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周太祖》 第1章 死亡与不甘 2023年12月9日,晴,窗外阳光明媚。 阳光通过模糊的玻璃照在室内的大床上,从卧室的门外看向室内,整洁的布置给人一种舒适、温馨的感觉。 卧室内一男子赤裸上身,穿着黑色短裤正坐床尾,在电脑桌上敲击着键盘。 “平时叫你读读左传通鉴,你不以为然。我叫你读一读王阳明的书,你更是不以为然,还说什么半部论语可治天下。现在我问你,孔子说的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什么本意?” “孔子是告诉世人做事时不问可不可能,但问应不应该。毁堤淹田,伤天害理,上误国家,下害百姓,也叫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属下只明白应该为部堂分忧。九个县,几百万生民,决口淹田,翻遍史书,亘古未见,还说是为我分忧……” 电脑旁的手机上正在播放着《大明王朝1566》。 突然,男子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屋外的楼道也传来嘈杂的人流走动声音和呼喊声。 “卧槽,谁家着火了。”男子猛地站起来骂道。 随后迅速拿起手机,向屋外跑去。此时的楼层电梯前已经看不到人了。 邻居们也都向着楼梯处跑去,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叫骂与惊呼声。楼梯上有从楼上跑下来的,也有各楼层过来的。男子在人群的嘈杂声与推挤中向楼下跑去。 当下到18层时,男子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忽然,男子的腿一软,又被身后的大妈推搡了一下,男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方倒下。 男子惊呼,完了,此次非死即残。 男子叫刘卓,三十二岁,是内陆一线城市不知名的小律师,至今未婚。 父母是北方省份小城市的农民,家中两女一子,男子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从小就受到两个姐姐的疼爱。 男子在幼时就比较听话,父母出去打零工,男子就为父母做饭,是旁人口中人人夸奖的好孩子。 高考之后,男子考上了一普通二本院校,选了法学专业。后来在学校通过司法考试,进入社会工作。 但因男子为人实诚,在大城市也没有什么背景人脉,发展一般。后来家中又生变故,加之各种状况,男子一直未婚。 刘卓被推倒的一瞬间,脑子急速运转。以前刘卓也摔倒过,但从没有在楼梯上摔过,每次摔倒,胳膊、腿上都会一片淤青。 危急时刻,刘卓顾不上其他,只能把手臂向前方略微收回。尽量不碰倒前方的人群,主要也是想护着头部。 倒在楼梯的瞬间,手臂、胸部、大腿等处传来剧烈的痛感。疼痛刺激着刘卓大脑的神经,大脑飞速运转,心脏扑通扑通的急速跳动,额头汗如雨下。 刘卓顾不得喊叫,这种时候只能尽量先爬起来再说。奈何下楼之人太多,就算是有人倒下,众人也只是不管不顾的向楼下跑去,时不时的有人在刘卓腿上、手上、脑袋上踩一脚。 “曹尼玛,敢踩我!等我起来,打得你满地爪牙。”刘卓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 “别推了,摔倒了,可没人扶你。”有人叫喊道。 刘卓着挣扎想要起身,但每次双手撑地时,就会时不时的被人踩上一脚。渐渐的,刘卓只感到身上开始流血,体温在周围温度的影响下降低,额头的汗珠也慢慢减少。 “别睬我,猪脑子?看不到……”突然,不知哪来的一脚踩在刘卓的脑袋上。 “啊……”一股撕心裂肺的叫声传出。 踩到刘卓的中年人略微放慢脚步喘气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人群中传来更大的惊呼与慌乱声。人们下楼的脚步丝毫没有因为那声惨叫有所放缓,反而更显混乱与嘈杂。踩到刘卓的男子也在人群的裹挟与推搡下、在不安的慌乱中向楼下跑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卓趴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刘卓感觉脑袋有点晕,身体有点冷,四肢的痛感也随着体温降低有所减轻。 刘卓清晰感受到,身体传来一种濡湿感,衣服黏巴巴的贴在地上,不是很舒服,刘卓醒悟自己失血了。 刘卓无力的闭上眼睛,身上的生命力在不断流逝。眼前出现了一幕一幕记忆。 往事如放映机一般涌来,刘卓不甘心。 来到世上,还没有好好孝顺父母,还没结婚生子,还没回家看望多年不见的姐姐,还没有给自己的三个外甥买他们喜欢的玩具,就即将结束自己普通而又平凡的一生。 刘卓挣扎怒吼,不,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但躺在地上的身体一动不动,不时被人踩上几脚。眼皮也因为体力流失,挣扎几次想要睁开,可怎么也睁不开。 刘卓内心充满了恐惧,对死亡的害怕。以前觉得死亡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当死亡来临时,刘卓才感受到死亡与绝望,感觉到生命力一点点的流逝。 刘卓不甘,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怒吼,但是趴在楼梯上的身体一动不动。 渐渐的,周围没人了,地上也流出了一大滩的血液,由红色渐渐变的暗红。 不就是死么,刘卓也淡然了,这样死去虽然窝囊,倒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只是略有不甘。 …… 五年后 一处普通而宽阔的宅院中,时不时能够听到院内孩童的欢笑和女人的关切声。 “小卓,慢点跑,慢点!” 一名年轻的妇人在院中望着前方的孩子,十分心疼的说道。妇人脸色白皙,看起来有些柔弱,但脸上全是满满的宠溺之色。 “娘亲,孩儿知道了。”小孩边跑边喊道。 跑了许久后,小孩感觉跑不动了,才返回妇女身旁。 “小卓,以后玩耍时,跑慢些、别伤到,也别磕着、碰着了。”妇女心疼的叮嘱道。 “我知道了,娘亲!”小孩听到妇女有些紧张的语气,便一脸认真的说道。 此时,身边的侍女恰好端上水果糕点。小孩看到后,不等妇人开口,就从侍女端来的果盘中拿过几块糕点准备往嘴里塞。 “娘亲,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小孩手拿糕点,开心的对一旁的妇人说着。 “喜欢就多吃点,慢点吃,慢点,别噎着了。” 妇女柔声说道,然后吩咐侍女去准备水,不时给小孩嘴边擦拭。 “嗯,嗯。”小孩一边咀嚼着糕点一边点头,脑袋一晃一晃,甚是可爱。 不一会功夫,小孩就吃了小半的糕点。 “娘亲,孩儿吃饱了,我想睡一会。”小孩拉着妇女的手说着,手上的糕点残渣溅落在妇女的手上、衣服上。 “把你的手洗一洗,再回房。”妇女毫不在乎的说道。 随后,妇女吩咐着身旁的侍女。片刻后,小孩在侍女的帮助下,已经清洗好了。 “娘亲,洗干净了,那我就回房了。”小孩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回房休息吧。”妇女柔声道。 小孩听到妇女的回应后,就高兴的回了屋内。妇女望着走进屋内的小孩,脸上笑容浮现。 回屋后,小孩躺在床上,睁着两眼望向上方,而后陷入了回忆之中。 小孩就是刘卓,如今四岁多。当刘卓第一次有了意识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应该被送进医院了,得救了。 后来,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刘卓有点无语。但无可奈何,只得接受现实。 随后的日子里,刘卓只能每天听着外面的声音,然后就是睡觉。每当醒来以后,就听着外面的声音。只此往复了数月,刘卓便降生在了这类似中国古代的社会。 伴随刘卓降生的,还有一个系统,说是系统吧,这个系统只能显示人体的属性和寿命。 经过刘卓长达四年的研究,终于弄清楚这个系统的功能。系统类似于七龙珠的战力扫描器一般,暂时只能显示精气神命数值,和身边人的关系亲疏(亲疏关系有冷淡、友好、亲密、至亲)。 刚开始刘卓看到系统后,狂喜不已,想着自己终于翻身有望了。然后,每天就是在研究,盯着研究系统有啥功能。研究一阵后也没啥发现,刘卓就郁闷的不行,索性就不再理会了。 此后,隔上一段时间看一次。慢慢的,刘卓发现精气神属性和寿命指数在缓慢的增长,如今的属性为: 刘卓 精:0.2(四年后的属性)。 气:0.2(四年后的属性)。 神:1.6(生下来就是1.4)。 命:20(生下来时候也就1)。 刘卓猜测,自己生下来时候身体太脆弱了,所以寿命数值低。毕竟,古代的医疗水平低,婴儿存活率低,古代帝王子女都多有夭折,更何况民间百姓孩子的存活率。 自家虽然是富户,可也比不得皇帝。 刘卓每每想到于此,便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挂了。知道自己出生在古代社会后,更是万分谨慎小心,生怕自己被盗匪啥的不小心嘎了。 后来,从家人中得知自家的宅院位于县城内后,刘卓才稍微放松了些。 观察许久后,刘卓好像弄懂一些系统的功能。刘卓觉得精应该就是身体,身体强弱;气暂时没明白,刘卓猜测和空气、气血有关系,只能慢慢摸索;神应该就是灵魂了。 刘卓以前对医学、武术方面不了解。只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中医说的,大概意思就是,人的生命起源是“精”,维持生命的动力是“气”,生命的体现是“神”的活动。大概就这意思。 因为自己以前是律师,学习能力自然算是可以的,不然也不会在2014年就通过了司法考试。 想到这里刘卓陷入沉思,通过四年的了解,刘卓大概了解到这个时代应该明朝。 至于是明朝哪一年,是不是自己熟知的朝代,还不太清楚。刘卓的父母是个商人,而且还是个有不少身家的商人,其他的刘卓就不清楚了,刘卓也没主动去问。 第2章 没用的系统 重活一世,刘卓对于世间的险恶自是了然于胸。上大学时候,大学四年,刘卓悠闲、放松了整三年。 在此期间,将各种玄幻、科幻、修仙、军事、无限流、历史、爱情小说看了个遍。 毕业后的工作也不太忙,对各类的热榜小说更是来者不拒。后来的刘卓甚至都无法找到自己喜欢的小说,也俗称“书荒”。临死前,还在听着大明王朝。 刘卓前世做律师的时候,处处小心谨慎,为人老实,少与人结怨。 但,有时候就算你不惹事,别人也会借着各种由头找麻烦。 这一世,身处古代,刘卓也渐渐转变了思维。只有自身足够强,才能不惧任何的风雨险阻。 出生后的几年,父母经常陪伴身侧。刘父自刘卓生下来后也不太出去行商了,与刘母、刘卓三人在家过了一段幸福无忧的生活。 随着儿子的长大,刘父见其幼时便异常聪慧,每逢刘卓提出要求,无不应允,其对刘卓的宠溺达到了所求必应的程度。随着刘卓长大,刘父也继续随着商队走南闯北。 如今,刘卓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刘父了。等刘父回来,一定劝说父亲不要再出去了。凭着前世的经验,怎么着也能做个一省首富什么的。 心中如此想着。刘卓暗骂:没用的系统。 这个年代扯大旗造反,肯定没好下场。以前的那么多小说也不是白读的。当官也不错,地位高,就是伴君如伴虎,上意难测。 此外,有功名的读书人有特权,很是吸引人。只是,前世看的电视剧中,每次上朝还要给皇帝老子磕头,有点怪怪的。 官场上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尤其是明末的官场更是黑暗,党同伐异,结党营私,即便中立处事,也无法幸免于难。自己若是得罪别人,说不定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多挣点钱也好,有了钱啥都有了,就算是造反你也得有钱啊。想着想着,刘卓就困了,没多会就陷入沉睡中。 刚开始的时候,刘卓因为灵魂比较强的缘故,刘母每次进屋时候刘卓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但是,刘母每次进来也就是给刘卓盖盖被子,看着刘卓发呆。 后来,刘卓就放下心来,毕竟是自己母亲,怎么会伤害自己,刘卓也就懂了系统上显示的至亲什么意思。 刘卓前世做事的时候小心谨慎,对周围人的喜怒哀乐比较敏感。踏入社会交女朋友时候,也是处处小心。奈何硬件条件不行,直到刘卓离世也是光棍一个。 说起来,社会上的多数人都觉得律师这个行业光鲜亮丽,可是律师背后付出的艰辛与汗水,又有谁人知呢? 时间如流水,三年过去了。 刘卓坐在院中望着屋内,十几个孩子在先生的教导下在屋内读着书。屋外的刘卓不时在院中的桌椅上书写着什么,偶尔会停下来思索片刻。 “陈伯。”刘卓好似突然间想到什么一样,冲着一个方向喊道。 隔壁的一处院内,一个略显年老的中年人应了一声,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连忙向刘卓所在快步走来。中年人虽略显年老,但是整个人看着颇为精干。 “公子,有什么吩咐。”陈伯略微低头,恭敬看着刘卓,轻声询问。 刘卓望着这个陪伴刘氏商行与刘家近几十年的老人,心中颇为感慨,时光催人老啊,亲切询问着:“县里的客栈、酒肆及其他的门面商铺收益如何?” “公子。酒楼、客栈、及所有的铺面,营收汇总后大概折合白银大概是三千多两,这是去年的收益。今年刚过去没多久,未曾计算在内。”陈伯略一思索,便低声汇报。 刘卓突然放下中的笔,有些心急的望着陈伯:“那几个郎中可曾寻到?” 陈伯听到刘卓的话,神情也严肃几分:“我在周边各县寻找了一些名医、郎中,基本上大都愿意来商行。有一些觉得路途遥远,不大想来。” “不愿意来,就派人去请,我就不信还有人见到银子不动心的。”刘卓严厉且不容置疑的说道。 “明白,公子还有什么吩咐?”陈伯一脸慈祥的询问。 “陈伯,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后不要称我公子,没人时候你就喊我小卓就行。”刘卓望着陈伯那多年奔波的脸庞轻声道。 “知道了,公子。”陈伯笑道。 “那你忙去吧,陈伯。” 陈伯随即关切地嘱咐几句,便离去。 刘卓看着离去的陈伯陷入思考中,在自己六岁左右的时候,刘父专门请了先生教一众的孩子识字读书。 刘卓在一众孩童中的表现也极为耀眼,无论是在识字数量上,还是朗读背诵方面,都当的上天才少年之名。鉴于此种情况,这位教书先生时不时的给刘卓安排教学内容之外的课程。 三年后的属性: 刘卓 精:0.5。 气:0.5。 神:1.9。 命:40。 刘卓看着自己的寿命,40岁,这个放在前世也就是普通的再不能再普通的岁数。刘卓皱眉,或许等那几个郎中来了,问一问。 至于和身边人的关系亲疏属性,刘卓也琢磨了个大概。除了自己父母,陈伯、陈伯的儿子,及屋内的孩童关系是至亲外。和其他的侍女、仆从大都是友好与亲密,亲密的居多。 即便是父亲在行商路途中所救下的几个人,加入刘氏商行,和他们的关系也只是亲密。并且这个亲密关系有时候还会下降到友善,刚开始刘卓为此还纳闷。 后来刘卓想明白了,人和人得交往接触,长时间不走动,亲密关系就会降低,或许是利益、接触时间长短的缘故。 想着想着,刘卓觉得可以提升那几个护卫的待遇试试,也可以投其所好。 望着墙角趴在地上的大黄狗,刘卓也是一阵的惊喜,没有想到,和自家的狗也有关系亲疏远近的说法。后来大概搞明白了,狗也是动物,也有思想,只不过智力不高。 或许可以养一些其他的动物,马,猎狗,狼、鸽子啥的。至于老虎,实在不敢想,自己可不是武松,没有打虎的本事。 宅院外,陈伯刚刚走出刘宅,站在宅院的门口驻足。自家的少东家真是了不得,接触的越多就越是震惊与庆幸。 自己跟着东家行商多年,凭借着出众的能力与踏实的作风做到了商行的总管事。东家不仅精于商道,且与人为善,近些年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但是和东家接触的越多,才知道那些商道门路全是少东家提出来的。 当时自己知道的时候,心中也是十分震惊。随着与少东家接触的越多,对少东家的佩服也就愈发不可收拾,这些年对于少东家的吩咐更是万分上心。 自己的儿子陈川平跟着东家建立商会,在山西交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利益网,山西大半的州县背后都有刘氏商行的影子。每每想到此,自己心中就愈发佩服,脸上笑容不止。 回到书房后,刘卓看着书案上密密麻麻的纸张陷入沉思。挣钱的几个行当,盐、马匹、酒、粮食、茶叶等行业,刘氏商行多多少少都有涉及。 但是,涉及程度不一。比如粮食,基本上可以控制到整个县,超过这个县,掌握的粮食多少和控制程度就下降了。其他的行业也大都如此。 突然,刘卓的脑门灵光一闪,山西煤炭多啊,靠山吃山。这个时期,煤炭的利用率不高,山西多地都有煤矿。就算是建国以后,山西的煤老板也是财大气粗的存在。 想到这里,刘卓觉得可以制作个煤炉,挂着商会名义不愁没有销路,这个可是暴利啊。 就算是煤炭燃烧会污染环境,可刘卓却并不在乎。根本原因在于,煤炉子并不是普通百姓可以享受的。就算售卖出去,数量也不会太多,对于环境的影响微乎其微。 这些年的冬季也越来越冷(小冰河时期的到来),煤炉子要是整出来了,那可是源源不断白银啊。 况且煤炭的用处也不仅仅只是用于取暖,还可以炼焦炭,技术上去了甚至可以提炼一些工业用品。 在古代,煤炭主要是用作燃料。 汉朝时期,随着冶铁与瓷器的兴起,煤炭的开采、利用得到进一步发展。 到了唐代,煤炭的开采深度、利用程度得到进一步加强,广泛运用于铁的冶炼、制瓷。 宋代,煤炭被运用于制纸张、煤油等物品的生产。 明清时期,随着冶铁、瓷器的发展,煤炭的开采与运输技术都有了大幅度的改进。 先秦时期着作《山海经》就有几处有关石涅的记载:“女床之山,其阳多赤铜,其阴多石涅”;“岷山之首,曰女几之山,其上多石涅”,“又东一百五十里,曰风雨之山,其上多白金,其下多石涅”。 石涅就是煤炭。根据有关专家的考证,山海经所载的几处,分别是陕西、四川等地。几处均有煤炭产出。 《洗冤集录》记载:“中煤炭毒,土坑漏火气而臭秽者,人受熏蒸,不觉自毙,其尸极软。” 《洗冤集录》还有记载:“房中置水一盆,并使窗透气,则煤炭虽臭,不能为害......饮冷水可解,或萝卜捣汁灌之,鼻口向风吹便醒。” 宋代宋慈在其着作中清晰的记录了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情。 明清采煤技术见于《本草纲目》和《天工开物》。 第3章 官商勾结与学武 山西北方的大府府和蒙古接壤,出了大同就是蒙古人的地盘。这些年山西边境也算稍微安生了一些。但,时不时的会有蒙古人过来劫掠。 这个时期的百姓抗击自然灾害的能力也极低,时不时的旱涝、蝗灾、劫掠等,都会导致流民出现。 官员为了早日解决流民问题,只能向山西当地商会提前借支粮食。商会出粮稳住了稳定了山西境内的流民问题,这不仅是官员的政绩,也传播了商会的声誉,可谓一举多得。 等赈灾的粮食运抵,粮食自然又回到了商会手中。 此外,商会在提供粮食安抚流民的同时,会与官府共同制定以工代赈的法子。 商会、各地豪绅来出资,由流民来修路、修桥、修缮水渠。只要能修缮的物件,尽皆交由流民处理。然后根据流民出工天数、总体修缮进度支付对应工钱。 待官府的赈灾粮发下来,部分流民在官府的安置下,返回自己老家或者凭借自身手艺在新地方谋生。 历来的流民安置措施,刘卓大都听人说过。只是这次官府大力支持以工代赈(刘卓提出),让刘卓有些震惊。 刘卓向父亲询问后才知晓,各地的商人与当地的官僚士绅都是相互勾结、或同为一体的。 明初,朱元璋规定:“凡公侯内外四品以上官,?不得令子弟、?家人、?奴仆于市肆开张铺店,?生放钱债及出外行商中盐,?兴贩物货。”但是,四品以下的官员则不在禁止限制之列。 此外,大明律中明确规定,禁止官商勾结,也不允许官员通过自己的手里的权利去进行商业活动。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官员利用权力获得巨额的财富的可能。 但是,朱元璋制定的官员俸禄压根就不足以维持官员的各种开销。因此,官商勾结、贪污腐败应运而生,层出不穷。 即便是在那个经济、政治、科技等发达的前世,腐败也无法杜绝,贪官也判之不尽。 商人没有地位,当官的又缺钱,两者很容易就勾结到一起。商会每年支出的银两基本上培养了大量心向晋商的官员(多个省份都是如此)。 以工代赈,这种利己利他的好事,当官的自然不会拒绝,他们乐见其成。 商人历来地位低下,有时候还会被当官的无端勒索,勒索到最后,倾家荡产都是轻的,所以就官商勾结。刘卓渐渐的也明白了明末的党争为什么那么厉害,每个党派的背后都有着自己利益团体。 朝中的东林党与江南、东南地区的商人有着太多的利益纠葛,有时候士绅本身也就成了商人。东林党的根基在江南,东林党压根就不想朝廷在东南征税,更不想交税。 面对朝廷收税,江南的士族豪绅只能交一部分拖延一部分,以致最后拖欠的税银越来越多。朝廷也只能将征税的对象转嫁西北及中原地区的百姓身上。 刘卓通过父亲知道了现在是万历年间,应该是万历后期了,具体哪一年也没问。刘卓大概清楚了,再过二十年,或许不到二十年,整个北方饥民遍地,瘟疫横行。 刘卓隐隐记得,大概是崇祯还是天启年间,全国大规模的两轮干旱,持续时间长达八九年,基本上全国各地都受到了影响。 随之而来的鼠疫(欧洲的黑死病)、蝗灾、旱灾等各种灾害,老鼠没粮食吃啊,就出来找东西吃,有人看到老鼠不处理直接就活吃,鼠疫就产生了。 到了崇祯晚期,北京城基本上没啥人了,鼠疫折腾过后,北京到处一片萧瑟,处处都是出殡的。也难怪李自成没有废什么力气就打下北京城。 “走一步看一步。”刘卓自言自语道。 望着自己画的地图,刘卓看了看京杭大运河,这个时期,南方粮食多,北方河南、山东等地也是粮食大省。可以通过京杭运河运粮食,走水运,将江南的粮食运到北方。 运河运粮食、私盐,再弄个海上贸易,应该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些年,通过自己的建议与父亲的努力,扣除开支花销,刘父积攒了丰厚的家底,折合下来已积攒了近二十万两白银(铜钱占了近小半,还有部分白银与黄金)。 明朝的白银产量不多,国家收不上钱粮,是因为白银(部分豪绅士族将田地卖掉做生意,从而达到避税目的)都在各地的士绅大户手里。 其中,江南的豪绅手中的银两比皇帝个人还多,老百姓手中基本就没啥钱,朝廷对此无可奈何。 明朝说到底还是与士绅共天下,非与百姓共天下。朱元璋实施的粮长制,也多是由当地的富户地主担任。不过到了中后期,因无序的土地兼并以致无粮可征。 电视里的豪言“大明朝是天子与百姓共天下,非与士大夫共天下”也就听听,当不得真。 朱元璋其实也知道江南富庶,所以对江南地区征收重税。税收再重,只要能活下来,谁又会去造反? 但是后世儿孙不争气,明末时期,南方拖欠的银两甚至都收不上来。朝廷没钱,边关士兵哗变,多地百姓造反。 想到这里,刘卓暗暗道:还不够啊,还得继续努力。 到时候提前把这山西这边的家产卖了,到南方发展。记忆中好像有几个南方省份没有受到干旱影响,就是那几个抵抗清军时间最长的几个省,刘卓这般想着。 刘卓纠结的是选哪个地方发展好,徐州、扬州、杭州、南京都不错,山东也不错(但是好像有闻香教作乱)。 南京有那些个死太监和锦衣卫在,得低调,不然会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步错步步错,小心再小心,可以先派个人打听打听南方的局势再做决定。 天色有些暗了,陈伯领着一名年龄颇大的郎中进入刘宅,刘卓见到郎中后,先先请郎中给刘母诊治一番。 良久之后,郎中起身说话。大意是,因为生孩子留下了病根,得静养,最好几年内不要生养。 听罢郎中所言,刘卓与刘母一番感谢。 随后,刘卓各种东拉西扯,请教郎中怎么样才能活的长久一些。郎中听到这话也是大感无语,人家都是看病,你问我怎么活的长久,老夫怎么知道。 郎中心中虽腹诽不已,但也不敢明言,毕竟人家现在给的是真金白银。 郎中回忆自己遇到的长寿之人,思索片刻后,便一本正经不懂装懂说道:“多吃、身体强壮些、尽量莫要伤病。有条件的话可以练习一下武术或者养生之术……” 感谢之后,刘卓吩咐陈伯送郎中离开。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身体的强壮是吃出来和练出来的,身体越强壮寿命也就越高。 气应该和武术、养生术有关系,但是现在还不清楚。想到如此,便吩咐侍女准备一些肉食,先试试效果,至于武术和军中搏杀之术,先吩咐商行的人找一找。 刘卓以前也对军事、武术有所了解,毕竟男人都喜欢舞刀弄棒,也想鲜衣怒马少年时。 想着想着,刘卓立刻找到父亲说道:“爹,我要学武”。 刘富听到刘卓一脸认真的说着,刘富神情变得严肃了,有些郑重道:“孩子,怎么突然想学武了,你对商道颇为精通,在读书方面颇有天赋,我本想走些关系,花点银子让你走仕途的。” “父亲,你也读过书,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古人说的射、御就与学武差不多。学武与读书之间,并不冲突。”刘卓认真道。 刘富缓缓点头,随后开口道:“既然你想学,我自会找人教你。但你既然准备学了,就得学出一番成就,切勿半途而废。你娘那边,你不需要操心,自有为父劝说。” 刘卓开心的说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勤加苦练,做到有始有终,断不会半途而废。” 第二日一早,刘宅的一处院内,有两人早已站在院中等候。不久,刘富和刘卓从屋内走出。 刘富不待两人行礼便说道:“这是你们的少东家,把你们的所有本事都教给他。” “你们以后就搬到隔壁的宅院,在院内住下。日后,要片刻不离保护我儿子,若他出了一丁点问题,你们知道后果。” 两人听候,心中一喜,应声答应,扭头向刘卓望去。 刘卓认真说:“两位师傅,我想学些本事。烦请二位介绍一下擅长的功夫吧。” 一名壮汉先开口:“公子,我姓徐,徐长庚,称我徐护卫就好。擅长刀术,拳脚粗通。” 另一名壮汉接着说道:“公子,我姓王,王北风。擅长枪,骑射娴熟。” 刘卓脸色微笑:“以后拜托两位护卫了”。 “不敢,不敢,职责所在。”两位护卫齐声说道。 刘富叮嘱完刘卓与护卫后,随即离去。 刘卓看向两位护卫,十分诚恳道:“徐师父,我要学武的话,从什么开始学习比较好”。 徐长庚脸上苦笑道:“公子,学武不是一朝一夕的,公子有些瘦弱。” 王北风也赞同道:“公子,您现在还小,身体太弱了”。 刘卓点点头,秒懂。既然决定学武了,就得锻炼身体,一切从今天开始。 没过几日,刘宅院内便开始多了一些家禽,鸡、鸭、鸽子(鸽子不是用来吃的)在一处菜园内到处跑。 刘卓本想养一些猪、羊,但想着猪、羊有点脏,还是养在隔壁宅院吧。刘卓前世的时候就比较爱干净,有洁癖。 因为刘卓年龄小,两位护卫就劝说刘卓每天多吃点东西,肉食尽量多吃。 这一下子,刘宅院子里护卫、侍女、管家伙食的待遇迅速提高了。刘卓前世也是个吃货,各种东西基本上都吃了不少,厨师做的部分肉食确实难以下咽。 刘卓就根据现有的材料也做了不少美食,借着美食这波福利,刘卓一下子将刘宅内所有人的亲密关系提升到至亲。 有一次,刘父看望刘卓,看到各种美食,一下子发现商机。刘氏商行趁机将美食制作的法子卖给商会,借此一下收入几万两白银与一大波人情。 开始练武后的几年里,刘卓明显发现自己的四维属性开始快速增长,刘卓对此欣喜不已。更加努力与自律,每天早早起床,按照护卫的传授循序渐进。 但是,刘卓压根不敢多锻炼,毕竟年龄小,过犹不及的道理自己还是知道的。 两位护卫对刘卓也是暗暗佩服,公子有这份心性和毅力,日后必定可以闯出一番成就。长时间的接触下,两位护卫的亲疏关系,不到一月便跳到了至亲。 因刘父已规定必须每月报告刘卓的学武进展。护卫时不时向东家刘富汇报,听着护卫的夸奖,刘福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每次汇报,少则几两,多则十几两。几年下来,两人攒下千两的身家。藉此,刘富与刘卓因此收到了一波护卫及其家人的死忠。 第4章 文武双全 因为刘母身体留下病根,刘富在刘母的建议下将身边的陪嫁丫鬟收入房中。在刘卓八、九岁的时候,刘卓有了个弟弟,取名刘凡。刘凡虽然没有刘卓聪慧,但从小身体强壮,喜欢到处捣乱。 明朝对于纳妾是有着严格的规定,亲王最多可以娶十个,郡王减半。四十岁没有子嗣的平民才能够向官府申请纳妾,私自纳妾的会被打鞭子。 朝廷得严格管束纳妾的的事,如果官员士绅可以无限制纳妾,就会有大量的底层百姓娶不上老婆。 但从另一方面讲,皇帝自己都几十个的妃嫔,朝堂大臣也才十多个,皇帝怎么好意思去管大臣。更别说地方官员纳十几个妾,怎么好意思去管那些纳一两个妾室的官员。 况且,我在宅内养上几个舞姬、歌姬啥的,好像也没毛病吧。 明朝后期,除了一些硬性制度规定无法打破,多数的制度,只要没有人去管,基本上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刘卓在弟弟生下后,基本上天天过来探望,因为前世刘卓没有弟弟,在两个姐姐的呵护下长大,刘卓便将对外甥的喜爱投入到对弟弟的关爱中。 除此之外,刘卓也吩咐手下各处收集稀奇古怪的玩意给刘凡玩闹,每日不时有糕点店、杂耍、手艺人送货上门到刘宅。 刘卓在学武的道路也在一直坚持,刚开始学了大半年的时候,刘卓确实有些叫苦。转念回想前世,那会苦读法律一年(学习法律很枯燥),奋战司法考试都撑下来了,这也算不得什么。 有一段时期,身边的人都在不停地劝刘卓稍微缓一缓,或减少训练时间、或者放弃。但在刘卓练习不到一年时,看到各项属性提前增加了一些,刘卓顿时有了动力,信心大增。 练着练着,刘卓也就每日鸡鸣起床,跑步、单杠、俯卧撑等等。渐渐的也就成为了习惯。当一件事坚持成为习惯的时候,便乐在其中。因为长期的锻炼,不少招式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 身边的一干孩童看到刘卓每日练武、锻炼的行为,在榜样的作用下纷纷加入。大家不缺吃喝,有书读,反正就是陪着公子玩嘛,刘卓这个榜样就是众人前行的动力。 刘卓也给这些孩子定下规矩: 一、学武可以,不可中途退出; 二、学有所成,必须为终生刘氏商行效力; 三、不得以刘氏商行名义欺凌弱小、损害刘氏商行名誉; 四、不得相互串谋、损公肥私; 五、违反上述任何一条,逐出刘氏商行,永不任用。 每当众人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看到自家公子还在卖力的锻炼,众人心中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便涌上心头。 因为这些人年龄和刘卓差不多,吃喝虽然比不上刘卓,但是也管饱。刘卓为此不得不减轻孩童的锻炼强度,防止过犹不及,对身体有所损伤。 在护卫的指点下,刘卓在十岁的时候,各项属性变为: 刘卓 精:0.8。 气:0.8。 神:2.2。 命:50。 在刘家雄厚的财力下,刘卓遵循,吃吃吃,锻炼再锻炼,刘卓十四岁的时候,各项属性成了: 刘卓 精:1.4。 气:1.4。 神:2.5。 命:60。 刘氏商行控制的匠铺已达数十家,主要用于打造是农业用具,还有部分的武器。 望着那极低的冶炼效率,刘卓时不时的将高炉炼钢、鼓风机、焦炭炼钢的工艺、技巧一点点的说给部分工匠。在经过几年的不断实践、操作后,铁匠铺的利用效率终于提高不少。 在这个时期会鸟铳、噜嘧铳(应为鲁密铳)的制作方法、工匠多被官府和朝廷掌握,民间流出的实在不多。 招揽的这两个工匠还是因为遇到饥荒活不下去,方才答应在刘氏商行效力。这两工匠的待遇和身边的护卫差不多。 刘卓闲聊时随口提到了颗粒火药,两人在开工后没几天就制作出来了。再加上刘卓时不时向两人灌输火药、火器的使用,两人不时有些新想法。 刘卓随即调拨十多名关系达到亲密程度的铁匠过去,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铁匠们与刘卓的关系达到了纷纷至亲的地步。 除此之外,刘卓还花大价钱招募不少水平、技艺较高的匠户,一同投入钻研、学习之中。 在大量投入下,刘卓花费不小的价钱给身边的护卫每人配上了一把手铳,类似于现代手枪,但是比手枪制作的粗糙。放在怀中,谁也也看不出来。 刘卓也嘱咐众人,谨慎使用,不要伤人性命。为防技术外泄,刘卓也不曾大规模生产。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工匠和刘卓的关系也达到了至亲的地步,让干啥就干啥。刘卓给两人的要求就是,不管别的,研究火器、火药、火炮、火铳。 围绕两名工匠身边的铁匠已经有二十多人,除了打造日用器具,就是整日研究火药、火器。刘卓还不断派人到南方,看能不能招揽一些熟悉火器的洋人。 虽然有了手铳,但是日常的学武,刘卓依然没有停下。 因为看着每年缓步增长的属性,无论是心情还是心中都颇为得意。短短几年过去,基于灵魂强大的缘故,刘卓已经将身边的护卫本事学会了,剩下也就是不断的练习,将之融会贯通了。 在刘卓十五岁的时候,身边的三名护卫一起上也奈何不得刘卓。另一名护卫是少林寺的弟子(李寒阳),因犯戒被赶走,恰巧被刘氏商行所招揽,就在刘氏商行做了一名护卫。 最近自己的刀法、枪术、拳脚、骑术、箭法已经许久没有什么进展了。难不成跟武侠小说一样有瓶颈期,缺乏实战的锻炼,非得找人不断切磋不成。 基于灵魂天生强大的缘故,刘卓无论在读书还是学武方面,都是事半功倍。明朝对于商人后代能否参加科举,不同的时期,政策不一样。 嘉靖、隆庆、万历时期,更是涌现大量商人家庭出身的进士,如张四维、王崇古、马自强等。这些商人出身的文人入仕之后也能升至高位。 对于商人,明代读书人态度是正面的,他们认为文化与财富追求可兼得,不矛盾。 基于先天的优势,不断地努力,先生的教导,刘卓在十一岁时,刘卓通过县试、府试、院试成为一名秀才;十五岁时,通过乡试成为了举人。 虽然刘卓对明朝部分官员天生厌恶,但是不得不说,明朝的秀才、举人身份还是很有用处的。 刘卓房中收集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涉及各个方面,对当今时下的社会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当官地位高,忠臣下场不太好。挂个举人的身份,做着商人的生意可不错。 明朝科举时期,凡是学举业的读书人,不管年龄多大,通过了县试、府试两场考核还未考取秀才之前统称童生,也就是说,要成为秀才首先是成为童生。 通过县试、府试、院试考试的童生叫庠生,俗称秀才。 通过乡试(省级考试,在各省的省城举行)的秀才称之为举人,这是读书人进入仕途关键的一环。 一旦成为举人,无论还能否通过后面的考试,都获得了做官的资格。而且起码九品官员,如果是进士的话,最低七品知县。 官府每年都会给予举人一定的经济补贴,而且免徭役、免部分田地免税,见官不跪、不用刑、免死刑等。 举人还有资格参加会试,如若高中,就是进士。所以,举人在地方上,一般的知县知府都不敢怠慢。 自从刘卓武力值没有大幅增长后,就到处找人切磋,找人打架,打着打着就打遍了周边各县。打架可以增加属性,让刘卓对系统有了重新的认识,胆子也变大了起来。 “陈伯,我们在各地的庄园,在农闲时一定要让管事把青壮召集起来由护卫来训练,防备流民与乱匪袭扰与抢掠。这件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县城中,寒风呼啸。 虽然外面天气寒冷,但是部分大户人家屋内依旧是热乎乎的。 刘卓在书桌前皱着眉头不时写写画画,不时翻找着各种的资料。 “真乱啊,明朝复杂的制度,真是难搞。”刘卓无奈道。 刘卓定了长期的发展计划:稳固山西本地的商业势力;传播、扩大商会影响力,不断开创新销路;发展新的商业中心;开始发展航运,与海盗接触;收拢流民。 赋税无论是在封建社会,亦或者资本主义社会,税收永远是国家财政的基石。有了钱,国家才可以给官员、士兵发工资;有了钱,国家打仗才有底气;有了钱,皇帝才可以骄奢淫逸。 刘卓总结了一下查找到的资料。 明朝的主要税收种类是土地税、人口税和商税。土地税是历代封建王朝重要的的财政进项,土地税主要是夏税(以麦为主)与秋粮(以米为主)。 明初多以实物征收,后来经过张居正的改革,以银两代替。 人口税是根据王朝各处登记(明代赋役黄册登记人口,鱼鳞册登记田地情况)人口的数量缴税、服役。 商税根据历代朝廷重视程度而有所不一,明朝是三十税一。刘卓眼含笑意,在明朝发展商业还是有很好的前景。 除了税收,还有各种各样的徭役,刘卓皱眉。 第5章 复杂的制度与商人地位 徭役在明朝基本上分为三种:里甲、杂泛、均徭。大概意思就是按照官府的要求修桥补路、打更、抬轿子等等。 明朝对于官绅士人从来没有免赋税的说法,不论官位多高,只要官府没说你不需要交,原则上都得按照田亩数量交税。 不过仅是在役上有所优免,优免的也仅仅徭役中的均徭与杂役,而里甲中的正役从来就不在优免之列。 各地方州府根据实际情况掌控、把握徭役的征派。拥有的田亩越多,服的徭役也就越多。 明朝为什么对徭役进行优免呢? 朱元璋认为官员是读书人,从事脑力活动,既然当了官就和种地的百姓不一样。 况且,官员远离家乡,也不可能在当地政府摊派徭役时回去,里甲中的杂役就不需要承担了。明初优免官员也仅限于在京任职的京官,更不用说举人、秀才了。 明初,有军、农、匠籍,压根就没有商籍。商人还是挂靠在农户下面,商人地位太低了。 朱元璋从小生活苦,见惯了世间险恶,对商人很是厌恶。所以朱元璋基本上不重视商业,并且重农抑商,四大案趁机还杀了很多的商人。 明初,朱元璋为了保障国家的财政收入,严格限制人口流动。凡是人员离开居所百里之外,必须得出示文引,没有文引必须送官,纵容者同罪。没有路引到处跑的,全给你抓起来治罪。 朱元璋觉得,作为农民,你就老老实实种地,不要瞎跑;军户就在卫所好好种地,敌人来了你就打仗;商人你就拿着路引各地经商,不要到处跑。 只要不到处跑就不会乱,如此,江山才能兴盛万世。 朱元璋在当时社会背景下建立一系列制度,确实保障了皇权稳固。针对皇子皇孙犯法,有《皇明祖训》;针对百姓,有《大明律》。 朱元璋引发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只是针对犯法的官员与骄纵不法的勋贵。 蓝玉案,纵使朱元璋杀蓝玉有些私心,但那也是为了保证子孙统治的稳定。因为建文皇帝朱允炆没法掌控日益骄横的勋贵集团,朱元璋才狠心痛下杀手。 朱元璋对种地的百姓还是很好的,就是不怎么待见商人。所以,朱元璋在死以后就被文官集团抹黑,《大诰》也被文官集团置之不用。 每个制度都有其利弊,无论是路引制还是军户制。 路引制严格限制各州县百姓的流动,促进了王朝一定时期的内部稳定与国家强盛,却禁锢了工商业的发展。 但是随着皇帝、士绅、各处的大户进行土地兼并,多数百姓生存不下去,部分沦为大户的佃农,底层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明末时期南方地区工商业发展极为迅速,甚至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 军屯制在朱元璋设立初期,为王朝边疆的稳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卫所内的军户军士逐步沦为将领的家奴。克扣军饷,任意打骂,卫所内的士兵大量逃亡。 因此,就导致了明朝多数地区的卫所兵作战能力低下。 其实,早在洪武时期,就有卫所军户大量逃亡。后来,多数卫所已渐渐形同虚设,嘉靖朝时期的倭寇肆虐沿海就是最好的证明。 突然刘卓想起一句话“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这句话也不是吹,确实有道理的。明初那些个鞑靼、瓦剌、女真、海盗、倭寇,哪个不是被打的到处跑。 太祖立国之初,数次派兵遣将北伐,蓝玉率军取得捕鱼儿海之战的胜利,后来的太宗朱棣五次征伐漠北。 即便是出现了土木堡之变,但是依然有应州大捷、红盐池大捷。刘卓感慨,奈何粮饷不足,还得经商。 朱元璋总结历朝经验发现,造反的全都是豪门与老百姓,几乎没有商人。但是,商人逐利,为了利益,商人有时候连亲儿子都可以卖掉。 所以朱元璋压制商人、打压商人,税收从“十税一”最终变为“三十税一”。 刘卓对比了一下后世的税收和明朝的税制,明朝简直是发展商业的乐园。 唯一的一个不好就是,得拉着各地官员一起,不然有些官员天天给你找事,你别好好做生意。刘卓对此无可奈何,只得和当地官员同流合污。 没办法。朱元璋建国初,给官员俸禄确实不高,仅仅也是只是能够官员活下去。所以朱元璋杀了一批又一批的贪官,贪官就如野草一般,杀了一茬又来一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奈何俸禄低,不贪污怎么维持官员奢侈的生活。朱元璋不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是,朱元璋本身也穷啊。没辙,就只能养肥一波杀一波。 前世一句名言:“当利润达到10%,就有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300%,连上绞刑架绞刑架也不怕。” 有些商人为了利益什么都敢做,可不是空穴来风。 日不落帝国三百年海上霸权的崛起就和海上贸易息息相关,但是这个时候,英国还没崛起。 1581年(也就是万历九年),荷兰摆脱西班牙的统治,国家独立。后来随着政治、经济的稳定发展,荷兰在海洋贸易中崛起,开始走上殖民称霸的道路。 值得一提的是在17世纪初,荷兰的海上军事力量与贸易还是非常强大的。 在没有与英、法冲突之前,荷兰的殖民发展与海上霸权当得“海上马车夫”的美誉,长期垄断东西方海上贸易,雄霸整个大西洋。 刘卓隐隐记得,荷兰好像与明朝发生了几场海战。应该也是因为贸易问题,明朝直接拒绝,有几次还是海盗郑芝龙出力打败的荷兰人。但是,明朝在当时的火器、火炮确实落后于西方。 想到于此,刘卓暗道:应该派人接触一下郑芝龙这个海盗,对,应该先建立起联系,葡萄牙人也可以接触接触。 刘卓总结一句话:明朝商人地位低,被文人瞧不起,但是商人有钱,和官员、百姓、士人生活息息相关。“穷秀才”为什么加一个穷字,无外乎手无缚鸡之力,识文断字瞧不起别人。 明清大量的小说里都提到,穷秀收入还比不上屠户。刘卓猜测,可能在一些地方,部分秀才确实穷困,大概也就是官员贪污、秀才家中人口多、秀才不擅经营、好吃懒做等各种因素影响。 秀才多数还是生活可以的,比百姓过得好,但也有一些确实生活困难。 刘卓对未来的经商之路开始了规划。十多年来,山西商会的声誉传到了全国各地。 但是出了山西,其他省份排外、抱团、利益纠纷等因素影响,商会收益有所降低,进而影响到了刘氏商行的收益。 没办法,不能只让你挣钱,有钱大家一起挣。这些年,随着山西煤炉、煤炭行业的发展,加入山西商会的商行基本上依靠着煤炭行业的发展,挣的盆满钵满。 许多山西的老百姓也都通过挖煤过上了好日子,毕竟,捡、拾煤也可以卖了换钱。 刘卓也借着官府每次安置流民招揽了一批青壮劳力,与妇女。 随后,刘卓的也将目光也转向棉纺、羊毛、酒、肥皂等行业。因为刘卓前世在在休闲时候,喜欢看各种抖音视频。这些东西基本上明朝都有,也能制作出来。 只是没有大规模量产,普通老百姓多数还是用不起的。 刘卓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现代人的经营管理思维,多劳多得,干的多拿的多。就算如此,刘卓也没有在研究出上述产品后大规模生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是刘卓把这些东西量产,肯定会招致地方督抚与豪门富户的觊觎。到那时,就不是能不能保住性命的问题,而是会被人吃的连骨头也不剩下。 刘卓这些年读了不少书,感悟的也更深刻。个人、商会的实力是无法与明朝的朝廷、官府对抗的,只能加入他们。 越是看书,通过身边人的了解,刘卓深有体会。 所以,刘卓与刘宅身边这些年护卫总共也就百余人骑兵(关系已经全是至亲)。 不是不想发展更多,马是个吃钱粮的大户。尤其是用于军事的战马,简直就是耗费钱粮的无底洞。 倒不是说刘卓养不起。刘宅及刘宅所属的宅院也就养了战马百匹,分布在周边各县庄园。 战马一年的维护、修理费用,相当于普通百姓20人一年的生活费。山西商会名义下的商队也有护卫骑队,马匹、骆驼基本上用于运输。 最精良的战马全部捐献给边关大佬。 战马作为朝廷的战略物资,没有一定地位与权势就大量持有,必定会招致祸端。 刘卓手下的这些战马还是边关大佬养不起了,才交由山西商会处理。 刘卓也通过商会给护卫买了个小官,获得领兵权。毕竟钱再多也得在规则之下,凌驾不了王法,刘卓深谙猥琐之道。 刘富刚开始不怎么认同刘卓的保密、低调的主张,觉得挣钱了就应该注重名声。 毕竟“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是多数人的想法。 不过,随着煤炉子、肥皂、毛衣、美酒等的出现,刘富接触的多了,方才看到感受到了惧怕。 在刘卓的提示下,刘富不经意间将想法透露给商会,慢慢引导商会各商行加入其中,共担风险。 第6章 超越时代的认知 在刘卓十五岁的时候,自身属性变为: 刘卓 精:1.7。 气:1.7。 神:2.6。 命:70。 通过多年的摸索,刘卓渐渐明白了,自身锻炼是增长自身武力的基础。与人切磋可以提高身体素质,那么打仗、杀人会不会提高属性呢?刘卓对此渴望不已。 作为汉家男儿,炎黄子孙后代,刘卓也有着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的雄心。 每每看到那些清宫剧,什么康乾盛世,水分太高了。什么人都敢说自己比朱元璋强,真是拉低了千古一帝的水平。 不可否认,满清对于前世的版图与民族融合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一些清宫剧盲目夸赞、洗白清朝皇帝,确实令人作呕。 朱元璋是千万古一帝好不好。伟人都评价“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璋尔。”前世的一些言论就是笑话,真是什么都敢吹。 但,刘卓丝毫不敢轻视后金八旗军的骑兵。刘卓也多次向身边从军过的护卫询问,身边护卫比之边军那些精兵如何。 刘卓得到了中肯的回复,身体素质上、训练、兵器上与边军相差无几,甚至还略有超出。但是打不过边军,因为护卫不懂军阵之道。 两相对比: 1、身体素质,边军大部分将官私兵身体素质远不如护卫队; 2、训练,部分边军将领长期享乐、克扣军饷,操练懈怠,尤其是山西商会崛起,多数将领纷纷开始经商; 3、气势,护卫队所有人都有一种活力、朝气,一股气势; 4、钱粮,刘卓对护卫从不克扣,护卫队是刘氏商会的死忠; 5、兵械精良,刘卓打造了不少的板甲、长矛、长枪、火器,令护卫队勤加练习。 …… 总结一句话,单兵素质很强,但是不懂军阵,到了战场上,来再多的人也是送菜。 刘卓经过多年切磋也知道了自身武力达到了什么地步,全副武装的的情况下,打五、六个同样的士兵也就差不多了。不穿甲胄,十多个同岁男子根本不在话下,再多可能就难以招架了。 多年的读书及后世的经验,让刘卓认识了这个时代武人地位低下。文人地位无比崇高,有了功名的文人更是了不得。就算是一品武将,在三四品的文官面前依旧是被压制的死死的。 所以就形成了一条鄙视链,文官压制武官,痛恨阉党,高高在上。宦官是皇帝的狗,嚣张跋扈,瞧不起文官,与武将、部分文官勾结压制文官集团。 明末党争自嘉靖始,给后世的几位皇帝埋下了祸乱朝堂的种子。 历来文官都喜欢不遗余力的打压武将勋贵,他们深知历史各个朝代藩镇割据、拥兵自重,是祸乱的起源。文武之争由来已久,土木堡之变以后,文官集团彻底压制住了武将勋贵。 明宪宗即位后,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掌控朝局。设立西厂、重用汪直、成化犁廷、王越红盐池大捷,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就。但是被文官与清朝官方黑化。 宦官在明朝虽然是一个特殊群体,依附于皇权,纵使有着各种各样的恶名,但是依然在皇帝的控制之下。 文官就是另外一个群体,文官掌握笔杆子,一直以来就在于与皇权在不断争斗,文官集团更是可以记录、篡改历史。 明末东林党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为了私利罔顾朝廷根本、更视百姓如草芥。不过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也有部分文官算的上为国为民。但是。基本上也都被折腾死了。 在这个时代,读书识字的人会比种地的苦哈哈地位高许多,有功名的文人,那就更是高高在上了。 随后,刘卓更加关注了自己身边人读书识字,暗暗决心自己培养一批人才。 即便是用钱砸也要砸出来一批人才。 第一批学成的二十多人,已经在几年前奔赴各地熟悉山西州县的生意。第二批的百余人已经开始与第一批轮换,然后奔赴全国各地掌握刘氏商行的生意。 刘卓坐在院中沉思,作为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刘卓深知,这个时代无论是读书、打仗、吃喝玩乐、做官,都是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想到于此,刘卓庆幸自己生在了一个商人家庭,更加坚信行商全国、出海。 护卫虽然是名义上的雇员,但是通过刘卓多年的培养与分红的诱惑,基本上相当于是私兵。 刘卓及刘氏商行掌握的护卫明面就100多人,私下挂在商会名下的有千余人,亲密关系多半都达到了至亲的地步。这还不算分布在各地,由刘氏商行、山西商会掌握的庄园。 各地庄园内的青壮、妇女也有上万人之巨。刘卓深知,这个社会只有利益才能将身边的绑在一起,才形成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 对于军事,刘卓有所了解,但是对于战术、战法了解不是很多,对于现代军事也就知道一个队列、纪律、卫生、令行禁止。 即便是如此,身边从过军的护卫对自家公子简直佩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每每从公子口中传出一句话,身边的护卫就异常震惊,后来就习以为常了。 但是私下暗暗道:公子神人也。 “令行禁止”,护卫暗道:这不就是军法嘛。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补给”,护卫道:这不就是粮道。 “知己知彼”,护卫道:这是兵法啊。 “沙盘、地图”,护卫道:神人啊。 “手铳、板甲、头盔、长矛、唐刀”,护卫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沉思片刻后。刘卓唤来身边的护卫卫道:“周边县城的地头蛇最近都销声匿迹了,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大家见见血?” 刘卓深知没有见过血的护卫是父母呵护的孩子,成不了一群嗷嗷叫的狼。 卫道沉思片刻道:“公子想让众人见见血,小事情,就是得花费点钱财。官府县衙中有些作奸犯科之人,只要使上些银两,能弄来一批,多的话就得从其他州县了”。 “你立刻去办,不要在意花费,把这批人秘密带往城外的庄园。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意图,能不要惊动县令就别惊动县令。”刘卓起身兴奋说道。 “公子,县令根本不管事,天天不是喝酒就是在女人肚皮上,我现在去找县衙的师爷、捕快衙役打点。”卫道不屑的回复,正准备转头出门。 “这些个当官的,依附于商会、商行做生意,依附程度大概有几成了?”刘卓突然问道。 卫道是刘氏商行护卫中较小的一名护卫,加之为人聪慧,刘卓就要来身边了。 卫道楞了一下,回复道:“县城中依附于商行的程度达到了五成成,依附于商会的程度达到七成。至于其他各个州县,依附程度得到年末各州县管事回来汇总后才能知晓。” 刘卓郑重道:“太慢了,你下去吧”。卫道走后,刘卓转头望向里屋走去,拉开帘子,墙面上铺满了一张张的图纸。 得益于系统的加持、超越时代的认知、狠辣的控制手段、还有那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刘卓足不出户,基本上就可以知晓整个山西省的刘氏商行、及商会运营概况。 刘卓屋内一面墙壁上,挂着几十张的纸张,纸张记录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全部是用硬笔书写。各州县管事、经营主业(酒楼、煤炉、羊毛制成的衣物等)、收益开支、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 虽然有了系统加持,但是刘卓坚信,至亲不会背叛你是因为给出的利益不够,要是给他百倍、千倍、万倍的利益,亲爹亲妈都不一定靠的住。 这样的思维模式、想法,早在刘卓前世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刘卓不相信人性,人性在很多时候都经不起考验。刘卓前世会感动、会哭,但是不相信轻易信人,有时候也包括自己的父母。 刘卓在高中毕业时候就有这样的一种思想认知,凡事想到最坏,做到最好。 刘卓不是赌徒,只能通过建立各种制度、规矩,通过利益将身边的人紧紧捆绑在一起。刘卓的想法、处事思维就是以此为准。 …… 对于商行的诸多管事,刘卓定下规矩: 省内的各地管事,年末必须返回刘氏商行汇报今年一年的情况;各个省份的管事根据距离程度不一按照两年、三年返回汇报;各地、各省的管事五年必须强制轮换。 这面墙壁包括父母、弟弟,乃至那些再亲密的侍女、护卫都没见过。那些人只知道刘卓坐在这个屋里,足不出户就可以知悉天下事情,掌控商行、操作商会。 另一面墙壁上也有两张地图,走南闯北的老人或者有见识的文官进来看到之后绝对会震惊,这不就是明朝疆域地图。还有一张世界地图,就算有人进来,多数人大概也看不懂。 刘卓凭借着自身的记忆,硬生生的将各地矿产、特产、粮食、棉花、河流等数据标注与地图之上。本着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原则,再加之各种威逼利诱,刘卓才打造出如今的一幅局面。 第7章 悲催的前世 盯着墙壁上的图纸,刘卓陷入了沉思,开始回忆起来。 记忆如一本陈年的相册,慢慢翻开。 刘卓自重生以来,从不跟任何人提及自己的秘密。即便是自己提出的众多新奇想法,刘卓托词称是书中学来的。 自出生后,受到身边人的耳濡目染,再将前世的一些公司管理经验加以完善,并经过多年的谋划,方才在父亲的帮助下构筑了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 刘卓提出商会的设想后,刘富加以完善,然后不断邀请各地的商行加入。 最终,刘富在山西太原府设立山西商会,并在各州府、县分设商会办事处,置管事若干,处理府、县内的各种商业事务。 商会、各级办事处的主要工作、任务就是协调所在区域的各种商事。如州县的需求是什么?州县有什么特产?各州县的需求是什么?包括与官府的出面沟通、协调等。 商会负责统一调度人手、安排生产、制定产品生产质量标准,最大限度的利用人力、物力。 各地商行基本上代表了山西省内大半的士绅、官员。皇权不下乡,就是收税征粮也得靠各地的士绅出力协助。商会只是把各地大户代表集中起来,让办事效率更为高效一些。 这跟前世的一些大型跨国公司、各大银行分支机构、各种协会的设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商会不是公司,只是一个利益集合体,抗风险能力大一些。但是就目前对刘卓来说,已经足够了。 前世看的抖音多了,刘卓自然也就懂了。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人希望你真正过得好,除非是你至亲(也包括部分朋友,不能一棍子打死)。 “恨人有、笑人无;嫌你穷、怕你富”、“笑贫不笑娼”、“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诸如此类,刘卓深有体会。 自毕业后,除了偶尔回家看望父母,基本上很少回老家。后来,由于谈对象必须得有个固定的居所,刘卓便在家人的资助下买了房子。自此,刘卓就很少回去了。 刘卓曾经也是一个胸怀壮志的年轻人,立志做一名正义、有爱心的律师,想要依仗所学习的法律专业造福社会。但是,现实与想象终归是有差距。 由于刘卓毕业的院校是一所普普通通的二本院校,不是根正苗红的五院四系。即便是刘卓的司法考试成绩在当年同届考生中出类拔萃,力压一众同学,可毕业后的就业问题依旧举步维艰。 国内知名顶尖大所压根就不敢奢望。即便是在内陆一线城市,刘卓找工作也是受尽了坎坷。 进入律所以后,刘卓更是小心谨慎的度过了艰难的实习期,面试过后取得律师执业证。刘卓望着手中的律师证,短暂的开心过后,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与迷茫。 案源是律师收入的来源,刘卓在实习期内,就不断听到有前辈多次提到没有案源,只能跟着主任后面干活,挣不到啥大钱。 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安与担忧,刘卓内心还是十分庆幸的,庆幸自己跟了一位好老师,来了一间充满人情的律所。 在拿到实习证一年里,只要老师外出,便会把刘卓在身边。刘卓因此见识了不少场面,学习到很多东西,也让刘卓从内心深处感激这位老师、大哥。 刘卓在实习期间,同一批面试的实习律师几百人。 培训时候听着身边年轻实习律师的吐槽:什么女律师被潜规则、大所排不到指导老师、指导老师压着面试、整天待在律所没有案源、学习不到东西等等。 刘卓则暗自庆幸,好歹跟着指导老师做了不少案子。虽尽管接触的案件种类不丰富,比较单一,但是总归是学习到了一些东西。这些都是自己以后执业的本钱。 刘卓在做实习律师的时候收入不高,基本收入加上老师给的补助,平均下来也就一个月三千左右。但是,作为一名男性实习律师,服装、律师的行头、吃住,支出远远大于收入。 刘卓是跨省从农村来到来到一个陌生的大城市,生活自是比较拮据。 老师看到了刘卓的窘迫,每次临近中午办完案件,就带着刘卓下馆子。每逢跑到偏远的地方取材料,老师都会报销路费。即便是周末休息,老师也时不时带着刘卓吃喝。 但,刘卓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前世的社会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满,对政府、党派的不满。刘卓开始时候也受到了影响,高中时候被带偏了,成为一名愤青。 在刘卓成为一名执业律师后,只能将遇到的各种酸楚、不满藏在心中。 随着阅历的增加,各种历史类型的影视上映在银幕,刘卓顿时怒从心中起。没脑子的人永远是没有脑子。 先辈的流血付出,那些个愤青看不到,只会发泄心中不满、抱怨社会不公平、抱怨贪官横行、抱怨种种。 那些人心中没有感恩,只想着自己没有拿到好处。你也不想想,你有什么本事?你可以干什么?你能为社会什么?除了抱怨吹牛,你又做过什么? 国家初立,是无数先辈的流血牺牲铸造的。我堂堂中华民族,前有秦之一统、汉唐雄风、宋之富庶、明之天子守国门的气节。 近代民国抗战期间,无数先辈抛头颅、泼洒热血,谱写着山河的悲壮。无数的先辈披荆斩棘、历经万难才铸就了新中国、新气象。 改革开放几十年来,国家经济稳步快速发展。国家用了四十多年辛苦建设,才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家实力、国际地位大幅度提升。 这样的成就离不开政党与政府的英明领导。但是,即便如此,网络上依然有着各种各样的质疑声音,说国家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房价高,生活水平下降。 我怒火中烧:傻逼! 中国各大城市房价高,外国房价就不高了吗? 生活水平下降,那你饿死了没有?你有什么手艺?好吃懒做,不去找工作。 你好好找一个工作,踏踏实实的上班,或者你去街边摆个地摊?这是把你饿死了吗? 那些人从不想着国家怎么发展的,只想着自己私利。不是说国家发展没有问题,哪个国家发展中不存在问题?哪个国家、哪个朝代不存在贪污的现象? 古代的房价低?你回古代生活吧。 有问题可以提建议,大大方方的提出来。但是,有些没脑子的人就喜欢在在网上造谣、生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想法。 某些人沾沾自喜,自以为特立独行,不以为耻,反倒以此为荣。 想清楚这些以后,刘卓就变得很冷静,闲暇时间基本上就迷上了历史小说,查找各种资料。 继续回忆前世种种。 刘卓为人老实肯干,就像是一头只知道干活的牛。刘卓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多年的努力,还是有些积蓄的。 慢慢的,刘卓在一名大学同学的忽悠下,沉溺于享乐,有一段时间每逢周末就和朋友吃喝玩乐。 后来刘卓实在是拗不过父母的唠叨,就戒掉恶习。开始通过交友软件在同城找对象,没过多久,刘卓找了一个聊的来的女人。 对于刘卓来说,若不是父母催促,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结婚。刘卓也真心与女友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刘卓和女友分手了。 自从和女友分手以后,刘卓陆陆续续找了几个对象。每次聊几次,刘卓就不再想聊了,太累了,没工夫去哄女孩开心。 刘卓经常刷抖音,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钱才是一个男人的底气,钱可以给男人99%的安全感,剩余的1%安全感需要更多的钱满足。 没有钱的男人就像是没有脊柱软体动物,一辈子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刘卓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内心冷漠、孤寂,不怎么相信人。前世女友的离开、父母的变故、工作中的各种是是非非、法律事务中的各种阴暗,致使刘卓曾经有段时间一度处于抑郁状态。 后来,刘卓在父亲的陪伴下就医治疗,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那段时间,刘卓不想见到任何人。 刘卓病好后,回到了律所工作,随着自己的努力付出,刘卓成为律所一个业务团队的小领导,手下管着十几个人,整日来往于法院与家之间。 但随着工作量的加大,甲方的不断催促,加之整日的熬夜,刘卓又生病了。 这次,陪伴在身边的依旧是家人,主任也前往医院看望。刘卓心中激动异常、感慨万千。 出院后,刘卓离开律所去了一家法务公司上班,整日优哉悠哉、得过且过,直到后来发生的一场大火。 思绪逐渐回归,想着今后的发展。刘卓突然想到一句话:西点军校是最好的商学院。 哈佛大学与西点军校是美国着名的学校,但是西点军校培养出的人才远远超过哈佛学院。 曾有学者统计,100年内,世界五百强公司出自西点军校的董事长级别的大佬有1200多位。五百强公司中,出自西点军校的副董事长级别的大佬有2280多位。 出自西点军校的总裁与副总裁级别的人是5500多位,出自西点军校的将军更是2000多位,远远超过了哈佛大学。 显然,军校对于塑造一个人的品质、性格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第8章 明初藩王与藩王制度(一) 想到此处,刘卓快步走到屋外,吩咐卫道:“喊陈伯过来”。 卫道听到刘卓吩咐后,立马朝着前院走去。 刘卓不喜欢那些虚礼,对于身边的人基本上就一个要求,做事讲究效率。 刘卓的做事风格基本上影响到了身边的所有人。 自刘卓掌控刘氏商行以后,刘富一半时间在商会喝茶聊天,一半时间在家,商行的事情基本上全部交给儿子处理。 刘卓喜欢做事的人,刚接手商会的时候就赶走了一批尸位素餐的管事,然后安排一批年龄不大的学徒接手。 商行部分人认为刘卓不近人情,等着看刘卓笑话。可是,一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那些学徒不仅做的比赶走那批人好,效益也大幅度提高。 商行的人由此对刘卓佩服不已,顺带提升了一波亲密度。 无论是经商还是种地,亦或者为官、从军,都离不开人。即便是在前世,人才依然是国家与社会发展的根本。 在这个封建制国家与社会中,人口更是税收的重要手段,故人才的培养就显的更为重要了。 刘氏商行辖属的善堂救助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童、老弱,山西商会出资下的庄园也掌握了大量的人口。 想到这里,刘卓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期待,因为这些人以后都将为刘家、刘氏商行贡献自己的力量。 片刻功夫后,陈伯走进刘卓所在的屋子。 随后,一脸恭敬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刘卓听到后,循声抬头望去,而后亲切回道:“陈伯,你先坐下吧。” “好。”陈伯爽快坐下。 刘卓开口问道:“陈伯,我们商行、商会现在掌握了多少人口?青壮比例多少?老弱幼小又占比多少?” 陈伯沉思片刻之后,便一脸认真的开始回复。 “我们在山西的庄子,大概有共有四、五万人。青壮万余,其余多数是幼童、老弱、妇女。男子占到了总人口的六成,青壮占了总数的两成,老幼、妇女、孩童等占比大约八成”。 “公子,山西这边的藩王及所属宗室对我们的经营影响太大了。我们所有的产业,那些个藩王宗亲都要插一手,商行、商会规模始终难以壮大。”陈伯郑重说道。 “无妨,那些人中,可以认字、写字的大概有多少”? “大概有仅有千余人。”。 “百分之二的比例,识字率确实有些低啊!日后,还需要不断加强!” “陈伯,你说说,我们刘氏商行在哪里发展比较合适,或者没有太多的阻力?”刘卓询问。 “江南或者沿海之地。”陈伯脱口而出。 “陈伯所想与我不谋而合。”刘卓笑着说道。 “我们在江南的产业发展的如何了?” “公子,我们在南方几省的省治、府治均设置了商铺,皆由公子调教之人任管事。只不过这些店铺的规模与营收却不尽如人意。”陈伯脸色一变,皱眉道。 “陈伯,从今以后,我们的重心逐步向南方等地倾斜一些。先把部分人手调往山东莱州、登州府,作为我们刘氏商行日后入驻南方的跳板。” “安排部分管事与护卫过去,人数不要太多,尽量不要与当地的官府士绅发生冲突。”刘卓吩咐道。 “公子,东家那边是否需要吱一声?”陈伯有些迟疑。 “父亲大人那边,我已经亲自告知过了,你无需顾虑什么。”刘卓道。 “好的,少爷。”陈伯答应了一声后,就退下了。 刘卓望着书桌前的地图,不禁感叹山西的藩王宗亲确实有些多(与河南比就差远了)。如明初的太原府晋王朱棡、大同的代王朱桂、潞州的沈王朱模,还有不知多少的将军、中尉等。 藩王制度。 朱元璋设立藩王制度的本意是为了让藩王戍边、拓边,以及削弱日益骄横的勋贵集团在军队中的影响。 但是,因为后世子孙的不断削藩,致使分封的藩王成了一群吸血的朱(猪),失去了朱元璋分封藩王的本意。 明末国家财政收不上税,这些藩王也在农民的起义、满清的屠戮中覆灭了。 明太祖朱元璋的长子是朱标(谥“懿文太子”,追尊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因朱标先于朱元璋去世,明朝的第二任皇帝便由朱标的儿子朱允炆即位。 刘卓在前世看过不少明初影视剧,对其子朱允炆的印象不太好。 明太祖朱元璋的次子朱樉(比朱标小一岁),母为孝慈高皇后马氏(即马皇后),被册封秦王,封地西安。 秦王的封号在诸多藩王的尊号中是最为尊贵的。 但是朱樉为人残暴,在封地内多行恶事,荒唐无度。朱元璋多次对朱樉劝诫,朱樉毫不悔改。 最终,朱樉在洪武二十八年被三位秦王府老妇人毒杀。朱元璋在听到朱樉死后,大骂“死有余辜,德行不良”。朱元璋最后定谥“愍”,即秦愍王朱樉。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三子朱棡,母为孝慈高皇后马氏。《南京太常寺志》记载为李淑妃所生(应属不实)。 第三子朱棡应该是朱元璋所有皇子中最为强大的藩王,封晋王,封地太原。 朱棡在世期间长期压制燕王朱棣(朱棡的兵马多次跑到朱棣所在辖区,朱棣对此毫无办法),如若朱棡不死,朱允炆日后削藩的主要矛头就是朱棡;倘若朱棡在世,朱棣多半不敢起兵靖难。 《明太祖实录》记载:“眉目修耸,美须髯,顾盼有威容,多智数。”意思就是,朱棡文武双全,英俊,威严,聪慧。 朱棡也做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朱棡比较听劝,后来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情,如练军筑城、东胜屯牧。 朱棡更是在朱元璋处理蓝玉案时,全力协助。朱棡病死后,太祖震悼,哀恸不已,上谥“恭”,是为晋恭王。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四子朱棣,就是被后世称为明太宗(即明成祖)的永乐大帝。朱棣在洪武三年被册封为燕王。洪武十三年朱棣就藩北平。 朱棣镇守北平时期,招降北元乃儿不花,声势很大。朱元璋死后,朱允炆即位,先后削藩多位藩王。朱棣遂于北平起兵靖难,并打败朱允炆称帝,定年号永乐。 因朱棣称帝是篡位所得,朱棣内心一直比较纠结,誓要做出比历代帝王都要强大辉煌的丰功伟业。 朱棣登基后,设立内阁,选拔一批人品学识俱佳的文人入阁辅政,改革科举制度,通过一系列措施,朱棣获得了源源不断的人才。 令人编纂的《永乐大典》,成了一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古今巨典(后来有人说,嘉靖帝修道就是因为看了此典)。 郑和七下西洋,使得明朝的威名传播海外;平定安南之乱;五征漠北,打得鞑靼、瓦剌及其他蒙古人找不到北。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五子朱橚,始封吴王,后改封周王,封地在开封府。朱橚在就藩期间,表现的也比较低调,循规蹈矩。 但是在几年之后,朱橚无令私离封地至凤阳与其老丈人宋国公冯胜会面。 朱元璋知道以后,勃然大怒,下旨将朱橚流放云南。 在云南的一年生活中,朱橚见识到了当地百姓饱受烟瘴之苦,常常生病。 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将朱橚召回南京,苦心教育了一年后,让朱橚重新回到开封。朱橚在回到开封后,召集一批名医,汇集各种药方资料,汇编成为《袖珍方》。 后来,朱橚研究种植各种可供食用的植物,在滕硕与刘醇的帮助下,朱橚亲自编写了中医典籍《普济方》。 永乐四年,朱橚又编撰了一部旷世奇作《救荒本草》。这部书,记载了许多可供食用的植物。 朱橚死后,朱瞻基为朱橚上谥号“定”,即周定王朱橚。 朱橚为后人留下了《保生余录》、《袖珍方》、《普济方》、《救荒本草》四部医学着作,为当时医药行业的发展,起到了提纲挈领的作用。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六子朱桢,封楚王,封地在武昌。 朱桢就藩武昌以后,朱元璋安排朱桢在湖广地区不断平叛,取得战果让朱元璋连连夸赞。 后因为蓝玉案,朱桢的岳父王弼牵连被杀,从此朱桢开始了其长久的低调生活,直至永乐二十二年,朱桢病死。朱棣赐谥号“昭”,即楚昭王朱桢。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七子朱榑,封齐王,封地在青州。朱榑为人残暴,在凤阳练兵期间,朱榑残忍杀害了大量的鸽子与麻雀。朱元璋训斥朱榑一番后,朱榑有所收敛。 朱榑前往封地就藩后,暴露了残忍的本性,肆意杀戮,残杀百人多。被杀害的人有军士、官员,还有平民百姓。 建文元年,朱允炆以朱榑意图谋反为由,将其废为庶人,抓到南京关押。朱棣靖难成功后,朱棣恢复其王位。 后因为朱榑自己作死,朱棣将齐王朱榑父子废为庶人,宣德年间,朱瞻基才除掉了朱榑父子。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八子朱梓,封潭王,封地在长沙府。因明史、明太祖实录与朱元璋亲自书写的御制纪非录两者差别太大,刘卓也搞不清楚状况。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九子朱杞,封赵王,洪武三年薨。 第9章 明初藩王与藩王制度(二)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子朱檀,封鲁王,封地在兖州。朱檀就藩期间,其与王妃一起在封地沉溺于炼丹,二人派人坑蒙拐骗,搜罗幼童,并将之阉割,将命根作为药引。 后二人开始从身边的王府三护卫下手。朱元璋得知以后赐死鲁王妃,将朱檀头发全部剃掉作为惩罚。朱檀回到封地后,因为继续沉溺炼丹,最终毒发。朱元璋赐谥号“荒”。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一子朱椿,封蜀王,封地在成都(今四川成都)。洪武二十三年,蜀王朱椿前往成都就藩。 朱椿在成都期间,积极推行仁政,并以身作则,成都地区百姓日益富庶,安居乐业。 朱椿本人酷爱读书,朱元璋给朱椿一个“蜀秀才”的爱称。永乐年间,朱椿在成都病逝。朱棣闻讯十分伤心,赐谥号“献”。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二子朱柏,封湘王,封地在荆州(今湖北荆州)。据史书记载,朱柏文武双全,擅长书法与绘画,也懂军略。 永乐年间,朱柏所绘之作,被才子解缙看到,解缙也对此敬佩不已,称其“书法深绎晋人,精思动合矩度。” 建文元年四月,朱允炆在废黜齐王朱榑的同时,以私造假币为由将湘王朱柏废为庶人。 面对朱允炆的步步紧逼,湘王朱柏放火烧毁了湘王府,骑马纵入烈火中,自焚而死。 朱允炆还给自己的这位十二叔赐了个恶谥,曰戾。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三子朱桂,封代王,封地在大同府。朱桂在大同就藩期间,随意杀人,抢夺民财,无恶不作。 建文元年四月,朱允炆以代王朱桂残暴不仁为由,将其与齐王朱榑、湘王朱柏一同被废为庶人。同时,也将朱桂在大同监禁起来。 朱棣靖难称帝后,朱桂被释放。但是朱桂复位后,朱桂变得越来越残暴,其与徐王妃的矛盾越来越大。 永乐、宣德、正统年间,朱桂及其徐姓小妾和两个儿子在大同多行恶事,但是三位皇帝多次容忍,仅仅训斥一番(根据恶行的大小,训斥程度不一)。 但,代王朱桂最终终老。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四子朱楧,封汉王,后改封肃王,封地在甘州(今甘肃张掖)。洪武二十六年,肃王朱楧前往封地就藩。 因朱元璋给朱楧的权力较大,将甘肃、青海、新疆的开拓守卫事宜全部交由肃王朱楧负责处理。肃王朱楧的表现也非常的耀眼,没有辜负朱元璋的期望。 朱元璋为此下诏表扬肃王朱楧。 后,肃王朱楧为了消除朱允炆的戒心,请求朝廷内迁,朱楧的封地由甘州变为兰州。因朱楧为人谨慎小心,最终得以善终。朱棣在其死后赐谥号“庄”。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五子朱植,封卫王,后改封辽王,封地在广宁。洪武二十六年,辽王朱植前往封地就藩。朱植在封地期间与朱棣一起出兵西阳哈,取得胜利。 在护卫配齐后,辽王朱植多次领兵出击女真部落,均取得耀眼的战绩。如能在其后续继续开拓东北,说不定就不存在中、后期的女真祸事,更不会有后来的满清入主中原。 因朱棣靖难登基,朱植请求上书封国由辽东改迁为湖广的荆州。即便是朱植后来一直非常低调,朱棣还是没有放过朱植,削减了朱植的护卫,朱植最后郁郁而终。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六子朱栴,封庆王,封地在宁夏镇城(今宁夏银川)。洪武二十六年,庆王朱栴前往封地,后来随着朝局的稳定,朱栴的护卫得以配齐。 朱棣靖难期间,朱栴在藩地观望。朱棣登基后,朱栴上交了庆王府的两护卫。虽然朱栴一直小心谨慎,但是还是被朝廷文官不断打压。最终,朱栴钟情于诗文歌词,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朱权,封宁王,封地在大宁都司(今内蒙古赤峰,永乐年间改封南昌府)。洪武二十六年,朱权前往封地大宁就藩。 大宁地处喜峰口外,东面与辽西接壤,西边连接宣府。且朱权有甲兵八万(所属朵颜三卫,又称兀良哈三卫,多数是蒙古骑兵),战车六千,可以说是边塞最强的战力。 此外,朱权还多次与朱棣联合出塞作战,故以善谋得名。 朱棣起兵靖难以后,因兵力不敌朝廷大军,故前往大宁,裹挟宁王朱权靖难。 朱棣登基以后,对帮了自己的朱权,没有兑现自己诺言,根据朱权的请求将朱权封地定在了南昌。 此后,朱权便与文人往来,研习戏曲、着作、释道,并且对医术、星历、黄老之术、茶道等多有研究,可谓兴趣广泛。 有记载:“朱权生而神姿郎秀,白皙、美髯公。慧心天悟。”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八子朱楩,封岷王,封地在云南府(今云南昆明,洪熙年间迁武冈州)。 建文元年六月,朱允炆根据云南沐氏家族西平侯沐晟的上奏将岷王朱楩贬为庶人。朱棣靖难登基以后,恢复了朱楩的王位。 因与沐晟有矛盾,两人矛盾日益加深,最后两人甚至大打出手。朱棣趁机收服了沐氏家族,而后逐渐削掉了朱楩的护卫。后朱棣把朱楩安顿在南京,一直活到景泰元年。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九子朱橞,封谷王,封地在宣化府(今河北张家口市,永乐年间迁长沙府)。永乐十五年,谷王谋反,被废为庶人。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二十子朱松,封韩王,封地在平凉府(今甘肃平凉)。永乐五年十月,朱松因病去世。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二十一子朱模,封沈王,封地在潞州(山西长冶市)。因朱棣靖难与年龄幼小的缘故,朱棣登基以后,朱模也无就藩辽宁的必要,故一直未能就藩。 永乐六年,朱棣将晋藩庆成王的王府改造为沈王府,朱模随后前往潞州就藩。 朱模在封地期间,遵纪守法,也不欺压良善,最后善终。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二十二子朱楹,封安王,封地在平凉府。因朱楹幼小、及朱棣靖难的缘故,朱楹与王妃在永乐六年十月一起前往平凉就藩。 到了藩地后,朱楹勤敏好学,不折腾百姓。永乐十五年,朱楹因病去世,朱棣赐谥号“惠”。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二十三子朱桱,封唐王,封地在南阳府(今河南南阳)。朱桱在就藩以后,安分守己,在封地没有什么过错,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永乐十三年去世。 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崇祯九年,唐王朱聿键听闻满清入关直逼北京。唐王朱聿键上奏,请求带兵北上勤王被拒。 随后,唐王朱聿键私自带兵北上。但是崇祯皇帝非但不领情,还以唐王私离封地为由将唐王朱聿键废为庶人,在凤阳监禁。 后,朱聿键被清军俘虏,绝食殉国。朱聿鐭后与崇祯一样自缢身亡。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二十四子朱栋,封郢王,封地在安陆州。郢王朱栋就藩后,其在藩地的作为可称得贤王之名。 后因为朱栋无子国除。 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二十五子朱?,封伊王,封地河南府(今河南洛阳)。朱?是朱元璋最小的儿子(二十六子夭折),永乐六年八月,朱?与王妃一起前往洛阳就藩。 朱?从小见证了父亲逝世、母亲殉葬,哥哥们被贬被废或者被逼死。在南京时有人约束,一到封地,朱?便放飞自我,每天骑马射杀躲避不及的百姓取乐。 朱棣对朱?多次训诫,朱?从没有当回事。后来朱?沉溺女色,纵欲过度,突然死亡,洛阳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明太祖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之子朱守谦,封靖江王,封地在桂林府(今广西桂林)。 从明初至明末,历代皇帝册封的藩王近七十位,追封二十位。其中一共有五位继承大统,即燕王朱棣、郕王朱祁钰、沂王朱见深、裕王朱载坖、信王朱由检。 因违法被废的或无子嗣除封近三十位,至崇祯十七年,共计有藩王三十三位。 这些分封的藩王有很大的权利,在封地无需交税。并且这些藩王在封地犯了事情,地方官府无权管理,只有皇帝和宗人府可以处理。朱元璋制定的《皇明祖训》,用来规范藩王的行为。 明朝初期,朱元璋还给这些藩王配备了一定数量的军队,用来抵御边疆蒙古部落的入侵。 但是经过后世子孙的不断削藩,到了土木堡一役后的北京保卫战,多数藩王基本上没有多少护卫可以勤王。 明神宗实录记载:“国家难处之事,无如宗室,国家财赋有限,宗室生齿无穷,玉牒见存者,不下一万五千余位。揭天下之赋以供之,尚不能给。又有朝廷之经费,九边之军饷乎。” 意思就是这些宗室把国家的财政基本上都吃完了,九边的军饷都发不了了。结合相关史料记载,明朝当时得拿出30%的财政税收用于养活宗室。 有人说,明朝的宗室把明朝吃垮了,这个确实太夸张了。明朝灭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天气干旱、土地兼并、鼠疫、边患、农民起义等等综合诸多原因才导致的。 一个国家依靠皇帝的英明神武去治理,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皇帝本人的学习能力、理解能力、从小所处环境对个人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历朝历代的例子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第10章 海东青与厮杀 刘卓在小时候就命人喂养了不少鸽子,并且由专门的人员负责培养、训练,海东青暂时没有消息。 鸽子、鹰隼是古代传递消息的一种工具,最快捷、安全的要属于朝廷设立的驿站。 古代的驿站“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就是驿站的功劳,因为驿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马匹换乘,可以敞开了跑。 刘卓在前世看了不少关于动物世界的视频,动物的智力也是可以通过数值形式表现出来的。 刘卓也只记住了部分动物的智力:黑猩猩的智商约为42;章鱼的智商约为73;人的平均智商约为100。 前世刘卓看雪中悍刀行,对徐凤年的六年凤有很大兴趣。徐凤年经常用它传递信息,无论徐凤年在哪,六年凤都可以找到徐凤年。 虽然小说与影视有部分夸大的成分在,但是刘卓还是想试一试,搞一只海东青。 《本草纲目》中记载: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 海东青在清朝被称为“得此一只,死罪可免”。 海东青是满族的最高图腾,有着“万鹰之神”的美誉。前世中东的土豪,就是在玩海东青,一只价值至少八位数。 海东青可以分为秋黄、波黄、三年龙、玉爪,其中纯白色的玉爪尤为珍贵。3岁的海东青与狐狸相击,海东青总是常胜将军。 历史上金国与辽国因为海东青结仇,最终导致辽国被灭。 刘卓的宅院中,鸽子是喂养最多的,海东青则是一只也没有,太难找了。女真族捕获的海东青基本上都上供给明朝、朝鲜,其余的则是女真自己留下使用,不卖。 要想捕获一只,难度太高。 山西的地势东北高西南低,城市多位于山西省中部,中部平原地区西部是吕梁山,东部是太行山脉。虽然山西有不少猎户,但是海东青、鹰隼等确实很少得见。 刘卓命人私下悬赏千两黄金买一只海东青,至今依然杳无音讯。看着在院中养着鸽子的王伯,刘卓招了招手,随即问道:“王伯,还是没有海东青的消息吗?” 从王伯加入刘氏商行以来,刘卓就安排王伯负责寻找与悬赏海东青。王伯看到刘卓来到宅院,顿时心中忐忑不安。毕竟公子交代给自己的事情,长时间没有消息。 听到刘卓询问,王伯满脸苦色道:“公子,海东青在辽东地区也是很难寻见的。辽东那边我们没有门路,但是京城中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只要我们能打探出谁养着海东青,不愁买不到”。 “好,尽快吧。”刘卓鼓励道。 “公子,我一定竭尽全力。”王伯一脸凝重道。 刘卓又询问一番鸽子的情况后,便骑马带着几名护卫出城,往城外的一处庄园赶去。 庄园是刘氏商行买下的,庄园周边的土地全部被刘卓买下。园子中常年生活着千余人口,刘卓经常会去县城附近的庄园溜达。 刘卓来到庄园主要是为了与私下买来的十多名罪犯厮杀一番,也好磨砺自身的实力,看是否可以提高自身的实力。 刘卓来到庄园一处偏僻的所在,屋内有着十多个人,但是都浑身带着镣铐,门外站着十多名刘宅护卫。 刘卓对卫道说:“开门,带几个犯人出来,就在这院中,我与他们较量一番。” “好的,公子,”卫道道。 没过一会,护卫带出两名衣服上浑身血渍的犯人。刘卓吩咐护卫给他们拿来兵器。 “你们是犯人、死囚,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和我厮杀,活下来的人,我可以放他自由,并且给他一笔银两。”刘卓道。 “你说话算数?”一名脸上刀疤的壮汉道。 “自然算数。”刘卓紧盯着刀疤男子道。 刘卓说完后,随即穿上护具,手持长枪,站立在院中。刀疤脸男子与另一名持刀男子摆出阵型,站立两侧与刘卓对视。 没有多余的废话,刘卓手执长枪,向最近的一名男子刺去。这是厮杀,不是平常的比武切磋,也不是斗殴。 刘卓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是还是强行压下去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情绪涌上心头,反应是反应,感觉是感觉。多年的苦练,每天单调重复动作,这一刺是刘卓身体本能反应。 虽然刘卓略显慌乱,但是那一刺,动作依旧足够快、准、狠。 男子尚未反应过来,刘卓的长枪猛地刺进男子的咽喉,而后迅速抽回。 “噗”的一声,一道血流喷射而出,持刀男子脸色变成了不可置信,张嘴想要出声,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腰刀落地,男子双手捂住了咽喉,整个身体瘫软下去。 鲜血飞溅在刘卓的脸上,刘卓身体略微颤动了一下,眼神有些呆滞。 前世刘卓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杀鸡都不会,现在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刘卓内心一阵恐惧,涌出一种莫名的滋味。 持刀男子被刺死的一瞬间,刀疤男子不受控制的颤抖,满是惊骇的神色。怎么刚动手就死了一个人,这个少年如此强大?刀疤男子心中大为惊骇。 转念一想,这少年不过是凭借着长枪的优势而已,自己练刀十余年,怎么会打不过他。 想到如此,刀疤脸握紧刀柄,满脸自信。 突然,刘卓开始放声大笑。 这些人本来就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让刘卓大笑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刘卓的自身属性发生了变化: 精:1.8。 气:1.8。 神:2.7。 命:75。 刘卓用手臂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望着刀疤脸男子,还是一刺,刀疤脸反应不可谓不快,提刀格挡,两人相互拆招。 因刘卓气势压了刀疤脸一头,不过几招,刀疤脸男子也被刘卓一招刺死。 刘卓能够轻松取胜两人是有原因的,一方面刘卓练枪多年,对刀法也颇为熟悉;其次,刘卓选用长枪对敌,占据了武器的优势,一寸长一寸强;还有就是眼前的敌手过于轻敌,在刘卓出现破绽时候也没有抓住机会迅速出击。 刘卓望着死去的两人,吩咐卫道找个无人的地方将他们埋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院走去。 尽管刘卓在厮杀的过程中有慌乱、有恐惧、也有杀人后的呆滞。但是刘卓最终胜出了。 “公子,有勇有谋,真是了不起!”一旁的护卫先开口道。 虽然刘卓在对敌过程中出现了不少破绽,但每个护卫都发自内心的点头赞同。 刘卓来到一处干净的屋内,清洗一番后,才愣愣的开口:杀人可以增加实力,但是我可不能一直杀下去,否则到时候会变成一个杀人魔头。 以后尽量还是以切磋为主。 刘卓唤来护卫:“你们几个也可以与囚犯厮杀,但是尽量不要伤到对方性命。以后,这边的护卫多安排一些,防止犯人出逃。” 吩咐完毕以后,刘卓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思考刚才厮杀的场景。如果刚才刀疤男子,在自己呆滞的一瞬间就出手劈砍向自己,自己绝对会难以招架。 以后无论是与何人厮杀,都不能出现片刻的犹豫。如果是在战场上,自己出现片刻犹豫,那自己绝对是死的最快的一个人。 细细想来,刘卓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天下的英雄。应该多出去游历一番,涨涨见识。 刘卓命人取来酒水,一杯又一杯酒水下肚,酒水的度数并不高,但刘卓的眼睛慢慢模糊起来。 刘卓在这个社会已经生活了十多年,可刘卓依然怀念前世的时光,以及自己的双亲。刘卓前世的时候与客户、同事喝酒喝醉过几次,但是基本上都是喝完酒就睡着了。 但是今天刘卓怎么喝也不醉,心中的思念涌上心头,刘卓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只能让人重新取来几坛酒,继续喝着。 这一次的杀人,深深触动了刘卓内心的法律红线。虽然自己杀的人罪有应得,也没有人会追究自己,但是刘卓还是内心深处充满了不安与自责,自己不应该通过贿赂手段私下买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的罪行,应该按照这个朝代的秩序,由官府、衙门来处理,刘卓如此这般想着。 刘卓本身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律师,律师学习法律,注重实体法的公平公正、程序正当合法。程序不合法,对于律法也是一种无情的践踏。 刘卓本来想通过设立一系列的制度来保障商会的运行,但是如今自己率先违反了明朝的律法。刘卓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看来日后得注重规矩的执行了。以后,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不能仅凭一时的好恶行事。想着想着,刘卓慢慢意识模糊起来,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日,刘卓带着几名护卫来到庄园附近的一处学堂,学堂里面有百余名孩童在读书识字。 刘卓看着这些孩童,脸上洋溢着难以掩盖的笑容,孩童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其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只要循序渐进,循循善诱,将来必然是一大臂助。 刘卓心中渐渐思量,得将各个庄园的孩童召集在一起,然后给他们灌输各种思想,学习各种生活技能、商业知识。 就像司马懿培养死士一样,但是自己可不是让他们当死士用。可以把他们培养成一个个可以独挡一面的管事,行商天下,汇集天下之财。 第11章 出行、干旱与高产作物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两年之后。 “陈伯,我刘氏商行和山西商会前往山东的管事有多少人?”刘卓询问。 “我商行去的人不多,管事去了二十多人,护卫有百余人左右。听说商会那还要再派人过去,就是不大清楚去多少人。”陈伯简单思考后回复。 “公子,我们此行前往山东的人手不多,为何不多带些人手?”陈伯一脸无奈的接着说。 “还不到时候。我们此行只是前往山东探探路,了解山东各府的情况,设立商行、商会的分支,而后就返回山西了。” “不过,在我们离开山东后,山东的事务多半还是得由陈伯负责打点、处理。” “此行只要没人影响商行与商会挣钱,就不需要理会。”刘卓认真嘱咐道。 “明白了,公子。”陈伯道。 刘卓此行也只是想前往河南、山东等地实地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状况与沿途各地的经济水平。 陈伯回了刘卓后,便转身离去。 望着已经离开的陈伯,刘卓转身向着刘宅的厅堂走去。 走到大厅门口处,刘卓就看到父亲和几名商人在就山西的各种商事讨论着。刘卓并未打断几人的谈话,而是随意找了个空置的椅子坐下。 刘富见到自家儿子进来了,便向刘卓招手,示意刘卓过来。 刘卓随即走到刘富的跟前,接着,刘富向刘卓一一介绍了在座的商人。 这些人中有的控制一州、一县粮食;有的商行掌控与北方的马匹、牛羊交易;还有的掌控煤炭、煤炉的销售渠道…… 因为刘卓现在已经是举人,一众长辈对刘卓的客气程度,简直与对待自家长辈无二。 讨论了大半日的功夫,众人也没个结果,只能先行离去,改日继续。 “卓儿,你怎么想着来找为父了?每次你来找我都是有事情。说说吧,这次你想做什么?”刘富面带微笑问道。 “我想跟着陈伯前往山东见识一番,所以前来请父亲允准。”刘卓坦言道。 “这几年,各地方也算太平,你想去的话,就多带一些护卫。人手多些,旁人就多忌惮一分。”刘富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 “我刘氏商行在山西经营的还算可以,但是历来海上贸易才是最挣钱的。父亲同意我与陈伯前往山东,可谓是有先见之明。” “在山东建立设立铺面,以后无论向北发展贸易,还是向南发展贸易,都有着极大的转圜余地。”刘卓笑言道。 “这还不是你几番在我面前唠叨,为父才下定了决心派人去山东。虽然你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但为父与商会还是为你准备了数份名帖,以备不时。” “你若遇到困难,就持帖前往拜访。这些个名帖可是商会花费了不少银子的。你一定慎重使用。”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谨遵教诲。” “你这次去山东,陈管事跟着你一起去,万事多听听陈伯的。虽然你早慧,帮着为父把商行发展至如今规模,但是与人打交道、沟通,还得看你陈伯。这一点,你要谨记在心。”刘富叮嘱道。 “孩儿懂的,请父亲大人放心。”刘卓回道。 “临走之前去看看你母亲与弟弟,你这一走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刘富伤感道。 “父亲放心,事情顺利话,我最多几个月就回来了,我过会就去看望母亲大人与弟弟。”刘卓回道。 说起来,自从刘卓掌握商行开始,刘卓就一心投入到挣钱的乐趣当中。除了每逢节日、父母生辰等,刘卓去找刘母请安问候,其他时间刘卓基本上都在管理商行。 没多久,刘卓便来到母亲居住之处。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在屋内嬉戏,屋内还有姨娘在。 刘卓进屋行后便向母亲与姨娘分别行礼,过后才开始说话:“小凡越来越高了,身体也越来越结实,姨娘日后可不能太过宠溺凡弟了。” 一旁的刘母听到后,随即笑道:“这个家有你父亲和你撑着,小凡以后就跟在你这个大哥身后享福了。” 姨娘也附和着说道:“是啊。小凡这个性子,读书不行,做生意不行,就爱打架。问他想要做什么,说当什么将军,这怎么使得?战场上刀枪无眼,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刘卓听到如此,询问着:“小凡,你长大想做什么?或者你想要什么?” 刘凡一脸认真的回道:“我长大了要当将军,带兵打仗。” 刘卓回道:“打仗靠的不仅仅是打架厉害,打仗是所有士兵用命的结果。一个人逞个人勇武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此这般才算上是真正的将军。你懂吗?” 刘凡说道:“听不太懂,但我记下来了。” 刘卓道:“那就好好领悟,以后哥哥教你打仗。” “母亲,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向您和姨娘告别,我即将前往山东,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刘卓对母亲说道。 “孩子,你从小做事就有主见,也有经商的天赋。既然你父亲都不干涉你,我反对也意义不大。” “但是,你在任何时候千万不可以身犯险。你若是有个好歹,为娘的可就活不下去了。”刘母一脸严肃,眼中泪珠不停打转,满是慈爱。 “孩儿知道了,请母亲大人放心。”这一刻,刘卓突然感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 见此,刘卓转头与刘凡嬉戏一番,又叮嘱刘母之后才离去。 此去山东,刘卓并未走近路前往,主要是想绕行各地见识一番明朝的情况。 刘卓一行从临近太原府的清源县城出发,一路上过汾州,再从平阳府一直向南行进。经过近二十多天的赶路,刘卓一行终于进入河南地界。 一路上,刘卓不紧不慢的骑行,骑术愈发娴熟。 在赶路途中,刘卓不仅看到了生活幸福的百姓,也见到了衣衫破旧的穷苦人家。走在官道上,向两侧的田地望去,全是绿油油的一片景色。 但是没高兴一会,刘卓突然想起来:旱灾。 明朝末期,西北地区陕西、山西、还有河南连续多次大旱,百姓苦不堪言,蝗灾、干旱、水灾、雪灾、鼠疫、地震等各种问题集中在一起出现。 明末大旱的特点是持续时间特别长、涉及的范围特别广,影响到了全国的粮食价格;两轮长时间的干旱导致粮食歉收,各地的流民剧增,最终使得大明王朝走向崩溃。 明末大旱分成了两轮,第一轮的大旱主要蔓延于整个北方地区,尤其是陕西、山西、河南干旱尤为严重。 第二轮大旱来的更为凶猛,旱情迅速扩大至整个中国北部和南方部分地区,南方部分士绅家里甚至都出现了断粮的情况。 崇祯十四年、十五年,大旱几乎遍布了整个国家,连南方部分地区都受到了干旱的影响,可见此次的干旱严重。 番薯这个时候,在明朝福建地区已经有人种植了。番薯是一个叫陈振龙的商人冒死从菲律宾带回来的,番薯带回来种植以后,救活了许多的百姓。 陈振龙可以说是很多人间接上的衣食父母。 玉米这个时候也已经在各地种植了,只是种植的不多(种植太多,易导致水土流失)。马铃薯在这个时候,已经在西方种植了,并在在16世纪传入明朝。 这三种农作物,产量较高,也相对耐旱。 刘卓想着,得派人去福建找找陈振龙,把番薯弄来一些,这毕竟是活人无数的高产作物。 刘卓命人找来陈伯,“陈伯,你可以知道玉米、番薯、马铃薯这等作物吗?” 陈伯思考片刻回道:“玉米我知道,在北方一些地区,有人种植。公子能否说一下另外两种作物的特征、特色?” 刘卓说:“番薯表皮是红色的,故此被人称为红薯,是陈振龙冒死从吕宋岛带回的在福建种植;马铃薯这会只能通过西方人手中获取,得费一番功夫。” “公子真是学贯古今,连这等作物都知道在哪里出现。”陈伯恭敬道。 “我也是书上看到的,可以安排人手去福建把这些作物找来,银钱方面你随意支取。”刘卓严肃吩咐道。 “公子放心,我一定妥善安排。”陈伯说着。 现在是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努尔哈赤这个家伙已经建立了政权,还未正式攻打明军。但是私下的小动作不少了。 想到这里,刘卓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到山东。 “传令下去,所有人员加快速度,争取在早日到达山东青州府。”刘卓对身边的护卫道。 “好的,公子。”护卫答应道。 …… 转眼二十日过去了,刘卓一行已经到了山东青州府的地界。济南府有朝廷分封的德王,兖州府有鲁王,青州府有衡王。 不过,第一代的藩王名声多数都很差。在了解清楚三府的分封藩王后,刘卓还是果断放弃了青州府,转而前往莱州府、登州府。 两日过去了,刘卓一行终于抵达莱州府,并在莱州府府城休整。 第12章 去山东做生意 就单以人口而言,明万历年间,掖县登记在册的人口为六万一千五百六十人;潍县的在册人口为十八万一千七百六十九人。 平度州的人口比潍县、掖县的人口都多,人口为十九万六千三百五十二人。 明初的登州人口约为八十八万人。 明末山东有两次大规模的动乱,一次是在天启二年,闻香教首领徐鸿儒在郓城梁家楼聚众起义;一次是崇祯四年,孔有德叛乱,登莱百姓死伤者众多。 相对而言,孔有德叛乱带来的后果更为严重。 本来后金的船只、火炮基本就不多,孔有德等叛将带去了大量的船只、红夷大炮、以及熟练制造火器的工匠,补足了后金女真军的劣势。 刘卓此来山东,明面上是做生意,实则为山东动乱、出击建虏做准备。 通过大同、山海关出关易引起朝廷的注意,而通过船只运送,可以降低朝廷与地方官府的关注程度。 刘卓本想在后来的青岛市附近,建立港口,但是青岛附近卫所较多,刘卓有些犹豫不决。 转而投向蓬莱附近的岛屿,这个年代,买个岛屿应该没啥问题吧,刘卓如是这般想着。 随即找来陈伯:“陈伯,倘若我们要在山东半岛北边买卖或者租借岛屿,有没有可能?” “买卖岛屿应该不可能。租用或者借用应该是可以的”。 “陈伯,还得麻烦你去登州府府城蓬莱去沟通一二了,你带上父亲临走之前交代的名帖过去。” “好的,公子。” 山东半岛是个粮食大省,此外,山东的各种资源也是十分丰富。煤、铁、石油、金刚石、晶质石墨、陶瓷土等资源异常丰富。这也是刘卓选择山东的一个原因,资源丰富,自给自足。 在莱州府城休整一番后,刘卓在护卫的带领下前往早已购买好的庄园。 没过几日,山西商会其他商行的人才陆续到来,前往庄园与刘卓沟通商事。 协商后,刘卓随即以山西商会的名义向山东的各商行发出邀请。没过几日,来到庄园内的各大商行就已经有十多家。 二十日后,陈伯与刘卓、山西商会部分管事与山东各商行沟通供货事宜。 经过半天的沟通,几方终于达成一致:山西商会按照各大商行的订单提供对应货物,但是各商行需要向山西商会交部分定金。 山西商会向商行提供足额的货物后,山东商行支付剩余的货款。销售方面由山东的各大商行负责销售,山西商会不能参与。 山西商会提供的货品,统一价(山东范围内)经山东境内的各个大商行协商后确定。当然,有没有人愿意遵守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卓从未考虑将生产与销售全部收入囊中,这样做会把山东的商人得罪完,不出几日,刘卓就得滚出山东。只有融入山东本地的商行,与他们打成一片,才是发展的王道。 刘卓现在最着急要做的是给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买上官身。否则,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训练护卫、以及十多个庄园的团练,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万一招人嫉恨,被有心人利用,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如此,刘卓看了看手中的名帖,准备让人找知府大人谋划一番了。 刘卓带着身边的一众护卫前往莱州府的庄园。 每个庄园的青壮数量不一,山东所有的庄园加在一起有万余青壮,数万的老弱。 在十多个庄园中,一部分是种粮食的庄园,一部分庄园是生产货物的,还有小部分是各匠户生产、居住之所。 “那几个生产、加工的庄园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有一部分的原料还没有运回来,一旦运抵,便可立马开工。” “好,立刻派人接应运送原料的队伍。”刘卓吩咐道。 这些年,有不少的传教士来北方宣传教义,但是这些人很少去地方,一般都是直达中枢,刘卓也接触不到。只能暗地里通过海盗打劫几个外国佬了,刘卓这般想着。 刘卓这次向山东市场投放的产品主要是各种生活类用品,如酒类、炉子、肥皂、羊毛制品、铁制用具、私盐、茶等。 刘卓低估了山西商会的影响力与山东各商行的热情,虽然上次的沟通洽谈结束了,但是依旧有着源源不断的商户前来下订单。对于这种情况,刘卓乐见其成。 有的商行错过了上次洽谈,甚至不惜搬出身后大佬的名字,想要以此多拿货物,没想到却被另一个商户的管事给恶心了一番。 “你好意思开口,扯虎皮拉大旗,你要是真有巡抚撑着,还会来这和我们排队?你是来捣乱的吧?”一个商行的管事不屑道,众人听了也哈哈哈大笑。 刘卓也出来打圆场:“各位都是做生意的,我们山西商会初到贵宝地,就是和大家做生意。我们山西商会别的没有,肯定能保证大家都能拿到货。我们初来乍到,还得需要各位多帮衬一二。” “诸位先去歇息一二,最多一个月的功夫,我们山西商会一定会拿出让大家都满意的货物。” “多谢刘管事。” “那就拜托刘管事了。”众人纷纷开口。 待众人离去,刘卓对身边的管事说道:“我们的商行现在有能力供应如此多的订单吗?” “如果庄园内的壮丁与妇女进行轮换,那就一天工夫可以生产两日的量,他们需求的物品可以在二十日左右完成。” “壮丁需要进行训练,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在庄园附近找一批当地的农户来生产加工,必须要保障货物的质量。” “好的,公子。” “陈伯回来了没有?”刘卓对一旁的卫道说。 “陈管事已经回来了。” 刘卓说道:“你去把陈伯叫来,我有事情吩咐。” 不一会,陈伯脸上面露难色,向刘卓走来。 “陈伯,是不是办的不太顺利。”刘卓问道。 “公子,那些官员要价太高了,我觉得我们暂时先不用考虑租上个岛屿。公子不是想出海吗?我们找一个港口,造船出海。”陈伯无语道。 “从一无所有到建成,过于耗费时间了。”刘卓叹了口气。 “既如此,那便在青岛、烟台、日照这几个地方选一处建港口,你看怎么样?” 青岛可是后世的大海港,足以应对以后的发展了。 “青岛现今在莱州府内,是个天然的港口,我们离青岛也近。青岛是莱州府衙管理,只要我们把莱州知府、灵山卫、鳌山卫搞定,港口建设,应该轻而易举。”陈伯笑着说道。 “行,就按照你说的做。港口的营造简单些,稍微打造一番就可以。造船可是个长期、麻烦的活,今后还得劳烦你盯紧一些。” “还有一事,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官身,这个官身尽量越大越好。”刘卓一脸无奈的说道。 “公子放心,这个官身是最简单的,只要有钱就没问题。”陈伯笑道。 “在山东期间,没有官身之前,先把我身边的护卫减少至二十人吧,剩余的护卫队每十人一队,前往各地的庄园训练管理青壮。” “还有水手、造船的船匠,也该提前准备了。与那些海盗接触的如何了?上次给你说的红薯,你搜寻的怎么样了……”刘卓边想边说,直至抓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公子,你说的那些还没进展……公子,能否稍微慢些。”陈伯一脸无奈,年龄大了,终究是精力有限了。 刘卓略微思量一番,便重新开口问道:“你的那两个亲戚现在做管事做的怎么样了?” 陈伯说:“那两个家伙已经熟练掌握公子教授的记账门道,至于与人洽谈生意这块还是需要历练,他们二人这次跟着公子一块过来了。” “那就将接触海盗一事交胆大心细之人处理;寻找红薯之事就交给这二人。陈伯你以后就盯着青岛港口与造船之事。” 郑芝龙这个海盗也多在福建一带,说不定这两件事能做成一件事。刘卓一脸期待的想着。 因山东临海,在山东招募水手、船匠的工作甚是顺利。至于鳌山卫、灵山卫,在刘卓使出大量的银子和各种各样式的货物后,两卫的主官就对山西商会的动作视若不见了。 安排好陈伯在盯紧山东这边的港口建设与造船事宜后,刘卓开始准备返回山西需要带的货物。 刘卓今年十七岁,幸好家中银钱颇多,可以用银钱顶替徭役。 十七岁,在明朝这个社会,已经可以结婚了。明代法律规定,女子到了十四岁不结婚是需要罚款的。 但是自己想要找什么样的女人呢?官宦世家的,人家可能看不上,商人之女倒是可以考虑。至于普通百姓之女,父母多半是不会同意,门当户对还是必要的。 算了,不想了。生意做大了,就有人会给自己说媒,不急不急。 但是,令自己着急的是,明年是万历四十六年。后金明年就开始誓师攻打明朝,攻占抚顺等地。 万历四十七年(即1619年),明军萨尔浒大战惨败,后金军趁势攻占了铁岭。随后,万历皇帝在第二年就去世了。 萨尔浒大战可以说是明清历史上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争。 1621年(天启元年),后金仅用一个多月时间攻克了沈阳、辽阳。1625年,后金迁都沈阳。1626年,宁远之战爆发。1627年,宁锦之战爆发。 每每想到于此,刘卓就无奈,满清入关不过十几万人,明朝竟然因内部争斗,让满清夺取了天下,统治近300年。 第13章 准备 明年是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誓师,起兵攻明。从此之后,辽东地区的百姓便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饱受后金欺辱。 有的百姓为了活命投靠后金;有的百姓拖家带口远离故土;有的则因战乱波及而失去性命。 万历四十六年,明朝为了剿灭后金,开始征加辽饷。接着是剿饷、练饷,到了崇祯四年,辽饷达到了一千万两白银。 关内的百姓也因后金女真的作乱而饱受苦难。 将山东的各事项安排妥当后,刘卓便踏上了归程。 回想起火器的发展,刘卓多少觉得火器的研发有点慢,也跟人手缺少有关。 后金八旗军,六万多骑兵可不是吃素的。 没有大量的火器作为支撑,想要在正面硬刚后金的骑兵或者重甲步兵太难了,估计破防都不可能。再说了,后金每次打仗都是将汉营兵当替死鬼,女真兵马随后压上,属实不厚道。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以步兵对抗骑兵的例子,李牧、蒙恬都是以步兵战胜匈奴的骑兵,李陵以五千步兵对战八万骑兵(虽然输了,但是杀敌也过万)。 刘琦、岳飞曾率部击破金人铁浮图,孟珙也击败多次蒙古铁骑。明朝时期,朱棣以步兵、骑兵、火器部队多次打败瓦剌与鞑靼,还有秦良玉的白杆兵等。 这些将领在历朝历代都是最为优秀的一批,但是刘卓只能选择朱棣的战法,因为朱棣运用火器最多,火器能给敌方造成较大损失。 其他的战法刘卓只能借鉴一二了。秦良玉的白杆兵也很厉害,可以将火铳与长枪兵结合起来。 刘卓不断回忆,后金兵中几乎所有的八旗军兵马都擅长弓箭(巨弓重箭,箭长超过一米),多喜欢步战,以重弓长箭猎杀明军。 萨尔浒之战,明朝将领杜松就是被八旗军的弓箭射死。 八旗军的战弓普遍拉力在100磅左右,索伦兵的战弓拉力在170镑左右,臂力更强的甚至能达到220磅。此外,后金八旗军的着甲率也相当高,有时候战斗时也会给战马披甲。 当然清弓也有其短板,其有效射程在40米-70米内,极少部分的清弓射程会达到100米以上。 若是清弓的射程也上去了,那自己就没必要反抗八旗军了,仗也就不用打了,可以直接出海避难。射的准、还破甲,这简直是比火器还厉害。 至于火器这块,明末的毕懋康好像研制了自生火铳,也就是燧发枪。 其在崇祯年间将编辑的《军器图说》献给朝廷。这会毕懋康其大概率没有研究出来。对刘卓来说,这会找毕懋康,还不如自己研发来的快。 返回山西清源县的途中,刘卓不是在思考火器的研发,就是在谋划人手的招募。 六月中旬,刘卓返回到了山西清源。 从年初三月出发,到现在回到山西,差不多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回到宅院后,刘卓先去见过父母,大致诉说了一路的经历。 随后,就前往县城外安置匠人的宅院。 为了区分各部门,刘卓将众多工匠研究火器的地方称为火器所(研究燧发枪、火炮、火箭);将生产各种农具、刀枪棍棒的地方称为器械所(产长枪、刀、盾牌、弓箭)。再设置采购所,满足两局的日常消耗。 三所内外,皆由刘氏商行内的护卫看护。 燧发枪,欧洲那边可能有人制作出来了,但是造价比较高。自家这边的研发也不可以停下,手榴弹、手雷(没什么技术含量),也可以制作一下。 刘卓继续往火器所内部走去,唤来管事邱泰:“你们现在研究燧发枪到哪一地步了?。” “每次试射燧发枪的时候,燧发枪的射程没有公子说的那么远。”邱泰回想过往出现的问题,认真说道。 “有可能是枪管接口处的密封程度不够或枪管太短所致,也有可能是火药量太少。” “你们先把燧发枪的各个零件拆下,让那些年龄大、技术好、经验丰富的老工匠认真、细心打磨一遍,再重新组装看一看效果。”刘卓看着手中的燧发枪,思量许久以后说道。 “好。”邱泰回复道。 “给火器所的匠人说,哪几个匠人若是把燧发枪制作出来,赏白银千两。一个个都给我传达到了。”刘卓极为爽快道。 针对火药,刘卓只知道一硝二磺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火药的威力应该和硝石、硫磺、木炭的比例有关。 随后刘卓对着一众火器所匠户说:“你们以后制作火药,实验火药的威力时候多找些没人的地方试射、实验。”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可以作为参考,硝石、硫磺、木炭与白糖的比例不同,可以增加火铳、火炮的威力,你们可以实验一下。一定要记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实验,不要伤到人了。” “还有,你们以后制作各种火器的时候,将火器的各个的配件标准化、流程化,人手不够就从庄园招收学徒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多尝试尝试以机械替代人力,这样你们才会有更多的时间研发新东西。” “懂吗?” “懂了,我们先按照公子的吩咐实验一批。”管事邱泰应声回复。 “我说的仅仅就只是个参考,关键是你们,你们不要被以往的经验束缚。” “比如,如何提升火药威力?如何将火铳、燧发枪、火炮的射程提高?如何提升这些火器的威力?这些都是你们钻研、创新的方向。” “公子教训的是,我等确实资质愚钝。”邱泰答道。 燧发枪研究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光有燧发枪还不行。 女真八旗兵的着甲率很高,八旗军还有一种叫做楯车的防御器械。楯车就是一种安装了厚木板,并包裹牛皮、铁皮的木车,能有效抵御弓箭与火器射击。 就算鸟铳、燧发枪再厉害也不能击穿楯车,只有依靠火炮来击穿楯车。 燧发枪的研发已经接近尾声,火炮的研发进展则相对缓慢,得招一批熟悉火炮制作的匠人制作射程远的火炮。唐朝时候就有了飞火、火箭的应用。 至于宋代,朝廷设置了专门的火器运用部门研发了“霹雳炮”、“长竹竿火炮”、“震天雷”。 元朝还发展了“火铳”等火器。 虽然火药起源于东方,但是火药传到西方之后,西方人对于火器、火炮的研究、发展程度明显超过了东方。 正德年间,有一群西方人来到了明朝,想与明朝做生意,这帮人就是葡萄牙人,正德皇帝对啥都感兴趣,就与葡萄牙人沟通。没沟通几天,正德皇帝就去世。 即位的嘉靖皇帝对西方人没好感,直接下令让他们走人。 这下葡萄牙人不干了,与广东海道副使汪鋐干了一仗,汪鋐利用葡萄牙人船大、反应迟缓的特点,用小船点上火顺风扑向葡萄牙人,干翻了葡萄牙人。 两年后,葡萄牙人又来了,汪鋐故技重施,不仅又干翻了葡萄牙人,还缴获了20门佛朗机炮。嘉靖皇帝见到佛朗机炮后,非常高兴,下令兵部仿造。 佛朗机炮的射程、精度远远超过以前的火炮,明朝大量仿造,此后明朝的各个边境、战船上都有佛朗机炮的身影,大明的火炮水平一下跃居世界前列。 明朝对于火器的发展还是相当重视的,对战辽东后金八旗军时,朝廷往边镇运送的各式火炮都在千门以上。 刘卓最想研制就是红夷大炮,是一种常用于战舰的长身管、纺锤形结构的前膛加农炮。其精度高,弹药较重,射程较远,缺点是装填发射的速度不高,不利于野战。 虽然红夷大炮有着不少缺点,但刘卓看来,那都不是啥缺点。 现在的后金女真还没有与明朝正式开战,这个时候从葡萄牙手上买红夷大炮,确实不太合适。自己仿造应该难度不大,但是也得有原装货在啊。 想到这里,李卓立刻令人喊来了管事邱泰。 “燧发枪的研发已经快成功了。下一步就是火炮的仿制、研发,研发的火炮,必须射程远、威力大,有条件的话给火炮加上两轮子。就像给虎蹲炮加上架子一样。” “还有,你是否知道开花弹,就是炮弹从炮管发射出来落在地上,炸裂开的。”刘卓说道。 “公子,制作、仿制新型的火炮,可以一试,基本问题不大。依据现有的手段,制作开花弹没有难度。但如果不及时发射弹丸,可能会有炸膛的风险。”邱泰无可奈何道。 “无妨,你们可以多试几次,每次试炮需要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进行。”刘卓小心谨慎的叮嘱道。 这些会制作火器的匠人,现如今可都是技术型人才,必须得供起来。 “你们有没有身边的亲戚好友懂制炮,谁为火器所招收一名熟练匠人,赏银十两;招十名赏银百两;招百人,奖赏银千两。新来的匠户也可以加入。但是,这个消息必须保密。” 刘卓一副求才若渴的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听后了刘卓的奖赏制度,邱泰满脸喜色。只要有了银子,就算是天上的蟠桃也得想办法给弄来。 “公子,您这法子可行,必定可以找来一大批熟练工匠。”火器所管事邱泰喜笑颜开道。 “公子,我以前认识一个会火器的匠人,我若把他拉拢过来,公子是否按照上述奖励执行。”一旁的卫道没忍住,遂问道。 “当然可以的,你把这个消息传给宅内的其他护卫,但是必须保密。否则,不仅没有奖励,还有惩罚。”刘卓认真说道。 “你去把器械所的管事张通喊过来”刘卓对着一旁的卫道说。 片刻后,器械所管事张通已经到了。 “哪种盾牌,能够防御近距离弓箭、大刀劈砍?”刘卓疑惑道。 “长盾或塔盾,长盾比圆盾长,通常用来抵挡敌人的长兵器攻击。塔盾是一种大型盾牌,高度通常超过士兵本身,塔盾可以提供全身的防护,但是因塔盾比较大,使用时需要更多的体力。” “你先将几种盾牌都制作几张出来,我让人以后实验一番?”刘卓询问。 “好。” “另外你再制作一批腰刀,质量得有保障。”刘卓吩咐道。 “好的,公子。” 第14章 三十而立 刘卓心情大好。 燧发枪的研发取得的重大进展,让刘卓欣喜若狂。接下来就是对火炮、震天雷(手榴弹)、各种火箭、中式版的加特林的研发。 刘卓管理商行的模式与后世的管理方式有些类似。各省、各州府、各县对应着不同级别的管事,每个级别的管事对辖区内的商事负责。若哪个县、州出现问题,直接对应到直属管事。 刘卓只是每年定期将营收支出汇总,并与往年数据对比,根据各级营收支出的情况给予奖励与惩罚。接着,刘卓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制定来年的营收目标,每当管事完成既定目标,随之而来的就是奖赏与提拔。 由于科学的管理方式,刘卓每年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前世的时候,刘卓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 现今,刘卓才能真正悠闲下来,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 认真思考了一番,就目前的社会环境,还真没啥让自己感兴趣的。就算是回到了前世社会,可能对很多东西还是没兴趣。这或许跟刘卓心理年龄太大有关。 刘卓不禁想起前世一个朋友说的话。 职业只是谋生的手段,当生存已经不是眼下考虑的首要大事后,你就可以思考,思考以后要做什么?想干什么?做什么事情可以让你两眼放光?做什么事情可以让你永远保持不竭的动力。 前世,刘卓在纷繁嘈杂的社会中,从来没有停下来想一想自己以后做什么、想干什么? 现在刘卓有时间了,却一脸茫然。 为什么古今能成事、成大事的多数都在三十以后? 尤其是现代社会,这种情况更为常见。很多年轻人在三十岁以前基本上没钱、没房、没车。 但是当到了而立之年的时候,他们已经历许多苦难、挫折,随后对人生的前半场进行总结。 没过多久这个人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能够利用身边的人、一切资源,把握机遇从而一鸣惊人。 “三十而立”立的是什么呢? 有人认为立的是今后人生要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事业;有人认为立的是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有人认为立的是承担责任的能力;也有人认为立的是你能否独立思考、判断的能力。 其实,这些答案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就看这些人能悟到什么。刘卓要做的就是确立今后的为人处世原则;确立今后为之努力的目标与兴趣。 为人处世的原则、准则,刘卓在前世三十多年的社会生活中早已确立。对于今后为之努力的目标与兴趣,刘卓满脸皱眉。 商人只是职业,可以让自己及跟随自己的一批人过上不错的生活,但那也仅仅是谋生的手段;造反,刘卓也就有过那么一丝的念头,随之而来就是各种问题。 要知道,就算明军在万历四十七年遭受了萨尔浒之战的惨败,明朝随后建立起来的边关防线依旧让女真无处下手。 即便是明朝内部出现各种问题,后金女真依旧没有办法打破宁锦防线、山海关防线,只能绕道从喜峰口、独石口、青山关等地入关。 此外,明朝内部依然有着大量的人口,可以就地拉起上几万、十几万的兵丁,镇压各地的起义。 后来,之所以局势无法控制,就是因为崇祯太急了,急于镇压农民起义导致问题频出。 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多是臣子篡位、武将黄袍加身。朱元璋开创的明朝与刘邦建立的汉朝被人称“得国最正”。 朱元璋开局一个碗,不是贵族也不是前朝官员。其凭借着自己努力,驱除胡虏、恢复中华,建立明朝,被称为得国最正,获得了士人阶层、地方豪绅、底层百姓的支持。 即便是明朝末期,依旧有大量的士人阶层与地主阶级维护支持明朝的统治。所以,造反就目前来说性价比最低,也是最不划算的。况且,刘卓暂时也不想造反。 现今,刘卓做如此多的准备,花费大量的银钱,只是为了出击后金,不想大量无辜的百姓死亡。 后金女真你不是挺牛的吗,在关内四处劫掠,我就偏不信邪,我就弄出一堆火器和你碰一碰。 说到底,这是刘卓十多年来经商,家中积攒大量金银所带来的底气,与前世长期压抑生活导致的任性。毕竟作为一名热血少年,该有的朝气还是有的。 前世的时候,刘卓空暇时间会看小说、玩游戏、刷抖音、看美女等。 看小说是因为刘卓对小说的故事、各种情节、历史人物、故事感兴趣。 刘卓几乎投入一大半的时间看小说;玩游戏是因为无聊时候可以和外甥一块玩,有共同的话题;刷抖音是因为有时候确实无聊;看美女,喜欢美女,那只是身体一时的欲望。 刘卓发现自己或许对看小说、看史书、古书有那么点兴趣,看历史书。 以前在看一些小说的时候,大量的小说统一流行一个观点:“多看书”、“多读书”、“不读书就跟个武夫似的”等。 宋代赵恒劝学诗:“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书中自有颜如玉。”为什么那么多的长者一直劝我们多读书,刘卓对此颇为疑惑。 诸子百家最为大放异彩的时期莫过于先秦时期,在该时期流影响最大、传播广泛广、为人所熟知的不过几十家。 儒家、墨家、道家、法家、阴阳家、农家、纵横家、兵家等,每个学术流派都有自己的代表人物与代表着作。 前世时候刘卓在高中毕业那段时间对各个流派的思想有了大概的了解,重活一世,刘卓也看了不少诸子百家的书籍。明代科举考试选题就是从《四书》、《五经》中选的。 四书指的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指的是《诗》、《书》、《礼》、《易》、《春秋》。 四书之名形成于宋朝,五经之名始于汉朝,四书五经更是中华文化中儒家文化的代表作,被历代君王用作统治官员的思想武器,即便强大如元朝、后来的清朝,也不能例外。 因为儒家的思想理念相对更适合帝王来统治官员、平民,儒家强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讲究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是平等的。 提倡仁,提倡通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实现社会与百姓的和谐共处。孔子与孟子的学说最大的不同在于人与人之间是否平等。 儒家学说代表人物孔子不仅提出了各种思想主张,孔子还身体力行,周游各国,穷其一生都在致力于恢复西周的周礼。孔子为什么要致力于恢复西周的周礼呢? 因为孔子生于一个礼崩乐坏的时期,在这个社会中,周天子的势力越来越小,诸侯之间的势力越来越大,诸侯相互攻伐,百姓生活困苦,人心动乱。 周公在周初期制定的制度与礼仪被破坏,遵守的人越来越少,诸侯都想取代周朝。 孔子针对这种情况提出只要恢复周礼,就可以维护社会的稳定,就能回到周朝初期繁荣稳定的生活。 那么周礼是什么呢?周礼是周公(姬旦)制定的一套严格维护君臣宗法与上下等级的一套制度。 周公确立的嫡长子继承制对后来的王室继承与社会稳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该制度一直延续了三千年之久,是古代社会长期稳定的重要因素。 此外周公还制定了严格的君臣、父子、亲疏、贵贱、贵族等级的礼仪,成为对后世影响意义重大的伦理道德规范。 就孔子所处的时代而言,国与国之间相互攻伐,能够快速提升国家整体实力的学说才被采纳,儒家学说明显不符合当时背景下的社会环境。 因此,法家应运而生,法家主张采取严厉的法规制度维护社会的稳定与统治;维护君王的权威与权力;追求赏罚分明,这一学说受到了各国的广泛接受与认可。 四书五经。 《大学》。 《大学》的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意思是大学是大学问,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学习和应用于生活,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大学》总的意思就是,古代那些要想要弘扬天下光明正大品德的人,先管好自己的国家;想管好自己的国家,必须先管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 想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就必须先要修养自身的品性;要想修养自身的品性,得端正自己的心思;想端正自己的心思,必须使自己的意念真诚。 想使自己的意念真诚,先要使自己获得大量的知识;获得知识的途径在于认识、研究万事万物。 通过对万事万物的认识、研究后才能获得知识;意念真诚;心思端正;修养品性;管理好家庭和家族;治理好国家、天下太平。 上至天子,下至万民百姓,都应该以修养自身的品德为根本。从学习获得知识到意念真诚、心思端正、修养品性、管理家族……,这是有着顺序的,不可本末倒置。 在古代,孩童八岁就开始学习识字,待到孩童十五岁就可以学习《大学》。 《大学》篇幅并不长,只有两千余字。宋代大理学家朱熹将《大学》列于四书之首;民国教育家江谦认为《大学》:“乃诸经之心要也。” 《大学》是一本讲大道理、大学问的书,《大学》一书的学问在于在给初学的学子指明了一条道路、清晰的方向。 其将个人生活、家庭、学问、出仕之间的关系统一连接在一起。《大学》中的学问对个人的影响,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社会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 第15章 古代婚俗 其实,刘卓也考虑过这个婚嫁问题,找个门当户对的吧,有几家女子缠足。找个不缠足的平民百姓吧,父母亲不允许。 自己好歹也是个举人,就算是商贾出身也不能如此草率,便耽搁至此。刘卓对社会上现有的缠足陋习十分厌恶,达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只能从自己做起,抵制缠足。 现今,明朝底层的平民百姓家基本不缠足,缠足以后不方便走路,也不方便做农活。缠足,有人说始于隋唐时期,有人说始于五代,北宋时期苏轼专门写诗记载女子缠足。 结合相关记载,刘卓猜测缠足应该自五代十国开始有的。 为什么是自五代十国开始的呢?原因也很简单,唐朝时期没有缠足。 随之而来的五代十国这个时期的变态太多了,一个比一个变态。这一时期的君王、将领,有些人打仗就不准备粮草,军队走到哪里,吃人吃到哪里。 有些将领喜欢吃幼童;有的喜欢吃女人;有人专门成立宰杀务,把老百姓杀了腌制当做军粮来卖;有人专门吃活人的肝胆,先后吃了400多人的肝胆。 这个时期,平民百姓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变态君王、变态将领统治下的社会,缠足被变态的某些变态发明出来应该也就不足为奇了。 到了宋代,缠足逐渐传开,缠足上升为妇女美德的一种标志。其实主要也是一些变态男人的要求,毕竟在古代,夫为妻纲,女人也无法反抗。 社会上层也流传着以小脚为美,大脚为耻的不良风气。 元朝时期,蒙古人不仅不禁止缠足,反而被汉人影响开始缠足,缠足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 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的群体是不缠足的,如常年耕作的普通百姓、明朝的皇室群体、后来的清朝皇室群体、旗人。 清朝皇帝虽然禁止缠足,但是该禁令不但没有禁止,反而愈演愈烈,后来只要求旗人不得缠足。 缠足是怎么发展起来的?缠足源于部分士族阶层变态的心理控制欲、畸形而又病态的审美。 女子缠足以后走路多少会有些不便,那些变态的男人就认为,不方便走路就别走路了,更方便了这些人控制女性。 变相导致依附男人群体下的女孩缠足,进而使得这一行为被广泛流传,给女性群体造成了身体与心理上的痛苦折磨。 在相当一部分地区,因为人们的无知,导致不缠足的部分女性嫁不出去,受尽社会冷眼。综合来看,缠足应是五代十国时期留下的恶习,被后来的变态群体所发展,又被盲从、麻木无知的人们效仿。 婚嫁迎娶。 古代的婚嫁迎娶制度源于西周时期制定的“六礼”(六礼即六道程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西周的“六礼”影响了后世每个朝代的婚姻形式。 《礼记》中记载: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大意是婚礼是一种将要结合两姓之好,对上关系祭祀宗庙,对下关系到传宗接代的礼仪,所以君子很重视。 刘卓虽然在前世没有结婚,但是还是参加参观了不少人婚姻流程。两相比较,西式婚礼缺少了中国古典婚礼独特的文化底蕴。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结婚穿着西式婚服,稍微有些不太合适。 或许有人会说,时代在进步,思想在变化,婚姻嫁娶随之而变没有什么不可以。况且,法律也没有规定婚嫁迎娶必须要采用古代嫁娶制度。 古代婚姻嫁娶,是延续三千多年、深入人心的习俗。老祖宗沿用了上千年的东西,你说变就变,你说进步就进步。 前世,西方国家的男女结婚并没有彩礼的说法,你怎么不一并学了去,反而保留彩礼、三金等习俗呢? 倘若有人说国家的某项制度不好,你是不是也跟随着说制度不好了?那西式婚礼的进步性在哪,你给讲讲? 古人婚礼讲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那么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三书是结婚过程中需要用到的文书,为古代是聘书、礼书、迎书,六礼是从求婚至完婚的整个过程。只有经过这些程序迎娶,才是明媒正娶,才是正妻。 聘书:就是订亲之文书,在纳吉(双方订立婚约)时,男方交予女方的书柬。 礼书:在过大礼时所用的文书,列明过大礼的物品与数量。 迎书:即迎娶新娘的文书。是亲迎新娘过门时,男方送给女方的文书。 六礼即: 纳采:当儿女婚嫁时,由男方家请媒人向物色好的女方家提亲。男方家在纳采时,需将大约达三十种有象征吉祥意义的礼物送给女方家;女方家亦在此时向媒人打听男方家的情况。 问名:即在女方家长接纳提亲后,女方家将女儿的年庚八字带返男方家,以使男女门当户对和后卜吉凶。 纳吉:当接收庚帖后,便会将庚帖置于神前或祖先案上请示吉凶,以肯定双方年庚八字没有相冲相克。当得知双方并没有相冲相克之征象后,婚事已初步议定。 纳征:即男方家把聘书和礼书送到女方家。在大婚前一个月至两周,男方家会请两位或四位女性亲戚(须是全福之人)约同媒人,带备聘金、礼金及聘礼到女方方家中;此时,女方家需回礼。 请期:即男方家择定合婚的良辰吉日,并征求女方家的同意。 亲迎:在结婚吉日,穿着礼服的新郎会偕同媒人、亲友亲自往女家迎娶新娘。新郎在到女家前需到女家的祖庙行拜见礼,之后才用花轿将新娘接到男方家。 在男方家完成拜天、地、祖先的仪式后便送入洞房。 与前世的婚嫁习俗相比,婚姻嫁娶中的彩礼是现代多数人关注的焦点。 人们讨论最多的是这家彩礼多少?这家陪嫁有没有?这家男方娶亲摆的流水席够不够排场?众人大都沉迷于物质,进而忽视了古代结婚时那蕴含美好愿景的朴素之物。 在明朝及明代以前,彩礼因各个朝代习俗、规定不一而不同。 首先明确一点,男方家给予多少彩礼,女方家回礼时基本上男方彩礼的两倍以上(这一部分是女方个人财产,男方不能动),甚至更多。 古代那些穷苦人家出不起嫁妆的女儿只能当妾,妾的地位十分低下,丈夫与正妻可以随意买卖,有时候还会被安排陪客人过夜。 在一些朝代,甚至有不少历史上的名人为了女儿的陪嫁嫁妆丰厚一些,转而卖掉家中良田。 相较于现代的部分婚礼习俗,那些没有陪嫁与嫁妆反而索取大量彩礼的行为与古人将女儿卖为妾室的做法有何差别? 此外,如若是女方家陪嫁的嫁妆较少,也会被旁人称作是“卖女儿”。 有人天天挂在嘴上说学习学习,不知道学了什么?总有一些人被西方文化带偏而不自知,自以为聪明。 前世有一段非常有名的话:重金娶亲,娶的是完璧之身;八抬大轿,抬的是大家闺秀;明媒正娶,娶的是贤良淑德;三媒六聘,聘的是知书达理。 敢问?你家姑娘占哪样? 大半的女人怕是一样都占不了。 古代的一些文化习俗确实是不太适应当今社会的发展需求,这部分应当被放置一边。但是,那些博大精深的文化与着作,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学习呢? 前世,我国的邻居韩国、日本、越南多次将我国的古文化、中医、部分历史直接抄袭、盗用,宣称是其本国的历史。而我国一部分国人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国人那麻木、无知、愚昧、毫无信仰的神情与清朝末期统治下的顺民有何差别? 在物欲横流、金钱遍地的社会,人们被身边的亲戚、被同事、被网络影响着、改变着。 刘卓也是被影响、被改变的一员,被房、车、彩礼、资本的大手牢牢围了起来。 经过不断的相亲再相亲,刘卓依旧是孤身一人。后来刘卓实在是不想再与相亲的对象聊天,每次、每天都得为了那渺茫的希望不停地讨好,刘卓疲惫不堪。 一时愤怒之下,刘卓将那些相亲对象全部删除。当刘卓不再执着于结婚后,刘卓才从被困的围城逃离。 有人说婚姻是一座围城,进去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结婚的人、没有结婚的人都身处两座不一样的围城,这座围城的人羡慕另一座围城的人婚姻美满、事业有成;另一座围城的人羡慕那座围城中的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人从生下来开始,从幼儿园学习,小学学习五年,再到初中学习三年;然后到高中三年;最后到大学学习。每一次的升级就如从一个围城跳至另一座围城。 人们从毕业到步入社会,其实也是步入社会这座围城的开始。匆匆忙忙、懵懵懂懂,日复一日重复着熟悉的事情,在熟知的规则中按部就班。 前世,刘卓多次在某一刻想要去当个和尚、道士的冲动。但是刘卓父母还在,刘卓无法狠心做到去出家。 刘卓所处的明朝,儒家思想主导了社会的思想,刘卓丝毫不敢表露出当和尚的想法,否则刘卓会被随之而来的口水淹死。 在这个时期的女性与后世时期相差巨大,女子嫁人后就是男方家的人,要以丈夫的要求为准则,遵从三从四德。男子基本上是一家之主,有条件的男子还可以娶妾。 对于许多的现代男子来说,应该算的上是福音了。 第16章 坦诚与训练 清源县城一处宅院内,刘卓与酒桌上的几人不断推杯换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看几人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刘卓才缓缓起身给酒桌上的几人倒上酒。 “三位师父、还有众护卫皆是从小看着我长大,授我武艺,习练各种兵器。众位对我的恩情,刘卓无以为报,在此敬诸位一杯。” “各位师父坐着,不用起身,不用起身。”刘卓颇为严肃,伸手示意众人坐下。 “我也知晓,三位师父对我近日的动作有些疑惑,怕我年轻气盛,惹出祸事出事连累了身边之人。今日,我趁着这酒宴,与各位师父聊一聊心里话。” “徐、王二位师父,你们二位都从过军,也知晓边关近些年的局势。自从俺答汗换回把汉那吉、与我朝互市以来(与蒙古土默特部落达成和议),蒙古人对我朝各处的袭扰已经减少了。虽时不时还会有一些人劫掠,倒也不足为患。” “如若朝廷的北疆出现一个比蒙古人更为强势的部落,你们说察哈尔部落、及其他部落的蒙古人还会像以前那样老实?”刘卓看向众人问道。 三人面露困惑,徐长庚转而询问:“公子,你说的那个部落是?” “辽东女真。”刘卓一脸严肃地说道。 听到刘卓说到女真部落后,徐长庚震惊道:“这不太可能吧。女真人虽说个人勇武,擅长弓箭,但是女真人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万,应该不至于吧。” 刘卓饮下杯中酒,笑着说:“你们能拉开多重的弓箭?辽东的成年女子男子基本上都可以拉开我们平常习练的弓。如此,你们还会觉得女真弱小吗?” “公子去山东做生意,在山东造船也是为了抗击女真所做的准备?”王北风充满疑惑的问。 “算是吧,女真人不造船,也不擅长使用火器。我所做的基本都是为了抗击女真。”刘卓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公子对朝廷大军是不抱一丝希望吗?”李寒阳问道。 “我们这位万历皇帝登基之初,在首辅张居正主持政务下,推行了一些列的改革措施,社会经济是有了很大的发展,朝廷也有了中兴之象。” “但自张居正去世后,万历皇帝便对张居正进行清算,废除了张居正的改革措施。因国本之争,万历皇帝二十多年不上朝,怠于执政,导致党争不断,整个朝廷自上而下几乎停滞。” “虽然万历皇帝主持了在位期间的万历三大征,维护明朝的疆土,但是耗费了大量钱财。现如今的朝廷就像是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垂垂老矣。”刘卓停下喝了口酒,而后继续说道。 “接下来是女真这边,女真内部这些年是争战不休,基本上已经完成了统一。女真统一以后,你们说女真会闲着吗?如果女真继续扩张,只能南下辽东或者与蒙古人交锋。” “如果察哈尔部挡不住后金八旗军,你们说说,蒙古人会不会南下劫掠。如果不早些准备,乱世来临,我们商行基本上就在山西难以发展了。”刘卓一脸无奈。 此时刘卓内心确实很复杂,一方面源于自己拉着一票人造反的不安,另一方面源于自己对明史、明朝的喜欢。 “你们是如何看待如今的大明朝,都说说。徐师父,你先来。”刘卓说道。 徐长庚道:“公子,自我来到商行,我就不再是明军一员了。我们当兵的对朝廷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啥的,基本上就是给粮饷就好好打仗,不给粮饷,有时候上司来了也没用。” “我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东家、刘家给了我新的生活。我是个大老粗,没说的,公子指哪就打哪。” 王北风道:“公子早已考取了功名,而且家中富裕,还依然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做那事。公子都不怕,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李寒阳道:“我自小父母双亡,离开少林寺来到刘家后,我才娶妻生子。老李能够逍遥多年,全赖公子与东家的关照。就算我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以后公子需要咱老李干啥,一句吩咐就成。” “我只是让你们谈谈对明朝的看法,不是让你们表态的,你们一个个比我还激动。” “既然大家都这么痛快,我也就不墨迹了。”刘卓脸上洋溢着笑容道。 “李寒阳,既然你擅长手脚功夫,那以后就由你负责护卫的我的周全了。” “李寒阳遵命。” “徐长庚、王北风,你二人虽善骑射,但是没有带领过骑兵部队,从明日起,你二人即刻率人前往土默特部落、察哈尔部落或其他小型部落招募蒙古弓手。”刘卓吩咐道。 “徐长庚、王北风遵命。” 刘卓虽然自小跟着护卫练习武艺,但是从未练习、学习军阵之道。随着萨尔浒之战的临近,还有不足两年的时间可以训练兵丁。 山西自北向南基本上都是分封的藩王与郡王,只在辽州的山区练兵了。 此外,辽州多山,距离太原府也不是很远。 想到如此,刘卓令卫道骑马前往辽州所属山区找一偏僻寂静之所,用以训练兵丁之用。与此同时,刘卓令身边的商行管事出高价买下了山脚下的田地,掩护兵丁训练。 刘家所购的大部庄园,基本上都都是交原来的农户代为打理,每年收取的租子也不高,所以庄园大部分百姓对于刘氏商行的行为基本上没有什么抵触。 这次,刘卓借以训练团练的由头,庄园众人也纷纷表示认可。因为刘卓根据团练的训练成绩,会选百人进山西商会护卫队。 刘卓也在临近山区的几个庄园内装设了大量的简易上下床铺,以供团练人员休息时使用。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在刘卓的各种利诱之下,已经有两千多人报名参加,这还是不断重复筛选的结果。刘卓对这批训练的团练基本要求,就是年龄必须在十六岁至二十五岁间。 训练开始的第一天,可把刘卓折腾坏了。因为这些人基本上不分左右,不懂队列,还有不少人还不听命令。刘卓没有惯着那些刺头,直接令人赶走。 在随行商行管事的协同下,每百人列为一队,从左到右,从高到低依次排列。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方才将所有人按照高低次序分成了二十几个队列,然后就是让众人相互的熟悉。 第二天,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整队,终于将所有的队形排列好。 在各队中挑选机敏灵活之人后,刘卓将之任命为队长与副队长。 每天早上,由队长负责清点队伍人数与队列整齐,副队长辅助队长开展训练工作。 训练之余,刘卓找来所有的队长与副队长,将“立正”、“稍息”、“前后左右对齐”、“左右转”、“前后转”等教给所有的队长、副队长。 随后,队长、副队长训练队列,刘卓则在队伍一旁进行指点与纠正,也会时不时的解散、集合队伍。针对表现好的队伍,刘卓丝毫不吝啬夸奖。 整整十余日,众人都在练习几个枯燥的动作。如若不是顾忌刘卓的身份与进入商行的待遇的诱惑,早就有人想离开或者不听从命令。即便是如此,刘卓依旧坚持让众人练习队列。 直至一月后,刘卓才吩咐卫道带人将训练场地外的一众木制训练道具搬进场地,开始教授最基础的动作。 刘卓也利用系统随时观察众人,随着时间推移,不断会有冷淡的关系转化为友善,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关系一直是冷淡。 可能接触时间还是不够,刘卓对此也没办法,要将所有人的关系程度都达标确实是一件高难度事情。 随着训练力度的不断加大,场地内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辅助道具(单、双杠、举重器材、负重道具等)与训练项目(俯卧撑、仰卧起坐、体能锻炼)。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也逐渐熟练的掌握了所教授的动作,也可以运用场地内的器材锻炼。然后,刘卓则根据与自己的亲疏关系、擅长的科目、学习的速度分成不同的队伍。 在刘卓设想的队列中,主要以火器、火炮克敌制胜,辅以长枪兵、盾兵。虽然该战法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但是刘卓对改善后的火器、以及后来研发的火器充满了信心。 日后的时代,是火器的天下。如若不是明朝内部出现的各种灾害,导致各地农民起义到处都是,明朝挡住后金女真还是没啥问题的,刘卓这般想着。 因为即便是崇祯年间,九边重镇依然有着近六十万的兵力。每每想到于此,刘卓就挺苦恼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突然,刘卓想到,庄园的库房中,还存放着一些鸟铳(火绳枪),可以先让部分人练练手。 明朝的优质兵源有山东兵,作风彪悍、服从管理、踏实肯干、重义轻利;河北兵与四川兵相差不大。还有就是南方的一些地区兵源也不差。 虽然山西兵比不上一些地区,但是山西的士兵擅长骑射与结寨,与蒙古人打的有来有回。总的来说,山西的兵源也没那么差。 目前的形势,发展骑兵部队太容易引来各方的目光,训练些团练还可以隐藏一下。况且骑兵耗费太大,步兵运用的好,一样可以克制骑兵。 第17章 山西的地位与训练 山西在古代基本上是作为抵抗游牧民族进攻的前线要地,其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山西的东面是太行山脉,而太行山脉的东面则是古代北方最为重要的华北平原地区。 如若山西有失,则华北平原地区便暴露在游牧民族的铁蹄之下。山西西部则是吕梁山脉与黄土高原,这从客观上阻挡了游牧民族的进攻。 此外,山西南部与陕西关中平原、河南(中原地区)等地相连。山西北部边防重镇大同与蒙古部落紧紧相连,北部还有阴山山脉及部分小型山脉,着名的雁门关就位于山西北部。 自古以来,边军依靠大同、太原抵御了蒙古部落不知多少次的进攻。 山西作为边防重地,是游牧民族文化与农耕文化的过渡地区。在历史上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占领山西,就可以逐鹿中原。 虽然山西的地理位置优越,煤铁等各种矿物资源丰富,但是山西也有不足地方。如果没有各种灾情,山西倒能够自给自足。如果出现各种旱涝,山西会出现流民。 只有解决了粮食问题,山西才是个宝地。刘卓现在就等着陈振龙的红薯,至于红薯涉及的脱毒技术,以后可以让专人研究。 山西的大同镇、太原镇与东北地区的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延绥镇(也叫榆林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被称成为明朝的“九边重镇”。 明末,随着各地的农民起义规模越来越大,部分军士投靠农民起义军,部分军士逃亡,还有一部分壮烈殉国。 山西这个时间段的巡抚应该是陈所学,年龄比较大,还是不能得罪的,只能巴结。这个时期的巡抚多侧重于军事方面的权力,政务方面根据皇帝的安排有不同程度的涉及。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卓在训练这些人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对付女真八旗军的各种战法、战术。 一日,刘卓突然想到戚大帅在镇守蓟镇时创造了攻守兼备的车步骑营。 戚大帅为了对付蒙古骑兵,使用防御屏障在一侧的偏厢车,以128辆偏厢车相连,形成一个木质要塞。 车营内有士兵3109人,配以鸟铳512门、佛朗机炮256架、火箭根、火药7680斤,子铳2304门等武器。 骑兵营有2988人,虎蹲炮60门,鸟铳432杆,快枪432支等。步兵营有2699人,配鸟铳1080杆,火箭6480支,狼筅216根等武器。 这是戚继光为了对付蒙古骑兵所创下的战法,浑河之战中,此战法给后金造成了大量伤亡。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基本上所有人与刘卓的关系达到了友善。此外,还有一部分的关系达到了亲密。 通过系统来筛选亲密关系程度,确实是一个利器,最起码在眼睛所能够达到的视觉范围可以知道谁是敌人。 除此之外,刘卓也大概弄清楚了这两千人训练一月大概花费多少了。这一月共耗费精米100石、糙米100石、小麦500石,另加各种蔬菜肉食,单吃食一项就得耗费白银五百两左右。 幸好自己还没有将他们全部给招收成护卫,不然每年支出的银两足够让自己心疼了。 刘卓突然想到,要是自己以后招募兵丁,一个人该一个月给多少合适呢? 明末招募士兵大概最高的也就是二两银子一个月。明朝历来不高的军饷,与明初朱元璋的设立军户制度有关。 明初全国总兵力大概在120万,明成祖时期兵力260万。骑兵月粮两石,普通步兵月粮一石。 明朝初,国家的财政收入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为了减少开支,朱元璋设立了军户军屯,没事的时候种地,敌人来的时候就打仗。这种形式下既能收获粮食,也不妨碍打仗。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军户内的人员越来越多,种的粮食压根就不够吃。朝廷针对这种情况,只能通过运送粮食来解决。 其实,军户制早在英宗皇帝土木堡一役后,就完全不行了。明朝后来采用募兵制的形式招募士兵(如戚家军),每月给的饷银折合下来大概在二两银子左右。 明朝后期出现各种问题,导致朝廷收不上钱,各种拖欠军饷的事情频发,导致兵变产生。 这个一个月的训练,不仅让刘卓发现几个聪明机灵的好苗子,还找到了一些臂力惊人的年轻人。毕竟靠近山区,常年打猎练出来的功夫也不差。 正在刘卓高兴的时候,火器所传来消息,燧发枪研制成功。刘卓听到消息,就顾不得其他,吩咐身边护卫继续盯着训练。然后带着几人骑马迅速往回赶。 半个时辰左右,刘卓就赶到了火器所所在庄园。此时已经有几人在庄园里等着刘卓回来试射。 刘卓进入庄园,不待众人开口就吩咐到:“燧发枪在哪,给我一观。” 火器所管事邱泰转身,将一旁的枪支,拿起递给刘卓。 刘卓接过燧发枪,眼睛中爆发出难以掩饰的光芒,盯着燧发枪不断抚摸。 良久后,刘卓才问:“你们试射了?试射效果怎么样?” “我们试射过了,基本上六次射击中,有一次火药未被点燃。最远射程大概是在50丈左右。”一旁的邱泰道。 刘卓心中默念:“一丈大概是3米多,50丈就是160多米了”。 顿时,刘卓狂喜。唤众人去开阔地带试射。 “公子,试射有一定风险,不如让我来吧。”管事道。 “好。”刘卓应声同意。 一旁的管事拿起燧发枪,拿出一个小盒对准往枪管,往其中倒入少量火药,掏出一个薄薄的布片遮住枪管,再将弹丸往枪管中按压,然后,掏出一个长条形的铁条,将弹丸按压进枪管深处。 完成上述步骤以后,管事又拿出一个放置火药的盒子,将火药倒入火药盘,再将火镰下压。 以上动作完成以后,火器所管事让人放置了40丈、50丈的目标物,只见左手手握枪管下方,右手握着枪支末端,待稍微调整了动作后,右手食指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响声后,远处的靶子上多了一个弹孔。 刘卓不待第二次试验,便满脸笑容的向邱泰走来对其道:“做的不错,一会你去账房领取奖励,参与的每一个人都不许落下。” “你们多久可以制作一杆?” “如果铁料充足,一个月大概可以制作20杆。” “太少了。铁料这方面,我不是给你们说用焦炭来炼铁吗?用这个办法可以提高生铁产量。多想办法解决问题,人手不够,你们就多招些人手。”刘卓着急道。 “还有,提升产量的同时,你们一定要保障质量,出了问题到时候还得找你们。以后,专门找一批人,研究如何提高射程,加强燧发枪的破甲能力。” “你们谁有兴趣的话可试试研究线膛枪、后装线膛枪。” “这边的火炮也必须开始仿制、研制,上次我给你说的火箭、手榴弹、佛朗机炮、虎蹲炮、开花弹,必须先制作一部分出来。” “燧发枪的改进与火炮研发两者都不能停下,需要什么物资、银两直接与我说。”刘卓不带一丝感情,对管事命令道。 “公子,我能否多问一句。”管事邱泰、张通面露惧色。 “公子制造枪炮是为了造反吗?” “你们造这些东西是为了打蒙古与女真,你不用心理有什么负担。”刘卓一脸无奈道。 等火炮研制出来,就可以与女真掰掰手腕了。刘卓的自信来自于缅甸贡榜王朝与清军几次交手。 在几次的交手中,缅甸贡榜王朝从英国人手上买来的燧发枪让清军吃尽了苦头。即便如此,乾隆皇帝也丝毫不吸取教训。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后,刘卓又返回训练的地方。 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训练,刘卓将亲密关系高的人分成一队;将脑子聪明、办事灵巧的一批人分成一队;将憨厚老实、学习能力一般的众人分成几队。 刘卓不断的将众人打散、又不断的重组,目的就是让他们相互熟悉。虽然山西的兵源确实不如隔壁省好,但是也只能利用系统弥补不足了。 第一个月,刘卓基本上训练的队形、队列。虽然,众人的衣服各有不同,但是整齐的队形还是给人较大冲击感。 第二个月,刘卓针对每个人的擅长不同,开始训练各种武器。有人长枪兵、有人练习鸟铳、有人练习刀盾。有时候刘卓也会突然要求众人集合来检验队列队形的成果。 第二个月结束后,针对每个队训练的成果,刘卓给予表现出众的几人口头表扬。当刘卓重新看关系亲密时候,大概有三百人达到了亲密。刘卓对此欣喜异常。 本想针对众人的训练也就两个月,但是当看到那三百人的训练成果与亲疏关系,刘卓随后耐下心继续开始了训练。 刘卓时不时传授表现好的众人一些现代知识,也时不时的给那三百多人开个小灶。渐渐的,随着刘卓传授的知识越来越多,不时有人的亲密关系达标。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刘卓每隔一天就给大家加餐,还变相通过各种理由给表现优秀的人嘉奖各种武器。在各种利诱与教导之下,那三百人的亲密关系终于在训练结束的前几天达标。 刘卓欣喜若狂。 第18章 继续训练 刘卓最终将训练人中所有亲密关系达标的人留下来,剩下的人各回各家。 留下来的这批人年龄普遍在21岁以下,但多数都不是识字,令刘卓有些无奈。 为此,刘卓只能从其他庄园抽调几人在晚上教众人识字。因为有人识字多,有人识字少,庄园内并非所有的家庭都去识字。 在白天训练的同时,刘卓也会针对众护卫的训练上的问题,一一指点纠正。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卓对于众护卫的训练量也开始加大,以往瘦弱矮小少年的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变得结实干练,眼睛也炯炯有神。 两个月的训练结束后,刘卓、及其身边的护卫开始细心教导众人骑马。 骑马练习是个相当耗费时间的过程,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刘卓不奢望他们能够短时间内就熟练的学会骑马,成为一名骑兵。只希望他们可以多掌握一门技能,希望以后他们可以用的上。 就目前的现实情况来说,刘卓的身边骑手多数起到代步的作用。 厮杀、探查等军事行动,刘卓是不敢抱有一丝的奢望。如果说遇到顺风局,骑兵可能追上去捡个人头啥的。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培养自己的骑兵部队都需要耗费大量的银钱,若是一场战争下来,骑兵部队大量损伤,那可真的是亏大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快半年,也接近年关。 在这半年中,刘卓基本上都是通过身边的副手管理商行的事务,剩下时间则全身心的投入到对这三百多人的训练中。 当三百多人的身体素质上来以后,刘卓给众人上半身披上了一胸甲负重。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刘卓都不允许卸甲。 在燧发枪、长枪、盾牌、腰刀、弓箭制作出来一部分后,刘卓便让众人按照对应的兵种,领取武器,练习到手的武器。 在刚开始时候,众人对于燧发枪并未有较多的关注,只觉得可能是一种新式的火器。 当射手站于50丈之外,射击中靶子的一刻,部分熟练使用弓箭的人,立刻觉得弓箭没啥用了。 毕竟,火器只要有弹药可以一直发射,弓箭全力射上几次人就得缓一缓。 况且,一个合格的弓箭手的培养成本太大,耗时至少也得两、三年。 火枪手就不一样了,纵是天赋一般的枪手,仅月余便可以熟练使用火枪。 刘卓将众人的好奇、欣喜、无奈收入眼底,而后继续观察众人的训练效果。 不知过了多久,刘卓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太保守,思维受到以前战法的影响。都已经进入火器时代了,还在顾忌这考虑那。 将所有兵士全部替换为使用燧发枪的射手,辅以对应的火炮,不就是现代战争吗?有条件的话,可以将加特林制作出来,效果绝对是佛挡杀佛。 但是这样的射手,选用的士兵必须是良善乡民,绝不能使用偷奸耍滑之人。战场上,即便是敌方万箭齐发,士兵也得纹丝不动,唯有如此才能攻坚克难,无往不胜。 想通战法的关键以后,刘卓带上护卫往火器所所在赶去。到了庄园后,刘卓不待管事邱泰前来就下令:从今以后,所有火器所人员,无事不得擅离此地。违反命令者,严惩。 然后,调来大量护卫分散各处看护。 回到训练场地,刘卓吩咐管事将大量的过节物品分发众人,而后刘卓亲手将众人应得银两一一分发。所有的事情忙完,刘卓才吩咐众人好生回家过年。 一众护卫离去后,刘卓才与护卫收拾一番,打道回府。 前世,春节过得多了,基本上就没了小时候的那股年味。每次过年,就只感觉自己又大了一岁,丝毫感受不到小时候的快乐。 不过,每当小时候过春节,自己还是很开心的。父母会给买新衣服,可以走亲戚赚个红包,还有就是可以玩各种玩具、鞭炮。 那时候的快乐其实很简单,一小串鞭炮,一个红包,一桌丰盛的菜肴。 春节一天一天的临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备年货。宅子里的众人也是忙忙碌碌,刘卓反而轻松下来,时不时的带着刘凡在院子中放鞭炮。 大年三十的那天,整个刘宅被喜庆的红色包裹着,院中到处挂着大红灯笼、贴着红色的对联、福字。 傍晚,放过鞭炮后,刘父领着众人祭拜祖先。祭拜后,一家几口人坐在桌旁开始吃饭,众人脸色也都洋溢着欢快的神色。刘卓拿起酒杯给父亲满上,然后刘卓与父亲对饮起来。 前世,刘卓很少有与父亲喝酒的机会,虽不是眼前人,但终究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喝着喝着,刘父就醉了,刘卓搀扶着父亲,将其送回屋内。今天家人团聚的环境,让刘卓十分的放松。 刘卓非常享受这样的氛围。 明天就是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后金与大明之间的战争就开始了。就算刘卓再怎么说后金的强大,也没有人会相信女真八旗军能够打败明军。 当后金崛起的那一刻,大明朝的倒计时就已经开始了。 小冰河时期到来,大明朝内部各地灾患始终不断(有人统计,明朝一朝的灾害竟达一千零十一次),尤以明末的灾患最为集中、最为频发。 此外,外部游牧部落因为小冰河时期到来不断南下袭扰劫掠,朝廷无力镇压边患、内乱,明朝最终走向灭亡。 历朝历代此起彼伏的周期律是如此相似。 任何事务、任何事情,兴盛到了极点就会衰败,明朝从永乐、仁宣时期国力达到巅峰,而后不断衰弱直至如今的局面。 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同时也是历史的规律。 刘卓这一刻有了明悟,明朝的衰亡已是必然之势,被推翻、被谁推翻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刘卓只能通过自己了解到的不多的历史,来给自身规避风险。 崇祯皇帝是个很复杂的人,因不是个正常流程登基的皇帝,缺乏政治斗争经验。 崇祯一登上帝位,就迫不及待的废除了内廷,打破了朝廷内的政治平衡。然后,东林党触底反弹,趁机掌握了朝廷大部分的政务。 没过多久,崇祯发现朝堂是越来越乱,于是崇祯不再相信东林党。崇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像张居正一样的能臣,可以中兴大明。 于是,崇祯从更换温体仁开始,走马观花一般不断的更换内阁首辅,致使朝廷中央没有一个团结稳定的领导集体。总的来说,崇祯没有大局观,没有战略眼光,也没主见,刚愎自用。 面对内忧外患的局面,辽东满清政权已经不再是短期可以解决的(满清一开始也没想过入关夺取整个天下,毕竟明朝统治下的百姓是满清的百倍还多)。 但崇祯在议和上犹豫不决,被人一忽悠,就果断放弃议和。眼看起义军发展越来越壮大,就一通指挥孙传庭尽快出潼关平叛。最终孙传庭战死,北京城被攻破,崇祯自缢于煤山。 想着想着,在酒精的作用下,刘卓陷入了沉睡。梦中刘卓变成了农夫,与几人在田间劳作,远处有几个孩童提着水壶晃悠悠地缓缓走来,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突然,刘卓猛地惊醒。 起床倒了杯水,努力回想梦中的记忆,愣是没有回想起丝毫记忆片段。刘卓也不顾不得其他,穿好衣服走向书房。 望着书桌上的地图,刘卓仔细打量一番,发现黎城、涉县在滏口陉上,从这个滏口陉可以从太行山出来,可以直接到华北平原,从华北平原骑马到山东就快捷多了。 太行山有八陉,分别是有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这些陉以往是连接华北平原与山西高原的通道,在以往占据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山西不是以后要发生鼠疫吗,那就远离山西或者往平原跑。可以将刘氏商行的各项生意转私下转移到辽州,辽州也不过两三个县城,可以送一波流民过来。 渐渐的天亮了,刘卓走出书房,开始了锻炼。按照前世的说法,刘卓这个年龄还是正在发育的阶段,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刘卓丝毫没有懈怠,每天跑步、俯卧撑、单双杠。 运动了近半个时辰后,刘卓才注意到父亲不知何时已站在附近看着自己。 “父亲为何不多休息一会。昨晚,父亲可是喝了不少。”刘卓看到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刘父走来。 “不碍事,为父的酒量还是清楚的。”刘父一脸平静的说道。 刘卓看着父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亲切的问道:“父亲可是有话对孩儿讲?父亲直说就是,不用这般纠结的。” “你随我到祖宗祠堂。”刘父淡淡道。 尽管不知父亲是何用意,刘卓还是随着父亲来到了祠堂。 “跪下。”刘父严厉道。 听到刘父的声音,刘卓乖乖跪在地上。 刘父严肃而又和蔼的说道:“孩子,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打你小时候开始,你就表现的与同龄人就不一样。” “小时候虽然你也和寻常小孩玩闹、玩耍,但为父行走几十年的阅历又怎能看不出你的异常?” “很多时候,为父看到你在极力掩饰,却不知道你想掩饰什么。我是你爹,难道你认为你爹你娘会害你?” 第19章 父子对话 “自你生下来后,你母亲与我倾注了对你全部的关爱,小时候,不管你需要什么、做什么,父亲无不应允。” “你说你要读书,为父找来先生教你;你说你要学武,为父就让商行的护卫教你。打你开始读书识字,你就给为父提出了很多的生意门路。” “接着,没过几年,你便考中了举人。你知道为父与你母亲有多欢喜吗?” “你接手了商行的生意后,商行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是有了如此的成就,你也是低调行事,隐藏锋芒。” “你的表现、所作所为压根就不是同龄孩子可以做到的。我能看出来,你陈伯看不出来吗?” “本来我以为你这次去山东是做生意,没想到你竟然想建船、修筑港口,还有你提出的作物番薯。你可知道,番薯的产量一经证实,我们刘家是保不住的,只能进献朝廷。” “你陈伯也是怕你出事情,才写信给我。可你从山东回来便只顾闷声做事,也不向为父诉说你做的那些事。然后,就在辽州训练青壮,你自己还留下几百人。” “难道加入刘家十几、二十年的护卫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刘父的语气中渐渐的带了一丝怒意。 “你在城外的庄园里招募那么多的工匠,我开始以为你是小孩心性,就是玩一玩。当为父的知道你要仿造朝廷才有的火炮时,为父天天是担惊受怕。” “近日,你母亲也看出我的异常,我用生意上出问题搪塞过去了。你可知道你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如果你母亲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你怎么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 刘父的脸色阴沉的令人不寒而栗,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眼神里充满了愤怒,让人不敢直视。 “刘氏商行如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虽然我们没有明面上的高官支持,但是,你现在也是举人了,没有什么人敢堂而皇之、无所顾忌的对刘家出手。” “此外,商会历年支出大量的白银,已经为商会、商行织造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关系网。现在,我们山西的商行,已经不再像以往那般受到官员的随意盘剥。” “我不懂,你为何带上上万家小走一条受人万人唾骂的不归路?还是说,你本就对刘家的基业毫不在乎,是那心性凉薄之人?” 刘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怒吼道:“我在等你给我一个解释,足以说服我的解释。不然,为父为了家族的稳定传承与血脉延续,只能将你禁足或逐出家门。” 听到父亲如此严厉的训斥,刘卓顿时才感觉到问题变大了、严重了。刘卓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发飙,只能先安抚父亲。 “父亲,你莫发怒,先平复一下心情。我做的一切只是防备贼人,并未想过、也不敢有造反之举。” “没有造反的心思,你训练青壮,制造鸟铳、长枪、火炮,这是防备贼人吗?什么样的贼人能挡住这样武备。你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当你把别人当傻子的时候,你也就成了傻子。” 刘富对于刘卓的解释始终难以相信。 “你可知你祖父、祖母以及外祖父他们怎么去的吗?他们就是不小心卷入一场朝堂的争斗中,最终为了保全家族自缢而亡。你现在胆子变大,竟敢学着去造反了?” “你是以为刘家无所不能了?还是你觉得你手下那点人手各个能以一敌百,可以打得过朝廷百万大军?” “在历代祖宗牌位前,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给历代刘氏祖宗一个解释!”刘父厉声呵斥。 “父亲是否相信前世今生、今生来世之说?亦或生死轮回?”刘卓一本正经的认真说道。 “你莫要拿这些东西来唬我,我又不是那些吃斋念佛的和尚、道士。”刘父皱眉道。 “父亲可知晓,我自幼时便经常做梦,那些梦如同真实的一般深深刻在我的脑袋里。正是基于那些梦中的种种,才有了小时候的我与现在的我。”刘卓认真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年幼时提出的那些生意上的门路是梦中习得?那这和你准备的那些事情有什么关系?”刘父一副难以置信,思考片刻后继续说。 “你可知道为何历来造反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商人,因为商人是依附于朝廷,在朝廷设置的规则之下活动,商人的身家性命基本上系于朝廷。” “商人的利益与朝廷有很大的关系,造反对于商人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古往今来基本上造反都是农民,因为农民被逼到活不下去了,只能反。” “父亲,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你从一开始就认为我的准备是为了造反,但是我做的只是为了抵抗到来的危险,不是造反。”刘卓一脸平静的回复刘父。 如今,不管自己说什么,父亲都绝对不会让自己拉着刘氏的一众家小造反。 故而,也只能换个说法了。 “你做的那些在你看来为了抵挡未来的风险,但是在旁人看来就是造反,你懂吗?”刘父苦口婆心,继续追问。 “你的梦中记忆到底记录了什么事情?让你甘愿冒着造反的名头也要准备?” “父亲还是不太相信我的说辞,我也能够理解。父亲不是有渠道可以看到朝廷的邸报,那不妨多关注一下今年的辽东会发生些什么。”刘卓淡淡说道。 “辽东今年会发生何事?” “足以影响我大明朝国运的大事。”刘卓道。 刘父听到后,突然身体踉跄了一下,神情变得难看起来:“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国运?大明朝地大物博,有什么样的坎过不去……” 刘卓见到父亲好似遭受打击一般,紧忙扶着父亲回屋坐下。 “父亲,您喝点水,稍微歇一会儿,舒缓一下心情,情绪千万别再出现什么波动了。”刘卓关切道。 不过了多久,刘父平复心情后到:“你记忆中的大事是不是和大明朝的存亡有关。” 刘卓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刘父有些沮丧,心情低落:“历代以来都没有长久不衰的王朝,我只是有点难以接受现实,难以想象大明朝也有倒下的一日。” “其实,这与古人所说的“盛极必衰”、“物极必反”,是一样的道理。只是突然明言,父亲心中多少会有些难以接受。”刘卓一本正经道。 “父亲近些年,有没有觉得,冬日的天更冷了。每当北方的温度大规模降低,都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正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因素在冥冥之中影响着大明朝的国运。” “父亲,我做的那些准备只不过是为了使我们刘家这艘船更大、更稳、更坚固。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我的准备依然难以使刘家这艘船安然度过将要到来的滔天巨浪。” “你有什么准备或者有什么打算,当着为父的面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刘父一脸急切道。 “那就劳烦父亲和我去书房一趟,到了那里我方便给父亲说。” 刘卓微笑着说道。 到了书房后,刘卓找出一张地图平铺在桌上,然后缓缓向刘父讲道:“辽州是距离我们刘家最近的一个州,也是个直隶州。知州在品级上虽不如知府,但在级别上可是与府平级的,也是离滏口陉较近的州。” “如果山西出现什么情况,我们可以从滏口陉自西向东去往北直隶或山东。” “我比较倾向于去山东,山东是个粮食大省、各种资源也丰富,并且山东靠海,以后我们的船队组织起来了,海上的贸易我们也能分一杯羹。” “那山西这片基业,你是彻底不想要了?”刘父一脸无奈,苦笑着说道。 “山西的资源丰富,也是个战略要地,怎么可能不要?”刘卓笑着道。 “那山西若是没资源,地理位置不重要,你就不要你祖宗待过的地方了?”刘父怒形于色。 “宅子可以留下的,其他的产业卖掉换个地方。”刘卓无奈道。 “必须留些人在这定期打扫,不然刘家的根就没了。” “我会安排人打扫的,父亲放心。” “商行那边有几家看到我们的动作,肯定会有所动作。还有几家小商行完全依附我们,这些商行,你打算怎么应对?”刘父询问道。 “父亲,你觉得是一家商行的力量大,还是多个商行力量强?” 刘父略一思索,随后说道:“你想把这些商行聚起来?弄成商会?” “父亲,刘氏商行可以和那几家商行组建一个商业同盟,从不同行业领域形成对某一地县、州、省的垄断。”刘卓大胆的提出建议。 “想法是很好,容易遭人恨啊!先放一放吧。”刘父道。 “你今年都十八岁了,婚事由我与你母亲就做主。结婚以后生个娃娃,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可以安分一点。”刘父不等刘卓反对就直接做主了。 “父亲,找媳妇千万别找小脚的,也不要太难看了,贤良一些最好。”刘卓道。 “你有完没完?给你找个媳妇也挑三拣四的。”刘父一脸的不满与不悦。 “以后做那些事情,提前给我说。我也好从明面上给你遮掩一、二。”刘父叮嘱道。 “一会去带着小凡去玩玩,你也许久没和小凡见面了。”刘父扭头道。 “我知道了,父亲。”刘卓应声答应。 其实刘卓这些时日,也在寻机会向父亲坦白,但未曾想父亲早已知晓。 今日与父亲沟通后,以后做那些事将会更顺畅。还有,陈伯的两个亲戚也回来了,得找个时间见一见,看交代事情进展如何。 片刻功夫后,刘卓走出书房,准备带着刘凡出去玩。男孩子小时候都比较喜欢放鞭炮,即便是鞭炮很危险。 刘卓向后院一处院子走去,还没走进就听到了刘凡的玩闹声。 第20章 禁足 刘凡看到刘卓后便向刘卓跑来,刘卓双手举起瘦弱的刘凡,开心的说道:“凡弟,你想去哪玩?” “没啥好玩的了,县里卖的玩具院子里都有。”刘凡认真回道。 “你以前不是喜欢放鞭炮,我带你放炮去。” “娘亲不让我玩鞭炮,说那个容易伤到人。”刘凡无奈道。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刘卓笑着摸了摸刘凡的脑袋。 “大哥,我想听你讲故事,我记得去年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就很好。”刘凡一脸渴求道。 “你想听西游记?我想想讲到哪里了,那就从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开始……” 接下来的四天里,刘卓不是给刘凡讲故事,就是去县城里的长者家中拜年。 刘卓也抽时间给陈伯去了几封书信,询问诸事进展。 元月初五这天,刘卓主动找到刘父谈及家产转移辽州之事,刘父显然没有预料到刘卓会在年初时候就提出开始转移事情。 刘父略微思索一会:“商行的基业、还有一些庄园得出手,至少得半年的时间。” “商行的一些产业,不需要出手,派个伙计、管事盯着。庄园就出手一半吧。”刘卓道。 “那这样的话,就方便许多了。”刘父笑着说。 “那我就先去辽州打前站,熟悉一番。” “就三个县城,屁大点地方,人口也没多少,有什么好打听的。”刘父不屑道。 “那我去把那三百多护卫召集起来,操练一番。”刘卓道。 “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在家好好待着。去吧去吧,记得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别让人发现了。” “好嘞,上元节我就不回来了。庄园的马,我借用一下。”不待刘父回话,刘卓就没影了。 刘卓带着几个护卫骑马往庄园赶去,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几人就到了离县城较远的一个庄园,刘卓令护卫去通知其他的庄园的人到此集合。 等了近一个时辰后,三百多人终于到齐。刘卓带着众人前往训练的场地。因为刘卓已经决定将燧发枪全部列装众护卫,故刘卓打算修改训练方法。 刘卓让人取出燧发枪与腰刀,一部分的人练习燧发枪射击,另一部分的人练习腰刀劈砍,两队人相互轮流练习。随着训练热火朝天的进行,刘父也开始了家产的转移。 刘父说的很对,辽州三个县确实人口不多。即便是在后世,这三个县,每个县也就十来万人。这对于后世动不动就百万、千万的人口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虽然辽州人口少,可刘卓在训练的同时,也丝毫没放松对周围的警惕。 几个月过后,第一批的三百多护卫对于火绳枪与腰刀的使用已经较为精通。然后,刘卓又在剩余的庄园又挑选一批人,数量在3000人左右,进行新的训练。 这一次刘卓从三百护卫中挑出百人,负责训练。刘卓则带着剩余的护卫安排岗哨、警戒、训练。在训练之余,刘卓也在不断向教授众人军事方面的技巧、技能,众护卫对刘卓也是万分佩服。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转眼间,那三百多护卫已经接受了一年的训练。 对刘卓来说,他们一年的训练顶得上这个时期其他军队训练几年。因为刘卓对于众人的日常吃食、训练从来都是足量。 现今已是万历四十六年六月初,也不知道努尔哈赤那边有没有动作,这都过了大半年了,父亲那边也应该有消息了。得回家和父亲沟通一下。 刘父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通过自身的人脉,将剩余部分的产业与其他商行在山东的产业份额一一置换,将重心基本转移到了辽州与山东地区。 辽州知州对于刘家的到来表示双手欢迎。 刘氏商行作为山西商会名下名气最大的商行,其不论走到山西哪里,都会被奉为座上宾。刘氏商行突然将产业转到辽州,这让辽州知州有天上掉馅饼砸在头上的喜悦。 刘父这次没有选在县城中落脚,而是直接购买了一处位于河流上游开阔区的宅院,宅子比刘家先前的那座还要大。 刘卓骑马回到新宅院后,在宅院四处周逛了一圈,心想这地方的风水不错。 逛了近半个时辰后,刘卓询问院内护卫:“父亲在哪,带我去找他。” 护卫听到刘卓的话,便恭敬的带着刘卓朝后院走去,刘卓也四处张望着新的宅院。 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门后,刘卓终于见到了父亲。 然后,刘卓让众人退下,一脸急切的说道:“父亲可看到了关于辽东那边的邸报了?女真部落是否开始攻击我大明边镇了?” “我从好友那打听到的,有个奴啥的攻击了不少辽东的城堡。”刘父脸上的震惊难以掩饰。 “那人叫爱新觉罗·努尔哈赤,是后金女真部落的首领,以前是李成梁的部下。”刘卓听到父亲说完后补充道。 “这个女真人有那么厉害,能够影响到大名的国运?” 刘卓点点头,说道:“女真人,多生于白山黑水的苦寒之地,为了生存,他们从事渔猎。他们部落的成年男子几乎个个精于弓箭与骑术。这个时候,我朝的边军多半不是对手了。” “如果不是年初你提前给我说让我关注辽东,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现在事情已经摆在那,那我就得为家族的传续考虑了。” “你以后每次有重大决定或想法,必须让我知道。不然为父就清理门户,与你断绝关系。”刘父一脸严肃。 “为父不是危言耸听,你所做的一切风险太大了,大到一个不小心刘家就会尸骨无存。你的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造成刘家遭受灭顶之灾。”刘父苦口婆心道。 “父亲放心吧。我既然已经训练了两批的护卫,近期内就不会有什么动作,您这边多和你那朋友联系联系,了解一些辽东的事。” “还有一件事,陈大福与陈二宝将番薯带了过来,福建那边也来人说是教着种植。”刘卓叮嘱道。 “你不用管了,我让人安排。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宅子内好好待着,待你完婚后再说其他的。”刘父安排道。 “完婚,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是哪家的姑娘?”刘卓满脸疑惑。 “是辽州榆社县知县的女儿,他家小女因为幼时因缠足太痛苦,父母就没强制让她缠足。我让媒婆打听过了,年龄比你大一岁,样貌不差,还知书识礼。” “就是因为大脚的缘故,所以没找下人家。你这段时间就好好给我在家呆着,等到女方家将生辰八字给媒婆带回来,这门亲事基本上就成了。”刘父脸带微笑道。 “你训练的那些护卫,我已经让人接手了,你不是已经带着训练了一年了。没你在,他们还不能训练了?不会训练的就让他们滚蛋。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安静呆着,多看看书。” “不要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棒,跟个武夫、莽夫一样,哪天你被人当做枪使,你都还蒙在鼓里。” “你要记住,天底下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不要把你当成个能耐多大的英雄,你就是个普通人。”刘父毫不在乎道。 “父亲,那我可以出去把事情安排一下吧?”刘卓小心翼翼询问刘父。 “我刚给你说的,转头就给忘了?你还把我这父亲放在眼里吗?”刘父怒火中烧。 “你从今天起就只能待在院子里,哪也不许去,就给我在家好好看书。没有我的允许,便私自外出,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刘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刘父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 看到父亲态度如此坚决,刘卓便扭头向书房走去。走进书房后,刘卓翻起书桌、墙壁上各种资料,看着看着,刘卓感觉最近做事过于着急、急躁、急于求成。 随着萨尔浒之战的临近,自己也变得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想做点什么。对陈伯着急、对火器所管事着急、对身边的护卫着急、对训练的护卫着急。 急得自己连这种可能涉嫌造反的大事,也不愿与父亲说了。如果不加以控制,自己真有可能把刘家上下带入一个万劫不复之地。 刘卓后知后觉,越想越怕,幸亏父亲看出自己的不对,并加以制止。 刘卓随手从身后的书架拿起一本书,书名《传习录》。该书是一部哲学着作,是王阳明的门人弟子对其语录和信件整理编撰而成。 书中阐述了王阳明心学的主要思想: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 随着阳明先生的离世,后来有一种比较刻板的印象,认为阳明先生心学是一种主观上的唯心主义,其实这是非常不客观的。在某种程度上,阳明心学融合了道家、儒家、佛家的哲学思想。 从唯心主义上说法来讲,阳明心学强调主观思维的能动性,认为人的心灵有无限的潜能,注重人的精神世界、内心世界。 阳明先生提出的致良知的观念,认为每个人都具有内在的良知,可以指导自己行善、为恶,强调了内心世界与精神力量。 从唯物主义来说,阳明先生提出的知行合一,在知中行,在行中知,就是将理念付诸实践。总的来说,阳明心学既强调人们的内心世界的重要性,又注重实践。 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前世加上今朝已有近五十年的见识,还是实践太少,心性不足。过于执着于追求外物,忽视了心灵的修行。 第21章 探听 自从被父亲禁足在家后,刘卓便在书房内看着墙壁上的地图与收集而来的书籍。 慢慢的,刘卓好似对屋外的事情也不再关注,对辽东发生的事也不关心,只是每天翻看书籍。 偶尔看的烦闷之时,刘卓也会走出书房,抄起院中的棍棒刀枪耍起来。 刘父也好似忘了刘卓一般,除了禁足的前几日来过几趟,后来就不再过来,反倒是刘母每次过来都给刘卓带些吃食。 万历四十六年七月的某日,刘父匆匆来到刘卓书房。 “别看了,赶快收拾一番,你未来的大舅哥过来找你了。估计是你那未来媳妇想了解了解你。” “你马上去梳洗梳洗,如果你表现还行的话,过上几个月你就可以结婚成家了。”刘父笑着对刘卓说。 “这未来媳妇可真不省心,还提前让人来观察我一番,我都没打听她的样貌,她还操心起我的外貌、才学。”刘卓笑道。 “人家好歹是官宦之家,虽然近些年有些没落,被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起码人家老爹现在还是县令。总会有些看不上我们这商贾,你一会注意说话的分寸,别让人家看低了。”刘父叮嘱道。 “知道了,父亲大人。”刘卓认真回道。 但刘卓心中想的却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能有多瞧不起商人?到时候多给些彩礼、礼金,恶心一下这个岳丈大人。 收拾一番后,刘卓才在侍女的带领下前往厅堂。刚走到门口,刘卓就看到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着淡蓝色长袍与长靴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 然后,刘卓不紧不慢的走进客厅,刘父见到儿子已经过来,便起身向男子介绍。 “贤侄,此乃是我儿刘卓。” 长袍青年见到刘父起身,也随之站起。 刘卓随即对着长袍男子的方向,正身直立,左手压右手,举手齐胸,微屈见礼。 长袍男子见刘卓行礼,本欲回礼,却被刘父打断:“贤侄,你与我儿相差不了几岁,都是年轻人,且你我两家都快要结亲了,就不必如此见外了。” 长袍男子说道:“既然如此,贤弟与我之间也无需见外。我姓董,单名和,字承平,称我董兄、承平(古代成人礼较繁琐,民间百姓多数都不举行成人礼)皆可。” “那我就不客气,叫一声董兄了。”刘卓随即不客气道。 “你们两个年轻人聊吧,我就不碍着你们了。”刘父说完就朝外走去。 “贤弟,我听伯父说你文武都有涉猎,不知贤弟可愿将所学赐教一番?”董和一脸平静的问道。 刘卓心中暗自嘀咕,这也太直接了吧。不应该先是寒暄一番,再如此如何? 也或许是这董和的性格本就如此,刘卓这般想着。 面子上的功夫,刘卓丝毫不敢懈怠,这次娶亲可关系到自己能不能解除禁足。 “董兄,我就简单说一下吧。诸子百家时期,各个学说不是都有代表作,我在闲暇时基本上都翻了一遍。我比较喜欢老子的“道法自然、无为无不为”与庄子“物我两忘”……” 刘卓就把把自己在前世与不久看到的各种思想、学说等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说着说着,董和面带苦色的打断了刘卓继续长篇大论。 “贤弟,你说的这些可与治世安邦不是一回事啊。治国安邦之道可有涉猎?” 你爹可是把你吹的,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纵马定乾坤,我非得看看你有多少斤两,董和心想。 刘卓思量片刻问道:“董兄可知晓王朝周期律?” 董和疑惑半天,才询问:“贤弟说的那什么周期律是什么?可否为我解惑一番。” 刘卓心中暗自不屑,随便说个词都不懂,还好意思提治世安邦。古代读书人确实有点迂腐,动不动就提治国安邦。 不过,明朝还是有些牛人,如连中六元的黄观、才华横溢的解缙等。 刘卓随口答应。 “王朝周期律就是,历朝历代国家衰落、崛起的规律。即归纳、总结朝代败亡、兴起的共通之处。董兄,可明白意思?” 董和道:“就是总结规律,我明白,明白。贤弟,你继续。” 刘卓回想记忆中众人总结的规律,土地兼并致使底层百姓无土地耕种、气候变化导致农作物产量减少、北方游牧民族始终威胁着中原王朝、特权阶层腐化。 刘卓笑道:“土地兼并、气温降低、游牧民族、官绅士族阶层腐化。历朝历代的兴替,无外乎都是这几个因素导致。相信董兄胸有大才,可以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 刘卓接着滔滔不绝的讲:“至于行军打仗,无非也就几个关键,赏功罚过、兵士悍不畏死、知己知彼。基本满足上述几个条件,只要将领不贪功冒进,就可战无不胜……” “董兄可还有请教之处?”刘卓笑问。 董和起身望着刘卓,激动不已的说:“贤弟的此番言论,即便是我在京师求学时候,也从未听老师、旁人提及。贤弟果如世叔所言,志存高远,非寻常之人啊!” 刘卓道:“愧不敢当,现在已是午时,不如董兄在家中吃了便饭,你我再探讨一番。” 董和道:“贤弟,你家商行不是隶属山西商会,可有商会的厨子在,也好让我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我可听闻商会的酒楼中的酒菜可是美味至极啊。” 刘卓笑着说道:“董兄,不用商会的厨子也能吃到美食。” 董和面带疑惑:“莫非贤弟家的厨子比商会厨子所做的酒菜还要美味?” 刘卓笑着点点头。 “我早就听闻山西商会下的酒楼,有各种各样的美食,没想到竟是贤弟家的厨子更胜一筹啊。贤弟,你可以要给我准备几个厨子啊。” 刘卓应声答应。 “没问题,一会董兄走时,我安排厨子随同董兄过去。” “不曾想今后日日都能享用美食,这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啊。贤弟你放心,你这婚事哥哥给你打包票,绝对没问题,你就做好准备当你的新郎官吧。”董和笑得合不拢嘴。 刘卓听后,连连感谢。 随后,刘卓带着董和在餐厅用过午饭,又交谈半个时辰后,董和才面带不舍的离去。 刘卓望着已经远去的董和,才喃喃道:就你这穷酸秀才,你能试探个啥,还不如你爹来,你爹多少可以看个深浅? “哎呦,你还敢让你未来的岳丈来。你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少斤两,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吧?我让你这段时间读的书是白读了?”刘父装作生气的样子,调侃道。 “父亲大人,消消气,我就是口误,随口之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刘卓急忙安慰刘父,希望刘父别发怒。 刘父见刘卓一脸诚心的样子,便说道:“你既然不知道我让你读书做什么。那我问你,我为何在这个时候让你结婚?为何在这个时候将你禁足?” “你若是连为父做这些事情的初衷,你都猜不到,那就趁早放弃或收起造反的念头。” “给你三天时间,你只要在三日内告诉为父做这些事情的意图,为父就以后全力助你成事。我身边的一些人、一些资源也会助力于你。”刘父语重心长道。 “好好想想吧。”刘父转身走开。 刘卓看着离去的父亲,转头走向书房。进了书房后,刘卓拿出纸张、毛笔,回想起最近的一幕幕事情,刘卓将其写在纸上。 年前时候,提出到辽州这边,父亲不反对反而听从了。 年初五左右,我说去训练护卫,父亲没反对。后来我训练三千余人,没有向父亲禀报,父亲对这个应该是反感的。 回到宅院我询问辽东事情,父亲却将我禁足。 父亲让我多读书,可能是我的心太浮躁了、太急,让我静下心来。在辽州娶媳妇,父亲这是想干啥,以后就定在这边了吗? …… 榆社县县衙后院,董和望着众人说道:“父亲、母亲,小妹,我今天可是给你们提前把过关了。这个刘卓虽是商贾之子,但是这人不仅在科考中考取了功名,而且武略方面也有涉猎。” “此人从小习武,还读过一些兵书,算是个文武全才。小妹嫁过去也不委屈,你可是找了个好人家。” 董父笑着望向众人:“我早就派人打听过了,这刘氏商行可是山西商会下面的豪商巨贾,却不知道为何举家迁移辽州。但商行的东家刘富极擅长与其他商行做生意,和气生财。在山西的名声还算不错。” 董母道:“若真是那般,雪儿嫁过去的话,对方也不算高攀。” 董父道:“雪儿,你是怎么想的?” “全凭父母做主。”一旁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道。 董父笑呵呵道:“那我就把雪儿的生辰八字给媒婆带回去,这下就等着刘家下聘书、礼书了。” 刘卓坐在屋内,不停地在书桌上写写画画。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刘卓丝毫没有发觉,一夜过去了。 父亲对我训练大量的青壮反感,是因为树大招风?还是因为怕瞒不住? 瞒不住,所以父亲才让我结亲,和辽州这边的县令结亲。难道父亲对整个辽州有想法?辽州人口不多,地方也不小,藏上一些人还是可以的。 父亲同意我迁到辽州这边,一方面是辽州可以西通太原诸县,另一方面就是可以东出北直隶。所以父亲现在想通过联姻,在辽州扎根? 刘卓想通整个关节后,便急冲冲的去找父亲。 “父亲,我知道你的意图了。”刘卓兴奋异常的说道。 “哎,你的性子我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小时候你听话乖巧的样子哪去了?你看看你这样子,一夜没睡吧?” “这还是常人所为吗?你先回去休息,醒来后再说。”刘父心疼道。 “可是,父亲……”刘卓不甘心说着。 “我说了,你去睡觉,你什么时候连我说的话也不听了。”刘父脸上略带一丝愤怒。 “好,好的。”刘卓见到父亲发怒后,才开始回房睡觉。 第22章 多读书 直到太阳落下,刘卓才睡醒。 起身收拾一番,吃了些东西后,刘卓方才找到父亲。 “父亲,我看明白你的意图了,你是想通过结亲,将知州大人调走,然后扶持未来的岳丈大人任知州。只有扎根辽州,我们才可能有更大的动作。”刘卓淡淡的说道。 “你能看到这些,也算是不错了。为父能帮你的也只有在山西这边了,让你做的事不被人所知。但是出了山西,就没人会顾忌商会、商行的脸面了。” “你结婚以后,等你岳丈担任知州,你再去胡闹。说起来也是连累了你岳丈,只能多给些彩礼了。”刘父一脸无奈地说道。 “应该不至于连累岳丈大人吧。”刘卓说道。 “但愿吧。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等着结婚,不用管那些琐事了。” “今天,媒婆把你未来媳妇的生辰与名字带来了,我也把你的生辰让媒婆带回去。” “后面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为父有经验,给你操办。”刘父一脸笑意。 “我那未来媳妇叫啥名字啊?”刘卓问道。 “董映雪,名字挺不错的。” “虽然你未来媳妇品行如何暂且不知,但是从几次和你那岳丈与董和接触来看,这家人应该挺好相处。并且你岳丈的官声不差,她的品性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家人虽然当的官不高,但是人家毕竟祖上也是出过侍郎、尚书的,该有的自然不会差。说到底,还是我们高攀人家了。”刘父感叹道,然后喝了口茶水后继续说。 “我听你爷爷说过,咱家那祖上因为在洪武朝和有官员勾结,洪武帝觉得没有给百姓造成严重后果,才没砍头诛九族,只是被罚抄家流放。要是当时皇帝心一狠,就没我们这些后代啥事了。” “你也看了不少书,知道明初朝廷对商人的一系列限制,不准许穿绸、纱,只能穿绢、布衣服,不能当官、考学等。” “你可知现在社会上不少的读书人、一些官宦之家也开始学我等商人经商。” “孩儿不知,请父亲为孩儿解惑。”刘卓一脸不解的询问。 “《六韬引谚》,可曾读过?” “父亲想说的可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刘卓略微思索片刻后说道。 “你总算没白读书。天下人来来往往、四处奔波不过为名为利。当官的名声显赫,多数人最终还是在追求利益。” “无论是平民百姓之间、商行商会之间、亦或上升到国与国之间,最终的归宿都是在利益二字上。那利益是什么,对多数人来说,那就是粮食 、铜钱、白银。你懂吗?”刘父苦口婆心解释给刘卓。 “所以,即便朝代最混乱时期,商人也不造反,因为商人有钱有粮可以存活下去。老百姓就不行,没钱没粮食,再不造反就活不下去了。无论付出多少银两,只要能活下去谁又愿意造反呢?” “这就是原因。我本意是不希望你去做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但你有自己的想法,又有上天眷顾,所以我给你下了考验。你既然已经通过考验,那就安稳发展、静待其时。” “你我这几日的交谈,你绝对不可泄露给你母亲还有你弟弟。我已经传讯你身边的护卫,这半年内就在辽州偏僻的山区好好训练。你以后去其他地方也有人护卫。” “或许从小不让你学武,也就不会有这许多事情。也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是错,希望百年以后,见到刘家的祖宗,他们不会埋怨我。”刘父感慨道。 “父亲,让你操心劳累,是儿子不孝;未能体察父亲的良苦用心,孩儿罪该万死。”刘卓眼中含着泪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能有自己的想法,为父很开心。大多数人忙忙碌碌一辈子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想要什么?你能找到自己今后的方向,为父为你高兴。”刘父扶起跪在地上的刘卓,面带笑意。 “但为父最为揪心的是另一件事情,你应该是宿慧之人。但是历来天眷之人,经历的磨难远超常人。你可知晓?”刘父担忧道。 刘卓一脸迷茫神情:“孩儿从未听过还有这样的说法。” “那你以后多读读书吧,你训练的人已经够多了。还有,你让王北风他们去蒙古部落招人的事情,他们完成的不错。” “带来了千余人,有家小的,我已让人安排住所。还有百余人没有家小,等过段时间我调教好了,让他们归到你的麾下。你训练的人你自己安排,商行护卫队,我有其他用处。”刘父坦然道。 “一切听从父亲安排。父亲,您一直劝我多读书,有什么说法吗?”刘卓恭顺的问道。 “我以前行商的时候碰到一个怪人,我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些吃的。他对我说了几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让我、还有以后的儿子多读书,说读书可化解世间一切灾厄。” “后来我追问,应该读什么书,他说只要是书就可以。所以我才一直强迫你读书,也幸好你听进去了。”刘父淡淡说着。 “读书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刘卓有点不服。 “我也不清楚,悟不悟的透,就看你的悟性怎么样了。”刘父笑着说。 “你岳丈已经把你未来媳妇的生辰八字送来,得合一下,然后好给你老丈人送礼金。”刘父不耐烦道,然后打发刘卓走开。 刘卓则在思考父亲说的话。 读书,读什么书都行,这啥意思?没说读哪方面的书,经商、考学、当官、军略等都可以。 那我看小说也是可以的了,刘卓这般想着。随即返回书房找了一些小说开始看。 基本上到了纳吉的一步,双方测完吉凶,两家的婚事就基本定下。接下来则是刘家将聘书、礼书送至董家。 一日,刘父又找到刘卓问道:“九月初,你与董家小姐完婚,不算仓促吧?” 刘卓右手拿着一卷书回道:“不仓促,父亲已经安排的很是周全了。” “那就好。我本来还觉得你会认为略显着急,既然如此,我就命人准备聘金、礼金及聘礼了。对了,你这段时间表现的不错。”刘父一脸满意笑着。 时间如流水,八月的某日早晨,一行数十人抬着扎着大红彩绸的箱子,共计六十四抬,也称“全抬”。 在各种乐器的吹吹打打中,引来了众多的百姓凑热闹。六十四抬箱的箱子,其中是貂皮、虎皮、五谷杂粮、文房四宝、书画、酒水、各色绸缎、千余两黄金白银等。 在众人的围观的目光中,礼金队伍到达了董宅门口。董宅的管家随即开始唱礼,声音一会高一会低,引起众人连连赞叹。 以前有些恶毒的言语,董家的女儿没有缠足,所以没人愿意娶。尽管董明顺是县令,可也管不住百姓的口。 听到管家唱出的礼单,董明顺自是心情不错,一箱一箱的聘礼足以让同僚、观看的百姓羡慕不已。 董明顺穿戴一身的绸缎衣衫出门迎客,脸上红光满面,看起来颇为高兴。 这一日,几乎所有的辽州官员,无论官员大小,基本上都来董宅祝贺。董明顺来到李知州所在,向知州大人行礼。 “明顺兄,今日是你家的大喜日子,可谓双喜临门啊,不用这般客气。” “李知州可否解惑,另一喜,喜从何来?”董明顺疑惑不解。 “明顺老弟,你可是找了一个好亲家啊,过不了多久,你这知县的位置就该挪一挪了。”李知州一脸羡慕道。 “难道是刘家出的力?即便是结亲,刘富也没道理花大代价帮我啊。”董明顺一脸的茫然。 董明顺和众客人寒暄一番之后,便去内堂准备着给刘家的回礼。董家虽然是官宦人家,可并非所有的当官的都家境殷实。董家之所以还能过得不错,无非是借着祖宗的余荫。 “爹,这个刘家送来的礼金、聘礼啥的都差不多值几万两纹银了。咱家怎么给回礼啊?这可难为咱家了。”董和无奈道。 “不妨事,不妨事。你去让管事带着仆人把后院我书房内的书,作为回礼给刘家回过去。”董明顺一脸自信的吩咐道。 “爹,那可是祖宗传下来的,怎么能作为回礼。”董平急忙道。 “书是用来读的,放在那里就是死书,刘家知道这些书的分量。你以后想看就去刘家不就行了。”董明顺毫不在乎的唤管事进来,而后吩咐仆人将书都装进箱子。 半个时辰后。 董家的回礼就准备妥当。同样也是六十四抬的红绸嫁妆。嫁妆中除了为新人准备的东西和女方的用品,剩下的多是文房四宝、字画、书籍。 董家的回礼,让众人感觉董家的家学底蕴丰厚,不是那等商贾之人可比。 时间就在一来一往中逝去。 刘父与刘卓还有一干护卫也在刘宅门口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回礼的队伍就慢慢向众人走来。 望着过来的队伍,刘父笑道:“这些当官的就是爱面子。不用想,肯定是诗词字画之类的回礼。” 刘父转头望着刘卓:“这些东西,现在对你来说正好用得到。” 然后,众人也是一番忙碌。 第23章 婚期临近 很快,刘父就选定好了结婚的日子,然后安排人备礼去女方家告知婚期,征求女方家的同意。 当刘父得知女方同意婚期后,刘父便立刻让人找来刘卓。 结婚的日子的一天一天临近,但此时的刘卓依旧独自一人在书房看书。 “你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的九月初十。我找来几个老妇人,以前在大户人家做事的,让她们教教你礼仪规矩,别让人家笑话了。” “你训练的那些人,还有那些蒙古人,你抽个空去看看。结婚那日,可以让他们护卫一二。”刘父嘱咐。 “劳烦父亲近日费心准备,孩儿心有愧疚。”刘卓恭敬道。 “你是我儿子,我给你做这些是天经地义。近来这段时间,读书可有所获?”刘父一脸宠爱道。 “孩儿只觉得书中所写很有趣。” “那你以后保持读书的习惯吧,看你以后能悟到多少了。”刘父嘱咐着。 向身旁的护卫吩咐几句后,刘父便转身离去。 刘卓见父亲离去,不禁整个人都放松了。叹道,父亲在乎血脉延续更甚于我啊。 不禁摇了摇头,在护卫的带领下前往蒙古人所在宅院。 进入宅院,刘卓便看到几个蒙古人在院中擦拭手中刀箭,院内的几个蒙古人看到有人前来也是好奇不已。 这时刘卓身旁的卫道向前几步说道:“这是少东家,把剩下的人也都叫出来。” “敢问可是刘氏商行的大公子?”院中一位身材魁梧较为年长的蒙古人起身询问。 “我是刘氏商行刘卓。”刘卓脱口而出。 “公子大恩,赏我等一口饭吃,我等这条贱命以后供公子驱使。”壮汉一脸激动的说。 “壮士言重了。” “公子,且稍等片刻。”壮汉转身对身旁几人说着什么,然后几人迅速往屋内跑去。 “好汉怎么称呼?”刘卓问道。 “我叫哈图,因年长一些,被众人推举,暂管众人。” “你们的马上功夫如何?”刘卓继续询问。 “院中的众人基本上弓马娴熟,只是马匹不是被其他部落抢走,就是冻死了,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哈图回忆起过往,有些感伤。 “好了,不用担心,既然你们来到这,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缺什么、少什么对管事、护卫言语。” “众人刚来内地,就是有些不太习惯,多待些日子就好了。” “我看众人手上几乎都没有趁手的弓箭、长刀,你给我说说众人习惯什么兵刃,我安排工匠打造。” “但是有几条规矩你们得遵守。”刘卓面无表情道。 “公子但讲无妨。”哈图说道 “今后,无令不得抢夺他人财物;无令不得随意张弓射杀百姓;不得随意饮酒。”刘卓严肃而认真说道,不许众人违逆命令。 “能做到吗?” “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哈图答应道。 “我一会让众人送一批衣物、吃喝用具。你们既然来了中原,服装、发饰尽量与中原百姓一般无二。” “对了,告诉众人,谁若是以后表现好,本公子不仅重赏,还会亲自为他说媒娶亲。”刘卓笑道。 “多谢公子……”哈图高兴不停的边行礼边说。 “你一会把我的意思传到,挑个副手代你管着众人,然后让护卫带你到另一处庄园看看你们的同族。” “你们应该都认识,把我的意思都传到,选几个副手。忙完事情,让护卫带你们几个过来见我。” 说完后,刘卓便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山脚下,山脚下看不到任何的人烟。 眼见如此,刘卓不禁有些无语,隐藏的确实可以。自己当初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众护卫还真做到了。 刘卓来到一棵树下,淡淡道:“再不出来,我就让人砍树了。” 没等刘卓继续言语,树上一个人就跳下来,身上的服饰与树木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刘卓见人下来,便询问:“其他人呢?让他们都过来。” 只见那护卫吹了个口哨,哨声刚停,周围一处又一处的藏身之所便浮出众多的护卫。 片刻过后,出现了十余人。 刘卓继续追问:“剩下的人呢?” 护卫急忙走来说到:“自从公子走后,众护卫就听从东家的吩咐,不停训练。后来,那三千人的训练时间到了。我等不敢做主,便请示东家,东家说继续训练。” “所以,我们就分出一拨人把公子所传授的教给他们。另一波人则按照公子日常训练的要求继续加练。” “加练的护卫返回后,去训练场地等我。”刘卓吩咐道。 接着,刘卓带着护卫前往训练场地。临近训练场附近,刘卓便敏锐的察觉场地周围布置了不少的明哨、暗哨。 随着刘卓的不断赶路,训练场地的众人也浮现在眼前。第一批的护卫见到刘卓来后,兴奋异常,然后停下训练动作,列队等待刘卓的检阅。 刘卓飞身下马,走向众护卫。站在众护卫面前说道:“近日,诸位训练辛苦了。再过几日,我请大家吃席犒劳大家。” 众护卫道谢之后,便继续训练。 刘卓也通过系统不停查看,众护卫与刘卓的关系全部达标。 刘卓随后前往第二批的训练人员前,四处打量观察。这一看几乎吓刘卓一跳,将近一千人左右,基本全部达标。 然后,刘卓与众护卫沟通一番,根据各自的擅长与喜好安排。众护卫中有小半人愿意在刘氏商行做个管事,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刘卓对此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和偏见,只是命人一一记下,待日后时机成熟再行安排。 然后,刘卓再根据剩余众人的想法分成将护卫队两队,一队从事普通百姓生活(茶馆、酒家、客栈、行商),负责暗中记录、观察县、府异常。 另一队则继续日常训练,并在刘卓的继续教导下从事军事、军阵学习。 两队的护卫设队长一人,副队长人数不等。各护卫队根据各自的职责从事不同的事务。 经过刘卓的一番调整安排,刘氏商行加强了对于辽州各县的掌控。训练的三千余人在经过刘卓的一番挑选后,也交由其他队长、管事选用,剩余的人员则返回庄园。 各个队长、管事选用好了以后,刘卓吩咐各队长出人继续训练这千余人。 安排好一干事情后,刘卓就返回了刘宅。 刘卓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底下那么多的护卫,大多时候还是自己亲力亲为。 作为一个领导者,不应该只关注于那些日常琐事,而应该将各种任务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注重结果。从大局、整体的角度来看问题、思考问题。 想通这些之后,刘卓瞬间如释重负。这 也跟自己如何看待后金问题有关,即便是每日都关注那些后金女真人又如何?后金骑、步战厉害又如何?他们这会可以跑过来揍你吗? 天塌下来还有朝廷在前面抵挡着。不要过多关注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踏踏实实的做好手上事,才是当下最要紧的。 见过招来的蒙古众人后,熟知他们的需求后。刘卓便继续将自己关在房中读书。 即将临近结婚的日子时,刘父安排教刘卓礼仪的几人也到了。 几人将整个迎娶的过程,一遍一遍的说给刘卓听,并且讲解在什么时间节点需要什么礼仪,需要怎么做。刘卓认真听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用了近两天时间,刘卓才将婚礼的服饰、礼仪弄明白。明朝的结婚礼虽然繁琐,但是确实把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 临到娶亲的前几日,刘卓命宅内管事安排采购吃食,全部运往训练场地,训练场的众人在结婚前就提前吃席了。 众人也不禁感叹自己家公子是个信人,即便结婚也不忘应下的事。场地的内的众护卫,纷纷举杯为公子结婚贺。 婚期一天一天的临近,说实话,刘卓心里有些紧张。前世刘卓就是个没钱的穷屌丝,没结过婚。 这一世,有着关爱自己的父母,还有亲人。刘卓格外珍惜。即便是刘父在自己做错时大声呵斥,刘卓也只是觉得那是刘父对自己的关爱。 结婚当日,刘卓早早起身,在众人的服侍下,穿着大红圆领九品文官飞禽补服,头戴乌纱官帽,颇为帅气。 屋外,刘父刘母也是一身充满喜气的服装。刘父走进屋内:“不错,不愧是我儿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 刘父心情极好,大笑。 刘母也走进屋内:“穿起婚服来看,确实是帅气不少。” 刘卓本欲开口,被刘父打断道:“你那未来岳丈家距离此处有些距离,你就骑马和迎亲队伍早点过去。别误了吉时。” “好的,父亲。”刘卓回道。 然后,刘卓就在众人的簇拥下朝刘宅门口走去。宅院门口,媒人、亲友、护卫已在门口等待多时。众人见到新郎走出,一通的敲锣打鼓声响起。 随后,刘卓骑着披有大红褂的黑色骏马与迎亲队伍一同前往董家迎娶董家小女。 刘父安排百余名护卫在迎亲队伍后跟着。迎亲过程中,敲敲打打,时不时有百姓加入观看迎亲队伍,好不热闹。 一路上,面对众人的阻拦,不是刘卓出钱解决,就是身后的护卫恶狠狠盯着给吓跑。最后实在没办,刘卓命众护卫在前面开路,这时迎亲队伍才加快不少。 第24章 花烛之喜 辽州榆社县,董家宅院内外,也是喜庆一片,到处挂着红灯笼、红带。 董府深处,一间屋子,几人围绕着一女子有说有笑。 “雪儿,你穿上这大红通袖凤袍,配上团花、销金盖头,披上云纹霞帔,头戴凤冠,任谁见了都得为之着迷。”一名妇人笑呵呵的说着。 “大嫂就别取笑我了。”新娘害羞的说。 “也幸好你那未来的夫婿提前送来了凤冠霞帔,不然咱董家还不一定可以置办的起。妹妹可嫁了个好人家,以后还得要妹妹帮衬帮衬娘家呢。”那妇人继续开玩笑道。 “大嫂,我都还没嫁过去呢?你说这些太早了。”新娘淡淡说道。 妇人望了望身后,开口问道:“你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你都带去吗?” “父亲对我说刘家的礼金太丰厚了,让我多带过去几个,免得旁人说三道四的。”新娘说。 “理会旁人做什么,旁人说三道四,难道我们还听之任之吗?你和父亲都是看书看的多了。”妇女一脸毫不在乎的说。 “大嫂,你这话可别让父亲听到了,不然父亲又该生气。”新娘神色略带着担忧神情。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没听到啊。” “好像有敲锣打鼓的声响,是不是你那未来夫君来接你了。”妇女嘿嘿笑道。 “我也过来听听。” 没过一会。 “大嫂,没有敲锣打鼓生声啊。”新娘望向妇人,脸色有些羞红。 “哎呦,妹妹这么着急想见未来的夫君啊。”妇人调侃道。 “大嫂,我不理你了。”新娘脸色一变说着。 “好了,好了。大嫂不对,你不想听那个了?”妇人一脸坏笑。 “大嫂,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新娘一本正经道。 ……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又一声的敲锣打鼓从远处传来。 “来了,来了,你那夫君来了。”妇女笑着开口道。 新娘听到敲锣打鼓声与大嫂的话不禁眉开眼笑。 “你不用急,大嫂好歹是过来人,知道流程。你那夫婿得去祖庙行礼后才会过来。先把盖头和霞帔给你戴好。”妇女一本正经的说。 …… 在董家祖庙行过拜见礼后,刘卓便在仆从的带领下前往新娘的住处。 看到新娘的第一印象,就是没感觉。因为头上有盖头,看不出来什么,只隐约感觉身材不错。 然后,新娘就在亲人的搀扶与围绕中上了花轿。因为董家与刘家相距不远,董老爷与夫人、公子等一干人也没有哭哭啼啼的姿态,高高兴兴送自家闺女出嫁。 返程时候,又是敲锣打鼓,因轿子里有新娘子,所以刘卓命众人放缓了步伐。 此时的刘宅,人山人海。附近的百姓、太原府的一众亲友也都赶来了。 刘父无奈,只能暂用附近的宅院、屋舍安排宾客。虽然都已安排落座,但大半宾客却在刘宅正门附近期盼着迎亲队伍,生怕错过什么的样子。 安排完后,刘父就开始焦急等待。眼看时间就快到了,刘卓的父亲急得跟热桌上的蚂蚁一般。 就在吉时快到的前一刻,刘卓终于带着迎亲队伍赶到。 刘父早已安排好了迎亲后的婚礼流程,随着拜天、地、祖先等的仪式完成,新娘被送入洞房。 新娘被送入洞房,院内的宾客才开始热闹起来。因为刘氏商行在山西商会太过于出名,即便是刘氏商行迁至辽州,依然有着大量的宾客前来祝贺。 接着,刘卓则跟随刘父向商会的各位叔伯一一敬酒行礼。 刘卓身为刘氏商行未来的东家,自然不会有人在刘卓大婚找不自在。敬酒时,众人也是纷纷配合。 即便是如此,还没有敬酒到一半,刘卓就实在是喝不下,借机换了身衣服后,刘卓只能换水来替代了。 刘卓在外名声不显,但是刘卓在刘家,一众管事与护卫可是无不佩服。刘卓向众人敬酒时,众人自是十分配合的起身。待刘卓走开,众人又开怀畅饮。 当敬酒走完一圈之后,刘卓的肚子就胀的有些难受,只能坐在椅子上缓缓。随后,强撑着唤来侍女准备些饭菜给新娘送去。 望向刘父所在的那桌,父亲正与一众老友开怀畅饮。直至婚后几日,刘卓才知道父亲那桌人当日喝的是大酔而归。 随着醉酒的宾客越来愈多,院内剩下的宾客也都越来越少。当院内宾客走的差不多时,刘卓吩咐后厨又给忙碌的侍女、护卫、管事准备了酒宴。 叮嘱一番之后,刘卓便一身酒气的向新房走去。 新房在刘宅东侧的一处院子内,刘卓晃晃悠悠的走着。当丫鬟看到刘卓的时候,立刻有丫鬟高声喊:“姑爷来了。” 刘卓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一踏进院子,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大红灯笼。 刘卓见丫鬟还在新房外守着,随口道:“前院我让人又准备了酒宴,你们几个辛苦一天了,也过去吧。” 几个丫鬟听了新郎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一人敢向前院走去。 刘卓看到几人没有动静,便也不再管了,转而走向新房。推开房门后,随手将其关上。 刘卓望了望床上的新娘,又瞥了眼向桌上的饭菜,一脸无语的说道:“我让人专门给你送来的,你怎么不吃呢?你大哥可是嘴馋的很,那日可是问我要了好几个厨子。” “夫君还没有挑盖头,妾身可不想坏了规矩,等掀了盖头再说吧。”新娘柔声细语道。 “你还挺守规矩的。”说完,刘卓走到一旁,拿起秤杆,来到新娘面前,掀起了盖头。 新娘面带妆容,娇唇红润,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颇为秀丽端庄、温柔可人。 凝视片刻后,刘卓掀掉新娘的盖头,开口道:“娘子屋外的几名丫鬟可使唤的顺手?” “夫君何苦挖苦我呢?妾身又不是没听到你在屋外的说话。”新娘一脸无语道。 “为夫也是一片好意,你看那桌上的酒菜,这不还得辛苦一众下人。”刘卓微笑。 “这本就是他们该做的,夫君不可随意发善心。”新娘劝说道。 “娘子教训的是。看来娘子不饿,我看还是让她们把饭菜撤下吧。”刘卓一本正经道。 新娘一脸幽怨:“如此的话,我让人准备的醒酒汤不用端上来了。” 刘卓望着新娘感叹,这董家女子不简单啊。 刘卓率先低头:“娘子既然嫁为人妇,就应夫为妻纲,可不能与为夫对着干啊。” 新娘噗的一声笑道:“夫君这是讲不过道理,拿女德来压人了。” 刘卓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这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本就不用那么麻烦,一大家子就应该以和和睦睦为目的,不用那么多的规矩束缚。你说呢?” “既然夫君这样说了,妾身也只能遵从了。”新娘服软道。 “云儿,你们几个进来吧。”新娘吩咐道。 刘卓看着媳妇不知道要做什么。 “以后,夫君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既然到了刘家,就得随刘家的规矩。以后谁坏了规矩,我可翻脸不认人。” “你们把桌上饭菜端下去,热一热端上来,就去前院吧。”新娘一一嘱咐安排。 “夫君,妾身这样安排,可好?”新娘问道。 “娘子做事稳妥牢靠,看来以后由娘子照料,为夫必定轻松不少。”刘卓一脸笑意。 “对了,娘子,我以后怎么称呼你?映雪如何?我觉得娘子这个名字非常适合娘子的气质。”刘卓夸奖。 “我有什么气质,你说说。”新娘追问道。 “不知道,就是有气质。”刘卓不知道怎么说。 哈哈哈…… 在这一声声欢笑中,刘卓的大婚就这么走完了大半。新房中的灯光也渐渐弱了。 第二日,两位新人早早的在侍女丫鬟的帮助下收拾完毕,向公婆所在厅堂走去。接着就是拜见公婆、端茶问安。 刘父与刘母在两人行礼敬茶结束,刘父就嘱咐二人早日生个大胖小子给刘家传宗接代。 两人听到以后,均是一脸的害羞之色。 刘母见自家儿媳如此害羞便急忙帮腔并取笑:“这两孩子刚完婚,你就着急抱孙子。你就这么想抱孩子,让那谁再给你生一个。” 刘父一脸难为的表情:“在孩子们面前,不要讲这些,不怕别人笑话。” “这儿只有你儿子、儿媳,谁敢笑话你。”刘母一改往日贤良淑惠的样子说道。不待刘卓反应过来,刘母就拉着董映雪进了卧房,留下刘父与刘卓相视无言。 “孩子,你不用理会你公公的话,我以前生卓儿时候,因为年龄小,就落下病根,你可千万别学我。我也是问过不少的郎中、大夫,他们都一致认为,女子在二十岁以后生养最好。” “此事,我儿也是知道的,你一定牢记了。还有,这副手镯是你公公送我的,跟了我十多年了,今日就赠给你。”刘母紧紧拉着董映雪双手,然后将手镯戴在手上。 “谢谢婆婆厚爱。”董映雪微笑着说道。 “你俩刚结婚,也别在这待着了,让卓儿带你熟悉熟悉宅内的情况。”刘母嘱咐道。 第25章 婚后归宁 新房之中,刘卓看到媳妇回屋,问道:“母亲找你聊些什么?” “没聊什么,就叮嘱我说要孩子尽量在二十岁以后。不然容易落下病根。”董映雪细言细语的说。 “哦,这个昨晚喝多了,没有提及此事。”刘卓道。 “旁人婚后大都急着传宗接代延续血脉,刘家倒是与常人不一般。”董映雪笑着说。 “我七八岁时,常见母亲身体有恙,便找来一些郎中,给母亲把脉诊断,才知年龄太小就怀胎生养风险太大。后来见的郎中多了,就基本上确认此言无误。”刘卓见媳妇不甚清楚,就多说几句。 “婆婆与夫君真乃心慈仁善之人,为旁人着想。能嫁与夫君,是妾身的福分。”董映雪听到刘卓所言,感慨道。 “这本就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你同母亲一般以后遭罪。我们已结婚,以后遇到什么事皆可与我说。你看看这布置有何不顺你心意的、不喜欢的,我唤人再收拾。” “还有,我家是商贾出身,没有太多的规矩,你也不需过于拘束,这里现在就是你的家。”刘卓微笑着说。 “我嫁到你们家这是第一日,还没熟悉呢,又怎会觉得拘束?”董映雪笑着反问。 “你条理清晰,能说会道,是个明事理的媳妇。若是女人可以考学,你说不定还能考个女秀才、女举人。”刘卓一脸笑意,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夫君还算算有眼光。妾身从小可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与我那举人大哥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董映雪洋洋得意的说。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董小姐有如此高才,罪过,罪过。”刘卓调侃道。 “你不必如此假惺惺的,我又不是那没有自知之明的愚人,你若以后再那般调侃、戏弄我,我便不理你。”董映雪一脸严肃的看向刘卓。 “娘子莫要生气,我也是有口无心,娘子千万生气。”刘卓拿出前世哄女朋友的劲儿,没过一会,董映雪就喜笑颜开了。 “娘子想吃些什么?我下厨房给你做。”刘卓一脸关心道。 “不用如此,君子远庖厨,夫君还是不要去了。” “不碍事。君子远庖厨本意说的是,男子去到厨房,看到动物不忍心看到他们哀鸣,不忍心看到杀了,不忍心吃他们的肉。我去厨房又不是杀生,不碍事。”刘卓笑言道。 一阵忙活以后,刘卓命丫鬟将做好点心和吃食端给自家媳妇。 刘卓梳洗了一番,才回到新房,见自家娘子还未开动,刘卓开口:“你怎么还不开始动筷?一会就凉了。” “夫君没到,妾身不能先动筷。”董映雪柔声道。 “以后你我在之时,不用理会这些麻烦的规矩、礼仪。刘家不兴这些,你记住了。”刘卓一副不容置疑的脸色。 “你先尝尝,看味道如何?” “那我就听夫君的。” 说罢,刘卓看着自家媳妇拿起筷子开始品尝,尝了一口后,其脸上露出一股难以觉察的异色。接着,董映雪又一一将剩余的吃食尝了个遍。 回味片刻后,董映雪开口道:“我发觉,大哥带回的厨子和你做的不是一个味道啊,明显你做的味道更好些。你是不是藏私了?” “哪有。你还是个吃货,这都能发现。这些个东西本来就是我弄出来,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人,跟着你哥哥那厨子再怎么优秀,终归是比不了我。”刘卓一脸得意笑容。 “那我以后有口福了。”董映雪也笑着回复。 “你再多吃些,吃完我带你熟悉一下刘宅和商行的一些事务。” “好。” 大约盏茶功夫后,董映雪就吃了七七八八,然后就在刘卓的带领下熟悉刘宅及众人。将整个刘宅逛完后,刘卓继续接着介绍商行。 大约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后,董映雪对整个刘氏商行有了大概的了解。 董映雪心中暗暗道,这哪是豪商,这简直就是巨无霸呀。就目前刘家的家底,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只要不折腾,刘家能辉煌十世都不止。 回到两人的卧房,董映雪淡淡道:“夫君家底如此的之雄厚,到了,还是我家高攀夫君了。” “你从哪里学的话。我俩既然成婚了,就夫妻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后,切不可再说你们家,是我们刘家,我们夫妻。”刘卓叮嘱着。 “妾身记住了。”董映雪应声答应。 “还有,以后岳丈、大哥有什么困难,不用把我当外人。” “夫君这是哪里的话,我既已入了刘家的门,又怎能拿自家东西贴补娘家呢?夫君以后这话还是不要说了。”董映雪虽然嘴上拒绝,但是心中却是高兴万分。 两人的感情就在这一言一语中快速升温。 …… 辽州府衙,李知州望着调任的公函,虽心中略有不舍,但更多的欣喜,终于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次调离还多亏刘氏商行出力,虽不知他们意欲何为,但总归结果是好的。可能刘氏商行得罪了谁,被人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 李知州命人备马车,向榆社县董宅赶去。一路上,李知州对于去不去刘宅都摇摆不定,最终李知州决定去董宅比较合适。 到了董宅后,李知州与董明顺寒暄一番后,李知州率先开问:“明顺兄,此番前来,李某是向你告别的。调任的公函已经到州署了,想必明顺兄的调任也快了。我以前在上面有几个不错的同窗,打听一番才知是山西商会出力运作把我调走的。” “李某转念一想,商会不就是刘氏商行。李某此番一为告别,二为请明顺兄代为谢过刘氏商行东家。”李知州分析的头头是道。 “李大人,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但是听到现在我也明白了一些,你我二人的调任都是刘氏商行在背后操作。改天董某必登门询问一番,你所言之事不过顺手而为。”董明顺颇为客气的说道。 我董家就我一个七品芝麻官,也帮不上刘氏商行在山西的商事。刘家费了如此力气,到底所求为何? “那李某在此谢过董兄了。”李知州说道。 这世间啊,欠人人情是最要不得了。更要不得的就是有人无意中,在官场上帮了你一把。 两人再次寒暄交谈片刻后,李知州就道谢离去。 结婚后的第三天,两人备上礼物就准备回门(也称“归宁”)。两家相距不是很远,刘卓与董映雪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回董家。 进入董宅后,跨入厅堂没几步,董母、大嫂就拉着董映雪回房窃窃私语。厅堂内也就剩下了董父与董家大哥,刘卓见董映雪去后院,也不等她直接向岳父董明顺、大舅哥董和介绍礼物。 “岳父大人,这个是百年老山参,有两百年了,可以生津养血、安神益智,乃是大补之物。小婿此来,父亲多番叮嘱一定让岳父大人收下。这是东北辽东地区产的东珠,颇为难寻。” “对了,还有一些补品,父亲特意重金购来的。还有上好的绸缎,大哥喜欢的一众书画,也都带来了。”刘卓一边提着礼物,一边向两人介绍道。 “本来,我以为你家也就是个普通的富户,不曾想,不曾想前几日才知你家的产业发展如此之巨。”董父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哪是人家高攀我董家,明眼人估计早都看出来了。 “都是父亲大人的功劳,这些年我也只接触了一部分商行的事务。有时也颇为感慨,佩服父亲。”刘卓一本正经说道。 “你回去后,给你父亲说下,我过段时间可能会登门拜访,求教一些事情。”董父严肃道。 “岳丈大人,这可不巧,太原府那边有些生意可能与当地商行有些纠纷,父亲可能过段时间就去那边了。”刘卓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胡说。 “那就等你父亲回来以后再说,贤婿先坐,雪儿她们说些体己话,估计得一段时间了。”董父听了刘卓的话后,毫不在意,继续心平气和的说道。 “是啊,贤弟,你就多坐会。上次我们聊到哪里了。还有父亲对我们之间探讨的话题也甚为感兴趣呢。” “小婿才疏学浅,怎敢在岳丈大人跟前班门弄斧。”刘卓一脸谦虚道。 “你不必妄自菲薄,从你上次与承平交谈来看,你所学、所知已不亚于我。你的一番言语给我当头棒喝之感,令我豁然开朗。这次,说是我向你求教也不为过。”董父谦恭虚己。 “小婿惭愧,当不得如此夸奖。既然岳丈大人对小婿所言极为感兴趣,小婿但有所知,定当知无不言。”刘卓不骄不躁道。 “岳父大人,请讲。” “上次,你给你大哥说了四个朝代兴亡规律,分别是:土地兼并、气温降低、游牧民族、阶层腐化。我对其中的三个也能理解,但是对于气温降低这个因素对朝代的影响确实不解。”董父疑惑不解。 刘卓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而后便开始一脸认真的向二人解释。 “岳丈大人读《汉书》、《诗经》等书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发现,秦末汉初时候,黄河入海口的山东几乎不结冰,那个时候的作物可以一年两熟或三熟。” “可现在黄河入海口每年封冻,作物虽也能一年两熟,但只要降水不足,粮食就得歉收。东汉末年,气候遭遇变化,中原地区异常寒冷,然后就是乱世,所有争霸势力重新洗牌。” “唐末至宋初也是气候因素,气温降低。嘉靖期间,北京有一年七、八月份就异常寒冷。每次气温降低、气候变化都会导致粮食的大规模减产,进而引发各种各样的争斗、灾害……” “岳丈大人,我读书少,也只能得出如此结论了。”刘卓谦虚道。 “不曾想,气候等因素也会影响到粮食的产出。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读书几十年都不曾发现还有这样的规律。”董父异常激动。 …… 第26章 婚后甜蜜 刘卓与董映雪坐在马车上,车内董映雪一脸好奇的问道:“你刚才给父亲、大哥说什么了?他们为何如此激动?” “没说什么,我就说发现了一点规律,然后就激动起来,这可不怪我。”刘卓一脸无辜道。 “我不信,你说给我听。”董映雪一脸着急的问道。 “我说的你肯定不爱听,都是男人之间的话题,关于朝堂之上的事。”刘卓无奈道。 “你早点说是朝廷的事情不就完了,非得让我一直追问。”董映雪埋怨着。 “好,好,好,我的错。” “娘子闲暇时,都做些什么?”刘卓没话找话。 “平时就在闺房之中学刺绣,看书、学琴、画画。”董映雪随口道。 “明日,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省得你在家无聊。来到这,认识的人也没有。”刘卓颇有兴致的说着。 “这刚结婚,就出去抛头露面的,不太好,让人看了会笑话。这都九月了,出去也没什么好看的。”董映雪不留一点情面,直接拒绝道。 刘卓发现除了自己的亲人,少有自己一见到就是友好关系的人,自己媳妇是例外。相处几天后,就差一步就达标了。 刘卓对此也是颇为欣喜,因为自己的秘密太多了,刘卓不希望事事隐瞒她,反而希望自己的媳妇可以见证、参与。 虽然刘父是用结亲利用了岳父一家,手段多有不光彩。但是对于刘卓而言,那是自己岳父、是自己的媳妇,自己不可能伤害或者让别人伤害他们。 刘卓前世是个屌丝穷宅男,这一世还未十八岁就娶到如此秀外慧中、才貌双全、楚楚动人的媳妇,刘卓甚为珍惜。 在某一刻,刘卓甚至想放弃先前准备,转而与媳妇做个普通的百姓,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你在想什么呢?”董映雪看着刘卓在那发呆,一动不动。 “哦,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以后想好了告诉你。”刘卓望着董映雪甜蜜的笑着。 “也好。” “夫君,我很好奇你们家从商怎么一步步做到如此程度的,能不能给我说说这其中的窍门,我学了之后也好传给大哥一家。”董映雪一脸渴望、真诚的看着刘卓。 “你要学自然是没问题的,你传给大哥、传给其他人都没问题。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刘卓笑着反问。 “我身上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带来的嫁妆你家更是看不上,你看上是什么东西了?”董映雪疑惑着问道。 “我不要东西,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刘卓眼神坚定。 “你们家那么多人不能帮你做吗?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帮你做什么?”董映雪好奇的问。 “这件事只有你来做,也只能你来做。” “你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我要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与我做夫妻。”刘卓脸上洋溢着笑容。 听到刘卓的话后,董映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面无表情问道:“你这肉麻的话,是跟谁学的,是不是对其他女人也这么说过?”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没接触过几个女人,身边更是连个女人都没有,你这话有损我的声誉。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刘卓一脸无语但又面不改色说着。 心中却暗暗嘀咕,女人的直觉真准,这话是我前世对别人说的,这一世第一次对你说。 “那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肉木的很。”董映雪一脸疑惑。 “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肉麻的话。那啥,我这会头疼,改天再传你做生意的路数。”刘卓闭眼略微靠向马车窗户,从而掩饰心中的不安。 董映雪望着闭眼的刘卓,心中却是另一番言语,我又没说不喜欢,你这呆脑袋。这总归是我说话过于随意了些,让夫君产生了误会,直觉有时候也不准。 马车走了近一个时辰后,才返回刘宅。 当刘卓下了马车后,转头望向自己媳妇,突然发现与媳妇的亲密关系达标了。 刘卓顿时欣喜若狂,直接拉着媳妇的手,待媳妇弯腰之际,双手抱着将媳妇抱下马车。 然后,趁势搂着董映雪,望着那迷人的脸蛋,刘卓再也忍不住对着粉红的嘴唇吮吸起来。 董映雪被自家夫君的操作惊到了,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董映雪的脸色顿时变得越来愈红。 一旁的众丫鬟、护卫见此情形纷纷扭头,众人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丝笑容。 害羞的董映雪顾不得其他,用力掐着刘卓的腰部,痛的刘卓只好停下手中动作,松开抱着董映雪的双手。董映雪略一感觉刘卓松手后,就急急忙忙快速回屋。 …… 傍晚时分,整个屋内略有些暗淡,董映雪端坐椅子上看着书,刘卓低头望着自家的媳妇,一脸的讨好之色:“娘子,我错了,不该在大庭广众行那般举动。娘子心中有什么不快、烦闷尽可一并说于我。” 董映雪听着夫君的言语:“你虽身在商贾之家,但也是有功名的举人,多少总会知道些礼仪,没想到你竟然今日那般行径。若是传出去了,旁人会如何笑话你?” 刘卓从媳妇发怒之时,就一直在通过系统观察自家媳妇。搞了半天,才知道和前世女人的一样。 女人得哄,这个放在古代、前世都是一样的。然后,刘卓思索片刻后,就成竹在胸,一脸讨好之色。 “今日。娘子下车时,我从马车下望着娘子,觉得娘子就如同那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我一时着迷难以自控,才那般行事。娘子就饶了我这回吧。” “我既然嫁入刘家,就是刘家的媳妇。今日你在门前那般,旁人不会觉刘家怎么样?只会觉得刘家娶了个轻佻的女人,丢的最终还是刘家的脸面。”董映雪一脸严肃道。 “娘子放心,我传下话,宅子内的所有人都不会传播此事。娘子不必忧心。”刘卓继续劝着。 “哎,希望你以后行事多考虑后果,不要做事不计后果。”董映雪教训道。 “娘子的话,我记得了,以后还望娘子多费心了。”刘卓一副竭诚相待的样子。 董映雪见刘卓如此,就不再难为刘卓,然后让刘卓自己找书看。刘卓见屋内有些暗,便令人多点了几盏蜡烛。一时间屋内顿时亮起来了。 董映雪见此场景,笑道:“夫君果然是家境殷实,这一晚恐怕也得花费不少吧。” “只要娘子喜欢,都值得。我听郎中说过,在暗淡的房中读书,对眼睛不好,我这不也是为娘子考虑。” “还有这事情,我怎不知。夫君怎么对这些杂学如此精通。夫君现在已经是举人了,凭着夫君的本事,怎么也能考个进士。这不比商贾地位高些,也更有名望。”董映雪有些看不起商人的样子。 “娘子也是这般看待商贾的?商人走南闯北,贯通各地货物流通,起到的作用不可谓不小。无论是士人、官员、农民百姓、军户等,各人只是职业不同罢了,各行各业都有其各自存在的意义。” “同为华夏后裔,何至于瞧不起这、低看他、高看别人。人生短短几万日,年年日日都活在旁人的眼光中,不觉甚是劳累些了吗?” 董映雪初听此话觉得甚是诧异,然后震惊:“不是妾身如何看,而是现实如此。” “夫君这番话,可让妾身颇为惊叹,重新认识了夫君。此番话若传到那些士绅官员口中,你会被他们口诛笔伐的。” “历来,读书人、士绅官员基本都是一体的,你若让他们都平等了,那些学子为之奋斗的特权没有了,你觉得他们会愿意?”董映雪问道。 “孔圣人的有教无类,就是主张不分贵贱、无论什么行业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 “现在呢,世家大族、豪门巨富、官宦士绅等垄断阶层控制着教育的资源,严格限制、控制底层人的上升进步空间,稍有人触及自身利益,就是各种无情打压。” “这个我理解,毕竟历朝历代,打下江山后治天下靠的是文臣、士绅、世家大族。但是,那些世家大族就仅仅只是那般恶行吗?不见得吧。” “现今社会上流行的缠足不就是那些文人、官绅的倡导的风气。你看民间百姓,能有几家缠足。有哪本书说缠足乃是传统?缠足是女德?是美德?” “秦汉时期,没有缠足;盛唐时期,也有没有缠足。自古至今,哪家的礼,哪门的学说说缠足是美德?不过是变态的心理控制欲,控制这女人的行动,使女人难以走出家门。” “缠足是一群变态心理扭曲下的产物,那般被折磨的脚,变态竟然以此为美,称“金莲”,这不是变态,这是什么?” “总的来说,这些个文人、文官掌握笔杆子,很多时候做事实在太可恶。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着说着,刘卓就难以掩饰心中的愤怒。 董映雪震惊的站起身望着刘卓,过了一会,董映雪才开口:“夫君竟有如此见识,不知夫君有何远大志向?” “我能有什么志向,不过就守好自家的家业地好好过日子。”刘卓一脸淡然。 “夫君肯定有大志向,既然夫君不愿说,那就是不到时候,妾身也不再追问了。”董映雪微笑着说道。 第27章 琐事不断 自刘卓与媳妇从董家回来,两人就很少出刘宅,整日在家中看书解闷。刘卓也渐渐地将商行管理的模式教于自己的媳妇,希望媳妇可以在自己无暇时候能够打理商行事务。 除此之外,刘卓也就对于商行、商会的管理过程中的心得一并传授。 刘父为了避开董明顺的上门询问,在刘卓回来的第二日就带着刘母等人前往山西太原府了。临走之前,刘父将商行的管理权又交还刘卓手中,但并未对此行的目的有过多的提及。 对于商行中的众多事务刘卓也未向自己的媳妇隐瞒。董映雪在学习管理方式的同时,也在认识各地的管事。刘卓毫不藏私,将商行内所遇到各种事务一一告知董映雪。 在多日的交往接触过程中,刘卓也发现了自家媳妇对于管理、处置商行的事务的方面的天赋。这或许也是自家媳妇本来就饱读诗书,处理起来就没有什么棘手的了。 在两人各忙各事的时候,董父令人送来书信,告知其已经从榆社县令超擢为辽州知州。 连跨数级的提升让董映雪颇为不解,连问刘卓是不是与刘氏商行有关。刘卓推托自己对此毫不知情,可以等父亲回来问一问。 随着刘父的布置一步一步实现,刘卓也把自己的关注放在护卫与作物上面。 早在婚前,刘卓就给刘父提出建议尽量在山东登州府周围种植番薯,毕竟那时候的时间已经六月了。后来,才得知下人已在月底前就已经种植了,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辽州内,在岳父董明顺升任辽州知州后。刘卓在辽州的三个县城大肆开办酒楼、客栈等,并招当地老实肯干伙计,将眼线深入辽州各处。 此外,刘卓将粮食交易、运输事宜全权交由辽州本地商行,并将分出部分生意交给本地商行,一时间刘卓与本地商行管事打得火热。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董明顺也慢慢熟悉了整个辽州的事务。总的来说,就是闲,和在榆社县一样没多少事。但是人老成精的董明顺,还是发现了点端倪。 在董明顺上任不久,各个县出现了不少的新铺面,这些铺面招收大量伙计。接着没多久,各县鸡鸣狗盗之徒锐减。 还有就是辽州本地的商行纷纷转行从事其他生意。导致这些变化产生的原因,董明顺心知肚明。 某日,董明顺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备上马车,带着仆人朝刘宅所在赶去。 刘宅一处鸽子院,一只鸽子从空中飞来直接落在王伯面前。王伯熟练的抓起鸽子,取下鸽子腿上的信纸,快步走向前院,交给一处院落的护卫手中。 刘卓看着纸上的信息,轻叹一声,该来的总会来。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董明顺就到了刘宅。望着厅堂中的女婿,董明顺也没什么架子,毕竟自己现在的官位都是刘家运作得来的。 “贤婿,这辽州的几个县,近日来的变化,是贤婿搞出来的吧。”董明顺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是的,岳父大人有何不解之处尽管道来。”刘卓心平气和道。 “那贤婿为何那么做呢?这对刘氏商行又有何益处?” 刘卓听后笑道:“岳丈大人在我与映雪回门之时,岳丈大人的疑惑之处,岳丈还记得吗?” “我自是记得的,但是那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吗?”董明顺不解。 “回门之时,我向岳丈说了气温、气候之变。刘氏商行如今所做,只是为了防备以后的各种灾害。我与本地商行沟通使其从事粮食交易,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我招本地踏实肯干之人,不过是预防以后出现灾荒,辽州百姓还有个一计之长;至于那些鸡鸣狗盗、作奸犯科之人,不过是商行的管事清理、打扫腌臜之物,从而减少各地官府的负担。” “还有,先前映雪说要学从商之术教予大哥。不过我近日看映雪忙忙碌碌,就想着提前将这几县的铺面经营一番,以后寻合适时机交予大哥之手。”刘卓一脸的真诚,脸上略显无辜之色。 刘卓也不禁感慨,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般站着说瞎话而面不改色了。前世的自己,始终还是太过老实了些。 董明顺见自家女婿如此着想,还将所有事情安排如此妥当,心中不免愧疚难当:“贤婿啊,都是我的不是。因为先前职位变动之事,我心有疑虑,再加上各县的事情,所以才有今日之举。” “贤婿可千万别对你父亲提及此事。幸好亲家不在,不然,我这老脸都……”董明顺说出心中困惑后,对于升迁之事也一口带过,丝毫不再提及。 “岳父大人这番所言可折煞小婿了,小婿是晚辈,即便那般结果,也是小婿未能提前告知岳父大人。”刘卓一脸谦虚。 正当两人相互继续客套之时,董映雪不知何时出现在厅堂门口。 “父亲大人何时过来的,夫君怎么不提早给我说,我还是从丫鬟口中得知的。”董映雪一脸怨气的看向刘卓。 刘卓则一脸无辜的望着董明顺。 “是我让贤婿不要告知你的,我今日就是来请教一些上次没请教的学问,你可别怪罪贤婿。”董明顺坦言道。 “那就当我错怪夫君了。父亲,你先和夫君聊一会,我这几日学了几个新菜式,我现在去厨房给你露一手。”董映雪开心的说着。 待董映雪走开,董明顺才略带歉意:“贤婿,我就不留下了。你一会给映雪说,就说我公务繁忙得回去了。我今日来此,千万一定要保密啊。” “岳父大人放心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人知道的。”刘卓一本正经道。 两人继续客气一番后,董明顺才乘轿返回府衙。 片刻功夫后董映雪端着酒菜来到厅堂,望着刘卓:“父亲呢?” “说是公务繁忙,走了。我这下有口福了。”刘卓笑呵呵说着,看着媳妇做的菜,伸手去抓。 董映雪啪的一下伸手打在刘卓手上。 “用筷子。”董映雪管教道。 刘卓拿起盘上的筷子,夹了一筷子,细嚼慢咽:“味道不错,进步很大。” 董映雪询问道:“父亲来这找你干啥?” “岳丈大人,要我保密,不能给别人说。”刘卓一边吃着,一边说。 “那你别吃了。”董映雪一把抓过筷子,收拾后,走向厨房。 …… 转眼间,到了万历四十六年十一月,天气也愈发寒冷。辽州有半数的百姓还在受冻,买不起炉子、也买不起羊毛衣。对于此事,刘卓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将这些取暖之物白送他人。 古代,熬不过冬天、被冻死的比比皆是。刘卓即便有能力也不能救,不是刘卓冷血,救了第一次还有没有下一次?每次遇到灾荒,刘宅要不要救? 刘氏商行来到辽州的时候,商行产出的物品基本上都做了折扣,即便如此,还是有半数的百姓买不起。 刘卓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对跟随自己的一批人施以援手。对于那些与自己无关人,刘卓只能做到视而不见。 董映雪在这方面倒是表现的与刘卓一致,没有爱心泛滥。 时间一日又一日的流逝,商行的各项事务也正常推进。一日,刘卓带着几名护卫,离开刘宅,前往训练场地对场地内的千余护卫进行整编。 训练场内的护卫、招募的蒙古护卫加起来大约计近一千五百余人。 因刘卓提前已对众人的训练效果、成绩有所了解。故刘卓率先选出一批各方面都能力突出之人共计三百人,称为“政训队”,刘卓担任政训队队长。 然后刘卓任命跟随自己时间较长的徐长庚、王北风分别为一大队、二大队队长;李寒阳与卫道担任内卫队队长,人手随意挑选。任命以后,刘卓就放任众人挑选各自的成员。 挑选完毕后,徐、王二人将各小队长的任命权交给了刘卓。 看着任命的名单,刘卓有些疑惑,五百多人的蒙古护卫,只有几人任职护卫队长? 刘卓找来徐、王二人、哈图、以及担任的蒙古小队长,问道:“为何蒙古人任队长的比例如此之低?” 哈图率先开口道“公子,部落的勇士多善弓马骑射,公子训练的护卫对各方面都有涉猎,这一点部落勇士确实有所不及。还有就是沟通方面,所以……” “是这样吗?” 徐王二位队长道:“是的,公子” “既然来了刘氏商行,那就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哪天到了战场上就是背靠背的兄弟,要互帮互助,不要因为他们是蒙古人就有所区别对待,知道吗?”刘卓厉声道。 “我等遵命。”众人道。 “给你们各自一个月训练、熟悉、整合。一个月后,我来检验训练成果,需要什么器具,除了火铳,其他的你们找器械所打造。”刘卓命令。 第28章 欲铸不败军 当刘卓返回宅院时,天色已有些暗淡。刘父依旧未归,好似在太原府长住一般。 梳洗一番后,董映雪吐槽到:“自从你把商行的诸多事情交给我打理,你这天天外出,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些什么?要不是从院中众人口中得知你的秉性,我真的以为你在外面拈花惹草。” “娘子说笑了,我不过是看兵书看的多,就小孩心性,略微操练护卫一番罢了。”刘卓笑呵呵说着。 “也是,每次你回来,身上净是些灰尘,着实折腾了一番底下人。” “娘子有没有吩咐给隔壁的护卫也烧些热水。”刘卓突然想到说着。 “夫君,隔壁院中有几百的护卫、管事,若是天天如此,一年下来得耗费不少的银两。” “娘子,此言差矣。我们刘氏商行在辽州有不少铺面,所提供之物,基本上都是百姓所需。我们将银两花出去,百姓有了银钱,自然会去消费,购买所需。” “银钱最终也流回商行,百姓生活也好了,这可是一举多得,我们商行在辽州的声望也会越来越高。”刘卓解释道。 “夫君既然如此说了,那妾身就安排下去。让人在隔壁院收拾个房间出来,供众人清洗所用。此外,也在院内也建个供丫鬟、侍女清洗所用之处的澡堂。”董映雪附和道。 “娘子此法甚好,没有厚此薄彼。”刘卓眼含笑意,夸奖道。 “这算不得什么,辛苦的都是那些底下人,此举也是为了让她们能够更好做事。”董映雪白了一眼刘卓,任由刘卓抚摸玉手。 若不是先前有所应允,刘卓觉得自己现在就能将媳妇就地正法。压下心中的想法,刘卓随手将媳妇拉入怀中继续挑逗。 不知过了多时。 一声绵软的声音传入耳中:“夫君这会用膳吗?” “不用,我就想这样和你待会。”刘卓拒绝道。 不一会,怀中的董映雪就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异样。一瞬间董映雪好像明白了什么,俏脸上火辣辣地红成一片。 董映雪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开口道:“夫君若是忍的太辛苦,我让几个年长的丫鬟过来伺候吧。” 刘卓听到媳妇那酥软无力的声音,刘卓心底的邪火又被勾起来了。良久后,刘卓才慢慢起身说道:“不用了,我也没那么猴急。” 董映雪心中暗暗腹诽,你刚才的那番动作不是猴急是什么,我就看你可以忍到什么时候。 “好吧,夫君若是哪天把持不住,可以对我说,府里的丫鬟可多着呢,千万别在外招蜂引蝶。”董映雪叮嘱道。 “娘子,且放宽心吧。”说罢,刘卓将媳妇扶起,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娘子,我隔壁院看看,片刻就回。”刘卓边说边向门外走去。 …… 隔壁院中,时不时有人去河边打水;也有人拿着麻布一脸疼惜的擦拭手中的武器;也有人躺在屋内的床板上小憩;也有人时不时向身旁的老人请教。 “公子来了,公子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声。 原本杂乱的院落霎时静了下来,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向外面看。 刘卓本来就是随意看一看,谁知道一声叫喊,弄得院内众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各忙各的,我来到这就是看一看大伙儿。”刘卓随意道。 走进屋内,刘卓看着众人,询问道:“你们训练也辛苦,我已经给下面人吩咐下了,除了一日三顿吃食,还会采买一些水果给你们换换口味。” “对了,如果哪日你们的饭菜质量差了,要让我知道。前段时间,给你们分发的羊毛衣、棉衣收到没有?”刘卓说道。 “劳烦公子挂念,都拿到了。”一众护卫感动道。 “来到商行,如果吃喝住行方面有些不适应,或者对哪里有所不满的,一层层的向管事汇报。只要所述言之合理,皆可纠正改过。” “公子大义,誓为公子效死。”身边一护卫单膝跪地大喊。 “为公子效死……”一众护卫纷纷高喊。 “好了,好了。这都入夜了,别吵到旁人。白天训练强度也大,身体哪里有什么问题的,直接报于直属上级,然后找商行的郎中瞧一瞧。”刘卓双手抬起示意停下,然后又继续开口。 “大伙晚上在屋内入睡,是否暖和一些。家里有什么困难的?有问题、想法的都说一说。”刘卓坐在床铺上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约一个时辰的功夫,刘卓才回到屋内。然后刘卓将护卫反映的问题给媳妇诉说,然后二人一一讨论解决。 “娘子,还有一事,需要娘子安排人做。”刘卓突然想到了。 “什么事。”董映雪问。 “我想让篾匠与木匠做一批竹制护具,这是图纸,护具越多越好,还有木制的刀棍也需要。”刘卓说道。 “我看商行不是有很多匠人吗?你直接吩咐就行了。”董映雪不解。 “我意思是,把这些分派县里人做,也好给县里的一些匠户一些生意。像以后院内的,衣物清洗之类的杂活,也都可分派下去。”刘卓解释道。 “夫君可真是个散财童子啊,这就是败家啊。”董映雪笑道。 两人在一句一句的调侃度过一夜。 第二日清早,刘卓集合众人之后,就开始了晨练。辽州人烟稀少,基本都生活在县城中,刘卓带众人训练,城中百姓也听不到。 大约半个时辰后,刘卓才返回让众人吃饭。 饭后,刘卓将各队队长召集而来,向众人传授鼓声、令旗、军令的含义与重要性。 各队队长按照设置的每一层级,一级一级传达。 刘卓对于鼓声、号令等的训练丝毫不敢有差错,有时候战场一个过失可能就是全军覆没。连续几日,众护卫都是在学习听到不同号令下的动作。 渐渐的,众人也习以为常,将号令、旗语、信号作为日常练习列为日常训练。 此外,刘卓也将各种军事思维向众人一一灌输。 “战场上无令不得妄动、战场之上一切听令行事、战场上违反军令者死、战场上人人悍死不畏、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不动如山、赏罚分明、知己知彼、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十余日过去后,各县送来了一部分的护具、木制棍棒。然后刘卓就分发众人,然后令众人各队展开对抗训练。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就像是分成两拨互殴的百姓,没有丝毫的章法。刘卓对此也是苦笑不已。 随后,刘卓找来两队的队长怒道:“你看看,你们两队像不像两村斗殴的村民?有一丝章法吗?下次我再看到是如此,你们两个就去挑水吧 。” 然后两队长吴俊、张宁远就各回各处,找来各自的下属队长、副队长商讨如何列队、如何战胜对方。 从此后开始,每逢对抗训练。两队就拼命冲、刺、砍、劈,一个个的悍不畏死,就想打倒打败对方,这也是令刘卓也是眼前一亮。 虽然两队在队形上、章法上欠缺点意思,但是也已经做的不差了。突然,刘卓有些好奇两人说了什么,竟有如此的效果。 后来刘卓才知道一人说的是杨喜分到项羽尸身的故事,一个是拿公子答应给找媳妇说事。刘卓对此也是没有干涉,毕竟能够调动护卫积极性就行。 某日清晨,刘卓早早的带着几名护卫来到了训练场地。此时的场地经过刘卓多次扩建,基本上可容万人左右。刘卓先是询问了众人一番,然后才挑选百余人,提刀跨马疾驰而去。 刘氏宅院附近,一众护卫吃过早饭后,在一片干净的空地学习着什么。忽然,众人感觉地面不停震动,当地面震动越来越大时,众人才发现是一股百余人的骑兵队伍向众人狂飙而来。 一旁的队长吴俊,顾得不得其他,大喊:“列队、列队,结阵迎敌。” 吴俊不断地大声叫喊,众护卫也渐渐地聚集在吴俊身旁。 张宁远看着飞奔的骑兵队伍,略带了一丝的疑惑。随后,也是学着吴俊的样子大喊收聚集队伍。 当骑兵越来越近时,张宁远才更坚定了几分心中想,但是张宁远不敢赌,只能大喊护卫结阵与吴俊互为犄角迎敌。 刘卓看着骑兵冲击之下的两队,也不禁笑了起来。因为众护卫没有装备铠甲,刘卓也只是能是吓唬一番。 当骑兵队伍从两队之间穿梭而过时,吴俊、张宁远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转而变换队形。 骑兵队伍掉过头后,众人也不见骑兵有任何的行动。 只见身穿一身黑衣的少年扯下面巾淡淡道:“做的不错,但是还可以做的更好,护卫收拢集合的时间太长了,以后加强训练。两队互为犄角,战术运用的不错。” 片刻后,刘卓让众骑兵返回训练场地。 今日的这般训练其实并不如刘卓的意,真正的训练应几乎与战场无二,着重甲、长矛、长枪、腰刀厮杀,防护重要部位。只有那样可铸就不败的军队。 第29章 游击将军 刘卓回屋后就在考虑将护卫与以后的军士之间区分开来。这个是必须要做的。护卫的职责是保护主家、护卫主家,其与与军人上马杀敌不一样。 想到如此,刘卓抄起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护卫跟随时间久了,年限各有不同,可以此发放薪资。 就刘家目前的护卫规模,绝对是足够了,父亲此番前去太原府,所要解决的应是官身。 一连几天,刘卓都呆在书房,也不出去。就在思考护卫现今的问题与军士的制度。 刘父在太原府待了近两个月后,才返回刘家。刚到家中,刘父就吩咐下人找来刘卓。 “你可以知为父这次去太原府为何这般旷日持久,为父托人寻到山西巡抚与总兵,经过一番运作给你谋了个游击将军的闲散职务。” “你可别小瞧这个职位,若非为父借助了商会的影响,此行最多也就只能给你讨个守备的官职。” “虽然你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可以做文官,但是你现今要训练护卫,这个职位对你来说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在我大明朝,游击将军好歹也是领军一方的将领。你今后行事,可要万般小心些,莫让人抓了把柄。武将的地位在我大明朝还是太低了,被一干的文臣肆意打压。”刘父一脸疲惫道。 “多谢父亲大人。眼看父亲大人都这般年纪了,还处处为我考虑。孩儿心中愧疚难当。父亲能为孩儿争取到游击一职,孩儿已经心满意足了。”刘卓见刘父一脸的疲态,心疼道。 “别高兴太早,朝廷可不会给你一兵一卒,也不会给你任何粮草器械。一切一切都还需要你来筹谋。” “山西总兵收到银子后,承诺不会过多的限制你。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刘父将所知一一详尽告诉刘卓。 “孩儿再次谢过父亲大人。”刘卓感激不已,激动万分。 自幼时,便受到刘父、刘母无微不至的照顾,长大后刘父为了刘卓心中所想更是全力支持。这一刻,刘卓心中那颗冰冷的心被触动,一丝丝的暖意涌向全身,顿时泪流满面。 刘父见自家孩子如此,便轻声道:“你都成亲了,是大人,莫要如此,让人看了笑话。” 刘卓听了父亲的劝说,才擦了擦眼泪,控制了自己的心情。 “以后你生了孩子,为父就在家给你带孩子。”刘父笑着道。 “父亲放心,以后一定多生几个。”刘卓回复。 两人交谈没几句后,刘父就让刘卓退下了。 回房后,刘卓家自家媳妇收拾好要好出去,问道:“你这会去哪啊?” “许久没有向公公婆婆请安了,正好公婆回来,我过去请安。”董映雪一副乖巧的样子。 “不用了,他们在太原待了两个月,一路舟车劳顿的,明日晚些时候再去吧。”刘卓劝着自家媳妇。 “好吧。夫君,你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和父亲吵架了。”董映雪一脸着急的问。 “哪有,只不过多说了些事情。对了,我对商行的护卫的制度,做了番调整。你看看有何补充的。” 董映雪接过改动的方案,翻看着,不时皱眉,然后眉头又舒展开来。 将整个方案看完后,董映雪才开口:“夫君针对护卫制定的为商行护卫二十年就退休,这个制度确实不错,一定程度上维持了护卫队的战力。” “但是由刘家每年出一部分银两供养,这个我觉得不妥,刘氏商行护卫、管事何止千人,如果到时候都由商行承担,对整个刘家、商行负荷太大,我不同意。” “你最好也不要给父亲大人开这个口,你招收的这批护卫年轻,年长的护卫队全在父亲那边,你最好慎重再慎重。” “我现在只是和你沟通,还不敢施行。你私下也问问那些年龄颇大的护卫,看他们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然后我们再商量沟通。”刘卓一副大度的模样。 “我知道夫君是善心,但是人有时候好心泛滥了,就没人觉得你好心,反而以此为常态。” “其他商行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你如果按照你的方案这样做,夫君想过没有,你会受到其他商行的敌视。长此以往,刘氏商行可就……。” “娘子,我以后绝不再提。” “娘子,父亲大人给我捐了个游击,商行之事我以后就顾不来了,以后还得娘子多为父亲分担些商行事务。”刘卓向媳妇解释。 “这下可随了夫君的心思,天天在外折腾。”董映雪埋怨道。 刘卓笑呵呵的不再说话。 没多久,刘卓令护卫叫来吴俊、张宁远二人,开口道:“今日的突击检查,你们觉得自己做得怎么样?” 吴俊看着一旁的张宁远不说话,便率先开口道:“中规中矩,我喊了多次之后,护卫才开始结队列阵。如果,来的是敌人,今日损失绝对不少。” 刘卓冷笑道:“你看的倒明白。张宁远,你呢?” “属下就是对突然现身的骑兵,有些疑虑,所以表现略显迟钝。” 张宁远望着发怒的刘卓,略微低头,苦笑着说道。 “你们两人自小就在我身边读书、练武、学习兵事,我的心思你们不知道吗?今日,如果是一个无关之人表现如此,我会嘉奖他们。但今日是你们二人,我就不得不做出略微惩罚了。”刘卓面无表情地看向二人。 “还有,我已经是朝廷的游击将军。你二人不是从小就崇拜戚帅,想要跟戚帅一样杀敌报国。我给你们机会,以后拼命练本事,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盛唐时期,步兵上马就是骑兵,下马就是步兵。无论是安西、北庭、河西、陇右、朔方等军队,在大唐,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就是唐军、唐人。” “盛唐举世无敌,唐人的风骨、唐朝的繁荣是唐军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打出来的。在此,我希望望你们谨记,不要因为一点收获就沾沾自喜,不要因为一点成就就固步自封。” “前人能做到,你们凭什么说自己做不到。做不到的就是废物,我这里不收废物。”刘卓时而激情满满,时而略有遗憾,时而振奋人心。 吴俊、张宁远看到自家公子如此慷慨激昂,不禁暗暗提高了对日后护卫训练的标准,也对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 “回去把我的原话传给其他士兵,还有我刘卓手下,不养废物,谁要是承受训练不住退出,我第一个同意。” 第二日,众人提前集合训练,每个人脸上也多了一股不服输的劲。众人将自家公子对自己的不满投入到一次又一次的训练。 转眼,一众士兵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就这么撑过来了。 刘卓也在一月之期将满之前,开始了对“政训队”的训话: “自骑兵突击检验后,众将士的日夜苦训,本将都看在心中。众将士可知,称你们为“政训队”是何用意?” “今日本将就告诉你们,政训与整训音相同,字面意思就是整编训练,以后但凡有新人入伍,皆由尔等整编训练。” “此外,最重要的是你们负责新军的思想教育;你们整训队是军中的灵魂所在;同时你们也是战场上军法的执行者;更是所向披靡的象征。” “今日,你们是政训队,来日你们就会自成一营、一军。无论是待遇,亦或武备,政训队都是所有队伍中的最好的。你们要吃常人不能吃的苦,你们要铲平其他队伍无法解决的困难。” “现在,本将给你们机会,最后的退出机会。怕死者、畏而不前者、不遵号令者,限一刻钟内出列离场。” “现在若不退场,战场之上若不听从号令,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尔等可要考虑清楚了。” 一刻钟后,刘卓望着台下众军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尔等既然选择留下,那本将就不再废话。希望日后还能见到诸君在此。今日,众将士且休息一番,吃饱喝足。” “明日,本将带你们出去一展雄威。” 刘宅隔壁院内,众人纷纷落座,吴俊坐在一旁望着张宁远询问:“宁远兄,公子不会带我等去训练场与徐长庚、王北风对抗吧。他们二位可是跟随公子的老人啊,从小看着公子长大。” “我心不安。” 张宁远道:“我也是。这几日,底下的这拨人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我真怕练出啥问题了。这就到检验成果的时候了,大家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遛一遛,我可是兴奋的很哪。” “你可别兴奋过头了,公子可说了不要取得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 “放心吧,跟随公子这么多年,公子的脾气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两人就在这一桌你聊一句,我说一句。 夜色也渐渐暗淡下去。 刘卓让各营将士对抗的想法,很大程度是借鉴前世的记忆。但是,早在嘉靖年间,戚继光训练士卒时就率先鼓励士兵两相对打,赢者有奖励,输的有惩罚。 前世,多数网友都认可戚继光的能力在明代的将领中排名前五。网友之所以认可戚继光的地位,主要在于他有一项无人可比的能力“练兵能力”。 第30章 较量与春节 戚继光所着《纪效新书》不仅有与倭寇作战的经验总结,还有士兵训练的方法、特点,更记载不少的火器制作、应用。 戚继光在书中阐述自己的军事训练思想。 新兵入伍时就告诉他们,武艺要勤加苦练,这是关系到自己脑袋的事情,是杀敌立功的勾当。 强调士兵训练自觉,强调将领自觉带头训练,强调按实战要求进行训练,注意训练方法。 《练兵实纪》则更为广泛具体的介绍了从多个方面训练,有单兵训练、营阵(场操、行营、野营、战约)、车步骑营阵解、军法军礼等。 刘卓借鉴参考戚帅的训练方法,结合实践,尽量日后将书中所述的军阵、扎营、车步骑营等一一练习。毕竟,戚帅在书中所列都是相当实用的。 次日一早,刘卓与众将士一同用过早饭,休息片刻后,便开始向训练场地进军。 行进大约一个时辰后,众人才抵达训练场。 训练场内的众军士,也早已列阵等待。刘卓居于台上一条一条向众人讲述对阵规则。 第一场是政训队对抗一大队,攻方为政训队,守方为一大队。半个时辰内取得对方帅旗为胜,反之则输。 吴俊面带笑容:“宁远兄,此战我先率五十重甲盾兵冲击对方中军,待对方中军一乱,你率其余军士快速压上。此战可胜。” “那就辛苦宁远兄了。”张宁院道。 随着一声号响,两队也都整好队形。一大队队长徐长庚根据自己的从军经验和所学将阵型一一列好,盾兵在前,长矛兵居后,弓弩手列两侧相机搭弓射箭,重甲兵居中。 接着第二声号响,吴俊带领五十重甲盾兵向对方阵营冲击而去。因吴俊等人都是重甲,一大队的弓弩手顿时便没了用处。 五十重甲盾兵如钢铁洪流般向对方的盾牌撞去,霎时对方的盾阵,就撕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敌方的长矛兵也暴露在重甲兵前。 看到前方的骚乱,徐长庚命重甲兵前往支援。后方的张宁远看到,对方阵营有一段处于骚乱状态,张宁远立刻下令从两侧包抄歼敌。 …… 片刻后,徐长庚的队伍就被消磨的仅剩几名重甲兵,败局已定。而此时的政训队在经过激烈的战斗后基本上也只剩百余人不到的样子。 接下来后备一队对战二大队。双方见过前面的交战后,也不再讲究什么战术战法,直接盾兵对盾兵,长矛兵对战长矛兵、弓驽兵对弓驽兵。半个时辰不到,双方基本上就没剩下几人。算是平局。 后备二队直接轮空了。 此次对战,政训队列取得第一,一众将士脸上颇为自豪。 “以后,实战对抗训练会半年举行一次,获胜的队伍待遇上浮两成,其他诸队也不要气馁,多训练、多总结。本将期待你们下一次的精彩表现。” “其余诸队,若是有人觉得可以在体能、武艺、弓马、识字、营阵、军规、军事常识等方面胜过政训队之人,可随时挑战对方,过半科目优于对方即为胜。” “但是,一个人一个月只有一次挑战的权利。胜者留在政训队,输者留在其他队伍。” 结束训话后,刘卓令人安排众伤号一一治疗,幸好众人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接下来的几日,刘卓也随着众将士一起训练,甚至有时候刘卓的训练强度是众人的一倍。 刘卓之所以高强度训练,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体素质是普通人的两倍多,普通训练起不到作用;另一方面也是刘卓太年轻,精力过于旺盛,只能通过锻炼发泄多余的力气。 政训队众将士看到自家公子如此威猛,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顿时,刘宅场地附近,掀起了一股训练狂潮。 鉴于大、小校场的军士训练趋于一致,刘卓开始了长期两点一线的督导训练生活。有时早上去大校场指导训练,有时去小校场那边,忙的可谓是焦头烂额。主要也是戚大帅练兵之法涉及太广了。 就在这一日又一日的训练生活中,刘卓迎来了自己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 刘卓也早早的让自家媳妇准备护卫、管事的过年福利。 因为所招兵员都是山西兵,且众将士距家也不远。 刘卓实行了“轮休制”,即今年这批将士回家过节;明年另一批将士回家过年。 还有一部分将士是孤儿,刘卓则从饷银方面给了些补偿。基本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明朝的春节,正旦,也即元旦,固定的是放假五天;元宵节放假十日。 刘卓为了省去众将士来回奔波,直接给将士放假二十多日。这一举措,瞬间取得了所有将士的拥护,众人心中无不感激涕零。 明朝的春节活动,可谓是精彩丰富,各种活动层出不穷。 其与前世的春节大致类似,并无过大差别。 看杂技表演、听戏曲、各种祈福活动、吃小吃等等。各家各户吃饺子、放烟火、制作元宵、准备百事大吉盒、祭祖。 在春节的前几日,刘卓也空下功夫与自家媳妇在书房舞文弄墨,写了不少的春联。 春联出现在明朝,因为朱元璋颁布了一条谕旨,令家家户户都用红纸写成的春联贴在门框上迎接新的春天,这也在日后成为各家各户的习惯。 鉴于辽州县城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春节活动,刘卓提议众人返回太原府过年以便众人欣赏各种表演。 刘父与董映雪强力反对,刘父因为今年已经去过太原府,还待了两月,刘父坚决不去。 自家媳妇则说,元旦第二天得回去娘家,一来一回全在赶路,说什么都不同意。游玩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胎死腹中了,刘卓对此十分郁闷。 家中的琐事,父母处理了。春节的年货,商行的管事送来了。管事、护卫的福利,刘父一并解决了。 家中的各种事情刘卓好像都插不上手,只好回房与媳妇诉说。 董映雪笑了笑,然后拉着刘卓在书房看书。这段日子,刘卓天天与媳妇腻在一起。两人时而时吟诗作对,时而挥毫泼墨,时而卿卿我我,如神仙日子一般。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刘卓带着媳妇已经从董府回来。 将身边琐事处理完毕后,刘卓又重返大校场,校场内人数不多,大概有着七、八百人的样子。 刘卓也不管是哪个队的,一块拉来操练。 冬泳、负重训练、军中比武等,刘卓在训练中不断完善自己的练兵之法。 刘卓就遵从一个思想,兵不在多,贵在精。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舞枪弄棒。你若是想领军打仗的话,可以考取武官一途的举人、状元啊。非要考取文官一途的举人、秀才,实属有些不伦不类的。”董映雪感慨道。 “这有啥的,能考就考了。后来不想考了就不考了。这不正是孔夫子提倡的随心所欲不逾矩吗?”刘卓笑着回道。 刘卓所招兵员目前的平均年龄在二十岁,其实刘卓预想最好的兵员年龄十八岁。 十八岁,身体各方面基本都发育差不多了,在大量的训练之下,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但是,如今的这个条件,也就只能将就了。 刘卓的设想中,两个大队与政训队平时所训练多一些。两个后备队则从事安营结寨、战场工事、辎重运输、埋锅造饭等辅助类型工作多一些,当然后备营也可以向三队任何一人挑战。 万历四十七年元月十四日,距离萨尔浒之战爆发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刘卓虽然着急,也没有办法。 萨尔浒之战失败的原因有万历皇帝的多番催促,也有杨镐愚蠢的战略部署,还有就是兵备不足。 到了万历朝时期,大明财政也出了问题,国库没有银子,万历帝只能命令尽快结束战事。 此外,明军虽号称有四十七万的大军,但实际上,纸面的兵力二十多万。 而且,各军吃空饷严重(山海关总兵杜松,兵力也就两万左右,萨尔沪之战明军四个总兵出兵),实际兵力远远低于纸面上的。 萨尔浒之战,明军最多可能就七、八万左右。 战略上存在问题,兵力上没优势,并且士兵甲胄、武器装备缺乏保养,操练不足。 士兵欠饷严重,部分士卒年龄过大,战力远远不敌后金八旗军。萨尔浒之战后,明朝与后金之间攻守易形,明军在战略上处于防守的位置。 明朝官军,历来都有吃空饷的习惯。嘉靖期间,鞑靼兵犯北京,而北京城内的禁军才四万多,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老弱病残,吃了三分之二的空饷。 大明朝自朱元璋建立初,士兵还能拿到粮饷。但随着文官掌权,不断压制武将,以及将官的克扣,许多士兵几乎从来没有满饷。 即便是明朝灭亡前,给士兵的饷银折合下来也才一个月二两银子。 大明朝到了后期,问题太多了,简直就到了层出不穷的地步。即便有着一个一个的能臣、名臣,依旧无法挽回垂垂老矣、日薄西山的大明朝。 第31章 萨尔浒兵败 自从刘卓成为游击将军后,刘卓渐渐地将制造的兵器一批又一批给士兵换装。 众队长、军士望着自家将军如此豪爽的将甲胄、武器配齐全,纷纷单膝跪地表示臣服。毕竟,精良的武器与一身甲胄可是战场保命的利器。 刘卓看到众将士如此,也是欣喜不已,心中也愈发喜欢带着众人训练。 因众人披甲练习,大量耗费体力,刘卓也不得不大量购买食材、以及高热量的食物。 望着购买的食材,刘卓突然想到了方便面,这个时期的军粮还是十分简洁的。 可以将方便面与风干肉干结合,以后在行军路途也可以吃热乎的面食。刘卓回忆起以前抖音上方便面、料包、肉干的制作过程,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在这一日又一日的训练中,刘卓也与众人打成一片。基于刘卓超高的身体属性,大校场内也只有寥寥数人可以与刘卓打的有来回有回,但也没人能撑过十多回合。 后来,刘卓询问之后发现,那几人是一个村的。庄园这边又招人,就被人拉来了,最终稀里糊涂的就留下来了。 刘卓见几人武艺不错,就直接拉进内卫队,几乎每日与几人对打。就这样,刘卓的身体素质每日缓慢增长。 万历四十七年二月初一,刘卓十九岁了,除了偶尔关心一下商行运作、效益,多数时间都待在大校场。 基本上也没什么事情汇报到刘卓这里来。 刘卓也不再关心外界的事情,不断训练着校场中的将士。练士兵的胆气、耳目、手足、营阵、急救、绘画绘制地图。只要上了战场用得到,基本上都训练。 萨尔浒之战如期进行,也正如史书所载,明军大败。 朝堂上下一片哗然,所有官员、乃至万历皇帝都不敢相信,区区的一个女真部落能有如此实力。 但是当战报送上来的时候,众官员不得不认清现实。 万历四十七年五月的一日,刘卓收到了父亲的通知,要求其返回宅院。 刘卓令副手接替训练,安排好后,才带着内卫队十几人快马返回。 刚到刘宅,刘卓就在下人的带领下前往宅院的一处秘密所在。 “你说的那些事情都发生了,朝堂上下无不骇然,都没想到后金竟然有如此的战力。” “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刘父面无表情道。 “父亲,你是想在乱世之中做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还是想着家族可以更近一步。”刘卓坦言道。 “我只想家族血脉延续,子孙后代绵延不绝,不要在我这辈断了香火。”刘父望着那已近二十岁的儿子,心中也是一阵的无奈,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父亲,且放宽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刘家这一支断了香火。” “我还年轻,不到二十岁,不会去做那自寻死路之举。日后行事,必定以家族血脉延续为先。”刘卓略显成熟的向父亲承诺。 “你心中所想,有没有对你映雪说。我看映雪这儿媳妇,甚是聪明贤惠,商行的事情做的条理分明,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错误、过失。你可别辜负人家,不然,我饶不了你。”刘父赤裸裸的威胁道。 “父亲大人哪里的话,我只是有些时日没有回来而已,就在校场多待了些时日,这不算对不起映雪吧。”刘卓无奈苦笑。 “你今年都十九岁,映雪也都二十多了,按照你们说的,你们早该圆房了。你主动一些,难道这种男女之事还要我教你?”刘父脸上一丝怒意。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一时之间没有想起。父亲大人放心。我一会回房,争取今天把事情办了。”刘卓一脸兴奋道。 “去多陪陪你媳妇,整天在外面待着,像个什么话。”刘父吐槽道。 刘卓一番安慰后,才转身离去。 刘卓询问了丫鬟,才知道自家媳妇在书房,便悄悄的往书房走去。刚至书房门口,刘卓就看到自家媳妇认真的看着书。 刘卓放轻了脚步声,一步一步向媳妇走去。 忽然,自家媳妇将书翻了一页,随意瞥了一眼,“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就的看到刘卓站着不动。 “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吓到我了,以后走路不要这样。”董映雪无语道。 刘卓则一脸笑嘻地的说:“这不是父亲召我回来,所以就给你一个惊喜。” “父亲召你回来,你才回来。父亲不说,你就不回来了?天天在校场待着,旁人还以为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校场至刘宅,骑快马也就片刻的功夫,你是有多不想看到我?”媳妇面露怒色,一脸不悦道。 “萨尔浒之战,朝廷败了。”刘卓叹息道。 “败了,萨尔浒之战败了。”媳妇先是一愣,而后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不是年前都提前推演出来了,有什么可担忧的?你只是个游击,朝廷总兵多了去了,游击不计其数,轮不到你操这份心。” “再说了,我大明朝地大物博,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一个小小的女真部落,不过疥癣之疾。”董映雪漫不经心地说道,对萨尔浒之败不以为意。 “为什么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刘卓无奈。 正常情况下,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明后期有天灾不断,还有各地的农民起义,内忧外患。 刘卓改变不了众人的想法,只能和父亲吐槽。即便是与媳妇诉说,她也以为只是在说笑。 “不这么认为,我们怎么认为?你说说,我听着。”媳妇调整状态,一脸认真说着。 “朝廷打仗需要什么?” “人、兵器、粮草,基本上也就这些了吧。”自家媳妇想了想说道。 “打造武器,购买粮草,需要什么?” “银子。”媳妇脱口而出。 “朝廷有银子吗?朝廷从哪里弄来大批的银子来抵御女真部落。”刘卓问道。 “朝廷不是有税收,不够的话也可以加派啊。朝廷去年不是才加派了辽饷吗?”媳妇一脸无所谓地说。 “许多的地方百姓吃都吃不饱,买不起棉衣,冬天还会冻死。百姓们活不下去的话,他们会怎么做?”刘卓循循善诱。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信。”媳妇一脸坚定的神色, “无妨,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刘卓一脸的胸有成竹。 董映雪看着刘卓自信满满的样子,只好扭头不语。 “最近,我就不去校场了,在家里呆一段时间,正好可以陪你。”刘卓一脸微笑的说着。 董映雪听到刘卓说待在家中一段时间,顿时脸上露出笑容。毕竟,在古代社会,女人婚后不孕,丈夫是可以休妻的。 其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被后人曲解了。 原文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 大意是舜结婚没有告诉父母,没有尽到晚辈的责任。但君子认为舜虽然没有禀告,但与禀告了没有多大区别。 自家媳妇生活在刘宅中,长时间不孕,难免有无知的下人会嚼舌根子。 看到媳妇笑起来,刘卓顿时心情大好,欲要亲自下厨,做一些新花样。董映雪见自家夫君想要下厨,急忙拦着,说自己来就可以,刘卓在一旁指点就行。 然后,两人就在这卿卿我我之中行了周公之礼。 第二日,当在刘卓醒来时,媳妇还在熟睡。刘卓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想起媳妇昨晚的疯狂,刘卓至今还难以相信。 不多时,刘卓翻开被子,轻身下床,不敢弄出一丝响动。当刘卓走出屋门时,几个丫鬟已端着洗漱之物站在两侧。 刘卓也嘱咐众人不要吵醒了媳妇。 略微收拾一番后,刘卓来到书房,翻看着往日的商行营收。 刘卓越看越是惊奇,自家媳妇接手商行后提出的建议,以及各地铺面的管理、营收的汇总令自己有耳目一新之感。 刘卓简直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本来就是给媳妇闲来找个事做,没想到随手一步闲棋,竟然如此意想不到的收获。刘卓暗自感叹,自家媳妇或许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女强人。 在书房待了一会后,刘卓走出书房往卧房走去。几个侍女依旧端着洗漱之物在门外站着。 刘卓吩咐留一个人就行,其余人退下。 推开房门后,媳妇还躺在床上睡着。 走进卧床,刘卓发现自家媳妇在装睡,呼吸吸气明显和睡觉时不一样,刘卓笑了笑开口道:“你要是还装睡,我可就……” “别别别,我醒了,醒了。”董映雪求饶道。 “谁昨晚在那口出狂言的,怎么今天就起不来了。”刘卓一脸坏笑道。 “谁知道夫君这般龙精虎猛,看来妾身日后一个人可满足不了夫君啊。”董映雪笑着道。 “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不用,等我起来再说。” “门外的丫鬟可都等了许久,要是再等,他们就猜到了。”刘卓笑着说。 “猜到就猜到,他们几个自幼跟着我,不碍事。你就在这待着,哪也不许去,等我起来你再出去。”董映雪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哈哈哈。” 卧房时不时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嬉闹声。 午时初,董映雪才在丫鬟的帮助下开始起床。就算如此,董映雪身体依旧未能恢复。 故而,一干事情也只得在卧房解决了。 为了能有个孩子,此后一连几日,董映雪只得苦苦支撑。即便是刘卓提出休息几日,董映雪也是摇头拒绝。 刘母在听到刘父的嘱托后,也是每日亲自下厨给二人熬制补品,每次盯着二人喝下。 两人快乐并痛苦的熬过了漫长的半月。 次月底,刘卓见媳妇开始呕吐,急忙找来郎中把脉。所幸,终于怀上了。 二人顿时如释重负。 第32章 辽东与辽州练兵 刘卓前世没有媳妇,更没有孩子,面对媳妇的第一次怀孕,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只能多安排几个郎中、稳婆在身边候着,以防意外。 一段时间之后,刘卓看到怀孕好像对媳妇没啥影响,就渐渐的放宽心,将重心放到辽东事务、团练的训练、火器的研发上面来。 辽东问题其实关系朝廷能不能控制整个东北。 明洪武二十年,朱元璋任宋国公冯胜为征虏大将军征讨辽东。 冯胜与颖国公傅友德、永昌侯蓝玉率军二十万出辽东,降伏了北元太尉纳哈出,自此整个整个辽东纳入了明朝的版图。 朱元璋为了巩固辽东,不仅几次大规模移民至辽东地区,还分封自己的数个儿子为藩王镇守辽东。 朱元璋的本意是想让自己儿子们经营、戍守边关。 奈何后世的子孙不争气,就只想着要削藩。丝毫看不到朝廷疆域广阔给后世子孙带来的长远利益,无法领会朱元璋的良苦用心。最终让朱元璋、朱棣的一番布置付诸流水。 太宗朱棣时期,其向辽东地区多次派军屯垦戍边,招降不少女真人。直至永乐九年,明朝在东北一带,建立大大小小130多个卫所,朝廷凭借着大量人口、军力实现了对东北掌控。 后来太宗还设立了奴儿干都司,加强对东北的控制。 不曾想宣宗在位时期,竟然以休养生息为由,撤销了奴儿干都司。但是,即便如此,宣宗也并未完全放弃奴儿干都司地区。 这也是宣宗所做的为后人所诟病的事,另一件事就是从安南撤军,主动放弃了对安南的统治。 后来,女真部落时不时袭扰辽东都司,使得辽东百姓苦不堪言。宪宗看辽东如此现状,派赵辅、李秉率兵清剿,建州卫首领李古纳哈与其父李满柱被杀,建州右卫首领董山被俘虏后处死。 但是,女真此后不仅没有收敛,还继续挑衅。 宪宗只能再次派汪直、朱永领军清剿。大军临行前,宪宗指示“捣其巢穴,绝其种类”。 此战,明军捣毁营寨上百余,杀敌、俘虏千余,基本上将建州三卫有威望的首领全部灭掉。 此后,建州女真衰弱百余年。建州女真部落又出现一个王杲,开始兴风作浪,李成梁与曹簠将王杲收拾的服服帖帖。 王杲(有外孙努尔哈赤、舒尔哈齐)逃亡途中经过哈达部,被哈达部王台抓获,最终被送往京师凌迟处死。 “你说,若是太祖的那些儿孙后代,好好领悟体会了太祖的用心,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辽东之祸了吧。”刘卓握着媳妇的手,一脸认真道。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或许,历史没有如果、可能,过去已经过去了,你要放眼当下,过好今后的日子,别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事情。”媳妇在一旁劝道。 总的来说,李成梁任职辽东总兵时,明朝在辽东地区的兵力并不占优。 不仅有以土蛮为首的插汉部、速把亥为首的泰宁部,还有以董狐狸为首朵颜部等蒙古部族的威胁。当然,以王杲为主的建州女真人的也不安分,时时侵扰。 但是,李成梁有勇有谋,不愧是与戚继光同一时期的名将,在任时期将蒙古、女真收拾的服服帖帖。 隆庆五年底,李成梁率军大胜土蛮插汉部,取得卓山大街;隆庆六年三月,李成梁击退进犯清河堡的泰宁部;十一月,李成梁再次大胜插汉部。 万历二年十月,李成梁大败建州女真,生擒王杲。 万历皇帝大喜,下令将王杲枭首示众,并加封李成梁为正一品的左都督。 从万历三年至万历六年,李成梁多次与泰宁、插汉部多次交战,全都大获全胜。 万历七年十月,李成梁联手戚继光与土蛮、速把亥再次展开大战,再次大胜。 万历十年,泰宁部的蒙古首领被李成梁部将斩杀;万历十一年,李成梁在古勒寨大败王杲之子阿台,并杀死阿台。 万历十九年前,李成梁在辽东地区可谓是战无不胜,声势极大。随后,其贵极而骄,奢侈无度,结交京师权贵。 从客观上来说,辽东地区不仅有海西女真的叶赫部、乌拉部、辉发部、哈达部,建州女真,还有西面的蒙古各部。 面对这种局面,李成梁根本不能四面树敌,只能主动出击不听话、屡次犯边的部落。采取扶持一方,打击另一方的策略,也实属无奈之举。 努尔哈赤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李成梁养起来的。 刚开始,李成梁对于努尔哈赤的崛起、发展,并未过多理会,因为努尔哈赤的这个干儿子巴结的太好了,也不足为患。 李成梁用兵哈达部期间,努尔哈赤趁势攻击海西女真,李成梁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哈达部被灭后,李成梁缺少了一个听话的打手,李成梁就想到了努尔哈赤。 不曾想,朝廷这个时期,有文官开始弹劾李成梁,李成梁被罢官回乡。 此后,辽东总兵在十年内连换八人,基本上这些人到了辽东无一人可以指挥的动辽东军。 李成梁被免职后,努尔哈赤从此就迎来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毕竟没有人约束他了。 李成梁被罢官后的第二年,丰臣秀吉进军朝鲜,辽东军被派往朝鲜,明廷在辽东的军力空虚。 接着,辽东军在朝鲜之役中损兵折将,明军在东北布置的军力处于被动局面。 这段时期,努尔哈赤彻底放飞自我,一举击败了海西、叶赫女真等多部。 即便努尔哈赤军力有了极大的发展,努尔哈赤依旧在明朝皇帝、明军、官员面前装孙子,还前往京师朝贡万历皇帝。 李成梁被罢官十年后,万历皇帝深感辽东局势的复杂。最终,启用了赋闲在家的李成梁。 但是,时隔十年,李成梁早已没了以往的锋芒和自信。 这时的他只求无过,不求有功。这样的心态致使李成梁放弃了自己建立的宽甸六堡(宽奠堡、长奠堡、永奠堡、大奠堡、新奠堡、苏奠堡)。 宽甸六堡的放弃使得努尔哈赤获得了大量土地与战马。 后来在李成梁在着手扶持舒尔哈齐,削弱努尔哈赤的时候,恰逢熊廷弼巡按辽东,上书李成梁的各种罪行。 万历无奈,只能免去李成梁的官职,不再启用。 此后,朝廷再也找不到能力如李成梁一般可以镇守辽东的人。努尔哈赤从此再无限制,大肆发动战争攻打叶赫、乌拉部,崛起之势无人可挡。 最终与明朝廷反目开战。 后金八旗努尔哈赤的崛起与李成梁的纵容有关系吗? 肯定是有的,但是如果说将全部责任推到李成梁身上也是不客观的。李成梁纵容努尔哈赤壮大,与他实施的以夷治夷的策略有关。当然,也有养寇自重的成分。 从这方面来说,努尔哈赤的崛起,是李成梁实施政策中的一部分,并没有什么过错。 只不过因为朝廷文官弹劾被罢官,失去了对努尔哈赤的控制,等到再次官复原职,才发现努尔哈赤已经是尾大不掉了。 李成梁自万历十九年被罢官,然后在万历二十九年恢复官职。这十年中,那些巡抚、总兵发现不了辽东的问题吗?没有向朝廷上奏吗? 亦或朝廷文官集团为了自身利益,只顾党争。 总的来看,李成梁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将努尔哈赤的崛起全部算在李成梁头上,多少有些不尊重实际情况了。 起码,李成梁在任职辽东总兵初期,做到了各地安定,是明朝的一员悍将。 即便是萨尔浒兵败之后,辽东局势危如累卵的情况下,朝廷依旧未能及时派人前往辽东主持大局。 朝廷对于派谁前往辽东,相互争斗,最终在争论了近半年后,才决定派熊廷弼前往辽东主持大局。熊廷弼到达辽东后,通过一系列的手段,迅速的稳定了辽东的局势。 到了明朝后期,东林党与齐党、浙党、楚党等党派的争斗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严酷的党争加剧了时日无多的大明朝的败亡,辽东的局势也在朝廷的党争下日益恶化。 天启元年,熊廷弼的的革职使得后金连克沈阳、辽阳两座坚城,辽东巡抚袁应泰(东林党人)无脸面对朝廷自杀殉国。 距离万历皇帝(万历四十八年七月)归天,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思考许久之后,刘卓还是决定继续训练团练,毕竟现在可用的人也不多。 山东那边的也多次传信,自己总归得过去看看。自家媳妇现在怀孕,暂时走不开,只有过上一段日子了。 因为岳丈是知州,刘卓提出训练辽州团练时,董明顺也是十分配合。当刘卓将媳妇怀孕之事告诉董明顺后,董明远人也是松了口气,开心的不行。 临走之时,叮嘱一定要照看董映雪。 基于官府衙役的配合,辽州各县将愿意参训的众人带至选好的场地。在参加训练期间,将提供一日两次的饭食。不少人听到以后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官府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吴俊望着台下的众人开口:“一日两餐是针对参训之人。如果有人能够满足招收年龄、训练达标,就可以加入辽州营。到时候那就不仅仅是饭食了,不仅给赏银,还有新衣、棉服、鞋子等。” “再有喧哗者,一律不准参训。”吴俊面无表情道。 “现今,朝廷在辽东地区兵败,乡勇、团练训练不过是未雨绸缪。即便是到不了战场上,多练一门本事总归是好的……” 大校场内。 一部分是先前参加过的,也有也有一部分人是周边乡村自愿参加的。毕竟,一天两顿的饭食,足以为家中省下不少的粮食。况且,表现好的话,还会有赏钱。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言语在上演着。 刘宅内,董映雪望着刘卓如此手笔,不禁有些担忧,害怕朝廷怪罪。 刘卓则一脸坦然的模样:“不用担心,我就一个小小的游击,还入不了那些朝堂大员的法眼,并且辽州这边不是还有岳丈大人遮掩吗?” “除此之外,山西商会以前勾连的利益网,可不是白花钱的。拿了钱不办事,哪来这么好的事。”刘卓自信又笃定的说。 “看来是我小觑商会与夫君的能力了。但总归要谨慎些。”董映雪谨慎的说。 “娘子放宽心,我又不是将那些训练的人全招了,只是挑选一部分。”刘卓继续安慰道。 “那就好。”。 与媳妇交谈一番后,刘卓才前往火器所、器械所所在。因两部门所制造器械过于要紧,刘卓才在山脚一处隐秘所在建着。 刘卓刚到火器所,管事邱泰就急忙上前跟随。刘卓见到邱泰过来开口询问:“燧发枪的改进有进展吗?线膛枪、后装线膛枪有人研发吗?” “公子,有一工匠提出了将圆形弹丸改换成类似弓箭的尖头弹,但是射击后效果不理想。” “应该是没有膛线的缘故,你们有谁能在枪管里制作膛线?”刘卓猜测道。 “公子的意思是在枪管里刻制膛线?” “你去找一个枪管过来。” 邱泰扭头令人找来枪管,交给刘卓。 “这是枪管,在枪管内雕刻出螺旋形的膛线,应该就可以解决枪弹射击不理想的效果。”刘卓道。 “这个雕刻膛线我问问看有人能做出来不。”邱泰道。 “回头我把从西洋人那学来的拉刀法、锻造法,给你送来。你们照此做出来试试,有进展立刻告知我。” “火炮方面有什么新情况?”刘卓问道。 “火炮方面,根据公子要求,火箭、佛朗机炮、虎蹲炮、开花弹、手雷弹等都做了一些。”邱泰道。 “好,做的不错。燧发枪,还有你制作的火器火炮我全带走,带上配套的火药、弹丸。你们这边抽调一些人出来,指导士兵练习。”刘卓一口气将火器所的全部库存调了出来。 (部分内容参考了朝话熹史解说明朝正史。) 第33章 布局山东 火器、火炮的训练,刘卓只能从身边的精锐将士开始。训练不达标、跟随时间短的人,刘卓压根就不考虑在内。 就目前朝廷的整体形势来看,辽东可是一个泥潭,刘卓若是到辽东,肯定会被文官集团坑死。 这一点可是有迹可循的,打仗时,你若迅速出击,文官会说你贪功冒进;你若按兵不动,迟迟不出兵,文官会说你贻误战机,养寇自重。 有明一朝,在中后期,文官对于武将的打击可谓是不遗余力。明中后期,一名想要有所作为的文官或武将,必须得朝中有靠山,否则,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成梁、戚继光的凄惨下场就是拜文官集团所赐,因两人都曾有一个共同的靠山张居正。 其实,无论是努尔哈赤创建的八旗军,还是后来的李自成起义军都算不上强。 努尔哈赤从起兵开始,用了三十多年才基本统一女真各部,其一生都没有越过宁远防线;后来的皇太极虽然几次入关劫掠,但是始终打不破关宁防线,打不下北京城。 即便是后来明朝内部流民遍地,义军四起,多尔衮还是没能攻破山海关,都没有想着入关。 即便是满清入关了,也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统一全国。 各地的起义军更不用说了,前期被官军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被前来围剿的官军追着跑,算不上强。若非精锐全部消耗在与满清的对战中,起义军还真不一定能有什么作为。 满清用了三代人的努力,才基本实现了全国的稳定统治。 所以,八旗军战力也就那样,不过是后世的无知与吹捧。 就明末时期的各地战兵战力来看,八旗军战力稍胜明朝边军,也可以说旗鼓相当;明朝边军吊打各省地方军队;各地军队完胜起义农民军。 随着募兵的不断进行,刘卓也在考虑到底招募多少合适。毕竟有部分总兵,所掌兵马有的也不过万余人。 再者,辽州就那么几万人口,一下出来上万的士兵,这明显不合适。 三千已经是明面上的极限了,剩余部分可以做后备役。 士兵人数既然定下来,那接下来就是各营、各队的人数、及所属兵种之间的配备了。火枪队是必须有的,暂定1000人。至于政训队,暂定200人。 长枪队暂定500人,刀盾队暂定300人,投掷队暂定300人,骑兵队500人。火炮营200人,后备营1000人,亲卫队100人。 接下来就得根据各队长的擅长和优势来选任各队主官。其他人对火器的熟练、运用程度不行,只能刘卓亲自上了。 刘卓心中的各队主管分别是: 火枪队队长刘卓,政训队队长张宁远,长枪队队长王北风,刀盾队队长徐长庚,投掷队队长吴俊,骑兵队队长吉达,亲卫队队长李寒阳,后备营队长卫道。 说起来,自家媳妇除了怀孕刚开始的时候略有不适外,随后就跟个正常人一般,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妨碍自家媳妇处理商行的事务。 但是,刘卓丝毫不敢大意,劝媳妇在一旁看书、或者在院子里走走,不敢让媳妇有半点操劳。 辽州组织青壮训练,也让隔壁的沁州、潞安府(沈王朱模的封地)暗暗鄙视。朝廷萨尔浒兵败,可还不至于引起内地的混乱吧,大惊小怪的。 沁州和辽州一样,都是三个县,潞安府则比两州大了很多。 当岳父董明顺跑来刘宅与刘卓沟通后,刘卓颇为无奈的笑着。刘卓也劝岳父只要不违制,对方就没辙,找不到弹劾的理由。 自从媳妇怀孕,岳父基本上有事没事就会来刘宅这边闲逛。 毕竟整个辽州,三个县屁大点事也没有,应该是所有的州府最闲的了。 派往山东的部分护卫、还有种番薯的陈大福、陈二宝、以及寻找海盗的唐林也回来了。 刘卓一一询问如今的情况,莱州与登州府有庄园十几座,仅训练了千余人的护卫队,此等实力令各处豪强也不敢小觑。 刘卓也旁敲侧击兖州府有没有什么异常变化?有没有徐鸿儒此人? 至于番薯这块,在陈氏派人的协助下,番薯的产量确实超千斤,并且颇为耐寒,可以作为后备的粮食。 此外,针对番薯的脱毒问题,陈氏也在不断研究,希望解决产量一年不如一年的问题。 唐林没有给刘卓带来什么好消息,因为找不到郑芝龙,海盗中没这个人。 刘卓听着传回来的消息,有点难以置信。 思索片刻,才觉得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是万历年间,这郑芝龙可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自然是找不到了。 片刻后,刘卓笑着对唐林说:“不怪你,是我的我问题,你下去休息一段时间吧,辛苦你了。” 唐林随即退下。 海上贸易确实挣钱,但是对于刘氏商行来说,也并非一定要借助海盗的力量来。 想到于此,刘卓也不再刻意强求,不再过于关注,顺其自然吧。然后,刘卓也不再处理商行事务,找到自己媳妇聊起来。 “你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刘卓问。 “肯定是儿子啊。明知故问。”媳妇瞪了一眼。 “我想要个女儿,女儿像你。”刘卓笑着说。 “你可拉倒吧。” 两人就在这聊着,谈天说地,各种杂谈其说。媳妇有时候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大为好奇。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媳妇的肚子也一天天变大了。每每看到媳妇的大肚子,刘卓就一脸的谨慎小心。 刘卓也偶尔在闲暇之余去校场查看训练效果,并时不时挑选一部分人加入辽州营。 从山东回来的护卫队长蔡壮、唐林、陈大福、陈二宝,刘卓也没有让其闲着,而是进入校场学习新的训练方法、军阵、军事思想。 几月后,刘卓命陈大福、陈二宝挑选人手,建立从涉县至山东莱州府、登州府的商路,为日后的徐鸿儒起义做准备。 此外,建立商路的一大原因也是山东有盐。 山东的海盐可是供应着周边州府,如果能拿下私盐,以后养军可就不缺银子了。 望着墙壁上的地图,刘卓召来追随的几个小商行东家,对其讲述了此次的意图。听到刘氏山商行把手伸到山东的海盐,众人心中可是激动异常。 盐在历朝历代的封建社会中,可都是代表着巨额的利润,即便是跟随在刘氏商行后面喝点汤,也是巨额利润啊。 几位东家见刘氏少东家如此气魄,纷纷献出投名状,今后唯刘氏商行行动马首是瞻。刘卓也纷纷向各个商队安排任务。 从明末的地图上来看,从滏口陉出山西至山东至少还得横穿河南的彰德府、北直隶的广平府,才能到达山东的东昌府。 这是两地最近的距离,也最为方便。 此外,出了太行山后,除却河流因素,基本上都是广茂的平原地区,利于骑兵驰骋。 可以等媳妇生了,骑马出去逛一逛。 明末战力最强的基本都在边军了,内陆地区除了白杆兵战力超群,其他多数是些样子货,卫所多也是名存实亡。 从万历四十六年开始,朝廷就已经加派“辽饷”,加派非但于事无补,并且引发了各地百姓的不满。万历皇帝对此也是郁郁寡欢,无可奈何。 每日忧思加剧万历皇帝的身体恶化,眼看着大明朝国力日衰。 万历皇帝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位老师张先生,张先生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使得大明朝有了中兴的迹象,朝廷府库也日益充盈。 但最终,因为自己的年幼无知错信文官,断送了大好局面,每每想到于此,无不痛心疾首。 历朝历代都有土地兼并,几乎所有衰败王朝覆灭背后都有土地兼并的原因。 历史就像一面镜子,明朝的衰败与以往的朝代惊人的相似。 明朝永乐年间,皇帝就在靠近京师北直隶给自己划土地。 宣德时期,宣宗也在北京城外建立宫庄。 天顺时期,为了缓解经费紧张问题,在昌平、三河朝阳门外设东宫庄田。 成化时期,宪宗朱见深在没收宦官曹吉祥在顺义的土地后,在顺义、宝坻、丰润、新城、雄县等多地设立皇庄。 此后,弘治、正德时期,皇帝也在有样学样在北直隶地区设皇庄。朱见深的举动给朝廷官员、藩王、勋贵等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底下的人有样学样,直、间接土地兼并,破坏了王朝的统治经济基础。 此时的明帝国,已经是积重难返,大量的土地集中在藩王、勋贵、士绅手中,他们想着办法不纳税,将税收转移到农民身上。 天启二年,天启皇帝恢复了张居正的一切名誉,继续推行一条鞭法,但最终被东林党人破坏。 说来也好笑,东林党及官僚士绅、还有各地的藩王,想方设法不给朝廷交税,抵制收税。最后多数都是被起义军给杀了,其搜刮了一辈子的财富最终便宜了农民起义军。 近些日子,刘卓不断的向外派出骑兵,绘制辽州至黎城、涉县,出山西的地图。 然后,又分配几十名较为出色的政训队士兵出山西至山东等地的地图。 第34章 绘制地图 望着一张又一张的图纸,刘卓欣喜若狂。有了这个,日后训练、走南闯北、布局就方便许多了。 毕竟,古代各将领,可没有地理这门课程,更何况一些不识字的大老粗。 汉代时期,武帝令将领多次出兵打击匈奴,不识路、迷路的将领可不少,大名鼎鼎的李广就是因迷路羞愤自杀。 刘卓本身的方向感很强,有了地图,那就有了导航,以后走哪、到哪都不怕。 董映雪望着刘卓高兴的样子疑惑着问:“什么事情令你如此高兴?我可好久没见你开怀大笑了。” “娘子请看。”刘卓递过图纸,笑而不语。 “这莫非是山西辽州的地图?不过,这画技也太差劲了,还不如云儿的水平呢。”自家媳妇认真盯着图纸看了一会,而后一脸不屑地吐槽着。 “娘子,这些都是军中的将士辛苦许久,走遍多地所画,绘画水平与你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刘卓为一众将士解释。 “云儿,你能把图纸上面的内容,重新绘制一遍吗?”媳妇叫来丫鬟问道。 “小姐,我试试吧。”一旁的丫鬟看了看桌上的图纸。 “你根据这些图纸上所绘,用你的画技重新画一遍,让夫君好好瞧瞧你的本事。”媳妇吩咐着。 刘卓紧紧盯着云儿所画,不多时,白纸上就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线条。刘卓本以为已经画完了,没想到,云儿取来各种颜料,随意几笔,将一幅地图惟妙惟肖的展现给几人。 “没想到云儿也是一位才女啊,能如此作画,做个丫鬟实在是屈才了。” “娘子身边可还有如云儿一般的画艺的丫鬟?”刘卓震惊而又喜悦的询问。 “我身边的丫鬟,也就云儿跟着我时间久些,能有如此画艺,其她几位多擅长舞蹈、弹唱。” “我还以为,娘子身边都是如云儿一般的妙人。” “夫君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要不你晚上把他们几个都收了吧。”媳妇笑着调侃刘卓。 刘卓听到媳妇的调侃,也随意回复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令一旁的云儿异常尴尬。 万历四十七年九月底,持续三月的训练终于结束。留下的基本上都是年轻、精于几门训练的科目的佼佼者。 没有被选上的暗自神伤,默默离开。 训练结束的第二天,刘卓特意来到大校场,将各个擅长的士兵,分列入火枪队、政训队、长枪队,刀盾队、投掷队,骑兵队、火炮营、后备营、亲卫队。 各队的将士分配完毕后,刘卓一一任命各队官。看着剩下的火炮营,暂时不知该找何人担任。如果令邱泰兼任,可能会影响火器研制,以后再询问一番吧,暂时自己兼任。 随后,刘卓将已经制定的各队训练手册,分发诸将开始学习。至此,刘卓也不用再长时间待在校场手把手给将士传授,毕竟能教的刘卓基本都教了。 辽州营的将士剩下的就是训练再训练,然后上战场。 等待是一件颇为熬人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 前世做律师的时候,等当事人、等老师、等法官,刘卓也稍微有了点耐心。 虽心中有些烦闷,但也不敢有所表现出来,毕竟媳妇比自己更辛苦,只能在烦闷之时练练武艺。 随着山西至山东商路的开始建立,刘卓变得浮躁起来,时不时询问护卫有没有消息传来。 辽州州衙至山东济南府的路程大概在八百多里,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按照当今马车一天三十里的速度,从辽州到济南府也得一月的时间。 当然如果是快马疾驰、或赶路着急,那就快一些。如果走驿站传递,那就更快了。 刘卓估计,应该到十一月后各地的情况才会陆续传回来。 想到如此,刘卓索性不再理会。开始着手往山西的沁州、太原府、潞安府、太原府、平阳府等地派出军士,着手绘制各地的地形地势图,便于日后使用。 一直以来,刘卓都尽量避免与分封的藩王有直接的碰撞。但是这次,通过河南的彰德府、京师广平府,是最快通往山东的路程,也只能破例了。 如果真的对上了藩王的狗腿子,只能算是流年不利。毕竟明朝藩王胡作非为、随意杀人、抢占田地的行为就算在朱元璋时期也是屡见不鲜。 皇帝觉得,只要不太过分,不谋反,就斥责几句了事。百姓、军士的性命可真是一文不值,如同草芥。 当然,也有一部分的藩王称得上是奉公守法的。此时的彰德府是赵王朱高燧的一脉,朱高燧本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作恶不少。 刘卓就在煎熬之中,苦苦等待消息。望着地图上的河南,总共八府一个直隶州。 七位藩王几乎都将整个河南都占据了,刘卓都好奇河南的百姓还有土地耕作不? 要知道,亲王下面是郡王,郡王下面还有一大堆的将军、中尉。 这个时期,河南还有一位皇后张嫣,是历史上的五大艳后之一。但是这位皇后的一生太过于凄惨。 怀孕后被人害的流产,二十几岁就死了丈夫,直到明末农民军攻破北京,自缢而亡,其父也在城破后死了。 可以提前派人打探一番,能找到的话,掳来、骗来都行。最起码跟着自己,不至于人生后半场孤苦无依。 说干就干,刘卓立马找来手下最为精锐的一批人,吩咐众人前往河南开封府祥符县,找一位名为张嫣的女子,其父名为张国纪。 找到两人后,待命行事。 此外,刘卓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明末时期,即便是全国大旱,对各地的藩王、地主阶级、勋贵好像影响不是很大。就是流民多,聚在一起搞事情。 起义军攻打开封时候,周王还拿出大量银两来购买粮食支援守城的将士。 也就是说,大旱影响的是那些以土地为主要生产资料的农民百姓。对于持有大量资产的地主阶级(士绅官僚等)来说,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大概就是,饥荒年月,粮食收成变少导致粮价上涨,这时候农民没有资产,没有银两,买不起粮食。 但是对于大地主来说,粮价上涨对自己的影响那就不算啥(储存有粮食,也可以买粮食),依旧该吃吃该喝喝,普通百姓死活跟我可没关系。 想明白这个问题,刘卓就不再纠结要不要转移南方了。 毕竟,转移也只是下下策,能不转移那可好处太多了,历来从南到北统一全国的王朝也就只有明朝开国朱元璋,这可是中国历史的独一份。 想通关键问题以后,刘卓对南方几省关注度就减了几分,除非是葡萄牙人或精通火器的人才会让自己提起兴趣。 等媳妇生了孩子,可以亲自前往莱州府等地看一看,毕竟陈伯可是多次来信了。 临近春节元旦,前往各地建立商行的据点的人员也不断返回。这也让刘卓松了一口气,还是自己想多了,把人家藩王想的太坏。 今年的春节和以往没有太多差别。 前半年,刘卓在军士训练身上花费了大量时间,后半年,精力则花费在自家儿媳妇身上。 随着投入在自家媳妇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刘卓时不时将一些前世的思想学说讲给自家媳妇,引得董映雪十分惊讶。 有时候刘卓还通过各种数据、各种方法来论证所提学说的客观、真实性。 每当刘卓提出一些学说,董映雪总能追本溯源,找到自己所述的出处。 刘卓对自家媳妇的学识颇为感慨,每次都觉得可以洋洋自得一番时候,不曾想是在关公面前舞大刀,不自量力。 与此同时,董映雪对于自己夫君的学识也有所理解,虽然夫君所读书没有自己多,但是灵活应变能力极强,很多新观点也是让自己耳目一新。 董映雪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夫君,本来觉得就是一个运气好的举人,会做生意。不曾想夫君学识广博,还擅长练兵、兵法,个人武力也颇为惊人,这简直就是多边形战士啊。 其实董映雪自己有时也是时常感慨,嫁过来也有快两年了,夫君的行为有时候真看不懂。 说他喜欢武略吧,但每次练兵都没有招多少人。说他喜欢经商吧,他可以将商行的所有事情交给刚结婚不久的媳妇打点。 一个20岁不到的商贾之子,不像文人那般空谈,也没有武人那般粗鲁无礼,还不像一些功名之人一般贪恋女色,更没有其他商人那般贪恋钱财。 董映雪想了良久,只能感觉,自家夫君是有远大抱负的人,至于是什么,董映雪则不敢去想了。 很多的时候,自家夫君一遇到关键事情,都是点到即止,不说破也不点破,让人颇为无奈。不管怎样,两人的感情确实日益深厚,彼此相互了解支持。 万历四十八年二月左右,刘卓收到了开封府的传信,信中称人已经找到了,但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掳走、运走几人成为一大难题。 刘卓回信再次确认是否是目标人物张嫣(字祖娥)。然后,告知三月初会有一批商队前往开封,并会在在河南滞留一段时间。 六月一日,正式行动,将目标人物送往山东曹州,在曹州等待后续接应。 第35章 路遇闻香教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万历四十八年三月到了。 自家媳妇也快生了,刘卓丝毫不敢让媳妇随意走动了,提前安排了郎中和稳婆在院中备产。 终于在三月十八日晚,董映雪生下了一个男孩,母子平安。刘父、刘母大喜,大赏了稳婆及一干人等。 自从儿子生了以后,刘卓对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也不大关注了。毕竟,朝堂上党争还在。刘卓也就天天在家看儿子,每日为媳妇准备各种吃的。 因为孩子生下来就比较壮实,每日食量也不断增加,刘卓只能命人找来几个奶水足的产妇。望着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的儿子,刘卓觉得这孩子太幸福了。 有时候,刘卓的心中也开始计较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为媳妇、孩子、家族做些什么了。 辽州这里基本上被经营的滴水不漏,这里暂时是基本盘,不能轻易放弃。以后,还要加强对周边地区的渗透、控制。儿子已经生下来了,父母和媳妇可以照料的很好,也不用自己太操心。 已经三年左右没有去山东了,不能只听管事的汇报,过段时间得去山东走一趟。 万历皇帝死后的几个月之内,朝廷连续换了两位皇帝,朝局动荡。最终在东林党与宦官的勾结之下,朱由校顺利登基。 万历四十八年的五月初,刘卓准备好各种物资后,便告别妻儿父母,带上一干护卫,踏上前往山东的道路。 对于此次的山东之行,媳妇与父亲也没有任何的反对,毕竟从第一次去山东,至今也快三年了,陈伯也该回山西了。 辽州治所(左权县)至涉县大概有180里左右的路程,按照车队的行进速度,至少也得有五六天的功夫才能走出山西。望着如蜗牛般的车队速度,刘卓也是颇为感慨。 这时候刘卓多少可以理解,古代打仗动不动就提粮草运输困难、粮草补给不足了。一路上刘卓走走停停,不时吩咐身边的云儿将沿线绘画下来。 就这样晃悠着,刘卓一行,终于走出了山西省。 行进的几日中,刘卓一行除了补给用水,其余时候基本宿营野外,刘卓也体验了一番露营的乐趣。走出山西不久,路上的车马、人烟也多起来。 一旁的行人看到如此庞大的商队,几乎都是纷纷退避,不愿招惹。即便是有搭讪的,刘卓也是丝毫不理睬,让那人尴尬不少。 进入彰德府后,望着来往的百姓,刘卓心中五味杂陈。明末清初的河南省,经历了干旱、疫情、农民起义军、战乱等,人口急剧减少,少了将近小半的人口。 对此,刘卓虽然心中难受,但也没办法。沉思片刻后,刘卓上马飞奔追赶商队。 一路上,商队经磁州、临漳进入广平府。到了广平府就临近山东的东昌府,刘卓特意让众人进城休整一番,毕竟一直赶路,众人身体再强壮也多少有些不适。 广平府休整两日后,刘卓才下令继续赶路。三日后,众人抵达山东东昌府,将马车上的一众货物处理大半后,刘卓采购了部分特产与大量的食物与食材。 然后,刘卓一路向南,朝着兖州府赶去。 大运河源于隋炀帝杨广,杨广所开挖的京杭大运河,造福了后来者,可谓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元朝时,在隋唐运河的基础上进一步的开挖济州河、会通河、通惠河,最终贯通南北运河。 京杭运河的贯通,不仅为朝廷提供大量的粮食,更是促进了运河两岸县城的发展。 兖州府位于山东省的西南,临清至台儿庄段的运河被称为“鲁运河”。 济宁是兖州府内临近运河的城市,聊城、临清是东昌府运河附近的城市。 刘卓也没有向众人解释为何特意绕道兖州府,只是一路上走走停停,写写画画,就像富家公子少爷出来踏春。 一路上从北向南,刘卓时不时观察各地区的百姓,越是往南走,越是接近郓城,田间聚拢的百姓就越多。 刘卓望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百姓,不禁有些怀疑,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是闻香教徒的话,那就危险了。略一思索,刘卓还是下令后队变前队,绕路。 但是,此时绕路,多少有些晚了。远处,有几人带头的领着大量的百姓向车队快步走来。 刘卓望了望距离,然后直接令政训队将士轮流披甲列队,令商队各管事躲在车队后。 那些人应该是闻香教的教众,前面的几个应该是头目。 刘卓站在众人前方,望着那走来众人。 刘卓率先开口道:“我等是来往的客商,初临贵宝地,可是有得罪的地方?若是哪里得罪各位,我等定会向各位赔礼。” “你不用向我们赔礼,直接下地狱去吧。”其中一人刚说完话,就随手甩出一枚黝黑发亮的暗器向刘卓的心口飞来。 刘卓从说话开始就紧紧盯着开口的头目,不曾想还没说几句,就直接上暗器。还好刘卓与那人有段距离,再加上反应迅速,才堪堪躲过暗器。 江湖果然人心险恶,处处都是套路、陷阱。 甩飞镖的那人虽然有些武艺在身,但也绝不可能不是自己的对手。见对方先动手,刘卓也不再客气,直接抽出腰刀,摆开架势紧紧盯着对方。 甩飞镖的头目见刘卓轻松躲过暗器,心中也是一紧,感觉不大对头。 以往遇到类似情况,基本就是上飞镖射中对方拿事的,然后三人再联手拿下对方。三人自加入闻香教以来,学的这个套路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从对方的架势来看,这完全就是个练家子。再加上那近几十辆的大车,百余护卫,绝对有大来头。既然已经跟对方结仇了,那不能给对方留任何的活路。 甩飞镖的男子见已无路可退,开口招呼两个兄弟:“两位兄弟,点子扎手,联手拿下此人。” 望着准备进攻的三人,刘卓提起万分精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三人。 刘卓得争取时间好让后面的将士尽快着甲。 不待三人发起进攻,刘卓已经提刀快步向飞镖男砍来,飞镖男没想道刘卓竟然敢向其发起进攻,只能仓皇持刀横挡,刘卓见对方格挡,略带笑容朝对方劈下。 飞镖男望着劈下的一刀,瞬间感觉大事不好。 一声清脆的刀刃碰撞声传入众人耳中,接着就是一节断刃落地。飞镖男被打的连连退后,也顾不得身边的两个头目。 随口道:“上,全部给我上,把他们全部给宰了。” 经过刘卓的这一番拖延,已经有一批将士着甲列在前方。刘卓迅速站在将士身后,指挥着将士一步一步压上。 望着略微发愣的百姓,刘卓大喊:“速速离去,速速退去……” 忽然,不知谁说了一句“弥勒降世,明王出世。” 一众百姓也都喊着口号,向刘卓与众将士冲击而来。刘卓也不再心软下令:“冲阵者死,杀。” 刘卓话音刚落,几个冲在众人前面的百姓已经被长枪捅死了。但是,死亡不仅没有唤醒众人,反而有更多的百姓冲过来了。 这时以往训练的苦功就体现出来,十余名政训队将士列阵在前,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此刻,其余换装的将士,也纷纷换好装备。还有几人持弓搭箭,不断望向那些冲击的百姓。 刘卓望着那些百姓,心中暗叹,徐鸿儒真是个王八蛋,把好好的一群百姓弄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去向官府告发有没有用。 不知过了多久,当阵前躺下的尸体聚成半人高时,终于有人忍受不了,开始带着众人四散而去。刘卓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追来,便令众人上身着甲快速通过郓城。 …… 一处宅院内,飞镖男恶狠狠的盯着身边两人道:“这次失手的情况,就不要上报教主了,你们两个谁要是敢多泄露一句话,看我不废了他。” “大哥,你想哪里去了,我们怎么敢透露,你放心我二人口风绝对严实。”其中一个精明的男子道。 “大哥,这次损失那么多的人手,上头怪罪下来?”精明男子思索片刻小心翼翼询问着。 “那就只能多跑几趟隔壁县,绑人凑数。”飞镖男毫不在乎的说。殊不知,正是几人接下来的频频举动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一路上,众人也是小心翼翼,精神高度紧张。 毕竟这是商队,没办法做到像骑兵一样四下撒出侦骑。赶路到一处河流时,刘卓安排好岗哨,才令众人休整清洗。 有了此次的经历,刘卓也不想横生枝节,直接奔向曹州,终于在六月初一前到达了曹州。 接着在曹州一处临水之处扎起了简易营寨。刘卓留下一半的人手作为护卫,带着剩下的人手往开封府方向赶去。 开封府祥符县。 “队长,你来了。”一名穿着仆役装扮的男子从门外进来。 “都安排好了没有?好不容易忽悠张国纪父子出城一趟,这下可别掉链子。谁敢掉链子,我就让他一辈子没链子。”这位队长一脸的严厉。 “队长,你放心吧。咱这队绝对没问题,稳稳的。” “另一队,你通知了没有,让他们城外准时接应接应。”队长不放心的说。 “我早早的通知过了。” “这次行动漂亮不漂亮,能不能让公子满意,就看明天的了。”队长一脸的期待。 …… 第36章 莱州所见与安排 “老丈,这附近有几个渡口?”刘卓望着年迈的老人道。 “就这一个,这是附近最大的一个渡口,来往都经过此地。”老者笑呵呵的说着。 听后,刘卓等人就在渡口附近静静等待着。连续几日,刘卓与众护卫都在渡口附近。 尽管派出去的人手是第一次出任务,但是刘卓对他们有着足够的信任,毕竟自己训练出来的,有什么手段都知道。 终于在六月初三的那日,一队车队缓缓向渡口而来。望着那长长的车队,刘卓露出了笑容,终究是一番安排起了作用。 虽然一路走来绕了不少路,但是刘卓还是心情还是异常的高兴。终于,在经过二十多日的路途奔波后,刘卓一行到了莱州府。 说起来,自万历四十五年至今,大约快三年了。陈伯一直在山东这边为刘氏商行、自己造船与筑港。 连自己结婚这等大事,陈伯也没有见证。 到了莱州府的庄园后,刘卓一行先是休整了几日。然后刘卓才在管事李常在的带领下前往各处庄园。 刘卓询问李常在:“现在莱州、登州的庄园有多少人口?训练的护卫队年龄几何?庄园共有多少青壮?” 思索片刻后,李常在方才认真回复。 “因为公子在万历四十五年离开前,特意吩咐多招些青壮。所以,后来就多招了些流民,现大约有青壮一万五千左右,人口大概不到三万,护卫队的年龄大约在二十岁以上了。” 刘卓略一思考就问:“这么多的人,那些庄园能够住得下?” 李常在笑了笑:“小的跟随公子时间久一些,先前看到过山西护卫的住所,就按照那个样式打造了不少的上下床铺,所以暂时挤一挤还是能够住的下。 “那些有家小,一家几口的人也是如此吗?” “是男女分住的,条件差一些。”李常在如实回复。 转了几个庄园后,刘卓就实在是无法继续看下去,转向李常在淡淡询问:“山东这些年的产出、盈余不足吗?为何不改善一下居住环境?” 李常在听到公子略带一丝责问的口气,连忙迅速回禀:“公子,即便是如今的居住环境,那也是庄外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福地。庄外每年冻死的不计其数,入了庄子,起码不被冻死,还有吃的。” “现如今,庄子的人数还是刻意控制的结果。投入大批银钱,改善居住环境实属没有必要。” “况且,山东这边许多产业规模、铺面比不得山西,扣除一干人等的吃喝用度、固定开支、损耗、造船等,山东这边的产业至今未能实现盈利。” “我也是为了商行营收考虑,如有顾虑不全之处,令公子不喜,还请公子责罚。” 刘卓望着已经变为亲密关系的李常在询问:“你不用如此激动,我也没说要处罚你。你在这也待了三年,也算劳苦功高,一会你把这边的事项交接一下回山西任职吧。” 李常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多谢公子。” 然后刘卓从身后叫了一人与李常在在一旁交谈起来。 接着,刘卓又向其他庄园走去,一路上,刘卓望着一个又一个的冷淡关系的庄园住民,一股莫名的怒意顿时涌上心头。 但刘卓当着众人的面也没有发作,只得暗自将愤怒隐藏起来,强忍着心中不适,继续看完了剩余的庄园。 片刻后,众人才到了一个小型训练场。 望着一个个衣着整洁、朝气蓬勃的护卫,刘卓心中总算有了一丝的安慰,继而吩咐一众护卫演练一番。 不知是山东百姓淳朴肯干,还是因为两队长真的下了一番功夫,无论怎么看,刘卓都异常喜欢这些护卫。 将庄园的一干管事、护卫、队长调整之后,刘卓才带着几个人前往青岛。即便几人都骑马,也用了两、三日的功夫才到达青岛。 古代的交通传信确实效率太低了。 这会的青岛,基本上就是个小渔村,还没有后世的那番场景。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众人就到了刘氏商行所在的青岛船厂。望着建起来的船厂,刘卓激动异常。 有了船,有了能够航行的海船,就可以随时投入辽东练兵、藏兵。也可以去辽东、南方、南洋贸易。 即便是以后真的敌不过女真、起义军,也能够退守海上。 陈伯三年苦守齐鲁,绝对是大功一件,也是时候回乡与家人团聚了。 刘卓没有立马去找陈伯,只是领着众人在船厂附近查看了一番。陈伯所选的船厂厂址还算不错,水源充足、方便各种物资运输,就是基础设施不行。 港口建设所需的条件与船厂大不一样。 港口建设需要有便利的交通方便能够转运、集散物资、货物,海面风平浪静、港阔水深,但这块就是交通不太方便。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从船厂出来一队护卫,向众人走来。 望着快速走来的护卫,刘卓等人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有一人笑道:“船厂护卫的反应似乎慢了一些。” 还没等护卫走到跟前,就有一护卫小跑着走到刘卓跟前道:“公子,你可算是来山东了,这几年陈伯可是天天念叨着你呢。” “我也想大家,所以这不是来了,这次在这边待的久一些。陈伯在港口还是船厂?”刘卓笑着询问。 “在船厂里面,我去唤陈管事出来吧?” “不用,一起进去看看吧,你带路就行,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刘卓吩咐着。 走进船厂内部,刘卓就被一个又一个的船只龙骨、桅杆震撼到了,以前几乎没见过海船,更是没在海上坐过船,如今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船只骨架,心中异常激动。 刘卓顿时陷入了对今后航海贸易、辽东事务的畅想中。 丝毫没有察觉,陈伯一步一步向刘卓走来。当一声公子的叫声传来,刘卓才回过神来扭头望去。 “陈伯,三年不见,您的白发更多了。”刘卓笑着望向满头白发的老人。 “我活这把年纪,早该老了,倒是公子越发成熟了。”陈伯笑呵呵道。 “陈伯,这次我就是让你回山西的,我已经找了人接替你。这次你回去,就别忙活了,让川平好好陪陪你,你就在家和父亲多聚聚。”刘卓一脸关心的说。 “我先和公子交代一下各处的状况。港口那边,前两年就建设完毕,现在已经能够运转。但没有太多的人流,可能是我们建设时间短的缘故。” “船厂这边,基于公子当初留下的那批银两,已经建成二十余艘长十五丈,宽三丈多的海船(福船船型的戎克船)。” “去年,有十余艘海船往返几次辽东地区,不仅卖了货物,还带回许多造船的木料。” “但是近一段时间,辽东那边的木料就极难运输了,从而影响了大船建造的进度。” “继续去辽东运木料,距离近,但是风险大,需要大量护卫。从南方运木料过来,路程远耗费银钱,但是安全。”陈伯详细的将两处情况做了说明。 “陈伯你已经做的不错了。没事,余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刘卓笑着说。 “公子,我招水手的时候,遇到了个海盗,这人说曾经去过南方、南洋做生意。我觉得公子可能会有兴趣,就留下来了,要不要带来公子见一见。”陈伯笑着对刘卓说。 “那就让人过来吧,我好好询问一番。”刘卓满脸的笑容。 随即,陈伯吩咐将人带来。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瘦小、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的的男子走了进来。 然后,陈伯就开始介绍起来:“这人就是曹老四,长期在海上谋生活。” “你的来历我就不问了,你去过南方、南洋,那就见识过外国佬的船了。你给我说说,他们的船什么样?船上大概有多少门炮。”刘卓兴致缺缺的问。 “西洋人的战船火炮分布两侧,分上下几层,火炮少则十几门,多则三十门余门。船只高大,实用性强,火炮威力大、射的远,基本上能够全面碾压大明的大型船只。”曹老四想了一会后回道。 众人听到曹老四的话,皆是一脸震惊与难以相信的神色。 “他说的对。你们没有到过南洋、没有接触过他们的船只、火炮,自然是不信。” “其实在太宗皇帝时期,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那个时期我大明朝无论是造船技术,还是火炮技术,均处于世界前列。” “但是后来下西洋中断,宝船被拆解,技术封存,许多人渐渐忘记了宝船的制造技术,造船技术也就发展缓慢。” “而同时期的西方列国,他们基本上都是临海,为了远航,造船、火炮技术不断实践、革新,自然而言也就全面领先我朝。”刘卓向众人解释。 “到过澳门吗?” “去过几次,没有逗留太久。” “敢不敢和葡萄牙人做生意?” “在海上混饭吃的,有啥不敢的。”曹老四一脸的豪气,毫不畏惧的说。 “你也看到了船厂造的船只,就现有的情况,这些船能不能够航海?能不能与南方诸省贸易?”刘卓望着曹老四开口道。 “公子,不是开玩笑的吗?”曹老四一脸难以置信的脸色。 “你若是觉得船小,过段时间,等在建的两艘大船建成,便由你调遣远航。”刘卓说道。 “公子,我说的不是船只大小问题。是公子见到我就委以如此重任,小人有些受宠若惊。”曹老四言语之中的激动,与脸上兴奋难以言表。 “曹老四谢公子信任,今后必唯公子之命马首是瞻。” “稍后,你去找管事申领一笔银两,自己招募水手。出航时,我会再给你安排一批护卫与火炮。”刘卓对着曹老四说完便离去。 曹老四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愣在了原地。 第37章 登莱建设 “公子可真是大方,我可从来没见到公子对一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人如此看重,并委以重任。”有人悄悄私语,交头接耳。 海上贸易有多挣钱,内陆的多数人都不清楚。 这送上门的航海型人才简直就是老天赐下的礼物,不重金拿下,简直就是明珠暗投。 况且,又不是派他一人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下一步只能通过登、莱州知府或者山东巡抚捐个官了。实在不行,多买几个小官也行,再不济就在山东附近的岛屿练兵。 突然,刘卓扭头望向陈伯,认真道:“陈伯,你对山东的官员脾气秉性了解吗?” “公子是不是又在考虑买官了。”陈伯道。 “公子,其实出了县城,官员基本不管城外的事,除非闹的太大或者造反。再说每次都花费大量的银子,实在是让人心疼啊。”陈伯道。 刘卓一句一句的解释:“陈伯,你的这种心理,是一种侥幸的心态。在城外训练被有心人看到该如何应对?或者有心人和官府勾结栽赃陷害又该如何?” “我们商行、商会下面的东西,哪个不是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心疼眼前的银子,丢了西瓜捡个芝麻。” “公子思虑周全,行事谨慎,远不是我等可以企及的。”陈伯虽心有不愿,但最终还是没有反对刘卓意思。 针对这边存在的问题,刘卓分别制定了对应的措施。 新任的庄园管事是这次跟随着过来的林怀,参加过刘卓组织的训练与培训。 护卫队长蔡壮还在山西训练,王天行只能暂任队长了。 至于船厂、港口这块,刘卓的本意是想让陈伯的儿子陈川平来接手的。但是,刘卓突然觉得暂时还不能让陈川平过来,只能从带来的人手里选了。 接下来的几日,该回山西的回,该留的留下。 大部分人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神色,也有部分人脸上愁云重重。 至于张嫣一家人,刘卓一到山东这边,就安排人找了处安静的宅院命人日夜看守。张嫣对掳来的人敌意很大,几乎不说话。如有外出,也是一众护卫随行。 因为莱州、登州是预防孔有德反叛的后手,所以刘卓就越发注重这边的建设。 鉴于现有的庄园已经不能满足庄内人的生活需求,刘卓大手一挥,吩咐众人高价买下了莱西至平度州之间的庄园,将两州之间的庄园土地连成一片。 又根据林怀提供统计的人员情况,大兴土木,开始大肆营建屋舍。本来刘卓就是多建造一些简易的屋舍,但是后来刘卓突然想到了迁移辽州时父亲的举动,刘卓也就沉下心好好规划了一番。 在刘氏商行大肆向辽州迁移的时候,刘父也在辽州大兴土木、大量的修建屋舍。那段时间,刘卓正处于禁足期间,事后刘卓看到父亲的作为也是很震惊。 因为给下面人兴建房屋,一人一套房子,确实耗费有点高。但是好处就是,下面的人会死心塌地跟你干。 就算后世,也少有哪个老板给底下人一人一套房啊。 这个时期,给百姓、工人一人修建一套房,至少可以让其少奋斗几十年啊。 后来与父亲沟通才知道,商行也就提供一些工具、食物、帐篷之类的物品,购买部分建材。 大规模的兴建屋舍,砍伐树木、砖石烧制等工作都是他们自己完成的,商行只是把他们组织起来,分工协作。 最后算下来,商行花费的银两就不值一提。还收获一大批死忠,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刘卓在将父亲当时的设计完善修改一番后,才动员众人正式开始修建。 因为当下山东处于六月份,不是冬季。抽调一部分人员,也不至于影响夏收秋种与物资生产。鉴于这个时期,钢铁冶炼技术不发达,房屋地基部分只能按照古代以往的方法走。 刘卓令人就近采买大量的木材、石材、瓦片等建筑用材。砖块、瓦片令人自行烧制。当所有建筑材料到位,质量也无问题后,就开始动工。 首先是挖好地基,然后按照设计的样式放置石材或木材等基础材料,打好地基。 接着开始砌筑墙体,墙体用青砖与泥土混合物砌成。 墙体砌筑完成后,便开始架设柱梁等工作。然后是屋顶铺设,内外装修。 望着修建的房屋,众人也是高兴不已,砖石结构的宅院要比百姓建造的土房子、木制房子结实的多。 接下来就是木匠的操作了,众人将屋内整理一番后,也继续下一座房屋的建造。 一座又一座的农村院落成型,刘卓心中也是颇为感慨。前世自己买房子都困难万分,如今倒开始给别人盖房子了。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的某日,从山西过来的工匠还有一部分人手也到齐了。 令护卫护送工匠前往船厂为两艘大船制造火炮后,其余的人手则是分批、分各地训练庄园的护卫队。 刘卓则继续指挥众人兴建农村屋舍,趁着人手齐备,也不需要什么人工费用,刘卓将心中的设想一一实践。 刚开始时候,刘卓只是想着简单改造一下大家的居住环境,但是想着想着,思想就不受控制了。 各种灵感、各式花样,一一浮现。然后,刘卓大手一挥,反正钱多,开干。 刘卓将众人一一分队,各队负责各队的任务,以后哪一环节出现问题,责任到人。 这一下,人工的利用率提升到了百分之二百都不止。农村房屋建设除了奠基略费时费力外,其他步骤也挺快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建成近两百座农村院落。 刘卓简单计算了时间,还有两个多月,还能在另外两处修建各两百座院落。 想到如此,刘卓吩咐各队加班加点开干。这次的建设,刘卓也就付出了点地皮,建材花了一些钱,基本上没有多少支出,是他们给自己盖房子。 但是,刘卓绝对不能这样给他们说,不然他们就会认为房子给他们天经地义的,失去了感恩的心。 随着一众屋舍的建成,青砖红瓦,看着格外的喜气。本来刘卓想要等到外墙粉刷一遍后,再开始分配屋舍。不曾想,众人热情太高,只能提前开始。 刘卓先是站在高台上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 讲述商行一干人员不辞劳苦的从长达几十里外的地方运送建筑材料,讲述了商行一众人员长达几月的辛勤付出才有如今整整齐齐的院落,讲述房屋建造过程中的感人事迹。 讲述商行哪怕不挣钱也要为大家建造屋舍的决心与毅力,讲述在商行领导下员工、管事、护卫的的荣誉感与责任感,讲述众人以后誓死护卫自己的家园。 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讲,让在场的众多员工、员工家属、护卫、管事无不热泪盈眶,更有甚者,竟然当场嚎啕大哭起来。情到深处,刘卓也只能装模做样象征性的眼角落泪。 简单安抚在场的情绪之后,便开始向众人介绍房屋分配的方法、分房的依据、规则等。针对未分配的,只能等待来年冰冻解除,视情况而定。 刘卓先根据众人的表现、商行工作时间长短、上级评价列出一批不用参加抽号的人员,将其一一登记。然后安排众人优先选房,选好房子再登记交付。 剩下的则按照房屋的序号安排众人“抓阄”,抓到哪个号码就是哪个,不得有任何的反悔与怨言。 几炷香的时间过后,众人纷纷拿着自己抽取的号码登记,然后在一众护卫的带领下交房。 时间一日又一日的过去,刘卓处理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刚处理完这边的房屋,刘卓就送别了曹老四。 这一下子就到了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初。 因为这边训练的护卫与山西训练方式差距过大,刘卓则带领一干政训队成员开始了新的训练过程。 即便是山东这边的兵员素质略高,刘卓也没有过度高调的大肆训练。只是挑选了一批年龄在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每日队列、跑步、识字,最主要的还是识字。 得益于众人年龄较大、接受能力强,一众学员学习起来没有丝毫的压力。学习进展突飞猛进,简直就是一日一变化。 陈大福与陈二宝两兄弟在见过陈伯、川平后,又跑来山东了。说是要好好看着陈伯耗费心血建造的船厂和港口,刘卓嘱咐几句后,也随之同意二人请求。 现在也差不多是万历四十八年底了,刘卓估计过年的话应该是回不去了。 刘卓分别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父母的,向父母讲述了到这边后的作为。并劝父母多注意身体,让李寒阳、卫道带着后备营装扮商队到山东这边。 一封是给自己媳妇的,倾诉了自己心中的思念,还讲述了海边的美景等。 随着兴建屋舍的入住与大片土地的入手,庄内恶化的居住环境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刘卓也苦口婆心的给管事林怀讲,要让庄内居住的众人注重个人卫生、更要注重宿舍内的卫生。 第38章 发展青岛 针对庄园内的卫生环境,刘卓鼓励各个庄园之间进行卫生评比,选出名次。 优者予以嘉奖,并在此后的晋升、分配中优先考虑。至于,排名垫底者,不扣任何银钱,也不体罚打骂,但是晋升、房子就辛苦你们往后排吧。 此举一出,各庄园众人一个个那是卯足劲非得把庄园里里外外清理收拾一番。 商行所属庄园,全部焕然一新,令刘卓心情大好。 虽然山东的温度有些低,但是众人身穿羊毛衣或棉衣,并且屋内也有炉子,冬天倒也没有那么冷了。 在这一日又一日的枯燥等待中,刘卓将身边的丫鬟云儿拿下。至于张嫣等人,刘卓只能暂时看管起来以后再说了。 话说,古代的丫鬟可不算多值钱,一般的也就四、五两。各方面品相好的、细皮嫩肉的、会点手艺的,也就最多二十几两。 明初,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米,一石大约94.4公斤。卖个女儿运气好的,可以吃好多年了。 在主家中,丫鬟、妾室地位很低。若是丫鬟运气被主人看中,或收入房中,生下一儿半子的,地位瞬间就上去了(母凭子贵)。 即便地位上去,但是在正妻面前依旧不算什么,有时候稍有不如意都是一顿打。 山西那边传信过来至少得到十二月底了。 随即,刘卓带着云儿与十几个护卫前往登州。走进登州府城,眼前的一幕与城外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年四季辛苦种粮的百姓甚至不如城里的丫鬟、小厮过得舒服。将城内大致看了一番后,刘卓就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径直出了城门,乘马返回。 从登州返回后,刘卓就带人四处查看,并在此过程中收拢了一批流民单独安置。 最晚到明年,山东这边产业就得实现营收,不能总是由山西补贴。李常在任职期间所做没有什么过错,但是刘卓就是有些莫名的愤怒,这可能是前世的思维影响所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卓一有功夫就与那些年十五、六的少年混在一起,不是踢蹴鞠取乐,就是玩马球。 刘卓与他们的关系也迅速升温,估计再锻炼一番就达标了。 终于在万历四十八年十二月底前,卫道、李寒阳带着后备营抵达,同时也带来了父母与媳妇的书信。 刘卓一脸笑容的接过带来的书信,然后先让卫道、李寒阳、蔡壮、王天行四人熟悉一番。 刘卓先看的是媳妇给自己的信,媳妇在信中讲述了孩子一天天的变化,讲完后基本上就是对自己的思念之情。 另外,媳妇还安排了几个丫鬟过来服侍,都是姿色上佳,对此刘卓也只能暗自感谢媳妇了。 看完媳妇的书信,刘卓拆开父母写的信,信中父母对船厂运行非常满意,也夸奖刘卓做的不错,并给刘卓带来万两白银和一批值钱的物品。嘱咐刘卓低调行事,不要老是想着出头。 望着父亲在信中的不断嘱咐、妻子在信中一句又一句的思念,刘卓最终放弃了在陆地大量练兵,转而考虑前往现今的渔村青岛,一个小渔村想来州府也不会关心。 平度州、莱西两地只能成为粮食产区了,剩下的人员全部转移至青岛渔村。 现在还处于冬季,只能等明年开春再挪窝了。 刘卓召集众人前来,一一安排布置。 良久后,刘卓感叹,山东半岛地区没有遮掩行事的靠山,实在是束手束脚,让人颇为难受。 思考半日,刘卓也没有丝毫的头绪,索性走出去透透气。走出房门没多久,刘卓就听到了隔壁女人的嬉笑声。 刘卓略微收了收脚,轻轻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隔壁的一处院内,云儿与张嫣还有媳妇送来的两个丫鬟坐在凉亭中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偷听。 张嫣好像也开始打听着身边的一干人员和来历,几个丫鬟自然没什么心机,将所知道的全部相告。 大约聊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张嫣突然气鼓鼓的询问,是谁出主意将她掳来的,到现在为止也不出现。 几个丫鬟相互看了看笑着说:“你到现在还没有与公子见过啊?” 张嫣:“我自从被掳来,就少与人接触。那些劫匪告诉我,如果半途胆敢出声,就先杀我父亲、大哥。我也见过他们的手段,所以一路而来,基本上很少吭声,也没人和我说话。” “到了这边后,我才知道到山东了。然后就与父亲、大哥分开关押了。” “能下令把你掳来的,也只有公子了,可能是公子听人说了你的样貌,对你有兴趣,所以你就到这了。” “你们口中的公子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行径,就不怕见官吗?” “见官,我就算出现在你面前,你敢带我去见官吗?”刘卓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然后大步走向几人。 望着走来的刘卓,张嫣顿时显得有些害怕,不知所措。几名丫鬟见刘卓过来,起身行礼。 张嫣面带惊慌的站起来,不知该如何回话。 “你们几个下去吧。”刘卓简单吩咐了一句。 “你到底想做什么?”张嫣鼓起一口气,胆颤心惊的说。 “我能对你做什么,只是可怜你,不想见你以后太凄惨。” “所以,才如此那般行事。如有在过程中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姑娘多多包涵。另外,你父亲与大哥,我也命人好生照料,没有任何怠慢。”刘卓颇为礼貌,并且向张嫣道歉。 “你莫不是随口诓骗我吧,我以后的事你怎么知道。”张嫣想了想后说道。 “是不是,你以后就知道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对了,离开这是不可能的。”刘卓随口一说,然后叮嘱道。 “我要见我父亲,还有大哥。”张嫣说道。 “那就跟我走吧。”刘卓随口说道。 刘卓随即走在前面,张嫣紧忙跟着。 刘卓走出宅院,往宅院的后方走去,大概过了五六处宅院的距离,一处门前站着多名护卫的宅院呈现在眼前。 刘卓立马让护卫打开房门,让张嫣进去。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张嫣走了出来,脸色比进去前好了许多。刘卓随口问道:“你父亲有没有对你说,他以后想把你嫁给谁?” “没有。” “你父亲不老实啊。”刘卓笑着说道。 随即安排护卫将其带回。 想到船队、港口都在青岛,且青岛会随着航海贸易的发展愈加发展壮大,刘卓就此彻底下定了决心。 毕竟,古代县城之间信息、通讯各方面差的很,青岛附近上下都已经打点好了。 就算出现各种问题,也能以雷霆手段暗中将其按下。 将所有事情梳理一番后,针对山东各区域,刘卓一一写出今后的计划与重心。针对青岛地区,刘卓则是大力支持建设与发展。使其向日后的国际大港口靠拢。 对于青岛的未来,刘卓写信向父亲请教,大力发展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父亲同意大力建设,能否选派几个建筑设计的大师过来指点一二。 眼看万历四十八年一整年就结束了,回想起来,今年一年也就多了个儿子。令人跑了一趟河南,把未来的张皇后抢来了。 看来今后的工作得提前做个计划或详细筹谋,再也不能想到哪里就是哪里。 就比如,天启二年的徐鸿儒闻香教起义,胶州到济宁九百多里的路程,这走路得把人走死。 劳师动众打一帮穷得叮当响的流民,还不如去辽东打女真。 以后不能光靠想象计划,毕竟一个不周全损失的就不只是银两与人力,还有商行的威严、信誉。 闲来无事,刘卓耐不住心中的烦躁,只能将两队人马拉出来练练。毕竟山东靠海,万一上船晕船可就坏事了,晕船虽不会死人,但是晕起来可是把人折磨坏了。 大约半个月的时间,河里的众人基本就学会了,但是是否晕船、能不能上船,就不好说了。 临近春节,刘卓才给众人放假休息几日。 虽然这次不在山西过年,家人也不在,但是身边有几位佳人陪伴,也足以慰藉自己的思乡之情。云儿自与刘卓亲近后,基本上就暂时管理刘卓身边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天启元年,历史上的朱由校绝对是最被低估的一位。朱由校从小就生活在李选侍对于母亲王氏的谩骂、殴打中。 后来朱由校母亲死了,朱由校就由李选侍抚养,李选侍依然对其谩骂殴打。 每次都是朱由校的乳母客氏安慰关心,使得朱由校对客氏有着一种特殊的依恋,成为朱由校的精神依赖。 朱由校登基后,其很快就发现东林党的问题。转而学宪宗朱见深、武宗朱厚照用宦官制衡、打压东林党。 从此,无论是朱由校想做的,不想做的都能通过魏忠贤实现。 说朱由校是个木匠皇帝,纯粹是无稽之谈,谁没有爱好,皇帝就不能有个爱好了?不能有自己的兴趣? 朱由校之所以被人称为昏庸,主要是其用了宦官魏忠贤与依附魏忠贤的人,这一点与明宪宗颇为相似。 第39章 曹老四返回 朝堂离自己还是太远了,刘卓此时此刻最关心的莫过于青岛港的建设与海上贸易。 刘卓先派遣了一批工匠、青壮在青岛当地修建一批简易屋舍,后续的正式开工建设只能自己到了以后再说。 前世的德国人在占领了青岛后,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用于规划和建设青岛,其中光是德国政府的投资就高达1.7亿。 这些投入使得青岛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各地的基础设施与建筑都有着较高的水平。 尤其是地下的水道系统十分完善,每次降雨,雨水都会被冲走。基于德国人严谨、真诚、守时等优秀性格,那些德式风格建筑,即便是到了前世,依然屹立不倒。 大概到二月底左右,父亲派的人估计就过来了,就可以商讨研究山东的问题了。 一想到前世德国人建造的石、砖、钢、木混合房屋,刘卓就止不住的喜欢。如果能够结合几位建筑大师的技艺,融入中式与德式的风格,那绝对是大明朝的独一份的美景。 况且,山东临海,在海边建造一些海景房也是一大乐事。以后这个地方人多了,也可以通过卖房、出租铺子捞钱。前世捞钱的办法太多了,数不胜数。 在苦苦期盼中,刘卓等来了父亲找来的十余位建筑设计大师与亲笔信。在与各位大师沟通一番后,刘卓就命人安排好好休息。 信中刘父分析了当下局势,在沿海建造一个小村镇,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可以全力施为,无需顾忌。 望着刘父的信,刘卓心中有些许的自责,身为一个富家子,好好生活不行吗?非得去折腾。 但是刘卓心中又有另一股声音,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时候,也就那么几年,不趁着几年闯一闯,以后难免会有遗憾。 人是一种感情丰富的动物,身处社会,会被身边无处不在的因素影响着(亲情也是其中的一种),影响你的决心,影响你的思考,影响你的信心。 当众工匠休息四、五天后,刘卓才登门拜访。 一番絮叨恭维后,刘卓说出了心中所想。建造一个海港小镇,尽量以砖、石、木等为主,质量方面需要历经百年依然能够使用。 将自己的要求尽数告知后,刘卓便将精力投入到人员、物资迁移上来。 三日后,几位建筑大师找到刘卓,将所画图纸交刘卓查看。刘卓看后极为满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一众建筑大师还是决定跟着刘卓前往青岛就地查看地形、地势、地下岩层的分布。 大概六七日的功夫,众人跟随着车队来到青岛,入目可见的就是零星的数十户的渔民。与渔村相隔不远的则是一排排的帐篷、简易木制屋舍。 众人到了目的地后,等待多日的管事立马开始分配帐篷或木屋,随后由护卫带领前往。将所有事情交代给林怀后,刘卓就去忙着其他事情。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刘卓带人前往崂山县、胶州购买了大量的粮食与日常所用物品。 有了这些准备,今年上半年的青岛建造所需粮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起初,刘卓的设想是在青岛港口与船厂两处分别营建村落。后来经建筑大师提醒,船厂有人护卫,就不用兴建村落。 反倒是港口,来往众多的船只,装卸、转运、集散货物需要大量的人手,也需要便利的交通。 所以港口附近几公里内最好不要兴建大量重要的设施,把路面平整就行。 在刘卓的几番挽留下,几位建筑大师终于答应在这边多停留几个月。一众大师与刘卓,每日不是查看各处进展,就是检查所用建材质量是否合格。 因为刘卓所需要的村镇规模不大,仅是够万人居住,基于高效的分工协作,各处、各地的进展也是非常快。 没多久,各处的地基、奠基工作就完成了,主要也是青岛地区各种石材、岩石众多,不需要长距离运输。 在青岛进行热火朝天的建设中时候,远航的曹老四也踏上了返航的路程。 刘卓虽然命曹老四去澳门贸易,但是内心深处对于贸易的成功率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海路确实有众多不稳定的因素。 有时候不仅需要面对海盗,明末时期还有荷兰人的骚扰、台风等各因素。 怪不说海上贸易利润高,人家拿命去赌,再高也得认。 等山东这边建设的差不多,曹老四返航,自己得回一趟辽州,毕竟都快一年没有见媳妇儿、儿子了。 在刘卓发展青岛的时候,数千的青壮也没有闲着,在政训队的安排下在沿海区域负重锻炼。 当然训练时,也得安排好岗哨,防止有人偷窥。虽然这样让人无奈,但是也只能忍耐一二了。 终于在天启元年四月的某日,曹老四等一众船队终于回来了。在刘卓听到曹老四的消息时,一脸的惊讶随后则是大喜。 在侍女帮忙下,梳洗一番后,刘卓才向港口走去。没走多久,刘卓就看到带着几个洋人的曹老四。 刘卓欣喜若狂,终于和外国人打上交道了。 当曹老四看到刘卓后,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快速走到刘卓身前:“曹老四不负公子重托,从葡萄牙人手上买到了火炮。身后的这几个葡萄牙人,是我路途救下的,都有一技之长,想谋个富贵,我就给公子带来了。” “老曹啊,你这次做的真是不错,让我怎么赏你呢?”刘卓笑着望向曹老四说道。 “老曹我的一切都是公子给的,老曹不敢言功劳。”曹老四一脸谦虚严肃道。 “你需要多少银钱,自己去账房支取。以后你就管着船队,需要什么直接说。还有你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了,曹克敌,怎么样?” “曹老四多谢公子赐名。” “公子,船上还有一批南洋那边运来的沉香木,得卸下来,这可是值钱的宝贝。”曹克敌在一旁提醒道。 “克敌啊,你这可以立大功了。”刘卓满脸笑容,乐呵呵的。 刘卓随即安排人装卸货物,安排妥当后。刘卓带着曹克敌来到一处简陋的屋舍,命人将准备好的饭食端上来。 “克敌啊,青岛港正处于建设过程中,一切都从简。下次,下次,我亲自下厨给你露一手。”刘卓开心的说。 “怎么敢劳烦公子亲自下厨,万万不能。”曹克敌面露惧色,推辞拒绝。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不多时,曹克敌已经是醉了。刘卓随即安排人带曹克敌休息。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下红夷大炮有了着落,还意外得了笔横财。 既然有了大炮,那仿制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但是得把山西那边的工匠调过来。对了,那几个葡萄牙人好像会说点中国话,抽个时间看看他们都啥本事。 三人之中,一个是擅长建筑,一个酿酒,另一个是商人。就是没有一个擅长火炮的。 将三人一一安排后,刘卓也就不再理会几个西洋人。 转眼便到了天启元年四月,时间过得太快了。青岛的总体建设规划可以让林怀盯紧,船厂、港口都有人负责,安排好曹克敌去辽东那边看看可否建立起贸易。 卫士就根据政训队安排日常进行训练。 得回去一趟了,一路上把沉香木往各处贩卖,也得让林怀安排贩卖变现。 天启元年四月初,刘卓才带着众卫士拉着沉香木踏上返乡的路程。因为一路上还需要进城贩卖,刘卓一行的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到了五月份的时候,众人还在济南府。 最后,刘卓实在是等不及了,直接找了个人口较多的城市,将所有的沉香木售出。 不曾想有人眼红、觊觎眼前的的富贵,动了杀人夺宝的心思。这让着急回家的刘卓无语了,偌大的济南府,竟然有人干这杀人掠财的勾当。 刘卓直接令人找到城中的贩卖消息之人,得知了想要出手的是本地几大地头蛇。在了解清楚对方的人手、实力、装备、背后的人物后,刘卓略做了一番准备就出城了。 出城还未走十里,就基本上看不到人烟了。 毫无疑问,对方就在这附近了。刘卓让车队停下,所有的马车围成一堵墙,下令卫士着甲,女眷下车躲在马车后方。 没多久,刘卓就看到远处有大量的匪徒向此处走来,有人拿刀,有人拿斧头,有人拿短棍,各种武器形形色色。 环视一番后,也就人多点,好像没有当兵的在里面,也没有弓箭。毕竟,弓箭是需要专门训练的,普通农民百姓,都吃不饱,谁有功夫去练那个。 当对方密密麻麻的走到车队前,有一人走出人群站在前方开口道:“道上的,我们只谋财,不害命,各位识趣点留下买路财。不然伤着、碰到了就怨不得我等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学人家打家劫舍。”刘卓不屑道。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兄弟们上,里面还有几个美女,宰了他们,一会给兄弟们乐呵乐呵。”带头的男子一脸贪婪而又猥琐的说。 “杀。”一股愤怒而又坚定的声音传出。 一个个披坚执锐的甲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马车后走出,只见最前列的甲士个个紧握长枪,不紧不慢的向前推进。 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扔斧子,扔斧子,他们的甲肯定是唬人的。” 刘卓听到声音快速躲在众人身后。 只听“当当当”的几声声响,即使把斧子扔在了一众甲士身上。但是,除了几声当当的响,压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前面的一众匪人害怕的向后退。 “交出领头的,不然你们都得死。”刘卓从后方走出望着眼前的众人。 前面的众匪徒望着身边的头领,几人迅速将其拿下,扔在一干甲士前方。见到匪首已被擒住,刘卓则驱散匪徒,整理收拾一番后,驾车离去。 当车队已经行驶出大半路程后,刘卓停下来询问匪首,才知是城中官员购得了沉香木,其不想大量银子被带走。故而,吩咐城内的一干泼皮无赖行此恶事。 随便教训一番后,才知匪首是罪大恶极之人,刘卓也不再留手,令手下直接结果了性命。 第40章 备战辽东 终于在天启元年五月中旬,刘卓一行踏上了山西的故土。距离去年出发也有快一年了。 越是临近辽州,刘卓就越是难以掩饰脸上的激动与开心。儿子这会应该也一岁多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走路?不知道辽州这一年变化大不大?也不知道训练的那帮人现在怎么样了? 五六日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但是对于离家的人,五六日的确实很长,就像是煎熬,度日如年一般。 即便是身边有美女在,刘卓依然无心理会。对于张嫣来说,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变了,不再是那般枯燥的宫廷生活。 刘卓也不是那种见到美女就得收入后宫的脑残。前世的美女见多了,这个时期美女也有不少,难道都一个个都收入后宫? 随着越来越接近辽州,一众卫士、女眷也是高兴不已。毕竟跟随自己的都是山西人。 终于,经过长达一个半多月的赶路,刘卓等人终于是到家了。刘卓也是给这一批政训队放了个假。 望着那熟悉的宅院,刘卓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越往内院走去,刘卓越是心情急切,终于看到了媳妇在哄孩子入睡。 刘卓也不敢叫出声,生怕吵醒孩子。当董映雪看到刘卓的那刻,泪珠在眼眶中不停打转,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激动、喜悦之情瞬间浮现在脸上。 一旁的侍女见状,遂直接抱着孩子回屋。 就在侍女抱起儿子的那刻,刘卓再也忍受不了对媳妇的思念,双手紧紧抱起媳妇,将其拥入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一声孩子的哭声打破了久违的寂静。 刘卓本想回屋看孩子,却被董映雪拦了下来,称其返家的第一时间应当向父母请安。 又与媳妇待了一会后,刘卓方才向刘父刘母的住处走去。 此时的刘父与刘母已经收到了下人的汇报,便在院内等着刘卓的到来。 看到父母的第一眼,刘卓瞬间感觉两人年老了许多,或许是自己以往没有认真仔细观察的缘故。 “父亲,青岛那边已经开工建设了,下半年基本上可以投入使用了。山东那边临海,气候也不错,父亲、母亲要不要去青岛那边住上一段时间。”刘卓关切道。 “我们在山西住习惯了,若是过去那边,我担心可能会水土不服。”刘父有些担忧。 “父亲,母亲,那边出门就可以看到大海,适宜你们居住,在那呆久了心情也会变好的。等那边建设完成了,我派人接你们过来。”刘卓坚持。 “那行吧,偶尔住上一次也无妨。”刘父拗不过答应了。 “父亲、母亲,那我去看看孩子。” “去吧,去吧。”别让映雪等的着急了。 当刘卓回到屋内后,就发现了董映雪的脸色不大对劲。刘卓猜测,估计媳妇是知道了张嫣的事。 “娘子,咱娃取名字了吗?”刘卓问着。 “没有,这不是等你呢,没想到等来一个大美女。我听说你是专门派人将人家掳来的,你出了山西,连掳人的本事都会了。”董映雪一脸不悦,怒形于色。 “你的是张嫣吧,她其实是个可怜人。她的样貌你见过了,你觉得她要是选秀,能选上吗?” “她要选秀?你把她抢来,这不是找死吗?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选秀,没选。我说的是如果,你觉得她能选上吗?” “应该可以,你提选秀做什么?” “她选秀的话,可是能当选皇后的。” “今年的选秀不都选过了吗?她还要参加吗?不要东拉西扯,你为什么把她掳来。” “为了救她,可怜她,不忍心她走上不归路。”刘卓坦眼。 “你怎么知道她要走什么路,这是不是你的借口。” “娘子,自掳她来,我可没碰她,说话更是没几次,不信你问问她”刘卓一脸真诚。 “我一会自会找她的,今晚你就找别人睡吧。”董映雪下了逐客令。 媳妇下了逐客令,刘卓只能躲在书房睡一晚了。 书房内有着各地的情况汇总与资料,没想到媳妇生了娃没多久依然操心着商行的事务。 这次,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是自己又没有偷吃,就只是带回来一个女孩而已,不至于吧。想着想着,刘卓就犯起困了,直接在书房睡起来了。 第二天,洗漱收拾一番后,刘卓直接奔向大校场。在这边不用担心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也不用任何的遮掩。 刘卓顿时觉得自己畅快许多,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到了校场后,一切都和以前没有变化,还是以往的将士、以往的训练。 转完了一圈后,刘卓惊奇的发现,几乎所有将士的亲疏属性都是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这就意味着,只要在自己带领下,这些将士在战场上会如兄弟、袍泽一样彼此依靠、拼杀,直至战至最后一刻。 见状,刘卓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久久不能平静。终于,刘卓下定了决心,去辽东找后金野猪皮较量一场。 望着校场上刻苦训练的众人,刘卓心情也变得沉重异常。 午时后,时不时的有人从外面运来酒水、肉食。直到傍晚,大校场内放满了密密麻麻的酒坛子、各种吃食。 灯火通明的校场,众将士看着数不清的酒坛与美食,心中也是一阵的诧异,不知道自家公子要搞哪样。 “诸位兄弟,自万历四十六年始,辽东就处于后金女真的铁蹄践踏下,不计其数的同胞死在女真的兵锋下。朝廷为了应付辽东的局面,不得以加征辽饷。” “我自小学武读书,就是为了能够像戚大帅一般有朝一日可以报效国家,马革裹尸。诸位有的是万历四十五年就过来的,有的是后来加入的。” “既然来到辽州营这个大集体中,诸位与我今后便荣辱与共,休戚相关。” “平时你们说,训练累,训练苦。那我告诉你们,上了战场你们每一次的训练都有可能会救你们的命。”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个口号,不是白喊的。在这里,我告诉诸位,最晚明年三月,我会带领诸位前往辽东战场,实现今日之言。” “众将士今夜开怀畅饮,从明日开始,请诸位为辽东之战准备。刘卓拜托诸位了!”刘卓说完后,郑重向众人鞠了一躬。 等刘卓略微起身。一句句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 “备战辽东!备战辽东!备战辽东!”众将士激情澎湃的喊着,声威赫赫。这一刻,众人的眼中好像只有辽东大敌。 “开宴。”随着一声响起,校场内的军士立时就热闹起来了。众人纷纷抱起酒坛,抓起桌上肉食就塞入口中。 刘卓刚从台上下来,张宁远、王北风、徐长庚、 吴俊、吉达等一干将领就走过来了。 “将军,明年我们真的和女真开干吗?”王北风率先开口道。 “嗯嗯,如今东林党独揽大权,朝局糜烂。现外有女真,内部纷争不断。若不与辽东的后金女真走上一场,他们真的以为我大明朝无人了。” “你们不是也一直练了多年,再不去打一场,我估计你们都要练废了。”刘卓一脸真诚道。 “到时候,我会把你们这四千人去,你们将是对战的主力军,我会把你们这些人武装到牙齿,配备部分燧发枪、长枪、腰刀、重甲等装备。” “你们要让他们知道我明军的厉害,在这个时代,我们可以做的比唐军更好。” “将军也要上战场?”吉大脸上大大的问号。 “公子,你可是东家的嫡子,您千万不能冒险啊!”徐长庚紧张的劝着。 “长庚说的对,公子,你千万不可以以身犯险。”王北风着急的在一旁说着。 “你们不用劝了,我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动摇的。今夜,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醉不归。” “走走走,喝酒去。”刘卓大步走向酒坛的方向。 今夜,注定是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难以忘怀的日子。 校场内,将军不是将军,士兵不是士兵。所有人都放开了喝,放开了说。 一个个士兵畅所欲言,谈天说地、谈生论死;一个个将领队长涛涛不绝、高谈阔论。 次日,当刘卓醒来时已近午时。 刘卓刚要起身,就看到丫鬟云儿端来了一碗汤水。喝下不久,脑袋中的痛感才略微缓解,走出营帐,校场内三三两两的军士在锻炼着。 转头望向云儿:“映雪叫你过来的,她有没有让你传话过来。” 云儿想了一会说道:“小姐说,你要是醒来就赶快回来,孩子等着叫爹呢。” 与校场内一众军士打过招呼后,刘卓便骑马带着云儿与一干护卫返回刘宅。 走进宅院,刘卓就看到张嫣抱着孩子与其玩闹,媳妇则在一旁坐着。望着坐在一旁的媳妇,刘卓低头笑着问道:“媳妇,咱儿子叫啥名字。当时走的匆忙,没顾上起名字。” 张嫣一听连自己儿子名字都忘了取,“噗”的一声笑起来。 媳妇一听旁人笑起来,开口道:“你是有多大的心思,竟然把儿子的名字也忘了取?不怕人笑话你。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娘子严重了,当时确实是脑子发热给忘记了,娘子别生气,别生气。”刘卓低声细语,笑呵呵的说。 “还不赶快给你儿子取名字?” “娘子稍等片刻,待我思考一番。” “不如叫刘丰吧,丰衣足食,五谷丰登。”刘卓随意走了几步,望着屋内放着的诸多物品,脸上笑意露出。 “刘丰,刘丰,丰儿。你爹起的名字还算不错。”媳妇望着儿子的方向说道。 第41章 重返青岛 “娘子,山东那边靠海,海景可美了,你要不要去那边待一段时间。我在那边弄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对了,还有外国人,尖鼻子,红、黄色的卷头发、蓝眼睛?”刘卓在一旁一遍又一遍的吹嘘。 “雪姐姐,山东那边的海景与内地风景不同,别有一番滋味。”张嫣也在一旁助攻。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孩子太小了,经不起长途的奔波。以后,以后孩子大一些了,我再过去。”董映雪无奈道。 “好吧,雪姐姐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我就在山西这边陪着姐姐。”张嫣一脸乖巧的模样。 “娘子,我过段时间就得再次前往山东。山东那边的海上贸易已经开始了,父母年龄大了,不能长久奔波,我不去盯着容易出问题。” 刘卓向媳妇解释道。 “那你去吧,照看好自己,这次我还是让云儿和那两个丫鬟过去,你懂我的意思。”媳妇轻声细语的说。 “还是娘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刘卓握着媳妇的手说道。 几人交谈一番后,刘卓找到了父亲。 “你终于过来了找我,这就是你找的路?你为什么要走上一条这样的路呢?”刘父一脸不解的问。 “父亲,这是我心中的一个结。” “我不能在这看着同胞身陷囹圄遭受欺辱而无动于衷。我从小勤奋学武,熟读各种兵法书籍,学习各种技能,操练兵丁,全是为了它准备。”刘卓平淡的说。 “按照现在商行的发展进度,算上你新开的海上的贸易,我刘家以后的富贵绝对无人能挡。你为何就不能听听为父的,按照为父给你的安排走呢?”刘父一脸的无奈的劝着。 “父亲,你不是说让我多看书,多读书。我读懂了一点,那就是自己想做就去做,千万别受到外物的影响。” “不然,随着世事变迁,日月流转,想做的永远难再去做,最终抱憾终生。父亲,您就成全了孩儿的这次任性吧。” “父亲,我知道此去必是危险重重。但,我必须要去做。” “父亲,我不是那些只知道冲锋陷阵的莽夫。那些制造的火炮、火器都是为女真准备的。”刘卓坚定的诉说。 “映雪知道你要去那边吗?”刘父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没有给她说,她现在的心思都在丰儿身上,这样也好。等那边有了结果,再说不迟。” “父亲大人放心吧,我的武艺寻常七、八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身上软甲轻易不离身,在军中我穿上铁甲没人能够破防的,父亲大人不用担心我的。” “等我到达山东后,我会让卫道返回辽州,让他继续训练一批护卫,护持商行。” “一切孩儿都安排好了。” “请父亲大人,万勿过多挂念儿子,否则,孩儿就算大胜也无任何意义。”刘卓眼中泪水打转,真情流露的诉说。 “你去吧。走的时候不用过来了。”刘父眼眶略红,低声说着。 “父亲保重。”刘卓一脸决然走开。 在家待了有大半月后,刘卓终于在六月初重新踏上前往山东的路途。这一次刘卓不仅将刘宅的工匠带走了大半,亦带走了积攒许久的家产。 车队还是如以往一般行进缓慢,但是却没有人敢前来搭讪。毕竟车队两侧一又一个的彪形大汉可不是来玩的。 刘卓在辽州的时候,已经将前往山东最近的路线,分别给各将领准备了一份。每隔一段时间,准备好的队伍就从辽州出发,争取三个月内抵达青岛。 或许是先前的两次遇险已经将霉运洗净,这次前往青岛则格外的顺畅。 七月初,刘卓终于带着一大批的人手,返回青岛。 刚踏入青岛地界,入目的青岛,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数不清二层小楼建筑,且分列在道路中心两侧。中心的建筑最高大、壮观,给人一种极为享受的美感,偶尔还能看到一座欧式风格的建筑。 道路两侧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看着这花花绿绿的小镇,给人一种到了天堂的感觉。 当初的设计中,本来有城墙的,但是刘卓直接给划去了。城墙的建造太费时费力,还影响以后的发展。 短暂的欣赏后,刘卓带着众人往市中心走去,时不时还驻足观看这精美的二层小楼。 “公子,你可终于来了,这边都建成快一个月了,大家都等不及想入住了。”林怀开心说道。 “先把在的管事、队长、曹克敌全部叫过来。我有事交待。”刘卓严肃地说。 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曹克敌、林怀、蔡壮、王天行、李寒阳、卫道等人齐齐坐在镇中心中央的议事厅。 刘卓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你们都在期待这次的分房,但是这次我不打算将建造的房子分出去了。”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脸色各有不同。 “你们都在想为什么不分?这不是大家伙自己盖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为什么?” “城镇的设计图是我刘氏找人设计的,那些房屋同样是刘氏商行找人设计的。 “建材、石料、工匠都是刘氏商行雇人运来的,底下的人从头到尾也只是帮工而已,我可以帮工的标准付工钱。” “你们说,就仅仅是帮个工,就送出一套房子,我刘氏商行是冤大头吗?你们知道,为了建造镇子花了多少银两?县城一处宅子多少银两?你们清楚吗?” “或许有人说,辽州那边的房子也是建成分下去了。我想说,你们加入商行多久了?你们有为商行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多少年?你们有为商行出生入死过吗? ” “想分房子,你们想过那些日日训练,护卫庄园的壮士了吗?他们都没有提出要求,也没有要求分房,你们又有什么理由提要求?”刘卓说完后,重重拍在桌上,站立起来,怒气冲冲望着众人。 话音刚落,刘卓身旁的一人脱口而出。 “林管事,哪些人想要房子,你给我说,看老子不打的他满地找牙。”李寒阳望着林怀的方向说道。 “公子在这,李寒阳你也敢称老子?”卫道笑着提醒李寒阳。 李寒阳嘿嘿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了。 “公子所言极是,来刘氏商行才多久,就要这要那。要我说,就该好好区分、区别哪些是商行的人?哪是些是雇来的?哪些是庄园的?” “一棍子打死也不太好,针对不同的人,区别对待。”曹克敌思索片刻后说道。 听到众人的一番发言,刘卓也是怒气大减,稍微平复心情后说道:“本来我觉得人人平等好一些,现在看来还是得区分对待。林怀,调查一下附近县城房子价值几何?” “然后,针对现在的卫士、护卫、管事、商行内普通员工,入队、工作年限等制定对应的购房与优惠政策。” “比如,李寒阳既是队长级、又在商行待的时间长,可以享受的折扣是多少?还有,有的人工作年限长,没有银子又想购房,就可以制定分期付款的办法购房,商行内的所有人都可以享受分期购房的待遇。” “林怀,以后这些政务、商事,你拿不准再来找我汇报,没有其他大事不要到我这来。” “限你三日内必须将方案拿出来,你们几个管事也多讨论讨论。” “几个管事先退下,其余人留下。”刘卓突然开口道。 “我已经决心开启对后金的战斗,辽州的兵马会在三月内抵达。明年正月初正式开展对后金的作战。”刘卓不容置疑的宣布了决定。 “曹克敌,你先说一说你这边发现的情况。”刘卓吩咐道。 “辽东半岛基本上都被后金占领了,但是在辽东半岛的兵力并不是很多。我觉得无论是长期作战还是短期的作战,都得在半岛附近找个补给的地方,毕竟海上冬季有几个月冰冻期,无法通航。”曹克敌说。 “公子,我们在辽东大概要作战多久?如果长期在辽东的话,各种供应可能怕是跟不上。”王天行担忧的说。 “就按照半年准备吧,需要什么什么,列个单子,一一购买。” “克敌,最近辛苦你再跑一趟,把辽东周边岛屿情况摸一下,我让政训队的人跟你过去。”刘卓叮嘱着,说完后,刘卓就让身边亲卫去政训队传话。 “还有问题没有?没有的话各自退下准备吧。卫道留下。” 望着卫道那熟悉年轻的样子,刘卓感慨道:“一转眼十多年,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也到了娶婚的年龄,什么时候我让你嫂子多注意注意给你瞅个媳妇。” 卫道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说:“一切听大哥安排。” “那你收拾收拾,带上几个人明日回辽州。”刘卓对卫道说。 “大哥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赶我回山西。” “我让你回去,是给你安排任务。你跟在我身边许久,我也观察你擅长练兵。到了辽州,再招一批人,训练护卫,我担心这批人伤亡太大。”刘卓皱眉说道。 “那我听从大哥安排。”卫道回复。 “走吧,随我出去看看这青岛。” 从船厂走到港口,又走回小镇,刘卓望着大好河山,暗暗发誓,绝对不让神州就此蒙尘、山河破碎。 “回去告诉你嫂子,让她安心等着我。”刘卓略有感伤的对卫道说。 第42章 登辽 将所有事情一一交代后,刘卓望着辽东地图陷入沉思。 到了辽东是率军低调劫掠、破坏一番呢?亦或者是与女真八旗兵正面硬刚? 两种不同的作战方式对应需要人手、武器、物资等都是不一样的。低调劫掠的策划,风险低,也不需要大量的物质供给。 而正面硬刚则需要各种供给,如果没有取得应有的战略效果前,则不可轻言退兵。 只能等辽州营的将士到达以后,再与大家重新讨论了一番了。 整理着手中粮食、番薯、盐铁、武器、棉衣等数据,刘卓才发现最近一年的花销是如此之大,怪不得媳妇抱怨近些年都没有什么盈利,有的州府还是亏损的状态。 也是时候找个擅长内政、理财的人,不然这些琐事能把人折腾死。 天启元年七月中,第一批辽州军到达青岛。刘卓也加快了各种物资的采购速度,必须得在十一月前将各种物资、兵士运抵辽东半岛据点。 曹克敌终于在七月底带人返回,将所画图纸交给刘卓。思虑良久后,刘卓才下定主意将长生岛作为物资补给点,岛上即便有后金安排的人手,刘卓也丝毫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后,刘卓命曹克敌带着人手物资前往。 打仗确实是个麻烦事,武器、粮食、衣物、棉服、盔甲、吃喝、医用物资、马匹等等,所有的事项都丝毫马虎不得。 如果不是刘卓提前准备了一批银两,又从辽州运来一批,压根没法组织起这一场战斗。 第二批、第三批…… 辽州军陆陆续续抵达了青岛镇。 这才让刘卓终于有了底气。众人休息几日后,刘卓才召集众人议事。 青岛议事厅内,徐长庚、王北风、李寒阳、张宁远、吴俊、吉达、蔡壮、王天行、邱泰、曹克敌各个端坐,等待刘卓的到来。 当刘卓跨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进议事厅后,众人自觉起身表示尊敬,待刘卓在主位落座,众人才一一坐下。 “都说说吧。辽东的地图都已经提前给你们了,有什么大胆的想法,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还需要准备的,都畅所欲言。”刘卓给众人开了个头。 “公子,我倒不是怕死,就觉得咱最好以稳妥为主,毕竟咱刘氏积攒家底真的不容易啊!”徐长庚发言道。 “打仗哪来的稳妥不稳妥,既然辽东兵力不多,我觉得,可以走水路隐匿前行。突袭一番,让这努尔哈赤才也知道我大明还有他不敢惹的存在。”吴俊大胆的说。 “公子,冰冻解封后,我觉得可以在盖州或复州与对方硬碰硬来一下,也好知道努尔哈赤的所部实力,以后训练也有针对性。”张宁远道。 “公子,我觉得可以相互综合一下。只要摸清努尔哈赤动向,就可以碰一碰辽阳,努尔哈赤打得我们,我们还不能打他?” “至于正面硬抗,没有问题。只要守好后路,找一背海所在,较量一番也不是不可以。”蔡壮思索后,笑呵呵的说着。 “蔡壮所说是结合了你们所有的想法,说一说,敢不敢做?能不能做?” “如果要做,怎么做?大家畅所欲言。” “我们最晚在十一月初,必须登上长生岛,这个时期是冰冻的时候。误了时间,可就上不了辽东。” “辽东的冬季异常寒冷,防寒是一大问题,出去查探被冻伤可就发挥不了多大的战力。只有解决这个防寒冻问题,才能探查更多的消息。” “就算我们取得了努尔哈赤消息,怎么才能最快将消息送出?” “还有,我们和后金女真的语言不同,怎么看出来努尔哈赤去打哪?” …… “既然没有问题的话,暂定蔡壮说的方案开始实施。如果到了辽东出现什么问题或紧急情况,再议。”刘卓最终定下。 自从八月开始,青岛镇也有大量的人员入住,各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由于准备的物资较多,青岛周围也聚集了一众想要从事苦工壮劳力。 令刘卓感到意外的是,仅仅是辽东战事的一批物资采购,竟然使得青岛镇迅速发展。想到于此,刘卓不禁悄悄购买了青岛附近的大量田产土地。 即便是山东有如此众多的人口聚集,驻扎在青岛的八千军士也未被人发现,谁让这个犄角旮旯的渔村不被人重视呢。 按照刘卓的想法辽州营的四千重甲卫士作为主战力与后金对抗,剩余的四千军士轻甲辅助重甲兵作战。 因为重甲兵身上的武器装备较多,故只有作战时,重甲兵才会在轻甲营的辅助下全副武装。日常工作则由轻甲营负责,情况危急时刻,轻甲营也要投入作战。 刘卓也重新分配了所有的军士,重甲营设营正徐长庚、张宁远、吴俊、王北风,轻甲营设营正蔡壮、吉达、王天行、邱泰(火炮营),李寒阳单独领亲卫队。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终于来到了天启元年十月,长生岛上已经堆满了大量的物资。 在安排好青岛的诸多事情后,刘卓终于在十月中旬带着最后一批的人手踏上了长生岛。 刘卓先是在众将的带领下将长生岛转了一圈,长生岛景色还是不错的。 岛的南部虽与海岸连接也就几百米距离。 后金女真最大的短处就是,人手不够,不能处处布置太多的兵力。所以努尔哈赤,每次都是聚集大量的兵马出战。 天启二年元月,努尔哈赤发动了广宁之战,不仅攻占了广宁,还攻陷大小40余座城堡。 从此,朝廷基本失去了辽东的统治权。努尔哈赤劫掠的大量物资,使得后金度过一段困难时期。 众将士休整的差不多后,刘卓带着两个向导与一众政训队队员,趁着夜色掩护,悄悄的踏上了辽东大地。 为了加强对东北的控制,明朝在辽东修建了大量的城堡,遍布辽东各地。 城堡均是由石块堆砌成的,不如城墙坚固。但这些城堡在明初,为实现朝廷对东北的开发、控制做出较大贡献。 直到现今,一座座城堡被后金攻陷。 经过一夜的休整,刘卓才认清自己的位置。于是便隐藏着行踪向复州靠近。 与此同时,一群穿着明军军服的将士坐着小船向辽东大地靠近。海岸边几个穿着后金服饰的鞑子,立马骑马奔逃而去。 小船最靠前的几名将士窃窃私语:“跑了,那几个鞑子跑了。你怎么不射他,你不一直吹嘘你的弓箭从来都是例不虚发。你怎么不射他?” 一名与明军样貌不太一样的将士吐槽:“你好好看,都多少步了?瞎咧咧。” 另一名将士说:“这大概得有一百多步了。我还没见过,谁在这么远的距离就能射中的。公子也不行啊。” “公子怎么就喜欢一个人带着政训队的人到处跑呢?真是让人操心啊。” “你还是操心你吧,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可以打得过公子?再说了政训队的那批人,哪个不是公子亲自操练。你们谁敢说,自己比政训队的人强?” “不要随意议论公子,下属就做好下属的本分。” “要不是这朝堂坑人,你们说就凭公子这能力,以后会不会封侯拜相,咱跟在公子后面也好当个将军啥的。” “我要封侯,当将军没意思。封侯可以流传千古。” “你们几个结婚了没有?我自从军以来,还没见过几个女人。平常听那些大老粗说,心里有点痒痒。” “我说那谁,你可别触碰公子的底线。要女人要去就去妓院,要不就自己娶媳妇。你要是管不好自己,公子绝对会帮你管好它。” “对对对,公子最讨厌人欺压良善、恃强凌弱。” …… 众人也就在这一句又一句闲聊中登上了辽州大地。 “公子,后边好像有个女真鞑子骑马快过来,像是去复州报信的。” “把他宰了,反正也听不懂鸟语。”刘卓一脸厌恶的说。 “这鸟鞑子,身上啥也没有,就这破衣甲。真他妈穷死了。”一人骂骂咧咧的说道。 “李二,就你话最多,不能少说几句?”刘卓不耐烦道。 “公子,我叫李有为,不是李二。” “你哥说你是,你就是。”刘卓说完不想听其废话,直接离开了。 根据刘卓制定的计划,刘卓一行尽量先混进去,查看一下各处的守备。 若是事不可为,就在复州城北方隐匿形迹等待后续人马。 望着近九米高的城墙,刘卓还是觉得等后续人马来了再说吧。这个混进去实在是难度太大了,还是在附近观察观察吧。 刘卓一行人随即在附近潜藏起来。渐渐的,天黑了,刘卓望着城墙上越来越少的兵丁。 最终,刘卓还是决定不冒险,毕竟武力再强也肉体凡胎,扛不住刀枪剑戟。 在复州城下待了不到两日,刘卓终于等来了后续的人马,足以攻破复州城了,来再多的话鞑子可能会弃城逃跑。刘卓让人趁着夜色尽快将火炮运抵城下,其余将士隐藏伪装起来。 第二日一早,刘卓就早早的令火器营的将士将十余门火炮、还有几十门的虎蹲炮,对准城内方向轰起来。 复州、盖州、沈阳等辽东诸多城墙都设瓮城,有的城门一座瓮城,有的城门修多座。 设有瓮城的城墙,那防御力绝对上涨一个层次。短时间内,刘卓也没法建造各种攻城器械,只能用火炮逼他们出来了。 此时的城内,到处都是四散而逃的景象,并且还伴随着各种惨烈的叫声。城内鞑子守将见明军火器如此的犀利,也不顾其他准备带人冲下去。 毕竟战马一个冲锋,对方火器阵地就得完蛋。 “大人,万万不可出城迎敌啊,对方即便是依仗火器之利,也无法攻下城池。大人若下城迎击,万一中了敌将奸计,城池危矣!”一旁的汉人将领劝阻道。 “那就任由对方炮轰,在城里当缩头乌龟?你若怕死,就在后面看着便是。”一旁的甲喇额真不屑道。 “大人哪里的话,属下愿跟随大人出击。” 第43章 进驻复州 望着城墙上一个又一个女真八旗兵不见踪影,刘卓不禁笑了笑,随即吩咐所有的将士准备战斗。 果然如刘卓所料,鞑子将领看到城下列阵的明军才三千人左右,不禁想要出城迎击。 城门完全打开后,一个又一个的后金八旗骑兵冲向明军。 当鞑子骑兵距离明军不足三百米时,一个个的明军举起燧发枪,瞄准了前方的骑兵。 与此同时,后金鞑子两翼各出现大量的明军将士,不断向着中心的鞑子骑兵围去。 当鞑子骑兵冲到距离明军不足一百五十米时,大多数鞑子骑兵都是一脸的兴奋。 鞑子将领望着前方举起的一个又一个火铳,顿时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火铳与以往所遇明军手中的样式不太一样啊。 当冲到距离明军不足百米的时候,部分鞑子觉得这些明军不好对付,这都冲到跟前了,没有一丝的慌乱。 “放。” 随着一声命令的下达,最前列的将士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向前方的目标射击。 “准备,放。” 又是一声命令响起,第一排的将士转向后排,第二排紧握燧发枪的将士瞄准后扣动扳机。 枪声不断响起,中枪的鞑子、战马纷纷坠倒,一声声的惨叫不绝于耳。 时不时还有冲锋而来的后队骑兵践踏而来。 毕竟,高速冲锋而来的骑兵是不可以随意停下来的。 “放。”接着是第三队…… 刘卓望着倒地的后金八旗兵不停哀嚎,心中也是颇为痛快。 自努尔哈赤起兵攻明以来,死在鞑子手上的汉人百姓、将士可不少。 此番也实践了燧发枪的破甲能力,以后的改进方向也有了。 两翼的明军将士,见冲锋的骑兵冲锋已经受挫,转而围攻后方跟随出城的鞑子步兵。 后方的女真鞑子步兵看到领队的甲喇额真惨死,只是短暂的愣神后,就在其他将领的带队下,不要命的冲击左翼阵型。 主要是后金制定的军法太严苛,将领战死,其他将士不拼命回去也是死。 左翼的明军在几轮的射击后,便有上百的女真鞑倒地不起,但冲阵的鞑子距离明军也越来越近。 此时,后金鞑子拿起手中的弓箭纷纷瞄准推进的明军直射。 不曾想射击在明军头盔上、重甲上的箭,竟然破不了甲。全套的板甲是所有盔甲中防御力最强的,其不失灵活性,也可以大幅降低体力的消耗。 头盔也是多层铁片、牛皮制成。 这让后金将领直接无语了,以前也没遇到,这什么情况啊。 以往,辽东明军的棉甲防御值太高,寻常刀剑枪刺根本没有用,只能利用弓箭短距离的强大杀伤来破棉甲。 此外,女真八旗兵无法在战马奔跑时,还能保持着较高的击中率,索性到了战场直接就下马步战迎敌冲锋。 望着已经冲到眼前明军,女真八旗兵也不再思索弓箭的问题,索性放弃弓箭,纷纷拿起兵器向明军冲去。 明军将士看到后金的弓箭纷纷没了作用,在将领的带领下一个个纷纷士气高昂、悍不畏死,也冲向敌军。 历史上的重装步兵,出名的也就那么几个。 战国魏武卒,吴起率领的魏武卒创下“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不分胜负”。 东汉末期陷阵营,有评价“所将八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 盛唐陌刀队,李嗣业麾下的重装步兵,被称“骑兵的克星”。 宋代步人甲,岳飞、韩世忠都是以铁甲、长枪强弩装备的步兵抗击金军骑兵。 双方都是千人队伍的重甲部队,各方将领看到彼此情况后也是默契的分成两队。 先是第一排的将士相互直刺、劈砍,不时有一方的将士倒下,接着就是第二排的将士补上。不过多时,双方就分出胜负。 吉达也顾不得人员伤亡,带队冲向城中。 刘卓这次几乎把所有的重甲营全部拉上了,还调一千轻甲营在后方列队以防不测。 战斗没有任何的悬念,当抵抗的鞑子步兵全部被斩杀,那些跟随的汉军,也开始投降了,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呢? 一个多时辰后,战况汇总出来了,我军对阵鞑子重甲步兵阵亡一百五十六人,轻重伤二百零三人。 斩敌一千四百余首级,俘虏千余人,及城内众多物资,城内汉人百姓未曾统计。 刘卓听着这一个个人员伤亡,心中阵阵作痛,哪怕是俘获再多也没法换回这些人的性命。 “将阵亡的将士一一登记入册。受伤的将士尽快让郎中治疗。”刘卓吩咐身旁的亲卫。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问什么回答什么?多一句废话就送你下地狱。”刘卓望着眼前的汉人俘虏,毫不客气的说。 “小的叫方正山,辽阳人。” “熟悉辽东各地吗?” “还算熟悉,小的毕竟是辽阳人。” “给你个任务,去把永宁拿下来。” “将军,小的一个人可拿不下来啊。还望将军给条活路吧。”方正山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起来,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去。” “张宁远、吴俊、徐长庚、王北风,你们几个今夜带上各自人手,去把永宁拿下,注意不要让人跑了,别走漏了风声。” “拿下永宁后,把所有的物资人口转移到复州。把方正山带过去,他要是不配合直接宰了。”刘卓对着一众将士发部署。 第二日清晨,刘卓一出门就看到云儿也跟着过来了。本来刘卓没想让其过来,不曾想还偷偷过来了。 “我回去一定告诉小姐,你竟然跑到这边打仗,你怎么能这么做?”云儿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我不是好好的,你哭谁呢?再哭我让人现在给你送回去。”刘卓吓唬道。 没多会儿,刘卓直接向大街走去,云儿紧紧跟在身后。 他们去夺永宁,最快也得后天回来,得尽快将城中的汉人妇女、孩童、老人转移到长生岛,刘卓边走边想。 大约晃了一个时辰,刘卓才将整个复州城情况熟悉。 “你也跟着转了一圈,把整个城池的布局画下来。”刘卓对云儿说道。 随后,云儿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画起来。 蔡壮将复州所有的人员、物资梳理清楚后,才向刘卓汇报;“将军,我连夜清点了复州城的粮草、人口。” “青壮算上俘虏大概有四千人,其他老弱大概两千人左右,粮草大概只能够这些人吃几个月,可能城内百姓熬不到明年开春。” “无妨。等他们回来,看一下收获再说。” “长生岛的物资运过来多少了?”刘卓询问。 “有那些俘虏和山东雇佣的青壮,已经运了少部分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先把物资运到复州。”刘卓眼神坚定的说。 “等他们回来,你和吉达等人去把周边靠南的城堡,全部扫一遍。如果有愿意加入的当地青壮可以带来,但是其他老弱尽量让他们转移到广岛或者周围岛屿,暂时别回辽东。” “把城内的所有青壮召集起来,我带着他们加固一下城内、外的防御工事,总不能让那这些人光吃饭不干活啊。”刘卓叮嘱道。 这个时候的毛文龙已经吸引了后金的注意,后金的努尔哈赤为了发动广宁之战解除后顾之忧,在十一月中旬派阿敏率军五千攻打毛文龙。 虽然被打的很惨,但是毛文龙毕竟活了下来,后来还算是给后金造成了一些骚扰。 所以,在这段时间,刘卓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尽量不要让复州失陷的消息传出去,或者消息传播的慢些。 等刘卓收拢了周边的人马,在复州周围布置好一切,再与努尔哈赤较量一番。 毕竟,为了准备这次的战斗,刘卓可是拿出血本。不让努尔哈赤掉一层皮,怎么对得起用掉的海量银子。 望着桌上的辽东地图,沈阳、辽阳、抚顺是三座坚城。沈阳、抚顺过于深入女真腹地了,辽阳地区还是可以碰的,但是碰一下就得受伤,风险实在太大了。 广宁距离辽阳太近了,也就400多里,不惜马力,也就一两日就能到。 毕竟人家有马,咱人手一匹马尚做不到,更何况女真骑兵人手三匹马啊。 努尔哈赤若是得到辽阳被攻的消息派兵支援,不需要进攻,只需骑兵紧紧咬住,等努尔哈赤大军赶到,绝对是死路。 辽南城堡之间没有那么紧凑,还可以控制着节奏一步一步来。 但是,从盖州到辽阳,一路上那么多的城堡,做不到消息完全的封闭啊。 难啊,稳点,稳点。 刘卓你已经结婚了,不要冒险,刘卓这样心理安慰着。 一连几日,刘卓都在思考破局之法。想破头皮,刘卓也不到有什么万全之策。 终于,在第四日时候,派去攻打永宁的人马带着战利品全员返回。这次除了收获几百匹战马,一些盔甲武器,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俘获。 安慰众人一番后,刘卓安排众将士休整。 随后,刘卓叫来吉达、蔡壮、王天行,给众人下达新的作战任务。众人走后,刘卓换上一身女真服饰,骑马向北而去。 经过刘卓骑马的多次试探,发现那些在盖州城外田地的人,基本是以汉人百姓居多。 刘卓命人将一干俘虏带过来,各个询问后,才知道后金将俘获、劫掠的汉人当作奴隶随意分配给了各贝勒、大臣等官员。 女真内部实行的是一种集合军事、管理、生产于一体的制度,兵农合一,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田间的汉人百姓都是作为奴隶为给人打理田地。说到底,后金女真在努尔哈赤统治时期就是个奴隶制社会。 奴隶制社会制度,是最容易引起奴隶反抗的。努尔哈赤对于反抗的汉人,都是血腥的镇压,甚至还多次屠杀汉人百姓。 努尔哈赤时期,其不断的发动战争掳掠人口,导致大量的汉人沦为奴隶被后金奴隶主随意打骂、凌辱残害,剩下的则是分配给各大王公贝勒或者奴隶主。 辽东地区的汉人百姓也因女真的残暴行为数量急剧下降。 后金规定,这些奴隶生是奴隶,生的儿女也是奴隶。就算到了清朝康熙年间,也有奴才、奴隶因不愿意受辱自杀。 直至后来的闯关东,大量人口前往关外,人口才充实起来。 其实,努尔哈赤多活几年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在努尔哈赤在后期,后金所占领的辽东地区,多地物价飞涨。 各个贝勒为了汗位相互争斗,动荡不安。 排斥汉人,肆意谩骂汉人官员,致使女真与汉人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 总之,只要努尔哈赤还在,后金就会越来越乱。这对大明朝可是好事。 在明末,明军将士不比后金八旗兵差多少。 后金是兵民合一,不打仗的时候就回去耕猎。 明军则是募兵制,招专人打仗。 这个时期,与后金真的碰起来,还不一定谁能打过谁。 但是,明朝内部问题太多了,文人掌军、背后使坏,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着大明朝的国运。 孔有德反叛(各种排挤致使没饭吃,拖欠饷银不给;手下就偷了只鸡,便追究到底),文官各种瞎话不给饭吃(山西巡抚耿如杞,来京师勤王,部下抢了点吃的,就被斩了)。 这样事情在明朝屡见不鲜。明末的辽东还有主动投靠后金的汉人百姓、将士,所有的一切就在没有足够的饷银。 从辽东努尔哈赤祸起,明朝廷从来就没有足够的银子、钱粮。 毛文龙死后,没过几年,手下的一部分人马就投降了后金。最为有名的就是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沈志祥管理的明军。皇太极对投效的这支部队可谓是异常喜欢,大加赏赐。 当兵打仗也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在这边受到文官排挤、欠饷,让人活不下去,哪里还管什么朝廷。 到了后金那边,女真安排各种赏赐,房子、女人、财物。 老子哪里还管你民族大义什么,当兵吃饭这才是天理。 想清楚后,刘卓找来一批自愿剃发、骑射精通的士兵,将其简单的化妆、伪装,随后一一安排对应的任务。 第44章 取消原计划 随着物资装卸的进度加快,刘卓也开始加快了复州的城防工事,一条又一条的沟渠将复州的城墙围起来。 挖好沟渠后,刘卓将重心放在复州城的一处开阔平原所在。 一众炮兵营的将士时不时拿着各种工具测量、绘画、标记。刘卓也时不时与身边众人争论的面红耳赤,好像几人有什么重大的分歧一般。 但很快,几人就又在纸张上写写画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在火炮、燧发枪等的一干利器作用下,蔡壮、吉达的一行进展相当顺利,基本上就没有俘虏什么女真人。 可能女真人个个都不怕死吧,也可能是手底下人下手太狠。 直到后来众将士再临辽东,大家才知道那是女真努尔哈赤定下的规矩太严苛了。 基本上官职越大,对应的责任就越重,官员越是不敢打败仗。打了败仗回去,基本上啥都没了,可能还免不了一死。 至于小兵就更简单了,将领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所以,将领打了败仗,那就赶快抹脖子吧,这还能保你一家老小不受牵连。后金、满清施行的这一制度,导致满清一朝将领的死亡率超高,远超其他朝代。 即便是有着各类缴获的物资,城内众人也难以撑到明年开春。刘卓给士兵准备的各类物资则不算其列,毕竟士兵操练、剧烈运动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 因此,刘卓没有将给士兵准备的物资分发百姓,毕竟,刘卓留着这是与后金硬刚的。 刘卓不知道明年的开春努尔哈赤会不会过来,也不清楚物资消耗能不能撑到明年的五月份,便多准备了些物资。 本来觉得通过攻克城堡可以获得一些粮草,可是就目前看来,攻打各处收集的粮草远不够收拢的百姓吃。 这或许也是后金本身粮草就不多,所以后金努尔哈赤急于进攻广宁城,也是想通过战争获得一些粮草、物资什么的吧。 复州城的粮草始终是刘卓心头的最大问题,如果将部分物资拿出来,确实可以接济、养活众多百姓。 但是这样一来,就得提前退走了。 还是先分出一部分番薯吧,其他的就等众人回来后商议。 复州城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应的老弱妇孺也转移至长生岛,城内只留下了大量的青壮与俘虏。 望着数量不少的青壮、俘虏,刘卓派出一部分人将其整训一番,尽量避免战时引起混乱,有时候做些辅助工作还是可以的。 时间越来越接近十二月,刘卓内心也是激动异常,各种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其他的只能慢慢完善了。 今年距离春节也就剩下一个多月时间,刘卓也愈发想念家中的亲人。 儿子出生没多久,自己就走了。到了明年回去,儿子都两岁,会走路了吧。 以前,刘卓对于诸天神佛、因果轮回不太相信,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刘卓便对这些东西多了种莫名的敬畏。 如果自己是穷鬼,刘卓自然是不敢如此任性、折腾。但是自己不是,自己也有能力、也喜欢去做这样的事。 只有做了,才能不后悔。只有做了,才能问心无愧。 孔子的“随心所欲不逾矩”;孟子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张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老子的“道法自然,顺其自然;无为之事,不言之教”。 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场修行、游戏,在利欲熏心、物欲横流社会的迷失自我而不断沉沦下去。 有时候,你能感受到友情、亲情、爱情等不同情感带来的欢愉与兴奋。 有时候,也能感受坠入深渊的凄凉与孤寂。 但最终,人会走向平静与真实。 人生无论走向何方,无论路途有什么,无论身侧有无陪伴,只要走下去,不忘初心,人生便已经光芒万丈了。 现在的刘卓只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欲望,只是想让辽东少死一些人,让后金多吃点亏而已。其他的,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再说吧。 派出的轻骑不断返回,并将所查探的消息一一上报,汇总。 刘卓也终于清楚,明朝在辽东建立的百余城堡可不是吹的。如果炮轰后金辽阳东京,这一路到时候全部是拦截的人手。只能等清扫南部城堡的人回来再说了。 说起这个广宁之战,刘卓就一脸的无奈,十几万的军力竟然抵挡不过后金八旗军。 虽然有叛徒的因素,但是就不能像样子抵抗一下吗?短短几天时间,广宁城落入敌手,周边四十余城堡尽归后金。 明后期,明军的表现不断刷新着众人的认知。 十二月的某日,清扫半岛南部的王天行返回,汇报南部只剩下金州、旅顺等城堡未能攻下。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能否让众将士返回休整一番。 刘卓突然想到,自己待在复州城,是因为城内配备了大量的火炉,不是很冷。 那辽东各地可没有取暖的利器,可是极为寒冷的。想到如此,刘卓也不再过度要求,令众将返回。 寒冷限制了后金女真各部的行动,但也限制了自身这边。女真人长期处于东北,或在耐寒上超过一众将士。 想到如此后,刘卓只能撒出大量的轻骑,防止南部城市的女真将士向后金老巢汇报。 七日后,扫荡南部诸城堡的将士返回复州城。 和刘卓料想的差不多,这次并未带回太多的粮草,反而带回来不少的战略物资,多是马匹、甲胄、武器等物资。 对于这样的战果,其他人可能欣喜异常,但是对于刘卓来说,也就那样。 除此之外,这次扫荡南部诸城堡竟然有了伤亡,大概二十一受伤,五人阵亡。 刘卓气急败坏询问蔡壮原因,才知竟然是轻敌导致的伤亡。刘卓顿时怒不可遏,走出大厅吩咐亲卫召各将议事。 由于各将基本上都未曾出城,很快的功夫,一众将领齐聚议事大厅。 刘卓先将复州面临的现状一一向各将领说明,将用兵辽阳的困难、可能遭受的拦截也叙述,任由各营主将畅所欲言。 “公子说的对,在辽东地区我们没有女真人更防寒抗冻,并且盖州至辽阳城一带,钉子太多了。奇袭辽阳城东京,是孤军深入,敌后作战。” “如果派出队伍接应,可能接应的人手也会折进去。我觉得放弃辽阳奇袭比较好。如若奇袭辽阳城,得告诉那些人,他们是一支孤军,没有任何的增援与支持。”徐长庚一脸沉重说。 “长庚说的有理,奇袭辽阳就只是打了努尔哈赤的脸。但是赴死的是成百近千的兄弟啊,我不同意去奇袭。攻打盖州,我觉得可行。”张宁远面无表情的说。 “公子说打,我就打,公子让我打辽阳,那就打。死了怕啥,百年后又是一好汉。”吉达学着汉人说话语气说道。 “我同意宁远兄所言,都是训练那么久的弟兄,我舍不得。”王天行眼中泪珠转动。 ……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卓猛地起身,怒不可遏道:“平常你们一个个都说不怕死,到了现在去奇袭了。除了吉达,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一个个都瞻前顾后,跟个娘们一样似的,怕这舍不得那。” “你说你们有什么用?努尔哈赤如果率领五、六万的八旗兵过来,你们是不是一个个都开始举手投降了?平常一个个吹嘘自己有多厉害,真到了用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派上用场。” “以后,所有的营正、队长、将领晋升全部依照军功。没有军功的就乖乖退下去做个后勤吧。这条规矩,有疑问的提出来。现在不提,以后就没机会。” …… 又是不知多久的寂静无声,刘卓开口道:“勿谓言之不预也。” “奇袭辽阳城计划取消,准备攻打盖州,时间待定。” “吉达,将你身边善骑射的,撒出一部分,等复州城正式开战前再收拢回来。” “蔡壮,你自己承认错误,还是要我说出来?” “公子,是我管教不严,属下甘愿受罚。” “承认就好。” “蔡壮在清剿南部城堡期间,御下无方,致使兵士死伤。罚银半年,四十军棍。” “亲卫,将蔡壮拉出去打四十军棍。”刘卓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下令。 大厅外,一棍又一棍的打在蔡壮屁股上,但是其紧紧咬牙,没有发出一声的惨叫。 “平常,或许是我过于亲近你们了,让你们觉得我是好哄骗、好相处。日后在军中、战时,称我将军,谁再敢叫错今日的军棍就是给你准备。” “都下去吧。” 接下来的刘卓就如同一个随时点炸的火药桶,无论是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其带着大量的政训队卫士。 将整个复州城巡查后,刘卓又对准了复州城的青壮与汉人俘虏(统称复州青壮)。 从此,这些复州青壮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每天只要哪个动作不规范,“啪”的就是后背一鞭子。 刚开始还有人不服气,一下站出来三个人表示不服你。 望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三人,刘卓笑了。 就这三瓜两枣,确实不够打的。然后,又从队伍中走出两人。 五人在刘卓手上硬是没撑过二十息。这震撼的一幕直接亮瞎众人的狗眼,对刘将军之令是无不听从。 第45章 连克盖州、耀州 盖州城的陷落肯定是意料之中的,刘卓所做的就是掐好时间点,趁努尔哈赤发动广宁城的时候,不断向北推进,扩大战果。 后金对于半岛绝对不会放弃的,就是看努尔哈赤派兵多少人了。 三万左右对刘卓来说正好,再多丘陵地区也施展不开。 刘卓对自己训练的兵丁还是有信心的,加上火炮、各种火器、以及其它后手绝对会让后金终生难忘。 针对蔡壮,刘卓对其惩罚的主要原因在于蔡壮提出了奇袭辽阳的想法,但是关键时刻却退缩。 这样的将领多少有些贪生怕死的心理,顺风仗还好,逆风仗此人绝对不会死战。 虽然刘卓已决心变更计划,但是刘卓对蔡壮的行为依旧不喜。此外,与蔡壮的关系暂时还处于达标状态,刘卓就没有下狠手。 对于其他将领,刘卓没有过多的苛责,怕死乃是人之常情,毕竟人家也没提出来。 或许可以通过这次复州之战选出一批人提拔,战争从来都是最好的考验方式。 接下来的时间刘卓基本上还是在训练中度过。 因为有着系统的存在,对刘卓来说,最好玩的莫过就是每天看众人和自己的关系了。 虽然这些人不少,但是耐不住刘卓处处溜达啊。经过长时间闲逛,刘卓还真的发现了几个好苗子,也暗暗记下。 剧烈的训练复州青壮也让这些人对食物的消耗增加了不少,原本巨额的物资也在一点点的减少,刘卓对此也毫不在意,若是不够了那就去抢。 那成千上万斤的番薯,还有军用方便面、肉干,海量的咸鱼干,满满当当的摆放在仓库,这就是刘卓的底气。 …… 辽州这边,刘父通过几次传信,终于知道刘卓已经踏上了辽东大地。对此刘父也是颇为无奈,只能找来陈伯喝酒诉苦。 “你说,小卓为什么喜欢打打杀杀的呢?做个商人,一生吃喝不愁不好吗?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啊。难道我是真的老了吗?” “东家,卓少爷从小就不凡,那面相自带贵气,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辽州可以容得下。且不说卓少爷自有天眷,卓少爷的功夫没有十来个人,可是拿不下的。这您是亲眼见识过的啊,东家。” “对对对。”中年刘富人激动的说。 “卓少爷那一身的软甲、皮甲、重甲,可都是顶级的锻造大师心血之作,结实着呢。也是卓少爷心善,少与人交手。东家,这些你可都是亲眼看到过的。” “卓少爷有自己的想法,说明他长大了。哪有雏鹰一直躲在父母的保护下成长的,不经历风吹雨打,雏鹰怎么茁壮成长。东家,您该放手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去做的事,东家您的时代过去了,现在是卓少爷的时代。这么多年的经商,东家您还没看够吗?卓少爷不是有了子嗣,您的精力应该放在孙子的身上了。” “你说对,说的对,走,陪我去看看我的孙子。”刘父站起身,伸手拉着陈伯。 “东家,这样想就对了。” 刘宅的一处院落,几个女人坐在院内。 董映雪问道:“你发现没,最近几个月公公派了好几批人去青岛,那些返回的人没有带一封夫君给我写的信。你觉得怪不怪。” “是不是大哥最近有事忙,又或者大哥出海了,出了海那可就不好说了。”张嫣思考后回复。 “出海,有可能吧。但是我总感觉怪怪的,好像公公有事瞒着我。”董映雪疑惑道。 “雪姐姐想多了吧。”张嫣说道。 “但愿我真的想多了吧。这也快过年了,他这当爹的可一点也不称职,你给评评理。”董映雪拉着张嫣的手道。 “雪姐姐,你和大哥的私事,我怎么好插嘴呢?”张嫣一副乖巧的模样。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聊着。 …… 随着刘卓对于复州青壮的训练进一步加强,刘卓吩咐众人开始了战前的模拟。 复州城只有三个城门,刘卓将大量的兵力放在靠近平原一侧的城门,其余三道城墙,均在靠近城墙的地方挖了多条沟渠。 刘卓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将后金八旗主力吸引至平原地区,可以在平原地区硬碰硬较量。 如果后金八旗在平原的一侧久攻不下,有没有可能转而从其他兵力薄弱处下手呢?如何才能吸引后金在我们划定的区域接战呢? 西部是丘陵地带,不大可能从西侧进攻,但是也得安排人警示。那就让火炮营在其余两城墙上安置些火炮,后金若是从两侧进攻,直接火炮、燧发枪伺候。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不断针对制定好的方案进行完善。 甚至连各处城墙安排的人手都精确下来,这就有点类似后世的参谋部了。 刘卓对此兴奋不已,以参谋的形式提前制定、规划战法对在座的将领可谓影响深远啊。 春节快到了,这次过得春节过得可是较为特殊,毕竟还是在敌占区。 但刘卓也吩咐下去,春节该过过,该玩的玩。快临近除夕前,众人迎来了辽东地区的一次大雪。 大雪接连下了三天,可让众人高兴一番。 过春节的好处,就是可以凝聚城中一干人的士气与军心,这是什么东西都无法代替的。 复州到盖州的距离大概有200多里,虽然缴获的战马匹有1000多匹,但就目前的局势来说,只能当做侦骑使用。 撒在南部的侦骑也收拢回来了。 终于在元月初五这天,刘卓留下两千的轻甲营与两千的复州青壮,带足补给,踏上前往盖州的路途。 辽东地区温度降低,冻雪天气还是给众人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冻雪覆盖导致众人前进的路况极差。 即便是这样恶劣的环境,众人还是坚持下来,终于在元月十三日晚抵达了盖州城下。 刘卓立即下令让一众工匠组装攻城云梯,攻城云梯的制作方式不难,刘卓在复州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辽东这边的城池,大多数都有瓮城,城高也在八、九米左右,让刘卓颇为厌烦。 当攻城云梯抵达盖州城墙下时,城墙上已经站满了大量的士兵。刘卓命令众将士持燧发枪站在云梯不远处进行火力压制,并让臂力惊人的将士往城墙上投掷手雷。 除此之外,火炮也是对准该处城墙狂轰不止。当城墙上方出现一片真空地带后,刘卓立即众人停止开火,随后急忙快步走向云梯,开始攀爬。 趁着盖州城墙上方短暂的空白,刘卓身负盾牌,腰间挂着一狼牙棒,抓着梯子,大步向城墙上爬去。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刘卓已经爬上城楼。 望着将军那矫若游龙般的身姿,身先士卒的气势,众人颇受鼓舞、士气大振,跟随着快速攀爬。 登上城墙的那一刻,左右两侧的城墙上已有大量的甲士冲向刘卓。刘卓对此也是毫不畏惧,左手握紧盾牌,右手提着狼牙棒,冲向离自己的最近的鞑子将士。 在刘卓冲向鞑子进行拼杀的时候,亲卫队、政训队部分将士也冲上了城头。城下的众人也纷纷提枪瞄准两侧的鞑子射击。 只见刘卓对着最近的的鞑子将领就是全力砸下,鞑子将领眼疾手快,双手紧握大刀横挡,却不曾想被刘卓的巨力震得往后退了数步。如若不是后边有人,鞑子就可能一棒子被砸坐在坐在地上。 鞑子将领望着刘卓那青面獠牙的面甲,脸上的恐惧之色难以掩饰。将眼前鞑子将领震退后,刘卓转而瞄向身侧的鞑子。 不曾想鞑子眼疾手快,提刀砍向刘卓,刘卓不慌不乱,抬起左手上的盾牌格挡。 刘卓当时在设计盔甲的时候,直接设计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甲,刘卓当时也没多想,就是想吓唬人。毕竟就算打架也讲究一个气势,打仗也是如此。 气势、士气对将士的战斗力提升可是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毕竟将领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对身后的士兵可是起到了带头的作用。 除此之外,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基本上都是士气、气势运用的效果。 人在绝境中的潜力还是非常大的,不在后面推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步。 前世的丈母娘就很好的扮演了这个角色。 当盾牌抵挡鞑子的大刀时,左臂立时传来一阵的痛感,刘卓也顾不得左手的痛处,右手狼牙棒抡在眼前的鞑子身上,鞑子随即吃痛倒在地上。 几息的功夫,两个披甲的鞑子已经被击退。刘卓身后的一干亲卫等见自家将军如此凶猛,立时士气大振,纷纷冲向前方的鞑子。 刘卓稍微甩动了下左臂,继续持盾冲击,偶尔还会全力劈向前方的鞑子,没有任何格挡之下鞑子直接毙命。 就在一众将士的冲锋中,城下众人的补刀下,一侧的城头的鞑子纷纷犹豫不前。刘卓见此,直接放弃眼前的鞑子,转而开始冲向后方的鞑子将士。 在这不停的交手中,刘卓也对自身武艺有了更深的了解。刘卓时而重重砸下,时而右手抡出,冲、截、拦、撩、带、挑、抡等一一实践。 不知过了多久,刘卓带领将士走下登城马道,在城中拼杀起来。冲杀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与之抗衡,即便有,也很快被众人一击击散。 城中喊杀声几乎从夜间持续至白夜。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刘卓从得知昨夜一战的收获,斩鞑子1000余,随之斩杀的汉军未统计。我军阵亡三十余人,十多人是重甲营,二十多人是轻甲营。 望着那冰冷的阵亡数字,刘卓的心也变得渐渐麻木了,比上次的人数少。此战不仅收获了一批粮草,还缴获了大量的战马等物资。这对于复州现今来说可谓是好消息。 大约中午时分,刘卓安排轻甲营将士及部分复州青壮运送粮草、物资、女真妇女前往复州。 昨晚突袭正是夜间最冷的时候,相当一部分的女真人都死在盖州城外。耀州与盖州相距也就一日的路程,可以试一试运气,实在不行就撤回来。 下定决心后,刘卓留下岗哨后,就安排众人休息,晚上再出发。刘卓已经很久没有看自己的属性了,没想到昨日的厮杀带来的效果是如此好。 本来还有小段距离才能突破三倍体质,但经过昨晚的厮杀磨砺,刘卓的体质已经达到普通人的三倍,寿命增长也增长一大截。 就算刘卓连续两日两夜不睡,身体依然可以撑得住。很难想象一个身高一米七八左右,体重接近九十公斤的男子拥有近乎普通人三倍的力量。 躺在简易木床上,刘卓没多会就沉睡了。不知过了多久,刘卓感到一丝丝凉意,才起身询问亲卫,大概什么时辰了。 知道是酉时后,刘卓命令叫醒众人,往耀州方向行军。 耀州城的防守并不比盖州城严密多少,在经过一夜厮杀后,耀州城破。 杀掉城内部分女真人后,刘卓带人搜刮了城内的粮食、物资、财宝,而后方才离去。 近期的几次作战行为,刘卓都有意无意的放走了部分女真鞑子,也好有人给努尔哈赤传信。 第46章 炮轰东京城 就在刘卓热火朝天的将各种物资运往复州时,在辽阳城的努尔哈赤也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对广宁的作战。 天启二年正月十八日,后金努尔哈赤亲自率领六万大军进军广宁,号称十三万。 正月二十日,后金抵达辽河,并未发现有人防御(明军听到后金来攻跑了),后金见此直接过河直逼广宁城外的西平堡。 明军辽东巡抚王化贞收到消息后,派孙德功、祖大寿支援,辽东经略熊廷弼也派刘渠前往赴援。 正月二十二,明军在平阳桥遭遇后金军,刚刚交锋,孙得功和参将鲍承先等领头逃跑。 随后,大量的明军将士战死。刘渠、祁秉忠在沙岭战死,祖大寿逃往觉华岛,副总兵罗一贯、参将黑云鹤、游击李茂春、张明先等在西平战死。 巡抚王化贞与经略熊廷弼见兵败后,带着百姓逃入关内。努尔哈赤最终也在孙德功等人的帮助下的占领了广宁城。 几日后。 努尔哈赤终于收到了,盖州、耀州被攻克,复州被明军收复的消息。 广宁城一处宽阔的厅堂内,身穿黄色棉甲的努尔哈赤坐在椅子上,望着手中的信件愤怒道:“阿敏,这就是你给我说的解决了毛文龙?你好好睁眼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努尔哈赤刚说完,随手将信件扔在地上。阿敏捡起地上的信件,大致翻看一遍。 随后,其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对努尔哈赤说:“大汗,当时我确实将毛文龙身边的人马几乎都斩杀了。有没有可能是明廷派的人,毛文龙可没有火炮,明廷还是有不少火炮的。” 莽古尔泰也开口道:“父汗,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毛文龙,这才过去几个月,毛文龙不可能聚拢那么多的兵马。” “先让复州那帮南蛮蹦跶几天。将广宁周边城堡拿下,收拢物资后,再去复州收拾那帮明军。”努尔哈赤一锤定音。 …… 没过几日后,后金努尔哈赤又收到了传来的信件。 “没想到,这帮明军竟然跑到新都城捣乱。传令下去,班师回京。”努尔哈赤怒火中烧的下达军令。 复州城。 元月二十三日,刘卓带领着搜刮的物资,返回了复州城。将城内一概琐事安排后,刘卓召来诸将领,开始准备袭扰辽阳。 用刘卓的话来说,前段时间没有足够的马匹来保持高效的移动速度。 现在有了机会,就要去试一试。 刘卓抬头注视着众将,询问有谁愿意主动带队的,这次出乎了刘卓的意料,一个个的将领表示愿意前去。刘卓从中选出了骑射娴熟的吉达与蔡壮。 经过一天的物资准备,刘卓带着一众的将士骑马向北方重城辽阳而去。 现在趁努尔哈赤发动广宁之战炮轰辽阳,绝对会给努尔哈赤一个惊喜。 先前放弃是因为后金八旗兵马匹多,各城堡之间八旗兵可以快速的支援。 如果用步兵来袭扰,大概率会被骑兵追上,进而被吃下。 通过盖州、耀州之战凑齐了奇袭所用战马,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意外之喜。 从复州至辽阳大概有500多里,也幸好辽东半岛的沿海地带都是平原,利于骑兵的快速奔袭。 马的消化能力很弱,不像牛一样会反刍,所以得一日多餐。马无夜草不肥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 此外,为了保持马的体力,还得需要其他一些豆类等饲料。 在古代,百姓喂养马实在是不如牛、驴等其他动物来的方便实用。毕竟,马只能做个代步工具。 此外,马的肉也不好吃,拉出的粪便也是酸性,也不能施肥。除了当个马车拉人就别无他用了。 有钱可以养马,毕竟钱多不在乎,出门有个代步工具长脸面。 那战马一日能跑多呢?这就跟马的步法有关,骑兵训练中一般分四种步法:慢步、快步、跑步、袭步。 慢步就是马跟人走路,正常走路的步伐。快步则就比慢步快的多了,基本上会快上两、三倍。 跑步、袭步的速度依次递进。但是,因为战马种类的不同,有时候战马的快步甚至比跑步还要快些。 战马进入袭步的步伐,有时候一秒钟的奔袭可以接近二十米左右。 但马是动物,只要是动物就会有体力和耐力,会疲劳。一般来说,如果不过度消耗马力,一匹马一日行进百余里左右(基本上就是50公里),就得休息了。 刘卓也是通过不断的学习,与其他人的交谈才知道的。 经过不到两日的快马奔袭,刘卓等人终于来到了辽阳城附近。望着那破旧的城墙,刘卓想了想还是去未来的东京城看看吧,然后在向导的带领下前往努尔哈赤兴建的新都城。 说起辽阳东京城,就不得不提起努尔哈赤的几次迁都了(前面几个都城名气不大:费阿拉、赫图阿拉、界凡、萨尔浒城)。 天启元年,努尔哈赤提议从萨尔浒城迁都辽阳,其手下的一众贝勒都不同意,原因是辽阳城太破旧了。 但最终,努尔哈赤说服了一众大臣贝勒,并在辽阳城东太子河东岸附近营建东京城。这座城修建的还挺快,大约在天启二年的三四月份建成。 天启五年,努尔哈赤又开始忽悠手下的大臣贝勒主张迁都沈阳,说沈阳这个地太好了,虽然冬天极为寒冷,可是交通便利啊,四通八达。往西可以攻打大明;往北可以讨伐蒙古;往南征讨朝鲜。 最终,后金还是迁都沈阳了。 夜幕悄然降临,刘卓没有立马开始炮轰,只是静静的等待,因为这时候的人们睡觉还是太晚了。刘卓等人只能在寒冷的星空下耐心等待至子时三刻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甚至有不少的人腿都出现冻伤了。对此,刘卓也没办法,只能让众人轻微活动活动。 刘卓暗暗骂着努尔哈赤这个王八蛋,闲的没事干,修建一个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城。这帮子后金鞑子没一点见识,这也能称之为“东京城”。 望着一个个将士冻得说不出话来,刘卓无奈只得吩咐火器营的将士将已经拉出来的火炮对准东京城。 然后将火药、铁砂、铁球依次放进炮管,待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刘卓命人将一众马匹的耳朵用粗布塞住,并驱赶至远处。 随着一切的琐碎工作准备完毕,刘卓一声令下,两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东京城上空。 然后就是火器营士兵迅速擦拭炮管内的残留物,也幸好温度低,炮管也不算太热,好清理。在将携带的铁球全部打完后,刘卓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一众将士返回。 多亏努尔哈赤在广宁城逗留了近十日,否则,说不定刘卓一行就与努尔哈赤碰个正着了。 在刘卓一行高兴返回复州的时候,辽阳城的一众大臣、贝勒望着炮轰后的新都不知所措。 除了五大臣中的扈尔汉、何和礼、安费扬古脸色稍微正常一些,其他的贝勒大臣,尤其是汉人官员脸上各个面如土色。 主持修建新都的官员更是脸色铁青,这被轰的都成了筛子,这还怎么修? 努尔哈赤对这座新都城可是寄予了厚望,否则也不会当初力劝众贝勒大臣啥的迁都。旁边的辽阳城破破旧旧的,各大贝勒对此也是非常嫌弃。 炮轰新都,打的不仅仅是后金国的脸,更是让努尔哈赤颜面扫地,威望大损。 努尔哈赤见到这场景绝对勃然大怒。 近些年,随着努尔哈赤年龄越来越大,脑子也不好使,开始糊涂起来,侮辱谩骂都是轻的。 与中间的那三个老头没法比啊,人家是后金国立国之初的五大臣啊。 越想越害怕,我还不如趁着努尔哈赤没回来逃到复州那边。想到这,这个汉臣开始小心翼翼的的四处张望着。 后金八旗的的制度很简单,立国之初,封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为和硕贝勒,并称四大贝勒。任命额亦都、费英东、何和礼、扈尔汉、安费扬古为五大臣,同听国政。 截至天启二年,也就只剩下三人活着,其余两人都病死了。 八旗各旗努尔哈赤执掌正黄、镶黄旗,代善执掌正红旗,岳讬与硕托执掌镶红旗。 阿敏执掌镶蓝旗,莽古尔泰执掌正蓝旗,皇太极执掌正白旗,杜度执掌镶白旗。 努尔哈赤掌权时期,其基本上长年将儿子、侄子、孙子带在身边打仗。 投降的汉人则是另一套官员体制,但是后期努尔哈赤对汉官汉民进行屠杀,引起了严重的民族和社会矛盾,给后继者皇太极留下了很多的麻烦。 三日后,刘卓等人返回了复州城。尽管一些马匹出现损伤,但是依旧还有着近千余的战马完好。 刘卓下令一行将士休养,过几日再行训示。 辽阳城新都外。 努尔哈赤望着那满目疮痍的东京城,立时火冒三丈,大发雷霆道:“把当夜值守的,拉出去全砍了。” “你们都有什么想法、意见,都说说。” “父汗,复州那帮明军如此做,就是为了激怒我们。我们直接大军压境,不给那帮明军任何的机会,直接将其碾成齑粉。”莽古尔泰一脸认真但又不屑道。 “从复州那帮明军攻打盖州、耀州的情况来看,明军人数不会超过万人。否则,他们也不会就只派那么点人来骚扰了。旅顺、金州那边没有被攻克的消息也可以印证。” “儿臣觉得不用大军全部压上,两三万人足以应对复州的明军,我们唯一需要注意的不过是对方的火炮。” 此时的皇太极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先后经历了舒尔哈赤、褚英之死的他,已经变得极为成熟内敛,刚毅果断。 在军报传到营中后,皇太极就命人搜集了复州方向的所有战报。因此,其分析的头头是道。 “大汗,那帮人只敢打盖州、耀州那种小城,连辽阳城都不敢动,就只是放了几炮。他们如此做,分明就是想惹怒我们。说不定,我们大军还没有到,就逃之夭夭了。”阿敏笑言道。 “父汗,复州城虽小,但是纵观近日的情报,复州城的明军绝对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没有任何破绽。” “从各处传来的战报,复州的明军在十一月左右就已经攻克复州,但随后其并未向北攻打盖州、耀州,反而直接劫掠、扫荡金州、旅顺等城堡。” “那帮明军好似知道我们会发起广宁之战,趁我们全力应付广宁时一线的明军,连破盖、耀二城,夜袭新都。如此看来,我们内部是多半是出现了问题。” “我觉得眼下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复州明军,那帮明军和我们以往遇到的明军绝对不是同一批人。我敢断言,复州明军现在一定在等着我们的到来。”一旁的代善缓缓出列分析。 “汗祖父,这批明军好像是突然凭空之间出现的。我怀疑他们是从海上乘船过来的。如果不尽快出击,等海上解冻,估计那帮明军就乘船跑了。”镶红旗旗主岳讬说道。 “你们分析的都不错,代善、岳讬,你们两父子分析的可谓是入木三分啊。”努尔哈赤脸色稍微缓和,笑着说道。 两侧的扈尔汉、何和礼、安费扬古也都是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五日后,兵进复州。我要砍下他们狗头。”努尔哈赤发出军令。 第47章 战前的复州城 经过一日的休息,刘卓一身的疲惫尽去。 吩咐亲兵唤来一众将官,刘卓方才开始训话:“前几日,我们袭扰了后金的辽阳新都城。努尔哈赤无论如何丢不起这脸,必定会派兵过来。至于派出多少的兵马,派谁来,就看天意了。” “后金来多少鞑子,我们就杀多少。我就不信后金的精锐能有多强。”吉达一脸不屑的说着。 “袭扰东京城本就是为了吸引后金带兵前来,努尔哈赤想得扒了我们的皮,就得看他有多大本事了。” “如今,临近二月,海上冰冻期也快到了,努尔哈赤绝对会在海上解冻之前到来。”吴俊一脸郑重的说。 “吴俊说的有理,大军现在也可以开始全力备战了。”徐长庚说道。 “兵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 “与后金鞑子交战,我们不仅要以堂堂正正之兵交战,还需辅以各路奇兵。此战不胜则死。”刘卓对诸将开口道。 “不胜则死,不胜则死,不胜则死。”众将一个个高呼呐喊,振奋人心。 “既然诸位士气如此高昂,下面我就开始下达军令。”刘卓严肃说道。 “诸将听令,但凡此役有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诸将听令,凡重甲营、轻甲营将士阵亡者,皆赏军属房屋一处,奖银五十两,妻儿家小皆有商行照料!” “诸将听令,凡有临阵不前、畏而不战、扰乱军心者,斩!” “诸将凡有斩敌首级者,赏银二两;斩敌两人,赏银四两,以此类推。但凡有斩敌五人者,入亲卫队或政训队。” “诸将听令,于城墙上斩敌首级者,可离战场休整。” “诸将听令,从今日起,炊灶烟火不停、物资敞开各军。无令不得饮酒。” “政训队听令,严格巡查各处,凡有违抗军令者,不必禀告,直接斩首。” “政训队听令,严巡各处,但凡有弄虚作假者,取消一切城内待遇,驱逐城外。” “复州青壮,如有能斩杀敌首级者,可不经考核入轻甲营。” “吴俊,从明日起,你率千余轻甲骑兵带上十日的干粮,在复州城方圆百里外隐匿行藏。” “诸位可有其他疑问。”刘卓询问道。 “没有。”诸将异口同声喊道。 “此战,胜则扬名天下,败则死得其所。望诸将抱必死之志,行必成之事。”说完,刘卓深深鞠了一躬。 诸将退走以后,在大厅外待了许久的云儿进来了。 望着那瘦弱不堪的丫鬟,刘卓顿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便开口道:“你怎么过来这边了,复州城现在可是战时。长生岛那边不是有一些人手安顿吗?你怎么独自一人来了?” “我听长生岛那边的人说,那些鞑子一个个都残暴凶狠。我有点害怕,担心公子。”云儿轻声说着,言语中有着一丝慌乱。 “怕也没用。我就是好奇,怎么每次我出去,你老是跟着?”刘卓言语有些调侃。 “小姐说,公子不仅有钱,样貌也是极好,怕公子在外面招蜂引蝶、拈花惹草。所以就让我过来盯着,另外就是……”云儿说着说着就吞吞吐吐起来。 看着小姑娘一脸害羞的样子,刘卓转移话题:“你家里还有人吗?哪的人?” “小时候,家里闹了灾荒,就只剩我一个,后来被卖到董府,就在小姐身边了。至于是哪的人,我也不知道。” “我一会给你拿一套衣服,你这个样子出现在城里,多少有些不合适。”刘卓对其说完,便出门去了。 不一会刘卓就取来一套略微偏大的军服,让其穿上。然后,开始在城内各处巡查起来。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刘卓开始向城墙方向走去。 复州城始建于辽代,用夯土所筑,明永乐年间才将土城改为石城。 复州城有三座城门,城高八米多,城墙长约三公里左右,有上百个垛口。 各段处的城墙基本都在700多米。城墙底下宽6米多,顶层3米。可谓是座坚城(宁远卫城大都依照复州城图纸建设)。 刘卓走到城墙角下后,便沿着登城马道一步一步走上城墙。古人确实很聪明,城墙建设的每处设施都有着它独特的作用。 瓮城、垛口、城墙脚下的直道、登城马道等,各方面无一不体现着智慧。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刘卓就将整个城墙巡查完毕。城墙各处的将士一个个士气也都高昂,物资供应也是充足。 看了众将士的面貌,刘卓心中也多了几分的底气。 宁远之战,袁崇焕就只靠着着一万多人,通过红夷大炮,最终杀敌近两万,取得宁远大捷。 我有复州坚城,还有十数门红夷炮、近万训练有素的将士、各种底牌,没理由打不过后金八旗兵。 这样的布置,倘若真的输了,那便是死了也活该,刘卓心中暗暗想着。 “李老二,您可是公子身边的红人,怎么发配到这守城墙了。”一旁认识李二的将士调侃。 “闭上你的臭嘴吧,我叫李有为,再叫我李二,我跟你急。” “好好好,不叫你李二了,不叫了。”一旁的将士笑着道。 “张义,你是想和我打一架?”李二目不转睛的望着张义认真道。 “李老二,老子早看你不爽了,不就是多学了门科目。一天天的叽叽喳喳,小人得志的样子。” “就你废话多,若不是来了辽东,老子早挑战你了。想和我打,两个你都不够我揍的。”张义一脸的嚣张与不屑。 “今天我要是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跟你姓。” “来来来,怕你,老子就不是爹妈养的。” 两人的吵架,引起了周围的士兵注意,纷纷朝两人所处地方望去。 不一会,两人身边就聚起大量围观将士。 此时,楼下的吉达正好巡查路过,望着城墙上的叫喊声,吉达迅速往城墙上走去。当吉达赶到城墙上,两人已经正式开始比斗了。 只见吉达拉开围绕的士兵,怒气冲冲的站在两人中间。厉声呵斥:“你们两个王八蛋,将军刚下了军令,你们两个就不经允许,两相私斗。” “你们两个是要让将军动用军法宰了你们吗?刚刚传下的军令,扭头就忘了,你们两个就这么的无视将军的军令?” “平常没见你们这么喜欢打架,来,来,来,我带你们找将军打一架。” 两人呆呆的望着吉达一句也不敢言语。 与将军打架,你就是被打的一个,全军没有一个人武力可与之比拟的。 论武艺、力气、弓箭、骑马、兵略等,将军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走吧,站那干嘛,跟我去找将军请罚。” …… 复州青壮各营队长所在处,望着一干人,刘卓笑着说:“你们之中,有人比我年长,也有人见识的比我多。但是,论打仗、个人武力,你们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知。”一众队长大眼瞪小眼,带着疑惑的口吻回道。 “你们没了守家护国的胆气,没了与敌厮杀的血性,没了我泱泱大国、华夏后裔的尊严。”刘卓郑重道,接着诉说。 “诸位可知盛唐?盛唐时期,一文官尚可灭一国。而今,辽东军民百万人之多,却不敌那穷山恶水的鞑子。这是为何?” “希望诸位记住了,尊严永远只在我们的剑锋之上。” …… 当刘卓刚从制作食材的院子走出来,就碰到了吉达一行人。吉达将两人的行为一一叙述。 “将军,鞑子就要来了,战前军法,恐对士气有影响。” “哎,我今天心情好,你们去复州青壮营吧,表现好的话,战后免死。”刘卓面无表情的说道。 “愣着干什么,去复州营报到。”刘卓厉声提醒。 处理了一众事务后,刘卓命人找来邱泰。 “你和工匠测算的各种数据准确吗?我总感觉心中不是很踏实。”刘卓眉头微皱。 “将军,我们是专门实验过的,你不是也亲自现场观看。” “在方圆二里的范围内安置,那是最佳的选择。”邱泰望着刘卓自信的说。 “是我多虑了。邱师傅放心,战后只要我还活着,邱师傅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刘卓承诺道。 “那邱某就在此先行谢过将军了。”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无论是城墙上的将士,还是城下演练的众士兵,每个人脸上也都带着异常的凝重。 天启二年二月的某日,努尔哈赤率领四万大军抵达复州城下。 望着城外那黑压压的士兵,一众将士心中也都升起一丝丝的惧怕。没办法,众将领也只能一一走上城墙振奋士气。 刘卓望着驻扎在城外一公里左右的努尔哈赤大营,心中的激动之色难以言表。 毕竟,如若此次能将城下的鞑子全歼,那后金的实力绝对大损。虽不至于一蹶不振,也会元气大伤,努尔哈赤本人说不定也得一病不起。 城外,努尔哈赤大营。 努尔哈赤带着一众的贝勒大臣,将复州城四周巡查了一遍。然后返回大营。 回到大营后,努尔哈赤正坐上方,眼睛扫过一众贝勒、大臣,开口道:“明军在城墙的三面都挖多条的深沟,以此来让我们放弃从其他三个方向攻城。你们说这帮明军有什么企图?” 第48章 攻城 “父汗,暂时看不出来这帮明军的意图,或许是对方兵力太少,不能集中防御。也或者对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这帮明军真的是很不一般。” “我们此战最需要把握的一点,就是速战速决。如果拖延持久,明军可能会有海上的援军,届时恐怕就得两线作战了。他们集中力量防御,说不定就是在固守待援。”老成持重的代善缓缓说道。 一身金色盔甲的努尔哈赤两眼放光,饶有兴趣的望着代善道:“你说的不错,的确不能旷日持久。” “汗祖父,明日,要不让那些汉军营的将士集中全部兵力正面试探一番。也好查探一番对方的兵力配置,看哪段城墙防御薄弱。” “如果正面确实强攻不下或者明军防御滴水不漏,再转攻其他城门也不迟。”镶红旗旗主岳讬建议。 努尔哈赤听完岳讬的意见,点了点头。转头望向阿敏和莽古尔泰,开口道:“你们两个呢?” “大汗,儿臣愿为先锋,亲率镶蓝旗精锐正面攻城。区区弹丸之地,必能一举攻克复州城。如若儿臣不能拿下正面城墙,甘受任何惩处。”阿敏迫不及待的请战道。 “父汗,复州城这帮明军只敢夜间偷偷袭扰新都,这明显看出对方士兵人数不多,我觉得可以集中全部主力轮流攻城。”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说道。 离努尔哈赤不远处的皇太极也开口:“父汗,儿臣赞成二哥与岳讬的意见。” 距离努尔哈赤较远的阿巴泰、杜度也开口:“大汗,臣等也愿为先锋。” ……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 城内的将士轮番吃过早饭后,纷纷前往各自的预定位置。城外的军营也是烟火不断。 随着鼓声、号角的响起,城下一群一群的士兵推着十余架攻城云梯,一步一步的靠近城墙。 刘卓望着十余座大型的攻城云梯,若有所思。 忽然,有亲卫来报其他两段城墙也有数量不一的云梯。 刘卓直接令徐长庚、王北风各调重甲营百人前去支援,虽然几处城墙有多条深沟,刘卓还是派然兵前往。 后金的主攻方向还是正面一侧,不能用力过猛,不然就不好打了。 攻城云梯越来越近,终于有一部分鞑子与汉军随着云梯的推进,而进入了燧发枪的射击范围。 然后,城墙上的轻甲营将士一一瞄准底下的鞑子与汉军扣动扳机。后金一牛录额真见身侧士兵不停的倒下,随即抽出弓箭,对准垛口处的明军射出一箭。 让这位鞑子惊讶的是,想象中的一箭并未射穿明军将士的头颅。就在其愣神的刹那,几支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各处不断上演着令鞑子将领、士兵惊愕的一幕。 由此,鞑子士兵不敢随意的冒头了,只希望云梯可以快速推进,进而爬上城墙。 随着云梯的推进,一部分胆大的鞑子拉弓射向露头的轻甲营士兵,城墙上的士兵也出现了折损。 古代历来第一个、第一批攻上城头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死亡,先登也是由此而来。 但是,鞑子也由此通过云梯可以源源不断的攻上城墙。刘卓望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将士,也是无奈。后金鞑子的弓箭确实厉害,早知道就多备一些重甲了。 世间难买早知道,刘卓此时也只能静静等待后金鞑子攻上来。 当云梯搭上城墙,一个个士兵不要命的一般往上爬。见此情景,刘卓下令轻甲营退后,政训队将士各处支援。这鞑子一个个的不要命程度,确实难缠。 刘卓反而满脸的期待之色。身上的一套精致板甲与软甲,自己可是很少穿。 望着云梯上冒头的鞑子,刘卓快步走上前去,不等身边的重甲将士反应,手持狼牙棒抡向鞑子的那颗戴着红色头盔的头颅。鞑子遭受重击从云梯上摔下,生死不知。 望着那摔下的红甲兵,刘卓突然想起来,后金还有一种兵种,白甲兵。 后金的八旗军,有厮卒、厮役、无甲兵、步兵、行营兵、甲兵、护军、摆牙喇等。 其中最为精锐的就是从各个牛录抽出的红甲兵、白甲兵。其中以白甲最为强悍,称“巴牙喇”、“摆牙喇”,“巴牙喇兵”。 白甲兵在后金女真部落比较稀少,每个都差不多是千里挑一,几乎每人都相当于前世的特种兵。 巴牙喇多穿三层甲,内有锁子甲,中有绵甲,外有铁甲,防御力惊人。 巴牙喇也可以熟练使用各种兵器,有的还会火器。 鳌拜就是白甲兵出身,曾经亲自率领五个白甲兵攻取一个山头。六人冲上山顶,与明军大战,全歼守军二百四十余名,己方竟然无一伤亡。 明末清初之际,史料未曾记载过白甲兵有被杀死。尤其是,白甲兵的数量还不固定,至少应该有千余人。 刘卓立时喊来身旁的亲卫吩咐到:“传令下去,如遇白甲兵,人少就避开;人多就群殴,所有武器均可使用。” 军中千里挑一的巨力、勇武将士,算上亲卫、政训队也就百来人,这还是刘卓加强训练的结果,能不能与白甲兵掰掰腕子还是两说。 自己虽是万里挑一,对上白甲兵基本没问题,就算与以后的满清巴图鲁鳌拜(据说其身高八尺,力大无穷、武功高强)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但是,自己就一个人对付不了多处出击的白甲兵。 就目前来看,后金的白甲兵要是一起攻城,对于现在军队来说可能是个灾难。 百密一疏,把这个给忘记了。 但是,想想对方又不太可能全部压上。毕竟是精锐部队,怎么也得压轴,或者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再上。 突然,刘卓猛的一下回过神,甩了甩脑袋。 随后其心中暗暗道,管他白甲红甲。来到我这,手雷、燧发枪的招呼下,就只能是一具尸体。 刘卓随即又开始盯着战场各处。 趁着各处依旧游刃有余,刘卓在亲卫的帮助下,卸下了重达几十斤的重型板甲,转而换上了轻便灵巧的皮甲。 皮甲的防御力可不低。前世专门有人测试,就算双手持丹麦斧劈,也得找合适的角度,即在直角下攻击可以破防。 若是角度不好则很难将皮革割裂,而伐木斧即便是在直角下也很难造成这种效果。且,测试的皮革尚未经过硬质化处理。 穿戴重甲实在太费体力,不利于在这几百米的城头支援。况且鞑子冲上了城墙也是贴身肉搏,正好可以发挥自己速度快,力量大的优势。 随着不断有鞑子、汉军攻上城头,站在战场外观望的一众贝勒大臣等脸色也是个个激动异常。 身材矮小而、眼神锐利的努尔哈赤兴奋的在侍从的帮助下脱掉了华丽的盔甲,接着不屑道:“城头的明军一点守城经验都不懂,大炮竟然不放在城头。” “短短几炷香的功夫,就让我八旗勇士攻上了城头。果然还是太高估这些明军了。在辽东这区域,我八旗将士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说完,便哈哈哈大笑,身旁的众大臣贝勒也是应声附和。 唯有代善、皇太极等几人,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异样。 复州城墙上打斗、厮杀不断进行着。尽管后金鞑子登上了城头,但是都一一被城头的将士压制了。 这个其实也得益于复州的城墙不够长,毕竟七八百米的,站上个八百左右的将士也就足够应付了。而且,后金云梯也就十几座,重点防守地段也就那几个。 所以,刘卓在正面的主攻方向,也才安排了不到五六百左右的重甲将士与部分轻甲兵。 在城头不断的感受着鞑子的攻城节奏,刘卓发现这些鞑子的战力也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强,可能也只是试探,真正的精锐没上。 大约半个时辰后,鞑子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城下,努尔哈赤两侧站着众多的将领。一旁的代善直接大步走出,向努尔哈赤进言:“父汗,这帮明军明显是想将攻城的节奏,控制在城墙上,这极不利于我各旗勇士的实力的发挥。” “不能再这样让明军这样蚕食下去,我认为现在应该出动各旗精锐一鼓作气拿下城头。尽管我们没有见过对方这乱七八糟的战法,但对方也不会料想到我们的精锐有多强。” 努尔哈赤一侧,镶红旗旗主岳讬走出人群道:“汗祖父,我赞同阿玛的想法,我愿亲率镶红旗精锐攻城。” “大汗,我请命亲率镶蓝旗精锐攻城。”镶蓝旗旗主阿敏也出列请战。 …… 望着一个个都主动请缨贝勒大臣,努尔哈赤思索片刻后开口道:“阿敏、岳讬,你二人各带旗下精锐(红巴牙喇、白巴牙喇)攻城。” “谢大汗。”阿敏跪地磕头。 “谢汗祖父。”岳讬也跟随阿敏磕头。 二人简单训话后,就带着各自手下的精锐红甲、白甲在楯车的掩护下疾步向云梯方向走去。 城墙上的刘卓望着城下楯车后一个个的红甲兵、白甲兵,立时紧张起来。 随即安排亲卫传令,轻甲退后相机射击,城内等待的重甲将士在登城马道待命。 众军群殴登城的红、白甲。 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下达后,刘卓还是不放心,转而下令让一众亲卫去各处支援,身边只留下了重甲亲卫李寒阳。 第49章 阿敏被擒 城下的楯车在一众鞑子的推动下,很快就逼近了城墙下的云梯。看着城墙的下方上百的白甲与红甲兵,刘卓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知是城下大量鞑子给刘卓带来的紧张,还是那一个个类似经验包一般的人形怪给刘卓带来的兴奋,刘卓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迫切希望这些鞑子快速冲上城墙。 城墙下方的红、白甲鞑子明显比先前的一批鞑子行动更为迅捷,即便是穿上了三层甲(内为锁子甲,中有绵甲,外有铁甲),对其行进的速度依然影响不是很大。 对战这种重装步兵,传统的枪矛刀剑等兵器对重甲基本上造成不了什么有效的杀伤,锏、棍棒、锤、铁鞭、骨朵、页锤等钝兵器才能对其造成有效的杀伤。 这种打击类的兵器应用最多的朝代,基本上就是在唐宋时期。毕竟唐朝多重装步、具装骑兵,宋代就是步人甲。 此外,这类武器的运用对士兵身体素质、臂力有更高的要求,能熟练运用的更是少之又少。 毕竟,单单一个身体素质就足以刷掉一大批人了,古代好多百姓吃都吃不饱,又怎么能吃的好。 更不用说还得学武,学武也是需要耗费大量钱粮。 刘卓从小就学武,身边也有一批跟着刘卓长大的护卫,就算如此也才培养出不到二十人熟练使用钝兵器。 白甲兵与城墙上的重甲营士兵之间说有差距,也不知道差在哪了。就看哪一方的钝兵器最先敲击在甲胄之上了。 只要钝兵器击打在盔甲上,根据力量大小就能造成人体轻度不一的骨折,严重的当场死亡都是可能的。 复州之战,明军最为显着的优势,就是刘卓对于鞑子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可以及时有效的布置对应的措施。 云梯上爬着的鞑子越来越近,刘卓也没有趁机上前补刀,毕竟太过靠前的话,就被一箭射穿了。 在刘卓没有发起进攻时候,周围的重甲将士已经纷纷持长枪、大刀攻击在白甲兵上,但是,这些轻武器对白甲兵造成的伤害实在是有限。 只见白甲鞑子左手紧紧抓住云梯,右手抓住云梯一边的城墙,在一众重甲将士的攻击下爬上了城头。身后的鞑子见状,纷纷加快了步伐。 突然,刘卓感觉自己好像托大了,连重甲也不穿。 一旁的李寒阳见自家公子处于尴尬境地,直接快步上前,趁白甲鞑子右手挥出刀,一棒子抡在了鞑子的右臂。鞑子左臂吃了一击,其立时整个动作就慢下来了。 望着那受伤的白甲,不待其反应,刘卓一个箭步直接一棒子又砸在鞑子受伤的左臂。 接着就是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音响的周围百米几乎都可以听的到。 “该死的明狗,你找死!”白甲鞑子恶狠狠的骂着刘卓。 从来没有人能给自己造成如此的伤害,白甲鞑子随即感觉自己的尊严与荣誉受到了践踏与侮辱。 随即白甲鞑子也不顾不得左臂的疼痛,左手持盾猛的向刘卓撞去,欲将刘卓撞下城池。 刘卓趁机补刀后,便迅速抽回棒子,往后退去。 不曾想这个鞑子竟然发怒,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非要将刘卓置于死地的样子。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就被白甲鞑子的这发怒一击给撞下城墙。但是刘卓身体各项机能都处于巅峰状态,只是没有着重甲而已。 望着冲撞过来的白甲鞑子,刘卓不断快速退后,当左腿碰到墙壁的刹那,一个翻滚将白甲鞑子甩在身后。 李寒阳见此情景疾步上前,猛地一推,双手抓起白甲鞑子的小腿抬起,将其丢下了城墙。 望着掉下去的鞑子,刘卓也丝毫不敢托大了。 战场上还是好好顾好自己吧,趁着城头有李寒阳在,刘卓乖乖穿上一身的重甲。 望着两侧的战场,有了政训队与亲卫的支持,其余各处基本上问题不大。 这些白甲也就是依仗着防御力无敌,以为城头还是以前的明军。殊不知复州城里也有一批防御无敌的甲士,部分士兵还装备了克制重甲兵的钝器。 城墙下的阿敏,见攻上墙头的白甲鞑子无法向两侧突击,夺过身旁亲卫的盾牌,快步向云梯走去。 只见其一手抓住云梯,另一持盾的左手向上抓去,手脚并用,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爬上云梯的顶端。 然后,大喝一声,不顾身前的兵器一个翻身跳上城墙。 此刻,刘卓这边的城墙处已经有一红一白两甲士,与阿敏这个旗主,共计三个鞑子。刘卓顾不得其他,喊上李寒阳对上三人。 说起来,也幸好白甲鞑子都比较狂,以为复州明军与以前的明军差不多,没有带上太多的钝兵器。 这白甲鞑子,战斗力确实很强,每个都经历不知多少的战斗,战场经验远超重甲营与轻甲营。 第二个登上来城头的白甲兵,自上来后就紧紧靠着城墙,尽量减少挥刀,牢牢的钉在城头,等待后援。 面对城头的三人,刘卓只是紧紧盯着,不敢轻易出击,毕竟一个漏洞,那就可能在一众将士前出丑了。 望着前方的几人,刘卓感觉这个中年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与领导气质,职位应该不低。 这三人之中,红甲兵战力也不低,但是危险程度低,远没有那个中年人与白甲危险程度高。李寒阳常年练武,手上的力气也不小,武艺更是不差,对上白甲应该没问题。 我若先行试探,李寒阳也定会策应。要是连对面的中年人也收拾不了,真的白瞎了这傲视群雄的三倍身体素质,高估了这破系统。 只见刘卓将左手上的盾牌往前方稍倾,右手紧握狼牙棒。突然一声大喝,刘卓拎起棒子向中年鞑子劈去。 阿敏先是被这突如其来叫声吓了一下,然后就发现这小子不厚道。竟然还玩起心思来,简直小瞧了自己十多年的身经百战。随即左手握紧盾牌进行格挡,岂料左手竟被震得生疼。 在刘卓劈向阿敏的时候,白甲鞑子也趁势攻向刘卓,不曾想被身旁的亲卫李寒阳挡下。 阿敏望着这个令自己大吃一惊的将领,带着几分欣赏的语气抛出橄榄枝道:“小子,你力气不小,心思也不少,跟着我混吧?” “跟着你,你能给我什么?”刘卓反问道。 “高官、美女、权力,应有尽有。小子,我可是很少对人抛出橄榄枝的。”阿敏随口道。 “我听说努尔哈赤很喜欢屠杀汉人,我可不想去了就被宰。我最近可是宰了不少的鞑子,就算我愿意去,你们的那只老奴狗也不一定会答应。”刘卓面带嘲讽道。 “给脸不要脸,随我拿下这小子,我要把他的头割下来当球踢。”阿敏厉声说道。 三人随即不再防守,挥刀全力攻向刘卓,刘卓也不再留手,紧握手中的狼牙棒全力抡出,将三人的攻击全部挡下。 也幸好狼牙棒的力道被三人的兵器减缓几分,不然在这个狭小的环境中可能就误伤自己人了。 三人被刘卓的狼牙棒打退后,个个脸色都变的异常凝重,阿敏更是不解,这小子的力量怎么强了那么多。 眨眼功夫,阿敏便明白了,这小子隐藏实力,随即开口道:“这小子刚刚隐藏了实力,你二人万不可有轻视的心思。否则,今日怕是就折在这了。” 两名鞑子纷纷回应表示收到了。 经过两轮的交锋,刘卓终于摸清对方攻击力道与一丝破绽。随即大喝:“李寒阳,随我一起拿下那中年鞑子。” 刘卓丢掉左臂的盾牌,也不再防御了,双手紧紧握着狼牙棒,右脚踏出一步,全力朝着中间的中年鞑子,狠狠砸下。 望着那向自己砸来的棒子,阿敏心中大骇,来不及叫出声,只能双手并用来格挡。 不曾想还是小瞧了那青年,右手的刀直接震落,因为左手拿的是臂盾,虽然不至于震落,但如今的双手已经无法活动了。 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来,本来想立功的,这下成了给人送功劳的了。心中念道,父亲,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见中年将领此时双手已无法动作,刘卓将棒子换至左手,也不管身侧的鞑子,紧紧握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攻向其腹部。 上百斤的力道狠狠打在腹部的盔甲上,直接令其丧失了还击的能力。 随后,刘卓的后背就重重挨了白甲鞑子一刀。因为刀砍在后背的力量有些分散,倒也不是无法忍受。 略微握紧了手中的狼牙棒,刘卓一个转身将棒子重重砸在了白甲鞑子身上,李寒阳也趁势挥棒。 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合力之下就拿下两个白甲,红甲则不知什么时候被李寒阳扔下了城墙。 看着倒地喘气的两个鞑子,刘卓吩咐将士将两人将其带下去,卸甲捆起来。 此时,下方的鞑子还不知自己的主子已经被复州明军拿下了。依旧还是持续不停的一个个往上冲。 若非城墙上方不够宽、地方不够大,说不定,还真的让这帮白甲鞑子给攻下来了。 或许,袁崇焕能够取得宁远大捷也与此有关。 大约一个时辰后,城下的一帮贝勒大臣,见迟迟无法攻占城墙,随即请令鸣金收兵。 待一众将士回营,让众人惊讶的是,在一众撤退的将士中竟然没有发现镶蓝旗旗主阿敏。 第50章 继续攻城 召来阿敏的亲卫询问一番后,一众后金高层才知道了阿敏独自攻上城墙,没有再下来。 听到亲卫的一番言语,努尔哈赤欲要将其处死,但被一众大臣劝下来,留下亲卫明日攻城。 此时,有一大臣建议派出使者与明军沟通一番,看有什么条件可以赎回。 复州城内,尽是一片欢腾鼓舞的景象,一众军士庆祝今日守城的胜利,也为自家将军俘获的两个白甲而高兴。 刘卓则是静坐一旁,等待着今日的守城战损。 大约半个时辰后,刘卓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重甲营,十四人死亡,五十多人重伤;轻甲营五十多人战死,轻伤百余人。斩杀、重伤鞑子与攻城汉军约两千三百人。 哎,就算着如此重甲,在如此安排下,还能有这么大的伤亡,这后金八旗军就那么强吗? 还是自己过于托大,不使用攻城防御器械所致? 自己不过是想让将士与鞑子近距离接触,感受鞑子的战力,以后也有训练的方向而已。 忽然,有一士兵匆匆前来禀告,城楼下有一汉人称是后金派来的使者欲要与复州城主将交谈一番。 “带我过去。”刘卓对前来的士兵说道。 穿过城内主干道,来到城墙下,刘卓在士兵的带领下通过登城马道,来到了一处的城墙上。 “将军,鞑子派来的首领在下面。”士兵指着下方说道。 望着城下的明朝汉奸,刘卓也不废话开口道:“直接说你的目的,别废话。” 城下的汉人开始狡猾起来:“城上的大明将军,能否入城一叙?在城下多有不便。” “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我不杀你就已经看在你是汉人的份上。有屁快放。”刘卓不耐烦道。 “将军,敢问今日可否抓了一个身穿蓝色盔甲的八旗勇士?” “我抓的,又如何?” “将军能否放了这位勇士,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 “你滚吧,告诉努尔哈赤那野猪皮,明日若能克城,城内所有的人、物都是你们的。记住了,是明晚前。”刘卓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城下的汉人使者,见没能说动复州的将领,也是颇为不快,转身向鞑子大营走去。 城内,刘卓一一巡查各处的城防,今日鞑子的主攻方向是鞑子大营正对的一侧,其他方向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样的攻击。明日,就看情况吧。 鞑子今日在城墙上受阻,明日定会有其他的攻城方法,还是去复州营看看吧。 城外的鞑子大营,使者也回到了大帐向努尔哈赤禀明情况。 “照这个意思,阿敏要么是被复州城的明军给俘虏了,要么就是战死了。你们说说明天怎么做?”努尔哈赤脸色难看的说道。 望着大汗那铁青的脸色,一众的贝勒大臣都不敢随意说话。即便是当时舒尔哈齐与努尔哈赤反目,大汗也依旧是将舒尔哈齐监禁狱中,两年后才死去。 大汗虽然杀了舒尔哈齐两个儿子,却放过了阿敏。 阿敏是舒尔哈齐的第二个儿子,很早就跟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参与了灭乌拉部、萨尔浒之战、灭叶赫部、攻陷辽沈、广宁等战役,更是四大贝勒的二贝勒。 在没搞清楚努尔哈赤的意思前,众人也不敢随便说话。 望着下方的一众儿孙、大臣,努尔哈赤大声呵斥:“一个个都闭口不言,想当缩头乌龟吗?说不出个攻城法子,明天你们一个个全都披甲上阵吧。” 虽然自己将弟弟舒尔哈齐圈禁至死,但那也是因为弟弟有反叛自立的心思,公开与自己敌对,自己终归是没有亲自处死他。 现在,舒尔哈齐的儿子阿敏被敌将俘获,九泉之下,这让自己如何面对弟弟。 即便是对舒尔哈齐留下的牛录垂涎已久,想要夺过来,但是努尔哈赤依旧还念了份旧情在,没有下手过于难看。 因此,近些年来,阿敏仗着所统领的镶蓝旗人数众多,日益骄横跋扈。 一旁的皇太极见状,立马走上前去,开口道:“大汗,我今日遍观复州城各处,发现其是座石城。” “我军可择几处石墙的薄弱处凿开复州城的城墙。大洞凿开后,城下城上我军两路出击,定能一举攻克复州城。” “大汗,我赞同八弟意见。今日从返回的士兵来报,复州城的火炮已经被安置在两翼,并未放置于我军正面主攻的方向,今日的攻城战已经说明这点了。” “如若明军将两侧火炮撤下,我们也可直取没有安置火炮的一处重点攻击。”代善汇总了得到的信息后说道。 “如若明军城内还有火炮,又该如何应对。” “那就说明这个明军是个傻子,不早早的放置城头。” “傻,你看指挥的明军将领哪里傻了。自从明军来到复州后,走的每一步都有深意,哪里傻了。” …… 城内,刘卓穿过几条街来道城西的一处大院子,走进后发现张义与李有为也在其中。 二人一见刘卓走过来,立马起身表示尊重。 “不用这般,我今日来就是问一问,看一看。你们是否准备好明日与鞑子一战。”刘卓淡淡笑着坐下了。 “将军,我二人时刻准备着。”两人望了望对方。 “你身后的这些人呢?整个复州营呢?”刘卓接连提问。 “将军,我等但求一战。”院子中几十个士兵起身回复。 “都坐下吧,坐下说,坐下说。”刘卓摆着手。 “将军,我听前面的将士说,您今天擒获两个白甲鞑子,能给我们在座众人讲讲吗?”李有为一脸感兴趣的问道。 “此非我一人之功,有亲卫协助。你们以后遇到那样的鞑子,身上不穿重甲,千万要远远避开。”刘卓叮嘱道。 “将军,我听李将军与张将军说,很多次攻城克敌,您都身先士卒。您难道真的不怕死吗?听说您已经娶妻生子了,您真能做到舍生忘死,不顾一切吗?”一名身着棉甲的精干士兵提问。 “怕死很正常,不怕死的只是少数。”刘卓望着眼前的士兵,然后转头转了一圈。 “没有人不怕死,我只是找到了自己以后要走的路。” “有人说,人生短短不过几十载,所求不过为名为利。这话我不喜欢,总有那么一些人他做事不是为了名利。有时候,即便是你死在了追求的过程中,大概也会含笑九泉。”刘卓笑着说。 “那您是为了什么呢?”张义好奇道。 “问心无愧”。 “我从打仗方面说一说吧。你们说,你们的命和我的命谁的值钱?”刘卓面无表情的说。 “自然是将军。”一众将士纷纷回道。 “如果你们的上级,不顾性命全力冲向鞑子,你们站在身后,会跟着他冲?” “会”。 “你们跟随将军冲向敌军的时候,你们的生命还有高低之分、贵贱之别吗?”刘卓继续问。 “不知道”。 “不知道以后就多读读书,加入轻甲营是有人教你们读书的。” “公子,听说轻甲营、重甲营的待遇丰厚。我们真的能加入吗?”一个身材颇为壮硕的士兵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没有人向你们传达军令吗?” “有的,只是不敢相信。”壮硕男子得到确认后高兴说着。 “壮士,怎么称呼?”刘卓直接问道。 “辽阳王大虎”。 “这样看来,你的力气一定不小,等什么时候战斗结束了,你我比比。”刘卓笑着望向李大虎。 “为什么不怕死?” “我以前遇到一位高人。他说,一个人从诞生之始,就注定了要经历各种的痛苦、烦恼、以及无穷无尽的欲望。死亡只是让人回归了原点,起点,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所以,出生是死亡倒计时的开始,而死亡是新生的开始。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向死而生,仅此而已。” “当然,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让你们去一个个送死。人要死的有价值,到了地下也才好向父母交待。” “人这一辈子啊,忙忙碌碌所求不过是几两养家的银子。各位来当兵,也并非是为了那些什么冠冕堂皇大道理。” “拿戚大帅的话来说,你们进了军营,进行训练与学武全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能够在战场上击杀敌军而不被敌军杀了。我也希望你们多练武艺,多训练自己。” “我每逢大战,身先士卒,不过也是求得你们能够在我的带领下成为一支无往不胜的强军,一只保家卫国的虎狼之师。希望你们以后作战可以做到,将有必死心,兵无贪生念。” “好了,我还有其他琐事,今日就到这里了。”刘卓说完便穿过几条街来到一处遍布火器的所在。 “你确定引爆地下的火药不会震塌城墙?”刘卓有些不太确定的询问。 “这就不好说了。”邱泰满脸的无奈。 “都到这一步,也只能先试一试了。万一引爆后没达到预定效果,这乐子可就大了。”刘卓嘿嘿笑着。 “我再问最后一句,火药引爆后,能否将鞑子的马匹、人员惊乱?”刘卓郑重道。 “可以,就看对方的人员密集程度了。” “我觉得,到了那时候还未分出胜负的话,趁着双方愣神,让士兵偷偷的将大炮前移,配合歼敌。” …… 第二日早晨,依旧是炊烟升起,各方生火做饭。 今日,城下的鞑子并未如昨日一般,推着攻城云梯缓步前进。而是先推出大量的楯车的为掩护,将一众鞑子送至几处石墙前。 随着一声一声的凿击、砸墙声音响起。刘卓这才明白了对方是想把石墙砸穿。 第51章 复州攻防战 望着城墙下方的几处,刘卓立即让城上的重甲士兵使用各种的滚油、巨石、滚木礌石予以还击。 不曾想,即便是将大半的守城器具砸下,下方的鞑子依然坚持用力凿击。见此情景,刘卓随即将城墙的守卫工作交给了李寒阳,然后快步走下城墙。 来到城中后,刘卓直接吩咐一众护卫传令各将前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众将士纷纷来到刘卓跟前。刘卓也不废话,直接摊开面前的复州城防图,开始部署。 “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李有为你带领半数复州青壮在这两处抵挡鞑子进攻;张义,你带剩余的复州青壮在这两条街。另外我另各派五百重甲将士,在城下的两处助你们防御。” “我的要求是,在撤退的命令传达之前,你们必须牢牢钉死在那。” “有问题吗?”刘卓望着二人。 “将军放心吧。就算我李有为死了,也不会让鞑子前进一步。”李有为郑重道。 “誓死不让鞑子前进一步。”张义开口。 “你们去吧。” “调回其余城墙的人手,留下人手警戒。”刘卓对身边的亲卫吩咐道。 “蔡壮,你们带领五百重甲将士,在正面的城墙的登城马道待命,时时准备救援各处。” “得令。”蔡壮说完后随即离开。 “徐长庚,你带领一千轻甲营,准备好手雷,在这一侧屋顶上待命。听到炮响立刻将手雷投掷在主街上。记住了,每人投掷三颗,投掷在主街上。”刘卓望着徐长庚叮嘱道。 “邱泰,立刻将火炮运至城中心,对准这个方向,火炮一排开。只要我带领将士退至城中心这个处位置,你就立刻点火。”刘卓小心嘱咐道。 “王北风,你带领人准备石块、麻袋,运至这个方位,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堵塞缺口。” “吉达、张宁远,你二人各率五百重甲将士在这个方位截断鞑子的后路,能做到吗?”刘卓脸色郑重的安排。 “将军放心,完不成任务,我等提头来见。”两人纷纷表态。 “张宁远,你分派轻甲营将士,随时关注各处战况,指挥剩下的将士支援。” “命令已下,诸位去准备吧。” 刘卓站在城中心的主街上,望着远处的城墙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没想到,这次守城如此之艰难。 各处布防后,也仅剩了千余将士可用,也不知道今日城中鏖战是否可以熬过去? 刘卓眼中露出了一丝的愧疚的神情。 城墙外下方的一处,有不少的鞑子和汉军在围着。看着那不断被砸落的碎石,一众的鞑子也是十分兴奋,只要把这个缺口打开了,那就不愁不能大展身手一番。 随着石墙洞口的越砸越宽、越凿越深,一众鞑子身后的云梯也开始缓缓推进。 站在城上的李寒阳看到之后,也及时给刘卓传信。 时间不断的流逝,石墙的几处洞口终于凿开了,望着凿开的洞口,一众鞑子脸上止不住的兴奋。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城外进攻的号令就响起了。 城墙上依旧是不少的鞑子,至于红甲与白甲大都通过洞口钻入了城墙内。刚进入城内,就发现城墙内侧下的街道两方站满了数不清等待已久的明军。 率先入城的一众鞑子纷纷觉得这个明军将领是个大傻子,不在城墙的洞口外抵御我们攻城,反而安排的防守士兵离我们那么远,这应该是没有打过仗?白甲鞑子心中暗暗道。 算了,先找道城墙的主干道,拿下主街此战就没什么悬念了。然后,在白甲鞑子的带领下,身后跟着众多的鞑子来到了主街。当一众鞑子来到主街后,才发现带兵防守的刘卓。 刘卓也没想到,这帮鞑子连两侧的将士都不管。这是不是来的太过顺利,太过简单,让自己不敢轻易相信。 自己是不是得装模做样抵挡一番,免得露出啥破绽啊。这帮鞑子都没一点的脑子? 算了,反正都准备好,略微抵挡一番吧。 “众将随我冲杀。”刘卓一本正经的下令。 一众将士纷纷跟随刘卓冲阵,只见众将士左手持盾牌,右手拿枪冲向前方的鞑子。 一番操作下来,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大约纠缠几十息的功夫后,刘卓一个格挡甩开身后的鞑子,大叫一声“跑啊”。 只见刘卓的的动作异常敏捷,不停的从两侧的狭窄地带穿越而过。众将士也是一脸的懵圈与吃惊。 咦,今天的将军怎么与昨日表现不一样啊。 然后一部分不知情的将士也不管不顾开始跑,自家将军都跑了,自己为什么不跑。 瞬间,抵抗的明军将士就出现混乱。没想到此时又传来一声声“跑啊”,声音有点像将军。 刘卓看整个战场效果已经差不多了,才从身后的皮带中掏出手雷,一个个的点火,扔向鞑子。 每次当鞑子将要追上来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士兵掏出手雷迟滞对方的步伐。 也幸好刘卓当时站立的方位距离城中心也就百余米,不然一众将士跑也能跑死。 看着最后的几个士兵跑到城中心,邱泰立马下令开炮。 只听几声“点火”的声音传来,六门火炮齐齐平射。紧接着就是鞑子头顶,飞来数不清楚的手雷砸在地上、鞑子身上炸开。 一幅难以言语的人间炼狱浮现众人眼前。有没了半边身子的,缺胳膊少腿的,眼睛被炸瞎的,头颅上有洞的,身上十多个洞的,惨叫连连。 即便是稍远一些的重甲营甲士也是捂着眼睛,不忍直视,真的太惨了。邱泰望着前方的惨烈景象,略微迟疑,然后就在刘卓的提醒下继续开炮。 正常情况下,火炮很难造成这样的效果,毕竟不是开花弹。但是,这波的鞑子偏偏要把主街当突破口。 主街也就七八米宽的样子,一轮齐射基本上已经把大部分的鞑子搞得残废了,并且还有近三千颗手雷招呼。 这一波攻击,至少也得有三、四千的鞑子完蛋了。 炮声停了以后,刘卓带着重甲营及政训队的将士,缓慢穿行,偶尔遇到一个吱声的,刘卓直接结果了他。 有一部分将士受不了,直接呕吐起来。 穿过主街来到城门口时,刘卓唤来吉达、张宁远,安排两人带人解决掉洞口的鞑子兵,守住城墙下的洞口。 然后,刘卓就开始前往城墙其他处的洞口,开始用各种杂物堵住洞口。城外的鞑子发现异常后,感觉事有蹊跷,随即加派兵力从城墙下的洞口入城。 双方就在城下的四个洞口展开了长达半日的拉锯战,只要有一方士兵倒下,就会有后续的士兵上前,渐渐的城洞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乎将要把洞口堵住。 看着各自的士兵叠加在一起,两方暂时默契的清理了各自的士兵尸体。然后,双方继续列阵劈、砍、刺、砸、抡等,每个士兵都在想着将对方打倒。 渐渐的,刘卓发现如果自己继续与对方这样对耗,那输的一方绝对会是自己。并且,重甲营若是全部耗完了,自己打的这场仗将没有任何意义。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刘卓只能将训练时日不久的复州青壮拉来顶上去。 随着城洞攻防战的推进,鞑子一方才发现,这帮复州明军绝对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一支军队。 对方无论是重甲的防御力,火器、火炮的杀伤力都远超己方,己方的优势在对方面前完全失去了效果。 城内的复州明军将领的想法更是难以琢磨,好似就是为了克制自己来的。 随着夜幕降临,鞑子也终于不甘的鸣金收兵了。 众将士见鞑子终于退兵,纷纷欢呼雀跃起来。刘卓也终于放下那颗悬着的心,安排亲卫统计今日的伤亡情况了。 同时也开始担忧明日的计划能否顺利的实施。毕竟,就算今日杀伤再多,对方至少还有两万多的兵力。 收回思绪,在向邱泰最终确认后,刘卓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明日计划。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刘卓写好一封信,将信件交给俘虏的鞑子后,随即将其从城上吊下。 城外大营,努尔哈赤望着刘卓送来的信件,怒火中烧:“这个叫刘卓的好大的胆子,竟然说要与我八旗将士在城外野战,较量一番。无论胜负,阿敏一定完好无损送回来。” “如果明军赢了,不许追击,明军自行撤离辽东;如果明军输了,他们任由处置。” “你们都说说吧。” “父汗,刘卓此人十分阴险狡诈。对方竟然放弃城墙要与我军野外交战,还将阿敏送回来,这是刘卓的阴谋。”一旁的代善毫不相信的说。 “父汗,我也觉得,刘卓此番所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千万不能上他的当。”皇太极也在一旁极力劝阻。 “你们两个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又不知道阴谋是什么?你们说,明天是攻城还是城外野战?今日攻城已损失万余人,难道明日攻城还要损失万余人?”努尔哈赤大喝一声。 …… 复州城内,刘卓望着亲卫递上来的战损,一脸的肉疼。 重甲营重伤五、六百余人,无死亡;轻甲营战死九百七十五人,轻伤不计;复州青壮死伤近两千人。 后金鞑子在城墙上重伤、死亡近三千人;在主街尽灭四千人左右;在四处洞口大概重伤死亡五千左右。 城下攻防一战,直接锐减五百重甲兵、一千轻甲兵。望着汇报的数字,刘卓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正面对抗终究还是吃力的很,不管是从士兵的训练上,还是人数上。 前路漫漫,驱除建虏,依旧是任重道远。 走在这昏暗的主街,刘卓分外难受。那些一个个鲜活的山西、山东少年,在自己的忽悠下来到辽东战场,一个个葬身异地,一个个落下终身残疾。 将他们带出来,没能带回去,刘卓欲哭无泪。 第52章 计成败后金 又是新的一日,今日是后金八旗攻城的第三天。 与前两日有些不同,只见城内出来两列工匠,在城墙边距离百米的地方竖着打下一排的木桩。然后用几股长长的铁丝、长绳捆在木桩上,直至捆在最后一根距离城墙五百米的木桩上。 当后金的一众鞑子发现明军的动作后,才知道这个复州刘卓先前所说的并非妄言,似乎是真的想要与八旗兵在城外野战。 后金多数将领都认为刘卓是自寻死路,但还是有一部分的将领觉得有问题,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那么精明的一个将领不可能会做出如此愚蠢行为,除非对方还有后手。 经过昨天的攻防战,城内的明军伤亡至少四千人,城内就没多少人了。 海上还是冻着,没有援军啊。 他还有什么后手,这方圆几十里内,也没有什么兵马藏匿啊。复州这帮明军实在是太狡猾阴险了。 当城门前方两侧的木桩打好,铁丝、绳子捆好,城门便打开了,随即涌出大量的明军士兵。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出城的所有人马就开始严阵以待。 最中间的那位将领颇为惹人注目,因为他手中绳上捆着的是后金镶蓝旗旗主。 出城的复州明军人数大概也就就四千,身后应该还有一部分人马,最多就是五、六千人。 就凭这区区五六千人也不行啊,八旗兵力上依然是优势,并且在这种情况下,也有利八旗兵冲杀。 就在这个时候,刘卓拉着捆绑的阿敏向前走了几十步,示意可以把人交还你们了。后金诸多将领都在想,这货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大正常。 你都俘虏了敌将了,还什么好处也不要就送来,让人一阵的纳闷与疑惑。 望着刘卓将要释放阿敏的举动,努尔哈赤随即决定派皇太极过去把阿敏带回。 不曾想,当皇太极来到刘卓跟前时,刘卓的几句话让皇太极瞬间大为恼火。 “我都率军出城了,你们是没人吗?还是说把我昨天信里所说当成耳旁风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砍了此人的狗头?”刘卓佯装发怒的样子,吓唬道。 听了刘卓的一番话语,皇太极也是无语,心中不禁问候了刘卓的祖宗十八代。我们这些人都没搞清楚你的真实意图,又怎么敢派出士兵应战。 皇太极强压心中的火气道:“刘将军,以往没有听过你的名号啊,敢问将军是哪里人?” 阿敏哥哥现在还在刘卓手里,不宜出言激怒他,等阿敏到了自己手中再说。 “你不用拐弯抹角打听我的来历,老子就是看不得你们八旗军一副嚣张跋扈、烧杀劫掠的狗样子。” “你回去告诉那个矮野猪,等我下一次来的时候,你们女真所有人的脑袋任我砍杀。” “告诉那个老狗,一个时辰之内,你们若是不来拦我,我可就走了。”刘卓表现出一副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刘将军,说话不要这么满,人也别这么傲。有时候吹牛皮吹大了,会破的,到时候会让人看笑话。”皇太极一脸不悦。 “聒噪,速去给你那矮子老爹传话吧。”刘卓一脸的狂傲。 皇太极脸色铁青,极为不悦的转身离去,向大营帐外的努尔哈赤禀告。 “刘卓那小子说,我们若是不出兵与之较量,他很快就会率军离去。” “那个家伙特别猖狂,说下次踏入辽东的时候,就是我们女真部落所有人的末日。” “传我军令,调派全部兵力,砍了刘卓那小子的项上人头。” “父汗,请三思,这明显是姓刘的激将法。 “那就眼睁睁看着,刘卓那小子撤离辽东?” “父汗,海上依旧冰冻,这小子怎么可能离开辽东?刘卓那小子绝对是在给我们下套。” “退下。” …… 随着努尔哈赤的一声令下,女真大营很快就调遣了相差无几的兵力后,与刘卓所率的大军相对而望。 见目的已经达成,刘卓随即丢出绳子,对于一旁的也阿敏不管不顾了。 当重甲军士的正前方数百米处布置了大量的后金八旗精锐后,刘卓随即下令退后。 前方的鞑子见不断后撤的明军,一个个的脸上露出鄙视的笑容,一个个的后金将领则是满脸的轻蔑与不屑。 忽然,鞑子营帐传来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不曾想,就在后金的精锐准备进攻时,刘卓与身边的亲卫举起燧发枪射向天空,搞得对面的鞑子一脸懵逼。 紧接着,只见前方的明军放下手中兵器,也不知往耳朵中塞了什么东西。随后,明军手捂耳朵,全部趴在了地上。 二十余息后。 一声声“嘣、嘣、嘣”炸裂声,一声声“轰、轰、轰”的巨响,在后金的大营附近、大营中响起。 因为爆炸来的过于突然,一众鞑子、马匹等动物,在没有任何的防护情况下,不是耳膜破裂,就是耳鸣。 听着那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大量的鞑子魂不附体般各相奔走,被失控的战马践踏致死。 无论是鞑子骑着的战马,亦或者后方大营的马匹,都被惊的四处奔走,数万的战马直接将后金大营搅了天翻地覆,马匹受惊奔跑的效果比火药爆炸的效果强了不知多少倍。 乘马失控,曹操马踏麦田都是形容马匹受惊的。 炸裂与巨响声持续了有数十息有余。当声音停下后,处处皆是哀嚎、惨叫之声,除了少部分还能勉强起身,剩余的皆是人人带伤。时不时还有马匹践踏在地上躺着的士兵。 努尔哈赤周围被一个个的大臣贝勒给包围着,虽然没有受多大伤,但是因受到惊吓,恐慌情绪依旧没有平复。 身边反应最快的皇太极大声喊出,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听见说的是什么?见此皇太极只得用手势比划,需要立刻撤军,不然就全军覆没了。 经过几十息的比划后,努尔哈赤才吩咐众将收拢人马撤退。 不等后金收拢兵马,刘卓已经带着轻甲营、重甲营四千人与复州营的将士快速向正前方的鞑子杀来。 看到明军不紧不慢的推进,努尔哈赤直接带着周身的千余人马仓惶逃窜,其余看到的鞑子也是丢盔卸甲,生怕自己跑的慢了。 见此情景,刘卓也不再追击,只是下令斩杀地上喘气的士卒。 大约在距离复州城三十里左右的一处平原地区,吴俊率着千余将士等候八旗兵的到来。 各处派出的侦骑都回禀,后金大军大败,努尔哈赤正带着剩下的人马四散逃窜。 吴俊随即下令,所有骑兵整装待发。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远处传来阵阵的震动响声与烟尘。 燧发枪早已装填好了火药,随着一声令下,远处的鞑子时不时滚落下马。仓皇逃窜的后金军也不敢与之交战,生怕这千余人是来拖延时间的。 被簇拥在中间的努尔哈赤终于尝到了人生的第一次大败,这个年轻的将领有着与辽东总兵李成梁同样的气质,那就是自信,傲视一切的对手。 难道,自己的宏图霸业自此就中断了吗?顿时,努尔哈赤心中涌起一股不甘。 …… 吴俊望着那奔逃的后金鞑子,也不禁想起了将军的交待。第一股逃窜的鞑子,不要追击,其后逃窜的鞑子就全力击杀。 虽然对公子的命令有些不懂,但是既然公子大胜鞑子,那就照公子说的,准没错。 站在城墙上望着不远处的一地横七竖八、残缺不全的的尸体,刘卓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唤起了刘卓内心的战意。 这个时代虽然将领不少,甚至有些都算不得的名将,但刘卓终于凭借这复州一战跻身前列。想想那些后金、明军、国外的各将领,刘卓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不能将目光仅仅局限在明朝这一块的版图,如此的话就过于狭隘短视了。世界版图如此之大,来到此处,不好好作为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一身本事。 明末清初,这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战乱岁月,是各种枭雄辈出的时代,也是无数名将星闪耀的时代。 但是,自己可不仅仅只是当一介武夫。 复州一役,定会让自己一战而天下知,这可比明朝文臣死谏(海瑞)来的痛快方便。 即便是自己有些地方违制,朝廷大概率也不会拿自己如何。毕竟,朝廷这会刚经历广宁之战的失利。 但是,想着朝廷将来给自己挂的一些官职,刘卓就满脸的皱眉,处于官场规则之外,还好说。当了官,不管是文臣亦或武将,身边众多的规则也时时掣肘着自己。 但是如果没有官员的身份,自己又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真不知道给大明续命几十年的张居正是如何隐忍下去的。 算了先试试吧,接受不了,就慢慢改变,改变不了再辞官。 刘卓转头望着身边的李寒阳问道:“给辽州的消息,用鸽子传过去了?” “我已经给您身边那丫鬟说了,她已经传讯了。”李寒阳一脸憨笑。 “我下的命令传达到了吗?下方为何进展如此之慢?” “不太清楚,我下去询问一番吧。” “算了,大概是去寻战利品了。” “李师傅,我把安排你一直安排身边,你有没有过想和徐师傅、王师傅一般带兵呢?”刘卓询问。 “公子可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有把子力气,其余的可真不行。以后可以让我儿子加入公子麾下。”李寒阳嘿嘿笑着。 “你说,我们把家安在青岛怎么样?” “公子去哪我就在哪。” …… 第53章 四处来投 复州城外营地,一处一处的篝火将营地照的如同白昼。 庆功宴上,刘卓与一众将领一桌。人齐后,刘卓率先起身,身旁的一众将领也随即起身。 “从攻克复州,横扫辽东城堡,破盖州、耀州城,再至复州攻防战。我军此役战死一千二百零一人,重伤七百六十八人。” “第一杯,敬天上看着的将士;这第二杯,敬在座的各位弟兄;这第三杯,敬你们自己,希望今后还能打胜仗。” “今夜,诸位将士放开喝。” 望着一个个脸上洋溢笑容的将士,刘卓也拎着一坛酒,四处奔走敬酒。 这一刻,刘卓突然明白了前世的抖音上许多战友相聚、喝酒痛哭的视频。 都是上过战场、肩并肩的兄弟,每天过着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也只有身边的战友互为依靠,相互安慰。 一坛酒自是不会让刘卓倒下,刘卓走着敬着,便来到了一处岗哨所在。 “你去那边暖和暖和,我来替你站会岗。”刘卓望着冻得有些发抖的士兵说道。 “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你是山西那边过来的吗?” “嗯嗯,怪冷的,你去喝点酒暖暖身子。” “兄弟,多谢了。”略有瘦弱的士兵将长枪交给刘卓,道谢后就小跑着过去了。 随着夜越来越深,温度也变的更低了,就算刘卓那般强悍的身体在这辽东地区也得低头。 随即,刘卓操起一旁的长枪开始耍起来。 挥舞着长枪,刘卓时而刺向前方,时而一扎,时而一拨。长枪在手的刘卓,感受着兵器带来的力量,周身立时流露出一股举世无敌的气势。 此时的刘卓,就如那举世无敌的将军,为战场所生,为胜利而战。一时间其雄姿英勇挺拔,气势如虹,无所畏惧。 良久之后,刘卓才放下长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周围的漆黑一片,刘卓的大脑快速运转。 此战后,定会有一些百姓从后金的控制区逃走。就是不是知道,可以汇集多少的无家可归的百姓。 即便是百姓不前往山东,那也可以暂居长生岛。复州附近可以滞留一段时间,但不能长久待。 努尔哈赤虽然此战败了,但依旧还有数量不小的人马。短期内,努尔哈赤应该是注重内部问题,顾不上这边。 如果要彻底除去女真部落,需要的人马可不少,若是火器有更大的进展,说不定需要的人更少。慢慢来吧,天启几年中,明军在辽东地区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庆功的宴席也结束了,未曾饮酒的将士纷纷将醉酒的将士送回了城内。 次日清晨,刘卓一觉醒来,简单吃了些后,就往城外的一处区域走去。 “你们这边进展到什么程度了?那些鞑子尸体放在地上虽不至于引发瘟疫,但若不尽快处理,看着难免令人不适、恶心。”刘卓急切的询问。 “将军,今日必定处理好,请将军放心。” “还要刻碑,我要让这帮鞑子只要看到京观,就能想起他们战败的场景。” “公子,那碑文的内容?” “我写好后,让人送来给你” 随后,刘卓便返回城中,吩咐云儿找来笔墨纸砚。说起来,刘卓前世还学过毛笔字,但是没起到啥效果。 但是,来到这个时代,长久练习下来,所写的字也算是挺不错的了。 “天启元年十月,刘卓率军至长生岛。连克复、盖、耀三城。后乘虚而入,炮轰敌辽阳新都。敌酋闻之大怒,亲率军四万来攻。刘卓亲至墙头交战,擒获白甲二人,与敌大战数日后,敌仓皇逃窜。历时多月,斩敌数万。” 写好后,刘卓将碑文雕刻内容,交云儿手中。 “公子,这是其他将领收集、汇总的缴获情况。”李寒阳走进屋内汇报道。 此战缴获了各式可以使用的兵器两万多件,各式类型的甲胄一万多套,完好的战马五千多匹。剩余的战马或多或少有些问题,还有大量的粮草、财物。 望着各种各样的缴获,刘卓估算了一下,完好的战马除外。如果能将缴获卖出,犒赏军队也就不用动用商行的银子了。 但是,如此大规模的武器甲胄又有没人可以一口吃掉。实在不行就偷偷出售一部分,挑一部分进献给朝廷。 不对,还有那将近两千座的房屋。复州战前,自己亲自下的令。这也是战死的将士应得的,必须给人建造出来。 在死去的将士身上抠抠搜搜的绝对不是大丈夫所为,最好是能把房屋建在青岛这边,不仅充实了人口,还能躲过后面的鼠疫。 一连几日,刘卓端坐屋中,计算着阵亡、重伤将士的抚恤所需、建造房屋所需银两。此外,还有有功将士的晋升奖励,全军将士的奖励所需。 随后,刘卓则继续构思青岛的发展,远洋捕鱼、捕鲸;去小日本那发展个贸易;去南洋做个贸易等等。 大概五六日的功夫后,刘卓终于走出了屋门。此时的街面上,增添了不少的新面孔,刘卓心中也有了几分的猜测。 当走出城门后,那座壮观的京观周围站了不少驻足观望的百姓。 与京观相比,那座石碑根本毫不起眼,却有众多的百姓跪拜、祝福。见此,刘卓心中大喜。 回到城内的议事厅,刘卓吩咐亲卫召来一众的将官开会。 这也快到返回山东的时候了,城内的新增人员尽量还是留在长生岛吧,自己当时仅仅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做了一番安置。 来这么多人,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全部揽在身上,这个不仅超出职务范围,还会引起不必要的争执。 长生岛,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最起码不至于遭受女真肆意的凌辱。此外,长生岛与辽东还相隔着几百米的海水,后金大举进攻也就只能在冬季了。 不一会功夫,张宁远、吉达、蔡壮、徐长庚、王北风、王天行、邱泰、李有为、张义都到齐了。 “今日,复州城里来了众多的百姓,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刘卓直接提出问题。 “将军、城内的那些百姓都太惨了,我们不能不管啊!”李有为一脸同情的说。 “将军,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将那些人安置到长生岛就行。本来我们的动作就违制,再做其他的,恐怕就不妥了。”王北风郑重的说道。 “其他人的意见?”刘卓继续询问。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为了这场战事,公子与商行已经付出太多了。我建议将那些人安置在长生岛。”一旁的徐长庚严肃又认真的说。 “将军,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意见。我们可以通过雇工的方式招一批有手艺、本事的人去山东,剩下就安置在长生岛。”邱泰说道。 “那些专门投奔复州军的呢?”张义询问道。 “得看那些人是什么人,总不能一个六、七十岁模样的老人过来,你也接受?那我们成什么了。”张宁远反驳道。 …… “先将这些天过来的挨个登记,就说是筛查后金的奸细。其余的等吴俊回来再说。”刘卓随即结束了议事。 “李有为、张义,别以为公子将你们两个提到复州营的位置上,你们两个就可以随意胡言。和那帮废物待一起久了,就心生同情、可怜。你们有什么资格、什么本事、什么底气去同情他们?” “你们好像忘了,你们本来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记住这里是辽州营,以后再胡言乱语看我不废你们两个。”徐长庚面色不善的走出了大厅。 “自己都活不明白,还去可怜别人。”吉达随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等大厅内所有的将领走的差不多时候,邱泰走上前去开口:“你们两个真是没脑子,公子刚刚提拔了你们两个,你们就做出如此的表态。你们刚才的举动几乎得罪了军中所有的将领。” “你们知道不知道,为了这次的战事,公子从自家拿出数十万的银两,全部购买了各种的物资。公子这些天连屋门都不出,就是为了将士的抚恤事宜,你们俩真的是就是添乱。” “以后,少说多听。”说完后,邱泰摇头离去。 几天后,吴俊带着一批缴获回到了复州城。 “说说情况吧。”刘卓笑着对吴俊说。 “公子,就是你给我说的那天,第一批鞑子我们每人放了一枪,就没追。追剩下的,简直就是在赶着羊跑。追了大概有六七天,好多人都看到了……” “做的不错,等回到山东再行奖励吧” …… “父亲,为何我们全家都要前往山东青岛啊?丰儿还这么小,不能长途奔波。是夫君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董映雪乖巧的问道。 “乖儿媳妇,你放心吧,到了青岛,卓儿会亲自向你解释的。”刘父一脸慈祥。 另一辆马车内。 “嫣儿妹妹,你说夫君让我们去青岛做什么啊?”董映雪疑惑的说着。 “雪姐姐,这哪是我能猜到的,不是还有几日就到了,到了后,一切自然就明了。” 二人在马车中轻声细语,生怕吵醒一旁的孩童。 第54章 返回青岛 十天后,曹克敌如期而至。 在这些天中,刘卓与一干将领也没有闲着,将城内、城外的百姓都做了登记,其中还有不少投靠后金的汉人。对此,刘卓也是一视同仁。 截至所部大军撤离复州城,共有有四、五万百姓自愿转移到长生岛上。 筛选之后,刘卓在其中招募了一千余民壮参军。此外,还在这些人中招收了大量的木匠、船匠、铁匠、瓦匠、印刷匠等几十种匠人。用刘卓的话来说,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招进来。 明朝朱元璋将职业划分大致为民户、军户、匠户,匠户包括工匠户、厨役户等。这样划分就是为了用人方面,打仗时召集军户,修建工程召集匠户。 但是,这种制度也严重阻碍了社会经济的发展。将自唐宋以来高度自由的职业固定化,进而导致了原本领先的技术变成落后技术,致使最后一个封建王朝不断被各国欺辱。 复州营中,有千余人愿意加入轻甲营,剩余的人马则是在李有为、张义的带领下在长生岛同后金鞑子继续作战。 鉴于此种情况,刘卓留下了部分的兵器、铠甲、一些问题战马,供李有为、张义使用。 但,这些全部是有偿的,需要银两、物资来交换。 在两人的软磨硬泡之下,刘卓无奈的同意将曹克敌带来几船物资有偿交付二人,条件是李、张二人在一年内提供同等价值的物资或者银两。 临走时,李有为又看上了红夷炮,对此刘卓是始终是咬死不松口。最终在全岛百姓的集资下,双方以三千两白银一门的价格敲定,买了两门及不少的火药。 刘卓千叮咛万嘱咐,哪怕是火炮沉了海,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后金手里。 也幸亏岛上有人会造船,不然李有为连船都想赊账。对于赊欠的物资,就算是借他两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赖账。 …… 天启二年二月底,京师。 在复州之战结束后的二十多日,京师部分的官员收到了辽东传来的战报,多数的官员在听闻此事后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后金军的战力有目共睹啊。 身处深宫的天启皇帝也收到了汇报。 京师紫禁城内。 天启皇帝望着魏忠贤提供的碑文拓本,一脸的不可思议:“若不是派锦衣卫亲自探查,恐怕朕也难以相信这大明朝还有人可以打败辽东建虏。” “刚传来广宁之败,接着传来复州大捷。为什么朝中的一干文臣武将都做不到的事,竟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之子做到了?” “让人为之震惊的是,此子既无师承,又未曾在军中历练过,可偏偏就打赢了辽东建虏。举人,游击,有意思。”天启皇帝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更多的则是好奇与惊讶。 “陛下,世间能人异士多不胜数,此子兴许天生就是那善于用兵之人。或许此子正是上天派给陛下,来辅佐陛下的能臣良将。复州之战,可能就是为了吸引陛下的注意。”一旁身材壮硕的魏忠贤低头奉承道。 “朕要见到此人,最好将此人请进宫中。熊廷弼、王化贞二人辜负皇恩,入狱候审吧。”天启皇帝认真道。 魏忠贤听到天启皇帝的旨意,丝毫不敢怠慢,低头恭顺道:“臣遵旨。” …… 山东青岛镇,刘卓一行终于从辽东返回。 将一众将士安置妥当后,刘卓紧忙找来林怀,回议事厅细算各项支出。 未等屁股坐热,就看见一干人兴奋的走进来。 刘卓先是一愣,随即开口道:“父亲,您怎么亲自来了,我不是说了,过段时间会回去的吗?” “你在外面忙着,为父的帮不上忙,只能把家中存下的钱财给你运来了。打仗方方面面都需要钱,你虽然去年带走了不少,我合计着多带点总归是方便些。”刘父一脸郑重道。 “父亲,这边还是可以周转的。”刘卓笑了笑。 “你是我儿子,不用苦撑。你们一家三口聚聚,我出去逛逛,这还是第一次来海边。”刘父说完,随即与刘母走出屋门。 此刻,多余的一干人也自觉离场,只剩下抱着孩子的董映雪。 “孩子,快喊爹爹。”董映雪激动的在一旁教着。 望着眼前的一幕,刘卓直接走上前去,一把将儿子抱起,一手搂住媳妇。 董映雪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闹脾气,就只是默默不吭声。 最终,还是刘卓打断了沉默:“对不起,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跟你说。” 董映雪一下就绷不住了,流着泪说:“我就知道,你不甘心做一个什么游击将军。我知道,只是没有猜到。” “放心吧,今后数年,我都不再出远门了。别哭了,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相逢是一件高兴的事,娘子莫要这般。”刘卓抚摸着妻子的脸颊说。 董映雪整理了一下情绪:“没想到,云儿那丫头还跟着去了,真是气死我了,以后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这不是还是你教的,让她盯着我。” “我只是让他盯着你,不是让她跑到战场上去。” “你以后别做那些让我提心吊胆的事情了,不然我到时候就成怨妇了。” “哎,有些事情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做,而是坚持做了才有希望。坚持住,熬过去,以后的路才能越走越顺。” “夫君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就蕴含大道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卓先是将一众将士的赏银下发,大笔一撒就是近三十万的白银。 望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刘宅的众人看的心疼不已。接着给一众将士放假三个月,任其探亲、潇洒、放松。 然后,将自己关于青岛接下来的规划、建设告知林怀。 一一安排妥当后,刘卓带着妻儿老小在海边的一处海景房开始了休闲、潇洒的生活。 “夫君,这些见闻、故事,你都是哪里听来的。” “镇里面不是有几个外国佬,他们在镇上,随便就听了一些。” “你说,我们以后有没有机会去你说的那些地方逛逛。”董映雪从垫子上起身坐着。 “应该有可能吧。”刘卓躺在垫子上随口道。 “你什么时候把张嫣收入房中,她的样貌哪怕是女子看了都直流口水,令人垂涎欲滴。”董映雪惊叹道。 “过几年再说吧,他现在还不到二十呢。有点早了。”刘卓则不慌不忙的说, “那你是不是该把张嫣的家人放了,都关了这么久。”董映雪抱怨道。 “你这是来给张嫣一家当说客了。过段时间吧,只能在青岛这个地界,出了这地,我担心他两不老实。”刘卓想了想以后说。 “你说,如今在这青岛,做什么比较挣钱?”董映雪问道。 “挣钱?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对挣钱感兴趣了?”刘卓一连几问。 “你花钱如流水,我当然得好好想想挣钱的门路。”董映雪一副勤俭持家的样子。 “新奇的?必需品?昂贵的?私盐?海贸?还有江南的那帮商人走私……” “慢慢想吧,不急。” “你对那帮东林党及江南士绅了解多少?”刘卓随口道。 “我听父亲说过几次,那帮人就是只是空谈不务实。士绅的话好像拖欠赋税严重。”董映雪缓缓说道。 “这些个士绅为了赚取更多的钱财,通过各种手段兼并土地,导致了不少的家庭破产。田地集中在他们手中,时不时的拖欠应交的赋税,朝廷很难再收上各种赋税。” “朝廷一方面需要他们进行管理,调动基层,另一方面又不能逼得太紧,这就是皇权不下乡的弊端。但是,古来皇权真正下乡又有哪个王朝做到了?” “江南士绅借着‘皇权’的名义各种巧取豪夺,但在‘皇权’需要他们的时候却不配合,江南士绅、东林党人实在可恶。”刘卓一脸的厌恶之色。 …… “这就是青岛镇了,平度州那帮人指的路就是这了。一会你可不要拿出你在京师的臭架子,不然等回去了,魏公公饶不了你。” “我自然知道,这是陛下亲自点名召见的,我不会糊涂的。赶紧走吧,早日办完差事。” …… “什么?这位卓爷竟然不在青岛镇?卓爷去哪了,方便告知一下吗?” “好像说是,刘公子在复州一战伤到了,就在青岛附近休养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这就真的不清楚了。” “多谢多谢!” “看来,只能在此处等候一段日子了。” 一日,青岛的一处海滩上,刘卓与媳妇在海滩上嬉戏玩闹。突然,云儿从远处跑来,并不断大喊“公子,公子”。 刘卓不紧不慢的走向云儿:“出什么事情了?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锦衣卫,京城锦衣卫来青岛镇了,现在还在镇上的客栈住着。”云儿气喘吁吁的说。 “来了多久了?”刘卓询问。 “有四五日了,林管事看那些人一直等着不走,才让我来传信。”云儿认真说道。 “出什么事了?”董映雪缓缓走来。 “回吧,锦衣卫来人了,我估计是为了复州的事情而来。待在客栈不走,看来是带了死命令来的。”刘卓认真道。 “真是扫兴,才玩了半个月,还没玩够呢。”董映雪一脸的不悦。 “等我办完事回来,到时候带你去其他地方逛逛。”刘卓安慰道。 随后董映雪才一脸不情愿的跟着回到青岛。回到青岛,换洗一番后,才在林怀的带领下往客栈走去。 “那些人来到这边后,出去过吗?来了几个人?态度怎么样?”刘卓连续问道。 “四个人,两个领头的,态度比较和善。刚开始好奇的四处逛逛,后来就打在客栈不出去了。”林怀详细的汇报。 第55章 入宫面圣 “几位军爷,抱歉抱歉,怠慢各位了。”刘卓刚进屋就举手行礼。 “敢问可是刘卓,卓爷?”一个官职较高的锦衣卫起身询问。 “卓爷不敢当,在下正是刘卓。诸位路途辛苦,不如让卓某尽一番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各位。”刘卓满脸笑容,一脸的谄媚讨好。 “怕是不妥吧,上面可是着急的很呐。”一旁的另一位锦衣卫开口。 “再急也不能饿肚子啊,诸位还是让刘某招待一番,可好?”刘卓继续奉承逢迎道,随手从怀中掏出几张面额不小银票,塞到几人的手里。 “既然卓爷如此热情,我等再推辞,就有点不识好歹了。”领头的锦衣卫笑着开口说,一旁的三人也是应声点头。 接着,在刘卓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一处布置美观的酒楼。一杯又一杯的酒水灌下肚后,几人便将口中的东西也都吐了出来。 在确认此行没有任何的威胁后,刘卓才在第二日的午时,带着十余名亲卫,随之进京。 天启二年四月,经过长达几天的快马飞驰,刘卓等人终于到达了北京城。 一路上,只要路过驿站就换马狂奔,着实令刘卓感受了古代版高速公路的便利。 望着那长达十几米的城墙,不禁感叹果然是高大宏伟、坚不可摧啊。 北京城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越是靠近皇城,人流越少,街道却越宽阔。 望着前方的皇城,刘卓心中难免有了一丝紧张与担忧,不自觉地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来到皇城城门前,几个锦衣卫才对刘卓说:“卓爷,我们就只能陪您到这了,之后会有皇城内的公公带您面圣的。您的护卫就让他们在此等候吧。” “诸位的一路辛苦、奔波操劳,刘卓记在心中,容后再谢。”刘卓拱手答谢。 “卓爷客气了。”回过刘卓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开。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从皇城门后方走出几个小太监,向刘卓走来,声音低沉有力:“刘卓是吧,跟咱家走吧,陛下可是等了许久了。” 刘卓快步走上前去,跟着眼前的太监身后,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城门。走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刘卓终于在太监的带领下到了一处宫门前。 然后,太监快步走到门前,向门口的值守的几个小太监说着什么。 没多会,就又有个领头的太监走了过来说道:“刘将军,跟咱家走吧。” 又是穿过几道宫门,大概走了有几百米的距离,领头的太监终于停下来,向着前方殿门口的太监走去禀报。 没过多久,走来一个貌似权力不小的太监,伸出右手看向刘卓。刘卓见此情形,哪能不懂得职场潜规则,立马从怀中掏出几张百两的银票。 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银票,这位公公才开口:“陛下有旨,宣游击将军刘卓觐见。” “走吧,跟着咱家。” 随后,刘卓跟随着小太监进入了大殿。 绕了几次后,刘卓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形略有佝偻的老太监,身穿红色蟒服,头发有些花白的人坐着批阅奏疏。 随后只听一声:“公公,人到了。” 听到声音后,桌案之前的老太监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开口道:“你下去吧。” 紧接着,桌案前的老太监抬起头,笑眯眯的注视着刘卓:“按理说,你是晋商的中的一员,也不缺钱,为何买官做那战场要命的勾当。这武将历来名声不好,地位也是不如那些文官。” 刘卓见这位公公如此问话,权势必定不小,急忙紧忙磕头行礼。随后低头回复:“公公此番是误会了,我只是个出生山西的商人,但是却从不以晋商自居。” “至于为何做那战场舔血之事,皆因从小翻看戚将军与历代武将兵书,不想让那后金鞑子太猖狂。” “照此说来,你也是为了博一前程?为名为利而来?”老太监虽然年龄大了些,但两眼却炯炯有神,深邃犀利,盯着刘卓,好似能将刘卓看穿一般。 “公公睿智。刘卓此番进献番邦作物‘番薯’ 与俘获的兵器万余件。” “此物极为耐旱、耐贫瘠、适应性强,亩产可达上千斤;那些兵器、甲胄过多,来的匆忙未能运来。”刘卓直接将番薯、俘获贡献出去。 听到亩产千斤后,老太监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冰冷:“你可知欺君是诛九族的大罪。” 刘卓继续低头回复:“刘卓以身家性命作保,所言句句为真,未有任何作假。” “起来吧,跟着我。此番陛下问话,你最好如实陈述,不要夸夸其谈,陛下对此可是颇为厌烦的。”老太监随口说道。 刘卓随即起身低言谢道:“多谢公公提点,刘卓铭记在心。些许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收起来吧,以后好好做事。不要再似先前那般不懂规矩,擅往辽东。”老太监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将刘卓的问题一笔带过。 刘卓听后,心中也是一阵的后怕,若是个多疑的主子,说不得今日就没这么好应付了。 望着那略显佝偻的的身影,刘卓心中暗自猜测,此人应该就是魏忠贤了。 魏忠贤在史书中的评价可不好,但是前世随着那些东林党所作所为的被人所知,网上一度出现了“忠贤不死,大明不亡”的言论,这确实夸张了些。 不过,拿东林党与阉党的比对来说,魏忠贤的阉党确实比东林党好些。最起码依附魏忠贤的一众官员务实肯干,而东林党却只会高谈阔论,缺乏实践。 此外,魏忠贤及其阉党所对付的都是官僚士绅,从未损害到百姓的利益。天启皇帝也知道魏忠贤有私心,但是对于一个能贯彻自己意志的太监,有私心又能如何。 魏忠贤在天启时期的权势达到如何程度,仅用“九千九百岁”的称号,就可想而知了。 至于天启皇帝为什么这么信赖魏忠贤,因为天启皇帝需要宦官来制衡文官东林党。阉党最起码还做事,多数的东林党简直就是个嘴炮。 老朱家的人虽然个个都有一些特殊爱好,但是没有一个是傻子,多数皇帝都很聪明。 天启皇帝临死前还告诫朱由检继续重用魏忠贤,崇祯皇帝压根没有听。但是,崇祯皇帝在除掉魏忠贤没多久,就后悔了。 最直接的就是,在崇祯元年,大明的财政收入直接锐减了一半。李自成破城前,崇祯皇帝才下旨收葬魏忠贤的遗骸祭奠,并肯定其功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刘卓略有恍惚的跟着这位公公走着,脑子里时不时的想着,突然被一句话打断自己想象,刘卓急忙跪地。 “陛下,此人就是刘卓。”魏公公望着坐在椅子上天启皇帝。 此刻,宽阔的殿堂中,中央的御案上,天启皇帝正在写写画画,听到魏公公的声音后,天启皇帝也缓缓抬头望向刘卓。 “起身吧,朕对你大败后金可是好奇的很。”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青年好奇道。 “谢陛下。”刘卓讲完随即抬头望着天启皇帝。 “刘将军,陛下可是等好久了,你还不快快将复州之战的经过细细给陛下讲来。”一旁的魏忠贤提醒道。 没想到天启皇帝还亲自过问复州之战的细节,这估计得耗费许久时间。天启皇帝或许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就喜欢听故事。 身边站着两个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大佬,这可得搞好关系。 “陛下,微臣就从登陆辽东开始讲……”刘卓将辽东之行,详详细细的,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刘将军,既然炸药、火炮那么厉害,你为何不早些安置火炮对敌呢?”天启皇帝疑惑不解。 “陛下,如若还想收回辽东,那就得培养一批生死无惧的野战之兵。否则就只能据险而守,这也等于默认放弃了辽东河山。” “另外就是火炮的射程的远近问题,如果有一炮打在了炸药处,那可就被女真发现了其中的布置。”刘卓耐心解释。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一味的防守,只能是越守越无处可守。 崇祯时期,后金的女真攻破防线或绕道入关内劫掠,就是最好的例子。若要一劳永逸,就必须得用兵解决了辽东建虏。 “刘将军,明军与后金正面野战对敌,没有其他利器,基本上没有胜算可能?”天启皇帝缓缓说道。 “是的,陛下。战场之上历来有正兵、奇兵之说,既然正面无法抗击对方精锐,那就只能以奇兵制胜了。无论用火炮、火器、炸药、伏兵,那些都对于奇兵利器的使用。”刘卓继续耐心回禀。 “陛下,刘将军,还贡献了一种作物番薯,听说耐生长,产量有上千斤。陛下,这可是祥瑞啊。” “陛下英明神武,洪恩浩荡,品行卓越,上天才通过刘将军之手赞扬陛下的功德。”魏公公笑着对天启皇帝说。 “真的吗?刘将军,此物在何处?”天启皇帝一脸兴奋,起身问道。 “陛下,就在宫门外的护卫手中。陛下可派人取来。”刘卓说着。 …… “刘将军,让你练兵的话,你觉得大概需要多少兵力,才能一举出除去后金之患。”天启皇帝问道。 “陛下,对付后金兵,非精兵强将无以对敌。后金有千余的白甲兵,战力之强,我大明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敌。复州之战,若不是据城对敌,我军可能不到一日就败了。” “对付后金兵,只能避其长处,扬我之长克敌。后金军擅弓马骑射,那就用最坚硬的甲克制后金的弓箭。我军火炮、火铳威力大,那就准备火炮炮击。” “如果练兵五年的话,四、五万余将士足以克攻克后金;如果练兵三年的话,大约至少得七、八万。”刘卓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部说出。 后金确实厉害,弓马骑射犀利异常,但是并非对付不了。重甲步兵也不是对抗不了骑兵,就算在城外野战,在兵力、火器充足的前提下,刘卓觉得没有什么不能一战的。 但是这种战法对于侦骑的要求太高了,需要侦骑及时发现敌军,然后才列阵对抗。如果后金跟永乐时期的鞑靼阿鲁台一般,见人就跑,这就尴尬了。 “后金军这么强大?我大明朝竟无一支军队可与之抗衡。徐光启是不是以前上奏,说从葡萄牙人那引进火炮。”天启皇帝有些生气,一脸不悦道。 人人都说我大明朝幅员辽阔、物阜民丰。遍寻全军,竟无一军可以与后金对敌的。祖宗基业传至我手,竟至如此,百年后朕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第56章 登莱巡抚 “有这么回事,火炮好像就在京城。”魏忠贤回想了一番后回道。 “那甲胄呢?”天启皇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就是那帮西方人搞出来的板甲,为了打后金,从洋人那买了一批。现在就放在青岛,如果陛下需要,微臣随时送来。” “朕不会白拿你花了大价钱买的东西。你既然有如此的才华,又有举人的功名,为何不继续科考呢?”天启皇帝信誓旦旦的说后,满脸疑问。 “陛下,不是臣不愿意科举为官。只是东林党众正盈朝,不加入东林党,微臣就算认真做事也会被弹劾,故这般剑走偏锋。” “此外,东林党人只顾自己及其身后的江南士绅,私自串谋抗税,罔顾朝廷利益与大局。如不能若妥善处置东林党、及其身后的地主阶级,定会成为朝堂的一大毒瘤。” “昔日,戚帅、李成梁将军不都是被人弹劾辞官。还请陛下明察。”刘卓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东林党。 “想不到,你对朝局还有一番自己的看法。你说说对现今的局势如何看。”天启皇帝缓缓说道。 “陛下,臣以为无论是哪些党派在朝中主事,就看一点,其是否是否真心实意为了我大明朝,让我大明朝的府库充盈。” “无论其是贪官、清官,只要有能力做事,提升地方、中央的收入,那他就是我大明的好官。” “如若整天都以正人君子自称,夸夸其谈,丝毫不管不顾地方朝堂的乱局,那是祸乱的根源。” “只有国库财帛富足,陛下才能一展心中抱负,这样的大明才会强大起来。”刘卓侃侃而谈。 “你说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府库充足?”青年皇帝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一时间觉得很新奇。 “对,那些江南士绅为什么那么有钱,有一部分的因素就是私下走私。”刘卓一脸气愤。 “陛下,看来刘将军不只是擅长兵法,对为官之道、经商之法颇有见地啊。今天时间太晚了,要不让刘将军下去休息一番,再做打算。”魏忠贤笑着劝说。 “那今天就到这,好生安顿刘将军。”魏公公唤来太监带刘卓下去。 刘卓走后,天启皇帝才认真的问魏忠贤:“魏公公以为此人如何?” “陛下,从此人的言语中,其对东林党可谓是厌恶至极,东林党自诩正人君子,大概也看不起他的出身。其通过复州之战引起朝野、陛下的关注,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此人确实有大才,简单几句话就能把事情说的透彻。他的军事方面能力,我们也都看到了,管理地方与经商本质上差不了多少,更何况他出身商人世家。” “此人年少有才,胸怀大志,十五岁中了举人,却不恃才傲物,或许又一是个于谦、王守仁。陛下,我建议重用此人。”魏忠贤想了想,方才缓缓开口。 此子的那番府库充盈、用人注重效果不重人品的言论,实在是极为中听啊,颇有意气相投之感。况且,此人极度不满东林党,也就只能投入自己门下了。 “你觉得此人授予何职妥当。”天启皇帝听了魏忠贤的分析,开口询问。 “陛下,不如过几日在朝堂上议一议。”魏忠贤开口说道。这刘卓还在京城,明日叫进来问上一问,也好心中有数啊。故而,只能暂且推脱一番。 …… 皇城外,当一位太监带刘卓出来后,简单嘱咐一番后就离去。 望着北京城的夜晚,刘卓颇有一番感慨,谁能想到大明朝最大的主宰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少年。 前世的这个时候,很多人都还在上高中吧。这人呐,会投胎才是最大的本事。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出生就是牛马,这还真不是吹的啊。 刘卓想起了前世的几句诗词。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跌谷底也要开花,沉海底也要望月;与其抱怨于黑暗,不如提灯向前行。 出身算什么,我辈少年既然认准了方向,就应该无惧无畏,勇往直前。 随后,刘卓带着一众护卫走到了一处豪华的客栈休息。不清楚上面什么时候召见,刘卓等人也就在附近随意闲逛了一番。 一日,一个小太监来到客栈找到了刘卓:“刘将军,请吧,老祖宗召你。” 先前当着天启帝与魏忠贤的那番言论,确实是刘卓心中所想。只不过是换了一番说辞,魏公公这么聪明的人绝对是不会放弃拉拢的机会。 刘卓心中想了想,自己以后多半是阉党成员了。 而后,便跟着小太监又来到了昨日的宫殿内,小太监一番言语后就退出了大殿。 魏忠贤望着跪在地上的刘卓,笑着开口:“你说吧,想要当哪里的官?做什么职位?” “公公面前,刘卓怎敢如此放肆。”刘卓一脸的惊慌,心中却暗暗道还能这样操作,真不愧是后来权倾朝野的九千九百岁。 “不要学文官那一套,废话一大堆,你昨日可是说了要看效果的,赶紧的。”魏公公一脸着急道。 “公公,如若日后还能出击后金的话,那就在山东任职最好,其余全凭公公做主。”刘卓还是一脸的谨慎,小心翼翼的说。 “对了,陛下有意选派你练兵,若要练兵,户部可能不出来多少银子。”魏忠贤提醒道。 “刘卓明白,谢公公栽培。”刘卓急忙感谢,但心中却是暗自腹诽。 你和小皇帝不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嘛。古代这些个上级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一番感谢后,刘卓才离开皇宫。 刘卓估计得等到自己的官职下来后,差不多就该离开了。真的没一点兴趣做京官,可以在天启皇帝驾崩以后,就辞官。 崇祯皇帝不给军饷,绝对不会帮你打仗的,你就放心吧。用自己家的钱养兵,给你们打仗,你们都怎么想的。 哎,有时候,真的是活该你亡国。这些个上级就不拿人当人看,下级又不拿百姓当人看。 当复州之战在朝堂之上传开,一众官员先是一阵的诧异,然后就开始各种的鸡蛋里面挑骨头。也有少部分官员认为刘卓精通兵法,应该加以重用。 朝堂之上一众官员你一句他一句,让人听了就没了一副好心情。最终,天启皇帝大怒:“朝中文武的有谁可以打出刘卓这样的战绩?若是做不到,就不要在这高谈阔论。” 朝中文武顿时鸦雀无声。 天启皇帝最终一锤定音,刘卓大才,破格任用。 天启二年,五月的一日,刘卓第三次来到了那座宫殿。 “刘将军,不对,应该称刘巡抚(巡抚登莱地方赞理军务),陛下对你可是隆恩浩荡啊。直接授你左佥都御史之职巡抚登莱,这可是正四品,你现在也是一员重臣啊。你可要恪尽职守、勤勉尽责来报达皇恩啊。”魏忠贤笑着对刘卓说。 “多谢公公栽培,属下定不负陛下重托。”刘卓跪地满脸笑着称谢。 “你上任后,着重这几点,练兵、防备,接待、沟通,协调明朝与朝鲜关系。登州镇总兵和东江镇总兵都归你节制。练兵所需,你可与当地知府沟通。”魏忠贤详细的介绍巡抚的职责。 “公公对属下的大恩,属下无以为报。”刘卓跪地继续说。 “这位置,原本是那河南袁可立的,咱家可是废了一番功夫才给你争取到的。咱家还给你争取了三品官以上才有的斗牛服,希望你以后,多杀些鞑子,报答皇恩。” “属下万死难报公公的大恩大德。”刘卓依旧不断感谢。 “这是敕书,官服(有朝服、公服、常服、赐服)会有织造局统一缝制。以后有事情直接写奏疏、条陈(青色、红色)。你下去吧。”魏忠贤摆手示意离去。 不一会,就有太监带着刘卓到了吏部,贴黄,领取官凭、到任须知、勘合(符契)。 不得不说,明朝的制度有一大堆,就算领完了一大堆的物品,这才是第一步。 入境到任,官员入境以后,需要了解旧规等。到任之初,通过斋戒,洁净自身,以表达对神灵的敬。在祭祀的前一日,还得熟悉祭祀的环节流程。 到任祭祀,朱元璋制定的《到任须知》中规定,祭祀是官员到任后的首要工作。到城隍庙参谒,祭祀。 参见僚属,官员到任祭祀仪式完成后,新官即可正式进入府衙。然后,同官吏举行简单的到任仪式,是为参见礼。 官员交接,新任官员在到任后,应在规定时间内与前任官或同僚官、吏员等进行所辖事务的交接。 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制度,刘卓就一个头,两个大。朱元璋可真的是能够折腾官员的,设置这么一大堆玩意。 官凭之上还记载了到任时间,尽量不出错比较好。傍上这么一个大佬,日后为官可就轻松了不少。 还是先回去一趟吧,刘卓这般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官服啥时候能做出来,毕竟前世网络上的飞鱼服、蟒服可是异常帅气。 本来想做个将官就行,没想到大佬这么给力,直接来了个四品文官,这可比岳父大人官职还要高啊。 不过这个登莱巡抚估计也做不了几年,到时候天启皇帝驾崩,魏忠贤倒台,一批的阉党可是遭受处罚的。这可得好好抓住这几年的黄金发展时间。 崇祯时期,因朱由检急于求成,杀了巡抚级别的封疆大吏就有十多位。崇祯年间,最好别当官,还是躲一躲比较好。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打通至南洋的贸易。 天启二年五月,这徐鸿儒应该已经发动大规模的起义了吧。刚上任,就遇到这么一摊子吃力不讨好的破事,这以后从哪搞那么多的银子练兵啊。 第57章 上任登莱与兖州平乱 六月,刘卓终于回到了青岛镇。 “夫君,你可终于回来了,公公婆婆与我们自你离开后就一直忧心不已。”董映雪抱着孩子忧心道。 “我临走之前不是给你们交待过了,这次北上京师是没有危险的”刘卓随意道。 “你说的轻巧,锦衣卫来人,谁知道是不是带你进诏狱的?有了你,我与你母亲能少活好些年。”刘父一脸的无奈。 “是好消息,天启小皇帝任我为登莱巡抚,正四品的大员,节制登州、东江总兵。这是敕书、官凭、勘合(符契)。”刘卓嘿嘿笑道,这个时期能节制毛文龙也是一件快事啊。 史载,天启二年(1622年)六月,袁可立接替陶朗先为登莱巡抚。天启二年十一月,朝廷任命毛文龙为平辽将军总兵官,挂征虏前将军印,开镇东江。 天启三年(1623年)二月,天启皇帝授予了毛文龙尚方宝剑。允许他独立节制一方,直接对皇帝负责,毛文龙从此算是彻底掌握一方大权。 但是后来,毛文龙后期过于嚣张,不听上命、吃空饷,提兵进犯登州,索取饷银威胁朝堂。 且不说毛文龙有何牵制作用,就仅凭着与后金使者私会这一条,换了谁都无法忍受。 “不曾想,夫君的官职比父亲的官职还要大。哪天你俩碰面,父亲还得向你行礼。”董映雪嘿嘿笑道。 “哎,真不知道你这官职是好是坏?”刘父一脸的担忧。 “父亲不用忧虑,我对如今的朝局,自是了熟于胸。在近几年内,绝对是无碍的。” “父亲,我既然任职登莱巡抚,就得到治所上任。青岛这边,我放心不下,林怀此人阅历太浅,处事不够圆滑,不足以应付今后的局面。” “这是我闲暇时所写,是对青岛发展的想法,还请父亲大人营造、管理一二。我留下王北风、蔡壮、王天行、王大虎、大福、二宝任凭父亲差遣。”刘卓将怀中的所思所想递给父亲。 “那些将士,有大部分回去探亲了,青岛这边暂时留下近四千人。如遇紧急情况,派人将此物交给王北风,他会全力配合父亲。其它的人手,父亲也尽可差遣。”刘卓继续给父亲解释、交待。 “这才几年功夫,你就创下下了如此基业,为父真的是老了。”刘父一脸感叹与赞许之色。 “全赖父亲扶持,才有今日。”刘卓认真说着。 …… “你真的不带我和孩子过去?”董映雪一脸的不解。 “兖州府那边有人带头造反,我担心我刚到登州府没多久,就可能得回来调兵。等那边的起义被镇压,我绕路回来接你。”刘卓一脸平静道。 “青岛至蓬莱也就五百多里,快马赶路也就两日的功夫。你不用担心,我这一身武力,没人奈何得了我。” “哎,自从孩子出生,你就没带过几天。如果不是见过你和孩子玩闹场景,我都以为你不喜欢孩子?”董映雪说道。 “我对朝廷这繁琐制度厌烦的很,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来帮我解决。” “大哥在从小就饱读诗书,跟着父亲耳濡目染,也学习了好多官场规矩,他绝对是你的好帮手。”董映雪想了想才开口道。 “不错,不错,可以让大哥过来,也跟我学些经商的经验。” 清晨,刘卓带着陈川平、与一众的亲卫告别亲友后,骑马前往蓬莱。登莱巡抚的官署设在登州府城内,以蓬莱城钟楼西街路北旧登州卫署改建而成。 大约过了两日的功夫,一行终于在第三日的午时抵达了蓬莱县。在守城卫士的带路下,刘卓终于来到了巡抚衙门署。 “刘大人,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了。”登莱前巡抚陶朗先激动的说道。 “陶巡抚,我就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无需如此。”刘卓平静的说道。 “山东出乱子了,反贼徐鸿儒举事,已占领郓城、邹滕二县。朝堂震动,令巡抚赵彦为总指挥,前大同总兵杨肇基为山东总兵官,全力镇压徐鸿儒反贼。” “前几日,巡抚赵彦赵大人已传令,要求登莱派兵镇压反贼。”陶朗先将反贼徐鸿儒的举事前后,及朝堂安排一一告知刘卓。 “登州总兵有多少兵力?”刘卓询问。 “登州总兵那点能耐跟将军比可差远了。还请将军率兵前往平叛。”陶朗先一脸诚恳的请求。 “那就是说登州这边的人马完全靠不住了?” “是的”。 “那劳烦陶巡抚,先稳定好登、莱二州境内的流民。待镇压反叛后,再行交接吧。”刘卓虽然有所准备,没想到刚到这就得前往兖州府。 稍作休息后,就直接往青岛赶去。 又是三日的工夫,刘卓回到了青岛。看望一番媳妇和孩子以后,就直接让林怀准备将士月余的食物。接着,带领一千重甲兵,二千轻甲兵两马一人前往滕县。 徐鸿儒等一干无组织、无纪律的农民起义实在是撼动不了大明王朝的根基。更何况,徐鸿儒此番截断了运河,断了漕运粮道,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在被任命为登莱巡抚后,本不想参与徐鸿儒起义一事,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还是参与了对徐鸿儒的围剿。 青岛至滕县的距离,也挺远。但为了早日开展工作,充分利用好这段黄金时间,刘卓还是在七月初赶到了邹县附近。 刘卓直接派亲兵汇报山东巡抚,登莱援兵已到滕县。赵彦随即命令刘卓前往邹县附近待命。 原本,刘卓都不想带着火炮那沉重的玩意。哪成想,媳妇还是劝自己带上。 现今的大明朝,哪个县的城墙不是城高池深的,反正是由马匹拉,不需要人力。 不曾想到了滕县、邹县后,直接被吓到了。滕县这边濠沟深近5米,宽10多米;城池5里长,墙高11米左右,宽5米,辽东的复州城在它面前逊色太多。 也难怪徐鸿儒可以坚持如此之久,这就算换了白痴来,只要粮草充足也能撑许久。 估计山东都司杨国盛、廖栋先前派人探查过滕县、邹县的城防布置,方才知道是块硬骨头。 来到邹县后,邹县城墙前方有一条深3.3米左右的城濠,宽近12米。 邹城城墙东西宽517米,南北长551米,加上北城墙向北凸出的两段,四周总长约2200米;城墙高5.5米,垛高1.5米,总高7米;墙基宽7.35米,上宽5.35米。 挖一条如此宽的壕沟,简直把刘卓惊呆了。 虽然也去北京见识过护城河与高大的城墙。但是突然这么长的一条壕沟,简直是让刘卓大开眼界。不禁想起后金劫掠的时候是怎么攻下的城池。 天启二年七月,刘卓终于在邹县附近见到了山东巡抚赵彦、总兵官杨肇基,山东都司杨国盛、廖栋,孟承光等人。 鉴于山东本地兵马不足以平叛。 七月,朝廷急调保定、天津六千人前往邹县、滕县附近增援。 在经过大小数十场的战斗后,反贼主力已经被消灭殆尽。八月,保定、天津的六千援军到来后。 山东巡抚赵彦、总兵官杨肇基采取兵分两路的策略进攻邹县、滕县。刘卓则跟随山东都司杨国栋等人进攻滕县。 此战中,刘卓见识到了正规明军使用的架桥车、井阑、云梯等攻城器械。杨国栋等人也对刘卓在战场使用的甲胄、诸多火器等十分有兴趣。 二人也是闲暇时也深入交谈了一番。 终于,徐鸿儒在坚持没几天后,就被火炮轰的受不了,被俘后押解京师。 对于其他的事情,刘卓则是不再理会,直接领军回到了青岛。与父亲交谈一番,又分别嘱咐几人后,才命亲卫唤来邱泰。 “邱师傅,你这回可以把你想做的事情说出来了吧。” “公子,现在还不到时候。” “哎,你说的不到时候,应该就是我现在的实力不够。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刘卓望着邱泰笑了笑。 “你不用担心,我说了答应你的事就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的。那从辽东地区回来的那帮工匠,就全部交由你处置了。” “尽快让枪支、火炮威力提升一个档次,这样我们就不用那么多顾及了。你们要是做出来了,说不定我会带你们见识一番不一样的世界。” 针对青岛的发展,现在也只能缓步推进,毕竟青岛只是一个人口不多的小镇。就算你青岛港、胶州湾港口条件再好,人口基数上不来,也不顶用。 青岛附近也就两个卫所(灵山卫、鳌山卫)、几座县城(胶县、即墨)。 人口的数量已经限制了青岛的港口贸易与发展,只能后期从辽东或其他地区移民了,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 登莱官署设在登州府城,也就是蓬莱城。作为一府之城,无论是在人口,经济、政治等多方面都比掖县、青岛强不少。 府城如此便利,那就省去很多的功夫了。从辽东逃过来的百姓安置在府城周围,这就很大程度上方便募兵。 此外,登莱府城与山海关、觉华岛、辽东半岛、长生岛、皮岛、朝鲜等沟通交流,都是省时省力。有条件的话,说不好还能在朝鲜之战上插一手。 北方部分省基本上都是严重缺粮食,将粮食通过海船运抵登州、辽东,不仅可使得商行从官府这获得稳定的财源,还就此获得了众多的客源。 如果情况允许,还可以把年初那批兵器交给东江毛文龙。价钱可以的话,那些皮甲、甲胄也不是不能卖。 重返登州的一路上,刘卓基本上都在思考怎么通过巡抚的头衔来发展自身。 明朝的巡抚更注重的是军务,从“巡抚登莱地方赞理军务”这个头衔就看出来了,政务自有承宣布政使司衙门、知府管理。 弄明白后,发现没法插手地方的政务,也可能自己还没有上任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实在没办法,只能通过商业来渗透了。毕竟蓬莱设施完善,直接就可以用。 就在蓬莱附近建粮仓、设大营、聚残兵流民、训练水师、锻炼新兵。 青岛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发展好,实在不行,就偷偷的把海船租给、卖给那些个商船,一块做海贸生意。 第58章 上任登莱与巡查 兖州徐鸿儒的作乱,导致自己上任时间的推后,这无可奈何。 如果没有自己这个因素,上任的就是袁可立。袁可立是个孤臣,既不是东林党,也不是阉党。这就使得袁可立在朝堂之上变得孤立无援,没有助力。 东林党的几个言官,使劲的整袁可立,将其调任京师闲职。 从此,朝中再也没有人替毛文龙(毛文龙见识浅薄,在袁可立调离京师上出力)遮风挡雨、擦屁股了。 天启元年末,袁可立提出七策:“收残兵,以省调募;出奇兵,以图制胜;明赏罚,以振法纪;慎防守,以固封疆;实京营,以固根本;多储资粮,以防未然;破格用人,以期实用。” 袁可立提出的几条策略,立刻就取得了天启皇帝的认可,于天启二年任命其领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 袁可立在任上做的也很好。 史载,其任上不仅整肃军纪,操练水师,还打造舰,还筑城安置了大批各处而来的流民。 任职登莱巡抚在期间,登州府城的市农工商业安居乐业。小海沿岸水榭遍布,歌乐之声,通宵达旦。 这后面部分,虽然有袁可立的功劳,但是袁可立的主要精力是军事,“巡抚登莱地方赞理军务”的意思就是让你管理军事,袁可立无权插手政务。 袁可立的表现让当时的皇帝、首辅孔贞运、枢辅孙承宗都大加称赞。 有明一代,登莱巡抚计十四任,袁可立最有作为,是唯一被列入登州名宦祠的登莱巡抚。 军事方面,其组建了一支五万人左右的水师陆战部队,数千艘船只。打击后金在辽东半岛沿海的军队,接纳并资助毛文龙,在皮岛设东江镇。 策反努尔哈赤的侄女婿刘兴祚(女真称呼为刘爱塔),七次大败努尔哈赤(清朝兴文字狱,袁可立的传记和着作遭禁毁)等。 袁可立为官刚正不阿,敢于为民请命。其不畏权势、秉公执法、杀弄臣、直言上书,是明代后期清官廉吏和抗击后金名臣。 至于袁可立在后世的声誉为何还不如洪承畴、熊廷弼、吴三桂等人,主要也是满清对袁可立恨之入骨。 满清统一后,编史书的官员不给袁可立立传,民间关于袁可立的传记尽毁。 满清战场上打不过,那就文字上消灭。 袁可立的的七条策略大概与自己的建仓储粮、收拢败兵流民、练兵等基本大意差不了多少。 但是,自己更注重长期的练兵,进而一举克敌,与袁可立的骚扰奇袭、海上克陆、两相夹击有较大差别。 天启皇帝任命自己为登莱巡抚,一方面有自己投靠魏忠贤的意思在里面,另一方面也许是天启皇帝对自己的灭金之策比对袁可立的骚扰奇袭更有兴趣。 抵达登州府城后,刘卓并未进城,只是令人将家眷妥善安置。然后按照朝廷的规制停留三日,进行斋戒。 三日后,刘卓在一众官吏的迎接下入城,并在父老等人的导引下,拜谒神祠,进行祭祀。 然后则是参见僚属、与前任巡抚陶朗先官员交接。将繁琐的流程走完后,刘卓才走进了巡抚衙门(防院公署)。随后,将家眷妥善安置。 说起来,蓬莱县还真不小,一城就容下了县衙、府衙、总兵衙门、巡抚衙门等官署。 几日后,刘卓终于忙完了一众的繁琐事项。 “鲁知府(鲁廷彦),你我是山西同乡,在抗金之事你可得全力支持啊。”刘卓望着笑呵呵的望着鲁廷彦。 “刘巡抚哪里的话,你我既是同乡,又同朝为官。况且刘巡抚身兼抗金防患大事,鲁某在此等事情面前,绝对不敢有所怠慢。”鲁廷彦严肃的对刘卓说。 “既然如此,以后就多多劳烦鲁知府了。” “同为朝廷办差,无需如此。” “莱州知府朱万年朱知府,鲁知府可认识?” “曾见过几次,算不上太熟识。但是,听说此人素来慷慨,也识大体,顾大局。” “能否劳烦鲁知府代为书信一封,言明抗金事宜。” “小事一桩。” “如此,刘某就再次谢过了。” 刘卓本来觉得,自己身上挂个阉党的标签,还不知道人家搭不搭理。没想到登州知府竟是山西垣曲人,几番客套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拉近了不少。 仅凭登州府、莱州府两地的支撑肯定满足不了练兵、造船、筑城、炮台等的花费。虽然自己已经造了不少的船只,但是最起码公私还是要分明的。 如果朝廷有银子或者可以抵押啥的,船厂可以加班加点的造。 至于火炮,通过曹克敌这个中间商来操作。还有那速食方便面、肉干啥的也可以大量提供,也可以卖给登州的水师、其他部队。 随后,刘卓分别召见了自己节制的一干将领及登州镇总兵沈有容。此时的沈有容已经六十多岁,其一生在蓟州、辽东、朝鲜多地征战服役,是个好将军,但是太老了。 为了避免以后与毛文龙产生争执,还是让沈有容留守登州主抓水师的训练。 接下来的日子,刘卓将流民安排在登州府深水港附近区域,修建屋舍安置流民。同时,也开始修筑练兵大营、仓库。 至于练兵,得等到有了钱粮,大营建造的差不多才能开始。 九月中旬,曹克敌终于从南方运来了不少的粮食,一应粮食全部卸入仓库。 将防务安排给沈有容后,就前往长生岛收账了,顺便查探辽东诸岛、半岛、朝鲜附近的地形地势。 长生岛的李有为、张义,拖欠自己的物资,可是不止一点半点。这次去了怎么着也得拿出来点东西。 长生岛面积不小,当时自己撤离时,还有四五万左右的百姓,加上那两门炮,守住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他二人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了。 天启二年九月的一天,刘卓乘船抵达了长生岛。在船上望着那一排排的屋舍与人烟,刘卓心中也为长生岛有这般发展而喜悦。 派人与岛上之人交谈一番后,刘卓方才登上了长生岛,并不停的四处张望。 没过多久,前方正有一大汉快步前来,来人正是张义。 “公子,你们可算来了。我带你们四处看看吧。自从公子留下了大批的物资后,我和张义趁着后金无暇顾半岛局势,又收拢大概五万人左右。” “这下把我和李有为折腾坏了,每天就得为那一张张口忙活,若不是今年三四月份种的粮食有了收成,恐怕公子留下的那些就不够了。”张义苦笑着说。 这才理解了公子为什么宁愿这些人去山东,也不在长生岛扎根。一些小的县也就四、五万人,何况长生岛还不止那么些人,一个个都需要吃喝住行。 自己与李有为当初有多狂妄,后边受的苦就有多大,但是两人不说。 “这一张张的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好养活啊。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刘卓笑着道。 “公子说的我们都清楚,但是我和李有为还是会坚持下去。”张义坚持道。 “知道我这次来干什么?我来催账了,我刘氏商行都快要关门了。”刘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和李有为都知道公子会来的,所以提前备下了一些银两、货物。虽然不多,总算凑了些。”说着,张义就带领刘卓来到一个守卫林立的仓库。 “我就不看了,交给底下人。带我去各处看看吧。”刘卓望了望仓库,然后扭头对张义说。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所在。 “你们对以后的发展是如何打算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和有为没想那么多。” “你们既然有了长生岛这个便利条件,也应当考虑自己以后的前程、未来,不要被眼前的困难、问题遮了眼睛。” “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们报效朝廷?” “我现在是登莱巡抚,节制登州镇总兵和东江镇总兵。你们这处所在,无论在谁麾下,最终还是由我节制。你和有为好好考虑吧,治所在登州蓬莱县。”说完,刘卓带着几个人四处逛起来。 …… 登州与辽东半岛南部的旅顺遥相呼应,可以封锁女真人的海上通道,打消后金通过海上获取粮食、物资的企图。 后金在孔有德带着东江兵马投效前,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内河船队与海上水师。 即便是入主关内,也是多年后才建立的水师。经过复州一战的打击,努尔哈赤近些年内大概率是不会对海上抱希望,多半会与察哈尔部蒙古林丹汗互掐。 明军虽未曾直接参与努尔哈赤和察哈尔蒙古的争斗,但多少还是间接上帮助了林丹汗。即便是这样,察哈尔部的林丹汗也不见得是后金的对手。 曹克敌率领的船队已经可以满足登莱这边的需求了,其顶着官船的名义来贩卖基本上也算不上啥大事,只要别让人抓到把柄即可。 练兵、打仗需要无数的银子,刘卓随之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练兵、贸易上。 在后金没有征服朝鲜前,后金的地理位置并不好。若非张家口的几大晋商支持,后金在可能天灾面前就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也不会有日后的入关。 崇祯二年,蒙古人面临着大饥荒。袁崇焕自作主张,不顾崇祯帝的反对,卖给了蒙古人大量的粮食,而这些粮食也随之流入了后金皇太极的手中。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有封锁后金物资的企图,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毛文龙的问题确实不少,资敌、欺君、吃空饷、行贿、节制不受、索饷要挟、跋扈叵测、历年糜饷,牵制无功等。 就目前来说,毛文龙还是比较听话,如果以后毛文龙胆敢有资敌行径,说不得自己哪天可能也会宰了他。若其手下一个个胆敢反抗,那只能将之覆灭。 第59章 募兵与挣钱 天启二年十月底,刘卓在结束巡查后回到了登州府。 此次巡查最大的收获就是将辽东沿海城市、各岛、朝鲜沿海地形地势、城池、河流等绘制成了一张地图,极大方便了以后的行事。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与朝鲜取方面得了联系,加了强双方的海上贸易、沟通。 一番走访下来,不仅府城外的练兵大营与仓、库建成使用,登、莱二州筹集的饷银也送入巡抚衙门。 同时,织造局缝造的官服也送到了,青岛派来的三千将士在张宁远、徐长庚、吉达的带领下入驻练兵大营。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卓随即派出士兵前往登、莱二府各县募集新兵。 “你们去募兵的时候,对待百姓的态度要友好,不得强抓硬绑,也不得随意辱骂。如有百姓愿意报名,安家的银两一定要登记后立刻交给百姓。” “如让本官发现有人在募兵过程,行不法之事。本官一定让其后悔来到世上。”刘卓给那些募兵的军官提前打招呼。 明朝的许多士兵的整体素质并不算多高,很多时候打完一场仗,所过之处,基本上百姓都要遭殃。 严重的甚至整个村子就没了。兵匪,意思就是士兵是匪也是兵。至于杀良冒功的现象,更是层出不穷,屡禁不止。 但,有些时候也怨不得人家当兵的。毕竟,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饱饭吃。打仗是要脑袋的事,拼了命还不给饷银,任谁都是一肚子的火气。 曾经威名赫赫的戚家军,就因为欠饷问题被蓟镇总兵王保诬陷造反,而后遭受无情残害(三千戚家军被杀)与遣返。 即便这样,在浑河之战中,戚金率领三千戚家军于平原之上与数倍于己的后金八旗军血战,直至全军壮烈殉国。 而那刽子手王保竟然被朝廷那帮文官大加封赏,这般处事,哪个有心人闻之会无动于衷。 从来忧国之士,俱为千古伤心之人。 随着辽东战局的不断溃败,辽东地区的士兵驻守的成本也居高不下,达到了二两银子一月。 相对山东而言,这边的募兵成本会低一些。 在登州府的辽东溃兵、流民、部分辽东百姓是最先报名的,毕竟打的是侵占家乡的鞑子。 山东本地的民壮报名的相对少一些,刘卓是在手下人汇总了所有将士的籍贯后才知道的。 天启二年十二月,朝廷从浙江、福建等地调来的一万六千多人抵达登莱,再加上退至朝鲜境内的四千辽东水师,东江部算是有了军镇的样子。 与此同时,陈伯的儿子陈川平在六月也带了一部分的工匠来到了登州府。凭着与登州知府鲁廷彦同为老乡缘故,陈川平拿下了附近铁矿的开采权,并与鲁知府达成一些商行合作。 “鲁知府,你我可是山西同乡,身处异地还能见到同乡之人,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我这里还有一笔赚钱的买卖,不知鲁知府是否愿意加入。” “鲁知府且放宽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此事。陈某摸爬滚打多年,对这点顾虑还是清楚的。”陈川平颇为老成持重。 “本府在在登州这块地界,管着大大小小的诸多事情,还没有人敢戏耍于我。不知陈管事在山西哪家的商行任职。可否相告?”鲁廷彦一脸的好奇疑问。 “就算我实话说了,鲁知府也不一定会相信啊。”陈川平无奈道。 “你只管说出来,本府是否相信是本府的事情。”鲁廷彦一脸的期待之色。 只见陈川平凑近了鲁廷彦的耳边低声细语。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鲁廷彦难以置信。 明初,不论是金、银,还是铜、铁等重要的矿产资源,都统一由政府进行管理和经营。朝廷严格限制私人开采矿业,对私自开采的民众,直接冠以盗窃的罪名。 随着明朝商品经济的发展,给官营矿业带来巨的冲击,大量的官营矿场倒闭,私人开矿兴起。 但是,肆意妄为的矿监(万历年间派往的矿监达到了一万六千余人)不断征税,使得地方经济、官员遭受严重打击。 后来,罢掉矿监,但税使仍置。即便是如此,铁矿也必须得拿下,不然每年需要耗费大量银子采购的铁矿石。 拿下铁矿,以后打造兵器、铠甲、火器、火炮就方便了,也不需要顾及其他。 大营需要什么,巡抚衙门一批银子运过去,物资什么的绝对是保质保量完成好。即便是没银子,差不多也能打造好。 在朱元璋夺取天下之前,棉花的运用、种植远远没有那么那么广泛,百姓多数穿的是麻衣。 朱元璋曾明确下令:民间有五亩到十亩耕田的农民,必须要栽种桑、麻、棉花各半亩,如果超过十亩,种植面积就要翻倍。 正是朱元璋的这种大力推广,棉布、棉衣、棉被等才普及开来,松江府就是棉布的产出中心。 明朝时期,江南地区已经盛行种植棉花。北方在棉纺这块始终是差了许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松江府的商人赚的盆满钵满,而又无可奈何。 毕竟,这个时期,棉衣是所有人冬天不可缺少的物品,要是拿下这块简直是赚翻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学习前人利用山东的矿产资源了。 随着冬季的来临,商行打造的炉子、煤炭也愈发的受到城中一众百姓的欢迎。 明朝的铁器价格大概在一斤80文,煤炭价格大约是百斤一钱三白银,大概在150文(白银与铜钱兑换,1两白银=1000-1500文,不同时期会略有起伏)左右。 铁炉的造价,算上人工成本,基本也就在2两银子。如售价3、4两银子,按照明朝时期,百姓一天100文的收入来算,大概得一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放在现在,随便去哪里打个工,说不定就可以买了。 但,对手工业等工商业不是很发达的古代来说,哪里有地方可以让你去打工呢? 为了来年获得足够的人手建设固定大型集市,陈川平在得到自己默认后,找来了登州知府作保。 由刘氏商行先行将取暖的炉子交付流民,流民付出的是来年两个月的无偿帮工。这一过程中会有知府衙门派人监管。 底层的百姓基本上都是掰着指头过日子,更不用说来到登州府城附近的流民既没有土地,还没有什么值钱物件。两个月的帮工能得这一价值三、四两物件,确实不亏。 如此,不仅堆积的煤炭得以卖掉,也省下了大量的人员支出费用,官府、商行名声也大涨,可谓是一举多得。 大约十二月中旬,登、莱二府报名参军的士兵陆陆续续到练兵大营,此次的募兵基本上也是招的是16岁以上的青、少年。 刘卓始终认为,即便是在古代,农村百姓、王公贵族家的青少年也有青春叛逆期与性格塑造期。 在这一时期,他们需要的是正确的引导、开导,需要有人教他们认清真现实,需要有人引导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 需要有人告诉他们入了军,行的便是军法,一切依令行事;还得有人告诉他们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练兵大营门口,时不时有少年站在大营的门口思索。但是,最终在那几两安家银子诱惑下,走进了大营。 在古代这信息交流、沟通落后的时代,多数的百姓家庭都认为打仗那是送死的差事,拿了安家的银子基本也就没有后续了。 这几两的安家银子与战场上战死后的几十两抚恤买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即便刘卓对此深恶痛绝,但也最终不得不采用了此法,这毕竟是破除眼前困境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刘卓在那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希望。 望着一个个穿着不同衣服的少年走进大营,刘卓就像是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年轻气盛,锋芒毕露。 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谁人年少不疯狂? 即便出身微末,也可凭那手中钢刀搏出一身富贵。即便是前路漫漫、黯淡无光,我心依旧,大步流星提灯向前行。 进大营的的士兵中,有人穿着破旧的单衣,有人穿着满是污渍的棉衣,还有人的衣服破旧不堪,尽是补丁。见此,刘卓也不再感慨,随即安排将士分统一发放服饰。 也幸好提前给川平打了招呼,安置附近的流民缝制棉衣、衣服。小农经济的便利体现的淋漓尽致,大家基本上都会。制成后,刘卓直接通过巡抚衙门买了过来。 第一次在登、莱二州募兵,刘卓并未招大招特招,毕竟练兵打仗是要花银子的。算上招募的辽东军民、以及山东新兵,共募一万一千余新兵。 此番共耗费安家费三万多两白银,月粮折算成白银就要每月一两二钱,还不算日常练兵消耗、兵器,盔甲。手里掌握的士兵少,对于朝廷而言,关注程度、忌惮就低一些。 因此次募兵有大量的帮手在,刘卓倍感轻松。简单的训话后,刘卓基本上就投入到对后金汉人官员的渗透、亲卫等队伍的特训、以及各处海贸中。 现已与皮岛毛文龙、长生岛李有为张义、朝鲜取得了联系。船队以后出入各地区装载各地的特产就方便了。 商人历来地位低下,重私利,轻道德,但商人在各地物资流通、财富创造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商人只要到处跑,不吝啬劳力,明末基本上都过得差不多。 明末最大的两个商业群体,一个就是靠着垄断盐类、粮食贸易的晋商。另一个就是垄断丝绸、茶叶、私盐买卖的江南大地主阶层、徽商。 两个大商业群体,一个是不给朝廷交税,偷偷走私抗税;一个走私粮食、铁器、盐给后金女真。 它们就躺在大明朝的身上慢慢的吸血,加速了大明朝的灭亡。也幸亏自己早早的脱离了晋商群体,以后说不得哪一天就将晋商给收拾了,江南的也不放过。 刘卓的设想是想将船队每次所运回的货物卸在港口,能在港口就地交易那就最好不过。如果实在无法短期内交易或余下货品,就直接由投入集市贩卖。 集市上划分各区域,出租、出卖给府城、周边的商人。集市周边安顿的流民也可在集市凭借手艺、力气谋生。 交易,交易,就是你拿着东西换我所需,我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或许以后大概也不用川平这边大量的运送煤炭,直接下单济南府、泰安的商人,近二十日便能运送过来。 如此,登州府城的商品流通的效率就极大提高了,其他的州府也可照此行事啊。 或许不到明年底,这边的商业就繁荣起来了。商业发展起来后,那收上的税银那就可以继续募兵了。 努尔哈赤统治的后期,其对于控制区的女真人与汉人百姓之间各种冲突、以及尖锐的对立关系,不仅不加以缓解,还火上浇油。可能人老了,都免不了会犯些糊涂。 从天启二年至天启六年的宁远之战爆发的几年内,后金不是应付境内的汉人反抗、毛文龙的袭扰,便是与察哈尔互掐,没有发动对明朝什么大规模的征伐。 皇太极继任大汗后,才缓和控制区内满汉矛盾。 由此看来,袁可立能策反刘兴祚,跟后金内部矛盾绝对是脱不了关系的。 派人过去浑水摸鱼,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通过对战俘、山东流民的询问,刘卓渐渐才知道了,后金有相当一部分的女真人也说汉语。 这样的话,化装偷偷潜入女真控制区被发现暴露的几率就极大降低了。 特种作战,不去敌后搞一番怎么对得起这个称呼。 刘卓从青岛调来几十能言善辩、口齿伶俐、身手敏捷的将士,然后又找来擅长各种技艺的能人异士,分批传授。刘卓对于特种作战的认知,也就仅仅限于电视剧与小说所看到的。 第60章 西洋海盗与后手 明末清初这个时期,是与西方交流、接触的最好的时期,也是各大势力崛起的契机。 若是有哪个割据势力可以将海上贸易的利润收入囊中,取得海上暴利,或许中原就是另一番的格局了。虽然郑芝龙在海上获取了巨额收益,但眼界与志向太小。 换一种说法,谁要是抓住了大航海的发展机会,大力贸易,崛起就是迟早的事。 16世纪,随着哥伦布开启的大航海时代,西方多个国家展开了对于世界的探索。在这个探索过程中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等尤为积极。 大航海殖民时期,是一个强盗遍地的时代,同样也是西方各国瓜分世界蛋糕的时代。 用那句话来形容这个航海时代最恰当不过了,“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正德年间,葡萄牙人塞克拉率领葡萄牙海盗商船侵占屯门,并在此修筑工事,设刑场,制火器,刻石立碑以示占领。 正德十二年,葡萄牙人安德拉德率八艘船载着使者皮莱资抵达屯门。随后,其在屯门筑要塞,架火炮,竖绞刑架,劫掠商旅和过往船只,惹得当地官员的不满、百姓的怨声载道。 正德十六年,广东海道副使汪鋐奉命驱逐葡萄牙人,大败葡萄牙人。 随后,葡萄牙人又在广东、福建、浙江等地犯下了种种恶行。 嘉靖元年,葡萄牙官员马丁阿丰索向中国官员提出和解的请求遭到了果断拒绝。葡萄牙船队退出屯门,与明军在海上相遇,明军不仅夺得敌舰两艘,还缴获几十门佛朗基火炮,还生擒、斩首多人。 嘉靖十八年,葡萄牙转向了海禁宽松的福建、浙江地区。在双屿与当地的奸商勾结,组成走私商队打家劫舍,这一众行为激起了中国官员与百姓的愤怒。 明世宗嘉靖二十六年,明朝廷任命朱纨为浙江巡抚兼提督浙江、福建海防军务。随后,其大败覆鼎山海盗。明嘉靖二十七年,朱纨对双屿的葡萄牙人发起进攻,大获全胜。 明嘉靖二十八年,明军在走马溪再次击败葡萄牙。 明嘉靖三十二年,葡萄牙获得了澳门的居住权。 次年,葡萄牙与广东海道副使汪柏达成口头协议,明朝允许葡萄牙人进贡,改弗朗机为葡萄牙,葡萄牙人按照规定纳税百分之二十。 从此,葡萄牙人获准在明朝港口贸易,也安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时期的葡萄牙人与后来荷兰人比较像,比较头铁,不打得抱头鼠窜,就不认怂。 比之葡萄牙人、荷兰人、英国人真枪实炮,西班牙人的入侵就有点令人搞笑了。 在十六世纪,随着大航海的热潮兴起,西班牙在美洲、非洲、东南亚等地其他地区建立一个个的殖民地,从而掠夺了大量的黄金、白银、象牙、珍宝、香料、劳动力等资源。 西班牙由此建立了一支强大的海上军事力量,野心也随之急剧膨胀。 嘉靖四十四年,西班牙占领了菲律宾。由此,西班牙展开了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 万历年间,西班牙驻菲律宾的总督雷克尔,遇到了一些因倭寇骚扰而逃难的大明百姓。 在此期间,雷克尔听说了几十年前,日本的几十个倭寇在大明浙江沿海等地烧杀抢掠的事情。雷克尔由此认定,大明朝虽然幅员辽阔,人口庞大,但是士兵没有多少战斗力。 一个“六十名士兵征服明朝”想法就此产生,还上报西班牙国王。没多久,雷克尔总督就因自己愚蠢的行为被啪啪打脸,进而导致了自己被免职。 海盗林凤为了躲避明朝的官的军追捕,带着四千人马来到了菲律宾。在菲律宾民众的请求下,林凤决定带领人马与西班牙人开战,帮助菲律宾人驱除西班牙人。 当时的六千名西班牙士兵被林凤打的一路溃逃。后来在西班牙周边地区士兵的增援下,林凤不敌才前往台湾。因为此事,雷克尔的总督之职由德桑德接任。 德桑德也和雷克尔一样对大明有着较大的侵略欲望。上任伊始,就四处搜集大明的各种信息。 他也同雷克尔一般写信给西班牙国王,认为需要六千名士兵才能征服大明。德桑德的言论在国内引起了较大的反响,国内民众都在期待大明能够成为西班牙的殖民地。 在这个时候,西班牙国王冷静了一些,产生了疑问,这计划不靠谱。连六千士兵都打不过大明的海盗,那六千士兵就能打败大明的军队吗?后来这个计划因为各种原因搁置了。 万历十四年(1586年),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德贝拉提出了新的征服计划,用两万五千名士兵征服大明。 这两万多的士兵中还有一半的士兵不是西班牙人,不过,计划得到了国王的同意。 最终因为西班牙对英海战(1588年,西班牙人派出130艘战舰攻打英国,即格拉沃利讷海战)的失利,而未能实施。 后来,因擅自在澳门修筑据点,被明军打跑。 尽管西班牙人后来侵占了台湾北部地区,但是那会处于明末清初之际,各方都很忙,也没谁有工夫对付西班牙人。不过后来却被占据南部的荷兰人打跑了,战力实在不咋地。 对西班牙人的总结就是,实力很一般,吹牛厉害。 荷兰人在十六世纪末,摆脱了西班牙的统治。一仅有三百万的人口的国家,却开始了长达一个半世纪的的称霸之路。 十七世纪初,荷兰人抵达了亚洲,在东南亚多个地区建立了商站。万历三十二年,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来明朝互市,被拒绝。 天启二年,荷兰人侵占澎湖,封锁漳州港。天启四年,在福建巡抚南居益和总兵俞咨皂的指挥下,收服了澎湖。 崇祯六年,荷兰人与明朝水师发生海战,郑芝龙采用火船战术,打败荷兰人与海盗刘香。 在此期间,荷兰正处于快速崛起的时期,在此期间基本上谁都想碰碰。 用一句不好听的话来形容西方人,就是“一群拿着枪炮的强盗”。即便如此,前世还有人在网上鼓吹西方人文明,简直就是没读过历史的文盲。 这一时期,荷兰人在西方诸多国家中是胆子最大、拳头较硬的国家。即便战败了,依旧在崇祯时期与明朝爆发料罗湾海战,就能看出荷兰人有多头铁了。 这个时期,明朝的火炮、船只、航海远远落后于西方,可明朝依旧硬气,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入侵的西方国家。 这样的明朝不值得前世明粉喜欢?不值得大家称赞吗?前世,满清后期可是条约又条约,割地又割地,赔款又赔款,任哪个人看了不气愤。 天启二年十二月底,刘卓仅是在除夕夜陪着大营的将士欢快的待了许久。 虽然没啥钱给众人发福利,但是刘卓依旧让然在附近的庄子买了些肉食,让大家在这冰冷的除夕夜吃上了点荤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朝廷出钱养兵肯定比不上自家养兵花费的多。毕竟朝廷的摊子太大,不能厚此薄彼,否则有失公允。 儿子刘丰都三岁了,刘卓好像也没有好好的陪着玩几次。去年春节好像是在辽东过的,前年貌似是在山东,今年必须得陪在妻儿身边了。 这十几天的假期,得与妻儿多待些日子。 但是,元宵节期间,刘卓收到了兵部的明令,领兵前往潍县镇压李性忠和张尔心部的兵变。 “真的是过个元宵节,也不让人安生。你就不能派底下人过去吗?至于亲自跑一趟?一个县城而已,值得你一个四品巡抚出马。”一旁的董映雪不停地发着牢骚。 “这个县城人可不少,近二十万了,如果酿成徐鸿儒那般规模,可就事大了。再说,兵部明令我前往,我若不去走一趟,多半被一些有心之人嚼舌头。” “不用担心,快马两三日就回了。”刘卓耐心的解释给娘子听。 其实莱州府潍县李性忠和张尔心根本没有谋反的意图,只不过是与地方官因物资供应发生了争执,潍县县令就直接上报朝廷说他们要兵变。 针对于此,刘卓也只能学习袁可立花费银子安抚了事。 返回登州府后,刘卓继续陪了妻儿几天。就渐渐的将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了登州府的对朝鲜的事务、海上贸易、集市各方面。 天启三年,除了李倧发动政变自立为新王,遣使请求明朝册封外,基本上也没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单就朝鲜王的册封问题,朝廷与朝鲜方面纠缠拉扯了几年。直至袁可立都卸任登莱巡抚了,才于天启五年六月正式册封李倧为朝鲜国王。这效率、推诿扯皮简直是令人叹服。 后期,毛文龙因为在安置辽民的问题不断压榨朝鲜,引发朝鲜与登莱巡抚武之望的不满。 天启三年二月与四月,刘卓分别就潍县与朝鲜的事情,上了几封奏疏。 随着建造海船的数量增多,刘卓不再满足仅限明朝周边的海上贸易。尽管这个时期的明朝造船业落后于西方,但是那庞大的数量还是比较唬人的。 除了那些荷兰人,好像也没有要顾忌的了。为了防止魏忠贤倒台后,自己变得较为被动,还是预留后手好些。 台湾岛上的人口也不是很多,朝廷在台湾问题上也不大重视,随便去占领个地方,都能建个城。 到时候就可以见到荷兰人那些帆船、火炮,若是从荷兰人那缴获一些,即便是自己在大陆混不下去,依然可以在海上四处逍遥。 三月,曹克敌带着又一批的物资与卫道、吴俊停靠登州港。刘卓将二人带至大营中开口道:“克敌,以后你将山东以北这一块的的贸易交给其他人负责。” 曹克敌听了刘卓的话,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公子是不是另有任务安排。” “说对了。你们几个过来看,福建对面的台湾岛,我查阅不少的资料,人口较少。我是这样想的,在台湾岛北部或者南部建立一个货物中转补给处。” “以后你就负责南洋部分的贸易,根据不同地方的特产选择运输贩卖。” “说不定我们日后就会待在台湾岛。以后,与那些西洋人打交道,多看看、观察他们的帆船、火炮。”刘卓指着桌上的地图,认真给两人讲述着。 “公子,您已经成为朝廷的封疆大吏,还是皇帝与魏公公的面前的红人,又是抗金的主力,哪个不长眼的敢找你的麻烦?”卫道一脸难以相信的样子。 “我大明朝,老朱家的哪个皇帝不是心狠手辣,于谦于少保力挽狂澜率军打赢北京城保卫战,张居正张首辅更是全力推行新政,夏言、曾铣等。” “这一个个的全都为大明朝做了多少贡献,可他们的下场不是抄家杀头就是弃市。所以啊,不要看到现在的风光,殊不知你现在越风光,深处位置越高,以后就摔的会有多惨。” “公子,我懂了。这台湾岛上的安排就是我们的后手,哪怕哪天朝堂上这官咱不当了,咱还有地方可去。” “让吴俊跟着你,在青岛带一批人。先把台湾岛的的据点建起来,建好以后,我派人去驻守。” “走之前去一趟火器所,能用的火炮都带上。到了海外,尽量不要起冲突,起了冲突那就狠一点……” (西方国家的入侵史参考了抖音博主的解说) 第61章 夫妻闲谈 明朝后期的手工业发展中,南方城市的纺织业、制瓷业、造船业、造纸业发展迅猛,甚至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 与之相比,北方几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手工业产品。也就几个省矿产资源丰富,可以利用发展冶炼行业了。 朝廷禁止向后金输送粮食、铁器,但可以卖给南方或者南洋人。 幸好出生在山西,从小让那批工匠改进炼铁、炼钢技术。最终,在自己多次提示与建议下,大幅提高了熟铁、生铁的产量,为锻造武器打下坚实基础。 古代的冶炼方法主要是以木炭、铁矿石、石灰石为原料,通过冶炼炉进行冶炼,铁的产量不仅低杂质也较多。 前世冶炼采用高炉冶炼,将铁矿石、焦炭、溶剂等原料放入高炉中通过热风吹入使焦炭释放热量,将铁矿石融化成铁水,然后被送往钢厂炼钢。 生铁、熟铁与钢通常以碳含量的高低区分。 生铁的碳含量最高,常比较脆、几乎没有塑性、不能锻压,有较高的强度与硬度。熟铁的碳含量次之,质地较软、塑性好、延展性好、容易锻造和焊接,钢的含碳量就更低了。 既然决定好了以后以出售武器作为商行的一大业务,那就得多找些代理人大力推广。 日本在这一时期正好还处于江户时代,这个时期的日本政治稳定、经济发展也不错,不知道对于武器有没有需求。 朝鲜的西边就是后金,应该会对武器、铁器有需求。况且,朝鲜这会对于登莱巡抚有所求(仁祖请封一事),对于自己用绸缎、铁器换取海盐、棉布的要求多半会满足。 朝鲜虽然小,但是东西不少,基本上自给自足。而且,还能从女真换不少东西,在以往都是女真给朝鲜上供。 在女真与朝鲜的朝贡交往、官方贸易中,女真送给朝鲜猎鹰、海青、马、貂鼠皮、药材、人参等。朝鲜送谷物、棉布、苎布、麻布、纸、酒、盐、绸缎、衣服和靴子、银带及席子给女真。 这些贡物并不是特定的,根据一方提供的马匹等物品的数量与质量,朝鲜决定送给女真物品多少。 女真对朝鲜人的贸易中,女真人的貂皮、弓角价高而占据主动地位。朝鲜人因购物心切,将耕牛、铁器贱卖,处于被动位置。 因从朝鲜获得大量的耕牛、农具、以及军事上所需的铁器,女真的农业生产和军事方面都得到很大发展。 天启三年四月,集市也开建一个月了。 前后不断地投入人力、物力、财力,终于有了大型集市的雏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建成投入使用。 随着毛文龙各种请求粮草、兵器、物资的信件传来,刘卓安排了老将沈有容前往皮岛运送物资,还给毛文龙去了封信。 信的大致内容就是,朝廷知道你一个人孤悬海外很困难,但是你不要老是对后金隔靴搔痒,把注意力放到练兵上来。 毛文龙现在还是个三好学生,不能因为以后的问题就抹除现在的功绩。 复州之战时毛文龙客观上牵制了阿敏,还在后金各处袭扰,无论是从情理还是从公事上都得给毛文龙支持。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东林党与宦官王安勾结,并谋划了“移宫案”。随后,天启皇帝登基上位。 但是,天启皇帝不傻,很快就看到了东林党人的嘴脸。登基后,东林党一家独大,实现了东林党所谓的众正盈朝。 见识到东林党的野心后,天启皇帝下定决心用宦官制衡东林党,于是李进忠就出现在了天启皇帝眼中,天启皇帝还赐名魏忠贤,由此开始了新的朝堂格局。 天启三年,魏忠贤成为了东厂提督,被东林党打压的一众齐党、宣党、楚党、浙党以及一些中立势力的朝臣聚拢在魏忠贤的身边,形成了所谓的阉党。 两党由此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斗争。即便魏忠贤手握司礼监与东厂,身边聚集了众多的大臣,阉党依旧在与东林党交锋的初期处于劣势,东林党的势力可见一斑。 阉党与东林党在朝堂的政治斗争,也是同时也是双方背后各地主阶级的交锋。 天启三年后,魏忠贤不断对东林党出手,直至在天启六年,魏忠贤的声望达到顶峰。 “岳父大人最近可好?”刘卓望着媳妇开口。 “大哥不是和你在一块待着吗?你怎么不问问大哥?我好久没有写家信了。”媳妇一脸的问号。 “我觉得你最好给岳父大人写封信,尽量让他靠拢阉党,或者说是在政治倾向于阉党。”刘卓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虽然岳父大人不屑与魏公公为伍,但是千万别发表任何的政治声明啊,不然绝对会被其中的一方无情打压。东林党与阉党才不管你是不是中立,只要你不是一个党派的,那就得打压。 “我写了他不一定听啊。况且,父亲对于宦官干政有着自己的看法。我要是写了,他可能就开骂了。”董映雪一脸的不情愿。 “算了,还是我写吧。魏公公的狠辣,你可是没见过。那可是团灭了几批所谓的东林君子。” “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团灭君子?” “没事,就是朝堂斗争失败的炮灰。” “这些人多为百姓做点事情不好吗?非得整天斗来斗去的。朝堂斗争的真是看不懂。” “政治斗争不只是你看到的表面,朝堂上再多的斗争都是利益的争夺。你知道东林书院在哪?南直隶常州府无锡县。” “宦官是皇帝的私人家奴,阉党与东林党的斗争,其实就是江南那帮士绅在南方做的过火,不断兼并土地致使朝廷收取的赋税粮饷越来越少。” “辽东糜烂的局势、农民起义的猖獗、各地灾害的频发,哪一处不需要银两来支撑。你我结婚多年,还没看到银子的重要性?” “若不是我心里还有点人性,早就学那些个海盗去江南富庶之地劫掠一番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东林党人对抗魏忠贤在南方收商业税,也是在为像我们这样的商人谋福利。但是,我倒挺希望魏公公可以做下去的。” “这个国家到了如此的地步,已经是各种问题频出,没有魏公公的所作所为,说不定早都被东林党人折腾倒了。只是不知道,魏公公还能为大明坚持多少年?”刘卓一声叹气。 “夫君的看法,每次与旁人都大相径庭。但是,每次夫君所言基本上都成真,我对夫君这本事感兴趣的很。” “以往,总觉得是夫君一时兴起的感慨。可如今,我越来越难看懂夫君的心思了,不禁令我有些担忧。”董映雪一脸的愁容。 “你放心吧,父亲几年前就明确告诉我,凡事需要以家事、家庭、家族为重。你我既然已经有了丰儿,我行事又岂会无所顾忌。我才二十来岁,又岂会做那毁家灭族之事。” “只不过,有事情你听了可能会不太相信,所以我就很少对你言语。”刘卓面带笑容道。 就比如那些个西洋人,明朝的许多人根本不知道那些个西洋人为了利益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贩卖人口、烧杀劫掠、殖民掠夺金银等恶行。 这些无不打破了常人的认知,刷新了人们的道德底线。 “什么事情?你说了,我才能判断了解个大概。你不说,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董映雪一脸的不悦。 …… “现在知道了吧,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们大明朝,也并不是只有那些西洋人。相对来说,西洋人将人性的欲望、贪婪、和对财富的追求表现到了极致。” “我大明朝有无数的读书人、官员嘴上说金钱如粪土,背后不是还是拼命利用权位敛财。” “当你得知世界如此广袤,是不是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渺小,无知,对朝堂的争斗也就释怀了。进一步说,天上的那些星星是什么?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不是也是一颗星星?”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董映雪一脸的无奈。 “不是夸张,是我们太无知了。世间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我们去追求,只是很多人看不到,也不想知道。” “就目前的情况,西洋人一直坚持不懈的跑来东方与我朝贸易,先是葡萄牙人,接着是荷兰人、西班牙人、英国人,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的西洋诸国过来。” “长此以往,一直守着老祖宗的那些东西,不与西洋人交流接触,那些被殖民的南洋诸国可能就是我朝的下场。” “你不要在那危言耸听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董映雪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是说的夸张,而是满清入主中原不到两百年,就被西洋的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中国由此进入了半殖民半封建的社会。 …… 既然已经决定将眼下训练的一批将士收入麾下,那就得长期留宿军营。刘卓先让县里的老秀才教导一众新兵识字,然后再根据不同士兵的识字程度分批教学。 虽然这个过程非常的漫长,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达成目的。 第62章 稳步推进 前世的蒋校长就是据此收获了一大批忠实的拥趸,支持其抗战、发动内战。 况且,近期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去做了。 可以学习一下东林书院、民国期间的商人,创建一个学武的武馆。学习武艺的将领、士兵多了,军、武之间聊一聊韬略、兵法,讲一讲带兵的心得,也不是不可以啊。 武馆的名字就叫“强身会馆”。 通过民间学习的方式,官府或者朝廷管理的就没那么宽了吧。如果那时朝廷命令禁止会馆关门,这就没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集市边上多了个强身会馆。 有人说是山西的大商人出资创建,也有人说是浙江人,还有人说是山东人。 总之就是,会馆里面多了许多教授武艺的师傅。 因练兵大营中也有练武的科目,在某日闲暇时,几个中低阶将校出于好奇走进了会馆。不曾想,竟然看到了巡抚大人刘卓在此间学习武艺。 从此以后,强身会馆就出名了,什么巡抚大人、总兵大人等在此学武,什么巡抚大人手下的几位将军在此传授带兵经验等。 “景轩,高景轩,你听说了没有,集市附近出现了一座强身会馆。就连巡抚大人都经常过去。”袁少恒带着一丝喘气的大声说着。 “那会馆是干嘛的啊?巡抚大人去那里是做什么?你要过去?”高景轩开口三连问。 “强身强身,就是通过练武强身健体。听说巡抚大人也在会馆练习武艺,巡抚大人帐下的几员大将也在其中习练。”袁少恒一边解释,一遍将听到的讲给高景轩听。 “没有猜错的话,巡抚大人应该是想通过会馆来带动大营中的一众新兵习练武艺,真是好气魄、大手笔。” “只是练武带来的大量花费,不知道巡抚大人能否负担的起。”高景轩先是一脸的震惊,然后就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景轩,你就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先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就还能看到巡抚大人呢。” “你不是见过巡抚大人了吗?怎么还这毛毛躁躁的,以前的书都白读了?” “上次是见过,但是隔得太远了,看不太清楚。巡抚大人年方二十,就散尽家财,领兵踏上辽东大败女真首领,实乃我辈楷模。”袁少恒一脸的崇拜。 “走吧,走吧,好多人都过去了。”说罢,袁少恒拉着高景轩走出大营,向着会馆方向走去。 像袁少恒与高景轩一般的少年数不胜数,尤其是辽东新兵,个个心中都有着收服失土的毅力与决心。 虽然不知道巡抚大人何时领兵再次踏上辽东,但是一个个的辽东新兵面对所学的科目,都认真无比的对待。 这一切自然是刘卓在背后推波助澜。 随着一众士兵在此学武,登州府城外的治安环境立时便有极大的改观,让登州府城的一干文臣吏员目瞪口呆,由此引来了不少购置货物的商人。 刘卓进入会馆学习也不是一时的兴起,教自己学习的师傅,基本上也就练武几年,不如这些常年练武的老师傅。 一番请教下来,刘卓感觉自己这一步棋是走对了,因为系统上的属性指数略有松动。 果然,前人的操作确实值得学习,戚大帅推行军中比武的操作,也应该在军中大力的推广。 “妹夫,你的这番操作哪里学的,这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也可以用在政务公事上来。”董和一脸兴奋的问道。 “不过是找些人四处传播了一番,也就会馆、会馆请师傅花费了些银两。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手段,恐怕你学了也没用。”刘卓面带笑容对着大哥董和说。 …… “军,从你们现今所学的有关军的词语,九成以上词语都与打仗有关系。繁体字‘军’,宝盖下面一个繁体字车,以前就是打仗的时候主要靠的是车战。围起来形成一个营垒,防止对方偷袭,或者用车子将对方围起来。” “队,在商代古文中,像人头朝下从山上坠落下来的样子。与坠同意,意为排的整齐的行列、队伍。” “军队,从来不是个人来炫耀个人武力、好勇斗狠的地方,学习武艺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场上高效、快速的斩杀敌人。” “日常学习、训练,你们之间一个个都是竞争者,但是到了战场之上,你们是可以互为依靠、值得生死相托的兄弟。” “无论你们杀敌几何,亦或创造如何惊人的战绩,哪怕是斩将夺旗,本官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徇私,必做到赏罚分明。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记住本官今日之言。” “兵匪,这是我朝许多百姓对你们这些当兵的的称呼。在我训练的军队中,我从来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以前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谁若是敢撞在枪口上,营门大旗,就是他的位置。” “同时,这里也没有军官克扣军饷。你们在大营中就给你们自己拼命练,练武、锻炼身体,习练各种技能。我不关心你们的过往,只看现在。” “你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娃娃,都是爹妈生养的,都有着儿时的梦想,所以才来到了这里。你们是这个时代战场的主力军,你们可以在战场上实现你们儿时所有的梦想。” “哪怕是霍去病的封狼居胥、冠军封侯,只要你们能做到,本官势必为你们争取。” “或许你们之中有一些是自幼习武,或许你们之中有人自恃勇武过人,也或许你们中有人天赋异禀。只要来到了大营,我劝他最好乖乖的按照军官安排的训练。” “不然,这将会成为他以后军旅生涯光彩的一笔。对了,针对你们这些人,我给你们搞了个类似于武林大会般的比武,只要谁能取胜,便可继续挑战旁人。哪天若是真的打遍了全军,我在集市附近的会馆等他。” “还有人有疑问,咱就是个打仗的大头兵,也需要识字、懂算学?倘若你们甘心一辈子做个大头兵,咱也没意见。” “行军打仗,路途行军时日,每日粮草的消耗,打一个月需要耗费多少粮草?排兵布阵,阵前多少步火枪可以射击,阵前多少步是敌军弓箭的攻击范围?阵前多少步火炮可以杀伤对方。” “如果骑兵突袭,需要带足几日的粮草?多少日可以追击到敌军?打仗哪里不需要用到识字?哪里不需要用到算学?” “不要轻视了练兵大营给你们布置的学习内容。你们现在多学点,以后不打仗了,说不定都可以成为你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你现在多学了一些,你的敌人恰好又不懂,那你对敌时候不就有了优势,反之亦是如此。” “我朝文官为什么瞧不上武将,文官为什么可以在朝堂之上压制武官,皆在于武将只会带兵打仗,而不懂得文治。若想彻底扭转这种局面,那就只能向他们一样学习。” “至于为什么给你们布置了这么多的训练科目,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每天早间的长跑是为了锻炼你们今后的行军速度与耐力;学武自是不用多言。至于刀枪棍棒,早在入营后不久,你们的教官都已经让你们做了选择。火绳枪、燧发枪练习,你们也清楚自己的水平。” “俯卧撑、引体向上、双杠、单杠,这几项科目都是为了锻炼你们的臂力。你们当中或许有一大部分连这些东西都没见过、听过,但是现在你们看见了,也听我说了,就是铆足了劲学、练。” “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当兵要么是为了糊口养家混口饭吃,要么是小时候就听惯了各种封狼居胥、沙场报国、建功立业的故事,想要有番作为。或许,还有着其他目的。” “无论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在此送各位几句话,你们吃的是大明百姓种的粮食,穿的是大明百姓织的衣,那你们就有义务、有责任去守护身后的百姓。” “我希望百姓口中的你们是一支军纪严明、攻坚克难、无往不胜的的部队,是朝廷百官、黎民百姓心中的骄傲。” “即便以后,诸位不在军中效力,本官也希望你们可以时时想起大营门前的那杆旗。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谁有问题可以私下找我。” “将军,您最近的几次思想教育科目,受到一众士兵与将官的追捧。大家都挺喜欢的。”身旁的赵谦跟在身后笑着说。 “我看你们这些人是喜欢听我讲故事吧,不像其他那些教官的课程内容干巴巴的,难以下咽。这也是人之本能,无妨。”刘卓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将军不准备多开几次类似的课程吗?”唐林询问道。 “不用,讲的废话多了,人就不喜欢听了,也会觉得唠叨。”刘卓说完,拿着几本书向外走去。 登州府城外的集市,刘卓坐在集市的一处铺面内听着陈川平的汇报。 即便是集市建设不需要考虑劳力支出,集市中的一个个商铺、仓库、各种设计也不少花费。不过,也幸好府城中的商人分摊一二,才得以建成。 “川平,如今集市建成。这往后你肩上的担子可就重了,各地的商人都会过来购买或者租赁店铺。尽量先以登莱二府城商人为先,各地前来的商行以租为主。” “还有,集市上的那些摊贩位置尽量多安排一些给附近的辽东村民。集市中,各种杂耍、曲唱表演、吃喝玩乐,必须做到应有尽有,如此才可以吸引到人。” “服务来往的商旅、客人时一定要做到有耐心、态度诚恳、手脚勤快、语言得体。” “要吩咐下面的人,不要和客人起冲突、有争执。如果真能把这座集市发展起来,那集市的税收差不多就可以养军了。” “川平,以后这些集市的店铺可谓是日进斗金,是我们的财源,你以后的精力就主要放在这个上面。以后,只要你发现哪些不长眼的,或报于登州府衙,或报于巡抚衙门,亦或直接去练兵大营找唐林。”刘卓耐心的向陈川平解释、吩咐。 “公子请放心,川平自然知道,这座集市对于公子的意义。”陈川平一脸的郑重。 “以后,这座集市,将汇集朝鲜的人参、棉布、纸张、酒、盐、绸缎;女真地区的上好皮货、马匹;日本的盔甲、艺伎;南方的茶叶、丝绸、瓷器等。” “如此这般,才是真正的汇集四方、贯通南北啊。”刘卓感慨万千。 熟悉了集市大致情况后,刘卓转而走向强身会馆,会馆也比初建之时多了不少的人流。望着会馆中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刘卓感觉总算是有些成就了。 巡抚衙门。 “人家都是筑城造炮,他可倒好,来了这边不是拉着人家从商就是给辽东流民安置,还搞起来什么会馆。” “你说这钱是不是多的没处花了,到处撒钱。也不抽时间陪陪我和孩子。”巡抚衙门后院的董映雪一脸不悦。 “映雪,我这当哥哥的就得好好教育你了。安置流民,让流民安居不生是非,这也是任上的功绩啊。港口的船只到了,需要附近辽民装卸、运货吧。” “集市这么近,船只还是妹夫的,将天南地北的货物存放集市售卖。不仅丰富了集市的货物,商人挣了钱,还给官府创造了税收,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也只有妹夫这般能力的人方才可以办成啊。至于强身会馆,应该是妹夫学习戚大帅给士兵找师傅练习武艺,战场杀敌所用。你可别学那市井妇人一般,目光短浅。”董和在一旁劝说。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错怪他了。” “你想想你那夫君,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他是出身商人之家,不会做那亏本的生意。你就别操心,好好带孩子就行。”董和安慰道。 “哎呀,我还有一些公务没有处理。妹妹,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董和突然想起说道。 第63章 刘凡想从军 登州府城外,一队百十人的商队缓缓驶进了城中。庞大的商队不时引起道路两旁的百姓驻足观看,众人都好奇这是哪里的商队,怎么不去城外的集市处理货物。 看着那一众体型彪悍的大汉,也不敢有人上前说话。 “夫人,夫人,老爷子与二公子来登州府城了。”云儿边跑边叫喊着。 听到声音的董映雪也带着孩子从屋中走出来,开口道:“不用急,慢点说。你是说父亲来了?父亲这个时间过来登州府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给巡抚衙门外的亲卫传话,让亲卫去城外的大营或者集市找夫君回来。” “知道了,夫人。”云儿答应一声后,然后向前院走去。 登州府城内,马车内的少年与中年人时不时打量着府城内的各处。车内的少年不停的向中年人诉说各种新鲜与稀奇,中年男子似乎也习惯了少年的喋喋不休,只是偶尔点头示意。 最终,中年男子还是忍受不了开口道:“你大哥在你这个时候已经是举人了,他从来不会像你这般说话滔滔不绝。我估计你大哥不太会能忍受你这个样子,搞不好,你还得跟我一块回青岛。” 对面的少年听到中年男子的话后,突然停下来。 “父亲,我都几年没有见大哥了。大哥小时候答应过我,教我做一个战场杀敌的将军,我相信大哥不会反悔的。况且,我也是自幼就跟着护卫学习武艺,不比那些招来的新兵差哪儿。”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将军是个话痨的,上了战场,谁还听你废话?你这毛病改不了啊,你以后充其量也就是跑腿的小兵。”中年男子毫不客气的对少年说。 少年听到父亲的评价后,满脸的不服气:“话多,那我以后就少说几句不就行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听了少年的一番话,中年男子似乎也不想说话了,拉开帘子,转头望向外望去。 …… 城外的集市,刘卓与陈川平正在讨论集市如何吸引更多的客流。 “川平,我觉得可以在集市中找单独找几处地方,就专门给那些擅长歌唱、舞蹈、戏曲等技艺类的人表演。” “也可建个戏台之类的平台供那些人登台卖唱演出,最好月月年年不停歇。凡是遇到重大节日、诞辰什么的,一块登台。” “这花样,吸引的肯定都是那些士绅客商,普通的老百姓忙着挣钱也没功夫去关注。不管那些人是来凑热闹,还是看表演。只要我们把这个名气打出去了,不愁其他外省的客商不来这潇洒。” “那些个客商来了,看到这里物品如此齐备,怎么可能不备货。再说了,咱现在也不像以前在山西那会了,在这没有人束缚着咱刘氏商行。” “咱这么做不仅各方都得利,还能给朝廷创收,这可是大好事啊。” “前期不能在乎银子花费的多少,只要把登州府城外集市的这个名声打出去,那就后续都不用愁了。你们也可以就城外的集市起个响亮的名字,只要能够吸引人流就可以。” “我也会知会登州知府衙门帮忙巡逻。” “川平,你也丢弃以往的那些观念,和下面的人多沟通交流,他们以后也是帮你管理的。毕竟,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做事好商量。”刘卓像突然来了灵感一般侃侃而谈。 “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与底下人多沟通,尽快将集市名气打出去。”陈川平听了刘卓的一番话,思索良久才说道。 “好了,你们先忙,我得回去了。”刘卓望了望屋外的天色说道。 当刘卓走出集市没多远,就碰到了巡抚衙门外护卫的亲卫。 看到亲卫过来,刘卓的第一反应就是可能出什么事了。 亲卫的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守卫,跑来这边干嘛,发生什么事了?不待刘卓询问,亲卫率先开口。 “公子,老爷子带着二公子过来了。夫人传话,让您尽快回去。” “没说什么事情吗?” “没说,传话让看到你,让您立刻回去。” 巡抚衙门外。 少年走下马车,望着那巡抚衙门的门面,由衷的夸赞着。 “父亲,这可比莱州府的那青岛镇气派多了,府城就是不一样。”少年笑着感叹。 “你大哥任职登莱巡抚,乃是文官。这巡抚衙门,凭你那半吊子的读书底子,我估计你是一辈子都很难实现。”中年男人调侃道。 “父亲,我知道我处处不如大哥,但是你也没必要总是这么打击我啊。好像我不是你亲生的一样。”少年刘凡一脸的不满。 “等你什么时候把你话痨的毛病改了,再来跟我说吧。” 就在此时,董映雪带着孩子走出了巡抚衙门,望着那近一年不见的公公,董映雪也是快步走上前去迎接。 “父亲,您怎么不提前来一封书信,也好安排人提前接您。夫君在城外忙着,我已命人去传话了。”董映雪拉着儿子的手,微笑说着。 “我此前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不想费那番功夫了。”刘父淡淡说道。 “丰儿,快叫爷爷,你也好久没见爷爷了。”董映雪低头对着儿子不停说着。 “爷爷。”三岁多的刘丰望着那中年男子喊道。 “哎,这大孙子和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聪明、帅气。哈哈哈,想不想爷爷?” “想。” “大嫂,好久不见,你可越发年轻漂亮了。”刘凡开口说着。 “你这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甜。” “父亲,小凡,我们进去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董映雪笑着说。 说罢,刘父抱起小刘丰便往里走去。 “父亲,夫君近段时间一直在城外的大营与集市操劳。我已经唤人找他了,你们歇息一会,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董映雪望着刘父与刘凡说道。 “父亲,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定是十分疲惫,我让底下人给您准备点吃的吧。” “乖儿儿媳,你不用忙活。我身体还硬朗着,就让我抱抱我的大孙子。”刘父一脸笑意的逗着大孙子。 大约几盏茶的功夫,刘卓就从城外的集市返回了巡抚衙门。 “父亲,小凡,你们过来了。也不提前书信一封,让我提前去接你们。” “大哥,你和嫂子不愧是一家人,见人第一句话都是那么的相似。”刘凡在一旁乐呵道。 “夫君,你陪着父亲和小凡说会话,我去下面盯着准备晚饭。”董映雪识趣的避开了几人的谈话。 “那你去吧,记得准备点登州府的特产。”刘卓叮嘱着媳妇。 “我这次来呢,没啥要紧事,你这个话痨弟弟听说了你在登州府募兵,非得要来跟着你从军。我实在是拗不过去,就带着他过来了。他能否从军,这就看你的意思。” “我若是不带他过来,他就像个喜鹊一般天天在我跟前叽叽喳喳的没完,我和你母亲、你姨娘,实在是受不了。说起来,这也和你小时候问他的话有关,说你答应过他。” “我就纳闷了,先生教了数年的功课记不住,偏偏就记住了你那随口之言。”刘父详细的给刘卓讲述一番。 听完父亲的一番话,刘卓不由的笑起来,自己与刘凡,没有一个喜欢习文经商的,都爱舞刀弄棒的。 刘卓不禁笑道:“父亲,要不你再努力努力,给我和小凡再生个弟弟妹妹啥的,这也算有人继承了咱刘家经商的天赋。” “啥,大哥你说啥?让父亲再生一个?”刘凡听了刘卓的笑话,口中的茶水“噗”的一下喷在地上。 “你说的什么胡话,你都当上巡抚,儿子都三岁了,还这么不着调。”刘父板起脸来严肃说。 “好了,好了。以小凡这个条件参军不算太差,甚至在那批新兵中都可以排的上前列。但是,当兵打仗与你日常习武不一样的,当兵得服从军令,不管军令如何严酷,都必须服从。” “还有,战场上不是你生就是他死。你若只是一时的兴起,我劝你最好回家去,不要来当兵。” “我可不想姨娘这般年纪了,失去你。此外,营中还有类似读书般的文科内容,你若是次次挂科,这可就……”刘卓将入伍面临的各种情况,一一说给刘凡与刘父。 刘凡听了大哥的一番说辞,急忙开口道:“大哥,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当兵的还要学文的,你这莫不是来唬我的。我既然敢来,就不会怕死。” “你不怕死,我怕。刘家就你我两个男丁,还有一个才三岁不到的娃娃。我现在已经身处波涛汹涌的宦海之中,你若再投身生死难料的战场,你让父母如何自处?” “你我即便是有任何一人折损,长辈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以无所顾忌,丝毫不在意长辈的想法,我却不能如你这般行事。至于军中所学,我更是没有必要去骗你一个没结婚的小屁孩。” “你也不用着急,这几日,可以去城外的强身会馆打听打听,看参军后学习什么内容?”刘卓脸色严肃,异常的郑重的看向面前的亲人。 “父亲,这几日,我带您去附近逛逛,让小凡自己一个人去见识见识。省得以后见到啥事,就自恃学了点武艺,便到处显摆卖弄。”刘卓毫不客气的说着。 第64章 王嗣澄从军 次日清晨,众人用过饭后,刘凡早早的前往城外。刘卓与刘父则在官署院中闲聊。 “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刘父面露担忧的神色。 “父亲放宽心吧,我让人盯着呢,出不了什么事。”刘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在小凡从军的这个事上,你是如何打算的?”刘父脸色凝重的开口问。 “他想从军就从军吧。您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他一辈子啊。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想干的事,那就让他吃点苦,撞一撞南墙。” “如果他在从军过程中坚持了下来,无论是对于他自己,还是对于我们这个家,都是一件好事。以后,纵使是他上了战场,我也会派人护持的。你操心了大半辈子,就好好歇歇吧。”刘卓不断地安慰着刘父。 自从刘卓当了父亲,每日回家听着自家媳妇的絮叨,刘卓方才明白,父母在儿女身上投入了怎样的精力、良苦用心。 “父亲,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带着您四处走走吧。”刘卓望着父亲。 “我这还有一些青岛的事情,也得给你说下,你也有个心理准备。”刘父突然想了起来。 “边走边说吧。” “你叮嘱的那上千套的房屋已经动工修建完毕了,但是底下一些人有意见,说是只给那些当兵的分,不合适。” “还有就是青岛那边,好像是有朝廷的番子盯着。那些从辽东回来的士兵,因为有人盯着,每日的训练就影响到了。” “每次船队入港,那些锦衣卫番子就凑上数船只。”刘父将青岛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说给刘卓听。 “那些番子大约有多人?什么时候过来的?知道所有人的位置?” “你手下那些人能够观察、觉察到的上大概有着一、二十人的样子。位置也知道,大概就是在今年开春左右过来的。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看来,京城的魏公公对我还是有些戒心,看上了刘家的银子?这都打过一场仗了,魏公公不会不知道战场的消耗,也或许是有其他的想法。” “父亲,你回去后吩咐林怀筛查自天启二年三月至今在青岛买房、租住房的人,重点筛查租户。筛查完毕后,快马传信给我。” “还有,找些南方人,在青岛多开一些武馆,将无法训练的将士安置在武馆,先熟悉武艺吧。再撒出一些无法察觉的护卫每日四处游荡,对于外来的陌生人重点关注。” “青岛的几处出口处,多布置暗哨与人手。至于青岛镇新建房子的事情,你就给林怀传几句话,阵亡、重伤残疾将士的那份绝不能省,其他的让林怀自己看着办。” “父亲,这次您回山东的话,把唐林、赵谦带上,二人都是山西自家人。唐林做事方面细致入微,极为擅长揣测人心,与人交际。赵谦遇事临危不惧,杀伐果断。” 正当刘卓与刘父二人在主街上闲逛之时,远处一个亲卫快速跑向了刘卓,凑到刘卓耳边细语,然后站在一旁的等候命令。 “父亲,刘凡出事了。在会馆被人当做细作给拿住了。” “你是不是早就有预料。” “有所猜测,带我们过去。” 强身会馆内的一处屋内,刘凡被人捆着躺在地上,样子颇为的狼狈。 高景轩与袁少恒二人则是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刘凡,袁少恒开口道:“你最好老实交代,是不是从辽东过来的后金探子,你到此何为?又为何四处询问兵营训练之事?” “你们两个王八蛋,两人打一人,算是什么本事。有种的让我准备好了,你们俩再一起上。”刘凡虽然被两人联手打倒,心中却是一点也不服。本就要把那人揍趴下了,哪知道有人背后偷袭。 “战场上,胜者王,败者寇。谁跟你讲那些哪些有的没的。少恒,这个家伙年纪轻轻,武艺比你我还强上不少,身体也结实,肯定不是一般家庭能够养出来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抓错人了,此人或许是没见过世面。哪有探子这么行事,来了这边就高调探听呢?”高景轩思索良久,才讲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初出茅庐年轻小伙,家境富裕的公子,除非这家白痴才送后金当探子。 听着高景轩有理有据的分析,袁少恒也不禁开始有些担忧起来。这要是闹了乌龙,那可就让人笑话了。 随即,轻声细语道;“小公子,你叫啥名字?从哪来啊?你来登州府何事啊?你若是如实招来,我们立马给您松绑。你看如何?” “不如何,你就等着我哥来找你们吧。等我松绑了,非得打得你两个满地找牙。”刘凡嘴上依旧不饶人,时不时放出狠话。 “景轩,这个家伙软硬不吃啊。你说该怎么做?你到底有没有往上面报啊,这都过了多久,还不见有人来?这是要把人急死啊。” “千万别是哪个大佬的公子,不然你我一番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了。”袁少恒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转去的,令一旁的高景轩也有些心慌。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反正你我二人也没有做错什么。我们也是按照教官交给我们的来做事。” “还有,这次及时出现的那士兵,只是让我们将此子暂时捆绑在这,也没有说将其扭送有司衙门。应该不会对咱两个处罚的。”高景轩分神情凝重,认真分析道。 强身会馆外,刘卓令亲卫将看护刘凡的两个新兵弄走。 当亲卫快步来到看押的屋子后,袁少恒与高景轩两人立时如坐针毡,紧张的连气都不敢喘。即便是两人已经汗流浃背,却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你们两个走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亲卫命令道。 “啊,这就可以走了?”袁少恒有些难以相信的说。 “走走走,忙去吧。”亲卫一再地催促。 说完后,高景轩快步拉着一脸诧异袁少恒,走出了屋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两人便与刘卓碰在了一起。 “走路小心点,别那么慌张。”刘卓随口道。 “抱歉,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两人头也不转的开口。 在亲卫的带领下,刘卓终于看到了刘凡,此时的刘凡除了衣服略显破烂与皱褶外,脸上也是打斗留下的痕迹。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整日自吹自擂武艺不错,这下吃到苦头了吧。”刘父一边说,一边给刘凡简单擦拭了一番。 “回去换身衣服再说。” …… “你刚才被人打了一顿?几个人打的?”刘卓望着已经换洗好一番的刘卓询问。 “本来我是和其中一个人对打的,不曾想被另一个小子偷袭了,不然就算他俩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刘凡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依旧执着于输赢。 “记得我小时候给你说的话吗?” “记得,你说过教我带兵打仗。” “还有呢?” “其他的我记不太清楚了。” “打仗靠的不仅仅是打架厉害,打仗是所有士兵用命的结果。一人逞个人勇武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从我昨天给你说让你打听打听训练的科目,到你今天被两人联手给捆了,你还没领悟到吗?” 领悟到什么?刘凡心想,是不是你让人绑的我? 望着大哥一脸严肃且又郑重的神情,刘凡不敢开口,只能十分坦诚的摇了摇头。 接着,刘凡转头望了望刘父,示意刘父开口说几句。不等刘父开口,刘卓继续开始说。 “城外的练兵大营中,行的是军法;战场之上,行的是将令。进了营中,不遵军法将令,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死”。 “似你这般性格散漫之人,如何耐得住那成千上百日岁月的枯燥生活?军队之中最为忌讳逞个人勇武,你武艺精通又如何?你能打过几人、几十人的围殴吗?” “战场中,即便是将令你跳崖投河,也只能遵从照办。你扪心自问,你是否可以做到?”刘卓满脸的肃杀之气,使得刘凡不敢直视刘卓的眼神。 “你可以从军入伍,但是你要提前考虑清楚,你进了大营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学习、锻炼。如果你跟不上大营新兵的平均水平,我会毫不犹豫将你踢出去。” “你大哥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懂你大哥的意思?你这脑子和你哥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平常那么爱说话,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刘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良久以后,才传来一句话:“大哥,我愿意从军,承担所有的后果和风险。” “也好,你这般入营,名字得给你换了。” “以后军营内外,你就和其他的新兵一样,他们做什么,你做什么。他们吃什么,你吃什么。到了大营之中,你就听从教官的话,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刘卓苦口婆心的跟刘凡说。 “以后,王嗣澄就是你的另一个名字。我是取了我最喜欢两个将领的名字给你起的,以后战场之上你就是王嗣澄。” “那两位将领一是王忠嗣,另一人是李嗣业。我不指望你以后每战必胜,也不指望你可以勇武过人、声名远播,只希望你能每战活着回来。” 次日,练兵大营外,背着一个包袱的少年缓步向大营走去。门口的岗哨立马拦下了少年。 只见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交给士兵,没过多久,少年接过信件往营帐走去。 第65章 看不见的阴谋 辽东辽阳东京城。 昔日被刘卓炮轰的一座城池,经过一年多的翻修与建设,终于投入了使用。 东京城中的八角殿内,努尔哈赤再一次召集了贝勒大臣议事。议题依旧是如何报复刘卓小儿。 “大汗,派往明廷内的探子传回来消息,刘卓现今已经被那个木匠皇帝任命为登莱巡抚,节制东江镇与登州镇两地兵马。” “天启二年十月底,刘卓招募新兵万余。若是再不针对刘卓小儿一番,待其势成,日后绝对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何和礼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虽遭受了复州惨败,但是回到辽阳后,通过一系列的狠辣手段稳住了后金的局势。 这也不知是第几批派出的探子了,有的还带回来些消息,有的直接抛妻弃子,就留在明朝不回来了。 “大汗,臣等一致赞同对刘卓及其家小展开报复行动。”一众大臣、贝勒跪在大殿内等待努尔哈赤的决断。 “既然你们都是这么想的,那就议一议对刘卓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方式合适。”努尔哈赤紧握左手,右手紧紧抓住拐杖,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 近些年,努尔哈赤对待汉臣、官员的态度越来越差,非打即骂,令人提心吊胆。 “父汗,我认为可以采用离间计、借刀杀人、暗杀的手段来报复刘卓。” “先从刘卓释放阿敏哥哥与伊阿林一事入手,在明朝境内大肆宣传刘卓于两军阵前释放俘虏。当俘虏一事在明廷持续发酵一段时间后,而后散布谣言,称在复州之战中,我军并无太大折损。” “接着,派敢死之士前往登州府、北京城散布刘卓与我大金使者媾和。就算借刀杀人计不成,也可以让天启小皇帝与刘卓君臣之间出现猜疑。” “最后,在刘卓疲于应付之时,实施暗杀计划。无论是暗杀刘卓,亦或暗杀刘卓的女人、父母,只要杀死其中任何一人,必定能让刘卓遭受重创。”皇太极将心中筹谋良许久的计划缓缓讲出。 复州一战使得后金损失不少精锐,但是其中损失的部分人手也是可以补充的。只要保持核心的几个旗还有战力,八旗军依旧是辽东大地的霸主。 奴隶、封建社会,许多的将领都会将士兵当做随时可以补充的数字、韭菜,就如那绵羊般,一茬一茬的割羊毛。 古代种地的百姓太多了。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光耀门楣,为了高官厚禄,为了衣锦还乡,一死又何妨。 “大汗,如此一来的话,耗费的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些银子可够我们从那些商人那买来不少的粮食、铁器、私盐。我建议在八弟所提计划上精简一番,再行实施。”一旁的阿敏略有心疼的说。 经过去年的那次死里逃生,阿敏异常珍惜这条性命,渐渐没了沙场争斗的心思。 “父汗,刘卓手中的火器、火炮,在复州、盖州、耀州几场大战中可是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我建议将盗取图纸或者掳掠工匠的计划也列入其中。” “如果我八旗军获得了刘卓的火炮,那以后攻打明廷那些城池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代善见自己的这个八弟始终没有涉及,只能无奈补充。 “大汗,我们长期久居关外,对于关内的一些大事、消息可谓知之甚少。我建议在实施计划之前,多派一些真心倒向我们的汉人去关内、山东等地探查、了解一番。” “如果可行的话,通过明朝内部的一些帮派、组织出手,也未尝不可。”岳讬思虑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父汗,我手底下有一批汉人奴才,他们妻儿老小基本都在辽阳,可以胜任打探消息的任务。”莽古尔泰也站出来表态。 自己因为杀母一事引得大汗不喜,但是该做的还得做,不然到时候可能连和硕贝勒都可能被废了。 望着这个杀母邀功的儿子,努尔哈赤也是一阵的脊背发凉,这逆子连生养的母亲都可以杀,以后弑父杀兄是不是也可以做。 努尔哈赤每次看到莽古尔泰,眼前就会浮现弑父杀兄的场景,一股厌恶的情绪涌上心头。略微调整了情绪,努尔哈赤随即转头望向其他人。 “汗祖父,我们是否可以与山西那帮商人沟通一下,和他们做一笔交易。让明朝商人代替物我们去山东打探一番,我们只需派出少量的人手即可。” “就是不知道张家口的那些商人会如何狮子大开口了?”杜度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 “以皇太极所提想法为主,其余的你们完善之后,再行汇报于我。此外,近两年的重心就放在抓野人上,其他事先放一放。今天就到这,散了吧。” 努尔哈赤吩咐完后,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了宫殿。 “八弟,恭喜你了。此番行动中,你若能一举将刘卓小儿给毁了,以后可谓是前途无量啊。”阿敏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做派,谄媚的表情挂在脸上,让人觉得一阵好笑。 大汗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是一众儿孙都知道的事。汗位极大可能在四大贝勒之中,剩余的那些兄弟们不是年幼,就是资历、军功不足。 首先排除莽古尔泰,莽古尔泰为了邀宠,杀害了自己的母亲。此事触怒了还在汗位的努尔哈赤,也给后金其他的八旗贵族留下极差的影响。 自己是舒尔哈齐的儿子,汗位基本上与自己无缘。与其凑热闹,还不如早早的支持其他贝勒,也好留下个好印象。那就只剩下了二哥代善与八弟皇太极了。 虽然大汗早先确实有立代善为大汗的心思,还当众表态自己百年以后,诸多的幼子与大福晋交由代善收养。 但代善却与大汗的妃子阿巴亥、富察衮代私通,此事使得努尔哈赤大怒,从而致使努尔哈赤废除了他的继承权。 这种欺君蔑父的行为,使他在诸王中威信大降。毕竟老子还在位,也过于着急了些。此事也是代善身上的一大污点。 这样看的话,四大贝勒之中的皇太极取得汗位的几率比较大。 当然,倘若努尔哈赤另有安排,或者直接指定汗位继承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代善的问题源于后金的收继婚制度。大意就是指,父亲死了以后,儿子可以把除了自己亲生母亲外的所有继母收继为自己的妻子;哥哥死了之后,弟弟可以把嫂子收继为自己的妻子。 但是,后金的收继婚中,父亲不能收继儿媳妇,哥哥不能收继弟媳。这一制度的目的就是为了多繁衍人口,壮大部落。 后来,由于受到了儒家文化的影响,在皇太极即汗位后便开始逐步的禁止收继婚。满清入关之后,收继婚也就消失在历史之中。 因为代善在褚英被杀后,基本上相当于是公认的汗位继承人,并且努尔哈赤也公开承认过。所以,努尔哈赤的老婆们为了讨好代善,就一个个的去找代善。 “阿敏哥哥过奖了,承蒙父汗看重,无需这般。” “八弟,不必谦虚,你的才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此番针对刘卓的行动,你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别出什么纰漏,让父汗发怒。”代善一脸微笑的走了过来,鼓励皇太极好好干。 代善虽然明知这位的八弟是自己汗位障碍的绊脚石,也是一大竞争对手,但是也无可奈何。每次在与皇太极的明较量中,总是略逊一筹。 “谨遵二哥教诲。”皇太极极为谦虚的回复。 登州府城,城外集市。 “川平,最近集市运转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刘卓来到集市关切的问着。 “公子,经过你上次的一番指点,我和底下人按照那些士绅豪商的兴趣布置了一番,最近客流确实比以往多了些。但是大宗类型的物品,依旧还是少有人问津。”陈川平提出了目前遇到的困难。 “你们只是针对本地的商人所作出的改变,但是对于那些登州府外的商人,他们可不知道这有一处物美价廉的集市。你得分清楚不同地区,不同人群的情况。” “就比如这些登州府外、山东省外的客商,你用什么样的方式、手段来引导他们过来。”刘卓针对大宗物品销量不畅建议道。 “难不成我们安排人到临近的州府、省份一个个传播?”陈川平有些疑虑喃喃道。 “你说对了。至于你怎么给下面的画饼,我就不关心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就看最终的结果。人手不够就招人数,在这方面不用太小气了。”刘卓放权给陈川平自己处理。 登州府城,巡抚衙门。 用过晚饭后的刘卓躺在床上,随意的与董映雪交谈。 “你说,魏公公或者天启小皇帝在青岛小镇安排锦衣卫是什么意思?” “不相信我的君前奏对?怀疑我私藏兵马?亦或是对我有所试探?我也只是个文官啊,还能做什么谋反的大事?”刘卓躺在床上安闲自得的对媳妇说。 董映雪一脸笑意,十分贤惠的为刘卓按摩着后背。 “你才活了多久?你觉得你的那番言论会让朝廷魏忠贤相信你的对朝廷的忠诚?还是会让让魏公公与皇帝彻底相信你?你可别自以为是了。” “若不是你身上还有点让人家看中的地方,我估计就这无令调军,擅往辽东的罪名就够你喝一壶了,更别说那些盔甲了。”董映雪仔细思量一番,才开口。 “你的意思是,在这登州府城也有朝廷或者魏公公派来的人盯着?”刘卓有些难以相信的问媳妇。 “我不知道有没有暗中派来的人。但是,那个登州知府鲁廷彦对你在城外的一系列动作就过于放任自流了,无论你的什么作为,人家都是颇为痛快的同意,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按理说,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四品知府,应该对你这不伦不类的登莱巡抚多少有点看不上、瞧不起的意思。” “你仅仅拿出老乡的说辞,人就对你态度改观了?你也太高估你的你说那啥。对,人格魅力。”董映雪丝毫没有顾忌刘卓的脸面,敞开了说。 见刘卓没有答话,董映雪就如打开了话匣子般,继续询问刘卓。 “你身上最为让皇帝、曹公公看中的是什么?练兵,火器火炮,白银,海上贸易?你好好想想你的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朝廷、旁人觊觎的?”董映雪眉头紧皱,神情凝重,一副怒形于色样子。好好待在山西做个富家翁不好吗? “你说的这些基本上也都差不多了。我在皇宫内第一次见到曹公公与皇帝时候,曹公公当时已经警告过我了,以后不得擅自出兵。所以,朝廷应该不会对于我这么快就下手。” “即便是真的要向对我下手,那也早该派人手来登州了。除非曹公公有意开海,或对其他走私的人下手。所以提前来青岛这边测算一下走私的收益。”刘卓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其中的深意。 “我记得前些时间,你不是说,让父亲尽量在公开的文书中,不发表支持任何党派,或者支持魏公公一党。你说会不会与朝堂目前的党争有所关联呢?”董映雪稍微舒缓了一下情绪,理顺一番言语后才开口。 “我感觉可能还不止你说的那些,就算是为了整那些个东林党,那也不至于一下来一、二十个的番子。并且,他们三四月份就过来了,已经住了好几个月。” “青岛那边的锦衣卫,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可能我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而浑然不觉。”刘卓刚说完, 董映雪就突然站起身发怒道:“你真是能够惹事的,人家都快要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你还察觉不到这是谁下的手。真是不清楚你平常的那股聪明劲儿哪去了。” “我要回山西,你安排一队人送我和孩子回去。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圈进那看不见的阴谋漩涡中。” “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三、四月份时候,那些个锦衣卫就来青岛镇了,至于登州府这边有没有隐藏的,还不得而知。”刘卓有些无奈的的说着。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一会就让人带亲卫回青岛,令赵谦与唐林好生探查。官署这边命吉达率重甲卫士守护。你和院子里的人,近些时日,就尽量不要出门了。” “这些人都是跟随我在辽东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也是山西那边的老底子了,有他们守护是不会出事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那辽州那边呢?”董映雪担忧的问着,也没有了刚才那般生气的样子。 “那边就更不用担心了,先前不是已经把所有铺面交割在大哥手上了吗。那地方小,去一两个陌生人,街上的都能看出来。只需给父亲书信一封,就可以了。”刘卓自信满满的说。 听完刘卓周密的安排后,董映雪的情绪才稍微缓和。 第66章 授课与相识 天启三年六月的夜间。 巡抚衙门。 刘卓起身穿好衣服,在媳妇的陪伴下,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并吩咐亲卫传递命令。 尽管刘卓不大擅长阴谋诡计,但还是做了一手又一手的布置。大概快到了四更天,刘卓才上床入睡。 次日,巡抚衙门外的亲卫也变成了练兵大营的重甲卫。刘卓将巡抚衙门各处死角、要害之处安排上人手后,才带着人向城外的大营赶去。 练兵大营一处宽阔的屋内,已经站坐了不少的新兵,甚至还有一些低中阶的军官坐在前方。然而此时的课堂中,却少有人说话,即便有人吭声,也是压低声音,生怕被听到。 “景轩,你看那人像不像咱们那天撞到的人。”袁少恒开口低声说。 “只是有点像而已,不至于吧。上面讲课的听人说是巡抚大人,巡抚大人可是踏上辽东,与鞑子激战数场的人物。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人,和台上的巡抚大人气质不太符合。”高景轩直接回复。 “你们两个闭嘴,别废话。”一旁的士兵不满的开口训斥。 “抱歉,抱歉。我二人才获准听课的资格,打扰了。”袁少恒开口道歉。 “今天我的主讲内容是士兵与将领。在座的诸位也都从军有些时日了,不知道你们对士兵、将领是如何理解的?” “课堂之上,没有高低贵贱区别,也没有上下级,只有将士与学生。诸位尽可畅所欲言。”刘卓笑着继续开口引导。 “将军,我觉得对于多数的百姓而言,当兵打仗就是混口饭吃的。如若不是家中揭不开锅了,我或许就不会来。” “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不知何时小命就没了。即便是生活再穷困潦倒,能活着谁也不想死啊。”一个身材略显瘦弱、营养不良,但又十分精干的少年开口说。 “你所讲没有任何的问题,也是多数人的理解,当兵打仗吃军饷,这是天经地义。” “但是呢,我也希望在座的诸位和这位小兄弟,以后不为每日的斗米奔波时,多想想一些其他的东西。”刘卓先是肯定了少年的言论,但又进而深挖士兵的职责。 “士兵就是听从上级指挥,严格服从军令,在战场上打垮一切敌人,镇压一切反叛,护我大明朝国祚绵长的人。” “士兵的主要职责是打仗,击败任何敢于来犯我朝之敌。” “从你二人所言来看,基本上将打仗作为士兵生涯的全部了。但是,战争、打仗仅仅是士兵、将领生涯中的一小部分,并非是所有。”刘卓对二人的言语进行补充。 “没有什么人天生下来,就无所不能的。你们在座的诸位也不是来到大营就突然懂得了带兵打仗。” “从你们进入大营开始,你们就在被大营中的人、事、物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影响的有你们处事的风格,及最为重要的性格。”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是你们在战场上想要活命,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也是士兵的职责。” “你们也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能够分得清,一群人乱糟糟的人打架与一群有组织、有规矩的人打架哪个更为厉害。” “都知道汉朝赤泉侯的杨喜吧。因为抢夺一条项羽的大腿而封侯,使得弘农杨氏家族显赫千年之久。你们进了大营如此刻苦训练,拼命打仗,也不仅仅是为了朝廷卖命、守护百姓,同样也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后代有个更好的出身。” “只要你们在战场立功杀敌,本官必定如实奏报,为诸位争取应有的封赏。” “对于你们这些新兵来说,我说的所有,或许离你们太远了,你们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上战场。那我现在在这就告你们,天启五年,最晚天启六年,你们将是我第二次踏上辽东所带的第一批将士,这是你们无法躲避的重任与职责。” “你们或许也奇怪,这登州府城外的大营怎么与其他人练兵不一样。不一样就对了,这就是为了让你们多学东西,为了你们将来能够在战场能够杀敌。对你们来说,杀敌是最直接、有效的立功途径。” “将领的职责与士兵有着明显的差别,一般而言,将领主要的任务是去训练士兵、管理军队、制定策略、指挥作战。” “如此这就对一个将领有了更多的要求,不仅需要学会士兵学不了的技能,还得通晓兵法兵书、深谋远虑、骁勇善战等。此外,还得能够在战场之上、两军阵前,一马当先,身先士卒。” “你们中的很多的士兵、将领都没有与后金的精锐白甲兵交手,大部分的白甲兵个人勇武程度不逊色于我们的将领,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后金的女真部落生存环境极为寒冷、恶劣,长期处于那种环境下,后金女真人在弓马骑射、身体素质方面确实高出关内百姓不少。但是,也并非没有克制、打败女真的办法。” “千万不要以为自己的个人武力有多高超,在全副武装、浑身披甲的将士面前,个人的武力永远不值一提。但也不是说个人武力没有一点用处,两军对阵,你运用武器比对方所使用的武器更精通,那对方肯定就小命不保,反之亦然。” “好了,接下来,进入随机提问环节,有什么哪里不清楚,不太懂的起身提问。”刘卓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大人,您刚才所说的天启五年或者六年重新踏上辽东,是肺腑之言?还是为了督促我们训练编的胡话?”少年略显稚嫩与青涩,时不时还有紧张。 “你坐下吧,这个问题我是那般打算的,但是最终还得陛下批准施行。毕竟我现在是登莱巡抚,驻守一方。”刘卓没有否认,直接把最终的决策权踢回小皇帝身上。 “将军,我听说您从小在家习文练武,复州之战也是以游击身份一职作战的,您为何接受了朝廷安排的文职?难道也是像朝廷的那些文官看不起我们这些大老粗?”壮汉心有不快,将早先憋在口中的话说了出来。 “这个问题可与战事扯远了。简单说下吧,我从小习文练武,因家中经商,后来为了避开一些官员的骚扰,就考取了举人。承蒙父亲多番费力与全力扶持,才混了个游击的职位。” “至于接受朝廷的文职。这位好汉,敢问你敢抗旨不接?虽然朝中是存在着文贵武贱的习气,但是,本官从未对你们这些新兵有所轻视。” “无论是文臣武将,都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彼此私下争斗,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刘卓简单的几句话,就将那壮士说的哑口无言。 “将军,您是如何看待后金这些个鞑子的?您觉得,朝廷何时才能完全除掉后金这个后患?” “后金女真八旗军,无论从人数还是从战斗力等方面都占着优势。朝廷没有同等数量的精锐与之野战,故而只能依据坚城防守。” “如果说完全消灭,短期内应该是没有可能得。只有等待练成一支可与后金野战的劲旅,或许才有可能。”刘卓思索片刻后,才渐渐回复。 “好了,今天就到这。希望今后台下的新兵争当将领,将领也努力建功。”刘卓笑着对众人说。 说罢,今日的一节课程又不知不觉的结束了。 “景轩,你说巡抚大人说的是真是假啊?这以前迫切想要建功立业,这咋到了跟前,就有点害怕呢?”袁少恒揪了揪衣角,心中忐忑不安的说。 “你可真是个怂货,大人刚才说了,他暂时是那般想的,但是最终需要皇帝陛下批准,这意思你不懂吗?”高景轩丝毫不客气的教训道。 “喂,前面的两个家伙,站那别动。” 一声有力的叫喊从后面传来,两人听到以后纷纷扭头望去,不曾想直接吓到了两人。 “这家伙怎么追到了大营里面了,以前没有见过、也没听过有这号人啊。真是流年不利,运气不佳啊。”袁少恒望着那走来的少年开口。 “这家伙应该多少和刘巡抚有些关系,一会问问他叫啥,然后再说。”高景轩对袁少恒说。 “好。” “你们这两个家伙,害我好一顿找,说吧,前几天的事怎么算?”刘凡望着眼前的二人说。 “什么怎么算?是你有错在先,那可怨不得我们。再说了,你不是被那天的当兵的给弄走了,我们还好奇你怎么混进大营的?你今天不说出个好歹,我二人再将你扭送到将军那。”高景轩继续嘴硬。 “哎呦,可算见识到了,你们两个人还能言善辩的啊,这嘴可真是利索啊。找个地方,我与你二人再走上一场,这次谁再偷袭,谁是王八蛋。”刘凡依旧不依不饶,非得将前几日的场子找回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若不说,我们可不会跟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比武。”高景轩继续坚持。 “我姓王,嗣澄是我的名字。小爷叫王嗣澄,记住了。”刘凡颇有气势的说道。 “我是高景轩。”高景轩听到刘凡的名字才放松下来。 幸好和巡抚大人没啥关系,估计那日的亲兵和王嗣澄只是认识而已。 “袁少恒。” “你们是哪的人?” “辽东的,逃难过来的,所以就进了大营。” “我家在山东青岛那边,听到招兵的时间晚了一些,才托人找关系进来。那日,我就是问问大营的情况,不曾想与你们二人产生了误会。” 第67章 察觉与布置 十多日后,卫道方才从青岛返回登州府城。与之详谈一番,刘卓才有所动作。 登州府城知府府衙内,刘卓与鲁知府开始交谈着。突然,鲁知府猛地起身,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刘巡抚,你单凭近日的辽东流民增加,就推断后金那些个鞑子可能会派探子过来。这推断多少有些令人难以信服啊。”鲁知府望着刘卓厉色道。 “鲁知府,陛下任我为登莱巡抚,节制登州、东江兵马,防备后金从海上南下。如你这般放任流民四处流窜,后金军若从海上南下,这责任你来担还是我来担?”刘卓脸上有了一丝怒意。 这都跟你耗了多长时间,怎么就是油盐不进呢。若不是顾忌着老乡的情面,本官早都亲自安排了,哪有你的事。 “刘巡抚息怒,何至于此啊。只是本府怕下面的人意见太大,所以才有所顾虑。”鲁知府一脸赔笑,心想这当兵的真是不好惹。 “无妨,你就给底下人说,谁若是可以抓获后金探子,抓一个本官赏银十两。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拉良冒功,这可就……”刘卓边笑边威胁。 “刘巡抚放心,我一定给下面的嘱咐妥当,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纰漏。”鲁知府赔笑道。 “如此,便多谢鲁知府了。届时,若能擒获后金探子,本官绝对不会忘了鲁知府的。”刘卓信誓旦旦的保证。 “公子,我觉得这鲁知府手下那帮人可能不大靠谱,说不好还会给我们添乱。”卫道跟随刘卓走出知府衙门后,才缓缓说道。 “你可别小瞧了各地生活的百姓、衙役,只要外人进城,不是衙役更不是我们这些大头兵觉察的,肯定是这些百姓最先认出来的。” “只要鲁知府好好动用了那三班衙役,如实安排下去了,绝对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你可千万别小瞧了底层百姓的力量。一会回府后,你准备上五百两的银子送到知府衙门来,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刘卓笑着对卫道说。 “不可能。”卫道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走,我带你找个摊贩试一试,让你见识见识。”刘卓满脸自信的带着卫道走向主街。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登州府城主街最热闹的地段。刘卓示意卫道随意挑选一个摊位,卫道随意指着一个摊点,然后坐了上去。 “你们这特色小吃的,一样来一份。”刘卓十分豪爽道。 “会不会点的多了。”卫道望着刘卓。 “不妨事。” “这位小哥,跟你打听个事。你们哪处地方的可以找些乐子?”刘卓毫不避讳的开口问道。 “这位爷,您在蓬莱县也呆了有段日子。我记得前不久,你好像问过这个问题吧!”摊贩瞥了一眼,瞬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记性这么差。 “不好意思,上次来这的时候人多嘴杂,没听清楚。近些日子,一直在忙于公务,这不是没时间嘛。眼下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就想带着兄弟乐呵乐呵。”刘卓耐心的向摊贩解释道。 “我就说嘛,在这呆了那么久还能不知那种地方的。二位爷先稍等片刻,一会端上吃的再给两位细说。”老板听完刘卓的解释,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你一会问问,让他猜猜你大概什么时候来的。”刘卓低声对卫道说。卫道听了以后点点头。 接下来的场景果如刘卓所料想的一般,这些个摊贩对于外来人员,有着极强的识别、辨认能力,卫道对此是心服口服。 匆匆返回巡抚衙门,找到商行的管事支取了五百两的银子后,卫道随即送往知府衙门,交给了鲁廷彦。 鲁大人看到银子的第一眼,顿时就两眼放光,假意推脱一番之后,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当卫道提出此事结束另有重谢的时候,鲁大人当着卫道的面召集底下的一干衙役捕快,准备来个全城搜捕。 这番举动把卫道看的是目瞪口呆,不禁感慨万千。 此时的刘卓已经早早的来到了城外的集市,望着那人流涌动的场面,刘卓心中也是窃喜不已。 尽管近期来此的商人多来自登州、莱州境内,可对于新建的集市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进展了。 至于刘卓为何能够得出后金向山东派出大量的探子? 一方面是后金境内探子的反馈,另一方面则是城外突然不断增加的辽东流民。 朝廷那边之所以那么早就收到情报,估计可能与被策反的人职位较高有关。 这样的话,看来是自己错怪朝廷了,但是魏公公瞒着自己也不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太信任的意思在里面。 在明朝当官确实是太些难了,文官的多数下场不怎么好,武将又掌握不了什么大权。 自己文不文,武不武的,怎么看,怎么是个另类。看来,从今以后,自己还是得安分守己的练兵啊。 “四爷,派往登莱的探子已经出发了。与张家口的介休范家联系上了,底下人传来消息,称范家人传信过来说是愿意派一批商队前往山东打听消息,代价就是扩大与我大金交易规模、范围。”一名鞑子装扮的汉人低头笑着对身旁的后金贵族说道。 后金的这些贝勒大臣,也就四爷皇太极对底下的汉人好一些。 其他贝勒、大臣名下的汉人,不是被随意抢夺财物,就是被殴打辱骂。有时候连汉人的老婆都直接抢走,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这介休范家,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我大金好像也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啊?”身旁的皇太极继续追问。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会不会扭头就向明朝告发了。 “这个张家口范家与我们大金进行过多次交易,他们不会轻易放弃我大金这个财源。范家的祖籍是山西介休,居住于张家口。” “早在明初就与蒙古人做生意了,可谓是世代经商,现已经是张家口地区的的富商。大金国的许多物资都是从现在的张家口获得的。”鞑子样貌的汉人将所了解的情况如实陈述。 通过近半年左右有的探查,方才得知刘卓对身边的亲人保护的极为严格,护卫至少在百人以上。 “四爷,那刘卓及其家人的防护挺严密的。如若出动的人手太少,怕是暗杀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折损大量的人手。” “做好分内事,不该你操心的不需要你多言。”皇太极言语极为冰冷,毫无任何表情的说。 “四爷饶命,四爷饶命,奴才该死,再也不敢了。”那身边的汉人听了皇太极的话后,立马跪地求饶。 “继续给张家口的范家传信,他们的人手到了登州府城,多停留些时日,到了登州会有人主动联系他们的。那些探查的人手返回后,立马向我禀报。”说完后,皇太极头也不回的走开,留下了汉人模样的鞑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对于奴才不需要讲太多,言多必失就是这个意思。皇太极愈发觉得明廷的学问异常博大精深,令皇太极困惑的是,强大的明朝为什么连大金都无法战胜。 针对报复刘卓小儿的计划,成功了又能如何,失败了又如何。反正派去送死的是汉人,也不会给大金造成什么损失。 成功的话,可以让父汗、一众大臣刮目相看,有利于自己夺取汗位。失败的话,也可推托在汉人身上,反正也不是我亲自执行的。 这一报复计划,不在于花费多少银两,也不在于死多少人,更不在于能否成功。只要自己的态度、姿态到位了,影响了众人,就能在汗位之争上面多一分的助力。 至于大金国内部的汉人与女真人的矛盾,皇太极自是十分清楚的,也多次向父汗禀报,但是父汗每次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己也没辙啊。 还有,阿敏近些日子好像有些不怎么正常,总是有事无事的过来闲聊,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登州府城内,街上不时的可以看到不少捕快、衙役巡逻在城内的各个角落,此举让城内的一众百姓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 街边的摊贩、酒店、客栈等,县衙、府衙也是一一的打过招呼,令其近些日子多盯紧些外来人口。 “二爷,你说咱都折腾好些天了,也没碰上几个外来的。城外那台子上的听说了花了大价钱请来演出,一天除了睡觉,其他时段台子上表演就没闲过。” “那一众的小娘子可是水嫩滑溜啊,这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富商大户烧的。”那满脸猥琐表情的细瘦捕快,时不时对身前的捕快说着集市上表演的种种。 “刘四儿,你若还是整日琢磨着在女人的肚皮上使劲,那就不要认我这个二爷。” “你也不看看,你有个捕快的样子吗?张嘴闭嘴的就是女人,以后莫要跟着我,老子嫌丢人。”二爷表现出一副发怒的样子,说完后,就直接走开了。 这位二爷实在忍受不了刘四儿那副臭样子,一人四处巡逻起来。这位张二爷也是登州府城的本地人,父亲是衙门里的快手,在父亲去世后,才接了父亲的差事。 前几日,知府衙门召集了一众的府衙衙役,吩咐要着重排查蓬莱县城的所有外来人口。张二爷虽然对府尊大人的安排看不大明白,但还是听命盘查、巡逻。 对于新到任的巡抚大人,二爷是满心的佩服与赞赏。近些年,张二也见过不少逃难而来的辽东难民,对于辽东百姓遭受的苦难,二爷感同身受。 奈何已经是而立之年了,达不到新兵招收的标准,只能继续干捕快了。 第68章 风平浪静与暗流涌动 “我觉得你近些日子还是不要那么勤快的往大营和集市跑,待在巡抚衙门比较好。你越是这样外出,就越容易被人摸到规律。”董映雪竭力劝说着。麻烦既然已经惹下了,那就做好防范。 望着真心实意劝说的媳妇,刘卓也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即开口:“我如今这样继续大摇大摆出入大营与集市,对方就会将目标放在对我的刺杀上。对方若是在城内刺杀,城门只要关闭,对方就是待宰的羔羊。” “对方不会那么傻,一下派出那么多的死士,所以,对方极大可能会将目标放在城外。此外,巡抚衙门还布置了那么多的将士,你们在城内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你非要以身犯险吗?你若是出了问题,我和丰儿又当如何?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与其整日提心吊胆的,倒不如做个安分守己商人、良家百姓。”说完,董映雪眼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刘卓见媳妇如此伤心落泪,心中好似被针扎一般疼痛,伸手将媳妇紧紧搂在怀中。随后,一脸认真的安慰着。 “娘子,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我也特别明白、理解你的感受。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会在你身边陪伴你的。” …… 近些日子,刘卓将大量的时间用于陪伴媳妇,但是城外的大营刘卓依旧是按时前往。 今日讲战争。 “战争是什么?战争又给百姓、社会、国家带来了什么?如何客观的看待战争?”刘卓一连提出多个问题。 “我先讲几个故事吧。” “你们之中的不少人以前就是猎户出身的,不知你们是否发现或者见到野兽与一些动物之间的生存法则?狼吃羊,羊吃草,这是动物世界最简单的生存规律。” “我以前在西洋人讲过一些故事。在离我们遥远的一片非洲大陆,草原上的狮子只有一部分才可以安全的长大。刚长大的雄狮会被赶出狮群,自谋生路。这些被赶出家门的狮子,没有食物、地盘、安全的场所。” “为了生存下去,这些狮子必须一次次的去战斗,抢夺食物、地盘,杀死对方。在这搏杀过程中,只有少部分的狮子可以成功,而占据地盘的时间也不过短短的几年。” “几年后,还会有其他的流浪狮子去抢夺地盘。这些动物抢夺食物、暴力厮杀、利益争夺的本性显示的淋漓尽致。” “动物是如此,国家亦是如此。我们人也不过是智力较高的动物,动物世界的生存厮杀其实也是我们社会、国家之间的厮杀。” “现今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最终决定胜败的,是士兵身体强弱、武艺熟练与否、火器与火药利用程度、战阵战法等。弱小者只能依附于强大的国家(如朝鲜依附大明),这就是生存法则。” “春秋战国时期,强国不断吞并弱国,弱国躲在夹缝之中生存。直至战国时期,强大的国家也只剩下了七个较为强大的国家。最终因为秦国国力远超其他诸国,实现了大一统,秦始皇也成为第一位称帝的帝王。” “战争、战场,有看得见的生死搏杀、血流成河;同时也有难以轻易察觉、没有硝烟的战场。对于你们来说,你们最应该关注的就是那看得见的战争。” “战争用通俗的话语来说,就是像是两个健壮的人在打架,打赢了可以获得对方土地、财富、人口,打输了则任人宰割。辽东百姓目前的生存、生活状况堪忧,皆是几次败仗后直接导致的。” “历朝历代以来,我们中原王朝基本上都在防备、抵御北方的游牧部落。朝廷的主要精力基本上都放在了北方,如我朝时期朝廷设置九边重镇。” “游牧部落时不时的南下劫掠、烧杀抢夺,带给边疆百姓数之不尽的苦难。大量的百姓随之四散奔逃,给不少地区带来较大的人口与粮食压力。边镇的血腥惨状,使得朝廷的威严、震慑大幅降低,各种问题随之浮现。” “纵观各个朝代,不同时期主动发起的战事,遇到的叛乱、起义,受到的挑衅、袭扰、侵犯,背后无一不是掺杂利益的因素。” “朝堂之上、部落之间无法达成的利益诉求,最终都是通过一次次的战争来获取。所以,推动战争启动的最根本因素是社会经济利益,政治较量不过是发动战争的借口。” “不同地区、国家之间,基于不同的政治目的与考量,在各方面不断的争斗。无论是哪一方发动的战争,最终受伤、损失最大的始终是平民百姓。” “在如今的时代,弱小是原罪,只有自身强大,才能慑服番邦。如果你衰弱,任何的跳梁小丑都会蹦出来叫板。” “现今北有蒙古、后金,南方的海上还有时不时侵扰的外邦荷兰,内有各处的百姓起义。你们既然来到了大营,你们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刻苦训练,在战场上尽忠报国。” “各位,身为大明人,可知白杆兵、戚家军?你们多数都是山西、山东、辽东的百姓,对他们不熟悉也情有可原。” “天启元年三月,就是前年,后金大举进攻沈阳,守将向朝廷派兵请求救援。朝廷急调川军与浙军数万,前往沈阳支援,白杆兵与戚家军就在其中。” “当援军赶到浑河南岸时,沈阳已经陷落。总兵陈策要求撤军,遭到了诸将的反对。随即准备开战,川军白杆兵被安排在了北岸,浙军戚家军被安排在南岸。” “此时,敌军不仅有骑兵,还有大量的步兵。但是白杆兵奋勇杀敌,败白标兵、又败黄标兵,击斩落马者二三千人,让八旗军都损失惨重。随后,在火炮的攻击下,川军白杆兵大部战死,部分返回南岸与戚家军一起迎战。” “后金八旗军渡过浑河后与其他部队包围了戚家军。戚家军先用火炮、火器等不断攻击八旗军,几轮射击下来,火药耗尽后。接着,戚家军摆开鸳鸯阵与后金八旗军野战,给后金八旗军造成上万的伤亡。” “浑河之战,即便是输了,白杆兵、戚家军也让后金八旗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使得后金蛮夷从此不敢小觑我大明军、不敢窥测我华夏神器。” “你们都是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求你们能够达到他们死战不退的地步,只希望你们日后可以努力学习、刻苦训练,明白为何而战?” “我在此送诸位几句话,希望诸位谨记。” “弱者强调公平,强者追求利益;弱者谦卑恭顺,强者据理力争;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从规则;弱者要脸不要利,强者要利不要脸。” “今日就到此了。”刘卓向台下的将士说道。 大营门外百米处,几个商贩随意的摆着摊子,但却时不时盯着大营门口看着。看到刘卓从大营门口走出,几人立刻转移了目光,待刘卓走远后,几人才开始闲谈起来。 “这目标的活动也太规律了吧,一天天的不是出城到大营内讲课,就是在集市内闲逛。我估计这次下手的地方就在那人流颇多的集市了。”摊贩中一位似乎是领头的开口。 “头儿,你们有没有找到贩卖武器的大户,没武器的话,对付这刘卓有点难度啊。”一位看着十分精明的男子询问。 “等那张家口的范家来了,让他们想想办法。我们的样貌一看就是外来的,即便是贩卖武器的人在跟前,我也不敢买啊。”领头的感叹道。 在后金的日子真不是人待的,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家小全部在后金控制的地区。 “头儿,我觉得吧,就算咱有命完成这单任务,咱早晚也会被后金的那帮人给折腾死。后金的大汗压根就不管我们被鞑子欺辱,与其每天过着那非人的生活,我觉得还不如反正。” “来到这边快一个月了。你看看咱那些辽东同乡住的地方,从事的生计与家中的物件,朝廷始终是心心念念着咱辽东的百姓,咱以前那是没有跟对人啊。”一名年轻稚嫩的男子吐槽道。 “三儿,这话你也只能在这说了,日后少说。你这话要是让那些鞑子们听到,立马就活不成了啊。”领头的关心的提醒道。 “你若是真的不想回辽东,那就等这次行动结束吧。反正你的双亲也都不在了,也没有其他亲人,在山东讨生活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如果还能回去,我和大哥就报你阵亡了,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三儿,你就在大明好好活下去,带着我们的期望,好好活下去。也怪哥哥当时懦弱无刚,没想着早早离开那是非之地。落得今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下场。”旁边的精明男子也再次开口。 “谢过两位哥哥的关照,以后我胡三有能力的话,必定前往辽东接回二位哥哥。”胡三满脸的泪珠。 走在前往集市的路上,刘卓也是有点不知所措,一脸的疑问。 大营门前的几人刘卓早都发现异常了,除了那两人一直是红色的敌对标识,剩下的那个年轻小伙则是对自己倒没那么大的敌意。 近期,刘卓针对大营、集市附近出现的陌生面孔观察了一番。 一番探查后,大约有五十多人在附近盯着刘卓的一举一动。但,城内还没发现。 既然这些人早已确定目标了,为何迟迟不下手?甘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在大营附近盯着? 就在刘卓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京师之中酝酿的一场针对刘卓的阴谋已经开始行动。 (部分内容参考抖音博主解说) 第69章 京师的谣言 天启三年七月。 北京城,一间热闹不凡的茶楼中,几个四处张望的百姓,走进了茶楼内。在确定周围没有锦衣卫的番子后,几人才开始在茶楼高声谈论起来。 “你听说没有,刘卓刘大人在复州之战中擒获了两个鞑子,还是后金大军精锐白甲。其中一个好像还是后金大汗努尔哈赤的侄子,舒尔哈齐的儿子,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茶桌上一个中年人模样的男子,开口说着。 “朝堂上没听说刘将军向陛下献俘啊,难不成刘卓将军一刀将其给咔嚓了?”几人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开始望着中年人。 “你们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都清楚着。” “杀俘虏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听最近逃难过来的辽东百姓说,刘将军在两军阵前将那阿敏给放了。” “什么?刘将军阵前释放俘虏,这不可能吧。刘将军如此骁勇,不可能向后金女真低头吧。”一个看似头脑简单,但却十分精明的汉子不敢相信的说。 “刘将军为什么放了俘虏?擒获后金的和硕贝勒可是大功一件啊。刘将军是不是与后金那帮鞑子做了什么交易才放了阿敏?会不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一个看着颇为阴沉的瘦弱青年随意说道,每句话都直指刘卓有问题。 此时,与几人靠的最近的老者,竖起耳朵听起来,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内容。同时,老者也在思量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敢编排起刘卓。 刘卓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仅凭复州一战,靠着举人出身,游击职位,直接升任正四品左佥都御史之职巡抚登莱,可谓是简在帝心。怎么会有人敢编排呢? 老者摇了摇头,继续听着。 “听说,复州之战中,刘卓将军曾在城楼上与后金的使者会面了。具体谈些什么内容,就不太清楚了。”几人配合着中年人,表现出一副令人出乎意料的神色。 “我说的都是听驻扎在长生岛的兄弟说的,他有幸参与那场战斗。其实,两军第一天交战后,后金损失也不是很大。第二日、第三日的具体折损,因为上面刻意隐瞒,他也不清楚。”男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经思考,满嘴都是信口雌黄。 “依你之言,复州大捷有问题?还是说刘大人与后金有勾结?”另一男子开口说着。 “或许吧,这些怎么可能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知道的。” “你们几个狗东西,天子脚下,也敢随意编排起来朝廷命官。有本事,你们几个把刚才所言,再给我从头到尾说一遍。”只见一壮汉从另一边的茶桌起来,径直走向几人走去,一脸的不屑与轻蔑。 壮汉本就是工部营缮清吏司的六品主事,虽然不曾熟练武艺,但是多年的辛苦,也锻炼了一副好身体。 本来对几人的言语也不感兴趣,不曾想越听越离谱。 这几人绝对有问题,什么时候百姓也敢编排、造谣官员的是非了,还是扭送顺天府或者五城兵马司让他们处理吧。 在明朝,骂人都尚且要被处罚,更何况是针对官员毫无根据的谣言。 平民百姓之间,凡骂人者,笞一十;互相骂者,各笞一十。不能骂人,不得互骂,不然就是笞十下。 至于官员,被骂的官员、将领官职越高,受到的处罚就越重。并且还得是被骂的人亲耳听到的,道听途说啥的压根不行。 大明律对于造谣的规定,凡诬告三四人者,杖一百。五六人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诬告十人以上者,凌迟处死,枭首其乡。家属迁化外。 故意造谣的也就那么几种情况,双方私怨结仇的;为了排挤他人;再就是敌国的细作了。 刘卓刘大人不可能和几人有交情,朝堂也少有人通过造谣来打击官员(诬告处罚较严重)。 那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后金派的探子。 “尔等最好乖乖随我前往顺天府一趟,不然……”壮汉望着几人,开口道。 “就凭你一人,也想将我等扭送至官府?你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些。我等只是就事论事,哪里生是非了?你莫要仗着京中有靠山就肆意胡为。”男子面色阴沉,狡辩道。 “从你们几个走进茶楼四处张望、鬼鬼祟祟的样子,便足以可以将你们扭送顺天府了。既然你们几个家伙不老实交代,就不跟你们废话了。” “我乃工部营缮司崔百里,此四人乃是后金派来的探子,诸位随我将其拿下。事后,朝廷绝对不会吝啬赏赐。”崔百里话音刚落,就猛地对着几人出手。 见崔百里的果断出手,与崔百里熟识的几个男子也上前帮忙。随着上前的人越来越多,几人终于被制服,而后被送到顺天府。 北京城的其它几处人流较大的茶楼、酒楼、客栈,也都上演着一幕幕的场景。 不出一日的功夫,整个京师都传遍了刘卓阵前释放俘虏、与后金使者的交易等等。有的越传越乱,到了最后,甚至有人刘卓打赢的复州大捷也是假的。 紫禁城中,天启皇帝与魏公公在一处大殿内对于目前谣言谈论着。天启皇帝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就是一场复州大捷,后金怎得如此看重刘卓,下了这样的功夫抹黑、造谣?对了,还有那登州府城的刺杀。” “陛下,您可能不太了解。刘巡抚通过底下的船队,沟通了朝鲜、东江、及南直隶、浙江等省份,其将各地的特产、物品置于登州府城外的集市流通。” “登州府城外的集市,单单税收已经收了不少的银两,刘巡抚对于地方政务也是颇为精通啊。长此以往,集市规模越来越大,刘巡抚届时会有更多的粮饷养兵,如此,收复辽东指日可待。” “陛下,咱家估摸着,后金那边应该是打探到刘巡抚在登州练兵,对刘巡抚有所忌惮,担心日后成为心腹大患。所以才提前这般功夫离间君臣,打压抹黑。” “前些日子,后金那边有不少的汉臣给朝廷这边的亲友写信,表示愿意反正。咱家这才收到消息,说是要对刘巡抚不利。这些人反正,其中就有刘巡抚复州大捷的功劳,故而提前上奏陛下。” 魏公公笑着为刘卓解释,心中不禁暗自赞叹,这个刘卓还是很有能力的。此人早早投靠了我,以后这朝堂上的是非,还得为其遮挡一番啊。 “这刘卓确实是有能力的,但是行事没有一点章法,太不懂规矩了。有些事不仅自作主张了,事后也不及时上奏。你代朕好好训斥一番了。” “但是,此人有大才,绝对不可倒向后金。”天启皇帝一副面无表情,但又言辞冷漠的对着魏公公说着。 “陛下,您就放心吧。咱家已经早早的安排了,不会出问题的。待登州那边的事了,咱家就让那刘卓来北京城,好好熟悉熟悉规矩。”魏公公信誓旦旦的为刘卓作保。 “朝中今日的参劾、奏疏,就由你来处理了。”天启皇帝叮嘱了一番后,便向自己的木工房走去。 “也该,给这个小家伙去一封书信了。这个小家伙的商行近些日子挣了不少银子,至今未有所表示,属实有些不太开窍啊。等到这小子的银子送到了,再为其澄清吧。”魏公公自言自语的说着。 登州府城内。 距离京师千里之外的刘卓,还不知道其已经卷进后金女真的阴谋之中,但是却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刘卓再次将城内的可疑或者陌生的面孔查探了一番,除了一两个探子时不时的张望,基本上就没发现什么危险的苗头。随即刘卓找来营中几位擅长分析的将士,针对后金的探子所为进行讨论。 高景轩、袁少恒、苏晖、陆瑾、方国栋等较为优秀的几人都到齐了。 “诸位都是今年所募新兵之中的佼佼者,巡抚大人此次召尔等前来,乃是需要你们发挥各自的能力就目前的情况发表各自看法。你们面前的材料是你们需要分析的内容,先熟悉一番,再开始发言。”卫道安排完后,便转身去请刘卓出来。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刘卓才慢悠悠的走进大厅。 “几位都准备好了?”卫道开口问。 “好了。”众人齐声。 “谁先来?”卫道询问。 “我先。”坐在中间位上的苏晖率先开口。 “敌人虽然没有安排大量的探子在府城内,但是我们却不能就此疏忽了对于府城内各处重要设施的防护,也不能疏忽对于重要人物的护卫。” “府城内的陌生面孔不多,对方应该是借着辽地流民的身份,借居在流民安置区了。下手的区域应该也就在城外密集区域了,如此,对方在实施暗杀后也能及早逃脱。” “敌人长时间不动手,我猜对方可能在等人亦或者等待武器的到位。”苏晖不仅关注了城内的防护,对于场外的暗杀人员所在、及其他方面也有所指。 “我继续吧。”高景轩借着苏晖停下的空档开口。 “我赞同苏晖所说的对于府城各处的防卫工作,现今未探查到城内多少探子,不表示对方行动时候会不会增加。城内也就这么大个地方,衙役、官兵很难面面俱到。” “若是敌一部引发骚乱,而我方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岂非酿成大错。此外,后金过来的探子,一路过来绝对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带着武器前来。” “我的猜测与苏晖一致,估计他们这会在等人给他们送武器。武器只要齐备,对方估计就开始行动了。”高景轩根据自己的经历结合苏晖所言,说出心中所想。 “苏晖、景轩两位兄弟已经已经分析了大半,我接下来说点其他的。敌方既然要在城外距离兵营不远的人流动手,那么动用的人手肯定不会少了。” “如若对方在短期内拿不下目标人物,而附近的人马前来支援,基本上就相当于任务失败了。” “所以对方极大可能是分为两队人手,一队负责刺杀目标人物,另一队负责拖延时间。如果对方人手充足,城内、城外同时进行,也有可能。”袁少恒在两人的基数上继续补充。 第70章 来自张家口的商人 “我觉得接下来,这个重心应该放在那些来往府城的商队上,只有商队会藏些武器,也有门路可以搞到些武器。”陆瑾所言简洁明了。 “如果条件成熟,我认为可以沟通一下知府衙门,派部分衙役去流民安置区走动一番,打草惊蛇。对方见到衙役巡查,必定会有些动作。”方国栋补充道。 …… “分析、补充的都不错。卫道,带他们去领赏吧。”刘卓在听完几人分析后,给卫道吩咐着。 待众人走后,刘卓转身走向一旁的屏风,看到坐在屏风后的媳妇后,刘卓才开口:“娘子,你觉得他们几人分析的如何。” “他们基本上将所有需要注意的,都囊括了。不需要我再补充什么。”董映雪淡淡开口道。 “那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刘卓望着媳妇开口。 “以静制动吧,在人口密集地区,多安排些布衣探子,着重关注外来人口。”董映雪对刘卓说道。 “娘子近日是不是在府衙待的有些烦闷了,要不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刘卓感觉到媳妇情绪有些低落,开口征求媳妇的意见。 “你我二人一块出去,若是被那些个后金探子看到,岂不是羊入虎口。后金若是真的暗害成功了,就是一箭双雕,买一送一。”董映雪一副开玩笑的口吻。 “娘子太小瞧我了,战场之上我尚且不惧那些鞑子,对付这些犄角旮旯的探子,简直就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你我去城外遛马吧,以前在辽州我不是教过你,你骑的也很好啊。”刘卓不停的劝说着自己的媳妇。 “我调一队精锐过来,就说是去城外视察。没事的,那些士兵,你以前没少见过他们,都是山西的儿郎。”刘卓诉说着自己的安排,当听到都是山西的儿郎时,媳妇才有些动容。 “好吧,把张嫣也带上。”董映雪开口。 “你和张嫣的装扮换一换,穿上男子服饰。”刘卓满心欢喜的走出门安排。 自从上次惹得媳妇大哭,刘卓已经很久没有和媳妇心平气和的沟通过了,每次媳妇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今日,能在自己的劝说下走出去,遛一遛马,刘卓自是欣喜若狂。 登州府城外。 距离府城大概几十里处,刘卓、董映雪、张嫣及一众的亲卫,在河流边搭起了帐篷,随后开始玩闹。 作为前世的吃货,刘卓自然在出行前将野营所需早早的备好。况且,登州府城作为一府治所,各种物品还是相当齐全,采购也方便。 刘卓所做的多是以肉食为主,但还是准备了一些水果、糕点、及清淡食物。 众人坐在河流边吃喝、下水嬉闹,玩的不亦乐乎。 直至申时,众人才收拾一番,往府城方向赶去。不曾想回去路上碰到了一支商队。看着所搭载的货物,穿着装扮,十有八九是边城附近的商人。 刘卓也纳闷,这大老远的来登州府城,这是不是闲的。有问题啊,得派人盯着看这帮人有啥动作。 回到登州府城,巡抚衙门内,刘卓梳洗了一番正准备开口,不曾想被媳妇抢了先。 “这张嫣是越来越漂亮了,就连我这么一个女子都如此喜欢。我劝你尽早把张嫣收了。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提前知道张嫣要选秀,特意派人去河南将她掳来,截了天启皇帝的胡。”董映雪在一旁羡慕的说着,并脑洞大开的说。 “别胡说,我只是听人说的,就犯了点错。你说要我把她收了,她是什么意思?”刘卓一脸认真的说。 “她能有什么心思,他的父亲、大哥不都在你手上,她还能反抗?”董映雪随意道。 “你这把我说的跟个大恶人似的。我只是针对她们一家,也只做了这一件不法之事。”刘卓为自己辩解道。 “你对人家一家做的事可不就是那匪徒才做的勾当。不过,你这眼光也确实不差,找了这么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董映雪翻了个白眼。 “今天在回府城的路上,你看到那北边过来的的商队没有?”刘卓转移了话题,询问着自家媳妇。 “瞧见了,有什么问题吗?”董映雪随口说着。 “你瞧见些什么端倪没?”刘卓继续追问。 “什么意思,你直接说,我懒得动脑子了。”董映雪有些劳累的说着。 “我大概给你说下。登州府城是山东半岛靠海的城市,从登州府蓬莱至东昌府聊城有上千多里的路程。登州府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这么一个北方边境商队到此?” “陈川平针对集市的宣传还没出山东省呢,怎么就把这么一个边境商人吸引来了登州府城。”刘卓将心中疑惑说给媳妇听。 “你这么一说,我才发觉今天路上碰到的商队确实不太正常。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派人盯着啊,顺便打探这支商队是哪家的。”刘卓随口说着。 “今天早些睡下吧,都玩了一天了。”董映雪打着哈欠说。 次日一大早,就有知府衙门的捕快前来,称有急事禀告。 刘卓虽然不知道捕快有什么着急的事,但是也丝毫不敢怠慢,迅速的穿衣梳洗。没过一会,就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厅堂。 “知府衙门捕快张二见过巡抚大人。”张二向刘卓行礼。 “我巡抚衙门不讲这些虚的,你说说都发现了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一大早来我这禀告。按理说,你上头是知府衙门,不应该过来的。”刘卓说话简明扼要,直指问题所在。 “巡抚大人请恕罪,并非是小人不懂规矩,乱了章法。只是我已于昨晚已经上报知府衙门,上头对此一点也不关心。” “眼见于此,小人才病急乱投医。若不是所禀之事牵扯太大,小人也不敢擅往巡抚衙门。还请巡抚大人谅解。”张二神情虽有些慌张,但是说话条理清晰。 “你莫急,慢慢讲来。”刘卓说着,然后吩咐侍女给端上茶水。 “巡抚大人,我就从头说起。昨日城门将要关闭时,捕房名为刘四儿的捕快,醉酒不慎撞到了商队的一辆马车。不知何故,被撞的那辆车马儿受惊了。” “刘四儿随意瞄一眼,竟发现马车上竟有十数把长弓,许多箭矢。因刘四儿素日人品不好,好吃懒做,衙门内少有人信他。刘四人品虽差,也不至于撒下如此谎言,希望巡抚大人慎重对待。” “如若歹人手持长弓暗中射箭,不仅威胁到城中诸位大人的安全,一旦乱起,对我登州府城的百姓也是不小的灾难。”张二说的越多,神情也愈发紧张,直至将所有详情吐露。 “刘四现在何处?” “官署外。” “卫道,你去门外,将刘四带进来。” “后金还真是看得起我啊,准备如此大礼。”刘卓不假思索,直接开口。 没一会,一个浑身酒气、脚步虚浮的捕快在卫道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厅。 望着那刘四那张憔悴不堪、苍白如纸的脸,刘卓猜测定是长期沉迷于女色无疑。一股莫名的厌恶涌上心头,刘卓抬手,随意摸了摸鼻子。 “捕快刘四,见过巡抚大人。”刘四认真道。 “起来吧,且在一边候着。” “卫道,你去将城外大营中取来各式长弓、硬弓,让这人分辨一番。”刘卓吩咐道。 “这家伙喝了多少酒了?”望着那一口一口往嘴里灌的刘四儿,刘卓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脸色。 “不清楚,不过应该喝了不少。”张二随口道。 “府衙监狱内有没有身手矫健、以盗为生的贼人?” “有几个。” 很快,卫道带着数张硬、长弓返回了官署之中。 “公子,这家伙还挺厉害的,能分辨出来。那车上是后金女真常用的长弓,不知道是那商队自己打造的,还是女真人带过来的。”卫道跑进来回复。 “真的是不能小觑任何人啊,如果对方里面有擅长制作弩的匠人,这简直是一大劫难啊。宋朝的一些弩连城墙都可以射穿。” “客栈的四周查探了吗?是什么情况?”刘卓有些急切的询问。 “叫来了客栈的老板,昨晚确实是有百人左右的商队入住,都是北方大汉,其他的因为天黑看不太清楚。从早晨至今,他们都是让人把饭菜端入屋中解决的。”卫道说着。 “大人,这都已经很清楚明了。这商队里的人与后金绝对脱不了关系。那刘四从来没见过女真人,不可能一下子就认出那长弓。城内的、城外的现在已经可以收手了。”吉达也在一旁劝说。 “今晚动手。” “传令城外大营的张宁远、徐长庚、高景轩、袁少恒、苏晖、陆瑾、方国栋、王嗣澄、段千秋、宋无双、赵星尘、徐可安,巡抚衙门议事。”刘卓对身边的两人下令。 待众人走后,刘卓才找到董映雪向其讲述了今晚的动作。届时会有大量的军士护卫,安慰其不用担心害怕。但是董映雪还是紧张不已,有些不知所措。 “哎,嫁给你,真的不是一件好事,老是担惊受怕的。”董映雪叹息。 “媳妇,你放心,最多也就十年的时间,十年的奔波。届时我就不再管其他战事了。与你相伴相随,白头到老。”刘卓拉着媳妇的手,承诺。 “你以前有没有对人承诺过?”董映雪问着。 “好像承诺天启皇帝,三年还是五年剪灭辽东之患。”刘卓思索后说道。 “你能做到吗?”董映雪问道。 “应该可以的。” “承诺是一辈子的事情,既然说出了,就必须得做到。”董映雪盯着刘卓说。 “我懂得。” 第71章 宵禁、戒严 巡抚衙门,大厅内,十多人分列两旁。 刘卓居中不时抬手向众人展示城内、城外的地形位置。当众人对城内、外各处熟悉后,刘卓正式下令。 “传令,徐长庚、张宁远带着高景轩、袁少恒、苏晖、方国栋,领一千重甲卫与大营新兵,天黑封锁流民安置区各出入口。” “传令,搜查过程中,尽量避免误伤辽东百姓,只要交代借居之人,以往所为既往不咎。如有反抗者,一律格杀。” “传令,今夜天黑,李寒阳带着王嗣澄、段千秋、宋无双、赵星尘、徐可安领一千重甲卫、与一千大营新兵封锁各个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城。” “传令,登州府城今夜宵禁,任何人走上大街,无需上报,就地直接锁拿。” “传令,入夜后,子时一到,各处即刻搜寻、拿人,反抗者就地格杀。” “卫道、吉达随我攻城内客栈。” “传令,陆瑾率兵封锁集市各出入口。” “都去准备吧。今夜行动,所有人披甲行事。争取将城内、外的宵小之辈今夜一网打尽。”刘卓严肃而又郑重的说着。 “末将遵命。”众人齐声回复。 “你不是都已经准备今晚动手了,怎么还找那几个作奸犯科的贼匪,他们可以帮上什么忙?”董映雪不解的说。 “娘子可别小瞧了那些人,他们掌握的那些个偷鸡摸狗的手段,有时候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刘卓笑而不语。 “你总是喜欢卖关子。” “娘子想过没有,这些商人为什么愿意耗费极大功夫、冒着如此的风险跑来山东登州?这些商人看不到此事背后的风险?亦或者他们一个个的不怕死?” “只有一个原因,这些商人通敌可以获得巨额的利益。我让那几人过去就是希望可以探听或者搜出一些重要的来往信件,以后也好方便拿捏此家商行。”刘卓慢慢的的将心中所想吐出。 “我说你怎么会对那些监牢的犯人感兴趣,感情你是想让人给你偷东西。你凭什么那么相信那几人,他们万一泄露了行迹呢?” “这家从北方过来的商队,常年在外奔波,这一个个可都不是善茬,你可别打错算盘了。”董映雪笑着说道。 “那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刘卓突然提议。 “赌什么?”董映雪随口说。 “就赌这些犯人能否从客栈盗出、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如何?”刘卓提出。 “我答应了。那谁输了该如何,赢了又该如何?” “输的一方需要答应另一方一件事、一个物件。如何?”刘卓随意的说。 “你这赌注真够奇葩的,我也没想好,万一我输了,就先欠着吧。”董映雪捂嘴笑着说。 登州府城内、外,并未因百余人的到来而有任何的异动。 张二、刘四在巡抚衙门内也被告知限制走动,虽然暂时只能待在这,两人也是异常的兴奋、激动。毕竟寻常时候,可是想进也进不来这官署。 望着那几个着甲的大汉,张二自认绝对不是对手,这些大汉一看就是军中的精锐,常年习练武艺。 转念一想,刘巡抚驻守登莱真的是一件大好事,此次宵小作乱必定可以迅速镇压。 此外,刘巡抚上任的一年中,先是带领辽东百姓城外修建屋舍,然后修建大营、粮仓。每次差遣劳力,必有补偿。 不仅城外辽东百姓感激其活命大恩,城内不少的百姓也念叨刘巡抚治兵有方。不拿百姓一厘一毫,也不欺压良善。 这般人物始终是太少了啊。 时间流逝,夕阳西落,夜幕降临。 城内、外,不时可以看披甲将士从各处走上主街。虽然城内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依然清楚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关门紧闭、不要外出为好。 城西的一处客栈内,两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富态男子,在屋内讨论起来。较为年轻的男子脸上时突然露出恐惧神情,还伴随着恼怒与慌张。 “大哥,你听到没有,街上的士兵越来越多了,这到底是不是冲着我们商队来的啊。我早就说过,不该和金国的那群蛮子掺和到一起,你非不听,想要赌一把。”较为年轻的男子埋怨道。 “你遇事、做事永远是这么毛躁。外面的兵,不一定是针对我们来的。再说了,我们商队中不是还有后金的一些精锐在,那些人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到过。不要遇事就着急,淡定些。” “你去嘱咐商队的人,我去安抚后金女真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年龄较大的男子迅速安排。 靠近城西客栈的一高楼,刘卓手持望远镜,居高临下盯着客栈内的一举一动。 当卫道、吉达前来汇报之时,刘卓才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开口道:“各处城门有无封锁?为何还有人在街上?没有人传令宵禁?” “我们与知府衙门未有沟通,可能就出现这种情况了。” “快马传令,全城宵禁。” “末将遵命。”卫道随即快速下楼,牵起一匹马在城内狂奔。 “今夜宵禁,全城戒严。今夜宵禁,全城戒严。今夜宵禁,全城戒严……” 短短片刻功夫,大街上除了一个个的士兵,再无其他百姓。 此时的知府衙门内,知府鲁廷彦刚刚酒醒,听到宵禁戒严后,随即就是一脸的懵逼。心想不就喝了顿酒,我什么时候下令宵禁了? 随即大吼起来:“去府衙把今日值守的王八蛋给老子叫进来,谁给他的胆子,胆敢擅自下令宵禁?” “老爷,不是知府衙门下的令,是巡抚衙门那边的动作。城门那边他们好像也接手了。”一旁的仆人胆颤心惊的回道。 “这刘卓小儿是要造反吗?竟然不经过我这知府衙门,擅自就封了四门?把我的官袍拿来,召集下面的所有衙役,老子要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鲁停彦瞬间怒不可遏。 这刘卓好像还不知道魏公公早就传令让我盯着他,这次非得上奏列明刘卓的罪状。 “大哥,这下可是真的宵禁了。我估计那几处的城门早已关闭了。现在该怎么办?”这位稍年轻的男子有些焦急不安的询问。 “以不变应万变,我们暂时没搞清楚对方是不是针对我们,先不要出手。”年长的男子思索后说道。 “那我们现在不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你如今有什么好办法?” “大哥我们要不要集中一处冲击城门?这样凭借后金那二十多个鞑子,我们也能跑出去。” “跑出去以后呢?被官兵在屁股后面追着跑?” “得先确认这些兵是不是冲我们来的,否则我们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你去找个管事,让他出去四处观望一番。”年长的男子思虑了几息,继续说道。 “大哥,我现在就安排人出去。”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年轻男子推开门就说。 “大哥,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说各路口都有官军守着,客栈这边安排的士兵不是很多,官军主要的人手是盯在路口。” “不该派人出去的,遇事决断有误,他们多半是针对我们来的。刚才我让你派人出去,就是心虚,自乱阵脚。”年长男子叹了一口气,继续嘱咐那所谓的三弟。 “也只能希望外面阵仗不是在针对我们。不然,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把后金的鞑子全部卖了,这样好歹还有一线机会。老三,如果此番冲我们来,你就偷偷溜出去,一定不要惊醒那帮子鞑子。” “我在客栈内与那些鞑子纠缠,你不要与城内主掌兵事的说太多,等我从客栈出来,再做计较。”年长的男子脸上浮现出一股狠辣之色。为了众人的性命,也只能如此。 “大哥,这样真的能行吗?家族大半基业都在张家口,若是把这些后金的鞑子坑了,以后还怎么与他们做生意?”年轻男子没有反应过来,满脸的疑惑。 “没事,有谁知道鞑子是被我们出卖的?只要他们今晚死在这城中,以后家族该干什么还继续做什么。后金这些鞑子人不生地不熟,就算被坑死了,后金那边也不会有人知道。” “官军今夜围杀那些意图行刺鞑子,多半不会留下活口。今夜,为了家族的利益,也只能如此。”年长男子胸有成竹的说。 那位排行第三的兄弟望着大哥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暗自佩服。身处这等险地,即便犯错在先,依然能迅速做出对家族有利的选择。 城外大营,早已站着一队又一队的将士,其中前排的重甲卫最为惹人注目。 站在台上望着下方的重甲卫士,高景轩、袁少恒、苏晖、陆瑾、方国栋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不禁暗暗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披上那等重甲,威风凛凛般走上战场,建立一番功业。 巡抚大人文官出身尚且能披甲对敌,我等还是差了许多啊。 “高景轩、袁少恒、苏晖、方国栋各领兵五百封锁安置区出口;陆瑾率兵一千封锁集市各路口。”徐长庚望着底下的众将士发号施令。 “出发。”随着一声令下,大营诸将士一个个激动不已,有序奔走出大营。 第72章 行动前的平静 “现在什么时辰了?”刘卓向身旁的亲卫询问。 “还有一刻钟就到亥时了。” 这至少还得有两个小时才能动手,真是漫长的一夜。这家商行也够傻的,不知道站在高处,基本上周边的情况都能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吗? 周围一片都是紧闭门窗,乌漆麻黑的,就你们屋内的灯光亮着,好像不知道你们来搞乱的。竟然还傻到主动开门派人出去,明显的不打自招。 本来还有些疑惑,这下实锤了。 就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白甲、红甲。幸好提前察觉了,不然一个疏忽,猝不及防之下还真的就让人一击而中了。 突然下方出现一阵的骚乱,好像是鲁知府鲁廷彦要闯上来。刘卓对此满不在乎,任由这位知府大人怒气冲冲的带人上来。 看这样子,多半是没有提前打招呼,而惹得知府大人生气了。 “刘巡抚,封城、宵禁,如此大事,难道巡抚衙门不需要提前知会我知府衙门吗?”鲁知府恼羞成怒,大声质问。 “我可听说,鲁知府手下有人上报了城中商队有问题,但最后好像没人关注此事啊。”刘卓直接甩锅给了知府衙门。 “就算府衙没人关注,也轮不到巡抚衙门封城吧?”鲁廷彦依旧怒气难消的回怼。 “鲁知府此言可就大错特错了,城中混入后金鞑子,并且藏匿数量不详的长弓。敢问鲁廷彦大人能否应对?”刘卓神情凝重,一脸严肃的反问道。 “后金鞑子什么时候混进城中的,我怎不知?藏匿长弓,可有凭证?”鲁廷彦的气势弱了几分,但还是不依不饶的问着。 “那就劳烦鲁知府在此地与我等待几个时辰了,届时,一切自有分晓。”刘卓淡淡的说道。 “刘巡抚,你可莫要诓我。不然,本知府拼了这顶官帽也要上奏你的种种罪行。”鲁廷彦依旧怒气未消。 “请便,不送。”刘卓看都不看一眼,回复道。 “你……竖子。”鲁廷彦望着刘卓那嚣张的模样,挥袖离去。 当鲁知府气急败坏的走下楼后,随口吩咐身边的差役:“给本府找个地方,本府今夜倒要看看有没有鞑子藏匿城中。” “大人,这般惹怒他,倘若这位知府大人上奏,会不会对大人不利。” “毕竟大人未经过鲁知府同意,就去知府衙门提调犯人,这样做不符合规矩啊。他好歹和大人同级,历来都是小人难缠啊。”身边的吉达有些担忧的说。 “不妨事,这个鲁知府认得清形势。即便是我与他不和,他上的奏疏,多半也会留中不发。最多也就斥责几句,算不上什么。陛下独坐深宫大殿,最希望看到的是地方不和,而不是一团和气。” “如果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做事勤勤恳恳,上面的反而害怕了,便无法体现那些人存在的意义。在如今这个党争不断的时期,必须要倒向一方,寻求庇护,不然就会被夹成肉酱。”刘卓长舒一口气,随后拿起望远镜盯着客栈。 吉达听了刘卓的一番解释,也不再追问。 这些当官的就喜欢斗来斗去,和内部的官员斗,和外面的斗,老是这么斗来斗去的有啥意思?搞不懂? 随后,吉达识趣的在一旁陪着,不再言语。 客栈内,商队中的年长的男子正在一群满是鞑子的屋内交谈着。 “诸位大金的勇士,我们此行的踪迹不知为何就泄露了。现如今的局势,范某也无能为力,只能向诸位求救了。” “还请诸位今夜一定要助我逃出去啊,无论真金白银,还是粮食与丝绸布帛,任凭诸位开口。”范姓商人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低三下四的恳求道。 听到范掌柜的言语,几个壮硕的大汉不屑的冷哼几句。 “此次行动,皆是四贝勒亲手安排实施,怎么可能会泄露?”一个貌似领头的鞑子有些难以相信的说着。 “是不是你们这些汉人泄密的?”一旁的几个鞑子满脸怒气的发问。 “你们几个把嘴给我闭上。”领头的鞑子厉声斥责。 “按理说,是不会泄密的。早些时候,大汗就议过此事,只是最终未能决定。距离最近的一次议事,可是有不少的汉人在场的,是不是那些汉人做的,谁也不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付面前的大敌。”一个鞑子模样的汉人,分析的头头是道。随后,接着对领头的鞑子说着。 “大人,这登莱巡抚刘卓可是不简单啊,外面统领的说不定就是刘卓。复州之战,就是刘卓率军指挥的,万万不能轻敌啊。”鞑子模样的汉人对领头的叮嘱着。 听了汉人的话后,领头的鞑子直接下令:“把客栈内所有的烛火熄灭,切莫点灯。所有人着甲,用一切杂物顶上前后门,准备死战。” “范掌柜,这番连累你们商行了,如果今夜后还能逃出去,我一定向大汗说明情况,该少的绝不会亏待你们商行。一会你们趁乱看能否逃出去,若事不可为,你们自行决断。”领头的鞑子也是一脸的无奈道。 以往都是他与这帮商人对接、交接,这范掌柜对后金的贡献不小。自然是清楚范掌柜没有泄露秘密的必要,所以才这般说。 “您这是哪里的话,与大金国的买卖,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如此,今日便多谢诸位壮士了。”范掌柜继续装模作样说。 “范掌柜,你就带着你商行的人找一处地方躲起来吧,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要出来?如果今夜能够安稳度过,还得靠你们带我们走出大明的地界。”领头男子语气平淡的说着。 “今夜,拜托诸位了。诸位若是能活下来,范某一定与诸位不醉不休。”范掌柜继续在胡扯。 说罢,范掌柜就带着一众的商队人员,躲了起来。 “大人,在下面抓了一个从客栈出来的管事,那人看着有些惊慌失措。”卫道走上高台对着刘卓说, “卫道,你都跟着我十多年了吧,打小你就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以后那些小事,你就放心大胆的处理,有我在给你担着,不要怕出错。”刘卓有些不悦的埋怨着。 蓬莱县各城门,城内各交叉口,城外的流民区等各地,均站着密密麻麻的军士。 登州府城一处靠近城门的主街,王嗣澄与徐可安站在大街上闲聊。 “你说,这巡抚大人怎的动用这般兵力对付那些个鞑子,这也太看得起那些鞑子了吧。你说巡抚大人会不会小题大做了。”徐可安轻声说着。 “或许吧,也可能是后金来的那些个鞑子比较难缠。你我都是当兵的,上面如何安排,照做就是了,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以后这种质疑上官的话,劝你少说。”王嗣澄一脸不悦的警告着徐可安,随即走开了。 什么玩意,也敢质疑我大哥,是不是给你脸了。若不是军令在前,你看小爷我揍不揍你吧。 望着后来居上的王嗣澄缓缓走开,徐可安有些无奈,自己随便吐槽了几句,不至于一脸生气的模样吧。这家伙是真的头铁,刚入大营没多久就挑翻了十来个新兵,引得上面的一阵赞赏。 自己惹不起啊,难道巡抚大人魅力这般大,刚来没多久的小伙都这么崇拜巡抚大人。 还是说巡抚大人难道有我不知道的事迹?摇了摇头,徐可安继续开始盯着各处。 流民区外,徐长庚与高景轩在一处出入口等待着子时的到来,时不时望着那还有些亮光的住宅。 高景轩小心翼翼的向徐长庚请教:“将军,我可否询问您几个问题。” “你说吧,只要不涉及机密隐私的,就直接问。”徐长庚淡淡说着。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自己也四十多了。若不是公子一直苦苦劝着,自己早带着一家老小去青岛享福了。 “巡抚大人用兵如何?以前只是听人转述,难免会有些夸大不实的地方。所以今日借此机会,特意请教一番。” “公子用兵如何,我且不说。” “我给你讲一段话吧。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有可以看见的硝烟,也有看不见的斗争。无论是何种博弈较量,离不开利益二字。如果围绕这两个字来分析,就容易理解的多了。” “有时候朝堂内部的利益争端也足以影响战争的成败,如果最终非要诉诸战争,那就准备充分了再开战。相较于朝堂上的斗争,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较量就是小儿科了。” “为将为帅,仅仅只是将眼光局限于一城、一地、一国的得失,那也就只能做个普通的将帅了。”徐长庚对着高景轩轻声说着。 思虑良久以后,高景轩才慢慢缓过神,有些难以确认的说:“巡抚大人才识过人、风华绝代,非朝中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可比。应该不会只局限于山东、辽东两地吧。” “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我就给你说了一番兵法,你却不怀好意。若不是有太多人盯着,我直接将你拿下,交巡抚大人处置。”徐长庚装着怒气冲冲的样子,对高景轩说。 “还请徐将军恕罪,在下只是随口胡言,无需当真。”高景轩连忙低头承认错误。 “以后再敢废话,徐爷我打断你的狗腿。今夜的行动结束后,你随我一块面见巡抚大人。”徐长庚毫不客气的说着。 “高景轩遵命。” 第73章 动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刘卓开口问。 “还有还有两盏茶的功夫就到子时了。”一旁的亲卫回复。 听到亲卫的回复,刘卓收起那副无所事事的样子。随后,穿上重甲,向被重重包围的客栈走去。 “其他各处都准备好了?”刘卓询问着。 “各处已经传来消息,都准备妥当了。”吉达回复着。 “那些火器调过来了吗?” “就在附近。” “传令下去,所有士兵进入戒备状态,勿要放走客栈内任何一人。” 时间流逝,子时临近。 “动手。”刘卓下令。 一个个手雷,不断地投向客栈院内。手雷威力虽然不小,但是有着门窗等物的遮挡,造成的伤害始终有限。 刘卓直接命人将火炮炮口对准客栈大门,随着火炮被点燃,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客栈的大门被打出一个大洞。 随着炮弹的继续装填,又是一声炮响,客栈的大门应声裂开。 见大门裂开,刘卓直接派一队士兵拆门清理杂物。 听着客栈门口的清理声,一精明的鞑子低声开口:“这些明军果然是带着火器来的,没有盾牌、楯车类的器械,根本就挡不住明军的火炮。难道咱这些人就只能被堵在屋内,任人宰割吗?” “先不要妄动。明军清理完杂物后,定会冲进来。所有持弓的,在明军冲进来的一刻,直接放箭。然后,与明军混战在一起,那些火铳兵基本上也就发挥不出什么效果了。”领头的鞑子缓缓开口。 将门口的杂物清理完毕后,吉达带着十多个全副武装的重甲卫,冲进了客栈内。 随着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被打开,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在推开一间较大的屋子后,迎面而来的就是十多支箭,紧接着就是二十多人的鞑子杀出。 虽然后金的鞑子只着了一层甲,但是在拼杀中,依然凶猛。两方人马就在狭小的地带砍杀着。 客栈外,刘卓听完重甲卫的汇报,带着几人加入了战场。刘卓对其他鞑子不管不顾,直接冲向那个最凶猛异常的鞑子,这厮勇武过人,硬生生的压制了两个全副武装的重甲卫。 伴随刘卓的加入,领头的鞑子顿感压力剧增,这年轻的小将,好大的力气。而后,刘卓直接吩咐两个重甲卫支援其他人。 对方这个鞑子,绝对是个白甲。若不是进入明朝境内,物资携带不便,未能穿上三层甲。估计在场的没人是其对手,可惜遇到了我这个怪胎。 刘卓感受着甲胄在身的安全感,直接拎刀砍向领头鞑子,慌乱之下,领头鞑子紧握双手提刀格挡。顾不得手上传来的异样,刘卓持刀如暴风骤雨般劈砍攻向鞑子。 这厮的战场搏杀、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在刘卓一刀快过一刀的攻势之下,后金鞑子竟然扛了过来。见此情景,刘卓不禁感叹,天底下能人异士还是多啊。 看着那鞑子大口的喘气,刘卓紧握双手重重的劈向鞑子,但刘卓这必杀的一刀竟还是被鞑子躲了过去。刘卓对此人也是极为佩服,在如此环境下,还能如此镇定的对敌闪避。 这一刻,刘卓顿时有了一种高手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如你一般的对手了。”刘卓提刀不动,询问对方。 “我告诉你的话,你还能放过我?”领头的鞑子对于眼前的明军与刘卓敌意很大。 “既然如此,那就手上见真章吧。我会砍下你的脑袋,送往北京城讨赏。”刘卓自信满满,毫不客气的说。 “牛皮谁都会吹,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吧。”领头的鞑子一脸不屑。心中却是暗暗想着,若不是答应四贝勒借调,或许就不会有此祸事,遭此大难。 对方这员小将也不是普通人,不仅力大无穷,刀法也是丝毫不差。 若不是他的动作幅度被甲胄影响,可能自己早就饮恨此地了。也罢,战死疆场,也是将士最好的归宿。 想到此,领头的鞑子眉宇之间带着一股不可描述的杀气。就算死,也得让这娃娃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看着那鞑子眼神的转变,刘卓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这后后金鞑子还留有后手。不管了,反正自己着甲,自己就站在这,看他能有什么手段。 不曾想,二人竟这般对峙了起来。 “小子,就会吹牛皮,爷爷都站在这了,你怎么还不过来?”鞑子嘲笑道。 听了鞑子的话,刘卓也不再废话,虽然着甲耗费体力,但是战场之上还是极为安全的。 刘卓继续攻向对方,不知是鞑子故意卖的破绽,还是体力过度透支,总有几次攻击落在鞑子身上。就在刘卓准备一击败敌时,鞑子被砍的倒退了几步。 刘卓对此视若无睹,一刀重重劈在了鞑子的左肩,虽然没能破甲但也重伤了此人。岂料鞑子对砍在肩上伤势毫不关心,右手弃刀握拳头攻向刘卓的腹部。 就在这千千钧一发的时刻,刘卓的左手顺势挡下了鞑子的攻击。鞑子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接着又是几刀的劈砍。鞑子终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刘卓也不再关心鞑子的死活,转战其他各处。随着门外抵达的重甲卫越来越多,客栈内的鞑子也放弃了抵抗,丢下武器投降。 刘卓也不再操心后续收尾,直接走出客栈返回巡抚衙门。 登州府城外。 整个流民安置区随着士兵的封锁,变得有些混乱。有部分探子裹挟着流民向着徐长庚与高景轩冲击而来。 “即刻散去,莫要被奸人蛊惑,冲阵者格杀勿论。”徐长庚吩咐众将士呼喊。 “即刻散去,莫要被奸人蛊惑,冲阵者格杀勿论。” “即刻散去,莫要被奸人蛊惑,冲阵者格杀勿论。” “即刻散去,莫要被奸人蛊惑,冲阵者格杀勿论。” …… 经过众将士的呼喊,终于有部分理智的流民停滞不前,思索要不要回去。不料,突然有一人大喊道:“官兵封锁此地,肯定不安好心。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不知何时,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额头被射了一支箭。 “造谣生事,蛊惑人心,万死难赎其罪!”只见徐长庚收起手中的弓箭说道。 “十息之内,尔等再不退去,本将奉巡抚大人令,将尔等尽数诛杀在此。”徐长庚说道。 “十息之内退去,否则格杀勿论。” “十息之内退去,否则格杀勿论。” “十息之内退去,否则格杀勿论。” 当徐长庚射死造谣之人时,那人身边的百姓瞬间一个个惊恐万分。当听到最后的警告后,纷纷四散而去。 驱散煽动的人群后,徐长庚等人依照先前的登记安置册,一一搜查,效率立马就提升上去了。在搜查的过程中,有十多个探子直接残忍杀害了辽东百姓。 若不是册子上有先前登记的流民姓名、人数,否则还真的可能就被蒙骗过去了。 对于这部分人群,徐长庚没有废话,直接将之诛杀。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反正的,对于这部分人,徐长庚将其关押在大营等候刘卓处置。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无论是对于城中的百姓,亦或者城内、外的探子,还是那全军出动的将士。 对于刘卓来说,城内的数十人鞑子才是最为紧要的,他们破坏力非同寻常。即便是刘卓身着重甲,也差点吃了亏。看来,以后得注重练习实用的沙场招式。 回到官署后,刘卓立马倒头大睡。直至次日太阳高挂,刘卓才在丫鬟的服侍下起身。 “你终于起来了,外面找你的人,不知道都排到哪了?”董映雪笑着说。 “都有那些人?”刘卓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着。 “知府大人,川平、客栈掌柜、还有你下面的十几个将领,其他一部分不熟悉,没注意是什么人。我都打发他们明日过来。”董映雪回想了一会才说道。 “不妨事,都是昨夜的动作留下来的烂摊子,算不得什么。你处理的挺好。今后,你就不用那般担惊受怕了。”刘卓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对媳妇说。 “好了,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你想去哪,我便随你一同前往。”刘卓继续看着董映雪,宽慰道。 “这算是承诺吗?”董映雪开口道。 “当然。”刘卓笑了笑转身走出。 城外大营。 “昨晚一共抓了上百人,咱这大营的一堆大老爷们不擅长这些刑讯逼供吧。”苏晖开口说道。 “就算没人擅长这些,也不能交那帮知府衙门的人处理。”吉达、卫道大声说道,貌似对知府衙门有较大的成见。 “等大人来了再行处置。昨晚也忙了一夜,该睡觉的轮流去睡觉。昨夜抓的人,一定要留人手严加看管。”徐长庚与几个资历较深的将领拍板。 “你们昨夜进展顺利吗?”徐长庚询问。 “还行,公子直接出手对上那个领头的鞑子。拿下此人后,剩下的基本上也失去了抵抗的心思,没出什么波折。” “就是抓了一堆商人,不知道那些人是干嘛的。还有几个人一直嚷嚷着要见公子,我没理会,直接将他们关了起来。”吉达一脸轻松的说。 “宁远兄,你这边情况呢?”徐长庚望着张宁远说。 “你们都忙活了大半日,我这边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此时的张宁远好似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也没逮到一个人。 “看来,就我这边有些骚动。哎,运气不好,睡觉去喽。”徐长庚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第74章 善后 当刘卓来到城外大营时,明显察觉大营中的士兵少了一些。但刘卓对此不管不顾,直接前往中军大帐。 自从大营建成至今,刘卓甚少在大帐中发号施令。基本上多数时间都是在巡抚衙门中处理公务,毕竟媳妇也住在官署。 今日也是因为昨日抓捕的人太多,刘卓才不得不前往处置。 其实如何讯问,刘卓还是多少清楚一些。只需要将一些关键的要素提炼出来,会识字,最基础的讯问差不多就算是掌握了,剩下就靠长年日积月累了。 再磨炼上几年,对于讯问犯人那便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目前,刘卓也不需要这些大头兵多精通刑讯,只需要列清楚基本问题就行了。 刘卓找来纸张,在上面书写姓名、年龄、籍贯、出生年月、婚否、居住地、家中人员、何时来此、因何来此、何人指派、有无同谋等要素。 至此,讯问的工作算是解决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汇总、区分对待、筛查。 对于投降的十几个女真八旗兵,刘卓考虑要不要将其留下。毕竟他们现在也是与后金那边彻底断了联系,后金那边说不定认为他们阵亡了。 现在可以用他们对付那些北方过来的商人,暂时还是留下来吧。日后,说不定还可以用得上他们,反正也没有多少人看到。哪天将与他们的亲疏关系刷上去,再派出去。 商人,刘卓现在最为好奇的就是这伙商人到底是北方哪个地区的?手握这么大一个把柄,对方能付出多大的代价来交换呢?至少也得大出血一次。 想到此处,刘卓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大约在营中待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一众将领才纷纷进入大帐听候命令。 “我刚才已将讯问的内容已经写在纸张上,你们依照着那个样式,去讯问。记住了,每个人分开单独讯问,不要让他们有交头接耳的机会。讯问的时候,多派些人盯着。”刘卓吩咐了下去。 安排好一众的事情后,刘卓才悠闲的返回巡抚衙门。 “我还以为,你今天得忙到和昨天一般晚。”看到这么早回来的夫君,董映雪很是诧异。 “我就耍了些小聪明,安排给底下人去做事。作为他们的上级与领导,我的作用就是给他们指明方向,那些具体的细节什么的、还有那粗活不是夫君我要做的。” 刘卓颇为得意的给媳妇讲述了自己小聪明。 “你这不就是取巧吗?”媳妇听完自己的讲述。 “是啊,谁让大营都是那些个只会打仗的大头兵呢?根本没有精于刑讯的人手。我既不想向那鲁廷彦低头,又不想亲自动手,所以就这样想了这么个法子。”刘卓一脸无奈的说着。 “你和这个鲁知府闹的有这么严重吗?我看那人还可以吧,看着挺和善的。”董映雪想了想说道。 “那家伙一看就是居心叵测、用心不良,不给他吃点苦头,他还以为我就是个和和气气的小伙子。”刘卓不屑的说。 “你也别和他闹得太僵了,不然上面会觉得你气量小,难以容人。”董映雪劝说道。 “娘子就别管了,那些都是小事。你想好要去哪里吗?” “你这不是才把那些后金探子处理了,就这么快出去游玩?万一这边有急事呢?” “不妨事,我巡抚登莱地方赞理军务,节制登州镇总兵和东江镇总兵,有时候巡查一下各地防备,也是必要的嘛。”刘卓嘿嘿的笑着。 “这让人看了不好吧,你去地方公干,还带上家眷。”董映雪一脸的嫌弃。 “我们就在城外扎营,不进城不就得了。”刘卓随口说。 “可别出去了,你现在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干净呢。”董映雪有些担忧。 “不妨事,不妨事的。”刘卓毫不在乎的说。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城外大营中一批批的犯人被拉出去,也没有人告知被拉出去的人是什么下场。 望着那不断减少的商队成员,范姓男子心中惶恐不安,慌乱异常,手心处不停冒汗。 “掌柜的,那些拉出去的人是不是被杀了,这些人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一上来就杀人。”一旁的管事脸上面如死灰。 “听天由命吧。”姓范的掌柜无奈道。 距离几人不远处的胡三见即将轮到自己,心中极为忐忑。虽然人总要面临一死,但是这般被杀,多少有些不得太值得。随即,望向两位经常照顾自己的结拜兄长。 “两位哥哥,本来还想等此事了就从军。不曾想登莱的官军如此迅速,直接就被擒住了。先前的那番话,或许成为了一个笑话。”胡三自我嘲讽道。 “生死本就难以捉摸,似我等这般身处最底层的人,更是难以亲自掌控那短暂的一生。此番行动,本就困难重重,我等不过是后金那些王公大臣随手可弃的奴隶。” “只是苦了那一众的家小,不知他们会遭受如何的对待。”领头的男子感慨道。 “大哥说的不错,再来一次,我们一定早早的逃离辽东。三儿,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惧哉。虽然我等不得以屈身后金为奴,但也不要让旁人笑话了。”精明的男子说了一番豪言壮语。 “我三兄弟还能一起共赴黄泉,也算老天有眼。”领头的大哥笑着对二人说。 不等有人开口,便又走过来一队士兵,带着一批人缓缓的向屋外走去,范姓男子也有气无力的随着众人走出被看押的营帐。 众人走出营帐的那刻,就立马四处张望。在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刑讯用具,更没有看到杀人的场景后。一众被看押之人顿时就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一处宽阔的大营校场,不时有人询问站着的犯人,是否识字? 胡三与他的两位大哥,以及走出来的人,则是一脸的诧异。这是做什么呢?他们想干什么? 校场内,识字的分列一边蹲坐在地,书写自己的相关信息与要交代的内容。另一边,大量的士兵照着纸张所列的问题,一一询问,然后由旁边的的士兵记录。 当范姓的男子,蹲坐在地上,望着纸张所写内容,才明白了这是要让众人交代罪行。 这位登州的将领不是一般人啊,自己可少见兵营中有这么多的将领识字的。转头张望一番后,范姓才摇了摇头,开始填写起来。 “还有多少人没有讯问。”徐长庚询问身边的卫士。 “大概有五十来人,剩下的都是商队的,基本上识字,就不用这麻烦了。” 在忙活了大半天后,一众的将士终于完成了交代的任务。 …… 北京城中,关于刘卓的谣言,依旧没有任何平息的意思。 纵使东林党人与其他官员不断上奏疏,天启皇帝对此是充耳不闻,宠信的魏公公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京城中一处宅院内,位高权重的东林党人正在讨论朝堂之事。 “陛下长期沉溺于木工这般不入流的俗务,对于百官的奏疏充耳不闻,罔顾朝堂大事,我等不能放任陛下如此荒废国事。否则,我大明朝气数就尽了。”袁化中一脸正直的神色。 “对。陛下年幼,长期居于深宫之中,对那些阉宦多有宠信情有可原。但是,我们不能任由魏忠贤等阉党蒙蔽陛下。” “陛下近日对众多大臣的奏疏不管不顾、置若罔闻,应该就是阉党所为。不能任由阉宦祸乱朝纲,否则,我大明的天下可就乱了。我们必须集体上奏,向陛下阐明利害。”左光斗义愤填膺的说。 “关于刘卓的诸多诋毁与谣言,诸位大人是否有所查证、了解呢?”杨涟有些疑惑,这波造谣来的有些没头没尾的。 刘卓乃是山西人,一个小小的文官,他能有什么资格代表朝廷与后金女真媾和。 听说谣言传出的那日,工部的崔百里还亲手扭送几个造谣之人到顺天府衙门。只不过,后来锦衣卫来人直接带走了,其中必有不少的内情啊。 “这有什么可证实的,无风不起浪。至少阵前释放俘虏,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刘卓没有与后金达成什么协议,为何轻易放弃了这一泼天之功,并且还是阵前亲自释放的努尔哈赤的侄子。”一位年龄较大的官员满脸不屑,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阵前释放俘虏,说明其光明正大,不屑于暗中的阴险卑鄙手段。万一,刘卓此人另有计划呢,说不好是为了整个大局考虑。”杨涟面无表情为刘卓辩解。 “杨涟,别忘了,你是东林党,刘卓是阉党。”一人站出来厉声呵斥。 漫漫长夜,刘卓被噩梦惊醒了。 刘卓起身穿衣来到院中,望着那圆圆的月亮,不禁好奇如今的世界与前世所在世界到底有何关联?到底是庄周梦蝶呢?亦或者一花一世界?处处皆是虚妄?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所相非相,即见如来。 刘卓对于神鬼之说,从来都是敬而远之,或者闭口不谈。但是此时,刘卓陷入一种怀疑的状态,怀疑身边事物、人等等的真假,甚至怀疑整个世界的真实。 突然,刘卓被身后的一只手打断了思考。 刘卓转头望着媳妇开口:“你怎么出来了?” “我睡的比较浅,你一出来,我就感觉了。看你许久不回来,我才出来看看。”董映雪轻声说着。 “没事,刚才有些钻牛角尖,魔怔了。走吧,回去睡觉。”刘卓拉起媳妇的手,返回了卧房。 第75章 继续善后 次日卯时,刘卓早早的起身开始热身,习练刀法。 至于为什么改练刀法,主要也是底下人说,用狼牙棒不符合大将的气质,最好练刀、剑、长枪之类的兵器。 但是,刘卓每次拿起制式腰刀耍起来,总感觉差点意思,有可能这刀太轻了,姑且先就这样用着吧。 基于刘卓身体素质惊人,每次练习,基本上都是用最快的时间将整套刀法耍完。 因此,刘卓的路子基本上就是遇敌快速出手,动作一招快过一招,用最短的时间击垮敌人。 系统的功能还是有些不大健全,只显示精气神命属性。最好把各种掌握的技能熟练程度也显示出来,也好让自己有个前进的方向。吐槽归吐槽,每天练习的刀法套路是一遍也少不了。 有时候也得知足,与旁人相比,他们还没有系统呢,刘卓这般自我安慰着。 用过早餐后,刘卓便在官署大堂见到了鲁知府。鲁知府看到刘卓从后堂走来,连忙上前问候:“刘巡抚,前天晚间您可是大发神威啊,后金的那些宵小对您来说,根本不是一合之敌。本官一定如实上奏,向朝廷禀报刘巡抚的功劳。” 望着低三下四的鲁知府,一种难以言语的反感涌上刘卓心头,强压下去后,才淡淡说道:“鲁知府有事不妨直言。” 听到刘卓这么直接,鲁知府随即也不再客气,直接开口:“刘巡抚,毕竟发现那商队有问题的是我知府衙门的人。您看,能不能将这份功劳让出来。” “就说是在知府衙门严加盘查之下,才发现了商队的异常。而知府衙门又无力对敌,便只能请刘巡抚出兵相助。不知刘巡抚意下如何?”鲁廷彦厚着脸皮,逢迎奉承道。 听了鲁廷彦所说,刘卓沉默不言。 “刘巡抚,只要您点头,一切都好说,一切都能商量。”鲁廷彦继续劝说道。 听了鲁廷彦的打算,刘卓顿时心中明白了这货的想法。 随即笑着开口:“这也不是不能商量,不知鲁知府愿意出多大代价呢?” 鲁廷彦思考片刻后说:“以后无论刘巡抚在城外有任何动作,知府衙门一定全力配合,绝不给您添麻烦。” “登州府府衙每年交付巡抚衙门的粮饷,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一万两。这一万两是知府衙门另行筹集,与城外所收的税银无关。如此可好?” “好,本官就喜欢鲁知府快人快语的样子。鲁知府,接下来由你亲拟奏疏,详述前晚发生的骚乱。待奏本写好,本官与你一同署名。”刘卓大声笑道。 “如此,鲁某就在此谢过刘巡抚。以往的种种不快,还希望刘巡抚不要挂念,些许黄白之物,还望刘巡抚收下。”鲁廷彦丝毫没了先前的那副嚣张样子,俯首帖耳,一味的巴结顺从。 “前几日的是是非非,刘卓都不记得了,我这官署今日太忙,就不再亲自送鲁知府了。卫道,你替我送一送鲁知府。”刘卓吩咐着。 鲁廷彦感谢一番后,就告辞离去。 “让川平过来吧,刘卓吩咐身边的亲卫。” 几十息的功夫后,陈川平就见到了刘卓,随即开口:“公子,您上次说的让知府衙门的人在集市巡查,这大概啥时候施行。近些时日,已经出现了好几起伤人、偷盗了。” “你明天去知府衙门找鲁廷彦,就称刘巡抚说您一定会同意,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一定要明天再过去。” “对了,那个客栈的老板,我就不见了。你出去后,明天和他一块去知府衙门找鲁知府报账,也说是我说的。”刘卓一股脑,将这些事情全部推给知府衙门。 不过,从规矩上来说,这些事情也该由知府衙门处理。 大概也就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刘卓就将骚乱后的半数事宜处理完毕。然后找到媳妇,询问还有何人找上来。 “那人就说的很简单,说是京中有人送信给你,还必须亲自交给你。我说让那人给我,那人死活不同意。现在可能已经在城中客栈住下了。”董映雪认真回忆了前几日的事情,说道。 “罢了,罢了,等我处置完这边的事,再计较吧。”刘卓听完媳妇说的情况,感叹道。 “我得去城外处理那些俘虏的人,你多看着丰儿。”刘卓笑着对妻子说。 “你去吧,家中事务,无需你挂念。”董映雪轻声细语,声音清脆好听。 刘卓告别妻子后,带着二十多人的亲卫,前往城外的大营。如此当街纵马,也是告诉送信人,我在外面的大营。 对于如何处理那些人,刘卓也是早有计较。那些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直接砍了,不需要浪费米饭。 那些还有些良知的送去就劳改(挖矿、种地),至于那些北方商人,得看看他们他们家族能有多大的诚意了。 有人觉得社会的本质是利益交换,还有认为社会的本质是相互剥削,也有人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资源掠夺一直存在。其实,社会本质就是人吃人。 无论社会的本质如何,记住一点,无时无刻利用身边一切合法的方式、手段来壮大、强大自己。 当你足够强大,就不必投机取巧、不必阿谀逢迎,身边的那些人自然是对你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前世很多的普通人,生活大半辈子也没能看懂。在如今这个明朝,能够看懂自然是少之又少。 到了大营后,刘卓直接走向大帐。而此时的大帐,早就坐了十多名将领在随意交谈。当刘卓进入大帐后,众将纷纷闭口不再说话。 “前晚,抓的那些人,都刑讯完了吗?讯问的记录有没有整理?”刘卓边走边说。 “大人,昨日讯问的人数是一百八十六人,有一百多人是商队的,剩下的是后金的探子与俘获的鞑子。”徐长庚如实汇报。 “讯问结束,有谁看过笔录?” “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看过。无论是他们自己书写,还是将士代写,最终全部都汇总在我这。我就大致数了数,看能否对得上。”徐长庚继续说道。 “好了,该做什么继续忙去,不用在此聚着了。徐长庚、张宁远、卫道、吉达、李寒阳留下,其余人退下。”刘卓望着众人开口。 “寒阳,你带着亲卫封锁,大帐百步之内一个人也不许出现。卫道,带着亲卫,去把商队主事、管事的全部带上来。”刘卓一脸严肃,颇为凝重。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卫道带着十余人走进了宽阔的大帐。望着十多人的商队管事,刘卓眉头紧锁,人有点多了。 “大人,这些主事、管事的人就这么多,一下就全带来了。”卫道看着刘卓眉头皱起,连忙解释。 刘卓挥了挥手,示意无妨。接着开口:“你们这些人中谁才是真正拿事的?十息内,没人站出来,以后就永远留在山东挖矿吧。” “你们这些个毫无道义的奸商,就凭你们勾结后金鞑子这一条,抄家灭族、千刀万剐都算是轻的。忘了告诉你们了,这大营内还留着十多个活蹦乱跳的鞑子。”徐长庚先是怒气冲冲的开口骂道,而后面带笑容看着几人。 听着大帐中官员的警告、训斥,范姓掌柜额头汗如雨下,走南闯北几十年了,怎么就栽在这次上了呢。 如今就算有后悔药,估计也没用了,只能任人宰割。也不知道家族这次能否安稳度过。随即缓缓走向前去,跪地等候发落。 “卫道,将其他人全部带下去。” “遵命。” “你是何人?来此为何?详细说下吧。” “我姓范,名永斗,祖籍山西介休,居住于张家口,世代经商。明初时,与蒙古人做生意。最近些年,也与后金做些走私的生意。此行,是受后金之托,来山东探查、对付登莱的巡抚。” “至于那些鞑子,后金那边说将他们带至登州府城,就不需要管了。至于他们要做什么,我们是一概不知。”范永斗将所做之事,详细说出来。 “范家?走私生意,应该不止你们一家吧?”刘卓望着范永斗,若有所思。 范永斗听到刘卓的言语,顿时惶恐不安,哆嗦着回复:“是,确实不止我们范家与后金、蒙古做生意。” “你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打动我抹平这件事。范掌柜,还是好好想想再回复。”刘卓一脸微笑的望着范永斗。 “后面的话,就不要记上去了。”刘卓对着张宁远说。 “大人,没记上。”张宁远回复。 “吉达,去给这会范掌柜倒杯茶水。”让他好好醒醒脑子。 “遵命。” “大人,营外有人给您送信,是否请他进来?”一亲卫入帐询问。 “带那人进来吧。”刘卓吩咐道。 “范掌柜,你要是还拿不定主意,要不我替你们拿主意。我也好久没有进京了,带着你们进京,也省得你冥思苦想、拿不定主意。你们范家的财产应该不少,陛下与魏公公也终日为银两劳累。” “此番,若是将你们与后金勾结一事禀报陛下与魏公公,你们范家可就没了,魏公公可是对抄家灭族的事情异常娴熟。”刘卓对着范永斗不断恫吓、威胁。 望着没有一丝反应的范永斗,刘卓也没了耐心。 “卫道,带他下去吧。”刘卓面无表情的吩咐。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送信的人就走进了大帐。望着这个送信的,刘卓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哪位是刘卓刘巡抚?”那人开口。 “本官就是刘卓。”刘卓随意答复。 “让其他人都退下吧。”送信的人继续说。 随后,刘卓示意众人退出大帐。 “魏公公说了,刘卓收到信后,尽快带着信中所说物品前往京师。路上不要耽搁,京城的事还没完呢。”送信人面无表情道。 “劳烦大人告知,京城近日有何大事发生?”刘卓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在身上摸索。 摸到几张百两的银票后,立马塞入送信人手中。 “我是听人说的,京城近些日子,好像有人在造谣诋毁刘巡抚,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魏公公有令,刘巡抚收到信件后,我得立刻返回。多谢刘巡抚的美意,我就告辞了。”送信人直接告辞离去。 第76章 再次进京 望着那送来的信,刘卓随手将其撕开,信中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刘卓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卓也不再多想,随即令众将入帐,吩咐众人找工匠在大营边上建一座劳改营。俘获的一百多人,以后每日就老老实实地修路、种地、挖矿。 “后金那边动用各种关系来造谣污蔑,朝堂之上可能有人借此机会对我不利。过几日,我得带人去一趟京师。” “城外大营的所有兵事由徐长庚、张宁远处置,城内府衙诸事由卫道、吉达二人处理,李寒阳这次随我入京。你们有什么补充、意见,一并都说说吧。”刘卓将诸事一一安排。 “大人,那帮俘虏留着是不是太耗费粮食了。”吉达开口说。 “人口本身就是一种资源,留着他们至少还能创造些收益。那些人有不听话的,你们随意教训,不要给弄死了。”刘卓笑着说。 “不用那般低头丧气,我入京又不是不回来。这次进京是皇帝的意思,没什么危险。我从小就惜命的很,长庚师傅最清楚了。” “还有,你们、以及你们练的那些兵,我回来后可是要一个个亲自检查的。若是不过关,就先操练你们。”刘卓笑了笑,随即带着亲卫回去。 回到巡抚衙门后,刘卓找到了媳妇,将魏公公写的信给媳妇看,然后说了北京的事情。 “这写的让你运送缴获的一批武器,为什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个节骨眼提出来?再说了,朝廷也不缺这点破烂啊。从山东运送过去,还不如在北京直接锻造。” “传信的直接告诉你北京有人造谣诋毁你,估计也是魏公公让说的,我猜测京城的造谣一事应该没结束。” “魏公公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借着送缴获的名义让你把银子给人送过去,银子到了估计事情也就结束了。” “至于还有什么安排、指示,就得看深宫之中的那位了。”董映雪一脸嫌弃的丢掉了信件,随后又继续说道。 “你打了一场仗就直接给你一个四品的巡抚,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京城的那些当官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看来,日后每年给魏公公送银子是免不了的。”董映雪一脸心疼的说道。 “如今看来,这大明朝的败亡也是早已经注定了。”刘卓望着妻子感叹。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你我刚才说的是送银子的事,你乱说大明朝什败亡做什么?这话我听到就罢了,以后不要与旁人说了。” “就凭你刚才的一句话,足以让刘氏家族抄家灭族了。”董映雪凝重的注视刘卓。 “无论你心中想什么,亦或者你随口胡言,这等言语都是大逆不道之言,你必须要牢记。若是牵连到了刘、董两家,你就是两家的罪人。”董映雪神情大变,疾言厉色的教训着刘卓。 “娘子,也只有在你跟前,我才能无所顾忌的诉说心事。就算是父亲,也是我与他交谈多次才坦白的。” “我都这般大的人了,孩子都三四岁了,不会愚蠢到自寻死路。”刘卓拉着媳妇的双手,将其抱在怀中。 “我那般劝说看来是多此一举了,夫君难不成还想拥兵割据一方?”董映雪小心翼翼的试探。 “来此一遭,若非对那个位置有着一番追求,我何苦如此劳累,亲自带兵呢。”刘卓笑着回复媳妇。 “我本就有所猜测,不曾想你的野心如此……”董映雪脸色大变,一脸惊慌失措。 “娘子,没事的。每次所谋划之事,我都是反复的推演与计算,基本上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娘子不必如此惶恐,没有足够的实力,我绝对不会将刘、董两家置于那危险境地。” “纵使难以成事,娘子莫非忘记我先前所说的海外诸多大陆、岛屿?”刘卓一脸平静,心平气和道。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没有将张嫣收入房中,也未对张嫣有任何的亲密行为,我今日就告诉你。我以前做了一个的梦,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在梦中,我是一个从小读书的读书人,所处社会经济繁荣,不存在有人饿死的情况。梦中的我出生于平民百姓之家,从小就识字读书,一读就是近二十年。” “结束学习生涯后,就开始为了那碎银几两四下奔波。在梦中里,那里的人都是一夫一妻制,没有纳妾的说法。到处是各种的高楼大厦、到处都是来往的人群,公路上有数不清的车辆。” “一座大城市就有着几千万的人口。梦中的时间很长很长,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来。” “虽然我清楚知道那是梦,但是梦中的见闻种种,深深烙印在我的灵魂之中。”刘卓面带笑容,抱着媳妇慢慢讲着。 “庄周梦蝶吗?古人诚不欺我。”董映雪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推开刘卓,面带笑容的说。 “你再给我说说,你那梦中的世界有什么稀奇的事?”董映雪立马就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问长问短的。 “等我从京师回来再说吧,这不是还得给人家准备银两呢。一会还得问问,账上的现银够不够。”刘卓找了个借口。 “我陪着你去京师吧,反正我在官署也没事,丰儿自有人照料。”董映雪说着。 “这不好吧。京师,天子脚下,我去公干,带上自己媳妇去。若是让那些东林党抓住了把柄,还不得往死里上参我。” “再说了,孩子不是也得有人看着,自己看着和别人看着肯定不是一回事啊。”刘卓缓缓诉说着。 “那就等你从京师回来吧。”董映雪最终妥协。 在经过几天的拼凑后,刘卓准备了三万两的现银与部分兵刃。三万两现银差不多重就一吨多点,几辆马车足以装的下了,但是为了遮掩,刘卓依旧多准备了几辆马车。 就在刘卓准备前往京师的前一天,范永斗找到了看管之人,提出见刘卓一面。 本来,刘卓对于对范家的这摊子事不抱希望了,准备借着这次进京给魏公公送一份大礼,不曾想峰回路转。 世间之事,只有努力一番,才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不去争取、不去努力作为,即便是事情如何简单,也不会有任何变数。 走进大帐,刘卓就看到了那跪在地上、身形有些佝偻的的范永斗。在大帐坐下后,刘卓随即命范永斗起身说话。 “范掌柜,你的脸色看着很憔悴啊,忧思过度可对身体不好。既然想好付出代价来保全你的范氏族人,那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若不是你今日提出见我,范家犯下的事很快就奏到御前了。”刘卓毫不客气的说。 “大人,我范家愿意拿出价值百万的货物、奇珍、银两来换取大人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希望大人不再计较此事。”范永斗咬紧牙关,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苦苦支撑。 “你说的条件,我同意了,但是还有两个要求,希望范掌柜可以答应。 ”刘卓笑着望向范永斗。 “刘大人尽管吩咐,只要我范家可以做到,绝对不含糊。”范永斗毫不犹豫的说。 “第一件事就是,我要你搜集另外几家商行走私通敌的罪证;第二件事就是,以后多带点货物到登州或者山东走动,最好还是能到登州府。”刘卓随意说着。 “搜集罪状的事得耗费些时间与银两,暂时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第二件事就是小事了,商人走南闯北,无非也就挣多挣少罢了。”范永斗稍微放松了些,不再如先前那般紧张。 “好了,我一会让人带你去找陈川平,他是我刘氏商行的掌柜,你们两个好好沟通探讨一番。你的那些货就在大营中撂着,没人动,就看你在哪售货。” “你们商队的人一会也会放出来。不过,你们不要太高调了。经过前几天的事,登州府城内的百姓,对外来人不太友好。” “一会你照着已经写好的供状,亲自抄写签字画押,再把你范家的印信也盖上。”刘卓对着范永斗一一说着。 “你放心,只要你范家把那价值一百万两的东西给我送过来。我手中的这些供述,还有那些活蹦乱跳的鞑子,绝对不会威胁到范家。”刘卓继续向范永斗解释着。 “刘大人少年英雄也,有勇有谋,思虑非常人所能及。心思之缜密,范某及一干掌柜是望尘莫及啊。”范永斗在一旁不断地阿谀逢迎。 “好了,不用这般拍马屁,都是商人出身,无需如此。” “若你能够把从北方边镇到山东各地的商路建立起来,然后再开上几个票号和钱庄。范家不仅不会因此伤了元气,还有可能更进一步。对于你我两家也是好处极大。”刘卓耐心的忽悠道。 一方面是不想把范家逼的太狠,防止狗急跳墙;另一方也是北方两家商行第一次合作,互惠互利。 “还有一事需要范掌柜耗费些功夫。以后,你们与后金交易粮食的话,可否在交易前后,向我通报一番。后金女真如此暗害我,不给对方一份回礼,实在是令人憋屈的很啊。”刘卓笑着对范永斗说。 “刘大人放心,范某以后定会及时将交易的时间地点等内容让人快马报告给大人。”范永斗也不管刘卓具体说的什么内容了,一股脑全都答应了。 “如此,那就谢过范掌柜。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范掌柜了,随后会有人带你私下走动的。”刘卓说完,转身离去。 次日,刘卓带着三百亲卫,还有十多辆的马车,朝着京师方向赶去。 第77章 往返京师 天启三年,八月的一日,刘卓等一人双马,经过十几日的赶路终于来到了北京城外。 安置好一行的车辆、马匹,刘卓才带着几名亲卫,第二次来到了北京城。 依旧是熟悉的太监,宏伟壮观的殿宇。魏公公还是坐在桌案前批阅奏疏,但天启皇帝却不在殿中。 “城中的谣言你听说了吧。原本,咱家是想要为你澄清的。但是陛下见你在青岛、登州府所做的一切,未曾上报有司官员,也未上奏陛下。” “陛下认为你不懂规矩,故让你亲自前来宫中受教,谣言之事也就暂且放下了。”魏忠贤的语气之中有着一丝的责备。 “不用多想,陛下也是为了你的日后考虑。你年少有为,他日到了京中为官。如果还是那般,肯定会遭人弹劾。你要明白陛下对你的良苦用心,切不可心生怨愤。”魏公公苦口婆心道。 “那后金造谣一事,稍后咱家就派人前往处理。咱家给你传信的物品可曾运抵京师了?”魏公公迫不及待的询问。 “已经在城外候着了。由于不少银两用在了购置了货物上,所以下官拼凑了三万两的现银,还望公公莫要怪罪。日后,集市规模变大了,定给公公补上。”刘卓跪在地上,极尽卑躬屈膝,竭力谄媚逢迎。 魏公公笑着说:“你能有这份心思,已经不错了。日后,无论在哪里任职,做了什么。切勿欺上瞒下,这是红线也是底线,绝对不可碰触。” “青岛的那些锦衣卫,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对你点石成金的本事异常好奇,所以才派人去。你就放心吧,已经命人召回来了。此事,你也无需多想。” “陛下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希望各地不要出什么乱子。记住一点,以后多做事,多汇报;倘若大事小事分纠葛不清,那就事无巨细的全部汇报。” “也不用害怕出错,朝堂上有咱家,就不会有你什么事。毕竟,剪除辽东女真还得看你训练的野战强兵,咱家和陛下对此可是抱有厚望啊。” “你现在是文官,不要总是身先士卒,不顾个人安危。文官势大,武官没有地位,这点你不是不清楚。切记不要再以身试险。”魏公公继续说着。 “下官明白了,一定遵从公公的教诲。公公对下官的大恩,容后再报。”刘卓依旧跪在地上,神情激动的说道。 “好了,起来吧。”魏公公吩咐道。 “谢公公。”刘卓感激的说。 “刘巡抚,你能保证四五年以后,可以收复辽东?”魏公公对于刘卓的说辞有些怀疑。 “回公公的话,如若练兵所需钱粮充足。四年之内,下官必率兵踏上辽东大地,与后金决一生死。给陛下、公公、以及朝中文武一个交代。”刘卓瞬间情绪高涨,神情激动,一副视死如饴的表情。 “今后,你就按照每年这个金额运送进京。如果公务繁忙,就派手下人过来就成。咱家需要为陛下统筹各地,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魏公公一脸的无奈。 “公公心善仁慈。只盼公公椿龄无尽,长生久视,为我大明朝再建功勋。” “你这嘴还挺甜。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我派人和你一同前往取了银子,你就回去吧。一来一回上千里的路程,也难为你了。” “谢公公体谅,下官这就告辞了。”刘卓恭顺的说。 走出皇宫后,在刘卓的带领下,与魏公公派的人来到城外,任由对方拉走十几辆的大车。然后,刘卓带人头也不回的飞奔山东。 又是枯燥的十几日赶路,刘卓回到了登州府城官署。 “气死我了,给魏忠贤这王八蛋送银子,还得我热脸贴上去。魏忠贤所为,绝对是天启皇帝授意的。” “狗屁的不按照规矩上奏,一天天的大事小事多了去了,上奏个锤子。”刘卓接过媳妇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不都心知肚明嘛,至于发这么大火气?谁让你现在实力弱小,只能任人家摆布呢。”董映雪看着自家夫君如此窝火,轻声细语的安慰。 “你计划的路线里,最为倚重的就是训练强兵。但无论是在山东或则山西,根本就不可能像如今这般明目张胆的练兵。除非上面同意你在各地、各处募兵训练。” “但是如此一来,花费的粮钱就上去了,请战也有不小的难度。最为重要的是,你会遭到许多人的弹劾,风险太大了。”董映雪为刘卓分析着,随后董映雪笑着继续说。 “其实也有一些办法的,无非耗费些钱粮。”董映雪卖了个关子。 “什么办法?”刘卓激动的抓住了媳妇的手询问。 “你轻点,弄疼我了。” “娘子,我错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刘卓求饶。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董映雪认真的说。 “别说十个问题,一百个都行。” “你现在有钱有权,又有势,为什么不再要几个孩子,纳上几房妾室。当今社会,哪个家族不希望自家多子多孙?偏偏你们刘家的行事,尽是让人看不大懂。”董映雪疑惑不解。 “你说这事啊,一方面是生孩子生多了,每个孩子受到的关爱、关心就少了。也就很难面面俱到,严重的话会影响孩子的性格。” “另一方面就是不希望娘子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基本上就是这些了。”刘卓不假思索的说着。 “难不成这也是你在梦中学到的?”董映雪随即问道。 “娘子果然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刘卓笑着点头。 “我还以为你那方面不行了。” “我还是个正常男人,你就不要瞎想了。” “刚才那个事,你可以派一批心腹,前往各处开镖局、武馆。这些年轻人,常年习练武艺,上战场之前稍加操练。不会比你在城外大营外训练的兵差到哪。” “就是耗费些钱粮,相信以夫君的才能,区区黄白之物定不会难不倒夫君。”董映雪将心中所想缓缓道出。 “娘子聪慧过人,不比那些读书人差多少。我在想,以后是不是建一座女子学校,也给那些有想法的女子一个机会。”刘卓笑着说。 “那便只有你独掌大权的那日才有可能实现。”董映雪淡淡的说。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刘卓问。 “人哪来那么多的追求,能和你相互扶持着走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媳妇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刘卓感慨万千,前世的许多女子终究与董映雪终究差太多。 如若身处一个和平没有战争纠纷的时代,刘卓毫不犹豫的与媳妇过着那男耕女织的日子。 明末乱世将至,既然已经选择了那条路,那便只能对不起媳妇了。想到此处,刘卓随即吩咐丫鬟熄灯,抱着媳妇入卧房,接着与之殢雨尤云、巫山云雨。 次日午间,刘卓召徐长庚、张宁远、卫道、吉达、李寒阳来官署议事。 “今日,唤你们几位前来,是有几件大事需要拜托诸位。在此,我先干为敬。”刘卓起身直接将杯中酒饮尽。 “公子言重了,我等已跟随公子多年,拿的是刘家的钱粮。公子有事尽管吩咐,不需要如此客气。”徐长庚率先起身,随后其余几人也跟着起身附和。 看到几人起身,刘卓随即示意几人坐下。开口到:“去年各地起义,你们也是知道的。距我们最近的就是徐鸿儒起义。” “眼下,各地纷争不断,我部的实力依旧太过弱小。既不能剪灭辽东之患,也无法与朝廷对峙割据。” “每每想到于此,我心难安。你们几人中,除了长庚师傅、寒阳师傅两人育有家小,其余几人都是自幼就没了亲人,皆是此地我最为依仗之人。”刘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前几日,我从京师返回。你们可知,以后每年我们商行需向魏公公或者朝廷上交五万两白银。历来,只有地方筹措练兵所需白银,或上级拨付,从未听说还需我等上交的道理。” 几人听后目瞪口呆、大吃一惊。脸上的愤怒难以言表。 “如此朝廷,如此皇帝,不走向败亡,天理难容。”刘卓端起酒杯与众人共饮。 随后,刘卓唤身旁的云儿取来一幅地图,在一张干净的桌前铺开。 “诸位,请看,这是我们如今所在的位置,这里山东,登州府城对面的是辽东半岛,这里是台湾,其余的地方皆是海外或与大明相邻所在。” “明朝之外还有如此广袤的土地,如此浩瀚的海洋,难道你们不向往,就甘心在这一域折腾?你们也知道青岛那边商行下面有些西洋人,我与其交流一番后,西方人的航海、造船、火炮、火铳等技术远远超过我大明朝。” “如果再不做番准备,十年、百年之后呢?那时的后人能不能抵挡的住西夷的坚船利炮?” “以往我也给你们说过,正德、嘉靖年间西洋人来犯的情况。近些年荷兰人、西班牙人也不老实。南有西夷犯境,北有女真为祸,内有百姓起义,朝堂党争不断,实乃乱世将临的征兆。” “而我大明朝如一年迈老者毫不自知,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我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剪除了后金祸患,就是陛下痛下杀手之时。” “前段时间,朝廷派番子前往青岛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此朝廷还值得你我去为之效命?”刘卓慷慨激昂的诉说着心中的不快。 “公子但有吩咐,莫敢不从。”众人起身齐声喊道。 刘卓起身与众人共饮。 第78章 忽悠晋商范永斗 “为了摆脱此前的困境,我想了一个法子。” “你们在重甲营、新兵营中先挑选一批善良纯粹、可靠实诚之人,重点放在重甲营中,那毕竟是以前的老底子。不需要告诉他们具体做什么,就说为了尽快推进辽东的战事就行。” “前往山东青州、兖州、济南、东昌府城建武馆、镖局;山东之外,在徐州府、彰德府、河间府、广平府等地建立武馆、镖局。” “招收学徒年龄限制在十岁至二十岁之间。如有特殊技艺的,可破例收取。” “学徒必须是良家子弟,如家中有作奸犯科之人,一概不得招收,这个红线任何人不得触犯。” “为期三年。三年之后,带着人手在登州府城外大营待命。” “有什么疑问或者不解之处,尽皆提出来。”刘卓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就望着众人。 “公子,如此推行的话,所需钱粮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最重要的是,若三年时间不与派出的人接触,三年后变成什么样,就很难说了。”徐长庚为人老成持重,一语说出此计划的面临的问题。 “如若我们的人,在当地与之起了冲突,该如何应对。”张宁远提出问题。 “公子,这事我在行啊,要不我这三年也到处走走。”李寒阳在一旁笑着说。 “卫道、吉达,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两个没问题。”刘卓望着二人没意见了。 随后,两人点头示意。 “关于你们提出的几个问题,就像寒阳师傅说的,这三年内会有商行、军中的人员不断前往各处,为他们提供银两物资等。在提供物资的过程中,会有专人负责考评、考核该组成员的成果。” “第一次考核未通过,警告处分;第二次还未通过,直接返回新兵大营回炉重造吧。没有第三次。” “至于与当地帮派、组织等势力冲突,我们只是招人,又不和他们争夺利益,很大程度会降低起冲突的风险。如若真的冲突了,以该组成员的生命安全为首要,登州府这边会派人支援的。” “今天就到这吧,你们几个人挑选人员一定低调行事,注意保密千万不要大张旗鼓的。”刘卓继续叮嘱。 待众人走后,董映雪才缓缓从后堂走出。 “夫君,我发觉你最近似有些着急了,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董映雪十分关心的询问。 “不是察觉什么危险,只是对父亲以前的一些话有些不解。”刘卓见到媳妇过来,一把将媳妇拉入怀中。 “娘子,你认为读书有什么作用?或者益处?” 董映雪思量一番后开口。 “读书能让人明事理,知廉耻,守礼仪。进而陶冶人的情操,或寄情山水之间,或心系万民苍生,或求道遨游天外。读书过程中无论悟到什么,学到什么,最终还是得回归生活,归于平淡,仅此而已。” “娘子也非凡人啊。”刘卓笑着说。 “我就一普普通通的小女人,哪有你说的那般。” “自我对娘子坦白心中所想,娘子表现太过平静了,这可与常人大不一样啊。”刘卓有点疑问。 “朝代更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明朝国祚至今也已有近260年,乱世将至,也算天道有轮回吧。读书人基本上都知道这点,只是有时候会自欺欺人,难以相信罢了。” “我当时听到后也是异常的惊讶,夫君有那般雄心不也是大丈夫所为?况且,我已嫁为人妇,我们刘家、董家还有的选择吗?” “确实如此。”刘卓大笑一声随即开口。 “我只是纠结父亲让我多读书、多感悟有什么用处。我实在是不知道悟出来什么。故近日颇为烦闷。” “夫君心中应该有执念,过于纠结某事、某物了。” “执念?过于执着某件事?好像也没有吧。我自幼也没有纠结过什么?”刘卓皱眉开始思考。 眼见刘卓陷入沉思,董映雪随即开口打断道:“夫君不必钻牛角尖了,近日你我二人教丰儿一块读书识字吧。你也许久没有陪伴他了。” 听着媳妇在身边温柔似水般的低声细语,刘卓一下子回过神。随后说:“那就听从娘子的安排。” 董映雪起身拉着刘卓往后院走去。 此时的董映雪心中已是万分的惊讶,夫君心中果然是藏着一些秘密的。可能他所执着的就是那些吧,为何夫君不对我说呢? 刚才夫君提到公公,公公应该对此有所了解。只能改日见到卫道,让他去传信了。 休息几日后,陈川平领着范永斗来到了巡抚衙门。 “你二人一同过来,可是让本官有些意外啊,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刘卓平淡的对二人说。 “公子,范掌柜见到登州府城外的集市后,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听闻公子已经从京师回来,所以今日才一同前来。”陈川平向刘卓解释道。 “范掌柜,有什么想法,就直言相告,无需藏着掖着。”刘卓随口说着。 “大人,范某就斗胆直言了。登州府城虽然占据了海船便利,但我朝海禁犹在。即便部分地区海禁废弛,多数的商人没法通过海船来此。故,通过海运来运输登州货物的就不大可能了。” “如此,登州府城的众多货物就积压在登州港与集市,难以有效、快速将货物运抵各处。这是登州集市自身的硬伤,即便是大人与陈管事做出众多的努力,效果也相当的有限。” “登州府城的物品就算多么的物美价廉,影响的范围也仅限于周边的州府,始终是难以辐射中原与南北方。”范永斗一针见血的指出登州集市所面临的困境。 “你继续。”刘卓点头示意。 “大人,东昌府不仅有运河贯穿南北,且与北直隶、河南都相距不远。可以将易存放、可长途运输的货物集中在此,或者将货物交付地址选在东昌府。” “如此不仅可以将大宗货物售出,也能提高商行与登州集市的知名度,他日在东昌府再建集市也未尝不可啊。”范永斗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大人,如有多余人手、银两,将货物集散设在开封府、徐州,那就更好了。开封府地处中原,地理位置极佳。河南的北面是山西、山东、北直隶,南接湖广与北直隶,可谓贯通了大半个明朝。” “此外,徐州不仅临近大运河,且与河南、山东接壤,也是南北的咽喉所在。”范永斗结合自己几十年南来北往的经验,针对登州集市面临的问题,详细的说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赌错了。 刘卓思虑良久,才缓缓开口:“范掌柜,不知能否请你辛苦一下,代劳上述几处货物集散的对应事宜。” 听到刘卓的话,范永斗就是一脸的吃惊,而后暗暗吐槽,我就来这给你提个建议,用不着把我当成免费的劳力吧。 当下,若是拒绝的话很大可能会惹怒刘卓。若是接受了,家族的生意我还管不管了? 望着范永斗左右纠结的样子,刘卓开口:“全凭自愿,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若把那差事办好了。以后这边出货的价格提高一成,这条仅仅针对你范家而言。好好考虑。” “范某愿意把这货物集散的担子担起来,为大人分忧。”范永斗听着刘卓的随即迅速答应了。 “川平,你提出的集市单独招募人员巡查、防卫、监督的事,我看了没问题。具体的事宜,你和下面的人商讨细则决定。”刘卓望着陈川平叮嘱。 “范掌柜身上的担子,川平你也多分担,创办过程中有什么问题,你们商量着解决。如遇无法解决的事,再上报到我这。” “范掌柜,还有一件事,你的那些伙计管事,我在前往京师的时候,已经让底下人给放了,你清楚此事吗?”刘卓突然想到后,询问范永斗。 “劳烦大人挂念,我已经让他们采买货物后,北返张家口了。”范永斗低头回复。 “你不用如此小心,我既然放他们出去了,就不会暗下黑手。不知道范掌柜对钱庄、票号是否熟悉?我想在这块谋划一番,钱庄主要从事存款、放款、银钱兑换;票号从事异地汇兑(汇票同行异地汇兑)、存取款、放贷、钱票(同行本地汇兑)。” “大人,范某并未听说过此票号,钱庄倒听说过一些。听大人意思,难道这也有利可图?”范永斗如实说道。 “例如,你要去登州府城购买大量的货物,你又请不起大量的护卫,路上带着大量的银子赶路,你担不担心路上被人打劫了?这时正好有一家钱庄票号不仅在张家口有分号,在登州府城也有分号。” “然后,可以把银子存入张家口票号,拿着汇票在登州府城取银子付货款,这样是不是极大的方便了各地商人,这就是票号的意义所在。”刘卓笑着询问。 “大人的构思,确实令人眼前一亮,想来票号之间的票据真伪识别手艺必须得令人难以模仿。不然,或者被奸邪小人用了去,绝对会造成较大的损失。” “此外,各地的票号针对不同群体的客商,必须对应在固定的时间将现银存入个票号,才能保证票号的信誉。”范永斗思虑良久后才慢慢说着。 “范掌柜果然不愧是富商出身,眼光、见识非一般人可比。范掌柜闲暇之时若是可以多多思虑一番,就再好不过了。”刘卓真心佩服的说,还好能忽悠着这家伙办事。 第79章 夫妻畅聊 巡抚衙门。 刘卓坐在后院悠闲的看书,时不时也会向不远处的儿子与媳妇看去。 如此悠然自得的生活,自刘卓生下来,也就儿时可以无忧无虑的放松。而今有了媳妇的陪伴,刘卓终于感觉自己回归平淡。 “丰儿,你好好练字,这几个字写好了,我让云姨带你出去玩。”董映雪对着乖巧的儿子说。 “娘亲,我知道了。”小风扭过头一脸认真的说。 “教丰儿识字,是不是不太轻松。”刘卓望着走过来的媳妇,笑着说道。 “‘子不教父之过’,人家都是当爹的教育儿子,你可倒好,整天就不管不顾的。”董映雪望着夫君埋怨道。 “不管是你教丰儿,还是我教丰儿,不是都一样吗?你我夫妻一体,还分什么彼此。”刘卓满脸幸福道。 媳妇与自己或许是一类人,两人有着相差无几的学识、眼界、格局与生活处事的准则。 更为令人赞叹的的是,两个人都注重精神世界的构建,生命得以长久的根本就在于思想的不断润养。 一个人真正需要的是可以相互沟通的灵魂,而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男人。 “什么时候学的这般能言善辩了?跟谁学的?”董映雪笑着坐在一旁的竹椅上。 “这不是耳濡目染嘛,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自然而然的会了。我可记得结婚那晚,你说起话来可是利口喋喋的。”刘卓好像想起来什么,然后脱口而出。 “夫君记性真好。看来夫君上次所说的梦中记忆,应该也不会忘了。今日夫君可躲不过了吧,你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推辞?”董映雪面露笑意,好像不会轻易放过刘卓的样子。 “哎,我就知道躲不过去。娘子想了解什么?就随意问吧。最好一个个的问?别一下子说出一大堆的问题。”刘卓随意道。 “夫君提及说是那个社会中不会有人饿死,那是粮食产量是年年大丰收?还是其他高产作物出现了?”董映雪疑惑不解道。 “粮食这块,有可以增加作物产量的化肥,还有研究的各种高产的杂交水稻、其他高产作物。此外,各地还会兴修的水利工程,可以大幅减轻干旱水涝带来的影响。”刘卓回忆着脑子中的记忆。 “那为什么施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度?那些当官的会愿意吗?” “一夫一妻制是律法规定的,不管官员是否愿意,必须遵守。哪怕是政府高管,也得不例外。” “这项制度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解决社会底层百姓基本生存需求问题,和我朝的限制娶妾的有类似的作用。” “但,有些当官的不敢堂而皇之的违反律法,破坏一夫一妻制。只能私下包养、勾搭。有钱人、高官与那些样貌较好的女人间,大都也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了。”刘卓想了一会后说道。 “那个社会是以银钱为主、名利为次?众百姓只为钱财奔波,而不顾礼仪廉耻?”董映雪一脸疑惑的看着刘卓。 “不全是,普通百姓多数都是勤勤恳恳、勤俭朴实。那些经受不住诱惑的也非多数,各行各业都有些。”刘卓平淡的说着,看着媳妇没有言语,刘卓继续开口。 “就算社会再进步,也总有些律法约束不到的地方。律法也管不住两人之间的情情爱爱,这些也只能由道德约束了。古人也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也就是这个意思。” “那个时代,物质供给极为充沛。即便是有各种灾害发生,也有着各地的救援与支持,可以迅速将各种不稳定因素消除。” “那个时代是以经济发展为主体,就是一国一年的各种创收有多少银子,就是各种农林牧渔、轻、重工业、服务行业、新兴产业等产值的总和。” “你也知道银两的多少,对于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有了银两,基本上能解决99%的的事情,剩下不能解决的事,需要更多银两来解决。”刘卓起身给媳妇倒了杯茶水,继续说。 “如今的明朝是一个有着严格等级划分的封建社会,士人掌控了读书识字、科举取仕途径,是仅次于皇权之下一个大官僚群体,高高在上。” “对于一个无权无势又无财的普通百姓,他们需要那么如此的社会地位?他们所求的不过是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朝廷少收些赋税罢了。” “至于那些匠户,他们的后辈从生到死就只能一生从事匠造,这对那些幼年的孩子公平吗?还有那些军户,有的孩子生下来好歹还当个兵,但有的生下来就沦为军官的奴隶,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命运。” “凭什么有人生来就锦衣华服、妻妾成群?那些匠户、军户的后代为何生下来就受到这般不公平的待遇?我之所愿就是打破那不公的枷锁,为平民百姓创造一个相对公平、公正的环境。”刘卓神情凝重,一脸严肃,郑重其事道。 “夫君志存高远,目标明确,那便在这有生之年去拼、去闯吧。”董映雪微微一笑,轻声鼓舞道。 “能娘子的理解与支持,是我的福分。”刘卓由衷的感慨道。 董映雪轻笑一声,随后继续提出心中的疑惑。 “看来,即便是那粮食、物资供应充足的年代,人们也会有着各种各样的烦恼与难以填满的欲望。”董映雪想了想后说道。 “是的,那个时代到处都充斥欲望与诱惑,欲望无穷无尽。一个年龄十岁左右的孩童甚至比十几、二十岁的少年见识的更多,了解、懂的更多。” “这是物质社会极为发达带来的便利,也是各种欲望、烦恼的根源。” “你知道吗?那个时代绝大多数人评价一个男人是否成功的标志是有多少金钱、有几套房子、有什么豪车。这与如今的大明朝还是有些差别的。” “总结一句,不知敬畏,没有坚守;贪得无厌,不知满足;无知盲从,随波逐流。”刘卓感慨道。 “我听你说了这般的言语,那个时代的多数人活着都是为了追求名利,这似乎过于功利了,也偏离了儒学的本意。那个时代的人,多了执着追求的功利心,少了淡然处事的从容心。” “无论财帛再多,百年后,终是与黄土为伴。人的一生并非仅仅只有功名利禄,也有沿路的花花草草,还有陪伴的亲人。”董映雪说完后,拿起茶桌的茶杯喝了起来,然后继续说。 “欲望,是所有烦恼、痛苦产生的根源。人一旦完全陷入欲望之中,就会不断消耗自己,几乎难有回头的机会。面对眼前触手可及的金钱、美色,纵欲其中是本能,能够克制是本事。” “要学会知足、满足;克制、掌控自己的本能;冷静、清醒面对无处不在的诱惑。”董映雪继续说了讲了一番令人醒悟的大道理。 “娘子,这是自己悟出来了吗?”刘卓一脸震惊的看着董映雪。 “这些东西都是书中所言。听了夫君所言,也就顺势说了出来。”董映雪随口道。 “原来如此。” “那个时代还有皇帝吗?女性社会地位高?女性可以做什么?”董映雪一改先前的模样,直接提问三个问题。 “有些掌握实权的元首,国家象征的女王、皇帝已经没有了。如今的社会制度,有部分被后世弃之不用,有部分还是被后世改进继续沿用。” “至于女子的地位,与男性是一样的,读书、当官、当兵都是可以。除了男性从事的重体力工作不方便外,其余工作女性都可以应聘,没有什么限制。在这方面,社会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刘卓继续回忆着。 “我记得,你说,那个时期,有几千万人口的城市?各种车辆高楼?你具体一些,我听不太懂。”董映雪回想了一会后,对刘卓说。 “几千万人口的大城市,这是因为那个时期的建筑行业发展的较为迅猛,在全国各处开展建房子。一栋楼几十米、接近百米高,可以住上近百户的百姓,极大的节省了占地面积。” “上千万的人口,那是因为物质资源的充足,可以养活大量的人口,千万级别的人口的城市可是不少。一般来说,男子若是没有房、车子,是不具备结婚的资格。” “车辆相当于附近的马车、牛车一般,就是一种代步的交通工具。”刘卓回忆一会后说着。 “与之相比,还有什么是明朝没有的?”董映雪望着刘卓,极为随意询问道。 “那个社会,最为便利的就是,人们无论在哪,都可以随时随地的通讯联系。还有轿车,从此城到另一城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短。天上飞的飞机,速度很快。还有各种影视作品、各地美食等。对于宇宙的观察、探索。” “基本上从各个方面碾压了如今大明。如今的明朝,士人、百姓精神方面的需求很低,基本上都有着各自的追求、坚持。但是,那个时代,重利而忽视精神世界的构建。” “后来,社会上兴起一种复古风,或许是高层发觉古文化的魅力与价值了吧。” “百姓的要求、追求也不多,随便的一些小恩小惠就能令他们获得极大的满足。”刘卓的回忆之中也夹杂了一些自己对于精神世界的理解吧。 “如若没有梦中的各种记忆,你还会走上那未知的归途?”董映雪认真的望着刘卓。 “不会,或许你我也不会相聚在一起。”刘卓回复道。 “你记忆中的时代,也仅仅只是人类历史发展过程的一个阶段,只能参考,万万不要深陷其中。” “你也说了,那个时代重利益而轻视精神世界的构建,这并不是人们真正所需要的。只有物质与精神的需求相平衡,才归于平静与真实。” “娘子的话,我懂得。” 第80章 水泥路 东京城。一处宫殿中。 一男子跪在地上向身穿华服男子汇报:“四爷,我们派出的三路人手,只有京城的一路人手回来了。其余的几路人手估计全部折在了关内。” “耗费巨大,计划那般周密的行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让刘卓小儿躲开了?就算刘卓小儿能耐不凡,但是手足无措之下,绝不可能挡住我大金的精锐。” “你派人去给我探查清楚了,到底是什么状况。下次我见你的时候,若还是一问三不知,后果你知道。”皇太极怒形于色。 父汗这几日一直在催问行动的情况,我就这么去告诉父汗?这都过去了一年多,父汗还是如此在意此人。如此的话,那就只能让汉人背黑锅。 “四爷恕罪,奴才一定亲自前往各处打探消息,完不成任务,奴才提头来见。”汉人男子表明自己的态度后,起身出门。 望着走出殿外的手下,皇太极皱眉思考,有些汉人下属还是可以用的,用的也很顺手。但是父汗放任纵容,自己能力始终是有限,只能庇护少部分的汉人。 刘卓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侥幸赢了一场而已,也仅限于此了。等自己当了大汗,一定要刘卓小儿付出惨痛的代价。 还敢妄言下次踏上辽东,对我女真族予取予夺,简直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城外大营。 “劳改营还没有建起来吗?这速度可是有些慢啊。”刘卓望着大营一旁稀稀疏疏的几个工人。 “大人,先前登莱二府凑的银子,已经差不多用完了,所以才慢了下来。”徐长庚一脸的无奈。 “那边的粮仓为什么不动用?”刘卓问道。 “大人,您亲自定下的规矩,那座粮仓只限于强兵练武所用,不得另挪他用。”徐长庚提醒着刘卓。 “事情多了,就给忘记了。你先去巡抚衙门,在账上借支一些银两,接下来,我亲自前往府衙询问一番。”刘卓随口说着。 “两位哥哥,这上面的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从填写完那些供述,让我们做这些苦力。是不是我们以后就在这一直这做这修缮平整的粗活了。”胡三趁守卫不备说着。 “无妨,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机会、希望。人死了,什么都没了。”精明的男子叮嘱道。 “老二说的对。好好干活,等待时机。”领头的大哥赞同道。 知府衙门中。 刘卓与鲁廷彦在和和气气的交流、谈论。 “鲁知府,先前我与知府衙门这边针对集市收取的税银开支,可是有着明确的规定。若是大营急需,可以将已收取的税银交巡抚衙门处置。不知鲁知府是否知悉?”刘卓有理有据的说着。 “这个我记不大清楚了,刘巡抚稍等,我让主事的过来。”鲁廷彦随即起身,然后吩咐下人。 “鲁知府,我有一提议,不知道鲁知府是否有兴趣啊?”刘卓笑着说。 “刘巡抚但说无妨。只要是有益于登州府的发展,鲁某一定大力支持。”鲁廷彦随即开口 “鲁知府听说过一句话没有?要想富,那就先修路。我想与鲁知府、朱万年朱知府及其他州府合力修建从登州至东昌府的路。”刘卓提出了心中思量许久的事情。 “修路是好事。但是刘巡抚修建从登莱至东昌府的路,会不会有些超出能力了。我登、莱二州内,修建如此的路面尚需府内各县富户出力,更何况是跨越了数个州府。”鲁廷彦有些不敢相信刘卓。 “我知道从登州府城修建至东昌府的路,工程庞大,耗费的人力财力更是不知多少。但是,各州府内的路面可由各县出面负责修建,不愿意亲自动工的可以出钱由其余州府代劳。” “鲁知府,如今登州府城外的集市虽然看着热闹,你就没有发觉,少了些什么?” “请刘巡抚直言。”鲁知府想了片刻后说。 “没有山东省外来往的客商,就算是东昌府、兖州府内的商人也是少之又少。我已经命人在东昌府、徐州等地建立货物集散区,可以最大程度上将登州的优势发挥出来。鲁知府难道不想做出些业绩出来吗?” “我知鲁知府为人谨慎小心、不会轻易下决心。那不妨多考虑一些时日。即便是知府衙门不参与,我也希望鲁知府不要横加阻拦。”刘卓一脸平淡,但语气有些强硬道。 此时,鲁廷彦派出的人也回来了,肯定了刘卓的所述后,鲁知府随即命人与刘卓前往集市支取银两。 带人支取部分银两后,就让人将银两送给主管营建的负责人。然后就悠闲的在集市上闲逛,集市与前世的无多大差别,基本以吃喝为主,在某些的区域,还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演。 继续往前方走去,就是大宗的货物交易区了,此处的人流明显是少了很多。 望着那一张张牌子上写的售出物品,刘卓心中暗暗决定,一定得与山东各州府将这千余里的路修起来。 没有平整干净的路面,根本就无法引来省外的客商。修路才是第一步,接着是创建属于山东、登州的特色与标志。 “修路这事,你觉得怎么样?”刘卓望着一旁的媳妇,满脸期待的等着媳妇回复。 “好事啊。”董映雪随意的回复。 “你就没有什么好的提议,或者怎么才能把这些人聚一起一块出钱修路。”刘卓继续询问。 “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怎么还向我讨法子?你是不是急糊涂了,长时间不负责商行事务,一下就忘了自己的老本行。”董映雪只顾摆弄着手中的盆景,随意的说道。夫君, 见刘卓沉默不语,董映雪转身望了望那眉头紧皱的刘卓。 随即说了一句:“找陈川平,他现在每日接触的不就是商人。他对登州府城、其他一些县城富户的需求肯定是比你知道的多。知道了那些商人的软肋,何愁他们不出钱啊。” “刘氏商行带头,拉着府城的一众大户,再带着县城的富户,登州府城内的道路修建,绝对不在话下。”董映雪随口几句就办妥了。 “我早就说娘子才智过人,娘子还不信。”刘卓夸赞道。 “赶快忙去吧,我也就只能在背后给你出些主意。”董映雪催促道。 听了媳妇的话后,思索良久后,刘卓决定先把水泥给烧制出来,然后再接着走下一步。 水泥的制作需要石灰石、黏土、铁矿石与煤四种材料,将原料混合后高温煅烧,形成水泥熟料,然后在熟料中加入石膏,经过磨粉机形成水泥。 铁矿石登州府也有分布,至于石灰石,登州府蓬莱、招远、威海等处也是储量巨大。这下子忽悠省了各种材料的运输,黏土基本找一找也有,实在没有就去运。 山东优越的地理位置与丰富的矿藏简直就是得天独厚,也难怪前世时候德国人将胶州湾、青岛建设成那般模样。 只要人手足够,不愁用混凝土修建的路修不起来。水泥不仅可以运用于修路,建房子、加固城池。届时将西方的四轮马车制作出来,足以应付省内的运货需求了。 至于转向与减震,差不多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如果路上行驶太危险的话,那就把弹簧给弄出来减震。 前世,许多司机上山东高速,唯一的感觉就是犯困。主要是山东高速几公里内看不到一个弯道,路面四平八稳,一个姿势一直跑,不犯困才不正常。 此外,山东高速又被称为战备高速。情况紧急时,战备高速就能变成临时机场。 将所有的事情理顺后,刘卓挑选了一些商行的工匠在城外的一处空旷地方开始了烧制。经过长达半个月的反复实验,最终将水泥给制作出来了。 又经过几日的准备,刘卓指挥众人开始修路。若非前世小时候亲眼见过父亲承包了一条乡村道路,刘卓也不敢这般肆意妄为。 刘卓是打算先修一条集市与会馆的水泥路,也好让登州府城的众人亲自一观。 毕竟,眼见为实。 修路过程中,刘卓全程参与,有时还亲自上手。围观的路人更是不少。 众人望着如此投入的巡抚大人,皆是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不懂巡抚大人为何耗费这般功夫来修路。 “你这些日子,在城外的举动,可是搞得全城人都知道了。现在不光是我对这个好奇,全城的百姓也都在等着投入使用的一天。”董映雪笑着望向满身泥斑、灰尘的刘卓。 “你别拐弯抹角打听了,我现在就告诉你,用水泥、石子、沙子混合修成的路面,雨天不会有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情况出现。无论是马车的行进,亦或者大军集结行军,都是很方便的。”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猜,若是水泥可以运用于城防的消息传出去,就这普普通通的水泥,绝对会被朝廷列入战备物资。”刘卓一脸自信的给媳妇解释水泥的作用。 “这次,你可得早些上奏疏了,别总是让上边的找你的麻烦。”董映雪提醒道。 “放心吧,我在前几天上奏陛下与魏公公了,并备了水泥送往京师。我藏了个心思,没说城防的用途。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去利用这水泥了。”刘卓狡黠地笑了笑。 在众人的质疑与不解中,耗费了近大半个个月的时间,刘卓终于将长达几里的水泥路修好了。 接着,刘卓命人在水泥路的前后中间均立上禁止行人践踏的标识。随即回府休息。 董映雪令丫鬟端来水盆,不时给刘卓擦拭身上的灰土,当刘卓清洗干净后。董映雪才开口:“你这水泥的制作,道路铺设的方法全部是在梦中学会的?” “差不多吧。你怎么关心这个了?” “我想问问,你那记忆中有没有挣钱的法子,这几天大哥总是来府上请教。我对商行的事务本就兴趣不大,更别说我都好久没有接触了。”董映雪一边向刘卓解释,一边吐槽。 “小事一桩,你就说让他跟着我一段时间,很快都学会了。”刘卓颇为自得的说道。 “要不你最近把他带在身边,要是我去说,他还不一定听。你好歹是四品的巡抚,比父亲官职还高,他应该不至于不听你的。”董映雪一脸微笑的劝说。 “好。” 第81章 筹谋与找人 “川平,你在山东各处招上一批技艺熟练,精于路面建设的工匠,对蓬莱至招远,招远至掖县、潍县的沿路路况熟悉、测量一番。” “接着,带人测算出登、莱二州各段县城的距离,计算各种物料用量、所需的人手、以及对应的粮食、物资消耗。”刘卓望着陈伯的儿子,心中感慨不已。 陈家两代人为了刘氏商行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每次安排的任务,对于川平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是他从无怨言,做事兢兢业业,少有错误。 “我知道这个任务工程量巨大,你多在本地找些人手,不用担心后续的花费。若是可以连通山东全境,你是知道这水泥路带给沿线百姓、山东百姓好处的。” “这不仅可以使得集市、港口、登州各商行的货物集散更加快捷、高效,也会带动沿线各行业的发展,那才是商业发展的高光时刻。”刘卓颇为耐心的向陈川平解释。 “公子放心,我陈家早已与商行休戚相关、祸福相依。既然公子有此大志向,川平愿为山东的道路建设贡献绵薄之力。”陈川平听到刘卓吩咐的任务后,随即就信誓旦旦的接下任务。 “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近日,你就先与那些修建的工匠,交流、熟悉一番。等林怀到了以后,你就将集市的事务交接林怀。届时,你与我一同见证水泥路通行的时刻。”刘卓满怀信心的说道。 “公子说笑了,不过重新了解一门新的技巧而已,不会有什么压力。近些年,我可是已经习惯了,算一算,应该近十多门技艺了。”陈川平对着刘卓开玩笑。 “这不也是没办法事情,林怀、李常在、陈锋、陈大福、陈二宝担任管事已久,但无论从经验还是能力方面,与你都有些差距,也只能把你当做救火队员了。”刘卓无奈的说着。 “公子是否考虑过从其他地方挖一些善于处理商事的人才,这样也省的培养了。”陈川平提议。 “外来的,对商行的事务多数难以尽心尽力,再说很难保证是不是真心为商行做事。他能从别的商行跳槽到我们这里,他日就能为了更多的银子,而出卖我们。”刘卓将其中的一番考虑说给陈川平,不待其回复,就继续开始说。 “人手方面,我打算从长生岛、皮岛借调一批过来,其余部分就在本地凑一凑了。我会尽量让鲁知府出面作保,钱粮由城内的富商大户分摊。” “你对府城中的那些商人秉性、喜好都了解,到时候你配合着鲁知府,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刘卓想片刻一番后说着。 “公子,三日之后,众多人来此地查看水泥路,不会出什么意外情况吧。” “不会有什么意外,我办事绝对靠谱,没把握的事我从来不会张口的。”刘卓自信满满的样子。 再次叮嘱陈川平一番后,刘卓才返回府城。 一路上,想着毛文龙有可能会有些动作,刘卓决定还是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再亲自前往皮岛、长生岛。 回到官署后,刘卓找媳妇问到:“大哥近些日子来过这边没有?” “有几天没见人了,我还以为他这几日跟着你忙去了。出什么事情?”董映雪一脸疑问的说。 “不妨事,我让底下人各处找一找吧。你不是让我近日带着他。回府的路上突然想起来了,才发现大哥几日没来了。” “娘子,大哥与大嫂,结婚已经多年了,为何不见生养过一儿半女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情况啊。”刘卓随意说道。 “你应该去问大哥,无论是父亲还是我,每次询问此事,他对此都是讳莫如深,闭口不谈。或许你们男人之间可以敞开心扉,好好的聊聊。”董映雪无奈道。 “那就改天闲暇时,我与大哥沟通交流。”刘卓随即应下来。 “你那修路的事,进展的如何?”董迎雪一边倒水,一边问着。 “筹谋的基本上差不多了,按部就班的进展就行了。至于人手方面,我打算众人观看水泥路的效果后,再前往长生岛与皮岛借调一部分人手过来。” “若是再不前去协商一番,说不定明年年初的修路整体计划就要受到影响了。”刘卓神色有些郑重的说着。 “既然夫君筹谋好了,我也不用过于忧心。夫君每次行事,多是与其他商人、商队一同奔波、出力、收益,此番修路也定如先前一般无二。” “虽然说做事情,有时候一半天注定,一半在人为。但夫君的拳拳爱民之心,殷殷待民之情,上天一定不忍心辜负。” “还有,做事情的过程中总有些人居心叵测,看不到修路带来的益处。可能还有一些人为了反对而反对,夫君这次一定要注意。” “有时候剔除那些人未见得不是好事。妾身就言尽于此,祝愿夫君早日得偿所愿了。”董映雪一脸期待之色。 “得识娘子这般佳人,夫复何求,此生无憾。”刘卓内心激动,脸上尽是欢喜之色。 “娘子,我出去吩咐下面人四处寻找大哥。”刘卓神情稍微平静后,才出言说道。 “让夫君费心了。”董映雪轻声回复。 走出官署后,刘卓便命人找来知府衙门的张二。经过先前的传信,两人也算是认识了。没多久,张二爷就快步走上前来,正要准备行礼,却被刘卓扶起。 “不用这般客气,我没有穿戴官服,就随意些。”刘卓望着这个年龄三十多的捕快,心中有着一丝的佩服。 那日,换了其他的捕快,不见得有此作为。说起来,这人对自己一家还算有恩。 “我找你前来,是有一件事拜托你。我想着你对登州府城周边都挺熟悉的,就想请你帮忙找个人。”刘卓直接开门见山。 “敢问大人,这人是仇家,还是?”张二问着。 “家中的一个亲戚,几日没注意,想到时12人却发现已经有几日不见了。”刘卓做了简短的叙述。 “大人可有画像?”张二询问着。 “有的,但是还得请张捕快随我进去稍等片刻。”刘卓说道。 随后,张二跟随刘卓穿过了大堂、二堂,来到后院。随即让张二在此等候,吩咐丫鬟准备茶水后,刘卓则在大厅与张二交谈起来。 “张捕快,我看你为人沉稳老练,憨厚朴实。你在知府衙门中,应该做事做的的不太痛快吧。”刘卓望着张二询问。 “大人慧眼,小人确实在众多的捕快中,确实是不大受欢迎的一个。”张二心中也是叹息,官场中不是随波逐流,就是同流合污。 做那特立独行之人,自行其是,绝对不受人待见,屡屡遭受打压排挤。所以,就只有这个邋里邋遢的刘四儿愿意与自己为伍。 “场外的集市,你见过了吧,人流不比府城差多少。前些日子,集市的负责人说要招一批人负责巡查、防卫、监督的,人手应该没有齐全。” “你若是有意,我可以推荐你过去担任集市护卫队的队长。如何?” “倘若你能识文断字、粗通数法,他日担任此地的集市负责人也未尝不可。”刘卓对张二抛出橄榄枝。 “大人,小人想替刘四问一下,若是他戒掉了身上的恶习,能否允许此人也加入护卫队?”张二满脸期待的望着刘卓。 “本来呢,我对刘四这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你若劝说他戒掉身上的恶习,我就破个例。” “我这也是看在你这个人大仁大义,重情重义的份儿上。但,你得给我把他管好了。”刘卓望着张二一脸盼望的神情,随即答应了。 “小人张二在此叩谢大人的大恩。”张二听到刘卓说完,随即望着刘卓的方向就开始行礼。 “我说了,不讲这些虚礼,你怎么又来?”刘卓一脸的无奈之色,只能跨步上前扶起张二。 “你坐下等待片刻,我去书房看一看,画好了没有?”刘卓对着张二说,随即起身离去。 望着离去的刘卓,张二百感交集。本来也对刘四加入没抱着什么希望,不曾想,这会刘大人如此痛快答应。 虽然关于刘卓刘大人的各种传言很多,但是通过这几次的接触,发现人还挺不错的。 希望这次的选择没有错,不然后半生的生计就令人堪忧了。无法进入大营,加入这个护卫中,也算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刘卓拿着一张文人模样的画像,向张二走了过来。 “这就是画像上的人,名为董和。就劳烦张捕快费心了。”刘卓谦和有礼的说着。 “大人,请放心,小人一定尽快将画像之人找出来。”张二信誓旦旦的说。 两人再次寒暄一番后,张二方才离去。 张二走出巡抚衙门之后,便向着刘四儿的落脚地疾步走去。推开门,依旧是难闻的味道,屋内还是脏乱不堪,又是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 看着依旧没有长进的刘四,张二是恨铁不成钢。放下手中的画像,拿过院中的木桶,直接浇了刘四一身。 地上的刘四,瞬间就被浇醒,脑袋瞬间清醒,不以为意道:“原来是张二爷,今日怎么舍得屈身光临寒舍了?我记得你好像有几年没来过了吧。” “有一个好消息,你听是不听?”张二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耐心询问。 “什么好事?难道府尊大人要发赏钱了吗?”刘四闭眼,摇头晃脑的说。 “现在有个机会,可以加入城外集市的护卫队,但是你得戒掉自己的一身恶习。愿不愿意来,你自己选择。” “我在院外等你,一炷香的功夫,你若不出来,我就当你拒绝了。” 随后,张二拿着画像走了出去。 第82章 董和闯祸 当张二转身走出去院外,刘四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张二离去的方向,眼眸之中满是寒意。随即,便哈哈大笑。 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褪去身上一件又一件脏衣后。然后,又不知从何处翻出一身得体的衣衫。 穿戴好后,刘四开始清洗脸上的污渍。 一番收拾后的刘四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令人惊诧万分。 抚摸着那帅气的面庞,刘四脸色瞬间大变,一副欲哭无泪样子。也不知这年轻而又样貌非凡的男子心中埋藏着怎样的过往与伤心事,让其多年一蹶不振,醉生梦死。 或许,此刻的样貌才是刘四的原本的样子,往日那般沉溺酒色留恋温柔乡不过是伪装而已。 院外的张二依旧在等待着刘四。 此刻再次望向张二,顿时发觉张二与刘四能够走到一起或许并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两人或许都有着相同、类似的经历,也或许有着同样的志向,也或许两人本就是…… 开门声响起,门外的等待的张二扭头望去,正好与开门的刘四儿四目相对,刘四眼中流露出对张二的敬重与感激。 “走吧,这张是画像是刘巡抚给的任务,拿下这个任务,进入护卫队就板上钉钉了。” “四儿,你自幼饱读诗书,也习练过武艺。你若是好好干的话,城外的集市由你管理,也非难事。”张二在一旁转达着刘卓对自己的话,但是将管理人换成了刘四。 好像将这般天大的幸事让给刘四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个人,我貌似是见过,让我想一想。”刘四盯着那有些熟悉的画像说道。 “你在哪见过?别着急,慢慢想。”张二惊叫道。 多亏自己挂念着刘四,拉着刘四一起寻找,不然找到猴年马月都说不准。 “我前几日在城外集市上的一处戏楼,见过他。他当时也是一副书生的打扮,与画像中的人一模一样。如果这人几日不见的话,应该还在戏楼附近。”刘四想了想后,不断回想。 “走吧,别愣着了。万一人家这会儿功夫自己溜回去了,这可显示不出咱的本事啊。”不等刘四反应,直接拉着刘四往城外走去。 …… “大人,我们找了这位董公子。就在城外集市的一处戏楼中。”张二回复道。 “你稍等,我换一身衣服再和你过去。”说完后,刘卓转身走进内堂,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帽。 登州府城外,集市戏台附近。 台下一处靠前的位置上,刘卓看到了董和。顺着座位走过去,刘卓拍了拍董和。 随即轻声:“大哥,我和映雪找你好久了,你都好几天没回去了。先回去再说。” “小舅子,你怎么找过来了?”董和有些好奇,但也随即也起身走出了戏楼。 “辛苦二位了,这点银子拿去买点酒喝。你们二人何时将知府衙门的公差交接了,什么时候就去护卫队报道吧,招呼我已经提前打好了。”刘卓掏出怀中的银两塞入张二的手中。 交代二人一番后,刘卓带着一脸懵圈的董和来到酒楼的包间中,开口道:“大哥这几日都在此处戏楼?” “哎,妹夫,有些事情你不太清楚,大哥又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董和给刘卓与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饮而尽。 “那就能说多少说多少吧。”刘卓关切的说着。 “你应该也知道我和你大嫂的近些年没有生育,这一点无论是父亲还是一些朋友都曾问过,我基本上都没说。如今即便是面对你,我依然不会说。就聊聊今日的事吧。”董和接着倒了杯水,继续说。 “我前些日子,处理了巡抚衙门的公务后,见天色尚早,就去城外逛了逛。不曾想在城外戏台遇到一个戏子,她很像一个人,看着她在台上表演,我一下子就入迷了,对其一见钟情。” “我就想花钱买下来,才找妹妹询问挣钱的门路。没想到,就这几日的功夫,妹夫就找过来了。”董和一脸真诚的说道,丝毫不在意对面的小舅子有何看法。 “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大哥也是从小熟读圣贤书,既然手头拮据、囊中羞涩,为何不早日告知于我呢?岂不是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大哥看上了谁,尽管言语一声。” “大哥担任我的幕僚也多日了,这些时日,我就将大哥费用支出来,把这事给办了。”刘卓颇为大方的将这件事揽下来,同时也极为照顾董和的脸面。 “那就谢过妹夫了。” “大哥赶快回去跟映雪打个招呼,别让她着急了。”刘卓有些着急的一旁催促着。 望着离去的董和,刘卓也是摇头叹息,随即向集市中心走去。找到陈川平后,刘卓随即带着他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有个事,还得麻烦你出面一趟……”刘卓附耳低声细语。 “你明白了吧,此事一定得办的隐秘、稳妥。” “公子放心,小事一桩。在这集市就没咱刘氏商行办不成的事儿,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陈川平颇为得意道。 “哎呦,这才几日不见,就这么大本事了?”刘卓笑着调侃。 “这不是也是跟公子学的,该霸气就得霸气,该出手时就出手。”陈川平的夸奖中带一丝的迎合。 “还有个事,知府衙门的两个捕快张二、刘四,过几日就来护卫队报到。队长一职让张二先担任着,试试水,干得好就正式任护卫队队长。干的不行,队长一职就换人。”刘卓随口说道。 “过几天就是水泥路试通行的日子,你到时候提前过来,搞定那些个商人还得靠你。”刘卓叮嘱道。 “公子放心,在修路这事上,川平绝对不会掉链子的。” 刘卓拍了拍陈川平的肩膀随即离去。 “大哥,刚才来过了吧?”刘卓望着媳妇的方向说。 “来过了,简单说了几句。随后就说要处理巡抚衙门的公事,就着急走了。”董映雪随意的说着。 “我给你说件事,但是你不能怪我身上。”刘卓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什么事?难道与大哥这几日不见有关?” “有关系。” 刘卓走近了一些,然后低声道:“大哥看上了城外集市一个戏楼的戏子。” “什么?看上了戏子。”董映雪大吃一惊。 “父亲、大嫂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他。想不到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大哥的身上,他就不怕旁人笑话?”董映雪脸色大变,然后发怒道。 “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嘛。娘子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激了。再说,大哥也就只是看上了,还没做出那等荒唐事呢。”刘卓轻声为董和辩解。 不曾想,还未等刘卓长舒一口气,就遭受了媳妇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还没做出?那是不是非得等到做出那事后,再来说道?日后,你若敢做出那等败坏门风的事,你就休想再进这家门了。家中那些个丫鬟侍女放在那里是摆设?敢跑外面拈花惹草?”董映雪继续厉声训斥。 “不行,我得给父亲写信说明此事。不然等父亲知道后,会连我一顿臭骂。说不定写了信,还会被父亲埋怨。”董映雪喃喃自语。 “为什么男人与男人之间有这么大的区别,你终日为了理想与抱负辛苦操劳,而大哥却迷恋于男欢女爱的温柔乡。” “大哥读书不比你少,和你同为举人,如此不顾及自身的形象。有了如今的污点,日后如何进得官场,当了官,如何能在官场混的下去。” “长此下去,不仅妨碍大哥日后的读书、做事。更是会消磨了大哥以往的志向,不知不觉中被这戏子带入歧途。” “不行,此事太大了,只能让人快马书信传给父亲了。”董映雪越想越觉得此事重大。 突然,董映雪望向刘卓,开口道:“你不要在此事上给我添乱。若是大哥以后真的因为这个戏子出了问题,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就罢了。不然的话,你就等着你老丈人的责难吧。” “先前找到大哥时,他说是看上了一个戏子,想花钱买下。我觉得也没啥要紧的,就让川平代为处理了。但是他看上戏子,真与我真的无关呐。” “我也是刚交代没多久,这会应该没有办吧?”刘卓连忙补充,心想川平的效率不会那么高。 “哼,这下可就有关了。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给陈川平说让他停下来。”董映雪发怒道。 听了媳妇的大吼,刘卓急忙小跑出了巡抚衙门。 戏子,也称优伶。优是调戏的意思,专门从事调笑戏弄的人称为优;伶,以前将专门从事演奏音乐的人称为伶人。 汉朝时期,优伶就成为了歌舞、音乐等戏曲艺人的统称。伴随着戏曲行业的发展,优伶就主要是指戏曲演唱人员。古代,优伶的地位还不如妓女。 不仅终身不能做官,后代子女也也都被剥夺参与科举的权利。只能贱籍之间通婚,良民与贱籍通婚,也将沦为贱民。 除了婚姻、科考,法律还在穿着服饰方面有着严格的限制与区分。诸多的限制、规定都在说明一件事,千万不要自降身份与优伶勾搭在一起。不然,后果很严重。 明朝后期,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较大提高,精神追求也在提高,社会上对戏子的态度也在逐渐改观。官绅富商豢养伶人的情况异常鼎盛。 但是,无论戏曲行业再怎么快速发展,都始终难以改变一部分人对其固有的认知。 第83章 登州府要修路 当刘卓找到陈川平的时候,陈川平已经派人买下了董和看上的戏子。 “川平,你说会有那么多的读书人看不起他们这些贱籍吗?那些整日留恋秦淮河、一掷千金的文人,会觉得自己比那些人妓女高人一等?”刘卓从未曾去过这些地方,有些难以理解。 “公子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从这些戏子、伶人可以用钱财买卖开始,这些人就已经成为了一件件待价可估的物品。” “一个一时兴起买来的物件,把玩久了,也会看着无趣、厌烦。没人在乎的时候,她们就被随意处置了。公子可曾知晓,这些戏子被买卖多少次了?他们的地位不是你、我怎么看待决定的,而是从古至今就深深烙印在人们的心中。” “我曾听一个走货的商人说过,有人搜买了许多妙龄女子,这些女子白天从事着戏曲演奏,晚上则与男人行床笫之欢赚取银两。公子,你若看到这些戏子的这般表现,还会对他们有好感吗?” “她们从出生开始,命运便已经注定了。这些人一生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终生任人摆布、玩弄。”陈川平淡然的向刘卓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也是,他们一生从事这般令人歧视的行业,想要消除世人对他们的偏见,任重道远。无异于消除一个国家内部的种族矛盾。”随后,刘卓才深有触动的走出了集市。 回到巡抚衙门后,望着媳妇脸上还有些愤怒,刘卓也没多说什么。不声不响的回了书房。 无论是前世,亦或是如今的封建社会,思想解放才是推动文化复兴的前提,才是诞生奇思妙想的源泉。历代至今,也只有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竞相绽放、争先斗艳。 还有,就是民国时期,各个领域的民国大师如雨后春笋,他们的各种观点对当时的学生、及其他阶层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如今的社会环境,少了文化复兴的土壤。高高在上的皇权、既得利益者、士绅地主,绝对不会容许那样的情况出现。 连续几天,刘卓都是一个人待在书房中,不仅在回忆文艺复兴的相关人物,也回忆着着名人物的着作,困了就睡在书房,醒了就继续思考回忆。 直到媳妇过来提醒,刘卓才想到今日该去城外与众人观看水泥路通车。 简单梳洗后,刘卓就迅速朝城外走去。到了城外后,刘卓看到了众多前往观看的百姓。随即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到了大营外。 此刻的陈川平、林怀以及凑热闹的一群将领也纷纷站立两旁。 “公子,知府衙门传话过来,说是鲁知府也过来参与今日的通行仪式。”陈川平在一旁提醒。 “无妨,估计他是想通了,要插上一手。有他知府衙门出面,比你我出面强多了。”刘卓笑了笑,随后便不再理会。 大约一刻钟后,鲁知府才姗姗来迟,走至刘卓旁边询问道:“刘巡抚,人到齐了吗?人齐的话,就开始吧。” “川平,这就开始吧。让人尽量离水泥路稍远些。” 没过多久,两匹拉着重物的马车就已经准备好了。 随着一声“开始”的声音响起,马车先是缓慢前进,接着速度开始快起来。没一会功夫,马车的背影就越来越小。 随后令人挑来几桶水,倒在水泥路面。路面并未变得泥泞不堪,即便是有些积水,随后也缓缓流向两边。 不知谁突然大叫了一声“好”。在场的百姓的情绪也高涨起来,纷纷踏上水泥路面,感受着那结实的地面,不停地夸赞起来。 尽管现场有些不受控制、变得有些混乱,但刘卓依旧激动不已。或许,百姓会对此次的徭役没什么抵触。 随后刘卓与其他几人一同前往约定好的议事厅。待所有的商人、地主、官员到齐后。陈川平起身开口:“诸位,刚才都见识到那水泥路面的便利与快捷吧。现在还有谁不愿参与修建水泥路,就请站出来吧。” 府城一李姓员外起身道:“陈管事,我等今日大力援助修建水泥道路,不知道此路建成之时,对我等有何益处?” “好处?在座的诸位,可知知府大人、巡抚大人,哪里人氏?两人大人皆是山西人。” “就任登莱,两位大人意在造福一方百姓,没有一点私心。无论是修建水泥道路,还是兴建的集市,处处是为了登州的百姓着想。这位李员外,出钱出力为自家修路,难道还要索取好处?” 陈川平望着这位精于算计的地主,厉声说道。不等此人开口,陈川平继续发问。 “修建从登州府城至莱州府的水泥路,非一人一时之功,乃是聚集了我登州府大半的人力、物力。你贡献物资几何,也敢以此索要好处?这般小人行径,简直是可笑至极。”陈川平丝毫不顾及此人的脸面,大声呵斥,将其贬低的一文不值。 刘卓望着被呵斥的一声不吭的那位登州地主,脸上浮现出笑容,川平办事确实有一套。 知府大人鲁廷彦见府城中的李员外神色越来越难看,急忙出声:“李员外,倘若今日在座的众人也如你一样出钱出力,那这水泥路建成之时,他们是不是与李员外一样都有索取好处的权利?今日,与在座的各位议的是出力多少,不是商议分割好处的。” 刘卓看着鲁知府这般讲话,心中也是对其大为的改观。 随后,刘卓也起身开始讲话:“明洪武年间,也就是太祖时期,全国的驿路总长达到十四万里的长度。有些地方的驿路,一度修建到了边疆。” “遍及各处的道路网,带动了我朝的高速发展。也让那些从西方赶来的商人佩服不已。” “修建水泥路,不为私利,也没有私心。道路建成通行,便利的是登州府的百姓与在座诸君。” “如若尔等尽皆反对水泥路的修建,刘某从此以后,绝口不提此事。若是诸位同意修建,接下来就看诸位可以贡献多少的银两、粮食、劳力。” “各位有银子的出银子,没银子的可以多提供些劳力、粮食,贡献多少,各凭自心意。待水泥路修建完成,本官会命人刻上一石碑,将诸位贡献如实刻在石碑上。” 话音刚落,厅堂内的众人便议论纷纷,情绪也随之高涨,纷纷表态支持。 接下来,陈川平继续主持商议修建水泥路所需。 “诸位,陈某打断一下,我前些日子命人从登州府城前往招远,路途测算的距离大约一百八十余里;从招远至莱州的距离大约在一百二十余里。” “今日,刘巡抚修设的几里的水泥路,已经通行验收,这段水泥路的耗费已然明了。只要稍加换算,还是可以得出大概的耗费。”陈川平向众人说着自己的一手准备。 “陈管事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令人佩服啊。”临县的一名富商赞叹。 “巡抚大人,恰在此处,我等还是现在前去询问一番吧。”一位稍显精明的员外说着,随即就起身向着刘卓走去。 “巡抚大人,在下陈福海。刚才陈管事称您这儿,有今日那水泥路修建的各种数据,不知道能否告知我等?这数据对于测算修路过程中的消耗有极大的助力。”陈福海不卑不亢的说出了来意。 “且稍等片刻,我已经令人去取了。”刘卓答复道。 随后,刘卓继续与鲁廷彦交谈起来。 “鲁知府,你说莱州的知府朱万年对修路这方面会不会有所抵触?” “这倒较为简单了,让他亲自在水泥路面走上一遭,估计就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了。”鲁廷彦笑着说。 “如此甚好。”刘卓赞同道。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继续闲聊着。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刘卓才想起来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就匆匆告辞离开。 “赵谦、唐林,你们二人给我说说青岛的情况?这也有一年没回青岛了。”刘卓站在船头,望着两人说。 “公子,我就先说吧。自从我们到了青岛后,就与林怀不停地筛查与暗中调查,确实是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那些暗中藏着的与明面上的全部撤走了。” “接下来,我二人也没事,就在青岛四处转转,看到不少山西的儿郎们都结婚生子。还有那些重伤、伤残的儿郎也安置了下来,不用遭人白眼。如今,镇中基本上都都是以本地与山西汉子为主了。” “你们两个看到其他人结婚生娃,是不是开始羡慕了。”刘卓打趣道。 “公子,这可就小瞧我二人了,我二人可是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的。”赵谦自信满满的说着。 “你们两个有没有和兄弟们交流过。他们以后是战场杀敌?还是?”刘卓突然提问。 “肯定是上战场啊。”赵谦不假思索的回道。 “这是你说的,还是他们的原话?”刘卓追问。 “我问了一部分,极少部分确实是有点迷恋温柔乡,但是多数还是想上战场的。”赵谦回复。 “就怕他们的钢刀已经被女色腐蚀了。也不妨事,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在以后的战场上,贴身砍杀拼搏会少很多。”刘卓满不在意的说着。 这让赵谦、唐林二人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唐林、赵谦,本来我是想着让你们二人主要防着朝廷这边的探子。但是如今朝廷好像因为党争撤走了番子,我暂时也不知道如何安顿你们。”刘卓如实向二人说着。 “公子,不管在哪里都是做事,我们二人不会在这方面计较的。”唐林说着。 “那你们就回大营给那帮小伙子讲讲故事,聊聊天吧,我也很久没去大营了。”刘卓说着。 “好。”二人齐声。 第84章 长生岛、皮岛之行 天启三年九月,刘卓乘船又一次来到了长生岛。找到李有为与张义二人后,刘卓开门见山,直接表明了来意。 “大人的意思是要借用一批劳力,劳力的年龄在三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用劳力抵偿部分债务?”李有为与张义望着刘卓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当年欠下的账对长生岛来说就是沉重的包袱,直至今日,才还了一小部分。若不是眼前之人面慈心善,后金也没在辽东半岛派驻多少的兵力,自己等人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这对你们来说可是相当的划算,况且,我们当初约定的是一年内还完。如今,你们还一半都没有还完,这有些不合适吧?”赵谦一脸平淡的说。 “那你想怎样?”张义认真道。 “不怎么样。当初说的好好的,一年之内交付等额的物品或现银。你们如今又是如何做的?”赵谦一脸不善的说着。 见张、李二人沉默不语,赵谦继续说。 “货物拿不出来,银子又没有?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公子的银子、一船一船的货物是大街上捡的吗?”赵谦厉声质问。 “岛上的物资有限,我从你们这借走几千人,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减轻、降低了你们的供给能力,还能抵消部分的债务。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举两得。我时间有限,一句话,答应还是拒绝?”刘卓这下是完全没有耐心了。 “公子要借用多少人?”李有为低头沉声道。 “四十岁至五十岁男子两千人,三十至四十岁的一千人,三千人干苦工一年抵消剩余所有的债务,期间的食宿由山东这边提供。”刘卓不假思索道。 “成交。公子什么时候派人过来?”李有为询问。 “十月份,我让卢海过来,先运一千人。剩下的明年解冻,再过来。” 刘卓想了想后,干脆利落的说。 “好,此事就按照公子说的来。”张义咬牙答应。 望着脸色难看的二人,刘卓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确实仁义为先,但是仁慈当不了饭吃。哪天,你们无法给他们提供足够的物资供应,你们就会被自己的仁慈害死。” 说完后,刘卓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来的皮岛之行就顺畅了许多。鉴于登州几次为毛文龙运输粮草、兵器。毛文龙在借调一事上显得十分痛快,耗时没多久,关于借调劳力一事就达成了一致。 此时的东江部,粮草、物资供给并不在登莱。朝廷从海路登运往登莱,然后再转运至皮岛。登莱是个中转站,但这也是以防东江部的毛文龙有二心,从而更好的节制东江。 “刘大人,前段时间,有个姓朱的淮安商人来到了皮岛。此人带来一个消息,称朝鲜咸镜道北面的女真部落中有辽民屯种。” “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骚扰劫掠一番。不知巡抚大人怎么看?”毛文龙拿起茶杯望着刘卓这位巡抚大人。 “骚扰劫掠可以。但是,我建议行动的时候,隐匿行踪,处理周边岗哨,尽可能不要放跑一人。不然刚获取的战果,转瞬间就成了别人的。”刘卓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毛文龙的许多次袭扰,尾巴都没有处理干净。前脚刚走,女真人就后脚赶到,然后大肆杀戮。 其若是能静下心来,好好练上一、两年的兵,手上的两万余人马怎么也能发挥不俗的战力。 “不知巡抚大人近几年内,是否有出兵辽东的打算?”毛文龙好奇的询问。 “近两年内应该没有出兵的打算。辽东半岛那块区域,毛总兵有兴趣的话,可以派人过去。但是若是爆发大规模的战斗,登州这边可能参与不了。” “我这边刚招的一万新军还没上过战场,形成不了战斗力。”刘卓结合登州的实际情况说道。 “若是我等长时间没有作为,岂非辜负了圣恩。”毛文龙在一边装模作样的表演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后金女真八旗军骁勇善战,我大明朝实在是没有哪支军队能够在野外与之一战的。将领领兵在外,如若只念圣恩,不顾底下士兵的性命,岂非草菅人命。” “这种话,还望毛总兵以后不要再提。否则,一旦伤了底下一众士兵的拳拳报国之心,就很难能够挽回了。”刘卓严肃道。不等毛文龙开口,便继续说。 “毛总兵也与后金的八旗军较量过了,后金八旗军的战力又不是没体会过,何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话。” “后金八旗军的强悍也只有川军中的白杆兵、浙军中的戚家军、辽西精锐能够媲美。奈何浑河一战,川军、浙军拼死血战,罕有幸存者。” “先前我给你书信,嘱咐你一定要注重练兵,选用精兵强将。如今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刘卓顿时怒不可遏,起身望着毛文龙。 帐外,两人的亲兵迅速冲进了大帐。望着两位上官,底下人也不知如何应对。 随着一声“退出去”的怒喝声响起,亲兵迅速退出了帐外。 “毛总兵,你我皆是聪明人,我也不废话了。你挑选二百、三百人都行,我让亲兵与他们较量一场如何?”刘卓坐下来,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毛文龙应声答应。 随即二人走出帐外,开始为比斗准备着。经过小半时辰的准备,两支队伍终于在校场列阵较量。一方人数三百人,一方仅有一百亲兵。 “巡抚大人就一点也不担心输了吗?”毛文龙看着悠闲的刘卓询问。 “毛总兵,从你挑选够三百人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难道你未曾见到,我从让他们出列开始就没再管过?”刘卓提示着。 “这又能如何?”毛文龙满脸的疑问。 “那你就好好的看下去,直到你看懂为止。”刘卓面无表情,言语中流露出必胜的信心。 短短的半盏茶功夫,毛文龙挑选的士兵,就被刘卓的亲兵连续冲散了几次。如若此地是战场,那三百士兵下场多数逃不过被斩杀的命运。 “毛总兵,如今可看到了?”刘卓一脸凝重的望着毛文龙。 此时的毛文龙,脸色煞白,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嘴中不时喃喃着一些话语。 良久之后,毛文龙才郑重的向刘卓行了一礼。 “毛总兵,小规模的袭扰劫掠确实会给后金带来各种麻烦,但是这终究无法令后金伤筋动骨,无法彻底剪除后金大患。” “如要一击毙命,必须得耐得住性子磨剑,十年寒窗磨一剑。时机一到,一朝出鞘天下惊。此乃本官肺腑之言,还望毛总兵能细细领会、琢磨。” 刘卓已经把该说的说了,至于毛文龙听不听,照不照做,就无从得知了。毛文龙确实有着各种问题,但是当官的谁又能做到完美无瑕呢? 看人、用人不能紧盯这个人的缺点、毛病,如此的话就过于狭隘。得知人善任,人尽其才。最重要的是,毛文龙手下的几个将领,刘卓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投入后金的怀抱。 在卸下一众的物资后,刘卓才乘船返回了府城。由于登州的货物吞吐能力不强,也只能隔上一段时间再海运了。这水泥路必须要建设,还得以高效、快捷的方式建成。 登州府城至莱州也就三百多里的路程。哪怕是动用千人、万人,也得建成水泥路。由于临近冬季,便暂时停下水泥路的修筑。暂时,只能先准备水泥路所需的原料。 就在刘卓返回登州府城的时候,皮岛的毛文龙垂头丧气的召集一干的亲信将领议事。 当毛文龙将刘卓的言语、及比斗较量的输赢告知众人时,众人也是大惊失色。 “大人,巡抚大人是命令我们缩减兵员?”陈有时起身询问。 “是选用精兵强将,不是削减人数。你手下所谓的精兵,有多少上过战场,有多少见过血的?你不清楚?”毛文龙怒喝。 “巡抚大人练新兵一万,也不敢言自己有一万的精兵。你是有巡抚大人那般辛劳呢?还有巡抚大人那般的练兵天赋?” “诸位,希望你们能够认清现实,什么才是精兵强将,不要局限一岛之地。否则,我等早晚会被裁撤。”毛文龙望着下面的将领,恨铁不成钢。 “大人,裁撤的话有些严重了吧。”毛承禄有些疑问的说。 “一点也不严重,听巡抚大人的意思,他已经在练精兵。等到时机成熟,一举剪除后金之患也非难事。陛下与曹公公如此看重此人,并非没有道理啊。”毛文龙心中有些怀疑,但是还是说了出来。 “仅凭这登州、莱州两府城的供养,应该无法支持登州练兵。”张盘断言。 “你觉得刘巡抚这几年会闲着?人家本来就是商贾出身,养兵耗费钱粮刘巡抚应该会自己筹足。不然,陛下与魏公公会耗费这般力气提携一个举人(游击)在登州巡抚这个位置?”毛文龙一脸不屑的反驳。 “十日内,你们各自选出各部的精兵强将,两相比斗,排名最次者扣除一月饷银。”毛文龙严肃的望着诸将。 就算选出来,又能如何?巡抚大人手下的亲兵看着毫不起眼,对练起来,恐怖如斯啊。 就算比之后金的白甲兵也不会逊色多少。如此年纪就精于练兵、用兵,为人谦逊有礼,也知进退,前途不可限量啊。 听说此人勇武过人,不知道是真是假。毛文龙瞬间感觉,这几十年白活了。 第85章 修路与养兵 巡抚衙门。 董映雪端着点心走了进来,望着那专心致志的夫君,董映雪也不忍打扰,准备转身出去。 “娘子,大哥的事现在怎么样了?”刘卓突然开口道。 “你这段时间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就别操心大哥的事。我早已出嫁,并为人妇,操那份心做什么?” 见媳妇一副心烦意乱、闷闷不乐的样子,刘卓猜测应该与辽州的回信有关。 “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啊。”刘卓笑呵呵的说。 “你这次去皮岛、长生岛顺利吗?”董映雪换了个题,关切的问着。 “李有为与毛文龙等人都很配合,所以就提前回来了。下个月长生岛那边提供一千人为明年的修路准备。明年,长生岛提供两千人,皮岛提供三千人,这六千人的衣食住行都得安排啊。” “明年,登州府还会有一批百姓服徭役,这协调、沟通确实让人一个头两个大。看来,我是对这些地方政务还是不擅长。这事交代给知府衙门合适,你觉得怎么样?”刘卓扭头望着媳妇说。 “地方上,确实长期处理这种事情,交给知府衙门没问题。”董映雪肯定道。 “明日,我就给鲁廷彦送过去,让他也头疼一番。不能到时候政绩是他的,我操心。”刘卓瞬间便精神奕奕。 “走吧,别在一直书房待着,出去走走。” “好。” “你近日花费大量时间在这水泥路上,会不会被人抓住把柄,让人弹劾了。毕竟,修路与你练兵没有一点关联。”董映雪有些疑惑。 “如果没有前段时间后金送来的福利,我还真不会修这个路。修这个路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范家送的价值一百万两的货物、银子;一方面也是为登州百姓做一些贡献。”刘卓思考片刻后说道。 “登莱二州,每年提供的那些银两压根就支持不了养兵,若不是集市建立起来收了些税银,估计就得自己出钱了。再不多开几处财源,这养兵能把人耗死。真不知道大明朝边军五六十万,是怎么凑足饷银的。”刘卓感觉有些吃力。 “朝廷养兵靠的是全国之力,肯定与登莱不一样。如果没有那么多的银钱,要不就过段时间,等银粮充足再行募兵。” “再说了,你打仗不是善用火器,你可以在火器上多下功夫啊。”董映雪提出建议。 “不妨事,明年就会有有转机,车到山前必有路。”刘卓拉着媳妇的手说道。 明朝发给士兵的粮饷,经历了发放实物、实物与饷银结合、后期多数发银两,也发少量的实物。 明初时候朝廷大力推行卫所制,结合军屯,卫所的士兵平时耕种,闲暇时训练,战时征战。即便是卫所制尚未崩坏的时候,卫所士兵依旧不能自给自足,也就开始给士兵发放粮米。 洪武年间,骑兵月粮二石,步兵月粮一石。即便是发放了粮食,多数的士兵也过的很差,不仅要打仗卖命,自己的子孙后代也得过着刀口舔血日子。 此外,伴随着大量的军屯被将领与豪强霸占,卫所制也逐渐崩坏。随后,朝廷基本就以募兵为主了。 但是每次朝廷发放饷银,中枢六部的官员的至少得截留几成,还有将官的压榨,发到士兵手上的银两便所剩无几。 总的来说,一个普通士兵一年所耗费的白银大概在十八两至二十四两之间,不算其余的实物。 刘卓自万历年间养的四千重甲卫,算上各种实物补助,每个士兵的花费大概在每年三十两左右,轻甲卫就少一些。上述的这些还不算一日三食的耗费,各种肉类水果蔬菜等。 复州一战,从朝廷这边获得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官职,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好处了。可以说,一场复州大捷,将刘氏商行十多年的心血耗费进去了。 即便是如今,在青岛养的私兵人数也不过三千之数。养多了,不仅费钱,还会留人口舌,剩下的三千重甲卫则以募兵的方式进入朝廷的编制。 集市现在面临的难题是各种物资可以运过来,却没有采购的商人,不能及时的变现。 如今不仅仅是百姓盼望着把水泥路修好,刘卓也是望眼欲穿,明年的募兵也只能少招募一些了。 若非士兵人数太少,刘卓早就把人拉到辽东半岛,与辽西、皮岛、朝鲜、蒙古多部形成对后金女真的包围。 次日一早,刘卓便前往了知府衙门。等了半刻钟后,鲁知府方才急匆匆的走来。 “鲁知府,关于明年修建的水泥路所需的人力,我在其他地区招来了,大概有六千人。”刘卓望着慵懒的鲁廷彦直接开口道。 “六千人,可是很大的一股助力,修成水泥路有望啊。敢问刘巡抚,这批劳力是有偿的?还是无偿使用?”鲁廷彦先是惊喜,然后询问刘卓。 “自然是有偿的,这些人都是成年的男子,并非妇孺孩童,都是养家糊口的。”刘卓不假思索的说。 “敢问对方索要多少银两才肯过来?”鲁廷彦皱眉道,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多招些府城周边的百姓服役。 “鲁知府愿意出多少呢?”刘卓反问道。 “我得和其他几位同僚沟通一番,这事我一人也拿不下主意。再说了,都是府城的各大地主、商户出的钱,怎么也得象征性的征求一番对方的意见。”鲁廷彦有些为难的说道。 “希望鲁知府尽快给个答复。若是等候时间太长,估计就很难找到如此多的壮劳力了。”刘卓提醒道。 “刘巡抚请放心,三日之内,本官必定会给刘巡抚一个答复。” “如此,就有劳鲁知府了。” 二人寒暄一番后,刘卓告辞离去。 巡抚衙门中。 后院的一处亭子。 “你说一个四品文官,巡抚登莱地方赞理军务,节制登州、东江镇。整日操心的如何挣钱,而不是专心练兵,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若让那些朝堂的人知道了,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我。”刘卓自嘲道。 “没银两,你也没有办法养兵啊。夫君近些日子,将心思全部放在了修路上,有段时间没有关注大营的训练进展,才会如此觉得吧。”董映雪提醒着刘卓。 “可能吧。当官有时候想做好一件事实在是不容易,各种各样的问题、争执,也难怪有些人挤破头皮也要往上爬。”刘卓感慨道。 “鲁廷彦那边的进展不顺利?”董映雪询问。 “不是不顺利,只是是我觉得进度太慢了。”刘卓烦闷的说。 “那夫君近几日,就好好修养一番。我把张嫣妹妹、还有几个丫鬟喊来陪夫君几日。等夫君修养好了,再处理那些烦心事。”董映雪十分关心的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夫君身体强壮,龙精虎猛,一个人实在是招架不住。前几日,还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与其担心在外面偷吃,不如光明正大的在府上伺候。 “这样不大好吧。”刘卓有些不大情愿的说。 “自古以来,男人奋斗半生所为的不就是江山美人。那些丫鬟有的新买的,有的本就是府里的,还有陪嫁过来的。” “你只是能够控制心中的欲望,并没有真正做到不好女色。我若还看不出来,就白瞎了与你在一起的这些年。若非我怀有身孕,我才不会去张罗那些事。”董映雪白了刘卓一眼,不等刘卓开口,接着继续说。 “这几日无论谁来找你,我都会将他们打发了去。你就在后院随意放松,这几日我也会严禁任何人过去。”董映雪继续笑着说道,随后,起身带着刘卓前往后院。 促成董映雪下次决心的还是董和与那戏子的事,现在两人不知道在哪卿卿我我。 前段时间,书信送到娘家后,大嫂对此不以为意。董父虽然气愤,但是远隔千里,也拿他毫无办法。董明顺回信的内容很简单,自己也管不了董和,就由他去吧。 看到信件的内容后,董映雪也是一脸的诧异,看来自己操心个寂寞。大哥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一副的老实人模样,不曾想也有跪在女人石榴裙下的一日。 接着,董映雪就觉得男人差不多都是一个样,与其整日提防夫君在外面偷吃,干脆在家里给喂饱了。 “娘子,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呢?”刘卓一脸的兴奋。 “前几日发现的,郎中瞧了,没什么问题。你现在不用担心我,我都是过来人了,不会出事的。”董映雪拿出了自己当家做主的本事,拉着刘卓继续前往后院。 “你都怀孕了,还为我张罗这些事。我于心何忍?”刘卓一脸真诚道。 “我不需要你愧疚,也不需要你的不忍心,你去屋内好好享受吧。我又不是那容不下女人的妒妇,你若是再不听我的额,我可就生气,以后再不管的你的事情了。”董映雪脸色突然变的郑重,然后甩开了刘卓的胳膊。 “好,好,好,为夫听从娘子的便是。”刘卓虽然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是心中却乐开了花。朝夕相处多年的枕边人与旁人确实不一样。 随后,刘卓在丫鬟的陪同下来了一间装饰奢华的屋内。几日几夜的纵情声色,刘卓的精神状态很快便恢复到了巅峰。直至刘卓看到寿命属性有所下降后,才恋恋不舍起身离开。 第86章 对女性的压迫 “我原以为,你会多待上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望着走来的刘卓,董映雪淡淡道。 “若是再不出来,我怕就死在那些那些女人的肚皮上了,你是不是想谋害亲夫啊?”刘卓笑着调侃道。 “夫君这是把我的一番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这锅我可不背。”董迎雪皱眉道。 “近日,官署有什么要事吗?” “没有。” “昨日,鲁知府派人传话,说是愿意以五万两白银一年的标准,换六千人劳作一年,食宿也一并承担。还说,这是经过府城诸多官员、地主、富商讨论的结果,让你尽快回话。”董映雪面无表情道。 “娘子,这可是个好事啊。五万两白银,这就相当于是给魏公公的那份银子挣了出来,不需要商行往里垫钱了。”刘卓兴奋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董映雪脸上的异色。 “好了,不就是五万两。这五万两本就是用钱买来的物资换取的,你高兴什么劲儿。”董映雪在一旁泼冷水。 一人辛苦劳作一年也挣不到十两的银子,这也值得高兴?真不知道你那书是怎么读的。 “娘子是否觉得,这六千人苦工一年才换取五万两的白银不值得?其实娘子忽略另一个事实。”刘卓严肃的向媳妇解答。在一些细节上,媳妇可能长居于家中,甚少了解。 “敢问娘子,一个壮汉一天工作大概是一百文钱,一个月下来就差不多是三两银子。有哪个壮汉可以保证自己一年四季,每天每月都有活干呢?” “这样算来,六千的劳力,也只是官府与那些商人稍微占了些便宜而已。况且,官府与那些商人、地主还得负责吃喝住宿。这样看来,倒也也没有压榨的太狠。”刘卓将其中的关键解释给董映雪。 听完刘卓的解释后,董映雪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长期出不去,有些事情确实难以了解全面。”董映雪不禁感慨万千。 为什么要给女性戴上如此之多的枷锁呢,为什么要把女性禁锢在这狭小的宅院内呢?董映雪心有不甘。 “娘子若是想出去,可以孩子生了以后,稍微装扮一下。也或者可以去青岛镇那边,那边有一些洋人,不讲究这个。”刘卓向媳妇介绍。 “要不,你忙完这边的事,带我和丰儿去青岛吧,我就在青岛把孩子生下来。”董映雪提议道。 “你如今刚怀上,长途颠簸劳累。万一出了意外,该怎么办?稳妥起见,还是等你将孩子生了比较好。”刘卓关心道。古代的一些路面确实太差劲了,不是泥泞不堪,就是路面灰尘满天。 “是我考虑不周全。”董映雪一脸无奈。 封建社会中,尤其是宋明以后。未出嫁的、出嫁的女性都要遵循严格的礼法与闺训,越是出身高贵,受到的教育就越严。 不管是皇室女眷,还是奴仆村妇,都不例外,会受到各种规矩的约束。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成为了女子必须遵从的一条。女子终日守在家中,不与外界产生联系。女子的娱乐活动也并不多,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女红等。 造成这一后果,对后世产生较大影响的就是南宋朱熹提出的朱子理学。 朱熹提出了女性应当守节,主张“饿死是小,失节是大”、推崇“三从四德”。朱熹是个文人,他的主张也在文人、士子中传播,进而成为了社会的风气与主流。 他为后世的女人亲手戴上了枷锁,严格限制女人的自由与活动。使得此后的七百年,女人彻底沦为男人附庸与奴仆,也对后来女性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与身体伤害。 “朱熹这老小人就是个伪君子,提出的理学迎合了后世帝王,有利于王朝统治,被元明的统治者接受。但是,这伪君子不仅与儿媳有染,诱尼姑为妾室,还不孝顺其母。” “真不知道,这朱熹的学说凭什么值得元、明两朝上层如此推崇。老朱为了拉拢儒家一派,认了朱熹这个小人为祖宗,也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朱元璋推崇朱熹,还在制度上规定,一家出了节妇,本家免差役,导致后来的节妇层出不穷。”刘卓一脸愤懑的批判着朱熹。 “你只是个四品的巡抚,比你有权有势,比你能呼风唤雨的,比你财富更多的也不是没有,你如今又能做什么?” “这是几百年以来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是难以打破的壁垒与屏障。这还是太祖亲自定下的,难道你还能改变这一现状吗?”董映雪平淡的说着。 “这还真不好说,先前我就与娘子说过,我之所愿就是为了打破这世间的所有不公,打破世人身上的各种枷锁。为这世间万千黎民百姓,开创一条崭新、公正、公平、充满光明的道路。”刘卓望着媳妇笑了笑。 “不就是干那造反的勾当,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明目张胆。也不怕被人听了去。”董映雪埋怨道。 “那你还要不听这个地方在哪了?”刘卓望着媳妇,面露笑容的引诱。 “什么意思?你不要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董映雪先是一愣,接着就着急的询问。 “就是那青岛镇,镇上的居民大部分是商行、山西与山东的从军的士兵、家属,部分辽东军民、还有少量的西洋人。” “在青岛镇,别说是什么朱子、老子、孔子,就是天王老子在那也得听我的。那边人不多,商业不如这登州。从前几年开始,我差不多已经在那边投入了几十万两银子。” “改日,我若是与你走在青岛的大街上,谁要是敢有异议、指手画脚的,看我不剁了他。”刘卓越说越不靠谱,好像把青岛当做自己领地一般。 “这肚子里的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啊。当初貌似不该不该陪着你来登州。”董映雪有些不悦的埋怨道。 “你若是这么急切想前往青岛,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就尽量慢慢赶路就行了。你且等我几日,我将这边的各种事情安排妥当了。就和你一块过去。”刘卓则是一脸的宠溺看着媳妇。 封建社会的各种弊端陋习太多了,任谁在一处地方待久了,也会心生厌烦,更何况是那性格易变的女人。 这若是放在前世,一个非法拘禁是跑不了的。现在也只能从力所能及的地方改变了。 “你不用如此迁就我,刚才也只是看你几日与她们在一起,心中有些不舒服。我又不是不知道路上颠簸极大可能会导致孩子流产。”董映雪脸色缓和了一些,握着刘卓的手继续随意说着。 “青岛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孩子若是因为我的任性没了,我会很难受。”董映雪轻声细语的说着。 “这个时间不太好,都十月了,不然可以在城外给你建一处宅院。”刘卓颇为大气的说。 “我刚才说了,只是心中不快,不必为我另耗银两。” “你我夫妻至今也有五、六年了,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是我的正妻,她们始终和你比不了。” “你才是陪伴我的女人,这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的发生而改变。以后,尽量别生育了,如今的医疗条件、接生水平过于简陋。” “上次你生育时候,我当时的状态可谓是冰火两重天,极其担惊受怕。这次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刘卓劝着自己的媳妇。 “好,我听你的。” …… 集市中,刘卓找到了林怀、陈川平二人。 “近期我投入在地方琐事上的时间太多了,随后我会把精力大都放在练兵上。你二人一定要盯好了方方面面不要出乱子。最重要的一点,要保证水泥路的质量,不要让人在上面搞些小动作。” “尽管鲁廷彦这几次看着还比较靠谱,但是也不要放松警惕。人手不够就近在青岛、辽州调人手。你们与这个知府衙门沟通好,安排好第一批的一千人住宿与饮食。” “明年三月份,还有近五千的劳力,一定不要因为这些人是做苦工的就有所轻视。其他的,你们注意把握分寸。有急事的话,就去大营传话。”刘卓苦口婆心的嘱咐了一大堆。 考虑到今后募兵的粮饷不足问题,刘卓决定近期招募六千人,并分批于明年底前全员登上辽东半岛。这是如今刘卓能够想到的,最大程度减少开支的方法。 只要占据了辽东半岛,凭借两万人挡住后金的攻势还是没问题的。在辽东半岛不仅可以放开手脚练兵,偶尔还可以与后金交手,从而锻炼、磨砺新兵。 这下,青岛那些隐藏起来的士兵也能以招募的形式明目张胆的吃粮饷,尽管有部分自己的银子。 刘卓也早早的传信青岛,令王北风、蔡壮就地募齐,而后带足路途口粮前往登州府城。 虽然这次招募的兵员不多,但是登州府城百姓报名的积极性高于以往。鉴于此种情况,刘卓将符合条件的多余兵员名单编制成册,交由知府衙门召集日常训练。 集齐所有的兵员后,大营中已有两万的士兵。 见状,刘卓也不再拖延,深夜奋笔疾书,将自己的诸多设想写在奏疏中。 刘卓出兵辽东半岛与毛文龙的施行的策略不一样,刘卓是要像一颗钉子一般牢牢的扎根辽东,让后金无法随意攻打宁锦一线。 毛文龙的袭扰对后金虽有所牵制,但是牵制也极其有限,无法从战略上影响后金攻打宁远。 就算是后金出兵宁远,刘卓也可以迅速派兵支援。如若马匹足够,刘卓甚至可以支援蒙古的林丹汗。 第87章 重辽西、轻辽东 募兵结束之后,刘卓又开始了在辽州时候的日子,将两万的士兵,按照各自的擅长列成千人队。 然后,由高景轩、袁少恒、王嗣澄、苏晖、陆瑾、方国栋、段千秋、宋无双、赵星尘、徐可安、蔡壮、唐林、赵谦、王大虎等担任千人队队长。 徐长庚、张宁远、吉达、王北风、卫道五人各统领三支千人队,剩余五千人马刘卓亲自指挥。一众将领的官职、任命也一同与奏疏发往中枢。 刘卓不断的将各队将士打乱,重新编制,就是为了降低某将官对于底下士兵的影响。说白了,刘卓就是不想过度依赖手下,想将所有的军队控制在自己手中。 明朝后期,绝大多数的将领掌握着军队,说是将领的私兵也不为过,这倒也不是刘卓独创。就算朝廷拉拢了军中的几个将官,也于事不补,无济于事。 由于系统的存在,刘卓可以清楚的观察到这些将官中有那么一两个与自己亲属关系没有达标,时间已经持续了很久。不用想,绝对是上面的手笔。 由于人数增加,在营中训练就稍显拥挤。刘卓也不再扩建,直接带着浩浩荡荡的两万人在海边开始苦练。 海边俯卧撑、负重训练、耐力锻炼、双人比武等等,只要是能想到的科目,全部给安排上。 在这一日又一日的训练中,多数士兵也见识到了刘卓本人,也看到了刘将军在十多人的围攻中不落下风。这一幕幕的场景刺激着在场的诸多士兵,下狠劲操练。 就算是到了十一月份,依然有大量的士兵光着膀子在寒风中奔跑,带头的自然是刘卓。这也是为了让两万多将士可以在辽东尽快的适应寒冷的环境。 当然,刘卓还是做了大量的预防工作,万一因为训练出现冻伤就不太好了。直至十二月份,一场大雪降临,刘卓算是暂时中止了训练的进程。 虽然大雪原因不能操练,但是可以识文练字啊,这就难为在场的一众大老粗了。当众人得知这是每年考核必考科目后,一干大老粗,挑灯习字。 北京城中。 皇城的一处大殿内,天启小皇帝端坐龙椅看着魏忠贤递过来的奏疏。不时眉头紧皱,不时脸上露出喜色。 突然,天启小皇帝大笑一声:“哈哈哈,好,不愧是朕看中的贤才良将,这下看那些朝堂的的东林党人有何话说。” 魏忠贤自然是清楚天启皇帝的为何大笑。但他永远不知道正是他的几处闲棋,才促成了刘卓提前驻军辽东。 “陛下,看来刘巡抚是自信可以守住,才打算进驻辽东。如此的话,距离收复辽东不远矣。”魏忠贤拍着龙屁。 “朕记得当初,刘卓说练兵三年、五年培养出一批可以与后金八旗抗衡的野战精锐。如今提前驻守,会不会有些着急了。”天启皇帝有些担忧。 “陛下,两者是不冲突的。在依靠城防的前提下,我军据城、据险来守卫,完全不惧后金。若是在平原某处,野战肯定是不敌后金的。刘将军熟知兵法,自然是清楚的。”魏忠贤向天启皇帝解释道。 “刘卓才能不凡、出类拔萃,看来收复辽东的重任就在此人身上了。” “孙承宗经略辽东,耗费巨资,修成宁远防线(天启五年修成宁锦防线),一味防守。毛文龙在辽东也只会小打小闹,枉费朕曾经对他抱有厚望。” 天启皇帝心中也有一张算盘,虽然刘卓做事不循章法,但是这人办实事,还做事。 况且,此人自接任登莱巡抚以来,从未向朝廷表示任何的难处,也没有向朝廷要粮要银子。就地筹集,自行解决,这才是体恤朝廷的好官啊。 与孙承宗、毛文龙、王在晋之流相比,刘卓简直比他们好了千倍万倍。如若早早的将宁远防线耗费的钱粮用在刘卓身上,或许辽东早就已经收复了。 “陛下圣明,刘巡抚确实能力非凡。”还好这人是自己当初大力举荐的,早早投靠自己,也不枉费当初承受的压力了。魏忠贤心中暗自窃喜。 “若是让刘卓兼任山东巡抚,你觉得怎样?”天启皇帝试探性的询问。 “陛下,如若让臣实话实说,那肯定是极好的。刘巡抚在登州的那些举动处处都是为百姓考虑,还有明年动的工水泥路。这些桩桩件件都透露出,刘巡抚擅长组织、协调,同时也深得民心。” “但是,陛下,刘巡抚才二十出头,如若早早的出尽风头、位极人臣,恐慧极必伤,造人记恨。微臣恳请陛下慎重。” 魏忠贤对那些东林党人套路实在是太清楚了。若是现在将刘卓提拔到山东巡抚这个位置,刘卓的一举一动必然会被人盯着,那时就不帮他而是害他。 刘卓的年轻是个硬伤,绝对受人嫉妒,还不如再让刘卓埋头历练几年。 “朕作为皇帝,连想用谁的资格也没有吗?那朕做这个皇帝有何益处?有何益处?”天启皇帝顿时勃然大怒,眼睛死死盯着魏忠贤怒吼。 “陛下请恕罪,臣所奏均属实情,还请陛下三思。”魏忠贤跪地埋着头说。 大殿中立时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天启皇帝才缓过来,说道:“以后在钱粮方面多倾斜登莱,至于刘卓在奏疏中所奏朕全部准了。” “臣遵旨。”魏公公终于松了一口气。 待天启皇帝走后,魏忠贤才缓缓起身,坐在椅子上思考如何对待刘卓。 陛下如今过于看重刘卓,我若是不对其有所表示,以后怕是很难掌控了。下定决心后,魏公公便开始动笔。 …… 登州府城。 “你已经打算好了吗?明年就再一次登上辽东吗?”董映雪穿着厚厚的棉衣紧握刘卓双手。 “你不用多想,我登上辽东,也只是占据要紧地方。好让百姓安心耕种,从而减少钱粮的消耗,不会对后金发动大规模的行动。”刘卓向媳妇缓缓道出自己进驻的目的。 “九月份的时候,我去了次长生岛,岛上的百姓过得并不好。登莱两州的供给与城外收取的税银在实是养不了太多的士兵。若不是商行在练兵前购置了大量的粮草供给,这兵能募多少都不知道。” “本想着通过海上的的便利,插手海贸,奈何登莱先天优势不足啊。或许等水泥路修成才会有所好转。若是日后收不了回报,可就坑苦了刘家。”刘卓一脸无奈的说着。 “你就没想着请求朝廷拨出一笔军饷吗?”董映雪疑惑不解。 “想过啊。奏疏递上去不是石沉大海,就是拨下来银两杯水车薪。朝廷把重心全部放在了宁远一线,对于登莱、东江确实是不太看重。宁远一带十多万的兵马,而登莱也就几万人,你觉得朝廷会在乎小小的登莱?”刘卓反驳着。 “都是在为朝廷当官,为大明朝打仗,朝廷不能厚此薄彼。你不写条陈上奏,我来帮你写。”董映雪放平纸张,拿起毛笔思索片刻,开始写道。 前世的时候,孙承宗经略辽东四年,练兵、修城,步步为营,渐渐推进。派兵占据锦州、松山、杏山、石屯及大小凌河各城,形成宁远防线。 天启五年,明军自宁远又向前推进二百里,从而形成了以宁远为中心的宁锦防线。孙承宗在辽东期间,与天津巡抚毕自严、登莱巡抚袁可立遥相呼应。 “关门息警,中朝宴然,不复以边事为虑矣。”这就是对孙承宗的评价。孙承宗虽未直接参与后来的宁远、宁锦之战,但是其修筑的城防、购置的火炮确实在大战中发挥极大的功劳。 孙承宗是有功,不否认。 但是,孙承宗在辽西花费的白银太多了,达上千万两的白银。朝廷每年都要投入海量的银子,疯狂建造的堡垒,把大明财政拖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崇祯朝时期,后金更是屡屡南下劫掠,对关内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如若将这些白银全部用在养兵、练兵上,可能就是另一番的场景。 天启小皇帝后来可能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才让其致仕。随后高第代替孙承宗经略辽东,高第主张撤掉宁锦防线,但是袁崇焕不同意,才有了宁远、宁锦大捷。 现如今,除了刘卓、毛文龙关注辽东半岛,好像也没有什么人看重辽东半岛。 后金对待辽东半岛与毛文龙也是不太重视的意思,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广宁、宁锦州一线、以及察哈尔蒙古身上。 “娘子,不必如此为我忧心的。明年就有转机了,你难道连我的话也不信?”刘卓望着在写奏疏的媳妇说。 “你不是说上不上疏都一样,那倒不如上一次奏疏。再说了,这不是为了你一人上奏疏,而是为了城外上万的将士上奏。说不定,朝廷看到了这个情况,就同意了。”董映雪继续坚持道。 虽然自己的夫君有一些大逆不道之言,甚至还想着做一些出格的事,但是现在好歹还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 将领募的士兵,一直私人出钱粮养着,算是怎么回事呢?不给拨付粮饷,以后就真成私兵了。 望着那一脸坚持的媳妇,刘卓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只任其施为。刘氏商行、刘家对于如今的困局,也提供不了太多的帮助。 上次复州之战全靠着商行操办一应的事务,已经使得商行、刘家元气大伤了,至今依旧也未能恢复元气。 刘卓指出的明年可能有所改观,就是张家口范家与那六千的劳力带来的银两。 第88章 范永斗带来的喜讯 大雪也仅仅是持续了几天的时间。当百姓、商人、士兵走在那段一点也不泥泞的水泥路面,皆是露出笑容。 登州府城的百姓对水泥路的修建也是愈发的迫切,毕竟这路面在全国可是头一份的。 或许可以尝试着在招远、威海等地修建一批水泥厂,反正熟悉水泥制作的也没几人。水泥路修成后,肯定会带动临近的各州府开始修路,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挣些银两。 大营中,刘卓望着铺在桌上的大号辽东地图,陷入了沉思。辽南的旅顺可以派总兵沈有容驻守。至于剩余的大军是绝对不可能驻扎在辽南。 辽南地区无法与西边的宁远、觉华岛、山海关形成犄角之势,相互支援、配合,直接放弃不考虑。 就像毛文龙驻扎皮岛,与辽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说是时不时配合辽西,配合在哪了?一会骚扰,一会奇袭,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动作,牵制安在? 至于是选哪座坚城驻守,刘卓有些犹豫不决。 复州城距离后金东京城距离较远,若是后金不计耗费围困复州,复州便成了一座孤城,达不到既定的目的。 如若是选择据守盖州城,我军不仅可以在后金大金来犯时从容选择撤退,也可以据城御敌,这就给自己留下较大的选择余地。可以在下一次的将官聚集时,议一议到底选择哪? 明年下半年动作的时候,需要与皮岛、长生岛形成一致的意见,不然,各方的行动就会乱糟糟的。 天启三年十一月初,范永斗面带喜色的找到了刘卓,称其弟带着十万两的白银、携带大量的货物与张家口的几大富商、十几个富户不日将要抵达登州府城。 此外,商队后面还跟随了一批沿途加入的商队。听到如此的好消息,刘卓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你说的消息是真的?” “范某又怎么敢欺瞒大人。我那三弟也是为了我的性命考虑,所以才在年底之前来此履行约定。”范永斗看着有些真诚的样子。 “范掌柜,我早都说了,什么时候将约定完成,所有的那些把柄什么的,本官会当着你的面销毁。让你帮着本官去做那几件事,是本官看重你的本领,并非有意限制你行动。” “若你确实不愿去做那些事,本官还不至于小气到在此事上折腾你。”刘卓严肃的说道。如今水泥路明年开工,这货物集散地也就可有可无了。 “如此,是范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范永斗一脸的疑惑,前一段时间,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如今发生什么了?让你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范掌柜不用多想了,看在你范家兄弟如此爽快的份上,我带你去了解一番登州府城的水泥路。”说完后,刘卓直接带着范永斗向城外走去。 走在结实、干净、整齐的路面,范永斗不禁疑惑道:“敢问大人,铺建此路造价几何?所需何种材料?所需人力几何?” “你就暂时别想了,我还得靠着这水泥、水泥路挣银子呢?”刘卓面带微笑。 “大人,此路如何修建、需要什么用料,过不了几年定会传播开来的。大人若是早早的将此物的制作方法、及水泥路修建方法卖出去,不仅对范家、众多商人有利,大人也落下实惠。”范永斗分析的头头是道,让刘卓无法拒绝。 沉思片刻后,刘卓开口:“你们能出什么价钱?” “大人想要多少?”范永斗望着刘卓说。 “我要的多了,你们也不一定给得起,等商队到了,你们先沟通一番吧。”刘卓随意道。 “大人做事滴水不漏,不给人丝毫的破绽啊。”范永斗笑着说。 “哈哈哈。”刘卓心情大好,转头离开。 …… 集市中,刘卓找来了陈川平、林怀。 “刚才范永斗找到我,说是过几天后有大批的商队过来,你们一会立马通知底下人,将各种货物备足。这都十一月初了,那些商队肯定不会在登州待的时间太长,不然到时候影响回家过节。”刘卓对此异常兴奋,终于来了足够多的买家。 今年与明年突然多上了近二十万两的白银,这下又可以招募一些新兵。若是能否将那甲胄、兵器给卖出去,那就更好了。 “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让你这么开心。”董映雪看着满脸笑容的夫君。 “哦,是那个范永斗,说他三弟带着十万两的白银,还有一大批商人不日就要抵达蓬莱县。范永斗还想要把水泥、水泥路的制作方法买过去,我能不高兴嘛。” “这银子就是一个人、一个国家的底气。没有银子,你觉得一个人能做什么事?国家不也正是如此吗?” “我记得第一次君前奏对,已经给天启皇帝说过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刘卓突然有些可怜天启皇帝,还未成年就接手了一个衰弱的帝国。 整日面对一群年老的官员,任谁心中都会有些叛逆与反感。若非出生于皇家,凭着天启皇帝聪明绝顶的智商,可能会是一个技艺超群的木匠。 “天启皇帝应该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能想到这些问题?”董映雪有些难以相信。 “千万不要小看天启小皇帝,老朱家的后代,多数都很聪明,只是有些后代有一些特殊的癖好而已。” “有工作狂,爱好美食的,斗蛐蛐的,做木匠的,姐弟恋的,当道士的,喜欢女人的。” “对了,还有一个亡国之君。”刘卓郑重的说。 “亡国之君,谁是亡国之君。难不成你还能把大明朝的国祚给终结了。”董映雪一脸不信,连两万的兵马都养不了,你还能把有百万兵马的明朝干翻。 “我只说了亡国之君,也没说是谁推翻的朝廷吧。”刘卓白了一眼媳妇。 “怪不得,你总是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你是早就清楚知道朝廷会被人推翻吗?想要趁乱崛起、谋取好处?”董映雪有些疑问,夫君确实是有秘密瞒着自己。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娘子在书房没有看到那幅地图吗?我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如今这一隅之地。” “西方已经开始了航海的进程,而我大明朝依旧是着眼于眼前的祸患。再不开启航海进程,积累原始资本,以后就步步落后,难以追赶了。”刘卓拉着媳妇的手解释道。 并非我刘卓不通君臣之道,不念君臣之义,而是乱世本就将至。若不做些准备,到那时,死亡的百姓又何止百万。 要怪也就怪你朱明江山气数已尽。 “哎,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嫁夫随夫了。你以后别总在我的面前提这些造反的,会不知不觉影响到我。我还得教丰儿,不能让丰儿尽早接触这些。”董映雪一脸的埋怨。 莱州府内,一眼看不到尾的商队正在缓慢的朝着前方行进。 “三爷,这还得几日才能到登州?”一旁的商行掌柜询问着。 “也就六、七日的功夫吧。” “每次从山西那边进货,那价格高的吓人,也不敢多捎带些,生怕银子不够使。若是登州进货便宜,咱多跑点路也值啊。从登州贩私盐、皮货、香皂、人参、茶叶、酒,再到北边去也算不得太远。” “若是能和登州这边搭上线,走海运到天津是不是就方便多了。”一旁的掌柜继续说。 “这个办法好,下次我们可以试试从天津坐船到登州。这也快到年底了,不知道海上冰冻没有,若是没有冰冻还可以试试。”三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高兴的说。 这位范三爷也是颇为着急,始终是不放心自家的大哥在那边当人质。 当兵的心情好了,啥都能行,哪天心情不好了,那定是免不了一番的皮肉之痛。这次见了大哥,可以和大哥商量,看能不能打通天津的港口,从海上来往运货,不走陆地了。 登州府城,刘卓对这批的即将到来的商队,那是盼星星盼月亮,恨不得立刻就派人过去,瞅瞅到哪了。 刘卓本身对于海运了解的也不多,最近的几个月,船队出航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海船运来再多的东西,没人买,最终还是白花钱。 至于海上从登州府城至天津、从天津至登州府城,刘卓压根就没有考虑。这就是身处局中,难免当局者迷。就比如,登州府城的硬伤,刘卓、陈川平也未能及时发现。 底下人长期处于接收命令、任务的状态,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如若不是范永斗与陈川平沟通、交流,自己最多也就是修修路,被动等着商队上门。 近几日,刘卓一直在盘算着,这次商队前来给集市、府城、商行带来的收益。 算着算着,刘卓把魏忠贤的信件盼来了。信中不仅同意了刘卓的所有请求,还从户部的府库中调拨了十万两白银用于登莱练兵。不过,就是得派人前去押运。 见此,刘卓随即前往大营找到了徐长庚、张宁远、吉达、王北风、卫道。 然后开口:“魏公公传来消息,批准了我的所有请求。徐长庚升任参将;张宁远、吉达、王北风、卫道、王天行、吴俊升任游击;剩下的二十多人升任千总。” “王天行那边,你们派人传信,告知他就地募兵两千人,凑齐三千之数。” “你们谁前往京师将任命与军饷运过来?”刘卓望着众人说。 “大人,我过去吧。您这边不过去,其他人过去的话,可能人家还嫌弃职位低。”徐长庚张口说道。 “好,你走后,就由王北风暂时接替你,管理全军大小军务。” 第89章 商队抵达登州 走出大营许久,刘卓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到笑容,时不时的还嘴角微微扬起。 近期好事全部凑齐一块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许久没有火器所、器械所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也多亏山东的资源丰富,铁矿、煤都有,两个部门才能肆无忌惮的打造兵器、板甲、头盔、盾牌等军用器械。 基本上每隔三月,两个部门会运送一批武器、板甲到大营内的仓库。如今不是武器、盔甲不够多,而是没有足够强壮的士兵来穿上重甲。 虽然经过了一年内多的训练,新兵之中也仅仅有二千余人可以穿上重甲,算上青岛就地招募的士兵,也才七千左右的重甲兵。还是刘卓投入大笔的银两购买肉食给新兵加餐的结果。 “寒阳师傅,看到其他人都是参将、游击,有没有羡慕他们?”刘卓望着跟随刘家十多年的中年大叔,调侃道。 “不羡慕,老徐就算现在贵为参将,他儿子不是还在我手下,还有北风老弟的儿子。能看着、管教着儿子一点一点的成长,对我来说就够了。” “以后,他们若处于险地,我还能尽己之力帮上一把。”李寒阳所言句句不离儿子。刘卓能够感受到这个壮硕汉子对儿子满满的爱,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恐怕也不过如此。 “放心吧,有我在,他们永远不会走到那一步。”刘卓自信满满的对着李寒阳说。 “那是自然,公子做事深谋远虑,岂是那帮凡夫俗子可比的。”李寒阳一脸傲气的说。 “寒阳师傅,你若是担心他的话,我前往辽东前会留下一部分亲兵护卫巡抚衙门,到时候你可以把他留下来。”刘卓提醒道。 “让他自己选择吧。我不能替他做主。”李寒阳十分开明的说。 刘卓望着李寒阳赞同的点点头。 五日后,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队、马队抵达了登州府城外。 由于这一行的商队过于庞大,鲁知府亲自出面将已经营建好的供苦工住宿的简易居所分配各商队使用。随后,刘卓还调了一千重甲卫巡逻、驻守各处,防止宵小之徒作乱。 此外,知府衙门专门为此次的商队划了一片区域,供其贩卖货物。与此同时,还有不少的商人早早的将城内、外的消息打探清楚。 不少商队的人早早前往城外的集市各处,采购所需。众人都被城外集市的热闹、表演、吃喝、玩乐吸引,热闹的景象简直可以比拟春节、上元节。 一处豪华奢侈的酒楼中,刘卓正与几个商人交谈。 “巡抚大人,此人是我三弟。王、田、黄三位掌柜也是张家口的商人,世代经商。此番商队规模如此之大,皆赖三人之功。”范永斗向刘卓介绍着。 “几位掌柜不辞劳苦地赶来登州府,刘卓感激不尽。日后,但凡诸位有所求,只要在刘某能力范围之内,刘某绝不推辞。”刘卓兴奋的向众人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巡抚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几人纷纷说道。 “巡抚大人,范某昨日已经与王掌柜、田掌柜、黄掌柜等人就水泥制作工艺、水泥路的建造技术沟通了一番。几家的掌柜一致意见,愿出白银七万两来购买。”范永斗望了望其余几人说道。 “范掌柜,一口价,九万两白银。我再另行附送一些马匹与防身的武器。”刘卓沉思片刻后说。 什么一致意见?不就是买卖交易的手段,本官又不是不懂。不过,这水泥的制作方法能卖这么多银子也是值得了。 毕竟,制作水泥的工艺不复杂,多花些钱找那些工匠问问也就清楚了。水泥路建的多了,方便的也是大明百姓。况且,从将水泥的制作技术交给朝廷的时候,自己也就没有打算隐藏下去。 “成交。”范永斗爽快的说。 对于水泥、水泥路的制作、使用方法,当初在刘卓拉着范永斗走水泥路的,范永斗就暗暗下定决心将其搞到手。 这水泥路好处太多了,改善了路况方便商人百姓出行、加快了货物流通的速度、加强两地的沟通交流、提高当地税收。只要找到对应所需材料,基本上是随处可以修建。 “巡抚大人,还有一事需要征求巡抚大人的意思。我与几位沟通了海运的可能,就是通过登州府蓬莱港将货物运送至天津,进而更为快捷的运货。” “毕竟,陆上的运输实在是过于漫长。海运对于你我双方可都是好事啊。不知刘巡抚意下如何?”范永斗望着刘卓将海运便利尽数告知。 “能走海运,自然是极好。但是我与天津巡抚毕自严素未谋面,对方不一定肯卖我面子,这是其一。” “其二,即便是与天津巡抚毕自严沟通,允许我等货物通行。若是有人将此事捅给上面,承受罪责的可是你我。” “其三,可在天津附近、山东境内找一处能够停泊卸货的港口,这样的风险最小,获利也大。” “其四,可在运输的货物中掺着部分军资,遮掩耳目,但是必须要上交一部分获利给上面。”刘卓各种的情况都讲述了一番。 “刘巡抚所言在理,是我等思虑不周。”范永斗语气之中有着一丝的歉意。 “各位,听我一言,如此行事可否?诸位可派人打探一番天津巡抚的为人好恶,投其所好,以此拿捏毕自严。” “届时,我再向上面送出银子孝敬,这基本上就有八九成的把握了。”刘卓面带笑意的望着几人。还是由他们出手比较合适,万一栽进去了,就不好说了。 “巡抚大人说有八九成的把握,那这事就基本算成了。我等一同敬巡抚大人一杯,祝巡抚大人步步高升、财运亨通。”范永斗起身望着刘卓,一副谄媚逢迎样子。 “大家一起发财,一起发财。”刘卓也起身与众位掌柜共饮。若不是把范永斗留在这身边,说不定也不会有今日的登州盛况。 说来也奇怪,当官的有时候既羡慕他们,有时候又讨厌他们。无论如何,今日对面的几人是主角,怎么也得把这几位掌柜伺候好了。要事谈完后,刘卓当场唤来一众的歌妓供其享乐。 走出包间,刘卓望着楼下楼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心中也是颇为志得意满。倘若以后,登州能年年日日如此,自己睡觉做梦估计都会被笑醒。 一州一县的发展,若依赖于本地的农业,而无其他优势,基本上很难发展起来。 在封建社会中基本都是以小农经济为主,商业发展并不是主流。若想将平民百姓从封建的小农经济中解脱出来,就必须兼并土地,必须大力发展轻工业、以及重工业。 正想着想着,刘卓就被走出包间的范永斗打断了。 “大人,要不我让人送你回去吧。”范永斗颇为关心的说。 “不用,我没事。今年,你就跟你那三弟回去吧,以后多带些商队过来就好。”刘卓趁着酒意,说出了范永斗心中最渴望的事。 “谢大人。”范永斗满脸激动,正要跪下,却被刘卓硬生生的拉住了。 “我有一事还想拜托你,天启二年的时候,我不是在辽东与努尔哈赤打了一仗。但是至今,缴获的大部分武器甲胄、马匹,没有办法变现,可否为我想想办法。” “即便是你卖给了后金,我也不会过问。”刘卓态度十分诚恳,低声说道。 “马匹的话,这个没有什么问题,商队也能吃得下。大人提到的甲胄武器有多少?”范永斗望着提出了自己疑问。 “兵器不足两万件,甲胄万余件。”刘卓凑着范永斗耳朵,低声说。 “巡抚大人啊,这可是抄家灭族的事啊。如此多的武器,还有万件甲胄,我范家怎么能卖的出去。大人为何不当做缴获提供给朝廷,或者自用。”范永斗一脸的苦笑与无奈。 “把缴获上交朝廷,上面的人会认为那是你的本职工作,好处少得可怜。这批缴获放在我这里就是破烂,底下的人都看不上。” “你也可以将此事透露给其他几个走私的商队,大家一起做嘛。做的人多了,抗风险的能力就大了。还有这批武器、甲胄虽有些磨损,但是使用还是没问题的。你若能将其卖了,我许你两成的好处费用。”刘卓坦白道,又接着继续说。 “我不会无缘无故坑你的,压根没那必要。我不仅是朝廷的四品巡抚,还控制着偌大商行,那般小人行径于我没有任何的益处。至于先前的种种,也全是因为对几大晋商有偏见而已。” “你在我这也有几个月了,我也没有对你做出那刑讯逼供的勾当,也没有拿你的把柄时不时要挟你。有些时候,我只是觉得,你在经商方面天赋不错,想让你帮忙罢了。” “你若是觉得为难,大不了我将那些废铁重新放回仓库。”刘卓望着范永斗说着。 “巡抚大人,如此的话,我私下再与其他的掌柜沟通一番。商队离开登州之前,范某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待。”范永斗想了片刻后回复。 “好。” 第90章 逛街 结束了酒局后,刘卓就往集市赶去。没料到,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流。无奈之下,刘卓原路返回,直接向知府衙门走去。 “鲁知府,我建议商队停留这几天,府城内的居民尽量减少外出。不然,拥挤嘈杂的环境可会给商队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啊。”刘卓在一旁提醒道。 “城外的集市,这么夸张吗?”鲁廷彦一脸的不可思议。 亏得陈川平为人圆滑,处事周全,在集市建成后就送了两处门面。短短半年的时间,营收远远超自己的俸禄。这几日商队的人人来人往,肯进账不菲,定会远超往日。 “我是刚从那边过来的,难不成还会欺瞒鲁知府吗?”刘卓一脸的严肃与凝重。 “如此的话,刘巡抚有何良策吗?”鲁廷彦望着刘卓说道。 “你我两衙门,张贴公文告示劝登州府城的百姓在商队停留期间,勿要前往人流拥挤的场所。然后,派出衙役与士兵警戒、巡逻维持秩序。”刘卓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 “那就按照刘巡抚的意思来。商队的人确实停留不了几日,他们走后,城内百姓再过去,也算错开了人流拥挤期。”鲁廷彦说着。 “那张贴告示的内容就由知府衙门代劳了。” “职责所在,理所应当。” 办完所有的事情,刘卓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回了官署。反正有一千重甲卫在,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这支商队到来,不仅带动了城内、外服务业的发展,而且给官府贡献了税收,还给刘氏商行带来了大量的订单。至于从皮岛、朝鲜运来来的皮货、人参、私盐,南方的茶叶、瓷器、绸缎、布匹等库存也销售一空。 无论是城外流民区辽东的百姓,亦或是城内的登州府城的一些百姓,多数都因为商队的到来吃了波福利。当然,收益最大的就是府城的各商户、商行。 有了刘卓提前通知,陈川平提前准备了大量的货物。即便是提前生产了不少,依旧供不应求,也只能临时招人加班加点的生产。 “这几天不是挺忙的,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忙到深夜呢?”董映雪望着提前回来的刘卓说道。 “你要不要出去看一看,人流挺大的,比元宵、春节还热闹。”刘卓提议道。 “我怀着孩子呢,出去一不小心,被人碰到怎么办?”董映雪十分担心的说着。 “知府、巡抚衙门发了告示,登州府城的百姓近几日禁止前往集市那边,不然我也不会给你说。再说了,晚上穿着一身黑衣也没人会注意你。城内、外的那点路况,我闭着眼都知道在哪。” “到时候,我让身边的亲卫穿便衣将你我护持在中间就可以了。人流多的地方,我们也可以绕开。” “这次可是来了不少的商队,可以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意,给你和丰儿买些。”刘卓将所有的情况考虑到了,耐心征求媳妇的意见。 “哈哈,终于可以不用整日待在府中了。” “整日在官署望着那些熟悉的花花草草,确实无趣。把张嫣、云儿也带上,这两人早都想出去了。”董映雪在一旁笑着说。 夜晚的大街,比白天多了分安静,也少几分的些喧嚣。 刘卓一行人缓慢的晃悠在夜晚的主街,时不时还能碰到几个凑热闹的百姓。 远处的城门即便是夜间依旧大开,好似也不惧怕宵小作乱。 望向前方,城中一处建筑特别惹人注目,灯火通明,生意火爆。偶尔还能听到门口的叫喊声,时不时有几个华服男子有说有笑的走进楼内。 “那座楼是做什么啊?为什么就它的灯光最亮?”张嫣好奇的问道。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云儿在一旁小声的提醒。 “有什么不能知道的,那是府城最着名的群芳楼,供男人花天酒地。”刘卓十分随意的说道,瞬间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不知张嫣是害羞还是怕闹出笑话,张嫣在随后逛街过程中,甚少开口与人交流。 走出城门后,看到城门的截然不同的风景,一侧是船只遍布的欢愉歌唱之声,一侧是叫卖不断地商贾、摊贩贩卖声。 “这两处,哪里玩的花样多些?”董映雪有些兴奋地询问。 “那就去集市看看吧,集市上吃的、玩的花样挺多的,南北各处的都有些。若是人流大,我们就返回,那边的几处也不适合你们几个去。”刘卓随意说着。 “那就听夫君的吧。若是把丰儿带出来,他肯定能在这玩一天。整日与我待在府中,确实有点对不住他。”董映雪好似想起什么,随意的诉说着。 随着几人越走越近,众人也渐渐看清楚了集市的模样,它就像是一个小型村镇一般耸立在那,比起青岛镇确实小了很多,但是对于登州府城来说确实足够了。 越是往近处走,越是能发现这座集市的不凡。 先前,可能是由于建筑遮挡的缘故,不觉得集市怎么样。刚来到集市的入口,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个个的雕刻挂件、摆件栩栩如生。 往里看去帷幔大如华盖,铃铛声时时作响,泥人、香囊、香料、绢扇、灯具等应有尽有。继续往里走就是各种吃吃喝喝,鸡、鸭、鹅、兔,各种小吃蒸饼、卤鸭、酒蟹、鸡丝面、盐煎面、糍粑、各种糕点、羊肉等。 穿过小吃街,就是各种杂耍、弹唱、说书、唱曲,应有尽有。 “这里面的玩的、吃的挺多的,我以前在辽州、青岛那边都没有见过。”董映雪看着几人说。 “我也就见过几样,其他的都没听说过。估计云儿能多认些。”张嫣回复道。 “我也就能多认识几样,比起夫人和嫣小姐,也强不到哪里去。”云儿一脸微笑,我也没见多少。 刘卓对此也很无奈,整个社会的女性遭受的精神迫害,非一人一时之功可以掀翻。只能先从身边的人,慢慢改变了。 差不多闲逛了一个时辰后,刘卓就以媳妇怀孕为由让众人返回。也幸好那些商队奔波时间长了,晚上出来的人不多,一行人才把集市逛了个遍。 “我觉得你日后若是闷了,可以晚上多带些人出去溜达溜达。反正晚上有着夜色遮挡,也认不出你们的样貌。”刘卓在一边建议。 “偶尔出去一次就行了,怎么敢奢望以后常常出去。”董映雪随意的说。 “这不是奢望,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权利。唐宋时期,可没有说是女性不能出家门的。不过是一些伪君子的扬名之举,就让后世的女人遭次迫害。你好歹也读了不少的书,怎么还不明白这些呢?”刘卓在一旁尽力劝说。 “说到底,你还是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在意世俗的看法。”刘卓十分无奈。 其实就是面子,男人、女人都在意别人对自己看法,在意脸面。与其难为媳妇,还不如强大自己,再改变这不公的环境。 “你既然都知道了,就不用再为难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若再说下去的话,可就真的成为我的负担。” “我知道你的野心、志向、气魄,你好好做你的事,我给你看着这个家。说不定到了某日,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董映雪一脸平静而又深情的望着刘卓说道。 心中暗暗想着,自己嫁的这个男人很不错,对自己很好,就是有时候有些看不惯这,看不惯那。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愤恨、不平。自己只是一个女人,帮不到他什么,只能努力教导好这个儿子,替他管好这些个院子里的女人。 “娘子放心,为夫以后不会再提。但是,为夫希望你以后有事不要自己扛,讲出来,为夫与你一起分担。”刘卓不等媳妇有任何的动作,双手轻轻按着董映雪的双肩,含情脉脉的望着。 “好了,我知道了。” “娘子若是烦闷无事的话,我最近可以给娘子找个不错的差事。”刘卓伸回双手,笑言道。 “什么差事?说来我听听,若是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可是听也不想听。”董映雪有些好奇。 “娘子喜欢银子吗?”刘卓笑眯眯的说着。 “废话,你不喜欢银子?”董映雪随意说着。 “我合计了一下近段时间的进项。” “范家送来十万两白银,水泥、水泥路工艺卖了九万两,朝廷还给了十万两的饷银,鲁知府那边六千的劳力的五万两,三千马匹卖了六万两。合计下来,大概是四十万两的白银。” “商行那边的盈利,最起码也有个三、四十万两。这是不是就有钱了。”刘卓一脸财迷的望着媳妇。 在明末时期,朝廷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三百万两(仅是白银,不含粮食),攥着七八十万两的现银,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啊。尽管其中一部分要发出去,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七、八十万两。钱虽然多,但是里面有一半都不是我们家的。也只能攥在手心一段时间。没事,就算有部分不是我们家的,看着这么多的钱,我也很开心。” 董映雪听完了刘卓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等水泥路修成,海贸打通,商行的货就会源源不断的运往北方,到时候,大把大把的银子还不是进口袋。”刘卓向媳妇诉说日后的盛况。 第91章 帐内军议 城外大营,刘卓召集了一干将士议事。 银子的事解决了,但是奏疏已经提上去了。该继续做的还得做,不然那就是欺君大罪。 “大人,我们现在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了解不够。” “是否传信长生岛的李有为、张义,责令二人派兵打探一番,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对应的策略。也可以联系毛文龙,他手下的百姓多是辽东出身,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吉达望着地图说道。 “长生岛、皮岛方面问题都不大。我最为揪心的是选择复州?还是选择盖州作为我们钉在辽东的基地?” “你们几个把营中的那些千总全部叫过来,大家一块说说,参考参考。”刘卓坐在大帐中间的椅子上说。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底下的一干千总才陆陆续续走进大帐。 千总高景轩、袁少恒、王嗣澄、苏晖、陆瑾、方国栋、段千秋、宋无双、赵星尘、徐可安、蔡壮、唐林、赵谦、王大虎、叶方、苏元让、陈子成、孙定邦、黄世安、胡忠、任知命、丁敬臣。 望着那年轻而又充满着朝气的青年,刘卓心中异常的欣慰。底下的二十多个千总,基本上所有人都听过自己讲课,无外乎听课时间的长短。 部分千总都具有着参将的能耐,但若是想要成为总兵、大将,至少得磨炼十年。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刘卓也不废话,直接挥手令吉达开始讲述原委。 “诸位有什么问题,提前询问。随后,各位就各抒己见。”吉达指着地图让众人一一上前观看。 “我先说几句吧。大家请看辽西之地,此处地带是朝廷、后金女真最为看重的地区。” “后金女真发动的几次大战也全部侧重辽西走廊。我朝在此处修筑堡垒无数,可谓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如今,在此处主事的是督师孙承宗。” “朝廷对于辽东半岛之旅顺、皮岛则没有那般重视。主要原因在于,旅顺、复州、金州、皮岛后方是大海。而宁远的后背是京师,是国本。” “我说这么多,不是要让你们产生抵触的情绪,而是要让你们动动脑子。如何做才能有利于整个战局?如何做才能减少募兵成本?如何做才能从朝廷那里获得足够的重视?明白吗?” “接下来,你们一个一个说。”刘卓说完后,直接坐了下来,吩咐卫道开始记录每个千总的发言。 “大人,我认为我军驻防的地点可以放在盖州。” “其一,天启元年时候,我军已经攻下过盖州,再次攻克盖州也是轻而易举的;其二,盖州城足够靠近后金的辽阳东京城,能够再次对后金东京城产生威胁,使得后金不敢妄动,也可能会使后金被迫迁都。” “其三,占据盖州城后,后金无法轻易开启战端,宁远、觉华岛、盖州可以相互支援,这才是朝廷最为看重的一点;其四,纵使战局不利,我军也可从海上退守。” “其五,我军若是驻扎在盖州城,后金女真地区遭受痛苦、压迫的百姓会源源不断的反正,前来投效;其六,我军将占领区清理后,把土地分与百姓耕种,来年收取租子会减少大军的消耗。” “大人,以上就是下官的看法。”王嗣澄一脸严肃的说着。 当刘卓听到弟弟刘凡的的声音的时候,就在开始认真仔细的听其分析。望着一本正经的弟弟,刘卓也是觉得以前有些小瞧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虽然自己早就已经决定了驻兵地点就在盖州,但是弟弟能从一张地图上推断出来,说明了弟弟的大局观不错。剩下的就是弥补小规模、大规模战役的指挥经验了。 在场的所有将官,听了王嗣澄的想法后,无不是称赞佩服。纷纷感叹,这小子如此年轻,就有这般见识,简直是前途无量啊。 “想法不错,叫什么名字?”刘卓随意的询问。 “山西王嗣澄。”刘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名字。” 简单询问几句后,刘卓令其他千总继续。 “大人,我认为最好在复州、盖州之间选一靠海、临河的平原地带驻兵稳妥。” “其一,如若选择盖州驻军,在百姓收割粮食时候,后金女真大举来犯。我军不仅会被围困,同时也无法出城保护百姓收割粮食;其二,在复州、盖州之间驻兵,我军可以选一狭窄地带建防御工事,可以在后金来袭时候拖住后金八旗军。” “其三,可以将长生岛、皮岛的百姓安置在辽东半岛,令其其恢复生产;其四,两城之间驻军,亦可与辽西遥相呼应。以上就是下官的看法。” “叫什么名字?” “辽东徐可安。” “大人,我认为可以将驻扎地选在镇江。” “其一,镇江临着鸭绿江,我部的船只较多,可以充分发挥海上、水上的优势;其二,占据镇江后,可以与毛文龙所部合兵一处,完全不惧后金大军来犯;其三,占据镇江后,就像后金的后背扎了一根钉子,后金难受而又无可奈何。” “其四,无论是向何处出兵,亦或者从水上与海上退走,我部都是游刃有余;其五,后金在镇江周边的兵力基本上相当于零,可以将附近的百姓聚拢、均分土地耕种。其六,驻扎镇江,大部分物资可以在朝鲜就近补充,省下来往的运输。下官说完了。” “叫什么名字?” “山东任知命。” “大人,我认为驻扎在复州一带,较为稳妥。其一,天启元年末、天启二年初,我部在复州大败后金八旗军,已经出尽了风头。若此次再将盖州作为驻军的基地,后金肯定会把主攻的方向转向盖州。” “其二,此处的的督师、巡抚、总兵、参将,经营辽西多年。我军若是驻军盖州,出尽风头,岂不是啪啪打脸辽西的一众文武,这让其情何以堪。” “其三,大人如今不过三十,锋芒毕露的话,易遭人嫉恨;其四,后金面临固若金汤的宁远、随时可以出击的盖州,这种局面有极大概率迫使努尔哈赤迁都。” “其五,若是后金迁都后撤,对我朝来说,剪除后金的成本就上去了。下官说完了。” “你叫什么名字?”刘卓抬头望着。 “山东赵星尘。” “你是何出身?祖上做什么的?为何参军?”刘卓继续追问。 “下官不才,祖上曾是言官,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家族没落,生活穷困潦倒。后来看到巡抚大人的募兵告示后,打听一番后,就来投军。”身材瘦弱的的赵星尘有条不紊的回禀。 “可愿在我身边做个参谋?”刘卓微笑着向赵星尘抛出橄榄枝。读书人在一些方面,确实比直来直去的武将看的更远、更通透。 “敢问大人,参谋一职是?”赵星尘有些疑惑的说。 “就提些意见,拟个公文、奏疏什么的。” “下官愿为大人分忧。” 巡抚大人的一番操作,让底下的二十来个千总大为吃惊。这不是刚才夸过王嗣澄等人,怎么就又把这名不见经传的赵星尘拉去做参谋了。 况且这两个千总的意见是截然不同的。这下直接给剩下的一些人整懵圈了,看不懂。 “各位大人,下官高景轩。几位同僚已经讲的很好了,下官也无不同的意见。但是下官有一事禀明。” “讲。” “下官在辽东生活的时候,幼时曾听长辈说过一些奴儿干都司的故事。沿着朝鲜国土,一路往北行船,在行船至大陆与一大岛苦夷岛(明称苦夷、苦兀)的最窄处,有一条大河。” “听说奴儿干都司的治所,就在河流的入海口奴儿干城附近。沿着河流逆流而上,可以通过河流的干流逼近后金女真的腹地。” “我朝永乐时期建立的卫所也多在河流附近。但是,冬季尽量不要行船,那边温度低,河流的冰冻期长。下官说完了。” “把高景轩的这番话记下,随后找找有关奴儿干都司的记载。”刘卓对一旁的卫道说着。 永乐七年,设立的奴儿干都司面积很大,往北几乎没有界限,有些女真人的活动甚至靠近北冰洋。不仅包括前世蒙古部分地区,还有俄罗斯的部分领土。 听了高景轩的一番话后,刘卓便在脑海中尽力的回忆有关奴儿干都司的情况。 无论是黑龙江、莽哥河、兀的河,后金女真都不会在此驻守太多的兵力。而且,北边的黑龙江距离后金女真腹地的赫图阿拉,有两千里左右的路程。 偶尔带着士兵去锻炼锻炼,打个猎物是可以的。想要从北边往南深入女真的腹地,不仅极为不划算,而且还耗费大量钱粮,吃力不讨好。 想通之后,刘卓对于绕后的兴趣也没那么大了。随即将心思投入到驻兵地址的选择上。 好像前面的几人将能驻扎地区都说完了,后续的千总不是在重复几人的观点,就是在细节处下功夫。对此,刘卓不以为意,无非就是下次换个方式。 结束发言后。刘卓针对众人的注重点、关注方向一一做了点评。最为优秀的自然是王嗣澄与赵星尘。 然后直接吩咐,奖赏二人百两白银。这一行为引得众人羡慕不已。众人在意的不是那点银子,而是巡抚大人的青睐与培养。 第92章 军中琐事 大帐内。 刘卓留下了王嗣澄与赵星尘。 “今日,你们二人表现的都不错。” “尤其是你赵星尘,你的所思所想令我耳目一新。本来我已经决心在盖州一带登陆驻扎。当你讲述了你的想法后,我便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刘卓诚恳而又严肃的说着。 读书人还是了解读书人。长期以来,刘氏这艘大船,基本上是刘卓兼任文武,很少能够招募到像样的读书人。如今的赵星尘,值得自己大力培养。 “至于王嗣澄,你的大局意识有了,极度缺乏大、小规模的指挥经验。你还是长期待在营中合适。”刘卓依旧是严肃认真的样子。 “无事的时候,你二人可以随意阅读帐内的各种书籍。”刘卓慷慨道。 “赵星尘,桌上有以往的奏疏,你参照着把刚才的一番想法拟个奏疏。”刘卓起身随意说道。 吩咐完后,刘卓直接走出了大帐。留下大帐内的两人对视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赵兄以后常伴巡抚大人身侧,怕是会让其他的的千总嫉妒、怨恨啊。我有个提议,赵兄若是觉得可行,就试试。若是赵兄觉得不妥,就当在下没有说过。”刘凡一脸坏笑的望着赵星尘。 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青年,赵星尘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点头示意刘凡继续。 从进入大营,赵星尘就异常的努力,无论是习文识字,还是绘图画册,皆是名列前茅。也就是身材有些偏瘦弱,若是身材强壮,说不好会直接招进重甲卫。 自从被巡抚大人升为了千总,赵星尘就明显的感觉到,军中似乎有着派系划分。有山西一系的,山东一系的,辽东一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划分的这么清楚,但是赵星尘本能的避开推辞了。 至于巡抚大人应该是清楚的,为什么不管而放任自流,赵星尘就不明白了。就目前来说,赵星尘急需帮手与与他一同抵挡来自各方的压力。 “军中的情况你也知道,你、我不愿意加入那些无聊的派系。今后,你、我二人背靠巡抚大人也就可以不用顾忌他们了,这不仅对我都好,而且也符合巡抚大人的心思。”刘凡毫无顾忌的说。 “同进同退?” “好。就这么定了。” …… 站在集市附近,远远的望着那拥挤的人流,刘卓既兴奋又激动。 虽然今年也就只有这一次盛况,可明年那就是几次,十几次。 到时候,说不定集市收取的税银都够自己养兵了,自己商行挣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还是得修路,陆上与海上贸易两条腿走路才跑的快。 那赵星尘说的部分意见确实是自己忽略了。年纪轻轻就出尽风头。丝毫不顾及辽西官员的脸面,那可就结怨结大了。 作为臣子的自然是不会怪罪、怨恨皇帝,那就只能把怒气往自己身上撒了。到时候,自己不仅要面临后金这祸患,还得提防背后有人捅刀子。 人生只有这一次体验的机会,没有暂停键,更是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 只有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才是上策。投机取巧不可取,锋芒毕露更是不可取。 回到官署后,刘卓与媳妇交流一番后,便早早的睡下。 次日,刘卓早早的来到了大营,召众将研讨战法。 尽管刘卓已经让人将燧发枪、红夷大炮的射程与威力提升了不少,但是刘卓依旧不敢将此物贡献出来。 其一,朝廷打败仗的次数、频率太高了,提供给明军就相当于是送给了敌人;其二,每支燧发枪耗费的人工与材料成本较高,对如今的大明来说,大规模的列装不是很现实。 其三,燧发枪无法击穿后金白甲兵上的三层甲,什么时候研究出可以破甲的燧发枪,刘卓才算觉得研究成功。 前几日,邱泰的来信中说,新式的燧发枪、新改进的火炮快要研制成功了,尽量的赶在登陆辽东前,提供一批的样品。刘卓对此也是异常的兴奋。 刘卓在上任登莱巡抚的时候,便将火器所邱泰、器械所张通、以及一大批的工匠安顿在莱州府的潍县,并派亲卫防卫。潍县有铁矿,距离几个产煤区也较近,能够最大程度的提高生产效率。 “战法是什么?战法是我军与后金两军垒所采用的方法、策略。没有一成不变的对敌之策,只有什么样的策略对我军有用,可扬我军之长处。” “你们需要明白、抓住关键点,在我军驻扎的地区,必须得把后金鞑子牢牢的阻挡在工事之外,这才是我们如今登上辽东的意义所在。” “后金八旗军人数比我们多,我们就让其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后金八旗军多数都骑马,我们就让他们的骑兵难以发挥作用;后金八旗军白甲兵过千,我们多派人上去群殴。” “打仗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套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仅需要临敌应变,还需要把握转瞬即逝的战机。除了对后金八旗军知己知彼外,还要善用身边的一切发挥我军的长处,限制对方的优势。” “此次驻扎,不是与后金分出胜负,而是为了给朝廷一个姿态,也是为了减少所耗费的军需。从我们登上辽东开始,就意味着我们与后金女真进入了战略对峙的阶段。” “战略对峙,这是我军主动选择的对敌之法。这是基于目前军队训练不足、战场经验不够、粮草不足,战力无法与后金直接对抗而选择的无奈之举。” “但是战略对峙不会一直存在,待我军补足各个短板,那才是与后金决战的开始。这点需要你们这些游击、千总给手下的士兵讲清楚。” “此外,卫道,你挑选人手,测算大军在辽东一月、一年的所需耗费。”刘卓走出了大帐透气。 下半年登上辽东的时候,新兵也基本上都训练了近两年。到时候,手握八千重甲卫,一万多的轻甲卫。但就算将镇江的兵马算上,在辽西军跟前还是不太够。 毕竟辽西十多万的人马,将领也不少,有袁崇焕、赵率教、祖大寿、满桂等人。以后尽量还是少接触好一些,毕竟自己奔着朝廷给人家的银子去的。 在帐外待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后,刘卓才转身回到了大帐,拿起赵星尘写的奏疏翻看。不得不说,读书人在写文章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赵星尘将驻军盖州与复州之间的利弊关系分析的头头是道,让刘卓也挑不出毛病。 为此,刘卓还专门找到赵星尘私下询问,若是想从文的话,可以资助。不曾想,赵星尘直接拒绝了,让刘卓也郁闷不已,看来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天启元年末,登上辽东前临时采购的各种物资,确实花费了刘家大量银子。主要是当时青岛人烟稀少,物资缺少,大量采购引起周边物资价格的上涨。 如今,刘氏商行已经在登州、城外开张了不少店铺。在登、莱二州有大量的田地,积攒了不少的粮食。况且商行还从朝鲜、南直隶运输大量的粮食养军,就无需用大笔的银子购买。 除了少部分特殊物资外向外部采购外,其余的刘氏商行、登州本地基本上都满足所需。如此,登莱军所欠下白银就更多了,只能日后待集市发展起来再偿还了。 想到驻军后大军的大量花费,刘卓就心疼不已。北方养马确实是方便,但是养马的花费实在太高,刘卓不得不卖出了一半的战马减少开支。 军中一些不知情的士兵为了卖马一事到处嚷嚷、嚼舌根,惹得刘卓大怒,十几人各领三十板子。 打完后,刘卓笑眯眯望着他们:“我给你们每个人一家送一匹马可好?” 看着那不怀好意的巡抚大人,一众的士兵不知道巡抚大人卖的什么关子,然后摇头拒绝。 不曾想,此举惹得刘卓大怒:“我是有多少银子能养这么多战马?朝廷不给银子,我卖马怎么了?我卖缴获碍你事了?至今,大营依旧欠着商行几十万银子,你怎么不说说这事?你每天吃的粮食谁拉到这里的?” 望着那些乱嚼舌根的士兵,刘卓下令,诽谤、诋毁上官,赏三十棍;赶出大营,永不再用。 营中士兵多了,就会出现各种的问题,派系争端、士兵的素质问题、军令的执行情况。必须得建立一部门,专门管理军法。至于交给谁管,就得慎重挑选一番了。 “卫道,你可知道军中有哪些士兵为人刚正、不畏强权,可以严格执行军法?”刘卓望着卫道说。 “公子,这个我得好好想想。你突然询问,我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卫道嘿嘿的笑着。 “那你想到后,给我准备一张名单。他们的详细情况,你最好也标注上。”刘卓补充道。 “大哥这是想成一个新的部门吗?”卫道一脸的好奇。 “差不多吧。我走了,记得尽快拿给我。” 每日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实在是无趣的很。刘卓有些烦闷的走在无聊的大街上。 如今的朝代终究是与前世差别很大,各种花样也少了一些。等曹克敌回来了,就可以带兵前往高景轩所说的东北奴儿干都司看看,探查一下那边的情况。 第93章 商队离去 大概七八日后,不断有商队开始踏上归途,刘卓也能挤进集市。望着忙碌的陈、林二人,刘卓也是无奈,只得改日再来。 几日后。 张家口的几大掌柜,也在返程前特意登门道谢。范永斗自然也是一同前来,也给刘卓带来了关于那批武器的最终答复。 这批武器可以接手,先预付白银三万,带走一半。如果后金、蒙古确实愿意接受,就再来运送剩下的,届时剩余款项与先前拖欠一并补上。 刘卓当即拍板,就这么着。 然后,刘卓又在城中酒楼定下包间与众人开怀畅饮,直至夜色降临,才命人将一干的掌柜送回落脚之地。 从张家口走陆地至山东,确实路途遥远,几大商人为了能够在春节前回去,也只能尽早离去。商队满载货物前来,又满载而去,留下的不是白银就是一地鸡毛。 “商队终于离去了,终于可以稍微轻松一下。”刘卓坐在床上望着媳妇说道。 “我让张嫣过来给你按摩一下吧。你这一整天不是忙活这,就是忙活那。”董映雪贴心的问着。 “那就辛苦娘子了。”刘卓闭眼晃着脑袋随意说。 张嫣被称为中国历史上五大艳后之一,样貌自然是极佳。 在没有看到张嫣前,刘卓对其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后来,将张嫣掳来后,在媳妇的不断提示下,刘卓才注意到张嫣的美色。 历史上的张嫣,一生就是个悲剧。 自从张嫣跟着自己四处奔走后,刘卓也未曾对张嫣有过任何的关心,基本上都是董映雪在关注这些。张嫣也读过书,很多时候都是张嫣在教儿子刘丰。 没过多久,张嫣就过来了。然后刘卓趴在床上享受着美人的按摩,按着按着,刘卓就睡着了。 董映雪也是无语了,直接吩咐张嫣与云儿伺候自家夫君休息,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二人也没有先前那般害羞。 次日一早,刘卓有了意识后,就感觉到身边有女人,睁眼一看就发现两人。将两人折腾醒后,刘卓与二女又是一番云雨。 直至午时,刘卓在才在二人的服侍下起身。 “一碰到美女就下不了床了吧,还说什么自己不好色,净说瞎话。”董映雪站在一旁调侃着刘卓。 “我也不能辜负娘子的一番好意嘛。”刘卓嬉笑着回复。 “若不是看你们刘家人丁单薄,我才不会替你操心这乱七八糟的破事。”董映雪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范永斗和那几个商人把银子交割在了城外的一处仓库,大概在二十七、八万。商行那边,我估计只多不少。”刘卓望着脸色不悦媳妇,也只能转移话题。 “我又出不去,整日看着那些银子,有什么用处?” “你说咱要不要成立一个钱庄,用以存钱、放贷、兑换之用。就先在登州府登州府城试点,你觉得如何?以后若是钱庄规模变大了,甚至可以在全省、全国开钱庄。”银子不能放那不流通,得让银子流通起来,才能搞活市场,繁荣经济。 只有流通的银子,才能生出更多的银子。 董映雪听着刘卓的话,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咱这个钱庄,用人不分男女,不论样貌丑陋、家境如何,只关注其是否有才。” “唯才是举,任人唯贤,人尽其才。娘子感觉可行否?”刘卓直接甩出了自己的一大底牌。 “可行是可行,你安排人实施就完了,给我说干嘛。我一个妇道人家,难不成还出去抛头露面吗?”董映雪一脸的愤怒。 有没有给你说过以后不要提及女人抛头露面的事,就是没脑子。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望着媳妇离去的背影,刘卓有些无奈。只是突出的任人唯贤,看重的是人的才能。不分男女不过是前世听得多了,才随口说出的,也没有让女人抛头露面的意思啊! 女人就是太敏感了,怀孕的女人更敏感。刘卓随即找到张嫣说明情况,然后让张嫣去给自己说道说道,男人多数对美女没有抵抗力,女人也是如此。 走出官署后,明显可以感受到,周围的人群变少了。这才正常,若是如前几日一般,登州府城的百姓估计都有意见了。 过犹不及不行,恰到好处才能让人感觉舒适。 城外的集市以后随着水泥路的通行,会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热闹,更会让登州府的百姓生活越来越好。 刘卓这一段时间除了与媳妇等人一块夜间逛了逛集市,甚少关注那些商人,也不知道他们对于此地的印象如何?也不知他们何时可以再临登州府? 走出城门,望着那近十米高的城墙,刘卓心中有些不太能接受。古代的城墙确实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城内的百姓,但是也将一众的人群固定在了此处。 许多有官宦女子,以及部分丫鬟仆人,还有一些百姓终其一生都没能走出这个围城。这是所处时代的特征,也是一个时代对于百姓的禁锢。 打破时代的禁锢所需要东西太多了,思想则是至关重要的双刃剑。正确引导好民众的想法,会受益无穷。倘若过度依赖、不断滥用,任其发展蔓延,则会给整个社会带来未知的灾难与恐慌。 刘卓不敢随意开启民智,只能间接引导身边的人。 在集市找到陈川平、林怀后,两人的兴奋神情难以言表,刘卓也猜测肯定肯定有好事。 “公子,幸好你这边提前通知了我二人。林怀当天连夜骑马跑到到莱西,不仅运来了大批的货物,还让莱西那边的庄园将随后的产出全部运送登州府城。” “正是有着莱西、登州两地的辛苦才创下了不菲的销售额。除此之外,朝鲜的私盐、人参,南方的茶叶、丝绸、布匹等也占了近半的销售额。” “近十日的销售额,比往年一年的销售量还多。粗估下来,算上集市中铺面的销售额,大概有白银近七十万两。”陈川平兴奋地望着刘卓说。 “如此说来的话,城中的那些富户、地主的也挣了不少吧。”刘卓询问着。 “是不少,但是比起刘氏商行可就差远了。”林怀笑着说。 “我有个提议,你们两个参考一下。如今城中的富户、地主手中肯定有不少的现银。你们想过没有,开个钱庄,将这些人的现银、还有商行的现银集中起来,放给需要用钱的人。” “放在自己手中的白银,是死物。不让其流通起来,手中的白银永远也就那么些。只有将手中白银流通出去,才可以繁荣市场,甚至获利更多。” “普通百姓之家也可以将多余的现银存入钱庄,存钱的话可以给利息,放款就收取利息。再兼着兑换的功能,钱庄的生意一定不会差到哪。” “如今的朝廷不是年年缺银子,只要朝廷愿意提供抵押物或找人作保,把钱借给朝廷又有何不可呢?钱庄不仅可以借给平民百姓,也可以借给达官显贵,只要这些人提供担保。” “至于钱庄的选址就放在集市旁边,临近大营。每年支给巡抚衙门一笔银钱,用以保护、看管现银。此外,存放现银之处,选能工巧匠打造。” “你们觉得可行吗?”刘卓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听起来确实很有发展空间。但是,如果换了知府、巡抚,到时候对方不认可,又该如何?”林怀提出疑问。 “由不得对方不认,强龙不压地头蛇。只要对方还想在登州这块地界公干,就得按照本地的规矩来。”陈川平一脸硬气的说道。 经过一年多与本地的富商、大户打交道,也能感觉出这些山东人的硬气。只要在钱庄的出资份额中,预留上几份给各衙门,不愁知府、巡抚不上道。 “如今已是十二月了,除了官府兴建屋舍宅院之类的,你们二人就把重心放在钱庄上。” “哪日你们办成了这事,商行出银子给你们两人一人准备一份钱庄份额。”刘卓也不在这些小事上纠结,十分慷慨大方。 “谢公子。”二人齐声道谢。 “还有,如今无论是集市还是水泥路的修建,基本上都走上了正轨。以后,你二人尽量将目光着眼于其他的州府、或邻省。只有目光放的长远了,生意才能做的长久。” “范永斗留下的那批银子就放在集市中,和商行的银子放一起。里面有张二带领的护卫队,外面我安排士兵巡逻、驻守,不会有不长眼的来送死。” “今年春节的话,给莱西、登州两地的百姓多准备些过节物品。从即日开始,你二人安排人从各地收购鸡鸭猪羊、酒等送到到大营,直至大营士兵离开登州。” “巡抚衙门过几日会把银子送过去,银子不够用了,就告诉我。” “明年底,就要开始长期驻守辽东了,也不知道这帮娃娃们能不能安生的返回。”刘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下子变得唉声叹气。 “你二人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我就去大营看看。” “没了。” 确认无事后,刘卓才转身朝大营走去。 第94章 幕僚赵星尘 走进大帐后,刘卓看到了认真看书的赵星尘。望着全神贯注的赵星尘,刘卓不忍打扰,正准备扭头离去。不曾想,被赵星尘的叫声打断了。 读书人大都爱书、爱读书。即便是生活困顿,家中依然耗费钱物供其读书。 “巡抚大人。”赵星尘望着转身离去的刘卓称呼道。 “这大帐中的书,如何?”刘卓也不扭捏,直接向大帐中央走去,边走边问。 “巡抚大人也是爱书之人,此处许多的书籍都是崭新的。大人这里的书囊括了我大明各个地区风土人情、习俗、地理地貌,还有历朝历代的史书、趣闻。” 赵星尘将自己看到的东西、感受,如实回禀,丝毫没有怀疑刘卓留其在这里读书的动机。 “家中最近可有书信传来?”刘卓随手拿起案上的公文,随意的翻开。 “还不曾收到。”赵星尘一脸的疑惑,很是不解,难不成巡抚大人还派人前往自己家中。 “无妨。我有些心里话想与你聊一聊。”刘卓看似随意的举动,却流露出对赵星尘的看重。 “自我上任登莱,节制两镇,登莱、东江两处都是我操心着方方面面。有时候难免会出现些纰漏,而酿成不小的麻烦。” “星尘,你是读书人,对读书人、文官士子的想法颇为了解。军中很难能够找出如你一般,对文官士子心理、想法把握到位的人。不知星尘可愿意担任刘某的幕僚?”刘卓望着年轻稚嫩的青年,开口招揽道。 见赵星尘沉默不言,刘卓继续耐心劝说、拉拢。 “你如今尚且年轻,还有些书生意气,担不得如此大任。什么时候等你磨平了棱角,才是你学成之日。” “近年内,我对你没有任何的要求,无论你是读书,还是游历四方,你随意安排。但是,本官希望你学成归来,在本官的麾下效力。”刘卓继续说着。 “敢问巡抚大人,为何就看中了末将?末将可不相信,仅仅凭着先前的看法,就受到如此赏赐、重视。”赵星尘提出了自己的心中疑虑。 “那日,你的那番言论确实让我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原本,我是打算将盖州作为驻兵的基地的。对于辽西那帮将领,我也从不放在眼里。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我若做的太过分、过于张扬跋扈,定会遭人嫉恨,而身陷囹圄。身处战争的前沿,我不能拿着几万儿郎的生命冒险、当赌注。”刘卓想了片刻后,才十分郑重的说出心中想法。 “星尘本不愿意答应此事。奈何大人一片赤诚之心,又关系着帐外诸军,星尘盛情难却,难以推辞。”赵星尘先是面露为难之色,没多久就坦然的接受了刘卓的招揽。 “好,如此的话。以后军中琐事就拜托星尘了。”刘卓起身望着赵星尘笑着说。 天启三年十二月。 东京城中,一处偏僻安静的大殿内,汉人男子跪在地上向身后挂着长长的一根辫子的华服男子汇报。 “四爷,我在登州那边待了几个月,终于探听到了几批人手折损的大致情况。我大金勇士跟着张家口的范家商队,抵达登州府城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很快就被城内的衙役发现了端倪。” “有传言是一名醉酒的衙役碰到马车,马匹受惊才被发现的。但,也有人说是商队泄露的。然后,城中的衙役将此情况汇报给了巡抚衙门。接着,我们的人不是战死,就是被被抓获做苦役。” 汉人男子从头到尾将自己几个月在登州的见闻一一详细禀报。不知汉人男子对明朝有何仇恨,竟让其对眼前的皇太极、后金这般忠诚,而为之实心办事。 “起来吧,张家口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皇太极在听到汉人男子的禀报后,脸色终于有了一些的舒缓,不再那么紧张兮兮的。自己的这副样子,还是被父汗给影响的。 即便是近期没有什么大仗,但是父汗的身体、精神状态,也明显大不如前。复州之败,对父汗的打击实在太大。 一番威逼利诱后,太医才敢吞吞吐吐的吐露实情。 由于父汗常年征战,身体已是千疮百孔,如今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若是受到惊吓、刺激,恐怕几日之内都可能一命呜呼,魂归西去。 “范家那边传来的消息,商队全员被俘,花费大量的银子才脱身。直至至今,范家的掌柜的也没有返回。”汉人男子继续汇说。 “好了,下去领赏吧。记住,这些事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就算是我那个几个哥哥也不要说。”皇太极嘱咐一番后,在打发汉人男子离去。 如今能与皇太极争夺汗位的也只有代善,其他的两大和硕贝勒都有问题,多尔衮三兄弟不仅又年幼而且也没有什么战功,最终也只能在代善与皇太极之间二选一。 历史上,代善在两个儿子的劝说下最终放弃争夺反而支持皇太极登上大汗汗位。 登州府城外的大营。 徐长庚押运着朝廷的饷银,一路顺利的返回了登州府城。 “长庚,此去京城,魏公公有没有叮嘱或者交代什么?”刘卓在一旁说道。 “陛下与魏公公只希望尽早结束辽东的战事,大明如今的国力实在是耗不起了。”徐长庚认真的说。 “看来,朝廷也知道大明朝面临的困境、局势。那就应该放弃宁远一带的关外城堡,集中力量练兵。一味的修筑城堡,耗费朝廷的有限财政,有什么用?” “孙承宗文官出身,看不明白,身边的一众将领看不明白?放弃关外的城堡遭人骂,修建城堡将朝廷财政拉入无底的深渊中,就不会被罢官?不会遭人骂了?辽西所为简直就是笑话。” 刘卓言之凿凿,尽是肺腑之言。虽将辽西众将与孙承宗贬低的一文不值,但也有几分道理。 “大人,也不能把辽西全部的将官、文官一棍子打死吧。那边,巡抚、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一抓一大把。我们这边相比起来,可就相当的寒酸了。”徐长庚笑着对刘卓说。 “我也只是气愤辽西那帮人,耗费了朝廷海量的银子,而没有拿出什么像样的战功而已。” “反观登莱,时至今日才分得区区的十万两白银。倘若一年多分给登莱一部分,或许后金女真早都处理了。”刘卓无奈说着。 辽西一年近五百万的银子投入,登莱这边实在是寒酸了些。 “大人,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该有的我们总有一日会拿到。”徐长庚在一旁劝说。 “说得好。” “运回来的这批银子既然是官银,那就放在军中用来购买鸡鸭猪鱼羊等食材。希望在明年末前,可以培养养出一批负荷重甲、身材魁梧的壮汉。”刘卓吩咐道。 大大帐内,卫道手中拿着几张纸交给了刘卓。 “公子,这几人,我私下打探了一番。都是那刚正不阿、光明磊落、铁面无私之人。我私下给他们说了,近期多熟练熟练军法。” “过一段时间,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严肃军纪、净化军中的不良风气。”卫道有些随意的说。 “这几人都是山东?他们会不会偏袒或者偏帮山东人?”刘卓有些疑惑的问。 “公子就放心吧,这何千里、田思成、罗无伤三人,不会偏袒谁。您就方放心吧。” “那就过段时间把那三人叫过来让我瞧瞧。”刘卓说道。 “公子放心,等几日,小弟一定给公子把人带来。”卫道亲切的称呼。 “你去让王嗣澄,就是刘凡来大帐中,就说我有事找他。”刘卓望着卫道说。 一刻钟后,刘凡来到了大帐。 “随意找个地儿坐吧。”刘卓看到刘凡进来后,随意说道。 “在营中待了大半年了吧,说说都有什么体会?”刘卓看到刘凡坐在椅子上后,开口询问。 “与大家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就基本上都习惯军中生活,也没什么体会。每日都是在各种科目习练、锻炼中度过的,过得都很充实,就是有些想家。” “想家的话,好说。今年年底给你们放半个月的假。能回去的就回,回不去的话,就把银子让人捎带回家。” “我本来想让工匠给你打造一副重甲,但是后来看到你的身体,我才打消了念头。营中食物属实不如家中饭食美味,但管饱,还有肉食,这也是尽快让那些新兵的身体可以穿上重甲。” “只有身体负荷的了重甲,才可能做到斩将夺旗。” “如若穿上重甲连正常行走都无比吃力,还不如做个轻甲卫。你若是以后在营中食物上挑挑拣拣,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重甲卫与你这辈子怕是无缘了。” 刘卓本以为刘凡在营中待久了就能察觉,但在刘卓发现刘凡长期没有改变后,才忍不住将之点破。 “怪不得,身边的一些比我低的人后来长的比我还高大、壮实。大哥,能不能在营中开个小灶,或者让我去集市买些吃的。”刘凡笑着望向刘卓,十分期待刘卓可以答应。 “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还非要张口让我为难。我就明确给你说,军中不能开此先例。”刘卓郑重的望着刘凡说。 听到大哥严词拒绝后,刘凡有些丧气的低头不语。 “我答应你,以后我来大帐时候,可以给你捎带些集市中的肉食。但是,此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刘卓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谢谢大哥。”刘凡顿时换了一副表情。 “忙去吧,我还有事处理。” “是。”刘凡一脸开心的离开大帐。 第95章 潍县火器 令人喊来徐长庚、张宁远、吉达、王北风、卫道、赵谦、唐林、高景轩等。 “这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可以准备军资,我打算带算上你们去一趟潍县,潍县那边长期供给武器。你们最好询问到到每个重甲卫士,询问每个人喜好兵器、擅长的武器,武器重量,越详细越好。” “列个单子,届时甚至可以在钝兵器、长枪、腰刀上刻下士兵的名字。还有,上次复州大战中出现的问题,也都一一列出,反馈给火器、器械部门。” “最重要的是火器,火器必须要经受战火的考验与检验。如此,邱泰等人才能创造出性能性能更优、实战性强的战场杀器。” “这次,我们要长期驻扎在辽东,那就把所有可以准备的全部备上。所有的物资,按照测算标准为基础,再多备三成。”刘卓严肃而又略带激动的说着。 “下官遵命。”一众将官齐声回应。 “有什么问题、有疑问就提出来。”刘卓有些着急说着。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站出来提问。 “即便都没有问题,你们这几日,尽快上述的事情落实了。五日后,前往潍县。”刘卓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直接定下了日子。 除了前往潍县,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春节前给一众的将士发放饷银。 莱州府的银子已经派人专门送来巡抚衙门。至于登州府还没有什么动作,只能亲自己上门了。这曹克敌出一趟海,这次所用时间好像太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有一支几十余艘的船队正在缓缓靠近前方一处小岛。 曹克敌拿着望远镜望着远处的小岛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若是再找不到淡水,船队可能就没法前行了。 也就稍微偏航了一点,怎么就可能就差这么多,曹克敌一脸的无奈,只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再次望了望手中的海图,曹克敌眼睛略微恢复了一些光彩,确认一定能找到淡水。 又经过几日的行使,船队上的水手、舵手,多数已经无力的趴在地上。部分严重的甚至都没了呼吸,只有靠近了,才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 整个船队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船队上方也飘着一团不小的乌云,乌云仿佛瞬间就能将整个船队吞没。 身处登州的刘卓,对此也是毫不知情,只是本能感觉曹克敌遇到了一些事情,不然船队不可能这么久了依旧没有返航。 刘卓始终不敢前往南洋,一方面是西方海盗泛滥,另一方面就是对那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海洋发自本能的畏惧与不喜。若是能靠着海岸沿线行船,稍微还好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随着船队的越靠越近。一处巨大的岛屿映入众人的眼中。上方的曹克敌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接着就是派出十余艘小船登上这处巨大的岛屿。登岛的水手被分成了两拨人,一拨前往岛屿的深处寻找水源,另一拨人四处观察有无大型动物或野人生存的痕迹。 “这茫茫大海怎么还有如此多的小岛,这般鬼斧神工,恐怕也只能是天上的神明有此手笔。”一个水手随口道。 “这个岛屿比以往遇到的都大一些。简单搜寻一下,没有什么危险的话,我们也去寻找水源。船队上的一众弟兄还在等着我们把淡水带回呢。”一个领头的的水手给众人吩咐。 “头儿,你这次回去后,以后还敢航海吗?” “这次出航,一路上的经历的事简直让人不堪回首!” “不知道,这次能安生回去就谢天谢地了。现在,还顾不上想以后的事。” 几十人手持武器,不断地向森林深处走去。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后,众人才掉头返回。 …… 登州府城知府衙门。 “知府大人,这也到年底了,士兵的饷银也该发放了。”刘卓坐在椅子缓缓道明来意。 “刘巡抚莫急,本官只是将城外收取的税银与登州的赋税收入情况做了整理。明日,本府就就派人将饷银运至巡抚衙门。”鲁廷彦一脸认真的保证。 “有劳鲁知府,本官感激不尽。”刘卓起身向鲁知府行礼。 第二次一大早,几十个捕快押运着饷银来到了巡抚衙门前,清点一番后,刘卓让一众亲卫,将银子搬进去。 即便是算上城外收取的白银,依旧不够两万士兵一年的饷银,剩下的依旧还是由刘氏商行来垫付。 沉思一番后,刘卓打算通过粮食等物品来折算。这般做也不算稀奇,历来就有,众将士也不至于不满。 毕竟,从太宗皇帝至宪宗朱见深时期,朝廷就发胡椒、苏木作为官员的俸禄。万历朝时期的张居正也曾提出胡椒苏木折俸,不过后来叫停了。 首先,古代的胡椒是一种非常昂贵、紧俏的调味料。胡椒产自西域,中原无法种植,只能够通过经商获得。 明初,朝廷对胡椒实施贸易管制,不允许私人从国外购销,使得胡椒更为稀有。供不应求之下,就会导致胡椒价格大幅上涨,价比黄金,有时价格甚至超过黄金。 永乐年间,郑和多次下西洋,从海外运进了大量的胡椒、苏木。此外,由于朝贡贸易、以及朝廷通过市舶司进行胡椒苏木的官方贸易,政府有了充足的香料储备。 但是,当朝廷一下子发放出了数万斤胡椒苏木时,市场一下供过于求,处于饱和状态。价格自然就被压下来,也就卖不出去。况且,胡椒、苏木又并非百姓生活必须。 对于士兵来说,你就把我一年的粮饷给够,我才不管你给什么粮食、盐、布匹什么的。 有着刘氏商行的配合,给士兵发放的各种物资也很快就备齐了。在前往潍县的前一天,刘卓将两万士兵一年的军饷,用银子、粮食、盐、布匹等发放。 走在大营内,一眼望去,几乎所有的士兵全都是眉开眼笑的。刘卓对此也是欢喜万分。只有士兵发自内心的拥戴,执行起命令、打起仗来,才会更加的用命。 第一批的重甲、轻甲卫,因为已经经历一次复州之战,刘卓与他们之间的感情、默契程度基本上达到顶格。 至于如今才训练一年多点的重甲、轻甲卫,还是需要不断磨合、配合。都是一群朝气蓬勃、风华正茂的热血青年,宁愿他们多练几年,也不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葬身沙场。 所以,第二次登上辽东,刘卓确定的策略是与之对峙。因为如今远远不是后金的对手,即便是用上各种火器,刘卓也没有把握能战胜后金。 给两万多的将士放二十天的假期后,刘卓才与军中的一些将领一起前往潍县。 四百多里的路程,众人用了两天的时间便赶到了。 抵达潍坊后,刘卓并没有立马就去找邱泰、张通,而是与众人在潍县逛了小半日后,随后就地找客栈休息。 第二日,刘卓派出的人才回报,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庄园。然后百余人浩浩荡荡前往。 “公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派人传信过来?好歹也让我等准备一下。”邱泰、张通望着赶来的徐长庚、张宁远、吉达、王北风、卫道等人。 “走吧,进去说,带着我们几个到处看看。”刘卓开口吩咐着。 带着众人穿过一个个的作坊区,又穿过几道结实的铁门。映入眼帘的是几杆接近于前世造型的枪支,及各种各样火器。 “公子,诸位兄弟,请容我介绍。这杆枪是滑膛枪,没有膛线,使用前装圆头弹,射击的威力、破甲不如尖头弹。这杆是前装线膛枪,有膛线,射击出去的子弹比较稳定,威力也不小。” “这杆是后装的线膛枪,方便装弹。但也就是个样品,性能、数据都不稳定,大家还在不断的摸索、打磨。” “最近,众人在研究枪管的膛线多少与子弹的稳定向、快慢、破甲有什么关系。后面的几杆枪都是用火帽击发,比用火绳、燧石打火方便,射击的距离比以往稍微远了一些,但是也相当的有限。”邱泰详细的为众人介绍。 “邱师傅,以后,直接放弃滑膛枪的研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线膛枪、后装线膛枪的研发上。” “既然子弹的稳定性与膛线多少没有关系的话,那就换个方向,或许与子弹的旋转、其它方面有关呢?” “还有,不要跟个地主似的,只知道让底下人干活,隔一段时间给大家放个假也是允许的。再说了,研究线膛枪、后装枪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要把大家全部当成毫无感情的机器。” “这里的环境也改善改善。我刚才说的,邱师傅你自己灵活、自由把握。”刘卓望着邱泰提出了诸多问题。 “邱泰明白了,公子放心吧。”邱泰缓缓走上前说道。 “好了,你们几个,拿上几杆枪去试射一番。我也好更直观的看看效果。”刘卓望着身后的一众干将。 “邱师傅,火炮那边有进展吗?” “公子,有些进展。但是,由于火炮的造价不菲,工匠不敢随意的实验。”邱泰面露难色。 “不用担心材料,放开了实验。这次你跟我回去,我让陈川平给你批上五万两的白银。”刘卓颇为大方的拨款。 “如此的话,火炮研究一定会有不小的进展。”邱泰微笑着说。 “走吧,随我一同去看看他们试射怎么样。”刘卓走在前方,跟随着众人走出工坊区。 来到院中的一处开阔地带,刘卓就看到了几人试射的效果。虽然比第一批的燧发枪在威力、距离、破甲上有所增加,但却增加的十分有限。 就目前试射的几款枪支来说,绝对是碾压了明朝乃至整个东方国家所有类型的鸟铳,但刘卓对此依旧是不满足。 燧发枪什么时候可以一枪破掉白甲的三层甲,射击距离达到三百米,才是可以大规模列装的枪支。 望着院中一干将领,刘卓直接挥手示意,让众人过来。 随后开口道:“今日的试射禁止外传。此地的火器研发,关系着我军对后金的战争的成败,也是日后我军能够角逐天下的本钱。” “不管你们今日有何疑惑,回去之后把今日看到的全部忘了。倘若日后让我听到一句关于潍县火器的传言,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心狠手辣了。” “遵命。”众将齐声。 第96章 一起过节 刘卓本不打算在潍县待太久,但是看着众将针对新式枪支而不断革新、创新战法。刘卓不忍心打击众将的热情,也就在潍县多停留了几日。 直到临近了春节,众将才有些不情愿的踏上返回的路。 “你们几个,春节就来巡抚衙门吧。这段时间我估计大营内除了驻守的亲卫,也没什么人了。”刘卓也不客气,直接让众人过来一块热闹。 “偌大的巡抚衙门也就我和一些女眷、书吏,书吏也都让我提前打发了。去年也是我和夫人、几个丫鬟侍女一块过的年。只要你们声音、动静小些,不吓到里面的女眷,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我儿子刘丰也四岁多了,估计你们几人都还没有见过。”刘卓面带笑容,给众人讲述官署内的事情。 “这不大好吧,我们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万一不小心冲撞了夫人与一众女眷,那就是我等的罪过了。”徐长庚思索片刻后,面露为难之色,不敢轻易做主。 “卫道,你劝劝他们,我先回去说一声。”说完后,刘卓带着亲兵迅速的回到了巡抚衙门。 “走吧,别墨迹了,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又不是去调戏小姑娘,怕什么。”卫道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只公子发了话,那咱就去,怕啥。不就是在官署待上几日,住上几晚。 “卫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你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考虑我等感受。”张宁远有些不太乐意的说。 看众人如此女人姿态,卫道也不废话,直接走到徐长庚的身旁,凑近了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你说的事是真的?别把我当三岁小孩般戏耍。”徐长庚一脸的疑惑。 “我骗你作甚,若不是你等太过死板、执拗。你觉得我给你说别人的私事。”卫道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徐长庚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最终,在卫道不停地说道下,徐长庚直接以参将的身份命令身边的七八人前往官署过春节。 巡抚衙门中。 刘卓已经来到了媳妇的住处。敲了几声不见回应后,刘卓直接推门而入。 望着专心女红的媳妇,刘卓轻声喊道:“娘子,我给你从潍县带了不少好东西。这次,我可是专门带人过去给你买这些东西的。” 董映雪好似没有听到般,继续手中的女红,一副不想搭理刘卓的样子。 “一会,府上要来客人了。娘子,你是女主人,不出去招待一番不合适。好几个人是山西的老乡,你要是不出去看看,人家会认为你是架子大。”刘卓使出浑身解数哄媳妇。 不知道是被刘卓的话说动,还是不想听刘卓说话了。董映雪终于开口:“一回来,就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还学会通过旁人来迫使我让步,在哪学的?” 董映雪脸色不善的望着刘卓。 “娘子息怒,气大伤身,对胎儿不好。娘子若是经常生气,定会影响到腹中孩子。娘子不考虑我,也得多为腹中的孩子多想想啊。”刘卓一副着急的样子。 “也对,生气对胎儿不好。这次就先放过你,再有下次,可就不会像这次一样,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董映雪一脸严肃的警告着刘卓。 “他们有多少人过来?”董映雪直接询问。 “大概十人左右的样子。”刘卓回道。 “你去把云儿找过来,再去前院带上几个卫兵过来。”董映雪略微思索后,吩咐道。 在董迎雪的安排下,忙活了大概有几盏茶的功夫,十多人的住处就也理好了。 突然,董映雪好像想起了什么,直接吩咐云儿去准备。 “今日,太晚了。改日再见他们吧,反正他们也不是住这一两日。我先回房休息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安排。”董映雪好像是有些疲惫,说完话后,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了。 登州府城的主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巡抚衙门走去。 “大家应该都来过巡抚衙门,到了官署不懂多问问,不要一个大男人瞎跑,惊扰到大人家的女眷。”卫道边走边问。 “我与袁少恒貌似没来过。”高景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入夜就少出去。”卫道严肃的说。 没过多久,卫道就带着人进了官署。然后,刘卓带人前往整理好的房间。 “你们这段时间就在这将就着住吧,有什么需要准备、或者缺些什么就直说。梳洗的地方,一会让卫道带你们去。有什么不清楚、想知道的问卫道、吉达,他们来这的次数可不少。” “好了,我也去休息了。今天太晚了,就让丫鬟上街给你们定了饭菜,一会会有酒楼的人把饭菜送过来。”刘卓就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唠叨没完。 刚进媳妇房内,董映雪就开口问道:“他们过来了?” “已经到了。我简单安排了一下,就让卫道带着他们熟悉了。我也有些困了。” “他们那边,好像没有火炉。”董映雪突然想到后说道。 “不妨事,卫道知道在哪。再说了,就一晚上,你给他们不是拿去不少的被子,受不着冻的。”刘卓想了想后说道。 “你带着他们到潍县干什么去了?”董映雪突然问道。 “没干什么,这不是快要上辽东了,就提前到潍县那边看一看。顺便试射了几杆火枪,确认一下那边准备的军资数量。” “然后就是在当地就地采买了一些好东西,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刘卓简单说了后,便迫不及待的上床了。 “早点睡吧,明后天还一堆的事。”刘卓劝媳妇早些休息。 “知道了,还用你来提醒。” 这些人大半都是跟着从山西过来的,一同与刘卓在战场上经历了各种的风雨,相互之间的感情已经不能用钱财来衡量了。此外,这些人对刘氏商行、刘卓有着较高的认同与归属感。 从另一方面来说,在这些人得知刘卓的想法后,他们就已经与刘氏的战车绑定在一起,成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第二日一大早,刘卓带着几个亲卫就早早的来到集市中采购食材。 他们至少能待上七、八日的样子,刘卓按照众人的食量不停采购,直至几个亲兵再也拿不下。 回去后,众人也基本上都起来了,在院中做些简单的运动。随后,招呼众人清洗的食材。 “再过来几个人随我去后院。”刘卓吩咐道。 后院也是极为的宽敞、气派。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近二十人的饭食就准备妥当了。 望着桌子上的食物,刘卓不禁感叹,这往后的一段日子,恐怕就只能待在厨房了。 本来后院是有厨子的,但那一两个丫鬟,实在是难以处理二十人左右的饭食。而且,这些当兵的大汉,一顿饭的饭量远远超过了女人,自己若不亲自下厨,恐怕就闹出笑话了。 用餐后,刘卓也没有让人闲着,开始挂红灯笼、张贴对联、打扫官署。 刘卓命人干活的行为,一度让卫道觉得,自家的公子不安好心。这分明就是把人当做苦力用,于是就边干边吐槽。 刘卓也没闲着,与几个丫鬟一块收拾那堆积成小山般的食材。 董映雪与张嫣望着刘卓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也不禁觉得好笑。心中暗暗道,这就是自食其果。两人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后,便带着孩子来到院中嬉戏。 打扫官署中中的几人,不知道谁先看了孩子与女眷,低着头轻声说:“那孩子是不是大人的儿子,都长那么高了。” “就那边,来回跑的小孩。”有人抬手指着说,身边时不时有人开口询问。 “都安分点,几个大老爷们盯着一个小孩看像什么样子。”徐长庚有些无语的说。你们是没见过别人儿子咋的,看着到公子的长子这么兴奋。 不知过了多久,孩童好似有些厌烦周围的事物。也不知其是否发现了清洗的几人,而有意无意的朝着众人的方向走去。 坐在院中闲聊的几人也没有察觉,任由孩童四处走动。 “卫道,小公子过来了,你不是常来官署,这下就看你的了,把他带过来。”不知是谁童心未泯,提出了想法。 “没好处的事儿,我可不干。”卫道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就打个赌。” “卫道,你若是能把小公子给不声不响的哄过来。我们其他人一人输你十两银子。”唐林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出主意。 “你们自己玩,不要带上我。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跟你们可不一样。你们一个个的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比不了。”徐长庚面露不悦,不满道。 这帮年轻人,换了个地方就本性暴露无遗。自己还是躲远点,万一到时候冲撞了院中的女眷,可就不大好了。 “我赌了。小公子若是哭了,亦或者不愿意跟你来,就算你输。”赵谦望着卫道说。 “我同意。”高景轩站在一旁低声说。 “看来你们是笃定我带不来小公子。”卫道笑着说。 “还有人没?快一点,一会不用我去带他 ,小公子就自过来了。”卫道在一旁催促。 “我,还有我。”连续几人下注。 “一人才下注十两,跟你们这官职、俸禄完全不匹配啊。”卫道一旁调侃着说。 “我们跟你可比不了。” 第97章 年前的烟花 “卫道,你赶快过去。小公子再过一会就到这了,就不需要输你银子了。” “瞧好吧,看我的。”卫道说完后,随即便大摇大摆的朝孩童走去。 没一会儿,孩童好像看到了卫道,便加快步伐向着卫道跑去。 “被卫道坑了,卫道和小公子的关系不错。”赵谦面色有些难看。随即望着吉达等人,这几个不参加的压根就是知道实情。这下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十两而已。就当大家找了个乐子,不要太在意了。”张宁远说着。 “听商行的几个管事说,今年商行盈利不错,公子给那些人发了不少的现银。”王北风有些不大相信的说。 “真的假的。”唐林有些好奇。 部分的将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引得旁边的几人一脸的不快。 “够了。”有人低声怒吼。 “你们这些人,就喜欢听这些乱七八糟、有头没尾的闲话。给商行管事发银子,那是人家辛苦劳累一年的奖赏。商行有奖励,军中也有奖励,自己没本事取得,就不要羡慕别人。” “若是喜欢与人攀比、贪恋财物,就趁早退出军伍。”吉达眉头紧皱,有些不悦的说。 “吉达大哥说的有理,无论是进入商行还是军中任职,每个人所处的位置、职业不同。” “换句话说,大营中的用度,哪些不是商行在背后默默支持。”高景轩颇为赞同的说,羡慕旁人最终也是徒增烦恼。 “天启三年一年,登莱的大军都在训练,在耗费钱粮。我们吃的粮食,手中拿的银子、用的器具,哪一样不是商行的管事、底下的工人、平民百姓创造的。” “如今的大明朝,又有几个能做到像公子一般按时发饷?又有哪个能做到将士的碗中天天有荤腥?还有谁可以将阵亡、伤残的将士的家属安置的妥妥当当?” “你们好好想想天启二年的战事,想想那至今还埋葬在复州的将士。” “和他们相比,你们有何脸面厚颜无耻的在此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你们一个个都去问问那些青岛过来的将士,为什么他们五千人就能有一半人可以负荷重甲,成为重甲卫?而去年招收的一万人才出两千的重甲卫。” “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与旁人比有何意义?公子要做的事情是比肩汉唐雄风,甚至是超越。如今看来,你们是一个个的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了。” “别以为公子没了你们就不行,公子的练兵精髓、思想可以培养无数的中低阶将士。只要时间充足,哪怕领军的大将,对公子来说也不过小菜一碟。” 吉达一脸不屑的望着几人。我是个蒙古人又如何,自从投效公子麾下,我就把自己当做了刘氏的成员。而你们这些自诩中原正统的汉人,连我一个外族都不如。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出口打破了平静。 “吉达兄弟的一番言论,让我等羞愧难当。请受我等一礼。”王北风、张宁远等人向吉达深深了鞠一躬。 “如此,就看诸位以后得表现了。”吉达依旧是一副严肃的面孔。 看到此情此景,高景轩终于有些动容,好似发现了些什么。徐长庚、吉达、卫道,三人身上有着共通之处。 徐长庚能够让公子看重,作为公子之下的掌军人,靠的不仅仅只是忠诚与稳健。 吉达、卫道二人,一个耿直勇武,一个看似玩世不恭却相伴公子十多年。 三人对刘卓、商行、刘氏家族、朝廷的感情与忠诚是有着先后的顺序的。想明白之后,高景轩脸上多了些坦然、从容。大明朝廷,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离得太远了。 卫道望着跑来的小公子,急忙跑过去,将其抱在怀中。 “卫叔叔,你什么时候给我带玩具?”怀中的刘丰一脸天真的问道。 “我等一会带你出去。那边里到处都是玩具,你可以随意的挑选。”卫道颇为宠溺的说着。 “娘亲不许我出去。”小刘丰严肃道。 “那我一会给你做一个玩具好不好?你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院子里的玩具,基本上都玩够了。” 聊着聊着,卫道就抱着刘丰快步走到了董映雪与张嫣跟前。放下刘丰后,卫道拉着刘丰缓慢前行。 “见过夫人、张姨娘。”走到两人身前不远处,卫道停下行礼。 “我让人准备了一些茶水、糕点,你给他们带过去吧,忙活了大半日,也会挺辛苦的。”董映雪开口说道。 “谢夫人、姨娘。”卫道连忙称谢。 随后,卫道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和茶水,转身离去。 望着提着茶水、糕点的卫道,高景轩心中暗暗感叹,卫道这小子不仅情商极高,还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处理的如此滴水不漏。 不愧是与公子长期相伴的人,实乃我等学习的榜样啊,还是让少恒以后多请教吉达、徐参将。 看着提着茶水过来的卫道,连忙有人上手去接过来,开始为众人倒水。 “刚才,小公子非得闹着让我抱着带他去找夫人、姨娘,我实在是拗不过。夫人心善,让给你们带些茶水、糕点。”卫道一脸笑意的看着众人。 “卫兄客气了,是我等过于执着,还望卫兄不要见怪。”赵谦、唐林几人纷纷前来道歉。 “不碍事,你们想多了。”卫道一脸平淡的说。 经过了先前的插曲,众人也不再过多的好奇了。直至清洗到未时近申时,刘卓才吩咐侍女喊众人用餐。 两桌的美味整齐的摆放在着,明显一桌的饭食比较多,另一桌少一些,两桌之间用屏风隔开。 众人就坐后,便从开始就餐。直至用餐结束,也没有一人说话,显得格外安静。 饭后,刘卓一脸神秘兮兮的走进卧房询问董映雪:“今天晚上城外有不同于以往的表演,你要去吗?” “什么表演?我怎么没听说。”董映雪一脸疑问。 “晚上,只有你去了才开始。”刘卓表现出一副神秘神秘的样子,令董映雪大为好奇。 “故弄玄虚,你要是说不明白,我是不会去的。”董映雪随意的说着。 刘卓无奈,坦言道:“烟花,我让人备了不少的烟花。先前,听你说过一次,这次就备上了。” “原来是这玩意。大老远跑去准备,算你有心了。晚上,让卫道把丰儿也带上。丰儿自出生后就随着你我奔波,来到登莱,几乎没有走出巡抚衙门的大门,也不知道在此地可以住多久?”董映雪眼含微笑,轻声道。 “娘子放心吧,过不了几年。我一定让这一大家安定下来。”刘卓信誓旦旦的说。 “好,你忙去吧。不用整日绕着我,我身边有张嫣在,不会无聊烦闷的。”董映雪好像知道了自家夫君做的事,不想让自己在官署太过无聊,就用着安慰的口吻对刘卓说。 “那我下去准备。天黑后,我再过来一块出门。” “好。” 随后,刘卓就跑到前院与诸将聊天。闲聊近戌时,刘卓才给众人安排任务,前往城外找一处空旷地带。 接着,刘卓前往后院,帮着媳妇、张嫣穿戴好披风、斗笠,带着孩子走出了巡抚衙门。 卫道抱着孩子走在了最前头,尽管几人有所猜测,但是谁也不敢出声询问,生怕惹得公子不满。就在这尴尬的氛围中,众人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带。 此时,空地上也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烟花。只需要一声令下,就可以看到五彩缤纷的烟花。 为了安全起见,刘卓与观看的众人也纷纷退后,烟花所在也安排了亲卫守着。 随着一声令下,被点燃的烟花以极快的速度上升,然后在升到最高处绽放开来。绽放的烟火如漫天流星一般划过虚空,给人留下那短暂的回忆。 随着烟花点放速度的加快,烟花如一支支的箭快速飞向了漆黑的夜空。 接着,空中的烟花如鲜花般绽放,像一团团的火焰、像一条条的丝带,将自己的漫天华彩、绚烂多姿尽情绽放给众人。烟花的绽放很短暂,但是却在夜空中留下了痕迹。 它很美,美的不可方物。 随着烟花的不断绽放,各种形态的烟花也纷纷登上了夜空,引得观看之人不断高声赞美。 大概放了一半的烟花后,董映雪凑近了刘卓,称身体不适。刘卓才让人整理收拾,随后打道回府。 虽然不知道媳妇身体的情况,但是媳妇既然说回官署,那肯定必须得遵从。 回去的路上刘丰叽叽喳喳,极为兴奋的说个不停,把卫道问的事哑口无言,引得身边众人止不住的笑。 虽然距离假期结束还有几天,但是日子却过得很快。众人也在官署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刚开始的几日,刘丰还有些不太适应的与一众的大叔玩闹。但是,有着卫道这个家伙在,也很快熟识起来。 长期待在官署,不能走出去见识。孩子的心性、认知等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刘卓虽然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教导儿子。只能以后等刘丰长大些,再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这几年的教育工作还是媳妇与张嫣担着吧。 时间终于来到了天启四年的元月,假期结束的士兵也即将返回大营。随之而来的,就是以后紧张又繁重的训练了。 第98章 再次募兵 天启三年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又招募训练了万余新兵,以及介休范家带领商队抵达登州创下的大额收益。 天启四年,朝堂中似乎除了阉党与东林党的争斗,好像也没有其他要紧的事了。记忆尤深的就是嚣张的荷兰人进犯台湾,虽然已经派吴俊率兵前往,但刘卓依旧有些不太心安。 本想等着曹克敌回来就派其增兵前往,但是至今没有曹克敌的任何消息。 曹克敌虽然不是亲自培养的,但是自效命以来确实实心用事。如今,船队生死不知,刘卓也有些心绪不宁。 “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听听。近几日看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董映雪望着坐立不安的刘卓说道。 “福建沿海对面有一面积不小的岛,名为台湾,你有了解过?”刘卓认真的给媳妇说着。 “知道有那么个地方,好像还有不少的土着,其他情况就不甚清楚。”董映雪随意道。 “曹克敌以前与与那帮荷兰海盗交手过几次,吃了些亏。后来从救助的一个荷兰人口中,知道了荷兰人对台湾岛虎视眈眈。” “天启三年时候,我吩咐曹克敌将吴俊、以及一千士兵运抵台湾。命令吴俊筑城防范,交好当地的土着。此后的卢海也时不时的会送去各种物资。” 刘卓缓缓说道,基本上是一半真一半假。但是荷兰海盗进犯确实是实实在在在历史上发生的。 “这西洋海盗什么时候进犯台湾?你安排的那些人能守的台湾?打得过西洋海盗?”董映雪直接三连问。 “什么时候进犯,我也不知道,守城是绝无问题的。派去的士兵也都训练有素,熟练火器,应该有七、八成的把握战而胜之。”刘卓思考一番后,才缓缓说出。 “那你如今担心个什么?”董映雪十分疑惑不解。 “我想俘虏那些西洋人,甚至想把那些人的帆船、火器、火炮等全部缴获了。若是能够一举剪灭这帮海盗,我登莱军军队也就有了角逐海洋的资本。” “若是以海贸养陆地强军,争霸天下的进程也会极大加快。”刘卓一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样子。 “想法虽好,但是操作起来很有难度。”董映雪提示道。 “我又何尝不知?我本人并不擅长海战,只能多造船、造火炮。身边算的上海战将领的也就曹克敌、卢海。如今克敌未归,我底气不足啊。” “到了嘴边的肥肉,却又吃不下,让人着实难受。再等等吧,等船队壮大了,再去下手吧。还得传信青岛,船队返回后,立刻登州府城待命。”刘卓也只能熄灭了心中的诸多心思,等待船队发展。 天启四年元月六日,刘卓又开始了招兵,招募并没有太多的限制。只要有一技之长的皆可加入,年龄也限制在了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间。这些兵丁多从事后勤运输、工事构建、营中伙食、火炮运输等内容。 城外的集市中。 “四儿,你看到告示没有?巡抚大人又开始招募新兵了。年龄放开了,这下你我就没那些限制了。”张二兴奋给刘四说。 “真的?走,你我一起去看看。”刘四神情激动的说。 没多久,张二、刘四就前往募兵处排队报名。 “陈掌柜、林掌柜,我二人今日已经报名入伍,以后恐怕就无法担任集市护卫的工作了,还望两位掌柜多多包涵。” 张二、刘四稍稍低头,不好意思的说着。城外的护卫工作,虽然事情不多,待遇还高,但是二人依旧坚定的放弃了。 “无妨,从军是为国尽忠,好事。你们二人与副队长交接一下,就去账房结算银两。”林怀平淡的说。 “谢陈掌柜、林掌柜。” 登州府城外的大营,劳改营中。 “两位哥哥,你们看到营中的告示没有,我等符合条件的话,也能进去。”胡三儿有些兴奋的说。 “这位巡抚大人心思如此之大,连我们这些辽东过来的探子也敢用。你说是他傻,还是我们傻?”黄大中皱眉说着。 “不是他傻,被抓之前,你没有看到那些辽东的流民吗?我猜测,这位巡抚大人是想给我们一次机会,看我等在日后的表现如何?”程可面无表情的说。 “两位哥哥,如此的话,我等还不如爽快的报名。如今,已经与后金那边断联系许久了,说不定那边也认为我们死了。就算我们完好的回去了,后金那边也不会相信我们。说不定两位哥哥的亲人已遭不测。”胡三大胆猜测道。 “不要胡说,你若是想去,我也绝不拦着你们。”黄大中脸上有着一丝的怒气,压低声音对胡三说道。 “大哥,三儿说的直接,但是确实是如今的现状。大哥,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些男子死后,汉人女人、妇孺下场,又何必自欺欺人?”程可尽力劝说。 “大哥,如今嫂嫂他们若是还在,也肯定想着能与大哥重逢。大哥,若是不加入军队,我们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再次返回辽东。” “我以前听外边人说,这位巡抚大人曾炮轰东京城,先前我们不就在那附近居住吗?凭借着大哥的本事,只要立下足够的功劳,又何愁没机会回去看一看?”胡三说的头头是道,每一句话都说在了黄大中的心坎。 “你们都忙去吧,我好好想想。”黄大中脸色难看,心中在不停的挣扎、纠结。即便是有着一丝的重逢的机会,男子也想紧紧抓住,不愿意放弃。 任务之前,那位大人言之凿凿,即便是任务失败,也会保全一干人等的家小,这才是男子坚持至今的原因。 但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若不是不做出改变,压根就没有返回辽东的机会。男子很是无奈,最终还是听从两位结义兄弟的劝说。 募兵的截止时间写的很晚,但是短短的四五天时间的时间,就募齐了五千人。 …… 城外。 有在海边跑步的重甲卫、也有锻炼体能的轻甲卫、还有四处盯着的军法处人员。 多数将领对于军法处毫不知情,对于军法处的三位主官(何千军、罗无伤、田思成)更是没有印象。 一时间,军中议论纷纷。 “大人,近日军中对于军法处的讨论热度还是很高,不需要出面解释一番?”卫道有些疑惑的询问。 “不用,以后会有军法处出手的时候。” “一会把重甲卫的主将中的全部叫过来,大帐议事。”刘卓给卫道下令。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高景轩、袁少恒、任知命、唐林、赵谦、段千秋、王大虎来到了大帐。 “你们当中有一分部分参与过复州之战,也有一部分是后来加入的。我能很直接的感受到,你们之间的不同和差距。第一批重甲卫有着你们没有的战场厮杀经验,也看淡了生死。” “后来加入的虽然一个个也都激情四射,也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但是依旧无法比肩他们。战场之上,他们可以更为高效、便捷的击杀敌人而不暴露任何破绽。” “他们具有的是无敌气势,即便是对方再强大,他们依旧不畏生死,敢于搏杀。他们可以是一个人,但有时候也可以是一群人。” “而你们过于注重声势,注重个体的张扬,未能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也就是没有达到浑然一体的地步。”刘卓毫无保留、隐瞒的向大帐中的几个千总讲述自己所知道的。 新加入的重甲卫在很多方面都稍显不如,若不稍加纠正,以后就把其他重甲卫带偏了。 “以后,多看看那些前辈的训练,多请教请教也不是什么坏处。说不好,今日的几句话,就能救下你的性命。如今的你们,即便是穿上了重甲,却也难当重甲卫这个称呼。” “能穿上重甲是重甲卫的最低标准,如果不注重体能与技巧的训练,即便如今可以穿上,说不好就很快又被打回了原形。”刘卓对新加入的重甲卫无情的贬低、数落。 “大人说的有些过了吧?”袁少恒难以相信的低声开口。 “还敢不服?你们几个知不知道?当时我在辽州训练他们时,将那四千人打散了多少次,才训练成如今的模样。新加入的那些重甲卫也不过练兵一年多,也敢不服。” “走,找个地方比划比划,你们重甲卫之间也好见个真章。”刘卓起身想要带着众人出去。 “大人,少恒不是那个意思。我等以往对大人手下的重甲卫也是向往已久,如今穿了重甲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故此,少恒才有先前所言。”高景轩立马为袁少恒说话。 “姑且此次就这般算了。以后在我训话的时候,不要打断,等我训完再说。先前说了那么多,你们以后一定要谨记。” “穿重甲只是重甲卫的门槛。若是日后洋洋得意,目中无人,就算本官看不到,大营的规矩、战场的法则也不会饶过你。” 也不知底下的人听进去了几分,有的人不说也会做,有人说了千遍万遍,依旧左耳进右耳出。 第99章 城外流民 新加入的三千重甲卫还有不少上升的空间。如今,也只能尽量在剩下的时间加大训练力度了。 有了先前的事,刘卓也没有兴趣继续待在大营。随后大步走出了大帐,望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几个节日后,城外的集市中的人流也开始了减退。 若非几日前亲眼见了上元节的热闹、拥挤,刘卓很难相信这就是当日的集市。 随着登州府城近些年不断发展,前往登州府城的谋生的流民、百姓显着增加了。甚至还有部分百姓为了减轻赋税,卖掉家中祖传田地,前往登州谋生。 这些人基本大部分居住在了城外,一时之间,城外的治安环境陡然下降。不仅对集市外的营业造成了影响,也让城内的部分百姓不敢出门。 刘卓也是来到了集市后才听陈川平说起,随后,直接带着陈川平前往知府衙门。 这个鲁廷彦,你不去找他说事情,他压根不会关心城外的事。整日待在官署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一点也不积极主动。这都不知道是刘卓第几次找上门来了,让人十分恼火。 “鲁知府,近些时日,城外流民不断聚集,导致纠纷争端不断。甚至出现打骂、夺人财物的情况,知府衙门对此毫不知情吗?”刘卓面无表情道。 “城外流民聚集?大概有多少人?”鲁知府一听到流民,整个人就变得紧张起来。 “应该有上千的流民百姓。鲁知府就不怕这些流民混入城中引发骚乱?”刘卓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有刘巡抚在,就算来他个几万、几十万的流民,本府也不用担忧啊。”鲁知府面带笑容,恭维着刘卓。 “鲁知府,我就长话短说了。知府衙门针对城外的流民有何安排、处置?若是知府衙门不愿处理,刘某可就自行处置了。日后,朝廷问起来,别说刘某没有给知府大人打过招呼。”刘卓望着鲁廷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本来鲁某是要带着衙役前往处理,但是,节日过去没几日,半数的快手未曾到齐,所以未能带人前往。”鲁知府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刘卓。 “我记得鲁知府在城外的集市还有几处铺子,万一流民祸乱集市,鲁大人损失可就大了。听说鲁大人前一段时间又高价入手几处店面,这会不会打水漂呢?”陈川平笑着对鲁廷彦说。 “刘巡抚,我觉得还是由贵部接手处置比较合适,同时也可清查流民中是否有后金的探子。”鲁廷彦听到流民祸乱后,立马换了一副神情,一本正经道。 “劳烦鲁知府派上几个书吏,安置过程中也好记录下来。”刘卓淡淡说道。 “刘巡抚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处置了?”鲁廷彦一脸的惊讶。 “难道鲁知府还想拖延至祸乱发生吗?”刘卓反问。 “不敢不敢,稍后,本官就率人前往。”鲁廷彦笑着说。 “那刘某就在城外等候鲁大人了。”说完后,刘卓与陈川平一起走出了知府衙门。 “你最近盯着水泥路的事,其他的事情可以安排给林怀。过段时间,我再派卢海前往皮岛、长生岛运送青壮。” “好。” 刘卓已经将大量的银两都放在城外,自然是不会容许城外的出现什么乱子。骑马来到城外大营,刘卓直接带走三百的亲卫,浩浩荡荡的前往流民区。 自从上任登莱,刘卓就将政训、亲卫合编一卫,共计六百人。巡抚衙门常年有一百亲兵驻守,潍县也有一百亲兵驻守,剩余的则在大营训练。 流民营对面,刘卓骑马带着三百亲卫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流民营地,一处较大的帐篷中,几个壮硕的大汉,急得满头大汗,不停走来走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进来传话。 “场外的官兵没有动静,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就像个雕像一般。”有人说道。 “这群官兵在等什么呢?真是把人急死。” “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不是冲着我们。就这么等着吧,看谁耗得过谁。”领头的也被吓到,没了先前的气势。 “老大,从城中出来十多个当官的。有一个好像官职挺高的,穿红袍,剩下的都是青袍、绿袍。”一精明瘦弱男子汇报道。 “把营地其他几个领头的都叫过来。”壮汉吩咐道。 “刘巡抚,果然是兵贵神速,即便是以往的戚家军也不过如此吧。”鲁廷彦满脸笑意,逢迎着刘卓。 知府衙门本就事情不多,可是自从刘卓来了,事儿就变的多了。本来还想着与刘卓在官面上较量一番,不曾想,围剿后金探子一事让自己见到了差距。 咱自始至终就是个文官,何必与那些武夫一般见识,若是惹恼了这家伙,可真不知道这刘卓能干出来什么。 如今,经过了长期的磨合,双方也都十分默契。城外的大多事务,基本上由刘卓处理,城内的由知府衙门管理。 若是重大事务,就双方协商处置。例如,水泥路今年的开建。 以刘卓的能力绝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随手解决流民问题,也不知道为何拉上巡抚衙门,这刘卓也不像那做事守规矩的人。 “鲁知府,那些官面话,就不必多说了。我部已经来此小半个时辰了,也不见有人出来。是不是得派人进去查看一番?” “刘巡抚,我知府衙门都是读书人出身,这恐怕……。” “不妨事。还请鲁知府跟随我部进入流民营吧。”话音刚落,刘卓随即上马发令。 只见刘卓双眼直视前方,右手拉紧缰绳,左手握紧马鞭。随着左手的轻轻一挥,三百亲卫立时跟随刘卓进入流民区。 一会功夫不到,亲卫们就已经全部进了流民营区。 望着已经进入的军队,鲁廷彦依旧是没有进去的意思。仅仅只是派了几个小吏前往。 刘卓处理的方式很简单,针对这批流民,要么服从登州府衙的安置,要么就直接离去。不离去的那就简单了,拉进劳改营好好改造去吧。 若是有人反抗,也就只能枭首示众,杀鸡儆猴了。毕竟前段时间,还出现了犯法的情况出现。 “一炷香息之内,退离此地,免受皮肉之苦。”一众亲卫纷纷高声大喊。 “一炷香息之内,退离此地,免受皮肉之苦。” “一炷香息之内,退离此地,免受皮肉之苦。” …… 为什么要这些人退出流民区域呢? 流民区污秽太多,卫生环境差,容易滋生蚊虫,进而导致疫病传播。且,流民区人员混杂,为歹徒、贼匪的藏匿提供了便利。 流民愿意退出去,就表示愿意服从命令、服从官府的安排。如此的话,就容易安置了。 至于那些不听话的,自然是一顿毒打暴揍或赏赐一刀。 望着刘卓那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鲁知府只能心中暗暗鄙视,这就是个武夫。 也不知道陛下与魏公公怎么就给了这人一个文官的职位,若是给他一个武官的统兵职位,那不就将其压制的死死的。 不过,鄙视归鄙视,这刘卓做事的效率,确实没的说。就这短短的一会功夫,就已经有上百人走出了流民区。 见到流民不断走出,鲁廷彦也趁机安排人负责登记,不过多久,城外的流民问题就这般解决了。 流民营中的刘卓,时不时的观望各处。没多会功夫,刘卓就发现了一个较为异常的帐篷。 旁边的帐篷都有流民在不断往外跑,但是这个帐篷从进来到现在,没有丝毫的流民走出,也没有人流走动的迹象。 一炷香后,刘卓下令捣毁了营地内的帐篷。 直到捣毁了一半的帐篷,躲在帐篷中的几人实在是忍受不了。走出帐篷与一众亲卫对峙起来,而刘卓也迅速赶来。 “现在才想着出来,是把本官的命令当做耳旁风了?即便本官下令将你们格杀,也没有人任何人敢指责本官。”刘卓面露笑容,平淡随意的说着。 “狗官。”一壮汉不屑的看着刘卓。 “我连你都没有见过,就成狗官了?哈哈哈,有意思。”刘卓哈哈大笑,不知这帮人脑子是不是有病,也没去打听打听。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都一副德行。”壮汉继续。 “本官没有功夫听你废话,再不放下兵刃,本官立时就让你们身首异处。”刘卓严肃起来,最后劝说道。 “我们放下武器,岂不是任人宰割。”又一个壮汉从帐篷走出来说道。 “五、四、三、二、一。”看到出来的领头人,刘卓也不想同其废话了,直接开始倒计时。 随着最后一声倒计时结束,刘卓直接抽刀下令擒敌。十几息的功夫后,就只剩领头的壮汉苦苦支撑。刘卓也不废话,直接一个助攻,就将领头壮汉斩杀。 至此,流民问题,算是顺理解决了。其他的善后、安置只能交给知府衙门了。 “鲁知府,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理。”刘卓瞥了一眼鲁廷彦,大喊道。随后,就骑马离去。 望着那走远的刘卓,鲁廷彦骂了一声:“莽夫、竖子。” 将一众事情安排给下属后,鲁知府就匆匆的返回知府衙门。 第100章 惊喜不断 天启四年二月。 蓬莱、黄县、招远、掖县之间的水泥路也开始了动工。修路其实也算不上多复杂,但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陈川平依旧让先前修过的工匠给众多的青壮做了示范。 至于长生岛、皮岛的青壮,刘卓在渤海解冻后派卢海、沈有容分至两处岛屿运回。 交接给知府衙门后,刘卓多了五万两的收入。 所有的青壮劳力到齐后,陈川平将所有的人进行了分工。有负责运输石灰石、黏土、石子、沙子的,也有负责制作水泥,还有负责不断测量的。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众人也是对修路也不大精通,摸索着来修,每日也就修路一、两里。 后来,随着监工的不断催促,众人也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竟创下了一日修五里的壮举。 三百多里的路程,若是按照一日五里的进度,两个多月可能就完工了。若是这样想,修路肯定很快。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前期有这么快的速度,是因为陈川平在去年的年末时候,派出两千左右的青壮往沿路运输了大量的材料。 如今,修了一百多里的水泥路后,进展就会大幅度下降。随着后面的路越修越远,进度还会不断的下降。 能在半年的时间把至掖县的水泥路修成,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至于为什么会修到掖县,是因为莱州知府朱万年说,你好歹让我看看你们修的成果吧。 不然,也不好召集诸县集资修路。让朱知府前来登州,就是各种的推脱。 无奈,也就只能多修一段了。 …… 修路这边有陈川平这个百事通照看,也就不怕出什么乱子。 就在刘卓准备夜宿大营的,狠狠训练一下手下人的时候,有张家口的商人乘船从天津来到了登州。称有重要的消息需要面见巡抚大人,底下人也不敢怠慢,火速通传。 刘卓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天津港口停泊之事可能有了进展,所以才有人前来告知。 很快,刘卓就在城外集市的一间客房中见到了传信人,是先前过来的三家商人中的王掌柜。 “王掌柜,几月不见,愈发精神了。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刘卓一番客套。 “刘大人,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已经派人接触了毕自严毕巡抚,这位巡抚大人没有直言答应,也未明言拒绝我们的请求。” “只是在听了我们的意思后,想要与大人见一面。”王掌柜将毕巡抚的意思一句不落的说给了刘卓。 “这位毕巡抚没说原因?”刘卓询问。 “没说,只说了时间、地点,何处会面?”王掌柜很直接的说。 “你把时间地址留下,就回吧。剩下的我来处理。”刘卓直接下令。 入夜后,巡抚衙门中。 “你说这个毕自严想做什么?”刘卓躺在床上询问媳妇。 “你和他也没有见过面,两人又不相识,见面能做什么?估计也就是海上协防后金之类的。” “再者,你是四品巡抚,他也兼着天津巡抚,你们两人同级。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官,还能有什么能力、资格与你结怨?”董映雪分析着。 “也对,我和他没见过面,两人之间也没有利益纠葛,多思无益。”刘卓有些坦然。 找媳妇分析也就是寻求心理上的安慰,概因刘卓脑海中丝毫没有关于毕自严的记忆,可能这人在明末不太出名。 自己始终是过于依靠前世的记忆了,什么时候才能把大明朝带偏原有历史节点呢? 就在刘卓再一次准备操练军中将士的时候,山东快马传来消息,曹克敌船队返回了青岛。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让刘卓有些无语了。 给媳妇简单的告别后,刘卓带着三百的亲卫,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往青岛镇。 两天后,刘卓终于带人抵达了青岛。 刘卓也顾不得四处查看青岛的变化,直接找到了一众水手的休息区域,在那也看到了曹克敌。 虽然刘卓不知这次的航行中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水手脸上的变化,刘卓猜测众人定是经历一番生死挣扎。 “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好好休养,给你们准备的东西稍后让人送过来。”刘卓心中有些难受,时断时续的说着。 “公子,不管什么大风大浪,大家都习惯了。只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浪,才偏离航线,耗时良久。以后绝对不会在出现这种情况。”曹克敌起身迎着刘卓,激动的说。 “你们先休息一个月,其他的以后再说。”刘卓打断了曹克敌继续讲话。 刘卓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水手区,只是觉得心中难受。 他们不是第一次遭遇风浪,也不是第一次偏航,更不是第一次面临生死危机。 刘卓甚至都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能坚持下去?只知道他们遇到了很多危险。每次踏上航程,他们都把性命别在裤腰带上。每次出航,都不知自己是否有归时。 找来陈大福后,刘卓直接吩咐:“他们需要什么,全部提供。银两、食物、美酒、女人,能提供的全部提供。即便是不能提供的也去临县找来。” “我立即去办。”陈大福听了刘卓的命令后,大为震惊,立刻回复。 回了青岛的宅子后,刘卓先去看望了母亲、姨娘,最后才来到庭院的中的凉亭,看到父亲与陈伯在一块喝茶闲谈。 走到凉亭跟前,陈伯看到之后立即起身:“公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伯,昨夜到的。天色太晚,就在小镇外凑合了一宿。”刘卓望着那面带微笑、满头白发的陈伯轻声道。 “你都快一年没回来看看了,就让我们几个老家伙给你看着青岛。你也好意思?”刘父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 “父亲,映雪有身孕,不能长时间路途奔波。不然,我早带她回来了。”刘卓耐心解释。 “恭贺东家、公子,刘氏从此人丁兴旺了。”陈伯在一旁祝贺。 “哈哈哈。” 伴随着刘父的放声大笑,整个院子中突然有了一丝欢喜的气息。与往日寂静烦闷的日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东家,我就下去了,您和公子多待会。”陈伯看到东家一脸兴奋的神色,自觉的打招呼离去。 “坐吧,又遇到什么事?” “你那性子,我可是太清楚了。从小到大只有遇到了事情,才会来找我。这次是不是又遇到什么烦心的了?”刘父一脸平静,却颇为自信的说道。 “父亲可知曹克敌?” “他本名曹老四,乃是陈伯招揽的船厂匠人。因他长期在海上四处奔波,精通航海,陈伯就向我推荐了他。经过一番的了解与试探,我就命他管理船队。” “近些年来,为商行做出了不少的贡献。我记得去年上半年的时候,他亲自带着船队和我的命令下了南洋。直至,前几日才回了青岛。我收到青岛这边的传信后,就马不停蹄的回青岛。”刘卓望着父亲,较为平静说着前因后果。 “父亲,您去见过那些水手吗?您虽不通战事,但是应该也见过以前驻扎在青岛的重甲卫。他们的眼神、表情、状态与那些上了战场经历生死的士兵一模一样。” “我以前以为,不就是一些水手,损失了就再招募一些。但是,从去年开始,我就一直在担心这支船队,担心这一行的水手。” “直至看今日见到他们,我心似刀绞般疼痛,情绪沉重,心有些迷茫。”刘卓说着说着,泪珠就不停地在眼眶中打断。 “不要那般女人姿态。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眼泪却不能轻易落下。你也是读了十多年圣贤书的举人,难不成这点也要我教你吗?”刘父严肃而又郑重的厉声呵斥。 听到父亲的话后,刘卓立马就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你现在的情况,我猜测,你是在与那些人长期接触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有别于亲情、爱情的情感。” “古来,能够最终上位执掌权柄的,皆是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之人。” “你身上有着这样的一种情感,极其不利于以后做事。若是你以后心中还有这种情感,你就去做个名臣吧,帝王之道不适合你。”刘父将儿子的情况分析的有条有理。 “难道成大事,必须得有所舍弃?”刘卓依旧有些困惑。 “古今的帝王为何都称孤道寡,因为他们都在站在整个帝国最巅峰,是最孤独的人。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是整个天下,胸中怀着的是九州万方,而非着眼于一人一域。” “站在高处可以见什么?见万物之生机盎然,见天地之广阔浩瀚,见万民之困苦艰辛。” “你可以多出去走走,别整日生活的那般死板,一心想着练兵与经商挣钱。多读、反复读那些书,如战国策、资治通鉴、贞观政要、史记、韩非子……” “见识的多了,就能想明白。” “如今看来,你大概率没听先前我说的。当初的嘱咐,白费口水了。” “也好,映雪又怀孕了,刘凡也在登州,我们几个还是前往登州比较合适。在登州也方便监督着你。”说罢,刘父直接令人收拾行李去。 第101章 见天津巡抚毕自严 接下来的几日刘卓也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陈大福与王天行的带领下将整个镇子逛了一遍。 镇中的人口也从以前的几千人,变成了如今的一万多人。基本上都是以商行、将士家属、残疾的轻、重甲士为主,还有一少部分的周边百姓。 望着夕阳照射下的镇子,街上随意漫步的路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涌上心头。 顿时,刘卓心情大好,喜不自胜。虽然后期的建设自己没参与,但是看着如今的样子,刘卓依旧十分满足。 夜幕降临后,刘卓也回到了宅子。书房中,依旧是亮着烛光。刘卓直接前往书房。 “四下看看,是不是会好很多。别整日想的不是挣钱就是带兵。世上不止两种颜色,社会也不是非黑即白,带兵、经商差不多都是一样的道理。” “以后,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有时候,你一人紧张还好,若是把大家都影响的紧张了,那就是你的问题。”刘父继续和颜悦色的教训着刘卓。 “孩儿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刘卓表现出一副极为乖巧的样子。 “自从把商行的事情,彻底交给你后。我对你的经营模式、方式基本上就不在操心了,只要不不把刘氏折腾没了,就随你折腾。但是,我在询问了底下的几个人后,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唠叨你几句。”刘父一脸认真的说。 “父亲请将。”刘卓站着听从父亲的教导。 “你以登、莱州两地的供给养两万的士兵,朝廷未曾划拨一两银子。长此以往,会引起朝中部分官员的嫉恨与上奏弹劾。商行长期贴补军队不是长久之计,你得学会哭,学会向朝廷要银子。” “辽西军一年几百万的白银,你不问上边要,人家会傻乎乎的把自己的用度分给你?也幸好,你练兵时日较短,旁人也不会注意到。这次回到了登州,立马朝廷上奏疏索要军饷。” “就算你成为了四品巡抚,在一些事情的处理处置上,你还是会出纰漏,不如朝中那些为官的圆滑世故、老成持重。”刘父耐心的解释给儿子听。 自己的儿子有大志,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心太软了。 “父亲的一番开导,令孩儿如梦初醒,豁然贯通。”刘卓笑着对父亲说。 “以后多看看书,不要总操心军务,把心思放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刘父继续叮嘱着。 “孩儿省的。”刘卓说道。 又在青岛四处逛了几日后,刘卓一家人才乘着马车前往登州府城。临走之前,刘卓把镇子的防卫工作交给了王天行,商行的事宜交给了陈大福、陈二宝。 一个月后,曹克敌会率领船队北上蓬莱。 经过十多日的赶路,一行人便返回登州府城。安顿好所有人,刘卓又告别了父母、媳妇,乘船前往天津。 也幸好,刘卓掐准了往来的时间,不然可能就误了期限。 天津与登州有一共通之处,都设有港口,并且两大巡抚都负责海防、练兵。此次前往多半是公事多一些,少私事。 经过几日的航行,刘卓终于来到了天津港口。派人通传后,没过多久,刘卓穿着红色文官官袍与随行的一众亲卫纷纷走下船。接着在来人的带领下来到港口附近的一处厅堂中。 厅堂中早早的坐着一位年龄较大官员、及一众文官。 走进大厅,刘卓望着坐在最中间应的年长老者,一边行礼一边开口道:“登莱巡抚刘卓,依约前来赴会。” “天津巡抚毕自严,刘巡抚果然是年少有为啊。”毕自严起身行礼,并说道。 “下官参见巡抚大人。”大厅内的几个官员齐声道。 “毕巡抚过奖了。敢问毕巡抚,今日约刘某所为何事?”刘卓直接开门见山,也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刘巡抚,远来是客,先坐下再说?”毕自严开口道。 刘卓也不废话,直接坐在与毕自严相对的位置。 “看来,刘巡抚之间还没有想起来,我们在何处打过交道?”毕自严只说了一半,好像在等刘卓回忆。 “本官自上任以来,还未曾来过天津。毕巡抚可不要开玩笑,这玩笑可不好笑。”刘卓一脸的防备之色。 “看来刘巡抚想不起来了。不妨事,不妨事。天启二年的徐鸿儒闻香教起义,刘巡抚可有印象?”毕自严提示道。 “难道毕巡抚也曾参与过平乱吗?”刘卓好像想起来,当时确实有天津、保定的援军过来。 “算是参与了。” “天启二年七月二十七日,毕某收到朝廷的传令后发兵五千人,由监军道来斯行统率,前往山东镇压徐鸿儒闻香教起义军。道经南皮,适闻于弘志等在武邑白家屯起义,响应徐鸿儒。” “八月五日,来斯行等联合山东的官军,于六日并力进攻,武邑起义失败。八月,徐鸿儒大败。九月,援山东兵还天津。”毕自严稍微回想了一番后,就开始向众人讲述。 听到毕自严的一番叙述后,刘卓才恍然大悟。 “瞧刘某这记性,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到,还望毕巡抚勿怪。”刘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都几年前的事,没人提醒,属实想不起来了。 “来斯行返回后,可以多次向我提及刘巡抚的练兵、统兵能力,对大人那是大加夸赞。毕某后来又听说了刘巡抚主持的复州之战,那一战扬我大明之国威、军威,使得我百万明军扬眉吐气。” “复州大捷早已在民间传开了,不知有多少人早已对刘巡抚心向往之。今日得见刘巡抚的真容,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毕自严极为仰慕的说道。 有才不在年少,有本事的人到哪都会受人尊敬。 “毕巡抚,过奖了。不过是年少意气而已,擅往辽东罢了。与后金接战,朝廷不曾降罪已是大恩,怎敢受的如此赞誉。”刘卓一脸谦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功是功,过是过。陛下命刘巡抚担任登莱巡抚就表明了不会追究大人的过失。刘巡抚无需在意了。”毕自严一旁劝说道。 “敢问毕巡抚,今日来此是为何?”刘卓继续问道。 “刘巡抚可真是个急性子啊。其实今日约大人前来,主要是与大人沟通,协防之事。”毕自严终于说出了此行目的。 “毕大人是否知道,今年渤海冰冻前,刘某就要率兵登上辽东长期驻守。此外,刘某在年前就将奏疏递交朝廷了。”刘卓望着毕自严一脸平静道。 “刘巡抚此言当真?”毕自严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若是假的,那就是欺君之罪。”刘卓淡淡道。 “刘巡抚勿怪,是毕某失态了。”毕自严解释道,随后继续说。 “刘巡抚兵出辽东,若是能与辽西一线、朝鲜、皮岛、蒙古合围后金女真,收复辽东指日可待。”毕自严满脸的兴奋之色。 接任李长庚的督饷大臣后,天津对于外地粮草、兵械等材料的需求与日俱增。若不是那帮商人称从登莱海运各种物资至天津,毕自严连见都不会去见他们。 “毕巡抚若是这般想的话,可就错了。”刘卓直接打醒了毕自严。 “还请刘巡抚不吝赐教。”毕自严颇为谦卑的说 “蒙古那边,有科尔沁部、察哈尔诸部、土默特部、内喀尔喀。虽然察哈尔部与我朝达成了贸易协定、结盟,但是察哈尔林丹汗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而且自从林丹汗改信红教以来,在与后金的交锋中基本上都是战败居多,指望不上的。朝鲜那边,过于弱小,提供些物资还可以,打仗就算了。” “接下来是我朝的内部,辽西军每年耗费海量的物资、银两,我们的孙阁老不是构筑堡垒,就是修筑城防。我就纳闷为何就不能出去与女真野战呢?” “皮岛虽有朝廷提供的两万军队,但是对后金的袭扰、破坏程度实在是有限。每次毛文龙撤走,袭击区域的百姓都会受到屠杀。指望毛文龙就别想了。” “若想收复辽东,就只有一个办法,练兵。” “然后与女真野战,在野战中堂堂正正的挫败后金,剪除我朝大患。”刘卓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不满与对时局的无奈。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刘巡抚的见解令毕某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前途不可限量。”毕自严感叹道。 “毕巡抚,接下来就别绕来绕去的了,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如何做?你才能允许登州的船只在天津港口靠岸卸货。”刘卓直接坦白,实在是不想与这老头继续聊下去了。 “果然还是年轻。从登莱运抵天津的货,天津巡抚衙门抽取三成利。”毕自严也说出了自己的底线,若不是看你小子前途不凡,老夫理都不想理那帮商人。 “两成” “好。” “至于海上协防之事,我会传信给沈有容,让他前往天津巡抚衙门沟通。”刘卓补充了一句。 “那就祝愿刘巡抚,此番登上辽东,大败后金八旗军。”一众官员纷纷起身恭维。 走出大厅后的刘卓一脸的无奈,明明也就几句话的功夫,非得东扯西扯。 写封书信就能解决的事,非得约人过来一趟。虽然事情有些波折,但总归还是定下来了。 天启四年的三月中旬,刘卓乘船再次返回了登州府。 第102章 温情与安排 “刚把一家人安顿好,你就乘船走了。接下来,你还打算往哪去?去辽东?”刘父很是不满的训道。 “父亲大人误会了。去年有一段时间,实在是凑不齐养兵所需的饷银,我也是没辙了才想到重上辽东,减少开支。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我也是始料未及。” “有了范家的协助,商行才盈利不少。那会,我已经上陛下,总不能撤回来说我不去了吧,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些情况,映雪是清楚的,父亲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她。”刘卓详细解释道。 “你怎么总是做这些让人操心的事。刘家有一个你就够了,哪知你那弟弟跟你一个德行,年纪轻轻的,就投身军伍。” “若不是你有了孩子,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胡闹。好了,给我回屋好好讲讲你上任以来做的事。”刘父表情严肃的回到书房。 “父亲,我是天启二年六月到的登州,当时正好碰上了徐鸿儒率领的闻香教起义……” “基本上也就是这些了。”刘卓说完后,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一口灌进嘴中。 “如此说来的话,你还算做了不少的好事。那水泥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怎么当初建设青岛的时候,没见你用上?”刘父突然询问。 “这不是太忙了,有时候一旦忙起来,就想不起起来了。”刘卓笑着说。 “总的来说,为父对你上任后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安置辽东流民、建兵营、修粮仓、练兵、修路、引导陈川平建集市等。所做之事皆是造福登、莱二州的百姓。” “只要你认为对的事,就去做吧。即便你有些重感情、心善,但任何的事物都有两面性,就看你如何运用、操作。” “记住为父今日所言。”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有因必有果。不要纠结、着眼于一件事、某个行为的对错,那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有抓住关键,直达本质,而后为你所用那才是好的。”刘父异常认真而又严肃的给刘卓说。 刘卓听到刘父的话后,眉头紧锁,一副想不明白的意思。 “不懂的,以后多看书。书上都把道理说的那么明白,还不知道,自己去看。” 刘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完后,就走出了书房。 读书?难道还真的能如小说《雪中悍刀行》中的轩辕敬城一般,读书读出个陆地神仙? 还是以后随身携带一本书吧,只要有空就看,就去感悟,刘卓这般想着。 “这次天津之行,顺利吗?”董映雪慢慢的走来。如今的董映雪已经怀孕六月左右,今年六、七月份估计就生产了。 “还行,商队运过去的货物抽了两成利。”刘卓起身扶着媳妇。 “还不错,船队运的多了,利润也越多。刚才,看你手里怎么还拿着本书。想干嘛,还想考个进士不成?”董映雪在一旁取笑道。 “哪有,刚才与父亲聊了一会。父亲交待的,就随手拿了一本。”刘卓随意的说。 “娘子,本来我应该待在你身边的陪着你的。但是,今年的四月份,我可能要乘船随着曹克敌前往朝后金的控制区袭扰。以此吸引后金的注意力,从而配合众将士再次登上辽东。”刘卓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向媳妇说出了四月份的计划。 “你不是节制东江镇的毛文龙吗?他靠不住?”董映雪突然反问道。 “毛文龙靠不住,这家伙也就敢在后金的屁股后面骚扰、袭扰一下,作用不大。与其把希望寄予他人,不如我亲自带兵前往来的直接、干脆。”刘卓向妻子解释。 “夫君,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挂念我。如今,母亲与姨娘都过来了,底下还有那么多的丫鬟,你就不用操心这边了。这次出去,亲兵多带一些。”董映雪嘱咐道。 “能够遇见娘子,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说罢,刘卓握着媳妇的双手,从后面轻轻的抱住。 “记得给朝廷上奏疏,别忘了。” “不会的。” …… 次日一早。刘卓就早早的来到了集市中,随即令林怀准备海上长期航行所需物资。 “还有几件事,你都记牢了。先前我与张家口的几家商人达成过一致意见。就是从登州运送物资、货物到天津。天津巡抚拿走两成的利润。” “在我不在登州期间,你全权负责与张家口几大商人的对接、沟通。船队方面,你直接与卢海沟通。随后,我会带卢海过来与你认识。有什么疑问、不懂的直接前往巡抚衙门找我父亲。” “还有,今年十月前登陆辽东,大军所需物资你从现在开始与大营的徐长庚等人沟通。大营那边若是无法凑齐银子,你就暂且记录下花销,等我回来你再报于我。” “水泥路那边的一切事务,你派人传信给陈川平让他自己拿主意。总之,在我不在登州期间,你全权负责集市、商行的所有事宜。” “以前只有陈川平得到过授权。如今,你是第二个。实心做事,不要怕事。”刘卓想了想,基本上一口气基本上将该说的都说了, “承蒙公子看重,林怀必定不负重托。”林怀严肃而又认真的向刘卓行了一礼。 “不用这般严肃,好好做事就行了。你是我亲自从山西带出来的,我可不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永远排在那些老人后面。” “这也好些年过去了,你们那批人分散各地,太久没有把你们凑在一起了?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啊。”刘卓望着林怀感慨万千。 “公子,公子,还记得以前的事?”林怀有些不敢相信,日常见惯了自家公子发号施令,不曾想公子也有柔情的一面。 “我年纪又不大,怎么可能记不住。” “对了,护卫队宁可人数招不齐,也不要招那些作奸犯科、大奸大恶之徒。大军离开之前,我会在大营留下两千人作为与大军日后的轮换。” “他们会加强周边的巡逻,你也不用过于担心集市的防卫问题。若是出现解决不了的问题,立刻传信我,别让事情恶化。”刘卓继续嘱咐。 “好了,我还有其他事,好好干。”刘卓拍了拍林怀的肩膀走出了出去。 林怀望着远去的公子,回想起了第一次来到山东的时候,当时是因为登莱两州的庄园管事李常在做事惹得公子不喜,被调回了山西。可笑他被贬还不自知,反而洋洋得意,自己就直接接任了他的位置。 后来跟着公子在平度州、莱西历练,然后在青岛镇任管事,再后来就来到登州,直至如今。 接下来,刘卓带人前往新修的水泥路。 远远望去,颇有一番前世社会的样子。那一道一道的切割线简直与前世没有什么区别,刘卓望着那水泥路好似疯魔般哈哈大笑。 此时,没有任何人能够懂得、理解刘卓的心情,即便是父母、媳妇也不能感同身受。 刘卓翻身上马,不停的挥鞭狂奔,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好像前世独自开车跑在了高速路上。不知狂奔多远,战马终于累倒在地,刘卓也摔落马下。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刘卓的神经,刘卓也终于回过神。如今,刘卓终于知道自己的执念为何。 前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经历,所有的一切都是执念。读书,是有用的,以后得多多翻看了。 幸好的身边的亲卫都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对自己有着盲目的服从与信任。换成董映雪看到了,绝对会认为自己得了癔症。 没多久,身后的亲卫就赶到了刘卓所在的位置。留下几人照看自己的坐骑后,刘卓带人往水泥厂的方向赶去。 水泥可是制作防御工事的利器。在大军出动之前,至少得准备一批水泥。 若是能够在辽东找到制作水泥的材料,就最好不过了。 大军出动所需的物资是海量的,尽管以前提前备下了部分,还是有着不小的缺口。 年后,知府衙门爽快的将五万两的白银送往巡抚衙门情况,令刘卓记忆犹新。如今也只能再去打扰一番了。 天启四年三月十八日,刘卓亲自到了知府衙门,张口向知府衙门借十万两白银。 奈何知府鲁廷彦是死活不同意,刘卓随即开始忽悠。 言明朝廷任命其为登莱巡抚的时候,所需的饷银全部由两府负责。如今大军开拔在即,没有足够的粮饷皆鲁廷彦一人之过也,并吓唬鲁知府要上奏疏弹劾。 一时间,鲁廷彦也有些不知所措。思虑良久后,鲁廷彦随即表示愿意出借白银五万两,但是得打条子。 看着鲁廷彦认真的样子,刘卓只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再吓唬。随即写下条子。 鲁廷彦看着一箱一箱的银子被搬走,气的直冒火星,刀人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 与登州府不同,在说明来意后,莱州知府朱万年愿意借出十万两的白银供大军开拔之用。望着如此深明大义的朱知府,刘卓由衷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剩下的一段时日,刘卓给刘凡放了几天假,一家人乐乐呵呵的度过了一段温馨而又幸福的时光。 直至曹克敌率领船队抵达登州港口,刘卓才又继续忙碌起来。前往大营,提笔写了一道奏疏,然后命人送往京师。 第103章 临行前的军议 天启四年三月底,刘卓在登州府城外的大营中召集了近三十员将领在营中议事。 大帐内。 望着身穿常服的几十员将领,刘卓心中心中难免有些激动,毕竟,底下的这些人将是自己以后打天下的臂助啊。 自己是强,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尽管这个团队中有那几颗老鼠屎,目前也不算碍眼,说不定以后还能利用一把。 “诸位,去年时候我们议过一次。至于选择何处驻守,本官已经有了决定。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就先不在此明言了。” “赵星尘,记录下今日参会的所有人。若是情报泄露出去,那就只能在你们这些人中。”刘卓面无表情的命令。 “卢海,从下月开始,你与徐长庚等人沟通,展开登陆、海陆联合训练。” “在这剩下的几个月中,军法处将会严格监督各部将士的训练、考核。登陆辽东前,所有考核不过关的将士一概留守登州。”刘卓继续说道。 “此外,从下个月开始,本将将亲自前往后金北部的奴儿干都司地区,在后金的大后方展开长达多月的袭扰,为你们登陆辽东创造相对宽松的环境。此事乃是军中的最高机密,要严格保密,严禁外泄。” “本官离去后,由徐长庚负责统领全军,严抓全军训练、粮草、物资筹备事宜,各部官兵将领严格听从徐参将的命令。违抗军令者,立斩不饶。”刘卓继续安排着。 “心中有疑问的或者不清楚的,今日随意提问,错过了今日,以后可就少有了。”刘卓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众人。 “大人节制东江总兵毛文龙,为什么不下令东江毛文龙那时出兵配合呢?”任知命询问。 “就算我下了命令,毛文龙就一定会听?即便是毛文龙听了,你又怎么知道毛文龙做了哪些牵制、骚扰后金的动作?这些行动又有哪些可以引起后金的重视与关注?” “先前,我给毛文龙写过书信,那时候他都敢不听命令。如今,他又如何值得我托付重任。此战关乎全军生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才是最愚蠢的。”刘卓脸色有些不悦的说着。 “大人,那长生岛的张、李二人是否还有联系招揽的必要?毕竟我军这次是长期驻守,免不了与他们接触。况且,长生岛也有着不少的百姓。” “若是能够将这些人带上辽东,土地也不至于闲置荒废了,粮食收获了,多少可以减轻一些粮草负担。”张宁远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做。此次重返辽东,长生岛上的人以后也不会有脱离的机会了。再找人精算一下岛上百姓半年所需的粮食,随后报给徐参将。”刘卓安排道。 “大人,如今营中的武器、甲胄有近半缺口。大战在即,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补足?”段千秋有些不解的问。 “放心吧,武器、甲胄等所有的的军资,都已备好了。只不过没有存放军中罢了。登陆前会把武器全数发放的。”刘卓十分坦然的对着段千秋说。 “大人,我军进驻辽东后,可否与辽西诸将认识一番,也便于日后协防。” “此事,太早了。等到大军在辽东站稳脚跟后再说。”刘卓随意的敷衍了过去。 与辽西方面交往的太深,以后反而不方便下手了。况且,我军日后所需的军饷是从辽西军几百万白银份额中挤出来的,辽西会给你好脸色看吗? 抬头望去,刘卓才看到了提出的将领,心中暗骂一声,简直猪脑子。 也不知道朝廷何时在军中派监军,明朝的多数将领都是很反对监军太监的,因为有些监军不懂军事还喜欢瞎指挥。 后来,有部分将领就发现,只要好吃好喝把这些监军伺候好了,银子给够了。他们甚至可以为将领的错误遮掩,欺瞒上司,有时候可能还会欺君。 监军太监对别的将领来说可能比较苦恼,但是对刘卓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分分钟用银子拿捏。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也没有将领提问了。 刘卓也不再等,起身开口道:“诸位,自本官于天启元年率兵登上辽东至今,多次与后金八旗军交手,无一败绩,此次必然可以大获全胜。” “本官第一次上辽东的时候,曾命工匠为重甲卫打造了恶鬼面甲与头盔。前些日子,我又命工匠打造了山岳面甲与盔甲。本官已经上奏朝廷,以赤鬼、山岳命名两支重甲卫。” “日后,若是有其他诸营立下大功,本官依旧会奏请朝廷为其命名。当然,轻甲卫若是可以穿上重甲,依旧按照营中的规矩挑战。今日,就这样到此,我们辽东见。”当刘卓对手下的将领说完后,不待众将反应开口。 “徐长庚、张宁远、吉达、王北风、卫道、曹克敌、高景轩、袁少恒、王嗣澄、赵星尘、唐林、赵谦、任知命留下,其余诸将各自离去。” 不等众人坐好,刘卓直接就开始了吩咐。 “明天一天的时间,在营中挑选曾经以打猎为生的士兵,选一千擅长射箭或燧发枪的轻甲卫,再选擅长燧发枪的一千重甲卫。最晚后天挑选完毕。”刘卓对众将说出了此行士兵的要求与标准。 “会后,我就带人开始一一挑选。”徐长庚率先表态。 刘卓望着徐长庚的方向点点头,继续说。 “有谁愿意随我前往的,现就可以报名,五个人就够了。”刘卓继续说。 “我。”王嗣澄率先开口。 “我。”任知命起身。 “我也去。”卫道举手说着。 “还有我。”高景轩也起身开口 “再加上我。”赵谦大声喊道。 “好了,积极性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们明天会不会晕船了。晕船可是很难受的。”刘卓笑着面对几人。 “大人放心吧,就算是晕船,我等也没有一个人可以退缩的。”卫道满不在乎的说着。 “好了,说正事。徐长庚,登陆辽东的时间就定在天启元年的八月,十月前所有人必须全员登上辽东,这是死命令,必须要完成。还得预留出一些时间,将海量的物资运送过去。” “倘若我能够赶得上,我就随你们一同登上辽东。至于登陆辽东的方案,你们自己拟定,不必报我。船只方面,若是不够用的话,可以与登州总兵沈有容协调、沟通。” 刘卓将登陆中遇到的问题一一做了提示,想来这些军中精英可以做的更好,不会让自己失望。 “你们都是军中刻苦训练的精英,也是众将士的表率,更是本官日后所倚重的将才。本官对于你们的期望远远超于其他人,希望你们今后能用自己耀眼的功绩来证明本官的眼光没有错。” “辽东战场不仅是你们的机遇,同样也是我的腾飞之地。希望诸位与我一起牢牢的抓住这上天赐予的富贵。如今的局势,辽西只会依城拒守,毛文龙牵制无功。” “击败后金八旗军,收复大明国土的不世之功放在我登莱诸军的眼前。只要在对峙期间,严守防线,苦练技艺,何愁不能为朝廷剪除这辽东之患。”刘卓一脸坦诚的向在座的将领诉说打败后金后的泼天之功。 诸将听了刘卓的一番言论,也是颇为的兴奋激动。 “若是剪除后金之患,朝廷至少得给公子封侯。”卫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最先说出口。 “是啊,封国公的话是差一些,封侯绝对是板上钉钉的。”袁少恒也跟着卫道说。 “我觉得封国公才恰到好处。除掉后金,相当于灭掉一小国家。况且,灭了后金能一年给朝廷减少几百万的开支,给一个国公不过分,到时候咱也好混个侯。”唐林也随着两人说。 “原来你是想要封侯,你这稀松平常的本事就别想封侯了。”赵谦一本正经的调侃唐林。 “这都还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们几个都开始聊上了。别起哄,这话在自家弟兄跟前说说就行了,别让有心人抓住把柄了。”刘卓也笑着说道。 “公子,放心。我等省得。”几人纷纷回复,表示心中明白。 经过刘卓几次刻意的区别对待,那些游击、千总基本也明白了一些人不讨刘卓喜欢。 什么话在这个场合可以说,什么话在那个场合不能说,什么时候才可以畅所欲言,大家心中也都有一杆秤。 多数的士兵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给银子吃粮。只要你敢不好好给银子,那就别怪我不好好给你干活了。 相对而言,第一批的山西兵、山东兵是对刘卓、刘氏感情最深厚的,不会有任何的怀疑与背叛。 加入军队时间短些的士兵基本上都只认粮饷。主要是营中的一些把总、千总,性子比较直,心向朝廷。鉴于这种情况,刘卓还是做了区别对待的。 毕竟商行在养军一事出力不少。大军至今还欠着几十万的各种花费、开支。给你吃着别人的饭,你都还一点不念好,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刘卓也不客气,针对那部分人,粮饷方面该缺少的,绝对是不会多给的。别人有的,那你肯定是少很多。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一部分的把总、千总很不服气,找到了负责后勤发放的游击表示不满、抗议,甚至还动起了手。这下可让刘卓抓住机会,敢殴打上官,这怎么了得。 刘卓直接抓了闹事的所有人,经过一番的讯问,才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刘卓自然是一番大诉苦水,地方的银子不够养军,只能找地方商行借些粮食。没有给你们足够的银子、粮食不怪我们,你们应该去找地方朝廷、知府衙门说理去。 人家那些人拿了东西,是打了条子的,你们不打条子的话,就拿银子买。经过底下人的一番忽悠,多数还是服软了。毕竟官职不高,就算闹吃亏的还是自己。 但是,营中还是有一些老鼠屎喜欢煽风点火,气的刘卓恨不得立马了解了他。最终在媳妇的劝说下,刘卓放弃动手的心思,在其身边安排人后,任其表演。 第104章 夜谈 军议结束后,刘卓带着曹克敌来到了巡抚衙门,促膝长谈。 “克敌啊,你看看这是什么?”刘卓从书架上随手拿起了一类似画卷的物件递给了曹克敌。 曹克敌面带疑惑,心中嘀咕,我可对书画不感兴趣,公子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随即开口:“公子,这是?”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刘卓坐下后,一脸笑意的看着曹克敌。 曹克敌见公子如此坚持,遂抛开心中不解,缓缓打开画卷。当其完全打开后,就被画中内容完全吸引了,激动、震惊之色难以言表。双手有些颤抖的拿着画卷,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见此情景,刘卓也不忍心打断曹克敌。 不知过了多久,曹克敌才缓缓回过神。 整理好画卷后,曹克敌扑通一声就跪下直接开口:“老曹我,前半生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的在海上过了十多年。本以为后半生,就在船厂中得过且过的过完后半生。” “得遇公子,承蒙器重,安排老曹执掌船队,老曹当时就傻眼了,而后是难以置信。如今,不过做了些许分内之事,就得公子赏赐如此重宝,老曹心有愧疚。” “曹克敌当不得公子这般赏赐,还请公子收回。” “起来吧,我不喜欢别人跪着,以后一定牢记了。在本公子面前,无论是婢女丫鬟,亦或者军中士兵,都无需行礼跪拜大礼。” “此物是我上奏朝廷后,陛下命宫中书画大师照着藏书等画卷临摹的。其珍贵程度,难以想象,可谓是全天下最为精准、最完善的海图了。” “给你的这幅海图,也是临摹的。这不是赏给你的,是借你暂用的,收着吧。”刘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哪来的什么上奏朝廷,不过是用人的手段。 曹克敌手中拿着的是刘卓耗费半月、苦思冥想,结合前世与当朝各种记录而绘制的。 随后,又经过董映雪、张嫣与云儿三人的不断修改、绘画,才有如今的这幅海图。 曹克敌起身后,望着书桌上的海图,内心十分的纠结、挣扎随后继续道:“公子,我长年海上讨生活,身边有着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若是不甚被人看到,或被人偷走了,岂不是酿成大祸。” “老曹虽然没有念过几天书,但是从小就对海图兴趣浓厚。待老曹将海图内容大致记下,就交还公子,还望公子允准。” “好了,就按你说的办。你既然不愿意收海图,我再送你一物。这是望远镜,此物是与西方洋人接触后,令工匠不断打磨而成。” “你手中的那个老玩意与这个有着天壤之别。我手中的这个,可以看到极远处的风景和人物,对你海上航行,可是有着极大助力。”刘卓将手中的木盒交给了曹克敌。 “谢公子厚赐。”曹克敌爽快的接过木盒。 “接下来,你说说你的想法,这次往北边走。选择在哪登陆?在哪对那些后金鞑子动手?随便说,大胆的说,这里没外人。”刘卓一脸平和的对曹克敌说。 “公子此次行动,打算在北方待上多久?是否考虑长期驻扎?”曹克敌询问道。 “我预算的是四、五个月的时间。长期住扎不会,但是可能偶尔来这边劫掠一番。”刘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公子请看此图。”刘卓接过了海图望着,望着曹克敌手指的方向。 “这条河从蒙古穿过女真的东北部而流入大海。历来,百姓大多是在河流附近定居,这些北方的女真各部落也是不例外。” “这条河流的沿线必然会有大量的女真人。公子,再看此处,此处虽然与后金都城有着两千里左右的路程。” “但是从辽阳到此处,一路山高林密,后金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到达,我军无论是躲避还是撤离都是是可以的。”曹克敌说完后,喝了口茶水继续。 “还有,我军此次虽然作战的士兵不多,但是各种物资供给,一定得带齐了。否则,极易影响船只航行。”曹克敌说道。 听完曹克敌的讲述后,刘卓也不禁感慨底层百姓的生活阅历丰富,不乏有大智慧之人。 奴儿干都司是明太宗朱棣为了统治管理东北女真各部,在永乐七年于黑龙江下游设立的军政机构。直至明宣德十年,宣宗驾崩前的一日,下令撤销努尔干都司。 明史记载,奴儿干都司下辖卫所四百多处。后有学者研究考证,共有188卫所。黑龙江上、中、下游共计157卫所,剩余卫所分布在其他河流流域。 奴儿干都司的主要职责是招谕、抚恤女真各族,基本上整个东北部地区都是女真人。如此来说的话,就不用顾忌太多了。反正都是异族,动起手来也不用心慈手软。 “你说的很不错,能有如此见识,说明你平日没少下功夫。这是好事。海上待久了,你也与以往大不一样了。这是夸你呢,不用紧张。”刘卓笑着对曹克敌说道。 曹克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有些不解的提问:“黑龙江河沿岸的女真部落人必定人数不少,我军此番只带领两千多人前往,行动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了?” “是有一些风险,但是风险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这些女真部落偏离后金女真的主要占领区,想来也算不上什么精锐,不会那么难以对付。若是我军斩获丰厚的话,就得劳烦你多跑几趟了。”刘卓面带微笑缓缓说道。 “还有台湾那边,也就一年、两年的功夫,那些荷兰人肯定会入侵台湾岛。我希望你那时与吴俊配合全歼岛上的荷兰人,尽量不要放走一人。能多俘获就俘获,不能招降就杀了。” “无论你需要多少的人手、船只,我都会满足。但我就是一个目的,他们的船、人、炮我全都要。你听清楚我的意思没有?”刘卓的表情严肃,神色凝重。 “公子,请放心。完不成任务,属下提头来见。”曹克敌随即下跪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不用动不动就跪地,我说了,我不喜欢人跪着。我之所以反复叮嘱你俘获那帮荷兰人的帆船、火炮,是因为,他们对我日后的谋划极其重要。”刘卓十分坦荡的说。 “我大明朝拥有着漫长的上万里的海岸线,若是不能有自己的无敌舰队,那些西洋小国会接连不断的不断来此叫板。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人、还有以往的倭寇,哪个没有犯我海境。”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敌人打过来。必须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打得对方乖乖称臣纳贡。” “我对你的期望,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船队的负责人,你也没少与他们接触,应该清楚我的大志。只要你完成我给你安排的任务,他日许你曹氏一脉爵位,世袭罔替也非难事。” 刘卓赤裸裸的向曹克敌表现出了自己的野心,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刘卓继续开口。 “你不必如此紧张,我既然敢对你说,就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以后也就不需要有那般的拘束。” “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亲就娶一个,想纳几房妾室就去做。家就安在青岛,那也没有朝廷派的官员,都是商行、军中之人的家属,是自己人,无需顾忌什么。” “房子,我给大福书信一封,他会给你安排。手上的银子不够,就去账房支取。你们这些管事、负责人、还有游击、参将都在商行账房记录有支取银子的额度。” “上半年,因为花销大,大家也不好意思预支。如今,就不需要考虑太多了 。”刘卓耐心的向曹克敌讲述加入后的红利与待遇。 听了刘卓的一番话后,曹克敌才发现刘卓拉拢、笼络人心的手段极为高明,可谓是炉火纯青。 自己都已经三十多了的人,还是被其手段影响了。看来,自己也就是给人做事的命。 “谢公子大恩,属下愿为公子效死。”曹克敌起身向刘卓行礼,并说着。 “不要动不动就提死,留着有用之身,他日才能大展宏图。在我这可不兴什么死不死的。”刘卓笑着说。 “属下明白。”曹克敌一脸平淡的回复。 “不知不觉都到了深夜,我去吩咐下面的人,做上些下酒菜,你我二人继续聊。”刘卓起身开门,出去吩咐下人。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刘卓令侍女端着酒菜到了书房。 “这酒可是本地最为出名的琼花露,口味清香纯正,醇甜柔和。今夜,你多喝几杯。”刘卓端起酒壶给曹克敌满上。 “谢公子。”曹克敌端起酒杯闻了一闻后说道。 “你我走一个。”刘卓拿起酒杯与曹克敌碰了后,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朗姆酒还没有人制作出来。朗姆酒是通过甘蔗提炼后的糖蜜做出来的,可以与各种果汁混合饮用。 因为添加了含有维生素的果汁,朗姆酒不仅补充了维生素防止败血症,还可作为淡水使用。此外,朗姆酒的成本极其低廉,易于存储,还不易变质,受到了西方不少国家的海军欢迎。 郑和下西洋也遇到过败血症的问题,但郑和船队会在沿岸国家补充淡水与水果等物资,也会通过豆芽来补充维生素。 虽然朗姆酒的制作工艺简单,但是大明的境内却没有橡木,无法完成后续的部分工艺,对此,刘卓也是无奈。 两人越喝越上瘾,酒也是不断,喝了一壶又一壶。直至临近丑时,刘卓才命人将曹克敌送至客房休息,算是结束了今夜的谈话。 次日清晨,曹克敌醒来之后,便告辞离去。 第105章 起航 昨日,刘卓基本上已经把所有的安排的都吩咐下去了,今日也该将物资搬运到船上了。 来到了集市后,刘卓命林怀招人手将各种物资运到了港口,在船上水手的招呼下,物资一点一点的被搬上海船。 曹克敌在看到刘卓的物资清单后,震惊不已。单单每条大船上二十余桶的酒水,就足以让船上的船员兴奋了。 更别说还有各种的水果、蔬菜、熏肉、鱼干等,曹克敌心情愉悦的清点着所有上船物资。 虽然运送的物资很多,但是在众多苦力卖力的连续不停的搬运下,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方才将所有东西装上船。 刘卓安排在潍县的一百亲卫,也下了调令调回来,另派一百士兵接替防护工作。估计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他们就会运着新的一批火器、火炮过来了。 早在辽州的时候,亲卫就曾在太行山中训练过,也算有些丛林山地战的经验。此次全部调往东北作战,令一众亲卫兴奋不已。 入夜。 巡抚衙门中。有一处房间格外的明亮。刘卓一手扶着董映雪,头部贴在其隆起的肚子上仔细听着孩子的动静。 “这个娃娃,动静小,估计是个小女孩。”刘卓笃定地认为自己猜测不会错。 “等生下来就知道了,你现在也是瞎猜。”董映雪笑了笑后说着。 “也对。”刘卓随意道。 “都准备好了吗?这次的海上北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你要不要多带些兵。”董映雪心有不安的询问道。 以往,自家夫君都是陆地作战。此次,不仅要乘船跨越那无尽的大海,还要出击敌军,董映雪不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娘子,请放心吧。此次北往,乘船从海上走可是相当的稳妥,朝鲜是我朝的附属,日本在闭关锁国,至于后金女真在那边安排的人手就更少了。” “这次的行动,就只是为了吸引努尔哈赤的注意,顺道收获些皮货、山参。我不会把自己放在危险境地的,你也把心放回肚子吧。”刘卓一脸随意的对媳妇说道。 “什么时候走?”董映雪有些不舍问。 “应该在后日,我已经派人查探了,潍县的一百亲卫明日午时就能到登州了。把所有的火器、火炮装船后,就基本上可以出发了。”刘卓想了一番后,回复道。 “你一定要安全回来,两个孩子离不开你,我也是。”几句话刚说完,董映雪就难过的落泪。 …… 天启四年三月三十日,刘卓在登州港告别了一干家属及送行的百姓后,就此踏上了,前往东北奴儿干都司的路程。 就在刘卓乘船航行的途中,与其相隔千里的京师也收到了刘卓的奏疏。 魏忠贤在看了奏疏后,不敢怠慢,匆匆忙忙的前往天启皇帝的木工房。 “大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你这么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喝口水歇息一会。”天启皇帝望着有些喘气的魏忠贤说道。 “老臣谢陛下隆恩。”魏忠贤缓了一会后,就开始禀报。 “陛下,大喜事啊。登莱巡抚刘卓率船队北上前往太宗皇帝时期设立的奴儿干都司,意在后金的北部袭扰、劫掠,以此吸引努尔哈赤的注意力,进而减轻辽东登陆部队所面临的压力。” “如今这个时候,刘卓刘巡抚怕是已经登船前往了。”魏忠贤详细的向天启皇帝解释。 “毛文龙不就在皮岛,让他兵出皮岛牵制即可,为何还如此大费周章呢?”天启帝有些不解。 “陛下,那就应该只有以下两种情况了。刘卓指挥不动毛文龙,亦或者毛文龙的袭扰造成的影响有限,刘卓压根瞧不上毛文龙所部。”魏忠贤猜测到。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表明了毛文龙有问题。要么能力不够,要么居心叵测。毛文龙都一把年纪了,连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不如,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天启皇帝十分不满的说道。 “刘卓此人是有能力,但是我总感觉此人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在他身边安排、拉拢的人有没有传回什么消息?”天启皇帝望着魏忠贤问道。 “回陛下,早先时候,派过去的人是拉拢了一人,随后又陆陆续续的拉拢一些人,但是这些人接触到的机密实在有限。后来随着刘卓不断地募兵、练兵,刘卓提拔了一大批的年轻人。” “我招揽的这批人就逐步的边缘化,远离了核心层。即便是刘卓愿意透露消息,也是众人差不多都知道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机密。刘卓应该是一心报效朝廷的。”魏忠贤有些偏袒的说。 “不管他是忠是奸,等到登莱军在辽东站稳脚跟,立刻派监军前往。东江镇那边没有派监军的,这次一道都派过去。省得某些人自以为远离京师,天高皇帝远,朝廷就管不到他了。” “此次。朕就是要让在他们头上放着一把剑,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威严。”天启皇帝毅然决然的说。 “陛下,刘卓在奏疏中请求朝廷拨款购买军资,以及为军中某部赐名一事,应当如何处置。”魏忠贤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询问, “准了,他所要的朕全部准了。不就是要些钱粮、名声吗?只要他能把后金给剪除了,这点东西算什么。”天启皇帝一脸的豪气,随后接着说。 “你这次派些机灵点的人过去,把三十万两的白银一分不少的送去。也去登、莱二州当地看看刘卓都做了什么,若是他真的实心用事,将来封侯入阁又有何难?” “还有,这次送去的银子,谁敢这上面伸手,朕就敢剁他的脑袋。”天启皇帝表情复杂,随意的说着。 “臣领旨。”魏忠贤说完后,就缓缓的退出了这间木工房。 登州府城外,集市中。 张家口的王家、范家两家掌柜找到了林怀。 “林管事,如今已经和天津那边达成了协议,登州这边是不是就可以随时发货了。”王掌柜开口问道。 去年一次载的货让其获利颇丰,如今也在与登州的交往中变得极为积极主动。 “两位掌柜莫急,相信两位掌柜也在毕巡抚那里得知了,从登州运往天津的货,毕巡抚要抽一两的利。” “我登州不仅在协调上下了不少功夫,巡抚大人更是亲自前往促成此事。此外,还要安排船只从海上运货至天津。若是按照先前的报价,我登州可就吃大亏了。”林怀不慌不忙的说着登州方面的出力。 “林管事,是想在原来的报价上上浮多少?”范永斗直接开口问道。 “范掌柜果然是快人快语,如此的话我就直说了。只有上涨两成才能保证我登州有利可图。”林怀也直接报出了底价。 “不可能,一下子上涨百分之二十,我们从天津进货还有什么意义?”王掌柜听了以后,直呼不可能。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们在此地大量采购的差不多都是消耗品。如今,上浮的两成已经极大的抵消了你们在陆上长途运输的耗费。况且,其中这两成是天津巡抚抽走的。如此算来,你我双方都不算亏。” “再说了,你们每次载货又不是全部都是这易耗品,那些值钱的才是你们获利的根本。”林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继续说。 “如今,巡抚大人已经前往东北奴儿干都司,到时候会运回来大批的山参、皮货、熊掌鹿茸等,相信大人一定会在这方面给予两位较大的折扣。” 林怀继续给二人画饼。这些年,林怀还学会了一个本事,会说话、能忽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然也不是胡说,只是适当的夸大了一些。 “既然,林管事都这么说了,我等也没有不应允的道理。”范永斗思考片刻后立马答应了下来。 商人在这方面亏一点,说不定就能在其他地方多挣点,毕竟人家登州方面确实在促成之上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范掌柜都说了,我再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了。”王掌柜随后也同意林怀的涨价。 “两位掌柜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林怀大为赞赏。 “两位,我还有一个提议,不知两位可愿听再下一言?”林怀继续说。 “林掌柜,但说无妨。”两位掌柜说道,随后就在心中嘀咕,这家伙要是再提涨价,就跟你登州说拜拜了。 “我是这样想的,每次运货至天津,我方会提出所需之物。随后,由两位采购、提供,而两位所需之物,也及时报于我方,我方会在后续的运输中运过去。如此,可是获利极大。”林怀将心中的想法说给两人听。 “这是好事,我没什么意见。”范永斗不假思索,直接开口表示同意。 “我也一样。”王掌柜也赞同道。 不知不觉中,林怀将刘卓曾经设想的海陆双贸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就看陈川平什么时候将整个山东的水泥路贯通了。只有海陆同时推进,才能促进登州、山东的高速发展。 “今日是个好日子啊。我做东,两位可千万不要客气。走,走,走。”林怀笑着说,然后拉着二人前往集市的酒楼。在几人就餐期间,接下来的具体细节、条条框框也定了下来。 第106章 董映雪的询问 刘卓离开没几日,在登州府监督水泥路建造的陈川平收到了林怀的来信。大意就是,令陈川平处理水泥路修建过程中的所有事宜。 陈川平也挺无语的,这才刚修到黄县附近,公子就把这一摊子丢给自己。 依照如今的进度,大概今年的八月份可以修到莱州府境内。速度稍微有些慢了,主要是各种材料的供应跟不上水泥路的修建,若是各州府提前召集民众运输,或许情况会好些。 抛开脑中的各种想法,陈川平思绪又回到了水泥路的修建上来,时不时的跑来跑去,指出工人修建上的问题。 巡抚衙门中。 刘卓的一众家眷坐在大厅中闲聊。除了少数的几人有些忧心两人安危,神色有些不安外,剩下的人聊的甚是开心。不知聊了多久,刘父才有些发现了几人的异常,随即开口道。 “你们几个的担心、牵挂都是多余的,想的多了是给自己增添烦恼。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比你们了解他二人。”刘父笑着说,随后端起茶杯。 “小卓,不仅幼时聪慧,而且目标明确。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他若是没有把握的话,轻易是不会出手的。就好比,天启元年、二年登上辽东的所为。” “如今的北行与再临辽东,他心中定是盘算过的,你们想多了影响的是自己的状态、情绪。”刘父望着几人说道。 “小凡自幼喜玩闹,与小卓完全不一样。如今,小凡有小卓看顾着,绝对不会出问题,你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今日一家人聚一起就高高兴兴的,别让大家扫兴了。” “媳妇(妾身)明白了。”几人听完刘父的解释后,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听了刘父一番劝说后,几人才慢慢的投入到与众人的闲聊当中,唯有董映雪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众人。只有每当小刘丰跑过来的时候,才能打断董映雪的思绪。 父亲明显比我们这些人更了解两个儿子,尤其是刘卓。父亲刚才在劝说的时候,明显的将关注点放在了刘卓的身上。从小聪慧,是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来的呢? 做事有目的性,这可与一般的孩童很不一样。看来,夫君身上的诸多问题,只有求教于父亲大人了。还是等人散了以后,再找父亲解惑。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后,众人就纷纷离去了,董映雪悄悄的让刘丰去拖延刘父的脚步。 望着缓缓走来的儿媳,刘父也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毕竟,儿媳妇如今怀着的是刘家的血脉。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了董映雪,身后的刘丰也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父亲,儿媳有一事不明,还望父亲大人可以解惑一、二。”董映雪边行礼边说道。 “你如今有身孕,以后就不用这般注重礼节了。”刘父关切的嘱咐道。 自己这个儿子亏欠了董家不少,如若不是董家亲家公的遮掩,刘卓在辽州的练兵谁也瞒不过。 关键是董家的一些人都没能看出来,每次见面都十分的客气。好像是董家占了刘家很大便宜似的,这让刘父也颇为尴尬。 “儿媳谢过父亲。”董映雪十分有礼说着。 “那就在此处吧,你如今怀孕也不方便行走。”刘父安排道。 “父亲,此地过于吵闹,不如前往书房吧。”董映雪随后提议。 “好,就去书房吧。”刘父一口应了下来。 “云儿,你带丰儿去找张嫣姨娘。”董映雪又吩咐道。 大约盏茶的功夫后,两人就来到了书房中。 “儿媳妇,你坐下,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就随意问。父亲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父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此的话,儿媳就谢过岳父大人了。”董映雪说道。 “父亲,自我嫁入刘家以来,夫君日常的不少举动,让我十分诧异。刚才父亲在聚会上言明比我等更为了解夫君,所以,儿媳才有此一问,还请父亲勿怪。”董映雪先是引出了一些刘卓的不同寻常,而后再根据刘父的言语来请教。 一番话下来,刘父顿时觉得,自己把自己给装进去了。还是自己太过大意,没有对怀孕的儿媳有任何的提防。 自己的这个儿媳妇也是个才女,自幼读的书不比儿子少。最重要的是,这个儿媳妇与刘卓结婚也好几年了,几年的朝夕相处,儿媳有所察觉也正常,人家又不傻。 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对这个儿媳妇直言相告了。 “不碍事,你问吧。”刘父一脸平静的说。 “夫君幼时有什么耀眼的表现?或者受到过什么刺激?又或者入睡后有无说些大逆不道的胡话?”董映雪向刘父询问。 “你问的这些都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我就给你大致讲下小卓成长过程中的一些事吧。” “小卓大概五六岁左右的时候,就给我提出了不少生意的上建议,为商行挣下了不少的银两。八岁时,他开始跟着家中的护卫学武,读书方面也没落下。十一岁的时候,他考上了秀才,十五岁的时候,他考中举人。” “从此以后,他就转而开始经商、编练护卫。至于说有什么耀眼的地方,应该就是十五岁中了举人,奔走各地经商。” “刺激,我从未见他受到过什么刺激。做梦说胡话,更是没有见过。小卓很小的时候,就与我们分开独自睡觉。”刘父详细的将刘卓小时的事情讲给董映雪听,并无太多的隐瞒。 “夫君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练兵的?”董映雪询问。 “应该是在从山东返回之后,大概在万历四十五年后半年。我记得那次他回到家后,有一段时间,做事风风火火,我行我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无奈之下,我将其禁足了许久,直至你二人结婚前。”刘父将所知道的情况说给董映雪听。 “那夫君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这么做?”董映雪十分不解。 “他给我说的大致意思就是,如今的朝廷、大明朝气数将尽。若是不早做准备,估计就会被滚滚浪潮吞没,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刘父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一脸平静说。 “怪不得,夫君总是在我跟前说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如今看来,夫君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吧。临行前,我与夫君谈及的台湾岛可能就是,刘、董两家的退路。” “夫君已经做的太多了,而我丝毫没有察觉。”董映雪直到此时才理解刘卓的所为,随后继续追问道。 “夫君有没有说过,他是如何知道大明朝气数将近的呢?”董映雪继续刨根问底,今日势必要问清楚缘由,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话我说了,你可能不大相信。”刘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总不能说儿子是睡觉时候做梦看到的。 “是在梦中?”董映雪有些不敢相信的随口说出。 “小卓给你也说了?那这就不能算是我说的,是他自己给你讲的。”刘父把事情推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可能。”董映雪在得知刘父所说的情况,有些不大敢相信的样子。 “儿媳妇,世上本就有很多的事情难辨真假、是非、善恶,也有许多事情的发生也会令人困惑不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何必在意呢?珍惜眼前人,活在当下才是道理啊。” “若是你也像我那儿子一般钻牛角,有时候不懂变通,那就枉费你读的圣贤书了。”刘父看到儿媳陷入困惑后劝说道。 “父亲放心吧,我自是懂得。只不过有时候读书读多了,碰到一些事情,难免有疑惑。如今看来,有时候并不一定是读书多了,就通透。” “若是把这世间的一切都看透了,那得多痛苦啊。差不多,有时也是一种处事智慧啊。”董映雪想了一番后笑着对刘父说道。 不管如何,我自是不会相信什么做梦的说辞,看来这个问题只能以后再私下问夫君了。 此时的董映雪哪知道,就算是刘卓说了实情,他也不会信。如今的这个做梦的说法,已经是刘卓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了。 “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小卓有他的志向与筹谋,有些事情,你也不必逼问他。他什么时候想说了,自会说给你听,若是过于逼问反而适得其反。” “你们也结婚五六年了,他对你与孩子如何,你心中有数。”刘父随后又劝了董映雪几句后,才推门离去。 望着走远的刘父,董映雪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谁人一生不遇困难、挫折?谁人一生不是饱经风霜、跋山涉水?谁人一生没有各种各样的执念?不过是每个人应对的方式不同罢了。 夫君的执念,如今再回头看来,不是那朝堂的各种争执,也不是那营中的琐碎杂事,更不是那后金八旗祸患,而是对自己与父亲所说的各种记忆。 那形形色色的各种记忆,不知道与夫君有什么纠葛。 只能以后去道观、寺庙看看,看是否有助于解决夫君的情况了。随后,董映雪找来云儿,吩咐了几句。 第107章 东北卫所与锦衣卫 日本海与鲸海附近,数不清的大船在海上航行。从远处一眼望去,让人震惊万分。 行驶在最前方一艘海船上,船头好像坐着一个人。 其腰上有绳子绑着,一头捆在另一处。这人悠闲的坐在船头,十分惬意的望着四处的海景。还时不时的拿起望远镜观望四周的情况,让人羡慕不已。 根据地图的显示,跨过日本海就到了鲸海,而这附近也是后金与朝鲜的分界线。 经过近二十日的海上航行,刘卓等人乘船来到了以往奴儿干都司的控制范围。 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在附近登陆,但是此地距离后金的腹地还是近了一些,只能返航回去的时候视情况而定。 沿着奴儿干都司所在区域的大陆航行多日后,船队终于来到了斡兰河卫与鱼失千户所附近。寻找一偏僻所在登陆后,刘卓等人毫不费力的攻占了依靠鱼失千户所这座堡垒生活的女真人。 鱼失千户所。又称奥失千户所。永乐五年(1407年)正月设立。卫址在今锡霍特山以东,东流入海,即称纳塔河流域。 斡兰河卫,永乐六年(1408年)二月设立,是以河流得名。卫址在赫特山以东,克默尔河南面,东流入斡兰河流域。 明朝在乌苏里江与斡兰河流域等地区设24卫所(其中23卫,1千户所)。其中除了忽鲁木卫、亦鲁河卫、兀也卫、勿儿秃河卫、剌山卫、勒伏卫是正统年间增置,其余多数均在永乐年间设立。 刘卓对于此行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不停的袭扰、劫掠后金北方诸多部落。 针对投降的女真人,只要好好听话,刘卓也不想大肆的杀戮。把这些人运回山东、辽东来修基建也是不错的。 翻开地图,从鱼失千户所至喜申卫附近的诸多卫所堡垒,大概有将近八百里路程。但是中间有锡霍特山阻隔,横穿过去耗时长久,实在不划算。 这也怨自己没有详细的查探、了解此处地形。 但,此处地形广袤,还有操作的空间。思索片刻后,刘卓下令,将俘获的财物、马匹全部装船前往斡兰河卫。 斡兰河卫的石堡比鱼失千户所的堡垒更大一些,居住的女真人也多了不少。 但是在刘卓所带的精锐面前绝对是不够看的。此处位于黑龙江北部,森林异常繁茂,多以针叶林为主。树木多了虽便于隐藏,但林间运输火炮的难度大大的增加了。 看到火炮的运输难度后,刘卓果断下令放弃火炮的运输,安排晚上动手。晚上动手的话,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便于亲卫的发挥。至于其他的将士,刘卓全部安排警戒,务求不放走一人,全歼斡兰河卫的女真人。 随着夜色的降临,待在树林中的众将士也稍微有些不太适应,但是随后众人还是忍下了。直至子时临近,一个个亲卫才开始不断地出手。仅仅一刻钟的功夫,石堡内的女真男子就被消灭殆尽了,只留下三百余妇孺。 来到石堡后,众将领纷纷被亲卫的实力给惊呆了。这些人不是脖子处被割喉,就是胸口一处的致命伤,死状令人不寒而栗。 一番打扫后,刘卓带着一行的军队在此处休整了几日,也补充了些物资。无论是重甲步兵,还是轻甲步兵,长时间待在船上,多少有些不大适应。 望着展开的地图,刘卓陷入了沉思。这些地区的女真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组织性,也没有什么战力,基本上就相当普通的百姓。在全副武装的轻甲卫、重甲卫联手之下压根就没有什么还手的机会。 如今看来,分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与诸将一番商讨后,刘卓随后就下令分兵而行。两支分别由刘卓、卫道带领着向乌苏里江流域、黑龙江入海口驶去。两支队伍约定,无论队伍收获如何,在六月二十五日前必须赶到失里卫海域。 刘卓带上了王嗣澄、高景轩及六百亲卫、五百轻甲卫坐船前往牙鲁卫。 卫道带领任知命、赵谦及一千重甲卫、五百轻甲前往入海口附近的诸多卫所。虽然,这支船队没有亲卫随行,但是这支船队的火炮数量是最多的,重甲卫也有千人。即便是遇到了围攻,也能凭借着火力优势消灭对方。 山东登州府城。 大营不远处,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护送着几十多辆马车向大营方向赶去。 “大人,朝廷运送饷银的队伍到大营外了。就在营外候着。”一士兵匆忙前来禀报。 “让他们进来吧,我随后就过去。”徐长庚坐在案前吩咐道。随后开始思考,也不知道大人他们到哪了?有没有与后金交上手?朝廷送银子过来是好事,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徐长庚晃了晃脑袋,放下毛笔,稍稍整理仪容后就走出大帐。 待其走出大营后,徐长庚就看到已经有马车运了进来,望着后边的马车,徐长庚感叹道,这应该在二十万两白银往上了。 此时,一名负责的主事向徐长庚(身穿官服)走来,开口道:“我是锦衣卫百户宋忠,负责此次的饷银押运。还请大人点验完成后,在交接文书上签字。” “宋百户稍等,我即刻安排人手点验。”徐长庚一点也不敢有所怠慢,吩咐身旁的赵星尘找人验数。 经过半个时辰的折腾,终于将所有的银两清点完毕,共有白银三十万两。随后,徐长庚在交割文书上爽快的签了字。 “徐将军,我等几人长途奔波,已是十分劳累。不知这登州府城中有何消遣的去处,可以让我等放松放松?”宋百户直接开口,一点也不避讳在场的所有人。 “几位稍等片刻,我现在就安排人带两位前往。”徐长庚颇为熟悉的说着。 没多久,集市负责人林怀就被叫了过来。 “林掌柜,这几位是京城来的贵客,你这几日可要好好的将几位大人伺候好了。”徐长庚叮嘱道。 “大人放心,小人在这方面那是轻车熟路、手拿把掐。绝对伺候好几位京城的贵客。” 随后几人在林怀带领下先是来到了集市中的一知名酒楼。 “林掌柜,在这城外能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带我们等在城内玩上几日?”宋忠身旁的一个男子说道。 “几位莫急,城中不见得有哪家酒楼比得上这里。若是几位用过后不满意,贵客这几日的花销本人包了。”林怀十分阔气的说道。 “好,林掌柜说的话,让人甚是舒服。”宋忠开口道。 上面虽说给几人布置了探查的任务,但是却没有说探查登州哪里,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几人在京城中一点也不起眼,但是只要出了京师,作为锦衣卫,身边自然有着大量官员阿谀奉承,这让几人颇为的享受。此次来了登州,也不例外。 就在几人胡吃海喝,肆意纵欲的时候。城内的巡抚衙门在董映雪的主持下对几人也有了动作。 “护送饷银的官军已经返回了。这几个锦衣卫留下,必定没安着什么好心。多派些人给盯紧了,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全部一字不落给我汇报上来。”董映雪在此刻也表现出了一个主母应有的胆识与远见。 朝廷对于地方掌军的将领很多时候是既防着你,出了事情还用你。从明朝后期一个四品文官节制着一品的总兵就可以看出来,文官集团地多不待见武将了。 夫君虽然是四品的巡抚,但是从出身来看多少显得十分怪异。十五岁中举人,按理说应该走科甲正途的。 但是夫君剑走偏锋,通过一场肆意而为的战争获得了如今文官的职位。偏偏夫君武力还十分惊人,力压军中的一众将领,这就有些不伦不类了,也幸好天启皇帝还用得上夫君,不然早就安排一闲职打发了。 虽然自己也非常讨厌官场,但是既然享受着各种的特权,就应该承受各种的义务。作为一个妻子,自己必须在丈夫忙于公事的时候为夫君担起登州的这片天。 “大哥,我们连续几日一直在此沉迷酒色之中,是不是差不多了,也该四处走走了吧。”一位略显年轻的锦衣卫说道。 “哎,即便是如此装模作样,我估计依旧瞒不过对方。算了,也该到处走一走了,不然人家真的以为我们就是酒囊饭袋了。”宋忠眼神发亮,与前几日的自己相比,明显像是换了一人。 “好。” 三人收拾一番后,就走出了几日一直待着的酒楼。逛遍整个集市后,又在远处看了看到了训练的士兵。 “隔着如此距离,依然还能感受到军队的那股气势,这帮兵不简单,单单精锐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一锦衣卫赞叹道。 “这好歹是灭了后金几万人的部队,不用如此大惊小怪的。”宋忠一旁补充道。 “大哥,若是这支部队真的有问题,那后果难以想象啊。”年轻锦衣卫继续道。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走吧,找附近的百姓问问。”宋忠说。 经过不断地走访城外的百姓,三人也对刘卓有了大致的了解。来到水泥路前,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水泥路,三人不禁惊叹不已。 随着了解程度的不断加深,几人对这位刘大人的手段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如今,好像也不用去城中探查了。 登州府城外,百姓安居,商人络绎不绝,将士训练有素,这是多少年都不曾看到的景象。 “走,回京赴命。”宋忠对两人说。 第108章 牙鲁卫之战 牙鲁卫,又称雅鲁卫。明永乐六年(1408年),与兀鲁罕河等八卫同时设立,辖区约今俄罗斯滨海边区塔乌河流域。 天启四年五月初,刘卓一行船队来到了牙鲁卫堡垒所在附近的海域。由于附近河流沿岸的卫所较多,刘卓不敢轻易上岸,而是派出了几十人的亲卫四处探查。 若是在斡兰河卫附近,刘卓必定不会如此戒备小心。但是,此行关乎着辽东的登陆的成败,越是靠近后金的腹地,再小心也不为过。 仅半日的功夫,便不断的有亲卫开始返回,称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望着不断返回的亲卫,刘卓不禁眉头紧锁,不可能都这么远了还没有发现牙鲁卫附近的女真人吧。 这都探查近二三十里的范围了,还没有发现女真人,着实透着些古怪啊。 就在太阳即将落下,刘卓将要放弃牙鲁卫的时候,有一亲卫喘着粗气前来汇报:“大人,找到了,好像有后金的八旗兵。” “你慢点说,说清楚,什么八旗兵?”刘卓命人取来水递给了亲兵。 只见亲卫大口大口往嘴里灌水,直至将递来的一壶水全部喝完,才喘着粗气:“大约据此四十里的位置,有一石堡,堡中有着不少的后金八旗兵,至于其他的老弱妇孺也有不少,估算下来人数应该过千了。” “你叫什么名字?”刘卓望着眼前的亲卫询问。 “属下王成。”亲卫回道。 “下去领赏吧。”刘卓拍了拍王成。 随后吩咐亲卫传:“传王嗣澄、高景轩前来议事。” 简单叙述后,刘卓开始询问:“你二人有何对敌策略,尽管说出来。” “先诱敌,再趁夜色掩护直接攻入石堡。”高景轩脱口而出。 “你这也太简单了吧。”王嗣澄有些看不下了,不禁吐槽道。 “你也说说你有什么法子啊?”高景轩在一边催促。 “船上不是还有几门易于携带的火炮,直接放下船只载着火炮逆流而上。若是船只无法载动火炮,直接把火炮从陆地运过去,轰开石堡。这不就轻而易举,方便多了。”王嗣澄颇为得意的说着。 “你们两个平日里吹嘘自己多厉害,这一到跟前,也就那么回事。以后多看看别人怎么做,少些废话,眼高手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刘卓不屑的看了看二人。 “传令下去,明日卯时生火造饭,留下一百士兵看守俘虏。剩余诸军带上三日的口粮,前往牙鲁卫石堡。”刘卓直接下达命令。 两个人想法都不错,但是在我的亲卫面前多少还是有些不够看。 明后日,本官就让你们亲眼见识见识这些亲卫的本事。虽然他们还比不上前世的特种兵,但是对付这些林中的小鱼小虾绝对是大炮打苍蝇了。 “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传令去,蠢货。”刘卓呵斥。 就在刘卓训斥二人的时候。卫道一行终于找到了入海口,开始沿着河流逆流而上。由于船队不曾挂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帜,岸上不少的居民看到后,有的惊慌失措,有的大声喊叫。 面对河岸上的杂鱼,卫道等人直接选择放弃,如今的船上有着几十门的火炮(为提高航速,航行前卸下大量火炮),怎么也得选择一条大鱼下手。 一行人就这么不停地沿着河流行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由于缴获的马匹数量不够,刘卓也只能带着百余人的亲卫先行前往了。 大概未时左右,一行人来到了石堡附近。 刘卓拿着望远镜不停地四处观察,仅仅观察到的后金八旗兵就有三四十人。这个石堡的规模比之前的斡兰河卫、鱼失千户所都要大,同时也意味着,里面的各种藏货更多。 刘卓顿时两眼放光,恨不得立马将之拿下,想了想后,还是忍住了。 召集了所有的亲卫后,刘卓安排众人前往各隐藏位置,伺机杀敌。身旁的两人看到刘卓的操作后也是困惑不解,你就凭这百来人就想灭七八百的女真人。 两人相视而笑,纷纷表示看不懂? 由于其余的人手还没有到齐,刘卓令人牢牢守住了几个关键的位置。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刘卓想的很简单,我们一群人在外面不能睡,你们在石堡内也不要想着好好睡了。 在夜色还未彻底降临前,几个隐藏的亲卫终于忍不住开始下手了。几人趁敌不备,纷纷出手,有人割脖子,有人插入胸口,有人直接扭脖子,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闹出一点的声响。 这一幕幕把王嗣澄、高景轩惊的是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为什么不曾在军中见人训练过呢? 一旁的刘卓望着两人的表情,也是颇为得意。以前在辽州的时候,自己就指点过。一些亲卫可能在军阵冲击上不是很擅长,但是论单打独斗,隐藏杀敌的能力那是没的说。 不然,刘卓也不会将其全部带上。随着夜幕完全降临,隐藏在暗处的亲卫一个个更加大胆了。 能力强的直接借着夜色掩护杀了一个又一个的女真人。能力弱的不是与旁人合作,就是耐心的等待时机。还有擅长各种暗器、手弩的,每次发出必然取走敌人的性命。 不知什么时候,石堡内的女真人好似发现了身边不断减少的好友、亲人。石堡内的女真人开始不断聚集,然后准备四处搜寻。 随着队伍不断走出石堡,隐藏的亲卫纷纷点燃了手中的手雷,一个个把手雷投向举着火把的人群。顿时,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没有受伤的、能够移动的女真人纷纷逃往石堡,留下了一群待宰的羔羊无助的哀嚎。 即便是如此,隐藏暗处的亲卫,也不打算放过石堡中的女真人,隔上一刻钟就会往石堡内丢上几个手雷。 手雷的爆炸声不仅折磨着石堡内的女真人,也让堡内的马匹受惊了,不时的四处奔跑,将石堡内搞得一团糟。 这一夜对于石堡内的众人来说,简直就像在地狱中度过一般。虽然看不到那些敌人,但是他们好像又无处不在。 此时负责管理石堡的部落首领,也不想反抗了,乖乖投降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本来就不是他们建州女真部落的,犯不着为他们送了自己性命。只是外面的人不开口,也不派人过来,这又该怎么办呢?算了,还是耐心等待着吧。 刘卓也不知道石堡内的女真人怎么度过的,但肯定是不好过。差不多到了子时,刘卓才躺在地上扯了块虎皮,盖在头上呼呼大睡。这让身边两人也是无语起来,前面还在打呢,就放心的睡大觉。 两人跟着刘卓也学了不少新的作战思路与打法,对于刘卓也更加的佩服。 高景轩、王嗣澄两人从未上过战场,今日离战场如此之近,两人都不禁有些激动、紧张。哪怕是天亮了,两人也依旧精神抖擞,没有一点困倦的样子。 直至看到石堡大门敞开,一人举着白布缓缓走出,王嗣澄才使劲晃着刘卓,把他叫醒。 “怎么了,敌人打出来了?”刘卓猛地起来问道。 “石堡内有人举白旗出来投降了。”王嗣澄大声说道。 “小点声,我刚睡醒,还没缓过来。那谁,去把那个举白旗的家伙带过来。”刘卓吩咐道。 “我吗?”高景轩在一旁自言自语。 “别废话了,赶快过去把人带来。放心吧,都这个时候了,没人会动你的。”刘卓安慰道。 高景轩只能心中暗暗吐槽,我就不该回你的话。然后小心翼翼走到举白旗的男子附近,把带男子带到刘卓的跟前。 “会说汉人的话吗?”刘卓问道 “会一点。”女真男子回复道。 “你去把这个石堡的首领叫出来,就说我是大明朝的官员。来到此地,乃是助尔等脱离建州女真的统治。”刘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随后,女真男子就一路小跑着回到了石堡。 “大人,这些女真人是不是太怂了,和以往听说的不大像啊。会不会有诈啊?”高景轩一脸的不太相信。 “这么偏远的地方,把你发配过来,你会乐意?能来这种苦寒之地的,不是地位不够就是上面的瞧不上,应该也不会过于拼命。但是,也不能大意了。” “女真有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 “而建州女真又有苏克素护河部、完颜部、浑河部、董鄂部、鸭绿江部、讷殷部、珠舍里部等。海西女真有乌拉部、辉发部、哈达部、叶赫部。野人女真有渥集部、瓦尔喀部、库尔喀部等。” “并不是所有的女真部落都那么勇武、善骑射。”刘卓解释道。 “这边的部落多半是野人女真,应该是努尔哈赤派人征服的。至于其他的,还得见到人之后询问一番才能知道。”刘卓继续说着。 “哦哦,原来如此。大人学识广博,属下望尘莫及。”高景轩佩服的说道。 “不用夸我,再怎么夸我也改变不了你二人昨日的一番高论。”刘卓调侃道。反正这二人脸皮厚,再怎么说也不在意,就是不知道这二人以后能够学到多少了。 “传令,所有亲卫燧发枪上弹,如遇抵抗的女真人,自由击杀无需禀报。” “高景轩,你去这些地方传令,让他们全部过来。”刘卓不断的发号施令。 “大人,又有人出来了。”王嗣澄看到之后说道。 “无需理会。” “记住了,与石堡保持一定的距离。若是不带面甲,一些后金八旗军的弓箭还是能够威胁到我们。战场上祸福难料,你刚穿上重甲没多久,长时间厮杀你撑不住。” “记住,不要与敌人恋战,遇到危险马上跑,无须担心我的安危。”刘卓对着弟弟刘凡嘱咐道。 “大哥,这,这不合适吧。”刘凡有些紧张的说道。此时,两人身边没有什么人,而刘卓一时间也没有感觉出什么异样,本来自己就是在嘱咐弟弟。 “听令行事,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大营。”刘卓严厉呵斥。 “是。”刘凡最终妥协。 “穿上重甲,戴好头盔、面甲,跟在我的身后,不要随意走动。”刘卓又多嘱咐了几句。 待刘凡穿好盔甲,刘卓才缓缓走出了掩体,在距离石堡百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石堡内的后金铁杆支持者牛录额真巴图,望着堡外的刘卓,眼神中露出了浓烈的杀意。 昨夜,敌方的一场骚扰、偷袭,竟然造成八旗勇士伤亡五十余人,数十匹战马受损。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从军几十年以来,巴图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情景。 即便是知道外面的敌人是在骚扰、捣乱,巴图也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整夜熬下来,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终归是不再年轻了。若非自己年龄大,也不至于会被派到此处了。 尼忙古额尔赫也是个废物,遇事就躲起来,没有部落领主该有的样子。 “额尔赫,你带着少量的族人出去,尽量将明军引入石堡内。只要事情办成了,你就是大功一件。”巴图笑着对有些富态的额尔赫说道。 “我尽力,尽力而为。”额尔赫有些为难的的说。心中却暗暗骂道,你们这些外来人,活该让外面的明军给收拾了,全部被明军宰了才好。 “不是就尽力,是必须完成。你若是完不成这个任务,就别回来了。”巴图恶狠狠的威胁道。 “大人息怒,请息怒,我这就去。”额尔赫随即招呼底下的族人往石堡外走去。 若不是对石堡外的敌情不熟悉,我堂堂的后金八旗勇士,又怎会龟缩于石堡而不敢出去迎战。明朝人果然奸诈无比,令人厌恶。 望着缓缓走来的女真人,刘卓挥了挥手,身边立时有着十余重甲亲卫走来。对于亲卫选择皮甲还是重甲作战,刘卓一向不做较多的干涉。此次,因马匹的数量不够,刘卓也没有带来太多重甲。 第109章 克牙鲁卫 当额尔赫走到了距离刘卓三、四米的距离后,额尔赫、以及跟随额尔赫的一众族人跪地行礼。 “起来吧,给我大致说下石堡的情况。”刘卓直接开询问。 “大人,经历了昨夜的折腾,后金女真人有数十人死伤。这帮建州女真昨夜多数没有休息好,如今差不多已是强弩之末、惊弓之鸟了,战力去了大半。”额尔赫详细的说着。 “石堡内何人统军?如今还有多少人?你叫什么名字?”刘卓不断的询问。 “小民额尔赫,石堡内是建州女真的牛录额真巴图驻守,麾下有三百人。现如今的石堡内,除去部落的妇女老弱、青年,也就二百多人。”额尔赫毫无保留的向刘卓说着。 “好,若是你所言属实,一举攻克石堡后,本官不会亏待你的。”刘卓笑着说。 距离复州之战大概有两年多了。虽然刘卓的日常锻炼没有落下,但终究有些时日没上战场了。 可面对这两百多人的八旗兵,刘卓毫无惧意,即便人数不占优势,众将士依旧斗志昂扬、战意滔天。 “两年未立寸功,今日,诸位可愿随我一战。”刘卓对身边的亲卫大声喊道。 “愿随,愿意,愿意。”众亲卫与两位千总高声回答。 望着那缓慢走来的十人队伍,石堡中的后金八旗军统领,也有些迟疑。 就凭这十几人,你们是断定我不敢出石堡作战?还是是嘲笑我大金无人?统领巴图立时怒气冲霄,放声大骂。 最终,统领巴图认定城外还有埋伏,放弃了出城作战。 今日,必须得有个了解,若是再那般骚扰,不但自己扛不住,身边的将士也断难忍受。 随着十几人的不断推进,众人逐渐走到了距离后金石堡大门五十米的地方。 此时,众人也达到了后金弓箭的射击范围。 即便知道弓箭无法射穿明军的重甲,后金统领巴图依旧不死心的下令放箭。数不清的箭雨射在十几人的重甲上,却只听见“叮叮叮”的金属碰撞声。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面甲下的众人脸上笑容浮现,好似看小丑般看向女真人。 直至走到了距离石堡十米左右的距离,十多位重甲亲卫才停下来。石堡的大门比起一般城池的城门自然是小了许多。 这个女真统领只想着把人骗进去全力灭敌,却没有料到,重甲军在狭窄地带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存在,更何况何还有自己这个武力值爆表、碾压世间大半武将的存在。 石堡上的巴图一直盯着堡外的情况,看着停下的明军,也是十分不解。转而心中暗暗希望石堡外的十余人赶快进来,只要你们进去了,不管你是穿着什么重甲,都得送你们下地狱。 短短的数十息停顿后,一众重甲亲卫迅速的走进了石堡,在石堡门口列阵迎敌。 此时,重甲卫的对面已经站着上百的人的后金八旗兵,十多位重甲亲卫丝毫没有后退一步,紧紧的盯着前方的敌人。 随着后金统领巴图的一声“进攻”,十多人的八旗兵迅速的向刘卓等人杀来。 而刘卓等人已经根据所处的地形变换好了阵型,十二人分作两排,全部围绕着刘卓与后金拼杀。 面对冲杀过来的八旗兵,几声“砰砰砰”的枪响,五、六个八旗兵立马就倒地不起。 眼看前方只有五六人,刘卓也不墨迹,左手持枪,右手握刀向几人杀来。望着离自己最近的鞑子,刘卓直接提刀劈出,一刀之下,这个鞑子直接丧失战力,倒地不起。 环视的周围的情况,刘卓战力全开,将剩下几个与亲卫交战的八旗兵,或刺死、或砍死、或砸晕。 望着自家将军英勇神武的模样,众人备受鼓舞,士气大增。 而后金一方的统领巴图则是恶狠狠的盯着刘卓,心中暗暗感叹,此人之的武艺、神勇,当世罕见。比之自己年轻时也是远远超出,整个八旗怕是也找不到几人。 遇上此人,是祸非福啊。 随即继续下令冲杀,我部有两百多人,就算是耗也得把你们全部耗死在这。 在后金几轮进攻受挫后,后金的统领也发现了这支队伍的核心在刘卓身上。每次都是刘卓率先解决眼前的敌人,而后支援两侧。如今看来,只有将中间的将领才能一举拿下,才能扭转颓势。 得益于刘卓合理的安排,两队重甲卫也能轮换着对敌。如今两排的重甲亲卫都轮换两次了,但是自家的将军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生龙活虎、斗志昂扬。 王嗣澄、高景轩则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家大人杀敌,心中早已被刘卓的战绩给折服了。 直到此时,刘凡才有些理解大哥。只要大哥承诺了,即便是困难重重,他都可以做到,这是因为大哥对自己的实力、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换做复州之战的时候,刘卓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当时自己的杀敌技巧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有融会贯通。 经过后来在强身会馆的学习,再加上长时间的锻炼,刘卓终于可以做到用较少的力气达成最大的杀伤效果。但是,刘卓至今也没有达到那些武师所说的境界,刘卓对此也是十分无奈。 刘卓对于自身的各属性是相当的自信,平日与军中好手交手。即便是十多人齐上,也奈何不得刘卓,体力也更是持久强悍。 后金想用车轮战消耗自己的体力,怕是打错算盘了,今日就让这些八旗兵尝一尝绝望是什么滋味。 随着一队队的女真八旗兵冲杀,又伴随着一具具的尸体被拖走。终于有八旗兵受不了,丢下兵器直接向刘卓等人跑来,但是却被后金统领无情的射杀了。 “放下兵器者,饶尔等不死。”高景轩大声喊着。 刘卓疑惑的望了望高景轩,谁让你高喊的,我都还没有发话,你就擅自饶了这些八旗兵。等战斗结束,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不把你教训的跪地求饶,这个巡抚,你来做。 不过这番话,依旧在女真人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一百多八旗兵中,有大部分,基本上都愿意投降。后金统领看着已经没有丝毫作战能力的士兵,也是无奈的丢下了兵器。 “高景轩,去石堡找绳子把这些人全部捆起来。”刘卓有些不太高兴的说。 “王嗣澄,你过去把额尔赫叫过来,说我有话问他。”刘卓对着刘凡说。 “遵命。”两人齐声回复。 望着不再反抗的众八旗兵,刘卓一边派人传令隐藏的亲卫现身看押八旗兵,一边令其余亲卫收缴兵器。 “你是这座石堡的牛录额真,叫什么名字?”刘卓望着这个年老的将领说道。 “巴图。”女真统领面无表情,一副任凭宰处置的样子。 “我若是保住了这一干的女真八旗兵性命,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不着急,慢慢想。”刘卓笑着摘下了头盔。 与此同时,额尔赫从石堡外,小步跑了进来,不曾想被那血腥味给呛到了。 “大人,您,您……”没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位首领就开始呕吐起来。 “我刚才还擦了擦血迹,血腥味道还是这么重?”刘卓有些疑惑。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额尔赫才稍缓了过来。 “走吧,带我去石堡四处查看一番。”刘卓十分平静的说着。 “大人,那他们?”额尔赫张口问道。 “不是你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已经死了一百多个八旗兵,若是再多死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卓毫不客气的威胁。 “大人请息怒,小人说错话,该打,该打。”额尔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举手准备打自己耳光。 “好了,起来带我去看看这些人有什么收获?”刘卓有些不太高兴的说着。 随后,额尔赫好似开窍一般,带着刘卓与十多人的亲兵,来到了巴图与女真八旗兵的仓库。 一地的人参、鹿茸、熊掌、虎皮、虎骨等各种动物皮货,让刘卓等人异常震惊。这些东西在内地,基本都是很畅销,果然是劫掠来钱快啊。 “大人,我部落的所有珍藏,小人也愿意贡献出来。”额尔赫一副谄媚逢迎的样子。 “走吧。去看看。”刘卓随口说道。 额尔赫的部落收藏虽然没有巴图等人的收获珍贵,但是胜在一个多,各种动物皮毛、还有不少的山参。 “你族珍藏的这些,我取走一半,算是替你除去这些后金的报酬吧。” “谢大人隆恩。”额尔赫跪地说道。 “那些跟随后金八旗兵妇孺有多少?”刘卓问道。 “仅有几十人,多数都是那位牛录额真劫掠过来的,用来赏给亲信和身边人的。”额尔赫笑着对刘卓说。 “吩咐下去,将那些苦命女人都带过来吧。” “等一下,你对失里卫石堡的情况了解多少?”刘卓开口询问。 “那边也被建州女真攻打过,但是具体的什么情况,小人不太清楚。”额尔赫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触怒了刘卓。 大概午时左右,后续的亲卫与轻甲卫也陆陆续续的到达了石堡,短暂的休息后,刘卓就命众人开始搬运物资。此战最大的收获还是那些山货,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确实非常的有道理。 为了防止后续的行动泄露,刘卓带上了额尔赫及其部落重要的几人。 对此,额尔赫也是无奈,心中暗骂不已。都把族中的女人都献出去了,还不满足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次回来的机会。 此次收获除了那些价值不菲的山货,还有两百余匹的战马。算上从其他两个卫所的缴获,差不多有三百余战马。 如此的话,就可以不用仅仅局限一隅之地,可以跑的更远劫掠,也不用像攻打牙鲁卫时候熬上一夜。若是收获的战马足够,从陆地返回辽东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刘卓将队伍分成两队,一队运送物资到船队上,刘卓则亲带另一队前往失里卫。 第110章 再克一堡 就在刘卓等人攻下牙鲁卫石堡的第三日,一行人终于发现了失里卫的石堡外围。 也不知什么缘故,失里卫石堡附近两百米内的树木基本上都被砍伐了,通过先前的方式来攻失里卫石堡,明显是不可能的。 刘卓通过望远镜看着远处的石堡,脸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容。这些卫所建在河流附近总的来说好处是大于坏处的。 好处的话就是方便用水,坏处的话就是,若被敌方切断了水源,就面临无水可用的境地。 随后,刘卓严厉的对两位千总说道:“这次,你们两人有什么法子把这石堡拿下?若是还和上次一样,就准备滚回训练营去。” 两人听了刘卓的话后,不敢怠慢,只能边走边想着破敌之策。不知不觉中,两人已随着刘卓来到了河边。望着湍急的河流,两人突然大叫一声:“水源。” 听到两人所说后,刘卓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人可以一天不吃饭,但是不能一日、两日的不喝水。 将石堡内的取水之人一一结果了,牢牢控制水源,对方待在石堡内有没有了多大的意义。 只要石堡内的人走出来,此战基本上就赢了,这也是如今刘卓能想到的比较稳妥的办法。毕竟刘卓是将此处的石堡当做了休整之所,完好接收石堡是最好不过了。 “孺子可教。你们两个也多向那些亲卫学习,他们和你们只是职务不同,可并不意味着你们就比他们强。下去准备吧。”刘卓一点也不客气的对二人说。 说完后,两人就转身离开了河边。 “王老弟,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这种集智力、武力、样貌、财富、权力于一身的人呢?这样的人不是我辈楷模,就是我等的噩梦。”高景轩颇为感慨的说着。 “你说的是巡抚大人吧,我劝你最好别让他听到这话,不然他绝对有能力让你日后活在噩梦之中。那日的场景你又不是没见过,以后别乱感慨。我可不想同你一同受过。”刘凡提醒着高景轩。 虽然牙鲁卫石堡之战,大哥一直站在自己身前保护着,但那也仅仅限于战场。战场之下,大哥绝对狠得下心去操练自己。 …… 黑龙江下游地区,卫道带着船队行驶了近千余里的路程,但是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跟随着卫道的两个千总十分疑惑,前来询问。 “大人,我们已经错过了数十个卫所石堡。再继续前行,恐难有收获。届时无法完成巡抚大人的重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任知命表情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就算巡抚大人看重你,恐怕也不会容你这般胡闹。如今,我看你如何应对。 “大人,任千总说的有理,若是再不动手,恐怕时间上来不及啊。”赵谦也在一旁劝说。 “两位不必多虑,本官心中自有计较。若是出了问题,本官一人承担所有的后果,到时候,绝对不会牵连两位。”卫道虽然知道两人是好意,但也不想透露太多,只能出言安慰着二人。 卫道一行的船队虽然船只不少,但若是缴获、俘虏太多,必定会影响归途的航速。 为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卫道只能尽量前往黑龙江中游地区去劫掠,那里的人多、卫所多,收获绝对比下游的那些卫所收获丰厚。况且,在中游地区劫掠,传到下游也得好长时间。等下游的女真人知道了,而后做出应对,船队也早早的没影了。 下游地区也就那么点距离,若是在下游地区劫掠时日长久,容易出现意外情况。女真人乘船只顺流而下,到时候若是在河面布置些东西,可就尴尬了。 石堡河流附近,五六个女真族男子被捆绑坐在地上。 “王老弟,你说这帮女真人下一次会来多少人?”高景轩有些无聊的问着。 “来多少都跑不了。你又不是没用过望远镜,那玩意在几百步开外都能看得清楚。有了这等神器,这些人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刘凡十分自信的说道。 其实主要还是来源于对刘卓盲目的崇拜,在刘凡的认知中,好像就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倒大哥。 “我本都不想再提关于大人的事迹了,可你刚才说的又句句都提到巡抚大人。这望远镜也是巡抚大人提供给军中?”高景轩非常的无语。 刘卓点点头。 本来呢,自己在军中还挺优秀的,无论是学习方面,还是训练科目。可是自从被升任为千总,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后,就不断地被人打击,打击自己最深的就是巡抚大人。 也幸好自己脸皮厚,不然早就受不了。就算是换成袁少恒也是如此,或许还不如自己。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古人诚不欺我! 在连续派出五、六波的取水人后,石堡内的首领终于察觉了出问题,然后带着大批的人手往河流的方向赶去。 然后,就被刘卓带的人全歼了。 战斗过程很快,短短的一盏茶功夫,三百人就被打垮了。不知道哪里滚来的手雷,还有不断的黑枪,一个接着一个女真人倒下,最终仅仅十来人幸存下来。 剩下受伤的,刘卓也懒得处理,直接命人全部了解了。 这也是刘卓第一次向两人展示热武器在战场中的效果,第一次大规模的使用火器还是在攻取复州城的时候。虽然武器、手雷与前世的热武器差很多,但这也足以给人造成冲击与震撼。 许久之后,二人才缓过神过来。望着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不禁纷纷感叹,这就是火器带来的威力吗? 就在两方的交战的过程中,已经有人偷偷的把石堡占领了。这自然也是刘卓的安排。至此,刘卓对于后金的袭扰算是先告一段落。连续多日作战,也该好好休息几日了。 如今也才五月份,有着足够的时间可以安排,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船队这方面倒是可以将战利品运送回去。 三日后,船队赶到了失里卫附近的海域。而刘卓一行则带着大量的缴获朝约定地点赶去。两支队伍汇合后,刘卓直接下令船队带着各种俘获返回登州。 转交俘获后,刘卓一行又重新返回了失里卫的石堡。这下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睡在丛林中饱受蚊虫的叮咬了。 石堡中还有着近四百左右的老弱妇孺,年老与年幼的自然没人会要,而刘卓也没有残忍的将其杀害,只是放任其在石堡附近搭建屋舍。剩下的一百多年轻妇女,刘卓及身边的亲卫也看不上,直接让跑腿的轻甲卫挑选。 同时,刘卓下令不得强迫、不得虐杀妇女、不得肆意打骂。即便是有士兵对刘卓的军令有些不满,也丝毫不敢说出来。 战争带给百姓的只有痛苦,不管是由谁发起的。 刘卓无法控制战争的发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不断地壮大。只有当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守护好身边的人,才能对自己不喜欢事情、讨厌的人说不,才能主导、甚至掌控整个朝廷。 连续几天,刘卓一行人都在失里卫附近闲逛,刘卓也时不时的指点两人的武艺,有时候也会亲自给两人展示刀法、枪法等。 “武艺的练习不是朝夕之间可成,要每日坚持下去才会有不凡的成就。” “战争,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战法、策略。只有因敌、因势、因人,来选择对己方更为有利的方法。” “你们两人还年轻,以后在军中,多看、多学、多问,不要总是一副自命清高,看不起别人的样子。能提拔到千总的,我基本上都能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一些闪光点。”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傻子,你若是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那你才是真正的傻子。”刘卓说出了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一时间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谁讲过。 “这几日,看你二人也成熟、稳重了许多。经历、历练多了才最能让人成长。” “好了,你们忙去吧。我在此活动活动手脚。”刘卓随意说着。 离家时间久了,有时候就会十分想念家中的亲人,会产生一种依恋,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表达的情感。 媳妇的预产期也快到了,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前几日让船队返回登州,也是给家人传信。自己一切都好,无需挂念、忧心。 距离失里卫最近的一个卫所就是阿真河卫,然后就是双成卫、木阳河卫、喜乐温河卫、建州卫等。 此处距离后金的腹地辽阳已经不算远了,若是多马换乘赶来,大概也就十天左右就能到了。 刘卓必须严格把控各处的袭扰进度,如此才能实现最初的设想,达成既定目标。算上新攻克的失里卫的俘获,战马数量接近了六百匹,就更方便亲卫奔袭了。 刘卓本来是打算着将队伍分成两队的,但是最终因为放心不下王嗣澄与高景轩二人,只能派两人率三百轻甲卫拉着火炮先行前往。至于失里卫石堡,刘卓安排了一百人的轻甲卫留守。 按照如今的进展程度,再攻克几个卫所,就可以开始实施计划了,牵着后金的鼻子走。两路船队在失里卫汇合,就可以结束这次的北上之旅。 第111章 黑龙江河上的行动 阿真河卫也是永乐年间设立的卫所之一。失里卫距离阿真河卫大概也就不到两百里。 虽然从失里卫到其他各个卫所的距离比较远,但是胜在一个安全、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轻甲卫已经先行了三日,按照他们的脚程至少还得五六日左右才能抵达阿真河卫。刘卓对其也是不管不顾,任由其缓慢前行。 正好,可以趁着这几日的功夫将附近的双城卫、木阳河卫大致探查一番。 双城卫是明永乐四年设立,在今俄罗斯滨海边疆区乌苏里斯克(即双城子)。明朝时期曾在那里筑有两座城池,因为那里东西两城相距只有四里,故得名双城卫。 双城子就是在双城卫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后来,双城子被更名为乌苏里斯克。 木阳河卫,也被称为穆霞河卫。永乐五年(1407年)正月,设立卫所,辖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绥芬河支流格尔兹纳亚河流域。 木阳河卫就是一处普通的沿河石堡。但是双城卫就明显不同,不仅有两座城池,城池中女真人数量必定不少。若是攻其一城,另一城必定派兵援助,短期内是绝对无法攻下的。 况且,此次所带的兵马也不多,重甲卫更是屈指可数。若是大量女真骑兵冲阵,必定会造成不小的损伤,这也是刘卓无法忍受的,只能暂且不管它。 越是探查,刘卓越是心惊,有的石堡人数甚至达到了千人,还有的石堡直接就是上百人的后金八旗兵。不是不敢打,就是担心在打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若是大队的骑兵直接跑路,那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如今也不用分兵了,打阿真河卫、木阳河卫、喜乐温河卫,所有的士兵全部参与。攻克了这三个石堡后,再根据情况安排。 就在刘卓等人不断探查的时候,卫道一行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经过大半个月的航行,卫道和曹克敌也不知道船队到了黑龙江河的哪个位置,只是肉眼可见的看到附近的炊烟多了。见此,卫道直接下令重甲卫下船,剩余的五百轻甲卫负责运送火炮。 由于各地的石堡距离黑龙江河比较近,石堡的位置也便于寻找。当看到了石堡的大小后,几人也不禁感觉,出动这么多人属实有些看得起他们了。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炮声,石堡直接挂白旗投降了。 “没意思,还没有发力,就降了。”卫道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任知命、赵谦二人见到卫道终于开始劫掠石堡,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二人去收拢所有的人口、缴获,再把这个石堡的首领带过来。”卫道直接下令。 “遵命。”两人十分爽快的领命。 小半个时辰后,卫道也知道了石堡的情况,人口大概七八百人。但各种山货、皮货多不胜数,超出了斡兰河卫与鱼失所两倍有余,可谓是收获丰厚。 至于女人,也没几个姿色出众的,若不是为公子着想,自己连看都不会看。长期跟随公子见识各种场面,卫道不仅眼界开阔,看的也更长远了。 身边人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认了个好大哥,却不知自己也曾饱读诗书与兵法。将所有的收获装船后,船队沿着河流行驶。 而卫道带上几个熟悉沿河卫所的女真人,带着百余人骑马直接沿河奔走。 卫道也不禁回想了起了两支船队的情况,自己这边的船队有着几十门火炮,但是空间有限,收获也只能以质量来取胜了。公子那边虽然船只空间大,但是绝对没有自己这边劫掠来的痛快。 公子选择的那块区域,不仅卫所石堡分散各处,也更靠近女真的直接统治区,还肩负着大军登陆的成败。自己这边的难度与公子那边的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黑龙江河上,数十艘的大船顺流航行,航速比先前逆流时也快了很多。 黑龙江的水并不是黑色的,因为所流经区域森林覆盖面积大,树木产生大量的腐殖质使两岸产生大量的黑土。黑土被河水冲刷到江底,在河水清澈的地方,能看到江底,给人河水是黑色的错觉。 在古代叫黑水、弱水、完水。唐朝的时候称“望建河”。辽史中称“黑龙江”。辽代时候,辽太祖多以黑龙命名,所以称黑龙江。清初称“萨哈连乌拉”,后也称“乌江”、“乌龙江”。 航行大约八十里左右,卫道带着人发现了一座更大的石堡。给船队传讯后,船队缓缓的靠岸。船上的众人一个个的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就冲下去。 因为巡抚大人在船队起航的时候对众人承诺过,返回登州贩卖后会将其中的三成分与众人。 虽然不知道那三成有多少,但是现在自己劫掠、抢夺的越多,到时候分给自己的银子就会越多。 即便这里以前是明朝的疆域,刘卓依旧对生活在这片土地的女真人抱着敌视的态度。 努尔哈赤既然敢带领你们女真部落反抗明朝,那你们就必须承担对应的后果,这也是学习后继者皇太极的做法。 清朝入关前后,在各地杀了多少人?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屠杀,这些只是人们日常熟知的。不知道的还有南昌屠杀、汾州屠杀、赣州屠杀、广州屠杀,四次杀戮中,每次至少屠杀二十万汉人。 前世有学者统计,满清入关后,屠杀的全国各地百姓将近七千万人。这个死亡数字是前世抗日战争中伤亡人数(约三千五百万)的二倍。这仇恨用不共戴天、人神共愤都无法描述。 刘卓有时候也十分感慨,汉人就是这样去包容、融合那些曾经的仇敌的?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火炮就已经对准了石堡的大门与一处薄弱地段。随着火炮不断地发射,石堡中的士兵也无法忍受了,准备骑马出堡冲击对方。 “千万不能出去,此时出去绝对是送死。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而你们是没有战场对敌经验的猎人。只有等待对方火炮弹药用尽再出去。”一位年长的女真人费力的劝说。 “等到弹药用尽。等不到那个时候,石堡就被会被打的面目全非。那时候再守这石堡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一个年轻壮硕绑着辫子的女真男子不满的说着。 “出去就是送死啊。你这样做是把部落往绝路上逼啊。”年长的老者大声喊叫,但是却只有少数人听从。 “勇士们,随我出城,摧毁他们的火炮,砍下他们的头颅。”壮硕男子不断地高呼着,身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石堡外。 “可惜俘获的马匹体积太大、数量也多,若是船上全都运马匹,可就极为不划算了。若是下次来的话,可以多带上几十艘的大船,一定得把能带走全部打包。”卫道有些不满足的说。 “巡抚大人好像对骑兵的发展不太感兴趣,觉得喂养马匹耗费过大。先前本来有六千左右的马匹,后来趁着那帮商人过来,直接卖了一半。有一部分的将士在听说后,表情可是极为难看啊。”任知命笑着说。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就算战马放在那,也不是给那些人准备的,有什么可心疼的?与其心疼一匹不属于自己的马,还不如回去抱媳妇。”卫道十分不屑的说。 “哎,他们也只是一群可怜人而已。”任知命感叹道。 “要我说啊,那些人还是在军中待的时间太短了。待的时间长了,废话估计就少了。”赵谦开口道。 “少说几句,石堡大门处有动静。”卫道拿起望远镜观看着石堡的动静。 “哎呦,这帮野人还敢出来反抗,完全不把这千余重甲卫放在眼里啊。”赵谦兴奋的说道。 “估计他们没见过这玩意,被我们大炮一堵门就沉不住气了。无知才是罪恶的根源。”卫道猜测道。 “传令下去,所有人燧发枪装弹,瞄准目标再射击,不要打在马上,不要打在马上。反抗者者死。投降者活。” “我再重复一遍。”卫道喊道。 “所有人燧发枪装弹,瞄准目标再射击,不要打在马上,不要打在马上。反抗者者死。投降者活。” 即便是女真一方有着六百左右的骑兵,但是在燧发枪、火炮的面前始依旧是不够看。出堡的六百人很快就被消灭了,堡内的一些人望着堡外的惨剧,纷纷放声痛哭。 石堡外,卫道令众多人在收拢战马匹。 基于卫道战前的军令,一众将士终于收拢了所有完好的马匹,得马匹、马具等四百多。 当卫道等人率军进入石堡内后,遇到零星的反抗者基本上都被斩杀。 “你们去把石堡内所有的人全部带出来,不听命令,只有死路一条。”卫道看着那些女真人发出命令。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石堡内的众人依然是没有动静,站那一动不动。卫道的忍耐也到了极限,随即下令:“除了妇女,全部不留活口。” 霎时间,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响彻了整个石堡。 屠戮过程中,平时一个个温和的士兵,转瞬变成了地狱中走出的修罗,毫不留情的收割着石堡内的女真人。 望着血流成河的石堡,卫道忍住了心中的不适,令人将所有缴获运至船上。至于剩下的妇女,吩咐人让人简单挑选后,就匆匆返回了船上。 第112章 阿真河卫 回到船上后,卫道陷入了沉思之中。即便是公子将自己提拔上来,但是在某些方面,自己始终还是没法与战场老兵一较高低。就比如今日的血腥场面,老兵可以坦然面对,可自己就难以忍受了。 看来以后就只能靠自己这还算灵光的脑袋瓜来弥补了。 有了这次的劫掠经验,下一次过来的话,可就轻车熟路了。军中还有大半的将士没有经历战场的磨炼,可以给公子建议,以后分批带人过来。不仅锻炼了士兵,攻破石堡也能有一些收获,算是一举两得吧。 就算后金想消灭劫掠的军队,也得看能不能找到人。 如此广袤的森林,钻进去几十万人也依然翻不起什么浪花。以后有条件的话,说不好可以从辽东骑马沿着鸭绿江北上与往返。 稍微清洗一番后,卫道下了船,开始查看此番的收获。 此次不仅俘获了上百的精良战马,还从石堡内取出了十多张的虎皮、上百年的山参、鹿茸等珍贵物品。至于那些普通的货色,卫道也不放在眼中。 天启四年五月十七日,刘卓在探查完附近的卫所后,骑马向阿真河卫的方向赶去。两支队伍汇合后,刘卓迅速的令人将火炮对准了石堡的方向。 在一番喊话无果后,刘卓直接下令开炮。 由于火炮弹药不是很多,刘卓令人将火炮对准一处石墙猛轰。在炮轰了十多次后,终于被轰出了一处缺口,也足以容的下将士进入。 “重甲亲卫上前,轻甲卫持枪自由射击;反抗者者杀,降者活。”刘卓下令。 “你们两个也去前方盯着,别出现什么纰漏了。”刘卓转身对王嗣澄与高景轩说。 就在石墙坍塌出现缺口的几十息功夫,石堡内的女真人首领,就迅速了组织人手在缺口处等待敌人上来。 石堡外,重甲卫亲卫、轻甲卫缓缓的向前方推进着。行进至大约百米的距离后,堡内的女真人忍不住开始放箭。但是,所有的箭矢都没能射到最前列的卫士。这也让城中的女真首领有些气急败坏,不知如何是好。 随着一众轻、重甲卫士的不断推进,众人无视着石堡内女真人的攻击,来到了石墙下方。而最前列的重甲亲卫,也准备向石堡内的众人发起进攻。 此时,来到石墙下方的两人也开始观察战场的形势。石墙的另一面已经布置了上百的女真人,如此密集的阵型,用手雷撕开对方的阵型,是再好不过了。 “轻甲卫,听我号令,点燃手雷,投掷。”王嗣澄大喊道。 “点燃手雷,投掷。”王嗣澄继续大喊道。 …… 手雷的杀伤强度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大,但是在密集的队列、阵型中,那就是手雷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十轮的投掷,数百颗的手雷,几乎将缺口处的女真人消灭殆尽。抬头望去,除了三三两两的女真人还站立着,剩下的都躺在地上大声哀嚎。 停止投掷手雷后,一旁观战的甲士也开始登上石墙,跨入石堡清理剩下的女真人。 可能是距离女真腹地较近的缘故,此处的抵抗尤为剧烈,远非先前的几次石堡攻克战可比。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刘卓就收到了战损情况。 刘卓在收到汇报后,有些难以相信,如此简单的攻防战竟然出现了伤亡,一死两伤。 随后,又有人前来禀报,出现伤亡完全是这几人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疏忽大意所致。与旁人没有一点干系,更与指挥的将领无关。 “把那两个受伤立刻带过来,就算是爬也要给我爬过来。”刘卓面无表情的下令。 这种在打扫战场时被敌人偷袭的士兵,刘卓是一点都看不上。 平时训练的时候,教官教导;打仗的时候,将领提醒。怎么就是记不住? 没多会,王嗣澄就带着两人来到了刘卓的跟前。 “王嗣澄,传令,所有人立刻石堡外集合。”刘卓继续下令。 “愣着干什么,传令去。”刘卓大声呵斥。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一一说来。”刘卓望着两人说道。 “禀大人,属下王水生、李三醒。”两人吞吞吐吐的说着。 “训练的时候,教官有没有给你们讲过,战场之上不能疏忽大意?上战场前,你们的将官是怎么给你们说的?战场之上,疏忽大意,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你们两个是嫌自己命太长了?非得变成一具尸体才好?”刘卓厉声训斥。 两人只是低头不语。 “我刚才本想当着众军士的面,将你二人重重责罚的。但是,又找不出你二人的违反军令的理由。此次返回登州后,去军法处报到,然后领了饷银就回家去吧。”刘卓语气有些低沉,心中怒气也减了大半。 “大人,我二人知错了,请求大人饶了我们这一次吧。”王水生、李三醒立马跪地求饶。 “我在军中说了多少次了,军中不兴下跪磕头的这套。看来你二人从没有将我说的与教官说的记在心中。你们想跪就跪着。”刘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不远处,所有的队伍都集合齐了。刘卓也快步了走了过去。 “诸位弟兄们,你们都是爹娘生养的,有兄弟姊妹,有些甚至有了孩子。你们为了什么来到军中?为了混口饱饭吃?为了博取一番功绩,立功封侯?还是为了戍边卫国?” “在我看来,无论是为了什么,最终只有一条,那就是好好的活着。” “天启二年二月,复州之战,我亲眼目睹身边熟悉的弟兄一个个的战死,离我而去。你们有谁知道那种痛苦吗?若是你们日后有幸到青岛的话,可以去看看那些残疾老兵。” “为了你们能够更好的在战场上活下来,我在军中设立学堂,令人教你们读书识字;又设军事学堂,教年轻优秀的新兵军事理论、兵法、军略;在登州府城外设强身会馆,让所有的新兵学习武艺。” “购买大量的肉食,使你们餐餐可以闻到肉味;打造重甲、头盔、面甲、软甲,使你们的生命多了一层保障。”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们可以掌握更多的本领,增强你们战场上的生存几率。有时候,即便很多人不理解,但为了你们的性命考虑,我依旧会去做。” “我如此在乎、关心你们的性命,可你们之中有些人却将自己的生命当做儿戏。我痛心疾首,无所适从。” “自你们加入军队以来,我刘卓对待军中之事,从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我四处筹集银两,按时发放饷银;聚集工匠研发火器火炮,有效杀伤敌军;上奏疏于朝廷,立赤鬼、山岳二营。” “刘卓不求诸位兄弟以同样的付出来回报,只求诸位能够将心比心,可以尽到一名士兵应有的责任与义务。刘卓在此拜托诸位了!”说完后,刘卓深深的向一众将士鞠了一躬。 “誓为将军效死!”不知哪位将士喊出来。 随后,一个个的将士大声喊出,刘卓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止呼喊。 “刘卓希望日后的每一场战斗,都可能看到诸位。在此,刘卓送诸位一句话,与诸军共勉。” “人生未必光芒万丈,但是一路温暖有光。珍惜性命,活在当下。解散!” 解散一众将士后,刘卓也走进石堡四下查看了一番,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 没多久后,高景轩找到了刘卓低声向其汇报俘获情况。此处收获的马匹大概有三百多匹,收获的各种物资也比其他石堡还多了不少。此外,两百多的年轻的女真妇女中,有几人样貌十分的出众。 刘卓看了一番后,发现几人确实样貌出众,与明朝的女子有着明显的区别,多了一种异域的美。 在这个封建社会中,漂亮的女人不是成为男人附庸,就是成为别人的玩物,能够善终到老的实在不多。或许将她们带回中原,还能享受更好的生活。 这些女真女人可没有明朝女子三从四德、贞洁烈女的观念。 明朝社会上,一个丫鬟也不过四、五两的银子,这就已经相当于是一个士兵一年小半的收入了。从其他地方多俘获一些女人,可以有效减少士兵的开支。 毕竟年轻漂亮的也买不起,只要能够传宗接代倒也不用嫌弃什么。 这种行为与西方的黑奴贸易是截然不同的。西方那是赤裸裸的贩卖人口,为了获取更多的黑人,基本上无所不用其极。 崇祯年间,皇太极率军进入关内掳掠人口与刘卓此番的行动是一样的道理。都是为了壮大自身而采取的军事行动,是两个不同民族之间的战争。 没有什么正义、对错、是非可言,只有立场、阵营的区分。只有打败了对方,才能在这广袤的土地上称雄称霸。 嘱咐高景轩派人看严加管后,刘卓又开始关注其它的事情了。拿下其余的两个石堡,应该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但是需要严格计算攻击双城卫,而引来后金主力的时间,以及两支船队汇合的时间。 将攻击双城卫的时间安排在六月十日前后,基本上就可以避开很多问题了。 第113章 丰厚的收获 在刘卓忙着清理木阳河卫、喜乐温河卫的时候。黑龙江河上的卫道一行才刚开始发力没多久。 卫道牢牢的记住一条,所有的收获贵精不在多。那些垃圾的皮货、品相不好人参,不是扔掉,就是直接炖着大家吃了。这段时间,所有的士兵都异常的精神,有人半夜都睡不着。 若是刘卓知道卫道这么败家,说不好会在会合之后收拾他。 多日劫掠黑龙江河两岸的卫所石堡,船上的收获不仅种类丰富,数量也十分庞大。望着那装满一船又一船的缴获,卫道甚至欢喜,身边的两个千总也是不断的称赞、夸奖。 一时之间,卫道便忘乎所以,彻底放飞了自我,不住的自吹自擂。直至士兵传信发现了石堡,卫道方才恢复了些理智。 “欲望,是所有烦恼、痛苦的根源。人一旦完全陷入欲望之中,就会不断消耗自己,几乎难有回头的机会。” “面对眼前触手可及的金钱、美色,纵欲其中是本能,能够克制是本事。学会知足、满足;克制、掌控自己的本能;冷静、清醒面对无处不在的诱惑。” 公子的教诲言犹在耳,而自己差点沉溺、沦陷其中,那些普通的将士、百姓就更难摆脱欲望的诱惑了。 “传令下去,看管缴获的将士,两日轮换一次,一旦发现私藏,直接就地捆绑起来。”卫道直接下令。 这些时日的收获是确实很大,连自己这个统帅都差点犯错。但若是有人真的伸手了,就别怪手下无情了。 说完后,卫道就跟着传信的士兵走下了大船。得益于一千重甲卫的强悍实力,再加上无坚不摧的火炮,这一路的抢夺劫掠中,卫道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对于不再抵抗的女真人,卫道也没有大肆杀戮。只要乖乖配合,卫道都留下了性命。 卫道本不是那心慈手软之人,但是,听了刘卓所说杀人太多,有伤天和,卫道就有些半信半疑了。 多番追问,卫道才得知一个将领若是没有极为坚定的心性、高超的智慧,日后必定遭受反噬。至于反噬是什么,卫道大概也能猜出多少。 不多时,卫道就来到了一处庞大的石堡前,这座石堡的规模、占地之大是卫道从未遇到过的。差不多已经相当于明朝边疆一个小型的城池了。 但是,卫道压根也没放心上,就算来再多的女真人、八旗兵也是送战功。 “传令,将船上所有的火炮卸下来,船上的水手、轻甲卫全部去卸火炮。”卫道下令。 卫道不喜欢像刘卓那般动脑子,就喜欢以势压人、用上所有的手段让对方不敢有一丝反抗念头。 石堡内,一个年长的的女真人与五六个年轻的女真男子聚在一起说着。 “安吉哈,你是长兄,他们几个还都年轻,见识也不足。面对如今的情形,你说该怎么办?”年长的女真老者询问道。 “阿玛,如今我们只观察到了对方有百余全副武装的士兵,至于对方是否有更多的士兵、手段,我们尚且不清楚。我觉得还是再看看情况,然后决定也不迟。”安吉哈十分精明的说道。 “石堡内有近两千左右的勇士,如此怯懦,会不会让旁人笑话了。”年龄小一些的女真男子说道。 “幼稚,好好看看那些人身上披的是什么?是铁甲。你就拿着这一堆破烂,去跟他们打?”年老的女真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安吉哈,你可可不要犯糊涂,我部上千的老小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老者继续劝说道。 “阿玛,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分寸。”安吉哈回复着。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搬运后,二十多门火炮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石堡的正前方。 “要我说啊,就应该把所有的火炮全给列在石堡跟前。那些女真人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卫道有些不满的说着。 “没什么动静。” “大人,曹队长说了,船队上至少得留下一部分火炮,若是全部搬下去,有敌人来犯可就毫无招架之力了。”赵谦在一边解释道。 “不管了,这帮女真人直到现在都还没一个人出来。那就先来上几轮,让他们尝尝火炮的威力。”卫道有些不满的说,随即便开始传令。 “传令,所有火炮对准石堡的大门,放。”卫道下令。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炮弹打来,石堡大门瞬间就被轰支离破碎了。但是卫道依旧没有下令停止轰击。 此时,石堡中的众人看着破碎的大门,一个个面如土色,胆战心惊。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今石堡大门已破,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力量去抵挡明军的火炮。”一个年轻的女真贵族说道。 “诸位,降了吧。继续抵抗,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安吉哈劝说着部落中的其他兄弟。 只听安吉哈的话音刚落,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女真男子直接就被火炮砸死了。多数女真人吓得四处躲藏,丝毫没有想要抵抗的意思,仅剩几人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快,在石堡墙头打上白旗。”安吉哈大声喊道。 即便安吉哈不停地大喊,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听他的了。众人只顾着各自的安危,丝毫没有人理会这个部落的长子。一条条的生命被人支配,竟是这般感觉。 随后安吉哈也顾不得感慨,四处躲藏着寻到了一块白布,然后找来木棍,将白布挂于石堡墙头。 不多时,火炮声就停下来了。 “我还以为这帮鞑子有多厉害,不是也扛不住火炮。早点投降不就完了,非得浪费时间。一会火炮的搬运全部交给石堡的女真人了,哪个敢不尽心,直接砍了。”卫道一脸不悦的吐槽。 “大人说的是。”任知命赞同道。 这位卫大人,虽然言行上有些随意,但是办事还是十分靠谱的,不会像一些脑残般胡来。 不知这位卫道大人经历了什么,十几船的财富放在眼前,竟然能忍住不下手,或许这才是巡抚大人最为看重的。若是自己有巡抚大人那样的大哥,自己或许会更张扬、跋扈。 这就是命,有人出生是皇帝,有人出生是贵族,有人则是平民百姓,有人出生就为奴为婢。 普通人想要逆天改命,完成人生的逆袭实在是太难了。好在巡抚大人也十分看重、培养年轻人,只要自己尽心做事,不愁没有出头一日。 短短几十息的功夫,石堡中的女真人就已经走出了上百人。 “重甲卫、轻甲卫列队举枪,时刻防范鞑子。”卫道下令道。 “大人做事滴水不漏,那些女真鞑子绝不敢如此戏弄我等。否则,滔天的怒火,他们是挡不住的。”赵谦奉承道。 “即便他们没有反抗的实力,也必须要这样做。阴沟里翻船的故事,你又不是没听过,应该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卫道一脸平淡的说。 “大人教诲的是,属下知错了。”赵谦认错道。 “好了,派几个人把他们的首领带过来。”卫道望着两人下令。 “遵命。”两人齐声。 没多久,安吉哈与其父就被带到了卫道跟前。 “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军也不会大肆杀戮你们的族人。从现在开始,将石堡内的所有人叫出来,男女分列两边。” “一刻钟后,石堡内若是还有人,无论妇幼,我会视其为敌人,直接斩杀。其次,你部族的所有值钱的收获,是我部的战利品。还有,你部落选出年轻貌美的女子二十人,交予我军。”卫道望着跪地的两人狮子大开口。 “大人,前两条,我等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最后有些为难,能否,能否……”安吉哈抬头,有些颤抖的说着。 “以上所述是命令,必须执行。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没有将你们全部当做俘虏运走,已经是对你部的恩德了。” “若是再有任何的废话,就别怪我手底下的人大开杀戒了。”卫道异常强势的说。 “大人,息怒,小人这就去安排。”安吉哈磕头与其父离去。 待两人走后,卫道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么大的一个石堡,五六千人,俘获至少可以抵得过劫掠三、四个石堡。如此的话,说不定可以提前抵达约定地点。 两个时辰过去后,石堡内价值昂贵的物品都被搬上船。此外,还有十多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也被带走。 本来石堡中还有近千匹的战马,但是鉴于船只空间已经不足,卫道挑选了几十几匹极品战马装船。剩下的就放弃了,这也算是对这些女真人最后的仁慈了。 卫道自然不会知道,今日对他们的抢夺、劫掠会让他们产生什么样的仇恨。后来,当建州女真过来抓人当兵的时候,这个部落除去老幼,所有的男子全部加入了后金八旗军。 这一切的一切,最终还是在辽东的战场之做了个了断。 就在卫道这边收获满满的时候,刘卓那边却因为一场意外,而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刘卓对此也是十分的郁闷,打阿真河卫、木阳河卫都没出什么意外,怎么就打个喜乐温河卫石堡让人乘马跑出去送信了? 第114章 船队抵达登州府城 天启四年五月二十八日。 刘卓率亲卫、轻甲卫来到了喜乐温河卫的附近。 就在刘卓等人摆开架势准备攻打石堡的时候,石堡的大门突然打开,跑出了十多骑的女真人四散逃走了。刘卓等人本就是悄悄靠近,马匹自然不会放在石堡跟前。 对于四散奔逃的十几骑,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措施,所以就出现了意外。 见此情况,刘卓也不再留情。攻破石堡之后,喜乐温河卫石堡中的所有人全数被屠戮一空。 在此地休整一日后,刘卓等人才沿路快速返回。 为了加快队伍的前进速度,刘卓直接下令将两门火炮沉入河中,并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登州府城城外。 几十艘的海船缓缓驶近了港口。没多时,船上就下来了一队轻甲卫,往大营的方向走去。 “你说什么?船队回来了,那巡抚大人回来没有?”徐长庚不停地询问着眼前的士兵。 “这是巡抚大人让小人转交给大人的信,巡抚大人说,您看了以后就懂了。”士兵说道。 徐长庚随手撕开信封,快速看着信中的内容。 大约几十息后,徐长庚才继续询问:“这么说的话,你们还得尽快返航?” “是的。巡抚大人吩咐过,俘虏交由徐大人看管,俘获的各种物品由林怀管事处理。”士兵又回复道。 “传令兵,派人传信林怀管事,让他迅速前往港口;带上一队士兵随我前往城外港口;传令下去安排人打扫劳改营。”徐长庚不停下令。 “走,随本将一起前往港口。你给我说说这一路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徐长庚激动的说个不停。 …… 一炷香的功夫后,林怀管事、徐参将也都到了港口。 “林管事,公子命你接管船上的所有货物,你速度安排人手装卸,船队还要尽快返回去接公子。我这边只接收缴获的俘虏,随后还得前往巡抚衙门禀报夫人。”徐长庚望着林怀说道。 “放心吧,我会尽快处理的,小事一桩。”林怀微笑着说。 “那港口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前往巡抚衙门。”随后头也不回的往城里赶去。 巡抚衙门中。 董映雪、刘父等人听着士兵的从头到尾的讲述,小半个时辰后。才说完。 “这么说的话,你们从登州港到约定的会合地点,大概也就二十多日的航程吗?”董映雪问道。 “是的,也就二十几日。”士兵回复道。 “如此说来的话,夫君七月份就能回来了。”董映雪面露喜色,又继续开口道。 “云儿,去给这位小兄弟准备些茶水点心,也给徐将军倒杯茶。”董映雪吩咐道。 “谢夫人。” 待两人走后,刘父才望着董映雪说道:“儿媳妇啊,你就是心思太重了。小卓这孩子,从小做事就极有分寸。只要他想做的事,就算有多大的困难,他都能克服。” “你这般挂念他,实在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你再过不久就要生产了,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多想想肚子中的孩子。” “若是夫君不告诉我,也就如复州时候那般过去了。可我实在是难以做到啊。”董映雪无奈的说。 “你与小卓的秉性在有些方面实在是太像了,不知道是他影响到你,还是你本来就是如此。”刘父感叹道,这两人性格也忒像了。真是应了那句俗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夫君可没有我这般念家。”董映雪不服气的说。 “等孩子生下来了,或许能让你的精力都转移到孩子身上。或者,你以后多教丰儿读书识字。”刘父十分平淡的说。 “但愿如此吧。”董映雪随口说道。 回房后,董映雪才开始回忆刘父的话。自己不是心思重,只是夫君乘船上千里至敌后,属实太过于危险了。自己担心夫君的安危也没有错,可能是自己最近无所事事,心思全部放在夫君身上了。 或许,这就是夫君所说的没有安全感,对其产生了依赖。如今夫君让船队返回,就是给自己安全的信号。 港口处,随着一袋又一袋、一箱又一箱的物品被搬下来,林怀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这可是一箱箱的银子啊。 现在的只是开胃菜,还有后续的船队呢,至少都是几十万的白银入账。 作为一个商行的管事,林怀最开心的事就是算着、看着、管着每日的进账。即便库房中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不是自己的,依然十分的享受。 如今,有哪个商行的管事能像自己一般管理着十几万、几十万的交易,管理着大量的现银,管理着偌大的集市。 在林怀的调度之下,船队上的货物不断的被卸下,又有大量的消耗品被运上船。直至忙活了一天一夜,所有的物资被卸下,大量物资又被装船。 一众的搬运工也被累趴下,但是众人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现结的铜板、银子可是白花花的给到自己手中的。这集市上的管事,可从来不曾拖欠过。 做苦工的多是辽东的流民与其他地方来此谋生的百姓。由于,登州府城对于外来流民的安置做的相对不错,并且对于青壮流民的需求较大。 每年登州府城都会涌来不少的百姓在城外定居,进而促进了登州各行各业的进一步发展。 登州府城如今的局面,一方面是刘卓这个巡抚大人在背后不断出谋划策,一方面也是登州各商行的大力支持。当然还有知府衙门的出力。 船队来的快,走的也快。 天启四年五月三十日,船队不声不响的驶离了港口,朝着北方一路前行。 董映雪很快收到了船队离去的消息,即便是船队上没有夫君,但在听到船队驶离后,心中突然空落落的。思索片刻后,董映雪便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张嫣与刘丰跟前,与两人闲聊起来。 大营中,徐长庚召来了张宁远,询问长生岛的张义、李有为的情况。 “他们两人如何回复的?”徐长庚问。 “两人答应的很爽快。我也说了以后的要求,二人也不敢拒绝。他两人就有一条,希望巡抚大人可以答应。”张宁远替两人说。 “你说。”徐长庚继续问。 “在没有剪除后金的祸患前,他们二人希望可以一直驻守在辽东。” “如果只有这一条,我替大人做主答应了。”徐长庚笑着说道。 “属下代他二人谢过将军。”张宁远向徐长庚行了一礼。 “无需如此,这二人本就出自我军。当年在辽东,两人非要留在长生岛,谁都劝不动。如今,若非我军重回辽东,他二人绝对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 “这两人有着我们都没有的执着、坚持。这话还是巡抚大人亲口说的。”徐长庚望着张宁远笑着说。 “这是他们的选择,怨不得旁人。他们又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张宁远十分客观的说道。 “好了,闲话少说。你这次再上长生岛,一定要统计、测算好岛上百姓的粮食、棉衣、火炉等各种生活用度的消耗。算好后,尽快报给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徐长庚耐心地叮嘱着。 “我这就召集人手,再上长生岛。”张宁远说完后,就告辞离去。 安排好营中所有的琐事后,徐长庚前往集市找到了林怀。 “林管事,如今出现了新情况,我特意前来告知于你。”徐长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徐将军有话直说,你又不是外人,不用如此扭捏。”林怀十分干脆的说。 “如今多出长生岛这七八万张口要吃粮,林管事可有解决的办法?”徐长庚十分为难的问着。 “粮仓储存的粮食不够吗?我可记得先前巡抚大人从各处运来不少的粮食。”林怀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反问道。 “年初,巡抚大人为了安抚流民,下令从粮仓中调出不少粮食。若不是提前清点了一番,恐怕关于辽东的计划就受到影响了。” “现在又多了数千的将士与七八万的百姓,这些人一年耗费粮食可是个小数目啊。我粗估了一下,大致还差二十万石的粮食。”徐长庚向林怀解释道。 “公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林怀突然询问。 “大概也就在七月下旬了,绝对不会超过八月。”徐长庚回复。 “如此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粮食缺口算不得什么大问题了。”林怀胸有成竹的说。 “林管事,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得想清楚了,别轻易应下。若是那时无法足额提供粮食,影响了公子的大计,你我都担待不起啊。”徐长庚认真的说道。 “是你想多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应承下来的。到时候你就瞧好吧,误不了公子的计划。”林怀自信满满,面带笑容的说着。 “那就劳烦林管事多费心了。先前因为物资的事情麻烦你,如今又因为粮食的事情再来打扰,徐某心中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徐长庚坦然道。 “都是给公子办事的,用不着分的这么清楚。再说了,那些事情都是公子先前吩咐过的,算不得什么麻烦。徐老哥,你若是再那般客套,那可真的是见外了。”林怀依旧十分客气的说着。 徐长庚立时哈哈大笑:“林老弟,老哥在此谢过了”。 随即行了一礼。 第115章 返航与发兵 后金统治区。 茂密的森林中的,有几个狼狈不堪的女真人,正在林中不断地小跑着。身上的衣物、兽皮也都脏乱不堪,时不时还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气味。 跑着跑着,突然有一瘦弱的女真男子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跑在前方的二人闻声迅速停下,看到同伴摔倒后,缓缓将其将其扶起。 “还能撑住吗?阿克敦。”一个较为年长的女真男子询问。 “达春,额尔瑾,你们两人跑的比我快,得尽快传信给其他部落,不能让周围石堡再遭受攻击了。”坐在地上的阿克敦,喘着粗气,慢慢的说着。 “不知道对方领头的是自大,还是狂妄。几日过去了,竟然不见追兵的身影。你们不用担心我,虽然我不及你们二人强壮,但我脑子灵活,不会有什么大碍的。”阿克敦笑着对两人说。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部落的其他人的情况了?我们虽然跑出来了,但是他们还在守着石堡,若是……”额尔瑾十分担忧的说。 “额尔瑾,你现在担心也无用了。跑出来的我们,身负上千族人的重托,此刻还不是担心、伤心的时候。” “若是他们真有了不测,我们三人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他们报仇雪恨。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首领交代的任务。”达春面露凶色,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但很快就收敛了杀意。 “你二人赶快传信去,早一日到达,就能避免更多的部落收到残害。”缓过气的阿克敦再次催促着两人。 “好,你恢复体力后,就尽快跟上来。”达春关切的嘱咐着。 不多时,茂密的森林之中就又响起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黑龙江河上,一艘大船中。 “大人,如今大多数的的船只都被俘获装满了。而且还有众多的甲士,就算再攻下再多的石堡,也装不下了。大人,是不是可以下令返航了。”任知命在一边提醒着。 “若是先前了解了这边的情况。我早给青岛那边传信,让他们多造一些大船。也不至于如今看着那些女真人的石堡,而无法下手。”卫道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暂且放过那些女真人。 “大人无需懊恼,这些女真人又跑不了。以巡抚大人的作为来看,再次踏上奴儿干都司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也是极有可能。” “凭借大人与巡抚大人的关系,大人担任主帅,简直就是轻而易举。那时,两岸的女真石堡不是任由大人随意拿捏。” 任知命在一旁安慰着卫道。自己所说的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可以实现,虽然最终还得由巡抚大人点头。 “大人,我等还是尽快返航与巡抚大人汇合吧。尽管我军可以顺流而下,但是海上的情况可是变幻莫测啊。况且,所有的船只满载,极为影响航速。”赵谦在一旁劝道。 “既然二位都如此说了,那就下令返航。” “传令下去,船队全速返航,朝着失里卫方向航行。”卫道下令道。 公子,我来了,你那边船队的收获可是远远不及我这边的。卫道对此十分的自信,只要想起此事,卫道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不管别的,只要能有一次胜过公子一次,卫道就满足了。 返回登州的船队、卫道那边的船队,刘卓是没有一点的消息。对于跑出去报信的女真人,刘卓也没有太多的担心,本来就是要让后金的努尔哈赤知道的。 提早知道,那就提早做准备就行。 一路上,刘卓不停的安排人清理所有的痕迹。还安排了三百左右的亲卫前往双城卫示威、嘲讽。 城中的女真人也收到了喜乐温河卫被攻的消息,但是,慑于明军的火炮、诡计,上千的女真女人与后金八旗军躲在城中不停谩骂。城中的统领也丝毫没有出城对敌的想法。 两日后,三百左右的亲卫在绕了一大圈后,才骑马向着失里卫的狂奔。 东北这块区域,霍肯特山脉以西有着大片的河流、平原,在双城卫附近与后金的大军对敌是极为不利的,后金的大队骑兵可以肆无忌惮的冲击。 也只有在霍肯特山脉以东的阿真河卫、失里卫附近对敌,才能限制骑兵的发挥,发挥众人的长处。 在失里卫的石堡中修整多日后,刘卓才带着王嗣澄、高景轩及几十的亲卫在阿真河卫、失里卫附近观察地形。划出几个绝佳的伏击地、交战区后,刘卓才返回了石堡。 随后,下令全军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准备着。 后金喜乐温河卫、双城卫石堡附近,多数石堡都收到了明军进犯的消息。但是,却没有人出头率领各个石堡的青壮去迎击明军。仅仅派出了骑兵不断传播、散布附近有明军的消息。 一时之间,多数石堡闻声色变。与此同时,身处东京城的努尔哈赤也收到了北部有明军进犯的消息。 东京城中的八角殿内。 经过多日的放松、发泄,努尔哈赤也已经渐渐淡忘了复州之败带来的耻辱。 就在其耐心教导几个年幼的儿子射箭时,有大臣匆匆前来禀报,东北的石堡受到明军的进攻。然后,努尔哈赤怒气冲冲下令一干文武大臣八角殿议事。 没多会,一干大臣贝勒就已经聚齐了。望着汗位上不露声色的努尔哈赤,众人顿时心中惶恐不安,没有丝毫的言语。 努尔哈赤平静的望众多大臣、贝勒开口:“喜乐温河卫附近的石堡受到攻击,至今竟然不知何人作为,要你们有什么用处?” “大汗息怒。”下方所有的女真大臣全部跪地求饶。 “废物,全部都是废物。”努尔哈赤怒不可遏,不时捂着胸口咳嗽几声。然后,用着那锐利的扫向跪地的众人。 “父汗,请暂息怒火。此事应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将领所为,毛文龙虽然在后方不时袭扰,但是他绝对没有如此的气魄、胆识。明廷固守宁远还来不及,绝对不会派兵前往的。” “如此的话,也就剩下了登莱刘卓。也只有这个刘卓,有能力、有条件做出。”皇太极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般大胆的敌后作为,也就只有登莱刘卓。霎那间,皇太极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刘卓此人绝对会是大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想着想着,皇太极就被努尔哈赤的暴怒声打断了思绪。 “刘卓,又是这个刘卓。这个刘卓想干什么?”努尔哈赤大声的喊叫着。 此时,下方跪着的一众大臣,慑于努尔哈赤的淫威,丝毫不敢吭声。 所有的文臣武将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刘卓会率军会前往奴儿干都司捣乱。北边全部都是一些女真部落,没有哪个部落可以抗衡刘卓的武力。 “父汗,不管刘卓带了多少人前去,必须派军前往支援。若是任由刘卓在北方胡闹,大金多年的经营就付诸流水了。” “此外,刘卓虽然率军在野人女真的区域大肆杀戮,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损失的又不是我大金的主力,又有什么可值得动怒的呢?”皇太极极为大胆的分析着。 而努尔哈赤听到了皇太极的分析后,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笑容也随之浮现。 “还有,我们不仅可以借此机遇,在野人女真区域大肆吞并,也能招收更多的勇士来为我大金征战。” “更重要的是,我大金收获了野人女真地区的民心,可谓是一举多得啊。”努尔哈赤听了皇太极的一番言辞后,也放松了下来,让众人起身。 “说的好,说的好。”努尔哈赤笑着说。 “父汗,八弟说的十分有理。既然如此的话,是不是可以尽快的组织、抽调人手前往喜乐温河卫附近。若是太晚的话,说不定又被其逃脱了。儿臣愿意亲自领兵前往,为父汗分忧。”代善在一旁不停地劝说努尔哈赤出军。 “你可知道刘卓的位置?你可知道刘卓带了多少人手?对此一无所知,就贸然领兵前往,我平日就是这般教导你们的吗?”努尔哈赤有些不悦。 代善听了努尔哈赤的话后,有些不知所措。感觉父汗好像听出了自己在与皇太极较劲。 此时的大殿又陷入了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出声。不知过了多久,大殿内才又了响起了努尔哈赤的声音。 “代善、皇太极,你们两人各自率领二十个牛录前往喜乐温河卫附近,与当地的部落联合起来,围剿刘卓。” “倘若事不可为,绝对不能勉强,一定要保存实力。剩下的,你二人各自掌握好分寸,别在当地引起众怒。听懂了吗?”努尔哈赤劝说道。 “儿臣领命。”两人齐声。 听了大汗的命令,阿敏、莽古尔泰、济尔哈朗等贝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又一个个的不敢吭声。 待众臣散去,皇太极才找到代善。 “二哥,若不是父汗下令,这统兵之权,弟弟是绝对不会与二哥相争的。”皇太极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 “八弟,你这话可就伤感情了。都是父汗的儿子,无论谁统兵都是在为我大金国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代善望着皇太极,随意道。 自己这个八弟真是不简单,不仅拿得起,还如此轻轻的放得下。日后争夺汗位,他绝对是个劲敌。自己的两个儿子岳讬、萨哈廉好像与皇太极走的还挺亲近,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116章 谈话、后金至 失里卫一处偏僻的河流附近,刘凡与刘卓两人坐在河边交谈着。 “大哥,你是一点都不担心后金八旗兵过来围攻我们吗?”刘凡有些疑惑的询问。 “我明确记得,给你们讲过地形地势对于军队行进、开战的影响吧。前一段时间,攻破那几个石堡的时候,你没发觉这里的路况不适合大规模的行军吗?” “看来,以后不能老是将你们关在课堂中,需要将你们放在具体的场景实践。”刘卓想了想后,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大哥,是不是就跟打牙鲁卫时候,占据有利地形,阻击杀伤后金八旗兵。”刘凡继续问着。 “对,还不算愚蠢。任何的事务都有两面,就看你如何运用。就比如,这一区域的地形,在我们攻克石堡的时候给我们的行进带来了多少的麻烦。但如今呢,它又是迟滞后金八旗军进攻的利器。” “若是在平原与后金大军对战,我可能得大费周章。但是在这片山野密林中,那就是另一种打法了。”刘卓笑着对刘凡说。 “大哥,打仗太复杂了。我本来觉得打仗也就是领兵在战场上拼杀,可是自从听了你说的以后,就有些茫然了。不仅得考虑到粮草、武器、火炮等方方面面,还需要各种的计谋、筹划。我是不是资质太差了。” 刘凡就像一个受到挫折的孩子,向刘卓吐露着自己心中的不快,渴望能够得到大哥的指点。 “你如今还不到二十,能有这般成就已是难得。切勿自我怀疑,若不是你表现优异,大哥怎么会让参加各种的军事理论培训?” “你看看军中有几个人的表现能比过你,若非你的身体素质拖后腿,不见得比不上军中最优秀的那批。”刘卓耐心的劝导。 若是在前世,二十岁的年龄还是一个上大学的学生。如今的大明朝,虽然很多人比不上前世学生的见识、眼界,但是他们意志坚定,心有坚守,不会酿成那般骇人听闻的惨剧。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听了刘卓的话刘凡,高兴的蹦起来,仿佛刘卓的肯定就是刘凡的动力。 自懂事开始,刘凡就听掼了父母对于大哥的夸奖、赞许,也从那时刘凡就暗暗发誓想要超越大哥。 但是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刘凡才意识到,大哥的成就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可以做到的。 大哥随意的一项成就就是普通人一辈子的奋斗目标。不知何时,刘凡也将自己的誓言抛在脑后。直至大哥任登莱巡抚,刘凡才开始关注着大哥的点点滴滴。 无论是那秀才、举人的功名,还是长年不断地坚持练武,亦或者商业上的种种所为。大哥在十五六岁,全部都做到了。然后就有了后来的从军之事。 “我何时骗过你?”刘卓淡淡一笑。 此话一出,刘凡高兴得像活蹦乱跳的小鸟,在河流附近肆意的欢闹。 怎料,刘凡的欢呼声将在外溜达的高景轩吸引过来了。高景轩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两人。而河边的两人对高景轩的所作所为,却丝毫没有察觉。 躲在树后的高景轩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被大人发现了,但是又克制不住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 “好了,别闹了,一会该把人吸引来了。”刘卓对附近的刘凡说道。 “大哥,你说这帮女真八旗军什么时候会过来?他们来的人多不多啊?我们都能平安的返回登州吗?”刘凡就像个好奇的小学生不断地询问、不停地输出,让刘卓也是一阵的无奈。 大哥,这个王嗣澄什么时候成了巡抚大人的弟弟?高景轩顿时感觉吃了个惊天大瓜。 自己以前,没少当着王嗣澄的面吐槽巡抚,也不知道这个王嗣澄有没有告诉巡抚大人。冷静下来后,高景轩紧紧捂住嘴巴,也不敢对旁人随意说。 “什么时候过来?只能有个大概的估计。从喜乐温河卫石堡骑马到最近的石堡,然后再传信到后金的东京城,再加之地形的影响,至少十天左右。” “待后金做出决定,抽调兵马,准备粮草,耗费的时间会更长。估计他们来了,我们或许也就走了。”刘卓详细的解释。 “那大哥为何会让众将士做好各种防备呢?”刘凡不解的询问。 “我刚才所说的只是一个预估、粗略估算。倘若后金八旗军的动员、集结、征集能力很强,一两天内就可以出发,这就与预估形成了偏差。” “我军这些时日也空闲,做些防备总归还是好的,说不定可以避免将士的伤亡。估算时候要客观一些,但是必须做最坏的准备。”刘卓继续向弟弟耐心的解释道。 不等刘凡反应,刘卓继续开始说。 “后金那边具体的出兵人数,你还是去问对方的统领吧,不好预估。兵力太多也没法展开,兵力太少起不到作用。” “我既然敢把你们带出来,就有信心将你们带回去,除非有人自己作死。”刘卓缓缓起身,轻声轻脚的来到了一棵大树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高景轩抓了出来。 其实在高景轩刚躲到大树后面的时候,刘卓已经察觉到了。反正自己与刘凡的谈话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就没太在意。 直至后来高景轩后退准备离去时,刘卓方才有些好奇树后之人的身份,迅速将将其揪了出来。 “你躲在树后面做什么?这有什么值得你八卦的。”刘卓有些无语的望着高景轩。 “大人,我是被二公子的叫喊声吸引过来的,并非有意探听啊,还请大人明察。”高景轩躺在地上说道。 “起来吧,今日听到的不要传出去。否则的话……”刘卓赤裸裸的威胁。 “大人,放心,属下必定守口如瓶。”高景轩拍着胸脯保证。 “你还有什么要询问的?”刘卓望向刘凡。 “大哥,我发现一个事情。在这几次的石堡攻击战中,大哥非常喜欢用燧发枪、红夷炮、手雷等火器。既然火器的威力如此之大,为何不能推广全军呢?”此刻,刘凡终于问了一个刘卓一直不愿透露的秘密。 “原因,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就算你是我的亲弟弟。” “在没有看到你们的忠诚与承诺前,我谁也不会透露。”此刻的刘卓神情凝重,言语之中带了一丝的冷漠与冰冷。 “这不至于吧。”刘凡没有察觉大哥神情的变化。 一旁的高景轩顿时感觉又掉进了深渊中,刚才是自己跳进去的,现在则是被王嗣澄带进去的。 “我只说一句,那是打破、改变上千年固定战争模式的利器。”说完后,刘卓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你是不是傻啊,刚才你大哥脸色明显都变了,你还在那问。不知道该说你无知,还是说你头铁。”高景轩在一旁埋怨。 “我还没说你呢,若不是你在这,我大哥早都说了。”刘凡则是一点也不服气的回怼。 “消消气,刚才你大哥最后说的话,你听明白没?那是改变一个时代的产物,是战争利器。若是大规模换装,以后绝对会引来各方的觊觎。我们没有巡抚大人考虑的深远。” “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巡抚大人志向非我等所能及也?”高景轩感叹。 “至于吗?”刘凡还是有些疑惑,还是没能想明白。 “至于吗?我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你大哥无所不通、无所不知,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呆瓜弟弟。” “奉劝一句,以后不要在一些事情上与你大哥较真,不然你们两兄弟的感情必然受到影响。”高景轩说完后,就准备转身离去。 虽然与王嗣澄关系不错,但是高景轩依旧不打算掺和两人之间的事。 “等一下,我还是不懂。”刘凡拉住了高景轩的上衣说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回去多看看书。”高景轩挣开王嗣澄的拉扯,迅速离开。 回到石堡后,刘卓就看到众人已经将各种布置陷阱的材料准备好了。随后,立马下令亲卫将陷阱布置在石堡几里外的位置。就算是更远的地区,刘卓也布置了一些。 忙活了几日后,周边的各种陷阱才布置妥当。 经过了四、五日的准备与安排,代善与皇太极才带着大队的骑兵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由于后金八旗兵都是一人三马,两人带领的队伍行进速度十分的迅速。大约七八日的功夫,两人就带着大队的人马来到了喜乐温河卫石堡的附近。 而刘卓安排的几个亲卫也观察到了后金八旗兵的到来。 “这个刘卓够狠的,妇孺老幼也没放过。”代善淡淡的说道。 “这算什么,父汗屠杀的汉人百姓可比刘卓多太多了,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而已。史书历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若是我们能夺取整个天下,笔杆子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皇太极有点不服的说。 “走吧,去附近的卫所石堡打探一下明军的消息。”代善建议道。 “还是派人在四处探查一下吧,那些野人有时候说的也不能尽信。”皇太极不太赞同二哥意见。 突然,有一红甲兵,快速前来汇报。 “四贝勒爷,前方不远处,发现了大队骑兵的脚印,应该是明军撤离时留下来的。” “速度带我与大贝勒前去。”皇太极下令。 没多会,一众的后金八旗将领就来到了明军遗留的脚印旁。 “二哥,我觉得,大军可先在此驻扎些时日,等到发现了明军的踪迹再行动不迟。若是轻易的就跟着脚印走,可能会陷入刘卓的陷阱中。”皇太极谨慎的说。 第117章 返航 就在后金八旗军驻扎在喜乐温河卫石堡的时候。刘卓这边也收到了亲卫亲自传回来的消息。 但刘卓对此则是丝毫也不放在心上,每日不是与众将士开怀畅饮,就是嬉戏玩闹。 直至所有的亲卫返回,刘卓才下令众将将所有物资、俘获、俘虏运往沿海。 天启四年六月二十三日,船队终于赶到了失里卫附近的海域。两岸每日骑马奔走的亲卫看到之后迅速放出约定信号。在将所有的物资装船后,刘卓等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启四年六月二十四日,卫道一行终于也在约定日期前赶到了。至此,刘卓谋划的奴儿干都司之行也结束了。 不管是刘卓在野人女真区域的劫掠,还是后金在野人女真区域的大肆吞并、招揽,双方都在按照各自的计划在行动,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到来、离去而有所改变。 “有消息传来,六月初,有小股的明军曾经在双城卫附近逗留。”皇太极对代善说。 “八弟,这个刘卓倒是为我们做了件好事啊。双城卫可是聚集了大量野人女真部落,这下反倒简单了。”代善一脸兴奋的说。 “二哥,那我们就尽快拔营赶过去吧。”皇太极提议。 …… 一艘较大的海船上,一众的将领聚在一块有说有笑。 “卫道,干得不错。你这边一半的收获比我整个船队的收获还多。”刘卓有些羡慕的说着。 “全赖公子厚爱,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大人,你有句话可说错了,我们这支船队的收获的一部分可全部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单单这批收获可就值不少钱呢。”卫道颇为得意的说道。 那批准备的女真女子,绝对不能当众说。万一哪个口风不紧,到处大嘴巴,传到了夫人的耳中,可就遭罪了。 “好,好,好。这次就给你们记上一功,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头一个想到你们。”刘卓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不停地给诸将许下好处。 不知聊了多久,刘卓才缓缓走了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整个人的精神、身体状态缓缓的恢复。 等刘卓走开后,高景轩才开始了表演;“你们那是不知道,巡抚大人那日可是带着我们十二人,在石堡门口,将那两百五十多后金八旗兵硬生生的打到投降。” “巡抚大人如战神附体般,一手持枪,一手握刀。一击之下,非死即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场景直接把后金八旗军吓得压根不敢反抗。” “这有些不大可能吧。”任知命望着赵谦,两人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 虽然大人的战力很猛,但是也没有强到这种地步吧。 “高景轩说的是真的,虽然言词夸大了些,但是基本上也就是这么个过程。”王嗣澄站出来为高景轩证明,毕竟自己也是当时的亲历者。 “你说,我们几个就算全部上,是不是也撑不过几个回合。”任知命对赵谦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巡抚大人自幼练武,天生神力,你就算再练二十年也比不过大人。”赵谦无情的打击着任知命。 “高景轩,我敢保证,你这次回到登州,绝对能把这事传的大营上下,人尽皆知。”卫道十分肯定的说。 “大人,属下也就这点爱好了,这不也是好事嘛。”高景轩一副你懂我懂的表情。 “哈哈哈,好好干。”卫道拍了拍高景轩的肩膀,随后也走出船舱,来到了刘卓的身旁。 “公子,你就这般放任高景轩宣扬,夫人知道了,可能会有些不太高兴。”卫道提醒着刘卓。 “无碍,不过是活动了一番手脚,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刘卓随意的说着。 “哎。”卫道无语了,只要有仗打,不管大小,公子可随时会提刀上阵。 “你说,若是某日,朝廷免了我的统兵权,这全军又有多少将士能坚定的跟着我们呢?”刘卓一脸平静的询问。 “至少会有一半人会站在我们这边。”卫道思考片刻后,才回复道。 “不够,远远不够。回去之后,你去办几件事。” “私下帮高景轩在军中大力宣传北行一事;令林怀火速折算这批货的价值。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务必在登陆辽东前将饷银发放到所有的将士手中。”刘卓向卫道吩咐着。 “公子放心,返回登州府后,我就立马安排人手处理。”卫道笑着回复,随后又继续补充。 “公子,我在那边还带回来二十几个样貌极好的女真女人,已经吩咐见过的将士把门了。公子不如收下吧,无论日后自己留下,还是奖赏将士,都随公子的意。”卫道附耳低声说道。 “你怎么不挑上几个?你年龄和我也差不到哪去。”刘卓笑着询问。 “我这也不好这口,公子家中男丁不少,索性就收下吧。那些女真女人常年在深山老林生活,定会被登州的热闹、繁华所吸引,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卫道继续劝说。 “好。回到登州后,你在城中找个宅子,安排她们先熟悉一下这边的规矩、生活习性什么的,我日后找个机会再带进府中。”刘卓嘱咐了几句。 “上了辽东后,京师距离我们就更近了。朝廷可能还会派监军太监,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你私下嘱咐那些人,别监军太监来了,嘴上还是没个把门的。”刘卓叮嘱着。 “公子放心吧,他们也不是傻子。” “有你在我身边帮衬,我可轻松太多了。”刘卓笑着对卫道说。 “能为公子分忧,也是卫道的荣幸。没有公子,没有刘家,我可能早已不在世上了。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公子遇到的麻烦也是我的麻烦。” “此生,唯愿追随公子征战天下。如此,足慰平生。”卫道心有感慨,向刘卓吐露心声。 听了卫道的话后,刘卓心中异常感动。 双城卫附近。 不断地有着野人女真部落的男子前往女真大营附近,要求从军入伍。 “八弟,这才几日过去,就有一万多的青壮勇士前来投效我军。刘卓这次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给我们办了件好事啊。”代善兴奋的对皇太极说。 “是啊,刘卓这小子,自以为劫掠了那么多的山货,就大赚特赚。殊不知人口才是最重要的资源,才是角逐天下的根本。”皇太极极为赞同回应。 “若是按照如今的速度,等到你我班师回京,父汗至少会奖励你我十几二十多个牛录。”皇太极兴奋的继续说。 此时的皇太极所控制的正白旗牛录数量也不过二十几个,远远无法与代善的正红旗(近三十个牛录)、代善之子岳讬与硕托执掌镶红旗(接近四十个牛录)相比。 所以,任何一次的实力增长都会让其开心不已。 就在后金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北方的野人女真身上的时候,登州府城外的大营、集市的仓库中早已放满了各种的物资,大营周围也严禁闲杂人等出入。 大营中,徐长庚令人唤来张宁远、吉达、王北风、邱泰在帐内议事。 “邱管事,你这边的运来火炮、枪支、其他各种火器数量核对过了吗?”徐长庚有些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数量与巡抚大人要求的是一样的,火药还多备了一些。”邱泰说道。 “好。” “张宁远,百姓的粮食问题已经解决了。届时,你与张义、李有为等人一定要管理好长生岛上的那些平民百姓。绝对不能出现问题,否则,大人问罪下来,你就等着被罚吧。”徐长庚警告着。 “大人放心,属下自是清楚其中利害,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张宁远保证。 “吉达,新招的那些新兵,训练的如何了?”徐长庚一个接着一个询问。 “大人,这些人中有不少可是身怀技艺而来,简单的训练过后,有些甚至比前些年招的新兵还要强上许多。”吉达笑着回复。 “那你尽快完成筛选工作。”徐长庚下令。 “遵命。” “王北风,重甲卫的挑选工作到哪一步了?” “回大人,截止目前。共有九千一百二十人能够穿上重甲,能够长时间承受而不受影响的有八千二百一十一人。”王北风不经任何思考,脱口而出。 “好,继续加大训练。在登陆辽东前,所有的肉食消耗不要停,能够多出一些重甲卫总归是好的。”徐长庚对着王北风说。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的,在今天的会议上也一并提出来。”徐长庚望着众人说道。 “大人,我没有问题,就是有些担心巡抚大人。不知道巡抚大人什么时候能返航。”吉达十分痛快的询问。 “上个月月底,船队返回,你们也基本上都知道了。七月中旬左右,大人应该就能返回登州。毕竟我们在八月就要着手登陆了。”徐长庚猜测。 “巡抚大人是大家的主心骨。若是本月巡抚大人返回,大家的心也就稳定下来了,也不用整日心慌了。”邱泰坐在一旁说道。 众人听了邱泰的话后,也是纷纷点头。 “如此的话,所有的一切基本上准备好了,那我们就静候大人胜利返航。”徐长庚一脸兴奋的说,同时心中暗暗道,公子在军中的声望、威名谁也无法替代。 第118章 弄瓦之喜,明珠入拿 天启四年七月十六日,离去近四个月的船队终于返回了。远远的望去,密密麻麻的船只正缓缓的向港口方向驶来。 与此同时,官署中,董映雪也即将临盆。 一家老小都在门外紧张的等候,即便是年幼的刘丰,也在屋外耐心的望着。 不知什么时候,丫鬟突然高喊着:“船队进港了,巡抚大人回来了。” 可能屋内的董映雪也听到了夫君的消息,不多时,屋内便传出婴儿的哭声。 没过多久,稳婆便抱着孩子向众人走了过来:“向各位老爷、太太报喜了,母女平安。” “恭贺弄瓦之喜。弄瓦之喜,明珠入拿。” “好,辛苦大家了。今日在场所有人,通通有赏。”刘父极为兴奋的说吩咐道。 接着,两眼更是盯着婴儿看个不停,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两个儿子也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给刘家生育更多的子嗣。刘家到了自己这一代,也终于人丁兴旺起来。 没多会,弄瓦之喜就传遍了整个官署,整个巡抚衙门弥漫着一股看得见的喜气。 登州府城外。 “你们安排人手处理,我还有急事,就先回官署了。”刘卓有些着急的对着众将说。 直至船只稳稳的靠岸,刘卓才迫不及待的向着官署狂奔而去。刚踏进衙门,刘卓就就收到了董映雪诞下千金的喜讯。随后,刘卓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来到了后院的屋外。 没等刘卓走近跟前,婴儿就开始哭个不停,越是靠近婴儿,哭声就越大。 “大人,还请勿要上前。以免惊吓到孩子。”稳婆恭敬的说着。 “我看自己的孩子,也不行?”刘卓脸色大变,正欲一把推开,不曾想,稳婆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大人身上应该有着婴儿厌恶的味道或者气息。所以,一靠近婴儿,孩子才会大哭不止。”稳婆跪地劝说。 “你此行有无上阵杀敌?”刘父随意的问。 “有,斩杀的还不少。”刘卓回复。 “你先退后十余步再说吧。”刘父命令道。 刘卓半信半疑的退后了十多步,没等走出几步,孩子就停止了大哭。 见到此情此景,刘卓才恍然大悟。即便是清洗再多遍,身上依旧会残留一些血腥味与淡淡的杀意,婴儿大哭的原因大概就是这。只是不知多久后,才可以看到女儿。 “你起来吧,大概多久后,我才能看孩子?短期内我是不是也看不到娘子了。”刘卓平复情绪后说道。 “时间无法预计,短则半月,长则五六月都有可能。近几日,大人还是不要过来了。”稳婆起身后回复。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刘卓询问。 “大人沐浴时,多用些鲜花、香料等物品,遮掩身上的气息。但是,即便如此也很难长久接触婴儿。”稳婆如实的陈述。 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的泡澡,刘卓才穿好衣物,向着董映雪的屋内走去。 屋内,董映雪正在喂孩子奶水,刘卓也不敢上前,生怕引得孩子大哭。没多时,孩子就躺在董映雪的怀中睡着了。看到媳妇将孩子稳稳的放在床上,刘卓才稍微往前走了几步。 “好了,别往前走了,再过来,孩子就该醒了。”董映雪脸色有些难看,虚弱的说着。 听到媳妇吩咐的刘卓,立马后退了几步。 “娘子,辛苦你了。”刘卓心疼的说。 “你不回来的时候,我还时常念叨。可回来了,也就那么回事,我该承受的痛苦也没有减少多少。”董映雪,声音极为无力,好似随时就能倒下。 “娘子,你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的很。你就好好在屋内休息,我在屋外候着。”刘卓十分关心的说。 望着已经躺下的媳妇,刘卓轻手轻脚的退到屋外,然后找了一处坐下。 …… 就在刘卓下船返回官署的时候。船上的人员,在水手的指引下有序下船。不多时,大营中的部分将领、集市的掌柜管事,都抵达了港口。 “巡抚大人呢?巡抚大人回来没有?”徐长庚有些急切的叫喊。 “别叫了,巡抚大人已经先行返回官署了。先把船上的各种军用物资搬下来。剩下的,林怀再找人手卸货。”卫道听到喊声后,直接就开始发号施令。 “卫兄弟,这船上大概有多少的货物啊?虽然上次运来的那批数量多,但是都是普通货色,卖不了好价钱。”林怀满脸笑意的向着卫道询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卫道卖了个关子,笑着说。 就这短短的片刻,船上陆陆续续的走下了五十余匹精良战马、俘虏、珍贵物件。 大约一个时辰后,直至不再有其他俘获下来,林怀才开始接手剩余的各种货物。卫道返回大营前,十分严肃的叮嘱,此次搬运货物的人,一定把嘴闭的严实。把不住嘴的,以后就别来了。 虽然不知道卫道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林怀也猜到了一些。不外乎是船上的那批货价值巨大。想到此处后,林怀迅速的找来负责的管事千叮咛万嘱咐。 就在刘卓静静地陪了董映雪几日后,卫道带着林怀、徐长庚几人来到了巡抚衙门。得知巡抚大人喜得千金后,几人也被官署中的喜庆气氛感染。 听到几人前来的消息,刘卓满脸笑容的朝会客厅走去。见到巡抚大人走来。众人齐声道贺。 “恭贺弄瓦之喜。弄瓦之喜,明珠入拿。” “好了。无需这般客套。这次前来有什么情况,一个一个说吧。”刘卓满脸笑容。 “我先来吧,经过连续几日的清点。所有的山货、皮毛,除去价值最珍贵的那部分,按照行内价估算的话,大约价值六十万两白银。”林怀满脸笑容,激动的说道,未等几人开口,林怀继续说。 “大人,如今的集市库房中,已经有了百万多两的现银。若是银子长期存放于库房中,怕是不利于以后的登州的发展啊。”林怀神色变化极快,有些担忧。 “你说的对,先前我给川平说过,设立一个钱庄。后来,因为水泥路的事情,就暂停了下。改日,你去信一封,询问一下情况。” “若是将钱庄建起来,不仅便于百姓存贷,也可以让商行得利不少。你也不需要担心,大军登陆前,我不仅会留下一百亲卫驻守,还会在大营留下将士以防不测。”刘卓一脸平静道。 “属下一定向陈管事请教。” “大人,还有一事。先前已经与天津那边沟通好了,每月载货过去。但是因为大军北上奴儿干都司,留下船只不够用。不知海船何时能够继续运输?”林怀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找曹克敌,调出一半的船只由你调遣。但是,若是无法在十月中旬前登陆,到时候,这边的船只就得调回来。”刘卓先是痛快的大答应,但是随后又说出了条件。 “属下明白。” “你们几人是来这讨论登陆辽东的吧?”刘卓询问。 “是的。”几个将领回复道 “你们暂且回去,过几日我会去前往大营的。”刘卓一脸平静的说。 “卫道,给你说的几件事,办的怎么样了?”刘卓望向卫道。 “已经都吩咐下去了,效果显着。”卫道淡淡的一笑,搞得众将一头雾水。 “大营内还有多少的银两?”刘卓看向徐长庚。 “还有大约二十万两的银子。”徐长庚回想片刻后说。 “足以发出今年的饷银吗?”刘卓继续追问。 “还差一部分,但是缺口也没那么大。在大人离开登州后不久,朝廷派人送来三十万两白银。这批银两,随后就运到集市库房,用以采购各种物资。”徐长庚将朝廷拨付饷银的事情,说给刘卓听。 “看来天启皇帝也看到我们的作用了,一次拨付三十万白银。”刘卓放声大笑,身边的众将也是笑出声来。 “先从商行借出一部分来,打个条子。这几日,你们把该给士兵的饷银一分不少的发放下去。过几日,我会亲临营中了解,若是谁在这上面伸了手,那就别怪我心狠。”刘卓恶狠狠的望着众人,好似一只凶狠的老虎。 “大人请放心。下官几人绝对不会容许这等贪赃枉法、忤逆欺上的恶徒存于军中。”徐长庚信誓旦旦的保证。 “好。”刘卓的脸色变极快的,随后笑着道。 “如今也来不及了,八月就得准备前往辽东。那就等日后,我再给你们把这满月宴、百日宴补上。”刘卓望着几人说道。 又随意的聊了几句后,刘卓才起身送众人离去。 就是不知道,陈川平那边的水泥路修建的如何?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事? 按照当初的估算,基本上也应该修到了莱州府了。自己长期驻扎登州,对于莱州府的情况也少了很多关注。但是,这水泥路修成后,绝对可以促进两地百姓、商人的来往。 “要想富,先修路。”这可是前世无数精英、百姓总结、实践出来的。 为什么会有“商路”的说法,商人走的多了,也就成了商道。道路修的越宽,地面越是平整,下雨天道路不泥泞,才能吸引各地的商人来登州行商。 如今看来,自己先前设想预留一部分水泥,在辽东大地上建工事的想法算是彻底没戏了。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后金这会应该也没有多少火炮,威胁不大。 第119章 一应进展 当刘卓返回屋外时,董映雪早已站在了门口。 “你若是有事要去忙,就过去吧。跟前有这么多的人伺候,我能出什么事。”董映雪十分关切的说。 “还是娘子善解人意。娘子把心放回肚子里,无需这般着急的。现在才七月,早着呢。”刘卓快步走上前去,扶着董映雪慢慢走到院子中。 “这次去奴儿干都司那边,有什么新奇的事?”董映雪有些好奇的问着。 “那边有一条河,叫黑龙江河,你听过没?河水颜色虽然不是黑的,但是你在船上看它就是黑色的……” “还有,我还特意为你留了不少贵重物件,改天我让人给你带过来。”刘卓笑言道。关键也是这次北行也没啥好说的,一路不是坐船就是在与女真人打仗。 “黑水,那还挺有意思的。”董映雪笑了笑随口说道。 “娘子,你看府中这段日子府中需要服侍的也不少。通过几日的观察,发现你身边有时都没人候着,我还是在外面买些丫鬟入府伺候吧。”刘卓关切道,但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你我之间还需要要来绕去的?就不能直接说?”董映雪有些无奈的摇摇了头。 “这不是在后金的地界上俘虏了些女真女子。底下人挑了几个样貌不错女子的想送到府上,我又不好直接开口,才绕了个弯子。”刘卓十分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早说不就行了。我如今已育一子一女,还不至于在那些事情吃醋。你如今身强体壮、龙精虎猛,正是为刘家延续香火的时候,我可不会再计较那些小事。”董映雪十分大度说着。 “娘子不仅贤惠,还深明大义。能娶到娘子,刘卓三生有幸。”刘卓激动不已。 “你想好给孩子起名字了?”董映雪突然问道。 “那你有想过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吗?”刘卓反问。 “没有。你好好的给你女儿取个名字,别又像上次的时候给忘记了。”董映雪埋怨道。 没多久,刘卓就想好了。 “乐忧,快乐无忧。你觉得如何?”刘卓忽然间喊出了声,随后又紧紧的捂住了嘴。 “不错不错,这名字好,一生快乐无忧。你给女儿起名字比给刘丰起名字用心多了。”董映雪开心的笑了笑。 “还有一事我得明确告诉你,院子里除了张嫣与云儿。其她的丫鬟侍女,只有为刘家生育了孩子,我才认可他们是刘家的一员。” “但是,你若敢在外面随意带人回来,我可是是会将其赶出去的。”董映雪严肃而又认真的说。 “那是自然,为夫绝对不会如此行事。”刘卓满口答应,两人也算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会后,刘卓才将媳妇扶进屋中。 莱州府。 一条笔直的水泥路不断向着莱州境内延伸。 掖县府衙内,莱州知府朱万年与陈川平等一众本地商人已经入座开席。 “陈掌柜,若是从掖县修至潍县,大概耗时多久?”朱万年颇为和善的询问着。 “知府大人,水泥路的修建速度与本府内召集人手多少、路程长短、原料供给、气候因素有关,具体耗费时间需要实地测算。”陈川平给出了一个较为中肯的回复。 “若是本府按照登州府准备的人手、原料供应,陈掌柜可否预估大概需要多久可以建成。”朱万年朱知府继续追问陈川平。 “劳烦知府大人告知陈某两地大概有多少里的路程。”陈川平一脸平静的询问。心中早已暗暗吐槽,当初登州这边修的时候,你不着急。如今登州的水泥路已经修好,就只差剪彩通行,这时候,你反倒着急起来了。 “就按照二百里的路程计算。”朱万年随口道。 “还得劳烦知府大人取来笔墨、纸张。”陈川平开口道。 没多会,笔墨纸砚全部送来,经过近小半时辰的计算,陈川平给出了大概的时间。 “知府大人,若是按照先前所说,大概需要二至三个月的时间,才可建成。”陈川平对着朱知府说。 “有劳陈掌柜。诸位,我们一起举杯敬陈掌柜。感谢陈掌柜为莱州府的贡献。”朱知府提议。 …… 长生岛。 议事厅中,张义与李有为召集了军中低阶武官也开始议事。 “登莱的徐参将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现在我们已经是登州军的一员,以后大家又可以一起作战了。”张义激动的向众人宣布这个好消息。 “两年多过去,真不知道他们现在强悍到什么程度了?”有人感叹。 “我们也不差,这两年我们可没闲下来过。若非武器、甲胄不全,我们早都上辽东了。”又有人说。 “好了,接下来有命令传达。”李有为十分严肃的说。 “命令,长生岛部十日内探查复州城百里范围内的敌军动向。”李有为将徐长庚传来的命令传达给众人。 “这可是关系到大军登陆辽东成败的大事,诸位可要打起万分的精神。谁若是敷衍了事、谎报军情,军法可饶不了他。”张义带着警告的口吻对众人讲。 “两位请放心,诸位兄弟拎得清这个任务的轻重,绝对不给长生岛的兄弟脸上抹黑。”一个精干低阶主官保证道。 “拜托诸位兄弟了。” 登州府城外的大营中。 一箱又一箱的饷银被抬了出来。 “各营主官,速速带人前来领取饷银。哪个营的将士齐了就速度过来。”发饷的将官命人在营中四处奔走大喊。 “千总高景轩,率九百九十六名将士前来领饷。”高景轩听到喊声后,迅速的召集了将士前来。 “共一万零四百五十八两。高千总,你也核对一下吧。”发放饷银的将官十分客气的说。 “早都算过了,错不了。”高景轩一脸兴奋的说。 “我现在派人过去,盯着你把饷银一分不少的发放给士兵。”发放饷银的将官挥手招来身后的士兵,吩咐着。 “这是又有新变化了,早就该这么做。把那些渣滓给踢出去,什么玩意。”高景轩一脸不屑的说。 军中不知什么时候,有那么一、两个千总竟然强迫士兵将饷银出借,接着仗着军官的身份拖欠不还。出于对上级军官的畏惧,加之这两个千总耍无赖,营中士兵对其是敢怒不敢言。 最后,还是士兵的家属闹到了大营,刘卓才知道了这个情况。随后,立马将千总欠下士兵的银子补齐。然后,两个千总就没了以后,被当众杖杀。 自从高景轩返回了大营后,在卫道的授意下,高景轩与袁少恒两人立马就化身为说书的先生,将刘卓在牙鲁卫石堡的表现传扬的是军中人尽皆知。 本来军中的多数将士是不相信的。 直到,军中有将领见到了几个亲卫。一番追问之下,才知巡抚大人带领十二人,将二百多个女真八旗兵打的不敢抵抗,剩下的一百多女真八旗兵还在隔壁的劳改营。 然后,就又有一群人趁着闲暇进入劳改营求证。不曾想,女真俘虏的话与高景轩传播内容的没差多少。 随后,军中极大部分的将士对刘卓的骁勇、武功、胆识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再加之,刘卓日常对于多数士兵关心有加,以及针对士兵的各种的福利政策,按时给士兵发放饷银。刘卓在基层士兵心中的形象、位置已经变得异常高大、不可动摇。 卫道看着高景轩、袁少恒两人近日的表现也是异常的兴奋。这二人有时候可能不着调,但他们二人对于吩咐的事情从不含糊,脑子也是十分的灵光,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也还不错。 军中的那些游击将军,跟着公子走过不少的风风雨雨,他们的忠诚自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二十多个千总,自己熟识的依旧那么几个,还得令高景轩、袁少恒他们多多的接触才行。 或许,可以将完全忠于公子的人暗中聚集起来,成立一个组织什么的。 卫道脑中突然有了一些灵感,新加入的人不仅有观察期,还得经过各种严格的考核。随时观察着军中的任何异动,盯紧朝廷对于军中的渗透。 卫道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什么时候得找个时间给公子汇报一下。 巡抚衙门内。 经过七日的连续沐浴,刘卓终于能稍微走近些看自己的女儿。虽然女儿还是个婴儿,也看不出来什么,可刘卓依旧很开心。 前世,城市中对于生男生女也没有了那么多的偏见,刘卓也是如此。只要是自己亲生的,男女没有什么区别。 在与女儿短暂的相处后,刘卓也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与可贵。任何一个生命都是经历了婴儿、成长、长大的过程,这个过程不仅漫长,而且还不是那么顺遂。 日后在战场之上,若是敌方投降,实在是没必要造成过多的杀戮。少一些杀戮也是好的,刘卓如此这般想着。 这并非是妇人之仁,而是源自于对生命的尊重、怜悯,可能会有很多的人无法理解。 但,那又如何? 只要自己认为对的,就坚持下去,无需在意旁人的目光。 随后,刘卓结束了陪伴媳妇的日子,来到书房,开始处理各地传来的事务。 第120章 大营诸事 能奏报到刘卓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底下有了不同意见,不能迅速的拍板。简单的处理后,刘卓吩咐底下人送了过去。 天启四年七月二十四日,清晨,刘卓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文官常服。 只见其头戴乌纱帽,身穿红色圆领官袍,脚着黑色皂靴,身前、身后的补子上还绣着文官特有的云雁。 照了照镜子后,刘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走出巡抚衙门,望着等候的一干人等,刘卓迅速的坐进轿子。 自从被任命为登莱巡抚后,刘卓极少坐轿子。不过,感觉还算不错。 两刻钟后,刘卓的轿子才慢吞吞的来到了大营门口。营中的一干将领也是身着武官官服,整整齐齐的列队迎候。 “大人,已经到了。”身边的亲卫低声提醒。 简单正了正衣帽后,刘卓才弯腰走出轿子。一眼望去,全部都是熟悉的面孔。 不等刘卓感慨,就被随之而来的问候打断了思绪。 “末将徐长庚率众将,恭贺巡抚大人凯旋归来。愿大人带领我等斩将杀敌,早日驱除建虏!”徐长庚注视着刘卓,一本正经的的说道,随后与诸将向刘卓行礼。 “数月不见,一个个脸色看着都还不错,”刘卓笑着对众人说,随后往大营门口处走去。 “大人,您在牙鲁卫展现的神威,可是让诸多的将士都佩服不已啊。这几日,不少的将士不停地催问,都在询问巡抚大人何时前往大营。”徐长庚望着走来的刘卓一脸真诚的说着。 “过于夸张了些吧。”刘卓有些不太相信,十分的谦虚。 “一点也不夸张,待会大人巡查大营的时候就知道了。”卫道笑着说,故意卖了个关子。 “先回营帐中议事,其他的随后再说。”刘卓对几人说道。 随后,身穿各色官服的军官,在巡抚大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大营的军帐。 “军中这几日,都在忙着什么?还有哪些事情需要我来拍板?”刘卓随意的询问了几句。 “大人,大营附近的劳改营有大约五六百的俘虏,这些如何处置?”徐长庚不等旁人开口,就直接提出问题。 这些俘虏出去后只要被辽东的百姓看到,就会遭受百姓无情的殴打、谩骂。 “尽快安排人讯问一下,看是否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些后金的情况。若是口中什么东西都没有,直接安排给陈川平修路去。至于那些女真妇女,询问是否有再嫁的意愿。” “若是他们愿意的话,军中家境贫困者、年长未婚者优先挑选。不愿意再嫁的,那就随着一块去修路吧。”刘卓将早就想好的法子说给徐长庚。 “在坐的诸将若是有成婚的意愿,可以报于卫道处,然后再行安排。” “继续。”刘卓随口道。 “大人,我前几日看了军中多了些战马。不知大人能否让下官挑选一匹,就一匹,下官绝对不会多选。下官也可以按照市价用银子购买。”吉达一脸渴求的说着,好似战马就是他的生命一般。 马匹、佳人、美酒,若是能够全部拥有,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那数十匹精良战马,怎么的也能有自己一匹吧。 “哈哈哈,那几十匹骏马,几乎都是膘肥体壮、雄姿英发。跑起来后可谓风驰电掣、四蹄生风。都是我和卫道从上千、上万匹的马群挑出来。实乃马中极品,千金难求,有市无价啊。”刘卓开怀大笑。 一时间,不仅吉达搞不清楚刘卓的意思,众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也只有跟随刘卓时间较长的卫道猜出了心思。 “还不谢过巡抚大人,大人已经同意了。”卫道轻声提醒着吉达。吉达虽是蒙古人,但是自从被招募后,各方面的进展都很快,也是跟随公子时间较长的老人。 “下官谢过大人厚赐,今后定再建功勋,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吉达单膝跪地郑重的说。 “还有谁想要的都一并提出来吧,别私下说我处事不公,我可不想听到你们在背后说坏话。”刘卓似笑非笑的说着。 世间多数人都很难摆脱各种物欲的诱惑,底下的人提的要求越多,刘卓反而越高兴了。 有所求,心中必定有着各种的欲望。金银、女人、权势无外乎这些罢了。 短短几十息功夫,就有十多位将领表达了心中的想法。刘卓对此也不在意,能满足的就满足,满足不了的就拒绝。 没多会,众将又回归了正题上,登陆辽东。 “我想了两套登陆的方案,你们也都参考一下。第一套方案,还是按照第一次上辽东时候,先上长生岛,再占领复州,物资一点点的搬运。” “第二套方案,则是在复州城与盖州城之间,选一处合适的地点用以大军登陆。先头部队登陆辽东后,立马构筑防御工事。站稳脚跟后,随后的大军再有序登岸。” “两套方案,各有优劣,你们也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第一套方案是稳妥,但是耗费的人力太多了。第二套方案是省了不少功夫,若后金趁我军立足未稳之时率兵前来,定会给我军造成不小的损失。”刘卓将两种方案甩给了诸将讨论。 “大人,先前我已经传令长生岛的张义、李有为,传令他二人探查复州城附近的女真鞑子情况,不日就会将情报传来。”徐长庚走近些后说道。 “那就等情报传过来后,你们拿出最终的方案后报我。”刘卓对徐长庚说。 与诸将随意沟通了几句后,刘卓就被卫道喊到一旁,低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刘卓也被卫道的想法震惊到了,这就有点洗脑、个人崇拜的意思了。 “想法是不错,但是得认真、仔细的挑选,别到时候把朝廷那边的人给混进去了。” “我给你一个建议,针对不同将士的认可程度将之分为内部、外围成员,内部成员之上置几个核心成员。至于具体的制度、规矩,你回去之后好好的思考一番,再报我。”说完后,刘卓顿时感觉自己在传销。 没过多久,刘卓就带领着诸多的将官,走进了基层官兵的居住区。走进居住区,最先映入眼帘的则是占地面积不小的就餐区。虽然就餐区也没有几人,但是上百人做饭的饭香则扑鼻而来。 由于刘卓穿着官服,也就没有进去。但是却给身后的高景轩、袁少恒布置了任务。 走出就餐区后,刘卓就前往士兵晚间休息的场所,看到了自己的要求得到了落实,刘卓心满意足的笑了。 接着一众的将官就来到了众多士兵的训练区。 由于不怎么喜欢士兵跪拜,刘卓提前让人传令,所有士兵继续训练,没有命令不得停下。 带着诸将将大营内外的情况了解了大概后,刘卓方才满脸笑容、心满意足的返回大帐。 “诸位这几个月的辛苦,本官也都看到了。众多将士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接下来进驻辽东是一场持久战。” “我不知道后金八旗兵什么时候攻来?不知道后金有什么样的手段?更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与我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难、考验?我只知道,我们没得选。” “驻守辽东的奏疏早已呈交朝廷。现在退缩,就是逃兵,就是抗旨。就算我放过了他,朝廷也容不下他。与其因畏惧退缩被杀,倒不如放手一搏,为你们、你们的后代子孙全力一战。” 此刻的刘卓,真情流露,以自身魅力感染着身边将官。 “传令。”刘卓起身望向众人。 “即日起,全军上下进入备战状态。若发现士兵、将领当逃兵,必须派兵抓回,交军法处依军规处置。” “即日起,打开仓库,给所有的将士发放对应的武器、重甲、皮甲。” “即日起,召集人手再次测算大军、百姓一年所需的军资;清点、查验所有的物资,如有不足,及时补充。” “即日起,非庆典、重大节日、大捷不得饮酒。若有违反,交军法处依军规处置。” “即日起,军中胆敢有蓄意滋事、动摇军心、散布谣言者,一律杀无赦。” “末将领命。”众将齐声。 处理完军中的诸多事情后,刘卓才乘坐着轿子返回。本来还想去集市一趟,但是天色好像不允许,只能改日前往。 返回巡抚衙门后,刘卓在侍女的服侍下脱掉了常服,换上了一身白色锦袍。 简单清洗收拾后,刘卓继续前往媳妇的住处。刘卓也没敢过于靠前,只能等媳妇哄好孩子后,再做打算。 尽管刘卓已经有了长子,但是刘卓却很少陪伴着刘丰,也只是偶尔抽出时间陪伴。说起来,刘卓这个当父亲的一点也不称职。等到董映雪哄好孩子出来后,刘卓才上前与董映雪聊了一会。 随后,刘卓就来到了张嫣的住处,张嫣能被称得上历史五大艳后之一,样貌可谓极佳。靠近了房门后,刘卓才听到了张嫣正在教刘丰学习识字。 推开房门口,二人的目光齐齐望了过来。 片刻的愣神后,张嫣就开始行礼,但是五岁的儿子傻傻的站在那。刘卓看到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是父子两人过于陌生,还是刘丰本就有些木讷。 “你连我也认不得吗?还是不愿意喊呢?”刘卓无奈的说了一句。 大约数几息的功夫后,刘丰才一脸紧张的喊出声。 “爹,爹爹。”刘丰喊着。 听到儿子喊声,刘卓兴奋将刘丰抱起来。 “你爹我以往事务繁巨,今后必定多抽出时间陪你。好不好?”高兴的望着儿子。 “好”。 第121章 万事俱备 接连几日,刘卓除了看媳妇,就是张嫣处陪着儿子读书识字。 直至陈川平的返回的消息传来,刘卓才与陈川平在巡抚衙门中见了一面。 “公子,登州府内的水泥路已经修成了,招远到莱州府城那段也建成了。莱州府的朱知府本人是十分赞成修路的,但是底下的几个州县好像有些不太支持。” “无论是人手,还是其他的物资都凑不齐,就没法继续推进了。”陈川平如实汇报道。 “不碍事,小事一桩。这几日,你先与林怀一块把这个钱庄的设立事宜好好想想,也与本地的商人多沟通沟通。” “钱庄的建立才是如今的大事情,至于朱万年就让他着急一些时日吧。”刘卓一脸随意的说道,好似没有把莱州府的水泥路一事当回事。 “公子,这会不会有些不大妥当?”陈川平有些不太认同。 “只有莱州知府急了,才好方便我们日后的行事。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不影响的。”刘卓见陈川平一直纠结于莱州修路一事,才继续劝说。 尽管陈川平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最终听从刘卓的劝说。 忽悠着登州府商人,先把把钱庄建起来。以后以各种名义出借银子,那可就方便多了。至于修路什么的,有人、有粮、有银子,就不愁建不成。 回来有段时间了,也该给朝廷、天启皇帝上奏疏,给魏公公一封书信,至少也得感谢朝廷拨给三十万的饷银。 此外,无论是这次的北上奴儿干都司,还是登州府城内水泥路建成,都得给朝廷有个交待。 令人传来林怀后,刘卓开开始吩咐。 “那些东北的缴获,准备两车精品,几车普通货色,再从库房搬出五万两白银,一起运给京师的魏公公。”刘卓直接吩咐。 “公子,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运往京师?”林怀询问。 “越快越好。”刘卓郑重道。 嘱咐几句后,林怀就匆匆的离去了。 至于为什么着急筹建钱庄,主要是库房中的存银太多了,不敢随意花。商人做官,虽然在明朝算不得什么,但是过于冒头总归是会出问题。 在封建社会,绝大部分的商人、官员都会将银子用来购买田宅、存放在自家的地窖或者库房中,很少人可以用它来钱生钱。 刘卓是想将山东全境的水泥路全部修成贯通。但是,做事得讲究方式方法,总不能找上门说我有钱也有粮,你把这个修路的活交给我们吧。 若是如此的话,傻子也会觉得你这人肯定不会安好心。 只有让各个州府主官见到了水泥路的各种便捷、方便,才能吸引其他州府官员前往登州洽谈。 登州这块蛋糕还是太小了,尽管每年前来的流民很多,但是终究还比不上南方的多数富庶州府。 即便是刘卓也做了不少的准备,短期内依旧效果不佳。那就只有一条发展方向,需不断的向周边地区扩张、发展,扩大商行在其他地区的影响。 经过陈川平、卫道与登州府本地商人的长达六七日的沟通、协调,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在登州府城内成立四海钱庄,主要从事存款、放款、银钱兑换。 钱庄中的所有学徒、伙计、管事全部从登州府城外招。出资人是商行的掌柜,不参与商行的管理,但是参与年底分红,还可以随时召集共三分之二以上的掌柜查账。 在钱庄成立的第二日,刘卓就传来了林怀、陈川平。 “川平,现在可以主导莱州至东昌、兖州等府的水泥路修建。这封信,我替你写好了,随后就可以派人送给朱万年了。” “朱万年不是想修水泥路,他是没钱没人没粮食。如此,我们替他修,替他备好银子、粮食、人手。就看朱万年朱知府能拿出什么代价来交换了。”刘卓信心满满,颇为自得的说道。 水泥路在这个时代出现,就是开挂般的存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抵得住水泥路的诱惑。 “原来公子早已筹划妥当,不过是等待钱庄的设立。”陈川平一脸的感慨与敬佩。 “去年的时候,我就与范永斗沟通过钱庄、票号的事宜。只不过他不是我们的人,而你二人那时候也事务繁杂。如今,钱庄也已经成立,我也不用过于忧心此事。” “川平,你这边先负责着山东省各府水泥路修建之事,等沟通的差不多后,再把心思放在山东的商业经营上来。” “林怀,你暂时就待在登州,川平修水泥路过程中的所需银两、粮食由你全权负责。”刘卓将二人的工作做了大概的分工。 “大人放心,陈管事若有所需,林怀竭力筹备。”林怀直接表明态度,全力支持陈川平的任务。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后,刘卓在董映雪的房门口望了望,发现其正在休息,就不再打扰。随后,径自往张嫣的住处走去。 自从媳妇生了孩子后,张嫣也去看了不少次,两人的关系亲密异常、感情深厚。 临近七月底,徐长庚与卫道、吉达二人才带着已经讨论好的登陆计划来到巡抚衙门。 “长生岛提供的消息可靠吗?”刘卓一脸怀疑的问道。 “应该是可靠的。” “此外,大军登陆的时候,长生岛所有的人马会分散在登陆区域周围。若是出现意外情况,他们也会掩护我军撤离。众将一致认为,可以按照此方案实施。”徐长庚十分赞同的说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多番商讨了,我也就不做什么修改,仅补充一点。先头部队登陆前,先调我的亲卫上去探查一番。若是没有异常,则部队登陆,反之则取道长生岛上复州。”反复考虑后,刘卓才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也好,如此便真正做到了万无一失。”徐长庚点头称赞,以示遵从。 “趁着这几日的功夫,派人去青岛传令,让王天行带兵来登州集合。”刘卓下令。 “末将领命。”三人齐声。 “李寒阳将那批重甲卫带回来没有?”刘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 “李寒阳已经返回营中了,但是重甲卫还没有全部返回。”徐长庚简单回忆后说道。 “派出人手接应一下,尽量让所有的重甲卫齐聚辽东。临近八月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来巡抚衙门禀报了。” “我这闺女都没满月呢,至少得多陪上一段时间。最后一批士兵上辽东的时候通知我就行了。”刘卓望着三人说道。 “大人,此次登陆辽东,您不随军前去?”吉达脸上充满了疑问,有些难以理解。 “我说的是,通知我。我可没说不随军上辽东。我是一军的统帅、大军的指挥者。我若是不上辽东,将士的士气肯定会受到影响。”刘卓无语了,这家伙就不能仔细听清楚点吗。 “大人请恕罪。下官听错了,还望大人不要在意。”吉达就像一个犯错的学生连忙出来解释。 “以后注意。”刘卓随意的说。 “好了,还有什么棘手的问题要处理、解决?”刘卓最后询问。 “大人,东江镇的毛文龙,是否下令让其兵进镇江,毕竟您还节制着他。虽然镇江与女真腹地相距甚远,但是多少能恶心一下后金。”卫道给刘卓提醒。 “就以我的名义传令东江毛文龙,令其尽快率部兵出镇江,威慑后金八旗兵。他要是不听命令,我倒有机会对他出手了。”刘卓笑眯眯的吩咐三人。 “末将领命。” 又聊了一会后,刘卓才送三人离去。 来到张嫣处,刘卓四处翻找也没能找到儿子。 “你儿子跑他爷爷那去了。”张嫣捂嘴笑着说。 “我说怎么也找不见,原来是跑那去了。”刘卓听了张嫣的解释后说。 “老爷是又要准备远行了?”张嫣轻声询问。 “算不上远行吧,登州距离辽东也挺近的。就是每年的冬季会有几个月冰冻期。你是从映雪那里知道的吗?”刘卓在张嫣的住处坐下,随意的问。 “不是,董姐姐预产期前一段时间我都没怎么见她出来。我是看老爷最近接待很频繁,猜出来的。”张嫣十分温柔的说着。 “你这般美貌,在府上做个妾室太委屈你了。”刘卓有些羞愧的说。 “女人的美貌又不能当饭吃,太漂亮也不见的是好事。”张嫣说着不同的见解。 “哈哈哈。有没有喜欢或者想要的物件,改日让人给你送来。”刘卓没有直接回复,算是默认了因为她的美貌才派人掳她的。 “我对那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就是在府中待的时间久了,有些烦闷。”张嫣随口一说。 “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前往辽东看看。就是外面冷一些,但是屋中有火炉、还有炕,也不算太冷。”刘卓笑着提议道。 这一世的张嫣注定是当不了皇后,只能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来弥补自己犯的错。 “我随你入军中,不合适。让人看到了有损你的名誉。”张嫣有些担忧的说道。随后,摇头表示拒绝。 “这次过去是长期驻守,并未明令禁止,算不上违反规定。况且,大军多居于营中,你可以住在城里。” “出行时,你可以换一身装扮跟随我,也没几个人能看出来。”刘卓继续劝说张嫣。 最终,在刘卓的不断劝说下,张嫣终于答应了刘卓。 第122章 三千先锋 就在登州府城外的大营如火如荼准备登陆诸事的时候。双城卫附近,代善与皇太极也达成既定目的,不仅吞并了大大小小的几十个部落,还有近两万的野人女真男子加入后金八旗军。 “刘卓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劫掠了大大小小二三十个部落,那些收获恐怕值不少银子。若非明军的船只不够,我估计刘卓能把野人女真区域内的所有部落洗劫一空。”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刘卓冒着风险带人前来,就是为了劫掠此地皮货?他行事素来诡计多端,很难让人猜到真实意图,也不知道刘卓这次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代善满脸的疑问,却又很难说出个所以然。 “二哥,我也有相同的看法。刘卓这次劫掠野人女真恐怕就是个幌子,为了吸引我大金的注意力,从而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极大可能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皇太极刚开始也认为刘卓是与毛文龙一样敌后袭扰,但是想起刘卓先前的种种所为,顿时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听了皇太极的话后,代善立时就决定大军班师回京。 “八弟,既然这边的事情办妥了,就不需要继续与这些部落首领整日虚与委蛇。” “尽快返回,我担心刘卓恐怕有其它动作。父汗近些年,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不能受到刺激。”代善一脸焦急地说道。 万一大汗出现了意外,相隔千里之遥,又怎如何能够及时应对京城的一切。 刘卓从来就不太想让努尔哈赤过早的离世,努尔哈赤的存在会日益加剧满汉矛盾,会使得后金控制区的经济遭受重创。 若不是皇太极继承汗位后,改变了其父对待汉人的政策,并实施了一系列强大后金的政策。后金也就只能和蒙古各部一样只能成为明朝的边患,而无力入主中原。 皇太极的智谋武略,绝对是被人低估了,即便是在历代帝王中也能排上号。其继位后,修正努尔哈赤时期针对汉人的屠杀政策,不断提高汉人的地位,组建汉八旗。 而后,设文馆,重用汉人范文程、鲍承先、高鸿中、马国柱、杨方兴、高士俊等人。设置三院六部,极大完善后金的政治体系。 此外,皇太极还颁布了《离主条例》,打击了后金的奴隶主,使得许多奴仆成为自由民,提高的百姓生产的积极性。 两次征讨朝鲜,使得彻底臣服后金。击垮蒙古林丹汗,彻底消除了进攻明朝的后顾之忧。发动松锦大战,使得明王朝此后难以抵抗后金八旗兵。 对明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等自愿来投的行为封王封侯,宠信有加。可以说,皇太极的种种作为,为后金日后入主中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二哥,我这就传令,大军明日拔营。”皇太极极为赞同的回复。 次日一早,女真大军浩浩荡荡的踏上返回的路程。 “你就这么放心手下的人?不怕出什么问题?”董映雪坐在院子中与刘卓闲聊。 “那些人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这都不放心的话,我这个巡抚就做的就没意思了。”刘卓信心满满的笑了笑。 “以后你就得长期在辽东待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董映雪有些不舍的说。 “娘子放心吧,除了冰冻的几个月无法乘船返回。其他时候,还是可以找各种托词返回的。”刘卓笑着安慰自己的媳妇。 “若是以后,一年回不了几次,那就一辈子待在那吧,还回来做什么?”董映雪脸上有些不快,心情也变糟了。 “娘子,想多了。最多也就两三年的时间,辽东的问题就都解决了。绝对用不了十年、八年那般旷日持久,那不是为夫的作风。娘子放心,为夫绝对不会在这上面有任何的欺瞒。”刘卓十分真诚的说着,不敢有什么隐瞒。 计划中本就是用三五年时间,就尽快处理了后金的。耗时长久的话,可就无法尽快参与到殖民地的争抢中。 “倒也不用那般急切,你按照原有的计划做就可以了。”董映雪脸色突然变得担忧起来,本意是让你多回来看看,并非是要你迅速的结束后金的祸患。 “娘子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为夫心中清楚,自会处理妥当的。”刘卓笑着对董映雪说。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身先士卒,你是巡抚,一介文官而已。若是让朝中的一干文官知道,日后指不定就被排挤了。” “我感觉你就不是个当文官的料,这朝廷也是有意思的很,让你出任巡抚。”董映雪苦口婆心的劝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都是大明的官,好好做事就行了。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内斗,哪天说不定就把大明朝斗没了。”刘卓随口道。 本就没打算长期当这个登莱巡抚。等天启皇帝驾崩,自己的靠山就倒台了,就算不辞官也得被人家罢官。 “你根本就不适合当官,还非要去做,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董映雪起身甩出几句话后,就进房间了,留下院中的刘卓苦笑不已,一脸无奈。 城外的大营中,已经挑选出了最为精锐的两千重甲卫、一千余轻甲卫。 “你们是登陆辽东的先头部队。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必须牢牢的扛住后金八旗兵的所有进攻,为后续大军的登陆创造有利条件。” “大军登陆的成败系于尔等之手,望诸军奋勇作战,再创辉煌。”徐长庚身穿软甲,望着前方的众三千将士,大声训话。 虽然登陆地点附近的鞑子不多,但谁也不知道后金会不会派兵前来。就算是有张义、李有为配合,也不能尽信。 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乃是取死之道。 “末将领命,必率军死战到底。”吉达、高景轩、任知命出列领命。 “出发!”徐长庚下令。 随后,身着软甲的三千将士,背着燧发枪,握紧腰刀小跑着出了大营,向着港口的大船赶去。 看到那一队队小跑的将士,不少百姓纷纷驻足目送,甚至还有部分百姓放声哭泣。 统领这支队伍的吉达,见到驻足的百姓,并未上前解释,而是跟随队伍快速前进。 登州港,已经停靠了一、二十艘大船,船上还装载了不少的物资,有火器、武器、器械,还有各种的粮食等。 三千将士到了港口后,在船员、水手的指引下,仅仅一刻钟的功夫,大军就迅速登上了船。 天启四年八月二日,登州府城外的三千先锋乘海船前往辽东。 复州城附近。 “老张,你说登州那边是不是不大相信我们啊,还派楚知白带一百人过来亲自查探,这算什么?”李有为有些不满的说着。 “这我就不清楚了。两年不见,我们认识的那些人不知有什么样的变化?真是期待啊。当年你我确实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张义感慨道。 天启二年的往事还历历在目,用年轻气盛、年少无知、不自量力来形容两人是再恰当不过了。这几年发生的种种,彻彻底底的给这两人重重一击,将其打回现实,也打醒了。 重回登州麾下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这几年,登州府不仅商船往来频繁,还招募了数万的军队。登州府的一切变化,没有雄厚的财力作支撑,压根就寸步难行。 “老张,你怎么变了副模样。刘卓他们即便是上了辽东,也得靠我们那些长生岛的百姓恢复生产。日后,凭借着他们的量壮大自己也非难事啊。” 李有为至今依旧执着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看清如今的形势,竟然还想着…… “你可真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还妄图借着刘巡抚的力量发展自己。你以为他们底下的人都是白痴、傻子吗?就你一个人聪明?” “登州派来的一百亲卫是我们曾经的弟兄,不是你利用的工具。你自己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能耐敢妄图自立?你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心怀不轨,你配吗?”张义勃然大怒,将心中压抑的不满、愤懑发泄而出。 “张义,你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竟然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以往,比这更不堪的话你我都说过,你现在在这装什么清高?”听到张义厉声质问,李有为瞬间火冒三丈,有些难以置信的怒目而视。 “现今,我看清了局势,你却云里雾里;我知道了自己有多大本事,你却依旧狂妄自大;我是真心重回公子麾下,你却包藏祸心。这就是我们如今的区别。”张义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在意李有为的感受,斩钉截铁的说道。 “哈哈哈。”张义放声大笑。 在李有为一脸的愤怒与诧异中,张义带着身边的几个亲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离开的张义,李有为有些不知所措,本是简简单单的对话,怎么就闹得这个地步? 远在海上的先锋部队,对李有为、张义的争吵毫不知情。 张义仅以为那是两人之间一次激烈的争吵,不曾想李有为竟会因此投敌叛国。 善恶、是非、对错,有时候就在人的一念之间。可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与李有为不欢而散后,张义找了楚知白等人的营地,与昔日的旧友闲聊起来。 “你在岛上过得如何?”一亲卫询问。 “整日为岛上的上万百姓生活操劳,可以说没有一日的闲暇。我与李有为可以说难兄难弟吧。”张义一脸苦笑。 “公子心胸开阔,对你们先前所为也不会多说什么,更加不会嫉恨。既然又回来了,那以后在公子手下做事,多用点心就行了,公子对于自己人从来不会小气。”队长楚知白宽慰道,又接着继续说。 “公子将以前的两支队伍合并在一起,就有了现在的亲卫队。众兄弟的待遇比营中的重甲卫的还要高出不少,许多营中将士想挤也挤不进来。” “这些年,亲卫中的许多兄弟也都生育子女了,日子过的挺不错,这些基本都是公子、夫人的功劳。逢年过节,还有各种赏赐。” “那些战场上没了的弟兄,公子也是厚赐,房子、银两、生活物资等物品,公子可谓是面面俱到。”楚知白面带微笑的讲述着身边兄弟的点点滴滴。 “军中现在谁若是敢说公子的坏话、不满,就绝对是混不下去了。公子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无可动摇。”另一亲卫满脸崇拜的说。 第123章 李有为降金 “李哥,张义带人到楚知白的营地去了。”有一跟踪的士兵返回汇报。 “张义,你这是找死!”李有为瞬间怒火冲天。 “李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若是张义将刚才的谈话内容传给登州那边,我们就……” “既然朝廷看不上我们,登州那边也容不下我等,还不如带人投奔后金。”李有为此话一出,身边的一众亲信脸色大变,一个个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身边的众人默不作声,李有为继续开口:“我们现在掌握着登州军登陆辽东的这一秘密。若以此为投名状,后金那边绝对会以礼相待、大加赏赐。” “你们这几年怎么走过来的,心中也清楚。难道你们还想过着被人瞧不起,人见人嫌的日子吗?” “被人瞧不起又如何?” “我活的顶天立地,活的问心无愧。跟着你们投效后金,我的十八辈祖宗都会爬出来骂我。要我向后金鞑子俯首称臣,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有一士兵慷慨激昂的说着,不等其他人反应,直接抽刀抹了脖子。 望着倒地的尸体,部分亲信立即表态愿意加入后金,但依旧有少部分的亲信没有表态。 “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李有为走到了跟前询问着。 “还能怎么想?本来就是从辽东跑出去,如今让我重新投效后金,做梦吧。”一男子握紧手中的刀,直勾勾的盯着李有为。 不知谁说了一声“动手”。 立时就有几人拔刀劈砍。 打着打着,不知哪个亲信被打倒在了火堆上,四周环境立马就暗淡了下来。 “跑。”一男子喊出来。 几个不愿投效后金的就趁着夜色跑了。 “带人追啊,还愣着干什么?”李有为大怒。 这一夜本来就够烦的,不曾想,投效后金也能状况频发。 自从两人从刘卓手下脱离,在长生岛独立发展发展。李有为就凭借着自己学到的东西,迅速的掌握了岛上所有的行政事务,底下跟着的兵马也远超张义。 虽然这两年岛上的日子过得磕磕绊绊,但是那独领一方,生杀予夺的权势让李有为异常迷恋。 在登州派人过来,传达收编意思的时候,两人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答应。李有为是想背靠登州的大树继续扩大自己的实力,而张义却想的不一样。 第二日。 亲卫队的营地附近出现了一具尸体,而此人正是李有为的亲信。望着地上的尸体,众人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义,地上的尸体确定是李有为的亲信?”楚知白询问道。 “是的,我经常见李有为将其带在身边,怎么会死在了营地附近?身上还这么多的伤痕,难不成是他手下人窝里斗?窝里斗也斗的太狠了。”张义先是十分确定的说着,随后则是一脸的疑惑。 “先派人四处打探一下,看李有为的营地有什么异常情况。”楚知白吩咐道。 小半个时辰后,亲卫队与张义出现在了李有为的临时营地。但是,营地中已经是空无一人。 “这李有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出去探查营地中也得留人值守吧。”楚知白十分不解,随即扭头询问。 “张义,这李有为什么情况,你到底清楚不清楚?”楚知白感觉情况不大对劲,急切的询问。 “我也不清楚。昨晚,我只是和李有为大吵了一架,后来我去找你们了。对于李有为营地后续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啊。”张义如实的说着。 不等亲卫队长楚知白开口,有一人前来禀报,说是发现了营地一处偏僻角落随意的摆放着几具尸体。 “李有为的营地果然出现了问题。”楚知白望着地上的尸体,眉头紧皱,脸色凝重。不等张义开口便开始传令。 “速速乘船前往登州,告知巡抚大人、陈参将,长生岛部众出现异常情况,极大可能影响大军登上辽东。此事十万火急。” “张义,你手上现在还有多少人?”楚知白询问道。 “一千多人,都经过长期的训练。”张义回复。 “从现在开始,带人在此地构筑营地、防御工事。在我们一行没有回来之前,不断将防御工事向四周延伸,懂吗?”楚知白有些着急的说。 “把你手下所有的战马给我。” “他们三千多人行军速度肯定不会太快。张义,此地就交给你了。弟兄们,跟我走。”楚知白胸有成竹的说道。 “楚兄,若是李有为有投敌之心,还望楚兄一定想尽办法阻止。否则,我真的无颜面对长生岛的诸多父老。”张义一脸真诚地拜托楚知白。 “放心吧。”随后,楚知白就带着百余的亲卫亲自追赶。 …… 距离复州城大约二十里的地方,李有为带着手下的人马正在一处休息。 “大人,我部行进的速度太慢了。若是按照昨晚的行进速度,恐怕我们将这消息告知后金,登州那边也全军登上辽东了。到那时我们的消息也就没什么意义。”一个十分精干的亲信劝说着。 “你的意思是?”李有为有些疑惑。 “您率亲信骑马先行,另派亲信带领大军随后跟上。”精干男子劝说。 挣扎良久后,李有为方才狠下心来将大队人马交到亲信的手中,并嘱咐其一定要把大军带到盖州。随后,便骑马带着数百亲信一路向北狂奔。 大半个时辰后。 骑马追赶了近三十里左右后,楚知白一行人才终于看到了大批的队伍在行军。 随便找个士兵询问后,才知李有为下令全军朝着盖州、耀州方向前进,其余未曾言明。 楚知白心中怒骂,李有为这混账,将一众将士带往盖州、耀州方向,明显有了投敌的心思。李有为实在是该死,自己投敌就算了,还非要裹挟、欺骗着大军前往。 由于李、张两人早已通告全军,所有部众都受登州巡抚的节制,楚知白等人的动作并未引起大军的注意。 在队伍前方找到领军之人后,其还想带人反抗,怎料十几个呼吸之间,身边的一众亲信全部被放倒在地。随后亲卫大喊。 “李有为残害士兵,意图反叛,转投后金。大家千万不要被其蒙蔽。” “李有为残害士兵,意图反叛,转投后金。大家千万不要被其蒙蔽。” 随后,在那统军之人的证明下,众将士也信了李有为的投敌之举。纷纷开始破口大骂。 询问了一番后,楚知白才得知,李有为早已骑马带人走了。因为张义所部的战马不多,同时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出现,楚知白仅仅安排十几个亲卫向盖州方向探查。 随后,率领剩余诸军返回了复州城附近。 就在李有为叛逃后的第二日申时,一行人终于到了盖州城。不多时,盖州城就有几批人骑马先后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盖州城内,一处豪华的厅堂内。 “还请李将军在此等候几日,我遣人快马至东京城禀报了,稍后就会有消息传来。”一个女真着装的男子面带微笑的说着。 心中却是暗暗道,我确实分辨不出你这家伙是真心归顺,还是故意散布假消息。两手准备,一边派人前往复州探查,一边派人向东京城汇报。 “那就有劳大人了。在下带来的人手是否安置?”李有为笑着说,随后又询问。 “已经安排妥当了,李将军就无需操心。”女真将领随口说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随后,女真将领不等李有为反应就告辞离去,并命人严加看管。望着屋外一个个的后金士兵,李有为也是一阵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恶狠狠的看着,也不知其是否后悔了当初的决定。 入夜。 复州城附近一处平坦地带。 楚知白与张义正带着将士毫不停歇的构建大营营地与外围的壕沟等工事。 “张老弟,无需这般自责,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李有为既然选择了一条取死之道,那就由他去吧。你与他不同,莫要再因为那些士兵的死而心怀愧疚了。” 楚知白关切的劝说着张义,丝毫没有因李有为的投敌而对其有任何的埋怨。 但是张义,好像因为士兵的死亡至今仍未恢复。 “知白兄,你的心意张某领了。他日战场上遇到李有为这厮,张义必定要找李有为为惨死的兄弟讨个说法。”张义一脸愤怒,心中痛苦万分。 若是这些弟兄在战场战死了,张义也不会因此而有心有愧疚。但是他们的死因确实与自己有关。 望着张义的模样,楚知白不知道自己这时该不该接手长生岛的部众。 张义此时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片刻之后,楚知白才决定还是先观望再说吧。 一日后,星夜兼程的后金骑兵也赶到了辽阳的东京城。 将登莱刘卓再上辽东的消息上报后,后金的一众官员也是大惊失色。刘卓第一次登上辽东就大败努尔哈赤的四万大军,如今再次登上辽东,这是想要做什么呢? 东京城内的阿敏、莽古尔泰两人也在商量要不要将这个消息上报大汗,若是隐瞒不报,一番责罚是免不了的。若是上报了,从而加剧大汗身体的恶化,这又是不小的罪过。 “反正最终大汗都会知道这个情况,若是提早禀报大汗,也好及早的应对啊。”阿敏下定了决心,尽早上报大汗。 “你我二人一同过去找大汗。”莽古尔泰提出自己的想法。 一刻钟后,东京城的后宫,传出了努尔哈赤的暴怒声、喊骂声,宫殿外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大殿内,大妃、贝勒、婢女、奴才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也不喘一声。直至努尔哈赤身体有些不适,脸上的怒火才渐渐地消散。 “召集大臣、贝勒议事。”努尔哈赤语气有些虚弱的说。 第124章 双方的反应 与此同时,复州城附近海域,几十艘的船只停靠在岸边。 站在船头望着辽东大地,吉达面露笑容,希望此番登陆顺利,不会出什么变故。 随着一声令下,数不清的轻甲卫乘船缓缓向岸上驶去。岸上早已有着不少的士兵在此等候。 东京城中。 宫殿内,努尔哈赤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开口询问:“阿尔哈图让你传达什么内容,一字不漏的给我说出来。” 只见传令兵跪在地上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传令东京城,登州刘卓再上辽东,企图在辽东与八旗兵对峙。” “阿尔哈图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努尔哈赤望着跪地的士兵说道。 “长生岛李有为所说。李有为现在盖州城内关押。”传令士兵回复。 “为何不与尔等一同前来?”努尔哈赤有些不悦。 “阿尔哈图大人担心李有为投降之事有诈,所以一边派出人手探查敌军动向,又令我快马传信东京城。”传信士兵将知悉的情况全部说出。 “下去吧。”努尔哈赤命令。 “先不说刘卓是否再次登上辽东,都议一议李有为前来归顺是否诈?”努尔哈赤平淡的说着。但其心中却是异常的厌恶汉人,这些汉人真是阴险狡诈,不断制造麻烦,杀的还是太少了。 “大汗,不管刘卓如今有没有登陆辽东,也不论李有为消息真假。微臣以为都应当立刻派大队骑兵前往,一则可以证实李有为归顺真假;二则查探登陆明军的多少,少则予以歼灭,多则立时退去。”一个汉人长相的官员进言。 “大汗,臣以为刘卓此人异常狡猾,诡计多端,断无可能留此破绽给我们。” “况且,汉人历来多喜欢使计谋,什么反间计、离间计,若是轻易接受李有为的归顺,恐怕是个祸患。就算证实了刘卓大军登陆的事实,李有为此人也留不得。”阿敏劝说着。 阿敏的话确实说到了努尔哈赤的心坎里,由于汉人的不停作乱,后金区域那是一地鸡毛,给后金区域的经济造成了很大的破坏。 “大汗,我大金若是连一个李有为都容不下,以后还有谁会投降我们大金?无论李有为是否真心归顺,到了大金的区域,他就翻不起什么浪花。” “况且,李有为曾在刘卓底下任亲卫,他肯定对刘卓秉性十分了解。若是一刀砍了,岂非我大金的损失?”李永芳继续向努尔哈赤进言。 “大汗,微臣赞同李将军的说法。” “臣附议。” “臣附议。” “微臣也附议。” …… “既然如此话,那就由莽古尔泰率军五千前往复州探查,岳讬、杜度,你们二人你们也一同前往。记住,不要轻易对明军发起攻击。”努尔哈赤安排着。 入夜后。 复州城外的不远处的营地。 “这么说的话,后金那边几日前就已经收到我们上辽东的消息。”吉达听完众人的陈述后说。 “可以这么说。底下人回报,盖州的探子今天在附近探查。李有为已经降金无疑。”楚知白脸上神情凝重,认真的回复。 “楚队长,表情别那么严肃,就算后金知道我们上了辽东,也得多番准备。短期内,后金绝对无法派大批的人马前往。数千人、万人对吉达将军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况且,还有张义大哥的几千人在。真到那时,一部进驻复州,一部坚守大营,无论碰哪都得磕掉他的门牙。有何惧哉?” 高景轩慷慨激昂的说着,仿佛后金的鞑子随手可灭一般,让人吃惊与震撼。 “景轩兄,怎么几日不见就有如此见识,让任某是刮目相看啊。”任知命一脸敬佩的神色。 高景轩却是笑而不语,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别看了,他那是跟着巡抚大人三、四个月,巡抚大人调教出来的,羡慕不来。”吉达如实讲述了刘卓北上奴儿干都司时,对其与王嗣澄的调教一事。 “知命兄,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勿怪。”高景轩嘿嘿一笑。 “运气真好。”任知命羡慕的说道。 “你们还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弟兄,这么不把后金放在眼中吗?还有时间说笑?”张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 “放心吧,公子与徐参将早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此处出现意外,大军也能走长生岛上辽东,不过是多费些功夫而已。”吉达一脸平淡的安慰着。 “那你们怎么还敢登上来?”张义疑惑的询问。 “这不是看你们忙活了几日,不忍心辜负你们的好意嘛。”吉达面露笑容,随意的说着。 “些许力气罢了,你们怎得如此糊涂。”张义有些恼怒。 “吉达将军,他最近情绪波动有些大,你别再刺激他。”楚知白在一旁解释道。 “张义兄弟,放心吧。我们既然敢上来,就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守住,不必担忧。” 吉达看着一脸憔悴的张义有些心疼,当时就是在不远处的复州城一起抵抗后金的进攻。不曾想今日相见,竟变得这般模样。 令人将张义扶去休息后,众人又开始低声闲聊。 “张义到底怎么了,为何那般憔悴?”吉达有些不明所以。 “李有为降金的前一日,张义兄弟与李有为起了争执。因为李有为部战马不多,行进速度缓慢。我才于第二日骑马追赶,而后带回三千多不明真相的将士。” “张义兄弟认为是自己的争吵导致李有为降金,造成兄弟死亡。心中过于执着、纠结。”楚知白将事情缘由说了个大概。 “楚兄弟,按理说你是公子的亲卫,我是没有权利对你下令的。但是如今情况不容乐观,张义的状态如今已经无法领军了。若是再任由长生岛部众一盘散沙,那对我们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你与他们也有了一定的接触了解,如今在场的几人中也只有你带领的亲卫队能暂时接管张义的人马。”吉达一脸凝重的向楚知白讲述如今的形势,劝其暂时接管长生岛部众。 “吉达兄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先前我就有接管的心思,但那时张义那时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就没有动手。如今,也是不得不为了。”楚知白坦坦荡荡,一脸真诚的说。 “那就再好不过了。”吉达一脸的笑容。 次日,在吉达、一众将领的配合下,楚知白接手了长生岛仅剩的部众。随后也开始快速熟悉这四千多人的大军。 …… 经过几日的航行后,楚知白令人传命的船只也返回了登州港。 而后,大营众徐长庚也收到了消息,简单的吩咐后,徐长庚一人迅速的前往巡抚衙门。 本来刘卓还十分愉悦的与媳妇、张嫣、等人在院中看着自己的儿子玩闹,不曾想,一仆从着急忙慌的跑来。 “大人,徐参将有十分紧要的事要禀报大人,称军情紧急。”仆人略微低头禀报。 “娘子、嫣儿,估计是出现什么情况了。我得立马过去。”刘卓轻声对二人说。 “那你去吧。” “大人,复州,长生岛部众那边出现问题了。” 不等刘卓坐下,徐长庚就开始不停地传述,直至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全部说完。 “这么说的话,李有为的营地空无一人,还死了一些人,很大可能是李有为的部众内讧。” “就是说李有为的队伍中,有两拨人因为什么发生争端,双方大打出手,最终造成了人员的伤亡。但,也有可能是李有为亲自下的令。”刘卓粗略的分析了一下。 “不需要管李有为。加快速度运送人手、物资,到了辽东就知道发生什么。”刘卓对着徐长庚说道。 “大人,船只不够。”徐长庚提醒。 “传我的令,登州附近可用于海运的船只全部征调,沈有容的船只也调来,全部用于运送士兵。第二批的登陆的人手准备好了吗?”刘卓不假思索直接下令,然后又继续询问。 “人手已经挑选,物资还有一些没有运上去。”徐长庚快速的回复。 “告诉林怀,明早之前,所有物资必须得装船。这批人手还和上次的配置一样吗?”刘卓不断地吩咐着。 “是的。” “明天早上我会随军先行前往,你这边尽快安排后续人手、物资的运送。” “末将领命。” 回到后院后。不等刘卓开口,董映雪就张口询问:“是不是出现状况了。” 刘卓笑了笑,然后说:“底下人不懂事,把辽东那边的事情夸大而已。” “你这人不会说谎就别说了,每次说谎都能被看出来。”董映雪看着刘卓无奈的笑了笑。 虽是一番好意,免得人忧心,但是此事可大可小。 “辽东那边出现了些新状况,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有地方出现了问题。”刘卓也不再隐瞒,坦白道。 “辽东的问题,再小都不能小觑,你还是尽快主持大局吧。”董映雪颇为善解人意,十分关切的说。 “我本想陪你们至九月的,不曾想被这些琐事打乱。”刘卓有些不太高兴的说着。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日后有的是机会。”董映雪轻声说道。 与两人继续闲聊片刻后,刘卓才恋恋不舍的走出巡抚衙门,前往港口方向走去。 港口的搬运工一刻不停地将物资搬运装船,放眼望去大概有千人左右。询问了负责的管事后,刘卓才满意的离去。 次日一早,第二批登陆将士早早的登上了海船,朝着辽东的方向缓缓驶去。 第125章 海上收人心 后金东京城。 经过几日的准备,莽古尔泰、岳讬、杜度带着五千女真骑兵从东京城向复州快速赶来。 复州城附近,吉达带领着将士不停地将防线向外延伸,并不断加固大营的防御。楚知白则带领着四千多长生岛部众,在复州城上不断地演练着。 “知白兄,你们亲卫队到底是怎么训练的?军中的许多弟兄对亲卫队可是向往已久啊。”任知命满脸笑容的询问。 “等你哪天进来了就会清楚。我现在也无法向你透露,这是公子定下的规矩。”楚知白面带笑容,随意的说。 “那依知白兄往日的经验,我这水平能进去不?”任知命十分渴望的说着。 “进倒是可以进,但是没有什么必要。你如今已经是千总,何必现在加入亲卫队呢?” “亲卫队与其他各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子。加入了亲卫队,一辈子都是亲卫队的人,没有公子允许是不能退出的,但好处是可以长期跟着公子身边长见识。” “走另一条路,则要比这个要宽很多,但是需要付出的也多。懂了吗?”楚知白十分干脆的说着亲卫与其他将士的区别。 “那知白兄为何要加入亲卫队中呢?”任知命有些困惑。 “因为待遇好啊,为了养家糊口,我就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公子对我们还是很不错的,安排人教我们识字,读书。公子兴起时,有时候还会多教我们几招。除了这些,亲卫队的的各种隐形福利更是多不胜数。”楚知白有些感慨。 “原来如此,多谢知白兄的解惑,任某不胜感激。”任知命十分感激。 成功没有什么捷径可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最终靠得住的还得是自己。高景轩这小子,运气是真的好啊。 登州府城外的集市中。 林怀与范永斗、其他几个掌柜坐在一间豪华包间中不时的聊着。 “几位掌柜,巡抚大人此次的收获价值不菲,就看各位能不能吃的下了。”林怀满脸笑容的说着。 “人参大概多少斤?各种动物的皮毛有多少张?”王掌柜率先开口道。 “稍后,我与诸位一同前去库房查看一番吧。”林怀听见王掌柜这般询问,于是就卖了个关子。 “看来巡抚大人的收获惊人啊。”范永斗感叹。 “各位掌柜吃好喝好的话,林某现在就可以带诸位前去看货。”林怀望着几人说道。 “那就走吧。”几位掌柜回复。 随后,林怀就带着几位张家口的商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仓库。打开仓库后,堆积如山的动物皮毛、各种大小不一人参堆,还有上百个精致的木盒,大量的鹿茸也摆放其中。 “各位请看,这里面的精品可是不少。各种完好无损的皮毛、牛角,还有虎皮、豹皮、鹿皮、狼皮、狐狸皮、紫貂皮、袍子皮、水獭皮、青黍皮等。”林怀一一介绍。 身后的几个掌柜快步跟着林怀,眼睛瞬间发亮,直勾勾盯着眼前货物。时不时的还上手摸一摸,闻一闻。 “好了,这些只是一部分,还有一大部分的普通货色还在隔壁呢。几位能拿的下吗?”林怀有些怀疑。 “肯定拿的下,即便有再多货,我们也可以吃的下。”几位掌柜积极表态。 “这就好办了。几位掌柜,我们几人一同商议个收购标准,也方便清查、计算库房中的所有货物。”说着,林怀就带着几人走出了库房。 随后,经过长达半日的不断讨价还价,两方终于商谈了一个都可以接受的价格。接下来就是双方按照标准来计算、统计,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些货最近只能通过陆上运输。海上有军队调动。”林怀提醒着几位掌柜。 “不妨事。晚一些运送也可以。”范永斗回复道。 “二十万石粮食运抵天津了吗?”林怀十分关心的询问。 “七月中旬就已经运抵天津了。”范永斗望向林怀说着。 “好。林某在此谢过范掌柜了。那这二十万石的粮食就以库房中的山货抵扣。” 海上,一支庞大的船队在不断地前行。刘卓站在船头时不时用望远镜观看前方,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大人已经在船头站了许久,会不会是这次出的问题有点大。”袁少恒望着刘卓的方向有些担忧的说。 “徐参将也没说多说什么,只是说出了点意外。这谁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苏晖一脸的无奈 “大人能在船头站了那么长时间,说明事态很可能扩大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大人了吧。”陆瑾有些猜测,又担心刘卓发怒。 “放心吧,巡抚大人登船的时候脸色没有那么差,说明一切还在大人的掌握之中,我们就别瞎猜了。” 王嗣澄想起自己大哥永远都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喜,而后为众人打气。 “是啊,我们现在多说无益,还不如好好休息为接下来的意外准备。”段千秋一脸平静的说着,也不知其心中想的什么。 “就是,想那么多作甚?就算出现再大的变数、意外,无非就是斗过一场而已。我等训练近两年之久,不就是为了应对各种情况吗?不说如今就只是出了点意外,哪怕后金大军前来,又有何惧。” “巡抚大人七八千人就可以上复州,大败努尔哈赤四万大军。如今,我等不仅经受了严格的训练,还有炮有枪,更是有防御惊人的重甲,任他来多少人,也得陨落复州城下。” 丁敬臣慷慨激昂的一番讲话,听得周围的将领热血沸腾,情绪久久难以平复。 “说的不错,无非就是战过一场罢了。”刘卓不知什么走到了众人的前。 “你叫什么名字?”刘卓望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询问道。 “末将丁敬臣。”年轻男子回复。 “取了个文人名字,却又从了军。有意思。”刘卓望着丁敬臣说道。 “末将家道中落,读不起书,只能投入军中。”丁敬臣大声说道。 刘卓望着丁敬臣点了点头,随后快步走进船舱,众将也紧紧随其后。 “都坐吧,情况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是长生岛的李有为、张义所部出现了些状况,以楚知白、吉达等人的能耐,足以应对了。我刚才不过是在思考两件事,朝廷派驻监军太监与西洋荷兰人入侵台湾岛。” 刘卓掏出了怀中的地图,将其悬挂于船舱的墙板上。 “这幅地图,是我结合西洋人所述,整理的一幅地图。算是当世较为完整、齐全的地图了。” “在这幅地图中,我大明朝不过是其中一隅。大明朝之外,远有西洋诸国,近有蒙古、后金、朝鲜、日本等诸多小国。此外,陆地之外,还有无尽的海洋等待着我们探索。” “我大明朝疆域虽大,但是内部问题实在太多了,一个边疆的女真部落就耗费了朝廷无数的银两。倘若长期以往,定会将大明朝拖入债务的深渊中。” “我部上辽东,就是为了解决后金问题。后金问题无法剪除,我们始终是不能将目光瞄向海外诸国。我命人教你们诸多的学问、知识,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解决辽东一地之患。” “我朝的武将历来不受重视,长期受到文官的压制。戚家军的惨状还历历在耳,戚大帅的结局时不时的浮现。我苦思多时终于为诸位找到了一条出路,那就是海外。” “此地是台湾岛,面积不小,绝对可以安置上百万的百姓。若是以此为基地、据点,不仅可北上诸国,亦可南下南洋列国。” “辽东这边结束后,不管你们怎么选择,是走是留,我绝对不会干涉。今日也是见你们少年意气,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大人是想拥兵自立吗?”段千秋十分直接的开口询问。 “在结束辽东乱局前,我依然还是登莱巡抚。”刘卓回复道。 “大人就这么不看好我大明朝吗?”丁敬臣感叹。 “大明朝非皇帝一人之天下,非朱家一家之天下,非一党一派之天下,非一民族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天下为公!”刘卓引用了前世国父孙中山先生之言。随后继续说。 “你们有什么问题今日一并问了吧,省得日后费时费力。”刘卓十分坦荡的说着。 “天下人的天下,难度不小。无论是朝廷的大小官员,还是各地的地主士绅,甚至是皇室,都不会同意的。前路渺茫啊!但是,我就喜欢这种挑战。” “袁少恒誓死追随大人。”袁少恒单膝跪地行礼。就算高景轩在此,也会做出与自己一样的选择。 “王嗣澄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纵使前方刀山火海,只要大人一声令下,王嗣澄也绝不退缩。” “苏晖、陆瑾愿以大人马首是瞻,为实现天下人之天下而奋斗终生。” “大人,能否处理了辽东问题后,再容属下决断?”段千秋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 “当然可以,你不用这般紧张、担忧,我还不至于现在就为了这点事就将你们怎么样。”刘卓望着段千秋的样子有些无语。 “段千秋谢大人宽宏大度。” “大人说的是不错。但历来造反之人,都善于为自己找各种借口、掩饰、伪装。大人的领兵、治军能力异于常人,却不一定知晓治国安民之道。” “在没有看到大人真心实意为百姓考虑前,丁某不会做出任何的表态。当然,丁某对今日之事,也不会泄露任何只言片语。”丁敬臣最终还没有做出选择。 “无妨。你就看好本官今后的作为吧。” 第126章 返回东京城 就在第二批的登陆将士乘船不断前行的时候,代善与皇太极也带着大量的人马返回到了辽阳东京城。 随后不久,二人也收到了登州刘卓派军再临辽东的消息。 “刘卓,无耻小人。”皇太极有些厌恶的说。 “刘卓用兵诡计多端。八弟,你我还是先劝一劝父汗,莫要轻举妄动。最好先派人打探一番,再做应对。不然,可能会着了刘卓的算计。”代善一脸谨慎的说着。 “二哥,就怕父汗忍不住,已经派人前往了。”皇太极十分清楚努尔哈赤的脾气,几次栽在刘卓的手中,努尔哈赤的眼中是赤裸裸的愤怒,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自信与沉稳。 “你我先询问一下具体情况再做计较。”代善颇为老成持重。 “好。” 复州城附近,莽古尔泰已经带领着五千大军来到了复州的城下。 站在城头望着城墙下的数千骑兵,任知命身体不住的颤抖。 “害怕了?”一旁的楚知白瞥了一眼后,询问道。 “有点。先前随大人一起去东北奴儿干都司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任知命感触良多,心中也十分震惊。 “不用想太多。后金八旗兵中,除了那些贝勒大臣的亲卫,也就白甲兵、红甲兵算得上对手,需要全力应付。但是,这些精锐也没有那么多,无论是攻城还是正面野战,那些精锐也无法面面俱到。” “其他那些杂鱼都算不得什么,一群土鸡瓦狗。这话是公子说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魄力。”楚知白哈哈一笑,望着不远处的后金八旗骑兵,不屑的说着。 “土鸡瓦狗,也就只有巡抚大人才有如此的魄力。”任知命望着城下的八旗军,口中喃喃道。 “知白兄,你说底下的后金八旗军会攻打复州城与大营吗?”任知命有些紧张的询问。 “需要观察对方有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若是没有的话,他们也就是来此打探或者炫耀武力的。” “你别紧张,多深呼几口气。一紧张以往学的东西都不记得了。你仔细回想一番,这些东西以前公子、底下的老兵、教官给你们都讲过的。”楚知白望着有些稚嫩的脸庞,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听了楚知白的提醒后,深呼几下后,任知命就感觉好了许多。随后准备起身道谢,不曾想被楚知白给拉住了。 “别露头,后金中有一部分的八旗兵臂力非凡,可以在百米外射杀将士。”楚知白提醒道。 “知白兄,今日提点、教导之恩,知命铭记在心。”任知命一脸感激。 “小事一桩,无需如此。” 复州城附近的大营中。 望着那肆意驰骋的后金八旗骑兵,大营中的吉达与高景轩两人也是不断口吐芬芳。 “狗日的后金鞑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部战马不足吗?他日,非得把他们的马匹全部夺过来,一扫今日的闷气。”吉达恶狠狠的盯着后金骑兵说道。 “野人、蛮夷、死狗,你们这些后金鞑子迟早会被干掉。今日就你们就在营前嚣张吧。”高景轩也有样学样。 看着近万匹的战马奔腾,吉达也是死死的盯着那群战马,异常的羡慕。 “将军,别看了,都快把眼珠子看出来了。”高景轩拍了拍吉达的肩膀。 反应过来的吉达有些不悦的说道:“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建立一支真正的骑兵部队呢?” “太早了,养一个骑兵耗费的物资,都能训练一二十的步兵了。只有等大人手上的银两足够才会开始吧。再说了,前不久大人不是刚送了你一匹精良战马?”高景轩望着吉达解释道,随后疑惑的询问。 “好马谁会嫌弃多?你刚才没看那里面的上等战马都上千了。就好比漂亮的女人、可口的美酒,谁都嫌不够是一个道理。”吉达一脸羡慕的对高景轩说。 “身边的美人多了,不仅生乱,还伤身。美酒喝多了,不仅误事,还坏事。”高景轩在一旁笑着调侃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刚才说的是比喻、好比。你后面的那番话是在说我沉迷酒色?”吉达有些反感的说着。 “将军,请恕末将无礼。”高景轩顿时就感觉自己说错话了,立刻赔礼道歉。 “哼。”吉达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高景轩见此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后金八旗骑兵来的快,走的也快,好像就是为了来此宣扬武力一般。 后金东京城。 代善与皇太极在向努尔哈赤复命,听了两人汇报后,努尔哈赤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们两个做的不错,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努尔哈赤十分大方的说道。 “为父汗分忧,是儿臣的本分,不敢奢求什么赏赐。”两人回禀。 努尔哈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人,好像要将两人看穿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努尔哈赤才缓缓开口:“你们两人在诸多儿子是最有才能的,其他兄弟日后就靠你二人照拂了。” “父汗,照顾、关照诸多弟弟本就是兄长的责任。”代善率先开口道。 “你们两人都知道了刘卓派军上辽东的情况了吧。”努尔哈赤望着两人说道。 “了解一些,但是具体情况不知道。”皇太极回复。 努尔哈赤本欲将事情经过说于二人,但是考虑到过于耗费体力,而后便命其他大臣为两人讲述。 大约也就一刻钟的功夫,传来的大臣就讲完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大汗,两位贝勒爷,奴才已经说完了。”传来的大臣一脸平静的说着。 “你下去吧。”努尔哈赤吩咐道,接着又开始询问。 “你们二人怎么看刘卓的举动?” “先前儿臣与二哥也曾沟通,刘卓为什么跑到东北的奴儿干都司?不曾想,其真实意图竟然是为了掩护辽东的军队。此人善于利用身边各种条件,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儿臣觉得对付刘卓非一日一时之功。必须摸清其真实意图、军队数量、火器情况,然后对症下药,集中我大金全部的力量,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消灭刘卓。”皇太极思考了片刻后,随即就说出想法。 “父汗,刘卓此人,绝对不容小觑。历次的交战,我八旗兵都有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方方面面被压制、克制。而刘卓却十分熟悉我八旗军的作战套路。” “儿臣觉得必须改变对应的作战方式,才能出奇制胜。还有一事就是,加大对于火器、火炮的关注力度,以火器克制火器,火炮对付火炮。” 代善在皇太极意见的基础上进行补充,又针对性的提出了后金八旗军火炮的不足的问题。 “依你们的意思,短期内是无法除去刘卓这个大敌了吗?”努尔哈赤一脸不悦的问。 “父汗,短期内是无法除掉刘卓的。”代善肯定的说。 “父汗,我有一提议,派人前去登州收集刘卓的所有信息,然后再有所针对。”皇太极望向努尔哈赤的方向说。 “不用派了,盖州就有一个汉人,以前跟过刘卓。一会派人传令,将其带回东京城。”努尔哈赤随意的说着。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皇太极有些兴奋的说。 “还有,我前几日,派莽古尔泰、岳讬、杜度率军前往打探消息,不日可能就回来了。届时,就有更为详细的情况传来。”努尔哈赤对两人说道。 两人大喜,又待了没多久后,就走出大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努尔哈赤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身体各方面的机能也在不断地下降,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壮志雄心。先前,自己对褚英寄予厚望,曾命其代父执政。 但,褚英在坐上储君的位置后,趁着自己不在家的机会,强迫四大贝勒与五大臣效忠自己。 而且,还在夜里逼迫众多弟弟发誓永远效忠自己。褚英的做法立即遭到了五大臣与四大贝勒的一致抗议,纷纷告状。 接着,自己剥夺了褚英的权力,将其囚禁起来,最终被处死。然后是代善,但是代善与后宫妃子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一度让自己失望至极。 前些年,自己又生了几个儿子,尤其是多尔衮与多铎异常聪慧,深受自己喜爱。但是就是年龄太小,没有军功,这是硬伤。自己若是在世的话,可以保护儿子继承汗位。 若是自己不在了,年幼的两人绝对不是四大贝勒的对手。每每想到于此,努尔哈赤就是一阵心酸。自己征战一生,到头来连汗位的归属也没有办法决定。 “二哥,父汗这些年对十四弟、十五弟可是异常的宠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位弟弟就与父汗形影不离。这般宠溺,可是十分的少见啊。”皇太极意有所指。 “两个年幼的弟弟而已,寸功未立。即便是深受父汗喜爱,又能怎样?父汗在,他们两人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汗不在,你觉得会有人在乎两个年幼的弟弟?” “况且,父汗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一日不如一日,能不能撑到他们长大都是两说之事。”代善一脸的不屑。 “二哥的分析,果然是精辟啊。让弟弟受益良多。以后得多与二哥走动走动。”皇太极一脸笑容的说。 “来我这走动什么?你应该多去向父汗请安。”代善冷哼一声,随后快步离开了。 第127章 殿前问话 两日后,莽古尔泰带着盖州的李有为返回了东京城。努尔哈赤在收到消息后立刻传令众大臣贝勒议事。 “复州城中有明军的兵马,数量不知。复州城附近有明军设立的大营,按照大营的规模,至少可以容下三万的人马。”莽古尔泰向众人讲述着自己看到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清楚记得刘卓的亲卫队长楚知白透露的消息,第一批登上的人马在三千人,算上长生岛的剩余部众,最多也就七千人。”李有为大声否定着莽古尔泰的所说。 “放肆,大汗当面,竟然大声喧哗。”一大臣厉声呵斥。 “大汗,小人无知,请大汗恕罪。”李有为立马跪地求饶。 “起来吧。”努尔哈赤随意的说着。 “大营可以容下三万人马,并非就有那么多的人马。刘卓诡计多端,他手下的人也不会按照规矩行事。”阿敏随口说着。 “阿敏哥哥说的有理。”阿巴泰开口赞同。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事情就十分的清楚明了。” “首先,刘卓担心第二次登上辽东的时候出现意外,一方面亲自北上野人女真区域吸引大金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就派人收编了长生岛部众,命长生岛的诸多人马协助刘卓的先锋部队登上辽东。” “其次,在刘卓大军、物资未抵达之前构筑大量的防御工事,为迎接后续部队准备。最终,因为张义与李有为之间矛盾爆发,进而导致了李有为的归顺我大金,接着引发了随后的事情。”皇太极分析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若是如此的话,我觉得,可以趁着刘卓的军队立足未稳之时,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莽古尔泰异常兴奋的说道。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一处大营占据防御工事坚守不出,另一处复州城也据城不战,强行攻城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处,况且两处大军都可以随时支援对方。诸位好像忘了另一件事,他们可是携带了大量火炮的。” “第一次复州城大战的时候,刘卓也仅仅是在大军攻入城内的时候使用过火炮,那个威力用可怕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在场的人好像都没有见到过吧。”李有为回想起当时城中大街上的情景,至今还心有余悸。 “父汗,明军的火炮确实犀利,早在刘卓部攻打盖州、耀州的时候,底下的人就曾上报过。当年的复州一战,刘卓恐怕是为了最后的大爆炸做准备而甚少使用火炮。” 代善如今才恍然大悟。刘卓小儿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放弃使用身边的利器,其目的之明确,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当世罕见。 “大汗,刘卓手下有一支重甲卫,人数在七八千人左右,身上穿的重甲几乎可挡住火器、弓箭的射击。” “刘卓部队的火器、火炮比明朝的其他军队的火器射程、威力都要大很多。仓促迎战,恐会造成大量的伤亡。还望大汗三思。”李有为将了解到的刘卓部情况,一一告知。 “如今看来,我们对刘卓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努尔哈赤感叹道,当初败的不冤。 长期摁着明军打,换了一拨人,短时间没有找到对敌策略。若是找出刘卓军队的弱点,再与之对敌,取胜应该不难。 “李将军,依你之见,我大金应该如何应付刘卓的威胁。”努尔哈赤态度温和的询问李有为。 “大汗,草民先说一下自己认知的刘卓吧。草民是山西一流民,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刘卓所率领的政训队,在未登上辽东之前,一直接受刘卓的训练。” “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众人都能感觉刘卓有一种能力,看透身边人的人心。他会不定时、不定期的打乱所有士兵,将忠于自己的选出,加强训练。” “还有,刘卓练兵、治军的能力也是一绝。加之刘卓个人武力强悍,其在军中的威望很高。最重要的一点是,其经商聚财能力当世罕见,若非刘家的银两支撑着,他无法走到如今的地步。” “草民认为,若是对刘卓出手,战场上击败刘卓所部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难以承受。” “刘卓的大营临海,若是其有意逃走,我军很难拦截。再则,刘卓此次登上辽东是为了缓解军队开支,证明刘卓如今缺少银两。还有,刘卓曾对天启皇帝承诺,五年内训出五万军队灭大金。” “如今已过两年多,我军不妨耗他几年,看他如何给天启皇帝交代。”李有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与观点。从内心深处来讲,其是不相信刘卓在五年后用五万人灭后金。 “李将军,你的意思是与刘卓在辽东对峙?”皇太极有些难以理解的说着。 “就是双方的军队建立坚固的防线,长期对峙下去。这也是刘卓此次登上辽东的目的之一。此言,我也是听刘卓的亲卫队说的。”李有为想起一点就坦白一些内容。 “刘卓上辽东就是为了与大金军形成对峙?”努尔哈赤十分不解,疑惑的说。 “大汗,近一两年内是这样的。因为刘卓的军队中有不少入伍时间不长的的新兵,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训练来形成战力。至于以后,草民就不清楚刘卓的想法。”李有为给努尔哈赤解释。 “若是对峙期过了呢?”努尔哈赤继续开口。 “大汗,这个对峙是来源于双方军队之间的默契。若是我军已经准备好,觉得可以打败对方,那就随时都能发起进攻;反之,对于刘卓的军队来说也是如此。” “对峙也是基于双方都无法轻易击败对方而形成的无奈之举,但是这种对峙的情况并不会长期存在下去。必定会随着一方军事实力的强大,而打破对峙的局面。”李有为详细的为努尔哈赤解释。 “那就是说,对峙期结束,不是我大金军打败刘卓,就是刘卓打败我军?”努尔哈赤终于抓住了双方对峙关键。 “大汗,可以这么理解。”李有为也很好奇刘卓到底能用什么办法,凭借五万人打败后金的十多万大军。 “这个刘卓有什么把握可以打败我后金十数万的大军呢?”努尔哈赤继续询问。 “大汗,这一点也是草民所想不通的,还望大汗恕罪。”李有为异常恭顺的回复。 “李将军,有没有可能是刘卓在欺骗你们明朝的小皇帝,随意糊弄。”代善询问。 “欺君是大罪,刘卓区区一个四品巡抚,是绝对不会做出自寻死路的事。”李有为摇摇头表示不会。 “李将军,与刘卓此人有没有和解的可能?”努尔哈赤此言一出,顿时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大汗,估计是不行。刘卓从小出生在山西,在山西崛起,亲家也是山西当地的知州。况且,刘家世代经商,如今在山东登州大力建设,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各地的家产。”李有为分析着。 “区区一个刘卓怎就如此难以对付,他还能长了三头六臂不成?限你们十日内拿出应对措施,不然就等着被罢黜吧。”努尔哈赤有些愤怒,说完后就转身离去。 走出大殿后,皇太极等人追上了李有为,纷纷开口请教。 “李将军,还得劳烦你解惑。”皇太极温和有礼的说着。 “四贝勒,有话不妨直说。”李有为望着皇太极说道。 “刘卓此人有没有什么弱点?或者说喜好什么?比如酒、色、财、权等等?” “酒色财权,刘卓并没有过多的沉迷。他这人极为自律、努力,对自己也挺狠的。八岁开始练武,坚持了十多年,很少有人能做到。他很少犯错,对人也较为宽宏大量。” “有时候,他的所作所为,身边的很多人都看不懂。”李有为将自己记忆中的刘卓讲给众人。 “我觉得各位贝勒若是想要下手的话,最好从刘卓身上着手。刘卓以前经常提及戚继光大帅,每次提及都是扼腕唏嘘。” “只要重金收买几个贪官,再将准备的罪状上奏明廷,应该会起到一些作用。比如,豢养家奴,目无朝廷,公私不分,张扬跋扈等。” “李将军果然是高见,一语点醒梦中人。”皇太极满脸兴奋的夸赞。 “四贝勒客气了,本就是李某分内之事。”李有为十分客气的说着 “李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今日我们兄弟几人在城中酒楼做东,同李将军喝上几杯,全当是为李将军接风洗尘了。”皇太极提议。 “李有为何德何能能够得诸位贝勒如此看重,属实折煞李某了。”李有为感谢道。 “李将军能文能武,乃是世间少有的贤才,刘卓小儿有眼不识金镶玉,将军能够投效大金,实乃将军今生所做最正确的事。”皇太极在一旁不断地吹嘘。 此时的李有为,心中则是异常的欢喜。什么能文能武,不过是跟着那些大头兵一同学了认字,看了几本书,耳濡目染罢了。 若是早知归顺能受到后金如此礼遇,还待在长生岛那个鸟不拉屎的长生岛作甚?与张义的一场争吵也不全是坏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触手可及。 虽然以后要帮着后金对付明廷,但也算不得什么。自己父母早已饿死,不在人世,身边的亲人没几个。况且,自己对于明廷并没有什么感情。 投降后金的汉人多了去了,也不差自己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若不趁着限的时间享受荣华富贵,岂不是白白来此一遭。 第128章 再上辽东 天启四年八月十一日, 刘卓随着第二批的将士重新登上了辽东。 望着远处的复州城,刘卓心中五味杂陈。 第一次入驻复州,经过三日血战,大败后金八旗军;第二次登上辽东,不知能有什么样的收获。 不多时,吉达与高景轩、楚知白与任知命纷纷前来迎接。 “将军,您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吉达一脸错愕。 “我待不了几日,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做的如何?怎么不见张义?他人呢?”刘卓面带笑容,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找到张义后,才询问张义的情况。 “张义的状态不是很好,我等几人沟通后,就令专人看管照顾。”楚知白闻言,立刻回禀。 “难为他了,带我去看看。”刘卓吩咐着。 随后,一行人就来到复州城内一处宅院内。走进屋内,就看到了张义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走近后,只见其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也消瘦许多。 “这是第几日了?他有多久没有进食了?”刘卓开口询问。 “大概已有两、三日不曾进食。张将军这几日都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有时入睡,有时盯着屋顶看。这几日从未下床,也未走出屋外。”随军郎中回复着。 “何必如此作贱自己呢?”刘卓一脸的无奈与不忍心。 过于执着、钻牛角尖,就是在与自己过不去,折磨自己。看到张义如此不爱惜自己,刘卓有些不忍心,不忍心其就此抑郁下去。 “来几个人把他抬出去吧。”刘卓吩咐道。 即便是众人有些疑惑,但是依旧听话照做。不多时,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就将张义抬了出去。 “好了,把他放在院外就行了。你们忙去吧。”刘卓吩咐道。 “大人,可有什么法子令张义振作起来?”楚知白有些激动的望向刘卓。 “暂且试一试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刘卓看着被抬出去的张义,摇了摇头。 “找几个士兵暗中观察着张义有没有什么变化,再给做些易于进食的稀粥给他喂下。”刘卓嘱咐看护的几人。 “这李有为真是该死,战场上见了非把他大切八块不可。”吉达望着如此作贱自己的张义,也是极为恼火。 “李有为的事,只是一方面,主要是他自己太固执了。何必呢?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刘卓虽然知道这是抑郁、自我封闭的表现,但是也没有把握可以将张义从无尽的黑暗中拉出来。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这段时间的成果。”刘卓转头望向了吉达与高景轩。 众将随即带着刘卓走出了复州城,一路上不时的向刘卓解释着什么。 “将军,我们是在登陆地附近展开营建的,先是以三千人的规模来筑营,而后又按照三万人的标准筑营。经过诸将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规模。”吉达一脸得意的向刘卓说着。 “做的是不错。但是等长生岛的百姓到了复州,他们去何处耕种?” “等下一批的将士登上辽东,你们就在这个位置附近构筑对应的工事。日后,绝不能让后金八旗骑兵来去自如。”刘卓在针对出现的问题做出对应的调整。 “末将领命。”吉达、高景轩、任知命等人齐声。 “楚知白,稍后,你与段千秋、丁敬臣两人交接一下。由段千秋、丁敬臣两人统领长生岛部众。”刘卓继续发号施令。 “属下领命。”楚知白迅速回复道。 “好了,无事回禀的话,就各自忙碌去吧。”刘卓随意打发了众人。 “大人,先前李有为、张义见到我等前来的时候,我与他聊过一些大军的情况,这个恐会对大军后续作战有些影响。”楚知白等众人离去后,低声说道。 “无妨。重要的一系机密,知道的也没几个人。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你就把心思放回肚子里吧。”刘卓安慰道。 连续几日,刘卓都待在了城外的大营中。一方面是为了指导将士修筑营地,另一方面也便于观察张义的情况。 “大人,张义的情况,这几日不见一丝的好转,除了偶尔进食外,整个的人状态非常差。”楚知白在一旁向刘卓汇报。 “再等几日吧,若是再下一批船队到来前,他还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带他前往登州府城治疗,府城那边的条件比这边好多了。”刘卓最终下了决心。 “也只能如此了。”楚知白十分不解。十多日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统兵的那几日,有何感想?”刘卓突然询问道。 “也没什么感想,就是觉着管的人和事都多了,整日都比较繁忙。”楚知白很直观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无论统兵多少,得想将士之所想,急将士之所急,解众人之所难。如此,才能真正的融入他们,受到他们的爱戴与拥护。”刘卓一脸认真的跟楚知白说。 “谢大人指点。”楚知白感谢道。 “盖州方向,后金这几日有什么动静吗?”刘卓询问。 “没有动静,只是李有为被带往东京城了。估计正在从李有为的口中套话。”楚知白回复道。 “你这支卫队暂时就留在辽东吧,大军也需要你们去探查消息。”刘卓不等楚知白开口,随即就直接吩咐下去了。 “属下遵命。”楚知白虽然脸色平静,但是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堂堂七尺男儿,战场才是自己的归宿,没有大人开口,自己就算想留在辽东也留不住。 直到第三批的将士登上了辽东,船队返航前夕。刘卓才召集诸将议事。 “先前我是不打算将你们召集起来的。李有为叛逃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但是的的确确给我军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战场之上,没有私情,将士听从军令行事,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话。今后,谁若是不听命令擅自胡为,别怪军法无情。” “如今登上辽东的将士已经有万人之多,多数还都是重甲卫。今日以后,你们要将防线快速、不断地向盖州方向推进。只有如此,才能在复州与盖州之间建立多条防线,克制后金骑兵。使得后金无所适从,进而有利于日后的反击。” “推进防线的时候,要注意清理附近的探子,尽量别让后金的探子发现我们的企图。楚知白我给你们留下了,他在这方面较为擅长。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处理的,尽快提出来?”刘卓望向众人,没有继续开口。 “大人,若是推进防线过程中,遇到后金的大军,我部是反击还是后撤?”黄世安有些疑惑。 “能打得过,就反击。打不过的话,自然是跑了。”刘卓随口说着。不曾想,此话引得诸将纷纷大笑。 “属下明白了。”黄世安强忍着,憋住不笑。 没多久,又有一人开口:“大人,若是后金也学着我军开始构筑工事,与我军形成对峙。又该如何?” “无可奈何。”刘卓回复。 “属下无知,请求大人赐教。”陈子成继续问。 “就是无需理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刘卓解释道。 “属下明白了,谢大人。”陈子成面露笑容回复道。 “我希望诸位可以牢牢记住本官的这次讲话。此番上辽东,并不是寻战机与后金对决。而是快速将新兵融入这个集体,提升我军战力的。” “有人觉得,我军军力大增是不是就可以和后金八旗兵掰手腕了。我只能说,这是有些看不清楚我军的现状了。将近两万多的新兵,你拿什么与后金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厮杀。” “如今的队伍中,有万历年间招募的将士,也有天启二年、三年招募的新兵。虽然人数看着很多,接近三万人,但是这不过是一个被撑大的胖子。轻轻一戳,就立马打回原形。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坚持不断地训练,不断地夯实基础。” “还有人说,我军有火器之利,只要摆出火炮,后金绝对不堪一击。我想指出的一点就是,火器并非是万能的,也有各种的缺点。后金不是傻子,定能发现火器的弱点。” “当火器发挥不了作用,训练也不足,经验更是没有,你们拿什么与后金抗衡。你们是可以在战场一个打十个,还是打三四个?” “我的话并没有针对某个将士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的说出了我军如今的不足之处。人不能被以往的胜利、眼前的功名利禄蒙住了双眼,而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我是一军主帅,我得对三万条鲜活的生命、三万个家庭负责,我不能因为自己或者他人追求战功而白白送了诸多将士的性命。有人说死就死了,不过是贱命一条,死后还能领一笔抚恤。” “但是,我不希望你们这样想,都是一起上战场的将士、兄弟,没有谁的命贱,谁的命高贵。” “我出生于商人之家,不比你们多高贵。只要你们踏踏实实的刻苦努力的学习、锻炼,日后取得的成就不会比我低。今日的讲话就到此为止了。” 没过多久,刘卓就带着张义乘船往返航。张义的这个情况有点严重,应当是抑郁后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拒绝与任何人沟通交流,也不知道有没有恢复的一天。 第129章 李有为献毒计 北京,紫禁城中。 魏忠贤正坐大殿之中,随手撕开刘卓的书信,粗略的扫了几眼,然后脸上的笑容就不断浮现。 刘卓这次送进京城的东西可不少,珍稀皮货、五万两白银也早早的到了魏忠贤的手中。 随后感叹着:“还是这刘卓明白咱家的心思,日后指不定还能用的上他。自从对这刘卓这小子叮嘱一番后,这家伙上奏疏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孺子可教啊。” 望了望眼前的奏疏,魏忠贤一把拿了过来,毫不避讳的开始翻看其中的内容。 “刘卓果然是个信人,不枉陛下与咱家对其的一番栽培。得去给陛下说一声,陛下等这一日不知道等了多久。”魏忠贤自言自语的说道。 没一会,魏忠贤就绕来绕去的来到了一间满是木屑与木工制品的殿内。推门进入后,耳边就传来一声清脆喊声。 “大裆,又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你还亲自过来一趟。”被木工制品围绕的天启皇帝好奇道。 “陛下,老臣来给陛下报喜了。刘卓所部已经从奴儿干都司地区安全返回了。现如今,已经开始安排将士登辽东了。”魏忠贤乐呵呵的向天启皇帝汇报。 “哦,倒也是个令人开心的事。”天启皇帝起身,缓缓的走了过来。 “锦衣卫上次探查登州,有什么收获吗?”天启皇帝继续询问。 “登州当地的百姓对于刘巡抚的任上的作为还算满意,刘巡抚从未有过什么出格的行为。” “锦衣卫汇报称,登州府内的当地百姓安居,商人往来,军队训练有素,大力修建水泥路,可谓一片繁荣。”魏忠贤极力的为刘卓说好话。 “就是如此,才更让人担忧啊。”天启皇帝有些不安的说。 “陛下,刘巡抚既然聚财、敛财能力出众。不如待其料理了后金,调刘巡抚回京在户部任职。”魏忠贤在一旁出主意。 “不错不错,这个办法好。辽东一隅之地,是当个封疆大吏,还是做个正二品的户部尚书,相信他应该会有明智的选择。”天启皇帝冷笑着。 “陛下,老臣就告退了。” “退下吧。” “看来陛下始终是对刘卓有些怀疑,也不知道陛下担忧些什么?自己也该派人招揽、笼络刘卓军中的将官了。万一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也好提前应对。”魏忠贤自言自语的说着。 不过短短片刻,魏忠贤对刘卓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还是印证了那句话,利益面前再亲密的关系都不值一提。 还有几句话是那么说的。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性的丑陋。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在利益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落井下石的都是自己人,看你笑话的都不是外人,不想你好的都是身边人。 辽阳东京城内。 一处大殿内,只有寥寥几人在场。 “李将军,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从战场上击败刘卓的军队吗?”努尔哈赤依旧不死心的问着。 “有,代价很大,大汗不一定可以承受的起。”李有为一本正经的说着。 “还请将军快快告知。”努尔哈赤一脸兴奋的起身说道。 “先前,我见大汗的军中会派汉人推平壕沟、土坑,并派汉人军队试探。大汗完全可以驱赶大量的汉人百姓到阵前,以汉人之百姓为盾,大军随后,刘卓部则不战而溃。”李有为异常狠辣的提出了异常歹毒的计谋。 众人听后,纷纷大吃一惊,这李有为若不是真心投效,又岂会献此毒计。 “但是,计划实施中,有两个不可控的因素。其一,大金疆域内的汉人百姓对后金过于仇视,一众百姓不一定会顺服听从;其二,这个计划,是在赌博,赌刘卓心慈手软,不会对百姓下手。” “虽然计划有不少的漏洞,但是这是在下所能想到的伤亡最低的一个计策。不足之处,还请诸多贝勒予以指正。”李有为看着十分诚恳的样子。 “父汗,我觉得此计可行。若是刘卓想要救助百姓,那就必须得付出代价;若是刘卓不救,他能忍受我大军屠戮汉人,他手下的士兵就不一定能忍受。面对此种局面,无论刘卓如何抉择,都逃不了被人弹劾的结局。”代善十分赞同的说道。 一旁的皇太极听了几人的想法后,双眉紧拧,一言未发。 “明廷内部阉党与东林党党争不断,到时候或许不用我们出手,他就会被当做党争的牺牲品,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阿敏开口表示赞同。 “大汗,诸位贝勒,最好寻一视野开阔、地形平坦之处,与刘卓决战。如此的话,也好便于大军全部展开。复州之战,大汗可是始终没有将部队的人数的优势发挥出来,中了刘卓的诡计,白白损耗战力,以致惨败。”李有为继续提醒。 “李将军,这一计划大概何时开始准备较好?”努尔哈赤有些心急的询问。 “大汗,得严密筹谋一番。将计划中的面临问题、困难一一解决,还要考虑到其中可能出现的意外。制定、布置、实施可能会耗时长久。”李有为有些志得意满。 还得感谢刘卓的长期教导,若不是他亲自传授,也不会有今日的自己。 “若是打算明年实施呢?”努尔哈赤望着下方,开口道。 “自然是可以的。”李有为认真的说道。 “父汗,不可。从野人女真部落带来的两万兵丁还没有开始训练,若是仓促求战,恐怕不妥。”皇太极有些着急的说着。 “我大金又不差那两万的野人。”努尔哈赤一口回绝。 “大汗,多一分力量,多一分的胜算。”李有为劝说着。这个皇太极前几日对自己不错,可以示好。 “尽快着手训练。不要误事。”努尔哈赤说完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 “今日多谢李将军在父汗面前为我美言,皇太极感激不尽。”皇太极十分诚恳的感谢着李有为。 这李有为无论是透露的信息,还是出谋划策方面都赢得了父汗的喜欢,还是以拉拢为主合适。 就在后金这边商量如何对付刘卓的时候,登上辽东的三批明军将士,已经将防线推进到了距离复州二十多里的地方。 楚知白的一百亲卫在这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让一众的千总、将军佩服不已。 “王将军,你说咱这天天的挖坑,都快成钻地鼠了。”胡忠一边挖着一边埋怨。 “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得了。知道这个命令,谁下的吗?”王天行一脸谨慎小心道。 先前,卫道找过来的时候,自己才知道军中有这么一个效忠于公子的组织。里面那些人全部都是效忠于公子,是公子在军中狂热的拥护者、支持者。 “是谁下的命令?”胡忠十分疑惑。 “除了巡抚大人,还有谁会如此下令?以后,你们几个在军中多干活,少说话,这关系到你们日后的前程。”王天行沉声道。 心中却是暗暗道,你们是不知道卫道的恐怖,更不清楚公子的能耐。 即便你们这二十多个千总,在公子看来也不过是一批新人而已,随手可以替换。 军中大把的人手等着上位,也不差那几十个。 “有那么严重?”方国栋不太相信。 “知道蔡壮?”王天行有些紧张的四处问望了望。 “和我们一个级别,千总嘛。”孙定邦随口说道。 “他当时是和我们一块上的复州,现在我们都一个个的成了游击、参将,而他仅仅只是一个千总。明白不?”王天行无奈道。 也不知道蔡壮哪里得罪公子了,连累着自己在青岛待了好久。自从来了登州、辽东,王天行就没敢和蔡壮说过话。 “明白了。以后不要和蔡壮接触。”胡忠、方国栋、孙定邦纷纷的回复。 “不只如此。以后,上面的命令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别整日胡思乱想、怨天尤人的,真以为上面对你们日常的表现一无所知?”王天行劝说着。 另一处地段,高景轩与袁少恒边干活边聊着。 “少恒,卫大人的吩咐你都清楚了吧。”高景轩随意的说着。 “明白,你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又不是傻子。”袁少恒一脸的不悦。 “有个秘密你肯定不知道。这还是我在北行奴儿干都司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的。”高景轩边干边说。 “什么秘密?那种道听途说的就别拿出来了。”袁少恒有些好奇的说。 “你知道先前那个和我们一直不对付的王嗣澄吧,这家伙是竟然是巡抚大人的亲弟弟。”高景轩停下了手上的活,望着袁少恒说。 “弟弟,巡抚大人的弟弟。他从军作甚?这么好的条件,能来当兵,这位也是不安分的主啊。”袁少恒先是一脸震惊,而后就是一脸敬佩。 “我当时想的和你差不多,王嗣澄家里都这么有钱了,还如此努力?这也忒卷了。巡抚大人家的风水真好,下次去了可得多待会。”高景轩羡慕道。 “若是如此,我以后岂不是就不能开那小子的玩笑了。真没劲,还不如不知道呢。”袁少恒一脸的郁闷,不知如何是好。 “他隐瞒身份入营,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现在也可以装作不知道与他相处啊。” “对了,你就别再外传了。否则,到时候不光我找你算账,巡抚大人、王嗣澄也会收拾你的。”高景轩十分严肃的叮嘱着。 “你看我像是白痴吗?”袁少恒随口回复。 第130章 府中闲聊 “张兄,你负责的那块地儿进度有些慢了。得抓紧了,别误了进度。”吉达望着张宁远说道。 “这天天刨坑也不是个办法啊,整日弄的灰头土脸的,传出去让人家笑话。”张宁远在一旁吐槽着。 “张兄抱怨也是于事无补,误了进度,受罚的还是你啊。”吉达劝说着。 “放心吧,误不了。”张宁远信誓旦旦的说。说完没多久,张宁远就朝着远处走去。 而吉达望着远去的张宁远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经过几日的航行,刘卓与张义也回到了登州府城。一下船,刘卓就命人将张义抬到城中最为有名的郎中那里。 一番把脉、观察后,刘卓才开口询问:“章神医,他是否有痊愈的可能?” “不好说,留个人在此照顾他,其余人等就回吧。”章神医缓缓开口道。 “还请章神医全力救助,无论是什么贵重的药材,还是难寻的药引,刘卓一定全力差人寻找。”刘卓不肯离去,望着看着章神医继续说。 “我都说过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回吧,留下名号就可以了。”章神医继续打发众人离去。 见此情景,刘卓只能安排人照顾,随后才缓缓的离开,朝着巡抚衙门走去。 “张义,没听你提过此人啊。”董映雪有些疑惑。 “早先是政训队的一员,后来上了复州,我就让其统帅那些俘虏的青壮与当地的一些平民百姓。复州之战后,他与李有为一块留在在了长生岛,算是从我这脱离出去了。” “前不久,徐长庚为了登陆计划的顺利就派人接触长生岛。但是不知为何,张义与李有为争吵了一架,李有为就投金了。因为在这过程中死了几个士兵,他就陷入魔怔了,直至如今的样子。”刘卓将大概的过程说给媳妇听。 “他父母妻儿尚在吗?”董映雪询问。 “他是孤儿,父母都早亡故了,更没有什么亲人。”刘卓神情恍惚,心情沉重。 “夫君、夫君。”董映雪拍了拍刘卓的肩膀,见没有叫醒后,掐了一下刘卓。 直至一声吃痛的喊声响起,董映雪的才放下心来。 “你在干什么?很疼的?”刘卓有些不悦。 “我还没说你呢。站在那发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魔怔了。”董映雪没好气的说着。 “我只是在想,将这些孤儿带入军中,是对是错?他们本就没有了父母,若是日后战死沙场,我岂不是造成他们血脉断绝的罪人?”刘卓情绪有些低落。 “没有你,那些孤儿早都死了,是你收留了他们在庄园生活。你历来招兵有强迫过谁?还不是都是他们自愿的。不要钻牛角尖,否则日后,你也变得和张义一样。”董映雪劝说着。 听了媳妇的安慰后,刘卓心情才有些好转。 随后,刘卓进屋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望着那熟睡的孩童,刘卓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心中也有了一丝的牵挂。当刘卓从屋中走出来后,董映雪才开口。 “张嫣应该是怀孕了。我也是才察觉的,你最好给她找个郎中瞧一瞧。”董映雪在一旁叮嘱着。 “那就明日吧,今日天色有些暗了。丰儿呢?还在张嫣那?”刘卓回复。 “是啊,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喜欢往张嫣那跑。”董映雪一脸的无奈。 “这世上,无论男女,也不管年幼,都喜欢那些美好的事物。张嫣天生丽质,又自带着一股气质,讨孩子喜欢也不奇怪。”刘卓解释着。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长得不好看,不讨丰儿喜欢呗。”董映雪满脸不善,一副想要收拾刘卓的样子。 “我只是说了丰儿一直去找张嫣的原因,犯不着,犯不着啊。”刘卓求饶道。 “你以为我心中不清楚吗?需要你来告诉我?我看着有那么傻?”董映雪有些生气的看着刘卓。 “娘子息怒,气大伤身,为了这点小事,实在是犯不着啊。”刘卓继续求饶。 “若不是还要照看乐忧,我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你。去找你的天生丽质去吧。”董映雪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见此情景,刘卓也没有继续在屋外待着,而是朝着张嫣的住处走了过去。 望着屋中认真教导儿子的张嫣,刘卓也顾不上许多,推门打断了屋中的读书识字。 “丰儿,你娘这会正生闷气,你过去好好哄哄你娘,哄不好的话,以后就不要来找你姨娘了。”刘卓带着点威胁口吻。 “娘亲为何生气?”小刘丰疑惑的盯着刘卓看了一会,随后又看向张嫣。 在得不到回复后,小刘丰就小跑着离开了张嫣的住处。待小刘丰走远之后,刘卓才开口。 “你是不是有了?”刘卓看着张嫣询问道。 “不确定,得郎中瞧过了才知道。”张嫣轻声细语的说着。 刘卓认真的盯着张嫣打量起来,不愧是能当上皇后的人,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让人如此的着迷。张嫣与董映雪给刘卓的感觉是截然相反的。 史载张嫣,欣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皎牙细洁。 而董映雪则是有些类似于古代的才女,虽无沉鱼落雁之貌,但举止娴雅,眉目如画,从容自若,肌肤胜雪。 两人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特色。在美貌方面张嫣更胜一筹,但在才学方面,董映雪则胜过张嫣许多。 “老爷,老爷。”张嫣打断了刘卓的的回忆。 “哦,哦。看的有些入迷了。”刘卓解释着。 “老爷是与姐姐起争执了?”张嫣猜测。 “不算争执,是娘子有些吃醋了。”刘卓坐了下来,随后继续说。 “刘丰不是一直跑你这里读书识字,娘子有些吃醋了。看来也是时候为刘丰找一个教书先生了。”刘卓随口说着。 “董姐姐吃醋,吃刘丰来这里的读书识字的醋?”张嫣有些没弄明白。 “我给娘子说,是因为刘丰喜欢你的貌美,故长期过来读书识字。娘子听了以后,有些生气。”刘卓向张嫣解释道。 “老爷,有时候说话得注意些。女子历来在意旁人、尤其是夫君的看待与评价。老爷那般说董姐姐,董姐姐没有修理老爷一番,已经是幸运了。”张嫣一边摁着刘卓的肩膀,一边笑着说。 “以后注意吧,你无事也多与她聊聊。你如今也还有身孕了,明日,我就安排上几个丫鬟照顾你的起居。”刘卓十分关心的说着。 “这还早着呢,不用如此,若是惹得董姐姐不开心就不好了。还是,改日我和董姐姐说吧。”张嫣温柔而又善解人意的说着。 “也好。”刘卓随意道。 “老爷,怎么这么快就从辽东回来了?”张嫣有些不解。 “后金八旗军那边还没有动手,我在那边待着也是无趣,干脆就回来了。”刘卓说着。 “那老爷就不担心,后金趁你走了开战吗?”张嫣有些担忧的说着。 “不妨事,底下人的训练也不是白练的,不会轻易吃亏。再说了这次上辽东还专门给备了几十门的火炮,后金若是敢来,定让其吃不了兜着走。”刘卓信心十足。 “老爷每次上战场,董姐姐与我就十分的担忧。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也不知老爷怎么打败那些后金鞑子的。” “听说,后金的那些鞑子自对我大明朝宣战后,还从未败过呢。当然,老爷主导的复州之战是例外。”张嫣脸上带着笑容,温柔的说着刘卓的功绩,将刘卓夸得世所罕见。 “你不必如此奉承我。即便你说的我心花怒放,我也不太喜欢旁人对我逢迎谄媚。”刘卓抓住肩膀上的手,认真的说。不待张嫣开口,刘卓继续说道。 “你可知道?以你的样貌,即便是去选秀,都可以拔得头筹,说不好还可以母仪天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刘卓慢慢吐露心中隐藏的秘密。 “可是我没有去啊。老爷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张嫣疑惑不解。 “有些事情,我就是知道。若是我说,我改变了你原本的命运,你会不会怨我?”刘卓将张嫣拉到跟前,眼睛盯着张嫣说。 “老爷莫要胡说了。这世上还没有什么相士、术士能够算到、知道一个人的未来与今后人生轨迹的。”张嫣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若是有人知道呢?”刘卓笑而不语。 “我不知道。老爷今日,胡话有些多。明日,我要找董姐姐说道说道。”张嫣对于刘卓的话是半信半疑,有时候对其有种发自内心的惧怕。 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还藏着些什么?只有未知才最令人畏惧,而眼前的男人偏偏知道,却又不说破,令人无可奈何。 “不用找她说,她也不知道什么。”刘卓对张嫣说道。 “那我就当老爷在说笑话。”张嫣笑着望向刘卓。 “那就当个笑话看待吧。”如今的刘卓也不再纠结了,此时此刻的张嫣是自己女人,前世的张皇后就让她随风而去吧。 虽然不知道日后的自己可以走到哪一步,但是绝对不会让张嫣走上前世那悲惨的结局。 “老爷,妾身观察老爷日常的一些举动,与日常了解的可是大为不同。不知老爷是从何处学习的,也好让妾身了解了解。”张嫣突然转变了话题。 “改日再教于你。” 第131章 商事上的安排 次日一早,刘卓就早早的起身锻炼。在看到媳妇的房门一直未打开后,刘卓才出门向章神医的医馆走去。 在医馆外等了近小半时辰后,医馆才开始营业。走进医馆,刘卓一眼就看到了满头银发的章神医。 “章神医,我昨日送来的那个病人如何了?”刘卓有些急切的询问。 “你这人啊,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那人封闭自我,不言语,也无任何表情,更不愿与陌生人人接触。老朽只能以针灸之法不断地刺激,使其渐渐地恢复一些。” “他的诊治过程,耗时长久。今日告知于你,也好让你也有个心理准备。”章神医捋了捋胡子后,十分严肃的说着。 “章神医,可否告知,大概用时多久?”刘卓继续询问。 “短则一两月,长则三年五载都有可能。你是那人什么人?”章神医问道。 “结义兄弟。”刘卓随口说着。 “他能有你这个兄长,也是他的福分。今日开始,每日这个时辰过来与他说说话,聊一聊过往的经历,说不好也会有些作用。”章神医吩咐道。 “好的,神医所言,刘卓必定照做。”刘卓郑重的回复。 在与张义聊了小半个时辰后,刘卓才走出了医馆的大门。只是,刘卓丝毫没有察觉,在其转身离去的时候,张义的右手手指稍微动了一动。 来到城外的集市,刘卓找到了林怀询问着集市的状况。 “公子,自从登州至莱州府的水泥路通行后,莱州府前来的商人,比以往多了一倍有余,其他州府的商人也增加了两成左右。若是整个山东的水泥路畅通,那时就没有卖不出去的货。”林怀一脸激动的说着。 “不对,登州府城是临海坚城。定位就是一个港口城市,依靠往来的商船带动其发展。先前,我逼迫着张家口的商人范永斗聚集商人前往登州,是特殊情况,不可长久逼迫。” “泥人还有三分火,更何况传承百年之久的家族,依靠张家口的商人不是长久之计。” “登州的硬伤摆在那,不可仅仅局限于登州府城。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若想登州持续的发展,需不断地将登州这个货物集散的中心西移。”刘卓语重心长的向林怀解释。 “公子的意思是,在莱州府也重建一集市?”林怀好像有些懂了,开口询问。 “不只是在莱州府,青州府、济南府、东昌府、兖州府都是可以建立集市的。” “而水泥路就是各州府之间的来往沟通的桥梁,水路修到哪里,集市就能建在哪里。日后,商行需要越来越多具有集市管理经验的人才。”刘卓随口说着。 “在各州府设集市,耗费的银两、所需的人手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林怀满面愁容,有些心疼库房的银两。百万多的银两,还没捂热,就要撒出去了。 “起初,不需要在各地同时兴建。只要沿着水泥路、府城兴修集市就可以了。等日后,若是哪里的州县需要再建不迟。”刘卓继续补充道。 “此法甚好。”听到刘卓的补充后,林怀脸色突然就变了,笑着称赞。 “你和川平对集市的兴建、运作都十分熟悉了,就不需要我过多的唠叨。改日,你去莱州府城找一下知府朱万年,顺便带上我的名帖,与他就集市修建事宜好好聊聊。”刘卓吩咐着。 “公子放心,林怀无论如何也会把朱万年朱知府说服的。”林怀信誓旦旦的向刘卓保证。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还有,日后要注重培养集市管理人才。你和陈川平就两个人,难不成日后让你们两人亲自管几十、上百的集市?”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老思想、老观念,趁早抛弃,明白我说的意思吗?你好好想想,是管着眼前的一个集市舒服?还是日后管理几十、上百的集市更有成就。”刘卓十分耐心教育林怀。 “公子,林怀受教了,必定改正。”林怀又向刘卓保证,片刻后,林怀继续开口。 “公子,先前从奴儿干都司运来的那批货,我私自留下一部分精品,不知何时送到公子府上?”林怀低声说着。 “暂且放在集市库房。你把截留的那部分也大概估算下,日后还是要给将士补发的。”刘卓叮嘱着。 “林怀明白。” “那批货,你与张家口的商人们定的什么价钱?”刘卓好像突然间想起来什么,开口问道。 “九十三万两白银。”林怀不假思索地回复。 “也不算少了。毕竟也才打下几十个卫所石堡。若不是船只的空间不够,怎么也得把那上千匹的战马运回来。”刘卓笑着说。 “准备大军此次所需物资,商行大概贴补了多少银两?” “先前,大人准备了十五万两白银送来。随后,陈参将也令人运来三十万两的白银。因为准备的物资,商行多数都有涉猎,并且多数物资的采购价格都很低,大大降低了花费。” “即便是没有的、不够的,也能从其他处调来。此次准备的二十万石的粮食,就是张家口的范永斗凑齐的。”林怀详细的汇报。 虽然商行以往是垫付了不少银两,但是朝廷大军的采购单确实相当给力。日后,说不准就不需要往里垫钱了。 “看来日后,还得多向朝廷张口啊。”刘卓笑了笑。 “走吧,随我出去逛一逛这集市。” “好。” “日后,定会有其他州府将集市的做法照搬过去,我们也管不了对方,只能不断地完善、处理集市中出现的问题。” “在此过程中,必须要尽心保证货物的质量与品质,才能取得商人与百姓的信赖,从而保住登州集市的声誉与口碑经久不衰。简单来说,就是踏踏实实做事,认认真真做人。”刘卓边走边说着。 “公子放心。林怀自是懂得,一定妥善经营好登州集市的声誉与口碑,绝不容许任何人败坏了。”林怀答复道。 “集市的规模有些小了。水泥路修成的话,这么点的地方肯定是不够用。改日,你去找鲁廷彦鲁知府沟通一下扩建事宜,最好可以一次到位,省的日后再耗费力气。”刘卓又继续吩咐。 “林怀明白。” “底下人、底层百姓有什么建议、想法,也不要忽视,要鼓励大家多提意见。他们身处底层,对平民百姓的需求也有所了解。况且,集市也不全都是大宗的货物交易,这么多的小商小贩,还有临街的各种活计不都是为了便利百姓吗?”刘卓望着两边的商贩及临街店面说道。 “公子放心,林怀在日后的管理中,必定会为底层的百姓多多考虑。”虽然对公子的一些嘱咐有些不大明白,但是林怀还是毫不犹豫的听从。 “你这边人手不足的话,就从山西那边调过来一些人手。李常在在山西待了也快五年,也是时候把他调过来。”刘卓感慨万千,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当初,李常在在庄园的所为没有任何的错误与纰漏。仅仅因为自己的不喜就将其晾在山西多年,属实有些对不住这位老人。 “李管事管理经验丰富,不仅处事圆滑,而且干练老道。将他调来登州,可以充分发挥他的能力。”林怀开口赞同李常在的调任。 “李常在过来的话,就和你平级吧,你多带着他四处看看。你也无需多想,我对你的能力还是放心的。” “只是近几年在山东发展的太快,这边的人手似乎是有些不太够。你有没有比较好的法子,可以补充人手?”刘卓边走边提出问题。 “公子,这种情况的话,无非就是两个办法。一种是商行花费大量时间去培养,一种则是挖其他商行的墙角。”林怀向刘卓讲述着自己的想法。 “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一些人选了?”刘卓猜测道。 “以前接触过几人,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方面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为公子没吩咐,也没交代过,所以就没有提招揽的事情。”林怀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惹了自家公子不快。 “以后只要你遇到能力不错、人品还可以的人,不用请示我,你直接招揽就是。”刘卓直接放权。 “还有,库房中一直堆放着那么多的白银,也不是个办法。等李常在过来的话,你们二人想办法,看把钱花在何处合适?” “白银堆在库房中,永远只是一堆白银,只有花出去了,才能赚取更多的银子。得让银子在整个登州府城、登州府、山东省流通起来,流通后,整个市场才算有了活力。”刘卓提醒着。 “公子的意思就是,想办法用库房中的白银赚取更多的白银。”林怀总结道。 “可以这么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和李常在处理。今年下半年我会上辽东,拿不定主意的,解决不了的,就暂且放下,等我回来之后再处理。” “李常在还没来。我得嘱咐你几句,千万不要小看他。他是被我晾了几年,可能力、经验都还在,有时候忍忍就过去了,不必在意一时之得失。”刘卓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 虽不知道两人是否会有争执,但是李常在大概率是不会听林怀的吩咐。 毕竟,年龄大了是要脸面的。让一个近四十的管事去听从一年轻小伙的命令,无论怎么看都不合适。 “林怀谨记公子的嘱托。” “今日就到这吧。日后再聊。” 第132章 与妻畅聊 接下来的几日,刘卓除了去医馆与张义闲聊,基本上就在官署中陪伴着孩子。 自从儿子生下来,刘卓几乎就没怎么花时间陪伴。大都是媳妇与张嫣在照顾着,这也导致了年幼的刘丰与刘卓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甚至很多时候刘丰都不称呼刘卓。 面对这种情况,众人也是无奈,只能等刘丰稍大一些,再慢慢的教导。 “这女儿长得是越来越像你了,眉清目秀的。”刘卓在屋中看着女儿,时不时的望向董映雪的方向说着。 “你不是要给张嫣身边安排上几个丫鬟吗?是将那些俘虏的女真女子吗?”董映雪询问道。 “是的,还在让人调教。我明日过去看看,也给府上备上几个。”刘卓笑着回复。 “那些女真女子不会跟后金鞑子一样的装扮吧?若是与那些后金女真人一样,你趁早给我打发了。”董映雪十分嫌弃的说着。 “娘子多虑了,我先前看过的。样貌虽比不上你和张嫣,但还算出众,不至于污了娘子的眼。”刘卓想了想后,才认真的回复着。 “还有一事,这些女真女人被你俘虏过来,有的亲人还被你杀了。她们会不会心存怨恨,府中复仇。”董映雪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会。一人出现问题,全部连坐,她们还不至于那么傻。再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也是需要勇气的。还有,女真人的习俗与中原不太一样。” “他们那边有一收继婚制度。父亲死后,只要不是生母,父亲的女人都会被儿子继承,成为儿子的女人。在这一制度下,他们只会为了生存而百般讨好,不会想不开的。” “此外,野人女真那边的生活条件十分恶劣,远远比不上中原地区。她们很快就会被中原的富庶、繁华所吸引,沉迷其中。”刘卓给媳妇说着这些女真人女人不敢乱来的原因。 尽管刘卓说的像是是那么回事,可真正给刘卓底气的还是身上的系统。若非有着系统,刘卓压根就不会考虑将那些女真人带进府中做丫鬟侍女。 “若是如此的,确实没必要担心了。”董映雪听了夫君的话后,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 “娘子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我早已考虑周全,不会出事的。”刘卓安慰着。 “辽东之事,素来对你都是异常紧要。往日,你都是亲自前往的,怎么这次反而不那么上心了?”董映雪随意的问着。 “总得给底下人一些表现的机会,若是次次都让我这个统帅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是不是也间接说明底下的人太无能了。”刘卓淡淡一笑,随后回复。 “如此下来,岂不是会加大基层将士的伤亡。你以前不是很在意士兵的伤亡吗?”董映雪继续追问,也不知夫君什么时候改变的想法,不过能陪着两个孩子总是好的。 “我以前总觉得,打仗是关乎着底下将士生死的大事,必须得面面俱到,不容许出现丝毫的差错。可是后来,随着将士的数量的不断增加,所有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实在是太难了。不仅费时费力,还有可能出差错。” “所以,我就开始尝试改变以往的管理模式,将事情全部安排底下人做。做好做坏也是关系到他们生死的大事,出了问题再由我出面解决。” “至于士兵的生死,我以前确实十分的在乎。不仅抚恤翻倍,各种补助,还照顾到了他们的家小。但是后来想想,军中已经有对应的规矩、制度,自会有人去安排、处置。” “我是整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若总是亲自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难免有些大材小用了,所以就渐渐地改变了。” “但是面对一些跟随时间久的将士,有时还是难免会伤感,触景生情。” “做事面面俱到,不表示就不会出差错;事情吩咐给底下人做,也不表示一定会出错。谁做事没有出过错,以后做好就行了。过于苛责别人,也是给自己增加负担。”刘卓神情严肃,一脸认真望着董映雪,郑重其事的说道。 “夫君能如此想,实乃一大幸事,也是妾身的福分。”董映雪面露笑容,极为赞同的夸奖着刘卓。往日,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劝说,不曾想夫君今日亲自说出口。 “人活一世,抓住自己可以抓住的,放下自己留不住的。属于自己的一直都属于自己,不属于自己的命运已经安排好了。”刘卓随口道。 “那你现在还继续要做那件事吗?”董映雪意有所指。 “能为则为,倘若事不可为,我也不会苦苦强求。”简单的几句,就表明刘卓以后的想法。 “去做吧,人生短短数十载,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岂不是太过于无趣了。”董映雪笑着说。 “感谢娘子的理解与支持。”刘卓一脸认真的对媳妇说道。 “你鼓捣的那些事情,尽量不要让张嫣知道。本来,她就是被你掳来的。若是在她倾心于你不久,便知道你要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这对她来说过于残忍了。”董映雪一脸担心的提醒着。 “娘子,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不懂分寸的人。”刘卓望着媳妇认真的说着。 “等登州这边的所有军队登上辽东,你就得关注朝堂的动向了。前不久,上面派出了锦衣卫过来,就说明对你是没有完全放心,一定认真、妥善应付。” “你现在掌握的不仅仅是刘家一家人的前途命运,还有那三万将士的生死。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强出头,做那出头鸟。” “现在,商行也不差银子,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吝啬。千万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小问题而坏了大局。”董映雪异常耐心的劝说着刘卓,嘱咐其要忍耐,要顾大局。 “娘子也不简单啊,能有这番见识。”刘卓望着董映雪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这不是都跟你学的。先前,你时不时的在我跟前提及那大逆不道之言,算是受到你影响。”董映雪冷笑道。 “我的错,我的错。”刘卓十分痛快的承认自己的问题,随后继续说。 “若是,天启皇帝存活的时间不长,你觉得我应该何时解决后金这一疥癣之疾?”刘卓语出惊人。但是对面的董映雪也貌似习惯了,没有过于震惊。 “疥癣之疾不足虑,心腹大患不能留。”董映雪十分简洁的总结道。 “对于整个大明朝来说,后金就是朝廷的疥癣之疾,你好好想想什么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对于夫君来说,后金才是你的心腹大患,军中被安插的人手不过跳梁小丑,算不上疥癣之疾。” “妾身得劝夫君一句,在没有足够的实力覆灭后金前,夫君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懈怠。切记,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董映雪将如今的局势分析的明明白白,好似女中诸葛一般为刘卓出谋划策。 “娘子今日所言,夫君必定谨记于心。”刘卓郑重的向董映雪承诺。 “夫君的聪慧机敏不亚于我,只是夫君深处局中,难免会当局者迷。若不是夫君先前的商业布局,辽东一战的声势,手下能人辈出,就算我看的再明白也是无用的。”董映雪笑着表扬道,将刘卓说的心花怒放。 “娘子今日,与往日大不一样啊!我都有些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刘卓故意装作不太相熟的模样。 “女人善变,你不知道吗?”董映雪随口道。 “女人如天气一般善变,男人就像天气预报一样不靠谱。”刘卓说着前世听过的一句话。 “别在那自言自语了,去把刘丰给我带过来,稍不注意就跑到张嫣那去,这像什么样子。我看你这儿子长大了,也是个好色的家伙,跟你一副德行。”董映雪有些生气的吩咐着刘卓。 听了媳妇的吩咐后,刘卓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到了张嫣的住处后,刘卓就当面教育了起来。 “儿子,你姨娘肚子有宝宝了,以后不能太劳累。你可以找你娘亲去,他也可以教你读书识字。懂了吗?”刘卓低头看着刘丰说道。 “娘亲有些凶,没有姨娘温柔。”刘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儿子啊,你以后可千万别当面这么说你娘亲。不然,你以后就再也来不了你姨娘这了。”刘卓一时间有些头大,若是让媳妇听到了,必定又是发火。 “爹爹,我知道了。”刘丰说着。 “那你快去找你娘亲吧,别让她等的着急了。”刘卓催促着。 随后,刘丰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让你见笑了。”刘卓一脸无奈。 “老爷哪里的话,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有丰儿陪着,生活也有些乐趣。”张嫣望着刘卓笑着说。 “我明日去城中选一批丫鬟侍女,你有什么要求?”刘卓询问。 “妾身哪敢有什么要求,全凭老爷做主吧。”张嫣随口说道。 “在府中,你不用这般唯唯诺诺的。我与娘子都不是那等刻薄冷血之人,在府中你想做些什么,就去做,不会有人拦你、顶撞你。你如今也有了身孕,就是刘家的一员。” “若是真遇到什么令你不开心的事,给娘子说,给我说都可以。”刘卓握紧张嫣的手温和的说着。 “若是我日后与董姐姐起了争执呢?”张嫣一脸期待的望着。 “得看什么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有了争端。”刘卓笑着回复。 第133章 挑选侍女与刺杀 次日,刘卓走出医馆后,就令人传来了卫道。 “那帮女真女人调教的如何?”刘卓直接开口询问。 “将她们安置后,我去看过一次,找的人调教本事不小,还算能够入得公子的眼。”卫道笑着回复。 “走,一块过去看看。”刘卓随意的说道。 两人穿过了热闹的大街,来到了城西一处僻静的院子中。 “公子,就在这座宅子中。”卫道给刘卓介绍着,并迅速的上前敲门。 没多会,就有人打开了院门,并将卫道与刘卓二人请进院子内。待关闭院门后,卫道才开口:“吩咐下去,让院内所有的女真女人都好好收拾一番。整理好了,再把他们都带过来。” “小人领命。”说完后,男子迅速的走开了。 “公子,此处宅院虽然有些破旧,但是胜在一个清净,而且往日少有人会过来这边。在此处调教那些女真女人,绝对是再合适不过了。”卫道满脸笑容的说着。 “做的不错。以后你也多操心操心其他事,别总是在那些不着调的事情上浪费功夫。人的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后天的努力也不可缺少,过于依赖天赋而忽视日常的学习,始终难成大器。” “若是潜心苦学,又何愁不能闯出一片天地。”刘卓望着这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兄弟,苦心劝说。 “公子,我知道自己的能耐与本事,也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小弟没有公子的雄心壮志,就想跟着公子,为公子分忧。”卫道一脸平淡的说道。 刘卓无奈的摇摇了头。 “走吧,让她们去厅堂等候。”刘卓开口说道。 大约两刻钟后,下人就带着二十多个女真女子在院中等候。 “五人一队,依次入内。”刘卓吩咐下人。 没多会,五个女真女人就走进了厅堂,几人身着汉人服饰,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抬头望去,细细打量这些女真女人,她们身上依然还残留着一些女真人的生活习性。 “她们可以听懂汉语吗?”刘卓询问下人。 “简单的一些交流是没有问题的,若是讲的过于复杂,就会有些吃力。”下人回话道。 “你们几个将自己年龄、婚嫁、生育情况,大概的说一下。”刘卓开口询问着下方的五人。 “奴婢年方二八,未曾婚嫁。”一人开口回复。 “奴婢年方二十,已婚,生育一子。” “奴婢年方二七,未曾婚嫁。” “奴婢年方二八,未曾婚嫁。” “奴婢二十有三,已婚,生育两子。” “自从他们来到了登州府城,有没有走出过这宅子?”刘卓询问着下人。 “没有卫大人的吩咐,小人不敢私自放他们出去。除了那几个教导的妇人可以随意出入,剩下的人自打进来后,就没出去过。”下人认真的回忆着。 “这人做的还算可以。卫道,给这人看赏。”刘卓吩咐着。 “你们还想回到那冰天雪地中的林中过日子吗?若是有谁真想回去,我现在就可以做主放了你们。过了今日,我可就不会这般大发善心。”刘卓此言一出,不仅卫道搞不清楚状况,下人与五个女真女子也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安静了几十息后,一年长的女真女子开口。 “大人还是不要戏弄、试探奴婢等人。既然都已经被带到此处,奴婢等人也都认命了。余生所求,不过苟活于世,了却残生。就算奴婢等人识得返回部落的路,奴婢等人也万无返回的念头。”年龄较大的女真女子说道。 “你见识不凡,可能读书识字?”刘卓有了一些兴趣。 “幼时学过。” “好了,都下去吧,继续。”刘卓开口。 经过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挑选,刘卓终于选出了几个乖巧伶俐,做事还算认真、谨慎的女真女子。 挑选过程中,因有着系统的加持,刘卓瞬间就清楚了哪些女真女人暂时还不能用。这些人中,只有几人的关系算是冷淡,还未曾达到敌视的地步,也不需要痛下杀手。 “刚才选的那几个,今日就送往巡抚衙门。剩下的那些,继续教着。”刘卓对下人吩咐。 等人走开后,刘卓才开始询问:“军中近日有什么动作吗?放出的饵都那么久了,也不见有鱼上钩。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看穿了我们的目的,而迟迟没有行动?” “不好说。只要他们有所行动,我们一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就可以顺藤摸瓜,揪出军中的老鼠。”卫道脸色也是异常的严肃、郑重。 “那件事,你在军中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惊动到那些人?”刘卓继续询问着。 “已经拉拢了二、三十多位中低阶把总、千总,这些人都是跟随公子经历了生死的,没有任何问题。我估摸着,对方有所察觉,但是,却不知道我们意欲何为。”卫道眉头紧锁,神情异常的凝重,与往日的样子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军中出现的问题,刘卓一直都清楚,只是划不来费力气处理。后来,那些人在营中私下偷偷摸摸的拉拢、招揽。为了解决此事,刘卓不得已才在军中讲学。 这个效果确实十分的显着,基本上就打破了那些人的计划。选出优秀的将士在军中继续深造,为刘卓的军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中低阶将官。 “派人盯着就行了,也不用太过操心此事。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军中的大半将士都是新募的,必须得等这近三万的将士训练到位,才是我们崭露头角的时候。” “如今,就暂且任他们在鼠洞藏着吧。两年,两年后,大明朝将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与我们比肩,那时我们才算是有了硬抗的实力。”短暂的思索后,刘卓十分认真的对卫道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公子,放心吧。”卫道嬉笑着回复着。 “嗯嗯。接下来,我还得吩咐你一件事。你在军中找找,有哪些将士与张义曾经一块训练、生活,尽量都都找出来。” “在军队全部登上辽东前,这些人多去章神医的医馆看看张义。张义如今的那副样子,任谁见了都会难受。” “李有为这龟儿子,真不是个东西。投降后金,这家伙也就这几年好活了,日后必定活剐他。” “卫道,在军中找一些熟悉辽东的将士。组织起来,看能不能让他们摸进东京城,暗杀了那狗东西。” “就算他躲在后金东京城,也不能让他安生。这件事抓紧办,上了辽东,将士熟悉一番后,就尽快着手实施。”刘卓突然间想起了张义的事情,脸上面带怒色。 “那要不要趁机折腾一番东京城?”卫道脑洞大开,十分胆大的说。 “只要有本事,就算把后金东京城闹得个翻天覆地都行,必须替张义出了这口恶气。你和底下人也好好琢磨琢磨,细心谋划一番,看怎样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刘卓嘱咐着,同时也说出自己的要求。 “还有,军中劳改营不是有着大量辽东百姓、女真俘虏?命人从他们口中问出东京城的整个布局、及后金八旗军的布防情况。” “行动的时候,大军也可以前移百里配合、支援他们。总之,就是一句话,必须得把后金折腾的要死不活。”刘卓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剩下的就交给底下人处理。 “大哥放心,回到军中后,我就立刻着手此事。”卫道向刘卓保证。 “好。” 两人又聊了大概一刻钟后,刘卓才告别了卫道返回巡抚衙门。 “选了几人?”董映雪抱着女儿,轻声的询问。 “挑了八人,两人在你这,四人送至父亲、母亲、姨娘那里,剩下两人放在张嫣处。估计,一两个时辰后就会送来了。”刘卓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先让云儿教他们熟悉一下府中的规矩,再送过去吧。别到时候笨手笨脚的,闹了笑话。”董映雪笑着说道。 “娘子看着安排就是,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日后,我若不在府中,府中诸事,还得全靠娘子操持。”刘卓语气温和,轻声说着。 就在刘卓陪着一众家小的时候,城外大营的士兵、物资不断被运往辽东。 登州府城也没有因为大军的离去,而有什么明显的变动。只有少数的百姓,可以清楚感受到这几年的日子过得更好了。 城外大营一处僻静处,胡三、黄大中、程可三人围坐一团,像是在因为什么事而起了争执。 “此次前往东京城内暗杀李有为,危险程度实在是太高了,简直就是送死的行为。若是,你二人还认我这个大哥,就不要随我一起冒险了。”黄大中情绪十分的激动,低声的对两人说。 “大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我们二人也只是践行当日的誓言罢了。哪有遇到危险大哥一人上,而我们躲在身后的道理。今日大哥无论如何劝说,我与三弟都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胡可异常严肃的望着黄大中。 “是啊,大哥。当初我等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返回辽东才加入军队的吗?现在,登上辽东不过是时间问题。” “又恰逢卫道大人找人手刺杀李有为,这正是回去寻找两位哥哥家小的大好时机。我与二哥必须要报名加入。”胡三眼神坚定的看着两位兄长。 “你们两个是不打算听我这个大哥的话了?” “不敢。” 第134章 后金探查 就在三人不停争吵的时候,附近有一名被争吵吸声引的士兵缓缓靠近,可几人丝毫没有察觉。 而这名士兵在等三人走后,立马就向着卫道的的营帐飞奔而去。 “你的意思是说,那三人若是报名加入的话,动机不纯。”卫道望着眼前的士兵说着。 “是的,他们可能会趁着刺杀李有为的时机,脱离队伍后转而寻亲。”士兵将自己听到的内容禀报给卫道。 “此事千万不可让旁人知道,一定要把嘴闭牢。若是查证属实的话,好处少不了你的。”卫道一脸严肃的叮嘱着。 不过就是找些人手行刺而已,也能出现波折,卫道十分无奈的感叹。 巡抚衙门中。 “你的意思是,小乐优的满月宴就不办了。一家人聚一聚就行了?”刘父有些疑惑的询问。 “军中将士已经大部登上了辽东,而我还在家中陪着一干家小,这本就已经很不合适了。若是再大肆操办宴请,必定会落人口实。”刘卓向刘父解释。 “乐忧是你女儿,就按你的意思在府中摆上几桌。宅内众人乐呵乐呵就行了,也不用给旁人添麻烦了。”刘父十分善解人意。 “好。” “父亲,张嫣也怀有身孕了,到明年这个时候,您就又多了一个孙儿、孙女。刘家到了您这辈算是真正的人丁兴旺了。”刘卓满脸笑容的对着刘父说。 “刘家能有今日的辉煌,你功不可没,我心甚慰。日后到了地下,我也有脸面对刘家的祖宗。你从小就聪慧明事,我甚少操心。刘家交由你掌舵,我也很放心。” “以后对小凡多操点心,多教教他。就算他再任性,他始终是你弟弟。你们两人要相互扶持,千万不能兄弟阋墙。”刘父叮嘱着眼前的刘卓。尽管发生兄弟反目的概率很小,刘父依然要劝说。 “父亲放心吧,绝对不会出现的。”刘卓信誓旦旦的说着。 “还有一事,我和你母亲始终是不太喜欢巡抚衙门这种当官的居住的地方,思来想去还是想回青岛那边住着自在、方便。” “你这边丫鬟侍女人数不少,照顾儿媳妇和张嫣绰绰有余,也无需我们几个老家伙操心。日后有空的话,就带着几个孩子来青岛看看。”刘父跟刘卓说着。 “父亲、母亲打算什么时候回青岛。”刘卓问道。 “等乐忧过了百天后,我们再返回青岛。”刘父想了想后,才定下了返回的时间。 “我给下边嘱咐一下,届时让亲卫护送你们。”刘卓说道。 “也好。” …… 辽东复州城百里外。 可以看到数不清的明军将士在挖土,打桩,筑造防御工事。在上万将士在日夜不停的轮番努力下,已经构筑好了两条防线,并将防线推移到距离盖州百里的范围。 而盖州的鞑子直到此刻才发现了复州明军的所为。快马向东京城传消息。 “吉达将军,不是我手下的亲卫学艺不精,而是盖州方面一下子调动四五百的骑兵,实在是拦不住啊。”楚知白一脸无奈的向吉达诉苦。 “楚兄,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楚兄手下的这帮弟兄,十几日拦下上百鞑子探子,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如今,把防线推进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出乎意料,远超预定计划。” 吉达没有一点怪罪楚知白的意思,反而还十分感激。十几日的功夫,建立如此防线,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鞑子那边已经探查到了,从反应过来到做出对应的安排,也就三日左右的功夫。足够我部做出应对措施了。”楚知白思索一番后,对着吉达说道。 “是啊。大人真是个奇才,竟然能想出如此克制后金骑兵的法子。我军这下优势尽显,就看那些狗鞑子怎么应对。”尽管这段时间累了些,可吉达满脸的兴奋,丝毫不将后金鞑子放在眼里。 “若是他们敢来进攻,百余门火炮绝对让他们讨不了半分的好处。我估计后金鞑子,看到百余火炮直接就吓傻了。”楚知白自然是清楚火炮的威力,心中还有些期待女真八旗打上来。 “楚兄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啊。”吉达望着楚知白,大笑着说道。 “也不知大人与徐参将什么时候过来。真希望大人再带着我等搅乱东京城。”楚知白一脸的期待。 “三万大军耗费的物资过于庞大,巡抚大人、徐参将定是将诸事安排妥当后,才会上辽东。”王天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身侧,缓缓说道。 “王老弟,以后走路不要不声不响的。这样容易吓到人的。”吉达出言提醒。 “我听底下人汇报,女真的鞑子摸过来了?”王天行不太清楚状况,询问道。 “来了四五百骑兵,楚兄这边也挡不住,就放进来了。”吉达一脸平淡的将情况说出来。 “若是这样的话,我部需要早做准备。各种物资得从后方的大营运送至最前沿的防线,免得后金大军到了跟前,我军还没有准备好。”王天行提出自己最为关心的事。 “王兄弟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人将张宁远、王北风两位将军找来,一同商量下物资的搬运事宜。”吉达提议。 一刻钟后,五个游击将军,还有一个楚知白,就聚齐了。 “诸位,鞑子一个时辰前,已经发现了我军构筑的工事。我们现在只有三天的时间,来应付接下来的局面。”吉达向几人讲明了召集的原因。 “接下来需要在三日内,将最前方防线所需的物资全部运抵,这是我军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如若在后金大军到来前,还没有运达,我军只能被迫后移防线。现在我将物资运送的顺序列下。”王天行不仅心思缜密,而且胆大敢为,其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火炮、炮弹、火药、粮食、武器、重甲、帐篷、衣物等。参与搬运的士兵,严格按照上述的顺序将物资运抵最靠前的防线。三日内,必须将所有火炮迁移至前线。” 整个协调现场,好似变成了王天行的主场,其不断的发号施令。虽然众人心中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因王天行的提议确实是目前最有效率的方案,也只能暂且忍耐下了。 “楚知白,你继续将亲卫布置在盖州方向,盖州方向有任何的举动,你都必须上报。”王天行吩咐道。 “王将军放心,楚知白必定严格执行。”楚知白起身表态。 “盖州方向虽然布置了探子,但是最前沿的地段依然需要安排士兵守卫,诸位谁愿担此重任?”王天行抬头望向几人。 “我带人过去吧,我手下的三千重甲卫已经上了辽东。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后金大军若是提前过来,有他们在,绝对可以抵挡较长的时间。”吉达起身领命。 “长生岛的平民百姓不在少数。传令段千秋、丁敬臣,令二人遣人前往长生岛招募人手,协助我军搬运物资。”王天行下令道。 “诸位将军可还有补充的地方?亦或需要解惑的?”王天行望着几人。 几十息后。王天行继续开口。 “既然如此,诸位就是没有意见了。那就按照前述开始执行吧。”王天行异常坚决果断。 命令下达后不久,整个工事中,除了收尾的士兵,多数士兵朝着复州大营的方向快速行军。除了部分的新兵体能跟不上外,大半的士兵都展现出了惊人的行进速度。 前世,我中国人民志愿军三十八军113师十四小时急行军145里,创下了轻步兵行军的世界纪录。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没有哪支军队可以打破记录。 放弃发展大规模骑兵后,刘卓就不断加强着这帮将士的体能、行军速度。 至今,刘卓也不知道,这帮队伍的行军速度是什么情况。 营中的战马自被刘卓卖出三千匹后,剩余的战马多数都被用来传信使用,如今辽东的战马仅仅只有五百匹左右。 就在大量的将士在路上快速行军的的时候,几十传令兵就已经到了复州城附近。有人去传令段千秋、丁敬臣;有人去传令火头兵搭锅造饭;有人传令营中的士兵开始搬运物资。 复州城中。 “传令,段千秋、丁敬臣,遣人前往长生岛招募人手,协助我军搬运物资。”传令兵传令。 “丁老弟,看来前方又有新情况了,你集合队伍去大营中协助搬运物资。我带人前往长生岛召集民众,稍后就到。”段千秋望着着急离去的传令兵,有些担忧。 “好,那我就带人先行一步。”丁敬臣面对段千秋的安排,没有丝毫的抵触,迅速的行动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已经入夜。 从复州至盖州方向百余里的路途中,一个一个的火把被点燃,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条长长的火龙一般。 每隔五里、十里,不仅有清水、食物供应,就是有着热腾腾的饭食。但是,众将士只顾着不停地行军,只有少数累倒的士兵会停留片刻,吃些东西,来补充体能。 无论是先前的李有为降金,还是如今构筑工事被探查。自登上辽东的那刻起,上天就在不断地降下磨难,默默考验着这支看似不错的军队。 若是有谁最清楚这支军队的战争潜力、能耐,那无疑就是军队建立者刘卓了。当然了,无所不知的上天除外。 第135章 后金应对 就在辽东明军忙碌不停的时候,盖州城的传令兵也星夜兼程的赶到了东京城。 将明军在复州附近的动作汇报后,传令兵等候着贝勒大臣的问询。 “你说什么?明军将深沟、阻拦网筑至距离盖州城百里的位置?”努尔哈赤大吃一惊,然后就是满脸的不相信。 “盖州没有派人探查?”代善疑惑的询问。 “有派人探查,但是前几批人被明军不知不觉的截杀了。后来盖州派出了近五百的骑兵,才发现的。”传令兵如实回道。 “父汗,看来李有为所言非虚,李有为应该也不是刘卓施的反间计。儿臣建议,父汗给李有为安排一个官职,稳定其心,使其日后死心塌地为大金效力。”代善望着努尔哈赤劝说道。 “这也观察了有段时间,是时候给他安排个差事。”努尔哈赤思考了片刻后,就下定了决心。 接着吩咐道:“传李有为入宫。” 小半个时辰后,李有为被人带着来到了一处大殿内,殿中此时只有六七个贝勒、大臣。 “李有为,父汗任命你为三等副将,你带过来的那批人全部归你统帅。你还可以在大金范围招募汉人士兵随军作战。跟我过来,赶紧向父汗谢恩。”代善迅速的向李有为走来,并解释道。 虽然李有为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立马就跟上了上去,随后在代善的指点下谢恩。 “李将军,复州的明军已经将防御工事修建至距离盖州百里的地方。不知,李将军可有应付的手段吗?”代善一脸谦虚的向李有为请教,丝毫不在意两人之间年龄悬殊。 “贝勒爷,如今大金面临的局面异常艰难。不仅仅需要面对复州威胁,而且还要应对周围的诸多强敌。强敌环伺,若是不妥善应对,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啊。”李有为有些夸张的对代善说。 “李将军,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代善难以置信的说着。 “宫中可有地图?又或者空白的纸张?”李有为一脸平静的询问道。 也多亏在山西时候,刻苦认真的学习了一番。否则,仅凭一张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这帮鞑子说服。李有为在此时此刻才明白了刘卓的可怕,不禁为自己的将来开始担忧起来。 “有的,李将军稍等片刻。”代善十分和善的说着。 不多时,代善就找来了一张地图,并带来了笔墨纸砚。 接过代善递来的地图,李有为大致看了一眼后,就不想再看了。这玩意完全和自己以前看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随后在李有为就在在纸张上写写画画,画出了后金周围的国家、部落、军队分布。 就在李有为准备继续向代善介绍的时候,努尔哈赤走进了大殿。殿内瞬间就无一人敢说话,针落有声。 坐下后,努尔哈赤才开始问话。 “对于复州城附近的刘卓部是打?还是放任自流?你们有没有讨论出个意见?”努尔哈赤坐下后,便看向众人,皱眉道。 “大汗,绝对不能任由刘卓部在复州、盖州之间肆意的构筑工事。如今他们已经构筑了三条防御工事,再任其发展下去,说不准会将防线构筑到盖州、耀州、海州城下。” “那时,就算躲在城内,也躲不过刘卓部的火炮攻击。”阿敏十分担忧的说着。 刘卓这小子着实难缠,辽西那帮人是建城筑堡,他反倒当起老鼠不断地挖坑、挖深沟,也不知道大汗能否听进去。 “父汗,阿敏哥哥的说的有理。绝对不能放任刘卓肆意推进。刘卓部能挖深沟,我们也可以派人挖,一定能将刘卓部拦在盖州城前。”阿巴泰十分赞同阿敏的意见。 “父汗,先前我与代善哥哥从野人女真部落带回了两万的兵马,不如将其放在盖州前线,可以由他们构筑防线对峙,也让他们也历练历练。” “这些人对明军痛恨至极,定会绞尽脑汁为刘卓部制造麻烦。”皇太极一脸阴险的向众人说道。 “父汗,如今刘卓部登上辽东的人数不多,我认为可以直接派大军将辽东的刘卓部给打掉。”莽古尔泰提出自己的看法。 “父汗,李有为将军有不同的看法。还是请李将军为诸贝勒大臣解惑。”代善此言一出,将身边的一众贝勒惊得是目瞪口呆,随后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此刻,站在代善身后的李有为则是一脸的懵逼,我这都打算摸鱼摸到议事结束,怎么就这么想让我出头呢? 望着四处投来的目光,李有为也是异常的尴尬,也只能严肃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大汗,请看此图,这是刚才我根据大贝勒提供的地图所画。此图中,大金西有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内喀尔喀这些敌人,南有辽西、辽东、东江三部围困,东有明廷的藩属国朝鲜。” “三面临敌,形势岌岌可危。倘若大汗不能妥善应对,大金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李有为感叹道,丝毫不在意这番话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大胆李有为,在大汗面前,竟敢危言耸听,妖言惑众。”岳讬暴怒,就要上前将李有为拿下,不曾想被代善挡住了。 “大汗都没有开口,你胡闹什么,还不给我下去。”代善训斥儿子岳讬。 “父汗,李将军所言不过是讲述了我大金如今的现状,动怒是解决不了如今面临的困境。李将军既然能指出我大金的困境,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良策。”皇太极猜测道。 “李将军还请继续。”努尔哈赤面带笑容的说着,态度也颇为诚恳,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汗,诸位贝勒爷。辽西在孙承宗的坐镇指挥下,依托宁远城,不仅建了大量的城堡,还修复了山海关至宁远沿线的各城。这明显是想依坚城据守。” “我后金大军不去攻打宁远城就不错了,辽西的这帮明军绝对没胆子出城向我大金发起进攻。所以,辽西军对大金的威胁程度很低,暂时无需理会。” “东江镇的毛文龙,虽然所部也有几万人,但是毛文龙此人缺乏远见,没有气魄。从先前对我大金的各种骚扰、袭扰的程度上就能看出此人的性格。” “统领数万的人马,却只敢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能有什么前途?毛文龙部不足虑也。” “朝鲜小国,人口虽然不少,但军力却十弱小,朝鲜是绝对不敢主动犯我大金。也就只有在明军大举发动进攻时候,方才跟着摇旗呐喊。” “东边的察哈尔部虽然与明朝达成了贸易协定,并结盟。依李某的了解,我军就算出击林丹汗部,明朝也不会理会。短期内,若是物资充沛的话,可以先敲打敲打林丹汗部。” “辽东半岛的刘卓部,依李某之见,可以建立对应的防御工事,与之对峙。”李有为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对于周边强敌的看法,众人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李将军针对我大金局势的远见卓识、真知灼见,令人首肯心折,也为我大金今后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努尔哈赤感慨万千,异常的激动与兴奋。 大殿中的众人也都面露笑容,还有人时不时的与李有为搭话,一副君臣和谐场景。 站在代善对面的皇太极则是有些隐隐的不安,刘卓能将一个大字不识的大头兵,培养成一个有如此见识的谋士、将军,那刘卓的学识、认知又该多可怕。 想到此处,皇太极不禁感觉脊背发凉,越是对刘卓了解的越深,皇太极就越能感觉到此人的可怕。 辽东刘卓部的战略对峙,到底是什么企图?难道真的如李有为所言,对峙结束后,刘卓就具有覆灭我大金的实力吗?刘卓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底牌、底气可以覆灭我大金十多万的精锐? 皇太极希望现在有人告诉他这是杞人忧天,但是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刘卓绝对隐藏了不为人知的底牌。 议事结束后,皇太极快步的返回了自己的寝殿。迅速的传来手下的几人。 “即刻起,你们几人,还有手下的所有汉人全部前往登州府城。全力打探刘卓的过往、做过的事,只要是关于刘卓的情报,全部收集。”皇太极脸色凝重,向几人吩咐。 “奴才领命。”跪地的三人齐声。 辽东半岛。 复州城外的大营,经过几日的不断搬运,火炮、粮草、武器、重甲等重要物资已经被运送至最前沿的防线。众军依托防线,也搭建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军帐。 而此时,防线的对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也让防卫的不少士兵疑惑不解。 “这都第四日了,后金这反应,太过迟缓了吧。”吉达吐槽着。 “并不是所有军队都像我们一样。我以前听说,努尔哈赤刚起兵时候打仗,就跟人打架一样,毫无章法。”王天行随口道。 “王老弟,你在青岛待了那么久,青岛如今的变化大不大?我也就在青岛待一两次。这几年过去,也知道青岛变成什么样子了?”吉达十分向往的说。 “有些变化,为了安置伤残的弟兄,青岛又建了些小楼房。镇子上基本上都是和商行管事的家属、军属、还有那些弟兄。”王天行回忆片刻后说道。 “这样也好,战死沙场,家人有照顾;若是伤残了,也能得到安置。以后上战场,拼命干就对了。”吉达兴奋的说道。 第136章 悠闲的巡抚 直至第五日,明军探子才发现了姗姗来迟的后金八旗兵。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后金的八旗军并未摆出进攻的架势,反而在距离明军防线五里左右的位置修筑起了大营。 双方都极为克制,并未采取任何的进攻手段,甚至连撒出去的探子都自觉地撤走了。 由此,刘卓部与后金展开了长达近两年的军事战略对峙。天启年间,双方摩擦不断,互有攻防。 自此,刘卓的势力也就此进入了高速发展期,不仅瞒过了朝堂的耳目,也没有让身边一众亲信觉察。 登州府城。 巡抚衙门内,刘卓抱着女儿在府中随意的走动着。 “前几年,你是一刻都没闲下来过,更没有好好的陪伴你儿子。今年,你女儿才这么大点,你愣是在府中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区别对待太明显了。”董映雪笑着说道。 “这话以后可别当着刘丰的面说,孩子小,若是听了你我的话,日后说不定还记恨着呢。”刘卓有些认真的对媳妇说道,随后将怀中的女儿放在了婴儿床上。 “刘丰这孩子,稍不注意就跑去找张嫣了,你得善加管教、约束。别日后长大了,成了好色之徒,让人看笑话。若非跟前还有个小的,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董映雪冷冷道,对刘丰的行为也是异常的不满。 “还是我来吧,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调教。”刘卓望着一脸不悦的媳妇,十分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突然,刘卓好像间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前不久,李寒阳从各地带回来不少十岁以下的孩童。” “你不是说要找一些与刘丰年龄相仿的孩童过来,陪其读书识字。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改了他那臭毛病,也可以给他找一些玩伴。娘子觉得如何?”刘卓面带笑容,一脸平静道。 “是不错,但是丰儿的年龄是不是有些小?”董映雪有些担忧,犹豫不决道。 “不能以年龄来判断一个孩子的行为与心理。就丰儿目前的行为与举止,与同龄孩童的差别太明显了。”刘卓一锤定音,直接拿定主意。 “反正是你儿子,只要你觉得没问题,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以前没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丝毫体会不到父母的辛劳。自从生下两个孩子后,愈发体会、理解父母的不易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事非经过不知难,成如容易最艰辛。”董映雪感慨道。 “是极,是极。”刘卓十分赞同的说着。话音刚落,又继续开口道。 “娘子,想听故事吗?就是先前的一些记忆。”刘卓一脸平淡的望着媳妇,并询问道。 “既然是故事的话,那你就说说吧。”董映雪有些好奇的说。 “有这样的一批人,他们自幼时开始就在课堂上学习各种知识,每天背着沉重的书袋、书包不断往返家中与学堂。” “最先接触的是三年的幼学,而后是六年的小学,接着是三年的初中,再接着是三年的高中,最后则是四年、七年、乃至十年的大学。这些人一生中至少有一十九年都在学习。” “十九年中,他们数年如一日,不断努力学习。” “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孩童,到走出学堂开始工作的成人,这不是结束,是一个新的开始。近二十年的学习,老师、学校教会这些人如何做一只温顺的羊,而忽视了社会中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于是,这些人被社会鞭打的遍体鳞伤。严峻生存的环境,残酷的就业压力,还有来自父母的重托、厚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这些人活在了别人眼里,为别人而活,活成了父母、师长、亲朋希望的样子。但却唯独没有活出自己的风采,更不知何埋葬了自己初时的梦想。”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 “但是,在这些人进入社会后,体制内的父母早早的劝说孩子日后要考公、考编,要进入体制内,要加入铁饭碗的行列;条件优渥家庭更是简单,直接将子女的后半生安排的明明白白。” “而那些原生家庭的子女,自小就缺乏对身边事与物的认知,身边更是没有人解惑、指点。而立之年才有所感悟,但到了那时,不仅父母年迈,朝夕相处的女友也离去,账户的余额也寥寥无几。” “那是一个充满着希望与梦想的时代,同时又充斥着冰冷无情,可以无声无息的磨灭你的斗志,令人沉沦。” “这种情况下,许多人就萌生了不婚不育、可婚不育的想法,并付诸于行动。很快,就有些人坐不住了,鼓吹生孩子是年轻人的义务与责任。此言一出,立时引起热议。什么时候生孩子也成了年轻人的义务?” “那是生育选择权,是权利。” “生孩子并非难事,难的是生了孩子以后面临的诸多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房子,然后再是教育资源,再则是投入在孩子身上的高额花费,最终就是婚嫁问题。” “娘子,若是你身处那样的家庭、社会、时代,你又将如何应对?”刘卓面带笑容,一脸认真的看向董映雪。 “我未曾身处那样的社会,无法感同身受。倘若真到了自身生存都难以为继的时候,确实没有太大的必要生育。孩子虽小,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何苦把他带到世上受罪呢?”董映雪十分认真看着刘卓说。 “是啊。娘子的想法与我大致相同。”刘卓在听完媳妇的回答,迅速的赞同。 “那些人也挺厉害的,苦读近二十年。难道在那个时代,读书人就没什么用处了?”董映雪有些不解。 “倒也不能这样说,如今的读书人与那个时候的读书人还是有些差别的。” “在那个时代、以及明朝,若是想往上走,就得不断地考试、参加科举。在那个时代中,若是想当官,就得参加公务员考试。在如今明朝,想当官就得考取功名。两者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相同。” “还有那些读书人学成后,走出大学给予的证书只是学历的证明,并无任何的特权与优免。而如今的大明朝,考取秀才、举人、进士都会有着对应的权利。” “除此之外,那个时期读书人也是可以去经商、做买卖的,而且不会有任何的歧视。而大明朝的许多读书人,不屑于降低身份去从商。” “此外,那时的社会升官的速度是很慢的,有着对应的限制。但是在如今的大明朝,举人、进士都可以做官,若是朝中有人,那升官速度就更快了。”刘卓想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向董映雪说明。 “那个时代的读书人地位如此低下?这般不受人重视吗?还从商谋生?”董映雪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千年颠扑不破道理,怎么就变了呢? “娘子,如今的读书人多吗?有功名的读书人多吗?”刘卓询问道。 “读书人少,有功名的读书人就更少了。”董映雪不假思索的说着。 “倘若读书人变多了,大家都是读书人了。娘子觉得读书人之的地位还会高?还会值得人重视?”刘卓反问道。 “大家都成为读书人,这个难度太大了。不过,读书人多了,确实也有可能会出现那样的情况。”董映雪思索良久之后,才望着刘卓回复。 “若是大力推广,十年、百年终归还是有实现的可能。”刘卓信心满满的说着。 “有生之年就别想了,应该看不到了。”董映雪断言。 “事在人为。”刘卓嘿嘿一笑。 “不与你争辩,我只看结果。”董映雪说着。 “娘子,我去找几个人,安排一些事情。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话还没有说完,刘卓就起身准备离去。 “你去忙吧。” …… 登州府城外。 大营中的士兵,明显的少了很多。走进大帐后,刘卓令人唤来了李寒阳与赵星尘。 “你们二人就无需这般客气了,直接坐。”刘卓笑着望向两人。 “谢大人。”李寒阳开口。 “今日召你二人前来,是有一件较为重要的事情吩咐你二人处理,最少得持续数年。不知你二人愿不愿去做?”刘卓一脸的严肃,十分认真的看着二人。 “公子有事尽管吩咐,老李如今还有把子力气,还能为公子再做些事。”李寒阳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公子,如今正是星尘游历的最佳时机。赵星尘愿意跟随李师傅走南闯北。”赵星尘一脸笑意的说着。 “你怎么知道要走南闯北?”刘卓看着赵星尘询问。 “若是我与李师傅登上辽东,公子一定不会特意安排。既然此次任务耗时良久,定然是走南闯北,也只有这种情况符合。”赵星尘信心满满的回答。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刘卓哈哈大笑。 “你们二人需要以商队名义,前往各处招募青壮。随后派人秘密送往青岛,所需银两、物资商行提供。” “你二人在招募过程中,禁止泄露任何有关登莱、刘氏商行的信息。另外,刘氏商行各地的商行管事,也会暗中帮助你们完成任务。”刘卓叮嘱道。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开口,无需顾忌什么?”刘卓坦言道。 “公子,招募的青壮是否有所限制?”李寒阳提问。 “品行不端、卑鄙无耻之人不能招募。只要在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无论是否成家,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可以招进来。”刘卓想了想后回复。 “属下遵命。”李寒阳回复道。 “李师傅,你就把无言带领的亲卫带去,辽东那边也没有战事,无言也可以跟着出去见识。”刘卓一脸和善的望着李寒阳。 “谢公子。”李寒阳激动的说着。 第137章 刺杀计划出意外 天启四年九月三日。 卫道带着执行刺杀的名单,来到了巡抚衙门。 “公子,这批报名的共计六十二人,再算上两个向导,两个正副指挥,共计六十六人。”卫道详细的汇报。 “做的不错,这么快都把人手召集齐了。名单我就不看了,你知道就可以了。”刘卓笑着说道。 “公子,你还真得看一下,说不好还得回一趟大营。”卫道劝说着。 “出了什么问题?”刘卓有点疑惑。 “公子,名单上单独勾划的三人,动机不纯,并非是要前往东京城执行刺杀任务的。”卫道面无表情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三人有问题。他们报名并不是冲着任务去的。是想借着任务的名义去完成其它事?”刘卓看着名单上的三人,有些难以置信。 当初抓到人的时候,已经对他们网开一面了。不曾想,竟然如此不知感恩。若是三人被后金抓住,军中的许多秘密可就有着泄露的风险。想到这里,刘卓不禁惊起一身冷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先前无意间听到的士兵就是这么说的。”卫道回答。 “除去这三人,将剩下的人全部再筛查一遍。无论任务成败,这些人绝对不能活着落到后金手中,必须确保我军的相关秘密不被泄露。”刘卓再次叮嘱道。 “卫道明白,公子放心。” “走吧,随我一块前去,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是个什么情况?”怒形于色的刘卓随即吩咐道。 “好。”卫道随口应下。 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了大营,卫道火速召集执行刺杀任务的人手。 大约一刻钟左右,六十几人已经被召集齐了。随后,卫道快步走进大帐向刘卓汇报。 “公子,人齐了。”卫道说着。 “走吧。” 走出大帐百步的距离后,刘卓就看到了报名的人手,六十多人整齐的站成六排,一动不动的。 围着报名的人手绕了一圈后,刘卓没发现有谁对自己有较大的恶意。毕竟,系统上的显示是清清楚楚的。随后,刘卓令卫道将所有人名字念一遍。 直至念到胡三、黄大中、程可的时候,刘卓才认真的盯着仔细打量了一番。 三人之中,与胡三的亲密度是亲密,其他两人则是友善。按照以往的经验,三人是断不会做出伤害刘卓的恶行。 简单的训话后,刘卓命卫道留下了三人,决定亲自询问一番。毕竟系统在身,几人怎么也翻不起风浪。 大帐中,刘卓坐在位子上,一句话不说,任由三人站着。除了偶尔看几眼,就只顾着把玩手中的物件。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三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无声的审判,立刻跪地开始求饶。 “巡抚大人,一切都是小人的主意,还请大人放过两位哥哥,小人甘愿领罚。”胡三跪地为两位兄长求饶。 “营中的规矩你们几个不知道?两个当兄长的就任由他跪着?”刘卓只是瞥了一眼后,随口道。 “老三起来吧。营中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程可伸手拉了胡三。 “想跪就跪着吧。”刘卓随意的说着。 “本官心善仁慈,自天启三年抓住你们这探子后,并未对你们痛下杀手。此后,也未过于苛责,更没有对你们谩骂殴打。” “天启四年元月,本官放宽了募兵的门槛,你们几个由此再次入伍。本官以德报怨、待之以诚,三位就是这样来回报我的吗?”刘卓立时脸色大变,厉声呵斥。 短短几息功夫。 三人除去老大黄大中站在那里,剩余二人纷纷跪地,不敢直视刘卓的眼神。 “你倒还算个汉子。但是,假借刺杀之名,私下寻亲,你不该给我一个说法、交代吗?”刘卓怒极反笑道,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跪地的二人身体不时的颤抖,丝毫不敢开口。 “不说话,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兄弟被处死吗?”刘卓见黄大中依旧是不吭声的样子,赤裸裸的威胁道。 几十息过后。 “来人,将跪地的二人,拉出帐外,即刻杖毙。”刘卓下令。 “大人,且慢。”黄大中终于忍不住开口。 “先把这两人带下去。”刘卓下令。 “大人。”黄大中一脸紧张的样子。 “放心吧,这会我不会动他们的。只要你说的属实,他们两人死不了。但是,倘若你说的与他二人有一丁点的出入,不仅你会死,他们两个也得陪着你下去。”刘卓随意的说。 “大人想知道什么?”黄大中无奈开口。 “你们是想趁着这次刺杀寻亲?还是脱离队伍?有无重回后金的想法?”刘卓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我是想过借此机会寻找亲人,但是我等三人从未有脱离队伍,重归后金的想法。这一点,还请大人明鉴。”黄大中虽担忧两位结义兄弟,但是还是从容镇定的答道。 “继续说。” “当我知道卫道大人要挑选人手去东京城刺杀李有为的时候,我是打算一人前往的,想抓住机会看是否可以寻回亲人。但是,两位兄弟在知道我的想法后,非要随我一同前往,当时还吵起来了。” “我就想以刺杀过于危险为由断绝他们念头,可是两人未听从,还是报了名。后来,我三人还没再次相聚,就被大人手下带来了。”黄大中一脸认真的坦白道。 “希望你说的与你两位兄弟说的没有什么出入。”刘卓淡淡的回了一句。 随后,就静静等待其他二人的口供。 一炷香的功夫后。卫道带着两人的口供来到了大帐。 “公子,这是胡三、程可的供述。”卫道将手中的询问记录递给了刘卓。 没过多久,刘卓才缓缓的开口。 “你们三人真不愧是结义兄弟,恐怕有些亲兄弟都不如你们。这次的死亡危机,你们躲过去了。但是,我不会蠢到将你们三人全部安排到刺杀的任务中。”刘卓感慨道。 “大人的意思是?”黄大中有些不太明白,但是直觉告诉他,处理结果不太好。 “你随着队伍去刺杀,你们的亲属由我另外安排人手处理,你的两个兄弟就还是待在登州吧,这是我想到的最优解决办法。当然,你们三人可以拒绝,可拒绝的带来的后果就得你们承担了。”刘卓一脸轻松的说着。 “大人,可否让我与他二人见一见。”黄大中请求道。 “可以,但是明日一早我要答案。若答案不是我想要的,你是知道后果的。”刘卓再次威胁。 等黄大中走出了大帐,卫道才走上前来,询问道:“公子还继续留着那几人吗?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哎,江湖不是打打杀杀,那江湖是人情世故。”刘卓借用了前世的名句。随后,继续对卫道说。 “杀人很容易。但是,人不能一辈子都打打杀杀的,人总会有拿不动刀的一天。” “杀孽太重,是要承受因果报应的。当因果显现时,世间没有可怜人。”刘卓脸色凝重,十分认真的对卫道说。 “公子,你这话怎么说的玄玄乎乎的,因果不是佛家的说法吗。”卫道似懂非懂说着。 “你遇事还是太少了,以后给你找个地方,好好磨炼磨炼,你就不会那么说了。”刘卓望着卫道随意说道。 “我要是懂了,我就当大哥了。”卫道异常大胆的说,脸上还带着笑容。 “那你就当吧。明日将他们的选择报我。你再选一批人手,我另有安排。”说罢,刘卓就头也不回走出大帐,留下卫道一人傻笑。 回到巡抚衙门后,刘卓就找到了媳妇,询问:“娘子,你是信佛还是信道,亦或者都不信呢?” “我不信道也不信佛,但我心存敬畏,敬畏未知。我觉得世间诸事都在因果之中,但并非我信佛。我觉得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运行规律,道法自然,却并不代表着我信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董映雪想想后才认真的回复。 “有些明白。”刘卓说道。 “无论是道教、亦或是佛教,他们只是将原本就已经固定存在的规律、关系,拿来为自己所用而已,算不得什么。若这世间真有神佛仙魔,那如今天下又该乱成什么样子啊。” “若是拜佛有用,普通百姓连靠近寺院的机会都没有。世间受苦受难的人那么多,也不见高高在上的神仙显灵。靠人不如靠己,求人不如求己。”董映雪笑着说道。 “精辟,娘子此番见识,令为夫也是大为的震憾啊。”刘卓夸赞道。 “夫君,为何今日有此一问呢?”董映雪开口。 “今日遇到了一些事,给卫道那家伙开导呢。我劝他以后不要杀心太重。不知道这家伙是没听懂呢?还是不以为然?就多说了几句。”刘卓回复。 “哦哦。日后,若非遇到那些穷凶极恶、罪大恶极、大奸大恶之人,还请夫君不要随意取人性命。”董映雪叮嘱着。 “娘子请放心。我本就不是那嗜杀之人,日后无论是战场之上,亦或者其它时候,断不会那般行事。”刘卓向媳妇保证。 “妾身也是生下乐忧之后,看着孩子一日一日的长大,觉得生命如此脆弱,心中有些感触。”董映雪说道。 “娘子所言,为夫又岂会不知。先前,我乘船返回,一靠近乐忧,乐忧就会大哭。从那时开始,为夫就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不再随意取人性命。”刘卓望着媳妇说道。 “如此甚好。” 第138章 蒙古与辽东现状 一片广袤的草原上,矗立着一座城,察罕浩特。 城中,林丹汗正在思考着如何给后金制造麻烦,既然拿了大明的岁赐,就最好做出些动作,不然下次不好意思张口要钱。 林丹汗,全称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乃是北元时期的最后一位蒙古大汗,达延汗的八世孙,布延彻辰汗长孙。其十多岁就登上了汗位,当时由察哈尔部与内喀尔喀五部辅政。 成年后的林丹巴图尔,为了强化自己的汗位,完全控制蒙古诸部。不断地对明朝辽西、辽河河套发动袭击。如万历四十三年劫掠广宁、锦州各地。 为了与明朝达成互市,林丹巴图尔提出愿意送还俘虏,但是被明朝明确拒绝。 后来,随着后金努尔哈赤的崛起,明军多次败于后金八旗军之手。明廷才同意与察哈尔蒙古互市。 当时,明朝朝廷内部有人提出挑唆内喀尔喀与察哈尔对付努尔哈赤,为了达成这一战略意图,明朝不断地扩大岁赐额度。 后来,内喀尔喀联盟、察哈尔蒙古与后金不断交战。在萨尔浒之战后,后金挥师铁岭,内喀尔喀的首领宰赛率领一万蒙古骑兵支援,但是被努尔哈赤击败并俘虏。 在内喀尔喀在与努尔哈赤歃血结盟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宰赛父子才被赎回。一个多月后,在明朝赏赐的诱惑下,内喀尔喀又回归明朝的怀抱。 在林丹汗改信红教,并与明朝结盟后,林丹汗遭到了众多蒙古部落的背叛。 天启二年二月,蒙古左翼三万户的大臣锡尔呼纳克杜棱洪台吉领三千多户,万余骑兵投奔辽阳城,归顺努尔哈赤。 天启三年正月,内喀尔喀拉巴什希布、索诺木、莽果、达赖台吉等也率各部投奔后金。 此后,乌珠穆沁部多尔济、苏尼特部素塞巴图噜、浩齐特部策凌伊尔登、阿巴噶部都思噶尔远走北部的喀尔喀。 天启六年春,后金攻打宁远失利,内喀尔喀联盟转而又与明朝结盟。后金努尔哈赤见此情况,派军攻打内喀尔喀,内喀尔喀大败。喀尔喀的领袖卓里克图败走,遇到林丹汗后,被吞并了部众。 十月,皇太极率众攻打内喀尔喀,喀尔喀的六万联军大败。 而北元的林丹巴图尔不仅不出兵援助,还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这也为林丹巴图尔的失败埋下了伏笔。此后内喀尔喀也就只剩下了巴林部和扎鲁特部。 天启七年,皇太极使用计策使得林丹汗手下的奈曼、敖汉二部归附后金,并盟誓。从此,林丹汗也就走上了败亡的道路。 “科尔沁部落不仅与后金通婚,还胆敢结盟,这是对蒙古人的背叛,也是对北元朝廷的背叛。这次就拿科尔沁部落开刀,我就不信还有人再与后金交好。”林丹汗望着手下的众将领、大臣。 “自万历二十一年,努尔哈赤在古勒山击溃女真各部与科尔沁等部落,科尔沁就与努尔哈赤结盟。早该出手教训科尔沁部落了。”有人开口。 “大汗,科尔沁蒙古被攻打,后金绝对会派兵援救。我军可没有攻城利器啊,若是强行攻城,损失必定不小。有没有可能从明廷那里获取一些攻城利器、武器。”一年老的大臣建议道。 “大汗,不如先派人与科尔沁的奥巴台吉先行沟通一番,然后再做打算。”有一年长的大臣进言。 “派何人前往合适?”林丹巴图尔望着众人询问。 “绰尔济喇嘛。” “好。另遣人联系张家口,购置物资。”林丹巴图尔开口。 明朝推行的“以虏治奴”的策略,在一段时期确实起到了牵制后金八旗兵的作用。 但是,由于蒙古各部内部矛盾不断。明朝与察哈尔部、内喀尔喀部之间的联盟过于松散,未能形成统一、有效的领导,各部之间各自为战。 在这种情况下,更有利于后金八旗兵的各个击破。甚至在后金攻打内喀尔喀的时候,林丹巴图尔还在背后捅刀子。 无论是察哈尔部,还是喀尔喀都是想着从明廷这边获取足够的好处。只要利益受损、达不到自己的要求,随时可翻脸、反目。 后来,林丹巴图尔攻打大同,劫掠百姓十万,就是为了要挟崇祯皇帝继续给赏赐。 与林丹巴图尔结盟,实在不是一个良策。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本质是利益的交换。党派之间、部落之间、国家之间更是如此。 辽阳东京城。 “奴才李有为给两位贝勒爷请安。”李有为准备跪地行礼。 此时的李有为已经换了一身的装扮,不仅脑袋后面扎了个辫子,一身服饰也是后金的样式。 “李将军不必如此,快快请起。”代善弯腰扶着李有为。 “谢两位贝勒爷。” “李将军,我有一事想要了解。你在辽州、山东登州的时候,有没有在刘卓的麾下见到过威力比较大的利器什么的?”皇太极眉头紧锁,一脸认真的询问着。 “威力大的利器。”听了皇太极询问,李有为神情严肃,不断回想着以往的记忆。 “四爷,若是说威力大的武器,那就只有火器、火炮了。另外,就是天启二年在复州城外的那场爆炸。”李有为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刘卓隐藏了什么武器。 “火器、火炮也有克制的方法,不难应对。若是刘卓真的隐藏了大杀器,那可就坏事了。难不成是我多想了?”皇太极在听了李有为的话后喃喃道。 “李将军,父汗听了你的分析后,打算对朝鲜用兵。不知,李将军有什么补充或者建议?”代善在一旁询问。 “明军都被我大金军队击败无数次了,朝鲜这等藩属国又有什么能力抵挡。攻打朝鲜这般蕞尔小国,无需什么策略,大军直接一路碾压过去即可。”李有为说的异常简单。 “哈哈哈。”三人大笑。 一片广阔的海域。 皮岛上。 “大人,登莱巡抚刘卓向我们传达了命令,让我们出兵镇江吸引后金的注意。这是传令文书。”李九成向毛文龙禀报。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啊。”毛文龙一脸无奈的接过文书,认真的看着信上的内容。 不多时,就有将领开始进言。 “大人,若是不听令,刘巡抚可就有理由上奏弹劾我东江镇了。还望大人一定要三思。”张焘劝说着。 “是啊。刘巡抚年龄不大,折腾的本事可真不小。巡抚大人打算再次带领人马登上辽东,长期驻守。此次,令我东江部出兵镇江也是吸引后金的注意。”毛文龙一脸震惊,没有任何的隐瞒。 “大人,我部必须得出兵镇江。刘卓刘巡抚单凭节制东江镇这一点,就有权命令我军。更何况,刘巡抚还深受陛下与魏公公的赏识与信任。” “如今,刘巡抚兵指辽东,我东江部的牵制作用远远没有刘巡抚在辽东直接威胁后金都城来的直接。” “若是被有心人上奏弹劾,东江镇的下场就是,不是并入登莱、辽西,就是被裁撤。如今朝廷每年在辽西投入上百万的饷银,早已是入不敷出了,裁撤大军减少开支并非不可能啊。” “先前刘巡抚只是在复州与后金打了一场,随后就退走。那时,我东江真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不会因为复州一战就对我部有影响。但如今,刘巡抚的三万大军进驻辽东,直接威胁到了后金的辽阳东京城。” “此时,我部的作用就可有可无了。毫无用处的军队,你们觉得朝廷会如何处理?还请大人尽早下令兵出镇江城。”毛承禄将东江镇如今的所处境地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有谁可以听的进去。 “大人,众弟兄都是为了东江镇的将来考虑,还请大人慎重。”陈继盛提醒。 “好了,我又不是白痴,又怎么看不出如今的局面。看来,以后得与刘巡抚保持长期的合作、沟通了。”毛文龙感叹道,随后又很快的恢复了往日的自信与气势。 “传令诸军,三日后,全军兵进镇江,策应登莱巡抚。” “末将领命。” 就在毛文龙决定出兵袭扰镇江的时候,后金也开始着手准备对朝鲜的用兵。而义州与镇江城也不过仅有一河之隔。 辽东,复州城北部百里处,明军的防线早已构建完成。对面的后金军的大营也建成了,至于防线方面,后金没有要建的意思。 明军的大营中,十几人在帐内有说有笑。丝毫没有被前线、战场的氛围影响。 “好了,好了。”吉达起身打断诸将闲聊。 “进入正题,接下来得调整、安排前线的驻守兵马人数,定期轮换。军龄不到五年的士兵,全部接受操练。深处辽东前线,不由得他们不卖命的训练。此外,需要安置长生岛的诸多百姓。” “任务繁多啊,大家各自认领吧,强制分下去了就没意思了。”吉达好似诸军的统领一般,向诸将纷说如今面临的问题。众人对于吉达的意见也没有太大的抵触,纷纷听从。 “大人,辽东百姓的口粮有些不够了,最多只能撑十多日。”段千秋突然开口道。 “不碍事。徐参将早都安排好了,粮食不够的话,就从我们运来的的物资中分出一些。等下一批船队过来,就安排人到天津运粮食。”吉达一脸平淡的安排着。 本来,吉达是不知道天津这边购置了二十万石的粮食。后来,徐长庚担心出现意外,才告知了吉达。 “如此甚好,是下官多虑了。” 第139章 奏疏:水泥路与番薯 走出济南府府衙,陈川平心中的激动、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在莱州知府朱万年的撮合、引荐下,陈川平见到了济南知府樊时英。 将来意说明之后,樊知府自是十分欢喜,愿意修建济南府城至青州、东昌、兖州府城的水泥路。 随后,樊时英还表示只要将济南府城连接青州、东昌段的水泥路建成。其会带着陈川平拜访东昌、青州、兖州三位知府,并竭力促成三府的水泥路修建事宜。 至于从潍县至昌乐、益都等段的水泥路修建,青州知府现场测试了一番后,二话不说,极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莱州、青州、济南三府对于修建水泥路而支付的费用也有所不同,有用官田抵债的,也有直接交付银两的,还有用铁矿石、煤炭等抵债的。 若不是刘卓早有预料,并提前劝说陈川平灵活应对,水泥路的修建定然不会这般顺遂。 取得如此收获后,陈川平早早的返回了莱州府,并迅速的将收获传回登州。 随后,继续主持莱州府掖县至潍县的水泥路修建。若是能够在剩下的两月把莱州府至登州府的水泥路贯通起来,登莱二州的交流、来往则会更加的密切。 即便是刘卓早早的将水泥的制作工艺上交朝廷,并陈明利害,朝堂中始终是没有人关注水泥路的修建事宜。 整个大明朝除了张家口的几个商人,也就只有山东各府才如此积极的表态表示支持。山东的积极修建,与刘卓大力推动分不开。 “近日,也就只有这个消息算是比较令人振奋的。”刘卓一边看着传信,一边笑着说。 “什么消息?”董映雪有些好奇的询问。 听到媳妇的询问后,刘卓才抬头随手将信纸递给了董映雪。 “是川平发过来的,你也看看。”刘卓随口说道。 “这水泥路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董映雪随意的看了几眼,望着刘卓说道。 “算是吧。水泥路作用不仅仅是用在商业一途,百姓、军队在这平坦的水泥路上行走,行走的速度会更快。不仅便利百姓出行,也更利于军队集结。” “水泥路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国之利器吧。要想富,就得先修路。”刘卓实事求是的向媳妇解释着水泥路的用途。 “国之利器,有些夸大了吧。还要想富,先修路。”董映雪有些难以置信,脸上全是疑问。 “秦始皇统一之后,做了什么?车同轨,书同文。在全国的范围内修建驰道,有些地方的驰道,至今还留存下来。我朝,太祖时期,花费了十几年,在全国范围内修建了十四万里的驿路。” “历朝历代,都重视道路的建设,道路修了又修,补了又补。与其那般耗费人力、物力,还不如将水泥路推广至全国各处。真不知道朝堂那帮人整日都在做什么?此等利国利民的大事都不去做。” 刘卓有些无奈,若不是碍于如今的身份,刘卓都想将中枢的官员全都骂一顿。水泥路这等超越时代的产物都不去施行,简直是愚不可及。 “夫君此言甚是有理,但天下间能有如此远见的官员不多了。即便是有,估计也都沦为了党争的牺牲品,对朝廷失去了希望吧。”董映雪也渐渐失去了对大明朝的信心。 “差不多吧。今时的朝局,当初怀有多大的期望,到后来就会有多失望。” “如今的大明朝,真心为百姓,为这个民族,为这个国家而努力、奋斗、拼搏的人太少了。用凤毛麟角来形容,最为恰当不过了。”刘卓感慨万千。 明末,真心为百姓、为国家、朝廷付出的官员也有一些,但是实在是太少了。 “最起码,眼前就有一人。夫君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吗?”董映雪笑着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所做的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个饱受摧残的民族?”刘卓一脸真诚的说道。 “夫君无需纠结,无愧于心就好。”董映雪安慰道。 “对,做好当下事即可,想那么多也是无用。不过,我还是得给朝廷上一奏疏,言明利害。至于听不听、做不做就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刘卓一脸无所谓的说着。 “夫君先前不是将番薯也贡献给朝廷,也可以在奏疏中提及一二。或许,陛下与魏公公公务繁忙,一时间给忘记了。”董映雪好像想起什么,随后开口提醒。 “娘子此言有理。”刘卓望着媳妇,笑着说。 然后,刘卓就回到书房,提笔疾书。 登州府城外,张家口的范、王、田几家掌柜再次踏上了登州,随后直接前往集市找到了林怀。 “林掌柜,我等三家商号,今日前来是为了与贵商行做一笔武器交易。”王掌柜有些急切的说着。 “需要打造哪种武器?数量有多少?为何人打造?”林怀详细的询问几人。 “刀,刀的样式按提供的图纸打造,数量两万柄,为蒙古的几个部落打造。但是,需要在两个月之内交付。不知贵商行是否能接下?”范永斗忐忑不安的说着,不知刘氏商行是否愿意交易。 本来,也就是为几个部落提供一些粮草、铁器等物资。可就偏偏有人多嘴,范永斗也是颇为的无奈。 “三位掌柜,我商行是有能力打造,但是如此数量的武器交易,林某实在是决定不了。况且,即便是打造好了,如此数量的武器,你们又如何运输呢?”林怀有些疑惑。 “林掌柜放心好了,蒙古各部已经与大明朝结盟了。蒙古的几个部落此次就是为了对付后金,武器交易是得到了上面的默认的。” “否则我等几个商人又怎么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田掌柜出言解释,也不知道所说有几分真,几分假。 “各位掌柜,感谢诸位对于商行的信任,但是此事已经不是林某可以做主的了。诸位还是耐心等待片刻,我得汇报给东家,由东家做主。”林怀耐心的向几人解释。 “有劳林掌柜了,我等就在此等候吧。”范永斗十分客气的说着。 一刻钟的功夫,林怀就来到了巡抚衙门。不多时,林怀就见到了异常休闲的刘卓。 “公子,张家口的几个商人过来了。想让我们这边给蒙古打造一批武器,数量两万柄,还说那些蒙古人已与我大明朝结盟了。此事可大可小,我不敢轻易决断,就前来打扰公子。”林怀小心谨慎的汇报着。 “给蒙古人打造武器?与我大明朝结盟的蒙古人?”刘卓听着林怀的陷入回忆之中。历史上确实有段时期,明朝与部分蒙古部落结盟对付后金。 “给他们打造,还要尽快打造。给他们说,先交银子,再多交三成的银两作为保证金,以确保这些武器不会用以对付我朝。一年后,若是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批武器出现在大明疆域的消息,就退还给他们。”短暂的思考后,刘卓就做出了决定。 “公子,林怀明白。” “还有一事,武器交付的时候,我们的人不要出现在现场。直接找个隐秘所在,提前运往,而后再通知那帮人。”刘卓叮嘱着,连前世的手段都使上了。 “公子,不至于如此吧。”林怀听了刘卓的话后,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公子太过谨慎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害人的心思,但最起码得保护好自己。对方送上门的银子,没有不挣的道理。得看清楚,那些可以挣,哪些挣不了。” “即便日后这笔武器交易被有心人重提,我登州不仅可以否认交易,还可以在朝堂中运作。那时,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坐以待毙。明白吗?”刘卓耐心的向林怀解释。 若是仅仅只顾眼前的利益而忽视日后的风险,那是鼠目寸光、目光短浅。做人、做事只有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才能有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 “公子高见,林怀心服口服。” 随后又叮嘱一番后,林怀才迅速的离去。 对付后金八旗兵,靠外人始终不如靠自己。想让蒙古与后金狗咬狗,斗得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无异于白日做梦。原因在于,此时蒙古已经无法与崛起的后金一较高下了。 让蒙古对付后金,不亚于给后金送经验礼包,帮助后金壮大。 曾经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国、大元朝已经一去不复返,而今北元朝廷的也没有往日的荣光。 即便达延汗完成了蒙古的统一,实现中兴,但随着达延汗的死亡,北元汗庭也没有了以往的权势,只能控制察哈尔万户,成为名义上各部的共主。 达延汗的统一,就像是垂死老人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短暂而又灿烂。 明末的朝廷,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只是崇祯皇帝犯下的错误太多了。 明末天灾极多,导致流民遍地,内部农民起义不断。此外。后金不断的壮大,并多次入关劫掠。 崇祯既没有处理好内部的农民大起义,又无法安定边患,才被李自成逼得自缢而亡,这与其刚愎自用的性格有着极大关系。 短暂的回忆后,刘卓继续开始书写未完的奏疏。虽然不知道番薯的推广能救下多少百姓,但是可以多救下一些总归是好的。至于水泥路的修建,听天由命吧。 第140章 诸事进展 台湾岛。 临河不远处的位置,可以见到一用石块砌成的石墙,石墙长约三百多米,剩下的三面石墙也都接近三百米。 石堡中,一处大帐内,近二十多人在等候着。等候吴将军传达登州的的命令。 随着吴俊、陈二宝、徐欢走进军帐,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诸位,巡抚大人派人来了。这位是青岛的陈管事,这会是巡抚大人的亲卫队队长徐欢。两位是带着巡抚大人的命令而来,接下来就由两位传令。”吴俊一脸认真的为帐中的将士介绍着。 “公子的命令由徐欢队长传令,我只不过是来此实地探查的。”陈二宝笑着说道。 “传令,徐欢部抵达台湾岛后, 尽快向台湾岛的南部隐蔽前进,寻找登陆西洋荷兰人。三日后,吴俊部全员向南部靠拢。”徐欢向众人传达着命令。 待徐欢传达了命令后,吴俊才接着说。 “诸位,巡抚大人清楚在此地驻守的辛苦。特意令船队了运输、就近采买了大量美酒、各种食物,今夜不醉不归。”吴俊有些兴奋的说着。 “好。”众将士欢呼不止。 入夜,石堡内。 “台湾岛,一座较大的岛屿,也不知巡抚大人如何如此的看重?”陈二宝一边喝酒,一边疑惑的说着。 “看不懂才正常,看懂了那还了得。巡抚大人的位置、所处高度又岂是你我这等凡夫俗子可比。”徐欢随意的说着。 “我只是好奇这座岛的价值、用途,犯不着就拿我与巡抚大人比较吧。”陈二宝无奈。 “这么跟你说吧。巡抚大人看中的是那片汪洋大海,而非仅仅一个台湾岛。台湾岛只不是位置特殊而已,位于南洋与东海之间。陆地面积有限,并且多数有主,若是攻伐他国,则名不正言不顺,会落人口实。” “海洋广阔无边,探索海洋可就有意思的多了。”徐欢回想片刻后,才向陈二宝吐露自己所知。 没过多久后,吴俊便走了过来,与徐欢闲聊。 “徐小子,你这样貌是越来越俊了。两年不到,你就升任亲卫队队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你爹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啊。”吴俊笑呵呵的望着徐欢说道。 徐欢作为徐长庚的长子,与李无言、宋无双等几人算是同辈人,但徐欢要年长几人几岁。除了在军中的,剩余的几人全部在刘卓的亲卫队任职。 “吴叔过誉了。全赖巡抚大人的倾力栽培,父亲大人的谆谆教诲,诸多弟兄的倾囊相助,小子才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徐欢十分谦虚,不矜不伐,不骄不躁。 “如此年龄就这般少年老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老徐后继有人啊。以后就得靠你们这些人了。”吴俊先是有些羡慕,随后才感叹道。 “吴叔,您今年也不过三十有三,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千万不可因眼前的一点风浪就妄自菲薄,小瞧了自己。营中的游击将军不过六人,而吴叔就是其中之一。” “若非吴叔的功勋卓着,本事了得,巡抚大人会如此安排?”徐欢笑着劝说道。虽然二人见面次数不多,但吴俊是与父亲同辈的人物,怎么客气、尊重都不为过。 “也是。在台湾岛待的时间久了,难免就会胡思乱想。这倒让贤侄看笑话了。”吴俊面带笑容,望着徐欢说。 “都是自己人,小子是无论如何不会有此想法的。”徐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然后随意的说着。 “登州什么变化吗?公子这几年都忙些什么呢?”吴俊转移了话题,并一连多问。 “最大的变化就是,商行有钱了。”徐欢满脸笑容的说着。随后继续开口。 “公子,近年不仅安排人修建水泥路,还大力修缮、修建登州府城的各处设施。此外,还与北方边镇的张家口商人达成了约定,互通有无。” “从去年开始七、八月开始,商行快速发展,赚了不少银两。现在可是富得流油,白银堆满了仓库。今年的七月,公子喜得千金。”徐欢两眼放光,越说越起劲。 “公子主要也就忙着两件事,练兵与挣银子。如今,整个登州的兵员已达到了三万众,并且,公子已经安排人第二次登上辽东。至于商事这块,我不怎么关注,就不甚了解。”徐欢将自己所接触到情况向吴俊详细的说着。 “那如今的登州定是日新月异,说不定回去以后都认不得了。”吴俊笑着说。 “不至于,复州城始终还是那座城,不过是多了些新奇的玩意。”徐欢回复道。 两人就这样你问我答,聊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的样子。 有明一朝,兵员素质、质量最好的地区有四川兵、浙江兵、秦兵、山东兵。刘卓已经在山东各府招募了不少,剩下秦兵与浙江兵也不能放过,陕西、浙江也都遣人前往。 后金八旗兵的战力绝对不容小觑,纵然是经过几年的训练,刘卓也不敢保证,与后金八旗兵对战没有折损。 若是大败后金后,将士折损严重,就会失去与朝廷对抗的实力。如今的私下募兵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也是为了防患四处流窜的起义军。 此外,两年多后,陕西白水饥民王二会杀死澄城知县张斗耀,拉开明末农民起义的序幕。随后,府谷王嘉胤、汉南王大梁、安塞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先后起义。 崇祯元年,陕西境内义军竟有一百多部,哗变的官兵也加入了义军,成为骨干。 从此以后,直至崇祯皇帝自缢而死。明朝的内部的起义军就如同割韭菜一般,剿灭一茬,又冒出一茬。可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直至覆灭朱明王朝。 “父亲,是不是进入河南的地界了?”李无言确认道。 “进入开封府了。估计再有二十日左右,就能进入陕西的地界了。”李寒阳回复着。 “李师傅,你为何不像徐参将、王将军他们一样入营领兵呢?”赵星尘有些好奇的问着。 “我以前不过就是个学了些武艺的和尚,没有那么大的心思。承蒙公子看的起我,才留在公子身边做了个护卫。” “近些年,随着公子武艺的提高,我也护卫不了公子,就想去各地四处走走,完成少年时的心愿。”李寒阳一脸和善,十分坦诚的说道。 “原来如此。”赵星尘随口道。 “你年纪轻轻,能得公子如此看重,将来也是一位贤才,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李寒阳严肃的说着。 “赵某不过一穷酸落魄书生,有幸进入军中,结识军中诸将,得见大人,赵某已是心满意足了。未曾料到,仅在议事上提出了不同的见解,就受到大人关注、重视、培养。” “赵某心有愧疚,只能加倍刻苦学习。自那时起,赵某就发誓,此生必成才成器,勤勤恳恳,竭尽所能来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培养之情,信任之重。”赵星尘心有感触,一句不停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随后,赵星尘继续开口。 “让两位见笑了,有些感慨。” “这才是大丈夫,真性情,真情流露。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吉达,还有徐参将等人都是如此。公子说,能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保持着初心,实属不易。”李寒阳面带微笑,向两人讲述着。 “星尘老弟,我比你年长一些,不如你我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李无言开口建议。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赵星尘欣然同意。 时间如流水,半个月过去了。一日,徐长庚来到了巡抚衙门。 “公子,除了留守的将士,其余全部将士已经运抵辽东了。公子打算何时登上辽东?”徐长庚询问。 “我就与你一同乘船前往。所有的物资都运抵了吗?”刘卓随口问着。 “运输了一部分,还有些时间,足够了。”徐长庚想了片刻后回复。 “甚好。徐欢主动请缨前往台湾岛一事,你知道了吧。”刘卓不经意间提起。 “知道了,他决定以后的第二日,就给我说了。这件事情上,我也拦不住。霍去病十八岁时随军出征,因军功获封冠军侯。他如今二十有二,孩子也有了,不求他有如何成就,做好分内之事,我就很欣慰了。” 徐长庚面无表情,一脸平淡的说着。 “徐师傅,您放心吧。虽然我已经很久不直接管理亲卫的选拔、训练,但徐欢既然可以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升任队长一职,他就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遇到的问题。您这边,就无需过多的担忧了。”刘卓面带笑容,一脸亲切的安慰道。 “公子,你说的我都明白。战场之上本就是刀剑无言,任谁也无法逃避。他也不是小孩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即使出现不测,我徐家也不会绝后。”徐长庚眼睛有些湿润,但是还是坚持着没有落泪。 “徐师傅,放心吧。等到曹克敌这边结束,我会另派人增援的,不会出现什么变数。”刘卓劝说道。 “公子的大恩,我徐家几辈子都偿还不了。徐长庚在此谢过谢过了。”徐长庚顿时泪流满面,欲要跪地感谢,可刘卓眼疾手快,急忙扶起。 一时间,刘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徐长庚情绪恢复。没多会,两人在约定了时间后,徐长庚就离去了。 第141章 刘卓再上辽东(2) 徐长庚走后,刘卓又回到了媳妇的身边。 “谁过来了?”董映雪一边询问,一边哄着孩子。 “徐师傅过来汇报一下进度,看我这边有没有什么指示?”刘卓想了想后才开口回复。 “既然要走了,就直说啊,还瞒着。”董映雪毫不在乎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只是不想让娘子忧心,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娘子的慧眼。”刘卓笑着望向媳妇。 “你一年到头,就没在府上好好待过,我不过是习惯了,这也是跟你学的。若是日日忧心你,折磨的只能是我自己。”董映雪十分平淡的对刘卓讲。 “若真是如此,夫君我也会开心。”刘卓笑着说道。 “你临走之前多陪陪张嫣,她第一次有了身孕,你又四五月不在府上。她或许会有些情绪低落,对孩子不好。”董映雪劝说着。 “娘子放心吧,我会好好安慰她的。”刘卓随口应下,又继续开口。 尽管先前答应了张嫣带其上辽东,但因其怀有身孕,便只能让其好好待在官署安胎。 “娘子,我走后,府上、商行的诸事一切就交由娘子决断了。我先前已经交代过了,大事不决才会上报府中,不会有鸡毛蒜皮的琐事来打扰娘子。”刘卓一一嘱咐媳妇。 “放心吧,我会妥善处置的。”董映雪轻声答应。 天启四年九月二十九日,刘卓告别了父母妻儿,再次踏上了前往辽东的航程。 明末的农民起义与辽东后金祸患相比,哪个对大明朝的破坏最为致命? 显然是农民起义军造成的影响与破坏大,其是导致明朝灭亡的直接原因。而占据辽东的后金八旗军,不过是偏居一隅。 只能不断骚扰、掳掠人口,对明朝的造成的破坏有限,并没有直接终结明廷。 由于大量的百姓、流民加入农民起义军。不少土地闲置荒废,无人耕种,社会生产受到到严重破坏,朝廷收不上税,更是加剧了明王朝衰弱、败亡。 从饥民王二农民起义,直至崇祯皇帝自缢身亡,整整十七年,朝廷一直未能彻底剿灭农民起义。 明末的农民大起义对于陕西、山西、河南等省份的破坏尤为巨大,直至清初也未能完全恢复。 对于多数的平民百姓来说,纵使赋税有些重,只要可以吃上饭,可以活下去,也少有平民百姓造反。 但是,随着皇帝的挥霍无度、铺张浪费,朝廷财政困难。为了解决朝廷的财政危机,朝堂中的文官们只能将目光瞄向了百姓。不断加税,进而导致百姓逃亡,生活更加困苦。 “公子,刺杀李有为的人手已经安排妥当。另一批人手也已选好了,是现在带过来?还是等上了辽东后?”卫道望着刘卓,一脸严肃的汇报着安排的任务。 幸好在北上奴儿干都司俘虏了一批女真八旗兵,不仅从他们的口中获悉了想要的情报,还另有一番收获。此次的刺杀任务,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上了辽东以后再说,先不着急。行动之前,至少得派人过去打探一番。” “万万不可学后金那般,盲目前往。任务失败是小事,若是因此打草惊蛇,而让李有为、后金有了防备,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刘卓脸色平静,异常的谨慎小心。 虽然从那些女真人口中获得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但是情报的真假,信息是否变化,都需要派人前往核实。 刘卓可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女真人的话,派人前往后辽阳城势在必行。 时机合适的话,甚至还可以与当初派过去的细作接头。 “公子行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规言矩步。如此周密、谨慎的部署,若是不能一举杀了李有为,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卫道面露笑容,口中不停地夸赞着。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这般奉承了,实话实说即可。难道我还会因为你的几句心里话怪罪于你?” “日后,我定是长期不在辽东,你得配合徐长庚处理好军中诸事,万不可与诸将心生嫌隙。在大营中,你可以代表我,但并不表示你就是我。” “先前,军中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到我这。称你目中无人,仗势欺人,这些我都全部压下了。但是,你日后得改一改脾气,收敛锋芒,别惹得诸将对你心生怨恨。若真到那时,你又如何继续为我做事?”刘卓严肃而又认真的劝说道。 人与人之间的性格差异,还是很大的。有的人性格开朗,善言辞,喜欢与人交谈接触,并乐在其中。有人性格内敛,少言语,喜欢独自一人享受生活。 卫道就是前者,虽然其是一个不错的帮手,但嚣张的处事风格需要改改了。 “公子的苦心与教诲,卫道明白,日后定不会再那般行事。”卫道向刘卓保证。 “此番登辽,你就在辽东长期待着,把将士们都看紧了。我不要求你与士兵同甘共苦,但你至少得做到赏罚分明;我也不要求你与将士一同训练,但各项科目得全部通过。” “只要你在这这两年中,替我看护好辽东将士。日后,但有所求,我皆会一一应允。”刘卓一脸温和的望向卫道,叮嘱道。 “卫道领命,请巡抚大人放心。”卫道回复。 “好了,你忙去吧。”刘卓将其打发了出去。 短短几日的功夫,刘卓便与众人再次踏上了辽东。驻守大营的袁少恒见到船队抵达,迅速的前往迎接。 “大人,众将士可是盼了许久啊,如今终于把大人盼来了。大人来了辽东,众将士心中就有了主心骨。”袁少恒满脸笑容,异常的兴奋的说着。 “众将士也辛苦了。冒着风险提前登辽,默默无闻的修筑防线、工事,可谓居功至伟。”刘卓脸色有些郑重的说着。 随后,在袁少恒的带领下,刘卓一行人将物资大营的防卫、布防情况大致了解一番。接着,袁少恒又将复州城兵力布置情况向众人作了介绍。 “大人,长生岛的百姓基本上都被段千秋、丁敬臣安置在了复州城内及周边。等到了明年播种时期,复州城附近、长生岛上都种上粮食。日后,定能为大军提供大量的粮食供给。”袁少恒神情激动的向众人汇报。 “你们做的都不错。此后,就近收拢辽东附近的百姓,将其安置在复州一带,尽快恢复复州的秩序。”刘卓嘱咐道。 “属下明白。” “辽南各地的后金残余力量,都清剿了吗?”刘卓望着袁少恒询问道。 “登上辽东后,我们已经派出人手探查各地。后金似乎收缩兵力,将人马从辽南撤了出去。”袁少恒回复道。 “努尔哈赤不愧是征战多年、经验丰富的老狐狸,果断异常。分兵各处,不如合并一处。”刘卓笑着说,随后继续询问。 “后金还有什么动作吗?” “前不久,后金派出上万的人马在防线的最前沿与我军展开了对峙,两军相距大概有五里。自从防线建成后,后金的大队骑兵再也没有过来探查。”袁少恒继续回话。 “既然后金不愿意与我军开战,我们也乐于保持目前的态势。传令,各营主将,将军务交由副手接管,速来物资大营议事。”刘卓下令。 “末将领命。” 第二日,大营帐内,诸将齐聚。 “昨日,我与徐参将登上辽东后,就听说了诸位两个月的辛苦,本官在此谢过诸位了。此后的两年中,我们必须牢牢的钉死在这里,使得后金不敢随意妄动。倘若诸将士能够尽早完成训练目标、任务,大军提前发动决战也并非不可能。” “先前本官已经对陛下讲过,练兵五年,凭借七八万雄兵覆灭后金八旗军。诸将中可能有些人会以为本官这是吹嘘,但本官今日就明确告诉尔等,此言千真万确。” “希望诸将,在日后的两年中,各司其职,勤勤恳恳,为剪除后金大患贡献各自的绵薄之力。接下来,由各营主官汇报训练进展与存在的相关问题。”刘卓两眼如炬,慷慨激昂的向诸将讲述自己的壮志雄心。 “大人,我部的战马数量太少了,若是日后野战击败后金八旗军,反而追不上溃敌,是不是有些闹笑话了。”土默特蒙古出身的吉达有些埋怨的汇报着。 刘卓望着提出战马问题的吉达,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随后开口:“战马缺少算不得什么问题。先前我还觉得战马太多了,反而卖出了不少。举个例子,如若我军是五万步兵,对战后金十万骑兵,你们觉得后金是会全力一战呢?还是会望风而逃?” “全力一战。”诸将齐声回复。 “既然是奋力一搏、拼命一战,我军又何须追赶呢?”刘卓望着吉达反问。 “末将愚钝。”吉达瞬间反应过来。 “大人,属下有一发现。军中对于将士的文、武两科考核没有更为明确的标准。选拔时候,有时侧重文科,有时重武科。” “若是将士兵每个阶段考核的标准一一具体、对应,就不需要以将士从军年限长短来预估士兵的武力。” “比如,从军一年,将士的力量大小、武艺熟练程度、身体体能强弱、弓箭枪法进展、各营各队结阵情况等等。”王天行一脸平静的讲出自己的发现的问题。 刚开始时候,刘卓对王天行的提议不是很上心。直至将将士考核的标准统一化、具体化,刘卓才异常的震惊,继而兴奋起来。 自己的武力已经是军中天花板了,若是将自己、军中最顶尖一批人的各项数据在军中公开、公布出来。到那时,必定会引起全军的轰动,继而激起将士们锻炼的热情。 “此法甚好。王天行,既然你已经发现、并提出问题,想必你心中早已有了主张。十五日后,能否施行全军?”刘卓神情激动,异常兴奋的说着。 “若是大人下令全军配合的话,属下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施行。”王天行信心满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下令没有问题。可敢立下军令状?”刘卓面带笑容,直勾勾的盯着王天行。 望着刘卓那挑衅般的眼神,王天行整个人顿时流露出一股不服输的气势。随后毫不在意的开口:“有何不敢?” “好。” “传令全军,全力配合王天行。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 散会后,张宁远找到了王天行。 “王老弟,与巡抚大人置气可不好。即便你真的在十五日后做到了,那又能如何呢?” 张宁远一脸苦笑苦底劝说着。虽然不知道你与蔡壮如何惹得巡抚大人不快,以致一人在青岛闲置两年,一人如今混得千总之位,被人嘲笑。 “那不是置气,只是心有不甘,不吐不快。你放心吧,我心中自有计较。巡抚大人年少有为,壮志凌云,高瞻远瞩,不至于跟我一个个小小的游击过不去。”王天行望着安慰自己张宁远,心中生出了一丝暖意。 “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张宁远认真的说道。 “张兄放心吧,真到了那时,我可不会客气的。”王天行笑着说。 大帐中。 “大人,王天行所言值得大人那般重视?”吉达疑惑不解,开口询问。 “等等吧,很快就能看到结果了。这两年把他放在青岛,他心中有一些怨气。刚才议事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将那件事私下上报的,但是偏偏在会上提出,这就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刘卓十分随意的说着。 “大人是怀疑他有问题吗?”卫道猜测。 “不是,只是对我将他放在青岛两年,心有不满。”刘卓摇了摇头,随意的说。 两人对视一眼,表示不懂。 “吉达、卫道,你二人这几日多找找王天行,只要他的要求不过分,一概满足。他所提的构思也算不得多新奇,但若能在全军推行,会极快的促进我军的军力提升。”刘卓嘱咐着二人。 “大人放心,我二人明白。” 第142章 各行其是 刘卓对于王天行要求的全军配合也有所猜测,不过是分年限、分批、分期收集诸多将士的文、武科数据。然后再制定可行之全军的各阶段标准。 有这样一个人来替自己做事,刘卓也乐得清闲。此外,刘卓对于王天行制定的各档标准可是相当的期待,也不知道自己能够位列第几档。 后金东京城。 一处豪华的宫殿内,几人在正在交谈着。但是,李有为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随后开口道:“两位贝勒爷,刘卓部所处的位置距离我东京城有些近了,仅仅四百里。快马昼夜兼程的话,一日左右夫就到了,东京城的安危受到了威胁。” 虽然李有为嘴上说是担心东京城安危,但其实是李有为想到了先前刘卓炮轰东京城。不过是心有余悸,担心刘卓故技重施罢了。最终,李有为还是下定决心明里暗里的提示一番。 “李将军的意思是迁都?”代善不敢确定。 “是的。”李有为点了点头。 “那李将军可有备选的都城?”皇太极直接开口询问。父汗在迁都一事上,可是异常的开明。若是有了合适的选择,不愁父汗不同意迁都。 “沈阳城。”李有为继续开口。 “其一,沈阳城周边是大片的平原地形,平原辽阔,有利种植各种作物,便利农业发展;其二,辽阳曾是明朝重镇,百姓的反金意识强烈。而沈阳地理位置更为居中,利于政令通行,且在战略上更有利于对抗明朝和北方的蒙古;其三,沈阳更利于控制周边地区,可以加强对北部的控制;其四,避免明军的不断的袭扰。” “沈阳城的位置是不错,但近期还是不要上奏父汗了。前些时日,毛文龙那只老鼠也不安分,竟然敢兵围镇江,惹得父汗大怒。父汗已经决定将毛文龙、朝鲜的问题一并处理了。最好在父汗回京后,上奏父汗合适。”代善开口提醒。 “如此甚好。”李有为嘴上虽然赞同,但是心中却是暗骂不已。先前的炮击,你们两个都是忘了吧,记吃不记打的一群鞑子。若是李有为知道刘卓已经登上辽东,估计李有为会不顾一切的劝说努尔哈赤迁都。 镇江城外。 为了配合刘卓部,毛文龙所部的人马全数出动,黑压压的望去至少有两万人。 “大人,我部已经围攻镇江十数日了。若是再围下去,可真就把后金的主力引过来了。若是那时,我军损伤就惨重了。”沈世魁在一旁劝说毛文龙撤兵。 “大帅,我部多数是步兵,后金主力可全都是骑兵。若不及时撤军,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我东江的家底可就全耗没了。”陈继盛也在全力的劝说。 “两万人,就这样虎头蛇尾的围了十几日,连镇江城都没能攻下来。你们觉得这样的牵制有什么用?登莱的刘卓、朝堂的那帮文官又不是三岁小孩,这样的把戏没用。” “只有真刀真枪的与后金较量一番,我东江镇才有可能被朝堂重新重视,不至于落得个裁撤的下场。”毛文龙神情凝重,一脸严肃的说着。 “传我将令,派出侦骑,探查后金动向。两日内,务必攻下镇江城。” “末将领命。” 就在毛文龙继续攻打镇江城的时候,大帐中的刘卓与诸将也收到了消息,纷纷在帐中低声议论。 “毛文龙此次兵围镇江,这可就有意思了。他就不怕努尔哈赤一口吃掉他的那些人马?他有什么把握能够从后金精锐的手中逃脱?”刘卓随口说道,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时的刘卓心中却是万分震惊,对毛文龙的动作也有些看不懂。虽然刘卓几次登上皮岛,但是刘卓可以清楚感受到,毛文龙及其部分部众并未从心底认可自己这个登莱巡抚。 当时,刘卓对此不以为意,毕竟日后会有袁崇焕收拾他。 “大人,毛文龙老奸巨猾,盘踞辽东、朝鲜诸地多年,其定然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此外,我部对镇江周围的地形不甚了解,毛文龙或许另有安排也说不定。”苏晖面无表情的说着。 毛文龙如今已是年逾半百,身为东江镇的总兵官,正是其大展拳脚的时候,断无可能将东江兵马尽数覆灭。 “大人,苏晖说的有理。如今,毛文龙也没有派人前来求援,说明毛文龙部可以应付,并未处于危险境地。我部还是静观其变比较稳妥。” “况且,我部登上辽东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牵制后金、练兵,后金大军不动,我军不宜轻动。”丁敬臣一脸凝重的说道,一番言语直接打消了刘卓的担忧与顾虑。 “大人虽然节制东江镇,但是近年来,不曾见毛文龙有一次前往登州汇报所部情况。即便大人派人多次运粮、物资到皮岛,也未见毛文龙亲至登州感谢。” “毛文龙此人,心性凉薄,有己无人。此次毛文龙带兵攻打镇江,很大可能并非如我等所看到的这么简单。”陈子成听了二人的见解,结合近几年的情况,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毛文龙是想把镇江城打下来,劫掠一番,再行退走吗?恐怕并不是。 随着众将的不断的提出看法,刘卓也感觉到毛文龙此次出兵镇江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毛文龙率部攻打镇江城,还耗费了十数日。这已经不是策应了,而是主动吸引后金主力前往。难不成毛文龙还想打下镇江,学我部先前复州的所为?毛文龙也学不来啊。毛文龙究竟意欲何为?”刘卓望向众将,提出自己的疑惑与不解。 当刘卓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后,大帐中无一人上前答话。顿时,大帐内悄然无声。 几十息的功夫过后。一句有些不太确定声音响起:“毛文龙所部,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自保?” 话音刚落,一年轻小将就走了出来。而此人正是刘卓先前提拔的年轻将领方国栋。 “自保?毛文龙自保?说说你的看法。”刘卓望着走近的方国栋,开口问话。 “末将领命。”方国栋回道。 “诸位大人、同僚,请看地图。如今我部处于辽东半岛,左侧是辽西军,右侧则是孤悬海外的东江皮岛部。” “我部所处位置,可以直接威胁到盖州、海州、甚至是辽阳城。辽阳城距离渤海最多不过三百里,倘若冰冻期过后,可以通航。我部甚至能在三岔河附近登陆,直接威胁后金都城。” “换句话说,我部对于后金的威胁、牵制作用远超皮岛东江部。不客气的说,东江镇如今还有什么用处?” “人只有在被别人需要的时候,才最珍贵。而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最终都会被无情抛弃。人与人之间,朝廷与东江镇之间,都是靠着利益维持的。” “朝廷在东江镇的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会不断地疏远,直至裁撤东江或被辽西、辽东吞并。”方国栋盯着悬挂的地图,侃侃而谈。 “原来如此,毛文龙果然是老奸巨猾。若是本官心软,直接派兵前往,真可就被毛文龙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好了,此后关于东江部的消息,只要不是求援的,一概不予理会。”刘卓面带笑容的望着方国栋,随后又继续吩咐。 即便刘卓十分清楚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本质,但是有些时候,还是会感性。 前世一些话,刘卓至今铭记于心。 我不后悔对任何一个人好,哪怕被辜负、撞南墙、看错人。因为我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有多好,而是因为我很好。 “末将领命。”大帐中的诸多将领回复。 “大人,还有一事。前往辽阳探查的探子回信,后金此次很大可能会出兵朝鲜,很大可能会顺道收拾了毛文龙。”卫道一脸严肃的向刘卓汇报搜集到的情报。 不过就是刺杀前的一次打探,就有如此的收获,令卫道欣喜不已。日后,或许可以多派些探子。 “出兵朝鲜?谁率军前往?出兵多少人?”听到卫道的汇报后,刘卓十分的诧异。 按理说应该是皇太极上位后,才有的两次出兵朝鲜。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原有的历史为何发生了改变? 原本的历史中,后金在天启六年,境内粮食歉收,面临着严重的饥荒。为了后金内部的各种问题,皇太极命令阿敏、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岳讬、硕讬诸贝勒于天启七年正月出征朝鲜。 阿敏率领三万骑渡过鸭绿江,攻克义州。然后,分兵由济尔哈朗攻占铁山。正月十五日,又攻克定州。后又攻克了郭山郡、安州、平壤、昌城、龙骨城。 直至朝鲜王室接受了后金的部分议和条件后,阿敏才率军凯旋。此役,也被称为丁卯之役。 丁卯之役对于后金是一次大捷。从朝鲜掠夺大量粮食和物资,对其饥荒有所缓解,困扰后金的逃人问题也在一定程度上获得解决。此后,朝鲜被迫向后金输岁币,每年输送各种物资与粮食。 “此次是由阿敏、莽古尔泰、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领兵前往,人马至少在三万人,努尔哈赤是否随军未知。”卫道详细的说着。 “朝鲜王朝与毛文龙肯定是抵挡不住的。派人向毛文龙、及朝鲜方面报信吧,至于听不听,就不是我等所可以操心的了。”刘卓紧皱,十分无奈的下达命令。 “大人,确定要将消息告知毛文龙部?”吉达一脸疑惑,十分不解的确认着。 刘卓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吉达的方向点了点头。 刚才还在吩咐众将不要理会东江部的传信,如今还如此大度的向其传信。吉达心中暗暗嘀咕,丝毫不敢出声。 “即日起,往镇江、朝鲜方向派出侦骑打探后金的动向。”刘卓沉思许久后,才发出命令。 “属下领命。” 随后,诸将就开始纷纷散去。没过多久,大帐之中就仅剩寥寥数人。 “卫道,东京城内、辽阳城附近的兵力布置,还有那些女真俘虏与黄大中提到的情况是否一一探查过了?”刘卓一脸急切的询问着卫道。 “探子基本上将所有可以探查的区域都打探过了,除了少部分区域无法靠近,不能打探外,基本上都已经探查无误。”卫道面露笑容,一脸兴奋的向刘卓汇报。 “你与底下人尽快将所有的步骤完善了,刺杀位置、逃离路线、接应的人手位和位置等。倘若东京城突发意外,或者原定计划与实际情况差别太大,那就放弃刺杀。”刘卓耐心的叮嘱着,尽量完善着刺杀计划。 一个李有为而已,不过是在长生岛称王称霸几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与后金勾结到一块。即便是此次刺杀无功而返,日后也定在战场上结果了他。 本来刘卓也不想一登上辽东就搞事,但是想起至今还躺在医馆的张义,刘卓就恨不得将李有为生吞活剥了。 更为重要的是,后金的都城这会竟然还在东京城,未曾迁都沈阳城。这就为刺杀计划留下了更多的操作空间。 沟通了许久后,刘卓才走出了大营,一人毫无目的在大营附近溜达。 望着远处的复州城,刘卓面露喜色。很快,刘卓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自从与后金在复州城干过一仗 ,城内就少有人居住于此,后金也放弃了驻守此地。直至前不久,段千秋、丁敬臣二人将长生岛的众多百姓安置在复州城中及附近堡垒。 走近复州城,战争留下的痕迹与创伤依稀可见。纵使京观、石碑已经被后金鞑子给毁掉了,但是城中的百姓、城内外的将士依然牢记于心。 走完整个复州城,刘卓对于城中百姓的精神状态、生活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先前也仅仅是准备了众多的粮草,其余的一些生产、日常生活物资倒是疏忽了。如今,也只能号召大家自力更生、尽量克服了,实在不行,就去后金控制区走一趟。 回到营中之后,刘卓迅速的唤来了营中的军需官,与其商量百姓日常所需物资应该如何解决。 第143章 军令完成 天启四年十月。 北京城,紫禁城中。魏忠贤再次看到了刘卓的奏疏,本想将其丢在一旁,可还是忍不住翻阅起来。 “番薯与水泥路,两者都可称得上国之重器。但是陛下对那刘卓又心怀戒备,加之国库空虚,朝堂又无人可担此重任。神物束之高阁,着实可惜,无可奈何啊。” 想到如此,魏忠贤还是忍不住给山东巡抚王惟俭写了一封书信,叮嘱其实地查看山东境内修的水泥路。 写完书信后,魏忠贤才将刘卓的奏疏放置一旁。接着,魏忠贤又把目光瞄准了朝堂上的那些东林伪君子。 登州府城巡抚衙门。 “董姐姐,如今都十月了,辽东那边的温度是不是更低了,比登州也更冷些。也不知道老爷在那边过得如何?”张嫣满脸的担忧之色,让董映雪看了也是心疼不已。 “郎中可是说了,过于忧思,对腹中的胎儿可是大害。夫君在辽东挨不着冻,也能吃上热乎饭,你操心也是无用的。” “好好照顾好你自己,才是如今的头等大事。你心情好了,腹中的孩子才会更健康。”董映雪十分柔和的劝说着张嫣。毕竟自己是过来人,真心希望她可以听得进去。 “董姐姐,往日老爷远行,你都是怎么熬过来?”张嫣有些好奇的望向董映雪。 “夫君几次远行,不都是你在身边陪着我吗?”董映雪想了片刻后,笑着说道。 “哎呀,一着急,整个人就糊涂了。”张嫣听到了董映雪的提醒后,突然就想起来。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你忧心夫君纯属多余,完全是给自己找罪受。虽然这话不好听,但姐姐我说的却是事实。夫君行事历来谨慎、稳重,少有出现意外的时候。” “你与他接触时间短,对他的本事、能耐不清楚也很正常。此外,夫君为了登辽计划的万无一失,经过近一年的筹备、计划、讨论,甚少出现差错。” “你就静下心来在府中安胎,好吃好喝的养着。需要什么、想要什么,直接吩咐丫鬟、侍女。如今府上不仅人不缺,银两更是不缺。一切顺其自然,不要胡思乱想。” “若是感觉无聊,就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或者与我闲聊。”董映雪起身来到了张嫣身侧,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姐姐与老爷长年形影不离,感情深厚,让妹妹好生倾慕。今后,就劳烦姐姐多关照。”张嫣握住了董映雪的双手,一脸羡慕的看着,而后十分客气的开口说着。 “你我既然以姐妹相称,那姐姐就会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你也无需顾虑什么。况且,你如今身怀刘氏骨肉,夫君又不在府上,姐姐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照顾你的。”董映雪语气温和,一脸和善的对着张燕说道。 没多久,两人便回屋继续闲聊。 辽东明军大营。 “大人,末将耗时十三日,收集各营将士的力量、速度、体力、武艺等各种数据,并参考历朝武将的情况。在武科方面,制定出九档的标准,可供全军测试。” “但是,军中人数过多,武科测试需要打造大量的各式器械。且器械的精密程度要求很高,不然所得出的数据就会有偏差。” “此外,由于军中大半的将士并不识字,也未曾读书。鉴于众将士多偏武科,末将就私自下调了文科的测试难度,并制定出了六档的测试标准。” “以上种种标准,以及打造器械的图纸,末将尽皆写在纸上,还请大人过目。”说完后,王天行直接将汇总呈交刘卓。然后,就静静地在一旁等候刘卓的问询。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刘卓才放下了手中的纸张,望向站在一旁的王天行开口询问。 “以军中目前的人数,你认为需要打造多少器械才能供应全军?”刘卓没有任何的客套,直接询问自己最为关注的问题。若是打造的器械过多,那就相当的不划算了。 “大人,至少需要打造三十套对应的测试器械。”王天行脱口而出。 听完王天行的回复后,刘卓就陷入了沉思。三十余套的器械,若是在登州,刘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令人打造。但是上了辽东,可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望着眉头紧锁的刘卓,王天行一时之间也是有些纳闷,大人也不是那等吝啬贪财之人呐。 “大人若是觉得打造器械数量过多,数量也可以减少。十几二十套都是可以的,不过是费些时间而已。”王天行直接开口打断了刘卓的思考,并解释了一番。 “三十套器械不难,但我等对辽东各地不甚熟悉,铁矿石、煤炭等材料无法获取。况且,海上即将冰冻,无法从登州获取补给,可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刘卓苦笑不已,随后向王天行解释着如今的情况。 “若是如此的,那就只能等到明年二三月份了。”王天行思索片刻后,望向刘卓说道。随后,不等刘卓开口,王天行继续说着。 “大人能否下令,命工匠先打造一套。属下或许可以用其他的法子解决如今的困境。”王天行一脸严肃的样子。 “此事就交给你去做了。若事不可为,就无需勉强,也不在乎这短短数月。”刘卓十分平静的说着。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望着离去的王天行。刘卓起身来到悬挂的地图前,只见地图上有着大小不一的红色圆圈。纷纷对应了朝廷如今面临的威胁,有南边的荷兰人、东北的后金女真、北部的部分蒙古等。 天启四年,并不是安稳的一年。北有林丹巴图尔攻打蒙古科尔沁部;东北有努尔哈赤进攻毛文龙、朝鲜;南有荷兰人入侵台湾岛;登莱刘卓部北上奴儿干都司劫掠,再上辽东。 即便是如此,朝堂之上,东林党与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斗得是如火如荼,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等人被魏忠贤下狱残害。 天启一朝的阉党身份,着实可以为自己及身边人挡灾,就是时间稍微的短了些。 若是没有天启五年朱由校的落水,没有天启六年大爆炸。朱由校、魏忠贤可能活得时间更长,天启一朝可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天启六年五月初六,位于京师西南角的王恭厂附近发生大爆炸,致使附近百姓死伤惨重,房屋受损严重。而天启皇帝的皇太子也这次爆炸不久后身亡。 爆炸的造成的破坏、影响极大。不仅民间陷入恐慌与混乱之中,朝堂之上也是议论纷纷。 天启大爆炸的发生,极为神秘。即便是到了前世,学术界依然没有一个统一的定性,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如军火爆炸说、地震灾难说、陨石坠落说等等。 张家口堡位于宣府境内,宣府与大同府、顺天府、保定等府相邻。张家口堡距离京师大约四百里,与北部蒙古部落相邻,极大方便了与蒙古各部落开展贸易。 距离张家口堡大约五里左右的一处隐秘所在,五六个商人样貌的汉人与十几个蒙古人在交谈着什么。 “一个多月后,就将上万的武器运抵此处?”领头的蒙古人有点难以置信,心中想着这些奸商不会耍我吧。 “是的。”王家管事简单的回复。 “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几家就信誓旦旦的保证?莫不是觉得我等几人软弱可欺?”领头的蒙古人,有些愤怒望向几人。好像几人不给一个交代,十几个蒙古人就要开始动手一般。 “这位大人,我范、王两家在张家口这块地界的名声,可不是只有十年八年。那是数代人经过上百年努力,才造就的如此声望。” “大人若是不信,尽可去周边打听打听,小人但凡有任何的夸大欺瞒,情愿受到处罚。”范家的一位管事不卑不亢的说着。 “既然几位管事如此说了,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说完之后,领头的蒙古人带着剩下的人骑马狂奔而去。 张家口堡中,几位管事已经向范永斗做了汇报。 “大哥,那登州的刘卓真有能力在一个多月中生产那么多大的武器吗?”范永兴实在是难以相信。 “老三,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先前与其做过一批武器交易。由于船只不够,剩下的武器至今还未曾交易。” “况且,登州既然敢私下贩卖武器,面对这种情况,他们肯定是有把握的。”范永斗随意的说着,好像对刘卓的能力十分认可。 “大哥,如今我们已经都返回了张家口一年多了,那刘卓所提出的要求我们要不要……”范永兴望着范永斗低声说道。 “老三,自古商不与官斗。你若是胆敢违背当初的承诺,我范家覆灭之日就在眼前了。那刘卓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巡抚,他本人还节制着两镇总兵,我们拿什么去和他斗。” 范永斗神色紧张,满脸的担忧的望着范永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哥,我就是觉得,白白送于那刘卓百万的银两,太便宜他了,心有不甘。”范永兴吐槽着,眼神里时不时的透着些许的怨恨。 “自古成王败寇,我们被抓后,就成为了待宰的羔羊。若不是拿钱买命,又如何能回到张家口呢?虽说商人重利,但是我们也注重信誉啊。答应刘卓的百万两白银,若是不能按时送达,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最重要的是,我们上百号人全部都在讯问笔录上签字了,并有女真俘虏为证。即便返回了张家口,又能如何?以后万万不可有刚才的想法了。不然,会将范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范永斗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也不知有没有起到作用。 “大哥,我明白了,以后定不会如此。” 望着转身离去的范永兴,范永斗心中也是后悔不已,若不是当初家族贪图利益,又何至于此? 现在已是天启四年十月,也是时候将白银运去登州了。随后,范永斗找来账房的主事,令其尽快准备。 第144章 利己的毛文龙 天启四年十月十七日。 努尔哈赤率阿敏、莽古尔泰、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等贝勒出兵朝鲜。二十一日,努尔哈赤带兵抵达镇江城下。 毛文龙率部鏖战数日后,不敌,趁夜弃城而逃。 大军进城后,努尔哈赤下令全军屠城,但是,并未发现任何的活物,气的努尔哈赤暴跳如雷。 原来,就在攻下镇江之时,毛文龙便将镇江城内的百姓全部转移给复州的刘卓。 …… 天启四年十月十五日,毛文龙率部攻下了镇江城。 “大帅,城中如今还有上万的汉人百姓,我部若是退去,城内百姓必遭屠戮。不如将城中百姓安置在沿海岛屿或附近隐秘山林中。”张焘清点了城中的人员、物资后,向毛文龙汇报着。 “义父,张焘所言有理。努尔哈赤这个后金老贼,嗜杀成性、凶残暴虐。先前攻下的一些石堡、城池,在我部撤走后,城中百姓尽皆被努尔哈赤下令斩杀殆尽。” “此次,我军若是再次退去,镇江城内必然血流成河。还望父帅三思。”毛承禄神情凝重,一脸严肃,心中充满了对后金建虏的愤怒与仇恨。 “大帅,末将也赞同将镇江的百姓转移。大帅若是担心转移耗费人力的话,我部可以将实情告知城中百姓,令其自行决定去留。”参将陈有时也继续劝说道。 但是,几人身前的毛文龙一直沉默地望着远处,没有作出任何的表态,急得几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过了多久,毛文龙才转身,略显无奈的开口: “我何尝不知?只是城中有上万百姓,若是耗费精力转移安置,城防无法及时复原,则无力抵挡后金八旗兵。若是听之任之,不加处置,则百姓死伤惨重,尔等心有不忍。” “如今的辽东,虽说后金已撤走了大量兵力,但是上万的百姓迁移,绝对是瞒不过后金的耳目。若是后金兵至,无将士抵御、探查,与送死何异?” “今之局面,尔等可有两全之策?”毛文龙感慨万千,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随后,毛文龙的目光停留在几人身上,时不时地盯着几人,无声的询问着万全之策。 毛承禄、陈有时、张焘等人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短短几十息的功夫后,毛文龙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传令兵快马传信复州,告知复州刘卓,镇江城附近有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毛文龙突然下令。 “大帅,如此的话,会不会就此得罪登莱巡抚刘卓。日后,那刘卓可能会给我们穿小鞋啊。”李九成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开口严肃的说道。 “这也是不得已为之,相信刘巡抚不会在意的。”毛文龙一本正经的说着,也不知其心中如何想的。 “刘巡抚如今初上复州,驻守区域定是人烟稀少,大帅此计高明。不仅安置了城内百姓,还让刘巡抚欠下了偌大的人情。”陈有时满脸笑容的夸赞着,完全忽略了刘卓是否愿意背上这个沉重的包袱。 “人情,恐怕不然吧?”张焘有些不悦的说了一句。 东江部攻打镇江的造成的麻烦,交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刘卓善后,怕不是把那位巡抚大人当成了傻子吧。 “张焘,你是什么意思?此乃大帅下达的军令,你敢不从?”毛承禄脸色大变,怒目呵斥。 “够了,此事终究是我东江部实力不够导致,若想此后不再为难,就好好的练兵,别一天到晚的无事生非。”毛文龙开口制止。 说罢后,毛文龙就走开了,留下几人站在原地。 镇江城内,毛文龙与陈继盛在城中一处华丽的厅堂内谈话,百米之内毫无一人。 “继盛,交待你的事,可曾安排妥当了?那可是关乎我军生死存亡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毛文龙神情严肃,一脸期待的望向陈继盛。 “末将已于几日前就安置妥当了,现今就在城外的不远处,后金那帮人是绝对发现不了。大人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陈继盛满脸笑容的向毛文龙禀报着。 “好,若是我部可以从容退去,你是首功。待众将士返回驻地,本官自会大加赏赐。”毛文龙听了陈继盛的话后,神色渐渐缓和,脸上也开始露出笑容,异常大方的说道。 “分内之事,末将义不容辞,赏赐之事大可不必。”随后,陈继盛面无表情,一脸平静的说着。 “既是赏赐,那就是你应得的。无需这般客套,你若再出言拒绝,那就是违抗本官的命令了。”毛文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脸上的怒气似有似无。 “谢大帅。”陈继承欣然接受。 随后,陈继盛隐约发觉毛文龙嘴角的一丝喜色,便出言试探:“大帅,我部真的要在镇江城与后金的八旗精锐拼力一战吗?后金八旗兵的强悍众将士可都是有目共睹啊。在此处与之硬碰硬,怕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啊。” “若真的全力一战,就不会令你早早的准备了。不过是给朝堂的那些人做做样子罢了。”毛文龙无奈的说着。 若非刘卓横插一脚,突然上奏称兵临辽东,东江镇不至于面临如今困境,本官也不至于兵行险招。 每次想到此处,毛文龙就恨得牙痒痒。 “属下明白了。”陈继盛恍然大悟。 “大战将至,此事你知我知,就不要再让其他的将士知道了。不然会影响军心,不利于接下来的苦战。”毛文龙嘱咐着。 “是。” 几日后。 经过传令兵马不停蹄的赶路,毛文龙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刘卓的耳中。 “先前只是令他出兵镇江牵制,如今有了麻烦,才想到到我这个登莱巡抚。他莫不是以为我这个登莱巡抚年纪轻轻,就能随意拿捏了吧。”刘卓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了一丝冷笑。 “大人,虽然毛文龙做事不仗义,但毕竟是接到大人的军令后,才出兵的。百姓何辜?大人若是对数万百姓的生死视若无睹,就中了毛文龙的奸计,恐有损大人的威望。还请大人三思。”苏晖心中焦急,担心刘卓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大人,苏晖的分析言之有理。先前是令东江部出兵镇江,策应辽东,并未言明是否可以攻打镇江。毛文龙恐怕就是抓住了此处的漏洞,才那般有恃无恐,攻打镇江城。” “此外,如今的辽东,各处人烟稀少,即便是长生岛的百姓也无法全部开垦,许多田地至依旧荒废。这上万的百姓的到来对我部来说,正好解了燃眉之急。”陆瑾一脸严肃的劝说道。 “就这般让毛文龙占了便宜,我心中属实不快。”刘卓脸上凝重的神情渐渐散去,有些不甘心。 “大人,山不转水转,三十年河东转河西。大人如今还节制着东江部,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东江部。况且,毛文龙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高景轩一脸严肃的劝说着刘卓。 “好了,不用一个接一个劝我了,我又不是独断专行之人。你们几人尽快拿出一个妥善的安置方案,即刻接应、安置镇江的百姓。”说罢,刘卓起身,缓缓的走出帐外透气。 贪婪的呼吸着帐外冰冷而又新鲜的空气,走在厚实的土地上,感受着大自然神奇的伟力,刘卓的心情顿时好转,心中也踏实了。 大自然带给人的能量是宁静、愉悦的,不仅给人体带来明显的改观,而且也会影响到人的情绪。这些无形的改变源于人们在大自然中汲取的力量,治愈肉体与洗涤灵魂。 在大帐外停留几刻后,刘卓便迅速的返回大帐中。而帐内的几人的也制定出了安置百姓的计划。 听了几人的汇报后,刘卓没有丝毫的耽搁。直接下令,派出军中的千余骑兵,携带十多日口粮前往镇江方向接应。随后,派出大量的侦骑四处探查后金大军的动向。 此时此刻,浩浩荡荡的万人队伍正缓慢的朝着复州的方向走去。一眼望去,几乎都是老弱妇孺,不知刘卓看到后,作何感想。 镇江城城墙上。 “大帅,尚可喜已经带着千余的人马护送百姓前往复州了。如今,刘卓估计已经收到了我们传过去的消息。”陈有时一脸谨慎的向毛文龙禀报。 “这下,就再无顾忌了。可以与后金摆开阵势,硬碰硬的较量一场。刘卓那小子可以打出复州之战,我部又何尝不能?”毛文龙神情平淡,十分从容的说着。 “此战一定要打出我东江官兵的军威。”陈有时奉承着。 “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完善城防工事,必须在后金八旗兵到来之前修筑完成。” “末将领命。” 另一边,努尔哈赤也收到了镇江城北攻破的消息,努尔哈赤恨不得将毛文龙生吞活剥。随即,传令全军,加快速度,大军马不停蹄赶往镇江城。 十月二十一日,努尔哈赤带领着大队人马赶到了镇江城下。 与此同时,在二十一日午时,吉达带领着千余将士与尚可喜在距离镇江城百里左右的位置完成了交接。随后,吉达一边护送着队伍向复州前进,一边派人快马告知。 第145章 不自量力的东江 休整一日后,努尔哈赤便迫不及待的下令将北门、西门的深沟填平。由于,镇江城及镇江附近的百姓全部被毛文龙转移,后金只能下令随军的汉军骑填平一个又一个的深沟。 城头的毛文龙,看到填坑的后金军,心中不免一紧,神情凝重,眉头紧锁。 后金军稳扎稳打,缓步推进,令人无可奈何。构筑的深沟大坑只能迟滞后金的进攻步伐,起不到克敌效果。 若是有火炮在,必定可以将填坑的后金八旗兵打退。如今的局面,也就只有依靠城中的两万多将士了。 巡视了镇江城各处城门,安抚、鼓舞了众多守城的将士,毛文龙心中才有了一丝的安慰。 幸好提前攻下了镇江城,可以据城坚守。若是城下野战,估计会被一击击溃,东江部的实力确实太过弱小了。 随后,毛文龙才开始召集众将议事。但是,一众部将议论了一天也没有想出个稳妥的法子。 后金填坑、填沟的速度极快,仅仅是填平了几处关键地段的深坑与大沟,不影响攻城即可。 直至第二日午时,后金才停止了填土行为。这也意味着,后金即将开始攻城。 后金这边同时派出人手攻打北门与西门。 毛文龙派出大将李九成、张焘镇守北门,派毛承禄、陈有时镇守西门。 随着攻城云车、楯车的不断推进,跟随其后的数百重甲鞑子也纷纷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即便城墙上士兵用弓箭、鸟铳射击,也丝毫不能伤其分毫。一时之间,城墙上的士兵士气大减,不知如何应付。 没多久,攻城的云车就推到了城墙跟前,随后大量的后金鞑子、汉人士兵涌上了城头。 明军将领基本上都身着精美的铠甲,极易辨别区分。随后,李九成、张焘两人的身侧就聚集了十多个鞑子,其中还有几个是难以辨明身份的白甲兵。 纵使附近有着不少的亲卫协助,但两人依旧感觉压力骤增,颇有一种无力招架之感。 就在此时,身处后方的沈世魁奉命支援而来。接着,沈世魁率人与十多名鞑子大战起来。 即便是沈世魁带兵前来增援,后金鞑子依旧能在众人的围攻下不落下风。 两军人马就僵持在了此处。 “这帮后金兵,身上的甲太厚了,必须得用钝兵器对敌才有奇效。长刀、长枪的攻击,压根就没法造成有效的杀伤。”李九成大喊着提醒众人。 “军中的钝兵器,不多见。即便是现在派人搜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沈世魁有些无奈的回复。 “这些鞑子精锐全身三层甲,防御无双,但是甲胄必定十分沉重。耗尽他们的力气后,再伺机出手。”张焘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八旗兵的优缺点,并提出了应对之策。 “好,就按照张老弟的计策对敌。”李九成一边抵挡着鞑子的进攻,一边说道。 此时,镇江城的北门、西门城头,明军全都陷入了苦战,毛文龙不仅高估了一众将士的能力,同时也低估了后金主力的武力。只能不断地派兵支援。 直至两军战至夜幕降临,后金才开始鸣金收兵。随后,毛文龙立刻命令陈继盛去统计双方的人员伤亡情况。 后金大营。 “大汗,若不是毛文龙不断地派兵增援,这镇江城片刻就被拿下来。”阿敏向大帐中间坐着的努尔哈赤汇报战况。 “两日之内,有把握拿下镇江城吗?”努尔哈赤目光不停地扫过众人。 “再有两日,镇江城必定能被我军拿下。”一旁的阿济格信心满满的说道。 此话一出,众贝勒的目光就集中在了阿济格的身上,心中不禁感叹这位十二弟还是太年轻了。 几大贝勒还没有开口,年龄不过二十就敢如此大言不惭。一下子将在场的贝勒得罪了个遍。 努尔哈赤望着放出豪言的阿济格也是有些无奈,随即开口为阿济格开脱。 “阿济格年轻气盛,初出茅庐,领兵经验匮乏,和你们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能有如今的表现,也说明他历练不够。日后还要靠你们这些哥哥多多帮衬。”努尔哈赤神色淡然,一脸温和的对众人说着阿济格的问题。 “父汗请放心。阿敏身为兄长,责无旁贷。日后必定用心教导、扶持十二弟与众多弟弟。”阿敏作为在场的最年长的大哥,立马向努尔哈赤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随后在场的其他贝勒同阿敏一样做出了承诺。 镇江城中。 毛文龙坐在大厅内,听着几人汇报伤亡情况。 “大帅,今日一战。我军伤亡近两千人,其中有五百多人战死。后金鞑子不仅武艺娴熟,而且对战经验极为丰富。同等兵力之下,我军远非后金的对手。”陈继盛上报了伤亡情况后,继续向毛文龙汇报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情况。 “义父,仅仅半日对敌,我军就有上千人的伤亡,这可是我军从未有过的。我军将士与后金八旗兵的战力差别过于悬殊,还望义父慎重。”毛承禄有些心疼的劝说着,并希望毛文龙可以尽早的撤离镇江城。 “你们两人都只看到了伤亡数字,你们可曾了解天启二年的复州之战。当时的刘卓部也就七八千人,硬抗后金四万人的攻击,最终击溃后金大军。” “如今,我军有两万余将士,尽皆训练有素,是刘卓部当时人马的三倍。并且,我军也是占据坚城镇江防守。” “若此战我东江部不敌后金,陛下、朝廷百官、旁人如何看待我东江部众呢?我东江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毛文龙面如表情的看着手下的几员大将,将心中的想法尽数相告。 东江部众与登莱巡抚刘卓的接触不多,也没有人了解刘卓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取得了复州大捷。 但是,此刻的毛文龙万分确定,刘卓肯定是使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许久,毛文龙才发现,自己好像被刘卓给坑了。 当初决定兵出镇江的时候,毛文龙就暗下决定在镇江城与后金的大军碰一碰,如今却是碰的满身是伤。 此种情况下,毛文龙也只能硬着头皮与后金大军再战两日。不然,就被人家笑掉大牙了。 听着毛文龙的一番话,张焘心中问候了毛文龙的祖宗十八代。为了你自己的升迁,为了你自己的脸面,为了你的一己私利,为了你自己的攀比,竟然用数万将士的生命做赌注。 老子若是不上奏弹劾你,老子跟你一个姓。 张焘心潮起伏,感叹终归是跟错了人啊。而今的毛文龙早已没有天启元年时候的那般壮志雄心了,眼中尽是功名利禄。 随后,张焘找了个借口,从大厅中退了出来,漫无目的的在城中走着。 二十三日。 太阳照常升起,城内的明军、城外的后金军纷纷开始生火造饭。大约一个时辰后,后金才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 后金大军还是一样的套路,攻城云车、楯车在前,精锐藏于其后。 但仔细看去,后边跟着的八旗精锐明显比昨日多了两倍有余。后金八旗兵,明显是想打城头的明军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一举攻克镇江城。 随着攻城云车的靠近,后金八旗兵也开始攻向城头。面对众多身经百战的八旗兵,多段城墙被后金鞑子攻下。 看到如此情况,毛文龙不得不亲率大军支援。两方就在城墙上展开了拉锯战。后金八旗兵源源不断的从城下爬上城墙,然后加入了附近的队伍。 而支援前来的明军也是同样如此。 此刻的毛文龙切身感受到后金八旗精锐的战力,若不是城墙上还有大批的明军,毛文龙都想立刻退去了。 两军的战斗就这样持续到午时。明军依然坚守着,没有后退半步,后金也没有明显的进展。 然后,双方十分默契的开始停下打扫战场,收拢各自的将士遗体。 战斗刚停下,毛文龙就命陈继盛统计伤亡的情况。 此时的毛文龙似乎也不想再打下去了,还是保存实力比较好。若是伤亡太多,不仅底下士兵有怨言,朝堂那边也不好交待啊。 就在毛文龙思考着要不要退军的时候,底下的几员大将纷纷前来劝说退兵。 “大帅,部下伤亡太大了,我军与后金鞑子的武力相差悬殊。再这般耗下去,恐怕过不了几日,全军就命丧镇江了。”李九成竭力劝说着。 以往都是小打小闹,集中优势兵力歼敌。如今,面临的是后金精锐主力,两军的战力都不在一个水平上,被摁在地上摩擦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帅。如今,我军实力犹存。若是不及时撤离镇江城,恐怕到时候想撤也来不及了。”另一将领也在劝说。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心中自有计较,不会让底下的将士白白送命的。”毛文龙语气冰冷,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副阴险的笑容。 没多会,毛文龙挂念的伤亡情况就拿来了。 “大帅,半日伤亡大概在三千人,有近千人战死。”陈继盛向毛文龙汇报着,未等汇报完全军的状况,毛文龙突然转身望着陈继盛。 毛文龙的状态直接吓到了陈继盛,只见其眼球上布满血丝,脸色十分憔悴,异常疲惫。 未等陈继盛开口,毛文龙直接开始询问着:“继盛,我下令全军在次抵抗后金八旗军,错了吗?” “先前,刘卓带人上皮岛,以亲卫百人对抗我军三百人而大获全胜,那一幕幕的场景至今还在眼前。我只不过是想培养一支超越刘卓部、后金大军的强军。” “如今,我借后金八旗主力来磨练大军,有错吗?哪怕损失严重,伤亡过大,我也想训练出一支攻坚克难、无往不胜的大军。” “刘卓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他能培养出一支强军,我又如何不能胜任?” 陈继盛见毛文龙此时此刻的精神状态极差,随即安顿好了毛文龙。又命人唤来毛文龙的亲信。 “大帅的精神状况不大好,我建议尽快撤军。”陈继盛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帅,为何会如此模样?”毛承禄十分关切的询问。 “我猜测,大帅近日承受打压力太大,昨晚估计没有休息好,才会导致精神状态不佳。”陈继盛一脸坦然的说着。 “既然父帅身体不佳,那就尽快撤军,我们几人拿出一个方案出来。”毛承禄一脸着急的说着。 “不用讨论什么方案,先前,大帅已经命我准备了不少的船只。都在镇江对面隐藏着,我部只需要分批撤离就可以了。”陈继盛突然开口说道。 “父帅,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为何就不能向诸将坦白呢?”毛承禄疑惑不解。 “若是大帅提前就告知众将一切,那这次的练兵还有什么意义?诸将会全力御敌?”陈继盛解释道。 “大帅承受了一切,可是我等却不知大帅的苦心。沈世魁心中有愧,愧对大帅的知遇之恩。”沈世魁脸上的表情复杂,一时间几人也看不出是悲是喜。 “接下来还不知后金军是否进攻,我等还得谨慎小心些,切勿自乱阵脚。暂定后半夜,撤离镇江。”陈继盛直接拍板,全军撤出镇江。 “好,后半夜撤离。”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就在镇江城内,已经决定撤离的时候,城外的后金大营也在议论着双方的战损。 “经过两日的猛烈进攻,毛文龙部至少伤亡五千多人,我部伤亡不过两千人。若是再战上几日,毛文龙部以后就不足为虑了。”阿敏满脸笑容,望着努尔哈赤说道。 “毛文龙不是傻子,打不过,他会跑的。”济尔哈朗突然开口说道。 “好了,接下来不要掉以轻心,复州的例子绝对不能在镇江上演。毛文龙不是刘卓,但也不能低估了他,都明白吗?”努尔哈赤对着大帐内的众人说道。 “明白。”诸多贝勒、大臣齐声回复。 “接下来,继续攻城,必须要把毛文龙收拾了,防止以后继续袭扰。”努尔哈赤下令。 第146章 支援朝鲜 二十三日下半晌,后金八旗兵的进攻力度比上半晌更加的猛烈。在东江部众拼死抵抗下,后金八旗兵还是没能攻破镇江城。 子时刚至,镇江城内的大军就开始悄悄的转移至东门。在一条条船只的运送下,城内的大军分批撤离镇江城,只给后金大军留下了一座空城。 二十四日一早,城外的后金大营就发现了镇江城有些不对劲。但是依旧没有随意试探,直到大军站满城墙,进入城中,后金将领才发现城中空无一人。 “大汗,毛文龙部应该是昨夜子时,偷偷撤离镇江城的。”阿敏异常恭顺,小心翼翼的说着。 “毛文龙这只老鼠,就让他多蹦跶几日,先攻朝鲜。”努尔哈赤面无表情的说着,身旁的众人也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不久后,努尔哈赤才下令全军渡江。随后,后金大军趁夜攻义州城,天亮后,义州城陷落。 义州府尹、判官等官员被杀,全城的军民被屠杀。留下千人留守义州后,随后继续前进。 辽东大营。 大帐内的刘卓也收到了吉达传来的消息。随后立即安排人手接应,并在沿途准备了各种物资。 对于即将发生的朝鲜之战,刘卓也投入了不少的精力,不知提前的发生的朝鲜之战与历史上丁卯之役有什么差异。 除了隋唐时期的高句丽打仗还算比较硬气,硬抗隋朝、唐朝的大军外,在明清两朝,朝鲜就如那扶不上墙的烂泥,谁都打不过。 原本的历史中,后金攻打朝鲜的消息大概在两月后传入了京师,天启皇帝同意了兵部尚书冯嘉会的提议。 随后,袁崇焕一面派参将徐琏率水兵千人增援,又派赵率教等将领率精兵九千赶到三岔河与后金对峙。登莱方面也派出了八千人支援皮岛,但是阿敏早已凯旋班师。 盯着地图看了许久,刘卓才回过神。如今的渤海已然冰冻,消息传递的渠道也就断了,令人十分的无奈与恼火。 随即,刘卓召集了十几员将领议事,把近期的搜集消息与后金大军的动向简单的告知后,众将就开始议论纷纷。 “大人,我部距离镇江也就五六百里的路程。若是大军急行军,不过也就七八日的功夫,便可抵达镇江附近。” “阿敏率军劫掠后,定会将劫掠的物资运回东京城。我军可以在后金大军班师返回的必经之地埋伏,打后金大军一个措手不及。”高景轩浑身是胆,无所畏惧,完全不把后金八旗兵放在眼里。 “我部在天启四年所招募的新军过多,若是仓促接战,恐伤亡过大。还请大人三思。”叶方神情复杂,满脸的担忧之色,生怕军队损失太大。 “新兵若是不经历战斗的磨炼,永远都是新兵。只有经历战场的考验,才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 “哪个老兵、将领不是从新兵阶段都过来的,为什么后来都成为了老兵,还不是因为经历了无数的战斗。”袁少恒一脸严肃的望向叶方,而后出言反对。 “大人,后金竟然敢在我军登上辽东后,大举进攻朝鲜。完全是不把我部放在眼里,末将建议出兵教训后金八旗兵。”胡忠面无表情,异常严肃的提出了想法。 听着众人不断的发言,刘卓方才突然下定了决心,不经请示驰援朝鲜。 “大人,军中不少的将士都两年未曾上过战场了,大家日夜期盼着能够再次奔赴战场。此外,诸将上了辽东后整日厉兵秣马。若是再不与后金打上一场,可能会出问题啊。”王大虎满脸渴望,希望可以与后金再战一场。 “既然众将士气高昂、斗志昂扬,纷纷向我请战,本官自然不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刘卓一脸平静的望向诸将,随后十分爽快的同意与后金交战。 促使刘卓下定决心支援朝鲜的根本的原因是,毛文龙在丁卯之役中表现极差。 原本,皮岛、铁山等地就并非明朝领土,毛文龙驻扎后,非但不与朝鲜方面搞好关系,反而弄的双方都不愉快。经过丁卯之役,毛文龙与朝鲜关系基本闹僵了。 更为重要的是,现在也无法与朝廷取得联系。况且,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 若是趁着这次后金攻朝,与朝鲜建立友好合作的关系,以后不愁朝鲜不心向登莱。而且,天启三年,在朝鲜的仁祖请封一事上,自己没有使什么绊子。 “传令卫道,盯紧前沿的防线,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汇报后方大营。” “传令,即刻起挑选各营精锐,凑齐五千重甲卫,五千轻甲卫,再挑选三千的新兵。准备好物资后,即刻开赴镇江。” 随即整个物资大营就开始忙碌起来了,经过两日的准备,一万多将士终于离开了大营。 由于运输辎重的三千将士,速度过于缓慢,刘卓不得已抛下了后续的辎重部队,加快行军。 历史上的丁卯之役,战斗多集中在天启七年的正月。期间,鸭绿江河对岸的义州与平安道安州遭到了阿敏的屠城。从正月底开始,后金与朝鲜方面就开始了长达一月的议和事宜。 三月三日,朝鲜与后金盟誓,互不侵犯。 此役中,尤以毛文龙率领的东江部的行动备受争议。毛文龙总结的战果中是五战五胜,还身中两矢。后金方面的说法是,时毛文龙遁往海岛,未能擒获。 游击将军周文郁否认了毛文龙与后金作战取胜、保全属国之说。他记载道,奴于丁卯灯节前用(李)良梅向导,潜克铁山,时龙以在云从过节幸而免,奴复破朝鲜黄海等四道,自是知龙不能大有为。 朝鲜大臣崔鸣吉抱怨说:我国被此兵祸,而渠(指毛文龙)不出一兵相救。 朝鲜方面认为,是毛文龙的不作为导致了缔结屈辱盟约。朝鲜仁祖甚至骂毛文龙与禽兽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后金主力攻打铁山、定州、郭山郡等地的时候,刘卓率领万余将士正朝着朝鲜急速行军而来。 天启四年十月二十四日,铁山陷落。 天启四年十月二十五日,定州被后金攻克。 天启四年十月二十八日,郭山郡城破。 天启四年十一月二日,后金大举进攻安州,三万余守军不敌,城破。安州城内数万百姓被屠杀。 天启四年十一月八日。后金大军抵达中和。 随后朝鲜与后金军展开议和。 天启四年十一月四日,经过七、八日的急行军,刘卓带着万余士兵来到了镇江城。鉴于后续的人马辎重未曾跟上,刘卓也仅仅是派出骑兵(中途遇吉达,改派轻甲卫护送)渡河探查。 按照原有的历史记载,后金大军至少会在朝鲜至少会逗留两、三个月。即便是后续辎重部队耗费一月时间,也无妨。 本来刘卓是打算在镇江城以逸待劳的,但是四处探查的骑兵发了朝鲜当地的抵抗队伍。随后,刘卓就改变了主意。 明朝时期,朝鲜的官方语言是汉语。即便是民间常用朝鲜语,但是,也有不少的百姓会汉语。 “你们是什么人?”刘卓询问几人。 “朝鲜崔孝一、郑凤寿、白宗男。”名为崔孝一的朝鲜人向刘卓一一介绍。 “你们为什么躲在义州城外?”刘卓继续问着。 “我等本就是义州城的百姓。因女真人杀光了义州城内的所有百姓、官员及守军,我等几人无处可去,故在义州城附近游荡。敢问大人是?”崔孝一解释后,才开口询问刘卓的来历。 “大明登莱巡抚刘卓。” 此言一出,崔孝一直接跪地请求。 “草民见过天朝上官,还请上官为我无辜枉死的义州百姓主持公道,小民纵死无憾。”崔孝一神情激动,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差点就哭出来了。 “你先起来吧,起来说话。”刘卓一脸平静的说着。 待崔孝一起身后,刘卓才开始继续询问:“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对义州城熟悉吗?对女真人的布防情况了解吗?” “回上官,我等只有寥寥十数人。但是我们对义州城是熟门熟路。我们也可以悄悄摸进去探查女真人的情况。”崔孝一先是有些底气不足,随后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 听到崔孝一的回话后,刘卓的双眼顿时变得炯炯有神。然后,有些兴奋的询问:“你们可以悄无声息的摸进义州城?如何进城?速速说来。” “那是以往城中百姓私挖的一条窄道,只有身材瘦小之人,才可以爬进去,以诸位上官的体型,怕是,怕是……”崔孝一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说着。 “原来如此,是我想多了。”刘卓有些失望,空高兴一场。 短暂的失落后,刘卓就重新振作,自信满满,开始继续询问崔孝一。 “崔孝一,城中的取水之地多吗?”刘卓问道。 “不多,因为靠近鸭绿江河,城中的水井也就一二十口左右。”崔孝一十分诚恳的回复。 “本官需要你们偷偷的摸进城,把全城的水井给污了。只有如此,城内的后金士兵才会忍不住出城取水,本官才能迅速解决义州城内的女真士兵。”刘卓望着三人,说出了自己想法。 看着三人不回话,刘卓继续劝说。 “你们也无需认真,只要在水井边放上动物尸体、污秽之物即可。此法只是为了逼迫城内的女真人出城,并不会破坏义州城内的原有水源。” 三人相互望来望去,就是不敢下定决心。就在刘卓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三人终于开口答应。 第147章 巧取义州 给三个朝鲜人安排好任务后,刘卓下令将准备好的动物尸体、及污秽之物交给他们。 再三叮嘱一番后,刘卓才任由几人离去。 “大人,这三个朝鲜人能成事吗?别还没行动,就被后金鞑子给发现了。”袁少恒一脸的不屑,实在不敢相信那三人有能耐成事。 “军中将士又没有参与其中,无论三人是被抓、被杀,对于我军而言不会有丝毫的损伤。若是真的成事,城中的后金鞑子足够给你们升一级了。”刘卓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两眼随意看着。 “大人足智多谋,手段高明,属下心服口服。”袁少恒又开始拍马屁。 听了袁少恒所言,刘卓只是笑了笑,并未过多理会。 “计划还未奏效,你这马屁是不是拍的早些了?”王嗣澄见自己大哥走了,才出言嘲讽。 “怎么?你这是羡慕我拍马屁的手段,向我求教吗?”袁少恒厚着脸皮说道。即便你是巡抚大人的亲弟弟又如何?如今你我平级,还收拾不了你。 “无耻,谁会向你学那阿谀逢迎之术,也就你自己整日琢磨。”随后,王嗣澄满脸气愤的走开了。 望着刘凡离去的背影,袁少恒的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不禁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 “袁老弟,在看什么呢?”王大虎与任知命并肩走向袁少恒,随即王大虎开口询问。 “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袁少恒随口回复。 “王嗣澄那小子吗?那家伙哪哪都好,不论是在军中表现,还是为人处事。就是有时候太傲了,有时候真不知道他的骄傲来源于哪里?”王大虎先是一脸的钦佩之色,而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也的确有资格骄傲的资本,北上奴儿干都司,巡抚大人可是亲自调教他和高景轩几个月。若被调教的人是我,我不仅骄傲,我尾巴还能翘上天。”袁少恒语气夸张的对两人说。 “哈哈哈。你这家伙一如既往的锋芒毕露、直来直去。”任知命大笑着,随后说道。 “巡抚大人刚才是不是与你们在一起?大人有什么任务、命令下达吗?”王大虎有些好奇,遂开口询问。 “刚才不是给我们下达的任务。但要不了多久,大人就会给我等安排任务了。”袁少恒向两人解释,但是又好像没说。听得二人云里雾里。 从镇江城走出来后,三人不停的议论着。 “我们真的要按照那位明朝将军说的做吗?”郑凤寿有些拿不定主意。 “即便不为义州城中的上万百姓报仇,我们也得为惨死的父母兄弟、妻儿老小报仇。你郑凤寿若是怕了,大可将东西放下,转身离去,没有人会阻止你。”白宗男一脸严肃的说着,随后眼神冰冷的看着郑凤寿。 “我不是怕。大仇未报,我只是担心死的不值。”郑凤寿为自己辩解。 “你告诉我,你如今有什么办法可以为全家老小报仇?”白宗男厉声询问。 郑凤寿不语。 “既然你没有办法,而如今天朝上邦有高官率兵而来,若不紧紧抓住机会,你此生还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吗?”白宗男厉声呵斥,希望郑凤寿可以醒悟。 “凤寿,明军将领刘卓是我们如今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李氏王朝面对后金的凌厉的攻势,根本无法抵抗。紧紧依靠刘大人,才是我们的出路。”崔孝一耐心的向郑凤寿讲述着如今的朝鲜局势,及如何站队。 “我刚才说了,我只是怕死的不值,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我们三人趁着夜色掩护一块行动。”郑凤寿神色凝重,一脸严肃的说着。 乘船返回对岸后,崔孝一三人随即就悄悄的隐藏在义州城的周围。直至子时,几人依然在城外隐匿。 十一月的北方,天气异常的寒冷,温度也极低。即便冻得手脚冰凉,双腿麻木,崔孝一等人也是咬牙坚持,不愿放弃。 丑时一到,几人立刻蹑手蹑脚的向洞口移动,生怕发出什么响声惊醒女真人。 几人的担心明显是多余了,由于温度过低,女真人多数在屋内取暖,只有寥寥数人在外值守。进入义州城后,三人就按照在城外的约定分头行动。 因为崔孝一、郑凤寿、白宗男三人本就是义州的百姓,对义州城各处十分熟悉。 重返义州城内,三人如鱼得水,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完成了刘卓吩咐的任务。随后,几人又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义州城。 天启四年十一月五日寅时,全军开始动作起来,生火造饭、身穿软、重甲。除了在义州城东、北、南门三里外安置了一千将士外,刘卓在鸭绿江河边安排了千余将士隐藏。 五日清晨,天微微亮。 早起的女真人发现了附近的一处水井被污染了,然后又探查了其余几口水井后,立即将情况上报。 不知上报了多久,城中留守的牛录额真终于睡眼朦胧的起来了。听着房外的喊叫,守将随口问道。 “外面发生了何事?” “大人,昨夜城内的水井全部被人给破坏了?现在还不知是何人所为,不过看那手法,应该是残留的义州百姓在使坏。”身旁一身材壮硕的护卫回复道。 “走,随我出去看看。城中乱糟糟的,成何体统。”守将迅速穿好,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当守将来到最近的一处水井,就看到了井边的污秽与动物尸体。随后就后退了几步。 “迅速安排人清理,切勿引发瘟疫。”守将捂着口鼻,迅速离开此处水井。 “城内的其余水井也是如此吗?”守将边走,边询问着身旁的护卫。 “是的,城内二十余口都是如此。”护卫迅速的回答。 “传令,迅速清理城内的污秽与动物尸体,安排大量人手城外取水。” “骑兵出动,挖地三尺也要把义州的老鼠全部找出来。”守将怒不可遏,发誓一定要将义州的漏网之鱼挫骨扬灰。 义州城外一处隐蔽所在,刘卓手拿望远镜,远远的观望着。身边的几员将领也是有样学样,一个个爱不释手的样子。 “大人,都这个时辰了,城内的女真人肯定是发现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准备。”任知命忐忑不安,一脸着急的说着。 “等城内有了反应再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等刘卓的说完,西侧的城门就有了动静,三、四十女真人推着水车,向鸭绿江河走去。取水的女真人还没走多远。 义州城四门大开,从城内出来了数百骑的女真骑兵,然后分成了若干的骑兵队伍,四下搜查。 “先解决取水的女真人,尽量不要让女真骑兵察觉。然后再逐步蚕食城外的女真骑兵。”刘卓对着几人下令。 “末将领命。”王嗣澄、袁少恒、王大虎、任知命、苏晖、陆瑾纷纷回应。 随着刘卓的命令下达,诸将纷纷开始了行动。 由于取水的几十个女真人丝毫没有料到有敌人会隐藏在水中、岸边。甚至半数的女真人连武器都未曾携带,皮甲也不穿。片刻功夫,四十多个女真士兵,不是被弓箭射死,就是被一刀毙命,即便有几个难缠的,也在众人合力之下斩杀。 简单的打扫了战场,短暂的补充了体力后,众人又开始隐藏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城内派出了一支百人的女真士兵朝着鸭绿江河边走来。 此刻的义州城中。 守将大声怒吼:“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为何还是不见取水之人返回?这个时候也敢偷奸耍滑,活腻了吗?” “大人稍候,已经派出百余将士去探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护卫脸色苍白,不敢直视。 听了护卫的汇报。女真守将立刻顿时大感不妙,迅速传令集结城中的剩余士兵,然后朝着义州城的西门赶来。 待守将领军出了义州城,随着战马的飞驰,义州的女真守将发现了前方不远处的女真士兵尸体,及尸体两侧的明军。 见此情况,女真守将也顾不得其它,当机立断,直接率领剩余的骑兵向一侧的明军冲击而来。 随着明军手中的燧发枪不断抬起、瞄准、扣动扳机,数百的女真骑兵就永远的倒在了进攻的路上。 望着如此犀利燧发枪的,王嗣澄此刻有些明白,当初的大哥为何那样对自己说。燧发枪连骑兵都可以压制的死死的,对付步兵等其他的兵种更是不在话下。 大哥不想将燧发枪在全军推广,恐怕也是担心,枪支被人改造、仿造,进而用来对付自己。 “你们两个看到没有,那些后金士兵,在天朝大军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崔孝一神情激动,一脸兴奋的模样。 “哈哈哈,我朝鲜国有救了。”郑凤寿、白宗男两人随即就开始欢呼雀跃。 “走吧,进城看看能有什么收获?”刘卓随口说道。不等身旁的任知命与王嗣澄开口,刘卓就骑马入城了。 直到下半晌,其他三个方向的将士才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城中。除了十几个女真士兵骑马逃走,剩余的全数被斩杀。 此外,后金大军遗留的收获全部便宜了刘卓部,并且还缴获了近千匹的战马,这下部队的机动能力就大幅度的提升了。 第148章 暂驻义州 天启四年十一月六日,一万多人的大军全部进驻义州城。 一处宽阔院落中,各营将领、义州崔孝一、郑凤寿、白宗男在厅堂齐聚,并议论着接下来的进攻目标。 “三位在夺取义州城的过程中出力颇多,立下了大功。你们接下来是领赏后留守义州?还是与我等一同行事?”刘卓面露笑容,神色怡然的问着。 “全凭天朝大人做主。”三人相视一笑,随后开口回复。 “你三人虽然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但却颇有胆识。我给你们下一道命令,令尔等自义州始,召集沿途各路的反金义士,静候本官将令。” “你们的任务是不断壮大队伍,摸清楚后金沿途驻防即可。”刘卓考虑了片刻后,才对三人说着。 “草民领命,必定不负大人重托。”三人纷纷开口。 “好。”刘卓大喜。 “王嗣澄,带他们下去领赏吧。”刘卓扭头吩咐着。 待三人走出了厅堂,才有将领开口询问:“大人,我部大军是继续攻打附近的城池还是在义州城休整?” 不等刘卓开口回复,吉达抢先开口。 “战线拉的太远,物资补给就越难。我军的后续物资还在路上,在后续物资到达前,大军最好不要轻动。况且,后金已经劫掠了朝鲜沿途的城池,我军就算再次攻下也无法获取足够的粮草,攻打那些小城于我军而言毫无益处。” “此外,义州至平壤的距离不过四、五百里,后金大军又多马匹,行军速度极快。我部大军路途行军远远没有马匹跑得快,若是被骑兵分割包围,则大军危矣。” “若是,后金突然掉头直取铁山、义州城,大军在平原开阔地带与后金野战胜负难料。诸位可不要因为眼前的一场的胜利而盲目自信。”吉达一脸平静,思索片刻后才说道。 “吉达将军说的有理,战线拉的太长,物资补给就越难。大军不如暂驻义州城,待辎重队伍到达再做计较。”任知命听了吉达的提议后,直接开口表示赞同。 又经过了几位将领发言后,刘卓似乎也听的烦了,直接开口:“大军驻扎义州,辎重部队抵达后,另行安排。” 辽东半岛,沿海平原。 一条长达数里的运粮队伍在缓慢的移动着,站在高处望去,队伍就像一条长龙。 队伍某段,张二、刘四带领着各自的百人队伍不断前行。 “二爷,你说这还得多远才能抵达镇江啊?”刘四有些疲倦,双脚也起了水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至少还得七八日才能抵达镇江。傍晚扎营后,我去找你,把你脚上的水泡给挑了,省得你难受。”张二一脸关心的望着刘四。 自打报名入了大营,张二就因为身手不凡,而被任命为百人的队长。尽管百人都是新兵,但张二内心依旧十分欢喜。刘四也因为从小读书识字,粗通拳脚也被提拔为百人队伍的队长。 “还是得靠二爷,张二爷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啊。”尽管刘四一脸的疲惫,但是还是笑着称赞道。 “这算什么,不过是经历的多了。”张二爷颇为高兴,有些骄傲的说着。 “我还是太年轻了。”刘四苦笑。 在距离张二、刘四一里左右的地方,胡三与程可两人也被编入了新兵押送队伍。 “二哥,你说巡抚大人有那么好心帮大哥把家小带出来吗?”胡三满脸的不信。 “三儿,没得选。大哥没得选,你我也没得选。如今,我们要么相信巡抚大人的能耐,要么等着被人斩杀。你懂了吗?”程可感慨万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能苟存于世,还是人家网开一面、大发善心的结果。 “没得选?”胡三喃喃自语。 “能活着,没有人想去死,死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三儿,你不要想那么多。刘大人身为朝廷四品登莱巡抚,犯不着欺骗、玩弄我等。”程可劝说着。 “二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做那般糊涂事的。”胡三望着程可,一脸平静的回复。 就在几人讨论不停的时候,身处辽东前沿防线的卫道,正面对着上百人开始训话。 “诸位,此次行动拜托诸位了。只要你们能够回来,本官承诺,无论是升职加薪,亦或者美女、银两,无一不允。” “此外,战死者,不仅家有抚恤,家中老幼亦有补助……” 训话结束后,卫道就将百余人带到了一处宽阔的帐篷中。推开军帐走进其中,映入眼帘的是,是各种冒着热气的肉食、美味,还有各种饮品,却唯独缺少了美酒。 待众人全部落座,卫道起身端起小碗开口:“诸位出发在即,美酒就免了。等诸位凯旋归来,本官再与诸君畅饮。如今,本官以茶代酒,预祝各位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众人高呼。 在大帐中逗留片刻后,卫道才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从大帐走了出来,检查、整理好了各种物资后。 随着一声“出发”响起,众人随即就越过了防线,朝着辽阳方向隐匿身形而去。 片刻之后,已经看不到、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了。只有帐中的食物残渣,才能证明他们来过。 没过多久,义州被攻克的消息被传到了郭山郡、定州。随后,驻守的后金女真人向安州、平壤方向派出了传令兵。 九日,驻扎在中和的努尔哈赤、阿敏等人收到了义州被人夺取的消息。 “大汗,根据逃回士兵的汇报,攻打义州城的人很大可能是复州的刘卓部。”阿敏认真而又郑重的禀报,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后金的诸多贝勒中,阿敏是唯一一个体会与刘卓交手的贝勒,其带来的压迫感至今记忆犹新。自从被刘卓放回去,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阿敏心中都有一丝的不安与惧怕。 “刘卓小儿,非要跟我大金过不去吗?”努尔哈赤顿时就暴跳如雷,攻打朝鲜的喜悦随即烟消云散。 “大汗,刘卓小儿占据着义州城,若是起趁我军渡江之时发起攻击,我军定会损失惨重。”李永芳神情凝重,一脸严肃的向努尔哈赤说道。 “那就白白浪费在朝鲜取得大好局面?”努尔哈赤反问。 “大汗,不如令大军继续攻打朝鲜的龙骨城等城池,以此来逼迫朝鲜让步。刘卓既然已经攻占了义州城,那不妨那他占着好了。待与朝鲜这边达成了和议条件,大军再行回返,攻取义州。”李永芳结合如今的局势,想了想后向努尔哈赤建议。 “大汗,李将军言之有理。若是我部此时回返,可就中了刘卓的奸计。应当攻取龙骨城,逼迫朝鲜让步。”济尔哈朗也在一旁劝说。 在众人的不断劝说下,努尔哈赤才下定决心。 “传令下去,大军明日起攻打龙骨城。” 很快,龙骨城就被攻克,朝鲜方面立时就坐不住了。 十一日,朝鲜方面派人前往后金的中和大营,然后双方就展开了长达月余的谈判。 即便是努尔哈赤亲临,与朝鲜和议的进展也是相当的缓慢。但是后金也不好过度的逼迫,毕竟明朝与蒙古仍为后金心腹大患,结盟后撤退比较符合后金的利益。 十五日,刘卓部的辎重部队终于抵达了镇江城,镇江城的留守将士迅速渡河汇报。 由于附近水流湍急,加之火炮沉重,暂时运不过来。刘卓也只能令士兵运送部分粮食至义州城。 随后,刘卓带领着千余的骑兵朝郭山郡、定州等方向飞奔而去。由于义州城至安州一带的驻军不多,刘卓等人的行军速度极快。 途中还遇到了不少反金义士,简单打探了后金主力的动向后,刘卓一行就继续朝着安州赶去。 就在刘卓等人马不停蹄的赶路时,明军入朝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一方面是崔孝一、郑凤寿、白宗男等义军的宣传,另一方面则是刘卓等人的不断深入朝鲜腹地的结果。 赶了整整一日的路程后,刘卓等人在安州城附近落脚。 大队的骑兵部队,压根就瞒不过一路的百姓与义军。在没有摸清楚刘卓部的状况前,朝鲜的义军压根不敢下手。 “这队骑兵,绝对是精锐。全员软甲,配备腰刀、火铳、长枪,我朝鲜那是想都不敢想啊。那上千马匹驮着的又是什么?”身穿朝鲜服饰中年男子的听了手下的汇报后,满脸疑惑。 这支骑兵队伍才刚抵达安州,也只能等待后半夜来临,再看是否有机会接近,探明底细。 时间一点一点的,很快就到了子时。但是附近的朝鲜义士依旧没有动手。 丑时一到,驻扎的营地附近就有出现几个人影。随后,几人悄无声息的向营地中央、营地马匹处走去。 就在几人悄悄的靠近时,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将士已经死死的盯紧了他们。 不多时,几人就被制服。 经过一番询问,刘卓才知道几人是安州大屠杀的幸存者,营地附近还有百余反金义士。领头的朝鲜人就在营地不远处。 随后,刘卓令制服的朝鲜人将领头的领来。 一番交谈后,刘卓才知道,后金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平壤,并在中和附近驻扎,朝鲜王朝仁祖李倧此刻在江华岛避难。 第149章 袭营与会面 “在朝鲜境内散播明军已经抵达的消息。并相互告知,后金的留守大军已经被全部歼灭。”刘卓一脸随意的说着。 “大人怕是在开玩笑吧。女真士兵的作战能力可是异常的恐怖。先前,三万多朝鲜士兵守安州城尚且抵挡不住。” “仅凭大人身边的千人骑兵怕是难有作为啊。”领头的朝鲜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有些摸不准这些人的意图与来历。 “我大明朝军队的实力,不是尔等区区小民可以想象的。速速派人前往江华岛传信,并将明军抵达朝鲜的消息散布开来。”刘卓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原来是天朝上邦的大人。不知大人的名讳?”领头的继续追问着。 “本官乃是登莱巡抚刘卓。告诉朝鲜你们的国王李倧,天启三年请封一事,本官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那忘恩负义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刘卓异常嚣张,赤裸裸的警告着。随后就令让士兵将几人一起送出了大营。 十七日,天微微亮,准备伙食的士兵就起来了。刘卓也被营帐周围的动静吵醒了,随后就绕着营地四处查探。 安州与平壤的距离也就一百多里,两地路程太短。若是被后金发现了就有些麻烦。 直至大队骑兵到达平原附近后,刘卓才开始派出人手向平壤方向探查。 由于安州屠杀的影响,平壤的军民在后金大军到来前就纷纷逃离,此时的平壤城只有寥寥几十人。 千人骑兵部队抵达了平壤后,望着距离平壤四十多里的中和,刘卓决定采用骚扰的方式给后金添堵。虽然此次的队伍中,亲卫不多,但是,千人的骑兵队伍在夜间袭扰已是足够了。 刚入夜,刘卓的千人骑兵队伍就凭着搜集的船只渡过了大同江。 留下百人看守船只与战马后,刘卓的大队骑兵才向着中和赶去。 经过两个时辰的摸黑赶路,刘卓等人在远处就看到后金女真的大营。 派出十数人探查后,刘卓就在远处静静地后金大营的不远处耐心的等待着。 大约一炷香后,陆陆续续有人返回,并不断的向刘卓汇报着自己观察到的情况。 “大人,有几处的草料堆,不仅守卫稀疏,而且防范程度远远不及粮草存放所在。属下以为,可以派人派人烧了。”一亲卫语气平和稳重,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想法不错。”刘卓开口称赞。 “大人,有一片区域的帐篷,只有十多人的鞑子看护,我们是不是可以将那块也烧了。” “好。” 不时有返回亲卫汇报情况。等所有的人手返回,刘卓才开始分配任务。 大营的西、南、北三处,刘卓安排了三队人手放火箭骚扰,又安排两处人手将草料堆、帐篷烧毁。 三个方向的人手是给烧毁草料堆、帐篷的人员掩护的。行动以空中的火箭为号,放完三轮火箭立刻退走。 等各处人手的抵达了指定的位置,并准备好后,纷纷派出人手汇报。 当五路的人手全部准备妥当后,指挥的刘卓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取来身旁的弓箭,点火后,直接射向了黑暗的夜空。 随着一支火箭划过长空,几个看到火箭的女真人大感不妙,还未等几人开始呼喊,空中就有着更多的火箭射向大营。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四面八方而来的火箭就朝着后金大营射来,有射向草料堆的,有射向马匹的,还有射向帐篷的…… 顿时,大营的四处都有火光显现。一时之间,救火声、喊叫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望着那陷入混乱的大营,刘卓忍住了劫营的想法。 即便是各处都有火光,但是后金的中军大营依旧是稳如泰山,不见有一丝的慌乱与惊呼。毫无疑问,中军大帐里的后金将领,此时此刻就在等着袭扰之人劫营。 不多时,几处的人手全部安全返回。刘卓也不再逗留了,已经袭扰过了。后半夜,后金大营必定是加派了人手防范。若是还是如先前那般,肯定会被后金骑兵吃干净。 就在刘卓等人撤退返回平壤的时候。后金大营中,努尔哈赤看着四处燃烧的火光,脸色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愤怒地摔断了手中拐杖,凌厉的眼神里充满了怒火。 身旁的几大贝勒,无一人敢上前搭话。只能不断的催促女真士兵前去救火。 “今夜是谁值守,给我拉出去砍了。”努尔哈赤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下令。 “大汗,值守之人已经畏罪自杀了。”阿敏小心翼翼的回复,生怕惹怒了努尔哈赤。 “便宜他了。”努尔哈赤随口道。 不知过了多久,大营的各处的大火均被扑灭了。随后,就有一女真八旗将领前来汇报损毁情况。 “大汗,此次袭扰造成了营中数十顶帐篷损毁,千余人被烧伤。而且战马食用的草料损毁严重,草料所剩不足五成,还有劫掠的部分收获也被损毁了。”女真八旗将领面不改色,神情自若的向众人汇报着毁损情况。 “这帮朝鲜人真是可恶,竟然也敢袭扰大营。依我看,事到如今,也不用和谈了。直接派出大军攻下几座城池,全部屠杀了,好好出了这口恶气。”阿敏脱口而出。 阿敏的一番言论,直接就把袭营的锅安在了朝鲜人的头上,丝毫不在乎到底是谁所为?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份上,还不如趁此机会再攻下几座城,多劫掠些财物。 “今夜的袭扰的人,行动迅速,组织严密,目标明确,恐怕不是那些朝鲜人所为。”济尔哈朗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并未因阿敏是其二哥,就盲从。 “朝鲜人已经被我们打的弃城而逃,今夜袭营的,多半不是朝鲜人呢,应该是明军刘卓部。先前他攻占了义州,义州距离此处,也不过几百里的路程。多马换骑,最多两日可以抵达。”杜度一脸严肃的分析道。 “好了。先询问朝鲜人,看朝鲜人的态度如何再做决定。”努尔哈赤直接拍板,随后返回了大帐中。 袭营后,刘卓率领大军迅速的返回大同江,渡河后直接在平壤城休整。 城中的平壤百姓也不敢上前打扰。 两日后,阿敏与朝鲜方面派出的晋昌君姜絪交换了国书、信件。由于朝鲜方面对袭营一事一无所知,引发后金的不满。后金方面直接大军进驻瑞兴。 待姜絪返回了江华岛后,才知道朝鲜境内出现了一股数量不明的明军。消息是安州传来的,说是明朝的一位大人带军队入朝。 随后,王朝内部就形成了两种声音,一种是联合明军,抵抗后金女真人;另一种则是先议和,打发了后金再应付大明。 就在两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又有消息从平壤传来。 传信人称,在十七日夜袭扰后金大军的就是那位明军将领。明军将领希望朝鲜王室尽快结束议和,然后在义州城下,两军夹击,聚歼后金大军。 消息传来后,朝鲜朝堂一片震惊,先是有人对那位明军将领的身份提出异议,若是此人又是一个毛文龙,那该如何? 又有人提出,若是我朝答应了后金的要求,但是那位明军将领又不能消灭,我朝损失谁来补偿?接着,有人问道这位明军将领的名字、官职、年龄等信息? 最后,有人提议派出使臣与这位明军将领接触一番再做决定。 时间转眼即逝。 几日后,朝鲜的使臣再次抵达了后金大营。向后金的一众官员解释了十七日夜的袭扰后,朝鲜方面的官员才退出后金大营,向着江华岛的方向赶去。 此时此刻,刘卓与姜璹、朴雴也在平壤城中见面了。互相介绍一番后,刘卓就直接阐明了自己的立场。将会在义州城下与后金大军决战,至于朝鲜方面参战与否全凭自愿,不做强求。 至于为何会选在义州城,刘卓也做了一番解释。 其一,所部战马缺少,且士兵多步卒;其二,长途奔波,后勤补给艰难,士兵疲累;其三,朝鲜军全线溃败,深入朝鲜腹地决战会影响我军士气;其四,至于为何一直催促朝鲜王室结束议和,是因为本部大军所携带粮草不足。 见刘卓一脸诚恳的讲述了所部的艰难后,姜璹、朴雴也对明军的艰难表示愧疚。毕竟长途奔波入朝援助,承担大军入朝的所需粮草也是理所应当。 “两位大人,本官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就不在平壤城继续逗留了。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必定与两位把酒言欢。”刘卓面带微笑,十分诚恳的对姜璹、朴雴说道。 “刘巡抚,有缘再会。”两人告别。 大概一刻钟后,刘卓就率领着千余将士、大量战马朝着义州城的方向风驰电掣般赶去。 “朴兄,往日听人说,驻扎皮岛、铁山的毛文龙如何如何蛮横不讲理。可今日得见这会刘巡抚,不仅为人谦和有礼,言谈举止优雅大方,还能站在我朝角度考虑问题。刘巡抚真乃谦谦君子也!”姜璹满脸的笑容,口中尽是赞美夸奖之词。 “姜兄,知人知面不知心。在朝为官的,怎么可能如他一般没有什么心机。此人若不是一片赤诚,就是思虑远见非我等所及。”朴雴笃定地认为自己猜测是对的。 “不管刘巡抚是否如你所言,我都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日久见人心,走着看吧。”姜璹笑着说道。 第150章 大战来临前 姜璹、朴雴回到江华岛后,直接面见仁祖李倧,并将刘卓的意思说了出来。 良久后,朝鲜国王李倧才下定了决心,尽快结束与后金的议和。在李倧的背书下,议和使臣除了原则性问题上寸步不让,其余方面基本上都同意了。 随着原昌君携带大量的礼物(一百匹马、一百张虎豹皮、四百件绵绸苎布、一万五千匹布)抵达瑞兴大营,双方议和的进度又加快了不少。 后金对于朝鲜继续沿用天启年号不满,并要求朝鲜与明朝断交,但是,全部遭到朝鲜的拒绝。 因刘卓至今依然驻扎在义州城,后金急于撤军,后金使臣并未过多的纠结。 期间,朝鲜接到了毛文龙之前送来的咨票,要求朝鲜坚守待援,朝鲜的一众官员对此嗤之以鼻。 最终,在天启四年的十二月初,朝鲜与后金在江华岛的大殿上行焚香祭天之礼,并宣读誓文。 接着,筑坛于江华西门外,右议政吴允谦等朝鲜重臣同后金方面的刘兴祚、库尔缠及固山额真纳穆泰等订立盟誓,盟约内容仅限于互不侵犯,是为江都之盟。 由于努尔哈赤随军而来,阿敏也不敢过度的放肆。至于久居朝鲜王宫、分兵劫掠等事,阿敏更是想都不敢想。 十二月十日,在向朝鲜索要了大批粮草、财物后,后金大军才开始依约撤军。 天启元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刘卓在返回的途中,带人全歼了郭山郡的五百守军。 二十五日,刘卓携带着战利品返回了义州城。 刚入城,刘卓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辎重部队运输的十多门火炮全部被运到了义州城中。镇江城中全部人马物资也都驻扎在了义州城内。 “如何把火炮运输过去的?”刘卓一脸兴奋的问道。 “是新兵营的张二与刘四想的法子。他们二人先是找了几艘可以承重的船只,然后在镇江附近找到了一处水流较缓的河面。” “在两岸间拉起了两根数百米长的绳子。一根绳子供船上之人使力,另一根绳子用以对岸之人使力。仅仅一日功夫,十多门的火炮就运入义州城内。”吉达也是满脸笑容,望着刘卓详细的说道。 “捕快出身,能有这般灵光的脑子,实属不易。给他们二人记上一功。”刘卓笑着说道。 刘卓对这两个人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不论是当初不经意间发现张家口商队有异样,还是后来帮忙找到董和,刘卓都记得。乃至两人入伍不久,被提升为百人队的队长,也是刘卓的特批。 “已经记下了。”吉达回复道。 “我离去的这些时日,有没有想好对敌之策?入城前,我还沿着整座城观察了一番,为什么与当年的复州之战一模一样?这是谁的主意?”刘卓一脸平静的问着。 “大人,大人,是我,是我下的令。”吉达神情紧张,满脸慌张,吞吞吐吐的回复着。 十几日前,在刘卓离开义州城后不久。吉达在没有与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异常自信的将先前复州大捷使的城防布局一点不差复刻过来。 熟知情况的将士有意见,也只是私下议论,少有人敢当面的指出吉达犯的过错与出现的问题。 “没有召集诸将讨论吗?”刘卓停下了脚步,继续询问。 “未曾召集。”吉达低着头轻声回复。 “低头做什么?把头抬起来,让底下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刘卓厉声呵斥。 听到刘卓的训斥,吉达顿时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随后刘卓继续开口。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还记得这句话的意思?” “记得。”吉达低语。 “既然你记得,为什么还依然沿用复州大战时城防布置?后金的努尔哈赤是傻子吗?即便是后金有所忌惮,他们不会远远的避开吗?那我们据守义州城的意义在哪?”刘卓一连多问,让吉达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人,吉达知错了。吉达辜负了大人的一片苦心,甘愿领罚。”吉达良久后,才开口承认错误。 “大战前夕,我罚你什么?”刘卓无奈的叹息。 吉达低头不语。 “罢了,罢了。你带人在义州城以南一里处的位置修建一处大营,营地规模按照两万人的标准来建。三天之内能建成吗?”刘卓望着吉达吩咐着。 “三天之内建不成,属下提头来见。”吉达信誓旦旦的向刘卓保证。 “除了这件事,你还得去做一件事。先前的朝鲜人崔孝一、郑凤寿、白宗男,你不是都见过了。还是三天,三天之内把他们全部给我带过来。能做到吗?”刘卓询问。 “能。”吉达回复。 “去吧,这两件事办不好,什么后果你自己猜。”刘卓一脸不善的样子。傻子都知道,若是办不好,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如今的刘卓也开始面临一个问题,用人是用忠诚不疑、能力平平的人呢?还是用一个才能不凡、忠诚待定的人?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貌似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义州城不久,刘卓就令人唤来了弟弟刘凡。一番嘘寒问暖后,刘卓就向刘凡打听起了军中的一些将领的情况。 “军中那些千总、把总,你大概认识、熟悉的有多少?”刘卓询问道。 “大哥,我只是见过一部分,算不上熟悉。”刘凡十分坦白的说着。 “和你同批的千总,哪些学识、才干不凡?哪些人办事一丝不苟、忠厚老实?”刘卓想了想后,开口继续询问道。 “大哥,你得多等会。这个,我得好好想想。”刘凡随口道。 “不急,你慢慢想。我这会也正好空闲,就当和你唠嗑了。”刘卓随意的说着。 随后,刘凡就陷入了沉思中,并喃喃自语着。过了好一会后,刘凡才开口。 “高景轩、袁少恒两人才华算的上出众,但两人并不是老实人,有时候举止轻浮、油腔滑调。不过两人在做事上还算勤勤恳恳,比较认真。” “苏晖、陆瑾、任知命、唐林、赵谦、方国栋、王大虎等人,虽然才华并不出众,但是他们都谦虚好学、持之以恒,且可以做到不耻下问。在日常的接触中,他们做事精益求精、滴水不漏,很多人都自愧不如。” “剩下的千总里面,只有丁敬臣与赵星尘,算得上熟悉,其他人我就接触的少了。这两人也是前不久才跟着大哥,大哥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刘凡将所了解的如实告知兄长。 “好。接下与后金的作战,小心些,别受伤了。若是害怕就跟着我,无人敢说什么。”刘卓又嘱咐着, “大哥,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不会那么不堪的。”刘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北上的那次,都是小场面,算不得什么。这次是数万人规模的战斗,别被吓到了。”刘卓神情平淡,从容一笑。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肯定不会。”刘凡一脸肯定的说着。没过多久,刘卓就匆忙的离去。 本来,刘卓是打算占据着义州城,通过攻城战不断消耗后金实力。但是,由于吉达的失误,后金断然不会轻易的攻打义州。只能在义州城的附近驻扎一座大营来牵制后金渡江。 虽是两军平原野战,但刘卓丝毫不惧。除了十多门的火炮助阵外,五千重甲卫、三千余轻甲卫全都是训练四、五年之久的强兵劲旅,也是刘卓此战最大的底牌。 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是后金的骑兵冲锋罢了,况且,骑兵冲锋也并非无解。 接下来的日子,刘卓就在义州城外带领着重甲卫、轻甲卫不断的演练、熟悉两军对垒,骑兵冲锋的的场景。 以往,不过是数百人的骑兵冲锋,刘卓压根不放在眼里。但是,随着骑兵人数的增加,上千、上万的骑兵冲锋,那威力、阵仗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众军便克服了数千骑兵冲锋的带来的恐惧与无力,并且还可以作出有效的反击。刘卓对此也甚是欣慰,毕竟是在没有使用火炮的前提下,也不能对众将士过多的苛责。 时间不断的流逝,吉达带领着千余将士,在义州城的南面建立起了一座大营。先前,刘卓还有意无意的将吉达往徐长庚的角色上培养,如今看来,其也只能做个冲锋陷阵的将领了。 望着完工的大营,刘卓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崔孝一、郑凤寿、白宗男等人也被带到了刘卓的跟前。 给几人安排好任务后,崔孝一、郑凤寿、白宗男就带着手下的一干人等离开了。 十一月底,又是一月逝去。 按照原来历史,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已经开始攻打科尔沁部。不知这次代善与皇太极会派何人支援。刘卓冷峻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野心勃勃的荷兰人开始侵占福建省对面的台湾岛,也不知,徐欢等人有没有进展?刘卓内心还是非常希望能一举拔除荷兰人这个毒刺。 自从运输任务结束,刘卓就立马给吴俊、徐欢派了上百的精锐,随曹克敌一同前往台湾岛。船队补充各种物资消耗与火炮后,才从青岛港驶离。 第151章 再败后金 天启四年十二月二日,刘卓见后金大军依然没有到来,便派出了大量侦骑去探查后金大军的动向。 在此期间,毛文龙派出人手联系刘卓部,表示愿意与刘卓联手在义州城下共抗后金大军。刘卓对此则是不以为然,毛文龙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副热心肠了。 经过多日的探查,刘卓才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后金已经与朝鲜结盟了,双方互不侵犯。 听到这个消息后,刘卓也就放松下来,后金也就是向朝鲜多讹诈、劫掠一些粮草、财物什么的。估计很快就会撤军返回。不过,后金携带这么多财物,就不怕钱财烫手吗? 不知何时,毛文龙竟然率军悄悄的抵达了鸭绿江河的对岸,还是崔孝一等人汇报后,刘卓才知晓。对此,刘卓也是无奈,想要趁机捞好处,你有这副好牙口吗? 终于,在天启四年十二月十四日,后金大军抵达了鸭绿江河边。望着不远处的义州城与大营,一众贝勒大臣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这刘卓简直就是后金的克星一般,只要遇见刘卓,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经过大半日的折腾,后金终于建好了大营。营帐内,贝勒大臣、将军齐聚。 “都说说吧,如今这个局面如何应付?”努尔哈赤坐在椅子上,一脸凝重的询问。 “大汗,我派人乘船去河对岸打探了,探子未曾返回,河岸对面应该有大军埋伏着。”阿敏一脸严肃的向努尔哈赤汇报着。 “有无探查出鸭绿江河对岸的兵马数量?”努尔哈赤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盯着阿敏,好似看透了一切。 “未曾探查出来。”阿敏微微低头,声音低沉。 “鸭绿江的河对岸有伏兵,河岸这边有刘卓的上万大军,难道没有一人可以想出应对的法子?”努尔哈赤坐在椅子上不怒自威,让下方的众人望而生畏。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提出了应对策略。 “大汗,既然河对岸有大军埋伏,我军倒不如先解决眼前的麻烦。然后再寻找河流平缓处渡河。”刘爱塔神色不动、平心静气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无具体策略、应对措施?”努尔哈赤面露喜色,有些急切的询问。 “大汗,我已经观察过义州城与城外大营的布置,东南北三面均开挖了近十条深沟,义州城的西面仅是在城墙上了布置了四门火炮。城防布局与以往的复州城防御差不多。但是,也极有可能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至于城外的大营,按照大营的帐篷及四面延伸计算,大营中至少了布置了两万的人马,这绝对是刘卓使的计谋。但是,义州城与城外大营,定有一处防御空虚,一处重兵布防。” “刘卓如此的目的,其一,是混淆、干扰我军的判断;其二,无论我军攻打何处,另一处就会迅速的支援;其三,刘卓断定我军不会轻易渡河,若是大军渡河,刘卓就可以四处出击进攻我军。” “至于义州城与城外大营哪处是薄弱之地?请大汗恕罪,末将眼拙,无法辩别。”刘爱塔向在场的众人讲述了自己的想法,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殊不知,刘爱塔的一番操作正是毛文龙授意的,引导后金大军攻打刘卓部,知道的仅仅只有两人。 刚开始,刘爱塔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语是否奏效,但是说着说着,众将也都接受了刘爱塔的提议。 “无妨。既然无论攻打哪里都会遇到另一处的支援,索性就攻打刘卓的大营,此举也便于我部大队骑兵的展开,也正好看看刘卓还有什么本事。”努尔哈赤笑了笑,然后说着。 “传令下去,明日卯时挖灶做饭,辰时开始进攻。”努尔哈赤下令道。 大帐内,此时也有十多名将领聚在了一起。 “大人,义州城内,仅留三千左右的新兵防守,是不是兵力过于薄弱了。”王大虎有些不解的问着。 “安置四门火炮,还有将领指挥。人数够了,再多的话,大营就守不住了。”刘卓随意说道。 “大人,后金真的会直接攻打大营吗?我部为何不据城而守呢?”即便是经过先前的演练,任知命还是有些不安与难以相信。 毕竟任知命也是见过骑兵的威力的,在平坦开阔地区,骑兵基本上可以扫平所有的障碍。 “据城而守过于被动,至于其他的,明日看着就是了。”刘卓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 “大人,这一战,我们可以赢吗?”苏晖此话一出,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刘卓眼珠一转,对着苏晖笑了笑。然后,望了望众人。 “若是从大军人数、战马配备、战斗经验方面来说,我军是远远不如后金八旗兵。但是,战争的胜败并不完全取决于士兵人数、战马数量的多少。” “即便后金八旗兵战斗经验丰富,那又如何?我们又不是没有揍过。如今在平原野战,也是一样,我军必胜。”刘卓神情自若,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 众人听罢,皆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不知谁喊出了“必胜”两字,随后,众人就开始在大帐中齐声喊出。 “必胜,必胜,必胜……”。 十五日,天还未亮,双方的营地中同时升起了炊烟。待双方将士进食后,一个又一个的将士披好了重甲、软甲。结阵后,一队又一队的士兵不断的聚集,火炮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运抵军阵之中。 望着走出大营的明军,一时之间,努尔哈赤也有些纳闷。这刘卓是想搞什么?难不成就想凭借着这万余的步兵抵挡后金的数万骑兵? 短暂的失神后,努尔哈赤也不再多想。直接派出了五千的骑兵部队正面进攻,并向明军的两翼分别派出三千骑兵。 平原上,上万的骑兵列队而立。先是大队的骑兵向明军的正面冲击而来,而后又是两支骑兵队伍向明军两翼攻来。骑兵部队高举旗帜,一个个的呐喊着、冲着。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都在轻轻的颤抖,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令人望而生畏。 明军阵营的部分将士都被这一幕吓傻了,直到大片的骑兵被火炮消灭,才回过神来。 望着不断逼近的后金骑兵,刘卓果断下令开炮。 炮声一响,脚踩的大地也跟着晃了晃,在远处掀起了阵阵的烟尘。烟尘散去,地面上尽是残肢断臂,空气中立时就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在十门火炮的轮番轰击之下,正面进攻的后金骑兵死伤惨重,七八百骑兵直接身死,数千人受伤。 即便还有千余人冲击至阵前,但也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与威力。在重甲卫与轻甲卫的联手之下,千余的骑兵压根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就在正面的后金骑兵被消灭殆尽后,两翼的后金骑兵与重甲、轻甲卫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呐喊声,弓箭划过的呼啸声,武器碰撞声,四处传来的惨叫不绝于耳。此时的后金骑兵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随意的劈砍都可以将其击落马下。 渐渐地,在众将士合力围杀下,地上的女真头颅也变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鸣金声响起,战场上能动的女真骑兵,纷纷撤回。 此刻的战场,地面全都被鲜血染红,血腥味不断的飘向远处。走近看去,数之不尽的尸体躺在地上着,每一具尸体上都有着一处致命伤。 细看之下,残肢断臂、头颅离身、脑浆流出,一副尸山血海的场景。 大战后的战场,混杂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即便是常年征战的老兵,也不愿前往。 见后金鸣金收兵后,刘卓并未派出骑兵部队追击。只是传令义州城的诸多新兵打扫战场。 接到传令的新兵刚开始还是一脸的兴奋,终于上战场了。但是当新兵目睹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时,纷纷被吓到了,吐得七荤八素。一半的新兵在躺了几日后才恢复过来。 此刻后金大营中。 努尔哈赤躺在了营帐的软榻,身上盖着几床被子。整个人看着十分虚弱的样子。 “撤,撤,撤退,回,回……。”努尔哈赤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低声说着。 不等努尔哈赤说完,其就又昏迷过去了。 “传太医,传太医,速传太医。”有人大喊着。 帐外,一干的贝勒大臣、将领在讨论着。 “如今这个局面,我们若是撤军了,刘卓那小子绝对会在后面紧追不舍,不肯轻易放我们离去。”阿敏一脸的怒火与不甘,但是却又毫无办法。刘卓这小子实在难以对付,大金国就奈何不了那小子吗? “打又打不过,撤又撤的不安稳,真是令人恼火。”莽古尔泰来回走动,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大汗的命令是让我们尽快撤军,返回东京城。若是再不撤离,刘卓打上来该如何?”济尔哈朗望向众人说道。 话音刚落,没有一人敢开口说话。 “不如,用缴获的部分物资换取刘卓的高抬贵手。”李永芳在一旁建议。 “如今,也只有如此了。”阿敏突然开口赞同。 只要能安全返回东京城,给些物资又如何。 众人一个个的都默不作声,阿济格想开口反对,但是想起以往的经历后,索性不再开口。 “那就这么定了,我与李永芳一块前去刘卓大营商议此事,尽快把撤离事宜敲定。”阿敏面无表情的说着,好似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但是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只要不打就好。 十五日夜,帐外的众人瞒着努尔哈赤与刘卓讲和。 “刘大人,好久不见。”阿敏一脸微笑的对刘卓说道。 “二贝勒,久违了。深夜造访我军大营,不知有何要事?”刘卓一脸平静的询问。 “刘大人,可否高抬贵手,让我军安然离去。”阿敏直来直去,并没有绕什么弯子。 话音刚落,刘卓就笑了出来。 “贝勒爷,你莫不是与我开玩笑吧?我可没听过,你们后金八旗兵主动与人讲和的。”刘卓语气冷淡,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刘大人,就莫要如此称呼了,阿敏受不起。我们确实想与刘大人讲和,只要大人开口,一切皆可商量。”尽管阿敏心中不满,可依旧笑脸说道。 “你那位叔父,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吧?”刘卓望着阿敏,十分随意的说着。也只有努尔哈赤身体有问题,阿敏这种不上台面的货色才能主导讲和事宜。 话音刚落,阿敏脸色大变,随后又立马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刘大人,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如此扭捏,此非大丈夫所为吧。”阿敏面无表情道。 “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刘卓想了想了,才开口。 “只要不过分,都可以。”阿敏回复。 “我要一个人,三千匹战马,还有部分的劫掠物资。”刘卓脱口而出。 此刻的刘卓,早把不久前对朝鲜使者姜璹、朴雴所言抛之脑后,什么两军夹击,什么聚歼后金全是扯淡,只有利益最实在。 “你要的这个人是谁?”阿敏心中大惊,一副犹疑不定的样子。但在思索片刻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询问道。 “刘爱塔。” “不行,此人熟知我大金国的许多大事,我没法做主。”阿敏不敢轻易下决定。 “若是这样的话,可就没必要讲和了。”刘卓脸色一变,准备起身送客。 “刘大人不如耐心等待一会,我这就返回大营与众人商量一下。”阿敏突然变脸,并赔笑道。 “好,本官就在大营中等候二贝勒爷。若是等候时间太长,本官可不会一直候着。”刘卓笑着说道。 很快,阿敏就返回了大营。不过,此番商议之人也只是仅限于女真贵族。为了尽快撤离,众人也只好把刘爱塔出卖了。 至于那三千马匹与一点点的物资压根就不算什么。 最终,阿敏与刘卓达成了一致意见。物资、战马交接,则是运至一处空旷地区,然后由刘卓派人接手。刘爱塔本人则是阿敏亲自带着前往大营。 双方交割完成后,刘卓就率领大军撤回了义州城。任由后金大军趁夜渡河,而不做任何的骚扰。 尽管营中的部分众将士有些疑惑,但还是压下了心中想法。 随后,对岸的毛文龙部,也发觉了后金大军渡河。但是在观察了一番后,就龟缩大营不出。 没几日,朝鲜、后金境内就流传着义州之战的各种版本。刘卓部是这样传的,后金十五日败于明军,遂于十七日夜乘船匆忙逃离。 后金这样传播的,大军十五日与明军激战,大胜。而后,明军撤离义州城。 至于毛文龙部是这样传,率军于十七日夜,在鸭绿江河上大败后金,斩敌数千,缴获物资无数。 第152章 战后 鸭绿江河岸。 毛文龙的大营中,有着十多人在营帐内商讨着什么。 “昨夜,后金大军上岸后,人数不低于两万人。刘卓刘巡抚未免过于粗心大意了吧,这都能让后金大军逃脱。”毛承禄有些难以置信的说着。 “这位刘大人杀后金鞑子,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这么轻易就让后金大军趁夜渡河跑了?会不会是故意放跑的?”陈继盛十分大胆的猜测。怎么看这事,怎么不靠谱。 “陈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先前的所言,是在指控登莱巡抚刘卓大人与后金勾结?”张焘神色凝重,一脸认真望着陈继盛说道。 虽然自己不太清楚实情,但是张焘起码还知道一点,人说话不可以空口无凭。 “我是只是猜测,是猜测。难道我还不能针对昨夜的事,发表看法了?”陈继盛脸上有些怒气,十分不满的说着。 “刘巡抚从与后金交手开战以来,每战必胜,而且斩获颇丰。如今,刘巡抚只不过是疏于防范,让后金大军渡河逃遁,竟然受到尔等的猜忌与怀疑。” “为何我部在发现后金大军逃遁后,不及时出击?我部眼睁睁的看着后金大军离去,是不是也与后金勾结呢?” “打了败仗不找找自身原因,反而苛责旁人,本将羞与尔等为伍。”张焘瞬间火气就上来了,吐出了心中压抑许久的话语。 承认刘卓部比东江优秀、精锐,就这么难?随后,张焘本欲转身离去,不曾想被身边的诸将拦了下来。 虽然张焘的不好听,但是所言无一不是戳中了毛文龙的软肋,也清楚的指出东江部与刘卓差距。刘卓部每战必胜,而东江部除了小打小闹,也拿不出像样的战绩。 一旁的毛文龙见场面过于尴尬,只好开口打破了僵局,为陈继盛开脱。 “继盛,以后万万不可以在这种小事上犯糊涂。不然,日后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毛文龙面无表情,一副大义灭亲、公事公办的样子。 望着毛文龙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张焘瞬间有种想吐的感觉。 “前不久的镇江之战,我军损失惨重,罪责在我。本将高估了我军的实力,低估了后金大军的战力,本将自会向朝廷请罪。” “但是,此战也让本将看到了与后金八旗兵、刘卓部的巨大的差距。本将日后,定会督促各部勤加练习、加倍锻炼,还望诸君日后监督一二。今后,本将希望与各位勠力同心,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毛文龙十分诚恳的说着。 其先是承认了自己在镇江之战的过错,并向朝廷请罪,让众将看了为将者的应有的责任与担当。 然后,针对东江部的不足提出了纠正的办法。最后,鼓动众将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一番操作下来,不仅众将士气大振,还转移了先前的众人关注的焦点。 此时的张焘,对于毛文龙的笼络人心的手段,也是极为佩服。若不是先前就看透了毛文龙的嘴脸,恐怕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其影响、忽悠,乃至洗脑了。 义州城内。 刘卓坐在一间宽阔的厅堂内,与诸将讨论着。 “大人,近日军中有些低阶领队、把总对大人在前日突然撤回至义州城有些不解,私下议论纷纷。” “还有人看到军中多出的上千匹战马,就把后金十七日夜渡河、撤回义州几件事联系到一起,猜测大人与后金勾结。”王嗣澄面无表情,一脸担忧的望着刘卓。 “去把那些人全部带到院外,但凡私下议论的、传播的、造谣的全部给我带过来。只要有人说过,就给我带来。”刘卓面无表情的吩咐着王嗣澄,示意其将能牵连的全部带过来。 坐在两侧的一众将领,也搞不清楚刘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能暗自祈祷此事与己无关。 而刘卓望着离去的王嗣澄则陷入了沉思。 将士的任务就是听从上级命令,哪来那么多的好奇心,操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是军饷少你了?还是赏罚不公?亦或者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想做棋子了? 刘卓越来越觉得自己对底下的将士太友善了,不忍手下的士兵伤亡率太高。以往刘卓有些看不惯,部分明朝将领将百姓当做韭菜一般,割一茬又一茬。 但是,如今刘卓有些理解了,不过是一群消耗品而已,伤亡率高了又能如何?只要银两充足,随时可以招募更多的新兵。 明末时期,大概有过亿的人口。可以说,明末最不缺的就是想要当兵糊口的百姓。大明朝疆域广阔,最不缺的就是人。 此外,今日也是个立威的好时机,借机敲打敲打刘兴祚,好让他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反正距离交战日也没几天,多死几个、失踪几个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就是多出一笔抚恤而已,刘氏商行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身为棋子,却没有一个棋子该有的觉悟。殊不知,棋子的命运从来都是棋手决定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卓开始不再相信身边的许多人,整个人也变得冷漠、孤独。妻儿父母除外,他们是刘卓内心深处的寄托与归宿。 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本质不过是利益交换,投入太多的感情,又有何用?最终还是伤人伤己,非智者所为。只要有利用价值,纵使心思不纯、品行败坏,又何妨? 不知过了多久,王嗣澄迈着急促的脚步走进了厅堂。随后,一声响亮的汇报声打断了刘卓的沉思。 “大人,末将已将营中议论、传播、造谣之人,全部带至大帐外。全凭大人发落。”王嗣澄声音洪亮,在场的所有将领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办事效率极高。 “走吧,一起出去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军中造谣生事。”刘卓一脸平静,起身说道。 随着刘卓起身走出厅堂,众将也紧紧的跟在刘卓身后。来到院外,数十人整整齐齐的站立着。 随后刘卓站在大门的台阶上开口:“今日,军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谣言。我不管谁说的,从此刻开始,但凡有坦白、告密、检举揭发者,罪减一等;负隅顽抗,包庇同犯者,罪加一等,一经发现,立刻杖毙。” “你们也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不要被人误导、利用了。本官心善,不忍痛下杀手,可并不表示本官不会杀人。”刘卓一边劝着众人及早坦白,一边威胁着众人。 “王嗣澄,将这些人全部带下去,所有人单独讯问。但凡顽抗不语者,直接杖杀,无需上报。”刘卓直接定下了讯问的基调。 虽然刘卓确实可以直接看出,哪些人与自己不对付,但是刘卓并没有在众人面前显露过这种能力。 尽管有些亲近之人猜测过,但刘卓从未正面回应、承认过。一切按照常规操作行事较好,也算是保留的一个底牌了。 军中的谣言与议论只是一个小插曲。 唤来将崔孝一、郑凤寿、白宗男后,大加赏赐一番后,刘卓就打发几人离去。 十二月二十日。 就在刘卓准备整军撤离义州城的时候,朝鲜的使者过来了。大致的意思,就是希望刘卓接替东江的毛文龙来防备后金,驻军的全部费用一概由朝鲜承担。 对于这种情况,刘卓虽然心中窃喜,但是却做不了主。 只能告知朝鲜方面,还是联系朝廷合适。若是朝廷下旨同意,自己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此次援助朝鲜,虽然中间有一些波折,但是总体来说刘卓还是十分满意的。不仅取得了朝鲜方面的好感,日后在其他方面也可以与朝鲜深度合作。 随后,刘卓接受了朝鲜方面赠送的部分物资,率领大队的人马返回复州。 途经镇江城的时候,城中的东江部只派出了一部分的将官迎接,丝毫没有请刘卓这位巡抚大人进城叙话的意思。而刘卓也对镇江的诸将也没什么好感,仅仅只是简单的吹捧与客套。 “毛帅,前不久在镇江之战中受伤了,至今还卧床起不起。今日不能前来迎接,还请巡抚大人不要在意。”李九成耐心解释着毛文龙未曾到场的原因。 “巡抚大人年轻有为,再次大败后金大军,简直就是霍去病再世啊。”陈继承满脸的笑容,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冠军侯年少有为不假,可是天妒英才,仅二十多岁就逝世了。巡抚大人如今也是二十有四,与逝去的冠军侯同岁。不知陈大人是何意思?是想让巡抚大人……”刘卓身旁的任知命一脸严肃的望着陈继盛,等着他解释。 任知命犀利的回答令众人大惊失色,就差直接询问陈继盛,你是想盼巡抚大人早死? 陈继盛听了任知命的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将领出言解释。 “怎么可能。陈将军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还请巡抚大人不要曲解。陈将军学识浅薄,冒犯到了巡抚大人,我在此代陈将军赔罪,还请巡抚大人勿怪。”一旁的沈世魁出言为陈继盛解释。 “不必这般惺惺作态了,谁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任知命满脸不信的样子。 话音刚出,直接让一众东江部将无语了。随后刘卓直接呵退了任知命,开口:“底下人不懂规矩,冒犯了。代我向毛将军问好,复州城有医术超凡的神医,可带毛将军前来就医。” “末将一定禀告毛帅。” 双方又交谈几句后,刘卓就带人告辞离去。 第153章 刺杀结束 天启四年十一月某日。 长城外的林丹汗部率领主力大军,兵分两路出兵科尔沁部。 此外,林丹巴图尔还命令喀尔喀联盟出兵协助。喀尔喀联盟的炒花见此,认为不能任由林丹汗统一蒙古,到那时,喀尔喀联盟就不得不听从林丹巴图尔的命令与征调。 随后,炒花就将林丹巴图尔进攻科尔沁的消息等情报,派人送往科尔沁部。 科尔沁蒙古部的骑兵在野战中一触即溃,丝毫不是察哈尔蒙古骑兵的对手。 随后林丹汗的骑兵包围了科尔沁的格勒珠尔根城。在察哈尔大军的猛烈攻击之下,科尔沁部的部众也是拼命死守,同时派出使者向后金求援。 由于林丹巴图尔所部缺乏大型攻城器械,所以久攻不下。即便是后金的支援部队赶到,林丹巴图尔依旧未有进展,只能无奈的下令撤军。 察哈尔蒙古的出兵行为,使得科尔沁部蒙古彻底的倒向后金,也标志着察哈尔蒙古在与后金的斗争中处于下风。 此后的察哈尔蒙古,在与后金的争斗中,一直未能占到什么便宜。当然,察哈尔蒙古攻打其它各部及明朝,还是绰绰有余的。 后来,不仅部众被后金策反,还被后金大军驱赶至青海。直至林丹汗得天花死去的第二年,额哲才向后金进献传国玉玺,以示臣服后金。至此,北元朝廷被后金女真终结。 台湾岛岛上。 吴俊与徐欢等人在站在远处,手拿望远镜时不时的盯着上岛的西洋人。 “吴叔,这群西洋人,看样子是要筑城啊,估计是想长期盘踞此地。若是被西洋人占据了台湾岛,船队南下之路就岌岌可危了。南下的贸易就很难做了。”徐欢眉头紧锁,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意。 “曹克敌还未抵达,等船队来了再说。不用急,船队肯定会带来公子的指示,现在我们把西洋人的底细探查清楚就行了。”吴俊一脸平静的说着,丝毫不在意西洋人的举动。 “这些西洋人真是可恶,远渡重洋而来,不仅不安分守己,竟如海盗一般抵触劫掠、侵占领土。待船队抵达,非得给对方一个惨痛的教训。”徐欢一脸的厌恶,恨不得将这些上岛的西洋人大切八块,以解心中怒火。 “迟早会解决他们的。不过这西洋人也就千余人,就敢入侵我朝领土。也不知这些西洋人哪来的胆子、底气?我大明朝有上千万的子民,就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这千人淹死。”吴俊一脸不屑的说着,迟早把那些西洋人收拾了。 “这些西洋人的帆船与我大明朝的船只确实不太一样,我怎么感觉这些西洋帆船行驶的更快些。”徐欢将望远镜换了个方向,望向前方的港口。 “先前公子提到过,西洋人的造船技术已经远超我大明朝。估计,公子也有仿造的意思。”吴俊猜测道。 “若非亲眼看见,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啊。”徐欢在看到西洋人的帆船起航后,才感慨道。 “不过是朝廷一直推行海禁导致的。在公子的带领下,超越西洋人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吴俊一脸的自信,对公子十分信任。 “吴叔,你说,我们要不要扮做岛上的原原住民,对西洋人的营地骚扰一番。看着他们如此安稳的筑城,不管怎么看,心中都不舒服。真想带人袭扰一番。”徐欢脸上浮现一丝焦急,恨不得立刻就对建城的西洋人斩杀殆尽。 “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你若是现在袭扰,肯定会让西洋人有所防范,不利于日后的行动。为将者,得眼光放长远,切勿因一时的好恶、喜乐、情感而影响全军的成败。” “你大概是觉得,任由西洋人筑城,待坚城完工之时,不利于大军攻城,这并不算错。但是,你仅仅看到这一点是不够的,看的还是不够长远。” “即便是是身处坚城,也不见得那些西洋人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坚城给城内的西洋人提供了防护,但也限制了西洋人的行动,反而利于我部施展。”吴俊望着徐欢稚嫩的脸庞,十分耐心的向徐欢讲述着自己的理解。 徐欢确实很优秀,就是见识方面有些欠缺。若是稍加磨炼,日后又是一员大将。 “多谢吴叔的关照,徐欢感激不尽。”徐欢望着吴俊,十分诚恳的道谢。 “你是晚辈,关照你本就是应该的,无需客气。此外,你父亲与我是军中好友,既是好友之子,又怎能不关照呢?”吴俊面带笑容,脸色温和的说道。 …… “黄大中,你提供的情报是否准确?都过了这么久,为何还是不见目标出现。”苏元让有些着急的望着黄大中,语气中有着一丝的怀疑,生怕黄大中将潜入城中的众人出卖了。 “苏大人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一众家小来赌博。目标人物还未出现,可能是有什么要事耽误了。苏大人请稍等,我这就去探查。”黄大中态度友好,语气和善地说道。 一时之间,苏元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随后,黄大中就立马朝着目标人物经常出现的方向隐匿前行。 望着隐去身形的黄大中,苏元让也不禁有些佩服黄大中的手段。军中可能有几个擅长隐藏的,但是与黄大中的手段相比,可就相形见绌了。 行动结束以后,或许可以悄悄的上报,说不定还可以得到一番赏赐。想着想着,苏元让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没多会,黄大中就迈着急促的步伐返回了埋伏地点。 “目标来了,身边有十多人护卫。尽量做到一击必杀,不要产生不必要的响动。否则,不利于我等出城。”黄大中叮嘱着苏元让。 “没问题。”苏元让爽快的应下。 话说,自从努尔哈赤带领大军东征朝鲜后,李有为就就被留在了东京城。 因李有为对后金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所以后金朝堂上的官员对李有为还算友好,几乎每日都有官员宴请这会明朝降将。 今日,又是后金的一位将军宴请,喝着喝着,李有为就已经醉的的不省人事了。 随后,李有为就被人抬着来到了一处狭窄地段。即便是李有为的护卫打着灯笼,附近依旧十分暗淡。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动手”声音响起,隐藏四周的十多人,迅速的动了起来。不断的有人从黑暗中蹿出来,有人使用暗器、有人匕首上淬毒,有人直接贴身擒拿。 短短的数十息功夫,李有为身边的护卫全部被放倒,时不时的有人补刀。 提起地上的灯笼,照亮醉酒的李有为,确认目标无误后,苏元让直接令人砍下了李有为的脑袋。 清理、打扫好了现场的一切后,才纷纷返回各自住处。 第二日,数十人的商队在城门打开的瞬间,纷纷逃离了这座东京城。 刺杀计划对于刘卓部来说,并不算太难。关键是得找人打探清楚李有为的住处、作息规律、喜好等。由于军中士兵的样貌外形与后金差异过大。 卫道才不得不用了黄大中,而黄大中唯一的条件就是将身处辽阳城附近的妻儿老小营救出来。 随后,黄大中只身潜入了城内,观察近半个月,才探查清楚了李有为的作息规律。 然后,就是苏元让一行的商人队伍入城配合行动。行动十分顺利,在众人协力之下,叛将李有为被斩首。 行动顺利完成的关键就在于黄大中提供了准确的消息,这也让行动的众人对黄大中佩服不已,连苏元让也不例外。 “黄大中,你胆识不凡,身手更是了得,军队才是你尽情施展的舞台。若是此次顺利返回复州大营,本官一定亲自向卫大人、刘巡抚禀报、举荐。”苏元让望着黄大中,十分坦诚的说道。 “苏大人,言之过早了。若是黄某见不到妻儿老小,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黄大中依旧是一副家人至上的样子,不见到亲属,就不答应。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黄大中如今正值壮年,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良机,为何偏偏执着于一众家小?”苏元让有些无奈,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油盐不进。由于苏元让未曾负责另一处的行动,其也不敢随意乱说。 “苏大人还是全力应付身后的追兵吧,可别在这等追兵上栽了跟头,否则可就要被人笑掉大牙了。”黄大中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盼着苏元让出丑。 “不过区区一些后金女真骑兵,本将又有何惧?”苏元让脸上尽是不屑,丝毫不放在眼里。没多久,苏元让就扭头询问身边的将士。 “大概还有多久才能抵达接应地点?” “快了,最多还有一刻钟的功夫。”身边的将士回复道。 “大家坚持住,快到接应地点了。千万不要在中途倒下了。”苏元让大声喊叫着。伴随着马蹄声、大叫声、后方的叫喊,也不知有几人听清楚了。 身后的骑兵越追越近,身旁的战马因体力不支渐渐掉队,被赶上的后金骑兵击杀。 黄大中扭头望着一个个掉队的同伴,被后金骑兵杀死,再也忍不下去,对着苏元让大喊:“把你的弓给我。” “给你。”黄大中不知道呼喊几次,苏元让才反应过来。 接过苏元让递过来的硬弓,黄大中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扭头抽箭,将箭矢搭在硬弓上,瞄准了身后女真首领射去。 利箭以极快的速度呼啸而过,射穿了骑兵将领的胸膛,并急速向身后的女真骑兵射去。这一操作,直接吓得身后的女真骑兵目瞪口呆,也让前方的众将士信心大增。 “你们先走,我来挡住那些女真骑兵。”黄大中用力大喊道。 一把将身旁士兵的箭袋扯了过来后,而后黄大中渐渐地放慢了马匹的速度,开始狙杀靠近的一个个女真骑兵。此时,黄大中就如同死神收割机一般,不断地将女真骑兵击落马下。 直至没有任何一个女真士兵敢上前,黄大中才开始纵马疾驰,追赶众人。 到达接应地点后,苏元让立马走上前去查看黄大中有无受伤。随后开口:“黄大哥的活命之恩,苏元让此生无以为报。如今还处于后金控制区,待返回复州,小弟再与黄大哥畅饮。” 第154章 走访复州百姓 “什么?李有为被人割下了首级?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全部都是摆设吗?”皇太极听了汇报后,勃然大怒。 “李将军身边的护卫也全部遇害了,暂时不知是谁动的手。”跪在地上的侍卫回复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谁发现的?”皇太极接着继续问。 “大概是午时被人发现的。商铺老板在商铺的库房发现的。” “刺杀是昨夜的事,午时发现的,如今是未时。”皇太极在大殿内走来走去,不时的喃喃自语。 “传令下去,往复州方向派出大量骑兵,只要遇见十人以上的汉人,不问缘由,先关起来。”皇太极迅速开始下令。 随后,一队又一队的骑兵朝着复州城的方向赶去,聚集的汉人也遭了殃。 后金境内,由于长途的奔波、以及先前义州之战的惊吓。努尔哈赤终于撑不住了,于天启四年的十二月二十日提前薨逝。 二十三日,后金大军尽皆披麻戴孝运送努尔哈赤的灵柩返回了东京城。 后金国内众多女真百姓悲痛不已。如同原本的历史一样,努尔哈赤依旧没有留下遗言由谁继位。 直到刘卓于二十八日返回大营的时候,才从复州的将官口中听到努尔哈赤的死讯。 虽然刘卓内心非常不喜欢皇太极即位,但是该来的总会来,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志转移。此次朝鲜之战,后金确实把朝鲜打的很惨,并逼迫朝鲜与之结盟,但是使得朝鲜境内的百姓异常敌视后金。 接下来的时间,后金会不断地额骚扰辽西,并攻打察哈尔蒙古。 不过也无妨,复州前沿地带百余门的火炮,直接会让后金绝望,使得其生不了一丝反抗的欲望。 即便是攻下再多的察哈尔部落,拉拢再多的蒙古贵族,掠夺再多的物资,也不过是给自己做嫁衣。 义州城内的处死的几十个造谣者,也给了自己一个警醒。不要觉得自己有多安稳,一个不小心,身边尽是旁人安排的人手。 卫道与吉达相比,吉达还是更适合战场,虽然指挥不了大规模的战斗,但万人级别的,也还绰绰有余。 徐长庚负责训练新兵,吉达在前线驻守,卫道负责清理大营中的各种老鼠。拿定主意之后,刘卓就安排亲卫传令去了。 又是一年过去了,明年是天启五年。 天启五年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大事。除了朝堂的党争,还是党争。这一年,东林六君子被团灭,天启皇帝朱由校在西苑游玩时落水,孙承宗在魏忠贤的排挤下告老还乡。 走出大营,望着四处走动的百姓,刘卓心中有了一丝莫名的成就感。随后刘卓再次走进复州城,观察城内的近况。原有的长生岛百姓、镇江百姓加在一起估计有十万人左右。 先前只是准备粮食、物品,并未对复州城百姓、镇江城百姓形成有效的管理。 令人找来管理的丁敬臣、段千秋两人,刘卓才开始一一询问两人针对城内、外的百姓明年有什么安排、计划? 两人沉默不语。 自登上辽东以来,有什么作为? 有。 登记造册、安置百姓,发放粮食、统计消耗,丈量田亩、租赁田地。 “为何复州城内依旧还是死气沉沉一般,无商贩叫卖,更无人租赁店面?不要等着朝廷派人来处理。我们既然登上了辽东,就有责任将辽东、复州建设成为一片乐土。”刘卓望着站立的两人,不断向其灌输自己的思想。 “你们两人都坐吧。”刘卓边说边端起了茶杯。 “大人,不是我等不愿意去做这些事情,而是城内的百姓缺乏对大军的信任啊。先前李有为带领百姓在长生岛苟延残喘,众人不仅吃不饱饭,还有许多人被饿死、冻死的。” “如今大军到来,有谁知道大军在此待多久?谁又能保证大军一直驻扎下去?” “百姓不是不想有好日过,只是每次怀揣满满地期望,最后又被无情打碎,这种痛苦百姓可是都习惯了。大人若是可以站在的百姓的角度想一想,就能体会百姓的感受了。”丁敬臣望着刘卓,认真而又严肃的说出了百姓的心酸。 “哎,这李有为着实该死。不仅害苦了长生岛的百姓,也害惨了张义。”刘卓想起李有为那假仁假义的样子,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也不知道卫道有没有安排人行动。 “问题已经发生了,接下来我们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才能重新燃起百姓对我们的信心。这个问题主要集中在长生岛的百姓身上,至于镇江城的百姓是自愿跟着迁移,应该没有太多的抵触。”刘卓稍微思考后,就想清楚了如今问题的关键。 “大人睿智,镇江城的百姓已经被妥善安置了,百姓并无抵触情绪,有一部分的百姓对此地还十分好奇,时不时询问大营的士兵。”段千秋趁机向刘卓汇报了镇江百姓的情况。 “大人,我们不如前往镇江百姓的聚集处,观察一番之后,再做决定。”丁敬臣提议。 “你是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刘卓有些好奇的询问。 “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不过还得到了那边之后,才可以确定。”丁敬臣嘿嘿一笑,并未直接说出。 “好,我们就一块过去看看。看看镇江百姓有何不同之处。”刘卓起身与两人一同前往。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就骑马来到了镇江百姓的聚居区。映入眼帘的除了军用帐篷还是帐篷。 见到如此情景,刘卓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刘卓手握皮鞭,指着一个个的帐篷,眼里的怒火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两人立刻下马。 “大人息怒。并非属下不为百姓建造屋舍,只是如今的辽东天气寒冷,一片冻土,实在是无法开工啊。”段千秋、丁敬臣两人跪地解释。 “起来吧,若是日后发现你二人有一句虚言,就等着受罚吧。”刘卓听了两人的解释后,怒气值减半,但依旧威胁两人。 然后,两人立马起身跟在刘卓的身后四处观察了起来。看到一个个受冻的孩子,刘卓心中不忍。但最后,刘卓还是开口问了问那个七八岁的女孩。 “小妹妹,你父母呢?”刘卓一边低头询问,一边擦拭女孩脸上的污渍。 女孩一声不吭。不知道是怕生人还是不会说话。 “他父母被女真人带走了,后来就没回来过,只留下一个年迈的老爷子。”旁边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解释道。 “那她平时就无人照顾吗?”刘卓十分担忧的询问。 “左邻右舍都认识,多少都会照顾一些。”大叔继续说道。 “大叔,像这个姑娘一样的家庭多吗?这片聚集地有多少人都遭此劫难?”刘卓接着继续问。 “这一片有十几人,其他的就不清楚了。看你们的样貌打扮,身边还跟着两个仆人,应该官职不小,我今日就陪你们多唠唠。”年老的大叔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认真的向三人讲述着。 “其实呢,我们本来也不是镇江城的百姓。原来的镇江百姓早都被后金鞑子给杀光了。先前好像是因为官军的一个将领攻下了镇江城,城中的百姓帮助官军一起守城。后来,官军打不过后金的鞑子,就趁夜跑了。” “后金女真将领,为了立威,便屠杀了全城的百姓。当时转移到镇江时候,镇江城的泥土都混杂着血渍。”大叔一边回忆,一边讲述着当时的场景。 “我们到镇江也没多少年,本以为就一直在镇江生活到老了。不曾想官军的一位将领又来攻城了。” “不过,这次的官军还算是有些良心,将我们转移到复州这边了。虽然条件艰苦些,但是也好过整日担惊受怕的。” “几位,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和那些歪心思。只要能安安稳稳的种个地,一年到头手里面有些余粮,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此次的转移过程中,官军不仅说话和善,有时候还会帮我们拿一些物件。自打大叔我生下来开始,我从未遇到过如此客气、友善的官军。” “此外,在转移过程中,复州这边沿途还提供食物、白粥、热水等物品。大家见此情景,无不感动落泪。有这样仁慈、善良的官员为我们老百姓考虑,大家对后面的日子充满了信心。”老大叔说着说着眼珠就不住的滑落。 段千秋见此情况,立刻递上身上的手帕。 大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随后继续说道。 “你们三个娃娃,看着也没多大,既然在辽东做事,就脚踏实地、兢兢业业的干,万万不可偷奸耍滑、投机取巧。大叔我虽是过来人,可也就这点感悟了,希望对你们有用。”年迈的大叔不仅心善,还在行善,此举让刘卓也是大为感动。 “大叔,我们记住了。您在这边生活,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我们几人可以直接向上面的大人建议。”刘卓坐在大叔的身边异常认真的询问。 “小伙子,你心肠不错啊。谁没有难处,辽东的那位大人没有难处吗?只要能过的下去,就不要劳烦上面的大人了。我也听人说了,好像是姓刘,刘大人在复州北边带着上万人与女真对着干。” “我们不过是在后方生活苦些,远没有北边的将士们辛苦。他们可是随时都可能没了性命,与之相比,我们在后方受一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大叔说着说着,眼珠又止不住的落下。 “大叔,您忙吧,我们得走了。”刘卓简单整理了一番,忍住没落泪,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着。 第155章 战事又起 离开了镇江百姓的居住区,刘卓才对两人吩咐;“此次从朝鲜带回的全部物资,你二人带人挑拣一番,只要是能改善百姓生活的,全部分发百姓。此事万分紧要,从速去办。” “属下领命,这就处理。”段千秋、丁敬臣两人立刻回应,然后翻身上马,朝着物资大营的方向飞驰而去。 回到大营后,刘卓令亲卫传来了卫道,开始询问:“如今整个大营之中还有多少大大小小的老鼠?” “已经发现的大约一百多人,公子是打算动手了?”卫道有些兴奋的望着刘卓。 毕竟,长期盯着这些人,实在是过于耗费精力了。一刀就给咔嚓了,确实是省时省力。 “此次朝鲜之行,我在义州处死了一批,这是名单。你稍后核对一遍,看看如今还剩下了那些人?过几日,给他们安排一个任务,趁机了解了,省得碍事。”刘卓随手将名单随手递给了卫道,然后继续说着。 “安排任务?什么任务需要一百多人?前往后金女真的控制区打探消息?”一时之间,卫道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不仅可以坑了这些人,而又不令人察觉。 “既然要动手了,那就派出一部分人前往后金境内打探后金的继任者是何人?再派出一部分人接应、打探刺杀李有为的队伍在何处?这不就有理由了。” “若是真有人神通广大,可以逃回来,我就不相信这人不受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刘卓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已经挂着一副阴险的笑容。 那笑容令卫道头皮发麻,浑身的不自在。公子怎么去了一趟朝鲜就变化如此之大呢? “公子此法甚妙,借刀杀人。”卫道面露微笑,一脸佩服说道。 “以后就不要拍马屁了。我来问你,你是日后想要在军中效力当将军,还是想转为暗线为我控制军队?”刘卓十分严肃说着,面色凝重的看着卫道。 “卫道的一切都是公子给的,自然全凭公子安排。”卫道面带笑容,十分随意的对刘卓说。 “好,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就不客气了。你性子散漫、不喜约束,但胆大心细,而且能言善辩,处事方面更是深谋远虑、圆滑世故。如此,你日后的任务是收集情报、刺探军情、筛查军内暗探、执行与实施暗杀行动等。” “人手方面,只要军中士卒愿意,可以随意招揽。该机构的名字就叫军情局,你是第一任的处长。” “还有,你需要制定你所在部门的制度与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此刻的刘卓思绪敏捷,大脑异常清晰,飞速的运转着,不停向卫道传输着新的观念。 “公子一时间吩咐这么多的任务,卫道脑子有些不够用,我得缓一缓。”卫道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对刘卓说道,希望可以暂停一下,稍微恢复一下状态。 抬头仔细一看,刘卓才发现了卫道的额头满是汗珠。可能是自己说的太快,也可能是卫道对于某些新鲜词汇不懂,或许是自己太着急而影响到了他。 “这里有笔墨纸砚。日后,我若是吩咐的内容多了,可以全部记录下来。以后有不懂、不明白的日后可以再问。”刘卓随意说着。 “末将明白。”卫道轻声回复,接着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随后,双手接过刘卓递来的笔墨纸砚。 “我重新再说一遍,慢慢记下,不用急。” …… “明、后两日,尽快把那些人都给撒出去。很快,军中就会趁着努尔哈赤薨逝的空档期在北线发起大规模进攻。刺杀李有为的那边批人回来之后,立刻通知我。”刘卓望着记录的卫道,不带丝毫感情的下达命令。 “卫道明白,小弟必定完成大哥的嘱托。”卫道保证。 此后,一连几日,刘卓都在询问防线前沿后金大军的情况。等完全了解了女真大营的情况后,刘卓才召集了将领开始研究如何吃掉对阵的两万大军。 “大人,后金的两万八旗兵全部都配有马匹,可以快速的脱离火炮射程范围。况且,我军与后金大营之间五里的路程被后金挖了近几十条的深沟。若是想要与后金大战,就必须得填平深沟或者绕行。”张宁远面无表情,一脸平静的陈述。 “盖州至后金营地之间的情况,是否派人打探过?你们有没有考虑过绕到后金大营的背后发起进攻?能从海上绕过去吗?若是没有其它办法攻击后金,那就填沟平濠吧。”刘卓并未接话。提出了几个问题后,一脸平静的说着。 话音刚落,帐内鸦雀无声,众人纷纷被刘卓的话震惊到了。从防线建立开始,至今也就四、五个月,怎么就这么快就开始打对面后金八旗军的主意了。 “大人,众将突然听到大人的提议,一时之间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估计,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法子,不如先令众将散去,前往各处实地探查一番。” “两日后,无论众将士是否想出破局之法,都不会影响大人攻打后金的计划。”徐长庚面无表情,有条不紊的为众将辩解。 “好,就依徐参将之言。”刘卓随口答应。 众将散去后,徐长庚依旧留在大帐中。 “徐师傅,是有什么要事吗?”刘卓望着徐长庚询问道。 “我是想了解大人攻打后金大营的原因。”徐长庚直言不讳,一如过往一般。 “徐师傅有没有亲自前往长生岛、镇江城百姓安置区看过?前不久,我和段千秋、丁敬臣去底下看过。如此寒风凛凛,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季节,百姓就一顶帐篷,一件棉衣。” “火炉也是多人共用。望着那一幕幕瑟瑟发抖、依偎取暖的的场景,我心似刀绞。都说当官为民,我又为他们做了什么?” “努尔哈赤薨逝,是我攻打后金的理由,可不是全部。更多的是原因则是为了寒风中瑟瑟发抖、无依无靠的百姓出口气,造成那一切根源的后金必须付出代价。” “徐师傅,当着你的面,我也不说违心的话,攻打后金是我的一时意气,也是我的任性。在我先前制定的计划中,我并未想过此时去与后金较量。”面对跟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师傅,刘卓没有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身担三万将士的性命,刘卓知道自己不能任性胡为。身兼十万百姓的生死,刘卓更是不能随心所欲行事。有人说官做的越大,权力就越大,就越可以任意胡为。 其实不然,权力越大,身上担负的担子就越重,会把人压得透不过气。 一时间,刘卓没忍不住,泪珠滑落。 “公子,偶尔任性一次也无妨。”徐长庚看着这个心怀壮志的公子笑着说道。顿时,不禁有些心疼。 幼时习文练武,聪明伶俐。年纪轻轻就考取功名,更是精于商业运作。身上随意的一项成就,都是别人一辈子的奋斗目标。只不过,就是太重感情了。 “徐师傅,让你看笑话了,好久不曾这般了。”刘卓擦了眼角的泪水,随口说道。 “无妨,公子承受的压力过大,需要释放出来,不然会憋出问题的。”徐长庚安慰道。 “还是徐师傅了解我。”刘卓望着徐长庚笑了笑。 辽东半岛,沿海平原。 “黄大哥,你都还有什么本事?以后闲暇时,能不能教教我。在军中,除了刘大人,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人如你这般威猛的,一人可当千军。”苏元让满脸的崇拜的神情。 自从众人躲过大批女真骑兵的追击后。在黄大中的带领下,众人并未按照原定的路线返回,而是穿越了辽东半岛,来到半岛的另一侧平原地带。 如今,再有几日的路程,众人就可以返回复州大营。 “刘大人,那位刘巡抚很厉害?”黄大中满脸疑惑。不过就是个文官而已,能强到哪里? “是啊,刘卓刘巡抚,军中无一人是大人的对手。纵使十多个好手围攻,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军中的将士,许多人都亲眼看过大人出手。” “最耀眼的战绩就是带着十多人打得二百五十多个女真八旗兵跪地投降,也不知道巡抚大人怎么练的这身武艺。”苏元让十分激动的向黄大中介绍着刘卓的情况。 “这位刘巡抚很强。”黄大中嘴上说着,心中更是震惊。 竟然看走眼了,没看出来这位刘巡抚隐藏的这么深。若是真要动起手来,怕是很难讨得半点便宜。 与此同时,卫道派出的另一队人手,也顺利返回,并带回来不少的老弱妇孺。收到汇报的卫道,直接将妇孺安顿好,随后立马向刘卓汇报。 “这下,那些来自辽东的汉人,就可以为我所用了。若是不是他们个个熟悉后金区域,我还真不一定会多此一举。”刘卓望着眼前的卫道笑了笑。 “是啊。今后以后往那边派探子就容易多了。”卫道也是满脸的笑容。 “另一队批执行刺杀任务将士还未返回吗?”刘卓询问。 “估计是刺杀后被发现,可能甩不掉追兵吧。要不要派出人手接应一下?”卫道提议。 “不用,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军中也都做了妥善安置,无需再派出人手。”刘卓直接拒绝,随后继续询问。 “军情局的规矩、招收人数、任务细则等等。你这边有没有什么进展?”刘卓异常的关心。 “有了一些头绪。但是,若要真的要撑起架子,估计至少得一个月的时间。”卫道想了想后,给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对了,这次去辽阳执行任务的人或许还不错,你可以从这些人里面挑选一些。”刘卓突然说道。 “我正有此意。另一队不是还没有回来,我打算等那批人会回来之后再决定。” “也好。” 自从刘卓向诸将提出攻打后金大营后,营中的诸将开始骑马不断在探查各处,寻找绕过大营的道路;也有人将目光放在了两军之间的深沟上;还有部分将领将目光放在了海上。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此次聚集的将领,明显比上次多了不少。众将一个个都眉开眼笑的,好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大人,经过两日的观察。属下发现只需要在深沟中间选出一小段,将其填平,便可以供火炮、人员等通行。如此,就极大的减少人力物力耗费,降低被后金发现的风险。” “回填深沟之前,还需要提前准备大量粮食袋,用泥土、石块装满袋子。整个过程,唯一的风险点、关键点就在接近后金大营段的深沟填平任务。一个不留神、不注意,就可能会被后金发现。”王北风十分严肃的向众人讲述。 “提议虽然有些土,但是却实用。只要大家敢想敢做、齐心协力,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办法土又如何,可以助我大军、火炮穿行就是好办法。”刘卓面带笑容,望向众将。 “大人,针对后金大队骑兵的机动性方面,我找人打造出了一些铁蒺藜。可以派人在后金大军逃逸的方向撒上一些,以此来迟滞后金逃遁速度。”吉达望着刘卓的方向说着。 “想法不错,尽快安排。”刘卓下令。 “既然其他人不开口,那就是同意二人的提议了。”刘卓望了望剩下的将领,开口说道。 几人讲完后,帐内便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见众人不语,刘卓也只有张口打破帐内紧张的气氛。 “王北风、吉达二人听令,依尔等所言尽快填平深沟、打造器械,所需人手、物资尽数调拨,无有不允。” “其余诸将,除了全力配合二人外,还要与往日一般。各司其职,一如既往。”刘卓神情凝重,十分严肃的下令。 “末将领命,必定齐心协力,尽忠职守。”众将齐声。 命令下达后,众人各司其职,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距离努尔哈赤薨逝也有近十日,皇太极也没有那么快就被推上大汗的宝座。时间也算充裕。 若是可以将后金大营这颗钉子拔除了,辽东到辽西也方便许多。也不必再受制于渤海冰冻而无法传信。 就在刘卓下令后的第二日,卫道派出去的另一批队伍返回了,简单了解情况后,卫道就带着李有为的人头来到了刘卓面前。 “好好好。干的漂亮,全都有赏。带队的是何人?我要见一见。”刘卓满脸兴奋,恨不得立刻就见到那人。 “就在帐外候着,我这就把他请过来。”卫道回复。 随后就转身来到了帐外。 “苏老弟,此次刺杀行动,巡抚大人可是极为满意。一会入了大帐,要如实回话,大人高兴了,你说不好还能官升两级。”卫道眼珠一转,对着苏元让笑了笑。 “苏某明白,多谢卫大人的提点。”苏元让微微点头,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随我入帐。”卫道低声说着。 随后,两人就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帐内。还未仔细打量四周一番,卫道就开口了。 “大人,苏元让已经带到。”卫道望着椅子上的巡抚大人,恭敬的说着。 苏元让听到了卫道的声音,顾不得打量四周,立马走上前来,一边行礼一边开口道:“千总苏元让见过巡抚大人。” 此时的刘卓也已经抬起了脑袋,望着下方站立的苏元让。 男子面容俊秀,双眸清澈而又锐利,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匀称的脸庞,给人一种坚毅果敢的感觉。且男子身形修长挺拔,浑身散发出勃勃朝气。 “给我讲一讲你们刺杀李有为的前后经过。后金的辽阳城不是那么好进去的,你们是如何探查到李有为的作息轨迹的?”刘卓望着苏元让,十分感兴趣的说道。 “大人,抵达了后金的境内后。我便开始与其它两位副队长商量,在众多人手中选出身形样貌酷似女真人的将士。稍微打扮之后,就令其潜入东京城中探查李有为的动向。” “也是李有为自己找死,自来到东京城后,行事作风颇为高调。不仅日日宴饮,而且沉迷于女色。所以,才被我等抓住了机会,一击毙敌。”苏元让异常简洁的叙述了行动的过程,好像对于击杀李有为这等功劳也不在意。 “大人,下官还有一事汇报。”苏元让继续开口。 “讲。”刘卓随意道。 “此次行动中,有一士兵表现十分耀眼。若是没有此人,属下不知是否可以完成任务?能否安然返回也都是未知之数。属下观其能力、魄力不凡,特向大人推荐。”苏元让坦然自若,如实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即便是因此而减少奖赏,也丝毫不在乎。 “先不论那人如何,仅凭你今日这般忠厚、真诚之举,本官也会厚赏于你。至于举荐之人,等本官见到之后再说。”刘卓的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眼前的苏元让也是越看越喜欢。 “大人过誉了。属下不过是尽职尽责,如实上报而已,属下受之有愧。”一时间,苏元让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因你具有淳厚实诚的品性,才奖赏给你的。既是鼓励,也是给众人做表率。”刘卓劝说。 “把你口中的勇士带来,让我看看他有什么不凡之处。若是真如你先前所言,本官怕是夜间做梦都可以笑醒。”刘卓的心情大好,一时间不断地开着众人玩笑。 第156章 返回与即位 不多时,几人就来到了大营的另一处。简单的几句话后,苏元让就走开了。 “这次从辽东返回的将士,你私下询问他们的意见,看他们是否愿意加入。毕竟有了先前刺杀的经验,以后执行类似的任务,也不用两眼一抹黑。” “军情局,现在暂定两个部门,日后根据情况再行增设。一为情报处,二为行动处。军情局运转所需资金,先从商行支取。情报处由你先负责,我暂且接手行动处,好好调教一番。”刘卓望着四周,觜巴却没有停下来过,不停地对着卫道说道。 此时的卫道虽然对刘卓接手行动处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的将其埋在了心底。 不多时,苏元让就带着黄大中来到了刘卓的跟前。望着那熟悉的面孔,刘卓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还是小瞧了此人。 “我当时就奇怪,你怎么想着独自前往辽阳寻找你的家人。不曾想,你还隐藏着那般实力。” “我虽然身穿文官官服,但实则是一员武将,在军中更无对手。今日,你我较量一番,以往的那些是非全部烟消云散,以后就在军中好好的效力。如何?” 刘卓看着眼前的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笑意。随后一脸战意的望着黄大中,渴求一较高下。 “大人说笑了,小人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万不敢冒犯大人。况且,刀剑无眼,比斗中若是伤着、碰着,小人就是死罪,还请大人收回成命。”黄大中严肃道,一副轻易不愿出手的样子。 “还没开始比斗,你都断定了我会受伤,你这家伙比我狂妄不知多少倍。今日,若不走上一场,我这么多年在军中建立的威望岂不是要受损。放心吧,即便你可以伤到我,我也不会责罚于你的。”刘卓望着黄大中继续说道。 “那小人就冒犯了。”黄大中回道。 “先比比拳脚功夫,随后较量其它兵刃。”刘卓提议。 “如此甚好。” 来到营中校场,双方约定好规则后,就开始比斗。 黄大中率先朝着刘卓冲了过去。两人随即打在了一起,拳掌交加,你来我往。没多会,两人便交手了十多个回合。突然,黄大中猛的一个高扫腿踢向刘卓,眼疾手快的刘卓贴身搂腿,右手手肘砸向黄大中的大腿,黄大中屈膝硬抗了刘卓的肘击。 接着,刘卓转身右拳直击黄大中的面门,但被黄大中擒臂下拉,化解了攻势。然后,黄大中也不甘示弱,抬膝攻向刘卓的腹部,刘卓双手交叉格挡。 而后,黄大中挥拳砸向了刘卓的脑袋,可刘卓一个侧闪便躲开了攻击,并顺势单手使出了白猿托桃。刘卓趁势右冲拳出击,黄大中提手格挡。此时的黄大中看到了刘卓出腿的意图,立即蹬在了刘卓右腿,借力双膝直顶刘卓面门,但是却被刘卓抬手按下。 然后,黄大中使出高鞭腿,左摆拳,右勾拳,被刘卓一一化解。两人拳拳到肉的比斗,瞬间吸引了来往的将士,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直呼过瘾。 令黄大中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年仅二十多岁的巡抚大人不仅武艺娴熟,手上的力道也是不小。短短的几十回合下来,黄大中已经是倍感吃力。 观看的众人也是好奇,到底是何人能够在巡抚大人的攻击下坚持如此长久。 随后黄大中使出全力攻向了刘卓,两人拳掌碰撞后,刘卓才发觉黄大中使了全力。接下来的交手中,刘卓也不再留手,拳脚接连不断地攻向黄大中。拳脚相碰之下,黄大中直接被打退了十几步,两人的实力,高下立判。 “大人,黄大中认输,不用再比试了。”黄大中一脸郁闷的开口说道。 这家伙武艺娴熟,攻守有序,进退有方。没有十多年的苦练,绝对没有这样的身手。 最为关键的是这位巡抚大人力气不小,每次碰撞,都能震得手臂、手掌一阵疼痛。既然拳脚功夫不差,手上的兵器功夫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 “你的实力算是不错了,军中能与你比肩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今日一战后,你的名声就算打响了。以后,就踏踏实实的跟着我在军中混饭吃。凭你的本事,当个将军绰绰有余。”刘卓一脸兴奋的对黄大中说着,又向其抛出了橄榄枝。 “大人如此厚待黄某,黄某又怎能再次辜负大人的一番好意。从今日起,黄大中愿为大人帐下一小卒,但有所命,莫敢不从。”黄大中严肃而又诚恳的向刘卓表态。 “你暂时就跟在我身边,做上一段时间的亲卫队队长,以后再另行安排。你的家小,卫道都安排好了,你这段时间就多陪陪家人。”刘卓想了片刻之后,才安排了黄大中的职位。 “大人再造之恩,属下没齿难忘。”黄大中满脸的感激之情,激动的说道。 “好了好了,让卫道带你过去见见家人吧。” …… 时间一日又一日的流逝。 三日后,王北风向刘卓汇报任务的进展。 “大人,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何时开始行动?”王北风望着刘卓询问。 “一夜时间,能否填出可供火炮前行的通道?”刘卓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应该是可以的。”王北风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我需要的是准确的数字。既然一夜填不平,就按照两夜的标准去填平,两夜的时间足够宽裕了吧。”刘卓眉头紧锁,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两夜的时间绝对够了。”王北风回复。 “除此之外,填平的时候尽量不要惊动了后金的八旗兵,明白吗?”刘卓想了想后叮嘱道。 “末将明白。” 后金东京城。 距离努尔哈赤薨逝已经有十多日了。不知为何,此时的皇太极已被众人拥举为大汗,年号天聪,比原本的时间提前了(历史上,努尔哈赤于天启六年八月十一日薨逝。九月一日,皇太极即位)。 皇太极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迁都,将后金的都城迁往沈阳城,此举也获得了一众贝勒大臣的支持,间接完成了其父努尔哈赤的心愿。 第二件事就是令阿敏、莽古尔泰等人各领五千人马前辽东的后金大营防守。 第三件事就是改变努尔哈赤屠杀汉人的政策,并下令考试,选取生员。 一处大殿内,范文程与皇太极二人正在交谈。 “范先生,复州刘卓屡次大败我后金军,军中无一人是他对手。如今,大军士气不振。若不能解决刘卓,我后金扩张的步伐势必受阻。范先生可有良策教我?”皇太极虚心、耐心向范文程求教。 “大汗,我私下询问了诸多将领,刘卓屡次获胜的原因只有一个,火器。刘卓部配备的火器与明军配置的火器完全不同,不仅威力大、装填、发射速度极快。” “我猜测,刘卓部应该对火器进行了改良或从西洋人那里购买火炮。” “如今看来,只有以火炮应付火炮,加强对火炮的重视程度才行。若是不能克制、匹敌刘卓部的火炮,下官建议尽量避免与刘卓部接战。防止被刘卓部过多损耗实力。” “下官听闻,前不久在义州城下与明军交手,那十多门火炮才是制胜的关键。” “刘卓手中持有大量的火炮,必定会让明廷忌惮不已。我们不如放出消息到明廷的都城北京,只要明廷做出了反应,或许就是我们的机会。” “那时,我们不仅可以趁机拉拢、利诱、劫掠一批汉人工匠打造,也可以从其他明军处缴获。”范文程不仅将与刘卓部对战失败的原因分析的头头是道,并提出了应对措施。 那刘卓不过就是一介武夫罢了,挂着一个文官的官职,却做着武将的事情,简直就是非驴非马啊。明廷的文官历来压制着武将,活该刘卓小儿有此一劫。 “范先生的一番耐心讲解,令我豁然开朗,耳目一新。”皇太极满脸笑容,神情激动的说道。 “大汗天资聪慧,光风霁月,乃是天命之子,早晚都可以发觉。不过是一时身处局中,难免有些当局者迷。”范文程一本正经的阿谀奉承,说的皇太极心花怒放。 前往辽东大营途中。 “这皇太极真不是个东西,刚当上大汗,就拿你我二人开刀,让我们与刘卓那奸诈小儿对峙。”阿敏满脸的不悦,对皇太极有一肚子的怨气。 “阿敏哥哥,以后还是管住自己的嘴,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如今汗王已逝,我等还是收敛一些的好,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送到皇太极那里去。” 莽古尔泰虽然同样的看不惯皇太极那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可如今的皇太极毕竟是大金国的大汗,与以往相比终究不同了。 “就算把我送到皇太极那里,又能如何?他还敢真对我痛下下手不成。我就不信他有这个胆子。”虽然阿敏对刘卓心有畏惧,但在大金境内一如既往的骄横跋扈。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皇太极如今是大汗。虽是四大贝勒合议,但是谁不忌惮那大汗的身份?我估计皇太极迟早有一日会下手,取消四大贝勒合议。你我二人最好还是同进退,别让皇太极各个击破了。”莽古尔泰对皇太极可是太了解了,从小心思就多,不怎么讨努尔哈赤的喜欢。 若不是其他三大贝勒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硬伤,恐怕汗位还轮不到皇太极。皇太极不仅运气好,自己也争气,一、二十年不犯错误,最终登上大汗宝座。 “你我必须得共同进退。二哥是个老好人,若是不是二哥与其子岳讬及萨哈廉力挺皇太极,这汗位一时半会还悬着呢。” “真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想的,连汗位都可以放弃。”阿敏一脸的无奈与失落,谁让自己是努尔哈赤的侄子,舒尔哈齐的儿子呢。这不仅是硬伤,这是压根就是与汗位没有一点关系。 自己的这个和硕贝勒不过就是一个陪衬而已。如今,大局已定,也只能认命了。 不过这个刘卓也的确不简单,多次给大金带来麻烦,这种事情就让皇太极去头疼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顿时,阿敏就感觉自己心情好多了。 (战场杀敌多是一击必杀,武艺比斗、较量就写成了回合制。) 第157章 又败后金 天启五年元月五日夜,王北风带着大量的人手,小心翼翼的开始填平两军之间的深沟。由于提前准备了大量的粮食袋,并装满了泥土,深沟回填的过程十分顺利。 短短两三个时辰,就已经回填了近半的深沟,构筑了一条可供火炮、马匹、人员通行的通道。 见已完工大半,王北风立刻下令众人返回大营。 六日一早,王北风立马就向刘卓汇报了进展,刘卓听后大喜。随即派人传令,盯紧后金大军的一举一动。 此刻的明军的前沿营地,刘卓已经布置了近两万的步兵与五千轻骑兵,还有接近百门的火炮。如此布置,就算对面有五万大军,刘卓都敢与之一战。 如今,对面营地的大军也就区区两万人,击溃后金大军没有任何的悬念。随后,刘卓将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徐长庚,命其制定方案,最大限度的消耗后金的兵力。 就在刘卓部全力准备明日的大战时,阿敏与莽古尔泰于六日带领一万人马来到了后金大营。 询问了明军近日动向后,阿敏与莽古尔泰就返回大帐休息,并未有其他的安排。 但是,元月六日的一天对许多的明军将领、士兵来说却是十分的难熬。不仅需要盯紧后金大营的动作,还要防备后金士兵发现这边的异常。 也许是老天在后面追着赏饭吃,一整日下来,后金士兵丝毫没有发现深沟与以往有什么两样。 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夜幕随之降临,众人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安全起见,徐长庚稍晚些才令王北风继续开始填平。 后金大营内。 为了庆祝两位贝勒的到来,大营中的几位将军为几位贝勒接风洗尘,营内的中高阶将领也纷纷入席。一时之间,酒杯碰撞声、众人欢笑声,热闹不已。 一个时辰后,帐内的桌上杯盘狼藉,半数将领已是略有醉意。又是一个时辰后,多数将领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被帐外的亲卫带回营内休息。 直至子时,宴席才结束。 此刻的后金大营,无一人发现布置在深沟附近的暗哨已经被一一拔掉了,更是无人察觉死亡即将到来。 由于人手增多,填平深沟的速度也愈发的变快。寅时四刻,回填任务完成。 随后,源源不断的轻重甲步兵来到了后金的大营前列阵。火炮也被一个又一个的推到了后金大营的前方。骑兵也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后金大军的后方。 卯时一到,徐长庚便下令炮击。 二十门火炮齐点火,数十颗炮弹划过天际,或砸在军帐上,或射穿后金的栅栏,或直接落在营地空地上。未等营内被惊醒的士兵做出应对,又是数十颗的炮弹从空中砸落。 顿时,后金大营内的惨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不少的后金八旗兵直接就被炮弹砸死,还有部分八旗兵直接被砸的缺胳膊少腿。 随着火炮的轮番轰击,营帐内的八旗兵基本上全都的威力吓傻了,这炮弹简直就是一波接一波,不给人任何的喘息机会。 两、三轮的炮击后,阿敏、莽古尔泰、营中诸将才带着一丝的醉意,睡眼朦胧的起身。 “怎么夜间还有人鬼叫?这是在搞什么?睡个觉都不安稳。”阿敏意识有些模糊,一手擦眼,一手四处摸索着。 突然间阿敏才意识到,大营受到攻击了。随即在慌乱中穿好了棉甲,然后收拢带来的五千精锐。 刚走出帐外,一颗偌大的石弹就从其脑袋上方掠过,瞬间就把阿敏吓得魂不附体。营中诸将,无一不被明军的火炮打怕了,只能到处寻找藏身之地。 “这帮狗日的明军,这次到底出动了多少门火炮?不停开炮,炮弹一个接着一个砸落,这三万大军就这么完了?”阿敏躲在弹坑旁,嘴上不停的骂着,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不远处,莽古尔泰也在寻找躲藏的位置。 “三贝勒,找个地方躲躲吧,明军的火炮太厉害了,若是轻易出营,定会被明军擒获。待明军火炮停了,再收拢大军与之一战。”莽古尔泰的一个护卫高声劝说道。 “刘卓小儿欺我太甚,早晚有一日,我会将其俘虏,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莽古尔泰火冒三丈,低头弯腰,四处寻找躲藏之处。 不知炮轰了多久,天色也有些亮了。随即徐长庚派出人手,劝降。但是被人拒绝。 见后金八旗军如此不识好歹,徐长庚也是有些恼火,决定不再手软,开始下令。 “重甲卫列队压上!火炮营展开,不断前移!轻甲营燧发枪准备!骑兵封锁后金退路!” “全军进攻!” 随着徐长庚命令的不断下达,全部大军缓缓的朝着女真大营方向移动。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三百五十米…… 大军一点一点的朝着后金大营移动。数十门的火炮,五千杆燧发枪,铜墙铁壁般的阵型,看的营内的后金八旗将领有些头皮发麻。但是,两大贝勒爷还在身边,谁也不敢提出投降。 “你还剩多少人马?”阿敏望着莽古尔泰询问。 “三千左右。你呢?”莽古尔泰回复后,向阿敏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半斤八两,和你差不多。营内还有多少人马可以一战的?”阿敏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问向了身边的将领。 “大概只有一万多人,其余的不是受伤严重就是阵亡。”将领回复了个大概的数字。 “先前,我已经被刘卓俘虏一次。如今就算是战死,我也绝对不会子再做刘卓的阶下囚。”阿敏斩钉截铁的对众人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先前被俘而退却。 “莽古尔泰愿意与阿敏哥哥一同征战明军,纵死不悔。”莽古尔泰一脸的悲壮,好像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会轻松。 “你不能死在这,你必须得回去!” “你要回去告诉皇太极,刘卓部火炮的威力与压制力。当火炮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全军皆被压制,毫无反抗之力。若是我军解决不了火炮的威胁,尽量不要与刘卓部接战。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忠告。” “凭借着镶蓝旗与正蓝旗六千人骑兵,足以够你冲出刘卓的包围了。”阿敏双手紧抓莽古尔泰的肩膀高声劝说。 “阿玛去世多年,也是时候去找他们了。”不知什么时候,阿敏的眼神中充满了赴死之志,完全看不出一丝的畏惧。 “阿敏哥哥,我们带人从后营冲出去,一定可以活着返回的。”望着一心求死的阿敏,莽古尔泰也失去了理智,不停地请求阿敏从大营后方突围。 突然,阿敏对使了身旁的亲兵使了个眼色,莽古尔泰就被打晕在地。 “你们几个一定要把三贝勒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回去。天已经亮了,明军很快就会发起进攻,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快走!”阿敏一脸着急的嘱咐着几人。 望着一心求死的阿敏,身边的亲卫也是无奈,只能跪地磕头表示敬意。随后,几人带着莽古尔泰,率领大量的骑兵部队从大营后方突围。 “大人,后金营地有大批的骑兵从后方突围了。”高景轩从手中的望远镜观察到动向后,向刘卓汇报。 “突围就突围吧。这第一波冲出来的骑兵,实力必定不凡,与其纠缠实属不智。给吉达传令,剩下突围的八旗兵全部给我挡住了。否则,这骑兵主将就不要做了。”徐长庚随意的说着。 “好。”高景轩回复后,速去传令。 随着莽古尔泰的突围离去,阿敏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骑兵在狭窄区域冲锋属于送死,见此情景,阿敏只能舍弃了战马,带领众人步战。随着明军的不断推进,如今距离后金大营也不过百米了。 “这些狗鞑子,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出来领死?”徐长庚怒骂,随即又下令火炮轰击。 见此情景,阿敏也是无奈,只能率军出营。随后,阿敏派人前往明军阵前,表示有话要说。 “我家贝勒爷想要见一见刘将军,可否代为通传。”传话的女真八旗兵一脸恭顺。 “屁事真多。”徐长庚骂了一句。随后派人向刘卓传话。 不多时,刘卓就来到了大军阵前。见到刘卓到来,阿敏也不顾其他,直接走到了两军的中央处。 “刘大人年少有为,日后定是前途似锦。阿敏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不知能否与刘大人再次交手一番,也好圆了阿敏的心愿。”阿敏一脸笑容,异常的平静。 “可以。不过你得下令,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时间有些久了。”刘卓随口说道。 “没问题。”随后阿敏挥了挥手,召来一亲兵布置了下去。 待两人脱离战场之后,后金大军才开始攻向明军。此时的后金大军,个个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不停地向着明军阵营冲去。 尽管后金大军拿出了拼死一战的气势、不计伤亡的勇气,给明军阵型造成了不小麻烦。但在武器、装备的碾压下,后金军攻击势头很快就被压制了。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刘大人军中装备的火器果然犀利,天下间怕是没有几个可以抵挡的。”阿敏一脸敬佩的说道。 “好了,废话不用说。你我直接较量吧。”刘卓看着阿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好。”阿敏回复。 随后,两人亮出兵器,摆好架势,开始较量。岂料,阿敏一个回合都撑不住,死在了刘卓的刀下。 第158章 军议与政务 大营中,众将齐聚,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但是,当刘卓进来后,就打破了这股愉快的氛围。 “笑,笑,笑。你们有什么脸面在那笑?”刘卓表情凝重,眉头紧皱,脸上没有任何的笑容。 “若不是火炮犀利,后金精锐骑兵逃遁,你们说说谁能如此轻易攻克后金的大营?不要把不属于你们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两万训练有素的将士,武器、轻重甲全方位碾压,对战万余后金八旗兵,还能出现千余伤亡,这就是你们的实力吗?” “面对一个个不要命的后金鞑子,都能出现问题,若是没有了火器,你们能打成什么样子?”刘卓怒不可遏,将在场将领的贬低的一文不值。 “若非我军的武器、重甲克制了后金八旗兵的擅长弓马骑射,你们一个个的扪心自问,能打过后金大军吗?若是有一日,我们所依仗底牌被人克制,那时候你们还能如今日这般眉开眼笑?” “不要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谁能保证一直打胜仗?多总结、多反思、多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后金屡次被我军克制?若是连这些问题也想不清楚、看不明白,就别再帐内待着了。” “接下来,大军继续前移五十里。前沿驻扎两万军队,复州城驻守三千将士,三千骑兵四处观察、打探后金的动向。” “复州城内的百姓、城外的镇江百姓,好生相处,不要有任何的谩骂、殴打。等冰冻期过了,我再派人支援此处。” “好了,接下来有什么问题,一个个都说说吧。”刘卓一口气说出了憋在心中的想法与不快。 “大人,可否以火器替代军中的其他兵刃?”王天行十分渴望的说着。 “燧发枪覆盖全军?暂时不可能。军中的火器已经有六、七千支了,若是增加燧发枪的数量,你们怕是手上的武艺都生疏了。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他日时机一到,我自会安排。”刘卓直接否决了王天行的想法。 在没有取得一个坚实稳固的后方前,刘卓是绝对不会将燧发枪大规模列装。 且不说,燧发枪的造价多少。就单单一支燧发枪在战场上耀眼的表现,就足以令朝廷的诸多将领眼红、觊觎。如今,实在是没有必要惹人注目,引发一些人不必要的麻烦。 “大人,我军此次俘获了不少的战马。况且辽东适宜养马,可否增加骑兵的数量?”吉达听到王天行的提议被拒后,心中忐忑不安,依旧不死心的望向刘卓。 “经过几次大战,你也看到了,骑兵在我军中任务最多的就是侦查敌军的动向、代步。” “骑兵娇贵,大规模的骑兵对抗,必定会损耗不少的战马,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如今,你还是坚持扩增骑兵的数量吗?”刘卓耐心的向吉达解释了自己不重视骑兵的原因。随后,开始询问吉达的想法。 “是。”吉达执着的点点头。 “好。若是日后战马数量足够,许你建立万余骑兵队伍,但是必须经过我的批准。今日一战的缴获,我必须要上交朝廷一部分。所以,短期内你就不要奢望了。”刘卓笑着说道。 “谢大人允准。属下明白。”吉达一脸兴奋的谢过刘卓。而此时王天行则是一脸的尴尬,区别对待太明显了。 “大人,属下有一事需要大人定夺。”徐长庚见吉达说完后,直接开口。 “讲。”刘卓随意的说着。 “大人,自登上辽东以来,属下翻遍兵书,发现一个问题。我部重甲卫均是经过常年的训练,多数将士也是战场厮杀下来的。” “可现如今,将士们连以一当三尚且都做不到,与兵书所言相差甚大。问题就在于众将士之间不能有效配合。” “属下斗胆,恳请大人将两支重甲卫交于末将演练,以便增强重甲战力。属下保证,三月之后,近万重甲军实力必定大涨。如若军力未有丝毫进展,末将甘领一切责罚。”徐长庚单膝跪地,请求刘卓批准。 见到徐长庚单膝跪地,刘卓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徐长庚,扶起了他。 “不必如此。我已许久不曾参与众将士的训练,如今你可以担起这个担子,我心甚慰。至于责罚什么的,大可不必。”刘卓望着有些年老的徐长庚,心有不忍。 “大人万不可如此。军有军规,家有家法,国有律法。万万不能随意徇私,枉顾军法。”徐长庚神情激动,一脸严肃的说着。 望着徐长庚执意如此,刘卓只能默默地点头答应。随后,亲卫取来了笔墨纸砚,徐长庚立下了军令状。 有了徐长庚这个插曲,随后的将领也不敢随意的再提要求了。只是将军中出现的问题一一提出。 见众将迟迟提不到辽东的百姓,刘卓直接开口:“从此以后,段千秋与丁敬臣负责管理辽东的十多万百姓。禁止军中将士影响百姓的生活,任何人胆敢违反,加重处罚。” “两人若是有困难求助军中,求助若是合情、合理,军中诸将不得拒绝,此乃军令。”刘卓直接将军民相处的基调定了下来。 短期内,朝廷肯定是管不到的,以后估计就更管不到了。早早的安排行政班底,也是为了以后接收各地准备。 随后,诸将深刻的总结了今日大战中的失误、问题。接着一一立下了军令状,保证日后不犯。 议事结束之后,刘卓单独留下了丁敬臣与段千秋。 “近日,管理百姓可有什么收获或者问题吗?”刘卓随意的询问着。 “遇到的多数问题也基本可以处理,就是百姓新迁此地,身上既无余粮,更无银钱。” “即便是各种匠人做出物品,百姓也买不起。我与敬臣兄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这个难题。”段千秋一脸的郁闷与无奈。 “这个好解决。军中最近俘获了大批的战马,给各地百姓都说说,看有谁可以照料战马,军中直接出银两就行了。还有,军中的一些能够分发出去的杂事,也可以交给百姓完成。我随后就给负责的后勤打招呼。” “除了上述的那些。待二月到了,我会让人将去年的六千男丁全部运回辽东,充实辽东的男丁数量。此外,商行也会在此设立分支,那时,就会有源源不断地物资、人力前来。” “你们如今需要解决的问题,其一是收拢辽东百姓或者吸引其他地区百姓来此定居;其二组织人手开垦荒地,为今年的收成做准备;其三得让百姓相信我们是在此长久驻守的,是为了他们驻守的。” “另外,把我军数次击败后金大军的消息在百姓中传播开来,要让他们相信我们有实力、有能力守护他们。百姓若是不信,直接带上一些百姓来来战场看一看。” “只有得到百姓的支持,发展好辽东之地,我们才会有一个坚实的后方、基地。一味依靠从他处运输物资,就如同没有地基的楼阁,轻轻一戳就破掉。你们明白吗?” 望着认真听讲的两人,刘卓心中甚是欣慰,能有一颗为民做事的心,确实少见。 虽然刘卓没有做文官的经验,但是管理还是懂一些。 前世,阅读大量的小说、数十年的学习、观看大量的影视剧,不仅增长了刘卓的见识,也开阔刘卓的视野,也让刘卓养成了高效处理、解决问题的方法。随意指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大人的指点,一针见血,切中要害,为我二人今后的工作指明了方向。”段千秋发自内心的佩服与尊重。 “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我知道自己的能耐。”刘卓笑着说道。 “大人是准备返回登莱了吗?”丁敬臣猜测。 “我打算先去一趟京师,将近期的作为向陛下汇报。然后,再返回登莱安排,下次过来可能就是几个月或者半年以后了。”刘卓直接确认了丁敬臣的猜测,并将接下来的行程如实告知。 “大人,若是在此期间发生重大的变故、出现难以解决的事情,我等该向何人禀报?”段千秋一脸紧张与着急。 “无妨。遵循一个原则。百姓内部出现问题,依照大明律处理。百姓与军中应该也不会出现矛盾,不会有人找军队的事情。” “若是有外力介入,一切以百姓利益为先,尽量避免争议、纠纷。这几点,足够你们处事了。”刘卓思考了片刻后,才总结了几条。不过,刘卓真心希望两人用不到。 “下官谨记大人教诲,必定不负重托。”丁敬臣、段千秋两人纷纷跪地表示敬重。 “起来吧,你们这些人就动不动的喜欢跪地,我可是相当的不喜欢。”刘卓边说边扶起了两人。 “大人的这番至理名言,旁人那里可是听不到的。若非碍于大人年少,我二人早就行拜师礼了。”段千秋笑着说道,丝毫不觉尴尬。 “主要也是你二人有一颗为民为国之心、赤子之心,所以才会多番指点。以后,管理百姓的事情,有何不懂的,随时可以过来找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卓异常客气的对二人说道。 “如此就再好不过。” 第159章 辽西宁远城 天启五年元月十日,莽古尔泰带着七、八千的后金八旗兵返回了沈阳城。 将阿敏的死讯汇报以后,皇太极大吃一惊,诧异万分。自努尔哈赤建立后金起,还从未有过贝勒战死沙场。此等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日不除,后金永无宁日。 如今,初登汗位,就遇到如此棘手的大事。皇太极不免有些心绪不宁,手足无措。 大若是大军倾巢而出,对上刘卓或许会有那么一丝的胜算。 但是,即便是取胜了,也是惨胜。明朝还有大量的军队,蒙古也有数万的骑兵,朝鲜更不会错过一雪前耻的良机,大金最终会被其他仇敌吞并、覆灭。 “大汗,我与阿敏哥哥抵达大营后的次日,明军就出动大量的火炮,对大营不间断的炮击。炮击一波接着一波,数不清的炮弹砸向我军营地,大量的将士惨死,我军在炮击之下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阿敏哥哥临终遗言,若是没有掌握超越明军的火炮技术,一定要避其锋芒,不可过度招惹刘卓。”莽古尔泰满脸悲伤,泪珠不断的落下。 周围的贝勒宗亲见此也是纷纷落泪,无不痛心疾首。纷纷表示,一定要让明廷付出惨重的代价。 即位之前,自己是百般筹谋、千般策划,耗费了无数心血与精力,才得偿所愿。即位后,面对内部日益加重的满汉冲突,外部众多敌对势力的威胁,皇太极顿时有种无从下手之感。 思考良久之后,皇太极才给盖州附近的将领下达了命令。派侦骑、探马时刻关注、汇报刘卓大军的动向,无令不得擅自出击。倘若刘卓率军来犯,全军坚守待援。 面对如今困境,皇太极也只能出此下策,他日若是寻得克制、制造火炮之法,必定要让刘卓小儿付出惨痛的代价。 辽东半岛。 大营校场内。刘卓带着诸多将士,看着王天行一一示范器械的用法。虽然部分器械制作的颇为简陋、粗糙,但是只要能把众将士的武力数据一一体现,也无关紧要了。 随后身边的众将士,纷纷走上前去,开始测试自身实力。唯有刘卓与寥寥数人好似不太感兴趣一般站在原地没动。 “你们几个想去就过去看看,不必一直跟着。”刘卓平静的对几人说着。 “改日吧,今日测试的将士有些多,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轮到我们。”黄大中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回复。 “也好。” “家中状况如何?”刘卓突然换了一个话题,开始关心黄大中的家庭情况。 “一切都好,卫大人安排的十分周到。父母妻儿一直劝说,让我好好谢谢大人。”黄大中言辞诚恳,没有一丝的虚情假意。 “你刚入亲卫队不久,还不太熟悉。今日,我就给你简单介绍一下亲卫营。如今亲卫队共有六个百人队长,分别是徐欢、李无言、楚知白、罗无伤、何千军,还有一个就是你。” “亲卫队的待遇在军中是最高一档,亲卫队长的待遇更是比那些游击还要高上一些。偶尔,我也会派出亲卫队外出执行任务,如徐欢、李无言、楚知白都是在执行任务。” “军情局已经成立,我打算调你及手下的亲卫入军情局行动处。由你接手、掌控军情局行动处,为我扫除各种跳梁小丑。当然,行动处的每次行动都会有情报处提供情报,行动处根据情报制定对应计划。”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即便你拒绝了,我也不会因此而心生不满。”刘卓竭诚以待,没有一丝欺瞒。 “属下应下了。”黄大中风仪严峻,思考片刻后,便答应了刘卓的安排。 “好。日后,你绝对会发现,今日的决定是多么正确。”刘卓笑着说道。 大营帐内。 刘卓望着帐内的几人开口道:“从今日起,我会许久不在辽东。在此期间,你们几人一定要全力维持如今的辽东局面。待我返回,诸位皆是大功一件。” “徐师傅虽然主要负责重甲卫的军阵演练,但若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问题,依然可以前去请教。” “高景轩、王嗣澄、袁少恒、任知命四人在前沿防范;吉达率领骑兵日日巡查,防止后金偷袭;复州城的防卫由赵谦、王大虎接手;剩余将士驻守物资大营。”刘卓迅速将离去后的防备工作安排妥当。 “大人此去京师,仅带着千余人马,会不会有些不太安全。是否需要派出骑兵护送?亦或者大军出动,策应大人的行动。”王嗣澄有些担忧。 毕竟从盖州至耀州,再从耀州到大凌河,中间是有着不少的后金军。 “大人,还是多带些骑兵吧。也让大家安心。”高景轩十分赞同王嗣澄的意见。 “无妨,我带领千余人不过是借道而已。凭借着四千余战马,就算打不过,也没人可以拦下我们。如今的后金,内外矛盾重重。我们不去找他们的麻烦都谢天谢地了,他们怎么敢来惹我们。” “此去京师,主要是借助朝廷的力量往辽东迁移一些百姓。毕竟辽东那么多的土地,不派人耕种,着实可惜了。我估计,至少会在京师待上半个月。” “或许,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能官升一级。”刘卓神情平淡,自信一笑。 “大人足智多谋,料事如神。此去京师,必定一帆风顺,可以得偿所愿。”高景轩满脸的笑容,夸得刘卓心花怒放。 “借你吉言。”刘卓笑着说。 “希望今日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如愿以偿。”高景轩望了望其他同僚后,兴奋的说着。 众人纷纷大声高呼。 天启五年元月十五日,刘卓带着阿敏的脑袋与五千多的鞑子人头,向京师飞驰而去。 由于一人三马,刘卓一行人完全是敞开了跑。仅仅一日的功夫,一行人就跑出了女真人的活动区域。主要也是盖州至锦州的距离过短,不过区区四百里左右。 十六日午时左右,刘卓一行人来到了宁远城下。 虽然自己投靠了魏忠贤,但是自己直属上司还是孙承宗。任职登莱巡抚两年多,也该前来拜见一番。 “登莱巡抚刘卓路经宁远城,特来拜见孙督师。还请将军打开城门,容刘巡抚入城。” “有何信物?” “稍等片刻。” 验明无误后,刘卓几人才在一将军的带领下,进入了宁远城。不知是何缘故,领路的将领好像对刘卓有些敌意,一路上一句话也不曾多说,让刘卓一阵的无奈。 一炷香的功夫后,刘卓几人就被带到了一处厅堂内。不多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缓慢的走了进来。 见此情景,刘卓不用猜就知道此人是孙承宗。随即,刘卓立马行跪拜礼,并开口道:“登莱巡抚刘卓,拜见督师大人。” 待孙承宗坐下后,才缓缓开口:“刘大人,快快起来吧,无需如此。” 刘卓起身后,孙承宗才开始继续:“刘大人的威名,本官可是如雷贯耳,只是一直未能有缘相见。不知此来宁远城,所为何事?” “回督师大人的话。去年,我部在朝鲜义州城、辽东鞑子大营大败后金八旗兵。此行乃是向陛下献上后金和硕贝勒阿敏的首级,另向朝廷上交辽东战马三千匹。” “刘卓途经宁远城,特来向督师大人汇报任职期间的各项事务进展。”刘卓小心翼翼的回复着,十分恭敬的望着孙承宗。 “什么?” 孙承宗听到阿敏的人头后,先是大吃一惊。随后起身继续询问。 “你确定是阿敏的人头?”孙承宗加重了语气,始终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确认无误,的确是阿敏的首级,如今就在城外。”刘卓确定以及肯定。 “督师大人若要亲眼一观,属下这就令人送入城内。”刘卓看着孙承宗激动的样子,遂提议道。 “也好。自萨尔浒兵败,我军从未有过如此战果。刘大人,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孙承宗满脸的激动与兴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原本孙承宗对于投靠阉党的刘卓没有什么好感,可如今看来,自己是看错了。 无论是东林党,亦或者是阉党,只要还是我大明朝的官员,且一心为国为民,何必在意身属何党。可惜自己如今已是花甲之年,看清的太晚。 “大人过誉了,此乃下官职责所在,必定勤勉尽职。”刘卓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 “刘大人,不必过谦。” “天启二年,连克辽东三城,炮轰东京城,复州大捷,镇压徐徐鸿儒反叛。” “天启三年,练兵、建营、设集市、安置流民。天启四年,修路、练兵、登辽、援救朝鲜。天启五年,大败后金。你所做的桩桩件件,均是利国利民之举。” “以往,我对剪除、击溃后金大军不抱有一丝的希望。可如今看到了你,我信心大增。你就是我朝打败后金的利剑,是收复辽东的柱石,是中兴大明的希望。”孙承宗两眼如炬,眼睛盯着刘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大人,刘卓可当不得如此赞誉。若是此言传播开来,刘卓必定成为众矢之的。”刘卓一脸苦笑,实在受不了。 “罢了。刘大人可否透露贵部多次大败后金原因?”孙承宗神情严肃,脸色有些紧张,十分期待的望着刘卓。 “火器,火枪、火炮可以很大程度上克制后金八旗兵的弓马骑射的发挥。” “若是平原野战,必须配备大量的火炮才能压制后金大规模骑兵的冲锋,而且还得有一支精锐在阵前牢牢抗住后金骑兵的正面进攻。这是在平原野战的情况下需要注意的。” “若是我军据城防守,则相对容易许多。由于我部所据守的城池较小,四面城墙基本上是在两里以内。可以在其他三面城墙附近多挖深沟,迫使后金主力在一面城墙与我军决战,后金兵力的优势也就无法展开,极大限制了后金的扩张。” “此法,虽然会面对后金强烈的攻击,但是有火炮助阵,也算不得什么了。” “督师大人,我部军中战马缺少,骑兵多是用以传令、探查、代步所用。属下没有大规模骑兵对决的经验,就不再详细的说明。”刘卓十分爽快的回复了孙承宗关注的问题。 “原来如此,看来得向朝廷上奏说明此事,还需购买大量的红夷大炮。”孙承宗表情凝重,异常的认真。 “下官有一言,可能会有些不大中听,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卓有些犹豫,但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孙承宗。 “但说无妨。”孙承宗随口说道,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刘卓,想知道刘卓能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辽西之地,构筑大量城堡确实是可以抵御后金的大军。但是,修筑再多的城堡也只是守住一隅之地,却不能收复辽东万里河山。北面的察哈尔部、内喀尔喀等蒙古部落根本就是贪图我朝给予的银两,是靠不住的。” “倘若有一日,北面的蒙古被后金消灭了,后金就可以从辽西以外的其他关隘攻入关内。此外,朝廷每年在辽东问题上,投入的银子,达数百万两。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尚且不够辽东的军饷开支。” “长此以往下去,督师大人觉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刘卓说的非常委婉,就差直接说你们辽西每年军费开支太高了。 “刘大人会不会有些杞人忧天,危言耸听。”孙承宗脸色有些难看,一脸不悦道。 “督师大人,我只是根据收集到的情报而作出对应的判断,大人不相信也属正常。”刘卓满不在乎的说着,就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似的。 “今夜,大军就在城外扎营吧。我一会吩咐城内游击以上的将官全部过来,众将一块热闹、认识一番。席间,诸将畅所欲言,还望刘大人不吝赐教。”孙承宗并未将刘卓的判断当成儿戏,反而十分认真的对待。 “谢大人盛情款待。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卓望着孙承宗一脸热情的样子,直接爽快答应。 没多会,阿敏的首级就被亲卫带了过来。看着木匣中的脑袋,孙承宗激动的热泪盈眶,老泪纵横。直至刘卓开口劝说,孙承宗的情绪才有所缓和。 “让你见笑了。这次几次大捷,对朝廷、对整个大明朝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必定载入史册,你的美名将会万古流芳。”孙承宗情绪又一次高涨,夸得刘卓心花怒放。一时之间,刘卓也有些飘飘然,而后很快的收敛了。 “多谢大人的厚爱,刘卓实在是当不起如此美誉啊。”刘卓短暂的思考后,就异常谦虚的回复。 殊不知,刘卓早已不再是那年轻气盛的小伙。数十年的人生阅历让刘卓明白,有了一些小小的成绩千万不可以得意忘形,一定要收敛锋芒。 不然站得越高,日后就会摔的越惨。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大概也就如此。也不知孙承宗是真心喜欢,还是另有算计。 “你年纪轻轻的,怎就如此的谦虚、谨慎?与你同龄的年轻人取得如此功绩,尾巴早都翘上天了。而你,短暂的喜悦后,随即就恢复如常。不简单,着实不简单呐。”孙承宗笑眯眯的望着刘卓,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督师大人,下官自幼便出生于商贾之家。家父从商多年,受尽了旁人白眼、看透了身旁的勾心斗角、听惯了世间冷漠的话语。” “因此,家父从小就严格要求下官,不仅请先生教导下官读书识字,还请师傅教习武艺。并且,多次劝告下官,一定要多读书。如此,才可以少走些弯路。家父的谆谆教诲,下官至今铭记于心。” 刘卓回想起刘父对自己的付出与默默支持,不知不觉间,泪珠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简单调整了情绪后,刘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大人见笑了。情到深处泪自流,不知不觉就有些难以自控。” “无妨,这才是真性情,大丈夫。”孙承宗笑着说道。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不断有将领入席,除了带路的那位将领,刘卓是一个不认识。毕竟刘卓部从来没有与辽西诸将打过交道。 不多时,便有一人向孙承宗汇报,辽西将领已经基本到齐了。随后,孙承宗起身向诸将介绍登莱巡抚刘卓。 “这位,乃是登莱巡抚刘卓,曾多次率军大败后金。此次更是一举斩杀后金四大贝勒之一的和硕贝勒阿敏。”孙承宗虽有些年老,但是声音洪亮,在场所有的将领听后无不是一脸的诧异、震惊。 只见一士兵抱着木匣缓缓的来到了中央,在场的众将无不兴奋、激动。 “取出阿敏的首级。”孙承宗下令。 随后,不少的将领纷纷起身,伸着脖子往中央看去。那颗头颅至今还带着血迹,众将无不钦佩、称赞。 没有人敢怀疑这颗头颅的真假。毕竟,这般诛九族的大罪可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况且,朝廷还派出了大量的探子深入后金,随便的一个消息传来,就足以证明了。 即便是明军有着杀良冒功的传统,但是在敌方重要人物的生死上,极少有人会做出那般不理智的举动。 随后,不断有将领前来敬酒、请教,孙承宗则是在一旁为刘卓介绍。所有将领都是按照官职的大小依次前来,一副不把刘卓灌倒誓不罢休的样子。 打仗比不过,这喝酒必须得灌趴下。 袁崇焕、满桂、祖大寿、孙元化等刘卓熟知的将领,刘卓都见到了。 第160章 巡抚山东 十六日晚,宁远城内。 待孙承宗这位督师离席后,刘卓彻底放飞了自我。也不再顾忌什么形象,一一回敬,并与一众将领打成一片,好不热闹。 十七日清晨,刘卓酒醒了,只是脑袋还有些难受。走出屋子后,刘卓看到了苏元让、黄大中两人。 “大人,昨夜你可喝了不少酒,干翻不少的辽西将领。今日还要赶路吗?”黄大中笑着说道。 虽然二人与刘卓不在同桌,但是看着那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敬酒,两人也是暗自为刘卓捏了把汗。 “继续赶路。我先整理一番,随后向孙督师辞行。”刘卓摸了摸脑袋,随口说道。 人生难得几回醉,喝酒一定喝到位。 宴席的前半场刘卓还有印象,但是后边怎么躺下的自己都没有了意识。刘卓也暗自希望,自己以后可以与辽西众将和睦共处。 “多谢督师大人的盛情款待,刘卓必不敢忘。”刘卓一本正经的向孙承宗感谢。 “些许美味而已,不足挂齿。不知刘大人可否进献的战马,匀出一些,支援宁远。”孙承宗笑着询问刘卓。 “督师大人,下官日前已经派人快马将奏疏呈交陛下,若是战马数量不足,下官可就是欺君之罪。”刘卓神色凝重,一脸严肃的说道。 但是话音刚落,刘卓又继续说道。 “大人若是想要把这四千多匹战马也不是没有法子,直接扣下部分。然后,上奏朝廷言明宁远的骑兵不足等情况。辽西防线,关乎京师安危,相信陛下绝对不会无动于衷。”刘卓简单思考后,便向孙承宗说出自己的办法。 “好,就按照刘大人所言。”孙承宗笑着说道。 孙承宗这个人魄力非凡,能力也是有的。但是他不属于东林党,更不属于阉党,会引起其他党派的针对与打压。 其经略辽东数年,虽然建成辽西防线,修筑大量城堡,但是也耗费大量钱粮,更是将大明本就不足的国库掏空。若是将耗费的银钱用于练兵,或许又是另一番的格局。 随后,刘卓迅速下令,将两千战马交于孙承宗。简短的聊了几句后,刘卓随即辞行。继续开始赶路。 因为分出了一半的战马,刘卓部每日行进的速度就不如先前那么快。但还是在六日后,抵达了北京城。 在城外休整一日后,刘卓才带着几人走进了北京城。随意逛了逛后,刘卓就来到了皇城外。讲明来意后,不多时,就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朝自己走来。 “可是刘卓刘巡抚吗?”小太监开口确认。 “下官正是登州巡抚刘卓。”刘卓十分恭敬的回复。 “刘大人,赶快跟咱家走吧,义父可是等急了。”小太监有些不太满意的说道。 “下官对皇城不太熟悉,还得劳烦公公带路。”刘卓走近了些,边说边往小太监的手中塞着银票。 “刘大人别耽误功夫了。皇爷与老祖宗收到您的奏疏后,就在日夜不停地盼着,已经等候多多时了。”小太监看在银票的份上便多说了几句。 “一切听从公公意思。”刘卓笑着说道。 随后,刘卓就被带到了皇城的一处大殿内。天启皇帝与魏忠贤也早已等候多时。 “登莱巡抚刘卓,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刘卓入殿看到天启皇帝后直接跪地行礼。 “平身吧。”朱由校淡淡的说了一句。 “谢陛下。”刘卓谢恩。 “后金阿敏的人头呢?还有,剩余鞑子的首级在何处?”天启皇帝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废话,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阿敏的首级就在皇城外的护卫手里,剩余的首级则是在城外。下官怕惊到了陛下,所以未曾带进大殿。”刘卓小心谨慎的回话,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大裆,你安排人手前往城外清点首级,并让人把阿敏的首级带来。”天启皇帝吩咐着。 “微臣这就去办。”魏忠贤简短的回复后,就直接就往殿外走去安排。 “刘卓,这几年你做的不错。无论是领兵大败后金,亦或者处理政务,你的表现都极为耀眼。若你是真心为国为民,那是大明的福分;倘若你心怀异心,你绝对能够在大明朝掀起滔天巨浪。” “朕总一直觉得你在隐藏些什么,这是朕的忧心所在。” “朕派人前往山西辽州、青岛、登莱等地调查过,所有人对你的评价都不太一样。十一岁的秀才,十五岁的举人,自幼习武,二十几岁领兵取得复州大捷……” “你太优秀了,优秀到朕不敢用你;你领军、治军能力更是无人可及,即便是当年王阳明也不过如此。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朕能拿祖宗的江山来赌?”天启皇帝有些迷茫,不知该做何抉择。身边人的建议也是不尽相同。 “下官死罪,给陛下造成如此困扰。但下官恳请陛下让臣剪除后金祸患,后金覆灭后,下官必定辞官归隐,从此不再踏足官场。”刘卓直接跪地请求。 望着跪地的刘卓,天启皇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若是不同意刘卓的请求,令其倒向了后金,那可就亏大了。 但是若是同意了刘卓的请求,其实力定会急速膨胀。真到了后金覆灭的一日,朝廷也会拿其没有办法。就在天启皇帝冥思苦想的时候,魏忠贤返回了大殿内。 “大裆,你说朕该如何安排刘卓?”天启皇帝询问着魏忠贤的意见。 “陛下,刘卓刘巡抚并无任何的不法之举,反而多次立下大功。如今不仅取了阿敏的首级,更是将缴获的四千战马上交朝廷。” “朝廷不做任何的赏赐倒还罢了,若是随意处罚,定会引起将士的不满。还请陛下三思,切不可做出有损朝廷威严的事。”魏忠贤还是决定出手帮刘卓解困。 毕竟刘卓是个百年难出的天才,皇帝、东林党容忍不了,我魏忠贤可以接纳。 “是啊,朝廷有朝廷的规矩,赏功罚过是最近的道理。若是开此先例,必定令人寒心。”天启皇帝恍然大悟。 如今连刘卓造反的证据都没有搜到,这般凭空想象,与秦桧何异? 让刘卓起身后,天启皇帝才开始询问辽东与朝鲜的战事。刘卓自是不敢怠慢,绞尽脑汁,将所了解的情况一一禀明。就在刘卓讲述的时候,装着阿敏人头的匣子被带入殿内。 天启皇帝没有丝毫的害怕,直接令刘卓打开了木匣。望匣中的首级,朱由校强忍着身体与心中的不适看了看。随后,魏忠贤立即令人拿出去。 简单的调整了一番后,天启皇帝又继续开口:“刘巡抚,你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职责所在,刘卓不敢奢求什么赏赐。”刘卓一脸认真而又严肃的说着。 “给你升官,你倒还不愿意了。”天启皇帝笑了笑,有些不屑的说着。 “好了,你下去吧。几日后,内阁、朝堂应该会有定论了。”天启皇帝继续说道。 “微臣领旨。”刘卓说着。 随后又在那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走出了皇城。 走出紫禁城后,刘卓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天启皇帝刚才的话,至今言犹在耳,日后不能过于张扬了。刚才能够安稳度过,魏忠贤功不可没,以往的孝敬没有白费。 在天启皇帝驾崩前,还得带把魏公公伺候好了。连续几日,刘卓及随行的几人都不曾出去。 二十五日,又是那位小太监前来传话,魏公公有请。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刘卓再一次入了皇城大殿。 “登莱巡抚刘卓,拜见魏公公。”刘卓行跪拜礼。 “起来吧。”魏忠贤随口道。 “陛下原本的意思是让你接替喻安性的辽东巡抚。但是我见山东境内的水泥路修建的不错,主张由你接任山东巡抚,撤销登莱巡抚的设置。” “至于辽东境内的军事、政务也不要懈怠。明初,辽东之地也是由山东管着的,直到英宗时期,才设立了辽东巡抚。如今的做法,倒也算不上违制。” “公公为刘卓的事费心费力,刘卓心有不忍。日后,必定加倍报答公公的大恩。”刘卓继续行礼。 “山东巡抚管理一省军政要务,可谓是大权独揽。” “陛下任命你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等处地方督理营田兼管河道提督军务,加兵部右侍郎衔,并恩荫一子世袭锦衣卫正千户。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我与陛下对你的期望,望你日后不骄不躁,再立新功。” “近几日就将你手下表现不错将士,一一列出名单,我也一并批了。”魏忠贤将刘卓的去处安排好后,才提醒刘卓。 “谢公公厚爱。”刘卓满脸兴奋的感谢。又听魏忠贤嘱咐几句后,刘卓才退出大殿,离开了皇城。 见刘卓走后,魏忠贤脸上才露出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笑容。将刘卓安排在山东巡抚的位置也是不得已为之。 若是将之安排在辽东半岛,整年见不到人,那问题可就大了,还是安排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稳妥些。 如今,将刘卓这个统帅调离辽东交战之地,将帅分离,那可就有意思多了。 朝廷就可以全力施为,分化瓦解、高官厚禄利诱,拉拢一批,再打压一批,不愁他们不投入朝廷的怀抱。在这方面,自己可是颇为擅长、精通的。 想到此处,魏忠贤就兴奋异常。 回到住处,取来纸笔,刘卓不断思考着众人的官职。 下定决心后,徐长庚升任总兵,卫道、吉达升任副总兵,高景轩、袁少恒、王嗣澄、王天行、王北风、吴俊、张宁远等人升任参将…… 此次的升职中,连升两级的到处都是,连升三级的也有数人,刘卓基本上将众人全都考虑到了。 将升职名单交给小太监转交后,刘卓整个人无比的轻松与放松。随即带着苏元让、黄大中在北京城闲逛。 “京师果然繁华,我见过的城池还没有任何一座可以与之比拟。无论是规模、面积、人数远超其他城池。”苏元让满脸羡慕的表情,时不时的感慨着。 “毕竟是一国之都,这也是我大明朝的脸面嘛。若是建的规模小了,那些蕞尔小国在背后指不定怎么讥笑我朝。”黄大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不然人家会嘲笑你们两个。”刘卓凑近了两人,低声说着。 随后刘卓迅速的离开两人,走开了。 …… 登州府城外,几个传令兵分别向各处奔走。 集市中,传令兵将手中的信件递交了林怀。打开后,林怀就看到了刘卓安排的任务,随即吩咐底下的人手干活。 巡抚衙门,董映雪与张嫣也收到了刘卓的信件。将信件打开后,董映雪拿起信件看了起来,随着看的内容越来越多,董映雪脸上的慢慢浮现了笑容。 “夫君再有十多日就会返回登莱了。”董映雪边笑边说,并将手中的信件拿给张嫣。 “真的吗?”张嫣听到后,十分开心。随后,接过信件开始看了起来。 “夫君不会长期待在辽东的,你不必过多忧虑。”董映雪看到张嫣还是有些不悦,便劝说着。 “哎呀,我还以为老爷以后年年都是如此呢,看来我是多虑了。谢谢姐姐开导。”听到董映雪的话,张嫣整个人立马都变得愉悦起来,顿时就感觉心旷神怡。 “自从公公、婆婆返回青岛后,整个府衙,就变得有些冷清。如今,也就剩下你和我两人,我不关心妹妹,还能关心谁?”董映雪笑着反问道。 “董姐姐,有了孩子以后,你的心思是不是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张嫣有些好奇的询问。 “不全是,有时候夫君也会向我请教、探讨一些问题。妹妹,孩子与男人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 “你若是想快乐的度过一生,最好找一个可以令自己身心愉悦的兴趣。不然,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董映雪又劝说着张嫣。 “董姐姐,此话何解?”张嫣有些不太懂。 “受到一些观念的影响,我们女人终其一生都很难走出那扇门。夫君心怀大志,不会整日陪伴你我。” “你想想,若是以后整日孤坐院中,那是何等的孤独与寂寞。只有找一个令自己愉悦的兴趣打发时间,才不会那般无聊。”董映雪耐心的向张嫣解释。 “原来如此,那姐姐的兴趣是什么?”听完董映雪的话后,张嫣随即开口询问。 “还未找到。” “哦哦。” 北京城。 经过十多日的等待,刘卓终于拿到了敕书、官凭、勘合。至于一众将官的任命文书等,刘卓也代领了。 天启五年二月五日,刘卓带着千余将士来到了天津。见船队还未抵达,刘卓便下令众将士随意走动。 在天津逗留两日后,来自登州的船队才抵达天津港。随后,船队分为两路,一路前往辽东,另一路返回登州。 终于,经过了数日的航行后,刘卓返回了日思夜想的巡抚衙门。 “夫君这次返回,是不是可以在登州待上许久了,张嫣妹妹可是想你想的都要生病了。”董映雪笑着说道。 “哪有。”张嫣有些害羞。 “在登州待不了几日,但是可以陪你们许久。”刘卓握住了两人的手轻声说道。 “夫君,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何事?”董映雪脸色一变,有些着急的说着。 “为夫我已经升任山东巡抚,治所在济南府,得尽快到任。所以,在登州就待不了几日了。”刘卓兴高采烈的向两人讲述,丝毫没有察觉董映雪的神态有些不对。 碍于张嫣在场,董映雪也没有立马指出刘卓的升迁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本该好好庆祝的,但是很快就得搬离此地了。”张嫣有些不舍,毕竟在此地居住近三年,对府中的一花一草都有感情了。 “你们尽快准备一下,我给所有的下人也说下,让大家都收拾收拾。”刘卓笑着说道。 入夜。 “按理说你升迁是好事,但是你想过朝廷的用意吗?”董映雪一脸严肃的说着。 “想过。无非就是让我与众将士分离,朝廷好见缝插针。这始终是避免不了的。朝廷想做就做吧,说不好朝廷的一番付出就为我做了嫁衣。”刘卓对手下的将士还是有些自信的,不然就不会离开辽东远赴京师。 “人心这玩意,最难琢磨。朝廷占据大义名分,可能会有很大的收获。”董映雪反驳道。 “底下的士兵都是大老粗,他们知道谁对他们好,若是哪天朝廷发不出饷银,你看会不会有人听命令。”刘卓自信满满,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一次次的剔除,一次次的宣扬刘卓在军中的威名,一次次带领将士打胜仗,刘卓在三万将士的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刘卓坚信朝廷做再多事都是徒劳无功。 “好吧,是我想多了。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也不用瞎操心了。”董映雪有些失望。 “怎么能说是瞎操心呢,这说明娘子在关心夫君,为夫我高兴还来不及。”说罢,刘卓往媳妇跟前走近了些,左手握住媳妇的手,右手轻抚董映雪的杨柳细腰,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第161章 上任济南 经过两日的整理,刘卓带着家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登州府城。李常在则带着数量惊人的银两与人手跟随队伍前往济南。 元朝时,山东省的省会是青州府的益都。 明朝洪武元年,设置山东行省,省治在济南。但是,关于什么时候把山东治所设在济南就有了分歧。 另一说法是,元末明初,朱元璋将山东行省的治所设在青州府的益都。洪武九年,朱元璋诏令改行省为承宣布政使司,大明所有行省都改名为承宣布政使司。 随着山东承宣布政使司衙门迁往济南府,济南府就成为了山东的政治中心。 可惜的是,在明崇祯十一年(清崇德三年),多尔衮入关劫掠,攻克了济南城(为明山东历城县城,即山东省治,以下多称济南城),屠杀十多万百姓。 直至次年三月份,清军方才带着掳掠的四十多万人,十多万牲畜、数百万的金银、以及德王朱由枢北返。临走前,清军一把火焚烧了济南城。 如今,原有的历史已经被改变了,而刘卓也绝对不会允许那般场景再现。 由于登莱两府的东西线水泥路已经彻底贯通,仅仅六日的功夫,刘卓一行就踏入了青州府境内。青州府与济南府之间水泥路并未建成贯通,刘卓一行只能通过官道赶路。 天启五年二月二十五日,刘卓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济南城下。而李常在一行也放慢了行程,与刘卓一行保持距离。 抵达济南城后,刘卓并未进城,派人将家眷先行安置。然后按照朝廷的规制停留三日,进行斋戒。 三日后,刘卓在一众官吏的迎接下入城,并在父老等人的导引下,拜谒神祠,进行祭祀。然后则是参见僚属、与前任巡抚王惟俭交接。整个繁琐的流程,花了十多日的时间。 三月六日,刘卓才带着一众家眷入主抚台衙门。 抵达济南府的前半个月,刘卓只是熟悉了山东六府一百零四州县的情况。 明初,山东人口大约在五百多万。明朝中期,山东人口大概在七百五十万左右。如今,山东省的人口已经过千万。 明朝时期的山东,经济发展主要是以农业为主,商业流通为为辅助。 农业方面,粮食种植则变为两年三熟,有小麦、大麦、高粱、谷豆等搭配。但是,无论哪一种的搭配,都是以豆麦复种为前提。即先种冬小麦,小麦收后复种大豆,晚秋收获,再种植高粱、谷子、棉花等。 这一合理而又适宜的搭配种植方式,使得土地利用率大幅提高,同等面积的土地可以养活更多的人。 经济作物方面,棉花是首选,其次则是各种的蔬果。明朝建立之初,朱元璋就大力推广棉花的种植。山东一百零四个州县,种植棉花的州县接近半数。 而且,山东省境内,枣、梨、核桃、柿子等大面积种植,畅销各处。简单了解了山东的概况后,刘卓才开始处理政务。 修路的任务已经交给了陈川平,现今如何给李常在安排任务成为一个难点。主要也是山东省的农业、商业等方面做的都挺好。不仅是粮食大省,也是人口大省。 抵达济南城不久后,刘卓就令邱泰秘密的将人员、器械转移至济南府附近。主要也是济南城附近有煤矿、铁矿,可以极大减少运输成本和时间。 “这山东省发展的十分全面,除了战马、皮毛、人参、鹿茸、熊掌、茶叶等没有外,其他的各行业,山东省几乎都有涉及。比如博兴县与禹城县的白酒、莱州府的榨油、颜神镇的陶瓷、博山琉璃等等。” “此外,山东在棉纺织、丝织品、制曲、榨油、酿酒、干果、制香、造纸、皮毛加工、烧炭、烧石灰、采矿、烟草等各个方面也都有涉及。” “你们觉得商行应该从什么行业下手?既可以能赚钱,又不至于遭到本地人的排斥。”刘卓略有期待的询问两人,希望可以给出一些意见。 “夫君不是不是已经令陈川平修建水泥路了,可以在州府沿途设置各类客栈、酒店,供来往的商旅休息、停留。也可以将将东北、朝鲜等地的特产运来此处贩卖。” “还可以将登莱两地的生产、加工迁移至济南府。”董映雪听了刘卓的话后,随即大脑飞速的运转,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娘子的提议不错,是个好法子。”刘卓笑着看向董映雪,随后又看向了张嫣。 “老爷可别为难我了,我连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张嫣面露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如实告知。 “倒是为夫疏忽了。”刘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调整了情绪,望向两人说道。 “我打算在济南城外,建造一处宅院。这些年,你们跟着我从辽州到青岛,然后是青岛到登州,再是登州到济南府,确实辛苦。你们觉得如何?”刘卓望着两人,十分认真的说着。 虽说在刘家在青岛、辽州也有宅院,但山东的治所在济南,不可能在整日待在青岛。如今,在济南城外建造一处宅院,也是安两人之心,省得来回奔波。 “夫君若是以后被调任其他省份,那岂不是就将宅院给空下了,还是不要浪费银两了吧。”董映雪想了想刘卓的近些年的动作,不赞同建造宅院。 “我也同意姐姐说的,还是把银两节省下来吧。”张嫣十分坚定的与董映雪站到一起。 “你们想多了,我是打算在山东干上几年就辞官。以后长时间待在山东,自然就得未雨绸缪,建上一处大宅子。”刘卓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辞官?夫君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董映雪有些出乎意料,先是一脸的诧异,而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浮现。 辞官就辞官吧,省得整日与那些官员勾心斗角。建造一处宅院也挺好,总算可以安定下来,不用在长途奔波。 “老爷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为何如此早早的离开官场?”张嫣不解。 “以后,你就知道了。” “现在,你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都说一说喜欢什么样式的宅院,我也好安排人手去做。”刘卓认真询问着两人的意见。 虽然作为一家之主没必要与两人商量,但受到前世的各种因素影响,刘卓还是十分尊重二人的想法与意见。 “我想在宅院中间种上各种花花草草,建上一处花园。旁的就没有什么要求了。”董映雪笑着说道。随后看向了张嫣。 “我喜欢江南水乡风的院落。不知道是否与会姐姐的花园冲突?”张嫣小心翼翼的说着。 “不妨事,都可以满足的。” 济南城中,一处酒楼雅间内。刘卓与李有为在酒楼内聊着。 “公子,想要建造多大的宅子?什么样式的宅子?公子对宅子有没有特殊的要求?工期方面是否需要加快进度?”李常在恭顺而又细心的询问着。 “不需要太大,只需要容纳百人生活即可。风格就按照江南园林的样子建造,院子中央留出一块空地,至于其他的不做要求。但是宅院的两侧,需要再建造可以容纳三百人生活的院子。”刘卓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稍后我就请人设计,并绘制布局图,供公子选择。”李常在回复道。 “水泥路如今还未全面建成,道路两侧还无法建造大型的休息、停留之所。至于商行这块的发展,我暂时没有头绪。你这边也可以在城中多看看,看做什么生意比较好。”刘卓实在是想不出商行在济南从事什么行业合适,只能将皮球踢给了李常在。 虽然李常在年龄大些,但是阅历十分丰富。况且,其能力也不差,或许他能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吧。 仅仅片刻后,李常在就有了主意,并试探性的开口询问刘卓的意见。 “公子,水泥路的便利、快捷,大家有目共睹。待山东省的水泥路东西贯通后,济南城,济南府,乃至整个的山东省都会迎来大量的商队、流民。” “我商行若是在城外建上一座集货物保管、存储、交易于一体的集市,那时,我商行必定会赚的盆满钵满。”李常在面带笑容,自信满满的说道。 “想法挺不错,你回去后,先把图纸绘出来,然后再估算所需人力、物力、耗费钱粮。”刘卓认可了流李常在的想法,然后望着李常在补充道。 “公子请放心,李常在一定按照公子的吩咐行事。”李常在信誓旦旦的说着。 “我还得吩咐你几件事,第一,派人尽快将登莱两地的生产、加工人手,各种设施工具迁移至济南府。愿意跟来的工人,就集中安排;不愿意来的就给了遣散费后,任其去留。” “第二,近期我会将陈川平召回来,然后你与其讨论在水泥路沿线建立酒店、客栈等事宜;第三,我会在济南城外修建大营、校场、粮仓,商行这边可以提供什么物资,尽快告知于我。” “第四,你与陈川平、林怀书信沟通一下,将偏远地区、落后地区、及非省会县城开设的铺面与生意尽快处理,随后撤回济南府,以后将济南府作为商行发展的中心。” 每次到任新的地方,刘卓都会练兵。这或许就是天生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吧。 “属下明白。”李常在回复。 第162章 省内修路 天启五年三月十日,刘卓令人传来了济南府知府樊时英。 “樊知府,山东六府的水泥路修建的进度,你可知晓?”刘卓询问。 “回抚台大人的话,山东境内,只有登州府城至莱州潍县的水泥路建成贯通。其它各州府由于准备时间的较晚,未能开始修建。” “不过,各府已在去年都在道路沿途备上了大量的材料。下官相信,凭借着近万人的努力,一定可以尽快修好。”樊时英十分恭敬的汇报着,丝毫没有因刘卓年龄而有任何的怠慢。 但是,此时的樊时英心中却是犯起了嘀咕,怎么那么多人关心水泥路。先是莱州府的朱万年,接着是前任巡抚王惟俭,然后就是这位刘大人。 “修建水泥路利国利民,是关乎数十万百姓生计的大事。省内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借口阻挠、影响水泥路的修建。违反者,严惩不贷。这是其一。” “其二,估计等不到山东省东西向的水泥路贯通,相邻各省、州府就会前来取经。此外,本官已令其扩大施工队伍,济南知府在招收人手方面必须予以协助。” “其三,水泥路建成后,济南府、乃至整个山东都会迎来高速发展期。我提议由省内的商人合力在城外修建大型仓储、中转、交易市场,官府入驻收税,税率按照二十税一执行。” “其四,东西向水泥路建成后,我建议各州府的重要县城之间、府城与县城间修建水泥路。” “以上水泥路的修建全部由商人主导进行,官府派人监督、协调。”刘卓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说出来,中心思想就是围绕着水泥路的修建。 “大人,商人这方面恐不好强制干涉,若是手段过于强硬,操之过急的话,只会适得其反。”樊时英有些担忧,不知道这抚台大人以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的。 “无妨。还有一事,传信给本省六府知府,四月一日,在巡抚衙门议事。”刘卓吩咐着。 “下官领命。”樊时英。 “本官初到济南府,人不生地不熟。樊大人可否在闲暇时询问济南府及其它州府的商人是否有兴建大型市场的意愿。若是徐大人能够促成此事,本府必将上奏朝廷嘉奖你在任的功绩。”刘卓态度谦虚,言辞温和,恭敬有礼。但是,心中想的却是把市场筹建任务推给樊时英处理。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樊时英一脸微笑,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 樊时英实在没想到,这捞钱的好处,抚台大人也往外推,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登州集市的成功就是一个例子,如今,若是倾力筹建,不愁日后没银子花。 看着樊时英爽快而又兴奋的样子,刘卓十分疑惑,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 天启五年三月十二日,抚台衙门发了募兵告示,并列明了募兵条件与募兵的待遇。济南知府衙门也随即发出了招工告知书,列明了工作的内容与待遇。 天启五年三月十三日,陈川平收到了刘卓的消息后,火速赶到了济南城。 “短短数月不见,公子就升任了山东巡抚,这升迁速度在我大明朝可不多见啊。”陈川平大笑着。 “这些都是别人赏的,随时可以被人拿走。我召你来有事相商。你还记得去年准备的六千青壮劳力吗?”刘卓望着陈川平十分严肃的询问。 “记得,他们的表现都很不错。”陈川平笑着夸奖道。 “你这次返回施工场地后,询问那些人的意愿,看他们是否愿意继续在山东修路?” “愿意留下的,按照劳工的标准每日支付报酬;至于不愿意留下的,我会将差人将他们送往辽东。”刘卓直截了当,向陈川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公子,若是任由劳力离开,且不说商行得支出不少的银两,又该从哪里再招收熟练的劳工?”陈川平有些肉疼的劝说,那六千人中即便是离去小半都会影响水泥路的进度。 “这不是人手招收的问题,也不关乎耗费银两多少。当时与李有为、张义约定好的,就是一年时间。做人得说话算数,万不能言而无信呐。”刘卓觉得必须按约定执行。 即便如今李有为身死,张义未能痊愈。但是,当时的约定还在,必须言而有信。 况且,这些辽东百姓对于一年的工期也是清楚的。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诚信是为人之根本。 “银两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经决定令各省的掌柜,放弃诸多县城的经营,调集人手、银两前往济南。你也无需担忧人手不足的情况,官府会出面协助招揽人手,推动水泥路的建造。” 刘卓一方面说出自己必须这么做的原因,另一方面将银两与人手招收的问题全部解决了。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按照公子的意思执行。”陈川平只能无奈遵从。 看着陈川平为商行操劳揪心的模样,刘卓也是有些心疼,只能开口劝说。 “川平,如今我从各地召回了不少的管事、掌柜,等这些人赶到,你那就不用这般操劳了。以后,你也无需各地奔波,就和我一起经营济南府。如何?”刘卓态度温和,诚意十足的讲述着。 “公子是打算以后长期在济南府发展了?”陈川平有些疑惑,开口询问。 “对,十年,甚至更久,商行就以山东为中心进行发展。山东省各行各业的发展都不错,若是水泥路贯通,肯定发展的更加迅猛。至于以后,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刘卓思考片刻后,才缓缓的开口。 “如此也好,也就无需终日奔波,也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了。”陈川平笑着说道。 公子现任山东巡抚,商行以山东为中心扩展,倒也还算便利,很多事情可以披着官府的外衣做事。 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些水泥路的问题后,陈川平就离开抚台衙门,找到了李常在。 登州府城外的集市,林怀望着府城的方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公子升任山东巡抚是天大的好事,可是自己就是开心不起来。 如今能与自己谈心的也就只有卢海,以及那始终未能苏醒的张义了。 “你说公子以后是不是对登州、辽东、以及海上贸易的关注就少了很多。公子官做的越大,我就感觉离他越远。卢海,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林怀情绪低沉,状态有些不佳。 “我啊,海上航行习惯了,也就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再说了,往日我和公子接触的也不多啊。你可能是看到公子的离去,短暂的不舍和想念,过些日子差不多就好了。” “人是情绪动物,即控制不了情绪的发生,又无法消除情绪。只能认识、理解、接受、管理好情绪。你如今的状态,就是没有妥善的管理好情绪。” “你可以埋头苦干,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集市、商行繁杂的事务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让自己身体疲劳。时间久了,或许就习惯了。”卢海望着林怀的样子,只能竭力劝说,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只有天知道。 “但愿如此。”林怀叹息。 由于陈川平在邻府青州益都附近,与济南城相距不远。短短五六日的功夫,陈川平就再次来到了济南城。 “公子,我已一一询问了施工队伍中的辽东百姓,共有四千二百一十一人想要返乡。剩余的辽东百姓,多是家破人亡,亲人已逝,所以就自愿留下来混口饱饭。”陈川平做事十分高效,用了极短的时间将想要离去的辽东百姓统计出来。 “好。这几日,山东这边已经登记了五千左右的青壮劳力。我尽快安排人手给你送过去。” “那我就等他们人手交接完后,再放其离去。” 陈川平离去后,刘卓写信给林怀、卢海,吩咐两人安排人手接应四千余辽东百姓,并一路运送至辽东。然后,又唤来李常在安排、护送五千劳力到青州府益都。 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刘卓才带着几个亲卫走出抚台衙门,来到城内大街。 城内的吃喝贩卖、街面布局与以往去过的城池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省城的人流倒是比其他城池明显多了。 济南城给人最为直接的感官就是,省城的街道、城墙、城池规模远远超过了府城。 近十一米高,阔近十七米,城墙周六千一百六十米。真不知道,如此规模的城池,还有护城河,到底又是怎么被清军攻克的呢? 逛完了济南城后,刘卓就返回了抚台衙门。 “初到济南府,觉得人手不太够用,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刘卓感叹。 “是你的摊子铺的太大了,人手基本上都安排出去。不然,何至于如此为难。”董映雪刚开口就一语中的。 “娘子的言辞鞭辟入里,为夫有些无地自容啊。”刘卓无奈的笑了笑。 “得了吧。我估计你已经有其他安排了。”董映雪随口道。 “娘子慧眼,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娘子。”刘卓笑着说道。 “你真的打算当几年巡抚,就不再当官了吗?我感觉你说的话不像是假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瞒着我?”董映雪面带疑惑,十分好奇。 “人怎么可能没有秘密呢?难道娘子就没有什么秘密吗?我的秘密可是多了去了,你想知道哪一方面的?”刘卓似笑非笑的看着董映雪。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但是,并不是每次都准。 “算了,不问了,早些歇息吧。”董映雪话锋一转,索性不再聊下去。 第163章 台湾的情况 1581年(即大明万历九年),荷兰摆脱西班牙的统治,国家独立,工商业迅速发展。 由于荷兰濒临大西洋,且造船业十分发达,就为荷兰的海上贸易提供了便利。 十七世纪,荷兰的造船业发展在欧洲经济发展中可谓首屈一指。无论是船只的质量,亦或者生产的数量、样式,还有船只造价,都欧洲的其他国家不能与之比拟的。 由此,荷兰制造的的各式船只,在其他国家十分畅销。很多欧洲的国家宁愿不发展造船业,也要购买荷兰物美价廉的荷兰船。 截止十七世纪上半叶,荷兰拥有商船一万五千多艘,水手近十万人,故被称为“海上马车夫”。 经济发展的同时,荷兰的海军也发展迅猛,部分战舰装载火炮近百门,排水量上千吨。随即就展开了一系列的侵略殖民行动,并多次与明朝水师在海上交锋。 天启四年(即1624年),明朝与荷兰爆发了澎湖海战。明军出兵万人,战船两百多艘,对战荷兰七艘战舰,近千士兵。此战历时多月,明军惨胜,不仅没有全歼荷兰人,还逃了五百人。 由此可见,荷兰人的船坚炮利。 后来,荷兰人入侵了台湾岛,在大员港建立了奥伦治城。随后,又更名为热兰遮城。 然后又建普罗民遮城,即赤嵌楼。 明末东南沿海除了荷兰人的骚扰外,还有一位极为出名的人物,那就是海盗郑芝龙。郑芝龙在父亲去世后,就带着弟弟前往澳门附近投奔舅舅黄程,并跟随其做海上贸易。 天启二年,郑芝龙贩运货物来到了日本。见了德川家康后,赠予药物。 随后,郑芝龙娶了日本田川昱皇之女田川松为妻,次年便生下了郑森,也就是鹿鼎记中大名鼎鼎的国姓爷朱成功(即郑成功)。 在荷兰人占领了澎湖后,李丹派郑芝龙前往澎湖任荷兰人的翻译,就此成为海盗。后来,郑芝龙率领船队往来于台湾岛与日本之间。李旦死后,郑芝龙继承了李旦的财产、船只与势力。 崇祯元年,郑芝龙被朝廷招抚,任五虎游击将军。崇祯六年,郑芝龙与荷兰人在金门料罗湾爆发海战,明军大胜。 此后,荷兰殖民者也不得已与郑氏达成海上航行与贸易协议,郑芝龙遂成为东方海洋世界的强权。 但是随着明崇祯帝自缢煤山,清军的入关,郑芝龙的降清,东方海洋强权也一去不返。 三个月前。 距离奥伦治城五十里的山丘间,一座军营驻扎其中。 “这帮红毛番鬼,筑城的位置还挺刁钻。整座城堡的位置不仅地势高,而且两面环海,视野开阔,红毛鬼火炮、火器的优势可以充分发挥。” “进攻方向不是从岛上攻来,就是从海上攻向城堡。城堡的唯一不便就是取水。”徐欢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望着大帐中间的沙盘,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没有五千全副武装的将士,根本无法拿下那座城堡。虽然公子又派出不少人手,不过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陆地进攻困难,海上也不见得可以占到便宜啊。红毛鬼的战舰厉害,朝廷水师的两百余艘战舰在澎湖海战中,并未讨到什么好处。朝廷都尚且难以应付,我们这几十艘船,想来也不是对手。”曹克敌一脸诚恳。 荷兰战船还是很厉害的,荷兰人的战船主要类型有东印度船、笛型船、盖伦帆船和亚哈特船。 其中东印度船最大,船体四十多米,排水量可达2000吨以上;笛型船的长度三十米至四十米之间;帆船与亚哈特船排水量不等。 荷兰军队装备的火炮主要有6磅、12磅、24磅和48磅等四种口径,其中6磅和12磅炮为野战炮,24磅和48磅的重炮主要用于攻城。 “我部所造的海船与荷兰人的战舰相比过于悬殊,先前也曾吃过亏。现在对上实属不智。” “公子的指令中并未明确何时歼灭荷兰人。暂时,所以也我们无需与荷兰人交恶。难对付是不假,但并非没有弱点,只是没有发现了罢了。” “我认为,接下来应该继续派人监视,我们也学荷兰人筑城,为后续的商队、大军提供落脚点。” “此外,我们甚至可以在与荷兰人交易、接触中观察荷兰人的特点与弱点。他们荷兰人来此,不就是为了经商吗?不就是一些瓷器、茶叶、丝绸,公子是丝毫不会在意。” “若是他们想要动武,那就让他们来试试吧。公子为了全歼荷兰人,可是派了两百亲卫。算上本地的大军,近两千人。两千全副武装的将士,还扛不住红毛鬼的进攻?”何千军自信满满,脸上丝毫没有担忧、惧怕的样子。 “何队长所讲极有道理,正是如此。”吴俊满脸兴奋说道,还是跟在公子身边的人有见识,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可以返回山东,返回登州。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曹大哥,还得辛苦您重返登州,将如今的情况,以及荷兰人的布置告知公子。”何千军转头望向了曹克敌,将想法说了出来。公子智计无双,或许有破敌之策。 “职责所在,必定如实禀报公子。”曹克敌爽快的答应下来。 “诸位有什么什么书信需要转交,或者有什么物品需要在下转达的,尽数言明即可。”两人的话音刚落,曹克敌就继续开口对众人说道。 此时吴俊的副手,有些犹豫的走了上前。然后有些紧张的询问:“曹老弟,能否回到登州后,替我等众将士询问一下公子,我等驻扎多久可以返回山东?” 众人听到话声,目光立马朝这边望来。 “天启三年四月,我等千余将士,乘船来到这袅无人烟的台湾岛驻守。如今,已近两年。虽说我等在此也是吃喝不愁,有酒有肉,但此地终归少了几分欢闹与人烟。” “况且,众将士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若是一直驻守下去,这对于众将属实过于残忍了些。”副手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曹老弟,众将士并非抗命不遵,只是希望你可以代为询问一番。问明我等还要在此地驻防多久?” “也好让我等有个盼头啊。不然,众将士整日情绪低迷,士气不振,军心不齐。不仅不利于以后的作战,还可能会造成不小的伤亡。”吴俊见副手率先提出驻守的问题,随后开口补充道。 “两位请放心,等曹某抵达了登州后,必定向公子言明台湾岛上的驻守问题。”曹克敌信誓旦旦的对两人说道。 “麻烦曹老弟了,以后定有厚报。”吴俊激动的说着。 …… 天启五年三月二十日,招募的五千新兵已经列阵在城外的校场内。由于报名的青年、百姓多数住在省治济南城附近,这些人明显比登州府城附近招募的士兵结实、精神不少。 这也就极大的节省了抚台衙门的开支,易于速成。 到了崇祯年间,即便流民再多,只要火枪兵枪声不断,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的住。 简单叮嘱了练兵的陈子成后,刘卓就不再关注城外的新兵了,任由陈子成训练。 刘卓是打算在两年的时间内,练出一支万人的火枪兵,至于以后配不配火炮另说。跑的快、跑的久、跑得远是这支队伍招收时候的最主要的条件。 毕竟,以刘卓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为全军士兵配备马匹。养三、四万匹战马,还不如培养出十万大军来的划算。火器时代到来后,骑兵的作用会大幅度的减弱,直至日后彻底退出军事舞台。 即便是欧洲的各种骑兵,在马克沁机枪面前,依旧不堪一击。只要自己不断引导火器、火炮的研发方向,终有一日会赶上,乃至超越欧洲的各国。 二十四日,曹克敌带领船队返回了登州港。 在得知刘卓升任山东巡抚后,曹克敌的表现与众人一样,兴高采烈。 “你骑马前往济南府,多马换骑,三日就可以抵达济南城下。”林怀建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曹克敌无奈,升官是好事,可是跑的太远就不好了。随后继续说着。 “船队就停靠在港口了,船上的一些南方特产,你记得安排人手卸货。”随后,曹克敌带着属下,急冲冲的骑马飞驰。 没几日的功夫,曹克敌就抵达了济南城。然后在路人的指领下,一行多人来到了抚台衙门。 “公子,这是台湾岛上的几位将军托我转交给你的,称是红毛鬼的布防情况及实力情况。几位将军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征求您的想法。”曹克敌如实向刘卓禀报。 虽然自己内心深处抵触与荷兰人交手,但是只要公子下令,没说的,该上就得上。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刘卓就放下了手中的信件。望着曹克敌开口:“既然打不过,那就没必要白白牺牲将士的性命。荷兰人想做生意,我们和他们做。此去,你多带上几艘船,再带上五万两白银以及大量丝绸、瓷器、茶叶等物资。” “派人与对方沟通一番,若是对方傲慢无礼,亦或者拒绝交易,即刻回报于我。”刘卓认真的叮嘱道。 “属下明白。”曹克敌点头表示听懂了。 “属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曹克敌有些犹豫,不知如如何是好。 “你既然都开口了,还是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别婆婆妈妈的。” “吴将军托我代为询问,台湾岛的一千余驻兵已经驻守两年了。何时可以返回山东?”曹克敌厚着脸皮问道。 “两年了?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好快啊。”刘卓感慨万千。先前, 确实是忙于诸事,忘了他们的安排。如今,既然提出来了,也该派人换防了。 片刻后,刘卓继续说道:“我稍后会向登州的两千驻军下令,选出千人同你再上台湾岛。你返航一趟不容易,今日就与我多喝上几杯。” “大人菩萨心肠,将士们一定会感念大人的恩德。”曹克敌随口说道。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拍马匹了?”刘卓笑着说。 随后,刘卓带上几个亲卫,与曹克敌一行来到了城中的一间酒楼酒楼名为飘香楼,共三层。若是客人醉酒无法返回,酒楼中还提供住宿的服务。 “飘香楼乃是商行名下的产业,今日,众人敞开了饮酒,无需顾忌什么。”刘卓向众人解释。 深夜,众人全部醉倒,倒地大睡。最终还是刘卓叫来人手,一一送至客房。 台湾岛。 一处平原地带,上千人正在筑城。 吴俊、徐欢、何千军,三人边干活边说着。 “按照时间算的话,曹克敌已经返回了登州,就是不知道公子接下来会有如何的安排。”徐欢随口说道。 “如今荷兰人奈何不了我们,我们也奈何不得对方。攻打的话,双方都会损失惨重。况且,我部主力全部在辽东,无法抽调。此处兵力薄弱,公子绝对不会做那等蠢事,与之硬碰硬。十有八九会派人讲和。”何千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开口对两人说道。 “对,公子历来都不会做那等赔本的买卖。看来这次我们返回修整的可能性很大。”吴俊满脸笑容,整个人突然变的极为精神。 两年的时间不短也不长,但却会消磨人的斗志、毅力与干劲。即便吴俊还可以坚持,但是手下的将士却难以坚持了。 近期已经有百人来向自己表明态度,若是再无明确的消息,可能就会在军中引发骚乱。 “这些红毛荷兰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的不在自己家待着,非得跑别人家门口当强盗。若是与他们做生意,怕是与虎谋皮啊。”徐欢有些担忧。 “不碍事。公子智计无双,还能让那些红毛鬼占了便宜?那些红毛鬼定会被公子耍的团团转。”何千军说出了截然相反的看法。跟随公子多年,公子什么时候吃过亏。除了面对朝廷的大人物。 “但愿如此吧。我也希望任务尽早结束,可以返回山东啊。”徐欢苦笑。 第164章 抚台衙门议事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其它府的知府陆续抵达了济南城。吩咐樊时英好生安顿后,刘卓便投入会议的议题上来。 “徐大人,抚台大人有没有说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啊?”莱州知府朱万年开口询问。 “我估计多半是水泥路问题。” “巡抚大人有意加快各府间水泥路修建的进度。至于具体采取什么样措施、手段,我就不太清楚了。”樊时英笑着说道。 “但是,我登、莱二州的水泥路已经建成使用了,其余各府之间还未开始修建。短期内应该不会在两府各县之间修路了吧。”鲁廷彦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多亏刘卓多年的高瞻远瞩,登州府内商人的鼎力支持,还有陈川平的埋头苦干,才使得登莱两地水泥路贯通。说起来,自己可是占了不少便宜。水泥路的实用、便捷,鲁廷彦深有体会。 若是可以在登州全府都修上水泥路,那耀眼的政绩,至少可以使得自己官升数级。如今,刘卓升任了山东巡抚,应该不至于和自己过不去吧。以后,还得私下见面解释一番才好。 “连樊大人都只是知道个大概,估计在座的几位也都稀里糊涂的。如今,这位巡抚大人刚到任上,会不会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拿我们中的某位知府开刀。”东昌府知府常任贤脸上浮现了一丝担忧的神色,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很有可能。” “但是,就算有大动作,暂时也轮不到我兖州府吧。”兖州康知府随意的说着,丝毫不抱什么希望。 如今众人关注的全部都是东西线的水泥路建设,至于南北线就不好说了。 兖州府位于鲁西南,北与东昌、济南、青州相三府邻,南与归德、徐州、淮安接壤,西面则是开封、大名二府。 若是要与其他州府贯通,至少得修建三个方向的水泥路,并且三条路的路程还有些远。此外,兖州府与东昌、济南、青州三府间有高山丘陵阻隔,路不是那么好修的。 “多说无益。” “过几天就是四月一,各位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付巡抚大人的诘问吧。毕竟,抚台大人刚上任不久,至于烧到谁,可就难说喽。”青州知府陈应元出言提醒,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听罢,众人纷纷散去。 “妹夫啊,你这官做的可是越来越高,仕途也越来越顺遂。”董和起身夸奖。 “若非边患愈演愈烈,边境大军军备废弛,丝毫抵抗不了后金鞑子,我才不愿做那刀口舔血的勾当。我倒宁愿做个平民百姓,富贵此生。”刘卓面色和善,一边逗着女儿,一边笑着说。 “妹夫这本事,若是能分我一半,大哥我也不至于如今还是一事无成。”董和十分羡慕,言语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 “大哥,你整日想这些是没用的。” “人只有踏踏实实的做事,一心一意的付出,才可能得偿所愿。你只看到了夫君今日的风光,但你又怎知他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自夫君邀你前来出任幕僚,你又何曾静下心来处理公务?” “大哥,你想要当官、升官没有什么错。关键是得低头拉车,抬头看路。人的一生没有什么捷径可走,若说有的话,那也只有在梦中了。” “今后,你若是依旧如此,我可就劝夫君赶走你这没有任何作用的幕僚了。”董映雪态度严厉,言辞犀利,句句皆是劝说董和做人要脚踏实地,做事要持之以恒,有始有终。 “我有那么差吗?我好歹还是举人出身?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董和心中不服。 “差,相当的差。前几年,你看上了登州戏楼的戏子,让夫君帮你买下。但是,买下来后,你是如何回报夫君的?” “不是与那戏子厮混,就是整日的吃喝玩乐,你拍着自己的胸膛好好反省反省,你何时尽到了一个幕僚应尽的责任?” 董映雪语气冰冷,态度有些冷漠。此时,董映雪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妹夫,你过来评评理,看你这媳妇说的有无道理?”董和大喊,随后扭头寻找刘卓的身影。但刘卓好像早有预料一般,不知何时就悄悄的离开了。 随后,董映雪见四下无人,便又开始严厉批评董和。因为以前不少从妹妹这里拿银子,今后也得指望妹妹,董和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能受着。 时间很快来到了四月一日。 抚台衙门,六位知府大人提前赶到,随后在其他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议事厅。 “抚台大人,六府的知府大人们都到齐了,就在厅堂候着。”衙门中的官员前来传话。 “无妨,就说我随后就到。”刘卓随口说着。 “夫君还是早日过去吧,别让众官员等急了,免得人家说你架子大。”董映雪轻声提醒。 “好。为夫这就过去。” 不多时,刘卓带着几个官员来到了厅堂内。众人行礼后,相互认识一番,然后才进入了正题。 “首先,我先给诸位介绍一下山东境内的水泥路修建进展。登州府境内是登州府城至黄县段,黄县至招远段,招远至掖县段;莱州府境内是掖县至潍县段;青州府境内则是潍县至淄川县。” “登莱府境内水泥路已经开始使用了,效果不错。青州府境内的水泥路修建本月也能修好。” “但是,本官想问诸位,是一支施工队伍修建快呢?还是多支一块使力来得快?”刘卓望着几人不说话,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自是众人齐心力量大,水泥路施工建设才迅速。”鲁廷彦立马拍马屁,表示支持。 “多支施工队伍同时施工进度快。”青州陈应元也赞同道。 “既然如此的话,各府是否有官府或者商人愿意自行出资、出力修建水泥路?” “大人是想让各府主导境内的水泥路修建吗?”樊时英有些的疑惑。 “是的。仅凭一支不到万人的施工队伍来修建,本官觉得实在是慢了些,耗时过于长久。不如各府组织人力、物力亲自动手。诸位有何顾忌,还请明言,众位集思广益,群策群力。” “若是在各府境内修建水泥路,那水泥、水泥路的制作工艺又该如何获得?那位陈掌柜是否愿意献出制作技艺?”莱州府朱万年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无偿献出?朱知府未免有些贪心了吧。此等宝物,不付出一些代价,又怎么可能轻易得到。”鲁廷彦立马开口讥笑朱万年实在过于贪婪。 市井的一碗面尚且需要花银子,何况是如此国之利器。就幸好自己早知道陈川平与刘卓的关系,不然今日定会下不来台。 “一介商人而已,能有什么能耐。直接逼迫其写下水泥、水泥路的工艺技术,他敢反抗吗?”兖州知府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意间得罪了刘卓。 “无耻。这般混账话,你也敢当着诸位大人的面说出来。枉你读了数十年的圣贤书,难道圣贤就是这般教你做事的?身为朝廷四品命官,置国法于不顾,妄行不轨之事,你有何本事可以造福一方?” “今日,本官若是不上奏弹劾你,本官的名字就倒过来写。”鲁廷彦怒火中烧,也不知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看着两人即将大吵一架,刘卓立即开口:“够了,今日主议水泥路,都可以畅所欲言。鲁知府,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弹劾,伤了和气属实不好。” “下官明白。”鲁廷彦看向刘卓,一脸认真的回复。 “既然,诸位对于如何获取水泥、水泥路的制作工艺有争议。那接下来本官所言诸位就随便听一听吧。” “陈川平同意出售水泥、水泥路的制作技术与工艺。但,条件是各府支付六万两的白银,并对制作工艺进行保密。当然了,若是有哪些州府银两不足,也可以分期。”刘卓面无表情道,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喜怒。 一时之间,众人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能否稍微降一降条件。这六万两的巨款,对于登州府来说有些超出承受范围。”鲁廷彦开口请求。 “你看这样如何,四万两白银再加上价值两万两的财物。如此可好?”刘卓做出了让步。 “多谢巡抚大人的体谅。鲁廷彦替府内的商人应下了。”鲁廷彦瞬间眉开眼笑,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 此时,鲁廷彦的心中颇为得意。今日自己多番力挺、巴结、支持刘卓,应该给刘卓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以后多半不会在公务上为难自己。 在鲁廷彦的带头下,济南府、莱州府、青州府、东昌府陆陆续续的表态同意,仅剩兖州府的未做表态。刘卓望着那个兖州知府,也是无语。 “康知府,兖州府在天启二年爆发徐鸿儒起义造成的破坏,不至于如今还未恢复吧。”刘卓望向兖州知府康尔韫,严肃道。 “确实至今没有恢复。”兖州知府回话,随后继续开口说道。 “兖州府内距离其他三府距离过远,下官担心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会得不偿失。”兖州知府恭顺的说着。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议题,你旁边听着就是。” “是。” “接下来,你们各府尽快派人手至济南府,我会命人统一将你们送去水泥的制作工厂、水泥路的施工现场。然后有专门的人员向你们传授经验,避免你们走弯路。” “此外,没有本官的命令,各府一律不得修建超出本省外的水泥路。这也是为了各位及山东百姓的利益考虑,希望诸位理解并遵照执行。”刘卓表情凝重,严厉而又认真的对众人说道。 “下官领命。”众知府齐声。 第165章 抚台衙门议事(2) 众官员休息片刻后,刘卓又继续开口。 “诸位,我山东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但诸位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口与耕地面积。” “山东的人口自明初的五百多万,至明中期的七百多万,到如今的过千万百姓。人口数量不断增加,可以耕种的土地就只有那么多,粮食产出亦是固定。” “多出来的人口如何吃饭?如何来解决百姓吃饭的难题?”刘卓看向几位知府,希望他们可以提出比较中肯的建议。 “两个办法。” “一是将没有耕地、耕地面积少的人口迁移。迁出后,百姓数量变少,耕地产出的粮食也就够吃了;其二乃是种植高产农作物、提高粮食产量,产量上去了,百姓也就不会饿死。”济南知府樊时英理了理头绪后,开口答道。 “樊知府一语中的,说到了点子上。”刘卓眉开眼笑地望向樊时英,夸赞道。 “辽东半岛区域,有大块的良田无人耕种,野草到处都是。各州府内,若百姓无地可耕,或有流民,皆可前往登州,我会派专人送往辽东。” “此外,先前我从南方引入了一种名为番薯的作物。乃是福建人陈振龙从菲律宾冒死命带回的。番薯易种植,产量大,且耐旱,能够养活不少的百姓。” “稍后我会派人前往各府指导番薯的种植,还望诸位将上述两件事重视起来,切勿置若罔闻。”刘卓苦口婆心的劝说众人,希望他们可以重视起来。 “抚台大人请放心,如此利国利民之举,我等必然全力以赴,不敢丝毫懈怠。”鲁廷彦积极回应道。 接着,其他官员也跟着表态。 “接下来是关于水泥路建成后,如何应对来往不断地商人与商队?这件事可大可小,处理好了,我山东百姓今后几十年就吃喝不愁,诸位也可以跟着沾光。若是处理的不好,不仅名声败坏了,还惹得一身骚。” “山东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乡,对于来往不断的商人,一定要做到谦虚有礼,态度热情,赤诚相待。万万不可行那坑蒙拐骗、招摇撞骗之举。若是让本官发现,各州府有此恶举,本官必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接下来,诸府有何要事、难事,尽可在此议一议,无需顾忌什么。毕竟,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刘卓一边端起茶杯,一边随意的说着。 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无一人开口。看无人开口,兖州知府索性心一横,准备开口。 “抚台大人,真的什么都可以说吗?”兖州康尔韫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尽管说。”刘卓确认。 “那我就直说了。” “我兖州府内虽然百姓不少,但是百姓占有的土地却很少,全都集中在了曲阜的衍圣公家族与鲁王一脉。即便是本地的豪强、官员士绅占地也远远不如。” “几任鲁王都十分关心地方民生,不仅接济百姓、修桥铺路,还屡屡出资赈灾,对兖州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在天启二年,还是爆发了徐鸿儒起义。” “如今兖州府内的百姓并不好过,其他州府估计也有类似的情况。不知抚台大人可有解决的办法?” “解决办法有两个,一是迁出兖州府。二是将青壮劳力集中起来创建工厂,为没有土地的百姓提供活计。” “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还是先在兖州府修好水泥路稳妥些。兖州与河南、徐州接壤,并且大运河也流经兖州府内,交通、航运便利,不把握好如此地利,确实可惜。”刘卓不假思索,很快一脸认真的答复道。 如今鲁王是朱寿鋐,与其父朱颐坦、兄朱寿鏳算得上是一代贤王,名声也不错。所以,兖州滋阳的鲁王府与衍圣公目前确实不便下手,只能以后在找时机。 明末的鲁王朱以派,在清军入关后自缢身亡,积攒的钱财全部便宜了清军。德王朱由枢被俘后被清军杀了。同在青州的衡王朱由棷,降清后被杀。 而衍圣公府则是在清军入关后俯首称臣,十分识时务,令人所不齿。前世网友对于衍圣公的评价是“世修降表”,浑身没有一块骨头是硬的。 “我兖州府内既没有家财万贯的商人,更是缺少一心为民的官员。我不过头顶知府虚名,行事步步受限,又能有什么作为?我还是做一个得过且过的闲散官员好了。”兖州知府心灰意冷的说道。 “没有一点为官者的修养,更没有为百姓谋福祉的志向,要你有何用处?给我滚出去,不要在此污了众人的眼。”听了兖州知府的话后,刘卓怒火中烧,令人将其赶出去。 众人都在为山东的发展献言献策,而唯独你这个知府大人受制于兖州府的现实情况,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其它州府没有这样的情况吗?只不过程度不一罢了。 若是人人都像兖州知府那般,这个社会、世道还如何进步? “抚台大人息怒,康知府可能一时之间没有听懂大人的意思,才会如此的失态。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再接着议事。”樊时英在一旁劝说。 “抚台大人,樊知府言之有理,还是明日继续吧。”朱万年也开口劝说。 看着众官员一个接一个的劝说,刘卓无奈的同意了。 四月一日的议事就这般结束了。 调整好了状态后,刘卓便走出了议事厅,却看到登州知府鲁廷彦在那站着。鲁廷彦看到了刘卓后,立马走上前来。 “抚台大人,下官特意在此等候。大人不必为那等自甘堕落的的人心生烦恼,自有旁人人收拾他。”鲁廷彦面带笑容,言语和气的劝说道。 “鲁知府,你我共事多年,就不必这般客套了吧。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本官若是可以帮的上,绝对不会推辞。”刘卓望着这个马屁精说道。若不是看其今日这般上道,刘卓是绝对不会给鲁廷彦什么好脸色。 “抚台大人宽宏大量,光风霁月,下官佩服不已。大人升任山东巡抚后,悄然离去。登州一众官员未能聆听大人教诲,甚是遗憾。故今日特在飘香楼宴请大人,希望大人务必赏光。”鲁廷彦心平气和,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若仅是宴请,倒也无妨。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装束,这身官服过于惹人注意了。鲁知府,你找个地方,最好也换一身。”刘卓随口说道。 随后,不多久,刘卓就与鲁廷彦就步行前往酒楼。 “大人还是这般亲近百姓,与在登州府时一样。”鲁廷彦笑着称赞着。 “习惯了,幼时习练武艺养成的习惯,不喜欢坐轿子,估计很难改过来了。”刘卓同样笑着回应。 两人就这般边走边说。不多时,就来到了预定的包房。因为明日还要继续议事,众人并未过多的饮酒。刘卓仅是就登州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做了一番说明、指点。 临近子时,众人才纷纷散去。 翌日,众人齐聚。 不等刘卓开口,兖州知府立马起身开口承认昨日的失态与问题,并请求刘卓大人有大量,不与自己计较。 刘卓见兖州知府如此懂事,并没有继续追求。这明显是其它知府劝说的结果,刘卓也不好斤斤计较。随后继续就兖州府的情况继续展开研究。 “鉴于兖州府目前的情况,我决定令陈川平将济南城与淄川县段的水泥路修完后,入兖州府开展水泥路的修建任务。兖州府是否可以负担近万人的的开支?”刘卓深思熟虑之后,才向众人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下官竭力凑齐,必定不使大人为难。”康知府虽面露难色,但是还是开口承诺。 “好。为了不偏袒兖州,本官觉得,康知府最好以官府名义给陈川平所在商行打个欠条。若是有此条子,施工队伍的开支,兖州府也无需承担了。”刘卓提出自己的建议。 不曾想,刘卓提出此法后,康知府一时之间不敢轻易答应。 “康知府,抚台大人是在为你兖州府着想,不要这般不识趣。尽快应下。”济南知府樊时英见状开口劝说。 “抚台大人为了兖州府的发展殚精竭虑,兖州府莫要不知好歹,让大人难堪。”鲁廷彦也开始劝说。 听了两人的劝说,兖州府开口:“下官愚不可及,未能体会大人的深意,还望大人不要计较。本官愿意按照大人提议行事。” “如此甚好。”刘卓随意道。 接下来,各府知府将境内的特产、特色纷纷向刘卓介绍,刘卓听的异常认真,不时吩咐身边的官员记下。然后,刘卓将水泥路贯通后对山东六府产生的利弊作出分析、判断。 “首先,随着水泥路的贯通,会给沿线的百姓带来肉眼可观的便利与实惠,极大促进山东的发展。” “但是,随着各种货物的流入,也会极大的冲击本地的一些支柱产业。反之,山东省内的流出货物也会冲击对方。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 “那如何应对呢?只有一个办法,将这个产业集中起来,大规模、批量化的产出,降低产品成本,降低价格。只有做到了物美价廉,才能在优胜劣汰的竞争存活下来。” “松江府的朱泾镇、枫泾镇、七宝镇、朱家角镇,还有苏州府的南翔镇、娄塘镇、外冈镇,都是着名的棉纺织业市镇。两府的棉纺业极为发达,所产棉布畅销两京一十三省,乃至海外。” “他们是如何发展到如此规模的?你们思考过吗?”刘卓看着认真听讲的众位知府,向他们问出了为什么。 议事厅内立马变得鸦雀无声,知府大人们有些不明所以,不敢随意的开口,生怕闹了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刘卓才将松江、苏州府的发展起因、规模销路等情况娓娓道来。 明末的资本主义萌芽在南方差不多已经产生了。刘卓想要把资本主义萌芽扩展至济南府、乃至整个山东,以商业资本掌控明朝的各行各业。 若是能够发展到那般地步,估计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整个明朝。 第166章 抚台衙门议事(3) “除此外,本官打算在济南城外建设一座集流货物通、仓储保管、交易的大型市场。若是此法效果显着,再推行至全省境内。” “我大明朝境内,只有山东的水泥路修建的最多,倘若不能趁此时抓住良机,就会让其他商人占了便宜。” “还有,登州府府城成立四海钱庄的事情,在座的诸位可能都有所耳闻,钱庄的主要从事存款、放款、银钱兑换。但是,本官认为四海钱庄的规模、服务范围太小。不曾面向整个山东,不足以应对全省的发展需要。” “本官如今想要做的是,在山东省内成立一家可以面向全省、乃至全国的大型钱庄。钱庄的初始资金最少也得达到白银一百万两的规模。只有如此,才能为全省境内需要白银的人,提供助力。” “当然,借贷银两还需要严格审查对方的信誉情况与偿还能力,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把银子放出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说罢,刘卓就一边拿起茶杯,一边看着几人的反应。 “抚台大人是否有些过于看重商人的作用了?自议事以来,大人无时无刻不在谈及交易、买卖。自古以来,商人皆位于末流,若是大力扶持商人,会不会有些不妥?”莱州府朱万年小心翼翼的提问道,生怕得罪了刘卓。 “敢问朱大人,你日常仅靠着俸银与禄米可否长久存活?宅内平时也不上街?”刘卓笑着随意说道。 朱万年沉默不语。 “既然你不回话,本官就继续说。” “商人来往不绝,带来的不仅仅是各种货物,还会促使本省境内的各行各业快速发展。两相竞争之下,平民百姓享受到的是更为低廉的商品。” “到那时,百姓安居,各色商品应有尽有,人流不断。官府不仅可以坐收税银,还给百姓带来福利,如此利民利国之举,也是不妥吗?”刘卓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向众人解释。 “下官愚昧,未能体察大人深意,请抚台大人勿怪。”朱万年起身回话。 话音刚落,登州府鲁知府接着说。 “抚台大人思深忧远,一心为民,实乃山东官员之楷模,千万百姓之福祉。” 听了鲁廷彦的奉承逢迎之言,众人顿感无语。 “当然,两件事也并非当下立时就需要解决。尔等返回各府后,可以与一众官员沟通、交流一番,再做计较。今日,天色不早了,诸位就此散去,明日再继续吧。” 随后,一众官员散去,刘卓也脱下官服,与府中的两个孩子嬉戏玩闹。 “今日没有官员邀你赴宴了?”董映雪笑着问道。 “来了济南城后,我都去了飘香楼不下五次。吃都吃腻了,你以为我愿意去赴宴啊,不过是不得已为之罢了。每次大量饮酒后,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惨状。”刘卓苦笑着。 “活该,你就不能少喝一些。身体是自己的,难受不难受你最清楚。喝酒之前,你就没有想过喝多后的样子?”董映雪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每次刘卓饮酒返回,都是其悉心照料。 “听娘子的话,以后少饮一些。”刘卓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回复媳妇的劝告。 “张嫣妹妹,再过不久就要临盆了。你提前安排好,尽量也不要远行。近些日子,你花些时间多陪伴她。” “生产时,虽然有稳婆与郎中在,但难免会出现意外情况。这个时候,你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你可明白?”董映雪出言提醒,希望刘卓能够重视。 “娘子放心吧,张嫣怀着的也是刘家的骨血,都是我的儿女。我又怎能不上心呢?”刘卓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十分认真的对媳妇说道。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济南城中的飘香楼。 一间包房中,山东省的六知府齐聚一桌。圆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熊掌、鱼翅、鸡鸭鱼鹅等美味应有尽有。众官员边喝边聊。 “樊某我也算见过不少山东巡抚,可如今的这位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啊。诸位可曾了解过这会抚台大人?”济南府知府樊时英一口饮尽杯中酒,缓缓说道。 “若是说在座的哪位更了解抚台大人,那便只有登州知府鲁大人了。抚台大人任职登莱期间,鲁大人可是没少与刘大人打交道。”莱州知府朱万年脱口而出。 吃的津津有味的鲁廷彦听到有人提及自己,其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而后开口说着。 “谈不上了解,只是先前与刘大人一起共事罢了。我对抚台大人最为直观的感受就是务实肯干,在他的眼里,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此外,他是敢想敢干,不为那些世俗观念、规矩所扰。所行之事,皆是利国利民。” “总结就一句话,做事,干实事。诸位千万不要有那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鲁廷彦说罢后,对几人的闲谈也没了兴趣,便瞄准了满桌的佳肴。 “抚台大人既是务实之人,那就肯定会采取各种的措施与手段来施政。诸位日后也稍微收敛一些,别碰到枪口上了。抚台大人不到而立之年,便已巡抚山东,官居二品,可谓是简在帝心。” “虽然朝中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非庶吉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但是只要陛下愿意,还是可以进入内阁的。”青州知府陈应元不禁感叹道。 二十多岁的年纪,许多学子还在科考,而刘巡抚却已走到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高位。 “是极,是极。刘巡抚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其武力也是十分惊人,猛将都不足以来形容刘大人的实力。诸位日后还是小心些,万勿惹得抚台大人不悦。”鲁廷彦突然开口,十分友好的提醒着在座的知府。 “如此年纪,能文能武,日后出将入相也未可知啊。”济南樊知府随口一说。 此言一出,众官员一个个都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启五年四月三日。 刘卓与一众官员继续开始议事。此次议事的主题则是在各府境内兴修水利、流民问题的处理。 刘卓自然不能告诉在座的官员,从天启七年开始,陕西境内就开始大旱,饥民王二开始造反。 崇祯三年,干旱扩大到陕西全境与河南。 崇祯六年,旱情就会蔓延至河北、山东、山西、北直隶、江苏、安徽。 崇祯十年,干旱会扩大到整个北方地区与南方部分地区。 崇祯十四年、十五年,大汗会遍及全国南北,即便是浙江也不例外。仅有广东、福建、云南幸免于难。 还有崇祯六年的山西鼠疫,甚至传播到了京师,造成了大量百姓死亡。 面对明末的各种灾害,刘卓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干旱、低温等因素对山西、辽东境内百姓造成的损失。干旱只是大幅度的降低了粮食的产量而已,可能有些地区却粮食绝收。 但只要把损耗降低,还是能够让多数百姓存活下来的。况且,如今可以在全省境内推广番薯,至于能不能帮助百姓度过天灾,就只有天知道了。 “兴修水利,需在两年至三年之内完成。本官会不时派人赴各府查看,若有阳奉阴违者,本官定不姑息。还希望众位慎重对待。” “省内的流民不在少数,若是可以就地解决,本官自然是乐见其成。但是,如若确实困难,自有巡抚衙门出手解决。希望众位量力而行,切勿激起民变。”刘卓好心提醒着。 话音刚落,一个接着一个的知府开始向刘卓汇报州府的情况。除了兖州府外,其余诸府基本上都没有任何困难。 经过了长达两日交流与接触,刘卓基本上把自己的想法向众人详细表述。 从最初的水泥路修建,流民迁移与番薯的推广,兖州府的现状,及后来的市场、钱庄设立构想等。这些问题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对众人日后的施政也有不小的影响。 结束了本次议事后,刘卓并未宴请众人,直接劝众人尽快返回任上,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本来,刘卓是打算将每季度初的几日定为总结、议事的日子,但是想到自己任职不久,还是放弃了。 “连续三日议事,以往可是从未见你如此在政务上下功夫。如今是发生什么事了?”董映雪有些不解。 “我虽是山东巡抚,总揽军政要务,但如今手上也没有多少兵力,只能在政务上下功夫了。若是把山东省发展成为稳定的后方,灭金基本上就是手拿把掐,不费吹灰之力。”刘卓自信满满。 “你看看你这话,你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董映雪笑着调侃。 “有你们相信就够了,旁人相信有何用。”刘卓随口道。随后,继续说。 “我过去看看张嫣,你照顾一下孩子。”说罢,刘卓就转身前往张嫣的住处。 此时的张嫣正在院内走来走去,丝毫看不出来像是临盆的样子。见到刘卓走来,张嫣也加快了脚步。 “你不要走那么快,摔了就惨了。”刘卓加快步伐,立即上前扶着张嫣。 “不碍事,我有分寸的。”张嫣轻声说着。 “这段日子,尽量不要有剧烈的动作。郎中与稳婆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安心在府中待产。在此期间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你也无需担忧什么。”刘卓关心道。 “老爷能偶尔过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妾身怎么敢有那般奢求。”张嫣笑着望向刘卓。 “不妨事。既然说出来了,我就得做到。” 第167章 济南钱庄与次子刘铭 四月初,卢海将愿意返乡的辽东百姓运送至辽东半岛。 “两位,公子令我将四千余辽东百姓交于你们二人,希望你们妥善安置。此外,船上还有不少的生活物资与农用器具,一并交接,你们一定要合理分配。”卢海叮嘱两人。 “公子送来的这批物资可是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帮了我等一个大忙啊。”段千秋看着手上的物资清单,咧嘴一笑道。 “此外,公子还说,目前人手暂时不足,一两个月后,就会派商行的人前来。”卢海面无表情的对段千秋、丁敬臣说道。 “不妨事,辽东的商业这块暂时还没有起色,晚上一些时日,也无甚大碍。”丁敬臣严肃道。 “你们还有何需求,或者急需的物品,一并列出,我会将其呈交公子。下次商队前来之时,尽量捎带过来。”卢海态度和缓道。 “幸好,我二人前几日,已经做好了统计,不然可就误事了。”两人笑道。 “如此甚好。”卢海直言道,随后又继续开口。 “两位可否秘传卫将军或者徐总兵来此一见,本人有公子的亲笔书信需要交到他们手中。”卢海郑重其事般说道。 “我二人如今也是被朝廷派来的人盯着,只能助卢兄见到两位将军,至于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段千秋苦笑道。 “无妨,只要可以见到人就行。”卢海随口道。 几日后,复州城大营。打扮一番的卢海见到了眉头紧皱的卫道。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公子有没有什么指示?”卫道一看到卢海,整个人就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 “只有书信一封。”卢海坦言。 “哎,你是不知道啊。虽然众将升了官,可受到的鸟气也不少啊,还不如以往的日子舒坦。”卫道一边接过卢海手中的信件,一边向卢海吐槽。 “卢兄稍等,我先仔细看一下书信。”卫道转身走向了大帐中央的桌椅。 大约盏茶的功夫后,卫道便看完了刘卓的亲笔信,开始折叠信件,准备将信件揣入怀中。 “卫将军,为防意外,还是看后即焚。”卢海出言提醒。 “好。”卫道听后照做。 “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卫道压低了嗓音说道。 “并无其他吩咐。将军若是有什么想要转达的,尽可直言相告。卢海定会一字不落的向公子转述。”卢海沉声道。 “公子已经在信中吩咐了,也没有什么需要转达的。你就回禀公子,卫道一定会按照信中吩咐行事,诸将一直静待公子重返辽东。”卫道正色道。 “好,有劳将军了,卢海定会转达。”卢海承诺道。 济南府城。 自四月初开始,不断地有各地的管事、掌柜齐聚济南城。刘卓直接将招待、安抚工作交由李常在处理。直至聚集了五十多人后,刘卓才抽出时间与众人见了一面。 随后,除了派陈锋前往登州接替林怀,还派出十多人前往辽东协助丁、段二人发展辽东。 与此同时,李常在也为刘卓选好了一处风水极佳的位置,不日便可开始动工。 四月底。 全国各地的掌柜、管事纷纷抵达济南城,不仅运来了大量的货物,还携带了不少的银两。 算上登州的几年经营,以及各地掌柜、管事携带的银两和北上劫掠的收获等,刘氏商行拥有的现银达到了白银二百三十万两。 鉴于此种情况,刘卓召来陈川平、李常在、林怀、及一批能力顶尖的掌柜、管事,欲筹建济南钱庄。 如今的山东六府一百零四县,各地都有自己的支柱产业。若是与本地百姓抢饭吃,实在是有违刘卓本意。 此外,刘卓也实在想不到哪些行业来钱快。况且,自己已经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从事金融性质的存放贷业务不仅方便,而且来钱快。 就算是前世,市场上的小额放贷机构也是多不胜数,更别说正规的金融机构了。 根据刘卓在前世了解的消息,一个地方性质的小规模金融放款机构,一年的纯利润就能达到两、三个小目标。由此可见,放贷业务绝对是大有赚头。 在济南府知府樊时英的牵线搭桥下,陈川平、李常在、林怀与济南府本地的官僚、士绅、豪商达成了合作。三人作为显名掌柜(刘卓隐名)出资一百万两白银,济南本地官绅、商人出资一百万两白银,设立济南钱庄。 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下,不仅为钱庄制定了一套独有的运行规则,还定下了存银的利率、放款的利率、银钱兑换比例等。 钱庄开业的当日,不仅济南府知府出席捧场,山东巡抚也是为其站台、撑腰。 一时间,济南钱庄的名声,传遍了大街小巷。当然,这也是钱庄派人大肆宣传的结果。 一连数日,前来咨询借贷、存银的百姓、商人络绎不绝。为了高效处理放贷业务,刘卓不得不派出了近半数的掌柜加入其中。直到五月底,前来咨询存、放款业务的人数才有所减少。 就在钱庄成立的当日下午,抚台衙门内,张嫣即将临产。众人一个个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见此情形,董映雪直接吩咐下人找来稳婆与郎中,并派人将刘卓找回来。 “妹妹,你一定要挺住,夫君一会就回来了。”董映雪握着张嫣的手,关切道。 “夫人还是出去等候吧,留在屋内多有不便。”一旁的上前稳婆劝说。 随后,董映雪出门等候。 一刻钟后,刘卓心急火燎的赶回了官署。 “如今什么情况?张嫣如何了?”刘卓望向董映雪,忐忑不安的询问道。 “可能是难产。”董映雪颤声道。 话音刚落,刘卓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推门而入,快步走向了床上的张嫣。 “老爷,您不能进来啊。”稳婆在一旁劝阻。 “忙你们的,无需理会我。”刘卓随口道。 随后,刘卓走到张嫣的床前,握紧张嫣的双手朝着稳婆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只要你们能够保全大人的性命,就是大功一件,本官定会厚赏尔等。倘若大人出现任何意外,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得死。” “老爷,莫要如此,福祸自有天注定。如今看来,妾身是无福与一同老爷走下去。”张嫣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说着。 “你还年轻,我不会轻易放你离去。倘若你能安稳度过此劫,我承诺必定像对待娘子一般对待你。”刘卓紧握张嫣的双手,态度诚恳,十分认真的说道。 “大人,您还是出去吧。您继续留在屋内,会影响夫人生产。我等接生了无数的孕妇,一定会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马虎。”一稳婆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耐心劝说道。 “好,有劳诸位了。”刘卓听后,极不情愿的走了出来。 “张嫣妹妹如何了?”董映雪看到刘卓出来后,随即询问。 “不知道,看稳婆的能耐了。”刘卓随口说道。 “张嫣妹妹,素来心善,从残害过什么人,怎么会遭此大劫呢?老天实在是不公。”董映雪忿忿不平道。 “老天若是真可以操控人的生死倒好了。不过是百姓愚昧,心生畏惧。”刘卓随口说道。 “不管如何,我都希望张嫣妹妹母子平安。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董映雪双手合十,不停地为张嫣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是稳婆有能耐,还是张嫣的命硬,屋内终于有了一声孩子的啼哭。 门外的刘卓与董映雪,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丝笑容。不多时,屋门就被打开了。 “恭喜老爷,天降麟儿,喜得贵子!”稳婆抱着婴孩,向刘卓报喜。 望着刚生下的孩子,刘卓不禁百感交集,激动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赏,统统有赏。”刘卓高兴大喊道。 “夫人如何了?”高兴之余,刘卓急忙询问。 “夫人力竭昏睡了,老爷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为好。”稳婆恭顺的回复着。 “好。云儿,带众人下去领赏吧。”刘卓吩咐着。望着丫鬟侍女手上的孩子,刘卓激动不停颤抖。 “夫君,是不是该写一封家信送往青岛?公公与婆婆估计也等的着急了。”董映雪温和细语道。 “晚些时候吧,等我见过张嫣后再说。如今也不差那一日两日的。”刘卓迟疑了一下后说道。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屋内的丫鬟侍女传话,张嫣醒了。刘卓与董映雪放慢了脚步,轻声入内。 “嫣儿,辛苦你了。孩子无恙,你好好修养身体,无需担忧什么。”刘卓和声细语道。 “妹妹放心吧,我好歹是过来人。这几日,我也会悉心照料的孩子的。”董映雪轻声细语。 “老爷、姐姐,我没事。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张嫣声音有些虚弱无力。 随后,一旁的丫鬟就将孩子抱了过来,放在张嫣的身侧。望着那幼小脆弱的生命,张嫣满脸宠溺之色。 “夫君,如今是不是该给孩子起名了?”张嫣提醒道。 “我方才已经想好了,就叫刘铭。希望这孩子可以后可以铭记你今日为他遭受的痛苦,而心怀感恩。”刘卓耐心解释。 “铭儿,也挺好。”即便是张嫣有些虚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是脸上依旧洋溢着甜甜的微笑。 经过四、五日的静养,与众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张嫣终于恢复了不少,如今也可以下床走动了。 第168章 拒绝与钱庄发展 随着登莱两府产业的不断迁移,商行人手的不断召回,刘卓俨然将济南当做今后发展的中心。 不仅在济南城外大肆营建宅院、屋舍,还在济南府购置了大量的铺面、酒楼。一时之间,整个济南府因为刘氏商行的动作而沸腾了起来,不少人因此大赚特赚。 但刘卓却丝毫不在意。济南城作为日后发展的重心,投入再多的银两也不为过。 就在刘卓一心一意陪伴张嫣的时候。张家口的范永斗,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刘卓的升任山东巡抚,便带着几人赶到了济南城。 “几位掌柜前来,有何要事?”刘卓皱眉道。 “我先祝贺大人山水高挂一路升,万年长青稳中胜,心想事成百般遂。”范永斗等人满脸笑容,不停地拍着马屁。 “本官近来公务繁巨,各位还是尽快说明来意比较好。”刘卓面无表情道。 近日,大量的公务、家事不断传到刘卓这里,将刘卓搞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歇息了片刻,又来几个商人凑热闹,不把他们赶出去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更别指望给什么好脸色了。 “我等原本是为了海上航运而来。但是在见到登州、莱州、青州的水泥路后,想询问大人是否有意修建至北直隶的水泥路?”其中一人依旧笑着说道。 “暂时没有。如今的山东六府之地,不过仅仅修建一部分,短期内,我是不会往外省修建。况且,你们也有水泥、水泥路的工艺,为何自己修建呢?”刘卓面带疑惑。 “我等先前预想的过于乐观了。虽手握水泥与水泥路的工艺,但是张家口不止我一家商号,还有众多的商人。若是没有一位能力非凡的领头羊或者极有作为的官员,水泥路的修建根本就无法动工。”范永斗苦笑着,一脸无奈的表情。 “海上航运是何意?”刘卓不解的问道。 “只要大人允许我等加入船队,在海上航贸易中上分一杯羹。大人有何条件、要求尽管吩咐,我等一定全力满足。”范永斗几人姿态放的很低。 “船只、船队、火炮、港口,我花了多大的力气,耗费了多少的银两,才有这般规模。如今你们轻轻松松一句‘想加入’,我就得允许你们进入吗?” “范永斗,你的脑袋不太灵光啊。几年前犯下的错误,如今真的都忘了?你若是想不起来,本官让人帮你好好回忆。”刘卓冷笑道,言语中尽是赤裸裸的威胁。 话音刚落,几人立马寒毛卓竖,忐忑不安的的低下了头颅。纵使几人带着满满的诚意而来,但只要刘卓一个不高兴,众人不仅得功而返,还付出大笔的银两赔罪。 “抚台大人息怒,我等并非有意冒犯,还望大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怪罪。”范永斗跪地求道饶,生怕惹得这位年轻的抚台大人不悦。 “起来吧,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刘卓调整了情绪,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们为何突然要参与海上贸易?往日可不曾见你们提起啊。海上贸易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从商队下海,截至如今,几乎每年都有水手死于海上,你们可以承受得起这样的损失吗?” “就算你们不在乎,那你们打算拿出什么样的条件来打动我呢?”刘卓似笑非笑般直勾勾的盯着几人。 “近些年,随着后金的崛起,来张家口做生意的商人越来越多。因与后金交恶,林丹汗又不是后金的对手,我范家在张家口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所以族内才决定另行开辟新的赚钱门路,我等几人就想到了海上。” “就算海上有人员损伤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还是可以承受的起。如今,我范家估计也就只剩下了些银两。族内决定两年内将剩下价值八十万两白银或者货物支付。不知大人是否满意?”范永斗认真道。 这范永斗怕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吧,剩下的八十万两本就是该给的。这算是什么诚意?刘卓暗骂道。 “范掌柜,那一百万两本就是先前说好的。如今提前支付,算是什么诚意?”刘卓厉色反问。 望着抚台大人严肃的面孔,范永斗不禁为族内的幼稚的想法感到无语。本就一码是一码,非得两者混为一谈。范永斗无奈,只能继续拿出了后续的方案来劝说。 “范掌柜,你不必再多言语了。我劝你最好将南洋的乱象告知族内,再决定是否参与海上贸易。海贸挣钱不假,但也得有命可以享受。”刘卓坦言道。 这都什么牛鬼蛇神,也敢觊觎的海上贸易?即便是刘卓多年打造的船队,下南洋,也得小心翼翼,丝毫马虎不得。 令人送走后,刘卓又回屋陪伴妻儿。刘丰看到摇篮中的小弟弟,心情也是激动不已,不时的左看右看,有时还会伸手轻轻的摸一下。至于乐忧,如今还小。不到一岁,什么也不懂。 前世,刘卓有三个外甥,都是男孩。但是,因为分隔两地,三人之间见面不多,只能通过手机联系。 如今的自己有了三个孩子,刘卓有了些压力,处事、行事不敢过于逾制,以免落人口实。 “老爷已经陪伴了嫣儿多日,公务要紧,耽误了省内要事就不好了。”张嫣温和说道。 “无碍,该处理的我都会及时处理,剩下的就是吩咐底下人做事,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我又不是不懂分寸。”刘卓耐心的劝说,随后又继续说道。 “你的身子还是有些柔弱,你就在府上好好修养。宅院已经开始动土了,估计不到年底就能建成。那时,也就无需整日待在这令人压抑的城内了。说不好,还能时不时的带你们出去看看,见识见识山东百姓的生活。”刘卓万分欢喜的笑道。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期待的美事,真希望日子快些过去。”张嫣微笑着,轻声说道。 突然,董映雪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老爷,这些日子一直在我这,姐姐会有怨言的,老爷还是去姐姐那里看看吧。若是影响了姐姐与老爷的之间的感情,妾身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会。” 随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某日,刘卓令人唤来了陈川平、李常在、林怀等十多个掌柜、管事在一间酒楼包间议事。 “今日的议题只有一个。即如何使得山东省各州府内各行各业的小作坊扩大生产规模,使得没有土地的百姓有谋生的活计。”刘卓直接开门见山。 “令小作坊扩大生规模,这恐怕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吧。”部分掌柜有些不太理解,随意说道。 “诸位还是听我说吧。”刘卓见状,开口打断众人议论。 “我大明朝是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主的生产模式。倘若众多平民百姓人人有田耕种,这还罢了。可若是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没了土地又该如何呢?不是沦为佃农,就是活不下去。若是活不下去,就会生乱。生了乱,我们还如何做生意?” “钱庄的成立,就为那些没有钱却又想要扩大生产规模的人准备的。借贷给他们,不仅扩大了生产规模,而且可以招收流民卖力,一举两得。此外,生产规模的扩大,不仅降低了货物的成本,还提高了的产品的竞争力。” “我打算派诸位前往山东六府一百零四州县实地走访,多看看这片齐鲁大地。了解他们的想法,推广钱庄的业务。虽然济南钱庄目前的营业范围仅限于山东省,但是我坚信有朝一日,钱庄必定可以开遍全国。” “这是我的志向,也是你们的事业。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刘卓雄心万丈,信心百倍。 “公子以后是打算放弃经营其他业务了吗?”一年轻的管事开口询问。 “并非放弃,只是有所侧重而已,钱庄生意与经营的其它生意并行不悖。商行会经营酒楼、客栈、百货市场(杂货店)、经营高端奢侈品、营建各种设施等。” “商行以后的发展,将会涉及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懂了吗?”刘卓一字一句的向众人解释道。 “公子一番高瞻远瞩的解释,令我茅塞顿开。属下必定紧随公子步伐,为商行发展不断添砖加瓦。”管事凝声道。 “我等誓死追随公子。”众人齐声大喊。 刘卓挥了挥手,继续开口说:“如今,商行在山东的发展仅是起步阶段,还需要诸位多费些心思。我虽官居一省巡抚,却也不能因私废公,给予诸位众多方便。但是我也不会任由本地的商人、地头蛇欺负到大家头上。” “好了,诸位有什么疑问、疑虑尽可提出。”刘卓望着众人笑道。 “公子,钱庄真的能做到盈利?”林怀有些难以相信。 “盈利没有问题,放款利率是远远高于存款的利率,两者相减,就是钱庄盈利的数额。还有,你们所顾虑的放出的银两怎么收回来,这个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至少得借期到了再说。明白吗?”刘卓斩钉截铁道。 “林怀懂了。” “山东百姓整体还是淳朴善良的,不会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看着便是。”刘卓宽慰道。 第169章 隐藏的底牌 经过两个多月的航行,曹克敌带着千余将士抵达了台湾岛。 “公子定下规矩,以后台湾岛的将士,两年一换防。此次,你们就跟着船队一块返航。”曹克敌说完后,又继续开口。 “此外,公子已经升任山东巡抚,总揽军政要务。如今,你已是正三品的参将了。” “三品武官?两年的时间,从一个游击升任参将?我怎么有点云里雾里?”吴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公子不过是带着兄弟们打了几场胜仗而已。如今,徐参将已经成为徐总兵,进封为都指挥佥事,世代承袭百户。其他将领,也各有封赏。”曹克敌笑着说道。 听完曹克敌的讲述,吴俊立马明白过来了,这是公子对自己的补偿。两年多的时间,尽管寸功未立,但依旧获封参将。吴俊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吴俊何德何能,受公子大恩。不过在一区区荒岛,驻守两年而已。转眼就从一介白衣成为朝廷的三品武将,吴俊如何受得?”一时之间,吴俊变得情绪激动,不受控制。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不要有人打扰他。对他而言,前后反差太大了。先前他以为公子不重视,想要撤离台湾岛。不曾想,曹大哥带过来的消息直接震憾到他了。一时情绪激动,难以自持,也属正常。”何千军看后淡淡说道。 随后,众人散去。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何千军询问。 “公子吩咐,倘若战不能胜,就保持现状。可以尝试与之交易,获取我部所需。此次,公子还让我带来了数万两白银,与大批对方想要的货物。”曹克敌坦言道。 “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求稳。”何千军听到了曹克敌的话,不禁吐槽。 “公子身上的担子太重,丝毫大意不得,只能稳重求胜。若是急于求成,恐会频出差错啊。”曹克敌厉色道。 “也是。”何千军点了点头,然后自言自语道。 辽东半岛,复州城外大营。 一处营帐内,卫道坐在帐内听着几人汇报。 “大人,近两个月以来,朝廷派来的人手基本上安插进了各营的重要位置。如今,底下的兄弟天天受着那些人的窝囊气,众兄弟恨不得将那些狗娘养的暴打一顿解气。”黄世安抱怨道。 “哪个营的将士,与他们矛盾最大?”卫道突然开口询问。 “袁少恒那个营,那小子如今就是一个火药桶子,稍微一点就能炸开。”黄世安略一思索,便回复道。 “找人悄摸的使点坏,让这个火药桶炸开。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趁机把事情闹大,那些人或许就可以收敛一些,别整的我们好像怕他们似的。记住了,找几个口风紧的去办,不要让人任何人察觉。”卫道耐心叮嘱道。 “大人,还有一事。底下的兄弟汇报,三天前,朝廷的人从营中偷偷顺出去了几杆燧发枪,去向大概是京师。若是以后发现这种情况,弟兄们该怎么处理?”黄世安十分为难的询问着。 “顺走的就算了。以后若是再有这种情况,抓,全部抓,就以勾结后金窥探军机为由抓。至于手段你们自己看着办。”卫道嗤笑。 就算你们拿走了燧发枪又如何?仿制出来又能怎么样?当时,公子在将这批枪支投入军中的时候,就猜到了后果,还怕你们偷吗?若是不时机不到,公子还会容你们留在营中。可能也是先前的清理行动有些过火了,惹得朝廷不悦,才明着来。 虽然营中被一些人搞得乌烟瘴气,但也算不得什么。只要不影响到将士们按部就班的操练、学习,也就无所谓了。 前段时间,公子来信的核心意思就一个,稳住,该做什么照常做,不要因为那些人的到来而自乱阵脚,以不变应万变。倘若,那些人真的在营中插手军事训练,直接出手教训,后果公子担着。 虽然不知道公子打的什么算盘,但基于对刘卓无条件的信任,卫道全部照办。卫道如实转达后,众将士的情绪也纷纷高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距离盖州城五十里的位置,数万明军驻扎于此。 “这皇太极怎么就这么怂呢?不仅把都城迁到了沈阳城,还将境内的女真人、汉人迁移百里。若是日后出击,肯定逃不过后遍及各处的探子。”吉达咬牙道。 “这皇太极可不是怂,是暂避锋芒。听抚台大人说过,这个皇太极不简单,绝对不能等闲视之。若不是火炮移动缓慢,就算他后退五百里也没用。”高景轩凝声道。 “从卫道掌握的探子探明,皇太极改变了努尔哈赤时期对待汉人的政策,不再大规模屠杀。仅仅这一点,就能看出此人不简单了。” “接连不断打败仗让皇太极清楚认识到了与我们的差距,不得不改变政策,采取守势。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后金也就只能再苟延残喘上几年,覆灭是早晚的事。”王嗣澄颇为自信的分析道。 “不见得吧。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后金还有不少的人马,还是谨慎些好。”苏晖不太赞同王嗣澄的看法。 “你们两人说的都有理。但是,公子暂时不对后金动手,一定有着更为长远的打算,你们就别瞎操心了。你们若是能想明白公子这时候不出手的原因,估计也就可以坐上公子的位置了。”高景轩毫不客气的调侃道。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欠揍,你我一起上,得让他长点记性才好。”王嗣澄开口说道。 “这家伙一天不收拾就皮痒,一起上,削他。” 济南城,抚台衙门。 “朝鲜那边怎么说?”刘卓询问道。 “朝鲜那边非常愿意我们派军前往,先前的几次书信全部被毛文龙拦截了。这次,朝鲜方面会在六、七月左右遣使前往北京城,请求朝廷驻军。”苏元让详细的汇报。 “办的不错,下去领赏吧。”刘卓笑着说道。 又忙了大半个时辰的公务后,刘卓才起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不去陪张嫣妹妹了?”董映雪见到刘卓前来,有些惊讶。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刘卓随意道。 “你现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我这个局外人给你分析。”董映雪直言不讳地询问刘卓。 “朝廷不是派了百余人入营,他们与军中一些将士闹了些矛盾,若是将矛盾激化,你觉得朝廷会怎么处理?”刘卓认真说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若是将矛盾激化,而朝廷的分化拉拢又失败,朝廷有极大的可能会改变先前对付你的政策。改变后的策略不用说你都可以猜到。”董映雪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额头冒汗,表情有些古怪道。 “那朝廷为什么容许我继续招兵呢?”刘卓若有所思道。 “训练几个月的士兵,能有什么战斗力?只要分化瓦解了辽东的三万将士,你这几千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董映雪疑惑道。 心中暗自嘀咕,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还是说自己低估了那新招的五千人。 “你给我交个底,你有无其它底牌?到底有何倚仗?”董映雪郑重其事地对着刘卓说道。 “那五千新兵也勉强算是个底牌,但是最大底牌还是隐藏起来的火器,数量惊人。自从来到山东,我就命人四处探查铁矿与煤矿。经过多年的工艺改良,生铁与熟铁的产量大幅增加,所以就造了不少的火器。” “你可别小瞧那五千人,他们几乎全都是贫苦出身,对朝廷没有丝毫的好感。只要银两到位,不愁他们不卖命。我还令人前往兖州府,以修建水泥路的名义,招了大量青壮。” “哪怕是朝廷来上十万大军,我也丝毫不惧。再说了,朝廷都对我下手了,我也不需要为他卖命。我还可以把辽东的三万大军调回来嘛。”刘卓自信道。 “若是你说的都是真的,确实可以无视朝廷的态度、策略、看法。不过,还是谨慎些好,小心使得万年船。别一个差错就栽在了沟里。”董映雪长舒了一口气,有反抗的实力就好。朝廷大军来了,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娘子所言,为夫自是明白的。只希望朝廷不要那么自大无脑,非得撞到我的枪口上来。”刘卓如此这般想着。 “我猜测,朝廷目前想采用小刀子割肉的方式,在不产生激烈冲突的前提下解决你这个不确定因素。在辽东有后金、朝廷、你、以及周边的各种势力。朝廷与后金是死敌,无法共存。” “后金巴不得现在就想把你宰了,可依皇太极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对你动手的。如今,你们几方都不想率先出手。毕竟,以一敌二的胜算确实不大。” “朝廷现如今,对你是又爱又恨。不仅要靠你打败后金,还要防止你日渐做大。同时,朝廷也担心用力过猛的话,会适得其反。他们也不想把你这三万精锐推给后金。”董映雪严肃道。 “朝廷会不会与后金私下媾和,两方联手先解决了我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刘卓询问道。 “倘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说明这大明朝廷该亡了。”董映雪正色道。 “那也只能继续维持表面的和气了。你说朝廷会不会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刘卓看着面前的媳妇若有所思道。 “比如呢?”董映雪随口说道。 “就是对身边的人下手,比如你和张嫣,还有父母与孩子。”刘卓有些拿不准。 “若是朝廷真的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就算天启皇帝不开口,手下人也会动手的。”董映雪确信。 “看来我也得加快,各地的动作了。这陕西的王二动作也太慢了,就不能快些。”刘卓自言自语道。 “这王二怎么了?”董映雪皱眉。 第170章 魏忠贤的杀意 北京紫禁城中,魏忠贤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三封奏疏,一份来自辽东大营,一份来自朝鲜的,另一份来自后金的探子。 三封奏疏,魏忠贤哪一个都不敢小觑。只能看后呈交天启皇帝决策。 “大裆,辽东又有新的情况了?”天启皇帝随口说道,但是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皇爷,三封奏疏全部涉及边境大事,老臣不敢轻断,故前来禀明皇爷知晓。”魏忠贤略微低头,弯了点腰,恭顺的说道。 “你说吧,我就不看了。”天启皇帝扭头看了一眼。 “皇爷,那我就先捡着好事汇报了。”魏忠贤满脸的笑意。 “后金内部的探子传来消息,称皇太极今后几年内,会集中精力对付北部的女真各部与西边的蒙古诸部。甚至有传言,说是皇太极畏惧刘卓部的火炮,才军民后撤。” “老臣结合了辽西、辽东等地的奏疏,估计,近两、三年内,边境不会有太大的冲突。陛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明察秋毫,知人善任,实乃万民之福。” “继续,废话就算了。”天启皇帝插一句话。 “老臣明白。” “朝鲜仁祖李倧遣使前来,再过不久便会抵达。此番前来,是想让我大明朝派军前往朝鲜协防,共抗后金。至于大军的物资供应等,一律由朝鲜负担。”魏忠贤一句一句的禀明道。 “朝鲜这边还有其他的请求或者麻烦吗?”天启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木匠活,起身认真的说道。 “皇爷,朝鲜多地官员对于毛文龙的印象不大好。此次,更是明确拒绝毛文龙前往,他们希望由原登莱巡抚刘卓部率兵前往。”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惹得皇帝不满。 “这个毛文龙真是废物,枉费朕赐予了他尚方宝剑,连一个刘卓都不如。”天启皇帝咬牙厉喝道。 “皇爷,毛文龙虽然表现不佳,但好歹有些功绩。令他来制约刘卓,也是一招暗棋啊。刘卓部处于辽东半岛,在辽西与毛文龙的中部,若是两部夹击,刘卓必定不好受。”魏忠贤不怀好意道。 “如今不少地方还用的上刘卓,就按照朝鲜的请求照办吧。”天启皇帝脸色不佳,迟疑了一下后道。 “老臣遵旨。”魏忠贤恭顺道。 “陛下,我们派出的人与辽东的那些人起冲突了,互有损伤。两方纷纷奏请朝廷决断。”魏忠贤如实汇报。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启皇帝冷哼道。 “我派人去辽东仔细询问了,底下的人大概率是被人摆了一道,至于是谁出的手,暂时不清楚。”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说道。 “无非就是刘卓与后金出的手。给下面的人传话,行事低调些,过于张扬跋扈易遭人嫉恨。在京师可以如此,但是,去了别人的地盘,就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办差。”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让他们小心谨慎办差,不要给朝廷惹麻烦。”天启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若是这般给底下人传命,恐有损朝廷的威严啊。”魏忠贤淡然道。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今对刘卓出手,有什么正当理由吗?” “他杀的后金鞑子比整个朝廷边军杀的都多。朝廷一旦动手,不仅便宜了后金,而且会伤了天下民心,这才是让朕所顾忌的。” “此外,还需要刘卓为朝廷覆灭后金这个大患,只有等到天启七年,才能看到刘卓的动作。” “若是胜了,将其调中枢任职,进封户部尚书,随便找个理由都能宰了他。若是败了,也无妨,朝廷也有了出手的理由。你可明白?”天启皇帝一字一句说道。 “陛下,刘卓如今在济南城,我们是否派出人手盯着?”魏忠贤想了想后,遂问道。 “派出一部分人手盯着就可以了,你的重心要放在辽东半岛的三万大军上。若是两年后,你的分化瓦解、拉拢打压之策没有丝毫进展,你就卸下身上的担子吧。” “朕给你想好了两个去处,南京、凤阳你随意挑一个。”天启皇帝冷笑道。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竭尽全力,勤勤恳恳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魏忠贤跪地信誓旦旦的保证。 “在这说那些废话可没用,朕要的是结果,结果!”天启皇帝朱由校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愤怒的大喊。 “老奴该死,陛下息怒。” 一刻钟后,魏忠贤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走出了殿门。一旁的小太监见此情景,丝毫不敢上前,只能默默跟着。 返回大殿,短暂的沉思后,魏忠贤便开始处理剩下的公务。不多时,魏忠贤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 “去,把田尔耕给叫来。”魏忠贤抬头吩咐。 小太监应声离去。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田尔耕才缓缓走进了大殿内。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见过魏公公。”田尔耕跪地行礼。 “起来吧。”魏忠贤随口道。 “谢公公。”田尔耕起身说道。 “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事需要你亲自安排人手处理,万不可假借他人之手,一定要在锦衣卫中挑选精锐前往。”魏忠贤望着田尔耕沉声道。 “不知此行的目标是谁?”田尔耕随口问道。 “山东巡抚刘卓。此行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不留痕迹。不然的话,那些人就不要活着回来了。明白咱家的意思吗?”魏忠贤一字一句的说道。 “公公,暗杀一省巡抚,可是大案。倘若以后出了问题,还得麻烦公公为我开脱啊。”田尔耕面露苦色,但是又不得不答应。毕竟自己已经投靠魏忠贤,成为爪牙。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便高枕无忧,万事大吉。”魏忠贤脱口而出,又继续开口。 “稍后,会有人将刘卓的情况向你一一介绍。选好人手后,必须带过来让我过目。此次的人手贵精,而不在多。人多了,就容易引人注意,不好下手。必须做到一击必杀,懂了吗?”魏忠贤苦口婆心的叮嘱。 “公公放心,田尔耕一定将刘卓这小子的人头给您带回来,保准不会有什么差池。”田尔耕见魏忠贤如此重视,不由得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两天后,咱家要见上一见。”魏忠贤命令道。 “绝无任何问题。” 两日很快过去。 “大哥,你挑选的这些人手,也还算精锐。可是用在目标身上就不够看了,差太远啊。况且魏公公还不允许太多人去,你这明显是找不自在啊。”一旁的男子若无其事道。 “废话,一会你就瞧好吧。”田尔耕自信满满的说,并未坦言。 半个时辰过去后,魏忠贤来到了北镇抚司,见到了田尔耕的挑选的人手。 “这就是你精心挑选安排的人手?你就是这般糊弄、戏耍咱家的?”魏忠贤怒火中烧,一副吃人的模样。 “公公息怒。属下自然是清楚公公的本意,找了三人。但是,这三人,属下暂时无力召来,需要公公出手。”田尔耕表情未有任何的变化,耐心向魏忠贤解释道。 “这三人有何能耐,还需要咱家亲自出手?”魏忠贤疑惑道。 “其中一人是军中的千总,经历了不知多少的战场厮杀,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一人是乞丐,比较难寻,但是拳脚功夫几位了得,我曾有幸见过他出手。” “还有一人在武馆授艺,刀枪棍棒样样了得,不知道此人还是否在武馆。这三人随便一人都足以就刘卓人头取下,若是三人合力,行动绝对万无一失。”田尔耕谄媚逢迎道,也不知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好。这三人你全力寻找,必须全部找齐。若是需要我出手的,尽管入宫寻我。”魏忠贤不禁笑道。 “属下领命。” 魏忠贤又叮嘱一番后,才悄然离去。 明朝的一处边镇,十数骑锦衣卫快马入营。 “金辰何在?”带头的锦衣卫百户开口询问。 “金辰在大营附近练刀,不知天使驾临所为何事?”一身戎装的参将面露笑容询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将金辰速速带来,朝廷有旨意。”锦衣卫百户嚣张至极,丝毫不把这三品参将放眼里。 一刻钟后,金辰入营。 “你小子什么时候招惹的锦衣卫,那帮人还带了圣旨。你老实说,到底隐藏了什么?”参将笑脸询问。 “我还纳闷呢,我这辈子都没去过京师,有什么值得那些人惦记的。”金辰眉头紧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北直隶顺天府顺义城附近一处破庙内,一个老乞丐躺在一堆的秸秆上。忽然,老乞丐的鼻子动了动,随后一个翻身就起来了。接下来的老乞丐就像是梦游一般,循着味、闭着眼、慢悠悠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一处酒坛前,然后就不管不得痛饮。离老乞丐不远的几人则是看呆了。 “天下事,真是无奇不有啊。”田尔耕笑着说。 “这老乞丐的武艺真有你说的那般强横吗?”许显纯看着老乞丐怪异的样子,有些难以置信。 “你可以上去试试。”田尔耕随意说道。 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使出了各种手段后,锦衣卫终于迫使最后一人屈服。 几人稍微露了一手,就将整个北镇抚司惊呆,而魏忠贤对三人也是十分满意,并提出了招揽。但是三人不置可否,令魏忠贤十分的无奈。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相互熟悉一番后,才在锦衣卫孙云鹤等人的带领下前往济南城。 第171章 嚣张的老乞丐 整个济南城也就十多万人,管理、治理都颇为简单。 刘卓首先下手的还是路面,将整个济南城街道做了翻新,至于其它设施一律未动。 接着就是大力打击城中的偷鸡摸狗、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等较为恶劣的行为。 顿时,整个济南城的治安状况,大为改善,虽还做不到夜不闭户,但城内的众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然后,刘卓在吩咐李常在等人在济南城大肆购置的各种店铺。有各色布匹店十余家,绸缎店二十家,杂货店三十二家,酒肆、酒馆不计其数。 店中的伙计、学徒不仅服务态度好,商品更是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随着济南城至登州府城之间水泥路贯通,东西两地的百姓交流也更加频繁。 济南城与益都城则是成为了东西两地百姓交流的中心。 莱州府的豆油与花生油、聊城的枣子、青州柿饼、济宁烟草、德州凉帽、临清竹编、颜神镇的陶瓷、博山的琉璃、莱州的蒲扇、蒲席、蒲鞋等在济南城、益都城都能看得见。 经过几个月的动工建造,刘卓花重金建造的宅院再有两个多月就完工了。 为了这座宅子,刘卓操心不少,不仅亲自参与修建,还改了原有的部分图纸,让一众施工的师傅很是无奈。刘卓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我出钱盖房子,一切听我的。 当刘卓把心思放在城外宅院上的时候,魏忠贤派的人也抵达了济南城。 “济南城,终于到了。”孙云鹤面露笑容,对着几人说道。 “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好好吃一顿,再谈其它。”开武馆的杨师傅吩咐道。 “好。先入城。”孙云鹤随口道。 进入济南城后,众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干净无物的路面、整齐排列的摊贩、不停吆喝的叫卖声、五颜六色的各式招牌等纷纷映入眼帘。 大约一二十息的功夫,便有一个伙计走向前来询问:“几位爷,第一次来济南吧,赶路辛苦,要不要上飘香楼解解馋,那可是整个济南城最好的酒肆。” “最好的?能有多好?”孙云鹤好奇道。 “这位爷,您可是问到点子上了。飘香楼的烹饪手法与以往的有些不同,菜式种类更是多种多样。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应有尽有。” “就算在店里吃上一个月也不会重样,至于酒水,那就更不用说了,您几位进店尝尝就知道小人所言不假。”面带笑容的伙计卖力的向几人介绍着。 “要不先去飘香楼看看,我看这小哥说的不假。”老乞丐馋的忍不住道。 “那就一起瞧瞧去。”金辰附和。 “那就走吧。”杨师傅无奈道。 飘香楼位于主街的一侧,距离城门楼也就五六百米的样子。不多会,在年轻伙计的带路下,几人就走进了飘香楼。 “欢迎光临,各位用餐愉快!”四个身材靓丽的女人,身着淡绿色的衣服,齐声喊道。 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不等几人反应,就有一女子微笑着朝着几人走来。 “四位贵客有无预定?”女子温声细语道。 “没有,今儿才到的济南城。”孙云鹤直言。 “那四位楼上请,上楼后会有其她人服务几位。”女子继续温声道。 上楼后,在服务人员的介绍下,几人才选好了心仪的食物与酒水。随后,几人闲谈起来。 “这酒楼不走寻常路啊,没怎么见过女子出来叫卖的。楼上楼下的那些女子,样貌算不上极佳,但也有中上之姿,就算一些官员也娶不到这样的女子。” “这酒楼背后的势力不小,不仅不在意常人看法,更是雇了大量的女子。不简单,不同寻常。”孙云鹤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酒菜不佳,老乞丐就砸了这破店。”老乞丐放出狠话,脸上有一丝的戾气。 “老乞丐,莫要如此胡闹,你没有看到不远处的衙役捕快?”杨师傅出言劝阻。 “那又如何?”老乞丐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们来这干的什么勾当,你不清楚吗?引人注意有什么好处?你若是敢出手,我第一个出手拦你。”杨师傅同样放出了狠话。 这次任务必须得成功,不然武馆内的一众徒弟与家小可就要遭殃了。 “我怕你吗?”老乞丐瞬间起身,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 “孙指挥,这就是你招来的人,动不动就要跟人干架?”杨师傅望向孙云鹤淡淡道。 “老乞丐,你莫要忘了,只有任务完成,东西才会兑现。如若任务失败,你知道后果吗?”孙云鹤见此,出言警告。 “开个玩笑嘛,不要在意。”老乞丐听了孙云鹤的话后,立马变了一副脸色。 随后,众人便不再开口说话。 但是上菜时,老乞丐却又开始使坏,不仅趁机抓住女服务员的手揩油,还出言调戏。服务员柔弱,一时之间难以挣脱,只能不断大声的呼救。 “老乞丐,拿开你的狗爪子。再惹事,就滚回你的破庙。少你一个人不少,多你一个人不多。”金辰再也忍不住,紧握刀柄,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放手。”孙云鹤怒火中烧。 “又没有真做什么,火气那么大做什么?”老乞丐便撒开了手,而被调戏的女子也瞬间跑下楼。 “无知无畏,你这双手还是留下吧。”杨师傅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虽然多年习武,但是对大明律还是知道一些。 “你这家伙就不能安分一点吗?事办成了,随你怎么闹。如今刚到济南城,你就这么着急找死吗?”孙云鹤压低了声音说道。 一时之间,众人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但老乞丐却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开始大快朵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酒楼的老板没有到,但老乞丐却吃饱喝足了,然后开口道:“你们几个小娃娃,躲在远处好好看看,看我怎么收拾了那个山东巡抚。” 随后,老乞丐抄起了桌上的酒壶,从楼上一跃而下。 “这家伙真是该死,跟上他。”孙云鹤在餐桌上丢下一块银子后,就急忙下楼追赶。金辰与杨师傅也无奈的跟着起身。 只见老乞丐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着,时不时的还出手顺走几个钱袋。就在这一追一赶中,老乞丐来到了巡抚衙门的大门外。 然后,老乞丐直接嚣张的对门口的护卫说:“让你们的大人刘卓出来见我,半个时辰内,若是不现身,我踏平你们的抚台衙门。” 接着,直接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放倒了几人。见状,楚知白立刻招来全部的亲卫,将老乞丐团团包围起来。 “人多没什么用处,拦不住我的,火枪还有些用处。若是惹怒我,你们这座巡抚衙门日后不得安宁。”老乞丐放出豪言。 “楚兄,你派人将公子找回来,我在此盯着他。这人敢放出豪言,怕是有些依仗,我可能不是对手。”黄大中有些惴惴不安,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打不过就盯紧他,等公子回来处理。”楚知白说完后,直接骑马出城。 随后,老乞丐便随便找了地方躺了下来,不时还喝上几口,看的一众亲卫十分恼火。 黄大中见状,直接将两百亲卫分布置在整个抚台衙门,防止有人声东击西。 楚知白的速度很快,一刻钟的工夫,楚知白就到了工地。简单的解释一番后,刘卓就乘马返回了。 很快,满脸灰尘的刘卓就骑马返回了巡抚衙门。 “大人,您回来了。就是那个乞丐,我一直盯着,那人确实不简单。”黄大中低声的说着。 “不妨事,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本事。”刘卓信心满满的宽慰道,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躺在一旁的老乞丐好像听到了刘卓的话一般,迅速起身,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你就是山东巡抚刘卓?乖乖过来受死。爷爷我也好早些完成交易,早早回去。”老乞丐摇摇晃晃的,边走边说。 “哎呦,这么嚣张,竟然还没死?少见。” “不知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刘卓两眼放光,盯紧了这个年老的乞丐。 “小子,你找死。”老乞丐说完后,迅速朝刘卓攻来。 “来吧。” 刘卓还没说完,老乞丐就已经到了跟前,随后就是一拳重重的砸向了刘卓,猝不及防之下,刘卓胸口狠狠的挨了一拳。吃痛之余,刘卓挥出右手攻击,但是老乞丐却诡异的躲开了。 老乞丐后退几步,而后开口嘲讽。 “小子,还嘴硬吗?刚才那一拳不好受吧。” “你是没吃饱饭吗?女人的拳头都比你那一拳有劲儿。”刘卓讥笑道。 随后,两人又继续交手十几个回合。但是,老乞丐的速度与反应速度极快,几乎躲过了刘卓大半的攻击,刘卓反倒挨了几下。 “小子,你不厚道,身上竟然有软甲。”老乞丐睁大眼睛望着刘卓。这家伙身上的软甲绝对价值不菲,不然在第一次打在他身上的就能够察觉。 “彼此彼此,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欺负小辈。这么多年都活到猪脑子身上了。”刘卓笑着骂道。 “小子,纵使你有火枪,也留不住我。而我夜间则可以随意出入抚台衙门,你就不考虑考虑后果吗?”老乞丐赤裸裸的威胁道。 “你不就仗着身手快、反应快吗?有本事你闯一个试试,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刘卓名字倒过来写。”刘卓不服气道。 “你给我等着。”说完,老乞丐迅速的跑掉了。 第172章 趁乱闯入 “大人,您没事吧?”楚知白见老乞丐走后,立马走上前来。 “无妨,那老东西速度快,但是力道不足,还伤不到我。以后,你们不着重甲,尽量不要与他对敌。”刘卓叮嘱道。随后就转身回到返回了抚台衙门。 “外面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听说有人来闹事?”董映雪担忧道,身旁还有张嫣及一众家眷。 “没事,有人上门闹事,估计是受人指使。我会加强衙门的防卫,你们不用担心。”刘卓笑着安慰众人。心中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个老家伙给抓了。 “传令罗无伤,把城外的人手带回来。我倒要看看这个老家伙晚上会不会过来。” “传令邱泰,把最新研发的枪支调来二十支。” “传令泺源门、舜田门、齐川门三门守将,戌时一到,立即关闭城门。没有命令,任何人禁止出入。” “传令,今夜宵禁。” 济南城一处锦衣卫的据点。 “老乞丐,你功夫确实不错,但是你能不能服从命令听指挥?”孙云鹤劝说道。 “若是没有我出手试探,你们恐怕还不知道那家伙的深浅。就这么说吧,你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估计都拿他不下,很可能会被他耗死。我刚才的出手并没有试探出他的真正实力,明白吗?”老乞丐随意的靠着,神情却很严肃,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蔑视。 “刚才的一番交手,竟然还不是他的极限?”金辰瞪大了眼睛,惊耳骇目。 “废话,他硬抗了我几拳,仅是有些痛感。你觉得一个战场厮杀的将军,就只有这般表现?人家也是死人堆里,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我攻他数十拳也不及他打我一拳。若是我再年轻十年,也不至于今日这般棘手。”老乞丐有些不耐烦的解释着。 “那这还怎么下手?”孙云鹤怔了一下道。 这情报有些落后了,刘卓的个人武力值显然是超出了预估,魏公公还是低估了这个山东巡抚啊。 “怎么下手?金辰与那个姓杨的联手攻向那小子,我使毒针或者沾毒液的拳套,伺机下手。只要中了毒,三人猛攻之下,不死也废了。”老乞丐提议。 “那些官兵呢?仅今日看到的就有两百精锐,几乎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啊。难道能当那些官兵不存在?”金辰遂问道。 “这个当然是交给锦衣卫处理了,难不成还要我们出手不成?”老乞丐冷笑一声,反问道。 “这样不好吧,若是锦衣卫出手,那可就彻底撕破脸,没有一丁点转圜的余地。”孙云鹤迟疑道。 “那你就这样空着手回去交差?回去告诉宫里的那位说我们无能、废物,杀不了那小子?”老乞丐逼视道。 “你有什么计划,不妨给大家都说一说,我也好给底下人下令啊。”孙云鹤一脸时间也没有什么主意,满脸尴尬的说道。 “你给底下的锦衣卫下令,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在城中拉拢过来千余人引发骚扰,要牵制住巡抚衙门的精锐官军。我们三人趁夜合力击杀刘卓,一定要全力出手,争取一击即中。”老乞丐坦白道。 “好,我这就下去安排。”孙云鹤说完后,随即走出了屋子,独留三人在房中等候。 抚台衙门。 “公子,那老家伙今晚一定会动手吗?”楚知白确认道。 “若今晚不动手,明日全城搜捕,他们如何逃得过去?”刘卓解释道。 “我估计今晚的动静会有点大,也不知道,城中的这些人手够不够?”刘卓随口道。 “公子是不是猜到幕后的主使之人了?”黄大中一脸严肃的问道。 “等今晚过去,差不多可以猜到是谁了。”刘卓脸色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一定不能轻易放过那些人,竟然敢公然在抚台衙门行刺,我看他们是活腻了。”罗无伤面目狰狞,恶狠狠的说道。 “早些准备吧,晚上可就有的忙了。”刘卓吩咐道。 入夜,济南城内的锦衣卫就悄悄地在城中开始了行动,几个时辰过去,便已经聚集了七八百人。 “只有这么点人手?”孙云鹤气极反笑道。 “大人,我等已经尽力了,如今的济南城百姓对刘卓几乎个个感恩戴德。目前找来的人手,还是前些日子,刘卓在城中大肆打压不法之徒,对刘卓心生怨恨,才愿意出手相助的。”锦衣卫百户一脸为难的回禀。 “兵器甲胄可否配齐?”孙云鹤皱眉。 “兵器基本配齐,但是甲胄不全。”锦衣卫百户如实禀明,心中却暗暗骂道,锦衣卫什么时候可以着甲胄了,老匹夫。 “罢了,你去好好安抚他们,等候本官的命令。”孙云鹤无奈的感叹道。随后便朝着三人的所在走去。若是如此,岂非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三位,已经安排妥当了,今夜势必要取了刘卓小儿的人头。”孙云鹤鼓舞众人。 “子时行动,你们找的那批人先放火,再四处生乱,把城内的官军全部引过去。然后,我三人趁机闯入巡抚衙门。”老乞丐起身凝声道。俨然成为了三人的主心骨。 “老乞丐,今夜的行动,你有几分的把握?”金辰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开口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至于结果,那不是老天安排好的吗?世间事皆是如此。”老乞丐面露一丝笑意,随口道。 岂料两人听后,心中变得更加不安。一旁的老乞丐好像看出了两人的心思,毫不客气的出言调侃。 “你们两人好歹也过了而立之年,习武数十载,让一个毛头小子吓成这副模样,你们两个家伙羞不羞?若是没胆子与之一战,趁早向那孙云鹤辞行吧。” 未等两人开口,孙云鹤就推门入内,打量一番后,才缓缓开口:“几位,一起吃些东西吧,过些时辰,还有正事要做。” “所有人手、利器准备好了?”老乞丐并未直接回话,反而询问孙云鹤。 “扰乱的人手、毒液、武器,一应俱全。老乞丐,你若是不信,不妨一块出去看看。”孙云鹤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复。 “不看了,反正你是当官的,得向上面复命,我都无所谓了。”说完,老乞丐就闻着味去找吃的了。 三人饱餐一顿后,时间来到了戌时三刻。仔细检查了拳套、钢刀、长枪后,三人又回去继续养精蓄锐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此时的巡抚衙门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刘卓也做出了应对。除了留下几十人守护家眷,剩余的人手全部布置在关键的位置。 此时的济南城寂静一片,黑夜笼罩了整个济南城。城中除了仅剩的几处亮着灯火,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走在街道上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响动。 子时一到,先是济南城的城门三门紧闭,然后有数十股人手在城中生乱,不仅四处大喊大叫,还放火焚烧一些不起眼的建筑。顿时,济南城火光四起,乱作一团。 抚台衙门中,刘卓望着城中的火光不禁皱起眉头。但很快就开始行动。 “楚知白,你带上两队亲卫将城中作乱的人手全部砍了。还有,罗无伤,你也带一部分人手过去。记住,一定要快,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骚乱。”刘卓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 “属下领命。请大人放心。”二人齐声。 两人走了以后,黄大中才有些担忧的开口:“大人,若是此时有大批的人手冲击抚台衙门,仅凭官署内的众人,恐怕难以抵挡啊。” “不会有多少人了,若是真来个百十人,我也丝毫不惧。一会,你只需要给我盯住了那个老乞丐就行,别让他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刘卓自信满满道。 大队的亲卫离开后没多久,四人就带着十多名身着黑衣的锦衣卫闯入了抚台衙门。 “几位,刘卓在此等候多时了。”刘卓淡然道。 “刘卓刘巡抚,如今你府上的亲卫大半被调出,调教的新兵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我看你还有什么人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早些滚来受死,孙某我还能给你个痛快。否则,瞬间就能让你身首异处。”孙云鹤大声道。 “一群鼠辈而已。既然敢明目张胆的闯进巡抚衙门,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刘卓讥笑道。 “小子,一会拳头打在你身上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般狂妄。”老乞丐也不客气的回怼。 “观你们种种作为,不像是江湖上的寻仇,你们必定在朝中有靠山。”刘卓没有回话,反而开始猜测对方的身份与来历。 “即便你真猜出我们身份,今日你也难逃一死。都给我上。”孙云鹤直接命众人进攻。 岂料,十多个锦衣卫,还未走出几步,便被隐藏在各处的燧发枪击倒在地。瞬间,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抚台衙门。 “火枪?数十丈远,还能打的这么精准。”老乞愣了一下,随后,立即闪身躲在一旁。 “老家伙,你不是说火枪奈何你不得吗?有能耐你再露个头试试?”刘卓羞辱道。 “刘卓,你隐藏的够深。手中掌握如此利器,竟然不上交朝廷,果然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魏公公与陛下猜的一点不错。”孙云鹤心知今日不可能活着离开了,便直接摊牌。 “除了你们,也不会有人敢这般张狂行事。今日,几位还有什么遗言,一并说了吧。”刘卓冷笑道。 “各位,全力一搏还有一线生机。老乞丐你还不动手?”孙云鹤厉色道。 话音刚落,老乞丐依仗着灵敏身法精准打落附近的灯笼,顿时,众人的四周就变得有些暗淡。 第173章 失败的行动 “何必呢?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刘卓看到周身的灯笼全部被打掉后,叹了一口气。 随后的刘卓不再废话,抄起一旁的腰刀与盾牌,向三人攻去。三人也没有想到,刘卓竟如此托大,敢以一敌三。 由于长枪攻击范围远,破甲能力强,刘卓基本上将大半的精力用来对付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对于其他两人的攻击,刘卓不时的用盾牌格挡。 只见杨姓男子一个跃步下扎攻向刘卓,刘卓右手提刀劈挡,左手握紧盾牌拦下另外两人的劈砍。紧接着持枪男子又是一枪扎来,刘卓侧身躲过,然后翻身一刀朝着持枪男子劈砍下去,结果被双手紧握长枪格挡。 随后,刘卓趁两人近身的功夫,持刀不断攻向持枪男子,但全都被杨姓男子一一抵挡下来。就在刘卓不断攻向杨姓男子时,金辰与孙云鹤从背后偷袭,但刘卓一个转身就绕到了三人的身后,与三人拉开了距离。 接下来,杨姓男子不断地攻向刘卓,风卷残云、虚步崩枪、左右扎枪、劈枪、回马枪、跃步扎枪、泰山压顶、二郎担山等招式层出不穷,其将拦、拿、扎运用的炉火纯青。 若非刘卓刻苦习武多年,早就被杨姓男子给伤到了。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交手数十招。长时间的较量,三人中的杨姓男子与孙云鹤逐渐吃不消,无论是攻击频率,亦或是攻击的力道都有些减退。 刘卓见此自然是大喜,自己年轻气盛,再战个几十回合也无甚大碍,只要自己稳住,三人败阵是必然的。 暗处的老乞丐也是无奈,那刘卓小子的耐力、武艺、对阵经验都是极佳,即便是自己处于这个年龄段,也是远远不如。 人的年龄越大越是怕死,自己就算出手也没把握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况且,旁边还有一人在盯着,若是轻易出手,定会令刘卓察觉,无功而返。 “老乞丐,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不出手?”孙云鹤焦急的大喊道。 不曾想,老乞丐丝毫没有搭理孙云鹤,继续一声不吭的躲藏在一旁观战。 “妈的,这老东西一点都靠不住,你们锦衣卫都找的什么玩意。关键时刻掉链子。”杨姓男子开口骂道。 “那个老家伙应该有个五六十岁了吧,若是在今夜伤到了,我估计他是活不了几年了。”刘卓嗤笑道。 随后,几人加快了手上的攻击力道。 至于济南城内,两百余亲卫见人就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即便是在锦衣卫的带领下,收拢了数百的人手,但是依旧不是亲卫的一合之敌。即便有人跪地投降,亲卫也是照杀不误。 “城内的喊杀声越来越低,动乱很快就结束了。若是我们还不能拿下刘卓的人头,今夜,我们怕是走不掉了。”孙云鹤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你们锦衣卫到底是怎么调查的,提供的情报明显有问题。这小子的体力与耐力太强悍了,就算再来上几人,我看也是白瞎。”满头汗水的金辰开口埋怨道。 “这也不能怪我们,这小子每次上报的战报,大家都是一一看过的。他若是故意隐瞒,我们也很难调查出来啊。再说了谁能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实力。”孙云鹤努力的为自己辩白。 “刘巡抚,刘大人,我若此时收手,您能否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杨某一回?”杨姓男子突然收回了长枪,底气不足道。 “就凭你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就想让我饶了你?你觉得,我有那么蠢?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你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刘卓咄咄逼人道,丝毫没有将几人放在眼里。 “姓杨的,你没听懂刘卓那小子的话吗?他不会轻易饶了你,赶快出手。”孙云鹤见状,立马开口劝说杨姓男子。 由于杨姓男子已经停手,刘卓的攻击一招强过一招,金辰、孙云鹤的两人瞬间压力大增。 但是,杨姓男子对于孙云鹤的话却毫不在意,一副任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听的样子。如今,即便是老乞丐出手,大概也不会得手。与其负隅顽抗,不如及早收手。那个老家伙是早就看透了?还是比较惜命呢? 少了个主力输出,两人的体力又消耗极大,又交手几个回合后,刘卓便一一将其击倒在地。 “刘大人,我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也没几年好活了。我也是误信小人谗言,才误闯官署。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老头子这一次吧。”老乞丐惴惴不安道。 “可以。但是你得不躲不闪接我一拳。”刘卓脱口而出,爽快的答应。 “刘大人说话可要算数。”老乞丐确认道。 “再不出来,你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刘卓没有惯着他,赤裸裸的威胁道。 “刘大人的实力,老乞丐我生平仅见,我认栽。”老乞丐边说边走了出来。 “站那别动,还有你们几个。再敢乱动,我立马就能让你们永远躺在地上。”刘卓放出狠话。 “刘大人,我准备好了。”老乞丐站在刘卓的正前方,死死的盯着刘卓。 “把你身上的拳套、暗器什么的全都给我扔在地上。”刘卓突然 开口说道。 “小子,受死吧。”老乞丐突然脸色大变,出拳攻向了刘卓。 老乞丐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记弓步冲拳攻向了刘卓的胸膛。谁知,刘卓早有防备,转身躲过,右手顺势挥出横斩刀,老乞丐立时身首分离。 “垃圾,就这也想偷袭我。”刘卓轻啐一口。 短短几息功夫,老乞丐就凉凉了。望着地上流淌的血液,众人被均被刘卓的狠辣吓到,个个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不多时,守卫家眷的的几十亲卫就来到了前院。将地上躺着的、站着的、死了的收拾后,刘卓才卸下身上的皮甲,整个人也才放松了下来。 “大人,这几人的身手不简单,那个锦衣卫的官职应该也不低。那几人几近力竭,现在去讯问,应该有不小的收获。”黄大中在一旁提醒。 “你去处理,记住了分开讯问,明早再报我。今夜闹得太大了,我一会还得出去瞧一瞧。”刘卓赞同道。 “属下领命。”随后,黄大中带着几个亲卫朝着抚台衙门的监牢方向走去。 后院的一众女眷也是整日不安。 “夫君把人手全部调过去了,麻烦应该解决了,大家不要再担忧了。”董映雪出言安慰。 “姐姐,老爷那边真的没事了吗?”张嫣不敢相信,还以为前方人手不够,被调去支援了。 “放心吧,你仔细听一听,城内的动静是不是越来越小的,就证明那些引发骚乱的人多数被擒获。夫君可能一会就会派人传话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董映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自信的说道。 话音刚落,刘卓就满头大汗的快步走进屋内,然后开口:“歹人已经全部被拿下,你们不必惊慌。娘子,劳烦你照顾好众人,我还得去城中看一看损毁情况。” “你忙你的,宅内有我,你就放心吧。”董映雪笑言道,然后掏出手帕擦去了刘卓额头的汗珠。 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孩子后,刘卓就迅速的离去。 济南城内,每走几十步、或者百余步就可以看到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此时,除了零星的几处火光外,整个城池又恢复了以往宵禁的样子。 刘卓带人将城内各处巡查一番后,才返回府中呼呼大睡,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的午时,急得衙内的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简单的洗漱后,黄大中就立马前来汇报。 “大人,问出来了。是皇城内的魏忠贤下的令,至于有没有得到天启皇帝的许可,暂时不清楚。” “那三人均是各处招来的好手,老乞丐拳脚功夫好,速度极快;那个姓金的是宁夏镇的一个千总,擅长使刀;那个姓杨的是个习武之人,在广平府开馆授徒,教人习武。” “另一人来头可不小,乃是五彪之一的孙云鹤,职位是东厂理刑官,魏忠贤的爪牙。” “我估计,这种暗杀的勾当,多半是魏忠贤瞒着天启皇帝做的。若是天启皇帝允许的话,早就有旨意传来了,或许还会调动大军前来。结合他们几人的供述,我认为最好将昨夜的事情定性为乱匪猖獗,入城纵火行凶。”黄大中详细的向刘卓汇报几人的来历,并汇报着自己的分析。 “也好,就按照你说的做。如今我部实力还没有达到与朝廷抗衡的地步,能不与之交恶就再好不过了。” “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认识、接触过江湖上的一些好手,我想雇些护卫。”刘卓坦言道。 “公子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黄大中极为认真的询问。 “人品为首要,接着是身手。银子花费多少无所谓,得可靠、听话,关键时刻可以顶上去。昨夜一战,我也看到自身的不足。” “我的打法适合战场上直来直去的战斗,不大习惯与人单打独斗。昨夜与那几人竟然战斗了数百个回合,竟没将其拿下,这是简直就是耻辱。”刘卓感慨道。 “大人,你这话,若是让老乞丐听到了,我猜他能气的从坟地里跑出来与您继续决斗。”黄大中笑着说道。心中却是暗自感叹,强者的世界看不懂,他们永远可以看到自己身上的不足。 “哈哈哈哈哈。”两人对视后便大声笑道。 (打斗的描写参考了影视剧中的一些打斗场面与招式,一击击杀过于单一了些。) 第174章 喜事不断 济南城内的骚乱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安民告示的张贴,城中的百姓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但是,济南府知府樊时英却敏锐察觉到一丝异样。 据下人汇报,自那日的骚乱后,城中的一众锦衣卫已是许久未曾露面了。或许尽皆死在了那日的骚乱中,也或许是离开了。 樊时英没有到处声张,只是将其隐藏在了心底。 经过十多日的考虑,刘卓最终还是没有留下孙云鹤。这家伙在朝中的恶名是人尽皆知,留在身边的话,是祸非福,随即就令人将其秘密了解。 至于金辰与杨姓男子,在刘卓的威逼利诱之下,在被擒的第二日就发誓效忠了。杨姓男子的一干家眷,刘卓也派人接到了济南城。 经过那晚的骚乱,刘卓深感身边的人手不足,便去信青岛,询问刘父青岛如今的人手状况。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在黄大中的牵线搭桥下,刘卓亲自出手试探,并从众人中选出二十多位身手不错的练家子。随后,尽皆安排在了距离府衙不远处的宅院内。 紧接着,又不断的派人前往各省招募。做完这些后,刘卓将当夜作乱之人的首级挂在城外示众。 济南城内的一处宅院。 “我早就说过,老大那个败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学人纵火行凶,死了还连累家小,死不足惜。” “哭,你还哭,再哭也哭不活他。” “全都是你这个败家娘们给宠溺的,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苏家到了我这一辈算是彻底完了。”中年男子没有丝毫的顾忌,不断大声埋怨着一旁的妇人。 “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他竟然敢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贵妇人边哭边说道。 “爹爹,哥哥虽然有错,但人已经走了,您就不要把娘亲当做出气筒了。如今,官府已经把与哥哥一起作乱的人定义为乱匪。但官府那边并没有立即上门,就表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您倒不如省些力气,看如何搭上上面的人,把损失降到最低。”一年轻靓丽的女子开口劝道。 女子不仅面容极佳,声音也是清脆好听,看着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 行动失败的消息,也在半个月后传入了京师。魏忠贤收到消息后,便破口大骂:“行动之前保证一定能杀了刘卓,如今呢?不仅人手全部折进去,还搭进去一个东厂理刑官,你们把锦衣卫的脸都丢尽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一旁的田尔耕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魏忠贤发泄完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公,刘卓那小子绝对有问题,他一定有我们不为所知的底牌与依仗。刘卓再厉害,也挡不住不过三位身手奇高的练家子。” “若是不将此探查清楚,估计派出再多的人手也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说下去。”魏忠贤有了那么一丝的兴趣,但是火气依旧没有丝毫减退。 “派出人手,前往济南城,混入巡抚衙门打探刘卓的消息,一定得将刘卓的底细打探清楚。” “探听清楚刘卓的作息规律后,就可以制定对应的计划。其次,全力拉拢江湖上的练家子,以各种手段迫其为朝廷效命。” “诏狱之中有着大量的亡命徒,可以许其重利。只要那些人愿意加入行动对付刘卓,事成之后,再将之一一灭口即可。”田尔耕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次的行动就由你来主持,一定要取下刘卓的脑袋。人手自己招揽,计划自己拟定,至于所需银两我来批。”魏忠贤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吓得田尔耕立马跪地求饶。 “田尔耕领命。” 济南府,抚台衙门。 “你的意思是,魏忠贤还会再次派出人手来取你的性命?你有什么打算吗?”董映雪先是有些吃惊,然后就表现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询问。 “此次,不仅城内的锦衣卫尽数折损,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也死了。换做谁,都不会甘心,我想秘密将你们送往青岛。” “青岛那边虽然人手不多,但是,只要有陌生人入内,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我再安排些人手,定可保你们安然无恙。” 刘卓耐心的向董映雪解释心中的想法,但董映雪听后没有任何的反应,站那愣神。 拍了拍媳妇后,刘卓继续开口:“你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下去?你不就是嫌我们在你身边,给你添麻烦?你不要什么事都先问我,你也取问一问张嫣,看她是何想法?”泪珠在董映雪的眼眶里打转,董映雪心有不快,大声的质问道。 随后,就生气的离开了。 听了董映雪的话,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刘卓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刘卓按照董映雪的意思来到了张嫣的住处。然后,以同样的口吻、语气询问张嫣:“以后的日子,锦衣卫会在魏忠贤的指挥下,不断派出人手前往济南。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一心应对后续的袭杀,我打算将你们送到青岛。你觉得如何?” “魏忠贤,为什么不会跟老爷过不去呢?老爷贵为朝廷二品大员,巡抚山东,就算拉拢不成,也断无得罪的道理啊。”张嫣有些难以理解。 “可能是有小人在身边进谗言吧,诋毁我养寇自重,令其不满所致吧。你还没有回答,是否愿意去山东呢?”刘卓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并将话题转移。 “董姐姐去,我就去。姐姐不去我也不会去。”张嫣直接给出了一个令人无语的回答。 “你一会去找她谈谈,看她是什么意思?”刘卓无奈的吩咐道。 “好的。” 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天启五年的七月。距离城外的宅子建成,也就十几日的功夫。 无论是刘卓如何费力的劝说,董映雪与张嫣始终保持同进同退,不愿前往青岛。无奈,刘卓便令李常在继续招募人手,加快宅子的建造速度。 抚台衙门不是自己的私产,无法进行大规模的翻修、加固、布置,刘卓就只能在城外的宅子上下功夫了。 距离魏忠贤上次安排的暗杀已经有段时日,按理说也该做出一些反应了,但是抚台衙门及济南城内一切如常,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行为,令人摸不着头脑。 随着船队从辽东返回山东,刘卓也收到了消息,朝鲜请求朝廷派军驻守义州,朝廷十分爽快的同意了。 然后,直接下达旨意,徐长庚遵从照办,派唐林、赵谦领兵五千前往朝鲜防备后金。 就在辽东的消息传来没几天,山东省内,从东昌府至登州府的水泥路全线建成。 各段水泥路是东昌府的聊城至济南府济南城,济南城至淄川县,淄川县至益都城,益都城至潍县等。 刘卓大喜,立即派人快马传讯各知府,并通知几个知府速速前往省治,讨论接下来在府内的水泥路修建计划。 随着身边的事务越来越多,刘卓也渐渐的将魏忠贤的暗杀抛之脑后,不再再忧心。 七月中旬,经过刘卓与几位知府的协调、沟通,暂定东昌府内修建聊城至临清州、大名府府城、兖州府城的水泥路。 济南府内修济南城至泰安州、滋阳的水泥路;青州府内修益都至沂水、沂水至兖州府城的水泥路。至于登、莱二州自行决断,不予干涉。 山东境内东西线的水泥路已经贯通使用。 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兖州府至其它三府的水泥路,以及兖州府城至开封府、徐州、淮安府的水泥路。只有贯通了东西南北,山东的商业才能高速发展,超越南方的赋税重省,便不在话下。 “老爷今日怎么这般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张嫣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说道。 “我抱一会孩子,你歇一歇。”话音刚落,刘卓就伸出了双手,将儿子抱在了怀里。 “算是喜事,几个州府内的水泥路,修的不错,已经开始使用了。接下来山东省,可能会因此而成为大明朝的商业中心,你说我能不高兴吗?”刘卓边笑边说着。 “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张嫣附和道。 “你给岳父、大哥写封信,让他们前来济南城吧。过些日子,宅子就可以完工,也能搬进去了。”刘卓提醒道。 “好的。” 终于,临近了七月底,在经过一番收拾、布置、整理后,刘卓带着一众的家小入住新宅。由于先前的暗杀行动,刘卓没有大张旗鼓的办理乔迁宴,只是邀请了不到数十人小聚。 随后,刘卓将亲卫与雇来的护卫安排在宅子各处。虽然宅院还达不到固若金汤的地步,但在抵御暗杀方面已经是绰绰有余了,除非对方派出军队。 又过了几日,刘父与刘母等人从山东来到了济南城外的宅子。对此刘卓也甚是欢喜,魏忠贤如今没有对自己的父母动手,不表示永远不会动手,还是接到身边安全些。 如今,只有董映雪的父母等人没有搬来。主要也是自己的这个岳父大人固执,认死理,不相信魏忠贤一党会对自己这个小人物出手。对此,刘卓也是毫无办法。 即便是刘家所有的人依次写信劝说,董父董明顺依旧固执己见。 就在刘卓等一众家人入住新宅没多久,曹克敌率领船队将驻防台湾两年的吴俊部带了回来,还带回了其他好消息。 刘卓收到消息后,自是欢喜万分。随后,令登州府城外的管事安顿好一众将士,提供一切所需。然后,又给诸将士放了一个月的假期放松。 第175章 资本积累 天启五年八月的某日,刘卓在抚台衙门见到了吴俊、曹克敌等一众将领。 “公子,吴俊驻防返回了。”吴俊激动异常,双膝跪地,双手不住的颤抖起来。 刘卓见状,立马快步走上前去,将扶起来。 “你是功臣,不必如此。在那等荒芜的岛上待上两年多,辛苦你了,也难为你。”刘卓握紧吴俊的双手,对其说道。 随后,刘卓又问了问岛上的生活及一将士的情况,才令人将吴俊安置在抚台衙门内。 “你传信说有好消息,到底是什么好消息?现在可以说了吧。”刘卓十分期待。 “就是公子心心念念的荷兰火炮与部分荷兰帆船图纸,荷兰人很轻松的就答应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我们可以与他们继续交易,我举得这一点也无甚大碍,就替公子答应了。”曹克敌面露笑容,心花怒放道。 “做的不错。荷兰人的红夷炮确实比如今我朝的仿造的佛朗机炮先进。若不是郑和时期的宝船制造技术被封存、遗忘,我朝的宝船、福船丝毫不亚于这些西洋人。” “既然已经获取了火炮与帆船的技术,就没必要在台湾驻扎了,你派人将台湾的人手全部撤回来吧。如今朝廷魏忠贤步步紧逼,若是人手过于分散,反而易于被各个击破。今后就由你前往辽东负责造船吧。” “我总感觉你们这次获取的帆船制造技术与火炮技术太容易了。你有没有亲临荷兰人的帆船观察?与图纸有无差别?还有火炮。这帮荷兰虽看重利益,但是也不傻。若是把造船技术交与我们,他们海上的优势不就没了。哎,失策了。”刘卓无奈的叹了口气,终日打鹰被鹰啄了眼,有些心急了。 “公子,这图纸与荷兰人的船没有太大的区别啊。”曹克敌急忙开口解释。 “我对造船这块不大清楚,你将这些图纸交给青岛船厂的人让他们研究研究。火炮的图纸留下,我另外有用。”刘卓安排道。 “那台湾岛的人手还撤回来吗?”曹克敌望着刘卓询问。 “撤回来吧,全都撤回来。总有一日,会把场子找回来的,暂且就让他们猖狂一段时日吧。”刘卓厉声道。 “属下明白。”曹克敌只能听命行事。 随后的一段日子,刘卓则是被各种抚台衙门中的杂事缠身,片刻也不得安宁。济南府、东昌府、兖州府周围的州府陆陆续续的前来询问水泥路的情况。 针对此事刘卓也是一一解释,至于水泥、水泥路的制作工艺,刘卓则无能为力,只能告知各府询问朝廷。 刘卓并非不愿告知,只是想让山东的商业发展的保持短期的绝对领先态势,让山东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至于以后,那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随后,不断有商人沿着水泥路来到聊城、济南城。众人不仅看到了水泥路的便利、实用,还被沿线各处的酒肆、客栈提供的服务所吸引,同时也被济南城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震惊。 随即,济南城内的部分货物就被一扫而空。 特别是由高粱酿造的白酒、以及花样丰富的美食令人夸赞不已。越是沿着水泥路靠近沿海诸城,各色的海产品、东北与朝鲜的等地的特产也就越是便宜。 “公子,近日,各处的白酒、棉布、娟、绫、绸、琉璃等销量大增,商行的盈利是往日的数倍有余。”李常在向刘卓汇报道。 “这只是开始,以后随着来往商人的不断增多,销量会更大,以商业带动全省经济的发展才是正道。最为重要的是,让那些没有耕地的百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帮他们找到了谋生的好路子。” “那些士绅地主不是占着大量的田地嘛,那就占着好了。就算产出了不少粮食,那也得卖去吧,总不能守着一堆粮食过日子。”刘卓笑着翻看眼前的数据,也不禁为之震惊。 “公子这么做,可就把那些大地主、士绅、宗亲全部得罪了。他们可不会任由公子这般继续下去。”李常在皱眉提醒道。 作为一个从商二十多年的老人,他对那些人的嘴脸再清楚不过了。李常在不知道什么是商业,更不清楚什么是资本主义萌芽,他只知道动了别人的蛋糕,人家就会整你。 即便是公子身为山东省最高军政长官,也不会例外。大明朝非与百姓共天下,实乃与士大夫共天下啊。 刘卓自然清楚李常在提醒的意思,但是告诉了他,他又理解不了,索性就不说。因为这是新兴的资本主义萌芽,即便是在如今的欧洲,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也还没有爆发。 如今的大明朝,选择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或许不是最优解,但是却是刘卓所能为其选择的最佳发展途径。 让刘卓有此底气的不是辽东的那三万大军,也不是济南钱庄的成立,更不是令刘卓自以为傲的商行。而是资本主义制度本身具有的优越性,远非封建小农经济可比。 因为资本主义经济在许多方面几乎完胜了以小农经济为主封建经济。这是任何想要出人头地、想要翻身改变自身命运的千千万万百姓心中的渴望。 究其原因在于,资本主义制度本身。 首先,资本主义私有制为社会化大生产提供了制度基础。 官绅地主的压迫使得百姓与长久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即土地分离,致使社会上出现了一大批可供资本剥削的雇工。 此外,生产资料高度集中到了部分的资本家手里,导致了资本主义私有制的产生。资本私有制的出现,又使得生产资料与劳动力大规模集中,促进了社会化大生产的发展。 其次,资本逐利的劣根性为生产的扩张提供了强大的动力。资本家们为了追求剩余价值敢于冒任何的风险。 激烈的市场竞争,也使得资本家不断地提高劳动生产率,扩大再生产,增强抵抗竞争的风险,进而一步一步的形成垄断地位。 然后,资本主义的发展需要广阔的市场空间,来满足资本的无序扩张。随着生产效率的不断提高,本国内的市场已经无法满足资本家的野心。其将目标瞄准了国外与海外。 “得罪就得罪了,那些人又奈我何?不过一群守旧的地主老财,能有何作为?若是眼红,就进来一起分蛋糕。倘若谁敢掀了桌子,那就尝尝我手中的刀是否锋利?”刘卓嗤之以鼻道,丝毫不将那些地主放在眼里。 “公子既然如此自信,老李我就舍了这半条命,陪着公子走下去。”李常在苦笑道,随后又振作起来。 “这就对了。”刘卓大笑。 “公子,还有一件事。那些帮助锦衣卫作乱的人已经身死,他们家属如何处理?”李常在有些心虚的询问,毕竟是帮别人问的,心中不会那么坦荡。 “我原本是想将其赶出城外的,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合适。还得再议一议。”刘卓随口说着。 “这样也好,给济南城的百姓留下一个好印象。”李常在拍马屁道。 “是不是那些人找你了?”刘卓突然问道。 “就是城中的一个苏姓男子,与我在生意上有些来往。大概猜到我与抚台衙门有些关系,就拜托我打听打听那事怎么处理。”李常在据实讲述。 “本就是最近要处理的,你就如实转述就行了。但是,一定要告诫家属,若是还有下次,就不是这般处置了。”刘卓叮嘱道。 “公子放心,属下必定一字不差的转述。”李常在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容,然后郑重的说道。 就在李常在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刘卓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叫住了即将跨门出去的李常在。 “能跟锦衣卫混到一起,那些人的家里是不是颇有家资?”刘卓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部分人家家底确实殷实。”李常在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刘卓的意图,只能如实回复。 “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劝说那些人跟着我们做生意。至于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你就自己看着办,我就不再干涉。”刘卓似笑非笑道。 “他们中的有些人,可是世代为官,怕是不会轻易屈服吧。”李常在有些担忧。 “不用顾忌。现在正是他们手足无措的时候,此时派你前去,时机刚刚好。倘若他们连这点小事也不肯做,那要他们还有何用?还不如杀了痛快。” “况且这是带着他们挣银子,这都不愿意,那多半是脑子傻了。你且放心,需要官府出面的时候,我会打招呼配合你的行动,这样总行了吧。”刘卓劝说道。 “既然公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属下也只能竭力而为。倘若老李能耐不足办砸了,公子也不要怪罪。”李常在谦虚道。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但是为了一众家小,还是应承下来。 “放心吧,我能怪罪你什么呢?”刘卓笑言道。望着李常在离去的背影,刘卓心中有些歉疚,但是又不能对其表露。 李常在的话不错,或许很快就会面临封建地主、士绅等的猛烈反击。但,那又如何,身为山东省的最高长官,刘卓有着各种各样的优势。 即便是不动用官府、军队的力量,刘卓也可以轻松碾碎封建地主们的进攻。 那些人的手段无非也就几种,通过朝廷施加压力、联手地方封建势力不断打压新兴的资本主义萌芽。 这些,刘卓都有应对的法子,关键是担心那些人不按照套路来,那就过于耗费精力了。 第176章 遗留的后患 济南城一处宅院中。 “老爷,李师爷把东西退回来了,说是无能为力。”一仆从传话道。 “李师爷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苏恪急忙询问道,但是却已经心灰意冷。 “他还说,那日夜间的动作是针对巡抚衙门去的,自然是巡抚衙门处理涉案的一干人等。济南府在此事上不仅插不上手,更是不敢插手,生怕惹怒了抚台大人。”仆人如实的将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说给几人听。 “完了,那夜的事竟然牵扯上了抚台衙门,这不是把苏家往死路上逼吗?”苏恪立时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不就是区区的一群乱匪,怎么就扯上了抚台衙门?”苏若莹喃喃自语道,随后又继续开口。 “父亲,情况或许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还没有到那山穷水尽的地步。”苏若莹扶着情绪失落的苏父坐了下来。 片刻后,忽然又有仆从传话,称门外有一李姓掌柜造访。 “李姓掌柜?莫非是李常在,快请,快快有请。”苏恪突然激动的吩咐道,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父亲,这位李掌柜是何人?”苏若莹好奇道。 “认识不久的一个掌柜,听说他与巡抚衙门有些关系,请他喝了两次酒。前些日子又碰上了,就拜托他打听打听。” “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他怎么过来了?我也没告诉他宅院的位置啊。不知道是不是在巡抚衙门打听到什么消息?”苏恪疑惑道。 “我就说嘛,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说不定这位李掌柜就带来了好消息。”苏若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安慰着苏父。 “为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如今,为父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你大哥参与作乱被杀,老二生死不明。如今家中只剩下了你,为父惭愧。你已到出嫁的年龄,却无人上门结亲。”话音刚落,苏恪的泪水就忍不住的流下来。 “父亲,说那些做什么?姻缘天注定,何必执着于当下呢?”苏若莹活的十分通透。 没过多久,仆人就带着李常在走进了厅堂。 “苏兄,好久不见呐。我可是打听了好些人才找到你的住处。”李常在行揖礼。 “李老弟可是稀客啊,今日你我一定要多饮几杯。”苏恪还礼后,笑着说道。 随后又扭头吩咐:“若莹,给你李叔上茶。” “是。”苏若莹转身去准备。 苏若莹走后,李常在才开口道:“苏兄,那夜济南城动乱的原因你可知悉?” “不是乱匪纵火行凶吗?”苏恪疑惑道。 “什么乱匪,不过是城中的一些百姓而已。他们在城中作乱乃是是受人指使而已,真正的目标是抚台大人。那夜有不少歹人冲进了抚台衙门,意图谋害抚台大人。若不是众人身手了得,恐怕就让歹人得手了。”李常在压低了声音,将那夜大致情况告诉了苏恪。 “什么?意图谋杀朝廷的二品大员?”苏恪大惊失色道。 “苏兄,这事可是千真万确,我可没有半点的欺瞒。你若是不信,我可以与你一同前往抚台衙门证实。”李常在一本正经道。 “谋杀朝廷命官,等同谋反呐。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苏恪惊魂未定道。 “你放心,抚台衙门既然声称是乱匪作乱,就表示不会以谋反的罪名来追究乱匪的家属。只是,抚台大人实在是难以相信作乱之人家眷,毕竟那晚可是死了近千人啊,难保不会有头脑发热之人。所以,所以……”李常在吞吞吐吐道。 “还望李老弟明言。苏某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也颇有家资。只要老弟开口,苏某愿意全部奉上。”苏恪起身道,诚意满满的样子。 “我要你的家产何用?抚台大人只不过担心尔等再次作乱,没有下定决心处理。你现在要做的是,让抚台大人看到你们的诚意,不会作乱的诚意,或者坚定的支持抚台大人的决定。你懂吗?”李常在装作生气的样子,直言讲述。 “那我如何做?才能显示出我的诚意呢?”苏恪迟疑了一下,遂问道。 “我建议你与其他人商量,或许可以讨论出一个合适的法子。”李常在随口道。 “好,那我就按照李老弟的提议与那些人好好商量一番。”苏恪应声道。 随后两人聊了聊生意上的事情后,李常在便转身离去了。 “父亲,这是个好消息。最起码抚台大人并不打算对我们这些家属动手。但是,这个李常在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苏若莹先是笑着说道,随后又满脸的疑惑,对李常在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确实是个好消息,为父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苏恪万分欢喜的说道,随后看着自己的女儿又一阵感伤。 “父亲,以后就不要那般操劳了。若莹虽是女儿身,但却不会输给那些男子。如今两位哥哥都不在了,若莹一定会父亲守好苏家的家业。”苏若莹承诺道 “但你终究是要嫁人的。”苏恪望着苏若莹叹了一口气。 “若莹不嫁了,嫁人能如何?不嫁人又能如何?若莹虽是一介女流,但却有为父分忧的孝心,还望父亲成全。”苏若莹一番话令苏恪大为吃惊。 最终,苏父还是没有拗过苏若莹,无奈的应下。 随后的日子中,无论是苏恪拜访好友,亦或者与人交流,再或者处理家中的生意,苏恪都会将苏若莹带在身边。苏若莹也化名为苏若风行事。 经过数日的协商、交流,众人也都清楚了抚台大人的意思。随后迅速的达成了一致,愿意将家中一半的产业献出。 接下来,苏恪费劲力气寻到了李常在。 “李老弟,我等已经商量好了,达成了统一的意见。但大家想见一见抚台大人,以表诚心,不知李老弟可否代为传话?”苏恪恳求道。 “若是人数不多,我倒可以代为通传。”李常在沉思片刻道。 “有劳李老弟了,事成之后,苏某必有厚谢。”苏恪心中异常激动,欢喜万分。 “苏兄,这位小兄弟怎么与前日在府中见到的女子如此相似?”李常在纳闷道。 “哦,这位是我一个堂兄的儿子,名为苏若风。堂兄听闻家中变故,特意令其过来帮忙。”苏恪十分流畅的介绍道,显然已经向众人介绍了很多次。 “怪不得如此相像。”李常在感叹,然后继续说道。 “苏兄找我可是找对人了,你就回去等我消息吧。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李常在笑着说道。 抚台衙门内。 “你是说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想要见我?见我做什么?”刘卓有些疑惑不解。 “求个心安吧,应该是担心公子反悔或者秋后算账。”李常在猜测道。 “若不是还要拉拢这些人,我理都不会理。如今,既然他们提出来了,那就见一见吧,人数不要太多。你和他们沟通好后,再告诉我。”刘卓答应了下来。 “属下明白。”李常在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先前的事情也可以在这次见面中尘埃落定。 经过李常在与苏恪的几次沟通,终于确定了见面地点在飘香楼。而刘卓听到这个地点又是一番无语,都不知道在自家的酒楼吃过多少顿了。 “父亲,这次巡抚大人也会前来,我不如也随您前去吧。也能涨涨见识。”苏若莹开口征求意见。 “去吧,这次参加的都是济南城的商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一见也好。”苏恪沉默片刻后道。 八月的某日。 济南城数十位本地商人、地主等早早的来到了飘香楼,等待济南巡抚的到来。 “三叔,这位巡抚大人会不会是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你有没有从那位李掌柜那探听些什么?”苏若莹顿时化作了好奇的小猫,不停地询问。 “一会巡抚大人到了,你不就清楚了。”苏恪对着苏若莹低语。 “约定的时辰都快到了,这位巡抚大人怎么还不到?等的人急死了。”苏若雪有些不耐烦道。 “你少说几句吧,时辰不是还没到。你要是一直废话,以后不带你出来了。”苏恪威胁道。 话音刚落,李常在立马小跑进来传话:“巡抚大人已经到楼下了,诸位在此等候即可,不必出迎。” 苏恪见此,急忙前去确认:“不在楼下相迎就算了,若是不出包房迎接,会不会惹怒抚台大人?” “不会,巡抚大人不喜欢客套,做事直来直去,不用如此麻烦。”李常在确定道。 几十息过去后,刘卓带着黄大中与金辰来到了偌大的包房。众人看着年龄不大的三人,一时间愣住了。 “李常在携众人在此恭迎巡抚大人。”李常在急忙开口并行礼。 “巡抚大人勿怪。众人得见大人真容,被大人的容颜震惊到了,还望大人恕罪。”苏恪也学着李常在的样子说道。 “就这般站着讲话吗?”刘卓有些不悦。 “大人恕罪,几位大人请上座,请上座。”苏恪有些慌乱道。 在苏恪的指引下,刘卓三人毫不客气,直接坐下,随后才淡淡道:“都落座吧,站那像什么样子?” 接着,众人才一脸震惊的坐下。只是,有些人难以相信刘卓的身份,就比如苏恪身边的苏若莹。 “小子,一盯着我看什么?本官脸上有花吗?还是我这样貌不像山东巡抚?”刘卓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若莹。 苏若莹低头不语。 第177章 遗留的后患(2) “大人勿怪,此乃苏某的侄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大人勿怪。”苏恪起身解释。 “这般盯着人看,可不礼貌。”刘卓随口道,然后就开始步入正题。 “本官听李掌柜说了,你们要献出一半的家产以示诚意,但是我却并不打算接受你们的家产。且不说此事传到朝廷会如何?本官要你们的家产又能做什么?” “即便在场所有人的家产加在一起,也不及刘氏商行产业的零头,本官取之无用。本官今日来此并非为了尔等之家产,而是希望诸位可以为山东流离失所、漂泊无依的百姓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敢问巡抚大人,我等应该如何做?”一富态中年男子起身询问道。 “问的好。”刘卓起身来到了包房的中央。 “古语有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但是如今的百姓缺的不是捕鱼的技术,而是没有捕鱼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百姓因为土地兼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鱼塘。” “又该如何做呢?需要建一座可以让百姓生存的鱼塘,鱼塘也可以称作工厂。” “将流民、百姓集中在一起,集体开工。产出不仅可以卖出挣取银两,发放薪资,很大的几率还能盈利。无论是棉纺、丝织、绫、绸缎,亦或者干果、食品加工,皆可如此。诸位是否听明白了?”刘卓望向众人问道。 “抚台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接济那些流民、穷困百姓?”有一精干男子询问道。 “本官什么时候说要接济他们了?本官的意思是说开设工厂,雇佣流民为工厂劳动。此举不仅安置了流民,工厂的产出还可以挣取银两,是双赢之举。与纯粹的接济、施舍不一样,是两码事。”刘卓耐心解释道。 “但是,在省内建设工厂真的可以赚到银子吗?”有人试探性的问道。 “李常在,你来给他们解释。”刘卓一脸的无语,随后快速的走到了座位上,倒了一杯酒独饮。 “诸位也都知道,近日,东昌府至登州府的水泥路东西贯通。途经济南府的商人络绎不绝,酒肆客栈等店铺的生意爆火,这还仅仅是东西线。” “倘若兖州府境内的水泥路贯通,临府开封、徐州、淮安等地的商人更是蜂拥而至,到时候还怕挣不到银子?若非商行人手不够,你们觉得巡抚大人会将这块肥肉让出来吗?” “各位都在在社会上闯荡多年了,巡抚大人与李某的话是真是假,诸位心中已有定论。巡抚大人念及那日斩杀过多,心有不忍,才会邀诸位加入,以求心安。” “倘若在座的诸位还是这般不识抬举,巡抚大人哪日想起来那夜日的刺杀,而做什么令人悲痛的事,诸位可别怪罪李某没有事先言明。”李常在先是如实的为众人解释,然后又赤裸裸的恫吓道。 “既然巡抚大人与李掌柜话已至此,苏恪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巡抚大人的提议,愿为山东百姓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苏恪听到李常在的威胁后,立马起身表态。 “林世贤也愿为山东百姓出力。” “杜尧愿意出力。” “杨清贞也愿意。” “廖成也愿意。” …… 看着不断起身表态的济南城商户,刘卓心中也是甚为欢喜。半盏茶后,基本上愿意支持的都开口表态了,仅剩十多人有些犹豫不决,而刘卓也不愿再等下去了。 “李常在、苏恪,将剩下的那些人全部给记下。稍后,本官自会令济南府处置。”刘卓吩咐道。 话音刚落,剩余的十多人立马跪地求饶,但刘卓丝毫没有轻饶的意思。 此时,突然有一人开口道:“抚台大人既然已经饶恕了先前的几十人,为何就不能放过剩下的十几人呢?这些人鼠目寸光,在大事面前犹疑不定。而巡抚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无论是德行、心胸、智谋都远超在场的所有人,何必与那些人计较呢? 循声望去,求情之人竟是苏恪的侄子苏若风。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是差远了,我若偏要与他们计较,你又奈我何?”刘卓随口道。 “抚台大人恕罪,小侄初出茅庐,不懂人情世故,还望大人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苏恪立即起身赔罪。 “罢了。你们这些人表态有先后,我不能一视同仁,还是区别对待比较好。这样也能让后面的那些人知敬畏、明尊卑、懂进退。”简短的几句话,刘卓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随后,众人也都十分识趣,并没有继续询问后续事宜。 因刘卓那桌也没几个认识的,简单的敬酒之后,刘卓便与黄大中、金辰聊起了人手的招募上。 “大人,我在军中有些好友,功夫虽不如我,但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几人联手之下,我也讨不得半点便宜。若是他们前来投效,不知大人是否愿意接纳。”金辰思考了许久之后,才询问道。 “只要手上有些本事,本官来者不拒。”刘卓笑言道。 “属下明白。”金辰回复。 当酒宴进行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候,刘卓也不想待下去了,简单说了几句后,就带着几人离去。 “三叔,这位巡抚大人怎的如此年轻?以往那些大官不都是头发花白,走路都走不稳的老头吗?”苏若莹疑惑不解,充满了好奇。 “我听人说过一些,这位巡抚大人是依靠战功才升迁至山东巡抚。在战场上杀了不知少的后金鞑子。”苏恪努力回忆道。 “巡抚一般多是文官,为何会有武将担任呢?”苏若莹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抚台大人本身就有着举人的功名,陛下念及抚台大人军功卓着,才任命为巡抚。”同桌一男子开口答道。 “那也不至于如此年轻就升任二品巡抚吧?”苏若莹还是有些不懂,继续询问。 “你这家伙还刨根问底,这么给你说吧。自从后金崛起以来,朝廷对战后金,大规模的作战只有抚台大人可以领兵胜之。至于斩杀的后金士兵,没有十万八万,至少也有六、七万了。你说,朝廷给大人封的官职高吗?”男子继续解释。 “哦哦,如此说来,这位抚台大人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了。”苏若莹感慨道。 “是啊,别看巡抚大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息,可若是拿起刀来,那也是一尊杀神,数十人近不得身。”男子越说越激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继续讲道。 …… 回府后,苏若莹才开口询问:“父亲,看巡抚大人的今日所为,并非是那蛮横无理,巧取豪夺之辈。” “今日,众人不过是慑于其官威而不得不屈服,至于他说的那些,还得看日后的动作。若是真如他与李常在所说,那我们可就是找到靠山了。”苏恪颇为老练道。 “哦哦,那今日酒宴上,众人所谈及巡抚大人的过往,都是真的?”苏若莹好奇道。 “真假,我不太清楚,或许半真半假吧。往日,你对这些官场之事避之唯恐不及。今日怎么对抚台大人过往如此感兴趣,莫不是看上那位大人了?”苏恪随口说道,而后盯着苏若莹询问。 “哪有,我只是担心苏家的家业被骗,想了解一下而已。”苏若莹急忙开口解释。 “如此最好。那样的大人物,不是我等小门小户可以高攀的。况且,那位大人已经婚配,并且诞下子嗣,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苏恪耐心的解释,希望她认清现实。 “我只是好奇而已,怎么会有那方面的想法,父亲多虑了。”苏若莹随口应付。 “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音刚落,苏父就头也不回的走开了,丝毫没有察觉苏若莹脸上复杂的神情。 处理完山东的诸多事情后,刘卓才返回了城外的宅院。院子的布局整体上是依照江南园林的建筑风格来的,也在细节上了满足了多人的设想。 “你十天半月也不回来一趟,几个孩子一天到晚见不到你的人影,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刘父批评道。 “实在是要处理的事太多了,而身边人手又不够,这才导致我不得不夜宿抚台衙门。”刘卓向父亲解释道。 “你说这些没用,你那两孩子,整日上蹿下跳的,你这个当爹的不管,你还想让谁去给你管?”刘父吐槽道。若是没有他这当爹的开口,还真不好教导。 “把您二老从青岛请回来,不就是让您与母亲多照看着点孩子吗?再说了,您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什么要紧事,您如今的要务就是照看好您的几个大孙子、孙女。”刘卓直言道。一番话说的刘父心花怒放。 “唉。”刘父无奈,但心中极为愉悦。 随后,刘父不是带着孙子、孙女在院中玩闹,就是带着两个孩子跑出了宅院,在田间地头嬉戏。刘父好像也找到了自己生活的乐趣,每日与刘母陪着孙子。 由于附近的田地都是刘卓花费高价买下的,董映雪与张嫣也会时不时的走出院子,看一看四周的风景。虽然刘卓没有时时陪伴左右,但如今的生活已经让两人十分的满足了。 刘卓也令底下人将诸多政务分出个轻重缓急,优先处理紧急事务,其他事务的则次之。这样一来,刘卓基本上就能每月返家六七次,令一众家眷开心不已。 (今日有事耽误,只有两更了。) 第178章 东昌建厂 鲁西南,即兖州府是山东省的产粮区,种植小麦、大豆、杂粮等。经济作物则是以棉花、烟草种植广泛。 鲁西北地区,即东昌府,是粮、棉、果种植地区。该区的棉花种植的比例较高,除临清、高唐、夏津登州需要输入粮食外,其余基本可以自给。 鲁北包括济南府、青州府与泰安州部分州县,是粮、棉、桑并重的地区。 鲁中地区,包括沂州、青州与泰安州的一部分。由于此地贫瘠多山地,交通不便,粮食不丰。桑蚕、大豆是该地区的特色。 登莱二府,三面临海,土地不利于种植,每年需要输入大量的粮食、棉花。但是该地棉纺织业发达,海贸便利。 虽然在济南建厂有不少的便利,但是,济南并不能提供充足的原料、粮食、棉花等。只能将目光放在东昌府与兖州二府,两地不仅是粮产区,更是棉花的种植区。 将各地的情况大概摸清楚以后,刘卓心中也有了计较。随后立即召来了李常在安排。 “我决定派你去东昌府建立食品加工厂、棉纺厂,为大军制作速食品与棉衣。建成后,辽东及山东的军队都会向工厂下订单,工厂也就不用操心销路。若是销路不错,甚至可以扩建。” “至于带哪些人,就把前几日宴席上的众人带过去。工厂投产后,你也不用长期待着东昌府,派人盯着即可。商行这边出资多少,你与他们商量着办。若是日后至兖州府的水泥路贯通,也是可以到兖州府去的。”刘卓看着李常在,向其诉说了心中的想法。 “公子为何不选在鲁北建厂?”李常在疑惑道。 “东昌府境内有运河流经,并且济南城至聊城的水泥路也已经贯通,不必担心粮食的消耗。此地也是棉花种植区,可以就近收购棉花,就近纺织,极大的减少原料运输而产生的费用。生产出来的物品,价格也相对低廉,便于销售。” “而鲁北地区虽面积广阔,但是水泥路不通,交通相当不便,不易于物品运输。即便此地是棉花种植区,但在鲁北建设棉纺厂也极不合适。” “此外,若是东昌府内的工厂产量惊人,也可以就近销往大名、广平、真定、顺德、河间等地,获利不菲。”刘卓笑着说道。 “这算是给那些人送银子吧?”李常在眼红道。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订单不断。你若是想要参与,可以拉上商行的内的众人一块入股。但是,工厂产出的食品、棉衣等物必须质量过关,不然这工厂开了也没用。”刘卓提醒道。 “公子放心吧,我晓得轻重。谁敢在这上面马虎,我就让他一辈子马马虎虎。”李常在郑重其事道。 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后,刘卓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立马提笔写了一封信,随即令人将信件送了出去。 济南城中的一个酒肆。 李常在与苏恪、苏若莹坐在同一张餐桌上。 “苏兄,巡抚大人有了吩咐,需要召集人手前往东昌建厂。产品、制作技术、销路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巡抚大人全部都有安排。只需要把厂子建起来,然后招收大量的工人开工即可。” “不知苏兄这边什么时候可以凑齐人手?”李常在神情激动,嘴角挂着笑容,一看就是撞大运的样子。 虽然说身为刘氏商行的掌柜,每年的银子也不少,但是没有人会嫌钱多。这也熬了多少年了,终于碰到这么一个躺着就能收钱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李老弟,赚钱什么的,苏某也不敢奢望。既然巡抚大人已经吩咐了,苏某必然照办,不会有任何的不敬与欺瞒。”苏恪小心翼翼的回复。 “你说的这都什么话,既然大人已经说了可能会盈利,那就必定会盈利。刘氏家产数百万,难不成还会欺骗你们吗?况且,上次大人明确表示对你们的家业不感兴趣,你们还感受不到抚台大人的诚意?”李常在皱眉道。 “数百万家业?李老弟夸大了吧?”苏恪有些难以置信。 即便是自己经手家族产业数十年,家产最盛时也就几万两的银子,这么明显就不是一个层级的人,怪不得人家看不上呢? “夸大?丝毫没有?经商并非大人的主业,只是大人闲暇时随手而为。挣得这番产业与大人的远见卓识、高瞻远瞩分不开。日后机会多的是,你见多了就会了解。”李常在望着苏恪随意的说着。 “挣下这么大的家业还是随手为之,若是认真起来,那得多吓人。”一旁的苏若莹忍不住开口夸赞道。 “若风,大人说话,小辈不要随意插话。”苏恪十分严肃的说道,口气中有着一丝的不满。 “不妨事,年轻人就应该如此,想说什么就说。再说了他说的没有什么不对嘛,我觉得他说的不错。”李常在开口缓和了气氛,并为苏若莹辩解。随后,李常在继续开口。 “这位小兄弟挺有趣的,公子带兵的营中有很多像你年龄一般的将士,无不对公子崇拜至极。若是以后上了辽东,说不定可以带你见一见那些虎狼之师。”李常在语气和善,面露一丝笑容,缓缓的对苏若莹说道。 “那若风就等着李叔的好消息。”苏若莹兴奋道。 “小侄有些不懂规矩,还望李老弟勿怪。”苏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不妨事。日后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找你李叔。在济南城这一亩三分地,你李叔我说话还是管用的。”李常在微笑道。 “若风谢李叔厚待,一定前往叨唠李叔。”苏若莹一脸真诚道。 “哈哈哈,好。”李常在开怀大笑。 随后,三人又聊了聊工厂的创建事宜,就很快的分开了。 苏恪办事的效率、积极性很高,到了第二日,苏恪带着苏若莹召集众人传达抚台大人的意思。 有着刘卓这个虎皮在,在场的所有人没有敢说出半个“不”字。经过众人不断地沟通、协调下,终于确定了参与建厂人员名单。 这份名单很快就到了李常在的手里,李常在持笔一挥,近二十多人被划掉了。紧接着,李常在就将名单交给了苏恪。 “李老弟,一下就少了二十余人,怕是不好应付下面的人啊。”苏恪有些为难。 “无妨,我去解释,不让你难做。”李常在淡淡道。 “李老弟,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恪急忙解释。 “苏兄不必多言,这本来就是巡抚大人点头同意的,那些人还敢跟巡抚大人对着干?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那么做。”李常在不屑道。 “既然李老弟如此说了,苏某必定与李老弟同进同退。”苏恪听了李常在的话后才下定决心。 “这才对嘛。”李常在笑道。 入夜,苏府。 “父亲,若是这般亲近李常在。父亲少不了被那些人说是巡抚大人的狗腿子。”苏若莹直言不讳道。 “只要可以保下了苏家的基业,就算是当狗腿子、猪腿子,我也心甘情愿。”苏恪认真道。 “家业就这般重要吗?”苏若莹疑惑道。 “若是你大哥、二哥在,他们绝对不会说出你这番话。你终究是女儿身啊。”苏恪顿时有些心痛与伤感,身体不自觉的踉跄了一下。即便是老大不成器,可总归是自己儿子。 “父亲,若莹失言了,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苏若莹双手扶住了苏恪,缓缓的将其扶到椅子上。 “你下去吧,为父我静一静。”苏恪将苏若莹打发走了。 随后,苏恪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虽然苏若莹听到了哭声,但是丝毫不敢推门进去。父亲承受的压力太大,自己终究不能感同身受。 次日,苏恪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丝毫看不到昨日的样子。让苏若莹也大为震惊。 会上,众人听到名单上的名字后,便开始大吵大闹起来。即便是苏恪全力安抚,依旧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 众人看清了眼前之人后,立马闭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说啊,怎么一个都不说?实话告诉你们,这名单上的名字全是我划掉的。” “有哪个不服的?都站出来。我们一起去找抚台大人理论理论。” “你们都能看到这厂子能挣钱,其他人都是傻子吗?为避免以后冲突,厂子以后由你们出资一半,我刘氏与东昌府衙出资一半。谁有异议就站出来,不要日后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废话。” “哦,忘了告诉你们。后面的话是我的意思,并不是抚台大人的意思。”李常在嚣张至极,不屑道。 “李掌柜有些欺人太甚了吧,若是我等联合起来上京告御状,巡抚大人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处吧?”一精干中年男子开口道。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产如何?”李常在一连三问。 “你想做什么?”男子惊慌失色道。 “不做什么。稍后,你还是到济南府府衙报到吧。我觉得,那里面才是你的去处。”李常在随口道,随后继续说。 “还有不服的吗?一块站出来,一起解决了多好,省得日后麻烦。” 第179章 刀斩游击 很快,入股东昌府食品加工厂、棉纺厂的名单就确定下来。呈交刘卓确认后,李常在随即带领人手前往东昌府。 安排好省内的诸事之后,刘卓也带着几人迅速的前往登州府,准备乘船前往辽东。 天启五年九月,刘卓在离开大半年后重返辽东。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兄弟们总算是把您盼来了。”苏晖激动的说着。 “大人重返辽东,是不是准备带着我们再次攻打后金鞑子。”任知命兴奋的询问道。 “你们两个想多了,我来此是主要是与大军协调轮休之事。若是真要攻打后金,我会遣人通知的。”刘卓笑言道。 即便是在刘卓说出了实情后,众人的热情依旧没有减退,一个个的纷纷围在了刘卓的身边。 “好了,该忙的忙去吧。船上还有许多将士,你们派人妥善安排,我前往复州城等地看看。”刘卓对众人道。 随后,在任知命的带领下,刘卓看到了复州、及复州附近众多的百姓的生活状况。虽然百姓的生活环境、生活水平有所改善,但是依旧贫困。 纵使刘卓派出商行的管事前来助力辽东,但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街道上的百姓、商贩依旧寥寥无几。 “大人,并非我二人之过。大军登上辽东以来,除了我等准备的粮草,朝廷始终未能拨付一两饷银,更未提供一石的粮食。百姓不忍将士受苦,才献出存粮,供大军食用。”段千秋眼含泪水,一肚子的苦水无处诉说。 “徐长庚没有给朝廷上奏疏吗?”刘卓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气。 “上奏疏了,徐总兵不知道都上过多少次了,每次都像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讯。”丁敬臣无奈道。 “为什么不传信山东?”刘卓忍着怒火没有发作。 “卫道卫大人说,您先前有过传信,一切求稳,万勿与朝廷的派来的人起争端。若是告知与您,事态就不太好控制了。”段千秋继续解释。 “辽东的粮食还有多少?够百姓食用多久?”刘卓询问道。 “算上存粮,再加上新收成的,扣减大军食用,撑到年底是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其他的,就难说了。”段千秋认真的回复。 “任知命,你带着黄大中、金辰将朝廷派来的人全部给我带过来此地。一个时辰内,我若是看不到那些人,你就脱了身上的这身官服。”刘卓下令。 “任知命领命。” “大人,此举怕是会惹怒朝廷派来的监军太监、以及一众随行人员。”丁敬臣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惹怒又如何?我不仅要惹怒他们,我还要打断他们的狗腿。无视军规将令,整日饮酒作乐,置数万大军的性命于不顾,这样的监军来此何用?”刘卓气极反笑道。 营地某处营帐。 “大人,巡抚大人回来了。如今就在复州城附近,但是脸色不太好。”一名士兵前来汇报。 “速速带我前去。”卫道吩咐。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而朝廷派来的监军、太监、将领陆续被带到此处。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有些伤痕,一个个恶狠狠的看着押送的士兵。 “大人,朝廷派来的监军太监、将士、随行人员共一百零四人,尽皆押来。听凭大人处置。”任知命恭敬的望向刘卓。 “谁是监军,站出来?”刘卓大声询问。 “鄙人便是,不知刘巡抚有何指教?”监军太监望着脸色难看的刘卓,心中有些发毛。 “你们这些人每日好吃好喝,看不到大军断粮?看不到百姓断粮吗?倘若大军断粮引发骚乱,责任是你担着,还是谁来担着?”刘卓质问道。 “大军断粮的话,大人应当上奏朝廷,朝廷自会派人运粮。这与鄙人可是无关呐,还望刘大人不要误会。”监军太监随口说道。 “误会不了,更不会冤枉你。既然朝廷不顾及你们的死活,我也无需顾忌什么了。” “传令,京城来的这些老爷们,以后吃住同百姓一样。倘若有人胆敢擅自接济,直接军棍伺候。”刘卓下令。 “刘卓,你放肆。我们朝廷派的人,位同钦差。你敢如此折辱我等,你想做什么?想要造反吗?”一京师将领出言痛斥道。 “区区一个游击,也敢自称钦差?谁给你胆子敢与我这般说话?张口造反,闭口造反,我等一心报效朝廷,怎受你如此污蔑?还敢不敬上官。”刘卓厉声道。 “军棍一百,给我打。” 恰逢此时,卫道赶来了。 “大人,此举会不会有些不妥?”卫道在一旁进言道。 “不妥,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站在一旁看着便是。”刘卓冷冷道。 “还不动手?”刘卓大怒。 随后,两壮汉直接上前将那人架了出来,开始执行。 “刘卓,有能耐你杀了我,不然爷爷我这辈子跟你死磕到底了。一个二品巡抚竟敢擅动刑罚,你等着。等爷爷返回京师,一定要你好看。”游击大喊大叫道。 “你回不去北京了。想让我杀了你?我这人心善,这就满足你的愿望,不用谢我。”话音刚落,刘卓抽出了身旁将士的腰刀,朝着那人走去。 “大人三思,大人慎重啊。”段千秋、丁敬臣、卫道等人跪地大喊。 但是,刘卓依然不为所动,直接一刀结果了那游击。吓得京师部分官员直接尿裤子,诸将也是看呆了。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喝彩声。 良久后,刘卓才继续下令。 “垃圾!把这些人全部带到复州城内,好生伺候,倘若有人胆敢欺压良善,依律严惩。” “传令,召集诸将。” 仅一日的时间,刘卓刀斩游击的举动就传遍了营中,众人尽皆欢呼雀跃,简直比打了胜仗还兴奋。 在诸将到来前,刘卓还深入基层了解了一众士兵的想法,并询问众将士的需求以及要求等。随后,针对众将士的的疑惑与问题,刘卓也认真的解答,希望众将士可以理解。 大帐内,二十余高阶将领尽皆站立,无一人敢坐下。 “自我离开辽东也近一年了,辽东的稳定全赖诸位的努力与付出。在此,我刘卓谢过各位了。” “但是,面对朝廷的为难,监军的嚣张,你们的做法令本官失望至极。早先我是给卫道传信,要求一切求稳。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忍气吞声,任由一些宵小之辈骑在我们头顶撒野。” “如今,人家都已经断了你们的饷银与粮食了,以此逼迫你们屈服,你们还能忍吗?” “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们,魏忠贤已于前不久对山东抚台衙门下手了。派出高手来暗杀本官,金辰就是前来暗杀的人员之一。我告诉你们的目的在于,让你们明白是魏忠贤在针对我等,这一切并非朝廷的本意。” “倘若,有一日朝廷真的容不下我等,本官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刘卓一字一句道,随后继续开口。 “都坐下吧。” “大人,若是魏忠贤刻意针对我等的话,情况就不太妙了。我军所需的粮草、饷银短期内估计不会补齐了。”徐长庚担忧道。 “不妨事,商行目前银两充足,就算供给大军三年也不在话下。这一点就无需你们担忧了。” “目前最要紧的是,先凑齐大军与百姓所需的粮草。其一,可以派人前往朝鲜借粮;其二,趁渤海还未冰冻,多运些粮食过来。” “你们有什么想法,尽可畅所欲言。如今,帐内都是自己人,不需要顾忌什么。”刘卓不禁笑道。 “大人,魏忠贤如此针对我等,我们要不要给他一些颜色看看。”吉达沉声道。 “你想怎么做?不妨说来听听,若是可行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实施。”刘卓似笑非笑道。 “魏忠贤久居宫中,我们拿他没办法,可是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却不在宫中,若是消息准确,可以拿他开刀。”吉达解释道。 “京师戒备森严,魏忠贤党羽众多。前往京师行暗杀之举,乃是取死之道,以后不要再提。”沉吟片刻后,刘卓厉色道。 “大人昨日斩了京城派来的将领,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应付如今的局面?”高景轩遂问道。 “与往日一般无二。我不能在辽东逗留太久,一定要将朝廷派出的那帮人给看紧了,若是他们闹腾的实在厉害,砍上几个杀鸡儆猴也无妨。如何上报朝廷,就看你们如何编造。” “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杀之。” “你们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到三万将士的士气与对我们的信任,万万不能自毁长城,寒了众将士的心。这一点,你们要谨记。” “从三月开始,我令卢海运送了不少的流民、青壮,该训练就训练,人手不够就招人。即便是他们不能战场杀敌,做一些辅助的工作还是可以的。这次来辽东,我还带了两千的将士,目的就是安排众将士轮休。” “你们要记住,想士兵之所想,及士兵之所及,才能与诸将士打成一片,他们才会坚定的支持我们。诸位也都是从底层上来的,你们受了无数的艰辛,才身居如今的高位。而今,他们正在沿着你们走过的路不断前行,你们应该更能感同身受。” “不管是魏忠贤还是朝廷,多多少少对我们都有些忌惮。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实力强横,连朝廷都不得不认真对待。纵使,朝廷真的容不下我们,我们亦可凭借众人的努力,闯出属于我们的一片天空。” “誓死追随大人,誓死追随大人。”众将齐呼。 第180章 不遑宁息的巡抚 大帐内,徐长庚、吉达、卫道、王嗣澄等五人齐坐帐中。 “卫道、袁少恒,会后把你们手上的情报工作全部交接给王嗣澄,明日随我返回山东。” “徐师傅,我这次会带走三千轻甲。如今这边的大军也就两万多人,防范后金有无问题?”刘卓迟疑了一下道。 “不碍事,只要在流民、青壮中训练几千人代替后勤运输即可,不会影响大局。况且,重甲卫经过我数月的悉心调教,与先前相比,战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徐长庚思考片刻后,自信回复道。 “徐师傅费心了。我已经下令撤回台湾的人手,估计年底,徐欢就能返回山东,您也不用忧心了。”刘卓笑言道。 “谢公子。”徐长庚大喜,随后道谢。 “吉达,你近期率军盖州附近,挑起一些事端,把那游击的尸体让扔到盖州城附近。”刘卓沉思了片刻后道。 “吉达领命。” 次日,返回登州的船舱内。 “魏忠贤派的人侮辱、欺压将士,你忍了;百姓、将士将要断粮,断了众人的供给你还能忍?你也不向我传信请示,我平时就是这般教你的吗?你脑子里想得是什么?你给我说说。”刘卓火冒三丈,随后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望着卫道。 “我只是觉得如今与朝廷起争执不好,所以才擅做主张,未向大人传信请示。”卫道小心翼翼的回复。 “军中所有人都知道,你与我关系匪浅。你要明白,你的言行在一定成程度上是代表着我的意志,影响着身边的诸多将士,即便是徐长庚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若不是我心血来潮,来辽东看看送来的百姓,后果会怎样?你能承担那样的后果吗?” 卫道低头不语。 “这一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毕竟是我传信在先,你理解有误也有我的问题。此次返回山东,还是由你来掌管情报工作,至于探听的方向,重点放在京师。”刘卓凝声道。 “公子是要将朝廷当作敌人来对待吗?”卫道抬头,然后字斟句酌道。 “暂时就当作敌人对待吧。毕竟魏忠贤可是把我当做敌人来看待的。”刘卓随口道。 北京城。一处宅院内。 “大人,济南那边传来消息,称山东巡抚刘卓已经近十日未曾露面,极大可能前往辽东。”一锦衣卫前来禀报。 “前往辽东,他去辽东做什么?”崔应元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是察觉到了我们在辽东的动作?”锦衣卫百户提醒道。 “算了,想多了也没用,还是尽快禀告厂公。” 紫禁城内。 崔应元跪在地上向魏忠贤汇报。 “你是说,刘卓带人前往辽东?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魏忠贤听后大惊。 “十日前。”崔应元低头回复。 “为什么不尽早汇报?十日,足够刘卓那小子往返辽东几次了。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魏忠贤冷笑道。 “公公息怒,属下只是一时不察,还请公公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盯紧了刘卓那小子。”崔应元磕头求饶。 不知过了多久,魏忠贤才缓缓开口:“你亲自带人过去,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就和孙云鹤一起留在济南吧。” “谢厂公。”崔应元如释重负。 崔应元离去后,魏忠贤唤来吴淳夫。 “给辽东传信,问清楚刘卓前往辽东做什么?若是所部有异动,立刻传信京师。”魏忠贤吩咐道。 “下官领命。” 刘卓小儿,你不是天赋异禀,挣了不少的银两吗?那就看看你刘家的银两可以支撑到几时?你在山东尽管折腾好了,待你死了,山东的一切全部都由朝廷接手。 天底下的能人异士数之不尽,层出不穷,找个能打仗的根本不在话下。你刘家的一切产业、积攒的大量白银最终会尽入我手。魏忠贤暗自窃喜。 辽东与登州之间的距离很近,顺风的情况下,一日可达。 抵达登州府城后,刘卓立即令登州的管事陈锋,采买粮食、各种所需物品,尽快运抵辽东。 时隔半月,刘卓返回了济南城。 不过,济南城的商人明显增多了不少。伴随着各府商人的传播,显然是临近省份的商人也被吸引过来。 但是刘卓却皱起了眉头,魏忠贤卡着大军的粮饷,而济南的商税不断地增加,最终还得运抵朝廷。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便宜全部都让魏忠贤占了。 想到此处,刘卓气不打一处来,随即令人传来了济南城的几个掌柜与管事。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都好好想想,出个主意,看如何可以解决当下的困境。” “那就只有采用偷税、避税的法子了。”冯晟望向厅堂中央的刘卓,极为认真的说道。 “有没有具体的法子?”刘卓疑惑道。 “办法比较多。” “与税官串通,收买税课司的官员;指使来往商人虚报货物的价值;藏匿货物;携带私货等。”冯晟显然从事过相关的工作,对其中的门道,如数家珍。 “好,此事暂时就交给你来负责。”刘卓兴奋道。 尽管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但刘卓也顾不得许多了,大不了以后严加监管便是。虽然收取的商税变少了,但是整个山东的商业变得繁荣了,商行的利润、销量也会大幅增加。 刘卓并非没有想过将山东收取的税银与粮食全部截留。但是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明目张胆的与朝廷对着干,会给人留下口实。 魏忠贤也会借机搬弄是非,蒙蔽圣听,向辽东与山东发难。 再忍耐两年,等到天启皇帝驾崩,崇祯继位,陕西农民起义爆发,山东也就不会成为朝廷关注的焦点。即便是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无甚大碍。 如今,济南城至登州段的水泥路,自己已经体验并且查验过了。八、九百里的路程,快马换骑,最多三日的功夫就能抵达。即便是商人载货赶路,也比以往快了一倍多。 至于济南城至聊城的段的水泥路,刘卓打算也去看一看。顺便绕个远路,看一看兖州府内的情况。 济南城外的刘宅。 “你刚出去了大半个月,怎么又要出去啊?这么大的宅院是容不下你了?”董映雪在一旁埋怨道。 “那倒不是,主要是最近事情有些多,不亲自盯着,心中总有些不踏实。这次若不是我心血来潮,临时起意,前往辽东,可能就出乱子了。”刘卓正色道。 “朝廷对辽东下手了?”董映雪皱眉道。瞬间,整个人就变得严肃又认真。 “应该说是魏忠贤吧,扣着大军的饷银和粮食不发,差一点就要闹出乱子了。”刘卓随口道。 “按理说,你也没有得罪魏忠贤,并且数次给他送礼。魏忠贤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你的态度如此冷漠、敌视,想要除之而后快。”董映雪心有疑惑。 “具体的不大清楚,应该是担心我养寇自重,过于自我吧。”刘卓握紧茶杯,若有所思道。 “这次出去,大概多久回来?”董映雪关心道。男人太优秀也不好,不然整日见不到人,董映雪在心中暗暗道。 “这个暂时没法确定,这次是在东昌府、兖州府简单了解走访。摸清楚两府的状况,就回来了,不会逗留太久的。”刘卓耐心的解释道。 “魏忠贤第一次出手没有达成目的,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你的行踪一定要保密,千万小心。”董映雪关切道。 “我清楚。” 因京杭大运河流经东昌府,东昌府的商业发展极为繁荣。此外,得益于朝廷的政策,东昌府经济作物棉花种植面积颇广。 朱元璋登上皇位后,很快就发现了棉花的好处,因此下令大力推广种棉花,农民家中有五至十亩田地的,要种植桑、麻、棉各半亩,十亩以上的,要种植桑、麻、棉各一亩。 朱元璋大力推广棉花种植这一举措,解决了无数百姓的冬季取暖问题,挽救了众多百姓的性命。 其中,东昌府的高唐、夏津、恩县、范县多种植棉花。恩县、临清多种植果树,有梨、枣、桃子、李子等果类。 东昌府的运河两岸,还有多个水果集散市场。如东昌府的临清、聊城,兖州府的张秋镇、济宁等地。临清竹编、临清砖也是东昌府的特色。 尽管刘卓并未向李常在提及在何处建厂,但是以其多年的经验必定可以选一个合适的州县。 天启五年九月底,刘卓在返回济南城后不久又带着百余亲卫视察东昌府与兖州府。 临清州城外,一处广阔的土地上,大量的平民百姓在此施工。 “李叔,在临清州建厂真的是最佳选择吗?”苏若莹难以相信,遂开口问道。 “你这个小子,一天天的东问西问,你从小就没出过家门吗?怎么感觉你像个女娃娃似的。”李常在笑言道。 “父亲从小管束的严,极少出门,让李叔见笑了。”苏若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原来如此。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应该走科考一途。为什么来苏宅帮你叔叔?”李常在疑惑道。 “三叔本有两个儿子,长子不在了,次子在战场上失踪生死不明。父亲见三叔可怜,所以让我过来帮忙,以后多半会过继过来。”苏若莹随口诌道。 “哎,苏恪也是个可怜人啊。人的命,天注定。”李常在感慨道。 济南城外。 “大人,根据抚台衙门中的内线传递的消息,以及他们的行动路线,极大可能是去往了东昌府。”一百姓打扮的男子汇报道。 “知道了。”崔应元摆了摆手。 第181章 东昌与兖州府的情况 “大人,我们不用派人跟着吗?”身旁的百户王武看着走远的队伍,开口询问。 “要不我派你跟着如何?”崔应元扭头看着。 “这,我这两条腿也追不上啊。”王武面露为难之色。 “你还知道你是两条腿,你数数他们多少条腿?一人三马,是军中骑兵的配置。你眼瞎,看不到吗?我就纳闷你是怎么混到锦衣卫百户的?”崔应元望着身旁的锦衣卫,叱责道。 “回大人,属下袭父职锦衣卫百户。”王武恭敬的回复道。 “回城。”崔应元无奈道。 从济南城至东昌府的聊城大概也就两百多里,速度快一些的话,基本上也就一日的路程。 进入东昌府后,刘卓一行才放慢了速度。两眼望去,入目之内全部都是播种月余、破土许久的麦苗。 见此情景,刘卓心情大好。 随即下马步行,呼吸清新的气息,感受大自然的伟力。 两日后,刘卓来到了聊城,聊城也是运河沿线的城市。但是相对来说,临清州的发展要好过聊城不少。 在聊城没有发现李常在的踪影后,刘卓向北而行,绕了个远,依次经过博平、清平、高唐、夏津、恩县、武城。绕了大半个东昌府后,刘卓才抵达了临清。 “公子,你怎么亲自到临清来了?”李常在见到刘卓到来后,满脸震惊。 “我只是路过,看你们这边进展的如何?选择临清设厂,很合适。周边几个县都是种植棉花,运河运粮食,什么都不缺。你的眼光依旧毒辣,派你来这是来对了。”刘卓笑着夸赞道。 “自从被您再次调来山东,我就一直跟在您身边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懂了。”李常在笑言道。 “奉承的话就算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虽然是我遣你们前来建厂,但你们也不能仗势欺人。我们经商要与人为善,和和气气才可以长久。不然,那就是自己坑了自己。”刘卓叮嘱道。 临清可是个好地方,每年运过的粮食数目巨大,并且还有不少的特产,必须得插一手。先建厂,以后再遣商队的人手过来。 “公子放心,我们行事绝对不会那般嚣张狂妄。至于困难,倒也没有遇到什么。毕竟厂子也有知府衙门参与,还有抚台衙门的背景,没人敢不长眼撞上来。”李常在耐心的向刘卓汇报。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山东百姓淳朴爽快,踏实肯干,少有偷奸耍滑之人。一张招工通知发出去,随即就是数百近千人前来应聘。 “跟来的那批人有没有使绊子?或者暗中使坏的?”刘卓继续询问。魏忠贤已经出手一次,不知道会不会通过其他手段来骚扰或者制造麻烦。 “有您在背后撑腰,任谁过来都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李常在略一思考,便笑着回复。 “好。这边步入正轨后,尽快返回济南。如今的济南才是商行的中心,到时此地安排副手接替就可以了。”刘卓叮嘱道。 “属下明白。”李常在正色道。 刘卓前往东昌府、兖州府二府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实地查看各地的粮食情况,为日后全国的大面积干旱提早准备。 古代储存粮食的技术是很先进的。有记载,隋唐时期的粮食储存技术,粟能保存九年,米能保存五年;潮湿之地,粟能保存五年,米能保存三年。 至于晒干的稻谷、大豆、芝麻等作物,储存得当,存储期限基本上都在五年乃至十年以上。 如今,番薯这个耐旱作物提早登场,应付随后的干旱,刘卓就更有把握了。此外,若是粮食的缺口太大,直接到南方三省、越南、南洋等地购买粮草也是可行的。 刘卓十分自信可以撑过第一轮七年大旱,倘若第二轮的十年大旱毫不间断的直接袭来,那估计就可以不用抵抗了,直接早早的转移或者南下。 幸好,两轮大规模的干旱之间还有一个三四年的空档期,给了百姓一个活命的间隙。 在东昌府停留没多久后,刘卓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面积极大的兖州府。 兖州府位于山东的南部,不仅水源充足,而且气候适宜,是山东种植条件最好的州府,每年有大量的粮食销往南北各省。 而兖州府的济宁、张秋则是明朝着名的商业城镇。 有记载“济当河漕要害之冲,江淮百货走集”,\"闽广吴越之商持资贸易鳞萃而渭集\"。 各色布店、绸缎店、杂货店等众多。不仅有南方的瓷器、红白糖、桐油等,还有棉布、竹木等。 张秋位于临清与济宁之间。由东阿、寿张、阳谷三县共管。张秋的商业店铺数以百计,商品来自于两广、福建、山东、陕西等地。其中从各地购置杂货、绸缎,枣梨、棉花、棉布等销往各处。 不过,兖州府城滋阳如今还有鲁王这个宗藩在,以东还有权势不亚于藩王的曲阜衍圣公府。 衍圣公是乃是当朝国公。历经了多朝,在曲阜发展发展了近六百年,其占有的田地甚至超过了鲁王王府,是山东省的顶级势力。 但是骨头太软,李自成攻破北京后,便降了大顺李自成。后来李自成兵败,顺治入关。当时的六十五代衍圣公孔胤植又向清顺治帝递上了降表,妥妥的三姓衍圣公。 再后来,汉臣孙之獬提出重新施行剃发令,而这位衍圣公为了表忠心,直接上书赞同并请求推广。 倘若孔家的老祖宗知道后代干出这般无耻的事情,估计能气的直接活过来。 至于滋阳的鲁王,除了第一代鲁王朱檀肆意胡为,后代算上安分守己、循规蹈矩。 起初,刘卓对于明朝的各藩王基本没有什么好感,都是远远避开,不愿有过多的牵扯。因为明朝的第一代藩王给刘卓的印象太深刻,不是杀人炼丹,就是残暴凶狠,不拿百姓当人。 但是,随着官越做越大,刘卓也改变了以往的看法。 如今的藩王不过都是被拴在各处的肥猪而已,待到乱起时,山东的三个藩王全部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意宰割。 由于兖州府的面积是东昌府的三、四倍。刘卓在兖州府的进展就相对慢了不少。先是沿着运河来到了张秋镇,然后沿着运河来到了郓城、邹县、滕县、巨野等地。 尽管距离徐鸿儒起义已经过去了三年,但是,此处的人口依然稀疏。打听一番后才知,附近的几个州县的土地尽皆被城中的大户买了,如今的百姓不过都是佃户,靠着租种土地为生。 从曹州、定陶、曹县、单县等地绕了一大圈后。刘卓一行人过运河,经汶上、宁阳,来到了曲阜。 虽然刘卓在兖州府看到了不少的百姓饿着肚子,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但刘卓也看到了数量众多的田地,种植面积几乎是东昌府的数倍有余。 就在刘卓等人继续南下查看的时候,兖州的康知府,带人匆匆的赶到。 “下官不知抚台大人驾临兖州,怠慢之处,还望大人不要怪罪。”兖州知府恭顺的开口道。 “本官来此本就是私下走访,自然不会提前告知于你。我有些事情需要询问你,随我前来。”刘卓吩咐道。 “兖州府每年输出各地的粮食大概有多少石?是否还有结余?从明年开始,兖州府的境内的一粒粮食不许输出省外,抚台衙门会联合济南城的商人依市价买下兖州府输出的粮食。” “这一点你要叮嘱府内州县严格执行,倘若有人阳奉阴违,直接罢官免职。”刘卓望着身前的兖州知府一字一句道。 “大人,禁止粮食输出省外一事,下官只能尽力而为。毕竟,府内还有属下管不到的地方,还请大人谅解。” “具体输出的数字,我不大清楚。但是每年输出一百万石,肯定是有的。敢问大人,为何如此安排?”康知府疑惑不解道。 “你依令照办即可,其他的无需操心。年底议事,我会向你们详细解释的。”刘卓皱眉道。 “下官明白。”兖州知府应允道。 “境内的水泥路修的怎么样了?入冬后,会极大影响施工进度的,你们一定要及早准备好来年诸多材料。”刘卓关心道。然后,详细的告知水泥路施工中的细节问题。 “已经施工了数百里,估计明年七八月份,就可以将省内各府之间水泥路贯通。”兖州知府沉思之后,向刘卓回复。 “不错,做的不错,继续保持下去。倘若府内的水泥路贯通了,届时,我会派出人手来兖州府兴建工厂,替你解决流民的问题。兖州的优势很明显,运河流经,带动济宁州、张秋镇的发展。而兖州本府,耕地广阔,粮食产出惊人。” “还有,我曾听人说,临沂、济宁、枣庄等地有铁矿分布;济宁、菏泽、枣庄有煤矿。倘若运用得当,也能为兖州府带来不少的税银,这一点你要重视。”沉思片刻后,刘卓一脸严肃的说道。 随后,刘卓便开始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了解的情况。许多内容,即便是兖州知府听了也是一脸疑惑,但也只能将不解之处埋藏心中。 “谢抚台大人提点。”兖州知府满脸激动的说道。 “都是为了山东各府的发展,为了山东百姓可以填饱肚子。一路走来,瘦弱、饿死的百姓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倘若什么时候让百姓真正吃上了饱饭,家家有余粮,这才算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刘卓沉声道。 “本府也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可以见到百姓安居,辖内再无饥寒交迫之百姓。”康知府也严肃说道。 第182章 情报处vs锦衣卫 再次返回济南城的时候已经是天启五年的十月份。派人通知各府年底议事后,刘卓便将精力放在了济南城的发展上。 相较于其他各个州府,济南府可以拿的出手特产就不多了。 也只有桑蚕丝织业与棉纺织生产发展的不错,丝织以齐河、邹平、章丘最为出名。而棉纺织生产以齐东、章丘、邹平、长山所产棉布较多。 由于水泥路的贯通,济南与益都已经成为了山东东西各府交流来往的中心。 济南城更是成为了省外商人的必经之地,玩乐之所。 倘若刘卓没有派出人手偷税漏税,济南府今年的的税收能翻上几番。刘卓对此表示无所谓,你魏忠贤不让我好过,我也必定会让你难受。 反正你的人会将济南府的情况反馈上去,到时候看是你肉疼,还是我心疼。 无论是管理商行,亦或者处理山东、辽东的政务,刘卓处理事务的核心就是牢牢抓住人员的任免与财政数据。这当然是前世通过各种途径学习到的。 在某种程度上,商行培养了十年、二十年的管事、掌柜,完完全全可以胜任许多官员的工作。因董和长期与戏子厮混,刘卓只能另行招募幕僚,并将陈川平调回身边协助处理政务。 起初,陈川平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半个月后,其基本上已经可以适应;两个月后,已经能够做到游刃有余了。 此次返回济南城,基本上大大小小的政务全都被陈川平处理了。仅剩下几处数额较大花费,陈川平拿不定主意,等待刘卓返回后再行决断。由此,刘卓则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布局山东。 辽东实际控制的人口与军队也就不到二十万。由于魏忠贤的刁难,每年固定向辽东输入的粮草至少在二十万石,这还不包括人口增长与流民的不断迁入的消耗。 所以,登州府城、潍县、益都、济南、聊城等县必须得建立大型的粮仓。 一是源源不断的向辽东输粮,保证辽东的稳定;其二则是为两次长期的干旱准备;其三则是因为粮食本身就是硬通货,无论什么时候粮食永远都是稳定的基础,是压舱石。 从天启年间直到崇祯年间,粮食等各种食物的价格翻了几倍。崇祯后期,大米甚至涨到了二十多两一石的地步。 从天启六年开始准备倒也不算晚,毕竟到了崇祯六年,也才波及到山东。 刘宅内。 “近几日,你和那些工匠在鼓捣什么呢?”董映雪好奇的望向刘卓。 “我打算在宅院附近附近建上几个储存粮食的地窖、仓库,防患旱涝灾害。”刘卓随口回道。 “近几年一直风调雨顺的,没听说哪里有什么灾害啊?”董映雪疑惑不解。 “我不是说了嘛,防患于未然。老天爷脾气捉摸不定,说不好哪日就发作了,早早的备上,心中也踏实。”刘卓起身看向媳妇,耐心的解释道。 “当初在建宅子的时候,不是已经建造了几个地窖吗?”董映雪继续追问。 “我知道啊,我嫌那几个太小了,我想建造几个大一点的,至少也得存上个万石粮食吧。”刘卓笑着说道。 “你疯了,整个院子加上附近的守卫,也就不到五百人。一年能消耗多少的粮食,你不清楚吗?储存上万石的粮食,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董映雪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劝你最好给辽州的岳丈大人写封书信,让老丈人也备上些粮食。不然,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刘卓丝毫没有在意董映雪一番话,反而劝说道。 “要写你自己写,我可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真出现粮食短缺的状况,大不了让父母亲来济南暂住些日子,反正你准备的也吃不完。”董映雪不紧不慢道。 “也好。许久未见到了岳丈大人了。”刘卓温和笑道。 “对了,距离那次暗杀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吧。魏忠贤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他肯定是在酝酿一场更为猛烈的行动。” “我建议你最好,派出人手四处查探一番比较好。最好将济南城也好好清理一番。”董映雪压低了嗓音认真说道。 “嗯嗯,我早都派出人手处理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刘卓安慰道。 魏忠贤这个死阉狗,早晚会有人收拾你,暂且让你嚣张一段日子吧。 自从上次从辽东返回济南,刘卓已经令不少的军中好手潜伏在了济南城中。虽然他们不擅长追踪搜查,但是最起码可以起到一个监视济南城的作用。 而真正负责与锦衣卫对抗的则是卫道。 卫道虽然不精于军阵,但却对潜伏暗杀、情报搜集、拉拢打击之术十分感兴趣。短短月余的功夫,卫道就查清楚了济南城内潜藏的部分锦衣卫,至于剩下的还得耗费一些时间。 不过,这也得益于刘卓的大力配合。有几次,刘卓甚主动配合试探跟踪的人手。 而魏忠贤经过上次行动的失败,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目前已经查探到的人手,基本上都是负责监视、跟踪。济南城的客栈,酒楼,也没有发现生面孔。 卫道也十分的纳闷,这都好三、四个月过去了。按理说,魏忠贤也不缺人手,估计早都凑齐了。为什么还不行动?这些人在等什么呢?卫道百思不得其解。 “张二,你觉得魏忠贤下一次的行动会采取什么方式?”卫道询问道。 眼前的张二、刘四是公子大力推荐的,既然能够得到公子的看重,想必一定有着过人之处。 “将军,属下认为……”张二话还没有开始说几句,就被打断了。 “停,我是军情局的处长,不要喊我将军。以后,记住了。”卫道厉色道。 “属下明白。”两人齐声。 “接着说。”卫道示意。 “首先,给济南府衙下令,以登记人口,丈量田亩为由,筛查城中有无大量生面孔;其二,魏忠贤的目标是抚台大人,那就将抚台大人经常待的地方,方圆数里范围内的宅院搜查一番。” “其三,为抚台大人寻找面容、身形相似的替身,用替身在公众场合行事;其四,或隐于暗中,静观魏忠贤的动作,以不变应万变。” “以上几条虽然耗时耗力,牵扯极广,但却极为实用。这也是我从事捕快十多年得出来的经验。”张二绞尽脑汁,将所能想到的法子全部都说了出来。 “不错,确实实用。”卫道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刘四。 “大人,属下的法子可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了。锦衣卫多数皆身强体壮,武艺高强,而且要求虎背蜂腰螳螂腿,符合这些要求在城中可不多见。” “能否从大人身边借调一些亲卫过来,凭借他们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身怀武艺,受过专业训练。如此的话,搜查范围不就小多了。” “其次,大人已经知道一些锦衣卫的下落。我们根据这些人的位置,扮作城中的地头蛇上门找茬,人少的话直接擒拿;人多的视情况决定。从这些人的口中,一定可以获取不少有用的信息。” “倘若抓获的锦衣卫中有软骨头的,我们可以动用各种手段,拉拢诱惑,使之为我们效力。” “你们两个果然不简单,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公子眼光真准。以后你们两兄弟就是我军情局情报处的人了。”卫道笑眯眯的望向二人,怎么看怎么满意。 “啊!不是借调吗?”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啊什么啊?我亲自开口向公子要人,公子不会不同意,你们两个以后就在情报处效命吧。再说了,这情报处也不是谁想进就可以进的。你们能被我与公子同时看中,这可很少见。好好想想吧。”卫道颇为耐心的多说了几句。 与两人谈话结束后,卫道匆匆的离开了济南城,向刘卓的宅院飞驰而去。 “你的意思是,借调一百亲卫,然后让张二与刘四两人划归你的麾下?”刘卓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随便拉了一个椅子坐上。 “是。那两人常年出入市井酒肆,看惯人生百态,眼力毒辣。若是让他二人在情报处效力,军情局必将如虎添翼。”卫道一脸激动的诉说着。 “若是他二人拒绝加入,你不得干涉。他二人在义州之战上出力不少,我不能让有功之士受委屈。你可明白?”刘卓正色道。 “明白,只要我说服他二人就可以了吧。小事一桩,您就放心吧。”卫道嘿嘿一笑。 “亲卫你想借哪一队?”刘卓继续询问。 “哪一队都可以。”卫道随口道。 “那就黄大中那队。黄大中武艺超群,有勇有谋,他以后可是我内定的军情局行动处长。你虽然职级比他高,但是你没有他年长,手段也差了些。” “他若是提出意见,你万万不可忽视。以后要与他精诚团结,同舟共济,万不可心生嫌隙。这一点,你必须谨记。倘若日后,让我发现你二人私下争斗,绝不轻饶。”刘卓严厉道。 “公子放心,卫道绝对不会那般事情来。”卫道信誓旦旦的保证。 “好,我期待你们两人第一次合作的成果。”刘卓起身,笑着说道。 随后,卫道跟着刘卓来到了隔壁的一处宅院。相互介绍一番后,卫道才与黄大中离开了刘宅。 两人走后,刘卓又开始忙着手中的木工活儿,仿佛一点也不担心两人会遇到麻烦。 第183章 情报处vs锦衣卫(2) 明朝以前,济南城的城墙是土城墙。 明洪武四年,朝廷对济南城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修整,在土城外瓮以砖石改造为砖城。 改造后的砖石城墙,下部为方条石垒筑,上部是青砖砌成,高9至10米,截面下宽上窄,大约10—12米。 明济南府府城最大的特点,是“北门不开,四门不对”。 修成后的济南城周长约7000米(十二里四十八丈),高11米左右,阔约17米,西门、南门、东门外还筑有瓮城。城关建有城楼、箭楼、城墙上筑有角楼、敌台、铺舍等防御设施,垛口3350个。 随后又经过万历朝、天启朝、崇祯朝的多次修建。 济南城的北门(汇波门)其实是在大明湖北侧,设在北城墙偏东处,平日并不常开;西门(泺源门)则在西城墙偏南段,只因此处是趵突泉涌出后,古泺水的船运码头。 南门(舜田门)避开了古鉴泉的位置,在南城墙稍稍偏东。东门(齐川门)避开了正东向的茂岭山和燕翅山,承接通往东三府的官道,开在东墙偏北处。 济南城一处偏僻的宅院内。 “诸位请看,城西大街以北有抚台衙门、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衙门、知府衙门等,这一片区域,我们暂且避开。我带上部分人手与知府、布政使衙门的人一同筛查外地人口。” “张二、刘四,你们两人各带一部分人手,在城中巡查。遇到形迹可疑之人,尽量不要惊动,悄悄尾随。” “黄兄,你是选择留守此地,还是在城中巡查?”卫道异常客气的询问道。 黄大中本事确实不小,由他接手行动处那是再好不过了。日后,定是长期携手进退,听从公子的吩咐,绝对不会错。 “我就在此地留守吧,若是目标棘手,直接令人传我便是。”黄大中深思片刻后开口说道。 卫道这小子,不仅官职比我高,连内部的职级也比我高不少。明着与之敌对,绝非智者所为。况且,他与大人的关系匪浅,倘若与之发生了冲突,自己肯定占不了什么便宜。 “好,那就有劳黄兄了。”卫道客气道。 “理所应当。”黄大中笑着回复道。 随后的数日,众人在城中纷纷忙活了起来。卫道跟着衙门的人查验外地人口,张二、刘四则查遍了整个济南城。 但,不知是何缘故,城中的锦衣卫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个没碰着,也没有筛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众人本想信心满满的准备大干一场,不曾想却一无所获,大受打击。一众行动人员也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望着众人无精打采的样子,黄大中并未出言嘲讽,仔细思考了一番后便开口提醒。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选择的方向出了问题。锦衣卫原先本就是皇帝亲军,后来,北镇抚司逐渐专理诏狱,经手的大案要案不在少数,行事也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以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们若是来了济南城,会甘心匿于平民百姓之家吗?” “几个月前,城中的锦衣卫虽尽皆折损,但是有着朝廷撑腰,他们压根不会把小小的济南城放在眼中。如今,没有搜查到任何可疑人手,那就只有两个原因。” “其一,锦衣卫的内线、探子隐藏的很深,藏匿手段也高明。其二,锦衣卫的人手,可能不在城中潜藏待命,而是隐于城外的田间村落。”黄大中郑重其事道。 尽管当着众人的面指出行动的方向有误,会得罪卫道,但为了早日揪出锦衣卫在朝中的暗手,倒也顾不得什么了。 话音刚落,卫道便猛地起身,大笑起来。 “黄兄所言,甚是有理。小弟少经风雨,以后就要多多仰仗黄兄了。”卫道极为和善,一脸真诚的夸奖道。 黄大中的能力、实力确实不错,但却是中途加入,就算他再有能力,公子也不大可能将重要的位置交给他。如今交好于他,也没什么坏处。 “卫将军客气了,不过是黄某的一点见解而已。若是真能帮到将军,便再好不过了。”黄大中宽慰道。 “依黄兄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呢?”卫道笑着询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锦衣卫监视的目标是大人,那不妨让大人配合着在城门走一趟。”黄大中沉稳道。 “黄兄还有其他的法子吗?”卫道眉头紧皱,一脸为难。随后低声开口。 “那便只有找个样貌、身形酷似大人的男子来顶替大人了。若是大人实在为难,那就等大人返回抚台衙门处理公务的时候,撒出人手盯着各处。”黄大中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 “有劳黄兄指点,我再考虑考虑。”卫道迟疑道。 城外的一处僻静村落。 宅院内,一二十身穿百姓衣服的男子聚在其中。只有寥寥几人低声交谈,剩下的人多数沉默不语,好像在等待某位大人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身布衣打扮的男子来到了宅院的门口。确认位置无误后,男子才推门入内。仔细看去,此人便是早已抵达济南城的锦衣卫指挥崔应元。 一番核对后,崔应元直接走进了屋内。随后便开始介绍城内的状况。 “近几日,你们就进不要入城了。刘卓安排的人手在城内大肆搜查,陌生面孔进去一个就得折损一个。距离行动的日期,还有段日子,一个个都给我沉下心,不要出乱子。” “那批东西危险至极,一定要妥善的保管好,万不可出现一丁点的差池。不然,就算砍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也无法平息魏公公的怒火。明白吗?”崔应元耐心叮嘱众人。 “大人,城中既然在大规模的搜寻,您是否在此地暂避一段日子?毕竟,此处还算隐秘。”一名姓赵的百户提醒道。 “这是你该管的事吗?张嘴。”崔应元发怒道。 随后便是“啪啪啪”的打脸声响起,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眼旁观,仅有少数几人为之求饶。 离开了村落后,崔应元找了一处隐秘所在,脱下布衣,换上了一身商人的装束。随后,悠哉悠哉朝着济南城走去。 刘卓压根不知道魏公公派的谁来济南府,这在一定程度上就自己的行踪上了一道保险。即便是刘卓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躲藏在济南知府樊时英的府衙内。 这个樊时英也颇为识时务,不仅安排了自己落脚地,并将知晓的情况汇报给了自己。 但,就是距离行动的日期有些远,至少还得两个多月才能动手。希望这期间不要发生什么变数,不然自己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魏公公处理了不知多少的东林党,自己这颗脑袋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道旨意的事。 经过多番折腾,崔应元终于返回知府衙门。 “抚台衙门内,最近有什么变化?”崔应元坐在椅子上享受着侍女的按摩,并随意道。 “刘抚台,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过来了。省内的政务多是他的幕僚陈川平在处理,此人也是个人才,处理政务有着自己的一套办法,效率极高。”樊时英毫不吝啬对于陈川平的夸奖。 “有拉拢过来的可能吗?”崔应元询问。 “恐怕不行。那家伙商人出身,家产丰厚,接受刘卓的招募估计另有缘由。”樊时英如实道。 “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既然拉拢不过来,还那么多废话作甚?”崔应元一脸嫌弃的说道。 樊时英沉默不语。 “抚台衙门的布置什么时候可以完工?”崔应元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然后开口道。 “我已经安排亲信处理,必定可以在年底议事前完工,不会耽误那日的行动。”樊时英小心翼翼的回复。 “放心吧。只要你这次可以助我取了刘卓小儿的项上人头,官升一级,甚至是官升两级,都是轻而易举的。对于魏公公来说,只不过是随手为之。”崔应元笑着拉拢道。 “下官明白,必定全力相助。”樊时英跪地保证道。 “起来吧,起来吧。” 济南城外的刘宅内。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城内四处逛上一逛,引出身后的盯梢之人?”刘卓抬头确认。 “是。如今官署区,我们不方便明目张胆的搜查,怕落入口实。至于城外,范围太广,漫无目的的搜查下去,犹如大海捞针。只能再次劳烦公子了。”卫道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请示。 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情报处初立,经验、人手等各方面都差一些。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能有更大的作为。 “计划都确定好了?若是都准备好了,那就尽快开始吧。身边总是有些老鼠爬来爬去,让人很不舒服。”刘卓淡然道。 “都准备妥当了。明日如何?”卫道恭敬道。 “好。明日何时?” “明日巳时四刻。” 第二日,天气有些冷,即便是太阳高挂,依旧是寒风刺骨。距离巳时四刻还有些时间,但是卫道安排的人手早早的散在四周。 时间越来越近,站在城楼上的卫道拿起望远镜看了许久,也丝毫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 直到刘卓的身影出现后,卫道几人才又拿出了望远镜不时的观察着四周。 大约片刻功夫后,几人才发现了舜田门外不远处的几个摊贩形迹可疑,时不时的打量着刘卓坐着的轿子。 确认轿内乘坐的即是刘卓本人后,不断地有摊贩陆续进城。城门上的几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并派出了大量的人手跟随。 第184章 情报处vs锦衣卫(3) “鱼儿终于上钩了。黄兄妙计,此番必定向大人为你请功。”卫道佩服道。 “还未抓到锦衣卫的探子,黄某可不敢居功。”黄大中十分谦虚,将功劳推到了刘卓的身上。 “你们两人就不要在此推来让去了,再如此这般下去,我们的人怕是要跟丢了。”苏元让出言提醒。 听到苏元让的出言提醒后,两人随即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起来。原来,先入城的几个摊贩并未如想象的一般跟随刘卓的轿子,而是在茶摊停留了下来。 “这几人警惕性还挺高的,还是我带人过去亲自盯着吧。”黄大中开口毛遂自荐道。 “黄兄出马,必定是手到擒来,马到功成。”卫道毫不吝啬对于黄大中的夸奖与称赞。 黄大中听后并未理会,迅速的换下了身上的棉衣,走下了城楼,径自来到了摊贩休息的摊贩旁。 随后,黄大中镇定自若的地吩咐伙计上茶。 不一会儿,茶水就被端了上来。还没等黄大中喝上一口,几个摊贩装扮的男子就起身离去。 见此情形,黄大中也不着急,只是端起茶水,盯着几人离去的方向思考。 只见其中一人原路返回了南门外,还有两人沿着南门大街朝着城南大街北走,最终绕回了城西大街。其中一人行至城西大街与城南大街的交汇后,则右转进入了城西大街。 四人之中,首先排除返回城外的摊贩与城西大街东向的摊贩。城南大街以东,城西大街以北地段多数都是平民百姓、商人摊贩居住之地,府衙官署等少设此地。 如此推算下来也就只有城西大街西向的摊贩可疑度最高,况且,身无长物的百姓怎么可能与官员士绅来往? 随即,黄大中快步上前,盯紧了前方的商贩。大约跟随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后,商贩才偷偷摸摸地来到了一处官署的后门。 不知过了多久,商贩又谨慎小心的从后门走出来。然后快速离开了官署。 但此时此刻,其中的一个摊贩绕了一个大圈,才刚刚来到了另一处衙门后门。卫道派出去的几人,明显是被其给甩掉了。 “那个摊贩最后竟然进了济南府知府衙门?这个樊时英有问题,不知道济南府的其它官员又被魏忠贤拉拢了多少?如此看来,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多少了。”卫道神情凝重,一脸认真的说道。 “此事是否需要立即禀报公子?”苏元让沉声道。 “仅凭今日的行动还不能确定什么,我建议最好有了更为精准、确切的情报,再向大人汇报比较好。”黄大中向几人建议。 “黄兄说的有理。接下来,我们分为两批人手,一批盯紧了知府衙门,另一批盯紧了南门外的几个摊贩。盯梢的过程中,一定要记录下与之交谈的可疑人员,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发现,都明白了吗?”卫道吩咐众人。 随即,卫道与黄大中分别带领了一队人手开始了行动。 济南城的一处衙门内。 “我刚才过来时,被几人跟踪了,也不知道是哪路的人手在捣乱。”商贩装扮的男子神情不悦,坐在椅子上吐槽道。 “你被人跟踪了,还敢过来?你是要把我给拖累了吗?”一身着石青色宝相花刻圆领袍的男子惊呼道。 “放心,瞧把你给吓得。我已经将那些人甩掉了,还专门了绕了一圈才上你府上。”商贩打扮的男子一脸淡定的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说半句话。”青袍官员埋怨道。 “好了,说正事。我这次是在趁着刘卓入城才来找你的。魏忠贤好像私下已经派人行动过,但是没有能取下刘卓的人头,反而搭进去了不少的人手。就连济南城内的锦衣卫人手,也全部搭了进去。”商贩服饰的男子面无表情道。 “等等,那就是暗杀过一次,为何不见朝廷的邸报上有消息?还是说另有什么隐情?前一段时间,抚台衙门也只是称有匪徒入城,放火行凶而已,哪来的什么暗杀?”青袍官员疑惑不解。 自己平日也不是那种玩忽职守,懈怠无知的样子,济南城内出了这等大事自己岂会不知。还是说魏忠贤打着皇帝的名头,私下打压异己。 “大概是刘卓隐瞒不报,又或者魏忠贤觉得没面子吧。不然,朝廷的一干大臣不可能不知道。” “我打探到了一件事,阉党的党羽打算趁着年末六府知府齐聚济南城时开始行动。至于通过什么方式来达成目标,暂时不知。”商贩打扮的男子将探听到的消息全部告知青袍官员。 刘卓不是早在天启二年就投靠魏忠贤,为何两人会闹掰?这其中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是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刘卓,你说这刘卓会不会站到我们这一边。”青袍官员面色凝重,认真提议道。 “再观望一段时间吧,魏忠贤既然敢出手对付刘卓,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这几次的针对刘卓的动作,完全不像他往日的做派啊,魏忠贤明显是心有顾忌。我估计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商贩样貌的男子猜测道。 “不管有没有隐情,魏忠贤都是我们的死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可以将刘卓拉拢过来,绝对利大于弊。”青袍官员执意要将刘卓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此事你万不可擅作主张,上报京师后再说。”商贩样貌的男子一脸着急的提醒着。 “放心吧,我又不是不懂规矩,不会鲁莽行事的。你的行踪已然暴露,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青袍样貌的官员随口说道。 “自然是静观其变。你就耐心等待指令即可。”商贩男子不假思索道。 “也好,你一路小心。” 经过长达近十日的盯梢,众人不仅没有发现异常,城门口的几人反倒变得更为警惕起来。 望着附近盯梢的众人,商贩男子轻声低语,言语只有自己可以听见,刘卓,你这次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卫道、黄大中等人也是有些看不懂了,只能跑去刘宅请教刘卓。 “这下你们知道与北镇抚司锦衣卫的差距了吧。毕竟是创建了两百年多年的机构,就算是投靠了魏忠贤这等货色,那也是一般官员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若不是他还顾忌辽东的大军,估计锦衣卫早就上门了。” “接下来,你们就盯紧了知府衙门。凡有可疑人员出入知府衙门,不管男女老幼,不论他是否在知府衙门任职,尽皆调查讯问。此外,另行派人将南门口那个到过知府衙门的商贩擒来严加审讯。” “这样一来,多少可以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对你们来说,也就会轻松不少。”刘卓听了众人的汇报后,思索了一会,才吩咐了接下来的行动。 “卫道明白。” 随后,卫道根据刘卓的提示,将人手尽皆布置在知府衙门附近,并令人传来府衙内的年长者辨认。 经过连续五、六日的辨认,众人基本上将知府衙门的一众官吏辨认清楚。 直至盯梢的第十三日,黄大中才发现了一个中年样貌的男子十分谨慎的从府衙走出,而该男子的样貌明显不在自己所熟识的知府衙门官吏中。 随即立马嘱咐了几句,并悄悄的跟了上去。 “什么?你说黄兄见到了一可疑人物,跟上了去了?”卫道在一处房内确认道。 “是的,他猜测那中年男子极有可能是锦衣卫隐藏在济南城中的首脑人物,希望大人派兵增援。若是迟些,可能会让一众锦衣卫给跑了。黄大人还说,其会在沿途留下记号,大人可凭标记一路赶来。”一亲卫将黄大中的话详细的转述给卫道。 “召集城中的所有人手,带上武器,跟我出城。”卫道下令。 此时此刻的崔应元依旧在城中闲逛着,并未发现身后的跟踪的黄大中。直到距离齐川门也就不到一里的路程,崔应元才开始警觉起来,时不时的朝后观察。 先前,有着人群、各种摊贩的阻隔,崔应元并未发现身手矫健的黄大中。 直至崔应元走出了东门,黄大中的才感觉压力倍增。这崔应元的身手也不差,其时不时的回头观察,恐怕此刻的自己已然暴露了。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下去了。 此时的崔应元内心明显比黄大中更为的焦急,不仅步伐加快了不少,额头的汗珠也不断的冒出。 济南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没有什么依仗,若是被刘卓小儿逮住了,怕是落得与孙云鹤一个下场。 想及此处,崔应元的步伐又快了几分,只要早早的抵达提前安排的退路,就还有一分生的希望。 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暴露的,樊时英没有出卖自己理由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此时的崔应元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崔应元绞尽脑汁的不断思索时,身后的黄大中也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面对传说中嚣张跋扈的锦衣卫,心中难免有些惧怕。此刻的黄大中迫切的希望卫道可以带人迅速赶到此处。 两人不断地加快速度,大概又赶了三、四里的路程后,崔应元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朝着小路赶了几里路后,崔应元才在黄大中的注视下,走进了一处村落。村落面积不大,但有些偏僻,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 由于不清楚村落的情况,黄大中并未贸然行事,而是盯紧了村子的出入口。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卫道骑马带着百余人来到了村口。 “那人进了村子,我担心有埋伏,并未进去探查,卫大人最好传令众人小心些。”黄大中叮嘱道。 “放心吧。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卫道自信满满道。 第185章 情报处vs锦衣卫(4) 随即,卫道便下令搜查整个村子。 此刻的崔应元已经通过提前挖好的密道逃离了此地,仅留下了部分人手拖延时间。 “大哥,这厮自己通过地道逃命,独留我等为其挡住身后之人,实在不值啊。不如我们也从暗道逃命吧。”一身强体壮的男子望向领头之人。 “休要胡言乱语,崔大人只是前去搬救兵了,哪来的什么拖延时间与逃命?你若再继续扰乱军心,本官立马将你正法。”领头的赵百户毫不客气的说道。 男子见大哥如此不近人情,遂不再说话,只是其眼中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 随后赵百户走到屋外,带人来到院中,静静等待敌人的上门。 伴随着一声重重的撞击声,木头制作的木门随即便被撞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十多名身着重甲的卫士。随后又从卫士的身侧不断地冲出软甲卫士,将屋内及院中的锦衣卫团团围住。 “刚才入内的中年男子何在?”卫道走到前列,大声询问围住的众人。 但,即便是过去了几十息的功夫,被围住的众人仗着锦衣卫的身份却无一人回话。 卫道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简单挥了挥手,便有一人张弓射向了其中一名男子。 瞬时间,惨叫声传到了众人耳中。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对锦衣卫动手,你们是活腻了吗?”领头的赵百户挺身开口训斥。 “明知故问。最后问你们,刚才的中年男子去往何处?”卫道皱眉,脸上浮现一丝怒色。 “什么中年男子,我们压根就没有见过,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领头的锦衣卫百户矢口否认,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 “不见棺材不落泪。以为穿上锦衣卫的这层皮,我们就不敢动手,可笑至极。”卫道的话音刚落,十数支弓箭齐刷刷的对准了被围着的锦衣卫。 只见卫道的右手缓缓抬起,随后又快速的挥下,十数支弓箭纷纷射在了锦衣卫的腿上、手上,竟然没有一人射在要害之处。 惨叫之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村庄。 “刚才只是小试身手,接下来,你们若是依旧这般表现,那就只能送你们下地府了。”卫道冷笑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崔大人已经带着几人从屋中的密道逃离此处了。”一精壮男子跪地,强忍疼痛开口道。 “什么,此处还有密道?”卫道大惊。 闻言,卫道带人入内搜寻,掀开屋内的床铺,一个偌大的洞口便映入眼帘。 “此暗道通往何处?”卫道问道。 “此处通往章丘方向,密道出口附近长期备着数匹快马,以防万一。”精干男子回复道。 “这位崔大人叫什么名字?”黄大中在一旁询问。 “崔应元。”精干男子脱口而出。 …… 距离济南城十里左右的刘宅,卫道坐在一间书房等候着。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刘卓才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着,不紧不慢的走向了书房。 见到刘卓走进了书房,卫道立马起身相迎。 “坐下吧。”刘卓随口说道。 “公子,这次行动的具体过程、以及行动前后的总结,我尽皆写在了汇报中,请公子过目。”卫道认真的向刘卓递交行动总结。 接过卫道的行动总结,刘卓便开始认真的翻阅。 千字左右的汇报,刘卓看的很是仔细,足足用了一刻钟,刘卓才理顺了思路。 “锦衣卫竟然想通过火药来暗害我?”看了汇报的刘卓大为震惊。但,随即就恢复如常。 “总的来说,做的不错。虽然手段尽显稚嫩,问题也有不少,但是众人斗志昂扬,团结一心。鉴于此次是情报处第一次与锦衣卫直接碰撞,还取得不菲的战果,值得表扬与嘉奖。崔应元跑就跑了,以后要行动的时候注意就是。” “卫道,不要把人手的招收局限在军中的将士身上。但凡济南城中的小厮、摊贩、苦力等三教九流之徒肯为我所用,或有一技之长,尽皆招揽。有时候他们所可以起到的作用,甚至不亚于军中的精锐将士。此话,你要谨记在心。” “以后,你这个情报处,不仅仅只是在济南城发挥作用,还要将人手安排到临府、临省,乃至北京城。你可明白我对你这个情报处的期许?”刘卓语气温和,神情和善,望着卫道说着。 此次行动,卫道的表现确实一般,但刘卓对此丝毫不在乎。没有什么人对新入手的工作就表现不凡,卫道的优点在于忠心、知进退、与人打成一片。 况且,刘卓对卫道接手情报处,并未抱有太高的期待。其能将经手的情报打理的井井有条,就已经算是合格了。 “公子放心,卫道即便是用了这条命也要将情报处建起来,为公子的大计提供臂助。”卫道起身承诺道。 “不要什么时候都把性命挂在嘴上,即便你管不好情报处,我还能处罚你不成?”刘卓脸上浮现一丝不悦的神情。 “卫道明白,以后绝不将生死挂于嘴边。”卫道认错。 “好了。你目前要做的是牢牢将济南城经营成为一个密不透风、铜墙铁壁般的城池,就算是魏忠贤亲至也得留下些什么。情报处初建阶段,招募的人手无论人品如何,只要能力不凡,就算是花费再多的银两,尽可招来。” “就算那些会给情报处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也是可以承受的,大不了秋后算账嘛。不要拘泥于以往的固定的思维模式,要敢想敢做。人的能力有时候就是被自己的想象力所局限,从而固步自封、止步不前。” “如今,我们的势力虽然触及不到整个山东省,但一个小小的济南城,还是可以任你施为的。你可懂得?”刘卓耐心向卫道解释目前面临的问题与解决办法。 “卫道懂得。”卫道心中赞叹。 公子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困难的事,每次来到刘宅听了公子的一番吩咐、解释总会有些不一样的感受。先前自己内心对于调任情报处任职还心有抵触,如今已然了解公子对于情报处的期望。 “还有,虽说崔应元在你们的追捕下逃掉了,但是并不表示济南城中就没有了阉党余孽。你在招收人手的同时更不能放松对济南城锦衣卫的搜查任务。”刘卓千叮咛万嘱咐。 “卫道明白。” 天启五年十一月的某日。 一个身穿布衣,背负竹篓的男子悄悄从济南城的东门入城,然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同一日,济南城的西门、南门均有着类似装束的男子潜入了城中,而后隐匿城中。 而卫道安排的一众人手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直至第三日,卫道麾下的张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四儿,你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张二一脸紧张的开口询问。 “什么不对劲?”刘四疑惑道。 “你看看那几个农民装扮的男子,有什么异样?”张二抬手指向了几人。 “双手、后背、走路的姿势、步伐与田地里的百姓不大像。当初在辽东时,我见过那些长年耕作的百姓的样貌,个个脸色枯黑,干瘦的脸上布满了沟壑、皱纹,双手满是干纹裂口。” “他们虽说年龄不大,可也不至于一点农民的特征都没有吧。这些人有问题!”刘四后知后觉,心中对年长的二哥更为钦佩了。 “你我配合盯紧了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了。若是能一举擒获这些探子,你我可又是大功一件,过不了多久可就又上一级了。”张二满脸笑容,神情激动的说着。 “二哥,还是不要高兴太早了。这些日子,类似装扮的探子可见了不少,少说也有数百人进城。”刘四提醒道。 “先盯紧了,随后再上报卫大人。”张二毅然决然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显然,二人低估了入城的锦衣卫,仅仅跟了几个路口,便被甩掉 了。两人丝毫不敢怠慢,立马回禀卫道。 “锦衣卫的探子又入城了?这些锦衣卫是在搞什么?再次上演济南城骚乱吗?”卫道百思不得其解。 “大人,我们必须得有所动作,不然就处处被动了。”张二上前提醒卫道。 “传令,派出三批人手分别盯紧了济南城东、西、南三门,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抓捕。” “将最近招募的三百余探子,全部撒出去,重点放在城西一带。发现可疑人物、宅院立即汇报上级,无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传令行动处黄大中部,即日起,甲不离身,刀不离手,随时听候命令。” “如今情况特殊,就劳烦诸位在此与我同吃同住了。”卫道诚恳而又认真的说道。 “大人哪里的话,既有军令在前,我等岂敢不从。”张二等十数人纷纷表示同意。 随后,济南城各处不断地有人赶赴自己的岗位,与锦衣卫的又一轮较量再次展开。 “大人,好像有人发现我们入城了,我们的行动是不是要提前一些时日。”锦衣卫王姓千户提议道。 “不用,还是静观其变吧。济南城十多万人口,即便是刘卓挖地三尺也得耗费不少时日,料这刘卓小儿也想不到我会重回济南城。如今,我们就在济南城待上一段时间吧。”崔应元一脸不屑的说道。 “大人,如此的话可是有些风险啊,倘若其他的几处人手出了问题,势必会影响到大人这边来。不如由我部派出人手不定期传递命令,从而规避风险。”王千户劝说道, “不错,此计甚妙。”崔应元笑言道。 第186章 较量告一段落 “那济南府知府樊时英如何处置?毕竟大人刚从知府衙门出来就被人盯上,此事与樊时英绝对脱不了关系。”王千户断言道。 “先不急,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明白。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行事。”崔应元厉色道。 “属下领命。”王千户只得遵从。 京师紫禁城的一处宫殿内,魏忠贤正在训斥田尔耕。 “你说你招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身死就是被人追的从暗道逃生。你们锦衣卫就这些能耐吗?”魏忠贤脸上尽是不满的神色,脸上的怒气不断浮现。 “公公息怒,不如调集大军进驻济南府,乔装打扮后与锦衣卫合力攻打刘宅。”田尔耕提议道。 “从何调兵?调兵多少合适?”魏忠贤随口道。 “从山西镇、大同镇、宣府镇等军镇各抽调一批精锐,再从京师的京营抽调一部分的精锐,组成一支五千人的大军,并派心腹之人前往济南指挥,围攻刘卓。如此,必能将刘卓擒获。”田尔耕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派兵攻打一省巡抚巡抚的私宅,动静太大,易引起民怨,给东林党人留下口舌。若是惊动了陛下,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此计不妥。”魏忠贤沉思片刻后说道。 我们这位皇帝陛下,看似沉迷于木匠活儿,但却极为精明。无关紧要的事情糊弄一下差不多也就过去了,陛下根本不会在意,更不会去深究。 但是,倘若在军政要务上对陛下有所欺瞒,后果绝对很惨。自己之所以能对东林党毫无顾忌的出手,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得到了天启皇帝的大力支持。 此次,对刘卓出手,本身就与皇帝陛下的意愿相左,倘若动静闹的过大,自己怕是难以承受陛下的怒火。 望着陷入沉思的魏忠贤,田尔耕也是一阵无奈。这刘卓确实难缠,不仅身边的卫士本事不凡,自身实力也是极佳,如今实在是没有什么稳妥的办法啊。 “算了,给济南城的崔应元传信,盯紧了刘卓的动向即可,不要采取什么行动。如今,朝堂上的东林党才是我们的大敌,只要解决了东林党人,整个朝廷就是我们说了算。”魏忠贤最终还是还下决心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对付东林党人的身上。 一个区区二品巡抚,就让他在山东蹦跶吧。大不了,收拾了东林党人再集中精力全力收拾刘卓。 “下官领命。”田尔耕起身离去。 远在千里之外的刘卓、卫道等人自然是不清楚京师魏忠贤的决策转变。卫道不仅派出了大量的人手,还从新兵之中调来了一批人手,将城中的锦衣卫压制的喘不过气。 就在卫道等人即将有所收获时,城内的锦衣卫突然间好像从消失一般,不见踪影。 “大人,此事有些蹊跷。那些人在城中一定有援手,不然不会如此轻易离开。”张二皱眉道。 “不要多言,先去禀报大人再做计较。”卫道伸手阻止了张二的继续分析。 刘宅中,众人齐聚。 “在济南城能够悄无声息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几个人,这一点随便动下脑子几句就可以猜到。只是我想不明白,此人为何要与我作对?我们与朝廷的的争斗按理说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那人就这么着急投入阉党对我们?”一时之间,刘卓也没有想明白。 “大人,此次锦衣卫只是动用了那人的关系,帮助他们从城中脱离,并未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有没有可能,那人并不想加入阉党,也不想帮着魏忠贤对付我等,只是出手放了那些锦衣卫。”黄大中猜测道,也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倘若那人真是两不相帮倒还好了,如今明着出手,不就是在与我们作对?” “吩咐下去,给我盯紧了都司衙门。但有任何异动,立刻上报于我。”刘卓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看,丝丝怒气现于脸上,随后不待众人开口,便又继续说道。 “卫道,目前济南城中大批的锦衣卫已经出城,是否还有人留在城中尚未可知。你一方面要加快发展情报处的力量,另一方也不能忽视对于北京城方向的探查。” “锦衣卫已经多次找上门来,你也要想一想什么时候可以上京师找锦衣卫的麻烦,不能一直这般窝囊。” “如今,你是情报处的一把手,必须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在济南城这块地界,只要朝廷不派大军征讨,我们就有各种手段对付阉党伸过来的手脚。你要立足济南城,不断地加强情报处的探查与消息传递能力。” “至于上次俘获的锦衣卫,再耗费精力讯问一次。倘若部分锦衣卫还是冥顽不化,不听劝告,那就没必要留着浪费粮食了。” 战场之上,尸山血海我都走过来了。还会怕一个区区的锦衣卫,就算名气大又如何?那已经都是过去式了,如今的天下,我刘卓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济南知府樊时英暂且不要动手,最好派人在其身边盯着,说不定某日会派上用场。还有其他的五府知府,卫道你也要派出人手盯紧了,不要让阉党趁机拉拢、收买了。” “还有,以后你们的行动尽量不要影响到城中的百姓及来往商人,传出去的话不利于济南城商业的发展。这一点一定要记住了,不然好不容易筹划的局面顷刻就会化为乌有。否则,即便斗赢了魏忠贤的一众党羽,也得不偿失。” “朝堂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等人于五、六月份抓,随后一一被害。但是,依旧还有不少的东林党人,若是东林党被魏忠贤彻底压制,那时,魏忠贤就该调转矛头对准我们了。” “不管魏忠贤什么时候开始继续针对济南城,我们必须抱有与之再次交锋的决心。其他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接下来看你们有什么问题、困惑?”刘卓沉声道。 大厅安静片刻后,才有人陆陆续续的开口。 “大人,近期情报处招收了大量的人员,耗费白银不少,以后的开支该如何……”卫道有些支支吾吾的。 “暂且找李常在支取吧,不过要记录每一笔银两的去向。年底时候,我可是会派人查账的。”刘卓认真回复道。 “大人,情报处与行动处的驻地是安置在城内还是选在城外?两个部门是分开做事,还是?”黄大中趁着卫道询问的档口,向刘卓提出自己的问题。 “你与卫道私下沟通过没有?关于驻地的选址、人员的安排上?”刘卓反问道。 “有过一些交流,我二人倾向于将情报处与行动处选在城内僻静之处。两个部门放在一起,便于日后的共同行动,也能增加两个部门之间的联络。”黄大中简单思索后便回复道。 “那就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吧。所需的银两依旧找李常在支取。”刘卓爽快的答应。 “大人,我与刘四愿意加入情报处,还望大人批准。”张二走出了人群,开口请求道。 随即,刘四也随之请求。 “可是自愿?”刘卓笑着问道。 “自愿。”二人齐声。 “理由呢?”刘卓好奇道。 “先前,我二人以为我们常年出入市井,对于搜查锦衣卫探子一事自以为可以手到擒来,不曾想却是碰的满鼻子灰。我二人不甘心失败,愿意静下心来,在情报处磨砺自身。以求他日能够再战锦衣卫,一雪前耻。” 张二情绪激动,心中明显憋了一股气,不认输、不服输的气势。 “准了。”刘卓爽快的答应。 “大人,可否批准苏元让加入行动处?”苏元让望着众人不断的开口请求,内心深处的渴望也被激起。 “为何?以你目前的官职,进入行动处可就只是一个小头目。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刘卓有些纳闷。 “天启四年末,刺杀李有为返回途中,若非黄处长拼尽全力杀敌,就不会有如今的苏元让。苏元让自知实力低微,故立志向黄处长学习,以便日后可以护卫身边的弟兄,请求大人成全。”苏元让激情满满,大声讲出了心中所想。 “准了。不过你的目标、志向可以更高些。不妨把我当做你进步、努力的目标。若是如此的话,我可是半夜睡觉都会笑醒。”刘卓突然换了一副表情,打趣道。 “还愣着干嘛?大人这是有意指点你,还不道谢?”黄大中在一旁提醒道。 “下官苏元让谢大人指教之恩。”话音刚落,苏元让开始就跪地行礼。 “既然你有此心,我也许久没有见过你这般老实淳厚之人。从今往后,但凡你处理了公务,来此请教,我必定倾力传授你武艺及各种技巧。”刘卓一脸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 “大人的大恩,苏元让永世不忘。” “好了,起来吧。”刘卓开口劝说。 紧接着,在场的众人见到刘卓今日的状态及心情不错,纷纷提出了平日不敢提出的请求。除了无法达成的请求外,其余的刘卓尽皆应允。在场的众人无不喜笑颜开,眉开眼笑。 随后,众人继续逗留刘宅。刘卓见此也是无奈,只得令下人准备几桌美食来犒劳众人。 第187章 兖州困局 天启五年十一月底,在东昌待了两个多月的李常在带着部分的人手返回了济南城。 临近济南城的西门,李常在等人驻足停留。 “济南城依旧如此,只是来往的商人好像变得更多了,百姓变化倒也不太大。”李常在望着往来的人群,感慨道。 “州府的治理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短期内想要见到执政的成效,确实很难。”苏若莹见状,随口说道。 也不知父亲为何揽下了东昌府的诸多事宜,让自己跟着这个李掌柜。虽说这李常在与抚台大人关系匪浅,可让自己长期跟在其身边学习,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终归有些不妥啊。 殊不知,在苏恪决定由苏若莹担起苏家家业的时候,苏父就已经不再将苏若莹当成一个女子看待。而苏若莹也只是外貌装扮的与男子相似,心中从未将自己当做一个男子。 “苏小子,你倒还算是有一番见识。”李常在不禁笑道。 “全赖李叔指点。”苏若莹温声细语道。 “好了,进城吧,在城外停留太久会影响商队通行。”李常在吩咐道。 随后一行几十人纷纷入城。 而此时的刘卓正与一众巡抚衙门的官员商议兖州府的事务,兖州府的问题若是处理得当,定能为山东省的发展提供极大的助力。 天启二年二月初七,济宁州发生百年没有的大地震,郓城地裂泉涌,鸡犬鸣吠,墙屋倒塌。 巨野城垣雉堞倾倒过半,文庙庑舍皆坏,历城房摇地动。曹州(今菏泽)、城武(今成武县)、濮州(今河南省濮阳)、金乡、鱼台皆有震感。 地震波及兖州府东阿、平阴、东平州(今东平)、汶上、定陶。济南府历城、济阳、齐东、邹平、阳信、淄川、新泰。东昌府聊城、莘县、馆陶,广平府清河、鸡泽、肥乡、成安。 河南省的河南府洛阳、偃师,开封府杞县、尉氏;归德府商丘、睢州、鹿邑、阳武。 江苏省的徐州、沛县、丰县、萧县等。 地震波及到大明朝的三省三十余府州县。 到三月初七,济南府、东昌府的历城、长清、济阳、临邑、乐陵、东阿、茌平、肥乡等地又发生5.5级地震,并连震三日,倒坏民居无数,聊城、武定州等同日亦震。 “发生在天启二年五月的徐鸿儒叛乱,多半是各地地震后,官府救助不及时导致徐匪趁虚而入,蛊惑各地百姓作乱。虽然叛乱已经被平息,但是兖州境内,地震、叛乱留下的痕迹还在。” “前些时日,本官也曾亲自去过兖州府。兖州府土地广阔,又有运河途经济宁州。纵然地震的创伤还在,但是近四年过去了,按照常理推算,当地的百姓也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可是,事实情况并非如此。” “兖州境内乞讨苟活、衣不蔽体的百姓随处可以看到,与如今的济南府、济南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换一句不好听的话,在座各位家中的阿猫阿狗,日子过得都比他们好。” “今日,众僚属齐聚于此。本官只是想问一问,诸位可有什么主意,能够助兖州府脱离目前的困境。”刘卓说着说着,神情不仅变的激动起来,情绪也愈发的高涨。 “大人,并非我等不尽心,实乃兖州府情况特殊啊。大量的土地被人占着,百姓不是成为佃农,就是沦落得沿街乞讨的下场。”幕僚崔世英面露难色道。 “大人,崔兄所言皆是我等心中所想。”幕僚邓德霖也开口附和道。 “那就没有办法可以解如今的兖州之困吗?”刘卓皱眉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属下担心会遇到一些困难,不太好处理,方才未开口直言。还请大人恕罪。”陈川平起身回道。 “但说无妨。”刘卓眉头舒展,面露笑容。 “先前,大人不是在济南府、东昌府建厂,如今也可以将工厂设在兖州府。兖州府产的粮食较多,若是一众商人蜂拥而至,定会出现会粮价大涨的情形。那时,百姓的生活就更加困难了。”陈川平担忧道。 “可以由官府出面收购粮食,不仅可以平抑粮价,还能够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幕僚何良安提议道。 “关键在于,兖州知府目前都难以为继了,更是没有多余的银两来收购粮食。”刘卓苦笑道。 如今的困难就在于此了。兖州境内所产粮食众多,但是却并非百姓所有。粮食持有者自然是愿意卖给出价较高的商人,如此,穷者更是无路可走,富户则是挥霍无度。 “大人,何不将如今的困境提到年底的六府议事上来。若是其他州、府愿意出手相助,兖州府的困境并非无解。”陈川平思索片刻后,严肃道。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若是什么都靠着其他州府出手救助,以后的事情可就难办了,毕竟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倘若其他州府也提出困难,那又该如何应对?不到万不得已,州府之间不能轻言求助。”刘卓沉思了片刻后,才面无表情的说道。 “大人遇事思虑深远,高瞻远瞩,非我等所能及也。” “但是,大人似乎是忘记了一件事,济南城中还有一个济南钱庄。钱庄专门从事存、贷业务,在坐的诸位可是耳熟能详。如今的济南府更是人尽皆知,就连不少来往的商人也想在此存钱获利。” “若是兖州知府可以提供抵押物,济南钱庄或许可以提供一批银两助兖州府度过目前的困境。”何良安欢欣万分笑道。 “朝廷的知府衙门向民间钱庄借贷,此事传出去怕是有损朝廷的声誉啊。”未等刘卓开口,幕僚崔世英皱眉道。 “如今,兖州府的百姓都已经活不下去了,朝廷的脸面还有那么重要吗?难道兖州府数万百姓的性命还比不上你口中的脸面重要?”何良安严厉斥责道。 心中暗暗道,天下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人,才导致许多事情止步不前,丝毫没有一颗为民为国的赤子之心。 “好了,你们两位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再争论下去也是于事无补,坐下喝杯茶消消火。”刘卓及时出言打断了崔世英的继续发言。 “我了解过这个济南钱庄,确实是以存、贷业务为主。既然崔先生担心借贷一事泄露对朝廷的颜面有所损害,不如找一个中间人,由中间人来借贷、还贷。” “这样的话,不仅兖州府的困境可解,又不会损了朝廷的脸面,一举两得。”刘卓一脸真诚的望着众人,正色道。 “大人的提议相当稳妥,切实可行,甚妙。”邓德霖听后,立即出言奉承道。 随后,其余的众人也出言附和。崔世英见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赞成。 小半个时辰后,众人才起身散去。 “世英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明显是抚台大人先前早就想好的。在今日提出,不过是预演一番,看看我等的反应如何,以便于在年底议事时通过。” “再者,抚台大人一心所想皆是是兖州城的百姓,并无私心。你又何必较真呢?”邓德霖一脸和善,微笑道。 “德霖兄,我等既然在抚台大人手下担任幕僚,就应当直言相告诸事之弊。至于抚台大人是否听从,那就不是我可以关注的了。倘若事事顺从抚台大人的意愿,还有我等存在的必要吗?” “德霖兄,你这性格也该改一改了。倘若哪日,你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就是祸非福了。告辞!”崔世英转身离去。 “崔世英,你好心当成驴肝肺。装什么清高?你不就是一个伪君子,活该你一辈子考不上进士。”邓德霖指着崔世英离去的身影怒骂道。 议事厅内,刘卓留下了陈川平。 “调你过来这边也许久了,手头的事情也多,一直也没有找你问问你的想法。”刘卓望着椅子上的陈川平,心中有些愧疚。 陈家两代人忠心尽职,为刘氏商行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除了银两、田宅、以及地位,刘卓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给陈家的。正好抚台衙门的幕僚没有太多的要求,就将其调过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刘卓也有些担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川平明显做的越来越好,自己的担心纯粹多余了。 “如今陈伯年近花甲,可你依旧长伴左右,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这些年我把能想到的奖赏,尽皆给了陈家,更是将你调来抚台衙门担任幕僚。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刘卓态度和善,语气柔和,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公子,川平没有什么想法,公子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公子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自打陈川平懂事起,父亲就对我说,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 “跟随公子的几年,川平已经收获常人无法企及的地位与财富。若是真的有什么想法,那就希望公子多多教导军中历练的两个儿子,让他们以后替我与父亲长伴公子左右。”陈川平一脸真诚的望着上方坐着的刘卓。 “好。不日我就会将他们二人调回来。”刘卓望着眼前已至不惑之年的男子,心中充满了敬意。或许只有在如今的明朝,才能获得一个家族的效忠。放在前世,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第188章 起疑的李常在 山东六府之中,登莱二府先前本就属于刘卓的管理范围。虽然因为水泥路东西贯通的缘故,商业税收有所降低,但是总体发展稳步上升。 山东省的治所就在济南府,刘卓自是会大力发展济南。青州府位于济南府与莱州府之间,自是不必担心青州府的发展。 剩下的就是运河途经的东昌府与兖州府,东昌府的面积远远没有兖州府大,但是东昌府发展却明显比兖州府发展的好。山东六府之中,发展最差的就是兖州府。 就在刘卓盯着山东地图观看的时候,下人突然来报,李常在返回了济南城,如今就在抚台衙门外候着。吩咐之后,刘卓就在屋内等待着李常在的到来。 “公子,经过众人两个多月的辛苦,厂子已经建起来了。招收的人手也在有条不紊的训练着,正式开工估计得到明年年初了。回来前,我已经安排济南城的商人苏恪代我管理新建工厂。”李常在一脸严肃的回禀。 “做的不错。仅用区区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建起几个工厂,并且能够在短时间内投产。在我身边,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也只有陈川平。今后,你就留在济南城,打理商行的诸多事宜吧。”刘卓望着这个身材不高,精明能干的李常在,心中难免有些触动。 刘卓用人的标准只有两个,一个是忠心,另一个则是能力。无论是在军中,亦或者经营商行,皆是如此。比如忠心与能力兼顾的陈川平、能力不凡的林怀、忠心不渝的卫道、武艺高超的黄大中等。 世上没有什么完美无缺、白玉无瑕的圣人。 人来到世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欲望,或迷恋于权势,或贪恋财富,或沉溺于女色。即便底下人有着各种各样的不足,只要无碍大局,刘卓依然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此人,乃是苏恪的侄子,苏若风。几个月前的酒宴上,苏若风听闻公子的事迹,心生仰慕,故今日将其带来见一见公子。”李常在笑着汇报道。 但,躲在李常在身后的苏若莹,却不敢上前。 “身为堂堂七尺男儿,还怕见人吗?”刘卓话音刚落,苏若莹便走了上前,盯着刘卓看起来。 “小民苏若风见过抚台大人。”苏若莹行礼道。心中暗道,这家伙依旧和先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差别。 “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小伙?有些熟悉。”刘卓摸了摸脑袋,疑惑道。 “公子,先前为了说服那些商人,您曾亲自出马说服。当时就是与苏恪、苏若风等人同一桌。”沉稳老道的李常在立马出言提醒。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小子当时好像还为那些人求情来着。你和苏恪是叔侄?”刘卓在听到李常在的提醒后便想起来,随后询问道。 “苏恪是小民的叔叔。因叔父家中变故,父亲才令我前来协助舒父打理家业。”苏若莹解释道。 “依我说啊,你叔父还不如将遗留的家业一并处置了,来我刘氏商行担任管事。如此,不仅不需要那般上心、操劳,一年下来也能积攒不少的银两。你觉得如何?”刘卓笑着看向苏若莹。 “大人说笑了,刘氏商行是遍布济南城、乃至整个山东省的庞然大物。叔父资质愚钝,能力有限,怕是不能为刘氏商行效力了。”苏若莹直接开口拒绝,没有丝毫的犹豫。苏家的基业乃是父亲的心血所在,让父亲放弃,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若风啊,你这可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挤不进去的刘氏商行,你不问一问你叔父的意见,就这么给拒绝了?万一你叔父愿意呢?” “公子,若风见识短浅,未能理解大人此话的含义。不如让属下去信一封,亲自征求苏恪的意见。”李常在语气有些焦急,希望刘卓不要在意苏若风的言语。 “不用了,我也是看着苏恪认真做事的份上,才有此提议。既然他的侄子替他做主,拒绝了我的一番好意,我又岂能不遂他的意。”刘卓语气有些冰冷,瞥了苏若风一眼,冷冷道。 这李常在到底是怎么搞得?这不是看在你多日辛苦的份上,才顺手提拔一下苏恪,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苏恪的侄子这么直接拒绝我的好意,我不要面子的吗? 而此时的苏若莹还是一副没有搞清状况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拒绝已经让刘卓不悦。我不就拒绝了父亲到你刘氏商行担任管事的建议嘛,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吗? 未等苏若莹有所应对,刘卓便继续开口。 “我还有急事处理,就不陪二位在此闲聊了。”说完,刘卓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望着刘卓远去的身影,李常在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怒火。公子最后的态度不仅仅只是针对苏若风,同时也对自己无声的警告与质疑。 “苏若风,你小子真是不识抬举,有眼无珠,错把好心当作驴肝肺。一会你回去,就给你叔父写信,看看他是怎么说的。”李常在出言教训道。 “写就写。”说完,苏若莹扭头便走,而李常在丝毫没有看见其眼角的泪珠。 回到苏宅后的苏若莹已是满脸的泪水,幸好苏若莹对苏宅也是极为熟悉,并未让人发觉。 苏若莹来到书案前,沉默片刻后才开始动笔。信中,苏若莹只是提及刘卓邀请苏父担任商行的管事,并征求苏父的意见,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已经拒绝的事情。 写好后,苏若莹立马令人以最快的传向东昌府。 那日的不快对于刘卓与李常在这样的人物来说,不过就是短暂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天启五年的十二月,就在抚台衙门准备着六府议事的时候。从台湾省返回的船队也抵达了登州府城。将随行的一千将士安顿在登州城外后,徐欢与何千军带着直属亲卫往济南城赶去。 “许久不见,你二人变黑了,但却身体却结实了不少。台湾岛之行,虽然没有与荷兰人爆发冲突,但是你二人成长的很快。吴俊已经将你们在台湾的表现一五一十的汇报我了。”刘卓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全赖大人指挥有方,传信及时,我等才能顺利的将岛上的将士安全带回。”何千军厉色道。 “不必如此谦虚,令你们驻守台湾岛的意义与对抗后金并无区别。你们长期驻守于岛上,全部都有功劳。先在济南城休整一段时日,至于接下来的任务暂且放下。”刘卓满脸笑容,显然对众人的表现十分满意。 亲卫队的士兵很少接触大规模的士兵作战,即便是有部分,但也随着长期的针对性训练而有所遗忘。徐、何二人能有那般认知,显然是私下下了一番苦功的。 十二月的某日。 苏宅内的苏若莹终于收到了苏父传回的信件。 但是,传信的内容却与苏若莹所预料的截然相反,大相径庭。一时间,苏若莹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信中,苏父令苏若莹询问李常在,商行为其安排的是什么职位? 主要从事何种事务?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思虑再三之后,苏若莹终于下定决心前往刘氏商行寻找李常在。由于不太熟悉商行的具体位置,苏若莹打听了一个晌午,也没有找到人。不仅冻得小脸通红,双手冰冷,身体也是不自觉的颤抖。 随意望去,一家冒着热气的店铺前排着十多人。 此时的苏若莹肚子也饿的咕噜咕噜叫。思考片刻,苏若莹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端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肉汤,苏若莹走进了店内。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后,闻着肉汤的味道,苏若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表情,丝毫没注意四周的情况。 “臭小子,躲在这喝肉汤,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挺舒坦?”一衣着厚实的中年男子朝着苏若莹走来。 听着熟悉的声音传来,苏若莹满心欢喜的抬头望去,随后立马起身。 “李叔,你也来这喝肉汤啊?”苏若莹笑呵呵道。 “喝什么肉汤,你李叔我吃饭还需要来这种地方?若不是听到有人说一个小伙子在四处打探我的情况,我才懒得出门。”李常在言语不饶人,却句句充满了对其的关心。 “李叔,要不要给你也来一碗。这肉汤闻着味道就挺不错的。”苏若莹十分客气,一改往日的脾气。 “别,我吃不惯。你就实话给你李叔说,来找我做什么?是不是后悔后悔那日直接拒绝公子?”李常在一脸严肃的望着眼前的年轻小伙。 “李叔,你说话就不能稍微委婉一些,我虽然年龄不大,也是要面子的嘛。”苏若莹无地自容道。 “你要面子,公子就不要面子的吗?我就不要面子的?”李常在毫不客气的说道。 话音刚落,苏若莹心中满是委屈,眼珠在眼睛中不住的打转。 “你怎么跟个丫头似的,没说你几句,怎么就又开始哭鼻子了。”李常在有些疑惑。 这小子,跟十八、九岁的男子是一点也不像,不仅没有男子的阳刚之气,还动不动就哭起来。与苏恪的交往中,也没听说苏恪在山东有什么亲戚啊。难不成这小子是女子?女扮男装? 李常在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没错。苏恪的两个儿子,一个死于骚乱中,一个下落不明,就只剩下最小的女儿苏若莹。按照苏恪的秉性,其绝对是不会招上门女婿的,如此看来一切都对上了。 第189章 兴奋的李常在 接下来,李常在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劝苏若莹多喝汤,多吃肉。 吃饱喝足之后,李常在才将苏若莹带进了商行。 “李叔,这就是你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吗?这面的东西,就算是父亲也没见过几件,怪不父亲的回信中是那般心向往之。你们竟然把紫貂皮、老虎皮拿当垫子用,也太奢侈了吧。”苏若莹就如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不停地说着。 “这是嘉靖年间的青花瓷、茶具,还有这文房四宝,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这屋子里的宝贝,寻常人倘若寻得一件,那都是宛若珍宝般收藏起来。先前的我简直就是一叶障目,坐井观天啊。”苏若莹望着满屋子的宝物,感慨万千。 这屋内的东西,随便拿出几件就是苏家几年的营收。先前父亲如此重视苏家的产业,不过也是没有其他赚钱的门路,只能苦苦守着家业。 而今,能够与刘氏商行攀上关系,那是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分,苏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刘氏指缝随意漏下的生意,就够苏家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这里面的算不得多贵重,你若是喜欢,挑上几件,就当李叔送你的礼物了。”李常在面带微笑说道。 “我可不敢蹬鼻子上脸。若风此番前来是有事求教李叔,还请李叔教我。”苏若莹耐心询问。 “是上次你拒绝公子邀请苏兄担任管事的事情吧。你能来找我,说明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算晚,还有补救的法子。”李常在听后,毫不在乎的说道。 “还请李叔直言相告。”苏若莹严肃道。 “一会再说。先把你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屋内有暖炉,不用戴的这么严实。底下人刚送来一批特质的暖帽,防寒耐冻。你这帽子也戴了多年,就当李叔我送你的礼物了。”李常在三言两语就哄的苏若莹摘下帽子。 耳环称为耳坠,又称为“珰”,是女子的饰物。在古代,是少数民族的一种风俗,目的是为了提醒女子生活要检点,行为谨慎。 唐朝以孝治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允许本地户口的汉人戴耳饰,戴耳饰的多数是边疆的少数民族。前世,唐代及唐代以前的画作中,根本找不到女子戴耳环的痕迹,佛像画中也少见。 宋朝以前,几乎看不到汉人戴耳饰。宋朝及宋朝开始,汉人女子开始戴耳饰,逐渐成为了汉人的习俗,目的在于警示女子恪守妇道。宋明时期,女子佩戴耳饰广泛流行。 通过观察苏若莹的双耳上是否有耳洞,是最容易、直接辨别其性别的方式。随后,李常在唤人取来了暖帽,递给了苏若莹。 “你手中的暖帽可还合适?”李常在忍住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 苏若莹拿着手中的暖帽,左看右看,许久后才说道:“李叔,这个暖帽过于花哨,戴上后显得不够沉稳。这一看就不合适我,还是算了吧。” “不要这么着急嘛,这个不合适,还有其他的暖帽。我唤人多准备几个,你一个个都试一试。”李常在说完话后,直接唤人进来吩咐了几句,压根就不给苏若莹反应的机会。 “李叔,不用这般麻烦的。上次是若风无礼,若风认错。巡抚大人所提之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还望李叔能够直言不讳。”苏若莹就如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一般,请教道。 “我不是说了,可以补救,年轻人做事可不能那般着急。很多事情其实没有那般复杂,复杂的是人心。若风贤侄,千万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心中慌乱,失了方寸。”李常在一本正经的劝说道。 “李叔教训的是,若风明白。”苏若莹低头认错道。 其实,在李常在没有确定眼前之人的性别前,其压根不敢向刘卓求情的。只有确定了她女子的身份,才有转圜的可能。毕竟,明朝的女子从生下来开始基本上就甚少接触外界事物,对于刘氏商行管事之职认知有所偏差,也怪不得她。 况且,作为为刘氏商行卖命数十年的老人,李常在也多多少少的听说过一些公子事情。 虽然公子身边目前只有两个人,可并不表示公子不好色。听某人提过,公子的眼界比较高,一般人那是压根入不得眼。 所以,这事必须得悄悄做,若是惊动了府中的那两位,自己的这辈子的前途就没了。苏若风这小子,女扮男装都这么帅气,换上了女子服饰,肯定可以惊艳众人。 没多会,底下人就将十多个暖帽给送了进来。然后,李常在就趁着苏若莹换暖帽的功夫,在一旁观察苏若莹的耳朵。 果然,站在近处看向苏若莹右耳朵下方的耳垂,上面明显有一颗细小的黑点。仔细再看,赫然就是女子为了佩戴耳饰打的耳洞。走到苏若莹的左侧,左耳朵上也是打着耳洞的。 经过半盏茶的佩戴与挑选,苏若莹终于选了一个白色的暖帽。其戴上后,不仅显得稳重高贵,而且清新自然。 “李叔,我就选这个白色暖帽。”苏若莹随口道。 “不错,这白色与你很配,有眼光。”李常在望着头戴白色短暖帽的苏若莹,由衷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看法。 “李叔,我选好暖帽了,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那件事的补救法子。”苏若莹满脸期待的望向了李常在。 “苏兄是不是给你回信了?他心中如何说的?”李常在回到了座位上询问着。 “我在信中并未提及已经拒绝之事。叔父对于能够担任刘氏商行的管事自是欢喜万分,还让我询问李叔在商行出任的具体职位。” “所以,小侄在看到叔父的回信后就立马过来找李叔。李叔,若风年少,还请李叔教我。”苏若莹十分诚恳的向李常在请教。 “那日的情形,你是在场亲历的,如今我也不敢随意的求见公子。此外,抚台衙门近些日子在准备着六府议事,公子忙的是宵衣旰食,应该也没有时间见我。” “如今,只是时机未到,并非没有挽回的办法。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李常在卖了一个关子,并没有告诉苏若莹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李常在想的办法也没法告诉苏若莹,他也是在赌,赌公子对苏若莹感兴趣。 自从自己在万历四十八年被公子调回山西闲置,李常在算是彻底明白了,无论得罪谁,那都万万不能得罪公子。 公子如今不仅是刘氏商行的掌舵人,更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一言一行,皆影响着山东百姓的生死。 李常在内心深处有一种不安,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公子再次换下。随后的李常在就萌生了一种想法,为自己找个靠山,找个可以长期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 为此,李常在在山西的时候私下派出大量的人手打听,但是尽皆不如人意,最终还是无奈的放弃了。即便是重回山东,李常在也没有动过那样的念头。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当自己不再执着寻求的时候,所寻之人竟然出现在身边。 此时的李常在,心中欣喜若狂,但因苏若莹还在,李常在压下了内心的兴奋与喜悦。 “李叔,你不会是在诓我吧。”苏若莹面露怀疑,不敢相信李常在所说。 “诓你?我诓你做什么?若风贤侄,你搞清楚状况,是你来求我办事。你若是不相信我,那就回去吧,我就当你没来过这。”李常在板起脸,一脸严肃的说道。 犹豫了好久,苏若莹还是下定决心让李常在出手帮忙。 “李叔,我不是年轻嘛,年轻人保持必要的警惕还是很有必要的,您老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我这个年轻小伙置气了。”苏若莹满脸笑容的说道。 “若不是我与苏兄相谈甚欢,今日定然不会被你这三言两语就说服。你暂且回去吧,有消息的话,我会派人通知你的。”李常在面无表情的说着。 “一切就拜托李叔,若风告辞了。”苏若莹转身离去。 苏若莹刚走出去,李常在就就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大概一刻钟后,李常在才恢复正常,但是脸上的笑意一眼就可以看到。随后,李常在了写了一封书信,并派出亲信送往东昌府的临清州。 从济南城至聊城,再至临清州,来回六七百里的路程。若是路上不耽搁,大概七八日就能一个来回。 就在李常在焦急等得苏恪回信的时候,抚台衙门中的六府议事也将要开始了。 此次的六府议事显然与年初议事相比起来,此次组织的更显规范,议题也更加明确了。并且,六府的知府也都提前在抚台衙门领到了本次议事的详细流程与细则。 “鲁知府,此次议事,有没有什么消息可以透露一二的?”青州知府笑呵呵的询问道。 “陈兄这就高看我了,我和诸位一样,刚刚抵达济南城不久,哪里来的内幕消息。”鲁廷彦实话实说道。 “上次议事,鲁兄可是力挺抚台大人。不然,议事岂能如此顺利?若是抚台大人没许下什么好处,你会那般讨好奉承?鲁兄若是知晓些内幕小心,还是不要独占为好。”青州知府陈应元笃定鲁廷彦与刘卓之间存在着不为人知的交易。 “莫名其妙。”鲁廷彦甩手离去。 第190章 年末议事 天启五年十二月十四日。刘卓组织的六府议事再次开始。 “今日,召齐六位知府在此,本官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针对诸位一年的工作内容做个总结。如此,本官也好向朝廷、向陛下有个交待。先前的几任巡抚,如李长庚、王在晋、赵彦、王惟俭等人,他们是如何做的?本官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今年是本官上任的第一年,本官也不想搞得诸位难堪,但诸位可不能再如往常一般敷衍了事。不然,本官可不会手下留情。”刘卓面带笑容,但是言语之中尽是威胁。 “樊知府,你觉得呢?”刘卓笑着询问道。 “抚台大人所言,言之有理。大人既然巡抚山东,下官一定依朝廷规制行事,不敢违逆。”樊时英眼睛瞟了一眼刘卓,看着面带笑容的刘卓,心中顿时有些发毛。 难不成刘卓发现我与锦衣卫勾结之事了?若是发现了,不至于如今还没有动静啊。这帮锦衣卫,一点也不靠谱啊。突然消失,也没留下什么口信,让人颇为心烦意乱呐。 “陈知府,你呢?”刘卓随口问道。 “下官同样依大明规制行事,不敢有丝毫懈怠。”青州知府立马起身回话。 “你们几位呢?”刘卓望了望其余几位知府。 “一切听从抚台大人吩咐。”四人齐声道。 望着如此听话的几人,刘卓心中甚是欢喜。 随即就将兖州府的困境提上了议程。没有任何意外,全员赞成。反正与自己所在的州府无关,就算同意也无妨,关键是不能拂了抚台大人的面子。 六府商议,找一在民间极具威望的士绅或者机构,向济南钱庄借贷,然后再将银两转交兖州知府衙门。至于兖州府提供什么抵押物,则由兖州府私下解决。 兖州知府望着通过的提议,心中异常的激动与兴奋。说来惭愧,任职兖州府几年了,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 第一项提议顺利通过后,刘卓趁机提出了第二项议程。但是,众人在听了刘卓的提议后,一个个全都板着个脸,眉头紧皱,好像要了众人的性命一般。 “怎么,在各州府购粮以备不时之需,就这么难吗?”刘卓敲了敲桌子表示不满。 “抚台大人,并非我等不愿这么做,只是我等确有难言之隐啊。先前水泥路的修建已经是耗费了大量的府库存银,此外,朝廷每年摊派的税银也是年年增加,我等也是有心无力啊。”东昌常知府一脸为难的说道。 “不见得吧。自从山东的水泥路贯通以来,各府收取的商税可不是个小数目,这笔银两去哪了?各位不需要给本官一个交代吗?”刘卓面无表情的望了望东昌知府。 随后便继续说道。 “弘治十二年、十五年冬,祁阳江、余姚江水冰封。” “此外,广东通志有记载,正德元年冬,广东琼州府万州县降雨雪;正德四年冬,广东潮州降雪,雪深尺许。” “以上所述,诸位尽可查证。天启二年兖州府地震,由于官府救援不及时,以致徐鸿儒叛乱的产生,其他各地也均有叛乱发生。” “如今,辽东有后金作乱,朝廷不得不加征辽饷。但是,诸位也清楚,朝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大明朝如今的局面是,百姓少地,而负担巨额的赋税;士绅官僚与藩王宗室占据大量土地,却甚少上税。如此,如何能够长久下去。 “本官所言,句句出自肺腑,今日不过是提醒诸位。本官在次强调,购粮存储全靠自愿。诸位若是不从,本官不会强求,更不会处处刁难。”刘卓先是提出了气候的异常,又分析了如今的局势。然后又委婉的倡导各府购粮存储。 一番操作下来,几位知府还是迟疑不定,不知怎么做才好。整个议事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 “大人,我登州府的粮食缺口历来都是从其他州府采购。倘若登州府想要大肆采购粮食,但又没有太多的银两,这该如何解决呢?”鲁廷彦一脸严肃,且又认真的望着刘卓询问道。 “登州府内有四海钱庄,山东省内有济南钱庄,任你去哪个钱庄借贷都是可以的。”刘卓笑言道。 “下官明白了。会后定会前去钱庄询问一番。”鲁廷彦恭敬说道。 “你们几位考虑的怎么样了?樊时英,你呢?”刘卓望着樊时英,点名问道。 这刘卓今日怎么总是询问我的意见?第一次议事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啊。一时间,樊时英纳闷不已。但是,短暂的沉默后,樊时英还是有了决断。 自己的衙门就在刘卓的眼皮子底下,不同意不行啊,刘卓随便找个麻烦都能收拾了自己。 “抚台大人,下官愿意按照大人的意思购粮入仓。”樊时英低头回复道。 “樊知府与鲁知府都已经表态了,诸位可不能落后了。忘了告诉诸位,济南钱庄的林掌柜是我的好友,提前表态的话,借贷银两可是有优惠的。”刘卓随口道。 “兖州府愿意购粮入仓。” “莱州府也愿意购粮入仓。” 兖州知府与莱州知府听后,立即表明了态度。 “抚台大人,我东昌府每年经运河运抵的粮食不在少数。请大人恕罪,我东昌府怕是不能从命了。”东昌知府直接拒绝道。 “无妨。”刘卓淡淡道。 “大人,我青州府实在是有不得已的难处。所以,请恕下官无法从命。”青州陈应元也委婉的拒绝了。 “不碍事。只要你们不后悔今日的决定就好。”刘卓郑重其事的说道。 自己还是做的不够好,左右不了在座人的想法。终归是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不过也尝试了,问心无愧。 “接下来,还有一项提议,就是大规模的在各地种植番薯。我记得番薯种植的事情,在今年年初的议事上已经提过了。但是多个州府好像并未当做一回事,只有少数的州府,认真的执行了。” “番薯种植虽有着这样那般的问题,但是其产量高、耐旱却是不争的事实。倘若诸州府种植的话,辽东大军的粮食采购种类中会加上番薯一项。”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脸上均是激动不已。 除了番薯,还有马铃薯。先前,自己因为被父亲禁足,再加上诸事缠身,就把马铃薯的事情置之脑后了。 马铃薯又名土豆,原产于秘鲁与智利一带。据载,在十六世纪的时候,即万历朝时期,土豆已经传入了明朝的宫内。 但是,当时的土豆并未传入传入民间,平民百姓也压根没有机会享用。清朝中后期以后,由于人口的日渐增长,土豆才被大规模的种植。 马铃薯的获取也只能通过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或者荷兰人手中获取了。只有紧握番薯、马铃薯、玉米三大高产、耐旱作物,才能在日后天灾到来时,安稳度过。 议事结束后,刘卓急忙唤来李常在与冯晟等人。 “冯晟,我安排给你一个任务。到广东省的澳门等地,从西洋人手中寻一作物,名为马铃薯或者土豆。西洋各国对于此物的叫法也不尽相同,稍后我会给你准备一副画,你就按照画中的模样去寻找。过了年,你就带着人手从陆上前往广东。” “李常在会给你准备各种货物与银两,随后我也会将我的名帖给你备上。虽然我的名气在南方并不大,但多数官场中人见了也会给上一分薄面。倘若遇到哪些个不长眼的,直接派人传信即可,我会另派人手处理。” “我对你的唯一要求就是,天启七年之前,尽量把马铃薯给我带回来。只要你把东西带回来,我在此承诺保你全家老小一生富贵。还有,此事乃是绝密,除了在场的人,你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半点消息。”刘卓恩威并施道。 “冯晟明白。就算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冯晟也一定把公子吩咐的东西带回来。”冯晟跪地信誓旦旦道。 “李常在,你告诉城中的杨师傅,让他派出一批武艺精干的人手护卫。若是杨师傅无事,尽量令其亲自前往。” “我还会在军中抽调一批好手,扮作护卫,一路护送。如此,虽算不上万无一失,但也足以畅行无阻了。”刘卓把能考虑的,基本上都顾及到了,可谓是面面俱到。 议事结束之后,刘卓向朝廷上了一封奏疏,大意是想让朝廷出面推广番薯与马铃薯的种植。 随后,刘卓又给辽东的徐长庚去了一封书信,令其盯紧后金的动向。 将诸事安排妥当后,刘卓才骑马返回了刘宅。 “事情忙完了?半个月没有回来,张嫣与铭儿可是想你想的不行。”董映雪笑着为刘卓换下了身上的衣袍。 “你就不想我啊?”刘卓扭头笑问着。 “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一岁多,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你这个当爹不在,只能我来管教他们了。哪有什么功夫来想你。”董映雪埋怨道。 “我特意把父亲与母亲从山东请来,就是为了照看孩子,你可别操心太多,与他们产生隔阂。”刘卓望着媳妇,郑重的说道。 “公公与婆婆那般年纪了,你怎么也不体谅体谅他们?”董映雪皱眉道。 “你不懂,人的年龄越大,尤其是老人。你给他们安排些事做,比让他们闲着好很多。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自己还有用。你以后看着便是。”刘卓笑着解释道。 “你是一家之主,听你的。”董映雪没有坚持自己的看法,而是听从了刘卓的说法。 第191章 悠闲的假期 天启五年就这般将要过去了。近期令刘卓较为烦恼的就是这个高第。其于天启五年十月被任命为蓟辽总督,是魏忠贤一党。 此人怯战不说,一到辽西就拆除了大量的防御设施,放弃了锦州、右屯和大、小凌河等地城堡。此举与历史的记载一模一样,令人头痛不已。 不过,幸好有袁崇焕坚守宁远。 最令人头疼的就是,倘若袁崇焕求援,所部没有动作,定会招来阉党弹劾。 但是后金每次出动尽是骑兵,而我部多以步兵、火炮来克敌。大军出动,火炮行进缓慢,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徐长庚统帅能力是没有问题,可有些时候过于求稳,就怕挡不住底下的将领。 随后,刘卓唤来何千军、罗无伤,嘱咐一番后,令二人带上了亲笔书信与信物到辽东传达刘卓的命令。 天启六年发生的事情不少,影响了大明的历史走向。宁远大捷,东林党的覆灭,北京王恭厂大爆炸,京师发大水,还有来自各地的天灾。 这些灾害使得百姓民不聊生,也使危如累卵的大明朝雪上加霜,危机四伏。即便是取得了对后金作战的胜利,也不过是延缓大明朝走向灭亡的步伐。 “老爷在想什么呢?这般认真。”哄睡孩子后,张嫣轻声地走到刘卓的身后,一手搭在刘卓的肩上,另一只手握向刘卓的左手。 “哦,就是一些烦心事,不算什么麻烦。”刘卓被张嫣打断思考后,才回过神来。 随后,一股淡淡的花香袭来,只见张嫣身上穿着一身青绿色罗衣,长长的头发也用簪子束了起来。轻抓张嫣的柔荑,另一只手不停抚摸着柔嫩白皙的手。 不时亲吻着那凝脂般光洁平滑的肌肤,偶尔贪婪的吮吸着娇躯散发的香味。就这般持续了一会后,刘卓不再满足于此,双手不停地在柔软的身躯上游走着。随后,两人的呼吸与喘气也越来越急促。 “老爷,旁边还有丫鬟侍女在呢。”张嫣有些害羞,眯着眼睛说道。但是身体与双手依旧不停的挣扎着,却没有丝毫的用处。 “没事,谁敢嚼舌根,就把嘴给永远的缝上。”刘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出言威胁道。 听到了刘卓的警告,几个侍女丫鬟彻底息了八卦的想法,老老实实地转身扭头。 没多会的功夫,张嫣便被弄的娇喘连连。见此,刘卓也不再折腾,直接将张嫣抱在了卧床上。一旁的丫鬟听到动静,识趣的吹灭了屋内的蜡烛,在门外候着。 一番云雨后,两人躺在床上闲聊着。 “老爷,这也到年底了,可否让父亲等人也来山东聚一聚?”张嫣躺在刘卓的肩膀上,温声细语道。 “可能有些来不及了,济南城到青岛的距离可不近,少说也有七、八百里了。倘若来此路途中,急于赶路,我担心岳丈身体吃不消。你不妨给他们写封书信,邀他们来济南城居住。如此,也方便照顾。”刘卓耐心的向张嫣解释道。 “还是老爷想的周到。”张嫣笑着说道。 “以后不要叫我老爷。我还年轻的很,以后就和映雪一起称呼夫君就好。”刘卓随口说着。 “你的董姐姐没有你想的那般小气,她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与你计较。丰儿是嫡长子,铭儿是次子,只要你认清楚了这一点,你的董姐姐还是很好说话的,不会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与你计较。”刘卓一脸平淡的向张嫣说着董映雪比较在意的东西。 “夫君放心,妾身自是清楚自己在刘家位置,不会与姐姐争夺不属于妾身的东西。”张嫣颇为乖巧的回道。 刘卓听了张嫣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笑。 嫡长子继承制是古代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下实行的一种原则,是维持宗法制的核心制度之一。嫡即正妻、原配,正妻生的长子为嫡长子。具体可以表现为“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这一制度在周代被确定下来。随后,历经多朝发展,身份继承与财产继承不断完善,也结合起来,嫡长子共同继承。 如今几个孩子年纪尚小,也无需急着确立什么规矩。 “一年又一年,时间如流水啊。自从将你掳来,也有五年多了。你可曾恨过?怨过?”刘卓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一丝的认真与好奇。 “夫君为何有此一问?”张嫣无语,你我孩子都有了,你问这话又什么意义呢。 “突然想起,随口问问。”刘卓会心一笑。 “先前被掳过来的时候,确实心有不满。但是与董姐姐接触的多了,对夫君的认识也就更多,就没有那些怨恨了。”张嫣轻声细语道。 “那就被我这个人吸引了。我就说嘛,能文能武,还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哪家女子不喜欢。”刘卓听后,哈哈大笑。 随后两人又是一番云雨。 天启五年十二月底,刘卓给诸位幕僚发放了福利后,便令人封存了大印。 济南城的南面是泰山,北面是黄河旧道,背山面水,地势南高北低。不仅有着名的泉眼群,还有多处的自然风光。 除夕夜,众人用餐后,刘卓便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宽阔、空旷地带,燃放烟花爆竹。由于刘乐忧与刘铭年龄较小,只能看着刘丰高兴的玩闹着。 天启六年元月初,刘卓的一众家小就收拾好东西,装了十多个马车。随后,便向着济南城的南部山区驶去。 虽然在前世的时候,刘卓也与亲友一块前往山区野营,但如今带着一众家属出来游玩,却是另有一番乐趣。这个时期环境还是很好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污染,山中的各种动物也是不少,水流也十分清澈。 最开心就属刘丰了,在河边玩的不亦乐乎。望着浑身湿透的刘丰,刘卓也是无语,这都不知道道换了第几身衣服了。小孩幼时的快乐不是水就是沙子,即便是在古代也不例外。 “我本以为,有了锦衣卫那摊子事,你今年会待在济南城。不曾想,你带着一家老小来到山中悠闲,这跟你往日的作风可不大像啊。”董映雪走到刘卓的旁边,坐下闲聊道。 “锦衣卫就算再猖狂,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来济南城作恶,那样会成为众矢之的,魏忠贤不会那么傻。魏忠贤明着来,我不惧他;暗地里使坏,那就看看谁的手段高明了。”刘卓若无其事道。 “那辽东那边呢?你今年还是不过去吗?时间一长,将士们可是会遗忘的。”董映雪十分担忧。 若是没了辽东的大军,刘家的基业就是一座空中楼阁,会被数不清的饿狼盯上。 “你多虑了。魏忠贤已经断了大军的粮饷,现在他们只能依靠山东这边的援助驻守。魏忠贤这步棋走的是不错,可是低估了我刘氏商行的财力,注定是一步臭棋。去年九月,我已经去辽东解决了后患。现在的他们是我刘氏的死忠。” “还有张家口的范家,以为魏忠贤针对我,他们就高枕无忧,我就不会对他们下手。简直是笑话,若不是看在他们先前的帮忙的份上,我早就派人收拾他们了。” “回府后,你记得提醒我写书信给范永斗。我担心事情多了,可能就忘了。”刘卓望着董映雪严肃道。 “好。这些打打杀杀的我也帮不上什么,以后什么文书,我来帮你草拟。自从公婆照顾几个孩子后,我也就没那么多事了。”董映雪一脸真诚的说着。 “也好。倘若哪日我不在济南城,你也能代我管理宅院、以及商行的诸多事宜。”刘卓思考片刻后,便回复道。 在刘卓带着一家老小在山区悠闲的时候,沈阳城内的皇太极早早的收到辽西的情况,正准备亲率大军前往宁远等地劫掠一番。 “刘卓所部战力是强,但是缺少战马,骑兵不多。我部率领大队的骑兵前往,就算刘卓率军支援,几十门的火炮又过不来。没了火炮,我八旗军又有何惧?” “此外,我八旗军擅长以快打慢,刘卓若是敢带人前来,我必将率领八旗子弟亲自与之交战。”皇太极信心满满的训话道。 殿内的一众贝勒、大臣听后,不仅情绪高涨,信心也大增。先前,后金女真的高层对于明朝的军队均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但是,阿敏的死不仅让众人清醒认识到战争的残酷,也让整个后金女真空前的团结,一致抗明。 “大汗,此战我愿为先锋,还望大汗成全。”济尔哈朗神情激动,一脸期待的望向皇太极。刘卓,早晚有一日,我济尔哈朗会取下你的项上人头,为阿敏哥哥报仇雪恨。 阿敏刚死那会,皇太极自是不敢明着夺取阿敏留下的几十个牛录。可如今就没有什么顾忌的。 但是,你济尔哈朗站出来要当先锋,我是把阿敏的牛录调归你名下呢?还是从各部抽调人马归你调遣?这家伙净自己找麻烦。 一时之间,皇太极举棋不定。 一旁的代善看出了皇太极的想法,随即,便开口解围。 “大汗,济尔哈朗带兵经验缺乏,此次无需准了他的先锋之请。不如令其随军磨练,也好为日后掌军做准备。”代善正色道。 “大哥所言有理。”莽古尔泰也出言附和道。 第192章 兖州的借贷审批 天启六年正月十七,后金皇太极率六万大军渡过辽河,星夜兼程。于二十三日抵达了宁远城。 二十四日,皇太极开始攻城。经过两日猛烈攻击,依旧未能攻下宁远城。 随后,皇太极知悉明军粮草在觉华岛,便令蒙古人攻打,烧毁了觉华岛与锦州城外的粮草后,皇太极返回沈阳。 宁远之战,持续了六日,明军与后金八旗军各有所获。此战的首功袁崇焕由此被升为了辽东巡抚。 刘卓在返回济南城后,也陆陆续续的收到了传来的战报。刘卓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袁崇焕不知为何,并未向辽东的徐长庚求援。 既然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刘卓也就不再关注了。随后,刘卓令曹克敌再次远下南洋,目的自然是为了马铃薯。 济南钱庄。 “公子,您怎么一人独自过来了?”林怀看到门外等待的刘卓,急忙上前问候。 “年前给你揽下了不少的放贷业务,我过来了解了解情况,看进展如何?”刘卓随口道。 “公子来的太及时了,您先进屋,我让人泡茶去。”林怀笑逐颜开道。 “不用这般麻烦,我来此也是想看看几个州府借贷一事进展的如何。”刘卓坦言道。 “我正准备抽空找公子汇报呢。前不久,济南府、兖州府、登、莱二府纷纷派人上门,询问贷款业务。其中济南府、登州府、莱州府提供的抵押物,皆属上乘,审批流程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唯有兖州府提供的抵押物,却不太能够入眼,比较难办。” “根据济南钱庄当时成立时候制定的制度与规矩,兖州府的这笔放款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批下来的。但是,我也清楚公子对于兖州府的重视程度,所以想找公子请教,不曾想公子竟然亲至钱庄。”林怀耐心的向刘卓解释道。 “兖州府的问题确实令人头疼,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多想想办法,毕竟兖州府也是山东省的一部分。倘若兖州府遍地饥民,其他州府脸上也没有什么光彩嘛。实在不行的话,我让李常在提供部分商行的资产为兖州府作担保。”刘卓一脸真诚的说道。 “公子说这话就是看不起林怀在商行数年的磨炼了。公子,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林怀把话撂着,就算是兖州府提供再差的抵押物,林怀也要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也要把兖州府的借款给审批了。绝对不会让公子拿出商行的家业,为兖州府作保。”林怀信誓旦旦的向刘卓保证。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倘若你真能办成此事,我找来川平、常在,为你庆祝。”刘卓高兴的望向林怀,欣喜万分道。 “公子能够请来两位前辈为我庆祝,林怀三生有幸。”林怀激动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莫要作妇人姿态。看到你如今在钱庄中能够独当一面,我很是欣慰。”刘卓感慨道。曾经那个满脸稚气的林怀不见了,如今的林怀无论处事,还是为人都有了极大的进步。 天启六年正月的某日。 济南钱庄的顶楼,十多个掌柜齐聚于此,开始讨论钱庄的发展方向。 “这段时间,山东几个州府纷纷前来钱庄借贷,这说明我济南钱庄的名气还是打出去了。我认为,接下来我们的业务发展方向可以向瞄向省外。”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笑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王掌柜所言有理,但是赵某觉得,业务发展得有所侧重。应立足于山东,兼顾省外的业务。省外放贷,必须得严格把关流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于疏忽,否则便会给钱庄带来巨大的损失。”一杨姓精干男子出言补充道。 “杨兄所言极是。钱庄的设立本就是抚台大人的提议,几个州府的借贷大概也是抚台的意思吧。我可从来没有见到王掌柜去几个州府拜访,倒是见其整日留恋勾栏之地。”杜姓男子起身实话实说。 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 “杜老三,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哪日,老子非得把你这张嘴给缝上。”王姓男子放言威胁。 “好大的口气,我等着。”杜姓男子不屑道。 “好了,这里不是市井之地,不要学妇人那般在此争吵。”一中年赵姓男子出言制止。随后又继续道。 “接下来是,关于兖州府的借贷审批问题。既然这是抚台大人介绍过来的业务,大家不妨都议一议吧,也好给兖州知府,给抚台大人一个交代。”中年赵姓男子十分认真的说道。 “有什么可议的,他抚台衙门又没有入股出银子,我们何必在乎抚台衙门的态度。兖州府借贷的银子可是二十万两白银,若是打了水漂,这损失谁来担。二十万两白银,那就是十多万石的大米,几十多万只鹅啊。”王老板直接开口道。 “抚台衙门是没有出银子入股,但是在山东这一亩三分地,山东巡抚可是最高的军政长官。王老板一点面子也不给刘巡抚,这话说不过去吧。还是说,我济南钱庄以后不会麻烦到抚台衙门、以及山东各州府。”杜姓男子立马出言反对。 “王掌柜所言虽然没有顾及抚台衙门的颜面,但是说的也都是事实。二十万两白银,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了。若全都打了水漂,损失不可谓不大啊。”杨姓男子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二十万两白银,可是比在座一些人入股的白银还要多。若是借贷五六万,也就那回事了。可如今,确实十分难办。” “林兄,你是钱庄的大股东,也是陈、李两位股东的在钱庄的代表,您的意见可是至关重要。若是林兄发话,在座的众人定不会有什么意见。”一何姓年轻男子望着林怀说道。 “对。林掌柜,若是批了这笔借贷,损失的话,你们几人可是占了大头。这事啊,还得林掌柜出来拿主意。”中年赵姓男子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兴奋道。 “诸位也都说的差不多了,林某就简单说一些自己的看法。诸位想过没有,兖州府乃是太祖亲设,是山东省的六府之一,兖州知府衙门也是我大明朝的脸面。” “诸位这般不看好兖州府,难道是说兖州府衙不行了?或者说,诸位认为我大明朝没能力还上这笔银子?诸位的顾虑与担忧,林某清楚,不过是怕那二十万两白银有去无回罢了。” “林某在次承诺,这二十万两白银若是未能如约收回,损失一概由林、陈、李三人负担,与诸位无关。倘若这二十万两白银一分不少的收回,所产生的收益,尽皆归我三人所有,如何?” 林怀微笑着望向一众掌柜,面对一群经商多年的前辈,没有半分的胆怯。从容不迫的样子,让在座的一些老板也佩服不已。 “外面的人都传,你林怀林掌柜与那刘氏商行的东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倘若不是那刘氏给你撑腰,你今日还敢放出如此豪言?”一身肥胖王掌柜起身不屑道。 “王掌柜可谓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如今议的是,兖州府二十万两白银的审批,与那刘氏商行何干?倘若王掌柜看不过眼,你也找个豪门富户巴结巴结嘛。” “不过看王掌柜这身板,怕是没人看的上王掌柜吧。”杜姓男子骂十分讲究,几句话没有一个脏字,可处处都在调侃、讥笑那王姓掌柜。 话音刚落,议事厅又是一阵的哄然大笑。 “杜老三,你给我等着。”王掌柜起身恶狠狠的盯着杜姓掌柜威胁道,随后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既然王掌柜不经众人同意,便擅自离去,那这次的表决王掌柜就不参与,按照弃权处理。” “刚才诸位掌柜都将各自的看法尽数表达了,如今还有哪位掌柜愿意发言,尽可畅所欲言。”赵姓中年男子继续主持着议事。 “我再补充几句吧。林兄,我记得你应该不是山东人吧,我曾听人提及,你好像是山西人。”杜掌柜有些不确定,扭头望向了林怀所在的方向。 “是,我不是山东人。”林怀回道。 “诸位,林兄尚且不是山东本地人,都支持放贷给兖州府。我等尽是山东商人,兖州本就是山东的一部分。如今兖州有难,我们这些本地商人都不愿出手救援,这让林外省商人如何看待我等?” “都说我山东人讲义气,难道我们成了商人后,就忘记义气二字了吗?”杜掌柜接连发问,说的众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议事厅短暂的沉默后,赵姓男子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接下来举手表决,最终以投票人数决定最终是否批准贷款?”赵姓男子面无表情的说着。 随后,只有廖廖的数人支持放贷,多数人依旧反对。但是,即便如此,林怀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好似胜券在握一般。 虽然议事的规则是按照人头的多少来决定,但是,由于林、陈、李三人出资的数额巨大,每人的表决实际按照两个人头算,这也是当初众人一致同意认可的。 当时,众人也觉得无甚大碍,不就是表决嘛,多几个人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参加议事的共计十五人,走了一人就剩下十四位掌柜表决。刚才是有三位掌柜举人表示同意的。即九票赞成同意放贷,八人拒绝放贷,仅一票之差,林怀险胜。 第193章 苏若风名为苏若莹 天启六年正月底。 李常在如往常一般来到了抚台衙门。向刘卓汇报完商行及济南城的诸多事宜后,李常在并未立马离去。 停留了几十息的功夫后,刘卓抬头看着还未离去的李常在,开口问道:“还有事吗?” “属下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李常在额头冒汗,一脸紧张的望向刘卓。 “什么事把你紧张成这个样子?你越是这般,我就越是好奇。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于你。”刘卓笑着承诺道。 “公子,是否记得苏恪与苏若风二人?”李常在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有些印象,怎么了?”刘卓思考片刻后,随口道。 “那个苏若风其实是个女子,原名苏若莹。由于长期居于宅院之内,她并不知晓我刘氏商行管事的分量,所以才在那日拒绝了公子的好意。其并非有意为之,实乃无心之过。” “后来,她向苏恪询问之后,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年前,她来找我,请求我帮她把他父亲的管事之职给处理了。属下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上报公子决断。”李常在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好似犯下什么大错一般。 “起来吧,你在山西做的那点事,我早知道了。只是看在你没有损害商行的利益份上,就没有过多追究。” “只要是人,都会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望。世上的人,几乎都不能免俗。你能力不错,想往上爬我也能理解。但是以后这种事能否事先告知我呢?”刘卓脸色一变,沉声道。 “属下罪该万死,以后绝对不会擅做主张。”李常在保证。 “想跪就跪着吧。那个苏若莹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你的想法吗?”刘卓饶有兴趣道。 “苏若莹不知道我的打算。她对大人十分仰慕与崇敬,但是,是否有男女之情,属下一时还无法判断。”李常在思考一番后,认真的回复。 “无妨,你找个空闲的时间把她带过来,我见上一见。倘若她真的与众不同,可以吸引我,你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刘卓笑着望着李常在,随后俯身将其扶起。 “谢公子。”李常在心中感动。 “商行事情繁多,能够管理好的不止你一个,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接手吗?”刘卓压低嗓音说道。 “不知。” “其一,你的年龄是一方面,年长代表的是经验与阅历,无论是处事还是与人做生意都有优势;其二,你的能力确实不凡,这也是我用人的一大准则;其三,你也是山西人,算是同乡吧。”刘卓娓娓道来。随后不等李常在开口,又继续说着。 “以后遇大事不要擅自做主,也不要有事瞒着,这样不好,我不喜欢。” “属下明白。” “退下吧。” “是。” 走出抚台衙门的李常在,再也难以掩饰脸上的激动与兴奋。辛苦多年,不如一朝得势入青云。我李常在如今转运了,今后这天南地北任我施为。 回到商行后,李常在立马派人请来了苏若莹。 “李叔,那事是不是成了?”苏若莹笑着询问道。 这些日子,苏父多次向苏若莹提及自己已经是刘氏商行的管事了,在这济南城也多少算个人物。苏若莹内心无比的煎熬,承受了极大压力。 “算是成了一半,公子想要见你。”李常在十分客气的说着。 “抚台大人见我做什么?李叔,你上次不是已经带我去过了吗?”苏若莹疑惑道。 “不知道,公子说想要见一见你。若是你不愿意过来,你父亲的那事也就那样了。”李常在耐心的解释道。 “那样了?李叔,那样是什么意思?”苏若莹不解。 “就是你父亲那事黄了,泡汤了,我没有办成。你明白了吗?”李常在继续解释。 “我懂了。”苏若莹不知所措。 父亲任职管事的事好像和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啊,不就是随口拒绝了嘛。难道这位抚台大人比较记仇,想要找回面子?自己就不该嘴快。当时若是一口答应下来,何至于如今这般纠结。 思考良久后,苏若莹才缓缓开口道:“李叔,我愿意见抚台大人。还得劳烦李叔随我走一趟。” “如此甚好,你回去等我消息。改日抚台大人空闲时,我再带着你过去。”李常在亲切道。 “多谢李叔,事成之后,若风一定亲自登门拜谢。”苏若莹郑重其事说道。 “不用这般客气。你回吧,等我消息。” 天启六年二月,魏忠贤逮捕了高攀龙、周顺昌、周起元、缪昌期、李应升、周宗建、黄尊素,随后死于狱中。东林党的多数官员被处死,魏忠贤一党彻底权倾朝野。 魏忠贤不仅肆意逮捕东林党的代表人物,还将将东林党的其余数百人削官罢爵。 天启六年是魏忠贤一党的全盛时期。在这一年,明朝各省多地为魏忠贤建立生祠。 即便是帝陵与孔庙附近也建有,规模堪比宫殿。也就是在这一年,京师发生了神秘的天启大爆炸,就算前世也没有人可以拿出个合理的解释。 大概过不了几个月,魏忠贤的那帮党羽便会重返济南城。还是得早做防范。 历史上的魏忠贤除了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属下,在他的操控与庇荫下,锦衣卫迅速膨胀到了惊人的十五万之多。这支数目庞大的锦衣卫,对付当下的刘卓还是易如反掌。 沉思片刻后,刘卓迅速命人传来了卫道。 “如今的情报处招收了多少人手?”刘卓询问道。 “公子,从去年的十一月至今,招收的探子、耳目大约有五百多人。”卫道短暂的思索后,便立马回复。 “进度还是有些慢。我从辽东调些人手回来帮你,一个月后,人手至少要翻一番。”刘卓目光凌厉,手指轻轻敲击案台,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与震撼,令人心生敬畏。 招收人手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与魏忠贤手下的锦衣卫差距过大。倘若以后还是这样的招收速度,必定会在与魏忠贤的交手中处于下风,不利于自己势力的发展。 “属下明白。”卫道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久后,青岛会运来一陕西、河南过来的流民,你优先挑选。魏忠贤很快就会再次对济南出手,自然不会像先前那般小打小闹。你要早做打算,不能向上次那样被动。”刘卓一脸耐心的叮嘱卫道,期待其能有所作为。 “公子放心,我已经在济南府的多个要道派出人手盯着,并且,也在运河的各个关键位置布置了人手。济南城的东西两门更是收买了大量的商贩,倘若魏忠贤再次派出锦衣卫前来,绝对能够迎头痛击。”卫道自信满满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好。原本我还想指点你一番,不曾想你也想到了这些,情报处交到你的手中,我放心。”刘卓起身走向卫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欣喜万分笑道。 “公子过奖了。这是每一个情报主官应当且必须做到的事,卫道离一个合格的主官还差了许多。”卫道卑以自牧,不骄不躁道。 “好。”刘卓哈哈大笑。 随即,留下了卫道,二人开怀畅饮。 天启六年二月十日,李常在再次带着苏若莹来到了抚台衙门。简单的回禀后,李常在便识趣的退下了。 “小子,你知道苏若莹是谁吗?”刘卓不紧不慢道。 话音刚落,苏若莹宛如雷击一般,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满脸惊愕的神情。 “看你这副神情,李常在所述便是真的了。”刘卓继续开口确认道。 苏若莹低头沉默不语。 “你是女儿身,久居深闺,不了解我刘氏商行也属正常。你父亲担任管事一职对我而言不过就是小事一桩,随手可为。那日,我以为你是男子,拂了我的好意,所以心有不快。” “倘若你是女子,那便不一样了。我身为商行的东家,一省最高大员,倒也犯不上与你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我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刘卓淡然道。 大约沉默十数息后,苏若莹才轻声道:“大人的意思是要我承认我是女儿身?倘若我是女子,大人便不会与一个小女子计较;倘若我不承认,大人就会以一个年轻人都不给面子为由,而拒绝父亲担任管事。” “你倒还听得明白。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刘卓不禁笑道。 “大人为何非得让我承认是女儿身呢?难不成大人还能看上我?”苏若莹情绪逐渐恢复,思索片刻后反问道。 “我连你原本的女子妆容都没见过,倒也不算看上了你吧?那不过是习惯的行为准则。”刘卓耐心解释道,并不想让苏若莹产生什么误解。 “如此,小女子便是苏若莹。”苏若莹大方的承认。 “好。你父亲在商行任职一事,李常在会安排,并通知你的父亲。”刘卓爽快的答应了苏若莹之请。 “大人将我们这些作乱的家属聚集在一起,并不全是因为死了人,而大发善心吧?”苏若莹眼睛盯着刘卓,若有所思道。 “你这么理解也不算错。”刘卓坦言道,认可了苏若莹的说法。 “理由?大人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还望大人告知一二。”苏若莹恳求道。 “缘由就算是告诉你,你也不会懂。你记住一点就行了,我没有什么理由去害你们。”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下去吧。”刘卓也不太想说下去,直接下了逐客令。 听到刘卓的话后,苏若莹告辞离去。 第194章 范永斗求见 苏若莹的事情,对刘卓来说就是一个小插曲。 就在刘卓忙于公务的时候,张家口的范永斗带着商队来到了济南城外。 望着不远处的城门,范永斗陷入了回忆之中。 也就是在一个月前,范家收到了刘卓的警告信。刘卓信中要求范永斗继续履行当初的约定,不然便会上门去取。 范家一众长辈看到了书信之后,自然是无比的愤怒。纷纷出言要给刘卓一些教训。 “这刘卓不过是山东的巡抚,就敢这么狂妄。北京城能收拾他的大有人在,使些银两给朝中的大臣,我就不信收拾不了刘卓小儿。”一位年长的范姓叔伯开口道。 “对,如今的魏公公基本上已经算是权倾朝野,我们不如找人牵线,投效魏公公名下。如此一来,就算刘卓掌握了当年的范家勾结后金的把柄,也奈何不得我范家,反而可以借机对付刘卓。”另一爷叔辈的老者出言赞同对付刘卓。 “听北京的一些朋友说,魏公公私下出手派锦衣卫对付刘卓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不少的朝臣也都心知肚明。刘卓能力再强,武艺再高,功劳再大,估计也很难存活下来。” “毕竟,曾经众正盈朝,掌握朝堂的东林党,在魏公公的打压与迫害下,都不复往日的权势。”一年轻的范氏子侄也出言赞同。 “诸位叔伯兄弟,也过于乐观了吧。倘若魏忠贤真的那般厉害,为何去年出手没有将刘巡抚给拿下?你们想要与魏忠贤搭上关系,我也理解。但是从生意人的角度来看,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风险太大。”范永斗出言提醒。 “对,确实如此。我们不能也因为魏公公如今的权势,而看轻了山东巡抚。”另一年轻后辈开口道。 随后,厅堂内的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才有老者开口道。 “既然魏公公要对付刘卓,那就任由其对付,我们也无需投靠亲近。至于山东那边,当初应下的银两得如约送去,商人虽然重利,但是也得讲究诚信。”年迈的老者一锤定音。 厅堂内的范永斗见此,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范永斗不愿对付刘卓的原因在于,其压根看不懂刘卓这个人。刘卓的官职与统军能力倒是其次,关键在于刘卓此人的想法很新颖,奇特,令人眼前一亮。 还有就是其敢想敢做,水泥路说动工就动工,山东境内如今也有近数千里的水泥路了。 思绪回归之后,范永斗带着商队缓缓入城。而张家口商人抵达的消息,迅速的传到卫道手中,然后传到了刘卓的手中。 其实刘卓并不想拿范家怎么样,只要范永斗乖乖的将银子送来,刘卓甚至可以送范家一笔大买卖。 随着魏忠贤的捣乱,朝廷对于辽东三万将士的饷银也断了。再加上各种开支,刘卓也不得不为商行寻找其他的财源。范永斗的到来就是一个不错机会,两大商行合作的契机。 一进济南城,范永斗就派人通知了刘氏商行的李常在。李常在对于张家口的范家,也有所耳闻,但是却不敢擅自做主,立马到抚台衙门汇报。 “跟范永斗会说,我公务繁忙,让他三日后再来。”刘卓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李常在作为传话人,只得原封不动的将刘卓的意思传给了范永斗,而范永斗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一个劲夸奖、称赞刘卓。 “李掌柜,自我入城以来,看到沿街有不少贵商行的铺面,贵商行是打算将济南作为发展的中心了?”范永斗好奇道。 “算是吧。公子已经打算好了,以后就在济南落脚,不再四处奔波。”李常在笑着回复道。 “刘巡抚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济南城可是一座发展商业的好所在。无论朝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发展,都能有极大的收获。范某自愧不如啊。”范永斗满脸笑容,也不知其内心是何想法。 “范掌柜过谦了。公子也常在跟前提及范掌柜的商业成就,李某每次听后都是敬佩万分,如今得见,还望范兄不吝赐教。”李常在一脸真诚的望向范永斗。 “不过是被有心人在无意之间夸大了,如何及得上刘巡抚。倘若李兄求教,范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范永斗见李常在也不是轻易可以打发的了,索性就答应下来。 随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直至底下人前来汇报,李常在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范永斗不是带着底下人在城中闲逛,就是在李常在的带领下参观商行。 范永斗听着李常在的介绍,心中震惊万分。原来早在几年前,刘氏商行的发展就已经不弱于范家了。只不过那时,商行的大部分营收基本投入了军中,而且还用在造船上。 如今,刘氏商行就是山东的商业界的庞然大物,只不过许多人不清楚刘氏商行的产业分布而已。 范永斗原本觉得,刘氏发展的再好,也不过是一个新兴的商业新秀。不然当初自己提出一百万买平安的时候,刘卓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下来。 今日若不是听李常在亲口叙说,自己永远也不会醒悟,终究还是小看了刘卓。 三日后,李常在带着范永斗来到了抚台衙门。 “范掌柜,许久不见,做事依旧干练,眼光也挺好。”刘卓似笑非笑的望着范永斗。 “抚台大人可别取笑在下了。先前实在是拗不过族中的叔伯,才有所冒犯。后来,族中的一些人道听途说了一些消息,便自作主张,这些与范某可没有一点的干系。还望抚台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范某,饶恕范家的这次不敬。”范永斗语气低微,态度明确,可怜巴巴的恳求道。 “不必如此,只要你范家的诚意带到了,我也不会再继续为难你,反而会给你范永斗一场富贵。”刘卓望着范永斗笑着说道,然后又转头看向李常在。 “公子,范掌柜带来的四十万两白银,已经入账了。属下也命人一一清点过,没有任何的问题。”李常在认真回复道。 李常在话音刚落,范永斗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开口道:“抚台大人所说的富贵指的是?还请大人明言。” “不要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几日你也熟悉了我刘氏商行,有何感受?”刘卓并没有直接回答范永斗,而是开口询问其对刘氏商行的看法。 思考片刻后,范永斗开口道。 “刘氏商行产业遍及山东各州府,以省治济南为中心,搭建了东西南北的商业网,并且出资钱庄,财力雄厚。若是用几个字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强,非常的强。”范永斗以简短的几十字,概括了刘氏商行的成就。 “比你张家口范家如何?”刘卓笑问道。 “范家就如同那林间的萤火,刘氏就好比星空中的日月,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况且,范家经过了百年的发展,如今就如一个桑榆暮景的老人,日薄西山,行将就木。但是刘氏商行就不同了,不仅实力强劲,且蒸蒸日上。范家实在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范永斗阿谀取容道。 刘卓与李常在听后,不禁笑出声来,同时也暗自佩服范永斗的口才与拍马屁的功夫,这水平不走科举确实可惜。 “都坐吧。我刘氏商行倘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就不至于给你范家去信了。”刘卓随口道。 “谢大人。”范永斗开口道谢。 “我答应给你的富贵,你如今可有所悟?”刘卓一脸严肃的看着范永斗,厉色道。 “范永斗不知,烦请大人明言。”范永斗起身回话。 “我就不绕弯子了。如今,山东的状况你也大致了解,但是,有一些事情,你却并不知晓。近些年来,我确实在济南等府建了不少的作坊。” “但是,山东百姓的消费能力有限,而往来的商人购买力也不足,库内却积压了大量的物品。你的本事不小,我想请你来处理我刘氏商行过剩的产能,就是让你来给这些东西给找个销路,你意下如何?”刘卓一脸真诚的道出原委。 “敢问大人,这些货的成色如何?”范永斗有些急切的询问。倘若成色、卖相不错,这确实能大赚一笔。 “除了存放时间久些,倒也没有其它的问题。”刘卓随口道。 “大人,能否劳烦李掌柜带我前去库房看一看,再容范永斗决定。”范永斗谨小慎微道。 “这是自然。倘若你能把这批货都给处理了,我刘氏商行所有的买卖,你看上什么,尽管吱声。”刘卓眉开眼笑道,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 “谢抚台大人大恩。” 范永斗离去后,一旁的李常在才开口说话。 “公子,那些东西的可不是个小数目。哪怕是贱卖了,也不止区区几十万两白银。这些东西交给范永斗处理,会不会有些,有些……”李常在支支吾吾道。 “有些什么?是过于信任范永斗?还是不把那些东西放眼里?愚蠢!”刘卓厉声呵斥。 “公子息怒。”李常在跪地请罪。 “如今,那些东西一直放在库房,就如一堆没有用处的废物。况且,我手上也没有得力的助手可以去处理。倘若范永斗真的可以将其卖了,我们有什么损失?难不成他范永斗还敢私下匿了我刘卓的银子?” “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的交换。我可以给他,他又有能力,各取所需又有何不可呢?这般显而易见的道理,都弄不明白?你让我以后怎么相信你能管理好商行?倘若日后我再听到类似的话,你就回山西吧。”刘卓语气冰冷,态度冷漠,丝毫不留情面道。 “李常在知罪,李常在知罪。”李常在惊慌失措的跪地地上,惶恐不安。 “下去吧。” 望着李常在的背影,刘卓不禁觉得好笑。东西平常放在那的时候,没人拿他当个宝,如今交给一个外人处理,反而惹人非议。你李常在前不久惹下的麻烦还没料理干净呢,如今又凑个什么热闹? 晃了下有些困乏的脑袋,伸一伸手臂,扭了扭脖子,刘卓继续处理公务。 北京紫禁城中,魏忠贤看着刘卓与徐长庚的上的一摞奏疏,也是无语。 “上这些个奏疏又有什么用处?陛下又看不见,在我这里,也就是一堆废纸。”随即一手推倒。 “公公,这个刘卓不简单呐。纵使已经私下对其动手,刘卓没有露出丝毫的反迹,依旧照常行事。倘若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很难将其置之死地。”李夔龙在一旁劝说道。 “如今的东林党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朝中也没有人敢与公公作对。下官以为,公公不必急于一时,对付刘卓得钝刀子割肉慢慢来。公公权倾朝野,稍微透露点风声出去,有的是人对付刘卓。” “倘若那小子真有反意,我就不信连派去的锦衣卫查不出来。”吴淳夫分析了眼下的局势后,认真说道。 “终归有些不甘心。”魏忠贤随口道。 “公公,近些年,刘卓的名气在一些地方,如复州、山西辽州、山东多的名声很高。下官觉得,不如在那些地方加把火,怂恿那些人在当地闹事。这样一来,朝廷也就有了收拾刘卓的理由和借口。”李夔龙一脸坏笑,不怀好意道。 “其他省份的骚乱与山东有什么关系?你细细说来。”魏忠贤十分感兴趣道。 “下官曾听闻,刘卓的岳父一直在山西任职。倘若我们派出一批人,扮做盗匪,将董明顺一家给……”李夔龙做了个手势。 “此举必然会令刘卓愤怒万分,人在愤怒、冲动的时候往往会有些不理智的行为。只要锦衣卫盯紧了刘卓,不愁找不到刘卓谋逆的把柄。”李夔龙信心满满的说道。 “公公,为了区区的一个二品巡抚,暗害朝廷命官。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实在是有损公公的颜面。下官吴淳夫恳请公公三思而后行。”吴淳夫跪地请求道。 “起来吧,此事干系不小,我会慎重考虑的。” 第195章 星星之火 天启六年二月底。 范永斗在李常在的带领下清点、查看了库存后,便带着一批货物前往河南开封等州府。 而济南、兖州等府也收到了济南钱庄借贷的银两。 济南知府樊时英看到运来的银两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随即不久就开始着手采购粮食。而兖州知府却是欣喜若狂,喜不自胜。有了这二十万两的白银,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陕西省西安府。 “公子来信了,吩咐我们以后多招些工匠,只要是有一技之长,就可以留下来。星尘贤侄,公子心中提到,让你尽快返回济南城。估计应该是有什么要事要交给你。”李寒阳面无表情,神情严肃,一脸认真的说道。 “星尘老弟,恭喜了,此番回去必定受到公子的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啊。”李无言满脸笑容,一只手搭在了赵星尘的肩上,大大咧咧说道。 “公子行事素来令人捉摸不透,但此番突然调回,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李兄好意,星尘心领了,但愿能够如李兄所言。”赵星尘不矜不伐道。 “星尘贤侄,明日,我父子二人在西安府府城做东,请你好好尝一下这陕西的美食。此地的羊肉泡馍与肉夹馍可是一绝,吃了之后,绝对让你回味无穷。” “不瞒你说,每次你和无言一块出去的时候,我就会前往府城大快朵颐。”李寒阳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十分诚恳的说着。 “哦。怪不得我们每次回来你都不在,原来是跑去城里享受,那为何不叫上我们?”李无言恍然大悟,随即继续追问。 “笨,你这性格与我一点也不像。当然是为了多吃几次。我若是每次都带上你们两人,那我不就次次少吃两顿,这样下来,我有多少银子都不够吃的。”李常在十分认真的计较道。 “你每年拿到的银子是我的两倍还多,就算你天天下馆子,每日不重样,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怎么就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锱铢必较。”李无言无语道。 “果然是个呆子,肤浅,愚昧,目光短浅。你看看公子,年纪轻轻的就别具慧眼,深思熟虑。” “你再看看你?笨手笨脚的,若不是为父替你操心,你能做什么?你以后要不要娶媳妇?”李常在一脸严肃的看着李无言。 片刻后,李无言点了点头。 “娶媳妇不得建个宅院?娶媳妇要不要聘礼?娶了媳妇不生孩子?你孩子要不要娶媳妇?这一件件的事情,哪个不要花银子。就你领的那点薪资,能干些啥?”李寒阳立马就化身市井妇人,开始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李叔,您叫少说几句,无言兄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啊,不然也当不上亲卫队队长一职啊。”赵星尘见状,急忙出言劝说。 “哦,也是,拿无言与公子比较的话,确实没有什么可比性。公子那是天人之姿,宿慧之人,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与之比拟的。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去。”李寒阳大步流星,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两人四目相对,满是无奈的神情。 济南城的刘氏商行。 “李叔,我也想在商行谋一份差事,不知李叔能否安排。”苏若莹恳求道。 既然父亲最在乎的并非是家业,自己倒也不用继续女扮男装,整日过得那般辛苦。在外人眼中,我苏若莹即便是再貌美,才学再高,也不过是个短命之人。 倘若能够在这短暂的人生中,按照自己想法来活,也不枉世间走一遭。 “你这身妆容,来商行任职,你考虑过后果吗?”李常在不由的慎重对待。 “无非嫁不出去罢了。先前大哥不务正业,二哥在战场上下落不明的时候,就甚少有人上门提亲。后来,大哥参与骚乱身死,就再也没人上门了。” “我如今与那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也没什么分别。况且,刘氏商行在城中的一些铺面不是也安置了不少的女人吗?”苏若莹从容不迫,坦然应对。 “哎,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女人基本上都是战场之上,从后金那边缴获而来的女人。公子不忍他们遭人凌辱,经过多番的考量,才最终那般安置的。如今,你还愿意?”李常在望着眼前柔弱却又极为坚韧的女子,心中也不免有些敬意。 “那又如何?他们是女子,我也是。他们可以做,我有什么不能做?李叔,我在济南城也没几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更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您多次帮助父亲,若莹已将您视为亲人,还望李叔成全。”话音刚落,苏若莹便跪地祈求。 见状,李常在急忙起身扶起。 “我与苏兄交往时间不长,却早已视为故交。你虽然是晚辈,行如此大礼,我又如何受得?倘若你以男儿身前来,所言之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只是你以女儿身从事人来人往的工作,对你,乃至对整个商行都是影响巨大。你可知晓其中的利害?”李常在郑重其事说道。 “若莹虽然一介女流,但也明白其中利害。”苏若莹态度明确,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信心。 “好。你一个柔弱女子能有这般气魄,我这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也不能落后,李叔我就陪你走上一趟。”李常在脸上尽是和蔼、善良的笑容。 简单的安排后,李常在带着苏若莹再次来到了抚台衙门。 “你可想好了,这次踏入抚台衙门,一旦公子首肯,你的以后命运就只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了。”李常在再次确认。 “我想好了,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亦或是刀山火海,若莹必将迎难而上,一往无前。”苏若莹没有丝毫的动摇,坚持道。 盏茶的功夫后,两人便来到了刘卓面前。 李常在简洁的叙述一番后,刘卓满脸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二人。苏若莹敢这般样貌前来,必定是与李常在沟通过的,而李常在也并非初出茅庐的新手。 “女性在明朝的地位本就很低,倘若你日后抛头露面,怕是很难嫁出去。你父亲的差事是我同意的,这点不用多多言。但你又为何还愿意来我商行谋差事?” “难道你不知道我和你苏家算是仇人?或者说,你和你父亲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刘卓试探道。 “大人说笑了。您如今是朝廷二品的巡抚,又掌握着刘氏商行这样的庞然大物,手底下的精兵强将与能人异士更是不计其数。大哥苏烈的死早有定论,小女子又怎会有那般恶毒的想法。”苏若莹沉着应对,没有丝毫的慌乱。 见刘卓未曾答话,苏若莹又继续开口。 “在这济南城中,唯以刘氏商行的实力最为雄厚。小女子倘若前往其他的商号,不免会有闲杂人等前来骚扰。虽然许多人不知刘氏商行的后台是大人,但是都不敢轻易招惹。此是其一。” “其二,在刘氏商行的不少铺面中,大人安置了不少的女子。以往军队俘获的女性俘虏,不是任由将士凌辱,就是充作军妓。由此可见,大人心地善良,宅心仁厚。” “其三,大人宁愿将这些女人安置在铺面,也没有将其分给手下的将士,由此可见大人对于女性的重视。也就是说,大人在心中并不排斥女人抛头露面,自食其力。” “所以,恳请大人安排小女子在商行任职。”话音刚落,苏若莹便跪地请求。 “说的不错,有见地,性格也极为的强势。答应你入商行倒是也可以,但是我有条件。你若是可以接受,那刘氏商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若是接受不了,离开即可。”刘卓坦言道。 “大人请讲。”苏若莹眼神坚定,目不斜视。 “进入商行后,一切的行为准则以商行利益为先,不得损害商行的利益。入了商行,终身为商行出力,没有退出的说法。此外,商行还有具体的规矩与制度,必须严格遵守。你若是能够做到这些,商行欢迎你的加入。”刘卓耐心解释道。 “倘若只有这些的话,苏若莹应下了。”苏若莹严肃道。 “好,你带她去熟悉商行吧。另外,让裁缝给她缝制几身具有商行标志的行头,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招惹。”刘卓望着一旁的李常在,叮嘱道。 “属下明白。”随后,李常在带着苏若莹离开了抚台衙门。 两人离去后,刘卓脸上露出了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这个苏若莹确实貌美,比之张嫣也毫不逊色多少。但是,仅凭这点并不能让刘卓对其特殊关照。她的到来不过是恰逢其时。 先前,刘卓本就对社会上的一些风气不满,尤其随着对各地了解的深入,刘卓更是觉得封建社会的可怕。 不少地区有杀女婴的习俗,百姓生下的女婴多数溺死,从而导致了明朝某一时期内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刘卓深知社会上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很难扭转,毕竟,这并不是人们单纯的主观意愿可以决定的。 明朝建立初,朱元璋十分推崇程朱理学和儒学,其大力培养符合儒家道德和行为规范的人才,从而达到维护统治的目的。 可以说程朱理学帮助朱元璋建立了稳固的社会秩序,但是也桎梏了明朝的发展,影响文明的进步。 苏若莹是一个开始,有此想法的绝对不止她一个。那就让济南城做这颗小火苗,假以时日,必定可以形成燎原之势。 第196章 引人热议的苏若莹 济南城外的刘宅。 “听底下人说,夫君任用一女子在商行做事?那女子容貌极美,气质也不凡。倘若夫君对其有意,带入府中便是,何必令其抛头露面呢?”董映雪态度冷淡,皱眉道,语气之中还带了一丝责备。 “娘子,此言差矣。苏若莹并非是我招来的,是其主动找上门来,请求我在商行安排个差事。倘若娘子不信,我可以让人把她带过来,当面对质。”刘卓矢口否认道。 这还没过几日,济南城没有传遍,反而传到了自己媳妇的耳中。 果然是世事难料。 “这个苏若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详细说给我听。”董映雪听了刘卓的话后,好奇道。 “好。这苏家原本有两子一女……”刘卓一五一十,从头至尾说给董映雪听。 “这苏若莹也是个可怜人。没看出来,你对这样貌美的女子也狠得下心。”苏若莹不禁调侃道。 “算不上狠不狠心,就是成全了她而已。况且,她的出现也是我一直期待的。女子在如今的时代,被压迫、残害的太深。若是可以解放出一部分的女性,我建的作坊也就不需要招那么多的男子了。”刘卓微笑道。 “恐怕不只是为你的作坊考虑吧,你应该还有其他的意图。”董映雪猜测道。 “娘子睿智。我确实还掺杂了一些其他的目的,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说不说意义不大。”刘卓十分爽快的承认,并无丝毫的隐瞒。 “你以前不是常常说要改变这个世道,怎么这几年反倒说的少了。是你忘了?还是被现实击垮了?”董映雪纳闷道。 “我只不过是发现了一个道理而已。只要你想的太多,几乎全是问题;但,只要你去做,看到的全是答案。” “将抱负与目标藏在心中即可,踏踏实实的做事才是实现梦想的最佳途径。”虽然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但却意味深长,耐人寻味。而一旁的董映雪也看到了刘卓的变化与成长。 “既然夫君都已经开始做了,我也没法阻止,只能默默地为夫君祈祷与祝福。但是,倘若事不可为,夫君万勿与之硬碰。”董映雪发自内心的劝说道。 虽然如今的刘氏商行在山东省很强,但是,也并非刘氏一家独大。兖州的两个传承数百年的巨无霸实力也不容小觑,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势力。 此外,夫君的一些想法矛头直指曲阜的孔家,孔圣人的后代又岂是旁人轻易招惹的? “为夫又不是那冥顽不灵,蒙昧无知的呆子,自然懂得其中道理,娘子不必多虑。”刘卓安慰道。 听了刘卓的话后,董映雪也不再劝说,而是躺在了刘卓的怀里,与之温存许久后,两人才入睡。 次日,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后,刘卓带着幕僚来到了商行。吩咐了几句后,刘卓便找来了李常在。 “那个苏若莹表现的如何?”刘卓笑问道。 “因为商行所采用的出入账、数据统计等法子与其他商行不同。苏若莹以往也未曾接触过,短时间还没法适应,我已经安排人教她了。”李常在如实陈述道。 “女性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群体,虽然地位较低,但若运用得当,也能为商行创下不菲的收益。”听了刘卓所言,李常在顿感公子所谋甚大。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公子的意思是,如苏若莹一般,招收些女工?”李常在不太确定,试探性的询问道。 “对,写个招工启示,上面列明我们招收的条件。倘若此法行不通,那就带人去穷苦山区等地招收。穷苦人家的女子,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刘卓不紧不慢说道。 “此法可行。”李常在思考片刻后,赞同道。 “那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下个月我会亲自过来,倘若有人敢敷衍了事,糊弄过关,那就趁早滚出商行。”刘卓毫不客气的说道,话语中尽是警告的意思。 “公子放心,属下必定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保证不出任何的差池。”李常在急忙出言承诺。 “但愿如此吧。”刘卓随口道。 “公子,是否将苏若莹叫来?”李常在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用了。你以后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与工作无关事上来,多考虑考虑商行日后的发展,这才是正事。” “倘若一味逢迎,而忽视了商行的大事,即便你找了再多的貌美女子,我还是可以狠下心将你换下的。反之,你若将商行的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又有什么理由对你出手呢?”刘卓苦口婆心的劝说。 “属下明白。”李常在恍然大悟。 就在刘卓与李常在在商行谈事的时候,济南城的多个地方都在议论着苏若莹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也只是当个乐子听,没人相信会有女子抛头露面。毕竟,在男尊女卑的明朝,未嫁女子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然,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例外。 “你们不知道吧,那女子是苏家的。估计是没人上门提亲,嫁不出去了,所以才找了份差事糊口。”有人开口嘲讽。 “这苏家邪门的很,苏恪的女儿虽是个美人胚子,大概也是红颜薄命,众人怕是无福消受。倘若能够一亲芳泽,与其共赴巫山,也不枉此生啊。”一猥琐男子幻想道,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污言秽语会招来什么麻烦。 “何不以溺自照?”附近一男子讥笑道。 话音刚落,便有围观的百姓开口说话。 “你这般说话,那个吴老六可听不懂。换个通俗一些的说法。”一中年男子解释道。 “哦。吴老六,你宅子中有没有镜子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凭你也敢当众出言侮辱苏家女子,你是不知道她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人吧?”男子警告道。 “就算她身后站着天王老子,我吴老六也不怕。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谁敢把我怎么样?臭小子,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赶快给我滚,不然老子打得你屁股开花。”吴老六狂妄无比。 “小子,你嘴巴这么臭,就没吃过亏?无知无畏,不懂大明律,活该你今日有此一劫。”男子话音刚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下了吴老六。 “诸位,在下乃是府衙的捕快张二。有谁愿意与在下一同前往衙门做个见证?这小子出言不逊,满嘴的污言秽语,必须得给他个教训。”张二开口说道,随即望向众人。 “我去。” “我也去。” 随后,张二与几人一同前往衙门。见张二来真的,吴老六立马认怂,但任凭其如何乞求,张二都置若罔闻。济南城的其他一些地方,同样的场景,不断地上演着。 时间很快的过去,转眼就入夜了。 “公子,今日城内多处都在议论苏若莹之事。底下的人手对那些出言不逊、满口污言秽语的市井之徒,都出手教训了一顿。相信有了今日的动作,城中的百姓嘴上也会收敛许多。”卫道详细的汇报。 “最近,锦衣卫没什么动作,也只能让你们盯着城中的动静了。再盯上几日,彻底整顿一下济南城的风气。这些人也真是的。文明说话不好吗?非得张口闭口的骂人。”刘卓一脸无奈的说道。 “属下明白。公子放心,卫道必定盯紧济南城的大街小巷。”卫道承诺道。 济南城某处的宅院内。 “自从刘氏商行入主济南城,我们几家的生意是一日不如。即便刘卓是山东巡抚,他刘氏商行也不能如此压迫我等几家生意。倘若我等再不拿出个办法,日后的济南城可就没有我等立足之地了。”王姓商人说道。 “我们已经给上面使了不少的银子,但锦衣卫却没有丝毫的动作,我们是不是得改变策略,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杨姓老板开口建议道。 “还请杨兄明言。”何姓老板开口询问道。 “联合济南城、济南府乃至山东省的商人,与刘氏商行斗一斗。我就不信了,整个山东省的商人还斗不过一个区区的外来户。”杨姓男子满脸的不服,势必要与刘氏商行分出高低。 “只是,省内已经有不少的商人投效了刘氏商行。我们就算是一个个亲自劝说,怕也是收效甚微。”何姓男子有些沮丧。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效果,倘若真的可以将刘氏商行压下去,必然获利良多。这几日,几位听说了没有?一商人之女在刘氏商行谋了一份差事。这个刘卓到底想要做什么?哪位清楚,不妨直言相告。”赵姓中年男子看了看几人,随后询问道。 “不像是在哗众取宠,反倒有点把女子当做劳力的意思。刘氏在城中的几个铺面不就安置了不少女人,如今将那个女的置于风口浪尖,就不怕那些文人的口诛笔伐吗?我怎么觉得,刘卓有些自寻死路的意思呢?”杨姓男子分析的头头是道。 “也不见得,不过其行事确实有些离经叛道,不按常理出牌。倘若他真的成功了,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客观上来说,这个刘卓经商的天赋确实不错。”赵姓男子毫不吝啬自己对于刘卓的夸奖。 “既然已经决定与刘氏商行对抗,那联合各地商人之事就是迫在眉睫,诸位就不要再跑题了。”杨姓男子劝说道。 “对,接下来我觉得可以先将济南城的商人联合到一起,然后是济南府,最后是山东省。”赵姓中年男子提议道。 随后,四人商议至凌晨,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第197章 短暂的闲暇 处理完抚台衙门的紧要公务后,刘卓便又开始做起了甩手掌柜,回刘宅陪妻儿玩乐。 刘丰作为自己的长子,也有六岁多了。先前,教导刘丰时间最长的是张嫣,虽然自己也曾教过一段时日,但相处的时间终究不长。 后来到了济南府后,刘卓便在宅院旁空下一块土地,建了座私塾。刘丰就与身边亲卫们的子女一起读书。 古代孩子入学的年龄并不是统一的。如唐朝,六七岁的儿童可以入学;明朝规定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入社学;清代的阿哥们则是六岁开始上学。 明朝时候的一些富贵大户认为社学的先生水平参差不齐,不能很好的教导自家子弟。就会有人出钱办私学,请能力不错、有声望的大儒来教。刘卓建的私塾就属于这种情况。 富贵人家都会有自己的亲朋好友,亲朋好友会有自己的孩子,相互打听后,便会将孩子送过去读书。随后,就慢慢的形成了规模,有了规矩,有了统一的开学和闭学时间。 明朝的学校分为三个级别,最高学府就是国子监,国子监祭酒从四品。然后就是地方上的州学、府学、县学与民间社学、私塾。 从刘丰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及私塾先生的反馈来看,刘丰不喜欢读书,在这方面没有表现出什么浓厚的兴趣,但刘卓却毫不在乎。刘丰如今不过六岁左右,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调教。 “丰儿现在对读书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这个当爹的就不着急吗?”董映雪在一旁埋怨道。 “我就算着急忙慌的,丰儿立马就能在学堂好好读书了?丰儿才六岁,如今又能看出个什么来。再看看吧,不用急。他自己不开窍,你我干着急也没用。”刘卓神情自若道。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管了。反正丰儿日后继承的是你辛苦打下基业,只要你不怕他给你全部霍霍了,我也无所谓。”董映雪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放心吧,我是他爹,我都怎么会不上心他的课业。教育孩子这事,我心中有数,不能操之过急。”刘卓胸有成竹,信心百倍。 前世刘卓也接触了不少的孩子,小孩子在五岁至八岁的时候,是最讨人嫌的年龄段。在这个阶段,男孩的表现欲增强,破坏力也增强,需要大人适当的引导。 说起来,明朝的娱乐项目还是挺多的,有射箭,蹴鞠,马球,投壶等娱乐活动。 可以先用蹴鞠吸引一下儿子,反正宅院附近的土地都买了下来,建一个娱乐场所,也可以放松众人的心情。 在钞能力的作用下,仅用两日的功夫,场地便搭建起来。一个稍微大些,供一众亲卫娱乐;另一个则小些,供一众孩子玩耍。 不曾想,刘卓的这个做法不仅没有得到媳妇的理解,反而惹得董映雪大发雷霆,火冒三丈。 刘卓见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就跑到张嫣那里躲清静了。不曾想,不到一岁的刘铭不仅学会走路,还学会了喊人。刘卓喜不自胜地抱着刘铭,不时的亲上几口。 “夫君,姐姐正在气头上,你非但不去哄她,反而跑来这边,姐姐知道了会更生气的。”张嫣轻言细语,一脸温和的劝说着。 “无妨,不过是在丰儿的教导上有了一些争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许久不来,没想到铭儿竟有如此大的进步,你确实用心了,在铭儿的教导上功不可没。”刘卓笑着夸奖道。 “我哪有什么功劳,每日都是丫鬟侍女围在身边,妾身很少出力的,实在是不敢居功。”张嫣功成不居,十分的谦虚。 “你不必这般,为夫说你有功劳就是有功劳。你和铭儿有什么想要的,吩咐一声就行了。府中有府中的规矩,一应用度该领的就领,不用如此节俭朴素。否则,旁人见了还以为我处事不公。”刘卓耐心的叮嘱着。 “夫君教训的是,妾身日后一定改正。”张嫣就如犯错的小孩一般小心翼翼的。 “哎,你虽然不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但终归也是我的女人。你若每次都是这样的谨小慎微,我会很不舒服。你就自然一些,随意一些嘛,这里是你的家,有什么不自在呢?”刘卓继续劝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见到夫君,便会不自觉的小心谨慎起来。”张嫣无奈道。 “你心底里是不是还是有些怕我?”刘卓疑惑道。 “有些吧。夫君如今权势煊赫,商行也是蒸蒸日上,一言便可影响众人的命运,所以就有些怕。”张嫣压低了嗓音说道。 “傻丫头,你和铭儿是我的亲人,我爱护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们不利。”话音刚落,刘卓便将张嫣揽入怀中。 自何千军、罗无伤到了辽东,完成任务后,两人并未立马返回。反而在徐长庚的配合下选拔起亲卫,经过长达半个月的挑选,两人终于选出了五百余精锐。 刘宅的防卫,除去上百的武艺精湛的好手,附近还有着千余亲卫护卫。只有保护好刘宅的一家老小,刘卓才有精力全力应付锦衣卫的问题。 虽然锦衣卫暂时没有动静,但是不表示以后就不会动作。如今的济南城看似风平浪静,但暗里不知有多少心机谋划,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而已。 随后的一段时间,刘宅中多了不少欢声笑语。不光一众孩子高高兴兴的,亲卫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 “丰儿,最近玩的开心吗?”刘卓望着收拾好的刘丰问道。 “开心。比跟那些人打架有意思多了,以往我跟他们动手,他们一个个都不敢还手,可没劲了。但是踢蹴鞠就不一样了,比赛场上,大家遵守规则,各凭本事,感觉不一样。”刘丰一字一句的说着,像极了一个小大人。 “我还知道好多比踢蹴鞠好玩的玩意,你想不想玩?”刘卓耐心的说道。 “想。”刘丰脱口而出。 “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读书?”刘卓纳闷道。 沉默了几十息的功夫后,刘丰才抬头看向刘卓,然后来到刘卓的耳边悄悄的说:“教书的那个老爷爷整日板着脸,一点都不像张嫣姨娘,每次看着他我就不想学。” “这话千万别给母亲说,不然她又该生气了。她若是生气的话,就又该罚我了。” “放心吧,你爹我的嘴还是很严实的。去玩吧。”刘卓望着跑远的儿子,不禁笑道。 倘若真如刘丰所言的话,这就真是难办了,难不成让张嫣教丰儿读书?这不是给两人制造矛盾嘛。刘卓一阵无奈,这刘丰还真是把男儿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嫣儿,你想个法子,看如何解决丰儿不喜读书这个难题。”刘卓想着想着,最终还是来到了张嫣的住处。 “夫君,刚才的话千万不能让董姐姐听到了,不然,她又是一阵发火。至于丰儿的读书问题,我想出的法子不一定有用,夫君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了。”张嫣温言细语,一脸真诚的说道。 “无妨,就算你的法子起不到什么作用,为夫也不会怪你。这事本就与你无关。前些年,也多亏你照看丰儿,我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忙于公务。说到底,世间的许多事终归做不到尽善尽美。有所得,必然有所失。”刘卓感慨道。 “既然有些事情做不到,那就不用强求。丰儿的事情,我突然觉得夫君倒不必那般强求,顺其自然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的收获。”张嫣望向刘卓宽慰道。 “好,那就依你所言,暂且任着他的性子来。”刘卓沉思片刻后,认同了张嫣的提议。 就在刘卓一心一意的陪伴着妻儿老小的时候,前往陕西的赵星尘返回了济南。前往抚台衙门打听一番后,才知道刘卓不在官署。 “陈兄,许久不见,你怎么在抚台大人的手下担任幕僚了?”赵星尘有些纳闷。 “公子这边人手不够,身边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把我拉来充个数,不曾想就这样留了下来。”陈川平笑着解释道。 “陈兄不仅经商有道,还能在政务方面游刃有余。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改日一定登门求教,还望陈兄不吝赐教。”赵星尘态度诚恳,语气柔和,谦虚道。 “那是自然。陕西之行还顺利吗?”陈川平一脸严肃的说道。 “马马虎虎吧。公子交代的一些事情办成了,但是有些事情在那边始终是没有进展。”赵星尘皱眉道。 “不妨事。前往省外办差,终归难度不小。公子在这方面一向宽仁,责罚肯定是不会有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他大概得一会才会到,你就在衙门中歇息片刻。”陈川平一脸真诚道。 “有劳陈兄了。”赵星尘感谢道。 “都是在公子手下做事,不用这般客气,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衙门中的人不多,除了几个书吏,也就五六个幕僚在此办公。”陈川平耐心的解释道。 当初,刘卓派李寒阳等人前往陕西,招募人手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任务探查西安府白水、澄城、宜君等地、以及陕北地区的受灾情况和百姓的状况。 陕北的受灾就是一个预警,是北方大规模旱灾的开始。刘卓只有确认之后,才有了说服众人的理由。 第198章 蠢蠢欲动的锦衣卫 “陕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白水、澄城、宜君等地你们是否前往探查?当地百姓是个什么情况?”刘卓进了抚台衙门,见到赵星尘后便立马开始询问。 “大人,自天启五年开始,渭水以北及陕北大部的州县已经出现了天灾。多地久旱不雨,草木枯黄,许多百姓外逃,饿死的百姓不在少数。” “但,各地官府不仅没有赈济灾民、减免租税,反而不断加征税银、横征暴敛。百姓是怨声载道,若是长此下去,必然生乱。”赵星尘详细的将自己在陕西等地见闻汇报刘卓。 “继续说。”刘卓一脸严肃,认真的听着。 “我与李师傅、李无言在当地灾民的带领下前往白水、澄城等部分地区看过,受灾范围面积极大,尤以澄城县的灾情最为严重。澄城知县张斗耀,万死不足赎其罪。” “大人可否据实上报朝廷,或伸出援助之手,尽一点微薄之力?陕西如今的局面确实令人痛心疾首,没有外力介入,恐会酿成大患。届时,陕西各处,流民遍地,叛乱四起,是祸非福啊。” 赵星尘义愤填膺道,对陕西一众百姓的惨状动了恻隐之心,对西安府毫不作为、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更是深恶痛绝。 刘卓在听了赵星尘的陈述后,思虑良久才缓缓的开口。 “不妥。天灾出自陕西,无论当地饥民再多,百姓生活再苦,自有陕西当地的州府、巡抚、总督处理。我们远在山东,是插不上手的。” “我且问你,如果我们出手,以什么名义出手呢?朝廷都不知道的情况,你山东巡抚又是如何得知?” “况且,此次调你回来,主要是为了对付魏忠贤一党。魏忠贤已经掌控了整个朝堂,以其对付东林党的手段与作风,他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对付我们。陕西的灾荒,我们插不上手,也无能为力。” “此外,历朝以来的灾荒哪有不死人的,无非是人多人少罢了。天灾面前,粮食减产,你不死便是他人死。倘若多分出去一斗粮食,那抗击灾害的能力便会减少一分。” “虽然旱灾并未波及山东,但是你能保证以后的山东不会出现灾情。我必须得为山东境内的近千万百姓的性命考虑,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可能还不知道,魏忠贤已经在天启五年断了辽东三万将士的粮饷。有多大能耐办多少事,如今的我们也是自顾不暇了。你好好考虑考虑,想清楚了过来找我。” 刘卓并未直接拒绝,而是从多个方面分析了如今的难处与困境,婉拒了赵星尘的建议。 结束了与赵星尘的谈话,刘卓随即命人将济南知府樊时英请进了抚台衙门。 跨入抚台衙门的樊时英也是一阵忐忑不安,纵使还不到炎炎夏日,樊知府额头上的汗水却不断落下。与锦衣卫的合谋,按理说刘卓应该发现不了。 再说了,一众家小都已经都送回了河南老家,刘卓又能拿自己如何?如今,也无需惧怕刘卓那小子。 不久后,樊时英便被带到了刘卓跟前。 “樊知府,你先坐吧,有些事情我得跟你确认一下。”刘卓不紧不慢道。 “抚台大人可是询问购粮、存粮一事?此事,我事先与大人的幕僚沟通过的,是不是崔先生忘记禀告大人了?”樊时英语气和缓,面露一丝笑容,恭敬道。 “不全是。我听闻,樊知府前几日又纳了几房小妾,没想到樊知府这把年纪了,还龙精虎猛,精力旺盛。”刘卓打趣道。 “大人任职巡抚以来,做了许多有利民生的事情。山东百姓是看在眼里,对大人是敬重万分呐,各州县上报的问题也是极大减少。所以,下官才有多余的时间留恋温柔乡。”樊时英立马开始阿谀奉承,拍马屁。 “若是嫂夫人知道樊大人在此逍遥,你说她会不会从归德府永城县跑来给樊大人几个大耳光子。”刘卓似笑非笑的望着樊时英。 “抚台大人这是何意?为何差人盯着我的家小?大人如此行事,就不怕本官据实弹劾吗?”转瞬间,樊时英的脸色大变,望向刘卓冷笑道。 “樊知府此言差矣。我的手下只是见嫂夫人身后有歹人尾随,所以才出手救下,樊知府可别不识好歹。倘若护送途中,手下人没个轻重,失了分寸,到那时你哭都来不及。”刘卓语气不断地加重,言语之中尽是恐吓、威胁之意。 “你早都知道我与锦衣卫勾结了?那你为什么不早些下手呢?”此时的樊时英才恍然大悟,但是又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我既然随时都可以下手,又为何急于一时呢?”望着面如死灰的樊时英,刘卓也是无语,自己压根就没有杀他的意思,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了。 “抚台大人能否放了下官的家小?下官上有年迈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之婴孩,一家人全靠下官养活。倘若大人能给在下一条活路,下官来世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话还没有说完,樊时英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放心吧,我不是嗜杀之人。你的一家老小我更是不会动他们一根头发。但是,我想知道的东西你必须如实交代,否则,盛怒之下,你的家小必定遭殃。你可明白了?”刘卓继续恐吓道。 “下官明白,必定坦言相告,不敢丝毫隐瞒。”樊时英极为配合的说道。 接下的供述就简单多了,樊时英从头到尾讲述了锦衣卫拉拢的全过程。锦衣卫拉拢樊时英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其任职济南知府,可以为行动提供不少的助力。 而且,樊时英也时时汇报刘卓的动向。樊时英想要的就是升官发财,这对于权势滔天的魏忠贤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双方一拍即合。 年初的一段时间,锦衣卫并没有与之联系。直至前不久,才收到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说是让樊时英利用官职便利在济南府城周边县城找些较大的宅院、庄子。 州县分别有济阳、齐河、长清、禹城、章丘等地。 “除你以外,济南城中还有其他的官员与锦衣卫勾结吗?”刘卓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下官就不敢确定了,不过,据下官的猜测多半是有的。我以前在与他们接触的过程中,听说他们要里应外合诸如此类的话。”樊时英如实回答。 “做的不错,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务必保密,半点消息也不可透露。”刘卓吩咐道。 “是。” 锦衣卫什么时候做事这般谨慎了,里应外合?除了掌兵的山东都司,附近也没有哪个将领手中有兵,至于一干文官,刘卓更是不放在眼里。 望着手中的地图,刘卓发现济南城竟让锦衣卫的人给围的水泄不通。魏忠贤这次派来的锦衣卫没有一万也有五六千,人手太多,实在是有些不好掩饰啊。 “公子,派人查探过了,确实有不少锦衣卫在,樊时英应该没有说谎。”卫道小心翼翼的汇报着。 “派几个人盯着,他还有用。”刘卓面无表情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卫道疑惑道。 “不急。既然过来了,就坐下听一听这些幕僚如何应对此次的锦衣卫。”刘卓淡然笑道。 随后,刘卓带着卫道走进了议事厅,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后,与会人员才陆陆续续的到来。 向众人介绍了面临的局势后,不少幕僚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有时候,集中众人议事是比较的繁琐,且费时费力。但是,在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这样的议事却是十分有必要的,不仅能够群策群力,还可以凝聚人心。 盏茶功夫过去后,邓德霖起身开口:“诸位,济南城附近的部署的锦衣卫,有卫大人的人手盯着,只要他们有所异动,绝对瞒不过卫大人的耳目。” “此外,大队的锦衣卫,想要不留痕迹的混入城中可谓是难如登天。所以,我们此次的重心得放到城中,集中全力提前拔除魏忠贤在城中拉拢的帮手。” “结合目前的得到的消息,魏忠贤的策略基本可以确定,城中拉拢的人手与城外的锦衣卫里应外合,在济南城作乱。若是大人不在济南城,魏忠贤派的人必定会城中大肆抢掠,最终并将这黑锅推到大人身上。” “那时,大人费力攒下的声望与家产恐怕就毁于一旦了。倘若大人身处济南城,那也就正合他们的意。”邓德霖斩钉截铁道。 听完邓德霖的分析,众人不禁纷纷点头。 “如今,山东都司可以调动的就近兵马,也就是一个济南卫,及泰安州的肥城与东平两个千户所。精锐将士绝对超不过两千人,哪怕与之正面交锋,我们也不惧。当然,若能不动声色的拿下杨都司手下一干将领是最好了。”何良安笑言道。 “卫道、黄大中,这下就看你们两个部门的手段了。若是表现出众,本官必会重重有赏;倘若在此次行动中表现的马马虎虎,日后你们再来索要经费,本官可要好好考虑一段时间。”刘卓一脸严肃的望着两人,嘱咐其认真对待。 “大人放心,仅凭都司衙门中的杂鱼,压根就不是黄兄与我的对手。就算来再多,我和黄兄也是丝毫不惧。大人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完不成任务,我二人甘领一切处罚。”卫道正色道。 “好。” 第199章 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锦衣卫还没有动作,盯紧都司衙门的进出人员,不要轻举妄动。一旦发现异动,你们相机行事,无需汇报。”刘卓下令道。 “属下明白。”二人齐声。 将所有的安排重新捋了一遍后,刘卓才长舒了一口气。魏忠贤以为派兵拖住了新募的五千新兵,就能随意拿捏,简直是痴心妄想。派上千的锦衣卫过来,还不如派一千精锐将士有用。 随后的几日,刘卓亲自坐镇济南城,指挥着各处的人手调动与部署。济南城也重新开始宵禁,东、西、南三门的排查也比往日严格了许多。 城中的不少百姓也感觉到了济南城的变化,纷纷开始祈祷,希望安稳度过即将来临的风暴。 山东都司衙门。 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凭借着矫健敏捷的身手翻入了都司衙门内。殊不知,就在黑衣男子出现在衙门附近的时候,便已经被躲在暗处的探子盯上了。 看着黑衣男子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摸进都司衙门。 不久,黑衣男子便来到了一处僻静所在,耐心的等待着。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身着华衣的中年男子才迈着悠闲的步伐过来。 “都司大人好悠闲啊,整日在官署纵情声色、饮酒作乐,大人就一点不把约定放在心上吗?”黑衣男子不悦道。 “你算什么东西?搞清楚你的身份,你只是个传话的。一个锦衣卫千户,还管到老子头上了,老子做什么还需要你同意?”话音未落,中年都司便一脚踹在了黑衣千户的身上。 “你敢如此?”黑衣千户捂着肚子死死的看着中年的都司。 “王千户,倘若你还是这般无礼,我可以让底下人好好教教你如何和上官说话的。”中年都司毫不客气道。 望着盛气凌人的中年男子,王千户思索片刻后,态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杨都司,刚才是下官无礼,下官向杨都司赔罪,还望杨都司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为朝廷办事,同为我大明的官员,理应一致对敌。万不能因此心生嫌隙,而让贼人占了便宜。” 王千户低着头,忍着身上的疼痛顺从道。但心中却暗自发狠,一个地方的都司也敢折辱于我,来日不将你拿下以泄心头之恨,老子跟你姓。 “这才对嘛。早这样,就不用我出手教训了。”杨都司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在其伤口上撒盐。 “杨都司,田大人令我代为询问,您手下的兵马何时能够到位?济南城附近的锦衣卫全都布置妥当了,只要您的兵马到位,那就可以里应外合收拾了刘卓那小子。”王千户低声询问道。 “我派人查看了附近卫所的情况,济南、肥城、东平等卫所的官兵疏于操练,甲胄也不齐备,匆忙上阵怕是会无功而返。你就回复田大人,半月之后,我自会在城中配合你们行动。”杨都司深思熟虑后,才下定决心。 “好,那下官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回禀田大人。”王千户面露喜色,笑着答复道。 “去吧。告诉田尔耕,不要忘了约定的条件。”杨都司突然开口嘱咐道。 “下官一定把话带到。” 沟通结束后,王千户便趁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都司衙门。 随即,锦衣卫探子潜入都司衙门一事被一级一级的上报至卫道处。卫道也很快做出反应,令人盯紧探子的去向。 一日后,换了一身行头的王千户才小心翼翼的来到齐河县。 “大人,这是杨都司的回信。杨都司说再过半个月便可以行动了,届时,会全力配合我们的行动。”王千户汇报道。 “若不是看他在济南城还有些影响,此次又怎么会与他联手?老匹夫,就让你先再快活些时日。”田尔耕接过回信,不屑道。 “大人,这老家伙底下的将士对上刘卓的那些人马,估计撑不了多久。大人为何在他身上耗费这般精力?”王千户纳闷道。 “总得在济南城给刘卓的手下找些事干,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个山东都司就是一颗不错的棋子,也算有些用处。只有这样,刘卓等人才不会轻易看穿我们的意图。这就叫做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田尔耕自信满满,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大人,魏公公为什么对这个刘卓这般上心?不仅接连出手,还瞒着陛下,会不会有些太看得起这个刘卓了。”王千户看着田尔耕心情不错样子,便继续询问道。 “陛下与魏公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消息,也能大概猜出一二。刘卓如今不过三十,便已手握三万无往不胜的大军,对战后金更是从无败绩。倘若再过五年、十年?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可以挡得住他的大军。” “刘卓有没有反意,我不知道,估计陛下与魏公公也看不出来。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刘卓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就有了造反的实力。” “朝堂之上,谁会不嫉妒、眼红刘卓的升迁速度?又有谁能保证刘卓不会反?”田尔耕娓娓道来。 听得王千户也是一脸的无语,敢情你们这些高官是拿捏不了刘卓,才多番针对。 “大人,那此次我们可以一举擒下刘卓吗?”王千户继续追问道,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你有完没完?给你点好脸色,就得寸进尺。再有下次,你就不用留在锦衣卫了。”田尔耕皱眉道。 “属下知错,大人恕罪。”王千户跪地求饶。 “滚吧。” 听了田尔耕的话后,王千户立马翻了几个跟头,消失在田尔耕的视野内。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王千户望着田尔耕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无穷的怒火: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老子会将你们一个个的踩在脚下,让你们永世不得翻身。 三日后,远在京师的魏忠贤收到了田尔耕的加急传信。 魏忠贤看完信中的内容,不由冷哼道:“半个月,那就再等半个月好了。反正抽调的边军精锐已经到了山东,动手这么多的人马,也算是看得起你了。这次,你是插翅难逃。” “公公,所言极是。刘卓在济南城附近的人手也不过六、七千,其中的五千余亲兵还被拖住,并且还得分出人手防范。任刘卓有再有能耐,面对万余锦衣卫和边军精锐,他也只能束手就擒。”吴淳夫逢迎谄媚道。 “是啊,刘卓的手下人再厉害也抵挡不住朝廷的千军万马,况且,边军中还配置了大量的火器,实力不容小觑。我相信此次出手必定可以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李夔龙笑言道。 “但愿如此吧。” 巡抚衙门中,深思熟虑的赵星尘找到了刘卓,向其讲述了自己的决定。刘卓听后,一脸大喜过望的神情,随即带着赵星尘熟悉了衙门中的众人。 飘香楼顶层,望着在座的众人,刘卓也是欣喜万分,这些人以后就是自己的谋士团了。虽然每个人的能力不一,但却各有所长,山东这块地方也足以他们施展自己的才华了。 “诸位,星尘虽然年纪轻轻,可本事却不小。日后的相处中,可不能仗着老资历打压后辈。”刘卓笑着看向众人,缓缓说道。 “抚台大人放心,我等断然不会行那般小人行径。日后,必定精诚团结,勠力同心,为大人分忧。”崔世英听完刘卓的话后,随即起身表态。 而后,酒桌上的其余众人也纷纷表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赵星尘拿着酒壶,趁着酒劲向刘卓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人,各地卫所废弛,士兵匮乏的情况朝廷早都知道了。那样的卫所兵,就算来上万儿八千的,也奈何不得济南城分毫。” “魏忠贤不知道,他手下的一干走狗会不清楚?大人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恐怕魏忠贤另有后手。”赵星尘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脑子依旧清楚,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也有所怀疑,但是从这段时日收获的情报来看,并无异样之处,我也就没有太多的关注。”刘卓看着赵星尘,认真说道。 “这才是症结之所在,属下请命亲自调查,势必查个水落石出。”赵星尘跪地请求。 沉思片刻后。刘卓同意了赵星尘的请求,并答应抽调部分亲卫供其驱使。 经过一年多的历练,赵星尘的为人处世也明显长进了不少。私下上报自己的疑惑,并亲自调查,不仅没有与同僚产生冲突,还可以一探究竟。 即便是济南城防备、检查严了些,可前往济南的商队并没有丝毫的减少,刘卓对此也是十分为难。倘若与魏忠贤的人手发生了冲突,伤及无辜,传出去必定有损济南城的声望。于是,再次抽调人手,加大夜间巡逻频率。 “济南城的四门,往日都是这般人流吗?”赵星尘望着眼前一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差不多,若是遇到一些节日,百姓、商人会比今日更多。赵大人,还有一点您可能不太清楚。济南城的北门平日不常开,平日里东、西、南三门则是常开着。”一旁的亲卫为其解惑。 “哦,可知为何?”赵星尘眼睛发亮,急忙问道。 “不大清楚。”亲卫如实回道。 “带我前去看看。”赵星尘一脸严肃。 “好。” 第200章 战前,风云起 时间一日日的流逝,前往济南城的商队是越来越多。就连济南城街边的摊贩也感叹生意好做。 “大人,近几日,混进来不少的卫所兵,这位杨大人大概率是要动手了。我们是不是趁早拿下他,免得横生枝节。”卫道望着眼前的刘卓,提议道。 “不妥,先盯紧了都司衙门。不要放过出入的任何一人,出了问题拿你是问。”刘卓皱眉道。 “是。” 如今的为难之处就在于,知道对方将要要动手,但就是不知道对方何时出手?情报处的力量还是过于弱小了。 “大人,赵星尘求见。”下人传话道。 “带他进来。”刘卓随意道。 看着赵星尘的书面呈报,刘卓的脸上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后便是惊心骇瞩。 “星尘,干的漂亮。有了这个发现,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手也不重要了。你的呈报至关重要,有了它,我就能更好的排兵布阵,调兵遣将。” “不然,就算可以守的住,济南城也会损失惨重,声誉、地位也会一落千丈。此次事了,我定会重重赏你,也让其他人看看你的能耐。”刘卓欢喜万分的说道。 “属下职责所在,不敢求赏。至于公布是谁调查?属下认为完全没有必要。若是大人揽下,不仅可以极大提升大人的声望,底下人也会被大人的本事折服。”赵星尘面无表情,认真的说着。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你说的有理有据,但我依旧不会采纳。是你的功劳,那就永远都是,在我这还从没有让人代领的说法。”刘卓直接拒绝了赵星尘的提议。 “大人行事光明磊落,不欺暗室,属下心折首肯。”赵星尘不紧不慢道。 “拍马屁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刘卓随口道。 赵星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待其离去后,刘卓便陷入了深思中。许久后,刘卓才提笔写了几封书信。然后,唤人传令而去。 将手头的诸多公务料理后,刘卓才返回了刘宅,然后喊来了府中的一众家眷。 “你一离开就是大半个月,怎么刚回来就把众人叫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刘父皱眉道。 “小事情,不会打扰到您老人家的。刘宅附近的护卫少说也有千人,况且还有楚知白与徐欢在,您就放一百个心,好好陪着乐忧和铭儿。”刘卓随意道。 “这次的事情真有那么严重?”董映雪也顾不得其它,急忙开口询问道。 “就是来的人多了些,我会妥善处理。你就如往日一般,这事很快就过去了。”刘卓面带微笑,语气和缓,望了望向董映雪与张嫣后,轻声道。 大半个月未曾返回,看向众人的时候,刘卓心中也颇为的想念。此次回府,刘卓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宅院内的妻儿与父母。 按照魏忠贤秉性,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对付自己。不断地让亲属处于风暴中,刘卓心有不忍。 “楚知白、徐欢何在?”刘卓大声喊道。 “属下在。”两人先后出列。 “从今日开始,刘宅及亲卫宅院的护卫便尽皆交在你二人手上了。楚知白,你有统军经验,这千人便由你指挥,一定要护下众人。”刘卓面无表情,郑重其事的安排着。 “属下领命。纵使千人尽皆身死,属下也不会允许贼人伤及刘宅分毫。”楚知白凝声道。 话音刚落,一旁的刘丰小跑着跑向了刘卓。刘卓见此也是立马上前几步,一把将刘峰抱起。 “父亲,先生说这几日我们都不用前往读书了,这是真的吗?”刘丰张开小嘴确认道。 “这几日内,你就在宅院陪着你母亲,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再给你弄些新奇的玩意。”刘卓哄劝道。 “好。说话算数。”刘丰爽快的答应。 “嗯。” 刘宅的一众亲人,永远都是刘卓的软肋、逆鳞。 不过,自己在宅院内也准备了诸多的后手,火器、火炮、及各种的燧发枪不在少数。并且,不少的建筑也都运用了水泥,坚固程度大增。 凭借明军如今的火炮,那是奈何不得分毫。 千余人中,除了大部分的亲卫,剩下的就是招募的江湖好手。并非刘卓不想安排更多人手,实在是有心无力。 此次魏忠贤动用的人马大致算起来,绝对过万了。即便这些人的能力参差不齐,但是也丝毫不容小觑。自己都在不断抽调人手,魏忠贤也肯定会抽调精锐来对付自己。 山东都司已经被卫道的人手控制起来了,那几千的卫所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接下来就是以静制动,看魏忠贤的手下如何出牌。 天启六年四月初,刘卓又重新返回到了抚台衙门,并亲自指挥人手的调动,以及武器的运输与分配。 随着各地的情报不断汇集到抚衙,又有各种命令传向各地,紧张的气氛也让众人感觉到大战即将来临。 与此同时,禹城、章丘、长清等县的锦衣卫与兵马纷纷朝着济南赶来。魏忠贤的手下终于开始行动了。 “对方的行进速度不快,但明日必定抵达济南附近,大概会在夜间行动。”刘卓结合了诸多情报,望着眼前的地图说道。 “魏忠贤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明着纵容底下的士兵去攻城,也就只敢在夜间蹦跶。夜间行事对我部来说也颇为有利,毕竟占着地利的优势。”崔世英笃定道。 “确实如此。”陈川平也十分赞同。 “此次,必须把魏忠贤给打疼了,得让他在朝臣面前好好露一次脸,不然总是想着来招惹我们。”刘卓压低了嗓音,认真说道。 “大人,仅凭我们手头兵力怕是力有未逮,心余力绌。”末座的赵星尘出言打击。 这个新来的小伙性子太直了,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来反驳抚台大人,这不是让大人下不来台嘛。抚台大人把这家伙招进来不就是给自己添堵嘛,估计也干不长久。邓德霖等人这般想着。 “不妨事,山人自有妙计,诸位看着便是。后续的讯问工作,你们要提前准备,别到时候忙得不可开交。”刘卓笑着看向几人,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距离济南城不远的济阳。 “大人,已经快马通知各地,各部会于五日夜抵达济南城下。”王千户回禀道。 “嗯。”田尔耕随意应了一声。 “刘卓这小子,可是做了一件好事。这水泥路修的是平整而又结实,比官道强多了。就凭这一点我也得给他留个全尸。”话音刚落,田尔耕便哈哈大笑。 一旁的王千户见此也是腹诽不已,你还是先打败刘卓再说吧。倘若此次还是无功而返,魏公公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济南城中的一处宽阔区域,千余披坚执锐,全副武装的将士整齐的列队着。 看着台下的一干将士,刘卓信心满满,就算魏忠贤派来再多的人,也丝毫不惧。没有激情澎湃的演讲,也没有严厉的训示,当刘卓从众将士身旁一一走过,众人脸上的自信与激动尽皆浮现。 “何千军,此次由你亲掌眼前的千余将士,不管对方来多人,不管对方有多强,你必须一一挡下。明白吗?”刘卓压低了嗓音,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 “属下领命,誓死不让敌军前进半步。”何千军大声保证道。 “明日入夜,你立马带领人手前往这个几个地方,只要敢入城,不必留手。” “属下明白。” 济南城南部的一处丘陵地带。 “廖将军,你又何必与我过不去呢?倘若真的打起来,你手下的数千将士绝对是挡住不住的。”陈子成无奈的劝说。 “陈子成,你年纪轻轻,便已官至游击,又何必依附刘卓。倘若你能反正,我可以向朝廷保举你。”廖姓将军开口招揽道。 “我这里有两封信,廖将军要不要看一看?”陈子成见廖东如此执拗,便从怀中掏出了信。 “何人书写?” “廖将军一看便知。” 接过陈子成的递过来的信件,廖东便翻看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不断的变化。 看完信件,廖东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走吧。” “多谢廖将军。”陈子成看向廖东,十分感激的说道。 摆脱了廖东的纠缠后,陈子成随即传令全军,明日酉时前必须赶到济南城。 与此同时,在登州轮休的两千人马也在数日前沿着水泥路朝济南城的方向前进。 抚台衙门内的刘卓看着地图上标记的各路人手,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只要打痛了魏忠贤,他以后怕是很难再有这样好的机会对自己出手。 自五月开始,京师与各地的灾祸是接连不断。先北京的王恭厂大爆炸,紧接着陕西灵丘地震,京师夏季发大水,江北、山东等地出现了旱灾和蝗灾。 到了秋季,江北又发大水,河南出现蝗灾。各地百姓民不聊生,生活困苦。 明朝后期的天灾确实太多了,给本就日薄西山、江河日下的大明朝重重的一击。 李自成作为众多百姓的一员,能够多次逃出官军的围剿,最终率领农民起义军结束大明王朝的统治。看似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历史的必然。 但是,这一世有自己在,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之流就算再有能耐,也翻不起什么浪。 第201章 战起,援军至 天启六年四月五日。 济南城中的百姓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往来的商人也是络绎不绝,唯独街道上巡逻的官兵却是多了不少。 刘氏商行内,李常在早早的命人通知了下去。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出门,否则,明日就看不到你了。 就在李常在准备出门的时候,苏若莹找上了门。 “李叔,刚才的通知是怎么回事?近些日,城中也一直宵禁,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苏若莹十分好奇。 “不该问的别打听,你一会就回吧。夜间,你听到了任何动静,都不要理会。切记!”李常在压低了嗓音,厉色道。 “李叔,是不是城中又有人作乱了?”苏若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不要胡说。”李常在走到门外,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关紧房门,低声警告。 “我猜的。去年大哥走的场景,与今日有很多相似之处。”苏若莹如实回复。 “哎,这些事情,我只是知道个大概。但是,没有公子的允许,我是不会向你透露丝毫信息的。早些回去,夜间不要出来走动。”又嘱咐苏若莹一番后,李常在也迅速离开了商行。 济南城的整体布局是坐北朝南,而巡抚衙门的位置恰恰就位于城中心。但是有些偏东,距离西门较远。 临近申时后,济南城各街道上的人流已经锐减,许多商铺店面也打烊关门。此时的抚台衙门则忙的不可开交,不断接收情报处传来的消息。 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变暗,夜幕开始降临,济南城的三门也早已紧闭。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官兵,看不见任何的百姓。 城外的不远处,还能看到零星的火光。 “北门什么时候打开?”田尔耕望向着身边的锦衣卫头目。 “大人,约定的时间是亥时,还有半个时辰,汇波门才会打开。”身旁的一人回复道。 “南门也是亥时打开吗?”田尔耕继续追问。 “是的。据城中人的人手回报,南门是距离巡抚衙门最近的一个城门。所以,他们才花费大代价买通了舜田门的守将。”距离最近的锦衣卫头目详细解释道。 “办的不错,擒下刘卓后,全部有赏。”田尔耕信心满满,异常大方的说道。 “谢大人。” 而此刻的济南城,除了街道巡逻的官兵,丝毫看不到任何的身影。抚台衙门内也是寂静无声,漆黑一片。 亥时刚至,济南城的北门与南门依次被人打开。 大批的精锐边军依次入城。望着不断涌入城中的军队,田尔耕脸上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就在其准备入城的时候,先入城的边军产生了一丝混乱。 穿过人群,田尔耕看到了令其震惊的一幕,眼前竟是千余身披重甲的军士。 见此,田尔耕顾不得其他,派人走上前去问话。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朝廷派来围剿逆贼刘卓的,尔等最好把路让开。否则,便是与逆贼同罪。”一锦衣卫头目大声喊道。 许久,不见眼前的重甲将士回话,也不见其有丝毫的动作。若非还能感受到众人的气息,田尔耕还以为他们是一群死物。见状,田尔耕亲自上前劝说。 “我乃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此次率领数万大军前来,仅为刘卓一人。奉劝尔等不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倘若尔等能够倒戈相向,反戈一击,朝廷对于众人的先前所为必会既往不咎,一笔勾销。并且,田某还会亲自上奏朝廷为诸位请功,诸位千万要想清楚,切勿自误啊。”田尔耕软硬兼施,威逼利诱道。 “田大人不要白费心机了。我等在此就是为了挡住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何千军全都接下了。”何千军立于军阵之中,回复道。刘卓则是在附近认真的观察着。 “你这是找死。”田尔耕大怒。 随后,田尔耕径自走向了统军的李参将跟前,开口道:“李参将,可有把握迅速击溃对方?” 望了望整齐列队的军阵,李参将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个时辰之内,没有什么把握。只能采用人海战术,消耗对方的体力。”李参将思索许久后,才回复道。 “废物。”田尔耕怒骂道。 “田大人若是有能耐,尽管使出来便是,何必迁怒于在下。”李参将冷笑道。 就在两方对峙的时候,南门涌入城内的锦衣卫与官军斩杀了遇到的所有军士。并不断地逼近了巡抚衙门。 收到传报的黄大中,立马做出应对。一边派人向刘卓汇报,一边带着行动处的人手与金辰的手下前往阻击。 “金辰,此次我俩若是立下大功,必定可以得到大人的青睐。什么荣华富贵的统统不在话下,想要什么,大人都能满足。”黄大中不停的诱惑道。 “放心吧,我会竭尽全力挡住他们,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大人失望。”金辰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哈哈哈,好。过了今夜,你我还能活下来,我给大人汇报一下,把你调来行动处任职。”黄大中欢喜万分。 济南城北门。 “李参将,你莫是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提拔到这个位置,要不要我提醒一二?”田尔耕赤裸裸的威胁道。 “无耻。”李参将高声骂道。 “想要救人,就按照当初的约定办。”田尔耕态度冷漠,语气冰冷道。 李参将望着眼前的阉党走狗,恨不得立马了解了他。短暂的愤怒之后,理智占据了上风。 “弓箭手、火铳兵准备,长矛兵、刀盾手列阵随后,进攻!”李参将下令。 看着对面的不断前进的士兵,何千军随即指挥大军变为防御阵型。大人只是嘱咐我挡住敌人即可,没必要为了些许军功而折损将士,况且,大人还有其他后手,还是安心等候吧。 一刻钟后,黄大中派来的传信的人才赶到。嘱咐几句后,刘卓带着两百将士驰援南门。 “何千军,一定要坚持到亥时四刻,到那时,城外就会有援军抵达。”刘卓慎重其事,十分严肃的叮嘱道。 “属下明白。” 此时的南门大街附近,黄大中和金辰与锦衣卫、官军交上了手。 “黄兄,对方的人马太多了,一波接着一波冲过来,仅凭这点人手怕是抵挡不了多久。不如我们退至抚台衙门,以巡抚衙门为依托与之纠缠。” “好。交替掩护,且战且退。”黄大中挡下一刀后,大声回道。 随后,在两人完美的配合之下,一众人手从容退至巡抚衙门内。门外的锦衣卫镇抚使与官军将领则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来人,把巡抚衙门的大门给老子砸了。”盛怒之下的锦衣卫镇抚使也不顾什么朝廷脸面。 话音刚落,就冲上去一队锦衣卫,开始砸门。 一旁的官军将领本想上前劝阻,却被一旁的的副手拉住了。 “那家伙,正在气头上,你这会上前不是自讨没趣?”副手耐心劝阻道。 “杨镇抚使真是胡来,真以为披了那张皮,就可以为所欲为?火气再大也不能把巡抚衙门的大门给毁了。”官军将领有些不满,吐槽道。 “少说几句吧,人家上面有人,可不是我等武夫可以招惹的。”官军副手继续劝说。 “哎。”官军将领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巡抚衙门内。 “这帮锦衣卫胆子真大,看来待在官署内也不安全啊。”金辰笑着说道。 “放心吧。大人说有后手就会有后手,我们耐心等着就是了。等到援军抵达,这些家伙全得留下。”黄大中信心百倍。 “对。” 城南的刘宅附近,在陈子成与楚知白一前一后的攻击下,前来围攻的两千官军与千余锦衣卫被击溃。 “知白兄,你留下一些人手护卫宅内众人,剩下的人手火速支援济南城北门。我带人从南门入,前后围攻,尽量不放走一兵一将。这是大人的密信,你一看便知。”说完,陈子成掏出了怀中的信件。 “信就不看了,既然公子这般安排,就有他的道理,我这就带人前往。”楚知白听了陈子成的话后没有犹疑,立马带着手上的半数亲卫前往北门。 从南面百余里外的丘陵,快速行军至济南城的城南,速度虽然不是历代行军最优者,但面对如今的局势显然是足够了。陈子成针对新兵的训练是卓有成效,成绩斐然。 除了行军速度,火枪兵对战的火力也是十分强劲,日后绝对会成为敌人的噩梦。 前往南门的途中,刘卓也从各地的巡逻士兵知晓了魏忠贤此次进攻的重点。 东西两门没有动静,应该没有安排人手。北门平日不常开,从此处偷偷的入城,绝对会给刘卓重重一击。但是被细致入微的赵星尘发现了端倪,才能有所准备。 至于南门方向则是有些出乎意料了。未曾有太多的准备,只能临时补救。而刘宅的方向,也必定会有大批的人手前往,但是却不需要这般忧心。 先前,刘卓以为魏忠贤藏着一手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有后招。也多亏刘卓行事谨慎小心,将山东省可以调动的力量尽数调回,不然就凶多吉少,祸福难料了。 “传下去,让兄弟们加把劲,南门附近的兄弟急需我们的支援。早到一会,就能多留下几个兄弟。”刘卓有些焦急,迅速道。 “是。” 第202章 合力歼敌 此刻,巡抚衙门的大门终于被锦衣卫和官兵给砸开。门内的众人也做好了准备。 “给我轮着上,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坚持到天亮,就算耗也要耗死他们。”杨镇抚使不屑道。 随即,两方的人马又战在一起,纵使两人带领的将士不多,但却士气高昂,生死无惧。由于正门狭窄,每次只容近十人入内,一时之间,倒也无法迅速拿下。 “尤参将,把你手下的弓箭手、火铳兵全部调过来,我就不信这些人连火器都不怕。”杨镇抚使命令道。 “杨镇抚稍后,我已经遣人传令了,弓箭手、火铳兵很快前来支援。”尤姓将领恭敬的回复道。 “好。”杨镇抚使大笑。 时间分秒即逝,巡抚衙门的大门口已经堆积了百具尸体,黄大中与金辰死战不退,苦苦支撑着。 再次挡下一波进攻后,大门外有突然有几十弓箭手上前。只听见一声“放”,箭雨便不停发射而来。面对猝不及防的箭矢,金辰左臂中箭,手下十数人身死。 “你先把人带下去,我手下有数十人着重甲,不惧弓箭,还能顶上一阵。等对方冲上来后,你再带人支援。”黄大中见状,立马大声喊道。 “好。”金辰也不磨叽,直接听令行事。 就在黄大中率人竭力支撑的时候,北城门的支援也陆续抵达。苏晖率领的两千轮休将士最先到达,然后是楚知白带领的五百亲卫。两人没有任何废话,朝着敌军的屁股就是一通猛揍。 而北城门内的李参将与田尔耕在收到了消息,满脸震惊。 “李参将,倘若你还不能率军击溃正面之敌,我们怕是要被人家给包饺子了。”田尔耕也没有先前的傲慢,一脸紧张的说道。 “田大人,你好好看看,并非众将士不尽心,是我部压根就没能力打破对方的阵型。弓箭、火铳压根就对他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想要破了对方的阵型,难如登天,除非有火炮助阵。”李参将一脸的无奈。 为了赶路,大军只能放下严重拖延行军速度的火炮。刘卓这小子是真有钱啊,也不知道从哪弄来这么多的银子武装这些将士。有这银子,都能招上万的人马了。 “前面有人挡着,后面还有人在进攻,难不成此次又要功亏一篑,前功尽弃?”田尔耕喃喃道。 不行,绝对不行。魏公公绝对忍受不了锦衣卫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我若是回去了,必定难逃一死。 还有机会,南门是我唯一的机会,只要等到南门的大军前来,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田尔耕这般想着。 “李参将,一定要坚持住。我在南门还部署了五、六千的人手,只要等到他们前来,一定可以前后夹击,消灭逆贼。”田尔耕走向里场景,坦言道。 “好。”皱眉的李参将突然就变了脸色,笑着答了一声。 “魏公公本以为这些重甲,都带到辽东,就没有太过防范。不曾想还能在济南城见到。这刘卓真是有钱,即便魏公公扣下了那三万大军的粮饷,凭借一个小小的商行竟然可以支撑到如今。” “仅凭这些东西,刘卓小儿有没有谋反的意图也不重要了。”田尔耕感慨万千,陛下与魏公公果然是别具慧眼。 “大人说的极是。”李参将奉承了一句。心中确实暗暗不忿,合着是另有隐情啊。 缺饷、闹饷、兵变等情况在大明朝从来都不稀奇,不是文臣武将在里面使坏,就是皇帝老子不同意。再说了,人家有银子,那也是人家辛苦拼搏挣来的,什么时候有钱也成了造反的理由? 况且,你老朱家不也是凭本事打下了万里河山,其他人又说什么?觊觎你老朱家江山,并付诸行动的反贼不是都被你宰了。 此外,朝廷不发粮饷,将士还能任由自己饿死,这都什么逻辑,简直是莫名其妙。 城南大街与城西大街的交汇处,刘卓带的人手与陈子成带领的大军汇合。 “子成,你带领一部分火枪兵绕到这个位置,我带剩下的火枪兵赶到这个地方,必须得把来犯的敌人尽数歼灭。”刘卓吩咐道。 “属下明白,必定不辱使命。”说完后,陈子成带领着半数火枪兵离开了。 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陈子成便率先打出信号。 紧接着,东西两侧的火枪兵便开始向锦衣卫与官军进攻。在犀利的武器跟前,即便是铠甲、盾牌也抵挡不住。没过多久,地上便躺满了惨叫的俘虏。 杨镇抚听着后方越来越近的枪声,也不顾得其他,立马带着数百的锦衣卫逃走了,仅留下尤姓参将等将士在巡抚衙门跟前。 盏茶的功夫后,刘卓与陈子成先后带着火枪兵来到了抚台衙门。 “谁把我这抚台衙门的大门砸了?”刘卓满脸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众人。 “锦衣卫的杨镇抚使。”尤姓参将回复。 “他人呢?”刘卓追问。 “带着数百锦衣卫往北门方向逃窜。” “带下去。” 简单的询问几句后,刘卓命令黄大中带着人手在全城追捕逃窜人员,自己则与陈子成沿着北门方向支援何千军。 当刘卓率领数千火枪兵抵达北门附近后,何千军随即率军后退,由火枪兵大显神威。 望着前方退去的重甲将士,田尔耕满脸的兴奋,以为是自己的援军到了。 便立刻命令李参将追击,谨慎的李参将却感觉不妙。对方撤退的时候显然十分从容,没有丝毫的混乱,此时追击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李参将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排排的火枪兵不断逼近了前方的官军。 “放。”刘卓在一旁下令 最前方的一排边军立马倒地,惨叫声响彻整个北门。 但刘卓却不为所动,继续命令火枪兵射击。短短的几轮射击,不仅官军死伤惨重,许多的锦衣卫也纷纷中弹。 “刘卓怎么有这么犀利、精准的火器。田大人,你给我们的情报中可以没有这个?”李参将虽然怒火中烧,但是还是忍住没发作,只是厉声质问道。 “不要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田尔耕毫不在乎的说道。 “你自己带人顶上吧,老子不干了。”话音刚落,李参将就命令手下的边军后队变前队,全力撤退。 任凭田尔耕如何的威胁与利诱,李参将都不予理会,带着手下人马退出了北门。然后,李参将集中了手上的所有兵力,在付出不小的代价后,终于打开了个缺口,带人逃出了包围。 城中的田尔耕望着不断倒下的锦衣卫,因无法承受再次的失败,自杀了。随后,锦衣卫也成片成片的投降。至此,刘卓在与魏忠贤的第二次较量中再次胜出。 回到抚台衙门的刘卓则是兴奋不已,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势力可以阻挡自己的崛起。 魏忠贤与天启皇帝朱由校以后想让自己出力,没有好处的刘卓是绝对不会出手的,最起码得先把拖欠一年的粮饷发了。 虽然上半夜打打杀杀,但是并未给百姓造成什么伤害与损失,简单的安抚与让利后,相信城内的百姓也不会多说什么。 天很快就亮了,城内诸多地方的血迹依旧还在,路过的百姓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未过多关注。 走在济南城的大街上,刘卓感觉心情格外的好。 没多会,刘卓就一人返回了府中。或许是昨夜的动静有些大,众人睡的晚,院中也有张嫣早早的起来。 见到刘卓返回,张嫣高兴的立马就冲到刘卓的怀中。 “昨夜,听着底下人汇报,我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生怕夫君出现什么意外。如今,夫君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妾身心头的石头也落地了。”张嫣轻声细语道,言语间充满了关切与惦念。 “我不是都给你说过了,这些都是小事情,算不得什么。”刘卓抱紧了张嫣宽慰道。 “夫君说的轻巧。易地而处,夫君怕也不见得比我强上多少吧。”张嫣不禁笑道。 “这倒也是,毕竟是亲人。”刘卓十分认同。 与张嫣独自相处一会后,刘卓就返回济南城处理善后事宜。 “大人,昨夜我军的俘虏大概有六七千人,这些人多数都有伤,是否需要派郎中进行救治?”陈子成十分谨慎,小心翼翼的询问,不敢擅自做主。 “救,多招些郎中救治吧,人手不够从附近的县城找。”刘卓直接开口叮嘱。 “大人,俘虏中有一个边军参将,还有两个锦衣卫千户。他们供述,此次行动的指挥人是田尔耕,已于昨夜的战斗中自杀;另外一个镇抚使也被黄处长斩杀。但是,其中的一个李参将打破我军的包围,逃了。”陈子成搜集了各方战况后,汇报道。 “跑就跑了吧。反正昨夜是一场大胜。”刘卓笑言道。 “是啊,大胜。”众人纷纷附和。 “大人,要不要派其中的俘虏前往京师给魏忠贤报信。这些人在我们手中用处也不大,还不如换一些实惠来的方便。”幕僚邓德霖提议道。 “可以,这事就交给你去做。事情办成了,本官重重有赏。”刘卓略一思考便同意了。 “邓德霖领命。” “昨夜,各位也忙活了许久,先回去休息一晚。明日,本官在抚台衙门论功行赏。”刘卓看着脸色疲倦的众人,十分关心。 第203章 喜事连连 天启六年四月十日,被放回的锦衣卫千户赵景抵达京师。 “什么?出动近两万人,耗费十数万白银,就这么输了?那你还回来干什么?”魏忠贤勃然大怒,样子就像一头吃人的猛兽。 “公公,刘卓还俘虏了不少弟兄,大概有个六、七千人。他手下人说,倘若公公不将那些人赎回,他们就会将公公的冷血传的满京城人尽皆知。”跪地的赵景小心翼翼的回禀道。 “来人,把这废物给我拉出去,先打上一百大板。”魏忠贤再也忍不了。 “公公息怒,此战我部大败,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倘若将其打死了,不免令底下人心寒。”工部左侍郎崔呈秀出言劝阻道。 “你的意思是?”魏忠贤疑惑道。 “不妨看看对方是什么意思?倘若条件苛刻,直接让他哪来回哪去。”崔呈秀建议道。 若要彻底解决刘卓的问题,至少需得调动五万的大军,而且,还得是精锐的边军。魏公公急于除掉刘卓,想法没错,却没有用对策略啊。 “赵景,你继续说,刘卓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魏忠贤望向一旁,命令道。 “刘卓有个幕僚叫邓德霖,他告诉我,朝廷需要发放扣留的辽东粮饷,另补偿十万两白银。条件满足后,所有俘虏才会全部释放。”赵景声音颤抖,满脸恐惧的传话道。 早知道返回京师是如今的下场,还不如留在济南。不仅管饭,还没人打板子。魏忠贤这个老阉狗,活该你这辈子没儿子。 “你下去吧。”听完赵景的传话后,崔呈秀先一步说道。 “公公,对方明显是狮子大开口。不如我亲自前往济南一趟,也好探查一下济南的情况。”崔呈秀不露声色的直接揽下了此事,为魏忠贤分担了不少压力。 “好。此事办妥,升你为工部尚书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魏忠贤许诺道。 “敢问大人的底线是?”崔呈秀并未因魏忠贤的许诺而有任何的欢喜,反而一脸严肃的询问魏忠贤的底价。 沉思良久之后,魏忠贤才伸出了几根手指。 “下官明白,公公就静候佳音吧。”崔呈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待崔呈秀离去后,魏忠贤则陷入了深思中,盏茶功夫后,魏忠贤则下定了决心。 “诏令蓟州、宣府、大同三镇总兵入京。” 济南城,刘氏商行内。 刘卓、李常在、范永斗等人齐聚一堂。 “范掌柜此次能将积压的货物全部出手,实乃大功一件啊。以后不如就留在济南城,替我刘氏商行销售产出的货物,如何?”刘卓见范永斗圆满完成交付的任务,不禁心花怒放,笑逐颜开。随后,趁机提出合作的意愿。 “范某愿意与刘氏商行合作。但是这分润比例又该如何确定?”范永斗直言不讳。 “每一样货物,我吩咐李掌柜结合原料、人力、场地等成本列一个最低价,你想贩卖哪种货物任你挑选。若是刘氏商行运输,运费得算进单价里面。倘若你来运货,就没有这笔费用。” “根据每种货物的销售状况,你我双方协定每一类货物的结账周期。到了结算时间,必须无条件支付货款。若是有其它不可抗拒的外力影响结账,双方另行协商。” “此外,范掌柜在双方合作的过程中发现有不合理、及未曾约定的事项,可直接与李掌柜重新协商,另行达成约定。如此可好?”刘卓也直截了当的说出心中所想。 “抚台大人这般信任、助力范某,范永斗受之有愧。日后必有厚报。”范永斗激动万分,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范掌柜言重了,这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谈不上什么帮助?”刘卓淡然道。 三人又畅聊许久之后,范永斗才告辞离去。 “公子,是不是过于看重这个范永斗了?就算他能力不凡,不至于如此吧。”李常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关注的不是为何如此看中他,而是为何会给予他这样的优惠与帮助?”刘卓反驳道。 “大人慧眼,属下佩服。”李常在夸赞道。 “市面上确实没有这样的购销模式,但是并不表示这种模式就是在偏帮范永斗。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经验丰富是你的优点,但这也是你的桎梏。” “世上的事从来都是一体两面,看待问题的立场、角度不同,结论也不尽相同。好好体会吧。”刘卓望着年老的李常在,不禁多说了几句。 “一体两面?桎梏、立场、角度?”李常在喃喃自语,丝毫没有察觉身旁的刘卓已经走了。 返回抚台衙门后,刘卓找来了邓德霖。 “京师那边有动静吗?每日还得这些俘虏准备吃喝,想到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刘卓心中有些郁闷。 “再有两三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大人不必如此。魏忠贤不敢明着出手,就是有顾忌,此次也不例外。”邓德霖笑着回复,一副胸有丘壑的样子。 “邓先生既然如此说,我就再等上几日。”刘卓不禁笑道。 对于能否和魏忠贤达成交易,刘卓心中其实并不抱有多大的期望。毕竟双方都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又岂会草草收场呢?况且,以魏忠贤如今的地位与权势压根儿就不需要和自己妥协。 倘若魏忠贤那边没有动静的话,就将那几千人当做苦力,多少也能挽回点损失,刘卓心中这般打算。 五日后的济南城,又重新恢复了正常,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众人貌似对于前些日子的宵禁也都习以为常,纵使众人心知肚明,却也很少谈及此事。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的流逝。直到某日西城门驶入一辆马车,巡抚衙门内的众人才又开始忙碌起来。 “老爷,我们是住店?还是打尖?”赶车的仆从询问道。 “先安顿下来,再四处看一看济南城。”马车内的崔呈秀随口说道。 想不到济阳至济南的水泥路修的那般平整、结实,马车走在上面竟没有丝毫的颠簸,令人心情大为舒畅。仅从这一点来看,这山东巡抚做的就不错,日后必定会魏公公的心腹大患。 随意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后,崔呈秀带着仆从在城内四处闲逛起来。入目之内,尽是吃喝玩乐的店铺,看的两人眼花缭乱。就算京师那般繁华之地,在一些方面也不如济南。 逛了大半日后,崔呈秀也不禁感叹济南城的商业繁荣。倘若再发展几年,怕是南方的一些州、府也比不上了。商业一道确实大有可为,只是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牢不可破啊。 简单的休整之后,崔呈秀便在抵达济南城的第三日来到了巡抚衙门。虽然大门重新换过,但依旧可以在周围看到当日厮杀的痕迹。 “大人,工部左侍郎崔呈秀来了。”邓德霖兴奋的前去汇报。 “谁?崔呈秀?”一时间,刘卓未曾反应过来。 “就是五虎之首的崔呈秀,魏忠贤的党羽。”邓德霖见刘卓短暂的愣神,急忙解释道。 “哦,带他进来吧。”刘卓不紧不慢道。 盏茶功夫后,一身淡青灰色长袍的中年走了进来,望了望屋内,男子随即开口道:“崔呈秀,见过抚台大人。” “坐下吧,给崔大人上茶。”刘卓吩咐道。 “下官本以为抚台大人只是一介武夫。可转了遍济南城,才知大人也精通政务,后生可畏啊。大人文武皆通,可谓是头角峥嵘,何故与朝廷作对?”崔呈秀先是一通夸奖,随后便提出疑问。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日中则昃、乐极生悲、月满则亏,周而复始,这就我的回答。” “崔大人不妨直言,倘若还是这般说道,刘某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你闲聊。”刘卓一脸严肃的回复着崔呈秀。 “刘大人也在官场混迹多年,怎么还是这般火急火燎的。”崔呈秀不禁笑道。 “来人,送客。”刘卓冷哼道。 “别别别,我这就说明来意。”崔呈秀急忙起起身阻止。 “这样多好,非得让我赶你。你们这些个老家伙,整天就喜欢教训这个那个的,多吃几年盐就了不起?”刘卓忍不住爆粗口。 “魏公公愿意发放扣押的粮饷,但是目前没有那么多,只有二十多万两白银。并且,也没有你们所谓的补偿。”崔呈秀冷冷道。 “那你就哪来回哪去吧,送客。”刘卓丝毫不惯着眼前的左侍郎,直接下了逐客令。 崔呈秀见状,直接拂袖而去。 一旁的邓德霖见崔呈秀真的要走,急忙起身想要拦下,但却被刘卓制止。 “让他走。”刘卓漠然置之。 老东西,你是魏忠贤的党羽又如何?一个区区三品的左侍郎,来了济南城,还想让我按照你的规矩来做事,简直是白日做梦。不知道如今的年轻人主打的就是一头铁,连老虎的胡须都敢拔吗? 能有如此底气,也全赖范家及范永斗的鼎力支持了。算上从张家口运来的几十万银两,再加上销出去的众多货物,及各地的收益,差不多也近八十万两了。 虽然还不足以应付明年的大战,倒也补了不小的缺口。 待崔呈秀走远后,邓德霖才走上前问道:“大人,那崔呈秀若是真的返回京师,我们的计划可就泡汤了。不如我前往对方的下榻之地,与其再沟通一番。大人,您意下如何?” “且先晾他几日,倘若他真的回去,那就回去吧。反正也不差他那二十万两。”刘卓不以为意。 “属下领命。” 第204章 满意的谈判 走出抚台衙门的崔呈秀的脸色铁青,怒形于色,显然没料到刘卓会一言不合就送客。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返回了客栈。 接连几日,崔呈秀不是在城中闲逛,就是待着客栈不出来。 到了第四日,在得到刘卓的默许后,邓德霖才来到了崔呈秀所在客栈,上门求见。 “邓先生今日造访,怕不是来关心我的衣食住行吧?”崔呈秀望着眼前的儒雅先生一本正经的说道。 “崔大人说笑了。前几日面见抚台大人时,大人刚处理了不少公务。因被繁琐公务搞得心情烦闷,状态欠佳,故而有些失礼,还请侍郎大人勿怪。这是济南的一些土特产,还望左侍郎笑纳。”邓德霖看似诚意满满的样子。 “哦,什么土特产?”崔呈秀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左侍郎一看便知。”邓德霖随即打开了眼前的木盒,入目之内,竟是白花花的银两。然后,继续说道。 “大人若是在粮饷一事上通融一二,待大人返京之时,另有厚礼奉上,权当抚台大人的赔罪之物。”邓德霖一脸笑呵呵的看向身前的崔呈秀。 “崔某斗胆替魏公公问上一句,刘抚台在天启七年是否会主动向后金女真开战?倘若刘巡抚能够依约剪除了后金祸患,别说区区几十万的粮饷,哪怕是百万、千万的饷银,魏公公也不会眨一下眼。”崔呈秀大放厥词。 “左侍郎还是想清楚再说比较好,这关系到你我双方的诚意。就算是刘抚台依约出兵后金,谁能保证魏公公不会趁虚而入,出兵济南城呢?所以,出兵后金的决定权不在我们手里,而是捏在魏公公的手中。”邓德霖听了崔呈秀的话后,立马反驳道。 “你的意思是说,朝廷或者魏公公得保证你们出兵辽东期间,不会向山东动手?”崔呈秀想了想后,确认道。 “是,这就要看魏公公的诚意了。本来刘抚台已经打算早天启七年的时候对后金用兵,但是魏公公停发粮饷一事让刘抚台改变了主意,有了诸多顾虑。” “纵使魏公公多次对刘抚台出手,刘抚台依然在努力克制,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私人矛盾。所以,刘抚台不愿意将事情闹僵,这一点希望左侍郎可以如实上报魏公公。”邓德霖说的有理有据,令崔呈秀也有些相信了。 “倘若魏公公诚心诚意,而你们未按约出兵,那有该当如如何?”崔呈秀也反应了过来,反问邓德霖。 “如果你我双方连这点信任的基础都没有的话,那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邓德霖听到了崔呈秀的话后,立马眉头紧皱。 谈判中最关键一点的就是抓住对方的需求,即对方的软肋。这种情况下出手,才会有意想不到的进展。显然,邓德霖并没有敏锐的察觉到崔呈秀的释放出的关键信号。 双方第一次实质意义上的谈判也就不欢而散了。 返回了抚台衙门后,邓德霖如实的将两人对话内容告知刘卓。而刘卓听完两人的对话后,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提笔写下了几个字。 “拿着,下次谈话之前打开纸条。”待墨迹干了后,刘卓将其折起交给了邓德霖。 与此同时,客栈中的崔呈秀望着圆桌上打开的木盒笑了起来。从另一个方向看去,十几锭白花花的银子整齐摆放在木盒内。 京师之中,一处隐蔽宅院。魏忠贤正在宴请三位年龄颇长的男子,旁边不仅有侍女倒酒,不远处还有数名美貌的女子在跳舞。 “几位将军戍守军镇数年,可谓是劳苦功高。我以茶代酒代陛下敬诸位一杯。今夜,诸位将军玩的尽兴。”魏忠贤满脸笑容,着对众将说道。 “公公客气了,镇守边关本就是职责所在,末将等人实在不敢居功。”蓟州总兵孙祖寿张口回道。 随后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宣府总兵杨应瑞、大同总兵渠家帧也紧跟其后。 “公公,不知陛下召我等回京所为何事?”孙祖寿询问道。 “今日不谈公务,诸位舟车劳顿,一路赶路辛苦,不妨在京师多待几日。随后,我会命人带着诸位四处逛一逛。”魏忠贤绝口不提召回几人的原委。 “也好,那就有劳魏公公了。”蓟镇总兵起身感谢。 随后,又与三位总兵客套一番后,魏忠贤则以公务繁忙为由离开了宅子。 “这哪是陛下的意思,分明是他魏忠贤干的好事。如今的朝堂也被这阉党搞得乌烟瘴气,如今又令我等返京,他到底想干嘛?”大同总兵渠家帧发怒道。 “你小声些,就算是魏公公的意思,你又能拿他怎样?魏公公如今权倾朝野,陛下也听之任之,你想找死别拉着我俩。”宣府总兵杨应瑞出言反驳。 “是啊,东林党那样的庞然大物都倒下了,我们又能如何?认清现实吧。”蓟镇总兵赞同道。 “哼,没骨气。”大同总兵渠家帧起身离开。 济南城客栈内。 “左侍郎,我昨日回去请示了刘大人。抚台大人的意思是朝廷若是不能在年底之前将购置军需的银两凑齐,大人则会在渤海解冻后撤回辽东的几万大军。” “至于拖欠的粮饷,抚台大人说就当是感谢魏公公前些年的关照了。告辞。”邓德霖说完,便转身离去。 一旁的崔呈秀明显没有料到邓德霖会这样说,短暂的发愣后,便急忙追了出去。 “邓贤弟,何至于此,不至于,不至于。进屋坐下慢慢聊。”崔呈秀脸色明显有些焦急,态度与昨日简直是天差地别。一边拉着邓德霖的胳膊回屋,一边劝说着。 邓德霖见此,心中欢喜的不行。公子的这招以退为进属实高明,一下子就抓住了崔呈秀与魏忠贤的软肋。 “左侍郎,这是何意?昨日你的态度我已全然了解,倘若你还是坚持昨日的条件,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邓德霖皱眉道,神情尽显不悦。 “贤弟,你这就见外了不是,一口一个左侍郎,分明是不拿我当朋友。走,走,走,你我进屋边喝茶边细聊。”崔呈秀态度和缓,耐心的安抚道。 经过一番半推半就,邓德霖还是被崔呈秀拉着回到屋内。 “贤弟,魏公公也有苦衷呐。如今,东林党在朝内不断添乱,朝外则是天灾不断,乱民时不时造反,还有辽东后金为祸。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魏公公整日忧心国事,只要是能够有利朝廷,哪怕是宵衣旰食,头发尽白,也在所不惜。我等身为僚属,又岂能不为他分忧解难。”崔呈秀一边给邓德霖倒茶,一边卖惨道。 权倾朝野的魏忠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惨?这话也就只有三岁小孩才会信吧,邓德霖不由的暗自鄙夷。 “这些话你我都心知肚明,还望左侍郎可以直言。”邓德霖冷冷的说着。 “好,既然邓兄如此说了,我就坦言相告。拖欠的粮饷朝廷可以补发六成,大概也就三十万两白银。补偿则是一分没有。魏公公再前不久的行动中也耗费了大量的银两,还望刘抚台能够理解一二。” “至于出兵后金一事,魏公公是极为赞同的。既是为朝廷出力,粮饷、军需自然也是由朝廷一力承担。但是,除掉后金的祸患后,刘大人是想在中枢任职呢?还是要割据一方?”崔呈秀皮笑肉不笑,让人看了瘆得慌。 “左侍郎未免太看得起刘巡抚了。后金如今的兵力至少还有十万,兵力如此悬殊,崔大人就这般确信只要刘巡抚出马,便可以马到功成?” “距离出兵后金还有一年的时间,此时谈及会不会太早了?”邓德霖听了崔呈秀的话后,从容不迫,不动声色地反驳道。 这崔呈秀的脑子真是有问题。这种问题,抚台让大人会告诉我这么一个任职不到一年的幕僚,简直是愚不可及。 “邓兄这话,可就过谦了。刘巡抚的练兵、统兵能力在我大明朝也是排得上号的。此外,我还听说辽东的几万大军,配备了大量的重甲、火枪、火炮,哪怕是最精锐的九边重镇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配置。”崔呈秀严肃而又耐心的说道。 “左侍郎跑题了,我们现在谈论的是粮饷补发一事。既然左侍郎已经明言,在下就得回去复命了。”邓德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旁的崔呈秀也未出手阻拦。 汇报了谈判的结果后,刘卓十分爽快的同意了。对于刘卓而言,魏忠贤能把拖欠的粮饷补发,简直就是难如登天。邓德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不负众望,也不知道这个崔呈秀是如何劝动魏忠贤补发粮饷。 至于天启七年是否出兵后金,刘卓确实十分犹豫,因为魏忠贤确实不太靠谱,自己绝对不会把大后方的安危交由别人。 火枪兵这次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如今又有了近百万的银两,各部的人手也可以大肆扩张了。 下定决心之后,刘卓随即命人传来了陈子成、卫道、黄大中、楚知白等人,召开军事扩张会议。众人不仅对各支部队、部门的人数、武器、火器等配置展开了讨论,并且还研讨了济南城在敌人来犯时候,需要的守备人员。 第205章 济南军议 天启六年四月底,刘卓在抚台衙门召集济南诸将军议。 “卫道,先从你的情报处来议。将耳目遍及山东六府一百零四州县,全面掌控山东,还需多少人手?耗费多少银两?你先前是否细心筹算过?”刘卓望向卫道的方向,正色道。 “回大人话,卫道已经盘算过了。倘若将人手派往山东的一百多个州县,至少还得再行招募一千人,即每年耗费白银一万五千两左右。”卫道一脸严肃道,显然是早有准备。 “好,一年拨给你两万两。但凡山东各处有个风吹草动,我都要第一时间知晓。”刘卓继续吩咐道。 “属下必定不辱使命。”卫道保证道。 看着眼前的卫道,刘卓心中也颇为的放心。有袁少恒当他的助手,情报处也该展露一下实力了。凭袁少恒的能力,放在情报处绝对是大材小用了,可如今也顾不什么了,只能日后补偿了。 “济南城是一座坚城不假,但是防卫人手不足的话,依旧有陷落的风险。以登州的轮休将士、及城中先前潜伏下的千余将士为底子,扩军至六千人。” “既是担任防卫任务,这支部队就叫做‘城防营’。楚知白担任任主将,何千军为副手。你二人意下如何?”刘卓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说道。 “属下领命。”两人齐声回道。 就在刘卓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楚知白出言询问。 “大人,六千人的日常操练安排在何处?若是明目张胆的在城外训练,难免招人口舌,有损大人的威名。此外,也会给魏忠贤留下把柄,招来阉党的攻讦。”楚知白有些疑惑的看向刘卓,期待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会令人封锁济南以南的山地丘陵区域,用以操练新兵。你二人还有其他的问题,也一并说出来。”刘卓沉思了片刻道。 “大人,我二人手下的亲卫是交接给其他人?还是一同并入城防营?”楚知白开口确认道。 若是可以带走一些得力的助手,必定可以快速的掌控这支数千人的队伍,就怕大人不松口。 “挑选一些得力的将士就行了,怎么?你还想想把手下的亲卫全部带走,别得寸进尺啊。”刘卓不禁笑道。 “末将懂了。”楚知白心满意足,兴奋的答道。 “议事结束后,你二人也要亲自筹划、演算济南城防卫所需兵力。倘若六千人马不够,如实回禀即可。我的意思,你二人可听清楚了?”刘卓一字一句,面无表情道。 “属下明白。” 接下来,刘卓又望向了在场的其他诸将。随着刘卓的把目光停留在陈子成的身上,陈子成不等刘卓开口便说道。 “大人,若是扩军火枪兵,火枪军的实力将无人可挡。无论是在攻城战,亦或者野战中都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下官恳请大人扩军火枪兵。”陈子成起身后,直接单膝跪地,恳求道。 “火枪兵的威力确实不凡,但是并非没有克制的法子,你起来吧。扩充的人数也不是你我决定的,而是目前我部所处的境况决定。诸位也发表一下各自的看法吧。” 刘卓将火枪兵扩张的决定权交给了聚集的众将,然后,淡然的看着众将。 火枪兵的实力确实强劲。但是一下扩充至万人,不免会导致军中各方势力的失衡。故而,刘卓未能同意陈子成的请求。刘卓的想法很简单,将济南的火枪兵调往辽东,再抽调辽东的部分兵马另行组建新军。 到了辽东,在诸多将领面前,陈子成这个后生晚辈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如今,苏晖也从辽东返回,由其接手新军的训练工作,绝对是再合适不过的。 刘卓也愈发的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孤独与无奈,有些事情确实不需要底下人明白这样做的缘由,只需照办就好。 官场、朝廷有些时候就是玩心眼的地方,但凡少几个心眼子,就会掉入他人设下的圈套,官途也会受到影响。就在刘卓沉思的时候,众将也开始了议论。 “末将袁少恒不赞同扩充火枪兵。且不说,燧发枪的制造难度与耗费的银两。万余人的队伍,就算是在那山区丘陵地带也藏不住。” “在济南扩军,风险太大,此举万不可行,袁少恒恳请大人三思。”袁少恒极为配合的提议道。 “济南已经有了六千城的防营。况且,城中青壮男子也颇多,扩充大量的火枪兵来守卫济南城,实在是惹人注意,且会招致不必要的祸端。苏晖恳请大人三思。”苏晖附和道。 “大人不如将济南的火枪兵调往辽东。如此,不仅可以大肆扩军,还可以避免各种各样的麻烦。”楚知白一脸真诚,从容不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紧接着,徐欢、罗无伤、黄大中也一一的表明各自的态度。而陈子成的脸色也随着听到的发言而不断变化,就算心有不甘,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能忍了。 到了最后几人发言时,陈子成才搞清楚刘卓意思,把自己调往辽东。 诸将议完后,刘卓则温和笑道:“陈将军,听了众人的看法,你是如何打算的?” “一切依大人的意思办,属下绝无怨言。”陈子成无奈道。 “好。本官这就将你调往辽东,在徐总兵帐下听候调遣。”刘卓直接下令道。 “末将领命。” 将兵力扩充等事宜安排好后,刘卓将众人带到了一幅巨型地图跟前。地图上呈现的是辽东各地的地形地势。 “接下来,就是关乎诸位日后前途的大事。我意已决,必须对后金用兵,解决后金这个心腹大患。接下来就是议一议我军何时用兵辽东?如何用兵?”刘卓向众将解释一番后,将问题抛给众人。 随即,众将纷纷往前走了几步,望着地图思索起来。地图之上,双方军队的驻守地点,以及兵力分布概况尽皆列在图上。如此精细、准确的地图,显然是耗费了不少的人力才得到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苏晖率先说出了想法。 “大人,大军出征,最重要的就是保证粮草供给的充足。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众将士也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全力攻击。与后金一战,需稳扎稳打,别无他法。”苏晖望着眼前的地图,结合自己在辽东多年的经验,提出自己的看法。 “大人,可以分兵。率军从河上绕到后金的后方,前后夹击,后金必然难以抵挡。”一旁的卫道开口说道。 “大人,此法万万不可。我军的兵力本就不占优势,交战过程中,一个不慎就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若是再分兵,万一出现了意外情况,数万多的大军必定危在旦夕。” “况且,我军对于女真后方的情况压根就不清楚。孤军绕后,又不熟悉地形,恐难有作为。稍有不慎,怕就是李陵的下场了。苏晖恳请大人三思。”苏晖立马单膝跪地道。 “苏晖,你大胆。张口一个不慎,闭口一个意外,你想干什么?就这么想让出征大军出现什么意外?”卫道大声呵斥道。 “卫道,你给我闭嘴。倘若再如此放肆,就给我滚出去。”刘卓训斥道。 听到刘卓的训斥后,卫道立马变的老实了很多。 “大人,苏将军所提的法子确实不错,属下也没有什么可以补充地方。下官只是担心,在我军与后金八旗军交战的时候紧要关头,魏忠贤会不会令人背后偷袭。若是如此的话,还不如不打这一仗。”赵星尘提醒着众人。 “是啊,我们为朝廷卖力,魏忠贤不领情倒也无所谓。若是背后痛下狠手,这就有些出力不讨好了。”袁少恒感慨道。 “出兵后金一事,大人是否再斟酌斟酌?毕竟,后金是朝廷的大敌,对于我们而言,并不需要和后金闹得太僵。”苏晖也出言劝说道,希望刘卓能够改变想法。 “你们都是我一手辛苦培养出来的,我又怎么会为了头顶的乌纱帽而陷众人于死地。这方面的因素我会差人处理,必定不会让大军陷入险境,诸将尽可放心。”刘卓面露微笑,一脸真诚的对诸将说道,让人不得不信服。 听了刘卓的话后,众人才放下心来,继续就出征后金一事开始讨论。 就在刘卓与众人议事的时候,崔呈秀传到京城的消息也到了魏忠贤的手里。大致看了一遍后,便令人依据信件上的条件照办。 “刘卓,你给我等着,下次前往济南的可就不是那些个废物了。不把你拿下交给陛下,我誓不罢休。”魏忠贤喃喃道。 恰在此时,殿外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的来到魏忠贤的身侧。 “公公,不知谁将对刘卓出手的事情透露给了陛下,陛下听了事情的原委后勃然大怒,估计一会就会传来口谕。”小太监万分谨慎。 “下去吧。”魏忠贤随手扔了一片金叶子。 “谢魏公公赏。” 小太监捡了金叶子后,便退出大殿。 “连这些阿猫阿狗都敢出来与我作对,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刘卓一时半会收拾不了,收拾你们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轻而易举。”魏忠贤不屑道。 没多久后,魏忠贤便受到天启皇帝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第206章 王恭厂大爆炸 明天启六年五月初六巳时,北京西南方向的王恭厂火药库附近发生离奇的大爆炸。 王恭厂大爆炸与印度的死丘事件,以及俄罗斯的通古斯大爆炸并称为世界三大自然灾难之谜。 爆炸发生后不久,王恭厂附近十几里便涌起漫天尘土。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房屋倾倒,大树连根拔起,人们惊魂未定。 石驸马大街上一五千斤重的大石狮被掷出到顺承门外;长安街一带,不时从空中落下人头,有的仅剩眉毛和鼻子,德胜门外尤甚;密云境内,居然飞来二十余棵大树。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死伤的人无论男女,许多人都是“赤身裸体”。 此次大爆炸不仅造成了两万多人死亡,方圆十几里范围的房屋也成为废墟。北京周边的西山、昌平、蓟州等地也都有爆炸遗留下的痕迹。 大爆炸之后,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 在乾清宫用早膳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听到巨大响动后,立马朝着交泰殿跑去。而站在原地的近侍则被砸死,朱由校躲在交泰殿的龙书案下,才保住了性命。 倘若此次大爆炸造成的仅是一些损失也就罢了,但是,被打压的东林党则趁机利用了这次大爆炸,称此次爆炸是上天因为阉党肆意杀戮东林党人降下的警告。 在那个迷信盲从、信奉天人感应的的封建社会,许多依附魏忠贤的党羽对此深信不疑。比如首辅顾秉谦、写东林点将录王绍微、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永贞。 天启大爆炸后,魏忠贤一党内部分裂,直接、间接造成的人事变动有一名首辅,四名六部尚书,数十名科道言官。这些人的离开使得魏忠贤一党的实力大幅缩水。 大爆炸发生后不久,朱由检不得已下了一道“罪己诏”。但是,这些官员依旧不肯罢休,有上书要宽厚东林党的,有上书停止向士绅征税的,还有人直接上书指责皇帝。 刚开始的时候,朱由校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也只是留中不发。但是,越是不处理,这些官员就越是蹬鼻子上脸,不断挑战朱由校的底线。最后,许多官员便开始以致仕要挟朱由校。 朱由校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批准了那些官员的请辞。然后,天启六年的下半年,魏忠贤在朱由校的坚定支持下,又开始打压东林党。 消息传到山东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十日了。 尽管知道天启六年的大爆炸会如期而至,但当刘卓看到眼前的死亡数字,以及大量房屋损毁,刘卓不禁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大明朝感到惋惜。 前世,有历史学家统计,自大明建立始,至李自成结束大明王朝的统治。期间发生的天灾竟然多达一千多次,是历朝不曾有过的。 随即,刘卓召集了众多的幕僚议事。 “京师传来消息,王恭厂发生大爆炸,死伤无数,财物损毁严重。诸位议议吧。”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刘卓便将传递过来的信件递给了众人。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开口。 “大人,经此一事,朝局必有变动。但是,是否会对魏忠贤的实力产生影响,实在是不好说。不过,可预见的就是,今年下半年魏忠贤都顾不上对付我们。” “那日的大爆炸是天灾,也可视为上天的惩罚,若是有心人借机大做文章,那就有热闹看了。”邓德霖作为众人中年龄最长的幕僚,眼光与见识确实不凡。 “继续。”刘卓淡然道。 “这次的天灾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实属罕见,与以往的天灾人祸相比,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认为大爆炸是上天对陛下的警告,后果可就严重了。” “陛下也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况且身边还有魏忠贤这等狠茬,说不好官场还会再来一次大变动。”何良安坦言道。 “听两位先生的意思是,魏忠贤会被朝中的诸多事情缠身,而无力顾及济南?”刘卓确认道。 “是的。唯一不利的一点就是,日后的辽东大军粮饷估计也很难从朝廷获得。”邓德霖补充道。 “无妨。那就挪用山东的赋税来填补吧,在这之前可以上一道奏疏给陛下,也好让陛下知道我们的难处。”刘卓微笑道。 “如此也好。”何良安点头。 “对了,济南府的存粮现在有多少?那个樊时英最近表现如何?”刘卓望着崔世英郑重其事道。 “已经从各地收购了九万多石的粮食,尽皆妥善存储。樊知府表现的中规中矩,谈不上积极,也还算配合。”崔世英想了想,便开口答复。 “你不仅要盯着济南府,其他的几个府,你也得前往查验。粮食存储关乎我军的生死,也关乎山东百姓的安危,再怎么认真对待都不为过。你明白吗?” “还有,陕北以及渭北的大旱,我日前就给你们说过。如今,京师又发生如此天灾,日后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灾荒。诸位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办事。倘若本官发现有人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损公肥私。本官决不轻饶。” “从今日起,所有采购的粮食一律存入省仓、省库中,直至填满仓库。所需银两尽皆从商行借支。此乃本巡抚之决定,任何人不得有异议,必须无条件服从与执行。其他州府,根据各自衙门的能力购粮存储。” “邓德霖,你去崔呈秀所在客栈,告知京师发生的事情,催问三十万两的白银何时可以运抵济南。此事,尽快解决,不要在拖延下去了。诸位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都提出来吧。”刘卓面无表情,异常严肃的说道。 “大人,如此大规模的购粮,恐怕会造成本府内的粮价大幅上涨,可否前往临近省份购粮?”陈川平提议道。 “可以。但是要考虑到运输成本。”刘卓爽快的应下了。 “属下明白。” “大人,东昌与青州两府至今还没有购粮入仓,我是否还要前往查验?”崔世英提醒道。 “这两个知府真是死脑筋。算了,你就不用过去了,一定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给我查验清楚。倘若日后出了问题,我可是会追责的。”刘卓严格要求道。 “属下明白。” 几十息后,一众幕僚没有一人发言。 “散会。”刘卓大声宣布道。 待一众的幕僚离去后,刘卓随即命人传来了卫道、袁少恒。 “坐吧。你们两人看过陕西传来的消息没有?”刘卓看着二人直接询问。 “看过了。当地的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中,贫困百姓无粮可食,还有一些百姓沦为强盗抢掠。”袁少恒声音低沉,心生怜悯。 “谁能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安府还有这般惨况,这西安知府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卫道恼怒道,就差指着鼻子骂娘。 “好了,天灾面前又岂能不死人的。况且,陕西的旱灾自有陕西巡抚等一干官员赈灾,你们就不要操心了。”刘卓皱眉道,随后不待两人开口便继续说。 “少恒,我想让你带人前往西安府的白水、澄城、宜君等地,时刻汇报陕西等地的灾情。此行凶险极大,你要慎重考虑。一旦决定,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大人,能否容属下仔细斟酌斟酌?”袁少恒一脸慎重的回复,并未直接拒绝。 “可以。无论情报处派谁过去,我都得把此行的风险讲清楚了。陕西如今的旱情确实严重,恐怕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有乱民生事。到那时,朝廷必定要派出官军剿贼。” “派出去的人手不仅有可能死于乱民刀下,也极有可能死在官军的围剿中。”刘卓神情严肃,态度坚决,郑重其事的说道。 “大人,敢问此次派出去,大概多久才能返回济南?”袁少恒小心翼翼道。 “不知道。”刘卓摇了摇头。 “啊。”袁少恒听后大吃一惊,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短暂的思考后,袁少恒便做了决定。 “大人,属下性子跳脱,实在难以忍受不确定的任务时限。还请大人另选贤能接下重任,不要怪罪属下。”袁少恒单膝跪地,拒绝前往西安府。 “起来吧。”刘卓看着跪地的袁少恒,若无其事道。 “卫道,你和底下人一块议一议,看派谁前往西安府合适?一个月后,此事必须要尘埃落地。”刘卓命令道。 “卫道领命。” 派人前去查看灾情只是个借口,刘卓的真实意图是想令人混入起义军。若是日后对上,也知根知底,不至于一头雾水。若是发展的不错,说不定还能够相互配合。 细细想来,派袁少恒前去,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但,济南城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实在是令人烦闷不已。 结束了一日的公务后,刘卓并没有返回城外的刘宅,而是在济南城内四处溜达。这不仅是休闲放松的方式,也更能清晰的感受城中百姓的生活。 望着灯火通明的街市,人来人往的百姓,一片欢声笑语的济南城,刘卓感慨万千。无论如何,济南城都不会回到原有的历史轨迹上。后金前世带给济南的灾难,日后必定一并讨回。 走着走着,刘卓便走到了商行的楼下。看着楼上的亮光,刘卓不禁有些好奇,哪个管事这般努力?以往路过的时候好像都是漆黑一片啊,刘卓仔细回想。 刘卓本想上楼看一看到底是谁在商行内加班,但却打不开门,索性也就放弃了,便继续在附近闲逛着。 不知逛了多久,刘卓又重新绕到了商行附近。商行楼上的烛光依旧亮着,刘卓的好奇心重新被唤起。随即,在不远的街摊上买了些吃食,边吃边等。 (大爆炸的具体内容参考了百度上的部分内容。) 第207章 护花使者 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亥时,刘卓手中的吃食也尽皆下肚。 五月的夜并不太热,主要原因是商行的位置靠近大明湖。时不时的还有凉风袭来,让人感到神清气爽,舒适宜人。 临近子时,楼上的烛火才被熄灭。不多时,刘卓就听到了商行内的脚步声。 片刻后,一身材纤细的女子走出了商行。纵使已到深夜,在灯笼的照亮下,刘卓还是认出了眼前人。 “苏若莹,你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商行?”刘卓站在一旁询问道。 “啊。”苏若莹大惊失色,手中的灯笼也脱手落地,显然是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到了。 见状,刘卓只好走上前去解释道:“我是刘卓,不是什么歹人,不要怕,不要怕。” 许久后,苏若莹才回过神。 “是巡抚大人啊。你大半夜的待在商行门口做什么?来到商行门口也不敲门进去?”苏若莹心中虽有不悦,但依旧低声询问。 “方才,我散步至商行楼下。见楼上有人却进不去,就颇为好奇。所以便在楼下等着,想看看是哪位管事在辛苦。没想到竟然是你在楼上。李常在给你安排的事务很多吗?怎么这个时辰还不回去?”刘卓如实答复,随后又关心道。 “那倒不是。李叔很照顾我,安排我到女工最多的店面学习。适才,翻看商行的制度与发展历程时候看的有些入迷,不知不觉中就忘了时辰。”苏若莹声音甜美,含娇细语道。 “商行的规矩不少,但也不急在一时,以后尽量不要待到这个时辰。你一介女流,若是返家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可就是商行的罪过了。”刘卓见状不由的出言劝说。 “大人多虑了。这段时间,我已经往返多次。来回的路闭着眼都能摸回去,不会有什么状况的。”听到刘卓的关心,苏若莹心中一暖,不由笑道。 “即便济南城的治安好转许多,但也远远没有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夜间回去,总归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你的灯笼因我损毁,作为补偿,就让我送你回去吧。”刘卓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闲逛,方才发现济南城的治理还有许多改进之处。 “那就有劳抚台大人了。”苏若莹微笑着说道。 “走吧。你来商行也有几个月了,感觉如何?”刘卓边走边关心的问道。 “若莹只有一个感觉,商行对于在职的伙计、学徒、管事等太好了,简直就是世所罕见,我从没有听说过哪家商号可以做到如此程度的。若莹斗胆问一句,敢人为何这么做呢?”苏若莹一脸真诚,如实讲述道。 “不过就是少赚一些而已。” “那些伙计、管事、掌柜兢兢业业,勤劳肯干,我只不过力所能及的回报他们而已。苏姑娘岂不知,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真心换真心,仅此而已。”刘卓停下脚步,望着苏若莹一脸认真的讲道。 “大人还不到而立之年,便有这般见识与认知,小女子敬仰万分,敬佩不已。”苏若莹看着眼前的男子,感慨不已。 这或许就是他可以取得如此成就的原因。在如今男尊女卑的社会环境下,不少阶层对于女子实在不友好,即便想取得一些成就。也难如登天。 “苏姑娘,苏姑娘,苏姑娘?”刘卓连续叫了几声。 “大人请见谅,若莹失礼了。”苏若莹声音低沉,状态明显不佳。 “苏姑娘有什么烦闷的事不妨说出来,说出来便会好些。若是我能帮上忙,刘卓在所不辞。毕竟,憋在心中总归不是解决的办法。”刘卓见状宽慰道。 “唉,就算说出来,大人恐怕也是无能无力,爱莫能助。”苏若莹叹气道。 刘卓见状也不再言语,两人并排向着苏宅的方向走去。 临近苏宅的一处街道上,五、六个男子正聚在一起,显然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六哥,那苏家小美人还没有过来,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一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纳闷道。 “你这猴急性子能不能改改?都踩点几次了,还能出什么意外。”吴老六心有不爽的踢了一脚,不屑道。 “嘿嘿,这也全怪苏家小美人长得貌美,就跟那天上的仙女儿一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诸位哥哥一会可别忘了小弟。”刀疤男子猥琐的笑道。 “滚一边去,一会不会忘了你。”吴老六发话。 “六哥,若是我们干了这一票,以后可就没法在济南城待下去了。”体型略微瘦弱的男子提醒道。 “无妨,我的家财早已被那张二、以及县衙帮人给搜刮了去。如今,祖传的宅子也让我卖了。做完这一票后,我就会离开济南前往徐州。你们本就居无定所,只要不出现在济南府境内,应该不会有官府的人前来锁拿。”吴老六耐心解释道。 “六哥,我们玩完了后,那苏家小美人还留活口吗?”刀疤男子确认道。 “就看这个苏家美人配合不配合了。倘若她将我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留她一条命也无妨,有时候人活着在比死了还难受。”吴老六毫不在乎的哈哈大笑道。 就在众人沉浸在对苏若莹的幻想中时,不远处有一男子快速的朝着几人跑来。 “六哥,人来了,但是身边多了一个男的。我们还按照说好的做吗?”跑过来的男子明显有些犹豫不决。 “全都藏起来,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干,别吓跑了小美人。”吴老六下定决心,冲着几人吩咐道。 就在几人隐藏起来不久后,刘卓与苏若莹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狭窄的街道上。一旁的刘卓和苏若莹十分悠闲的漫步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街道深处。 就在走到一个交叉路口时,四周突然窜出来六个手拿武器的匪徒,不仅令苏若莹大惊失色,也让刘卓有些震惊。这济南城的治安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胆子不小,也敢在济南城撒野?”刘卓随意的看了看几人,声音冰冷,态度十分不友好。随后,一手拉着苏若莹将其护在身后。 “小子,我们的目标苏家小美人,与你无关。识趣的最好滚开,不然爷爷的刀可不会留情。”吴老六威胁道。 “你认识他们吗?”刘卓脑袋稍微转动了一下,询问道。 “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曾与他们结怨。”苏若莹轻声细语,声音中明显有些惧怕。 “听到了,苏姑娘不认识你们,趁早给我滚。不然动起手来,没你们好果子好吃。”刘卓嗤之以鼻,不屑一顾道。 “小子,护花使者可不是谁都能做的。今日,你把地上的那口唾沫给我舔干净,爷爷我就放你离开。”话音刚落,吴老六直接就啐了一口唾沫。 就在吴老六继续开口的时候,身体型瘦弱男子走到吴老六的神身边,附耳低语。 “不管这小子是谁。今日,苏家小美人必须得留下,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弟兄们乐呵。全部上,给我砍了这小子。”吴老六一副精浊上脑的样子,色胆包天道,丝毫听不进劝说。 话音刚落,吴老六手下的五人便手握武器冲了上来。望着几人冲来,刘卓丝毫不慌,一手护着苏若莹,一边缓缓后退。 冲上前来的持刀男子也随即挥刀砍向刘卓,一个闪身躲过攻击后,刘卓一个蹬腿直接令其丧失战力。看到同伴被打倒在地,其余四人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一起攻向了刘卓。 而刘卓凭借灵活的身法与几人纠缠,一时间,四人竟没有拿下刘卓。 见状,吴老六有些恼怒,亲自上场,与其他的弟兄一起对付刘卓。尽管对方人多,但刘卓还是在几人的围攻下游刃有余,并将其一一制服。 “放心吧,这些人随后不久就会被送往县衙,以后他们也不会来骚扰你。”刘卓看向一旁有些惊慌失措的苏若莹,安慰道。 “今日多亏抚台大人与我随行,否则,若莹必然会遭受歹人的侮辱。若莹在此谢过大人的援手,日后定有厚报。”想起刚才那幕场景,苏若莹至今心有余悸。 “不碍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是商行的人,帮你也就是帮商行。”刘卓随口道。 “大人,这些人送往县衙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苏若莹若有所思道。 “《大明律》规定:强奸者,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也就是说,强奸犯得逞的话要被绞死,而强奸未遂者要被施以杖刑一百,然后流放三千里。” “一般情况下,一百杖刑就能把人活活打死,即便侥幸活下来,流放三千里也基本是有去无回。这几个人基本上都是要被流放的,以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刘卓简单的思考后,简单的组织了语言,便耐心地向其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苏若莹听了刘卓的解释,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 “此地距离苏宅还有多远?”刘卓迟疑了一下道。 “就在前方不远处,若是有需要若莹的地方,大人尽管开口。”苏若莹见刘卓隐约其辞,便直接询问道。 “你可否返回宅子,拿来几根绳子来,我也好将这几人捆起来。不然,这些人恢复过来,又得费一番手脚。”刘卓继续解释道。 第208章 芳心暗许 将六名贼人捆绑好后,刘卓本想带着几人返回抚台衙门。但是,经此一事的苏若莹心绪难平,即便是回到宅院内,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心有余悸。 在苏若莹的强烈挽留下,刘卓才无奈的在苏家过夜。 躺在床上的苏若莹辗转难眠,回想起与刘卓从商行至打倒几人的种种画面,苏若莹不由的笑出了声。直到丑时,才睡下。 次日一早,刘卓与苏若莹就早早的来到了县衙,将几人的罪行一一叙述后。二人才分开,各自忙活。 明代的巡检司是各地县城的军事机构,隶属各县,供县令调遣,巡检的品级为从九品。主要的职责就是巡逻地方、盘查路人、缉捕盗贼、盘诘奸伪、维护地方治安。 此外,巡检司还会在交通要冲设卡盘查贩卖私盐、逃犯、盗贼、面生可疑面孔。 到了州府一级,则由三班六房中的状班负责巡逻之事。回到抚台衙门的刘卓,立马就令人传来了樊时英。 “樊知府,昨晚我在城中散步时,遇到贼人持械伤人。城内发生歹人行凶,你这知府是怎么当的?”刘卓严厉斥责道。 “抚台大人有没有被贼人伤到?贼人现今何处?下官一定尽快将贼人缉拿归案。还请抚台大人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樊时英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刘卓火冒三丈。 自从向刘卓坦白与锦衣卫的合作,樊时英就彻底得罪了锦衣卫,与刘卓就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在政务上,对于抚台衙门的命令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我已经把人送到县衙了。抓人不是目的,改善济南城的治安环境才是首要任务。你和县衙商量个办法出来,倘若日后还让我遇到贼人行凶,自己好好想想后果。”尽管刘卓看着笑容可掬,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樊时英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结束了与刘卓的谈话后,樊时英带人第一时间来到县衙。了解了情况后,樊时英直接令知县加重处罚。 一百杖刑下去,六人之中死了四人,剩下两人也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知道我来此何意吗?”樊时英神情严肃,不苟言笑,令一旁的知县也有些惧怕。 “下官愚昧,烦请大人明示。”历城(即济南城)知县疑惑不解道。 “刚才处罚的那几人昨晚冒犯了刘抚台,刘抚台对济南城中的治安情况很不满。从今日起,必须加强对济南城的巡逻。将你手下巡检司内的全部人员调回城内,先应付过了这阵再说。”樊时英慢悠悠的说道。 “若是如此,城外的关键路口的盘查可就耽搁了。知府大人是不是要不要慎重一些。”历城知县小心翼翼道。 “出了问题自有本官与抚台大人扛着,你没有一丁点的责任。再说了,你是奉本官的命令行事,有谁敢来说你的不是,尽快执行吧。倘若你因此得罪抚台大人,你这个七品知县也没必要干了。”樊时英一边宽慰一边以刘卓的名义吓唬着。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历城知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听从樊时英的命令。 巡检司无论是调回城内,亦或者在城外巡查都是为朝廷当差,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出了什么麻烦,自有知府、巡抚大人操心。 巡检司与府衙的动作确实有了效果,不少的宵小之徒纷纷收敛,并藏匿起来。即便如此,还是有数十人撞到枪口上,被逮进了县衙和府衙。一时之间,济南城的众多百姓纷纷拍手叫好,官府的威望大大提高。 除了府衙与县衙的动作,刘卓也命令情报处与行动处抽调人手,每日轮换,在城中巡查。短短三日的功夫,济南城的治安环境大为改善,来往的商人也称赞不已。 近几日,还不到戌时,街道上就出现朝廷的官军与府衙的人巡逻,苏若莹自然清楚这是刘卓的手笔。 尽管与刘卓接触的次数不多,却已经被刘卓的魅力与能力所折服。每次想起刘卓,嘴角就会不自觉的笑起来,愉悦万分。 有时候,苏若莹会想倘若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巡抚大人,也不是手握大军的将军,自己会不会与他有一个美满的结果?但是,没有如果,自己与他的差距终归是太大了,并且名声也不大好。 最为重要的是,他已经结婚,并且有了自己的儿女。 苏若莹知道自己已经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只要停下手中的工作,脑海中就会不自觉的浮现他的身影。为了减轻自己的思念,苏若莹只能通过不停的做事让自己忘记。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的从指尖溜走,刘卓与苏若莹都在忙着各自的公务,那日发生的一切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些模糊。 五月的某日,就在李常在准备动身前往抚台衙门的时候,苏若莹走了进来。 “李叔,你是要出去吗?”苏若莹见李常在不停的准备着材料,遂问道。 “嗯,去一趟抚台衙门,给公子送一些各地作坊(工厂)的数据,顺便再汇报一些事情。你若是来请教问题,就先回去等一等,等我从抚台衙门回来再说。”李常在随口回道。 “李叔,把我一块带上吧。我整日不是待在店里,就是在商行待着,也挺无聊的。”苏若莹咧嘴一笑,亲切道。 “那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多说话。倘若公子询问起来,你一定要谨慎回话,可听清楚了?”李常在多嘱咐了几句。 “若莹明白。”苏若莹轻声道。 没多会,两人就来到了抚台衙门。 “各地厂子的产销数据带来了?”刘卓随意道。 “带来了,都在这。”李常在走上前去,将手中准备好的数据全部递了过去。 接过手上的材料,刘卓直接动手翻看起来。不曾想,还没有翻几页,刘卓脸色大变。 “顺序错乱,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刘卓皱眉道。 “公子,我知道的时间晚了些。因为着急给公子送来,一时间就忘了整理,还请公子恕罪。”李常在急忙解释道。 不得刘卓继续开口,李常在对着身边的苏若莹说道:“若莹,你还站那干嘛?还不上前帮公子把这些数据的顺序整理好?” “哦哦,好,好。”苏若莹听到李常在的吩咐,心中大喜。随即快步走了上前,接过刘卓手中的纸张。 “商行现在可以动用的现银还有多少?”刘卓一脸严肃,郑重其事道。 “扣减借支的银两,减去辽东大军的粮饷,再除去各种开支,可供支取的现银不到八十万两。”李常在思索片刻后,一五一十的向刘卓汇报道。 “如今,商行中有哪些固定财产可以抵押,哪些不能抵押,你列出个单子来。待我过目后,你去济南钱庄找林怀,能贷出多少银子,就贷多少银子。” “钱庄的银子拿到手里后,以商行的名义前往临府、邻省购粮。能购多少就购多少?”刘卓吩咐道。 “公子,山东各府,尤其是济南府已经购置存储了数十万石的粮食。即便是陕西、京师有天灾,可也不至于影响到山东吧。这样一来,商行的许多布置可就会延期了。”听完刘卓的安排后,李常在疑惑万分,一字一句的劝说道。 “有些事,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更何况,我好像也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吧。”刘卓不紧不慢道。 “公子确实没有解释的必要。但我李常在好歹也为商行忧心操劳了二十三年,如今连询问一句问什么的资格都没有吗?”李常在望着刘卓,声色俱厉道。 “你先回去吧,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今日所做的缘由。”听了李常在的话后,刘卓不禁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便轻声说道。 此时的李常在明显在气头上,也顾不得一旁的苏若莹,直接一人离开了抚台衙门。 望着离去的李常在,刘卓不禁喃喃道:我告诉你,你就会信吗?天灾,如果仅仅只是陕西大旱,我又岂会如此。那是遍及全国的大旱,是导致大明朝灭亡的原因之一啊。 一旁的苏若莹听到后,显然是大吃一惊。最终还是强忍着心中的震惊,继续整理数据。 不知过了多久,刘卓才回过神。看着一旁的苏若莹,刘卓开口道:“你怎么还在这?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手上的差事没做完,若莹又岂敢离开。”苏若莹随口道。 “还需要多久?”刘卓继续询问。 “还得半盏茶的功夫。”苏若莹反应很快,随意说了个时间。但实际上,却已经整理好了。 “近些日子,你都是什么时辰回去的?我前不久给济南知府打过招呼,让他们加强了夜间的巡逻,城中这段时间的治安应该还算不错。”刘卓十分关心道,随后又耐心解释了几句。 “自从那日以后,我就提前了几个时辰回去。回去时候,街道上确实看到不少的官军与衙役巡逻。”苏若莹笑着回道,心中充满了喜悦,甜美又欢快。 “那就好。刚才我与李掌柜的对话,你自己心中知晓就可以,不要再传到第三个人的口中。”刘卓吩咐道。 “若莹明白。大人既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何不耐心的与李掌柜说清楚。任由矛盾扩大,无论是对商行的发展还是双方的情感都是极大的伤害。”苏若莹一脸认真而又真诚的说道。 “这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了。整理完就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回去晚了,我可不会再有功夫送你回去。”刘卓随口道。 第209章 购粮与制度 “大人,我整理好了。”苏若莹见刘卓想要离去,急忙说道。 “放在案台上吧。”刘卓吩咐道。 将手中纸张快速的放置在案台上后,苏若莹又快速的跟上了刘卓的步伐。 “大人,李叔其实很好说话的,要不我在中间给你们说和说和。不然,以后见面挺很尴尬的。”苏若莹边走边劝说道。 “我都不在乎,你一个外人反倒关心起来了。你想做就做吧,事办成了没奖励,办不成有处罚。”刘卓见苏若莹异常积极,便答应了她的提议。 “好。”苏若莹一口答应。 见苏若莹依旧跟在身后,刘卓扭头询问:“你跟着我干嘛?我回家你也要跟着吗?” “大人,我到了前面的那个路口才拐弯,也就顺一段路。”苏若莹笑着解释。 “哦。我往城南走,你往城东方向去。”刘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加快了脚步,与其拉开距离。 身后的苏若莹看着尴尬的刘卓,不由笑了起来。在苏若莹的注视下,刘卓的身影慢慢消失视野中。然后,心满意足的苏若莹兴高采烈的朝苏宅的方向走去。 “近些日子,你回府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济南也就巴掌大点的地方,有那么多事需要忙吗?”董映雪心有不悦,抱怨道。 “府上建的粮库投入使用了吗?存储了多少粮食?”刘卓并未回答的董映雪的询问,反而关心起粮仓的情况。 “存了几百石。这段时间,济南府内的粮食最近价格有些高,就没在市面上继续买。”董映雪皱眉道。 “糊涂,妇人之见。我不是早都说过了,不要在乎那点银子,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听了董映雪的解释,刘卓瞬间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淡淡说道。 “我是个妇人,可没我这个妇人,这个家会安稳吗?”董映雪气极反笑道。 “你是为了这个家,我就不是吗?陕西境内的大旱过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到河南,河南受到了影响,山东就能逃得了?即便山东不发生天灾,存储的粮食还能坏了?” “如今买粮食是多花了一些银子,可那又如何?挣那么多的银子不就是关键时候拿来用的。日后,说不定拿着再多的银子也难买到粮食。”刘卓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这样一来,山东境内的粮价可就越来越高了,你就不怕闹起了民变?”董映雪心中的怒气立刻就减了许多,先前的怒气也变成了如今的担忧。 “不会,临省、临府的粮商见到济南府粮价上涨,必定会往济南输入粮食。到那时,济南府的粮价自然会降下来。”刘卓自信满满,成竹在胸。 “倘若真是如此,也就不需要担忧什么了?那此后年年都要存粮吗?”董映雪确认道。 “嗯。前不久京师爆发了一场天灾,造成的人员伤亡与财产损失不计其数。就连皇帝陛下仅存的皇太子也在爆炸后薨逝了,朝局也动荡不安。” “以后的大明怕是多灾多难了,往往一个朝代走到尽头的时候,天灾才会层出不穷,源源不断。”刘卓感慨万千。 “胡扯。你就是在为自己的造反找借口。”董映雪不屑一顾道。 “我是不是胡说,日后你就知道了。府中,这些日子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刘卓话锋一转,突然询问府中的近况。 “丰儿最近过于顽皮了,好几次在课堂上睡觉。先生也不好过多指责,只能私下告诉我。我给他讲道理他也不听,现在就看你这个当爹的了。”董映雪直接将管教孩子的事情甩给了刘卓。 “放心吧,我一定能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若是管不好他,我管他叫爹。”刘卓口出豪言,不以为意道。 听了刘卓的保证。董映雪“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虽然日后吃的多是陈粮,但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强得多。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谁还会管这是陈粮?以小农经济为主封建社会中,粮食才是百姓、朝廷的底气,是国家开展一系列活动的基础。 历代王朝更替的背后,都充满了血腥,百姓数量锐减,掌握特权的贵族阶层被后来者屠戮。究其根本,多数也都和粮食有关,百姓无粮可食,豪门趁机崛起。 不论是农民起义,还是世家门阀造反,性质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换了个皇帝而已。 明末的农民大起义就是一场大清洗,只要赶跑了明朝的皇帝,自然会有人坐上那个位子。然后,新一轮的压榨、剥削再次上演,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与妻儿在府中相处几日后,刘卓又重新回到了济南城。一到巡抚衙门,邓德霖就前来报喜。 “大人,魏忠贤派的人已经把三十万两粮饷运抵官署,属下等人也一一清点了,核对无误。”邓德霖异常兴奋的汇报道。 “好,此事做的不错。多日奔波,也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刘卓面带笑容,宽慰道。 济南城北的刘氏商行中,苏若莹正在劝说着李常在。 “李叔,我这几日都磨破了嘴皮,你怎么一点就听不进去呢?我可是给抚台大人立下军令状的,无法说和你们二人,我就会被大人赶出商行。李叔,你忍心见我如此吗?”苏若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卖惨道。 “不是我不愿意低头,关键是你说的话,实在令我无法相信。依靠商行生存的百姓何止万人,公子的随意一个决定就会影响到其他人。倘若公子日后还是如此独断独行呢?我又当如何?”李常在长舒一口气,无奈道。 “李叔,你作为商行的主事,为商行里的众人考虑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你又不是抚台大人,你怎么知道抚台大人的举动不是为了商行的众人考虑呢?” “短期来看,抚台大人的决定是不太合乎情理,过于一意孤行。但是,从长远角度来说,未必不是在防患未然。”苏若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劝说道。 “一意孤行,未雨绸缪。公子又到底知道了什么?”李常在口中喃喃道。往日的场景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刘氏商行一路的辛酸历程令李常在感动不已。 自从东家将商行的管理工作交由刘卓,公子行事从来都是乾纲独断,不容许他人插手。 即便是商行交由其他掌柜级别的人打理,在重要问题上,依然是以公子的意见为准。依常理推断,公子定然不会做出有损商行利益的事情,除非另有隐情。 苏若莹就在一旁看着李常在深思。不知过了多久,李常在才回过神。 “你去回禀公子,就说李常在知错了。”李常在抬头看着眼前的苏若莹吩咐道。 “就这么一句话就完了?不需要坐下来好好聊一下吗?”苏若莹十分不解。 “不用,你直接去传话吧。”李常在吩咐道。 将李常在的话一字不落传给刘卓后,刘卓并没有太过震惊,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几句,就打发走了苏若莹。 明朝的行政级别是四级行政区划设置,县、州府、省、中央。即便是与前世所处社会比起来,也只差了一级,却又有较多的相似之处。刘卓曾多次与底下的幕僚就如今的官制进行讨论。 首先,明朝虽然采用科举取士,但是却忽略了官员的实践与创新能力,以致后期官僚主义之风盛行。当官的只顾个人私利,不顾百姓的死活。 其次,中央对于地方的控制力度太大,地方知县的任免也都由中央的吏部任免。对于地方事务的管理过于集中,自主程度低。 军事制度方面,朱元璋立国之初颇为自豪的卫所制与军屯制,经过十几代的帝王,早已是名存实亡。 募兵制虽然会导致将领长期统帅一支军队,使得兵将之间有了隶属关系,进而形成藩镇割据。但是,募兵制的好处却是不言而喻的。募兵以兵为业,不仅战斗力极强,且有利于各行业的百姓生产。 刘卓在辽东驻守三万兵马,采用的就是募兵制。不过,现在军队的数量少,并且粮食补给与武器弹药也都是山东供给,暂时也没有什么大碍。 中央与地方官员官员制度方面,明清的设置也较为完善,就是有一些繁琐。 明朝处理政务文书的流程是这样的。全国各地的文书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先呈递给通政使司,由其汇总交给司礼监。 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再由六科校对下发,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政务流程。 这样做确有优点,但缺点也很明显。 内阁与司礼监的权力最初都是源于皇帝。之后,内阁逐渐靠向文官集团,而司礼监始终代表着皇帝。这样的设置,即便出现了王振、刘瑾、魏忠贤这样的阉宦,却始终难以篡位夺权。 纵使明后期的一些皇帝多年不朝,怠于朝政,中央依旧可以照常运转。 此外,明朝的部分文官。基于对朝局的担忧与对百姓的怜悯,相对其它朝代的官员,也敢于谏言,明朝一些皇帝对于那些官员是又爱又恨。 但是这样的制度又导致了权力斗争不断,不少内阁辅臣、名臣死于斗争之下。 尤其到了明末,东林党与阉党斗争更是空前激烈,你争我夺,相互倾轧,影响国家施政的效率。使得本就风中残烛的大明朝更加脆弱不堪,最终成为明朝灭亡的原因之一。 第210 澳门见闻与祸事 由于刘卓的特意吩咐,冯晟等人只有确定乘船风险不大的情况下,才会坐船南行。 一行人乘船顺着大运河南下,直接就来到了镇江府。处理了部分 携带的货物后,冯晟采买了镇江府的一些特产。在镇江府逗留几日后,冯晟才继续带着商队一路南下。 赶路途中并非没有遇到麻烦,但是有冯晟这个行商多年的老油条在。不仅化解了大大小小的各种麻烦,就连随行的诸多护卫出手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而护卫队的众人对冯晟也不再小瞧,甚至有不少人对其十分敬佩。 经过四个多月的赶路,一支庞大的商队终于来到了澳门港。 由于冯晟一行人背景强大,再加上不容小觑的实力,跟随冯晟前来的队伍是越来越多。而王老三的队伍就是浙江福建一带小家族出来的商队,曾经多次前往澳门。 来到港口后,冯晟与随行人员望见港口里停放的葡萄牙商船和战舰,先是震惊的目瞪口呆,随后则是一脸的好奇。一行人中也就随行的几个将士对于船上的火炮多看了几眼,其他人则是盯着船只的船舷、帆布等看个不停。 澳门岛的面积并不大,但是葡萄牙人却一直觊觎着澳门领土。 明嘉靖三十二年,葡萄牙人通过贿赂广东地方官吏,获准在澳门码头停靠船舶进行贸易;嘉靖三十六年,葡萄牙人进入并开始聚居澳门。刚开始的时候,葡萄牙人并不老实,被明军多番教训后就收敛了很多。 十六世纪中叶,葡萄牙和西班牙分别占领了澳门与吕宋岛。荷兰无奈,只能占领澎湖,后被赶到了台湾。 “这澳门岛上居住的西洋人被称为佛郎机,但是实际上却是西方一个叫葡萄牙的小国。吕宋岛上的西洋人虽然也被称为佛朗机,但实际上是另一个叫西班牙国家。” “我来的次数多,渐渐的也就学了一些西洋语,简单的沟通还是可以的。”王老三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了解东西确实不少。 “王掌柜,你和这帮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关系如何?我想通过你在他们那里买一些稀奇玩意。”冯晟十分严肃,认真的询问道。 “冯掌柜,这您就高看我了。我也就是认识几个葡萄牙人,能不能帮您买到心仪的东西,老王我实在是不敢打包票。”王老三一脸苦笑道。 “不妨事,试试看。若是真的买到了,冯某必有厚谢。”听完王老三所说,冯晟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冯掌柜莫急,我确实是办不到。但是有几家人却是可以做到,如郑家,李家,还有杨家等。这几家人的海上实力不容小觑,王某可以牵线搭桥。”王老三耐心解释道。 “那就有劳王兄了。”冯晟感激道。 结束与王老三的交谈后,冯晟带人先找了一处地方落脚。随后,才与几个护卫出来闲逛。 尽管澳门不大,但是这里的建筑风格和港口的建设却十分吸引人,以红、白色调为主。 多数建筑高大、宽敞明亮,除了门窗是白色外,其余部分则是以红砖、红瓦为主。与中式建筑的精巧细腻形成鲜明对比。几条街道上,不是用鹅卵石修建,便是以红砖铺地。 越往前走,不仅可以看到大量的西洋人,还有南亚、东南亚的人,黑人与日本人也能看到。 当冯晟走到一处人流汇集地时,才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只见前方有数十个蓬头垢面,脏乱不堪的人被铁链脚镣束缚在原地。走近看去,其中还有不少的孩子和女人。 “这些人都是海盗抢来的俘虏,价钱也不高,诸位随意看看。”一西洋商人饶有兴趣的看向冯晟几人,笑着解释道。 “哪里都有可怜人,这些西洋人也不是善茬,打仗灭国在他们眼里也是稀松平常。”一旁的杨师傅感叹道。 “也幸亏你我出身一个强大的国家,不然就和他们差不多了。这里的奴隶看着也没啥稀奇的,若是有个西洋美人在,说什么也得给公子带回去一个。”冯晟咧嘴一笑道,也不知道是其随口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就在冯晟等人转身离去的时候,西洋商人急忙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几位别着急啊,我这里还有其他的上品,倘若诸位有意,我可以带着几位去看看。” “我们没功夫跟着你去看,你若是把人带来,我们倒是可以认真瞧上一瞧。”杨师傅直接拒绝。 刚到人生地不熟的澳门,保持警惕还是很有必要的。葡萄牙人的火炮、火器都不差,此地也不见得有多安全,若是被人针对,就极难脱身了。 “没问题,几位稍等。”西洋商人说完后,随即就要离去。 “喂,你等一下。提前说好,我们只是认真看看,并不一定会买。你若是同意,再去把人带来。若是你不愿意,我们这就离去。”冯晟小心谨慎道,做事可谓是滴水不漏。 “没问题,几位稍等一会。”西洋商人态度友好,一副友好和善的样子。 但是,在男子转身的片刻,随即向一旁的伙计打了个手势。伙计心领神会,迅速走开。 时间转眼就临近了酉时。 一护卫匆匆忙忙的跑回了落脚地。 “林管事,林管事,冯掌柜和杨师傅几人被一帮西洋人给带走了,说是三天之内准备一万两白银,不然就丢海里喂鱼。”护卫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内,气喘吁吁道。 “哎,这澳门屁大点地方,事情还多的不行。那王老三连西洋人也认识不了几个,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为今之计,只有前往香山县搬救援了。幸好公子提前准备了几张名帖,终于派上用场了。名帖放哪了?放哪了?”林之恒心急如焚。 经过一番翻找,林之恒终于找了名帖。嘱咐了几句后,林之恒带着十数个护卫立马前往香山县衙。 在当地百姓的带领下,众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县衙。说明来意之后,香山知县本想明日一早再处理。但是在看到山东巡抚的名帖并献上千两银票后,立马就换了一副脸色。 虽然广州府香山县与山东省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也说不好以后啊。随即,香山知县带着县衙的一众衙役与巡检司的部分人手朝着澳门赶去。 此时的澳门。 一处狭小库房中,几人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了地上。 “我说冯掌柜,咱以后可以不那么好奇吗?就为了就看几个西洋妞,万一把小命搭进去了,你说就说值不值?这事情传了回去,我估计都能被人笑死。”杨师傅躺在地上抱怨道。 “哎,我说你,当时你也说要看的,怎么这会就怪我了?”冯晟有些不满,辩解道。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把我拖下水的。”杨师傅耍无赖道。这事真是丢死人了,幸好带过来的徒弟跟自己时间久。不然,回去之后指不定被金辰等人笑话成什么样。 “还是公子当初考虑周到,准备的充分。否则啊,就真让这些西洋人捡了个便宜,白得了一万两银子。”冯晟感慨道。 “香山县也不远啊,这天都黑了,林之恒那小子行不行啊?”杨师傅躺在地上发牢骚。 “他是公子特意安排过来的,你说他不行,就是在质疑公子的眼光。回到济南,我一定如实上奏公子,就说你看不起公子赏识的人。”冯晟打趣道。 “说正经的,林之恒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杨师傅有些严肃,一脸认真的询问道。 “听说是和林怀掌柜有些关系,具体就不知清楚了。”冯晟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太了解。 “济南钱庄的林怀?之前是公子手下排名第三的掌柜?”杨师傅想了想后,才开口道。 “嗯。他是公子在济南钱庄的代表,也是代言人。有他在钱庄,也可以极大的保障商行的利益。”冯晟耐心的解释。 “有人来了,少说几句。”杨师傅出言提醒。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林之恒与西洋商人直接来到了关押的门外。 “冯掌柜,杨师傅,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到什么伤?”林之恒在门外大喊。 “来了,来了,林之恒来救我们了。”杨师傅欣喜若狂道。 “没事,我们都很好。”冯晟回应道。 随后,捆绑的几人就被带了出来。见几人无事,香山知县便出言警告了在场的葡萄牙官员,勒令西洋商人赔偿一笔银子,便带人撤离澳门。 接下来,不仅葡萄牙官方的态度友好,大出血的西洋商人也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请求高抬贵手。 冯晟与林之恒商量之后,还是决定放过这西洋商人,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得罪太多人也不利于接下来工作的开展。 经过先前的勒索事件后,冯晟一行人在澳门的动作就顺畅、方便许多,再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势力招惹。 一个月后,郑家的庞大船队如期来到了澳门港。王老三也是兴奋不已,急忙找到了冯晟等人说明情况。 “晟爷,几位爷,郑家的船队来了。要不一块前去看看,好几条大船,说不定就有你们想要的东西。”王老三一脸兴奋的解释道。 这年头,有背景的人惹不起,实力强的人更是惹不起,至于两者兼顾的,更是不敢招惹。王老三也是运气好,这样的好事都能让他遇到。 “那就有劳王掌柜了。” 随后,冯晟、林之恒等人抱着见世面的心理来到了港口。不曾想,还没走到港口,便被不远处几艘大船的样式吸引了眼球。 第211章 崛起的郑芝龙 “这几艘是按照荷兰商船的样式仿造的,配置的火器并不算多。我有幸见过郑氏舰队中仿制的战舰,战舰的甲板和荷兰战舰一样采用了双甲板技术,承受的炮击的能力大增。” “此外,每艘船有上下两层的火炮甲板,可以架设三十门或三十六门的重型火炮。数量与荷兰人的战舰差不多。” “这个郑芝龙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不仅去过澳门,还下过南洋。后来,前往日本投靠了海盗商人李旦,在此期间,郑芝龙与荷兰人的关系也不错。” “自李旦死后,郑芝龙就继承了李旦的部分家业,称得上是海上一霸。这次过来的应该就是他的兄弟,不是芝虎就是芝凤。”王老三将郑芝龙的情况娓娓道来。 “那其他几家的实力如何?”听完王老三的讲述,冯晟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询问道。 “其他几家不是与郑氏关系差,就是势力远不如郑家,也没什么可说的。”王老三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冯晟点了点头。 但是,没过多久,冯晟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一句话也不说的愣在了原地。随行的几人由于被不远处的巨船吸引,所以并未察觉冯晟的异样。 这郑家的实力如此强劲,倘若与之达成合作,不仅公子所需的作物可以带回去,就连公子求而不得的造船技术说不好也可以获取。也难怪公子对西洋人的火炮、造船技术那般夸赞,西洋人的一些技术确实远远超过明朝。 虽然南下要购买郑家的令旗,但是为了航行的安全与顺利,交上一些过路费也算不得什么了。与南方的诸多海上势力比起来,公子花费海量银子建立起来的船队就有些弱小了。 回过神后,冯晟急忙追赶上了前方的几人。 在港口等候了小半个时辰后,冯晟与林之恒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船队的负责人。 “听说你们要找我郑家买东西?还算识货。在澳门、福建、日本等地,就没有我郑家搞不到的东西。”郑芝虎虽然有些傲慢不知礼,但言语之中却流露出对郑家实力的自信。 “我们是从北方过来的商人,经过长途跋涉,才抵达澳门。虽然初到此地,但对郑家的本事与实力也有所耳闻。有些东西,在此地确实难以寻得,若是能够借助郑氏的力量,必定指日可待。” “事成之后,刘氏必有厚报。”冯晟不卑不亢,言语之中虽有请求,但却丝毫没有辱及刘氏的名头。 “北方?北方何地的刘氏?”郑芝虎听到刘氏二字后,立马就认真起来。 “是山西刘氏,也是济南刘氏。”冯晟随口道。 “到底是哪个省的?”郑芝虎有些不耐烦。 “如今应该算是山东省的。我刘氏商行本起家于山西,后来少东家投身了仕途。短短的几年,少东家就官至巡抚,可以说是官运亨通,步步高升。所以,商队也就前跟随少东家到了济南。”冯晟简单解释道。 “难不成你们的少东家还是山东巡抚刘卓?”郑芝虎疑惑道。 “正是。”紧接着,冯晟从怀中掏出了证明身份的名帖。 接过手中的名帖,认真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后,便递给身边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手中。男子拿在手中,琢磨了一会后,才附耳低语。 “名帖确是山东巡抚的,他们多半就是那位巡抚大人麾下的人手。”书生男子确认道。 “失礼失礼,几位请坐。芝虎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勿怪。” “不曾想,诸位竟然是刘卓刘大人麾下,我大哥可是仰慕刘大人许久了。日后,还望诸位能够代为引荐。”郑芝虎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时间令几人有些错愕。 “举手之劳,郑兄弟无需这般客气。他日若是到了济南,必定扫榻相迎,为你接风洗尘。”冯晟脱口而出。 “我等现在的头上还顶着海盗的身份,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前往济南拜访。虽说澳门不是我郑氏的地盘,但是冯兄、林兄等人初到澳门,理应由我做东,好好的招待诸位。”郑芝虎热情好客,就像是见到了自家亲人一般。 “郑贤弟太客气了,不若先把你我双方的交易说清楚再去宴饮?”冯晟见状,急忙开口提醒道。 “今日不谈买卖,郑某一定要与诸位喝个尽兴。”随后,就准备带着几人前往酒楼。一旁的冯晟也不知道这个郑芝龙意欲何为,但是见其如此好客,实在是盛情难却,最终还是一块过去了。 天启五年九月,“开台王”海盗颜思齐染病去世。郑一官于是联合了各地的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是福建沿海最为强大的武装及商业团队。 其手下海盗有数万人,专门从事劫掠与走私。同年,李旦在返回平户的途中去世。 继承了李旦的财产和部分势力后,郑一官自立门户,并改名为郑芝龙。天启七年,郑芝龙手下的船只已达七百多艘。在随后两年多内,郑芝龙以台湾的魍港为基地,多次劫掠沿海等地。 最终于崇祯元年被招安,成为了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 尤其是崇祯六年的料罗湾海战后。郑家依靠控制海上贸易路线,收取船只停靠费用等,俨然成为了明末的海上霸主,达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当时,一艘大船则需要缴三千两的保护费,才能换得郑家的令旗。倘若没有令旗,必定会被海盗打劫,纵使荷兰人联合其他势力也奈何不得郑芝龙。 史载:“凡海舶不得郑氏令旗者,不能来往。每舶例入三千金,岁入千万计,以此富可敌国,自筑城安平镇。” “从此海氛颇息,通贩洋货,内客外商,皆用郑氏旗号,无儆无虞,商贾有二十倍之利,芝龙尽以海利交通朝贵,寖以大显。” 只不过在明朝灭亡后,郑芝龙天真的认为投靠清朝后会受到如明朝一般的礼遇。最终被满清斩杀,令人扼腕唏嘘。 在郑芝虎的盛情款待之下,几人喝的是酩酊大醉,就连最后怎么被人送入房中都忘记了。直到次日午时,众人才醒来。 “酒量不行就别逞强了,还非得要喝,最后折腾的总是我。公子让我过来是护卫你们的,可不是伺候你们的。”一旁的杨师傅见众人醒后,抱怨道。 “杨师傅勿怪。昨天那个场面,不喝酒肯定就得罪了郑芝虎,得罪了郑芝虎,我们在此地的动作怕是会受到影响。强龙不压地头蛇,无论走到哪里,入乡随俗总是错不了的。”冯晟揉了揉还有些头痛的脑袋,一脸微笑道。 “是啊,既然到了澳门,就按照当地的规矩来。若是还按照在济南的行事作风,我们都不知道被人丢进海里多少回了。”林之恒十分认可冯晟的话,附和道。 “这道理我又不是不懂,但是你们想想,这都第几次了?”杨师傅脸色难看,明显有些不太高兴。 “杨师傅,你放心。此次返回济南城后,我与之恒贤弟一定会在公子面前为你美言。到时候,公子一高兴说不定就是大把的奖赏。”冯晟见林之恒不停的使眼色,立马出言诱惑道。 “好。但是,公子若是没有什么奖励,你二人必须要给我一些补偿。”杨师傅看了看两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 “好。”两人点头称是。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郑芝虎与身边的书生也在谈论着几人。 “我大哥郑芝龙是商人出身,也是海盗首领,与明朝的官军、水师也斗了数次。但,这也并不妨碍我们与山东的刘氏建立贸易往来吧。”郑芝虎面无表情道。 福建、台湾与山东相隔数千里的距离,且刘卓的人来此又有求于人,其必定不会轻易得罪海上势力。此次若是可以与之建立合作关系,必然获利不菲。 “确实不影响。但听他们昨日之言,寻找的东西好像还得费上一番功夫。若是帮其找到了所需物品,必定能够令那位巡抚大人欠上一个大人情。这个人情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书生模样的男子不疾不徐道。 “眼下就看他所要寻找的东西是什么了?既然那位大人派人前往澳门,那东西必定产在大明之外。多半就是西洋人或者那些南洋人的手里。”郑芝虎猜测道。 “虎爷所言,可谓是一语中的。”书生男子拍马屁道。 “你派人过去看看,看那些人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带他们用餐。然后,再带过来商谈买卖一事。”郑芝虎安排道。 “属下明白。” 此时的郑芝龙,实力远没有达到顶峰。这段时期,也与西方的葡萄牙、荷兰人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料罗湾海战之中,郑芝龙使用老式的战舰和商船对战荷兰人纯属无奈之举。原因在于荷兰人派出水手潜入厦门港,烧毁了郑成功仿制的大型戎克船舰队,以及所有的侧舷战舰。 虽然明朝取得了料罗湾海战的胜利,但是郑芝龙却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他和郑成功并没有继续去仿制荷兰舰船,以致郑成功在收复台湾时,海战异常的吃力。 若不是荷兰人的炮手操作不慎,郑成功若要取胜还得费上一番手脚。 郑成功收复台湾的第二年,其与清朝廷、荷兰在厦门交火。吃过亏的郑成功写信给荷兰人,请求荷兰人不要进攻,但是被荷兰人直接拒绝。 清朝初期,荷兰十多艘战舰就能轻松击败中国的百艘舰队,差距不可谓不大。即便是如此,满清朝廷依旧是固步自封,不求上进,闭关锁国。 第212章 不法之举 用过餐后,几人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厅堂。 “几位,昨夜可还尽兴?”郑芝龙看到几人后,随即关心道。 “郑贤弟,我几人对昨晚的宴饮甚是满意。不知今日可否商议交易一事?”冯晟答复之后,立马提到了买卖上。 “那是自然,诸位请坐。”郑芝虎随意道。 几人落座后,郑芝虎先是命人上茶,随后又吩咐侍女上点心、水果。一顿操作下来,众人对郑氏好感大增。 “冯掌柜,你们前来澳门港所为何物?还请直言相告。”郑芝虎直接开门见山。 听到郑芝虎的询问后,冯晟立马起身,并从怀中取出了刘卓交给他的作物图画。 “这幅图画乃是公子亲手交给我的,画中所画之物叫土豆,形状不一。此物在其他地方的称呼也不尽相同。郑贤弟若是可以帮助我等寻得此物,刘氏商行必有厚报。”冯晟坦言道。 话音刚落,冯晟便起身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画作递给了郑芝虎。而接过画作的郑芝虎则是仔细盯着画中之物看起来,没过多会,郑芝虎便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画中之物,我也不曾见过。几位不如先等上几日,我拿着这幅画找一些朋友辨识一番。”郑芝虎直抒己见。 “事已至此,就有劳郑贤弟费心了。”即便冯晟有些失望,但依旧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随后的一段时间,众人继续在澳门港逗留。在得知土豆可能在荷兰人手中后,郑芝虎便邀请众人前往台湾。 为了完成刘卓交付的任务,冯晟不顾众人劝阻,带着部分人手毅然决然的登上郑氏的商船。林之恒则带着剩下的人手踏上返回济南的路程。 明天启六年六月五日,灵丘发生七级地震。 《明史》记载:“天津三卫、宣府、大同俱数十震,死伤惨甚。山西灵丘昼夜数震,月余方止。城郭、庐舍并摧,压死人民无算。” 京师、山东济南、聊城、天津、河南府洛阳、山西大同等地均有震感。 在官署办公的刘卓并没有什么感觉。最终是在幕僚的告知下,才知道有地方可能发生地震了。每当听到既定的历史事件发生,刘卓心中都会有一丝震惊与惧怕,因为这表明着自己的努力并没有对原本的历史轨迹产生影响。 明朝末期,不仅仅只是吏治腐败,还有数不清的士绅官僚依靠手中的权力为自家攫取利益。其他地方的吏治情况,刘卓不太清楚,但山东的官场总体来说还算看得过去。 想到此处,刘卓随即命人传来卫道。 “派往西安府的人确定好了吗?”刘卓一边翻看着手中的公文,一边开口询问道。 “从军中选出两人,一人是参将高景轩,另一人是游击胡忠。高景轩性格沉稳,遇事从容,不乏远见,最合适不过;胡忠本身就是陕西人,人也忠厚老实,与高景轩可以互补。”卫道思考片刻后,一脸严肃的汇报着商议结果。 “他二人现在何处?”刘卓随口道。 “还在辽东。公子不曾明示,属下等人不敢轻易遣人前往辽东。”卫道小心翼翼道。 “高景轩与胡忠返回济南后。你遣人随之一同前往,与李寒阳、李无言等人会合后,在西安府府城置联络点,负责传递消息。你可明白?”刘卓放下手头的公务,看向卫道。 “明白。只是,只是?”卫道吞吞吐吐道。 “有话直说,不要顾虑什么。”刘卓见卫道犹疑不决,直接出言打消顾忌。 “不知公子为何在陕西投入大量的精力?就算是陕西大旱引发民乱,但凭借朝廷的大军,剿灭反贼也是易如反掌。公子派人过去,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吧。”卫道的声音越来越低,底气不足,生怕惹得刘卓不悦。 “如今,干旱确实仅限于陕西的境内。但是旱灾的范围扩大呢?一旦旱灾范围扩大,那就一切都不好说了。况且,派人前去不过只是一步闲棋,用不用得上,还是两说。”刘卓看着卫道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禁笑道。 听完刘卓的解释后,卫道才有些明白。公子一如往日般对没有发生的一些事情有着预知的能力。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些年来,基本也都应验了。这也是卫道近几年愈发恭顺的原因。 “卫道懂了,公子还有何指示?”卫道压低了嗓音道。 “派人传讯辽东,令高景轩、胡忠速速返回济南。”刘卓斩钉截铁的命令道。 “属下领命。”卫道答道。 “近期锦衣卫也消停了不少,你手下的人若有余力,不妨多关注关注所在州县的县官、知州。这些官员若是敢贪赃枉法,欺压良善,直接上报于我。你可清楚?”刘卓直接吩咐道。 最近一段时间,锦衣卫确如刘卓预料一般,没有余力伸向济南,刘卓对此自是欣喜若狂。既然锦衣卫不来骚扰,那就得给情报处找些其他的事情做。刘卓一向不太在意吏治,但如今倒是可以看看省内有什么巨贪大恶。 “属下清楚。” 就在卫道离开抚台衙门不久,李常在与苏若莹带着整理好的材料来到了衙门。 “公子,属下与底下人耗时良久,终于将商行可以抵押的财产列出了明细。此次统计的主要是山东省内的财产,涉及房产、良田、马匹等值钱的物件。” “这边是汇总的数据,那边是具体的财产情况。还有一些杂乱的资产,价值比较低,就单独列出来了。”李常在认真而又严谨的向刘卓汇报着。 明朝时期,普通的青砖石瓦房大概在一百两白银以上。至于县城、府城、省治中的宅院价格更高,而李常在所提的房产多数位于府城和省治。 至于田价,则是受到时间、地域、用途、土地肥沃程度等因素的影响而有所差异。 明初至成化年间,土地的价格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成化、弘治年间,由于经过长期休养生息,商品经济发展不错,田地的价格才有了大幅度的上涨。 但是,从正德、嘉靖以后,土地的价格则是一直下跌,没有太大的增长。尤其是到了明朝末期,由于流民四起,战争不断,大量的土地荒芜,田价自然也就大跌。 经济发达、商业繁荣的地区田价则远远高于经济落后地区。有的地区田价每亩约白银一两,而一些富庶地区的田地价格可达每亩五到三十两银子之间。 一匹马的价格基本在十二两白银左右,优质、精良的马匹价格则略高些。 “你办事,我放心。”刘卓看着李常在,不由的笑道。 “公子,这些财产中,尤以良田、宅院、马匹、古玩珠宝等物价值高。我觉得可以将商行一些营收差的铺面、价值低产业抵出去,也算是减轻商行的负担了。倘若依旧不够,再抵押价值高的产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李常在一脸严肃的提出自己的想法,随后开口征求刘卓的意见。 “想法不错,但是你可以提前与林怀碰个头,了解一下济南钱庄的最高放款金额。了解以后,你也好有针对性的准备抵押物品。不然,就算我刘氏商行愿意抵押全部资产,他济南钱庄也不一定有那么多银子放出来。”刘卓不由的笑道。 “属下明白。公子还有其他吩咐吗?”李常在先是点点头,随后又询问道。 “还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拿定主意。”刘卓含糊其辞道。 “属下愿为公子分忧,还请公子明言。”李常在直言不讳道。 “此事对你来说,也是十分为难。” “在你来之前,卫道也来过了。我命他手下的人多多关注各府州县官员的不法行为。这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刘卓依旧没有直言相告,仅是提及卫道的任务。 对于刘卓来说,商行的众多掌柜、管事多数都是在山西一手培养出来的。刘氏商行可以发展至今,他们的贡献极大,功不可没。但随着刘卓升任巡抚,并将商行的重心移至济南。部分老人就开始以权谋私,罔顾商行制度,视规矩如无物。 因念及往日情分、功劳,刘卓刚开始的时候,并未将其放在心上,更没有对他们做出处罚。但是,一年时间过去了,这些人不但不曾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属下明白。敢问公子想要如何处置他们?”李常在脸色微变,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想要如何处置?而是他们想要干什么?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们这些掌柜、管事如何?他们确实为商行贡献不小,但是商行也给予了他们应得的一切。” “倘若这些人能够幡然悔悟,悬崖勒马,我也不至于痛下狠手;倘若他们依旧执迷不悟,肆无忌惮,就算是闹到父亲那里,我也依然不会留手。” “你今日前来汇报商行的财产,我也就趁机提了出来。我暂时并不想动手,告诉你的目的也只是想让你劝他们及时收手。你作为商行的一把手,劝他们承认错误,也算是职责所在。” “只要他们保证以后不再犯,我可以承诺日后不会旧事重提。你可愿意接下此事?”刘卓态度和缓,神情自若,一脸微笑的看着李常在。 考虑良久,李常在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愿揽下此事,半月之后,必定会给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李常在保证道。 “好。” 第213章 山东旱蝗 李常在走后,苏若莹如前几次一样,再次留了下来。 “大人这么做简直就是把李掌柜推到了风口浪尖,日后他有何面目再面对商行前辈?”苏若莹为李常在打抱不平。 “你怎么还在这?”刘卓不由抬头得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略有疑惑的问道。 “抚台大人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苏若莹对于刘卓的问话置之不理,反而质询起了刘卓。 “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商行的制度与规定都白学了?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做了什么?”刘卓脸色一沉,不悦的神情挂在脸上,声色俱厉的斥责道。 “我自然清楚那些人做的事。但我想问的是,大人为何非要安排李掌柜去处罚那些人?就不能另派他人?”苏若莹对刘卓的神色毫不在意,执意问个清楚明白。 “就凭他是刘氏商行的掌柜,这个答复满意吗?”刘卓勃然大怒,起身走了出去。 苏若莹愣在了原地。尽管她对这回答并不满意,可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李常在与苏若莹的关系极好,由于多次受到李常在的照顾与帮助,苏若莹心存感激。 见到李常在为难,便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替其说话,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坏就坏在,苏若莹在不恰当的时间以令人不悦的说话方式询问上级。 李常在对于苏若莹的行为并不知晓,刘卓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苏若莹还处于商行的最底层。倘若不是与李常在关系匪浅,只怕是连抚台衙门的大门都进不来。 接下任务的李常在,对于手头的工作自然十分的上心。与林怀沟通了贷款一事后,就将全部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内部人员的整顿上。 仔细盯着手中的名单瞧了许久后,李常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名单中的一部分人,他早就清楚他们是什么德行。 但对于剩下的人,就有些摸不准了。公子既然敢将手中的名单送来,应该也都是查证无误的。 沉思许久后,李常在令人给名单上的所有人发去了通知,令众人在六月十一日前务必赶到济南府。 六月初,前往兖州、登州、莱州三府查验良粮库的崔世英返回了济南府。收到消息后,刘卓立马令人将其找来。 “各地府库的的存粮如何?各地的州县有没有欺上瞒下,弄虚作假的情况?”刘卓急切的盯着崔世英问道。 “有,属下已经列出了名单。有存粮与往年对不上的,有购粮不积极的,还有找粮商借粮企图蒙混过关的,共计二十三个州县的存粮数额有问题。”崔世英眼神坚定,注视着刘卓,一五一十的将一个多月的查验情况上报。 接过崔世英手中的名单后,刘卓大致阅览了一番。 “做的不错,先回去休息吧。”刘卓当即打发了崔世英。 明朝官府中的公务人员,有两种,分别是官与吏。官员多是进士或者举人出身,有正式的品级与俸禄,权力很大,数量不多。一个县中也就只有县令、县丞、主簿、巡检是官员。 吏员多是官员自行招募的办事人员,无品级与俸禄。官员个人就可以决定吏员的人任免。 但是,官员的任免则是属于中央的吏部。即便是一省巡抚,也不能将一县知县免职。 然而,在多数情况下,巡抚的人脉与能量肯定是大过知县的,只要巡抚参奏,还是可以免职知县的。 即便刘卓可以奏请吏部免除了这个二十多个县的知县,但谁又能保证新派来的知县一定好好干活?所以刘卓只是打算先吓唬一番,以观后效,若是再行不法之事,那就不用留情了。 将商行与几个州府的事情放置一边后,刘卓将重心放到夏季的旱蝗上来。 “旱蝗”是蝗虫的一种,在干旱地区出现的多。干旱条件下,由于蝗虫的生长、繁殖受到影响,导致蝗虫数量增多,进而对农作物造成严重的损害。基本上,只要有蝗灾发生的地区,必定会伴随着旱灾的发生。 历史上,中国地区蝗灾的发生频率、持续时间、影响范围、受灾区域远超其他的自然灾害。所以,各朝朝廷都十分重视蝗灾。 从明朝立国之初至李自成灭明,两百多年的历史中,出现的大大小小蝗灾近千次。十六个皇帝在位期间,基本都有蝗灾发生。经常发生蝗灾地区为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 蝗虫成灾基本上发生在夏秋季节,特别遇到大旱的时候,有利于蝗虫的生活和繁殖。 蝗虫的生命力与繁殖能力很强,虫卵基本上在地下埋藏着。若是不遇到雨雪天气,蝗虫多半会存活下来。此外,蝗虫的生长周期短,且是集体性生存,一出现就会造成灾害。 封建社会是小农经济为主的农耕社会,蝗灾对于农业的破坏极大。不仅会造成百姓颗粒无收,还会引发极端的恶性事件,从而导致社会秩序的混乱。 虽然蝗灾可怕,但在人们经历过多次蝗灾后,也总结出一些治蝗的经验。一方面向受灾的百姓赈灾,发放各种农具,帮助百姓恢复生产;另一方面则是通过各种手段灭蝗。 距离蝗灾的发生也快了,兴修水利、破坏蝗虫产卵地等措施已经来不及。只有通过鸡、鸭、蛙、鸟等天地来吃蝗虫,火烧蝗虫、人力捕捉等方法了。 前世,在两千年时候,新疆发生特大蝗灾。浙江就曾支援新疆三万只的鸭子,一只鸭子一天可以吃两百只蝗虫,为治蝗贡献了重要的力量。 在二零一二年的时候,新疆又发生了特大蝗灾,这次,全国收集了三百万只鸡,送往新疆。这些鸡走到哪就吃到哪,硬生生的遏制住蝗虫的数量。挽救了过亿的经济损失。 后来,有专家发现,粉红椋鸟可以很好的控制蝗虫的数量。既不用驱赶鸭子,也不用费力收集鸡鸭。这些粉红椋鸟迁徙到新疆后,彻底帮助新疆人民解决了蝗灾。 《明史 熹宗本纪》记载:“天启元年八月戌子,杭州大火。天启三年秋七月辛卯,南京大内灾。天启四年六月癸亥,河决徐州。天启六年五月戊申,王恭厂灾,死者甚众。壬午,河决广武。天启六年夏,京师大水,江北山东旱蝗。秋,江北大水,河南蝗。” 旱蝗出现在夏秋季节,简单推算的话,发生蝗灾的时间的多半也就在七八月份了。 虽然不知道旱蝗会发生在山东哪个府,但是通过探查各地的降雨、河流水文情况多少,还是可以预测一下的。一些赈灾工作与灭蝗的措施可以提早安排一下。 将针对蝗灾的所有事项重新回想了一遍后,刘卓当即命人喊来了所有的幕僚。 “近期各地州府,有无上报大旱或者其他灾荒?”刘卓瞥了众人一眼后,便有些有些焦灼的询问道。 “不曾见各州府上报。”几人纷纷回禀道。 “大人,属下在一个多月的时间走遍三府各州县,确实没看到有什么水旱灾害。”崔世英一脸真诚,信誓旦旦的向刘卓保证三府并没有发生什么灾荒。 “东昌、青州二府呢?这个两府的情况有谁清楚?”刘卓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许久,不曾有人回复。 “立刻派人前往东昌、青州两府,询问府内各州县的降水情况、河流水文情况。倘若二知府对于各地情况不甚了解,就亲自前往各地州、县。十日之内,必须汇报抚台衙门。”见状,刘卓也心知肚明。便不再对众人抱有希望,迫不及待的下令道。 济南府境内已经有人盯着了,至于东昌、青州什么情况,就不好说了。山东本来就多蝗灾。 天启元年,东昌府、登州府发生蝗灾。 天启二年,济南府、登州府发生蝗灾。 天启三年,青州府发生蝗灾。 天启五年,莱州府发生蝗灾。 与嘉靖二十三年,万历四十三年、四十四年等时期的蝗灾相比,天启年间的几次蝗灾的破坏范围、造成的经济造成的损失则是轻了许多。 嘉靖二十三年,兖州府定陶县的蝗灾比较严重,蝗虫多到压断树木,肆无忌惮,以致穿堂入室,啮食衣物。有记载:“飞蝗蔽天,禾不能擎,栖集大树,枝为之折。” 万历四十四年,济南府发生的蝗灾致使饥荒遍地,死者相籍,以至于人吃人的惨剧发生。有记载:“蝗,饥甚,人相食。” 万历四十三、四十四年,登州府灾荒严重。饥荒发生,人吃树皮乃至人肉充饥,聚众抢劫,卖儿卖女,杀人而食的场景屡见不鲜。有记载:“蝗蝻遍野,人嘬木皮”。“至人相食,饿殍载路,盗聚夜劫,市买子女。” 万历四十三年,莱州府的蝗灾严重,蝗虫蔽天,禾苗食尽。昌邑县“蝗,……大饥,人相食”,潍县“大饥,人相食”。 “大人,其他几个府,是否还需要抚台衙门派人亲自前往?”邓德霖从容冷静的询问道。 “派,山东的六个府全部都派。哪个地方长期没有降雨?河流的水位大降的。统统汇报抚台衙门。”刘卓心急如焚道,但却也无可奈何。天灾面前,人的力量还是过于渺小了。 安排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后,刘卓立马离开抚台衙门,前往商行。即便李常在对于自己收购鸡、鸭、蛙等动物的行为不解,但刘卓依旧坚持己见。李常在最终无奈答应,并当着刘卓的面安排了下去。 第214章 商行监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卓不是待在官署等候消息,就是前往商行询问各种物资的筹备情况。 刘氏在前世曾看过一篇文章《出卖灵魂的秘诀》,有一句话深刻解读了多数人的一生。 “平凡人的一生,是盛世的牛马,乱世的炮灰。平安榨其力,战时用其命!……太平本是英雄创,不见英雄享太平。” 虽然这句话不太好听,但是却道出了许多人真实而平凡的一生。无论是在封建社会,亦或者前世的资本主义等社会,都同样适用。 刘卓其实也明白,许多百姓就是随意抛弃的草芥,割了一茬又一茬。但是,真到了处理政务的时候,刘卓又做不到那般冷血。不仅处处考虑境内的平民百姓,有时候还招收困苦良善入商行。 因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叔,抚台大人这段时间怎么是总是过来商行?难不成是在催你处理那些人?”苏若莹百思不解,纳闷道。 自从前段时间与刘卓产生争执,闹了矛盾,苏若莹已经许久没有与刘卓见过面,刘卓前来商行的消息还是身听人说的。 “不是,公子只是吩咐商行准备一批物资,看样子在应该是哪个府发生灾害了。”李常在并未隐瞒,如实答道。 “哦。我还以为他是在催你处理商行内的那批人。”苏若莹一脸羞愧,不敢抬头直视。不过,也幸好李常在专心忙于手中的事情,未曾注意到。 “如何处置,我心中已有计较。你就不用再为此劳心费神了。”李常在随口道。 听完李常在的话后,苏若莹顿时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感觉。早知道就不那么意气用事了,如今,悔之晚矣。 “哦,我知道了。”苏若莹有些垂头丧气,心烦意乱。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功夫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常在心思敏锐,很快就察觉了苏苏若莹言语之中的多愁善感,便抬头瞄了一眼,便随口问道。 “哎,上次不是与李叔一块前往抚台衙门递交商行财产清单。李叔走后,我与大人因由谁处理犯错之人各执己见,产生了争吵,闹得很不愉快。方才听了李叔的嘱咐,故而情绪低落,愁眉不展。”苏若莹从头到尾,将个中缘由解释的一清二楚。 “哈哈哈,此事是因为我而起啊!”李常在哈哈大笑道。 瞧见李常在开心的大笑,苏若莹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 片刻后,李常在才一本正经对苏若莹说道:“放心吧,公子也就只是一时的恼怒。他经常被公务搞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这种小事压根不用放在心上。” “当真?”苏若莹难以置信,脸色也大有好转。 “此事千真万确。你若不信,下次我带你亲自验证。”李常在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当初,费尽了心思也没能让公子将苏若莹收入房中。事后想来,问题并非出在苏若莹的身上。苏若莹的面貌,可谓是天生丽质,绰约多姿,即便是女子见了也都不由多瞅上几眼。 多半是因为自己介入的缘故,而让公子心有戒备。 如今这丫头竟然对公子有意,倒也算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若要撮合两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仅不能让公子察觉是我在暗中使力,还得让公子明白苏若莹的心意。 念及于此,李常在不由的眉毛蹙起。 “好。”苏若莹眉开眼笑。 天启六年六月十一日。 派往青州、东昌的人终于先后传回了消息。青州境内的昌乐、安丘、诸城等县出现不同程度的干旱,附近河流的水位也降低。而东昌府则是一切正常。 这三个县尽皆位于青州府的东部,与莱州极近,是青州府蝗灾的重灾区。从北向南依次是昌乐、安丘、诸城,由于三县地域相连,就导致了三个县的蝗灾频发。 刘卓见此也稍微松了口气。三县多次遭受蝗灾侵害,对于如何治蝗、灭蝗也有了一定的经验。刘卓所能做的无非是查漏补缺,为青州提供一些赈灾的物资。 接下来,刘卓不仅给青州知府递了公文,还令人给新任知府汪乔年送了封书信。 此外,为了以防万一,刘卓还给可能发生蝗灾的几个州县全部去了公文,嘱咐各级官员认真对待可能发生的灾情。 但是,刘卓的一番好意,并没有换来青州官员的感激。有部分的官员甚至还认为这是危言耸听,夸大其词。部分官员敷衍了事,弄虚作假,刘卓也是事后才得知。 当然,刘卓也没有心慈手软,事后,全部上奏吏部予以免职。 “公子,你吩咐收集的各类物资已经备好。如今需要运往何处?”李常在见刘卓对这批物资的关注程度远超以往,便在物资收集齐全的第一时间前往抚台衙门。 “做的不错,效率还挺高。收集的物资从速尽数运往青州的昌乐县,那些鸡、鸭、鸟之类的活物也一并运去。运抵之后,会有抚台衙门的幕僚苏慕之、丁堇禾接收。”刘卓详细的布置着接下来的任务。 “属下明白。”李常在答道。 “那帮人你已经见过了,他们是如何选择的?”刘卓虽表现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极其关心那些人的态度与想法。 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内部查证属实的,中饱私囊,损公肥私,没有冤枉任何一个人。多数掌柜与管事所获利润,足以使得普通家庭富贵余生,还绰绰有余。 并非刘卓不想亲自处理,关键是涉及的人太多、范围广。而且,一个不留神就会造成连锁反应,引发商行的内部动荡。 对于刘氏商行这样的巨无霸来说,商行下的员工多多少少都会因各种原因收取一些回扣、贿赂什么的。一杆子打下去,几乎看不到几个廉洁奉公、耿直不阿的员工。若被一些狗急跳墙的狠心之人利用,恐怕会遭到底下人的一致抵抗。 “回公子的话。我已经与之明言,倘若他们再犯,不仅会逐出商行,更是会收回以往所获。多数人都当场保证不会再犯,也十分感激公子的仁善之举。” “此番劝告之下,定会有人收敛。但也不乏胆大妄为、我行我素之辈。”李常在照实回禀。 “做的不错,可是也不能尽信他们的花言巧语,一定要保持警惕,命人盯紧了他们的动作。但凡有人撞到枪口上来,必须从速处理,以儆效尤、杀鸡儆猴。” “商行的规矩与官场上的规则,基本上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要抓住了利益与权势两点,基本上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在商行中谋私的可不仅仅只有那些人,他们只是不小心被我们发现了。至于没有被查出来的,还得你多费心了。”刘卓一边安排,一边嘱咐着李常在不要放松警惕。 “公子放心,我会从其他各州府抽调调专人负责此事。此次,一定可以将商行中的害群之马揪出来。”李常在从容不迫,对于接下来的工作十分自信。 “从各处抽调人手?”刘卓自言自语道。 紧接着,刘卓就陷入深思。若是日后每次都要从各处抽调人手来处理,岂不是令人不胜其烦。倒不如在商行内部直接成立一个固定的监察机构。 “何不在商行内设立一监察机构?负责商行中的违法乱纪之事。日后就不需要次次从外地抽调人手了,也省下了诸多的不便。如此,你意下如何?”听罢李常在接下的动作,刘卓若有所思,遂征求李常在的意见。 “甚好。只是该部门的主事之人需得是堂堂正正、一身正气,并且熟悉商行的各项制度。否则,也就形同虚设,失了本意。”李常在字斟句酌道。 “你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刘卓沉默了片刻后,抬头望向李常在,询问道。 “倒是有一人性格挺合适,但就是有些年轻。属下担心若是早早的将其安排到那个位置上,对于他而言,是祸非福啊。”李常在一脸的担忧,生怕他受到什么伤害。 “到底是何人?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刘卓神情愉悦,脸上充满了笑容,急不可待道。 “就是林怀的堂弟,林之信。林怀的原名林之怀,与林之恒、林之信是一辈人。三兄弟在商行任职的时间都不短,也年轻。林之信的能力虽然比不上之怀、之恒,但优点在于处事公允正直,不会厚此薄彼,更不会徇私枉法。” “林之信的品性众人有目共睹,但就目前而言,还是不适合接手监察机构。”李常在不断暗示林之信的不足之处,希望可以引起刘卓的重视。 “监察部门负责人,由我暂代。这样一来也就完美避开了你说的问题,等到时机成熟,再由林之信接手。”刘卓耐心向其解释,万分欢喜道。 “公子代领,底下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李常在随口道。 安排好官署的一切公务后,刘卓便结束了长达月余的操劳。然后急不可耐的返回刘宅。 纵使刘卓长期不在府中,但董映雪依旧能将宅内诸多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仅受到公婆的喜爱,宅内众人的评价也不错。至于张嫣,因为本身就眉清目秀,艳冠群芳,再加上日日请安,刘父刘母待其就像对待儿女一般。 第215章 教书先生 “你离开的这一个月,丰儿的学业依旧没有什么进展。若不是张嫣在幼时悉心照看,估计早就垫底了。”董映雪吐槽道。并非董映雪不愿教导,主要是刘丰现在不太愿意听大人讲话。 “不碍事,小孩子有想法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一次,我带他出去逛一逛,总是窝在宅内也不是个办法。”刘卓轻描淡写地答复道,好像教育孩子对刘卓而言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你认真点好不好?丰儿是你的嫡子,以后要继承家业的,你怎么就不以为意?”董映雪微微凝眉,脸色一沉,十分不悦。 “你不要大惊小怪。我说了会亲自管束丰儿,就一定会抽出时间教导他,你就不要为此忧心了。”刘卓望了一眼董映雪,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随后,刘卓向着府外的私塾走去。 在私塾外待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后,刘卓才看到了走出私塾的刘丰,而刘丰同样也瞅见了刘卓。 “丰儿,你这段日子在私塾学习也辛苦,为父带你前往各地逛一逛如何?权当是为父对你辛苦读书的奖励了。” “还有,你不是喜欢漂亮姐姐教你读书吗?我在济南城找了个与你张嫣姨娘一样貌美的姐姐教你读书。你觉得怎么样?”刘卓端详着天真烂漫的儿子,心中自是万分的欢喜。 “为什么不是张嫣姨娘教我呢?”刘丰疑惑不解,便反问道。 “你张嫣姨娘要照顾小弟弟,况且,她身体柔弱,不能操劳过度。自然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教你读书识字。你可明白?”刘卓一本正经的告诉刘丰。 “父亲,我若是不喜欢那个姐姐,你不能强制我随她读书,更不许告诉母亲。还有,你答应带我出去玩的事也不能告诉母亲。”刘丰也有了大人的样子,开始与刘卓讲条件。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向你母亲透露半点消息。要不我现在带你去找她。”刘卓提议道。 “好啊,现在就走。”刘丰迫不及待道。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刘卓就带着儿子进了城,二人直接朝着刘氏商行的方向快速走去。即便刘丰是跑的满头大汗,也挡不住自己对漂亮姐姐的喜爱。 “苏若莹还在吗?”刘卓与刘丰直接来到了李常在的办公场所,然后询问道。 “应该还在,我立刻令人唤她上来。”李常在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索性顺着刘卓的意思来。 “这是刘丰,我儿子,快喊李叔叔。”刘卓扭过头,对着一旁的儿子说道。 “李叔叔好。”刘丰乖巧听话,十分聪明伶俐。 “小公子真是心巧嘴乖,公子后继有人啊。叔叔这里有许多玩具,一会让人给你多准备一些。”李常在拍马屁道。 “我来这是想让苏若莹在闲暇时教丰儿读书,府外的私塾他是一点都不想去,这也是小时候影响的。一会苏若莹过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帮我劝劝,只要她能答应,什么条件都不在话下。” 此时的刘卓为了儿子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哪怕是将苏若莹从商行挖出来,刘卓也在所不惜。 “公子放心,小公子的教育关乎刘氏商行的千秋基业。李常在一定劝说苏若莹答应教小子读书。”李常在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公子竟然把小公子送到了苏若莹的手中,若是这样都撮合不到一块,干脆找块豆腐撞死。 很快,苏若莹就被人喊来了。 “若莹,这位是小公子,公子想请你教导小公子日后的学业,你可愿意?”李常在一见到苏若莹进来,便立马走上前去,一边介绍一边使眼色。 “啊?”苏若莹大吃一惊。 同一时间,一旁的刘卓则是蹲下下来开口询问刘丰。 “以后就由这位漂亮姐姐教你读书,如何?”刘卓一脸认真,郑重其事地询问道。 “好。”刘丰晃动着小脑袋点了点头。 “李叔,这不好吧。我虽然读过不少的书,可是并没有当过教过教书先生。让我来教小公子,这不是误人子弟嘛。”苏若莹本想直接拒绝,但是看着李常在鼓励的眼神,便有些举棋不定。 “你无需这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我也会亲自监督他的课业,放心大胆的教。没有谁生来就是教书先生,只要肯做,就算教的不好,倒也不至于教的更坏。”刘卓起身凝望着苏若莹,鼓励并劝说道。 思忖片刻后,苏若莹在三人的注视下应了此事。 由于并未从事过教书的工作,苏若莹与刘卓达成约定:无论日后把小公子教导成什么样的人,都不得把责任归咎于她。 虽然没有写下书面的字据,但有刘卓拍胸脯保证,并有李常在亲自见证,几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我会让李掌柜在商行单独收拾出一间屋子,就用作日常办公兼教书。日常就以教书为主,商行的事务为辅吧。至于你的工钱,也会按照双份给你计算。你若还有什么顾忌或者问题,可以今日一并说出。”刘卓态度随和,语气亲切,万分欢喜道。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日后遇到再说吧。”苏若莹淡然道。 “教书的过程中若是遇到什么意外,你直接前往抚台衙门寻我。只要公务不忙,我就会前来看他。”刘卓沉思片刻后说道。 “若莹明白。” 领着刘丰认了先生后,两人蹦蹦跳跳、一路玩闹着返回了刘宅。返回途中,刘卓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可以将见女教书先生的事说漏嘴。经过与刘丰的反复确认,刘卓心中的巨石方才落地。 回府之后,刘卓并未在院内看到自己的董映雪和张嫣。询问了一旁的侍女后,才知道是被父母叫去了。 听了侍女的回答,刘卓不禁有些意外,父母可是极少将两人一同叫去的,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瞅见不远处的刘丰,刘卓也不再多想,随即与刘丰一块玩耍。小孩子的快乐其实很简单,无非水与沙子,即便是在明朝这个封建社会也不例外。 时光如流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夜幕笼罩着整个刘宅。 临近二更时,两人才满面愁容的返回了各自院内。 “父亲、母亲那边有什么事情吗?这都去了一个多时辰。”刘卓饶有兴趣的端详着董映雪。 “啊,没什么大事,父母就是嘱咐我们把心思多放在孩子身上之类的。”董映雪脸上的诧异一闪而逝,当即就调整了脸上的表情与情绪。 “我方才带着丰儿去城里找了个教书先生,以后就让他在济南城中读书识字。那教书先生不仅学识渊博,见多识广,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天下。” “丰儿能拜在他的门下,也算是了了你我的心头大事,日后必定可以大有作为。”刘卓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的本事也与日俱增。 “你总算是为丰儿做了一件好事。”董映雪听后莞尔一笑,心中也乐开了花。 “丰儿是我儿子,我做这些事,也都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刘卓一脸真诚道。 又与董映雪聊了一会后,刘卓便来到了张嫣的住处。 “铭儿呢?”刘卓进屋后,就用眼神扫瞄屋内各处。 “应该被兰儿带出去玩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回来了。夫君若是想要看,我这就让人带来。”张嫣嘴角微扬起,眉毛一弯,眼含笑意,温言细语道。 “不用急,我有件事需要问问你。父母亲将你俩个喊去是有什么要事嘱咐吗?”刘卓见董映雪藏着掖着,也就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但又好奇的很,忍不住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便不由自主的来到张嫣住处。 “哦,他们也没说什么,就是见府外几家亲卫生的孩子比较多,就羡慕的很,让我们多努努力。”刚说没几句,张嫣的双颊泛起羞涩的红晕,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令人心动不已。 “那你是怎么回复他们的。”刘卓似笑非笑道。 “还能怎么说。我与董姐姐自然是遵从父、母亲的意愿了,不敢违逆。”说完,张嫣便走上前去,而刘卓则顺势将其搂在怀中。 “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倒也不算错。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刘卓随口道。 “我可不敢欺瞒父母,日后还请夫君怜惜一二。”张嫣轻声低语。 见张嫣一副娇羞可人、惹人怜爱的样子,刘卓随手关上屋门,抱起张嫣进了卧房。 次日,刘卓带上了刘丰、及亲卫中年龄相仿孩童在山东省四处游玩。先后去了沂州、日照、青岛等几处风景不错的州县。 直至在外逛了十多日后,众人才满心欢喜,意犹未尽的踏上了返回的路程,而刘丰也将要迎来其人生中的第一位女教书先生。 对于刘卓而言,他并不在乎教书先生是男是女,也不关心教书先生有没有能力。只要可以把刘丰教成一个可以明辨是非,有主见而不随波逐流,重实干而不夸夸其谈的人就可以了。 前世的应试教育好不好刘卓也不知道,但是步入社会的时候,刘卓确实走了许多的弯路。 学习能力的高低、成绩的优异、课堂的表现只是一时的,孩子终生铭记的应该是对待万事万物的态度与与看法,以及面对困难迎难而上的决心、解决问题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看透一切后的淡然处之。 第216章 乖巧的刘丰 返回济南府后,已是六月底。 一日,刘卓坐上轿子来到商行。将刘丰交给苏若莹后,刘卓便令人朝着巡抚衙门的位置赶去。 宋朝开始,轿子就开始广泛流行。于是就出现了关于轿子的各种等级制度。官轿的规格,抬轿的人数,都有严格的限制。宋朝规定,非品官不得乘坐暖轿。 明朝时期,轿子因其安稳舒适,受到王公贵族的喜爱。明朝规定,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乘坐轿子。 到了清朝,官员外出必须坐轿。四品以下官员只能坐2-4人抬的轿子,称为蓝尼轿子。三品以上的可以坐八人抬的绿尼轿子。 原本刘卓不太愿意坐轿子,但是在董映雪的劝说,最终还是带着刘丰坐上了轿子。 耽搁了近二十日,案台上的公文也多了不少。若是没有手下的那些幕僚,要处理的公务会更多。 就当刘卓处理完案台上积压的公文,出去透气之时,天空一下子就变暗起来。太阳的光芒一点一点被月亮吞噬,直到看不见任何的光芒,白日也变成了黑夜。 “日食。”刘卓有些惊讶。 根据《明史·熹宗本纪》与《明史·庄烈帝本纪》的记载:天启元年夏四月壬申朔,日有食之。天启六年秋七月辛未朔,日当食,阴云不见。 崇祯二年五月乙酉朔,日有食之。崇祯四年冬十月辛丑朔,日有食之。崇祯七年三月丁亥朔,日有食之。崇祯十年春正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除了日食,京师、南京附近还多次地震,瘟疫、水灾、火灾等频发。伴随而来的还有人祸不断,陕西、宁夏等地流民四起,援辽的浙江办哗变、杭州与福宁兵变、宁远与蓟州兵变等等。 在封建社会,天文现象与各种灾害的出现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这预示着皇帝德行有亏,失德。会极大降低老百姓对于封建王朝、封建统治者的认同感,促成老百姓形成王朝更替的心理期待。 等到日食消失,天色恢复了正常,刘卓立即命人叫来卫道。 “高景轩、胡忠何时能够回到济南城?”刘卓厉色道。 “算算时间,也就这几日了。”卫道沉思片刻后,望了一眼案台前的刘卓,面无表情道。 “他二人到了济南城后,立刻带来见我。”刘卓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属下领命。” 在得知商行准备的物资已经运抵昌乐,交由苏慕之、丁堇禾接手后,刘卓才松了口气。哪怕青州发生了旱蝗,凭借着青州百姓与官员的努力,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损失。 处理完抚台衙门内的所有公务后,刘卓随即前往商行询问监察机构设立事宜。 “公子,这位就是林之信。早在六月,我就命其挑选、招收人手,组建监察处。截止今日,招收的成员还不到十人。前几日,之信还给我抱怨人手招募的难处。”李常在嘴角微微勾起,一脸微笑的说着,似乎没有察觉到林之信的尴尬。 “果然是相由心生,人如其名啊,你这长相给你这份监察工作助力不小。哪怕是外人看你的第一眼,也会觉得你一身正气,处事刚正不阿。” “就算是有人说你道貌岸然,假仁假义,也不会有人相信。若是可以考取功名,以后的成就必然了不得。”刘卓听了李常在的介绍后,便情不自禁的打量着林之信,之后便又惊又喜的笑道。 只见林之信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板正,五官棱角分明。不仅阳刚之气十足,身上还散发着些许许多读书人都没有的浩然之气。 “公子这是夸你呢,还不感谢公子。”李常在瞥见一旁有些发愣的林之信,不由的拽了拽林之信的衣角,当即开口提醒道。 “谢公子夸赞。”林之信有些底气不足,讪讪应了一句。 “堂堂七尺男儿,应该自信些。李掌柜既然向我推荐了你,我对你自然是信任的,你实心任事便可。你身后不仅有李掌柜时时指点,还有我大力扶持监察处,放心大胆的干。”刘卓一字一句,向林之信坦言道。 “公子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我,林之信必定尽心竭力,为商行奉献终生。”林之信激动万分,立刻跪地保证道。 看见林之信当场跪地表忠心,刘卓不禁迈了几步,立马躬身扶起林之信。 接着,刘卓将前世了解到的有关处理贪污、索贿、失职、职务犯罪等罪行一一讲述给了二人听。 两人对刘卓讲的各种花样罪行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也就过去近两个时辰。最后还是在李常在的提醒下,刘卓才结束了讲话。 一旁的李常在望着刘卓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纳闷。公子从来没有在臬司衙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衙门任职,怎么对这些犯人的罪行、采取的手段如此清楚? 难不成还是在书上看到的?李常在感觉不可思议。 随后,刘卓便前往苏若莹的教书之地。 “苏姑娘,丰儿的今日表现如何?”刘卓敲门进屋后,摸了摸刘丰的小脑袋,凝视着苏若莹。 “小公子底子不错,今日读书也十分极为认真,假以时日,必定可以考取功名。”苏若莹的嘴角情不自禁弯起,微微一笑道,宛若春花明媚。 “丰儿的情况我自然清楚不过,你这么夸他,他的尾巴可是会翘起来的。”刘卓笑言道。 “若莹了解。若莹有一事不明,还请抚台大人指点一二。”苏若莹困惑不解,遂问道。 “请讲。”刘卓认真道。 “公子算不上家世显赫,可也是腰缠万贯,身居高位。请教书先生教导小公子也是轻而易举,为何会找我这个才疏学浅的小女子?”苏若莹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卓,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倒也简单。丰儿,你过来。”刘卓扭头看向刘丰,随后将其喊来身边。 听到父亲的叫喊 ,刘丰立马放下手中的毛笔,然后从椅子上起身走向了刘卓。 “父亲唤孩儿所为何事?”刘丰彬彬有礼地问道。 “你来告诉女先生,为何不愿前往私塾与一众孩童读书识字?”刘卓令刘丰如实答复道。 “因为女先生生的与张嫣姨娘一样美丽漂亮,比私塾内的板着脸的先生好看。”刘丰一五一十的回答。 “你继续完成先生安排的课业。”打发了刘丰后。刘卓扭头注视着苏若莹,继续说道。 “丰儿幼时多是由她姨娘照料,所以就喜欢与他姨娘待在一起。也就是上了私塾后才发觉他不太爱读书识字,后来我亲自问了他,才知道了原因,让你来教丰儿确实是无奈之举。” “不过,也不会持续太久。”刘卓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既然小公子觉得我与他姨娘样貌差不多,那巡抚大人是不是这样认为呢?多半也是。 想到这里,苏若莹满是甜蜜的微笑,活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让人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 “小公子乖巧懂事,课业上也不用我多费心,大人不必这般客气,这差事本就是我自愿接下的。”听罢刘卓的解释,苏若莹立马开口回答。此时的苏若莹倒希望可以一直教下去,不希望那一日的到来。 “那今日就到此吧,我也得早些带他回府,回去晚了怕是不好交差。”刘卓见天色已晚,遂提议道。 “好。” 带着刘丰走出商行大门,坐上轿子后,刘卓才开始继续叮嘱道:“回去后,知道怎么回你母亲的问话吗?” “知道。”刘丰十分聪明的说道。 “我可告诉你,说漏了嘴,我受些罚没关系。可你以后的日子就就不会好过了。”刘卓一本正经的告讲述后果。 “丰儿不会说漏嘴的,爹爹放心吧。”刘丰内心笃定,自信满满的说着。 “今日,漂亮姐姐教的如何?”刘卓笑问道。 “和姨娘教的一样好。”刘丰脱口而出。 刘卓无奈的摸了摸刘丰的脑袋,这种事情也只能瞒着府中悄悄做。至于什么时候被媳妇发现,刘卓倒是不太在意了。 每天坐轿子送刘丰到商行,必定会引起商行内众人的议论纷纷。过不了多久,消息可能就会扩散开来。更何况还是把儿子交在一个美貌的女人手中,刘卓实在是不忍去想。 苏若莹也不简单,不仅不在乎众人的眼光,更是对那些污言秽语置之不理,不以为意。先前,自己确实被其美貌惊艳到了,但是考虑到这其中的种种因素,刘卓将心中的喜欢隐藏在了心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男女,无论老幼,尽皆如此。这世界上压根不存在什么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而已,只是被一些人给美化了。 世间有爱情吗? 明确会告诉你,没有纯粹的感情,也没有所谓的爱情。 爱情是荷尔蒙激发出来的奢侈品,是富人与富人之间的游戏,是幻想、虚荣心、利益、需求得到满足后的交换、交易。可能在年少时期,因双方之间的冲动会有一时的欢愉。 前世,灵魂伴侣这个词多次被人提及。两人之间可能兴趣爱好不尽相同,可能性格经历也是大相径庭,也可能会为某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但,两人最终都能淡然面对,静默如初,安之若素。 第217章 返回的辽东将领 连续几日,都是由刘卓带着儿子去苏若莹那里。董映雪看到刘丰的表现笑得合不拢嘴,心中也愈发满意了。 恰逢刘丰在城中读书的第三日,高景轩、胡忠二人在卫道的带领下来到了巡抚衙门。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 高、胡二人也被济南城街道的人烟阜盛、闹市嚣尘所吸引,时不时的停下瞅瞅看看。 “别看了,这街头巷尾的,有什么可看的?见过公子以后,我带着你二人逛遍济南城。”卫道见两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遂十分豪爽的说道。 “对啊,这家伙在济南城也待了近一年,肯定知道济南城的玩乐所在。”高景轩突然拍了下脑门,然后兴高采烈的说道。 “此言当真?你不会是信口开河,敷衍了事吧?”胡忠难以相信道。 “都是自家兄弟。况且,你二人又从辽东特意返回,我又岂是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着也得把你们安排的舒舒服服。”卫道眉毛一挑,露出一抹浅笑,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够意思。”高景轩哈哈大笑。 接下来,三人先是穿过东门大街,而后走到了城东大街上。直至走到与城南大街的交汇处,三人才左拐沿着城南大街向南走。 每日清晨,城中街道上到处都是行人熙攘、车水马龙的景象,来往的百姓、商人也络绎不绝。故而,卫道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两人带到巡抚衙门。 “大人,卫道大人带着辽东高景轩高参将、胡忠胡游击求见。”仆从进来汇报。 “快请。”刘卓听后先是一惊,随后笑着吩咐道。 没过多久,三人就来到了刘卓跟前。 “末将高景轩、胡忠拜见抚台大人。”两人单膝跪地,一脸严肃的向刘卓行礼。 “起来吧,一路奔波也辛苦了,都坐下。”刘卓抽回视线,移开目光,随意道。 三人先后落座。 “卫道有没有给你们讲召回的缘由?”刘卓直视前方,眼睛时不时的看着二人。 “有所提及,听说是前往陕西执行任务。”高景轩脱口而出,一字一句道。 “陕北、渭北等地大旱的情况,听说了吗?”刘卓瞄了几眼,随后起身追问道。 见刘卓起身问话,几人纷纷想要起身,却被刘卓的一个手势拦了下来。 “大人,卑职是辽东人。在辽东待着的几年,确实未曾听闻陕西的旱灾。”高景轩如实汇报道,没有丝毫的隐瞒。 “你呢?”刘卓将所有的目光停留在胡忠的身上。 “回大人的话,属下确实从一些同乡口中知晓陕西发生了旱灾。但是,对于灾情的规模、对当地粮食的影响,以及百姓的生活状况丝毫不知。敢问大人,这是否与执行任务有关?” 胡忠同高景轩一样如实答复,随后又极为敏锐的察觉到刘卓的些许意图。 济南距离西安府近两千里,巡抚大人派人前往西安府绝对不是去赈灾的,恐怕是另有图谋。 虽然自己出生自陕西,但从小就没了父母,亲人也纷纷死于各种灾荒。即便是巡抚大人想要对西安府不利,似乎也没有开口求情的理由和必要。 “有关系。从前不久收到的消息来看,西安府等地的灾情正在急速蔓延并扩大。饥民的数量也越来越多,每天饿死的百姓达上百人,可却迟迟不见朝廷的赈灾粮。照此发展下去,早晚会生出祸端。” “派你们前往,一方面是需要你们将收集的情报不断传递到济南;另一方面,我是希望你们可以在恰当的时机混入农民起义军,为日后的一些安排做打算。”面对三人,刘卓并未遮掩自己意图,反而坦诚相待。 “对于朝廷来说,就算陕西的乱局再大,抽调几个镇的边军南下也足以应付了吧。若是我们二人真的被官军当做了反贼,恐怕就见不到大人了。”高景轩针对现有的情况分析道,随后便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倘若只是陕西叛乱,刘卓也不需要派人过去了。关键在于日后的李自成将河南、湖广、陕西等地闹的天翻地覆,无数的百姓死于战乱天灾之中。 此外,李自成还在河南等地进行多次屠杀与掠夺。百姓被杀者数以万计,土地尽皆被染成了红色,河南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经过这场灾难后,河南的经济与社会基础被摧毁。社会的黑暗残酷、与人性的阴暗丑陋体现的淋漓尽致。 刘卓虽然没有太大的把握救下河南一省百姓,但还是可以救助一些的,总归试一试才知道结果。 “那就先在西安府观望吧。你和胡忠到了济南后,先与李寒阳、李无言等人会面,多熟悉熟悉陕西当地的风土人情。然后,再相机行事。如此可好?”刘卓感觉两人顾虑重重,当即就退让了一步,心平气和的交代道。 “末将领命。”见刘卓退让至此,两人也不再扭捏。随即,齐声答道。 前往陕西之事告一段落后,刘卓即刻将话题转移到了辽东的将士与百姓身上。 “辽东的众将士状态如何?日常的训练有没有落下?粮饷军需是否充足?是否需要立即运抵的?”刘卓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自从限制了那帮人的行动后,军中的一切便恢复如常,公子不必忧心。徐总兵日夜训练赤鬼、山岳二营,重甲卫不仅进步神速,战力大增,而且军阵也愈发熟练。” “重甲卫能有这样的进步,徐总兵功不可没,当之无愧的军中第一将。” “日常的对阵中,即便是面对训练有素的骑兵,阵型依旧稳如磐石,丝毫不惧来犯之敌。若与后金的骑兵对上,定叫那些后金八旗骑兵变成步兵。” 高景轩瞅了一眼刘卓的脸色,目光闪烁,微微抿嘴,轻笑道。在随后的回复中,其毫不吝于对重甲卫与徐长庚的夸奖和称赞。 “如此,我心甚慰。”刘卓嘴角微翘起,眼含笑意,一脸真诚道。随即,刘卓又继续关心辽东的其他问题。 “复州城附近的百姓,如今过得如何?段千秋与丁敬臣有没有将运去的物资用在那些百姓身上?”刘卓一脸期待的看向几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辽东半岛百姓的状况。 “辽东的百姓与大人离开时的处境相比,自然是好了很多。这也多亏大人的大力支持,不然,丁、段两位大人就算再有能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高景轩脸不红心不跳的奉承着,听得刘卓也是极为兴奋,激动不已。 “高景轩啊,你还是和以往一样,拍马屁的功夫丝毫没落下。”刘卓调侃道。 刘卓的话音刚落,就引得几人哄堂大笑。 “过会,就让卫道带着你们在济南城逛逛。自从我升任巡抚以来,你二人还没有到过济南,我还有其他公务处理,就不一块过去了。”刘卓耐心解释道。 几人不胜感激。 连续两次遭遇将领的拒绝,刘卓并没有因此恼怒,反而开始反思自身。自己是站在已有结果的角度来思考如何避免、降低损失,而众人则是依据现有的信息、情报来推演结果。 双方所思考的方式与考虑问题的深度、范围尽皆不同,也就有此结果。 如此说来,刘卓也应该感到幸运。其一直致力于培养诸将的独立思考能力,如今总算是初见成效。 至于李自成,也就那回事了。直至崇祯末期,即崇祯十四年正月,李自成率军攻入重镇洛阳,福王朱常洵被杀,缴获明军大量粮草辎重。至十一月,已连克多地,并围攻开封。 但在巡抚高名衡的死战之下,击退了农民军。 随后的一年半中,几次攻打开封均没有攻下。直到崇祯十六年十月,孙传庭被杀,才攻占了北方多省。 就事论事,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的实力也就那回事了,只能欺负一下精锐尽丧的残明。 “大人为什么如此重视陕西的旱灾、乱民呢?全国两京一十三省也多有旱灾,却不见公子关注其它外省州府?难道陕西的旱灾、反贼有什么不易察觉的大问题?”高景轩百思不得其解,开口询问身边的两人。 “我虽然是陕西人,可也不清楚公子为何如此重视陕西。按理说,陕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难不成陕西的大旱会造就一祸乱天下的匪首?”胡忠压低了声音,壮起胆子说道。 “不管陕西有什么大旱反贼,也不管那会出现什么匪首?公子慷慨,你们两人今日就跟着我好好放松,忘却那些糟心的公务,今夜不醉不归。”卫道满脸欢笑的劝说道。 “卫老弟所言极是。如此看来,长期跟在大人身边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啊。起码就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啊,不如在辽东自在。”胡忠拍了拍卫道的肩膀,显得颇为颇为亲近的样子,由衷感慨道。 “老胡,你这嘴就没个把门的。这话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吐槽抱怨几句就行了,不要总是放在嘴边,不然到时候出了麻烦别说没提醒你。”高景轩沉默了许久,才忍不住出言劝说, “都是自己人,卫老弟还能去大人那边打小报告?”胡忠满不在乎道。 “景轩说的有理。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说不定就真会发生点什么了。”卫道赞同道。 “好。我听你们的,以后不说了。” 三人遂你一言我一语的朝着济南城的繁华地段走去。 第218章 如期而至的蝗灾 就在刘卓专心处理省内公务,将要把青州旱蝗忘掉的时候,三百多里之外昌乐、安丘等县发生了蝗灾。 青州以东的安丘县。 夏季的某日,炎炎烈日高悬空中,如火一般炙烤着大地。田间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有廖寥数人正在田地里除草。 汗水已经浸湿了身上的浅色汗褂,但田间的百姓依旧辛勤的除着草。偶尔会走到树下喝口水,坐下歇一歇。 就在农民准备喝水时,一阵咯咯作响的声音传来。仔细望去,数不清的旱蝗出现在田地里。 “蝗虫,蝗灾。”农民惊慌失色,随即大喊着朝村子跑去,地上、手中的物件也都顾不得了。 与此同时,安丘县多处村庄蝗灾肆虐。蝗虫所经之处,芦苇、庄稼被蝗虫吃的一干二净。 安丘县衙。 “县尊,县尊,出大事了。蝗灾,蝗灾肆虐啊。”安丘县的齐师爷火急火燎的越过角门跑向大堂,并大喊道。 “齐师爷,何事如此慌张?”安丘知县望着气喘吁吁的县丞压低声音道。 明朝大多数的县衙构造,有两个共同点,其一是封闭性,四周以高墙和外界相隔;其二形制四方规整,中间有一条显着的中轴线。 县衙前有一照壁,照壁之后是宣化坊。牌坊以里为大门,大门两边的墙呈“八”字形。八字墙上可以张贴县衙的告示、榜文。 牌坊以里,设医学、阴阳学,右侧设有急递铺,用以县衙公文的传递。有的县没有建设鼓楼。照壁与宣华坊的左侧是申明亭,旌善亭在右侧。 大门(或者鼓楼)之后是仪门。仪门与大门之间是一段甬道,两侧均有狱神庙,除此外还有死牢、膳馆、衙神庙、土地祠、寅宾馆、皂班、壮班等。 进入仪门就可以看到戒石坊,戒石坊向北就能到达月台。台上就是县衙最核心的建筑,大堂。 大堂是知县审案、办公治所。大堂的左右侧还设有典吏衙、吏舍。大堂院内的甬道两侧是六房办公之所在,左侧是吏、户、礼三房,右侧是兵、刑、工三房。 大堂之后是二堂,二堂是知县预审和暂时休息的地方。二堂后是内宅门。宅门内为三堂和知县居住之所。后堂内有住宅、花厅、书房、护院等建筑。县丞、主簿、典史的衙、宅分布于二堂中轴线两侧。 “蝗虫,蝗,蝗……蝗灾。安丘县城外,多处村子发现蝗虫。用不了多久,全县的庄稼都会被蝗虫吃尽啊。”齐师爷的脸上满是惊慌,一遍擦汗,一边喘着粗气汇报道。 “蝗灾。” 王知县腾的从桌案后的椅子上起身,惊呼道。 “灾情如何?”王知县迅速调整了情绪,然后表现出从容不迫的样子,一脸严肃的询问道。 “蝗灾自北向南,自东向西而来,已经毁了小半个安丘县的庄稼。不出几日,安丘县的整个庄稼就全完了。”齐师爷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立刻上报府台大人,如实告知安丘的蝗灾情况。并派人通知周边各县,令其做好防范。另外,立即令人查验仓、库余粮,尽快安排赈灾事宜。”安丘知县王世哲镇定自若,处事不惊。 在知县这个位置上来来回回十多年,王世哲处理政务的经验极为丰富。 先前,王世哲对于巡抚衙门的公文确实没有过于在意,但转眼之间就被打脸。如今,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只能希望府台衙门与抚台衙门可以多运些粮食过来。 虽然安丘、诸城县受灾严重,但寿光、昌乐两县因有抚台衙门的幕僚苏慕之、丁堇禾盯着,并且事先早做了防范,受灾范围、损失减轻不少。 “巡抚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啊,竟然能够提前预知蝗灾的发生,下官对刘巡抚可是崇拜已久。此番若不是苏先生亲自前来寿光县,走访各地,我寿光今年的日子可能难熬了。今夜,魏某在县衙摆了桌宴席,还请苏先生赏脸。” 寿光知县魏书礼张大眼睛,凝视前方,望着鸡、鸭、蛙、鸟吃蝗虫的场景,不禁感慨万千。 “魏知县,宴席就免了吧。蝗虫还在青州多地肆虐,慕之实在难以下咽,还请魏知县谅解。”苏慕之内心一阵鄙夷,但心中的怒火又不能立马发作,只得与之虚与委蛇。 由于昌乐至安丘、诸城的水泥路没有建成,而且路途也较远,加之人手不足。苏慕之、丁堇禾也只是派人前往通知两县的县令,寿光县也就是运气好,不然这个知县魏书礼绝对日子不好过。 “苏先生言之有理,所言极是。”魏书礼满脸笑容,走上前奉承谄媚道。 “魏知县,上报益都得公文可曾拟好?青州多地受灾,公文早到一分,寿光的百姓就能早一分收到赈灾的粮食。”苏慕之一脸真诚,郑重其事说道。 “苏先生放心,公文已于昨日就发往益都县,应该当日就到了。府台衙门现在应该在筹措粮食赈灾。”魏书礼听后,忙不迭说道。 “甚好。”苏慕之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在昌乐知县的大力支持下、丁堇禾的提前防备中,昌乐县庄稼、以及百姓的损失几乎降到了最低值,这也让昌乐的百姓欢喜不已。以往的历次蝗灾,蝗虫吃光了能吃的所有东西,百姓不得已才离开家乡成为流民讨吃食。 如今虽有损失,可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来年总归是可以收获些粮食。再说了,还有朝廷的赈灾粮。只要可以活下去,没谁愿意拖家带口的逃离家乡。 “丁先生,这段时间通过家禽捕杀蝗虫、火烧蝗虫、以及人工捕捉,基本上算是控制了昌乐的蝗灾。您的到来解救了昌乐县的十数万百姓。” “温知行携昌乐县衙的一众官员、以及昌乐百姓,衷心感谢刘氏商行捐赠的粮食物资,感谢巡抚衙门在蝗灾中的辛勤付出。”昌乐知县温知行说完后,立即带着众人向丁堇禾行礼感谢。 “使不得,使不得啊。我来此是受了巡抚大人的嘱托,至于刘氏商行的物资更不是我准备的,我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实在是等不大诸位如此大礼。”说完,丁堇禾同样回了一礼。 “丁先生就不要推辞拒绝了。这也是昌乐百姓的心意,不管是巡抚大人还是丁先生,昌乐百姓一定铭记心中,不敢忘怀。”温知行嘴角勾起,微微一笑,由衷的感激道。 “诸位的一番心意,堇禾愧领了。”丁堇禾一脸真诚道。 昌乐、寿光两县发生蝗灾的公文先后被送到了益都县,青州知府随即就知道了两县的蝗灾。若只有两县受灾,青州还是能够从容应对,游刃有余。 但是,以往每次发生蝗灾,安丘、诸城也会遭灾,并且受灾的范围、损失远超昌乐、寿光两县。 府堂内,现任青州知府已经在心中骂了陈应元不知道多少遍,提前存粮入仓就这么难吗?如今,只能厚着脸皮派人前往巡抚衙门请求多拨些赈灾粮。 “府台大人,当务之急是要上报承宣布政使司、以及巡抚衙门。省里早一刻知道青州的灾情,青州的百姓就少受些苦啊。”府堂内的江同知见青州知府一脸犹疑的样子,直接开口劝说。 “江老弟,我随后就要前往安丘、诸城等县安排抗灾事宜。不知可否代我前往济南城一趟?亲自向上官汇报青州的灾情。”一旁的青州知府见状,遂提议道。 “下官愿意前往济南城。那青州府内的一切,就有劳汪知府费心了。”江同知十分爽快的答应汪知府的建议,丝毫没注意到青州知府的小心思。 三日后,济南府的刘卓知晓了蝗灾的发生,随后就立马调集全省的力量赈灾,追责的事情也抛诸脑后。 因事先有准备,抽调各府的粮食、物资也极为的快捷方便。不过短短的五六日的功夫,第一批的赈灾粮就被运往青州。在这过程中,水泥路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大人,那上任青州知府陈应元在去年的议事上极不配合,导致青州的存粮不足。恰逢蝗灾,才酿成了今日之祸。大人应该据实弹劾上任青州知府。”崔世英疑惑不解,最终鼓起勇气问道。 “不妥,陈应元在存粮入仓一事上确实目光短浅,但是并没有做错什么。况且,当初的存粮入仓只是倡议而已。巡抚衙门、布政使司也没有将此事的行文各府,更不是朝廷的旨意,所以弹劾无用的。”刘卓瞥了一眼崔世英,随后耐心解释道。 “即便如此,那陈应元在青州任上也犯了不少的事,大人千万不能放过此人啊。不然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青州百姓。崔世英恳请大人上奏参劾青州的一众不法官员。”随后,崔世英立马就跪在了地上请求。 刘卓望了眼跪地的崔世英,右手敲击着桌案,陷入深思。许久,刘卓才开口。 “既然如此,那你由你代我前往青州,看一看青州的百姓和青州的官场。”刘卓郑重其事说道。 “属下领命。” 朝廷虽然内忧外患,但在山东,心向朱明的官员与文人阶层大有人在,刘卓暂时并不想与之为敌。 等辽东的后金被荡平,携滔天之功,四海之名,破竹之势,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整个山东收入囊中。届时,便有逐鹿天下的资本与底气。 除掉后金有利有弊,但是总体来说,利大于弊。没有后金的威胁,辽东、蓟镇、宣府、大同等地的兵力就可以释放大半,那时候山东面对的压力就会大很多。 刘卓也无所谓了,与其让边军死于外族之手,不如在内战中一较高下。 (部分内容参考抖音博主的解说。) 第219章 刘丰的教育与苏若莹的疑问 旱蝗通常情况下是不会飞的,在地面上行走或者爬行。但是在特殊情况下,会短距离的飞行。如此一来,旱蝗就比飞蝗等蝗虫容易对付多了。 在山东巡抚衙门的统筹调度之下,大量的赈灾物资被运往青州受灾县。由于每批物资都有巡抚衙门的人运送,并监督发放,受灾的百姓基本上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在青州的赈灾事宜结束前,青州、东昌两府纷纷行文巡抚衙门,表示愿意借贷购粮存储。至此,刘卓高筑墙、广积粮的战略目的终于达成了。 如今的济南城,不仅城坚高大,还有许多火炮防御。再加上训练有素的将士,即便刘卓前往辽东,也丝毫不惧魏忠贤来犯。 借着青州蝗灾,刘卓直接上奏朝廷请求拨付赈灾款与大军粮饷、军需。不管朝廷最终拨下多少银子,刘卓都打算在崇祯初期彻底解决后金后患,随后再抽出手应对北方与南方的农民起义军。 忙完手上的公务后,刘卓来到了商行,开始关心儿子的学业。通过几次在门外的听讲,刘卓发现苏若莹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教书先生,无论是教育的方式还是各种知识的认知。 这主要在于刘卓结合前世与今朝两世的学识,无论是学问的高度与深度,以及见识都不是普通寻常之人可比的。所以,对于苏若莹讲述的社会主流思想不是很认同。 但这也很正常,苏若莹如今也还不到二十岁,这个年龄放在前世还属于学生,又能有什么样的学识和见识?因此,刘卓来商行的频率与次数也多了起来。 旁观的李常在却暗自窃喜,早晚有一日,这两人会发生点什么。 刘丰现今也就七岁,就已经识得上千字,还背诵了大量的诗词文章,已经远超同龄的多数孩子了。这也源于刘卓夫妻两人对于儿子的高期望。 毕竟,刘卓在前世实在是见过了太多优秀的孩子。无论是前世大城市省会的重点班,亦或者京城那些实验班等等。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那些孩子做不到的事。 有些天赋异禀的孩子,学识、见识基本上可以比拟那些重点大学的硕士研究生。 明朝规定八岁才是入社学的年龄。即便是与明清时期的皇子相比,刘丰也毫不逊色,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张嫣在刘丰幼时为其打下了的坚实基础。 前世的应试教育确实受到了不少人的吐槽与不满。但由于中国各地经济发展水平不一,优质的教育资源基本上都在发达城市,采用素质教育只能让发达地区越发达,贫困地区越贫困。 而美国作家阿曼达·里普利在《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一书中也说明了这一点。 她在书中写到,应试教育存在着明显的弊端,但却有一些优点。如严格、严谨、高要求、高标准。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东西南北的城市发展水平也不尽相同,故而教育资源的水平、数量、质量也就参差不齐。 教育资源的不均衡,导致中国不能一味的施行素质教育。素质教育在发达地区确实可以选拔出优秀、又有创造力的人才。但是在不发达地区与贫困地区呢?他们会越来越穷。 教育的本质比拼的是教育资源。富裕家庭,在经济发达地区可以任性的支持孩子的各种兴趣。在贫困的家庭,即便是学习一个英语培训班都捉襟见肘。 应试教育的可取之处在于为中国各省的学子提供了一个相对公平公正的机会,使得贫困山区的孩子也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尽管应试教育重学习、重分数,而忽视学子的身心健康发展,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在庞大的人口压力下,倒也都算不得什么了。 酉时三刻,刘卓敲门入内。 “苏姑娘,今日就到这吧。你既要忙着丰儿的学业,又得操心商行琐事,实在是辛苦你了。”刘卓满脸堆笑,由衷感激道。 “大人过奖了。今日,听李叔说青州有几个县发生了蝗灾,受灾情况严重吗?”苏若莹面露担忧之色,忍不住询问道。 以往,只要哪里发生了蝗灾,哪里就会出现大量的流民。青州与济南府相隔不远,也不知道是否影响济南府,苏若莹暗忖道。 “就快解决了。” “巡抚衙门已经从山东各府运粮前往青州的几个受灾县,要不了几日,蝗灾就会被完全消灭,百姓也能得到妥善的救助与安置。”刘卓嘴角上扬,眼含笑意,耐心向其解释道。 “啊?”苏若莹大吃一惊。 青州府的蝗灾从发生到如今,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把青州的蝗灾解决了?苏若莹感觉不可思议,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信?不相信也正常。”刘卓不由失笑道。 “其实,早在蝗灾发生之前,我都已经命人密切多关注各地的水旱情况。昌乐、安丘、诸城等县的情况也早已注意到,只不过人手不够,加之部分州县疏忽大意、玩忽职守,才造成了不小的损害。” “这般解释下来,你就能理解了吧?”刘卓望着震惊的苏若莹,不禁娓娓动听地讲起事情的原委。 “大人又是如何得知天灾的发生?难不成天灾也可以预测?”苏若莹一副寻根究底,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样子,令刘卓惊诧万分。 “你想多了,可能有人借助工具可以预测到,我可没这本事。近些年,全国各地的旱灾、水灾、地震等自然灾害接连不断的出现,我心有不安。所以,才变得警惕起来,有了诸多防范。”刘卓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注视着几步外的苏若莹,刘卓的心情也变得欢畅喜悦,丝毫没有因其问题过多而不耐烦。或许这就是貌美的好处,即便苏若莹再怎么询问,也让人生不出一丝的不悦。 “大人心念百姓安危,若莹惭愧。耽误了大人的时间,请大人勿怪。”此时的苏若莹才反应过来,急忙开口表达歉意。 “无妨。你还有什么想要询问的?不如今日一并问出来吧。”刘卓笑言道。 沉默十几息后,苏若莹终于缓缓开口询问。 “大人,前段时间,城中曾传过些流言蜚语,称大人要割据山东。不知此言是否属实?”苏若莹鼓起勇气询问道。 听了苏若莹的话,短暂的回忆后,刘卓便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而后将所有的目光聚在苏若莹的身上。 “你既然已经说是流言蜚语,那就把它当个谣言、笑话来听就行了。倘若我真的不听朝廷号令,意图割据山东,朝廷还会放任我担任山东巡抚?”刘卓随口道,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大人所言甚是有理。以后,若莹再也不会向大人问如此幼稚的问题了。”苏若莹一脸羞愧,有些不好意思道。 注视着眼前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或许是年龄的缘故吧,刘卓只是觉得苏若莹天真的有些可爱。 虽说有些事情是被对手利用了,用来诋毁、中伤自己。可终归是无风不起浪,事出有因。 “无妨,这也怨不得你。是这个社会、时代限制了你们的行动、思想,不然,女子的一些见识、眼界未必不如男子。”刘卓面无表情道。 “大人所言当真?”苏若莹一脸震惊,疑惑道。 “自是所言非虚。我贵为一省之巡抚,犯不着在这些事情上对你有所欺瞒。”刘卓认真说道。 望着眼前的男子,苏若莹顿时觉得先前通过商行制度对其的了解实在是太片面了。 还不到而立之年,却老于世故,做事干练。而且,其经商聚财,统兵除祸,为政清明。此外,此人的想法与一些行事作为也给人一种当头棒喝之感,令人获益匪浅。 “大人,今年四月,济南城内的数次宵禁到底是为何?不知大人是否能够告知?”苏若莹轻言细语,饶有兴趣道。 “那些事,即便是商行的李常在都知之甚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听了苏若莹的询问,刘卓脸色瞬间大变,冷冷道。 “可是,我大哥死在了天启五年八月的那次宵禁中。”苏若莹大声答道。 “你大哥?” 刘卓陷入了回忆当中,在自己上任山东的下半年,魏忠贤确实派出了人手来刺杀自己。当时由于不知道城中到底有多少人闹事,刘卓为了尽快稳定局势,便下令杀光了城中所有闹事的人。 如此说来,苏若莹的大哥确实因自己而死,但是他是死有余辜,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刘卓就回过了神。 “你大哥是因我而死,但是他在城中与不法之徒沆瀣一气,到处纵火行凶,我令人杀他没有错。”刘卓双眼注视着苏若莹,理直气壮道。 “那天启五年与天启六年的两次长时间宵禁又是怎么回事?”苏若莹继续询问,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知道缘由又能如何?你不会天真到知道这些就想为你大哥报仇吧?”刘卓淡淡道。 “大哥的死早有定论,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能力为大哥报仇。如今,我只是想知道造成大哥死亡的前因后果。”苏若莹眼含泪珠,一脸期待看着刘卓。 “是因为魏忠贤想要暗害我,两次宵禁都是因此而产生。你大哥是受到了锦衣卫的蛊惑才加入了他们,结果被我手下的亲卫给了结了性命。”刘卓一脸真诚道。 “多谢抚台大人告知,若莹感激不尽。” 第220章 安丘赈灾出意外 返回宅院,给刘丰布置完接下来的功课,刘卓便前往父母那里看了看女儿乐忧。 天启四年时候,因公务繁忙,而且董映雪也要照顾刘丰,所以就将乐忧交由奶妈等人照料。 两年以来,自己看望女儿的次数屈指可数,有几次女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是,父母对这个年幼的孙女却是喜欢的很。 看望了一儿一女后,刘卓才心满意足的返回住处。 “丰儿最近的功课做的不错,学业大有进步,你给他选了个好先生,我心头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董映雪一边服侍着刘卓更衣,一边满脸笑容的夸奖道。 “主要是丰儿努力,也很听话,所以先生教起来才不会太过费力。不过,你我的付出也不能忽视。你为他的课业可是操碎了心,我也不知道找了多少个先生,才有了个不错的结果。”刘卓一本正经的耐心分析,温和笑道。 “你这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董映雪欢欣万分,然后轻声细语道。 “我这是实话实说,可不是逢迎讨好。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我说的那个样子?”刘卓扭头,握紧了董映雪的双手,亲切道。 “细细想来,倒也确实如此。”董映雪沉默片刻后,随即表示认同。 “我刚才去看了乐忧,看着她和父母幸福快乐的相处,我心中的愧疚不由得多了几分。这些年,你把心思放在丰儿身上,我则忙于公务,却实亏欠她太多了。”刘卓感慨万千,轻轻将媳妇搂在怀里,不断地倾诉自己内心想法。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确实对不起这个女儿。但至少还有父母陪伴她左右,倒也不至于那般可怜吧。等我忙完府中的事务,我就多去父母那边陪着她。”董映雪见刘卓一副伤感的样子,立时就出言宽慰道。 虽然在给刘丰找教书先生一事上,刘卓确有隐瞒,但刘卓对媳妇的情感确是真的。父母不愿意管着院内外的所有事情,担子就全部落在两人身上。纵使底下有着众多的帮手,董映雪在许多事情上依旧是亲力亲为,不愿假借人手。 先前府中的购粮事宜,还有后来四月的亲卫奖赏事宜,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董映雪在操持着。可以说,有了董映雪的勤俭持家,刘卓才能毫无顾虑的投入公务上来。 “也好。”刘卓抱着董映雪,点了点头。 “你怎么今日返回了?青州不是发生蝗灾了,你作为一省巡抚,不需要坐镇指挥赈灾事宜吗?”董映雪挣开了刘卓的双手,一脸担忧的说道。 “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赈灾的粮食和物资早已运去了,过不了几日,前往赈灾的幕僚与商行人员就会返回。”刘卓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官府赈灾的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灾情短短半个月就平息了,你不会是夸大其词吧?”董映雪听后,也是表现出一副始料不及的神情。 “我提前有所预料,故而有所准备,加之水泥路的便捷高效,所以才能在极短时间内集中力量消灭蝗灾。这么解释给你听,是不是就容易接受了。”刘卓扬唇一笑,自信不疑道。 “倘若以后发生的天灾都能像这次一样,迅速解决就好了。”董映雪感叹。 “会的,以后肯定能够实现。”刘卓似笑非笑道。 “这些年,不是水灾就是旱灾,时不时还来个地震。自从来了山东,几乎每年都有州县发生蝗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让府中购粮存储,确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只不过以后的日子就得年年吃存粮了。”董映雪颇为无奈的笑道。 “有的吃就很好了。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哪个省没有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饥民?哪个省没有漂泊无依、家破人亡的流民?能够生活在富足、繁荣的济南已经是上天的厚赐了。”刘卓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由衷感慨道。 “知足常乐。”董映雪笑逐颜开道。 “哈哈哈。” 安丘县城内。 崔世英盯着一排排的灾民数了数,又走到赈灾的粮食跟前计算一番,望着剩余不多的粮食,崔世英不由的眉毛蹙起。按照县衙上报的受灾的范围、受灾人数、以及涉及村落,运来的粮食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就目前观察到的情况,剩余的粮食远远不够用。 随即,崔世英走到负责发放粮食的商行人员前,将自己发现的情况尽数告知。 “崔先生,出现这样的问题,知县王世哲必须要出面调查清楚,给巡抚衙门一个交代。不然,以后都按照这样来领赈灾粮,是觉得我刘氏商行好欺负?还是觉得巡抚衙门是个软柿子?”运送粮食的负责人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安丘知县出面给个说法。 “陈管事,切勿动怒。如今我们还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有先削减发放的分量,让百姓安稳过上几日。然后一边上报青州府,一边暗自调查。” “最终,若真是安丘知县的问题,崔某必定据实上报,通过朝廷摘了这厮的乌纱帽。”崔世英拦下了动怒的商行管事,然后将面对的问题分析的头头是道。 “崔先生是抚台衙门的幕僚,既然受抚台大人的嘱托前来,那陈某便以先生之令唯命是从,将这其中的猫腻查个水落石出。”陈管事思索片刻后,便十分痛快的说道。 “当不得如此,你我分属不同的部门,我又岂敢命令陈管事。只要陈管事可以配合崔某就行了。”崔世英见陈管事如此支持自己,急忙开口解释道。 “就依崔先生所言。”陈管事严肃而认真道。 “好。接下来,你我这般行事……”崔世英凑上前去,附耳低语。 “这样做会不会引起灾民的不满,进而激起民愤。”陈管事听后,一脸的担忧。 “只要没人带头挑事,应该不至于。况且,谁也不敢保证日后的安丘不会发生天灾。抚台大人此次这般高效的处理赈灾,领到粮食的受灾百姓无不心怀感激。若是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坏了整锅粥,对于受灾的百姓而言,就得不偿失了。” “灾民中自会有人为了自身利益而如实上报的。都是当地的百姓,他们之中绝对有人清楚谁是害群之马。”崔世英认准自己的判断没错,自信笃定。 “好,就这样做。”陈管事毅然决然道。 随后,陈管事走到发放赈灾粮的棚子下,叫停了继续分发赈灾粮的官差。 接着开始高声大喊道:“诸位安丘的百姓,我受巡抚衙门之托,运送赈灾粮到安丘县。如今现存的粮食不足,只能先将原本发放的份额削减,待后续的赈灾粮运抵,再继续补发。希望诸位予以配合,不要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话音刚落,前方排队的灾民便开始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个别的灾民情绪异常激动。崔世英、陈管事、以及县衙的官差则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灾民。 几十息的功夫过去了,崔世英见眼前的灾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立马走上前去,开口劝说。 “诸位,诸位,静一静。诸位安丘县的百姓,我们一行从济南府来到青州是为了赈灾,安丘县的灾情一日不除,我等一日就无法离开安丘。诸位若是再这样争吵下去,今日的赈灾就到此为止。等诸位什么时候说够了,再继续发放赈灾粮。”崔世英为了逼灾民就范,恩威并施,费尽心思。 崔世英的话还没有讲完,嘈杂的人群,慢慢的变得安静下来,直至没有人发出声响。 “大人这话莫不是诓骗我等吧?”灾民之中,有人大声高喊道,喊出了大多灾民的疑惑。 “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去骗的?若是真有私心,当时的赈灾粮就不会如期运抵青州。往日,蝗灾发生后,饥民遍地,饿死者不计其数。如今,巡抚大人命人将赈灾的粮食运来,救了不知多少百姓。而今,你们反倒怀疑我等用心不良,真是可笑至极。”崔世英气极反笑,对前方的百姓失望透顶。 “赈灾粮是你们运来的,也是由你们负责发放的,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动过手脚?如今,你们称粮食不够,谁知道你们说的哪句真?哪句假?无论如何,今日我们都要领到足额的赈灾粮。”灾民中有人不断激化矛盾,一副想将事情闹大的样子。 崔世英见此并没有与之纠缠,反而转身走向身后的棚子。 “陈管事,还有这几位官差兄弟,今日不发粮了,将剩下的赈灾粮尽数搬运至县衙官仓中。下一批赈灾粮什么时候运抵,再继续赈灾。”说罢,便有人合上赈灾的册子,扎紧粮袋,收拾起各物件。 部分灾民见状,立马上前将崔世英等人围了起来。接着,有一个带头男子开口威胁:“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不将赈灾粮发了,谁都别想走。” “奉劝众位一句,不要被别人当枪使。我等奉的是巡抚大人的命令,今日但凡有个好歹,下次来的就不是粮食了,而是刘卓刘抚台派来的官军。” “肚子饿几天无非也就瘦些,倘若真的生了是非,板子打在身上疼的可是自己,说不好还会因此丢了性命,又何必呢?”崔世英见灾民如此大胆,也不再恩威并施,直接赤裸裸威胁道。 “放屁,扯虎皮,拉大旗,你吓唬谁呢?巡抚大人什么身份,怎么会为了你们几个人而大动干戈?”带头男子不以为然道,满脸不屑的神情。 第221章 安丘局势 “县尊,县尊大人,巡抚衙门派来负责赈灾的人被灾民围住了。我们要不要派人过去?若是这些人在安丘出现意外,恐怕不好给上边交差啊。”县衙的齐师爷急匆匆的跑来汇报。 “知道是什么人挑的事吗?”王世哲大吃一惊,对于灾民的行为很是诧异,立马起身询问道。 “应该还是前段时间闹事的那帮人,多半依旧是没事找事,给大人惹麻烦。”齐师爷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汇报王世哲。 “这个节骨眼上,还敢如此纵容手下的那帮泼皮无赖,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你立马带上三班衙役,把济南府的来人安全护送到县衙,至于挑头闹事之人暂且放过不管。”王世哲思索片刻后,便脱口而出道。 “属下领命。”齐师爷领命离去。 望着齐师爷离去的背影,王世哲不由的喃喃自语:黄承禄啊黄承禄,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这次不仅你插翅难逃,连你在青州府的后台也一并连根拔起了。 黄承禄也不过就是个举人出身,现任安丘县丞。仗着青州府衙中有个做官的姐夫,不仅在安丘做了不少恶事,还多次公然顶撞自己,令自己难堪。 但凡遇上大事,不是躲得远远的,就一点也指望不上。此次赈灾,连自己这个知县也只是派人协助,而他一个八品县丞竟然敢把手伸向赈灾粮,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安丘县衙以东不远处,崔世英等人被闹事灾民围的水泄不通。一时之间,双方在那僵持了起来。 很快,齐师爷带着县衙的三班衙役来到了赈灾的现场。不知何故,见到前来的数十衙役,闹事灾民纷纷的往后退去,自觉地给衙役让出了一条道。几乎无人敢上前阻拦,或出言不逊。 “崔先生、陈管事,县尊大人派我前来是将众人安全送回县衙,诸位就不要与这些灾民纠缠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县尊大人已然知悉事情的前因后果。到了县衙,县尊大人就会原原本本地告知崔先生。”齐师爷不仅态度和缓,而且语气诚恳,一副诚意满满的样子,然后满脸堆笑道。 “王知县已经知道了?”崔世英始料未及。仓促之间,感到错愕不已。 “崔先生就不要纠结县尊大人是如何知晓的,赶快随我离开此地吧。不然,等灾民再围上来,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齐师爷有些着急的劝说着。 就在齐师爷与崔世英沟通之际,带头闹事的灾民又出言挑衅道:“这不是县衙的齐师爷吗?怎么不见王知县亲自前来呢?” “又是你?上次你在县城里闹事,县尊看在县丞黄承禄、以及身后之人的面子上放过了你。如今你依旧不知收敛,真是抱着老虎喊救命-自寻死路。”齐师爷的眉锋微微皱起,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气势汹汹的怒怼闹事男子。 “大话谁都会说。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必须得把赈灾粮如数发放。”带头闹事男子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愈发的嚣张起来,煽动着身边的同伙与灾民起哄。 “你们几人并没有受灾,奉劝你们尽早离去。黄承禄再厉害,手也伸不到济南,不能事事都护着你们。”齐师爷见挑事之人依旧不依不饶的样子,直接毫不留情的教训道。 “还有你们,你们的眼睛全都长到屁股上了吗?此次,安丘县衙也只是派人过来配合发放赈灾粮。你们是一点都看不到吗?睁大了眼睛看看这次过来赈灾的是什么人?他们全都是从省治济南而来。” “今日,我身后的这些人,若是出了任何一丝的意外,且不提巡抚大人如何处理尔等。他日安丘再发生什么灾荒,省里还会一如既往的运送赈灾粮?诸位好好想想,不要人云亦云,盲目从众,被某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了。”齐师爷站在桌案上,高声大喊着,试图劝说周围的灾民散去。 听了齐师爷的讲话,众多灾民也纷纷开始思考闹事的后果。带头挑事的男子敢这么嚣张,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而放眼望去的灾民皆是身无长物,根浅门微。与朝廷、官府作对,无疑是鸡蛋碰石头,以卵击石。 也就短短片刻的功夫,齐师爷通过软硬兼施,各个击破的手段,愣是将眼前的僵局打破。而闹事的几人见不少百姓离去,遂感生乱无望,便悻悻离去。 县衙三堂内,知县王世哲设宴招待崔世英等人。 “崔先生,还有诸位,今日是王某考虑不周,令诸位受了惊吓,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王某自罚三杯,以表诚意。”安丘知县王世哲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让人心安不少。 “王知县客气了,今日若非齐师爷及时前来,我等还不知会被闹事之人如何处置。应该是崔某感谢王知县的援手才对。”崔世英也起身倒酒与之客套。 两人相互敬酒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王兄,今日带头挑事的是何人?有什么来头?竟然连巡抚衙门都不放在眼中?齐师爷带来的衙役众多,为何只是劝闹事之人离去,而不将那些人押入县衙大牢?”崔世英疑惑不解,遂问道。 “崔贤弟远道而来,对于安丘的情况不太了解也很正常。今日带头闹事之人是本县县丞黄承禄的堂弟,平日仗着族中的兄弟横行乡里,巧取豪夺。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足为虑,关键在于黄承禄有一姐一弟。” “黄承禄的姐姐早年就嫁给了一落魄书生,这书生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普普通通,平凡无奇。但是,自从书生娶了黄承禄的姐姐便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几年便中了秀才、举人,几年后甚至高中进士。” “凭借着黄家的财力,这书生官运亨通,花费了不少银子后,竟然被派往青州府衙任职。” “而黄承禄的弟弟,名为黄承嗣,任县衙巡检司巡检。平日里不仅蛮横无理,还多次与我对着干。即便我多次上奏府衙,可都是杳无音讯。后来,通过多方打探,才知道了这黄承禄的背景。” “今日,那黄家一干人员闹事,也是为黄承禄出力。想把我从知县的位置上拉下,然后扶持黄承禄任职知县。” 王世哲不仅将黄承禄的背景、身后靠山、以及家族势力娓娓道来,更是将其所犯恶行全盘托出。 “此等贼子,崔世英必会如实上奏抚台大人,还得劳烦王兄将此人的罪证交到我手中。待返回济南府后,我要亲自呈交大人。”崔世英一脸真诚望着王世哲,郑重其事的说道。 “崔贤弟,并未我不愿意交给你。只不过经历了今日之事,那黄家必定会盯紧了县衙的动作,不会轻易的让报信之人离开安丘。我担心你们一行人恐怕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王世哲满面愁容,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黄家人就敢这般目无王法,简直是闻所未闻,触目惊心。” “那赈灾的粮食不会也是黄家人在其中捣鬼吧?若是等灾民手中的粮食吃完,后续的粮食没有运来而生了事端,王兄你是首当其中啊。” “届时,再加上黄家人上下运作,你这知县的位置怕危险了,黄承禄觊觎你这县令的位子怕不是一日两日了。”崔世英将眼前的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 但是,众人听了以后个个一副心烦意乱、无精打采的样子,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王兄,县衙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把信件传回济南?传到昌乐也可以。”崔世英一脸期待的看着王世哲,坦言道。 “很难。安丘至昌乐的距离也就百里左右,平日里骑上马,一日的功夫也就到了。可如今虽然困难了许多,倒也并非没有法子。” “黄承禄那帮人肯定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你们身上,若是找一全不相干之人前往送信或者传口信,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人不太好寻找,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消息出卖给黄承禄。”王世哲顾虑重重,明显对县里的百姓充满了不信任。 “王兄,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放手一搏。我觉得我们可以多找一些人,再安排县衙中人、以及济南府的人以假乱真,迷惑对方。传递消息的人多了,总会有人把消息传出去。”崔世英恳切地说道,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支持。 “好,那就按照崔贤弟的法子办。大不了陪着诸位一块进大牢。”王世哲微微一怔笑着赞同道。 随后,三堂内便传出了众人的哈哈大笑。 安丘县城以西的一处豪华宅院内。 “我只是让你们带人去冒领粮食,伺机作乱。谁让你和巡抚衙门的人对着干的?”一干练壮硕男子大怒道。 “堂兄,那帮人又没有穿官服,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巡抚衙门的人啊?再说了县衙的齐师爷到了以后,我们不是也让他们走了。”带头闹事男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满嘴没有一句实话。 “愚蠢,事到如今还在狡辩。把他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几个谁也不准踏出宅院一步。”干练男子处事果断,做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二弟,这段时间派人你盯紧了出城的外地人,无论如何不能放他们出城。至于县城内的人,也要严加搜查,你可一定要谨慎小心。等姐夫传信过来,再行计较。”干练男子千叮咛万嘱咐道。 “大哥就放心吧。” 第222章 老庄之学 五日后,一封来自昌乐县的密报传到了济南城的卫道手里。卫道看了手中的情报,立马朝着商行的位置走去。 “公子,安丘县可能出问题了。我们派去赈灾的人自从进了县衙后,整个安丘县便开始严禁外乡人离开安丘。县城的人出入也要严加盘查,没有正当理由,一概不放行。”卫道双眉轻蹙,满脸的担忧,不知如何是好。 “让行动处的人过去吧。星夜兼程,快马加鞭的话,第二日应该就到了。”刘卓不紧不慢的说道。 “若是与安丘县衙的人起了冲突,我们的人要不要留手?”卫道小心翼翼的请示着,丝毫不敢擅自做主。 “连巡抚衙门的人都敢扣,这些人以后什么不敢做?告诉行动处的人,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刘卓抬头瞟了一眼卫道,目光森冷锐利,令人不寒而栗。 “属下明白。”卫道答道。 “还有,安丘的麻烦处理后,让崔世英把这封信送给兖州知府。”刘卓压低声音道。 “好。” 收到命令的卫道立马返回驻地,与黄大中商议派何人前往安丘县执行任务。 而商行中的刘卓又继续陪着儿子读书。以往,父亲劝自己多读书,可一晃几年过去了,却甚少有时间去看。如今陪着儿子读书,感悟却是不太一样了。 “大人,您对老庄之学有兴趣自无不可。但是,丰儿还年幼,若是自幼耳濡目染,怕是不利于以后的科考仕途。”看清了刘卓手中的书后,苏若莹硬着头皮上前劝说道。 “他才六、七岁,还看不懂这些东西。就算是受到了影响,也没有什么不好。至于科举一途,那就顺其自然,考上与考不上和他的努力息息相关,与看什么书无关紧要。”刘卓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毫不在意的说着。 “大人,您也是参加过科举的,考试内容也是以四书五经等内容为核心。老庄之学不仅与社会上盛行的理学格格不入,而且与圣人之言背道而驰。” “长此以往,丰儿的想法必定会受到影响,还请大人慎重考虑。”苏若莹见刘卓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迟疑片刻后,随即继续耐心劝说。 “好。我这就把书收起来,出去看。”刘卓见苏若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随即妥协并来到屋外。 道家思想流派划分,按照道家哲学思想的差异,可以分为老庄学派、黄老学派、杨朱学派三大学派。 先秦的道家学派中尤以老庄学派影响最大,与儒墨两家又很大的不同。儒家、墨家推崇圣人,而老庄学派反对推崇圣贤,反对儒墨礼学的虚伪性,反对儒家以仁义道德为核心的人伦教育。 老庄学派提倡把自然之道作为万物存在、以及发展的规律,重视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庄子·外篇》有一句: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句话中,圣人指的是孔子,而大盗指的是柳下惠的弟弟盗跖。大概得意思就是,没有圣人,就没有大盗。 当有了道德模范的标准,而我们又达不到标准的时候,就成了有道德缺陷的人。即只要“圣人”一直还在,“大盗”也会存在。 老庄想表达的意思则是最高的道德其实是没有道德,最好的社会就是没有道德的社会。老庄并不否认圣人的高尚,而是认为圣人的错误不在于其高尚,而在于其向全社会推行高尚。 贫富差距产生贪,没有贫就没有富;等级差距产生歧视,没有贵就没有贱。 世上的一切本没有差别,只是圣人的出现,给这个世界创造了高低、贵贱、贫富、上下的观念与规则。从此之后,士子执着于科举考试,入朝为官;百姓执着跳出既定的牢笼;商人逐利而走,无视国法纲常。 总的来说,孔子的儒学与老子道家学说,都主张教化万民,只不过二人的侧重不同。孔子的格局很大,立意就是为了天下黎民,达者兼济天下;老子的境界很高,虽是不为,却无所不为,强调自由自在,顺其自然。 孔子讲的智慧是讲给百分之九十七的人听,而老子的智慧讲给百分之三的人听。 许多人都可以听懂孔子讲的。是因为孔子讲的是显而易见的东西,侧重于讲述人生智慧,是一位教育家;而大多数人对于老子的讲的东西大多听不懂。 那是因为老子境界太高,讲的是道法自然,讲的是宇宙万物、社会、人生的深刻理解,是一位哲学家。 两人的智慧虽然看似对立,但却是一深一浅,一有一无,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对立而又统一。 看着手中的手中的几本本道家着作,刘卓扭头看看了屋内,不由的眼含笑意。 前世在上高中的时候,刘卓才接触到唯物论、辩证法、以及认识论。由于这些哲学知识枯燥无味,加之对其不太感兴趣,学习起来简直就是枯燥无味,生不如死。 如今翻读道家经典,对其却实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刘卓以往对于人生、社会、国家等的理解也就几句。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日中则昃,乐极生悲,月满则亏,周而复始。多次翻阅后,又有了不一样的人生体会。 《老子·德经·第四十章》: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这句话意思也就是,道的运行规律、轨迹,就是反;道在柔弱的状态下可以更好的发挥其作用。万事万物来自于有,有来自无。 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首先,大道对于一切的事物都有着反向的作用。如,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越想追求强大,就必须先从弱小做起。 其次,一切事物的发展都要经历对立统一的过程,任何事物都有其对立面。 当事物发展到了极致的时候,必然会朝着相反的方向转化,在某个临界点回到原本的属性。比如太阳东升西落的过程,先弱后强,在午时达到最强,然后再返回。还有人的生老病死亦然。 最后,道的规律是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天下万物的生长也是如此,对于可见的、不可见的,有形的、无形的因素也要足够的重视。 道的常态是“守弱”,柔弱。柔,就是不强硬,弱,就是不强势。即弱者道之用。 只要永远谦卑、守弱、处低,适可而止,不急躁、不冒进、不心急,遵循大道的方法和规则行事,便可以润物无声,不留痕迹。 短短的十多个字,不仅阐明了道的运行规律,同时也是对人生、社会、朝代、国家运行轨迹和规律的完美诠释。 大明王朝两百五十多年的国祚,似乎也恰恰的证明这一点。在太祖时期建立大明朝,经太宗、仁宗、宣宗,国力达到鼎盛时期。随后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即便出现了几位有为的皇帝,依旧没法挽救日益衰微的大明朝。 甚至老天都要在天启、崇祯年间,给大明王朝来上重重的一击,以致流民四起,再也无法挽回。 然后,就是前世的一幕幕。 清军入关,剃发易服,屠杀百姓。经过百余年的治理,继而开始了长达近百年的闭关锁国。 随着鸦片战争的战败,便被英法两国的大炮轰开了国门,的是条约、赔款、割地,一轮接着一轮重复上演。 直至前世建国后,国人才彻底站起来,终于能挺直了腰杆。一百多年的屈辱史,是历朝历代不曾有过的(五胡乱华、五代十国例外),无数的前辈与英雄为了这个国家命运而舍生忘死。 这也见证了东升西落,西升东落的一个过程。 此外,自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以来,英国、美国、中国的相继崛起,无一不印证了老子的思想与主张。虽然看似有些牵强,但结果就摆在那里。 如今的明朝,个人的力量还是过于弱小。稍微有一些异样的苗头,估计都会被无情的掐灭。只有掌握了绝对的力量才能主导自上而下的思想变革,进而影响到各个领域,然后趁势崛起。 素时锦年,稍纵即逝,一日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 “大人,您如今贵为一省抚台,这种书私下看看也就差不多了。若是整日挂在嘴边,不免会被旁人笑话,而影响到您在山东的威望。您可别忘了,兖州曲阜还有一个衍圣公呢。”苏若莹瞥见刘卓手中依然紧握老庄着作,遂好言提醒道。 “我就看看,不会说,不说。”刘卓笑脸以对,满不在乎道。 “大人好自为之吧。”苏若莹眉头一紧,整个脸黑了一片,随后急急忙忙的朝楼下走去。 对于苏若莹的好言相劝,刘卓自然是明白。但是,自己的打算和筹谋她是一无所知。不回答显得不太礼貌,回答了又不满意,真是左右为难。 “丰儿,随为父回去吧。”刘卓拉起了刘丰的小手。 “爹爹是不是和漂亮姐姐吵架了?”刘丰抬起头,疑惑不解道。 “不是吵架,只是有些意见不一,这个和吵架是两码事。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刘卓不由失笑道。 “前几天,你不是在屋内与我一起看书,怎么今日就被赶到外面去了?”刘丰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可不是赶到外面去,是我手中的书你这个年龄还不能看。我出去看书,是避免影响到你,明白吗?”刘卓望着有些好笑的儿子,耐心解释道。 “哦。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看爹爹手中的书?”刘丰望着手中紧握的书好奇道。 “等你长大了。” (部分内容参考了抖音博主内容。) 第223章 及时援救 天启六年八月的某日夜间。 安丘县以西的豪华宅院内,两个身材壮硕的男子正在书房内讨论着什么。 “二弟,姐夫从青州府写信过来了,让我们尽快把承平几人送往其他州府躲躲。若是送晚了,怕是要出大事啊。”县丞黄承禄一脸着急的样子,心急如焚道。 青州府的书信今日才到。 信中回复尽是责备与训斥,埋怨就算惹了府台衙门的人,也不该惹了巡抚衙门的人。此外,还叮嘱众人尽快将县城中的麻烦处理了。 “姐夫会不会太谨慎了?这几日以来,我亲自派人盯着出城要道,也没几人从安丘县出去啊。”巡检黄承嗣满脸疑惑,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 “糊涂,你没有看姐夫在信中的吩咐?这个山东巡抚可是个狠茬,战场上刀口舔血,凭本事一刀一枪拼杀出来。你手下的人手和族中的那些混账又如何抵挡?他们平时也就欺负一下城中的百姓,遇上巡抚衙门的兵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 “二弟,你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再不送走他们几个,若是被抓了,我黄氏一脉可就再也难以兴盛了。”县丞黄承禄脸色大变,也没了前几日的从容不迫,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往日,即便族人在城中失手杀了人,闯下大祸。姐夫也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从容不迫,处之泰然。尽管这些年与那些县令斗得不可开交,但自己总归还是克制了一些的。 但,族中的那些人却是仗着黄家的势力与声望,为非作歹,胡作非为。 “大哥,现在天色太晚了。等明日一早,我让人送他们南下徐州或者淮安。如何?”巡检黄承嗣最终还是听从了姐夫江同知与其大哥黄承禄的吩咐。 “可以,最好明日辰时之前就把他们送离安丘。”黄承禄惴惴不安道,希望早早送走几人。 “那县衙中的那些人怎么办?王世哲那小子肯定会将我们黄家这些年所作所为一字不落的说给巡抚衙门的人。若是放任离去,下次来的可就不只是赈灾的人了。”黄承嗣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情绪,眉头微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姐夫不是在信中说了,不要动这些人,你想把这些人全部都留下?”黄承禄疑惑不解,并确认道。 “这些年来,姐夫并不清楚我们都做了什么?留下这些人,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孤注一掷,全力一搏。”黄承嗣一副心狠手辣,穷凶极恶的样子。 “杀了县衙的那些人,我们的退路可就没了,堵上的是我黄氏一族的未来,你是想毁了黄家吗?”黄承禄瞪大了眼睛,脸色阴沉的令人不寒而栗,气极反笑道。 “放走了他们,我黄氏一族的日子一样不好过。况且,我又没有打算亲自动手,也不算是毁了黄家。”黄承禄看着大哥生气的表情,一脸底气不足的样子,硬着头皮说道。 “借刀杀人?你打算借谁的刀?” …… 就在二人密谋除掉县衙众人的时候。从济南城东门出来百余人的骑兵,马不停蹄、夜以继日的朝着青州的方向赶去。 安丘县县衙内,满面愁容的王世哲与崔世英坐在县衙大堂闲聊了起来。 “王兄,就算这几日没有人能送出口信,尽皆被黄承嗣手下人拦了,也不至于这这般忧虑吧。安丘县只进不出,早晚会被人发现异常,进而上报青州府,那时就是我等的脱困良机。”崔世英见状,不由地劝说道。 “就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崔贤弟也看过了黄氏之人所犯罪行,平心而论,臬司衙门、刑部山东清吏司的老爷们会轻饶了黄氏的众人?” “自知是死路,他们可不会坐以待毙。凭我对黄氏那帮人的了解,他们一定还会有所行动。”王世哲迟疑了片刻,随后一字一句道。 “行动?什么行动?我们整日待在县衙之中,难不成他们还敢大闹县衙?”崔世英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对黄氏之人的行为也是嗤之以鼻。 “大闹县衙,恐怕不止。听说黄承嗣与青州的一些匪徒也有联系,曾经截杀了许多路过安丘的商队。若是给足了银子,这些匪徒说不定会入城行凶、作乱。”王世哲蓦地停了下来,想起了以前听人说的流言,随后忙不迭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这黄承禄、黄承嗣两兄弟在安丘县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简直是目无王法,十恶不赦。”崔世英忍不住破口大骂,暴跳如雷道。 “倘若匪徒真的攻入了县衙,崔贤弟还是带人趁乱逃出去吧。若是真的返回了济南城,一定要如实禀报巡抚大人。”王世哲一脸真诚,压低了嗓音说道。 “王兄所言仅是猜测,尚不至此。” 两人继续聊了片刻后,便各自返回屋内休息。 次日的安丘县北门,虽然城门大开,却少有人从城内出去。一刻钟的功夫,也只有寥寥数人从昌乐县赶来。 转瞬间,前方尘土飞扬,一匹黑色的骏马从尘土之中飞驰而出。短短几息的功夫,骏马已然越过城门口的众人。速度丝毫不减的朝着城中疾驰。 “大哥,好事啊。与我们合作过几次的快刀王同意了我们的提议,今天酉时开始行动,他会帮我们料理了县衙众人。”黄承嗣满脸兴奋,快步走向了黄承禄,笑逐颜开道。 “这个快刀王答应的也太痛快了。”黄承禄始料未及,不由的感慨道。现如今,也不容黄承禄继续多想了,毕竟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开始动手了,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可是大忌。 随即,两人命人拿出了安丘县城的地图,开始商议今晚行动的人手安排和部署。 而安丘县衙的众人一如往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有王世哲有些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虽然一日看似有些漫长,但其实也就弹指一挥间。 临近酉时,安丘西门外便聚集了数百人的贼匪。而恰逢此时,苏元让与金辰一行人也抵达了北门外,但北门的城楼上却毫无一人。接着,苏元让等人便开始朝着其他城门赶去。 “王寨主果然是言而有信。诸位稍候,我这就命人打开城门。”城楼上的黄承嗣眉开眼笑,大步走下了城墙。 不多时,安丘西城门便被缓缓打开。城外的快刀王带领着一众匪徒进了安丘城。 “王寨主,沿着城西大街直走,走到与南北街交汇不远处,便是县衙。里面的人就拜托王寨主与众位兄弟了,事成之后,我黄家必有重谢。”黄承嗣点头哈腰,一副阿谀逢迎的样子。 “我快刀王在青州地面上虽然算不得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但也是言而有信之人。黄巡检把都银子备好了,我王某岂有不取的道理?”快刀王虽然满脸横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态度、语气却极为的和善。 “王寨主,为了避嫌,我就不随你们过去了。”黄承禄随口道。 “黄巡检随意。” 随后,快刀王便带着数百人的队伍气势汹汹的朝县衙走去,路途中碰到的百姓、路人尽皆遭到毒手。 县衙内的衙役听到街道上的动静,立马就关上了县衙的大门。然后跑去禀告县令王世哲。 就在衙役前往禀报的时候,匪首快刀王带人赶到了县衙的大门外。见县衙的大门被关上,快刀王立马命人上前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一把火烧了整个个县衙。”有匪徒大喊道。 但是,任凭外面的人如何吆喝,县衙内的人始终都未曾答复。快刀王见状,也不再磨叽,随即命令手下找来易燃之物,准备放火烧了县衙。 安丘县衙内,王世哲指挥着众人搬来各种重物,誓要守住县衙的大门。 “崔贤弟,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人带着你们前往后门了吗?”王世哲见崔世英返回后,一脸震惊的询问道。 “我不能丢下你独自走了。那些人如此大胆,即便是逃出了县衙,也不见得能够躲过一劫。慎重考虑后,我觉得还是留下来与你们一起抵抗贼人。”崔世英态度坚定,语气凝重,义正言辞道。 “事到如今,那便只能与门外的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了。”王世哲坦然应对,一副谈笑自如、从容不迫的样子。 “你死我活,你死我活,你死我活。”众人同仇敌忾道。 不知何时开始,门外突然传来了喊杀声。持续了好一阵后,厮杀声才消失,外面悄无声息的。就在县衙中的众人疑惑不解时,突然传来了一句声音。 “崔世英,崔先生可在县衙内?”外面一男子喊道。 崔世英惊喜交加,喜极而泣。 “苏将军,我在县衙,外面的贼匪已经被你们击退了吗?”崔世英欣喜若狂。 “对,少部分逃走了,剩下的尽皆被斩杀。”苏元让大声答道。 接着,崔世英扭头对王世哲说:“王兄,省城派兵过来了,快令人开门。” “好。”一旁的王世哲同样心潮澎湃,短时间无法平静。 很快,挡在门后的重物全部都被搬走了,县衙的大门也缓缓打开。门外除了苏元让等人将士,便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刚才门外的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放火烧毁县衙?简直是骇人听闻。”苏元让十分震惊。 “应该是黄家请来的帮手。苏将军,还得麻烦你们跟我和王世哲王县令跑一趟,顺便将黄家的人一并擒获。不然,以后可就再难抓获了。”苏元让面带微笑,一脸真诚,恳切地说道。 第224章 募兵与指点 “没想到这黄家竟然藏了这么多的粮食,这下也不用从其他地方运粮食了。”看着黄承禄宅内的粮食,崔世英不禁感叹道。 “这些粮食,多半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如今,用来赈济灾民,倒也合适。”王世哲笑了笑。 “王兄,你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黄氏的恶行尽皆上报府衙。我今夜就传信巡抚衙门,令青州府衙重点关注此案。” “至于关于江同知的罪行,你最好把证据交给我,也一并送至巡抚大人手中。此次,一定要把黄家的势力,从上到下连根拔起。”崔世英郑重其事,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就依贤弟的意思办。”王世哲赞同道。 三日后,崔世英在苏元让等人的护送之下,踏上了前往兖州府城滋阳的路程,而剩余的人手则原路返回济南府。 就在刘卓陪伴儿子读书的时候,京师对于刘卓的奏疏迅速做出了回应。不仅给山东拨了十万两的赈灾款,还拨付了二十万两的军需款用以购买各类物资。 收到消息的刘卓欣喜万分,立马返回巡抚衙门亲自陪同负责押送的官员。不曾想,来人竟然是先前打过照面的崔呈秀。 如今的崔呈秀已经升任工部尚书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妥妥的朝廷二品大员。 “数月不见,崔大人已然升任工部尚书,实在可喜可贺啊。”刘卓笑着恭贺道,随即拱手作揖。 “刘抚台客气了。陛下和魏公公对你寄予厚望,后金祸患就拜托刘抚台了。”崔呈秀一脸真诚,行拱手礼。 “劳烦崔尚书转告陛下与魏公公,刘卓必定全力以赴,彻底除掉朝廷在东北的威胁。”刘卓压低了嗓音,坦言道。 “刘抚台放心,我一定一字不差的传达给陛下。前一段时间,魏公公与刘抚台之间的不愉快,陛下已经严厉斥责了魏公公,刘抚台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此次,魏公公特意命我前来与大人和解。”崔呈秀似笑非笑道,令人捉摸不定。 “崔尚书这是哪里的话,刘某记性不好,不愉快的事情从来不放心上。”刘卓哈哈一笑道。 “刘抚台大度,崔某佩服。” 有了朝廷的旨意,刘卓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募兵备战了。没有旨意,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尽管多次从辽东抽调人手,但因刘卓多次从山东向辽东运输流民,辽东大军的人数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长。 将扩军的人数吩咐下去后,刘卓继续陪伴着儿子读书。 此次招募乃是面向全省,招募条件就是各州府的良家子弟,作奸犯科、偷奸耍滑之人一律不收。 中国古代历朝的军官最喜欢的士兵,就是平民百姓与没什么坏心思的庄稼汉。 这些人只要稍加训练,就能变成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 《汉书地理志》中就记载:“汉兴,六郡良家子选给羽林、期门,以材力为官,名将多出焉。” 西汉时期,霍去病多次出击匈奴,手下的兵就来自于凉州与并州几个郡,有天水、陇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六郡。 西汉时期,良家子即是出身官员、以及富裕的农民家庭,而非商人、工匠、医者等人。 汉武帝选择羽林军士兵的标准就是“六郡良家子”,先从六郡之中选择优秀的人才从军。 为什么选六郡的良家子从军呢? 其一,六郡是西汉的边疆,陇西、天水与羌、氐居住区接壤,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四郡则与匈奴常年打仗,六郡子弟战斗的技巧、意识、经验远超其他地区。 其二,六郡地区不仅是马匹产出地,而且六郡子弟弓马骑射娴熟,远超西汉其他地区。 其三,这些良家子,家庭条件相对好些,基本上识字。如此一来,可塑性就强太多了。只要磨炼上几年,就能成为中层、甚至是高层将领。 如西汉的李广、赵充国、甘延寿、上宫桀都是出自六郡;还有东汉的皇甫嵩、皇甫规、张奂等人亦然。 还有岳飞、戚继光手下将士也多是朴实、善良的农民。 新中国成立后,抗美援朝之战,志愿军多数出身于工农之家。打得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始终无法越过三八线,在抗美援朝的战场创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传奇。 前世有许多人看不起农民,不是这样瞧不起,就是各种各样的贬低。却不知道农民种了多少的粮食,养活了多少人,更不知道在国家发展过程中,农民对于国家的数次贡献。 募兵过程很顺利,短短十余日,招募的兵员便已经超过了预期。这源于刘卓施政为民、以民为本的理念。此外,刘卓还多次派人前往各县查看政令的落实情况,加之情报处的及时反馈,山东省的发展总体还算不错。 此次共计招募了两万余人,将表现优异者分派城防营与火枪营后,刘卓才命人着手训练后备役。 在离开济南城的这段时间,刘卓打算在济南留下万人。就算朝廷派出大军,凭借城内的兵力与火器,抵挡两月完全没问题,甚至扛的时间会更长。 虽然新募两万多的士兵增加许多的开支,但对日益庞大的商行来说,也只是有些压力,算不上什么伤筋动骨。 火器所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如今也有了较大的进步,不仅产量提高,而且对各种火器的改进也在加快。火炮、燧发枪等火器的威力、精度、距离也有了显着增长。 此次对战后金,刘卓决心拿出全部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消灭后金大军。从而预防辽西军在侧翼偷袭,还可以尽快返回援济南。 如今,后金大军的人数还有不少,战力犹在。皇太极即位以来,施行的政策极大缓和了汉人百姓与女真的矛盾。而且,还多次对西边的林丹汗动手,拉拢了不少的蒙古部落,实力有所增强。 据潜入后金境内的探子回报,皇太极这两年来,还在境内大肆招收可以制造火炮的工匠。造了数十门的火炮,尽管威力、射程不如红夷炮,也足以令皇太极欣慰了。 就在刘卓筹谋辽东战事的时候,崔世英等人从兖州府返回了济南巡抚衙门。 “大人,属下崔世英此去青州,途经多县,并在安丘赈灾。且已将书信亲手递交兖州知府,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崔世英神情凝重,正色道。 “有什么感受?”刘卓淡然道。 “百姓太苦,生活太艰辛,饿死、冻死的大有人在。而士绅官僚、地主豪商等骄奢淫逸,夜夜笙歌,挥霍无度。”崔世英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不由感叹道。 “那你觉得你可以改变如今的现状吗?”刘卓追问道。 “不能。”崔世英有气无力,唉声叹气道。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想那些超出能力之外的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连这道理都不懂吗?”刘卓冷哼一声,脸一沉,叱责道。 “属下才疏学浅,资质愚钝,让大人失望了。”崔世英有些心灰意冷。 “我有什么可失望的?不过就是再招一个幕僚而已。而你,从此之后就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海刚峰与张太岳二人,你觉得他们谁对于大明朝的贡献大?”刘卓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 “海瑞海大人为官一生,做到了为官不谋私利,不谄媚权贵,刚直不阿。其身体力行,所为尽皆为了百姓,是我大明朝万千官员之楷模。” “张居正张阁老担任首辅期间,财政上推行一条鞭法;吏治上采取考成法;军事上,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将领。种种作为延长了明王朝的国祚,使得大明朝国力强盛。” “两位大人各有可取之处,至于谁对于我朝的贡献更大,属下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崔世英缓缓抬头,有些为难的说道。 “你刚才所述并没有什么错处。海瑞海大人做到了自己当初为官时的初心,《兴国八议》、《治安疏》等,也都是为了革除朝局积弊,为了百姓生活安定。” “海瑞看到了朝廷与官员存在的问题,看到了百姓的生活艰辛。所以他上奏疏,痛斥朝局时弊,试图用个人的力量来让皇帝与百官重视。他日后也是这样做的,所以有了海青天的美誉。” “至于张居正张阁老,不仅是个神童,而且志向高远。江陵三年的田园生活,使得他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的意志坚如磐石,剩下的就是付诸行动。” “隆庆六年,张居正终于走到了首辅的位置。这一年,他四十八岁。对于他而言,权力只是实现理想、抱负的工具,他要做的是可以造福天下万民的臣子,是实现中兴的肱骨之臣。” “随后的十多年里,张居正终于实现了心中的抱负。无论是在吏治上,亦或者军事和财政,张居正都有自己的主张。” “尽管张居正的改革取得了成效,却始终没改变明朝的财政、赋税制度。但这并妨碍张居正为大明朝做出的贡献。” “你有一颗怜悯之心,是好事。但是,想要立马就改变这官场的现状,改善百姓的生活,却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对你来说,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才是当务之急。” “慢慢来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刘卓娓娓道来,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的崔世英。 (部分内容参考网络与抖音。) 第225章 后金的应对 自从收到了朝廷运送的三十万两白银,刘卓便将部分精力放在了士兵的整训、武器的配置、物资的采购上来。 由于燧发枪已经经过多次战场的检验,刘卓决定大规模列装,并计划再装备几个火枪营。其他部队也会配备比例不等的燧发枪,至于其它类型的火器,刘卓也是大肆的采购。 与后金的对战,没有什么技巧,直接一路率军碾压过去。即便是皇太极再厉害,也必然败北。 朝廷派人运送白银到山东并不是什么秘密,对后金用兵的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太极的手中。 “明廷那边传来消息,天启皇帝为了让刘卓对我大金用兵,已经派人送了大批的银子到济南,估计明年开春就会对我大金用兵。”皇太极面无表情道,随后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大哥代善。 “大汗,刘卓部的火器犀利,在没有找到克制火器的方法前,只能据坚城御敌。与其野战,没有二至三倍以上的兵力,切勿与之对阵。”莽古尔泰复盘并总结了与刘卓的数次战斗,才想出如今的策略,随后一脸真诚的劝说道。 “不解决明军火器的威胁,我八旗军始终是受制于人,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 “虽然我八旗军在野战称雄,但明军的万余重甲兵实力着实惊人,令人恼火。不仅可以硬抗我军骑兵冲锋,还能打乱了骑兵的阵型。就这点功夫,明军的火炮就可以肆意收割我八旗勇士的生命。”代善郑重其事说道,丝毫没有夸大明军的实力。 “我记得前几年投降我大金的李有为曾经为我们出了一个毒计,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突然打破了眼前尴尬的氛围。 “驱民御敌?”济尔哈朗低声道。 李有为确实为大金提出了不少的妙计,就是运气不好,被明朝人给刺杀了。 代善、莽古尔泰等人听了之后则是默不作声,一言不发。 谁不知道这些年,皇太极一直提倡满汉一体,注重保护汉人。若是采用此法,明显意见相左。 一时之间,大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以民为盾,此计确有可取之处。倘若事不可为,为了大金的未来,我会考虑实施此计。” “在座的诸位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只要是为了大金国的繁荣昌盛与国祚绵长着想,尽可畅所欲言。”皇太极深思熟虑后,还是不动声色地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大汗,既然与刘卓部作战不可避免,为何不用离间计,使得明廷与刘卓之间重新建立的信任产生裂痕,或崩塌。先前,从明廷传来的消息,魏忠贤那只阉狗对刘卓多次出手,可尽皆失利。此事可是传的明朝朝野人尽皆知,魏忠贤可丢尽了脸面。” “即便刘卓与明廷双方都识破这是离间计,但他们之间依旧还会相互猜疑。山东是刘卓的后方,若是后院起火,刘卓还会有功夫与我后金作战吗?明廷想要渔翁得利,做那黄雀,也得有那实力才行啊。”莽古尔泰一改往日的莽夫形象,侃侃而谈,不禁令在坐的众人刮目相看。 “不错。刘卓那小子已经有了割据一方的实力,不管他怎么想的,朝廷必定是容他不下。历朝历代以来,地方割据势力从来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座上的皇太极嘴角缓缓勾起,一脸笑意的看着莽古尔泰,点头称赞道。 莽古尔泰先前与自己确实不太对付,但是近两年来确实改变了许多。不仅人变得沉稳内敛,眼光与见识也颇为不凡,几乎是与大哥代善不相上下了。 “刘卓此子,不仅在各地设商行敛财,还私自制造如此犀利的火器。若说他没有二心,任何一人都不会信。” 话音刚落,众人点头赞同。 “他既然有拥兵自立的想法,必定不甘于做明廷的臣子,说不定还想取而代之。如今的明廷还是个庞然大物,有没有可能与刘卓联手,一起取了明朝江山?”一旁的代善也直抒胸臆,一副有话就说、言无不尽的样子。 “可以派人前往明军大营,随后前往山东,面见刘卓,晓以利害。能与他联手最好,即便他不同意,也能离间关系。”皇太极听了代善的想法后,随即补充道。 大金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差了,不仅地处苦寒之地,四周还都是敌人。仔细想来,自天启二年的复州之战以来,这个刘卓多次大败我大金八旗军,仿佛就是大金国的克星一般。 即位以来,虽已经做了诸多的努力,但是面对刘卓部的火器,依旧没有什么克制的手段。倘若战事不利,就只能启用后手了。 很快,众人就议定了前往济南的人选,宁完我。 宁完我,辽阳人,在天命期间被后金俘获,好酒好赌。因精通文史被皇太极提拔参与机务,屡次建言献策。 宁完我此时三十又四,虽然刚被皇太极提拔,但却干劲十足。即便不是作为使臣出使明廷,宁完我依旧渴望能够有一番作为。 三日后,宁完我一人出现在明军大营前方的工事前。随后,便被带入明军大营。 “说吧,来这什么事?”王嗣澄瞥了一眼眼前的汉人男子,一脸不屑道。身为汉人,却投靠后金,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我是后金大汗皇太极派来与刘卓刘巡抚商议要事的使臣,劳烦将军带路。”宁完我谈笑自如道。 “就你还想见刘大人,做梦吧。” “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见他。”王嗣澄瞅着眼前的汉人男子,冷笑道。 宁完我被带下去后,刘凡立马提笔写了封密信,命亲信即刻送往济南城。 虽然在接手军中情报处前已经处理了一些二心之人,但也不保证不会有漏网之鱼。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做的隐秘一些。若是被一些人看到了,难免人多口杂,授人以柄。 自刘卓决定对后金作战后,复州附近的港口几乎日日都有海船前来。 七日后,刘凡的密信直接传到了卫道的手里。 看着眼前最高等级的密信,卫道忍不住多瞅了几眼,就是没敢拆开看。 自从建立了情报网,刘卓也根据卫道等人共同制定的规矩做了修改。除了对情报的危急、紧急程度进行分级,还列明了对应可以查阅情报的人员等级。 最高等级的情报只有一人可以拆封,那就是刘卓。 抚台衙门内,刘卓望着眼前的情报,不由剑眉紧拧。辽东发来最高等级的密信,这还是刘卓创立了情报处后收到的第一封紧急程度最高的密信。 拆开信封后,刘卓缓缓打开了密信。瞧完信中的内容,刘卓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即便是后金派的人没有说明来意,刘卓依然可以猜到皇太极的一些心思。 皇太极的一生可谓是被人严重低估了,正是皇太极大刀阔斧的改革,加强中央集权,才使得前世的满清有了逐鹿中原的基础与实力。征朝鲜、败蒙古、攻辽西,实行满汉一体,桩桩件件都让刘卓都不敢小觑,否则必定吃大亏。 “卫道,你和黄大中带人前往辽东,把这个人带过来。途中,除了你们两个人,谁也不能看到这个人的样貌。明白吗?”刘卓一脸严肃,压低嗓音道。 “公子放心,属下明白。”卫道保证道。 虽然不知道皇太极的意图,但是后金明显是想离间与朝廷的关系。其实,这也用不着离间了,自己与朝廷的关系确实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现如今,不在于自己有没有二心,而在于自己有了割据一方的实力。若不是天启皇帝还想用自己消灭后金,其早就下手了。魏忠贤提前下手不过是提早洞察了他的意图而已,所以才敢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 其实对于是否除掉后金,刘卓一直有过犹豫。毕竟,后金开始入关劫掠是在崇祯二年。乙巳之变袁崇焕被处决,赵率教、满桂、孙租寿等将战死。 前世,满族也成为了大家庭的一员。换句话说,现在与后金达成一些秘密的约定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限于如今的身份、立场,身边的一些人又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将心中的诸多念头放下后,刘卓又继续忙于其他公务。 与此同时,后金的探子将宁完我与刘卓会面的消息传的是满京城人尽皆知。 得知消息的天启皇帝气的火冒三丈,不仅将魏忠贤痛斥一番,还将京师的锦衣卫贬低的一文不值。随后,令魏忠贤尽快挖出隐藏在京师的探子,并派人盯着济南城。 就在朝廷做出应对的时候,京城的消息也被人传回了济南。刘卓一点也不意外,只能感叹皇太极的歪心思太多。 朝廷这边暂时还不能与之撕破脸,毕竟用兵后金的剩余军费还没有全部收到。 五万多的大军,一年耗费的银钱与粮食,至少近八十万两白银。这还不包括火器所与器械所提供的各种武器、火器。 此外,刘卓还需要借着山东巡抚的名头来将山东六府彻底掌握在手里。 山东作为辽东大军的后勤补给地,若是济南出了乱子,辽东的数万军马可就危在旦夕。顷刻之间,就会被朝廷的人马拿下。 第226章 布局陕西与底牌 经过长达近两个月的赶路,远在西安府的李寒阳等人终于见到了高景轩与胡忠。在与两人交接之后,李寒阳等一行人尽皆归心似箭,希望立马回到济南城。 “陕西的旱灾又严重了,你我若是独身前往白水、澄城等受灾县,说不定路上就会被饥民截住,然后被大切八块给充饥了。大人此次安排的差事不好做啊,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高景轩清澈的眼眸里透露出一抹深深的忧虑,眉头微皱,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帮陕西的官员,尤其是那些个县令、知府全都该死。这么严重的大旱,官府也视若无睹,置若罔闻。”胡忠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脸色阴沉的令人不寒而栗,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也不见得,或许早已上报给朝廷,而朝廷可能拿不出银子赈灾。也或许是陕西巡抚隐瞒不报,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你我可以解决的,怪不得大人让我们到了以后相机行事。”高景轩沉思片刻后,才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我们接下来又该如何做?”胡忠疑惑道。 “卫道派过来的人手很可能也是与府城内的人手接头,我们跟随他们一块过去。到了府城,打听了各方的动向之后再做决定。”高景轩提议道。 “也好。” 自天启六年(即1626年)至崇祯九年(1636年),陕西一共换了七任的巡抚。当时的朝堂,对于陕西巡抚是望而却步,因为陕西那时不仅各地充斥着灾民,还有各种起义军。可谓是遍地皆寇,处于无兵无饷的境地。 孙传庭到任陕西后,经过实地考察,为了不增加百姓的负担,而后决定实施明初的军事制度。 在清退了被侵占的屯田土地后,规定应缴纳的粮食数量,很快就取得了显着的成效,但却在崇祯十二年七月被捕入狱。 如今的陕西巡抚则是乔应甲,几近古稀,是魏忠贤一党。其与延绥巡抚朱童蒙将陕西搞得民不聊生,陕北流民纷纷聚众为盗。 陕西的匪患日益猖獗,而乔应甲、朱童蒙对此视而不见,只顾大肆敛财,搜刮民脂民膏。 后来,陕北的盗贼为了与商人做成走私的生意,拉拢、贿赂边军将士加入,被拖欠饷银的将士丝毫没有拒绝,双方一拍即合。 到了崇祯元年,部分边军、以及大量驿卒纷纷加入马贼的行列,流寇从此诞生。李自成就是陕北米脂县人,当过雇工、酒佣、驿卒、边军,用了十四年的时间结束明王朝统治。 两日后,两人就进入了西安城,此时的西安城还是比较繁华的。高景轩与胡忠在城中四处闲逛了一遍后,便前往约定的地点碰面。 飘香楼的一处雅间,高景轩与胡忠悠闲的喝着茶。 “大人的手段真是了不得,居然都把生意都做到陕西来了。”胡忠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那份喜悦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为他欢呼雀跃。 “这算什么,不过是一间酒楼罢了。你见到的只是刘氏商行的冰山一角,这些年魏忠贤一直停发粮饷,最终不都是商行来承担的?”作为经常接触高层的一员,高景轩一脸笑意,丝毫不以为奇。 “高大人,商行还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产业,说出来,也让我也涨涨见识。”胡忠饶有兴趣的盯着高景轩。 “我知道的也就那么多,比你强不到哪里去。”高景轩瞥了一眼,随口道。 就在胡忠继续追问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高景轩扭头望向门口。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走进了屋内,随即将门关上。 “我是商行在西安府的负责人,姓张,两位称我张管事就好。两位分别是高景轩参将,胡忠胡游击吧?”张姓男子眼角微微弯了弯,微笑道。 “正是。”两人立马起身答话。 “两位将军请坐。济南府的传信,我已经收到,不知两位接下来打算从哪里着手呢?”张管事依旧是一脸笑意,不紧不慢道。 “我二人接下来如何做,应该不需要向商行汇报吧?”高景轩淡淡的双眉几乎都要拧在了一起,而后一脸不悦的反问道。 “依照常理来说,确实是不需要向我解释与汇报。但,作为情报一处下属的暗探,二位就有义务回禀大人。”张管事脸色陡然大变,语气冰冷,面无表情道。 “是卫道大人接手的情报处吗?”话犹在耳,高景轩猛然想起这个情报部门正是由大人设立的。 刹那间,头脑一下就清醒了许多,立即起身与之对话。一旁的胡忠见状也跟着有样学样。 “正是。”张管事笑言道。 “张管事,我二人初到西安府,还不曾了解此地的状况。虽然胡忠胡游击是陕西人,但是离家多时,也早已忘了陕西的风土人情。能否容我二人了解清楚之后,再行上报大人。”高景轩一改先前的无礼,恭敬有礼道。 “可以。你们需要多久去熟悉本地?”张管事欣然同意,而后继续追问道。 “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二人必定会给大人一个合理的汇报与解释。”沉思片刻后,高景轩严肃而又认真道。 “好。” 结束谈话后,两人就被带到商行名下的一处宅院休息。宅院内仆人、侍女等应有尽有。 “高景轩,你说大人费这么大的力气把我们从辽东调到陕西,陕西难不成有什么值得大人关注的东西吗?”胡忠进入宅院后,便开始喋喋不休,令高景轩有些不喜。 “你废话太多,始终是没有关注到点子上。”高景轩边走边说,瞅了瞅屋外,随手关上了屋门。 “你这话什么意思?”胡忠疑惑不解道。 “大人既然在西安府府城设立了情报点,你说他会不会在其它省也设立情报点?北京、南京等其他地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高景轩才干非凡,貌似具有见微知着的能力,能一叶知秋。随后,其大胆猜测道。 “意味着什么?”胡忠纳闷道。 “大人不会满足割据一方的,其意在逐鹿中原,问鼎九州。”高景轩压低了嗓音,十分严肃的说道。 “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若是旁人说的,我,我肯定以为那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但,但是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可信度。”胡忠大惊失色,有些坐立不安。 “我也只是猜测,瞧把你吓的。再说了,这种最高级的机密,我一个小小的参将怎么可能知道。”高景轩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分析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胡忠一脸真诚的说道。 “好了。你也好好想想,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是直接前往几个灾荒严重的县呢?还是学着大人拉着一票人随着他们也一起闹?”高景轩正色道。 “先四处看看吧,我也没什么头绪。”胡忠随口道。 “只能如此了。” 济南城以东一处僻静的院落内。 “从城外运进多少门火炮了?”刘卓看着眼前的红夷炮说道。 “射程五里左右的火炮运了十门,射程三、四里的火炮运入城中三十门。每次都是趁着宵禁时候偷偷运进来的,没人察觉。”邱泰沉思片刻后回道。 “这次,你就留在济南城吧。此处火炮等到朝廷大军抵达城下的时候,你再告诉楚知白。”刘卓一脸严肃的吩咐道。 “公子,若是朝廷与后金勾结达成了和解,辽西军与后金八旗军前后夹击我军,公子又当如何应对?”邱泰一脸担忧,沉默片刻之后,遂问道。 “不会,辽西军会做渔翁,但绝对不会同时与八旗军前后夹击。毕竟,朝廷的百官还要脸呢,不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恶行。如此的话,复州之战的那一幕就可以送给朝廷的大军。”刘卓自信不疑,雄心万丈。 “倘若事不可为,还请公子为了数万将士的性命,暂时息了除掉后金的心思。毕竟,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子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创下了这般家业,只要公子在,一切就都在。” 此时的邱泰宛若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者,恳切耐心的教诲着,希望刘卓可以稳重行事。 “我明白,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这世间如此美好,我还没有看够,绝对不会轻易就送命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记得幼时,最怕的一件事就是窝囊的死去。”刘卓眼角湿润,随后大笑掩饰内心的感动。 “哈哈哈。还有半年的时间,公子要求的各种火器,我一定命人加班加点的赶造,必定在公子离开山东前完成所有的任务。”邱泰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自己不擅军阵,也只能在火器方面给予公子最大的支持了。 “你也算是我刘氏的老人了,你的仇家到底是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刘卓一脸真诚的询问道。 “是河南的一家亲王。等公子大胜回来之后,我再详细向公子解释。”邱泰随口说着。 “也对,若是我回不来自然就没有这茬了。那你就在济南安心等待,等回来后,我亲自带人前往灭了那小子。”刘卓满脸笑容,毫不在乎的说道。 “好。” 第227章 合谋 “夫君,明年就是天启七年。五年平辽,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对付后金那帮八旗兵。”董映雪双眼之间隐含着一抹若有所思的阴霾,充满了无尽的疑惑与忧虑。 “对付后金自是不在话下。但是,朝廷若趁机出手,那就多少会有些麻烦。”刘卓自信满满道,脸上没有丝毫的顾虑。 “你指的是辽西军吗?”董映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止。毛文龙这些年看着挺安分,但也是一肚子坏水。不然,朝鲜人也不会恨得牙痒痒。”刘卓神情自若,脸色平静,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 “夫君,辽西和毛文龙,还有后金都是你这次的敌人吗?三方的兵力加在一起至少近三十万了。就你这三、四万的兵力能扛得住吗?要不,你带着一大家子前往海外吧?” “海外,天高皇帝远,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拦着你。这一次,你就听我的吧。”董映雪瞬间惊慌失色,显然是被刘卓的话吓到了。 眨眼间,眼角的泪珠已滚下脸颊,一边落泪,一边抓住刘卓的衣襟苦苦哀求。 望着泣不成声的媳妇,刘卓的心脏深处一阵隐隐作痛,许久,方才停止。 掏出身上的手绢,擦干董映雪脸上的泪珠,刘卓将其拥入怀中。此刻,刘卓才有些理解耳边时常回响一些话: 我把你拥入怀里,捧你在我手心; 我把你拥入怀里,想给你无限的爱和温暖; 我把你拥入怀里,期待与你共度美好的未来。 “我方才所言只是最坏的结果,并非真的要对战近三十万的敌军。再说了,大明朝堂上下与后金誓不两立,形同水火,怎么可能会和后金串通一气呢?” “我刚才也就是随口胡言,你千万不要认真了。”刘卓用手轻轻抚摸媳妇背部,认真的安慰道。 “那万一呢?万一朝廷真的与后金达成了约定呢?”董映雪挣开了怀抱,啜泣道。 “打仗并非是只是依靠兵力的多寡,策略、战法、武器都占了很大因素。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些火器的威力,在火炮面前,来再多人都是白搭。”刘卓耐心的宽慰道。 “朝廷与后金又不傻,你可以造出大量的火炮,他们不可能造不出来吧?如此一来,大军还有火炮的优势吗?”董映雪茫然不解的询问道。 “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去了。火炮的制造与材质、技艺、火药配比等有极大的关系,西洋人造的火炮多是铜制的,朝廷所用火炮多是仿制葡萄牙人的火炮。” “后来,朝廷在与荷兰人的海战中获胜,打捞上来不少荷兰的火炮。随后,又进行仿制。” “不论是英国、葡萄牙产的的红夷大炮,亦或者来自西班牙、荷兰的红夷炮,基本上都称为红夷大炮。西洋人的火炮多数是以炮弹的重量区分,有6磅炮、12磅炮、18磅炮和24磅炮等,我习惯用射程来区分。” “这些年,火器所的那帮人确实出力不少。不仅使用动力机床对火炮内膛进行精细的加工,更是采用了标准化、精密化的生产方式生产炮弹。” “如今济南这边的火炮技术与那些西洋人相比丝毫不差,甚至还优于他们的火炮,如此,我怎么会没有底气呢?”刘卓极为耐心的向董映雪解释着其中的原理,尽管董映雪听得是云里雾里,但心中终于有了一丝的安全感。 总的来说,刘卓与后金等人之间的战争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刘卓以超越时代的认知打造了一支配备大量火器的军队,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世上几乎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与之抗衡。 即便是装备了防御一流的板甲,是精锐中的精锐,但也只是冷兵器时代最后的荣光。更何况,这一盾一矛两件神器全部都集中在了刘卓的手中。 热武器的出现,不仅革新了战术战法,还改变着千百年以来的根深蒂固的一些观念。 “如此说来,我的担忧全是多余的?”董映雪有些郁闷,垂头丧气道。 “不全是,娘子的担忧在某些情况下并非不可能。现今,我手下的那些将士无论是对上后金还是朝廷,都可以战而胜之。是能够碾压任何一方的存在,对两边的威胁实在太大。”刘卓突然间才意识到这问题,郑重其事道。 即便天启皇帝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那魏忠贤呢?魏忠贤的党羽和他的手下呢?一切都是未知啊。 后金对于大明朝的威胁,远远不如自己对大明的威胁大。宁远、宁锦防线可以牢牢的后金八旗抵御在关外。即便是后金入关劫掠,可也只是抢走些金银与百姓。 但自己割据山东,北上可以直接威胁京畿,一个命令就可以切断南北的京杭大运河,令京师无可奈何。朝中肯定有人可以看到这一点,或许都不止一次上奏了。 “娘子,若是我离开了山东,你就带着一大家子住在济南城,留在城外可能会有些危险。”刘卓小心翼翼的叮嘱道。 “夫君放心吧,我一定看护好这一大家子,你就放心做你想做的事吧。”董映雪笑着安慰道。 “嗯。” 随后,刘卓走到书房内,望着书房中的地图开始思考。从盖州到沈阳,大约有四百多里的路程。虽然不远,但两城之间有近十个左右的县城,几十个石堡,只有一一拔了这些钉子才能抵达沈阳城。 可是,若将这些城池一一攻克,耗费的炮弹与火炮就大大增加了。总不能到了沈阳城下,还没放几轮,弹丸、火药等就没有了吧。见此,刘卓也大感头疼。 若是将制造弹丸的作坊搬到辽东,确实会方便许多,但也容易被敌军袭击。 思虑再三,刘卓还是决定将制造火器的部分工匠迁往辽东。倘若一直从山东运往辽东,难免有些费时费力了。 此外,待三岔河与浑河河水解封,通过河道运送物资与大军,就省下来大量的人力与物力。 现在,最令刘卓忧心的就是皮岛的毛文龙部。若是趁着与后金交战之际,前去袭扰后方,这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必须要想法子把毛文龙部调走。 同一时间,宁完我一脸沮丧的返回了沈阳城。 “大汗,我刚到登州府府城,不知为何就被刘卓派来的人赶回来了。还请大汗责罚,宁完我未能完成大汗托付的重任。”一见到皇太极,宁完我便跪地请罪。 “宁先生快快请起,此事非宁先生之过,先生无需自责。”皇太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心想计划应该成了一小半,剩下的部分就看京城那些人的选择了。 就在前不久,当范文程得知皇太极等人的计划后,范文程毫不犹豫的指出了目前的症结所在。 就目前来说,刘卓部的实力无疑是最强大的。大明朝虽然屡次战败,但却是实力犹存。大金当下最重要的不是选择与刘卓合作,这样只会让其越来越强,越来越难对付。 与大明朝联合一起除掉刘卓,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所以,就有了后续的动作。 “范先生,你觉得明廷会同意我们的提议吗?这些年虽然屡次与刘卓作战,但也没少打过明军,我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皇太极忧心忡忡道,一脸的不安与忧虑。 “大汗,人与人,部落与部落,朝廷与国家之间有时候可能会因为各种问题而产生冲突。但究其根本,利益才是导致冲突产生的主要因素。在官僚利益,乃至国家利益面前,其它的那些因素都显得那么微乎其微,不足道哉。” “况且,魏忠贤那厮与刘卓恩怨颇深,早就欲除之而后快。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错过此次良机,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魏忠贤也毫不在乎。” 范文程一脸真诚,耐心将当前的局势分析的有条不紊。一旁的宁完我听后,也是佩服不已。 “如此说来,此次除掉刘卓应是十拿九稳了。”皇太极面带微笑,颇为自得的说道。 “假使明廷真的同意与大金合击刘卓部,的确是有极大的可能消灭刘卓,但不免会出现万一。”范文程随口道。 “万一?也就是说,刘卓很有可能度过眼下的危机?”皇太极冷冷道,不悦的神情浮现在脸上。 “在正常情况下,明廷与我大金联手足以覆灭刘卓。但是,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除非这件事情已经发生。或许,刘卓还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牌。” “大汗,在对待刘卓的问题上,万勿心软啊。”范文程谈笑自如,从容不迫的劝说道。 “你的意思是,先前议论的那条计策也得备上,以防万一?”皇太极始料未及。一个汉人竟然劝自己对十多万的汉人下手,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是。即便是会对我大金国造成一些影响,但终归利大于弊。还请大汗三思而行。”范文程一脸的心狠毒辣,继续劝说皇太极准备实施那条计谋。 “你要知道,那是十多万的百姓。父汗在位的时候,对汉人进行了多次屠杀。现今的大金国满汉蒙各族加在一起,人丁不足百万。这十多万的百姓对大金国意味着什么?你清楚吗?”皇太极气极反笑,瞬间火冒三丈。 “大汗息怒。”两人立马跪地,开口请求道。 在独自应对刘卓的火器时,先前的皇太极确实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在提出与明廷合作的计策后,皇太极本能的以为就不用实施这个计划,不曾想范文程又重新提了出来,实在令人恼火至极。 “下去吧。我会慎重考虑的。”皇太极随即摆了摆手。 第228章 果断的天启皇帝 北京紫禁城的一处大殿内。 “这是后金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皇太极亲笔信,你们几个都看看吧。”魏忠贤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上前接过信件,便向几人走去。 许久后,崔呈秀没忍住率先开了口。 “能让后金这般忌惮的也没有几个人了,这刘卓不仅与后金不共戴天,同样也是公公的心腹大患。” “皇太极的提议可谓是恰逢其时,可以命辽西的袁崇焕、东江的毛文龙同时出击,就算刘卓是孙悟空,也必定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儿。”崔呈秀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并提出了心中的想法。 “与后金串谋。假如消息传了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朝廷?就算刘卓居心叵测,可他毕竟还接了朝廷的旨意。在刘卓没有露出反迹,就与外族联合除掉大明的一省巡抚,不合情理,更不合法度。” 太仆寺卿、管兵部职方司郎中事吴淳夫,出言极力反对崔呈秀的建议。 “辽东的三万余将士,对朝廷的调令视若无睹,置若罔闻。如今只认刘卓的私令,这难道不是图谋不轨?” “在山东豢养大量私兵,以私财供之,企图对抗朝廷,这不是包藏祸心又是什么?”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加太仆寺卿田吉大义凛然的起身说道,恨不得将刘卓立马关进诏狱。 “没有正当理由,仅凭一纸调令便擅调将官,底下人还不能质疑?对抗朝廷、豢养私兵,你能拿出证据来吗?拿不出来就不要信口开河。” “至于私财养兵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朝廷的饷银拖欠许久未能下发,难道就不允许地方自行筹措吗?”吴淳夫立马出言驳斥,与之针锋相对。 “证据?非要等到刘卓谋反之时,你才低头吗?”田吉一脸不屑的说道。 “律法如此,田大人怕是不知我大明律的规定吧。哦,在下忘了,某人曾在万历三十八年殿试作弊,罚停考三科,不熟悉大明律倒也正常。”吴淳夫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鄙夷,讥笑道。 “无耻。”田吉瞬间搂起绣袍,准备上前与之私斗。 “够了,身为朝廷命官,你们所为成何体统?”见状,魏忠贤立马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下官驾前失仪,请公公恕罪,饶恕下官这次。”田吉跪地,恭顺承认错误。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魏忠贤眼神冷漠,目光锐利如刀,透透出一丝的寒光,令人冰冷刺骨。 若是没有先前皇爷的那番警告,这也就是一封诏书的事。可如今,有些事情却不能瞒着皇爷了。 或许是小爷薨逝的缘故吧,皇爷近些日子不仅心情不佳,还日日沉迷于酒色,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倘若将这封密信上交陛下,你们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魏忠贤似笑非笑的望着三人。 沉默了许久之后,魏忠贤的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崔呈秀的身上。很明显,魏公公对于崔呈秀的回答比较满意。感觉到魏忠贤注视着自己后,崔呈秀立马开口发表自己的看法。 “陛下虽然不太过多的关注朝政,但是却有着一颗仁善之心。依我之见,陛下必定不会与后金合谋。多半会命令辽西军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待双方两败俱伤之际,再一举除去两个心头大患。” 崔呈秀眉毛蹙起,严肃而又认真。接着,一本正经的向魏忠贤诉说着自己的看法。 “后金八旗兵绝对不是刘卓的对手。若是刘卓打跑了后金的大军,而兵力并未有太大的损伤呢?”听罢崔呈秀的观点,魏忠贤随即提出了自己关注的问题。 “可以提前换下辽东巡抚或经略,派一个听话的人过去。明面上是隔岸观火,实际上是前后夹击。”一旁的田吉见状,立马出言建议道。 “眼下的辽东巡抚袁崇焕,与督师王之臣不和,多有分歧。只怕他二人不会轻易听从公公的调遣。”吴淳夫突然出言提醒道。 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前不久,袁崇焕手下驻守前屯卫的赵率教和驻守宁远的满桂不和。袁崇焕站在赵率教一方,向明廷请求将让赵率教统领关外之兵,调离满桂。 袁崇焕上奏之前,并未事先与上任的王之臣商量,而王之臣也反对这种做法。两人因此不和。后来,经过朝廷的调解,袁崇焕上疏自责,同意留下满桂镇守山海关,赵率教移镇宁远。 此后,袁崇焕主张“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的构想,试图在关外大兴军屯。但,受到王之臣的反对,明廷也未同意。 为了得到朝廷的支持与援助,袁崇焕在立场上开始逐渐倒向魏忠贤一党。 “撤换辽东巡抚及督师一事暂且搁置,袁崇焕年前刚打了胜仗,连陛下都对其恩宠有加,三个月内多次升迁。此时换了袁崇焕,无异于自找苦吃。”魏忠贤直接否了撤换辽东巡抚、以及督师的提议。 自己的权力是大,但是也并非只手遮天。在许多的大事上,陛下还是一言而决。比如,陛下警告自己不得对孙承宗动手;天启六年下半年陛下支持自己大力打压东林党;还有辽东巡抚与督师的任免等重大事务上。 “公公,不如将密信交由陛下决断吧,此等要务不是我等一时半刻可以讨论出结果的。在此过程中,一定要注意保密,切不可泄露半点风声。”崔呈秀见众人也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遂提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魏忠贤感叹道。 大明江山风雨飘摇,即便多年来兢兢业业,却始终难有作为。虽然位高权重,却如履薄冰。一不留神,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纵使自己纵容手下大肆敛财,但也不过是为了身后之事和大明江山考虑。况且,陛下也没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魏忠贤便走到了陛下的木匠房。推门进殿后,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天启皇帝跟前。 “陛下,臣有一要事需要奏禀。”魏忠贤一脸恭顺的说道。 “你直接说。”天启皇帝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后金大汗皇太极写了封密信传了过来,信中称愿意与我朝合力击垮刘卓部。”魏忠贤极其简洁的禀明了密信的内容。 “与后金合作?皇太极的脑子不会是出什么毛病了?”天启皇帝难以置信的抬头瞟了一眼,淡淡的说道。 “陛下,虽然眼下看不到刘卓有造反的迹象,但其所作所为已经昭然若揭。后金此时发来密信,恰恰证明了刘卓部的实力今非昔比。倘若刘卓率军除掉了后金,谁能保证他不会做辽东王呢?” 魏忠贤虽然对天启皇帝的话大感意外,但随即就跪在地上直抒胸臆,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起来吧,你也一大把年纪,别跪着了。你一心为了朝廷,我都懂。” “但是,与外族合谋诛杀朝廷二品大员,而且还是有功之臣。此事一旦宣扬出去,日后还有谁为我大明朝卖命?你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吗?” “世宗为什么没有杀海瑞,其中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天启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魏忠贤,颇为无奈的说道。 “可是,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啊……”魏忠贤还想继续劝说,却被天启皇帝打断了。 “只要刘卓还愿意接受朝廷的旨意,就无需为考虑其他,就这么着吧,我还要继续忙一会。”随即,天启皇帝就下了逐客令。 最终,魏忠贤无奈离开了木匠房。 皇爷不是不知道刘卓有威胁,但依旧果断拒绝了皇太极的提议,这其中关键魏忠贤也明白了。 即便是合谋也不能保证一定就可以杀了刘卓,若是真有生还者返回,那对大明朝的打击才是最大的。大明朝失去不是一个刘卓,失去的是天下民心。 如此,顷刻间,大明朝就会分崩离析。 “公公,陛下有什么旨意?”田吉急忙上前询问。 魏忠贤没有理会,直到坐在椅子上歇息片刻后,才缓缓说出了天启皇帝的旨意。 “陛下,陛下压根就不准备动刘卓,别说合谋前后夹击,就连隔岸观火也不可能。” “扯淡,全是扯淡。你们几个枉为读书人,连陛下真正关心的问题都看不明白,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滚,都给我滚,全部给我滚出去。” 魏忠贤的脸色陡然大变,突然的厉声暴怒吓得众人惊慌失色,而后在魏忠贤的怒骂声中退出大殿。 没过多久,殿内就只剩下了怒形于色的魏忠贤与几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良久之后,魏忠贤才平复了情绪,继续埋头处理桌案上的公文。 走出宫门,三人才开始议论纷纷。 “崔大人,你是我们几人中跟随魏公公的时间最长那位,对陛下的性情也有了解,陛下为何会做出这般决定?”田吉百思不解,遂开口问向崔呈秀。 “陛下始终还是有所顾忌,狠不下心来。” “斯凝兄,不知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崔呈秀望着年长自己的吴淳夫,颇为敬重的询问道。 “很简单,刘卓在山东名声不错,而且还是有功之人,天下人知道其作为也不少。诛杀了刘卓就如同英宗复辟杀掉于谦,这其中的道理你们明白,难道陛下就不清楚?” “于谦之后,官场多工于谋身,拙于谋国。因为官员们都清楚谋国且尽忠报国者,性命不保。即便是位极人臣的首辅张居正,死后依旧被抄家,家人惨死。” “而今的刘卓虽是文官之身,行的却是武将之事,陛下若是同意了你们的提议,那才真的是毁了我大明将士的脊梁。”吴淳夫淡然一笑,随即渐渐消失二人的视野之中。 第229章 后金军议 天启皇帝拒绝和谋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后金。得知消息的皇太极勃然大怒。 “都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拒绝我皇太极。”皇太极右手一把将桌案上茶杯的摔在地上,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暴虐与狠辣,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般。 “这些南蛮子,一个个不识好歹,有眼无珠。朱由校,迟早有一日我要带兵攻进北京城。”皇太极心中暗暗发誓。 许久之后,皇太极的情绪逐渐恢复。望着桌案上的情报,皇太极冲着门外大喊。 “来人,召各大臣贝勒议事。” 崇政殿内,各旗旗主、王公贝勒、以及各大臣早已纷纷抵达,不时的交头接耳。 “公甫兄,你说大汗突然召见群臣,到底所为何事啊?”范文程低声询问道。 “宪斗老弟,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大汗肚子里的蛔虫啊?”宁完我苦笑道。 回想近些日子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与明廷合谋的消息值得大汗为之兴师动众,范文程望着崇政殿内的众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随着皇太极等贝勒的到来,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众位,明廷传来了消息,不仅刘卓拒绝了我们好意,就连大明朝的小皇帝也不愿意与我大金止息刀兵。此次,我们得独自面对刘卓的炮火了。”皇太极一脸平静,心平气和道。 “大汗,各处的探子来报,辽东的刘卓部的兵力已至四万余,至于山东的刘卓则是多次募兵,兵力至少在三万左右。虽说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新兵,可若是尽皆使用火器,那兵力就与我大军的兵马相差无几了。” “此战是我大金立国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诸位大臣以及王公贝勒必须要拿出万分精力对待,否则,可就追悔莫及了。”代善脸色凝重,一脸认真的说道,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虽然后金多次在与刘卓的作战中失利,以致军心涣散,但是每次都可以在察哈尔蒙古身上找到存在感。不仅打下了许多疆土,还收复了不少的蒙古部落。 “不就是与刘卓那小子再打一仗嘛。这一次,我大金一定要集中所有的兵力,跟刘卓那小子较量一番。”莽古尔泰对先前的几次失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副战意澎湃的样子。 “我与刘卓小儿不共戴天,有着血海深仇。此战若是不能取了刘卓小儿的首级,我实在无颜面对战死的阿敏哥哥。”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情绪激动,一副不杀刘卓誓不罢休的样子。 “大汗,此次对战刘卓部的明军,可以将收服的蒙古各部、大金国内、以及北边的野人女真部落的男子集合起来,以数量、兵力优势来抵消刘卓部的火器优势。”镶黄旗阿巴泰思索许久,才开始献言献策道。 “明军有火炮,我们也有火炮。就算他们的火炮再多,弹丸总有用尽的时候,火炮用多了也是会炸膛,我就不相信他们的火炮可以一直不停的开炮。” “只要耗尽了明军火炮的弹丸与火药,那些铁家伙就是一堆废铁。”领镶白旗的杜度针对明军的火器问题,向众人解释了自己的看法。 “大汗,我八旗子弟尽皆弓马娴熟,从盖州到沈阳,至少也得四百多里。两地之间全是平原,极有利于骑兵作战。只要刘卓敢率军前来,可以不断分出小股骑兵骚扰,延缓敌军行进。” “待敌军人困马乏,军心不稳之际,十多万骑兵一拥而上,那时必有斩获。”执掌镶红旗的岳讬建议通过增加兵力的方式来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 “三哥,你是众贝勒中唯一扛过刘卓部近百门炮火的人。数十门火炮连续不停的炮击是个什么情况,众人也都没见识过。如今,大家都在这,你给众人也都说说。”皇太极随即起身,面无表情的望向莽古尔泰,示意其向众人将当日的场景重现。 “哎,那日的场景,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今日,若非大汗开口,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再次回想起那日的一幕幕。” “刚开始,我听到响动的时候,仅以为是明军袭营,所以,并未放在心上。直到走出营帐,才看到了营中的惨状。许多八旗将士不是被炮弹砸死就是伤的缺胳膊少腿,还有不少人硬生生的被疼死了。” “就在我被营中的惨状吓到时,头顶数十颗炮弹又落在营地中,营中到处都是四处躲藏的将士,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仅仅几息的功夫,又是一轮的炮击,简直就不给人喘息的功夫。” “不知道放了几轮,明军的火炮终于停下来了。本以为炮火停下来的我立马朝着最近伤员跑去,还没检查完将士的伤势,又是一轮一轮的炮击。明军的炮火除了偶尔有一阵的间隙外,其余时候基本上是连绵不绝,令人绝望。” 话犹在耳,在场的众人便开始低声议论纷纷。有的人脸上满是震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有的人脸上甚至还浮现一丝的惧怕,至状态今还未恢复;有的人则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冲锋陷阵的又不是自己。 就在官员们还要继续的众说纷纭的时候,皇太极立马起身喝止,并令莽古尔泰继续。 “我提出我的几点看法,其一,进攻的时候,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一定要分散开来。绝对不要呈密集阵型,分散开来可以最大程度降低火炮的伤害;其二,阴雨、雨雪天可以最大程度的限制明军火炮的使用,但是也会影响我军的行动。” “至于第三条,此次作战除了小规模的袭扰外,尽量据城而守,骑兵部队可以在城外游弋,伺机而动。” 莽古尔泰脸色苍白,心情沉重,失神的双眼之中显示出心中的极度哀痛。即便没有置身当时的炮火中,可内心深处的绝望如同掉进深渊一般,万念俱灰。 望见莽古尔泰的样子,皇太极心中隐隐作痛。当年的三哥跟随父汗纵横疆场,几经生死,立下了赫赫战功,是何等的豪迈。皇太极实在不忍心三哥再受折磨,随即,吩咐身边的奴才将莽古尔泰带下去好生照料。 “既然大家都决定与之一战,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打?又在哪里和明军打?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明军打?大家也都议一议吧。”皇太极面无表情,郑重其事的说道。 “大汗,刘卓部的大军现部署在盖州五十里以南,暂时没有动作。倘若明军进攻,必定会沿着盖州至辽阳一线依次前推。若是我军分兵阻击,无异于螳臂当车。” “刘卓部少骑兵,多以步兵为主,在辽阳与之决战,可以充分发挥我军骑兵的优势。此外,在辽阳决战,不仅能减少粮草、人力物力消耗,而且一旦战事开启,沈阳可以随时支援辽阳。” “更为重要的是,距离战事开启还有许久,我军完全可以将辽阳城修筑的固若金汤。刘卓部的火炮厉害,我们就修筑一个龟壳子,看他有何办法。”代善一口气将心中的谋划全部吐出,众人听后纷纷称赞夸奖。 “大哥的此番谋划甚佳,看来先前的一些计划可以暂时搁置了。”皇太极嘴角微微地扬起,微微一笑道。 “大哥选在辽阳与明军决战,确实是个好法子。如此一来,我大金八旗军不仅攻守有序,而且进退有方。此战就算胜不了,也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了。”阿巴泰欣喜万分,由衷的赞叹道。 “大汗,阿玛所言极有道理,确实是个不错的谋划。但是,盖州至辽阳三百余里的路程,若是任由刘卓安稳推进,岂非显得我八旗勇士怕了明军。” “明军行进过程中,可以派出多股骑兵部队进行袭扰。行军途中,突遭骑兵袭击,明军必然会产生混乱,而加倍防范、警惕。三百余里的路程,肯定可以把明军搞得不胜其烦。等到了辽阳,刘卓部的大军必定人困马乏,军心不稳。” “如此,还未接战,明军就已经输了一筹。还请大汗及诸位叔父慎重考虑。”岳讬正襟危坐,一脸真诚而又富有激情的说道。 “大哥,岳讬不仅勇武过人,而且富有谋略,后继有人啊。”皇太极笑着望向代善,眼神中的赞许不言而喻。 “岳讬实在是当不得大汗如此夸赞。没有大汗的屡次提点栽培,岳讬就算再有能耐,也不会有如今的见识和智谋。”代善满脸堆笑,十分谦虚恭顺。 “都是自家的子侄,我自然是万分上心。”皇太极十分客气,笑言道。 “大汗,众人讨论的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给诸位贝勒、大臣分派任务了。毕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早一刻准备,就多一分胜算。”代善脸色一变,严肃而又认真的提醒道。 “好。”皇太极点了点头。 “刚才诸位也都议过了,现在分派任务如下。” “辽阳城的城防由济尔哈朗、阿巴泰、范文程等带人加固,必须做到城坚墙厚,必要时可以用火炮检验城池的防御能力。只要是能够加固辽阳的手段,统统使上。” “代善、杜度,你二人前往北边的野人女真部落,告知明军即将屠灭女真人,务必让他们派人过来支援,必要时可以用强。” “莽古尔泰、阿济格、岳讬随我一同前往蒙古各部抽调人马。胆敢有违抗者,绝不不饶。” “以上各项任务,务必于年底之前完成。否则,从严惩处。”皇太极尽皆将议定的内容分派给众人。 第230章 冯晟回山东 自八、九月份开始,刘卓便开始着手准备作战的各种物资,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儿子也交由心腹接送。 按照目前统计的兵力,辽东现今有近三千人的炮兵队伍,五千左右的火枪兵,五千人的骑兵部队,一万余人的重甲卫,以及一万五千人左右的轻甲卫和两千人左右的后勤队伍。 算上济南的五千火枪兵,以及两万余人的后备役,此次出动的兵力大约在六万余人。 虽然兵力众多,但最终依靠的还是辽东的三万精锐,以及火器大军。此战若是没了火器大军,没有一分赢的希望。 毕竟,后金现今依旧有着近十万左右骑兵部队,仍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是可以碾压明军、察哈尔蒙古、朝鲜等国的存在。 此次大军按照半年的征战时间计算,单粮食一项就需要耗费近十五万石的粮食,这还不包括民夫、马匹等所需。 此外,还要准备大军所需要的武器、重甲、皮甲、以及各种弹丸和火药等。即便是有一众的幕僚和将官协助,刘卓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直至九月底,刘卓在终于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是通过海运往辽东运送物资。 前往澳门的林之恒等人终于回到济南,刘卓在听到他们的返回的消息后喜上眉梢。 “公子,之恒无能。遍寻澳门各处,问遍众多西洋人,始终没有打听到此物的踪迹,还请公子责罚。”林之恒羞愧难当,眉头微皱,双眼不敢直视。好像被刘卓责难的目光注视着,顿时,心中涌起难以言表的挫败感。 “抬起头来,堂堂男子汉何故这般姿态?况且,我又没说要处罚你们一行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望着情绪低落的林之恒,刘卓面无表情道。 “临行前,公子百般叮嘱,务必要将马铃薯带回来。可如今不仅无功而返,还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林之恒有负公子重托,还请公子责罚。” 林之恒面有愧色,面容上也没了往日的自信与笑容。愧疚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向他的心脏,令他深感无地自容。 “我当时确实希望你们可以把马铃薯带回来。但,纵使你们没有找到,我又岂是那铁石心肠、冷面无情之人?” “对了,冯晟和其他人怎么没有一块返回?”刘卓有些纳闷,难不成出什么意外了? “郑芝虎称此物有可能在荷兰人手中,可通过荷兰人获取马铃薯,随后便邀请我们一行人随其前往台湾。但是,冯晟与我产生了分歧。因此,他带着一部分人手乘坐郑氏的商船前往台湾的魍港,我带领剩下的人手返回济南。” “冯晟说,公子一直希望可得到西洋人的造船技术。此去若是能够获得西洋人的造船术,就算寻不到马铃薯,公子也不会怪罪。”林之恒思索片刻后,随即缓缓说道。 魍港,明朝称北港,亦作蚊港。位于今台湾省嘉义县布袋镇北港溪下游一带。 荷兰人占领台湾时期。前往明朝的船只从台湾启航,先沿海岸线向北航行至魍港附近,继而转向澎湖,随后驶向福建,以避免漂往南方。因此,魍港在东北风季节时是往澎湖必经的航道。 “你们与郑芝虎是如何是如何相识的?郑芝虎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郑芝龙?”刘卓压抑了内心的喜悦,一脸好奇道。 “郑芝虎确实有个大哥叫郑芝龙,大人是从何得知?”林之恒十分的纳闷。 “继续说。”刘卓随口道。 “我们到了澳门没几日,就碰到了郑氏的船队来澳门贩货,我们一行人就主动找上门。由于郑芝虎的大哥郑芝龙仰慕大人的威名,郑芝虎不仅盛情款待,还帮着我们寻找马铃薯,所以才有了后续的事情。”林之恒将事情的原委一字不落的向刘卓汇报。 “能够得到郑氏的帮忙,冯晟等人在台湾的护卫倒也不用操心了。至于,荷兰人的战舰图纸又岂是那么好拿到的?他想去就让他试试也无妨,西洋人重利,就算他们被扣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至于你,就不必急于请求处罚了。当初,你是作为副手和冯晟一同前往的澳门港的。如今,领队的冯晟等人都还没有回来,我处罚你像什么样子?” “指不定冯晟运气好就把马铃薯带回来了,或许,还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刘卓嘴角上扬,一脸的笑意。 “谢公子网开一面。”林之恒一脸严肃而又真诚的样子,郑重其事说道。 与日后的海上霸主郑氏交好,是符合刘氏商行的利益的,且暂时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南方的郑芝龙是海上霸主,而自己是北方的地方势力,两相合作,绝对是利大于弊。 冯晟此人脑子灵活,胆大细心,且不乏谋略。日后由其与郑氏对接贸易事务,绝对是事半功倍。 距离济南数百里的海面上,数艘仿荷兰侧舷战舰与十多艘大型戎克船,以及大量的商船缓缓向北航行。 “芝虎老弟,切勿多虑。既然来了山东,冯某一定好生招待,绝不会有一丝的怠慢。这青岛港是公子曾经花大力气修建的,若不是公子任职登莱巡抚,青岛发展的会更好。如今,那里基本上都是我刘氏商行的人与公子曾经的部下。” “况且,那里没有官府,更没有朝廷的官军。只要你们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在那压根不会有人理会的。”冯晟一脸真诚望向郑芝虎,耐心的宽慰道。 “冯兄,我倒不是担心一路的安全。只是,与贵商行贸易互通一事,抚台大人会轻易答应吗?”郑芝虎的双眉依然紧蹙,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两方交易,对于你我双方来说,互惠互利。抚台大人为什么不同意呢?再说了,芝虎老弟在马铃薯一事、以及荷兰战舰图纸一事上相助甚多。” “抚台大人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只要冯某一一禀明,说不定还会给芝虎老弟备些新奇的玩意。”冯晟满脸堆笑道,对于双方是否可以交易毫不在意。 “先前所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如此,一切拜托冯掌柜了。”郑芝虎面色凝重,神情紧张,一字一句道。 “芝虎老弟,只要商队的要求不过分,冯某必定竭力相助,促成两方的贸易达成。”冯晟信誓旦旦的向郑芝虎承诺。 “好。”郑芝虎哈哈大笑。 接着,两人就南北方的各地特产、风土人情、大员的商贸等事聊了起来。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才意犹未尽的返回船舱休息。 “又去找那小老虎聊天了?我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办事一点也不稳重呢?” “哎,盛情难却,面子上的功夫必须做足了。”冯晟一脸无奈的感叹。 “东西虽然借助郑氏之手拿到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这东西并非公子心心念念、日思夜想之物呢?”一旁的杨师傅颇为关心的提醒道,生怕拿到的东西是无用之物。 “我又不是不知道,可如今还能怎么办?你也见过荷兰人了,人家给的马铃薯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大小有些差别,但其他的跟图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况且,郑芝龙还将手中的荷兰战舰图纸交给了我们。暂且不论图纸的真假,单单就是这数次的相助,杨师傅你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毫不在意吗?”冯晟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希望这位武艺精湛的杨师傅可以理解。 “我只是个护卫,做主的是你们,回去之后自有公子决断。你也不用这般劝我,我就是个铁石心肠。”说完后,随即不再理会冯晟,埋头呼呼大睡起来。 冯晟见此,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翻出郑氏交给冯晟的战舰图纸看起来,虽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但却足以用来打发无聊的海上航行了。 又经过数日的航行,庞大的船队进入了青岛港。随后,数匹快马向济南城方向疾驰而去。 “冯兄,山东的众多镇子都是这般模样吗?既有中式建筑的庄严厚重、精湛技艺,又融合了西式建筑的高大、敞亮。”郑芝虎显然是被眼前美轮美奂的镇子震惊到了。 “这座镇子是公子来青岛没多久时建的,仅此一处。其他州县的镇子与青岛镇比差远了。”冯晟笑言道。 “原来如此。我猜刘抚台对西洋人的东西很感兴趣,不然,也不至于遣人跨越数千里而来。”郑芝虎恍然大悟,随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 “公子的确对西洋人的许多东西感兴趣,早在天启元年还是更早的时候,就派人去过澳门港。” “芝虎老弟,众人先在青岛镇歇息几日。毕竟,长途航行也挺折磨人的。两日后,然后我们再启程前往省治济南,你觉得如何?”冯晟答复了郑芝虎的猜测后,望向郑芝虎征求意见。 “一切按照冯兄的意思办。” 尽管青岛距济南城有八九百里的路程。但是,自从山东各处开始修建水泥路,各地之间的往返时间大大的缩短了。 四日后,济南城的刘卓终于看到了冯晟传来的密信。随即命人喊来了李常在。 “台湾、福建等地的商人随冯晟一块到了山东青岛,你传令水泥路沿线的县城,务必做好接应、配合工作。能与南方的海商贸易,以后扩充军队也不必担心开销了。”刘卓欢喜万分,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属下明白。” 第231章 来自大员的海商 天启六年十月中旬,冯晟带着郑芝虎一行的海商来到了济南城。李常在将众人安顿好后,才带着郑芝龙等人来到了抚台衙门。 “草民郑芝虎(李国助、施大瑄、洪旭、甘辉)拜见巡抚大人,祝巡抚大人一举荡平鞑子,扬我国威。”郑芝龙等人直接跪地行礼,并祝愿道。 “有心了。都起身吧,不用如此客气。常在,你替我扶众人起来,给诸位看座。”刘卓笑言道。 “谢大人。”五人齐声称谢。 “我听冯晟说了,你们在澳门、大员等地多次相助于他,你们帮冯晟也就是帮了我大忙。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你们想要与刘氏交易,互通有无,这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呢,你们的身份确实惹人注目,多次在省治出现,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日后若是再来济南,需要伪装一番。青岛有船只停泊的港口,以后来济南青船只就停靠在青岛吧。” “几位,意下如何?”面对常年海上讨生活的海盗,刘卓从容不迫,谈笑自如,一省巡抚的威势收放自如。 “全凭抚台大人做主。”郑芝虎虽然恭敬有礼,看似镇定自若,但心中早已一团乱麻。 “诸位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歇息歇息。等身体恢复后,我再与诸位畅谈交易一事。”刘卓笑着提议道。 似乎是察觉到了几人内心的紧张与情绪的不安,刘卓连几人的身份情况都没有询问。简单的沟通之后,随即令李常在、冯晟带着众人歇息。 待几人离去之后,刘卓才命身边的林之恒迅速将冯晟带回的东西取来。 望着眼前四四方方的木箱子,刘卓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立马打开了木箱。木箱有两层,一层是数十张的图纸,另一层则是几个健康的土豆种。 对于土豆刘卓自是确认无误,但是对于那几十张的战舰图纸,刘卓则是有心无力。接着,刘卓立马命人找来城中的造船匠,令众人仔细查看。 同一时间,李常在盛情款待后,郑芝虎一行人才意犹未尽的返回了住处。随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这位抚台大人原来这么年轻,我估计比大哥也大不了几岁,如此年纪就官居巡抚,前途不可限量啊。”李国助回想起今天接见的场景,由衷的感叹道。 “是啊,这妥妥的文武双全啊。从胶县至潍县,再到济南,这中间的水泥路,没有丝毫的颠簸感,这简直就是神迹啊。” “虽然不知道刘巡抚为政如何,但是,仅凭各县间这一条条的水泥路,就已经征服了在座的你我了。”一时间,羡慕、喜悦、嫉妒等表情不断的浮现在洪旭的脸上。 放眼望去,除了施大瑄一脸平静之外,郑芝虎、李国助、洪旭、甘辉四人脸上表情复杂,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以前就听闻这位刘抚台的武力惊人,今日一见,所闻不虚。那股慑人的气势,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如此看来,我们先前在海上的所为不过也就是小打小闹罢了。在这位刘抚台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甘辉神情低落,有些沮丧,灰心丧气的说道。 “这位刘巡抚确实能力不凡,但是也不能尽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啊。这次,冯晟带人随着虎子前往大员魍港,不就是有求于人吗?” “这说明,刘巡抚也不是什么都会嘛。这世上没谁是完美的,刘抚台也不会例外。” “况且,在座诸位都还年轻。只要有梦想,有激情,在大哥的带领下我们何愁不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再说了,大哥也不差。最起码在海战这块,还没见谁能比得上大哥。大哥才刚开始发力而已,日后的成就不见得比不上这位巡抚大人。” 施大瑄信心百倍,激情满满的鼓舞、激励着众人,丝毫没有因为刘卓取得的成就而贬低自己与众人。 “对,施大哥所言甚是有理,我们未来必定不会差。”郑芝虎一脸自信的说道。 一番话下来,众人低迷、失落、沮丧的情绪一扫而空,立马又有说有笑的聊起来。 聊至深夜,几人才入睡。 经过长达一夜的琢磨研究,数位造船匠最终证实了数十张的图纸没有问题。刘卓欣喜若狂,重赏船匠。 因刘卓一夜关注着荷兰战舰图纸,并且精神状况高度紧张,导致精神萎靡,身体困乏。刘卓只能命李常在、冯晟二人专程陪同郑芝虎等人。 济南城外,李常在带着郑芝虎一行来到了一处被栅栏围起来的厂房外。 “此处就是离济南最近的食品加工厂、香皂生产地,至于酿酒厂建在了附近的一个村子上。” “食品加工厂所用粮食多以小麦为主。工厂加工生产出来的速食品多供给辽东的大军中,只有少部分流入市场。可是,那味道真是不错,一会诸位可以尝一尝。”李常在边走边介绍,很快带人走进了食品加工厂。 进入厂房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油炸过后一块块的面饼。面饼金黄发亮,令人口水直流,但郑芝虎等人却一脸的茫然。 “李掌柜,这一块块的金色方块是何物?有何用处呢?”郑芝虎不解的询问道。 此时,身边站着的李国助、施大瑄等人,只觉得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却不知是何物,又不知有什么用处。但,凭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施大瑄只觉得这应该是一种食物。 “此物名为‘方便面’,是一种速食品,公子命的名,吃法也是极为方便。只需铁锅水沸后放入锅中,煮上片刻,加入调味料包方可食用。” “此种食物,易于存储,且重量极轻,干吃亦可,堪称行军打仗之利器。”李常在看着几人的表情,脸上不禁充满了自豪与笑容。 听了李常在的解释,几人不禁伸手想要尝一尝。将眼前四四方方的面饼拿在手中,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郑芝虎已经将面饼咬入嘴中。 其他四人见状,也纷纷开始嚼起来。前世,尤其是那各种口味的方便面,主打的就是一个越嚼越香,越嚼越是停不下来。虽然,口味还是略逊一些,但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味道如何?”李常在笑着看向几人。 “人间美味啊。毫不起眼一块面饼,竟然做得如此美味,刘氏商行名不虚传。”郑芝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赞叹着。 “慢些吃,吃的快了,容易噎着。”李常在一脸和善的关心提醒几人。 话音刚落,李国助等人便噎着了。 “水,快拿水来。”李常在大声呼喊道。 随着几口水灌下肚,几人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即便如此,几人对这方便面依旧喜爱有加。 在李常在等人的带领下,众人接着又去了香皂的加工场所。望着一块块的猪油、牛油等动植物油脂被制作成一块块的香皂,几人心中佩服不已。 “酿酒厂的百姓多以酿酒为生,公子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将其招入商行。酒厂每年用于酿酒的粮食不下万石,共有酒池百余座,年产烧酒三十万斤,还有各种口味不同的酒水二十万斤。” 李常在将几人带到了酒厂,不仅参观了酿酒的过程,还带人将酿酒厂所产酒水都尝了一遍。 “除此之外,莱州的榨油厂,生产麻油、豆油、菜油等油类。青州的干鲜果品加工厂,尤以柿饼最为出门。还有东昌还有几处棉纺厂,兖州的烟草加工厂,还有博山的琉璃加工厂和手工品加工厂。” “这些基本上是商行直接管理的厂子,除了这些,辽东与朝鲜、日本的特产也会运抵登州,转运至济南。” “至于矿产、冶炼锻造等部门,多是由公子亲自负责,我知之甚少。”李常在带人逛完了几个厂房后,认真的向几人解释其他厂房的分布情况。 “听闻刘氏商行亦曾贩卖过兵刃,不知李掌柜可否提供我等一批武器,我们愿意市价购入。”郑芝虎开门见山,也不再藏着掖着,十分爽快的将此次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先前,曾有段时间私下贩卖过。但是,后来商行的生意有了起色后,公子就不再将火器所、器械所所产投向市面。倘若郑兄弟确实急需,我随后便向公子汇报,如此可好?” 听了郑芝虎的话后,李常在的脸色有了些不可察觉的变化。然后,一脸的真诚的向几人解释道。 “一切就有劳李掌柜了。”郑芝虎笑着感激道。 接下来,李常在带着几人返回了济南城,开始在城中逛起来。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几人不禁有些纳闷起来。 “李掌柜,那些店铺内,应该是女子在吆喝售卖吧?”施大瑄眉头微皱,对于眼前的景象是百思不解,遂问道。 “确实如此。公子招的女子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有一部分是战场上俘获的敌军家眷。大户人家的小姐丫鬟常年居于深闺,又怎么会出去抛头露面,在这市井坊间吆喝呢?”李常在转身后笑了笑,随后便一五一十的讲述着。 “哦,即便是如此,也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刘抚台的见识与眼光非常人所能及也,实乃我等之楷模啊。”郑芝虎暗自佩服不已。施政为民,经商有道,确实有大才。 此举,一方面可以为穷苦之家提供稳定的经济来源,使得家中更多的人活下来;另一方面,还将那些原来由男子所做的活计替换为女子,就能解放出更多的劳力来打仗,战争的潜力极大的提升了。 一日的功夫,转瞬即逝。 酉时三刻,李常在才往抚台衙门的方向赶去。而此时的刘卓,也早已起来忙于公务。 “公子,郑芝虎他们想在这购买一批武器?具体什么武器没有说,应该也就是些寻常的刀枪剑戟。”李常在小心翼翼的汇报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可以。你去回话,寻常的刀剑只要数量不多,十多日的功夫就可以制作一批出来;若是数量多的话,等的时间久长一些。” “明晚酉时四刻,我在飘香楼大摆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随行的那些海商一并都叫过来热闹热闹。”刘卓嘴角微微扬起,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欢欣万分笑道。 “属下明白。” 次日一早,李常在就来到了郑芝虎等人下榻之处。除了郑芝虎与施大瑄早早的起身,李国助、洪旭、甘辉三人依旧呼呼大睡着。 “郑兄弟,我向公子禀报过了,不知你们所需的是哪一种兵刃,有没有样式图纸之类的。”李常在笑着看向身前的郑芝虎,一脸真诚的询问道。 院内的郑芝虎与施大瑄,显然没有预料到李常在的动作会这么快。短暂的愣神之后,郑芝虎才反应过来。 “也没什么图纸,雁翎刀、雁翅刀、腰刀皆可。但是,数量不少,至少需要五千柄精良的刀具。”郑芝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硬着头皮说道。心中却是暗自嘀咕着,也不知道这刘氏是否可以提供? 李常在听了话后,脸色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很显然,刘氏的能力绝不对不止于此。 今日所见的一切或许只是刘氏的冰山一角,能够攀上刘氏这高枝,郑氏说不定就要时来运转了。 “五千柄精良的腰刀,自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耗费的时间会长一些,恐怕诸位得在济南城多待一段时间了。”李常在听后,脸色微变,但很快就一脸平静的解释着。 打造五千柄的腰刀对于刘氏应该问题不大,毕竟,辽东、山东的所有武器、火器、器械等尽皆自产自用,鲜有流向他处,李常在心中这般想着。 “济南城繁华富足,百姓安居乐业,商旅络绎不绝,我等自是欣然接受。只是如此一来,就给贵商行添乱了。”郑芝虎有些不好意思,十分客气的说道。 “不妨事。公子好客,对诸位的到来也是异常欢喜。昨夜,他告知我,今晚他在飘香楼大摆宴席。为诸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接风洗尘,希望诸位可以赏光。”李常在笑着看向二人。 飘香楼俨然成为了公子招待自己兄弟与客人的宴会厅,不过在飘香楼招待客人,确实显得刘氏的大气与不凡。 “抚台大人太客气了。不过,即是大人相邀,曰蟠等人必定准时前往。”郑芝虎与施大瑄大吃一惊,本以为巡抚大人公务繁忙,可能也就是一面之缘了。不曾想,这位刘抚台如此看重郑氏。 第232章 交好大员海商 随着夕阳西落,夜幕开始降临。 除了东门大街上的闻香楼,也就只有南门大街上的飘香楼热闹不已,食客们纷至沓来,接连不断。 酉时一刻,飘香楼的顶层便已经到了十数人,众人有说有笑。而李常在、冯晟、林之恒等人也在其中,明显是等候了许久。 虽然眼前的几个海商看着其貌不扬,但却没有人敢小觑这帮海商的实力。毕竟,海贸的利润远超其它多数交易。 更何况,这其中的多数人还是海盗身份。打劫过往商船创造的收益,可以算得上是一本万利了,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与之比拟了。 酉时三刻左右,刘卓带着身边的几个亲卫,走了进来。只见身后的护卫怀中还抱着几个长条形的木盒,也不知其中装的是何物,引得在场之人一阵好奇。 “见过抚台大人。”众人纷纷行拱手作揖礼。 “私下宴请,不用这般客气,不搞官场那套。诸位今日放开吃喝,放开玩。”刘卓拱手回礼。然后,接着继续说。 “郑兄弟,这飘香楼的酒、菜皆是一绝,在整个山东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山东,飘香楼敢称第二,就没有哪个酒楼敢排第一。” “今日,我还命人专门请了歌舞过来,郑兄弟与诸位可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观赏歌舞。”刘卓满面笑容,笑呵呵的望向郑芝龙,十分随意道。 “大人费心了。”郑芝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额头的细汗一颗颗的冒出来,只得连连称谢。 随即,刘卓转身低声询问李常在,在确定所有的宾客到齐后,刘卓才大声宣布入席。 刚入座,刘卓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询问南洋的诸多国家、以及南洋的情况。 “郑兄弟,你们有没有到过大明朝之外的一些国家?”刘卓一脸激动的看向郑芝虎。 “我去的地方少,也就是日本与吕宋等地。我大哥郑芝龙去的多些,有浡泥国、占城、旧港、吕宋、孟买、万丹国、马六甲、柬埔寨、暹罗等地。” “浡泥国,又称悖泥国,是南洋的一个小国,也是大明朝的藩属国。浡泥国人口稀少,资源有限,地理位置也不是很重要,常受到周边国家的欺负。” “此地一半以上的地区被森林覆盖,盛产香木、珍珠、珊瑚与蜂蜜。永乐三年,浡泥国王带着王妃等一百多人来到南京,还受到了朝廷的礼遇。” “旧港,也称巨港。以前是一个叫三佛齐的国家,与中原联系紧密,后来被满者伯夷国所灭。三佛齐王子逃亡后,旅居巨港的华人拥戴广东南海人梁道明为王,建立了新三佛齐王朝。” “永乐朝时期,太宗皇帝将梁道明招安,故设立旧港宣慰司,就在旧港一带。不过,后来随着朝廷施行战略收缩政策,旧港宣慰司被撤销,又被满者伯夷所灭。但是,地理位置很重要。” “马六甲王朝是由拜里米苏拉所建立的王国,朝廷称为满剌加国,也是明朝的属国之一。在西洋人没有入侵马六甲王朝前,明朝的樟脑、丝绸、陶瓷,南洋诸国的蔗糖、檀香、丁香、豆蔻、胡椒等纷纷通过马六甲,转运到世界各地。” “但是,盛极一时的马六甲海峡,很快吸引了西洋人的觊觎,葡萄牙最终占领了马六甲海峡。随着葡萄牙人的入侵,明王朝也丧失了对于南洋的控制,势力影响范围大减。被葡萄牙人占领至今,也有一百多年了。” …… 接着,郑芝虎又讲述了吕宋 、柬埔寨、暹罗等地的情况。直至说的口干舌燥,才结束对南洋的介绍。众人听的津津有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所了解的南洋情况也就这么多,我大哥了解的情况比我多些。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将我大哥郑芝龙引见给大人认识。”郑芝龙态度诚恳,表情严肃,十分认真的说道。 “好。南洋确实是一块宝地,不过大明朝能够认识到人并不多,也多亏郑兄弟的一番讲解,才能让我们认识到南洋的富饶。我敬郑兄弟一杯,感谢郑兄弟的一番介绍。”即便刘卓已经对南洋的情况有所理解,但在依旧聚精会神听着郑芝虎的讲述。 话音刚落,刘卓便举杯一饮而尽。一旁的侍女随即拿起酒壶倒满了酒杯。 “既然郑兄弟如此坦率,我也不能失了礼数。这几柄宝刀,乃是匠人耗费心血打造,每一柄都是当世难得的利器,今日就一并赠予郑兄弟了。” 话音刚落,刘卓扭头示意亲卫上前。 见状,身后怀抱木盒的的亲卫立马走了几步,并打开了手中的木盒。紧接着,刘卓也不再坐着,起身一一介绍。 “此刀名为雁翎刀,短兵器的一种。刀长三尺有余,刃有指宽。刀身相对平直,刀尖处有弧度,且开有反刃。刀身上开有数量不等的血槽,因形似雁翎而得名。” “相传,世宗年间,安南内乱,嘉靖帝朱厚熜钦点兵部尚书毛伯温南下安南平息番乱。毛伯温出征之时,明世宗赐一诗:‘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此刀锋利无比,可吹毛断发,即便是对软甲也有极大的杀伤效果。” 刘卓面露一丝笑容,颇为自得的向几人介绍、并展示着。把玩片刻,随意舞了几下后便递给了郑芝虎。 “谢大人厚赐。”郑芝虎起身答谢。 “此刀名为雁翅刀,乃是军中步战所用之刀。特点是刀背厚,刀头宽大,刀体重,刀刃开有血槽。” “由于雁翅刀的刀头呈波浪状,似大雁的翅膀,故得名雁翅刀。此刀所用刀法大开大合,挥舞起来虎虎生风,适合年轻人使。”再次耍了几下后,刘卓才将手中的雁翅刀赠予郑芝虎。 “此刀属于腰刀的一种,与锦衣卫的绣春刀类似。刀型狭长略弯,长度在三尺左右,刀身重量轻巧适中,两面皆由长、短血槽。” “此刀以灌钢法锻造而成,锐利无比。双手同力劈砍之下,敌人非死即伤。此外,该腰刀的刀尖处有反刃,划斩、挑、刺皆可,适宜中近距离搏杀,乃是近战必备的利器。” 将三种不同叫法的刀介绍完后,刘卓显然没有尽兴。随即命人搬来一把椅子,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刘卓双手紧握腰刀劈向了身前的椅子。 随着咔的一声响起,木头制作的椅子瞬间就成了两半。随后,酒宴上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见状,刘卓才爽快将手中腰刀交给了郑芝虎。 “郑兄弟,你所需要的五千柄刀,放在平日也耗费不了多少时日。只是,我部明年要出兵后金,器械部门还要打造其余的军械,所以就可能耗时久些。”说完后,刘卓再次拿起酒杯痛饮。 “不知需要耗时多久?”郑芝虎听后,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时间,五千柄质量上乘的腰刀(雁翎刀、雁翅刀)就会尽数交付。”刘卓思考片刻后,认真的说道。 “啊,一个月。那,那这些刀的质量如何?”郑芝虎有些难以置信,随后不禁担心起这些刀的质量。 刘卓看着郑芝虎脸上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 “郑兄弟误会了,这五千柄刀的质量虽然不如今日的几柄,但也相差不了多少。交付后,郑兄弟可以一柄一柄的查验。”刘卓随即耐心的劝解释道。 “原来如此。”郑芝虎虽然看似一脸平静,心中其实已经极为震动。 一个月内,打造出五千柄质量上乘、锋利无比的腰刀。放眼整个大明朝,有这实力的没几个。 霎时,歌声骤然响起,身穿各色衣裙的舞者翩翩起舞,热情洋溢。轻舒长袖,一个个娇躯随之旋转,玉手挥舞,几十条红色的绸带轻扬而出,犹如红色波涛一般。 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娇艳若滴。舞姿轻盈曼妙,长袖飘飘,宛若仙子。歌声悠扬动人,仿若天籁之音。 丰盛的宴席摆在面前,美酒佳肴随手可触,歌声不断响起,仙子飘然起舞,好似人间仙境般。 宴席整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除了少数的几人还能保持清醒外,剩下的人尽皆酩酊大醉,甚至还有人在席间呼喊“仙子,我来了,莫跑”。 如此一幕,不禁令刘卓捧腹大笑,李常在、冯晟、以及随行的亲卫捂着肚子狂笑不止。倘若身边有个手机,刘卓必定会把这一幕给录制下来,供人传阅。 将醉酒的众人送回住处之后,刘卓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呼吸着清冷的空气,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若非郑氏助冯晟找到马铃薯,并赠与荷兰战舰图纸,即便是海贸再重要,刘卓断然不至于花费这般代价与一帮海盗交好。 郑芝龙与施大瑄的儿子施琅都是海战的一把好手,运用得当的话,说不定会在日后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 郑芝龙前半生顺风顺水,成为福建一带的海上霸主。但后半生却活得有些糊涂,投靠了清朝,以致身死。 至于施琅,则是天启元年生,如今还是个五岁左右的孩童。自己的儿子刘丰也就只比大了施琅一岁。 (部分内容参考网络与抖音。) 第233章 感谢与军报 次日巳时三刻,当刘卓正专注于公务的时候,李常在带着郑芝虎来到了抚台衙门。 “昨夜可还尽兴?”刘卓眉毛一弯,面带笑容的问道。 “尽兴,尽兴。只是众人昨晚酒后失仪,还请大人切勿怪罪。”郑芝虎有些不好意思道,一副难以为情的样子。 昨夜的酒宴上,除了刘卓手底下的人比较克制,一众的海商、以及郑芝龙等人是放开吃喝,甚至有人拎起酒壶就往嘴里灌。一番招待下来,各种酒水消耗了大概五六百斤的样子。 就连刘卓知道后,也不禁感叹海盗出身的商人确实能喝。 “无妨,我也醉酒过,那时的情况与昨晚相差无几,不相上下。”刘卓简单几句,便将醉酒之事一笔带过,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今日前来,一方面是当面感谢抚台大人的盛情款待;另一方面是此次前来的海商带了不少的货物,想在济南城出手,不知大人可否指点一二。”郑芝虎眉头轻轻皱起,一脸认真的望向刘卓,随后慎重其事的说道。 对于如何处理随行的一堆货物,众海商多次讨论,但始终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郑芝虎经历了昨晚的一幕幕,便不再犹豫,遂当面提出货物的处理手段。 “郑兄弟,我这么跟你说,在这济南城除了我刘氏商行也就只剩下其它商行。刘氏实力如何,你也有所耳闻。” “无论将货物贩卖给其他商行,亦或交由刘氏商行处理,这都是你们的事。我刘氏绝不会横加阻挠,我更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你们。” “但有一点,其他商行出的价绝对没有刘氏出的高。郑兄弟若是不信,尽可在市面上打听打听。”刘卓轻笑一声,接着一本正经的向郑芝虎介绍济南城内商行的情况。 “那贵商行这边按照什么价格来收购这些货物?”郑芝虎继续追问道。 “就按照山东这边的市价收购,如何?”刘卓不加思索,脱口而出的说道。 一旁的李常在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由于郑芝虎关注着随行货物的价格,并未察觉。虽然商行是刘家的,可管理的却是一堆的掌柜、管事。 若是按照这样出价收购,一场忙活下来,商行不仅不挣钱,说不好还要倒些贴银子。 不过就是一群海上的强盗嘛,就算有些实力,也比不上我刘氏啊。公子何至于这般交好呢?李常在打定主意,等郑芝虎出了官署,一定要好好劝一劝自家公子。 “市价?大人此言当真?” 刘卓所言话犹在耳,令郑芝虎万分惊讶,而后心中的喜悦便按捺不住,随即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成出乎意料的神色。沉默片刻,郑芝虎还是难以置信的确认道。 对于海盗而言,许多抢来的货物转手处理的价格并不高,即便如此,依旧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故而,郑芝虎听到了刘卓的报价后,才大为诧异。 “依照市价。”刘卓点点了头,但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与算计,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早已未卜先知。 听到刘卓的话后,郑芝虎脸上挂着一丝喜悦的瞬间消失,陷入沉思之中。 刘氏如今显露出的实力就很惊人了,以后与刘氏必定还会有其他的交易。若是尽皆依此行事,恐难长久,也非为商之道。 许久,郑芝虎才缓缓开口:“抚台大人的好意,郑芝虎心领了。但依市价收购确实极为不妥,不如按照市价的八成来交易?” “郑兄弟可要考虑清楚了,你的提议一下子可就少挣了数万、甚至十数万两的银子。”刘卓满脸笑容的解释道。 “多谢谢大人的提点,我考虑清楚了,就按照市价的八成收购。倘若货物有损毁、瑕疵,再另行商议,如何?”郑芝虎态度明确,眼神坚定,毅然决然的说道。 “好。”刘卓拍板成交。 随后,刘卓扭头望向了李常在,吩咐道:“与郑兄弟交易一事,由你全权负责。若是郑兄弟等人需要采购,但凡商行产出的,尽皆按照市价的八折出卖。” “属下明白。”李常在应声答道。神色之中也流露出一丝喜悦,先前的不自在一扫而空。 “抚台大人,不知雁翎刀(雁翅刀、腰刀)单价几何?”郑芝虎随即坦率的询问道。 “这五千柄腰刀,分文不取,权当是答谢刘氏对于郑兄弟对冯晟的相助。”刘卓温声笑道,并未直接回复,但所言却是令郑芝虎大吃一惊。 “不妥,不妥。”郑芝虎急忙开口道。 若是这五千柄腰刀与昨夜的那三柄相差不太大,那就是说这五千柄腰刀都可以作为一家的传家宝而流传下去。价格自然就远超市面流通的一般货色,可谓是天差地别。 就这么随手一挥,数万余两的银子就送出去了?郑芝虎只感觉山东给他的震撼太大了,这是普普通通的商人所能拥有的吗?不对,刘巡抚是朝廷的高官。 西汉戴圣的《礼记·曲礼上》:“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礼尚往来,自古有之。此事我意已决,郑兄弟就不必再说了。虽然马铃薯与荷兰战舰图纸的价值看似不大,但是在我心中分量却不低。”刘卓引经据典向郑芝虎说明为人处事的道理。 一番劝说后,见刘卓态度明确而又坚定,郑芝虎便不再坚持,应允了下来。 “郑芝虎多谢抚台大人,日后必有厚报。”郑芝虎神情激动,脸上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喜悦和兴奋,喜不自胜地说道。 “那就烦劳郑兄弟等人在济南城逗留一些时日了。在此期间,郑兄弟有什么需求,去商行寻李掌柜等人亦或者来巡抚衙门找我都可以。”想到郑芝虎一行还要在济南城待许久,刘卓忍不住出言嘱咐了几句。 “谢大人。” 一行人走后,刘卓又重新投入了日常的公务当中。 近些年,随着焦炭、高炉、车床等炼钢技术的使用,钢铁产量大幅度的提升,火器所与器械所对于铁矿石与煤炭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也多亏山东煤铁资源丰富,若是到了其他省份,还真不一定能支撑五、六万大军所需。 至于郑芝虎所需的五千柄腰刀对于器械所的张通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无非就是多用些煤炭与铁矿石。只不过,最近需要打造攻城器械,分出了不少的人力,故而耗时久一些。 天启六年十月二十五日,李寒阳、李无言父子带人从陕西返回,刘卓大喜,亲自在府中设宴款待。 天启六年十月底,来自辽东的军报摆在了刘卓处理日常公务的桌案上。 原来,从九月份开始,后金便将盖州、耀州、海州等城池与堡垒内的百姓迁移至辽阳、沈阳城,并在辽阳城大肆修建防御工事。 如今已经在辽阳城前方挖了一条深五米左右,宽近十五米的城濠,引太子河水流入,而且城墙也在不断的加固中。 后金躲在坚城之内不出来,确实不好办。被加厚、加宽、加高后的城墙估计连火炮都能扛得住。还有那十多米宽的护城河,简直令人望而却步。 倘若采用填河的方式,不知道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这一方面还得询问器械所的张通,看是选择架桥还是填河。 按照刘卓的计划,本是打算半年之内平定辽东之患。可如今看来,或许预测的过于乐观了,后金采取的防守策略确实给刘卓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令刘卓一筹莫展。 南宋时期,襄阳城总长七千多米,高八米多,宽五至十五米,护城河的平均宽度一百八十米。依靠着三面环水的优势,襄阳城的军民硬抗蒙古大军六年之久。 虽然辽阳的防御没有襄阳那么夸张,但都是易守难攻。后金的皇太极什么时候学会当缩头乌龟了,刘卓苦笑不已。 “这是从辽东传来的军报,你看一下。”刘卓望向匆匆赶来的张通,一脸严肃的说道。 张通接过刘卓递来的军报,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没过一会,张通便放下了手中的军报,笑着说道:“公子莫不是担心攻城损失过大?” “除此之外,还有这二十多里的护城河,也是一个麻烦。后金若是一味据守城池,而龟缩不出,长久耗下去,难免劳而无功啊。”刘卓的眉头久久未能舒展,眼神中尽是担忧,神情凝重而又深沉,心事重重的望着张通说道。 “公子倒不必如此,即便是后金把辽阳城修筑的铜墙铁壁一般,也终有城破的一日。” “护城河这块,可以使用架桥车通过。至于其他的攻城器械,如井栏、巢车、云梯、吕公车,都可以在攻城中发挥不小的作用。若是与火器配合,必定产生意想不到的收获。” 张通笑着解释道,即便是加固后的辽阳城,也不放在眼中,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好,暂时先按照军报的内容准备攻城器械,倘若军情有变,再随机应对。”刘卓郑重其事的吩咐道。 即便再活一世,前世的许多记忆依旧像是印刻在刘卓的灵魂深处一般,影响的刘卓的一言一行。比如今日收到的关于辽阳城的军报,就令刘卓一时束手无策。 宽十五米、深五米的城濠在前世的刘卓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的。若非对症下药,找到了精通古代器械的张通,说不定此刻依旧是顾虑重重,举棋不定。 第234章 感悟 时光荏荏,岁月如梭,转瞬间,又是一个秋冬。 天启六年十一月初,山东六府议事的日子又到了,有三位新知府就任山东。分别是东昌新任知府曹文衡、登州新任知府萧鱼?、莱州新任知府李鸣珂。 登、莱二府知府政绩斐然,擢太仆寺卿、都转运使,至于前青州府知府陈应元,则因刘卓的参劾而被去职罢官,不再启用。 刘卓虽然对于官员没有任免权,但却可以如实上奏众官员的所为,对官员的升迁有着些许的影响力。 当山东官场的官员得知上任青州知府下场后,不少官员先是幸灾乐祸,随后就对巡抚衙门的安排上心许多,不再敷衍了事。 登州府鲁廷彦与莱州府朱万年二人的升职自然与刘卓脱不了干系。在刘卓升任山东巡抚的期间,两人不仅多次支持巡抚衙门的安排,还对刘卓的许多小动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刘卓自然将以往的不快抛诸脑后,顺势帮了二人一把。 至于青州江同知、以及狼狈为奸的一帮官员,刘卓下手自然不会客气,尽皆如实上奏朝廷。 安丘知县王世哲在铲除黄家等势力上立下了大功,特超擢六品青州府衙通判。昌乐知县温知行在除蝗赈灾上积极应对,挽回了大量损失,擢从六品承宣布政使司经历司经历。 确定了议事的时间后,刘卓立马令苏慕之、丁堇禾安排人手通知各府知府。 处理了近一月公务,刘卓大感枯燥无趣,身心疲惫。随即带着几个亲卫前往商行挑选了一些南洋的奇珍异玩,便返回了刘宅。 “一个多月不回来,我还以为夫君把这个家都忘了。夫君莫不是被外面的红颜祸水给乱了心智吧?”董映雪面无表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埋怨与不满。 “明年都要出兵后金了,我哪还有什么闲工夫找女人,不过是与一群幕僚在处理琐事和军务。前不久,从大员来了些海商,带来许多南洋的特产,就特意拿回来送给你们。” 刘卓轻笑一声,随即从亲卫抬着的箱子里拿出珍珠、玛瑙、红珊瑚等珍宝。 “哇。好大的珍珠,这玛瑙竟然是五颜六色的,这么大的红珊瑚我还是第一次见。” 不等刘卓开口,董映雪便一手拿过刘卓手中的几件珍品,满心欢喜的往箱子跟前走去。 “这些东西都是南洋运来的吗?这一箱珍宝得花费不少银子吧?”董映雪一会在箱子里挑挑拣拣,一会拿着珍珠仔细观看着。把玩许久后,才随口问道。 “都是南洋运来的,也没花多少银子。商行以市价八成收的,绝对不会亏本。这些珍宝都是上乘货色中的极品,我特意命李常在给你和嫣儿准备的。”刘卓瞅着媳妇激动兴奋的样子,不由得喜上眉梢,心满意足道。 “夫君,你去把张嫣妹妹叫过来,我们两个一块挑选,我可不能把挑剩下的宝贝留给张嫣妹妹。”董映雪突然扭头看向刘卓,笑逐颜开的说道。 听了媳妇的吩咐,刘卓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向着张嫣的住处走去。沿着鹅卵石铺砌的小道没走多远,便来到了一处花园。花瓣虽已凋零,颜色也褪尽,但凋零之花盛开的时候,很美。 拐了几道弯后,便来到了一道中式月洞门。低头穿过月洞门,仿佛来到了江南水乡一般。映入眼帘的便是仅容两人同行的水廊,院内树木、山石、花草错落有致,移步换景,别具匠心。 沿着水廊走了近百步,就到了一处八角凉亭。亭子中石桌石椅整齐摆放着,走出亭子,左右手各有一条水廊。一处通往张嫣的住处,一处通往后院。 沿着左手边的水廊没走多远,刘卓便看到了门外照顾刘铭的张嫣。就在刘卓看向张嫣的时候,其也发现了走来的刘卓,随即抱起刘铭走了过来。 “铭儿,来让爹爹抱。”刘卓兴高采烈的伸出双手,将刘铭抱在了怀中,随即便开始逗孩子。 “夫君这次回来待多久啊?”张嫣边说边跟着刘卓向院外走。 “也就几天吧。我回府时带了一些南洋的珍宝,映雪在等你过去挑选。”刘卓随口道。 “南洋的珍宝?什么珍宝?”张嫣一脸的惊喜,随后十分好奇的追问道。 “嗯,是大员的海商带来的,有珍珠、玛瑙,还有红珊瑚。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南洋的香料,如檀香、丁香、豆蔻。我知道你喜欢这些,就让人专门备着。”刘卓眼含笑意,嘴角上扬,一脸宠溺的向张嫣解释着。 “南洋的东西,岂不是得花费许多银子,让夫君破费了。”张嫣虽然嘴上有些心疼银子,但心中既甜蜜又欢喜。 扭头瞅了几眼张嫣,刘卓不禁感慨万千。前世的女人与如今的女人,在送礼物的反应和态度上是出奇的一致,心里想的与嘴上说的截然相反。 也亏得自己从小就努力吃苦,凭借着前世的经历与相对不错的家世创下如今这一番基业。不然,或许又与前世一样,连媳妇都娶不上,落人笑柄。 前世,有很多人努力了之后没有看到预期的效果,就感到失望,情绪低落。随后,便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对人生充满了失望。随之而来的就是躺平、摆烂,甚至有一些人会自杀。 虽然令人惋惜,却不值得提倡。生命既脆弱又坚强,有勇气直面死亡,为何就没有勇气为自己而活呢? 镜有正反,事有利弊、对错之分,人的身高亦有高有低。有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人出生就是牛马。 无论人生处于低谷,亦或者正值巅峰,都只是自己的看法与世人的认知,只有自己怎么看、如何去做才最重要。 一切发生皆有利于我,便是看待事物的方向、角度发生了变化。如此,未来又有何惧? 虽世事无常,万事难料,但人的一生中没有什么人可以一直处于巅峰状态。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等成语,已经明确的揭示了这一客观规律。 历代王朝更替、人之生老病死、四季冷热变化,不就同样印证了这一点吗? 一生之中,摆在人们面前的,有许许多多的赛道。不要走离自己最近的那条,也不要走那些看似笔直、一帆风顺的康庄大道,一定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赛道。 哪怕多费些时间、多花些功夫,也是值得的。生死有命,富贵靠天,成事在人,既然出生便开始走向死亡,为何不在选定的赛道奋力奔跑呢? 努力并非没有结果,只不过跑在不适合的赛道上,显得异常艰辛罢了。努力在天赋面前确实一文不值,但是只要苦心耕耘,专注于自己的赛道,必有春暖花开日。 放弃努力没有所谓的对错,只要无惧、不悔、淡然,又有什么可值得评说的呢? 望着怀中的儿子,看向身前的媳妇,刘卓心中甚是欣喜,人生如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值得遗憾的了。 待董映雪与张嫣挑选许久后,刘卓才走上前去,笑着说道:“既然都喜欢,我就命李常在给那些大员海商传个话,下次来的时候让他们多带些南洋奇珍。” “夫君有心了,我和张嫣妹妹只是平日并未曾见到过这些,才觉得很稀罕,倒也并没有多喜欢。”董映雪眼含笑意,轻声细语道。与先前态度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天壤之别。 话音刚落,不等刘卓反应,董映雪便向张嫣使了个眼色,张嫣心领神会,随后开口说着。 “姐姐说的没错。夫君往昔已经位我们姐妹二人准备了不少奇珍异宝,这些南洋珍珠什么的也只是看着新奇而已,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看到董映雪的眼神暗示后,张嫣随即笑着赞同道,表现出一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样子,惹人怜惜。 两人的心思,刘卓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无非就是不舍得花银子。这段时日,为了准备辽东的战事,商行采购各种物资,已经耗费不下百万两的白银。两人对此也有耳闻。 至于朝廷的饷银,已经许多年没有及时拨付过了。年初的三十万两白银,连一年的军饷都不够,更不用说采购军需了。 天启皇帝修三大殿的银子,便是挪用的军饷。单修建三大殿,便至少花费了五百万两的白银。 三大殿在明清的叫法不一。即明朝时期三大殿多称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清朝入关后改为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 “真不喜欢?若是如此,那些海商再来的时候,我就让他们多备些其他南洋特产,这些珍宝可就不带着了。”刘卓似笑非笑的看向两人,取笑道。 “不带来也挺好的,这些玛瑙珊瑚也就稀松平常嘛,还不如屋里的那些首饰呢。”董映雪虽然嘴上贬低着南洋珍宝,但双手却极为诚实的抓着几件珍宝不放手。 “夫君就不要拿姐姐寻开心了,我和姐姐主要是担心这些宝物耗费银两。毕竟战事一开,耗费的银两就是个无底洞啊。”张嫣眉眼弯弯,面带微笑,善解人意的解释道。 “不妨事,这就些东西,还影响不到商行的正常经营。若是真心喜欢,我就令那些海商多备一些。我刘氏家大业大,这点东西,为夫我还不放在眼里。”刘卓满脸堆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那就依夫君所言。” 第235章 战前长假 “关于辽东的战事,夫君有几成把握?”董映雪神情严肃,郑重其事的看着刘卓。 虽然再一次听到媳妇询问辽东战事,但刘卓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不耐烦。战场之上,死生之地,再多关心都不为过。 “根据辽东传来的军报,后金在辽阳、沈阳等地大肆的修筑防御工事,看样子是要固守御敌。此战应该不会有什么悬念,就是打仗时间会久些,至少也在三月以上了。”刘卓思考片刻后,一脸认真的看向两人说道。 刘卓的话音刚落,身边的张嫣也十分关心的劝道:“战场上,刀剑无眼,非生即死,夫君一定谨慎小心些。此外,夫君身为一军主帅,切勿再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倘若真出现什么意外,不仅夫君追悔莫及,我和董姐姐也会万分痛心难过。” 见两人体贴又温柔,刘卓随即将两人拥入怀中,左拥右抱,场面极为温馨。一番嬉戏玩闹后,刘卓才继续说着。 “你们有所不知,邱泰与张通这些年,一直专注于火枪、火箭、火炮等各种火器,如今各种火器均有极大的进展。所以,我才不惧后金的十多万骑兵。” “其实,大明朝的很多人都低估了火器的威力。西洋人使用的火药术还是从东方传过去的,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西洋人的火器已经远远超过明朝。与葡萄牙、荷兰人的几场海战就可以看出来。” 刘卓一边轻抚二人白皙又柔软的纤手,一边笑着对两人说道,对即将到来的战场没有丝毫的担忧。 “那后金那边呢?后金的大军没有配置相应的火器吗?”董映雪沉思片刻后,百思不解道。 “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后金确实装备有火器,但多以俘虏的明军和朝鲜人为主,没什么战斗力。无论是火器的数量,亦或者火器的威力、射程,都远远不及我部。”刘卓回想起探子传来的消息,认真说道。 历史中,努尔哈赤在天启六年初,兵败宁远城。同年八月,病死于叆鸡堡,继任的皇太极对于火炮的重视程度也超过了努尔哈赤。天聪三年,后金在涿州不仅缴获了明军的红夷大炮,还俘获了一批制作火器的工匠。 天聪七年,原东江镇孔有德、耿仲明叛乱失败后投降后金,给后金带去了可以熟练操作红夷炮的士兵,还有十二门的红夷大炮,以及大量的工匠和船队。 从此,后金军在火炮上的不足被弥补,并以飞速的发展速度反超明军。 此次出兵后金,刘卓的战略意图很明确,至少要打掉后金一半的兵力。只有如此,才能迫使皇太极无力盘踞东北,转而北遁或者西逃。随后,刘卓才能集中精力全力应付即将到来的天灾和农民起义。 “即便如此,我心中依旧还是有些不安?”董映雪一边给刘卓捏着肩,一边担忧的说着。 “天启二年,我率七、八千人都可以大败后金。何况现今已经有了近七万人,而且火器也多次改进,新式燧发枪更是装备了一万多支。此战,必定可以战而胜之。”刘卓眉眼一弯,言笑晏晏,欢欣鼓舞道。 “那夫君出征后,我和董姐姐就日日为夫君祈福。”张嫣轻言细语道。 “还有一事,此事十分紧要,你们需要认真对待。以前跟你们说的马铃薯,冯晟从荷兰人那带拿到了。随后,我会将种植的注意事项写下来,一定要好好照料这些马铃薯。” “这玩意和番薯、玉米可是高产作物,亩产千斤不在话下,能养活不少人。”刘卓收起了手上的动作,起身一脸认真的看着二人。 “夫君放心吧,我二人在府中也无事,定会好生照料的。”二人答道。 “好。” 随后的一段时间,除了郑芝虎等人离开济南城时,刘卓亲自前往相送。其余的时间,刘卓基本都待在了府中陪伴妻儿父母,还顺便加强了武艺和枪法的训练。 前世,许多结婚与不结婚的人,都说人生有各种各样的遗憾与无奈。他们认为自己没有走上开满鲜花的道路,刘卓亦是如此。总以为人生有许多以后,却错过了各种各样的机会。 总说遇贵人先立业,遇良人先成家,可这贵人与良人又岂是轻易可以遇到的。 有人说:人从降生的那一刻就开始走向死亡。既然生命的终点是死亡,那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走完这一生,又有什么分别呢? 若是坚持这种想法,必须意志坚定,一人独自面对日后的风风雨雨。 人为什么要结婚呢? 稻盛和夫是这样说的:遇事能有个人商量,无聊能有个人说说话,累了一天能在一桌开开心心的吃个饭。人生太长,总要有个相知相伴的人。 还有人说:结婚是我退出我家,你退出你家,我们一起组建一个新的家庭,而不是我从我家退出融入你家。至于嫁妆与彩礼,这两样是两个家庭共同出力,去帮助成立一个新的家庭,而不是一个家庭去扶贫另一个家庭。 前世的刘卓对此深以为然,但最终带着诸多遗憾离开了,至死方才醒悟。 与家人陪伴,无非心安,仅此而已。 纵使佳人在怀,高堂在世,儿女双全。但,午夜梦回,刘卓依旧时时想起前世的父母亲朋。 在陪伴父母妻儿近一个月后,刘卓才在六府议事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刘宅。 “大人,这是您临走之前吩咐我等准备的公文,请大人过目。我们也尽皆派人前县核实,与卫大人提供的情报相差无几。”苏慕之等人见刘卓返回官署之后,立马前往汇报。 “做的不错。除此之外,各府有没有上报红薯、玉米的种植情况?”接过苏慕之手上的公文,随意瞅了几眼之后,便随口问道。 “登州与莱州两府靠海,不适合种植农作物。而原任青州知府在任上便开始欺上瞒下,所以也没有推广,现任知府还没来得及去安排。东昌、兖州、济南三府确实种植了一些,但许多百姓对此持抵触的情绪。经过一番的深入了解,我才知悉缘由。” “朝廷收税多是以麦、米为主,还有部分的丝、棉、绢、麻布。但是,番薯与玉米等作物却无法替代麦、米的绝对主导地位。此外,在收税时候,也不会将玉米与番薯当做税粮。” “如此,就没有太多的百姓愿意种植新作物了。”跟随而来的丁堇禾考虑片刻后,便将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刘卓。 听了丁堇禾的话后,刘卓才放缓了脚步。大力推广种植红薯、玉米,其实是想鼓励山东的百姓多开荒。开垦的土地多了,种植的粮食就多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饿死。 前世的时候,村子里的土地多数都由村委卖给了开发商。尽管如此,村民开荒的积极性丝毫没有降低,有种花生的,油菜籽的,还有就是红薯和玉米。刘卓对此记忆犹新。 洪武三年,朱元璋就下令各处荒田不限亩数,凡是农民开垦新种的,一律免去三年的租税。这种政策鼓励并激励着农民们,鼓励开荒的一直持续到了明朝中期。 但是,由于朝廷对于皇室勋贵、地方士绅官僚的无底线纵容,老百姓开荒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兼并土地的速度。因此百姓就没了积极性,以致流民四起。 红薯与玉米是不会成为朝廷税粮的一种。如今战事临近,也只好将此事搁置了。不过可以在商行名下的农庄试试。 “我知道了。你们几个闲暇时可以议一议,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决此事。”刘卓扭头对两人说道。 “属下领命。”苏慕之、丁堇禾先后答道。 “济南府的粮仓与山东的省仓现有存粮多少石?”刘卓边走边询问道。 “扣减运往辽东的十万石粮食,两仓合计不足五万石。”丁堇禾心中默算片刻后,便一字一句说道。 “平日,省仓、府仓内的粮食至少要保证在十万石以上,以备不时。此外,官署也要时不时的派人去各府看看,不能让底下人沆瀣一气,欺上瞒下。”刘卓一脸认真的注视着二人,坦言道。 “属下明白。”丁堇禾沉声道。 “一会把何良安、邓德霖、陈川平叫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刘卓吩咐几句后,便快速离开了。 对于刘卓来说,一旦前往辽东出兵后金,差不多就意味着自己的这个山东巡抚快要当到头了。朝廷有极大的几率会将自己调往中枢,然后就无法触碰军权,变相的将自己留在在京城。天启皇帝与那位魏公公或许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早在第一次面圣的时候,刘卓就已经将五年平辽与天启皇帝的驾崩一事关联到了一起。想将自己一直留在北京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自天启五年初进宫面圣那次,刘卓就发誓,自己再也不会一人前往北京城。哪怕是举兵造反也在所不惜,大不了就是再走一遍女真人的路。 女真人占据的东北是一片沃土,资源也是异常的丰富,可受限于环境、技术、认识等因素,并没有充分将其利用起来。虽是冷是冷了些,但并不是无法忍受。只要将此地的北大仓的潜力开发出来,就算是湖广地区也得甘拜下风。 第236章 未雨绸缪 就在刘卓聚精会神的盯着辽东地图沉思的时候,邓德霖、何良安、陈川平先后走了进来。 “抚台大人,抚台大人。”邓德霖上前几步,低声叫喊道。 “你们来了。”听到喊声后,刘卓才中断了思考,随即转身望向几人,一脸平静的说道。 “不知大人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邓德霖顿了顿,随后继续开口道。 “这幅图是结合永乐朝时期的奴儿干都司的情况,以及万历朝时期李成梁绘制的地图,拼凑出来的。后金境内的百姓也就百万左右,赶走了后金,这片广袤的土地,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刘卓手指身后的地图,眼含深意的注视着几人。 后金现今占据的辽东地区,面积基本上和后世的东三省相差无几,甚至大有超出。北边接近俄罗斯的东西伯利亚山地,大兴安岭以西则是蒙古高原。 以往的女真人多是以渔猎为主。即便万历晚期、天启初年在辽东战事上取得了一些胜利,俘获大量的汉人,但对于东北地区的开垦与利用程度依旧很低。 “大人是想在打下辽东后,就占了这片区域吗?倘若与朝廷派的官员产生冲突,又该如何应对?”何良安对刘卓的做法有些不解,遂问道。 在朝廷官员没有到任前,就先行瓜分了此地,这可是明着与朝廷对着干啊。况且,大人现如今还没有和朝廷撕破脸。 “与后金的战事什么时候结束,尽皆由我说了算。我说战事未决,那些文官就算了到了辽东,又能有什么作为?况且,辽东各地的女真人仇视汉人,刺杀新任的巡抚,也是情理之中嘛。” “后金逃遁,必定会在各县城留下大量的无主产业与土地,这些变卖后,便有了犒赏三军的银子。若是不能将此战的战果转化为实实在在的银子,耗费的百万军资又从何处弥补?又拿什么来犒赏大军?指望朝廷,朝廷不克扣饷银就烧高香了。” “最重要的是,在朝廷委派的官员到来前,辽东的利益已经被我们瓜分完了。” “朝廷与我们争利,就是在抢将士们吃到嘴里的肥肉。将士们征战沙场多年,几经生死,好不容易拿到了土地和赏银。让他们吐出来,简直就是在要他们的命。”刘卓凝视着几人,一脸真诚而又认真的说着,丝毫没有避讳与朝廷之间的冲突、矛盾。 “大人此计十分高明。若是操作得当,不仅耗费的军资、赏银有了着落,商行也能大赚一笔。”听罢刘卓的解释,邓德霖心领神会,立马笑脸赞同道。 就在何良安埋头苦思的时候,陈川平好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遂开口确认。 “大人,辽东地广物博,每年收获的皮毛、马匹、山参等不计其数,仅凭我刘氏商行一家很难面面俱到。可否邀请交好于商行的各地商人,一同瓜分此地市场。” “如此,不仅传播了公子的美名,还让这些各地的商人欠下人情,以后不定派上大用场。”陈川平双眉微蹙,神情严肃,一脸真诚的说道。 “可行,但一定要在商行的利益不受损的前提下,与各地的商人合作也必须由刘氏来主导。” 刘卓踱步徘徊,最终还是同意了陈川平的提议。毕竟,以陈川平二十多年的从商经验,断然不会判断失误。 见众人对瓜分一事没有了议论后,刘卓便继续与三人讨论辽东地区的人口。 “辽东之地,久经战火,百姓逃的逃,亡的亡。根据探子传来的情报,后金境内的汉人百姓已不足百万,即便是算上我部控制区的百姓,也远不及万历朝时期的人口。” “大力开发此地,没有大量的人口与粮食支撑,是根本行不通的。你们也都是饱读诗书,几经风雨,经验极为丰富。对于辽东人口不足一事,你们有什么想法皆可畅所欲言。”刘卓用温和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希望众人可以提出妥善的法子。 片刻以后,邓德霖眼含笑意,率先开口。 “大人,历朝以来,增加人口的办法无非就是人口迁移与鼓励生育,两者都是以律令、政策来引导百姓。” “倘若急于见到成效,最直接的法子就把灾荒省份的流民运抵辽东,或者引导流民前往辽东。但是,必须要妥善处理安置好这些百姓。不然,一个不经意的疏忽就会造成不少的乱子。” “此外,还可以许百姓各种好处与奖励,吸引百姓主动前往辽东。不过,这法子需要大量的钱粮为支撑。就目前来看,此法似乎并不适合在辽东施行。” “鼓励生育就较为简单了。其一,鼓励早婚。汉初,高祖刘邦规定十五岁女性必须嫁人,超过十五岁者,每月罚一百三十钱。后来,惠帝刘盈规定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女子必须出嫁,否则罚七百二十钱(抵一人一年口粮)。” “明朝建立之初,太祖朱元璋规定男子十六岁而娶,女子十四岁而嫁,到了年龄不嫁人,则会被罚。” “其二,增加婚配的女子。禁止年老的男子娶年轻女子,鼓励寡妇再嫁等,掳掠他国女子。” “其三,激励生育。东汉初期,光武帝刘秀面对战争造成的人口锐减,规定朝廷不仅给产妇实物补助,还免除三年徭役。” “宋朝时期,贫困家庭的产妇生一胎,给米一石,发钱若干。而且,丈夫还免除一年的徭役,免除家庭的人丁税。”邓德霖迅速起身,颇为自得的将自己知悉的人口增长方法娓娓道来。 陈川平、何良安见邓德霖一丝不苟的讲述着人口增长的办法,心中对其也是极为的钦佩。 “好,说的不错。从今日起,以你为主,陈、何二人为辅,开始着手辽东的人口迁移事项。我会令商行与船队配合你们的工作。”看到邓德霖的表现后,刘卓心满意足,眉欢眼笑的说道。 邓德霖听后,心中大感不妙,后悔不已。即便是知道这不是一份好差事,但依旧装出一幅欣然接受的表情。 三人走后,刘卓随即提笔上奏朝廷,继续向天启皇帝讨要军队所需的饷银和军需。 次日,六府议事如期举行。在三位新任知府相互介绍之后,随即进入正题。 但刘卓此次并未如往一般常给众人好脸色,反而一开始就给了几个知府下马威。 东昌范县、朝城、丘县、高唐等六县知县贪赃枉法,欺上瞒下,搞得多地乌烟瘴气。 兖州曹县、单县、宁阳、泗水等县,纵容地方官僚士绅抢夺民田,以致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死伤不计其数。 济南德州、陵县、利津等县亦是如此。 将手中证据一一呈递众官员面前后,几个知府面如土色,立马开口求饶。 刘卓见几人的认错态度较好,并没有过多计较各知府的过失,只是令各府严加处置不法官员。 接下来,无论是刘卓提出继续存粮,亦或者在流民的处置问题上,各知府均表示唯抚台大人之命从之,俨然成为了刘卓的拥趸。 刘卓扫视着桌案下方的各知府,不由得轻笑一声,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六府议事结束,安排完巡抚衙门的一众公务,刘卓直接来到了商行。 “辽东战事结束之后,那边会有诸多的土地、房屋、特产亟待处理,你是如何考虑的?”刘卓一脸平静的注视着李常在,压低了嗓音说道。 “公子打算将这些交由商行处置吗?”李常在神情凝重,一脸认真的看向刘卓。 前世,原四国公使薛福成这样评价公司的威力:尽其能事,移山可也,填海可也,驱驾风电,制御水火,亦可也,西洋诸国,所以横绝四海,莫之能御者,其不以此也哉。 无论是现今的商行、商号,亦或者前世的公司、企业,其本身就是以交易获利而生存。其变卖、处置战利品的效率将远远的超过官府、及不少的政府,这点毋庸置疑。 “对。赶走了后金,如何安抚辽东的几十万百姓便首当其冲。只有百姓安稳,辽东才不会乱。这一点必须在朝廷反应过来前完成,不然就是明着与朝廷对着干了。但是,我们的口袋没银子,又能有什么作为?” “所以,在大军获胜之后,商行就得准备好充足的人手,接盘整个辽东。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我会令那些幕僚与你商议辽东诸事。由各幕僚为你参详谋划,想来也不至于太过麻烦。” 见李常在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刘卓也不再藏着掖着。随后,十分爽快的将心中想法尽数告知。 “公子,辽东虽然现存人口不多,但存在着大量的县城、与石堡,且分布于各处。仅清点财产一项,就耗时长久。” “此外,一些偏远地区,若是没有军队的协助,更是寸步难行。因此,李常在恳请商行人员随大军前往各处接收资产。”李常在神情凝重,双眉紧蹙,一脸严肃的说道,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与后金大军决战之后,你们再派人随军清点。此外,我也会将士监督你们的清点工作,以防有人弄虚作假,私相授受。”刘卓目光犀利而又深邃,仿佛可以洞察世间一切。 “公子放心,属下必定晓以利害,胆敢违反,必定重处。”李常在信誓旦旦道。 “好。接下来,人手不够就多招些人,千万不要到了跟前才临时抱佛脚。”刘卓嘱咐道, “属下明白。” 第237章 出征前的训练 一应的政务、军务安排好后,刘卓也加入到了新军的整训工作之中。 两万多人的后备新兵,只要严加调教、加倍训练,战场之上必定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嘉靖三十八年九月,戚继光在义乌招募三千人的新军,一年以后,连败倭奴,取得台州大捷。 由此可见,哪怕只是新兵,只要针对后金作战的特点进行调整,操练得当,新兵也能成为一支虎狼之师。 校场之内,力量、体力、战阵、火枪、投掷等训练处处可见。由于新兵已经训练了数月,校场之内也不再是乱作一团。 “你是老兵吧?”身旁一年轻小伙手持燧发枪,一脸好奇而又略带喜悦的望着刘卓。 “算是吧。”刘卓扭头扫了一眼,随口答道。 “你这枪法怎么练的?能不能教教我?我都练了三个多月了,但中靶率依旧不及你。”新兵小伙满脸渴求望着刘卓,希望刘卓可以指点一二。 前世,刘卓压根就没有服过兵役,再加上严格的枪支管理条例,刘卓从未接触过真枪实弹。 若不是火器与器械部门制造的枪支质量上乘,炸膛的风险极大降低,刘卓压根不会考虑练习枪法。 自天启初年开始,刘卓便有意无意的开始练习枪法。长此以往,凭借着过硬的心理素质与大量实弹练习,枪法与初学之时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刘卓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与学习,但凭现今的枪法,足矣应对各种战事了,指点新兵更是不在话下。 听到新兵的请求后,刘卓并未立马回话,只是不停的整理着使用的枪支。 大概五、六息的功夫,刘卓才起身答复。 “可以,你先打上几枪,我瞧瞧。”刘卓看着眼前十七、八岁的少年,不由的心生好感,遂开口道。 “多谢老兵大哥,倘若我日后立功了,必定请老哥大吃一顿。”听到刘卓答应后,新兵小伙不禁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刘卓笑着说道。 接下来,新兵便开始往枪管内倒入火药,放入弹丸。射击前的工序完成后,新兵便左手紧握枪杆,右手扣动扳机,随着枪声响起,第一枪正中靶心。 新兵欢喜异常,扭头瞥了刘卓一眼后,便继续填装火药、弹丸。 接下来,连续几枪的射击,不是正中靶心就是打在了靶心周围。直至第六枪开始,新兵射击的精准度才开始下降。 “好了,可以停下来了。”见状,刘卓直接开口打断新兵的继续射击。 “老兵大哥,每次到了后面的几枪,射击的精准度就不行了。你看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我目前的遇到的问题?”新兵收起枪支,一脸真诚的看着刘卓。 “你的枪法还是可以的,我教你几个法子。首先,以后射击的时候,不要装填好弹药就立马射击。多深呼吸几次,减少身体的晃动,这也可以提升射击的精准度。” “在射击时,身体一定要平稳、协调,保证枪支稳定,不能有一丝的晃动。” “最重要的一点,你以后每日举枪训练半个时辰,若是能够坚持下来,可循序增加举枪时间。在举枪训练期间,要做到心平气和,枪支、身体不晃动。” “练习一个月后,你再射击。在这一个月内,以锻炼肢体力量为主。你可明白?”刘卓神情严肃,双眉微蹙,一丝不苟的指出了新兵的不足之处。 “好,我一定遵照老兵大哥的嘱咐做。老兵大哥,我叫王黑石,我该怎么称呼你?”新兵王黑石脸上露出憨厚、朴素的笑容,恭谨有礼道。 听到王黑石的询问,刘卓一下愣住了,如此场合,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在是没必要。此外,也极不利于日后几月的锻炼。 当时,刘凡入军中,名字是王嗣澄,自己不妨叫王承嗣。 “哦,我叫王承嗣,同你一个姓。”刘卓沉思片刻后,便微笑着答道。 “你我都王姓,说不定许多年前,我们还是一个祖宗。”王黑石眉欢眼笑道。 刘卓嘿嘿一笑,并未回答。 继续在校场内训练几个时辰后,刘卓便告别了王黑石,返回了巡抚衙门。 官署内,除了两、三个文员,其余一众幕僚尽皆各忙各事。即便刘卓提早从校场返回,也碰不到几人。 时光流逝,弹指之间,已近年末。 天启六年十二月底。济南城外的校场之上,上百个火堆燃烧着。火堆的上方,整只羊被烤的滋滋冒响,表皮金黄酥脆,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口水直流。 在这个不能与亲人相聚的除夕夜,刘卓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表达自己自己对将士的关心与爱护。 即便是安排了丰盛的烤羊宴,还有各种美酒,刘卓依旧觉得差了些什么。 缺少什么呢? 缺少的是将士们的欢声笑语; 缺少的是气吞万里如虎的豪情壮志; 缺少的是将士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想到这里,刘卓随即悄悄的找了苏晖,将自己的想法与提议尽数告知。沟通结束后,刘卓随即命人前往府中。 大约一刻钟之后,苏晖才命人开始传令:“巡抚大人有令,除夕夜,虽家不能回,亦要放声欢笑,载歌载舞,出众者赏;为抚慰诸将士,明后几日,举行如下赛事,得冠者赏。望诸将士踊跃报名,切勿错过良机。” 连续多遍传令后,营中诸将士无不知晓,不禁情绪高涨,同时也大为好奇抚台大人要做什么。 “大人,众将士现在一个个激动不已,欣喜若狂,尽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对于明后几天的活动充满了期待。”苏晖笑着说道,心中敬佩不已。 “这才是过节应该有的样子。将士们本来就不能与家人团聚,倘若营中依旧死气沉沉的,这像什么话?哪怕是战事临近,但该高兴还得高兴起来。”刘卓心满意足道。 “大人能够想将士之所想,及将士之所及,实乃两万余将士的福分。与后金之战,众将士必定舍生忘死,一往无前。”苏晖眼神坚定,神情凝重,面无表情道。 “你不用这般奉承我,我自己什么样子,还是了解的。虽历来都提倡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但我心总是难安。” “这些小事看似不起眼,你我也都不在乎。但易地而处,将心比心,这却恰恰是将士们所需要的。我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做了自己能做的。”刘卓一脸平静的说着,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冬季的夜间,虽然寒风刺骨,但众将聚在一起,心中却是异常的暖和。 天启七年元月六日前,两万余将士在校场上玩的不亦乐乎,脸上个个挂满了笑容。而刘卓为赛事支出的花费就达数万多两,让人不禁感慨刘巡抚的大方与刘氏商行的富裕。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刘卓一边继续校场训练,一边等待着朝廷的旨意。 “王大哥,你说的方法确实有用。我现今连开九枪,枪枪正中靶心,枪法有了明显的提升。”王黑石像个小孩一样,见到刘卓在靶场训练,随即小跑了过去,欢呼雀跃道。 “主要还在你用心,能吃苦,愿意听劝。若是换一些人,他们可不一定有你这心性。”刘卓面露微笑,一个劲夸奖道。 世上有人愿意听劝,就会有人不听劝。有部分人哪怕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坚持一条道走到黑。 “王大哥的指点也很重要,不然我还要走不少弯路。”王黑石一脸认真的说道。 刘卓嘿嘿一笑,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燧发枪,并未回答。 “王大哥,你上过战场吗?战场之上是什么样子?这是我第一次参军,等打完那些女真人,我爹说要给我娶个媳妇。就是不知道还不能再回山东?听说那些女真人都挺厉害的,打的朝廷的边军没有还手之力。”王黑石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有低落,笑容也逐渐消失。 “你是火枪兵,少有与敌近身厮杀的机会,活下来的几率会很高。你虽是远程火枪兵,也有被敌近身的可能。战前抽时间多练练刀,艺多不压身。” “战场之上,最重要的是听从上级的命令。不然,还没有见到敌军,你便会被就地正法。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了。”刘卓沉思片刻后,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我记住了。”王黑石使劲点头道。 接下来的日子,刘卓不是来校场练习枪法、刀法,便是在巡抚衙门安排物资运送事宜。直至月底,刘卓才命人将剩下的部分物资运抵登州港,随后转运至复州附近的港口。 见朝廷的出征旨意迟迟不到,刘卓心中也有些烦躁起来,如坐针毡。 按照以往的情况,奏疏一个月内很快就有批复了。但现今,大概也有两个月,却迟迟不见朝廷的动静,属实令人看不大懂。 从天启二年至天启七年,已经近五年的时间了。与天启皇帝五年平辽的约定也即将到期,天启皇帝也必定期待着自己的表现。难道是朝廷出现什么变故了? 但是,最近也没有什么消息从北京传来啊。一时间,刘卓坐立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就在刘卓焦躁不安的时候,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缓缓的进入了山东地界。随后,朝着济南的方向驶去。 第238章 靖虏将军 “大人,京师派的人来了,现已到了济阳,不日便抵达济南城了。”卫道火急火燎的跑到巡抚衙门,气喘吁吁的说道。 “好,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人盼来了。”听到卫道的喜讯,刘卓脸上的焦虑之色一扫而空,瞬间喜笑颜开。 天启七年的二月初十,崔呈秀与一位曹公公带人来到济南城的巡抚衙门。 “刘巡抚,针对出兵后金一事,朝堂上已经有了决议。陛下有旨,诏命你为靖虏将军,任总兵官,由曹公公监督军务。此外,陛下还特意令我押送粮饷到济南,刘巡抚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啊。”崔呈秀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陛下对下官的恩典,下官万死难报。”刘卓慷慨激昂的答道,心中亦是激动不已。 “刘巡抚只需为朝廷扫除后金之患,便是对陛下、对朝廷最好的报答。”崔呈秀眉眼一弯,面带笑意,一脸真诚的说道。 “请陛下放心,下官必定一举荡平后金女真。”刘卓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刘巡抚准备好了吗?”崔呈秀问道。 “已经准备妥当,早已静候多时。”刘卓认真答道。 明朝官员接旨的流程十分繁琐,遵循一定的规矩和仪式。 接旨之前需要举行庆祝仪式、开正门迎宣旨官、摆香案、梳洗并换官服,接旨人要正襟双腿下跪,上身挺直恭听旨意。传旨官读完后,双手接旨叩谢隆恩三称万岁。 崔呈秀展开黄色云纹绢布圣旨(黑犀牛角轴),心情激荡,铿锵有力的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自古文治国,武安邦。自神宗皇帝始,辽东建虏屡屡犯边,夺我城堡,掳我子民,侵我疆土。纵耗银千万,亦未见效,朕心难安,愧于祖宗、江山社稷。” “兹有良将刘卓,二十有七,屡败后金,战功赫赫,曾言五年平辽,朕心甚慰。现特拜刘卓为靖虏将军,领兵部尚书衔,任总兵官,出兵后金。望卿不负朕望,凯旋而归。” “臣刘卓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卓双手接旨叩谢隆恩。 “刘将军快快请起。”崔呈秀躬身扶起了跪地的刘卓,并一脸和善的说道。 “有劳崔大人了。”刘卓笑言道。 “崔某多问一句,刘将军何时率军前往辽东?”崔呈秀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认真的问道。 听了崔呈秀的询问,刘卓大脑飞速的运转,陷入了思考中。但,很快就有了结果。 “最晚三月初抵达辽东,四月左右大概就与后金军交战了。”刘卓脸色凝重,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说道。 “好,那我按照依刘将军所言,如实回禀陛下。”崔呈秀一脸微笑的说着。 就在崔呈秀转身离去、返京复命之时,刘卓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即上前几步,附耳低语。 “刘将军何有此问?”崔呈秀大吃一惊,知悉实情也不过是魏公公的亲信耳目,为何远在山东的刘卓可以了解? “看来此事是真的了。”刘卓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崔呈秀,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将军,慎言,慎言。此事乃是宫中绝密,切勿外传。”崔呈秀虽不知刘卓是如何得知,但还是第一时间开口劝说道。 “崔大人放心,此事我自是心中有数。”刘卓从容答道。 天启皇帝年纪轻轻就驾崩,与魏忠贤、客氏两人的也有一定关联。二人不仅合谋谋害皇后,致使(原历史张嫣)皇后早产,还害得皇后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此外,两人还丧心病狂的迫害后宫的嫔妃、皇子。怀冲太子朱慈燃、次子朱慈焴、三子朱慈炅先后离奇的早殇,以及张裕妃、段纯妃、李成妃的死亡等皆是二人所为。 由于魏忠贤、客氏肆无忌惮的残害皇子、嫔妃,直至天启七年,天启皇帝都没有留存子嗣。或许是急于想要诞下皇子的缘故,朱由校便开始纵情声色,身体也每况愈下。 “虽然与刘将军多有冲突,但刘将军的为人,崔某还是信得过。”崔呈秀满脸堆笑,笑逐颜开道。 “京中若是有大事发生,还请崔大人及早告知刘某。”刘卓似笑非笑,别有用心看着崔呈秀。 “好。届时,我会遣亲信前往告知刘将军。”崔呈秀虽然没听懂刘卓话中有话,但还是痛快的答应了。 令人将监军曹公公安顿在巡抚衙门后,刘卓便令人唤来了卫道、袁少恒、楚知白、苏晖、何千军、黄大中等人。 “出征的旨意已经到了,朝廷派来的监军已经安顿在官署内。这是朝廷的圣旨,你们都看看吧。”刘卓随即将目光集中在卫道身上,示意其上前。 虽然众人先前也接过不少的圣旨,但是对于这封意义非凡的旨意,众人难免有些激动不已。由于监军曹公公就在官署,众将也不敢太过肆意欢笑。 大约一刻钟后,众人才颇为不舍的将圣旨物归原主。 “旨意已经到了,虽然朝廷拨付的饷银只有五十万两,但也足够犒赏各军了。我意已决,三日之后,城外的两万余新军、五千火枪兵、四千余城防营,依次有序的乘船抵达辽东。” “卫道、楚知白、何千军三人留守济南城,以防万一。袁少恒、苏晖、黄大中、苏元让、金辰、李寒阳、李无言、王成等人随军出征,一举荡平后金祸患。” “你们有什么疑问、有问题尽管提出,倘若过了今日可就没有后悔药了。”刘卓望着堂下的十多位将领,意味深长的说道。 话音刚落,卫道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满脸兴奋的向刘卓提出请求。 “大人,我愿随军出征,可否在诸将中另选一人替代我的工作。”卫道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的任务暂时没有人可以接替,暂时就先担着吧,等日后找到了人,我自会告诉你的。”刘卓直接拒绝,丝毫不给辩解的机会。 拒绝卫道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卫道建立的情报网对于济南城很重要,只有卫道在济南,才能发挥情报处的作用和威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卫道的统军天赋确实很一般。 此外,卫道不该成为这个出头鸟,惹人注意。若是开了这个头,剩余诸将是不是都会暗自为自己的利益谋算。 “还有谁对我的安排不满意,也可直接说出来,不用憋在心里,憋出内伤多不好。”刘卓神情凝重,脸色一沉,眉毛紧蹙,一脸严肃的看向众将。 盏茶功夫后,见众将无一人敢出言提问,刘卓才换了副脸色,一脸微笑看向众将。 “将军,家父李寒阳年事已高,属下恳请将军令家父留守济南城。”李无言颇为孝顺的请求道。 “孝心可嘉,准了。”刘卓随口道。 “将军,小儿胡言乱语,切勿当真啊。”李寒阳反应过来后,立马提出了不同的意见。随后,走上前几步,接着说。 “将军,无言方才有些糊涂,脑子不大清醒,乃是戏言,万不可当真。我李寒阳虽然年长一些,但是手上的功夫并未落下,现今依旧可以护卫公子。” “承蒙公子看重,李寒阳才能时时追随左右。虽然我军实力大增,火器也是极为犀利,但总得有人护着公子。” “公子虽武艺超凡,但始终是肉身凡胎,难免会受伤。公子身系刘氏与两地数万大军生死、上百万百姓之未来,万金之躯容不得丝毫损伤。” “此战是与后金最重要的决战,还望公子允准我一同出征,纵是身死,我李寒阳也是死得其所,不枉人世走一遭。”李寒阳心潮澎湃,慷慨激昂的一番话,令人无不动容,久久不能平静。 “李师傅,无言也是设身处地的为你考虑。倘若战场之上真出现什么意外,不止无言,我也会极为悲痛。” 听了李寒阳的一番话后,刘卓先是激动,随之而来的便是理性,理性最终还是胜过了感性。随后,刘卓耐心的劝说着,希望李寒阳可以回心转意。 “将军不必劝说了,我意已决,任何人的劝说都没有用。倘若公子依旧坚持,我李寒阳今日就跪死在这厅堂之中。”不等旁人反应,李寒阳便直接双腿跪了下去,任凭谁去扶都没用。 许久之后,见李寒阳态度坚决,刘卓才一脸无奈的答应了李寒阳的请求。 “此战是为了天下九州万民,也是为了辽东的数十万百姓,更是为了在座的你我有一个锦绣前程。望诸君齐心协力,与我共同创下不世之功。”刘卓信心满满的瞥了众人一眼,而后热情洋溢的的鼓舞、激励诸将。 就在刘卓继续往说的时候,一仆从急匆匆的跑来汇报。 “大人,登州一名为张义的男子,前来求见。”仆从气喘吁吁的说道。 “张义?登州张义?速速有请,快把他请进来。”听到仆从的所说,刘卓先是一愣,随后才恍然大悟道说道。 众人听后,随即开始议论纷纷。知悉张义过往的,无不面露关怀之色。 “天启四年八月至今,也近三年了。”刘卓感叹道。 尽管刘卓知道张义的这个情况会康复,但却不知道张义康复的具体时间。 本来想将张义接来济南,但是由于路途的颠簸,在大夫劝说下,刘卓才打消了这个心思。最后,只能雇佣医馆附近的妇人照料张义的起居。 第239章 军抵辽东 随着刘卓走出堂外,厅堂内的诸将也跟着刘卓来到外面。一个个伸着脖子向远处看去,直至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瞅见张义的那一刻,刘卓激动不已,心中满是喜悦。随着张义不断靠近,刘卓再难抑制心中的欢喜,一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 “属下张义,拜见巡抚大人。”还未走近刘卓与刘卓身后的诸将,张义立马跪地参拜。 “无需如此,快快起来。”刘卓迅速走来,双手扶起张义。不等刘卓继续询问,张义率先开口说道。 “张义有罪,未能及时察觉李有为的反叛之意,以致诸多将士身死。张义罪不容诛,无地自容,还请大人治罪。”张义情绪激动,一脸愧疚的说着。 “李有为叛明降金,我早已上奏陛下,而且朝堂已有定论,与你无关。况且,李有为那厮已经被派去的人暗杀了,你就不要在这般整日自责了。”刘卓一脸真诚的看向张义,耐心解释道。 听到李有为现已身死,张义瞬间失声痛哭,刘卓见此并未劝阻,只是与诸将在一旁看着。 许久以后,张义才平复了心情。 “诸位,张义失礼了。”张义恢复后,整理了仪容,一脸歉意的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 “能与张义兄弟同处一营,实乃众将士之幸。相信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张义兄弟如此悲伤、心痛。张义兄弟日后可不要这般作贱自己了。”楚知白看着眼眶红肿、声音有些嘶哑的张义,心中敬佩油然而生。 “知白兄所言甚是。张义兄弟既然度过此难,来日必定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青云直上。”卫道面带笑容,一脸真诚的望着张义,眉欢眼笑道。 “张义兄弟,还记得我吗?当时入营的时候,是我老李我手把手教你学武的,你这个样子让人看了心疼。日后遇事,想开些,不要苦了自己。”李寒阳大步走来,望着身形有些瘦弱的张义,轻轻拍了拍肩膀,一脸心疼的说道。 “嗯嗯。”张义激动的点点头,眼眶热泪涌动。 随后,一个个认识张义的将领上前鼓励、宽慰、劝说着。在众人满怀热情的欢迎下,张义总算是彻底走出了自己编织的囚笼。 一番交谈后,张义方才知道众将不日就要踏上辽东,彻底将后金赶出大明的疆域。 “将军,我已经错过了许多的战斗,不能再错过这一战了。”张义满脸兴奋的恳求道。 “不。打败了后金,还有蒙古人、西洋人,甚至还有各省的叛乱。战争永远不会结束,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你现在要做的慢慢恢复身体,只要养好了身体,就算你不想打,我也会把你带上战场。” “楚知白,何千军,张义我就交给你们了。待我重返济南,我要见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张义。”刘卓脱口而出,耐心的告知张义现今最需要做的事,委婉拒绝了张义的请求。 “好,我听将军的。” 张义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又继续训了一番话后,众将便回营准备开拔。 对于官署内居住的曹公公,刘卓只是命人按照朝廷的规制安排,并没有阿谀逢迎,过分讨好。 与家人做了一番告别,嘱咐了商行的李常在后,刘卓随即坐镇城外的校场,看着一支又一支的新军开赴登州。 将士家属、辽东百姓、山东百姓、以及城内的商行自发的出城欢送大军,银两、粮食、家禽等应有尽有。 望着眼前的一幕幕场景,刘卓不禁感叹,民心如此,倘若战不能胜,实在是没有天理。 天启七年二月十七日,刘卓随最后一批新兵前往登州府府城。由于刘卓已提前命各府在沿途准备大军所需粮草,大军行军速度极快,一日行军近九十里,十日便抵达登州城。 “登州港现在是由谁负责?”刘卓望着眼前的管事陈锋,询问道。 “是新任登州知府萧鱼?和登州杨总兵在负责,军队的转运、物资运输等尽皆他二人负责。”陈锋如实回复。 “他二人表现如何?”刘卓继续问道。 “两人表现的中规中矩,虽上进不足,却有命必从,极少中饱私囊。大人,是否需要见一见两人?”陈锋沉默片刻后,一脸严肃的答道,没有半点隐瞒。 由于刘卓先前任职登莱巡抚,并且在登州府城大力发展商业。即便是刘氏商行的重心转移至济南城,可依旧留下了不少的铺面,商行在登州府城的实力远超其它各府。 此外,借助商行的力量,卫道的情报处在登州府的渗透可谓是树大根深,牢不可破。 “不用了。你既是商行在此地的管事,又是情报处的一员,一定要对港口、府衙、及登州府境内的知之甚详。” “登州港作为连接山东与辽东的港口,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大军后勤补给的枢纽。倘若此地有异变或者突发情况,一定要及早传信济南,你可明白?”刘卓神情严肃,目不转睛的注视眼前的陈锋,郑重其事的说道。 “属下明白。”陈锋答道。 “你是川平的堂弟,纵使你能力不凡,稳重谨慎,我也不能过多的偏袒你。你还年轻,得在底层多磨炼磨炼,多见识见识,这对你只有好处。等你阅历、经验丰富一些,我再委你重任。”刘卓脸色一变,眼含笑意,满含期待的说道。 “大人苦心栽培,属下没齿难忘。必定尽心竭力,成材成器以报大恩。”听完刘卓的鼓舞与激励,陈锋激动不已,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满欣欢喜的说道。 “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刘卓随口道。 作为连接两地的港口,即便是投入再多的人力,刘卓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征战期间,倘若被自己人断了补给与后勤,那便完全受制于人了。 在登州港停留了半个月后,刘卓方才随着最后一批的将士踏上前往辽东的船只。 天启七年三月初十,从山东出发的三万大军尽皆抵达辽东。 复州城临海港口,几十位将领身穿官袍站在岸上,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船只,生怕错过了什么。 就在岸上众将焦急等待的时候,刘卓身披皮甲与监军曹公公缓缓的出现在众将的视野中。 极目远望,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刘卓的眼前。总兵徐长庚、副总兵吉达,参将王嗣澄、吴俊、王天行、张宁远、任知命等几十员将领早已静候多时。 “拜见靖虏将军。”诸将单膝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这位是朝廷派来的监军曹公公,还不赶快向曹公公行礼。”刘卓随意介绍几句,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见过曹公公。”徐长庚、吉达、王嗣澄、吴俊等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着。 随后,众将与刘卓有说有笑的前往军中大帐,丝毫没有将监军太监一行人放在眼中。 “曹公公,这刘卓与其手下的一帮将领态度、举止轻浮,目中无人,丝毫没把公公您和陛下放在眼里啊。”一旁的青年太监颇为不满的说道。 “怎么?王公公才出来这么几日就受不了了?还想拿宫里的那套来作威作福,仗势欺人?”曹公公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 “曹公公误会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只不过是刘卓那小子的态度,令人极其厌恶,心有不快了罢了。”王公公急忙矢口否认,一本正经的说道。 “即便你心中什么不满,你都给我藏在心里,一个屁也别让我听到。自己什么身份?该做什么还需要我亲自教你?”说完,曹公公不屑的瞅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跟随诸将来到营中。 就在曹公公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年轻的王姓太监两眼死死盯着曹公公的背影,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怒火与不甘。 待众人齐聚大帐,刘卓才开始询问后金的动向。 “将军,我部人马现已完全占领盖州,后金只有些许骑兵游弋在盖州附近。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情报,耀州、海州等数十座城堡人去城空。” “后金为了加固辽阳城,将修建的东京城都拆了。经过后金近半年的加固,南、东、西三门外,不仅有宽阔的城濠,还有至少百余条的濠沟,俨然成为了一个乌龟壳。” “此外,北门外虽没有其他三门那样的防御手段,却驻扎了至少三万的骑兵。而且,太子河的北岸也驻扎着数量不少的后金八旗兵。粗略估计,守卫辽阳城的兵力至少在十万。”王嗣澄从容镇定,一脸严肃的介绍着后金在辽阳的部署。 “十万兵马,皇太极是把老底都搬出来了吧。如此,首战即是决战,一战定胜负。”刘卓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的将领,面无表情的说道。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胜负!”诸将高声呼喊。 连续三声之后,刘卓方才示意诸将停下。 “丁敬臣、段千秋,在不影响春耕的前提下,辽东可抽调多少民力?”刘卓扭头望向丁、段二人。 “可调青壮六千。”丁敬臣沉思片刻后,答复道。 “好。” “派人传令济南,从各府征调两万民夫前往辽东,三十日之日必须送到盖州城。倘若有玩忽懈怠者,立斩不赦。”刘卓的眼神中射出道道寒光,有冷漠,也有无情、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传令,辽东大军休整三日,三日之后,全军进驻盖州城。” 第240章 毒计 辽阳城内。 “贝勒爷,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明廷大军已经到了辽东,兵力至少六七万。”帐内一全身红色布面甲、头戴黑色纹路头盔的甲喇额真,恭敬的汇报着。 “我知道了,你带人下去领赏吧。倘若遇到紧急情况,必须立马上报于我。”代善神情凝重,正襟危坐地听完将领的汇报,随即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嗻。”甲喇额真领命。 直至眼前的八旗将领退出帅帐,莽古尔泰方才起身上前,恭敬有礼的端详着帅位上的代善。 “大哥,决定大金国国运的一战就要到了,此战的惨烈恐怕远超以往的任何一战。”莽古尔泰虽看似面色从容、一脸平静,但心中早已是热血澎湃。 “确实如此,倘若辽阳兵败,沈阳城也就没有要再守的必要了。我大金顷刻之间就会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土崩瓦解。”看着眼前的莽古尔泰,代善神色沉重,表情严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代善的前半生几乎是随着父亲努尔哈赤在征战中度过的。灭海西女真(哈达部、乌拉部、辉发部、叶赫部),抚顺之战、萨尔浒之战、开铁之战,以及后来的辽沈战役、宁锦之战、己巳之变、大凌河之战、征察哈尔、丙子之役等等。 虽然代善在与皇太极的汗位之争中主动放弃,但并不表示代善的能力不如皇太极。 历史上的代善,在两次汗(皇)位更迭中,代善都出力不少,极具大局意识。后来,硕讬和孙子阿达礼企图拥立多尔衮即位,代善不仅不支持,还亲拿下二人交给多尔衮。 “大哥,关于那件事,大汗是怎么考虑的?”莽古尔泰凑上前去,低声问道。 “你说的是李有为提出的毒计?”代善思考片刻后,字斟句酌的问道。 “没错。”莽古尔泰点头。 皇太极即位之初,大金境内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女真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几乎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在井中投毒、毒死家禽卖给女真人、逃亡与反抗等随处可见,女真境内的经济与社会秩序差一点就崩溃了。 纵使皇太极实施了不少的安抚汉人的政策,但女真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依旧还在。如若将境内的大量汉人推上战场,必定引起公愤,以致祸乱四起。 “此事,大汗心中已有计较,你就不用担心了。那些蒙古人与野人女真表现如何?”代善随口道。 “虽然表现平平,与我八旗大军相差甚远,但是也足堪一战了。”莽古尔泰笑着回道。 “我跟随父汗起兵反明以来,鲜有败绩,未逢敌手。即便是曾经统一天下的黄金家族后人,也都是我大金的手下败将,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但自天命七年的复州之战以来,我八旗大军屡屡落败于刘卓。甚至连阿敏弟弟都惨死刘卓刀下,实在是令人悲痛不已,束手无策。”不知是什么勾起了代善的回忆,其一时间感慨万千,五味杂陈,情绪也有些低落、沮丧。 见代善状态不佳,情绪低迷,莽古尔泰快走几步,拎起一壶茶水浇在了代善的头顶。 “你在做什么?”代善噌的一下起身,一边掏着怀中的手绢,一边怒喝。 “我的好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多愁善感。你是一军主帅,若是让底下人看到了,必定影响军心。倘若连大哥都对此战没有信心,底下的人又怎么会拼命厮杀?”莽古尔泰气极反笑,随手丢掉手中的茶壶,由衷的劝说道。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与经验的不断丰富,人的回忆就会越来越多。有时候,一件毫不相关的小事就能令人陷入长久的回忆中。 看着情绪激动的弟弟,代善的脑袋不由得飞速转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良久后,代善才一脸歉意的说道:“只是落差有些大。短短几年,我八旗兵锐不可当的气势便一去不复返了。” 代善一边擦拭着衣服上的茶水,一边心平气和、满脸堆笑地看着身旁的莽古尔泰。 “大哥的心情我理解,只是万万不能让手下人看到了。”莽古尔泰千叮咛万嘱咐。 “嗯,我明白。”代善点头示意。 “阿巴泰、阿济格、萨哈璘带着骑兵出去也有四五日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要不要带人出去接应一下?” 尽管明军的骑兵远远不如后金,但莽古尔泰依旧面露担忧之色,生怕出现什么意外。随即,征求代善的意见。 “也好。” 距辽阳百里之外的沈阳城。 “大汗,盖州等地迁移的数十万百姓,已经安置在距沈阳城五十里外的区域。但是,百姓携带的粮食不多,仅够数月之用。倘若不尽快分发耕地,不到三月,必定生乱啊。”范文程忧心忡忡,一脸焦急劝说说道,希望皇太极能够尽快下令。 “范先生,不必如此忧虑。我已命人联系张家口的晋商,很快就会有几万石的粮食运来。到那时,必定不会苦了迁移的百姓。”皇太极头也不抬的看着桌案前的公文,随口敷衍道。 “大汗宅心仁厚,真乃万民之福。”范文程感叹道。 “君轻民贵,社稷次之,这道理我还是学过的。” “范先生,我近日被这些公文弄得焦头烂额,可否代我前往安抚迁移至过来的百姓。”皇太极放下手中的毛笔,面带微笑的看着范文程说道。 “为君分忧,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宪斗责无旁贷。”范文程坦言道。 “范先生真乃吾之子房也。”皇太极眉开眼笑,而后感慨道。 “大汗过誉了。” 待范文程走后,皇太极立马变了副表情,令人传来巴布泰、德格类、杜度、岳讬、硕托等人。 “大金自父汗立国至今,已有十二载。十多年中,我八旗军民经历了无数的战斗。如今,明廷刘卓很快会大举攻向辽阳,为了确保此战必胜,我决心采用李有为的计策。”皇太极一脸严肃的看着几人,认真说道。 众人听后,并未表现出震惊的神色,巴布泰、杜度、岳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在坐的都是爱新觉罗的后代,值此生死存亡之际,诸位必须要挺身而出,誓死扞卫我爱新觉罗家族的荣耀。”皇太极慷慨激昂的诉说着,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久久不能平静。 “大汗,您就吩咐我们如何做就行了,我八旗子弟都是马背上的好男儿,绝对没有孬种软蛋。”皇太极的话音刚落,杜度便情绪激动的起身表明态度。 “大汗,不过就是一死而已,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宁可站着生,绝不跪着活。”岳讬也随即起身,眼神坚定的注视皇太极,一股生死无惧的气势油然而生。 “好。”皇太极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巴布泰、德格类、硕托等人也纷纷效仿二人,郑重的表明誓死一战的决心。 随后,皇太极小心谨慎的将众人带至一间密室。进入密室,最显眼的便是悬挂着的后金地图,辽阳、盖州等地的敌我兵力部署也尽皆标记在地图上。 “此地是沈阳城。在沈阳城以南五十里左右处,便是迁移而来的数十万汉人百姓,这些人将由你们驱赶至辽阳、以及两军阵前。驱赶的汉人越多,冲入明军阵型的汉人也就越多,到那时我军取胜的几率也就越大。” “明军骑兵不多,不会撒下太多的侦骑。况且,你们是在辽阳城与太子河以北驱赶汉人,明军发现的几率很小。哪怕是明军发现了我军的意图,并派出兵力进行阻止,依骑兵之迅捷,必定可以让刘卓无功而返。” “此外,在驱赶的过程中,我许你们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哪怕是大开杀戒、鸡犬不留也在所不惜。倘若有人胆敢横加阻挠,不必上奏,格杀勿论。” “待那些汉人被驱赶至辽阳城后,你们再挑选各旗精锐兵马乔装混入其中,顺势冲击明军军阵。只要你们这几千人撕开了明军的阵型,明军不战即溃,我军也就胜了。” “这就是我和代善哥哥的筹划多日的计策。只要你们按时将那些汉人驱赶到辽阳,大哥必会派出兵马予以配合,随后着手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你们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畅所欲言。在此处,我不是什么大汗,只是父汗的儿子,你们的叔叔与弟弟。”皇太极不紧不慢的将心中计划娓娓道来,而后一脸平静的看着众人。 沉默了片刻功夫,岳讬上前几步,来到皇太极的身侧,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汗,倘若刘卓此人心狠手辣,将阵前的汉人尽数屠戮了呢?又或者刘卓丧心病狂的用火炮炮轰汉人呢?”岳讬猜测道。 “历朝着名的汉人将领都很少杀俘杀降,更何况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倘若刘卓那小子真的有这份狠辣,明廷的那帮御史言官特绝对不会放过刘卓,他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就算刘卓狠心炮轰汉人,也得有足够的火药和弹丸。将火炮、火器用在这些人身上,他拿什么来抵挡我八旗大军。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我特意等到双方交战后的一个月才开始实施,就是考虑到刘卓部的火器。”皇太极沉着冷静,内心笃定,信心满满的解释道。 “此战必胜。” 第241章 刘父的发现 济南城巡抚衙门。 “哎,这巡抚衙门比起城外的宅子差远了,简直就跟个鸟笼子似的,处处都碍眼。”刘父一脸不悦的吐槽道。 “偌大的官署让你住着,你还挑三拣四的。我警告你,你可不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找事。映雪和嫣儿刚有身孕不久,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若是她俩有个意外,看我怎么收拾你。”刘母一改平时温柔贤良的样子,严厉而又认真的说道。 “我就发发牢骚,至于吗?”刘父放缓脚步,一脸委屈的辩解道。 “发牢骚就上大街发去,在官署就不行。”刘母态度坚决,寸步不让。 随后,怒形于色的刘富头也不回的向府外走去。一旁的刘母也只是随意的瞥了几眼,便带着孙女乐忧朝后院走去。 走出官署的刘富漫无目的在城西大街上溜达着,即便身侧摊贩如何高声贩卖都无法都无法吸引刘富的目光。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刘富便走到了城南大街的尽头。 见商行就在左前方不远处,刘富便兴致勃勃的朝着商行方向快步而去。 “大叔,您是要找谁?”门前护卫毫不客气的拦下了刘富,随意的开口问道。 “我找李常在,赶快让他下来。”刘富有些不耐烦的说着,对眼前的护卫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商行什么时候也安排上护卫了,这帮子败家玩意,挣了银子就不知道省着花,刘富心中暗骂。 “李掌柜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商行了,大叔再想想还认识什么人吗?”商行护卫脱口而出。 “那冯晟呢?把冯晟叫下来也可以。”刘富思索片刻后,瞅着护卫继续说道。 “冯掌柜带人前往青岛主持与南洋海商的贸易,也好久没有回济南城。”护卫短暂的愣神后,一五一十的说道。 此时的护卫也没了先前的轻视与随意,态度也变得更和善、认真。毕竟,能够叫出商行两位重量级掌柜的名字,眼前之人的身份显然不一般。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背景,若是不经意间得罪了谁,那可就是倒霉到家了。虽然对商行的一些事务不太清楚,但一些人总还是认得。想到这里,护卫心中不禁开始嘀咕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那商行现在是由谁主事?”刘富双眉紧蹙,神情严肃,一脸无奈的问道。 “大叔,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要不我扶您进来歇会?您也可以说说来这做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护卫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生怕得罪了眼前的中年男子。 “我叫刘富,你往上报,看有没有人认得我?”刘富并没有理会护卫的问题,直接报出自己的名讳。 “好。”听到刘富的话后,护卫愣了愣,只是感觉名字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这是谁。随后,护卫放下了手中物件,朝屋内走去,一级一级的上报。 造成今日局面的原因有二,一方面在于刘父过早的将商行事务交由刘卓打理。刘卓为了贯彻自己的想法与计划,只留下一部分勤勤恳恳的老成员,其余的尽皆被刘卓换了个遍。 另一方面,商行的重心随着刘卓升迁而多次转移,能跟上步伐的人确实是不多。 商行内,一年轻管事在收到消息后,立马上报自己的顶头上司。上司听到后,随即朝着商行的顶楼走去。 “邢掌柜,商行楼下有一名为刘富的中年人来商行找李、冯二掌柜。由于两位掌柜不在商行,护卫不敢擅自放其进来,所以便逐级请示。”男子如实汇报道。 “糊涂,那是老东家。立刻随我下去迎接老东家。”邢宁浩脸色大变,惊诧万分。然后立马起身,火急火燎的起身朝楼下跑去。 人未至声先到,邢宁浩一边跑一边大呼“老东家”,众人也不禁好奇到底是谁能令邢大掌柜举止失措。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刘富自言自语。 一旁的护卫听后,脸色瞬间大变,不由得方寸大乱。 “老东家,宁浩来了!老东家,宁浩来了!”邢宁浩终于气喘吁吁的下了楼,一脸兴奋喊着。 “浩哥儿,你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一点没变啊。”刘富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口道。 “嘿嘿。老东家,您今日怎么有空来商行了?”邢宁浩嘿嘿一笑,疑惑不解道。 “这不是许久没进城了,以往也只是路过商行,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今日,我心血来潮,就过来了。”刘富笑着说道。 “好,今日我就带老东家好好看看商行如今的成就与变化。”邢宁浩慨然应允。 接着,两人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楼上。 “这是商行二楼,管事处理的多是济南府与济南城的商行事务,大约有二、三十人;上一层商行三楼,管事、掌柜在此处理省内其他州府的事务;至于四、五楼则是经验丰富的掌柜办公之所,以及议事所在。”邢宁浩边走边说,详细的介绍道。 直至来到五楼,不经意间,刘富看到了正在用功的孙子刘丰、以及一位貌美女子。 “那女的是谁?”刘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冰冷而又狠厉,如同冬日刺骨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大惊失色。 “老东家难道不清楚此事吗?”邢宁浩一脸纳闷,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 “难不成是他爹安排的?”刘富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屋内的刘丰,确认道。 “确实如此。”邢宁浩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女子教我孙子读书?我听说不是找了大儒教丰儿读书识字的吗?”刘富一时间也有些想不明白。 古往以来,女先生教书确实也有,但也终归不是主流。纵使孔子提出有教无类,可千百年来,又有哪朝哪代做到了。 如今看来,在孙子读书识字、识文断句上,儿子确实隐瞒了一些东西,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小公子确实已经在此处学了半年。商行内的许多人都知道,老东家一问便知。”邢宁浩小心谨慎的回答道,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你退下吧,我在此待一会,有事我再吩咐你。”刘富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内,随口道。 现今,府中的两人都怀着身孕。若是此事传到两人耳中,两人必定心情激动,情绪不稳,势必会影响胎儿的发育。为了刘氏,只能暂时对不起董映雪与张嫣了。 不过,儿子的眼光是真不错,这女子的样貌算的上倾国倾城,与张嫣的美貌不相上下。 丰儿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前不是不怎么喜欢读书?如今怎么就变了副模样? 就在刘富聚精会神端详着两人时,心思细腻的苏若莹也察觉到了屋外的刘富。 商行的五楼,日常鲜有人上来。即便是从门外走过,也就只是瞄上几眼,压根就不会有人驻足而观。 嘱咐了刘丰几句后,苏若莹径直走向了门外。 “敢问您老是哪位?看您的样貌不像是商行里的人。为何在门口一直盯着屋内?”苏若莹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态,好言好语的对着眼前之人说道。 “我是刘丰的爷爷。今日闲来无事,就来四处逛逛,没想到在此到了这幕。”刘富原本想着敷衍了事,但是见苏若莹一脸态度友好,语气和善,遂如实说道。 “这幕?刘老掌柜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当初是刘巡抚请我教丰儿读书的,至于刘巡抚如何向刘宅众人解释,好像与小女子无关。老掌柜若是不信的话,尽管询问丰儿。”苏若莹语气冰冷,面无表情说道。 “误会肯定是有的。我儿子确实隐瞒了些东西,不过,暂时也无法亲自询问他了。”刘富无可奈何道。 “刘老掌柜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到刘父提起刘卓,苏若莹心一软,脸色、语气不由得有了些许变化。 大军开拔的那几日,苏若莹每日皆出城相送。尽管刘卓并未察觉,但能够看着心心念念之人出征,已然心满意足。 “敢问女先生贵姓?我儿为何会请你担任丰儿的先生?”刘父一脸认真的端详着苏若莹,期待有一个合理的答复。 “小女子姓苏,名若莹。至于为何请我担任丰儿的老师,我倒是听刘巡抚与丰儿提过几次,原因在丰儿自身。刘老掌柜回府后一问便知。”苏若莹面带微笑,并未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讲明原因,反而卖了个关子。 “有劳苏姑娘了,刘某回去之后必定亲口询问。”刘父满脸堆笑地感谢道。 与苏若莹交谈之后,刘父也不在门外继续待着,直接去找邢宁浩谈天说地。 酉时三刻,亲卫王青接到了刘丰,就在与苏若莹告别之际,刘父悄悄的来到了几人身后。 “王青,原来是你小子,怪不得每到这时辰就看不到你。你接个娃娃怎么偷偷摸摸的,一点都不像你大哥王成那般干脆利索。”刘父此时终于恍然大悟。 “太爷,您老怎么来这了。”王青大吃一惊。 “怎么,我还不能过来看看了?”刘富眉头皱起,神情有些严肃起来。 “太爷哪里的话,小子只是吃惊,吃惊。”王青立马服软。 “算你小子识趣,今儿有外人在就不捉弄你了。”说完,刘父扭头望向了苏若莹。 “苏姑娘,辛苦你了,我等告辞。”刘富言谈客气,举止有礼,客客气气说道。 苏若莹见状,礼貌回了句。 第242章 纳妾 “王小子,你老实交代。我儿刘卓都吩咐你做什么了?”刘富满脸好奇的盯着,一副拔树寻根的样子。 “太爷,公子只是吩咐我接送小公子,其他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知。您就算再怎么逼问,我也还是这几句话。”王青一脸苦笑,心中也是后悔不已,早知今日就不该接下这摊事。 “我不逼你了。你实话说,我儿还跟你说什么了?”刘富见王青十分为难,遂换了个问法。 王青见此也是颇为无奈。当初公子找自己的时候,也只是提到接送小公子、及守口如瓶之类的嘱咐。谁曾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么多的麻烦等着自己? 你不就是想了解公子与那位苏家姑娘是什么关系?有没有什么暧昧、私情?但是,公子是何等人物,这种男女之事又岂是自己一个个小小的亲卫可以八卦的。 “公子叮嘱小子不要透露任何女先生的消息,包括女先生何处授业?家住何处?此外,还不能透露先生的名讳。” “倘若有人想要上门拜访,便以先生不喜世俗纷扰为由拒绝。总之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小公子是由苏姑娘授课的。”王青痛痛快快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告知了刘父。 “那这苏家姑娘为何会在商行授课呢?”刘富疑惑不解。 “太爷,这您就得找商行的掌柜了。”王青笑言道。 “你去忙吧。记住了,今天的事谁问也不要提,不然你和你哥哥都得受连累。”刘富一边叮嘱,一边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 “太爷放心,其中的利害,小子清楚。”接过刘父手中的银票,王青不由得喜上眉梢,兴高采烈的。 如此说来,我儿真与那苏家姑娘没有一点关系?不可能,刘富直接否认了这一想法。 张嫣的情况,刘富多少了解一些。为了一个貌美女子,竟然派人将之掳来,刘富当时知道后大为震惊,愈发觉得看不透自己这个大儿子了。 如今的苏家姑娘,美貌、才学、品性与张嫣可以说是相差无几。有些方面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依儿子的品性、过往来看,不可能不心动,大概是金屋藏娇。 入夜,官署后院。 “从外面回来就这一副德行,谁把你惹了?”刘母瞥了一眼后,随口道。 但是,躺在软榻之上的刘富眼神涣散,左手无力的耷拉着,好似什么没听到。 “哎呀,你还来劲了是吧,非要惹我生气?”刘母立马放下手上的首饰,起身朝着刘富走去。 直到刘母一把拿过手中的书,刘富才回过神。 “啊,出什么事了?”刘富大惊。 “没出事,倒是你快要出事了。你在那想什么呢?连我问话你也不理。”刘母随口道。 “有吗?我怎么没有听到。”刘富不假思索,下意识地回道。 “你好好想想。”刘母说完后,重新走到桌案前,摆弄起桌案之上的首饰。 沉默片刻之后,刘富方才走向刘母。 “卓儿如今身强体健,年富力强,而雪儿与嫣儿又正好怀有身孕。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我觉得可以给卓儿再纳上几房妾室,你意下如何?”深思熟虑后,刘富直接说出了心中想法。 “雪儿和嫣儿身边的丫鬟,无论是姿色还是体态都是上佳,没有这个必要。卓儿现今出征在外,你是要自作主张给他纳妾?”刘母笑着确认道。 “自作主张倒也算不上,但是征求儿子的意见还是必要的。卓儿心比天高,府中的那些丫鬟也就只是贴身侍候而已。自与雪儿成婚以来,也没见哪个丫鬟怀有身孕,更没有哪个丫鬟被儿子收为小妻。”刘富耐心劝说道。 听完刘父所言,刘母也开始回想以往的种种。倘若不是刘父今日提醒,恐怕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怎么出去一趟,就突然想着给儿子纳妾了?以往也没见他在这方面下功夫啊? “你今天去哪了?”刘母突然问道。 “上大街溜达去了,这不是你说的吗?”刘富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说着。 “不对,你肯定有事情瞒着。你最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今天去哪?还有都见了什么人?” “不然,等我一个个问出来,没有你好果子吃。”刘母面无表情,赤裸裸的威胁道。 “我就只是出去溜达溜达,真的没有去什么地方。”刘富不慌不忙,一脸平静的撒着谎。 随后两人便互不相让,争执不下。 这般僵持了有小半个时辰后,刘富实在是忍受不了,便将今日所见尽皆吐露出来。 “你这儿子真有能耐,先前掳来个国色天香的儿媳。如今,在商行养着这个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在找女人这方面,你儿子可一点都不像你。”刘母好一通夸奖刘卓。 “说正事。如今雪儿和嫣儿都怀有身孕,此时给儿子纳妾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刘富认真说道。 “雪儿与嫣儿都是知书识礼之人,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计较。倒是那苏家小女是什么意思?”刘母面带疑惑的看着刘父。 “你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所说的都只是猜测,是猜测。再说了,我今日就简单和她说了几句,并没有聊到纳妾上来。”刘富继续解释道。 “那你明日再去一趟商行,找个人问清楚这位苏姑娘的家世与背景,然后再做打算。”刘母思考片刻后,随即安排道。 “好。” 从古至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男女的婚嫁中占据主导地位。纵使有男女私定终身,但也只是少数。 两情相悦虽看似与于礼不合,有违三书六礼的既定习俗,但在刘家,刘父刘母却不得不重视。因为,刘家已经出了刘卓这么一个不喜理学与礼教的另类。 次日一早,刘父便早早的来到了商行,向邢宁浩打听起苏若莹的底细。 “小宁浩,那苏家小女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看着也绝非寻常人家,但她为何抛头露面来到商行做事?” “此外,那苏家女子学识广博,待人恭谨有礼,教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你对苏家小女的情况又了解多少?今日你若不详详细细的说出来,我就亲自去问苏家小女。”刘富一脸认真的看着邢宁浩,严肃的说道。 “老东家,这苏若莹的情况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李掌柜对这个中缘由是最为清楚的。我记得去年,李掌柜便经常带着苏若莹前往巡抚衙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掌柜就把苏若莹安排在了商行做事。此事传开后,济南城内的许多人对苏若莹议论纷纷,不过在公子命人教训了一部分之后,就很少有人议论了。” “至于苏若莹的家世,倒与老东家挺像的。但这家人就是命不太好,苏若莹的两个哥哥,一个被当做匪徒杀了,一个上了战场下落不明。如今的苏家也就只剩她与其父苏恪。” “老东家,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当时,是公子命李掌柜接触苏若莹之父苏恪,但具体是做什么?还有苏家小女为何来此做事?我实在是不甚清楚。” “老东家,要不我再叫几人上来,您挨个问一遍。”在刘富的逼问之下,邢宁浩终于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刘富。 但刘富显然对于邢宁浩的回答不满意,又一番追问之后,刘富得知了苏家宅院的位置。 一番道谢后,刘富立马返回了巡抚衙门,随即派出人手前往打听苏家的情况。 申时左右,王青便急匆匆的返回了官署,向刘富汇报情况。 “如此说来,苏家小女还是个可怜人。小宁浩倒也没有骗我。”刘富自言自语。 “太爷,太爷。”王青轻轻拍了拍刘父肩膀。 “怎么了?”刘富回过神。 “太爷,是不是忘了什么?”王青伸手讨要。 “你大哥王成视钱财如粪土,你却把银子看得比命都重,你们两个怕不是亲生的吧?”刘富边说,便从怀中掏出银票。 “那肯定是亲生的啊。” “太爷阔绰,以后还有这种事,王青任凭太爷差遣。”看到刘富手中的银票,王青不由得双眼放光,随后奉承道。 “老规矩。”刘富再次叮嘱道。 “太爷就放把心放回肚子里吧,王青这点见识还是有的。”王青嬉皮笑脸答复道。 了解了苏若莹的底细,打听清楚与刘卓的关系后,刘富立马找刘母商量。 刘氏商行五楼。 望着眼前聪明伶俐、智力过人的孩子,苏若莹是由衷的喜欢,只可惜不是自己的孩子。倘若哪日自己也有这么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那便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由于大半精力都放在了教书上,放在商行事务方面的心思也越来越少。 虽然银子没少拿,但苏若莹心中总觉得不舒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偏离自己的本意和初衷。即便是自己教书教的再好,那又能怎么样?又可以教多久呢? 一番沉思后,苏若莹最终决定等李掌柜与刘巡抚返回济南,再向二人道出心中想法。 瞅了瞅眼前的刘丰,苏若莹将各种念头抛之脑后,又投入的新的工作中去。 第243章 主攻安定、泰和二门 天启七年三月二十日,出征大军尽皆抵入住盖州城。 “吉达,带着你手下的骑兵,将耀州至海州之间的后金探子全部给我留下。”刘卓下令道。 “末将领命。”吉达领命离去。 “丁敬臣,段千秋,你二人带着征调的六千民夫随军运粮。” “大军明日开拔,直抵辽阳城。”刘卓继续下令。 五千余骑兵在全员换装胸甲,并配置了上千杆燧发枪后,对于后金骑兵的骚扰压根就不放在眼中。几番交战下来,后金骑兵伤亡惨重,丢下上百具尸体仓皇逃窜。 三月二十五日,大军抵达辽阳城下。 望着安定、泰和门(南门)外长达数十条的濠沟,刘卓也不禁有些感叹,这得耗费多少人力啊。就算连夜不停的回填一段,没有一个月的时间,绝对无法靠近辽阳城。 大营建好之后,刘卓方才召集诸将来到帐中。 “诸位也都看到了后金在辽阳城下的部署,有什么意见与想法都说说吧。”刘卓居于帅位,一脸平静的看着众人。 “将军,后金在辽阳城北的防御工事看似薄弱,实则暗藏祸心,与数年前的复州之战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暂且不论太子河北岸的后金骑兵,仅镇远门(北门)附近就布置了三万的骑兵。” “若我军想要在镇远门下安稳攻城,就必须得解决三万骑兵的威胁。后金骑兵机动性强,我军骑兵不仅人数不占优势,也没有克制骑兵的法子。倘若攻城之时,后金骑兵前来袭扰,则攻城必然受挫,甚至还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此外,安定门、泰和门外虽有数十道濠沟,但却地形开阔,极有利于发挥我军火炮优势。况且,我军只是回填一部分的濠沟,两侧未回填部分稍加改动就可以防御后金骑兵的骚扰。” “所以,末将建议在两万多民夫未抵达辽阳时,由新兵负责回填南门段的部分濠沟。”徐长庚神情凝重,一本正经的讲述自己的主攻方向。 “属下也赞成将主攻的方向放在南面城墙。辽阳城城北不远处便是太子河,在太子河南岸扎营、攻城,极为不便。可以说是四面受敌,乃是兵家大忌。” “但是,在南门就攻城不一样了。尽管需要耗费时间回填濠沟,但这确实值得的。攻城时,大军列阵两侧,我军的各种攻城器械可以随意施展。哪怕是后金出骑兵袭扰,重甲卫也尽皆能够拦下。”徐长庚的话音刚落,吴俊随即郑重其事说道。 “将军,东西两门段(城墙长约3.7里)城墙的长度明显不如南北(城墙长约4.7里)两段的城墙长度长,末将以为可以选择东门(平夷、广顺门)、西门(肃清门)作为主攻方向。”参将王北风开口提议道。 “东、西三门两面倒不是不可以作为主攻方向,只是相对而言,将南门一面的城墙主攻更有利。不仅利于进攻,也有利于防守,攻守兼备。” “首先,在南面扎营主攻,可以将后金的城濠与我军扎营所挖城濠有效结合,从而更为有效的防御后金骑兵。其次,我军是攻城一方,攻城器械一般都较为高大,选在南面进攻可以充分发挥我军攻城器械的数量和威力。”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我军多步兵,后金多骑兵。选择南面攻城,可以在后金骑兵前来袭扰时候有充足的应对时间和反制措施。”听到王北风的建议,刘卓随即起身,一脸严肃向众人解释道。 其实,后金的大军的优势是可步战亦可骑战,比蒙古骑兵还厉害。但是选择了守城战,便是意味着放弃骑兵的优势。 而刘卓比较忌惮的就是后金大量的骑兵冲锋。在大规模的骑兵冲锋下,若是没有可以挡住骑兵势头的精锐之师,则必然会落败,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有了全副武装的重甲卫;才有了燧发枪、红夷火炮等火器;有了胸甲火骑兵。为了克制后金八旗兵的骑射优势,刘卓可谓是绞尽脑汁,将古代中外武器回想了个遍。 “刘将军。咱家不知军事,不会对你们的决议妄加干涉。无论你们从哪个方向进攻,咱家都无所谓,也不会关心。但是,陛下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赢。此役必须解决后金之患,这同样也是您对陛下的承诺。” “陛下还说了,只要刘将军可以大败后金,金银财帛、美女佳人、封侯入阁等等尽皆不在话下,不过就是几张圣旨而已。倘若此战无功而返,亦或者未能收复辽东,后果刘将军应该是清楚的。”曹公公一改进帐之时的散漫随意,压低嗓音说道。 “曹公公请放心,先前的奏疏之中,本将已经向陛下说明了此战的利弊与胜负几率。此役,本将抱着不胜不归之决心,必犁庭扫穴,打的建虏为奴为婢才罢休。”闻言,刘卓信心十足的说道。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曹公公笑言道。 “众将还有其它不同意见的,尽管提出。”刘卓注视着台下众将,认真说道。 “大人,属下对于主攻方向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是建虏城坚池固,而今又要分派人手回填濠沟,必定耗时长久。倘若建虏派出骑兵断我粮道,我军危矣。” “不知大人如何解决大军粮草运输问题?”陆瑾面露担忧之色,疑惑不解道。 “粮草问题确实一大难题,但是诸位请看。”刘卓随即走到一张地图前,手指三岔河。 “我部并没有收到造船命令啊?”徐长庚百思不解。 “你们长期在复州与盖州一带练兵,对于辽南的情况不甚了解。自曹克敌去年返回山东,我便命其在辽南督造运粮船。一月之内,曹克敌必定会运粮过来。所以,诸位就无需忧虑了。”刘卓颇为自得的看着众将,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样子。 “将军足智多谋,此战无忧矣。”陆瑾由衷的称赞道。 听后,刘卓一笑置之。 许久后,刘卓不见众将提议,便下达军令。 “传本将令,自明日起,除四处游弋的骑兵、列阵防守的大军。全军上下,包括我在内,尽皆加入到回填任务中去。倘若有人违抗军令,军法从事,决不轻饶。” “末将领命。”众人齐声答道。 待诸将散去后,刘卓立马令亲卫喊来了刘凡。 “大哥,你找我什么事?”进帐后,刘卓随意瞥了一眼,然后才一脸笑容的说道。 “没事就不能喊你过来了?”刘卓随口道。 “父亲、母亲还好吧?”刘凡撇开话题,关切的问道。 “身体都硬朗着呢,你也不必忧心。父亲还给你寻了门亲事,等战事一结束,你就回济南把婚事办了。”刘卓笑着说道。 “嘿嘿。”刘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人的一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军中。结婚生子也是人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有了孩子,你的想法就可能会产生变化。” “你在小时候,我问你长大要做什么,你的回答是做战场冲杀的将军。在你从军之前我依然问过你同样的话,你回答依旧如此。但是现在,我还要问你,你确定你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我能不能考虑一段时间再给大哥回复。” “可以。” “其实,人的一生很简单,不过是一个人、一件事。” “一个人,指的是能够陪自己走完余生,可以荣辱与共、不离不弃的女人。这个人可以是父母安排的那个人,也可以是你自己找的那个人。总之,无悔即可。” “一件事,指的是你找到值得你用一辈子时间来琢磨、去实践、去努力的事。” “这些都得靠你认真琢磨,只有真正领悟道德才是你得自己的。闲聊就到这吧。” “沈阳城有什么动静吗?后金将盖州一线的百姓全部迁移至何处?皇太极不会只是坚壁清野这么简单吧?建虏在辽阳挖了那么多的城濠,太子河上下游,有没有派人去探查?”刘卓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连续问了多个问题。 沉思片刻后,刘凡方才认真回道。 “由于皇太极调集了多了不少八旗兵,维持着沈阳的治安与运转,沈阳城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经过探子多番探查,那些迁移的汉人百姓都被安置在这个位置,安置的还算妥善。” “有消息称,皇太极已经从张家口的几大晋商手中买下了大批的粮食,就是为了给这些汉人百姓准备的。” “至于太子河的上游等地,已经派人探查过,后金用水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其它的,暂时还无从得知。”刘凡面无表情,一五一十的汇报道。 “好,继续派人盯紧后金的动向,有消息的话一定要及时尽早上报。此外,我会让吉达的部分侦骑配合你们部门的行动。”刘卓认真吩咐道。 后金实施坚壁清野的策略,虽看似令明军在后金境内得不到充足的补给,但也给自所部带来了不小的负担,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两败俱伤打法。 与刘凡的交谈结束后,刘卓耐不住寂寞,换了一身装束,便带着亲卫在大营四周溜达起来。 第244章 民夫与阴谋 天启七年四月初,抵达辽阳城城下的明军开始回填南门外的诸多濠沟。 见明军连续多日回填南门城外濠沟,代善将注意力也放到了南门方向,并多次令骑兵袭击、骚扰明军。 “鞑子来了,鞑子又来了。”骑兵大喊着朝左军飞驰而去。 收到侦骑传来的消息,坐镇左翼的徐长庚立马变得精神奕奕,开始发号施令。 “张宁远,率所有重甲卫列阵迎敌;陆瑾,率一万轻甲卫随时策应、支援。” 后金领军的阿济格见明军防范严密,反应及时,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便带领大队骑兵返回城北。 “将军,这帮建虏总是这么来袭扰,也不是个事啊。将士们都打算跟建虏骑兵一较高下了,没想到建虏又跑了,搞得众将士一惊一乍的。长此以往,怕是军心不稳啊。”陆瑾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我部少骑兵。骑兵速度快,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确实也拦不住。只能加快回填的进度,待山东征调的两万民夫抵达,诸将士也就可以好好休整一番。”徐长庚无可奈何地说着,对于后金骑兵的猖獗也没有较好的法子。 虽然左军与右军各布置了二十门的红夷炮,但是中军的刘卓亲口下过命令,无令不得擅自开炮。所以左、右两翼的大军才会面临如此尴尬的局面。 “将军,中军参将王嗣澄派人询问情况。”左翼陆瑾急忙来到帐前禀报。 “回报王参将,后金此次只是袭扰,并未发起进攻,两军没有任何伤亡。”徐长庚随口道。 “末将领命。” 中军大帐内。 “将军,这是后金第七次袭扰了。”王嗣澄向刘卓汇报。 “后金想骚扰就让他继续捣乱吧,恰好可以锻炼我军应敌反应能力。”刘卓漫不经心道,对于后金的行为不屑一顾,自顾自的清洗着身上的泥土。 听了刘卓所言,帐内的几人,不由得苦笑起来。大明朝的诸多将领,恐怕也就只有将军可以如此轻松应对后金的骚扰了。 “山东征调的两万民夫还没有消息传来吗?”刘卓突然抬头瞥了一眼,问道。 “丁敬臣已经亲自前往山东登州府府城催促了,估计要不了几日就会有消息传来。”段秋千脱口而出。 “再派人去催一催,如今都四月了。大军在辽阳城下填沟,这算什么?我们一个个的反倒成了河工。”刘卓看着灰头土脸的几人,心中不免有些火气。 “属下领命。” 连续五六多日的填土,军中部分将士也是一肚子的怨气、牢骚,随即尽皆汇报到了刘卓这里。但是,在看到刘卓也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时,诸将心中的各种不满也就立马烟消云散了。 毕竟,陛下亲封的靖虏将军都亲自去挖土,这些心有不满的的将士又有什么可值得抱怨的? 考虑到挖土回填的多是新兵,刘卓多番思虑,最终决定采用五日休一日办法来安抚新兵。 “谢将军。” 登州府城外,登州港,一艘又一艘的海船停靠在港口。 “走了几艘大船?”丁敬臣望向身侧的书办。 “已经走了五条大船,近两千左右的民夫。”书办迅速回道。 望着登州港拥挤的人群,丁敬臣也是无奈,民夫与士兵的差别太大了。纵使有登州知府与登州镇总兵维持秩序,可以依旧还是有些混乱。 “萧知府,其余四府知府还未将民夫运来吗?”丁敬臣找到了登州知府,焦急的询问着。 “的确未曾见到。”萧鱼?沉声道。 “既然登、莱二府的民夫已经运抵,丁某这就随之一同前往辽阳前线,便不再此地逗留了。倘若其他府县的民夫抵达,还得劳烦萧知府安排登船。”见如今只凑齐了六千余民夫,而一月之期又已临近,丁敬臣焦急万分。 再三考虑,丁敬臣遂决定不再等待,先将港口的六千民夫运抵辽阳再说。 “丁大人请放心,只要其它州府的民夫运到,李某必定全力安排民夫登船。”登州知府信誓旦旦的保证。 “好。” 十日后,丁敬臣带着六千民夫抵达辽阳。 “大人,敬臣无能,只将登莱二府的六千民夫带来。其余四府民夫,至今未有音讯,还请大人治罪。”丁敬臣跪地请罪。 “起来吧。民夫数量不够,罪不在你。战事结束后,我会派人前往各府调查原因的。就算没有那些民夫,再有大半个月,基本上也可以开始攻城了。”刘卓望着跪地的丁敬臣,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济南城城东的一处偏僻宅院,门内门外都布置了数量不等的护卫,护卫尽皆一身黑衣。仅从护卫的姿势、手中的兵刃,就知这帮人绝对不好惹。 而厅堂内,山东省的几个知府、布政使、按察使、都司等人随意的闲谈着,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一刻钟后,会议的倡起人姗姗来迟。 “诸位好雅兴,都在聊什么呢?”一青年男子满脸微笑地着看向众人。 “我等不过随口闲聊罢了。田大人还是说正事吧,我等此来可是对田大人信中所提之事极为感兴趣。”山东布政使朱国盛直接开门见山,并未与田姓男子纠缠其他。 “好,朱大人果然快人快语,直截了当。”田姓青年男子笑着夸赞道。 “田大人有话还请直言。我等一众冒着得罪巡抚大人的风险,可不是来这听你闲扯的。”济南知府樊时英言辞不善,丝毫没有给这位田姓男子好脸色。 “好,田某现在就可以告知诸位,信中之事,我家主子已经确认无误。诸位现在可以安心了吧。”田姓男子强忍下心中的不悦,严肃的看着众人,认真说道。 众人听后,纷纷大吃一惊,脸色各异。有人脸上布满了喜悦,有人则是一脸愁苦,有人则是犹疑不定的表情。 而厅堂上的田姓青年很快将众人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接着,田姓青年装出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继续说着。 “只要诸位按照我家主子所言行事,待事成之后,无论是升官发财,亦或者佳人美妾尽皆不在话下。”田姓青年毫不掩饰心中的拉拢之意,一脸兴奋诱惑道。 “在下做的是我大明朝的官,效忠的乃是当朝天子。田大人画的饼,在下实在是吃不下。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着了。”山东按察使王振熙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王振熙推门走到门口之时,两侧的护卫持剑将其拦下。见状,王振熙大怒。 “本官乃是朝廷任命的山东提刑按察使,官居三品,谁敢拦我?”王振熙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不识抬举。我田畹,田弘遇代表着谁你不清楚吗?”田姓青年厉声问道。 “我知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那又如何?你家主子如今依旧待在京师,不是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王振熙立马转过身子,怒气冲冲的瞪着田畹。 田畹一时间好像被被王振熙的气势吓到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只好与之怒目相视。 许久后,布政使朱国盛开口说道:“田大人,还是放王大人离去吧。王大人是聪明人,绝对不会泄露今日之事的。” “对啊,王大人不过是性格耿直了些,做事还是极为利索,对大明朝的这颗心还是忠的。”樊时英也出言劝说道。 随后,厅堂内的其他大人,也纷纷附和。 “好,既然诸位求情,那就我田某人就卖诸位一个面子。” “王大人请吧。”田畹虽心中恨得牙痒痒,但是在山东这块的地面上却又无可奈何。 无论在哪个省,私自扣押、劫持、杀害朝廷命官,都是重罪。就算田畹的后台再硬,只要事发,都得受牵连。 “田大人,东昌、兖州、济南、青州四府已经按照贵主人的要求推迟征调民夫。接下来,田大人该告我等该如何做了吧?”山东布政使朱国盛一脸严肃的问道。 “从今日起,四府的粮草、辎重补给一律不得运出山东。”田畹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家主子如今还没有登上大位,就算是登上大位,也断断不能下此命令。”听了田畹所言,山东都司瞬间勃然大怒,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 “都说山东是礼仪之乡,可今日所看,你们山东人都一个个是暴脾气。我的话还没讲完,便打断了,这恐怕不妥吧。”田畹依旧忍下了,随即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这命令若是下达了,刘巡抚在济南城留下的几千兵马绝对能把你揪出来。倘若田大人沦为了阶下囚,可就别怪我等没有提醒田大人。”山东都司随口说道。 而厅堂上的田畹则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丝毫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你是山东都司,负责山东的兵马调动,你可别告诉我,你连那几千人都收拾不了。”田畹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也只是个都司。但他是山东巡抚,提督军务,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山东都司疑惑道。 “废物,连留在山东的几千人都收拾不了,以后还能指望你们什么?”田畹脸色瞬间大变,勃然大怒道。 “告辞,田大人还是另寻良才吧。”山东都司嗤之以鼻道,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宅院。 “可恶。”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田畹怒火中烧,赤红着双眼,如同一具吃人的野兽。 许久后,见田畹的脸色好转,才有人开口劝说。 “田大人还是慎重一些的好。没有朝中旨意,擅自扣下军粮、辎重,视同贻误军机,按律可斩,在座的官员恐怕没有一人可以担得起。且不说刘巡抚日后会找上门,就算是下了令,济南城的那些人察觉不到吗?”济南知府樊时英连忙开口解释道。 “那依樊知府的意思呢?”田畹随口问道。 “你的那位主子想要达成目的,并非一定要从济南下手,也有其他的途径。”樊时英似笑非笑的看着田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速速道来。”田畹惊喜不已。 随后,樊时英立马起身,快步走到田畹身侧,开始附耳低语。只见田畹不时的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浮现,令在座的其他官员好奇不已。 “你能确保此法有效?”田畹有些难以置信。 “此法,乃是我从倭国一落魄贵族手中换得,我曾令人尝试过,效果显着。樊某虽不敢担保此事必成,但以此法,至少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以见效。”樊时英笑着说道。 “此事干系重大,我做不了主,还得主子拿主意。在此期间,诸位切勿轻举妄动,以免落人口实。”田畹叮嘱道。 一众官员纷纷点头,随后没过多久,众官员便纷纷坐轿离去。 “倘若提前知晓那位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无论他们承诺在下什么条件,我也不会与之狼狈为奸。”东昌知府曹文衡感慨不已,心中已然后悔加入其中。 “是啊。在下受刘巡抚大恩,今日前来不过是心存疑惑而已。那位田大人满嘴犯上之言,放在平日里,康某早已命三班衙役将其拿下。”兖州康知府附和道。 只见兖州、东昌、济南、青州四府知府又聚在了一起,随意的讨论着今日之事。 “征调民夫一事上,我们已经得罪了刘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靠紧田畹身后的主子。不然,那刘卓不会善罢甘休。”樊时英一脸严肃的看着三人,心中却满是鄙夷。 既然都已经上了贼船,就一条道走到黑,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绝非大丈夫所为。 “话虽如此,但是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青州新任知府汪乔年唉声叹息,心烦意乱道。 “天塌下来,还有京城的那位爷顶着。况且,山东布政使朱大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诸位又有什么值得担忧的。”樊时英满不在乎的劝说着,希望众人可以与众人共同进退。 在樊时英不断的劝说下,几人方才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第245章 攻城,炮击辽阳 天启七年四月底,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挖土回填,南门外的濠沟、防御工事尽皆被清除。 大军休整三日后,攻城开始。 攻城云梯、巢车、井栏等器械依次出动,火炮以及火器部队紧随其后。 数十门火炮抵达指定位置后,千余炮兵部队在将领的指挥下依次有序的装填火药、弹丸。 很快,中军大帐的炮击命令便传来。随着将领一声令下,三、四十颗弹丸呼啸着扑向目标辽阳城,脚下的大地似乎也跟着晃了晃,掀起了阵阵烟尘,炮声响彻辽阳上空。 由于辽阳城内的百姓多数已被驱离,整个辽阳不仅被改造成为一座军城,还修建了许多的防炮击建筑。 第一轮的炮击虽然造成了不少的人员伤亡,还损毁了一些建筑,但对于面积达四平方多公里、容纳了六、七万人辽阳城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距离第一轮炮击结束不多时,第二轮的炮击再次袭来。有了第一轮炮击的教训,在第二轮炮击到来前,大多数建虏基本上都躲起来防炮了。 相较于第一轮炮击,第二轮炮击也就只是击毁了些房屋建筑,对后金大军造成的伤亡并不大。 随后十多座井栏、巢车依次靠近了护城河,但火炮依旧在继续咆哮着。 “将军,还请动用火炮毁了明军的攻城器械。对方若是居高临下使用火器,我军纵使人人弓箭了得,也必定难以抵挡。”汉人将领李永芳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暂时还不行。我军的火炮在射程、威力上远远不如明军,若是随意动用,必定会被明军发现,被其摧毁。”济尔哈朗说的有理有据,令人难以反驳。 “攻城器械的建造绝非易事,毁了这些攻城器械,明军的进攻势头必然受阻。只要动作迅速,及时撤下火炮,明军不见得能反应过来。”李永芳坚持道。 “先看看明军的动作再说吧。”济尔哈朗依旧不为所动。 就在二人为是否动用火炮争论不休的时候,明军的十多座攻城器械已然到位。 井栏最上层的几十名火枪兵也开始装填弹药、瞄准、射击。但是,由于未能把握好井栏与后金鞑子之间的距离,还未开始攻击,明军已经被射伤亡近百人。 “退,退,再退,拉开与城墙的距离。”井栏后侧的明军将领不断的大声高喊。 与后金鞑子的距离拉开后,明军继续不慌不忙的装填火药、弹丸。虽然有部分鞑子的箭术不凡,对明军造成不小的损伤,但是明军的火枪兵也学聪明了,只要射手露头便集中火力消灭。 渐渐地,随着辽阳城墙上的弓箭手不断被消灭,剩下的八旗兵也只能无力的躲着,不敢露头。 与此同时,后金城墙上的济尔哈朗也发现了明军的问题。明军已准备的攻城云车根本不足以支撑士兵靠近城墙,如此,只需要躲在城垛之下,便不会受到攻击。 至此,明军的火枪兵还没有开始发挥威力,便陷入了如今的尴尬境地。 消息传来后,刘卓也不再顾忌弹药的消耗,直接命左、中、右三军的火炮对准城垛位置猛轰。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炮击,城垛下藏着八旗兵也顾不得什么军规、军令,尽皆四散逃窜。 “明军的火炮果然犀利,倘若再这般轰上几日,此地也就只是一段没用的城墙了。到那时,我八旗军也就只能仗着这数丈的城濠与在城墙上明军肉搏。”躲进城楼的济尔哈朗感慨万千。 “将军,为了限制明军火炮的发挥,可以将明军放进城内,与之在城内贴身肉搏。明军看不到城内的情况,必然不敢随意动用火炮。我军在城内有六七万之众,尽皆骑射娴熟,完全可以依此法与明军僵持。”李永芳突然心生一计,遂向济尔哈朗汇报。 “此事先放一放。炮声一停,你立马动用火炮摧毁明军所有的井栏和巢车。”济尔哈朗下令道。 “属下领命。”李永芳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应下。 小半个时辰之后,辽阳城南城墙上,到处都是八旗兵的尸体,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幸存的八旗兵见此,尽皆呕吐不止。长达四、五里的城墙,小半城垛被摧毁,剩下的一些城垛也是摇摇欲坠。火炮的威力,恐怖如斯。 若是再炮击几轮,恐怕就必须得按照李永芳所提之法来与明军近战了。 从城楼出来的李永芳也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径自走向安置火炮的区域。不曾想,皇太极极为看重的三十门火炮,竟有十多门被明军的炮火毁损了,数十个工匠因为炮击或死或伤。 李永芳随即命令一众的汉人炮手将火炮拖运至南城墙上,就在后金军将几门火炮拖拽至城墙上的时候。站立于巢车上的几人却用望远镜发现了后金的动作,随后立马令人上报中军大营。 随着一门又一门的火炮被运上了城墙,城墙上的李永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要把明军的攻城器械摧毁,明军便无法对城墙上的大军形成压制,如此,后金的射手、火铳兵也算是有了反击的能力。 就在李永芳准备命人装填弹药的时候,明军火炮再次呼啸而来。而这次的李永芳没有那么走运了,直接被弹丸砸地激起的碎石击穿了喉咙。 直至临死前的一刻,李永芳都没想明白,明军的火炮为什么可以连续不停的发射?明军到底又准备了多少的弹丸、火药? 很快,城楼内的济尔哈朗便收到了李永芳的死讯。 李永芳作为第一个投降后金的将领,尽管其小心翼翼的服务后金政权,为后金立下不少的功劳,但却依旧免不了被努尔哈赤、女真贵族猜疑,痛斥、被羞辱乃至被革职都有发生。直至皇太极即位后,李永芳才被再次任用。 此次虽然被派来协助济尔哈朗守城,但济尔哈朗心中依旧看不起这位投降汉人将领。即便身死,济尔哈朗也没有多看一眼,只是令人找个地方给埋了。 “将军,百余门火炮所用弹丸不足,仅够两轮齐射。”军需官来到中军大帐汇报。 “曹克敌如今位置在哪?我早已令其走三岔河运送粮草辎重,为何至今还没有见到人?”刘卓微微凝眉,一脸严肃的询问道。 “属下不知。将军,能否派出骑兵沿河打探?”军需官小心翼翼的提议。 “可以。”刘卓略一思忖,便答道。 待军需官离去后,刘卓方才派亲卫传令,鸣金收兵。 辽阳城下的张宁远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军令,心中虽有不甘,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有序撤退。 “我军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吗?”刘卓问道。 “我军伤亡仅数百人,后金伤亡暂无法知悉。但是,被火炮所伤的至少在千人以上了。”张宁远一五一十的向刘卓禀报。 “动用近百门火炮,用了大半的炮弹,对城内的后金八旗兵只造成这么点伤亡?”刘卓神情凝重,双眉习惯性的微蹙,不停地在帐中走来走去。 “将军,辽阳城的面积不小,百余门火炮自然是没法覆盖城内所有区域。况且,后金知晓我部炮火犀利,自然会修筑诸多防炮击建筑。炮击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也在情理之中。”张宁远见刘卓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随即劝说道。 “非得爬上墙头与城内的后金八旗兵近战?”听了张宁远所言,刘卓也大致猜测他的意图,只是刘卓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入城巷战,大军的伤亡就会极大增加了。 训练有素的一万重甲卫、剩下的轻甲卫、以及骑兵部队要防备城北的后金骑兵,攻城派火枪兵上去,实在是有些冒险了。 思虑再三之后,刘卓决定暂时停止攻城,等曹克敌的粮草辎重运来之后再做决定。 “城内的数万的八旗兵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啃掉的,慢慢来吧。辽阳城下的护城河太宽了,没有合适的攻城器械,压根就攻不上城墙。” “等到后续的辎重、补给、以及架桥车到了,你再率军大显身手的。” “传我命令,明日暂缓攻城。”刘卓态度坚决,一脸严肃的望着张宁远,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虽然第一日的攻城没有取得令人夸耀的进展,但是只要后续辎重跟上,击败城内的几万大军也只是时间问题,压根不在话下。刘卓对此深信不疑。 三岔河上,上百余船只不停着朝着河流上游行驶。 “曹老大,与巡抚大人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此时运送辎重前往,会不会被大人行军法啊?”卢海心有不安的问道。 “我们又不是大人手下的将士,不受军法约束。况且,此次也是为了运输盖、复二州的所有军资,并非我等有意拖延。只要解释清楚,断不会被行军法。”曹克敌一脸真诚的安抚道,心中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回想起刘卓往昔所言,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曹老大,抚台大人开始什么时候仿造荷兰战舰啊?整日驾驶着这些个渔船、商船,总归不是个事啊。”卢海心有不悦,毫不顾忌的吐槽道。 “快了。只要辽东战事结束,我就会向公子提议的。” “但是,你们也收敛一些,争点气。我对你们的平日所为,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公子呢?你看看你们做的那些事,若不是我从商行拿出一大笔银子,对方会轻易了事吗?” “公子若是知道此事,你觉得他会轻易饶了你们?”曹克敌瞬间怒形于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大,还请老大给指一条明路。”卢海跪地乞求道。 “起来吧。只此一次,倘若日后再犯没有人可以救你。”曹克敌心有不忍看着卢海,认真说道。 “谢老大。” 第246章 攻城,有埋伏 就在刘卓命令暂缓攻城的第二日,曹克敌带领大批的船队抵达了距大营五十里左右的河岸边。 为了确保物资安全运抵大营,除了左、右两翼的轻、重甲卫没有调动,中军只剩下了千余火枪兵、以及近千的亲卫防守。 或许是被前日的炮击给吓到了,亦或许是后金认为刘卓别有用心,整个运送过程中,竟然没有一个后金骑兵前来骚扰。物资运输竟然这般顺利,令刘卓大感意外。 天启七年五月初三,即刘卓暂缓攻城的第五日。明军又重新开始攻城。 攻城套路依旧是火炮先手,井栏、巢车、架桥车、云梯等紧随其后。 应是惧怕明军火炮的缘故,城墙上只留下少量的将士观察明军的动向。 在井栏上的火枪兵压制下,架桥车顺利了搭起一条跨越护城河的木桥,接着云梯被架起,明军将士顺利的登上辽阳城城墙。解决了城墙上仅存的部分八旗兵后,明军的上千火枪兵沿着登城马道走下了城墙。 谁知,还未等后续的火枪兵走下城墙,漫天的箭雨扑面而来,明军的千余火枪兵瞬间便已死伤小半。 由于未能发现躲藏的后金兵,张宁远只得命令众将士退至城墙上,待上报中军之后再做决定。 消息传到中军大帐后,刘卓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传令调左、右两翼各一千重甲卫前去支援。 有了重甲卫的支援,火枪兵就可以居于重甲卫的后方持续不断输出,因此明军推进的速度就快了许多,死伤的后金鞑子也在不断增加。直至重甲卫体力不支,刘卓才让人鸣金收兵。 “大哥,今日又折损了两千人。明军的人数与城内将士的数量差不了多少,长此下去,城内大军必定坚持不了一个月啊。”济尔哈朗望着帅位之上的代善,心急如焚的提醒道。 “坚守一个月,是大汗下的死命令。无论想什么法子,用什么手段,都得守住辽阳城。”阿济格反驳道。 “从刘卓这几日的动作来看,他应该是想吃掉城内的守军后再挥师直指沈阳城。既然明军如此轻视我后金八旗兵,此次,必须要给刘卓一个教训。你们几个都过来,听我安排。” “倘若大批的明军攻击至这几个位置,济尔哈朗、阿济格必须率军给我死死守住了,切不能再让明军前进一步。” “莽古尔泰与阿巴泰率领我八旗精锐从这条路线绕至明军后方,一定要优先解决了明军的火器大军。解决之后,立马开始与济尔哈朗夹击明军。” “萨哈璘,你持我将令至城北大营,令三万骑兵在明军火炮射程之外袭扰,拖住明军左右两翼的部队,为全歼城内明军创造有利条件。”代善一边向众人解释,一边在地图上不断的指出攻击位置,对于辽阳守军的面临困境毫不在乎。 “刘卓此人不按套路出牌,倘若其舍弃了城中的几千兵马,用火炮轰击辽阳城,我八旗兵不就损失惨重了。”阿巴泰沉思片刻后,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确实会有这个可能,但是概率极低。攻城也就几日功夫,近四、五千的精锐全部折损了,明军士气、军心必然受到影响。所以,刘卓绝对不会轻易舍弃的,多半会派人领军救援。”帅帐中的代善信心十足,成竹在胸。 “刘卓虽然行事不拘于成规,但军中的声望不低,自毁城墙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代善哥哥的计策多半成了。倘若刘卓派人前来救援,那些救援的明军也同样不能放过了。”莽古尔泰面露喜色,近几日的憋屈终于可以一朝尽去。 城外的中军大营。 “今日的伤亡统计出来了吗?”刘卓问道。 “张将军已经将伤亡汇报过来了。我部伤亡近五百人,后金那边的伤亡至少在千人以上。”赵星尘答道。 “明日,派王北风、王天行、唐林、赵谦继续攻城。至于张宁远,就让他先歇歇吧。”刘卓沉默片刻,随即郑重其事的对帐内的赵星尘说道。 自古以来,攻城一方的伤亡数字确实会大上很多。但是在频繁动用火炮、火枪等火器的情况下,依旧产生这么大的伤亡,这就不是刘卓可以接受的了。 次日,明军继续攻城。攻城套路还是火炮开路,各种攻城器械随后跟上。 不知为何,几人纷纷感觉今日的鞑子有些不经打,推进的速度明显比昨日快了许多。 “王将军,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今日的这些鞑子似乎有些过于怂包了些,没怎么打就跑了。”唐林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情况,一边认真的说道。 “这些兵会不会是后金从各处拼凑的,兵员没有经过大量训练,所以临战怯场。”王天行并没有将唐林发现的异样放在心上,毕竟前几日的火炮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惧意。 “应该不是,我倒是感觉这些兵故意把我们往什么地方引。”唐林皱眉道。 随着大军继续前行,唐林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随即立马请求王天行命令大军原地待命。 “唐游击,你刚才所言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若是大军因你的猜测就随意停下,将军怪罪下来,责任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王天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即将到来。 “王将军,若是将军怪罪下来,责任我来担。”唐林态度坚决,毫不退让。 见状,王天行无奈的传令大军停下。 “我现在派人前去打探,倘若没有你所谓的陷阱,待返回中军大帐,我必定如实向将军汇报。”王天行怒形于色,赤裸裸的威胁道,对于即将到来危险没有丝毫察觉。 “一切依将军所言。”唐林面无表情道。 “你们几个带些人,沿着这条街探探路。”王天行立马吩咐道。 话音刚落,明军的队伍中,便走出十多个身着皮甲的士兵。这些人速度极快,很快便临近前方的岔道。 “大人,明军的探子再走几十步就会发现我军的部署了。”一身着蓝色布面甲的八旗亲兵提醒道。 “传令,先射杀明军的探子,随后全军快速压上。”济尔哈朗命令道。 “啊,有埋伏,快撤。”明军探子高呼。 眨眼的功夫,十多名明军探子就尽皆中箭倒地。不远处的明军大军见状,纷纷列阵迎敌。 “唐林,迅速传令后方的火枪兵,令其加倍小心防范。此地,我和赵谦来守。”此时的王天行也没了先前的轻视,两眼之中战意沸腾,欲要与后金八旗兵大战一场。 “王将军,与敌厮杀不在一时,且战且退,方是上策。”唐林认真嘱咐道。 “倘若情况允许,我会带领大军撤退的。”王天行口头答应。 听了王天行的回复,唐林立马带人朝飞速后方赶去,生怕后军受到袭击。 但唐林明显迟了一步,只见后金大军推着小型的楯车不断的迫使后军往前军方向退去。 “王将军,大军为何不断后退?”唐林喘着粗气问道。 “后金的精锐不断推着楯车逼迫我军,火枪、手雷对楯车后的后金精锐杀伤有限。照此下去,我军被全歼只怕是早晚的事。”王北风此刻虽是焦急万分,却也想不出合适的法子对敌。 “放心吧。只要巢车上的观察员尽职尽责,城中的情况很快会汇报至营中。只要坚持下去,将军必定会派兵前来救援。”尽管唐林也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可依旧宽慰着王北风。 很快,如唐林所料,攻城大军陷入后金包围、以及后金骑兵出动的消息就传到了中军大营。 望着桌案上的地图,刘卓也弄清楚了后金的意图,想要吃掉攻城的两千重甲卫与两千火枪兵,就得看后金的牙齿够不够利了。 “传令任知命、王大虎带着两千城防营、两千火枪兵火速支援城中大军。”刘卓下令道。 一个时辰之后,派出的四千人马不仅没有完成任务,反而也陷入了后金的包围。 “城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八千精锐将士陷入后金包围,绝对有问题。赵星尘,立刻派人查清楚城中的状况。”尽管此时的刘卓心急火燎,但大依大脑依旧保持了足够的理智。 “是。”赵星尘飞快走出大营安排人手。 一刻钟后,终于有将士回报。 “大人,是楯车。后金动用了大批八旗精锐,尽皆着三层甲,并推着数量不少的楯车,火器对他们的造成的伤害有限,所以派过去的大军才被困在了城中。”亲卫立马将打探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刘卓。 “好,你叫什么名字?敢不敢随我去城中走一遭?”刘卓听了亲卫的汇报,不由得喜上眉梢,兴奋的说道。 “属下戴世昌,愿随将军前往。”将士两眼如炬,脱口而出,满怀豪情壮志,令人欣喜。 “传令张宁远坐镇中军。” “传令军需官,将军中的十门小型火炮(比虎蹲炮口径略大一些)尽皆运至辽阳城下。” “传令戴世昌、王嗣澄、黄大中、金辰、苏元让、徐欢、李无言、王成各率本部亲卫随我前去支援。” 辽阳城内,纵使后金将先后两波大军围在一起,可由于缺乏歼敌利器,先后两股明军依旧在城内苦守待援。 第247章 攻城,脱困 “都围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是无法消灭两股明军?”坐立不安的代善来到前方,严厉训斥道。 “两股明军都配备了数量不少的重甲,刀箭丝毫不能伤其半分,那些个火器威力也不小,所以进展缓慢。倘若硬攻,必定伤亡不小。”济尔哈朗耐心解释道。 “糊涂。城外的刘卓很快就能发现我军所采用的战法,若是其将火炮运进来,你拿什么来抵挡明军。”代善呵斥道。 “不会吧,明军的每门火炮都重上千斤,城门又被重物堵着,他们怎么运进来?”济尔哈朗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疑惑道。 “明军有一种虎蹲炮,乃是抗倭将领戚继光发明。虎蹲炮轻便且机动灵活,威力适中,以曲射为主,也可以大仰角发射。虎蹲炮的杀伤力及辐射范围较大,非常适合野战。” “浑河之战,三千戚家军就配置有数量不少的虎蹲炮。若不是戚家军没了弹药补给,我八旗军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没有亲自经历过,倒也不能怪你。” “现在,你还坚持己见?”代善将虎蹲炮的发明、威力、使用等情况娓娓道来,随后质问道。 “大哥息怒,我这就下令大举进攻。”听了代善所言,济尔哈朗立马改变主意,迅速开始下令。 靠近辽阳城东的一条主街上,明军重甲卫与后金精锐八旗隔着一堆障碍物对峙着。 虽然后金时不时的派出将士清理杂物,但尽皆被明军的火枪兵集火打死。 “这都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将军若是还不派兵支援,我们可就撑不下去了。”赵谦虽然依旧坚持在阵前,可体力消耗极其严重。 “再坚持一会,说不定将军这会已经派人过来了。”尽管王北风年长些,可穿上重甲后,依旧支撑了许久。 “好,一定要坚持下去。” 但是王北风并未等到刘卓的支援,后金精锐八旗也不再顾及伤亡情况,大量鞑子走出楯车的掩护,大举攻向王天行、王北风。 “后撤,后撤,后撤。” “盾甲兵上前,盾甲兵上前。” “投掷手雷,火枪兵依次射击,一定要挡下鞑子的进攻。”王北风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见明军有将领列阵前方,一个个的八旗兵宛若猛兽见到猎物般,全都朝着王北风撤退的方向攻去。 纵使燧发枪、手雷尽出也无法阻止后金八旗兵的步伐。源源不断的八旗兵一个个的从楯车后涌出。 就在八旗兵将要突破防线时,王天行带着轮休之后的重甲卫顶上,救下了体力不支的重甲卫。 双方立马就碰撞在一起,因双方甲胄厚重,短时间并未能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只有手持钝兵器的士兵可以一举建功。至于任知命、王大虎方向,八旗兵同样加强了进攻的强度。 由于王大虎力气不小,且营中专门为其配置了钝兵器。几次攻击后,数名鞑子吃痛倒地不起,极大的鼓舞了身后的城防营士兵。 随着双方厮杀的时间越来越长,后金兵力上的优势也体现出来。纵使明军凭借强大的实力击倒了一个又一个后金八旗兵,但随后的八旗兵立马跟上,越来越多的重甲卫力竭倒地。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久违的炮声。 “弟兄们,坚持住,将军派人救我们了。”听到炮声的任知命短暂的愣神后,便兴奋的大声高喊。倘若后金有炮,早就用来进攻城内的明军了。 身后的将士听后,瞬间信心大振,不禁紧握兵刃,用力挥向了八旗兵。 又是几声炮响,支援的明军越来越靠近了任知命等人。 “三哥,撤吧,再不撤就要被明军前后夹击了。”阿巴泰不停劝说道。 “没想到明军竟然带着火炮冲进城中,老天何其不公。”莽古尔泰无奈感慨道。 “三哥,赶快下令吧。”阿巴泰再次催促道。 “撤。”莽古尔泰下令。 就在莽古尔泰率军撤退没多久,刘卓带领着千余亲卫赶到了。 “将军,属下无能,请将军降罪。”任知命单膝跪地请罪。 “先不说这些。手下将士还好吗?还能否继续战斗?”看着满身血渍的众人,刘卓扶起任知命,询问道。 “还好,后金的主要力量放在了王将军那边。此处折损不大,尚可一战。”任知命随即答道。 “你带着熟悉此地的将士随我一起前往救援王北风所部,剩余人马紧随其后。”刘卓迅速命令道。 “是。” 随着后金八旗兵不计死伤的猛攻,城东主街之上尽是倒地不起的两军士卒。刚接战时候,三个八旗兵方才可以击倒一个明军重甲卫。现如今的两军将士全都以伤换伤,以命搏命,一副不将对方干趴下就死不瞑目的样子。 而王北风也因多番与八旗兵接战,以致体力不支,力竭而亡。 “唐林,你刚才听到了炮声没有?”赵谦随口道。 “声音嘈杂,没听到。”唐林答道。 “那大概是我听错了,征战多年,不曾想竟栽在此处。”赵谦无奈吐槽道。 “死就死吧,不过将军定下的抚恤标准是真的高。”唐林嬉皮笑脸的说道。 “王老将军已去,我们哪怕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八旗兵进攻的路上,绝不做那怕死鬼。”说罢,赵谦随即戴上头盔,头也不回的向着八旗兵的方向走去。 接着,唐林紧随其后。 没过多久,刘卓就率领人马来到了后金八旗兵的后方。接着炮手将火药、弹丸装填进炮管内。 “放。”刘卓大喊。 随着引线被引燃,数颗弹丸直接落入了密集的八旗兵中。接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再放。”只见后排的火炮被人抬到前方,校准完毕后,又是数颗的弹丸落入后金大军之中。 两轮炮击结束,刘卓带人迅速冲了上去。尽管后金人数众多,但是在火炮、各种火器的攻击下,后金开始节节败退。 而围攻一众明军的济尔哈朗、阿济格听到炮声后,瞬间恍然大悟,脸色大变,面如死灰。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溜走,济尔哈朗心有不甘的命令阿济格带人前去阻击。 “阿济格,你带人去给我顶住。半个时辰,只需要半个时辰,城内的这股明军就会被全歼。”济尔哈朗命令道。 “好。” 但是,济尔哈朗明显是低估了此次前来支援的大军。阿济格带的人不仅没有拖延多长久时间,反倒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望着不远处身着白色布面甲的后金将领,刘卓也没有废话,取出身后的米涅枪。装填火药、米涅弹后,刘卓瞄准了远处的后金将领,随着一声枪响,身穿白色布面甲的后金将领应声倒地。 几个身着白色布面甲的将士看到后,立马跑到了倒地的后金将领跟前,立马抬起倒地的将领不断后撤。 “将军,十二爷不幸中弹,如今生死不知。明军的援军已距此地仅两百步,若是再不撤离,可能就会被明军前后夹击了。”身穿白色布面甲的将士汇报道。 “撤,马上撤。”济尔哈朗思考片刻后,立马就决定撤离。此时撤退,代善哥哥应该不至于怪罪于我,济尔哈朗心想。 与此同时,与后金八旗兵交战的明军诸将也听到了炮声,个个满心欢喜。 “将士们,将军派军援救来了,撑住,一定要撑住了。”王天行一边放声大喊,一边持刀迎敌。 听到王天行的呼喊,舍生忘死的众将士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刻钟之后,刘卓与王天行等人终于碰面了。 “将军,此战责任在我。”王天行跪地悔过。 不等王天行说完,刘卓便直接打断了王天行的认错行为,将其扶了起来。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等撤出了辽阳城再从长计议。你去收拢所有的将士,立马准备撤退。”刘卓严肃的说道。 “是。”王天行答道。 就在刘卓带人准备撤离的时候,后金大营内的代善令莽古尔泰、阿巴泰各领一万大军阻截城内明军。但,刘卓显然是预料到了后金的动作。 当三股明军来到城墙边上后,三发信炮(又称号炮)发射升空。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炮声,百余门火炮齐齐朝着城东方向发射。仅仅一轮齐射,后金的伤亡便达上千人。 几十息后,又是一轮的火炮齐射。三轮齐射之后,后金军留下了四、五千伤残八旗兵仓皇退去。 顺利返回大营之后,刘卓方才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伤亡情况也随之上报。 “主将轻敌冒进,致副将力竭身死,全军伤亡惨重,现革去参将一职。念其作战英勇,死战不退,特调入城防营戴罪立功。”赵星尘宣读刘卓的处理意见。 “谢将军。”在亲卫的带领下,王天行朝着城防营的位置走去。 “王师傅跟我也近二十年了,不曾想竟埋骨他乡。”刘卓感慨万千,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生死自有定数,王将军战场成仁,乃大丈夫作为,我相信王将军的家人会理解的。”赵星尘耐心劝说道。 “道理我懂。如今,血债只有血来还。” “传令,中军所有将士休整三日,三日后本将亲自率大军攻城,势必一举拿下辽阳城。” “传令盖州的工匠,尽快运送弹药至辽阳大营。”刘卓下令。 第248章 决战,袭扰 天启七年五月初八,刘卓亲率中军大半的将士猛攻辽阳城。由于刘卓稳扎稳打,后金只能节节抵抗,双方就此陷入了消耗战。 “安定、泰和二门打开了吗?”刘卓问道。 “已经令民夫着手清理,至少得两三日才能彻底打通。”赵星尘答道。 后金为了守住辽阳城,直接将东、西、南三城门中间那段给砌起来了,仅留下北城门的以供出入。刘卓看到后金的操作,不禁气的直骂娘。 “这几日的伤亡情况如何?”刘卓继续询问。 “这五日的伤亡大概在两千多人,后金那边可能多些,大概在五、六千人。”赵星尘短暂的思考后,立马回复。 “待安定、泰和两门彻底打开,运上几门火炮到两军阵前,伤亡就不会这么大了。”刘卓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大军过于依赖火器,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说明将士们对于火器的作用、威力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为以后火器推广全军打下了基础。 “是啊,将南城墙的两个城门打通,赶走城内的八旗兵也就是早晚的事。”赵星尘极为赞同的说道 “传令下去,三日后我必须要见到红夷炮出现城内。”刘卓沉思片刻,立马下令。 “是。” 辽阳城北城北,靠近镇远门的一处大营,数位女真高级将领立于军帐之中。 “缴获的明军盔甲、火器运往辽阳了吗?”代善望着重返营中的三子萨哈璘。 “阿玛,我已亲自送回了沈阳。大汗在收到明军的武器后,立马就交由那些匠人研制了。”萨哈璘如实回禀。 代善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把明军部的火器、甲胄研制出来,就算耗光城中的几万人也是值得。 这几日与明军交战,八旗兵的弓射丝毫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尽皆被明军身上的铁甲挡了下来。也只有火枪兵在瞄准的时候,方才被八旗精兵射中。 “大汗还没有其他的吩咐?”代善追问道。 “大汗说让辽阳城内的大军再坚持半个月,半个月后,按原计划实施。”萨哈璘略一思考,便说道。 “只怕是难以坚持半月了。南城墙的安定、泰和两门若是被明军打开,恐怕就是我等的末路了。”济尔哈朗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心灰意冷的说道。 “大哥,只是坚守半月而已,只要合理部署,还是能够完成的。明军的火炮多是在白日动用,我部可以改变策略,对城内的明军进行夜袭、骚扰。” “明军为了减少损失,必定会退出辽阳城。到那时,我军就可以继续加固两个城门,进而拖延两门打开的时间。只要将明军的火炮拦在城外,就算再坚持一个月也轻而易举。”莽古尔泰沉思许久后,才成竹在胸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就在主帅代善准备开口夸奖莽古尔泰的时候,一身着白色布面甲的将领火急火燎的入帐汇报。 “十二爷,去了。”前来报信的将领痛哭流涕。 随后,帐内的一众将领尽皆飞速跑向前往阿济格的营帐。 阿济格是努尔哈赤的第十二个儿子,虽然年龄不如杜度、岳讬、硕托等人,但也是一员能征善战的将领。此战,正是作为正白旗的旗主征战。 阿济格也是继阿敏之后第二个死在刘卓手下的爱新觉罗子孙,除了代善的脸色煞白外,其余爱新觉罗的子孙和一众固山、甲喇额真尽皆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硬撑着的代善才打断了众人的哭声。 “好了,既然上了战场哪有不死人的。大战在即,各位需化悲痛为力量,切勿影响大军军心。” “明日,在城外为阿济格举行火葬。”代善简单吩咐几句后,便头也不回的返回帅帐。 回到大帐的代善,身体无力的坐靠在椅子上,两眼空洞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帐篷。 近些年,后金八旗兵吃的败仗确实有些多,而阿敏、阿济格相继战死,接下来会是谁呢?代善不敢去想。 如今看来,皇太极确实比自己适合做大汗,有雄心、有谋略、会拉拢。 此刻的后金大营仿佛被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众多将士一个个萎靡不振,毫无战意。因为这段时间每日都有千余人被火葬,营内的军帐、熟悉的面孔逐渐消失,所以大半的将士才被影响到。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明军中军大营,虽然明军也有五六千人的伤亡,但众将士的脸上却鲜有畏惧与恐慌。 其主要原因在于刘卓对伤亡将士的高抚恤。刘卓对死亡将士的抚恤比朝廷对阵亡将士的抚恤好一些,但主要在于所有抚恤皆实发,不会出现克扣、以次充好的现象。 只要将士战死,军功处与军需处会根据将士的服役年限、职位、战功一次性发放不低于价值五十两的粮食、各种物品或白银。此外,军属每年亦有补偿,持续二十年。 洪武四年,朝廷有明确规定,阵亡武官子孙当年仍给予全额俸禄,三年后减半发放。等到其幼子成年可以承袭职务的时候,以征召至军以事务任之。 对残疾且年老无子或职务无人承袭的遗留家属,朝廷负责养老。 对于老迈没有儿子的军士、儿子有残疾不能承袭武职的、亡故武官之父。朱元璋规定,凡是超过五十岁的军人即可退役,子孙降等承袭武职,永乐以后改为六十岁左右方可退役。 当兵的吃粮拿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朝廷的抚恤制度完善且优渥,但随着朝廷内部腐败加剧、财政紧张因素影响,朝廷已经没有能力去执行这一优抚制度。 明中后期,克扣、延时发放军饷的事屡见不鲜,明军的战力也急速下降。 为什么历代藩镇割据、拥兵自重的现象层出不穷,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将士跟着将领有饭吃。 在下级官兵中提爱国、讲忠君、谈抱负无疑是对牛弹琴,还是粮饷最实在。在中高级将领中要倾听诸将的想法、理想,给予诸将实现梦想的机会。 接下来一段时间,后金代善命莽古尔泰领军连续多日对城中驻守的明军进行袭扰,众将士实在是不堪其扰。无奈之下,刘卓只得下令诸军、以及大量民夫从城中撤离。 “后金这几日的动作有些古怪,不惜代价的袭扰到底是为了什么?”刘卓满腹疑团,一脸的疑惑。 “多半是担心安定、泰和两门打通后,无力承受炮火,所以派重兵袭扰。”赵星尘听了刘卓的疑问,脱口而出。 “不对,火炮一旦进城,为了躲避炮击,他们可以将大营撤至城外。他们拼命的袭扰难道就是为了守城?绝对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根据沈阳探子传回来的情报,沈阳城至少还有后金骑兵五万,算上城内外的后金兵力,后金大军至少有十多万的兵力。难不成城内的几万后金兵士来消耗我军的?”刘卓出言反驳了赵星尘后,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 “或许真有这个可能。毕竟,城北的三万骑兵与沈阳的五万余骑兵战力丝毫未损。对敌八万骑兵,没有大量的火器支撑,我军没有丝毫的胜算。”赵星尘沉默片刻后,极为赞同的说道。 “盖州的辎重运抵大营了吗?”刘卓神情凝重,一脸严肃的看着赵星尘,郑重其事说道。 “这批运送的弹药数量不少,至少还有两日,才能运抵大营。”赵星尘略一回想,便如实汇报道。 “传令盖州张通,令工匠全力赶造火药、弹丸、拒马,尽快将从济南运抵盖州辎重运往辽阳大营。” “告诉盖州的张通,辛苦工匠一段时间。等战事结束,本将必定亲自为众人奖赏。” “传令左、中、右三军开始休整,待辎重抵达继续攻城。”刘卓下令。 “属下领命。” 辽阳城,后金城内大营。 “老三,这几日辛苦你了。明军退居城外,你功不可没。”代善面露微笑,一脸兴奋的夸奖着。 “为了父汗创立的大金国国祚绵长、繁荣昌盛,莽古尔泰义不容辞。”莽古尔泰谦虚有礼的说道。 “老七,明军这几日有什么动静吗?”代善扭头望向了阿巴泰。 “大哥,探马回报,明军没有攻城的迹象,三军尽皆休整。”阿巴泰立马汇报。 “虽然明军退出了辽阳城,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明军依然还会继续强攻,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城内的各种障碍物、杂物等物品全都用上,只要拖到大汗派军前来支援,明军必败无疑。”代善随即起身,面无表情的看向众人,一字一句说道。 “末将领命。” 十日看似很长,但也就眨眼之间。 又是连续多日的攻城,除了给后金大军造成万余伤亡,城内的守军依旧苦苦坚守。 不知为何,明军营地附近的后金侦骑、探马多了起来,营中的诸将也纷纷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见此情况,刘卓丝毫不惧后金侦骑,直接命令吉达出动骑兵与之较量。 双方之间的骑兵较量立马厮杀起来。起初,占据武器优势的明军骑兵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基本可以秒杀后金骑兵。但随着后金源源不断的骑兵支援,吉达所率的骑兵才有了折损。 “后金的骑兵要来了。”诸将暗暗道。 第249章 决战,毒计 沈阳城皇宫内。 “这是令范文程、宁完我将那些汉人安置在辽阳城的旨意。倘若他二人抗命不从,你们视情况自行决断。但是,必须要在两日之内,必须要将那些汉人驱赶至辽阳城。” “末将领命。”巴布泰、德格类等人齐声答道,随后接过皇太极手中的圣旨。 随后,巴布泰五人快马赶到了汉人的安置区域。在找到范文程、宁完我后,巴布泰才说明来意。 尽管范文程、宁完我对圣旨上的吩咐疑惑不解,但在简单询问之后,还是照做了。 “公甫兄,辽阳城内的守军现今依旧与明军交战,将百姓安置在辽阳城,这会不会弄错了?”范文程百思不解。 “宪斗老弟,倘若你刚才再多言几句,恐怕此时已是人头落地了。”宁完我并未理会范文程的提问,却低声说道。 “这是何意?”范文程大惊失色。 “嘘!听我细细道来。” “半个月前,从沈阳城附近来了大量的八旗兵。刚开始时候,我以为是大汗担心百姓闹事,所以派兵过来维持秩序。可越往后,我就越看不明白了。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这哪是来维持秩序,分明就是监视、驱赶的。” “你我接到圣旨之后,宪斗老弟你也就多问了几句,可杜度、硕托、豪格便凶神恶煞般看着你我,腰间的刀也在缓缓抽出,这分明就是要取了你我的性命啊。”宁完我满脸真诚的将心中猜测一五一十告知范文程。 “那你我二人如今的处境岂不是与这几十万的百姓相差无几了?”范文程小心翼翼的问道。 “差不多吧。宪斗老弟,我们先按照大汗旨意上的吩咐行事,到了辽阳城之后,你我再详谈。”宁完我提议道。 “好。” 辽阳城附近,明军骑兵与后金骑兵之间的厮杀依旧持续着,损失令吉达心惊不已。 “将军,经过这五六日与后金骑兵的接战,骑兵已经损失惨重。若是我部骑兵尽皆折损,大军可就耳目尽失了,再难探查后金大军的动向。”吉达跪地,一脸急切的恳求刘卓下令撤回骑兵。 “妇人之仁,你往日是如何向我保证的?如今,骑兵还未损失过半,就心疼不已,我大明骑兵就这般怂包吗?”听了吉达的求情,刘卓脸色大变,瞬间大发雷霆。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吉达将军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啊。倘若骑兵尽失,我部六万余步军后路便绝,只能与后金骑兵死战了。”苏晖坦言道。 “糊涂,我部骑兵只有五千,后金骑兵是我部的近二十倍,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后金七八万的骑兵,一日的人吃马嚼就是个天文数字,区区百万的人口,又能支撑多久?因此,后金骑兵抵达辽阳之后,必定急于求战。” “况且,我部营寨坚固,粮草、辎重充足,更有数百门的火炮可用,即便是与后金耗下去,亦可支撑四月。更何况,与之死战也并非没有取胜的可能。”刘卓见诸将困惑,遂耐心的解释道。 众将听完刘卓所言,这才豁然开朗,就连满脸急切的吉达也若有所思。 刘卓动用所有骑兵的目的主要是,吸引后金的仇恨。同时也是为了让后金明白,大明骑兵远胜后金。今日之败非力不能也,奈何战马不足。 明军只有从各方面超越了后金,才能让皇太极看到刘卓对于后金的威胁,从而迫使后金大军与刘卓殊死一战。 城内的八旗兵不是为了消耗城外的中军吗? 无所谓了,消耗就消耗吧。 你不是想消耗掉城外的火炮与弹丸吗? 那就称了你的意。 皇太极引以为傲的八万铁骑、丧心病狂般的毒计,只会使得六万余明军同仇敌忾,无所畏惧,舍生忘死。 只是皇太极永远不会知道,刘卓自打决定与后金较上劲的那刻开始,就在一直为今日之战准备。其自幼时招揽工匠研究火器开始,至少为此战准备了十八年。 十八年,后金立国也不过十二年,刘卓为之付出的努力与准备远超皇太极的想象。 在邱泰率人取得枪械研发的重大进展后,刘卓耗费大量的人力,在现有条件的情况下为亲卫准备了三百支的最新的米涅步枪。 这批米涅枪至今依旧在营中的军需库中放着,刘卓也就偶尔练练手,即便是后金精锐的红甲、白甲兵都挡不住,一枪足以毙敌。 其实,米涅枪并不是燧发枪。米涅步枪的发明是前世的法国人设计的前装速射枪。米涅步枪是为了配合米涅弹的使用,是线膛枪大批量装备步兵时代的开始。 而燧发枪是使用燧石撞击点火的火器,其特点在于简单,通常只有一根枪管,不需要复杂的机械结构。此外,装填方式相对不便,需要手动准备每一发子弹。 刘卓不知道后金的皇太极有什么可以逆转战局的底牌,只能不断通过各种手段来增加自己的胜率。 两日,仅两日的时间,明军的骑兵部队再次大量折损。数日下来,仅剩千余人。 由于后金骑兵牢牢控制着辽阳城附近的关键区域,城外的明军对于大批百姓抵达城中,并不知晓。 在明军第二日攻城的时候,巢车上的观察员发现了城中异常。汇报中军大帐后,刘卓命令停止了攻城。 “辽阳城北大营的骑兵这几日频发出动,就只是为了掩护这些百姓入城?”原来造成骑兵折损的竟是城中的百姓,吉达恍然大悟,但心有不甘。 “后金皇太极将这些百姓安置在城中是什么意思?使得我们投鼠忌器,不敢攻城吗?”赵星尘提问。 “暂缓攻城,将营中的井栏、巢车布置在三军各处,时刻观察城中、四处动静。”刘卓没有理会众人的疑惑,直接下达军令。刘卓虽有所猜测,但是始终不愿相信。 与此同时,范文程、宁完我躲在一间僻静的屋内讨论着。 “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大汗恐怕是早已决定采用降将李有为的毒计了。”宁完我叹了口气。 “唉,古今能大成事的,终归是枭雄居多啊。”范文程一脸无奈的说道。 “宪斗老弟,别感慨了。倘若皇太极现今需要治理后金,你我尚有用处。但是,如今的局势你也一目了然。后金明显已是穷途末路,日暮途穷了。” “况且,皇太极对你我动了杀意,再继续留在后金也没什么意思。我打算今日就投奔城外的刘卓,此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来日必定不甘屈居人下,此时投效说不定还可以博一番成就。”宁完我沉思片刻之后,向范文程坦言了自己的想法。 “公甫兄,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即已投效后金,我又有何面目再事新主。你放心,我必定不会透露你的去处。”范文程唉声叹气道,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见状,宁完我也不再劝说,径自走了出去,只留范文程独自一人黯然神伤。 就在百姓抵达辽阳没几日后,后金派出大量的民夫平整辽阳城四周的濠沟。刘卓等将领通过望远镜看到后,不禁吐槽,这挖濠沟的是你们,填濠沟的又是你们,一点不把民夫当回事。 即便是城中的百姓对后金的种种行为心生不满,可也只能暗自发发牢骚,不敢轻易反抗。 很快,辽阳城南城墙下,除了护城河外的所有的濠沟尽皆被填平。填平之后的两军陷入了短暂的和平期。 后金的所有大军不动,是因为后金的大汗皇太极没有抵达辽阳城。明军不动,是因为暂时没搞不清楚后金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就以静制动。 天启七年六月初九,宁完我故意与后金一甲喇额真发生了冲突。在被其殴打之后,宁完我趁着夜色掩护来到了明军中军大营。 刘卓在收到亲卫的汇报,极不情愿的起身来到了宁完我跟前。 “说吧,来此所为何事?”刘卓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的说道。 “将军年少有为、文武双全、思深忧远,大败后金八旗兵简直是易如反掌,轻而易举。宁完我仰慕已久,特意前来投效,还请将军看在小人一片赤诚份上,收下宁某。”宁完我嬉皮笑脸,逢迎、奉承着,令人有些看不懂。 “诚意,你的诚意在哪呢?”刘卓认真了几分。 “皇太极令巴布泰、德格类、杜度、岳讬、硕托、豪格率五万骑兵,押送了近二十万的汉人百姓进了辽阳城,企图驱赶百姓冲击将军的三军大营。”宁完我神情严肃,郑重其事道。 “你可以留下来了。”刘卓瞬间变得精神起来,随口道。 “将军似乎并不意外。”宁完我疑惑道。 “有所猜测,只是无法确定。” “世昌,你带宁先生下去,命人好生照料,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刘卓认真的说道。 “是。”戴世昌领命。 “且慢,将军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立即召集三军将领吗?”宁完我百思不解道。 “无妨,天塌不下来。”刘卓谈笑自如,从容镇定道。 随后,在刘卓的注视下,戴世昌带着宁完我逐渐消失在刘卓的视野中。 天启七年六月十二,皇太极在安排了沈阳城的诸多政务后,带着一万金蒙骑兵快马赶到了济南城中大营。 第250章 决战,开始 连续三日,明左、中、右三军将领汇聚中军大帐,议论宁完我所报之事。 纵使众将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可刘卓就是一言不发,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帐内讨论。 直到第四日,辽阳城的泰和门被打开,并送出了一封皇太极的亲笔信。 皇太极在信中提到其对刘卓的敬佩与好奇,还提到无论自己在战场上使用什么手段对敌,都请刘卓在战后不要伤及无辜的族人。 看完之后,刘卓直接令人将其烧掉。后金都使出那般无耻的手段,还想让自己放过那些女真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纵使不学宪宗来个犁庭扫穴,也要对境内的建州女真斩尽杀绝。 大帐内,一大部分的将领主张斩尽冲击军阵的汉人百姓。这些将领认为,这些人虽是汉人,却行助纣为虐之事。 况且,冲击军阵会使得大军阵型混乱,阵型一乱,则三军危矣。此战关乎六万余将士的生死,绝对不能妇人之仁。如吴俊、张宁远、王嗣澄、苏晖、陆瑾等一批少壮派。 有一部分将领则是主张营救冲击而来的汉人百姓。这些人认为,后金驱赶这些汉人百姓,明显是未将这些百姓当做后金的子民。 我军即是王者之师、天朝上邦,理应救助、接纳这些汉人百姓。如方国栋、蔡壮、徐可安等一批将领。 此外,还有少部分的将领则是与刘卓一样一言不发。如徐长庚、吉达、任知命、唐林等,与刘卓保持一致步调。 “够了,本将对诸将的想法了然于胸。至于冲击军阵一事,本将心中早有决断,诸将勿要再多争执。”沉默多日的刘卓终于开口,制止了唇枪舌剑的争论。 “传令,左、右两军前往军需处各领火炮三十,火药、弹丸不计。” “传令,三军营寨前,置拒马阻敌骑兵。” “传令,左、右两军主将徐长庚、吴俊,坐镇两翼,倘若后金异动,立马上报中军。” “传令,三军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列阵迎敌。” “传令,胆敢冲击军阵者,无需请示,一律格杀。”刘卓神情凝重,一脸严肃,慎重其事地下令道。 岂料,军令一出,原本准备营救汉人百姓的将领尽皆大惊失色。随即,立马跪地请求刘卓收回成命。 “将军,那些汉人都是辽东之地的百姓,只是不愿轻离故土而已。倘若大开杀戒,恐有伤天和。还望将军再三考虑。” “是啊,将军。倘若今日大肆屠戮,朝廷的那些御史言官指不定如何编排、抹黑将军,还请将军三思。” “将军……” “住口。” 不等蔡壮说完,刘卓直接拍案而起。 “尔等口口声声所言都是为了那些冲击军阵的百姓,难道就只有你们心存仁义良善,而本将就麻木不仁,滥杀无辜吗?” “你们看清楚,身边这些朝夕相处、浴血奋战的将领,才是你们的伙伴,才值得你们生死与共。那些臣服异族的软骨头,自打在后金境内做顺民的那一刻开始便是敌国之民。连这点都看不明白,你们枉为大明臣民。” “如此假仁假义、妇人之仁,置全军生死于不顾,你们有什么脸面敢言有伤天和?” “朝中不止有御史言官,还有各部堂官,你以为朝中一干文武尽如你们一般迂腐吗?纵使御史言官尽皆参劾,我刘卓又有何惧?”尽管刘卓火冒三丈,但却依旧保持了一丝的理智,企图劝醒跪地的多员将官。 或许是坐在一旁的监军曹公公也看不过去了,立马起身,缓步走向跪地的将领。 对于中军这几日的情况,曹公公自然是知晓的。由于对军务不甚了解,就并未过多干预,任由众将讨论。但是,如今听了刘卓所言,曹公公也大概明白了,便直言不讳地说着。 “你们这些家伙简直就是得寸进尺、目无将令。靖虏将军乃是天子亲封,奉命出征建虏。而你们这些装模作样、虚情假意之辈,竟敢置全军将士的生死于不顾,简直就是狗胆包天。咱家回京之后,定要如实向陛下禀奏。”曹公公走到跪地的几人跟前,指着几人的鼻子就开始骂道。 “公公言重了,这些人不过是念在那些百姓曾同为大明子民,心有怜悯也是人之常情。”听了曹监军所言,刘卓迅速压下了心中怒火,和颜悦色的为众将开脱。 “靖虏将军真是好脾气,但你不要忘了陛下的重托,朝廷也并无接纳后金降民的旨意。” “此战不止关系到你的生死荣辱,更是关乎朝廷在东北的万里山河。倘若靖虏将军下不了手,咱家愿意则以监军之名来替将军拿主意。”曹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卓与帐内诸将,众人丝毫不敢怀疑这位深宫之中的太监。 “不敢劳烦曹公公,这点小事我刘卓还是能够应付的。”刘卓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曹监军的好意,随后一脸不善望着众将。 “三息之内,尔等几人倘若依旧跪地不起,就勿怪本将心狠,不念旧情。”说完之后,刘卓开口计数。 “一。” 蔡壮立马起身。 “二。” 孙定邦、夏言知、高观起身。 “三。” 直到第三声结束,依旧还有五人跪在地上。 见此,刘卓也不再留手。 “王成、徐欢何在?”刘卓大喊。 “末将在。”二人随即高声答道。 “卸了几人甲胄,领了饷银,立马赶出大营。从此以后,几人永不募用。”刘卓面无表情的下令道。 众将尽皆默不作声,主帅都与监军都达成了一致意见,任谁再多言语也是自讨没趣。 很快,五人就被赶出了大营,纵使有人对此好奇不已,但也没有什么将士敢去帅帐问情况。 安排完军中诸事后,刘卓才一脸和气的看向了监军曹公公。 “曹公公,后金心思歹毒,行此伤天害理之举,刘卓始料不及。此战如今胜负难料,为了公公的安全着想,还请公公返回盖州后方,静候战况。”刘卓轻声低语,一脸真诚的关切道。 “将军的好意,咱家心领了。只是陛下与魏公公公公早已嘱咐了,咱家只能照办。至于咱家的这条贱命,建虏若是有本事那就由他拿去好了。”虽然这位曹公公说的极为有理,并且表现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但刘卓总感觉他不怀好意。 “既然曹公公坚持,刘卓就不再勉强了。” 就在刘卓处理营中军务的时候,辽阳城外的后金大营也开始了战前的准备。 “城中的汉人已经饿了几日?”皇太极询问道。 “大都饿了两三日,若不是我军依旧还控制着城门,恐怕这些人就要夺门出城了。”代善回道。 “明日卯时三刻,赏他们一碗稀粥之后,就将他们驱赶出城。反抗、违命者尽皆斩杀。” “只要这些汉人出了城,东西两翼的骑兵立马跟上,勿要使这些汉人向东西两侧冲击。” “就算最终只有十多万的汉人冲向明军,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我就不信刘卓会想出什么两全之策。” “汉人百姓冲击在前,精锐八旗混入其中突进,另有八万骑兵可用,简直就是无懈可击。倘若此战不能胜,那便是天要亡我大金。”皇太极信心十足,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大汗的计谋环环相扣,令人难以招架。只要我八旗将领执行得当,纵使刘卓有诸般手段,也得败于我大金八旗兵。”莽古尔泰由衷的佩服道。 “明军大营三面皆是深濠,刘卓那小子明显是要与我军死战到底。此战,乃是不死不休之局,不败则胜,非生即死。” 济尔哈朗紧握了双拳,脸色狰狞扭曲,双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战意与不甘的愤怒。仿佛一头嗜血的凶兽,瞬间就能暴走伤人。 …… 待一众八旗将领走后,代善却独自留了下来。 “大汗不该亲临前线的,你是大金最后的希望。倘若战事不利,还请大汗率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火速撤离战场。”代善一脸平静劝说着皇太极。 “大哥,或许你说的对。但与明军刘卓的一战可能是大金的最后一战,我若不来,那些八旗子弟又如何看待我这位大汗?”皇太极眼含笑意,认真说道。 “四弟,旁人如何看你不重要,你怎么看自己才最重要。你身上担着的是族人的未来,若是你也没了,那我女真各部便彻底消失在历史中了。纵使战事不利,你也要带着剩下的女真族人活下去。”说罢,年长的代善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大帐。 皇太极回想着代善的几句话陷入了沉思。长子豪格如今不过十八、九岁,多尔衮、多铎也就十五、六岁。倘若大金的第二代、三代尽皆战死沙场,大金真的就要消失在历史中了。 许久之后,皇太极方才有了决断。 次日,天还未亮,城内、外的八旗军便与城中百姓开始生火造饭。紧接着,大批的后金八旗兵变开始驱赶城中百姓,反抗不从者尽皆被屠戮。 没过多久,城内的惨叫、哀嚎之声便传到了城外,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直至百姓的鲜血染红了城中的街道,后金主将才令人停手。 “出城,面向明军大营冲去,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第251章 决战,杀 随着安定门、泰和门被打开,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蜂拥而出,纷纷跑出辽阳城。 那些跑向东西两侧、未将后金将领的提醒放心上的百姓则被八旗兵无情射杀了。 而时刻关注辽阳城动向的明军也发现了冲出辽阳城的汉人。 临近辰时,方才有上千百姓走进了明军的拒马阵前。但收到中军将令的明军任凭百姓如何哀求,都视若不见,充耳不闻。 随着拒马阵前聚集的汉人越来越多,高观于心不忍,遂派人请示刘卓。 “胡闹,昨日才下达的将令,今日就开始请示。” “戴世昌,金辰,你们带人上去,所有胆敢冲击我军防线的降民一个不留。” “苏晖,你带两千火枪兵压阵。”刘卓继续下令。 “末将领命。” 很快,高观就被撤了下来,刘卓没有废话,直接命人赏了他五十军棍。 拒马阵前,戴世昌、金辰不断派兵警告蠢蠢欲动的汉人。 “诸位,主将已经下令,擅自冲击军阵者死。后金派你们出城就是为了扰乱我军军阵,各军一乱,我军必败,还请诸位谅解。” 戴世昌虽然不停的解释着,但这些为了保住性命的百姓丝毫就不相信明军会动手,执意想要冲过拒马阵。 “世昌老弟,不要与这些降民多费口舌,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会相信的。”金辰随即劝下了戴世昌,立马张弓搭箭,直接瞄准叫嚣最为大声的一人。 “小子,有种你就朝爷脑袋上射。”男子继续嚣张。 听了男子所言,金辰也不废话,直接一箭射向男子,一击毙命。周围的百姓随即大惊失色,惊呼不断,此时的众人方才明白眼前的明军也是一群不输于八旗兵的狠茬。 尽管金辰等人镇住了拒马阵一处的降民,但在长达近五里拒马阵上,金辰等人带来的人手显然不够看。 巳时一刻,随着出城的百姓不断抵达拒马阵,终于有几段拒马阵被降民冲开了。由于苏晖反应及时,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收到消息的刘卓忍无可忍,率领中军半数将士亲自坐镇阵前。 “将军,八旗兵在东西两侧不断射杀这些降民,后方还有大队的骑兵在驱赶,这些降民迟早会冲破阻击骑兵的第一道防线。” “此外,这里面还混进不少的八旗兵,若是不尽早下手,我军将士恐怕招架啊。”金辰一脸严肃,郑重其事道。 “混入八旗兵很正常,只是屠戮十多万的降民,恐怕中军将士难以胜任。”刘卓面无表情道。 “将军是不打算动用火炮吗?”苏晖疑惑道。 “后金骑兵众多,若是分批分散进攻,火炮造成的杀伤就极为有限。况且,后金皇太极诡计多端,不是轻易服输之人,我担心后金还有其他后手。” “左、右两翼的轻、重甲卫是对付后金骑兵的主力,不到万不已,不能轻动。所以,我才顾虑重重。”刘卓双眉微蹙,神情凝重,摇了摇头。随后,缓缓的说出心中想法。 “将军,有一众亲卫,还有上万训练有素的大军,就算再来十万降民,众人也不会有丝毫畏惧。”黄大中战意澎湃,丝毫不将眼前的降民放在眼里。 “愿随将军一战。”王嗣澄、黄大中、金辰等人齐声。 “好。传令下去,将士一旦有体力不支者,立马退出战斗。” “苏晖、陈子成,你二人率火枪兵打开缺口,随后命令众将士瞄准降民随意射击。”刘卓命令道。 “末将领命。”众人齐声道。 一刻钟后,一万五千精兵强将尽皆全副武装,不少看到将士的降民纷纷后退,生怕死亡立马降临。 伴随着刘卓的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火枪兵开始装填火药、弹丸,接着,最前排的数百火枪兵纷纷瞄准了前方的降民。 尽管这些汉人百姓很无辜,可刘卓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乱世的炮灰,盛世的牛马! 平安榨其力,战时用其命!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为了自己,为了刘氏,为了全军的将士,刘卓别无选择,至于后世如何评说辽阳城一战就随他去吧。 “放。” 最前排的降民中弹倒地痛苦哀嚎。众多百姓见状,纷纷推搡着想要离开此地。 “再放。” 又是上百的百姓倒地。 “继续放。” …… 几十轮射击之后,方圆数百米内尽是哀嚎惨叫之声。刘卓等将对此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就在刘卓等人保持阵型不断前推的时候,辽阳城墙之上的皇太极收到了明军屠杀汉人百姓的消息。 “好,好,好。”皇太极哈哈大笑。随即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几人开始下令。 “巴布泰、德格类,你们带人上吧,一定要伪装好,按计划行事。”皇太极叮嘱道。 接下来,八旗兵快速驱赶着一股数量惊人的汉人降民朝着汉人队伍而来。 由于伪装的八旗精锐与汉人百姓的服饰、衣着相差不大,一时间也没有人发现有什么异常。况且,在这战乱纷飞的辽东,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些。 与此同时,由于众将士不断的挥刀、劈砍,许多的士兵的体力开始下降,刘卓身边的将士也在不断的减少。 回头望去,身后尽是倒地的汉人降民。 “这些汉人怎么一个个朝辽阳的方向跑?就算对这些汉人下杀手,也不至于进展如此迅猛吧。”巴布泰疑惑不解,遂问道。 “不清楚。但是,若这些汉人退回辽阳城下,那大汗的计策可能就功亏一篑了。看来,我们必须得做些什么。”德格类望向几人,一本正经道。 “怎么做?”众人的眼光尽皆集中在了德格类身上。 “拦下他们,再派人传令骑兵,加驱赶强度。”德格类眼神坚定,态度明确,一脸真诚的说道。 “传令吧。”巴布泰吩咐道。 随着一声令下,德格类等人纷纷开始劝说回返的汉人百姓。纵使拦住了数量不少的汉人,但许多人依旧执意往辽阳城方向走去。 形势发展逐渐越超出了皇太极的预料,明军果断而又狠辣的屠杀使得贪生畏死降民逐渐退向了辽阳城。 “杀。既然明军已经开始屠杀这些汉人了,我们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 “吩咐下去,动手吧。”皇太极脸上露出了狠辣的笑容。 随后,数万的八旗骑兵,开始疯狂的冲向了退向辽阳的汉人降民。看到后金骑兵的所为,恐惧与绝望再次萦绕众人耳边。 一些汉人不再挣扎,甚至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而被践踏、被踩死的汉人不计其数,但大多数的汉人则是再次被驱赶着向明军的大营走去。 很快,巴布泰、德格类等众多八旗精锐就被汉人百姓裹挟着朝明军军阵冲击而去。 “将军,不好了,那些降民又开始朝我军冲击而来了。”王成火急火燎的跑来汇报道。 “先撤。” “传令,待降民抵达拒马阵前时,中军火炮一轮齐射。”刘卓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大约一刻钟之后,拒马阵前又汇集了数万的汉人降民。 “将军,建虏骑兵在后方大肆践踏无辜百姓,百姓尸骨不存。将军们就这般铁石心肠,放任众多无辜良善死于异族刀下下吗?” “将军,我等久居辽东,不过是故土难舍,并非有意投效后金,还望将军明察。” “将军,都是汉家子民,何故苦苦相逼?” …… 纵使阵前的降民如何哀求、哭诉,阵前的明军将士仍是不为所动,火枪、弓箭、腰刀依旧对准了降民。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明军后方的火炮齐齐射向了阵前的降民。虽然大部分的炮弹落在了阵前的降民,但是却有少部分的炮弹砸向了拒马阵中。 人群之中伪装的八旗兵瞅准了时机,立马大声高呼:“冲啊,冲过去,就能活。” 话音刚落,便有数百人的后金精锐跟着冲了进去,一旁的降民也紧随其后。 冲过拒马阵的八旗兵瞬间就瞄向了不远处的火枪兵。随即便抽出藏在身上的弯刀,杀向了火枪兵。 由于兵力不占优势,再加上冲击而来的八旗兵过多,很快,数十人左右的火枪兵便战死。 解决了火枪兵后,八旗兵振臂一呼,随即带领上千人继续冲向了明军的第二道防线。 随着拒马阵的缺口一道一道被打开,明军的第一道防线便形同虚设,数不清的降民冲了进来。 “将军,还未撤离的将士估计已经遭遇不测。若要彻底解决这些降民,必须火炮炮轰几轮,然后再全军压上。”黄大中劝说道。 “立刻传令,三轮炮击后,中军将士全部压上,一举荡平这些降民。”刘卓下令。 “末将领命。” 随着刘卓的一声令下,百余门火炮尽皆装填完毕,等待将领最后的点火命令。 “放。” 随着中军的百余火炮被点燃,一个个实心炮弹在空中划过一条条优美的弧线,而后砸落在人群中。 左右两翼的火炮也紧随其后,直接将冲击而来的八旗兵与降民打懵了。 三轮炮火之后,整装待发的三万明军便冲向了眼前的降民。 接着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无论是伪装的八旗兵,亦或者拒马阵前的百姓,明军没有放过任何一人。 第252章 决战,骑兵与火器的较量 经过长达一日的杀戮,十数万降民被杀死。 但中军也有不少的将士也被八旗兵偷袭致死,损失不可谓不大。如保护刘卓而死的李寒阳、方国栋,被八旗兵偷袭而死的蔡壮、黄世安,被降民偷袭血流而死的徐可安等等。 此外,由于大量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也给不少的中军将士造成了难以治愈的心理疾病,而刘卓也是事后多日才听人上报的,心中悔恨不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军都没有爆发冲突,城外的明军与城内的后金军十分默契的开始处理尸体。 “那些降民的尸体基本上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军布置的两道拒马阵也尽数毁于战火,后金很快就会发生进攻。从四月底攻城至今,你们也请战无数次了,现在也到了你们上场的时候。” “徐长庚、吴俊,你们两人率领的左、右军,是三军最精锐的一批将士。若是你们连两军都挡不住后金的骑兵冲锋,此战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必败无疑。” “中军这边的新式火枪可以供你们随意使用,火炮也能随时支援。此外,中军还有五千余将士有一战之力,便作为此战的预备队。你们要清楚,接下来要唱主角的是你们。”刘卓望着军帐之中的徐长庚、吴俊,一脸真诚的向两人解释道。 “末将明白。”二人齐声答道。 “将军,营中的攻城的器械可否由左右两军统一调度?”徐长庚恳求道。 “随你,这些时日也不需要攻城,你若是觉得有用就拿去。”刘卓随口道。 “将军,此战干系重大,绝对不容有失。为保万全,可否允许我等使用军需处的开花弹?”徐长庚继续请求道。 “你从何处探听到的消息?这批开花弹我是准备当做压箱底的底牌使用的,你怎么就盯上了?”刘卓虽心有不悦,但却更好奇徐长庚是如何知晓的。 “前不久,领取弹药的时候,不小心瞅见的。”徐长庚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开花弹的发射需要专门的炮手来操作,去军需处领取弹药的时候,记得把炮手也一块带走了。”刘卓千叮咛万嘱咐道。 “属下明白。” 辽阳城内大营。 “虽然那些个汉人没有冲进明军大营,但也至少帮我们扫除了两道的拒马阵,接下来就是骑兵的上场的时候了。就算明军的火炮再厉害,八万余骑兵也足以一战定乾坤。”皇太极面带微笑,一脸自信的望着众贝勒大臣。 尽管皇太极信心十足的向众人吹嘘着,但依旧有人不怎么相信皇太极的鬼话。 毕竟,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采用的计谋轻松被刘卓化解,皇太极的脸面简直丢尽了。若不是众将还有着共同的敌人,估计在座的一些贝勒可能就联手对皇太极发难了。 几十息的时间过去了,见只有寥寥数人敷衍自己,皇太极的脸色瞬间铁青。 离皇太极较近的代善察觉到皇太极的神情后,立马开口表态支持:“明军已经损失了数千的骑兵,现如今又失去了两道拒马防线,明军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明军龟缩大营不出,则必定被我军耗死。” “其二,则是列阵与我八旗兵对战。历来骑兵对步兵的作战,都是呈碾压的态势,此战必定也不例外。只要我们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必定可以再次战胜明军。”代善一本正经的鼓舞着众人。 “大汗与大哥所言在理,我军还有八万骑兵,依旧是一股庞大、不可忽视的力量。纵使明军的火炮犀利,只要骑兵散开,有再多火炮也是白搭。”莽古尔泰也开口说道。 尽管代善、莽古尔泰等人依次开口附和,可心高气傲的皇太极不仅不领情,心中还充斥着耻辱与不甘。但是,在眼前的场合,皇太极又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只得强颜欢笑。 安排了次日的骑兵进攻事宜后,皇太极快速返回了军帐内。 “刘卓,此次不把你碎尸万段,我皇太极绝善罢甘休。”皇太极的脸色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随后,其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愤怒地摔碎了桌案上的茶杯。 第二日,天还未亮,左右两军便开始生火造饭,披肩执甲。 随着天色渐亮,八千重甲卫、万余轻甲卫,还有数量不多的井栏、巢车纷纷列在阵前。 与此相距几里外的辽阳城下,万余八旗骑兵也都整装待发,只待一声命令便可顺势冲向敌军。 辰时三刻,一万八旗骑兵浩浩荡荡的冲向了明军营地。尽管冲锋的阵型很乱,但气势惊人。远隔数里之外的明军,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骑兵冲锋带来的震撼。 待骑兵冲锋至与明军相距一里的位置,百门火炮齐射,一颗颗的铁球弹丸落在了骑兵队伍中间。 先是一声声的巨响,随后无数的碎铁片朝着四周飞驰。 纵使部分八旗兵的战马披着厚厚的甲片,却依旧难以抵挡四散飞去的碎铁片。 一匹又一匹的战马嘶鸣后倒地,碎铁片击中战马的小腿、腹部、以及任何没有防护到位的地方。 阿巴泰被这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整个人也被战马掀翻了下去。定睛看去,原来是战马的腹部被击伤,以致血流不止。若非身后的骑兵骑术高超,阿巴泰就算不死,腿也绝对断掉了。 此外,由于弹丸的爆炸声,许多没有受到致命伤的战马因巨响而受惊,进而失去了控制。被战马践踏踩死的士兵,不计其数。 阿巴泰向四周看去,但大量的尘土却遮挡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些战马四处奔跑。随后的阿巴泰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为何先前不见明军使用这种弹丸呢? 大金还有赢的希望吗? 尽管明军的火炮犀利,但是依然有上千的骑兵冲向了明军的布置好的阵型。 但迎接而来的却是上千杆装填好火药的燧发枪。 随着八旗骑兵冲的越来越近,一杆又一杆的枪支瞄准了冲击前来的八旗骑兵。 “放。” 最前排的八旗兵中弹倒地。 “放。” 又是数百八旗骑兵倒地。 井栏上方,二十名掷弹手严阵以待。 “点火,投。” 二十余颗手雷被掷向了八旗骑兵。 仅仅一个时辰的功夫,万余八旗骑兵尽皆死在了明军的火炮、燧发枪、手雷之下,没有一个骑兵可以冲到明军重甲卫前。 随即,徐长庚与吴俊派人打扫战场,只要没死透的女真人,尽皆补刀送其归西。 “皇太极若是收到一万骑兵覆灭的消息,绝对气的吹胡子瞪眼。”徐长庚兴奋的说道。 “是啊。” “不过,这开花弹的威力可比实心弹威力强多了,以后无论是攻城还是野战都得多备些。”吴俊感慨万千。 “开花弹威力是不错,就是得专人来发射,也不知道公子培养了多少人。” “从今日之战来看,以后的战争怕是火器称雄的时代了,刀枪箭射的冷兵器怕是撑不了多少年了。”徐长庚若有所思。 “确实如此。将军花大力气在火器上,确实是有先见之明,我等眼界终究不如将军。”吴俊十分赞同的说道,同时对刘卓推崇备至。 随后,两人满脸兴奋的向刘卓汇报战况。 辽阳大营,皇太极、以及营中的诸将对万余八旗骑兵被歼的消息始终难以置信。 此时已经不再是皇太极的策略、战法问题了,而是明军的火炮、火器远远超出众人的认知。 一时之间,部分将领甚至有了退兵的打算。 “大汗,明军显然是早有准备。纵使我部还有七万余骑兵,可我八旗子弟的数量却极大减少了,蒙汉骑兵已占据了极大比例。若是连这最后的数万骑兵都损失了,大金就再也无崛起之日。”萨哈璘双膝跪地,情绪激动,一脸真诚的劝说道。 “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明军之间的战争不必急于一时啊。”杜度也出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接着,又有数人支持撤兵。 “此事再议吧。”说罢,皇太极便面无表情的走出了议事军帐。 待皇太极走出大帐,帐内的女真将领就开始议论纷。 “大哥,你是众人中说话最有分量的,要不你去劝大汗撤兵得了。令骑兵去抗衡明军的火炮,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德格类望向代善,恳求道。 “你们这些人啊,大汗的心思是一点都看不明白。我这次若是去劝了,我们这位大汗怕是连我都记恨上了。大汗想要继续打,那就再打一场,无非再败一场罢了。” “不过这次,必须派那些蒙汉八旗打头阵阵,各旗精锐压阵。如此,既顾全了众位的面子,又满足了大汗想要继续交战的想法。诸位,意下如何?”代善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也不知道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往日的皇太极心高气傲,打心里面就瞧不起其它一众兄弟,包括代善这位现存最年长的大哥。 但经过与刘卓的数次交手,连番的失败已经彻底摧毁了皇太极心中仅剩的骄傲。如今也就只有大汗的汗位,可以带给其一丝的安慰。 “那该由谁去和大汗说明大家的想法呢?”济尔哈朗望着众人,疑惑道。 “此事简单,豪格那小子不是一直想要打仗吗?就让豪格那小子传话去。”莽古尔泰笑着说道。 “好。” 第253章 决战,血战 天启七年六月末,经过长达三个月交战,明金双方终于迎来了两军之间的最后一战。 数千冲在最前方的八旗骑兵开始加速,骑兵高声狂吼,战马嘶鸣、蹄声连续不断。 身处百人骑、千人骑的队伍中,瞥一眼身侧的壮马利刃,战前心中的恐惧、胆怯与紧张也一扫而空。 成千上万的八旗骑兵信心大增,热血沸腾。几乎个个骑兵都觉得自己大杀四方,无往不胜。 冲,冲,冲。 只要大队骑兵冲进明军阵营,便可以大杀四方,就能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尽管往日对蒙古、明军、朝鲜的战争都取得了胜利,此次的冲锋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战斗。 三军营前数百步的距离,各式火炮列阵以待。射程短的火炮靠前,射程远的火炮靠后,细细数来,明军动用的火炮接近了两百门。 任凭皇太极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明军能有这般数量的火炮。毕竟,皇太极倾尽后金的举国之力也才仿造了二、三十门明军火炮。 关内地大物博,人烟稠密,资源丰富,又岂是后金这等外族蛮夷可以想象的。 炮弹呼啸着射向空中,重达几斤、十数斤的实心弹和开花弹重重的砸向飞驰的八旗骑兵。金属弹丸撕碎了眼前的一切,继续向滚向了后方骑兵。 蒙汉骑兵正在快速飞驰的时候,不是骑兵的肢体消失不见,就是战马的四肢被打没了,令人毛骨悚然。部分骑兵看到后,始终难以相信,以为出现了幻觉。 很快,便有数千骑兵冲至明军阵前百步距离。这些蒙汉骑兵一个个露出了疯狂与不屑的笑容。毕竟,百余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几息便至。 纵使这些骑兵丝毫不亚于后金的精锐八旗,但是在明军的火枪面前依旧不是对手。 一排又一排的火枪兵迅速上前瞄准,而后又火速退后。尽管燧发枪的威力不如火炮,可弹丸打在身上依旧足以对战马、骑兵造成惊人的杀伤。 而前方中弹倒地的骑兵、战马,又对后方冲来的骑兵造成了影响。猝不及防之下,数十骑直接被绊倒,而后遭践踏致死。 连续数轮的密集的射击之后,战场上也就只剩下了数百匹战马、哀嚎不断的骑兵、以及遍地尸体和血肉。 尽管大量的骑兵被消灭,可后金好似完全不在乎伤亡一般,又是数批的骑兵队伍朝着明军阵营冲来。 在经过数轮的骑兵冲锋之后,终于有数千的骑兵冲入了重甲卫的阵型中。 身居中军的刘卓很快就收到了前方传来的战报。 思索片刻后,刘卓就做出了决断。接着,立马派人传炮兵部队,将所有火炮炮口对准距离明军一里外的骑兵,狂轰不止。 随着一轮接着一轮的炮弹落下砸向蒙汉骑兵,骑兵队伍死伤惨重,那一里外的战场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接着,炮手再次装填火药、弹丸,又是一轮的炮击。 战场上到处充斥着死亡与不甘,除了已经冲击到明军阵型的骑兵,其余各处尽皆是血肉遍地,令人阵阵作呕与无奈。 三军中的炮兵无疑是战场之上最为忙碌的兵种。三千炮兵,忙的热火朝天。甚至还有不少的炮手直接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光着膀子操作火炮。 因明军的炮兵多是多轮间断炮轰,开始执行刘卓的命令时,已经是一刻钟以后。 主要是,战场之上炮火轰鸣,任凭炮兵、传令兵如何呼喊,都听不清楚对方的声音。 所以,只有通过令旗来发号施令。此外,为了防止被连续不断的炮声震破耳膜,多数炮兵都用棉布堵住耳朵,各方只能通过令旗传递命令。 不多时,刘卓带着为数不多的中军能战之士来到大军后方,观察各处的战况。 通过手中的望远镜,刘卓也终于看到了重甲卫的威力。盾牌、长枪、燧发枪、手榴弹等武器一个个的都被利用了起来,硬生生的扛下了连续不断冲击的蒙汉骑兵。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扛下了数轮的骑兵冲锋后,重甲卫终于出现了伤亡。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蒙汉骑兵直接下马步战,势必要打开一条缺口。 临近午时,由于火炮的连续不断发射,导致炮管过热,炮火攻击暂时停止。 随即,两军之间的厮杀就变的激烈起来,蒙汉骑兵渐渐的从骑兵转为步兵,拎刀就砍。 皇太极收到前方传来的战报后,喜极而泣,立马将身边的两黄旗精锐派往战场,并且还派出了万余兵马。 战斗从辰时四刻,一直持续到午时,又从午时继续战斗。 看到后金精锐冲不断破重甲卫的防线,刘卓随即命人带队支援。在火炮停下的这段时间,刘卓带着中军将士不断支援各处,任凭后金如何猛攻,刘卓都率军挡下。 “这个皇太极如今已是黔驴技穷了,想要拼死一搏。告诉将士们,只要熬过了今日,此战胜矣。”刘卓神情凝重,郑重其事的望着众将说道。 “是。”诸将兴奋道。 人活一世,无非为名为利。古往今来,也只有名利最能令人为之疯狂。 利,只要是忠心于刘卓的将领,刘卓待之无不出手大方。 官,跟随刘卓时间最久的徐长庚,在刘卓的大力支持下已经升任为总兵。 众将领听了以后,一个个的简直就像打了鸡血般,热血沸腾,纷纷奋力杀敌。 或许是怕死的缘故吧,刘卓有限的几次出手后,便很少动用腰间的雁翎刀。但其却对背上的米涅步枪有了浓厚的兴趣,时不时的通过米涅步枪上安装的简易望远镜狙杀八旗精锐。 身边的亲卫见状也纷纷收刀,取下后背的米捏枪,装填火药、弹丸,瞄准后金将士射击。 虽然刘卓与亲卫手中的米涅枪的射程、威力不如历史上的原装的米涅步枪,但对如今后金来说,绝对是降维打击,战场神器。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八旗子弟被狙杀,部分阵线的明军将士甚至能够冲向前方的后金士兵。 辽阳城墙的皇太极收到前方胶着的战场态势后,心中不禁一紧,感慨刘卓的能力非凡。 短暂的思索后,皇太极就有了决断。 “传令,命杜度、岳讬、豪格各率本部精锐进攻明军。”皇太极下令道。 “奴才领命。” 明军火炮的停火对后金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终于不用踩着战友的血肉进攻了。可是,对于明军来说却不那么友好了。虽然还有其余火器可以使用,但这些火器的威力明显不如火炮,伤亡也开始增大了。 面对后金不断增强的攻势,很快又有防线被突破。尽管众人的体力已经消耗大半,但刘卓不得不命令中军将士前往支援。 很快,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刘卓身边也只剩下了数十人的亲卫。 看到不断冲破防线而来的后金将士,刘卓只得抽出了腰间的雁翎刀迎敌。 手中的钢刀不断挥舞,一个又一个的八旗士兵被砍伤。渐渐的,刘卓身上的胸甲、衣袍、战刀纷纷被后金将士的血液染红了。 直至钢刀卷刃,刘卓随手夺过一八旗将士的佩刀,继续拼杀。 无论是明军亦或者后金军,尽皆被刘卓的凶猛惊到了。后金随即涌上十数人的红、白甲兵,尽皆手持利器冲向了刘卓。 尽管黄大中、金辰、徐欢、王嗣澄等人拦下了大半的红、白甲兵,可依旧有五六人冲向了刘卓。 见状,刘卓毫无畏惧之色,大吼一声后,便飞速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红甲兵。 显然,眼前的红甲兵没有预料到刘卓会冲向自己。短暂的慌乱之后,红甲兵左手持盾,右手握刀抵挡。 仗着身上的软甲与胸甲防御,刘卓完全是一副以伤换伤的打法。一个照面后,刘卓的胳膊被划了一刀,但红甲兵却倒地不起。 剩余的五个红、白甲兵显然是被刘卓的实力吓到了,几人瞬间就有了主意,一起攻向刘卓。 面对五个厮杀经验丰富的八旗精锐,刘卓只得不断退后招架、抵挡。一时间,刘卓遭受了有生以来的最大危机,臂膀、腿部多处受伤。可众将被缠,短时间竟无法脱身。 瞥见刘卓情况的黄大中等人万分焦急,众多将领开始采用以伤换伤的打法,以求最快速度击杀眼前之敌。 突然,刘卓在后退的路上,踩到了一柄长枪。因地面流淌着血液,脚一滑,刘卓竟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大哥\/将军!”王嗣澄、戴世昌、黄大中等几人看到后,一脸焦急的大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卓左手抓起地上掺杂着血液的泥土,用力甩向了攻击的五人。接着,一个翻滚冲向了身前的白甲兵,并与之厮打在了一起。 就这短短几息的功夫,黄大中摆脱了纠缠的鞑子前来支援,接着是金辰、戴世昌等人。 众人直接挡下了想要上前协助的鞑子。 十数息后,浑身血污刘卓的起身看着众人,笑了笑。 就在此时,王嗣澄飞速的冲到了刘卓面前,声音中带了些哭腔,担心的说道:“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溅了一身血而已。”刘卓满不在乎道。 几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大吃一惊。还不等几人开口询问,刘卓却开始下令。 “传令所有的炮兵,不要吝啬弹药与火炮,继续给我轰。” “是。” 第254章 决战,落幕 在刘卓下令所有火炮继续炮轰的那刻,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了明军一方。 尽管皇太极手中还握着三万左右的八旗兵,可皇太极已经没有再战的勇气。毕竟,谁也不知道刘卓手中还有什么样的底牌。 更何况,今日一战,是派出了后金所有的精锐。如此都不能胜,那剩下的三万骑兵参战与不参战也没有了意义。 很快,皇太极就下令鸣金收兵。 在后金大军撤兵的那刻,刘卓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战场上。 至于两军之间留下了数之不尽的尸体、残骸、血肉等,明军也顾不得前去清理了。 中军大营。 随军大夫王愈、张景带着药箱,神色慌张,脚步匆忙的走进了中军大帐内。 见到大夫前来,众将自觉的为两人让出了一条路。 两人看着床榻上昏睡的刘卓,急忙开始诊脉,许久后,依旧不见大夫开口。 “王大夫、张大夫,我大哥的伤情到底如何了?”刘凡焦急的询问道。 但王愈并未回答刘凡的疑问,问道:“刘将军近些时日都做了什么?” 众人听后,立马叫来戴世昌,将刘卓数日以来的所为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两人轮番诊脉,商议一番之后,才一脸严肃的对众人说道:“刘将军身体强壮,本就远超常人,应是在战场之上耗费了太多体力,加之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 “因刘将军在前些日子造成不少杀孽,又恰逢身体虚弱,心神不稳,以致邪气入体。至于刘将军如何醒来,就得看刘将军自己的造化了。” “我二人随后便开一些安神补血的方子,一日三次,为将军服下即可。”王愈嘱咐道。 “有劳几位。” “戴护卫,送一送两位。”刘凡说道。 众将看着床榻上的刘卓,满脸的忧虑与着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徐将军、吴将军、张将军,此战我军虽然处于上风,但主帅昏迷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不然,后金得知消息说不定又会重新发起进攻。”刘凡一本正经的学着刘卓往日的样子,说道。 “二公子放心,在大公子醒来之前,必然不会走漏任何消息。”徐长庚道。 “还有,大哥虽然昏迷,但是各项军务还是要继续运转的。从此刻起,大军的一切事务就交由三位将军处置了。”说罢,刘凡深深的向三人行了一礼。 随后,在刘凡的安排下,中军大帐内除了熬药的亲卫,其余众将尽皆离去。 对于刘卓而言,持刀砍杀只是情况危急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若非手上没有可用之兵,刘卓断不至于亲自上阵。 刘凡望着刘卓两臂、及腿部的伤痕,泪水不由的在眼中打转。 大哥还如此年轻,他一定会没事的。 家中还有年幼的侄儿、侄女,大哥绝对不忍心丢下他们不管。 随着中军大帐被一个个的亲卫严密把守,自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将领跑来打扰。 徐、吴、张三将很快就开始发出一条又一条的军令,救助伤残将士,打扫战场,监视后金动向。 辽阳城。 皇太极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军令,城内、城外大营尽皆是将士忙碌的身影。 此战败了又如何? 明军的火器最终还是落在了我手中,只要能把这些火器打造出来,并装备全军,我八旗军的战力必定可以翻几倍。 尽管没有缴获明军的新式火炮,但那又如何? 明朝的天启皇帝绝对不会厚此薄彼,其它边军装备红衣大炮是迟早的事。如此,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至于是否据守沈阳城,皇太极持否定意见,是打算放弃的。毕竟固若金汤的辽阳城守不住,更何况沈阳城呢? 虽然刘卓部损失不小,但是实力尚存,只要后勤的辎重粮草运抵,明军战力又是急剧飙升。 只是又得与那些顽固的老臣与贝勒扯皮了。 若是范文程还在就好了,皇太极这般想着。但一切都没法挽回了,这也怪自己舍弃了范文程。在宁完我逃出辽阳城的第三日,范文程就被愤怒的八旗将士一刀砍了。 毕竟,在金明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一个小小的文官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随意的抛弃也就顺理成章。 “大哥,你觉得是否有必要留守沈阳城呢?”皇太极命人喊来了代善。 “此事决定着我大金日后的命运,理应大汗圣心独断。”代善面无表情道。 “大哥见识非凡,高瞻远瞩,四弟我是望尘莫及。大哥,就不要再谦虚了。”皇太极笑着追问道。 “理智的说,我是不赞成守沈阳城的,明军的火炮杀伤确实太厉害。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沈阳城是我大金最合适的都城。若是连守都不守,那些明军不知道会如何笑话我等。”代善虽不多言,但在皇太极的连续询问下,还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意见。 “大哥了解其他人的意见吗?”皇太极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甚清楚。”代善虽脱口而出,但心中却极为的震惊。如此看来,那些人中也不都是反对大汗的人啊。 “好。那撤军一事就劳烦大哥盯着了,我先带人回去布置沈阳的城防。”皇太极继续笑着命令道。 “好。”代善答道。 由于众军当日尽皆大战了一场,对于后金方向的探查明显有所疏忽,直至第二日的清晨,探子才发现了后金大军撤离。 “什么?皇太极撤军了?”徐长庚收到后金的撤退的消息,大吃一惊。 三人沟通一番后,立即传来骑兵主将吉达。 “这段时间,我军俘获了不少战马,你尽皆领去。带人往沈阳城方向派出侦骑,后金一旦有了异动,火速传信中军。”徐长庚一脸严肃的看着吉达,吩咐道。 “吉达领命。”吉达答道。 吉达走后,三人有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 “如此看来,皇太极很有可能还会据城防守沈阳。不过,就算派再多人守城,用处也不大。” “沈阳城在浑河北岸,直接令曹克敌将粮草辎重沿浑河运往沈阳。如此,不管后金守或不守沈阳,我军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沈阳城。拿下了沈阳城,此次征伐也就胜了。” “此法可行,留下一些将士继续掩埋此处的尸体。一旦粮草辎重运抵此处,大军即刻朝着辽阳进发。” “我们先将决定告知二公子,顺便也看一看将军的情况。”徐长庚提议道。 “理当如此。” 对于三人的决定,刘凡自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监军尚在军中,朝廷的旨意依旧需要继续执行。 但刘卓迟迟未能苏醒,令刘凡与三人揪心不已。若不是将军在关键时刻率军顶上去,此刻怕就难说了。 两日后,粮草辎重如期抵达辽阳附近。随即,剩下的四万余大军收拾行装,准备开拔。 但中军大帐中的刘卓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尽管王愈与张景已经多次把脉,并向众人说明刘卓身体健朗,不日就会醒来。但是,刘凡始终难以相信。 就在帐内挤满了一众大大小小的将领时,帐外忽然有士兵前来急报。 “将军,皇太极带着沈阳城中的八旗兵与数十万的百姓朝着铁岭、开原一带撤离。”侦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汇报道。 “皇太极带人撤离沈阳?”徐长庚大吃一惊,随即确认道。 一旁的众多将领听后,也是目瞪口呆,好奇不已。身体不自觉的向前倾。 “是的,吉达将军特命我前来回禀,并询问是否需要袭扰、阻止后金撤离。”侦骑继续说道。 徐长庚望了望张、吴二将,随即就下令道:“传令吉达将军不要妄动,远远的盯着即可。” 而一旁的监军曹公公则是提出了质疑。 “后金此战大败,已经是军心涣散,民心尽失。为何不派吉达将军阻拦,全军追击呢?”曹公公疑惑的问道。 “我军的兵力与后金骑兵相差无几,倘若攻打沈阳城,我则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可是平原野战,我三人皆无把握可以战而胜之,所以才这般安排。”徐长庚思索片刻后,满脸笑意的答道。 追击,说的倒是轻巧。 若是把后金消灭了个干干净净,此后,还会有我等将士的用武之地?徐长庚等人不禁暗自吐槽。 “如此说来,后金如今尚有余力可以为祸我大明朝了?”曹公公继续问道。 “即便后金尚有余力,也不过就是小打小闹而已。有我等驻守,不足为患。”徐长庚耐心的解释道。 “赖圣上如天之德,众将士舍生忘死,方才立下如此泼天之功。诸位都是有功之臣,朝廷必有厚赏。”曹公公不由得喜上眉梢,兴高采烈的走出大帐。 待监军走远,众人才恢复了日常的神色。一个个不知问候了监军全家多少遍。 “这死太监,早晚收拾了他。”任知命骂道。 “好了,既然后金撤离沈阳,那就先派出一批将士先行接管沈阳城。待后续大军抵达沈阳城后,再向朝廷报捷。” “如此一来,倒也不用把将军等人留在辽阳了。”徐长庚望向众人,满脸笑容的说道。 “好。”众人纷纷赞同道。 尽管众人一个个激动不已,但是,三人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没有减退。 将军啊,我的靖虏将军,你什么时候可以苏醒呢? 第255章 心魔 自从倒在了战场上后,刘卓的意识与身体尽皆陷入了深层次睡眠之中。 不知睡了多久,刘卓终于在一座四周漆黑,黑咕隆咚的宅子中醒了过来。 尽管四周昏暗无比,可不知为何,刘卓的双眼好像有了某种魔力一般,视黑夜如白昼。 刘卓就这样漫无目的在宅子中走来走去,很快就来到一处聚集十多人的屋外。但众人似乎是看不到刘卓,任凭刘卓如何呼喊,都不见有人理会。 见状,刘卓也不再理会,随即向屋内走去。 可就在刘卓右脚踏入屋内的瞬间,四周的场景大变,一下子回就到了刘母生产之时的场景。 屋外的众人也变成了熟悉的亲友。 刘富、刘母、陈伯、刘凡、董映雪、张嫣等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扑了上来。 “你这个异类,还我儿命来!” “还我儿的性命!” “你不是公子,你把公子怎么样了?” “我哥呢?我大哥呢?” “你这个刽子手,还我夫君命来。” “公子,将军,你在哪啊?”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浮现在自己的身边,但神色、表情却与往日的样貌大不相同。 尽管刘卓想要张口,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很快,周围的熟悉面孔越来越多,个个伸出一只又一只的黑白双手抓向自己。但无论刘卓如何反抗,都毫无用处,任凭这些黑白双手将自己拖入无边地域之中。 “下地狱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去处!” “下地狱吧!” 先是拔舌地狱,被小鬼用铁钳夹住舌头,然后生生的拔下;接着是剪刀地狱,被小鬼剪断十个手指;然后是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 刘卓在前六层地狱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纵使意识清醒的知道这不是真的,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反而加剧了痛感。 就在刘卓陷入绝望的那刻,周围陡然一空,一下子从地狱来到了辽阳战场之上。 脚下不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便是血水横流的惨状。 血水渗入泥土,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引来一群又一群的食肉飞鸟,嘶鸣之声不绝于耳。一眼望去,数不清的尸体躺在自己脚下的土地,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就在刘卓被眼前景象吓的发愣时,脚下的尸体突然开始动起来,一个个的朝着刘卓的位置爬过来。 等刘卓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数不清的尸体给围了起来,个个张着血盆大口扑咬过来。此时的刘卓即便是想要反抗,也错过最佳的反抗时机。 刘卓只觉得身上的血肉一口一口的被人撕咬下来,虽然很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很快,刘卓就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骨头架子,而后再一次的被拉入了地狱之中。 “残杀同族,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是便宜你。” “十数万百姓肆意杀戮,纵使你封侯入阁,可又与五胡乱华的异族、五代十国的杀人狂魔有什么区别?” “你生生世世就该待在地狱忏悔。” 无数百姓的声音在刘卓耳边回响,尽是指责谩骂之声。 接着,刘卓坠入了刀山地狱。一遍又一遍的爬上刀山,然后又出现在山脚,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不知过了多久,刘卓又坠入了冰山地狱,低温冻得刘卓瑟瑟发抖,却无可奈何。 随后是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舂臼地狱。 尽管刘卓承受疼痛、痛苦的能力在不断上升,可刘卓却不知道自己何时可以离开这片空间。 难不成非要承受完十八层地狱的所有苦楚才能醒来?刘卓有些不知所措。 经历完十二层的舂臼地狱,刘卓一瞬间就来到了北京城的紫禁城的奉天殿。 龙椅前站着一位身穿龙袍的年轻皇帝背对着刘卓,身边有几个太监恭敬的站在两侧。 “大胆刘卓,还不跪下。”一太监厉声呵斥。 “朕对你寄予厚众望,将你从一介举人破格提拔为登莱巡抚、山东巡抚,可你是如何回报朕的?” “靖辽侯刘卓拥兵自重,罔顾朝廷旨意,意图篡逆谋反,按律当诛九族。” “来人,将其拿下。” “臣有话要讲。”刘卓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心中充满怨愤与不甘。 “讲。” “我大明立朝已有二百多年,朝堂上下尽是沉疴痼疾,非一猛药无以救我大明。但陛下常年沉迷木工,纵情声色,纵容阉党为祸天下,非明君所为。” “我靖辽侯刘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纵马定九州,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山不转水转,没有永存不灭的王朝。你老朱家治理不好天下,就该退位让贤。况且,这也是上万万百姓的呼声!” “无耻之尤,不过是为你谋朝篡位找的借口罢了。” “靖辽侯谋逆,凌迟处死,诛九族!” 随即,刘卓就被带到了法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被砍下头颅。 尽管知道这不是真的,可刘卓心中依然紧张、心痛。 因杀、剐之刑不在一起,在刘卓看到家人亲友尽皆被砍头后,便被带至另一处行刑之地。 此时的刘卓看着身上的血肉一刀一刀的被割下,已经没有最初那般的痛感,只是希望可以尽快的醒来。 经历数千刀的剐刑之后,刘卓再次来到了地狱之中。 先是十三层的血池地狱,接着是十四层的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刀锯地狱。 随着刘卓经历完第十八层地狱的处罚,可是意识依旧无法回归身体。此时的刘卓也开始不知所措,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等自己苏醒,便是数年、十数年过去了。 刘卓由此陷入了两世以来最大的危机,意识因对未知的惧怕与不安、以及地狱刑罚的加重而开始涣散,不知何去何从。 渐渐的,刘卓最后一点的意识也被刑罚消磨殆尽。 刘卓只感觉身体一颤,心脏扑通扑通的开始跳动起来。慢慢地,耳边传来了男子的哭喊声。 费力的睁开双眼,全身软弱无力,异常困乏。 “大哥!” “将军!” 刘凡与屋内的戴世昌低声喊道。随后,一旁的亲卫急忙跑出去喊来了大夫。 王愈急忙开始把脉,一边摸着额头,一边惊呼道:“将军福运连绵,吉人自有天相!只要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在刘凡等人的帮助下,刘卓撑起身体,望着屋内众人,虚弱地问道:“这是在哪儿?后金大军是何情况?” “大哥,这里是沈阳城。皇太极已经带着后金的大部分人马与百姓撤向铁岭、开原一带。”刘凡双眼通红,声音有些嘶哑。 “公子,您是一军主帅,一言一行皆关系着众军的生死。日后,万万不可再这般以身犯险了。” “您这数日的昏迷,是二公子寸步不离的照看着。二公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若是让东家知道了,我等,我等真不知该如何回禀老东家。”徐长庚瞬间涕泗横流,一直压抑着的情感立马就控制不住,哭成了泪人。 作为刘氏曾经的护卫,徐长庚对刘卓的与刘氏的感情异常深厚。若非刘卓的大力提携与信任,徐长庚就算努力几辈子都不一定爬到如今的职位。 “你先起来吧。此次与后金一战,一半的责任在我。” “若非我对于火器盲目的自信,若非出现了那十多万的汉人百姓冲阵,我军断不至于如此艰难应敌。”刘卓有气无力的说道。 “公子此言差矣。若非公子力排众议,大力研制火器,我军断不可能凭借这数万的步兵大败后金。此次大捷,首功必是公子无疑。”张宁远一脸真诚的说道。 “公子切不可这般自责。战场之上,生死有命,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此战,乃是后金丧心病狂,采用恶毒计策所致。” “公子所行全是为了三军将士的生死,已然竭尽全力,纵是朝堂之上的百官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听了刘卓所言,吴俊觉得心中不是滋味,思索片刻之后,随即出言劝说道。 若不是将军毅然决然的率兵挡住汉人百姓的冲击,此刻站在沈阳城之中的怕是后金的皇太极了。 “如此说来,你们还未向朝廷报捷?”刘卓笑着说道。 “确实还未曾向朝廷报捷。但是,曹公公一直派人在催促着,不过被我三人给压下来了。”徐长庚满脸笑容,毫不在乎的说道。 “一直压着也不是个事。报捷吧,向朝廷如实汇报两军的交战情况,再将大军接下来的动作也如实上奏。” “你们几个起草奏疏,没什么大问题就直接上报,不用向我汇报了。”刘卓随意道。 “公子,这不好吧。”几人为难的说道。 “照做吧。我身体上的毛病我清楚,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就不要汇报给我了,你们自己拿主意。”刘卓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 “谨遵公子吩咐。” 待三人走出屋内,刘卓才将目光放在了弟弟刘凡身上。 “大哥。”刘凡嘿嘿一笑。 “小凡,下去休息吧。我既然醒过来了,身体很快就会康复的,倒是你的状态有点差。”刘卓一脸关心的说道。 “好,我听大哥的。”刘凡认真说道。 很快,屋内的亲卫与服侍人员就被刘卓打发了,随即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连续多日的昏迷,在梦中经历的一切好似真的一般,尽管有一部分的记忆已经模糊,可是有些记忆至今还记忆犹新。 这些一个个的记忆片段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寓意呢?是自己深埋在内心深处秘密?亦或者是不为人知的罪恶? 纵使刘卓苦思数日,可依旧毫无头绪。而这些经历又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刘卓苦笑不已。 第256章 捷报入京 自苏醒后与徐、张、吴交谈一番,出征大军便兵分两路开始收复剩下的辽东故土。 除了留守沈阳的五千将士,剩余的人马兵分两路。一路向沈阳西南进发,收复三岔河西边以广宁城为中心的县城、以及西宁、西兴等屯堡;另一路向沈阳以东进发,收复镇江以西的县城与长奠、新奠、新安、东州等屯堡。 天启七年七月十三,辽阳大捷的消息传到了北京城。 尽管此时的天启皇帝身体有些虚弱,但在收到捷报传来的消息后,还是异常兴奋的撑起身体。 朱由校看着风尘仆仆、精神振奋的任知命,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征虏军游击任知命,奉靖虏将军刘卓命,特来京师报捷。自天启七年三月末至七月初,征虏军于辽阳城下多次与后金八旗兵交战,阵斩六万八千余首级,俘虏千余人。皇太极现带领剩余人马逃遁铁岭、开原,我军正在收复后金侵占的故土。” 声音洪亮,殿内尽皆耳闻。 “陛下口谕:‘百官停朝三日,与民同庆。’” 百官喜极而泣,京师万民欢呼! 捷报很快就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接着又传遍了顺天府、以及整个北直隶。随后又传向了山东、河南、湖广等地。 宫内,朱由校紧紧抓着手中的奏报,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由得欣喜若狂。 即便坐上皇位后表现平平,可有了今日的这封奏报,也足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刘卓确实是个人才,但为了防止其拥兵自重,也只好将其调任京师任职了,朱由校这般想着。 随着辽东大捷传入京师,有人欢喜便有人忧。 京师一处偌大的府邸中,田畹恭顺的跟着玄色阔袖蟒纹袍少年向宅院深处走去。 “爷,后金这帮鞑子也太不经打了,也就几个月时间,便被刘卓打的大败。若是没有我们提供的情报与在山东的动作,后金撑的时间可能更短。” “都说后金八旗兵弓马骑射如何如何,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田畹一脸的不屑,满腹牢骚道。 “倘若后金的那些八旗兵有你说的这般不堪,怕是早就被边军给杀的干干净净,何至于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百官都对其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蟒袍少年随意瞥了一眼田畹,郑重其事的说道,好似对于田畹的发泄不满。 蟒袍少年随意的翻了个身,继续躺在在软榻上,一边惬意享受侍女的捏肩捶腿,一边饶有兴趣的撩拨挑逗着眼前佳人。 “爷,后金的兵力几乎是征虏大军的一倍,而且其中大半都是精良的骑兵,哪怕是派上数十万的边军都没有把握击溃。刘卓率领的大军几乎都是步兵,其能取胜会不会是侥幸?”田畹对于辽东大捷仍是难以置信。 “不好说。” 蟒袍男子的手肆意游走在粉色碎花绿叶裙女子身上,纵使用力抓痛了坐在榻边的丽人,美人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与皇太极合谋大败刘卓,确实会对那位造成极大的伤害与影响。时至今日,这个法子却是行不通了。” “但近些日子,从宫内传出的消息来看,那位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你的努力倒也没有白费。”蟒袍男子笑着说道。 得益于客魏两人在后宫大肆残害朱由校的皇子和妃嫔,朱由校的儿子不是夭折,就是难以存活于世。所以,信王朱由检便对皇宫之内的那把龙椅产生了兴趣。 朱由检对于魏忠贤的厌恶,一方面是因为抚养朱由检的庄妃(东李选侍)被客氏与魏忠贤打压的抑郁成疾,很快就撒手人寰。 另一方面是受到了东林儒生的影响,在东林党人口中,魏忠贤及其党羽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朱由检对于东林党人的所说,在即位初是深信不疑。其认为天下的局面都是其哥哥朱由校任用魏忠贤所致,一心想要铲除魏忠贤。 “田畹不敢居功。主子英明睿智,洪福齐天,乃是真龙天子,自然是心想事成。”田畹压低嗓音,奉承逢迎道。 “魏阉狗与客氏这个淫妇最近在做什么?”信王突然询问道。 “客魏二人的行动暂时不清楚。爷既然想知道,我这就派人打听。”田畹脸色微变,如实汇报。 尽管阉党的势力已经减弱,但对于如今的信王而言还是一个庞然大物,盯着魏忠贤与客氏还是大有必要的。 “打探之后,立马回禀。倘若那位归天,魏忠贤必定不会束手待毙,肯定还会与客氏垂死挣扎。” “若是这样,恐怕还得联系朝中的东林党人除掉客魏二人。”信王不停的思考着。 “爷,此时联系东林党人,怕是不妥。若被阉党的一众党羽知悉,其必定会在陛下耳边肆意诋毁,爷不如忍耐些时日。”田畹一脸担忧,随后耐心的劝说道。 “也罢,那就再继续静候一些时日。” “山东的那些尾巴处理干净了吗?别留下什么把柄落在那些山东官员手中。”朱由检颇为紧张的叮嘱道。 虽然最初预想的计谋没有顺利实施,但终究还是在济南留下些把柄。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只能派人警告一番。 “爷就放心吧。传信早已被焚毁,我也派人逐个警告过了,他们没胆子和爷作对。再说了,等爷登上大宝,那些人的仕途与性命就全捏在爷的手心了?”田畹一脸坏笑的回禀朱由检,丝毫没有将山东的一众文武放在心上。 “此事牵扯到辽东征虏军与刘卓,为免此事泄露,你亲自去一趟,一定要把所有的借口与缘由提前交代好了。” “刘卓此人本事不小,待本王日后登基,必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若是让其知道是本王在背后使坏,君臣之间难免心生嫌隙。” “刘卓与魏忠贤交恶乃是朝堂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将民夫一事栽在魏忠贤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此时的朱由检一脸的阴险狡黠,毫无一国之君的正大光明。 “属下领命。田畹这就动身前往山东。”田畹恭顺道。 “一路小心。” 望着田畹离去的身影,朱由检不由得暗自摇头。随后,一个翻身顺势将美女按在床榻之上,屋内的丫鬟侍女识趣的走到屋外等候。 不多时,屋内就传出了颠鸾倒凤的男女欢愉之声。门外的丫鬟侍女虽然脸红害羞,可只能站在门外等候吩咐。 与此同时,济南巡抚衙门的刘宅众人也收到了京师传来的消息,济南城、官署之内尽是一片的欢呼雀跃的景象。 就在府中众人欢天喜地的庆祝辽东大捷之时,刘父却是眉头紧皱的坐在一旁。 七岁的刘丰看到闷闷不乐的爷爷,随即跑了过去。 刘富见孙子向自己跑来,脸上的不悦瞬间就一扫而空,起身走了几步。 “爷爷,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刘丰十分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刘富听后,不由的哈哈一笑。 但很快,刘富心中就有主意。 “爷爷是在想你父亲什么时候可以从辽东回来?回来之后,又会给你和弟弟妹妹带些什么好玩的?”刘富边笑边说着。 “我听母亲说,辽东乃是苦寒之地,没什么好玩的。父亲此去是奉旨出征,很快就会回来。”刘丰一本正经的说道,一言一行好似小大人一般。 “那你想父亲吗?”刘富温言细语,和蔼可亲的说道。 “想,很想。”刘丰脱口而出。 就在刘父继续与孙子聊天时,董映雪也注意到了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公公。随即,便走了过来打断儿子与父亲的对话。 “父亲。” “丰儿,你去找弟弟妹妹一块玩,娘亲有事情与爷爷讲。”董映雪面无表情道。 刘丰听后,一脸不舍离开了。 “儿媳,你有什么要事要与我说?”刘父问道。 “父亲可是在忧心夫君?”董映雪随口道。 “算是吧。虽然卓儿在辽东大败女真,为朝廷扫除大患,但这并不全是好事。” “卓儿如今已是二品巡抚,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朝廷必有厚赏,为防止拥兵一方,朝廷必会将其调任中枢。卓儿若是领兵打仗,为政一方,为父倒也不担心。但是,倘若丰儿被调往京师,恐怕是祸非福啊。” “太祖立国之初,对于那些勋贵功臣可是没有丝毫的手软啊。人呐,爬的越高,摔得就越疼,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也不知道卓儿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趁着辽东大捷及时抽身、急流勇退。”刘父意味深长的看着董映雪,缓缓道。 “父亲放心吧。夫君早在建造城外的府邸时,就有了退隐的心思。此次辽东大捷,夫君大概会向朝廷辞官。”董映雪压低了嗓音,郑重其事道。 “此等大事也不禀报为父,实在是胆大妄为。等他返回辽东,我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刘父虽然嘴上毫不客气,可心中却是万分欣喜。 “父亲息怒,此事乃是夫君与我、张嫣妹妹闲聊之时所言,我二人当时并未当回事。适逢父亲刚才心事重重,儿媳才顺嘴一提。” “如今,辽东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山东,夫君的家书必定就在路上。算算日子,估计也就这几日了。到那时,父亲大人便知夫君的心思,就不必这般费心劳神了。”董映雪面露微笑,认真解释着。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刘父笑道。 第257章 内鬼与对头 刘氏商行五楼。 苏若莹在听到辽东大捷的喜讯之后,同样万分欢喜。但是,短暂的兴奋之后,苏若莹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安与困惑。 能令苏若莹为之忧心、闷闷不乐的事,自然与商行息息相关。 原来,苏若莹在与邻居的一次闲聊之中,无意间听到了邻居吐槽刘氏的棉布质量差。 苏若莹在听到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毕竟自己的父亲苏恪就是在东昌府任职棉纺厂的管事,绝对不可能做出那般偷工减料、损公肥私的恶行。 但是在认真查验了邻居手中的棉布之后,苏若莹脸色依旧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随后,苏若莹继续询问了这些棉布是在何处购买的? 邻居直接说是在街道上的摊贩手中购买,价格比其它店铺的棉布便宜一半,还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随后,苏若莹一脸坚定的对邻居说,这棉布绝对不是刘氏商行所产。自打刘氏建厂生产棉布,所产棉布大都供应给了辽东的大军,只有极少部分棉布提供给济南城的店铺售卖。 如此,摊贩手中的棉布必定不是刘氏生产的棉布。 为了验证的自己的猜测与所想,苏若莹当日便写信给父亲求证。很快,苏父的回信就确认了这一点。 然后,苏若莹找到邻居,再次表明其所购买的是冒牌货。 邻居了解清楚后,直接破口大骂那些无良奸商。接着,邻居又拿出了最近购买的一些私盐询问这是不是也是冒牌货。 在邻居拿出私盐的那刻,苏若莹顿感大事不妙。 刘氏商行除了明面上的生意,私盐、马匹、茶叶交易自然是参与其中的,并且收益颇高,是刘氏商行买卖中极为重要的一环。苏若莹在与李常在的接触中,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 倘若只是棉布被人仿冒,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假冒伪劣产品又不是现代独有。 但是一旦涉及到了私盐与茶叶买卖,这就不是小事了,这必定是有人眼红刘氏的买卖,在背后搞坏。 这些冒牌货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到公刘卓与大批、管事掌柜离开济南的时候才冒出,里面绝对有猫腻。 况且,这都几个月过去了,商行之内必定不止自己一人发现了这个情况。但为何没有听人提及,这就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随后,苏若莹就在闲暇之余多次走遍了济南大街小巷,发现除了棉布与私盐,仿冒物品几乎涉及了刘氏小半的产业。 调查到如今的程度,苏若莹也明白了,这一件件的仿冒品后面必定有商行的内鬼配合。否则,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还不见商行采取反制手段。 连续思考多日,苏若莹依旧没有拿定主意。若是李常在坐镇济南城,苏若莹恐怕毫不犹豫的就直接向其汇报了。 邢宁浩看似人畜无害,与人为善。可苏若莹对这人印象始终不佳,觉得他太做作、太假。说来也可笑,竟是女人的直觉作祟。 一连几日不见刘宅的护卫送刘丰前来,苏若莹终于下定决心,并有了借口再次前往巡抚衙门。 “官差大哥,我叫苏恪,在刘氏商行任职,是商行的管事。” “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寻找刘富老东家,就是刘巡抚的父亲,劳烦小哥代为通传一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苏若莹满脸笑容,十分客气的掏出银子。 “既是商行任职,就不用这般客气了。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通传。”护卫认真说道。 很快,在护卫的通传下,苏若莹就再次见到了刘父。不过,由于苏若莹女扮男装,刘富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来。 “苏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刘富笑着问道。 “刘老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苏若莹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 听完苏若莹所言,刘富立马带着苏若莹进了官署会客厅。 “苏家姑娘,这下可以说来此所为何事了吧?”刘富一本正经的询问道。 “刘老掌柜,商行之中有内鬼与外人合谋严重损害商行利益。”苏若莹一脸担忧,焦急的说道。 “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都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刘富神情凝重,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这些是我近些日子调查的所有情况汇总,刘老掌柜一看便知。”苏若莹面无表情道。 话音刚落,苏若莹立马将手中的材料递给刘富。接过资料后的刘富,从身上摸出眼镜随即戴了上去,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刘富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情况汇总。 “他们还是不死心,贪心不足蛇吞象,连适可而止这般浅显的的道理都不明白,那就不要怪卓儿心狠了。”刘富两眼之中流露出一丝果决与狠辣,不禁感慨道。 “刘老掌柜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吗?”苏若莹有些难以置信,疑惑不解的说道。 “我听卓儿提过一次,应该是一批从山西跟过来的老掌柜,造成眼下局面的应该就是这些人了。”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让卓儿派人回来处理吧。我早已不理商行事务多年,再接手怕会有诸多不便。”刘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对这些执迷不悟的败类充满了愤恨与无奈。 眼见刘富的神情有一丝不悦,苏若莹心中也猜的七七八八,必定是对那些人的行为既愤怒又痛惜。 随后,苏若莹十分识趣的说道:“既然刘老掌柜已然知悉此事的前因后果,那就有劳刘老掌柜费心了。还有,刘老掌柜切勿将今日所谈再对旁人提及。” “苏姑娘放心,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只要卓儿派李常在返回济南,必定可以清除这些蛀虫。”刘富脸上不屑的神情显而易见,毫不在乎的说道。 “如此就再好不过。”苏若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随后便不禁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 刘氏商行作为经营几十年、横跨北方数省的庞然大物,又岂是一些宵小之辈可以撼动的。刘氏商行人马尽往辽东,可能就是一个局,也可能是一个假象。 此外,刘家掌柜刘卓自小便在刘富身边耳濡目染,无论是经商的门道,亦或是驭人的手段,都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商行人员大规模外调,又怎么可能不在济南留下眼线呢? 刘卓能够在官场之上如鱼得水、步步高升,又岂会给人留下这般明显的弱点呢? 如此看来,自己好像有些多管闲事了。 “苏姑娘,我刘氏在城外也有一个私塾,苏姑娘不如来私塾教书如何?”刘富一脸真诚的邀请道。 “刘老掌柜怕是误会了。先前教丰儿读书,不过是李掌柜与公子的错爱,非若莹本意。若莹才疏学浅,必定难以胜任,还望刘老掌柜不要强人所难。” “倘若李掌柜与公子此次返回济南城,若莹是要辞去教书先生一职的。”苏若莹坦言道。 “这是为何?”刘富疑惑不解道。 “刘老掌柜有所不知,当时是我拜托了李掌柜之后,公子点头同意后我才入的商行。我意在行商,教丰儿读书实乃无奈之举,刘老掌柜以后就莫要再提了。”苏若莹耐心解释道。 虽说商人身份低贱,可是这百姓所需之物,哪一件不是商人辛苦运来交易的。人若想要活得体面、自在,那是万万少不了银子的。凭刘氏商行如今的地位与能量,又有何人敢轻看。 落身刘氏商行既是为自己找一个靠山而已,也是为了日后时机成熟,方便援手振兴苏家。 “哎,难为你了。”刘富无可奈何道。 “不为难。自从我进入刘氏商行的那刻起,若莹就已经明确了今后要走的路。无论前路再多坎坷与荆棘,只要坚持下去,总归可以收获自己想要的果实。”听到刘富的感叹,苏若莹愣了一下,随后心平气和的说道。 接着,又与刘富随意聊了几句后,苏若莹便告辞离去。 济南城某处的宅院内。 “诸位,听刘氏那位传来的消息,刘氏这段时间的营收可是大幅度的下降了,名声与口碑也不如往常了。” “辽东大捷的消息传来,对我等来说并非是坏事。那刘卓怕是将精力与大半的人手投入到辽东了,短时间内应该没工夫关注济南。要不了多久,济南的市场便能重归我们山东人,彻底将刘氏踢出去。”王姓商人兴奋的说道。 “不过,那位应该是有所保留吧,交易给我们的技术完全就达不到刘氏所产物品的质量。要价还那么高,明显是拿我们当猴耍。”何姓商人脸上尽是不满与怒意。 “他有保留也正常,倒也不至于把我们当猴耍。毕竟,那是刘氏能够长存至今的技术与配方,他要的价不算高。”杨姓商人一脸平静的说道。 “刘氏的那位身后代表的是一批人,要价太低又怎么值得他们出手?谁甘愿冒那般风险?” “若是不他们联手压下了济南城、济南府等地关于刘氏的负面消息,我们断然不会这般顺利的抢占市场。眼前的这点付出还是值得的,切勿目光短浅、鼠目寸光。”赵姓商人极为赞同的说道。 “哼,你说的轻巧。从与他合作至今,光银子就撒出去几十万两了。我何家小门小户,没有诸位财力雄厚,经不起那般消耗。”何姓商人气极反笑,面无表情道。 “当初是你自愿与众人出手对付刘氏的,还没过去多久,你就开始埋怨起来。你何家财匮力绌,与我们何干?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实力不济就别挤进来碍事。”赵姓男子毫无顾忌,丝毫不留任何情面的指责道。 “姓赵的,你给我等着。”何姓男子噌的一下起身,怒气冲冲指着赵姓男子说。 待何姓男子走后,三人继续有说有笑的聊起来。 第258章 回京觐见 三日后。 京师紫禁城中。 在京众官员上了一道又一道奏疏,奏疏整齐的摆在乾清宫的御案上,等待天启皇帝阅览。 天启七年七月十七,深思熟虑之后的天启皇帝诏令靖虏将军刘卓回京。 辽东沈阳城中,刘卓带着几个亲卫随意的闲逛着。或许是皇太极抱有重返沈阳的打算,所以,后金大军在离开沈阳的时候并未对沈阳城进行大规模的破坏。 能够如此完整的接手沈阳城,刘卓与刘氏商行众多掌柜自是欣喜不已。如此的话,犒赏大军的饷银便有了。 刘卓对李常在等人的要求很简单,无论如何处置辽东的田产、宅院,必须在辽东凑出两百万的白银。 “两路大军最近有进展传来吗?”刘卓随口问向赵星尘。 “由于后金将精锐主力调回辽沈一带,各地城堡的力量极大被削弱。我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打得后金残余力量溃不成军,各军收获颇丰。” “东路大军,一路上缴获的精良战马至少万匹,吉达将军高兴的合不拢嘴;西路大军,从各地汉奸家中抄出了至少价值数十万两的财物。李掌柜已经亲自派人清点确认了。”赵星尘满脸堆笑道。 “这段时期,是朝廷接收辽东前的空档期,尽快将我们的战果转化成为收益。等朝廷派人过来了,我们就不好明目张胆的抢夺战后成果。”刘卓认真说道。 “辽东经过后金的几番折腾,虽然人口锐减,但只要大力发展数十年,必定可以恢复往昔的面貌。如今我们是取得了辽东大捷,可对于后来者而言依旧任重道远。”赵星尘一脸严肃,郑重其事道。 “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对于朝廷而言,无论是百官还是陛下,都绝对不会把收复的辽东交到我们手中治理。”刘卓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成梁出任辽东总兵的时候,对于辽东各部确实有养寇自重的情况,但这也并非不可饶恕。 徐长庚等人故意放走皇太极等后金大军,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毕竟无仗可打,自然也就没军功可立。 在刘卓沉浸于两路大军的迅速进展及丰厚俘获时,山东与北京的消息先后抵达了沈阳城。 刘卓本打算派李常在带上部分人手返回济南,但是在收到朝廷的诏命之后,便改变了主意。 嘱咐了徐长庚、李常在等人后,刘卓带着数百亲卫不紧不慢的赶往北京。 辽东大捷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大明朝,刘卓的声望此时已经达到了顶峰。 尽管先前与魏忠贤有诸般过节,但刘卓毫不担心魏忠贤会冒大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出手。 …… “将军,前面就到京师了!” 官道上,戴世昌、王成等人骑马一左一右的站在王冲身旁,身后则是黄大中、金辰等人。 经过近半个月的时间,刘卓终于再次回到了北京城。 “你们快看,京师的百姓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回来了,所以,都在张灯结彩的庆祝。” 戴世昌突然伸手指向了前方的城门,兴奋的说道。 只见北京城的一处城门上,竟然挂着一个个大红灯笼,颇为喜庆的样子。 “将军在辽东立下滔天之功,如今奉命回京,百姓提前为之庆祝,倒也在情理之中。”黄大中微笑道。 “就怕是某些人别有用心啊。” 刘卓望着前方的北京城,感慨道。 不等刘卓一行继续靠近北京城,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原来是城门处一眼力较好的守城官看到了刘卓等人,随即就开始大叫起来。 “靖虏将军回京了!” “刘卓刘将军回京了!” “大家快出城看呐!” …… 京师一片震动,好似满京城的百姓都在为刘卓等人喝彩。这番景象让刘卓等人一时间不明所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将军,我家王大人有请,希望刘将军闲暇之余可以到府一叙。” “刘将军,这是黄大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笑纳。” “将军大人,这是郭大人令在下转交的书信。将军若有空闲,可到府一叙。” …… 京城内的高官显贵、富商巨贾等,纷纷交好刘卓。有想要与刘家结为秦晋之好的,也有送财物的等。 由于刘卓也不清楚这些人异常和善、友好的原因,所以只能暂时口头敷衍着,待了解清楚众人的意思之后再做打算。 任凭刘卓想破脑袋,其都难以相信这是天启皇帝命令魏忠贤悉心安排的。 自从捷报传入京城之后,关于刘卓及所部大军的封赏就成为了朝廷的要务。 “靖虏将军虽是文官,但以武将之身立此大功,为朝廷扫除辽东之患,立下了不世之功。况且,靖虏将军尽忠报国,功勋累累。虽未曾入阁,但为政一方之时,政绩卓着,可封公侯。”极少数的官员认为。 “刘卓出征辽东前是山东巡抚,担任的是文官一职,只能获封伯爵,断然不能封侯。”绝大部分的官员认为。 文官不许封公侯是一条大明律例。 《大明律》中有如下规定:凡文官非有大功勋于国家,而所司朦胧奏请辄封公侯爵者,当该官吏及受封之人皆斩,其生前出将入相,能去大患,尽忠报国者,同开国功勋一体,封侯谥公,不拘此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人在没有明确理由的情况下贸然奏请皇帝册封文官为公侯,奏请之人与被奏请册封之人都要被杀头。 但是,如果被奏请册封为公侯的文官确实特殊的贡献,皇帝不但不会处罚,而且还可以批准。 虽然刘卓刚入京,但还是从一些官员口中知道了朝廷百官对于自己封侯一事的看法。 其实,刘卓对于获封什么爵位反倒并不在乎。只要朝廷给了实实在在的银子就行,这比什么都管用。 按照原历史的进展,天启皇帝在下个月的八月下旬就会魂归九天。只要自己辞官不干,并且交出辽东兵权,就不会摊上这位刚愎自用、生性多疑的崇祯皇帝,这也是自己早就谋划好的。 就在刘卓思考着天启皇帝召回自己的意图是,宫内的几个小太监来到刘卓等人的落脚地,并传来消息。 “陛下口谕,三日后,召靖虏将军刘卓在乾清宫觐见,并进行封赏。”小太监恭恭敬敬道。 “臣刘卓领旨谢恩。”刘卓一脸平静道。 “刘将军,这几个老嬷嬷从小就身居深宫,熟悉宫内的一切礼仪,是陛下特意命其前来教将军熟识礼节的。”小太监笑着解释道。 “有劳公公了。”刘卓瞥了一眼身旁的戴世昌,示意其拿出银票孝敬几位。 由于刘卓等人的落脚地并不是秘密,在短短几日内,便有数十位多京官前来拜见。 刘卓对此自然是烦不胜烦,只能命人以学习宫中礼仪觐见陛下为由推脱了。 三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天启七年八月初,刘卓在宫中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天启皇帝居住、及处理日常政务之所乾清宫。 “微臣刘卓,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卓跪地行礼。 “平身吧。”天启皇帝左手按在桌案上,右手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 “陛下要保重龙体啊。”刘卓装作一副异常的担忧样子,轻声劝说道。 “无妨,小毛病而已。”天启皇帝毫不在乎的说着。 小毛病,若真是小毛病就好了,刘卓望着朱由校那苍白的脸色,不禁为大明朝的未来捏了把汗。 “陛下,您千万不可过度操劳啊。您的龙体安康是我大明朝的头等大事,丝毫马虎不得啊。”刘卓于心不忍,一脸真诚的劝说道,希望可以引起朱由校的注意。 虽然不知道天启皇帝的病情,但原有的历史是不会骗人的。此时的天启皇帝恐怕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宫内有太医照料着朕的身体,朕就算不能长命百岁,再活个几十年还是没有问题的。”天启皇帝随口道。 听了天启皇帝的话,刘卓一阵无语,再活几十年,你怕是一个月都活不了了。 也或许此时的朱由校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糟糕程度,也或许是其在硬撑着而已。不等刘卓继续开口,天启皇帝再次说道。 “五年平辽,你确实做到了,没有辜负朕对你的厚望。想要什么?你也说说吧。”朱由校并未理会刘卓的叮嘱与劝告,反而询问刘卓想要什么赏赐。 “恳请陛下恩准微臣辞官养伤。”刘卓跪地请求道。 “你刚立下如此功勋,正是为朝廷效力的时候,为何要辞官呢?莫非你看不上朝廷的赏赐?”天启皇帝怒形于色,一脸不善的注视着刘卓,随即问道。 “陛下,臣绝非此意。辽阳一战后,臣昏睡了五天五夜,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诊治的大夫也多番叮嘱日后需要静养,若是不遵从大夫的医嘱,臣恐怕是个短命鬼了。”刘卓一五一十的说道。 刘卓的话也是事实,在经历长达五日的昏睡,刘卓就被自身属性吓到了,寿命值直接缩减大半。 没有数年、乃至十数年的恢复,自己的身体属性很难恢复到巅峰状态。 “原来如此,你若是不提及此事,我反倒忘了。”天启皇帝瞬间变了副面孔,笑着说道。 “陛下,这是燧发枪与红夷火炮的制造工艺。辽东一战,微臣已经证明了这些火器的威力。倘若九边重镇皆由此利器镇守,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必定稳如泰山,国祚绵长。”刘卓压低了嗓音,郑重其事的说道。 “好。向朝廷贡献如此利器,足以证明你忠心为国。如此,朝中的那些个迂腐官员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你封侯有望!”天启皇帝笑着说道。 第259章 侯与王 结束与天启皇帝的谈话,刘卓就向朝廷递交了辞呈,而后耐心等候消息。 朝堂之上,因天启皇帝再次提及刘卓的爵位封赏事宜,百官又开始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就在刘卓等人静候朱由校的旨意时,刘卓的住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刘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满脸微笑,十分客气道。 “崔大人可真是官运亨通啊,不过区区两年时间,便已经官居一品了。历朝历代,能有如此升迁速度的,也只有崔大人了。”刘卓笑着夸赞道。 崔呈秀作为魏忠贤的党羽,在崇祯帝即位之后,虽然辞官返乡,但还是难逃一死。若是可以将其揽入麾下,日后必定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 “将军就莫要取笑在下了。我升迁如此之快,刘将军心知肚明,何苦取笑在下呢?” “近日,朝中百官对于将军的封赏等事可谓是争论不休。依陈某对于陛下的了解,将军封侯之事怕是十拿九稳了。”崔呈秀态度和善,满脸堆笑道。 对于刘卓此人,崔呈秀一直都看不透。放弃辽东兵权、辞官、上交火器秘方,这一件件都显示出刘卓并无不忠之心。但,崔呈秀绝对不相信刘卓甘愿辞官归隐。 今日前来,一方面有魏公公的吩咐,也有自己的诸多疑问。 “此事,陛下已然言明。崔大人此来可不是报喜,贺喜才最恰当。”刘卓似笑非笑地看着崔呈秀,坦言道。 “刘将军快人快语,大丈夫也。” “崔大人有事不妨直言,不必藏着掖着。” “刘贤弟,我有一事不明。你为朝廷扫除了辽东大患,功勋卓着,可借此时机入主中枢。这可是无数同僚梦寐以求的良机,可你为何辞官归隐呢?”崔呈秀一脸的严肃、认真,百思不解道。 “少华兄,我且这般称呼你吧。” “我之所以选择此时辞官归隐,乃是有不得已之苦衷。今日所言,你知我知,切勿传至第三人口中。” “前几日入乾清宫,有幸面见陛下。我观陛下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妥当,普通的药石怕是回天乏术。因此,刘某不愿意卷入宫廷争斗之中。”刘卓一脸平静的说道。 “贤弟是如何得知?此事干系重大啊!贤弟切勿胡言乱语啊。”崔呈秀大吃一惊,脸色大变,随即劝说道。 “少华兄可就有所不知了。在下年少之时,阅览各种奇书杂文,对医道略有所闻。陛下的的症状与医书中的所记载并无二致,所以才有此断言。” “原来如此。”崔呈秀随意的点了点头,但脸上震惊之色丝毫不曾减退。 怪不得自年初以来,魏公公处理朝廷公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怕也是为陛下的身体担忧吧,崔呈秀心中暗暗猜测。 “其二,陛下对刘卓有知遇之恩。刘卓曾经承诺陛下五年平辽,现已经实现诺言,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刘卓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崔呈秀是个聪明人,必然能猜到天启皇帝朱由校驾崩对魏忠贤、及其一众党羽造成的后果。透露朱由校即将驾崩的消息,对崔呈秀也是示好之意。 若是能够挽救崔呈秀一家老小的性命,凭借刘卓与其交情,多半能将其拉拢过来。 “那依刘贤弟之见,陛下之后是由何人继承大统呢?”崔呈秀惴惴不安地问道。 “陛下至今没有子嗣,而先帝的子嗣中,只有信王朱由检尚在,故而陛下会传位于信王即位。”刘卓思索片刻,随后便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 “信王与东林党人走得近,若是信王即位,魏公公与我等一众党羽绝对没有好日子过。”崔呈秀苦笑道。 “少华兄,你就没怀疑过刘某是在说笑吗?”刘卓一脸人畜无害的看着崔呈秀。 “就算你是开玩笑,我也认真了。”崔呈秀认真道。 “哈哈。”刘卓哈哈大笑。 三日之后,天启皇帝一锤定音。 封原靖虏将军、山东巡抚、右副都御史刘卓为靖辽侯,岁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给诰书。 从嘉靖元年开始,一直到崇祯十六年共一百二十余年,以军功封爵者,仅辽东总兵李成梁一人封宁远伯。由此看来,天启皇帝给的这个侯爵分量还是不轻的。 信王府。 “没想到我这位皇帝哥哥竟然会封刘卓为靖辽侯,也是百年以来的第一位侯爵。”信王朱由检感慨道。 “即便是他封了侯,一样无法与殿下相提并论。殿下可是要继承大统的,那小子也就是个公侯而已。”貌美女子笑着劝说道。 “话虽如此,可我心中总是有些不大舒服。”信王朱由检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殿下切勿如此。眼下如何登上大位才是殿下该考虑的事情,至于辽东的诸多俗务,待殿下登基为帝后再考虑不迟。”貌美女子耐心解释道。 “宫中近日有消息传来吗?”信王随口道。 “还没有。”女子答道。 听完女子的答复后,信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宫中早就应该传出关于哥哥病重的消息了,难道是魏忠贤压下了所有的消息? 应该是了。 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朱由校召五弟朱由检入宫。 此时的天启帝朱由校脸上血色尽失,身体虚弱至极,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吾弟当为尧舜。”朱由校望着榻旁的朱由检,声音有些颤抖,坦言道。 听了天启皇帝的话,朱由检惊恐不已。随即跪地说道:“陛下为此言,臣应万死!” “吾弟无需如此。朕的龙体如今已是药石无灵,无药可救,但朕仍有几人放心不下。” “朕百年之后,吾弟要好生善待月莹(天启皇帝的皇后)与完吾(魏忠贤)。如此,朕心即安。”朱由校认真叮嘱道。 “臣弟惶恐,恳请陛下恩准臣弟出宫。”信王朱由检大惊失色,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复。 朱由校看着惊慌失色的五弟,随即命人送信王出宫。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紫禁城的,直至看到宫门外那熟悉的身影,朱由检心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在朱由校说出“吾弟当为尧舜”的那句话时,朱由检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所做的一切被哥哥发现了,故而面如土色。 但是,在哥哥说出自己身体状况的时候,朱由检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的不忍。随后,朱由检心中暗自窃喜。 返回信王府后,朱由检立马命人喊来自己的心腹。 “陛下方才召我入宫,已向我言明其龙体欠安,久病难愈。此外,陛下有意将江山社稷托付于我。”朱由检并未掩饰脸上的喜悦与欣喜,兴奋的向众人说道。 在座的王府心腹、朝中东林党、以及投效的锦衣卫众人听后,纷纷喜笑颜开。 “殿下,若真如此,陛下怕是不久便会龙驭归天。” “如今,宫中的一切事务尽是由魏忠贤的党羽把控。倘若陛下驾崩,阉党多半会全力封锁消息,不利于殿下登基、接掌宫廷。”王府太监王承恩一脸认真的提醒众人。 “魏忠贤没那么大的能耐封锁整个皇宫。阉党之所以能够横行无忌,是因为其在某些事情上得到了陛下的支持与默认。” “陛下一旦驾崩,阉党顷刻之间便会土崩瓦解。魏忠贤这老阉狗的权力也必定随着陛下的驾崩而烟消云散,诚不足虑也。”一旁的东林党人李标信心十足道,而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李先生所言虽与本王所想不谋而合,但是,诸位切不可大意行事,必要的警惕与戒备还是要有的。”信王朱由检略一扫视四周,谨慎的叮嘱道。 “殿下,既然魏忠贤一党的势力即将分崩离析,不如由下官出面拉拢、招揽。” “一则可以时时获悉宫内情况;另一方面则可以迅速帮助殿下掌控皇宫与朝局。”锦衣卫陆千户建议道。 “可以。但是,那些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徒是万万不可招入本王麾下。”信王随即吩咐道。 一旁的东林党人李标、钱龙锡虽对于陆千户之言不满,但在听了信王的吩咐后,最终还是没有吱声。 “诸位,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以往的诸多不快、以及百般纠葛,今日就一笔勾销了。倘若本王知道有人旧事重提,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朱由检语气冰冷,态度坚决,郑重其事道。 朱由检似乎察觉到了锦衣卫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遂直接将问题摆到明面上来,以自己的身份将之压下去。 “殿下放心,我等日后绝不会翻旧账。”听了朱由检的警告,李标、钱龙锡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如此就好。”朱由校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就在众人继续议事之时,前往山东的田畹终于返回了王府。朱由检收到禀报后,立马令人将其带来。 “殿下,山东诸事,属下已经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让那家伙察觉出任何问题。”田畹跪地汇报道。 “好,赏。”朱由检笑言道。 将众多事宜吩咐下去后,朱由检便焦急地等待宫中大变。 一日过去了,两日过去了,第三日…… 直至朱由检入宫后的第十一日,即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申时,朱由校驾崩于乾清宫。 朱由检等人则是在二十三日收到了宫中内应传来的消息。 天启皇帝朱由校驾崩消息的传到信王府后,朱由检喜极而泣,情难自已。 第260章 崇祯即位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三日,即朱由校的驾崩的第二日。 内阁起草遗诏:“皇五弟信王聪明夙着,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序,即皇帝位。” 经过文武百官三次劝进,朱由检于八月二十四日穿上衮冕,祭告天地,即皇帝位于皇极殿,改元崇祯。 尽管朱由检在登基之初,仍像朱由校那般对待魏忠贤及其党羽,需要赏赐的依旧赏赐,封官的照样封官。 但是,魏忠贤、崔呈秀等人依旧对此感到不安。 崇祯皇帝不仅没有批准魏忠贤辞去东厂提督之职,反而对魏忠贤的请求尽皆允准。 在崇祯帝登基的第三日,崔呈秀便传信于刘卓,询问魏忠贤、及其一众党羽的出路与下场。 收到崔呈秀的亲笔信后,刘卓还是异常兴奋的。毕竟,崔呈秀是第一个让自己如此卖力忽悠的官员。 回想了魏忠贤及其一众党羽的下场后,刘卓结合自己对朝局的理解开始提笔。直至写了数十页之后,刘卓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毛笔,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桌案上的书信。 九月初,心急如焚的崔呈秀终于等到了刘卓的回信。 但是,崔呈秀在看了刘卓信中的内容后,脸上则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主要是信中关于魏忠贤与客氏、以及其它党羽的下场,太过耸人听闻,令人始料不及。 尽管崔呈秀的品行不佳,但在看到刘卓回信的第一时间,便是想着进宫提醒魏忠贤。 “公公,新帝登基,其虽如先帝待公公一般待众人,可崇祯皇帝铲除我等的想法早就有了。” “崇祯这般行事不过是忌惮公公在朝中的力量,担心公公鱼死网破而已。倘若崇祯皇帝站稳脚跟,那时便是我等的死期了。” “此外,崇祯在潜邸之时就与东林党那群人走到了一起。倘若崇祯皇帝不铲除公公在朝廷的党羽,其又如何重用那些被打压的东林党人呢?” “公公,即便当时打压东林党是先帝的授意,可如今先帝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再为我等撑腰了。崇祯皇帝必定不会如先帝在位时期那般信任公公。” “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我们的辉煌已经过去了。日后,怕是得夹紧尾巴行事了。”崔呈秀一脸真诚的望着苍老的的魏忠贤,由衷的劝说道。 “不可能!前几日,崇祯小儿还对我之所请尽皆照准,怎么可能会对我等痛下杀手。” “况且,先帝临终之前曾劝说其要善待我。如今才过去几日,崇祯小儿就要置先帝的嘱咐于不顾吗?”尽管魏忠贤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命运,但当崔呈秀说出来后,其还是不敢相信。 “公公,这都是少华的肺腑之言啊!公公对少华有再造之恩,少华没齿难忘,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欺骗和隐瞒。” “还请公公日后谨慎行事,莫要被人抓住把柄,落人口实。”崔呈秀情真意切,令人为之动容。 “你今日来此并非只是劝说吧?”魏忠贤微笑着说道。 “少华打算回家守制。”崔呈秀答道。 “远离京师这个是非之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魏忠贤听了崔呈秀的想法,不禁感慨道。 不待魏忠贤一党内讧,崔呈秀在见过魏忠贤的第二日就上疏请辞,回乡守制。 尽管崇祯帝多番挽留,但最终还是批准了崔呈秀所请。 “诸位,五虎之首崔呈秀现已经离京,切不轻易放过朝中的阉党成员啊。” 尽管朱由检已经嘱咐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但在收到崔呈秀离京的消息,李标还是忍不住召集众人想要商量出对策。 “陛下虽已严令我等不要轻举妄动,但并未对朝中其他大臣有过吩咐,何不找几个御史言官上奏弹劾魏忠贤的罪状。”钱龙锡沉思片刻之后,随即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听下面人说,阉党党羽南京通政使杨所修、云南道御史杨维垣二人本想崔呈秀,却不曾想崔呈秀先其一步辞官了。” “既然崔呈秀回乡守孝,那就将矛头对准魏忠贤,纵使不能将其剥皮抽筋,也要将其赶出北京城。” “有阉党成员杨所修、杨维垣参劾,再加上陆澄源、钱元悫、钱嘉征上书劾弹魏忠贤的各条罪状,必定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拿下魏忠贤。”韩爌信心十足道。 “如此,那就由在下居中联络。倘若陛下怪罪下来,便由李某一力承担。”李标义正言辞的态度与舍己为人的胸怀令众人佩服不已。 …… 待几人私下议论结束,魏忠贤就成为了朝臣弹劾的下一个目标, 九月二十五日,杨所修、杨维垣、陆澄源、钱元悫、钱嘉征等人纷纷上奏疏弹劾魏忠贤。 尤以贡生钱嘉征言辞最激烈,列举“并帝”“蔑后”“弄兵”“无二祖列宗”“克削藩封”“无圣”“滥爵”“掩边功”“朘民”“通同关节”十条滔天大罪。 魏忠贤在得知此疏后,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跑到崇祯帝前哭诉,连呼冤枉。 但是,崇祯皇帝朱由检却不为所动,命内侍当庭诵读钱嘉征奏疏,让魏忠贤亲耳聆听,魏忠贤惶恐不安。 随后,魏忠贤以身体不适、年迈力衰为由请辞。崇祯在收到魏忠贤的上疏后,随即批准同意。 十月十二日,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式下旨将魏忠贤之罪昭告于世,贬魏忠贤至凤阳祖陵管理香火,客氏送至浣衣局收管。 由于魏忠贤离京之时,携带了大量的护卫与财物,过于高调,朱由检随即下令将魏忠贤逮捕入京。 行至阜城的魏忠贤从阉党党羽李朝钦那里提前得知这个旨意后,两人痛饮一番后双双自缢。 此后,崇祯朱由检将魏忠贤等二百多人定为“逆党”。魏忠贤、客氏被凌迟戮尸,其诸多党羽或处死,或削籍,或充军,从而实现了所谓的拨乱反正。 大明从此步入了崇祯时代。此时的大明朝虽然偏离了既定的历史轨道,但很快就会有人出手加快历史的进程。 十月十六日清晨,一支途经平阳府绛州的商队,缓缓驶离了绛州城。 “敢问壮士,这是带崔某前往何处啊?”崔呈秀在马车内醒来后,疑惑的问道。 醒来的崔呈秀一脸好奇的看着四周,自己昨夜不是上吊了吗?为何在这马车之内? “崔先生既然已经假死,日后怕是需要换个称呼了。”一旁骑马的金辰随口说道。 “假死?壮士可否为在下解释一二?”崔呈秀继续问道。 假死?崔呈秀疑惑不解。随即令车夫停下来马车,一脸疑惑的看着身前的壮汉。 “昨夜,我手下的几个弟兄潜入先生府中,看到了先生想要上吊自杀,所以便出手救下。随后,一把火烧毁了先生的府邸。所以,先生现在已经是身死之人。” “我等来此乃是奉命行事,是为先生扫除后顾之忧的,绝不会伤害先生与爱妾萧灵犀分毫,还望先生体谅。”金辰十分恭敬,异常客气的解释道。 “壮士,我那爱妾现在何处?可否将其唤来,让我看上一眼?”崔呈秀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崔呈秀面露担忧之色,一脸急切的望着金辰,好似对金辰等人所言不太相信。 “先生稍等片刻。我已经令人将其接过来了,先生很快就可以与爱妾相聚。”金辰笑着说道。 “壮士,适才听壮士所言是奉命而来。不知壮士奉何人之命?”崔呈秀疑虑不断,不停地问着。 “等先生抵达了目的地,先生自己就知晓了。”金辰卖了个关子,未直言相告。 很快,崔呈秀的爱妾就从后方的马车中被带了过来。见爱妾安然无恙,崔呈秀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对身马车外的护卫的戒心也大幅降低。 经过长达近一月的赶路,崔呈秀一行人终于抵达山东济南城。 “少华兄,京城一别,怎么这般憔悴不堪,精神萎靡呢?”刘卓大笑着走了过来。 “刘,刘将军。不,不,应该是侯爷。”崔呈秀激动不已。 “原本,我想将假死的计划写在信中,但担心被有心人看到,所以便未曾提前告知少华兄。” “少华兄可不要怪刘某擅自做主啊。”刘卓满脸堆笑,与其和善,一脸兴奋的说道。 “侯爷哪里的话,崔某如今能活来到济南,已是万幸。崔呈秀谢过侯爷的救命之恩。”说罢,崔呈秀拉着身旁的妾室跪地道谢。 如今魏公公已死,投降刘卓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崔呈秀在心中暗自盘算。 “少华兄,切勿如此,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刘卓急忙扶起崔呈秀,笑言道。 “侯爷的恩情,崔呈秀铭记在心,日后必有厚报。”崔呈秀信誓旦旦道。 “不说这些。少华兄与嫂夫人一路舟车劳顿,贤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啊。” 说罢,刘卓便令人在宅内宴请崔呈秀二人。由于有女眷在场,刘卓则命人喊来了董映雪陪伴萧灵犀。 一连十数日,刘卓与董映雪每宴必定亲自相陪,令崔呈秀二人感激不已。 与萧灵犀沟通一番之后,崔呈秀随即就向刘卓表明了效忠之意。 “侯爷,崔呈秀虽已到了天命之年,但壮志未酬。如今,我依旧渴望能够做出一番事业,还请侯爷不要嫌弃我这把老骨头。”崔呈秀坦言道。 “如此,少华兄可愿往辽东?”刘卓严肃道。 “但有所命,莫敢不从。”崔呈秀神情凝重,郑重其事道。 第261章 筹谋与妾室 “耗费如此精力,就是为了给辽东那几位送个帮手?”董映雪有些看不懂刘卓的操作。 “崔呈秀可不是个普通的帮手。若非能力卓着,又岂会成为五虎之首。此外,他对官场那些尔虞我诈、条条框框可谓是驾轻就熟,这也是辽东那些人所需的。”刘卓认真回复道。 刘卓返回济南时已是八月中旬了,董映雪与张嫣再次为刘卓生下两个儿子,分别是刘若安、刘若宁。 刘卓随即将辞官与册封为侯爵的消息告知家人,尽管对刘卓的辞官之举早有准备,可董映雪还是有些始料不及。不过,在得知刘卓已被朝廷封为侯爵,董映雪及一众家人就高兴地合不拢嘴。 陪伴两人数日后,刘卓便下令卫道盯紧了商行的众人。不过短短十余日的功夫,刘卓就处理了一批商行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管事、掌柜,包括邢宁浩。 至于那些与刘氏作对的山东商人,刘卓则是派人警告了一番,并未痛下杀手。 接下来,刘卓就将心思放在了朝中的局势变化上。 自从收到崔呈秀的来信,刘卓便开始在京师、山西等地费力布置,直至前不久,金辰等人才将崔呈秀安全送到济南。 “崔呈秀此前可是朝廷一品大员,生杀予夺,煊赫一时,他会安心在辽东为你卖命?”董映雪始终难以置信,有些怀疑。 “他为人虽卑鄙狡猾,品行不佳,但他脑袋可不糊涂。还是识时务,知恩图报的。” “如今,我这位靖辽侯冒着杀头的风险甘愿为其提供庇护,他又岂会自寻死路?”刘卓不假思索,直接反驳道,并极力维护着自己招揽的第一位文臣。 无论董映雪如何质疑与提问,刘卓始终对招揽的崔呈秀抱有厚望。刘卓混迹官场也不过五、六年光景,对于官场之中的门道,也只是个半吊子水平。 崔呈秀则不同,不仅是正儿八经的科甲正途出身,而且还是基层、中枢都待过。其可以帮助自己迅速熟悉、了解大明官场、以及大明朝整个制度的优缺点。 “那夫君又为何辞官呢?”董映雪继续问道。 面对媳妇的询问,刘卓自然不能说这位崇祯皇帝生性多疑,刚愎自用,在其手上做官下场不好的话。 沉思片刻后,刘卓心中便有了说辞。 “陛下与先帝皆是年少之时登基,自幼便在宫中饱受各种欺凌。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他们的心理或多或少会有些问题。在没搞清楚陛下的秉性、心性前,我不打算继续出仕做官。”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夫君我不擅长在中枢处理政务。若是将我外放至地方,亦或是派我镇守边关,我倒是能欣然接受。” “但是,在大明朝廷当官,又岂能尽如臣意的。为了避免出任京官,我索性也就辞官回乡养病。” “此外,辽阳一战,我的伤情虽看似不严重,但实际上已经伤到了根基。若是不悉心调养几年,恐怕连五十都活不过。”刘卓将自己辞官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什么?为何没听你在信中提及?” “不是已经叮嘱你不要再身先士卒了吗?为何你就是不听我和张嫣妹妹的劝告呢?”听了刘卓后面的几句话,董映雪瞬间大惊失色,随即满脸担忧的关心与责问道。 “哎,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而我作为一军主帅,面对狡猾奸诈的敌人,又岂能置身事外?” “有些事情你不懂,倘若主将都做不到一马当先,又如何在危难之时率军力挽狂澜呢?”望着脸色煞白的董映雪,刘卓心疼的将其抱在怀中,轻声低语道。 “你身上担着的不只是你对先帝的诺言,还有刘氏上上下下的诸多性命。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又能担得起刘氏这副担子?” “你明不明白?” 董映雪的眼眶一紧,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红唇不知什么时候被咬得发白。接着,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发,其靠在刘卓的怀中痛哭。 “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刘卓叹了口气。 许久后,董映雪方才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而后一脸温柔的注视着刘卓,温言细语道。 “前不久,我听母亲提了几句,二老想要给你纳上几房妾室?你觉得如何?” “只要娘子与嫣儿同意,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尽管刘卓心中十分欣喜,但依旧还是装作一脸平静、毫不在乎的样子。 “嫣儿妹妹那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此,我就如实给二老说了。”董映雪确认道。 “好。” “还有一事。你现在既已辞去朝廷的官职,就没了领兵的权力,在济南城留下的那些将士,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董映雪关切的问道。 “此事,我早已有了筹划。范永斗在前不久还传信于我,称徐州、淮安府、凤阳府等地盗匪猖獗,想要请我出手。收到他的传信时,我就已经在思考那些将士的去留了。” “近些年,山东、陕西西安府等地先后爆发起义,各地的流民盗匪剧增,商行各地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若是趁势将这些庄稼汉子组成的将士聚在各处,也好照料商行的生意。” “我是这般打算的,先成立武馆与镖局,武师护院防贼,镖师千里运镖。如此的话,辽东与山东裁撤下来的将士也有了谋生的饭碗,不至于坐吃山空。”刘卓嘴角微微翘起,面带微笑的看向董映雪。 “也好。”董映雪长舒了一口气。 镖局其实是现代版的物流公司,又兼具了部分安保的职能,是专门为人保护财物或人身安全的盈利组织。 镖局通常是由掌柜、若干镖头、镖师、趟子手等人组成的。 上路的镖师不仅需要会武功,还得懂一些江湖上的行话。所以,镖局背后基本上都有强大的势力为背景,许多官府对于镖局还是颇为忌惮的。 只不过随着火车、汽车的兴起,镖局也就渐渐的没落了。但是,这对刘卓来说也就无所谓了,不过是暂时为跟随自己的一帮人找个营生罢了。 刘卓手下的这批人虽然武艺一般,但是极为擅长军阵与火枪,即便是贼匪武艺再高强,也抵不过密集的火枪。 前世,乾隆三十九年的时候,阳谷县的王伦率清水教教徒与农民起义。 后来,王伦等人被围在临清的大宁寺、钞关街的汪家大宅,王伦自焚而死。其余的起义军首领王经隆、孟灿、乌三娘、梵伟等人不是被擒就是被杀。 由此可见,武艺再高终究是抵不过火器、弓箭。 至于武馆,则直接按照登州府强身会馆的标准建立。 刘父刘母在知道了刘卓的想法与董映雪的心思后,刘母立马催促刘父询问苏家女子的意见。 某日,刘父以看望孙子为由来到了刘氏商行。安排王青把刘丰带走后,刘富随即与苏若莹闲聊起来。 “苏姑娘,你年龄也不小,也到了结婚的年龄。在这纷乱的世道,没有强大的男人庇护着,拥有一副绝美的容颜并非是好事,会有不断的登徒子觊觎你的美色。” “刘富不才,想做个月老,撮合苏姑娘和小儿。”刘父脸色凝重,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 “小儿?不,若莹已经心有所属,此生非他不嫁。”苏若莹听到刘父所言后,直接脱口而出,本能的拒绝了刘富的好意。 尽管与刘家的小儿子刘凡年龄相仿,但自己中意的压根就不是刘凡,而是其哥哥刘卓。 “我儿文武双全,不过三十便获封靖辽侯,实是百年难出的不世之才,难道就入不了苏姑娘的眼?”刘父有些难以置信。 自从辽东大捷的消息传到山东,刘卓二字在山东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使知道刘卓已经婚娶,但依旧有着大量的女子想要为妾为婢般侍奉刘卓。 “啊?刘老掌柜说的不是您的二公子吗?”苏若莹疑惑道。 “我那小儿刘凡如今还在辽东,返回济南怕是到年底了。”刘父一脸笑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如此说来,刘老掌柜是希望我成为大公子的妾室?”尽管苏若莹言语上有些不满,但是心中却是极为欢喜。 “对,对,是这个意思。年龄大了,说话有些不利索,还望苏姑娘勿怪。” “苏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刘家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富户,但该准备的绝对少不了。”刘父眼含笑意,继续说道。 “我在意的倒不是这些。敢问刘老掌柜,刘宅现在是您主事?亦或者是大公子主事?”苏若莹两眼注视着刘富,面无表情的询问道,一副意有所指的意思。 只要能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名分、财物什么的自己压根都不在乎。但是,自己身上还背负着苏父与苏家的希望,若是刘卓不能有所让步,那便只能拂了刘富意愿。 “宅内、商行等一应事务皆是由我儿刘卓管理、操持,偶尔会交于儿媳代管。” “苏姑娘这是同意了?”刘父确认道。 “我想与大公子单独聊聊。倘若大公子可以答应小女子的几个请求,若莹愿意应下此事。”苏若莹坦言道。 “好。”刘父兴奋的答道。 很快,刘父便将与苏若莹之间的谈话告知了刘卓。刘卓则是敞开心扉与苏若莹聊了许久,针对苏若莹的几点要求,刘卓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苏若莹的要求很简单:其一,苏若莹被娶入刘宅后,刘卓不得以各种理由、借口剥夺其工作的权利;其二,在苏若莹诞下子嗣之后,必须过继一子至苏家延续苏家血脉。 第262章 侯宅一家人 至于苏家这边,刘卓自然是早早的命人将自己这位老丈人苏恪接了回来。 苏恪对与靖辽侯刘卓结亲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婉拒了刘卓将其调任济南的好意,刘卓对此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私下询问媳妇了。 除了苏若莹,还有济南杜家愿与靖辽侯结亲。一时间,刘宅上下欢喜不断。 杜家作为济南钱庄的股东,早在刘氏商行入股钱庄时便与刘氏的掌柜林怀交好。 此番,刘卓在处理商行败类与济南城的几家商号时,杜家出力颇多;另一方面原因是刘卓被朝廷封侯,身份地位大涨,所以杜家方才开始大力拉拢、交好。 《大明律》中关于官民纳妾有着明确的规定:若有妻更娶妻者,亦杖九十,离异,归宗。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许娶妾。违者笞四十。 大意就是,妻子的丈夫如再娶妻,要授九十杖的刑罚,责令与第二个妻子离婚;官、民必须年过四十而且无子的情况下,才可以纳妾,违反者杖责四十。 这条律例定于明初,朝廷的本意是想以律法限制官绅士族过多地占有年轻女子,从而使得下层社会的百姓能够顺利娶到妻子。如此才能保证全国各地社会稳定,进而促进生产力的发展。 但是,该律令在规定之后,就并未得到严格的执行。官员、以及官宦子弟违律纳妾的行为屡见不鲜。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程朱理学的主导作用,社会理念的转变,纳妾、豢养歌伎反倒被当成一种风俗被人赞许。 到了万历中期以后,关于民纳妾的律例就有了一些改变。即“民”的界定范围,不再包括官绅阶层。 也就是说,官僚士绅将不再受到该条的限制。 特别是到了明朝后期,妾已经成为男子社会财富地位的象征。但凡有点经济条件的人,都会以纳妾的方式来显示自己的身份。 尽管“四十无子而纳妾”的律令终明一朝都未有过变动,但却未得到严格执行,律例形同虚设。 由于刘卓此次娶的是两位妾室,刘宅并未大摆宴席,只是将苏、杜两家的直系亲属请来庆祝一番。 第二日,刘卓一大早便带着两女拜见父母。待刘父刘母叮嘱一番后,刘卓则耐心的为两女介绍宅内的情况。 “宅院内就是这么个情况。后院是父母、姨娘、与凡弟的住处;前院则是映雪与嫣儿、以及部分侍女的住所,你们自然也就随我住在住在前院。” “凡弟在辽东从军,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我如今有四子一女,尚都年幼。” “长子刘丰、长女乐忧、三子刘若安是映雪所生,次子刘铭、以及四子刘若宁是嫣儿所生。” “刘宅不像那些大门大户,没有许多规矩。父母喜好清净,也无需你二人日日请安拜见。你们若是想做些事情,亦或者有事要对我说,明言即可。” “最重要的一点:宅内严禁各种勾心斗角,对于争风吃醋、心术不正之人,不仅父母不会姑息,我也会严加处罚。这是刘宅严令禁止的,希望你们牢记。” “好了,我这就带你们认识一下映雪与嫣儿。她二人的性子颇为温柔、善良,待人极好,你们应该会相处的很融洽。”刘卓耐心为二女介绍宅院内的情况。 没过一会,三人便来到了董映雪的住处,而董映雪抱着孩子与张嫣在屋内像是等候多时的样子。 “两位妹妹可算是来了,再不过来,我就让云儿过去催了。”董映雪嘴角微扬,眼含笑意,轻声细语道。 “适才带着若莹与月悦在刘宅内熟悉了一番,这才晚了些。”刘卓随口道。 “我又没问你,你答的什么话。”董映雪白了刘卓一眼。 两女听了董映雪所言,不禁有些意外,这还是侯爷所说的温柔善良之人? “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夫妻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刘卓厚着脸皮道,对董映雪话语中的一丝不满丝毫不放在心上。 董映雪没有继续理会一旁的刘卓,将孩子交给云儿之后,便快步走上前去。 接着,董映雪一手拉着苏若莹,一手拉着杜月悦,坐了下来。然后,四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丝毫没有把宅院内地位最高的刘卓当回事。 “两位妹妹。既然已经入了刘宅,从此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间就该和和气气的,你们觉得呢?” “雪姐姐说的是,一家人确实应该和睦相处。”对于在刘氏商行任职许久的苏若莹来说,其对于董映雪的立威与心思,自是能够心领神会的。 “月悦年龄尚幼,见识也浅薄,日后若是无意间得罪了几位姐姐,还请几位姐姐多担待。”杜月悦笑着说道。 “既是无意之举,我与其他几位妹妹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好了,接下来我给两位妹妹也讲一讲刘宅的规矩。” “其实,刘宅没有那么多规矩,规矩都是给底下人定的。该注意的,我相信夫君也已叮嘱了两位妹妹。” “但是,还有一点。夫君是战功获封的靖辽侯,权势与地位非普通官员可比。你们一定要管好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及仆从,切勿依仗刘宅权势欺压弱小、恃强凌弱。” “倘若有人损及刘宅的声望,坏了商行的名头,侯爷与我必会严加惩处。”董映雪神情凝重,眉头紧皱,郑重其事道。 “雪姐姐放心,若莹、月悦必定谨记姐姐今日的叮嘱。”两女应声答道。 “刘宅内,你二人的一应用度与所需皆会按月分发,在这方面绝对不会有人克扣、以次充好。倘若有此情况,可立马告知于我。” “宅内的一应事务是我来主理,侯爷轻易是不会插手的。所以,哪怕你们在侯爷枕边吹耳边风,也不一定有用。”董映雪捂嘴轻笑,随意的看着苏若莹与杜月悦。 “雪姐姐说笑了,若莹、月悦岂敢。”二女相视无言,随即一脸苦笑道。 “侯爷,妾身所言可有偏差?”董映雪扭头望去。 “夫人所言无误。”刘卓点头确认。 “我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你们若有疑问与不解,尽可一一询问。”董映雪一脸平静道。 或许是董映雪先前所言通俗易懂,十数息过去了,两女依旧不曾开口问话。 “夫人说的如此简单明了,她们两人又岂会听不明白。”刘卓笑着打破了几人的尴尬。 “既然没有疑惑,那就散了吧。不需要聚在我这,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董映雪面无表情道。 很快,二人毕恭毕敬的问候请安后,便离去。 “她二人又没有招惹你,你何必摆出这么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给他们看呢?”刘卓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心疼那两位小娘子了?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在这些小事上难为她们。”董映雪冷冷一笑,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屑。 “娶了她二人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又何至于此?在这济南城,苏家与杜家都是济南的本地势力,若不是不与之交好?我刘氏还能与之交恶?” “我刘氏是商人出身,商人注重和气生财。你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此前,商行内部的大清洗,苏家与杜家出力不小。刘氏必须对两家有所表示、回应。”刘卓一脸真诚的耐心解释。 “那苏家呢?” “我刚开始还不知道,直至前几日,下人才传来消息,说是苏若莹在商行内教丰儿读书。” “怎么?养着这般出众的女子在商行,你是想要做什么?若不是你此次纳妾,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董映雪怒形于色,一副轻易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苏家这边就说来话长了,招苏若莹入商行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被苏若莹的样貌惊艳到了,算是见色起意吧。但,招苏若莹进商行也绝对不是因为那些龌龊想法。”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大哥因我而死,我对此心有愧疚;另一方面是见她从商之心坚定,心生怜悯,所以才特意批准。” “还有,你可以亲口问问你儿子,看看你儿子对于这位姨娘是什么态度?”刘卓对董映雪的质问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幕,心平气和道。 “现在说的是苏家的事,与丰儿何干?”董映雪有些吃惊,疑惑不解。 “你现在提及苏若莹,那就与丰儿有关。” “看来,你到现在对许多事都是一知半解,仅凭着自己的猜想与下人打听到的一些事就大动肝火,简直是不可理喻。”刘卓的脸色瞬间大变,满脸怒意道。 说完,刘卓转身摔门而去,毫不在乎董映雪有什么反应。 没走多远,刘卓就看到了在附近等候的苏若莹、杜月悦。见刘卓过来,两人笑脸迎上。 “你们怎么在此处等候?”刘卓一脸笑意,满是疼爱的说道。 “月妹妹猜侯爷应该很快就会从雪姐姐那儿出来,所以就同我在此地等着侯爷。”苏若莹嘴角微微扬起,眼含笑意,轻声细语道。 “有心了,走吧。”说罢,刘卓左拥右抱着两人朝新房的方向走去。 与两女在府中缠绵、亲密几日后,刘卓便与苏若莹返回商行处理山东与辽东事务。 关于府邸的称呼问题,宋代以后,规定的就比较为严格了。 根据《宋史·舆服志》的记载,只有宰相和亲王的住所被称作“府”,而其他官员的住宅则称为“宅”,普通百姓的住房则称作“家”。 明清时期也是沿用了这一规定,但朱元璋废除了丞相制,就鲜有官员可以使用“府”这个称谓。 在明朝,即便是你是功勋卓着的侯爷,亦或者是鼎鼎大名的内阁首辅,依旧不能称之为府。只有藩王、公爵、公爵以上的爵位可以称为府。 清朝时期,只有郡王、郡王以上的级别的王才能被称为“府”。郡王以下的,则称为“第”。 门第,这正是由此而来。 第263章 忙碌的一日 刘氏商行之中,刘卓令人喊来了卫道、楚知白、何千军、张义等人。 “今日把大家聚在商行,是要商议城内的数千将士的去处。我如今已经辞去了朝廷的官职,没了领兵的权力,想听一听一下大家的想法。”刘卓一脸平静地看向众人。 “全凭侯爷安排。”由于卫道对刘卓的一些布置比较清楚,对商行的财力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故而率先开口。 楚知白、何千军、张义等人心领神会,随后也一一表态。 刘卓见状也颇感无奈,但还是心平气和的对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废话了。” “我想成立一家镖局与几处武馆,城中的那些弟兄若是有兴趣的话,都可以加入,待遇绝对不会比当大头兵差。其他不愿加入的,我会与新任巡抚沟通,将剩下的将士妥善安置山东各处。” “镖局与武馆,你们也都知道是做什么的。风险肯定是比当兵小的多,出生入死、上阵杀敌什么的,也都少见。” “你们也不用担心以前没做过,我会花银子请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来指点、教导你们。倘若你们这些掌柜做的好,每年至少可分得上千两银子。” “即便如此,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接下来可就拜托诸位详细的将本侯今日所言告知将士了,由诸位将士抉择。”刘卓神情严肃,一脸认真的看向众人,郑重其事道。 “侯爷这般设身处地的为众兄弟考虑,我相信没有人会不知好歹,拒绝侯爷的好意。”楚知白眼含笑意,认真说道。 城内的数千将士当初前来从军,很大一部分原因的就是刘卓从不拖欠、克扣士兵的粮饷。 这些人也就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养家糊口而已。只要能令众兄弟日子过得更好,没有人会拒绝。 “侯爷,我何千军第一个报名加入。不管是进镖局亦或者入武馆,只为能够追随侯爷身侧。”何千军神情严肃,正色道。 “张义也愿誓死追随。” 有了何千军的带头,张义、宋承、张子维等人也纷纷表态,一时之间,众人的心仿佛又凝聚在了一起。 看着激情四射的众人,刘卓也颇为欣慰。 军中数年的磨砺,对这些人的性格、处事的作风影响颇深。这些人跟随自己,注定了日后会有一番不俗的成就。 接任山东巡抚的是李精白。李精白为官还算是为百姓着想,但是因其为魏忠贤建生祠,最终被东林党人弹劾。定以“交结近侍,又次等论,徒三年,输赎为民”的处罚。 李精白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与其有关的一个人确实极为的出名,这个人就是李岩。 在许多影视剧的之中,李岩是一个悲情人物,因闯王李自成听信谗言,而被杀害。但是,其与红娘子之间的爱情故事也令许多人为之扼腕唏嘘。 前世,关于李岩是否确有其人,史学界持不同的观点。 有人认为李岩是李精白的儿子(暂定就是)。但也有人认为李岩不是河南开封府杞县人,其只是到杞县短暂居住过而已,与李精白之间只是叔侄关系。 当然,也有人认为李岩只是小说虚构的人物。 刘卓不关心李岩是哪里人,也不关心李岩是谁的儿子。就算其日后投靠李自成,刘卓也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掌控局势。 嘱咐众将一番后,刘卓便将目光放在了河南的几个藩王身上,当初对邱泰的承诺也是时候兑现了。 不过,还得从长计议一番。河南省八府一个汝州直隶州,现存的藩王就还有七个。 分别是开封的周王、南阳的唐王、彰德府赵王、怀庆府郑王、汝宁府汝阳县崇王、卫辉的潞王、洛阳的福王。除了这些,还没有将那些郡王、将军、中尉计算其中。 尽管河南的这些藩王不太好下手,但刘卓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承诺的事必须要做到。 随后,刘卓派人喊来了邱泰,询问个中缘由。 “是河南哪个藩王害你家破人亡?如今,你也是时候告诉我了吧。”刘卓认真的询问。 “神宗皇帝有一爱子,福王朱常洵,在福王就藩之前,神宗答应赐其土地两万顷。万历四十一年,福王手下的那帮狗腿子便夺走了我邱家在河南府的数百亩良田,邱家就此没落。” “若仅是如此倒还罢了。但是,恰逢那年大雪,邱家数十口人除了我之外,全部冻死。若非是被商行的车队救下,我如今也是一堆白骨了。” 邱泰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恨不得将福王及其手下一帮杂碎生吞活剥。 其实,朱元璋在明初时候规定,百姓开荒的土地归百姓所有,还在税收上给予优惠。但是,朱元璋定下的政策被后世的皇帝给破坏,带头兼并土地。 弘治年间,徽王占地七千多顷土地。此外,皇帝将五千余顷田地给予周王自营,其后周王所占的土地愈来愈多,河南几乎半数以上的土地落入了藩王的手中。 汝宁州的崇王,先后获得赐田几万顷。 万历十七年,卫辉府的潞王扩张占地至四万顷,河南半数以上的州府有潞王的土地。 至于福王就藩的花销,丝毫不落于其他藩王。 天启年间,熹宗赐给予惠王、瑞王、桂王在湖广与陕西的庄田各三万顷。但是,各地方官实在刮不出这么多土地,熹宗竟强令摊派给四川、山西、河南共同“协济”。 尽管福王朱常洵会在崇祯十四年被李自成的农民军杀死,但刘卓丝毫不想把这个机会留给李自成。 且不说福王朱常洵搜刮的民脂民膏,就是为了忠心耿耿的邱泰,也值得自己倾力谋划了。 “这个福王朱常洵确实是该死,但是其久居王宫之中,若要宰了了他,恐怕是需要费上一番手脚了。”刘卓若有所思道。 明朝廷分封的藩王仅极个别确实安分守己,简朴低调。但诸多的藩王压根不拿百姓的性命当回事,侵占百姓田产家财,视若百姓如草芥,予取予夺。 此外,藩王们以权经商的过程中,仗势欺人,为所欲为,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与商品经济的发展。 “公子若是觉得棘手,或者不方便下手的话,倒也不用这般着急的。”邱泰见刘卓沉思了许久,遂开口宽慰道。 虽然邱泰将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了刘卓的身上,但邱泰并不希望刘卓为了自己的家仇而受到牵连,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我的意思是,得派些人到河南府打探一下河南府府城、以及福王王宫的情况,然后根据收集到的情况决定如何行动。” “辽东那颗硬骨头我们都啃掉了,一个小小的福王,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是,行动过程中如何隐藏我们出手的痕迹才是紧要。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让人笑掉了大牙。” “此外,行动前后的接应、善后、伪装工作,也是缺一不可。若是一个不小心暴露了我等的踪迹,那才是大麻烦。”刘卓神情凝重,态度明确,压低了嗓音道。 “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思虑周全。”邱泰面带微笑,心服口服道。 “你先忙去吧。福王的事,我会派人前往河南府打探的,行动前后我会告知你。不过,从打探、潜入、筹划到最后开始行动,至少得准备两三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刘卓一脸平静的提醒道。 “属下明白。”邱泰笑着答道。 邱泰离去没多久,苏若莹一脸震惊的走了进来。 “侯爷要对河南府的福王下手?”苏若莹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与吃惊的表情。 “怎么?很意外?”刘卓起身朝着苏若莹走来。 “戕害皇室亲王可是重罪,侯爷难道是要造反吗?”苏若莹胆战心惊道。 “皇室亲王,不过就是一群被圈养起来的猪。你为何认为我要造反?”刘卓握住苏若莹颤抖的双手,反问道。 “我不知道。”苏若莹眼睛躲闪,不敢直视刘卓。 此时的苏若莹后悔也来不及了,若是早知道眼前之人有不轨之心,自己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入府为妾。 从古至今,造反成功的能有几人?多少英雄豪杰折戟沉沙,沦为历史的尘埃。 尽管他很优秀,但仅凭刘氏手下的力量,面对朝廷的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放心吧,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我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的。”刘卓松开双手,一脸微笑道。 “山东因侯爷的治理,而商业繁荣,百姓的生活这些年也才有了改善。侯爷为何要挑起动乱,置天下万民的安危于不顾呢?”苏若莹一脸真诚的劝说道。 尽管不知道他以后会如何对待自己,但是憋在心中的话还是要说出来。 “倘若我大明朝真如你所说的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就好了。” “你可知道,在距离济南城上千里之外的陕西北部地区,那里已经干旱许久,饥民外逃,饿殍遍野。” “如今的西安府内,名为王二的饥民已经手刃了澄城知县张斗耀,揭竿而起了。不是我要造反,是如今的局势在逼迫着我朝造反的道路上走。”刘卓叹了口气。 “别人造反与侯爷何干?那个王二带着一帮人造反,侯爷也就跟着造反吗?这是何道理?”苏若莹厉声质问。 就算别人造反,你可以自请镇压叛乱,为什么要与那些反叛者同流合污呢?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一些深层次的因素,你还看不明白。陕北的大旱只是引发农民起义的一个导火索,倘若大旱持续下去呢?又或者大旱遍及整个北方呢?” “大明朝立国至此,已近两百六十年,藩王与各地士绅大肆土地兼并,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各地的贪官污吏又横征暴敛,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 “最重要的一点,朝廷的财政出了问题。江南拖欠巨额的赋税,而北方几省的百姓又交不上税,长此下去,会出什么问题?”刘卓颇为耐心的解释道。 “但,这并不能成为你造反的理由。”苏若莹继续反驳道。 一时之间,两人的话语之中都带了一丝的怒气。若非五楼的掌柜本就不多,恰逢刚处理了许多人。不然,两人的争论之声定会吸引许多人偷听。 “造反,造反,你怎么老是与造反这两个字过不去呢?” “兖州府你去过吗?兖州府内的鲁王府、曲阜的衍圣公是一副什么德行你清楚吗?” “这天下本就是朱家的?朱家的子孙管理不好这天下,使得天下战火不断,便是无德无才之辈,皇位自有能者居之。” “况且,史书历来都是胜利者书写,我若胜了,谁敢说我造反?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为何你就非要与造反二字过不去呢?”说着说着,刘卓的火气就上来了。 当刘卓说完最后的几句话时,苏若莹瞬间就被刘卓大声反驳吓到了,同时也理解了刘卓的想法。 见苏若莹低着头,迟迟不开口争辩,刘卓也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遂问道:“是不是被反驳的无话可说了?” 话音刚落,苏若莹眼眶之中的泪珠就开始打转。没一会,苏若莹便哭的如同一个泪人般。 见状,刘卓是一脸的懵圈。刚才还理直气壮的与我争辩,怎么一会功夫就开始哭了。 刘卓也不再多想,瞬间换了一副模样,开始哄了起来。不知怎么回事,刘卓越哄,苏若莹反倒哭得越厉害,搞得刘卓满头大汗,坐立难安。 许久后,苏若莹方才停下了哭泣。 “都是我的错,不该与你争论这些。我本来不打算让你们几个知道的,没想到你这么激动。”刘卓一脸的愧疚与不好意思。 “本来就是你的错。争论就争论,你干嘛说话那么大声?你吓到我了!”苏若莹大声道。 “这不是说着说着,就随口而出了。无心之过,无心之过,夫人切勿放在心上。”刘卓立马赔笑道。 “我不是你的夫人,是如夫人。” “都一样。”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自我出生以来,即便是父亲与大哥都未曾这般待我,不曾想侯爷竟然这样吼我?” 话音刚落,苏若莹一副想要继续哭泣的样子。 “夫人,夫人,商行内还有些南洋人贩卖的珠宝,全是一等一的极品啊!夫人若是不早些过去,说不定就被旁人高价买走了。”刘卓脑子一转,立马转移话题道。 “是如夫人,如夫人。” “无论是夫人还是如夫人,都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夫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南洋珍宝?是上次李掌柜接手的那批吗?”苏若莹显然没有将刘卓的话放在心上,一脸好奇的说道。 “怎么可能。这都过去多久了,这批是前不久从青岛运过来的。比上次那批可是精致多了。”刘卓继续赤裸裸的诱惑道。 “这批珍宝在哪?快,快立马带我过去。”苏若莹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好。”刘卓心满意足的笑了。 第264章 赌约 台湾,魍港。 “大哥,刘巡抚大败后金女真人,被朝廷封为靖辽侯爷了!”郑芝虎激动不已。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郑芝龙大为震惊,迅速起身走向了郑芝虎。 尽管自己非常看好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但却对其大败后金,获封侯爵一事还是始料不及。 接过二弟郑芝虎手中的情报,亲自确认之后,郑芝虎才欢欣万分道:“如此喜事,我郑氏也得派人前去恭贺一番。” “你上次从山东带回来的百余杆火枪的质量真是不错,一点不比西洋人的火枪差多少,在某些方面甚至还优于西洋人的制造的火枪。这些火枪在今年的几场仗中,表现的可是异常亮眼啊。” 郑芝龙一脸笑意,丝毫不掩饰对于这批火器的喜欢。 “大哥的意思是再次前往山东采购武器?”郑芝虎好奇的询问道。 “对。这次采购武器,不要仅限于腰刀与火枪这些寻常货色,只要刘氏愿意出售的,我郑氏都愿意采买。”郑芝龙一脸认真的向其解释,俨然将山东刘卓当成了自己合作对象。 “大哥,这百杆火枪、以及那五千柄腰刀,是刘巡抚为了感谢我们赠与马铃薯、战舰图纸方才送给我们的。倘若此次前往山东购买刘氏研制的其它火器,怕是不会轻易到手吧。” “况且,这位刘侯爷已经辞去了一身官职,私下贩卖武器,怕是不妥吧。当初其身为山东巡抚,在武器贩运上可以遮掩一二,如今怕是不会那么容易。”郑芝虎顾虑重重,心有担忧。 即便是这位侯爷在山东根基颇深,但人走茶凉,物是人非这般浅显的道理自己还是懂的。 “你太低估这位侯爷的能耐了,这点小麻烦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这次过去的时候多带些银子和南洋的奇珍,南洋货在那边还是挺吃香的。”郑芝龙嘱咐道。 “好,我听大哥的。那贺礼应该准备些什么?”郑芝虎一脸疑惑的继续问道。 “贺礼,我们做海盗的也没有什么宝物能拿得出手吧?”一时之间,两人竟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许久后,郑芝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大哥,刘侯爷貌似对于那些西洋玩意挺感兴趣的。我们不如把近些年从荷兰人、葡萄牙人那得到的玩意送给他,也算是投其所好了。”郑芝虎一脸认真的建议道。 “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办。”郑芝龙眼含笑意,赞不绝口道。 “大哥,这番前往山东,我一行人必定要带走不少的船只。如此一来,港口的防备力量必定会减弱,若是那些对头趁机攻上来,大哥岂不是……”郑芝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想多了。前不久,方才与荷兰人、明军打过一场,他们不会不长记性的。你当下的要务就是要这批武器安全的带回来,其它的无需理会。”郑芝龙心平气和、一脸平静的宽慰道。 那帮荷兰人野心不小,仅凭几千人,竟然妄图控制台湾至福建地区的航道。如今,竟然连台湾前往日本的商道也想染指,简直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帮西洋人终归只是一群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的外邦夷狄,上不得台面。 济南城的一处异宝阁内。 “这些东西可还入得夫人眼中?”刘卓颇为得意道。 “侯爷好本事啊,这一屋子的宝贝怕是比京城那些王公贵族的收藏还要珍贵,也不怕人给偷了去。”苏若莹欣喜万分的看着满屋子宝贝,可没过多久就阴阳怪气的挖苦道。 “在这济南城里,除了德王朱常洁,还没有谁敢招惹刘氏。你又不是不知道刘氏的实力?”刘卓信心十足,不以为意道。 “哼,你就不能消停些?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偏偏想着造反,真是莫名其妙。”苏若莹始终对刘卓造反之事心怀芥蒂。 望着苏若莹一脸严肃的样子,刘卓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本来想通过这些珍宝哄其开心,但是苏若莹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苏若莹口口声声反对此事,但其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刘卓也捉摸不透。其会不会向官府告发?会不会与自己决裂? 一旁苏若莹看着刘卓陷入了沉思,心中忐忑不安。不过是不想让其走上一条不归路,从而致使家破人亡罢了。 倘若其以为自己去告发官府,会不会一时狠心了解自己呢?苏若莹的脑袋中瞬间浮现了各种画面。 就在苏若莹胡思乱想之际,一旁的刘卓也终于想出了办法。 “夫人可是生病了?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差。”刘卓关心道,随即伸手放在了苏若莹的额头。 但,苏若莹下意识的躲开了。 “夫人怎么了?”刘卓疑惑不解道。 “你刚才在想什么?”苏若莹眼含泪珠,声音有些嘶哑。 “没想什么啊,就在想着怎么哄你。”刘卓认真说道。 “哼。”苏若莹冷哼一声,便不想理会刘卓。 “我刚才只是在思考如何劝说你放下那件事,并没有想其它的事啊。夫人是不是误会我了?”刘卓耐心解释道。 “误会,你确定刚才没有想其它的事情?”苏若莹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还能想什么事情,你对那件事揪着不放,念念不忘的,我只能想法子来说服你啊。”刘卓坦言道。 话音刚落,苏若莹便双手抱着刘卓哭了起来,令其手足无措,猝不及防。 怎么又开始哭了,刘卓一脸的苦笑,对也此也无可奈何。随即,继续安慰自己的女人。 大约半刻钟后,苏若莹的哭声才渐渐停下。 “我刚才以为你要,你要……”苏若莹吞吞吐吐的,没有说出口。 “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对你不利啊。”刘卓心领神会,微微一笑,很快就猜到了怀中女人的想法。 “你久经沙场,行事干脆利落,更不是什么心慈手软、拖泥带水之人,我有这种想法也不足为奇。”苏若莹淡淡道。 “你想多了。即便你放不下那件事,并与我闹僵,我断不至于那般心狠。况且,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我对枕边人,一向都是温柔多情,怜香惜玉。” “此外,对于那些貌美的女子,我很少动粗,更不会辣手摧花。除非有人不识好歹,自寻死路。”刘卓一脸深情的望着苏若莹,面带微笑,轻声细语。 听了刘卓所言,苏若莹也明白了刘卓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思索片刻之后,苏若莹继续试探。 “倘若我在那件事一直坚持呢?” “那便只能将你软禁在刘宅之中了。” “你想了那么久,想出什么理由来说服我了吗?”苏若莹一脸严肃的看着刘卓。 “你不妨与我打个赌吧?就赌朝廷是否能够在三年内扑灭陕西境内的贼寇。”刘卓轻笑了一声。 “三年,我看用不了一年,朝廷就会派出大军剿灭那些乌合之众。”苏若莹一脸不屑。 今年,朝廷在东北的大患已经被解决了,剩下的那些蒙古人也翻不起什么浪。没有了后金鞑子的不断骚扰,抽调边军对付陕西的贼寇,简直易如反掌,杀鸡用牛刀。 “就三年。若是朝廷在三年内没有扑灭那些叛贼,你就不能再以此劝阻、要挟于我,更不能干涉我所有的部署、安排。”刘卓心平气和,淡淡道。 史载,崇祯元年至崇祯三年间,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人先后起义,陕境共有农民起义军百余股。 此外,陕西境内有大量的官军边兵,因缺饷哗变,亦加入义军,并成为骨干。 崇祯年间,朝廷花了十多年的时间,都无法剿灭陕西的农民起义军,甚至连崇祯帝都因李自成而自缢煤山。 一年,这也太高估朝廷的剿匪大军的实力,低估各任地方官腐败程度了。 这不能算我坑你,要怪就怪你生活在济南城这么一个政通人和、百姓安居的城市中,刘卓这般想着。 “好。若是朝廷在三年内剿灭了那些贼寇,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逍遥侯爷。”苏若莹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卓伸出了右手,看向苏若莹。 “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一诺千金的典故。”苏若莹随即也伸出了右手。 随着两人“啪,啪,啪”的三声击掌,立下的赌约就此生效。 “夫人就乖乖的等着认输吧。”刘卓伸出右手指勾了勾苏若莹的下巴,调侃道。 “你就这么有把握,笃定你能赢得赌约?”苏若莹也顾不得身体上的异样,沉声道。 “你自小到现在应该极少出过济南城、或者济南府。跟你定下这个赌约,于你而言,多少有些不太公平。” “你对明朝的官绅地主阶层,还有各地百姓生存状况、以及人性缺乏一个系统性的认知,这也是如今社会对于女子的局限所致。”刘卓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哪怕你说的有那么点道理,我也不信。”苏若莹依旧坚持着自己想法。 见状,刘卓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随即就继续劝说着。 “你是天启六年进的商行,如今也待了一年多。日后,你就随我去各地多看看,一直待在商行内,也接触不到这人世间的勾心斗角、人情冷暖。”刘卓建议道。 “一切听从侯爷的安排。” 第265章 开封变故 天启七年十一月二十七,夜间。 “侯爷,出事了。派往开封府的张二、刘四一行人,不知为何被开封知府张时俊关进了府衙大牢。”卫道神色慌张,满脸焦急的神色,气喘吁吁道。 事有轻重缓急,若非火烧眉毛,卫道也不想在大半夜打扰刘卓。只是汇报之事可大可小,一个不慎便会连累整个商行,进而影响了侯爷的全盘布局。 “关了大牢?可知其中缘由?”睡意朦胧得刘卓瞬间来了精神,严肃道。 派张二、刘四等人前往河南开封府本就是刘卓的意思。至于目的,一方面是为了邱泰复仇布置后手,另一方面则是传递各处情报。 一行的其他人,刘卓可以不在乎。但是,就怕张二、刘四受不了刑讯逼供,供出福王一事。 “还不清楚。对方是通过本省的商队传信的,传信人只知道传信给刘氏商行,其它的一概不清楚。”卫道解释。 “你亲自过去一趟,带上山东巡抚的名帖过去,探探张时俊的口风,先不要漏了底细。” “应该是你派去的人惹事了,又或者与当地势力起了冲突,不然,张时俊不会无缘无故的扣人。”刘卓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看着卫道,认真叮嘱道。 “倘若张时俊随意敷衍了事,找借口推脱?又或者其狮子大开口?”卫道一脸认真的问道。 听了卫道的疑问,刘卓若有所思。 数十息之后,刘卓面带微笑,若无其事道:“邓德霖和你一块过去,你就暂且充当他的护卫。” “邓德霖为人圆滑世故,精明能干,我对他的处事风格也极为满意,让他陪你过去是最合适不过了。纵使张时俊背后有人指使,邓德霖也能探听得七七八八。” “那就依侯爷所言。我现在就派人去接邓先生,随后火速赶往开封府。”卫道正色道。 “好,路上小心些。” 倘若只是与开封本地势力产生了冲突,刘卓压根不会在乎,关键就怕与老朱的后代子孙有矛盾。 若真是如自己所料,处理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些宗室子弟,行事全凭好恶,视朝廷律法如无物,完全就是社会的毒瘤。 明朝时期的开封,王府遍布整个开封城,是明朝王爷最多的城。若是算上将军、中尉、仪宾(赘婿)等,这些宗室府邸几乎占据了开封城内的主要地段。最多时,有数千处的府院。 又沉思片刻后,刘卓才返回卧房。 “侯爷,出什么大事了?怎么出去这么久?”床上的苏若莹也被吵醒,睡眼惺忪的问道。 “先睡吧,明日再与你细说。”刘卓不忍自己的女人忧心,便随口道。 随后,刘卓抱着苏若莹很快就进入了梦中。 “靖辽侯意图暗害亲王,窝藏朝廷钦命要犯,此其罪一也;违逆祖制,于山东大肆购置商铺、兴建作坊,与民争利,此其罪二;任职登莱、山东期间,公私不分,贱卖公产,此其罪三;” “豢养家奴,横行乡里,百姓怨声载道,此其罪四;私自打造、贩卖军用器械,结交东南海盗,图谋不轨,此其罪五;收买、拉拢军中将士,意在谋逆,此其罪六。” “桩桩件件俱已查证属实。” “现,奉上命,削爵抄家,男子充军流放,女眷送教坊司。” “犯官刘卓,罪行累累,法不容诛,凌迟处死,即可执行。” 看着身上的肉被一刀又一刀的割下,刘卓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能看着许多人在台下不停的欢呼着。渐渐地,周围的一切都变的虚幻怪诞,稀奇古怪的事层出不穷。 梦中的刘卓猛然醒悟,这是在做梦。 很快,刘卓再次醒了过来,但梦中的大半记忆已经模糊不堪,可萦绕心头的祸事与担忧依旧还在。 躺在床上,怀抱佳人,刘卓不安的情绪依始终难以平复。 开封府衙司狱司内。 “四儿,大家伙在一起做事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这次是因为你蹲了班房,可也没有人怪罪你,但你始终不肯透露其中的缘由,这完全不把兄弟们当自己人。”张二苦口婆心劝说道。 当初接到任务时,刘四的神色就不大对劲,但为了早日完成任务,也就没有考虑太多。不曾想,来到开封府城没几日,众人就被知府衙门的人给铐了去。 “这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 “消息传回山东后,公子定会派人将你们救出去。至于我,就不用大家替我操心了。”听了张二劝说,刘四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毫不在乎的说道。 “放屁。”张二火冒三丈,起身大怒道。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再敢废话,大爷请你吃鞭子。”被吵醒狱卒怒喝。 听到狱卒的怒声,张二的神情立马变得紧张,双眼朝着狱卒所在的方向望去。 数十息后,见没有狱卒过来,张二方才一脸平静的走到刘四跟前,心平气和的低声劝说。 “自你一人来到登州,不管我如何问你,你都不肯告知我刘世叔、以及刘家其他人的状况。” “没多久,你便开始自暴自弃,每日纵情声色。若非张家祖上与你刘家有旧,我甚至都不想再看到你,更不想管你。” “后来,我猜刘世叔等人或许已经遭遇不测。不然,刘世叔又怎么会忍心见你如此。” “你若还想为刘家的一家老小报仇,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等我返回济南城,我必向侯爷求情,请求其务必将你救出来。” 张二一脸真诚地注视着平静如常的刘四,由衷的希望刘四可以坦白一切。 “报仇?我早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答应卫处长来此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这般心狠、有耐心,连刘家祖宅附近都部署了人手,误将你们也牵连其中。” “这是我前往开封府之前便写下的书信,劳烦二哥将此信交于卫处长或者侯爷。代我告诉他们,刘四多谢他们他们数年的照拂。若有来世,刘四定会与一众兄弟携手闯出一片自由的天地。”刘四心境坦然道。 接过刘四递来的信,张二随手揣入怀中。随后,任凭张二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刘四都无动于衷、置之不理。 开封府衙二堂。 “左长史,通过这段时间的监听,与刘泽惠同行那批人应该是济南靖辽侯的手下。不过,这些人对于刘泽惠的过往一概不知,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觉得除了刘泽惠,其他人都可以释放了。毕竟,那些同行之人与刘家所犯之事无关。若是因此得罪了那位靖辽侯,可就不太妙了。”张时俊一脸严肃的说道。 对于刘家所犯之事,张时俊压根不想知道,更不想过问。毕竟,那是前前任知府在任时的事。此次,若非长史司的左长史亲至,张时俊压根就不愿意去理会。 在开封府这个地面,若是连周王府的面子都不给,那这知府就别想好好干下去了。 如今,竟然连那位年轻侯爷的手下都牵扯进来,张时俊自然是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也幸亏自己处事谨慎,若是抓了人就刑讯逼供,自己指不定会那位侯爷记恨上。 “就算他是新封的侯爷又如何?在开封府这地界,我周王府就是百姓头顶的天,就是国公来了也不好使。”李长史一脸不屑,满不在乎道。 “哼,你说的轻巧。无故锁拿平民百姓入狱,被参劾的又不是你周王府。”张时俊嗤笑道。 周王府我得罪不起,那位年轻的侯爷我也得罪不起。夹在两个巨头之间,一个不慎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怎么?难道你想忤逆周王府?”长史李映春似笑非笑的看向张时俊。 “少拿周王府来压我,即便是周王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仗着王府权势肆意敛财罢了。倘若事情闹大了,你说朝廷是处罚周王呢?还是拿你背锅?”此时的张时俊丝毫不惧王府长史。 “张知府这是要与我作对了?”李长史逼视道。 “与你作对又如何?若非忌惮周王府,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我张时俊还不放在眼里。”张知府从容冷静,面不改色道。 “好。你有种。”李映春怒极反笑,甩袖离去。 望着李映春离去的背影,张时俊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容,憋在心口的闷气也终于吐出。 “府尊大人,历来都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君子难遇,小人难防。纵使王府左长史品行不佳,您着实不该与左长史翻脸。”府衙师爷叹了口气,认真劝说道。 “无妨。区区一个五品王府长史,又能有多大本事?难不成还能亲自说动周王出手对付我?”张时俊始终不相信一个王府长史能有多大能耐。 见这位府尊大人如此固执、执拗,师爷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人明面上对付不了你,难道不会暗中使坏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纵使你是一府父母官,可在开封这座王府遍地的府城,知府也不好使啊。 跟随府尊大人也数年了,本以为能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过上几年舒心日子,不曾想又要开始找下家了。 唉,为什么就不听劝呢? 第266章 徐州、淮安乱局 靖辽侯的宅院内。 临近午时,刘卓才在苏若莹的服侍下起来。一番洗漱,并用过膳食后,苏若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侯爷,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苏若莹温声道。 “派往开封府的张二、刘四一行人被开封知府给关进了大牢。至于为什么会如此?传信的人也不太清楚。”刘卓坦言道。 “侯爷派人过去了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开封府衙因何抓人?”苏若莹一脸认真的建议。 “我已经连夜安排人过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刘卓压低了嗓音,面无表情道。 经历的事情多了,刘卓对于这些突发状况,也多了些耐心与定力,不似以往那般心急、不耐烦。 “看侯爷的神情,对于此事也并未太过忧心。为何这个时辰方才醒来呢?” “唉,昨夜做了个噩梦。惊醒之后,我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后来,直到卯时方才入睡,自然而然就起的晚了些。” “噩梦?原来如此,是妾身想多了。”苏若莹轻笑一声,而后淡淡道。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为夫啊。”望着朱唇粉面、肤若凝脂的佳人,刘卓微微一笑,随口道。 听了刘卓所言,苏若莹不禁有些无语。两人认识也就不到两年,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又怎么了解呢? “侯爷近些日子一直留在我与月悦妹妹这儿,就不怕雪姐姐与张嫣姐姐心生怨言吗?”苏若莹柔声道。 “怎么?担心映雪找你的麻烦?”刘卓调笑道。 “倒也不是。即便我两人新入刘宅,侯爷也不能有了新人就忘旧人。若是传出去,对侯爷的名声不好。”苏若莹眉眼一弯,笑意浮上眉梢,心平气和的劝说道。 “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这种事情,我比你有经验,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刘卓咧嘴笑道。 随后,两人一同前往城内商行。 经过众人长达数月的努力,有两千余城防营将士愿意加入镖局、武馆。剩下不足千人的将士,在刘卓出面干预下,由山东巡抚、都司、妥善安置在各府。 鉴于山东省这些年比较太平,少有盗匪出没。经过众人商议后,由黄大中、金辰任职武馆馆主,教授学员武艺,两人同时兼任行动处处长。 至于武馆的学员招收、日常经营、管理,则由副馆主宋承、张子维负责。 因镖局的镖师经常运镖至省外,镖局的人数明显比武馆多了许多。针对不同级别的护镖任务,刘卓依据路途的远近、沿途安全状况、镖物的重要程度等分出了数个等级。 至于掌柜、镖头、镖师、趟子手,则按照制定规矩进行比试,逐个分出高下,定下名次。然后,根据实力的不同对应任务等级。 卫道的职务依旧不变,但是会为镖局、武馆提供各种信息,以便可以迅速接镖、护镖。 楚知白、何千军、王大虎、徐欢、王成、戴世昌任掌柜,并兼任镖头,手下各领三百余人的队伍。 镖局成立之后,刘卓立马安排楚知白带领镖师跟随范永斗的人前往徐州。 但在楚知白离开济南的一个多月后,徐州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楚知白一行人护送商队前往徐州的途中遭到了盗匪与贼人的埋伏,一下子死伤十数人。根据楚知白、何琛等人的调查与猜测,埋伏的人中必定有官军假冒劫匪。 这就令刘卓万分恼火,本来已经准备近日就要前往徐州、淮安,但是却被开封府的事给耽搁了。 徐州、淮安府、扬州府等地的乱局和黄河、运河、私盐、各贼寇等脱不了关系。 永乐年间,朝廷为了修建北京城,大肆砍伐树木,致使黄土高原的植被遭到破坏。 随之而来就是大量泥沙被黄河水裹挟至中下游,致使“地上河”的形成。由于九边重镇多处黄河中上游,屯田制度下的过度开垦使得水土流失更为严重,黄河的泥沙含量也加大。 明朝为了保障漕运的畅通无阻,多次在黄河南北两岸筑大堤。但因黄河中上游水土流失严重,河床迅速抬高,黄河中下游沿岸地势较低的州府决口泛滥,以徐州最为严重。 尽管大明朝廷多次启用潘季驯治河,解决了黄河下游多股并存的局面,但依旧没有彻底根除黄河下游的沙淤积问题,黄河不断的肆虐着徐州与两淮地区。 前世,有一部关于治理黄河的电视剧,剧中主角陈潢就是采用的“束堤冲沙”之策便是借鉴了嘉靖朝潘季驯的治河经验。 明朝时期,徐州段运河黄运合一,是南北运河中比较重要的一段。明正德以后,随着黄河日渐北徙,黄河在徐州段多次决口。 徐州城北的黄河,可以说是三年小泛滥,五年一大水灾,黄河水灾对漕运的危害越来越大。 在治理黄河、保障漕运畅通之间,朝廷自然是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保护漕运上。只要南粮北运不受影响,水患即便是再严重也都是可以放一放。 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后,京杭大运河改道。经由山东微山李家口,通过邳州的泇口与泇河接通,再通过泇河东南流至河口与原运河接通。 没了运河的便利,徐州就此衰败了下来。 此后的徐州土地贫瘠,民生凋敝,不复往日的繁华,许多的徐州百姓背井离乡,前往他处谋生。 徐州虽算不上穷山恶水之地,但由于百姓流离失所,加之百姓悍勇好斗,盗匪猖獗,严重扰乱了当地治安。 北宋苏轼在徐州任知州期间,曾这样描述过徐州民风:“大胆力绝,人喜剽掠,小不适意,则有飞扬跋扈之心,非止为暴而已。汉高祖、项羽、刘裕、朱全忠皆在徐州百里间,其人以此自负,雄杰之气积以成俗。” 清朝,原徐州知府潘榞在《铜山县志》中称:“其民之轻犯法,而命盗案之繁且重也。推求其故,盖繇乎民贫地瘠,其民贫地瘠之故繇乎八邑皆滨黄河。河日高而霖潦无宣导之路,民间土田或不能树艺,失其业者久矣。民贫而无家室之累,遂易轻生。\" 此外,徐州毗邻淮安府,而淮盐质量好、价钱低。因此,淮安府境内的盐枭猖獗,草贼、匪徒遍地。许多的逃亡而来的徐州百姓也加入其中,谋求生路。 盐与其它物品不一样,平民百姓可以不喝酒不喝茶,但是却不能不吃盐。 人若是长时间不吃盐,身体就会产生不良反应,如精神萎靡、肌肉抽筋、恶心呕吐、乏力、头晕眼花等。严重的,甚至可能出现昏迷、全身抽搐、死亡等。 历朝历代,盐税都是朝廷财政收入重要组成部分,只要买盐就等于向国家交税。从汉唐以来,国家均对食盐施行专卖制度。 私盐不仅比官盐便宜,质量也比官盐好上许多,百姓自然是倾向于买私盐。 所以,贩卖私盐是重罪,会被砍头。 但,私盐贩子犹如过江之鲫一般,数不胜数。如王仙芝、黄巢、王建、朱瑄、张士诚、方国珍等,都曾贩过私盐。 前世,清朝的乾隆皇帝七下江南,就是扬州盐商主动请缨负责接驾、伺候。 乾隆在位期间,有个叫鲍志道的盐商在任职淮盐总商期间,向朝廷捐出白银两千万两。由此可见,盐利之巨。 电视剧《李卫当官》有一段剧情,就是李卫任职扬州知府期间打击扬州的私盐横行。其中官商勾结,贩卖私盐获取暴利如吃饭喝水般稀松平常。 各种私盐贩子是禁之不绝,官军派军剿贼,剿着剿着就成了私盐贩子的靠山、保护伞。由此,一些官员、官军与私盐贩子沆瀣一气,大发横财。 为什么影视剧总是提到扬州的私盐呢?一方面就在于明清两朝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两淮巡盐监察御史署设在扬州;另一方面则是食盐主产地在两淮,?集散地在扬州。 明后期,扬州府内建造的院落、楼阁、殿堂雕栏玉砌、富丽堂皇。以经营盐业起家的徽商趁势崛起,秦商、晋商受到了严重打击。 扬州富商养的瘦马(女子)闻名全国,成为大明士大夫小妾的主要来源,受到了许多官僚士绅的追捧。 此外,徐州、淮安府的一些地区,出了城甚至都不是官府说了算,而是大大小小的匪首决定。 先前,对于徐州、淮安、扬州等州府的境况,刘卓的态度是能与之交易就交易,实在是无法与其建立沟通,就置之不理或者放弃。毕竟,确实不好大张旗鼓的下手。 如今,有范永斗这个由头,自己或许能够暗中在江淮地区建立自己的势力,分取私盐之利。 其实,刘卓与淮安府、扬州府的一些私盐贩子有过交易,但是基本上都是走海运,极少通过陆地运往山东。 “夫人,你觉得我是在济南等着开封府的回信呢?还是现在就动身前往徐州?”刘卓有些拿不定主意,随即望向了苏若莹,一脸认真的问道。 “侯爷是担心开封府的事出乎意料之外?”苏若莹有些不解的问道。 “算是吧。” “毕竟,开封城的王爷可不少。”刘卓正色道。 “侯爷不是派邓先生过去了,难道还有他摆不平的事?” “倘若只是寻常之事,花些银子上下打点一番也就过去了。但,怕就怕一行人中有人得罪了朱家子孙。开封城可是名副其实的王城,周王府在城中的占地面积可不小。”刘卓无奈的叹气道。 “可以先派一队人赶往徐州,待开封府的消息传来后,侯爷再视情况决定出行。”苏若莹沉思片刻之后,很快就有了主意。 “办法倒也可行,就是有些不甘心。” “许久之前,我便对淮安、扬州一带的私盐极为感兴趣。只是一直忙于应付辽东的后金,无暇顾及此处。本来想着等辽东战事结束之后,亲自带人前往,不曾想竟会出现这些波折。”刘卓闷闷不乐道,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见刘卓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苏若莹立马走了上前,一边安慰,一边为其捏肩。 “好事多磨嘛。即便是现在去不了,等跟前的事告一段落,再去也不迟啊。况且,就算私盐获利颇丰,还能有我商行一年挣下的银子多?” “侯爷,淮安、扬州一带的私盐贩子多数都是穷苦出身。就算是在淮安府安插了钉子,对我刘氏商行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侯爷何必对此耿耿于怀呢?” 苏若莹嘴角微扬,轻轻一笑,那温婉动人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沁人心脾。 抚摸着那只白嫩纤细、洁白如玉的手,一股柔软滑润的感觉涌上心头,刘卓的心情也瞬间好转。 “夫人说的不错,是我过于执着了,总想着把挣钱的生意揽入商行。但,天底下的好事又怎么可能让我刘氏商行独占呢?”刘卓心平气和道。 “是啊,人贵在知足。许多事情顺其自然就好,过于强求、执着,反倒适得其反、事与愿违。”苏若莹笑着宽慰道。 “夫人这些时日也对商行的产业分布也有了解,你觉得商行接下来的发展重心是哪方面?或者说商行应该侧重于哪些产业?”见苏若莹眼界不凡,刘卓不由的咧嘴一笑,随意道。 “侯爷也太看得起妾身了。” “侯爷本身就是个商业奇才,有着独到的见识与眼光,妾身万万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就凭妾身的那点阅历,可不敢在这些事上夸夸其谈。”听了刘卓所言,苏若莹眉头微蹙,郑重其事道。 “哈哈哈。” 第267章 徐州现状 徐州古时称彭城,是黄帝最初的都城。 先秦《世本》记载:“涿鹿在彭城南。” 南北朝《舆地志》:“涿鹿本名彭城,黄帝初都,迁有熊也。大抵征战所至都涿鹿,即位乃都有熊。” 宋悼公、楚怀王、西楚霸王都曾定都彭城。 东汉末年,曹操迁徐州刺史部于彭城郡彭城县,彭城郡彭城县自始称徐州。 明初,徐州先后隶属于开封府、中都临濠府。洪武十四年,徐州升为直隶州(后属于南直隶管),下辖丰县、沛县、萧县、砀山。 正德六年,为稳定地方治安,在徐州设立兵备道。 根据《明实录》、《徐州志》的记载,徐州兵备道在设立初的功能主要是弥盗,即防备盗贼。 兵备道一般隶属于各省按察司,通常由按察司的副使、佥事充任,又称兵备副使、兵备佥事。 其主要负责监督、管理地方兵马、钱粮和屯田,维持地方治。有时候还会监管其他事务,如整饬文教、兴修水利、修筑城墙、管理盐政马政驿站。 但是,由于南、北两直隶因无布政使司和按察司,所以兵备道的官员一般寄衔于邻近省。因此,徐州兵备道的官员一般寄衔于山东按察使司。 万历二十四年,徐州兵备道改为淮徐兵备道,职责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整治河道、督粮过漕。 天启四年黄河奎山堤决口,徐州又遭遇黄河水患,全城被淹,历时三年。于是,迁至城南二十里铺重建。 而徐州兵备副使杨廷槐在此后兼领州事(管民事、监察、军事等),并成为了徐州直隶州的管理机构。 崇祯元年,黄河水退,时任兵备道唐焕于原址重建徐州城。 徐州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地区与两淮地区的战略要地,是兵家必争之地。徐州以东是黄海,西部连接中原,北扼齐鲁,南接江淮地区。即便是到了近代,也是南北的咽喉之地。 “范掌柜,徐州、淮安盗匪横行,你为何还要选在徐州、邳州、宿迁、清河等县贩运货物?”楚知白纳闷道。 “楚兄弟有所不知啊。朝廷每年通过漕运输往京师的粮食约为四百万石,这个数量并不固定,有时候会超过,但常常低于四百万石。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被折算成了银两,比如金花银。” “我朝漕运的主要方式有支运、兑运、长运等,以漕运官兵承担的长运效率较高,因此便经常使用。由于长期从事运粮,漕运官员、漕丁便会自带南方的一些特产、货物,一些商人也会与漕运船帮勾结起来走私货物。” “我朝规定,漕船在完成漕粮运输任务的情况下,准许顺带一些物品。万历年间,朝廷将每艘船携带的货物提高至六十石。” “范某我恰好有几个漕运上的朋友,加之在徐州认识几个常年来往的富商,便想通过运河之利来贩卖贵商行的货物。不万万没想到,那几人竟然与盗匪勾结。” “说来,也怪范某识人不明,连累了楚兄弟。至于那些伤亡的兄弟的抚恤,一律加倍,全部由范某一力承担。”范永斗将其中的缘由娓娓道来后,一脸愧疚地说道。 若非靖辽侯手下的这些人一路拼力护送,恐怕那些货刚下了漕船就会被附近埋伏的人给截了去。 此次,通过运河运的货,有一半是刘氏提供的,还有一半是花了大价钱在山东各处收购的。这些货一旦出了意外,不仅自己赔得个一塌糊涂,还会欠刘氏一批货款。 虽说这些人接了镖后就会全力保护这批货的安全,但毕竟因自己给这些人带来了伤亡,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倒也不必。那些伤亡的弟兄,镖局自会有人安排、照料,就不劳范掌柜费心。” “只是此次出手的那些盗匪感觉并不像是一般的匪徒,隐隐有一丝军伍的痕迹,不知范掌柜是否打探到什么消息?”楚知白神情凝重,眉头紧皱,一字一句说道。 那十多个阵亡的弟兄中,有一人跟了自己许多年,无论是北上辽东,又或者驻守济南,他都形影不离。 若是不能查清楚到底是谁暗中出手,自己有何脸面面对伤亡兄弟的亲属? “楚兄弟还得耐心等上几日。” “徐州前些年遭了水灾,城中的官宦、富商都跑到了南山上。若是轻举妄动的话,很容易打草惊蛇。过些时日,我收买那些人便能探听到是谁出的手。” “到那时,楚兄弟也就可以为伤亡的镖师报仇雪恨。”范永斗一脸严肃,坦言道。 “如此就有劳范掌柜了。”楚知白拱手道。 即便是走在新建的徐州街道,楚知白的心情依旧十分沉重,一路上冰着一张脸,没有什么人敢上前自讨没趣。 很快,楚知白就回到了距离二十里铺几里外的营地。 宿营地很简陋,是由数十辆大车(与偏厢车类似)相连围成的半圆形驻地。营地虽看似十分简陋,但防御力惊人。纵使上百骑兵来攻,也丝毫不惧。 “大哥,那范掌柜有没有查到是谁埋伏的我们?”看到镖头返回营地,副手何琛一脸期待的走上前去,并询问道。 “估计还得过上几日才有消息。”楚知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道。 “大哥,若不是后边那一拨人放冷箭,叶欣等人是不会轻易就丢了性命。这些盗匪平日都吃不饱饭,哪会下功夫去习练弓箭。那些人若不是军伍之人,就是在军中曾经待过。”何琛确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问题,笃定道。 听了何琛所言,楚知白并未理睬。走进营帐内,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后,才心平气和的对跟进来的何琛说道:“派往二十里铺的打探消息的弟兄都回来吗?” “还没有回来。不过,多少能打探一下徐州本地的情况。”何琛答道。 派出的十多人尽皆善于应变、心思敏捷、行事灵活谨慎。此外,他们还携带了不少银两。若是连徐州城、以及附近的盗匪情况都打探不出来,那就太无用了些。 “你先下去吧。待他们回来之后,立刻告知于我。”楚知白吩咐道。 “好。”何琛有些不情愿的答道。 就在范永斗与楚知白派人打探是何人与盗匪勾结的时候,城中的魏李翟三家、户部山的郑家、以及徐州州同、州判聚到了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能够请来上百号的护卫,并在近千人的埋伏下杀伤大量盗匪,而后护送货物离开。这范永斗着实不简单,帮助他的人更不简单,你们怕是低估此人了。”徐州童州判沉声道。 “这范家不过就是个依靠边镇走私贩卖粮食、铁器、茶叶的无良商人,能有多不简单?” “如今,这范永斗还敢妄图插手徐州的生意,简直就是目中无人,丝毫没有把我们几大家族放在眼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范永斗在二十里铺安稳做生意,否则,我们几家的面子往哪放?”户部山郑家家主脸一沉道。 “若想对付范永斗,必须先要解决范永斗请来的这批帮手。这些人着实不简单,不仅我手下的人没占到什么便宜,连那些合作的贼匪都伤亡惨重,恐怕大有来头啊。”徐州陈州同感叹道。 在城中明目张胆的对付一个人,所能采取的手段实在是有限。若是闹的动静太大,不仅米良翰知州有意见,就连兵备道的杨大人也会插手过问。 经过这些年的磨合,只要底下人不在徐州城内犯下命案,上面的人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朝廷在意的是漕运的畅通,对于其它的倒不是那么看重。 此外,上面的大人们已经很少对徐州附近的盗匪进行清剿了。若是有些收获也行,关键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与银两,换了哪个上司都接受不了。 因此,在得知范永斗的货物要运抵徐州的时候,几人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联合盗匪进行打劫。不曾想,那批护卫的实力如此强悍,杀得那些盗匪没有还手之力。 根据底下人的反馈,以及自己多年的经验,这些护卫多半是来自于军中。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哪怕是对阵一群武艺高超之人都能战而胜之,更何况是一群贼匪。 “下次动手之前,最好还是探查一下城外那批人的来历。若是惹了不敢惹的人,损失些银两是小事,若是把命搭上可就不值当。”魏家家主魏思哲小心谨慎的劝说道。 “魏老哥言之有理。那些人的行事作风明显不是徐州本地的,更不会是南方从过来的。否则,我们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如此推断,那些人极有可能是从北方过来的。河南、山东都有可能。”翟家家主翟万鹏不紧不慢地分析道,一副处变不惊、镇定自若样子。 “山东、河南等地的州府不在少数,若是派人前去调查,不知道得查到猴年马月了?”李家家主李慕卿对于魏、翟二人的分析一脸不屑,冷冷道。 “那些人是范永斗请来的,而范永斗走的运河,就沿着运河一路往北探查,说不定会有些意想不到的的收获。”陈州同沉思片刻后,沉声道。 “陈大人所言极是,沿着运河探查必定能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魏思哲、翟万鹏一脸笑意,点头称赞道。 “好,就依陈大人之言,派人沿着运河探查。”见状,李慕卿也笑着附和道。 接着,众人就淮安府的近况闲聊一番后,便各自散去。 第268章 水口村与放人 水口村。 村子以北是黄河,且又有河流流经村落,且三面环水,形似口字,所以称为水口村。 水口村距离徐州不到二十里地,无论是骑马亦或者步行都十分便捷。此外,由于此地水系密布,无论是隐匿其中,亦或是逃离此处都极为便捷。 徐州城的徐大人数次派兵清剿,也未能将盘踞水口村的匪徒一网打尽。 “大哥,徐州城的那帮官老爷完全就没把兄弟们的性命当回事。若是跟着那些人一条道走到黑,我们指不定哪天就被那些人坑死人了。” “这次,我们一下子就折进去二、三十弟兄,还有有百余弟兄受伤,可谓是损失惨重啊。而城内的那些人非但不曾有所表示,还多番警告、威胁,兄弟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一皮肤黝黑、手持腰刀的魁梧大汉心有不甘的埋怨道。 听了大汉所言,眼前的刀疤男子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自顾自的擦拭着手中的长枪。 一旁略带着些许书生气的青年见状,立马走到壮汉跟前,而后心平气和的开始劝说。 “二哥,大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往与我们水口村结仇的流贼、绿林盗匪不都被大哥带着铲除了。如今没有出手,不过是还没有准备好,时候未到而已,你还是耐下性子再等等吧。”青年一脸平静道。 “老三说的对!” “当初,我们在城内时候就受到他们盘剥。如今出了城,这些人还要踩在大家头上。虽说这几年在城外过上了一段舒心日子,但我早就对城中的那帮官老爷、豪门富户恨之入骨。” “这些年,若非看着弟兄们在水口村落了脚,我才不会起了大动干戈的想法。不是我不想对他们下手,若没有一个合适的由头,怕是兄弟们也会心生怨言。” “与姓范的请来的护卫交手后,我就在谋划此事了。惹不起姓范的,我还惹不起城中那几家的公子哥?只要绑了他们几家中的一人,拿到的银子足够弟兄们吃喝一两年了。”刀疤男子冷哼一声,满脸尽是不屑一顾的神情。 “大哥,那魏、李、翟三家的公子常年居于城中,我们手下这些弟兄可以进城的不足百人。无论是哪一家的护卫人数,都远远超过了我们的人,贸然行动怕是讨不了什么便宜吧?”青年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忧心忡忡道。 “三弟勿需多言,大哥我又岂是那只懂蛮干的武夫。我马昱安凭着手中的这杆长枪在徐州拼杀了近二十多年,交友无数,绝非那浪得虚名之辈。” “早在数日之前,我就已经通过城中好友将那几家少爷的秉性、喜好、样貌打探清楚。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计划行事就好。虽不说万无一失,但是七、八成把握还是有的。”刀疤男子耐心解释道。 三人原本就是徐州人,当初徐州城被水淹了后,众人辗转多地,方才在水口村安顿下来。 刀疤男子名叫马昱安,曾经在军中历练过几年,习得一手好枪法。魁梧大汉名为孙宇,与马昱安自幼便相识。青年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足智多谋,名为曹文昕。 听了大哥马昱安与三弟曹文昕所言,孙宇瞬间喜笑颜开,心中的不甘与苦闷也很快烟消云散。 “大哥,你早说啊。我看着那些受伤、惨死的的弟兄,可是为此事可担忧、伤心了许久。” “也不知道姓范的那个家伙哪里请来的帮手,竟然连大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孙宇认真道。 回想起那日厮杀的场景,孙宇至今还心有余悸。若非那些人要护着货物,若非大哥大发神威,一连刺伤数人,恐怕伤亡就不止那百余人了。 “那帮人不简单,绝对是军中的精锐。虽然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但极有可能是某位大人物的手下,以后不要招惹那帮人。等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带着兄弟们离开徐州,一起前往淮安府贩私盐,私盐利润不小。” “恰好,我有一位远房亲戚在邳州做生意,这次就过去看看能不能找些门路。倘若事不可为,大不了我们重操旧业。”马昱安信心十足,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既然大哥已经有了主意,兄弟们跟着大哥干就完了。只要兄弟齐心,必定能够得偿所愿。”老三曹文昕嘴角微扬,眼含笑意,万分欢喜道。 “如今已是腊月,不少百姓都在房村集采办年货,就连徐州、邳州等地的一些上乘货物都会在那出现。” “老二,你带着一部分弟兄前往房村集买上十余匹好马,其余的就按照往常一样置办。”马昱安嘱咐道。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准备,争取早去早回。”孙宇一脸真诚的回道。 房村集是不仅是各种商贩的贩卖之地,也是三教九流之辈的汇聚之地。虽不是徐、邳州二州的交界,但是距离徐州与邳州的距离却不远,深得周边一众水贼、盗匪的喜爱。 河南开封府境内。 邓德霖与卫道一行人经过数日的赶路,沿着济南至聊城、聊城至曹州,渡过黄河后,众人抵达了仪封县。 “邓先生,再有一日便可抵达开封府了。”卫道看向身边的邓德霖,提醒道。 “河南,邓某的祖籍便在怀庆济源县。一别十数年,邓某终日为生计奔波,还从未返乡。”望着远处的麦田,邓德霖思乡情切,不禁感慨道。 “这有何难。解决了开封的诸事,我和你一块前往怀庆府,陪你一块返乡看一看邓先生的家乡。”见状,卫道心领神会,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听了卫道之言,邓德霖并未理会,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邓德霖便神情严肃,一脸凝重的看着卫道。 “侯爷安排的差事要紧,我等还是尽快赶到开封府城。若是去晚一步,可能会酿成大错。”邓德霖认真道。 “好。就依邓先生所言。” 两日后,经过乔装打扮的几人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开封府城。 “洪武十一年,吴王朱橚被改封为周王。洪武四十年,太祖诏朱橚之国开封,以宋宫故地为府。作为王城、省治、以及府城的开封,汇集了大量人力物力,可谓是一片繁荣景象啊。” “如今的开封府,到处都是做买卖的商铺,还有牛马市、旅店。若是每逢初一、十五的庙会、集市,那热闹的场景,简直就是世所罕见。”一旁的向导滔滔不绝道。 明朝时期的开封,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其经济发展之繁荣仅次于北方的首都。 《如梦录》一书便详细的记载了明开封府城的街道、王府、官署、寺庙等布局。书中描述了开封的政治、经济、文化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商业经济更是发达,还描述了开封的商业区,记录了开封的文化场所、活动。 “好了,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讲。今日,你先带我们前往开封府衙。”邓德霖连忙打断了向导介绍。 “好。”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几人便来到了开封府衙。递了名帖之后,几人便耐心的等候着。 “山东巡抚李精白的帖子,来头不小。”张时俊淡淡道,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喜怒哀乐,仿佛心中早有应对一般。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啊。”一旁的师爷无奈道。 “让他们进来吧。”张时俊随口吩咐道。 “好。” 大约半刻钟后,邓德霖与卫道就被请进了府衙内。 “鄙人邓德霖\/卫道见过知府大人。”两人恭敬行礼。 “二位不远千里,来到开封府衙所为何事?”张时俊直截了当,没有一句废话。 “前不久,我山东济南城府有一商队来到了开封府,不曾想却被知府大人给扣下了下来。敢问张大人,因何缘故扣下商队?”邓德霖一脸严肃的说道。 “哦。之所以扣下的这支商队,是因为山东来的这支商队之中藏匿了一名朝廷的钦命要犯。” “为了查清要犯刘泽惠,就是刘四,有无其他同党,所以本府才下令将济南府过来的一行人全部关押入狱。”张时俊言之凿凿,理直气壮地答道,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听了开封知府的话,两人瞬间瞪大了双眼,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一副始料不及的样子。 很快,邓德霖便回过神来。 “既然刘四是朝廷的的要犯呢,那其他人呢?总不至于商队的其他人也是刘四的同谋吧?”邓德霖神情凝重,脸色微变,而后郑重其事道。 “商队的其他人自然是无辜的。本府原本就要释放牢内的其他人,但是周王府的左长史一直横加阻挠,所以才拖到了今日。”张时俊直接将责任甩锅给了李映春。 “此事与周王府何干?” 邓德霖眉头微皱,其双眼间隐着一抹疑惑不解的阴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唉,本府对于此事也是知之甚少,实在是爱莫能助啊。邓先生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在开封府打听打听。” “至于当年留存的案卷档案,知府衙门的人早都已经移交按察使司。邓先生若是有能耐的话,尽去臬司衙门可调阅案卷。”张时俊笑言道。 “府衙大牢内其他人是否可以释放?”邓德霖面无表情道。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吩咐下去,立马就放人。”张时俊十分爽快的说道。 此刻的张时俊,内心无比的欢喜。这个烫手山芋终于能扔出去了,李映春若是再敢过来,就将山东巡抚的帖子丢给他。 不过,那位侯爷能耐也不小,竟然能够请动山东巡抚衙门的人,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那位爷的势力。 第269章 撤回人手与海商 很快,开封知府便将张二一行人放了出来。当然,这些人之中并不包括刘四。 走出开封府衙,张二便扑通一声跪在了邓德霖与卫道跟前,哀求道:“邓先生,卫大人,你们一定要救救四儿啊,刘四绝对是被冤枉的,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啊。” “我二人连刘四犯得的什么罪名都不清楚,又如何施以援手呢?你和刘四在一起待了那么久,你对刘四的情况清楚吗?”邓德霖细心安抚道。 “我虽然不太清楚刘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依刘世叔当年的性情,是绝对不会做那等触碰律法的事来。”张二脸色微变,眼角微微颤抖,流露出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先回客栈,把消息传回济南。然后,派人打听了刘家的事后,再做决定。”卫道直接拍板。 因为张二的状态不佳,回到客栈之后,卫道就派人看住了张二,防止出现意外。 经过两、三日的打探,众人并未打探到关于刘家变故的缘由,只知道刘家在十多年前是开封府的富户。后来,不知是何缘由,刘宅上下五十余口人一夜之间被官军全都抓走了。 由于刘宅的大公子刘泽惠在事发前几日外出,因而躲过一劫,并在好友的帮助下逃离了开封府。 “如此说来,就是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打探到?”卫道冷哼一声,淡淡道。 “处长,底下的兄弟已经问遍了城内、城外百姓,但是所有人的回答基本上都差不多,并非兄弟们不尽心做事。”张悦面露苦色,但依旧照实汇报道。 “如此看来,多半是当时事发突然,加之刘家得罪的这个对头背景惊人,所以我们才得不到有用的线索。”邓德霖的目光深邃而又冷静,眉头微蹙,笃定道。 “邓先生,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卫道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转而求助邓德霖。 尽管刘四先前有些不良嗜好,但自从来到了自己手下,确实给自己帮了很大忙。其作为自己手下的得力助手,若非万不得已,卫道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既然在外面打探不到刘家的相关线索,那就再找开封知府聊一聊了前几任知府的事。” “但是,卫大人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刘家的事是发生在十多年前,或许这位张知府真的毫不知情。”邓德霖压低了嗓音,郑重其事道。 “那就辛苦邓先生了。”卫道一脸感激道。 两人本能将周王府的左长史插手刑狱一事给忽视了,倘若刘家真的得罪了周王府,即便是刘卓前来也是爱莫能助。 如今的两人不过是想了解清楚刘家因何至此,倘若能够将狱中的刘四救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处长,刘家的事发生在十多年前,我们如今又对刘泽惠及其家族所犯之事一无所知。若是贸然介入此事,从而得罪了本地势力,会对侯爷的计划产生影响啊。最重要的是,侯爷对开封的情况一无所知。”张悦耐心劝说道。 “你说的我又怎会不知?” “但是,倘若侯爷问起刘四因何入狱,我又该如何回禀?我们做事情不能畏首畏尾,得罪了开封府本地的藩王宗亲又如何?大不了前往怀庆、汝州。” “我知道你长期跟随侯爷,一切以商行、刘宅的利益为先,这并没有什么错。但你想过没有,刘四作为我的手下,如今获罪入狱,我若对其不管不顾,其它人会如何看待我这位情报处的处长。”卫道一脸真诚道。 “可是……”张悦本欲张口继续劝说,但被卫道打断了。 “没有什么可是。我是情报处的老大,你若是对我的决定不满,可以向侯爷单独汇报。若是侯爷怪罪下来,自会由我一力承担,不会牵连到你的。”卫道面无表情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悦本想好好解释一番,但卫道已经转身离去。 望着卫道离去的背影,张悦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作为下属与上级产生直接冲突,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什么?是刘四让你将书信交给我和侯爷的?为什么现在才交给我?”卫道简直气坏了,咬牙厉喝道。 “先前过于担心刘四的安危,就忘记了。冷静下来后,才想起来此事。”张二的脸上也失去了往日自信与果决,变得苍白没有生机,愧疚像一把锋利大刀子,刺痛着张二的心脏。 卫道顾不得一旁的张二,直接夺过张二手中的书信,然后拆开了信封。 看过信中内容后,卫道一脸的无奈。敢情这个刘四对于自家发生的情况也知之甚少,出了一趟远门,便成为了朝廷通缉的要犯。 信中,刘四隐隐猜测刘家的变故多半与开封府的周王府有关,早就没了报仇的想法。至于其它的,就是一些感激之类的话。 在与邓德霖沟通一番后,卫道再次派人传信至济南,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五日后,山东的消息便传到了济南。 “还真是有些始料不及,没想到问题竟然出现在了刘四的身上?”刘卓的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最后定格在了一种惊讶之上。 刘卓对于刘四的印象并不好,但传递过来情报实在是令刘卓难以置信。 “刘四?那随行的其他人呢?”苏若莹有些纳闷道。 “刘四至今还在开封府的大牢内,至于其他无关之人自然是放出来了。”刘卓一脸平静道。 “出了这档子事,侯爷在开封府的布局还能继续下去吗?”苏若莹温言细语道。 “缓一缓吧。徐州那边最近催的有点急了,先把徐州与淮安府的那摊子事事处理完再说。前往开封府的张二一行人,暂时就先撤回来吧。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派人前往开封。” “即便刘泽惠、及其家族只是得罪了开封的周王府左长史,我也无法轻易出手,谁知道刘家得罪的是不是背后的周王?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就卷入另一场看不见的阴谋中,属实不是智者所为。”刘卓望着一脸关切的苏若莹,认真道。 若是此事发生在崇祯年间,刘卓或许会借助农民起义的名义操作一番。但崇祯皇帝刚登上帝位,陕西境内的农民起义又没有大规模爆发,提前与藩王较量,确实与自己的规划不符。 “会不会寒了底下人的心?”听了刘卓所言,苏若莹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至于,刘泽惠在我手下做事的时间并不长。况且,刘泽惠隐瞒了其刘家犯下的事,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手底下的兄弟们应该能够理解的。”刘卓耐心解释道。 “那侯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前往徐州?”苏若莹眼含笑意,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卓。 “再等两日。前不久,邱泰带人新研制了一种火器,对于我们的徐州之行助力极大。等底下人都熟悉了之后,我就带着你一同出去看看。”刘卓一把将身侧的苏若莹拥入怀中,满脸深情地看着怀中的女人,一副心花怒放、心满意足的样子。 就在两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之际,却被门外前来报信的管事打断了。 “公子,青岛传来消息,郑芝虎率船队抵达了青岛港,不日便可抵达济南。”管事一脸着急的说道。 “郑芝虎?是那个大员的海商?” “对,就是他。” “如今已是腊月,郑芝虎率领船队过来做什么?”苏若莹眉头微蹙,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刘卓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刘卓高声回道。 待报信的管事走后,两人又继续聊了起来。 “侯爷是打算暂时留在济南了吗?”苏若莹遂问道。 “唉,每次准备要前往徐州、淮安府,都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给耽误,难道说徐州与淮安府不欢迎我们?”刘卓随口道。 “虽说世事无常,一切天注定,但人力有时也可胜天。徐州、淮安等地的贼匪多,侯爷准备的也充分,定能一举铲除那些贼人,为商行在徐、淮等地打开局面。”苏若莹一脸真诚的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刘卓微笑道。 明朝时期,淮安府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而成为漕运体系中重要节点。明永乐十三年,平江伯陈瑄奉太宗皇帝之命,开淮安的清江浦水,引洪泽湖水入淮,以清水道。 后来,景泰帝命副都御史王竑出任新设的漕运总督,兼任巡抚淮安府、扬州府、庐州府(安徽合肥)、凤阳府,以及徐州、和州、滁州,驻在淮安府。 因京杭大运河对于明朝的兴衰、乃至国运都有着严重的影响,朝廷将漕运总督衙门设在淮安,等于是将明朝的江山社稷都系在淮安。淮安若是受到影响,京师、乃至整个北方都会震动。 明朝的继任者满清同样是将漕运总督衙门皆设置在淮安,由此可见朝廷对于漕运的重视。 刘卓对于两淮地区了解的不多,仅仅只是知道淮安府地区的私盐泛滥,盐枭猖獗。 若是按照郑芝虎等人上次在济南待的时间计算,徐淮一行恐怕就只能等到过了年后。 沉思良久之后,刘卓命王成与金辰再次带着大批的人手前往徐州与楚知白等人会合。临行前,刘卓千叮咛万嘱咐,一旦遇到那些拦路抢劫的贼人,一定要打探清楚那些人的来历。 第270章 采购军械 天启七年十二月十一日,郑芝虎一行人带着大批的货物来到了济南城。 “虽说这位侯爷已经辞官了,但是济南城能有今日这般盛况绝对与他的治理有着莫大的关系。”看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车马,郑芝虎发自肺腑的羡慕与佩服。 “二爷,山东的省治就已经这般热闹了,那我大明朝的北京与陪都南京是不是比这济南繁华?”身旁的贴身护卫饶有兴趣的看着四周的叫喊、商贩,边看边说道。 来到一个陌生的县城,年轻护卫对于眼前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此地的繁华远远不是一个台湾的小港口可比的,许多美食、物件、杂技等都是魍港没有的。 “那肯定是啊。虽然我没去过京师与陪都南京,但两京作为我大明朝的脸面,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府城、省治可比的。不过,济南府城是我遇到的最繁华、最热闹的一座城。”听了护卫的询问,郑芝虎思考片刻后,面无表情道。 “哦哦,原来二爷也没去过啊!” “二爷,我们这次大概在济南待多久?我听陈大哥说,上次的船队在济南待了大概有一个多月。那这次是不是也要在此地上一个多月?”年轻护卫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由追问道。 “没看出来啊,你这小伙到了一个新地方,话也变多了。” “待多久不是我说了算的,得看刘氏是否能够提供我们所需。若是此次完不成大哥布置的任务,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大哥。”郑芝虎望着疑问不断的护卫,随口道。 很快,郑芝虎就带着几个护卫来到了城北的刘氏商行,而刘卓也带人在商行等待多时。 “郑兄弟,自天启六年一别,至今也有一年多了吧。你们船队从南洋运来的货可是让刘氏商行大赚了一笔啊,城内的许多士绅豪商对你们带来的南洋货物可是十分稀罕。”刘卓满脸堆笑道。 在双方有了第一次的接触后,郑氏在随后的一段日子从海上运来了不少南洋的特产,也从山东运走了不少北方特产。海陆两大势力合作,可以互补互惠,对双方来说是好事。 “此番前来济南,船队带来的南洋海货远比上次还要多出不少。大哥知道侯爷对西洋玩意感兴趣,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希望侯爷可以笑纳。” 郑芝虎的话音刚落,门外的两个护卫便将一路抬着的箱子抬到了两人跟前,并顺手打开了箱子。 “钟表?” 看这个铜制的金黄色花纹钟表,刘卓不禁欣喜万分,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感也涌上心头。 早在万历八年,西方传教士罗明坚将自鸣钟传入中国。万历二十九年,利玛窦将自鸣钟正式带到明朝并献给万历皇帝,?标志中国宫廷中正式引入自鸣钟。 即便是与西洋人也接触了一段时间,刘卓也没有见到类似钟表的稀罕物。这也跟刘卓的所关注东西有极大关系,毕竟没有花费力气去收集。 “侯爷果然是见多识广。这个是小一号的自鸣钟,是大哥不久前才从西洋人那里购得,也是大哥献给侯爷的礼物,希望侯爷能够喜欢。”郑芝虎一脸耐心的解释道。 “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礼物,本侯受之有愧啊。若是本侯有什么可以帮上郑兄弟的,郑兄弟不妨直言。”刘卓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自鸣钟,一边回道。 郑氏协助冯晟获得马铃薯与荷兰战舰图纸的情分,刘卓在郑芝虎第一次抵达山东的时候便通过各种方式还了。 如今,郑芝虎第二次前来济南不仅带来了大量的南洋海货,还送出不少西洋宝物,必定是有所求。毕竟,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侯爷,可否屏退左右?”只见郑芝虎缓缓地走到了刘卓的身侧,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 “都下去吧。”刘卓头也不抬,自顾自的看着眼前的自鸣钟,随口道。 “侯爷,前段日子,我大哥郑芝龙带着弟兄们与官军、海盗、荷兰人打了几次仗。侯爷提供的那批武器可是立下了大功,所以这次前来希望侯爷可以提供一批火器。”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侯爷来说有些为难。所以,无论侯爷报价如何,我郑氏愿意在侯爷报价的基础上上浮两成。”郑芝虎神情严肃,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 “为难?倒也不至于。”刘卓扭头看着表情复杂的郑芝虎。 “侯爷是答应了吗?”郑芝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瞬间浮现出了笑容,随后确认道。 原以为从刘卓这里获得火器会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位侯爷竟然如此爽快大方。 “你们需要什么火器?除了上次送的一百杆燧发枪,还需要什么武器吗?有没有列个单子出来?”刘卓一脸平静道。 “侯爷这里除了燧发枪,还有什么类型的火器?侯爷可否为在下介绍一下?”郑芝龙表现出一副谦恭有礼的样子。 “你稍等一会,我这就令人来专门给你介绍一下我军中配置的各种火器。” 说完,刘卓便走了出去,喊来护卫嘱咐几句后,刘卓又重新回到了屋内。 “南边,近些日子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刘卓突然间好像想了什么,不由得开口问道。 尽管不知道刘卓为何好奇南方的情况,但郑芝虎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还是耐心的将福建、浙江一带发生事告知刘卓。 “去年,闽南发生了严重旱灾,赤地千里,许多百姓都断了粮。由于官府赈灾不当,我大哥就招了数万的饥民前往台湾开垦。正是有了这些百姓的加入,我郑氏的势力才急剧壮大。” “后来,海商许心素与俞咨皋勾结,但依旧不是大哥的对手。不过,台湾的那帮荷兰人野心不小,不仅想要染指大员从日本的商道,甚至想控制台湾海峡。” “再后来,我大哥就与那些荷兰人打了一仗。虽然大获全胜了,但是大哥断言那帮荷兰人贼心不死,必定会召集人手反扑……” 接着,郑芝虎详详细细的将福建、浙江一带发生的事情讲给刘卓听。刘卓坐在椅子上听得是津津有味,偶尔还会打断郑芝虎的讲述,提出自己的疑问与不解。 大约一刻多钟的功夫,戴世昌与王大虎便来到商行。两人将辽东军中现役所有的火器一一介绍给郑芝虎,郑芝虎听后则是一脸的诧异与质疑。 明朝各地卫所的装备的武器,郑芝虎与郑芝龙也是清楚的。若是按照两人先前介绍的,刘卓所部生产的火枪、火炮、火箭、手雷等火器的性能完全超越了西洋人制造的火器。 令郑芝虎感到疑惑的是,刘卓既然掌握了如此先进火器技术,为何不上交朝廷? 郑芝虎自然不会蠢到当面询问刘卓,只能将问题藏在心中,然后回去问问大哥郑芝龙。 “侯爷,若是按照那两位兄弟的介绍,这些火器的单价应该不会低吧?” “确实不低。若是大量采购的,恐怕会耗费巨额银两。” “侯爷,我能否和底下的兄弟们商量一下,然后再做决定。” “你若是觉得价格难以承受的话,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你是否愿意听一听?” “愿意,愿意。侯爷说吧。” “上半年,我率军在辽东与后金干了几仗。随着后金主力北逃,辽西主力入主沈阳,我部也依约定开始了裁军,因此就留下了不少的火器。这些火器呢,我既不愿意白白的交给朝廷,又不愿意回炉重造,就令人放在复州城。” “这里面有大部分的火器,是去年与今年列装的。虽然没办法与新生产的火器相比,但性能依旧优异,不会影响你们杀敌。郑氏若是愿意接手的话,我可以打个折扣。”刘卓面带笑容,耐心的为郑芝虎解释。 对于刘卓而言,其宁愿这些火器躺在库房中,也不想交给那些道貌岸然、只顾享乐的文臣武将。 至于为何要将火炮与燧发枪的制造技术上交朝廷? 一方面是消除皇帝的对自己的戒心与不满,为自己接下来的谋划铺路;另一方面,刘卓笃定朝廷那帮工匠没有个几年的研究绝对造不出来,即便造出来了,性能各方面也比不上自己的燧发枪。 “侯爷,能否派几个人随我前往复州看一看那批火器?”郑芝虎脸上的表情复杂,挣扎许久后,才一脸严肃的说道。 “没问题。但是如今海面冰冻,至少得等到崇祯元年二月才能过去。”刘卓想了想后,如实回道。 “无妨,只要能够获得侯爷提供的火器,哪怕等上一年半年都值。”郑芝虎眼含笑意,一脸真诚道。 “其实,府上还有一些城防营换下的火器,与复州那批火器算是同一批的。但是数量不多,还剩下几十杆,原本我是打算留在宅内闲暇时打猎用的。” “郑兄弟若是赶时间或者急于想见识一番,等过上几日,我就与你一块去测试。不知郑兄弟意下如何?”见郑芝虎如此执着,刘卓再次出言解释。 “没问题,一切听从侯爷安排。”听了刘卓所言,郑芝虎不由得喜上眉梢,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 第271章 冰释前嫌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卓先是将郑芝虎所带的南洋特产、以及其他南方货物全部吃下,然后又带着郑芝虎亲自测试了府上的火器。 郑芝虎对于测试结果十分满意。 随后,郑芝虎立马就表示,复州城中的所有火器郑氏全部都要了。等到海上解冻,立马派人前往复州装船。 此外,郑芝虎又在刘卓这里订购了二十门新式火炮、两千杆新制燧发枪、以及数量不一的各式火箭、手雷、开花弹等。 此次交易,对于双方而言可以说是更深层次的一种合作。郑氏获得了市场上压根买不到的先进火器,而刘氏通过军械贸易赚取了大量的银子。 两方互惠互利,各取所需,可谓皆大欢喜。 “你一向都把那些火器当做宝贝疙瘩,先前把火器的制造图纸上交朝廷。现如今,你又把各种火器都卖给郑芝龙,你的想法怎么变来变去,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董映雪微皱眉头,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显得十分疑惑。 “敢问娘子,我费尽心思制造、研发火器是用来做什么的?”刘卓并未直接回复,反问道。 “你不是说过是用其争霸天下的吗?”董映雪回想片刻后,一脸认真道。 “既然是用来打天下的,那这些火器的归宿就该在战场之上,而不被放在冷冰冰的仓库中,任其腐朽、损坏。这些火器也不知道会闲置多久,与其耗费人力维护保养,还不如卖了换银子。” “历来,军资、军械交易都是极为赚钱的。” “此外,火器技术的改良与进步很大程度上需要通过战争来实现的,测试火器性能的最佳方式就是战争。眼下,北方的战事即将结束,将大批的火器投放到南方,也方便火器的继续改进。”刘卓一脸平静道。 先前,刘卓确实十分紧张手中的工匠制作的火器,哪怕是凭着手中火器与朝廷决裂,也不愿低头。但是随着眼界、见识的不断开阔,刘卓的想法也处于不断的变化当中。 火器只是一种犀利的战场杀器,在一定程度上是决定了一场战役的胜败。但火器并非万能,影响战役成败的因素很多,如战略战术、军队的动员能力、后勤物资补给效率、综合实力对比等因素。 “万一那些大员海商与你日后产生了利益冲突,而卖出去的火器反倒用来对付你,又当如何?”董映雪一脸担忧的说道。 “你放心,现在卖出的火器并不是最新研制的。况且,长期使用火器的话,部分配件磨损的就严重些,进而影响火器的使用。” “此次,私下买卖军械所获得的银两,足以支撑火器、器械部门研究许久了。即便日后的郑氏与我们反目,我也丝毫不惧。”刘卓面带笑容,一副信心十足,毫不在乎的样子。 “配件磨损?”董映雪纳闷道。 与刘卓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董映雪对刘卓口中时不时冒出的新词汇也有了一定的免疫,从刚开始的大吃一惊直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波澜不惊。 “对。当初在设计制造的时候,我给邱泰等人提出的要求,这也算是一种反制措施吧。”刘卓轻笑一声,随口说道,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 “军中那些火器都是如此吗?”董映雪继续追问道。 “军中的多数火器都存在这样的问题,提交给朝廷的图纸亦是如此。当初,邱泰在带领工匠研究、打造出燧发枪时候,众人就考虑过枪支外泄问题,所以,就多了个心眼。”刘卓一脸认真而又耐心向董映雪解释道。 “如此看来,夫君还是蛮阴险的。”董映雪轻声细语,而后掩嘴一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人活于世,多一手底牌总是好的。”刘卓满不在乎道。 自两人大吵一架之后,董映雪立马就把刘丰喊了过来,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刘丰很快就将教书一事的始末告知了董映雪。得知刘丰认真学习的真相后,董映雪气的狠狠教训了刘丰一番。 气消了以后,董映雪立马派人将苏若莹进入商行之后的所作所为打听了一番。 当得知刘卓并未在外面招风惹草后,董映雪便主动承认错误,而刘卓也没有与自己的女人计较什么。很快,两人就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年后,我会带人亲自往往徐州、淮安等地。我走了以后,宅内、商行中的事务就交给你了。” “这段时间,商行的事务也不多,各部门都在按部就班地处理事务。每隔十日,我会令人将商行的重要事务送至宅院内,由你决策。你以前也接触过商行的一应事务,也不用我再多嘱咐。”刘卓握着媳妇的双手,温言细语道。 “徐州、淮安府,你去那边做什么?”董映雪的双眼中闪烁着忧虑,眉头紧锁,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一个月前,范永斗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派去支援的楚知白一行人有了人员伤亡。我想过去看看那边到底乱成什么样子?” “若是真的连官府都不愿意管,那就大有可为了。可以招上一部分人手,只要稍加训练,便又是一支奇兵。日后南下两淮,必定能为大军提供不小臂助。”刘卓脸色凝重,神情严肃,耐心的解释道。 刘卓原本并没有想过在徐州、淮安招收人手,毕竟徐州等地百姓尚武,悍勇好斗。招收徐州的百姓入伍从军,不听从命令的刺头肯定很多,若是遇到绝境,不少人很难做到绝对服从。 但是,在考虑到徐州、淮安等地的官军连一帮水匪、草贼都对付不了的时候,刘卓的心中又开始盘算起来。 只要不过分刺激到两地的官府,再上下打点一番,最多三年,刘卓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两淮作为自己后花园。到时候,别说五万大军,养个十万精锐都不在话下。 “夫君几句话不离造反,看来心中是早有打算了。”董映雪随口道。 “算是吧,不过也不光是养兵。此处水运便利,粮食、私盐、茶叶、瓷器、棉布、丝绸等都有,也极为有利商行的发展。”刘卓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然后继续说道。 “倘若遇到类似如开封府的突发情况,我又该如何处理?”董映雪有些紧张的看着刘卓,有些为难道。 董映雪原本是想拒绝刘卓的安排,但是转念想到苏若莹在商行的作为,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立马就涌上来。 “你不用忧心,开封府的情况是个特例,我已经都安排过了。你就按照以往处理商行事务的状态去决断,倘若真遇到一时无法决断的事,可以暂且搁置、询问父亲或者派人传信于我。” “至于郑芝虎一行人,你完全不用理会。在离开济南前,我会安排卫道、邱泰对接火器交接事宜。” “再说了,距离年后还有一段时间,我也会将商行内需要关注的重点事项、以及应付手段尽数告诉你。”见媳妇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刘卓一脸微笑,耐心宽慰道。 “那妾身就依夫君的安排行事。”董映雪眉开眼笑道,脸上的担忧、顾虑随即烟消云散。 不久后,前往开封府的一行人便重新返回济南。 与刘四关系密切的张二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立刻就上门求见刘卓,但是被护卫拦了下来。 张二瞬间就明白了刘卓的意思,但其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后,张二在刘宅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见张二如此坚持,刘卓随即将刘四写的书信交给了张二。可是,固执的张二还是坚持要见刘卓一面。 “唉,并非我不愿意出手,而是如今连刘家为何满门被杀的原因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出手?” “山东、河南是两个不同的省,开封府、河南省的藩王宗亲数不胜数,势力盘根错节。我一个新封的侯爷,又有那么大的能量去干预河南开封府的刑狱之事?” “若是力所能及,我又岂会舍弃自己的部下?”刘卓无可奈何道,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刘四就这么被砍头吗?”张二两眼红肿,眼眶中的疲惫与倦意不断袭来,身体与双手也在不住的颤抖,伤心欲绝道。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他最后一程。至于报仇的机会,以后会有的,我向你保证。”刘卓压低了嗓音,面无表情道。 “刘四真的救不了吗?”张二的声音有些嘶哑,脸色惨白,身体明显虚弱到了极点。 刘卓点了点头。 看到刘卓的动作,张二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瞬间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软倒在地上。 “来人,快去喊大夫。”刘卓大喊道。 半个时辰后。 看着躺在软榻上的张二,刘卓心中隐隐有那么一丝的不忍。 “你既然都已经决定不出手了,为什么还要见他呢?”董映雪随口道。 “毕竟帮过你我,始终还是做不到那般冷面心狠。不过,我给了他报仇的机会。就算不为他自己活,为了给刘四报仇,他也会撑下去的。”刘卓正色道。 “世间无辜枉死的人太多了,能报仇雪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刘四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董映雪笑着说道。 “但愿吧。” 第272章 南下徐淮 历代的王朝都极为重视盐务,刚成立的明朝也是如此。 洪武初年,朱元璋陆续在全国设立了两淮、两浙、福建、河东、山东、福建共六个都转运盐使司衙门(简称转运司),以及盐课提举司(小一些的盐区设)。此外,各地方下设分司、盐课司、巡检司、盐场与批验所。 而在诸多的盐区之中,尤以两淮盐区所产盐最多,食盐质量也最为优质。每年产的盐多达七、八十余万引,占到全国食盐产量的四分之一还多。 前世的乾隆、嘉庆、道光时期,两淮盐产量达两百万引左右,约八亿斤食盐。 生产食盐的百姓被称为“灶户”,有专门的户籍,子孙世世代代必须产盐,不得随便更改。 洪武元年定制,盐每四百斤为一引,称“大引盐”。弘治时,改办“小引盐”,以两百斤为一引。 各都转运盐使司的最高长官是都转运使,从三品,负责转运司内的一切政务。 有了盐,有了管理盐务的官府,那生产的这些盐又是如何卖出去的呢? 明初,为了对付残存的北元势力,朱元璋在王朝北部的边镇部署了大量军力。 由于大军耗费粮食、物资巨大,便有官员提出征召商人往边疆各处运粮,而朝廷则给予商人食盐作为补偿。此法得到了朱元璋的同意,并在全国实施,也就是开中法。 商人不仅运粮食,钞、布、马、茶、草、铁等都在运输之列。 首先,由户部贴出榜文,榜文上会写明纳粟区域、所纳品类、数量等内容。接着,商人将粮食、物资运送至指定的边关仓库。 边仓官员会将商人所运粮食、物资的品类、数量、应支盐引数量写在盐粮勘合上,一式两份。其中的一份发给商人,称为勘合,作为纳粮支盐的凭证,另一份则由官府送到各地的都转运盐使司或者盐课提举司。 随后,商人持勘合去指定的转运司比对勘合,无误之后会签发盐引,准许盐商支盐。支取到盐后,会到指定区域进行销售。 明朝成化、弘治时期,为了解决盐政弊端,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 户部尚书叶淇在内阁首辅的支持下改开中法。 其主要内容是盐商在地方盐运司缴纳足够银两,便可称掣食盐。然后,各地方盐运司再把所得银两,统一解送到户部太仓进行管理,分发各边镇将士购买所需,这一盐政变革史称“叶淇变法”。 叶淇实施了开中纳银制度后,盐商可以纳粮中盐,也可以纳银中盐。不仅提高了盐商的积极性,还增加了国库的财政收入。 万历朝时期,为了解决盐引积压的问题,时任户部专管盐政的山东清吏司郎中袁世振进行盐政改革。袁世振建立了盐业世袭商专卖制度,结束了长久以来实行的官专卖制度。 即只有登记在纲册上的盐商才有买卖食盐的权利,并由其子孙世代相传,其他人不得染指,违者将受到处罚。而且,这些入纲的盐商是明朝官府承认的,并受盐法保护专门经营盐业生意。 尽管这一制度解决了当时朝廷面临的困局,但是将盐这一重要的物资交由专门的商人永久专营,本身就存在着问题。 崇祯元年元月初七,在安排好济南的一应事务后,刘卓与乔装之后的苏若莹带着商队、护卫沿着运河南下。 为何选择在初七就出发呢? 因为年后的天气依旧寒冷,一行人马匹、车辆较多,沿途许多河流冰冻,利于大队车马行进。 为何选运河南下呢? 一方面是为了让苏若莹见识一下运河两村镇、县城的繁华,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了解运河的运输情况,以便于在漕运与海运之间有所侧重。 十余日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兖州府的张秋镇。见张秋热闹不已,刘卓便决定在张秋镇停留三日。 由于张秋镇居于济宁州与临清州之间,运河通畅,张秋镇的手工业极为发达。如酿造、糕点、酱菜、纺织、印染、饰品等。 “张秋、阿城、七级三镇是有名的阳谷运河三镇。不过时间有限,就只能带你在在张秋玩几天了。”刘卓一脸真诚的看着苏若莹,认真道。 “侯爷能带妾身出来,就已经是妾身的福分了,妾身又怎会奢望处处都看一遍呢?”苏若莹轻声柔语道,一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样子,令刘卓甚是喜爱。 “张秋虽说是一个镇子,但其规模甚至于比一些县城、府城还要大,有九门九厢、七十二条街、八十二胡同,妥妥的漕运重镇。城内有米市街、茶市街、糖市街、马市街、柴市街、果市街、鱼市、布市、蒲席市等。” “张秋镇的衣帽店、画舫、饰品等可是极为有名的,还有本地所产的乌枣、阿胶也不错,以及江南的丝绸、茶叶、稻米、柑桔,这几天带你在张秋好好逛一逛。”刘卓耐心的为苏若莹一一介绍。 “如此说来,张秋的繁华虽不及济南,但也算是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市肆繁华。”苏若莹沉思片刻后,评价道。 “夫人的评价十分中肯。” 尽管张秋镇所售卖的多数手工艺品不如奇珍异宝好看,吃食也极为普通,但却受到了一行人的喜爱,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那位貌美的夫人。 张秋镇的面积并不大,周长只有八里。随行商队、护卫人员花了不到一日的功夫便将整个张秋镇逛了个遍,但刘卓还是与苏若莹在张秋待了三日。 若是日后侧重于海上运输,也不知道运河是否依旧繁华。 张秋镇距离济宁也就两百多里,在离开张秋的五日后,一行人来到了济宁州。 明初,济宁城叫任城。 洪武十八年的时候,朱元璋改济宁府为济宁直隶州,辖嘉祥、?巨野、?郓城三县。济宁州处于京杭大运河的中段,是明清时期着名的运河城市,较为依赖漕运。 与东昌府北部的临清州不同的是,临清州不仅在洪武三年设立临清仓,后来还设置了临清卫(主要职能是造船、修漕船、承担和赔补船料价等)。 宣德年间,临清仓扩建,容量达300万石。后因朝廷施行兑运法,临清仓中转的能力有所减弱,但依旧是漕粮存储的重要州城。 济宁作为山东南部漕运中转、集散地,不仅将来自江南的丝绸、茶叶、棉布、盐、纸张、陶瓷等商品向周边州、府输送,还将山东南部本地、以及北方的各种商品输往江南等地。促进了济宁州的经济发展,也吸引了大量的人流。 由于一行人的行进速度过于缓慢,刘卓命人在济宁州城补充了各种消耗物资后,便继续沿着运河向南赶路。 很快,众人便临近了兖州、淮安府交界的台庄。 台庄即是后来的台儿庄。因台庄的地势低,而微山湖的位置高,所以在万历朝时期在台庄建起了台庄闸。这也是北上的漕船进入山东的第一道船闸。 前世的乾隆皇帝下江南时路过台儿庄运河段,发现此地夜不罢市,歌声十里,热闹不已。随后,其御笔一挥,便赐下五个大字,即“天下第一庄”。 “侯爷,还需要多久才能抵达徐州?”苏若莹轻声询问道。 连日的赶路使得娇弱的苏若莹脸色苍白,疲惫憔悴,其躺在刘卓的怀中一动也不想动。 “已经进了淮安地界,最多三日便能赶到徐州。你若是身体撑不住的话,我可以让大家在此处休整几天。”刘卓满脸心疼的看着怀中的女人,关爱道。 “侯爷,我能撑得住,不要耽误赶路了。”听到刘卓将要令队伍停下,苏若莹顿时来了精神,硬撑着说道。 “千万不要硬撑,坚持不下去就和我说。你是我的女人,没有人敢有意见。”刘卓一脸认真道。 “嗯。” 山东与徐州的天气都是异常的寒冷,对于刘卓与一众随行的壮汉来说,只要穿上御寒的棉衣,再多穿几件,自然不会太冷。但是,对于瘦弱的女子就不行了。 即便是马车内有紫貂裘、狐白裘、暖帽、暖炉、热汤,可对于赶了十多日的女子来说,还是有些难以忍受。 接下来的几天,刘卓刻意令队伍放慢了赶路的速度,原本三日便可以走完的路程,众人硬生生的用了五六日的时间。 一抵达徐州,刘卓也顾不得与楚知白一行人汇合。在客栈中陪了苏若莹数日之后,苏若莹的身体才恢复。 尽管刘卓并未派人与楚知白、王成汇合,但城中在部署的人手看到那熟悉的标志,很快就将队伍抵达的消息传给了楚知白。 无奈之下,刘卓只能抽出一些时间见了楚知白一面。 “侯爷,城中有官员、豪商与城外的贼人勾结。您此行带着夫人一同过来,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徐州城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太平。”楚知白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若是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就过几日再说。”刘卓随口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还真有个事挺重要的,也是个消息。” “打探到的消息称,数月前袭击我们的那群贼人好像要对城中的几家人动手,有可能是利益分配问题导致的决裂。如今,我们在徐州的人手充足,知白特请示侯爷,是否要对那些人出手?”楚知白压低嗓音,郑重其事道。 “决裂?动手?”刘卓认真了起来。 沉思良久后,刘卓拒绝了楚知白的提议,理由是暂时没必要掺和进去。 主要是刘卓派往此地的人手达近千人,徐州、两淮地区没有任何一家势力可以与之抗衡,包括官府。过早的冒头,与刘卓猥琐发育、制霸两淮的计划不符。 至于弟兄们的仇,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第273章 夜聊 经过刘卓连续多日的照料与陪伴,苏若莹终于恢复了不少。 “侯爷,妾身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贞儿在身边照看着就行了。侯爷此行徐淮另有部署,可别因为妾身耽误了侯爷的大事。”苏若莹极为乖巧的劝说道,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令刘卓不禁心生怜爱。 “不差这几日。现如今,外面也是大冷天,也不是与人谈生意的时候,过几日再说吧。”刘卓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苏若莹不禁掩唇一笑。 “妾身可从未听说过谈生意还要看天气的,侯爷这话分明就是在安慰妾身。”苏若莹笑嗔道,眼神之中有那么一丝的埋怨。 “倒也不全是安慰。我们一行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抹黑,你说我应该找谁去做生意?”刘卓缓缓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了苏若莹,不紧不慢道。 通过楚知白先前的几封书信,刘卓对徐州境内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在没有摸清楚徐州、淮安、扬州等州府的情况前,刘卓不打算冒然做出决定。 至于为何不考虑与老朋友范永斗合作,原因就在于范永斗惹了徐州当地官僚豪绅。与之掺和到一起,必然会引起徐州本地势力的注意,进而有暴露身份的可能。 毕竟,一支五、六百人的商队在路途中的动静不小,颇为的引人注目。 “骗人。侯爷心中若是没有谋划,又怎么可能多次提出南下?难不成侯爷浩浩荡荡的带着这么大一批人是去游山玩水的?”苏若莹嘴角微扬,娇笑道。 “当然,大致的筹谋还是有的。”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得亲自在这些地方看看,再做出决定了。” 刘卓握着那双凝脂般白皙柔嫩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与爱意,如冬日里的一杯热茶,温暖了女人的心。 “我猜对了吧。”苏若莹一脸得意道。 “夫人,简直就是女诸葛在世。” “是如夫人。” “都一样。” 天色渐暗,夜幕笼罩。城南二十里铺附近有一大型营地,营内数十顶帐篷整齐竖立着,数十堆篝火将营地照的如同白昼。 楚知白、何琛、王成等人聚在一篝火旁,边吃边聊。 “最近,一直有人不间断的盯着我们的营地,大家都说说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金辰的眉头轻轻皱起,流露出内心的困惑与不安,而后沉声道。 “这个很容易猜到。营内的两队人马有五、六百人,这样的人手在徐州这地界可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必定会引起城内、外各方势力的猜疑与忌惮。”王成神情严肃,耐心向众人解释道。 “王兄所言有理。”楚知白赞同道。 “楚老弟,在我们这队人到达徐州之前,可有什么人盯着如今的营地吗?”王成扭头看向楚知白,一脸平静道。 “如今再回想起来,在王兄这队人与我们汇合之前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人盯着。”楚知白沉思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道。 前几日,去见侯爷的时候,侯爷直接拒绝了为死去弟兄报仇的提议。如今看来,还是侯爷别具慧眼,有远见。 五、六百的人手就已经引起城内大人物的注意了,若是再冒险行动,恐怕不利于侯爷的部署。日后,若是再与侯爷碰面恐怕就得小心些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镖局的成立是经过官府批准的,运镖也有官府出具的证明文书,若是有人胆敢把我们当做敌手,那他就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王成眯着双眼,瞳仁微缩,眼神立马变得凶狠锐利。 “王兄所言甚是。只是侯爷为何不让我们动手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呢?”一旁的何琛听了众人所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硬着头皮问道。 “动手?你打算怎么动手?说来听听。”金辰饶有兴趣地看着何琛,一字一句道。 “自然是盯紧了那几家的动作,伺机下手。”何琛脱口而出,丝毫没有考虑众人面临的形势与处境。 对于何琛而言,为死去的弟兄才是自己的首要任务。尽管楚知白已经传达了侯爷的意思,但何琛心有不服、有怨言。 “糊涂,愚蠢,愚不可及。” “你跟了侯爷那么久,还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性子吗?侯爷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吗?”不待楚知白开口,眉头紧锁、面色阴冷的王成立马嗔怒道。 “你这家伙,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侯爷已经说了,为兄弟们报仇是迟早的事,不必急于一时,你以为侯爷是在开玩笑吗?”楚知白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何老弟啊,不是我说你,我们这一群人在徐州这地界如此受人关注,你又如何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呢?” “侯爷既然说过了,就表明侯爷有自己的布局与谋划。你若是打乱了侯爷的部署,你又有何脸面侯爷?有何脸面面对九泉之下的弟兄们?”金辰注视着那个与自己性格颇为相似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劝说。 “小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既然三位大哥都这般说了,在报仇的条件未具备前,小弟绝口不提此事。”何琛一脸真诚的向几人保证道。 “这才对嘛。” “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弟兄,没人会害你的,听劝没错。” “何老弟,以后遇事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的。” …… 听着身边一位又一位的老哥劝说,何琛虚心地接受了几人的批评与劝告。 解决了何琛的问题后,众人又开始讨论刘卓此行的目的与接下来的动作。 “前几日,我去客栈见侯爷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戴世昌、黄大中、张义三人。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侯爷此徐州来带了大批的人手。你们觉得侯爷在徐州布置这么多人手是想做什么?”楚知白一脸疑惑的看向众人。 自从接了护卫范永斗商队的任务,众人便已经在二十里铺附近停留了近四个月。 一行人在此间多次护送着货物前往宿州、邳州、睢宁等州县,给范永斗解决了不少麻烦,镖局因此也收取了不菲的报酬。但一直待在这破败、萧条之地,始终是无趣了些。 若侯爷此来是带领弟兄们在徐州等地创下一片基业,那可比护卫商队有意思多了。 “恐怕不只是在徐州做生意这么简单,若只是做生意,调个百余人的护卫队已是足够了。” “可如今,算上城中的人手,估计已经有近千人了。这股力量在徐淮地区可是首屈一指,纵使来个数千的官军,我们也丝毫不会放在眼里。”王成认真而又严肃地分析着,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得意与自信表情。 “是啊。即便是算上护卫范永斗的商队,也无需这般人手,我估计侯爷此行图谋甚大。”想起刘卓先前的种种作为,金辰不禁笑着说道。 与众人相处月余,对楚知白与何琛的了解也在不断的加深。他们是个不安分的主,自己同样如此,侯爷多半也是。 自从刘卓被朝廷册封为侯爵那刻起,手下的一干将领心中的那团火也被点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跟随刘卓创立一番功业,无论是为名为利。 “徐州这地界,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侯爷的注意了吧。”听了几人所言,何琛也开口说道。 “借漕运的船只载货确实极为便利,但是上上下下的打点可是要耗费不少功夫的。此外,邳州至徐州之间的距离虽不远,但是沿途的盗匪、贼寇可太多了。” “侯爷此来带了这般人手,他压根就会看不上漕运上的蝇头小利。”楚知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侯爷若是看不上流经邳州段的运河,那就只能是想在两淮、以及南方州府大展拳脚了。邳州、宿迁、清江浦,还有扬州、镇江、常州等府可都是商业繁荣之地。”何琛颇为自信的望着众人,异常笃定的说道。 听了何琛所言,身旁几人顿觉眼前一亮,颇有一种豁然贯通、大梦初醒的感觉。 “何老弟,你为何这般觉得呢?”王成将目光全都聚在了何琛身上,不紧不慢地问道。 “唉,说来惭愧。小弟的祖籍乃是扬州府泰兴人氏。后来因为家中变故,便举家迁往山东,扬州等地的繁荣景象也是听家父提起的。因此,我才那般认为。”何琛笑着说道。 “如此说来,一切就说得通了,侯爷此来表面是意在南直隶行商,可实际却是为日后的筹谋铺路。侯爷的见识与谋略确实不是我们这一帮大老粗可比的,营中对将士个个对侯爷佩服的五体投地并非没有道理。”金辰嘴角略弯,轻声笑了笑。 “我强调一点,侯爷暂时并未派人与我们接触,我们也不要派人与侯爷碰面。虽说侯爷武艺极高,但徐州人悍勇,个个持剑拿刀,侯爷下榻的客栈周围还是要安插一些人手,防止有人对夫人与侯爷不利。” “这个任务就交给金辰老弟来负责吧。毕竟,在我们这几人中,你的武艺是最高的。”王成略一扫视了几人,心中很快有了主意,面无表情的安排道。 王成为什么能够成为刘卓的心腹?成为众人的主心骨呢? 主要原因在于其做到了实心任事。所以,刘卓在很多时候都会将王成带在身边,并委以重任。渐渐的,身边的一众亲卫也就从心底里认可了王成。 “好。” 第274章 营内碰面 夜色悄然降临,笼罩这座重建的徐州城。 冷风飕飕,刺骨的冷风如刀子一般刮在街上的行人身上,远处的几人也不禁加快了脚步。抬头望去,大街上只有寥寥数人,一副萧条、衰败的的景象。 客栈顶楼,只见苏若莹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一间临街的客房。见刘卓站在窗边陷入思考的刘卓,苏若莹随即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向刘卓。 随着苏若莹的双手缓缓触碰到了刘卓的身体,刘卓方才从深思之中醒悟过来。 “侯爷在想什么呢?”苏若莹把头靠在刘卓的背上,柔声道。 “只是有些感慨。” “听人说,以前的徐州城凭着运河的便利,可是繁华的很,与窗外的这幅景象可是天差地别。可如今,不说年年出现水患,可也是深受其害啊。”刘卓随手关上眼前的窗户,而后转过身来,一脸柔情地看着自己的女人。 “花无千日好,人无百日红,没有什么是永盛不衰的。昔日的徐州已是过眼烟云,而将来又有谁说得准呢?”苏若莹嘴角含笑,柔声道。如春风拂面,暖人心田。 “哈哈哈,说的好。”刘卓放声大笑。 徐州的情况与黄河中上游的水土流失有关。朝廷虽花了不少力气治河,解决了黄河下游多股并存的情况,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黄河的泥沙淤积问题。 若是想要解决下游的泥沙淤积问题,仅仅着眼于黄河下游始终是治标不治本,必须要双管齐下。一方面加强下游地区的河道治理,另一方面改善黄河中上游地区的生态环境。 “侯爷,我们一行人在徐州也待了五、六日,妾身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我们何时动身继续南下呢?” 此时的苏若莹依偎在刘卓结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不曾有过的安全感,一股心满意足的感觉油然而生。 “过几日吧,反正附近的河道也都解冻了,倒也不必急于一时。等见过王成等人,给他们安排接下来的任务后,我们再继续南下。”刘卓脱口而出,明显是早已有了打算。 “早就听说直浙地区富庶繁华,妾身早就想过去见识见识了。此次南下,妾身还得多谢侯爷成全。”苏若莹轻笑一声,脸上还流露出一丝的激动的神色。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刘卓眼含笑意,温和说道。 苏若莹眉眼弯弯,嘴角缓缓勾起,璨然一笑。 “夫人娇弱,我担心夫人还未到扬州、镇江,便已经倒下了,我们走水路如何?”刘卓灵机一动,遂开口提议道。 “有劳侯爷费心了。但妾身自幼就没坐过船,还不知道是否晕船?若是一上船就晕头转向,还不得被人笑话。”听了刘卓的提议,苏若莹不禁笑道。 “唉,夫人这就没眼福了。坐在船上看风景,那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啊。”抚摸着那双白嫩纤细的玉手,刘卓轻笑一声,打趣道。 “风景再美终究是风景,若是抬头看不见侯爷,若莹一人独赏又有何意趣?妾身只愿常伴夫侯爷左右,旁的对于妾身而言都不重要。”苏若莹温言细语道。 听了苏若莹的情话,刘卓心中甚是欢喜,心中对于苏若莹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情话是有些肉麻,却能够温暖人心,增进男女之间的感情。 情到深处难自控,思到浓时不由己。若是深陷入其中,难免会失去自我,无法自拔。 次日一早,刘卓带着二十多人的护卫与苏若莹前往桃山、胡山等地打猎。 直至申时一刻,刘卓一行人才带着猎物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楚知白等人的营地。 “我等见过侯爷、夫人。”几人齐声。 “先找几个人,把刚才带过来的猎物收拾收拾,晚上就在营地凑合一顿了。”刘卓随意安排道。 “好。”何琛应了一声,随即下去安排。 “营地搭建的不错,攻防兼备,进退皆可。只是军伍气息过于浓厚了一些,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门道。”刘卓带着几人围着营地转了一圈后,方才一脸严肃的评价道。 “侯爷,大家伙都是军中出来的,也没读过多少书,一言一行之间带着些军人的痕迹也很正常。”听了刘卓所言,楚知白一脸苦笑着说道。 前世时候,有许多的家庭会将顽劣不堪的孩子送到军中。军营是一个大熔炉,也是让人进步、成长的地方。当过兵的人,无论是从其外貌,亦或者言行上都能觉察到那股军人气息。 军队可以让一个懵懂无知的男孩变为成熟的男人,让一个懦弱无能的废物变成更独当一面的军中骄子,让一个终日好勇斗狠的痞子变成父母眼中的骄傲。 可以说,军队改变、重塑了许多人的一生。但军队对人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士兵的性格。使其以后面对挫折时依旧能够雷厉风行、坚韧不拔。 现今,大明朝多省的官军、将士中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吃空饷、上级克扣军饷、卫所兵缺乏操练、杀良冒功等等。因此,许多士兵也变成了偷奸耍滑、贪生怕死之徒。 为什么刘卓宁愿每到一地就募新兵也不愿意用地方的官军? 原因就在于刘卓不想让那些军中恶习影响到新兵。 新兵就好比一张白纸,塑造性很强,可以全力调教。老兵就不一样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各种恶习都会沾染一些,白纸上也没了绘画的空间。 教好一个人很难,但是带坏一个人却极为简单。若是招募大量老兵入营,必定会带坏新兵。 自从决定带兵的那刻起,刘卓就给手下人的定下了规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讲得清清楚楚,写的明明白白。如有违反,必有惩处、责罚。 尽管手下人与前世那些士兵无法相提并论,但放眼如今的大明朝,绝对是一等一的强军劲旅。 “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就是想你们以后在筑营时尽量隐去队伍的来历与过往的痕迹。只有这样,城中的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才会顾虑重重、投鼠忌器。”刘卓凝视着眼前的三人,压低了嗓音,郑重其事的说道。 “侯爷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的。”王成应声答道。 “回归正题,我此来是准备南下淮安、扬州的,你们有谁想跟过去可以一同前往。” “事先声明,徐州这里必须留上一部分的人手,至于留谁在徐州,你们几人随后商量一下。” “还有,我在城内租下了几间铺子、仓库,留下的人手不仅要护送范永斗的货物,还要协助朱管事护卫铺子仓库。”刘卓与苏若莹在营地的一团篝火前坐了下来,一脸随意的说道。 “侯爷是打算沿着运河南下吗?”对运河较为熟悉的何琛一下就猜到了刘卓心思,试探性问道。 听到侯爷准备南下,何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也是颇为得意。毕竟,能猜中侯爷的想法的人可不多。 沿运河南下的话,一路上就轻松多了。 “没错。” “你们这几日,找些熟悉淮安、扬州地形的百姓作为向导,省得南下时候走岔路。”刘卓回了何琛之后,又继续叮嘱道。” “侯爷打算何时动身?” “三日后。” “营地中有谁了解邳州的情况吗?”刘卓很快的扫视了在座的几人,而后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见没有一人开口,何琛便开口答话。 “侯爷,我对邳州有过了解。” “好,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大家。” “邳州地处沂泗河下游,?地势低洼,也就积水成湖,最为明显的地貌特征就是:湖多、墩多、口多。其北面临近微山湖,南接骆马湖,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 “在东运河(万历三十二年以前)没有开挖之前,邳州每逢降雨,便会成为一片泽国。运河开挖后,可以将来自鲁南的降水排至骆马湖,由此,邳州的洪涝灾害才有所控制。” “当地人为了防范洪涝,便把住宅垫得比较高,也称为墩。许多的地名后面也会加个墩字。如大墩、赵墩。” “与墩相类似的,还有台。邳州的百姓总是先挖土垫台,然后在台上建造房屋,台子越高则房屋被水浸泡的可能性越小。”何琛极为认真的向众人讲述自己了解中的邳州。 “如此说来,邳州与徐州时常会遭受水灾。看来只能在徐州、邳州建个联络、补给点。” “既然邳州多河道、湖泊,那进入邳州地界后,还是走水上方便些。”刘卓笑着说道。 对于前世的邳州,刘卓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在一本桥梁建筑的书中看到过邳州境内的桥梁建造数量。 根据不完全统计,邳州境内修建了大中型桥梁近五百座,小型桥梁万余座。 “确实是乘船方便些。不过,最好雇当地百姓划船。”何琛笑言道。 时间就在几人的闲聊中逝去,苏若莹静静地坐在刘卓身侧,其安静的如一泓清泉,波澜不惊,给人一种深邃、神秘的感觉;如一朵兰花,内敛而芬芳,又不张扬,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黄昏缓缓退去,夜色笼罩着徐州大地,一团团的燃起的篝火,驱散了营地内的黑暗。 此时的营地内,不仅飘来一股香气扑鼻的肉香,还传出阵阵的欢声笑语。 第275章 南下淮安 崇祯元年二月十三,在徐州停留了七、八日的刘卓一行踏上前往淮安的路途。 出了东门,走了四、五里后,楚知白一行人便与刘卓等人汇合。除了留在徐州的人手,上路的队伍大概有七八百人的样子。 如此规模的商队自然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但是,当贼匪的眼线看到护卫手中紧握的长枪、腰刀,看清了商队的护卫是何人后,立马就打消了抢劫的心思。 毕竟,马昱安与城内老爷们合力对付范永斗吃瘪的消息已经传的是人尽皆知。其他人若是想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副好牙口。 此时的天气虽然有些凉,但也比刚启程时的温度高了许多。 临近黄昏,众人才行至房村集。由于向导的提前嘱咐,也没有人敢擅自前往房村集。 房村集看似是个集市,可徐、淮、凤三地的各色人物都有,可以算得上鱼龙混杂。 “公子,现今已经是二月了,来此地采买的百姓、商人都减少了许多。若是逢年过节的,此地热闹程度可不下于徐州其它镇子。”请来的向导笑着介绍道。 “一个数百人的村子能发展到这种规模,可不多见啊。”一旁的王成感慨道。 “与距此不远的双沟镇相比,房村集的繁华热闹程度可就差太远了。”年长的向导继续说道。 “双沟镇位于凤阳、淮安与徐州的交界处,来往的客商多了,自然就带动各行业的发展。” “王成,你去通知大家,今晚就不进村子了,在村子外面对付一宿,明早继续赶路。”刘卓看了看远处亮着火光的村子,随后转身看向那位中年向导,随口道。 “好的。” 与此同时,房村集中走出了数个中年汉子,一脸疑惑的看向商队方向。 “不用看了,除了路过的客商,没人愿意待在村子在外面,他们愿意在外面冻一宿就冻着吧。”两人间的中年汉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返回了村内。 “是块肥肉,就是吃不下。” “回吧。” 次日一早,众人就在向导的带领下前往双沟镇。在双沟镇采购了部分物资后,队伍继续朝着邳州赶去。 由于邳州地界的贼匪较多,刘卓特意命令众人加快速度赶路。尽管未能入城,但还是在邳州州城对岸的的客栈找到了歇息的地方,不至于在露天受冻。 京杭大运河作为古代贯通南北的桥梁,对王朝的兴衰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即便某处是个荒无人烟的小土堆,但只要运河途经此处,很快就会发展成为商业繁荣的村镇。 开凿泇河之后,凡是南来的漕船皆由邳县直河口入泇河,经台庄、李家口入漕运新渠,而后直达北京。运河促进了邳州的发展,繁荣了邳州的经济,与如今破败的徐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东阳在《吕梁洪修造记录》中记载:“使船往来无虚日,民船、贾舶多不可籍数,率此焉道,此其喉襟最要地也。” 明末陈仁锡在《重建徐州洪神庙记》中提到:“凡四方朝贡转漕及商旅经营者,率由是道。” 朝鲜人崔溥在《漂海录》中称:“江以北,若扬州、淮安,及淮河以北,若徐州、济宁、临清,繁华丰阜,无异江南。” 泇河开通之后,运河东移,徐州的经济迅速萧条。接着,大量的商贾、舟车涌向邳州。可谓是,盛也运河,衰也运河。 运河改道后,有文献记载了徐州的衰落。 “在通衢街道数条,人眼尚而稀疏,贸易亦皆冷淡。” “自通泇后,军民二运,俱不复经。商贾散徙,丼邑萧条,全不似一都会矣。” 邳州州城位于黄河的北岸,为了避免来回折腾,刘卓并未带队入城,只是在在对岸的客栈停留了几日。在此期间,刘卓带着部分人手打探了邳州境内的状况。 因城外的许多贼匪都在城中安插有眼线,贸然派出人手留在邳州必定会遭到当地势力的针对。谨慎起见,刘卓决定南下之行结束后再做决定。 在黄河南岸的客栈待了几天后,刘卓一行人沿着黄河继续向南走。 不过六七日的功夫,众人就来到了淮安府城。 淮安的位置很特殊,除了山阳县衙、淮安府衙外,漕运总督、河道总督都设置在了淮安。淮安甚至被西洋人称为中国的第八大城市。 明初,淮安侯、淮安卫指挥使华云龙看中了城中心地带的淮安府署,仗势占用。洪武三年,新任淮安知府姚斌只得选中现址改建为府署。 前世,占地面积三万多平方米的淮安府署,是国内仅存的两座府衙之一,而另一座是河南南阳府衙。 此外,朝廷在淮安府设置了三卫,即淮安卫、大河卫、邳州卫。明朝的军制,一百二十人成为百户所,一千一百二十人为千户所,一卫大概有五千六百人。 根据朝廷在各省各府设置的卫所规律,普通的府压根不会设置一卫,只有数个府才会设置一卫。在淮安府设三卫,由此可见,朝廷对于漕运、河务、盐业的重视。 除此之外,淮安卫与大河卫直接隶属于南京的中军都督府,品级上高于其他的卫指挥使司。 与其他卫所不同的是,两个卫所的官兵还承担着漕运的任务,有数百艘的漕船,年运漕粮十万石。 “这山阳城确实比济南热闹多了。”望着淮河上不断来往的民船贾舶,苏若莹由衷感慨道。 “这是由县城的自身地理位置决定的,羡慕不来。”刘卓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大运河运河将我朝境内的长江、淮河、黄河等区域连接起来,各地粮食、物资可以源源不断的通过运河、河道运往各处。大运河将大明朝大半数以上的物力调动了起来,实乃我朝的命脉。” “除了南方的几个省份、西部的一些州府,运河确实是做到了贯通南北。比如,江西、湖广、浙江的粮食运到此处,要卸粮入仓。其他州府的粮食到了淮安,也得停泊稽延。” “淮安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地利之功占了一大半。你看那清江浦上一艘又一艘运粮的漕船,还有忙碌的运粮官员,往来的商船,修、造船只的工匠……” “除了东昌府的临清、兖州府的济宁可以看到这幅场景,其他地方可不多见,估计也就只能在长江沿线见到了。我估计,长江上的场景绝对比此处更壮观、热闹。”结合自己对于淮安府的了解,刘卓将自己对于淮安、运河的了解讲给苏若莹听。 “夫君这般看好淮安,是不是想要在淮安大展拳脚了。”苏若莹笑着询问道。 舟车远行对于一般的瘦弱女子而言确实有些吃力,好在刘卓细心、体贴入微,不仅刻意放慢了行程,还时不时的准备各种补品。 更为重要的是,苏若莹看似柔弱,可性子极为坚韧、不服输。因而,路途中也没出现什么意外。 “倒也不至于。”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扬州的繁华程不亚于苏杭。夫人不是一直都念叨着想要去扬州,此行就圆了夫人的心愿。”刘卓扭头看向苏若莹,笑着说道。 “夫君这话可就不对了。想去扬州府的又不止妾身一人,怎么能说是圆了我的心愿?难道侯爷就不想去扬州吗?”苏若莹白了刘卓一眼,而后一脸严肃地反问道。 “口误,口误。夫人勿怪。”话音刚落,刘卓立马赔笑道。 “既然夫君承认了错误,那就劳烦夫君陪着妾身尝一尝淮扬菜吧。”苏若莹莞尔一笑,笑容灿若朝霞,明丽动人,令人神摇意动,难以自持。 四大菜系之一的淮扬菜形成于明清,在清朝时发展迅猛。淮扬菜为何名淮扬,其与淮安府府城的政治中心地位分不开。 《淮安府志》记载:“淮安饮食华侈,制度精巧,市肆百品,夸视江表。” 其中,淮扬宴席中的全鳝席、全羊席,极为出名。还有平桥豆腐、狮子头、钦共肉圆、淮白鱼、鲶鱼粉丝等。 “没问题。你我就在淮安把这里的特色菜吃个遍再去扬州。”听到苏若莹的提议,刘卓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还有,我听说此地绿豆酒、?苦蒿酒比较出名,夫君与手下的弟兄们可是有口福了。”苏若莹继续说道。 绿豆酒是一种以绿豆为主要原料酿造的酒,其独特的酿造工艺和优质的原料,使其成为一种具有独特风味的美酒。 北宋着作《曲本草》记载:“淮安绿豆酒,曲有绿豆,乃解毒良物,固佳。” 淮安绿豆酒口感柔和,香气浓郁,更是引得全国商人争相抢购。 淮安的苦蒿酒,是采用高粱等原材料酿制而成。淮安苦蒿酒虽苦,但苦后回甘,很甜。 明朝王世贞写的《酒品前后二十绝》之十四,就明确介绍了淮安苦蒿酒的特点。 明朝顾起元在《客座赘语》中记载了所尝的二十四种美酒,其中产自淮安的就有苦蒿酒、豆酒。 “我记得夫人平日好像不怎么喜欢饮酒吧,为何对淮安的名酒感兴趣?”刘卓一脸好奇道。 自苏若莹进了刘宅,刘卓就只在宴席上见她饮过一次酒。此后,刘卓就再也没见其碰过酒。 “我听说绿豆酒具有清热解毒、消暑止渴、缓解疲劳等功效,而且其口感柔和,所以就想尝一尝,看看是否名副其实。”苏若莹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 “倘若绿豆酒口感、味道确如传闻所说,倒是可以费上一番功夫将绿豆酒的酿造工艺买来。” “可以尝试一番。” 第276章 三月下扬州(1) 崇祯元年三月初,在淮安待了近十日的刘卓、苏若莹等人乘船前往扬州府城江都县。 扬州在汉朝时期被称为广陵、江都,南北朝时期,北周改广陵为吴州。 后来,隋朝灭陈,改吴州为扬州。 扬州城的面积达五平方公里,人口密度很高。根据一些文献的记载、描述,扬州府城内居住的人口达几十万。 越是临近扬州府,河面上的漕船、民船、贾舶就越多。尤其是到了夜间,河上樯帆林立,河岸集市如林,灯火通明如白昼。夜市之璀璨,令苏若莹等人大为震惊。 “能随着侯爷到扬州府见识一番,也是不虚此行啊。”黄大中笑着说道。 “还未抵达江都就已经这般繁华,看来,我们以往听到的关于扬州的消息多半是真的了。”望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船只,戴世昌不禁感慨道。 “不止扬州,杭州与苏州也是异常的繁华热闹。此次若是时间充裕,也可以去苏州府、杭州府看看。”刘卓同几人站在船头,随意的闲聊着。 听了刘卓所言,船头几人的脸上尽皆浮现出笑容。作为入伍从军的将士,除了训练、行军打仗,众人几乎少有悠闲游乐的机会。 此次,侯爷带着莹夫人南下两淮,跟在侯爷身边的护卫自然就少了许多。所以,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守卫货物。众人也就可以自由走动,能够随意逛逛。 两日后,刘卓一行人抵达了扬州府江都城利津门对岸。 如今的扬州府城,就是江都县城。府城有新城、旧城之分。 旧城乃是佥院张德林在至正十七年利用宋大城西南隅改筑扬州旧城。周近十二里,约一千七百六十丈,高三丈,设有五门。 至于修筑新城,一方面是因为府城当时的人口太多,旧城已经远远不能容纳量人口;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抵御倭寇。 嘉靖三十五年,扬州知府吴桂芳、继任知府石茂华为抵抗倭寇依附旧城东郭建外城。建成的新城,东、南面濒临运河,新城城墙高厚与旧城相同。东、南、北三面长一千五百四十二丈,设有七门。 “看样子,这扬州府城应该比济南城还要大上许多,人丁至少十万人以上。”站在运河岸边的刘卓望着长达近两公里的城墙,对于大明朝的了解又加深了几分。 以往,刘卓多是在书籍与旁人的口中听到对于扬州的描述。因为对旁人没有过多的信任,刘卓心中设想的扬州是远不如自己建设数年的济南城。 如今,刘卓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若不是此行南下扬州,刘卓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运河对于沿线城市的影响与作用,更不清楚扬州等地的富庶与繁华。 “毕竟是由新、旧两座城组成的,比济南城大些也很正常。”苏若莹随口道。 “是啊。扬州的地理条件是济南无法比拟的。不过,既然来到了扬州,可得好好逛上一番。” “我们三月来扬州,时间拿捏的可谓是恰到好处。此时的桃花、玉兰花都开了,到了四月,玉?琼花也会盛开。此外,保障湖(即瘦西湖)的景色也不错。” “还有琼花观、玉皇阁、文昌阁、旌忠寺、水上园林……”刘卓耐心的向众人介绍自己对于扬州的了解。 瘦西湖原为保障湖,是京杭大运河扬州段水系的一部分,是京杭大运河扬州段的支流。 在乾隆元年的时候,钱塘诗人汪沆来到了扬州。汪沆在看过扬州的景色后,把保障湖与杭州西湖作对比,接着就下了诗句:“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扬州瘦西湖确实比杭州西湖瘦很多,起的很恰当。从此以后,扬州保障湖才被人叫做瘦西湖, 只要人们提起扬州,许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扬州是一处繁华富庶之地。 无论是扬州独特的地理位置,亦或者各方面的产业发展,还有商业与文化的繁荣,无一不体现着扬州的繁盛。 早在唐朝时期,扬州就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便利的交通,吸引了大量的商人来此贸易、定居。唐朝时期的扬州是南北粮草、盐、钱、铁的运输中心和海内外交通的重要港口,有“扬一益二”的说法。 明清时期的扬州,同样凭借着自身的优势,成为中国境内数一数二的繁华城市。 扬州所在的淮南地区西起泸州、滁州、和州,东至扬州,基本上都是广阔的平原,属于亚热带气候。此外,该区域降雨量较为充足,适宜农作物的生长,不仅种植水稻、桑麻茶竹,而且该区域的鱼虾资源也十分丰富。 手工业方面,扬州的纺织业、制茶、制药、丝绸等产业在国内处于领先的水平。此外,扬州的军器、木器、漆器、玉器、铜器、造纸、印刷等手工业产品也因制作精良而深受海外人士的喜爱。 此外,谈及扬州最不能忽视的一个问题就是扬州盐商。扬州盐商有了银子之后,虽然铺张、奢侈、爱享受,甚至很多人品行不佳,但他们对扬州的发展却是贡献不小。 扬州盐商的奢华程度到了什么地步呢? 有传闻,乾隆来到扬州瘦西湖的时候,认为风景很好,可惜缺少了一座白塔。两淮盐业总商江春为了迎合乾隆,连夜找材料、工匠造了一座白塔。 电视剧《大清盐商》中就拍摄了一夜造白塔的桥段。而且,剧中的主角汪朝宗与江春一样被乾赏赐“内务府奉宸苑卿”“布政使”头衔。 第二天,当乾隆再次来到瘦西湖,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一座白塔。有人告诉乾隆这是江春连夜建成的,乾隆皇帝听后,不禁感叹“两淮盐商之财力,伟哉。” “一夜造白塔”的传闻就此流传开来。 盐商的一场婚丧嫁娶,便要花费数十万两的白银。 有个盐商看到有人炫富,便找人把黄金打成金箔,就是把金条敲成很薄很薄的箔丝片。然后,带到镇江的金山寺上,随后将成千上万的金箔迎风飘撒,全都撒到长江之中。 此外,扬州的百姓、人贩子、商人还喜欢养瘦马(年轻女子)。尤其是徽商有了钱后,在娶妾、宿妓方面,往往挥金如土。 这些盐商们为了享受生活,四处在扬州城内外修建园林,园林共有二百五十多处。就一个瘦西湖,便建造了五千余间楼廊,亭台近两百座。除此之外,盐商还建造了大量的园林书院、会馆。 尽管盐商享受着奢靡的生活,但是当扬州发生自然灾害的时候,多数盐商都会捐物资赈灾。而且,盐商还在扬州修建了善堂、学校、义仓,兴修水利。 唐诗仙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三月的扬州春意盎然,繁花似锦,烟波浩渺。走近瘦西湖,杨柳随风摇曳,湖水碧波荡漾,远处的山峰时隐时现,令人心驰神往。短短七个字,至今还被人广为传诵。 唐代诗人徐凝的《忆扬州》:“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其将月色三分,扬州独占二分,由此可见诗人对于扬州明月的喜爱。 唐朝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诗中描述了扬州河多桥多,寄托了对往日旧游之地的思念,体现了对友人的善意调侃和羡慕之情。 诸如此类的诗词,还有许多。如张祜的《纵游淮南》、杜牧的《赠别二首其一》与《遣怀》等。 一行人在城外闲逛了小半个时辰后,刘卓等人才在向导的带领下走徐凝门入了城。 嘉靖年间,扬州旧城外有田家巷市、井巷口市、钞关市,到了雍正年间发展成为十三个市。 刘卓等人入了城,便来到徐凝门街。 “各位老爷、公子,徐凝门街以东,缺口街以南就是井巷口市。各位老爷需要过去看看吗?”向导笑着询问道。 “先不看了。” “我们从南门入城的,那此地应该就是扬州新城了吧?”刘卓有些好奇的确认道。 “是的。此处就是扬州新城。新城多为盐商们的居住区,而旧城为乡绅居住区。” “新城的街巷弯曲不规则,而旧城的街巷平直方整,包括南门街、仁丰里、小东门街等。旧城基本上是乡绅官员、百姓、乡绅的住宅区,商业则远不及新城繁盛。”向导耐心的向众人介绍道。 “原来如此。” 与几人商议一番后,随即令向导带着众人入住客店。 “今日见了扬州的繁华,我才对杜牧的这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有了更深的体会。即便是北方边镇连年交战,可战火依旧不会影响到江南。”刘卓叹了口气,由衷的感慨道。 清顺治元年,满清八旗军在吴三桂的带领下入关。在击败了李自成的大顺军,并占领陕西后,多尔衮部署兵力南下。 为了报复、震慑城中的扬州百姓,并掠夺财物,多铎下令对扬州城百姓进行屠杀。 屠杀持续十日,故称“扬州十日”,被屠杀的百姓高达八十万之多。 “倘若战火真的影波及了江南,那就说明我大明朝的九边重镇已经形同虚设了。朱明王朝无力平定境内、外动乱,意味着气数已尽,回天乏力。”董映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倒也是。” “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陕西境内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而扬州内的豪商依旧在寻欢作乐、花天酒地。”刘卓一脸无奈道。 “侯爷现在没有兼着朝廷的官职,就不要再唉声叹息的。若是影响了其他人游玩的雅兴就不好了。”董映雪轻声低语,一脸柔和的劝说道。 “好。听你的。” 第277章 三月下扬州(2) 瘦西湖的形成与隋唐运河体系、以及与隋唐以来各朝围绕扬州城修建的城濠有关,各城濠连接构成了狭长的水系。 宋元时期,便成为了扬州城的西护城河。后又经过人工的不断开凿、疏浚,挖凿,最终在乾隆朝时期形成了一条细长而又曲折蜿蜒的线形水体。 无论是乘船游览,亦或者漫步在河边,都可以看到碧波荡漾的湖面、随风飘扬的杨柳,还有随着时节变化的各种花卉。扬州的三月,处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让人乐而忘返。 夜幕遮笼下的保障河,两岸人流穿梭、灯火璀璨。随着游船缓缓启程,舷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众人随意的欣赏河岸夜色,偶尔还可以听到不知何处传来戏曲与歌声。 烟花三月下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春风十里扬州路……一句又一句的诗词涌上心头,古人诚不我欺。 一连数日,刘卓等人在向导的带领下将扬州城外的保障河、以及周边的景观看了个遍。直至苏若莹身体有些不适,刘卓才息了继续游玩的心思。 随后的一段日子,刘卓便形影不离的陪在苏若莹的身边,只是在城内随意的逛逛。 “妾身本以为扬州盐商多是徽商,没想到这些盐商竟然还有来自江西、湖广、浙江、陕西、山西、安徽等地的商人。”逛完引市街的二人,随意的走在扬州城街上,边走边说道。 “两淮地区的食盐产量大,质量好,自然是受到了各地商人的欢迎。徽商能够后来居上,与徽州人所处的环境有关。徽州境内多山,土地贫瘠,种田无法生存,所以经常外出经商。” “此外,徽州商人性子极为坚韧、克勤克俭、好读书,而且异常执着、专注。即便这些徽州人屡受挫折,但他们依旧百折不挠,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们如今的成就与所处环境、性格有着极大的关系。”刘卓将对徽商的了解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 “这些徽州人能够在两淮盐业、茶叶、典当、粮食、松江棉布中占据首位,或许也是一种必然。”听了刘卓所言,苏若莹才恍然大悟,笑言道。 “还有徽州文房四宝,早在南唐之时就极为出名,如徽笔、徽墨、歙砚、澄心堂纸。” 数日以来,两人将扬州新城、旧城的大半街道逛了个遍,部分繁华的街道的人流甚至可以与前世假日出游的场景相比。 至于扬州有名的灌汤包、炒饭、春卷、蟹粉狮子头、盐水鸭等美食,苏若莹与刘卓尽皆品尝了一遍,味道确实美味,名不虚传。 此外,扬州的漆器、毛笔、精美的剪纸也令两人眼前一亮,甚是喜欢。 还有扬州那闻名遐迩的“养瘦马”,两人也是见识了一番。资质好女的孩不仅瘦小娇弱,而且懂礼法,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来自各地的商贾、关系密切的朋友尽皆前来扬州买妾。 “夫人,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方面入手,才能在这繁华、兴盛之地打开局面?”刘卓一脸认真的看向苏若莹,问道。 “妾身也说不好。但是,扬州的百姓、富商好享乐,花天酒地,奢靡之风盛行。夫君若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苏若莹笑着回道。 “豪宅美妾,珍馐美酒。扬州人在这些方面做得已经极为出色了,我们若是再介入,怕是得不到想要的收获吧。”刘卓沉思片刻后,坦言道。 “妾身的意思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并非一定要在园子、美食、女人上下功夫,夫君可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苏若莹摇了摇头,而后轻言细语道。 听了苏若莹的分析,刘卓不禁陷入了回忆、思考。扬州城交通便利,南北两地的货物都能汇集扬州,普通的玩意扬州的盐商、百姓几乎都看不上眼。 纵使清初在扬州大肆杀戮,但扬州城依旧凭借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很快就恢复了。一时之间,刘卓也没了主意。 “夫君,此事是急不来的。仅凭我们几日以来的观察、了解就冒然作出决定,怕是过于草率了些。”苏若莹望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刘卓,劝说道。 “夫人说的是,是为夫心急了。”刘卓微笑道。 “养瘦马”的本质就是人口买卖,刘卓自然不可能去干这种伤天害理、有损阴德之事。山东的美酒佳肴虽然也不错,但获利有限。 至于花费功夫筑造豪宅园子,不仅耗时日久,而且耗银巨大,非刘卓所愿。 思来想去,刘卓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两淮的食盐上来。 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下辖泰安、淮安、通州三分司,还有仪真、淮安坝两个批验盐引所,有十一个巡检司,设有三十个盐场。 就目前来说,扬州确实不好下手。毕竟,挣钱的行业都被徽商、晋商、陕西等商人占据着。若是想在食盐上获利,就必须得在淮安府的上上下下都打点一番。 《大明律》规定:“凡贩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若有军器者,加一等,诬指平人者加三等,拒捕者斩。” 尽管朝廷律法有规定,但不管是在明朝,又或者是清朝,两朝的私盐问题从来就没有真正解决过。 盐场附近的百姓生活贫困,面对着贩卖私盐的高额利润,许多人便铤而走险。 更为重要的是,盐枭贩卖私盐,不仅不需要交税,而且贩卖的周期短,可以在极短的时间获取暴利。大量的官员为了私利,也会私下与盐贩子勾结贩卖私盐。 随着私盐大量流入市场,高价的官盐便无人问津,只能堆放在库房中。私盐泛滥对官盐经营造成了冲击,导致官盐的价格下降,国家的财政收入大大减少。即便是到了明朝末期,私盐泛滥问题也没有能够解决。 私盐的问题,体现的并不仅仅只是经济问题,其中的官员腐败而的官反映出的官场腐败,贫富差距、百姓重利轻法等社会问题才是朝廷亟待解决的。 官员腐败问题、分配不公导致的贫富差距等问题存在于历朝历代。即便是在那个经济发达、文化繁荣、技术进步、文明程度较高的前世社会,那些问题依旧是政府面临的一大难题。 没多久,两人便返回了客栈。 “侯爷,我们也在扬州待了近十日,是不是该前往苏杭地区了?”苏若莹面带微笑,轻声询问道。 “不去了。扬州府城虽说是位于长江以北,但其本身就与江南有着紧密的联系,可以说是江南众多县城的代表,与江南苏、杭两府差别并不大。” “尽管苏州比扬州还要繁荣兴盛,经济水平位于全国各府之首,每年上缴的粮食远超其他州府。可也不过是街道上的各种店铺林立,人口稠密一点,种植的水稻多些。”沉思片刻之后,刘卓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道。 明洪武二十六年,征收的税粮等共计3297万石,此后就一直维持在三千万石左右。直到明正统年间,因土地兼并严重,才导致了税收大幅下降。 明朝后期,征收的粮食大概在一年2660石左右,折合银两不到1700万两。而苏州府独自就上缴了250万石的粮食,是杭州府的十倍,远超陕西、山西等省份上缴的粮食。 朝廷为了管理苏州府与松江府(松江府的经济实力排全国第七,第一是苏州),设置苏松道一职,又称苏松常兵备副使。而苏松道的候选人,通常是由内阁首辅和吏部来商议决定。 尽管苏州还有拙政园、留园等私家园林,以及缂丝、刺绣、宋锦、制扇、玉雕、木刻年画等手工艺品。但此时的刘卓也没了继续观赏游玩的心思。 “不去也好,妾身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坐船,但你手下那帮人若是知道了你的打算可就失望极了。”苏若莹嫣然一笑,柔声细语道。 “如此的话,返程的时候就不坐船了,一边赶路一边欣赏扬州的风景。” “我手底下的那帮人只是常年待在营中,很少来这繁华之地,一时间对许多东西有些好奇,倒也不至于失望。不过,倒是可以在扬州多停留一些时日,让他们一次玩个够。”刘卓注视着眼前的苏若莹,手上随意的摆弄着新入手的玉器,不紧不慢道。 “可行。” “看侯爷的神情,应该是想好了从何处介入两淮。”苏若莹眼含笑意,温声道。 “对。” “我打算从淮安府的私盐入手。淮安府的海州与兖州、青州府相邻,若是底下人出了问题,我也能迅速的从山东调派人手支援。” “虽说山东都转运盐使司衙门设在济南,可山东的食盐产量与质量在某些方面是不如两淮的。可以与山东盐运使搭上线,由其提供盐引,在山东、河南、江苏等地贩卖从两淮地区低价收购的私盐。”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打通各处的关系,直接将私盐运至山东、河南。”尽管知道苏若莹可能会反对此计划,但刘卓还是一脸真诚的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苏若莹。 “唉,估计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抵挡贩卖私盐的巨利。”苏若莹感慨道。 尽管知道刘卓的所为是在吸食大明朝的血液,可苏若莹却没有什么理由来阻止。毕竟,如今的社会中,当官的为自家谋私利的情况是屡见不鲜。 第278章 三月下扬州(3) “公子,出事了。”戴世昌气喘吁吁地返回了客栈,额头的汗珠如雨滴一般落下,一脸焦急的说道。 “出事?出生什么事了?”看着满头大汗的戴世昌,刘卓随手拿来洗脸架上的松江棉帕递给了他,疑惑道。 “王成、黄大中、金辰等人在牙行挑选‘瘦马’的时候与扬州城中的盐商子弟起了冲突,差一点就动起了手。” “我在离开的时候,对方的手下已经派人通知县衙的人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官差赶过去。我们初到扬州,人生地不熟的,与那些盐商产生冲突,吃亏必定是王成他们。”接过棉帕的戴世昌一边擦汗,一边心急如焚的说道。 同是男人,刘卓很清楚手下这些人的想法,为了拉拢手下的弟兄,刘卓提前预支了一笔银子给众人。尽管刘卓内心对这种合法的人口买卖感到厌恶,但又无法改变如今的局面。 扬州瘦马可以分为三个等级,一等级别的瘦马甚至可以卖到一千五百两银子以上。 但是,市面上买一个丫鬟所花费的银两也不过才十多两银子,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花费也才二十两。由此可见,扬州瘦马就不是一般的普通百姓能够买得起的。 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刘卓与苏若莹在戴世昌的带领下来到了牙行。此时,江都县衙的官差也到了牙行中。 “都利索点,把你们随身携带的腰牌\/路引都拿出来,官爷要核对你们身份。”一中年衙役高声说道。 “王成,先忍下了,配合他们查验身份。等侯爷赶来之后,我们再与他们计较。”楚知白低声劝说道。 “让他们核验,看他们能猖狂到几时。”王成冷哼一声,一脸不屑道。 前世社会,百姓人人都有身份证。而在古代,古人也是有身份证的,只不过每个时期的叫法不一。 春秋战国时期,商鞅发明了照身帖。 隋唐时期,官员的身份证就是“鱼符”。唐朝的鱼符为铜制,分左右两部分。新官上任时持左半部分与地方官员勘验,然后,再进行交割。 此外,唐朝的鱼符兼具了虎符的功能,可以用于调动军;也是出入宫城、城门的通行证。 而且,鱼符的材质除了铜制以外,还有玉、金、银制,不同身份的人携带不同的鱼符,不可以僭越。 六品以下的低级官员使用铜制鱼符;五品以上官员佩戴银制鱼符;三品以上配金制鱼符;宫廷高级官员使用玉符。 到了北宋时期,鱼符、龟符发展成为了腰牌。 到了明朝以后,则出现了牙牌。牙牌是由象牙制成,是一种身份证明、出入皇宫的通行证。 与唐朝的鱼符相比,牙牌只是作为京官出入宫门的凭证,地方官没有佩戴的权利。牙牌常挂在腰间,所以也称“腰牌”。 后来,随着照身帖的普及,一些富户也开始持腰牌。 其实,不给平民百姓制作照身帖的原因也很简单。主要在于中国古代的经济是以小农经济为主,基本上都能自给自足,所以百姓一辈子都没有离开所在的县城机会,也不需要这个。 况且,就算离开也有路引制,路引就是身份的证明。 “济南?大老远的从济南跑到扬州做什么?”查验完路引与腰牌的中年官差冷冷道,丝毫没有将几人放在眼里。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自己不会看?”王成毫不客气的说道,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小子,我劝你最好配合点。否则,爷一个不高兴就能把你锁拿入狱,进了大牢可就有你受的。”中年官差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王成本欲张口理论,却被牙行的掌柜给劝了下来。 对于牙行、牙婆而言,谁给的银子多,瘦马就归谁所有,至于其他的都是扯淡。但是,有些时候总有些人不守规矩。 尽管这几个彪形大汉看着不像是有钱的主,但当其拿出一张张的银票时,众人都被惊到了,就连那位盐商子弟汪公子的脸色也不禁有些狰狞。 随后,双方就因口角起了争执,僵在了现场,谁也不肯让步。 “虎爷,您消消气,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两人为了争个女人产生了些口角,犯不着把人关起来。您今天若是在我这拿人,我这以后得生意还做不做了。”牙行掌柜满脸笑容,边说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劝其不要插手。 “好,今日就给李掌柜一个面子。不过,生意归生意,千万不要动手。”虎爷叮嘱了一番后,便打算带人离去。 没有人愿意与银子过不去,即便是县衙的老爷们与汪家的家主关系不错。 “虎爷,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见状,汪姓青年立马张口挽留。 “汪公子,没银子就不要逞能了。尽早回去,别给你爹惹事。”虎爷随口应付了一声,就带着官差离开了牙行。 这位汪公子是扬州盐商的后代,祖籍徽州休宁,在家中排行老三。如今二十有六,已经娶了六、七房妾室。由于日常的开销太大,便被长房嫡子限制了花销。 汪姓男子早就看上了这位林曦云姑娘,并拜托了各种关系将林曦云雪藏至今。当汪家三爷凑齐了两千两白银准备去买人的时候,不曾想,竟被几个外来的山东人搅局了,令其大为恼火。 本想通过汪家在扬州的影响力迫使眼前的几个大汉让步,不曾想这些人也是死脑筋。 “汪公子,半个时辰后,你若是还拿不出银两,这位曦云姑娘就要归这位爷了。”一旁的牙婆见官差离去,随即出言提醒道。 “再宽限我一个时辰,我已经派人返回府上取了。”汪姓男子硬着头皮说道。 “一个时辰。怕是再给你一天,你估计都拿不出更多的银子。”王成身后的刘卓缓缓走上前去,嗤之以鼻道。 不等汪家公子开口,刘卓转身看向了满脸赔笑的的牙婆、牙行掌柜,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们牙行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倘若我这位兄弟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银子,你是不是也要宽限我们一些时日?” “银子我放在这儿。现在,立刻马上去把这位曦云姑娘的卖身契给我拿过来,然后一同去县衙重新签署卖身契。否则,你和这座牙行今日的所为明日就会传遍整个扬州城。”刘卓毫无顾忌的警告道,一番话下来,令汪家三公子与牙行掌柜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古代买卖人口是不犯法的,只要签署卖身契,?卖身为奴的人就失去了尊严和自由,?失去姓名。 然后,这人就得一辈子跟在自己的主人身边任他们差遣。扬州瘦马也是如此,可以说卖身契在谁的手里,谁就是其主人。? “立马按照这位爷说的做。”牙行掌柜见刘卓气质、谈吐不凡,随后低声吩咐道。 “好。” 听了几人所言,汪家三公子拂袖而去。 一个时辰后,三人满心欢喜的领着买来的女人回到了客栈。见三人一副满心欢喜、心满意足的样子,刘卓也不忍心扫了众人的兴致,只是令人传信山阳县。 “侯爷是担心返回途中汪家人对我们下手?”苏若莹看出了刘卓的心思,轻声询问道。 “算是以防万一吧,我也不想与人结仇。倘若他不知好歹,非要找不自在,那就算他倒霉。”刘卓随口道。 主要也是自身实力没有恢复,缺乏安全感。 扬州新城城南的盐商居住区,汪宅内的汪家三公子在房内不断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许久之后,汪家老三才将跟随自己的赵护卫喊了进去。 “老赵,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今日在牙行遇到的那些山东人教训一番,然后,再趁势抢回林曦云。”汪家老三一脸怨恨地问道。 “三爷,对方的人手也不少,肯定不能在城中动手。在城中动手动静大了,若是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而且府衙的那帮老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只能在城外动手。” “能在城外出毫无顾忌的动手,也就只有运河沿线的水匪盗贼了。不过,他们的要价可不低,三爷你可得想好了。”赵护卫一脸认真的分析着目前的形势,耐心向汪家三爷解释道。 “银子不是问题,大不了我去求大哥。总之就是,一定要狠狠地教训那帮人一顿,给我抢回林曦云。”汪家三爷再次向护卫强调自己的想法。 “三爷放心,属下明白。”赵护卫保证道。 自从与汪家三爷发生冲突的第二日,刘卓等人入住的客栈就被人盯上了。不过,刘卓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吩咐众人出去游玩闲逛的时候不要落单。 “那帮人还真是执着,这都盯了五天了,我估计他们是想在我们出城后对我们下手。”何琛站在二楼望着附近盯梢的几人。 “无妨,这些小把戏上不了台面,侯爷肯定早有安排。”戴世昌笑着说道。 “爷,我是不是给你们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娇小瘦弱的林曦云有些自责道。 “不妨事,这本与你就无关。”王成轻握林曦云的纤纤玉手,表现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 王成原本是就是一块过去凑热闹的,但是在牙婆将那些一等资质的年轻女子带来后,王成一眼就相中了林曦云。 王成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当场就决定买下她。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林曦云注定是我王成的女人。 在黄大中、金辰挑选了自己的心仪姑娘,那位不速之客便上门了。随后,就有了争执。 没多久,屋内就出现了一幕温柔缠绵的景象。 第279章 三月下扬州(4) 七日之后。 “侯爷,王青带着人已经抵达城北了。”王成面带微笑,心情愉悦的向刘卓汇报。 “好,告诉城外的弟兄,三日后回徐州。”刘卓吩咐道。 “属下明白。” 王成走后没多久,苏若莹便一脸忧愁地走了过来。 “盐商汪家真的要对我们一行人动手?”苏若莹一脸紧张的询问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是汪家,是汪家的那位老三。” “倘若是汪家对付我们的话,我早就去扬州府衙找扬州府知府徐伯征介入了。”刘卓一脸轻松的说道,对于汪家老三的私下的动作丝毫不放在心上。 听了刘卓所言,苏若莹如释重负,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了。盐商汪家虽然不及山东刘氏,但毕竟是在对方的地界上,若是汪家全力出手,必定会对一行人造成不小的损伤。 若只是一个汪家三少爷的肆意妄为,自然就无需那般顾虑重重了。 “如此就好。”苏若莹拍了拍胸口,轻声道。 现如今,扬州城内的盐商在财力上是远不及清朝的扬州盐商,这一点从盐商在扬州修建的园林数量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以徽州人为主的盐商团体却出奇的团结。若是得罪了一家盐商,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徽州盐商。因此,扬州城内的许多人都不愿意去招惹这帮人。 刘卓等人初到扬州,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什么的自然是不甚清楚,即便是知道了,说不定王成等人依然会那般做。 “放心吧,我都令人打探过了。那汪家老三也没什么能耐,整日沉湎酒色,也请不来什么厉害角色,只能找运河沿岸的水贼盗匪出手。所以,城外的人手足以应付他们了。” “我已经计划好了,此次返程不走水路,好好瞧瞧这扬州地界有什么牛鬼蛇神。”刘卓微笑着看向苏若莹,一脸真诚地宽慰道。 “这汪家老三也是活该,请来的那帮人注定要无功而返。”苏若莹一脸自信道。 “你说的对,一个扬州纨绔而已,又能翻起什么浪来。若非此行不能暴露行藏,我就早就命人好好教训他一顿。”刘卓的眉头微微皱起,显露出一丝不悦与愠色。 扬州虽一座花红柳绿、繁荣热闹的城市,但也一个消魂享乐之所在。 自从王成等人抱得美人归后,便整日与美人待在一起。长此以往,必定会消磨意志,摧残斗志,沉沦其中。 “侯爷有心事?” “有一件事确实令我忧心。你说这常年征战的人,突然有了牵挂,手中的钢刀、长矛会不会就锈了。”刘卓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没有波澜湖水,散发着宁静与深沉。 “确实有这种可能。” “不过,劳逸结合,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若总是绷着一根弦,也容易出问题啊。”苏若莹笑着劝说道。 “我也是这般想的。这次回去之后,就打算把他们安排在淮安府。这两淮的食盐谁都能插手,我刘氏也不能屈居人后。”刘卓一脸平静的说着。 早在南下扬州之前,刘卓就对两淮的食盐颇为感兴趣。见识了扬州的繁华之后,刘卓已经决定从淮盐上入手。 扬州府是个食盐集散地不假,可是距离山东有些远,出了事会有些鞭长莫及。只要控制了淮北的私盐,销往北方各处,利润也是极大的。 贩卖私盐的本质就是与国争利,私盐不需要向朝廷缴税。贩卖的私盐越多,官盐的售卖就会受到影响,朝廷收到的赋税就越少。无论是如今的明朝,还是后来的满清,面对的问题都是一样。 扬州地界上,有盐道、漕运、河道、知府等衙门,以及扬州盐商。虽说那些人算不上铁板一块,可仓促下手,必然会遭到抵制。只要将淮北的食盐收入囊中,不愁日后没法入手扬州。 至于如今的淮安知府董允升,是浙江慈溪人。其在任期间为治明敏,风清气正,就是年龄有些大,不难对付。 “看来,侯爷心中早就有了谋划?”望着刘卓那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脸庞,苏若莹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有些想法。但是得返回后布置一番,才能见效。”刘卓如实回道。 “扬州城的繁华远胜济南,侯爷在扬州待了近一个月,难道就对扬州没一点想法吗?”苏若莹笑着继续问道。 “如今,就算我有想法,也不是下手的时候。”刘卓一脸无奈的苦笑。 “为何?” …… 至于刘卓为何如此自信,原因就在于徐州按察分司对于周边州县卫所的行政管理权了。 与此同时,徐州按察分司又隶属于山东提刑按察司。有了这层关系,凭借刘氏在山东的势力,这就有了极大的便利与操作空间。 徐州参将府负责徐州、大河、宿州、归德、武平、睢阳、陈州、曹州、颖州等地的军事管理、防御,而且范围极广。 而,徐州按察分司负责整饬徐州兵备兼督理屯田河道副使莅事之所。 在嘉靖年间,徐州按察分司还增加屯田、河道、漕运,对于徐州、徐州左、邳州、宿州、淮安、大河、高邮、扬州、仪真、沂州等十卫五所的行政事务都有管理权。 而且,就连淮安府的淮安卫、扬州府的扬州卫都归徐州按察分司管理。 至此,朝廷在徐州设立了按察分司、参将府、兵备道衙门、州衙、户部分司和工部分司等重要管理机关,以及漕粮储运的广运仓。 尽管刘卓现今没有担任官职,但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年轻的侯爷。大明官场上,今日辞官,来年出仕的官员不在少数,何况这位爷还这般年轻。 扬州府城内,一处豪华的宅院中。 “三爷,我已经将三千两现银亲自给邵伯湖的安老大送去了,剩下两千两需要事成之后再拿过去。只要我们的人时时传递那帮山东人的动向,无论对方走水路还是官道,都逃不出安老大的手心。”赵姓护卫一脸认真的向汪家老三禀报。 “说动邵伯湖水匪对付那帮山东人,也算是看得起他们了。”听了赵护卫所言,汪家老三表现出一脸不屑的样子。 “确实如此。安老大手下聚集了百余亡命之徒、以及各路豪杰,是扬州附近数一数二的草寇势力。即便是扬州的官军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用来对付那帮山东人实在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赵姓护卫笑着附和道。 “对了,一定要等对方完好无损地把林曦云给我送回来,然后,再将剩下的银子给送去。”汪家老三再次叮嘱道。 此时的汪家三少也不在乎林曦云跟了谁,似乎是只要能将林曦云带回来就行。其也丝毫没有将王成等人的死活放在心中,好像已经在心中宣告了王成等人的死刑。 听到眼前这位三爷的嘱咐,赵姓护卫心中咯噔了一下。若是此次没能完成三爷的安排,运气好的话会被扫地出门,运气不好的话断一条腿都是轻的。 “三爷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老赵一定把林姑娘给三爷带回来。”赵姓护卫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这位三爷的喜好异于常人,好色只是一方面。听说,其还有一个特殊的嗜好,就是喜欢与正妻一起折磨鞭打这些买回来的女子,死在两人手中的女子就有五、六人。 若非汪家老太爷多番劝告,估计留在身边的也就只剩一两人了。买回来的二十多人中,还有有一半被其玩腻后卖给了青楼、妓院,下场极其悲惨。 对于汪家老三的这些秘密,刘卓等人自然是无法探听到的,只知道这人嗜色如命。 “这些山东人在江都城也待了近一个月吧,可打听到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扬州?”汪家老三没有理会护卫的承诺,只是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刘卓等人停留在城中的行为感到不满与厌恶。 “估计也就在这两三日了。” “根据底下人的传来的消息,这些山东人这几天一直在城中大肆采买,明显是准备要离开府城了。”赵姓护卫沉思片刻后,立马如实禀告。 “好。” “把他们给我盯紧了,出了城朝哪个方向走,往何处去立马向我汇报。” “还有,你亲自前往邵伯湖,一定要盯着安老大把那些山东人解决了,不要留下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汪家老三神色凝重,一脸严肃的吩咐道。 汪家老三虽人品不佳,恶习不少,但是脑子并不糊涂。若是其与水匪勾结、取人性命的的消息传了出去,必定会给汪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过,这汪家老三也是无法无天惯了,明显没有料到王成等人背后还有其惹不起的势力。 至于江都官差查验的腰牌、路引等凭证,自是历城县令命人随意编制的,也看不出什么。 “三爷放心,我这就出城前往邵伯湖盯着。”赵姓男子听后,立马表示遵从。 望着护卫离去的背影,汪家老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也不知其是为即将到手美人高兴,还是因为出了口恶气而心情舒畅。 就在汪家老三陷入沉思之时,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走了上前,一脸埋怨的说道:“老爷子身体是越来越糟,你整日把心思花在这些女人身上像是什么样子?” “啊?” “夫人刚才说什么?”汪老三反应了过来 “我说你是不是该去老爷子跟前多尽尽孝道?” “老爷子跟前整日围着一帮人,我去了又能如何?再说了,这汪家的家产以后都是我大哥的,我搞好与大哥的关系不就行了,你是一点看不明白。” …… 第280章 不堪一击的水匪 崇祯元年四月初九,在扬州游玩近一月的刘卓一行人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侯爷,汪老三派的人全都解决了。”王青火速前来汇报。 听了王青所言,刘卓满意的点了点头。 “派人打探沿路的地形了吗?”刘卓沉声道。 “已经派人过去了。” “此外,我们还向当地的百姓打探了一番,扬州府运河附近有能力对我们出手的,也就只有邵伯湖的水匪贼寇。” “听当地百姓说,邵伯湖水匪中不仅有许多亡命之徒,还有许多武艺精湛的江湖人士,人数至少在数百人。邵伯湖是扬州府内极为难缠的一股势力,很多人都不愿意招惹他们。” “邵伯湖的这个位置是一片芦苇荡,官道距离此处不远,邵伯湖的那帮水匪经常在此处打劫过往商队。若是绕过此处,至少得多走两日的路程。”王青摊开手中的地图,一脸认真的向众人介绍邵伯湖的情况。 “你们觉得是该绕路呢?还是会一会这邵伯湖的这帮水匪?”刘卓一脸平静地征求着众人的意见。 话音刚落,王青脸上便浮现出一副极为复杂的神情。这不是都已经依照吩咐准备了数十张硬弓、二十多支手铳?若是绕路了,这番准备不就白瞎了吗? 片刻沉思后,王青立马开口表态,若是连一群水匪盗贼都对付不了,简直就白瞎日常的刻苦训练,趁早回家种地去。 紧接着,楚知白、戴世昌等人也不甘落后,表示愿意与邵伯湖的水匪一较高下。 “好,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绕路,我们就替扬州府的百姓铲除了盘踞在邵伯湖的祸害。”刘卓笑着看向众人,毫不在乎地说道。 “此战,必定灭了邵伯湖的水匪,让他们也见识见识我山东子弟的手段。”王成的目光锐利如苍鹰,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胆颤的气势,令人不由得畏惧。 “王成,此次与邵伯湖水匪一战就你指挥,我坐镇后方护卫一众弱小和辎重。”刘卓下令道。 “王成必定不负侯爷所托。” 邵伯湖距离扬州府城并不远,也就几十里的路程,即便是刘卓等人正常赶路,也能在天黑前抵达邵伯湖附近。 但是,为了了解清楚邵伯湖附近的地形,王成不得不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邵伯湖附近的一处聚居地,数百人在那等候着。 “赵升,这天都快黑了,你们安排人的为什么到现在也没传信过来?若是那帮山东人绕远路,你说该怎么办?”眼前的壮汉自然就是邵伯湖水匪的老大安祖佑,其虽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但言谈之间并没有那般咄咄逼人。 “安老大放心,我底下的人亲眼看到这些山东人从东门出来,沿着运河北行。至于如今为何没有抵达此处,多半是听说了此地不太平,有所顾虑而裹足不前。” “就算是这些山东人绕开了此地的芦苇荡,行进速度也不会太快。离开扬州府城前,这帮山东人可是采购了不少的扬州特产,想必这些山东人身上还携带了不少银两。” “安老大若是可以拿下他们,收获可远远不只是汪家三爷承诺的五千两银子啊。”赵升面带笑容,耐心劝说道。 “此言当真?” “如有一句虚言,赵某今后不得好死。” “老二,派出弟兄打探这帮山东的去向,一旦探查到了,立马派人回报。” “是。” 距离芦苇荡大约十里左右的一处空旷地带,一百多人正在此处露营。 根据派出的探子探查的消息,邵伯湖的芦苇荡面积不小。即便是有所防备,也必定会被藏身芦苇荡之中的水匪打的措手不及。 经过一番思考,王成决定先在此处停留一段时间,然后派出人手打探邵伯湖水匪的下落。 营地布置好后没多久,邵伯湖水匪的探子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营地。虽然营地的人数不少,与提供的情报中的人数差别过大,但是探子很快就将探查到的消息上报。 “赵升,你给老子滚过来。这就是你们说的二三十人?那营地中的护卫少说也有百十人,个个手持刀枪。若是那帮人拼死搏杀,我手下的弟兄必定损失不小。”听了探子所言,安祖佑顿时就怒形于色,一脸愤怒的看向赵升。 这帮山东人够阴险的,私下悄摸的雇了百十人的护卫。不过,这百十号人在安老大这儿还是有些不够看。 “安老大消消气。那些护卫多半是他们在扬州府城中请来的,他们有能耐请来护卫,恰恰说明这些人身家不菲啊。” “你安老大的名声在外,这扬州府内又有谁敢与你作对?那帮护卫听到你的名头,必定不敢反抗。”赵升满脸笑容,奉承逢迎道。 “你说的轻巧。” “先前说是对付二三十人,如今变成了百余号人,你说该怎么办?”安祖佑面无表情道。 “小人能有什么意见,只要安老大能把那个林姑娘交给我,条件您随便提。”赵升小心翼翼的说道,即便是有些事超出了自己权限,可为了小命也不得不为了。 “痛快。” “原先的五千两银子不够,现在我要一万两。你们什么时候把剩下的银子给我送来,什么时候领走那位林姑娘。”安祖佑狮子大开口,丝毫没有考虑到赵升背后的汪老三是否愿意。 听到安祖佑将酬金提高到一万两白银,赵升立马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两千多两的瘦马,谁会花一万两把她抢回来呢?汪家三爷可不是冤大头啊。 尽管赵升内心极不情愿,但想起安祖佑以往的恶名,最终还是一脸无奈的应了下来。大不了事成之后拿着剩下的两千两银子跑路,反正两千两银子也足够自己下半辈子挥霍了。 对于安祖佑而言,其在听到那帮山东人财力雄厚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今晚就对这些人动手。至于提高酬金不过是安祖佑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即便是得不到剩下的银子,也不会吃亏。 “老二,除了留守的弟兄,把其他兄弟都叫上,今晚我们要干一票大的。”安祖佑神情凝重,一脸严肃的安排道。 亥时一刻。 “侯爷,那帮水匪今晚一定会过来吗?”没有经历战事的苏若莹有些紧张的询问道。 “应该说是有很大的几率来袭营。此处地势开阔,水匪人数众多,在此处袭击我们,对他们来说极为有利。”刘卓搂紧了怀中的女人,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么说的话,王成是在引诱那帮人出手吗?”苏若莹听后,白了刘卓一眼,有些不满的反问道。 “对。我们对于附近的地形不熟悉,仓促赶路必定会被他们埋伏了。此处距离邵伯湖水匪的活动区域也就十里不到,水匪定能察觉到我们的位置。” “此外,在夜间袭营,无论是对于他们而言还是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时机。相比较而言,我们在此处以逸待劳,不就高明了许多。”刘卓眼含笑意,耐心的向苏若莹解释道。 “如此说来,还是侯爷手下的人高明些。” 随着夜色不断加深,营地内的护卫也一个个的走进了帐篷,营内中仅留下了数人看守营地。 临近子时,营地附近出现了一个个手持钢刀的匪徒。随着几声弓箭破空声传来,营内境界的护卫纷纷倒地不起。 “冲,给我宰了营内的山东人。”营地外有人高声大喊道。 就在邵伯湖的水匪不断的冲向营地时,营内的三十名弓手、二十多名枪手已经瞄准了冲上前来的贼匪。 望着不断逼近的水匪,营中的护卫也早在王成的安排下已列好了阵型。众护卫没有一丝的慌乱紧张,不少护卫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与不屑的神情。 当一众水匪冲至距离营地五十余步的时候,一声“放”的命令喊出,三十余名弓手纷纷松开弓弦射向贼匪。 又一声“放”的命令下达,短短几息的时间,六十余名贼匪便丧失了战斗力。 后方的安祖佑看到前方倒地的兄弟,立马就明白自己上了山东人的当了。 略一思考后,身穿铁甲的安祖佑就带着近百人的贼匪冲向了营地。有了老大的带头,剩下的一干匪徒也是士气大涨,恨不得将营内的众人撕成碎片。 三轮弓箭后,二十名火枪手、三十名长枪兵、二十名刀盾兵已经列在营地前方。 坐镇后方的刘卓看着前方的战况,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匪徒始终是一群乌合之众,很难翻起什么浪花。看着一旁的硬弓,刘卓觉得今夜应该没有自己出手的机会了。 当一众水匪冲至距离营地十余步的距离时,二十多名枪手纷纷扣动了手中的火枪。 刹那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了过来,惨不忍闻。 后面的贼匪听到叫声后,瞬间清醒了不少,有部分的贼匪直接脱离了进攻的队伍,还有部分的贼匪直接倒地装死。纵使安祖佑如何的厉声嘶吼,也无法阻止手下的贼匪发起进攻。 接着,王成指挥着长枪兵、火枪手、弓手等对邵伯湖的贼匪发起进攻。短短几十息的功夫,双方攻守易形,令人大为震惊。 “侯爷,这就结束了?”苏若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战场是这样般? “到了这个程度,那帮邵伯湖的水匪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刘卓轻笑一声,宽慰道。 很快,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安祖佑等一百多个邵伯湖贼匪被捆缚在了营地旁。 第281章 始料未及 “侯爷,这些水匪如何处理?” “先简单讯问一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人当场斩杀,安祖佑等匪首就送往邵伯镇,交由扬州知府处理。”刘卓思考片刻,心中很快就有了主意。 “侯爷,听说这帮水匪打劫了不少过往的商旅,收获必定不菲。何不取了这些财物后,再将他们送官?”王成笑着提议道。 “可以,多带些弟兄过去,千万别着了对方的道。”听了王成的提醒,刘卓方才反应过来。 “侯爷放心吧,那些水匪翻不起什么浪。”话音刚落,王成便信心十足的带人离去。 今夜,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盘踞邵伯湖的水匪碰上了硬茬,竟然让人给剿了。 邵伯湖与邵伯镇的附近的百姓,大多是在第二日才听说昨夜发生的事。 直至第二日的午时,王成才带着人手将邵伯湖营寨的多年积蓄运了出来,而安祖佑等人也被送往了邵伯镇。 “侯爷,这安祖佑还真是个狠角色,竟然将多年的收获换成了金银等贵重财物,倒是替我们省下许多功夫。”王成满脸笑容,极为兴奋的说着。 “这安祖佑倒也还算有些见识,不过就是运气不好栽在了我们手中。” “邵伯湖水匪处所得的金银一半分发众弟兄,受伤弟兄加倍,另一半存储起来以备不时。日后在这两淮之地发生的厮杀,尽皆按照所述执行,不得违反。”刘卓对王成在邵伯湖营寨的收获问也不问,直接定了规矩。 听罢刘卓所言,王成心中大喜。若是依此分配,那一众的兄弟至少可以分个数百两的银子,这可比当兵数年的饷银都多啊。这扬州府不愧是繁华富庶之地,区区一个水匪都能有这般收获。 侯爷刚才好像说,以后在两淮之地的厮杀尽皆按照此规矩执行,那岂不是说前来此地的弟兄都要发了。王青这小子就喜欢白花花的银子,若是把他留在淮安府,也算是帮他一把了。 念及至此,王成心中对于刘卓的敬佩与感激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王成替一众弟兄谢过侯爷大恩。”王成跪地谢恩。 “起来吧。” “是。” “今天也赶不了多少路了。你去把其他几个人都喊来,我向你们几个坦言我对于两淮的想法,你们也都提一提自己想法。”刘卓面无表情道。 “好,我这就去喊他们过来。” 短短盏茶功夫,众人便齐聚于营地中央。 “淮安、扬州之地的繁华,大家也在此行之中见识到了。两淮的食盐天下闻名,若是能够将淮安府的食盐掌握着在我们手中,日后必定是财源广进。” “现如今,我打算在邳州、宿迁、睢宁、沭阳等地入手,只要掌握了淮安府境内的私盐流通,我们迟早可以在扬州府分一杯羹。” “此外,返回济南后,我会立马与山东巡抚、布政使、按察使、转运盐使司、山东各府衙门、淮安知府、以及徐州的有司衙门商议私盐的流转、运输、分润、售卖事宜,你们可以放手施为,不必有任何的顾忌。” “张义留在了徐州,淮安府还有数六、七百的人手,至于谁想留在淮安,尽可告知于我。”刘卓神色凝重,表情严肃,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敢问侯爷,我等需要在淮安府做些什么?”一旁的王青率先开口,对留在淮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很简单,将私盐流出的渠道掌控在我们的手中。若是有什么势力不服,或者之作对,那就不必留手。”刘卓眼神中透露着锐利与不屑,仿佛淮北的私盐已是其囊中之物。 “若是惹了众怒,被此地的盐枭、响马、土贼等势力给围攻呢?”何琛顾虑重重,有些担忧的说道。 “一群乌合之众,土鸡瓦狗罢了,不值一提。”黄大中信心十足,满脸的不屑。 即便是邳州、沭阳等地的地方势力与盐枭、盐贩有勾结,并且养了不少的团练,那又有何惧哉? “尽管这些势力的实力不强,但是蚁多咬死象。若是不慎重对待,必定会有不小的损伤,切莫轻敌。”刘卓认真叮嘱道。 几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唯有金辰与黄大中依仗自身武艺超绝而表现出不以为意的神情。 对于众人脸上的表情,刘卓自是看的清清楚楚,但刘卓并没有过多的劝说,只是令众人想清楚后再作出决定。 不曾想,王青在众人离去后不久便折返了回来,当即就表示愿意留在淮安为侯爷效力。 尽管王青在武力、军阵方面略逊他人,但其处事圆滑、与人为善,而且还精于商事,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因此,在王青表明自己的想法后,刘卓立马就同意了。 “这王青今日的一番表现,倒令我?耳目一新。” “先前,我以为他不过就是个重利轻义之人。不曾想,今日竟能有这般表现。”苏若莹嫣然一笑,温声道。 “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了解一个人,不能只听别人来说。看人看的深,是一种智慧;看人看的宽,是一种胸怀。” “王青能有王成这么优秀的一个大哥,王青又能差到哪里去呢?”刘卓颇为得意的说道。 “妾身有一事不明,还请侯爷指教一二。” “夫人请讲。” “侯爷这般优秀我倒也能够理解,但是为何侯爷的手下能够汇集这么一批精于商事、善于作战的人才呢?”苏若莹有些想不明白,这也是困扰了其许久的问题。 沉思片刻后,刘卓才缓缓开口。 “若是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便是‘待人以诚,以真心换真心 ’我从来不拖欠将士的饷银,承诺将士们的事也都做到了。与明朝的其他官军相比,我手下的士兵精气神儿最佳。” “此外,针对能力出众、战功显着之人,我不仅不会埋没了他们的才能,而且还会刻意的对其培养、栽培。在军中,我基本上做到了赏罚分明,军中的将士也都军纪严明,从来不会骚扰、欺辱百姓。”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军中所招募的将士多出自穷苦困苦难的家庭。这些人老实巴交的农民子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只要军饷给到位,他们可以把命交给统军的将帅。” “商行的管理与军中将士的管理多是大同小异,相差不大,相信你日后也能觉察到。”刘卓一脸认真的向苏若莹解释。 “妾身可听说,侯爷自幼时便已经精于商事,而且还文武双全,带领着身边的一众伙伴学文习武,难不成侯爷那个时候就已经胸怀壮志了?”听了刘卓所言,苏若莹眼含笑意,一脸好奇的看向刘卓,温言细语道。 “不过是幼时的玩闹而已,夫人无需当真。”刘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那侯爷十一岁时就考取秀才了功名,也是……” 两人就这般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 夜色悄然降临,笼罩着大地。 扬州府城内的汪宅。 “三爷,安祖佑那帮水匪被山东人请来的护卫给打的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连水匪老大安祖佑都被那帮山东人俘虏了。那帮山东人绝对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必定与军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若是那帮山东人将安祖佑送官,他们必定会供出来我们啊。”赵升面如土色,心惊胆战道,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山东人要返回山东,必定不会带着一帮水匪上路。最好的处理方式就安祖佑一行人送官,而离邵伯湖最近的镇子就是邵伯镇。” “现在,立刻马上向邵伯镇、邵伯湖方向派出人手,查清楚安祖佑等人动向。”汪老三简单的分析之后,便立马命令赵升派人打探安祖佑一行人的动向。 “三爷,倘若安祖佑已经被人押送到了官府,我们又当如何?”赵升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若是安祖佑被人押送到了官府,那你就去官府自首吧,你的一众家小我汪家会替你照养的。”汪老三的话如同寒冬中的冷风,尖锐刺骨,令人难以接受。 “三爷,饶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赵升立马跪地,开口求饶。 “你若是阻止了安祖佑进城,不止你的一家老小可以保全,我也能安然无恙,一举多得啊。” “好,希望三爷能够言而有信。” 一番挣扎后,赵升无奈的应了下来。狂妄自大的汪家老三丝毫没有察觉赵升脸上的异样,听到赵升的回答后就走开了。 邵伯镇,一座精美的宅院内。 “张叔,那帮山东人走了吗?”安祖佑谨慎小心道。 “走了,我是亲自送他们离开的。你手下的那些人我已经派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也不用担心。我觉得最好等那帮山东人离开之后,你们再‘趁夜逃走 ’。”张姓中年男子看着这个帮了自己无数次的‘邵伯湖水匪 ’,由衷的提议道。 “真没想到,在这扬州府境内还能看到如此精锐,此次是我大意了。”安祖佑感慨万千。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姓中年男子心有疑虑,遂问道。 “张叔可有什么手段将我与一些弟兄送入扬州府城?”安祖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道。 “难道你要对汪家人下手?” “是汪家老三,若不是他提供的情报有误,我又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安祖佑咬牙切齿道。 “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第282章 返回 十一日的清晨,刘卓一行人再次踏上归途。 与此同时,扬州府城内的赵升、邵伯镇的安祖佑都动了起来。安祖佑派人前往扬州府城打探汪家的情况,而赵升带着人来到邵伯镇打听安祖佑等人的消息。 两日后。 “赵爷,听说张宅的人说他们已经在押送过来的当天夜晚,将一干水匪押送到了官府。” “放屁,若是送到了官府,三爷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张家人绝对有问题,给老子盯紧了。” 赵升的猜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手下人在监视张宅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破绽,接着赵升也被带进了张宅。 在安祖佑的威逼利诱之下,赵升很快就将汪宅布局告知了安祖佑。为了验证汪宅布局图的真假,安祖佑命人单独讯问了赵升手下。确认无误后,安祖佑在张姓男子的协助下带人入了城。 十三日夜,安祖佑带着四、五十人进了汪宅。安祖佑没有任何的废话,当着汪家众人的面砍了汪老三汪云瀚。 这一幕直接吓傻众人,就连汪家老爷子也是摸不着头脑。 “这位爷,敢问我汪家如何得罪与你,竟不由分说便杀了我家老三。”汪家老爷子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站起来,一脸愤怒的看向了安祖佑。 “汪老爷子,我安祖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绝对不会杀错人。现在,立马交出一万两黄金,我可以饶了你汪家一家老小。否则,汪宅上下鸡犬不留,不会留下一个活口。”安祖佑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老大,带着安爷等人去取黄金。”汪家老爷子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命令道。 “爹。”汪家老大汪云逸一脸的不情愿。 “快去。”汪老爷子大声嘶吼。 尽管汪云逸心不甘情不愿,但在瞥见地上的头颅之后,立马就变得异常顺从。 很快,安祖佑等人就从汪家的库房中搬出了五六百斤的黄金后。接着,将汪家所有人尽皆捆绑结实后,安祖佑等人才带着黄金离开了汪宅。 直至第二日的未时初刻,才有人发现了汪家的异常,只不过此时的安祖佑等人已经出城了。 “老大,扬州府我们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带着大家伙去淮安吧,淮安的私盐利大,我们必定能够在淮安闯出一片天地。”一看着 颇为精明的男子提议道。 “好,就去淮安。” “顺便还能打听一下那帮山东人的来历,早晚有一天我会带着弟兄们收拾了那帮山东人。”安祖佑的目光凶狠如刀,没有几人敢在此时与之对视。其紧握双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就如一只处于暴怒边缘的野兽。 一路北返的刘卓对于汪家随后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毫不知情。 愿意留在淮安的人选自然也在路途中定了下来,分别是王青、金辰、楚知白。算上徐州的张义,等于是在徐淮安插了四颗钉子。 来到淮安府山阳县,叮嘱众人一番后,刘卓带着剩下的百余人手来到了徐州。 见到张义后,刘卓方才得知徐州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来是城中的魏李翟三家的公子被人绑了。 由于翟家并未按照绑匪的要求支付赎金,绑匪直接砍下了翟家公子的脑袋。而魏李两家在交付赎金之后,两位公子被完好无损的送了回来。 此事不仅惊动了知州米良翰,而且连兵备副使杨廷槐、徐州参将都惊动了,纷纷派出官军与兵马清剿徐州附近的盗匪。 虽然看着动作很大,不过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给上面的人做做样子罢了。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刘卓有些好奇。 “听道上的人说,好像是水口村的那帮人干的。不过他们在得手后,立马就逃到了邳州,官军算是扑了个空。”张义一脸认真道,将前些日子打探到的消息尽数告知刘卓。 “这些事虽说与我们没关系,但也得时时注意探听各地的消息,防止有人对我们下手。日后,你要与淮安府的王青、金辰、楚知白多沟通、多配合,在徐淮闯出我们的名声。”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难题,亦或者棘手的事,尽可传信济南。我会全力助你们铲平所有的麻烦,只要有我在,我就是你们的最坚强的后盾。” “还有一点,做事尽心就好。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事事事顺心,许多事情也都不是由我们决定的,不要过度苛求自己。否则,人就会很累。”刘卓叮嘱道。 “张义明白。”听了刘卓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张义的眼眶一紧,泪水夺眶而出。 望着情绪激动的张义,一时间,刘卓也不知道将张义留在徐州是对是错。 安排完徐州的诸多事务后,刘卓继续带着剩下的护卫赶路,经过近十日的赶路,终于在四月底前返回了济南城。 “这段时日,辛苦娘子了。我和若莹特意从扬州府带回来不少好玩意,娘子可自行挑选后,再分予众人。”刘卓眼含笑意,温言细语道。 “还算你有良心,游玩的时候也不忘宅内的众人。”董映雪不禁笑道。 “倘若真是游玩就好了。返程的途中,扬州府当地的数百水匪还对我们动了手。若不是为夫我小心谨慎,说不定此时就已经被人家大切八块了。”刘卓随口道,脸上表现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经历辽阳一战后,刘卓身体的各属性下降了不少,就连其最关注的寿命属性也是大幅降低,可谓是实力大损。 为了自己的性命与一路返程的安稳,刘卓不得不等到王青的人手抵达以后才离开扬州府城。而事实也证明了刘卓的小心谨慎是对的,否则,必定是一场血战。 “夫君此行带了近千人随行,那区区数百的水匪又能翻起什么浪?”董映雪有些不解,遂提问道。 “由于大队人马行进的速度过慢,并且引人注意。所以,在一行人抵达淮安府山阳县后,我就带着二三十人南下扬州府,随行的其他人全部留在了山阳县。” “与扬州府的汪家人发生争执后,我就多留了个心思,立马命人传令山阳县的王青。在王青带队抵达城外后,我们方才离开扬州府城。一行人抵达扬州府的邵伯湖附近时,便遇到了水匪袭营……”刘卓将返途过程中的细节耐心的讲给董映雪听。 “原来如此。我一脸的纳闷,近千人的队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听了刘卓的解释,董映雪方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娘子,在我南下的这段日子,各地可有消息传来?”刘卓一脸严肃的看向董映雪。 在刘卓南下徐淮前,其对山东、辽东、陕西等地皆吩咐指与安排。但纵使安排的再细致入微,也总有各种突发状况、以及意料之外的事发生。 “你离开济南一个月后,辽东的吴俊、以及李常在就派人传来了消息。” “辽东巡抚袁崇焕对于驻扎在沈阳的吴俊部好像不太友好,多次派人前往吴俊的营地想要运走火炮,不过全都被人给赶走了。吴俊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便令人传信济南。” “此外,袁崇焕对于李常在等人在辽东境内的所为极度反感。派兵抓了商行数十人,声称若是李常在一日不交出辽东各地的田产财物清单,这些人就会一直关押着。” 见刘卓提到正事上来,董映雪立马就想起了令人恼火的几件事,然后满脸怨愤的向其解释。 “这袁崇焕眼光不错,竟然盯上了我看上的东西。他老袁家祖上怕多半是个苦哈哈,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 “还有那崇祯皇帝,也是小家子气。看上了臣子的东西,就明说嘛,竟然使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刘卓听后不禁哈哈大笑,对于袁崇焕与崇祯帝的无耻也多了些认识。 “你也不问问我是如何答复他们的吗?”董映雪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问道。 “那你是如何回复的?” “保持现状。” “这也算是回复?” “跟你学的。” “好了,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你和张嫣他们几个去挑选扬州特产吧,那可是我和若莹精挑细选的。”刘卓轻抚润如羊脂般的玉手,笑着宽慰道。 “那就辛苦夫君了。” 袁崇焕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手,必定是有崇祯皇帝为其撑腰。而崇祯皇帝手下的工匠即便是有了图纸,多半也打造不出质量上乘的火炮,因此便盯上了辽东的数百门大炮。 裁撤的两万大军至今还在盖州、复州各地,也是时候让他们动一动了。想要火炮又不付出什么代价,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若真的与辽西的十多万大军起了冲突,四万大军也丝毫不惧袁崇焕。 哪怕时至今日,朝廷依旧拖欠大军上百万的抚恤与饷银,更别说军中一门又一门的火炮。辽西大军是朝廷的嫡系,要什么就给什么。而征虏大军就是后娘养的,活该被拖欠军饷? 写好几封书信后,刘卓令人喊来了卫道。 “这几封书信,派人秘密送往辽东的吴俊、张宁远手中;另外的几封书信,派人秘密送到辽东的李常在、陈川平手里。” “火速派人送去,一定要小心,切勿被人发现了。”刘卓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公子放心,卫道明白。” 处理完辽东诸事,刘卓随即与山东省内的官员开始了玩玩乐乐的腐化生活。 第283章 辽东的麻烦 十数日后,来自济南的信件先后抵达了复州、盖州、沈阳。 “诸位,公子来信了。公子在信中做出明确指示,一定要救出辽东巡抚扣押的商行人员。此次,一定要给袁崇焕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我刘氏不是那么好惹的。”李常在一脸兴奋的向众人传达刘卓的意思。 自从自己带过来的部分人手被袁崇焕带走,李常在整日为此事忙上忙下,可始终没有结果。直到济南的消息传来,李常在的状态才有所好转。 “李掌柜,若是需要我手下的这些将士出力,你就言语一声。虽说这些弟兄将被裁撤,可在没有拿到应得的抚恤前,没有一人会看着商行的弟兄受辱。”徐长庚虽然语气温和,但态度明确,一开口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徐老将军请放心,只要将袁崇焕带走的人救出来,商行这边必定能够加快手上资产的变现速度,被裁撤将士的补偿与抚恤定会一分不少的发放下去。”李常在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好。”徐长庚满意的点了点头。 徐长庚自来到刘氏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年。在军中,其与王北风、李寒阳是年龄最长的一批人。 辽阳一战中,李寒阳为保护刘卓战死,王北风力竭身死,而徐长庚因为居于指挥位置而没有亲自下场厮杀。王北风与李寒阳各有一子,分别是王文远、李无言,现正在为父守孝中。 战后,徐欢私下找到了刘卓,请求将父亲徐长庚调离军中,刘卓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处理完军中的一应琐事后,徐长庚本打算与被裁撤的将士一同返回,却不曾想到遇上了这摊子事。 “徐老将军,劳烦你挑选一部分战功卓着的将士随我一块前往辽阳城。” “崔先生,劳烦你和我一块前往辽阳,找那袁崇焕再次理论一番。少游先生(崔呈秀),盖州城就拜托你与陈川平了。”李常在一一安排道。 两日后,山东的信件也传到了吴俊与张宁远的手中。 “侯爷竟然令我带着火炮前往巡抚衙门,配合李常在救出袁崇焕带走的商行人员。” “老吴,你说侯爷这是想做什么?”张宁远看着手中的书信,心中满是疑惑,脸上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让你带着火炮过去,那就带着火炮过去。袁崇焕觊觎我们手中的火炮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送他一些又何妨?”吴俊随口说道,态度与先前截然相反,令张宁远有些摸不着头脑。 “配合,侯爷在信中让我们配合李常在救出商行的人员,就表明了此行前往辽阳是配合,一切按照侯爷信中吩咐行事即可。” “若是出现了意外,立刻派人传信于我。去年打跑了后金女真,今年打跑辽西军也不是不可能。”吴俊满不在乎道。 尽管此次裁撤了两万将士,但是留下的将士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精通多项技能,战力极为强悍。 吴俊可以十分自信的说,现如今的明朝军队中,沈阳驻军敢称第二,没有人敢居第一。 此外,沈阳驻军还有数千的炮兵部队、大量的后勤部队都没有计算在内。辽阳一战后,从各处缴获的战马就达到了数万匹。若非辽东的百姓经过后金祸害而大幅度减少,沈阳驻军的战马会更多。 此外,吉达也带着千余骑兵前往原奴儿干都司地区为沈阳驻军争取盟友。这自然是刘卓的安排,原因就是刘卓看上前世满清手上的索伦兵。 刘卓只记得索伦汗王·博穆博果尔与清太宗皇太极打了几次仗,索伦人兵败,最终沦为了满清的兵源地。在满清竭泽而渔的征召下,索伦族人几乎亡族。 可以说,索伦人遇到满清,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若是可以将索伦人拉入自己的阵营,这些索伦人必定可以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尖刀利刃。 去年,侯爷入京的时候已经向先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裁撤部分征虏军。否则,驻守沈阳的军队可能更多。对于辽西的那帮所谓的精锐,吴俊压根就不放在眼中。 三日后。 李常在一行人来到了巡抚衙门。 “巡抚大人,你无故锁拿我商行人员入狱,不需要给我刘氏一个说法吗?”见袁崇焕无视自己与李掌柜,崔世英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质问道。 “你是何人?是何身份?”袁崇焕随口道。 “原山东巡抚、征虏将军刘卓刘大人的幕僚,举人崔世英。巡抚大人还没有回答在下的问话。”崔世英一脸严肃道。 “本官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袁崇焕一脸不屑。 袁崇焕对先前数次击败后金的刘卓确实有着一种莫名的尊敬与惧意,但这也仅限于其任职朝廷官职的时候。如今,其已经辞去了官职,心中也就没有那般忌惮了。 “好。崔某现在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巡抚大人,巡抚大人若是误了商行变卖收缴资产的进度,从而引起沈阳、盖州、复州、凤凰城等地的动荡与骚乱。不知道巡抚大人能否承担这个罪责?” “你敢威胁我?当我是吓大的吗?”袁崇焕瞬间火冒三丈,怒形于色。 门外的军士听到袁崇焕的大吼,立马冲了进来,将厅堂坐着的两人围了起来。 “不敢,崔某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巡抚大人,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刘氏变卖这些收缴的田产、财物所得银两都进了自己的腰包吧?”崔世英见自己成功引起了袁崇焕的怒火,遂站起身,心平气和道。 “难道不是吗?”袁崇焕反问道。 “大错特错。” “征虏大军出征之时有七万余人,大战过后,死伤数万。战后,伤亡将士的抚恤、补偿不需要银子吗?有功之士的犒赏不需要银子吗?” “但是,近一年过去了,朝廷的拨给征虏军的银子发下来了吗?没有。” “你辽西军驻守坚固的辽西走廊,背后就是京师,朝廷自是不会缺了你们的饷银。但是,我征虏军呢?” “侯爷本不愿与你计较,怎知你竟然听信小人谗言而无故扣押我商行人员,致使数万将士无法拿到应有的赏银。” “巡抚大人,你这般做,是在与所有的征虏军为敌,是在侮辱那些阵亡的将士。” “一日后,若是还见不到巡抚大人放人,由此引发的后果,由巡抚大人一力承担。”说罢,崔世英、李常在二人就要转身离去。 不曾想,围着的一众军士在没有得到命令前无一人敢放崔李二人离开。 “放他们走。”袁崇焕无奈道。 倘若这一行人所为只是私财,袁崇焕必定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但是,他们的行为是为了那阵亡的将士、收复故土的功臣,这就不得不令袁崇焕慎重对待了。 若是一个不慎引发辽东兵变,说不好自己这个巡抚都会被一撸到底。 辽阳大捷,收复辽东故土,是利国利民之举。平心而论,就算是朝廷让自己带领十几万的辽西军,自己都没有把握击败后金,进而收复辽东。 现今,辽东附近的军队也就七、八万而已,这也是刘卓这家伙提出裁军导致的。毕竟,巨额的军费开支对于大明朝的的财政负担确实太大了。人家征虏军都裁军了,你们辽西也得向人家看齐,得一碗水端平,做个样子。 “崔先生,这袁崇焕会把商行的人放出来吗?”李常在一脸担忧的问道。 “袁崇焕多半是听了底下人的蛊惑才会出手扣人,他是出身商人之家,会想明白的。若是他想不明白,我们就帮他看清现实。”崔世英信心十足。 在李常在、崔世英两人走后没多久,袁崇焕便命人放了官署内关押的商行人员。 次日,张宁远带着二十余门火炮来到了辽阳城下。当袁崇焕得知张宁远的动作后,气得袁崇焕破口大骂。 “张宁远,你带着数十门火炮来辽阳意欲何为?”袁崇焕站在城头大喊。 “巡抚大人不是对我部的火炮十分感兴趣,下官奉总兵大人之命,特来向巡抚大人送些火炮。”张宁远笑着回答道。 “这吴俊与张宁远搞什么名堂?先前过去的时候,这两人死活不同意,怎么如今这么大方给送了过来。”袁崇焕一脸疑惑的看着城下的二十多门火炮与数百将士,喃喃自语道。 短暂的疑惑之后,袁崇焕令守将打开了城门。 “张副将,为何今日送来这数十门火炮?”袁崇焕满脸的不解,生怕张宁远暗中使坏。 “这些火炮是将军大人请西洋人改进的,战事结束后,西洋人也就离开了大明返回国内。我等自是清楚这些火炮的珍贵,所以先前多有得罪。” “前不久,济南传来书信,将军大人严厉斥责了我等。故今日特将火炮送来,还望巡抚大人笑纳。”张宁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忽悠的袁崇焕懵逼。 “此番辛苦张副将了。不知是哪国的西洋人技艺如此精湛,若是朝廷多请些西洋人来改进火器,那我大明的军力岂不是要再上一个台阶。”袁崇焕随口道。 朝廷难以仿制的原因在于这批火炮的材质问题。按照朝廷目前的炼钢技术是绝对仿造不出来的,即便是用了铜、铁等材料,在性能、射程、威力上也远远不如邱泰等人制造的火炮。 令张宁远送火炮给袁崇焕,其一就在于息了崇祯帝与袁崇焕等人的深究的心思;其二在于把注意力转移动西洋人身上。 自从辽阳的战事结束后,济南的火器、器械所基本上属于关停状态,只有盖州的分支可以制造火药与弹丸。即便是朝廷派出锦衣卫前往济南探查,注定也是徒劳无功。 第284章 布局东北 一个月后,远在山东的刘卓终于又一次收到李常在等人的来信。沈阳驻军、被裁撤将士的粮饷、赏银、嘉奖已尽皆发放,至于其余阵亡将士的抚恤工作只能返回山东后进行。 根据吴俊等人的汇报,占据铁岭、开原一带的女真残部内部貌似出现了分裂。部分人女真贵族因不满皇太极对明军作战的失利,对皇太极的命令阳奉阴违,气得皇太极破口大骂。 但唯一令刘卓感到有些不安的,便是前往黑龙江流域寻找索伦部落的吉达等人已经许久没有传回消息来了。 十三世纪初,成吉思汗的孛儿只斤·术赤率军抵达了黑龙江地区,而后招抚了该区域的布里亚特人与达斡尔人。 永乐时期,明朝在东北地区建立奴儿干都司,在黑龙江河流域等地区设立了诸多的卫所,称索伦部落的人为野人女真。 蒙古和托辉特部,隶属于喀尔喀蒙古札萨克图汗部,俄罗斯称之为阿勒坦汗王朝。该部落长期与卫拉特(瓦剌)作战,多次征服了卫拉特部。 当时,和托辉特部控制范围非常辽阔,不仅整个卫拉特对他俯首称臣,居住在叶尼塞河上游的吉尔吉斯人也向他纳贡。而且,和托辉特部大汗还册封了索伦酋长大黄台吉为索伦汗王,并将女儿嫁给了大黄台吉,索伦部落也日益强大起来。 后金时期,因为建州、海西女真部落的人口稀少,为了扩大人口基数,后金八旗兵经常抓捕野人女真部落的成年男子。这些人有的会被充作仆人,有的会编入营中。 为了增强旗下将士的战力,一些八旗贵族会让野人女真部落的男子着双重甲,并命这些人为先锋,后金称他们为“死兵”。 原明朝崇祯七年,后金天聪八年,皇太极想要将索伦地区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便找借口出兵攻打野人女真。凭借着精良的装备、火器优势,后几年女真人一举覆灭了虎尔哈部的扎库塔城。 在虎尔哈部被女真人消灭后,鄂温克人博穆博果尔崛起。 杜拉尔·博穆博果尔,是索伦部乌鲁苏穆丹屯的一个屯长,他武艺高超,颇有才能,实力强横。因而形成了一个包括杜拉尔、敖拉、墨尔迪勒、布喇穆、涂克冬等部落联盟的首领,雄据一方。 由于博穆博果尔联合其他索伦部反叛后金,遂招来了皇太极的数次征讨。 自崇德四年十一月开始,清军多次派兵攻打博穆博果尔,直到崇德六年元月,佟佳·席特库、富察·济席哈率八旗护军及外藩蒙古兵,押解杜拉尔·博穆博果尔等人回到盛京。 至此,清太宗皇太极算是彻底完成了对黑龙江上游索伦地区的统一。 随着索伦部落的臣服,索伦部落的人口不断南迁,然后充实到八旗贵族的麾下。这一行为的直接后果便是导致了东北地区的人口明显减少,为后来哥萨克人征服东北地区铺平了道路。当然,这都是前世历史上发生的事。 现如今的索伦人大多荒蛮未开化,没见识过什么世面,更没有见识过什么好东西。相对而言,还是极其容易招揽的。 即便是刘卓曾带兵在奴儿干都司地区与许多野人女真部落结怨,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只要刘卓舍得拿出各种物资作为补偿、赏赐,不愁这些人野人女真部落不走出这片寒冷的地域。 辽东地区的现状是人稀地广,汉人百姓不足百万,许多土地无人耕种。若是将索伦部落的人丁安置在广袤的东北平原,不仅可以为刘卓提供强悍的兵员,也可以加快满汉之间的民族融合。 此举不仅改善了他们的生存环境,也可以加快汉化的速度。至于强悍的身体素质,那就通过日常的训练来弥补。 前世,索伦兵强悍战力的形成,与索伦人其长期处于的恶劣的环境中有极大关系。严酷、寒冷的自然环境造就了索伦人坚韧不拔性格,物资匮乏的生存现状迫使索伦人不得不与野兽厮杀。 正是日复一日与猛兽的交锋,才使得索伦人的箭法、骑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们可以忍受严寒、饥饿、苦难,也可以在长途奔袭后立马投入到严酷的战斗,更能够在风雪交加的酷寒中屹立不倒。 这种极端条件下的生存挑战,磨砺了他们的体力、耐力、以及战斗意志,使得索伦兵成为满清最为勇猛无敌的战士。 “索伦兵不到不许决战。”这句话几乎成了清军的惯例。 乾隆年间,索伦马甲出身的多拉尔·海兰察被称为“索伦巨擘”、“清朝第一猛将”。 乾隆二十年,海兰察随清军来到了准噶尔。 辉特部台吉巴雅尔降清后又反叛,清军到处搜查他。海兰察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很快就发现了巴雅尔的踪迹,奋力追击赶上巴雅尔,一箭将其射于马下,生擒回营。 至此,海兰察就得到了乾隆的青睐,不仅加官进爵,还亲自为海兰察写词。随后,海兰察陆续参与了入缅作战、征讨大小金川、镇压甘肃回族起事、平定台湾等战役。 因其功勋卓绝,曾四次被列清朝紫光阁御功臣的绘像之列,可谓是满清武将第一人。 崇祯元年三月初,吉达等人带着大批的物资在女真向导孛特的带领下离开了的沈阳城。但是,在吉达等人走了十多日后,便遇上了一场罕见的大风雪。 若非一行人携带的物资充足,只怕是就被冻死在路途中了。当地上的积雪逐渐开始融化,吉达一行人方才踏上北行的路途。 吉达等人此行的目的地有两个,一个是虎尔哈部的扎库塔城(今吉林省珲春城西,约在今嘎呀河入图们江口稍北西岸),一个是达斡尔人的雅克萨城。 扎库塔城靠海,距离沈阳城大概有一千多里,也是吉达等人此行的第一站。雅克萨城则是位于额木尔河注入黑龙江河处,在河口的对面。 刘卓之所以知晓雅克萨城,就是因为沙俄哥萨克在十七世纪中叶入侵了我国的黑龙江流域。而当时的清廷忙于对内战争,只能任由沙俄在东北修筑城堡,设置殖民据点。 “孛特,虎尔哈部不是在万历三十九年就已经投降后金了吗?他们对我大明朝是什么态度?现在的扎库塔城又是个什么状况?”吉达一脸认真的询问道。 “虎尔哈部确实在万历三十九年投降建州女真,但并不表示虎尔哈部的部众就心向后金。” “将军只需把辽阳大捷的消息告知虎尔哈部的首领,虎尔哈的头领必定万分感激明军,对明朝的态度只会比后金好。说不定虎尔哈部的首领此时已经得知了建州女真落败的消息了。”孛特笑着回复道,脸上没有一丝的担忧。 “这是为何?”吉达有些疑惑。 “将军有所不知。” “明万历三十九年的时候,努尔哈赤派第七子阿巴泰、费英东等人攻打扎库塔城。建州女真杀敌一千人,俘虏一千人,虎尔哈部无奈之下才投降的。” “建州女真不过是以力压迫,虎尔哈部的众人又如何能够心心服口服?将军所部大败后金,并迫使建州女真北逃,虎尔哈部上下必定铭记将军的恩情。”孛特耐心的将其中的缘由解释给吉达等人。 “哈哈哈,实在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大败建州女真竟然能为我等此行提供如此助力。” “孛特,此行你若助我达成侯爷的目的,我必定会在侯爷面前替你美言。日后,你若是勤勤恳恳的为侯爷做事,你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吉达一脸兴奋的向孛特大步走来,随意拍了拍肩膀,表示对其的认可。 原本,吉达是不愿意前往野人女真部落的,其本意是想训练骑兵部队。只是,派出其他人手可能不利于与野人女真部落达成合作,无奈之下,吉达才接手了刘卓布置的任务。 若是其他人知道自己白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估计后悔想撞墙的都有。 刘卓派吉达等人前往野人女真部落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将野人女真部落都迁移到辽东,然后集中力量开发东北黑土地。 前世,东北三省的粮食产量占全国粮食产量的近百分之三十,妥妥的北大仓。 当然了,第一次派人前往肯定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首先,得派人过去表明来意,我们来此只是为了赶走欺负你们的建州女真,不是剥削你们的。 其次,你们不是缺少粮食、食盐、铁器等物资,我们双方、或者多方可以划个地方互市嘛。 当这些女真人吃惯了精美的食物,穿惯了舒适的棉衣,用惯了顺手的器具,又怎么可能会去那茹毛饮血的日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要不,你们别整天在林子里待着了。哪个文明人整日的待在林子里呢? 我们帮你们建城,分给你们土地,教你们种地…… 由此,便可以一步一步的将女真人汉化。尽管这样的汉化会慢一些,但却没有什么后患。 如今的辽东地区,除了吴俊、张宁远等人,还有袁崇焕等辽西精锐。在这样的局面下,刘卓自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实现心中的计划,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第285章 惊喜 “今日怎么不去与那些官员喝酒了?”董映雪有些纳闷。 自刘卓返回济南,处理完山东与辽东的一应事务后,便整日与山东官场的官员聚在了一起。 “喝酒只是借口,事情谈妥了,自然也就不用过去了。再说了,长期大量饮酒,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刘卓悠闲的躺在软榻之上,一边享受着丫鬟的捶腿捏肩,一边随口说道。 为了促成私盐买卖,刘卓不顾未愈的病体,与济南城内高官打成一片。不是寻欢作乐,便是花天酒地,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你也不是那嗜酒好色之人,怎么可能整日与那些官员聚在一起。” “听张嫣妹妹说,月妹妹最近好像有心事,有些心神不宁的,夫君还是过去瞧一瞧吧。”董映雪笑着提醒道。 “前几日,我过去的时候,也没见她有什么不舒服啊。”听了媳妇所说,刘卓立马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短暂的回忆后,刘卓有些认真的说道。 带着苏若莹南下徐淮地区确实有些对不住杜月悦,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杜月悦对于商行的事情知之甚少,也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 明末的北方多省基本上都是纷乱不断,刘卓也不会一直安心待在山东。为了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必须得有人熟悉商行的事务,为刘卓与董映雪分忧,而苏若莹就是刘卓心中最合适的那个人。 “还是张嫣妹妹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她哪是身体不舒服,多半是杜家有什么麻烦,而月妹妹又不好意思开口麻烦夫君,因此才有些为难。”董映雪随手屏退了屋内的丫鬟,温声道。 “杜老爷子也真是的,都已经结亲了,还这么见外,有什么麻烦直接过来说一声不就行了。”刘卓一脸无奈的吐槽道。 “杜家家主的年龄可是与父亲相仿,让他老人家亲自登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月妹妹现在已经是刘家的人,由她来向夫君张口是最合适的。”董映雪笑着分析道。 “那我那现在过去问问,看杜家到底出了何事?”说罢,刘卓立马起身向屋外走去。 杜月悦虽貌美不及张嫣、苏若莹,也没有董映雪的才华出众、慧心巧思,但却对音律极为感兴趣。 她的嗓音清澈动人,宛如溪水潺潺;轻柔如风,纯净如水,令人心情愉悦,无比舒适。 很快,刘卓就来到了杜月悦的住处。 “我听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有没有喊大夫过来瞧一瞧?”刘卓一脸严肃道,表露出其深深的关切。 “妾身,妾身已经好多了,有劳侯爷挂念。”杜月悦不自然地笑了笑,而后略有紧张的说道。 对于一个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来说,杜月悦对于嫁入刘家成为一个陌生男人的妾室是些许抵触的,但是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社会,杜月悦有只能遵从父亲的安排。 尽管与刘卓的年龄相差并不大,但杜月悦自来到侯宅后就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即便是已经来到刘宅已经近一年,但当得知杜家有事情麻烦这位侯爷的时候,杜月悦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杜家此次要麻烦的也算不上什么事,就是为杜月悦的三哥杜钰虎谋一份差事。 杜家的这位老爷子现有两子一女。长子杜兴是杜家以后的接班人,杜家二子早夭,三子杜钰虎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最小的女儿嫁给刘卓为妾。 “你没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刘卓深情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与关怀。 “啊?妾身,妾身能有什么事。”听了刘卓的问话,杜月悦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已经进了刘宅,就是刘家的人,更是我的女人。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杜家的事也是我的事。”刘卓握紧了那双纤细的玉手,认真地对杜月悦说。 或许应该在南下徐淮的时候将眼前的丫头也带上,不然,两人之间也不至于如此生疏。幸好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加深两人感情,否则便追悔莫及了。 “侯爷已经知道三哥的事了?”杜月悦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你有心事。”刘卓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见杜月悦许久没有开口,刘卓也有些摸不透眼前女人的心思,不知道这丫头在顾虑什么。 “你不说没关系。我可以命人打探一番,关于你三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过来。”刘卓颇为得意的看着杜月悦,随口道。 话音刚落,杜月悦终于开口了。 “我三哥杜钰虎从小就喜欢习练武艺,对家族产业和科举没有一点兴趣。父亲希望侯爷可以为三哥谋个差事,可是又不好意思亲自前来。”杜月悦轻声细语道。 “这就不叫事?改日,你让三哥过来,我亲自给咱三哥安排。”刘卓信誓旦旦的承诺。 对于杜家老爷子的担忧,刘卓是理解的。杜家就两个男丁,若是杜钰虎在在战场上战死了,那不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把杜钰虎送到自己的手里,凭借着在军中的关系,照拂杜钰虎就是一句话的事。 听到刘卓的保证,杜月悦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开心的就像绽放的鲜花,散发着愉悦的香气。 次日,刘卓就在刘宅旁的训练场见到了杜钰虎。 只见其身体高大健硕,挺拔如松,体型匀称,浑身充满了力量。此外,杜钰虎的身高至少在一米九,军中这般身材的将士也不多见,妥妥的猛将资质。 如此看来,自己可不是给杜家帮忙。杜家这是给自己送来了一员大将,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 见杜钰虎准备开口,刘卓立马伸手制止。 “钰虎兄弟,我年长你几岁,你就和刘凡一样喊我一声大哥吧?我就唤你钰虎,这样就显得亲切嘛。钰虎兄弟觉得如何?”刘卓拍了拍杜钰虎的肩膀,随即就开始增进与杜钰虎的感情。 自从刘卓的实力折损大半后,刘卓总是觉得身边缺点啥。在看到杜钰虎的那一刻,刘卓就明白了,自己身边缺少的是如典韦、许褚、陈到一般的勇武护卫。 “大哥。” 一声响亮自信的喊声传入了刘卓的耳中。 “哎,我的钰虎兄弟。”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两人便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起来。杜钰虎想了解的自然是战场的厮杀,而刘卓想知道的则是杜钰虎的自身情况。 刘卓在向杜钰虎描述了辽阳、复州等战的惨烈后,杜钰虎不仅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表现出一副斗志昂扬、跃跃欲试的样子。 见状,刘卓则是一本正经的询问杜钰虎。 “钰虎,你的武艺如何?” “刀枪棍棒、弓马骑射样样精通。”杜钰虎颇为得意,信心满满道。 “好。” “你看那些正在训练的护卫,你觉得你能对付几人?”刘卓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护卫,笑着说道。 “一、二十人不在话下。”杜钰虎思考片刻后,一脸自信道。 “我随意挑十人与你比试一番,如何?” “乐意之至。” 很快,护卫与杜钰虎之间的比斗便开始了。 一开始的时候,杜钰虎确实凭借着过人的武艺打的十人护卫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但随着两方比斗的继续,十人护卫也逐渐发现了杜钰虎的弱点,也开始逐渐的反攻。 渐渐地,随着时间不断推移,杜钰虎的体力、速度也开始下降。十人护卫慢慢地开始占据了上风,最终,还是护卫胜了杜钰虎。 “知道这些护卫是什么人吗?”刘卓指向正在休息的十人护卫。 杜钰虎摇了摇头。 “他们是战场厮杀多年的老兵,也是宅院的护卫。你能在比斗之初打得他们抬不起头,说明你的实力不俗,只不过缺少对敌、从军经验。”看着有些沮丧的杜钰虎,刘卓笑着宽慰道。 见杜钰虎依旧沉默,刘卓随即命人从宅院内取出火枪。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有点像火铳。” “跟我来,我让你见识见识火枪的威力。”说罢,刘卓直接前往另一处的训练场地。 一盏茶的功夫,几人就来到了一处火枪训练场。与上一处训练场地相比,此处的护卫明显少了许多,只有寥寥几人在习练枪法。 “此处靠近山区,鲜有人至,即便是在此处习练枪法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稍后注意观察我的动作。” 话音刚落,刘卓就开始了装填火药、弹丸等步骤。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刘卓瞄准远处的靶子,扣动了扳机。 看着远处的枪靶子,杜钰虎心中大为震撼,倘若士兵人手一支火枪,那还需去练武吗? “这杆枪是前装燧发枪,并不算是什么厉害的火器。倘若什么时候将后装线膛枪研制出来,那才是这世间的大杀器,不仅射速成倍提升,威力、射程也增强许多。” “你拿着也试试,不会炸膛的。”说完,刘卓随手将手中的燧发枪递给了杜钰虎。 “火器的威力这么强大,那弓马骑射、刀枪棍棒不就用处不大了。”杜钰虎看着手中的火枪,情绪低落,感到有些失望。 原本觉得自己武艺超凡,可以在军中有一番作为,没想到大哥拿出来的火器竟然有如此威力。 “当然是有用处的,只不过用处变小了些。我带你来看这些并不是为了打击你,而是为了让你更清楚的认识自己,想清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一个人若是想不明白自己以后要做什么?那就这一生注定一事无成。” “懂了吗?” 许久后,杜钰虎方才点了点头。 第286章 王朝北部的威胁 扎库塔城城寨内。 “敢问将军此来扎库塔所为何事?”虎尔哈部的头领托黑科一脸严肃的询问道。 无论是被明军赶跑的后金八旗兵,亦或者是装备精良的明朝大军,虎尔哈部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不是前来兴师问罪,其它的一切都好说。 “我部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其一是扫除此处残留的后金女真势力;其二便是恢复与虎尔哈等部落的联系、沟通,并与之互市。”吉达同样是一副严肃、认真的神色。 虽称是互市,可此互市非彼互市,乃是沈阳驻军与当地官员达成的私贸,非大明朝朝廷承认实施的互市。 “互市?”一旁的恰克莫一脸好奇的看向了吉达。 “是的,互市是我大明朝与边疆各部落沟通、交流的桥梁。你们可以将贵部的皮毛、人参、鹿茸等特产与我大明的商人交易,所交易物品包括但不限于铁器、食盐、粮食、棉衣、香料、茶叶、瓷器等各种物资。” “即便是我们手中的这些武器、甲胄、食物,贵部也是可以换取的,就是所交易的物品可能会多些。”吉达一脸真诚的看向虎尔哈部落的一众首领,耐心解释道。 话音刚落,在座的虎尔哈部落的首领脸上尽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难道这些明朝人就不知道将铁器、兵刃、粮食交易给女真人的后果吗?又或者说是压根就不在乎这些呢? 互市,自古有之。 自汉朝开始,中央王朝便会在边境关口设关市,作为与外国使者互市的市场。魏晋、隋唐以后,陆上贸易、海上贸易、私贸兴起。 明朝时期,其沿袭了宋代的做法,设置了“茶马司”机构来专门管理茶马互市贸易。 除此之外,还设立了严格的管理体系来对茶叶的贮存、交易、运输、检验、监管。 相较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封贡互市”,茶马互市就相对稳定了许多。鉴于大明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关系的不断变化、以及战事不利等因素,明朝官方就会视情况闭关绝贡市。 明初,由于连年征战,战马严重短缺。?为了获取源源不断的优良战马,明朝大力发展朝贡贸易。 永乐年间,兀良哈蒙古欲要与明朝贸马,而此时的大明朝恰好需要大量战马,太宗皇帝随即就同意了请求。但因路途遥远,运输困难,太宗皇帝下令在广宁、开原设马市,与蒙古、女真人进行贡马。 万历年间,辽东巡抚张学颜上奏朝廷请求开设互市场,随后,朝廷同意在清河、宽奠、叆阳三处设互市。 此三处互市与开原、抚顺等地的马市有所不同,主要是民间交换,不进行马匹交易。 但是,随着后金与大明之间交恶,明廷与建州、海西、野人女真的互市也就结束了。 总的来说,就是大明朝朝廷掌握着互市开放的主动权。 “此言当真?”托黑科、羌图礼、恰克莫等虎尔哈部的首领始终是不敢相信。 附近部落多不胜数,为何这泼天的富贵与好处单单就落在了我扎库塔城呢? 话音刚落,吉达只是随意的笑了笑,而后冲身后的军士招了招手。紧接着,吉达附耳低语。 没多会,十多名军士就抬着物品走了进来。 “这五十柄精良腰刀、十杆长枪、十副皮甲、一百斤食盐,就当是与贵部交好的诚意,还请诸位头领笑纳。” 吉达的话音刚落,在座的虎尔哈部落高层脸上表情各异。紧接着,虎尔哈高层便开始交头接耳。 许久之后,一名头发花白、年龄颇长的虎尔哈首领十分凝重的看向了吉达等人。 “你们明朝人有句话‘无功不受禄’。” “将军送出如此贵重的物品,我虎尔哈部实在是受之有愧。将军若是有什么要求、条件不妨直说,我虎尔哈部必定竭力相助。” “哈哈哈。头领快人快语,我也就不废话了。” “本将希望贵部可以助我朝传达灭建州女真之决心,与诸部友好相处之意(互市),此是其一;其二,我部需要前往雅克萨城,希望贵部可以挑选部分向导、勇士随行。” “对于随行之人,本将会另行支付报酬酬谢。当然,若是贵部不愿意派人随行,本将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先前送出的礼物更不会收回。”吉达极为爽快、大方的说道。 “仅是如此吗?”老者确认道。 “确实。” “头领若是不信,本将现在就可以将十副软、硬弓交于贵部。” “如此,那就谢过将军。” 虽然送出去的武器兵刃对刘卓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这些渔猎部落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虎尔哈部的部众本就对明朝没有恶意,此次又送这般利器,整个部落对吉达一行人的好感激增。几日后,虎尔哈部对于吉达等人的请求无不应允。 按照刘卓的计划,只要把这些渔猎的女真人安抚好,并劝其改渔猎为耕种,从而慢慢的融入汉民族。到那时,东北女真的威胁就不复存在,反而会成为帝国开疆拓土的先锋。 中原王朝北部的威胁除了东北的女真人,另一个就是蒙古游牧民族。 蒙古部落内部争斗与中原王朝、其它的大一统王朝在一些方面出奇的相似,都经历了分裂割据、一统、再分裂的这一过程。 英宗土木堡之战前,大明朝对于北方蒙古部落的作战基本上都是碾压局。英宗之后的战事,可以说是双方互有胜负。 到了明英宗正统年间,瓦剌部贵族也先统一蒙古,也先死后,蒙古地区陷入了割据混战中。 然后是鞑靼部的达延汗统一蒙古,并将大漠南北的蒙古草原地区划分为左翼三万户和右翼三万户。但是,在达延汗死后,蒙古草原又处于分裂割据时期, 嘉靖年间,右翼土默特部的统治者俺答汗实力强盛,多次率蒙古骑兵南下。二十九年,蒙古军更是包围北京城八天。蒙古军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对百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但是,明朝的边关将领也率军深入蒙古地区,对蒙古各部进行了掠夺和屠杀。明军采取的“捣巢”、“赶马”、“烧荒”对蒙古各部族也造成了严重的灾难。 隆庆五年,俺答汗在受封“顺义王”之时,还提及了明军对蒙古部族造成的灾难。 同年,明廷开放了通贡互市。但,此时的明朝并未与察哈尔蒙古达成和议,即并没有互市。 所以,还是那句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前世的满清为何能够解决困扰中原王朝数千年的边患呢?原因是多方面的,如武力征服、联姻、分化瓦解、宗教的影响、重视蒙藏地区的实际需求。 对于刘卓而言,如何解决蒙古问题呢? 很简单。 满清处理蒙古问题的答卷已经摆在刘卓面前,这是一个小学生都会做的作业。 抄作业,抄答案。 早在山西辽州的时候,刘卓便令人从北方的蒙古部落了千余人的蒙古牧民,而这其中表现最为出色的就是吉达。经过近十年的相处,吉达与一众蒙古人的生活习惯与众人无异。 此后,也可以继续从蒙古各族招揽生活穷困的蒙古牧民与蒙古战士。 明初,随着元朝的灭亡和北元残余势力的被击溃,?蒙古草原最终分裂为瓦剌和鞑靼两部。 如今,蒙古分成为了大部分,分别是漠南蒙古、漠北蒙古、漠西蒙古。 漠南蒙古相当于前世的内蒙古地区,漠北蒙古(又称喀尔喀蒙古)相当于前世外蒙古地区,漠西蒙古相当于新疆、中亚地区。 而漠南蒙古诸部与明朝、后金之间的争斗是最多。漠南蒙古有察哈尔部、土默特部、乌拉特部、科尔沁部等。 察哈尔林丹汗部自与明朝达成和议以来,一直不断的找后金的麻烦。攻打与后金交好的科尔沁,与后金作战,可以说察哈尔林丹汗对后金造成的麻烦远胜毛文龙。 土默特部自与明朝互市以来,与边军虽有冲突,但明军尚可应付。历史上,土默特部在崇祯元年的时候被察哈尔部林丹汗征服,算是各方势力中较为弱小的部落。 乌拉特部在历史上的存在感较小,原为属科尔沁部的一个分支。前世崇祯六年的时候,布尔海曾孙鄂木布、图巴二兄弟率侄儿色棱以及部众归顺后金,随后就一直跟随后金不断征伐。 科尔沁部与后金的关系密切,努尔哈赤本人娶了科尔沁贝勒明安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为侧福晋。 博尔济吉特氏一般指孛儿只斤,正儿八经的黄金家族成吉思汗后裔。明代所译《元朝秘史》记为“孛儿只斤”,清代改译为“博尔济吉特”。 历史上,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曾娶了多位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如影视剧中比较有名的孝端文皇后哲哲、庄妃木布泰(也就是影视剧中着名的孝庄)、宸妃海兰珠等人。 辽阳一役后,从探子传来的消息得知,科尔沁部落的奥马单方面撕毁了与后金的协议,?不再听从调遣。 在天启年间就投降后金的锡尔呼纳克杜棱洪台吉,以及内喀尔喀的拉巴什希布、索诺木、莽果等人纷纷反水,与后金达成的一切约定全部作废。 至于喀尔喀部的林丹汗则是重整旗鼓,调遣手下的人马不断对后金进行骚扰,发誓一定要将建州女真人抹除。而大明朝廷的一众文官自是乐得看这群蛮夷狗咬狗,至此,大明帝国北部的威胁已经降至最低。 第287章 崇祯元年 现今,大明帝国内部的叛乱也就只有西南的奢安之乱,即四川永宁(今叙永)宣抚司奢崇明、贵州水西(今大方一带)宣慰司同知安邦彦的叛乱。 此次叛乱造成四川巡抚徐可求、贵州巡抚王三善身死,西南大将鲁钦兵败自刎。 崇祯二年,奢崇明、安邦彦在红土川之战中兵败被杀,叛军主力基本消灭,叛乱才被平定。 大明帝国的东南沿海虽有海盗、倭寇等为祸,但也很快会被福建巡抚熊文灿的招抚的五虎游击将军郑芝龙消灭。 郑芝龙在崇祯元年九月被熊文灿招抚,为大明帝国的海防做出了巨大贡献。 紫禁城,武英殿内。 “陛下,派往济南的锦衣卫传来消息,他们在刘卓离开济南的那段时间几乎将济南城内、外翻了个底朝天,但始终都没有发现制作火炮的工坊。”一中年样貌的太监躬身俯首,如实禀告道。 “无妨。辽东巡抚袁崇焕已经从沈阳的吴俊部得到了数十门火炮,朕已命其派兵火速将那些火炮运抵京师。用不了多久,必定可以仿造出来。”崇祯皇帝一脸自信的说道。 “陛下,济南的锦衣卫是否需要调回?”中年太监恭顺的向崇祯请示。 “留上几个人盯着靖辽侯,看他还能做出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崇祯皇帝沉思片刻后,认真道。 “臣领旨。” 中年太监名为曹化淳,于十二、三岁入宫。入宫后勤奋好学,诗文书画,无一不精,深受司礼监太监王安赏识。 后来,魏忠贤得宠,与客氏一起谋害了王安。曹化淳因受牵连而被发配南京待罪,直至崇祯即位后才召回了曹化淳。原历史上的曹化淳办事干练,受到了崇祯帝的信任与赏识。 至于后来流传的“曹化淳开城迎闯贼”更是无稽之谈,纯属污蔑,真正开门的兵部尚书张缙彦却不为人所知。李自成攻打北京城时,曹化淳已经告老还乡了,怎么可能在北京开城门迎李自成。 脸上尚有一丝稚气的崇祯皇帝朱由检,看着这个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大伴心中也是十分欢喜。 接手的大明虽有各种叛乱与天灾,但朱由检信心十足,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实现心中的中兴之志。 尽管刘卓是在天启年间平定的建虏之祸,不是自己的功绩,但这也并不重要了。如何将大明治理的井井有条,使得百姓安居乐业才是自己面临的首要任务。 即位后,随着对大明方方面面了解的越深,朱由检的一些想法也在不断的改变,这也包括对于刘卓的态度。 朱由检在登基之前并非没有派人私下暗示过刘卓,但刘卓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委婉的拒绝了。朱由检对此是大为恼火,欲除之而后快。 但是,这一切随着建虏的败逃,随着阉党的覆灭,随着对大明了解的加深而烟消云散了。 不过就是一个有些能力的臣子而已,有什么容不下的。刘卓可以在天启朝忠于自己的哥哥,未必不能在崇祯朝忠于自己。 刘卓对于崇祯帝的想法并不清楚,只能通过卫道在山东省、京师建立的情报系统来判断朱由检对自己态度。 纵观前世的历史,崇祯皇帝对于武将的宽容度是远远的超过文臣的。但是刘卓亦文亦武,丝毫不敢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赌。 历史上的崇祯皇帝虽是个亡国之君,但并不是一个昏君。 其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事必躬亲,试图挽回大明朝衰落的局面,意图实现大明中兴。奈何天不遂人愿,不仅内忧外患,而且面临的天灾人祸更是历朝罕见,最终自缢而死。 相较而言,如今朱由检接手的大明朝比历史上好太多了。不仅少了建虏这个心腹大患,而且手下还多了一批战力爆表的边军。 “派往陕西的马懋才与锦衣卫有消息传回来吗?”朱由检面无表情道。 “还没有,多半是陕西的灾情、贼寇祸乱的程度应该是远超以往,所以才会耗时持久。”短暂的沉思后,曹化淳一脸严肃的说道。 陕西境内的农民起义(即匪患)如此严重,与两任巡抚脱不了关系,分别乔应甲与胡延宴。 乔应甲任职陕西巡抚时,恰逢陕北大旱,饥民流窜。时任延绥巡抚请兵剿除,乔应甲以饥民宜抚置之不问,即对境内的盗匪、强盗抢劫不管不顾。 巡按御史吴焕报告,秦地流寇劫掠严重,以前从来没有过。抚臣胡延宴,一直以来对匪患都很松懈不重视,完全没解决的办法。 每逢州县禀报匪乱之事,胡延宴就会不分青红皂白训斥下属,有时还会严加责罚。胡延宴认为只要别官逼民反,民乱、灾情保持在一定范围内,就不需要上报。 显然,如今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对于陕西匪患肆虐的原因还不甚清楚。 不过,过不了多久,巡抚胡延宴就会被革职下狱。 “耗时持久?” “朕曾多次听田畹提起过,山东境内修有通往各府的水泥路。不仅路面平整,而且在雨天也可畅通无阻,极大提高了出行的速度。这样的水泥路为何就不能推行全国呢?”朱由检有些疑惑不解。 “先帝在位时,为了重修三大殿,连将士的军饷都挪用了,又有什么财力可以支撑那般开销呢?”曹化淳一脸凝重的看向朱由检,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挪用军饷?那为何山东六府的水泥路就能修建呢?”朱由检喃喃自语道。 许久后,朱由检才吩咐曹化淳,山东的锦衣卫暂时不用调回来了,全力调查刘卓任职登莱、山东期间的作为。 自从李常在从辽东返回济南后,刘卓便将繁忙的商事一股脑推给了李常在。然后与招揽的一批工匠泡在了一起,开始研究报纸的刊印,接着是蒸汽机、照身帖(身份证的制作)、货币(银元与纸币的制作)等。 当然,照身帖与货币的制作是违法的,只能偷偷的实验。 其实,邸报就相当于古代的报纸,是官方信息传播的媒介。中国最早的报纸起源于唐朝的邸报,但是邸报这个称呼是从宋朝时期开始的。 到了明朝时期,邸报的发展极为迅猛,邸报的发行机构是通政司以及六科给事中。由于当时的读书人、文武官员群体的众多,这些人迫切需要通过邸报来了解国家的军国大事。 随着活字印刷术的发展,在明末时期也开始用在了邸报上。 报纸对于这个封建社会的影响是极大的。 首先,基于朱元璋立国之初设立的制度,许多百姓一辈子都很难走出所在的县城,人们获取信息的途径与手段都是十分有限。 报纸是人民获取信息的新途径,极大丰富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开阔了人们的视野。 其次,报纸可以传播各种思想,主导社会舆论,是开启民智的钥匙。 再则,报纸的售卖若是畅销,也是可以创造不菲收益。 刘卓当然知道报社的创立会惊动朝廷,甚至还可能会引起崇祯皇帝关注。但是,就大明目前的情况来说,应该鲜有人可以预见到报社与报纸的作用。 因为刘卓对报纸目前的定位就是只是全国各省各府的风俗特产、以及刊登各种民间八卦奇闻,不涉及官场上任何事情。 尽管报社的想法得到了手下不少幕僚的认可,但什么时候开设还得看山东巡抚王从义的动作。 作为文科生的刘卓,对于蒸汽机了解的并不多。但是,刘卓清楚记得工业革命的标志就是蒸汽机的发明和广泛使用。改良后的瓦特蒸汽机热效率成倍提升,广泛用于冶炼、纺织、机器制造,使得英国的纺织产量提升数倍。 接着,美国的富尔顿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艘蒸汽机船。然后,蒸汽机车、蒸汽火车、蒸汽轮船陆续被发明。 经过长达数月的回忆,刘卓终于将历史教材、以及影视剧中见识过的瓦特蒸汽机画了出来。虽然画得十分粗糙,但一众工匠在刘卓的讲解下大致也能够理解。 除了新招揽的一批工匠,刘卓还将原火器、器械所的工匠调来研制蒸汽机。 为了调动众人的积极性,刘卓动用了数十万两的白银为众人提供保障与支援。 凡是参与蒸汽机的研发者赏银十两,凡是对蒸汽机的研制有贡献的赏银三十两,凡是对蒸汽机的研制有巨大贡献者赏银百两。倘若一年之内研制成功,个个赏银百两。 刚开始的时候,刘卓以为有了自己提供的草图,会很快的将蒸汽机研制出来。 但是,当工匠们按照图纸的比例打造出蒸汽机时,不是锅炉与机器时常发生爆炸,便是运行效率达不到刘卓的要求。而且,还造成了十多人伤亡。 虽然研制过程不顺利,但众人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每当实验的时候,除了加炭的工匠,其他人则是离远些观察。 经过长达数月的摸索与实验后,研究蒸汽机的工匠内部产生了分歧。 一部分工匠认为是因为草图中所提供的机器零件大小、比例有误,从而导致的运行效率不达标;另一部分工匠认为,就现有技术条件而言,是无法制造出这般精密的机械,需要经历一个从大到小,由粗糙到精密的过程。 当两种意见汇报到刘卓这里的时候,刘卓一时间也无法决断,遂令两组人分开研制。 至于照身帖与银元的研制就简单的多了,研制出来后,刘卓便将制作的工匠全部迁到青岛居住,算是变相的看管。 照身帖是为统一以后的百姓而制作的身份证,便于管理各省、各府百姓。银元则是为了便于在国内推行纸币、减少金银流通、降低损耗而特意制作的货币。 第288章 陕西乱象 距离西安府城大约四、五里的一处大型宅院。 一个样貌较为成熟的年轻男子手握一封书信,火急火燎地向着后院走去。 “侯爷命人传来消息,命令我们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胡忠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高景轩,严肃道。 “静观其变?” “看来侯爷是不看好王二那小子的造反了。”简单的扫了几眼后,高景轩便当着胡忠的面焚毁了密信,而后认真道。 “何以见得?”胡忠面露疑惑。 高景轩并未立马开口解释,而是随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胡忠,然后示意胡忠坐下。 “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王二作为第一个带头对抗官府、对抗朝廷的反贼,必定会受到朝廷与官军的特殊照顾,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倘若我们现在就带人过去效命,过不了多久便会被朝廷的大军给剿了。你可别忘了,北部边镇、辽东可是有朝廷的数十万大军,全都是精锐。” “兵部随便调一、两万人入关,就足以应付陕西境内的反叛。更重要的事,侯爷现在还是朝廷册封的侯爵,倘若侯爷带兵前来,那些反贼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高景轩一脸平静地向胡忠解释道。 “既然这些反贼如此不堪一击,侯爷为何还要派这么多人来陕西作乱?”胡忠满脸的不解。 “侯爷不是已经命令我们静观其变了。那我们就看看这陕西还能乱成什么样子?还会出来多少反贼?”高景轩毫不在乎道,即便陕西再乱也与其没有一点干系。 自从接受了公子的任务前往陕西,高景轩就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毕竟,在恰当时机加入反贼作乱,怎么看都不像是忠臣良将所为。 作为辽东人,没有参加辽阳一战确实是高景轩心中的遗憾,但高景轩并不会因此怪罪什么。侯爷的布局遍及辽东、陕西、以及山西,能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为后世儿孙搏出一番功业也算不枉此生。 与胡忠来到西安府后不久,在张管事的协助下,两人很快就了掌握了陕西省的具体情况。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两人便在陕西做起了粮食买卖的生意。粮食自是刘卓派人从河南、山东等地运来的。 短短两年的时间,高胡二人便成为了西安府远近闻名大商人,手下聚集了一大批讨生活的秦人。 “哎,先是遭受百年难遇的大旱,接着是盗匪四起,然后又是人祸,陕西的百姓遭难了。”面对受苦受难的一众陕西老乡,胡忠不禁有些同情地说道。 “胡忠,我知道你动了恻隐之心,但是你最好不要做傻事。陕西有上百万的百姓,朝廷对如今的乱局尚且无能为力,你又能为这些百姓做什么?” “我们此来陕西是为了完成侯爷布置的任务,不是来赈灾救民的。就算帮陕西百姓,也得等你有了能力以后再说。” “我们能在侯爷手下做事,并且不愁吃喝,已经万分难得了。我们虽然管理着经手的粮食,但这些东西从来就不属于我们,你千万不能做傻事。”见胡忠动了恻隐之心,高景轩生怕胡忠做傻事,立马开口提醒、劝说。 “放心吧,我又不蠢,绝对不会做那傻事的。”听了高景轩的耐心劝说,胡忠笑着回道。 这该死的世道,胡忠暗骂! “如此就好。” “只要你我好好辅助侯爷成就一番事业,日后未必没有机会帮到你的陕西老乡。”高景轩一脸真诚道。 “我明白。”胡忠坦言道。 接着,两人又聊了聊西安府内部分州县粮食供应、以及人手调配事宜。 然后,胡忠就告辞离去了。 望着胡忠离去的背影,高景轩不禁摇了摇头。 胡忠作为自己的副手,在这两年中确实出力不少,给自己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但是,胡忠也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未经自己同意就在宅院附近收留了不少陕西流民,还挪用银两为流民营造屋舍,称是为了方便装卸粮食。 当初,侯爷为了让自己与胡忠快速在西安府站稳脚跟,派了近百人进行支援。眼下的西安府周边还算安稳,没有乱匪出没。倘若只是为了装运粮食,只需要雇佣部分人手即可,完全没必要收留大批的流民。 在知道胡忠的所为后,自己确实十分恼火。 但冷静下来后,高景轩权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悄悄的将此事汇报给了刘卓。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管理者,宅院及现有的一切都是侯爷在背后出力。若是连侯爷都瞒着,那就不仅仅是失职的问题了。 令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侯爷对此事的态度并没有如自己料想的那般震怒,回复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尽管侯爷对此事的态度不甚明确,但自那以后,自己对于胡忠的的私下动作不免上心了许多。 经过底下人长达数月的监视、反馈,这个胡忠倒也没有什么做出其它出格的事,也就是时不时接济、收留一些流民。 总而言之,这个胡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西安府城内,巡抚衙门。 “大人,延绥巡抚岳和声求见。”幕僚鹿文渊如实向陕西巡抚胡延宴禀报。 “本官不是告诉过他,让他自行处置那些乱民吗?他又来巡抚衙门做什么?” “不见,不见。”巡抚胡延宴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抚台大人要三思啊。且不说您与岳巡抚一同在朝为官,仅凭岳大人与大人品级相同,大人就不该这般怠慢。” “如今的陕西已经是大乱了,乱民四起,四处为祸。倘若朝廷知晓了陕西的乱局,陛下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何种不理智的事可就难说了,革职下狱估计都是轻的。” “陛下即位之初忙于处置阉党众人,自然无暇顾及地方琐事。但如今,阉党已尽数覆灭,辽东战事已定,陛下与朝堂的中心自然就会偏向地方。” “还有,京师传来消息,陛下已经派陕西籍官员入陕调查境内的旱灾与乱民情况。大人若是不能在那位大人上奏前收拾了陕西的乱局,恐怕大人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幕僚鹿文渊一脸严肃的看向胡抚台,耐心劝说道。 “陛下派官员来陕西?我怎么不知道?”胡延宴大吃一惊,脸上满是疑惑。 “陛下多半是对抚台大人已经不信任了,又或者是陕西境内的各府官员不断上奏朝廷,朝廷才对陕西境内的情况起疑,故而私下派人暗访。”鹿文渊沉思片刻后,皱眉道。 “但是,这与见岳和声有何干系?”胡延宴继续问道。 “岳大人近些日子一直忙于安抚流民、招抚盗匪,并赈济灾民。多半是是延安、庆阳等地旱情严重,有事相求。抚台大人若是不忙,何不见上一见。”鹿文渊继续劝说道。 身为一个幕僚,鹿文渊所能做的事极其有限。没有抚台大人点头同意,鹿文渊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摊上这么一个自以为是、我行我素的抚台,鹿文渊心中也是暗自叫苦。 反正出了事是他胡延宴担着,与自己毫无关系,鹿文渊这般安慰着自己。 若非抚台胡延宴多番挽留并支付丰厚的报酬,鹿文渊早就撂挑子,另谋生路去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胡延宴无奈道。 没过多久,延绥巡抚岳和声就进了陕西巡抚衙门的厅堂。 “胡大人,岳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是有事相求,还请胡大人一定要伸出援手救一救陕西的灾民。”岳和声一看到胡延宴就立马变了副脸色,便声泪俱下道。 “岳大人莫要如此,有事不妨直言相告。”见状,胡延宴心中大感不妙,岳和声一进门就这般,此来必定是来借粮赈灾的。 “胡大人,此来西安的途中,岳某看到陕北一带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其状惨绝人寰啊。” “无数百姓以野草、树皮充饥,当野草、树皮吃完的时候,百姓甚至挖山中的石块充饥。更有甚者,竟然行凶害人,以人肉为食,惨不忍睹啊。”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粮食的现象多不胜数,盗匪遍地,可谓是民不聊生。岳某恳请胡大人暂借一批粮食,等旱灾过去,岳某必定双手奉还所借粮食。”岳和声言辞恳切,拳拳爱民之心、殷殷为民之情令人无不动容。 “岳大人,陕西也有陕西的难处啊。渭北一带也是大旱许久了,数年颗粒无收,相信你也看到了渭北地区的惨状。” “去年,澄城知县张斗耀竟然被乱民王二带人杀死,然后祸乱白水、宜君、蒲城等县。” “若非陕西没有足够的粮食,本官又怎么忍心所辖百姓遭受这般苦难?没有足够的粮食去赈灾,那些流民最终还是会转变成乱民。然后祸乱地方,最终倒霉的还是岳大人,岳巡抚可要三思后行啊。”胡延宴一脸无奈的劝说道。 陕北、渭北的大旱我不知道吗?是我不愿意去赈灾吗?大旱影响的不只是几个州县,还影响到了整个陕西的粮食收成,如今的粮库中有多少存粮又有谁知道? 若非那些个粮商不断的从省外运粮,西安府城都能生出不小的乱子。 自打天启六年末巡抚陕西,西安府城附近涌来多少的流民,你们可有人知晓吗? 你们一个个自诩正人君子,自称体恤百姓,难道饱读诗书的我就这般不堪? 第289章 朝廷、刘卓的应对 经过数日的软磨硬泡,以及幕僚鹿文渊的不断劝说下,胡延宴最终还是拨给岳和声三千石的粮食。 与陕北延安府相比,渭北一带也就是盗匪多了些,旱灾、饥荒的程度倒没有延安、庆阳严重。 就在延绥巡抚前往西安府借粮的时候,陕西籍官员行人司行人马懋才从山西平阳府入延安府。 一踏入延安府,便能清楚的看到官道两旁的田地已经荒芜,土地因久旱少雨而龟裂,拖家带口逃亡者不在少数。 随意找了几个老乡打听一番,才知延安府自去年开始已经一年多没下过雨了。由于长期不下雨,不仅草木枯死,甚至连百姓的日常饮水都成了问题。 短短一日的行程,马懋才便与随行人员就像是经历了人间炼狱一般。什么卖妻鬻子、以草根树皮为食、用白石充饥的现象随处可见,这还仅仅只是踏入延安府的第一日。 若非一路上有随行人员护卫,恐怕马懋才没走数里就会被路过的百姓打劫了。 马懋才一行人并未直接前往延安府,而是先沿着延水抵达了延长县。询问当地百姓之后,才知道清涧、绥德、米脂等县的旱情尤为严重,马懋才随即决定北上。 接着,马懋才一路探查了延川、清涧、绥德州、米脂、府谷等县的灾情。 一个多月后,马懋才方才抵达了延安府城西北方六、七十里外的安塞城。 在安塞县城城西,马懋才见到了此生令自己永远都无法忘怀的一幕。只见一两个幼儿被人丢弃在了粪堆之间,孩子不停的哭嚎,却无人理会。 等到次日清晨,这些幼儿全部都没了生机,紧接着便是新的幼儿被扔在粪场。 从附近的百姓口中,马懋才还得到了令人极为惊悚的消息。有人对落单的行人、孩童下手,然后煮人肉吃。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马懋才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直到亲眼看到有人锅里煮着肉,灶下烧着人骨,马懋才信了。那一刻,马懋才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无间地狱一般,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没过几日,马懋才等人从延安府南下,开始探查西安府的灾情与匪患。 十月初,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终于收到了来自锦衣卫的密奏,渭北旱情、以及王二造反的消息传到了崇祯帝的口中。 崇祯皇帝大怒,准备下旨将胡延宴革职下狱。随后,与众臣商议陕西旱情、匪患的解决办法。 恰逢其时,左副都御史杨鹤向崇祯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谋求天下大治的要领在于培植元气。” 《明史·列传第一百四十八杨鹤传》载:图治之要,在培元气。自大兵大役,加派频仍,公私交罄,小民之元气伤;自辽左、黔、蜀丧师失律,暴骨成丘,封疆之元气伤;自搢绅构党,彼此相倾,逆奄乘之,诛锄善类,士大夫之元气伤。譬如重病初起,百脉未调,风邪易入,道在培养。 大致意思就是,天下大治的要领在于养元气。大规模的征伐、战争,不断的加派,会使得朝廷的财政紧张,百姓也会受到损伤。辽左、川贵兵败,使得朝廷的元气受到了损害。 朝廷内官员结党,相互倾轧,阉党也谋害好官,士人的元气受到了损害。如今,国家大病初愈,还没有调理好,应培植元气。 当时,许多人把杨鹤的这些话当成了名言。 弘治年间,为了应付蒙古右翼满官嗔部领主火筛的进攻,朝廷遣重臣总督陕西、甘肃、延绥、宁夏军务,但此后多次废除。直到嘉靖朝时期,三边总督才成为定制,开府固原,秋防移驻花马池。 如今,担任三边总督的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侍郎武之望。但,武之望在崇祯二年三月因国事忧郁成疾,自杀身亡。 接任武之望的便是那位提出“培植元气”的杨鹤。 身为朝廷的靖辽侯,刘卓对于朝中的一些事情自是能够通过朝廷的邸报得知。 崇祯元年的五六月份,当在邸报上看到陕西的旱灾与匪患,刘卓立马就想到了西安府的高胡二人。刘卓随即就给二人去了一封信,嘱咐二人没有自己的命令,切勿轻举妄动。 尽管刘卓的所为影响了历史走向,但是陕西境内的农民的旱灾、农民起义则是依旧在原有的轨道上发展。 没有了辽东建虏的祸乱,朝廷必然会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陕西的乱局上来,如此便会对现今的辽东、山东少了些关注,这才是刘卓所希望的。 陕西境内的第一波农民起义,如王二、王嘉胤、王大梁、王左桂、神一魁等农民起义首领,很快就被官军所杀。 高迎祥虽然坚持的时间比较久,但也在崇祯九年被孙传庭伏击,兵败被俘后押送京师。 在清剿农民起义军的过程中,有一人表现的极为亮眼,此人就是洪承畴。 不仅多次击败农民起义军,还杀了不少起义军首领。 短短数年的时间,洪承畴便从四品的陕西督粮参政升为三边总督。并且以功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衔,总督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五省军务,成为明廷镇压农民起义的主要军事统帅。 无论是在封建社会,亦或者是前世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社会中,严重干旱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农作物减产、歉收。若是干旱长期持续,则会使得农作物颗粒无收。 此外,干旱还会导致湖泊、河流的水位下降,部分河流断流、干涸,严重影响百姓的生活。 解决明末干旱的办法只有两个,其一多垦田地,增加粮食产量,或从南方、南洋其它国家运送粮食到中原地区。如暹罗、安南、吕宋、蒲甘、吴哥等国。 第二种办法就比较残忍了,人为或者自然的降低人口数量。如天灾、战乱、人为屠戮等。 前世,一些历史学家与人口学家认为明末时期的人口大约在六、七千万左右。与明初洪武年间的人口(明初人口七千万左右)没有太大差别。 这是不客观的,明朝立国两百多年,虽然内部并不稳定,但整个王朝并没有大规模的征战与自然灾害。在此基础上,人口数量翻一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因此,许多学者估计,明末的人口至少过亿,甚至达到了一亿五千万人。 要知道,即便是身处那个经济发达的社会,全球人口过亿的国家也仅仅不过十六个。 而在这十六个国家中,亚洲的国家就占了一半。 人口基数庞大,有利有弊。 在这个封建社会,人多意味着国家可征收的赋税就多了,朝廷能够调动人力就多,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但,船大难掉头,同时也意味着,朝廷抗击、应对自然灾害的能力下降。 与陕西相隔数千里之外的辽东。 早在努尔哈赤执政时期,辽东地区就经常遭受水旱灾害。作为一个落后的奴隶制政权,努尔哈赤为了获得粮食,不得不发动战争来解决物资匮乏的困境,甚至还多次向朝鲜借粮。 历史上的辽东闹饥荒,皇太极为了节省粮食甚至不让蒙古各部的王爷前来朝见。 努尔哈赤除了打仗、渔猎之外,也带人垦荒屯田,但是常常无法自足。许多战事进行到一半,便被努尔哈赤叫停。 刘卓之所以将目光瞄向东北,确实是因为东北的肥沃的黑土地与极好的自然环境,以及便捷的水运。 历史上,自清朝开始,沙俄始终对对中国东北的疆土虎视眈眈。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清政府的国力不断衰弱,对边疆的控制能力也大不如前。 从1858年至1878年,沙俄派出了多批军队非法入侵东北松花江等地。 咸丰十年(即1860年),清政府对黑龙江实施了局部开禁的政策,鼓励百姓移民边疆。 十多年后,清政府彻底取消了禁止汉人移居东北的所有禁令,“闯关东”由此开始。在清政府的鼓励下,大量的关内百姓不远万里来到了东北地区,也是历史上的第一次大规模开发东北。 清政府通过增加东北地区的人口,不仅抵御外来入侵,还发展了东北的经济。 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时,东北人口约为三百万,但到了新中国成立前夕,东北的人口总数超过了一千八百多万。 第二次大规模的开发东北是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五十年代,中国在三江平原、黑龙江沿河平原、以及嫩江流域进行大规模的开垦与农场经营,一度使得北大荒有了“北大仓”的美誉。 即便是崇祯年间全国大旱,黑龙井、松花江等地依然不受干旱的影响,算是一块宝地。 但仅凭辽东不足百万的人口、以及各地的野人女真部落,是无法完成对黑龙江的开发的,即便是从各地不断的迁移流民至辽东。 所以,刘卓在将目光瞄向辽东的时候,又与郑芝龙合作,不断的从南洋各地运粮食至山东。至此,刘卓在大明各处的布局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自从大败辽东建虏后,或许是因为自身实力大损而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刘卓心中那股称霸天下的想法也淡了许多,反倒希望能过些安稳平静的日子。 如今的山东,既不会面临建虏的不断劫掠,更不会在登莱二府重现吴桥兵变,算是明朝境内不错的安居享乐之所。 即便是毛文龙被袁崇焕杀了,历史上的吴桥兵变再次在山东上演,自己也可翻手镇压。 历史上,山东在经历了吴桥兵变后,局面变得极为混乱,盗匪四起。不仅对山东地区的社会与经济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对日渐衰弱的大明朝也是沉重的打击。 第290章 刘卓心中的制度 “夫君何时对那些铁疙瘩产生了兴趣,整日与那些工匠待在一起成何体统?也不怕旁人笑话?”望着在书房内写写画画的刘卓,董映雪眉心紧蹙,脸颊也因生气染上绯红。 蒸汽机最初的作用只是提水的机械,所以刘卓就想着把将研制的地点放在了临河或者临湖的地方。研制成功后,可以试试用蒸汽机取水灌溉农田。 最终,研制蒸汽机的地方就设在了章丘县城附近的白云湖。白云鹤附近还居住了不少的百姓,每当蒸汽机的轰鸣声响起,便会引来许多百姓围观。 “笑话?笑话什么?笑话我这位侯爷自降身份,与一干地位低下的工匠为伍?娘子什么时候开始以身份地位来取人了?” “与后金的几场对战,若是没了工匠研制的火器,我还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过河不忘搭桥人,吃水不忘挖井人’这般浅显的道理娘子都忘了?” “娘子可曾知道,若是那些工匠若是将画中的机器研制出来,会对当今的天下产生何等的作用?”刘卓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一脸凝重道。 “作用?能有什么作用?”董映雪有些好奇道。 “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信,以后看着便是。”刘卓走向一旁的黄花梨脸盆架,随口道。 蒸汽机的发明与应用引发的工业革命,极大提高了当时的生产力,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用改天换地来形容都不为过。 此时的董映雪是无法理解蒸汽机的作用,只能日后再解释了。 “大哥和钰虎把孩子接过来了吗?”刘卓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边用棉布擦拭着双手,一边问道。 “已经接来几天了。” “岳父他们什么时候启程?” “我已经让宋承、戴世昌带着护卫提前过去接了,这会估计已经在来济南的路上。” “好。” 岳父董明顺愿意前往济南并非其自愿,而是刘卓使了些关系,让董明顺提前致仕,即勒令其告老还乡。 刘卓隐隐记得,明末的农民起义军有几次攻入了山西,而且山西还有鼠疫。 为了避免岳丈一家遭难,自获封侯爵开始,刘卓就开始运作此事,直到今年的六、七月份,才见成效。 至于大哥董和,靠着从董映雪那拿的银子,彻底放开了手脚,连续纳了好几房妾室。 而这些女子也比较争气,在短短四、五年内陆续为董家生了六个孩子,董父知道后,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至于将杜钰虎、董和的几个孩子接过来自然也是刘卓的主意。 一方面是父母年龄大了,喜欢热闹,而孩子多了,自然就乐趣无穷;另一方面是增加这些孩子之间的感情,日后长大了,可以相互扶持、帮助。 “底下人说,宅院的孩子太多了,有时候都分不清谁是谁家的孩子,要不要限制一下那些护卫的孩子?”董映雪笑着看向刘卓,征求刘卓的意见。 “限制什么?非要将这些孩子分出个三六九等?分清楚谁家孩子是公子主人,谁家孩子是仆从?”刘卓面露不悦,反问道。 不等董映雪开口,刘卓满脸认真而又严肃地继续说着。 “吩咐下去,无论谁家的孩子在私塾读书,不得刻意区别对待,需一视同仁。” “还有,若是有孩童仗势殴打、辱骂、侮辱他人,必须严加责罚。孩童父母、以及孩童当面向受辱孩童道歉、赔偿。这一条,即便是我也必须遵守,没有例外。” “如有不遵从此规定者,一律赶出私塾。私塾中不需要留下不守规矩的学生。”刘卓沉思片刻后,遂向董映雪说道。 “没这个必要吧。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估计到了第二日就都忘了,何至于此?”董映雪有些为难,急忙开口劝阻。 在私塾学习的孩子众多,没有百人,也有八、九十人。除了刘宅、以及护卫的孩童,不少城中的高官也将子侄送来识文断字。倘若严格执行,必定会得罪城中的达官贵人。 “妇人之见。在这山东济南城,有谁敢惹我刘家。” “你真以为城中那些人是看上了私塾中请的先生?不过都是为了巴结我刘氏而已。不必忧心,照办吧。”刘卓一下就猜到了媳妇的顾虑,随即耐心解释道。 刘卓之所以如此坚持,就是因为人是群居动物,人多了就会扎堆,就会抱团。 地位高、权势大的家庭的孩子自然就会抱团聚在一起,而地位低的孩子们也会抱团取暖。 在如今的这个社会,两方争斗之下,吃亏的必定是地位低下、身份卑微的孩子。 因为自己淋过雨,见过、也遭受过校园霸凌,所以就想替别人撑一把伞。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还有,孩子们除了识文断字,愿意习练武艺的尽可去训练场找护卫学习。” “夫君还有别的嘱咐吗?” “暂时就这些,日后想到再说吧。” 刘卓对大明朝的某些制度确实很反感,就比如朱元璋在明初设置的卫所军户制。军户制在初期确实巩固了明朝的统治地位,但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诸多弊端就暴露出来。 还有明朝的各种工匠,世代承役,不得脱籍改业。一日是匠户,终身为工匠,子孙世世代代都是匠户。 不过,大明朝还给这些匠户了留了一线机会,只要通过科考,便可以更换职业。 这样的匠籍制度,不仅极大打击了匠人生产、技术革新的积极性,还给诸多长途奔波匠人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明代,工匠分为住坐匠和轮班匠。住坐匠常驻京师,每月上工十日。轮班匠按距离京师的远近编为班次,每三年一班。 工匠做工,属于服役,无报酬,只能领一些粮食。路途遥远的工匠三年一奔波,往返就要耗费数月,还要耗费大量银钱。对这些工匠来说,可谓是苦不堪言。 此外,最令后人诟病、令刘卓感到不满的就是封建等级制度。 想要彻底改变人们根深蒂固的封建等级观念,就必须从思想上着手。只有真正做到了思想解放,才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公平。 然而,废除等级制度,就相当于是在与各省的世家贵族、豪门士绅为敌。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无异于自掘坟墓。这也是刘卓长久以来一直思考的问题,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方式以什么样的制度来限制、约束士绅大族。 历史上,隋炀帝杨广为了打击、削弱关陇集团,实行了一系列的措施。如开科举,引进重用江南、关东人士,改革爵位与勋官制度,兴建东都洛阳,修大运河等措施。 但是,由于操之过急,最终导致了隋朝的灭亡。 太祖朱元璋建立之初,就并没有与江南的一众豪士绅豪族闹僵,只是加重了江南地区的赋税。太宗朱棣即位后,迁都北京的举措也与江南士绅有着不小关系。 尽管刘卓身边目前聚集的世家子弟不多,但刘卓丝毫不会怀疑这些人的能量。 在封建社会中,土地是最为重要的生产资料,有了土地,就相当于控制了人口与财富。 而传承多年的士绅大族往往在所在州县占据了大量的土地,在税收方面又有优免,这就严重影响了封建王朝的财政赋税。 若是想要降低这些豪门士绅对于政治的影响、干预,那就只有不断的革新生产技术,降低土地对于百姓的人生依附性,提高全国的生产总值,带领众人率先走上更为先进的道路。 虽然资本主义的本质还是在将无产阶级创造的财富占为己有,但就腐朽的封建制度而言,已经优越了许多。 当国家的生产总值大幅提高,那些旧社会的士绅豪族占有的财富比例会不断降低,与之对应的话语权就会降低。没有人会拒绝增加财富,慢慢的,那些士绅大族也就会加入其中,刘卓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也就达成。 前世的刘卓并不迷恋于权力,现如今的刘卓也是如此,他更喜欢那种悠闲的生活。 但是,不管一个人的职位高低,只要其心中尚存一丝良善,承担的责任就越重。换句话说,有责任心的官员、领导会活得很累,但是他们乐此不疲。 刘卓思考这些问题也不过是为未来的王朝建立一套能够长久运行、推动王朝不断向前的制度。 大明朝一共有十六位皇帝,这些皇帝中,有些皇帝数十年不临朝,还有的沉迷于各种兴趣的,那为何大明朝依旧可以运行下去呢? 原因就在于,有一套完善且能够运行的制度。 如此的话,那便只有通过民、刑、商律来将各种违法、禁令等一一列明。 刘卓心中很清楚,经久不衰的王朝,无论是古今中外,亦或者在五千、八千年的历史中都不存在。不过是有些王朝存在时间长,有些存在时间短罢了。 前世,在1688年,英国的“光荣革命”标志着英国革命的结束。次年,颁布《权利法案》标志君主立宪制的确立。 在某种程度上,刘卓偏向于采取英国的君主立宪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其存在的时间够久,经历了岁月的考验。 但,这只有在国家统一、发展强盛了之后,才能自上而下的步步实施。 如此,也算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第291章 骆马湖市集 邳州城,醉仙楼内。 “大哥,这邳州城虽是个逍遥享乐之地,但每日耗费的银子确实不少。这般在城中住下去,怕是我们手上的银子也撑不了多久。”孙宇一脸担忧的看向马昱安。 “你心中有何打算?不妨说来听听。”马昱安见二弟孙宇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遂问道。 自从与徐州城内的几家富户交恶,马昱安便带着自愿跟随的数百弟兄来到了邳州。 可那翟魏李三家并未就这么轻易放过马昱安等人。 若是不将贼首大切八块,翟魏李三家的威望、地位受影响是小事,日后怕是会有数不清的阿猫阿狗来捋虎须。如此,三家何以在徐州城继续立足? 翟魏李三家不仅通过黑白两道捉拿马昱安等匪首,还派出大批人手来到了邳州,甚至私下悬赏千两黄金要取了三人狗命。 若非邳州城热闹繁华,鲜有人在城内闹事,加之几人小心谨慎、妆容大改,怕是行踪早就泄露了。 可即便如此,马昱安等人还是在城内躲了数月,若非担心手中的银两不足,三人也不会冒险日日来醉仙楼打探消息。 至于马昱安的那个远房亲戚早已家道式微,过得那叫一个惨。不知道是因为亲戚关系还是出于同情,马昱安还拿出不少银子接济那一大家子人。 “这段日子,运河附近新冒出来的一座集市可是极为出名,叫‘骆马湖市集’,醉仙楼内许多人都在谈论。那集市处在邳州以东的运河附近,距那骆马湖相距不远。” “短短数月的时间,能在运河附近建起这么一处市集,背景、实力可不是徐州那几家人可比的。” “我们若是带人投了那集市背后的人,何惧那翟魏李三家人?以后也就不用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城中了。”孙宇一脸严肃的看向两人,郑重其事道。 “我记得有人说过,那地方早在半年前好像是一个私盐贩子的聚集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群实力强劲的人给整合了,后来借着运河之利就发展起来了。” “但是,能有这种实力的,人家能看上我们吗?那集市开了以后,连邳州附近的盗匪、水贼都不敢去惹,说明人家自身实力够硬,背后的后台也硬啊。” “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们,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听了二哥孙宇的提议,老三曹文昕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孙宇和曹文昕所提到的集市自然就是楚知白、王青等人一起辛苦建立的集市。 半年前,自刘卓将楚知白与王青留在了淮安府,两人就开始派人打探邳州城附近的情况。当得知骆马湖附近的一个村子是私盐贩子的聚集地时,两人立马决定对骆马湖附近的盐枭动手。 很快,这处私盐聚集地的背后的主人便换了人,而且还重新定了规矩。 买通了漕运上的人,再加上刘卓暗中使关系,私盐聚集地在司马商与楚知白等人的经营下发展成为了一个大型的集市。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觊觎集市收益的响马、水贼、盗匪,即便是有十多股盗匪联合起来,聚集了数千人攻向集市。可在全副武装的将士手下,依旧被打得抱头鼠窜。 至此,骆马湖市集的名头彻底打响了。 “官府对骆马湖市集是什么态度?”马昱安随口道。 近段日子,由于马昱安一直前往自己那远房亲戚家中了解邳州城的情况,故而对城外的事情不甚了解。 “只要上缴足额的赋税,喂饱那帮官员,谁会去那自讨没趣。” “我听人说,这骆马湖市集的后台好像是淮安知府董允升,所以邳州知州也不敢打压,只得与之交好。但是,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孙宇望了望四周,低声细语。 “董允升?我听说那董允升执政清明,还算是个清官,应该不是骆马湖市集的后台。”马昱安反驳道。 “大哥,我觉得不管这个董允升到底是个贪官还是清官,那都与我们没关系。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明白骆马湖市集的状况,然后再决定是否前去投效。” “兄弟们长时间待在城里肯定会憋坏的,到时候若是真出问题了,就不好收拾了。”曹文昕眉头紧皱,认真说道。 “三弟说的有理。”孙宇赞同道,然后扭头看向马昱安。 “那我这几日的忙活也算没有白费,可以让我这位远房表哥去那骆马湖市集探查一二。”马昱安笑着说道。 “甚好。” 骆马湖市集,一处宽敞的厅堂内。 “知白兄,这市集发展成如今的规模,生意看似一番蒸蒸向上,你就没觉得缺些什么?”司马商手握折扇,面无表情道。 “缺些什么?”楚知白有些纳闷。 “知白兄请看。”司马商右手握扇,指向桌案之上的地图。 “海州以南,沭阳以东,有两座湖,分别是桑墟湖和硕项湖。且不说盘踞湖中的水匪至今没有派人前来,仅凭两座湖连通海洋之便,就得拿下这伙人。”司马商郑重其事道。 “可是,我们手下精通水性的将士太少了,许多将士擅长陆战而不擅长水战啊。就算是侯爷手下,也就只有曹克敌、卢海等人水性颇精,但他们被侯爷派往东北仿造荷兰战舰,无暇来此啊。”听了司马商所言,楚知白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楚知白早就对那伙水贼所占据的桑墟湖和硕项湖垂涎三尺,奈何手下没有擅长水性的人手,因而一筹莫展。 “这倒是个麻烦。”司马商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司马商,单从司马这个姓就能猜到这个司马商多少与魏晋时期的司马氏有些关系。 虽然刘裕灭亡了东晋,斩杀了司马懿的许多后代,但并未斩尽杀绝,还有数支后裔存活,而司马商就是其中一支的后代。 为何晋朝在历史上的存在感极低?为何自东晋灭亡后很少再听到以司马为姓氏的人?为何整个司马氏的人几乎随着东晋的灭亡而彻底消失。 即便是在前世那个法治社会,也很少可以听到司马氏的后代? 原因只有一个,皆因这个家族所做的事,让无数的汉家百姓为之厌恶。 司马懿作为魏臣却发动高平陵政变成为魏国的实际掌控者,灭曹爽及其亲信三族。 司马昭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公开弑君的人,司马家是阴谋篡位夺取王朝的家族,得国不正,不受人待见。 倘若晋朝自此之后变得强盛,倒也不算什么。但晋朝鲜有英明作为的明君,多数都昏庸怠政,不思进取。 八王之乱,全部都是司马家族的人引起,无数百姓因此受难。然后就是匈奴、鲜卑、羯、氐、羌五个胡人大部落趁乱入侵中原,史称五胡乱华。 此后的数百年间,中原大地的汉人遭受胡虏屠戮、残害,是中国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段时期。可以说,司马家的种种所为是引发五胡乱华原因之一。 若非出了个冉闵、拓跋焘,北方的汉人几乎就要绝种了。 刘卓刚开始对于司马商的投效也心有些犹疑不定。但想到其是孤身一人前来,就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令身边的人对其多加注意。直到几个月前,方才将其派往淮安。 两日后,在司马商的建议下,楚知白安排何琛、张悦在骆马湖市集附近招收精通水性的百姓。 三日后,马昱安的远房表哥张亮返回了邳州城。 “表弟啊,你的运气确实不错。我刚到骆马湖市集附近,就发现有人在招能水善游之人。” “我仔细探查询问一番后才得知正是那营造市集之人在招人。虽然不大清楚他们招人的目的,但给出的待遇极其丰厚,这对表弟来说是个良机啊。” “表弟手下之人皆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水上的本事可不小,不妨带着底下的弟兄去试试。”张亮笑着说道。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对我等而言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此番有劳兄长了,些许心意还请兄长收下。”听了张亮所言,马昱安面露喜色,随即从怀中掏出了银两表达谢意。 “表弟太客气了。先前,表弟初到邳州之时便已经赠予不少银两,为兄心中万分感激。若是再厚颜收下,那就为兄的可真就是……”见马昱安拿出不少银两,张亮便立马拒绝了。 “既如此,兄长日后若有难处,可去骆马湖市集找我。”马昱安随即收起银两,十分客气道。 “好。” 两人又聊了许久后,马昱安便告辞离去。 与孙宇、曹文昕详谈后,三人商定先由曹文昕带着部分弟兄前往骆马湖市集,倘如骆马湖市集的背后之人没有恶意,再派人传信马昱安与孙宇。 随后,曹文昕等人乔装出城来到了骆马湖市集。 经过一番测试,曹文昕等十数人确实精通水性,而后被何琛、张悦招入麾下。 招入麾下的当日,何琛便告知曹文昕是为了对付盘踞在桑墟湖和硕项湖水匪。 曹文昕听后大喜,谎称是为了向家人报信,随即派人传信邳州城内的马昱安。 “二弟,你当初的提议确实为我等谋了一条好去处啊。”马昱安满脸的笑容。 “若不是为了手下的一帮弟兄,我才不乐意前往骆马湖市集为那帮人效命。日后,怕是身不由己了。”孙宇感叹道。 “二弟所言也是为兄心中所想,只是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马昱安劝说道。 “我明白。” 第292章 加入 “来人,将眼前的这伙贼人给我拿下。”何琛大怒道。 话音刚落,一个个手持钢刀、长枪的卫士立马将眼前的百十人给团团围住。 “敢问这是何意?”马昱安满脸疑惑,身后的一众兄弟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何意?虽然你已乔装打扮,但你这幅面孔与那杆长枪,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就是你用这杆枪刺伤了我数位弟兄,今日何某必要将你们擒下送官。”何琛说完,遂开始指挥手下的众人擒下马昱安等人。 “我与兄台素未谋面,怎么可能刺伤你的弟兄,还请兄台不要冤枉我等。”马昱安心中大怒,也顾不得多想,辩解道。 “住手。”一旁的张悦急忙喊道,并派出人手通知楚知白与王青等人。 “何兄,切莫动手,周围有这么多人在围观,贸然出手必定有损我骆马湖市集的名声。何兄,切莫冲动啊。”张悦快步走上前去,低声劝说道。 “张老弟,我可以一点没冲动。” “去年,我与楚队长奉命前往徐州为范永斗的商队提供护卫,但途中却遭到了袭击,此事你应该知晓吧。”何琛看了马昱安一眼,随即耐心解释道。 听了何琛所言,马昱安、孙宇脑中才回想起去年袭击范永斗商队的事,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惧意。若是眼前的这伙人与去年护卫范永斗商队的人是同一伙人,那今日可就是必死之局啊。 “难不成眼前的这伙人就是袭击你们的人?”张悦大吃一惊,有些难以置信。 “确实。眼前的这个黑脸壮汉就是袭击我们的一伙人,叶欣虽不是被他所杀,但也是因为他们那伙人的袭击才死的。” “不曾想,他们竟然送上门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我何琛定要为叶欣等人报仇雪恨。”何琛望着马昱中、孙宇等人,不禁怒火中烧。 “就算他们是当日袭击你们的贼人,何兄也万万不能在此动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何兄,人言可畏啊。若是被某些居心叵测、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了,我们费尽心力才取得的局面立时就化为乌有。到那时,公子若是怪罪下来,哪怕你有十条命都抵不了你的罪过。”张悦一脸认真的劝说。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公子怪罪下来,我一人担着就是,不会连累你们。”何琛满不在乎道。 “一人承担?你担得下来吗?还不退下?”楚知白大喝道。 就在何琛准备命人动手之际,楚知白、王青、司马商等人也都匆忙赶来。 但,即便是楚知白这个负责人亲自下令,可何琛依旧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的盯着马昱安。 “何琛,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是想被我送回山东交由公子发落吗?” “我只想为叶欣等人报仇。”何琛心有不甘。 “报仇?公子才回山东多久,你就把公子的话忘了?看来你是从未把公子的话放在心中。过几日,你就随王青返回山东吧,我管不了你了。”楚知白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听了楚知白所言,何琛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都退下,该干嘛干嘛去。”楚知白下令。 见那个想要动手的年轻汉子走开,马昱安、孙宇等人不禁长舒了口气,心中暗自窃喜。 “几位,各自介绍一下吧。”楚知白淡淡道。 “这位爷,小人是徐州人,因我兄弟众人得罪了徐州本地的官商,所以前来邳州避祸。但前不久,我等听说骆马湖附近出现了一股势力极为有名,特来投效。”马昱安谨慎小心地说道,丝毫不提袭击护卫一事。 “马老大,你若还是这般藏着掖着,我就只能请我那位兄弟回来了。我那位兄弟是个暴脾气,到时候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可就难说了。”楚知白虽面带笑容,却赤裸裸地威胁道。 其实,当日那战,楚知白并未下场御敌,只是指挥着一众弟兄结阵。对于马昱安,楚知白并不陌生,且在回到徐州之后还派人打探了马昱安等人的情况。 只不过,限于各种原因未能动手。 “爷,千错万错都是我马昱安一人的错,错在不该与徐州那些官、商合谋袭击诸位。要杀要剐冲我一人来,还请这位爷放了我身后的一众兄弟。”马昱安立马开始跪地求饶。 “大哥,千错万错都是孙宇的错,错在不该向大哥提建议。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要我等束手就擒,简直是痴心妄想。”孙宇欲要扶起跪地的大哥,奈何大哥怎么也不肯起来,便拔出手中的长刀,恶狠狠道。 “有骨气,但是你这样做只会连累他们。”楚知白见孙宇拔刀,随口说道。 “二弟,还不收刀。”马昱安大声劝说。 “大哥。”孙宇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马昱安的身上,极不情愿的喊道。 “放下。” 只听一声金属落地声响起,孙宇终是听了马昱安的话。 见孙宇放下了手中大长刀,楚知白脸上了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随后上前几步,欲要扶起马昱安。 “马老大,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还是起来吧。再者,当着一干弟兄的面下跪,以后还怎么带弟兄。”楚知白边说边扶起了马昱安。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找我们的麻烦了?”马昱安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随即确认道。 “若是在去年遇到你们,我必定会将你们擒下送官。如今,我们正缺人手,而你们这些人不仅能水善游,也并非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把你们招入麾下并非不可能。” “那日,我可亲眼看见你手下有不少人丧命。若非实力不济,你们会忍下这口气?” “既然我们有缘再聚,那些不愉快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若是马老大要留下,我骆马湖热烈欢迎;倘若马老大另有打算,楚某也不会派人刁难。”楚知白一脸平静道。 马昱安、孙宇听后先是大喜,而后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就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生怕楚知白等人对其不利。 两人能有如此的表现,也与双方的实力悬殊有关。 即便是马昱安枪法再好,可面对那一个个的结阵的大汉,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马昱安始终没有见过楚知白等人出手。 但,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是这群人的来历、背景。当初,袭击的时候,这批人也就只有两、三百人。可前不久得到的消息是,骆马湖这伙人至少有六、七百人。 这些人还隐藏了什么,马昱安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公子是什么人,马昱安还不知道。从刚才的对话,马昱安知道了这伙人来自山东,那位公子应是山东人。 “放心吧,若是想对你们动手,早就动手了。哪怕是当众将你们全部杀了,官府也奈何不了我们。”楚知白笑着说道。 “敢问诸位是什么人?看诸位的仪态、动作,隐隐有着军伍的气息,还请楚爷告知一二。”马昱安听后,壮起胆子,硬着头皮看向楚知白,问道。 “好眼力。我等确实来自军中,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如今,这骆马湖市集就是我们的地盘。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一并都说出来吧,省得麻烦。”楚知白十分爽快道。 “敢问,诸位口中的公子是何人?诸位要做什么?”马昱安小心翼翼道。 “公子就是我们的老大,向我们下达指令的上级。至于他是什么谁、以及有关他的情况,你暂时还没有权限知晓。” “至于要做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只要你手下的这帮弟兄肯出力、用心做事,你迟早会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你的武艺虽然不错,可在我们这可就算得不得什么了,算上公子身边的,武艺比你强的没有一百,至少也有六、七十人。还有,整日背着一把枪,太扎眼了,可以让工匠给你量身定制一杆枪。”楚知白沉思片刻,便心平气和道。 “如此,那就多谢楚爷了。” 随后,楚知白令司马商给众人讲骆马湖的规矩、待遇,接着将马昱安等人一一安顿。 不久后,马昱安就见到了已经提前加入的曹文昕。 “大哥,你们此行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曹文昕笑着问道。 “若是路途遇上麻烦,又如何能与你相见。你在此待了数日,感觉着骆马湖这帮人如何?”马昱安随口便将先前的麻烦搪塞了过去,一脸着急的询问道。 “这帮人除了经营市集,便是安排人手在骆马湖边训练我等,应是与桑墟湖和硕项湖的那帮水匪起了冲突,想要收拾那帮人。” “这些人尽皆听令行事,若不是军中之人,便是与军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他们对新招的这些人倒是挺好的,衣食、住行考虑的十分周到。就是训练有点严,不过大家也只是私下暗自吐槽几句。”曹文昕略一思考,便将几日的见闻尽数告知兄长。 “如此说来,骆马湖市集背后的这帮人确实大有来头。为他们撑腰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朝中的高官显贵,不然他们从何处招揽这么多的军伍之人。”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个好事,终于能抱上大腿了。虽然还是要打打杀杀,可终究是不一样了。”马昱安眼含笑意,心中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是啊。”两人齐声。 加入一个背景、实力惊人的势力,绝对比带着一帮弟兄单干轻松得多。 不过,就在三兄弟齐聚的时候,不远处有个壮汉拿着望远镜盯着三人,而三人对此一无所知。 第293章 董明顺的不安 山东济南府城外,刘宅。 “钰虎,这几个月跟着世昌他们学的如何了?”刘卓边走边扭头看向身后的杜钰虎。 “大哥,统兵之道确实奥妙无穷。无论是行军布阵,亦或是临阵对敌,又或者料敌先机,都需要耗费许多精力去学习。钰虎愚笨,只怕日后是难有建树。”杜钰虎面露羞愧之色,有些不好意思。 “不碍事,谁也不能一下子就学会这些东西。你武艺娴熟,其它的慢慢学,不急。”刘卓一脸笑意,宽慰道。 “大哥觉得我适合走军旅一途吗?” “你这体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了,切莫妄自菲薄。只要你日后稍加习练,必定可以成为如典韦、许褚、陈到一般的猛将。”刘卓笑着鼓励道。 “当真?” “大哥我骗你做什么。” “此前,出征辽东的部分将士返乡,我特意招来与你身形相似的将士,大约五、六十人,现交由你统领。如何?”刘卓停下脚步,提议道。 “大哥,这是真的吗?” 刘卓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说道。 “以你的本事,统领这些人是绰绰有余。” “但这些人只能算作护卫,不入大明官军之列,日后行事切勿张扬。否则会招人口舌,惹来祸端。这些人的训练就安排在宅院以南的山区,你以后就要待在城外了。”刘卓多叮嘱了几句。 “只要能统军,别说住城外,哪怕就是住在深山老林我也愿意。”杜钰虎一脸兴奋道。 尽管至今未谋得一官半职,可眼前的侯爷大哥绝对是不会害自己的。眼下不仅能够带兵,还没有那些繁杂的公务,这安排可太合自己的意了。 “好。” “眼下虽然只有五、六十人,但只要耐心寻找,凑个五六百人还是不难的。” “你手下这批人尽皆身材魁梧,体型健硕。只要日常吃食跟上,再多加操练,必定是一群勇武将士,远非朝廷的精锐官军可比。你可想过将他们培养成一批什么样的军士?”刘卓神情凝重,一脸认真的看向杜钰虎。 “还不曾想过。”杜钰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是我有些心急了。此事不急,钰虎日后可以多花些时间想想。”刘卓笑言道。 “我听大哥的。钰虎闲暇之余必定查阅兵书古籍,思考将他们培养成何类兵种。”杜钰虎随即保证道。 “好。” 又聊了一会后,杜钰虎便迫不及待的前往宅院附近的训练场寻找自己的下属。 “我前段日子吩咐你的事,你交代下去了吗?”结束与杜钰虎的谈话后,刘卓径自来到了媳妇董映雪的住处。 “是禁止私塾那些孩子欺凌弱小的事?”董映雪沉思片刻后,随即确认道。 “对,就是这件事。” “你吩咐我的第二日,我就给私塾的几位先生说过了,而且还令护卫严加看护,应该是可以杜绝那类现象再次出现。”董映雪神情严肃,认真道。 “那些人表现如何?” “能如何?你不是都猜到了,自然是忍下这口气了。”董映雪白了刘卓,埋怨道。 “娘子受委屈了。”刘卓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握着媳妇的双手开始致歉。 当底下人将私塾之中的各种不公汇报给刘卓时,刘卓第一反应就是学堂内的霸凌事件必须要消失,但是若是由自己出面介入其中,各方脸面都不好看。 恰在此时,董映雪提出要限制部分孩子的走动,刘卓听后不禁怒火中烧。 随即便向董映雪提出相应的措施,由其出面向众人说明,从而杜绝霸凌事件的再次产生。 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遇到不平之事,定下如此规矩倒也不难理解。再者,我们可以向侯爷提议取消这些规定。 “你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夫君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再者,夫君仁善,妾身见夫君为难,又岂会袖手不理。”董映雪柔声道,善解人意的样子令刘卓甚是欢喜。 “能够娶到娘子,是为夫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此生能够陪在夫君身边,妾身无憾。” 不等董映雪说完,刘卓紧紧的将其拥入怀里。许久之后,刘卓方才打破了平静,继续说着。 “岳父大人他们可还习惯这边的生活?改日,我得亲自上门拜访一下。”刘卓关心道。 “前几日,我去城内看过了,他二老对你在济南城内买的宅子甚是喜欢,一个劲的夸你。” “父亲还私下对我说,你这些年对大哥的帮衬,他都记在心里。日后若是有空,定要与你一醉方休。”董映雪温言细语道。 “都是一家人,娘子的大哥就是为夫的大哥,区区一些黄白之物,何足挂齿。”刘卓轻笑一声,含笑道。 “既是一家人,妾身现有一事不明,还请夫君为我解惑。”董映雪面无表情道。 “夫君现是朝廷亲封的一品公侯,功勋卓着,家财万贯。无论是权势、财富,亦或者是佳人,夫君都有了,可谓是羡煞旁人。可夫君为何对那谋逆之事念念不忘呢?” “先帝虽然常年不理政事,但后继之君崇祯帝却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不是昏聩无为之君。” “其登基之初,辽东建虏便已平定,依附阉党的一众官员也被缉拿下狱。而后该贬的贬,该流放的流放,该杀的杀。” “眼下,虽川贵之战未结,陕西境内亦有大旱、乱匪,但迟早会被官军击败。夫君为何就不能做那辅佐君上的贤臣良将呢?非要拉着一家老小走上那不归路?”董映雪脸色大变,浮现出疑惑、无奈、苦涩等表情。 “娘子所问正是岳丈之不安吧?为夫我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你这么说了。”听了媳妇所言,刘卓一脸平静的看着董映雪,心中感到一丝暖意。 刘卓能够理解董明顺的顾忌,毕竟,刘氏在济南的势力发展的太快了。自打警告了对刘氏不利的山东商人,济南钱庄的控制权就彻底落入了林怀的手中,成为刘卓的钱袋子。 凭借着济南钱庄掌握的巨额金银,再加上刘氏的权势,就连山东巡抚在刘氏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只不过刘卓比较低调,不屑于去做那些招摇、惹人嫉恨的事。 有钱有势,还是曾经掌控数万大军的将军,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甘于一个碌碌无为之辈。 至于董明顺为何了解的这么清楚,自然是董和告知董明顺的,而董和则是从董映雪口中得知。 董和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原因很简单,若是刘卓率军造反,那董家必定会受到牵连。朝廷的大军一到,如今这不愁吃喝的日子立马就化为乌有了。 董映雪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刘卓的猜测。 “时机不到,我是断然不会做那谋反之事。再者,我虽然在山东颇有根基,但大明朝有两京一十三省,我不会葬送无辜将士的性命,更不会让山东父老寒心。” “既然岳父大人认为陛下有能力收拾乱局,并将大明治理的日渐强盛。那不妨与我打个赌吧?”刘卓满脸笑容的注视着董映雪,坦言道。 “赌什么?”董映雪一脸好奇, “如今是十一月。从现在起,崇祯皇帝若是可以在三年内彻底消灭陕西、川贵境内的叛匪,我绝口不提反叛之事。如何?”刘卓郑重其事道。 这法子正是刘卓安慰、劝说苏若莹之时使用的。而今,其与苏若莹的感情也极好,苏若莹是绝对不会将与其打赌之事告知旁人的,用来稳住岳父大人倒也合适。 “三年之内消灭反叛?” “我说的是彻底消灭陕西、川贵境内的反叛。” “仅此而已?” “你可要记清楚了,是彻底,彻底消灭反叛。” “好,我替父亲大人答应了。” 明朝对于谋反之人的处罚还是很严重的。 《大明律》规定:“凡谋反及大逆,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性,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财产入官。” 也就是说,主谋、从犯全部凌迟;造反之人的直系亲属、以及叔伯等男子全部都要被杀;十五岁以下的家庭成员、女眷等则被给予功臣为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董映雪、苏若莹、董明顺三人也是为自己、及自己身后的一大家子人考虑。毕竟,大明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集全国之力对付一地之乱不是难事。 “对了,还有一事,不知夫君是否知晓?”董映雪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遂问道。 “何事?” “莹妹妹与月悦妹妹应是有身孕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找大夫给把过脉了吗?有没有让那些丫鬟侍女小心照看?”刘卓急忙问道。 “还没来得及请大夫。” “前几日,她二人来我这时无意间发现的。夫君一会过去多关心关心两位妹妹,毕竟是头一回,难免会有些紧张担忧。”董映雪笑着回道,紧接着又提醒刘卓。 “娘子有心了。日后,我若是不在宅内,还得劳烦娘子多照看她们。” “夫君放心,我自会像对待张嫣妹妹那样照顾两位妹妹的。” 第294章 部署 十一月的某日,刘宅花园内。 “虽说是已近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的,但能在园中晒着太阳,喝杯热茶,倒也是一件乐事啊。”杜月悦笑着看向身旁几人,轻言细语道。 “若是园中群花依旧盛开,那就更美了。只是北方冬季严寒,百花凋零,无可奈何啊。”张嫣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 “我记得南下扬州之时,听人说扬州等地的一些园林中有腊梅与山茶花在冬季盛开。你若喜欢,待闲暇之时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看看。”听了张嫣所言,刘卓一脸真诚道。 “夫君不必当真,妾身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倘若夫君与我等姐妹再下扬州,岂不是又要留姐姐一人在济南,妾身可没这般心狠。”张嫣含笑道。 “还是张嫣妹妹心疼我,不似夫君这般狠心。”董映雪瞥了一眼刘卓,随口道。 刘卓听后,不禁轻笑一声。 “这又何难?一块过去就是。” …… 就在刘卓与几位娘子继续闲聊之时,却有下人来报,城中的赵先生求见。 “何事这般心急?”刘卓看着满头汗水的赵星尘,随即将一旁的棉帕递了过去。 “北疆有变。” “林丹巴图尔、皇太极先后出兵锦州、沈阳,驻守锦州的毛文龙部因疏于防范,致使数万军民惨死,毛文龙现已被革职下狱。” “朝廷欲调祖大寿、何可纲、张宁远等人准备出击察哈尔部。”赵星尘将手中的邸报交给刘卓,面无表情道。 自刘卓受封侯爵,返回济南后,刘卓便借助在山东的权势为赵星尘、邓德霖、苏慕之等人在官府谋了份差事。 虽然济南的官署衙门不会少了侯宅的邸报,但却不如官府的人知道的早一些。而且,此类邸报一般都是大夫人的丫鬟整理了之后才送到书房,故而,收到的消息会晚些。 “先后出击?沈阳的吴俊可有损伤?这林丹巴图尔与皇太极可是死敌啊,两人如何做到这般的?”刘卓神情凝重,满脸的疑惑,正色道。 “吴总兵治军严谨,众将士令行禁止。虽不及徐老将军,但也是一员虎将。此次建虏来袭,并未给沈阳造成什么损伤。” “听同僚说,是因为陛下革除了对于察哈尔部的‘市赏’,并且朝廷还杀了林丹巴图尔派去索赏的大臣贵英。林丹汗盛怒之下,才会做出这般举动。” “至于,察哈尔部与后金残部是否有勾结?现如今无从得知。但我觉得蒙古与后金先后出击,这其中必有蹊跷。”赵星尘眉头紧锁,认真道。 “朝廷为什么会尽革市赏?难道朝廷的官员不知道察哈尔部这些年的付出?”刘卓看向赵星尘,问道。 林丹巴图尔就相当于大明朝花银子在北疆雇佣的打手,虽然有时不太听话,但却实实在在的出了力。 “应是朝臣觉得支出的银两过多,又逢恰辽阳大捷,建虏北遁,故而尽革市赏。”赵星尘想了想后,遂答道。 听后,刘卓点了点头。 “你说的只是一方面,若非朝廷的税赋收入出了问题,陛下断不至于如此。” “京师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立刻汇报。” “是。” 刘卓依稀记得林丹巴图尔在崇祯元年六月大举入侵大同,杀死明朝军民数万人,还差点攻占大同城,原因就是崇祯皇帝尽革市赏。 但如今,不仅时间发生了变化,就连入侵的州府也不一样了。 若是朝廷不恢复市赏,恐怕这林丹巴图尔会会带着一群小弟在北疆一直不断袭扰。 至于出击察哈尔部实在不容乐观,出兵不仅要耗费大量粮饷,还需要一员大将。 袁崇焕倒还勉强可以担任出征的主将,但与林丹巴图尔野战,胜率也就是五五开。 可朝廷从哪筹措如此银两? 此战若是胜了倒还好说,可若是败了,朝廷在东北好不容易取得优势将一去不返。 希望朝廷那些大臣可以认清大明如今面临的局面,不要轻动刀兵,以免酿成大祸,刘卓这般想着。 毛文龙经此一役,其不是被砍头便是被罢官削职、赋闲在家,不复往日荣耀,谁让毛文龙朝中无人呢? 其手下的李九成、陈有时、张焘等将领也不会投靠后金残部,更不会效力蒙古,只能被袁崇焕、吴俊等将领收编了。 不多时,卫道便从城内来到了刘宅。 “锦州的毛文龙兵败,其手下的一众将领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正是招揽的最佳时机。” “稍后,你火速令人传信王嗣澄(刘凡),立刻开始准备招揽毛文龙手下大将。如遇不决之事,可与吴俊、任知命等人商议。” “是。”卫道答道。 “公子,辽东巡抚袁崇焕极为难缠,倘若二公子在招揽的过程中与袁崇焕起了冲突,又当如何?”卫道有些担忧的看向刘卓,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无妨,冲突就冲突吧。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在可控范围内,一团和气可不是朝廷想要看到的。若是没有冲突,那就让吴俊派人制造一些冲突。你记得在信中一并告知吴俊。” “此外,传令张宁远,若兵部调令抵达沈阳,须依令行事,不得违抗。”刘卓继续下令。 “属下明白。” “西安府与吉达一行人可有消息传来?” “西安府暂未有消息传来。前不久,辽东那边刚把吉达等人的消息传过来,不过属下那几日正忙,故未能及时上报公子,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这是吴总兵传来的消息,吉达等人已经抵达了扎库塔城,并在虎尔哈部族人的帮助下前往雅克萨城。”卫道抬头将手中密信递交刘卓,而后一五一十地将收到的消息汇报刘卓。 “无妨。此行派吉达前往扎库塔城寨、雅克萨城寨,倒是选对人了,希望吉达能有所获。” “日后,辽东若是再次传讯前来需及时上报于我,切不可因琐事拖延。”刘卓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属下明白。” “袁少恒就任以后得表现如何?能否堪当大任?” “袁少恒此人与高景轩不同,因公子免去了袁少恒的参将一职,调其入情报处。其心怀怨愤,曾私下多次抱怨,且对于情报处的一干公务并不上心,此人不可重用。”卫道回想了袁少恒以往的所为,便尽数告知刘卓。 先前,对于袁少恒拒绝了刘卓命其前往西安府的提议,刘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其性格如此。如今看来,袁少恒此人生性凉薄,有些急功近利,属实不知好歹。 “你觉得当如何处置袁少恒?”刘卓随口道。 “日常,袁少恒总是自比公子,曾言公子也就是运气好。倘若,倘若……”卫道吞吞吐吐道。 “倘若什么?”刘卓笑着问道。 “那袁少恒不知天高地厚,心中毫无恩义,公子不知道也好。”卫道劝说道。 “算了,既然袁少恒想要建功立业,那就调袁少恒前往沈阳,在吴俊手下做事吧。” “嘱咐吴俊,盯紧了袁少恒。若是他有异心,不必上报于我,直接了结他。”刘卓冷冷道,眼神之中的杀意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来,令人心惊。 “是。”卫道神情激动,一脸兴奋道。 若非知晓公子不喜人背后打小报告,袁少恒的所为所为早已被公子知悉。如今将其调离情报处,也算是少了一个碍眼的。 “侯爷如何觉得那袁少恒心怀异志?”卫道走后,苏若莹便从书房的屏风之后走出。 “以防万一罢了。袁少恒自私自利,颇为自我,只是担心其被有心人利用,故而那般安排。”刘卓耐心解释道。 “不见得吧,我看侯爷多半是担心那姓袁的泄露了情报处的诸多秘密,故而才下此狠手的吧。”苏若莹断言道。 “娘子蕙质兰心,非常人可比啊。” “那妾身猜对了。”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唯有人心难测,所以就有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之说。但是,人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动物,少有人可以做到不与人交流。故而,人的一言一行都是其内心真意的体现。” “袁少恒私下对我多有诋毁、不满,我对此倒也不在乎。但是,就怕其因一念之差走上我的对立面,这就令我不得不对其防备一二了。”刘卓一脸真诚道。 “卫道没有向侯爷告知袁少恒日常举动,夫君为何能够知晓袁少恒的所为?”苏若莹疑惑道。 “情报处的设立本就是我的提议,卫道、袁少恒身边有我的人也不奇怪吧。卫道知道我不喜欢底下人打小报告,而袁少恒所为又未损及刘氏声誉,因此便未上报,这我也能理解。” “但袁少恒长此下去,必定会影响他人,进而蛊惑人心,这非我所愿。夫君我方才下次命令,望娘子理解。”刘卓坦言道。 “侯爷的诸多作为是不是有违你我先前的约定?” “有违约定?” “不见得吧。我当时说的是朝廷在三年内没有扑灭那些叛贼,你不得要挟、劝阻于我。至于这三年内,我能否继续部署行动可并未约定啊。”刘卓候着脸皮说道。 “言而无信,厚颜无耻。”苏若莹不禁笑骂道。 随即,两人嬉笑玩闹起来。 第295章 勤政的崇祯 京师皇城,武英殿。 “毕爱卿,朕若是要对察哈尔用兵,户部能够提供多少粮饷?”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三思。” “老臣官居户部尚书时,国库早已被阉宦魏忠贤侵吞。虽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成效甚微,国库依旧亏空。此时对察哈尔用兵,确实不合时宜啊。陛下。”毕自严跪地谏言道。 崇祯元年,大明朝廷还能征收的粮麦约两千六百万石,以及杂七杂八的收入。但是,藩王与军队的日常开支就占到了大明赋税的一半,剩下的就是皇室、官员俸禄支出。 明朝的货币种类比较多,主要是白银,除此之外还有金、宝钞、铜钱。应征收的粮食折成货币收上来,就叫做折色。 英宗时期,副都御使周铨提出收赋折银,建议将江南等省的夏税秋粮折布绢、白银征收。随后,朝廷决定将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广西征收的粮食折成银两,谓之“金花银”。 万历、天启年间,由于辽东的军费开支不断增加,朝廷加派辽饷。可即便如此,朝廷财政也是年年赤字。 “难道就任由那蒙古人屡犯边境,杀我军民?”崇祯皇帝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 “陛下何不恢复市赏?只要恢复了市赏,那察哈尔部的林丹巴图尔必定不会再犯边疆。”毕自严小心翼翼的说道。 “朕前些日子刚革其市赏,如今又再次恢复,朕的脸面何存?大明的威严何在?” “退下吧。”崇祯皇帝无奈的摆了摆手。 除了蒙古人与建虏的袭扰,还有朝中的事务,也令崇祯颇为的恼火。 前内阁首辅刘鸿训虽有经国治世之才,但为人过于刚直,少有圆滑。不仅对朝廷屡有不敬之言,得罪了阉党余孽,还不顾及天子威严。谪戍代州,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内阁之中也只有周道登、钱龙锡、韩爌、李标四人。但由谁出任内阁首辅,成为崇祯比较头疼的一件事。 周道登,为人愚蠢木讷,人称愚蠢阁老,绝对当不得首辅一职。至于其他几位阁臣,都不是崇祯心目中内阁首辅,故而首辅一职只能暂且空缺。 一时间,崇祯皇帝朱由检面对这纷繁复杂的朝堂与各地乱局,不禁有一种无从下手之感。先前的壮志雄心也日渐消磨,不复往昔那般激情满满。 “陛下,臣闻帝王之治,攘外必先安内。而民惟邦本,本固则邦宁。如今,北疆虽有北虏为祸,但危害尚在可控范围内,调几员大将防范即可。” “而西南的叛乱、陕西的旱灾与匪患才是朝廷当下最需要解决的事,陛下切不可因小失大,自乱阵脚啊。”身旁的太监王承恩跪地向朱由检进言。 “攘外必先安内?本固邦宁?”崇祯帝喃喃自语。 酷爱读书的朱由检自是十分熟悉这几句话的意思,只不过一遇政务,便失了分寸,没了主意。 “大伴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令朕受益匪浅。如今国库空虚,朕确实不应该耗费银两再兴刀兵。”崇祯帝朱由检笑着看向伴随自己许久的王承恩。 “陛下英明。”王承恩夸赞道。 不久后,崇祯的眼中散发出星辰一般的光彩,整个人变得精神奕奕,朝气蓬勃。 既然手上没有多余的银两,那就暂且忍耐些时日,让蒙古人继续嚣张吧。接着,崇祯皇帝不得不下令恢复“市赏”。 随后,崇祯帝令祖大寿、何可纲、张宁远、任知命等人领兵进驻锦州、广宁等城。 “山东的锦衣卫还没有消息传来吗?”朱由检看向了一旁的曹化淳。 “根据田大人不久前的传信,其在月底之前应该就可以打探清楚刘卓在山东的诸多作为。到那时,田大人必定会快马入京,陛下只需耐心等待上几日。”曹化淳回忆片刻,而后坦言道。 “如此甚好。” “我听人说,先帝在位时曾多次想调那刘卓入京任户部尚书。倘若由刘卓来接替毕自严的户部尚书一职,国库空虚的状况是否会有好转?”朱由检注视着这个中年太监,一本正经的征求其意见。 将刘卓调入京师并非崇祯皇帝一时兴起,其也是查阅了刘卓在天启年间一系列作为才决定的。 自天启五年开始,山东上交的朝廷的税银便开始增多。尤其是近些年,更是翻了数番。 地方官员的奏疏或有虚假,但上缴的税银可是实实在在的。为了摸清状况,朱由检才派田畹前往山东。 “陛下,传闻多是虚言,少有可信的。且不说这个刘卓是否有能耐扭转国库亏空的局面。毕自严毕大人自出任户部尚书以来,兢兢业业,毫无差错。” “此外,毕尚书殚心竭虑、兴利除弊、多有建树,财政稍有好转,这正是毕大人呕心沥血的结果。若是仅凭一面之词就罢了毕尚书的官,恐会令朝臣不服啊。” “陛下即位不久,正是需要树立威信的时候,切不可因传言而自断臂膀啊。”曹化淳说着说着,便跪地请求朱由检不可随意换用户部尚书。 “曹公公快起来吧,朕也就是临时起意,随口之言。”说罢,崇祯帝便令一旁的太监扶起了曹化淳。 “陛下,那刘卓只不过是因军功才得了先帝的宠爱,乃是一员武将。其虽是举人,并多次担任文职,但其行事毫无章法,并不擅长理财处政。刘卓万万当不得户部尚书一职,还请陛下三思。”起身的曹化淳随即继续进言道。 曹化淳对刘卓的情况不甚了解,只是清楚的知道刘卓在天启初年便已经投效了魏忠贤。 虽不知其为何与魏忠贤关系恶化,仅凭阉党党羽这一条,那刘卓小儿就是个什么好东西,故才这般劝说朱由检。 “刘卓此人能耐如何,待田畹回京之后必然见分晓,曹公公就不必多言了。”崇祯帝伸手示意曹化淳勿要多言,其心中明显是早有主意了。 曹化淳本欲继续谏言,但看到崇祯帝认真的样子,随即也就不再多言。 若是刘卓知道崇祯帝如此看重他,其中必定暗骂不止,接着就是各种借口推辞,也就随了曹化淳的心意。 曹化淳离开不久,内阁阁臣钱龙锡、韩爌、李标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武英殿内。 “几位阁老,陕西巡抚胡延宴辜负圣恩,以致陕西大乱,朕已决定将其革职下狱。几位阁老觉得由谁巡抚陕西合适?”崇祯帝神情严肃,郑重其事道。 “陛下,陕西左布政使刘广生为政清明,不徇私情,处事勤勉,可担重任。”韩爌直言进谏。 “不可。陕西乱匪猖獗,左布政使纵使无力劝阻巡抚胡延宴,但也应及早向朝廷禀明陕西现状。况且,刘广生年事已高,如何能够胜任剿匪重任?” “臣以为由刘广生巡抚陕西极为不妥,恳请陛下三思。”听了韩爌所言,李标立马出言反对。 “既如此,李阁老是有更为合适的人选了?”崇祯面带笑容,扭头看向李标。 “前天津巡抚黄运泰可当重任。”李标脱口而出。 “黄运泰与刘广生年龄相仿,且黄运泰精于断案、审案决狱,令其前往陕西剿匪安民,恐不能胜任。”韩爌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就在李标想要继续反驳之际,崇祯伸手示意其勿要多言。 “你二人将刘广生、黄运泰的履历呈上来,至于派谁任职陕西巡抚,朕自有思量。”崇祯帝一脸严肃道。 “老臣遵旨。”两人回道。 “朕自登基以来,每日临朝,勤于政务,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虽除掉了阉宦魏忠贤及其党羽,赢得臣民的一片呼声,但国库空虚的局面依旧没有好转。” “就算是朕想要对外用兵,竟都拿不出银两,诸位爱卿可有办法使得国库丰盈?”崇祯帝神情凝重,眼睛注视着几位阁臣,希望他们可以提出解决的方案。 “陛下,若想增加国库收入,需要从这几方面入手。” “其一,开源节流,开辟新的税种,减少开支;其二,加收商税,如增加关税、牙税、贾税、增设榷关等;其三,丈量田亩,继续推行一条鞭法。”李标思索片刻后,遂提出建议。 “陛下,李阁老所言极为不妥。增加商税乃是与民争利,绝非良策,万不可施行啊。” “至于李阁老所言的丈量田亩,更是阻力重重。如今,全国的田地多集中于皇室宗亲、士绅大族手中,地方官吏与之相互勾结、官官相护,丈量田亩断难施行。”东林党成员钱龙锡听了李标所言,立马出言反对。 “韩阁老,你的意思呢?” “陛下,李阁老所言确有可取之处,如开源节流、增加商税。但是,是否开始丈量田亩,老臣以为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全国各地必然生乱。隋炀帝急功近利以致身死,陛下要引以为戒啊。”东林党成员韩爌颇为老奸巨猾,谁也不想得罪,开口说道。 “爱卿所言,正是朕心中之所想。”崇祯帝哈哈大笑,一脸兴奋的看着韩爌。 这些老家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这韩爌的表现倒是颇为合朕的心意。 崇祯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崇祯帝朱由检任命韩爌为内阁首辅。 第296章 三年后 崇祯三年,陕西全境、河南大部地区干旱。 崇祯五年,干旱蔓延至山西、河北、山东等地。 济南府刘宅外。 “丰儿、铭儿,照看好几个弟弟妹妹,别让他们摔伤了。”刘卓唤来两人,叮嘱道。 除了先前的五个儿女,苏若莹在崇祯二年、崇祯四年为刘卓生下一儿一女,分别是次女乐柠与五子刘威(苏威)。 而杜月悦也在崇祯二年为刘卓诞下一女,名为乐昕。 至于刘凡,在刘父与姨娘的操办下成婚,育下一子刘乐后,刘父才放刘凡返回辽东带兵。 “父亲放心,我与二弟一定看护好弟弟妹妹们。”长子刘丰异常乖巧的说道。 “嗯,去玩吧。”刘卓笑着说道。 “是。”两人迅速离去。 就在刘丰与刘铭走后不久,济南府推官赵星尘来到了刘宅,称有要事求见刘卓。 “侯爷,属下已于二月初将兖州的旱情具实上报。但是,没有一人重视,甚至还有人说星尘是小题大做,危言耸听。” “侯爷,济南府上上下下的官员没有人相信大旱会蔓延至山东全省。”赵星尘一脸无奈的看向刘卓,明显是对于刘卓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见状,刘卓没有废话,直接从一旁拿出山西传来的消息。 “这是山西那边刚传来的消息,你自己看吧。”说罢,刘卓直接将书信递给了赵星尘。 “泽州、平阳府、潞安府大旱?”赵星尘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盯着手中的情报陷入了沉思。 若是照此速度发展下去,干旱极大可能蔓延至整个北方地区,侯爷的推断难道要成真了? 而今,陕西境内的流贼、农民军依旧在兴风作浪。 朝廷采取“以抚为主、以剿为辅”的策略本身就存在着问题。尽管解决了王二、王左桂、王嘉胤、神一魁等匪首,但很快就又会冒出一大批的反贼。 现任的三边总督洪承畴是个狠茬,杀降是手起刀落毫不手软(杀王左桂,被其杀掉的投降农民军多达数万),对付那帮散兵游勇应该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朝廷还派出了关宁军入关,也就是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曹文诏。 曹文诏也很不简单,跟过熊廷弼、孙承宗、袁崇焕(年事已高,回乡养病)等人,与努尔哈赤、皇太极、阿敏也都较量过,用曹文诏来对付农民军简直就是大炮打苍蝇。 而且,曹文诏入关所率关宁军(一千人)是骑兵之中的精锐。 就在赵星尘继续沉思的时候,却被刘卓打断了。 “旱情继续持续,山西、山东必定是会受到影响的,至于北直隶多半也会出现旱情。长期干旱必定会出现瘟疫、蝗灾,部分的河流甚至可能会断流。” “既然济南府的官员不相信旱灾会遍及全省,那也就无需再多劝言,等到灾情来临,这些人哭都来不及。”刘卓冷冷道,言语中充满了对济南官员的鄙夷、不满。 明末大旱遍及全国,粮食大面积减产,死伤何止千万?即便是有着诸多后手,刘卓也不敢保证可以救下多少灾民。 “侯爷这些年一直在各省不断的收购粮食,难道是对如今的旱灾早已预料?”听了刘卓所言,赵星尘一脸吃惊的看向刘卓,心中的佩服难以言语。 “算是吧。当我听到陕西大旱的那刻起,我就感觉不太妙。直觉告诉我必须这么做,才能活下去。反正粮食是硬通货,可比金银,多存储一些也没什么坏处。”刘卓一本正经的忽悠道。 “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几人能像侯爷这般魄力非凡、深谋远虑了。”赵星尘笑着夸赞道。 “倒也算不上。即便未发生干旱,存储的粮食无非也就卖的低了些,损失一些银两而已。”刘卓耐心解释道。 若非早就知道了明末大旱遍及全国,刘卓断然不会做这种吃力不挣钱的买卖。 “侯爷,现任巡抚徐从治有一幕僚,听闻侯爷在各地收购粮食,多次在公开场合说侯爷囤粮是不法之举,欲行不轨之事。大部分的官员对此是不以为然,但有部分官员竟然赞同他的观点。” “属下的意思是,派人警告一番或者给他一些教训。”赵星尘提议道。 “不用。随着水泥路的畅通,济南府这些年经商的百姓是越来越多了,甚至不少官员也命身边的仆人经商,徐从治那幕僚不过是眼红与嫉妒我刘氏罢了。” “我刘氏每年为济南府贡献的税银不在少数,每年救助、接济的流民不计其数,刘氏的名望又岂是他一个毫无功名之人可以诋毁、造谣的。你就等着瞧好了,早晚会有人收拾他的。” “况且,我刘氏囤积的粮食不过是市面多出的那部分,从未影响济南府的粮价。就算他再有诸般手段,也就是逞一时口舌,跳梁小丑尔。”刘卓听后,一脸不屑道。 “侯爷大度,属下明白。”赵星尘回道。 “你先回去吧。盯紧了官场上的一举一动,不要怕花银子,有情况立马向我汇报。” “是。” 在几年的持续购粮中,刘氏确实囤下了大量的粮食,山东存放的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近百万余石的粮食存于莱州府的青岛县、辽东的复州、盖州等地。 辽东在崔少游、陈川平、丁堇禾等人数年的经营下,依靠着北疆特产,已经成为刘氏的第二大财源。 骆马湖市集自建成后,源源不断的为山东提供着两淮私盐,为刘氏创下了海量的收益。 而铁岭、开原一带的后金残部,在吴俊部的持续打击下,朝着漠北蒙古方向逃遁。 崇祯二年末,吴俊不仅收回了被后金占领的区域,还占领了后金原有领土。朝廷因此册封其为定辽伯,并赏赐了大量的金银,一副大力拉拢的样子。 至于蒸汽机,工匠们在研制一年后,终于制成了大一号的蒸汽机。但由于体积大、煤耗高、响动大,并未用于实践,故而命令继续工匠改进。 赵星尘走后不久,董映雪便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刘卓,你什么时候与莹妹妹打赌的?赌约竟然与你我的约定一样?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董映雪怒气冲冲的看向刘卓,想要刘卓给自己一个解释。 “不过是赌约内容一致,至于这般大惊小怪吗?”刘卓漫不经心道,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上的物件。 “大惊小怪?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你什么态度?”董映雪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无人,方才怒喝道。 “你可别无理取闹啊。当时你是自愿与我打赌的,我可没有任何的逼迫,你可别输不起。”刘卓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输不起,我就输不起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此时的董映雪表现出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令刘卓大为头疼。 见状,刘卓不禁开始好言相劝。 “娘子误会了,与若莹打赌是为夫的无奈之举。只因其无意中听到了我要对洛阳的福王下手,而我一时间无法哄劝好她,所以才有了三年之约,以慰其心。” “与娘子、岳父大人打赌,一方面是想让你们安心,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们看到朝廷的无能与腐朽。” “如今已是崇祯五年二月,陕西境内的乱匪依旧猖獗,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朝廷对于地方的控制力减弱,随着灾情的扩大,全国必定民乱四起。”刘卓紧握董映雪的玉手,一脸真诚的向其解释,希望她能理解。 “你私下里都做了什么?你我相处十多年,为什么我对你的动作丝毫没有察觉?”董映雪皱眉道。 “也没做什么啊,不过就是挣了些银子,存了些粮食而已。”刘卓认真道。 “旁人造反都是暗下招兵买马,打造兵刃利器,为何你的所为让我看不太懂?”董映雪有些疑惑不解。 “有些事,娘子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 “我记得娘子问过我为何要购置章丘、济阳、齐河等县的田产?那是因为济南城附近的田产全部被我高价购入了。” “为了安置更多的军属、流民,我不得不在府城周边购置田产。只不过,这些做的隐蔽了些,几乎少有人察觉。” “虽然做的隐蔽,但济南府人口、户数增加是个不争的事实,为了打消某些官员的疑虑,我甚至买通了县令、以及济南知府的副手与通判等官员。” “崇祯三年的时候,齐河、章丘、利津等地出现盗匪,那都是我的安排,不过是为了让各地庄子中的青壮可以在农闲时训练。” “此外,数年之前,有几个登州府的百姓私下找过卫道,称京师锦衣卫在打听我的过往。从那时起,我就明白深宫中的那位陛下还在惦记着我,所以就加快了在各地的布局。”刘卓一脸认真的向董映雪诉说这年的布置。 “怪不得商行的货物被打劫时,你是一点都不着急,原来都是你的安排,害得我白操心。”董映雪恍然大悟。 “为夫做的确实有些欠妥当,还请娘子不要在意。” “哎,与夫君相伴十多年,不曾想夫君竟然瞒着妾身做了这么多。” “不管为夫瞒着你做了什么?为夫始终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只不过为夫所谋甚大,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胜算。你若因此不肯原谅为夫,为夫也能理解。只是为夫希望你为了刘董两家、以及众人保守秘密。” “如此说来,夫君这些年不曾前往辽东,甚至极少过问辽东的吴俊部,并与吴俊等人刻意疏远,也是故意为之了?”董映雪直到今日方才发现刘卓隐藏的太深了。 “我刘家这些年的发展太快了,经商所获取的收益令无数人眼红。若是再与军队保持密切联系,难免会令某些人忌惮。所以,在明面上保持与吴俊等人的疏远还是必要的。” “当然了,我还是私下会通过卫道建立的情报网给吴俊等人去信。毕竟,吴俊手下的数万人可是我花费无数心血铸就的。仅因为朝臣的猜疑就放弃,智者不为啊。”刘卓颇为自得向董映雪解释。 刘卓并非没有想过在朝中找上个靠山,实在是崇祯朝的阁臣更换的过于频繁,能在阁臣上干满一年、两年的都不多见。 与其费力讨好朝中的一干重臣,还不如费力将济南府、山东各府经营好。 和三年前相比,刘卓对于济南府控制程度大大增强了,并在其他州府府城也部署了大量的人手。 朝廷大军、以及一众锦衣卫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山东是压根不可能的,故而,刘卓也就有更多的精力可以进行其他布局。 “我可不相信你就只有这些动作?”董映雪表现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不禁笑道。 “还是娘子知我心思。” “我在陕西、山西、辽东、河南、两淮等地都有一些部署,不过都是小场面,算不得什么。”刘卓一脸平静的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的自傲、骄横。 “夫君有此实力,为何还安心待在这济南府呢?”董映雪一脸不解。 “你想的太简单了。” “太祖朱元璋为何能在诸多义军中脱颖而出?娘子可知晓其中的缘由?”刘卓笑言道。 董映雪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刘卓。 “龙凤三年七月,已近六十岁的朱升被邓愈推荐给太祖,遂提出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战略建议,太祖朱元璋当即就采纳了建议。” “十一年后,太祖即帝位,建元洪武,国号大明。” “我也就是采用了朱升的战略思想,不第一个出头,更不强出头,安稳发展自己的势力。” “此外,历来造反、篡位夺权者都会找一个明确的理由、借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倘我现在举事,应该找什么理由呢?” “陛下虽然即位没几年,算不上有为之君,但并不是一个昏君。现如今,还不是起事的时候,娘子就不要再试探为夫了。” “时机还不到,为夫是绝对不会拿晋、鲁、辽三地上万将士的性命去赌博。” 刘卓笑眯眯的看向董映雪,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夫君既然这般说,妾身也就心安了。”董映雪温和笑道。 董映雪原本对于刘卓所谋划的事是不在乎的,毕竟刘家这些年能有这般变化,全都是刘卓的功劳。 但是,自董家人来到了济南后,不知是董父听到了些什么,又或者猜测。其父董明顺与大哥董和不停的劝说董映雪,董映雪无意中就被影响到了。 第297章 山西隰州 “你我在陕西待的好好的,侯爷为何命令我等放弃西安府的布置来到山西隰州?”胡忠一脸不愿的发着牢骚。 “陕西有洪承畴、曹文诏、贺虎臣,还有陈奇瑜在不断部署。红军友、李都司、杜三、杨老柴(四人是神一魁的手下)等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流贼待在陕西迟早被洪承畴等人给宰了。” “前年的时候,不是有部分的流贼在山西活动,侯爷命我们到此,是想让我们成为流贼中的一员。” “躲是躲不过去了,只有成为流贼,才能给侯爷创造机会。若是能在日后帮到侯爷,荣华富贵什么的就不在话下了,说不好还能闯出一番事业。”高景轩信心满满,精神振奋,情绪激昂。 “你这怕不是唬我的吧?”胡忠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哼,侯爷连王成、王文元、李无言等人都派来了隰州,所图必定甚大。倘若你再絮絮叨叨的,就给我滚回山东去。”高景轩怒形于色,实在是忍受不了胡忠的唠叨。 在西安府的几年里,胡忠没少在高景轩跟前抱怨。开始的时候,高景轩也就当其不太适应,但后来各种出格的事不断。若非两人相识许久,也知其秉性,高景轩绝对不会这般容忍其放肆。 说完,高景轩便扭头向着队伍的前方走去。 山西平凉府隰州城外的一处宅院。 “金老哥,我就这么一提,没想到侯爷竟然把你派过来了。”王成一脸兴奋道,心中的喜悦难以自控。 无论是武艺,亦或者弓马骑射,金辰样样精通,并且武力值极高,就连侯爷对其也是夸赞不已。 金辰一到,王成立马觉得自己的护卫就有了保障。 “来之前,侯爷都吩咐过了。此后听你的安排行事,并且负责你的护卫。”金辰笑着说道。 王成这小子是年轻,不仅人缘好,运气也好,但仅凭这几点是不足以能受到侯爷的器重。 最重要是其办事极为靠谱,行事极少出差错,所以,侯爷才肯将大事、要事托付于他。 “老哥一路辛苦。我早已备好了酒菜,老哥可一定要吃好喝好,有什么要求,尽快开口。”王成不仅安排的极为妥当,对于这位老护卫也十分尊敬。 “喝酒误事,酒水就算了。”金辰随口道。 “好,一切听老哥的。” 将金辰安排妥当后,王成才满欣欢喜的来到书房。 打开金辰转交的密信后,王成迅速地将密信内容看了一遍。 “唆使、煽动流贼盗匪兵围洛阳?”王成喃喃自语。 侯爷对洛阳有想法? 洛阳作为河南府的府治,虽不如开封城高大,但也是一座坚城。农民军虽说势大,可攻下的都是一些小县城,至今真还没攻下几座府城的。 怕是农民军只要敢兵围洛阳,死期也就不远了。 但是,侯爷既然提出来了,就说明侯爷一定还有其他的计划。只要运筹得当,倒也不是不可能,王成这般想着。 十多日后,从西安府过来的高景轩一行人便抵达了隰州。 “高兄,你们一行人总算是来了,小弟等的好苦啊。”王成满脸笑容的说道。 “王老弟有所不知啊,我们一路上遇到的流贼可不少。这些流贼与农民军全部都往山西这边跑,把我们一行人给害苦了啊。” “若非底下的这百十号弟兄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恐怕我与胡老弟就见不到诸位了。”高景轩显然是低估了洪承畴与曹文诏的清剿力度与速度,一脸无奈道。 “高兄,我在山东的时候,就听侯爷说过洪承畴与曹文诏。侯爷曾说,世上有一种人天生就会打仗,这洪承畴虽是一介文官,但恰恰就是这种人。” “至于那曹文诏就不用说了,在辽东多次与后金对敌,所率兵马更是大明朝数一数二的关宁铁骑,对上那些乌合之众,简直就是随手可灭。” “陕西不仅有这两大狠人,还有诸多将领,那些流贼与农民军怎么可能还有活路,只能逃往山西了。”王成听了高景轩所言,随即一脸耐心的向高景轩、胡忠解释道。 “如此说来,朝廷剿灭这流贼是迟早的事了。那侯爷为何还要我等加入流贼呢?”胡忠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此事不是我等需要考虑的,我们只需要遵照侯爷的命令行事即可。”王成面无表情道。 高景轩见王成面色不悦,遂使了个眼色示意胡忠退下。 “王老弟,众兄弟赶路辛苦,要不先给我们找个落脚之处吧。”高景轩不由笑着问道。 “你看我这脑子,只顾着与高兄聊天,忘了这档子事。” “高兄放心,小弟已经在隰州城外买了几处宅院,绝对会将弟兄们安排妥当。” 话音刚落,王成朝李无言与王文远招了招手,两人立马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先带着弟兄们去刚买的几个宅子,随后的一应用品,我另派人送去。” “有劳王兄弟了。” “自家弟兄,不用客气。” 两日后,王成与高景轩齐聚一室,商讨此行的任务。 “贤弟,侯爷既然任命你为此行的负责人,那高某日后必定以你号令行事。” “高兄客气了,都是给侯爷做事,倒也不用分得这般清楚。” “敢问贤弟,侯爷可有指令传达?”高景轩终于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事。 “这是侯爷的密令,高兄请看。”说罢,王成随即从怀中掏出了刘卓的密信。 接过王成递来的密信,高景轩立马打开看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曾想,侯爷竟然对河南府的洛阳城感兴趣,令几人唆使农民军首领兵围洛阳。 “贤弟,那些反贼首领不是傻子。他们既没有什么攻城器械,手上人马也都是一群百姓,就算有部分明军加入了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兵围洛阳啊” “贤弟可知侯爷为什么会对洛阳城感兴趣?”高景轩疑惑不解,皱眉道。 “高兄可知邱泰邱老?”王成认真道。 “自是认识的,火器的改进、研制都是由邱老负责的。”高景轩点了点头,回道。 “邱老研制的火器是我部的一大杀器,对侯爷的帮助极大。可以说,没有邱老率队研发的火器,就不会有今日的侯爷。” “早在数年前,侯爷就已经答应为邱老复仇,而邱老的仇人就在这洛阳城之中。”王成坦言道。 “邱老的仇人是何人?” “福王朱常洵。” “福王?”高景轩惊呼,随后立马捂住了嘴巴。 良久之后,高景轩才平复了心情。 “侯爷可有后手?”高景轩试探性询问。 “多半是有的,不然就凭那些农民军与我们这些人手,怎么可能为邱老报仇雪恨。”王成一脸严肃的说道。 就在官军斩杀了点灯子、李老柴、一条龙、扫地王等贼首后,剩下的农民军不是逃往山西,就是流窜至平凉、庆阳府。 至此,陕西境内的流贼除了屯兵平凉府镇原的红军友、李都司、杜三、杨老柴等人,势力强劲的流贼大部基本已被肃清,只剩下部分余众。 崇祯五年初,巡抚练国事听闻红军友、李都司等人要侵犯平凉,遂从泾水前往固原。 接着,练国事令杨嘉谟杀贼塘马,断其侦探。随后,流贼逃向了庆阳,但是被杨嘉谟、曹文诏拦击。 一时间,三边总督、巡抚、各镇总兵纷纷齐聚庆阳西壕。总督洪承畴居中调度,大帅曹文诏、杨嘉谟、王承恩、杨麟、贺虎臣等人率军出击。 随后,官贼数万人在庆阳西壕展开了决战。 纵使流贼的数量远胜官军,但在身经百战的官军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整个西濠之战历时两月,战役的过程很简单,就是一场生动的骑兵训练课。 大将曹文诏率军冲入敌军,乱砍乱杀,大砍大杀。杀累了,就退回来休息。 休息好了,就继续冲进去冲杀,继续砍,如入无人之境。 农民军连战连败,没有一丝的还手之力。 原因就在于曹文诏曹总兵确实太猛,见过了大世面、大场面,对战八旗兵尚且不惧,对战农民军更是没有什么压力。 士绅百姓为曹文诏编歌谣称赞说:“军中有一曹,西贼闻之心胆摇。” 这一说法不仅客观,而且也说明了曹文诏的勇武善战。 没多久,洪承畴派出其主力洪兵、贺虎臣的宁夏兵、王承恩的甘肃兵,发动总攻,敌军就此彻底崩溃。 至此,农民军损伤近万人,杜三、杨老柴被擒。 随后,在追击农民军的途中,曹文诏部下抓住了一个叫李宫用的敌军将领。曹文诏知道后立马放了此人,然后用计杀了红军友。 至此,神一魁的手下只剩李都司了。 跑着跑着,李都司觉得这样跑下去迟早会被曹文诏追上。毕竟曹文诏的骑兵是一人两马,人再跑也跑不过马。 接着,李都司带着属下在南原设伏,围住一部分明军吸引曹文诏前来。 曹文诏见农民军有骑兵上千人,遂率军追击,一下子就进了李都司设下的圈套。受到袭击后,曹文诏的部队被打乱。 李都司立马派人大喊“曹文诏已死”,喊声很快影响到了作战的明军,不少明军开始动摇。 曹文诏见状,没有多余废话,持矛左右突,单骑在万军之中冲杀,立马就成了战场中最亮眼一位。 农民军大败,残部接着跑。曹文诏继续追,你跑我追,农民军一路败退。 到了平凉,李都司被洪承畴杀了。 神一魁的四大头领,无一人幸免,全部被官军斩杀。 至此,陕西境内的流贼多半被杀。 (参考了部分历史、及部分博主的解说) 第298章 远行河南府 崇祯五年六月中旬,远在山东的刘卓终于收到了陕西境内流贼、农民军首领被杀的消息。 思考良久之后,刘卓起身令人将杜钰虎喊来。 “钰虎啊,最近训练的怎么样了?”刘卓亲切的问道。 “就是夜间骑马行军有些不太熟练,不过倒也无碍,至于大哥安排的其它训练科目都已熟练了。”杜钰虎听后,立马认真回道。 “想不想把弟兄们拉出去练练?”刘卓笑问道。 “想啊,做梦都在想着。”杜钰虎一个的劲点头,脸上不禁浮现出喜悦与激动的神情。 自打凑齐了三百身材高大的壮士,杜钰虎带着手下的人开始了枯燥的训练生活。 每日不是训练就是训练,熟悉的、不熟悉的、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科目是样样不落。 每当杜钰虎坚持不住的时候,刘卓就会凑上来说一句,你想不想成为天下第一猛将?你想不想手下的士兵成为天下第一强军? 就在刘卓一次次的鼓励与忽悠下,杜钰虎咬牙坚持了下来。 数年训练下来,杜钰虎整个人也变得更为精干、结实、老练,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好,过上几日,我就带着你们前往河南等地看看。” “多谢大哥。” “你从山区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去看看月悦和乐昕吧。” “好。” 先前,刘卓手下的重甲卫、亲卫等将士表现的确实不错,但刘卓总感觉差点意思。 自打杜钰虎出现后,刘卓才有了新的想法。 对于将那三百身材高大的将士培养成什么兵种,杜钰虎一开始也是没有什么头绪。 在经过刘卓一番指点后,杜钰虎方才有了训练的方向。那便是,下马步战无双,上马骑战无敌。 为此,刘卓特意从辽东调来精于骑兵作战的蒙古人与女真人,誓要把这数百人培养成无敌一般的存在。 杜钰虎走后没多久,刘卓便令人喊来了媳妇董映雪与苏若莹。 “夫君喊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董映雪温声道。 “这是朝廷下发的邸报与山西那边传来的消息,两位夫人请看。”说罢,刘卓就手中的邸报、密信递了过去。 没多会,董映雪便看完了手中的邸报,其看也不看苏若莹手中的密信,就开始阴阳怪气道:“侯爷这是何意?是在向我和莹妹妹展示侯爷的神机妙算之能?又或者是在取笑我与莹妹妹?” “娘子这是哪里话,为夫不过是想要外出远行。故而特意向两位夫人告知去向。”刘卓耐心解释道。 “远行?侯爷是打算前往山西?”苏若莹放下了手中的密信,问道。 “不是,河南府。” “河南府。” “什么?河南府?”苏若莹先是无意一说,接着惊呼一声。 福王朱常洵的封地不就是在河南府的洛阳,难不成侯爷此去是要对福王动手? 侯爷终归还是走到那一步了。 “看来若莹猜到我此去的目的了。”刘卓笑言道。 “你们在说什么?夫君去河南做什么?”董映雪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脸不解的问道。 “娘子见过邱泰邱伯吧?” “自是见过的。” “我这一路走来,邱伯对我的帮助极大。早在我还不是靖辽侯的时候,我就答应过邱伯为其复仇。” “邱伯的仇人就是福王朱常洵的一个手下,虽说是福王的手下,可这与福王本人出手又有何异?所以,自我返回山东后便开始谋划解决了福王。” “现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我若是不亲自前往洛阳指挥行动,如何对得起勤勤恳恳的助我上位的邱伯?”刘卓压低了嗓音说道。 “我不同意你亲自前往。”不等刘卓继续说下去,董映雪便打断了刘卓的话语。 “为何?” “你为官多年,也带兵许久。现如今,连替你前往洛阳处理事情的人都没有,你还敢再言造反二字?” “古往今来,那些造反的人有哪个像你这般?” “倘若你手下连独当一面的人物都培养不出几个,你又造的什么反?你这是在拿手下弟兄们的性命当儿戏。”董映雪丝毫没有给刘卓留什么情面,厉色道。 听罢董映雪所讲,刘卓苦笑了一声。 其实,倒并非如媳妇所说。 这些年,刘卓不断的把身边的人派往各处,熟悉的面孔是越来越少,但并非是没有培养人才。 “娘子误会了,且听我细说。” “我亲往河南府,除了福王一事外,我还要向隰州的王成、高景轩嘱咐一些事情。嘱咐王成等人必须我亲自前往,其他人过去是无法成事的,这是其一。” “其二,钰虎训练了三百余卫士也训练好几年了。我这不是想着把他们带出去四处遛一遛,也好看看这些人能耐如何,为以后的军士训练提供一些思路嘛。” “其三,这几年,山东这边的商事日趋稳定,官场波动也不大,而且卫道在山东各地的情报网也建立起来。由两位夫人处理商事、以及其它,我也能够心安。” “其四,我就是想看一看河南大旱对于各府百姓的影响。若是山东日后出现旱情,也能及时应对。”刘卓将心中的想法一字不落的告知两位夫人。 从济南府至洛阳府城,大概也就一千多里的路程。乘马一天走一百里,最多也就耗费半个月。对于刘卓等人而言,无非就是一场短期行军,没什么值得重视的。 “你说的倒轻松,河南、陕西两省大旱,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的流贼盗匪。你仅带着几百人过去,让我和莹妹妹如何心安?”说罢,董映雪扭头看向一侧,不愿意理会刘卓。 “娘子绰约多姿,丰满有韵,风情万种,为夫可不舍得丢下娘子一人在这世间。” “若莹温柔可人,体贴入微,美丽动人,惹人疼爱。为夫一向怜香惜玉,自是惜命的很。”刘卓微微一笑,随即上前几步,将两位佳人搂入怀中。 董映雪随意挣扎了几下,见无法挣脱,也就任由刘卓搂着。而苏若莹则表现出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令人心情大好。 “雪姐姐就放心吧。夫君行事周全,不可能做那毫无准备之事,我们只需为夫君照看好济南府的一切即可。”苏若莹一手抚摸着刘卓宽厚、结实的胸膛,一边温言细语道。 “是啊。” “为夫此行的数百人都是一人双马的配置,这些马匹皆是从辽东等地运来的,最差的都是上马。就算是遇到了大批的流贼盗匪,为夫也能够顺利脱身的,娘子就不要忧心了。” “此外,守卫洛阳城的都是卫所兵,与普通民壮无异。虽然比一些县城守卫强了些,可在我眼中,都是土鸡瓦狗而已。” “钰虎手下的这三百余卫士可是训练有素的,弓马骑射、刀术枪法哪个不是样样精通。” “再说了,我们此行是夜间行军,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夫人就放宽心吧。”刘卓一脸真诚的解释道。 “倘若你走后,各地出现意外,我与莹妹妹又当如何处置?” 董映雪见刘卓决心已定,加之苏若莹在一旁不断的劝说,故而也就不再劝阻。 “娘子无需担忧。” “辽东、淮安等地汇报至济南的都是大事,一年也不见得有几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会到这。” “如若确实遇到需要紧急处理的大事,两位夫人可酌情自行定夺。总之,只要不做那有损刘氏声望、利益之事便可。” “如若出现兵祸,就去找徐老将军与卫道商议,戴世昌手上也有一批人手,算是隐藏的底牌。”听后董映雪的疑惑,刘卓直接脱口而出,显然是早有准备。 “妾身明白了。”董映雪点了点头。 “夫君此往河南,随行之人不少,一定要多备些物资。出门在外的,总归是没有那么方便。”苏若莹叮嘱道。 “为夫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刘卓先是给隰州的王成去了一封密信,然后就开始准备一路所需。 由于此次远行唱主角的是杜钰虎手下的三百人,所以,随行的两百亲卫则全力做好后勤辅助工作。 此时正是夏季,除了随身的武器,携带的就是吃喝、防蝇虫药物、以及清热解暑之物。 六月二十一日夜,五百余军士,一千多匹马浩浩荡荡的从济南府出发。 夜间行军,自古有之。只不过古代的夜间行军多数都是进行夜袭,少有可以长途行军的。 夜间赶路行军,确实给了这五百多人提供了一层绝佳的掩护。由于是晚上,纵使是官府与官军见了也不好上前招惹。 毕竟大晚上的,就算杀死几个人,又抛尸野外,有谁查得出来。 况且,此时正值盛夏,白天赶路属实酷热难耐,夜间行军可以大幅度的降低军士中暑的概率。 还有,蒙古人马背上睡觉的本事也是一绝。只不过,军中甚少可以学会的,令刘卓痛惜不已。 二十三日夜,刘卓一行人抵达了兖州府的范县。 穿过北直隶的大名府、河南的卫辉府,就可以抵达怀庆府。怀庆府与泽州相邻,距离隰州也就六百里的路程。 但是,出了山东,刘卓一行人的速度就慢上了不少。主要是其他省份境内没有修筑水泥路,也不太熟悉路况。 因此,刘卓定于七月初在怀庆府的济源县和王成见一面,一方面是为了了解山西境内的流贼、农民军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对于王成等人的下一阶段任务作出详细说明。 第299章 济源县 隰州。 “没想到侯爷竟然来了怀庆府。”王成虽感到有些意外,但细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 袭杀福王这么大的事,没有一个镇得住场子人过来,又如何能让上上下下的人心服。 “贤弟,此去济源县一定要带上我与胡忠。我二人已经数年不见侯爷,属实想念的很呐。”高景轩又惊又喜道。 “侯爷约定的时间是在七月初,若是去迟了怕是会误了时辰,我们简单收拾一下后就启程。”王成一脸认真道。 “好。” 济源县,因处于济水发源地而得名,同时此处也流传着愚公移山的故事。其北邻王屋山,南连洛阳,位于黄河以北,是河南与山西的咽喉要地。 范县至济源县也就八百多里的路程,只是众人不熟河南各府的官道,加之沿途补充物资,故而耗费了近七、八日才到济源县。 因一行人众多,刘卓只能令众人隐藏在城外山区中。随后,分批四处走动。 “侯爷,我们在城中大肆采购,怕是会引起城中一些有心人的惦记吧。”徐欢有些担忧的说道。 “一个小县城,能有什么厉害人物,我还就真不信有什么人敢对我们下手。” “吩咐手下的弟兄都机灵点,谁要是敢跟着出城,立马抓来讯话。”刘卓毫不在乎道。 经过近五年的休养调理,刘卓的实力又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口气不免狂了些。 在城中酒楼待了数个时辰后,刘卓才离开济源县城。与此同时,跟随出城的还有一辆又一辆的粮车与物资。 济源县衙。 “县尊,县尊,城中突然来了十多个外乡人,在城中各处采买了大量粮食与各种牲畜。现在正在往城外运,恐怕事有蹊跷啊。”师爷急忙跑到二堂汇报。 “往城外运送粮食?”朱知县放下手中的公文,抬头看向满头大汗的师爷。 “对,这些粮食至少够千人数月之用。我估计这些人应该是流窜至境内的流贼,见无法攻下县城,无奈之下才在城中买粮。”师爷一脸严肃道。 “先派人盯着,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打草惊蛇。”朱知县沉思片刻后,随即吩咐道。 百姓买粮运出城并不犯法,若仅仅因此就令官差拿下这些人,不免有些武断了。最好还是搞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与目的,倘若真是流贼与盗匪,再上报府衙不迟。 毕竟,济源至府城也就不到百里的距离。派人快马传信,一日之内必有回应。 “县尊放心,我已经令几个机灵的快手乔装跟过去了,绝对可以一探究竟。”师爷保证道。 “好。传令城内的弓兵、以及所有民壮、衙役,即刻起加强县城的防护、巡视,严防流贼入境袭扰。” “是。” 济源县城城南五里处。 “侯爷,有几个人混进了运粮的队伍里。”徐欢匆匆前来,如实汇报。 “混进来了?你带人去处理吧。” “对了,一会记得把那几个腰牌(即牙牌)都带上,别露出马脚让人察觉出什么了。”刘卓多叮嘱了几句。 “侯爷放心,对付这些人,绝对是易如反掌,稳操胜券。”徐欢信心满满道。 一行五百人的吃喝,还有千余匹的马料都是不小的消耗,众人所携带的粮食、草料自是不够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刘卓想出了不少歪点子,用锦衣卫的腰牌来唬人。 早在天启年间的时候,与魏忠贤交手便缴获了不少的锦衣卫牙牌。当时,刘卓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西行前,刘卓才命手下工匠依葫芦画瓢仿制出不少。 若是拿着这些腰牌前往京师,肯定不能以假乱真。但前往南北直隶以外的其他地区,绝对可以唬倒一大片。 继续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后,一众粮车与物资均被运送至山脚下的营地。 接收了粮食与物资后,刘卓才找来了杜钰虎。 “钰虎,此行可有收获?”刘卓笑问道。 “大哥,先前所学与实践确有一些差距,我觉得日后可以加强将士在不同区域的行军训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家长期训练,缺乏实战,对自身实力缺乏一个明确的认知。” “长此下去,日后训练的积极性必然下降。”杜钰虎担忧道,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 “放心吧,此次前往河南府,就是把你们拉出来实战的。告诉底下的卫士,倘若此次实战表现不佳,不光以往训练时候的奖励全部砍掉,还会有各种处罚,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当然了,若是此战表现极佳,想要什么,大哥我统统满足。”刘卓一脸平静但又极为诚恳的说道。 刘卓不知道进了洛阳城后会面临什么样对手,但刘卓对于调教的三百余卫士的实力却充满了信心。 “大哥,我们此行的敌人是什么人?流贼?农民军?又或者是大明的官军?”杜钰虎一脸好奇。 “官军。”刘卓淡淡道。 “对上流贼多没意思,只有对上官军才能检验弟兄们的本事。”杜钰虎听后哈哈大笑,没有一丝的震惊。 “钰虎,你好像并不感到意外啊。”看着杜钰虎一脸淡定的样子,刘卓有些始料不及。 “父亲与大哥说过,侯爷是做大事的人,必定不会甘心待在山东虚度光阴。所以,让我一切听从侯爷的吩咐行事。” “岳丈与大舅哥慧眼识人,绝非常人啊。”刘卓感叹。 看来自己始终是小瞧了天下的英雄才俊,岳父与大舅哥可以看出自己的雄心壮志,那其他人又有多少人看出来呢? 山东的巡抚、布政使、按察使、都司、巡按,以及朝中的六部大臣有没有官员察觉山东的异常呢? 想到这里,刘卓顿感后背发凉。 但转念一想,若是朝廷真有大臣发现了自己意欲谋逆,朱由检绝对不会没有任何的动作。 长舒一口气后,刘卓才笑着看向杜钰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其日后要努力。 不多时,徐欢找到了刘卓,向其汇报情况,而杜钰虎十分识趣的退开了。 “侯爷,问清楚了。那些人是济源县衙的快手,奉了张师爷之命跟来的,想探查清楚我们是否是流贼盗匪。”徐欢压低了嗓音,面无表情道。 “那些人放走了吗?”刘卓询问道。 “还没有。” “把他们都放了,跟他们说我们来此有要事处理,不要再派人过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刘卓沉思片刻后,随即吩咐徐欢去处理。 “属下明白。” 很快,在警告了济源县衙的几个捕役后,被抓来讯话的几个快手就被徐欢放走了。 小半个时辰后,几个捕快、捕役便一路小跑着回到县城。 “县尊大人,城外的那帮人似乎不是盗匪流贼,恐怕是大有来头啊。”张师爷一脸震惊,小心翼翼道。 “何以见得?”朱知县随口道。 “崔三等人被讯话时,他们看到了几人腰间类似木制材料的牙牌。这东西能挂在几个小小的护卫身上,其主人必定是达官显贵,绝不是我等,我等可以招惹的啊。”师爷颤声道。 “不过就是派了几个人过去,算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你好歹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么遇事竟这般姿态?”望着张师爷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县令不免有些不喜。 听了县令所言,师爷哭丧着脸,沉默不语。 “无论他们是流贼盗匪,又或是达官显贵,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你立马点齐人手,随我前往城外一探究竟。”朱县令从容冷静,谈笑自如道。 “县尊,不可啊。” “那些人放崔三等人回来,明显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倘若那些人真是京城来的高官,得罪了他们,县尊大人的仕途怕是就到此为止了啊。”张师爷跪地劝说道。 “什么京城来的高官?你若再敢胡言乱语,这幕僚一职也就不必再担任了。” “即便这些人真是京城而来的高官,入了济源境内,便要受到我济源县的盘诘查问。倘若他们拿不出官凭路引、来往文书,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朱县令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令一旁的张师爷无言以对,惭愧地低下了头颅。 “还不去传话?”看着垂头丧气的师爷,朱县令怒喝道。 “县尊息怒,息怒,属下这就去安排。” 看着师爷离去的背影,朱知县若有所思。 自己为官数载,年近不惑,可甚少听说高官路过地方还要自己买粮食的,着实令人不解啊。 而今,最令人担忧便是城外有多少人。 县衙的快手,再算上城内的弓手、民壮,最多也就数百人。除去防卫城池的人手,在算上城中维持秩序的人手,此行最多也就能带上百余人。 倘若,倘若对方人手众多,可就难办了。一时间,朱知县的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明朝的普通县城一般也就几平方公里,北方的县城相对比南方的县城大一些。所以,张师爷没用多久便令人召集齐了人手。 “县尊,属下已经召齐了人手,我们何时动身前往城外?”济源县丞禀报。 “你到底准备了多少人手?济源县城不要了?倘若流贼攻城,县城必定落入贼人之手。” “留下一半的人手,剩余人手随我出城。”朱知县命令道。 县丞、主薄、师爷等人本欲劝说,不曾想,却被朱知县严词拒绝了。 第300章 盘诘与会面 午时末,朱知县带着一众人手来到了营地一里外的地方,双方就此对峙起来。 “本官乃是济源知县朱永泰,来此只为确认尔等是否为流贼盗匪。尔等只需要拿出官凭路引即可,否则本官将视尔等为乱贼流匪,府衙顷刻之间便会派大军前来清剿。” “本官在此等候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后,若是见不到你们的来往公文,那就不要怪本县不客气了。”朱知县高声大喊道。 这些人个个孔武有力,精壮干练,隐隐有着军伍的气息。若是与之起了冲突,手下的这帮人怕是很难讨得半点便宜,说不好完全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些外乡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倘若是官员的话,府衙、省治为什么也没有个消息传来? 朱知县双眉紧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营中的刘卓就收到了济源知县前来的消息。 “济源县的人真是难缠,不将他们打发了,随后的一段时间怕是也不得安宁。” “走吧,随我一同前去会一会这个朱知县。”刘卓一脸无奈,叹气道。 选择济源县与王成碰面,主要是紫金梁王自活动于豫北、山西等地,可以消除刘卓率军前来的痕迹。 历史上的紫金梁曾多次攻下济源,最终还死在了济源县。 此外,济源距离洛阳也不远,快马疾驰的话,一日可达洛阳,十分便利。 至于是否会碰上农民军、或者与之交手,刘卓压根就不担心,想打想走,皆随其心。 “你就是济源知县?”刘卓随口道。 “济源知县朱永泰。” “借一步说话。” 朱永泰面露难色,但很快就朝着刘卓的方向走去。没走多会,见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刘卓也就停了下来。 “你不是要查验我的身份吗?这是我的腰牌,你好好看看,一定要仔细看。”说罢,刘卓将手中的腰牌递给了朱永泰。 “锦衣卫北司镇抚使田宏。” 朱永泰在看到腰牌的那刻,立马就知道眼前人绝对是京官。但没想到,此人竟然是锦衣卫。 当今陛下潜邸时,身边有一田姓心腹,眼前之人莫不是那人的同族? 至于腰牌背后的刻字“朝参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出京不用”,朱永泰也没了翻看的心思。 “下官济源知县拜见田大人。”朱永泰立马跪地。 跪地毕恭毕敬的将腰牌递还刘卓后,刘卓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伪造的密旨。 “朱大人,这是陛下给我下的密旨,可要一观?”刘卓冷哼一声,而后淡淡道。 “田大人恕罪啊,下官不知田大人身负皇命,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田大人万勿怪罪啊。”朱永泰跪地磕头请罪。 “好了,起来回话。” “我等自出京师到此,朱大人是第一个主动查验我等身份的人,朱大人好胆识,好气魄。若非离京时陛下有交代,你这颗脑袋此刻已不在你的脖子上了。”刘卓不屑道。 “田大人大人大量,就饶了下官这次吧。”朱永泰一脸的谄媚逢迎。 “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我,带着你的人立马滚。”刘卓毫不客气道。 “下官这就滚,这就滚。” 济源县衙的人来的快,走的也快。 朱永泰压根就想过有人会伪造腰牌与圣旨,毕竟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谁会去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况且,其又没有在京城任职,三十多岁才坐上知县,处事上难免考虑的不周全。 “侯爷,济源知县带的人都走了。” “邱老找的人还是挺靠谱的,算是糊弄过去了。”刘卓笑着把玩起手中的腰牌。 “侯爷,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万一那些人去而复返,恐怕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啊。”徐欢建议。 “不用,等与王成他们碰过面,我们去山西看一看,然后再绕道洛阳。如此,虽不至于万无一失,却稳妥了不少。”刘卓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主意。 崇祯五年七月初三,王成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济源县。收到刘卓留下的消息后,王成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出城赶往城南。 “侯爷,王成他们来了。” “好,快让他们过来。” “王成、高景轩、胡忠见过侯爷。”三人纷纷向刘卓行礼。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坐吧。”刘卓面带笑容,一脸兴奋的看向几人。 “多年不见,侯爷依旧英姿勃发,?威风凛凛,令人好生羡慕啊。”高景轩喜笑颜开道。 “你的嘴巴还和以前一样甜,不过,我喜欢。” “把你和胡忠派往陕西五、六年,又把你们调往山西,属实是难为你俩了,我心有自责、愧疚。” “倘若你二人想要回山东,或者有其它的想法,尽可现在提出来。能帮你们实现的,我都会一一满足。”刘卓一脸平静的说道。 话音刚落,高景轩随即起身看向刘卓,然后一脸郑重道:“侯爷但有吩咐,高景轩必定遵从,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私心。” 回山东,高景轩做梦都想回山东、回辽东带兵。 但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自己不做就会有其他人顶上。侯爷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今日之付出,来日必有厚报。 “王嗣澄、任知命、苏晖、陆瑾等人现在就在辽东带兵,你就甘愿待在山西,跟着那帮流贼乱匪到处乱窜?”刘卓饶有兴趣的看着高景轩。 刚开始的时候,刘卓觉得高景轩与袁少恒是同一种人,可事实证明,两者就不是一路人。 “只要侯爷下令,无论是跟着流贼亦或者前往辽东,高景轩绝不皱眉头。”高景轩信誓旦旦道。 “好。” 接着,刘卓看向了一声不吭的胡忠。 “侯爷,我,我和高兄一样,听,听从侯爷命令行事。”胡忠吞吞吐吐道。 “放心大胆的说,没有人会因你之言而责罚。”刘卓笑言道。 “侯爷,胡忠恳请侯爷准许我返回山东。这陕西、山西遍地的流贼乱匪多数都是秦人,卑职看着他们四处流窜就不禁暗下落泪,更不忍见他们被官兵剿灭。” “胡忠恳请侯爷成全。”话音刚落,胡总立马跪地请求。 “你这是做什么?我先前就已经说过了,你既然不愿跟着他们,就随我同行吧。”见状,刘卓随即起身扶起了胡忠。 “谢侯爷成全。”胡忠一脸感激道。 “好了,山西如今是什么情况?王成,把你了解到的情况全部告知于我。”胡忠坐下后,刘卓望向王成,询问道。 “侯爷,自宋统殷任职山西巡抚后,虽有阳城、高平大胜,但农民军气候已成,山西多地的县城被攻取。” “随后,宋统殷受到周延儒的诬陷而被罢免巡抚之职。不过,继任巡抚是许鼎臣也是个无能之辈。” “太原算是紫金梁的老巢,闯王、闯将等许多人流贼首领长期聚集于此。” “王嘉胤死后,紫金梁把当时在山西零星分散的各路农民军统一组织起来,编为36营,对应着36将。此次议事聚集的人手大概有二十万人,山西境内没有什么官军可以对付。” “接着,流贼首领紫金梁、闯王、八大王、曹操、闯塌天、闯将等农民军分率人马向山西各处进攻。进攻沁水、窦庄,又破泽州、蒲州。” “九月初,紫金梁带领农民军攻占河南的济源、温县。月底,紫金梁带人进入陕西,攻占多个县城。年底,其又带领农民军攻占山西乡宁、石楼、稷山、闻喜、河津等县,占领晋南大地,把山西搅得是天翻地覆。” “依我之见,山西境内的另一股农民军可能不久就要南下平凉府,攻打大宁、隰州。”王成将近期搜集的有关农民军的消息尽数告知在座众人。 “你是觉得这些农民军如何?”听了王成所言,刘卓对这些农民军也不禁认真了几分。 “紫金梁虽然势大,但是太过于招摇,必定会引起朝廷的重点关照。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待陕西境内的流贼被剿灭,朝廷会调曹文诏等将入晋,紫金梁必定撑不了多久。” “至于山西境内的闯王倒可以先跟着看看,倘若不堪大用,我们可以拉着一票人单干。”王成一脸严肃的分析道,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紫金梁所为是取死之道,万不可跟随。至于其他的首领,你们自己选择。倘若你们某日想要自立山头,一定要派人通知我,我好在暗中施以援手,这点一定要谨记。” “对了,徐州有张义在,淮安有楚知白等人。你们如遇困难、或处境危急,可随时求助于他们。若是跟着那帮农民军没什么出路,就回山东来,不用这般辛苦。”刘卓神情凝重,句句都是对众人的叮嘱、关心。 “侯爷放心,我还不到而立之年,不会轻易送命的。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曦云与虎子,希望侯爷可以多加照拂。”王成笑着看向刘卓,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放心,自你走后,我就让夫人将她们接入刘宅了。宅内有一众的侍女、丫鬟,不会亏待了她们的。”刘卓微笑道。 “谢侯爷。” 由于刘卓与高景轩、胡忠等人数年没见,接下来,众人所聊不是陕西近些年的大事便是高、胡二人的私事。 几番玩笑下来,杜钰虎也与高、胡二人打成一片,好不热闹。 第301章 抵达洛阳 两日后,刘卓一行人通过轵关,经垣曲,来到了侯马驿站。 在侯马休整一日后,众人继续一路向北行,很快就抵达了平阳府府城。 “侯爷,此去隰州也就两百余里,我一行人返回隰州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您就不必随行护送了。”王成沉声道。 “好,此后行事一定要万分谨慎小心,千万不能冒险把性命搭进去了。”刘卓嘱咐道。 “我等明白。” 随后,王成、高景轩等人与刘卓便分开了,一路朝着隰州北行,一路南下泽州。 虽然山西境内多山,道路崎岖,但刘卓一行人还是从泽州绕回了河南沁阳。接着,刘卓等人渡济水,经孟县,来到了河南府。 一日,刘卓带着徐欢、胡忠来到了河南府城洛阳。 “如今的洛阳城虽没有隋唐时期那般繁荣、壮观,也算得上一座坚城了。李自成率领农民军在崇祯十四年才打下洛阳,倒也并非实力不行。”刘卓看着来往不绝的行人,不禁心生感慨。 如今的洛阳城,城周不过八里多,墙高四丈,壕深五丈。 尽管因为流贼乱匪的缘故,在崇祯四年于城壕边筑拦马墙一匝。其高一丈,土墙长三十三里,引瀍水入壕。 但,洛阳城的面积远无法与隋唐时期的洛阳城相比。单隋唐洛阳城遗址就占地达四十七平方公里,更别说在唐高宗时期建造的上阳宫面积就达八平方公里。 “侯爷,洛阳城的防卫严密,一旦动手了,怕是不好脱身啊。”一路走来,徐欢看到了不少的民壮和官军,遂低声说道。 “无妨,先与陈锋汇合再说。”刘卓并未多言,随即朝着约定的酒楼赶去。 陈锋原是商行在登州府城的管事,因其能力出众,故在在崇祯二年被调往洛阳任职。早在陈锋离开济南之前,刘卓便吩咐陈锋一定要注意洛阳城的各官署位置、以及福王王府布局。 城北靠东的一处酒楼中,刘卓见到了看似市侩圆滑的陈锋,其正与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闲谈。 酒楼的位置处于县城中心,陈锋能够将酒楼经营成如今的规模,必定是下了一番苦功。 许久,在结束了与中年男子的谈话后,陈锋才看见刘卓一行人坐在酒楼二楼。 “公子,此处交谈多有不便,不妨随我到后院去吧。”陈锋笑着看向刘卓等人。 “嗯。” “自上个月收到侯爷的来信,我便知道侯爷很快就要来到洛阳,因此特意命人将后院收拾了一下。此处虽比不上自家宅院,但短期暂住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侯爷这边请。”陈锋边说边领着几人向后院走去,很快就来到一处宽敞的客堂。 “侯爷,你们先坐着。我让人取来几包好茶,这可是一个朋友从苏州带过来,味道还不错,平常我可舍不得喝。” “不用了,坐下陪我们几个聊聊。我此番进城是为了了解洛阳城的情况,不会待太久的。”刘卓起身拦下想要忙活的陈锋,而后十分脸随意说道。 “好,我听侯爷的。” “洛阳城内为何防卫这般严密?是在提防陕西、山西流窜而来的乱匪吗?”刘卓随即问出心中疑惑。 “是的。” “这几年,有不少的流贼、农民军来到了河南境内,不少州府的县城都被攻克,所以府城的防卫才这般严密。” “城外的那道土墙,便是在去年修筑的。”陈锋脱口而出,确认了刘卓的猜测。 “原来如此。我早先给你说的洛阳布局图你画出来了吗?”刘卓继续询问道。 “侯爷稍等,我这就去取来。”听了刘卓所问,陈锋立马起身,一脸认真的回道。 明朝亲王府的建筑规制并不是什么秘密,建筑布局基本上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占地面积大小的问题。 亲王府周长是三里三百零九步五分,王府城高二丈九尺,下宽六丈,上宽二丈。 另一规定是,王府东西阔一百五十丈二寸二分,南北长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 亲王府的面积多数都在四、五百亩以上,大小不一,很少有超过千亩者。 但是,朱元璋的次子,即第一代秦王朱樉的秦王府却是个例外。王府占地面积为1.5平方公里,面积比前世的北京故宫还大了一倍,约占地两千多亩。 即便福王再受宠,朝中的文官集团也不可能让神宗给儿子建造堪比秦王府一般的宫殿,最多也就是在普通亲王府的规制上大一些,不然就会遭到文官的抵制。 没多会,陈锋便手持几张画卷来到客堂。 “侯爷请看,这张图是洛阳城各官署的分布,福王府则是在府城东北角的位置,与酒楼相距不远。”陈锋将布局图放置在桌案上,待刘卓等人走来后,耐心的向几人介绍。 听了陈锋介绍,刘卓随即把目光瞄向了图纸上的福王府。将洛阳城分为四个区域(东北、西北、东南、西南)的话,福王府则处于洛阳城东北区域的中心地带。 福王府周围,有祖师庙、关帝庙、董公祠等建筑,还有察院、粮捕厅等衙署。 酒楼对面不远处便是河南卫的驻地,府署、火药局、分防营、分守道等位于城南。 不多时,陈锋又将手中另一卷图纸放置在桌案另一侧。 “侯爷请看,这是王府的布局图,是我买通了王府之内的护卫所得。”陈锋不紧不慢道。 朱常洵是明神宗帝朱翊均第三子,是神宗宠妃郑贵妃于万历十四年正月初五所生。十五岁被封为福王,藩地洛阳。 单为朱常洵营建府邸,便耗银二十八万两,花费是其他亲王的十倍。 福王府是按照皇宫的建筑模式建造的,有宫殿、人工湖泊、亭台楼榭、假山奇石等建筑。 福王府北至莲花寺,南至察院街,西至十字街北,东至原县前街。王府四周有高墙围着,建内、外宫,修四座府门楼。北有望京门,南有正华门,西有西华门,东有东华门。 王府的正大门在察院街上,与府文庙后大门相对。 王府外宫有仪门,圣谕牌坊、中正殿、皇恩殿、以及大量的马房、厢廊房、仓库等建筑。 外宫与内宫之间修有宫内大道,以作区分。 内宫筑有三座门,中有客堂、书房、文昌楼,东为练武场、土地庙。西侧为花园,园内有人工湖,引莲花寺泉水入湖,湖岸上有亭台楼榭、假山奇石。 明朝时期的一个亲王府,有品级的大小官员便多达三十余人,这还不算王府的护卫与内宫人员。 刘卓最关心的就是福王府内到底有多少护卫,福王府护卫的多少是此行能否成功的关键。 “你可知道福王府内有多少护卫?”刘卓走到一旁,端起茶杯,而后开口问道。 “根据我从那个王府护卫探听到的消息,福王府的护卫人数绝对不会超过千人,剩下的恶奴大都在各处的田庄、对应的产业上。”陈锋回想片刻后,遂答道。 “千人?如此的话,就得看王成与高景轩的动作了。”听了陈锋所言,刘卓直接打消了派人潜入刺杀计划。 随后,刘卓陷入了沉思中。 凭借手上的这几百人,刘卓倒是有许多办法可以拿下福王府。但想要做到悄无声息的,是根本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得手之后还要面对府城的各路官军。所以,刘卓只能想法借助外力。 若是能与农民军、流贼的首领达成交易,便可以在城中大闹一场,甚至通过农民军攻下洛阳也并非不可能。到时候,谋害亲王的罪名也就落不到刘卓等人的头上了。 “城北、城东可有些闲置的宅院?”刘卓回过神后,一脸严肃的看向陈锋。 “多半是有的,只是不知侯爷想要安置多少人?”陈锋答道。 “四百人。” “侯爷放心,陈锋必定会安排妥当。” 因河南大旱、以及陕西流贼作乱,城中有不少的豪门富户举家南迁。陈锋很快就在城内购置了几处宅院,尽皆位于洛阳城北、城东,距福王府不远。 刘卓则在陈锋的安排下,选了处离福王府较近的宅院。 在洛阳安顿下后不久,远在山西隰州的王成、高景轩便带人投效了闯王,全力协助闯王作乱。 八月,闯王、八大王、闯将攻克大宁、隰州、阳城、泽州。 随后,山西全省震动。 前山西巡抚宋统殷,以许鼎臣督贺人龙、左良玉军领八千人进驻平阳;宣大总督张宗衡督张应昌、颇希牧、艾万年兵七千人堵汾州,妄图一举剿灭义军。 但是,高迎祥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弃阳城、泽州,率部进入了河南怀庆府。 接着,高迎祥率部攻济源、孟县。渡黄河后,取孟津,直逼河南府城洛阳。 高迎祥为何会放弃北上直隶呢?主要在于王成与高景轩的不断劝说。 北直隶乃是京畿重地,北上就相当于打朝廷的脸。惹怒了崇祯那小子,说不定其会把辽东军调入关内,到时候就没有一众义军的活路了。 主要是曹文诏这小子在农民军之中的名声太响,撵的一众农民军四处逃窜,比丧家犬还不如,没有人不畏惧辽东关宁军。 官军现今已经把紫金梁作为剿灭的首要对象,若是闯王成为了朝廷的关注对象,恐怕日后又该过到处流窜的日子了。 攻下洛阳后,可以直接率众军南下入山区,穿越南阳府,进入湖广那片水稻之乡。只要占据了湖广,有粮有人,何愁大事不成? 王成、高景轩给闯王提的建议,甚是合高迎祥的心意。 先前被官军追着跑,高迎祥等人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所以王成等人提议没多久,高迎祥就同意了。 况且,南方好像也没什么有名的将领,高迎祥心想。 第302章 分派、部署 就在闯王携一众农民军进逼河南府前,王成与高景轩扮成商队入了洛阳城。 洛阳城北的一处客栈内。 “高兄,你觉得闯王会率领大军兵围洛阳?”王成实在难以相信闯王会听信二人所说。 “多半会来的。” “他们这些由农民、民壮、边军组成的队伍战力确实一般,北上只有死路一条,南下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我相信闯王身边会有聪明人的,再说了我们这建议完全是为他们考虑啊。” “况且,你我带人来洛阳城是与他们里应外合拿下洛阳,对他们可是大有好处的。若是行动失败了,死伤的是我们,对他们能有什么损失,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就信信闯王不心动。”高景轩一脸认真的分析道。 “高兄所言有理。既然闯王多半会来洛阳,那侯爷吩咐我等的任务便是完成了。” “不知高兄发现没有,这洛阳城的防卫似乎异常的严密。侯爷想要在城中对福王出手,恐怕难度不小啊。”王成双眉紧蹙,脸上尽是不安与忧虑。 “确实如此。眼下,我们还是先找到侯爷再说吧。” “好。” 想要在偌大的府城找一个确实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在一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 由于刘卓要对福王下手,身边的人必定在福王府附近出没,只要在福王府附近盯着,不愁找不到人。 很快,高景轩的手下便发现了前往飘香楼取情报的胡忠。 “侯爷,闯王多半会在四、五日后率众来洛阳。不过,他们绝对不会在洛阳待太久。倘若我们无法在拿下福王后,迅速打开洛阳城的大门,我们将会被困死在洛阳城。”王成神情凝重,眉头微蹙,压低了嗓音,郑重其事道。 “福王必须死,所以福王府必须要闯,杀了福王后如何出城确实是一大难题。” “不过,我们可以借助闯王等人兵围洛阳之际在城内制造骚乱,然后趁机夺下东门。只要拿下东门,我们便可顺利出城。”刘卓心平气和道。 “侯爷,这朱常洵在洛阳的名声极差,其来了洛阳之后,飞扬跋扈,颐指气使。” “福王府的宫墙高大,即便是在福王府闹出了动静,也传不出来。纵使是附近的百姓听到了,也不会在意的。”一旁的陈锋见众人句句不离福王,遂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坦言相告。 “当真?” “千真万确。” “哈哈哈,好。” “陈锋,此次你随我们一起行动。把你手下可用之人全部召来,过几日,随我们一起行动。”刘卓满脸兴奋的看向陈锋,而后一脸真诚的吩咐道。 王府的宫墙高大又宽阔,可以隔绝行动中不必要的声响。再加之福王名声差,纵使王府中闹出了一些动静,旁人只会以为是福王在胡闹,只能默默忍气吞声。 城中的百姓、官员、以及王府中的人压根不会想到有人敢对福王不利。毕竟,谋害皇族可是最轻也得凌迟。 倘若真的因为厮杀而闹出了太大的声响,可以派一队人在城中放火,制造混乱。 明朝时期的建筑多数还是木制结构,只要浇些火油,火势起来后绝对能够令人头痛不已。 “徐欢,你手下的那几个人能爬上宫墙吗?”刘卓扭头看向一侧的徐欢。 “侯爷请放心,有张通打造的器械辅助,爬上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来洛阳之前,我亲自盯着他们爬过,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徐欢承诺道。 “好。” “行动当日夜,一定要先把宫墙上弓手全部解决了。不然,这些人绝对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接下来,我把大家的任务分配一下。分配以后,一起推演行动过程的可能出现的纰漏、问题。最后,都发表一下针对此次行动的看法。”刘卓吩咐道。 “侯爷,我与高景轩是扮成商队来的洛阳,底下只有部分的兄弟拿有兵器,怕是不能与侯爷一起杀进王府了。”刘卓的话音刚落,王成随即开口道。 兵荒马乱之时,若是商队进城,限制护卫手中的兵器可以极大减少城中作乱的可能。 毕竟,野猪皮就曾经命士兵假扮商队夺取抚顺城。流贼乱匪中不乏能人异士,提前防备着总是好的。 “无妨,你就与陈锋一起行动吧。”刘卓安排道。 “是。” “陈锋,洛阳四城关闭后,城中多安排什么人巡街?” 尽管刘卓知道各府城多是由衙役、弓兵、卫所兵、驻兵、民壮等防卫驻守的,但还是开口问道。 明朝的捕快、应捕、捕役,又称快手,司捕;民壮又称机兵,重在防御城池,剿灭叛匪,司守;弓兵,是一种差役,负责维护县里治安,司缉。 “平常的话多是衙役与卫所兵来巡街,倘若遇到乱匪围城或者大事,巡逻的人就多些,有驻兵、弓兵、卫所兵等。” “对了,若是情况危急,府尊大人还会前往王府求王府派出护卫协防。”陈锋开始回想自己许久前的记忆,随后答道。 “好,城中弓兵所穿服饰的样式,你可记得?” “记得。” “三日之后,可能仿制百余件?” “没问题。” 接着,刘卓简单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始向众人分派任务。 “高景轩,你在队伍中挑选一些强兵勇将,我再派五个弓手,组成几支巡逻队。你们全部都穿上弓兵服饰,就在福王府附近巡逻,哪也不要去,防止有人发现异常。” “巡逻过程中,若是遇到突发情况,你要当机立断,切不可犹豫坏事。”刘卓命令道。 “侯爷放心,高景轩必定完成任务。” “陈锋,你久居洛阳,对洛阳城大街小巷必定十分熟悉。王成和高景轩手下没有武器的卫士与你手下的人暂由你指挥,全部隐于福王府四周的宅院。一旦发现我们的巡逻队被城中将领盘查,你立马令人在远处点火,制造混乱。” “还有,你手下的人手不少,最好将分队指挥,不然等出城时定会出乱子。你可明白?”刘卓一脸担忧的看向陈锋。 算上王成等人的手下,再加上洛阳原有的人手,有两百多人可供陈锋指挥。 人多了,出乱子、发生意外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明白。” “属下一定将各队的职责明确,绝对不会给侯爷添乱。”陈锋一脸激动的神情,信誓旦旦的说着。 陈川平是自己堂哥不假,可自从进了商行,自己基本上都被外派了出去,很少留在济南,也从来没有表现的机会。 只有紧紧抓住这次机会,在侯爷面前好好表现一回,日后才能有更大的发展。陈锋暗下决心,一定要争气。 “徐欢,你的任务难度不小。不仅要解决宫墙之上的弓手,还要在宫墙之上观察王府内的动静,并对王府内的行动人员以援手。所以,我给你准备了数只望远镜,便于你们行动。” 说罢,刘卓随即命人抬上来数个木箱,每个木箱之中装着的是四把望远镜。 “侯爷放心,徐欢必不辱使命。” 接下来,众人十分自觉的把目光看向了杜钰虎。 “钰虎,待我假扮府衙同知骗开宫门后,由你负责应付外宫的护卫。如果遇到反抗的、不听话的王府护卫,一律格杀。总之,外宫绝对不能在我出来前出乱子。”刘卓沉声道。 “是。” “陈锋,你再分出三、四十人将王府护卫的甲胄运一部分出来,也好方便随后夺取东门(建春门)。” “好的。” “王成,你随我一起入内宫,杀福王。” “王成领命。” 安排完所有人的任务后,刘卓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刘卓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看向众人。 “侯爷,王府夜间的防卫虽说会松懈一点,但护卫至少还会有五六百人,仅凭杜兄弟手下的几百人怕是不足以应付吧。高景轩一脸疑惑,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见状,刘卓并未开口答复,而是示意杜钰虎告诉高景轩缘由。 “高兄请看。”杜钰虎话音刚落,便见其脱下了长袍,露出了上半身的胸甲。 “这是铁甲?” “是铁甲,不过侯爷称他为胸甲。这是邱老与张通等人合力锻造的铁甲片,几片连在一起成了如今的胸甲。” “胸甲可以抵挡刀箭的攻击,防御力不输于寻常甲胄,但却极为轻便,极大降低了将士的负重。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全力劈砍试一试胸甲的防护。”杜钰虎笑着为高景轩解释,见其一脸茫然的样子,遂提议道。 “不用试了。”高景轩随即摇了摇头,表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 此次行动结束,说什么也得劝说侯爷把自己带回济南。倘若继续在各地办差,可能自己会错过更多的好东西。 “侯爷,若是我们无法骗开王府宫门,是不是就得看徐欢这边的动作了?”王成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 “对。” “福王府那些恶奴,一个个眼高于顶,说不好还真不把知府衙门的五品同知放眼里。”刘卓皱眉道。 “侯爷,这些恶奴平时都是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当把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估计没有几个硬骨头,这倒反而有利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了。”陈锋笑言道。 “有理,有理。”刘卓听后,大笑道。 …… 任务分派结束后,众人在城中耐心等待闯王大军的到来。 第303章 行动 崇祯五年八月末,怀庆府孟县。 “舅舅,我们真的要过黄河吗?”一身穿甲胄的壮汉面露疑惑,不禁问道。 “怕了?”中年男子扭头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倒不是怕。主要是我觉得王、高二人有些不靠谱,总感觉他二人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壮汉看着虽年轻些,但却给人一种成熟、老练的感觉。 “不是一路人?何以见得?”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看向自己这个外甥。 “我也只是猜测,舅舅觉得有理可以听听。” “你说。” “先不说那王成,与其一同加入我们的高景轩自称是西安府的粮商,因受了官府的迫害,才举家返回山西老家。可我让人私下问过他,每次他都推脱拒绝,这是其一。” “其二,不知舅舅有没有见过他们手下的几百人?那站姿、行走的步伐,舅父不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我见他们手下的杀人,那干脆利索的手法我从未见过。” “还有,最让人看不透的就是这个王成,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质跟我们这些大老粗可是有些格格不入啊。”壮汉的分析令中年男子极为的震惊,短暂的愣神后,便一脸平静的看着壮汉。 “枣儿,你实话说,这是你自己的看法吗?”中年男子面无表情道。 壮汉面露尴尬之色,而后嘿嘿一笑,不自觉的挠了挠头。 “枣儿啊,不管王成与高景轩心属何人,只要他们所提建议有利我们,我们就可以采纳。” “再说了,山西境内如今乱作一团,留在山西是没有出路的。他二人所言不仅有理有据,而且还冒着极大的风险亲自前往洛阳与我们里应外合。单凭此一条,我就没有理由不过黄河。”中年男子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外甥。 “倘若这是朝廷给我们下的圈套,是他们联合演的一场苦肉计呢?” 听完壮汉的分析,中年男子不由得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 “用计?你太高看朝廷这帮官员。” 山西与河南是两个不同的省,各有自己的主官,且不说两个巡抚能否尿到一个壶里。两个封疆大吏合谋来对付自己这个不出名的流贼,这就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说不定自己哪日混成所有农民军的首领,就可以享受这般待遇了,中年男子心想。 “枣儿,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就要过黄河,兵进河南府,直逼洛阳城了。” “舅舅,若是兵败呢?” “兵败?大不了带着弟兄们再降了官军。”中年男子一脸无所、毫不在乎的样子。 八月二十七日,闯王率部渡黄河。 八月二十八日,闯王率农民军与流贼绕过了孟津县直逼河南府城洛阳。 由于河南知府误判,认为农民军不会攻打洛阳,也就只是关闭了四门,并未及时向开封求援。 “人都派上去了吗?”河南知府一脸紧张的问道。 “衙役、弓兵、民壮、保甲,以及巡检司的兵丁,能派上去的人都派上城楼了。王指挥带着手下的卫所兵上城墙指挥防卫了,有千余人。” “我觉得我们一方面派人向开封、汝州等地求援,另一方面得号召城中富户的护卫守城。” “此外,福王府还有不少护卫,不过依照福王的性格,恐怕是不好借调护卫。”河南府同知提议道。 “提议不错。迅速派人求援,我去福王府与王府长史沟通,你去号召城内的百姓守城。” “好。” 福王府附近的处宅院,刘卓站在阁楼上,手持望远镜,观察着洛阳城的动静。 “传下去,今天晚上动手。” “是。” 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太阳渐渐西落,夜幕也随之降临。 即便如此,城墙之上依旧坚守着许多将士,甚至还有不少的将领睡在了城楼。 往日人来人往的洛阳城也不见了,街巷里只有寥寥数人,剩下的就是不断来往的兵丁。 从高空俯瞰洛阳城,可以看到福王府周围有不少宅院依旧亮着火光。院内站着一个又一个的壮汉,尽皆手持钢刀、弓弩。 时间很快就到了子时,街道上只剩下了偶尔巡逻的官兵。 很快,摸到王府城墙下的数人便借助器械爬上了王宫宫墙。然后,又有数十人借助绳子爬上了宫墙。 一刻钟不到,几十人便控制了王宫宫墙。 收到徐欢传来的信号后,刘卓带着五六人来到察院街上的王府大门口。紧接着,便骗开了王府外宫大门。 “你要是敢有一句废话或者大喊大叫,顷刻之间就会让你人头落地。”杜钰虎恶狠狠地威胁道。 “听懂话就点点头。” 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还让人捂住了嘴巴,王府的护卫只能使劲点了点头。 松开手后,护卫急忙求饶:“好汉饶命啊,我家有老母妻儿要养,各位好汉可怜可怜我吧,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闭嘴,再敢废话立马结果了你。”王成吓唬道。 “依原计划行事。” “好。” 随后,众人分成两队,一队一路向北,朝着内宫方向走去。杜钰虎则带着其麾下的三百卫士控制外宫,防止王府护卫引起骚乱。 王府的布局与寻常百姓不一样,即便是入夜,外宫各处也有烛火照明。 “你们是什么?” 突然不知从何处走来两个宫人,看到有上百人悄摸的走来,遂大开口喊道。 不等两人说完,十数支弓箭、弩箭就将两人射成了刺猬,死的不能再死。 一路上,但凡遇到走动的王府人员,尽皆被弓手、弩手射杀。至于火铳的声音太大,刘卓就命人留在了城外。 由于提早派人拿下了宫墙,再加上随行卫士各个眼疾手快,直到刘卓等人来到内宫门前,整个福王府竟都没人发现。 主要也是发现的王府护卫、宫人都被射杀了,来不及大喊大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要守卫洛阳,调离了部分王府护卫,人手不足的缘故。 穿过数百米的外宫,刘卓等人终于来到了内宫大门前。 宫门前有十数人的王府护卫守着,见刘卓等人不似护卫,并且一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样子,领头的护卫随即就开始高呼大喊,而后拔刀相向。 几个呼吸的功夫,十多人王府护卫便倒地不起。 不过,到了此时,内宫之中的太监、宫女、姬妾也被惊醒,乱成一团。 内宫的宫门与宫墙远没有外墙高大,只见队伍之中走出几人,直接将飞爪丢上墙头,很快就爬了进去。 几声惊呼与惨叫后,宫门被打开,刘卓与王成率身后的卫士一拥而入。 内宫是藩王与其王妃、以及其他妃子、子女的居所,太监与宫女主要任务是服侍。只要进入了内宫,杀了福王就是迟早的事。 不过,派人找遍了福王的寝宫,王成与手下的卫士并未找到福王及其一众妃子。 内宫的面积与外宫面积相当,真要藏上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所以,仅凭手下的百十号人在有限的时间是根本找不到人的。 “去,把这些太监与宫女全部带过来。”刘卓下令道。 “是。” 时间拖的越久,被人发现的概率就越大,必须得尽快找到福王。否则,也就只能放火烧了内宫。 但是,这是下下策,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能藏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不是王府的暗室密道,就是一些难寻的犄角旮旯。又或者,这些宫女太监中就有人帮助福王隐藏了行迹,不能太心软了。 不到一刻钟,数十人的太监与宫女就被带到了福王的寝宫前。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大半的宫人浑身发抖。 “今晚,我是一定要找到福王的,福王必死无疑。” “不过,你们是否会陪着福王下去,取决于你们自己。若是有人能够提福王的藏身处,则免死。”刘卓面无表情道。 “福王,福王若是死了,我们也要陪葬。还,还不如被你们杀了。”一名太监壮着胆子抬起头,一脸惊恐,胆战心惊道。 “你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随后,刘卓扭头示意身旁的王成动手。 只见王成快步走上前去,一刀捅进了小太监的胸口,瞬间便要了他的命。抽出腰刀,鲜血不断的从尸体上流出,附近的宫人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现在,我问一句你们回答一句,没人答话就杀到你们回话。”刘卓一脸冷漠,威胁道。 “福王在哪?” 一群宫人不住的战栗,就是没有人回话。 不多时,又有一个小太监和一名年长的宫女被王成无情的送下地府。 直到杀了十数名宫人后,终于有一个小太监忍受不了,称福王躲在花园内的假山中。 “王成,你去把花园那边的人全部带过来。”刘卓吩咐道。 “是。” 很快,王成便把数个妃子、太监、以及福王押了过来。刘卓没有废话,走上前去,一刀结果了那个身型肥胖的大胖子。 “走,与杜钰虎、徐欢汇合。”刘卓没有多余的话,随即带人朝外宫的方向走去。 内宫之内的动静确实不小,进而惊醒了外宫中的部分护卫。但在徐欢与杜钰虎的合力围杀之下,最终没有酿成大乱。 穿上福王府护卫的甲胄,在解决了城门的守卫后,城墙之上的守军也被惊动了。 随即,王成依约发了号炮,一众卫士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帕子,纷纷系在左臂。 城外的农民军、流贼看到后,全力攻向东门。 “侯爷,我们没有钥匙,得一刻钟的功夫才能打开城门。”一个工匠汇报道。 “好。” 接着,刘卓带人与城墙上下来的官军开始拼杀,杜钰虎带人阻击其他各处的援军。 …… 第304章 感悟良多 在刘卓等人的协助下,高迎祥毫不费力便取了洛阳城。 将福王府的所有财物尽数收缴后,高迎祥带人将府城粮仓内多余的粮食分发给了受灾饥民。 河南省的灾民奔走相传,纷纷从其它州府奔赴洛阳,投奔闯王高迎祥。一时间,闯王之名传遍了中原大地。 随后,高迎祥下令纵火焚毁了富丽堂皇的福王府。 或许是出于对王成等人背景、实力的顾忌,攻下洛阳后,高迎祥对王成、高景轩的态度极好。在王成提出调拨马匹的要求后,高迎祥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可惜了,耗费无数金银营建的王宫就这么毁了。”刘卓一脸无奈,感慨万千。 历来造反的首领好像都喜欢烧毁宫殿,如项羽火烧阿房宫,朱温火烧大明宫,李自成撤离北京前放火烧毁皇宫。 “可惜了福王府内无数财物,全都便宜了这帮农民军。”杜钰虎一脸肉疼,只能无奈叹气。 “没什么可惜的,那些财宝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就算是到了我们手里,最终也是用在百姓身上。任谁拿了这些,都做不到心安理得的逍遥?”听了杜钰虎所说,刘卓随即出言宽慰。 杜钰虎也不傻,自然听出了刘卓话中的意思,很快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侯爷,这帮农民军中也有能人啊。这闯王与其手下的人马也不简单,其所图不小啊。”回想起农民军近些日子的所为,高景轩不禁提醒刘卓。 “都是些收买人心的手段,不值一提。他们整日被官军追着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还有,高迎祥此番拿下洛阳,又焚毁福王府,谋杀亲王的罪名多半就落在他身上了。福王被杀的消息传到京师后,朝廷接下来会把精力放在高迎祥身上。” “所以,你和王成以后不用跟着他们了,稍后跟我回山东。”刘卓一脸认真的说着。 两人听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将两人调回山东是刘卓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主要是这些农民军日后对中原大地的破坏太大了,主打就是一个火烧、毁坏。 崇祯八年,农民军在攻陷凤阳后,不仅焚烧了龙兴寺、挖掘皇陵墓葬,还大肆焚烧宫殿建筑,烧掉了陵区松树三十余万株。 在中国古代,挖坟掘墓不仅违法,而且也是损阴德的事,更何况挖掘的是当今皇帝的祖陵。 你挖坟就挖坟吧,陵区的松树是招你惹你了? 与李自成、张献忠相比,刘卓在谋杀福王过程中所杀的人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李自成打进北京城后,残杀百姓、逼迫百官交出财物、纵兵劫掠,以致短短的几十日就失了民心。至于张献忠,则是以嗜杀、变态出名,祸害了川渝大地无数的百姓。 先前,刘卓只是想利用原有的历史事件来壮大自己,并未想过提前冒头。 但是此行河南、山西,见识了祖国的壮丽山河后,刘卓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日后,若是任由李自成决了黄河,这烂摊子可就难收拾了。早一步拿下中原大地,日后进行基建也就不用那么费力。 另一方面是刘卓也不想再继续蛰伏下去了,与其等着时机出现,还不如主动出击创造机会。 刘卓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接下来就是召回部下一起商议、讨论。 如今的大明朝与历史上的相比,也就少了辽东建虏的威胁,但财政依旧捉襟见肘,白银依旧集中在官僚士绅的手中。不过,让刘卓真正顾忌的也就是十多万辽东军。只要解决了他们,一统全国也就是时间问题。 刘卓现今三十多岁了,若是顺利的话,十年之内可以拿下全国。倘若遇到难啃的骨头,至少也得再等多几年。 等到立国称帝,估计都接近五十了,这对一个现代人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刘卓还想在有生之年开启中国式的大航海,开启工业革命,与西方各国争取殖民地,先一步插手中东。 刘卓还想用兵日本,把日本岛变成中国的远东行省;想将蒙古、新疆、西藏、西南等统统纳入中国的版图。 刘卓还想普及义务教育,使得百姓不再挨饿受冻,实现中华的再次复兴。 刘卓还想……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刘卓有些等不及了。 这些不仅仅是刘卓内心的想法,这也是任何一个有志男儿都想做的。 可能刘卓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做几件,但刘卓有儿子,孙子,可以立下几件后世子孙必须要做的事。 几人见刘卓陷入了沉思,也都十分默契的不再吭声。 虽然高景轩不知侯爷在想些什么,但从刚才的几句话中,高景轩明显感觉到侯爷的想法在变。或许很快就可以返回济南,多花些时间陪伴妻儿,高景轩这般想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卓终于从沉思之中走了出来。 “收拾一下,我们夜间上路。”刘卓一脸平静道。 “回山东吗?”杜钰虎随即询问道。 “不。” “先去归德府,经徐州、淮安,随后再返回山东。”刘卓转身看向众人,正色道。 “要不要跟闯王他们打个招呼吗?” “不用。下次见面多半是敌非友,交情太深反倒不好对他们下手了。”刘卓淡淡道。 “侯爷英明。” 入夜后,刘卓一行近千人乘马朝着开封府赶去。 河南省的西、北部多山,出了洛阳沿着黄河来到郑州之后,便是一片平原。 但是,洛阳与郑州之间还有许多的关口,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刘卓只能率众北渡黄河,然后再转头南下。 五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通过黄河附近的孙家渡口,来到郑州的地界。 路途中,几人也纷纷询问刘卓为何要绕道归德府。对于跟随自己许久的心腹,刘卓并没有瞒着,向几人说出了自己意欲起事。 几人听了后,脸上尽皆露出了喜悦的笑容,终于还是等来这一日了。 在这充满了剥削与压榨的明末社会,王成、高景轩等人见到了太多的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大明朝确实有骨气,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但,你若真的成为了大明的一个普通百姓,你估计就喜欢不起来了。 先不说那些跟随农民军的百姓,就拿朱元璋的老家凤阳来说,当农民军烧了老朱的家的祖宗陵墓时,凤阳的农民则是欢欣鼓舞,热烈欢迎农民军的到来。 由此可见,明末统治下的百姓生活之困苦、悲惨了。 为了避免战火波及山东,刘卓想着在中原选一个四战之地消耗大明朝的国力,然后一举夺取北方各省。 归德府城也就是前世的商丘,位处中原,是兵家必争之地。其东临徐州,西邻开封府,北接兖州,南是凤阳,是刘卓预想的一个绝佳位置。 归德这个地方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很不理想。但,对于刘卓却是一个极佳的所在。 徐州、淮安有张义、楚知白等人,徐州参将、南直隶等地的各路总兵与副将若是率兵来攻,归德守军必定可以先一步收到消息,进而从容应对。 至于凤阳府,总共也就数千的明军,战斗力低得可怜,完全就不用放在眼里。 山东六府就更不用说了,官军没出山东就会被全部收拾了。 因此,唯一需要警惕与上心的也就是来自河南各地的驻军、以及朝廷可能从关外调来的辽东军。 不过,朝廷一方面要镇压农民军,一方面还要提防北方的蒙古、女真,应该不会派出太多的兵力。 “侯爷,高迎祥这下可是捅破天了,各地的驻军全都跑来河南了。取洛阳,杀藩王,救济灾民,这家伙的名声比那王自用还要响亮。怕是要不了多久,他会成为所有农民军的首领。”杜钰虎笑道。 “事有利弊,不分对错。高迎祥看中了拿下洛阳的天大好处,却还是低估了攻取洛阳、杀死福王给朝廷所带来的震动,只能自求多福了。”刘卓面无表情道。 刘卓其实并没有见过高迎祥,对这人了解的不多,之所以让王、高二人投效,不过是为了给其一些甜头。 一个人若是在一件事上尝到了甜头,哪怕这件事风险大,多半是无法忍受诱惑的。 “他们会不会被朝廷大军给剿灭了啊?”久不开口的胡忠有些紧张的询问道。 “多半不会。他们的生存技能可是全部都点满了,就算打不过还可以诈降,这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刘卓瞥了一眼,一脸随意的说道。 “哦。”胡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趁着河南各府驻军兵围高迎祥,全力赶向归德府,五日之日必须抵达。” “是。”众人齐声领命。 经过此番折腾,原有的历史轨迹不可避免的会发生偏移,不过这也正是刘卓希望的。 简单来说,历史就是指过去的事,是由文人史官将无数个当下记录下来而形成的。 参照原有的历史确实省事不费力,但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只能被动的参与。倘若主动出击,参与进去,记录历史的权力便会随着实力的增长而掌握在自己手中。 此行,刘卓确实领悟良多。有时候,终归是要出来走走看看才能想明白。 第305章 途径归德、徐州、淮安 由于刘卓一行人所骑乘的马匹皆是辽东运来的上上马、上马,基本上只要草料、豆饼充足,短暂的休息后就可以恢复马力。 崇祯五年九月十六,一行人抵达了归德府城。 经过两日的打听,刘卓等人对归德也有了基本的了解。归德最有名的八家人,分别是“沈宋侯,叶余刘,高杨”八大家,全部都是以为官出名的。 沈、宋、侯、叶、余、杨几家的子弟多是从事文官,甚至出现了许多高官,如大学士、尚书、巡抚、御史等,而刘、高几多以将官、从商为主。 府城商丘是一座同洛阳一般的坚城,若是仅凭上千人就想控制归德府城,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商丘县不仅有归德卫,还有总兵常驻。城北、东南分设丁家道口巡检司、武津关巡检司。这还不算府衙、县衙等衙门可以调集的各种人手。 此外,距离商丘百余里的睢州重华镇还驻有睢阳卫。而且,商丘周边还有不少的卫所,仅河南都司直辖的卫就有十个。 当然,也有驻扎在河南境内却隶其他军府和都司统管的,如归德卫隶中军都督府统管。 两日之后,众人继续上路,经马牧集,很快就来到了砀山县。 一路上,众人皆是一副满面愁容的样子,觉得很难下手。但刘卓却是从容镇定,一脸平静。 “侯爷,这归德府城不好下手啊。县城也就只能容下那么多人,一下钻进去上千人,傻子都能察觉出来异样。”杜钰虎眉头紧蹙,愁颜不展。 “拿不下府城,连虞城、夏邑都拿不下吗?”刘卓一边给马喂着草料,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杜钰虎、王成等人听后,先是一愣,而后则是瞬间恍然大悟。 很快,刘卓就人来到了徐州城。 此时的徐州城已在原址重建,而张义等人因为业务需要便在城中买了一处宅院。 “不久后,会有大批的粮食运往归德,你这边最好在城外的官道 附近建造一些休憩之所。”说罢,刘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侯爷,大概会有多少石粮食经过徐州?”张义听后,神情不禁变得有些凝重。 刘卓放下茶杯,伸出了一个手指。 “一千石?” 刘卓摇了摇头。 “一万石?” 刘卓还是一声不吭,继续端起了茶杯。 “十万石?” 刘卓轻点了脑袋。 “侯爷,这么多粮食途经徐州,必定会有无数的盗匪、贼寇眼红。若是没有大批的护卫,不花上巨额银两打点徐州各衙门,恐怕徐州从此就不太平了。”张义心中大惊,噌的一下站起,一脸紧张道。 “不要惊慌。” “预计是这么多,不过实际运过去的粮食只会更多。”刘卓一脸严肃的看向张义。 十万石的粮食足够一个小县城数年之用,有不少粮商往河南运粮,可运送这么一大批的粮食可是从未有过的。 一时间,张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敢问侯爷为何要向河南运送那么多的粮食?就算是河南大旱,粮价上涨,可也不至于如此吧。”张义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卓,轻声试探性问道。 “快了,很快你就会知道。但我现在最想知道是你能不能在徐州的官道要处营建客栈?”刘卓心平气和的问道。 “侯爷,营建客栈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与徐州官场的一些官员吃饭时,我听说按察分司、兵备道、参将府、淮安知府、以及南京的一些高官貌似对骆马湖有些不满。” “不满?知道什么原因吗?” “多半是这些年上交朝廷的盐税大减,朝廷那边对此不满吧。”张义猜测道。 听了张义所说,刘卓才想起盐税这茬。私盐泛滥,朝廷收取的盐税是绝对会大幅减少。 不过,朝廷拿江南的士绅豪门都没办法,想要让徐州、两淮的官员放弃这块蛋糕,也是绝无可能的。 沉思片刻后,刘卓很快就有了主意。 “无需理会,无非就是送出去的银子多一些,他们是不会放弃骆马湖这个钱袋子。” “对了,我把徐欢给留下,你与他尽量多招收一些徐州当地的良善百姓用以经营客栈。稍后,会让楚知白那边给你送些银两,用于兴建客栈、雇佣帮手。”刘卓继续安排道。 “属下明白。” “还有,你将徐州当地有名恶匪都给我写下。随后,我会让楚知白派人协助你清剿这些人。” “好的。” “不过,还请侯爷手下留情,他们也都是徐州百姓,被逼无奈之下才走上了不归路。” “你放心,除了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剩下的人我是不会大开杀戒的。毕竟,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啊。” “侯爷大仁大义,张义佩服。”说罢,张义就要跪地感谢。 但刘卓眼疾手快,扶起了他。 接下来的几日,刘卓就徐州四县的驻军、卫所兵的情况等做了详细的了解。 好在张义与徐州州衙的一些官员交情不差,在不断的旁敲侧击之下,也终于了解了各地驻防情况。 徐州附近与与中都凤阳多数都是卫所兵,精锐确实不多,选在归德府之内起事拉反旗应该是可行的。 几日之后,刘卓带人来到了骆马湖。 还没靠近骆马湖市集,刘卓就看到了往来不断的人流与一辆又一辆的大车。 “骆马湖这步棋算是走对了,楚知白与王青干得漂亮,终究是没有辜负我对他们的厚望。”刘卓满心欢喜的说道。 “知白兄长年跟着侯爷耳濡目染的,本事定是学了不少。所以,我们才能有今日之所见。”听了刘卓所言,高景轩随即开始谄媚逢迎,一番巴结讨好下来愣是让人找不出半点毛病。 “多年不见,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见涨啊。说真的,这些年你不在身边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刘卓笑着看向高景轩,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 “那以后我就跟在侯爷身边了。”高景轩嘿嘿一笑,顺着杆子往上爬。 “好。” 看着眼前这个有担当、听服从、爱开玩笑的男人,刘卓是打心底里喜欢。只是他的损友袁少恒,与之相比就差的太多了。 前世的时候总听说某些领导爱给底下人打标签,当时的自己也就不太在意。可如今手下人多了起来,刘卓也暗自将众人分出了亲疏远近、能力高低、本事大小。 几人就在骆马湖集市外闲聊着。没多会,楚知白、王青等人便一路小跑着过来迎接。 当然,这也并非刘卓刻意摆谱,主要也是随行人太多,一下进去了多少会引人注意。 “侯爷,可把你们盼来了。几天前,张义就派人传来消息,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楚知白急忙走上前来,十分欢喜道。 “这些年,你带着一帮人经营骆马湖的一应事务,确实辛苦了许多。不过,你也愈发的成熟稳重了,日后必担大任。”刘卓看着迎面走来的楚知白,由衷的夸奖道。 “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够为侯爷排忧解难,楚知白义不容辞。”听了刘卓的夸赞、肯定,楚知白的心中顿时感觉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泪珠不由的在眼眶打转。 “好了,你先命人把弟兄们都安顿好。晚上,众兄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话音刚落,刘卓走上前去拍了拍楚知白的右肩,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嗯,我这就安排人手。” 时间很快就临近酉时末,一处宽敞的院内,摆放了近百张的桌子。桌上摆放各种鸡鸭鱼肉,令人垂涎三尺。至于酒水,拉来了一车又一车。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这也是刘卓离开济南所享受的最丰盛的宴席。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所有的酒桌座无虚席,许多在淮安招募的弟兄都想一睹那位公子的风采。 “大哥,他们口中的那位公子看着也没什么嘛,我还以为他跟我们多不一样呢?”孙宇端起杯子一口酒下肚,胆子顿时也大了些,一脸不服抱怨道。 “你再看看最中间那桌,你看出来什么没有?”马昱安看向孙宇,吩咐道。 “也没什么啊?他们那桌十几人不都是我骆马湖的高层吗?” “糊涂。何琛那小子一直以来就和我们不对付,有时候连楚老大也敢顶撞。但是,你看看那何琛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孙宇扭头继续看向最中间那桌。 “他不就是在一直喝酒吃菜嘛,这有什么?” “有什么?这说明那位公子在的时候,就没有何琛那小子插嘴的机会,更说明了那位公子的实力非同一般。你觉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能够获得他们的拥戴?”马昱安颇为无奈的看了看孙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哥说的是,若不是大哥的一番话,我估计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曹文昕压低了嗓音道。 “还真是。” 由于来到自家的地盘,刘卓也没有了顾忌,吩咐一众弟兄放开吃喝。而刘卓也通过这个机会将杜钰虎介绍给众人,并表示会将杜钰虎一行人留在骆马湖历练。 看着那些一个又一个的壮汉,楚知白觉得刘卓将杜钰虎等人留在骆马湖必有深意。 果不出楚知白的预料,就在宴后次日,刘卓就找来楚知白布置下一步的任务。 首先就是继续招人,不要怕花银子;其次就是通过各种手段、途径购粮,争取半年之内存下三万石粮食;还有就是扫除徐淮地区流窜的各种盗匪。 第306章 决定起事 返回济南的途中,刘卓明显感觉道沿途盘查的官军多了不少,这让刘卓一度以为是高迎祥把自己卖了。但是,高迎祥等农民军首领并不知道自己一行人去向何处,刘卓也没当回事。 不过,刘卓也是回到济南才得知是崇祯皇帝因为洛阳与福王一事大发雷霆,颁发了明谕。 大概意思就是陕西、山西、河南的流贼乱匪猖獗,各地必须严防死守,防止流贼窜至其他州府。 若有玩忽职守、阳奉阴违者,一经查实,必将严惩不贷。 与此同时,朝廷从辽东调了数万精锐入关,势必要将几省的农民军一网打尽。 九月底,刘卓一行人??辗转多地终于返回了济南。 受到农民军攻占洛阳的影响,来自山西、陕西、河南等地的商人减少了大半,但来自南、北直隶的商人却并未受到影响。 回到济南城的第三日,听到刘卓返回的邱泰一脸激动、兴奋的找到了刘卓。 “侯爷的大恩,老头子我无以为报。侯爷但有吩咐,老头子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达成侯爷所愿。”说罢,满脸褶皱、一头白发的邱老便要跪地行大礼。 “邱老,万万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了。”见状,刘卓随即快步上前,扶起邱泰坐下。 “先前,老头子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报仇雪恨。纵使侯爷先前多番承诺,老头子也以为是侯爷的安慰、拉拢之言。” “就算老头子现在死了,老头子也有脸面对死去的家人。”邱泰激动不已,泪水不住的顺着脸颊落下。 灭门之仇,这是邱老这些年心中永远的痛。虽然不知道邱老这些年为何不曾娶妻生子,但从福王被杀的那刻起,邱老便解脱了。 在他心中,或许血脉延续远远比不上血海深仇,或许邱老不想让自己的儿孙也背负着永远都无法完成的血仇,或许邱老的心从家人被杀的那刻就死了。 刘卓就如一个倾听者,听着邱老这些年心中的苦楚、心酸,听着邱老诉说自己的一生,听着邱老的无奈与兴奋。 许久之后,邱老的情绪方才有所缓和,然后一脸歉意道:“老头子在侯爷面前失态了,侯爷见谅。” “无妨。任谁遇到这等事,都情难自己。”刘卓摆了摆手,示意对先前的行为并不在意。 接着,邱泰则开始询问刘卓是如何杀掉福王。对此,刘卓也是毫无保留,详详细细的将行动前后告知。 “侯爷言必信,行必果,谦谦君子也。老头子我再次拜谢侯爷大恩。” “邱老不必如此。” 将邱老再次扶到椅子上后,刘卓也不在藏着掖着,遂将起事一事告知了邱泰。 “大明立国二百六十多年,如今多省出现灾害,各地百姓饱受苦难,侯爷起事也是顺应天意。侯爷需要老头子我做什么,只需吩咐一声。”邱泰神情严肃,一脸认真道。 “我想派人前往峄、滕二县锻造武器,不知火器所与器械所可派何人前往?”刘卓看向邱泰,问道。 片刻后,邱泰脸上就浮现了笑容。 “张通之子张少功,可担重任。” “张少功?” 刘卓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前往火、器二所的时候也见过张少功几面,但此人好像没什么耀眼、惊艳的地方。 “对。张通希望他可以日后考取功名,但是这小子却偏偏不如他爹的意,对匠造之术颇为感兴趣。” “我也是无意之中才发现的,这小子锻造火器的手艺可丝毫不输那些老匠人。把张少功派去把关,再派一些熟练的工匠、招募一些学徒足可成事。”邱泰满脸笑意,颇为自信的向刘卓推荐。 “好,就他了。” 随后,刘卓询问了蒸汽机、火器等的研发进度,两人继续聊了许久后才结束谈话。 几日的休息后,刘卓方才开始接手商行的事务,翻看积攒了三个多月邸报。好在两位夫人比较给力,将商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没有给自己拖后腿。 崇祯五年十月的某日,刘卓喊来了自己的女人,准备将起事的决定告诉几人。 “我有一件事要宣布。”刘卓一脸凝重的看向几人,压低了嗓音道。 自从刘卓出任登莱巡抚后,刘父几乎是不再过问所有的事情。近些年,刘父甚至对刘卓密谋造反也是毫不关心,只顾享受着孙儿绕膝之乐。 所以,刘父知与不知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卓怎么做? “宣布事情?你要宣布什么大事?”董映雪满脸疑惑,这次回来也没见带什么女人回来啊。 “我打算明年就在归德起事。”刘卓环视众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与莫名的兴奋,而后一字一句道。 “起事?”众人大吃一惊。 四人中,唯有董映雪与苏若莹早都知道刘卓在密谋造反。所以,在她二人短暂的愣神和惊讶后,脸色便恢复如常。 张嫣与杜月悦二人听后则是大惊失色,满脸的困惑与紧张。 即便早就预料到几人不会大吵大闹,刘卓还是命人禁止任何人靠近书房。 见两人面色有异,刘卓随即给董映雪和苏若莹使眼色,希望她二人可以劝说一番。 “两位妹妹莫要这般。夫君行事素有章法,从来不会做那毫无把握之事。夫君既然告诉我们几人,就说明夫君早已谋划周全了,没有拿我们当外人。” “这些年来,我大明境内多处出现灾情,百姓苦不堪言,饿殍遍野。但是,那些官绅豪商只顾自己利益,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大明朝还值得夫君为它效力?” …… “可是,夫君为何选在归德起事?” “我刘家在山东根基深厚,夫君在山东深受百姓爱戴与尊敬,在山东举事岂不是更加有利?”张嫣疑惑不解,思索片刻后,问道。 “在山东造反确实有着诸多的便利,但我不想把山东变成战场,更不想让山东的百姓因我受难。” “在归德起事确实有不便,但归德地理位置极佳,也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为我遮掩。故而,我就把起事地点定在了归德府。”刘卓一脸真诚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 “夫君今日把我们姐妹叫来,不单单只为告知造反一事吧?”董映雪眼含笑意,轻声道。 “我打算明年初在青岛召集众人商议细节,会后想把你们送到青岛。”刘卓面无表情道。 青岛八成以上的居民都与刘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来青岛商议大事是刘卓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稳妥的法子。 议事是刘卓早就计划好的,无论是辽东诸将,亦或是商行掌柜、幕僚,统统齐聚青岛。即便是有人发现了异常,察觉出问题,刘卓也不在乎了。 “侯爷不是明年四、五月份才起事?为何年后就将我们送到青岛呢?”苏若莹不解的看向刘卓。 “会后,会有刘凡接替我位置在济南指挥诸事,而我将亲往归德坐镇。在这过程中可能会有各种意外发生,或许会导致计划泄露,又或者济南会成为众矢之地。” “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必须带着孩子、父母前往青岛居住一些日子。”刘卓以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对着几人说道。 “妾身听从侯爷安排。”苏若莹心知这个男人的打算,故而一脸乖巧的说道。 随后,剩下的几人也相继表示会前往青岛。接着,刘卓开始向几人介绍起青岛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杜月悦小心翼翼的看向刘卓,说出了憋在心中的问题。 “侯爷就没想过起事失败的后果吗?”杜月悦虽有些紧张,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把目光集中在了杜月悦的身上。 “失败?” 刘卓饶有兴趣的看向自己这位四夫人。 明末的能人就那么几个,而后金与蒙古早已没了角逐天下的实力,眼下最大对手还是朝廷。 但,刘卓从未将他们视作对手,更是从未想过造反会失败。 “娘子久居深宅,对天下大势知之甚少,故而才会心忧不已。” “我之所以会选择一年之后起事,主要也是所属的势力发展到了瓶颈。若不趁现在举事,则没有办法继续壮大,说不定最终会被那些流贼乱匪给压过一头。” “几位夫人放心吧,为夫想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办不成的。”刘卓轻笑一声,耐心的宽慰着几人。 “好啦。夫君既然这般说,定是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姐妹就听从夫君的安排,不要给夫君添乱了。”董映雪笑言道。 “还是娘子懂我。” 接下的一段时间,刘卓令卫道派出大量人手的前往辽东沈阳、盖州等地,又派人手南下徐州、淮安通知众人。 就在刘卓下达各种命令的同时,朝廷提前将曹文诏、左良玉等人调往河南,与河南各路官军一起围剿紫金梁王自用、闯王高迎祥。 紫金梁王自用见状,则转战于山西与河南之间。 至于高迎祥等人虽然及时撤离了洛阳,并全员南下,但明军之中还是有人看出了农民军的企图。 十一月底,朝廷的各路大军纷纷前往南阳,势必要一举剿灭高迎祥这支起义军。 由于各路大军没有统一的调度指挥,而河南巡抚樊尚燝又未及时亲临一线,被农民军一番操作(诈降,贿赂辽东军的将领)后,高迎祥率领手下逃出了南阳府,进入了陕西南部。 第307章 青岛 十二月,原驻沈阳的部分山东籍将士扮做商队来到了青岛,随行而来的还有刘凡、吉达、苏晖等一批高级将领。 “这青岛可比数年前繁荣多了,我记得第一次跟随侯爷北上辽东时,这里也就只是大一点的镇子。数年不见,竟然发展到了这般规模,实在是不可思议啊。”站在船上看着数不清的船只停靠在港口,吉达不禁感慨万千。 “自从侯爷与那海商郑芝龙达成了协定,来往的船只也就多了。慢慢地,也就渐渐发展起来了。不过,关键还是侯爷舍得在此花钱,不然就算与十个海商有交情也不行。”刘凡笑着看向几人,缓缓为几人解说道。 “王老弟所言有理。” “侯爷此番令我等返回,定是有要事安排。但为何会让我等来青岛待命呢?”苏晖一脸疑惑的看向刘凡。 “别看我,我也和你们一样,对此是毫不知情。”刘凡轻挥双手,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凡的身份也渐渐地为众人所知,但其依旧以王嗣澄自居。 “吴总兵应该早就侯爷的命令了吧,他为何不与我等一起返回青岛呢?” 张宁远驻防锦州是为了防范蒙古人,他不能一同随行,陆瑾倒也可以理解。 但,吴俊这些年把建州女真揍得找不到东南西北,还安抚拉拢一大批野人女真,也没有什么不稳定因素,没理由抽不出些时间吧?陆瑾心中这般想着。 “吴总兵总归还是朝廷任命、镇守一方的大将,就算是他想回来,也是隐藏行迹、偷偷摸摸的。我们可不一样,随便一个理由就能将我们遣返原籍。” “再说了,吴总兵这些年可招了不少人,早就超编了。随便裁减个上千人,也不会有人闹腾。”叶方一脸耐心的解释道。 近些年,侯爷虽然与吴总兵在明面上不曾来往,但还是通过在辽东的商行暗中输送银两。跟随的一众将领也都心知肚明,纷纷配合,日子过得是异常滋润。 朝廷对沈阳驻军是发有饷银,但是经常拖欠,而且也不足额,每次至少会缺四成。辽东军虽然也会拖欠,但拖欠的时间远远短于沈阳驻军。 因此,刘卓才会暗中派人送银子。这些银子对于刘卓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却是一众将士的生存所需。 军中的将领,无论是在刘卓手下任职过的,又或者是后来加入的,对此是默不作声。 毕竟,一个个的士兵是要养家糊口的。而当底下的将士知道这一真相后,这会成为沈阳驻军反叛明廷的直接原因。 为什么在李成梁被免职后,继任的多位总兵无法指挥动辽东军,不就是因为手下的人多受李成梁提拔,受其大恩。如今的沈阳驻军也就是这般。 跟随主将能够打胜仗,打了胜仗有银子拿,而且还会升职,这样的主帅谁不喜欢? 或许有人会问,难道就没有将士是为了保家卫国而从军的吗? 有,但真的不多。 古代社会中,除了那些终日不为五斗米奔波的豪宅富人,只有少部分从军说是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基本上,有八成以上的百姓都是为了糊口生存,剩下的多是有着各种原因。 至于那些名门望族,他们从来不屑于此。自古以来,当兵的都泥腿子,读书人就该考取功名做官。 “除了我们,侯爷多半还通知了其他人,此次注定是一场不同寻常的聚会。”吉达随意瞥了一眼来来往往的船只,淡淡道。 其他人收到的什么命令,吉达并不知道。但是,给自己传令的人明确说手下训练的部分骑兵会被调走。 骑兵的训练并非一朝一夕,纵使这些年收获了许多优良马匹,训练有素、可堪一战的骑兵也不过六千人。剩下的人多数以马匹代步,若想进行骑兵作战就不要想了。 近些年,中原除了流贼乱匪,好像也没什么的大事了。也不曾听说侯爷要被派去剿匪啊? 难道侯爷想要…… “人多了就会热闹不少。这些年一直待在辽东,连个熟面孔都少见,着实有些难熬啊。”刘凡笑言道。 虽然刘凡已经习惯了辽东的酷寒,但对于人烟稀少的辽东却谈不上喜欢。 “再难熬,也好过尸山血海的战场。”苏晖随口道。 “船快靠岸了,各自都去收拾一下东西,上了岸有你们玩的。”吉达不想见两人斗嘴,随即吩咐道。 一众将士抵达青岛后,陈大福、陈二宝二人很快就将众人安置妥当。 五日后,青岛派去传信的人抵达了济南。 “侯爷,二公子他们已经到了青岛。陈掌柜他们在黄岛上动工了,预计明年二月完工。”戴世昌如实禀报。 “吴俊这家伙的动作挺快。刚派人过去,这就把人放回来了。他这些年也做的也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他的一片苦心。”刘卓轻笑一声,满欣欢喜道。 “吴总兵深知侯爷的手段,又怎么敢阳奉阴违。” 对于那些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叛徒,刘卓从来都是绝不心慈手软。自打刘卓辞官归乡后,军中部分将领便受到朝廷的拉拢与蛊惑,欲要投效朝廷。 当刘凡传信到济南后,刘卓便密令刘凡将他们狠狠地教训一顿,是死是活一概不论。 “也不都是这方面原因。当年,我将吴俊派往大员数年,他能在那荒岛之上忍受数年,也足以证明其心性不凡,这等人物又岂会被朝廷的允诺的好处收买。”刘卓一脸得意,心情大好。 “稍后,你命人快马传信陈大福,一定要把各地前往青岛的弟兄照顾好。” “属下明白。” 古代的造反多是两种方式,一种是在地方竖起反旗,拉起一帮人作乱;另一种则是在中央发动政变。 相较而言,在中央发动政变夺取政权的的成功率远远高于在地方发动起义。这也是刘卓身边人知道其要造反后坚决反对的直接原因,毕竟朝廷可以集中全国的力量来镇压叛乱。古往今来,也就明太宗朱棣一人成功了。 但还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王朝末期,各地涌现许多人造反。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造反成功就必须得打败一个个的造反者,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若非提前知晓明末的历史走向,刘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上这条路。 唯一困扰刘卓的难题就是拿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县城后,由哪些人进行管理。 打天下重要,可治理天下更重要。不然,就算打下再多的地盘也是给自己添堵、找麻烦。 这个难题也就只能等到明年年初的会议上解决了。 现今,山东六府中的登莱二州与青州、济南大部已是囊中之物,一众官员也都与刘氏异常亲近。至于东昌、兖州二府,虽布置了诸多后手,却非下手的真正时机。只能等到谋反之事被朝廷知晓后,再伺机下手。 时间转眼即逝,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春节临近。每逢此时,刘宅就异常的忙碌,热闹不已。 不过,能见上刘卓的人并不多,州府级别的官员都是幕僚代为接见。只有一省巡抚到访,刘卓才会抽出时间见一见。 “侯爷的字大有长进啊。”苏若莹端着茶水糕点来到书房,随意看了一眼后,微笑道。 “长进?”刘卓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一旁,拿起棉帕擦了擦手,笑着看向苏若莹。 “侯爷的字刚劲有力,龙飞凤舞,大气磅礴,给人一种气吞天下的感觉。这明显比前些进步多了。”苏若莹一本正经的将自己所能想到的词汇给说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献殷勤了?有话就直说。”刘卓看向苏若莹,一脸认真道。 见自己的赞美夸奖之言无用,苏若莹索性也就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侯爷,我们这一大家子要在青岛待多久啊?若是待的时间太久了,难免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苏若莹担忧道。 “一年两年都是有可能的,你们要做好长期待在青岛的准备。身边的亲戚朋友若是想一块前往的,都可同去。”刘卓思索片刻后,便沉声道。 青岛作为前世的大城市,人口超千万。就算如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也能容下大量人口。 “一年两年?”苏若莹有些难以相信。 “是啊。归德那边与山东的关系被证实是迟早的事,一旦朝廷反应过来,归德的意义就无足轻重了。届时,朝廷必定会派出大批的人手前往济南。” “到那时,济南城便是风口浪尖,同样也是敌我双方的交战之所,你们身边的人也多半会受到池鱼之殃。” “本来想着上次告知你们的,但是事情一多就忘记了,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你们的父母亲友询问的吧。”刘卓面露尴尬,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的。张嫣姐姐与月悦妹妹见莹姐姐终日操劳,不忍打扰,所以就想让我前来询问。”苏若莹向刘卓坦言。 “登州府也是一个好去处,不必扎堆都挤向一处。”刘卓好像想到了什么,遂提醒道。 “若莹明白。” “孩子们呢?” “丰儿带着他们在花园玩呢。” “辛苦你们了。” “再辛苦也比不上莹姐姐,莹姐姐操持着宅内的一切,比我们几个辛苦多了。” …… 第308章 黄岛会议(1) 崇祯六年二月底,随着航路的重新开启,前来青岛的船只是越来越多了。 “吴总兵,侯爷可是念叨你许久了,日夜盼着你早些前来。”戴世昌看着从船上走下的吴俊,笑着说道。 “沈阳那边虽说没什么乱子,但我想要走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诸般谋划后,才私下前来。” “对了,侯爷什么时候来的青岛?怎么也不见其他的弟兄?”吴俊环视了一下四周,却不见其他熟悉的面孔,遂问道。 “侯爷在年后就带着几位夫人和公子来到了青岛,现今就在黄岛之上。至于其他的弟兄,也就只剩下张义未曾抵达。”戴世昌回想着近些时日接待情况,而后脱口而出。 “其他弟兄现在何处?快快带我前往。” “吴总兵请随我来。” 为了此次的会议(聚会),刘卓专门命人在青岛附近的黄岛大兴土木,目的就是为了隐秘、安全。 此次的与会人员大概有三、四十人,全部都是刘卓的亲信与心腹。有掌柜管事,还有幕僚谋士,还有各地、重要部门的负责人,以及军中的大批将领。 在戴世昌的带领下,几人换乘小船来到了黄岛。 大概走了数百步的距离,几人就看到一处高大的建筑,建筑的四周有着密密麻麻的卫士警戒着。 “侯爷摆这么大阵仗,估计此次是有大事要宣布了。”吴俊不禁叹道。 “楚老大也是这般说的,还有邓德霖、冯晟等人也是如此。”听罢,戴世昌随即补充道。 “侯爷终于下定决心了。我早就期待着这一日的到来,整日与那些官员纠缠,着实令人厌烦的很。”吴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令人察觉的笑容。 很快,吴俊在戴世昌的带领下见到了刘卓。 “六年不见,侯爷风采不减当年。”吴俊见刘卓的样貌与数年之前无异,遂夸赞道。 “多年不见,你也成了戍守一方的将帅,让人好生羡慕。”刘卓也笑着说道。 “全赖侯爷的栽培与信任,吴俊才能有今日。只要侯爷吩咐一声,吴俊莫敢不从。”吴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不必如此,你这些年在东北做的不错,与那些人女真部落保持了良好的来往。我想知道那些女真部落中可有真心投效我们的?那些首鼠两端、摇摆不定的除外。” “有几个女真部落,他们部落所需的粮食尽皆由我提供,愿意听从差遣。” “好。” 接着,两人又聊了聊其他话题,直至聊了数个时辰,两人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三日后,张义抵达了青岛,会议也随之开始。 当刘卓向众人告知自己的决定后,在场许多人纷纷大吃一惊,心中无不激动万分。 “早该如此了。”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如今天下大乱,侯爷就应该趁此良机起事,争一争那九五之位。” …… 见众人议论不止,刘卓抬起右手示意众人静下来。 “我是这般打算的,先在归德府虞城聚集人手竖起反旗,再建造防御工事,抵挡朝廷大军。打退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后,朝廷必会调来精锐对付我们。” “沈阳的吴俊部是无论如何不能轻动的,必要时可以在辽东制造一些动作,防止朝廷调你们南下。” “当朝廷得知是我们在归德作乱后,一举拿下山东的青州、登莱全境,以及济南、兖州、东昌大部。南直隶的淮安府、徐州也可以顺势拿下。” “接着,我们集结大部的兵力与朝廷军队在济南等地与之决战。只要打赢了关键一战,北方诸省便唾手可得,诸位也都是日后的开国功臣。” “当然,诸位有什么建议或者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毕竟,大家都是奔着造反去的。”刘卓神情凝重,严肃而又认真的向众人介绍自己谋划。 “侯爷为何选在了归德府?”吉达率先提出了自己疑惑。 “因为虞城和兖州只隔了一条河,而虞城又与徐州接壤,这就我选择归德的理由。” “你们许多人或许都在奇怪,这楚知白、张义、王青这些年跑哪去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他们三人被我派往淮安、徐州。” “我们在归德举事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人手与物资,还有诸多的便利。至于开封府则是更不可能了,作为河南的府城,在开封境内作乱,无异于自寻死路。” “卫辉、大名、广平府就更不行了,不仅靠近北直隶,也更容易引起朝廷的关注。”刘卓将自己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倘若那些农民军攻来呢?”苏晖突然开口道。 虞城作为一个小县城,必定容纳不了多少的驻军。若是将部分将士安置在城外,那些农民军来了,又当如何应对? 侯爷选择归德是与朝廷对耗,却没有把四处流窜的流贼乱匪考虑进去。虞城若是堆积了海量的物资,那些农民军说不好还真就闻着味过来了。 不过,刘卓在制定计划之初确实没有把农民军考虑进去。 现今,紫金梁、闯王等农民军主力被明军追的到处跑。等到竖起反旗时,又有哪些农民军敢惹虞城守军。 “农民军势弱,被朝廷大军撵得四处跑,完全不足为虑。”刘卓丝毫没有把农民军放在眼中,毫不在意的说道。 但刘卓忽略了几个问题,其与农民军之间既是名义上的合作,又是竞争的关系。当刘卓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过强时,农民军与明廷都会视其为敌人,只因最终夺取天下的始终只有一人。 还有就是农民军与朝廷大军之间此消彼长的关系,起初明军可以追着农民军此处乱窜。但随着朝廷迟迟无法剿灭流贼乱匪,农民军的实力也在不断提升中,战力最终甚至可以比拟朝廷正规军。 “但,朝廷都尚且拿那些流贼乱匪没办法,侯爷若是不认真对待,日后恐生祸事。”苏晖坚持己见。 “无妨。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就算他们有人指点,我也不会另眼相看。”刘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就在苏晖想要继续开口劝说的时候,却被一旁的刘凡阻止了。 站在刘卓的角度,完全是不需要把农民军放在眼中。这个侯爵本就是驱除建虏所封,经历的苦战、大战不计其数。 虽然已有多年不带兵,但在济南等地安置的民壮至少十数万。只要稍加训练,并提供武器甲胄,便是数支劲旅。更别说,自己在辽东等地还有数万精锐之师。 如此这般,刘卓确实有傲视群雄的实力。 “粮食、武器、甲胄等各种物资,侯爷可有安排?”吴俊一脸平静的看向刘卓。 “已有部署。” “末将吴俊坚决支持侯爷在归德起事,会后定派出人手支援归德。”吴俊走上前来,单膝跪地以示诚心。 “末将吉达也支持侯爷在归德起事,恳请侯爷准许我在归德率领骑兵作战。” “末将陆瑾、叶方也支持侯爷起事。” 在军方巨头吴俊吴总兵的带领下,与会的将领纷纷向刘卓表明了自己态度。有出人的,也有亲自带兵的,还有要亲自前往虞城训练军士的。 紧接着,李常在与邓德霖等人也纷纷表示会竭尽全力为归德起事的将士提供帮助。 刘卓对此自是万分欢喜。 “好了,运往归德的粮食自有骆马湖的楚知白、张义负责,若是粮食不够就从兖州运粮到虞城。” “年前,我已命张少功带人前往峄、滕二县锻造武器,武器运输就由宋承与张子维负责。运送途中如遇盘查、打劫的,皆由你二人自行处置。” “至于归德大军所需的其他的物资,全部由临近的商行运输至虞城,李常在与林怀全权负责。” “先期前往归德的军士至少在五千人。济南府招募两千人前往虞城,骆马湖提供一千人,沈阳这边出动两千人。” “沈阳的这两千人,至少得有一千人是训练有素的骑兵。至于战马也得尽快运抵青岛,然后,再前往虞城。” “诸位可有什么补充的?”刘卓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看向众人。 “侯爷命何人担任虞城主将?”刘凡见大哥没有任命主将,心中不禁对该职位产生了想法。 “我们所谋之事重大,暂由我任职虞城主将。待诸事稳定后,另行指派。”刘卓显然是早有想法,直接脱口而出。 “不妥,不妥啊。侯爷千金之躯,身系着万千性命,万万不冒此风险啊。”邓德霖听后,随即开口反对。 “邓先生莫急,此举乃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并非我一时冲动。” “其一,只有我在虞城,派往此地的一众将士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其二,虞城虽是一个我们竖起的反旗,但却不容小觑,而且我在此也可坐镇指挥各处。” “还有,只有虞城这边闹得越大,山东与徐淮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小,还请邓先生莫要再劝了。”刘卓面无表情,压低了嗓音说道。 “侯爷既然已经决定了,希望侯爷可以准许德霖跟随侯爷左右。不然,邓德霖就跪死在此处。”邓德霖眼神坚定,态度明确,令刘卓不得不慎重考虑。 “为何?” “侯爷既然要据守虞城,那就少不了要与虞城、夏邑等地的百姓打交道。士兵与百姓接触多有不便,有我在至少可以为侯爷解决不少琐事。” “准了。” 第309章 黄岛会议(2) “接下来,要商讨的事乃是此次会议的重点,诸位可要认真仔细的听了。有什么想法、提议,尽可畅所欲言。” “如今,虽然有多个州府在我们的控制下,但那些州府主官、僚属些要不要撤换?如果决定要撤换的话,该什么时候撤换?又该有什么人接替?” 起事之初,是不能对这些州府主官动手的,容易生乱,弄得人心惶惶。但是随着实力的增长与扩张,各地州县的稳固,以及改革的需要,撤换是迟早的事。 这个问题困扰了刘卓许久,也是刘卓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刘卓是商贾出身,许多真正的名门大族压根就不屑与之来往。即便是因功获封爵位,可依旧难入法眼。故而,很难得到那些士族的帮助。 不过,这倒也方便刘卓日后拿他们开刀了。 纵使这些年培养了不少的可用之才,也拉拢了一批饱读诗书的苦学之士,但依旧杯水车薪。 听了刘卓提出的几个问题,众人皆是眉头紧锁,你看我我看你,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参加会议的几十人竟无一人可以为刘卓解决难题。 见状,刘卓也只好以利诱之。 “倘若有谁可以为本侯解决此难题,本侯可以答应此人一个力所能及的要求。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本侯一定信守承诺,绝不食言。”刘卓一脸凝重的看向众人,严肃而又诚恳。 话音刚落,一个个的武将、掌柜是既羡慕,又无可奈何,毕竟不是靠脑子吃饭的。 “侯爷此言当真?”一旁的崔少游见刘卓这般大方,不禁笑着开口问道。 在辽东的这些年,崔呈秀确实没有辜负刘卓的厚望,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崔呈秀的身份至今只有寥寥数人清楚,许多人只把他当做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秀才。 “绝无虚言。” “好。辽东苦寒,而老朽年事已高,希望侯爷可以将崔某安置在青岛。” “没问题。”刘卓眼含笑意,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在坐的虽然不是大明朝才能最顶尖的那批人,可也一个个都不是无能之辈,肚子里又怎么可能没有点墨水呢。 “侯爷为官多年,对于胥吏不会陌生吧!”崔少游一脸认真的看向刘卓。 “胥吏?” 刘卓对于胥吏并不陌生。 胥吏是哪些人呢?在明朝,胥吏就是县衙之中的六房吏员、皂隶、捕快、壮班、师爷等人。 六房吏员负责文书案牍、司法等事务,又叫书吏、书办、刀笔吏,即称吏,而衙役简称为胥。 刚开始的时候,官吏之间的划分没有那么明确,官员是吏,吏也就是官。但是,随着官僚制度的成熟,官吏之间的划分就极为的明确了。 官,是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正儿八经的科甲出身,乃上品,高人一等。 而吏则没有品级,压根就不入流,不能参加科举,也没有朝廷俸禄一说。 前世,为什么经常说官僚主义,而从没有人听人说过官吏主义?原因就在于官与僚都是朝廷任命,领取俸禄的。 当官的虽然要依靠这些胥吏办差,但是,许多官员从心底里是瞧不上这些人的。 可是,胥吏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 胥吏没有朝廷的俸禄,想要生活下去就得盘剥百姓。所以,这些胥吏贪污腐败的情况异常严重。 “但是,这些胥吏平日鱼肉乡里,名声可不好啊。”听后,刘卓面露难色。 “侯爷,名声不都是被有心人宣传出来的?” “生逢乱世,只要这人有一技之能,即可用之,不必考虑其品德;而生逢治世,则要品才兼优方可。” “那些胥吏纵有百般不是,可情有可原呐。只要侯爷与之约法三章,不愁他们不改过。”崔少游一脸真诚的劝说道。 “侯爷,少游先生言之有理。” “军中、商行内不是有众多读书识字之人,我认为可以培训、考核一番后,将他们派往各处。有各州县的胥吏协助,我们就能将各州县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里。”崔少游的话音刚落,邓德霖便立马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侯爷,这天下的士绅豪门素来看不起胥吏,与那些胥吏算是两个完全不同政治群体。在短期内,胥吏确实可以帮侯爷解决大麻烦,但是,以后又该如何?” “难道侯爷打算靠着军中的读书识字之人、以及名声极差的胥吏来治理天下吗?” “况且,侯爷与地方的士绅豪门来往不多,但并没到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若是一旦重用胥吏,侯爷想要征服天下的脚步就会变慢很多。”崔世英一脸真诚的劝说道。 “崔兄此言差矣。” “胥吏之所以贪污受贿严重,皆因没有稳定的收入。难道胥吏就不需要吃饭养家?难道胥吏就不知道自己那般做名声不好?难道这些胥吏身上就没有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方?难道这些胥吏就一无是处?”赵星尘面露怒色,毫不客气的说道。 “侯爷,还有诸位在坐的同僚、朋友。侯爷现今面临的难题是手上没有充足的人才来管理地方。我觉得可以从以下的几个方面着手解决遇到的问题。” “首先,胥吏肯定还是要用的。这些胥吏熟知地方各县的情况,可以尽快帮助我们的人熟悉各地情况。但是,对于那些鱼肉乡里的大奸大恶之徒是绝对不能用的。” “其次,军中的识字读书之人是打仗用的,将他们调到地方总归是有些不妥。所以,需要极大力度招揽、拉拢人才。” “然后,可以将那些有才学、志向的年轻人汇聚一起,针对一县政务的管理加强培训。培训时间可以短期,也可以长期,培训内容必须是涉及州县、府的管理。” “还有,针对那些现任的官员,也不必全部尽皆撤换。若是有做的不错的,百姓评价好的,也都可以继续留任啊,完全不需要一概而论。” “以上就是我的看法与见解,希望可以帮到侯爷。”苏慕之一脸平静的说道。 接着,丁堇禾、何良安等人一一发表了自己看法。 一直以来,刘卓都注重军中将士的培养,却单单忽视了文官的培养的。虽然可以对许多的州府进行军管,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大乱之后最终还是要走向文治。 对于崔少游所说的“乱世重才不重德,治世需德才兼备”的说法,刘卓是颇为认同。不过,品德败坏之人的下场多数不太好。 崔少游虽只是点到即止,但剩下的人却补充了自己的看法,刘卓对此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是派遣人手前往各地拉拢各府的官员、守将、以及各地豪商大族。当然,能不费一兵一卒夺取城池就最好了。 “卫道、李常在,你们二人分别将情报处、商行的情况向众人做个简单的汇报吧,也好让大家心中有个底。”刘卓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卫道、以及前往的李常在。 情报处与商行刘卓最为看重的臂助,借助卫道的情报,李常在在河南、山西、陕西大肆敛财,积攒下了大量金银。有了钱、粮,再加上多年的发展,刘卓才有底气去起事。 “诸位,自侯爷天启五年调我任情报处的处长,我情报处经过多年的发展,至今已经有数万人的规模。情报处下辖九局一个特别行动处,全都是一把好手。” “山东六府一百零四州县,处处都有我们的人,只要发生什么大事就逃不过情报处的耳目。” “山东省外,直隶、河南、湖广等地都有我们的眼线。侯爷已经决定在归德府起事,我部则会调派大批人手前往归德府周边,本人亦会亲自前往为侯爷提供情报协助。” “在坐的诸位有什么疑问,或者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尽可畅所欲言。能回答的,卫道定会知无不言。”说罢,卫道一脸严肃的望向在坐的众人。 由于情报处是刘卓与卫道一手创办的,即便是商行内部有成员成为了情报处的眼线,李常在也丝毫不知情。 众人对这个庞大的部门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好奇与惧色,好奇的是这个部门到底掌握了哪些情报,惧怕的则是自己做的事会不会被侯爷发现。 “敢问卫处长,情报处在京师可有部署人手?可曾获取到有用的情报、消息?”听了卫道所言,邓德霖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遂问道。 “在京的都是京官,一个个眼高于顶,多数都不缺钱。我们在京师布置的人手虽然不少,可获取的情报十分有限。”卫道面露苦色,一脸无奈道。 刘卓对于这个情况自是清楚的,因此,这些年确实甚少北京城部署力量。毕竟是京师脚下,就算大明朝再腐败,出现一些新面孔总归是惹人注意的。 “邓先生所提的问题就不要再问了,等到时机成熟后,我会自行安排的。” “李掌柜,你接着继续。”刘卓见邓德霖还要继续追问,故而打断了邓德霖的继续提问。 “诸位,我就简单汇报一下商行的营收吧。” “自从侯爷任职山东巡抚以来,商行的经营重点就放在了济南等地。这几年,商行每年的盈余都在数百万以上。除此之外,侯爷还命我购买了大量的粮食。粗估下来,大概有百万石以上了。” “商行营利这方面主要来自三个地方,分别是辽东、济南、淮安骆马湖……” 第310章 黄岛会议(3) “侯爷,卫道卫处长、李常在李掌柜所掌握的力量若是运用得当,可比十万强兵。在座的诸位一定要保密,若是传了出去,商行在各地的生意必然遭受打击。”崔少游听了两人所言,立马看向了刘卓,并提醒道。 对于崔少游的担心,刘卓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从来没有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底牌是什么,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 “少游先生的一番好意,本侯心领了。诸位跟随我多年,皆是忠心不二、可以依仗信任的臂助,我相信诸位分得清轻重,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大局的事。”刘卓先是一脸笑意的看向崔少游,表明自己的态度,随后则是颇为放心的看向众人。 “侯爷,少游先生言之无误,确实需要重视啊。”丁堇禾见刘卓这般随意,故而开口劝说。 “好了,丁先生勿要再多言语。本侯说了,在座的诸位都是本侯成事之臂助,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倘若真的有人弃我而去,也是本侯德行有亏,智慧不足,本侯绝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刘卓依旧是面带笑容,一脸随和的看向丁堇禾。 之所以如此说,一方面是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另一方面则是有系统傍身,为了收买人心。 就算是朝廷之中有人得知了刘卓想要造反,可有人会信吗?崇祯皇帝会信吗?即便是崇祯皇帝真的信了,朝廷又该抽调多少的兵力进攻山东的刘卓? 一个萨尔浒之战就已经让朝廷伤筋动骨了,若是再来一个山东版的萨尔浒,大明朝顷刻就会覆灭。 刘卓若是铁了心与朝廷交战,只要截断大运河,坚持个一年半载的,北方几省也就全乱了。 “侯爷如此信赖我等,崔少游(邓德霖、苏慕之、崔世英……)必将肝脑涂地、死心塌地的为侯爷筹谋。”几大幕僚纷纷起身,随即激动的承诺道。 不管刘卓所说有几分真假,但对于一众追随的幕僚而言确实十分的受用。 接下来,刘卓开始与众人商讨收拢流民一事。 近些年,陕西、河南的大旱逐渐蔓延至山西、山东,各省大旱程度不一,朝廷对这些灾民是有心无力。毕竟安置那些饥民是需要白花花的银子,而大明朝的国库缺的就是白银。 为了壮大自身实力,可以在兖州府内安置些流民,可以随时支援归德起事。 “侯爷,虞城与曹县、单县只有一河之隔,属下建议在兖州府与河南省的交界之处安置流民。” “一则,几县距离虞城的距离较近,可以快速从兖州府运送物资到虞城,而流民也可以无限制的补充虞城。” “另外,虞城与曹县、单县形成了一个倒三角的格局。朝廷若是从山东南下,必然经过曹县、单县、成武。届时,我们就会得知朝廷大军的动向,进而及早部署。”吴俊看着圆桌之上展开的地图,沉思片刻后,才开口说道。 “要我说啊,干脆就派人拿下曹县、成武、单县,也省得我们收拢流民一事被人发现端倪。”吉达的提议与吴俊所想在某些程度上有相似之处,但吉达明显比吴俊大胆了许多。 此言一出,立马就引起了众人注意,有人眼含笑意的看向吉达,有人则是摇头不已。 拿下一个县城还不够,还要拿下三个,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消息一个不慎泄露出去,起事就要提前了。 “明着拿下几个县确实有难度,但可以暗中一个一个来嘛,什么手段都可以使,拉拢、暗杀、偷梁换柱都可。”对于吉达的随口之言,刘卓并没有当作儿戏,反而极为的上心。 话音刚落,便有几人立马开口表明态度,这也让刘卓心中大为欢喜。接着,刘卓提议将收拢流民的州县扩大至山东其他的州府。 众人对此倒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如今的侯爷财力雄厚,也不会差那点钱粮。倘若日后收拢的流民太多,再行劝阻不迟。 接下来,刘卓要向众人讲述便是多地面临的大旱,以及可能随时出现的蝗灾、鼠疫等灾害。 “诸位,从天启朝时期,陕西多地就面临大旱,直到了崇祯三年,干旱扩大到了陕西与河南全境。现今已是崇祯六年,可大旱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诸位可曾想过大旱会蔓延至何地吗?” “按照先前的旱灾蔓延速度,不出五年,大旱就会扩大到整个北方地区。” 刘卓的话瞬间就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先前,许多人对刘卓所说的干旱会蔓延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几年过去了,河南、山西、山东等地都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干旱,这就不由得众人不信了。 大明朝立国以来,还没出现过北方大旱这一灾情。即便是发生了灾害,也都是局限于一州一府之地,甚少出现一省旱灾的情况。 倘若侯爷所言属实,旱灾对于大明朝可就十分不友好了,反而对于筹备十足的侯爷是极为的有利。 “倘若北方大旱,侯爷可有应对之策?”议论停下后,年老的崔少游率先问道。 “应对肯定是有的。否则,本侯也不会在会上提出来。”刘卓笑言道,一副成竹在胸、信心十足的样子。 “侯爷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不妨直言相告。”邓德霖迫切想要知道刘卓的应对办法,遂起身说道。 “是啊,这应对之策可是关系着侯爷所谋的成败啊。侯爷若是说出来,可安众人之心。”苏慕之也起身劝说道。 见状,刘卓随即摆摆手令众人坐下。 “大旱会导致粮食减产,粮食减产后百姓就会饿肚子,严重的还会导致饥民遍地、饿殍遍野。” “那如何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呢?”刘卓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在场众人,随后又继续接着说。 “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从南方各省运粮。此外,我已与海商郑芝龙达成协定,会从安南等国运输粮食,但这只能解燃眉之急,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辽东以北地区虽然严寒,却是一块宝地,只要人手充足,绝对可以把东北苦寒之地变成北大仓。”刘卓说罢,随即命人将近些年绘制的地图抬了上来。 整个东北地区,朝廷除了对辽东(即前世的辽宁地区)进行有效的实控外,对于东北其它地区都是羁縻为主。只要不断坚持下去,大量迁移流民至东北,绝对可以让东北大变样。 “侯爷,此地苦寒,历代以来都不适合耕种,只适合渔猎。若是大规模的迁移百姓至此,恐怕是徒劳无功啊。”崔世英面露苦色,但还是直言劝说道。 早在战国时期,燕国就设立了辽东、辽西二郡。此后,秦朝与汉朝都在此地设郡。唐朝设安东都护府,元朝设立了辽阳行省。明朝更是以辽东地区为依托不断的招抚、攻打蒙古与女真。 “崔先生,你是从何处得知辽东以北地区不适合耕种的?”刘卓笑问道。 “自然是历代先辈口口相传的。”崔世英脱口而出。 “既如此,崔先生何故这般断定辽东以北不适合耕种?难道先辈就不会犯错了?” “诸位可知,我先前命吉达从沈阳出发前往扎库塔城寨、雅克萨城寨时,就曾令其观察沿途的地形地势、以及水文泥土情况。” “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辽东以北确实适合耕种,尤其是黑龙江下游的部分地区,尤为适宜作物生长。” 尽管刘卓将吉达亲往东北二省的事情说出来,还是有部分人对此持怀疑的态度。一时之间,会场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对此,刘卓显然是始始料不及的。 毕竟,东北地区一度由辽、金、元朝占据,难道他们就没有人发现辽东以北地区适合耕种吗?所以,辽东以北地区肯定是不适合百姓耕种的。 就在此时,邓德霖起身开口打破会场的尴尬。 “侯爷,还有在座的诸位,辽东地区经过建虏屠戮与摧残,人口急剧锐减,村镇荒芜。即便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可仍旧未能恢复,多地依旧人烟稀少。” “纵使辽东以北地区无法耕种,侯爷所迁移的人口也可充实边镇,倒也算不上什么徒劳无功。”邓德霖轻笑一声,随即将心中所想尽数讲出。 “倒也可行,可旱灾一事就难办了。”崔世英听后,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既然有人觉得本侯所言有假,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总有一日,你们会发现本侯所说都是真的。” “今日的议事就到此,明日接着继续。”说完后,刘卓便面无表情的走出了议事厅。 直到刘卓走出了大厅,才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侯爷的决定与预测一向都很准,崔先生此次这般与侯爷对着干,怕是不妥吧。倘若日后真的发现辽东以北地区可以耕种,崔先生可就得为今日之言付出代价了。” “是啊,侯爷所图的乃是九州万方,犯不着在这些小事上欺瞒我等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辽东地区确实酷寒,但是辽东等地也有一年四季,该地区未必不能耕种。况且,我们都没有亲自实践过,又怎能这般妄言呢?说不好,侯爷所言是对的。” “崔先生、何先生,你二人恐怕是错了。” 第311章 黄岛会议(4) 第二日,会议继续召开,只不过会议的议题变了。 刘卓提议,控制各府之后由各府、县招募治安队,负责管理治安、巡逻、缉捕等工作;提议在省、州、县成立各级大理院、都察院;提议各在省、州府、县成立专门的部门负责各县教育事宜。 对于治安队成立,众人并无太大的抵触。毕竟,一个县城确实有许多事需要人手里处理。 至于在地方成立大理寺、都察院,众人就百思不解了。为何要在地方成立这些部门?难道侯爷要再现宋朝的冗官、冗员? 三省六部制可是施行了千余年之久,虽然本朝废除了三省,但该六部制并无太大的问题啊。众人皆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刘卓想要做什么? 不待刘卓开口解释,耿直善谏的崔世英就开口询问:“敢问侯爷为何在地方设立大理院、都察院两部门呢?倘若各州县、以及省府皆设立两部门,侯爷可知会多出多少的官员呢?” “崔先生不必这般,你先坐下吧,我会给诸位解释的。” “我之所以设立两部门就是为了避免地方主官干预一县之审判、监察,使得那些大奸大恶之徒可以得到应有的审判。在座的诸位也都清楚一县知县的权力之大,所以本侯才会加以限制、约束。” “各级地方县衙、大理院、都察院作为独立运行、互不干预的三大部门,各有各的职能。” “大理院负责主要一县民、刑、商案件的审判;都察院则负责监督、纠举县署与大理院工作,防止官员有敷衍公事、违法乱纪的行为产生;至于县衙则负责县里的其他事项。” “还有,各县、州府的大理院主官可根据本县案件的多少设置机构人员数量。人口多、案件也多的县则可多设几人,人口少、案件少的的县则少设几人。总之,各地方必须设置大理院与都察院。” “至于冗官、冗员问题,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我大明朝也就一千三百多个州县,一百四十府,多出些许读书人来当官倒也算不得什么。”刘卓一脸平静的将在心中多次完善的部门设置告知众人。 其实,刘卓关于两院的设置也就照搬了前世国家关于各级部门设置;治安队也就类似前世的公安局,不过现在的职能多了些。 “侯爷可否详述两院的职能呢?”邓德霖笑问道。 “好。” “大理院最主要的职能就是审判权、惩治犯罪权、执行权、以及其他职能。审判权就是审理有关民、商、刑的案件,保护百姓、商号、其他组织的权益。” “惩治犯罪权就是通过行使审判权,使得犯罪分子得到应有的处罚,维护公平正义;执行权就是负责执行发生效力的各类生效法律文书。至于其他职能,以后遇到了再行补充。” “都察院的职能基本不变,负责县衙各官员、大理院官员的考察、举劾,还负责对县衙官员与大理院官员的监督。吏部依据都察院的考察、考核结果来决定官员的升迁、贬谪。”刘卓眼含笑意,向众人继续解释两院的职能。 “那两院官员的俸禄是由地方县衙发放吗?”苏慕之一脸疑惑的问道。 “暂时都是由地方县衙发放。不过,等各地政局稳定,会在各府县建立分支钱庄,由钱庄依据各部门提供的标准向官员发放俸禄。”刘卓继续说道。 “侯爷,敢问大理院与都察院的品级如何规定的?”崔少游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随即开口询问。 “一县知县是正七品,大理院、都察院院长则是从七品。”刘卓脱口而出。 倘若不考虑官员的费用支出、及官员人数问题,这样的机构设置确实可以避免许多问题,并可以为读书人创造更多的机会。只是不知道侯爷能否这般长期施行下去? “如此的话,对那些苦读、饱学之士倒是一件好事。”崔少游大为感慨。 大明朝两百七十多年的历史中,举行了近90次的科举,考中进士的有两万多人。 所以,这些进士往往都不够用。于是,就会有大量的举人出来做官,朝廷会擢升举人、开放荫封,来补充官员数量。 尽管暂时许多官职会有缺额,但是随着势力的壮大发展,终究还是需要一个个的读书人来担任这些职位。 “诸位,可以不要把眼睛盯在两院的设置上,治安队与教育部门的的成立也是极为要紧的。” “治安队成立以后,县衙的三班衙役、巡检司、弓兵民壮、火甲等全部裁撤或就地解散,他们的工作由治安队来接替,府衙亦然。此外,各府府城会驻兵一千,负责境内的盗匪与流贼等的剿灭、防卫、巡查。” “至于各县、各府的教育部门就叫教育局吧,负责辖内的一切教育事务。” “诸位,教育的根本就是为国取士,乃是一国之根本,望诸位切勿轻视懈怠。”刘卓见众人将目光集中在了两院的设立上,所以,继续开口说道。 “侯爷,治安队、两院、以及教育局的成立应该由谁负责?”赵星尘突然起身问道。 “等控制了山东各府后,先在济南府成立以上部门,然后再由济南府派人协助其他州府。”刘卓沉思片刻后,随即说道。 若是由地方主官来筹建各部门,那各部门日后岂不是都要受制于县衙了,这一点地方州县想都不要想。 前世,就是因为地方法院、检察院等部门的财务、人事大权受制地方,所以在某些涉及地方利益的大案要案上,两院的院长都不得不向地方政府低头。 县中的两院一队一局成立之后,县城有哪些官员是有品级的官员呢? 大理院、都察院、吏(官员任免、升降)、户(治安局)、礼(礼典等)、兵(国防)、刑(司法)、工(营造、管理工匠)、教育局的主官是有品级的,再加上知县,一共有十人是有品级的。 明朝廷规定一县之中只有四人有品级,即知县(正七品)、县丞(正八品)、主薄(正九品)、巡检(从九品),等于刘卓一下子就增加了六个各部门主官,这对于财政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更何况,刘卓还要提高官员的待遇。等日后的蒸汽机研发出来,刘卓还要设立对应的科研部门。 刘卓之所敢如此做,就是因为对大明朝的税收潜力有一个明确的认知。况且,新建立的国家也没有供养藩王的巨大压力,若是不趁初期就把各种制度定下来,日后再改变就会难上许多。 见众人没有继续询问下去,刘卓也没再对县衙的各部门做过多的解释。 接下来,刘卓提出在各府兴建钱庄,然后再逐步推广至各州县;还提出在百姓将部分的现银存入钱庄后,逐步颁布施行纸质版的货币,从而减少白银的损耗。 “明初,太祖朱元璋为了解决财政危机,就想到了发行宝钞。但是明初发行的宝钞是没有准备金的,也就是没有信用,更没有准备对应的铜钱来支持百姓换回铜钱。” “所以,在朝廷大量印发宝钞后,宝钞也就急剧贬值。在洪武朝时期,宝钞甚至贬值到了原来的六分之一。大规模、大批量发行宝钞的本质就是在赤裸裸的剥削、压榨百姓。” “但是,本侯绝对不会效仿大明朝的皇帝,更不会做出那般竭泽而渔、自坟坟墓的事。” “自打济南钱庄成立以后,钱庄不仅放出去了大量贷款,也收获了许多的存银,现银数量之庞大令本侯也不禁感叹。所以,本侯才会想到发行纸币来替代白银的运输不便。”刘卓将自己准备发行纸币的想法娓娓道来,希望有人可以替自己代为操办。 “敢问侯爷发行纸币的目的是什么?”年长的崔少游听了刘卓所言,急忙询问道。 纸币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繁荣经济,便于各地商人交易,但是过量发行纸币对百姓则是一种灾难、剥削。 还是那句话,事无对错,关键就看使用的人能否客观、适量的来发行纸币。 “为了减少白银的损耗,为了便于百姓方便的使用货币,为了国家的强大。”刘卓眼神坚定,态度明确,不由得令人不信。 “倘若侯爷可以坚持初心,不为私利。那么,崔少游赞成侯爷在日后发行纸币。”崔少游面无表情道。 崔少游表明态度后,部分与会人员则是满脸的困惑。这都还没说明白,怎么就赞同了呢? 不过,鉴于崔少游的地位、学识、以及能耐,还是有许多人压下了心中的不解。 但,总是有些愣头青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侯爷,我是个大老粗,我先前听人说过大明宝钞出现的问题,想问侯爷如何解决宝钞面额贬值的难题。” “宝钞贬值是由于朝廷滥发纸币所致,市面上的宝钞多了,自然而然就会贬值。此外,朝廷也没有准备对应的铜钱、银两来使百姓换回银钱,这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所以,在本侯准备发行纸币的时候,会一步一步来,绝不对不会一下子就投入海量面额的纸钞。届时,会有中央钱庄、济南钱庄等多个信誉优质的钱庄负责推行,最大程度避免你所说的问题。” …… 第312章 黄岛会议(5) 第三日,会议继续。 “本侯打算在掌控各府后,免除各县、各州府内的百姓一年田赋,至于商税就暂定二十税一。” “此外,本侯还打算放开海禁,只要百姓按时向海关报备登记,即可出海经商、捕鱼。” “而海关署就暂设于登州府城蓬莱县、莱州府青岛县,由省治直属。针对通过两地的商船,由海关署查验货物后收取关税。任何逃避监管、征税的行为都将受到海关部门的严惩,海关署也会不定期的查缉走私。” “此外,凡山东六府以及我部控制区域内,禁止有司以各种缘由另设关卡征收税银。”刘卓本欲继续说下去,不曾想却被府衙任职的何良安打断了。 “侯爷若是放开海禁,并取消各地的关卡,则商人百姓的流动会大大提高。届时,会出现各种不稳定因素啊,州县的管理难度也会加大,还请侯爷三思啊。”何良安直接跪地恳求道。 对于免除田赋的提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这是拉拢人心所采取的必要手段。 现如今,有些省份的州府出现了许多饥民、灾民,影响当地的管理。但是,朝廷的许多制度依旧还在,部分省份的州府还是稳定的。可一旦放开了商人百姓的流通,那就会出现各种治安事件。 “何先生请起。”刘卓望着跪地的何良安,笑着说道。 当苏慕之与丁堇禾将何良安扶起后,刘卓方才开口继续说道:“何先生的顾虑,本侯早就考虑到了。” “先前,我已命人制作了一种可以普及百姓的照身帖,也就是京官所用之腰牌,作用就是来证明这个人的身份。当然了,照身帖上也加入了防伪的标识,杜绝伪造的可能。” “任何离开县城前往他处的百姓商人都需要在本县办理照身帖,第一次办理照身帖免费,再次办理则是收费。没有照身帖的,一经查实便会受到惩处,随后遣返原籍。” “此外,前往他处经商的百姓商人,只要在县城停留时间超过三日以上,则需到当地的治安队报备登记。如此这般,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不稳定因素产生的概率。”刘卓十分严肃的将早就想好的对策一一向众人讲述。 随着资本的产生,百姓渐渐失去土地,失去生产资料,人员的流动是必然的。没有大量的工人进厂又怎么能提供廉价的产品?没有商人不断的东奔西走如何促进各地经济发展? 既然要推动资本主义的发展,放开平民百姓的流动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中国上千年来的小农经济不怎么提倡人员流动,只要百姓有那么一块地,便可以自给自足。 但是,将百姓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县城是不符合人性的,也容易磨灭无数人心中的梦想。所以,刘卓只能在乱世将其打破重塑,大量的收购土地。 刘卓只需要把握一点就够了,坚定不移的掌握着国家资本,将涉及民生、国防、工业、技术等牢牢抓在手中,那便无惧任何一切的反叛与革命。 在场的众人显然没有想到刘卓还有其它的后手与想法,不禁对刘卓的政治手段暗自佩服。 “侯爷英明。”众人齐声大喊。 见状,刘卓随即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待会场安静下来后,刘卓继续开始说。 “众位,本侯所想、所提议并非没有可补充之处。倘若诸位在实践中发现有更适合本地的制度、举措,都可逐级上报。一经证实有效,本侯绝不会吝啬嘉奖。” “这几日,本侯也将心中的想法尽数相告。诸位有什么想法、异议尽可说来,也好让大家都议一议。”刘卓眼含笑意,一脸和气的看向众人。 刘卓的话音刚落,会上的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几个满腹诗书的幕僚、以及沙场征战的将军早想一吐为快了,只是见侯爷兴致正浓,所以才不忍打断侯爷的讲述。 “侯爷,末将心中有事不明,还请侯爷解惑。”一身穿圆领白袍的儒将起身说道。 “讲。” “侯爷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占据着七府一州之地,纵使手握雄兵强将,可在各方面是远远不如朝廷的,是与不是?” “确实如此。” “现今,我大明内有流贼乱匪,边关有蒙古、女真为祸,大明更有骁勇善战之兵。那侯爷何以这般自信可以击败各路敌兵呢?”白袍儒将面无惧色,眼神清澈,一脸坚定的询问道。 “问得好,问得好。”刘卓说罢,随即哈哈大笑。 “苏晖所问,估计也是你们所想知道的。今日,我就从各个方面、一五一十的给大家分析一下目前的局势。” “首先,我大明朝确实疆域广阔,人口上千万,家大业大,这是一个不峥事实。但,我大明朝的麻烦同样不少。如党争不断、财政困难、官员贪墨、北方大旱、流贼乱匪作乱、西南土司为祸、东南荷兰红夷生事等等。” “就拿陕西大旱来说,其引起的流贼、农民军作乱,祸及多省,历时至少有五六年之久了。至今,还依旧无法彻底剿灭,诸位可知这是为何?” “原因只有一个,大明朝如今的诸般政令举措不得民心。百姓都被逼的活下不下了,不就只有造反一条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倘若民心尽失,那崇祯皇帝这艘船倾覆就在顷刻之间了。” “否则,一群流贼、官军与农民组成的队伍又岂能在四处流窜之中不断壮大?诸位可曾想过这其中的道理?” “此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天下大旱,崇祯皇帝从何处筹来这许多的银粮?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天下终究是要乱起来,朱明江山迟早得换人。” “至于我为何这般自信,那便是我已经有了种种后手。” “有些事情,就算我现在说了出来,你们多半也不会相信,所以大家就拭目以待吧。”刘卓一脸自信的将目前的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众人听后,也都不禁暗自点头。 “侯爷对我朝局势的分析确实令末将心服口服。但若农民军、朝廷大军南北夹击,又或者农民军、朝廷一方趁我军大战之后来袭,侯爷又当如何应对?”尽管对于刘卓所言局势十分看好,但苏晖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如何应对?那就只有死战不退。” “怎么,你们这些将军们许久不打硬仗,这就怕了?还是说你不想再在战场之上浴血拼杀了?”刘卓的脸色瞬间大变,目光也变得冰冷,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苏晖。 南北两线中,北线的济南府有十多万的青壮劳力,只要稍加训练便可以抵挡朝廷大军。此外,还有徐长庚驻扎在济南城,所以刘卓一点也不担心北线的安危。 唯一令刘卓放心不下的就是南线的归德府虞城。所以,刘卓才会亲自上阵,等到虞城稳定下来,派上一员虎将镇守便可。 有时候一些话可以说,但有时候却又不得不藏着掖着,这倒也不是不信任底下的人。主要在于商行在这些年做出的事太多了,若是把这些都尽数告知,怕是令人心生觊觎之心。 “侯爷息怒,末将不是怕死,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希望侯爷不要误会了。”苏晖见刘卓脸色不善,随即开口解释。 “苏老弟啊,你刚才那般言语,完全是不把我这情报处放在眼里啊,我情报处那上万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卫道笑着调侃道。 对啊,朝廷或者农民军若是派兵前来,卫道手下的情报处又岂会提前得不到消息?我怎么就把这个情报处给忽视了,苏晖心中暗自懊恼不已。 “倘若真的发生苏晖所料之事,本侯又岂会坐视不理?”刘卓心平气和道。 “本侯年少之时就开始带兵,对兵事的了解不比你们少,你们能预料到的事本侯会想不到吗?只不过本侯的诸般部署你们并不知晓而已,所以本侯不会怪罪你们。” “侯爷英明。”众人大喊。 “好了,接着继续说吧。”刘卓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 “侯爷,山东六府与徐州、淮安府尚未拿下,侯爷便开始规划日后之事,是不是为时过早了。”掌柜朱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刘卓,随后壮着胆子说道。 “一点也不早。山东六府与徐淮之地已是本侯的囊中之物,现今就差了一个名分而已。所以,尽早的规划诸般事情对于彻底掌握这些地区是很有必要的。”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大明朝的种种规制确实已经不合时宜,本侯先前所说那些仅仅只是改革的一部分。待过上一些时日,对应的律法、制度、规矩也会一一制定出来。” “只有如此,平民百姓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对日后的生活才能有盼头。”刘卓依旧是一脸平静,耐心的向众人解释。 “律法?制度?” “这可是需要长期从事刑名、律法之官才能制定出来的啊!若是没有一定学识,此事是断难办成的。”崔少游心中大为吃惊,还是小瞧了眼前的侯爷,其所图不小啊。 “少游先生果然不凡。本侯也是闲来无事,翻遍历朝以来的律法条例,参考本朝大明律才有了一些想法,距律法大成还需一些时日。”刘卓轻笑一声,看向一旁的崔少游。 “律法乃是一朝、一国之根本,有了律法,百官依此行事,百年基业成矣。” …… 第313章 黄岛会议(尾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卓任由在座的各位各抒己见,多数也都是针对刘卓所言之中的漏洞与疏忽补充,少有能够令刘卓眼前一亮的见解与言论。 对此,刘卓也不在意。 毕竟,刘卓的前世三十多年的见识与今生三十多年的经历可是远超在座的众人。虽然会议一连开了数日,可众人都是一副情绪高涨的样子,没有一人有抱怨的话语。 再次将众人的任务明确后,此次的会议也就接近了尾声,剩下的就是叙旧喝酒。 “好了,既然诸位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那本侯也就不再多言,接下来众位就尽情的享用美酒佳肴吧。”刘卓环视众人,随即起身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侍女仆从将佳肴美酒不断端上来,酒香、菜香不断刺激着众人的味蕾,恨不得立马就上手。 随着刘卓的一声“动手吧”响起,众人瞬间就开始吃喝起来,酒杯碰撞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为了将自己最为看重的一群下属招待好,刘卓从多地抽调厨艺精湛的师傅汇聚青岛,商行培养的歌姬舞女上岛之前也都提前多番告诫不能泄露消息。此外,刘卓还命人还从各地运来名贵佳酿,俨然把黄岛布置成一处逍遥享乐之所。 刘卓对于自己的心腹一向是颇为大方,基本上商行开设到哪里,心腹幕僚、掌柜、高级将领都能在商行随意支取银两。不过,也不会有人蠢到把商行当做提款机。 数年下来,光是这几十人的花费就高达白银上百万,这也是朝廷、以及其它势力始终无法将他们拉拢的重要原因。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心甘情愿的跟随着太祖朱元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朱元璋对部下的奖励毫不吝啬,所以部下也对他很忠心。渐渐的,朱元璋的势力越来越大,跟随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尽管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刘卓亲自培养的,但钱财的拉拢也是用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刘卓还在场,众人也都较为的克制,并未表现的太过疯狂。可随着刘卓离去,一个个的也都放开了欢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卫士走进了会场,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后,径直走向了总兵吴俊。只见卫士凑近吴俊耳边低语,随后则跟着卫士来到了附近的一处院子。 “侯爷,吴总兵过来了。”卫士汇报道。 “好,你下去吧。”刘卓挥了挥手,一脸随意的说道。 “坐啊,傻站着干嘛?” “嘿嘿,兄弟们不是好多年不见了。刚才跟卫道、楚知白、张义那几个小子喝的有点多,头到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吴俊站着傻笑了一声,随后上前几步在刘卓对面坐下。 “你自从跟着我后,好像没享过什么福吧?先是与建虏打了一仗,然后被派往台湾待了近两年,又在这苦寒的辽东戍守五年多,可曾恨过我?” 自打王北风与李寒阳战死辽东,刘卓生怕徐长庚也走了,所以才把吴俊、张宁远扶了上去,把徐长庚好生安置在济南。 但是,在将吴俊升为总兵的时候,刘卓并没有亲自找吴俊谈过话,只是觉得吴俊的能力足以堪当重任。 “侯爷说笑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是侯爷的栽培与提拔,吴俊心中对侯爷只有尊敬与佩服,从无怨恨二字。” “况且,我现在的这个位置是多人少羡慕,而又求而不得的,吴俊恨不得一生一世、竭尽所能来报答侯爷的培养之恩。”听了刘卓所言,吴俊脑子立马清醒了不少,随即起身回道。 见吴俊一脸激动的起身说话,刘卓随即伸手示意其坐下。 “坐下说,你先坐下。” “这些年,我一直忙于关内之事,确实忽略了沈阳一众将士们最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你作为一军主帅,就要担起这个责任,走到将士中去,了解底层士兵的需求。若是将领长期脱离将士们,是要出问题的。” “虽然这些士兵名义上隶属朝廷,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沈阳驻军也是我计划中的一环,切记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否则会影响到全局的成败。”刘卓神情凝重,言辞恳切,一脸严肃的看着吴俊。 “侯爷放心,沈阳驻军若是出现问题,吴俊提头来见。”吴俊立马信誓旦旦的保证。 沈阳的诸多将士这些年日子过得都挺好,一个个的都结婚生子,没听说他们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啊。一时间,吴俊对刘卓的话也有些云里雾里,只能等回到沈阳后再行调查。 “我要你的脑袋做什么?我要你真心实意的在沈阳做事。知道我为什么在会议结束后就把你叫过来吗?” “吴俊愚钝,还请侯爷示下。” “因为你部关系着我们能否顺利拿下京师。你回去之后,就和那些女真人商量好,让那些女真人在边境烧几座村子、抢些财物,防止朝廷调你们南下。” “预计五年,最多也就十年,本侯有把握可以拿下朱明江山,取而代之。” “在这期间,我希望你牢牢的钉在沈阳,对朝廷的一切调令视若无睹。若是有可能的话,你可以在商行的协助下暗中拿下辽东全境。”刘卓自信满满,一脸诚恳的吩咐道。 “吴俊谨遵侯爷之命行事,不敢有半分违逆。”听完刘卓所说,吴俊单膝跪地以示遵从。 接下来,刘卓又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军中注意事项一一说了一遍。随后,两人就开始随意聊家常。 一番交谈下来,刘卓才得知吴俊又纳了几房妾室,儿子都生了三个,刘卓不由得好好夸奖了一番。 聊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刘卓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两人的谈话。毕竟,后面还有一群人要单独详谈。 刘卓单独面谈的第二个人是崔少游(崔呈秀),其虽年近六旬,但身体依旧硬朗,能力远超在座一众幕僚。 “崔先生请坐。”刘卓见崔少游过来后立马起身,十分客气的招呼崔少游坐下。 “崔某谢过侯爷。” “先生不必客气。我此次唤先生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托,还请先生能助我。” “承蒙侯爷厚爱,老朽必定尽心竭力以报侯爷的大恩,侯爷但讲无妨。” “谢先生成全。” “我想请先生前往济南,与苏慕之、崔世英等人一起处理七府一州的政务。当然,先生只需要发号施令,指挥、调遣人手,无需亲临各州府。” “崔某应下了。请侯爷放心,崔某必定为侯爷提供一个稳固的后方,绝对不会给侯爷造成任何的麻烦。” “我调一千能征善战的将士在济南听从你的调遣,若是人手不够的话就找徐长庚老将军。” “崔某明白。” 令人送走崔少游后,刘卓立马令卫士请来了商行的李常在与钱庄管事林怀。 “先前,你们为了增强众人信心、鼓舞士气不经请示便夸大数据,这我能理解。现在,这附近也几个人,你们二人可以将实际情况告知于我了吧。”刘卓面无表情道。 “侯爷,我和林怀在原有数据的基础之上上浮了两成,至于收购的粮食数量没有任何的夸大。”李常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卓,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你和林怀?” “是的。我和林怀在会前私下碰了个面,对侯爷的想法有所猜测,所以才那般自作主张。不过,这一切都是我提议的,还请侯爷看在我辛苦多年的份上饶了林怀。”说完,李常在随即跪地请求。 “起来吧,我也没说要降罪你们。” 若非见二人一心为公、不谋私利,刘卓是绝对不能容忍手下这种擅作主张的行为。从领导的角度来说,他才不会管你是因为什么目的,只要不经请示便是大错。 警告两人一番后,刘卓才开始继续与之交谈。 “从此之后,商行要承担起事的大部分支出,还要拉拢部分州府所需,可有压力?”刘卓压低了嗓音,沉声道。 “倘若不是持续三年五载的话,商行能够支撑的住,就算撑不下来,也可以向钱庄借贷。”李常在听了刘卓所说,沉思片刻后,随即开口回道。 “是啊,还有济南钱庄在呢。纵使不能借出去全部的存银,可还是能够帮到侯爷的。”林怀笑着说道。 “三年五载是肯定不会的,最多也就一两年。等到了拿下山东六府与徐淮地区,就可以大张旗鼓的收取商税与关税,商行的压力自然而然的就会减轻。”刘卓耐心的向两人解释道。 “侯爷尽管放心,我李常在必定尽心尽力支持侯爷成事,绝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侯爷,林怀也同意竭尽全力支持侯爷。” 有了两人的保证,刘卓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先前的那丝不悦也一扫而空。 随后,刘卓命人唤来楚知白、张义等人,询问几人是否有把握可以拿下一州一府。 两人回答的也十分干脆,只要刘卓可以在虞城击败徐州等地派去的卫所兵,徐州与淮安府城必定会易手。刘卓听后大喜,不禁哈哈大笑。 当刘卓和所有的与会人员单独交谈后,此次的聚会也就基本结束了,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任务与重担返回各自岗位。 此次黄岛会议内容直到刘卓开国建周后才向世人公布,一众的大周臣民对刘卓的能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即便如此,黄岛会议上涉及的内容也只是刘卓也愿意公布的一部分,例如蒸汽机、报纸、仿荷兰战舰、收复野人女真等等事情,刘卓都是藏着掖着的。 第314章 拿下虞城 会议结束之后的第三日,刘卓就告别青岛的妻儿,带着数百亲卫朝虞城的方向赶去。 虞城是一个小县城,容不下太多的人,所以,刘卓也没有立马派人进入虞城县。抵达归德后,刘卓先是带人将归德府内的地形熟悉了个遍,然后才在距离砀山县六、七十里左右的地方扎营。 扎营后没多久,张义便带人运送粮食进入了归德。 一个月后,刘卓已经派人将虞城的情况打探清楚,济南的两千人与骆马湖的一千人也扮做商队进入了归德地界,只待沈阳的骑兵抵达便可着手行动。 半个月后,沈阳的一千骑兵与千余步兵如期而至,带兵的正是在会上请缨的吉达、以及唐林。 “邓先生,你那边准备妥当了吗?”刘卓一脸凝重看向幕僚邓德霖,询问道。 “进城的几十号弟兄已经摸清楚了虞城的布局与城门关闭规律,只要侯爷一声令下,弟兄们就能打开城门接应大军入城。”邓德霖面带笑容,十分自信的答道。 “好。” “侯爷,骑兵动静大,动手越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我们这一路过来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再不动手恐怕夜长梦多啊。”吉达面露忧虑,耐心劝说道。 “你说的对。” “既然吉达已经带人过来了,那就今晚行动,以免多生事端。邓先生尽快派人通知城内的弟兄,子时一到就动手。”刘卓看着远处的一群战马,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好,我这就前往虞城主持大局。”邓德霖立马起身说着。 邓德霖知道拿下虞城是刘卓计划中的第一步,所以才异常上心,决定亲自前往。 刘卓的本意并不是要据守虞城,况且,一个小县城也没有守的必要,主要是大批的粮食与军械得放在城中才让人心安。 “侯爷,邓先生一介读书人,能在这个时候亲往虞城,非一般幕僚可比啊。”吉达望着邓德霖离去的背影,不禁由衷地感慨道。 “他啊,不过是看得远而已,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刘卓轻笑了一声,毫不在意道。 “即便如此,那也令人心生敬意。”吉达笑着说道。 “好了,你也下去准备吧。拿下了虞城,就要靠你们这些骑兵来打探各处的消息了。” 吉达听后并未回话,只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由于邓德霖准备的充分,拿下虞城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占领虞城之后,知县、县丞、主簿等官员、以及县衙的一众衙役也被绑起来看押。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出去,刘卓直接命人封闭三门,独留东门许进不许出。 接着,来自徐淮两地的粮食、峄滕两县的军械源源不断的被运进虞城。 两日后,县衙官员、胥吏、以及一众不愿留在虞城的士绅富户、平民百姓被赶出了虞城。 放走虞城众人不久,归德知府便收到了消息,虞城竟然被一帮来历不明的乱匪给占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曾想,虞城知县对于乱匪的情况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对方是一伙有组织、有预谋的叛贼,气得归德知府当场赏了两个大耳光。 由于不清楚虞城乱匪的实力,归德知府只能一边将虞城被占的消息上报开封府,一边派出人手打探情况。 “侯爷,城内还有一些百姓无论怎么劝都不肯出城,要不要派兵将他们赶出去。”邓德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辣,平常看似人畜无害的读书人突然就变了。 “说到底,也是我们占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传令下去,只要他们不靠近城门、粮食、军械,就无需理会。”对于邓德霖的提议刘卓也能理解,但却不忍将他们赶出城去。 “是。” “对了,吉达派出的骑兵若是回来了,立马前来禀报。”刘卓突然补充道。 “属下明白。” 经过数日连续不断的将粮食、军械运入城中,刘卓已经可以据此与前来平乱的明军大战一场,只是归德府城方向一点动静都没有令刘卓大感疑惑。 随后,刘卓也不再关注,反正有吉达的骑兵全天候戒备着,即便是发现了敌情也能随时投入作战。 抵达虞城的五千人中,有实战经验的只有三千人,其中仅有沈阳派过来的两千人上过战场。剩下的三千人也只能在有限的时间中抓紧训练,以求最快形成战力。 稳妥起见,刘卓还是决定修筑一些防御工事,从而减少大军的伤亡。但是,在附近雇佣百姓必定会混入朝廷派来的探子。而派往曹县、成武、单县收拢流民的人又刚到,还没有收拢多少。无奈之下,刘卓只得传令张义、楚知白多派些人来。 时间一日又一日的流逝,归德府除了不断的往虞城方向派出探子,就是严查虞城方向平民百姓,始终不派大军前去征讨。 刘卓也是在卫道带人赶来后,才知道河南因为闯王、紫金梁的作乱,导致各府兵力被抽调走大半。而归德知府一时间又搞不清楚虞城乱匪的情况,所以进退不得。 卫道猜测,至少得等到流贼、农民军那边有了一个明确的结果,朝廷的大军才可能会挥师东进。届时,虞城要面对的就是朝廷的精锐大军,绝非那些卫所兵可比。 不过,也不排除河南巡抚临时起意抽调兵力前往虞城平乱。但是,时间若是越拖越久,就表示虞城日后面临的征讨大军会很多,压力就越大。 刘卓对卫道的猜测深信不疑,因为任何一个王朝末期对于镇压叛乱、起义都是不遗余力的。 随即,刘卓传令徐州、淮安,令张、楚二人尽最大可能得抽调人手支援虞城。接着,刘卓又派人快马传讯张少功,务必从峄、滕二县运送一批火器到虞城。 就在刘卓不断的传令各地的时候,张悦带着收拢的千余流民从曹县抵达了虞城。 “曹县、成武、单县的流民收拢任务是谁在主持?”刘卓立马命人将张悦带了过来,一脸急切的询问。 “是赵星尘赵大人。” “你回去后立马转告赵星尘,让其不必顾忌三县知县,全力收拢流民,以最快的速度运往虞城。”刘卓听后,一脸认真的安排道。 “属下明白。” 距离占领虞城已有近二十日了,刘卓的心中愈发不安,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啊。 就在刘卓攻下虞城不久,王自用、马守应、张献忠等农民军首领率领大军与官军激战于河南的彰德府磁州。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农民军败退至济源的善阳山。 五月初,农民军转战多地躲避朝廷的大军围剿。但由于王自用身中数箭,最终因伤势过重死亡,时为崇祯六年的五月中旬。 紫金梁死亡的消息是官军从投降的农民军处得知,当消息传到了开封府后,府城内的探子立马派人火速送往虞城。 王自用死后不久,朝廷便派曹文诏前往山西剿灭各地乱匪,而河南境内的农民军则由总兵左良玉负责追剿。 即便是紫金梁死亡的消息传到虞城后数日,可依旧不见朝廷的围剿大军,刘卓是百思不解。 “侯爷这几日为何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邓德霖见状后,随即开口询问。 “我军已经占领虞城月余,为何迟迟不见朝廷大军前来呢?”刘卓十分疑惑。 “那帮农民军将山西、河南搅得大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河南的兵力也多数都去对付他们了。侯爷如今仅仅攻占归德一小县城,恐怕还不能引起河南巡抚的重视。”邓德霖略一思考几后,便一脸耐心的解释道。 “依先生之间,我部接下来应该如何做呢?”刘卓一脸真诚的向其求教。 “按部就班,一切如常。” 由于前任河南巡抚樊尚燝的失职,崇祯皇帝遂将其罢官免职,由太长少卿玄默接任河南巡抚。 至于总兵左良玉现正在豫北围剿剩余的农民军,对归德的小县城被占的事情自是顾不上。 鉴于左良玉手下的昌平兵屡次与农民军交战,人员折损严重,朝廷遂调总兵邓玘、四川石砫土司马凤仪率兵增援左良玉。但由于马凤仪孤军作战,在侯家庄全军覆没。 后来,由于农民军的势力十分强大,在山西多地、北直隶地区、以及黄河以北的广大区域肆虐。朝廷令左良玉、邓玘专门负责处理河南境内的战事,曹文诏、艾万年等人负责山西境内的清剿。 流贼、农民军势大是朝廷迟迟不派大军前往归德的重要原因,按照目前的形势推算下去,估计再过上三四个月,朝廷都不一定有功夫去平归德境内的乱子。 河南巡抚衙门二堂内,上任不久的玄默终于看到了虞城被攻占的公文。 “虞城到底是什么情况?被人攻占?被什么人攻占的?”玄默一连提出了三个问题。 “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攻占虞城的人貌似有些不同寻常,乃是故意为之,现在占领虞城的那帮乱匪好像正在等着朝廷大军前来围剿。”一旁的幕僚神情严肃,一脸认真的说道。 “即刻派人前往归德,一定探查出那帮人的底细,等豫北的战事告一段落后,立刻兵进虞城。” “归德与兖州府、徐州、凤阳府相邻,归德知府就没有询问临近州府查探这帮人的来历?”玄默眉头紧蹙,眼神之中的怒火仿佛随时就能喷射而出。 “上报的公文之中未曾提及,但我猜测那帮人估计大有来头。”幕僚小心翼翼说道。 “归德知府其罪当诛。”玄默怒形于色。 “稍后,你在官署找上几个机灵点仆人,一定打探清楚那些人的来历与虞城的兵马人数。” “是。” 第315章 兵指虞城 虞城被夺在玄默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归德府城被攻占也无关紧要,只要腾出手来,夺回城池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但,关键就在于占领虞城的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群有组织、有目的的叛贼可比那些四处流窜的农民军难对付。 五日后,玄默派出的探子就来到了虞城西门附近。 映入眼帘的是两座类似箭楼(其实是炮台,暂叫箭楼)的半圆柱形防御建筑,只见箭楼建于西门城墙两侧,箭楼的底座并没有任何出入口,正面一侧的箭楼还有一定的坡度,看上去甚是怪异。 只要有人靠近箭楼三百米,则会被巡逻士兵驱逐。这也是刘卓命人刻意为之,希望朝廷的大军可以尽快前来征讨。 几个探子围着虞城转了一圈后,才发现东门也有建有两座箭楼,也就是城门四角的位置各有一座箭楼。而虞城的南门城下被人挖了数量不等的濠沟,北门外则修了一座可以容纳近万人的大营,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就在几个探子准备进入城中探查一番的时候,却被告守卫知不许入内。 无奈之下,几人只得在虞城附近四处打探,可获取的消息十分有效。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商队从东边运粮过来。此外,还有流民不断从兖州前往虞城修筑防御工事。 至于是什么人夺取了虞城,几个探子探查了数日始终是没有一点进展,只得返回开封禀报巡抚玄默。 河南巡抚官署内,巡抚玄默看着几人所画的图纸,不禁感到有些纳闷。这玩意既不像石堡,又不像箭楼,到底是何用处呢? 看来,夺取虞城的这帮人一点都不简单。 虞城那帮人可以从归德附近源源不断的获取粮食,又有兖州的流民相助,这手段可就太吓人了。最为关键是南直隶与兖州府竟然没有人可以发现,或者说是被收买了,又或者是一伙人呢? 刚巡抚河南就遇到这么一摊子事,运气实在不怎么好。不过,河南各地的官军最近应付流贼、农民军确实比较吃力,还是先上奏朝廷增派一些兵马。等到朝廷调来各处大军,必要一举拿下虞城那帮乱贼,届时,虞城的背后之人也必将现形。 随后,玄默唤来贴身侍女前来研墨,向朝廷禀明河南的局势,希望朝廷可以抽调各地兵马驰援河南。至于归德境内的虞城之乱,则被其一笔带过。 玄默的奏疏通过六百里加急很快就到了崇祯皇帝手中,崇祯对于玄默的请求全部准许。 崇祯随即谕令原辽西军将领祖大寿、何可纲率领关宁铁骑、以及部分辽东精锐南下支援河南。 接着,崇祯帝朱由检任命倪宠、王朴做总兵,率领京营的六千兵力赶赴河南。与此同时,还命宦官杨进朝、卢九德督军,并另派宦官监督左良玉等人的军队。 刘卓是从张宁远所传的密信中得知朝廷派祖大寿、何可纲南下驰援河南。 不过,辽东精锐被调回关内是迟早的事,刘卓对此倒并没有太过在意。接下来,刘卓依旧还是在大营中操练着新募的士兵,即便不能立马上阵杀敌,也可在一旁助威呐喊。 河南巡抚玄默在指挥诸将围剿农民军的同时也没闲下来,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前往兖州、徐州、凤阳等地打探消息。 但是,一个月后,除了派往凤阳府的探子完好无损的返回。派往山东、南直隶的探子不是没了踪影,就是灰头土脸的被人赶回来,如此情形,不禁令玄默大为惊骇。 恐怕虞城的这帮人所图不小,但为什么偏偏在自己任职之初才行动呢?玄默心中大骂不已。 现今,就算自己将虞城那帮人的异常与特殊告知众人,可能也不会有几人相信。还是尽快派兵前往虞城试探一番,看这帮人到底意欲何为。 很快,玄默就命人喊来了邓玘邓总兵。 “邓玘见过巡抚大人。” “邓总兵无需多礼,先坐下喝杯茶吧。近来,邓总兵屡屡率兵打败农民军,可谓是战功卓着。本官已经上奏朝廷为邓总兵请功了,不日封赏就会下来。”玄默面带笑容,态度异常的和善,令邓玘一时间也看不太懂。 “邓玘在此就谢过巡抚大人了。”邓玘起身感谢。 “原本,本官是打算调你部休整的,但是归德府内有一股来历不明的乱匪攻占了虞城数月之久。朝廷若是怪罪下来,本官怕是难逃罪责,所以想请邓总兵夺回虞城,邓总兵意下如何?”玄默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虞城?”邓玘十分好奇。 邓玘是四川人,曾与侯良柱共斩安邦彦。历史上的邓玘不仅率兵勤王,还与诸将金国奇等收复登、莱二城,是一员难得的将才。 “对,虞城,河南归德府东北部一座小城,距开封府城近四百里的距离。” “占领虞城的那帮人在虞城堆积了大量的粮草与军械,也在城外修筑了大营、防御工事。所以,邓总兵千万不能小瞧那帮人,那帮人怕是大有来头啊。”玄默一脸认真的为邓玘解释道。 听了玄默所说,邓玘瞬间就对虞城的乱匪来了兴趣,乱匪什么时候也敢明目张胆的占据城池与朝廷对抗了? 以往的流贼、农民军全都被官军撵着跑,所以围剿起来才费时费力,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傻瓜等着朝廷大军前来。 “巡抚大人对虞城乱匪还有什么了解,不妨尽数告知邓某。”邓玘脱口而出,明显对虞城乱匪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接下来,本官所说的一切还请邓总兵不要外传。”玄默神情凝重,态度坚决,一字一句道。 “邓某明白。”邓玘瞬间感觉压力暴增。 “我猜测,虞城那帮乱匪的背后恐怕有官府中人在暗中支持,品级不会低于我。”玄默压低了嗓音,面无表情道。 “什么?官府中人?”邓玘噌的一声起身,随后大惊道。 尽管玄默也不愿相信,可派出的几批探子连遭毒手,却由不得玄默不相信。派出去的人手中不乏精明能干的快手,但依旧许久不曾返回,这分明就表示是背后之人势力太大。 若是不派兵前去试探一番,恐怕皇帝陛下与朝中的一干文武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至于虞城的乱匪是否真的与官府中人相互勾结,那就只能打上一场再说了。”如今的局面,就算是身为河南巡抚的玄默也是十分无奈。 “敢问巡抚大人愿调派多少兵力由下官统帅?”邓玘见玄默决心已定,遂问道。 “除了你的本部人马,我在开封府抽调三千卫所兵归你指挥,归德府也会凑齐两千民壮由你统率,至于其他的粮草、军饷、器械,本官一概为你补足。”玄默颇为大方的的说道。 “多谢巡抚大人。只是我部战马缺乏,不知大人能否调拨一批军马?”邓玘见巡抚大人异常大方,随即狮子大开口。 即便是朝廷收复了辽东,可战马依旧是一种稀缺的资源,不是朝廷不想养骑兵,关键在于骑兵的花费太大了。 单就一匹战马来说,马匹需要吃草料,总不能让士兵去给战马割草吧,这就得需要百姓去。 此外,马不能总吃草吧,还要给马喂一些麦麸和豆类才能保持战马的体力与耐力。还有,马匹的养护,如马蹄铁、马镫、马掌等。 一遇战事,战马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若是战胜了还好说,若是失败了,那对王朝可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玄默听了邓玘的话,脸上不禁面露苦色,自己也就负责指挥各地官军将领,可没法从其它将领手下抽调军马啊。 “我尽力而为,只能去试一试,你可别抱太大的期望。”玄默笑着说道。 “有大人这句话,下官就心满意足了。”邓玘轻笑一声,一脸欢喜道。 本也就没打算能够从玄默这里领到军马,不过就是一句随口之言而已,万一愿望成真了呢? “此去虞城,本官不求你可以速战速决,只希望你将虞城的情况摸清楚。当然,倘若虞城那帮人也就只是个假把式,你就无需顾忌什么,只管全力拼杀,夺下虞城。” “还有,虞城东西两处城墙的箭楼看着颇为怪异,你一定要小心那帮人玩什么诡计。” “此外,凤阳府那边应该是没有参与其中,你可以与当地官府沟通,与凤阳府的兵马一同围攻虞城。”玄默一股脑的将自己所想到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尽数告知邓玘。 “下官明白。” 有了一省巡抚的鼎力支持,一万多明军所需的粮食、军械、以及饷银很快就全部筹集到位,就连邓玘梦寐以求的战马也被玄默弄来百余匹。当邓玘的手下领到战马后,邓玘信誓旦旦的向玄默大人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开封府的行动自然瞒不过卫道布置的眼线,当邓玘率军前往虞城后,眼线立马派人快马传讯虞城。 刘卓收到传讯后,心中不禁大为欢喜。原以为河南巡抚会派出部分的辽东军前来,但现在看来,玄默这个河南巡抚没有崇祯皇帝的旨意估计也指挥不动他们。 若是如此的话,整训后的将士则可以与邓玘的兵马碰一碰,就算是损失一些,也无关紧要。 第316章 叫战、坚守 崇祯六年七月中,时值夏末,酷热难耐的天气也变得一天比一天清凉。 经过数日的行军,邓玘带兵终于来到归德府城。归德知府见玄默大人终于派兵前来平乱,心情自是大喜,遂命人购置酒肉犒赏城外的大军。 在府城休整两日后,邓玘带着凑齐的两千弓兵、民壮与其他兵马朝虞城方向行进。大军抵达虞城附近后,邓玘听从了玄默的嘱咐,并未急于攻城,而是不断派出侦骑探查虞城的情况。 探查的结果与玄默巡抚所言并无太大的差别,那几处哪是什么箭楼,分明是一座座的炮台啊,邓玘不禁大感棘手。此外,虞城与北门外的大营到底有多少兵马呢? 稳妥起见,邓玘放弃攻打攻城,只是派出了手下的参将领兵两千在城北大营叫战。 放弃攻城实属邓玘的无奈之举,毕竟城北还有一座兵力不明的军营,一个不慎,攻城的将士便会尽数覆没于城下。 “侯爷,这个邓玘也太过小心谨慎了吧,完全就不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吉达见邓玘只派了两千人试探,不禁笑着吐槽道。 “曹县的赵星尘传来消息,有人去兖州府暗中打探流民收拢事宜,并询问那些流民的去向。赵星尘直接命人将那些人暴打一顿,然后赶出了兖州府。” “我觉得应该有人注意到虞城的特殊,所以想要搞清楚背后的一切。这个邓玘多半是河南巡抚派来试探我们的。”刘卓没有理会一旁的吉达,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卫道神情严肃,握紧拳头掩饰心中的紧张,随后十分郑重的询问刘卓。 既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兖州府三县的异常,峄、滕二县与徐淮地区的情况迟早会被人发现,与其被动等待对方出手,倒不如提前起事来的方便。 刘卓的双眼愈发明亮,决心也更加坚定,其周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势,令人心惊。 “卫道,你即刻带人返回济南,一旦山东各府出现不明身份的外来人,各府立刻进入戒备状态。随后,你与刘凡、徐长庚、崔少游、苏慕之、崔世英在济南以我名义起事。” “稍后,我会手书一封,命人送回济南,济南众人皆依我手书之令行事。” “济南府的十多万民壮可以召集立马起来,我派徐欢、戴世昌、李无言、王文远、胡忠等人协助你们掌兵。” “王成,你也带两千人去会一会邓玘手下的这员将领。记住,若是无法力敌,就立马撤回来。” “杜钰虎,你点齐手下的骑兵,一旦王成落败,你火速带人出去接应。”刘卓思考片刻,随即一一下达命令。 “是。”众人纷纷领命离去。 王成确实是刘卓的一个好帮手,但却不是一员合格的战将。由于王成脱离军伍时久,加之出战的两千人又是各地拼凑的,落败是注定的。 见状王成即将落败,一旁的叶方也只能暗自心急,侯爷为何不派这些能征善战的武将上场对敌呢? 并非刘卓不愿意派出强将雄兵与之交战,只是大营现有善战军士五千人,其中还包括了千余骑兵。若是折损严重,就无力应付更强的辽东精锐。 此外,倘若邓玘全军出动,还得这些人全力拼杀,故而现今只能派出新兵应敌。好在新兵对阵还能勉强维持阵型不乱,伤亡倒还能够承受。 距离虞城数里的官军大营中,邓玘正在帐内分析今日一战的利弊得失。 “马舒程,你今日表现的是不错,但是取得的战果十分有限。对方明显是一群训练不久的新兵,而你却无法给予对方最大限度的杀伤,所以本将不罚也不赏。”邓玘坐于大帐上方,一脸严肃的看向出战的马舒程。 “末将心服口服,但末将有话要说。”马舒程并未出言反驳,只是想将自己发现告知众将。 “讲。” “大人,对方那军阵异常古怪,只要有人倒下,很快就会有人补上从而维持军阵不乱。此外,对方的兵员、甲胄、武器配置与我方极为相似。所以,我怀疑虞城必定有军中之人参与作乱。” “还有,对方的阵型较为密集,我建议动用火枪、火炮、以及密集的箭雨来杀伤对方。”马舒程回想着遇到的敌军,将自己的发现全部相告。 “准了。明日再战,必须全力杀伤敌军,这是本将下达的第一道 军令。若有不从者,一律严惩。” “末将领命。” 第二日,官军依旧是同样的兵力在大营附近叫战,只不过换了一员战将。而虞城一方出战的还是王成,兵力也和官军一样。 昨日,两军都是在试探,侯爷断定官军此次必定会有所针对。故,在出战前叮嘱自己一定要小心些。经过了昨日的一战,王成也慢慢习惯了战场的节奏,不似昨日那般紧张。 刘卓此次训练新兵的方法与以往大有不同,以往注重于士兵各方面技能的提升,现在则主要侧重于的是新兵的军阵训练,就是将新兵训练成一个攻不可破的方阵。 但是,采用此种训练方法也有缺陷,就是遭到火炮打击后会损失惨重。 因而,虞城城北大营中,时不时有人用望远镜盯着对方,防止军阵突然遭受炮击。 就在王成带人出营后不久,官军阵营中有近十门的火炮被缓缓推向两军阵前。眼前的这一幕早就被汇报到刘卓跟前,刘卓没有心慈手软,直接命下令摧毁官军阵前的火炮。 很快,火炮的角度、位置就被调整好了。随着一声令下,一声又一声炮击落在了朝廷大军与火炮阵中。 出战的明军将领显然没有料到乱匪的营中会有火炮,猝不及防之下,加之战马受惊,竟然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炮击足足持续了五轮,直至将明军的火炮全部摧毁后,炮声方才停下来。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虞城乱匪竟然没有趁机率军攻向已经出现骚乱的明军,只是率军静静地看着明军将领率军撤退,也不知虞城乱匪的首领是不是傻了? “想不到啊,一个小小的虞城竟然也会有火炮,巡抚大人还是小瞧虞城的这帮反贼。”听了将士的汇报后,邓玘一脸的难以置信,终究还是低估了敌手。 至于敌将为何没有趁乱出击,邓玘一时间也搞不明白,或许敌将是不屑为之,又或者敌将另有图谋。 随后,邓玘将近段时间探查到的情况、以及近两日的战况写了下来,命人快马传回河南巡抚衙门。 见识过虞城火炮的威力,邓玘也不再轻易的将兵马派出叫战,开始挖深沟、筑营寨坚守。 刘卓自然是没想到一番炮击竟然将邓玘逼得据营不出,心中也是大为郁闷。其实,邓玘坚守不出的原因在于底下人探知刘卓部有数量惊人的骑兵。 有火炮助战,同时还有不下于千人的骑兵,这仗就很难打了。所部征战多年,底下也没多少拿得出手的骑兵。而虞城乱匪竟然可以凑齐千人的骑兵,这就不不是一般的势力可以拥有的。 更为重要的是,归德府隶属河南省,而河南省除了西、北部、以及南部部分地区是山区与丘陵外,东部的归德府则是一片平原。在平原地区,骑兵对战步兵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对方既然实力这般惊人,为何又屡屡藏拙、留手呢?若是对方全力对战,自己这一万多人还真剩不下多少。看不懂啊,着实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等待玄默大人的后援了。 “侯爷,官军既然坚守不出,我部为何不动用火炮攻破对方的营寨呢?”一向喜欢问问题的苏晖开口说道。 “用兵之道就在于千变万化、出其不意,只有虚虚实实、真假莫辨,方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啊,这些年只注重武艺、骑射的练习,却将兵书、兵法弃置一旁,着实可惜啊。” “还有你们,一员真正的大将绝不仅仅着眼于武艺、骑射的高低。除此之外,还要精通兵法、战略。一时一地的得失只是暂时的,只有跳出眼前的战局,才能看的更深、更透彻。” “从峄、滕二县运送火器到此可不容易,既然我们在此是为了重创辽东精锐,就不能将珍贵的弹药浪费在他们身上。”刘卓望着站在眼前几人,耐心的解释道。 “侯爷觉得河南巡抚接下来会派谁过来支援呢?”杜钰虎十分好奇的看向刘卓。 “不清楚,这就得看那些农民军可以牵制多久了?”刘卓摇了摇头,如实回道。 如今,虞城的乱象仅仅是局限于一府一省之地,刘卓尚可游刃有余。虞城现在还不足以引起朝廷、以及崇祯皇帝的重视,等到玄默将虞城之祸的利害据实上奏,那就得打起精神应对了。 不过,到那时,山东已经竖起了反旗,朝廷应该会一个头两个大。单单那十万多大军就够崇祯皇帝头疼了,尽管那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新兵。 只要山东六府在竖起反旗之后,能够撑过一年两载,届时,就可以与辽东的吴俊、张宁远等人一起兵围北京。拿下了北京城,统一全国也就是时间问题,这就是刘卓的谋划。 第317章 崔韬的图谋 崇祯六年七月末,山东济南府城。 “先生,朱巡抚极不配合我们的行动,要不要派人关押起来,以防再次出现意外。”卫道急忙来到巡抚衙门,向崔少游汇报。 “就把他和那帮不听话的官员全都关在一起,另外,德王府也需要加派兵马看守,切记不能出现岔子。否则,就算侯爷不处罚你们,崔某也不会轻饶。”崔少游面无表情,俨然一副公事公办、毫不徇私的样子。 “少游先生放心,卫道知道事情的轻重。”说罢,卫道立马带人走了出去。 由于事前准备充分,拿下济南的有司衙门并未费太多功夫。接下来就是将城外的人手召集起来,分发武器与甲胄,加强训练后,再一步步的控制其他州府。 这样做目的就只有一个稳妥,不至于引起城内的动乱。此外,登莱两府早就已经暗中投效了刘卓,所以,接下来的重心就得放在青州、东昌与兖州。 就在崔少游部署人手稳步掌控山东的同时,玄默也收到了邓玘的传信,只是玄默也没有什么办法。现今正是剿灭农民军的关键时刻,玄默手上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所以只得传令邓玘坚守不出,等待后续援兵。 徐州户部山,崔家大院的一处厅堂内。 “诸位,崔某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告知诸位,还望诸位得知真相后可与崔某联手除去徐州的祸害。”崔韬脸色凝重,表现出一番大义凛然的样子。 “崔兄客气了,在座的几家一向都是同进同退,有什么事但讲无妨。”郑栩笑着看向众人,随后起身说道。 “对,崔兄就不要这般客气了,直言吧。” “崔兄的敌人就是我们大家的敌人。” …… “这段时间,不断的有淮安府的人运粮经过徐州,甚至徐州也有人不断把粮食运往河南归德府。归德百姓需要那么多的粮食?自然是不需要的。这些粮食就是运给虞城那帮反贼的,张风、楚白夜等人必然是与虞城那帮人提前串通好了。” “若是继续任由张风、楚白夜等人支持虞城反贼,徐州这四县一城迟早会落入他们的手中。届时,在座的你我是个什么下场,就不用我多说了。” “现今,虞城那帮反贼有了张、楚二人的支持,他们才能与朝廷派来的邓总兵交战而不落下风。若是我们几家人将张、楚二人与之串谋造反一事上奏朝廷,又或者拿下张、楚二人,朝廷必定不会吝啬各种赏赐。” 崔韬极为诚恳的将无意之中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众人,希望能得到几家家主的支持。 崔家的祖上极为显赫,就算是尚书级别的要员也曾出过数名,这也是崔家兴盛至此的原因之一。 并非崔韬不愿独领这份功劳,只是张、楚二人这些年在徐淮发展的极为庞大,两地的一众官员都曾受其孝敬,并与之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崔家立马就会面临生死危机。 “拿下张、楚二人?崔兄莫不是在说笑吧。”魏家魏思哲异常惊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如果说徐州城是官府与几大家族在控制着,那么,只要出了城,官府的话也不好使,都得看张、楚二人的脸色行事。也不知这二人有什么本事,竟然收服了一众杀人不眨眼的匪首。 若不是张、楚二人心中还存着对朝廷的一丝的顾忌,这些贼匪连徐淮的有司衙门、各路官军都不会放在眼里。 “说笑,你看我是开玩笑的吗?”崔韬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怒形于色,显然是对魏思哲的话很不满。 “崔兄切勿动怒,魏老弟所言不无道理啊。这些年,张、楚二人的势力膨胀到连两地官府都不想管,再加之张、楚二人出手又极为阔绰,谁又敢惹他们?” “就算我们几家联合起来对付张义,我估计也是没有丝毫的胜算,还望崔兄慎重。”李家李慕卿见崔韬即将发火,随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劝说道。 “崔兄,各家家主,我觉得我们还是将张、楚二人与虞城勾结的消息上报朝廷比较合适。张、楚二人的势力不是我们几家合力可以对抗的,一个不慎,怕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几位慎重。”深思熟虑的王逸扫了一眼在座众人,而后小心翼翼道。 王逸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没有人继续开口,纷纷不自觉的看向了崔韬。 而主位上的崔韬则是一脸的无奈,本来就七八家人,接连有三家家主明确反对对付张义,这会还怎么继续下去?一番思量之后,崔韬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诸位可知这张、楚二人的来历?”崔韬的神情缓和了许多,随后笑着问道。 “来历?这张、楚二人难不成另有身份?”翟万鹏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遂开口道。 “这张、楚二人好像都与山东济南府的某个势力有着一些关系。无论是他们出现在徐州、淮安的时间,又或者他们的处事作风,都极为的相似。” “虞城反贼、张楚二人、山东济南,诸位不觉得这三者之间有着一种关联吗?”尽管崔韬也不太清楚它们之间的关系,但还是一字一句的向众人解释着。 “什么关系?”魏思哲满脸疑惑。 “这就不好说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有人想趁中原乱起之际意图不轨。”崔韬言之凿凿,由不得人不信。 “既然有人敢趁机作乱,那么,这反贼的实力必定不容小觑,非我等所能对付。” “朝廷至都没有发现造反之人,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局势已经恶化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崔兄,在座的诸位,今日所谋之事我王家就不再参与了。诸位无论是上报朝廷,又或者对付张风、楚白夜二人都与我王家没有一点关系。”王逸一改先前所说,十分干脆的起身表示歉意,随后异常坚定的转身离去。 因王逸的表明自己态度到起身离去的时间极短,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不到人的踪影。 有了王逸的带头,余刘两家的家主也胆大了不少,也实力不足为由不愿掺和争斗。 王、余、刘三家临阵退缩的行为令崔韬既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几家人平日对崔家还是客客气气、尊敬不已,可一旦面临重大危难之时,所有人考虑的都是自己与家族的利益,哪里还顾得上崔韬的谋划与算计。 “唉,值此乱局之中,想要通过置身事外来保全家族完全就是取死之道,想来诸位是看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吧。”崔韬很快就面色如常,心平气和的看向剩下的几家人。 “崔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既然我们愿意留下来,自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翟万鹏心中虽极不愿与张、楚二人为敌,但对大明朝的实力还是颇为忌惮,故而只能留下来看崔韬有何计划。 “翟老弟莫急,张、楚二人势大,在座的几家人若是与之硬碰硬,必定损伤严重。我崔家在朝中还与六部官员有些书信往来,只要我们将张、楚二人所为如实上报,朝廷必定会派人前来对付他们。” “届时,我们不仅可以获得朝廷的奖励,还能借朝廷之手一举除掉张风、楚白夜二人,可谓是一举两得啊。”崔韬面带笑意,一脸自信的说道。 “既如此,那就不要耽搁了,以免夜长梦多。”郑栩神情严肃,一脸郑重道。 这崔韬当真是徒有虚名,适才就不该放走王逸几人。筹谋此等大事,就应该多加防范、戒备。倘若消息泄露出去,在场的几家人还有活路吗?当真是个猪脑子啊! 可郑家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不然,郑家说不定也会做出同王逸一般的选择。 “是啊,崔兄还是尽快派人将密信传至京师吧,若是消息被张风得知,那杀祸说不定就派人攻上门来了。”李慕卿也十分赞同的在一旁劝道。 “说得对,尽量分派多人,分多路前往京师。如此,才算得上万无一失。”魏思哲提醒道。 “好,崔某这就挑选精干人手,随后火速传信京师。” 就在崔韬等人还在继续密谋大事的时候,王逸已经悄悄派人找到张义,并将密谋之事尽数告知。 虽然王家在户部山建有宅院,似与其他几家关系不错,可王家的底蕴与实力远不如其他几家。长期困居城内,王家又岂会发展壮大,所以王逸早就悄悄的搭上了张义,并与之达成了一些默契。 张义见崔韬等人如此不知好歹,随即派出大量人手盯紧了几家人,接着派人快马传信虞城。 幸好虞城与徐州的距离不远,数马换骑,快马疾驰的话,不到两日便可抵达。 对于张义的传信,刘卓是大感意外,想不到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敢与自己作对。若不是张义派人过来,刘卓连先前的旧账几乎都忘记了。 也好,何琛对于当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是时候将叶欣的仇一并了解了。 短暂的沉思之后,刘卓随即派人与传信之人一同返回徐州。对于崔韬等人的所为,刘卓令张义无需理会,一切按部就班即可。 至于何琛,则被调往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