为我清楚这件事的缘由么?”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道,方流无奈道。 “你这段时间心安理得地使唤老夫做了多少事,现在你好意思对此事说不知情,你觉得耍老夫这件事好玩么?”老猫子笑道。 “好吧,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一个巨大的宝藏,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你还不肯说实话?”老猫子不耐烦道。 “我还没说到重点,您听我继续说下去。” “这是战国时发生的一件奇事,一支远征域外的大军奉他们王的命令,征服不敬之国,归国途中顺手灭掉了无数弱国得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他们进入国境才发现国内出现了一场席卷天下叛乱,他们的王去了,民不聊生。他们不得已将这笔财宝藏到一个秘密地方,期盼叛乱结束后,取出财宝重建家国。” “悲春伤秋,你骨子里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失败了。”老猫子见方流忧国忧民的神态,肯定道。 “从结果上看他们是成功了,拯救了他们风雨飘摇的国家,但后来者去埋宝地点时,财宝消失了,没人知道宝藏下落。” “谁取走了?” “没有人知道,埋宝的确切地点只有远征军高层将领中少数人知道,后来知情的人或亡于连年战祸,或亡于勾心斗角。” “宝藏的传闻在世族与将门间流传,有许多势力窥伺这批财宝,有宝藏有关系的人越来越少,线索支离破碎,这笔财宝消失于历史中。” “重点来了,故事最精彩的部分来了,有一个人机缘巧合地发现了它的存在,最大限度地利用它做成了一件震惊世人大事,石破天惊,忘得诞生,这个宝藏才为世人所知,为它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王的财宝。” “谁?” “历史上那位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寒门子成为了一位流传千古的王,让一个彻彻底底的寒门子弟,没有背景,在那一个诸国混战的时期做了二十年的王,你能想象这笔财宝的数目么?” “那位的宝藏你是在说书么?”老猫子问道。一个很有名的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一位幸运儿捡到了一个数目庞大的宝藏成为王的故事,十年前的江湖小报上这个故事很流行,方流是欺负他这个老家伙不识字么? “你不信?这么精彩的故事你都不相信?”方流似乎为此震惊道。 “你觉得我该信么?”老猫子反问道。谁听到这样一个胡编乱造的故事,谁会信呢?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现在这笔宝藏就在此处的某个地方,静静地等待下一个幸运儿。”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然是我从书籍上看来的,有人从中领悟出功法,财与力,天下第一人,有许多人追逐过,有成功,有失败。” “这当然不好了,再说您老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秘密会不对您说的,可是我一开始的确所知不多,之前我没有对你说是不能确定,这都是我无谓推测得来的结果,说出来贻笑大方。” “你记得你跟我说的么?说你一开始不清楚此事究竟,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就一路查出了这么多东西,是你疯了,还是你疯了。”老猫子再次打量方流道。 “我才没疯,是这江湖生了病,有人坐不住了,想做些大事,或许打算搅浑江湖这淌水,你说我该怎么办?”方流大义凛然道。 “江湖即将陷入万劫不覆之地,您说我能不管么?退一步来说,我们都是江湖人,又能退到哪里去了?” “老夫认识你有一段时间了,自认还算了解了你小子做法,你这家伙嘴里说出来的话九真一假,糊弄人的功夫实为江湖绝顶。平时小小玩闹我可以陪你小子玩一下,现在我没精力陪你玩,也懒得费力猜来猜去,你直接说出你所知的一切。”老猫子丝毫不受方流刚才的表演影响道。 老人暗道:“险些被你这臭小子糊弄过去,与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唯一能把握准的就是你的性子,你这小子平日里看上去懒懒散散,一副浑身无力、懒散的样子,可你一旦对某事有了兴趣,其中一定藏有秘密,大秘密。” “别耍花样了,针对这次你没牵扯也要挖地三尺的干劲,你暗地里做了多少小动作,想瞒过老夫的眼睛,我都一一看在眼里。” “现在我肯定你还有那些东西没跟老夫讲?你肯定知道一些确切无疑的消息。” “您老还是老样子,不信我的话,我能说的都已经告诉您了,剩下的全是我的无端猜测。若是我的小想法不小心地传了出去,被那些大人物们听到了,我们下场难料。”方流无力道。 “你怀疑老夫会泄密,如果你不信我,为何找我办事。别找借口说什么不能对我说,是为我考虑,不用耍你所谓套路了,我不吃你这套。”老猫子见此坚持道。 “好,好,我怕你了,您都将话说到这地步了,我只好如实说出这一切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子,上次我不是为了那一单子盯过骆明一段时间么?从中发现了一点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打听到骆家祖上曾传下来一样物事,或许吸引来了某些势力的觊觎。” “我费了点功夫才查出骆家祖上跟那位王似乎有关系,有心人认为这样事物跟宝藏有关,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当我欲继续查下去时,出了灭魔这一件江湖大事,沸沸扬扬的宝藏传闻因此平息下来,我的视线集中在了这灭魔一役上,其中的隐情曾短暂吸引了我,但幸好我机智地查出了他们掩盖的事让我从另一个方向发现了宝藏的一些线索,” 方流自进过矿山,回来以后,对所谓宝藏一丁点的好奇也没有了。 方流捋清了某处关键,算是明白了背后那些人玩的阳谋,心够脏的。 设局之人是故意在棋局未布局前就故意留了破绽,等着人去发现。 顺着线索找下去,一环套一环,牵扯出更多的人与势力。 抵抗不住心底贪婪,为了宝藏,会有人去验证真假。 一旦江湖某些人动了起来,真假就不重要了,由着别人浑水摸鱼,愿者上钩。 做到这一切的对方对江湖各方脉络知之甚深,因势利导,空手套白狼。 怪不得这盘棋被下得云山雾罩,想必上官家也看了出来,却不介意被利用一把。 此时的南岭藏了太多人的算计,阳谋阴谋皆有,掉进坑里也不缺。 下出第一手的人,想必是料到了局势接下来的种种变化,目的? 天下大乱? 真真假假无所谓,反正自己这一小小身板管不了那么多了,方流懒得动了。 原本方流发觉了里面某些势力的影子,本想给当幕后黑手上瘾的他们添些乱子,找点乐子。 可一直替他在外面跑腿的老猫子整个人消失不见了,方流也没力气去自寻烦恼了。 方流思索插手棋局的利弊, 好处么?明面上的线索都是故意抛出来的,掩盖某些事。 揭穿了,也没多大好处,首尾收拾不好。 再说没人花钱叫自己去查出宝藏的真相,没干劲,铁炎没见他来找自己么?当滥好人不是自己的信念。 一边是竹躺椅悠闲度日,另一边是一脚下去见不到的烂泥潭。 方流顺心地选择了躺下来,再爬不来了,没心力继续插手了。 方流睁开双眼,不知过去了多久,抬手扶额。 铁炎那边也安静下来了,看来暗地里风声紧了。 宝藏的花落谁家跟他的关系不大了,反正出了事,江湖上有的是正义侠士抢着操心。 此界与前世有太多的不同之处,一个真实的江湖更是一个最大的区别,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这深陷烂泥潭里没有一个干净的,方流身上不知沾上了多少,信念如熊熊大火烧去了一切污秽。 遇见许多有意思的人,为信义,为情义,抛头颅洒热血,不讨厌,给这片糟糕混乱的天地,增添了几分颜色。 更多的是有武人依仗武力肆意妄为,欺凌弱小,江湖不缺所谓正义侠士主持,基本秩序没有完全结束,离完蛋还有一段日子。 方流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是熟悉的蓝色,与前世回忆的天空一样,相同之处维系着自己的前世。如今自己做好一个龙套,逍遥过日子才是自己最关心的事,好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某人的突然登门打扰了方流的日常休闲日子,方流对这一刻早有预料,太清楚来人的性格及能力。他的志向不允许对这宝藏一事没有反应。 他的经历告诉了他任何一处细节,蕴含尚未发现的利益,见缝插针的手段,攫取更多利益。 方流坚持一如往常的拒绝态度,不能轻易毁掉自己的人设,再说他也打心底里讨厌麻烦上门,陷在竹椅上面毯子软中的他转身背对来人道。 “方流,这个人已经死了,你不用找了。” “方流,你给我从那把破椅子里滚起来,就算你真要死,也要我答应才行。”不是往常的打扮,左手持剑的铁炎大声叫道。 “为什么我死还需要你答应?我们只是伙伴关系。”方流不转身,回道。 “你还记得!莫非你忘记了你与我的约定中有一条是互通有无,至今我给你提供了多少消息。有求必应,你是这样回报我的吗?”铁炎继续道。 “一到关键时候你对我藏着掖着,你应不应该告诉我这一切?”铁炎见方流懒样,压不住心中邪火怒道。 “空穴来风,江湖上有多少不知真假的消息,其中有没有有他人算计,我怎么能给你巨大危险的消息?”方流转身朝铁炎道。 “你以为我是初入江湖的雏鸟,需要你的保护吗?” “怎么可能,需要保护的是我才对。”方流无力道。 “你去过矿洞了,回来后为什么不说?你以为我是一个瞎子,会不知道你与老头的小动作,矿洞发生的战斗我已经知道了,我早该想到你敢一而再三地欺瞒我。”铁炎逼问道。 “方流,以前你惹出来的好事,是谁费心费力替你收拾的手尾,现在你是这么对我的?” “你也没少从我的单子中抽取更多的酬劳,那几件大单子我替你冒了很大的风险,现在黑市上还挂着对我的悬赏,我也没向你提补偿的要求。”方流回道。 “那是你有理喽!我抽的佣金一一在账,清清楚楚,你呢?是谁违背了种种条律?”铁炎盯着方流道。 “我。” “这一行的条律是此行中的前辈们用血与泪换来的,既是你们的约束,也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 “对。” “你是怎么做的?” “事前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你执意如此。” 你翻旧账的举动又有什么好的结果,只是恶心了对方,让一滩淤泥溅了一堆大人物光鲜身份。他们损失看上去很大,根基不损,某些人很不开心,至今还在查谁泄的密。” “我已经给了你交待,单子按你要求解决了,那一半报酬我也没拿到。” “你有脸跟我提报酬的事,那些势力找上门,连累得我灰头土脸,我没找你算账呢?”铁炎警告道。 “有人在黑市查一个人的底细,外貌描述很像老猫子,我查了一下,对方身份不明,代表势力不好惹,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明明叫他装扮一下,他说不要紧,遇上事了,老江湖他失手了,不过我相信你会妥善解决这件事。”方流有求于铁炎,诚恳解释道。 “我帮了你多少次,这次你又要我帮你么?”铁炎见方流的笑脸样子,反问道。 方流沉默以对,心底明白只要他身上有价值,铁炎不会放过他。铁炎只是在试探,为以后做铺垫。 “事后我也佩服你发现背后有那些大人物及身后势力插手其中时,独独一人竟能生出继续完成单子的念头,光是利用他们互不信任的关系的手段未必能解决单子,还需要力量。” “有时候的你不惧生死,敢在那些江湖无人敢招惹的大佬们眼皮底下搅和这淌池水。不仅仅是你的借口说你想浑水摸鱼所能解释的,我还记得我对你的那一句痴心妄想,找死也不是这么上赶着找,你可以放弃单子,找个轻松的法子不行么?招惹了他们的人没有一个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坐在院中石凳的铁炎黑着脸道。 “你完成了他人不敢想的单子,有时候随手可决的单子你却拒绝,我搞不清你在想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我完成了你交给我的单子。”方流面对铁炎的试探装傻道。 “你是个明白人,比江湖大多数混的江湖人都听的懂我说的话,没人比你听的懂。每次遇见事,你比他人更快抓住关键,正因为是你太懂了,知道了太多,或许是你总想给自己找出些乐子耍耍,瞧不起他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铁炎冷静下来,由怒变笑道。 “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是我么?我怎么感觉好陌生?” “黑市都传疯了,说林家对皇朝早有防备,其金库财物运去了某地,验证了先前林家无财的传闻。有人漏出了消息,这一笔藏宝藏在了卧云脊,这是林家一代代的积蓄,也是东山再起的后手。可惜林氏败得太快了,根本没机会取走它,此消息正传播开来。”铁炎缓缓道出收集来的消息。 “故事不错,不会你认为是我干的,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会认为我去捅这个马蜂窝。”方流严肃道。 “该你说了。” 方流将说给老猫子的话又对铁炎说了一遍,铁炎沉默。 “不是你这混人,还会是谁?你说的一切我会去验证,不准再出现类似的事。你认为我看不出你暗中动了手脚,还是认为我是瞎子一个,不用放在你心上。”铁炎冷声道。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管不着你,我只会说一句,此事我不想参与了,劝你一句莫打此事的注意。” “方流,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但我有一定要做的事,谁都不能阻止?我劝你最好别挡我的路。”铁炎临推开院门一刻,说道。 方流见铁炎气势汹汹地来,气势汹汹地走了,暗道:“老猫子,这次快被你害死,我的好日子要板着手指头数了。” “您该知道情况变的更坏,不过你如果愿意出手,否则小心我出手。”方流笑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方流所习流云逸风剑剑法是他那位师姐闲暇时游戏之作, 从天地间风云变化中参悟出的点点滴滴,师姐遗憾,江湖上剑客少了侠气,未能见到剑道巅风采。 第二百章 又是一个可以舒适睡觉的好天气,风和日丽,晴空无日。 丝丝微风吹拂,像往常一样,躺在竹椅上的方流一动不想动。 即使入睡中的方流耳朵因脚步声动了动,脚步轻,陌生人,正朝院子走来。 方流体内天鬼心种法是一道催命符,若被发现他就是武林公敌, 江湖再无他容身之地,也是仅次于异世来客的最大秘密。 可功法几近大成的好处之大,可以省去无数苦功,获得常人一生难以企及的力量,方流难以割舍。 面对某些的种子,方流替种子寻找新宿主,分离出带有气息的种子分担反噬的后果,由于其他宿主的无私奉献,方流吞噬种子的速度更快。 方流多年梳理同门的馈赠,尤其是八师姐的天心境界获益匪浅。 无论对方采用何种手段消除自身气机,一旦有人接近方流十丈,都会被他一颗天心察觉蛛丝马迹除非对方境界高出他太多。 来人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十分清楚方流修为之高深。 方流想起来印象中那位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 越来越近了,风吹过淡淡熟悉的香味,像微风轻抚鼻尖,柔和,淡雅。 不是街面上胭脂铺卖的常见胭脂水粉,江湖流行香坊调制的。 似乎是以前自己亲手调配的香水,送给了一位可爱的后辈。 一位多年不见年轻的故人后人,方流眉角微皱,随后翻了一个身,背对来人,没想出一个法子只好躲着不见了。 来人在院门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对方愿不愿意见自己。 来人下定了决心推开院门,注意到缩进竹椅中的方流,好像睡着了。 来人见到了自己找了许久的人,既然见到了,又不急了,坐了下来。 左毛托着下巴,看着睡梦中的方流,近日来的苦恼愁思,似乎在见到了方流后消去。 来人认定方流,见到她不会不出手,静静地看着方流,慢慢的方流的身影与她心里儿时模糊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暂时忘记了她过来的目的,抬头观察方流的生活一点一滴,她有耐心等方流醒来。 她长大了,他依旧未变,她记忆中的他,从平常脸上看到了一股傲视天下人的风流。 不是说时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在他身上不存在一样儿。 时光飞逝,当初的小女孩长成小姑娘了,昔日的婴儿脸,成了瓜子脸,麻烦大了。 美人胚子,江湖最厉害的兵器比不上美人微微一笑,有人甘愿为之赴死。 方流叹气,一脸郁闷,明知麻烦上门,依他如今懒惰的性子,只有自己闲得无聊的时候找找别人的麻烦,哪会自找麻烦。 如今尴尬的现状都怪自己的臭毛病,当初没忍住管别人的闲事,后果来了。 现在麻烦找上门了,自己拿她怎么办?不能再耗下去了,看看有什么事? 黄杉少女听见方流的叹气声,缓缓解下脸上的面纱,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明眸皓齿,可谓花容月貌,沉鱼落雁。 幼年期待已久的一次见面,忘记愁苦,换上喜欢的衣裳来见恩人。 凌霜儿知道方流一定会出手,因他是方流,值得自己信任。 多年不见,方流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自己能再见他一次是幸运,家族有难,他是她唯一的选择。 “方哥哥,霜儿来找你玩了,你还在这里睡什么觉。”凌霜儿弯腰盯着方流,忍不住笑道。 方流无言,城中局势走向在他心里过了一遍,心里有了底。 “枉我偷跑出来,专门来找你玩,你是不是不愿见到我。” “霜儿,你是一个大美人了,我怎会不愿见你。江湖上的美女榜上面怕是又要多一个了,你小时候的愿望成真了。你父亲竟然放心你一个出来?不怕有人抢你吗?”方流由衷赞叹凌霜儿美貌道。 “我跟着家里人来的,虽然父亲不放心我的出行,但他一向拒绝不了我。”凌霜儿脸颊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开心道。 “我在除魔大会上曾匆匆见过你一面,我不会忘记你的相貌,之后我找了好久,终于让我打听到你的住址,我想你不愿他人打扰,所以才一个人来见你。”凌霜儿笑道。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就聪慧过人,加上根骨绝佳,很讨族中长辈们的喜爱,这一点令我印象深刻。”方流记起在凌家度过的一段日子里,夸道。 “家父一直挂念方公子,叫我有幸见到公子,向你道一声谢,凌家必不忘公子大恩。”凌霜儿收回笑容,庄重行礼道。 “不用了,凌家没有我,也能平安度过,锦上添花罢了。”方流抓住凌霜儿胳膊,又松开。 “我有一个问题,凌家的掌上明珠,千里迢迢来这穷山僻壤参加除魔大会,退一步讲,凌家参与了。以凌家的地位不该派大小姐出面,你爹更不会同意,我很难相信你此行没有其他目的。” “在家里呆得有些闷,出来走走,我是凌家小姐,区区魔徒还伤害不了我。” 方流继续道:“你父亲不会没发现除魔大会一事有太多野心家及势力的算计,这将对江湖日后的局势影响深远,因此此地变得更加凶险,你父亲那样的人绝不会将你置于如此险地。” “你父亲有三个子嗣,因对你母亲的愧疚对你这唯一的女儿珍视万分,不会不派出高手在你身边,再说了依你在凌家的地位,凌家的嫡系子女外出,那些族老也不会不派出人在你身边。” “你这一路走来,我没察觉有外人出现,你一个人外出就算不让人跟着,你明面上的护卫不跟,你父亲派的高手不可能不暗中跟着你,这个结果令我对你最近状况很担心。” “果然满不了方哥哥,家父常常对我说过方世兄你才是一位有大智慧的人,家父临时有事,两位兄长需帮助家父也不能来。” “家父明知除魔大会有人算计,但江湖世家皆出面,支持上官家出头,凌家也不得不派人来,把握局势,身为父亲的女儿更不得不来。”凌霜儿说出最后一句话,坚定道。 “世家,身为世家一份子的凌家在大势面前也要低头做小是么?你父亲无能,护不你了,什么事令他脱不开身?” “无事,不怪父亲,有人上门提亲,我不愿意。” “说实话。”竹椅中的方流一点,滑滑的,跟小时候一样,从容道。 “提亲是假,吞并是真。” “真的没事,有父兄在,他们得逞不了,我顺便出来散散,再说了,不是这次出来,见不到方哥哥你了,马失前蹄,焉知非福,不是方哥哥说过的么?” “你呀?聪明善良,我放心不下,你不用担心我搅和进这件连凌家也解决不了的大事,我死不了?”方流回道。 凌霜儿无言,自己心底里或许还是存有一丝让方流帮助凌家的意思。毕竟凌家此次难关凭自身实力及关系绝难度过。 父亲以为自己不知详情,但我太了解此事背后关系错杂,远比父亲想得牵扯到更多的人及势力,自己执意来此只为寻一线生机,直到遇见方流,才有了转机。 “我再说一遍,凌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错过这次我不会再出手。”方流皱眉道。 “此事我一时半会说不清,目前凌家很缺钱,两位兄长皆亲自出马筹钱,不在父亲身边。” “钱,不说凌家手上的地产商铺,凌家是三大钱庄主人之一,也会缺钱。” “钱庄是共有的,家父不可能随意支取,加上所缺数额颇大,背后的人多次阻止了家父取钱举动,无法获得周转的钱。”凌霜儿脸色苍白道。 “对方手眼通天,一定想方设法切断了你凌家的一切来钱渠道。”方流缓缓道。 “家族有人泄密,多路金银被劫,护卫高手死伤严重,放弃了除家族核心所在乡土以外地盘,收缩力量应付外敌。” “除魔大会凌家派出的只有五位先天,其中家父派给我的护卫先天圆满也为救我而死。” “查清是谁了么?” “对方一击未中,自缢身亡,出手路数唯一快字,伤了族老。族老说对方快剑无招无式,宗师也难挡。” “方流,听到这里你还愿出手么?我记得你插手”凌霜儿劝道。 “为什么不敢?现在我听到这么有趣的事想跟对方过过招。”方流笑道。 “我最近也听到一个消息,想必对凌家有益。” 第二百零一章 离开营地,头顶少了遮风挡雨的地,却不必再因人俯首帖耳,方流抛掉过去因果,心境再上一层。 坏处不是没有,失去了营地,方流再难过上潇洒日子。 当时的江湖陷入混乱,门派破灭太多,功流散,机缘多到跌下悬崖就捡到一一本功法。 有太多人下饵钓鱼,静等有缘人。 重建门派,急需招人。 草莽英雄群起,谁也不知哪里是不是有高手趴着,祸从天降说不准。 因营地某些人的被捕叛变,正道掌握了一些消息,不妙。 江湖各大门派对营地渗透,亲传弟子竟是叛徒。 得知某些人潜入门派后,更是将营地与魔教并列。 失去了伪装的弟子被当作魔教一一剿灭,正魔混战。 作为老人的弟子,即使没有什么功绩,麻烦免不了,江湖难退。 一路走来小心再小心,方流瞅准机会,下手不慢。 虽说运道不佳,碰上奇遇不多,但所得无一不是震古烁金的绝学。 常人得其一,勤学苦练,大成了想要在天下扬名轻而易举。 名有了,利也不远了,可方流不稀罕俗物,他要的是那个一,武道可长生么? 方流一直在钻研从营地中学到的功法,神功,一一大成。 方流也触到了那层不可见的关碍,高屋建瓴。 寻找一些功法弥补自身缺憾,力求圆满。 方流体内一处窍穴沉寂许久的一枚真气种子有了动静,其实, 混乱途中,方流遇到的一位师兄,当时他身上的伤太重了。 全身骨功被打断了,好一点两三截,差一点八九截,能活到见着方流,还是功法假死维持住心脉的真气不散。 与师兄的交谈中,方流发现了有人在收割营地的弟子,武功之高直追排名在前的几位。 方流答应了师兄的遗愿,而临终时赠送的就是真气种子,第一次收到口诀,方流之前未曾接触过营地的这门禁法。 因多年前的一次交手,耗尽真气沉睡至今,首次因外物有了动静。 方流觉得老天爷天降横财,也有让自己仗义执言的意思,外物与之有缘,时来运转。 “你想多管闲事?” “不行么?” “凭什么?” “拳头不大,收拾你我觉得勉强凑合?” “找死,上。”一挥手,周围一圈迫不及待向方流冲去,白捡的功劳,还不抢着上。 方流笑着望着对方,对他的试探以一拳回应。 众人见方流吓傻了,动都不动,抬起手欲求饶,生怕慢一步。 方流手掌前竖,拳架立,拳意流淌全身。 此拳未出,单凭高涨拳势一压,众人不自觉跪下,好似头顶老天爷视其蝼蚁,天怒人死,天意如此,抗拒不得。 方流连忙退到妖刀十丈外,真气种子平息了下来。 受到了妖刀的刺激,气息么?迷人心智。 一凶恶狂徒闯入了自己的地盘,要砸了自己的家,沉睡的人也会醒来,愤怒。 方流的刀法是从一位师兄处换过来的功法,多有师傅点拨师兄。 师兄在摸刀的那一刻起,放不下刀,刀成了他的命。 他是个刀痴,嗜刀如命,将自己铸成了一柄神刀,天生的刀胚子。 师兄幼年父母遇匪而亡,师兄被土匪掠走,干杂役,却在一具尸体上得到一本残谱。 上面洋洋六百余字,师兄认识一大半,猜出是记载了一招不成章法的养刀术,另一半的拔刀术看不懂。 仅靠着这些,师兄竟然心无旁骛,十年勤练不缀,悟出了一刀。 十六岁师兄离开匪寨闯荡江湖,。 那一天师兄斩了三百二十三名匪徒,一刀意气才尽,报了父母血仇。 寨中用刀的数人摸到了先天的门槛,寨主背后靠山是黑道有着权势的大人。 不出意料,引来黑道追杀,日夜不休到来的杀手,寡不敌众。 奄奄一息,师傅救了他,带他进了无间。 再踏江湖,又胜四十六位用刀好手,在济河畔,与一百九十四人登堂入室的刀客一战。 结果如何? 江湖上少了许多使刀的,当年江湖刀榜上,凑不起二十人。 刀榜只排三十岁以下的刀者,同辈中绝刀问鼎前三。 江湖有了他的名号,江湖人称他绝刀,无情的刀,不留余地的人,斩人先斩己的刀,信奉以杀止杀。 刀走偏锋,唯一个快字,一刀绝命。 路遇一神秘刀客,一刀惨败,从中窥见刀法大道,悟其意,得其势,绝刀名不虚传。 江湖用刀老一辈高手,竖子成名,上门挑战者络绎不绝,一一不敌。 狂刀不服,出庄邀绝刀在青石峡一线天比刀。 众多江湖人观战,地下黑庄开出了盘口,皆认为绝刀年纪轻轻,刀法再强也不是江湖传奇狂刀的对手。 狂刀自恃辈分大,让绝刀先出手,一交上手就失了先机,落入下风。 狂刀不服输,使出迥异刀术,与中原刀法差异极大,一股无敌之势生起,使到一半,狂性大发,见人就杀,刀势暴涨,一刀劈山,山崩,几有鬼神之威。 绝刀危难之际,对过往见识过的种种刀术融会贯通,使出了浇灌了精气神的一刀,刀法瞬时迈入大成,一刀斩碎了狂刀的凶性,狂刀气血泄漏,油尽灯枯。 绝刀从狂刀身上搜出了一本刀谱,精妙绝伦,邪意满满,明白了狂刀为何战力不全,必是狂刀一时不察竟被刀谱上的刀法引动体内刀气受伤,比刀一久受刀谱影响,心中对自己的刀生出了怀疑,多年维持的刀意前功尽弃。 绝刀多番打探,疑是血神刀残页,魔教禁忌之刀,绝刀要用手中刀破魔刀,身负重伤,遇到老师带回了营地。 师兄得老师援手,开始读书,遍览刀法真义,十年读书洗去一身杀气,后参悟血神刀,藏刀入体,一滴血就是一刀,血中刀,亦正亦邪,斩断一切有形无形之兵器,一柄气血刃胜过天下九成神兵。 刀法几入圆满之境。 传说中的天刀成为了师兄的猎物,在塞外寒铁山巅搭庐打刀,二十年不下山,参与了最后一战,一人对三十位宗师。 当方流赶到战场时,没有一个活人,二师兄只留下了一柄刀,方流在刀上感受到了天意,天意莫测,防不胜防,必中一刀。 方流从上面剥离了一道气息,作为大鬼诞生的契机。 血刀,骨刀,人身小天地成就了一柄开天刀。 方流心魔所衍七鬼,十三师兄自创一八百杀生法,精研杀生一道。 万般兵器技艺烂熟于心,参悟天地间的杀机流转,在黑暗的石室中不吃不喝,有了最出名,最难解的杀生绝术,在那一刻生出了一股万事万物无一不能杀的豪情。 第二百零二章 朱禹朱家人,私生子,小时候活得很艰难。 朱豪收留了朱禹,好学的他成了朱豪最能干的手下。 “人,一撇一捺,我想不通整日练那么多招,对敌时使不出来又有什么用。为此对敌我向来用一招,求的是一招胜敌的信念。” “看你样子,是不是嫌我说话有些烦?小时候一个人生活养成的坏习惯。”朱禹踱步,摸头道。 “不过族里总有人花心思琢磨那些花哨招式,的确招式衔接美则美矣,杀敌上尽是一些无用的玩意,通杀一招足亦。”朱禹停下,手一抹脖子,带着笑容的脸上杀气四溢,笑道。 黑袍望着拦路之人,朱家人,意料之外。 拔剑回应,对方说话目的在拖延,速战速决。 “好…好…请…赐…教。”朱禹望着眼前拦路之人身上气势之强,长老,结巴道。 剑光划过咽喉,仰头,拳挥出拳风落空。 剑一线直斩,退,刺向空门,血沿剑下落下,一招落败。 朱禹出拳不说不快,双拳劲道不可不重,差得太远了。 躺下的朱禹捂着伤口打不过,对方不补刀,剑气会杀死自己。 不似江湖人讲究几番试探,来回几十招。 第一眼就知自己大概不是对方,敢闯朱家大少爷院子的人,哪是一个三等护卫能拦下的。 不过是赌一个机会,自己可以活下去。 第一招,使得是自己最熟的拳,拳法不入流,十步外震断碗粗木桩。 第二招不挡不架,专往人要害处去招呼,逼对方回撤。 可明眼人拳招底子不成章法,比街面上混混打架强上一丝,对方却挡得手忙脚乱。 朱禹拳拳不快,散乱,不过一个拳重。 对方公司确认接一拳,手发麻,接两拳,骨头疼,接三拳,手抬不起来。 面对朱禹重拳连打,越挡越险,对方有心无力,不提什么反击。 挡住朱禹上百次拳头,争取一个数拳身死算好的结果了。 没道理可讲,明明朱禹身上没真气收放,不以真气包裹,纯以肉身之力么? 从体魄上看不出朱禹炼体有无大成,胖瘦均匀,哪里看不出来奇处,为何拳拳重如山。 没听过京城朱家有这样一门神功妙法,朱禹是哪一房人,武功高,不露一丝风声。 “没见过的招式,不是黄天心法,你不是朱家人?” 对方收手,脸上故作轻松,双手背过身后,红了一片,内里骨头碎了一块又一块,竭尽真气,不过是卸去大半劲力。 “你孤陋寡闻,朱家人用的武功不就是朱家武学么?”朱禹笑道。 似乎对方问了一个天大的傻问题? 为对方难缠,头疼,问道:“你来来去去就会一招么?莫非你不会朱家的黄天心法?” 拖延一会是一会,对方后手,拳意驱不尽,体内翻江倒海 “嗯,我天资愚笨,吾师吩咐我莫分心,让我一招吃遍天下。” 朱禹不等对方回话,一拳砸来,以作回礼。 全不顾对方的掌刀十成真气外放,即使斩铁碎金也不在话下。 可出人意料,借拳掌对撞,借力逃离,对方飞向林子,虚招,中了半拳不好受。 “谁教你的这两败俱伤的打法,刚才不是我留了三分力,手不要了。”另一老人问道。 “没人教。”朱禹回道。 “说实话。” “从小我看护卫练功,学了一些招式,父母见我身体单薄,怕练坏身子,不许我练,我偷着练。” “第一次离家,是被一人捉了去,逃出来,没吃的,乞讨,跟人打不好使。被人按着打的时候,我懂了拳头大的好处。” “你被人救了。” “一老乞丐劝他们留我一命,” “我养伤,天天听老乞丐说街面上的事,我们待在一起有半年,临死的时候,让我从园中墙角挖出来一坛子,里面是有一好友托付给他的东西,他不识字,将字分开去问人,是拳谱。” “那次见面后,再没见过好友,听人说好友因拳而亡,当是遗物,留了下来。” “老气丐叮嘱我好好保管拳谱,若有机会交给一位心性上,根骨上的少年,这也是那位好友的意思,传承下去。” “他找了许久未找到一位,看了我半年,才放心。” “好像话本里的小说?” “你信吗?” “你拳头厉害,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你是谁?” “朱禹。” “你是朱家人?没听过朱家有你这一号人” “旁支,血缘淡薄,祖上离开家族,自谋生路,父母死后,朱家见我可伶,带我回去,给了我一口饭吃。” “后来我练武有成,在朱老太爷身前做事,不在外行走,你当然没听说过我” “能在朱老太爷身边,不像你口中地位低。” “我听说朱家有一队死士,里面有一人武功奇高,是你么?” “你再猜。” “你的武功?不像是朱家功法?”对面捂着自己的手,一言难尽道。 “朱家给我找了一部功法,三百卷,光是注解一屋子塞不下,我才学了三成。” “道宗外门的镇派功法。” “你是谁?” “朱禹。” “你是朱家人?” “旁支,血缘淡薄,朱家给了我一口饭吃,后来见练武有些天些,朱老太爷,选我当了朱家行刑人。” “你的武功?不像是朱家功法?” “朱家给我找了一部功法,三百卷,光是注解一屋子塞不下,我才学了三成。” 第二百零三章 躺在竹椅上的方流见到铁炎拎着酒壶过来,开口道:“南岭天天热闹不断,你那里也差不多该是一样热闹?你怎会有空来我找我,是新接到什么非我不可的大单了么?” “我的人正在外替我办事,而这次下单之人我拒绝不了。”铁炎放下酒壶,回道。 酒香勾馋虫,是铁炎的私藏,估计是誓在必得,多榨一点好处出来,方流说道:“唉,这个江湖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了?” 铁炎反驳道:“江湖若安定了下来,你我的饭碗就端不稳了,再说你这样看热闹不嫌大的人闲得住。” “我可以拒绝么?南岭一下子来了太多人,平时难得一见的藏龙卧虎。” “别急着拒绝?这酒是我的订金,你快点出发,别忘了你我当初的约定。”铁炎叮嘱道。 “怎么可能呢!你要知道我是一个江湖上少见地讲诚信的人,遇上我是你一辈子的运气,肯定不会违背你我当初的约定,只是……”方流手一吸,酒壶到手盯着铁炎,微笑道。 铁炎静静地看着方流的现场即兴表演,不发一言。 一旦自已开口,方流总会从中找到稀奇古怪的借口拒绝,他不会再次上当。 方流见铁炎不上当,感觉没意思,停了下来,铁炎开始讲述单子的详情。 “好了,不要啰嗦了,这次的单子绝不会出错,若有错,你我间的约定……”铁炎见此不耐道。 “不用说了,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你不是一个轻易犯错的人,那一次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吧,看来你的位子或许是有麻烦了,要我帮你么?减半,兄弟价。”方流见铁炎听话神色不变改口道。 “你管好你的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亲手解决他们。” “如果你不信我的话,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方流立即顺着铁炎的话找借口拒绝道。 “你这无……” “不用说了,我一定会帮你,说吧,什么事?” 方流不再盯着铁炎的黑脸,抬头望天,一脸真诚道。 铁炎暗道:“这家伙红白脸他都凑齐了,要不是我手下的人挂在天机,而天机上层发生了变动,此时没有命令动手,会给人借口。” “这是一个我等待已久的机会,其他人执行这次任务能力有限,看来我要加快招揽高手的脚步了,先忍你一次。”铁炎很快介绍完了单子的内容,保护一个人。 “就这个,你手下不是有一大把能替你做这个的人,不要摆臭脸色给我看了,我接下了,不要报酬总行了吧。这次我一定出手,圆满了结你的烦恼,你不会漏了什么没对我说吧?”方流眯起了眼问道。 “没有,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那个人招惹了不可招惹的势力,我不知道对方会派什么人,一定不是易于的货色。这件单子有点特殊,我提供不了太多有用的消息,你可以提出额外的条件。” “价钱加倍。” “你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了。” “这不是你自己说可以提条件了么?” “要多少?” “我要说一句,这不像你铁炎会做的事,你是谁?” “不要玩了,他是我的一位好友,不容有失的一种,不是我背后势力接下的单子,这是我的私事。” “即使你的私事,我就不加钱了,记住你又欠一个人情了。” “多提一句,此行危机四伏,你要加倍小心,不要说我没提醒你,无论你有多小心,完成单子过程中绝对会都有你预想不到意外发生,千万不要大意。”铁炎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提醒道。 铁炎这次插手的势力不讲手段,显露了单子很重要,不然不会提醒方流。 “混蛋,铁炎敢不信我的能力,我方流会栽在这小小单子上,对得起过去追杀不休的那些大人物,捅了多少马蜂窝,活的自由自在。” “对,谁都会死,你方小子不会自讨死地,” “铁炎对我隐瞒了一层意思,是他不能说,还是他另有打算?” “出来吧,铁炎发现您了,给您老留着面子呢,以后不要这样了。” “你小子有脸说我,你干的那些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铁小子,功力见涨,宗师一境气象尽敛,了不起。” “这次有够奇怪的,铁小子会为了朋友,劳动你出手,以前是要你为他背后的势力清理碍事的人,现在是为了他要保护一个人,莫非是女人?” “不像,要是他心爱女人,不会叫我接手,他手下的那四个人是他真正的心腹,轮不上我。” “你变了,为了铁炎的人情,让步,我犹记得你为了一个铜板跟铁炎争执了一天一夜。” “江湖在变,人为何能不变,不变的都死了。” 方流再次找到了铁炎,铁炎在看书。 “你什么时候会接这种麻烦的单子。”方流瞧了一眼书的内容,问道。 “遇到一个老朋友,刚好他手上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不能拒绝他。” “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算计?”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你要关心的是那个人的性命,大的会被人盯死,小的要活着带回来。” “我看你翻脸比翻书快的,我先走了,祝我一路顺风。” “方流,记住了,活着带回小的。”铁炎低头看书道。 “方流,你是个疯子,疯子。” “不要这样说,江湖就是江湖。” 黑暗总会好似预料到不幸,及时遮住了明月望向世间众生。 一群着黑甲佩腰刀的人影影绰绰出现在林间,只是在等待。 庄园附近扮作农户的护卫已经倒下,接近, 在外巡夜的两支护卫在乌云遮住明月的一瞬,利刃划过,乌云飘走露出皎洁月光。 山林深处中的一座占地二十亩大宅院一处突然燃起了火焰。 走火,风向变了,火越烧越大。 火势突然窜起,惊动了院内各处护卫。 护卫在灭火时撞见了潜入庄园的黑甲杀手,一见面双方拼杀,不死不休。 护卫们按照日常的训练,依托院落,防备外敌,层层抵御入侵的杀手。 对方早有预料,多日的观察,甚至是建造宅院的匠人后代,绘制地图。 针对庄园里面的人反抗,反制手段,绝不给庄园的人有喘息的机会。 与外院纠缠,一些人不深入内院,就在院子深处抛出火把放火,。 即使有人偷偷溜出庄园,走不出百步,黑暗中一篷箭雨迎面而射来,无人幸免。 在庄园四周来袭杀手们早已了布下了十重箭阵,军伍专为难缠的武人而设,以如雨箭矢,不给武人换气之机,今夜山庄无人可以幸免。 外院的护卫被杀手缠住,不能灭火,蔓延的火势延缓了各处护卫的靠拢,杀入院内的杀手们早早得到了命令,拖住对方。 护卫们一时陷入前进不能,不能后退的两难境地。 短短三刻,庄园的院落纷纷失陷,,杀手重重包围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这座庄园的建造者预见到了这一幕,将整个庄园分成内外院。 内院的人一露头,空中顿时落下箭雨,九死一生。 有人提前潜入内院,暗器满天飞,火光下的阴影中,暗刃出没,一个又一个的护卫倒下了。 “老大,又有兄弟倒下了。” “该死,你们这些混蛋藏头露尾,还不快出来。” 宅院内外的喊杀声从开始的怒吼到低吟,唯有大火熊熊燃烧。 “李家之人敢保帝血无法无天。” “不过某些不甘心的人自寻死路,小惩大诫,上头不打算撕破脸皮。” 一名戴着白色木面身穿青袍的人从暗影缓缓走了出来,手中的紫鞘缀珠长剑在夜晚中闪烁着光芒。 “黑手,你们这次又干了这票大的,怕是这江湖上黑手团的威名更大了,你们的生意以后也会越做越大了,要不分我一份。” “青松剑客的门人想要分一份,当然可以,但我敢给,你敢要吗?你会要吗?” 男子刺耳的笑声响起,笑道:“你们还是那么风趣,口气那么大,不谁?我怕谁,你敢给,我就敢收。” “一年一万两黄金如何,你只要替我们出手三次,这笔钱就是你的了。” “你们好大方,怪不得你们会的生意越做越大。” “不过这一笔钱我怕是不好拿吧,你们又有目标呢?他是谁?” “聪明人,我喜欢聪明人,你懂规矩,只有收下了钱,我才会告诉你。” 散落在内院的护卫们闻声汇聚成数股收缩防备,外院幸存下的护卫越来越少。 行动中的护卫眼中火势因无人救火,耳旁呼吸声沉重。 被挑选的他们本不该如此慌乱,他们是帝血最后一道防线。 他们曾在祖宗牌位发誓守护,不想安逸的生活久了令他们失去了戒备之心。 敌人来势汹汹,没有直扑内院,反而放火逼他们出来,目的帝血无疑。 为首的金衣护卫护着刚从床上拉起来的少主,匆匆穿过着火的内院。 书房书架后的暗室没有见到父亲,少主问道 “严护卫,父亲呢?” “明大人去找老爷了,少主放心,有明大人在,无人可以伤害老爷。” 一柱香过去,严安越发不安,带人打开机关,地上露出一个黑洞,是数年前他带人挖好的一条地道。 这条地道直通三里外的后山,原是明大人吩咐,以防万一。 身为金衣护卫严安怀疑,庄子里的下人少,多在外院,附近的佃户。 厨房采买也是外面送柴米油盐菜肉的,庄内人很少外出。 剩下就是肩负着先辈的使命的护卫,严安不愿意怀疑自己的伙伴。 在家主失去消息的情况下,众人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少主,一旦庄子沦陷,无可挽回,立即护送少主离开此处险地。 十四岁的少主平日里心智不俗,经人教导,读书习武,心智早慧。 突遭袭击,敌人太快太猛,护卫们多年安稳生活,失了警惕第一次面对疾如烈火的攻势,惊慌失措。 一些老人追随着,率人殊死搏斗,攻势受挫。 头顶地面上兵刃碰撞的动静消失了。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有人来了,少主身旁的护卫们对此不敢大意,凝神戒备,出现在这里的人难知敌友。 “是,明大人。”护卫中一人看清了来人面目,喜道。 “明大人,你没事太好了,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一名供奉问道。 “没救了,上面的兄弟死的差不多了。”来人压抑住心中悲恸,明周平静道。 来人脸色苍白,身上衣衫破损,沾满了血迹,声音中透露出虚弱,与杀手们的厮杀,体力所剩无几。 “什么!” “老爷呢?”一人不死心,问道。 “我本带老爷杀出重围,一伙人杀出,我被缠住,来不及……亲眼看见了家主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那名银面血衣的剑客,我不会放过他。” “对方到底是谁?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定是有人出卖了我们,害死了主公,我早说过那些人当初见死不救,现在更不可信。”一名老供奉气愤道。 他们向不知情者解释起当年那场无耻叛乱,作为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憎恶叛徒,对主公接触当初束手旁观的那群人,试图拉拢他们看不惯。 “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偏要咬下他们的一口肉,谁愿随我出去跟他们拼了。”护卫中一人大声道。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位置,退下。”一名年老供奉怒道。 “周小子,我年纪大了,不愿再逃了,你们走吧,老夫留下来。” “白老,您一直是我们的前辈,陪伴主公,出谋划策,我们不能抛下您。” “我留下,为兄弟们报仇。”一人倚刀站了起来,血早已浸湿他的衣服。 “刘兄,不能让你抢先了,算上我一个。”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不行,对方的攻击铺天盖地,地道迟早会被发现,我们不能舍弃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少主需要你们。”周诚拒绝道。 “兄长,为什么周大哥不留人下来?能拖一时也是好的。” “别忘了,我们还有值得付出生命也要做成的事,你们应该明白这件事对活着的人或者死了的人意义多大,我们肩负着逝去兄弟们的一切。”来人在路上就从巨大打击恢复了过来,平静道。 “周兄说的对,我们的牺牲不会白费,死去的兄弟们那一份你们要牢记,在你们手上实现。” “明白。”护卫们望着眼前的瘦弱少年人,齐声道。 “明白。” 供奉们及护卫们中选出一人主持大局,供奉中辈分最大的白老,德高望重。 明周的武功人品,受到护卫们上下一致的敬重,相信他在这一次动乱中,带领大家找到一条生路。 现在成为这群人首领的男子来了,分派任务,成了这群慌乱的护卫们的主心骨,他没有急匆匆地带人从地道离开,而是派人去地道各处收集钱粮。 “少主,请勿悲伤,家主早就料到那一天了,只是没想到这次消息泄露的这么快,对方来势汹汹,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他们眼中的余孽的。”男子朝如今孤零零地少年道。 “少主,你的家族只剩下一个人,你要活下去,为了至今以来那些牺牲的英雄,” 少年听闻消息后,不发一言,众人眼中的他打击太大,失去了情人,不怪他,始终是一个孩子。 “出来吧,影子。”男子转头朝某处阴影道。 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从阴影中突兀出现,单膝着地,沉默无言,令人惊奇的是此人的样貌与眼前少年有八九成相似。 “少主,我会先带影子他先出去,如果有动静,你隔半个时辰再出去。” “去上次家主带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我在那里准备了食物,足够你在那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那些人会去那里保护你。”男子对少年细细道。 “家父已逝,但家父生前对我说过周师你的为人,叫我听从你的一切安排。可是影子他……”少年不甘心道。影子的存在他早已知晓,两人曾一起生活着。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愿意影子牺牲,可你要知道这本就是影子的命运,你千万要记住不要忘记他的牺牲,完成你们的承诺,就是对他的最好的感恩。” “影子,你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这是我的使命。”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从宅院后山林中一处地道口出来,先后跃出了十几名护卫,他们簇拥着中间一名衣衫不全的少年。 少年一直流着眼泪回头望着起火的地方,大火烧红了夜空。最后护卫中的首领从地道口跃了出来,是位高大男子,剑眉星目,肩膀渗出了血迹,单掌涌出层层气劲破坏了地道口。 男子走向少爷弯腰道:“少主,家主已经不幸遇难了,现在家族只剩下你了,你要保护好自已。” “少主快走,歹人们迟早会发现这处地道。” “虽然家主遇难,但等待来日我们非报此仇不可,少主切莫太过悲伤,一切以大局为重,速速进山。” 当一行人打算沿着树林走小路进入大山,欲躲避身后追杀。突然一阵尖利的哨声从四周响起,一群黑甲杀手从藏身地冲了出来,瞬间围住了他们。 他们见对方行动迅速,看样子是不给己方留下生路,可见这群黑甲杀手早已奉命来此处待命,他们皆为此行杀手中的精锐。 男子明白先前宅院那里的动作是引蛇出洞,真正的杀机在这里,现在蛇头己冒,正是他们出来捕蛇的时候。 现场有上百人的杀手,背刀持弩,令行禁止,第二声哨声一响,瞬间上百枝驽箭射出,在前面的十几名护卫及时挥刀,可还是有一半人中箭倒地,一轮驽箭后,杀手们扔弩持刀冲上前去。 低沉的哨声一响起,少主前后的两位护卫不顾自身安危护住少主趴下。 利箭射入肉声,两人领着少主退了下去,男子领着剩余的人冲向了那群黑甲杀手。 在撤退的途中两人护着他们的少主又迎面撞上了杀手,战斗结束得很快,杀手们开始处理现场,补刀,倒了一地的尸首,杀手们在搜寻着目标。 一名统领样的人来到首领的身旁道:“老大,名单上的人除了那位公子外全都解决了,在下正派人搜寻这条漏网之鱼,但时间不够了,快天亮了,要不留下一些人继续搜寻,其余人尽数撤离。” 高大的黑袍背影,沙哑的嗓音响起,“斩草除根,你和老三留下,其余人分批撤回总堂。” “是”手下人退下了。” 留下的一队黑甲杀手打扫起现场,手段熟练,分别有人去收敛尸首,挖坑。 方流不管外面杀机,安心地呆在树上没有动弹,陪着暗处的几位聪明人一起欣赏接下来的另一场好戏结果。 “如今江湖这盘棋上的聪明人太多了,人人自傲,欲成一番大事,搅得人人不得安宁,也让我这个老实人难以容身呀!日后怎么在这个残酷的江湖玩下去。”方流嘴上这么说,心静如水,不泛一丝波澜,扫过暗中来人的藏身之地,对方没有发觉到方流他的存在。 过了半个时辰,地上有了一丝动静,尘土扬起,是一块石板被人掀起。 少年走出去几步,好像发现了什么,停了下来,一脸平静,暗道:“自己终究难逃一死,对不起了。” 倚在树上的方流感知远处气机的流转,欣赏到多场较量,身在局中惊心动魄。 一方是多日窥视,一击毙命,另一方坚定初心,誓死守护。 方流评价道:“一边用一招打草惊蛇,另一边的顺手玩了一手李代桃僵,瞒天过海,精彩,真精彩。两边斗智斗勇,隔空较量,算计人心,江湖安静太久了,牛鬼蛇神冒头了。” “可恶,这次的单子我应该收钱的,亏大了,完事后要不要找铁炎商量商量,下一次抬抬价,不过他又会认为是我在找借口吧。” 先前战斗不远处竟还藏着另一处地道囗,方流感受了一些人呼吸变重了,不出众人意料,期待已久的人出现了。 一个单薄人影缓缓抬起一块石板,露出一道缝隙,听到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探出一个脑袋,打量着周围,发现没人在,赶紧爬了出来。 一人等不及从暗处走了出来,故意发出声音,少年没有回头。 “小子你怎么不走了,不回头看看吗?”一位面目狰狞的大汉笑道。 大汉露着上半身,虎背蜂腰,双手粗大,大汉道:“二哥不用等了。” “年纪不大,敛息功夫有一手,我竟然也是从他呼吸不稳时发现了蛛丝马迹。”另一人开口道。 灰袍人低哑道:“各位还不出来,不出来的话,我们兄弟就带他走了。” “二哥他们不会信的,他们出来又怎么样,不是我们兄弟的对手,你们还是呆在那里乖乖吹风吧。” “带他走,那些黑手们迟早会反应过来,惹上他们一堆麻烦事。”灰袍人没有再劝道。 “二哥,他们走了,我们可以动身了。”一蓝衣男子从树后走出来道。 “我们几兄弟怕什么黑手,大哥,好我不说了。”一个矮胖子从地下钻出来道。 矮胖子不见眼前帽兜下二哥的脸色,道:“二哥,要不清理掉他们。” “不对,有人。”灰袍人离开原地道。 几人发觉了动静,离开了原地,地上暗器落地有烧的痕迹。 “好毒的毒针。” “毒针不毒怎么叫毒针呢?”蓝袍男子扫了一眼,笑道。 “三弟不要说了,我说是谁?原来是蝎妃门下,今日有幸一见蝎妃针真容,可凭这毒拦不下我们几兄弟。”灰袍人望向某处道。 方流漫步在这片天地间,古老的道韵在体内流转,造化。 黑市中对前朝帝血的悬赏价钱有波动,而主持黑市八家对外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理由是不光是皇甫在不余遗力地缉拿旧血,前朝余孽中也有人贪图帝血秘密,有野心搞事不介意添乱。 多方曾私底下出价,将价钱抬得极高,甚至有人故意庇护,想趁高价大赚一笔。 对某些蛰伏意欲天下大乱的势力,帝血不光是天价,也是砍向敌人的利刃。 帝血的行踪成了黑市的秘密,因其而发生的大案,无不牵扯一方大势力,成了没人查的悬案,引来人孜孜不倦地去追凶。 江湖上某些人意外得知帝血的消息,见江湖将动荡起来的迹象,盯上了这身负大因果的人,视为一枚可以左右一方势力兴衰的棋子。 不知老怪物随手而为,一场绵延百年的图谋,引蛇出洞,一人性命价值连城,动心即上钩。 此时一个似宝贝发光的大活人就在眼前,等待已久的人谁能忍的住? 一出手,露了行踪,后出手的人不去捉人,反而掩护自家人,去阻拦对方得手。 一时间林间兵刃挥空,掌劈风,双腿连踢,招招拼命,离男孩最近的几人一步不退,硬扛上前。 树上的方流看着场中的几伙人为夺男孩打出了真火,仅第一招功力弱的倒了一地人。 突然又有几位武功强的杀了出来,对为首的数人突施暗手,虽说蒙着面,武功不输他人,先前现身的没提防,失了先机。 “风雷引,你是谁?” “暗哭针,你们无影堡是要与我们为敌么?” 来人蒙面,显露自家绝技,故意如此么? 方流看的出几方在交手后没捉到人,陷入莫名的安静,强敌在侧,先动之人必引起忌惮,遭人围攻,就等谁先忍不住了。 方流虽说早想到任务会麻烦,但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人藏着没出手,耐心不是一般的好。 想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劫人,不使出自己真本事不稳妥,一旦自己被留下,不干掉所有人,万无一失就难了。 想想江湖上哪家大门派自己惹得起,既人出现在下面不引起怀疑,还有足以压迫对方撤退的名声。 “太微不行,那个老怪物惹不起,惹不起,冲天剑派么?他们背后的人还没到不给冲天剑派面子的地步,沈鼎?不行,试试扮。” 巧合吗?不,消息传得够快的,这些家伙幻听到风声的时机令人不放心。 来这荒山野岭的目的除了帝血,还有什么?自己不也是被引来的吗? 众人互相瞧了瞧,一脸上纹着血红蜘蛛纹的人说道:“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帝血,打生打死岂不可笑?” 手中刀两面开槽,刀柄处两只黄金蜘蛛,双目红宝石点缀。 “若他不是,你赤蛛会跑过来凑热闹,大家来了见者有份,一名活着的帝血的黑市赏金足足十万两黄金。” “凭什么?一个不到先天的家伙敢与我们分钱?” “金银铜三叉怪人,你们兄弟一伙在湘州黑道混的滋润,跑到我们这边不怕回不了乡。” “风雷引,别人惧你,我却要试试你得了几成。” 再次交手,更为凶险,交手中众人的心神有一分放在呆立不动的少年身上。 若谁靠近了一点,众人必不约而同地给那人一击,被打得更远。 少年一动不动,方流瞥到他闭眼站在场中,聪明的抉择。 少年认清了自己安危再不归自己,对方要的是活的自己,但要做到对周围打斗视而不见,心智坚韧。 以少年为中心,任何人上前靠近的尝试以失败告终,连那位灰衣宗师一招逼退对手,只离少年三步之遥,察觉不妙,转身硬接受众人全力一击,呕出一大口血。 多位对自己身手自信的人狼狈不堪,不得不退场。 众人心底深处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对方掳走,死道友不死贫道,江湖的传统。 战斗越发激烈起来,风声似要撕裂人体,少年明知活着的他价值更大,对方不会让他死,汗流不止,脸色煞白,小腿颤抖,双手握紧,故作镇定的表现引起了方流的注意,少年的心没有表现出的乱。 少年没有放弃,在用心去看生机何在,流露出了不符年纪的智慧。 方流迅速地分析着至今收集到的消息,一块块碎片,拼成一张完整的故事,一个可伶的人。 消息来源渠道极少,方流废了一点功夫推测出这座庄园主人的身份为前朝的皇族,血脉会成为某些人奇货可居的上等货色。 前朝皇族到后来,天灾纷至沓来,人祸起来了,天下动荡起来,世家有的强大,有的消亡,世家有感乱世身不由己,世家人需要一个背黑锅的人。 天下人说是皇帝无道,天怒人怨,世家将一切推到了皇帝一个人头上。 皇帝说是掌握了天下,天下是世家的天下,皇族只是一个世家的一脉,机缘巧合,时势使然,如今势单力孤,皇族自不甘,奋力一搏,最终输了。 没记错的话是被家族牺牲的一脉,其中似乎有不寻常的隐情,发生了许多事,历史。 方流摇了摇头,管自己什么事,只要完成单子。好奇心涌上心头,方流眼中冒出了丝丝黑芒,很快压制了下去, 方流脑中闪过了一道灵感,他抓住了它,回叙天下这停滞已久的命运齿轮转动了。 有趣,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想到呢?一叶障目,赌不赌一把呢?如果日后他能表现出眼前的一半风采,此时此刻的潜龙,究竟有没有成龙的机会呢?方流看准时机出手了。 场中所有人卷入了拼斗,众人目光中那一道身影快如闪电,反应快的几人虽然出手,但方流抓住了他们的破绽,各方望着方流离开,不能留下方流。 荒野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赶路。 “我救了你,连个谢字也没么?”走在前面的方流悠悠道。 “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打算拿着我这个前朝遗族去领赏。”默默少年跟在方流后面答道。 自从少年见视过了方流带他脱离的轻功就明白自己逃不了,自己还不能死,察觉到眼前人的态度,似乎不是那些惟利是图,贪婪成性一样的人,他开始试探了。 少年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细节,找到自己的生路,心中唯有一念回响,不能轻生。 今夜因他而死的人太多了,他肩上又重了一分,没有完成他们的托付前他不能轻易死去。 “如果我想要领赏,黑榜中的目标多的是,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烫手山芋,我跟那些饥不择食的野食不一样,他们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是天天能醉的闲人,小人物一个。” “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搅和进这件事?”少年突然问道。 “我只能说我根本不想来,没办法,有人逼我来的,后来我发现你是个烫手山芋,只想送你到目标地点,我就能继续悠闲地过我的小日子了。”方流睁眼说瞎话道。 “我看出来了,你这样的人永远闲不下来,谁叫你来救我?”少年顺着方流的话道。 “你无须不知道,你的命比你想的要更值钱,比天下九成的人要值钱,你要牢记这一点。” “多说一句,你的性命从来都不在他们手上,而在你自己手中,就看你能学多少了?”方流取出怀中一薄薄的书扔向身后。 书离少年越来越近,少年伸手接住了它,心中疑惑,翻开了第一页,少年只看了一眼,没想到心神就沉浸其中。 方流转身盯着忘我的少年,查过他的底细,一个未来有着极大价值的人,会是天下这盘棋上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棋子,能否成为他的棋子呢? 书很薄,才三十八页,其中有撕过的痕迹,似乎缺了十几张,内容的不连贯给少年造成不晓得麻烦。 内容不用提从字迹来看,对方下过苦功夫,写得相当不错,但纸张很简陋,应是市面上价格最低的纸张。 方流静静地待在一旁等少年看完,少年很用心地咀嚼书中内容,细细地看完了正本书,从中得到了不少东西。 “你能告诉我这是谁写的么?”少年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问道。 “一个死了的读书人,他快饿死的时候还紧紧地攥着手中自己写的书。我见他可怜,给了他点干粮,他就扔给了我这本书,后来再听到他的消息,只有一抔黄土了。”方流叹息道。 “天妒英才,这本书道尽了这天下纷乱的根源,天下容不下他。”少年小心地抚摸破损的书,伤心道。 “你看懂了?又看懂了多少?”方流故意道。 “小子学识浅薄,只看懂了三分,惶恐不安,不敢再看下去。”少年如实道。 “实话,你这年纪能看懂三分就够了,过犹不及,这书送你了,好好钻研吧。” “你应该看过了这本书,你有什么想法?”少年收起了书问道。 “一派胡言,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你爱信不信?”方流轻松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少年不解道。 “该走了,他们竟然跟上来了。”方流留意到远处有五道气机赶来,抓住少年施展轻功离开。 一会儿有人赶到,骂道:“该死的混蛋,别让大爷知道你是谁,还是让他逃了。” “别让大爷知道你是谁?到时活剐了他。”一名眉须发灰,眼神阴冷的人道。 “他究竟是谁?” “从他的轻功来看,不是大门派出来的,不像是江湖散修,身形上看不出什么东西,从我们手上劫走人,不得不服。” “不管他是谁?抢了我们的东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死他。” “要不是你们捣乱,谁能我们手上抢走东西?价值连城的宝贝从我手心溜走了,心疼死我了!”一大汉嚷嚷道。 “不用废话了,继续追。”后来的一队中的首领不死心,发话。 “老大,我们还要追么?”一手下询问身前首领道。 “不用了,对方不是个简单角色,追不到了,我们回去。” “你说你是接了单子来救我,见对方势大,就躲在暗处趁混乱救走了我。”少年听完方流的述说,压抑住心中涌上来的怒火道。 “对,不用太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还想让我谢你,方流。”方流述说事件由来时讲了自己的名字,少年就知道了方流的姓名,不知真假。 “你对待恩人的态度真坏,反正我不介意,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呢?”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来救我。”少年走在前面道。 前面似乎是个荒废的院子,他的目的地到了。 “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我姓李,现在我是个没有名字的人。”少年说完后径直走向院门。 三天后,接他的人已经到了。 一道人影挥剑向天,凌空三刺。 第二百零四章 院外方流见那些人等了半个时辰,脸上不见不耐之色,对方也知 这是少年的试探,初见成效,人心。 少年的命在某些人眼里仍有点分量,那群人不动不是看在少年,而是其牵连甚广,背后主人也愿意陪少年苦等,不问缘由。 这些人可以相信么?父亲出事,会是他们的阴谋么? 原来无能为力是这样一种硬吞苦涩的滋味,终于少年决定走了,留在这改变不了什么,他的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期盼,他停不下来。 路旁的方流注视着这一队老少带少年离开院子, 此时少年在几位侍女伺候下收拾了一番,换上了新衣,风流倜傥。 少年看到方流在等自己,微笑回应,没有开口,从此一别,两人或是陌路人不再见。 数日间,经受了丧父的少年一下子成长了,知道再无亲人遮风挡雨,一人独自面对这险恶的世界。 走到半路上少年停下转身,望向方流所在的方向,已经看不清了。 方流还在么?这些人值得信赖么? 院子在林间若隐若现,几位老人紧随身旁。 他们接到了严令,这次接人要万无一失,帝脉再也承受不起,背后的人也不想听到坏消息。 为了表明对少年的重视,派来了这些老人,别看老人们的气血不比年轻人强盛,他们在多年的厮杀中存活下来的经验,是年轻人比不上的。 见多识广的他们对形势的把握,让他们在任何时候能发出致命一击。 方流望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嘴角上翘,暗道计划第一步成功了,少年踏出了第一步。 方流不知不觉间将一缕细微气机深深地种入少年身体深处。 一招后手,昏迷中少年没发觉,那些人查遍了少年周身没发觉方流动了手脚。 这是一颗真气种子,方流得到的遗产之一。 方流期待它的茁壮成长,非绝顶大宗师亲自出手,查探少年全身经络,靠运气。 随少年的真气壮大而壮大,难以发现这种异常。 方流灵机一动,希望他千万不要辜负自己的期望,否则逃到天涯海角,也要他付出代价。 方流根据他们身上泄露出的种种信息,四肢特征、神态、衣着打扮等对他们的真实身份有了猜测。 无法成为这个小小计划的变数,抛之脑后,打算回窝继续躺着。 “你不关心他们是谁么?我不介意透露一点他们的情况给你,作为你的好朋友。”铁炎听闻了某些人的路过,问道。 铁炎收到方流传来的任务结束消息,方流安然无恙带回目标后,上门造访。 椅子上的方流神色如常,偏过头去,铁炎高大身形遮住了阳光。 多年前见他的第一面,他似乎从未变过,无论多惊心动魄、生离死别的经历,在方流身上留不下什么痕迹。 这是铁炎对方流的担忧,难以从心底信任方流,看不透他的心,他们间只是相互利用地关心道。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又有生意上门了。” “有一件保护人的单子,你接不接?” “收起你的小心思,我没那个闲心关心陌生人的事,他们的生死从不放在心上,我不是老猫子,不操心狗屁的江湖大局。”方流冷硬道。 “方流,你真的不关心这座江湖的宁静吗?你亲手阻止过多少次破坏江湖秩序的计划?” “任务。” 铁炎继续道;“不要拿任务当借口,你不想接,没有人能逼你。” “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这江湖浪荡子?江湖上多得是我这种好奇心中的人,”方流平常道。 “不,江湖上你这样的人很少见,出现了也活不久,你能活到现在是一个很大的秘密。” “你想知道?” “不,我还想活久一点,我不像你,这世间有许多东西值得我挂念。” “你接不接?” “对了,你次次在我面前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你该改改。” 你以为我眼瞎,看不出你这家伙对这次任务的目标有其他的情绪,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方流。” “懒得听你胡说八道,我先走了。”方流不等铁炎回复,使出轻功径直回家了。 “被我说中痛脚,恼羞成怒了,难得一见,我太了解你了方流,才能看出你现在口是心非,你对那个少年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他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你算计。我敢说绝不是什么好念头,跟方流扯上关系,我为他的未来感到深深担忧。”铁炎连忙赶上去,笑道。 “方流,你急什么?不等等我。”铁炎见方流不进院门,似在等他。 “既然你先前这样说,那恕我最近很忙,不要找我接单。”方流一见铁炎进院,抓住话柄开口道。 “你能忙什么?你呆的黑虎堂都垮了,你去哪里混,不会去青竹帮吧?你还是放过他们吧!饶了他们,或者是你又想找借口偷懒吧?”铁炎想到方流混在青竹帮的情景,不忍道。 “老铁,你不要总是以你的阴暗心思误会我,我每次拒绝你都是有原因的,没想到你一直不相信我。”方流故作悲痛,语带悲戚道。 “就算你千方百计地想套出我的话,我也不能告诉你,心有苦衷,痛彻心扉,无人可诉,谁能知道我心中的苦与痛。”方流进入了状态,天马行空,鬼话脱口而出。 “别玩了,你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我也不信你嘴中蹦出一句话,这是你这次的报酬。你看我对你多够意思,亲自上门给你送钱。”铁炎不打算继续欣赏方流的即兴表演道。他曾因大意上了几次当,被方流糊弄过去,不会再受到方流的把戏迷惑。 方流惹不起躲得起,前脚跨过院门时,背后的铁炎悠悠道出一句话,轻松随意的样子。 “你真不好奇?相较以往,这次单子事后你提出的问题少得可怜,你不会从中动了什么手脚吧?做的干净一点” “你猜?”方流没有停步,不愿陪铁炎玩游戏,而是转身关门以作回应。 “方流,千万不要让我放弃了你,你是我铁炎看重的人。”铁炎歪头低声道。 几日后一切如常的小院,又恢复往日的宁静,没有铁炎上门的方流变回去了。 “方流,你说的地方有动静了,对了,你还没说如何发现他们背地里动了手脚?”走进院子的老猫子见到方流懒散的样子,见怪不怪道。 “骆明的手下没有动静,除了那个姓麻的手下,挺聪明的一人,明面上弄出了许多花样引人注意,暗地里鬼鬼祟祟,引开了不少人。称得上一个智计百出,差点瞒过了我,不过比起我在江湖混的日子,他还差远了,让我发现了他的死穴,顺藤摸瓜。”老猫子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品味完一口茶,叹道。 “骆明还是忍不住了,在您老眼前露出了马脚,多亏您火眼金晴发现了他的狼子野心,不然江湖再起风波,生灵涂炭。”方流躺在竹椅上,漫不经心地夸道。 “不全是我的功绩,要不是有你的提醒,我也发现不了,灯下黑,险些让他这小子从我眼底下溜了过去。”老猫子听到方流的恭维,回敬道。 “说说,您发现了什么?我有点好奇太徽门看上了什么东西,才会支持骆明他这个荒山野地的无名小辈做大。” “不得不说,论心智,论武功,骆明在中原也称得上一流人物,在老头子看来,他迟早会在江湖出头,江湖的高处站着的是一类人。”老猫子看透了江湖人的本性,往事不堪回首,想以自己的心意改变江湖,哪怕是一点,招致天降横祸,可笑,可笑。 悔吗?没有得偿所愿前,他不会死,哪怕用上邪门手段。 太微门是江湖众多名门大派中的一个庞然大物,世家插手了各大门派,多少掌门在世家面前俯首帖耳,太微门不同,掌门一脉始终不在世家手上,武功高绝其次,重要的是掌门修炼的天书三绝,。” “据我所知,太徽门曾是昔日道宗所属剑脉之一,现如今的正道魁首,名副其实的正道脊梁。”老猫子想起方流昔日对他说过的话,一路查探发现背后隐情,感叹道。 “太徽门中剑法万千,其中九大道剑,乃绝世剑法,皆通大道,独步天下。剑法中的三门为道宗流传下来的古剑法,神鬼莫测,非掌门及三老不可掌握。剩余六种剑法皆是太徽门人代代剑仙闯出来的,剑道一途留下风采,江湖人称颂一剑压天下。” “您老说的是个江湖人都知道的事,就没有什么秘闻?” “虽然当初我混出来点名声,但没那天大本事打听太徽门的小消息。如今的我只是个退隐江湖已久的糟老头子,去哪里知道什么秘闻?” “我没记错的话,您老那个年纪正逢太徽那一代剑仙下山的时候,别说您没见过一面。”方流提醒道。 “你说我这记性,你一提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有幸见过那位大人几面,亲自见过他一次出手,当时他面对的是魔道凶名滔天的大佬。” “我知道凶甲徒,外功登峰造极,金刚不坏,凶名远扬。即使如凶甲徒也挡不住他的剑,第一剑破甲,第二剑魔头毙命。” “他的剑法、境界比起前些日子比试的剑客要强出不止一筹。”老猫子回忆道。 “我实在好奇什么东西值得太徽门人出手,” 方流继续道:“您没说有什么发现?我更好奇了。” “他的路错了。” “没错,差了运数。” 第二百零五章 “教主大人,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外面快闹翻了,等你出面主持大局。”一长老闯进教主闭关之地,开口道。 第二百零六章 一群身处各地,位高权重的人在居处接到暗信,这是发生了紧急情况,身处同一势力的他们须放下手中要事,马上赶往某地。 众人在一风雨夜齐聚在某处幽深洞窟,在会前收到了消息。 一件意外,导致他们不得不提前议事。 第二百零七章 江湖盟的一些人因伤势选择离去,与之一同离去还有江湖盟在十万大山里的经历,江南的江湖沸腾了。 宝藏再次涌动,断断续续吸引来的江湖人混迹在城中的大街小巷, 即使有江湖盟镇着,打砸少了,可江湖人一多,江湖事更多了。 城北一处老酒铺,几张老桌子,卖的自家酿的酒。 最近来了一位说书人,讲的就是江湖事,聚了一些附近的街坊邻居听。 说书人自称是走南闯北,道听途说,亲身经历,肚子里攒的一堆江湖趣闻妙事,岂是一辈子未出城的少年们能比的。 眼前这几位梦想进入江湖闯荡的少年们无不畅想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潇洒日子,说书人借此赚个几日饭钱。 “老头你已经说了好几天的江湖大侠除魔卫道,那莫谷莫少侠一剑平四湖水匪、姜明一刀除五行鬼众、雷三雷三锤破金甲大将军等故事,今天你要说个我们没听过的故事。”一少年开口道。 “对,我们之前听过太多除魔卫道的故事,你不会肚子里没有吧?”另一个少年起哄道。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没听过,肚子里藏了几个压箱底的故事,只怕你们出不起这大价钱,还是算了吧!”洗的发白的蓝色衣衫,说书人珍惜,一向细细打理自己衣着。 少年人们见过他落魄的样子,才过了几天,换了一个人。 “多少?”少年中为首一人从容道。 “这是老夫珍藏已久的一个故事,至少要请我吃一个月,一餐两个馒头,一碟小菜就够了。”说书人一晃手中白折扇,笑道。 “好,成交。”一少年豪气道。 “林哥,一个月,那要三两银子,最近家母盯得紧,我手头上没钱。”一少年愁苦道。 “林哥,我只有十个铜板,还欠着刘哥三个铜板。” “你们放心好了,我出。”少年口中的林哥,本名林容,父亲常年在外做工,母亲替镇上客栈、商人等人家浆洗衣物,强自出头道。 “既然故事是大家一起听,大家也要一起出钱,林哥,你家里也不宽裕,省一点是一点。” “师傅,我怎么知道你的故事值得上一月吃食?” “对,英雄救美的不算,美人救英雄的我可以听上一听。” “除二虎山上恶贼的白大侠事迹我听过了,你要讲一个比这更精彩的。” “群雄寻宝的太常见了,不行。” “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不算,我听过不下三十遍了。” “那是你们从小到大听都没听过的故事,江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九成九的江湖人不曾听到,见过的神奇。”说书人神秘道。 “不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答应请你一月的吃食,我们太亏了。不如这样,你先说上一段,最少明天的吃食我们包了,如果大家都说精彩,一个月就一个月。” “我要说一个绵延百年,屹立不倒的江湖豪门恩怨情仇的故事,百年间发生了多少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的逸事,今天我要讲的是如今的这个家族一个人。” “谁?”孩子忍不住问道。 “少有人知的朱家少爷,人们眼里风花雪月,纨绔子弟,有关他的一件大事。” “看样子,各位不知道朱家?” “朱家乃是当今江湖武林的顶级豪门,百年武学世家,代代有人问鼎武道大宗师,无人敢招惹。” 说书人继续道:“二十年前大雨滂沱一夜,朱家的主母带着刚生下的孩子回乡探亲的车队在一处山谷遭遇了精心算计的刺杀,下落不明。” “朱家在刺杀三天后发现了不对,主母一行人没有一个消息传回。朱家顺着路线来回寻找,车队的护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已知的只有附近一整个镇子上百户人家消失了,全军覆没。” “这一场刺杀引发了不可测后果,没有人料到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场血雨腥风,我以后再跟你们说。” “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已知的就有一整个镇子消失了,当然车队的护卫也全军覆没,朱家主母下落不明。” “你们可知车队中有多少好手?不少人皆是煊赫一时的高手,其中有最出名的是朱家三杰,分别是落羽剑客、银鳞龙枪、离天刀,你们年纪小,或许不清楚他们的事迹,我可以详细说说。” “朱家是大族,传承不断,子弟众多,天赋最出众,脱颖而出的三人誉为三杰。他们双十年纪轻松迈入先天,多少神功秘籍任由他们随意挑选。” “他们虽少在江湖上行走,但短短几次外出,闯下了偌大威名,收拾了得罪朱家的无数大盗匪徒。同一代人中武功之高,江湖无人不赞。” “人是俊杰,兵自然是神兵了。落羽剑是一柄富有传说意味的名剑。它自铸造出的第一任主人就是大剑客,之后配它的无一不是名剑客。” “初入江湖,就与剑法名家谢峰单比剑招百招不败,剑法入微,仅仅十八岁。年纪轻轻在当年剑客雏龙榜留名,名次靠前,江湖人认为他有望宗师。” “银鳞龙枪乃兵器榜上留名的神兵,一直在神兵谷存放,有一无名武人闯谷得此神枪。有多位江湖名枪客闻听消息出手夺枪,却连他一枪都挡不住。” “他杀了太多人,枪下亡魂的亲朋好友一起找上他,重伤下不得不投入朱家。他收下了一弟子,将一身绝学传下,枪锋染血,小小年纪养成无敌枪势,必入宗师。” “离天刀,成名已久的刀客,仅凭一部残缺刀谱,琢磨出了刀法精髓,在江湖上闯出名头,你们可能无法想象。可惜,他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不得不依附于朱家。进入朱家后,他得到朱家的大力支持,磨刀十年,刀法浸淫日久,离天刀越发老辣,无缺,无漏,做到了身前无敌,一刀魂去,刀之宗师,他临终前收下了唯一弟子。” 说书人拿起桌上一杯茶水,润润嗓子,少年们见此急切地想知道下文,催道。 “您老快说朱家后来有没有查出来了?您说朱家有多么厉害?” “朱家调动大批人手,挖地三尺,在一处深涧发现了遗骸,他们都死了。落羽剑身上刀伤、剑伤密布,共计大小伤口三十八处,致命伤是咽喉一剑。” “银鳞龙枪中了剧毒,浑身发黑,心脏被人取心。离天刀脊柱被人打断,不下十八处拳掌印,死状凄惨无比。” “从他们的伤势上朱家的人看不出什么?”林容问道。 “对方既然敢袭击朱家车队,胆大包天,完成任务后却没烧掉尸首,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是故意留下的。从伤势看出的武功路数你敢信吗?谁知是不是对方的借刀杀人?” “落羽剑身上的伤口就看出中原大小门派一十二家绝活,咽喉中的一剑更是大雪山天池失传的大昼剑。” “银鳞龙枪中的是三毒道人所创的心碎引,一毒王山一任山主的绝活,中者心脏必碎。” “离天刀中的是大手印,西域的大手印手法繁多,最出名,习练人最多的是金刚拳印。离天刀是被一记金刚拳破开刀芒,砸碎脊柱,最后是千手印。” “你说的对,话本里的故事不足信,朱家陷入两难境地,我看此事不可能会不了了之吧?” “你小子是个机灵鬼,当然朱家的人忍不了这口恶气,一接到消息朱家就派出了多位族老,皆为宗师,前往中原、北境、西域,随后出动了三百人清理有嫌疑的势力。” “三百人可以清理什么?”一少年疑惑道。 “你们可以大着胆子猜一猜?” “朱家找不到自己的主母,一腔怒火必须发泄出去,这其中或许有人算计,推波助澜。”林容心细,猜测道。 “可叹你们看不到那三百杀神的风采,十人一队,着坚甲,负强弓,挂弯刀,来去如风,到一地横扫当地黑白两道,势不可挡。” “江湖那段时间闹翻了天,多少有名有姓的人物离奇死亡,无头悬案遍地都是。”说书人停了下来,又饮了一口茶水,说书人的举动让少年们想打他。 “后来过了一年,那位主母返回了朱家,带回来一个孩子。” “她既然回来了,也没有一个答案吗?” “没有,朱家没有对外做出任何的解释。” “朱家怎么确定带回的孩子是朱家人?”有位少年人关注的地方与众不同,话出口他就知道说错了,静了下来。 “朱豪,他被朱家家主亲自取名,列入族谱,代表朱家上下一致认可了孩子的身份,无可动摇。” “他被确认身份的那一刻就是天生的富贵命,你们可知朱家嫡子的身份代表了什么?常人梦寐以求的一切,钱财、美人、美食、权势等等,唾手可得。” 此事城中的少年们不知他们口中议论的朱豪已经遭遇一场埋伏,狼狈逃亡,生死一线。 朱豪的身边最少跟着八位先天高手,四位本家好手,四位家族供奉,他们都死了。 朱豪是个京城有名纨绔子弟,闯了祸正愁无处逃,恰巧上官家要在南岭搞一个大动静,需要大笔金钱。 朱豪从长老那里讨来了一个任务,明面上是接手一些家族在南岭的生意,暗地里奉了家族长老们的命令,与上官家谈谈南方大局。 没料到脱离大队伍的朱豪遭到了袭击,来人高手十倍于朱豪一行人。 朱豪见势不妙立即远窜,终究逃不了。 “朱豪今天你命绝此地,你逃不了。”一人凌空而来,轻功不凡,拦下朱豪道。 “就凭你们几个臭鱼烂虾,我还不放在眼里。”浑身是伤的朱豪不惧来人道。 朱豪爱看书,又怎少得了神兵榜,那柄剑的模样认出了对方,来人不好对应。 对方不改装扮,自信朱豪今日必身丧此地,否则一旦消息泄露,天涯海角无他容身之处。 剑,三十招快剑一眨眼间袭来,疾如。朱豪身影闪退,险之又险避过了一股锋锐剑锋,无法躲过剑气,划伤了他。 快,再快,剑客手中的剑招招不离朱豪全身上下,朱豪双手,或点,或捏,或分,或合,或爪,或掌,一十八家有名的手上功夫随意使出,潇洒如风,朱豪实力显露出冰山一角。 “朱豪的武功比我们预计的强上了三成,你不打了出手。”暗中观战的一人道。 “他中三鸦的鸦毒掌,不可动用真气,仅凭血气之力撑不了多久。” 朱豪额头冒汗,不断挡下对手的攻击。 先前三鸦同时出手,故意缠住自己比拼内力,莫不是有人从背后暗算自己,内力反噬,内脏破损。 朱豪明白对方明知自己身份出手,看样子这次伏杀的幕后黑手不致自己于死地绝不会罢休,堵住了自己所有逃跑可能。 “不知死活,你与我对战,竟敢分神。”剑客怒道。 “你以为对付大名鼎鼎的朱家少主,会只有我们几兄弟。” “老二,不用废话,我们只须拖住他,自会有人收拾他。” 朱豪听闻这句话,心中某个猜想确认,不顾身上重伤,再调内息,双手青芒再现,欲杀出一条生路。 朱豪再出杀招,开口道:“青龙戏珠。” 一道青龙罡气冲向剑客等人。 “不要接。” 龙首吐出龙珠,龙珠内罡气炸开,众人全力运气护体。 朱豪逃了,自己大意了,发觉家族异样,带心腹离开大队人马,想自己一代天骄竟落得如此下场,不甘,后悔,不要让我抓出那个人。 “朱少爷不要跑了,方圆百里皆是我们的人,你跑不了。”某人沿蛛丝马迹追求,痕迹断去,朝周围大声道。 “搜,方圆十里一草一木也不要漏掉。” “朱豪,今日你上天入地也逃不了。” 第二百零八章 林祀一行人来到了祖地,林家如他所预料一般倒下了。 沉迷权势带来的虚假安宁中,因势利导,利用朝中某些势力的棋子,推动了崩塌林家一小步。 对已腐朽的林家上层失望,无药可救,由别人来毁灭,还不如自己亲手葬送。 第二百零九章 半月后,江湖上传出一个消息,素有富贵之名的朱家大少爷朱豪竟在南岭离奇失踪了。 朱家大少爷,行踪本就是秘密中的秘密,他的南下连朱家也是后知后觉。 江湖人偶然发现了朱家大少随行护卫尸首,认出了身份,未发现朱豪,下落不明轰动江湖。 朱家收到消息查到朱豪失踪消息,召开了族会,必须寻回朱豪或尸首。 任何挑衅朱家之徒,必付出血的代价。 “没想到我会落得个这么下场,本想引蛇出洞,棋差一招,险些被蛇一口吞下。”朱豪脸色苍白,倚在榻上虚弱道。 “公子,你吉人自有天相,待养好伤,再寻机找他们算账不迟。”一旁黄衣侍女劝道。 “对方埋在家里的暗子多了些,连我调动了供奉,一清二楚。” “公子,家族来信怎么回?” “没找到,该让某些人急急了,家族成了筛子。” 朱豪早早懂事,父亲去后母亲吃斋念佛,朱豪当起了一房之主,年底清帐,发现了蹊跷之处。 朱家的铺子似乎在替某些人掩盖什么,往来帐目一笔糊涂帐。 牵涉到家里某些人,辈分低的他不好出面。 直到手下禀告说见到他们约见行踪诡谲的人。 怀疑某些势力渗透进来了,看情况,内外勾结也不远了。 此行本是一次试探,对某些人泄露了行踪,触目惊心,没有一个冤枉的。 望着从小侍奉自己的丫鬟,心腹,朱豪吩咐道:“家里有消息了么?” “尚无,想必快吵翻了天吧,老爷在外,夫人与他们争吵。” 中原潞州一处庄园,大群蓝衣护卫从里到外,组成八层,守着一间屋子。 “听说朱豪死了?有确切消息么?”一人问道。 “谁能杀掉朱豪,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走一步看三步,在朱家这斗争激烈的家族他活至今日,不全是他父亲的庇护。他南下绝非谣传的避祸,我怀疑他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小动作,在引蛇出洞。” “那边一直没传回得手消息,看来失手了,我说过他们藏头露尾的靠不住。” “我不信朱豪会死,但我也不信他没受伤,我见识过对方的手段,朱家虽强,也压不垮对方,足见其能耐。” “我也不信朱豪离开没留后手,可朱家的反应不像假的。” “现在谁在主持朱家?” “朱象。” “大哥,你怀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豪的来历不清不白,朱家的长老不会没有意见,家主病倒,是他们的机会。” “珠儿,是朱象接管了家族的大权了么?” “是。”珠儿回道。 “朱象,他做不到,那些长老疯了,与虎谋皮,下场难料,兴弟回来了么?” “公子,请你安心静养,兴哥一回来,我会叫醒公子。” 一个时辰后,在外甩掉眼线的朱兴在珠儿的引路下,来到朱豪身边。 “一切按大哥计划顺利进行,请你安心养伤。” “我一定会替大哥报仇的。” “现在不是时候。” “再等一会儿。”朱豪望着窗外景色平淡道。 “是天煞手下的那些家伙出手了么?” “那几个老鬼还没死,他们对付朱家有什么好处?” “他们已经死了,另有其人。据我的消息,有人接手了天煞的遗产。” 第二百一十章 “城中的江湖人无不在议论朱家少主朱豪一行人遇难的事,担心武林再起波澜。”凌霜儿忧心道。 “以朱家的权势的确能搅动天下风云,凌家那边的怎么看?” “这看家父做何决定?我一介小女子有决断,又有什么用?” “凌家有你,可保百年富贵不绝。” “方哥哥说笑了,你神通广大,可否给小妹说一下内情?” “一个人的生死对江湖局势又有什么影响? “他不同,他的安危牵扯到一大群人,据我从铁炎那收到的消息,万里锦绣阁的人到了。” “万里锦绣阁是朱豪养着的鹰犬,没用的鹰犬,朱家不会养,反而会宰掉。” “外面的人生怕因此事再起一次江湖追杀,你就一点不关心么?”说话之人见对面椅中的人对此亳无反应,不,唯一的反应只有呼吸不变,气息悠长。 他的睡相还是老样子,足见他的睡眠良好。 凌霜儿幼时曾亲眼见识过他出手,再次见到深不可测,见到他这副快懒死的样子。 凌霜儿明知方流秉性,还是不死心,想劝他借用朱家的关系,某些心思生根发芽,继续道:“如果你真不关心么?为什么出手助朱豪一臂之力?你可是在生死关头救了他一命。” “难得有结交朱家的大好机会放在你眼前,却一走了之,小女子有些不懂,请兄指教。”凌霜儿请教道。 “朱家的富贵与权势我不是不了解,随便扔出点神兵利器、武功秘籍等东西,就值得外面那些江湖人争破头皮。” “这次有势力袭击朱豪里面的复杂关系根本理不清,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没有性子跟他们玩下去。”方流好像做了一个美梦,低语道。 “方兄你真不像个江湖人,小女子长见识了。”凌霜儿笑道。 江湖从不缺少像方流一样的奇怪之徒,或许江湖因此吸引这么多人投身其中。 “外面的江湖人遇见这种事,还不千番百计咬上去不松嘴,不咬下一口肉不罢休。” 凌霜儿拿起桌上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茶水不好,值得自己慢慢回味。 凌霜儿拿方流没有办法,谁能想到救了朱家二公子的人还在呼呼大睡。 身为凌家家主的掌上明珠,自小见识到的豪族争斗,多得是血。 不仅有敌人的,更有自己的。 深刻了解到朱家背后惊人的权势,凌家在最近二十年势力大涨才挤上了豪门一线,根基不固,才会被人及势力盯上。 朱家的一脉成了前朝的皇族,天下动荡之际,其族老做出了一个决定,牺牲了这一脉,保全了大半势力。 外面的人都快疯了,那可是朱家呀!江湖豪门,遇袭这两个词在一起,引起了剧烈反响。 小小山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石城离伏杀朱豪一行人的地点仅百里远。 大石城中的江湖人士近水楼台先得月,议论纷纷,小道消息漫天飞。 “你们知道什么?这一支朱氏是个名副其实的前朝遗族,传说他们手中还有前朝百年积蓄,那笔传下来的宝藏比大名鼎鼎的江湖钱庄里的金库还有钱。”桌上一年轻人人对同伴们偷偷道。 “这种江湖八卦说的话你也信,作为前朝遗族的朱家要是有这么大的名头,你当朝廷眼瞎了,会放任自流,不过朱家权势滔天是一定的。”刚开始说话的人不服道。 “未必是假,要是连皇朝都管不了朱家呢?”同伴中一位气质潇洒的白衣人放下手中酒杯道。 店中的其他江湖人频频注意那位气质不凡的白衣人物,这位拥有绝世美颜的男子,在座的江湖人在猜测此人的身份,江湖也有美男榜的存在,他是其中哪一位呢? “不可能,皇朝的力量你们又了解什么?边疆四军,乃无敌强军,宗师也需避之锋芒,皇朝真正的力量尚未显露出来。”有皇朝有过牵扯,如今流落江湖的一人开口道。 “老三,你是我们兄弟中最了解皇朝的,可以给兄弟们介绍一下么?”一大胡子豪爽道。 “好的,大哥。”四人中的老三蓝荣答道。 “皇朝直管江湖的部司除了明面上的兵部下属鉴卫司,还有神秘的六神兵卫,对付宗字头的门派就会出动六神卫,他们的实力可见一斑。” “三弟,我对这六神卫有些感兴趣,”白衣人笑道。 “二哥,千万别笑,小弟受不了,小弟我不是没见过美人,可二哥的美我实在消受不起。”蓝荣转头苦笑道。 “二哥收了神通吧,三哥都受不了,小弟我也忍不了。”第一个挑头的年轻人求饶道。 “你们呀!二弟你不要在意,他们是在开玩笑。”大胡子笑道。 “没事,我见过太多类似的话语,从不放在心上,不然我不会在江湖上行走。” “六神卫的由来要从当年皇朝太祖在长江边与强敌陈祖大战,陈祖麾下一只铁骑冲破左翼直插中军,而那时太祖身边中军只有一千近卫,面对的是三千铁甲麟骑。最后是太祖赢了,但代价是什么?有人关心吗?”蓝荣平静了下来,叙述道。 “代价是一千人中只活下来十九人,以血肉之躯也只能挡住凶名远播的铁甲麟骑一时半刻,他们拼尽一切拖住甲骑。” “太祖欲上前助战,幸有近卫统领白阳阻止,对方被阻,才能顺利脱离战场。太祖感恩这些兵卒,专门划了一块土地安置他们,活下来的士卒及战死者家属成为了太祖直领庄子的佃户,皇庄中人只需按季供应瓜果蔬菜给宫里即可,赋税也只有一人十文的人丁税。” “太祖建国后,江湖因战乱涌进了许多无法无天的歹徒,一般小门小派被灭,江湖乱了。此事有大臣全家遇害,查出是江湖人所为,太祖大怒,下令成立一支专责应对江湖匪徒的禁卫。” “皇庄出来的子弟进入太祖眼中,他们对皇族忠心耿耿,年幼时即授以兵阵之法,太祖投入大量财力物力,六神卫建立了。” “他们一进入江湖,展现军队作风,常常日行千里剿灭匪徒。后有宗门与前朝余孽勾结,六神卫出马,那个门派中人无一幸免,江湖为之一肃。”蓝荣谈到六神卫的脸色沉重道。 “六神卫的战绩辉煌,有流言出现直指六神卫有叛乱之心,皇族中人也有怀疑,但当时的太子出面,直言此乃皇族利器,不可弃之,不再轻易不现于人前,只听陛下一日的命令行事,这些就是我了解的全部。”蓝荣说出了早年机缘巧合得知得隐秘,时光流逝,六神卫的事迹不在江湖上流传,但在世家皆有留存,不能轻视。 “朱家豪富,名传江湖。” 酒店角落一桌,两人在吃饭,周围议论不止。 “朱豪是谁?”一年轻人偷偷用手捅身旁长辈问道。 “名副其实的江湖雏鸟!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家子侄的面子上,非揍你几拳不可,拿枚铜钱出来看看。”长辈双眼扫了一圈,怕别人看笑话,没人听到话,教训道。 年轻人看着桌上的几枚铜钱,外圆内方,注意到平常使用的铜钱边缘上有一层花纹。 “是朱记,朱家暗记。” “连手上的钱是谁造出来都不知道吗?是朱家,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富。” “明白了吧?金山银海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家族的富贵,谁让他们是天下人的财神。” “朱豪是朱家的第一继承人,他死了,你说对谁是最有利呢?” “自家人。”某人笑道。 “出手的人都有谁?”一青年傲气道。 “那可都是江湖黑道的大人物,光我知道的就有蓑衣刀、独行一剑、血符道人等魔头。” “蓑衣客的柳叶薄刀,江湖人遇之闻风丧胆。” “那有什么,独行一剑小可怕,一剑平了剑院下门三十六家,拥有进入剑榜的实力。” “要不是正邪之别,剑道巅峰又有一人?” “你见过么?你怎么知道他的剑法境界,而我不同,我曾亲眼见过血符老道的出手。” “你竟然没死!”一人大惊道。 “我运道好,学了小龟息决,那叫一个狠辣,百位江湖人一招毙命。” 第二百十一章 “逆天七式,迷天,欺天,镇天,伐天,撕天,弑天,换天,乃第三代魔祖所创功法境界最高,杀力最高。” “魔祖为破时任天宗掌门的天星功,包罗万象,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南斗六星,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 “我们奇石的第一单,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我们十数年流的汗水,绝不能白费,扬名立万。” “谁也挡不住我们成功,试试手中刀剑利否?” 第二百一十二章 “是谁干的?毁了我的老巢,谁?滚出来。”老人脸色狰狞,朝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怒吼道。 对方下手之狠,不光是杀光了他留在院落里外的四十余护卫。 他半辈子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钱财埋在后花园水井底下,也被全卷走了。 身为朝廷鹰犬一方鹰使欧大力何时吃过这么大亏,望着院内惨状,无一活口,没有凶手的线索。 一伸手拉过报信一人,欧大力吼道:“说,谁干的?” 欧大力家境贫寒,从小到大饥一顿饿一顿,吃足了苦,十六岁立志发大财。 第一次进城的他,见识到了城中集市繁华一面,吃的穿的,言谈举止与乡下不同。 第一次见到街面上的争斗,两伙人拿着能搜刮到的利刃,血流街头,争一条街所属。 欧大力被从未见过的一幕改变了,离乡入帮,没名气的小帮派。 第一次吃上了饱饭,有了自己的大名,大力,因为有一把子力气。 小帮派要出头就要打,打出名,欧大力自入帮起三天一小打,十天一大打,打着打着帮派占了半壁江山,而欧大力积功成了三把手。 一夜间帮派没了,是朝廷出手,不,是朝廷鹰犬。 醉酒没回住宅的欧大力,逃过一劫,后来打听到是贵人一路过不喜帮派弄得城里乌烟瘴气。 欧大力没想到好日子过得这么快,思索何去何从,练了武功。 一初涉江湖少侠路过,撞破一伙人私贩人口的生意,与人打斗不敌,对方背后有人,重伤逃走了欧大力的宅子。 天降功法的欧大力,没有放过机会,从他口中套出一本心法。 欧大力殷勤伺候,整日以弟自居,伤好后走了,成了外门弟子。 从再不想饿肚子,到做人上人,欧大力决定要投靠一个大帮派,朝不保夕的日子不打算过了。 见到朝廷的权势,欧大力心里的主意似杂草藤蔓乱生。 欧大力在武功有成后,拉帮结伙,争抢地盘。 靠着一股蛮狠劲,即使失败了,还是得到了某人赏识,赏下了第一块地盘,给京城一大人当狗。 欧大力不甘人下,矢志往上爬,将能找到的高明武学当作自己的垫脚石。 地盘大了,欧大力找人入了一派,以前贪心走的野路子,对体魄留下的暗伤,功体根基大害。 欧大力献上大量钱财,被一长老看中,收入真传,习得了一门高深武功。 欧大力年岁大了,根骨已定,却有破而后立的决心,凭毅力四十岁武功大成,踏足先天。 没有解散门派,反而将一些孤儿收为门人,细心调教十年。 一入先天欧大力就知道了一个真相,受天资拖累,自己早早走到了断头路。 欧大力看得开,改名欧力将全部心力放在争权夺利。 地盘大了,欧力出名了,大力掌之名值得江湖人提上一嘴。 欧力的帮派入了京城,与一群老狐狸争权,一败涂地。 对方出身相似,好一点的是对方拜了一个好师傅,衣食无忧,习文习武,二十岁就在一大帮里爬到了一个高位。 对方见老人不动,上位无望,而从老家拉出一伙兄弟,再入江湖。 欧力与他同时看中了一块地盘,酒楼青楼多,油水丰厚,没料到其背后靠山是朝廷,辛苦一场,反被官府逮住。 为保小命,欧大力识相地投靠了朝廷。 欧大力见识到朝廷麾下鹰犬散布江湖的庞大势力。 一入摆脱不了,忠心任事。 又一个十年,老兄弟们帮衬下,四处钻营,混到一方鹰使位子,有了自己的一块地盘。。 老兄弟们也是折腾殆尽,活下来的,病的病,残的残。 最危险的一次,自己带着三十余人,汇合另外三队人,一百二十人偷袭一帮所在。 其帮主,原是朝廷一闲散官,辞任归乡,接掌家业。 整日针砭时弊,宴席上管不住嘴,嘲讽鹰犬无法无天,国将不国,得罪了朝廷大官。 鹰犬听令行事,那一夜潜入没出乱子,没想到官员身边有高人。 虽得手,但死伤过半,老兄弟十不存一。 老兄弟没了,为日后计,手下没人不行,招揽逃,汰弱留强,辛苦维持数年,五十岁才有了一方基业。 外出一时,回来,家被人掀了。 “大哥,前日的鹰令传信,叫我们搜寻一人下落,会不会是他动的手?” “没活口么?” “没,对手下手不留情,必是深恨我等的凶徒。” “必是此人动得手,否则哪来的过江龙折了我们兄弟。” “什么过江龙,一介逃犯胆大包天,大哥,我们追吧。” “不可,前次收到消息对方能从百人鹰队手中逃脱,我们惹不起。” “叫我们的人躲起来,对方露了行踪,那些狗鼻子要来了。” “大哥,此仇不报,兄弟们或会不服。” “你们去叫黑鹰,平日里我们养着他,他该动动了。” “不对劲。” “不抽筋刮骨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凌霜儿见过恩人心满意足地走了,一天一见圆满完成了。 见凌霜儿走了,方流又有一点空闲的时间,躺着了心都不静了, 抬头发呆,双眼无神,不知心绪不宁。 望天,天色依然不变,似乎看不腻,不知刚飘过去的白云有点像什么。 方流转念一想,眼不见,心不烦,正打算闭眼,耳朵一动,有客到。 第二百一十四章 “教主大人,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外面快闹翻了,等你出面主持大局。”一长老闯进教主闭关之地,不出所料,本该闭关的教主在饮酒好不自在,开口道。 自幼陪伴教主长大,不经允许闯进闭关之地,是对他的莫大信任。 “不急,你当了这么久长老,改不过来急躁的老毛病,熊严他怎么说?” “我像教主你看得开,圣教局势承受不了动乱,他侄子熊峰一回来了,才带他回到炎穴,五行一脉几位长老赶了过去登门问责,因在南方他们折损过大,死咬着熊峰办事不利不放,熊严甚至与他们动起了手。” “胜负如何?” “教主,不分胜负,熊严的炎魔诀已至六炎之境,委实厉害,一打四下落下风。” “是么?” “说他辜负了教主你的期待,害死了南方无数门人,坏了圣教大局,坚持要叫他论罪,最好的一种刑罚也需上圣庙圣火柱一游。”贾长老对他们的胡搅蛮缠头疼,回道。 五行一脉在南方才有一点起色,就被正道扑灭,如何不怒。 找不到上官傲,哪能放过熊先霸? 贾胜对教主派熊先霸南下看不出。 “圣火柱上的烈火乃天火异种,常年不熄,即使熊峰练成了烈火真气,过不了这一关。” “教主,南方圣教毁灭,教内众人非议,不找一人出来顶罪,恐怕不行了。” “熊峰撑不了,非我不可,他们对我上位早有不满,此次应对正道不当。” “南方哪是圣教的,是他们手中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有人想让他死,自然有人不想让死,就看谁的手伸的长了。” “那些世家不会这么早的下注,抛砖引玉,锦上添花或有人为,雪中送炭难得一见,落井下石。”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招置之死死地而后生的后手。”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群身处各地,位高权重的人在居处接到暗信,这是发生了紧急情况,身处同一势力的他们须放下手中要事,马上赶往某地。 众人在一风雨夜齐聚在某处幽深洞窟,在会前收到了消息。 一件意外,导致他们不得不提前议事。 洞中不见一点光亮,风在墙壁开凿的孔道中流通,四声的呼啸声掩盖了开口之人位置,黑暗不知多少人藏身其中。 这一势力的创立者成谜,因何而来,唯有八执尊者知情,今日召开聚会的是执力尊者。 凡加入势力的人有所求,他们隐瞒身份加入,必是有好处。 身居高位,有一手不凡武功,不辞辛劳替组织完成任务。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杀一个人也杀不利索,难道办砸的那位不该站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吗?”有人迫不及待问道。 “当初你们将任务交给我,就不会有意外,朱豪那混蛋早就死了,此时此刻我们也不用在这里发愁了。”有人故意道。 “你的手下都靠近不了朱豪十丈,由我手下的魔刀出手,杀死朱豪绰绰有余。” “你的魔刀只是一群没有心智的行尸走肉,再加上你的操控能发挥出魔刀几成威力,不要贻笑大方了。”远处一黑影笑道。 “你敢嘲笑我的魔刀,挑个时间你我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好,当我怕你不成,你不过阴谋暗算,侥幸得了一具无名尸首,一身巫尸之术,下三滥的东西。” “你们不要吵了,大事要紧。” “这些人有哪一天不吵,丢人现眼的玩意,想当初我怎么会答应你们,上了贼船。” “花娘娘,彼此彼此,要不是你掌握了一群门派掌门的稳私丑事,遭人追杀,若不是我们伸手,你早就香消玉殒了。” “大家静静,不该听听那位解释一下么?” “他还没来么?” “那个谁劝你不要装聋作哑下去,今天你逃不了?”某个方向一道黑影笑道。 “我到了。” “我犹记得你那一日当众的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们,一定不会失手。” “此番失手,我不会找借口,我会承担因任务失败引发的一切后果。”主持刺杀朱豪任务的黑影认错道。 朱豪难杀,有目共睹,力所不及,大不了多掏出一些东西。 “你承担不起,你的无能会危害我们多年辛苦谋划的大计划,你的小命对我们有何意义?”一金袍大声道。 “我们再次计划一次刺杀,朱豪大难不死,或许有松懈的时机。” “来不及了,朱家来人了,某人的失败,提醒了某些人,下一次我们针对朱豪的刺杀难上加难,朱家不是易于的,我不看好。”绿袍回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该知道这次任务不容有失,你说过会做到万无一失的。”红袍问道。 “有另外一股势力乱入破坏了我精心布置的杀局,他们的手段似乎不像是江湖人。” “不是推诿的时候,朱豪他没死,对我们正在进行的计划会不会产生影响?” “你马上收拾手尾,应该来得及,你必须亲眼看见参与任务的人手尸首,不准有漏网之鱼,你能做到吗?流石不要再次令我们失望。”红袍吩咐道。 “我已经派人去了。” 红袍继续道:“要考虑到刺杀朱家下一任家主的事泄漏会极大可能影响那些世家中的老怪物,我想没人会想那些家伙惦记上自己吧!” “当然,那些老怪物能活这么长久,算计人的功夫比谁都深,牵一发而动全身,目前不应招惹到他们。”一个黑袍下的胖子担心道。 “这次计划我针对各种情况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布置了绝对优势的人数,本不应出现变数。”一人待场中因胖子发言冷静下来解释道。 “你口中的行动准备万全,现在却出了这么大的疏漏,难道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负责吗?”另一黑影另有所指道。 一道又一道目光扫向本负责此次行动的组织人物,除少数几人,平常固定的位置是区分各自身份的唯一方法。 “此刻找人出来负责有何意义?关键是如何收拾此事手尾,不给人可趁之机,时间不等人。”冒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想象到她是位妩媚动人的美人。 说话的人似乎很有分量,场中停止了无用的指责。 身为在场仅有三位女人之一,身为一方势力之主,武力又名列前十,众人不敢不听。 “怕什么,朱豪这次侥幸逃了,算他命好,我不信他不会珍惜一命,还敢再查下去。”有人声音粗犷道。 “朱豪此人不要看他年纪小轻视,执掌朱家的他有钱有人,坏我们的大事。” “他的根骨之佳,百年一遇,但他的百般智谋更要警惕,朱家的那位选他做下一任家主,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家掌握的力量是一个变数,我们应做一个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一个年轻人提议道。 “朱豪他只是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竟追到南方荒野,此次九死一生,他还敢追查下去吗?就算让他揭穿整件事,指出有一个组织在密谋天下,谁会信呢?” “他手上根本没有证据?仅凭一番说辞也丝毫动摇不了我们,因为在座的我们代表了各方势力,更代表了整个天下,大势在我们这一边。”某个身影激动道。 “天命在我。” “天命在我。” “天命在我。”众人相继大声道。 在场某些人人反对那位狂人口中的真相,他们一开始加入组织的目的各不相同,大部分人只因有利可图,互相扶持,出了几位手段高超的大人物,发展了起来。 在某些有心人的经营下,组织在稳步增长,同时为了吸纳一些新势力,花了一些心思,编了一部天命宝典,没想到有人太过沉浸其中,开始认为天命在身。 等场中众人从激烈情绪退了出来,集会结束了,一位离开的黑袍人闪进了通道洞口朝,来到某处开口道。 “我了解朱豪,他绝不是一个胆小怕死的人,不会轻易罢手,他的手段加上朱家的力量不容小觑。” “该死,当初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们下手干净一些,此时就不会有后患。” “朱豪的事好解决,派一队人清理掉那些漏网之鱼,朱豪也就查不出什么东西。” “我们目前除了朱豪那一个问题,还有一个人亟需解决,我怕夜长梦多,到时候大家也睡不安稳。”暗处出来一女子提醒道。 “你还没能解决掉他吗?” “人家一介弱女子怎能对付了那位威震江湖的一拳无敌呢?众位高人何不体小女子解决了这心腹大患,小女子必倾尽所有回报恩人。”身上红袍是那样的夺人眼球,众人认出来人,对她的打扮没有异议。 “难呀!那个家伙不知从何处习得了一身神鬼莫测的外家功夫,练成了金刚不坏,达到了不朽止境,无人可破,只能从心上下功夫。”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英雄豪杰因美色误事,甚至惨死。”一人感叹道。 众人明知一拳无敌是个很难对付的人物,还派这女统领出手只为那一线可能。 “一个有名的家族废物,当年侥幸逃脱家族死劫,过了十年的乞丐,却一朝化龙,势倾天下,谁能想象到,反正我想不到。小说戏文也不敢这样胡编乱造,竟然发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人见他人拿那个人束手无策大笑道。 众人望向角落大笑的一人,身形高大,气机猛烈无比,冲向洞顶,那一股与生俱来的凶狠摄人心魄。修为江湖绝顶之列,心中猜测此人的身份。 “凶兽大爷开口,是终于有把握制服此人了吗?十年磨一剑,我没算错的话,还没到十年呢?”有人认出对方身份,出面道。 “手下败将,在大爷面前犬吠,我凶兽输给了那个人,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我家主上对他很感兴趣。莫不是那个人行踪诡秘,前段时间更是消失不见,主上一直再找他。如果各位有那个人的消息希望可以告诉我,我家主上会记他一个人情。”凶兽撕掉身上的袍子,狰狞道。 凶兽说完想说的话,转身直接走了,从头到尾他与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凶兽太过放肆了,各位没什么想说的吗?”凶兽口中的手下败将挑拨道。 “凶兽在场,你为什么不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怕他身后的那个人。” “百兽之上,万兽之王,此人的确是个疯狂的人,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如果他真愿对那个人出手,我们的问题就有很大可能解决了。” “不要指望万兽,当初拉他进来,只为稍作牵扯,不要脱离我们的操控。”一道声音从洞窟传出。 “大人。” “大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方流找到了独手门的地方,酒楼,天下第三楼,天上居。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迷天手,第三招。” 第二百二十章 “方哥哥,我又来看你了。”一大早换了一件新衣,登山途中露水沾湿衣角的凌霜儿走进小院,微笑道。 “霜儿,今日没穿昨日的松花色衣裳,你不是说过蛮喜欢的么?江南一品衣坊出来的衣裳,所选丝绸、绣娘绣工,样式最好。”方流回道。 “太久没见过方哥哥,想着天天见到不一样的霜儿。”霜儿双手捧着下巴,靠在躺椅旁望着方流歪头道。 “说实话你的人已经很美了,本就无须这些衣裳珠花装扮了吧!”方流看了一眼霜儿今日的天青衣杉,边缘点缀点点白花,皆是一颗颗圆润珍珠,更显得她娇弱、柔美,真心赞道。 “方哥哥,这话恕小女子不能认同,一个女人无论有美丽的外貌,在细心打扮也不为过,方哥哥你在美人面前要注意一点,否则找不到心上人。”凌霜儿劝道。 “霜儿,你方哥哥不缺爱慕者,给不了她们想要的,只好离开了。”方流脑海中闪过几位女子身影,跟在她身边会害了他们,他选择了假死脱身。 凌霜儿注意到了方流脸上一闪而过的回忆之色,好奇方流为什么说不能给心爱的人想要的,不愿追问下去。 方流一见凌霜儿脸色变化,就明白了她心里想的各种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 “你是凌家大小姐,不要总操心我一个江湖散人的人生大事,你身边发生了什么?你三天两头到我这边来,已经惹起一些有人人的注意了。” “方哥哥你放心,我很小心的,此前就发现有人偷偷跟踪我,不过是当地黑道势力所为。” “我回去就叫了人去提点了下,他们再也不敢了,我一直盯着他们身后没有什么势力的影子。再说上次我半路上就甩掉了他们,他们没有跟上去,不知道我干过什么。” “这么有自信,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 “方哥哥,我早年机缘巧合下习得了一门水心鉴法,尤擅察知他人气机,我担保来的路上没有人跟踪,如果有的话,此人境界远远在我之上。” “你的境界已达先天,根基浑厚,寻常先天可比,想瞒过你只可能是宗师圆满,或者大宗师么?” “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你练的内功有些奇怪,若有若无,变化无端,似有多种异力,奇怪,你的根骨我小时候验过是块练武璞玉,你的内力出了问题。”方流笑道。 “方哥哥,果然瞒不过你,族中除了父亲无人知晓,父亲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允许我外出。”凌霜儿听到此语不意外,轻松道。 “或许有大宗师可能插手进此事,这次凌家困境有众多小势力参与,必有一方势力运筹帷幄,协调各方势力。” “大宗师没空管你,而宗师圆满么?我还能应付。” “放心好了,我已经出手了,从你说的话中,凌家的困境是两个,你这位凌家大小姐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变?”方流正色道。 “一是钱财短缺,以目前凌家的情况,家族生意周转不开,这对一个家族所属来说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难题。在人窥伺下,筹措钱财这一问题更不好解决,给对方可趁之机。” “我偷看过从家中传来的密信,家中已有谣言流传,人心涣散,父亲及族老怀疑有人叛变,消息传播的太快了,势力收缩过程中的损失远超预期。” “那些小人设计使父亲疲于应付,日夜操劳,想必憔悴了许多。此时容不下解决难题的时间了,方兄能否告诉我如何解决,我希望助你一臂之力,?”凌霜儿注意到方流的嘴角上翘,最后改口道。 “不用了,我已经筹集了一批钱财,算算时间,已经送到你的住处了。”方流笑道。 “容小女冒昧问一下,有多少?”凌霜儿郑重道。 “不多,四十万两白银,我安排了城内的一家镖局护送到你的住处。” “为什么不叫我派人去取?” “你们住处周围有太多视线,而此地的腾龙镖局是四大镖局在这里的分局,由三位镖头之一的一位先天押送,足以迷惑一些人。” “二是凌家此次赶来伏魔的人手屡经变故,九死一生,目前你们是被困在此地,动弹不得。” “我没料错的话,你们一旦离城,其他人十死无生,而你的性命会成为他们对凌家的把柄。” 凌霜儿回道:“我也料到了回程或许有难,提醒过族老,对方来势汹汹无余力,坐困愁城。” “当初上官家一力号召众世家除魔,世家们群起,出力出力,家父见状随之,族老们考虑到或许可以借此机会与上官家搭上关系,利用他们的大势,保全家族,家父才竭力挤出来一批可靠人手,谁能想到如今境况?” “这个也好解决,我在此地有些薄面,能抽出一批人手护送你们安全回乡。” “方兄在此地竟有如此大的力量,令我措手不及呀!”凌霜儿难以置信道。 “这两个问题好解决,不过治标不治本,凌家最大的问题是靠山,凌家崛起得太快,有世家之名,而无世家之实。没有足够的底蕴,才会引来那些势力的觊觎。”方流开门见山道。 “家父也为当年冲动的举动后悔,应多积蓄几年,这些年与各方势力争斗不休,家族后辈多有人折损,剩下的人中也是贪图享受、不求上进之徒,挑不出多少人杰,家父为维持助家族局面耗尽心思。” “后悔也晚了,这是凌老头自己选的路,让家族成为世家,是一代又一代凌家人的梦想,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方流想起昔日凌老头与他相见对家族的执念。 “家父区区二十年令凌家一跃而至世家,成了江湖一个不大不小的传说中的人物,有人说家父天纵奇才,智谋百出,有人说他幕后黑手,江湖大恶。” “真相只是他们不愿相信,凌家的地位是用人命换来的,凌家地位的变化,触动了太多他人利益,因此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百般针对。”凌霜儿平静地诉说凌家危机道。 “放心好了,东西应该到了,你回去看看吧。”方流抬头望着朝阳道。 凌霜儿回到山城住处,院中有八个结实的木箱堆放,有手下上前道。 “小姐,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族老已经查验过了,族老在房中等你。”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族老谈。” 凌霜儿推开房门,房中等候已久的一老人开囗道。 “小姐,我已经估过了箱中共有四十万两白银,无印记,我本不该过问,但家族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容老夫多嘴问一句,这笔银两小姐从何处得来?” “我知道白老心中疑问,我正有几句话要跟百老讲呢?这次外出,本意是为解家中难题,不得其法,直至最近遇见一位故人,不得已从他那里寻求一些帮助。白老的为人我是万分相信的。”凌霜儿回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各种情况的言辞,从容应对道。 “此人是否可信呢?” “此人也是家父认识的故人,多年未见,风采依旧,若非情况危急,我本不愿去打扰他的逍遥。” 白老目光瞥向院中的木箱,疑惑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家主若有这样一位故人,为何不早日请他援手,如今家中情况岌岌可危,却有一位故人出现。” “他值得我们信任,这些是客人送的礼物,请白老你放心好了。” “我能否见他一面?亲自表达我对他朝凌家的援手之恩?” “他是个喜好清静的人,还是不要叨扰他为好。”凌霜儿记得方流对她的嘱咐,拒绝道。 白老盯着凌霜儿清澈的双眼,开口道:“如此是天佑我凌家,凌家有救了。” “区区一个凌家,哪须你我两家联手,传出去笑话,他们还敢违背神的旨意。” “凌家家主凌战不是软骨头,坚持了这么久不站队,小心他与我们玉石俱焚的胆魄。” “凌战敢与我们鱼死网破,凭什么?凭他初入大宗师,凌家出身清清白白,百年扎根一地说是豪族不为过,却够不上世家,一句话祖上没人哪来的底气。” “不知祖坟冒青烟运气救了圣地后人,得了青睐,鱼跃龙门,自以为仗着圣地撑腰,目中无人。” “实不知圣地互相牵制,不容一家独大,他救得人却是圣地下一代最有可能继位之人” “当初就坚持凌家不可上位,以他们的浅薄家世过不了九品制。” “凌家站错了队,小惩大诫,灭家不可取,莫做兔死狐悲的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独手门一夜间被人覆灭,到现在查不到是谁干的?一群废物。”高座上一人怒道。 “谁不知独手是替我干活的,一个不留,明摆着打我的脸,去给我查。” “大人息怒,你们查了数日,有线索了么?” “没,对方下手利落,没有线索。” “要你们有何用?查老,交给你了。” “独手门有了大人撑腰,行事张扬,我看是……” “总坛无一人活下去,对方所用武功看不出路数,用的是常见拳脚功夫。” 第二百二十二章 “独手一去,他们寻找另一势力接手地盘,我们有一段喘息时间。”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小子因祸得福,好运道,更该死。” “没想到那家伙到死还给人添麻烦,早知道就多砍他几刀出气。” “一个气血衰败的宗师,你们几人出手,竟给了他机会,将大半内力灌进逃走的小子体内。”一人笑道。 “谁料到他会成功,本想等他血气亏空到底,捡个便宜,出了纰漏。” 第二百二十四章 林祀一行人来到了祖地,林家如他所预料得倒下了。 沉迷权势带来的虚假安宁中,因势利导,利用朝中某些势力的棋子,推动了崩塌林家一小步。 对已腐朽的林家上层失望,无药可救,由别人来毁灭,还不如自己亲手葬送。 林家倒得快了点,收拾遗产耽误了一些时间,再造一个新林家。 “公子,前面就是众祖老的隐居之地。”一老人走在前替身后青衣公子引路,一指前方竹林环绕的竹屋道。 “速速带我去见祖老,林家遭逢大难,皇朝带兵攻杀,族人罹难无数。” “不肖子孙林祀拜见各位祖老,族长遭擒,族人十不存一,望诸族老垂怜,出山救救林家。”青衣公子一见诸位老祖,跪下磕头,哭泣道。 “我等老朽,入墓多年,死气缠身,早已断去与红尘万般因果,林家之事与吾等再无牵挂。”左侧一枯发老人开口道。 “老祖,族人惨烈,十不存一,囚禁的族人们更是日夜受刑,求求老祖一二援手。” “当代族长呢?” “族长林焯去京城祝寿,下落不明,怕是遭了皇朝毒手。” “林宇小子呢?”右侧一无眉老人问道。 林宇年纪虽小,但在辈分上占了便宜,常与他们往来。 “听说宇老祖带领族人突出重围,逃亡路上遭人围攻,为护族人力竭而亡。”林祀哭泣道。 “什么!” 林宇是他最看好的后辈,没想到走在他前面。 “恳请老祖救我林家。”林祀磕头,求道。 “宇小子亡了,你回去吧,我们已是发过誓,祖训不可违,帮不了你。” “你回去吧。” “老祖,我林家的大仇不可不报,求老祖出手。”林祀悲泣道。 “回去吧。” “公子,老家伙们不上当,我们怎么办?”待走出禁地,一人小声道。 “老家伙们还是冥顽不化,抱着祖训不放,没了你们,我照样跟皇朝斗下去。” “主人,我们人手不够了?” “该死,跟我玩过河拆桥的把戏,若没有我,他们哪会如此轻易破了林家。” “甩了我独吞好处,我不会罢休的。” “走,林家倒下了,遗物还是林家人的。” “主人,或许不该动林家的。” 一只手抓住脖子,林视望着仅存的心腹道:“你是在教我做事,林家本就该是我的,林卓算什么东西?” 第二百二十五章 林中两道身影不断闪现,脚尖一点地借力腾空,痕迹浅淡。 前后两人在轻功上十分高明,身形缥缈,看上去不相上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凌霜儿见过恩人心满意足地走了,一天一见圆满完成了。 见凌霜儿走了,方流又有一点空闲的时间,躺着了心都不静了, 抬头发呆,双眼无神,不知心绪不宁。 望天,天色依然不变,似乎看不腻,不知刚飘过去的白云有点像什么。 方流转念一想,眼不见,心不烦,正打算闭眼,耳朵一动,有客到。 今天本是一个好天气,没事的自己本能睡一个好觉。 一次又一次打扰自己,偏偏是自己拒绝不了的人。 方流生出避开不见的念头刚起,命运没有让方流如意,人已经推门了。 “方流,大祸临头了,你小子还敢睡。”老猫子冲进院子,急道。 “什么祸事?你我见识多了去的,南岭高个子挺多的,先砸不到我们头上。” “好,我为你着急上火,你这样撒手不管,腰酸背痛的我也管不了。” “多久没见你精神抖擞的样子了,我去给你多找几件事来,你年纪也大了,让我尽尽心。”方流笑道。 多日未见的老猫子突然到来,口中说着祸事,开个玩笑,心里不急不躁,大风大浪吓不倒他。 “我不是在说笑,你在江湖上走了这么久,这一次离失足不远了,再不来你被一隅浅浅的池水淹死。” “谁?” “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不是你们这些生机勃勃的年轻人做对手了。”老猫子愁道。 “有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流问道。 “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害得老夫替你小子背上黑锅,上次去矿洞路上碰进的那伙人,他们的身份我打探清楚了。”老猫子郑重道。 “我一直在查他们的来历,派人留意本地的外人,得到了一个消息,黑市有人在查老夫的底细,幸好消息及时,顺藤摸瓜摸清了他们的身份,宁愿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来头很大,您老手底下的人收拾不了。” “他们收拾我还差不多,他们是五岳派的人。” “这次我回来的路上,又遇上了当初与我交手的那个人,他认出了我,我是拼尽老命才从他们手上逃脱。” “五岳派,天下五岳,五派独占一岳,中原豪强门派,偷偷摸摸来这里挖宝藏,我难以相信。”方流好奇问道。 “我不会弄错,他有另一个身份,明面上是五岳弃徒,暗地里是独手门的四方巡察使之一,能说一句位高权重,他带着十六位先天高手追了我三天三夜,老夫险些死在无穷荒野上。”老猫子唏嘘道。 “独手门,独手门,他们盯上了那批宝藏,不过也不叫人意外。他们一向贪婪,肚皮大的没边,无财不吃,只进不出,在江湖上嚣张了很久。他们行事很霸道,没人收拾他们么?”方流回忆脑中关于独手门的信息。 “他们有靠山呀!像你以前说的一般,又粗又硬,堪比大宗师一般的逸仙老道。他的名号好似正道人物,但行事作风是彻头彻尾的邪道。他那一双肉掌,洁白如雪,好事者说江湖第一美人的双手也比不上。自创一手绝世掌法,逸仙三式,鬼神莫测,据我所知江湖上无人可及。”老猫子道出一桩江湖秘闻。 “我对那位好事者的下场感兴趣,您知道么?” “他的话,活的好好的,还在白石涧那地界开宗立派,日子过得多逍遥有多逍遥。听说逸仙老道曾因那句话向他出了一次手,就再也没找过他的麻烦。” “白石涧,那位大人是白石剑尊,建立了白石剑派的武林传奇,没想到如此人物也有这样的事。”方流惊道。 “逸仙老道收了三位徒弟,大徒弟学会逸仙第一式,纵横江湖,可惜遇见了一神秘大汉,被废一只右手,不在闯荡江湖。” “二徒弟天资聪颖,学会了两式,区区两年招揽了一大批黑道人物,在关外建立了独手门,独霸一方。” “六年前,关外的独手门派人进入关内,被人所阻。” “哪个势力这么有胆?”方流想想独手门的气焰,就知道拦阻的势力下场不妙。 “雪山城城主雪天傲,一手雪山剑法登峰造极,名列当年江湖十大高手。他因阻独手门入关,名声大噪,可没想到一夜间雪山城上下无一幸免。此桩惨案令周边大小势力各个自危,不得已组建了天山盟,与独手门周旋至今。” 老猫子继续道:“几日前我收到了消息,独手门突然吞下了天山盟,声势大涨,东北那边的九成黑道高手相继投奔,江湖霸主崛起,不外乎如此。” “新的霸主么?”方流头疼道。 “东北那边的门派有的投降,有的南下,有的封山,再无反抗的势力。”老猫子苦笑道。 “他的三徒弟又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人,绝顶天才,学会了老道的逸仙三式,听说他与老道不和,从不参与独手门的事,还为救人与那位二师兄打斗过,名头很大的江湖新秀,与许多势力的传人交好。” “天才么?” “江湖从不缺少天才,能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人物。他有攀上巅峰的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呢?”老猫子感慨道。 “天山盟是怎么一回事?”方流问道。 “是他们咎由自取,天山盟由众多势力组成,其中以三股势力最大,其一是雪山剑派门人程元武,是雪天傲的师弟,在天山那一带威名不弱于他师兄,召集了散落在外的雪山剑派门人,再建雪山城,他是盟中坚决抵抗独手门的人,门人冲杀在第一线。” “其二是云冰洞天,一方神秘势力,传承不明,只知传承有百年已久,门中传闻有大宗师坐镇,无人招惹。因有门人在那雪夜灭门案中丧生,才被牵连进去,这为天山盟建立提供了前提条件。” “那个大宗师,您有什么消息么?” “你当我是江湖百晓生,知江湖大小事,那位前辈极少在江湖上行走,一直闭关,甚至有人猜测已离世。” “一个不知生死的大宗师就给了他们底气,与独手门相抗,不可能这么简单吧?”方流直指要害道。 “另有一番缘故,二徒弟想得极妙,尊逸仙老道为祖师,高高挂起,门中大小事务他一力把持,那老道也极少插手门中事,天山盟才能坚持这么久。云冰洞天门人功法奇异,其所修真气极寒,取名冥寒气,中者无不冰结。”老猫子回道。 “其三是天一阁,你听说过他们吧?” “大名鼎鼎的九天,谁没听说过,天一阁门人修习的是天一剑经,若不是近十年来天一阁无人出山,让雪山剑派独领风骚。”方流笑道。 “天一阁名门正派,为何搅和进此番地盘之争?” “天一阁独善其身也要看看别人允不允许,周边大小二十六个大小门派五百人堵住了山口。拒绝惹众怒的举动,天一阁的阁主是位聪明人,派出了弟子参与进来。” “既然如此,天山盟是如何失败的?” “雪山剑派再次被毁掉了,程元武下落不明,云冰洞天封山,天一阁与独手门井水不犯河水,双方似乎签了盟约。” “原因?”方流正色道。 “雪山剑派出了叛徒,被人一举围剿,程元武遭独手门三大护法埋伏,独手门没有传出他的消息,世上再无雪山剑派。”老猫子叹息道。 “云冰洞天查出了门人不是独手门所为,自然退出了天山盟。天一阁见大势已去,就更不会拼命与独手门为敌,独手门也识相,怕是忌惮天一阁后面的势力。” “九天的确是江湖上不可忽视的力量,逸仙出手了?” “谁知道呢?现在我们该怎么面对独手门的人?”老猫子问道。 “你都说独手门势大,我们孤零零两个人怎么面对?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方流苦笑道。 “别说废话了,我要藏一段时间了,避避风头,你也少些惹事的心思吧。” “我闲人一枚,谁会看上我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二哥,我们为什么不远千里来这里,盯着万兽山这伙强人?”谷齐问道。 “家主收到的各方消息,判断他们在这的行动可能会威胁到我们谷家。” “万兽山肆虐江湖,欺负旁门,敢惹到谷家头上,不怕几家联手铲平了他?” “家主的心意我猜不出,但身为族人为我们,家主的命令必须执行。”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上官家疯了,没人管管么?江南那些人袖手旁观到底么?岂不闻唇亡齿寒之忧?” “反正在他们看来先死的是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我们倒下了,上官家吃一大口,地盘或许他们再吃一口。” “最坏的一个结果,鱼死网破,他们正盼着我家与上官家两败俱伤。” “你的意思,我们就一个法子,忍。” 第二百二十九章 “前面就是入京城的必经之路,三里铺,也是进京官员最后一处馆驿,前几年搬的家,新起的屋子占地数亩,足足有六十间客房。”一商贩对车上同伴道。 “这三里铺的驿站是三年新建的,往北一里是旧址,失火了,废墟一片,时时有乡民去那捡拾没烧完的木材。” “新驿站靠近官道,后头就是倚玉泉河,新驿丞一个码头,可顺流直下京城的南关码头,因此商旅不绝。” “为何搬新地?”同伴好奇道。 “听说是户部争执驿站靡费太大,年年卯吃寅粮,帐目上全是往来官员权贵多吃多占,赤字一片,驿丞不敢得罪人。” “连天子脚下的驿站,户部直管,都收不上来银钱,反而贴进去许多钱,何况天下各处的呢?” “御史们齐齐上书,废除一些亏损大的驿站,兵部又以驿站关乎军需要害不允,传递军情,双方争吵数日,最后妥协一二。” “此地是入京要地,少了驿站不行,对吾等商贩来说,入京多有不便。” “户部侍郎请来旨意,允一部驿站私营,减免开支,此后四品下的官人住驿站也要交钱,不过朝廷发话对某些官吏是减免一半。” “那新驿站是谁管着?” “赵家。” “京赵,怪不得?” “你说呢?搬到此地的新驿长财运亨通,光上交户部的就有两万两,比一中县的赋税还多,私底下盈余多少,一等一的风水宝地。” “时候不早了,快点走,半年前驿长换了新人,规矩管得严。” “犯了什么?” “老毛病,上一任背着主家贪了五百两,下狱论罪了,京赵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 “京城乃天下是非之地,鱼龙混杂,卧虎藏龙,叫兄弟们小心点。” “入城都听我的话,千万别瞎跑,京城贵人多,谁冲撞了贵人,连累一大家子人。” “是姐夫。” “放心,大哥,天赐良机,该我们发财的时候了。” “如今二皇子孤悬在外,远离自家心腹人马,我们在四皇子手下多年,年年上贡,却没名没份,无出头之日。”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为首之人环视众兄弟,知其心意,心中暗道:“好,吾等不负四皇子所托,阻拦二皇子支援人马。” “你选三百名老弟兄,要敢干敢拼的,将他们安排一个地方,随时出动。” “是,大哥。” “当年跟着我们出来的老弟兄,还有几人?” “帮里的你我,老六、老八,加上伤残回家的,还有四十余人。” “你叫上老六,带上手下那伙人,一等消息传来,谁挡,杀谁?” “帮主,一旦出动六哥,孤注一郑,是不是不妥?” “他们家里你要安排好。” “公子,前面是我们另一处接应地点,沿途接应的护卫折损殆尽,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补人手的机会了。” “我没料到他们有如此惊人的气魄,是我害了大家。” “对方布下了这局十死无生的局,不是他们往常的做法,兴许对面换了一个新的对手,我们吃了一个很大的亏。” “三里铺是我们过的第一关,闯过去不难,入城才是大麻烦。” 第二百三十章 又一次世家间常见的聚会,宅子不出奇,花园中酒菜布置好,众人落座,各家护卫离之十丈。 席上众人饮酒,奇的是某几个大世家反而不在场。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方流当然不能放手不管,独手门作为黑道新兴一大势力此时进入刚从混乱无序恢复过来的南岭江湖,时机恰到好处。 地盘上旧势力与新势力斗争尚未熄灭,横行无忌。 林家这座南岭江湖人头顶上的大山突然崩溃,天塌了。 虽说牵扯了一大批本地豪强,抄家入狱,自身难保,但留下了出头良机。 本地小家族们躲过皇朝大军清扫,面对官府打压与拉拢,胆大的一些家族开始吃起林家巨人的腐肉。 不与官府同流合污的家族救不了林家,为求自保召回在外的人手,抛弃一些商铺矿场,死守一亩三分地,等待。 南下的各大势力见到本地势力失去林家后的虚弱不堪,惊喜,不再忍着,大快朵颐。 中原世家名族底蕴深厚,吃相好一点,派自身子弟拜见分家族人,本地侥幸保全下来的世家忍一时静观其变。 南下的黑白两道听说过独手门的手段,他们贪婪成性,疯狂,毒辣,不愿与他们争抢。 反正南岭地广人稀,到处有发财机会,妥协退让,任由他们咬下了一大口肥肉,将独手门这大肚汉喂饱了再说。 方流看过收集来的独手门记载,上至门主,下至门人,贪婪是他们心性上最相似之处,志同道合。 方流太清楚独手门的心性,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深知被他们贪得无厌这种人盯上,退让永远换不来安宁,你退一步,他进十步。 有他们在自己身边晃悠,别想睡一个安稳觉,不赶走他们,自己悠闲的好日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一去不返。 方流从不委屈自己,决定打烂他们的狗嘴,下次下嘴前记住,所以方流趁着天气不错,出来走走,来一次替天行道。 江湖上对江湖盟讨魔功成,横空出世,又换了一茬新人。 新旧势力在交接,看看有没有机会给独手门找些事做,免得他们闲下来。 方流暗道:“看样子要找铁炎商量一下,他天生鬼心思多,天天守在地盘上收集各地江湖大小消息。可是自己找上门去,不就像羔羊送给他宰一般,我要想一个法子,让他求我对付独手门。” 方流走在街上,在想借口,“退一步来说,不信有人看得下去独手门的嚣张,他那里一定有对付独手门的单子。谁让我心太善,看不的人受苦呀!没办法呀!” 望见摊子上的果子,颜色讨人喜欢。 “多少钱?” “五文一斤,山里刚摘的,酸酸的,吃完会有一丝甜味,来一斤尝尝看。” “铁炎,我来看你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些水果,花了我五十文,我路上尝了一个,很甜。”方流放下手中果子,坐下道。 “我听说你惹到独手门了,他们势大很不好惹,你不想法子应付他们,竟然有闲心上门给我送水果,让我猜猜,你是来找我有没有对对独手门的单子?”铁炎看了一眼方流带来的摊子上常见的果子,诚意一点点,笑道。 “什么独手门我没听说过?”方流装傻道。 “幸好,你没有去招惹他们,上面发话了,独手门是某些大人物放出来的疯狗,南陵本地的帮派明面上不与那些外来门派不抗争,暗地里给下绊子,我帮不了你。” “你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无辜之人在独手门的凶威下瑟瑟发抖,叫天天不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记得你说过江湖人没有一个无辜的,一入江湖,命不由己,你多管闲事的毛病我不惯。”铁炎回道。 方流心里骂道:“铁炎这混蛋猜到我来意,还说这番话,这是想狠宰我一刀。” “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方流开门见山道。 “那要看你值不值得我救?”铁炎反问道。 “什么条件?” “现在我这里我有一单很麻烦的任务,我本不想接,你觉得谁合适呢?”铁炎笑意更浓道。 “酬金多少?” “现在是你求我,还敢跟我提酬金。”铁炎怒道。 “你不给钱,要我白干么?我流了多少汗水,你有脸不给酬金么?”方流大声道。 “你这家伙,你真不怕我告诉独手门的人,你知晓宝藏的内幕,如此独手门誓不会放过你。”铁炎威胁道。 “大不了一拍两散,你的投注就打水漂了。”方流反威胁道。 “我怎么会干出冲动的事出来?一万两。” “干什么?”方流正色道。 “保护一个人的性命,他在这座城里接下来一段日子里不能出任何意外。”铁炎注视着方流,郑重道。 方流是一个合适的人,自己手里没几个比得上他的。 “你知道我从来不接这种非常麻烦耗力的单子,你手下又不缺人手,干嘛非要我来?”方流头疼道。 保护一个人是最麻烦的任务,费时费力,麻烦总是找上门,摸不了鱼,最后一堆烂摊子。 “对方要最好的,你这人性格差劲,但你的办事能力我是认同的。”铁炎无奈道。 “你要替我摆平独手门的人。”方流提出要求道。 “可以。” “你手上关于他的一切都告诉我,免得他自己找死。” 铁炎知道不多,方流料到他向自己隐瞒了一些细节,问题不大。 “原来如此,又一位叛逆的公子哥。” 方流继续道:“好,我接手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这家伙得寸进尺,又是什么麻烦事?”铁炎摇头道。 “我需要一批人手护送一队人安全返乡,这件事可能有些难办,除了这件任务,下一个任务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谁?” “凌家。” “凌家呀!难怪你会求我帮忙,听说凌家遇到大麻烦了,有一股势力欲吞下凌家,城里的世家队伍相继离开,不愿插手。” “我一小小江湖浪子,怎敢轻易涉险,凭这些不值得我插手进这天大的麻烦里。”铁炎抬价道。 “好吧,三件,不算这次,我答应你三件,可以了吧,你给我的,哪一次不要我费尽心思。你拒绝的话吧,我只好去找别人了。” 铁炎在思索利弊,方流开始吃起带来的水果,南岭气候好,果肉饱满,汁水四溢。 安全护送凌家一行人回乡不难,以铁炎目前掌握的势力,难的是如何找凌家麻烦的背后势力知难而退。 搞定对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对自己来说方流值不值呢? “好,我答应你。”铁炎满意道。 “我先走了,你尽快安排凌家人返乡,。”方流得到想要的,转身走了。 “你跟凌家是什么关系?”铁炎问道。 “我记得你不是好奇的人,问这么多干嘛?” “好奇,无牵无挂的你为人求我,太少见了。” “我跟凌家家主有旧,他救过我,你满意了,先去那个客栈了。” “再提醒你一遍,你要保护的人性命不容有失。”铁炎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 一位蓝衫、俊美的年轻人从房中走了出来,开口道。 “他就是你认同的人,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能被你看出来,他早就死了,你要明白他是我认同的人。”铁炎瞥了对方一眼,那一眼充满了警告意味。 他幼时与铁家有旧,与铁炎同辈,一起玩耍。十年前铁炎离家出走,好像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才知道他秘密招揽人手,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这次自己陪人来到此地,看到这里形势复杂,无比需要他的帮助。 “不要犹豫了,他只是另一层保障,有我在一日,他在这里不会受到伤害,不过你还快点带她离开这里为好,这里不是他这种身份尊贵该来的地方。” “他执意来此,我等作为下属本就违抗不了。”蓝衣人说到他自己现在的麻烦,头疼道。 “你们就惯着他吧!迟早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他来此地是为了一位朋友,对他的好友抱有愧疚之心。”蓝衣人正因这一点,他才会跟随那个人。 “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忘了。”铁炎冷声道。 “请放心,你要的兵器已经启程了,能多问一句,你要数目这么大的兵器干什么?” “不管你的事,你该回去陪你的主人了。” “告辞。” “住手,光天化日,欺负美男,给我上。”一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公子手摇折扇,大声道。话语落下,几道黑影冲出去。 “滚,敢管我们青竹帮的人办事,你们好大的胆子。”为首的混混骂道。 “大侠饶命。” “大侠饶命。” “不关我们的事,是他叫我们揍他的。”为首的混混辩解道。 “滚,以后敢再出现在我眼前,后果自负。”公子斥道。 “再也不敢了,我们滚,我们这就滚。”为首的混混低声道。 “为了一介女子,真值得你做到这地步吗?”公子来到地上倒着的人身旁,道。 “抛家舍业,什么一见钟情,只见过一次面,素昧平生的女人就让你昏头转向,来到这个破地方。” “你不懂,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受。”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喃喃道。 “我不懂,我的身份不允许我爱上一个人,我有的只有你们这些朋友,为了你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年轻公子继续道:“起来吧,她真的死了,你已经见过她的墓了,你也该离开这块伤心地了。” “我不会走,我要永远跟她在一起。” “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你这样子我根本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公子,我们该离开了,京里传来消息你的行踪暴露了,接下来他们会接踵而至。” “有你们在,没人能伤害我。” “蓝辰在哪里?”公子望着地上的人起来,问道。 “他去找援兵了。” 方流蹲在角落里,眼前的绸缎铺位处偏僻,周围家境不佳,衙里街面税钱照交。 乞儿说这几天晚上总有孔武有力的男人从后门进出,呼吸步伐上看身上功夫不浅。 第二百三十二章 “山主,你答应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城南的宅院多为南下的中原商人请人建造家宅,怀念家乡风物,由此请的中原工匠们,他们的高超技艺在贫瘠的山城建起了家园。 林家分支的一脉移居小石城,一个林家名份,黑白两道无人招惹。 富裕的生活,繁衍生息,开枝散叶,时日一久,人丁滋生。 在林氏一代族长主持下在城南买下了大块地皮建屋,划分族人居所。 族长一家占据族产,生意兴隆,财雄势大,请来江南名匠楼家工匠建造了一座占地一百亩的江南园林。 阆苑琼楼,一步一景,浑然天成,夺得了南国园林十景之一称号。 本地豪强大族多居住在城西,城西一段没有城墙,直通外面的山岭,族人大多习武厌文,喜好打猎,参军入伍。 南岭风波顿起多事,林家宗脉这座大山突然倒下,在官府与外来家族侵占下,分脉的小家族死的死,散的散,过去多达三十余房的林氏子孙十不存一。 南岭各地林氏有人见大势已去,不得不臣服皇朝,而官府中人早得旨意,见时机一到,遭到削弱的林氏,可以收下来,安抚人心。 林氏宗脉的势力元气大伤,即使有热血的年轻人不愿屈服,在族里老人低头的大势下,无力反抗,祖谱留名各支残存族人蛰伏各地。 一场南岭林氏宗脉叛乱牵连到了平日里交好许多家族,本地的大族也不幸倒下了一半。 中原的商人在背后主人的示意下,声势起来了,大肆侵占本地人的铺子山林等财货。 城南一时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宴会应酬,人心算计,一场又一场交易在各处上演,聪明人都明白这是一次压倒本地人的大好机会。 “外面怎样了?我们的踪迹没有暴露吧?”候在院中的一白衣人问道。 “没有,商人的身份一时没问题,林氏倒下了,局势彻底乱了,牛鬼蛇神出来了,我们继续拖下去,我担心有意外,应尽早离去。”蓝辰回道。 “这要看公子的意思,他一直没下定决心,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自暴自弃,废人一个了。” “不要再说了,他始终是公子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我会劝公子返回京城,你多留点心注意周围动静。” “放心好了,有我在,没人进得来。” 蓝辰站在公子住处外犹豫,公子是意志坚定的人,不会因危险退缩。 “蓝辰你回来了,别站看了快进来,结果如何?”公子推开房门,拉着蓝辰进来,温和道。 “公子,幸不辱命,我联系上了铁炎,见过一面了。” 公子扶住了欲行礼的蓝辰道:“出门在外,你我间少一点俗礼好了,大事要紧。” “承蒙公子看得起,让我随侍在身边,但尊卑有别,礼不可废。” 蓝辰是蓝家的庶子,不受重视,京城传闻蓝辰得到了皇家某位贵人的青睐,水涨船高,在世家子弟的圈子里地位渐起。 蓝辰清楚他拥有的一切是因为谁得来的,一直在尽心替公子办事。 “我从未把你当做下人,你是我的兄弟。” “公子,上官傲正在统合江湖盟的人手,人手安排进行到一半了,若让他真做成了,江湖未来的命脉在他手上。” “快坐,我一直留心旁观上官傲的行事,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是他那一辈最出色的,他的心不是江湖这浅水所能束缚住的,这城中错综复杂的形势是他一手造成的。” “临行前你们一直劝我不应有此行,有太多变数,你们由着我性子胡闹,并且一路护持我安危,劳你们多费心了。”公子对蓝辰的真诚感谢道。 “公子不用如此,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与公子你相处已久,公子的为人值得我们大家追随于你,共创大业。”蓝辰见此赶紧起身表态道。 “铁炎如今怎样?我许久未见他了,别站着了,快坐下,你好好给我讲一下。”公子微笑道。 “我一见到铁炎,险些没认出他来,他的样子变化很大,怕是公子也会认不出他,行事老道,精明干练,不过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日子过得很逍遥,想必凭一人之力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是他从小做下的决定,看来他在继续前行,所以暂时他不会回京。”蓝辰坐了下来,回忆起此次与铁炎交谈的一些事,面带歉意道。 “没事,无须强求,铁炎有他真正想要的生活,那就好。我幼时见过他几面,与我见过的世家子弟不同,说不出来的感觉,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不再进宫,我还感到有点遗憾。” “我专门打听过关于他的故事,与他人交锋,屡战屡胜。他是铁家年轻一辈中难得一见的逸才,锋芒毕露,志向远大,明白他这样的人铁家容不下他,他需要更广阔的天地实现他的抱负。”公子回忆昔日往事,讲道。 “我相信终有一天铁炎会明白公子对他的一片真心实意,必会助公子一臂之力,有他相助,大业必成。”蓝辰替铁炎辩解道。 公子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暗道:“铁炎我要你这个人为我所用,你从小与寻常世家子弟不同。自你进入了那个神秘组织天机,我相信以你的才能必在未来天下豪杰有一席之地,想必你会清楚认识到站在我这边的好处,唯有我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铁炎那边会安排人手会保护那个人,公子你长久离京,对你太危险了,请公子听我一言,速速回京。” “蓝少说得对,公子你久离京城,恐时局有变,请速速返京。”孔礼在旁劝道。 孔礼是孔家二房所出,素有文名,少有人知,孔家二少有武功在身。 “不行,我还不能走。” “公子,京城无人主持大局,各方生出异心。”孔礼急道。 “公子,若你不放心那个人,我会留下来护他无恙,公子你是时候该回去了。”蓝辰见公子闻言犹豫的样子,最合适的法子,站了起来,郑重道。 “有你们在,我坚信他们还伤害不到我丝毫。”公子见蓝辰孔礼两人的坚定,不让步道。 “谢公子信任,吾等为保公子安危,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我们不惜此身,可万一……”蓝辰劝道。 “没有万一。” “孔礼你先出去,看看京城那里有没有消息。” “公子。”蓝辰劝道。 “让我再想想。” “公子,京里传来紧急消息。”再次返回的孔礼焦急道。 “什么消息?” “公子,何事?”蓝辰见公子接过书信陷入沉思,问道。 “他们心急了,竟然联络了黑道前十的杀手势力,发布了针对我的悬赏令,黑道闻风而动。”公子笑道。 “公子,请速回。”蓝辰见此下定决心,求道。 “敌人来势汹汹,你们一定是要我离开了,不用你们浪费嘴舌,我该走了。” “我马上安排。”孔礼说完就出去安排回程事宜。 “你留下来,那个人的安危要你多操心了。”公子想了许久,才开口道。 “公子放心,他也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定护他周全。”蓝辰认真道。 “蓝辰,公子决心回去,我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孔礼候在院中,等到蓝辰道。 “对,京里来消息了,公子终于下定决心了,我会留下来,你怎么办?” “蓝辰留在这里多加小心,你要记住我们一起出来,当然一起回去,我在京城等你。”孔礼真挚道。 “你比我更要小心,你们的回程不会平静,幸好铁炎也答应了,回程路上他会出手相助。。”蓝辰不放心道。 “放心好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我没死前,公子绝不会受伤。” “保重。” “保重。” 山林外一场激战暂时停了下来,双方拼尽全力,分出了一个结果。 “你们竟然敢招惹百兽的人,疯了,你们都疯了。”地上躺着的大汉身裹兽袍,嘴中不住吐血,大笑道。 “少爷,快走,如他所说不假,百兽的人就离此不远了。”为首的护卫护在少爷身前,喘息道。 “你还不快带他们离开这里?”一人飞奔过来,竭力击退来敌,使他伤上加伤,急道。 “师傅,你不走,徒儿如何能离开,你要跟我们一起走,现在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少年哭求道。 “我不能走,我要是跟你在一起,只有一个结果,一起死,分开尚有一线生机。”衣服染遍血迹的中年人劝道。 “师傅!” “你听好了,你伤了百兽的人,依他们的性子是不会放过你的,百兽所立之处,鸟飞尽,人踪灭。你要去找你父亲,以他的权势或许能保你一命,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中年人坚决道。 “师傅,都怨我,我不该对百兽的人出手,不然不会惹来那一群恶魔上门。”跪在地上抱着中年人大腿哭道。 “不怪你,只怪我们将你保护得太好,不知人心险恶,不怪你,我们是被人算计了。”中年人扶起跪倒的弟子道。 “我不留下来,谁都活不下来,放心好了,我会跟上你,我答应过你母亲,你们还不带少爷走。”中年人拍拍少年的肩膀,命令剩下的护卫道。 “我大发善心,你们还有点时间可以告别,还不快点逃命?让我们兄弟好好地玩一下,增进一下感情,这是你们唯一的价值了。”不知何时百兽的一人到了,阴恻恻道。 “好戏开始了,看看我们谁会在这场比赛赢?这次我不会再输了。” “要不要赌一下,我能拿出一柄聆风剑,是古剑炉锻造,历时百年的神兵,兄弟们有没有兴趣?”浑身密布血色纹身,妖异的高大人影道。 “我压一枚古丹,药性不明,唯一能确定的是古丹能帮人拓宽经脉,会很痛苦,一旦你活下来抵常人十数年苦功。”脸上纹有蓝色花纹的人影开口道。 “听说了么?百兽的人到了。”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好了,他们想必盯上了宝藏,我们有命拿没命花。”同伴退缩道。 “没出息,大哥,你说怎么办?” “对,大哥,我们听你的。” “吃完饭,马上离开,江湖之大,凭我们兄弟的本事终能找到一个发财机会。”几人口中的大哥见伙计端饭走来,马上接过,吃了一大口,咽下道。 “为什么店里这么安静?” “万兽山的人到附近了。” “为什么听到万兽山这个名字,他们不说话?”有人偷偷问道。 “用江湖一句话形容,黑榜榜首,无人敢惹。” “你输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京城,南坊,南来北往的大商贾落脚处。 “大哥,我觉得我们不该搅和进这事,对方敢一人进皇宫,窃宝而出,疑点重重,来头之大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一着锦衣的人双眉紧皱,心头不安,劝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这小子因祸得福,好运道,更该死。” “没想到那家伙到死还给人添麻烦,早知道就多砍他几刀出气。” “一个气血衰败的宗师,你们几人出手,竟给了他机会,将大半内力灌进逃走的小子体内。”一人笑道。 “谁料到他会成功,本想等他血气亏空到底,捡个便宜,出了纰漏。” “奇怪,此举凶险,一着不慎,两人或提前去地府投胎,对方是对自己还是那年轻人信任他能承过去?” “依常理,从未习过功法的人,体内无一丝真气,若异种真气入体,冲穴破关,九死一生,他不仅没死,鱼跃龙门,触及宗师门槛,半步宗师,没了痕迹,难办喽!” 追了数日的人见人逃了没影,一道人影见自己赌赢了,大笑道。 “残狼,暗地里破坏赌局规矩是不允许的,你这样做,我不承认赌局结果。”另一道人影出现,指责道。 “少年体内有宗师一半真气,但我们一路追杀不休,他没有一丝稳固的时间,不属于他自己苦修的异种真气在体内各处流窜,加速四散体外,一时之功罢了,过后他最多留下三成。”赤裸上半身,纹有鲜红虎头的人影开口道。 “不得不说,他是个踩了狗屎运的人,这般小小年纪有此造化,一步登天,若是他能活下来道一句少年才俊不为过。” “他跑了,大家追了这么久,这场赌局怎么办?”后面赶来的某人影不服道。 “人跑了,这场赌局当然进行不下去了,大家拿回各自的赌注,各回各家吧。”某人不认账道。 “该死,没乐子耍了,我先回去了。” “你走可以,别忘了你的赌注,莫非你想不认账?” 独目哼一声,道;“我不是输不起的人,你们商量出赌局输赢再说。” “独目他一向心粗,没看出你的花招,我的眼没瞎。” “你是什么意思?蛇眉。” “要不是你最后那一掌手下留情,他能从你残狼手下逃脱,你的本事大家哪一个不晓得?”蛇眉反问道。 “残狼是你明目张胆的破坏赌局规矩,我可不认账。”另一人影指责道。 “我没有。”残狼回道。 “好了,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忘记了大人吩咐的大事。” 一人见几人先后离去,拦下欲离开的残狼,问道:“残狼,你为何在那一瞬间收手,你不是输不起的人。” “就知道瞒不过你,刚才有外人插手了,好凌厉的剑气,仅凭一粒石子就破了我的罡气,逼我不得不收手,这笔账我铭记在心。”残狼脸露怒容,咬牙切齿道。 这样的丑事,怎好说出口,面子不要么,还有红蛇这家伙在。 “大人,残狼等人让他们跑了,我们还要追下去吗?”一身披兽袍的人来到一位血色纹身、高大的人影身后问道。 “不需要了,我们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办,这次遇见故人是我的机会。一偿当年恩赐,不能不上门打个招呼,没想到故人竟避而不见,没法子,即使他不好意思见人,我也要逼他出来。” 脸上纹有蓝色花纹的人影来到一旁,开口道:“好一招借刀杀人,他们对当年的事还是不肯放过,借我们的手来斩草除根。” “我不管他们的恩怨,当年他出手打断了我三根肋骨,让我像一条死狗一般,今天我要他家破人亡。”赤怒羽阴狠道。 “你不想知道那群指使我们人的身份?” “我唯一要知道的是他们自命自己的食肉者,天下芸芸众生是他们的食粮,自命屹立江湖顶层,呼风唤雨。” “你说得对,他们眼中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费时多年布下了一局,那群自命不凡的正道侠客的家伙不请自来,任意妄为坏了他们的布置,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是掌权者,不允许失败,更不能忍下这口气,不惜代价一直暗中在报复,当年那群人活下来的不多了。”身上的血色纹身因话语更显妖异,人影开口道。 “据我所知,他们用来执行计划的是东方魔教,一群真正的怪物,修习的是原始天魔法,有越境战斗的战力。当年惊天动地的一战,参战的一群人中只活下来五个人,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事后隐姓埋名。”蓝影悠悠道。 “背后的大人物们封锁了一切消息来源,江湖上少有人知晓二十年前的一战的详情,你怎么知道此事?”血影问道。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蓝影反问道。 “当然是我运道好,遇到了一位幸存者,他好心好意地告诉了我一切,我给了他解脱。” 一家人惨死在眼前,苟活二十年又如何?你呢?” “跟你一样,听说他们是为了得到一件东西,因此灭掉了大名鼎鼎的无上元清宗。” “死了一位大宗师,还是步入六重天的武仙,可知那一战的惨烈,不是我们这些没摸到宗师圆满门槛的人想象的,何时我会有这样的一场战斗?”血影向往道。他生性爱死战,与强者一战而死是他的执着,因此四大护法中他战力第一。 “一件关乎宝藏埋藏地的线索,你可不要小瞧它,这个宝藏不同,有太多传说与其相伴,充满了神秘,有人称它天命宝藏。” “狗屁的宝藏,当我不知道因它而死的人数以万计,仅仅一个线索,背后的人及势力算计这么多,也配称正道,称我们是邪魔外道。”血影鄙视道。 “他们不是江湖人,自然对我们烂泥塘打滚的人不屑一顾,自以为能操控我们,任其驱使。” “我只服老大的命令,除了老大,没人能在我头上发号施令。” “血兽,不要以为就你一人忠诚无比,百兽上下无人不如此,万兽老大是上天之子,我坚信老大能成就真正的仙人。” “武仙对老大有何难?老大必将成为武仙中的第一人,苍澜。”血兽紧盯眼前的苍澜,对他的出现抱有怀疑,认为他藏有秘密,故意接近老大。 “当然,吾等当为老大扫清一切阻碍,夺得宝藏中的天人珠。”苍澜不理睬血兽的小心思,坚定道。 苍澜暗道:“一头野兽罢了,若不是还有些用处,我会留下你,万兽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你的存在可是我攀上这座天下顶峰的一大助力,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的计划。” “公子,前面的战斗结束了。”前去探路的一名护卫来到马车旁道。 “是何结果?” “那个年轻人逃走了,似乎是一旁有人出手援助,属下离得远没有发现对方是谁?” “不怪你,是我说的赶路要紧,不要节外生枝,退下吧。” “多谢公子。” “公子,还在对没有援手有疑,百兽风头正劲,回京要紧,不应招惹他们。” 车中一人咽下口中果肉,开口道;“照你的意思,为了回京就可以见死不救。” “我不是这个意思,百兽的人无法无天,一旦插手此事,短时间休想摆脱他们,一旦耽误行程,你陈凡有何脸面面对大家?” “姓范的,若不是公子,我早打烂你这张嘴了。”陈凡怒道。 “不要吵了,你们都是为我好,我当然知道,只是心有不平罢了。” “公子,一时的忍耐,不是退缩,而是为日后大业更进一步,给天下带来新生。”范易谏道。 “百兽的人到了,莫非万兽也来了。”公子透过窗帘沉思道。 “你嘴巴厉害,不快点劝劝?”陈凡眼神示意道。 “你刚才骂得我这么起劲,你干嘛不上?次次要我当恶人.”范易回道。 “血兽,你看逃走的那个年轻人如何?” 苍澜继续道:“你故意留了他一条命,可能会成为我们日后的后患?” “我们的敌人何时少过吗?弱者不配称为百兽,老大也不需要弱者。” “老大到了,我们过去迎接吧。”一道人影迎着两人走来,开口道。 “死兽常玖,你也来了,还差一个,我们四护法就聚齐了。” “有人在城外见到了万兽的身影。” “百兽之主到了,传闻中的万魔王,魔道巨擘,武林凶魔。” 房门外阵阵脚步声响在房内众人心头,受脚步声影响,剧烈跳动,无法控制。 “万兽山的人到了,现在万兽来人争夺宝藏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或许是为了那个大宝藏,如果我们继续下去,我们就死定了。”一人劝道。 “我们唯有万众一心,面对这头江湖大恶才会有一线生机。” “没用的,你们没见过万兽出手,我曾见过一次,在场无人可敌。” “血河滔天。” 又是一天过去了,江湖多位名宿聚在一处,上官傲不出面,推托江湖盟里一摊事没弄完,无力抽身,商议应付万兽山。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行人来至破庙,不点火,找地方坐下抓紧休息。 “哪个混蛋去探的路,定是露了马脚,打草惊蛇,连累我们像丧家犬逃了上百里。”一黑衣蒙面男人抬起胳膊,咬牙切齿,从怀里取出一瓷瓶给自己上了伤药,疼痛减轻一丝,气急骂道。 “怪不到黑犬头上,许是我们大意了,看对方的样子早就知道我们的行踪了,才招揽了这一群高手,等着我们上门自投罗网。”一人从腰间挂着的葫芦倒出些水洗去刀刃血迹,望着多出的缺口,先前拼杀时的忘我,开口道。 既然刀刃多了这几个豁口,用不长了。 手摸着最大一个,对方是一个硬茬子,刀法不下于自己。 为逃命,与人硬拼了数招,否则平时爱刀如命的自己哪会将爱刀伤成这样。 “对方有防备不假,到底是我们哪里出了纰漏,或是最坏的一种,有人出卖了我们,害我们被人盯上了。”另一人用绸缎擦拭剑身后,染血的绸缎叠好放回怀里,最后一块省着点用,将剑插回鞘,道。 “按理说,上头给我们的消息一向很少出错,这次我们接到消息后也没人离开过,对方是怎么提前知道我们的行踪?” “说来说去,最大可能是有叛徒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让我知道谁出卖了我们,我非给他留下惨痛教训,当着他的面将其挚爱再切成七八段。”洗刀的人说至一半,舞了个刀花,大声道。 “你们还有力气说话,多调息,一柱香后,我们继续撤。” “跟在我们身后的人有精于追踪的,从上一次摆脱他们的日子算,离我们不远了。” 一黑衣蒙纱女子,耳朵一动,开口道:“三虎呢?” “三虎,他的伤太重了,快不行了,要不是为救我,他不会中了对方一记蓝魔毒心掌,我们一路奔波,施救不及,心脉中毒,无回天之力。”一旁照料伤者男子脸色难看,开口道。 “是魔教水魔一脉么?这笔账我记下了。” 女子继续道:“三虎还有救么?” “毒已进他心脉落地生根,加上他伤势流血太多,气血亏空,我手头的药…”男子虽是半途学医,但天赋高,得名师指点,平常治伤手到擒来,遇此绝症,也是束手无策,回道。 “我手头有一枚护心丸,你拿过去给他服下,先吊住一口气,封住三虎心脉,待我们赶回去,或许还有救。”女子从腰间取出一青瓷瓶,无奈道。 “你呢?” “什么?” “刚才那使剑之人最后使出的一手阴阳转轮印,明显功夫火候到了,阴狠毒辣十足,你与他对拼数掌,撑得住么?” “嗯,死不了,对方掌劲反噬也不好过。”男子接过瓷瓶,平淡道。 女子一手突兀搭向男子手,男子一时不察,被抓住脉门。 此时男子体内真气一团乱麻,若非他练功一日不缀,勉强压住作乱真气,却也是再无余力与人动手。 男子无奈之下,用真气封住窍穴,自封心窍。 一旦动手,强运真气,寻死之途。 “鹤,你来背三虎,身上有伤的走前面,我们继续走。” “青鸾,我们是不是活不了么?”一人走过,悄悄问道。 “我会带大家回去,到时谁出卖了我们,我会让他付出代价。”女子坚定道。 “记住我们一伙人是活着从那个鬼地下一起走出来,今日小小苦难哪比得上当初求生的磨难,我们不是决定了日后同生共死,不弃一人。” “追,不要放跑了那伙杀手,他们人人带伤,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一大汉向手下大声道。 “抓住一人,老大重重有赏。” 若信上所言不假,自家师门的深仇大恨,小师妹。 “大哥,任由他们骑在我们兄弟头上。” “义父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刺杀义父,罪大恶极。”追兵的头目对手下开口道。 “大哥,对方硬茬子挺多,要不等等后面的人。” “对,大哥,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他们杀穿层层布置逃走,没丢下一人。” “义父震怒,若不带他们回去,我们没好果子吃。别忘了,不止我们一路人追捕。” “那薛麻子,整天光会抢功,那些人就是从他们把守的院子冲出去的。” “好了,薛良是义父心腹,哪来的麻子,不要再提了,吩咐下去,抓住一人,重赏弟兄们。” 破庙,伤药? “他们在这停留过,没走远,追。” “薛老大,对方冲我们来了。” “好,该我立功。” “好,你我一决生死。” “放弃了他们,有些不舍的。” “没法子,偷偷给他们下达任务,惹起了上面的注意。不收拾好首尾对谁都没好下场。” “用了这么久,对他们还是有些感情在,不要让他们走得痛苦。” “放心,他们的任务我经手了大半,有多少苦主他们还没我心底清楚,我亲手放出去的消息。”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抹霞光刺出,剑么? 低头望去,胸口一道圆孔,血肉消失。 刚打开门,拿着笤帚踏过门槛麻衣仆役走出去,昨晚与人饮酒迟了。 早起,有些瞌睡,揉揉眼,不信眼中所见,真的,慌了。 恐惧,后面的人见到前什么吓倒了,走了过去,拍了一下肩膀,问道:“发什么呆?” 顺着手指指的方向,被吓倒了。 连忙爬起来,朝院内众人惊慌道。 “是兴风镖局,康和康大镖头,他死了。” 望见门口吊着的尸首,镖师身上流早已流干,众人失色。 一镖师匆忙奔回内院,被一人拦下,问道:“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 “康镖头……吊在门口。”镖师断断续续道。 “什么!” 房中众镖局做主的众人聚齐,望着地上一具蒙着白布的尸首,众人无言。 上座的皆是镖盟的总镖头及大镖师,镖盟这几年走背运,风波不少,为这多事之秋头疼。 前几天出发的康为,身为带队大镖头,他死了,镖队必无幸存之理。 要紧的是镖队押送的暗镖,镖盟为此担保三万两金叶子,若丢了,镖盟少说也要赔出一半真金白银。 兴风镖局上上下下一大家子老小的抚恤,也是一大笔开支,不拿,镖盟人心就散了。 心知自己不开口,底下没人开口。 “康大镖头不幸去世,人镖皆失,镖盟不可不做应对,令人小觑镖盟。” “对,康镖头为人豪爽,哪次兄弟们出事,康镖头不是忙前忙后,尽心尽力,他出事了,谁不出力气?”拍着桌子,大声道。 “康镖头是我好友,上次伏虎涧当地绿林劫了我家镖,离得近的康镖头不顾辛劳,替我丰顺夺回镖车,替康为报仇,我白枫第一个应下。” 白枫大镖师平时与康为关系最好,两家帮扶在镖盟站在脚,不得不开口。 “是谁向康为下得手?须查出真凶,有仇必报。” “他吩咐人去收拾行装,我叫人去将马牵来,他们骑上马离开。” “没多久,一匹马回来,一看马鞍我就知是康镖头的,连忙叫人通知总镖头,我带人去找。”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刚生下孩子,虚弱,你要好好养身体,我会照料好我们的孩子。”望着生完孩子后的虚弱妻子,男子温柔道。 男子盯着刚刚哄睡的孩子,皱皱的脸庞,光滑,小小的手,手指肉呼呼,小眼睛一条缝越看越欢喜。 平时握枪稳丝不动的手伸出去,犹犹豫豫,不敢摸,生命中最宝贵的人。 好不容易,壮起胆子摸了上去,软软的,不自觉地捏捏,孩子似有要醒的样子,连忙松手。 “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伤了孩子怎么办?”妻子望着躺在一旁熟睡的孩子,十月怀胎,朝思暮想,一脸幸福道。 “依依,娶了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你和孩子是我……”男子开心道。 “小心点,莫吵醒孩子。” 男子笑道:“不是有娘子在一旁指点吗?我会小心的。” 屋外有些人迟迟不见人出来,等不及了,气漫了进来。 “对不起,是我……”上官依依听到动静,知道人来了,思及来人身份,忧虑道。 “不用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放心,没人能让我们分开。”男子轻按女子嘴唇,小声道。 “外面只是来了一些朋友,我很快就打发了他们,你和孩子好好等我。”男子安抚道。 男子转身见到墙上挂着的枪,许久未舞了,整日围着妻子转,枪哪有自己的妻儿要紧。 对付外面的大猫小猫,用不着拿枪,走出屋子,男子开口道:“我与上宫傲的约定,你们上官家想违约。” “上官家自不会违约,只是依依小姐有孕,荒郊野岭对孕妇不便,想接回上官家调养为宜。” “依依愿意随我离开,我答应你们上官家的事也已经做完了,从此与上官家再无牵挂,不要打扰我们生活。” “你没得选择,既然你娶了上官家的女人,就是上官家的女婿,你的生死皆需听从上官家吩咐,摆脱不了。”一年轻人等久了,对男子不将上官家放在眼里的嚣张态度,心底有气,威胁道。 “上官依依见上官家有难,你就要为上官家赴汤蹈火,至死方休。”另一年轻人强硬道。 “住嘴,在下上官停,见过叶先生,望先生莫怪他们,皆是些没长大的年轻人,不懂人情世故,脾气又臭又硬,我早想教训他们了。”腰间挂着香囊的红衣男子抬手,一收折扇,抱嘴道。 “来之前我说的话,你们忘记了,还不快向叶先生道歉,叶先生是枪术大家,自不会将你们年轻人的话放在心上。” “望叶先生体谅我带着上官家的善意而来,依依的父母听闻清息,希望我带依依小姐及外孙回家看看。” “依依的家不在那座冷冰冰的宅子,而是在这里,日后我会带依依回去。” “叶先生,这样空手回去,我实在不好交待。”上官停弯腰诚恳道。 “你说了不算,我又何必回你?” “怎么说上官依依身上流着上官家的血,她的孩子也是一样,老祖听说了心底欢喜,流落在外,怪我们管家不周。” “别逼我动手,你带的这些人不够挡下我吧。”背对众人的叶项开口道。 “再说一遍,我替上官家做得够多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停伯父,不要与他废话了。” 一挥手,劲气射在来人脚前半步,上官停望了一眼洞。 叶项的修为比预计的还要强上一成。 “你不为自己的妻儿考虑一下吗?动起手来,你一人护得住么?”最先开口之人威胁道。 “没有人能让我和妻儿分开,上官傲他也不行。”叶项转头道。 “叶先生说笑了,同为上官家族人,我怎会对族人动手,而是你以前惹上的那些无耻的仇敌,若他们一旦听到风声,知道你的下落,怕是不择手段想伤害你。” “他们想来须问过我的枪。” 叶项到时会握住长枪,枪下再添些孤魂又怎样? 妻儿是他誓死守护之人,谁想动她们,问过他的长枪。 “对方溜了,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不寻常。” “你怀疑有变数。” “我从不信巧合,撤。” 第二百三十九章 林中两道身影不断闪现,脚尖一点地借力腾空,痕迹浅淡。 前后两人在轻功上十分高明,身形缥缈,看上去不相上下。 前者先行,后者欲追上前者, 不服气,不落下太多,体内真气如一条大河滔滔前行,勉强跟上。 两人间始终差二十余步,前者的。 来到一湖边前者才停了下来,面容如常,后者脸红,吐出一股浊气。 “你之前为什么出手?会暴露我们?”一蓝衣年轻人忍不住道。 “他是古家的幸存者,身为谷家人的我怎能不出手?” “好,你还记得自己是谷家人,你明明知道他们这一支族人是犯了大错,是被族人逐出族内,不再受族契保护,你还敢出手。你眼里还有族规吗?还有族人安危吗?你自以为出手神不知鬼不觉,一旦日后出事,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蓝衣年轻人继续道:“谷傲你记得家主派你我出来,是察看此地形势,为家族日后大计考量,不是你因私废公,这次你的出手已经泄露了我们的存在,我会如实向家主禀告。” “你随意,我不会忘记家族对我的付出。” “你记着最好,有朝一日若你的过失给族里带来天大的祸事,我不会放过你。” “谷平,我从练剑的第一天起,坚信手中剑可平天下,自然会用手中剑斩下一切侵犯家族之敌,你不用担心我会手软。”谷傲举起手中剑,决绝道。 “好,说的好,你谷傲是同一辈人中的剑术天才,七岁习剑,十年间通三千本剑法,剑术大成,多位族老说你有朝一日有望剑道巅峰。若非家族一力压制,你的威名早已传遍江湖,你是否因此对家族安排心中有怨?”谷平上前,图穷匕现,逼问道。 “谷平,无须试探,对家族长老的种种安排,我心中无丝毫怨气。我练剑不是为名利,而是为了自己。” “何况江湖上的名头对我一个剑痴何用,我心中唯有剑,在我面前剑道坦途才是我要走。”谷傲眼中剑芒一闪而逝,回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若有一天,你背叛家族,背叛,拼上我谷平一条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谷平见到那一丝目剑光芒,郑重道。 “那你最好不要松懈,我不会停下来,希望你慢慢赶上来。”谷傲说完话,转身离去。 “谷傲,我一定会赶上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追上你。”谷平一见谷傲的身法,情知谷傲留有余力,远没逼出他的全力。 谷傲出手另有原因,想起了母亲的嘱托,他到的太晚了,百兽已经袭击了古家一行人,救古家唯一的幸存者。 “傲儿,这次外出你要千万小心,江湖险恶,卧虎藏龙,你年纪小,你可千万不能出事。”榻上的一名脸色苍白、近半头发成白的妇人关心道。 “放心好了,娘亲,我会很小心,有三叔他们出面,不会出事的。”谷傲轻声道。 “傲儿,这次我不阻止你外出,你要答应为娘两件事。” “娘亲,您说,我一定做到。” “我自小有一好友,自嫁入谷家多年未见,如果你有时间,替为娘去看一眼,看她过得好不好。如果她有难,尽量帮她一帮,她曾帮过我多次,这份恩情不能不还。” “好的,娘亲,你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 “另一件事,你在外面千万不能查你父亲遇害一事,答应娘好吗?我知道身为人子这个要求对你不公平,是为娘自私,可为娘不能再失去你了。” “好的,我不会主动追查父亲遇害一事,娘亲。”谷傲坚定道。 “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身为人子却不知父亲死因,要恨就恨为娘吧,我在世一天,你不能查那件事。” “我知道了,母亲,您是为我好,我不会查的。” 谷家驻地,谷家的族人聚集在一起,有了谷家镇,镇中心是谷家嫡脉住所。 “家主,派谷傲出去真的没事么?他的剑术我无话可说,可他少出镇子,缺少江湖经验,我担心会有意外发生。”一名长老问道。 “对,谷傲的天赋,大家都看在眼里,剑道大宗师有望,若是有意外?”另一名长老关切道。 “放心好了,有谷平跟着,他们两人不会出意外。”谷家家主谷明开口道。 “谷平这个孩子从小到大我是看在眼里的,他多次替家族奔走,办事牢靠,我很放心。” “南疆那个地界吸引了许多势力的注意力,连上官家也插手其中,联络其他世家谋划了一局,接铲除魔教的机会,一举把握了南疆黑白两道的命脉。”谷明揭开除魔行动背后一层的原因道。 “上官家的胃口太大了,他们有上官傲,世家同辈中人的第一人,而我家有谷傲,他有可能成为这样的人。” “家主,谷傲习武天赋我无话可说,可上官傲那样的人不是任何一个天才所能成就的,身为世家中人不像外面的江湖人无知,相信是上官家成就了上官傲,而是上官傲造就了如今的上官家,为人处世是一等一的,合纵连横,营造出了大势,吞下了南疆的一大口肥肉啊!” “不,他有可能,谷傲的潜力远远不止表现出来的,我怀疑他隐藏了实力,可能是为了那件事?”一名长胡子的长老推测道。 “谷傲父亲的死是我谷家的耻辱,但现在还不能让谷傲去查那件事,他远没有成长到他的极限,一旦去查,他可能会死。”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分开了脸的长老开口道。 “当初为了查明真相,我们当中死了多少老兄弟,弄清了一个事实,背后的人及势力的水太深了,仅凭我谷家一方实力,不足以对抗他们。” “这是我身为家主的失败,没有及早发现,我会对此负责。请各位族老放心,谷傲不会查那件事,我拜托过弟妹,她会劝阻谷傲,而谷傲绝不会违背他母亲的吩咐。” “我们还是不能放松对那个幕后势力的戒备,不能在出现那种惨痛代价了。” “那个计划已经开始了,从谷家后辈子弟中挑选合适人选,用最短时间内加快他们的习武过程,目前已有宗师出现。”谷明介绍道。 “天下世家手中都有这样加速修行的秘法,不过是代价多少罢了,动用了我谷家的百年积蓄,有这样的成果无足挂齿。” “我有一个问题,那位宗师到了何种境界?”房中角落处的黑衣长老突然道。 “他正在熟悉宗师第一境的力量,我们花费更多资源来保留他们未来的潜力,因此他有望第二境,营地中有十六名也有很大可能成长到宗师。”谷明平静道。 “马马虎虎,若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至于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出来,以他们的战力或许干不过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先天圆满。”一名长老有怨言道。 “对,还不如给各房的天赋弟子用,他们的天赋加上我们提供的资源,得到更多可靠的战力。”另一名长老接口道。 “不用老话重提,没什么意思,这样做的弊处,先前不是说得明明白白,一来子弟人数更少,二来一些酷烈的方法也用不上,到时候死了人算谁头上。”脸上只有皱纹的老人慢慢道。 “是,二长老。” 谷傲从百兽手上救下人后,去了一个地方,找人试剑。他不认识对方,但那人的剑意之强引起了自己体内剑气蠢蠢欲动,非绝顶剑客无疑。 郊外一处荒废的院子里,几人身受重伤,百兽布下天罗地网追捕。 “分开逃,能活一人是一人。”桌边一人提议道。 “不行,一旦分散,我们迟早会被百兽各个击破,谁也逃不了。” “那怎么办?百兽的人撕咬不放,我们回不了城,在外面待久了,生机渺茫。” “我们什么也没做,百兽为什么盯着我们?” “我们只是无意撞见了一个人似乎与百兽的人在一起,莫非那个人身份有问题?” “江湖盟在南方一家独大之势已成,但北方多强并立的平衡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毁去。” 第二百四十章 “二哥,我们为什么不远千里来这里,盯着万兽山这伙强人?”谷齐问道。 “家主收到的各方消息,判断他们在这的行动可能会威胁到我们谷家。”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二哥,我们为什么不远千里来这里盯着万兽山这伙强人?”谷齐对自己外出却是盯人,枯燥日子感到苦闷,问道。 “家主从收到的各方消息,判断他们在这的行动可能会威胁到我们谷家,故派我们来探听消息。” “什么?别看万兽山肆虐江湖,欺负旁门,威吓大派,捧得有多高,敢惹到谷家头上,几家联手还怕铲不平了他?”谷齐惊道。 “家主的心意我猜不出,但身为族人我们接到的家主的命令必须执行。” “我父说过谷家屹立武林百年,休看万兽山声名吓人,江湖闹得凶,底子不过是一群作恶多端的匪徒聚在一处,看他们有些用处,才没动他们,平时敲打,令他们知道缰绳在谁手里。”谷齐说道。 “往日多有坐井观天之徒趁势而起,势亡而灭。” “无须联合各大世家之人,由谷家牵头必一举剿灭他们,上官家能担除魔大计,我谷家也当仁不让。”另一名年轻谷家子弟烦躁道。 多日盯着山上万兽驻地,少年郎对空耗时光不解,磨去了他年纪所剩不多的耐心, “小弟,要知道我谷家也是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得来这江湖同道的尊崇地位,来之不易,守护族人。”离开谷傲身边,接到家主命令的谷平,郑重道。 “二哥,我知错了,危害到谷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谷齐回道。 “放心好了,家主怀疑百兽宗南下的举动不寻常,包藏祸心,谷家当然有底气面对,自不怕百兽宗的凶名。” 谷平继续道:“万一,多少家族漏了一个万一,倒在这上面。谷家传承至今,名望不衰,是一代又一代子弟用血肉与骨头换来的,不容有失。” 谷平心里暗道:“武林同道间的尊重靠的昰实力,万兽他们在打什么算盘,身为万兽左膀右臂的野王带人南下,应该是谷傲盯着他。我不该放任谷傲离开,族人们的性命不能因我有失。” “当今武林各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即使江湖上出了不少大人物,唯万兽一人,各家人不愿因小事招惹他。”谷平对眼前的兄弟郑重道。 “二哥,你是说万兽之主?他有这么强!” “你不了解他那副躯体下藏着的力量,肉身横绝天下,至今显露过几次真正的实力,战绩惊人。父亲及族老们针对他的出手,多次推演,他的境界匪夷所思,短短十年走到了常人数十年苦功难以企及的地步。” “万兽的战绩太过辉煌,族老们也没把握拿下万兽此人,他是彻头彻尾的怪物,堪比大宗师的战力,长老们怀疑他恐怖武力的背后还潜藏着惊人的力量。”谷平朝面前的小弟解释道。 “万兽如此厉害,我不信,虽然江湖上一直流传万兽的恐怖武力,什么屠宗灭派,但江湖上真正见过他动手的人我没听到过。”听到二哥口中说出的话,谷野不信道。 “见过他出手还活着的人少,敢有胆对外说出去的几乎没有。据我所知,万兽初入江湖时年仅十八岁,他做了一件震惊江湖的大事,一个宗字头灭了门。” “当时江湖上的风媒及消息贩子们都动了起来,查找一切嫌疑人,整整三月徒劳无功。” “等他们快放弃时,又有一桩大事传来,宗师杨明的突然过世,他的尸首被人发现,身上三个显眼的拳印,浑身骨头断成三节。”谷平说出所知道。 “你知道杨明么?” “知晓一些,杨明为人光明磊落,侠义心肠,扶危济困,除暴安良,江湖有名的大侠。他帮助过许多初入江湖的新人,有人赞他替江湖留下了三分侠气,人缘极好。他的死引起了江湖震荡,许多江湖人自发替他寻凶,更有交好的大人物出山查明真相。” “是万兽干的?如何查出的?我为什么没听过类似消息?”谷野追问道。 “在百兽建立一年后,他当众承认了此事是他所为,你没听过他的消息,是因为那些人都死了。” 谷平继续道:“你敢信吗?上百位有名有姓的江湖高手死在祁山了。” “怎么可能?”谷野震惊道。 “谁会相信?当年一战的结果一段时间内没人信,没人敢信,但是又不得不信,从那一刻起,百兽的名号打响了。” “短短十年内他组建起了万兽山这个涉及黑白两道的庞然大物,麾下凶徒无数,多是出身各家各派的叛徒,托庇他手下,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纵横黑白两道,无人敢惹。”谷平道出真相。 “他武功再高,可哪来的物力人力组建起势力,烧杀抢夺只是一时之用,在势力身上花费的不是一点半点。” “一开始他领着一群土匪到处劫掠富户,接着是钱庄及镖局,后来名声越来越大,手下凶人多了起来,有了四大护法,四小使者的高手,还不是财源滚滚。” “那些名门正派就看着他们一天天壮大?他们不是最护着自己的地盘,不容人侵犯。他们明面上不敢与万兽斗,暗地里不会下绊子,祁山那地界门派众多。” “其他世家会纵容百兽在江湖上的肆意妄为,动他们的利益,不会支援祁山的门派?”谷野不解道。 “他们当然不会在一旁看着,可万兽的能力超乎想象,他们暗地里派出的人手一一折损,损失惨重,他们犹豫了。” “万兽抓住了机会,那个时候的江湖血雨腥风,乱了三年,有世家的嫡脉死得精精光光。” “那些对抗的门派下场么?你该多看点密档的,那几年被灭了不少宗字头门派。那一次乱后,江湖平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想乱下去了。” “你的天赋比我好,不该荒废时光,如今的大好岁月,正是你勇猛精进的时候。”谷平教育道。 “二哥,你说什么呢?我的天赋算什么?在族里不是有的是比我强的。我明白没有什么天大的机缘,我是跨不过那道生死关的。”谷野一听这个话题,头疼道。 “你知道生死关?看来我说错了,你还是看了一点书的。”谷平故作惊讶道。 “对寻常武者来说,宗师是他们的终点,我们大为不同,自身血脉令我们破关的几率大增。我们的先祖曾到达那一层境界,血脉发生了升华,有望摸到传说中的武仙门槛。”谷野认真道。 “依你的年纪,你不该知道这么多,从谁口中知道的?” “还有谁?从长老那里知道的。” “谁?” “当然是六长老,他总是会喝醉后说一些不该说的,” “是你灌醉的吧,既然你知道血脉的事,为什么不努力习武?”谷平问道。 “我看不惯族里的那些人,同是族人,因为血脉缘故勾心斗角,有了内外门之别,甚至有人勾结……”谷野不爽道。 “住嘴。”谷平怒道。 “不要插手这浑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更不是你能管的。世家中普遍有这种情况,旁支子弟因血脉不纯分入外门,替内门子弟效劳。” “如果你想改变这种情况,只有变强,上官傲就是你的榜样。” “上官傲,他可是世家人人眼中的枭雄,你叫跟他学,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想起来了,上官傲初入江湖的那几年不正是万兽大闹江湖的三年。”谷傲震惊道。 “二哥,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是比你长,可我也不是江湖上的那些百晓生、天机子,他们两个大人物的关系我怎么知道?我清楚的是上官傲在那场动乱中大发异彩,与许多世家交好。” “万兽在动乱结束后在祁山闭关,百兽收缩了人手,势力稳定了下来,世家联手大门派放出了消息,遇兽退避,莫惹是非。” “如今百兽再入江湖,身为世家中的一员你叫家主与长老如何放心,我们这次外出就是查明百兽行踪及目的。”谷平说出任务道。 “原来如此,家族不是用专门探听消息的探子,为什么叫我们出来?” “一是历练你们这些子弟,二是查一些东西,后者不是你操心的事。”谷平此番见到谷野的见识,不介意多说点东西。 “懂了,我先回去了。”谷野轻松道。 “二哥,你口中的天才是像谷傲一样人,听说你的目标是他,说一句实话,他不是人能追上的家伙,在他面前,根本没有所谓天才。”转身离去的谷野想起什么道。 “废话。” “你肯跟他们有一样决心的话,在加上家族的支持,或许你不会比他们弱。”谷平注视着离去的谷野低语道。 “你比那些没机会的人幸福多了,你有机会追上前方的人。”谷平唏嘘道。 “大人,上官傲到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城东荒地,十几座破屋孤独坚守在这里。 城里贫困无家的半大孩子们在这处废墟艰难求生,或者说只有无人之所愿意接纳他们,城里没人愿意来这。 本是一豪富大户居所,一场大火烧得只剩抢救及时的破屋。 有流言说是十多年前城中豪族见不惯大户买人买地,联手赶绝了对方。 京城大官被政敌抓住把柄攻诘,丢了乌纱帽,甚至流放南岭。 即使到了大石城,逃不了一死。 大凶之地,没人敢住。 一破屋中一队异乡人围绕篝火坐在一起,原来的小孩早被人赶了 黑衣,人人戴着白色鬼纹面具,身上各处纹有八殿,幽鬼刺青。 人人神情冷漠,有的不停饮水,有的吞咽干粮,还有的保养兵刃。 他们是江湖上近几年兴起的一伙巨盗,名头十分响亮,八殿鬼盗。 鬼盗行事凶狠毒辣,不留活口,行踪诡秘,神出鬼没。 最短时间内他们一伙人跻身了黑道十大榜单中的大盗榜,名列前十。 “这次我们下手的时间地点都听清楚了吧,再说一遍,不留活口。”为首的鬼盗头目吩咐道。 “不留活口。” “不留活口。” “……” “干完这一单,鬼盗就可以销声匿迹了,世上再无鬼盗,你们的身份永远不会再有人知道。”头目开口道。 “为了你们以后的安生日子没人打扰,不许失手。” 城东悦来客栈的大堂,坐满了江湖人,吵闹不止,人声鼎沸。 有人花大价钱包下了这一间老旧客栈,添置桌凳,今日一早上门的江湖人络绎不绝。 门口有旁门的印记,附近的旁门中人闻听消息纷纷赶来。 为了对付万兽山,此处用作一伙人活动的据点。 “万兽山的人太嚣张了,他们明目张胆地夺占了城外几座大山,肆意驱赶乡民伐木立寨,甚至发号施令,没有他们的允许任何一个江湖人不准上山。”一人愤愤道。 “想必他们也盯上了那个传说中的宝藏,一听说百兽宗门人出山的消息,我就料定贪婪的万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独眼江湖人狠声道。 “之前正道那群人说是魔教阴谋,散布流言,宝藏一说子虚乌有,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引来无数人互相残杀。” “后来魔教灭了,又有人说宝藏是确有其事,现在呢?连万兽山的人也赶来出手了,我看我们更不能走。”正磨着手中大刀的刀疤脸开口道。 “对,我们兄弟几个辛辛苦苦来这里,花光了盘缠,空手回去,我们那有脸混什么江湖。”一魁梧大汉大手不停拍桌,桌面快裂开,嚷嚷道。 “李金,收起你的力气,你想吓唬谁?你除了一把子力气,有什么本事叫嚣?” “先说好,我是不会灰溜溜地滚回去,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宝藏,扬名立万。”角落一名气质凌厉的灰衣年轻人双手攥紧花光了家里积蓄买来的剑,开口道。 “小弟,说得对,我们一伙人有缘聚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结拜起哪一次遇宝空过手,凭的是兄弟上下齐心,其利断金。”众人的老大白发老人道。 “老大说得对,我们不是那些胆小鬼,是不是兄弟们?” “八哥,你让大哥说下去,大哥见多识广,必能想出两全其美之策。” “这次的宝藏不同以往,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力,没法子暗夺,明抢只是取死之道。”白发老人环视跟随他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们,新进来的又能活下去几人。 “老大不用多说了,我们上了船,早就把一切压上了。” “老大,我们兄弟遇到过多少次危险,曾经的老弟兄们只剩下,你我、老五、老六、老八五人。后来进的新人,九妹、十弟和小十三,我们来这里是因为这个宝藏里面的东西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众人中的老三,脸色苍白的中年人起身朝众人道。 “既然兄弟们决心已定,我们就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对,大家都是一个脑袋,谁怕谁?怕他们何用?”回复正常身高的大汉大声道。 “好了,老八,都下去吧,剩下休息的日子不多了。”中年人随意道。 “兄长,你不该来的,我带兄弟们出马就够了。”中年人注视着眼前老人,与自己分开的时间里,他身上肯定发生了大事, “老三,我不得不来,我欠她的太多了,他是我与她唯一的骨血,我必须要找到那个宝藏,里面有一株宝药能救他。” “小石头发生了什么?” “他得了怪病,我寻遍江湖上的神医,都是一样的答案,时日无多,情急之下,我去找了魔医。” “什么!兄长你不该去找他的,他要什么?”中年人无力道。 “什么都没要,他看了石头的症状,说他也救不了,他手中有一副药方或能奏效,可差一味主药,那一刻我真正绝望了,有了这一头白发。”老人痛苦道。 “药的消息是谁告诉兄长的?” “老三你还是一样聪明,有人送来了药的消息,我也查过了,动用了一切渠道,此味奇药在历史上出现次数极少,最近一次出现正是被宝藏背后的主人得到,不像假的。” “是谁?”老三问道。 “我不知道,来人武功我看不出来,但我怀疑他出自黑道豪门之一,他背后的势力极大。除我以外,说出了其他兄弟们的下落,看来他注意我们很久了,掌控我们。”老人苦笑道。 “明白了,我们兄弟只有这些烂命值得他人惦记,放心,老大,我们做兄弟的一定帮你。”中年人笑道。 “兄弟们那边,我会跟他们谈,打消疑虑,老大,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下次再有这样的消息记得通知我,小石头现在在哪?” “我找了一户认识的人家照顾他,如果我回不来,也做好了安排,他会快乐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可靠么?那伙人想利用我们不可能放过小石头当作人质?”中年人不放心道。 “我相信他们,他们的存在除了我没人知道,我去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尾巴。”老人肯定道。 “其他势力对万兽山的行为是什么想法?他们忍的下去。”坐在上首身着锦衣的中年人问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人道。 “他们在观察形势,不敢明着来,派出手下的人暗地里打探,万兽的人大张旗鼓地围起来那几座大山,到处都有各方探子,想必等其他人出头,打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如意算盘。” “他们想的真美,一群老江湖胆子越活越小,继续耗下去,只会便宜了百兽。”中年人嘲笑道。 “老爷,我们怎么办?” “一个字等,万兽山不是好惹的,老爷犯不着为了一个真假不明的传说跟这群疯子拼命,再说百兽宗不是没有敌人,肯定有人比我们着急,到时候有好戏瞧了。”中年人算计道。 “老爷,我不知该不该讲,外面有人传万兽山可能来南岭了。” “闭关三年,他终于出来了,江湖上或许会有天大的变故发生,不过老爷我是一个生意人,惹不起,我还躲得起。”中年人拿起桌上的雨过天青茶杯轻松道。 “现在那些人等不及了,今晚就会有人去闯。” “人心如草,野火燎原,熊熊大火,谁人能阻?” 空中一人使出一式剑诀,居高临下,剑上重重剑气涌出,瞬间聚成一团巨大火球袭向路中一人。 一只手伸出,手指宽厚,远比常人的大,只是五指合拢,寻常一拳就击碎了火球,来人脸上神情不变,不受丝毫影响。 “金乌回巢。”剑客不甘,大声道。 长剑掷出,大违剑理的剑诀,剑离手,但锋锐之气凝于一点,威力大增,无物不斩的剑意。 杀机四溢,剑出无悔,此剑必为出剑人的杀招。 “好。” 双拳擂出,似是双拳,又是百拳,右拳先击出,与剑尖相碰一瞬,两者气机相撞,唯有强者胜。 大路因两股气机相缠冲突破碎,灰尘漫天。 “输了,阿荣毕竟修炼尚短,不是象怪的对手。”一旁观战的一人透过烟雾道。 “阿荣那第二式变招若是在快上一线,所谓象怪就成一头死象了。” “金乌回巢,关键在一个回字,阿荣离掌握还差一些火候,不过那象怪挡下那一剑,他体内真气耗损甚重,即使他是宗师高手,现在也只有平时一般战力。” “象使出手,谁人可挡?”百兽一手下对闯路的一行人大声道。 “那当然,象使神功大成,名列宗师巅峰,鹰、虎、狼三使不能比的。” “别多嘴,这不是我们该说的,你想死,别牵扯我。”一行事谨慎的百兽中人离开刚才说话的人。 “象使自创的万象通天法,威力无穷,恐之在万兽及四护法无为大人之下,四使之尊。”象使手下一人尊敬道。 “实话实说,虎使大人自创的百虎啸天诀纵然不凡,在威力上比之还差一线。” “四人中狼使武功最弱,不过他手段高超,出手少有败绩,江湖上多少大人物折戟沉沙,老人都说,此人的凶险不差象使。”一位武林少侠评价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又一次世家间常见的聚会,选择了一处山谷清静幽雅的宅子,除了方圆百里无人,其他就没出奇之处。 花园中酒菜布置好,众人落座,各家护卫离之十丈。 席上众人饮酒,还有一处稀些的是某几个常见的大世家反而不在场。 “你们皆劝我,说上官家势大,劝我忍,好,我退一步,结果如何?”一人大声道。 “依我看,再退下去,不光没我立足之地,你们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白家主气愤道。 “我没料到上官家这次连世家脸面也不要了,看其贪婪无度的样子迟早会吞掉我们,别说你们不知道上官家盯上了那张位子,你们怎不说话?”另一人端起桌上酒杯,朝众人问道。 上官家的某些人不顾规矩,踏足各家地盘,咄咄逼人。 “……”闻言,座上诸位沉默了。 “白家主,楚家主请你们慎言,若捅破那层窗户纸,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洞若观火的周家主心知白芒是破罐子破摔,在上官家手上吃了大亏,寻机给上官家添麻烦,劝道。 “怕什么,在座的哪位没靠山,没后手,那些大世家素来视我们为豪强,生怕我们爬上去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不择手段打压我们。”白芒跟上官家撕破脸了,大声道。 白家在南岭损兵折将,很难说不是上官家有心调难。 “你们家里的好苗子天天藏着掖着,防得谁?心知肚明,他们这次做得太过份了,白锦是我最疼爱的侄女,竟也躲不过他们几家的毒手。”白芒一拍身前桌子,气愤道。 “白家主,请息怒,白锦侄女的事,我们会给她一个公道。我这里还有一颗补天九转丹,虽是六转,但弥补白侄女的根基。” “这次明面上说是去对付魔教,瓜分南岭地盘,谁不知他们的心思,是在打压我们,逼我们出钱出人,削弱我们。” “力我们出了,最后落了什么好,白白替他们干活,过份。” “你们还好,他们连扔几根不带肉丝的骨头不舍得给我们。” “你们几家好歹啃上了肉骨头,我们就吃些清汤寡水的。” “我看上官欺人太甚,眼里没有在座我们大家,与之合伙,你们后心不发凉么?” “上官家学渊源,有上古血脉,眼皮子高,哪瞧得上我们这些庶流寒族。” “他们自恃高贵的血脉,心里羞于我们同席。” “我看他们是吃的苦头还不够,若非在座各位一心扶持,上一个劫难,世家赖以生存的,险些被撕烂。” “靠我们撑着皇甫上位,哪有今日的自在,过了百年,世家旧态依旧。” “要不再来一次?尝尝家业不保的滋味。” “……” “上官是上官,世家是世家,不要混为一谈。”一位崔家老者开口道。 崔家曾是顶尖一小撮家族,不复祖上风光,也是一流大家族。 “即使上官真盯上了,也一向与皇甫交好,不会给出个交待。” “李家呢?待皇甫说一句恩重如山不为过,哪家后妃有他家多” “上官自以为隐秘,世家谁不知,皇甫家另有算计,与上官联手,与虎谋皮。” 心底暗道:“没胆子,活该被人踩在脚下。” “如何对待上官?” “势大难制,凭我们谈何容易?” “我早说过多少了,你们不该纵容上官家继续下去》” 继续道:“江南一地迟早落入上官家手中,到那时上官家天下第二世家,尾大不掉。” “江南不提豪强,多少世家盘踞,怎会这么容易落入上官家彀中?” “对,有江南众世家在,由他们去与上官家斗,上官家翻不了天。” “再说上官家也是我们中一员,天下是皇甫家坐,还是上官家坐,对我们何尝不是一样。” 心底暗道“江南世家再多,如你们一般,心不齐有何用?” “指望不上江南世家,这次上官家大张旗鼓地南下,施上了纵横手段,远交近攻,分化拉拢,江南世家快被人各个击破了。” “莫要小瞧了江南世家,他们的家底远不是我们可比的,历经三朝,三次南渡,说不清他们携带了多少自古流传下来的宝贝南奔。” “如他们口中所说,如今的中原世家只是当时留下来的庶子庶流。” “他们手中的土地和人口,江南的赋税六成由他们掌握,天下财权一半听他们的话。” “要成世家,哪一个不是有掀桌子的实力,由着他们斗去。” “反正我对上官家看不过去,总吃独食,哪有我们的好处。” “他们私底下惹出来的麻烦快遮掩不住了,流民一事弄出来,大家脸上不好看,别忘了前朝怎么亡的。” “上官本领通天,哪用我们来操心,对付一个南方魔教,金山银山花了出去,就看他们如何应付?” “对,袖手旁观,看他们如何折腾,到时求到我们头上。 ” “不好吧,上官放出来一个上官傲,狠人,要不再看看。” “前怕狼后怕虎,他们越会瞧不起我们,怕什么大不了投靠皇甫家。” “你是皇甫家的姻亲,总是替他们说话,他们当然罩着你,我们呢?” “你是皇甫家的姻亲,总是替他们说话,他们当然罩着你,我们呢?” “平日你拿那些好处,不想着我们,如今拿着不嫌烫手吗?”一人讽刺道。 “你说什么?我许家出头,可是为了你们大家,上官家所作所为,明摆着为一己私利,损耗中原元气,天下有倾覆之危,到时世家们的利益谁来维护,不能让他们奸计得逞吧。”许家家主劝说道。 皇甫家的好处哪是好拿的,不拿不行,自家不拿有的是别家拿,害的自己天天盯着这些家伙,生怕出了幻纰漏,误了大事。 “上官家是有些得寸进尺,谁去给他们提个醒?争可争,不能乱了规矩。”一位老人,三代家主,在座的 家主多是儿孙辈。 “云老,上官家锐意进取,或不会听您老善言。” “听小辈说,上官傲关了这些年,意气不逊当年。” “十年了,他的心思越发难测,我看上官家也把握不住他,还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见过十年前的上官傲,入江湖时的英姿勃发,一年间天下三分傲骨不是虚言。” “当年遭人算计,出人意料,自愿入山。” “什么算计,错非他意气用事,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不做辩解害了云家周家的人,想我许家得一麒麟儿多难。”许家家主伤心道。 “当年事过去了,再争无意。”云家老家主回道。 “十年的隐忍,磨不去他的傲骨,同辈中无人入得其眼,上官傲绝非寻常人,我们要小心点。”庾家家主开口道。 “总之,我们不可在任由江南落入上官家手中。”许家家主大声道。 “上官傲呢?” 上官为上位,民变,掌军,打算重来一遍。 皇甫清楚自家如何上位的,防着别家也来。 皇甫联手其余世家,圈地,发财,打着孝敬皇帝的名义,逼出了民变。 朝廷下令清剿,皇甫在后拖后腿,故意帮着叛军,出卖军情,剿匪大军损兵折将。 叛乱声势越闹越大,百姓逃难,耽误耕种,前朝收不上赋税,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甫又派人勾结蛮族,牵扯边军。 在内鼓励世家闹事,局势日渐崩坏。 皇甫频频取信皇族,捞的兵权,击败小股叛军,取精壮,编练新军,获取名望。 放纵叛军,铲除异己,拉拢豪强,待天时变,成就大势。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又是一天过去了,江湖多位名宿聚在一处,上官傲不出面,推托江湖盟里一摊事没弄完,无力抽身,商议应付万兽山。 “万兽山得寸进尺,我们必须做出有力反力,不许对方独占。” “对方倾巢出动,不怕他们掀桌子。” “万兽山来的人,我们大家的人又哪里少了,怕什么?我领头就跟他们打。” “不好,我们本就元气大伤,再与万兽山一战得不偿失,何不各退一步?” 众人约定一起出面,逼万兽这伙人退让一步。 万兽山的暴虐名声,令有意争夺的众人心生退让。 想推出门人弟子与之比斗,给门派留有余地。 一些声名鹊起的江湖新人,得到长辈赏识,出手的机会。 一意孤行要封山的百兽众人一一比斗。 闯山大比第一日开始了,百兽会出面的是兽将,先天实力。 参会的名门子弟不惧百兽会的凶名,实际上是在暗处长辈看护下,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扬名。 无处不战,吸引了附近江湖人的注意力,纷纷赶来。 面对百兽凶徒,青年才俊不畏强权,依旧败多胜少,赢的人威名远扬,因此不断有不甘心的江湖人上前挑战。 加入这盘棋局的人越来越多,局势变得复杂多变,百兽会插手了。 百兽内部推崇武力为上,里面斗争激烈。 万兽本人眼光奇高,得他招揽的皆是本领高强、虎踞一方之凶徒。 一开始推动挑战背后是那些新人背后家里的长辈借百兽会的手锻炼自家子弟。 百兽那边也有聪明人看出了这一点,另有盘算,故意陪着他们胡闹。 后来得到消息的其他势力参与其中,推波助澜,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无聊,无趣。 方流先前看了几场比斗就没兴趣了,百兽的人隐藏了本事,最多出了三分力。 那些赢的人大多背景深厚,这边主持百兽大局的是个聪明人,做些锦上添花的小事,何乐而不为。 目标一直在借酒消愁,流连城中客栈饭铺等,一天饮酒,得过吩咐,喝醉了送回住处。 他的做法方流喜欢,不给人添麻烦, 但时间久了,方流忍受不了这平静日子,仅仅三天不变的平淡,好似三年。 方流,开始分神了,一边用心神锁定自己不远处的任务目标,一边用心神感受远处的战斗散发的气机。 方流扪心自问自己真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晃晃头,身上的变化搞得自己都弄不懂自己了。 “天色不早了,一天又结束了,蓝家的嫡子贵种与陈家旁支庶子如此相处,世家子不容小嘘。”易容过后的方流成了中年人,抬头望天,看了店中的两人一眼道。 “你不去公子那边帮忙么?我没料错的话,他现在麻烦缠身,远超他预计的大麻烦,或许,他可能永远回不了京了。”收拾了一下,再现一丝昔日风采的男子风平云淡道。 “我知道,铁炎那边传来了消息,京里有公子信任的人叛变,泄露了公子行踪,对方多路围杀,幸好公子早有准备,可现状依旧不容乐观。我要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过去?”桌的另一边蓝辰见男子放下酒杯郑重道。 “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了!回去又能干什么呢?”男子苦笑道。 “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兄弟,即使失去了武功,这一点也不会变,如今我们更需要你的智慧。”蓝辰注视眼前男子道。他了解对方的才华,武功不是他最厉害的兵器,相反,失去了武功会让他真正的现世,这是家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说的。 “你难道不想亲自查出幕后的人么?是谁在你在你去救林姑娘的路上对你出手?害你失去了你的挚爱,你不想报仇么?”蓝辰试图激起男子的怒火道。 “可笑!” “你以为公子不知对我出手人的消息么?他是皇子,更是那把椅子的有力继承人,手下能人辈出,我知道的就有几个大势力在他身上押注,说一个手眼通天不为过。只是失去武功的我在他眼里没有价值了,不愿替自己招惹大敌罢了。”男子悠悠道。 “不可能,公子不会隐瞒我们,他当面对我们说过,一定会查出害你的真凶是谁?”蓝辰不信道。 “掩人耳目的小手段,我是他一直挂在嘴上的兄弟,不这么说,怎么稳定人心?怎么吸引世家旁支子弟的投靠?”男子不屑道。 “我不信,我一直在公子身边,亲眼见公子下令动用手头上所有渠道去查明真相。你不要因林姑娘一事误会公子,他实不能插手林家的事,这是朝臣们统一后的意见,大势所趋,他阻止不了。”蓝辰解释道。 “哼,他是怕引火烧身,担心失去大位,我是他的什么人,值得他失去天下最珍贵的一把椅子。” “你有当夜对你出手那人的消息?” “当然,我是谁?我能信任你么?”男子盯着手中酒杯内的酒道。 “我们是兄弟。”蓝辰不避男子的视线回道。 “楚进,最后朝我背后击出那一掌的人我没看到他的脸,但那一掌的火候是他无疑,掌劲浑厚内敛,暗藏多重变化,一入体内爆发,瞬间让我失去还手之力。”男子回忆起那一晚的情景道。 “楚进,一位宗师圆满的散修,他为何对你出手?” “你应该问他替谁干活?” “谁能招揽他?他是江湖旁门八大散人中的大人物,曾数次替旁门出面,威望极高,手上握着大大小小的旁门麾下势力。”蓝辰不解道。 “你听我一面之词就认为他干的,你不怀疑是我弄错了?”男子笑道。 “不会,我相信你的智慧,你绝不会弄错伤害你的人,不过我认为公子未必知情,相信公子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蓝辰坚定道。 “你迟早会后悔自己看错了他!不是”男子摇头道。 “既然你中了那一掌,那你是如何脱离险境的?”蓝辰转移话题道。 “他见我中掌就径直走了,或许对自己武功的自信,也有我及时运功令自己陷入假死状态。”男子平静道。 “唯有你才能在那种危险情况下幸免,谁救了你?”蓝辰感叹道。 “我的一位好友,我跟他有过约定,他到时间没见到我,表示我遇难了,一路寻我踪迹,及时救了我一命。”男子叹道。 男子明白自己能活下来另一个原因,是修行的根本心法生死功之效,多次在生死一线间淬炼真气,在那一刻自己的确是死了。此功法进境极快,缺点是太危险,死亡来临时的大恐怖,吞噬。 “我马上叫人去调查楚进,一定帮你查出他背后的人。”蓝辰表态道。 “不用了,他就在这里。” “这里,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布局,自暴自弃,不引起别人这人来这里,楚进知道你到了吗?” “应该是知道了,旁门的人到了。”男子望着店外笑道。 “他们似乎修习了同一种功法,气机相连,晦涩,杀人绝不少,即使杀气内敛,泄露的一丝也难以忽视,不像是旁门的人。”蓝辰发现了周围异常,多出了一些人,伪装瞒不过自己。 对方距离自己这么近才发现他们,来者不善。 男子喝遍了城里的酒,今天来到这处郊外酒铺,听说一位老人经营,有家传老酒,酒香引人,味道一绝,常有老酒客来此饮酒。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保护一个人吗?”感受到视线,睁开眼望见某人的老猫子惊道。 “老爷子,我的竹椅您躺的舒服么?我可以给您老做一把。”方流笑道。 “马马虎虎,有点明白你平时的感受了,我一直疑惑你这个年纪喜欢上这种东西,荒废时光。” 老猫子继续道:“不说算了,或许我也该过这样的日子,不说我了,你的任务怎样?” “那感情好,您老也到年纪了,过过舒心的日子是应该的。虽然目标麻烦缠身,但他是个聪明人,暂时离开一会没问题。”方流笑道。 “这不是你执行任务的一向作风,有问题?” “有人盯上了他们,我在考虑要不要接单。” “是谁让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却步了?”老猫子好奇道。 “百兽,跟先前的那些世家不同,谁也不知道万兽心中想法?他会做出什么?”方流一脸庄重道。 “你说的没错,万兽是不可捉摸的非人,招惹百兽,实属不智。”老猫子坐了起来劝道。 “奇怪,这可不像往日的您,我以为。” “我怕你会死,万兽突兀出现在江湖一事至今没一个说法,我怀疑他的背后的背后有人支持。万兽及手下四护法的过去是一个个谜,江湖上无数情报组织探查不出消息。” “放心好了,我说笑的,他们惹上的是旁门。” “江湖上有名气的散修中八成拥有旁门的身份,你能想象到他们会遇上多大麻烦么?”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方流回头望了远处悄然闪过的气机,对方是谁?群雄汇聚的南岭,武功这么高的高手,也是少见。 算了,反正不关自己事,方流挠头道:“好久没去见见老猫子,今天没事,去他那看看。”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方流回头望了远处悄然闪过的气机,隐隐的强大,对方是谁? 群雄汇聚的南岭,武功有这么高的高手,也是少见。 算了,反正不关自己事,方流挠头道:“好久没去见见老猫子,今天没事,去他那看看。” “所以你就抛下要护之人,不怕那边出事?”老猫子望着不请自来的方流,问道。 “没事,离开一小会,他们那边出不了什么大事?铁炎在他身边还安排了其他人,明摆不信我。”方流拿起桌上烧好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惬意道。 老猫子看着方流悠然地进来,还从自己的住处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是不是太过熟悉了。 烧水泡茶,总觉得当自己家随意,主人不在家一般。 算了跟他计较不过来,老猫子思及上次及上上次与方流的争吵无果,心累。 “是么?我还以为你答应了铁炎脱不开身呢?铁炎非要你保护的人,必然招惹了天大麻烦。如今南岭高手如云,若他们惹的人有了动静,你不在身边,小心铁炎寻你麻烦?”老猫子偏头瞥了一眼方流悠闲样子,提醒道。 惹急了铁炎,方流大可以去外面躲一躲,自己怎么办? “你既然怎么说了,是有什么我知道的动静吗?说说,我没你跟铁炎的人手多。这地界上一点风吹草动瞒不过你们耳目,看样子我要赶回去救他们了?”方流嘴上如此说道,没放下手里的茶杯。 身子动都没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你不担心?背后的人动用了那种杀招,足见旁门的杀心,你竟然放心得下来。”老猫子审视方流,说道。 透漏了旁门盯上了对方的消息,那是江湖三分的大势力,虽然内里门派复杂,但它的强碾死两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连你都闻到他们的味道了,想必铁炎这家伙也该醒觉过来了。”方流咽下嘴中的茶水,细细品味道。 “巧合罢了,来人选择昼伏夜出,藏身山林,不失一种避人耳目,隐瞒行踪的好法子,但百密一疏,附近的村民中有一人与我手下有关系,说最近几日林子里几个老猎户不见踪迹,后来村里的十几人结伴前去寻找也无果,这一点令我起疑。” “不会这么巧合吧?” “这些日子双石两城地界上的风波没一日停过,故我在附近山林村寨养了一些人,探听消息,他们的失踪前,约定好的日子消息没传出来,我就知道出了大事。” “你选的人皆是山林子活了半辈子的老猎人,能令他们无回手之力,来人本事不小,。” “是的,我派出去的人找到了他们的尸首,新挖的坑,时候不长。” “我的人一路顺着他们在林中遗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了他们的落脚处。为防对方有高手发觉,他们不敢靠得太近,所以我亲自走了一趟。”老猫子见到他们前,为他们当初的决定,感叹侥幸,运气好,说道。 “可笑青竹黑虎两方相争多年,不知这地界上的主人换了,风吹草动瞒不过你,你找到了他们,不动手,是想叫铁炎动手。”方流望着茶杯茶水上浮着的茶叶,问道。 “我猜你在我说之前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你怎么知道的?铁炎不会知道比我早。”老猫子反问道。 方流解释道:“我先前在俩人周围守着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对,是人的眼神。你知道的,我有多讨厌他人别有异样的眼神,那一瞬间明白对方的试探,跟着那些探路的人。” “顺藤摸瓜,我查到他们来自于一个门派,听风阁。” “听风阁?” 老猫子回道:“这是一家扎根中原的风媒势力,立派日子不短了,口碑挺好,没传出什么坏消息,听说他们这次有意在南疆扎根收罗清息,他们背后有旁门多个门派的影子。” “最近俩个人这些天在酒铺里流连忘返,虽说对方扮作行人的样子,藏的很好,没有露出马脚,算是这一行的老手了。” “可惜不知本地,那个老酒铺地处荒僻,城里仅有附近常客去的地方,今天酒铺多了不少生人,因此他们在我眼前没有伪装余地,所以他们暴露非战之过。”方流夸奖自己道。 老猫子打量着方流嘴脸的样子,看不惯,心里有句话不知说不说。 “是您手段高超罢了,他们绝没料到自己一行人已经暴露了行踪。”方流见老猫子脸色不好看,恭维道。 “不用在这拍马屁了,我这个年纪黄土埋脖子,不吃你这一招了,你小子次次与我说话,口不对心,嘴里没句实话。” “说正经事,我打听过他们的事,这种手段他们应是旁门轻易不能动的杀招。” “我对您绝无一丝不敬,对你的崇敬之情如大河之水不绝。” 老猫子不得不挥手打断方流的废话,听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拐回来。。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了一些东西……”方流向老猫子交待两人的谈话道。 “原来如此,楚进?他可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家伙,你要小心他的手段。”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又不是为我而为。再说了,不是有铁炎在一旁兜着么?我见到他的手下在那边了,他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我。”方流笑道。 刚好有借口,出来摸个鱼。 不摸鱼,干活怎么会滋味? “是谁?”老猫子好奇道。 铁炎手下好手不多,独当一面的更少。 “还有谁?耍飞刀的那个青年才俊,整天跟在铁炎背后,眼放在天下,哪会低头,离先天圆满只差一线。”方流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稚嫩,回道。 “是他呀!铁小子派出了他,足见他多么重视那两人的安危,我劝你不要跟他闹僵了。” “有飞小子在,加上那俩个人本就不是易与之辈,有没有我在场没太大关系。” “我离开也是为了明飞好,他怀中的飞刀需要强敌的血才能显露锋芒,经此一战他离大成就不远了,到时候他还要感谢我。”方流轻松道。 “你总是有歪理邪说,我觉得飞小子绝不会心生感谢,我提醒你一句,飞小子是铁炎带大的,心腹中的心腹,你真的应该赶过去看着,以防万一。”老猫子好心劝道。 “你担心他应付不了么?虽然飞小子不在江湖上行走,但他的飞刀绝技在江湖上名列前席。”方流见老猫子神情凝重道。 “难说?他这次的对手们不是寻常的角色,我的消息没出错的话,他们的实力绝非暴露出来的那些。 “飞小子习武天赋再出色,差在年龄,需要一些生死战,磨出一颗不屈斗心,说到底他未至,对上那些身经百战的江湖老人,一旦疏忽大意,会死。”老猫子严重道。 “依据呢?” “时间太短了,我知晓的只有旁门对此的知情者讳莫如深,或许是旁门的特殊性,势力分散,高层中人行事一向谨慎闲心,动用那队人次数不多,每次的结果必是一击命中,干净利落,因此消息没有泄露。”老猫子回道。 “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风媒一直在收集相关消息,有几个特别小发现,不值一提。” “根据多处现场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发现行凶者人数不定,少的十七八人,多的七八十八,所用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奇兵异刃出现,多是江湖少见的兵器。” “多次附近有人目击他们出现时伴随种种异象,猜测是一种秘法,掩人耳目·。” “你对他们了解得这么多,想必有方法应对喽!”蓝辰神色如常,目光示意道。 “虽然老夫知道一点他们的手段,但我没把握仅凭我们俩人之力能安然无恙。” “铁炎?”蓝辰传音道。 两人周围的客人们见酒水中下的毒迟迟不起效,必是对方发现了异常,动手。 刀光现,正在饮酒的多人同时动手,拔刀,精通合击之术。 出手间刀气重重,手中无刀,却是掌刀气劲,双方近在咫尺,封了两人左右上下,避无不避。 蓝辰见此没有起身,桌上放着的折扇动了起来,上下翻飞,轻易护住了俩人周身,刀气不进。 出手几人眼见刀气破不开一柄扇子,眼中杀气四溢,出手更快,刀气成轮,威力倍增。 蓝辰伸手接住折扇,挥出层层劲气,撞开无数刀圈。 众人被气劲反冲,纷纷倒下,。 短刃现,一层血气包里刀身, 持刀众人全力以赴,不见刀身,试图打开僵持局面,蓝辰从容应对。 另一只手一拍桌上竹筒中的竹筷,飞出射向四面八方。 没想到竹筷上附着的真气令细竹筷如铁针一般穿过众人要害。 关键是异种真气入体,体内运转真气受到挑衅,四处冲撞,吐血不止,无力再战,退出战圈。 他们抛出几颗圆球般暗器,烟雾出现,蓝辰依旧不动,另一人一直对刚才的凶险杀机视而不见,饮酒不止。 外面一箭射进,射速之快,料到蓝辰来不及,撞上了蓝辰手上扇子位置,似乎一开始没动过,连磕飞了八枝箭,手上发麻。 射出此箭的人,用的灵强弓无疑,并且是铁箭,在铁箭上附着的真气,威力更强三分。 蓝辰带人出去,渔网抛下,暗器漫天洒出,种类繁多,江湖上常见的暗器都能在这里见到,颜色有异,其中混杂淬有毒的暗器。 蓝辰见此手中折扇不得不抛出,挡下铁质渔网,收不回折扇。 双掌挥舞,真气外放,掌芒顿现,密不透风,不惧利刃剧毒。 使长枪大刀的两人从周围屋子破窗杀出,缠住蓝辰。 暗处的弓手再次搭上了一枝铁箭,随时找准时机射向蓝辰。 蓝辰对敌,两人身形高大,力气惊人,手中重兵,招式走的是大开大合,气势一往无前。 蓝辰不得不留有余力,难以反击,要随时应付暗箭。 一剑客飞出屋顶,背后出剑,剑锋锋芒毕露,必杀一剑。 蓝辰宁愿受枪尾缠绕的真气一击,躲过凌空一剑,护体真气溃散,险险避过,远处发出的一剑逃不了,还是有一缕剑气擦过,钻入体内,伤上加伤。 蓝辰咽下一口血,平复冲撞的真气,一根坚韧的蛇鞭突然出现,缠住了蓝辰右手。 一道人影袭向蓝辰身后,一掌击中蓝辰后背,浑厚掌劲击溃了真气。 一剑架在了躲在桌下那位尚在饮酒的人脖子上。 方流想起往日的丰功伟绩,不敢置信,自己太作了。 自己的奇思妙想祸害了太多同门,给自己增添了不少麻烦。 自作自受。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为什么那群杀手来袭时,你不在你该保护人的身边?”铁炎脸色难看,若他出事,不光是那人的问责,还有好友受伤的自责,逼问道。 “谁能想到楚进已是强敌,又神通广大变出了一向神出鬼没的那位?没人料到他会出现,你叫我怎办?”陷在竹椅中的方流自知理亏,辩解道。 “我不是在跟你要什么理由借口,这一行只认结果,犯了错,要认,认了再犯,后果自负。”铁炎郑重道。 方流会出差错,是铁炎未预料到的,按常理而言,没有跟随太子离去的好友,自己的手下加上方流本不会出错。 哪里出了问题? “八散人虽是旁门的头面人物,但他们之间的私交泛泛,很少有来往。” 方流皱眉,不解道:“江湖上一直有流言,说八散人几方勾心斗角,龌龊不少,极少结伴出手。” “八散人,你知道多少?”铁炎得知八散人出手,察觉事开始不对,问道。 “江湖上流传的东西,要想成为八散人的一员,要不在旁门中立一方势力,有供他驱使,要不出身好,靠山多,要不本人是一流宗师,八散人没一个好惹的。” 方流继续道:“楚进出身旁门世家,自家多位长辈皆是旁门多个大派的长老,可以说他们一家世世在旁门经营,说一个盘根错节,远远低估了楚家的势力。” “楚进少年成名,师从多家,任何一门难学武功到了他手,融会贯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到十八,教无可教。” “自入江湖,每年因楚进死去的好手,不下千人,不乏老宗师挡不住他花样百出的手段,旁门的老怪物们看好他,有望在三十岁时接掌旁门之位,成为八散人名副其实。 “或者说他成了八散人反倒令人惊奇,明眼人可以看出八散人是旁门对内的妥协,争不过正道,又不想与正道大打出手,安抚门内刺头的手段。” “身为八散人之一的他,武力名列前三,什么得不到,为什么大老远跑来掺和进这件不讨好的事?你是不是漏了什么没告诉我?”方流反问道。 得知楚进插手,立马调出了所有能找到的消息,铁炎回道:“楚进黑白两道交友广阔,与老一辈为友,背靠楚家,声名在外,谁知道他的人脉有多广。” “另一个秘密八散人的关系没像外面说的那么糟糕,楚进能请到他出手不算一个意外,我问你的是你为何没及时出手?” 铁炎默默盘算着要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宰上方流一刀,无论他找到什么借口推脱,咬住他绝对不松口。 “我怎么没有出手,要不是我及时出现,那楚混蛋会退走,你信不信飞小子也会死。”方流不忘点出自己的功劳道。 “你出手晚了一步,险些害死了你要保护的人,这是一次拍卖上面有我要的,你要替我跑一趟,别忘了你欠我的。”铁炎开口道。 “救蓝辰看来我逃不了,拍卖会上有什么救得了他,我看过了他身上的伤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伤及根基,那些人出手狠毒,招招毙命,这次救下来了,他也活不久了。”方流问道。 “我当然知道他身上的伤有多重,他来南岭不是逃避而是给自己一个希望,他听到了一个消息,我打听到了飞龙商会麾下的赤目黑市会有五行虫。”铁炎不容方流拒绝,强硬道。 “五行虫,传说中的宝物,的确能解决蓝辰身上的问题。” 一座外表平凡的山中村庄,阡陌交错,鸡犬相闻,男耕女织,炊烟袅袅。 偶尔迷路的外人来到这里感叹一声宁静的田园风光,匆匆离去,难以知晓村里的真相。 这是一片人烟稠密的假象,一次山匪作乱,将村子洗劫一空,失去了家园的村民离散四方,官府派人去村上草草收敛了堆积的尸首,后来弃之不管,村庄荒废。 一群山匪再次光临了这里,村子地处偏僻,队伍中有当初袭击村子的土匪,几伙人联手劫掠一整只商队,来这里分配赃物。 一场黑吃黑后,推举出了三位首领,心性武功皆属一流,抱团取暖,一个山寨起来了,或许是地利,人和,顺风顺水。 大寨不能维持更多的人,相继分出多股的人手去到外面打下地盘,不断的成功,如有神助。 壮大,不能随意兜售赃物,山寨控制在外的人马,重启了那个村子。 约定的日子人们返回这里交换物品,长年的活动,引起了同行的注意,吸引了其他山寨的人马过来交易。 原本是荒废的一个村子,夜晚人声鼎沸,白日归隐的伤残老匪耕种,在土匪手上恢复了昔日的人气。 来自不同势力的土匪们,随喜好争夺,引发无谓的争斗,统治这个村子的大寨需要一定手段避免内讧,规矩,违反规矩,遭受所有人的攻击。 一些有心人及势力发现了它,认为它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一直精心经营的大寨交出了一半的统治权,一个机会,一地黑道之王,大寨成了天一寨,横跨黑白两道。 江湖上凡是有名的大黑市存在不易,那些天天喊着劫富济贫的少侠,总是爱去黑市借些钱物使使,碰上一个性如烈火的,非放把火再走。 时光流逝,留存下来的,天一寨管理着这浓浓土匪特色的大黑市,最高时一夜流水百万,南岭三个大黑市之一。 此处黑市名赤目,传闻一名赤目老道曾在此一人对山匪八百人,却被大寨纪念他们的战绩。 和尚做道士打扮,流浪江湖,怒时眉毛赤红,因此被赶出寺庙,武功奇高,善恶难明,救过江湖上的恶人,杀过武林中的好人,能从赤目老道手上逃过,大寨的人对外毫不避讳,天天挂在嘴上,引来了有心人的注意,有了后来一举成功的机会。 方流接了一个单子,跑来这破地方凑热闹,替铁炎护送一样宝贝。 “好奇,会是劳动铁兄请我跑一趟,你说呢?飞小子。” “你没有看好那他们两人,蓝辰起不来,你不来这里收集药材,谁来?”严飞回道。 “没有收报酬,你说你飞刀练了那么久,连保护个人也保护不了。” “对方的武功不在我下,你接了单子,没有尽到本分,有脸说我?”严飞不爽道。 遭遇到了生平第一次的严重打击,不会气馁,江湖。 “你就嘴皮子利索,手上功夫不行呀!怎么混江湖,铁炎还放心你出来。” 严飞不愿在与方流斗嘴,暗道:“那个混蛋,我下次再见到他,绝逃不了我的下一把飞刀。” “小子,感谢我吧,给你找了这么适合的一个对手,你的飞刀才有出神入化的可能。”方流猜到了严飞心中所想,暗道。 “到了,赤目黑市。”严飞指着远处村子道。 “一代奇人赤目僧绝没想到他的一个小小嬉戏之举,会被人如此利用,成全了这土匪窝。”严飞感慨道。 “你忘了故事中的八百土匪,他们没有一个转身逃跑,一刻不停地冲向赤目僧,用刀、用枪、用箭,用上手上一切,逼得对方一介宗师不得不后退三步,或许赤目僧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放过了他们。”方流道出常人忽略的一点道。 “你怎会知道这个细节,天一寨只是说他们打退了赤目僧,没对外人说过这一细节。”严飞皱眉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方流反问道。 “主上临行前对我说的,你呢?”严飞忍了方流一路的冷嘲热讽,反击道。 “秘密。”方流笑道。 “五行虫,铁炎丢给我一个天大的麻烦,他自己反倒不来。”方流想到要夺得这件珍宝,头疼道。 “飞小子,你知道五行虫的由来么?要问我么?” “药典记载五行虫,带有天地五行之力的五种虫类,简而言之五虫,成长期间要吸收到天地灵气,百年一成,有起死回生之效,乃天地奇物。可惜,世间难寻,有人突发奇想,要培育五虫,再现此等江湖奇珍。用大量名贵药材长年养五虫,用万药之灵,精华蕴于虫体,补人体不足。多少人欲寻五虫,增益内功境界,这价比万金的五虫少之又少。”严飞道出其药的珍贵,明白此行不易。 “天下间真正懂五虫调配之方唯有药氏一族,独步天下的医术,继承了医家的最多遗产的一脉,遭人觊觎,终究亡于野心家手里,多少稀世奇方毁了,害得江湖人良药难求呀!”方流叹道。 “他们利用医术逼上门看病的人费尽心力收集无数药材,为了一株灵药讨好药师,引发了多少血案。一些人挑拨了一群江湖人围了药谷,说谷中藏有一笔巨大财富,未等药谷交好的势力出手,一夜就亡了。”严飞气愤道。 “他们没想到药谷中人挡不住一群无知之徒,在药谷危急时出手,想要药谷记住这人情。有人暗算了药谷,人心难测。”方流道。 “药族亡了,却有一些遗族散落江湖,运用高明医术博得了巨大名声。” 方流遇上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石台上,有三个匣子,上面花纹。 玉石匣中一朵太阳花,花瓣金色,上有金纹点点,花蕊边有丝丝赤纹闪现。 金匣中一株龙形叶草,色如玉,形似龙,气机盎然。 木匣中一枚清心果,百年一熟,清心定神,对心魔有奇效,有许多丹方要用到它。 见受邀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场中座位坐满了八成,楼上各个房间也亮起了灯。 时辰已到,黑市新一轮拍卖开始。 一锦衣戴面具男子从角落走至台上,朝众人大声道:“欢迎诸位再次回到第六黑市拍卖会,又是大家熟悉的敝人来主持这次宝会。” “大家想必等急了,在场还没有出手过一次的诸位想必是为了本次压轴的宝物而来请上宝。” 男子手一落下,一侧一红衣女子从角落缓缓走上平台,将手中捧着蒙着红布的一木盘缓缓放上台上中间白玉石柱。 男子迎着众人目光,缓缓揭开红布,露出宝物真容。 “客人们请看此物正是五行灵虫,且容我多言几句。” “此宝在药界来历成谜,多本古医书上记载了一名医师在一荒废多年的药园内一处炉渣中发现了第一只五行灵虫,身有五色,腹部有点点星花纹,以真气探入,其体内蕴藏大量生机,远胜那些百年古药。” “医师多番探访,此虫似人灵性,身合五行,第一次将其拿来入药,给一身患先天不足的病人洗炼身躯。” “后来,此病人痊愈,习武练功无码,短短数年筑就先天根基,对身患暗疾之人一大神药,五行虫之名传遍天下,不错,这位医师就是医界大名鼎鼎的许大师。” “五行虫难觅,从源头下手,那份药渣,过去太久,识不出全部药草,如何养育困扰了无数人,而许大师对五行灵虫尤其痴迷,门人四处寻找药草炼丹,尝试了数千种丹方。” “光是药炉废渣就堆满了一座山谷,千药谷。甚至许大师晚年亲身试药,而将世间已有药方一一试过,留下了一个方子。” “许多慕名而来医师入药争夺此方,许大师两位弟子逃走,各得半张方子,五行虫成了一个传说。” “无数药师们没有放弃炼出五行虫,这里面花费的心血是我们外人所不知晓的。” “一代代医师试遍世间不计其数的药材,每一次发现新的药草,直至寻找出养育药方,创造出你们眼前这无价之宝。” “此宝的诞生救了多少武人的性命,价值连城,活死人医白骨不在话下。” “可惜,此物遭天妒,炼制的药师先后不明原因惨死,炼制的方法失传,每每出现,引起无数江湖人的追逐,在江湖上惹出多少血雨腥风,涌现了多少爱恨情仇,说不清,说不清。” “言归正传,我们只是一个小商会,四处奔波,赚些辛苦钱,侥幸得到此宝,商会的大人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留不住。” “俗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等商人不是有德者,而在座的各位远比我们合适,召开献宝大会,价高者得。” “什么遭天妒,明明是有人想独吞五行虫的炼制法子,吃相难看,无所不用其极,逼问那些药师,药宗一脉因为此事闹出了天大的一场风波,”一人低语道。 “药宗的一脉药师死了不少人,迫不得已下,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与各大世家递消息,不交出凶手,制止此类事的发生,不再替各家炼制药物,背后的人想必受到警告收敛了,不敢明目张胆行事。”另一人回道。 “请明姑娘上台,莫要让各位英雄等急了。” 一名美艳动人的女子缓缓登上了高台,红衣,戴面纱,娉婷袅娜,呈上的白玉盘上蒙了一层红绸,在在众人目光中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缓缓揭开了。 “好美的手,手如柔夷,不过人更美,肤如凝脂,赛玉仙名不虚传,叫我死了都心甘。”场下一江湖人盯着场上貌美如花的女子喃喃道。 “现在是看这个的时候吗?关键是五行虫,五行虫。”同伴瞧不起一旁人的样子,教训道。 “师兄,我不是一时看花了眼吗?没想到这黑市的主人手眼通天,竟然请来了美人谱上的仙子来登台献宝。” “别忘了,我们此行肩上的重担,若取不回此宝,师傅不会放过我们。” “完了,我忘了下山前师傅对我们的交待了,师傅说过此宝关系小师弟的安危,拿不到五行虫就不准我们回山门,师兄,要是我们真拿不到怎么办?。” “抢。”一黑胡子对手下道。 “大哥,在飞龙商会的地盘动手,我不觉得这是一次明智的举动,飞龙商会近些年扩张迅猛,什么赚钱的生意都插了一手,可见他们背后的关系广,人情多,说一声手眼通天,不夸张。” “师哥,这里不好抢呀!”师弟环视周遭黑暗,商会的供奉高手紧盯场中动静,不安道。 飞龙商会的高层清楚五行虫是一块烫手山芋,可不忍舍弃,替五行虫找到合适的主人,会给商会带来惊天利益,操持不当,惹来无穷祸患。 五行虫引来,自然担心有人虎口夺食,从各地调来了不少高手保护献宝大会。 灯光稀疏,大半身影藏于黑暗,尤有几股气息绵长,是江湖上的开山立派的高手。 “笨蛋,大庭广众下动手,如果暴露了身份,师父更不会放过我们。” “师兄的意思是我们从得宝人手中抢宝,那好办了,师弟刚练成了一招,让师哥大开眼界。”师弟见师兄脸色难看,手掌一抹脖子,建议道。 “大人,那对师兄弟是不是高奉高宗师的徒弟?江湖上风头正盛,剑法炉火纯青。” “听说高奉最近收了一个年幼弟子,十分疼爱,没想到遭人暗算,至今昏迷不醒,为此在京城大闹了一场。”黑袍下的人说起风闻,看高奉不顺眼已久乐道。 “教主有命,关系蓝灵教的存亡之机,五行虫我们势在必得。”一群蓝衣中的头目朝身后手下开口道。 “有了五行虫,等老夫恢复早年伤势,有望突破眼下瓶颈,不会让你们好过,我势在必得。”老人一想到往事胸前刀疤传来丝丝疼痛,眼露凶光,咬牙切齿道。 “并非吾等信不过飞龙商会,可五行虫价值太大,在场的人想必见过五行虫真容寥寥无几,希望贵商会给我们一个交待。”场上一人发问道。 “对呀!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往日只是听过五行虫的神奇,从未见过。” “五行虫难得一见,能否让我们开开眼呀?” “大家请看玉盘,不要瞧五行虫平平无奇,由于炼制的药师采用的方法不同,选用药材金石种类不同,形态也随之变化,但药性不变,经在场多位江湖大药师亲眼确认,大家请放心。”黑衣大汉手一指右侧的一排的人道。 听到管事口中的话,众人望向这六张椅子,上面坐着戴面具的六个人,想必挤满了人的另一边,椅子周围的人少的可伶,有人认出了某些人的身份,大惊失色, “快看,是玉手神医花公子,风流调党,翩翩佳公子,迷倒了江湖无数女侠,那边的是千针一道,袁道人,他的金针一道独步武林。” “那白袍胸口绣了六朵金色花纹的是药宗的长老,药宗的人一向避世炼药,此时现身,莫非这五行虫是真的。” 五只五色小虫趴在白玉盘上,一寸长,一分宽,在盘中一动不动,众人心中心思翻涌。 “你们叫了其他人鉴宝,你不知道我的规矩,我赤目帮飞龙商会鉴定过宝物真假,不出面,帮你们卖出去过多少宝物,什么时候走过眼?” “赤目大人我当然信得过您,可外面的人没听说过您,五行虫事关重大,上面多少人盯着,我大哥不能出丝毫差错。” “大家心中有疑惑,我们都理解,可以,我们请了三位大家信服的人上台。” “分别是炼药手杨明、玉手神医花公子、千针一道袁道人。” “药家药典记载五行虫的是带有天地五行之力的灵物,不拘形态,可能是花草鱼木,但炼药师们多是用培育灵虫的法子,成功的机会大一些,有了如今遍传江湖的五行虫。”杨明注视双手,随意道。 “五行虫的培育简单一些,相对而言,是无数次失败的尝试,一对又一代,对天下药理的搭配,成长期间一步步吸收药力,虫子的脆弱,不能承受强烈的药力。一次失败,功亏一篑,某些用到的药草可是百年一成,造就出了五行虫有起死回生之效。” 花公子继续道:“可惜,世间难寻良方,有人突发奇想,培育五虫成功,难以再现此一等一江湖奇珍。如今没有准确的方子,笨法子用大量名贵药材长年喂养五虫,期待有朝一日这用万药之精华,补虫体不足。多少人欲寻五虫,增益内功境界,这价比万金的五虫少之又少。” “天下间真正懂五虫调配之方唯有药氏一族,拥有独步天下的医术,也是继承了古时医家的最多遗产的一脉。古时,天灾频发,又有一股怪病席卷天下,万民身处水深火热中,医家挺身而出,欲寻一良药救万民于水火。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这些奇思妙想的方子口口相传,流传至今,在医家的古籍《青灵集》上有所记载。”袁道人感叹道。 “我们三人一致认同这五行虫培育几近完美,确凿无误。” “五行虫底价一万两黄金,每次加价五千两。” “什么?”一人大惊道。 “黄金一万两,这小虫子太贵了。” “两万两。” “三万两。” “……” “十万两。”一人喊道。 “十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二十万两,再加十斛一品玉液珍珠。”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世家又一次寻常一聚的酒会,因上官家一事,来的人全了起来。 “上官家出了一个上官傲,又可兴盛二十年,算他上官家祖上烧高香了,我是羡慕不已。”席间一人羡慕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家里尽是出些不成器的,难堪大用。 家族并非不是没有出挑的族人,可终究不是自己一脉的,不能放心大用。 “未必,福祸相依,依我看上官傲此人性子里藏的桀骜不驯,上官家的族老们对他难以把握的,非吃大苦头不可。” “听闻上官傲素来与族里的关系亲睦非常,似乎没有消息传出他们有间隙。” “当年的事蹊跷之处太多,令人无从下手,上官家不欲查,但骄傲如上官傲真的放下了,我看难说。”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有人算计上官傲,那些族老没看出来。” “虽说上官傲后来自愿被关,但心里会没有一丁点对他们怨恨,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 “常人或许有,可他是上官傲,不是他愿意,谁能关住他?” “你说得对,上官傲他常被宣称最像那位上官家先祖的后辈,到底他会带给上官家的是兴盛,还是衰亡,时候未到,难说呢?” “上官傲练的是其家传心法《四象玄玄大法》,此法历来看重根骨悟性,苛刻无比,上官家中练成的人也很少。” “习练者没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气魄,终练不到圆满,传闻上官家始祖未练至圆满,最后一层是臆想。” “不管如何,上官傲十年隐修,他的四大象形已大成,境界进入天地阴阳,心境几近圆满,即使世家老一辈,也难寻敌手。”一人叹道。 “确实,我派一人试过其心境,不比家里的老祖通玄化境差一分,不可小觑。” “谁会?忍住破境,破除心魔,苦修夯实宗师根基,压境六年,细细打磨,虽离大宗师半步,却有大宗师绝顶实力。” “我有一个担心?” “你担心他藏拙了,练了不止一门?” “对,我本不该怀疑,此法已是包罗万象,世间难寻,上官家始祖仗之行走天下。” “上千年来上官家后辈习者众,查漏补缺,推陈出新,臻至极境,已是一门需穷尽一生来修习的绝顶功法。” “可你还是怀疑他修习了另一门不为人知的功法,理由呢?” “众所周知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天生傲骨,睥睨众人,他怎不会在功法上挑一个最强?” “《四象玄玄大法》已经是一门上上之法,上官家功法虽多,比得上这一门却无,不,有倒是有。” “魔教。”两人异口同声道。 千百年来争斗,哪家手上没有一两部魔教的秘籍。 魔教历来不求境界,功法威力绝伦。 “多少强人走上了道魔合炼,行差踏错,多少世家吃过太多苦头,签下血盟,严禁族人贪图道魔合炼,他也走上了这条路吗?” “即使是他上官傲,被人发现的话,众家有心联手逼迫,上官家也保不住他,自寻死路。” “上官家是未来的麻烦,而皇甫家却是眼下我们的大麻烦,直觉提醒我有古怪。” “我家埋在皇甫祖地的一根钉子传出来的消息,似乎皇族老供奉们对上官家的动静视而不见,不,乐见其成,生怕事闹得不大。” “掩人耳目么?” “我家在军伍的子侄说,皇甫家在各地分家入伍的人一年比一年多,皇甫氏依旧抓着兵权不放。” “任由上官家折腾,大势一旦倾颓,手中再多兵权也没用,” “前朝的教训忘了,当时边关十万大军拒不奉诏,压垮脊梁最后一根稻草。” “连我也对朝局有些看不清,先皇对世家是又用又防。” “当今陛下抛出林家这枚弃子,引人入局。” “皇甫家几位老头怕是出事了,我听端儿说,皇甫武冲小儿破境失败了,若他破境一旁有老头相助不会失手。” “皇甫铭、皇甫钰、皇甫钧三人是皇甫家的镇海神针,任何一位出事,皇甫家大好局面危矣。” 后花园,百花争艳,天南海北的奇花移植此处,凉亭中两人赏花饮酒。 “若让上官家听到一丝风声,我敢算计上官家,我实是担不了。”一听是坏上官家算计,男子摇头拒绝道。 一家老小担在肩上,哪敢冒险的,男子望着知己,后悔与之为友,此时突兀上门,不该听的。 “放心,有我担着,再说也走漏不了,你还怕我丢下你逃了,出了事,上官家也不会放过我,你我一根绳上的蚂蚱。”来人一眼看出对方心底犹豫,再添一把火,劝道。 “休看上官家此时风光,江湖人人称颂,须知风光底下仇人遍地是,上官家妨碍了多少人的利益。” “消息一经传出,一旦被人看出上官傲软肋,多得是人去火上加油,水就搅混了,到时上官家哪有力气去寻始作俑者。”来人劝道。 “不同,上官傲是一个有耐心与敌周旋再久也不放的人,被他盯上的家伙下场有多惨我见过,我没胆子敢与之为敌。”男子直言道。 他的师门隐秘,一个小门派,一次随师长外出访友。 第一次见到上官傲,那时登台演武,小小年纪,连败十数人,连功力远在三十岁有望先天的师兄上去,也不是三合之敌。 第二次是听到上官傲手刃一凶徒,此人多次袭杀在外上官家子弟,手段残忍。 为躲避上官家,投靠了邪宗,还是被上官傲闯上门。 一次又一次,上官傲的可怕,令越来越多的人留意。 “你怕了,当年胆大到一人劫狱的去哪了?” “是的,我怕了,因我再不像过去无所畏惧,有了爱的人,软弱。” “别忘了,你的家业是靠谁相助起来的,你手上的肮脏事一桩桩,谈不上清白无辜。” “我自认我所为无愧天地,尽可与人言,” “是吗?邱家的事你不好说吧?上百口人一夜消失。” “那是你们背着我所为,我并不知情。” “邱家占了你的祖业,你上门讨要,不肯退回,你们几番交手,他们占不到便宜,造谣你勾结邪道。” “可好处都落在你怀里,望着你的万贯家财,谁信不是你所为,” “你们从与我相识的第一日起算计我,帮我报仇,重振祖业,扬名。” “当然,说与你祖上有恩,你就信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还信这。” “我不会做的。” “由不得你,不想想你的女儿,千金小姐,一朝落难她怎么活。” “京城的局开始了。” “公子,京城危矣。” 第二百五十章 “此虫奇在已过百年一关生死劫,药性,在当下药界除了云顶仙殿有一只虫王已活三百年,其余可据可考的五只,最大的一只不过是八十岁,尤为难寻。” “我祖曾提过当年若有其药引,省去三十年苦功,助我功法圆满,此宝我势在必得。” “少爷放心,我锦绣一脉从不为钱忧虑。”服侍三代主子的老管事开口道。 遍布天下的织布坊皆有其门人,持信物,取万两白两不难。 “去通知守在下面的人,我关家三少关俊看上了,向他们借一笔钱,日后自会加倍还给他们。”一锦衣男子朝门口护卫抛出一手镯,吩咐一句道。 面对来人,关家的信物金龙镯不假。 为首一商人连忙弯笑着一答应下来,将身上大半钱财,银票钱箱献出,不下十万两。 “父亲为什么要借?” “借,为何不借?老关家近些年声势不比过往,却也是三百年世家,不是我能得罪的,人家说是借,我敢收么?” “我们家大人受过关家的恩惠,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快,将我们手上所有的钱交给关家少爷。” “既是关少发话,能借给关家少爷是我们的荣幸,你们还不快去筹钱。” 关家的威名,关俊对三十万两看都不看,盯着台上的五行虫。 “借,既然有梅家的人在这里,哪有我们的位置,我们手头上的钱财统统交给梅公子。” 场内相似一幕幕相继上演,有意者一场又场交易在进行,许出一个又一个承诺。 “关家、梅家是江南大户,赵家,钱家,李家,孙家皆是中原有名的大族,他们也插手进来了,五行虫花落谁家值得期待?” 黑衣大汉见状,一次次抬高价钱。 三十万两,五十万两,八十万两,一个个天价。 大手挥下,大声道:“甲一三房的客人出十万两黄金,另附上三本宗师亲笔批注的武道秘籍。” “还有人出更高的价吗?” “疯了,一群疯子,竟将价推到十万两黄金,家里有金矿么?” “谁家出了败家玩意,宗师手稿也敢随便卖?” “江南一地去年上交给朝廷的赋税才一百两五十万白银,五十万匹绢。” “江南官府上下截留了一百万银填补各处亏空,加上运去京城的不少了。” “好,乙一六房的客人出到一百万两白银,青帆港口的三十船南海上等香料,外加古滇海国二十株三丈赤珊瑚,一斛上品月明珠。” “还有人出价么?” “评为上品的月明珠,枚枚饱满圆润,蕴藏月华,对女子容貌有奇妙。放在外面铺子里品相低一点的一颗少说也值三百两,好一点的千两难买,更别说整株赤珊瑚三丈高的,一万两也买不到。” “这些宝物加起来,抵得上一个小国国库了。” “还有人出价么?”黑衣大汉望去四处,无人开口,心底希望还有人报价。 虽说干完这一笔,他们三年不开张也够了。 楼上房间的客人再无人开口报价,场内众人无意与开出天价的人争抢。 剩下的都是背景深厚的,为一五行虫与对方死斗下去不划算。 黑衣大汉环视一圈,报价已大大超过上头定下的价,大声道:“成交,五行虫归乙一六房的客人所有。” 第二百五十一章 “接下来的这件宝物是敝商号机缘巧合得来的,与此地武林的一个传闻大有关联,容我稍后给诸位详细说一下。” “诸位,别看这把石剑不起眼,剑长三尺一,造型古朴大气,无花纹雕饰。鉴剑士师认定其乃奇石一体铸就,此等铸法神乎其技,坚逾铁石,真气流转无碍。” “此剑似有残缺?剑身中间有三个圆洞。”一人提问道。 “我们的人发现这把剑时,就是这副模样,经过多位铸剑师的仔细查验,剑上是少了三个部件,以江湖现有的铸造方法无法复现,若永远无法恢复,将对剑的价值大打折扣。” 黑衣大汉继续道:“大家想必对我们商会将它作为压轴宝物感到奇怪,自有奇异处,持剑之人功体未入先天,也可用出剑气。假使有人幸运找回这缺失的三个东西,我等相信这柄古剑帮助使剑者在剑道一途上走得更远。” “骗鬼呢!你说有用就有用,我还说他一文不值。” “大人,你怎么看?” “这柄剑气机上晦涩,瞒不过我确是大宗师所拥有的,留有他的一道剑意。天赋异禀者或能从中领悟出高明剑法,你要不要赌一下。” “你刚才说有一个故事?我想听一听?”一蓝衣剑客问道。 “本地有一传闻,亲历者多已离世,从我们寻访所得,一位落魄江湖人身负血海深仇,在消失一年半载后,武功一日千里,手刃仇人。诸位想必对这类江湖故事熟悉,荒诞无稽。” 遭仇家追杀,走投无路,他 若我说在本地确有此事呢。” “赵家堡,赵天霸,霸刀门。” “霸刀门,天下刀客的圣地,江湖上从未有一个用刀门派有霸刀门的风采,与剑道几大门派争锋,刀剑之争持续了百年。三十年前,霸刀逝去后,一直未能推选出新一任霸刀,只因霸刀的两位嫡传弟子争夺同一位女子同归于尽。霸刀门群龙无首,内门弟子纷纷发生意外,外门弟子流失大半,投身各大门派,其余弟子被魔教所害,霸刀成了过往云烟。”一人叹息道。 “当初,霸刀门遭魔教围攻,剑道那几大门派记恨与霸刀门的恩怨,隔岸观火,坐视霸刀门的覆灭,好像谁瞧不出他们的心思。” “霸刀十三式是刀法绝学,内外兼修,非内门弟子不能一窥究竟,外门弟子只有霸刀的形,缺了神,登不上刀道巅峰。” “对,十年前的赵家堡惨案。当夜,一群黑衣杀手袭击赵家堡,赵家堡上下一百口人无一幸免,除了在外游学的幼子赵麟,不会武功的读书人。” “赵家堡,堡主赵天霸,霸刀门外门弟子,自离开霸刀门后,返回家乡仅凭霸刀三式,打下了一门基业。” “赵天霸另辟蹊径,将他所习得的霸刀三式的无敌气势融入赵家家传金刀法,别开生面,一门可传承下去的绝学。可惜,引来了他人觊觎,一场大火烧得精光。” “后来,听说三山五派遭人上门寻仇挑战,鸡犬不留,可是那个人用的是剑,你是说?” “对,赵麟得到了这柄剑,不得不说他是一位奇才,短短一年内他将剑意融于刀招,自创了一门凶险的剑法,几乎杀光了三山五派的人。他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商会在半年前找到了他的坟墓。”黑衣大汉唏嘘道。 “三山五派,听说他们祖上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占据了三座大山,分别是太华山、玉恒山、碧岳山,五派分别是惊羽堂、九离教、天钧门……一等一的大派,为何对赵家堡出手?” “你们挖坟?”有人关心的地方不对,问道。 黑衣大汉辩解道:“一伙人为争夺一件宝物互相厮杀,我们侥幸所得。” “别说你们没得到那门剑法,剑谱比那把古剑要有用。” “是谁得到了五行虫?” “飞龙商会的人嘴很紧,一味推诿说是秘密交易,不知道对方是谁?无能为力。” “该死,今天见钱眼开的商人讲什么信义,可笑,笑死我了。”一人狂笑道。 “飞龙商会,好,不给我面子,你们给我记着,我不会忘记今日你们给我的羞辱。” “大人,飞龙商会的人来了。” “我会记住飞龙商会今日的人情,我家大人定有后报。”藏身黑影的一人答谢道。 “不敢,我们只告诉了阁下一人,不会再有人知晓。” “你们不怕得罪外面那些势力,在我家大人身上下这么大的注。” “飞龙商会这点本事还是有的,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给外面等候的人,请阁下放心。” “是他,我们走。”一人得到确切消息道。 “师兄,我们跟谁?” “等,这小小地方有这许多人盯着这宝的下落,不用我们操心,很快会有人告知去向。” “血手印,这等三流杀手也敢掺合进争夺五行虫的队伍里,找死。” “交出五行虫,血手印这三百人放你离开。”一胸前绣有手掌印白衣杀手嘶哑道。 “滚。” “杀。” 一绿衣青年拔剑冲进血手印的杀手中,剑,快剑,剑撕开了风,一剑轻易撕开了数人脆弱的身躯。血手印的杀手似乎被此幕情景吓呆了,一时不敢上前。 “董升,你留下来陪他们耍耍,我们先走。” “飞龙商会搞的鬼,看来他们也投靠了那一位。” “公子,我留下来,你快走。”一碧衫女子拔剑直面来袭的黑衣刺客道。 “公子,此时敌强我弱,暂避一时不失为上策,不可犹豫。”一男子护住身后公子急切道。 “不要劝了,我不会走,琳儿、董升你们陪我一起长大,都是我珍视的人,我身边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我损失不起任何一个。他们要的是我,想必布下了天罗地网,不会这样放我走。” 少女男子默然,攥紧手中兵刃,朝夕相处,明白公子的心意,唯有拼死护卫公子突出重围,报答恩公的大恩。 公子的母亲生了重病,病因不明,身体日渐衰弱,此时传出了五行虫出世的消息,公子一片孝心不远千里带人来此欲夺五行虫,远离了家族势力范围。 公子心里明白那些人忍不住了,打算浑水摸鱼,一旦自己遇害,借口是现成的,对方抢夺五行虫不成,杀害了自己,幸好临行前去见过舅父。 “动手,速战速决。” 第二百五十二章 江南一处花园凉亭,两人为上官家在江南的得寸进尺头疼,江湖盟扩散得太惊人了。 “仅一月,江湖盟在江南立下了一百三十六座分舵,连堂口没算上,除了名列上品谱的世家所在处外,总计二百六十余座大小城池一个不落,江南八州快姓上官的了。” “上官家疯了,没人管管么?江南的那些人呢?他们打算袖手旁观到底么?岂不闻唇亡齿寒之忧?” “反正在他们看来先死的是我们,祖上说是一家人,四百年了,到底不再是一路人,我们倒下了,上官家吃一大口,地盘或许他们再吃一口。” “最坏的一个结果,与江湖盟及上官家鱼死网破,他们正盼着我们这样这样做,一旦两败俱伤……”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一个法子,忍。” “天下大事,何人决?正当今日决,说得好听?” “这个决在谁手里,是坐在龙椅上的皇甫?声望日隆的上官,还是你谷家?” “自然不是我家,我谷家一没皇甫大义,二没上官人脉,三没国库钱粮,远远比不了那两家,我家哪来的心思放在天下。”谷豪回道。 “不,你谷家人丁枝繁叶茂,才俊辈出,这一代谷家八骏更不输上官。” “虽说谷家在朝野间的势力比上官逊色一些,可我知道你谷家源远流长,与各禁地交好,藏在水下的势力我也看不透。” “昔日皇甫占据天下,名为天下主,何不是世家推上去的?现在要打压我们?” “休胡言,当年李家王朝一夕崩塌,你我世家光捞好处,疏于约束族人,惹出一堆破事,生灵涂炭。” “他皇甫一族在天下出了多少力,才占得先机,皇甫英有雄心壮志,收拾山河之心,这你们祖上也认。” “总归要人收拾残局,不知多少自恃过人的世家子登上棋局又消失。”一人趴在桌子,嘴好不容易离开酒壶,悠悠道。 “皇甫英在一众争龙之人中脱颖而出,是他的胸襟气度,对敌对友,容纳百川,平衡豪强寒门才子,足见他对人心琢磨的功夫,非常人俗物可比。” “说来说去,你们是不是忘了,皇甫英虽有皇甫家一脉撑腰,但皇甫家不是他一人的皇甫家,为了各支的爵禄封号,与皇甫家内龌龊少了。” “他最险恶时,身陷敌军重围,谁去救的,是我袁氏先祖单枪匹马,甚至让马先行。” “我怎么听说是你袁氏一位将军失陷敌阵,他皇甫英带人去救,带回了他的战马。” “没了我们的援助,何来他的三千骑,打赢后来的蛮族万骑?” “光是三千套铁甲,打下中原的穷困不堪的官军,皇甫英连一个营的骑卒也凑不出来,我祖掏空了家底助他成事。” “说什么献,还不是皇甫英逼上门的?你家低头弯腰,身子骨软得美娇娘一般,笑脸赔礼送其使出马,财货拉了几十车,当谁不知。” “皇甫英次次冲锋陷阵,身旁那群骑术精湛,马上弓枪技艺的好汉哪来的?不是我们几家凑出来的么?” “那是当年他们几家上赶着附龙,皇甫英照单全收,没有对他们翻旧账。” “我看皇甫英手段不够辣,为一时安稳,徒留后患,不然哪有今日他们在此大放厥词,颠倒黑白。” “说到底没我们世家支持,谁得了天下,也不坐稳。”一人说不过对方,拍着桌子大声道。 “不动世家,任谁坐上去,也坐不稳天下,王朝来来回回多少次了,说是天命,天命在哪?究其根基在世家手里握着,三千年没变过。” “你呀,总是管不住嘴,不然哪会躲在我这里吃白食,游山玩水不快活吗?。” “天下事还不是被你们推到不可挽回的境地,不让人说,世家每壮大一毫,生民受挤压一分。” “生民何辜?饥无食,寒无衣。” “世家聚在一起,饮酒吹嘘还有什么事?不是掌权者,一群自哀自怜的失意者,老夫不乐意去,你不欢迎?” “欢迎,欢迎,您老来寒舍,蓬荜生辉,谁得罪了老大人,先消消气,为他们不值当?” “你,疯了,违律动手,上头不满了。” “前日您的来信我收到了,按您吩咐已经搜集好了供千人食一月有余的粮食,老地方,派人去取就行。” “你办事我放心,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劝你收回你动万兽的打算,他可不是你我容易招惹的人。” “万兽这次南下,明是捣乱,未与江湖盟纠缠过深,打了几个二代,实是帮上官家排除异己,看来这两家可能勾结在一起,这里水太深了,你小心点。” “与万兽的血海深仇,非报不可,倾其所有,誓杀此獠。” “据我所知,万兽的体魄在当今江湖上名列前三,论谁去对付他头疼无比。” “要对付他是大不易,满天下想寻一个跟他体魄相差不多的,我也只有两三个人选。” “一个已经在江湖上消失很久了,下落不明。” “另一个在天下第一帮当供奉,多年不在江湖行走,幸运的是那位供奉收了几位弟子,恰巧我认识一位。” “你说的说好知己上官鸿,他的拳头在拳榜上名列第二,很多人说他比血拳强,缺少一个扬名机会。他跟你说了什么?”谷家家主问道。 “他说万兽曾去过天柱山拜访其家师,他不在场,听师兄弟们说过万兽与他师傅交过手,他师傅对众弟子们说了一句莫名不出,无人能破万兽之躯。” “莫名早就死了,你还不知,他得罪了上头的大人们,在他兄弟的喜宴设计,饮下了掺了酒仙醉的酒水,真气在三个时辰内全消。” “又有十八名服下秘药,破境至宗师功体的剑手布下两仪无常剑阵,耗光了他的锐气。” “三天三夜,更别说那些人调用了三千阴兽重甲让他慢慢杀,耗尽他的精力。”谷家家主道出族里尘封已久的一件往事,说道。 “你只看到了那十八名剑手,却不知练成他们要花费多少,这些人从小培养。秘药的炼制,药材不提,药师呢。服秘药有一大条件,先天,必不万无一失,光是令他们成宗师,花费了多大的代价。” “两仪无常阵是几无破绽的绝阵,不然怎成一方世家手中杀手锏之一,习阵之人必心意相通,无念无我,诚于剑,诚于阵。” “天下又有几人仅凭一己之力挡下莫名三天,功体残破,那十八人在一年时间里先后死了。” “或许背后人早想到了那是十八人最后一次出手。”轮椅上的人影回道。 “我怎会忘记!我谷家先辈曾有人在场亲眼见到莫名出手的景象,快、准、狠他的武功贯穿了这三个字。” “每一招每一式,妙至毫巅,纯凭肉身之力打破了阴兽鳞甲,你知道的阴兽鳞甲的,近古遗留下来的不知名皮甲,尤胜皇城禁卫百斤重甲一筹,他们几乎拿出了所有的收藏,三千人,被莫名打坏了三分之一。” “即使如此,他依然冲破了重围,地狱箭队将他堵至一处悬崖,最后身中数十枝死羽箭落下悬崖,生死不知。” “这么说万兽没人能杀死了?” “你是真正的聪明人,我刚才的话中从没说过他杀不死,要看那些人能拿出多少东西?”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多谢舅舅大人援手,他日舅舅有召,外甥必万死不辞,哪怕前是刀山火海。”一脸狼狈,侥幸逃生的李家公子猜到眼前紫衣人早早到了,站在一旁看自己出丑,怨气一点不敢露出,感激道。 从小就怕母亲的哥哥柴玉,喜紫衣,剑术高绝,打自己的次数双手数不过来,摊上怎么个舅舅遭老罪了。 “你小子从小不学无术,就学会油嘴滑舌的功夫了,你要是早听我言,勤勉练武,这些不入流的人哪拦得住你。”柴玉教训自己外甥,不假颜色道。 柴玉对自己的油滑的外甥横竖不顺眼,毕竟是自己妹子的孩子,看在妹妹面子上,才救他一救。 “舅舅对我的恩情,没齿难忘,舅舅你怎会在这?” “你为何而来?我会不知,倒是你来了,不跟我打声招呼,带着人就往这地闯,几条命也不够挥霍。” “你要记住我救你是为了小妹,不愿见她再哭。当初我劝过小妹不知多少次,让她好好想想,再好看的臭皮囊有何用?” “没法子妹妹怀了你,她不得不嫁入那李家,豪门深似海,她执意如此,害得我次次去见她,样子一日比一日清瘦,多陪陪她,不要在外乱跑。”柴玉不高兴道。 “听说你拿到了五行灵虫,乐不乐意拿出来让你舅舅看看。”柴玉开口道。 “我根本没拿,到手的是空盒子,舅舅,我太冤了,被人陷害了,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我拿到了五行虫,背了一个天大黑锅。” “你是说你有人算计你?黑市的吃相这么难看?” “我怎有胆子骗舅舅你?” “不管你有没有拿到,你身上的麻烦大了。” “舅舅,我手头上哪有五十万两黄金,除非我有本事动用整个李家一年的流水才可能出得起这么一大笔钱,舅舅你看我这小身板担得起族老们的问责么?” “你不用在我这卖惨了,我会想法子替你这个了结麻烦,你快点滚回去照顾好你母亲,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另找方子救小妹。” “那擦剑的小子不错,跟你什么关系,根骨比你强,触及自己的剑道瓶颈,前途远大。” “我刚认识的兄弟,他这年纪在剑道一日千里,说一个天才不过分吧。” “嗯,至少比你小子强,勉强入眼。” “对,还是比不上少年时舅舅你,二十岁就曾江湖新晋十大剑客,外甥仰慕已久,希望得到你的指教。” “以前你总呆在李宅,看不上我柴王剑法,我给你一次机会,看你们领悟多少了。” “董升你快过来,我舅父可是江湖的大剑客,要亲自教你钱剑法了,连做外甥的我也没这好机会。”公子羡慕道。 “我在你小时候就摸过骨,在小妹面前说过了你没习剑的资质,我的剑术教给你,才算是辱没了,他还马马虎虎。” 柴玉持剑,董升寒意刺骨。 “好好看,我舅父的剑术凌厉绝伦,很少与人动手超过十招。” “我母亲告诉过我,舅父出手一向出七分力,天下少有人挡,正是与你走的快剑路数相近。” “少时我从家传的二十七门剑术入门,家里遍邀名师,由此我遍览百家剑术,眼界大开。” “等我有你们这般年纪与江湖上各大剑道门派弟子切磋,有了我的明尘剑法雏形。” “我花了十年时间圆满它,以我喜爱的佩剑命名,若不是小妹出事,我不会出关。” 幽深的洞窟中,众人再一次齐聚,商讨大计。 “我的手下亲眼所见,万兽只出了一次手,不在乎对方的死活,就转身回去了,我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的性格怎样?在座的各位还不清楚吗?” “苍澜,你一直陪在他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花费人力物力请他去南岭,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我跟你们说过无数次,万兽,他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至今轻视他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只能说他见到想见的人就回去了。” 苍澜面对他人责问的一副淡定的样子,他人眼中苍澜投靠了万兽目中无人,当年送他去万兽身边,对错各半。 “苍澜,我们不能容许万兽继续任性妄为下去,你要给我们一个交待,万兽是否为我们所用,决定了我们是否继续投入下去。” “对,当初是你提议,纵容万兽在江湖上的扩张,成为我们清理这片旧武林的利刃,我们的地盘是变大了,比起我们的付出太少了。” “难道万兽做得不够好吗?单枪匹马,破阴魔窟,放出了三百一十六人魔徒,攻破青羊山三阳观。毁黑水狱,解救八十三名江湖巨寇,消灭北方镖局大联盟常胜盟。”苍澜夸耀道。 “黑牙牢,臭名昭着的牢狱,那群虚伪、自命君子的正道大侠将多少邪魔歪道关进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万兽碾碎了看守,废了你们的眼中钉,炼铁剑。” “我们给万兽的好处不少,给他提供了多少消息,才从正道门派联手中逃生,他要破镜,武功秘籍任他取阅,随他心意挑选人手,助他创立百兽。” “你们别忘了,他转战江湖千里那一年了,灭了多少门派,除掉了不听你们话的家族,你们的地盘从未如此庞大,万兽的那一桩桩功绩你们要记住,他不欠你们的。”苍澜反驳道。 “我听到这里,感觉你是在耍我,当初我们派你去接近万兽,让他听命行事,可不是让他自行其是,破坏我们的计划,你不怕死吗?” “当然怕,但我更怕万兽发狂,我想你们不会想见到那场景。我再说一次没有人能掌控万兽,他是一个疯子,为武痴狂。” “他从未有过武道上的关隘停下来,你们永远想不到他的境界,走到了哪一步。”苍澜想到了见过的一幕情景,提醒道。 “江湖从不缺天才,江湖天骄榜十年一更换,活下来的我才另眼相看。即使如此,天才终有一日会折戟沉沙,万兽也不例外。” “那一天我怕你是看不到,我只看眼下,万兽的强大,你们不服,可以去找万兽算账。” 苍澜继续道:“我提醒你们一句,如果有一天万兽发现他的过往中有人操纵的痕迹,你们一步步引他入魔,你们该担心一下自己了。” “苍澜你太放肆了,我们让你掌控万兽,我们该给万兽一个教训。” “现在收网早了一点,万兽麾下的四使有些本事,很好用的棋子,剩下的人尽在我们掌握中。” “万兽的嚣张更好帮我们吸引住正道的目光,我们在暗中一步步壮大,时机未到,最好不要动万兽。时机一到江湖武林,甚至天下终将落入我们手中。” “同意。” “赞成,万兽的命让我们物尽其用,成就我们的大业。” “我们下一个的计划进行怎么样了?” “乌云叟已经布局三月了,他很谨慎,正道中人尚未发现异常,南岭这档子事足以迷惑他们很长时间了。” “我一直怀疑万兽背后有人,我们要找出来,我派谷平等人外出盯着百兽的人。”谷家家主开口道。 “你是白费心思,万兽的骄傲没人指使得动他,他没有发觉,可见他们藏得太深了。” “我们早就怀疑江湖世家中必有他们的棋子,我们不能走错一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阴影中的轮椅上的人影回道。 “我的好伙计,从来是你动脑子,我听命行事,各家的人在南岭挑选棋子,太微的人也在南岭,我们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不可退,退则死。” 第二百五十四章 “没有法子,他们走到今天咎由自取。” 因变故离开营地起,方流算是屡经巨变,为活命身心摧折太过。 一次逃出敌人埋伏,拖着一具残破身躯,遇到了早已不见的师傅。 方流到今日想起,不知遇到的这位师傅的真假。 他口中的言话能否相信? 老人不关心方流是怎么从那场活了下来,来之前遭遇了什么问都不问。 只是一言,“你想活吗?” 方流从初见时的惊讶到平淡,老人身躯岂是不好,油尽灯枯,浑身散发死气。 过了这么久,老人既然当年没遭毒手,谁又能害了他? 老人听说方流机缘巧合练成了天鬼种心法脸上闪过疑虑之色,坦诚告诉方流天鬼心种法的后患在何处。 此法是功法偏门中的偏门,是一卷残缺古籍,微言大义,后悔补全了它。 一旦习练,越练越深,终有抵挡不住视他人功体为大药贪欲的一天,废功不练,除不掉其痕迹,比魔功还邪魔。 起初他曾选过数位弟教授,发觉了此功之害,有了弥补之法,但治标不治根。 练了此法,对体魄会起到推波助澜用处,甚至心性不稳者还会走上同类相食这条不归路。 师傅那般人物是天纵奇才,未能完成,顺其自然。 方流利用心种法的神奇之处省去了大量时间破境,那一战末尾,方流找到了几位师兄弟,用心种法凝聚了一颗颗种子。 这场异界变故在方流坎坎坷坷一路上杀死了无数个方流,他新生了。 方流的本心沉入心海最深处,一片黑暗,海底处更是寂黑。 种心法的种子在此处有了不同面貌,一点光点,方流的积蓄,从第一次见到这幕光景,变化许多,仅最亮的明光有十七颗,光亮暗淡还有百余颗。 武功境界方流不担心,无时不在练功,三分心神花在这上面 他最需要的是时间,少惹事,活久点,坚持铸成不朽境界那天。 此时此刻此地,方流在种心法推动下,选择贴近原种子主人人生经历,吸收他的法与理,变成了一位向往淡泊名利的江湖人。 上一任出来的方流抛弃了许多,一心向武,斩断了多余无谓的感情,斩杀自己一次。 他失败了,临死前交出了一切,方流吞下了这颗四师兄的种子,成功了一步。 如今的方流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以前是没法子,活下来是第一位的。 他不愿后悔,营地的生活是一种束缚,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 不管当初救自己的哪一方,心中唯一的念头剩下的只有抱住最粗的大腿,只要不需要押上性命就做到最好。 营地里的日常习惯了,就真的习以为常了,刀,还是刀,随处可见的刀,见过了大多形制不同的刀,大刀、小刀、单刀、双刀,天底下有的,这里都有,天底下没有,这里也有。 用刀之技,烂熟于心,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刀技,亦是最具杀力力的一式,可称得术。 刀法将多种刀术融为一体,自身对刀的阐述,触摸到不可言说的意境的门槛。 方流变了,或者可以说死过一次,放下了前世,握上了成为精英时得到的利刀,那一刻发觉刀重若千钧。 那一刻的方流对刀有了新的领悟,仿佛听见了刀的声音,刀中真谛在方流眼前揭开了一层细纱。 有一段日子,方流每日早起准时磨刀,不光是为手中刀开刃,也是为心中刀添锋。 有一日方流没有磨刀,选择提前进入营地众人心生恐惧的森狱试炼。 对掌握刀音的方流森狱的日子过得轻松无比,仅是一个雏形的无声杀法在森狱的环境下离圆满仅差一线。 那无形寂寞的刀光吞灭了身处天地间所有,风声,雨声,呼吸声,心跳声。 刀在挥出的那一瞬间,是没有声音的,天地寂静了下来。 森狱中的方流第一次展露了本性,迎接无人督促的日子里心弦松懈了那么一刻,接下来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 他没有练刀,躺在树屋顶上望着头顶的星空,亘古不变,看不出是不是前世的那一片星空,轻松地活下去不正是孜孜以求的吗?考验的时间过的很快。 一场意外到来打断了早已规律森严地森狱试炼,营地在外的人遭到神秘势力的突然攻击,伤亡剧增,大片地盘在丢失。 经过众人商议,查明对方是谁,但急需大量人手去维持营地的势力不崩塌。 营地里没事的人都被赶去恢复对外的统治,光吃酒不干活不行。 森狱的幸存者没到门槛,放在外面,皆有不俗实力,值得期待,方流有幸与那几位提前离开营地。 第一次进入江湖并不美好,有一位多年老手带着方流,第一次执行任务,方流只允许在旁观看,对方的厉害之处不是招式的精妙,对时机的把握,不浪费一丝气力,而是无时无刻的小心,不给对方一丝机会。 第二次只有方流一个人,一个地点,一个时间,方流在那里等了三个夜晚。 方流不认识路的尽头出现的会是谁,男的,女的,老的,幼的,他不杀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方流在想那位老手是不是藏在哪里,默默地注视着他,观察他有没有本事在这不归路上继续走下去,他看的出来眼前的老手心如铁石,眼神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不允许一个废物与其同列。 方流等的人到了,一个染血青衣的江湖人蹒跚走来,鲜血一滴滴落向枯萎野草地,他看见了方流,继续走向方流。 方流可以看出对方的重伤来自背后,出手的人又快又狠,似要将他斩断两截,他活了下来并走到了这里可见内力浑厚,自己远远不如,若他未受伤,正面一战,自己九死一生。 “你是在等我,看来我的好兄弟替我这当兄长的准备了不少礼物。” “你不问问我是谁?” “我问了,你会说,何必多此一举。” “你在不疗伤,血快流干了,等不到我出手,你就会死。”方流注意到对方衣服渗出的新血迹平静道。 “能给这我这临死之人一个答案么?” “我不知情,来这里等一个过路人,杀了他。” “我乔毅看错了人,命该如此。”乔毅向前走了几步,苦笑道。 “不用藏了,我能看出你还有一招之力,你可以赌一下。”方流右手缓缓伸向刀柄道。 乔毅冲了过来,快,乔毅泄出全身真气,方流直面滔天一掌无惧,方流任由乔毅吸向自己,拔刀,如往日一般拔刀,无音杀法初露峥嵘,乔毅听不见了。 “江湖代有新人出,我认了!”乔毅向天喊道。 方流转身离去,尽显风流,伸手捂住了嘴,忍不住了。 “头一次伤的这么重,那一掌比当初遇到的师兄还要强,实力十不存一,仍能发出这一掌,我的运气真好。” “你的运气的确很好,你知道杀的人是谁吗?”老手出现在路旁道。 “他姓乔,不会是当今江湖风头正盛的那一位。” “我得说小看你了,你比我想的聪明,不要忍了,吐出来好受一点。” 乔毅先前见方流的年纪不大,气息沉稳,武功不弱,出了这样的事,不再小瞧任何人,没有料到方流,不退。 方流的刀有了新生,弱小而坚韧,日日夜夜的磨刀,再一次打断了方流的平静。 营地在外的人手经营的多个地盘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名独角,一经出现,营地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似乎熟悉营地针对这类情况的种种布置。 营地高层猜到有人出卖了他们,选用新人,一一清理有嫌疑的旧人。 独角其中主要昰一群杀手,不知来历,背后推出来与营地打擂台的某方势力。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他们有几位天字号杀手,堪比宗师的战力。 方流不记得多久没拔过刀了,是几个月还是几个年,独自一人离开营地后仅仅三次拔刀的经历,生死仅仅一瞬,他赢了。 方流主修的功法一直在变,思索功体上的隐患,总忍不住看热闹的小心思,选择呆在了树上。 生离死别是江湖常见的情景,方流次次停下来,看得津津有味选择呆在了树上,前世遗留的痕迹,当成了一种追求,纪念那不可追的前世。 远道而来的一方没有一刻放松警惕,里里外外撒满了好手,绝料不到有外人在场看戏。 激烈的战斗,斗智斗勇,拼尽全力,不断有树倒下,不妨碍方流欣赏战斗的从头到尾。 方流悄无声无息离开了,那股气息很危险,即使数里外的自己察觉到皮肤上一点点刺疼感,对方将杀意锻炼到撼动天地这地步,气血合一,千锤百炼,肉身怕是经历了一遍又一遍的杀气冲击,练的是九愁道人所创的《一气杀字经》,那鬼玩意竟然有人练成功了。 “铁炎的单子从来不让我歇一会儿,万兽的人在附近,希望那两人不要招惹事非,我的追求只有自由自在。” 方流悠闲道:“为什么他们不能老老实实地待着,东跑西窜,害得我不能好好休息。” 蓝辰问道:“你不走么?公子需要我们。” “他是皇室中人,信任他你们都会后悔的,各方势力精心布置这盘局不是你我二人动摇的。” “如果不去做,又如何改变天下,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了。” “我没忘,只会看清了一些东西,你的追求。” 第二百五十五章 “方流,人呢?”赶来的铁炎问道。 “走了。”老猫子回道。 “好,躲着不见我,那些带出来的金叶子,还是留着当下一次的酬金。”铁炎手中一只布袋,掂了掂道。 “果然是干大事的人,目光长远,铁兄。”方流现身道。 “小师弟,你是最后见过师尊一面的人,你到底得到了什么?” “你不是小师弟,你是谁?” “你口中的小师弟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副躯壳。”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京城 京城,南坊,南来北往的大商贾落脚处。 “大哥,我觉得我们不该搅和进这事,对方敢一人进皇宫,窃宝而出,疑点重重,来头之大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一着锦衣的人双眉紧皱,心头不安,劝道。 “二弟放好心了,你还不知我,早遣人打听清楚了,这伙窃宝之人武功是高,虽不知他们是如何潜入皇宫,可皇宫是什么地界,里面高手如云,尤其是那追魂夺命的鹰犬老巢,对方数人早已死在无数禁军围攻下。” “既然人死了,那宝贝又是怎样从皇宫流传出来的?” “听说是有一人趁同伴挡住围上来的禁军,未料到轻功高到十重箭雨阵射不死他,让他逃出了皇宫,可禁军追得急,对方就将宝物丢进黑市溜了。好一个祸水东引的主意,禁军见状分了大队人马围了黑市。” “禁军们没有进黑市?” “嗯,还是有忌惮吧,毕竟京城黑市地下藏了太多秘密,多少大人在里面有生意,多少年了敢在黑市讨生活的,你我心知肚明皆是无法无天之人,黑市不是宫里一声令下就可铲除的,不惧生死的汉子四千。” “黑市的规矩,入了黑市市籍,命就被卖给了黑市,而黑市主人历来讨厌官家人马进入。” “这次窃宝事闹大了,禁军上面得了严令,从周边大营调了五千锐卒围了黑市,惊动了里面许多人,他们正与禁军对峙。” “我们不是贪图宝贝,据为己有,而是寻回交给官府,给兄弟们谋个出身。” “大哥说对了,趁黑市有宝的消息没传开,我们先下手为强,去迟了就不好办了。”另一人一听有好处,道。 京城底下的黑市是前朝旧址,时光荏苒,早已偏僻荒芜。 平常除了黑道盘距在这,不见人影,灯光烧红了天地,因一宝下落而搅动风云。 官府早有拔除黑市之心,但黑市买卖牵动了各方利益,迟迟未动。 潜入皇宫偷盗窃宝,冒犯皇权罪加一等,已成京城大案,而黑市主人手中握着的人命成了破局的变数,禁军迟迟未等到消息攻城。 短短数日,京城附近黑白两道听闻风声,汇聚一地,为夺宝而来。 “交出玉璧,此宝有德者居之,这不是你们这群命比纸薄的人能拥有的。”拦路众人为首一人站了出来,开口道。 “滚蛋,这是我们兄弟拿命得来的,你们一群光会吃腐肉的也敢来跟我们兄弟抢。”持刀男子知晓对方得了消息,欺负己方人人负伤,眼下就赌平日攒下的威势,威吓道。 “哼,你们兄弟平日嚣张跋扈,瞧不起我们,不过是狗仗人势,放下玉璧,我发善心,戓许愿意饶你们一条狗命。”扛着大砍刀的大汉,不在乎对方威胁,开口道。 若是以前,对方几人武功是高,又有招惹不起的靠山,不得不忍让。 风水轮流转,对方落难了,又有人对他们发出黑道血符追杀令。 十万两的花红,惹动了多少人,幸好他们离得近,他叫上兄弟们就围了过来。 时来运转也该轮到他们这伙苦哈哈发财,区区言语,休想叫他们放过机会。 “大哥,跟这丧家犬废什么话,他们三兄弟的武功马马虎虎,不过是有一身莽力,我们几十个兄弟。” “上。” 刚一上去,就倒下三人,刀气翻飞,一道黑影在人群里穿梭,愣是没人拦下来。 “大哥,点子扎手,撤吧。”小弟见状,畏惧道。 “滚一边去,今天叫他们兄弟逃了,京城再无我们立身之地,都给我上。”扛刀大汉一巴掌拍飞小弟,开口道。 大汉身后一排一直没动的黑衣汉子听令挥刀冲了上去。 “老老实实在你们家乡作威作福,没人管你们。” “可你们敢来到京城放肆,我就替你们长辈教训一下。”一独臂灰袍老人从人群走出,戴头笠,开口道。 “好小伙,掺和进这趟浑水,运道差了些,尤其是碰上老夫。”不知何时靠近,一只手掌按在一人,叹道。 低头,手无力,气血逆流,背后炸开一大洞。 “老头再动手,砸碎它,老天爷踢给我们兄弟的,谁也别想从我们兄弟抢走。”另一人骂道。 一掌,趴下一人,“想清楚,再说。” “要不要赌上你们兄弟的命,试试。”灰袍老人不愿与纠缠下去,威胁道。 “我们兄弟护不住,二弟三弟拖家带口的,好,你们要护好我们兄弟家人。”看着围了一圈人,逃不出去,认命道。 “可,洛丘刘家管家说的。” “匣子是空的,你们耍我。” “我们兄弟拿到手,被人追杀,没打开过。” “空匣子你们还分不清。” “匣子离开过你们手里吗?” “没。” “有,大哥,你忘记了,茶摊。” “是他。” “茶摊,前面那个,什么时候?” “一炷香前我们被人围住,匣子失手被打落,一人救了我们,将匣子还给了我们。” “追。” “大哥,我没见到那人偷梁换柱。” “二哥的眼力没看到,或许不是那人,毕竟救了我们。” “我不知道吗?我捡了个烫手山芋回来,连累兄弟们了。” “玉璧早被人抢走了,你去找去呀!跟我较劲有什么用,变不回你要的玉璧。” 一行人冲出重围,抱着逃出生天的念头坚持走到林子,离开京城危险之地。 望见前头有数百人持刀枪驻守,如今溃逃样子,心若死灰,冲不过去。 “冲过去。”为首一人望了一眼,咬牙道。 “大哥,对面人多势众,兄弟们已连冲三阵,人人带伤,很难冲过去了。”另一人劝道。 郭敬嗣,军伍子弟,仗着老爹早年拿棍子调教的功夫,拢起了一伙同乡,走南闯北。 三十几岁在京城附近的县城落了脚,开了家武馆,招待五湖四海的友人,一直想进京城,大展拳脚。 没想到一次赌命,会连累许多兄弟们一去不回,悔恨交加。 郭敬嗣回头一望,来时的两百好汉子,是信他郭敬嗣,奔个前程。 此时仅活数十人,脸色疲倦,眼中没有怨气,为了义气,无怨无悔。 “陶白,你我结义二十年,这里我最信你,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陶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从前那么难熬的苦日子,你我都熬过来,这次定能闯过去。”陶白猜到大哥的意思,激动道。 “二弟,他们家里人是信我,才将他们的丈夫与孩子交给我,我失败了。他们失去了丈夫,孩子,家里的顶梁柱。要有人挑起照顾他们的担子,我一人去引开他们,你带活下来的弟兄们回乡,躲起来度好日子。” “大哥,我去,若没了你,我有何面目回去。”陶白泣泪道。 城中一处宅院,不知城外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不是我何斜贪生怕死,而是太子府与我们断去联络多时,此时突然来消息,叫我们出城救人属实可疑。” “现今京城局势不妙,假使是我们的对头算计,在我们出城的路上暗布杀阵,吉凶难料。” “对,那帮子人最近盯我们多紧,我来时盯梢的人不知去向。” “你怀疑消息是假的,可来人信物是真,信上印章也对得上。” “我看是太子府出了问题,甚至是太子身边出了内鬼,之前不是传太子在京闭门读书,后来传出消息太子南下寻友,再无消息传来。” “我们派去太子府的人也是石沉大海,错非有内鬼,对方是如何切断了我们与太子府联系,此时来了消息不奇怪吗?” “二弟,你说的在理,可真是太子府来信,如信上所言,其人危在旦夕,我们如何能不去。” “说句实话,我们并非太子府信重之人,那些门客人在哪里,我们已将信递过去了,迟迟未见他们踪影。” “不要说了,当年我们初入京师,坏了规矩,若非太子替我们开口,我们活不了,哪有今日我们站稳脚跟,当年援手之恩不敢忘。” “可这些年我们替太子府做了不少实事,次次与人争地盘,老兄弟没了一个又一个。月月上交金银,对得起太子了。” “大哥,离开家乡的老弟兄们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加起来不足双手之数,今日又亡了一位。要死什么时候,怕是到时凑不起一桌人了。”一人起身道。 “你们费了那么大功夫,字儿抓些小崽子糊弄我,你们朝我要钱,要人的时候,我为难过你们么?”桌上金玉算盘,明明胖且粗的手指却灵活拨着玉珠,低头的锦衣胖子道。 “说个话,不拿出点真货,你们在我这站一夜也没用,有的是人等着你们翻旧账。” “大人,太子府里能人颇多,虽说我手下盯住了八门,城外各要道截杀有嫌疑之人,不敢担保没有漏网之鱼。”一蓝衣瘦子为难道。 京城黑道三大势力之一,昼冥会会主郭勋,近十年是在城南崛起最快的势力。 三年前,突破先夫瓶颈的郭勋亲手掌毙三首狮,鼻象,天鹰子,吞了三山岭的地盘。 “大人,太子府撒在外的眼线多且杂,我们几家联手清洗,没抓到大鱼,辜负了大人期望,罪该万死。” “别提死,你们的生死不在我这,我只握钱袋子,你们随便一人可随时取我小命。”胖子停下算账,抬头,伸出手一指额头,道。 “大人恕罪,我们必竭尽所能,铲除太子府根基。” “十天,伤不到太子府要害,你们自己的要害就会有人动了。” “记住你们起用了多少人力,好处我不管,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上头要你们何用?” “求大人援手。” “公子,京城到了。”马车上管家对里面公子开口道。 “京城,天子脚下,江湖势力唯三家可称道。” “京城乃世间是非最多之地,鱼龙混杂,藏龙卧虎,若仍照旧策行事,变数太多,恐怕有碍殿下大事。”一人劝道。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对方露出了天大破绽。” “你怎知不知是他故意暴露出来的?别看他年纪轻,手段不输那几位,否则不是他坐太子位,须知废太子还在旧宫呢?他敢放松么?” “犹犹豫豫,错失良机,是给太子一方重整旗鼓的机会。” “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早做打算。” “我们不动手,还有他人,他们不会坐观?” “说得对,孤等了这许久,不在乎多等些时日。”暗处黑篷下的人影朝收到消息赶来商议的众人开口道。 热忱,句句为自己打算,却不知心怀鬼胎之人有几何? “殿下,陛下亦已年老体弱,身患恶疾,却误信谗言,宠信奸佞进食金丹,伤了根基。” “宫里的消息,虽有御医连番施救,不过是多拖些时日,已是束手无策。”一青衣老者回道。 “陛下多日不上朝,想必引起了某些人生出不好揣测,他们正四下串联,恐有大事发生。”紫袍中年讽刺道。 “此时冒头皆是一些墙头草,不足挂齿,就剩些大事功成时摇旗呐喊之用,真正的聪明人还在不动声色地试探各方底线,瞅准时机在动手。” “大皇子病故后,尤其三皇子与六皇子最得陛下宠爱,不光封地多,年年赏赐不绝。” “三皇子早早出宫开府,门客众多,京城帮派多有其爪牙,京营与之有关联的校尉不少于三十人。” “六皇子呢?三年前才出宫,陛下亲赐三百宫卫,以示恩宠。” “如今三皇子脱离京城老巢,孤悬在外,何尝不是我们的好机会,我。”一白衣青年笑道。 “拜托诸位了,若大事成,诸位所需,殿下自当一一奉上。” 开口之人环视众人,心中暗道:“不负主公所托,一举歼灭太子及各皇子人手。” 踏进屋子,来人一见对方背影,自觉弯腰道:“大人,查清了,对方是月前入城的一伙外乡人,误打误撞与那人有了芝麻关系,在城西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不用大人吩咐,小人自己出马,就能了断了他们的狗命。” “上面发话了,不管这几人与对方有什么关系,哪怕是一句话人情,一碗饭恩情,宁杀错莫放过,斩草除根这句话给我死死记住,不给对方喘息之机。”转身一只手抓紧肩膀,提醒道。 “我马上叫手下人去办。”来人知错,低头回道。 “你亲自去,名单上的一个也不要放过。”伸出手指着桌子,接过名单 暗道:“对方太子府的不记名门客,隐匿街巷,替太子办事,是太子扎根京城的根系,这次难逃一劫,上面从何得来的名单?” 返回自家地盘,老人走出轿子,自家宅子占了街面一大块,要不是得了贵人赏识,一万两也拿不下这大宅子。 大门的大铜环,下人日日擦拭,不染灰尘,小时候望不了地主家的铜环。 老人时常感叹自己打拼半生,即使在京城闯出了名头,手下众多,金银美人不缺,如履薄冰。 一进宅子,帮众见帮主退至一旁行礼,老人吩咐人唤来自己的心腹。 “交待给你们的事,你们马上去办,须仔细点,莫出差错,”老人饮了一口茶,道。 “我的信,你收到了。” “大人唤我来何事?” “你不是总说没给你报答我恩情的机会吗?用到你的时候到了。你的那两位兄弟最近是不是跟城西的家伙走得很近。” “大人,他们是随我一起逃荒的同乡,曾在山神庙立誓同生共死的那种手足兄弟,大人你要我动手的话,是否强人所难。”暗处人影回道。 “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会在乎这些,加钱是吧?一百两金子,黑市的人有大把人抢着去做。”望着走在前面牵着马的汉子,坐在马上之人眯眼道。 “大人,人的一生有几个托付生死的好兄弟?” “两百两金子,在这京城地界的黑市买你们一伙人的命也够了。” “大人,我是很感激您的,平时总照顾我们兄弟生意,可他们是我的手足,手足的价钱?” “事不过三,一口价,三百两金子。” 马上人对对方的加价嘴脸已经不耐烦,错非要,继续道:“劝你别做傻事,叫他们逃走这蠢事,不是非你不可,三百两金子,这是定金五十两。” “大人,加加价。” “有完没完了,你就会这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角落一人跃至马前,手中熟铜长棒挥出,一扯缰绳,马蹄跃起。 “你想黑吃黑,不想想你们有没有长这牙口?” “你身上的银两都留下来,你家主人给了你一千两,你出价三百两,太不够意思。” “别忘了,当初你们兄弟落难来此,是谁给你们一口饭吃。” “我记得,你打了我们兄弟,丢下钱叫我们去干活。” 方流对两位师兄弟间的决斗不感兴趣,身处江湖,身不由己的难处多了去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以为这些江湖一等一的大势力是为了所谓宝藏千里迢迢来这鬼地方?”庙中火堆前一高冠鬼面道袍拿起温好的美酒,一饮而尽,开口道。 “不是么?老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信他们不动心。”年轻人心不在焉,只顾着手中那碗淡黄色的酒水,酒香四溢,一口咽下道。 年轻人暗道:“幽幽寒夜,先有人请酒喝,还是那百两银子一坛的金湖酒,双喜临门,果然是好人有好报。” “你总是说实话,那些江湖正道中人不会喜欢,或许随手给你添些麻烦,不过我喜欢。” “你说这么多,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朝堂上的风风雨雨且不说,林家一朝落败,南岭大局倾覆,中原势力大举南侵,上官家有私心,欲一统江湖,此局盘根错结。”高冠鬼面道袍开口道。 “我一个默默无名的江湖新人不敢操心江湖大势,现下小子关心的是宝藏真假,值不值得我走这一趟?” “我对那个宝藏有点兴趣,如今有几个真真假假的传言,最可信的是那个口口相传的传奇,天命宝藏,多少人花费一生的时间孜孜不倦地去寻找它,证实它真的存在过。” “江湖上出现过太多无稽之谈,我不信这些谶语,江湖人的命由我不由天。” 年轻人想起师傅给他讲过的那些故事,江湖上九成所谓宝藏只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手段。 “亘古相传,文献记载确有一个宝藏落入了那位早年未崛起的手中,囤粮练兵,才有了后来的席卷天下。晚年时大帝曾对自己的后事做了种种安排,尤其是为后人所留宝藏,少有人知,又成了一桩悬案。 “后来有人说大帝重新掩埋了宝藏,等待后裔有缘人发现,再续帝业。” “无数金银珠宝物只是吸引江湖势力一部分原因,天命之说深入人心,那些有野心的人如何放得下。”鬼面道袍悠悠道。 “那位大帝为何如此行事?不怕祸及子孙。”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大帝的胸怀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明白的,大帝结束了乱世了,给百姓太平安宁的日子,对后来人另一种期盼吧,天下水深火热时需要一位救世主。”鬼面道袍叹道。 “帝位离我太远啦!我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不错了。” “江湖上里面有多件无价宝物是天下强者梦寐以求的,你不想要?” “天人珠就是其中一件,是传说中可以命人立地成仙的宝物,你不心动么?” “我看书少,您老是江湖百晓生一类的大人物,不会骗我这小人物吧。” “你绝不是个小人物,有成为大人的潜力,你没发觉罢了,老夫的眼神好得很。” “谢您吉言,我一定要成名,传遍江湖的大名。” 年轻人问道:“您老刚才说的天人珠可信么?” “江湖出了一位奇人,十年间通读三千卷道经,从毫无内力的凡人一朝迈入先天之境,全身经脉皆通,一日苦修抵他人数月苦功,多少奇招绝技俯身可得。” “一年间战遍天下十大高手,闭关三载成无敌之势,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论道之旅,后在东海羽化飞升。 “有传言说他早年有过一次奇遇,进入了一个神仙秘境,从中带出了几样东西,就有一枚天人珠。”鬼面道袍唏嘘道。 “酒呢?你小子不给我留一些,你全喝光了。” “您老的故事说的太好听了,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年轻人放下手中的酒坛打了一个酒嗝道。 “吴卓,你不怕我在酒中下毒!”鬼面道袍语气一变道。 “您老与我素不相识,毒死我一个寂寂无名之辈,不值当,所以我赌了。” “你胆子很大,你的命有些坎坷,终会成就一番世人羡慕的伟业。” “我越来越满意你了,给你一件宝贝,你可以下山了,不用继续往前走了。”鬼道袍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事递给了吴卓 “什么宝贝?挺漂亮的,值不少钱吧!”吴卓又摸又擦低头道。 “它有一个秘密,看你有没有悟性了,如果我看错了你,就当你我相识一场的见证,以后遇到心上人可以当作定情信物。” “我一定不让您老失望,您不下山?”吴卓举起它对天望道。 “我与万兽有缘,趁这机会我去见见他。”鬼道袍起身望着庙口道。 “传说中的三大凶之一万兽,您不怕他顺手宰了您。”吴卓听过太多有关万兽的事迹惊道。 “他不会动我,你该走了,远不到你趟浑水的时候,江湖路你不应这么早踏上,听我一句劝。” “等你练成了《玄武十策》上的天地双卷武功,你才可下山闯荡江湖。”鬼面道袍郑重道。 “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师傅?”吴卓大惊道。 “我言尽于此,你想要的答案我给不了,回山上去吧,等你下山那一天,或许会知道。” “多谢,我会努力练成《玄武十策》,到时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弄清真相。” 鬼面道袍注视着吴卓的背影道:“你不会希望知道真相的,可惜天命如此,人终究逆不了大势。” “鬼首,又在装神弄鬼,欺骗哪家的孩子?”早早返回兽巢的万兽却瞒过了天下人耳目,下了万兽山,悠哉地从林中走出道。 “万兽,此时你来找我,不是解你心头一个疑惑,还是你的兽心按耐不住了,走火入魔的时间快到了。” “鬼首,劝你不要玩那些小把戏,你的鬼吟心诀对我没用了。”万兽气势突起,浓烈的气充满了这片天地,那是一种野性的气扰乱了天地间气的流转。 “万兽你是天纵之才,你自悟出的不灭兽心体威力滔天,可尚缺一道天道灵性,助你降服外道兽心,错非心意相通,你越是压制你体内的凶性,真气越不受你拘束,终成大患,你的敌人们不会放过这个破绽。” “你有办法?”万兽明白自己不该问,不得不问道。 “我是鬼首,我见过的人与事太多了,你太急了,若你肯沉下心循序渐进,以你的天赋在《四象奥妙心法》圆满有何难!何来如此?”鬼面道袍叹道。 “我没有时间听你说些废话,你要我干什么?” “我想要你保一个人,他不能死,或者尚未到他的死期。” “这么容易,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秘密?”万兽问道。 “万兽你的聪明令我省却了多少烦心事,他惹上了旁门。” “旁门左道显露在外的势力好对付,一旦扯出那些人,你的报酬不够。” “我不仅会告诉你要找的玄象珠在哪,而且助你杀一个你一直想杀杀不了的人。” “鬼首,你的交易我答应了,玄象珠在哪?这是定金。” “万兽,你变了,它在万灵窟飞泉瀑下,你要小心守在那里的守灵人,他们的咒术有独到之处,不在南疆巫师大祭之下。” “你的命是如此,他的命也是如此,天命难逆。”鬼面道袍仰望星空道。 “终于出来了,旁门来的这批人是旁门的底蕴,幸好我在一息归隐决上下过苦工,一刻不敢松懈。”方流不惊动他人,从旁门的包围走出道。 “我给他们留了一条后路,他们运气不会差到发现不了吧,自求多福。” 左道的人神神秘秘,痴迷神仙那一套玩意,捣鼓出不少危险玩意,有师兄栽在了上面,创出了一息归隐决,介于生死间,悄无声息,对刺杀一道有极大助益,武人的念头难以察觉。 “旁门的人来了,想必那些人也快到了,仁至义尽,我该溜了。” “你不管管你的人,闹出事对大家都不好,图穷匕见。”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兵刃不知,始有剑的形制,单刃,双刃,散乱剑招,剑术,对天地的回应,方有剑客出世,剑界立。 剑界流传下来保存完好的文献中,有据可考的,上千年来出现过无数剑术高人。 剑法称王者,沙场称雄,一剑立国,传国百年。 剑道为皇者,败尽群雄,傲视天下,独领风骚。 剑术做圣者,敬天法地,自在随心。 每一代无数为剑而生的剑客为争夺天下第一剑,比剑不绝,以手中剑证己剑道。 光是闻名江湖的论剑大战就有上千次,江湖要是少了剑客一篇,就少了一半色彩。 不知哪一位剑道皇者创立了历史文献明确记载最早的剑宗。 剑道源流,独我剑宗,江湖人称之为第一剑宗。 自第一剑宗建立第一日起,对待上门问剑的剑客,从不回绝。 剑宗的第一威名是多少门人前赴后继,除魔卫道,打出来的。 门人为剑生,为剑死,再桀骜不驯,不服剑宗名声的剑客见过埋葬剑宗门人佩剑,心生敬畏。 第一剑宗身处的江湖最为混乱的时期,百年动荡,异族入侵,叛贼劫掠,中原沦陷,百姓流离失所。 没有所谓世家,没有礼法规矩,江湖人恃强凌弱,武力是这没有规矩不变的最大规矩。 剑宗在江湖中生生杀了出来,见识到剑宗剑术,剑客低头,剑界认了剑首之名。 剑宗宗主,也是江湖万千剑客之首,剑首之名遍传江湖。 剑宗最为耀眼的日子里,门人试剑天下,江湖独尊剑术,剑界一半威名在剑宗。 剑宗与魔教斗,与乱军斗,与世家斗,剑宗几乎与当世每一个大势力斗过,从未败过。 剑宗破境的先天弟子在宗门内留下自家剑术,弟子们贡献出对剑道感悟。 剑宗高人编写了无数剑法剑诀,光是一部万剑诀,十万册,删剪过后的。 在剑宗最巅峰之际,三千弟子,盛传剑术三千,道在剑宗。 剑宗又出一位皇者,第三位皇者,令门人收集了自古以来以及当世名列上上剑法残篇古籍。 历经十年,编成了一部旷古烁今的功法《剑典》,从此剑宗有了后人直达剑道巅峰的坦途。 剑宗本该渊源流传,万古长传,剑道不孤,那是黑手第一次出现江湖人眼里。 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剑宗覆灭,《剑典》流散,但剑道之火未熄,剑宗之名在剑界流传。 习剑者永远忘不了剑宗的辉煌,重现那一幕。 江湖每每出现一个大势力,有一统江湖之势,一夜崩塌。 “剑乃凶器,无情无欲,无不斩之物,记住你们是剑,吾千挑万选的剑,剑指吾指。” “莫忘了你们当中每一位入门之人血海深仇,曾当着吾面,立过誓言,你们的命交由我掌握。” “若违此誓,甘愿领受万刃穿心,是谁令你变了?”高坐首座的黑袍高大人影朝平台底下一人问道。 两侧暗处的人影盯着过去这位备受剑主青睐的人,胆大到违逆剑主,悄悄道:“疯了,剑主命令我们不许外出,他敢违律外出私见外人,这是对我们的背叛,你为何阻我出手?” “他是剑主看重的人,有望名剑之姿,剑主不点头,你们谁有胆毁去剑胚?” “再说你是他的对手吗?他入门十年以来,光我知道的,他斩杀的人像你这样的不下三十人,不然剑主也不会对他另眼相待。”手持紫色剑鞘的剑客回道。 “他的剑术在我们之上,你们和我口不服,但我心服。”抱剑男子摇头道。 “既然你们不敢出手,我敢出手,早看他不顺眼了,目中无人,就他天下第一。” “你觉得还有比你傻愿意随你一起出手。” “你说谁傻?” “我的剑首,你变了么?” “剑本是死物,唯随剑主生与亡,没有生死,何来的变?” “好,你下一个任务到了,去吧,不要令我失望,我已经毁了一柄剑,不在乎多毁一柄。” 第二百五十九章 “野王,玄鸟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在此地的任务结束了,主上令我们原路返回兽巢,静候佳音。”一披羽毛,戴彩鸟尖嘴面具的灰衣人,仿佛从空中落下,单膝跪地朝崖前众人说道。 开口之人是万兽下属飞禽百雀中一员,飞禽乃万兽内往来各处,传递消息之人,飞禽中人无不是精擅轻功的好手。 尤以数人身法鬼魅,出入无间,天下少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其中之一名玄鸟着,统率百雀众。 “陪他们玩了这么久,这无趣可笑的小游戏终于要结束了。”名号青尾狡狐的青衣男子摇着扇子,眯着眼,嘴角上翘,笑道。 见到这幅笑容的人心有戚戚,不知谁又要倒霉了。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正道二代们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丝毫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迟早要给他们一个痛彻心扉的教训。”赤裸上半身,腰间围着一整张虎皮的赤目大汉咬牙道。 这次出手没有拿下那个嘴贱的家伙,心头的怒火越积越深,一想到对方那嘲讽得逞的可恶嘴脸,一掌拍下崖石粉碎。 “铜虎,你冲动的脾气该改改了,他们毕竟是整座江湖一小撮人的子嗣,嚣张一点不是什么坏事,这就给了我们很多机会,总会有离开他们父辈的庇护的一天,再说有些难缠的家伙你不是见识过,小心他们的本事。”青狐劝之前就知铜虎听不进去,还是说道。 “野王,我们兄弟自跟随主上以来纵横天下,何时受过这鸟气?”赤目大汉闻言,越发气不过,被老仇家看见自己的丑态,大手攥紧,咯咯作响,怒道。 “有朝一日我非要亲手一个个捏死那些人,洗刷他们带给我们的羞辱。” “野王,既然大家的任务完成了,不若给我一队人马让我去耍耍,不会耽误多久。”一旁背靠大树的紫衣削瘦男子开口道。 众人看了过去,名号紫须邪豺他的手段十分阴毒,落入他手,怕是对方下场没个全尸。 “你们的意思是想去寻他们麻烦?不怕他们正等着你们过去算账。”背对众人的野王听到几人的激愤之言,悠然问道。 “不给他们来一下狠的,他们不知万兽哪来的今日威名怎么来的,我要给他们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痛苦教训。”邪豺回道。 “不可,此行事关重大,坏了主人的谋划,万死莫属。”一旁碧眼白羊的白衣老人劝道。 “放心,我不显露自己武功还不行,前几日刚习得一法,略有小成,从未在人前用过。”邪豺自信道。 “无论你用再高明的乔装打扮,无名功法,只要一动手,他们不会去寻别人,必猜到我们头上,某些人还会推波助澜。”狡狐遮住半张脸笑道。 “狐狸,你说了这么多,怎么没想出什么好法子,给我们出口气。” “万相他人呢?”狡狐故意问道。 “万相的本事,你们不是不知,功法出了差错,本人无时无刻不与天地交感,使人从心底忽视。”墨角铁龟回道。 “万相对我说他的的手段,正道也猜不到?” “万相有说打算扮成谁?”黄齿云龙开口道。 “没有。” “江湖盟手眼通天,找到万相扮的那人不难,迟早怀疑到万相头上,现今招惹到江湖盟不智,找他回来,狐狸。” “万相,不可冲动,大事为重。” “野王,看着他们嚣张的样子,气不过,给兄弟们出口气,百兽的威名不可轻辱。” “小打小闹不用了,如今他们占着上风,连魔教也避着他们,不是收拾他们的好时机,等他们风头不再,有的是好好算账的机会,或许还会有人给我们出气。” 野王继续道:“当务之急,我们要顺利离开南岭,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江湖盟也要离开,中原才是他们根基。” “好了,上官勇那头狼崽子不会给你们机会了,他们人跟上来了” “再说了,我们不撤,那些人哪有胆子去抢宝藏,让上官勇送送我们。”一身黄衣,气势不凡的楼野笑道。 “仗剑天涯,伤痕累累,身心俱疲,初入江湖雄心万丈,扬名立万,老了一心退隐江湖。” “你我联手,天地任你我逍遥,白君。” “我已经拒绝过你一次。” 第二百六十章 “大人,前方探子回报,万兽山的人马突然向北撤了,校尉派我回来询问怎么办?”青衣接过前面人传来的消息,问道。 “告诉他跟上去,盯住对方,莫让他们离开你们的眼睛,作为地主的我们,理当送送这些恶客。”上官勇回道。 经过剿灭南方魔教一仗,江湖盟在南方名声大噪,多亏了那些回乡的江湖人。 上官勇已经视南岭一地为自家地盘,为江湖盟输送钱财人马,暗道:“南岭是我们上官家的,容不得他们放肆。” “依照过往,万兽山凶人扎堆,此次他们的退让,是不是有阴谋?” “无妨,盟主已经去信万兽山之主,不想撕破脸,万兽北走不出奇。” “上官家这几代是人才辈出,不可小瞧呀!我记得上官家这一辈有四位最出色的年轻子弟,上官老头,后继有人。”暗地里注意上官勇的老人叹道。 “上官勇体魄强悍,气血旺盛,天生练体的料子,在上官家的调教下,根基打得扎实,离先天圆满只差临门一脚,破境是水到渠成的事,比起我们这些老家伙毫不逊色。” “上官勇是四人中最不起眼的,上官家与他差不多的,少说有个二三十个。” “这么多?” “这还是上官家明面上显露出来的,底下藏着的有多少,要不然各家会给上官家面子。” “要挥动那柄百斤赤铜刀,臂力过人,心性坚韧,刀法刚猛,常替上官傲在外奔波。” “上官青年纪是四人中最小,悟性却是最高的,师承剑界百阴新流,流传出的上百门, “所学剑术阴狠,凌厉,毒辣。” “与上官家传剑法,中刚猛一道,做到了阴阳交汇,剑法上独树一帜,百晓生的剑客榜几期榜上有名。” “上官修丰神俊朗,谦谦君子,博学多才,结交了许多文人雅士,替上官家在京城拉拢盟友,分化敌人。最后一位?”一位老掌门叹道。 “那一位入了大人的眼,前途不可限量。” “老朋友,上官傲心性隐忍,蛰伏多年,始有今日的大势已成,江湖盟将成为一只新生的势力插足江湖,南方要变天了,我们这些老朽阻止不了。” “掌门,前面的人发现宝藏了,其他帮派疯了,蜂拥进入。” “江湖多事了,叫弟子们撤,我们不掺和了。” “长老,我们也走吗?” “走,前面就是个大陷阱,愿者上钩,你觉得我年纪大了,愚蠢到带你们掉进去。” 没过多久,前面洞里传来一声声巨响,黄绿色烟冒出,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步履蹒跚走了出来,不断有人在出口倒下。 “大人,百兽的左兽王楼野携四护法一众神秘消失,上官勇不知听闻何消息也带手下众人走了,众多势力见江湖盟不欲插手宝藏,纷纷心生犹疑,下面的诸星楼、皇刀会、死星门抢先下手,他们就忍不住了。”一黑衣人向屋中两道人影说道。 “该死,功亏一篑,江湖盟不动手,我们的计划成功有什么意义?上官傲灭我圣教南方分坛之仇不共戴天。”一黑衣鬼面老人骂道。 “阴木公,我们与江湖盟的事远远没有结束,日子长着呢!教主自有法子,我等静观即可。” “鬼老婆子,我没你那么好的耐心,分坛被灭,失去这大好地盘你不心疼,我心疼。” “新仇旧仇多少年了,当初皇甫家利用我们圣教谋朝篡位,足足占了天下百年之久,我们圣教得到了什么?赤裸裸的背叛,无数的鲜血,我们被赶出了祖山,远走西域,我阴氏一族就只剩下我这一脉,你呢?莫非忘了你族人们的血仇了?” “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换我活下来,我怎能忘记?每天夜里我都梦见他们惨死在我眼前,我悔恨交加。” “老婆子我花了十年时间创立修煞堂,在地下黑市打下了地盘,我无数次策划针对皇甫一族的计划,最成功的一次功败垂成,那一次毁了我一半的脸,修煞堂灰飞烟灭,从此我学会了等。” “你莫忘了你我联手的动机,复仇,当年上官傲杀我爱子,我要毁了他亲手创立的江湖盟,毁了他们上官家一统江湖的大计。” “我有一惑你可愿解?”老人背对鬼婆问道。 “你想问宝藏是真是假?”鬼婆似乎知他心中所想答道。 “你阴氏一族在自圣教创立以来位高权重,威风赫赫,教内众使皆痛惜说圣教一支柱的阴家近百年来青黄不接。” “老婆子可没忘了你阴氏先后出了二十三位教主,底蕴之深,教内哪一家比得上?你玩得韬光隐晦的老把戏那些老人谁看不出来?” “他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心里防着我阴家卷土重来,祖山一役中最凶险的时候,故意放开防线,致使我阴氏的护卫、供奉、长老大半在外御敌时,留守圣教的老弱病残九死一生,家藏典籍大半流散,我阴氏嫡系族人只活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哪有值得他们惦记的东西?” “当然是真的,你阴氏一族源远流长,我家祖上曾有幸为那位大帝效力过,后来遭奸贼陷害,流落江湖,对大帝的事选留下了只言片语,大帝手中宝藏。” “这么说你知道宝藏在哪?” “那位大帝是何等人物,以一介白身亲手一统了泱泱天下的雄主,他的布局有谁能破?那些世家手上或许有些零散线索,他们不会交出来齐心寻宝的。”帷幕后面的女人开口道。 “好毒的计,那些金银财宝箱子上面铺了浅浅一层,下面都是火雷,在大家争抢时,炸死了不少人,还用上了万毒谷的灭绝人性,生怕有人活下来,还有整个门派全灭的。” “诸星楼死了一位楼主、皇刀会失了两位金刀使、死星门死了六名星法者,不少门派牵怒他们,我看他们下场难料。”桌旁一人幸灾乐祸道。 “这是一个陷阱,丧心病狂,必是魔教所为,对我们铲除魔教分坛的报复。” “谁也没料到魔教反击来的如此之快,江湖盟的人去哪里了?” “听说是追击百兽的人去了,百兽是不弱于魔教的凶徒,不怪上官勇带人一路尾随他们离开南岭。” “事后江湖盟放出了消息,在附近追查可疑人物,同时派人医治伤者。” “我问你找没找到宝藏,你告诉我没有,是我上当受骗这个意思么?” “老祖宗,我们照着地图上的标注,们找遍了整座大山,一草一木都没放过。” “在一个山洞内发现了几十只大红木箱子,里面的皆是生锈铜币,黄金只有三口小箱子,所谓神兵利器只余几件尚完好,奇珍异宝更是一件未见。” “你走不了,你唯一生路,只有踏过我的尸首。” 第二百六十一章 “混蛋,他竟然敢骗我,我要他付出代价。”屋内老人对被人从头到尾愚弄,失了人马事小,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发狂道。 一想起自己竟然被人轻易欺骗,动动嘴皮子哄得自己拿出大笔钱财人马,助对方成事,自己落了个人钱两空。 若是泄露出来,自己的老友还不要见一次羞辱一次。 心高气傲的他如何受得了,门人伤亡倒在其次,自己的面子丢大了,越老越爱惜面子。 “乖孙女,你有没有法子对付高觉,爷爷我这次丢大脸了。” “爷爷,我早就说过了不可与高觉为伍,身为上一代的百晓生首领心腹的他,敢有胆子叛逃百晓生,还活到今日,他的智谋手段非寻常人可比的。”一紫衣女子坐在椅子上,静静品茶道。 “百晓生势力之深令人侧目,江湖上谁不防着他们窃密,因他们一家之言,倒了多少家势力。岂是一个不好惹,高觉有本事在百晓生追寻中活到了今日,花言巧语,信口雌黄,什么鬼话不会讲,他的嘴当神兵使也是绰绰有余,爷爷,他的话绝不可信。” “瑶儿,你说的话怪爷爷没听,如今该拿他怎么办?这口恶气不出,老头子不痛快。”老人坐了回去,向孙女虚心请教道。 家里一堆子嗣,全是练武练到脑子坏了,指望不上。 老人就看得上这一个孙女,冰雪聪明,脑子好使太多了。 “先放出风去,就说高觉此还活得好好的,继续搞风搞雨,对付百晓生。虽然他已对我们有防备,怕是找不到有用的踪迹,但添些麻烦,顺手为之。” “当年高觉替百晓生做了不少事,家破人亡,听说他们没放弃过追踪高觉,我已去信联络对方,这些追杀他的人逼出高觉,百晓生及某些人不会视若无睹。”女子放下手中茶杯,平淡道。 “这有用?高觉此人手段老头子也佩服,寻常所谓高人不是其对手。” “我听说一些人找到了他,打算利用他对付百晓生。”老人对高觉背后某些人忌惮道。 “当然,高觉在百晓生呆了那么多年,最懂得用手中消息让别人屈服,唯命是从。”女子回道。 女子继续道:“他的强处就是要他命的地方,掌握着江湖上不计其数的消息,谁不想要?” “他的叛逃是百晓生的破绽,百晓生再强也是某些势力的眼中钉。” “有人找他不奇怪,他与百晓生牵扯过深,百晓生内部有人与他勾结。” “当年他成功叛逃,是许多人乐见其成的,某些势力见百晓生壮大,插手了。” “他当年的死亡是一个谜,如今一个大肆卖出百晓生手上密档,害死了一大批百晓生密探的人活的好好的,又搅风搅雨,江湖又如何看待百晓生。” “他令百晓生损失惨重,威名丧尽,掌握了百晓生无数天字密档的高觉活着,总会有人带我们找到他,那时……” “好法子,瑶儿,我要让他后悔欺骗我。”老人大笑道。 “高兄,你不该撺掇万家出手,万家的那个老疯子不好惹。”一青衣人劝道。 “谁让万家当年追的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次给他们一个小教训,涨涨记性。”高觉不将万家放在心上道。 万家疯子是多,可就老疯子一个人看得上眼,万家其余人不成器,他有的是法子收拾万家。 “你不怕他们放出你还活着的消息,江湖上有的是人惦记你手上的秘密,你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青衣劝道。 “我最讨厌身不由己的感觉,反正我不愿束手就擒,反抗,即使最后是死亡,也吓不倒我。”高觉看淡生死道 “再说了,我活着的消息令某些人寝食难安,当初他们推我出来当替罪羊,不会放过他们。” 林中,染血男子持剑指着追踪过来的人道:“毒妇,你们害我连家满门,连荣誓与你们不死不休。” 远处山庄着火,却没人出来救火。 “不毒,不毒,哪有你连家斩草除根来得绝。”粉衣女子摇头道。 “你们看脸红了,连家小少爷莫气坏了身子,可怜小女子拉着一帮人要吃饭,不得不按规矩办事。” “你们会没饭吃,恶名远扬的毒牙,连我这纨绔也听说过,我连家哪里得罪了你们。” “连家是本地豪强,却没想到竟私底下一直扮作强盗,去邻县拦路劫掠商旅官宦。” “多年来你们不放过一个活口,过起了逍遥快活的日子,不知被你们抛尸荒野的可怜人客死异乡。”一旁一灰袍人怀中抱剑开口道。 “你们是替人来寻仇,为何连幼子不放过……”连容苦道。 “连小公子,说你又错了,当年你连家人又何尝放过一个八岁女婴。” 第二百六十二章 “方流,你一个人大晚上带包袱要去哪里厮混?”老猫子坐在路旁树墩子上,身前火堆熄灭,在这有一阵了,一旁盘子放着温好的美酒,堵住了打算偷偷溜走的方流,老猫子问道。 “出来赏月吗?你我间的约定你没忘吧,你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很难不让我怀疑抛下我这快入土的老人,自己逍遥快活去?” 眼前方流换上了先前去城里花五十两金子置办的新衣新鞋,长发细细打理过。 似乎连面容五官细微修过,成了新的面孔,平凡无奇的脸消失了。 方流背上背着一长条灰包袱,四尺长,好像是一柄兵器。 方流见老猫子的出现,明知对面来意,故作不知问道:“阁下是谁?为何拦我去路?” “你这说辞糊弄别人可以,你我多年相识,我太熟悉你了,易容换貌,气机做不了假,故意散发出的阵阵寒气,掩人耳目,但内中灵性气息瞒不过我。” “此等改变脸上五官细腻的易容手法我曾见过一次,百变仙子莫大娘以此成名,掌握的百种易容手段出神入化。听说她易容太多,变不回去了,我劝你少用为好。”老猫子好心劝道。 “我也听说过,她是一个大大的美人,百晓生之主评她为江湖三美,易容术一绝。为了一个人更爱她,得到他的心,天下第一美成了她的心魔,遍邀名画,画下了天下最美的十大美人,美如画,娇胜花,天下第一名不虚传。” “其中艰辛外人难以得知,用上了秘药易骨换皮,穷尽心思,她成功了。太成功了,也是一种失败了,她永远需要秘药,一日不能停,美貌才能保持下去,她永远变不回去了。”方流回道。 “我从好奇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秘法,秘密,我要一个答案,苦等三十年的答案。”老猫子怒道。 方流心慌了一瞬,马上抬头望天,意味深长回道:“江湖路远,浪迹江湖,本就是我等江湖浪子该做的事,您我素不相识不会阻我远游吧。” “你是看话本看傻了,《七侠除恶传》这烂俗的话本当我没看过,你休想蒙混过去,你要去哪里?方流。”老猫子单刀直入道。 “有感而发,有感而发,《七侠除恶传》都发到第七册了,想当年发行第一册的时候谁能想到它的火爆,传遍江湖。您是不知道,三侠高仗义奇遇得到一把青渊宝剑,除掉了十三大恶,那交手情景描写的细致入微,身临其境,我可读了三遍。” 老猫子暗道:“方流你想玩,我陪你玩下去,装傻充愣,总有露陷的一刻。” “纸上谈兵,宗师手段岂是一柄好剑能抵挡的,通灵神剑尚存一丝可能,天下百年不出一柄,世上铸剑师梦寐以求的愿望。” “胡搅蛮缠是没用的,白河消失了,世人找了百年,没有一个确切消息。”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而不可,难上加难,百年前出来的白河花了三百年时光,一十三代人的心血。”方流替前人叹道。 “不劳你操心古人事,今人事你还尚未说清呢?宝藏是假,幕后是谁?是不是他们?”老猫子逼问道。 “混水摸鱼,鱼目混珠是他们常用的手法,真作假时假亦真,涚不清。” “我苟活了三十年,只为一个真相,当初你说线索在南方,我在南方布局三十年,你说你说不清,莫不是以为我老了,动不了手?” “不说实话,休想从这过,你的轻功是高,我老胳膊老腿是追不上你了,但你忘了铁炎手下的鹰使,最善驯猎鹰,我仗着薄面,借了一只甲等,你跑不掉。”老猫子指了指天上道。 “小气鬼,上次我好心跟他借一只玩玩,他敢说不借,我让他三天下不了床,没想到他有胆子找我麻烦。” “我在这里待久了,想换个新地方歇口气。” 老猫子继续道:“这地方是你选的?我在这里等了十八年,我不想再等另一个十八年。” “你又耍什么鬼把戏?你不会招惹了谁?以你惫懒的性子会无缘无故抛下一切,远走江湖,老夫不信。”老猫子怀疑道。 “您说的对极了,我就知道瞒不过您老,我若不走快一点,铁炎那混蛋收到消息更不会让我走了。” “你曾答应无偿替他做三件事,第一件是闯西天明月谷,你为此整整消失了三年,这次你不留下些话?他会放过你。” “他挖了一个好大的坑骗我掉,他跟我说,西天明月谷有一条通向外界暗道,谷中少有人知,神不知鬼不觉进去拿走一样物事。” “你查到哪里呢?” “没有,对手小心谨慎,如同一位绝顶棋手随手落子,算尽一切,领先三步,天下在握,每个案发地不留蛛丝马迹。”方流愁道。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这些年你我两人相伴闯荡天下,刀山火海,龙谭虎穴,哪里没去过?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只为一个答案。”老猫子逼问道。 “你若不给,休怪我不给你面子动手了。” “好吧,你叫手下的人散了,七奇八怪都带过来了,你太看得起我了。” “七奇八怪一身的本事有你一半的功劳,因与你闯江湖得来了奇术绝技,他们各练成了一门,联起手来可杀大宗师,但对上你没有一丝把握,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始终看不透你的本心。” “我哪有对付七奇八怪的本事?怎么说我也在他们身上花过心思。” “他们所习武功本就非常人可习,凶险万分。”方流扫过林中人影,摇头道。 “不,你不同。” “奇法妙诀江湖失传的不少,不出名,类似十年磨一剑的大有人在,却有绝杀之威。”方流谦虚道。 “他们也是一群可怜人,从未握住自己的命运,与你我何其相似,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老猫子悠悠道。 “你在他们身上花的心力,付出了多少,没有计较。” “我有些后悔将他们交给你了,你在他们寄托了太多东西。”方流想到若与七奇八怪交手,不出全力,非付出重伤代价,拿不下他们,头疼道。 “我他们来,不是要拦你,尚未练成的他们不是你的对手。”老猫子 “你拿话诓我有何意思?他们的气机晦涩,瞒过他人不难,忘记你我入墓寻到的石壁上功法,看得出来,他们已是初入门径。” “江湖上多了一个新势力,下手的皆是一方之主。” “小心点,当初看到上面的文字,我不信有人真正练成。” “万万没料到,你教给他们,他们还真练成了,走眼了看得出来你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了。” “这是你藏了许久的杀招,舍得用在我这里。”方流望着林中人影,转头道。 “自从找到第一人,过了十六年了。”老猫子叹道。 “七奇,身上有异处,异于常人,受人欺凌,是你发觉了第一人。” “不知是所习功法影响身躯,还是他们体内血脉,某些功法在他们手上如虎添翼,你找到了类似的数人。” “你我寻找了众多功法,尝试,让每一人找到了自己的武道,练至圆满,你还在给他们找功法?”方流问道。 “嗯,大江南北,大门派的我不敢叫他们修习,小门小派的,倒是搜集了无数,走你说过的那条万法之路。”老猫子回道。 “我无心提了一句,是你记在心里,实现了它。” “八怪,疯疯癫癫,一个门派从一个土匪肆虐过的山村带回数位少年。年少入门,师长嘱咐再三,少年胆大,因口角逆练心法,经脉逆行,引得心魔外邪冲入魂识所在,活下来是他们命大。” 方流遇见了被人赶出门派的他们,功体残破,数年苦工一朝散尽,浑浑噩噩。 方流看不惯那些恶人,救下了他们,将他们丢给了老猫子。 老猫子闲来无事,见他们还懂些招式,没有内力,给他们讲解招式。 “洗去前尘,因祸得福,造就了另一种赤子之心,如稚子行径,却武学一途上破境如有神助。” “八怪心意相通,联手使出的合击之阵,称得上一个绝杀。” “据说,八怪的师傅,是武林一不世出的奇人,见八怪是心性难得,传授了他们功法,谁知八怪误入歧途。” 当时几句戏言,我没想到您老能花心思一一调教出可以成阵的好弟子,失算了。” “好吧,我说实话,是铁炎那家伙接了一单,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任务,去的地方比较远。 “这里离不开你,没人盯着,都不放心,只好我一个人去了,再说也是我好久没有遇到的远游。” “看你的样子,倒是令我好奇起来,什么样的任务会让你不跟铁炎讨价还价,痛快应下?” “有人要倒大霉了。” “西边的尽头是一大片沙漠,里面的人穷的连件好些衣衫也没有,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你疯了,那边是一片绝地,历代朝廷不是没有派过军队,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魔教曾派人进去过,八百里无尽流沙,无一生还,我不答应,我去找铁炎。” “没用的,您劝得了铁炎,劝不了我,我的伤好久了,闯一下不会有太大问题。” “你不要命,你的小心谨慎呢?那个地方自古以来被称为绝地,多少仗着本事高的人进去了,一入不回,十死无生,我不允许你去。那里的传说尽是骗人去送死的,长生不死药是一派胡言。” “铁炎的消息,我要走一趟。” “什么时候?你这么听铁炎的话了。” “有趣,有趣的人和事少不了我,愿意。” “你的病复发了,好吧,我等你一年,别死了。” “走吧,此地暴露了,我们再找一个新地方,只要一家人在。” 第二百六十三章 剑从天外而来,刺穿了方流,穿胸而过。 剑跳过了数十丈距离,一剑命中了飞掠中的方流,方流无能为力。 夏侯岚,一身锦袍红衣,长发披肩,丹凤眼,薄唇,张扬。 金丝缠柄,剑格是凤凰展翅翱翔。 一招浴火重生。 方流来到悬崖,有备好的绳索,下面是一处山洞,里面藏有疗伤的药物。 “那群人他们是谁?” “世家的底牌,一股气机犹如大海暗流,无坚不摧,一股气机如同天空白云,飘渺无迹。” 方流来到了昔日一处藏身的石洞,那场动乱,他也是受伤不轻,在此呆了许久。 眼前当年山石突出一角的山壁,长满树藤,缠绕,杂草丛生,背后另有洞天。 方流拔出插在地上碎石堆的铁剑,过了这许久了,剑才歪了一丝。 剑格碎了,剑柄处绳子腐烂,手指一拨松动,甚至剑身有了一道从剑尖延伸下来的裂缝,内里未变。 当时收拾了一些破铜烂铁,打算给自己打一柄剑。 过去在营地里有一处禁地,非持有老人信物,连其弟子也不可随意进出。 一座石窟,在营地建起前就有,其来历不明。 方流问过师兄们,连老人也不知何时何人营建,猜测是古人遗迹。 最有可能是一方大势力,藏经洞。 其留下来的痕迹造就了无数高手,甚至传言老师在最深处的一座石窟,领悟到天地间秘密。 老人年少时发现了它,数十年苦练,武功境界当世少有,这座石窟成就了他。 老人没有毁去石壁,壁上武学远远没有全部参悟出,任由门下弟子参悟。 老师众多弟子中,非有大功,方可进入,一观经武。 方流多方打听,得知是石窟壁上刻有古人留下的神秘功法,其图文与当世流传下来的任何一种文字没有相似处。 须以心神接触石壁,机缘好,有幸得到类似一种灌顶、领悟、省去数十年苦功,次一点是观摩图文,与己学触类旁通,破开瓶颈。 最差是死记硬背,回去慢慢揣摩。 随着门下弟子愈多,一堆人争抢,参悟石壁功法的名额越加珍贵。 方流多次听师兄们说起过最深处壁上刻的,似字非字,似画非画,不似前朝流传下来种种古文。 老人曾与弟子们反复推敲、演练壁上功法,破译出来的只是壁上功法十之一二。 方流也是凑了许久功绩,才有机会进去一次。 方流还记得第一次进去时心情复杂,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 走了许久,未知,石窟在地下不知多深处,走了许久。 壁上放着灯烛火光不大,只能照到脚下。 石门绘画了盛开的金莲赤焰纹,石俑持铜兵,护卫着这片天地。 推开石门,石壁上面刻满了种种古文秘经。 下石窟前,在营地藏功阁读了老人对此的批注。 一百零八种,与藏功阁所藏一一对照,外七十二幅,内三十六幅。 外七十二幅古文雕刻,多则数百,少则十几字,方流一一看过。 脑中记下的批注也是晦涩难懂,不解其意,悟性有这么差么? 内三十六幅通通是图画,绘有不同魔神。 一幅魔神图吸引了方流心神,天地初分,一魔神顶天立地,持斧挥下,盘古? 方流大惊,注视越久,心神牵引,似有一巨人模糊样子,以心印心,怪不得,内三十六幅无文字。 营地中武功有成、名列前茅的人都有机会得到上面赏赐下来的秘经, 魔神图也是其中之一。 营地之前的高人观看天绝地灭魔图后拆分出的十八福魔神图,方流印象最深的是后三张魔神灭世图,意境最深,无从下手。 绘出魔神图的那名天才弟子走火入魔,本来要毁掉,可后来发现修习此图者领悟种种不可思议之能,作为赏赐保存了下去。 方流当时的小心思极多,结合前世杂学还真就在魔神图上摸到了些皮毛。 后来方流怀疑这魔神图上被人动了手脚,是上面控制人心的法子。 方流当然不能不学,胆大包天的他用上了手上的一切,偷偷地修改了上面几处关窍,直指秘诀本质。 魔神真假不明,为何自己不当魔神?作死,非常大胆的作死,一开始想象自己身上一部分是图上的魔神之躯。 方流的尝试成功了,也失败了,师傅救了他,前人早就试过了,自己有幸得了前人注释, 方流不断摸索,摸到了鬼眼的边,见识到了那一重天风景,强大。 方流吓舍,反正没死成,就只好继续捣鼓下去了,练成了独属于自己的鬼神相。 后来,从师尊处知道了更多有关魔神图中的秘密,武道通神的秘密,为了自保,变强只好坚持修习下去。 从自己身上诞生的鬼神,让方流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最后方流能活下来也是多亏有了他。 方流吐出一口混杂脏腑碎片的黑血,运功调息,脸色由白转红,二鬼,尤擅万青药王诀。 第二百六十四章 西漠,大漠万里,人烟稀少,聚在绿洲。 常有江湖人来此,称赞西上飞沙满天之景, 本地人不会这么想,吃够了沙子。 若遇上沙暴,无疑是踏入绝境,非宗师走不出此地。 后人看古籍记载,千年前的西漠并非自古这样。 这片土地上,古国林立,军民富庶,素有八百国之称。 不知何时起,流绕各国的水流一一干涸,风沙侵蚀。 百姓迁离故乡,小国消亡,有了这万里大漠。 众多亡国遗民挤在大漠中一块块绿洲艰难生活,靠着挖掘深埋沙漠中的遗址,向过往商队贩卖奇珍异宝乞活。 大漠深处的宝藏传说众多,常有长途跋涉的商队来此交易,若得上一件宝贝,发了大财。 绿洲是遗民最后的存身之地,也是这些长途商队生意长久的秘密。 一支商队正赶往一处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绿洲,顺便给那里的居民带去盐巴茶叶铁器等杂货。 他们没想到是这处少有人知晓的一处绿洲,一场屠戮刚刚结束。 三十余沙盗趁凌晨突袭了绿洲,寨子里一百多口居民,有反抗力的壮汉在沙盗那狂风一般的袭击倒下。 “幸好没遇上沙暴,若没了这一队货,不知回去怎么向大h们交待。”商队主事谢天谢地道。 “上次在寨子里见到一老头卖的一块绿宝石,是不是有拳头大小,要不是我当时没钱了,非买下来给你们瞧瞧。” “就你,哪来的钱买绿宝石,你的钱去哪了?” “一看就是送给赌坊了,他这人离不了赌了,哪次不这样。” “大胡子,到了前面寨子,大家伙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商队来到寨子口,静悄悄的,没有往日守在大门的人,商队主事大胡子察觉了异样。 主事没有说话,多年行商,靠着小心保命。 一有不对劲的念头,拔出了腰间弯刀。 商队的护卫们见主事举起手,也停下脚步,小心起来,拿出兵刃,怀疑是可能撞上了沙匪劫掠。 护卫一头目走到主事身旁,生怕发出声音,眼神示意主事,退走,不管闲事。 主事摇头,不是想到往日与绿洲居民的交情,而是饮水不足,不能不管。 少了一处绿洲,自家商队就要绕一大段路,生意就难做了。 主事还想派人进去看看,一听弓弦声,头目知道晚了,箭矢落下,一人倒下。 大漠有匪寇出没,商队给护卫配的是圆木盾,外蒙了一层铁皮,落下的是破甲箭,护卫的木盾挡不住。 三篷箭雨,沙匪从寨门径直冲了出来,骑在马上,剽悍无比,与人厮杀,刀刀拼命。 商队护卫们何时见过这么凶残的,一个接一个倒下,跪地求饶者也不放过。 护卫头目瞥见沙匪麻袍下的皮甲,一层层铁片缝在一起,手中弯刀锋利,神情冷漠,绝非寻常沙匪。 商队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头目被绳索套走,一滩血迹。 “大人,有一人逃走了,蛇二跟上去了。” “好,我们同时向这一片的六处寨子动手,总会有一些收获,他们逃不了。” 一骑缓缓着向前,没有水囊,头顶太阳,最热的时候,腹部受伤,失血,不知何时会倒下,唯一的依仗只有身下老马。 直到望见谷口守着的族人,流血太多的马上人说不出话,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远处一骑望见了山谷,多日辛劳,一行要抓的人藏在那里,返回接应大队。 “是谁回来了?” “长老,是石宽,有沙匪袭击了石宽等人寨子,只有石宽逃了回来。”一人向长老回道。 “石宽伤势如何?”翻着经书的白袍老人问道。 “腰腹出血太多,他又急着赶回寨子,医师说救不回来了。” “不好,叫所有战士守住谷口,敌人要到了。”长老想到什么,开口道。 “云香,你亲自去将老弱妇孺们带去修好的密洞,待在里面,里面的干粮清水够她们十日所需。” “长老怎么了?敌人是谁?马匪么?”长老的弟子云香问道。 “不是,是恶鬼,我们永远摆脱不了的恶鬼,你不是问过我们一族为何藏在这里么?” “师傅,我们一族有上千勇士,为何要逃?” “没用的,以前我们一族本是西域一国皇族,麾下精骑三万,他们来了,国破家亡,族人四散。” 山谷传来鼓声,敌袭,对方一刻也不愿等下去。 “来不及了,你快带人去护卫圣女。” “长老,您呢?” “我老了,逃不动了,记住你可以死,圣女要活下去。” “圣女,快走。”一人浑身染血,跌跌撞撞冲进山洞大声道。 此地圣坛上的圣女换上了祭礼时才穿的圣袍,洁白如霜,佩戴着祖祖辈辈辛辛苦苦保留下来的白玉佩饰,玉带,圣洁的美。 “石奢,你带族里的孩子走吧,不得到我他们誓不罢休,再不走就一个都走不了。”圣女对一旁守卫的战士缓缓道。 “圣女,吾之一族自古就是守护圣女的战士,我石氏一族不会丢下圣女一个人逃生。”石奢拒绝道。 “圣女,我先护送你从秘道离开,召集族人,再找这股沙盗报仇。” “族人们呢?” “长老已经安排好了,圣女快走吧,你是我们的希望,唯有你能守护一族。” “圣女快逃,他们杀进来了。”一人浑身染血跌跌撞撞地进来道。 后面一群人拎着刀走了进来,为首一人开口道:“你们谁都逃不了,束手就擒吧。” “休想,可恶的沙盗,杀我族人,此仇不共戴天。” “呱噪,为了抓你们,害得我们兄弟在大漠吃了一个月沙子,千刀万剐不解吾恨。”一人舔过刀上滴滴血液,笑道。 “有人出卖了我们,是谁?” “过去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不愿放过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人吗?”圣女开口道。 “你们与我们雇主的恩怨,我没闲心听下去,你们是要挣扎下去吗?” “休想,吾等绝不会将圣女交给你们。” “为了你们这伙人,先后折了我二十个兄弟,这笔买卖我亏大了,除非活着带你回去,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你要什么?才愿意放我的族人走。”圣女开口道。 “聪明人,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我们收了三箱金子订金,不把你交出去,我怎么在这行混下去。” 圣女从怀中拿出了一柄短刃,刀柄黄金,刀鞘两侧点缀一十二颗名贵鸽蛋大红蓝宝石。 刀身为寒纹钢,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你们不是沙匪,长老呢?” “那个老头身手不减当年,打死了我们十几个兄弟,受了我一招剜心,救一救还可活。” “圣女你千万别想不开,想想跟你一起生活的族人,他们的存亡在你一念间。” “尊上交待过,请圣女回来,是承继复国大业。” “圣女,他们是叛逆,背叛了奉国。” “闭嘴,你害死追随圣女的族人么?” “我错了,没料到一开始我就被怀疑了。” “盟主,天部十二坛,地众三十六部遵盟主令皆已到达。” 方流见沙漠中一队马匪歇息饮水,队伍中那一道洁白身影尤为吸睛。 方流一路追踪,施展天心鉴,测吉凶,耗费精神,不枉费一番辛劳。 铁炎要自己找的人,她的祖上曾是埋葬天命宝库的一员。 “老大,后面有人追上来了。”一骑从后头赶上来,开口道。 “什么人?” “哨骑说是一个人,怕打草惊蛇,没敢靠近,看不出底细,奇的是漫天飞沙,我们来的痕迹早被风沙掩埋,对方还能追上来。” “高手,茫茫大漠却能找到我们的行踪,莫非是来抢食的?” “老大,怎么办?” “我们去另一处绿洲歇息,叫老五过来。” “老五,后头有人跟了上来,你带几个人扮作,引对方进迷宫。” “老法子,守在那七天,七天内出来,此人必是最虚弱之时,除掉他。七天后他还不出来,尸骨无存,你带人跟上我们。” “好,大哥。” 方流眼中远处队伍,分成了两股人马往不同方向前行,这是发现自己了。 瞒天过海?引蛇入洞? 方流不想那么多,将计就计,跟上了那小股人马。 “走快些,前面就到了。”骑在马上的大汉,一路没发现有人跟上来,对方没上钩,不管了,听大哥的。 沙中半埋着一座宫殿,顶上是厚厚一堆沙土,冒出一截殿尖,残垣断壁。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哥的地方,那时的我没独狼名号。” “记住,跟了大哥,是你们一生。” “跟上。” 后面的方流,荒漠迷宫跃然眼前,遗民口中的禁地,绝地。 方流注视着一行人进入迷宫,许久不出来,道:“原来想将我引进迷宫,他们必对此处遗迹熟悉,有把握出来。” 方流决定跟上去,看看里面是什么龙潭虎穴,传说中的宝贝动人心。 走过一处处箭坑、流沙、陷石,迷香。 不见前头进来人的踪迹,果然出去了。 出口在哪里? 过道两旁的壁画有古怪,涂料是什么?方流鼻子一动,这味道?像迷魂香。 迟了,一路走来,吸入了少量壁画掺杂的迷魂香,壁画另一重杀机浮现。 那一幅幅画面,勾出人心黑暗的一面。 除非圣人,何人没有一个阴暗念头。 方流定神,收束纷纷杂念,营地有一关,与其十分类似。 方流一回生二回熟,足足一炷香,方流动了,忘记的事浮上心头,不好的感觉。 方流内视体内,真气混乱,幸好封印完好。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石门前,高三丈,机关在哪? 没机关,封死了,手放在石门上,藏在石门背后的东西就是宝贝。 角落的一处图案吸引了方流的目光,六瓣花瓣,这花纹很像方流以前见过的。 六师姐给的刀柄上有类似的花纹,查过是西昌国一个皇室专用的。 试试,一掌拍下,石门掉些灰尘,再无动静,方流转身去找出路。 打不开,空欢喜一场,石门厚一丈。 顺着空中的自己残留下来的气机,方流走了出来,那伙人还在。 方流走了出来,骑在马上的大汉见人一出来,手一挥,三骑冲了上去。 马刀掠过,方流出手,打昏三人。 大汉见势不妙,攥紧缰绳,一拨马头,溜了,一旁手下连忙跟上, 五哥冲在最前,方流不知何时出现在前头,逃不了就不逃了,平日总玩追杀游戏的自己有朝一日遇上别人追杀自己。 愤怒之下,往日凌人气势再现,那是斩杀千百人养出的杀气,挥刀砍下。 方流双指夹着刀,身形后退,将大汉拉了下来。 后头的几人没逃掉,从大汉口中方流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西漠最大沙匪之一,黑流沙。” “有人招揽了你们,马匹兵刃甲胄,默许你们吞并其余沙匪,已有三千轻骑,分散各处,以战养战。” “你们没问花费这么大叫你们干什么?” “在西漠的汉子除了一条贱命,还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 “你倒是清楚得很,你们先前有替对方办过什么事?” “首领口风紧,我只怀疑我们被人收服,我带人最多的是去剿匪。” 第二百六十五章 李家留存下来的一部不灭龙元神功法,来头极大,却是一卷老黄历,少有人去翻。 这是一门在诸多世家历史中记载过仅仅几次的古法,修习者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高手,不乏天下第一。 数千年间,这门无名功法法一直先在师徒间传承,消失五百年后,后在一个神秘的家族流传。 一场劫难发生,家族及功法消失无踪。 过了二十年,听说当年尚显年幼、大难不死的后人再现天下。 因传闻藏有神功秘籍,引来群雄窥伺。 一路战遍群雄,与知己好友相识结伴,为查清家族凶手是谁,闯过龙潭虎穴。 奇遇不断,不灭龙尊登上了天下第一。 以龙为姓的人绵延百年的故事成了许多世家的秘档大书特书的篇章,等待后世人翻阅。 再强的功法也不敌世间最无解的毒,时间,掩埋了许多人。 不灭龙神功秘籍几经失传,仅剩的散篇断句在各大禁地中口口相传。 李家先人有幸得其一,某代后人执意收集,广搜天下仅得六层,就有上品之威。 李家的一位后人名李威,天赋异禀的他对武学散篇痴迷,尤其是失传的功法。 入朝进典藏库,李威在翻遍数十万卷,费十年苦功,从浩如烟海的残章断句中,推演出不灭龙神功七层的功法。 因看书太多耽误原来粗浅的内力,仅一年练至大成,体外有十二如意罡气护体,首尾相连,真气不侵,宗师之下立于不败之境。 内有十二道龙形真气盘距窍穴,名为十二座龙首关,拱卫人体脊柱大龙,助其炼体,日日淬炼,气血如龙。 李威去世后,李家人习练者众,始终推演不出下一层功法,苦无寻不出前路。 在功法上无法进境的李家人又大力邀铸造名匠不二子,献出家中珍藏的十二种不知名异金,欲打造一副不破龙神甲。 不二子穷二十年,掘一座死火山作炉,依天时地利取天雷地火融炼异金。 十二万八千枚甲片,十二万枚细小鱼鳞甲片,八千枚大如巴掌的甲片,重重叠叠,三层铁甲。 待甲片成形的日子里,盯着炉火的不二子,又自创三十六路蚀火真气,洗炼甲片,同时添了一天地蕴含充沛气机稀少的灵物来祭剑,添其灵性。 不二子邀好友天衣一脉的巧天工,巧天工以独有手法在甲片穿孔、用千年天蚕丝编织起来。 有此一身三层铁甲,练此功者故有不破龙甲之称。 李家又有一长老李季,苦练此功六十年,旧伤复发,生死之际,突有领悟,臻至第八层。 明明宗师却做到真气离体,龙形真气通灵,与人对敌无往不利。 李季延寿十年,晚年看到九层背后风景。 真气不绝,身形不死,神意不灭,先天一气打通大周天诸窍穴。 李家凭此功,代代有数人成就大宗师战力第一,与之同代的江湖豪杰,非等到李家人不敌岁月,抱撼去世,才有出头之日。 遥传龙神功有十层,是古籍记载中有人曾施展过一招龙神变,后人将其对武道口述记录下来,才有了龙神功。 相传古代有一异人行走天下,观天地大道,来至一座大山,路遇两头恶兽搏杀,一只似龙,十丈长,另一只似虎,金齿银睛,背生双翅,两只天地异种,争斗数日,同归于尽。 异人趁剖开龙尸,一汪血池,沐龙血,悟双兽厮杀之神意,炼神体,始有龙,世间无敌,威压天下。 恰逢乱世,李家一后人起兵,四处讨伐,收纳叛臣,历十年,君临天下。 李氏一族,本就大世家出身,深知世家底蕴,那些伪作名号叛贼手底下无数领兵作战的干将,牧守一方的良才哪来的。 历经数代李氏明君打压,世家势弱,刻意培植寒门崛起之势,不可阻挡。 世家见李氏得寸进尺,不是束手就擒的人,串联鼓动,挑拨离间,收买暗买,一场意料中的叛乱发生了。 最大的一场叛乱,八州皆反,当时李皇亲定的大将军,不是世家出身,更是爱其勇武,文武双全,从一军汉提拔至偏将军,高升,恩重如山。 李皇将京营二十万兵托付于他,讨伐叛逆,半途杀监军造反,兵临京城,京城空虚,援兵未至。 李氏险些灭族,向世家允诺,靠世家之力才坐稳皇位。 上百位寒门官员牵连进了谋逆大中案,寒门跌落。 新继位的李皇,见世家跋扈,又启用废黜寒门才子,逼迫世家臣服。 李皇有一亲弟,武道近乎神授,大宗师,练成无人练成的龙神变,护卫李皇。 世家对李氏忍无可忍,纷纷献出自家所藏的种种屠龙术。 从古战场死寂海打捞出的上古青铜甲胄,沾染死气,尸气,血气,邪气,怨气。 经铸炉烈火煅烧,烧去杂质,恢复本质,又投入无数合金,重铸,注入大宗师杀伐意,炼兵戈。 三十六位练体宗师,服秘药,经摄魂迷心,洗去过往,以令符控之,世家轮流派人掌握。 大宗师以心头血启灵身上墨甲甲胄,三十六人同练破劫绝灭刀诀,杀大宗师如屠猪狗。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要阻我?”青衣男子寻气机走来,前方气机拦路。 “公孙无忌你是他们的前辈,你在江湖上的地位,若你出手,属实以大欺小。老头子老了老了,还是看不下去,忍不住不去砍你。”着灰袍,背微驼的老人从角落走出,伸手拦住面前一青衣白发男子,开口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魔刀 “你要阻我?”入城的青衣男子寻着气机走来,不管对方藏在哪?哪怕前方有一股强盛难掩衰朽的气机拦路。 “公孙无忌你是他们的前辈,你在江湖上的地位,若你出手,属实以大欺小。老头子老了老了,还是看不下去,忍不住不去砍你。”着灰袍,背微驼的老人从角落走出,伸手拦住面前一青衣白发男子,开口道。 青衣男子容貌俊美,衣着简朴,难掩其绝代风华。 虽看上去二十岁,姿色天华,但是百年内公孙家最为出彩的老祖之一,其剑术天赋曾冠绝一代。 “出刀即可。”公孙无忌扫了老人腰间佩刀,刀意分量尚可,难得一见的对手,回道。 “好,我多年不曾拔刀,怕是再不挥,就要挥不动了。”老人抚摸着许久未摸过的刀柄,低头道。 老人解下腰间刀,拔出刀,手掌一寸寸摸过刀刃,望着多年未曾挥舞的刀,多年未见的老熟人。 年少轻狂的他仗着天赋高,自觉习刀有成,天下群豪等着自己去问。 天下间除了教自己刀法的师傅,谁配站在身前。 四处寻人问刀,连赢数十场,名声日盛。 即使对方不愿意,也要用威胁手段,强逼对方拔刀。 斗到头致高涨时毁刀伤人之举,不胜枚举。 因他行事肆无忌惮,唯我独尊的性情,江湖人称其为刀霸。 老人过去仗着一腔豪气,得遇名师,心性与刀法中的意气合。 练出了气势磅礴,越到后来,刀法素来不求招式章法,刀式无拘无束,刀意之下,天下无其不斩之物,群雄退避。 万胜,虽是刀谱名刀,但刀并非名家所制,没用什么珍稀铸材,出世更无异象。 一柄平平无奇的刀,是一位年老铁匠第一次铸的刀,照着路过刀客的佩刀形制去打造。 老人离乡前,向照顾自己多年的铁匠求来的刀,用铺里面角落堆的边角料,铁料不够,加了好些坏菜刀剪刀进去。 老铁匠打了一天一夜,老人临走前举着手中刀说要让世间记住这是老铁匠打的刀。 等老人在外闯出名头,返乡见到是老铁匠的弟子。 替老人打完刀后,老铁匠再也坚持不住,第二天撒手人寰。 一场场问刀下来,持刀者有心铸出一柄最强之刃,人与刀皆要走到最后,委托一至交好友。 某一日一匠人突发其想,祖上代代铁匠也曾打出名传天下的利刃,幼年时继承祖业,打岀属于自己的名刃。 人死刀消,刀断人亡,匠人之作总是陷入人与刀的消亡轮回。 匠人在思索最强之人佩戴之刃是最强之刃,还是拥有最强之刃的人也是最强之人。 匠人苦思无果,就去试,天赋远超先祖的他花二十年铸出一柄又一柄利刃,看到听到铸材秘法,一一尝试。 不知不觉间,有人冠以他大师的称呼,无数人争相以得到其兵为傲。 匠人不满,得到他兵刃的江湖人逃脱不了这一轮回,未走至巅峰就败了,还在试。 匠人到最后,不得不放弃,停止去寻类似天金的坚固到无法损毁之物。 看过了太多次,人与刃任一方出了纰漏,总会在敌败走。 晚年的匠人决心走出一条新路,人与刃其一生中会有最为脆弱的一刻,在此危机关头,须有一方不受天地束缚,才能斩破困境。 匠人在人与刃之间,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利刃。 人心多变,能认清自己的人已是难得,匠人无意去琢磨人心,但对打出的利刃,匠人太熟悉了,由刀去选陪伴一生的同伴。 必须要有一柄不断前行的利刃,似活人般的利刃,有了一切的开始。 匠人的门人继其遗志,一代又一代,出现了妖刀等,还有功法。 以秘法洗炼去万胜掺杂的杂质,陆续夺去对手及刀的一缕气机,刀中性灵走向圆满。 刀锋是无数次的赢养出来的锋芒,其早已不输当世任一传世神刀。 胜过一个又一个对手,无敌之名渐渐流传出去,为偌大盛名所迷,老人忘记本心,目中无人,招致莫名强敌,连累妻儿,众叛亲离。 老人封刀多年,今日为爱徒挥最后一次刀。 老人直起腰,再现昔日峥嵘,刀出鞘。 清亮的刀身,日光似在刀身流转。 刀在喜悦,欢呼,欲让世间回忆起过去纵横天下的风采。 八十岁的老人身上竟涌现出刀气不曾比巅峰时衰弱一丝,刀气似潮水流遍天地。 公孙无忌平平举起佩剑,开口道:“青丝。” 公孙家珍藏的一柄古剑,公孙无忌得之,仗剑行天下。 遇一大敌,剑毁敌死,公孙无忌敬佩其不负剑,承诺会妥当收好对方的剑。 公孙无忌将这俩柄剑重铸,取名青丝。 老人双手持刀,知身躯内里已朽烂,暗伤密布,不利久战,速战速决。 一刀斩下,凌厉刀气重重斩向公孙无忌。 公孙无忌不避,仅凭护体真气挡下。 老人双目精芒闪过,挥刀再斩。 过去战遍天下强敌的豪情没忘却,越强则强。 三刀斩在真气同一处,迟迟斩不破对面护体真气。 老人飞身而起,刀光挥舞,刀气斩击,试探。 数刀合一,尽显霸道之意,罡气斩下。 公孙无忌一剑刺出,罡气碎。 公孙无忌举剑防下第二刀,随之劈向老人。 剑气,逼退老人。 老人喘气,多年不练功,刀势再难维持。 一十三刀未破,两人间胜负已分。 老人缓缓提刀归鞘,开口道:“老了,老了,让你看笑话了,你非要捉他回去。” “是。”公孙无忌回道。 “我听说你公孙家出了一个练刀的小子,他的刀术如何?” “离家前我试过他的刀术境界,与三十年前的你相差仿佛。” “好,公孙家有你和他亡不了,我信你。”老人低头道。 公孙无忌面色平淡,等老人挥出最后一刀,灌注了生命的一刀,值得自己期待一下。 巨人挥刀,宁死不停,一次次,至死方休。 万胜碎,刀主亡,刀不愿独活。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知道了。”一进屋子,见到人还在挑灯打谱,说道。 “军队深夜进城历来是京城大忌之一,座椅上的那位对他的信任一如过往。”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知道了。”一进屋子,见到人还在挑灯打谱,说道。 “军队深夜进城历来是京城大忌之一,座椅上的那位对他的信任一如过往。” “提拔上来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我看是许多人见那把椅子上的人坐得久了,年老昏聩,太多人失去了敬畏,弄到马脚露出来,谁也不好看。” “那个离京十年的屠夫回来了,不知又要少几家人了。” “往日人声鼎沸,昼夜不息的宅子,后半夜没了声响。” “你家离得近,没听到动静吗?” “我家老爷位卑官小,每到夜里唉声叹气。昨天不知为什么睡得沉?起来浑身酸疼,被老爷骂了一顿,误了上朝时候。” “你呢?也睡过头了?脸色这么苍白,你是见到鬼了。” “没,窗户破了个洞,着凉了。” “你我一同在巷弄里长大,你一说谎,瞒不过我,发生了什么?” “是军队动得手,我被二夫人责罚,在花园收集露水,听到墙外的动静,翻墙看见了着铁甲的军卒,他们行走悄无声息,不似人。” “什么!” “雷。” 京城雷家崛起势头猛的世家,近二十年最得皇族厚爱,在外以皇帝亲信自居。 其家宅在西坊占地已百亩,众多族人簇住一处。 皇帝年年赏赐,到后来拆掉邻近坊墙,搬迁别处,大兴土木。 宅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巧匠们在不逾制之下尽善尽美。 日头高挂,占地十亩的演武场上,一人在挥刀,刀气不出场界,纯是演练刀法。 可明明手中是一柄百斤金龙吞天大刀,八尺长柄,六尺铁锋刃,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自然而然,一斩拦腰,轻而易举。 使的是军中刀法,雷军中从上至下皆须纯熟。 锤炼杀意为上,锻体为中,练技为下,杀意笼罩百丈内。 兵家武学在沙场恶斗中打磨而出,不花哨,不起眼,招招夺命,招式力求最速斩敌,不多费一丝力气。 招式省去一切多余变化,务求四字,狠,力,准,快。 周围站立的众人无一不是雷家当代年轻子弟,习武有成,不觑任何同辈人。 自骄如他们摇摇欲坠,情况一个不好,心死身伤,痴傻一生。 在后的护卫冷漠相待,不在乎,心中唯将主。 心神被刀势牵扯,直面沙场最为惨烈的一幕。 耳旁阵阵嘶吼声,扑面杀意充斥全身。 刀停之时,众人眼中所见是身旁同袍战至最后一人,身被数创,脸色发白算好的。 雷猛收刀,一眼望去仅两三人勉强站着,无力等死。 如此心性算什么? 这一代雷家子弟最出色就这三两小猫,雷家也腐朽了么,富裕生活摧人心,皇室是有打着这个打算么? 互相扶持的三人望着他们父辈口中最为出色的家族枭雄, 杀伐果断,即使在京城扎堆的勋贵中,也是在皇帝跟前说得上的大人物,说了还须想想。 雷猛目光中审视意味太浓,阴晴难测,心里没底,透露出的是失望么? 雷猛四十岁,出身雷家远支偏房,与嫡脉隔了四代,血缘扯得远了。 父母早亡,少小离家,从军多年,未归家一次。 与那一房闹得不痛快,不寄一封信,族谱早早勾去姓名,只为三亩六分地。 在那一房看来,本就是从族里分出去的,落了难,就该收回来重新划分,大不了不让他饿死,对得起他死去的爹娘。 雷猛从小兵当起,历大小数十战未死,沙场血泊里滚了又滚,同伴换一茬又一茬。 偏偏他活了下来,连他的上头将军听闻此事,夸他命硬。 最凶险一次,大军身陷重围,点中雷猛,命他亲率三百铁骑为大军先锋。 雷猛领命,不顾生死,捣乱敌军阵脚,死中求活,为全军压上生生地打出了胜机。 真相是一将族子弟好大喜功,率护卫追着一支小股敌军,玩耍,误入敌大军附近,身陷重围,被敌将生擒。 雷猛历来打仗猛,却不懂逢迎,屡次顶撞上司,而被人打压。 功过相抵上演了无数次,某些人玩得很熟练。 这次恰逢魏王巡边,发生此事,一经泄露,有许多人会掉官帽子。 想起了雷猛,命他去救人。 皇甫玉见雷猛身上取下的三斤箭头,生出赏识之意。 官居大将军的雷猛掌十万边军, 驻守边关十年的他恩威并施,排除异己,心腹人马享最高一等粮饷。 兵刃甲胄战马皆是要的最精良、上等的,自家俸禄拿出来贴补伤兵,边军上下都看在眼里。 要入雷猛麾下,就要守着雷猛定下的规矩,不管是十七禁律五十四斩,还有一条规矩,忠诚,就是不知是忠于谁。 雷字旗下最勇猛善战的汉子战场死战,日日严练,权势滔天,在边关一言决一族生死。 边关城寨无数将族子弟,死人堆里爬出的凶人见到雷字旗道一声骄兵悍将,军威赫赫。 再勇猛善战的汉子到了雷猛麾下也是如臂驱使,兵部底下私下称其是雷家军。 雷猛麾下最善战凶悍的是一万玄雷战骑,摧敌似砍草,每战争先。 战鼓一响,马蹄声,令叛匪丧胆,玄雷的凶名用铁与血养出来的。 名列边关三大铁骑之一,杀气最重,前身是耿家的翎羽精骑。 十几年前正值盛年太子意外去世,老皇帝年老体衰,对皇位恋恋不舍,扬言最后过几年好日子。 早早将一应政务交给太子,名为监国,握着军权不放。 太子终日操劳,老皇帝游山玩水,秀女不断,夜夜笙歌。 夜闻太子死讯,太上皇一时气急攻心,身子骨一下垮了,药石无医。 消息一经传出,京城内未就封地的诸子按耐不住,纷纷夺位之念。 有外戚母族的,封官许愿,拉帮结伙,各施本领,天天有官帽子落地。 京城局势到了后来一日一变,驻守京城大营的兵马也混乱了起来。 京城各家有因牵扯太深下水的,有袖手旁观的。 雷家家主雷振遍观皇帝诸子性情手段,谁上位最有机会。 外戚、勋贵、文臣、武将少有没卷入其中的。 将门耿家当然也站了位,四皇子,英武果敢,武艺过人。 早年曾巡视边关,与众将有过同甘共苦,与不少边军将领有旧。 在夺嫡的紧要关头,雷振竟押注京城名声在外的一位纨绔,懦弱好色的十六王子,最没机会上位之人。 十六王子无母族,无外戚,无权势,无钱财,无门客。 为助十六王子上位,雷振发动雷家在兵部积攒的人脉关系,假借兵部尚书名义,令京城外刚从边关轮调返回的三万翎羽精骑向城北移营三十里。 兵部侍郎雷振夜入皇宫,给病床上的太上皇递上秘折,时下唯推十六王子上位,京城这一支皇甫氏内乱方可消弥。 十六王子身上因果少,上位,没有外戚勋贵坐大之机,而皇甫氏的势力不会折损过大。 雷振称翎羽主将耿世安有意与城中某位王爷密谋造反,故私自移营,意欲待形势不利,挟皇自立。 至于雷振如何在深夜宫门已关进入皇宫,却不引宫内外注目,那就不得而知。 雷振拿着太上皇手令,出宫与众文臣摊牌,执掌城中兵权。 雷振先下手为强,下令四城巡城禁军入驻四关外城,落闸封城门。 宫外各王宅的人收到消息,有人慌了,甚至结兵自保。 雷振派人去王宅,令在禁军的族人调三千大内禁卫围住耿家主宅,耿家一时人心惶惶。 雷振亲入耿家,外人觉得是拉拢耿家。 雷振求见老家主耿东,受阻,道明利弊,耿东也是老行伍,所谓恩威并施不好使。 一柱香后,雷振出府,禁卫撤去。 耿东咽下苦果,弃子服输。 交出城外的翎羽兵权,上奏乞骸骨,耿家全族远离京城。 雷振遣人夜入翎羽军营,当众出示圣令,后交给耿世安一封家信。 当着耿世安的面,以谋逆大罪杀耿家旧部二十六人,拿下耿世安,震慑众将。 世家的一些游戏规矩,雷家尚须遵守,耿家百年世族,姻亲多,军中旧部,也是放耿家安然离去的理由,免得吃相被人说难看。 雷家夺下翎羽精骑,雷振位居兵部侍郎,兵权加大义,京城风向变了。 第二百七十章 官居大将军的雷猛掌十万边军,驻守边关十年的他恩威并施,排除异己,心腹人马享最高一等粮饷。 兵刃甲胄战马皆是要的最精良、上等的,自家俸禄拿出来贴补伤兵,边军上下都看在眼里。 要入雷猛麾下,就要守着雷猛定下的规矩,不管是十七禁律五十四斩,还有一条规矩,忠诚,就是不知是忠于谁。 雷字旗下最勇猛善战的汉子战场死战,日日严练,权势滔天,在边关一言决一族生死。 边关城寨无数将族子弟,死人堆里爬出的凶人见到雷字旗道一声骄兵悍将,军威赫赫。 再勇猛善战的汉子到了雷猛麾下也是如臂驱使,兵部底下私下称其是雷家军。 雷猛麾下最善战凶悍的是一万玄雷战骑,摧敌似砍草,每战争先。 战鼓一响,马蹄声,令叛匪丧胆,玄雷的凶名用铁与血养出来的。 名列边关三大铁骑之一,杀气最重,前身是耿家的翎羽精骑。 十几年前正值盛年太子意外去世,老皇帝年老体衰,对皇位恋恋不舍,扬言最后过几年好日子。 早早将一应政务交给太子,名为监国,握着军权不放。 太子终日操劳,老皇帝游山玩水,秀女不断,夜夜笙歌。 夜闻太子死讯,太上皇一时气急攻心,身子骨一下垮了,药石无医。 消息一经传出,京城内未就封地的诸子按耐不住,纷纷夺位之念。 有外戚母族的,封官许愿,拉帮结伙,各施本领,天天有官帽子落地。 京城局势到了后来一日一变,驻守京城大营的兵马也混乱了起来。 京城各家有因牵扯太深下水的,有袖手旁观的。 雷家家主雷振遍观皇帝诸子性情手段,谁上位最有机会。 外戚、勋贵、文臣、武将少有没卷入其中的。 将门耿家当然也站了位,四皇子,英武果敢,武艺过人。 早年曾巡视边关,与众将有过同甘共苦,与不少边军将领有旧。 在夺嫡的紧要关头,雷振竟押注京城名声在外的一位纨绔,懦弱好色的十六王子,最没机会上位之人。 十六王子无母族,无外戚,无权势,无钱财,无门客。 为助十六王子上位,雷振发动雷家在兵部积攒的人脉关系,假借兵部尚书名义,令京城外刚从边关轮调返回的三万翎羽精骑向城北移营三十里。 兵部侍郎雷振夜入皇宫,给病床上的太上皇递上秘折,时下唯推十六王子上位,京城这一支皇甫氏内乱方可消弥。 十六王子身上因果少,上位,没有外戚勋贵坐大之机,而皇甫氏的势力不会折损过大。 雷振称翎羽主将耿世安有意与城中某位王爷密谋造反,故私自移营,意欲待形势不利,挟皇自立。 至于雷振如何在深夜宫门已关进入皇宫,却不引宫内外注目,那就不得而知。 雷振拿着太上皇手令,出宫与众文臣摊牌,执掌城中兵权。 雷振先下手为强,下令四城巡城禁军入驻四关外城,落闸封城门。 宫外各王宅的人收到消息,有人慌了,甚至结兵自保。 雷振派人去王宅,令在禁军的族人调三千大内禁卫围住耿家主宅,耿家一时人心惶惶。 雷振亲入耿家,外人觉得是拉拢耿家。 雷振求见老家主耿东,受阻,道明利弊,耿东也是老行伍,所谓恩威并施不好使。 一柱香后,雷振出府,禁卫撤去。 耿东咽下苦果,弃子服输。 交出城外的翎羽兵权,上奏乞骸骨,耿家全族远离京城。 雷振遣人夜入翎羽军营,当众出示圣令,后交给耿世安一封家信。 当着耿世安的面,以谋逆大罪杀耿家旧部二十六人,拿下耿世安,震慑众将。 世家的一些游戏规矩,雷家尚须遵守,耿家百年世族,姻亲多,军中旧部,也是放耿家安然离去的理由,免得吃相被人说难看。 雷家夺下翎羽精骑,雷振位居兵部侍郎,兵权加大义,京城风向变了。 太上皇离世,先帝临终继位,内幕重重。 雷家早早就盯上了翎羽骑,或者说若想掌握一部兵权,这是所剩不多的几个选择。 边关戍守的人马,朝廷精锐,被皇族及边将世家的人盯得死死的。 尤其当地军户家家联姻,子弟世代习武研读兵法。 拎起边关一伙长的一根线头,连着三百里外的校尉家,盘根错节,握有兵权的世家才是屹立不倒的。 光是理清这些人家的关系,不花数年弄不清他们听谁的话,不明内情的外人上位理清关系就要耗去大半精力,甚至有时自家人不识自家人打起来。 翎羽千骑原是太上皇一支亲卫,登基以来,委派亲信掌兵权,耿家耿山为人忠厚,另眼相待。 十年前耿山戍守边关二十年,病死任上,太上皇怜其劳苦功高,亲赐营名,允耿家后人接任。 自此翎羽骑多是耿家族人当任要职,人数一直在涨,从三千人涨到三万,身上带有太多太上皇亲信印记,没人不长眼得罪。 雷家仗着兵部有人,从文档司抽出其官身,花了很大心力,鳞选出军中与耿家有旧的名单。 有了大义名分,随后拉拢打压,收拾人心。 为将翎羽这支人马吞下,雷家在多年前安插族人混入,里应外合,省去了不少功夫。 在先帝上位后,兑现了对雷家承诺,翎羽将校任免一权归雷家私有。 对应的是雷家需承担一半军费,靠近先帝,雷家顺势接手了耿家在边关的位子。 三十年来雷家无数族人投身沙场,捞取军功族人每每冲在最前面,历次血战不缺其身影。 最伤亡惨重时,投军的嫡脉十人仅活下来两三个,伤残不计。 雷家在军中对看得上的俊才大意拉拢,对他人眼中寒门贱民,雷家也不吝赐名,提拔,接纳外人。 雷家现今的铁骑分一千重骑,九千轻骑。 重骑置办,骑术精湛的九尺壮汉边关不缺,可驮负百斤长途奔袭的大马不易。 异驹难得,人分两马,唯战时短途冲刺。 人着重铠,持长枪,冲锋陷阵,挡者披靡。 轻骑,披皮甲,挟长弓,执弯刀来去如风。 九万大军,一方是泷关战营三万披甲悍卒,日日操练,精通杀伐技艺,多年老卒,镇国之兵。 归顺的蛮人部落,选出两万精壮,吃苦耐劳,其中猛士勇士不缺,加上严明军纪。 雷猛对其一视同仁,一支威震草原的凶军。 雷家在边关多年经营,族人落户扎根,与本地人结为姻亲,四万当地州县镇兵。 雷家如同盘距边关的蜘蛛,张网。 雷猛身边有八人护卫,江湖人称八狼,武功高强,行事狠辣,隐匿的第九人。 金银双枪校尉柳氏兄弟,柳大柳二多年从军,其家传枪法大成,不缺沙场杀伐历练,金银狼。 柳家边强豪族,代代从军,战死沙场是其归宿,族里武名远播,不得贵人赏识,家境窘迫,雷家见此大力拉拢。 大小盾,雷猛亲手调教出来的一等一好手。 大盾高大,蛮人部落的战士长,生撕虎豹,自小壮硕,身高九尺,力大无比。 战场遭擒,充当死卒,雷猛惜其才,调至亲卫,传其心法。 战场上披三层重甲,百十斤,左持六十斤大铁盾,右执执四十斤狼牙棒,所向无敌。 小盾辛宗,身形矮小,灵活精悍,持赤铜双盾,圆盾赤色花纹,边缘有利刃。 飞箭卫,仇举,军伍中少有的容貌俊朗之一,仇家一支族人得罪某人,流三千里。 仇举落魄,投身军伍,死人堆里爬了出来,雷猛救了他。 刀剑双卫,雷吼,雷奇,雷氏族人,江湖先天高手。 拳脚宗师,却是八九十老人,白发,身手八人之上。 第二百七十一章 “累了么?快到了,前头就是为师门派所在。”山道上一老人朝有些喘气的少年,低头道。 “不累,师傅,我有几位师兄?” “为师苦修多年,方有微末功力,本无立派心思,立派不久,早年收留了几人,顺势成了我的徒儿。” “师傅,您终于回来了,你离山前,教给我的剑法,一日没有放下,练至小成了。”守在山上的小木屋,见到离山日久的师傅归来,白衣少年走上前去,欣喜道。 “这位是?”少年望见躲在师傅身后的瘦弱小孩,小师弟么? “这是我下山新收的弟子,也是你们以后的小师弟,他是你小师兄。”老人回道。 “小师兄好。”捏着老人衣角的小孩望着眼前第一次见到的不比自己高大多少的师兄,小声道。 “我有小师弟了,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小师弟好,我是你六师兄白煦。”少年蹲下来,望着小师弟笑道。 “你先带师弟去熟悉一下山门,你师兄们呢?”老人交待道。 “大师兄还是老样子在后山瀑布练剑了,剑意已成,师傅你允诺的名剑是不是该兑现了。” “二师兄呢?呆在老地方看书,离山未踏出一步,看了不下数百卷吧。” “三师兄守在新开的地穴火炉处炼丹,前几日才开了一炉,我去看了一眼,成了一半。” “四师姐么?看时辰,她带着五师弟在后山河边钓鱼。” 少年继续道:“师傅,三师兄你不管管么?您下山的日子里,三师兄整日待在地穴炼丹,连我送过去的饭菜他也没吃。” “他已经这么大了,哪用得着我去管教,随他去吧,反正他炼得丹没人会去吃,他独爱炼丹,功夫不落下就行,他的丹药吃不死人。”老人对屡教不改的三弟子一副撒手不管样子,道。 “好,小师弟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门派。” 白煦明知劝不了,但做师弟的,在师傅离山,没人愿意管事只好自己一力肩负起来。 想着师傅再收一个弟子,手里事就可以交出去,一脸高兴拉着小师弟走了,小师弟最好快点长大。 “小师弟,你要记住,我们的师傅剑术之高在天下有数的,但师傅不爱显露,声名大显,但你大师兄在剑道天资之高是师傅最看好的。师傅说过大师兄有剑骨,天生的剑胚子。” “你二师兄博览群书,懂得学问是我们师兄弟中最多的,平时有什么疑惑尽可以去问。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二师兄最爱饮酒,我给你一瓶珍藏许久的好酒,你可以留着,问他一个你最想知道的问题。” “师兄,我不要。” “跟你师兄客气什么,我采摘山间百果,与山猴学习酿酒,给小师弟师妹们留的,却被你二师兄偷喝了许多,他欠了不知多少债,你替我去收一点算什么事。” 指着瀑布下一道人影,笑道:“那边傻站着练剑的昰你大师兄,那边有条小河,有你二师兄。” “大师兄在干什么?” “劈山。” “二师兄呢?” “断水。” “三师姐呢?” “没,师姐不习武。” “师兄们为何?” “奇怪吧,这是师傅吩咐的,对我们的考验。” “四师兄你也有?” “伐树。”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方流躺在屋顶,指间夹片一片绿叶,古怪在叶子细密的纹路似玉石,正是方流熟知的一门恐怖的功法所为,可会这门功法的人不在了,据他所知江湖上也没有他的传人。 除非天底下又出了一位远超他一般的天骄,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不安分。 每当想起当师兄的他,方流很难不生出对方诞生是不是不给庸俗之人留活路。 当时的方流因功法上疑惑,经多位师兄指点指,去寻众弟子最 方流不喜出门拜访,总是呆在房里练功,不熟悉附近,这次照着师姐所绘图去寻师兄。 即使早早听闻对此地的描述,还是有些惊讶。 小心推开眼前的院门,上面腐烂痕迹提醒着每个人,很久没人来过。 院里荒芜,杂草丛生,屋子的上一任主人是方流名义上一位特殊的师兄,因师兄某些爱好没人敢来这里打扫。 第一次见面,方流注意到了师傅背后一众弟子中最为邋遢的一人,听讲走神。 那股奇妙的香味吸引了方流,方流寻找来源,不知觉靠近一人。 吸得太多,体内安稳流转的真气,犹如重石砸落水面,冲破堤坝,泛滥成灾。 后来方流得知师兄尤擅炼丹一道,不过练得皆是偏门古怪的丹药,效用非凡。 那股香气是师兄炼丹无数次失败后的丹气萦绕不散,另一种丹毒,少有人敢靠近,方流第一次知晓,出了丑。 摸着头的龚师兄,见方流样子,知道又是自己身上的丹香惹了麻烦。 趁没人注意,赶紧想弥补的法子,怀中刚好有新炼成的丹药还没试过,丹名就叫一炁补元丹吧。 “龚师兄,我叫方流,师傅新收的弟子,是祁师兄指点我来这里寻你。”方流努力压制真气暴动,艰难道。 “这位小师弟,来这找师兄何事?忘了,你是想要丹药,老规矩,去药坊拿献点来换。” “师兄,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炼丹,有一些新点子,在尝试用新种出的药草,来替换老方子里的药引。” “我出去执行任务很久没见师兄了,我来看一看你。” “你进来吧。”屋子里传出一阵哨音。 “看我死没死,你小子无事不会登门,想空手借药物,这次没门。” 走进一间堆满瓶瓶罐罐,毒物爬动的房间,尚显青涩的方流小心避开一些不好惹的毒物。 “说实话,师弟你来这里不是看看我的吧?做师兄的能帮你的尽量帮你。” “好师兄,你看我有段时间没来了,师兄你这里又有新宝贝了,我没看错的话是三十年火候的七星独角蛇。” “你看我这脑子忘记你才执行任务回来,你不怪师兄没去看你吧。” “师兄是大忙人,谁人不知整座营地的药物是师兄管着的。” “我已经猜到师弟你是来取药,你又是空手来的,你的献点去哪里了,师弟进境不慢,莫不是去藏经说法那里?次数多了,我不好向其他师弟们交待。” “你二师兄说了,没有献点,没有丹药,这次没门。” “师兄,是不是忘了临行前你说过的话,赌我回不回得来。” “你看我这脑子忘记你才执行任务回来,你不怪师兄没去看你吧。” “师兄是个大忙人,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怪师兄你呢?”方流笑道。 “多谢师弟谅解,我正在做老师交待下来的功课?我正头疼从哪里下手呢?”光头男子头疼道。 “师兄还有你头疼的功课?你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精通天下学问脉络,是我除老师之外最尊敬的人。” “不敢当,不敢当,师弟这几个词用的妙,敢问师弟是哪本书籍上看到的?”光头男子好奇道。 “不瞒师兄,师弟我一向看书一目十行,不求甚解,早忘记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方流扫视房间四处轻松道。 “是么?看来我读的书还是太少了!”光头男子摸着光头道。 “是什么大难题难住了我们的四师兄,让我看看?” 方流扫过桌上摆放着许多琉璃瓶子,瓶中种种,像虫子,凝重道:“师兄是在钻研蛊术么?” “对,正是南疆深处那些部族流传出来的秘术蛊术,我刚得到一门蛊术,师兄我对炼成它还是有些自信的。” “可是前些日与老师交流,又有了新点子,对我做的蛊不太满意,尝试新的配比,奇怪的是,死了几只异种,又要去药坊发布新的任务,麻烦,我现在毫无头绪。”关头男子似乎很信任方流的样子,道出由来。 “师兄想要做出什么样的蛊?” “五色蛊,一种我在一卷残缺蛊册看过的奇蛊,上面记载着吞服它能令一个毫无修为的常人一跃拥有先天的功力。”光头男子从桌角一堆杂物中抽出一特制的树叶交给方流,开口道。 方流端详手中很有历史气息,破破烂烂的树叶上记载的内容,字不认识,问道:“我不觉得一只蛊虫有这么大的作用,常人二三十年的磨砺,一只蛊跨过去了么?即使有,我也觉得代价极大?” “小师弟,你认识上面的字?” “不认识。”方流回道。 “我也是找了许多典籍,认出上面描写了五色蛊的样子,来历不详,还有一则不知真假的故事。” “一日,一名一无所有的外来人为了报仇,历经重重险阻,来到蛊族圣地神山,日夜跪拜,感动了山上的神人,服下了神人赐下的神物。” “接下来我就看不懂了,无外乎功体大成,斩强敌,建立部族,声名远扬,跟江湖上差不多这样的故事。”光头男子笑道。 “师兄,你确定了上面的内容是真是假了么?” “不管真假,我拿去给老师看过,叶子是真的,至于上面的记载真假,试试不就完了。”光头男子认真道。 “师兄,你真厉害,对它有多少?”方流放下手中叶子,问道。 “据我所知,这些用叶子编写的蛊册是南疆那些大部族世代相传的至宝,历代分别由各大部族中名声最望的大祭司保管。” “多年前一群中原武林人士闯进蛮荒大山,一月过去,只有三人逃了出,他们手中带出来的唯有半卷蛊册。” 光头男子道出一桩江湖秘闻,几经波折,东西落在了他手上,掏空了他三月炼丹所得。 “因为去的人里有宗师,清息一经传出自然引起了一些江湖人的注意,那三人自知守不住秘密,请来了尤宗师尤明华说和。” “逆月枪尤明华,一根银鳞纹月枪,枪法走奇,大逆枪理,细长,位列当年枪谱前十,在江湖上有几分名气,不过蛊册的珍贵凭他还守不下来,为什么请这样一个人?”方流偏爱收集消息,了解过尤明华此人问道。 “当时江湖上还不清楚蛊册的珍贵,觊觎此物的江湖人中没几个人物,二三流货色罢了,并且三人中有一人是尤明华的侄子,是他透露的消息。”光头男子做过详细调查,解释道。 “后来呢?” “老样子,江湖上开始有人搬弄是非,他们为何要去那片荒芜之地?江湖上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为了武功,有人说是为了长生,更有人说是宝藏。一群江湖人在济州的白洋涧堵住了他们,战斗自然发生了。”光头男子悠悠道。 “战斗结束后没人找到蛊册,蛊册消失了,尤明华也下落不明,有人认为是他带走了蛊册。” “多年后,有人在黑市发现了这蛊册残章,世人才知其中记载了种种不可思议的蛊虫,里面还有炼制方法。”光头男子叹道。 “有人用炼制的蛊虫杀死了境界远超过他的仇敌,死状凄惨,引起了另一桩风波。” “王家那件案子么?”方流问道。 “不愧是师弟你,王老太爷一甲子的浑厚内力,有名的宗师外家高手,却被一只小小的蛊虫暗害,江湖上谁人不惧。” “失心蛊。”方流格外注意这些江湖上往年的秘闻,开口道。 “对,正是失心蛊,啃食心脏,那种痛苦,我真想试一试。我弄到了炼制方法,差一味药草,到时炼成了给师弟开开眼。” “多谢师兄。” “师兄,我对这五色蛊有些兴趣,我可以帮你?”方流恳切道。 “麻烦师弟了,暂时我是没有头绪了,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有人手上有蛊册残章,或许上面有炼制方法。” “谁?” “怪医。” “妖魔鬼怪四医,天下有名的医宗,他们的确会对这蛊册感兴趣。他们四人因医道手段神鬼莫测,喜怒无常,行事无忌,又有宗师修为被江湖人称为了这妖魔鬼怪。”方流随意道。 “怪医真实姓名无人知晓,年纪五十上下,是个盲人,不准确,是个半瞎,夜不能视。他喜用金石入药,极善炼丹,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光头男子说道。 “我跑一趟,师兄不放心么?”方流注意到那你的神色道。 “对小师弟的能力我当然放心,但是怪医的手段防不胜防,前面我也派了一队人去找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正打算亲自跑一趟,好好招待他。”光头男子摸着光头,笑道。 “师兄你事情这么多,作为小师弟的我这段时间手上也没事,替你跑一趟是应该的。”方流笑道。 “那谢谢小师弟了,我再多说一句,小心他,他曾救过不少黑道中的大人物,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人出手。” “原来如此,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个惊喜。” 正要跨出门槛的方流回头道:“忘记了,师兄,我手上的课题遇到了问题,可以帮你一个小忙。” “果然,小师弟你没事不会登门,害我伤心了,不过能让你为难的题目我很有兴趣,放心好了。你拿回东西后,我必会登门。”光头男子笑道。 从暗处的阴影处走出一道人形黑影,冰冷道:“任务完成,下一个任务?” “不用了,叫你回来接的任务有人接了,你先去休息,准备接下一个任务。”光头男子阴冷道。 “是。”黑影消失在阴影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方流跟着人七拐八拐,阵法痕迹。 方流望着眼前堆满了屋子里的金砖,方方正正,颜色喜人。 前世之梦不想今日见到,甚至可以摸到。 这一屋子家底岂是一个豪富,而是太奢华了。 光是藏在这里一处的钱财,九牛一毛,就可以猜猜安家家底有多厚,敢跟上官家叫板不奇怪。 外人安家子弟体弱,若非家财够,难以活到三十岁。 体弱是真,多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小孩一句言语,换来一城,锦衣玉食,羡慕不来。 眼馋嫉妒之人恨不得以身试之,安家之人素来不管不在身旁嚼舌根,但在身前拿钱砸死人。 安家不讲究富养穷养,自家子弟一待成年,支取一笔钱财,离家自力更生。 不想去的,躺在祖产上享福,也有法子,生孩子,即使不管,也有族里养着。 到时候有一个成器的,努力赚钱贴补族里,寅吃卯粮不丢人,反正祖产钱财少不了。 安家出的败家子不少,嫡脉衰弱不是没有,却绕不过去一个天大规矩。 祖宗之法刻在祠堂石碑上,安氏先祖的老家。 未发迹前,安氏先祖在山里的一个村子学手艺,积攒了一份家底,走出大山,三十年,有了安家。 坚持一个规矩,不论出身,自家商铺伙计,落第士子,贩夫走卒,有一技之长,得安家点头,外姓入赘,取安家女,踢姓安姓,年年考绩优上,其后代子弟可进安家祖谱。 安氏鼓励族人多生育,从不忌讳男女之别,才有源源不知绝的人才。 待自家家生子,一视同仁,比起其他家,动辄打死,已是好上许多。 安氏这一代老家主,安奢,天生富贵命,谁让他生在天下第一大富之家。 衣食无忧,吃喝一餐抵得上小民十年不吃不喝所得。 安家富贵曾有过风吹雨打去,贵人相助,僵而不倒。 一队白衣剑客们正骑马穿过林子,月前闻山下闹起匪患,乡民上山哭求,掌门令弟子下山除匪。 一行人奔波一月,破了几个寨子,返回山门。 “大师兄,你为什么叫我不去管那伙人?对方明明是奔着打死人去的。”一位年轻的师弟想不通大师兄不许自己救人,催马上前,问道。 往日待人和善,解疑释惑,代师授艺的大师兄是一众师弟憧憬之人。 牢记大师兄教导,行侠仗义,不落人后。 为什么大师兄今日一反常态劝阻自己? “出门在外,大家莫惹闲事为好。”大师兄脸色淡漠,回道。 “行侠仗义不是吾辈本分么?这不正是大师兄平日对我们的教导么?”师弟不解,追问道。 “好了,林师弟不要说了,刚才大师兄劝你回来,也是我的意思。” “对方偏偏在我们眼前生事,似有故意嫌疑,对方人多势众,看其目光来意不善,我与大师兄商议才叫你们离开,连夜赶路回山。”马队前面一人回头,众人的二师兄陈阳回道。 “二师兄,师傅急着催我们赶回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另一名师弟问道。 “不知,信里没说什么缘故,既是师傅的意思,我们照办就是。”二师兄陈阳笑着回道。 陈阳本想劝劝大师兄,心事重重被师弟们看出来,就不好办了。 劝之无用,大师兄担心山上师傅及师弟们,自己也是,自小上山,师傅和师弟们是自己的亲人。 一旁苗纬听不见众人话语,心生不安,身为大师兄的他知道一些秘密。 此次出山不同寻常,外有大敌窥伺。 在外搜寻无果后,怀疑是对方算计,接到师傅师傅叫自己带师弟们返回。 怕是自己最担心的要发生,对方或许等不及要对本门下手了。 对方妄想逼师傅及本门屈服,或许会盯上山外的他们,当作要胁师傅的把柄。 一开始劫掠镇子的那伙山匪想必也是对方扮的,引他们出山。 苗纬转头望了一眼众师弟们,自己带他们出来,就要带他们一起回山。 照信上所说,师傅派了人接应,就在前面山岗下的周家集,到那里,离山门就不远了。 苗纬望了二师弟一眼,陈阳心领神会。 “过了前面山岗,就是周家集,大家快点赶到那里,我们好歇一歇。”陈阳大声道。 “是,二师兄。” “骑了一天马,光吃干粮了,也该好好吃上一顿。” “白明,你就会吃?上次你欠我一顿饭,别忘了。” 马失前蹄,摔飞出去的苗纬,眼角余光瞥见了适才破土而出的一根绊马索,刚说出口,“小心。”二字。 林子两侧射出三十几根丈长木矛,贯穿了疾驰中的马匹,甩飞出数人。 陈阳一手拉起身旁师弟飘向,另一只手拔剑挑开木矛。 林中潜藏的戴着黑笠的黑衣人从两侧冲出,手中刀光泛起。 苗纬见状数步冲上前,拦住对方,一道凌厉刀光划过眼前, 后仰拔剑,左右两柄刀不分先后斩下,一脚往前蹬地后退。 趁后退之机,剑出鞘,苗纬挥剑逼退一人,四人四刀成阵隐隐困住了他。 师弟们落入下风,来人身手一流,出手狠辣,一一倒下。 苗纬偏头闪开左右两刀,顶着一刀前冲,不顾落在背后一刀,反手一剑插进对方胸膛。 拔剑,带起一篷血,洒向一人双眼,挑飞一刀,一剑划过对方脖子。 苗纬见林师弟护着仅剩两位师弟向后退,与敌对峙,情势危急。 苗纬手用力,怒火中烧,剑招更急,一剑划过对方脸,身上再添两道伤口。 林师弟持剑捅穿对方脖子,后脑挨了一记刀柄,无力倒下。 苗纬被一刀劈飞手中长剑,避过身后一刀,转身一掌击在对方肋下,反手夺刀。 连斩数人,刀刃破损,苗纬手无力,血流不止,眼睛看不清东西,毒。 “无耻…”苗纬话未说完,被人一拳击中额头,双手被人绳索绑住,一脚踹倒。 将人拖起,绑缚手脚,扔上马车。 “谁?” 林子方流望着那群逼近的戴着黑笠的黑衣人,一下子猜到对方心思,翻眼道。 “我说我是路过的,什么也没看到,你们信么?” “我是想去前面的酒铺,不小心迷了路。” 对面不听方流胡言乱语,手中兵刃泛着光,六个人围住了方流。 “好吧,我知道你们不会信,你们六个不会对我一个空手的,还用刀吧。” “你有胆量看着我们,而不转身逃走,胆子大?不像,是自信自己不会有事,阁下是谁?”为首一人踱步,问道。 “江湖闲人一个,无名无姓。”方流摊手道。 “看来阁下是要管这桩闲事了?” “说不管,你们会放我走么?”方流笑道。 “……” 当然不会,雇主的吩咐,不留手尾,自己砸了牌子,就会。 “你们说不说,结果不会变,那还说什么?” “还好,试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好……” 刀光掠过脖颈,残影,方流已转至对方身后。 “还没说完,动手呢?” “阁下身法高明,出身大派,我们这些粗人,说不说有何用?” 三柄刀,后背,双手,大腿,磨合多年的杀招,刀光撕风,三人三道刀光袭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青白 兵刃不知何日所制,始有剑的形制,从单刃,双刃,剑锷,从森罗万象中得来一招一式的散乱剑招,一门剑术流传。 剑客在一地相约,剑界立。 剑界流传下来保存完好的文献中,有据可考的,上千年来出现过无数剑术高人。 这是一场不同寻常的问剑,受邀来此的人是为了见青家下一位扛鼎之人。 青白,一个平凡的名字,却是个不平凡的人。 任谁看到握剑前的青白,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山间地头随处可见的瘦弱少年,第一眼不是一个习剑的料。 脸庞有些苍白,下巴尖,嘴唇薄,细窄的双眉,眼睛有些一大一小区别。 单薄瘦小的身躯,皮肤白,个子不高,好似寻常富人家里的身娇体弱的少年,常年不干活的病秧子。 偏偏这样的人生在了剑界名宗之一青家,青家人世代奉行强者为上的家训,他们确有其自傲的家族史。 这是一个有背负太多传奇前行的家族,青家祖上从握剑起的第一日起,离不开剑,出了太多名剑客。 前来观剑的众人背后是青家祠堂,里面放满了牌位,皆是青家族谱有记载以来的扬名的,未扬名的,从上到下依辈分排列。 每年祭祀来到这里的族人眼里,它们是一个个无敌江湖故事,激励他们走上剑挑天下之路,纵死无悔。 青家因剑成名,肩负了许多的东西,自幼年起把剑看得比任何都重,记住青家的剑不容轻辱,拔剑即问剑。 青家有过一段最为黑暗沉沦的日子,家族无一个适龄男子,剑术传承青黄不接,唯一的先天还是刚当上家主的十五岁少年,全是靠仅存的几位供奉和过去与各家积攒的人情才度过了最凶险的时候。 青云没有让任何对他寄予希望的人失望,他破境之快不输青家祖上任何一位宗师,名列前五,后来果成了一位中兴之祖。 问剑之路结束后,青云成了一位宗师,归来后教授族人剑术,隐隐认识到青家子嗣稀少,透露出一个死不起的事实。 在他独自承担家名的这四十年里青家踏足江湖的人少之又少,不是青家封剑,而是青家人未扬名前,仇家寻仇,意气用事,死了太多人,青黄不接。 四十年过去,已是青家老家主的青云望着族内各支单薄的子嗣们,成年的加上残废的竟不到二十人,青家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青家老一辈们在牌位面前定下了一条家训,到了加冠的族人出不了守剑谷,三年内不得踏出家族一步。 三年后,还是出不去,再等一个三年,直到问剑功成。 在那之前,族人不许同外人问剑,一经发现私自离谷视同叛族,而他们要问剑的无不是江湖上绝顶剑客,另一种形同自封。 守剑谷原是青家的一处祖地,藏有青家历年得来的剑典,在发生了青家不愿道明缘由劫难后,族人迁回了祖地。 凡是欲到守剑谷一览青家珍藏剑经的剑客,要想青家点头,须答应担任守剑谷的守剑人一段日子。 自然青家会让来访之人有选择在守剑谷待多久的机会,不光看所得剑经的贵重,还要看对方的剑术高下来决定他待多久。 不乏有人自恃本事,看完剑经生出不愿意枯守一地,陪一堆乳臭未干的小鬼空耗岁月的念头,那结果是问剑整个青家,而青家人会视他为磨剑石,不死不休。 不巧的是后来岁月里接替守剑的人,剑术一位比一位强,甚至有几位问鼎天下绝巅的潜力。 可伶的青家的年轻几代人总会碰上不可敌的宿敌,任是闯几次还是闯不过,倔强的青家人对待剑道一事珍之重之,服输,败了就回去苦练剑术。 他们在祖宗牌位之下发过誓,不过守剑谷,宁愿老死家族,正是对剑看得比人命重,青家才会出现这么多名剑客。 青家人的执着,用剑征服了。 六十年气运换来了一个青白,剑道的天赋百年一求。 第二百七十五章 青白为人所称道之处,一在剑心,纯粹,二在剑骨,坚韧,三在剑术悟性。 青家人丁单薄是难症,为传承延续成立了一个以青家人为骨的门派,青白的才情胜过过往百年所有青宗门人。 问剑的人是血雨剑,血雨一门的出挑者,对于青宗门内真传弟子也是难缠的对手。 “我听说血雨门是从魔教一传人手中得过血字卷残篇,心法有在剑气中掺杂血气的法门,中招之后如附骨之疽。” “我门下有一弟子中了剑气,吾以内力助他祛毒三日三夜,才逼出一半。” 握住剑的青白,那一刻神采令人心折,手中剑融入天地间,剑气无处不在。 名家字里行间求的人即剑。 每每挥剑,青白手中的剑无冲天镇地的剑气,却让人生出避不了,挡不了的念头,意气重,化腐朽为神奇的剑术,超脱常理当世无敌的剑术。 唯一的遗憾是青白太早握剑,自握剑起,百窍开,气穴难关,越积越沉的剑气侵蚀了他的身躯。 老一辈将无敌之名冠在他身上,不负青白之名。 每一年选出新的十大剑客的人选,江湖人对此争议不断。 江湖上练剑的太多,十人中至少五个是练剑的,高手中更不用说,这是剑的江湖。 江湖人对剑的喜爱,无论剑术多高剑客想让人心服口服总是很难。 可任何见过青白剑术的人,对青白年纪轻轻,十大剑客中占据一席之地,从无不平念头。 《百晓生》的人曾找到过第一位与青白问剑的人,那时的青白仅十岁。 青家是一古老世家,隐居禁地。 青白这一支,早年被逐出祖地。 青家有过风光时,不敌岁月。 顶着破落的豪强,一日青白之父招待一位许久未见的友人。 酒醉的青父戏说其子已能胜过自己,友人看其醉态不信。 青父见友人不信,却执意拉着友人要与其子切磋一番。 友人拗不过青父,答应了下来,默默坐在一旁的青白去角落处拿起了平日练剑的木剑。 友人忆起那一幕,记得清清楚楚,对《百晓生》的人说自己答应下来就后悔了。 青父的酒话,见青白年幼,想着多与青白走几招。 友人随手拾了一根木棍,青父在旁。 幼小的青白持剑神态郑重,看得出发自内心喜爱剑。 友人见青白冲上前来,故意慢了一丝。 青白半途变招,剑光闪过院子。 友人从未见过剑可以快到那种境地,青白一剑斩断了友人手中木棍。 拿起剑的青白是恐怖的。 二十岁的青白,境界步入境地,人比剑高冷,剑光映照下柔和脸庞越发冷峻。 道家剑术多是中正平和,多悟天地自然,青白所习剑术多道剑一脉除魔卫道之术,以万千除魔杀意磨一颗剑心。 青白之剑气绵长,剑意高远,在这两者上走到了极致。 名宿见其一眼,断定当世剑道宗师有他一席之地。 虎戟,隐族虎氏一族的高手,在体魄锤炼一道上,他的修习远超同辈。 十六岁时的他为古族人所知,异类,虎氏已是战族中最勇猛的几家,而虎戟强得不可思议。 他的体魄异常,怀疑由于母族鹤氏的缘故,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强,纯粹的强,家传功法对他没有瓶颈,在打破那一关后,在血肉一道境界突飞猛进,几有虎氏始祖之风。 不出所料,虎戟成了某些人及势力的眼中钉,身为古族的诅咒,遭受劫难的机会多上不少。 虎戟是强者,在察觉在族里成长不大后,决定走出去。 第一次显露人前,是他孤身一人闯入一方邪派,战了一天一夜。 一人挑一派,江湖最爱看的一幕。 六魂门,针对人的情绪,爱恨情仇种种,心法是在折磨自己,撕裂自己的本我,不当人后,功力较常人苦练快了太多。 动静大到三十里外也听得见,消息一经传出,一名炼体高手无惧,内心深处对强者的向往。 六魂门是邪派中的大门派,由于功法特殊之处,极看重天贼,一派上下六百门人,却有一百六十余真传,踏足先天的,不下六十人,六位宗师,一位大宗师。 最终虎戟一人活着走了出来,大宗师重伤逃遁。 自此虎戟行事一发不可收拾,上门挑衅如饮水一般轻而易举。 由虎氏鹤氏两家人盯着,没有老一辈敢光明正大出手。 虎戟的强大,行事霸道,傲视同辈。 仅仅一夜,威名远播虎戟变成了勾结外人的叛徒,谋害虎氏族长虎圣,虎牙护卫数十人惨死。 重伤而逃的虎戟,昏迷不醒。 待醒来,虎戟不吃不喝十日,十一日,离开藏身地,浪迹江湖。 虎戟明知遭人陷害,苦于不知真凶是谁。 当时,外出回来的虎戟,打算返回屋子沐浴,接到家主见自己的消息,才进家主院子。 见到往日家主亲卫,虎牙等人被杀。 惊慌之下,去寻家主,家主倒在血泊中。 投靠了万兽,借用百兽的人力搜寻凶手。 一人走过一段长长的幽暗以冰砖垒成的地道里,四周寒气逼人,走完三里的冰道,来至地下。 在他面前的是一道万斤铁门,来人一掌推开了铁门。 一踏进石室内,沉寂多年的剑气刺向来人。 竖掌在前,三尺真气放出,剑气刺破冰墙。 “是我,若这是你打招呼的法子,我觉得你的朋友不多。” 一掌打散咄咄逼人的剑气,里面的死气比他上次离开时不弱上一丝。 “你来早了,唤吾何事?”冰石中不知沉睡多少年的一道人影回道。 “你睡了这么久,该醒一醒了,起来松松筋骨。”来人望着硕大的冰石,开口道。 “令孤子,你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他了。” “我梦寐以求的敌手,等了这么久,他终于舍得出现了,我希望他这些年没有荒废了剑术。” “从我刚收到的消息看,他似乎之前在一处山村隐居,有人向他问剑,败了。” “我帮忙么?”一指冰石,问道。 “不用,上次败给令孤子,自封冰石,为了与他留在我体内剑气继续斗下去,有朝一日我要让他尝尝我的痛苦滋味。” 手一伸角落冰块里一剑飞出,一剑劈开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