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今天作死了吗》 第1页 [古装迷情] 《侯爷今天作死了吗》作者:柚研【完结+番外】 文案 景淮作为京中出了名的纨绔中的战斗机,却在自己新娶的夫人身上栽了跟头。 他沉迷赌博,言瑾便带人砸场闹事。 他流连青楼,言瑾便带人拆楼拿人。 景淮忍无可忍,叫嚷着要休妻,奈何言瑾家世背景样样比他强,只能白白咽下这口气。 景淮遭人陷害,锒铛入狱,却是这个被他伤透了心的夫人疏通走动,一力保他开释。 景淮幡然悔悟,一心要跟夫人重新开始的时候,却等来了言瑾的一纸和离书。 景淮含泪签下和离书,痛改前非,投身戎马,建下赫赫军功,洗心革面,终于重新抱得美人归。 成婚那日,景淮轻柔的握紧了言瑾的手,虔诚道:“媳妇儿,来接你回家了。” 愿以此生诺,不负相思意。 内容标籤: 生子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淮言瑾 ┃ 配角:若干 ┃ 其它:无 第1章 白衣出嫁 时值烟雨朦胧的初秋,天空淋淋漓漓的下起了柳叶般的细雨,夹杂着偶尔吹过的微风打在人的脸上,带来一片湿意,可即便如此,护国公府门前还是围绕了大批来看热闹的人群,原因无它,护国公的次女今日出嫁。 与其说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倒不如说他们是来看笑话的。 传闻护国公次女言瑾,面若芙蓉,博学多识,可就是这样一个知书守礼的美人,罔顾宗法礼教,不尊父母之命,不敬媒妁之言,自说为媒,将自己许给了明翼侯景淮。如今老明翼侯丧期未过,她却偏要挑在这孝期出嫁,可谓让天下人看尽了笑话! 聚集的人群一多,便不免骚动起来,有人议论道:“都道这言瑾才比谢卓,貌压貂蝉,我看却不尽然,否则以这样的家世品貌,有何至于自甘堕落下嫁景淮这么个纨绔。” 言瑾家世高洁,父亲封护国公,高居三公之首,曾任天子太傅;母亲是内阁王阁老的嫡女,家学渊源深厚;长兄十五岁便投身戎马,建下赫赫军功,官拜骁勇大将军;长姐乃当今天子正妻,一国之母。这样的家世,满朝的青年才俊皆可任之掌眼挑选,可她却偏偏挑了个破落的不能再破落的候府,嫁了个纨绔中的纨绔,也难怪旁人议论。 人群中有人接腔道:“不都说这言瑾最是明仪知礼的吗?专挑人家的孝期出嫁,倒真是新鲜了,真不知这诗学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若真如传闻中那般品貌出众,又何必倒贴这么个破落候府!” “是啊,多等两个月,等人家服丧期满之后再嫁也不迟啊,这可倒好,一刻也等不得。” 人群中的嬉笑吵闹之声此起彼伏,直白的言语却比锋利的刀子还要伤人。 时辰一到,护国公府府门大开,言瑾一袭素衣出现在众人面前,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未施脂粉,头上只配了一素白的发簪,却比天上的皎皎明月更夺人眼球,都说人如美玉,那她言瑾便是美玉中的极品,一袭白衣,却衬的天地都失了颜色。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人群中瞬间寂静无声,片刻之后,那些长舌之人便又或褒或抑的讨论起来,言瑾全然不理会这些无聊之人,反而把头抬的更高昂,手持寒梅伞目不斜视的迈出了护国公府。 这大概是世上最简陋的婚礼了,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没有繁华热闹的场面,甚至连接亲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满身白衣的新娘,踏着微凉的地面,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言瑾因执意下嫁景淮,气倒了护国公,出府之时无人送嫁,现在到达候府,亦未看到迎亲之人,满目之余一片苍凉,府中的管事冬青小哥见新夫人到了,微一点头将人请进了门。言瑾在祠堂内给老明翼侯夫妇上了香,这桩婚事便算是成了。 冬青将新夫人请进门后连忙去了书房,景淮正拿了瓜子混不在意的逗鹦鹉,冬青急道:“侯爷,您怎么还在这儿呢您不去迎亲也就罢了,如今新夫人已经进了门,你好歹过去看一眼。” “是她自己要嫁过来的,我凭什么过去迎她?”景淮一幅慵懒之态,仿佛嫁进门的人与他半分关系都没有。 前些日子安平伯世子聚众闹事,故意激怒了景淮,被他打断了两根肋骨,安平伯一气之下告到了御前,因着有言瑾帮忙周旋,元启帝只训斥了他两句也就了事了。对于这件事,景淮虽然领她的情,但自己被一个姑娘救了的事面子上总是过不去的。 出于自尊心作祟的心理,景淮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言瑾好脸色,言瑾提出婚事他爱搭不理,言瑾过门他偏不去迎娶,此刻新人进了门,他还打算给言瑾一个下马威。景淮想的很简单,言瑾的家世何止比他高出一截!若是新婚第一天不能把人降伏住了,以后自己岂不是要事事低人一头! 景淮是夜半时分才回房的,一脚将门踹的哐当响,而后随意靠躺在一张八仙木椅上,双腿叠放在身前的桌子上,言瑾则执了剪刀修剪一旁的烛心,半点儿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景淮见状不满的将茶盏摔在桌子上,还顺带咳嗽几声。 “侯爷有何话要说?”言瑾修剪完了烛心才缓缓回头,眉眼间浓浓的冷淡神色。 第2页 “咳,”终于成功的显示了存在感的景小侯爷这才悠悠开腔,“我不管你之前是高门嫡女还是闺阁千金,你既然嫁到了候府,那一切便按我候府的规矩来,三从四德,女则女训自是不必多言,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侍奉丈夫,事事以夫为先,就你刚才那个态度就不……” “咔嚓,”小金剪刀在言瑾手中折成了两半,言瑾眉目间一片冷淡疏离之色,半晌才缓缓启唇道:“侯爷不用忙着在我这立规矩,我既嫁过来了,以后的规矩,我说了算。” 景淮本意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低个头,服个软也就罢了,没想到自己新娶的夫人脾性比自己还刚硬。景淮气急,一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刚进门就敢跟丈夫摆脸色立规矩,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吗?” “摆脸色立规矩?”言瑾不卑不亢的驳了回去,“这不都是跟侯爷您学的吗?您用不着跟我提什么夫为妻纲,夫为妻纲也要侯爷您可堪典范才行!” “你……”景淮气急,“牙尖嘴利,没半点规矩!” 言瑾毫不在意的勾唇,“谢侯爷夸奖!” “我是造了什么孽了,你是故意来作弄我的吧?”景淮气的直跺脚,掰着手指头跟她分析,“是你先喜欢我的对吧?也是你死心塌地的非要嫁过来的?没错吧?” “侯爷未免太高估自己了,”言瑾抬眸打量他一眼,“脑子有病才会喜欢你。” 景淮咬牙,“那你干嘛非要嫁给我呢?故意的吧你!” “对,我就是故意的,”言瑾向他走进一步,仍是一幅清冷神色,“免得你去祸害别人!” 景淮气极反笑,“那您倒真是大公无私!” “跟侯爷您比起来,彼此彼此罢了。”言瑾依旧没给他好脸色,见他这次没有驳斥回来,这才敛眸说起了正事,“我让人帮忙在户部给你谋了个职缺,虽是个闲职,但总比你现在无所事事的好,你若无事,不妨明日就入职吧。” “呦,那倒真是劳您费心了,家大势大果然不一样,那些新科进士挤破头都想要的位子,您这一句话就落到我头上了。”景淮十分欠打的出言相讥:“不过我还用不着一个女人来帮我谋职缺。” “用不着我,可以啊,”言瑾道:“文有科举入仕,武有建功疆场,老侯爷当年也是提刀饮血战场上博来的前程,你若真有本事,便去给我闯出几分功名回来,我便敬你有三分胆气!” 言瑾这番话还是戳中了景淮的心事的,当世男儿,谁人不想建功立业,万古扬名。可为了不让言瑾顺心,景淮还是觍着脸道:“我还偏要做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就是。 言瑾彻底失了耐心,怕再争执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拿剪刀戳死他,遂一指房门道:“滚出去!” “这是我的房间,要滚也是你滚,”景淮说着便要来抢床铺,被言瑾一个枕头噼头盖脸的砸了过去,脑壳直发疼。景淮气急安慰自己,不跟女人计敢,转身抱着同样孤零零的枕头去了书房。 层层掩映的松石之后,忽的闪过一个人影,而后径直入了西苑。 “情况怎么样?”说话的是位中年妇女,因保养得当,看着左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她轻轻的放下茶盏,打量着眼前人。 蔡绵道:“和二夫人您想的一样,一言不合,不欢而散。” 她口中的二夫人是老明翼侯纳的侧室方敏,虽然只是个侧室,但老侯爷的原配夫人去世后,一直把持着府中中馈,众人多尊称一句二夫人。 方敏听罢轻轻的笑了,蔡绵补充道:“那新夫人也是个强势的,半点不服软,愣是气的小侯爷无话可说。” “强势好啊,”方敏动了动自己艷红的指尖,“越强势,往后的戏码才能越精彩不是咱们只看东苑日后如何去闹吧。” 方敏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却没成想第二日,这火便烧到西苑来了。 言瑾到西苑来讨要近年来的帐本以及中馈事宜的主理权。方敏瞧她年岁尚小,也没太把她当回事,闻言笑道:“你刚嫁过来,不知这管帐啊,是个辛苦活,不若你先熟悉一下府中事务,管帐的事啊,咱们过两年再说。” “既是个辛苦活,那你为何紧抓不放呢?”言瑾道:“我既嫁了过来,这府中的各项事宜,自当事由我打理才是。” 蔡绵听不下去,帮腔道:“新夫人这话可错了,府中各项事宜自当由当家主母做主,如今主母还在,哪有一个刚过门的新妇迫不及待的找婆母讨要帐本的道理?” 言瑾丝毫不让步,“蔡嬷嬷说的哪里话,我的婆母早在数年前便已经去世了,眼前的这位,不过多管了几年的帐目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个侧室,如何当的起主母之名,又怎配做我的婆母?” “你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也敢在二夫人面前搬弄干坤,你……啊……”蔡绵话未说完,便迎面挨了云思一巴掌,言瑾懒得多分一个眼神给她,只向自己身旁的云思道:“以奴犯主,口出妄言,按规矩当如何?” 第3页 云思笑道:“回夫人,掌嘴五十。” 言瑾浑不在意的抿了一口茶,道:“那便按规矩处置,将府中的杂役小厮都叫来看着,也给他们好好立立规矩。” “你敢!”蔡绵是跟着方敏的老人了,打她的人,相当于踩她的脸,闻言直接站起来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一个刚过门的新妇,在这儿逞什么威风?” 言瑾扫了她一眼,道:“再敢多言,我连狗主人一起打!”云思自带了人下去掌嘴,府中站了一院子的丫鬟杂役,看到蔡绵挨打,自是心惊胆颤,谁不知道蔡绵是二夫人的心腹,这新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摆明了是给二夫人难堪。 院中掌嘴之声入耳,方敏自是坐不住,指着言瑾的鼻子道:“嫁过来第一天就敢这么猖狂,不敬宗法,不孝婆母,我定要去京兆尹告你一状。” “京兆尹?你倒去看看贾敬之敢不敢接我的案子!”言瑾话语陡然转厉,“我说过了,我的婆母已然过世了,你如此恬不知耻添列我婆母,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数。” 西苑的动静闹的这么大,景淮自然不会不知情,冬青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劝道:“侯爷,您真的不去看一眼那二夫人就是个绵里藏针的,这新夫人要是吃了亏可怎么办啊?” 自家夫人的本事,景淮昨晚已经领教过了,心道:“她若吃了亏才是见了鬼了。”话虽这么说,但还是纡尊降贵的到西苑走了一遭。 方敏看自己的心腹挨打,再去看言瑾一脸漠然,讥讽道:“白衣出嫁,自入夫门,真不知你这些年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简直不知廉耻。” “论起不知廉耻谁又比得上二夫人爬床献身!” 言瑾闻声回头,只见景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不动声色的将她揽入怀中。 方敏气急败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这是她这些年最忌讳的事,偏偏被景淮这么当众嚷嚷出来,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淮儿,我是你的庶母,更是你娘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你装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呢?”景淮冷声道:“亏你好意思提我娘,你若真把她当姐姐,便不该趁着她的丧期爬上我爹的床。” 府中的丫鬟杂役听到这话眼神都似有若无的扫过方敏,景淮却没给她留半分面子,继续道:“你不过是我爹纳的一个妾,别人尊你一句二夫人,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候府的女主人了?你把持府中中馈这么多年,如今我既娶了夫人,这府中帐目合该由她接管,给你三日,将府中帐目移送过来。” 方敏辩驳不过,干脆撒起泼来,“你没良心的你,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竟如此苛待你的庶母!” 景淮懒得搭理她,拉着言瑾的手便往外走。这府中的众人算是看明白了,白衣出嫁如何,自入夫门又如何,只要侯爷肯护着,照样不会让人欺辱了去。 景淮刚出西苑便甩开了言瑾的手,训斥道:“你吃饱了撑的,西苑就是一窝的虎豹豺狼,以后离这远点,别平白给自己招惹晦气。” 言瑾不服气道:“你既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可却如此的不思进取,自甘堕落,究竟是心太大还是没脑子?” “知道是虎狼窝还敢嫁进来,你才没脑子,”景淮说完就走,言瑾忙跟了上去,“你去哪?” 景淮回头,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道:“逍遥自在,管的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才比谢卓:谢,谢道韫,卓,卓文君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引用 第2章 拆楼拿人 景淮一逍遥便逍遥了大半个月,言瑾找到他时,他正在城内的一家青楼乐的自在。这家青楼是城内最大的销金窟,内部迷乱不堪,若在平时言瑾自然不会踏入这种地方,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挑帘便往里走。只见她貌似美玉无瑕,眸比满天星辰,一路走来,不少的勛贵子弟都看直了眼,当她停在景淮身前时,众人才知道这就是这段时日传的沸沸扬扬的护国公的次女,景小侯爷的夫人,心头那点旖旎散尽,再不敢肖想。 言瑾在他跟前站定,冷冷的道:“跟我回去。” 景淮当着她的面,捏着怀中美人的手便将一杯甜酒饮入喉中,这才抬头慵懒的打量了言瑾一眼,欠揍的道:“我偏不。” 言瑾道:“老侯爷丧期未过,你整日沉迷花街柳巷,成何体统!” “这都是跟夫人你学的呀,”景淮靠躺在背后的软榻上,道:“丧期出嫁,不请上门,你学的又是哪门子礼仪”不等言瑾还口,景淮又道:“整天装那么清高累不累啊,你要想玩你也玩啊,出门左转,南风馆,以夫人你的姿容,想必有不少人争抢着要伺候你,就是不知道那些小倌能不能满足你啊。” 哐当一声,杯盏落地,景淮被迎面而来的酒水泼了满脸,怒道:“言瑾你疯了吧!” 言瑾神色冰冷,眉宇间已然添了几分怒意,“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回不回去” “不回,”景淮取了布绢将脸上的酒水擦干净,继续死磕到底。旁边也有人看不过去,劝解道:“小侯爷您就跟夫人回去吧,家里摆了这么朵娇花,何必来沾染外边这些野草呢。” 第4页 言瑾看他没有起身的样子,对家将吩咐道:“拆楼,将侯爷带回去。” 家将的动作十分麻利,不过片刻就将楼里的门窗卸了个干净,桌椅掀的到处都是,那些个东家酒友一个劲儿的劝景淮赶快回去,这边景淮稳如泰山,那边却有不长眼的酒鬼对言瑾动手动脚,不过他的手尚未碰到言瑾,便被一旁的景淮折断了骨头。景淮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看到别人对言瑾动手动脚那么生气,一把将言瑾拉了过去,道:“跟我回去,闲着没事跑这儿勾人呢!” 言瑾:“……刚才也不知是谁说不要回去的。” 二人回府后,言瑾随手翻出一套衣服丢给景淮,道:“把你那身皮换了。” 景淮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脂粉味儿确实挺沖人的,于是回头对言瑾道:“你出去。” 言瑾问:“你又想干什么” “遵您的命,换皮,”景淮戏嚯道:“你要是没见过男人换衣服的话,就只管站这儿看个够。” “谁稀罕看你,浑身也没有二两肉,”言瑾抬脚便往外走,景淮不服气的追了出去,“说谁没有二两肉呢,你给我回来,爷让你看清楚什么叫体态健壮,线条流畅。” 景淮一回来,床铺的分配问题又成了麻烦,言瑾道:“你身上有脂粉味,离我远点。” 景淮扯着自己袖子闻了闻,道:“属狗的吧你,我都换了一身皮了,你还想怎样。” 言瑾扯过被子翻身被对他,“只要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就别上我的床。” “你没事找事是吧,”景淮不理会她,上来便要夺被子,被言瑾一脚踢的直抽气,蜷缩在床边道:“你心可真够毒的,你这是要害我断子绝孙啊。” 言瑾冷冷道:“那倒免得你处处留情了。” “你……”景淮咬牙,“我不管,这是我的房间,你要是乐意呢,咱们就一起凑合一晚,你要是不乐意,自己搬着铺盖去睡书房。” 两人在床上扭打做一团,刚好云思进来送水,一开门惊的水洒了一地,赶忙把门一关,红着脸跑了。言瑾一把将人推开,抄起枕头迎面砸了过去,“滚,别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景淮硬着嘴皮耍赖,“别忘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咱俩就算真有点什么,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言瑾抬眸,“明媒正娶小侯爷记性可真差,您不是说了吗,我是不顾廉耻,自己走过来的。” 景淮被一句话噎的死死的,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言瑾将人推出门外,顺便拉上了门闩,景淮气急拍门,“我告诉你,把丈夫关在门外犯了七出,你信不信我休了你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言瑾把被褥丢了出去,道:“等侯爷有那个本事的时候,再来说这话吧。” 景淮哀怨的抱着被子往书房走,冬青见了忙帮他铺好被褥,劝解道:“侯爷,您也真是的,干嘛非要跟夫人拧呢,服个软有什么的。” “是我在跟她拧吗?明明就是她在跟我拧,”景淮一听这话火就冒了上来,“还有,凭什么我要给她服软,她就不能跟我服个软吗?你见过谁家夫人跟她那么强势的。” 两口子的事,旁人料理不清,冬青也不好多说什么,铺好被褥后便老实退下了。景淮捞过一旁的枕头抱在怀里,哀怨的望向床顶,“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了。” 翌日,景淮睡的迷迷糊糊的便听冬青在一旁道:“侯爷醒醒,夫人让您待会儿过去一趟。” “她让我去我就去啊,”景淮不满的嘟囔,但转念一想,又道:“你说她会不会是想跟我服软啊她自己拉不下脸来,还让我过去。” 冬青没敢说瞧着夫人的表情十成十的不会,只道:“侯爷快去看看吧。” 景淮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冬青服侍他穿好衣物,景淮大摇大摆的进了东苑,倚在门上道:“想清楚要跟我道歉了,就凭你昨天的态度……啊……”景淮一把接过差点摔自己脸上的帐本,道:“不能好好说话吗?这又怎么了” 言瑾道:“这是府上这些年的进项,还请侯爷过个目,我核算过了,一共亏损了一万八千九百五十六两。” “不可能,那些个庄子店铺……”景淮还想辩驳,却突然想清楚了,这些年府中管帐的都是方敏,她要是想在帐本上动手脚那可真是太容易了,这些个亏损,还不都是进了西苑的口袋嘛。 言瑾问:“侯爷作何感想” 景淮嘴硬,“亏了就亏了呗,还抵不上您一幅头面呢,你会在乎这点银子?” 言瑾气道:“你就只能看到帐面的亏损吗?西苑那位对你什么心思你比我清楚,巴不得抓住你什么错处好让皇上夺了你的爵位,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稍微振作一点!” “不能,”景淮有意气她,心里期待着言瑾能对自己说几句软话,哪怕说一句,景淮保证,自己都会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乖乖听话,可他等了半晌,只见言瑾一指门口道:“滚!” 第5页 景淮破罐子破摔,“行,这是你让我滚的,这次就算你去求我我都不会回来,我要是再回来就是孙子。” 景淮一甩衣袖,端得个逍遥自在,不过这次他尚未进青楼的门,便被主家陪着笑连拉带拽的请了出来,“小侯爷,不是咱们不让你进,实在是您家里那位太厉害了,这万一又给砸了,您让咱们找谁说理去呀” “她砸多少,爷赔你多少,”景淮一转头招来冬青道:“去帐上给我支三千两银子来。” 冬青虽然无奈,但还是依言照做,不过片刻便跑回来道:“侯爷,夫人说了,在您把帐上那一万八千九百五十六两亏空补齐之前,一分钱都不能给您。” “反了天了她!”景淮一把摔碎一只酒盏,道:“她脑子不清楚你们也跟着犯糊涂啊,这府里谁当家,你们心里没个数啊。” 冬青讪讪道:“我觉得夫人做的对,您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了。而且夫人还让我给这些个青楼的东家带个话,说……”景淮懒得听他啰嗦,不耐烦道:“到底说什么” 冬青清了清嗓子道:“夫人说了,这些个勾栏之地谁再敢收容侯爷,她见一家拆一家,说到做到,绝不手软。” 这些个东家都支着耳朵在一旁听着呢,一听这话,任谁也不敢再让景淮进门了,毕竟,言瑾拆楼的本事他们都是领教过了的。 景淮无处可去,灰头土脸的回了府,言瑾正在桌旁记帐,见他回来,笑道:“侯爷不是说了吗,谁再回来谁是孙子,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景淮懊恼道:“少废话,爷饿了,上饭。”景淮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理会他,梗着脖子道:“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我说爷饿了,上饭。” 言瑾不紧不慢的打着算盘,“十两银子。” “言瑾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景淮一把夺过他的算盘,“我在自己家吃饭,收的哪门子钱!” “二十两,”言瑾看都没看他,夺过算盘,继续算自己的帐,景淮还要理论,被言瑾打断道:“侯爷再多说一个字,那可就是一百两了。” 言瑾给云思使了个眼色,云思将一纸帐单交到景淮手里,只见帐单上赫然写着:每日饭钱十两,茶水钱十两,洗衣钱十两,洒扫钱五两…… 景淮一把将帐单摔在桌上,道:“言瑾,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样啊,”言瑾一脸无辜,“府里不养闲人,既然侯爷整天这么无所事事,那便只能这么做了。” “说到底不就是想让我去户部任职嘛,小爷我偏不去,”景淮随手扯下一枚玉扳指丢了过去道:“上饭吧,爷有的是钱。” 第3章 逢场作戏 府中有一棵红枫树,红叶灼灼,夺人眼球,言瑾想折了枫叶做书籤,便取了梯子攀爬上去,景淮抱臂在一旁默默看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来:自己这夫人除了脾气强势了些,别的方面倒还挺可爱的,可随即便被自己否定了,可爱什么呀可爱,爬上爬下的,迟早摔下来。 事实证明,景淮的嘴八成是开了光的,只听他话音刚落,言瑾便踩空跌了下来。景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接着人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嘴上却依旧调侃:“夫人这投怀送抱的本事倒真是愈发精进了。” “我投怀送抱也没请侯爷您贱兮兮的来接,”言瑾见他来接自己,心头还是有些许感动的,但听他这么说,那些个旖旎情感顷刻散了个一干二净,顺势便出言相讥。 景淮也是个倔脾气,不服气道:“你以为我乐意搭理你啊,我这是怕您在我府里摔死,平白招惹麻烦,担待不起。” 言瑾一把将人推开,“犯贱的人还没死呢,瑾怎敢先行一步。” “哼,”景淮撇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晚间入睡的时候,景淮继续自己的蹭床旅程,没别的原因,书房太冷了,言瑾依旧懒得搭理她,翻身面向墙壁。景淮不满道:“你还没完了是吧?我都洗了十七八遍了,皮都要搓掉三层了,你还想怎么样。” 言瑾撑着床榻坐起来,道:“您不是说我投怀送抱吗?那您现在这又想干嘛呢?” “行,我错了,我嘴贱,在这儿跟您赔礼道歉行了吧,”景淮为了蹭床干脆什么脸面也不要了,反正不要脸惯了,脸皮也是厚的惊人。 言瑾默许他上来,只道:“离我远点。” “远点就远点,谁愿意贴你那么近啊,”不过这话景淮只敢在心里念叨,免得又要被轰去睡书房。夜半的时候,景淮一个不慎从床上摔了下来,只觉腰都要断了,回头一看言瑾睡的正香,压根就没理会他的意思,不满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不知道拉我一把吗?” 言瑾早在他摔下去那一刻就已经醒了,闻言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道:“侯爷乐意在下面待着那就待着,爱来不来。” “我腰都要断了,你能有点良心吗?”景淮疼的直抽气,扒着床榻往上爬,嘟囔道:“不拉算了,爷自己起来。” 耳房外几个值夜的丫头耳观鼻,鼻观心,虽是羞的满脸通红但到底没说什么。倒是第二日,冬青觉得自家侯爷和夫人好不容易歇在一处,不放心便来多问了一句,那小丫头红着脸道:“侯爷和夫人大半夜还在闹腾呢,只听侯爷说腰疼……”小丫头实在是不好意思,闭着嘴不肯说了。 第6页 冬青瞭然,自家侯爷这绝对是累着了,于是等着自家侯爷和夫人用过膳后,连忙将自家侯爷请到书房,取出一碗汤来说是给景淮补身体。景淮也没多想,一边揉着酸疼的腰一边道:“还是你体贴,知道我没吃饱,不像那悍妇,吃个饭还要收钱。” 景淮喝了小半碗终于察觉出不对了,问:“这是什么汤啊?味道怪怪的……” “鹿鞭汤,”冬青话音刚落,便被景淮喷出的汤水溅了个满脸,景淮一把扔了汤碗,“你给我喝这个干什么?” 冬青还以为自家侯爷脸皮薄不好意思,劝解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亏虚了就得补,免得……”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冬青话未说完便被景淮打断,“补什么呀补?” 冬青疑惑道:“耳房那几个小丫头说您和夫人昨晚闹出了好大动静,而且,您不是腰疼嘛?” 景淮这回算是听明白了,欲哭无泪的道:“听清楚了,我压根就没碰她,你家侯爷我清白着呢!”景淮在心里默默念叨,“再说了,就我这身强体健的,犯的着喝那玩意嘛。” “那您的腰?”冬青还要问,被景淮一口打断,“摔的!” 东苑这儿闹了这么大动静,西苑自然也不会不知道。方敏端的一幅慈母面孔,让蔡绵来传话,提醒他孝期未过,让他收敛些,不要胡闹,当即被景淮驳了回去,“还专门派人来传话,她是巴不得别人知道我守孝的时候不敬吧!别说我没做什么,就算真做了,那也比不得她丧期爬床来的更不知廉耻!” 方敏一听这话气的要死,偏生自己还要端着一幅慈母面孔,说不得什么。蔡绵在一旁出主意,“反正老侯爷的丧期也快要过了,要不然给他挑几个伶俐的丫头送去?” “呵,我刚提醒他不要胡闹,转头就往他屋里塞人,我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方敏不快道:“再说了,咱们屋里最水灵的丫头,可比的上那言瑾十分之一!” 蔡绵劝解道:“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沾点荤腥,那言瑾就算再美,看久了也会厌的,咱们只说派几个机灵丫头过去伺候,至于收不收用呢,全看他自己。最重要的是,言瑾执掌中馈以来,断了咱们不少眼线,咱们塞几个人过去,正好能知道东苑的风吹草动,只要小侯爷将人收了,那她言瑾还不是打落了门牙往肚里吞。” 方敏点了点头,“把人送去给那小妖精添点堵也成,自打她进门以来,我这口气就没顺过!” 东苑内,言瑾正执了笔抄写诗词,景淮伸手去摸果盘里的果子,尚未触到便听言瑾一声轻咳,景淮伸手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来扔了过去,抱着果盘怡然自得的吃个痛快,不过他这边痛快了,那边却偏有人给他找不痛快。 蔡绵带着那几朵娇花整齐的站在阶下的织花地毯上,景淮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是真有心找几个人给言瑾添些堵,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不过他宁愿去青楼里带人也断不会收用西苑的人。 景淮本来是想着直接将人轰出去的,不过当他瞥见那执笔描摹的清冷身影,瞬间改了主意。 “蔡嬷嬷这是干什么?”景淮拿着果盘踱到言瑾身旁,一手将果盘放下,一手顺势揽了言瑾的腰将人带到怀里,言瑾待要挣扎,只见他十分亲昵的在言瑾耳尖一吻,轻声道:“配合点,你也不想让人留下来吧?”言瑾闻言果然不再动了,景淮奖赏性的在她玉白的脖颈上轻轻吹气,“真乖。” 蔡绵万没想到他在人前都如此不知收敛,但还是垂眸道:“二夫人担心侯爷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可心,特意让奴婢挑了这么几个伶俐的丫头来,照顾侯爷的饮食起居。” “不够可心?那倒是,小爷还没干什么呢,你就一个劲儿的喊疼,”景淮嘴上说的轻松,但他放在人腰间的手指快要被言瑾生生掰断了,但还是生生忍着道:“快餵爷一个果子,否则爷就不要你了。” 言瑾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别扭的厉害,更是羞的满脸通红,景淮难得看她不好意思的样子,行事便更加放肆,直接捉了她的手捏了颗葡萄放进自己嘴里,末了还在她指尖轻柔落下一吻,道:“真香,”言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景淮全然不在意,戏嚯道:“这怎么还生气了呢?来,莫气莫气,爷也餵你,”说着便含了颗葡萄倾身吻了过来,言瑾侧脸躲开,景淮勾唇对阶下众人笑道:“我家宝贝儿脸皮薄,不好意思,都别见怪啊。” 景淮说完这句话便生生挨了言瑾一脚。蔡绵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觉得这些个人还是有望留下来的,于是劝解着道:“不若侯爷就将这些丫头留在身边伺候”有些胆大的丫头抬头偷偷打量景淮,只见他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一抹邪笑更是勾的人免不了的心神荡漾。 “我这刚成婚,你就让我享这艷福啊,存心害我呢不是?”景淮借着说话的功夫在言瑾身上占尽了便宜,言瑾不自在的微微蹙起了眉头,见状景淮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愈加得寸进尺,曲起指关节在她鼻樑上轻颳了一下道:“瞧瞧这小眉头蹙的,这就醋了?晚上听话些,爷以后只疼你一个好不好?” 第7页 景淮强忍着自己腰间的酸爽,调戏完这边又抬眸望向阶下众人,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跟我家宝贝儿正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时候呢,实在享不得这艷福,还有,那么磕碜的颜色就别往我这送了吧?”景淮边说边抬起了言瑾的下巴,深情款款的道:“我这眼里心里啊,只有我家宝贝儿一个。” 蔡绵不服气,自己挑的这些人虽然比不得言瑾,但也绝不像景淮说的那么磕碜,于是耐心劝解道:“这些人虽然比不得夫人,但侯爷将人留在身边做个使役也好啊。” 那些个丫头听景淮说他们磕碜,不自觉的抬眼打量言瑾,这一看便默默低下了头,连女人看了都觉得人好看的女人,更何况是男人。 “我都说了只要我家宝贝儿一个了,还存心给我出难题,”景淮指尖搭在言瑾腰间缓缓磨蹭,但他另一只手快要被言瑾给生生掰断了,脚亦是被言瑾踩的发麻,景淮担心再玩下去待会儿言瑾不会善了,于是速战速决般的道:“那么磕碜的颜色就别搁这碍爷的眼了,我有我家宝贝儿就够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蔡绵脸皮再厚也不能把人往这留了,只得带了那几朵娇花退下。 言瑾一把将搭在自己腰间的猪蹄子拿开,猛的站起身道:“你玩够了没有?” “没够啊,夫人若是喜欢的话,再来啊,”景淮边说边张开怀抱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言瑾一把拂开他的手,在一旁坐下。景淮先是将言瑾调戏个够,后又戏耍了西苑那群人一番,心情大好,随意捏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道:“终于知道该怎么治你了。” 言瑾那股不自在劲儿还没过,景淮继续挑事,“我从来不知道夫人竟这般在意为夫,为了不让那些人留下来,竟肯耐着性子由我轻薄了半日。” 言瑾冷冷道:“我不信你不知道西苑挑这么几个人来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啊,不如夫人过来给我讲一讲,”景淮说着就又去捉言瑾的手,言瑾侧身躲开,不自在道:“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确实是在好好说话啊,宝贝感受不到吗?”景淮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不如宝贝坐过来咱们再好好谈谈?” 言瑾跟脸皮厚的人是真心没法沟通,抬脚便往外走,景淮不依不饶的继续逗弄道:“别走啊,宝贝儿……” 眼见人已经走远,景淮这才敛了神色,衣袖间还残留着言瑾身上的清冷檀香气息,他难得不讨厌这个味道,自语道:“还挺好闻。” 第4章 作死日常 与东苑的和风细雨相比,西苑可谓是电闪雷鸣了,方敏听了蔡绵的回话险些把桌子掀了,杯盏震碎一地。恰巧在鹿鸣书院问学的景濯归家,看到这一幕似是早已习惯了一般,平和道:“母亲每日的火气都这般大。” 方敏不满道:“我火气大,你都不知道景淮这小兔崽子整日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好心好意给他挑几个伶俐的丫头,他却反讽我不安好心!” 景濯不欲多言,只道:“父亲丧期还没过呢,母亲行事也收敛些,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嫂嫂了,是个和善人,兄嫂和睦比什么都重要,母亲就不要过多干预了。” “你也嫌我多管闲事,”方敏看到他手里拿的医书顿时火气又高了一层,“整日净看些没用的东西,那景淮再浑好歹有个爵位傍身,你呢?看这些破烂是能让你升官啊还是发财啊?考不上进士,你就得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你爹也是个偏心眼,宁愿把爵位留给那混蛋都不留给你。” 景濯道:“我喜欢学医,是您非逼我读书的,况且兄长本就比我更适合这个爵位,母亲且歇歇心吧。” “你个不上进的东西,”方敏气道:“白为你操碎了心,枉我为你千般打算万般算计,你竟这般的不思进取。” 晚上景淮提前回了卧房,吸取了上次掉床的教训,坚持要睡在里边儿,而且嘴里还振振有词:“别人家的娘子都睡在外边,方便给相公端茶倒水,我也不指望你给我端茶倒水了,但是里边儿的位置必须得是我的。” “你有什么颜面在这儿跟我挑挑拣拣的?”言瑾道:“爱睡就睡,不睡滚出去。” “爷今天还就要睡里边儿了,”景淮说着便要抢里边的床铺,却被言瑾抢先了一步,两人撞了个眼冒金星,景淮边揉头边道:“你要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就直说,净想这些个歪点子往爷身上贴。” 言瑾冷笑道:“谁对谁有非分之想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现在是谁贴着谁?” “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景淮笑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是个男人看见你都……” 景淮的话音戛然而止,嘴角的邪笑也逐渐凝固了,因为他发现自身某处好像发生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变化,难以置信与羞愤一起涌上心头。景淮再顾不得跟她吵嘴,连忙起身去净房沖了个冷水澡。对于这样的意外,景淮坚信,一定是白天那碗鹿鞭汤惹的祸。 等他沖完澡回来,言瑾已经在里面睡着了,景淮愤愤的扯过被子在外面躺下,却是睡意全无。他想出了一百种法子想要捉弄言瑾,可一看言瑾睡的挺好又不太忍心,最后只是曲起指尖在人眉心轻弹了一下,言瑾不自在的揉了揉眉头继续睡,倒是生出了些可爱的意味来。景淮静静的注视着这张睡颜,心道:“还是睡着了好,有精神的时候实在太可恨。” 第8页 景淮的衣食住行全都要按数交钱,前几日还能毫不在意的大手挥霍,但这几日手头便有些拮据了,忍不住道:“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啊?你再这么玩下去,爷都要出去卖身赚钱了!” 言瑾抬眸看了他一眼,简直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满不在意的道:“哪个瞎了眼的能看上你啊!” “行,你还要玩是吧”景淮扯着自己的衣裳道:“我可就剩这一件衣裳了啊,你要不要我把这身衣裳抵给你然后去街上裸奔啊?” 言瑾毫不在意:“侯爷若是不嫌丢人的话大可以出去试试。” “本侯不嫌丢人啊,”景淮脸皮极厚,“反正我又不是只丢自个儿的人,爷要是出了丑,你也要跟着蒙羞。” 言瑾冷声道:“我的脸面早在我一身白衣嫁给侯爷的时候就已经丢光了,侯爷若是觉得我还会在乎这点脸面,大可以出去试试。” 景淮简直拿她没办法,气急直接出了府,找到自己的酒友兼损友戚明轩一起喝酒。酒过三巡,将自己这些天的悲惨经历一一道来:“你知道吗?那是我家啊,我吃个饭要钱,喝口茶要钱,洗个脸也要给钱……你说天底下谁家媳妇儿跟她这样的啊?” 戚明轩丝毫不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道:“你这是怎么惹着人家了?” 景淮喝了一口酒嘟囔道:“她让我去户部任职,我没答应。” 戚明轩不解道:“户部活儿少空闲多,还是个肥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抽什么风啊,这都不去。” “本侯还用不着一个女人来给我谋差事,”景淮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你一会儿先借我一万两银子。” 戚明轩笑道:“怎么?打算借钱回去付饭钱啊?” “我还付个屁的饭钱,我拿着这个钱找个姑娘回去给她添堵,省得她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找我麻烦,”景淮将自己的要求一一道来,“我不计较品格样貌,只要性格够强势,能镇的住家里那个就成。” “你怕不是还没睡醒吧,还性格强势,那也要背景够硬才行,放眼全京城,又有哪家姑娘的家世背景能和你家里那位相比?”戚明轩劝解道:“兄弟提醒你一句,闲着没事别作死,言瑾虽然强势了些,但好歹是真心为你打算的,遇到这么好的姑娘还不知道珍惜,有你后悔的时候。” 景淮不说话,戚明轩便继续劝解,“一辈子能找到一个真心为你打算的人不容易,别的我不清楚,但言瑾当初执意嫁你受了多少风言风语,就凭这个你就得好好对人家。说实话,你现在的做派,兄弟我都看不下去。” “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银票我待会儿让人送来,怎么花你自己看着办,”戚明轩又劝解几句,结了帐便走。 戚明轩说的景淮心里其实都明白,别的不说,就说言瑾进门以来,朝中的那些个势利眼忌惮着护国公府的威望,连带着对自己都尊敬不少,西苑那边的小动作也少了许多,这些景淮都看在眼里,也念着言瑾的情,对他来说,其实心里已经在渐渐地接受言瑾了,可他就是受不了言瑾的硬脾气。 对于景淮来说,他想要的是一个温润娇弱些的夫人,不必有什么大的本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相夫教子就成,可言瑾的性格却偏偏刚硬强势,本事大的很多男人都比不了,这就让景淮心理很不平衡了,媳妇能耐太大,倒显得他这个做相公的过于无用了。 这也是景淮一心要跟言瑾一争高低的原因,他只是想要言瑾先服个软而已,可言瑾偏偏就不是那种会向人低头服软的人。 事实证明,一根筋的脑子是转不了弯的,景淮想了这么半晌还是不开窍,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拿了从戚明轩那取来的银票,竟然从楼里包了姑娘,大摇大摆的回了府。 言瑾入眼所见就是一幅分外糜乱的场景,景淮颇为享受的斜倚在身后的鹿皮软榻上,面前的芙蓉小案上摆满了瓜果美酒,周围则环绕了一堆的莺莺燕燕。 楼里玩的不过瘾,这还玩到家里来了。 言瑾懒得看他在这玩把戏,吩咐云思去取了一沓银票来,道:“戏演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吧,景淮付你们多少银两,我付双倍,知道好歹的,现在拿着银票走人。” 那些个莺莺燕燕本就是冲着钱才来的,一听言瑾愿付双倍,忙不迭的涌了过去,景淮慌忙扯住自己身旁最后两个人,低声道:“四倍,都给爷老实待着。” 言瑾打发完了那一堆人,转身望向剩余的这两人,冷冷道:“你们两个还不走?” 闻言,一名粉衣女子水蛇一般缠上景淮的脖颈,娇滴滴的道:“瞧您说的,我对侯爷可是真心的,您就是给再多的银票,又怎及得上我对侯爷的一片真心呢。” “对,人姑娘对本侯是真心的,”景淮一手一个揽过身旁的姑娘,故意气言瑾,“你不待见本侯自有别人待见,你现在愿意跟我服个软认个错呢,本侯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以后只疼你一个,你要是再给本侯摆脸色,本侯就娶些乖巧懂事的姑娘进门。” “真心的啊?那可真不容易!”言瑾望向他怀中一个姑娘,“你眼睛没毛病吧?我是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了,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里无所事事斗鸡走狗捅了一堆的篓子,你是眼瞎还是心盲啊能看上他?” 第9页 言瑾将景淮贬的一无是处,景淮自然坐不住了,不满道:“你够了吧言瑾,有你这么说自己相公的吗?” “侯爷现在还有一个做相公的样子吗?”言瑾挑眉,“对,我忘了一点,咱们侯爷还是有优点的,脸皮厚的跟城墙有一拼,你们该不会是看上这个了吧?” “行,这是你自找的,”景淮气沖沖的坐了回去,“本侯要纳妾,今天就纳。” “你敢给我纳一个试试!”言瑾丝毫不让步,冷声道:“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进门!” 那两个姑娘这才觉察出不对劲了,这摆明就是两口子赌气嘛,她们只是想过来赚些银票,可没打算等这两口子干起仗来当炮灰,那粉衣姑娘怯生生的道:“我现在拿钱走来……来得及吗?” “拿了钱快滚”,言瑾斜扫了她一眼,那姑娘忙捡了银票跑了,最后一个姑娘一看也坐不住了,捡了钱便追了出去。 景淮既气愤又郁闷,本指望找几个人回来给言瑾添堵,结果没气到人家,反而给自己添了一肚子火,索性不理会言瑾。 言瑾倒是觉得颇有些好笑,走进两步道:“侯爷下次若是要演戏呢,出手就阔绰些,您给的那点银子留不住人的。” 废话,爷现在都借钱度日了,能阔绰的了吗! 景淮赌气般的别过脸去,“爷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言瑾挑眉,“行,不说就不说,”看谁先熬不住。 第5章 入狱风波 无数惨痛的教训表明,有些人真的是一天不作就会死!景淮上午才把家里搞的乌烟瘴气,下午就在赌场跟人动手斗殴,成功的把自己给作进了大理寺地牢。 言瑾一手执了剪刀修剪盆栽,一边听云思细细汇报:“听说是旁人在跟侯爷赌钱的时候出老千,侯爷气不过,就把人给打了,后来被打的那人又带了几个混混回来闹事,惊动了巡防营,就把他们都带走了。” 言瑾在心里默默感慨:“能用拳头解决的绝不动脑子,活该给他长点记性。” 云思继续汇报:“听说侯爷进了地牢一刻钟就受不了了,嚷嚷着要换房间,要火狐裘做的毯子,还要南安茶漱口……” “他这是去坐牢还是去享福?”言瑾望向云思,“真给她换了?” “那倒没有,”云思摇了摇头,“不过夫人您要管这事儿吗?” “管什么管,他本事那么大哪里用的着我,”言瑾笑道:“跟叶大人打句招呼,不用理会他,先让他在牢里冷静两天,也好给他长些记性。” 在景淮被关押的第四天,言瑾终于不紧不慢的来看了他一眼。景淮嘟哝道:“还知道来看我啊,救人都不知道积极点儿,爷都快被憋屈死了。” 言瑾笑睨了他一眼,道:“我有说过我是来救侯爷的吗?” “那你来干什么?”景淮没好气的道:“什么事还值得您这样的贵人纡尊降贵的来这地牢里走一遭?” “侯爷好不容易把自己作了进来,我自然是来看侯爷的笑话的,”言瑾十分得体的在外边的石凳上落座,狱卒甚至还十分积极的给她拢了盆炭火。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景淮不满道:“爷都快冻死了,怎么就不见你们这么好心呢!” 言瑾悠闲的拿着火钳子拨拢炭火,轻笑道:“侯爷自有法子保暖,用不着这个。” 你骂谁厚脸皮呢你! 景淮气愤的坐回墙角,背对着言瑾,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为净。言瑾这边倒是既舒适又暖和,有的是时间跟他耗。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景淮终于熬不住了,哀怨的望向言瑾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言瑾松泛了下自己略微酸麻的腿,道:“不都说了嘛,我是来看侯爷笑话的,我这还没看够呢,自然不会走。” “你还能有点良心吗?”景淮怒气沖沖的跟她分析:“别人家的相公若是入了狱,人家娘子又是恋恋不捨又是依依话别的,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倒好,不着急就罢了,还专门赶来看爷笑话!” “不是,”言瑾好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景淮十分轻蔑的留给她一个眼神,“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您看的书可真多,”言瑾半点没诚意的道:“本来听说侯爷入了狱,我这心里着实是挺难受的,可……”言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我一看到侯爷这幅样子,实在是哭不出来啊!” “你还笑!”言瑾在外边笑的合不拢嘴,景淮则在里边气的直跳脚,“你能别在这儿惺惺作态了吗?我看你心里恨不得放鞭炮庆贺爷入狱呢吧!” 言瑾点头,“侯爷这主意不错,我回去后就着人去办,我想想啊,是放烟花好呢?还是放鞭炮好呢?要不然就一起放吧,侯爷您觉得怎么样?” 闻听这两口子斗嘴,周围的狱卒全都笑的合不拢嘴,刚开始还知道收着点儿在一旁偷乐,后来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笑破了声,景淮在里边暴跳如雷,“都闭嘴,不许笑,信不信爷出去踢死你们!” 第10页 眼见跟他耗的差不多了,言瑾才悠悠开口:“侯爷想出来吗?” “废话,你在这里边待上一会儿就知道想不想出去了,”景淮说完才觉察出不对劲了,忙问:“你有什么条件?” 言瑾笑看着他不说话,景淮瞭然,重新蜷起腿坐了回去,道:“让爷去户部任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爷告诉你,爷这回就算把牢底坐穿都用不着你来救!爷就算上街乞讨也绝不去户部任职!” “侯爷果然有骨气,那您就在里边好好凉快着吧,”言瑾起身对狱卒吩咐道:“劳烦这位大哥给叶大人带句话,里边的这位呢,前科累累,就不用急着放出来了,免得他又出来为非作歹!” 言瑾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留给他,干净利落的起身就走。景淮在后面扯着嗓子大骂:“言瑾,你黑心肝没人性,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不救爷也就罢了,你还在这落井下石……” 景淮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口干舌燥的,眼见言瑾已经没了影,转而坐下来对狱卒道:“那什么,有水吗?爷渴了。” 狱卒捞过瓷碗给他倒了一杯水递了进去,景淮接了过来,不满道:“这水都凉了,还能喝嘛,连片茶叶子都没有,还有这碗,这都有污垢了,你们不知道洗一洗啊……” “爷您休息一会儿,”狱卒诚恳道:“侯爷您知道吧,您现在搁这儿坐牢呢,咱们得认清自己的现状。” “哦,爷知道,”景淮仍不死心,“那晚饭能给爷加根鸡腿吗?红烧肉也可以凑合,实在不行的话来只烤乳鸽总没问题吧?” 狱卒:“……” 晚上的时候狱卒给他送了一捆稻草,景淮不解道:“你给爷这个做什么?” 狱卒耐心解释,“侯爷不是嫌冷吗?咱们也不能委屈您,给您多加捆稻草,您就凑合着盖吧。” “爷不要这个,”景淮嘟囔道:“真怕委屈了爷就给爷整一床火狐裘来。” 狱卒:“……您还是早点睡吧。” 几个狱卒闲着没事干,拿着骰子来赌些小钱,景淮颇有经验的在一旁指导:“哎,你那掷盅的手势就不对,两只手一起摇,上下摇,不是,你们会不会摇骰子啊?” 景淮急得侧过半边身子直接将摇盅夺了过来,在里边做起了示范,摇的如鱼得水,要大得大,要小得小,直看的那几个狱卒目瞪口呆。其中一名狱卒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爷,您真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爷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不是……”景淮自觉失言,忙纠正道:“掷骰子这小儿科的赌法,爷十二岁就不玩了,敢跟爷赌钱,让你输的连裤子都穿不起。” 一名狱卒小心翼翼的问:“我听说侯爷进来之前跟人赌钱好像输了?” “那是他出老千,”景淮不服气道:“他要是不使诈,能赢的了爷嘛。” 景淮说起这个就来气,“他要是不耍诈,爷能打他吗?爷要是不打他,能招来巡防营吗?要是没招来巡防营,爷能待在这狗屁地方吗?爷要是没待在这儿,言瑾那小没良心的,能找到机会羞辱爷吗……” “爷,您别说了,”几名狱卒被他吵吵的受不了,忙道:“咱们哥几个都特别理解侯爷您,真的。” “那就好,”景淮感嘆道:“爷有些时候是真的挺不容易的。” 景淮在牢里待的第八天,终于受不了了,一身污渍简直没眼看,发霉的味道连自己都受不了,遂对外吩咐道:“有热水吗?爷要洗澡。” 狱卒十分爽利的摇了摇头。 景淮在牢里待的第十四天,终于忍无可忍,招来一旁的狱卒吩咐道:“给我家那个小没良心的传个话,爷要认怂。” 借着狱卒去传话的工夫,景淮拆开发带,将凌乱的发丝重新梳理了一番,用布绢在小瓷碗里沾了水,将脸和手擦干净,最后又对狱卒吩咐道:“那什么,给爷找一身云水衫来,爷绝对不能让那小没良心的看扁了!” 狱卒诚恳的摇了摇头,“没有。” “阔云衫呢?” “没有。” “粗布衣衫总该有吧只要是干净的,爷没那么讲究。” “这个也没有。” “行,”景淮倒抽一口凉气,“铜镜总该有吧?” “这个还是没有。” 景淮彻底绝望了,随意理了理衣衫,问:“那爷现在仪容可还得体?” “得体,特别得体,”那狱卒鸡啄米似的点头,“您现在要是走出去绝对比丐帮长老有气势。” 景淮:“你还是闭嘴吧!” 不多时,言瑾便踏着步子悠闲的迈了进来,笑问:“侯爷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爷认怂就是,”景淮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出声为自己辩解:“陶渊明不还为五斗米折腰呢嘛。” 言瑾笑道:“侯爷少说两句吧,陶老先生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景淮继续辩解:“大丈夫一般都能屈能伸。” 第11页 言瑾没搭理他,他就继续辩解:“人圣贤都说了,忍一时风平浪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像爷这种必成大器之人,认个怂算什么,韩信那还不忍了胯/下之辱吗?” 言瑾犹豫了下,到底没将那句话问出来,只道:“放他出来吧。” 狱卒刚将牢门打开,景淮便迫不及待的沖了出来,被言瑾一把扯住道:“陪我去跟叶大人道句谢。” “爷不去,就是他把爷关在这狗屁地方的,整日里要什么没什么,我还去跟他道谢,我脑袋被门夹了,”景淮果断的拒绝,“再说了,爷这灰头土脸的适合出去见人吗?” 言瑾道:“你若是不去就继续到里边待着去。” 在坐牢与道谢之间,景淮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这种地方,他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次。 第6章 为非作歹 言瑾带他去拜会叶卿默,景淮始终歪着头不肯拿正脸瞧人,言瑾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他才十分敷衍的对着叶卿默说了句“多谢。” 言瑾歉意的朝人笑了一下,道:“叶大人勿要跟他一般见识,此次之事全仰仗叶大人帮忙,瑾在此谢过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叶卿默笑着还礼,“卿默曾是王阁老的门生,当年登科入仕,全赖王老先生一手提拔,此次之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有怎敢言谢。对了,王老先生身体可还硬朗?” 言瑾道:“牢大人挂心,外公一切安好。” “你们有完没完了!”景淮不耐烦的打断他们,“爷累了,要回去休息。” “大人公务繁忙,我们就不在此叨扰了,”言瑾施礼道:“改日再登门拜谢大人。” 叶卿默笑道:“夫人多礼了,二位慢走。” 回府后,景淮先是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忙完这些迫不及待的坐在桌前准备海吃一顿,言瑾抬手按在他的食箸上,景淮不满道:“又怎么了?” 言瑾问:“你打算何时去户部任职?” “明天,明天就去成了吧,”景淮不耐烦道:“小没良心的……不是,夫人,爷现在能用膳了吗?” 言瑾这才松开了手,景淮全然不顾形象,一顿胡吃海喝,边吃边抱怨:“你也真能狠的下心的,都不知道我这些天在牢里过的是什么日子,饭菜里连半点荤腥都不见,喝口水都没片茶叶,见的最多的就是老鼠蟑螂……” “食不言,”言瑾漱完口才说了这么一句。 “你还说寝不语呢,”景淮不服气道:“每天晚上跟我抢床铺的时候也没见你少说话啊。” “行行行,我不说了,”眼见言瑾变了脸上,景淮忙改了口,“那什么,把那道粉蒸鹿蹄髈给爷递过来,我够不着。” 言瑾是真不知道这人的餐桌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笑问他:“递来递去的多麻烦,要不然我直接餵你?” “那也行,爷也享受一回媳妇儿给端茶布菜的滋味,”说完还十分配合的张开了嘴,言瑾跟厚脸皮的人没法沟通,将蹄髈给他递了过去。 言瑾只喝了几口粥,夹了些素菜细嚼慢咽,景淮看了下人家,又对比了一下自己,随口道:“你怎么吃个饭也那么好看啊。” “你别光吃素的啊,”景淮拿帕子擦干净手,直接将一道炭烧羊排上的肉撕了下来,摆放在言瑾碟中,“瞧你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爷亏待了你呢。这羊排是用果木炭烤的,加了十几种香料,味道挺不错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言瑾不爱吃羊肉,做的再好也带着一种膻味,但这次倒难得没有拒绝,执筷夹了一小块儿,确实很不错,景淮在一旁期待的望向她,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言瑾点了点头,景淮继续帮她撕羊排,道:“喜欢就多吃点,瞧你瘦的,爷真怕一阵风就把你吹跑了。” 二人成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饭,景淮倒是难得体贴人一次,言瑾低头轻轻的笑了,双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片绯红。 景淮这次倒是没再作妖,第二天老老实实的便去户部任职了,但是,不作妖不代表他不会惹事。 对于景淮这样的关系户,实在不敢给他安排重要的职位,因此,当别的小侍郎们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他还能颇为惬意的在户部院里闲逛。 院中有棵百年枣树,枝干穹劲,上面不知何时被筑了个马蜂窝,因为藏的比较隐蔽,倒也没人注意,可这马蜂窝不知怎么的就被景淮给发现了,这下倒是好了,某人手贱的毛病又犯了。 呜呼哀哉,原本清静有序的户部被闹了个鸡犬不宁,黑压压一片的马蜂乌云一般的覆盖过来,见人就蛰,院内叫嚷谩骂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平时一派威仪的大人们丢盔弃甲,躲闪不及,等到在职的守卫拿了火把将马蜂窝烧干净之后,院内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的人,简直没眼去看。 太医院的太医们很快便被请来为各位大人诊治,此次户部的各位大人以及守卫一共被蛰伤了四十七人,年近七旬的户部尚书都挨了马蜂一针,众位大人脸上不同程度的挂彩,当然,手贱的人伤的最严重。 第12页 老尚书捂着青紫的额头,怒斥道:“谁干的?” 景淮现在疼的直抽气,闻言头昏脑胀的举起了手。老尚书对这样的关系户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吩咐左右道:“侯爷伤的不轻,送他回去多休养几天。” 景淮入职不到半日,便被人十分恭敬的“请”回了家。言瑾闻讯赶来,景淮还不太好意思给她看,拉着长袖遮住脸道:“先别看,爷现在肯定丑死了。” “你原来也没好看到哪去,”言瑾一把扯下他遮脸的袖子,虽然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这幅鬼样吓了一跳。景淮的脸上密密麻麻的躺满了七八个大包,不断的往外涌着黄水,眼睛一大一小,左边的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了,言瑾又疼又气又是好笑,无语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作呢!” “我这是为民除害,”景淮气势十足,“不过好心办了坏事罢了。” “你自己就是个最大的祸害,”言瑾取过药膏帮涂抹伤口,刚用竹籤沾了药膏还没碰到他,便听景淮“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竹籤划上去多疼啊,你不知道用手啊。” “你还知道疼啊,”话虽是这么说,但言瑾还是用手沾了药膏耐心的帮他涂抹,温热的指尖将清凉的药膏悉心的涂抹开来,确实减缓了部分疼痛。 “把上衣脱了,”言瑾帮他处理完脸上的伤口,继续发号施令。 “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啊?言瑾啊言瑾,我是真没想到,原来你这么不矜持,”景淮原本还想再逗弄她几句,但见她无心玩笑,于是十分大方的脱了外衣,又除了中衣,道:“看吧看吧,怎么样,你男人身材还挺棒的吧?” “嗯,跟癞蛤/蟆有一拼,”言瑾沾了药膏帮他处理背上的伤口,这里伤的倒是比脸上轻些,当言瑾帮他涂完了药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听景淮道:“我这下边好像也伤着了,你是不是没涂完啊?” 言瑾不明所以,伸手轻触他的嵴背,悉心检查之后才道:“都涂了啊。” 景淮道:“不是,你往下摸。” “腰间没伤口啊,”言瑾抬眸问他。 “不是,再往下。” “滚,”言瑾终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干脆利落的起身收了药瓶。景淮慢悠悠的繫上了中衣的带子,嬉皮笑脸的道:“脸皮怎么薄的跟纸一样,你说你这都受不了,那以后咱们要是那什么的时候……”景淮怕她不好意思,闭上嘴不说了。 景淮受伤之后倒是老实了许多,关键是没精力折腾,老老实实的趴在榻上跟言瑾倾诉衷肠,“言瑾啊,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就是你那个脾气必须得改,一个姑娘家家的脾气硬成那样给谁看啊,不过得亏你是个姑娘,还有爷愿意收了你,你要是个男子,我估计你连媳妇儿都讨不到。” “那倒真不劳您费心了,”言瑾道:“侯爷这样的不也讨到媳妇儿了吗?” “唉,”景淮颇为自得的嘆了口气,“没办法,事实证明,本侯的魅力简直无处安放啊。” “不,”言瑾冷声提醒他,“事实证明,是我眼瞎。” 景淮:“……这还能不能愉快的聊个天了?” 景淮垂头丧气的趴了回去,跟她提自己对晚膳的要求,“你让他们做些好消化的,粉蒸肉记得把肉蒸的烂些,再加道烤乳鸽吧,爷想吃那个,紫米鱼丸汤记得多放些鱼丸,别的菜你就看着加吧,你喜欢吃什么,让他们多准备些。” “侯爷说完了?”言瑾听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这才不紧不慢的回了他一句:“太医说了,肉类海鲜皆是发物,侯爷一口都吃不得。” “那爷吃什么啊?”景淮不满的追问:“你想饿死爷啊,谋害亲夫都不带这样玩的!” “这还不都是侯爷自己作出来的,”言瑾十分潇洒的留给他一个背影,道:“喝白粥吧。” 有些人作死作的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活该给他忌忌口。 第7章 小庙大佛 等到景淮将养了两天重新回到户部任职,那些个官员们见到他都是一幅难以言喻的表情,虽然言瑾已经让人给诸位大人赔了礼道了歉,但留这么个祸患在身边 ,谁知道他下回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想到这儿,诸位大人只觉得被马蜂蛰过的地方更疼了。 景淮亲自去给老尚书赔礼,老尚书一看到他就一幅牙疼的表情,拱手道:“侯爷不用给我赔礼了,我给您赔礼成吗?老朽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你这番折腾,您去祸害别的地方成吗?其余的五部,内阁,实在不行您去祸害御史台也行啊!咱们这小庙实在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这日早朝时,老尚书颤颤巍巍的出列,竭力上谏道:“老臣有本要奏。” 元启帝温言道:“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这位年迈的尚书大人还尽力保持着言辞得当,恭顺道:“启禀陛下,户部人员齐备,各司其职,景小侯爷在这儿实在是过于屈才了,望陛下将小侯爷调往别处,也好让他大展身手。” 元启帝一听这话就头疼了,景淮这个关系户的职位是他安排的,但他现在闯了这么大个祸,他是真不知道把他搁哪合适,其余的官员一听这话更是避如蛇蝎,纷纷闭口不言,谁不知道景淮刚在户部做下了什么好事,这样的“天之骄子”,他们可招惹不起。 第13页 元启帝的目光扫过阶下众位官员,依旧没主意,最后只得将这个问题抛给景淮,问:“你想去哪里任职?” 景淮的目光在诸位大人之间游荡,他望向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忙低下了头,望向兵部尚书,直把人吓得后退两步,景淮瞧着礼部尚书一直看着自己,刚想跟人说两句话,便见礼部尚书抢先一步开口道:“陛下,礼部官员齐备,并无闲职,小侯爷到这亦不能大展身手,对了,微臣刚想起来刑部不是刚调走一个小侍郎嘛,不若让小侯爷去那里补上空缺。” “慎一帆你诚心害我呢是吧!”元启帝尚未开口,刑部尚书便忍不住率先开口了,左思敬懒得跟他们做面上工夫,直接吵嚷了起来,“就算我上次撞坏了你的马车,后来也给你赔了礼道过歉了,你值当这么害我吗?” “半点儿礼数都不讲,你那也叫赔礼道歉啊! “那你想怎么着,要不要本官给你三跪九叩登门谢罪啊,你受的起吗你?” “还三跪九叩呢,你以为是人家夫妻拜堂呢。” …… 这下好了,景淮的归属问题尚未解决,两位尚书大人倒先在朝堂上论辩起自己的私人恩怨了,众位大人想笑不敢笑,憋的心口疼,最后还是元启帝拍着御案道:“都给朕住嘴。” 朝堂之上安静片刻,左思敬直接出列,扑通一声跪在了阶下,伏地叩首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刑部律法森严,事关重大,万万容不得如此胡闹啊!” 这样争论下来的后果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容景淮,那么办法,烫手的山芋就得老实人来接,元启帝顿了片刻,望向户部尚书,道:“爱卿就先辛苦一些,景淮仍在户部任职,等……” “尚书大人,您怎么了,请太医,先去请位太医啊,”元启帝话音未落,便见户部尚书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景淮灰头土脸的回了府,自己也觉得没面子,耷拉着脑袋道:“爷明天不去上朝了。” 言瑾翻看着手里的杂记,没理会他,景淮继续道:“爷也不去户部任职了。” “侯爷莫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言瑾抬眸扫了他一眼,笑道:“也对,像侯爷这种出尔反尔的人,做出点自毁颜面的事,也没什么稀奇的。” “你少给我整这个激将法,爷不吃这一套,”景淮将自己的苦处一一道来:“你都不知道,爷今天在朝堂上像只绣球一样被人抛来抛去的,那群白鬍子老头都不待见爷。” “怪谁啊”言瑾道:“你一天到晚捅那么多篓子,哪个敢要你啊?” 景淮再次强调:“爷那是好心办坏事。” “嗯,人家户部的人个个忙的脚不沾地,你却闲的逍遥自在,那么多的活计你看不到,一个不显眼的马蜂窝你倒是看的清楚,闲着没事学人家三岁小孩拿弹弓打马蜂窝,户部连人带物让你祸害了个遍,你现在跟我说是好心办坏事,”言瑾抬眸望着他道:“我说侯爷,咱能干点儿正事吗” 景淮被训了个没皮没脸,小声嘟囔道:“我是你相公,你不帮我说话也就罢了,还训我。” “你干的那些破事让我怎么帮你说话啊,”言瑾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还帮你说话,怎么说,侯爷,咱捅了个马蜂窝不顶事,下次争取把房子也掀了” “这个也可以作为参考,”景淮没皮没脸惯了,脸皮也是厚的惊人。 言瑾:“……”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要跟大家道个歉,这段时间由于我个人的原因,更新会比较慢,追连载的小伙伴们可以等养肥再看,不出意外的话,5月9号可以恢复日更,希望大家能够谅解,总之,谢谢大家了,鞠躬。 官制杂糅,请勿深究,谢谢大家。 第8章 赏菊盛宴 月底的时候,宫里办了一场赏菊宴,女眷们在中宫拜见皇后之后,被请到灿菊苑赏菊 ,朝廷百官则被请到了翰墨苑品诗斗酒。诸位女眷在凤仪宫给皇后问过礼后,言瑜单独将言瑾留了下来。 言瑾垂眸:“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言瑜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温言道:“这里没外人了,你还不叫我一声长姐。” “长姐,”言瑾依言唤了一声,轻依在她怀里,言瑜轻揽着她道:“他待你如何?” 言瑾垂着脑袋道:“挺好的。” “成亲当日让你一个人从公府走到候府,受尽了风言风语,你们成亲不到两个月,他倒好,吃喝嫖赌悉数沾染了个遍,你跟我说挺好?”言瑜话音未落,便见言瑾望向一旁的云思,言瑜道:“你不用看她,不是她说的。这些个事京中人都当笑柄一样谈,你觉得我会不知道我就不明白了,那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也值得你耗费这样大的心力!” “他不是烂泥,”言瑾难得跟言瑜顶一次嘴,争辩道:“或许他在你们眼里什么都不是,但他在我眼里心里都是最好的,他只是一时犯浑,但我相信他以后会好的。” “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了,”言瑜道:“你们两口子的事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他若是敢欺负你,一定告诉长姐,长姐绝不会轻饶了他。” 第14页 “我相信他,”言瑾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欺负我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寂片刻,言瑾才缓缓开口道:“爹娘怎么样了?” “亏你还记得他们,爹被你气的现在这口气还没顺过来呢,”言瑜不解:“本宫就不明白了,你说你嫁谁不好,偏偏选了这么个混蛋玩意,他那么轻视你,你怎么就偏要嫁给他呢?” 相同的话言瑾出嫁前王氏问过,现在言瑜也问了。很多人不明白言瑾因何下嫁景淮,其实两个人的渊源要追溯到十年前。幼时的言瑾贪玩,偷偷熘出府,结果被一条恶犬追着咬,是路过的景淮帮她赶走了恶犬,背着她将她送回了护国公府。言瑾一直惦念着这点恩情,只是这十年的惦念不知何时竟悄然转化成了无声的爱恋。 护国公府根基深厚,在朝堂之上素有威望,而反观明翼候府,自从老侯爷去世后,境况则是每日愈下。朝堂之上就是如此,你得势时有多少人阿谀奉承,失势时就有多少人落井下石。景淮无所事事惯了,根本不懂得如何应对朝局之上的人情交际,吃了不少教训,而他那个继母方氏更是个面善心狠的主儿,背地里不知给他使了多少绊子。内有虎豹处心积虑,外有豺狼虎视眈眈,景淮的际遇着实不好过。也正是因为此,言瑾才会不顾纲理伦常,刚刚过了及笄便要下嫁景淮,她想的很简单,景淮既然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那她也乐意在景淮需要的时候站在他身后。是为恩情,也是为心中那点点的眷恋。 “我想过去陪着他,有些路两个人一起走总比一个人走要好过许多,”言瑾当日用这句话回了王氏,现在亦用这句话来回言瑜。明翼候府破败不比从前,连小小的安平伯世子都敢寻衅滋事,更遑论他人。言瑾只是想早些嫁过去,陪他撑起这破落候府啊。 言瑜闻言只是心疼妹妹,不自觉的将言瑾往怀里揽了些,心疼道:“小傻瓜,就凭着年少时的那点恩情,你竟为他费心至此。” 言瑜这边正在陪妹妹,那边宫人匆匆来报:“娘娘,小太子醒了,正哭喊着找您呢,奴婢们实在哄不住。” 言瑾道:“长姐快回去看看吧。” “也好,”言瑜道:“苑里的菊花开的不错,你过去看看,也好散散心。” 言瑾跟那些个夫人小姐说不到一块去,也无心去观赏菊花,便取了鱼食站在木桥上孤零零的餵鱼,正在出神之时,一朵五色菊花直接飞入怀中,将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言瑾接了菊花抬眼去看,正见到晋王李恪倚在栏杆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李恪是元启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天潢贵胄,身份自然贵不可言,行事也自有几分放肆。眼见言瑾接了菊花,伶俐的翻跳下来,坏笑道:“这是谁惹我们家言言不高兴了?” 言瑾将菊花丢了回去,道:“烦请殿下注意言辞,朝臣百官都在翰墨苑,您远远的跑到这来,不合规矩吧。” “除了你怕也没人敢跟本王谈规矩了,”李恪手持菊花在人发丝间轻抚,言瑾直接侧身躲开,李恪只得收回了手道:“说起来你倒真会给我制造惊喜,我塞外出巡的工夫,你竟把自个儿嫁出去了。” 言瑾冷冷道:“与晋王殿下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啊,我等了你整整六年,可你竟连个机会都不给我,真够无情的,”李恪直视着眼前人的眼睛道:“我可听说景淮那混蛋的所作所为了,说吧,需不需要本王帮你出出气?” 言瑾转身背对他,道:“景淮对我很好,我们之间的事,不劳您费心。” “哈哈哈……”李恪忍不住笑出了声:“言言,你就告诉我,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言瑾懒得和他纠缠,转身便走,李恪在她身后笑道:“祝你们早日和离 ,到时候别忘了来找我,我娶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穆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一分清明 因着苑里的菊花开的好,宫宴便设在了灿菊苑,朝臣家眷由宫人带着在苑内入座,等元启帝与言后在主位就坐之后,才正式开宴。 宫宴之上,丝竹歌舞自是必不可少,还有不少大人斗诗作赋,施展才情的,那些官眷的目光都似有若无的扫过言瑾,言瑾自然知道是何缘故,只静静的坐着,默不作声,景淮此刻的脸色亦是阴沉的可怕,与言瑾全程无交流。 言瑜也注意到了这些人在自家妹妹身上打量的目光,有嘲讽,有不屑,有妒忌……言瑜到底是心疼妹妹,当场向元启帝讨了个恩典,给言瑾封了个一品夫人,也好提点场下的众人,言瑾是从护国公府嫁出去的,哪怕嫁的再不如意,也不会任由场下的这些人嘲笑轻视了去。 酒过三巡,元启帝无意间提起了李恪的婚事,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今日诸位大人的千金都在,你若有中意的,不妨告诉皇兄,皇兄给你们赐婚。” 闻言,场下的诸位千金都坐直了身子,仔细理好自己的妆容,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姑娘家的心思,谁人不想得嫁高门,高人一等呢。谁料李恪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只对元启帝道:“皇兄若觉得有合适的,不如给臣弟挑几位偏房侧室,至于正妃的位置嘛……”李恪瞧了言瑾一眼笑道:“我得给言言留着呢。” 第15页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尤其是那些姑娘家都用愤恨的目光瞪着言瑾。景淮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当场踢翻了桌子要跟李恪拼命,被言瑾急忙拉了回来,言瑾与景淮十指相扣,望向李恪道:“劳王爷抬爱,不过侯爷才是与我相携一生,执手到老的人。” 元启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本来趁着今日气氛好,想要给他配个王妃收收心,没想到他那么会找茬,忙吩咐左右道:“王爷喝多了,还不快扶下去休息。” “不用扶我,本王自己会走,”李恪推开内侍,径直走到言瑾桌旁,挑衅道:“言言,本王等着你们和离!” “你混蛋……”景淮说着便要动手,被言瑾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道:“劳晋王殿下挂心了,我们不会和离的。” 宫宴上出了这种事,众人脸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尴尬,便提前散了场,言瑾带着景淮回府后,瞧着他满身酒气,遂道:“你先去泡个澡,我让人给你煮碗醒酒汤……唔……” 言瑾话音未落,便被一只大力的手一把拉进怀里,景淮一手扣紧了她的腰不让人离开,一手捏紧了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言瑾险些提不上气,大力挣扎起来,可这样的举动无疑激怒了景淮,紧接着眼前一黑,便被人按倒在床榻上,景淮欺身压了过来,言瑾好不容易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推拒道:“你喝多了,我给你煮碗醒酒汤来。” 言瑾挣扎着要起来,可这样的挣扎在景淮面前就如同刚出生的小兽一般微不足道,景淮只用一只手就将她推拒的两只手牢牢禁锢在头顶,带着三分怒火,三分醋意,三分醉态以及仅存的一分清明欺身压了下来,长长的一吻结束,血腥之味瞬间充斥舌尖。 景淮居高临下看着她,表情像是要生生将人活吞一般,道:“你们今天在凉亭里抛花传意我可都是看见了的,言言,叫的可真亲切,那你管他叫什么啊?恪恪?”景淮一手抬高了她的下巴,“当初不是你执意要嫁给本侯的吗怎么,后悔了,想去给那王八蛋当王妃啊?” 言瑾气急,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道:“滚。” “滚”景淮轻嗤了声,“爷今天还偏要睡了你了,对了,睡你这样的,要多少银两啊?” 言瑾何曾受过这般侮辱,朝着捏在自己下颌上的指尖吃力一咬,道:“你凭什么这么侮辱我?”景淮一听这话似是轻轻笑了一般,道:“怎么侮辱啊?这样吗?”说着便在人脖颈间噬咬起来,另一只手在人身上游移,似是要生生将人融进骨肉一般。 言瑾委屈至极,捞过景淮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用力之大像是要把他的肉咬下来一般,景淮吃痛,神思稍微回笼了些,看到满眼泪光的言瑾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起身先到外面冷静片刻。 冷风沿着衣襟灌入,景淮才彻底清醒过来,出了刚才那档子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言瑾,自觉的拿了被褥去睡书房。 冬青取了药膏帮他给手臂上药,景淮疼的直抽气,暗骂道:“属狗的,绝对是属狗的!”冬青一声不吭的帮他缠好绷带就自觉退下了,景淮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鬼知道他今天看到言瑾跟那王八蛋站在一起有多生气,还管自己媳妇儿叫“言言,”景淮咬牙切齿的道:“我都没这么叫过。” 景淮承认,今天晚上的事的确是自己过激了,自己认错,可言瑾那么光明正大的跟那王八蛋站在一起就没错了吗?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亲了,她又明不明白自己才是她的相公,想到这儿,景淮又觉得自己没错,就算有错也是言瑾先犯的错,就算是要道歉也应该是言瑾先给自己道歉。 翌日一早,冬青来请景淮到正厅用膳,景淮瞥着嘴道:“你告诉那属狗的,爷现在还不想看见她,除非她现在过来给爷道个歉,否则,爷才不要陪她一块儿用膳,”景淮嘟囔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了一句,“她人呢?” 冬青白了他一眼,道:“爷,您终于想起来问了。” “别废话,她人呢?”景淮紧张兮兮的问:“该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冬青还没来得及回答,景淮起身便要出去找人,“真走了?她去哪儿了?她就没有留封信给我?一句话都没留?哪怕一个字呢?昨晚就走了吗?你们都是木头啊,不知道跟爷说一声。” 冬青瞧着自家戏精上身的侯爷,无奈的道:“刚才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来了,宣夫人和护国公夫人入宫,这会儿应该在宫里呢。” 景淮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又坐了回来,“我就说嘛,要生气也是我生气,她凭什么生气啊,看她都把我咬成什么样了,我就坐这儿等她回来跟我认错。” 第10章 清扬婉兮 皇后宫中,言瑜支开了所有宫人拉着自己娘和妹妹话家常。言瑾都不知道怎样面对自己母亲,当初不听劝阻,执意下嫁,可谓是伤透了老人家的心。言瑾起身,恭敬的给老人家叩了头,道:“娘,女儿不孝,给爹娘请罪了。” 王氏心疼的将她扶了起来,言瑾小心问道:“爹还在生我的气吗?” 王氏听到这句话,心疼的直落泪,一把揽过言瑾道:“你是爹娘的心头肉,再生气又能怎么着,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有时间就回去看看,你爹就是脾气倔,拉不下脸来,其实心里比谁都疼你。” 第16页 言瑾依偎在自己母亲怀中,王氏继续道:“我听云思那丫头说候府的帐目亏空的厉害,我回去先从库房里给你拨些银钱出来应急,还有城东那几间铺子,收益都不错,你将地契收着,也好有些进帐。” 言瑾摇头,“不用了,候府的帐目我还应对的过来。” 言瑜也从旁劝解,“是啊,娘,你一下贴补那么多东西过去,你让景淮怎么想,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我管那混帐怎么想,”王氏也是气的急了,道:“他没本事照顾好我女儿,还不许我贴补了,我的瑾儿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真不用了,娘,”言瑾坚持道:“您送了我也不会收的。” 言瑜也道:“娘,他们小夫妻和睦比什么都重要,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眼见他们俩都这么说,王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摸着言瑾的头道:“那娘就不跟着掺和了,但是那混帐要是敢欺负你,一定跟娘讲,娘一定帮你出气。” 言瑾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道:“怎么会呢,他对我挺好的。” 王氏坐了半晌,身体受不住,言瑜便先带了她去休息。言瑾闲着无聊,遂先带了云思出宫,只是二人尚未出宫门,便被宫墙之上翻飞而下的紫衣青年拦住了去路,言瑾向左,他也向左,言瑾向右,他也向右。言瑾无奈道:“请晋王殿下先行。” 李恪嘴角微微勾起,坏笑道:“看不出来我是故意堵你的吗?” 言瑾不想跟他废话,转身要走,却被李恪眼急手快的拦了下来,道:“本王不准允的话,你出不了这个宫门,要不要试一下?” 言瑾气急:“李恪你脑子有病吧!”这两个人少时相识,平时言瑾依着规矩还会尊称一句晋王殿下,但是生气时直呼名讳也不是没出现过。 “嗯,”李恪点头,“相思病。” 有美一人兮,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我一个已经成了亲的人你纠缠着有意思吗!”言瑾话语中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怒火,她无意与李恪纠缠,也不想再让景淮误会,接着道:“晋王殿下想要娶妻的话,全京城的高门贵女任你掌眼挑选,你为什么偏要揪着一个已经成了亲的人不放呢!” “有意思啊,特别有意思,”李恪笑道:“那些个微微萤火怎可与皎皎明月相较呢?”不等言瑾反驳,李恪又道:“我发现你挑男人的眼光真差,我和那混蛋站在一起,是个姑娘都知道怎么选,也就只有你,舍我而择他。” “是吗?”言瑾郑重道:“可我就是喜欢他,打心底里喜欢。” 言瑾趁人不备要走,李恪使坏一般抬脚绊她,言瑾一时失力向前跌去,李恪忙拦腰将人捞回怀里,言瑾羞愤至极,一把将人推开,道:“烦请王爷自重!” “对着你,本王还真自重不起来,”李恪本想拿话逗她,却在看到她脖颈间的点点红痕时陡然变了脸色,两人拉扯之间,言瑾的领口微微下滑,红云般的吻痕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人前。李恪心中无声抽疼一下,那怎么会是吻,那是为宣示主权般用力吮咬出来的,李恪不自觉的抬手想去触碰,被言瑾抬手挡开,李恪无奈收回了手,苦笑道:“那混蛋这么对你,你还这般护着他。” “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与王爷无关,”言瑾冷声道:“王爷现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本王送你回去,”言瑾尚未来得及推拒,便听李恪补充道:“你让不让本王送是你的事,本王要不要送你是本王的事,我既干涉不了你,那你也别来干涉我。” 言瑾怒道:“我已经是全京城的笑柄了,你送我回去,还嫌我被取笑的不够吗!” 李恪装傻,“被本王送回去很丢人吗?你既怕旁人议论,莫不如你嫁给本王得了,若是再有人敢风言风语,本王定帮你拔了他的舌头。” 言瑾气急:“你混蛋!” 李恪毫不在意的笑道:“你不就喜欢混的吗?”要不然也不会眼光差到看上那混蛋。 候府书房,景淮和鹦鹉相视而坐,半晌无言,最终景淮终于忍不住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鸡毛掸子,指着鹦鹉道:“言瑾,爷问你,知错了没有?” 鹦鹉先是愣怔了下,拿黑玉般的眼睛打量眼前这个人片刻,在得出“这人多半有病”这个结论后,十分傲慢的闭上了眼睛,懒得搭理他。 “嘿,你还有理了是吧?”景淮刚一开口,那鹦鹉嫌聒噪似的转过头去,景淮无奈,只得道:“你既不说话,爷就当你是知错了,那你现在告诉爷,你错哪了?” 鹦鹉懒得搭理眼前这个傻子,干脆背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十分潇洒的背影。 景淮:“……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你给我转过来,看着爷。” “侯爷,”冬青匆忙跑了进来,景淮混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道:“若是夫人回来了,你就告诉她,限她一刻钟之内跟爷道歉,否则,爷今日就休了她。” 冬青急道:“侯爷您就别玩了,夫人是被晋王送回来的。” 第17页 “李恪你个混球王八蛋!”景淮这次是彻底坐不住了,扔了鸡毛掸子便往门外跑,看到言瑾正在下轿,李恪伸了手去扶她,被她一把甩开,旁若无人的直接进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 有美一人兮,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诗经》 第11章 斗嘴 李恪讪讪的收回了手,尬笑道:“本王顺道送言言回府。” 景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王府和我这候府分隔东西,王爷您这路顺的可真够远的!” “不请本王进去喝杯茶吗?”李恪说着便往里走,丝毫没有半点客套的样子。 景淮冷声道:“候府的茶怕是入不了您的口。” 二人说话间的工夫李恪已经在正厅落了座,道:“没关系,言言爱喝的茶本王都喜欢。” 景淮脸都要绿了:“言言也是你叫的!” 李恪一脸无辜:“不能这么叫吗?可是连名带姓的叫未免也太生疏了,我又不能叫她夫……对,现在还不能叫,所以只能叫言言了。” 景淮咬牙:“别人的媳妇儿你还调戏上瘾了是吧!” “不呀,”李恪摇头:“我只调戏你媳妇儿。” 景淮的脸色青了绿绿了青,若是现在手里有把菜刀,他一定要拿刀砍人了,所幸这个时候冬青端了茶水上来,景淮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阴阳怪气道:“言言爱喝的,王爷尝尝。” 李恪不设防的尝了一口便直接吐了出来,景淮丝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道:“怎么了王爷,言言爱喝的,入不了您的口吗?” “果然,候府的日子不好过啊,”李恪摇了摇头,放下茶盏,起身往外走的同时还不忘劝解道:“你们还是趁早和离吧,言言在这破地方多待一天本王都觉得心疼,你们早一天和离,本王也好早日迎娶言言过门。” “你想得倒美,怎么就没把你给美死呢!”景淮抬脚去踹,却只踢翻了一旁的木椅,冬青连忙将人拉住,道:“侯爷,刚才那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过分!他调戏我媳妇儿都调戏到我家来了,还我过分!”景淮抬手打翻了杯盏,“不就一把盐嘛,小爷没给他下砒/霜他就谢天谢地去吧!” 景淮回到内室,言瑾不知在桌案前写着什么,景淮重重的拉过一旁的凳子坐在上面,见言瑾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于是快步走近,将言瑾手中的狼毫狠狠的掷在地上,道:“爷生气了,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啊?” 言瑾不理会他,缓缓蹲下将狼毫捡了起来,又将桌案收拾干净。景淮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颇不痛快,厉声道:“你跟李恪那王八蛋究竟怎么回事,今天你必须跟我解释清楚。” 言瑾执笔继续写自己的东西,只道:“我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人都跑到我家里管我要休书,巴不得早些娶你进门了,你告诉我没关系!”景淮怒极反笑:“言瑾,我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你心里是不是很开心啊!” “我说过了,我和他没关系,”言瑾抬眸望向他,强调道:“你凭什么这么侮辱我?” “那王八蛋都跑到我家里来撒野了,你还觉得我冤枉你了是吧!”景淮逼近她道:“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言瑾轻嘆一口气,道:“你想听我怎么解释呢?” 怎么解释?景淮自己都不清楚他想听什么解释,他今天发作这一通,一半纯属是被李恪那王八蛋给气的,另一半则是单纯的想让言瑾跟自己服个软,奈何言瑾就是不能理会自己的意思,或者说是理会了,不想跟自己低头罢了。 “不知道怎么解释是吧?”景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爷问你,你一个有夫之妇整日出去勾搭别的野男人像什么话!” “啪”的一声脆响,五个指印赫然出现在景淮脸上,景淮完全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同样懵了的还有愣怔的站在原地的言瑾,景淮反应过来后忽然朝言瑾抬起了手,待到对上言瑾那双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睛后,手掌在空中几次起落,最终不甘的握拳打碎了桌上的粉釉花盏。 破碎的瓷片在地上炸裂开来,也在二人的心底都划上了一道不小的伤口,景淮片刻也不愿在这儿多待,直接摔门而去。 言瑾愣了片刻,而后缓缓的蹲了下去,一点一点的拾起地上破碎的瓷片,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而下,在粉白瓷片的映衬下分外鲜艷,而言瑾似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执着于手里的事,喃喃道:“我怎么就打他了呢……我不想动手的……” 城内最大的花楼,寻欢作乐之声一潮压过一潮,景淮正兀自喝的开心,主家过来为难的道:“小侯爷您怎么又来了,您家里那位太厉害了,这万一又给砸了,我这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她现在还有颜面来管我?”景淮将一大把银票甩了出去,“都别来烦爷,她砸多少,爷赔你多少!” 对于这样的结果,主家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乐呵呵的收了钱,笑眯眯的去了。 第18页 与此同时的候府,东苑的卧房内一片漆黑,言瑾如同一只无力的小兽般抱膝坐在床榻边,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平添了几分可怜之态,因着她闩了门,云思她们几个干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 言瑾只觉得又黑又冷,但她就这样抱着膝盖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云思担心会出事,只能吩咐人来撞门,却发现言瑾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蜷缩在冰凉的榻边。 几个小丫头手忙脚乱的将人往床上抱,肌肤方一相触,便觉热的烫手,云思着急忙慌的命人去请大夫。西苑那边听说了这事儿高兴的乐开了花,蔡绵道:“这两人闹成这个样子,这日子怕是过不长了,等他们和离了,这执掌中馈的权利,不是又落到二夫人您手里了吗?” “活该这小妖精遭报应,让她平时那么强势,我看这景淮可还会回来给她撑腰,”方敏这边正乐不可支,转眼见景濯提了药箱往外走,忙道:“你干什么去?” 景濯诚恳道:“嫂嫂病了,我过去看看。” “不许去,”方敏呵斥儿子:“景淮还不管呢,你去凑什么热闹,要真病死了才好呢,到时候我可得好好跟菩萨烧个高香。” “母亲可以坐视不理,我却是不能不管不顾的,”景濯执拗的往外走,“医者仁心,我必须要过去看看。” 第12章 表现 景濯到达东苑的时候云思她们几个请的大夫还没到,景濯便先给她号了脉,开了几副退烧的药。云思几个小丫头急得直掉眼泪,忙命人去抓药拿着煎了。 好不容易煎好了药,云思拿着汤匙舀了一匙吹凉了小心餵给言瑾,却还是洒的到处都是,云思急道:“姑娘,张嘴啊,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啊。” 云思在这边儿费心餵了半天,言瑾实际喝下去的还不足一半儿,就这样云思已经很满足了,能喝药就好,大不了自己再多餵几次便好了。 翌日景濯又来请脉,言瑾烧的糊涂,无力的抓着他的手指,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湛南”。 水木湛清华,景淮,字湛南。 景淮瞧她烧的满脸通红还这么念叨着自己哥哥,只觉心疼,于是问云思她们几个:“我哥呢?” 云思脸上泪痕未干,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上次是在青楼里找到的。” “我哥这又犯的什么浑!”景濯道:“我去找我哥,先用冰手帕给嫂嫂冷敷,一刻钟换一次。” 景濯找了几家楚馆,终于在云水楼里找到了景淮。他怒气沖沖的上前将景淮从脂粉堆里拉了出来,道:“哥,嫂嫂病了,你跟我回去看看。” 景淮不耐烦的将人甩开:“她看见我只会病的更厉害,我又不会治病。” “嫂嫂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你回去陪陪她,不好吗?”景濯实话实说,但到了景淮这儿就像在听一个笑话一般,嗤笑道:“她会念叨我,做梦呢吧!” “这样,你回去告诉言瑾,让她亲自来请我,”景淮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她要是能把我哄高兴了,我就回去。” 景濯道:“嫂嫂高烧未退,现下还未醒呢。” “高烧未醒,骗谁呢你,”景淮十分欠揍的道:“我瞧着她跟我斗嘴的时候就没比她精神更好的人了。” 景淮这边死活不愿意回去,景濯又担心言瑾病情,只得先回去看看。言瑾烧了一天一夜,头脑还不甚清明,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湛南回来了吗?” 云思气愤难当:“姑娘你还念着他干什么呀,国公爷和老夫人若是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指不定多心疼呢。” 言瑾侧脸,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枕畔,“别告诉我爹娘。” 云思简直要心疼死了,“姑娘您这图的到底是什么啊?” 言瑾不想回答,翻身面向墙壁,道:“我困了,你下去吧。” 言瑾休养了几日,精神好了许多,那日景濯又来号脉,确定已没什么大碍了,遂道:“嫂嫂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过两日我要陪着一位老医仙济世行医,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言瑾笑问:“二夫人捨得放你走?” 景濯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道:“所以我是偷偷走的,嫂嫂千万不要告诉她哦。” 言瑾本来想劝解两句,但是有些事情自己管起来确实不合适,就在这个时候,景濯起身,随手拿出几个小香囊道:“不打扰嫂嫂休息了,这个香囊你留着,睡觉的时候放在床边可以安神助眠。” 言瑾笑着收下,让云思将人送了出去。因着这几日天气不太好,言瑾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床上发呆,或是倚在窗前出神。景淮依旧沉迷温柔乡,一次也没回来过,倒是李恪抓紧了这个机会,可着劲的表现。 李恪一个劲儿的派人给言瑾送东西。 珠宝首饰自是不必说,成车的往候府装送,甚至连前朝明睿皇后的凤冠都送来了;名家大儒们的诗词字画,不要钱似的成箱装送;碗口大的夜明珠一出手便是上百颗;各味滋补药材全是挑的顶好的,甚至从元启帝那儿撬走了一颗化了形的千年老白参;时鲜水果糕点更是命人快马加鞭从各地赶送…… 第19页 对于这些个东西,言瑾一概拒收。那送礼的老管家觍着脸赔笑道:“咱们王爷说了,您若是不喜欢,扔了砸了都成,他会一直送到您喜欢为止。” 一个执意送,一个不肯收,这样做造成的后果便是候府门前的各类奇珍异宝堆的像小山一般高。 东苑闹成这样,西苑自然也不会消停。 西苑小佛堂内,蔡绵匆匆走了进来,难掩嘴角喜色,轻声道:“二夫人,奴婢刚听人说,景淮在云水楼为了争抢花魁把曹大人的独子曹锦给打了,曹大人把这事告到了御前,曹贵妃更是哭哭啼啼,一心要为侄子讨个说法呢。” “他尽管捅娄子,等他把自己作没了,这候府的爵位,就是我濯儿的了,”方敏对着观音像虔诚一拜,将手中的香供在小案上,笑道:“东苑那小妖精知道了吗?要是不知道,就派人去递个信儿,好好给她治治病。” 蔡绵听完忙要去办,又听方敏吩咐道:“算起来这晋王跟言瑾那小妖精不清不楚的也胡闹了不少时日了吧,派人去知会景淮一声,该怎么煽风点火,不用我教你了吧。” 蔡绵眼珠子一转,笑道:“二夫人放心,奴婢保证把这事儿办的妥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水木湛清华————谢昆《游西池》 这章有点少,我下一章尽量多更点,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哦,感谢如梦令小可爱投出的霸王票,本文的第一颗地雷,谢谢支持,万分感谢。 第13章 挑拨 东苑,言瑾正在鞦韆上出神的看不远处的一堆落叶,云思拿了狐裘披风帮她披好,道:“外头冷,姑娘发热刚退,回屋歇着吧。” 言瑾正要起身,便听不远处两个洒扫的丫头似是无意般的道:“听说了吗?咱们侯爷在云水楼把曹大人的独子曹锦给打了。” 另一个小丫头嬉笑道:“谁不知道啊,听说是为了抢花魁打起来的,闹的动静可大了。” 云思一听这话,疾步走了过去,道:“这边不用扫了,去把那边的落叶打扫一下。”云思回头却发现言瑾眼睫微闪,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颈侧,沾湿了衣襟,云思忙迎了过去,道:“姑娘,咱们先回屋歇着吧。” “你也知道是不是?”言瑾抬眸望向云思,“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云思撇着小嘴道:“姑爷他活该,姑娘知道了只能白白伤心。” 言瑾沉思片刻,道:“曹大人是天子近臣,曹贵妃更是简得帝心,此事曹家怕是不会善了,你去取我的名贴来,请曹锦至茶话楼一叙。” “姑娘,”云思气的直跺脚,“姑爷自己捅的篓子,凭什么要姑娘你帮他摆平。” 言瑾起身道:“我去换身衣服,你去吧。” 与此同时,在云水楼玩的逍遥自在的景淮也得到了消息,说是晋王“一掷千金为红颜,送的奇珍异宝都要把候府的门堵上了,估计言瑾很快就要做晋王妃了。” 景淮听的额头青筋暴起,抄起一旁的木棍就上了晋王府的大门。 景淮在晋王府大显神威,将院内的花草,摆件砸了个稀巴烂,累的坐在地上直喘气,李恪才慢悠悠的出来见他,笑道:“侯爷挥舞了半天当是累了吧,来人,给侯爷上茶。” “也行,等爷解了渴再收拾你个王八蛋,”景淮倒是真的渴了,捞起杯盏想也不想的仰头往下灌,却被呛的嗓子发疼,李恪在一旁笑的前俯后仰,道:“侯爷,这醋的滋味可还香甜?” 景淮气喘吁吁:“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恪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侯爷爱言瑾吗?” 景淮被这个问题问的懵了神,是啊,他爱言瑾吗?从言瑾嫁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言瑾过于强势,而自己总是想方设法的和她作对,但现在细想起来,大抵还是爱的吧,否则,他也不至于在看到言瑾与眼前之人来往过密的时候那么生气,也不会整日在青楼装疯买醉,试图引起言瑾的注意。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言瑾能够对他说一句软话,哪怕只有一个字,他都能抛下一切立刻回到她身边,可偏偏…… 偏偏言瑾是个不会服软的! 李恪继续发问:“侯爷可清楚言瑾有什么喜好?” 景淮匆忙的回想言瑾可曾有什么喜好,二人成婚已经两月有余,可他陪着言瑾的时间却是屈指可数,因此他也从未注意过言瑾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他突然想起言瑾那天在桌案前抄的小诗,那是谁写的来着…… “既然侯爷说不出来,那本王来帮侯爷说,”李恪走进一步道:“言瑾爱书法,犹爱临摹燕瀮的《指点江山》,喜长赋,犹喜郁都的《天水碧瑶赋》,爱山水画,犹爱黄云石的《沧海碧波图》,喜欢醉仙居的菜餚,芙蓉苑的糕点,喜甜不喜辣,喜食鱼肉,但却不吃鲤鱼,因为七岁那年被鲤鱼刺卡到嗓子,睡觉的时候喜欢燃上几支蜡烛,因为她最怕黑……” 李恪每说一句,景淮便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在这样的气势面前,颇有种无所遁形之感。李恪冷笑道:“本王说这些就是要让你明白,你不清楚的,本王比你清楚,你给不了她的,本王全都可以满足她,既然你不知道珍惜她,那就换本王来疼她,你签下一纸和离书,本王随时都可以娶她过门。” 第20页 “你休想,我们不会和离的……不会和离的……”景淮第一次感到这么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言瑾会离开他,以至于身体都在忍不住发抖,景淮飞奔回了候府,却未发现言瑾的身影,发疯似的将各个屋子找了个遍,目眦欲裂,双目通红,极尽癫狂之态。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后悔过,心中免不了的担忧,“言瑾去哪了?她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言瑾,你凭什么想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和离的,”景淮在院中横冲直撞,一不留神撞翻了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手中的药材洒了一地,景淮猛然忆起前些日子言瑾好像生病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那小丫头道:“这是谁的药?是夫人的吗?她没走对不对?你告诉我她去哪了?” 那小丫头不明所以:“夫人不是带着云思去茶话楼了吗?” “没走,她没走,太好了,”景淮不自觉的笑出了声,疯疯癫癫的往外跑。小丫头嘆了口气,不知道侯爷又唱的哪一出,只得低头先把地上的药材捡起来。 茶话楼内,言瑾亲自给曹锦倒了一杯茶,道:“我家侯爷一时失手,冒犯了曹小公子,我代他给您赔个不是。” 曹锦随意歪在一旁的八仙椅上,一听这话算是明白了,感情是来说情的,那曹锦口中啧了一声,道:“夫人您亲自来赔礼,按说我是该卖您个面子,可我这胳膊到现在还疼呢,骨头都要给我打断了,还有我这脸,都给我打破相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生生给我打成了熊猫眼啊!您说我就这么轻易的饶过他,合适吗?” 言瑾被他噁心的要死,但还是耐着性子与之周旋,不动声色的的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道:“小公子说的是,这次的事的确是我家侯爷的错,所以这些银票就当是给您赔礼道歉了,若是不够的话,您尽管开口,只要令尊不为难我家侯爷就行。” 曹锦岁手翻看了几张银票,笑道:“夫人出手果然阔绰,不过,本公子还不差这点钱!” 言瑾道:“那曹小公子想要怎样呢?商铺,地契……您开个价便是。” “像夫人这样的佳人开口闭口的谈钱未免太俗气了些,再者说了,黄金万两又怎敌美人一笑呢?”曹锦说着便要来触言瑾的指尖,言瑾噁心的收回了手,怒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 曹锦闻听这话不但不恼反而嬉笑道:“夫人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我在怎么着也比景淮强吧,不说别的,如果我家里有一位像您这样的佳人,我一定当菩萨似的把您供起来,谁还会去那勾栏之地找乐子呢?” 言瑾道:“我家侯爷再怎么说也是候门俊秀,他只是一时不争,但他日战场封疆,科举入仕必能万古扬名。而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生对了人家罢了,说到底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也配和我家侯爷相提并论!” 景淮听到曹锦的话的话本是要立即冲进去的,可听到言瑾说“我家侯爷”又不自觉顿住了脚步,言瑾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传进了景淮耳中,景淮忍不住低笑出声,连日来的苦闷一扫而光,“言瑾啊言瑾,你还敢说自己对本侯没动心?” 景淮本来打算进去再给曹锦长次记性的,但他现在心情实在太好,也就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了。 闻听言瑾的话,曹锦也变了脸色:“夫人您可想清楚了,今日是你求我非我求你,只要我一句话,定能让景淮吃不了兜着走。” “你省省力气吧,”言瑾冷声道:“曹大人虽然官运亨通,但我护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今天我把话撂这儿,景淮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你们曹家,也别想在这京城逍遥自在!” 言瑾这话摆明了是要跟景淮站在一起了,曹家虽然势大,但比起护国公府还是微不足道的,曹锦就算想把这件事追究到底,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因着一个景淮搭进去整个曹家值不值当。 第14章 缓和 言瑾回府的时候就看到景淮坐在门槛上对着自己一个劲的傻笑,言瑾搞不清楚他又吃错什么药了,权当没看见,抬脚便往里走,景淮忙起身追了上去,巴头巴脑的跟着,言瑾受不了他这么黏人,道:“侯爷现在就跟条小奶狗似的。” 景淮出乎意料的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道:“本侯可比小奶狗黏人多了,”说完还十分配合的“汪汪”两声。 “你可比小奶狗变脸快多了,”言瑾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他今日一反常态,很是不放心,紧张的问:“你又捅什么篓子了?斗殴了还是伤人了?哪家的啊?” “不是,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景淮说完瞥了言瑾一眼,发现她眼里满是戒备,那眼睛里摆明写满了“你要是没闯祸跑这儿卖什么乖啊!” 景淮心虚,“你要真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一件,我把李恪那王八蛋家给砸了,”景淮振振有词,“我媳妇的喜好他居然比我都清楚,你说该不该砸?” 言瑾一幅你还有理了的样子,但还是道:“砸就砸吧,他也不在乎那点儿东西。” 景淮笑嘻嘻的凑上来,道:“媳妇儿今天夸我是候门俊秀?” 第21页 言瑾脸红,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景淮浑然不觉,继续道:“你还说我日后必成大器,定能万古扬名。” 言瑾耳朵尖都红了,景淮丝毫没注意到言瑾的不自在,贱兮兮的凑过去道:“既然我都这么好了,那你再夸我两句呗。” “哦,”言瑾随口胡扯,“晦淫惑疾,明淫心疾,乃心恙之人也!” 景淮半晌才反应过来媳妇儿骂自己智障,不服气的道:“智障怎么了,智障照样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言瑾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景淮觉得既然开玩笑不管用,那就来点实际的,于是颠颠的跟上去道:“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一吵架就丢下你不管,更不该去逛青楼……” 言瑾不理会他,随手把人关在门外,景淮摸不着头脑,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只听言瑾在门内轻飘飘的道:“把你那身皮给我换了。” 而另一面,李恪被元启帝召进了御书房,元启帝将一堆奏摺扔在他旁边,道:“看看吧,全是参你的。” “品行有失,扰乱市容,”李恪随意翻看了两本道:“至于嘛,我不就是给言言送了点儿东西嘛。” “你给朕严肃点,”元启帝道:“你给言瑾送礼闹的满城风雨,景淮怒砸晋王府又激起轩然大波,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人家都已经成亲了,你纠缠个什么劲儿啊?” 李恪毫不在意,“成亲了又能怎么样,反正早晚得离。” “你就不能盼着人点儿好吗?”元启帝道:“你皇嫂让朕劝你不要胡闹,因着你去纠缠言瑾的缘故,你皇嫂天天跟朕闹脾气,朕因为这破事,都半个月没进过凤仪宫的殿门了。” “皇兄都知道讨好皇嫂,凭什么不许我追求言言,”李恪耍起了小脾气,“说到底这事都怪皇兄,打从言言十四岁起我就一天八百遍的求您赐婚,可您就是不给赐,您要是早些赐了婚,能有后边这些事嘛。” “你还怪朕了是吧!人言瑾自己不乐意嫁你,朕还能绑人上花轿不成?”元启帝劝解道:“人家又不喜欢你,你纠缠着有意思吗?” “她喜不喜欢我是她的事,我纠不纠缠她是我的事,”李恪瞧了元启帝一眼,道:“皇兄就不要操心了。” “朕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皮没脸的弟弟!”元启帝为了踏进凤仪宫的殿门,决定还是委屈他这个弟弟,于是道:“你去走一趟东海城,押送军饷,犒劳军队。” “不去,”李恪不服气道:“皇兄就是想把我支开。” “把你支开又怎么样?”元启帝给了他一个威压的眼神,“这是皇命,你敢不遵?” 李恪讨价还价,“那我去跟言言道个别再走。” “现在就走,马上走,”元启帝不想节外生枝,道:“军饷物资都准备好了,你去兵部登记一下就好,总之,你今天必须走。” 李恪颇不情愿的领命退下,到兵部登记后押送大批物资慢悠悠的上了路,一名亲卫上前道:“王爷可要加快行进速度?”照这速度,这是要走到猴年马月啊。 李恪气儿正不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亲卫忙讪讪退下,“得,猴年马月就猴年马月吧。” 言瑾和景淮成亲多日,终于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吃了一顿饭。景淮又是剥蟹又是倒酒,举止之间很是殷勤。言瑾看着自己满满一碟的蟹黄,忍不住挖苦道:“侯爷突然这么殷勤,我还真消受不起。” “你消受不起那就没人能消受得起了,”景淮将剥好的蟹肉递到言瑾嘴边,哄道:“看在我剥了这么久的份上,您就赏脸吃一口?” 言瑾一口咬过,末了在他指尖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景淮连忙将手指抽了出来,抱怨道:“怎么就这么爱咬人呢?您这再咬我手指头都要断了,”景淮怕她不相信,边说边撩起袖子给她看自己手臂上的一圈齿痕,“我发现你下口可真够狠的,这都留疤了,到现在都没好呢。” 言瑾斜眼看他,“你还挺委屈?” “委屈是不敢委屈滴,”景淮垂眸,“男人的委屈咬碎了牙也要往肚里吞。” 景淮担心言瑾跟他翻旧帐,饭桌上不停的给人灌酒。不过当他看到言瑾双目微醺,两颊绯红的靠椅在床头的样子,只觉一股暖意袭过,恨不能立即将人拆吃入腹。 言瑾一手勾过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微微抬高了他的下巴,就在景淮一位她要吻过来的时候,只听言瑾用温柔又不失严厉的语气道:“花魁的事,侯爷打算何时交待?” 景淮以为她半天没提这茬,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成想在这儿等着呢!景淮被吓的一激灵,委屈巴巴的道:“我若说我是去纯喝酒的,你信吗?” 言瑾双眼紧盯着他,显然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打算。 “我看到你跟李恪走那么近,心里气不过就故意去那个地方,本想气气你,顺便再诱哄你说两句软话,我也就老老实实回来了,可我等了那么久都不见你去找我,我自己又不好意思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来,刚好楼里不是抢花魁嘛,我就想着把动静闹大点好让你来找我,就在抢花魁的时候顺便把曹锦给打了……”景淮可怜巴巴的道:“可你都不来找我。” 第22页 “侯爷的意思是这事怪我喽?”言瑾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不是不是,”景淮连忙摇头解释,“谁的错都不可能是媳妇儿你的错。” 言瑾继续审问:“那除了花魁呢?你现在要跟我说你去云水楼里多半个月是去纯喝酒的?” “真的是去纯喝酒的,我放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不要,怎么会去招惹她们呢?”景淮指天指地发誓:“真的,我要是做了一丁点对不起你的事,就让我终生不举!” 隔着厚厚的衣料,言瑾觉得自己腰间被什么灼热的东西顶了一下,颇不自在的别开脸去,“出息的你。” “见到媳妇儿出息不了,”景淮可怜又无辜的望向自家媳妇儿,“消气了没,要是消气了那咱们就……” 景淮明显意有所指,奈何言瑾就是不近人情,十分坚决的道:“自己解决,半个月之内别碰我。” 景淮不服气,“为什么啊?” 言瑾直起身来看着他,“你在云水楼待了多长时间?” 景淮瞬间理亏,“打个商量,五天行不行啊半个月我都要禁慾成和尚了。” “一个月,”言瑾翻身背对着他,十分潇洒的留给他一个背影。 景淮扯着言瑾的手指道:“我难受……” “两个月” 景淮再不敢多言,等他解决完自己的问题跑回来,便见言瑾似是熟睡了一般安静,于是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手指贱嗖嗖的在言瑾腰间摩擦惹火。 “三个月” 景淮瞬间收回了手,再不敢有多余的小动作,老老实实的躺好,心里免不了惆怅,“谁家小夫妻分离半个月后再见面是盖着被子纯睡觉的?” “我家”,言瑾轻飘飘回了他这么一句。 景淮:“这怎么猜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晦淫惑疾,明淫心疾,乃心恙之人也。————《左传》 有小可爱追更吗?虽然收藏少,但小可爱们可以冒个泡给我这个扑街的作者一点鼓励吗?谢谢大家了。 第15章 相思 翌日,言瑾执了笔临摹字帖,景淮殷勤的迎上去研墨,笑嘻嘻的道:“夫人,这红袖添香的滋味如何啊?” 言瑾白了他一眼:“别人是红袖添香,你添乱还差不多。” 景淮原本是毫不在意继续研自己的墨的,可当他看到言瑾临摹的字帖时,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燕瀮的《指点江上》,还真让李恪那王八蛋给说中了。 景淮气鼓鼓的扔了墨锭蹲在一边,表情略显郁闷,言瑾不解道:“说你添乱你还记上仇了?” 景淮嘟囔道:“媳妇儿,咱能换个字帖临摹吗?” 言瑾笑道:“燕瀮燕大才子,琴棋书画皆精,在书法上造诣尤甚,我不临摹他的字帖,难不成还临摹你的?” “当着自己相公的面把别的男人一通夸,有意思吗?”景淮不满道:“反正不许你临摹他的字帖,要不然我吃醋了。” 言瑾倒是乐意看他的小孩子脾性,笑道:“人家燕大才子都是故去几百年的人了,招你惹你了?” “反正就是不许你临摹他的字帖,其实我的字写的也很不错的,你可以来临摹我的,”景淮说着便凑了过来,轻握言瑾执笔的手,水墨在洁白的纸面上晕染开来。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言瑾不经意间红了脸,将手挣脱出来道:“谁思你了,脸皮倒是真厚。” “你不思我,你脸红什么啊?” 言瑾满脸通红,眼神都无处安放,景淮见状也不再开她玩笑,招来云思道:“把这幅字裱起来,就挂在……对,挂在正厅最显眼的地方。” 眼见云思真要遵命照办,言瑾急道:“挂在正厅,你让人看见了怎么说?” “写出来不就是让看的嘛”事实证明,景淮的脸皮真的是比城墙还厚,“顶多也就是说咱们俩夫妻情深嘛,如此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自然应当被万众景仰。” 言瑾扫了一眼那字,又看了一眼景淮,道:“就你这字,真好意思挂出去。” 景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字有何不妥之处,反而觉得自己天赋非凡,“我这字可是得了柳元清大师真传的,虽然他只教了我三天,但他若是知道我能达到这般造诣,定然会万分欣慰的吧。” “柳大师若是知道自己的字被人临摹成这样,非的从土里跳出来杀人不可!”言瑾继续追问:“为什么他只教了你三天,你把人气走了?” 气走是不可能气走滴,不过是景淮在柳大师的讲义中放了一只死蜈蚣,生生把人给吓走了。景淮至今都忘不了柳大师脸色惨白向老侯爷请辞的样子,“此子顽劣,元清难堪大任,请老侯爷另请高明吧。” 言瑾一看他笑的前俯后仰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干什么好事,也没多问,只道:“你若是敢把它挂在正厅,我就跟你拼命!” 景淮瞬间有了更好的主意,非常愉快的答应了下来。于是翌日早朝的时候,满朝文武都知道了景淮夫妇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景淮逢人便向人夸口,“看到这幅字了没有这是我和内子合力完成的,表达的是内子对景淮也就是本侯我的爱恋思慕之意。” 第23页 早朝开始之时,景淮还在拉着年老耳背的户部老尚书不厌其烦的复述自己与言瑾的恩爱情深史,终于成功的吸引了元启帝的注意。 元启帝轻咳两声道:“景爱卿可有事要奏?” “有的有的,”景淮忙跳了出来,不厌其烦的将自己复述八百遍的东西再耐心细緻的讲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闺房之乐,陛下可能不会明白的。”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狗粮的元启帝勉力维持住庄严肃穆的仪态,沉声道:“爱卿想要表达什么呢?” 景淮道:“臣恳请陛下命人将此诗句抄录百份赏赐给诸位大人,好让他们……” “好让他们牢记你和言瑾的恩爱情深史”元启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景淮连忙摇头补充:“好让他们都珍惜自己的结发妻子。” 元启帝实在不想看到这“心恙之人”在朝堂上大肆秀恩爱了,遂大手一挥,准了。元启帝一想起他刚才那句“闺房之乐,陛下可能不会懂的”就气的牙疼,心道:“就你和言瑾恩爱,朕和皇后难道就不恩爱?” 景淮其实是想让人抄录万份,分赐民间的,但一想到言瑾脸皮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能在朝堂上秀一把恩爱,景淮已经很知足了。 景淮自认为已经非常照顾言瑾的感受了,但当言瑾知道自家夫君在朝堂上闹出的动静,恨不能一头撞死,一旬之内都不好意思出门。倒是西苑的方敏知道之后发了一通子火,“他们俩前段时间关系僵成那样,这么快就和好了?言瑾知道他去喝花酒抢花魁就不生气?” 蔡绵耐心解释:“奴婢也不清楚究竟是何缘故,只知景淮因着抢花魁把曹锦给打了的事,还是言瑾出面给压下来的。” 方敏气的心口疼,“这两口子脑子都不正常吧!这样都和离不了!” “还有一件事,”蔡绵瞧着方敏的脸色缓缓道来:“书院那边传来消息,咱们濯哥儿半个多月前就跟着一位云游医仙去济世行医了,奴婢接到消息就派人去找了,但是还没找到。” 方敏两眼一黑,彻底昏厥过去。 秋日的暖阳洒满庭院,言瑾执了书卷坐在鞦韆上轻摇,景淮故意在人身后使坏,用了大力推着言瑾荡鞦韆,在人惊魂未定只是,揽着言瑾的肩膀在人眉心落下一个轻吻,言瑾反应过来作势要打,景淮轻执了她的手,在人手背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道:“多少天不让我碰你了,总要给些甜头嘛。” 言瑾不理会他,景淮十分娴熟的在人身旁坐下,试探道:“该不会真要我禁慾三个月吧?一个月我都立地成佛了!”说着还意有所指的拿膝盖去蹭言瑾的腿,言瑾不着痕迹的坐的离他远了些,道:“看你表现吧。” 急于表现的景淮抬眼在院内扫视一周不过,终于发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景淮来去匆匆,将一朵刚折的花簪在言瑾的发髻上,献宠道:“娇花衬美人。” 言瑾抬眸看了一眼自己头上的白菊,又回过神来打量眼前这个傻冒半晌,忍不住开口道:“你知道出嫁的姑娘什么时候戴白菊吗?” 景淮摸不着头脑,“戴朵白菊还有讲究?” 言瑾打量他半晌,终于下定结论:确认过眼神,是智商堪忧的人。 眼见景淮还在一旁傻乎乎的追问,言瑾无奈解释道:“女子死了丈夫,守寡的时候,就戴白菊。” “呸呸呸,多不吉利啊,”景淮忙伸手去摘言瑾头上的白菊,“快摘了快摘了,你相公我康健着呢,必能长命百岁。” 言瑾默默吐槽:“你自己给我戴上的。” 景淮连忙解释:“我是真不知道还有这层意思,主要是我看这白菊开的挺好的,就没想那么多,不然我怎么可能给你戴白菊呢?咒我自己呢不是!”景淮说完忙吩咐人把院里的白菊都扔出去,强调道:“不止是白菊,院里白色的花都给我扔出去。” 处理完那边,景淮又回过神来哄媳妇儿,“白菊咱就不戴了,除了这白色的,你想戴什么颜色的相公都给你簪上。” 言瑾随口胡诌:“我若是想戴绿色的呢?” 景淮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这……绿色的……咱也不戴了吧。” 言瑾忍笑忍的辛苦,抬手在他鼻樑上轻颳了一下道:“整天想什么呢?” “你给我开玩笑,”景淮把媳妇儿揽进怀里道:“玩笑是这么开的吗?” 言瑾轻扯他的双颊道:“想逗逗你。” 这样闹了一会儿,两人心情都好了许多,景淮把下巴搭在言瑾肩膀上道:“不赌气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从来就没有跟你赌气,”言瑾微微后仰,依偎在他肩膀上,“是你一生气就把我丢在府中不管的,”说到这儿,言瑾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指尖轻触上他的脸颊,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就是气急了,我……你疼不疼啊?” “疼,”景淮小声哼哼,“都快把我给疼死了。” 疼个屁,当时言瑾虽然生气,但还是收着力道的,那一巴掌虽然响亮,但却没有什么实际的力道,景淮之所以接受不了是因为他没想到言瑾会对自己动手。现下媳妇儿既然问起来了,那他自然要装出几分可怜巴巴的模样,好让媳妇儿多心疼几分。 第24页 “你要是真心疼我的话,就亲我一下,这样我就不疼了,”景淮厚着脸皮提着自己的要求,言瑾着实是被他惊到了,但为了补偿他,还是耐着性子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 景淮是深知得寸进尺这个词的含义,眼看奸计得逞,又捉着言瑾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道:“我这儿也疼,要不你给我揉揉?” 言瑾被他撩拨的面红耳赤,不自在道:“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那你的意思是晚上我就……”景淮话中的暧昧之意已经分外分明,言瑾最受不得这般撩拨,推开他要走,却被景淮拦腰捞回怀里,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腰道:“再给我抱会儿,你都不知道我回来发现你不在,都快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言瑾轻笑道:“我若是真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景淮揽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你现在还走的了吗?” 自然是走不了的,滚滚红尘,谁又能逃的出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三五七言》 标点符号已经修改了,刚才发现新来了两个小可爱,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动力,谢谢大家,给大家鞠躬了。 第16章 大雪 秋去冬来,鹅毛般的大雪纷飞而下,如梦似幻,甚是美矣。言瑾在院里玩的开心,不愿意回去,景淮索性也就由着她,将晚膳摆在了院内的凉亭中,凉亭四周皆以璆琳装饰,材质清澈透亮,清晰可见凉亭外的如幻美景,合上璆琳又能防寒保暖,不受凉意所扰。 因着天气的缘故,景淮让人摆上了涮锅,新鲜的肉类,菌类,果蔬很快摆满了桌面,锅内汤水亦是沸腾,二人不用旁人伺候 ,自己动手倒也颇有番趣味。 言瑾不喜食辣,自己涮了清汤吃的开心,景淮则是天生的无辣不欢,锅内满满的红油尤嫌不足,还要蘸上满满的辣椒油才能吃的痛快,用他自己的话说,吃涮锅不放辣椒能有什么趣味。 正是因为此,景淮看着言瑾细嚼慢咽的吃着清汤涮锅就觉得没意思了。景淮夹了片鹿肉在红油锅里涮熟,递到言瑾嘴边诱哄道:“尝一口,比你那个好吃多了,就尝一小口,好不好?” 言瑾瞧着上面满满的辣油并不是很想吃,可禁不住景淮在一旁煽风点火,最终还是轻咬了一口,可是刚一入口便被直接吐了出来,言瑾辣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景淮埋头在对面的桌上笑的开心,当他抬头看到言瑾那绯红的小脸上挂满细密的汗珠时,连忙止住笑,道:“真有那么辣啊?”他忙倒了一杯甜米酿递给言瑾,“先喝这个解辣。” 清甜米酒入口,才稍稍缓和了些许辣意。言瑾边咳嗽边道:“我跟你……咳……没完。” 不过这时候景淮倒是没心情计较这些有完没完的事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言瑾绯红的小脸,额上细密的汗珠以及眼角要掉不掉的眼泪,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难免让某些人想入非非。言瑾并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当她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对上对面幽邃的双眼,瞬间有点摸不清状况,问:“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睡你?”景淮答的理直气壮。 言瑾被他噎了一下,“你……”言瑾抬眼打量四周,压低声音道:“你要点脸成吗?” “不想要了,”景淮再一次展示了自己厚度惊人的脸皮,“我现在只想要你。再说了,咱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想这些事多正常啊。” “三个月早过了。” “什么时候可以啊?” “要不就……” 言瑾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景淮嘴唇贴着她的掌心往外吐字,“今,晚,吧。” 言瑾的脸红的跟熟透的虾子一般,她是真没想到这人吃个饭都能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怕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忙夹了一筷子青菜堵住了他的嘴。 景淮兔子吃青草一般咽掉了嘴里的青菜,而后直接翻过桌子跟言瑾坐在一块儿,眼神哀怨的望着她道:“行不行啊?” “你……不是还要守孝吗?”言瑾紧张的脑子都乱了。 “我守孝期早就满了,”景淮从身后将人拥入怀里,不住的在人颈侧耳后擦边点火,“现在该解决咋俩的事了,就给一回嘛,好不好吗?” 言瑾被他这股黏人劲儿折腾的不自在,忙道:“你先松手。”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景淮是摸准了现在言瑾不会拿他怎么样,现在整个人脸上都是一个大写的恃宠而骄。 言瑾担心外边人来人往的再被人给看去了,轻轻的点了点头,景淮高兴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在人眉心落下轻柔一吻道:“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入夜,言瑾回到卧房,景淮早就收拾停当等着她了,对上那双灼热的双眼,言瑾心中隐隐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头脑中的清明转瞬即逝,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景淮压在榻间了,灼热的吻接连落在颈侧耳后,虽然早就做足了准备,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言瑾还是止不住微微颤抖。 第25页 景淮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紧张,双手抚上她的脸颊,温言诱哄道:“乖……听话……不怕啊……不要怕,”低沉的气息带有天生的蛊惑力,在人耳后留下一片水汽,蝶翼般的吻依次落在眉心,鼻尖,最终辗转来到那肖想已久的温润红唇上,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气息。 “我……没怕……”言瑾的嗓音已经有些微微发颤,景淮低笑一声,再次俯身含住了她的唇,含糊道:“我的小瑾最乖了,”景淮扣紧了她的十指压在枕畔,一边低声诱哄一边温柔安抚,等她逐渐适应了才开始进一步动作。 …… …… 帐幔轻摇,掩不住内里一片风光,满室只余蜡烛燃烧的声音以及帐内偶尔溢出的一两声低吟,夹杂着小声的啜泣,不知过了多久,言瑾累的眼皮都睁不开了,景淮才堪堪放过她,结束这一晌贪欢。 院外,大雪无声飘落,在月光的映照下挥洒出不一样的光彩,如梦境般朦胧迷人,偶尔有凋零的红梅飘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翌日,景淮最先醒来,看着依在自己怀中的言瑾,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浓浓爱意,景淮抬手帮她把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回想起昨夜的一晌贪欢,轻颳了下她的鼻尖道:“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景淮得偿所愿自是心满意足,看着怀中熟睡的言瑾就差笑出声来了。当然,这个时候如果没人来捣乱,他会更高兴。 “侯爷,”冬青在外面小声提醒,“该上朝了。” 景淮轻手轻脚的下床,随意披了件狐裘开了门,道:“你专挑这个时候给我捣乱是吧?上什么朝,爷不去。” 景淮正要关门,冬青忙扯住他的袖子道:“侯爷,您都半个多月没去上朝了,尚书大人专门派人来提醒,户部临近年底事务繁多,让您今日下朝后务必过去一趟。” 景淮看了眼自己睡的正温软香甜的媳妇儿,又想到自己这么多天不去露个面的确不合适,心中好一番天人交战,最终忍痛做了决定,对冬青道:“备车,爷去上朝。” 景淮下朝之后直接去了户部,同职的小侍郎跟他开玩笑道:“侯爷,您今天怎么想起来大驾光临了呢?” 景淮反问:“你娶妻了吗?” 小侍郎不明白这跟娶妻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诚恳道:“尚未。” “那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都不知道有位贤惠的妻子催促你上进是什么感觉,”景淮嘆气道:“知道你为什么混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个小侍郎吗?全赖你没位贤惠的妻子催促你上进,算了,我跟一个媳妇儿都没娶的人费什么口舌。” 小侍郎:“……” 同级的另一位官员看不下去了,道:“侯爷,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您得有半个多月没来入职了,怎么着,那半个月令夫人就没催促您上进?” “你娶妻了对吧?” 那官员点点头。 景淮惋惜道:“那您和尊夫人的关系铁定不和睦,”不等那官员反驳,景淮开始头头是道的跟他解释,“一个月总共才三十天,尊夫人天天催促你出来上朝,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嘛,哪像我夫人,既体贴又善解人意,还……” 景淮话未说完,那官员和小侍郎就堵着耳朵跑了,景淮轻哼道:“羡慕小爷和夫人夫妻和睦也不用这样吧。” 景淮在户部待了半天,老尚书终于知道请他过来是个多么愚蠢的决定了,简直恨不得拿门板拍死他。别的官员都忙的脚不沾地,景淮没半点儿眼力见就罢了,逮人就跟人絮叨自己跟言瑾的恩爱情深史,搞的整个户部不堪其扰,直把老尚书气的吹鬍子瞪眼,午膳的时候,老尚书终于缓过来一口气,扯着景淮的手把人往外送,道:“小侯爷,您还是回去吧,老朽以后再也不敢请您过来了。” “不是说户部年底事务繁多嘛,”景淮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是特意赶过来帮忙的。” “不劳您操心了,老尚书诚恳道:“您回去歇着就好。” 你不添乱我就感谢你十八辈祖宗了! 景淮这次倒是没再作妖,老老实实的回了候府,进门第一句话便是,“我夫人呢?” 冬青道:“夫人好像不舒服,在书房歇着呢。” 至于言瑾为什么不舒服,景淮心里比谁都清楚。昨夜他食髓知味,难免贪恋,多要了几次,想来是言瑾有些吃不消了。景淮倒是颇有些得意,既然自己媳妇儿不舒服,那自己这当相公的怎么着也得过去看一眼。 言瑾斜倚在软榻上,身上裹了一圈的狐裘雪羽毯,显得分外精緻可爱,手中虽拿了一本杂记,但由于没甚精神,半晌都不见翻页。 景淮轻咳一声迈了进来,言瑾拿书遮了脸,没理会他,景淮嬉皮笑脸的在她身旁蹲下,轻轻的拿掉她遮脸的书哄道:“这怎么还给遮上了呢?我媳妇儿这么漂亮还怕人看啊?” 言瑾翻身背对着他,“不想看见你。” “可我就想看我媳妇儿怎么办啊?”景淮自觉换了个位置,对着言瑾道:“看在我这么念着你的份儿上,真的不打算睁眼看看我,好歹我这么一表人才呢,你不看不是亏了。” 第26页 言瑾都要被他逗笑了,抬手遮住自己眼睛道:“别闹了,困。” “那正好,我给你带了个小玩意儿,你起来看看喜不喜欢”景淮故作神秘,言瑾成功的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好奇道:“什么小玩意?” 景淮献宝一般将手伸到她眼前,掌心向上缓缓摊开。 第17章 献宝 景淮献宝一般将手伸到她眼前,掌心向上缓缓摊开,一只草绳编织的大绿蜘蛛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言瑾尖叫一声,直接从榻上滚落下去,景淮一边笑一边将言瑾拦腰抱回榻上,言瑾将能触及到的软枕,书卷尽数砸向景淮。 景淮捉了人的手笑道:“不气了不气了,我这不也是为了讨你开心嘛,一般的小物件太俗了,我就挑了个特别的。” “你拿只大蜘蛛讨我开心,”言瑾目瞪口呆,“你干脆吓死我得了。” 景淮笑着将人揽入怀里,温言道:“我可捨不得。” 景淮刚才忙着跟她打闹没注意,这一闲下来才看到言瑾脖颈间的风景,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景淮笑着抚向她的脖颈,道:“这印子怎么还没消啊?” 言瑾没好气的道:“狗咬的,短时间内消不了。” 景淮开玩笑道:“那我肩膀上小猫给我挠的爪子印怎么算啊?” “你还敢说!”言瑾耳朵尖儿都是红的,隔着小狐裘踢了他一脚,景淮连忙将人按回怀中,低声哄道:“我的错,下回轻点还不行嘛。” 言瑾闹别扭道:“没下回了。” 景淮:“……” —————————————————————————————— 世人都道踏雪赏梅是人生之一大幸事,景淮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一幸事。纷扬的落雪刚覆盖地面,景淮便迫不及待的拉着言瑾去梅园中听雪赏景。点点白雪洒落在殷红的花蕊之上,红白相间,分外迷人,枝干轻摇,簌簌的雪花和着似雪的红梅飘扬洒落,更是一大美景。 言瑾安静的蹲在梅树下,小心翼翼的捏了一只兔子一样的小雪人,正要寻两片花瓣来做兔子的眼睛,却见景淮故意使坏,团了把雪朝这边扔了过来,言瑾侧身躲过,可那已经成了形的小兔子却被砸了个面目全非,言瑾当即团了把雪回击过去,二人你来我往的打闹了大半日,景淮疲软的躺在雪地上,道:“不玩了,累死我了。” 言瑾将手中的最后一把雪沿着景淮的衣襟塞了进去,景淮被冻的跳了起来,急忙将身上的雪花抖落下去,可雪已经化了大半,沾湿了衣襟。景淮笑道:“好啊,今天必须得收拾你,”说着起身将言瑾拥入怀中,俯身将落在言瑾眼睫上的雪尽数吻去。 言瑾愣了片刻,才着急将人推开,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别胡闹。” 景淮双眼发亮,“你的意思是,没人的时候我就可以胡闹了?” “你胡闹的次数还少吗?”言瑾起身,抖落身上的雪花,道:“回去吧,我累了。” 景淮十分识趣的蹲下来,道:“上来,我背你回去。”言瑾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是否有人,只听景淮催促道:“你要是再不上来,我就过去抱你了。”言瑾无奈,只得红着脸过去揽紧了他的脖子,景淮十分轻快的将人背了起来,还不忘开玩笑,“怎么这么轻啊,糰子都比你重。” 糰子是护国公夫人送给言瑾逗乐的小狗,吃的圆嘟嘟的,浑身雪白,走起路来一扭一扭,霎是可爱,短短的几个月,比原来的体型长大了十倍不止。 言瑾一手揽着他的脖子,腾出一只手去拧他的耳朵,景淮疼的直抽气但嘴上依旧调侃,:“叫声夫君来听听。”眼见言瑾又要来扯他的耳朵,景淮忙侧头躲开,无赖道:“你要是叫呢,我就背你去后院休息,你要是不叫,我就背你去前院,让那些丫鬟小厮都看看咋俩有多恩爱。” “你无赖,”言瑾小声嘟囔。 景淮一听这话笑的更开心了,道:“只在我媳妇儿面前无赖。” 言瑾无奈的将脸埋在他肩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景淮得寸进尺道:“你刚叫我了吗我没听清,要不,你大点声,再叫一遍。” 景淮诱导着言瑾一连叫了五六遍,言瑾脸红的能滴血 ,景淮见好就收,这才堪堪放过她,决定晚上再骗她多叫几声。 不过当晚景淮并没有实现自己邪恶的愿望,言瑾发烧了,景淮一边暗自唾骂自己不该带她去雪地里玩那么久,一边给人加了好几床棉被,把言瑾包的跟个大雪人似的,只露出一颗脑袋,景淮才心满意足的嘆了口气,道:“我守着你,睡吧。” “热,”言瑾小声抱怨。 “热了好的快,大夫说了,你这多发发汗,也就好了,”景淮将人重新按了回去,道:“你先睡一会儿,我给你煮了姜汤,我去看看煮好了给你拿来。” 言瑾脑中闪过无数个疑问,“这人什么时候会煮姜汤的?”不过当言瑾尝到景淮煮的姜汤时,还是觉得不能对某人抱有过高的期望。 第27页 言瑾只喝了一口便被呛的泪眼汪汪,景淮看到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被自己感动哭了,忙帮她擦去眼泪道:“不用感动成这样吧,你若是喜欢的话,日后想喝多少相公都给你做,好不好啊?” “你放了多少姜?”言瑾缓过口中的辛辣才问了这么一句。 “也就小半篮子吧,”景淮诚恳解释,“我为了保证效果,特意等到水快熬干了才起的锅呢,半锅的水就熬出这么一小碗来。” 言瑾将姜汤递了过去,道:“尝尝。” 景淮不明所以,只喝了一口便被辣的头脑发胀,直接吐了出来,言瑾在一旁好笑的问道:“好喝吗?” 好喝是不可能滴,辣死人是必须滴! 景淮辩解道:“这不能怪我啊,我还特意问了厨房祥婶,的确是这么熬的,没错啊。” 言瑾闭眼,是自己家的傻子没错了。 谁家熬个姜汤要用半篮子姜的! 言瑾的感冒并不严重,第二日便好的差不多了,景淮坚信这是自己昨晚的姜汤起到了效果,言瑾懒得跟他抬槓,就让这傻子自己乐去吧。 因着临近年关,府中上下也都跟着忙起来了,言瑾甚为清闲的看着大家扯红绸,挂灯笼,景淮不知从哪弄过来一大块儿红绸,在言瑾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罩在了她的头上,言瑾刚要扯下来,却见景淮轻轻撩起了红绸的一角,宠溺的望着她道:“这样好像掀盖头啊。” 言瑾愣了下,待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在害羞的同时还有些许落寞。自己嫁给景淮那日一身白衣进了门,连嫁衣都没有,更别提掀盖头了,新婚当夜二人还斗嘴赌气来着…… 想到这儿,言瑾不免有些心酸,揪住景淮的耳朵将人扯到近前,在红绸的掩映下二人四目相对。景淮安静了片刻,忽然魔怔一般的开口道:“你说我再娶你一次好不好?” “不行不行,”景淮自己否定道:“一次太少了,要不我再娶你一百次,好像也不行,”景淮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你说我一天娶你一次好不好?” 言瑾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满脸都写满了这人八成脑子有病! “别光看着我啊,”景淮勾起她的手指,道:“说话啊。” 言瑾忍笑道:“你认真的?” “我自然是认真的,”在言瑾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为景淮穿一次嫁衣时,景淮已经把自己的打算想到几十年之后了,“咱们一天成一次亲,等到几十年后,你若是老了,走不动了,那我就背着你上花轿,等咱俩百年之后,同棺而葬,咱们也是要穿着嫁衣下葬的,到时候咱们到了阴曹地府,我一定一眼就能找到你……” 明知道不切实际,言瑾还是忍不住默默贪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为你穿一辈子嫁衣。 “侯爷,”有些人惯会破坏气氛,冬青匆匆跑过来道:“那个八彩屏风摆哪合适啊?” “哪不能摆啊,这么点儿小事都要来问爷吗”景淮有些烦躁的扯掉了二人头上的红绸,冬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有些尴尬的愣在原地。言瑾有意缓和气氛,道:“就摆花园里吧,正对着月亮门就好。” 冬青得了令,连忙退下了,剩下的两人站在原地都还有些不自在,最后还是言瑾率先打破了沉寂,道:“我去厨房看看。” 有些念头不冒出来还好,一冒出来就有些压制不住了,当天晚上,景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没人比他更期望言瑾能为自己穿一次嫁衣了,景淮瞧了一眼外面的时辰,起身去了书房,拿出毛笔勾勒出一件又一件嫁衣的雏形来。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废纸都已经铺满一堆了,景淮还没有画出一件让自己满意的嫁衣来,他拿毛笔支着额头,神情颇为苦恼,景淮开解自己道:“普通的嫁衣怎么能配的上我媳妇儿呢,慢慢来就是了,我还就不信整不出一套让我满意的嫁衣来了。” 景淮当晚画的困了,直接在书房歇下了,早上的时候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忙把地上的纸团收拾干净,拿了书装出一幅勤勉的态度来,言瑾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幅某人认真苦读的假象。 言瑾道:“你搞什么鬼呢?” “这都看不出来”景淮扬了扬手中的书本道:“探访书中颜如玉。” “哦,”言瑾好心提醒,“你书拿反了。” “咳咳,”景淮故作掩饰,道:“怎么一大早就来寻我,是不是醒来发现我不在,想我了?” 言瑾没接他的话茬,反问道:“我回去看我爹娘,你要去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景淮就开始头疼了,自从娶了言瑾后,景淮也是有意要和护国公府缓和关系的,好几次上朝的时候景淮迎上去跟护国公打招呼,结果人家每次都回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景淮到现在想起那个眼神心中都止不住升起一阵寒意。 “我暂时就不去了吧,”景淮犹豫道:“我怕我今天去了就不能囫囵个儿走出来了!”毕竟老丈人那么凶。 言瑾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自己先回去把老人家哄好了,以后再带他回去也不迟,遂点头道:“那我回去了。” 第28页 景淮嬉皮笑脸的道:“替我跟老丈人和丈母娘问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四万多字,今天特别想和大家聊聊天,首先感谢大家对这篇文的支持,新人新文,一定会有很多不足之处,非常感谢大家愿意点进来,并且点了收藏,一路走来非常感谢大家对支持和陪伴,谢谢第一位留评的酒酒小天使,第一位灌溉营养液的穆歌小天使,还有一次就投了两颗雷的如梦令小天使,更要感谢一路陪我走到现在的小可爱们,正是由于你们的支持,每天更文的时候我都会特别开心,看到收藏涨了一点点,评论多了一点点,知道有人在看我的文章,心里都会获得很大的满足,非常感谢大家,在这里给大家鞠躬了,大家可以放心,这篇文绝对不坑,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爱你们mua。 第18章 嫁衣 言瑾回去之后,景淮终于可以放心的画嫁衣了,当他好不容易画出一张让自己满意的轮廓图来,又被选材用料给难为住了,衣料的材质是用十里香呢还是软烟罗呢?是用金线盘绣还是用银丝暗纹呢?衣服上是缀珍珠好呢还是缀红珊瑚好呢? 景淮自己拿不定主意,索性拿了图纸去找城内最好的绣娘,让人给些建议。那绣娘从选材,用料,如何搭配,上身效果,舒适程度等方面都给了详细的意见,景淮觉得满意,就聘用这绣娘为自己媳妇儿制一身嫁衣,而且还告诉那绣娘,材质用料皆选最上等的,不用给他省银子,还有就是,暂时不要告诉言瑾。 绣娘问:“尺寸呢?小侯爷是否可以提供新人衣服的尺寸?” 景淮:“……”忘了最重要的了。 景淮想要给言瑾一个惊喜,所以不能直接上手去量,于是,当言瑾回来后,景淮拿了把软尺偷偷摸摸的跟在人身后,试图用一种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得出自己想要的尺寸。但是不引人注意,显然是不可能的,在无视了景淮无数个小动作后,言瑾终于忍不住了,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景淮脑子飞速转动,“你都一天没回来了,我想你了,不成吗?” 言瑾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但也没打算多问,转身进了里屋。景淮松了口气,既然她醒的时候不好量,那就等她睡着了再量。 当晚,言瑾觉得自己脖子里痒痒的,睁开眼睛便是一幅景淮拿着软尺在自己脖颈间比划的诡异场景,两人大眼瞪小眼愣了片刻,景淮抢先在言瑾叫出来的那一刻俯身堵住了她的嘴,景淮急中生智,拿软尺绑了言瑾的双手捆在床头,而后倾身压了下来道:“我早就想这么玩儿了,怕你放不开,那就只能这么来了,今晚就委屈夫人一下了。” 言瑾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赶紧给我解开,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夫人听话些,要是再这么闹,我可就不止捆你的手了。” 言瑾挣动了两下解不开,气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夫人觉得呢?”景淮露出了那种言瑾最为熟知的笑来,这下傻子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言瑾急道:“不许胡闹,你给我解开!” 景淮分毫不为所动:“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脚也绑起来!” 言瑾跟这无赖比脸皮是绝对比不过的,闻言果然不敢再乱动了,景淮十分娴熟的解了她的腰带,在人眉心落下奖赏性的一吻道:“宝贝真乖。” …… 天色将明之时,房中的动静才消停下来,景淮拿出帕子帮言瑾擦去额头上的细汗,而后才解了绑在她手上的软尺,上面捆绑所留下的痕迹分外显眼,言瑾肤色本就比旁人白净些,是以手臂上的红印子格外的鲜明,景淮抬手轻揉道:“疼不疼啊?” “滚,”言瑾捞起枕头噼头盖脸的砸了过去,“昨晚折腾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好心?” “嘿嘿,”景淮略带歉意的笑道:“我下次注意点儿。” 言瑾瞬间炸毛:“你还想有下次!” “没有没有,”景淮连忙摇头否决,这能打能骂的,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景淮回想起昨夜的滋味,确实比以前好玩多了。 景淮这么跟夫人胡闹了一通,心情颇佳,这心情一好,脑子也就开窍了,“还量什么尺寸啊?”景淮直接找了一件言瑾平时穿的衣物拿给绣娘,“就按这个尺寸来。” 景淮处理完嫁衣的事回府,便见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景淮不明所以,召来冬青道:“这都什么眼神啊看我做什么?” 冬青看向他的眼神亦是一言难尽,最后还是耐心解释道:“夫人用早饭的时候,手臂上的红印子不小心就露了出来,被几个眼尖的丫头瞧见了,现在府里都说……说您花样多呢,还有几个说……”冬青顿了顿才道:“还有几个大胆的丫头说夫人狐媚,夫人的脸上当场就变了。” 景淮预感不妙,“我媳妇儿呢生气了?” 冬青诚恳道:“饭都没吃几口,直接回卧室了。” 景淮道:“多嘴多舌的找几个给我轰出去,整天正事不干,操心别人的家务事,有毛病吧。” 第29页 景淮提着自己从芙蓉苑买的点心回了卧室,瞧见的就是一只气鼓鼓的小包子,景淮将点心放在桌上,轻捏着言瑾的小脸道:“脸皮怎么这么薄呢?还生气呢?跟自己相公做这事儿不是很正常的嘛,她们爱说什么就让她们说去呗,再说了,她们议论最多的也是我,我都没生气,你气个什么劲儿啊?” “她们说我……说……”有些词太粗俗,言瑾说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半天才红着脸道:“说我狐媚。” “来我看看,哪狐媚了干嘛非要听她们胡说八道呢?”景淮蹲下来哄她,“那些爱嚼舌根的我都已经轰出去了,这事儿过两天也就没人议论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景淮将点心纸包拆开,捏了一块儿芙蓉糕递到她嘴边,“尝一口,你不是最爱吃甜的吗?我今天打那儿过专门排队给你买的,吃了就不气了,好不好?” 言瑾秉持着跟谁置气也不跟点心置气的原则,捏起点心咬了一口,蜂蜜的香甜瞬间充斥舌尖,气儿顿时消了一大半,景淮虚握住她的手,瞧着上面的红印子道:“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言瑾气鼓鼓的咬了一口点心,“但这印子到现在还没消,麻烦死了。” “下次拿宽点儿的布条绑,应该就不会留印子了,”景淮随口接了这么一句,言瑾像炸了毛的小鸡一般跳了起来,“你还想绑我?你混蛋!” 景淮:“……”说错话了。 景淮有意转移话题,手伸到点心包里,道:“好吃吗?给我来一块儿。” 言瑾拍开了他的手,把整个纸包护在怀里,轻哼道:“没你的份。” 景淮瞧着她只觉好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起身拿了瓶药油过来,把药油倒在掌心揉开再抹在言瑾的手臂上,解释道:“擦了这个药油红印应该会消的快一点。” 言瑾执着于吃自己的点心,随他动作,也没搭理他。景淮抹完了一只手,提醒道:“那只,”言瑾把点心塞在嘴里,腾出另一只手来交给他,待到景淮帮她把两只手都涂完药油,言瑾从纸包中取出一个芙蓉糕塞到他嘴里,道:“这个给你,不过你只有一个,”而后像是怕景淮抢她点心一样,抱着一包糕点,跑了! 景淮望着自己嘴里仅有的一块儿芙蓉糕,想到以前言瑾曾说他幼稚,忍不住默默吐槽:咱俩究竟谁更幼稚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如何哄好一只生气的言瑾小包子?” 景淮:“准备一包点心就行,最好是甜的,还要多加蜂蜜。” 如果更新的话就在晚上9点了,其余时间均为捉虫哦。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谢谢大家,爱你们。 第19章 除夕 伴随着二十四响的钟声,春节终于如约而至,言瑾闲着没事干,一大早就到厨房跟着祥婶一块儿忙活,最后端了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来。景淮开玩笑道:“这该不会是你包的吧?” “不是,”言瑾回答的干脆利落,她原本是想帮忙的来着,但是包了半天也没有包出一个像样的饺子来,索性也就放弃了。 “那你脸上的面粉怎么来的?”景淮抬手帮她擦掉脸上沾着的面粉,言瑾顺势在他拇指上咬了一口,景淮连忙把手抽了回来,“怎么又咬人?” “因为你欠咬,”言瑾把其中的一盘饺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双手支着脑袋道:“尝尝看。” 景淮拿筷子夹了一个,正纳闷这饺子怎么是甜的就被一块儿硬物硌到了牙,景淮从嘴里吐出一颗枣核来,疑惑道:“红枣馅儿的?” “恭喜你了,景湛南,”言瑾望着他笑的眉眼弯弯,露出一对儿可爱的小虎牙来,“祥婶说了,春节吃到红枣饺子的人来年一年都会有满满的福气,没想到你第一口就吃到了。” “真不是你故意给我放的?” “你想的倒美,”言瑾自然不会承认,嘟着嘴道:“我若是知道哪个是红枣馅儿的,一定早早的就吃掉了,才不会留给你。” 景淮自然不会信她,向她伸出一只手,道:“过来。” “干什么?”言瑾不明所以的走了过去,刚一走进便被景淮扣紧了脑袋,倾身吻了下来,一吻结束,景淮笑望着她,眼中的宠溺能溢出水来,温柔的道:“我的福气,分你一半儿。” “咳” 言瑾连忙起身坐好,祥婶端了两碟蘸料走了进来,将蘸料摆好后乐呵呵的道:“年纪大了容易眼花,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啊。” 言瑾无声的对景淮做了个口型:“都怪你。” 景淮一脸的无所谓,“怪我就怪我呗。” 祥婶摆好了蘸料乐呵呵的下去了,言瑾又取了一只碟子夹了饺子餵给糰子,回过头便见对面的景淮张口道:“餵我。” 言瑾轻哼一声:“你今年三岁啊?吃个饺子还要人餵。” “不啊,我五岁,”景淮趁言瑾不注意,张嘴咬过她手里的饺子,还不忘炫耀道:“还是媳妇儿餵的好吃。” 言瑾不理会他,拿了鸡肉干去餵糰子,景淮不满道:“真的别餵了,你看它都胖成球了,再餵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你要真想餵的话不如来餵我。” 第30页 这次言瑾还未说话,糰子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似的,朝着他呲牙咧嘴。 “嘿,还敢朝我发脾气了,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啊?” 这句话还真起到了效果,糰子慌忙躲到言瑾身后,这下景淮更生气了,“天天黏着我媳妇儿你不嫌累啊?我不管,离我媳妇儿远点,赶紧把你那鸡肉干吃完,吃完了赶快走,”景淮边说边把糰子抱到一边,自己挨着言瑾坐,这下算是满意了。 因着景淮这一番胡闹,二人这一顿饺子吃了得有半个多时辰,饭后,景淮带她到院里漫步,权当是消食。随着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伞状烟花在空中炸裂开来,流光四溢,如流星雨一般洒满天地。言瑾看的高兴,拉着景淮的手道:“我要去房顶上看。” “上什么房顶啊,”景淮从身后将人拥入怀中,下巴搁在人的肩膀上,道:“你唤声相公,相公带你去看更漂亮的。” 言瑾向他投来极为不信任的眼神,“你没骗我?” 景淮丝毫没觉得有半点儿不好意思,道:“相公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那你得先带我去看,”言瑾讨价还价。 “行,先带你去看,”景淮这次倒是答应的爽利,拉着她的手来到一处闲置的空地上,上面鼓鼓囊囊的不知堆了一堆什么东西,景淮抬手扯掉上面的布帘,各式各样的烟花即刻映入眼帘。 言瑾看的眼睛里简直要放出光来,景淮看着她的反应,温言道:“想玩吗?” 言瑾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想玩。” “刚刚答应我的事儿呢?”景淮嘴角扯出一抹坏笑。 言瑾突然转身,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落下轻柔一吻,温言唤道:“相公,我想玩。” 这回轮到景淮吃惊了,原本以为要多逗她几句才肯叫,没想到主动起来的言瑾这么可口,以至于景淮去点菸花的时候脚步都是软的。 一朵接一朵的五彩烟花洒满夜空,几乎照彻了半边黑夜,言瑾呆呆的望着流光四溢的烟花,活像个糯米糰子一般可爱,景淮沖她招手,“要自己点一个吗?” 言瑾痴痴的点了点头,轻快的跑了过去,捡起地上一个兔子形状的烟花道:“我要玩这个。” “可以啊,”景淮顿了下才道:“不过这个燃烧的特别快,点完之后记得快点跑到相公怀里哦。” 言瑾才不信他,拿了燃着的线香小心翼翼的去引燃烟花的引线,不过不知是因为她太紧张了还是怎么着,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最后还是景淮拉着她的手去引燃的引线,火光四溢的瞬间,言瑾赶忙拉着景淮的手道:“快跑。” 景淮尚未反应过来,被言瑾拉着跑,才跑了两步,脚下一滑,顺势把言瑾压在了雪地上。兔子形状的烟花在夜空中炸裂开来,火光映照在人的脸上,留下不一样的光彩,让人不知不觉就看的痴了,景淮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含上了那微凉的唇,温润的舌尖一寸寸的描摹着唇瓣的形状…… 景淮正吻的动情,言瑾忽然轻轻扯了他的袖子,小声道:“冷。” 景淮轻笑一声,自己先站了起来,然后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微微低头含上人的耳垂道:“带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的有点少,明天我尽量多更一些,谢谢小可爱们支持哦,爱你们么么哒。 第20章 钓鱼 春节期间罢朝十五日,景淮带着言瑾去了自己的一处水上庄子。二人沿着水边漫步,水面之上一片雾气缭绕,言瑾伸手鞠了把水,竟然是温的。 景淮一眼就看出她的疑惑,开口解释道:“庄子的上面是处温泉,这处庄子离温泉近了些,是以冬日也不结冰。” “你有没有兴趣去泡温泉啊?”景淮笑望向言瑾,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露骨了,言瑾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口回绝:“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景淮朝她走进两步,微微低头与她平视,“那夫人倒是说说,我打的什么主意啊?” 言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反正这人总能找到藉口反驳,言瑾索性不理会他,一把将人推开,道:“我要去钓鱼了。” “你会钓鱼吗?”景淮忙追了上去,“你等我一会儿,相公教你。” 钓鱼的渔具是庄子上的人早就准备好的,二人临水而坐,摆弄着手中的鱼线。言瑾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就没什么耐心了,拉着手中的鱼竿上下摆动,无聊道:“怎么就没鱼上钩呢?” 景淮笑着过来帮她摆弄好鱼竿,道:“你别乱动,这样是钓不上来鱼的,你要等它自己上来咬钩。” 言瑾不服气道:“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 景淮正要反驳,却见自己的鱼线动了动,景淮连忙收竿,一条肥美的鲤鱼跃出水面,景淮得意的将鲤鱼取了下来,朝着言瑾炫耀,言瑾这次是真服气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景淮道:“真的钓到了,你怎么会钓鱼的?” “这也没什么技巧,有耐心就行了”,景淮继续道:“小时候我太淘气,我爹为了训练我的定力,就让我拿着鱼竿去钓鱼,还规定钓不够不许回家,我那时候哪能坐的住啊,后来没完成任务,怕回去挨训,就拿了锭银子买了一大桶鱼让人提着回家了。” 第31页 “后来呢?”言瑾直觉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后来我爹拿了马鞭把我一顿暴抽,说我净琢磨歪门邪道,”景淮感嘆道:“我有时候是真怀疑那是不是我亲爹呀,那把我打的,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言瑾笑的直肚子疼,景淮抱怨道:“我这不是跟你讲笑话呢,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呢?” “没事,你皮厚,挨顿抽也没什么。” “我说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景淮不满道:“那火辣辣的滋味,我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疼。” “鱼线好像缠在一块儿了,”言瑾向景淮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景淮帮她理好了鱼线,重新抛下水,言瑾诚恳道:“我发现你跟那些纨绔比起来还是要强上一些的,最起码还会钓鱼。” “你这是在夸我吗?”景淮想了一下,道:“不过也是,最起码我还会钓鱼呢,你跟我出来,好歹饿不着你。要是有一天候府落魄了,我卖鱼养你啊。” 言瑾玩笑道:“要是有一天候府落魄了,咱们就一拍两散,各奔东西。”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景淮幽怨的望着她道:“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 “先别出声,”言瑾的鱼线有了动静,二人连忙屏息凝神,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下,终于钓上来了一只……王八! “那什么,有进步,”景淮忍笑忍的肩膀直发抖,毫无诚意的称赞道:“毕竟还钓上来一只王八。” 言瑾倒像是很喜欢这只王八的样子,直言道:“这只小王八好可爱的。” 景淮打量了一眼那只浑身绿漆漆的东西一眼,丝毫不觉得它能跟可爱沾上半点边,奈何言瑾喜欢,还一心要给这王八蛋……不是,要给这小王八取个名字。 景淮诚恳建议:“要不就叫李恪吧,多符合,多贴切啊。” “难听死了,”言瑾单手敲着小王八的龟壳,道:“我们叫小可爱。” 景淮在心里默念,“就叫李恪,就叫李恪,李恪李恪李恪王八蛋。” 一下午的时间,二人收穫颇丰,不过当景淮看到那木桶中一大半的鲤鱼时,瞬间就变了脸色,解释道:“本来想给你摆一桌全鱼宴的,谁知道钓了这么多鲤鱼,你若是不爱吃,就让他们先给你熬碗鲫鱼汤吧。” 言瑾瞧他脸色不对,道:“有人跟你说我不爱吃鲤鱼?谁告诉你的?” 景淮颇不情愿的吐出“李恪”二字,酸爽之意分外分明。 言瑾确实不怎么吃鲤鱼,不过为了将某人从大醋罈中捞出来,还是改了主意。 “也不是不吃,”言瑾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敲桌面,“关键得看是谁做的,鲤鱼做的金齑玉脍可是世间美味,谁人不爱啊。” 景淮听完后两眼放光道:“我会做啊,金齑玉脍可是我的拿手名菜,您就等着尝鲜吧。” 其实景淮也就是嘴上吹的厉害,他以为就是片个生鱼片罢了,可实际上手的时候,才知道困难,光是杀鱼就弄了个满身血腥,剃鱼骨,切鱼片更是要把人难为死。景淮跟一条鱼较了半天的劲儿,也没切出一片像样的鱼片来,一旁的厨娘实在看不过眼了,道:“侯爷,要不奴婢切吧。” 景淮不屑的道:“我媳妇儿只吃我亲手做的鲤鱼,必须得是我亲手做的,你做的她能吃吗?” 厨娘听罢只得老实退下了,景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一盘金齑玉脍摆到了言瑾眼前。 杜甫曾以“无声细下飞碎雪,有骨已剁觜青葱”来形容做菜厨师高超的刀工,言瑾瞧着眼前这盘薄厚不当,大小不一,颜色诡异的生鱼片,瞬间就失了胃口。 偏偏做菜那人还在一旁颇为自得的炫耀,“是不是被你相公的厨艺震惊了,第一次做菜我就能做出这么高的水平,这就叫天赋异禀啊。” 言瑾无声吐槽:“确实被震惊到了。” 景淮一脸洋洋自得的表情,满脸都写满了我厉害吧,快来夸我。 言瑾特别想问一句他哪里来的自信,但考虑半晌终究没能出口,只道:“打个商量,你能先帮我请个大夫吗我怕我一口下去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我还能害自己的宝贝儿不成,”景淮说着夹了一片生鱼片大口咀嚼,道:“放心吃吧,景大厨亲手制作,假一赔百,童叟无欺。” 言瑾这才小心夹了一片生鱼片慢慢咀嚼,景淮殷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问:“怎么样好吃吧,是不是天下头一份?” “确实是天下头一份,”景淮听了这话高兴的都要跳到桌子上了,却见言瑾闷头在桌上笑的喘不上气,“天下头一份的难吃。” “不是,有你这么说自家相公的吗?”景淮将生鱼片往她旁边推了推,赌气道:“我不管,我头一次下厨,你必须得给我面子,一块儿都不能剩,必须全吃了。” 言瑾拿手捂着嘴巴,笑道:“要吃你自己吃,反正我不吃。” 景淮露出一个极为危险的笑来,“你真的不吃?” 第32页 言瑾连连摇头,景淮直接夹了一块儿生鱼片含在嘴里,一手将言瑾捂着嘴的手拉开,一手扣紧了她的后脑勺,倾身吻了上来,占了个鱼香满溢的便宜。 二人当晚是宿在庄子上的,言瑾静静的站在窗前,微风轻轻吹动人的发丝,皎皎月光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洒下一片柔华。景淮铺好床铺就见自己媳妇儿安静的站在窗前,简直像一尊玉雕的菩萨。 言瑾猝不及防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景淮双手自然的搭在她的腰上,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笑道:“想什么呢?我的活菩萨。” 言瑾微微仰头,与他的脸依偎在一处,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依在一处,看着皎洁的月光,满天的繁星以及柔华如许的水面。夜色渐深,涌动的夜风不自觉带给人一丝凉意,景淮将窗子关好,转身将言瑾拦膝抱了起来,道:“虽然很好,但着凉了就不好了。” 言瑾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挣扎道:“你干什么,我自己能走。” 景淮在她白净的脖颈间落下湿热一吻,喑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干什么?亵渎神灵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无声细下飞碎雪,有骨已剁觜青葱。————杜甫 第21章 有喜 景淮第二日原本打算带言瑾去泡温泉的,奈何言瑾从第二天起来精神就不太好,景淮只道是昨夜把人折腾的太狠了,也没太在意,可是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天,言瑾精神不好便罢了,胃口也越来越差,时不时的呕吐噁心,景淮这才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赶忙请了个大夫来瞧瞧。 大夫诊完脉后,面露喜色,道:“恭喜侯爷,夫人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景淮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语无伦次:“有……有喜了……真的有……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不是有好多东西要忌……忌口吗?” “这生冷之物都不宜多食,最重要的嘛……”老大夫突然用看禽兽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道:“夫人现在这个身子,侯爷还是节制点吧。” 景淮瞬间脸红,忙应了下来,待到送走了大夫,景淮一头扎进言瑾怀里,高兴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道:“小瑾,你听到了吧,我们有爹了,我要当儿子了。” 言瑾笑着将他推开些许,道:“侯爷,乱了辈分了。” 景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挠着头不好意思的道:“太高兴了,我都不会说话了。” 因着言瑾有孕的缘故,景淮再顾不得游玩,提前带着言瑾回了候府,临行那日,景淮一连在马车上铺了三层棉被,放了十几个小软枕,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言瑾抱了进去,言瑾扯着他的袖子问:“我的小可爱带了吗?” “你都交待了三遍了,我敢不带吗?”景淮开玩笑道:“不过你确定你把这小王八带回去,糰子不会一口咬死它?” 言瑾强调道:“第一,它叫小可爱不叫小王八,第二,糰子很乖的,才不会咬它呢。” 景淮在心里默默吐槽:“糰子只在你跟前才乖,还是装乖。” 马车载着二人缓缓回府,言瑾没怀孕的时候景淮就恨不得天天腻着人家,现在人家怀孕了,更是八头牛都拉不走了。十五开朝那天,景淮直接旷阙,一封奏疏直达御前,总共就六个字:我媳妇有喜了。 元启帝瞧着这封摺子简直无语,“你媳妇儿有喜了,又不是你有喜了,你撂什么挑子啊?”不过这摺子要是不批,元启帝担心言瑾告到皇后那,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遂大手一挥,准了。 开朝第一天就旷阙的,景淮可算称得上是千古第一人了,不过景淮虽然没去上朝,但这并不妨碍言瑾有孕的消息传遍整个朝堂。 景淮特别想要跟人分享自己将要当爹的喜悦,可自己又抽不开身,于是召来府中的小厮,挨家挨户的给诸位大人送红鸡蛋,那小厮每到一位大人府第前,就将景淮交待的模板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 “我家侯爷最近不能上朝了。” “至于为什么不能上朝呢?那是因为我们夫人有喜了。” “您知道什么是有喜吗就是不久以后,我家侯爷和夫人的生活中会出现一个新的小生命。” “这个小生命会管我家侯爷叫爹,管夫人叫娘。” “您要是还不清楚的话我可以再给您讲一遍。” …… 那些个大人简直无语,不少人都携礼上门表示祝贺,景淮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发了笔小财,个人觉得非常满意,托他的福,一日之内,言瑾有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护国公原本不看好这门亲事,言瑾出嫁后,他虽然心疼女儿,可还是拉不下这个脸来,这下好了,连外孙都有了,他只得携夫人亲自登门去看望女儿,皇后也分赏了好些礼品下来,还钦点了一名女医史贴身照料言瑾。 言瑾一听说护国公夫妇到了,迫不及待的要出去迎接,景淮赶忙将人拉了回来,帮她系好披风带子,拿上小手炉后才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出了门,等他们出来后护国公夫妇已经在前厅坐定了,言瑾忙要过去见礼,被王氏眼急手快的拉了起来,“傻孩子,爹娘面前还这么客套,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也不知道注意些。” 第33页 王氏拉着言瑾在身旁坐下,云思则奉了茶水上来,景淮忙着在岳父岳母面前表现,主动上前倒了两杯茶水,恭敬的呈给了护国公夫妇。 王氏倒是和颜悦色的接了茶水,护国公一看到景淮就气的吹鬍子瞪眼,正眼都不瞧他一下,景淮端着茶水站在一旁颇有些尴尬,言瑾连忙上前接过茶水递到护国公手里,笑道:“爹,您最爱的芽尖儿,好歹尝一口?” 护国公看了一眼言瑾,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水,嘆了口气,轻抿了一口,“没办法,姑娘递的,得喝。” 王氏颇看不惯他这幅样子,道:“是谁一大早就嚷嚷着要来看女儿的?这好容易见到了你又甩臭脸给谁看啊?都是要当外公的人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摆脸色给你看了?不愿意看你别看啊,”护国公见到闺女自然是高兴的,可一看到景淮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养了十几年的白菜被猪给拱了,还不许我摆脸色了。” 某个被点名的“猪”站在一旁嘿嘿傻笑,护国公气道:“都是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就你现在这个样子,配得上我家瑾儿吗?” 言瑾道:“爹,您别这么说。” “你闭嘴,”护国公道:“现在没你说话的份。” 景淮深谙要想拿下老岳丈,必先讨好丈母娘的套路,笑道:“爹,说句您不爱听的,您这个样子的不也娶到了我娘这种名门闺秀做夫人,我这个样子的怎么就配不上小瑾了?” 王氏一听这话挺直了腰板,不经意的理了理头发,护国公尚未来得及反驳便听王氏道:“是啊,我觉得景淮这孩子说的没错,人家小两口过日子,你在这费什么口水。” 一张嘴吵不过三张,护国公干脆闭了嘴不说话,其实他今天过来瞧着言瑾气色不错就已经放心了,跟景淮吵那么几句纯属怄气,自己的小棉袄成了别人的妻子,当爹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王氏拉着言瑾嘱咐了一大堆需要注意的东西,又让人送来了好一堆珍贵补品,这才放心回了府。 送走了护国公夫妇,景淮才暗自松了口气,“岳父大人可真够凶的,我刚才连大气都不敢出。” 言瑾抬手餵了他块儿果子当做奖励,笑道:“你今天可是把我爹给得罪了,老爷子估计是记着你了。” “记着就记着吧,只要我媳妇儿向着我就行,”景淮道:“说真的啊,我跟你爹要是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当然是救我爹了,”言瑾理所当然的道:“你又不是不会游泳。” 景淮道:“那如果我掉水里的时候刚好被人打折了胳膊腿呢?” 言瑾一把将人推开,好笑道:“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的吗?” “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救谁啊?” 言瑾轻敲他的额头道:“救我爹。” “就知道你是个小没良心的,我还是自救吧,”景淮上前两步将言瑾拦膝抱了起来,道:“累了半日了,带你回去休息。” 景淮将言瑾轻轻放在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帮她掖好,又在她背后垫了好几个软枕才算放心,糰子十分自觉的跳到被子上,拿毛茸茸的脑袋去蹭言瑾的手,欢快的不得了,景淮当即便要把它抱下去,“自己有多重心里没点数啊,一会儿把我媳妇儿给压坏了。” 言瑾笑着将糰子揽到了床的内侧,道:“我闲着无聊,你让它陪我玩一会儿。” 景淮眼巴巴的望着言瑾,吃味道:“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啊?” 言瑾无奈又好笑:“你跟糰子较个什么劲啊?” “我跟它较劲,明明是它跟我较劲好吧,抢我的媳妇儿,还占我的床,”景淮突发奇想,“我听说怀孕的人吃狗肉是不是对身体好?你想吃红烧啊还是清蒸啊?我给你做。” 一旁的糰子似是听懂了一般,“汪汪”两声表示抗议。 “行了,你别逗它了,”言瑾摸了摸糰子毛茸茸的脑袋,又拿了鸡肉干来餵它,糰子炫耀一般朝景淮眨了眨眼睛,这才不紧不慢的去吃言瑾手里的鸡肉干。 景淮简直要被糰子给气死,成天的装乖卖萌也就不说了,一天巴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霸着自己媳妇儿,直把他这一家之主挤的没地位。景淮一脸怨气的望向言瑾,言瑾笑了笑,捏起盘子里的荷花酥塞到他嘴里,道:“也餵你成了吧,多大的人了,心眼儿比针缝还小。” 心眼小不小的景淮不在意,关键是景淮对媳妇儿亲手餵的荷花酥很是受用,吃完了还不忘卖乖道:“再来一块儿。” 言瑾伸手把他推开,“饿了就吃饭,点心能管饱啊?” “若是媳妇儿亲手餵就能管饱,”景淮朝言瑾眨了眨眼睛,言瑾丝毫不为所动,抬手把他推的远远的,“快去吃饭。” 第22章 儿子 景淮晚间回来的时候,某个毛茸茸的东西还霸着自己的位置,而且睡的还格外香甜,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景淮嫌弃的站在床边与那个毛茸茸的东西较劲,言瑾不解道:“傻站着干什么,累了就上来休息。” 景淮指着那毛茸茸的东西道:“怎么休息啊?” 第34页 事实证明,多余的狗子还是要被清理出去的,不管狗子乐不乐意。糰子被人揪着脖子丢出去的时候甚至还在迷迷糊糊的做着美梦,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丢在了门外,糰子“汪汪”两声表示抗议,景淮单方面宣布抗议无效,甚至还顺手拉上了门闩。 没有了多余的狗子,景淮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回过头夺过言瑾手里的书卷,道:“仔细累着眼睛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 “睡不着,都快睡一天了,”眼见言瑾又要来拿书,景淮直接把书扔的远远的,卖萌道:“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的话,可以来看我。” 言瑾轻扯着他的下巴把人转过来,仔细端详片刻才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不好看啊?”景淮自得道:“我当年也是万花丛中走过来的,掷果盈车你懂不懂啊但是可惜啊……松手……松……疼……” “可惜什么啊?”言瑾揪着他的耳朵把人拉到跟前,眼神中闪过某种危险的气息。 “可惜我这眼里心里啊,只有我夫人一个,”景淮轻环了言瑾的腰,仰头望着她道:“小瑾,给我生个女儿吧,模样性情像你就好,等到时候我带咱们姑娘出去,一定特别好玩。” 言瑾笑问:“只想要姑娘,不想要儿子?” 景淮慎重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想要,但我现在就想要个姑娘,长的像你的姑娘。” 言瑾道:“那万一长的像你呢?” “姑娘家长的像我多别扭啊,”景淮脑中闪过一个诡异的场景,让他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无赖道:“不行,必须长的像我媳妇儿。” 言瑾被他逗乐了,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景淮忙扶着她躺下,“困了困了就休息,我陪着你。”景淮自觉的翻身上床,把言瑾揽在怀里,言瑾则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倚着他沉沉睡去。 月底的时候,女医史来请平安脉,在确认一切无恙后,景淮突然开口问道:“医史大人,我媳妇儿怀的究竟是女儿还是儿子啊?” “现下月份太小,还不能确定,”女医史沉思片刻才道:“不过依我多年的行医经验和刚才的脉象看,八成是为小公子,恭喜侯爷了。” 景淮的神情瞬间有些落寞,他是太想要个姑娘了,盼了这么久的姑娘突然变成了儿子,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云思将女医史送了下去,言瑾拿指尖轻轻勾了勾景淮的指尖,笑道:“不高兴了?” “也不是不高兴,”景淮解释道:“儿子也挺好,但我就想要个姑娘,软软糯糯的,多可爱啊。” 言瑾将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想了片刻才道:“那这样,如果这一胎是个儿子的话,咱们以后再要一个姑娘好不好?” “真的?”景淮高兴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把揽过言瑾语无伦次的道:“小瑾,你太好了,我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景淮突发奇想:“一个是不是不够啊?要不咱们生他个五六七八个的?” 言瑾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自己生的话,我就没意见。” 景淮无奈的抬头望天,“生不出来啊。” 两人玩笑的工夫,云思已经端了鲫鱼汤过来,景淮忙接了过来,殷勤道:“我餵你。” “不用,我自己喝就行,你赶快去吃点东西吧,”言瑾说着便要来拿汤匙,景淮端着汤碗躲开,坚持道:“我先把你餵饱了再去吃饭,所以你要是想让我早点去吃饭呢,就乖乖的配合一点。” 言瑾无奈,只得由着他去了,景淮舀了一匙白玉似的汤汁,吹凉了,自己先尝了一口,确认不烫了,这才餵到言瑾嘴边,奈何言瑾嫌弃道:“都沾上你的口水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呢?我这还不是怕烫着你吗?”景淮继续道:“再说了,咱俩那什么的时候是谁咬着我嘴唇不放的,那你也没嫌我口水多啊。” “你小点儿声,”言瑾瞬间红了双颊,嗔怪道:“外面都能听见。” “听见就听见呗,咱俩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景淮又舀了一匙,“乖,听话,把汤喝了。” 现在言瑾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只想快点把汤喝完然后把这口无遮拦的赶紧给打发走,不过言瑾这段时间胃口不太好,只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一阵一阵的泛着噁心,吐的比吃的都多,景淮无奈,只得命人将各类新鲜食材随时备着,流水似的做给言瑾吃,恨不能一天餵十顿,可言瑾不但没胖,反而更加削瘦了些,更显得肚子上的凸出。 景淮玩笑道:“我这也没虐待你啊,怎么还越来越瘦了,这要是给老丈人看见了,还不得活剥我的皮啊!” “你儿子太能折腾……呕……”言瑾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的头晕噁心,景淮忙取了痰盂接着,边帮她拍背边心疼道:“怎么样?好些了没?” 言瑾拿了茶水漱口,喃喃道:“难受。” 景淮心疼的将人揽在怀里,心疼道:“宝贝再忍忍,等这小兔崽子出来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第35页 “我想吃糖葫芦,”言瑾抬头望着他道:“就小时候你给我买的那个。” “你小时候我给你买过糖葫芦?”景淮正在纳闷,却见言瑾突然变了脸色,“这是重点吗?你居然把这个都忘了!” 景淮想起来了,小时候他帮言瑾赶走恶犬后,看到哭的泪眼汪汪的小言瑾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好卖糖葫芦的小贩经过,他就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哄她,顺便把人给背回了家…… “你该不会从那时候起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吧?”景淮吃惊道:“不对呀,你那时候是六岁还是七岁?啧啧啧,女孩子真吓人,幸亏我这些年把自己保护的够好啊,要不然可能早就遭了你的毒手了。” “遭谁毒手啊?”言瑾说着就又去揪他的耳朵,景淮疼的嗷嗷直叫言瑾才罢手,言瑾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那个时候只是单纯的感激这个救了她的大哥哥罢了,压根没起那么多的心思,想到这儿,言瑾不免气愤的望了景淮一眼道:“你小时候可比现在讨人喜欢多了。” “我现在怎么就不讨人喜欢了?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说实话,就你刚进府那会儿,你那刚硬的性子还不如你小时候泪眼汪汪的让人看着舒心呢,一个姑娘家家的,脾气那么硬,哪家消受的起啊……不是,我消受得起,”眼见言瑾又要来揪他的耳朵,景淮忙转了话题,“快说,你那时候对我动心没?” “没有,”言瑾诚恳道:“六七岁知道什么啊。” “就有,”在景淮的坚持下,硬生生把言瑾对自己动心的年纪推到了六七岁,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年纪着实不大可能。 言瑾轻挠他的手掌心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给我买糖葫芦啊?” “那东西不太干净吧,”景淮犹豫道:“你现在能吃吗?” “湛南~” “淮哥哥~” “淮郎~”言瑾轻勾他的手指小声撒娇:“我想吃。” 面对这样软糯可口的媳妇儿,景淮实在招架不住,当即缴械投降,道:“等着,相公亲自给你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520都要甜甜的哦(?-ω-‘) 第23章 糖葫芦 景淮亲自去挑了做糖葫芦要用的原料,山楂全部挑选个大皮红的,红彤彤的一篮子,看上去就分外诱人,又去买了冰糖和竹籤,跟着卖糖葫芦的师傅学了半日,这才做的像模像样了些。 景淮提着这些原料来到厨房,正在处理山楂,却见言瑾从门口迈了进来,笑吟吟的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回去歇着就行,”景淮把山楂倒进一个装满水的木盆里,言瑾又问:“是要洗山楂吗?这个我会的。” 言瑾说着便要动手,双手尚未触及水面便被景淮眼急手快的抱到了一边,“我的小姑奶奶,您现在能碰凉水吗?在这老实待着。” “哦”言瑾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支着小脑袋看景淮清洗山楂,景淮洗好了山楂,挑了一颗又大又红的山楂递给她,道:“小馋猫,这个给你解馋。” 言瑾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忍不住又咬了一口,景淮看她吃的开心,笑道:“好吃吗?” “好吃呀,”言瑾将手中的山楂递了过去,“你尝尝……唔……” 言瑾话未说完,便被景淮捏着下巴倾身吻了上来,舌尖灵巧的撬开贝齿,即刻间便长驱直入,攻城掠地,直到言瑾有些喘不上气,轻轻推他,景淮才捨得把人放开,轻喘着气道:“不能再亲了,一会儿要惹火了。” 言瑾别开脸不去看他,轻哼道:“怪谁?” “怪我媳妇儿太可口,”景淮一本正经的道:“不过我媳妇儿说的没错,这山楂确实好吃。” 言瑾将人推的远些,发号施令道:“还不快去给我做糖葫芦。” 景淮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用干布把洗好的糖葫芦擦干,一颗一颗的串上竹籤,等忙完这一切,才小心的开了小火熬制糖稀,等到糖块儿逐渐融化,锅内的液体逐渐变成红褐色,冒出均匀的气泡来,景淮才取出穿好的糖葫芦,耐心的裹上一层轻薄的糖浆,等待它晾凉成形。 晾凉的糖葫芦上都裹了一层薄脆透亮的外衣,愈发显得里面的山楂娇艷欲滴。言瑾一手拿了一串糖葫芦,一口咬下去清脆悦耳,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言瑾一连吃了两串这才想起景淮,挑逗性的拿了串糖葫芦在景淮眼前晃了晃,道:“淮郎要不要吃一口啊?” 景淮深吸一口气才道:“别勾我火。” “这样就勾你火了?”言瑾踮起脚在景淮唇角轻啄了一下,“那这样呢?” “这回可是你自找的,”景淮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双手扣紧了言瑾的腰把人揽在怀里结结实实的亲了个够本,长吻结束,二人的身形都微微有些不稳,景淮粗喘着气,惩罚似的在言瑾耳尖儿上轻咬了一口,“点火还不给灭,先给你记着帐,以后再收拾你。” 言瑾孕期嗜酸,景淮为了让她多吃点儿东西,在她的每道膳食中皆放了山楂,变着花样的让人给她做吃的,言瑾这样吃了几日,胃口变好了不说,气色更是好了许多。 第36页 这样将养了几个月,言瑾身体笨重了许多,景淮体谅她辛苦,每日备着新鲜的酸杏,青梅给她解馋,景淮瞧她吃的开心,也捏了一颗来尝鲜,当即酸掉了半颗牙,不由得在心里感嘆,孕期的女人口味都不正常。 三月中旬的时候,皇后生辰,元启帝在清岩殿大摆筵席,遍邀百官为皇后庆生。这个时候言瑾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身子笨重,景淮本意是不想让她挪动的,可是一来,皇后是言瑾的亲姐姐,皇后生辰,那言瑾不管是为臣为妹不去都不太合适,二来,言瑾与皇后多日未见,也着实想念,景淮拗不过她,只得小心翼翼的带着人进宫,随行看护照料。 清岩殿依水而建,由九九八十一根大理石支撑起殿内的整个架构,殿外水上的荷花尚未盛开,只有无穷无尽的碧绿荷叶充做风景,殿内以竹管引入活水,坐位皆建于活水之上,倒也别有一番意趣,大殿的正中央则是一株巨大的赤红珊瑚丛,愈发映的殿内熠熠生辉。 宫中的内侍引着二人在殿内就坐,言瑾的坐位上铺了整整三层毛茸茸的兽皮不算,内侍竟还为言瑾准备了火狐裘,芙蓉小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时鲜瓜果,味酸的占了一大半,一看便是专门为言瑾准备的,那内侍引着他们落座后,和善的道:“皇后娘娘吩咐了,夫人身子不便,就不必拘着那些个俗礼了,若是坐的时间长受不住了,出去走走也成,总归比在殿内自在些,您也更舒服些。” “有劳公公了,”言瑾话音刚落,景淮便取了一包金瓜子递了过去,那内侍连忙推脱道:“这可使不得,咱家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可受不得这些。” “公公辛苦劳累,自然是受得的,”景淮也不和他客套,直接取了金瓜子塞进他怀里,那内侍见状也不在推脱,把金瓜子拢在袖中才乐呵呵的道:“咱家就在一旁候着,侯爷和夫人有事吩咐咱家便是了。” 钟声十二响,正式开宴,百官及家眷起身为皇后贺寿,高呼千秋。简短的礼仪过后,宫人们端着各色膳食有序而入,添酒加菜后躬身退下,元启帝举杯为皇后贺寿,群臣亦举杯祝祷。 “臣第一路疾行,总算是赶上皇嫂的生辰了,”李恪也不用内侍通传,大摇大摆的进了殿,直接在殿中站定给皇后贺寿道:“臣弟恭祝皇嫂千秋不老,万载长春。” 皇后尚未答话,元启帝抢先开口道:“不是让你在东海城老实待着嘛,谁准你回来了?” 元启帝当初以犒军的名义把李恪支到了东海城,私下里曾给东海城守将言璟修书一封,让他无论如何要把李恪给留住了,一来是为了让他在军中历练一番,二来也是免得他整天闲着没事干出来兴风作浪,没想到这才待了几个月,他就自个儿跑回来了。 “皇嫂过生辰,臣弟理应前来相贺嘛,”李恪忙命人将贺礼呈了上来,一整块儿白玉雕成的观音像栩栩如生,在烛火的映衬下尤为生动传神。 元启帝点头,给一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道:“收起来吧。” 李恪又命人呈上了一柄精巧的玉如意,解释道:“这是言大将军托臣献给皇嫂的生辰贺礼,不过,没我送的菩萨值钱啊。” “就你话多,”元启帝道:“既然回来了,还不赶快入座。” 李恪却并未老实落座,他的目光在殿内环视一周,最终停留在了言瑾身上,从内侍手中接了杯酒,走近了坏笑道:“许久未见,不敬我一杯,为我接风洗尘吗?” 言瑾正要拒绝,便见景淮起身将酒杯夺了过来,一饮而尽道:“内子身怀有孕,沾不得酒,我代她敬王爷便是。” 李恪闻言先是震惊,而后不可置信的望向言瑾的肚子,那里已然凸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李恪强忍住怒意,自嘲一笑道:“不错,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不过本王不在乎”,李恪隐没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似是要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一般,但脸上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道:“没关系,等你和离了,本王不介意帮你多养一个孩子。” “李恪你给朕坐回去!” “李恪你有病吧!” 元启帝和景淮基本是同时发话,景淮顾及着现在的场合,已经很压制自己了,但仍忍不住冒出些许火气,“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跟小瑾不会和离的,我的媳妇儿用不着你操心,你也别再妄想打她的主意。” 李恪满不在意的道:“话别说太满,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能跟言瑾厮守一生的人,还真不一定是你。” 景淮握紧了拳头便要动手打人,言瑾忙扯住他的手道:“我不太舒服,你带我回去吧。” 景淮再也顾不得其它,带着言瑾跟元启帝告了假,提前退了席,元启帝也没想到这小混蛋刚回来就那么能惹事,给自己整这么一出,当即挥手让他们先回去,李恪起身要跟出去,元启帝斥责道:“给朕老实待着!” 李恪不以为意的回头笑道:“臣弟去出恭,皇兄也要管吗?” “你……”元启帝吩咐内侍道:“让人跟着他,别让他惹事。” 景淮小心的搀扶着言瑾往外走,忽听言瑾叫了一声,景淮紧张兮兮的问:“怎么了?” 第37页 “没事,”言瑾轻轻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他刚刚好像动了。” “真的?”景淮顾不了许多,蹲下来将脑袋贴到言瑾的肚子上,半晌才傻乎乎的笑道:“是真的,这小傢伙真的了,这小兔崽子,力气真大,”景淮忽而想到了什么,道:“你被折腾坏了吧?我抱着你走?” 言瑾连忙推辞,“别闹了,这还在宫里呢。” 景淮脸比城墙厚,一把将言瑾抱了起来,道:“谁规定的宫里不能抱媳妇儿啊?” 不远处的城墙边,李恪默默的注视着这边的景象,再难维持刚才那般平静神色,额头青筋暴起,隐于袖间的手直接捏碎了一只玉珏,血液顺着指尖蜿蜒而下,眼睛里则是掩饰不住的嫉妒与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回来必作妖,开虐预警进行时 嗯,我刚才看了一下大纲,后面会有几章比较虐的章节,虽然我觉得也不算太虐吧,追文的小可爱可以先看一下,如果实在接受不了的话可以先跳过,等过几天再看,最后,作者拍良心跟大家保证,本文he,所以小可爱们可以放心,一定会甜回来的,如果甜不回来的话作者在线直播头噼榴槤。 最后还要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给大家鞠躬了,谢谢大家。 昨天忘说了,更新时间调整一下,每周更六休一,周三不更整理存稿,正常更新时间在晚上九点,谢谢大家。 第24章 查帐 李恪当晚喝多了酒,是在宫里歇下的,第二天顶着宿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被元启帝召进了御书房,李恪抬手揉着发疼的脑袋,不满的抱怨道:“皇兄怎的连觉也不让人好好睡呀,头都要疼死了。” “疼死你算了,”元启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命人给他端了盏醒酒汤来,道:“朕就不明白了,昨天那是什么场合,怎么就那么能作死呢?人家小两口过的挺好的,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死心呢?不给朕找点儿麻烦你是心里不痛快是吧!” “我偏不死心,”李恪喝了醒酒汤,脑袋稍稍清醒了些,道:“皇兄一大早召臣弟来不是就为了说这么点事吧?” 元启帝点头,从身后的暗格里取出两份完全不一样的帐本交给了他,趁着李恪翻看帐本的工夫解释道:“这两份帐本,一份是豫州知州刘思敏呈递上来的,还有一份是朕在豫州的暗线呈递上来的,你也看到这帐目上的出入了,既然你回来了,就替朕走一趟豫州,查清这帐目上的出入。” 李恪现在是哪也不想去了,出了趟塞外,言瑾成亲了,走了趟东海城,言瑾连孩子都有了,这要是再出去查上几个月的帐,谁知道回来言瑾又会给他制造什么惊喜。 “查个帐而已,皇兄派别人去吧,”李恪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 “你给朕清醒点儿,”元启帝直接将帐本摔在他脸上,“你是想让朕派个钦差大臣光明正大的去查帐吗?刘思敏是傻子吗?查的出来才怪呢!” “我要是走了,言言她……” “言什么言啊?人家小两口过的好好的,你就非得去横叉一脚啊!堂堂一个王爷,整天弄的跟个争风吃醋的小妾一样,知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元启帝很少朝他发火,这次显然是动了气,“明天就给朕滚去豫州查帐,查不出来,朕就剥了你的皮!” 李恪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遂领了圣旨大摇大摆的下了豫州,明面上是出去巡游赏玩的,实际上则是为了暗中查清帐目上的出入。 刘思敏早早就收到了李恪巡游豫州的消息,在李恪入城那人更是殷勤的亲自出城迎接,将他安置在一处精緻的别苑内,派了二十多个僕役随行照料,不过究竟是照料还是监视,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刘思敏虽然觉得李恪突然巡游豫州有些不对劲儿,但礼节上依然不敢怠慢了他,从各地搜罗了数位大厨来照料他的口味,每日里北方的戏剧南方的小曲挨个献艺,甚至更是一咬牙,亲自挑选了数十位美婢过去贴身伺候。 刘思敏本意是打算在他面前卖个好,不管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总归跟他打好关系没有坏处,但他没想到这好没讨着不说,反而碰了一鼻子灰。李恪当天就把那十来位美娇娘直接退了回去,还让人传话:这样的磕碜颜色,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当即把刘思敏气的要吐血。 “这样的绝色他都嫌磕碜,他是想要个什么样的啊?”刘思敏怒极,“以往京中来人都是这般应付的,我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祖宗。” “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京中来的,还是皇上的亲弟弟,大人无论如何不能把人给得罪了,”那谋士出主意道:“我倒是听说这李恪对言瑾颇有几分情意,不若……” “不若什么?”刘思敏直接打断他道:“言瑾是谁啊?那是护国公的掌上明珠,景小侯爷的正妻,我若真有那个本事把言瑾弄过来哄他,还用在这儿受这祖宗的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谋士道:“我听说李恪现在可是巴不得那两位和离好早日娶言瑾过门呢,大人若是能给他出个主意,助他早日得偿所愿,想必李恪是定然会念着大人的人情的。” 第38页 刘思敏冷笑,拆上一对儿小鸳鸯,这事可是太容易了。刘思敏当即去寻李恪,将自己的主意一五一十的细细道来,李恪听罢点头道:“不错,此事若成了,本王必有重赏。” 待刘思敏离开后,暗卫从房樑上腾转而下,将自己探查到的消息汇报后方道:“王爷还要查刘思敏吗?您刚不是跟他说要重赏吗?” “查啊,怎么不查?”李恪道:“他帮我是一码事,我查他又是一回事儿,一码归一码,不冲突啊!”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到了四月,暖意回升,日光和煦,照的人暖洋洋的,倒也颇为舒适,景淮索性将软榻摆在院内,悠闲的陪着言瑾晒太阳,耐心细緻的剥核桃给她吃。 冬青拿了一块儿玉佩神色慌忙的过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言瑾一眼,才将玉佩递给景淮,道:“侯爷,外面有位姑娘拿着这个找您。” 言瑾不着痕迹的将那玉佩打量一番,玉佩是极好的羊脂玉,上面只简单的雕了一对儿大雁。言瑾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转眼却见景淮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玉佩,紧张的看了言瑾一眼,才道:“请她进来吧。” 自古香囊传意,环佩定情,更何况上面雕的还是一对儿大雁,言瑾瞧着景淮的神色,只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言瑾随着景淮一起去了正厅,这才看清了那位姑娘的模样,只见她虽着一身粗布衣衫,但也眉清目秀,端的是小巧可人,一双杏眼脉脉含情,性子瞧着倒也温顺。言瑾无声感慨:的确是景淮喜欢的类型。 那姑娘一看景淮进来,竟完全无视言瑾的存在,朝着景淮便扑了过去,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景淮道:“景淮哥哥,慧娘总算是见到你了。” 景淮打量着言瑾的脸色,顿时为难至极,只得不着痕迹的将人推开些,道:“你怎么来了?” 慧娘拿了帕子轻轻擦拭眼泪,哽咽道:“家里遭了大祸,爹娘都不在了,我走投无路,只能来投奔景淮哥哥了,当年景淮哥哥说要照顾慧娘一辈子的,不知这话现在可还算数?” 言瑾狠狠的瞪了景淮一眼,推开他便往外走,景淮忙要追出去,岂料刚走了两步便被慧娘绊住了手脚,慧娘抓紧他的袖子哭诉道:“慧娘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投奔景淮哥哥的,景淮哥哥真的要如此绝情吗?” 景淮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家的那位小祖宗生气了,而且后果很严重,是以也顾不得在这儿和她纠缠,只吩咐冬青先把人带下去休息,自己连忙去寻小祖宗。 第25章 申辩 卧房内,言瑾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不说话,糰子在她身边打着滚玩,以往这个时候言瑾总要去逗逗它的,可今日言瑾估计是真的生气了,任凭糰子如何玩闹,言瑾就是不理它。 景淮悻悻的走了进来,弯下腰与她平视,诱哄道:“小祖宗?” 言瑾自然不会理会他,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景淮又道:“小姑奶奶?” 言瑾依旧没理会他。 “就算是判死刑也要给犯人申辩的机会吧?”景淮轻轻的晃了晃她的手,温言道:“好歹听我解释几句,好不好?” 言瑾气鼓鼓的道:“我听着呢,你说。” 景淮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与慧娘相识的缘由娓娓道来,“我十四岁的时候被我爹带到西境战场,在一次战役中受了伤,军中带着伤员多有不便,我爹就把我安置在一家临近的农户家里,慧娘就是那户主的女儿……” 景淮将二人相识的经过一字不差细细道来,言瑾却并未消气,责问道:“那块儿玉佩是怎么回事?你承诺照顾人一辈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景淮小心的观察言瑾的脸色,半晌才道:“我那时候不是受了伤吗?慧娘她在一旁又是端茶又是餵药的照顾了我三个多月,那处了这么长时间有点感情很正常的嘛,我那时候年纪也不大,不懂事,就把自己常带着的玉佩给了人家,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你随身带着的玉佩上面正好就雕了对大雁?景湛南,你蒙谁呢你!”言瑾简直要被他给气死,却听景淮慢吞吞的开口道:“那大雁是我闲着没事自己雕上去的。” “景湛南你混蛋,”言瑾直接站了起来,捞过一只青釉茶盏摔的粉碎,待她还要再摔另一只时,景淮连忙把人拦了下来,扶着她坐下,诱哄道:“不是说好的不生气嘛,我那时候年纪小,说了些不该说的,做不得数的。” “做不得数?”言瑾酸熘熘的道:“您那红颜知己现在已经找上门了,侯爷打算怎么办呢?” 景淮犹豫了半晌才道:“慧娘她照顾了我那么些时日,也算对我有恩,眼下她既然亲自上门来寻我了,想必是真的遇到了困难,不帮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若夫人就大发慈悲,容我安置她一番。” 言瑾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处了三个月,有点感情很正常?” 景淮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闲着没事说什么胡话呢?连忙解释道:“我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嘛,错把友情当感情了,夫人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吧。”景淮凑近了些,将言瑾的手轻握在掌心,珍重道:“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 第39页 “腻死人了,”言瑾将手抽了回来,稍稍消了些气,道:“你要安置她可以,但我不想在府里看见她。” “得嘞,”景淮伸手将言瑾圈在怀里,在人眉心轻啄了一下,“只要我媳妇儿开心就好。” 景淮原本是想把慧娘安置在自己名下的庄子里的,既照顾了她又不会让言瑾生气,可慧娘却因这样的安排闹了起来,哭诉道:“我爹娘都没了,我不远千里来投奔景淮哥哥,可你竟不要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言瑾一听这话火气也上来了,“你昔日于景淮有恩,但你于我无恩,我肯让他把你安置在庄子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也对的起你当年对他的照料之恩了,你不去庄子上,你还想登堂入室不成?” “景淮哥哥”,慧娘不自觉的往景淮怀里靠,景淮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开些,奈何慧娘扯着他的袖子不放,哭诉道:“你夫人好凶啊,慧娘好害怕。” 景淮把她的手从袖子上拿开,道:“我夫人说的没错,你且安心去庄子里住着,衣食住行必不会短了你,也算是全了你当年对我的恩情了。” 慧娘声泪俱下,道:“景淮哥哥怎能如此薄情,你当年明明说过要娶我的。” 景淮道:“当年我少不更事,一时胡言,辜负了你一番情意,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现在已经有小瑾了,我只想跟小瑾好好过日子,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慧娘此生非景淮哥哥不嫁,”慧娘哭的梨花带雨,“如果景淮哥哥嫌弃我出身不高,我不介意给景淮哥哥做妾的,只要景淮哥哥愿意让我留在身边,你让慧娘做什么都行。” “你不介意我介意,景湛南是我男人,我绝不容许他的身边出现除我之外的女人!”言瑾教训完这边,又转向景淮,“你在外面逛窑子喝花酒,你干的那些荒唐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家里只能有我一个,今天有她没我,你自己掂量清楚了。” 言瑾懒得跟他们废话,转身就出了门,景淮被闹的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想让言瑾生气,可是慧娘的恩情又不能不报,慧娘死活不愿意去庄子上,景淮只得暂时把人安置在府里,这下却是把言瑾彻底给激怒了。 景淮从未见过言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房间里能摔的东西悉数摔了个遍,一片狼藉简直让人无从落脚,景淮默不作声的将地上收拾干净,担心言瑾看到他更生气,只得暂且在书房歇下。言瑾将头埋在被子里死死的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 景淮刚到书房不久,慧娘便端了热水来要帮他洗脚,景淮自然不会让她做这些,只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景淮哥哥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慧娘眼中似有盈盈水波,不服气的望着他道:“言瑾她强势霸道,景淮哥哥真的愿意处处都被她压制着吗?我来京城不过几日,就听说了言瑾和晋王的那些个风流韵事,她就是个……” “你够了,”景淮话一出口方觉太严厉了些,解释道:“我脑子乱的厉害,你先回去吧。” “我不,当年是景淮哥哥自己说要娶我的,我满心欢喜的等了你这么多年,可你不但娶了别人,现在连多看我一眼也不肯,我就那么惹人嫌吗?景淮哥哥你告诉我,我究竟哪点比不上言瑾,我对你远比她对你要好,景淮哥哥试过就知道了,”慧娘说着要来揽景淮的脖子,被景淮一把推开,道:“我当年口不过心,说了些不该说的,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现在已经有小瑾了,我可以在其它方面加倍补偿你,但我绝对不可能娶你。” “景淮哥哥,”慧娘还待再言,被景淮出口打断道:“我乏了,你回去吧。” 景淮躺在书房的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夜半的时候实在苦闷,下床回了卧室,给云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静静的来到榻前,注视着那姣好的容颜 ,言瑾眼角尚有泪痕未干,景淮抬手轻轻的帮她拭去,把她的手珍而重之的握在掌心,陪她待了许久才不舍的帮她掖好被角,轻声道:“好好睡一觉。” 景淮起身踏出了卧室,也就在这一刻,言瑾轻轻的睁开了双眼。 豫州那边,李恪暗查了一段时日,果真有了收穫,刘思敏帐目作假,牟取不当之利,更可恶的是,他竟用这批来豢养死士。李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给元启帝修书一封,命暗卫快马加鞭呈送京城,元启帝看罢回信,令麒麟卫全数归李恪调配,务必摸清刘思敏背后的势力脉络,将其一网打尽。 李恪在豫州蹉跎日久,刘思敏对他明显已经有了警戒,想要摸清他背后的脉络绝非易事,好在李恪有的是时间陪她周旋,甚至还心情颇好的感慨:言言,但愿我处理完豫州的事回京,你不会让我失望。 候府内,因着慧娘的出现,言瑾已经与景淮冷战了数日,景淮瞧着言瑾消瘦了许多,也是心疼,特意买了她最爱的芙蓉糕去哄她,将芙蓉糕递到她嘴边温言劝道:“我知道你生气,可你也体谅我一点,慧娘她毕竟对我有恩,若是因为把人送到庄子上再酿出命案来,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第40页 言瑾冷冷道:“我说过了,她于你有恩但于我无恩,我可以容许你安置她,但她决不能在我眼前碍眼,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不是在跟你闹着玩!” “我知道,你先消消气,”景淮重新把手里的糕点递了过去,道:“总生气对孩子不好,听话,消消气,把这个吃了。” 言瑾一把打落了他手里的糕点,厉声道:“侯爷关心的果然是孩子啊!不过也对,毕竟在侯爷心里,我就是个不知廉耻自入夫门的人,哪及得上您那少时硃砂心头白月光呢?” “言瑾你也该闹够了吧!”景淮整日被这两人逼得要发疯,一听言瑾这么说再也压抑不住连日而来积蓄的怒火,“对,你刚进门的时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混蛋,但你平心而论,这段时日我对你究竟怎么样,我巴不得对你掏心掏肺,可你还要作践我一片真心,无理取闹也要有个度吧!” “我无理取闹,你外面的烂桃花都追到家里来了,你还觉得是我无理取闹?”言瑾丝毫不服软,“景湛南,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姑奶奶离了你就活不下去啊,我告诉你,我今天没跟你开玩笑,她一天不走,你就一天别进我的门!” “行,这是你自找的,”景淮把剩下的点心尽数摔落,直接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寒鸦小天使投出的火箭炮,真的破费了,非常感谢,也谢谢大家对这篇文的支持,给大家鞠躬了。 第26章 石楠花 二人之间的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月,且谁都没有先妥协的打算。院中的石楠花开的正好,慧娘欢天喜地的拉着景淮一起赏玩,她一会儿夸这朵漂亮,一会儿夸那朵美丽,景淮则是完全的心不在焉,心道:“言瑾也是喜欢石楠花的,她看到这些石楠花会不会开心呢?” 夏日的天变的极快,刚才还是一片晴空万里,转眼间就被笼上了一层菸灰色,顷刻之间,大雨瓢泼而下,景淮带着慧娘去廊下躲雨,转眼才看到言瑾站在月亮们边默默的打量着这边,雨下的特别大,景淮看不清楚,但他隐隐觉得言瑾是红了眼眶的。 景淮担心她淋坏身体,本来想过去把她带过来,忽听一声惊雷,慧娘直接蹿到了景淮怀里,娇软道:“景淮哥哥,人家好害怕。”慧娘自然注意到了言瑾,甚至还故意抬手搂紧了景淮的脖子,向言瑾露出示威般的一笑。 景淮不放心言瑾在雨中淋着,一把推开了慧娘,刚想去寻言瑾,却见云思不知何时撑了把伞过来,带着言瑾回去了。 “景淮哥哥,”慧娘去挽景淮的手,他这才回过神来,将手抽了出来,不带任何情绪的道:“你先回去吧。” 豆大的雨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洒在地面上,拍打出一朵接一朵的水花,树上的石楠花被打落一地,极具凋零之色。景淮想到言瑾也是惜花之人,于是拿了只小竹篮,也顾不得雨水拍打,将落在地上的石楠花仔细的捡进竹篮里…… 可能是由于在雨中待的时间过长,也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忧思过度,景淮当晚便发起了高烧,慧娘执意要留下来照顾,冬青忍不住讥讽道:“不敢劳您费心,我家侯爷有我照顾就行,您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冬青觉得自家侯爷和夫人原本过的和和美美的,全赖慧娘的出现这才闹的府中上下鸡犬不宁,因此对她也没几分好脸色,没想到慧娘听了他的话根本不以为意,讥讽道:“我虽不是这府里的主子,但也是你家侯爷的客人,尚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在这儿给我指手划脚,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有一句是对的,狗奴才,哪凉快去哪待着吧!” “你……”冬青气的捏紧了拳头,慧娘看了他这幅样子反而觉得好笑,道:“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既然这么难受,那你还不快滚!” 翌日清早,景淮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给自己餵药,无意识的唤了声“小瑾”,慧娘连忙放下药碗,将他扶了起来,抱怨道:“小瑾小瑾,景淮哥哥只记得小瑾,昨晚照顾您一夜的可是我,您的那位夫人可是连看都没来看你一眼。” 景淮看清了眼前人,失望的道:“我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景淮哥哥究竟是累了还是不想看见我?”慧娘不满道:“枉我照顾了您一夜,可您却连个眼神都不屑给我。” 慧娘还待再言,却见景淮烦闷的闭上眼睛,面向墙壁,显然是不想说话了。慧娘索性也就不在这自讨没趣了,心道:“反正这两人已经有了隔阂,和离只是早晚的事。” 东苑卧室,云思给言瑾端了一碗安胎药,言瑾只喝了两口便吐了个干净,摆手道:“拿下去吧,我喝不下。” 云思知道她心里气闷,这药喝下去反而伤身,因而也没有劝她,正欲收拾了药碗下去,却听言瑾忽然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她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云思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温言劝解道:“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对呀错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有些时候服个软未必就是坏事,”临了云思又加上一句,“冬青早上来传话,说侯爷昨晚高热不退,夫人可要过去看看?” 第41页 “他发烧了?”言瑾匆忙起身,虽然还在和他置气,但心里到底是心疼他。言瑾想到以前自己发烧的时候景淮曾煮了姜汤给她喝,于是来到厨房,找了块儿生姜清洗干净,拿了刀笨拙的把姜切成片,云思怕她再切到手指,忙道:“我来吧。” “我自己来,”言瑾坚持要自己做,可惜她从未做过这些事,切出的姜片薄厚不一,但好歹也还能看,言瑾认真的把姜片放进小砂锅里,守在炉子旁静静的等着,等到汤汁收的差不多了,言瑾想把汤汁倒出来,伸手去触盖子,当即被烫出了一圈水泡,云思忙取了抹布帮她倒出来,言瑾满心期待的将自己亲手煮的姜汤给他送去,却见慧娘煮了药膳正要亲手餵他。 “啪”的一声,言瑾手中的瓷碗摔了个粉碎。 景淮闻声回头,尚未来得及解释,却听慧娘笑吟吟的道:“言姐姐来了,我给景淮哥哥煮了姜汤,你要尝尝吗?就是不知道怀孕的人能不能喝啊。” 这样的言语,这样的姿态,活脱脱一幅候府女主人的样子。 言瑾强忍着在眼中打转的泪水,不让它掉下来,冷冷道:“是我犯贱了!” 言瑾转身就走,景淮刚要追出去却被慧娘拉住了手,撒娇道:“景淮哥哥,人家熬了大半天呢,你好歹喝一口嘛。” 景淮挣脱她的手追了出去,一把拉住言瑾,却听言瑾“嘶”了一声,景淮这才注意到她指尖上的水泡,心疼道:“怎么弄的?还疼吗?上药了吗?” “手上的伤可以上药,心里的伤又该怎么办呢?”言瑾收回了手,勉力扯出一个苦笑来,“侯爷怎捨得追出来了,快回去吧,里面那位要等着急了。” 景淮道:“言瑾,我在跟你好好说话呢。” 言瑾苦笑道:“我也没跟侯爷开玩笑啊!” “我想静一静,侯爷莫要跟上来了,”言瑾说完就走,云思愤愤的瞪了景淮一眼,忙跟了上去,景淮呆呆的愣了半晌,才缓缓回过神,走到破碎的瓷碗前,缓缓的蹲下来,闻着浓郁的姜汤的味道,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小瑾亲手熬的,竟是她亲手熬的吗?” “不就是碗姜汤吗?侯爷也至于感动成这样,我给侯爷熬了半晌的药膳,也没见侯爷喝一口,”慧娘说着又要缠上来,景淮冷声道:“滚!” 慧娘再不敢多言,讪讪闭了嘴,景淮这才缓缓的忆起言瑾刚刚的样子,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嘴唇,愈发清瘦的身体……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伙伴们对本文的支持,给大家鞠躬了,谢谢大家。 第27章 豫州 豫州,刘思敏怒气沖沖的找到李恪,直入主题的道:“王爷这事做的不地道啊,我全心全意的为王爷分忧解难,可王爷却反过来揭我的老底,究竟是什么意思!” “帐目造假,牟取暴利,豢养死士,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刘大人做的就地道了吗?”李恪向他走进两步,冷笑道:“这桩桩件件,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要了你的命,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行着如此逆案,刘大人的胆子可真大。” “王爷此行果然动机不纯啊!”刘思敏满脸的阴戾,“也怪本官大意,被王爷这手好棋打的措手不及,不过王爷既然知道了这么多,那本官就更不能让您走出豫州了。” 刘思敏话音刚落,便有二十多个死士上前要生擒李恪,李恪侧身躲开,麒麟卫自房檐翻转而下,手持九转梅花刀,顷刻之间,便将那些个死士解决个干净,锋利的刀刃直抵刘思敏的咽喉。 “下手轻点,”李恪轻飘飘的道:“别吓着刘大人了。” 刘思敏道:“李恪,我劝你趁早放了我,否则,你一定不能活着离开豫州!” “好大的口气啊!”李恪缓缓走进与他平视,“让本王想想,是谁给了刘大人这么足的底气呢?豫州城防营正使梁进?豫州财政督察使毕宁?还是那位到现在连面都不敢露的常无双呢!本王所知道的,可不止这些,怎么样,刘大人,还要听我继续说下去吗?” 他每吐出一个名字,刘思敏眼中的恐惧就更甚一分,李恪瞧着他的表情轻笑道:“忘了告诉刘大人了,您养在孔雀山庄的那批死士现下正被麒麟卫围的死死的,本王想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想什么时候要他们的命,就什么时候要他们的命 !刘大人,你的这些家底本王压根就不放在眼里,敢拿这些来威胁我,你活腻了吧!” 刘思敏这次是真的害怕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却全然无感,刘思敏在心中盘算几番,忽然开口道:“那言瑾呢?王爷信不信本官现在一声令下,慧娘立刻就会收手,王爷和言瑾便再无可能,王爷不想娶言瑾了吗?” “刘大人果真是糊涂了,”李恪不以为意的道:“且不说你现在在本王手里,根本下不了命令,就算你现在真能下令,你确定慧娘现在还会听你的?” “这贱人敢背叛我,”刘思敏这才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简直恨的咬牙切齿,“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第42页 “刘大人消消气,本王还要押送你回京呢,你可千万别把自己给气死了,”李恪毫无诚意的道:“说起来倒真是多亏了慧娘,若是没有她提供的名录,本王要查清你背后的势力,还真没这么容易。” 李恪命人将刘思敏押送下去 ,严加看管,一名麒麟卫迈了进来,行礼道:“王爷,名单上所列的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现下就剩孔雀山庄的死士了,敢问王爷何时动手?” “不急,”李恪轻抿了一口茶,“本王还要等京中的消息呢。” 是夜,慧娘悄无声息的潜入西苑,方敏见了她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莞尔一笑。对于她这两个多月的所作所为,方敏一清二楚,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是来谈买卖的,那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慧娘十分不客气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道:“你想让你的儿子承袭爵位?” 方敏反问:“你不也想做这候府的女主人吗?” “呵,”慧娘轻蔑道:“区区一个候府夫人的位子,我还不放在眼里。” 方敏一时搞不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这两个多月以来,这人处处跟言瑾作对,若不是为了候府女主人的位子争风吃醋,方敏还真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我想干什么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可以,”慧娘用指尖轻敲茶盏,道:“过些时候,我会将景淮带出去,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有来无回,至于你的儿子能不能顺利承袭爵位,那就看你能不能除掉言瑾和她肚子里的小孽种了。” 方敏听罢手指都是微微发抖的,不管她想干什么,这样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方敏半晌才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慧娘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机会只有一次,抓不抓的住,全看你自己”。 这样大的诱惑当前,方敏怎么可能不动心,自从得知言瑾有孕以来,方敏简直坐立难安,恨不能让那母子俩全死了才干净。她明面上虽还未对言瑾出手,可在东苑已经安插了不少人手,就待寻找机会给言瑾致命一击,眼下慧娘肯提供这样好的机会,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翌日,慧娘整理好行装去找景淮,可怜兮兮的道:“慧娘这段时间给景淮哥哥添了不少麻烦,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是我不该痴心妄想,更不改痴缠景淮哥哥,如今我也想通了,既然景淮哥哥不肯要我,我又何苦在这儿惹人厌呢。” 景淮平和的道:“当年的事总归是我欠了你,你既然想通了,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吗?” 慧娘低头绞着衣角道:“我打算去豫州投靠我的一位远房表亲,可是一路艰险,我一个姑娘家终归是不便,景淮哥哥愿意送我一程吗?” 景淮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她的态度会转变这么大,但是既然她愿意走,总归不是一件坏事,慧娘瞧着他半晌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愿意,道:“慧娘好歹与景淮哥哥有三个月的情谊,如今我都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了,景淮哥哥竟连送我一程都不肯吗?” 她的言语之间时刻提醒景淮,他还欠着自己的恩情,景淮自然是推拒不得,只能应承下来。 景淮缓缓迈进了东苑,瞧着言瑾精神有些不济,料想是她刚刚服了药的缘故,景淮知道她可能还在生气,轻声道:“我要去豫州一趟,慧娘要去投奔一位远房亲戚,我送她回去。” 言瑾静默许久,才道:“不能派人送她回去吗?” “我送她回去,很快就回来,”景淮说完便要走,言瑾急忙去抓他的手,触感一片冰凉,言瑾平和的道:“景淮,这孩子七个多月了。” 我快要生了,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余下的话虽然未能出口,但是恳求之意已经格外明显,这是二人成婚以来言瑾第一次对他示弱服软,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心底那一点点希冀。 景淮沉默半晌,终是缓缓抽出了手,道:“让云思她们好好照顾你,我很快回来。” 直到景淮走远了,言瑾的手还僵硬的停留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言瑾不自觉的捂紧了肚子,喃喃道:“走了,真的走了,你真的不要我了。” 景淮没有想到的是,这是言瑾第一次对他服软,也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周一双更奉上,晚上9点一更,晚上12点二更,喜欢就收藏我一下吧,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第28章 出事 言瑾是在景淮走的第七天出事的,云思扶着她在院中散步的时候被一个洒扫的丫头撞了一下,顿时冷汗直冒,腹痛难忍。云思也顾不得其它,带着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扶回了卧室,女医史紧张的给她把了脉,忙命人去准备热水和一应用品,道:“夫人怕是要早产了,都不要慌,先把东西备上。” 云思等人去了许久未回,眼见言瑾马上就要生了,女医史无奈,只得亲自出门去寻热水,可是她刚出了院门,就被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捆了起来,堵上了嘴,和云思,冬青等人塞进了同一间杂货屋里。 东苑的卧室中血腥之味渐浓,满室空余一阵接一阵的悽厉惨叫。言瑾额上的汗珠如黄豆般滚落,汗泪交融,沾湿了棉质的软枕,言瑾疼的咬紧了棉枕一角,含糊不清的道:“景淮,你……你混……蛋,疼……混蛋……” 第43页 稳婆颤颤巍巍的进了卧房,吓得双腿直打哆嗦,她缓缓的伸出手去触言瑾的腹部,做了几十年的稳婆了,她自然知道碰哪些地方有助于孕妇顺产,哪些地方能让孕妇难产甚至一尸两命。言瑾吃痛尖叫,这才恍恍惚惚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忙向床榻里侧躲,道:“你是谁?别……别碰我……滚!女医史呢?云思呢?” 稳婆一言不发,取了一根银针,大着胆子上前,将银针刺在了言瑾的腹部,又是一声悽厉的惨叫,言瑾慌乱之中胡乱抓了把剪刀去刺那稳婆,可这个时候言瑾的那点儿力气简直微不足道,尚未伤到人便被人夺了剪刀,稳婆继续施针,糰子在一旁急的“汪汪”直叫,见稳婆拿着针去刺言瑾,忽然上前咬住了稳婆的手腕,将人拖到地上撕咬起来。 稳婆被利齿尖爪所伤,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见糰子坐在床榻边守着言瑾,只要她一靠近,便呲牙咧嘴的打算随时扑上去,稳婆长了教训,也不敢在这里多待,急忙去了西苑,将手上的金镯子等物件儿摘下来悉数还给方敏,道:“二夫人,这钱我不要了,这伤天害理的事儿是要遭报应的,钱我不要了,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 方敏给人使了个眼色,自有两个小丫头上前将人堵了嘴拖了下去,方敏在屋里慌忙踱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回不了头了,言瑾和那个孩子都得死,否则等她日后算起帐来,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蔡绵劝解道:“二夫人,您醒醒吧,言瑾毕竟是护国公的嫡女,您在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倘若言瑾真的出了什么事,护国公安能不起疑?等到护国公追究起来,咱们才真的没活路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敢做就不怕他追究,”方敏现在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只要言瑾母子死了,这候府的爵位就是我濯儿的,只要死人不说话,护国公能奈我何!” “二夫人!您醒醒吧!”蔡绵急道:“就算言瑾死了,那云思呢?冬青呢?这府中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只要护国公想查,二夫人能指望那些个丫鬟小厮为您守口如瓶吗?不如趁现在还未铸成大错,及时收手吧!” “那就让云思,冬青陪着言瑾一块儿死!那些个丫鬟小厮都是拿了我的银子的,说到底这次的事他们都有参与,出卖了我,他们也别想活!”方敏早已被恨意沖昏了头脑,“对,给我放一把火,就说言瑾在生产之时不慎打翻了烛台,失了火,府中上下不及灭火,母子俱亡,快去办。” 蔡绵站着没动,撩起裙摆跪在她跟前道:“二夫人,老奴跟了您二十多年了,从您七岁的时候开始,就是老奴一直在照顾您,那么多年的主僕情分,老奴还能害您不成?言瑾她不是一般人,她若是出了事,整个明翼候府都会有灭顶之灾啊!二夫人,咱们快收手吧。” “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我告诉你,言瑾母子必须死,这候府的爵位必定是我濯儿的,”方敏神智早已不清明,此刻根本听不下去任何衷告,“你去不去,你若是不去,我就自己去放火。” 东苑的火很快便烧了起来,言瑾看外面火光沖天,又惊又惧,可她此事浑身脱力,腹痛如绞,根本挪动不得,只能恐慌的在一片火光中等着,可外面的那些个丫鬟小厮冷漠的看着这边的火势,根本就没有进去救人的打算,好像他们根本就看不到那熊熊火光,听不到那悽厉的惨叫一般。 与此同时,糰子飞奔回了护国公府,在王氏面前急切的吠叫,扯她的衣角。王氏看它浑身是血,直觉不妙,立马派人去请护国公,二人一面跟着糰子慌忙出了府,另一面让人拿了牌子进宫去请皇后。 护国公夫妇还未到候府便见候府上空的滔天火势,二人也顾不得年老体迈,慌忙下了马车跑进了候府,跟随的亲随家将忙取了水去灭火,王氏跟着糰子急促的来到东苑,只见东苑的房子已经烧毁大半,尚未进去便听到一阵阵悽厉的惨叫,简直就像拿刀子在剜她的心一样,王氏也顾不得火势,拿沾了水的棉被包裹住自己,冲进了卧房。 屋内一片浓烟,呛的人简直睁不开眼睛,王氏走进了才看清言瑾的样子,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上,凌乱的发丝沾在她的额头,脖子上,脸色白的吓人,嘴唇青紫,手臂上早已被她自己咬出了点点血痕,一个人无力又无助的在床榻间挣扎…… 王氏眼泪当即便掉落下来,一边命人去找太医,一面心疼的安抚女儿,语无伦次的道:“不怕,娘来了,不怕啊。” 言瑾早已被痛感折磨的神志不清,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稍稍拉回了些思绪,哭诉道:“娘,我疼……疼,救……救我……疼……我害怕……” “没事,娘在这儿呢,娘陪着你,小瑾不怕啊,”王氏一面安抚言瑾,一面急道:“请不到御医就先就近找个大夫来,快去啊。” 护国公在院外带着众人灭火,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急的忧心忡忡,燃烧的木料掉落下来他也没注意,跟随的家将急忙把他推开,这才躲过一劫。另一间杂货屋里,云思等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也顾不得火星四溅,直接破窗而出,帮忙灭火。 第44页 西苑,方敏一听到护国公夫妇到了的消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跌坐在地上。 蔡绵劝道:“二夫人,咱们快趁乱跑吧,一会儿等他们回过神来,咱们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啊!” “不,我不走,我要等我的濯儿回来承袭爵位呢,景淮死了,言瑾那小贱人也死了,那小孽种也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方敏疯疯癫癫的道:“烧死了,都烧死了,我的濯儿要做侯爷了。” 蔡绵赶忙将人扶了起来,连拉带拽的拖着她往外走,还未出府门,便听皇后驾到,御林军将候府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院内众人乱成一团,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晚上12点有二更,不过大家不要等,可以等明早再看哦,谢谢大家 第29章 新生 言瑜带着几名御医进了东苑,王氏一见到她忙道:“瑜儿,你快看看瑾儿,你快让人给她看看。” “母亲别急,”言瑜一边劝解王氏,另一面自有御医上前为言瑾诊治,那御医探完脉搏,拿银针在言瑾指尖刺了一下,无甚反应,又去刺她的人中,除了喉管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之外,还是没反应。那御医摇了摇头,与其他几位御医合议了一番才道:“回禀娘娘,夫人脉息微弱,刚才一番折腾惊惧过度,消耗过大,胎位亦有些不正,想要顺产怕是不可能了,而且再这样下去,母子的性命恐怕都有危险。” “不可能啊,她刚刚还让我救她,她还叫疼呢,”王氏慌忙掀了床帐去看言瑾,只见她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额角不时有冷汗冒出,双手无力的搭垂在榻边,喉中只余微弱的气息…… 言瑜勉力维持冷静道:“再想想别的办法,各位太医皆是宫中圣手,本宫相信你们一定还有办法的,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我要瑾儿活着。” 听完这话,几位御医头上冷汗直冒,最终推举了一位老御医出来道:“还有一个法子,只是过于危险,我等只在前朝古籍中见过,是以我等也只有两成的把握。”老御医沉默片刻,才缓缓吐出四个字,“刨腹取子。” “两成,两成把握,”言瑜勉力维持冷静,“两成也好,哪怕只有一成呢,只要能让瑾儿活着就好,快,就按你的法子办,无论如何,本宫要瑾儿活着!” 几位御医很快想了一个应急章程出来,推举了一位有经验的老御医出来主刀,那老御医给言瑾用了些麻药,拿着一把在火光上烤过的匕首,在言瑾的腹部缓缓的划开了一道口子。王氏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把头别开,泪水瞬间溢满眼眶,言瑜虽然也忧心忡忡,但还是先安慰王氏道:“没事的,别担心,瑾儿会扛过去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个浑身沾满血的男婴被取了出来 ,面色赤红,只有正常婴儿一半儿那么大,御医轻轻的拍了拍他,这婴儿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哭声。 这孩子早产,又折腾了这么半天,生命体徵极为微弱,另外两名御医只得先抱了孩子下去救治,老御医回过头来,仔细的为言瑾清理缝合创口,又细细的裹上了几层纱布。 一个时辰后,老御医处理好了创口,回过头来对众人道:“应当没有危险了,现下麻药劲儿还未过,等到药效过了,夫人应当也就醒了,至于那孩子,生命体徵太微弱了,老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愿尽力医治,唯愿母子无恙。”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言瑜在屋里照顾言瑾,护国公怕吵到女儿休息,压着怒气出来,斥责道:“景淮那混蛋呢?我的瑾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连个影子都不见?” 云思哭诉着,将慧娘出现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护国公听罢恨不得一掌噼死这混帐,当天就带着言瑾和孩子回了国公府。 东苑失火的事很好查,言瑜随便一吓唬,知情的人就将事情的经过悉数招了,言瑜听完之后又气又怒,当天便命人查封了明翼候府。 御林中郎将手持令牌,传旨道:“遵皇后娘娘懿旨,方氏联合府中上下,以下犯上,谋害当家主母,罪不可恕,现全押往大理寺候审,如有反抗者,立斩不赦!” 御林军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府中百十来口人便被悉数拿下,干净利落的将人押上囚车,查封明翼候府。 言瑾麻药劲儿过了之后才悠悠转醒,只觉身上疼的厉害,王氏和言瑜一直在床前守着她,看到人醒过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忙安抚她道:“先别乱动,一会儿伤口要裂开了。” 言瑾的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周,最终微不可闻的道:“孩子呢?” 王氏轻抚她的额头道:“你放心,孩子没事,那孩子早产又经了一番折腾,身子骨有些弱,御医带他去泡药浴了,等那孩子身子骨康健些,我就把他抱过来看你。” 言瑾微微点了点头,言瑜端了一碗萝蔔水来,舀了一匙吹凉了餵给言瑾道:“御医说你现在不能吃东西,只能先喝些萝蔔水排气,你喝一些,润润喉也好。” 言瑾勉强喝了两口,只觉疲乏的厉害,不过片刻,便又睡了过去,王氏嘆了口气,帮她掖好被子,“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好。” 第45页 豫州那边,李恪也终于找准了时机对孔雀山庄出手,在麒麟卫的重压之下,孔雀山庄的死士简直没有还手之力,九转梅花刀飞速运转,血雨飞溅而起,山庄内简直就如同下了血雨一般,空气中瀰漫着危险的血腥气息。至此,长达数月的豫州重案就此终结。 李恪奉命押送相关涉案人等归京,稀奇的是,景淮也在这些乱党之中,他本来是去豫州送慧娘的,但却不明所以的被搅入乱党之中,一併押送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哦 为啥古代会有刨腹产呢?咱啥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所以这个作者就先头顶锅盖跑路了。小可爱们,下章再见。 第30章 认罪 景淮被押送回京后,直接被打入了刑部大牢。这日,慧娘突然去探望他,回想这一连串的事,景淮若还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他就真是个弱智了。景淮看了她一眼,没甚表情的道:“你一早就设计好的?谁指使你的?” 慧娘点头算是承认了,而后在他面前缓缓的蹲下来,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谁指使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里有一件事,是关于你夫人的,相信侯爷会感兴趣的。” 景淮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一拍,半晌才鼓起勇气问道:“小瑾她……你把小瑾怎么了?” “什么叫我把她怎么了?侯爷这话说的可真难听,”慧娘嘴角依然挂着笑意,“这事儿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全是您的那位继母方氏做的。” 慧娘起身,不疾不徐的道:“侯爷您还不知道呢吧,您走后没几天,您的那位夫人便动了胎气,早产了,西苑的那一位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承袭爵位,我告诉她侯爷豫州一行必然有去无回,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忍的住不对言瑾和那个小孽种出手,最后的结果嘛……”慧娘蹲下来直视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东苑烧成了一片火海,你那宝贝小瑾和那可怜的孩子,全没了。” 她每说一个字,景淮便瑟缩一分,无意识的道:“没了……没了……全没了?小瑾她……不会的,小瑾不会……”景淮只觉得头痛欲裂,十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心痛的无以复加,他忽然忆起,自己走的时候,言瑾紧紧的抓着他的手,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也会放低姿态这么挽留他,可是自己呢?自己走的那么决然,哪怕多陪她一会儿,多和她说一句话,现在的后悔会不会少一分呢? 那竟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言瑾了吗? 慧娘瞧他情绪失控,蹲下来故意激怒他道:“侯爷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后悔,特别对不起言瑾呢?” “是你,都是你害的!”景淮情绪失控,拼命捶打着牢门,“是你故意出现挑拨我和小瑾的关系,是你利用当年的那点恩情故意将我骗至豫州,搅入逆案,是你……” “侯爷说不出来了吗?那我来替您说,”此刻慧娘完全卸下了当初的伪装,一字一句直往景淮心口上戳,“侯爷刚才说的都对,我是故意把你骗去豫州,也是在故意挑拨你和言瑾的关系,但言瑾的死难道跟侯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说到底,我不过是摆好了一局棋,而亲手把言瑾推上黄泉路的,是您啊,侯爷!” “小瑾,我的小瑾……”景淮几欲哽咽,他无心去想慧娘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言瑾清瘦的面容,紧紧抓着他的手,挽留的话语……只余无尽的后悔与懊恼。 慧娘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忽而取出一纸认罪书放在他跟前,诱导道:“侯爷若觉得对不起言瑾的话,不若签了这纸认罪书,早些陪你的夫人孩子上路吧!” 那是承认与刘思敏勾结,牵入豫州逆案的认罪书。 景淮连看都没看,直接咬破了手指在上面按下一个血手印,他记得言瑾害怕黑,那自己就去阴曹地府陪着她吧。 晚些时候,慧娘带着这纸认罪书悄悄进了晋王府,将其交到李恪手中,李恪看到上面的血手印,夸奖道:“做的不错。” 慧娘听后笑吟吟的依了上来,攀上他的肩膀娇滴滴的道:“我答应王爷的都已经做完了,那王爷答应我的呢?” 如果此刻慧娘能多张一个心眼儿的话,他就能发现李恪现在半点儿都不高兴。 “这么想给我做妾啊?”李恪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下巴,慢慢向下游移,最终在她的脖颈处停了下来,指骨分明的手猛然併拢,收紧了力气。 慧娘险些提不上气,挣扎道:“王爷……咳……这是什么意思?” “你胆子不小啊?”李恪猛然间变了脸色,“我只是让你去挑拨他们夫妻间的关系,我何曾让你伤害言瑾分毫,可你竟对她痛下杀手,将她置于火海啊,你可真够毒的啊!” 慧娘用力挣脱出来,脸憋的通红,半天才喘过气儿来,泪眼汪汪的道:“王爷在说什么呢?慧娘听不懂,是慧娘做错了什么吗?” “收收你的眼泪吧!”李恪冷冷的道:“本王可不是景淮,不吃你这一套。你敢对言言出手,本王自然容不下你。不过,念在你这次帮了本王这么大忙的份儿上,姑且留你一条性命。”李恪微微抬高了她的下巴,“既然你这么喜欢给人做妾,那本王将你送给齐王如何?你这样的贱货,本王那荒/淫的皇叔必然喜欢。” 第46页 齐王生性残暴,折磨人的手段数不胜数,曾经一年玩死过十七位小妾。李恪将她送给齐王,简直是要她生不如死。 “我不去,”慧娘这才意识到不妙,不住的叩头道:“晋王殿下饶命,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更不该加害言瑾,求您看在我对您一心一意的份儿上,不要把我送给齐王,慧娘给您当牛做马都行,求求您了……” “一心一意?呵呵,亏你说的出来!”李恪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你本就是刘思敏的婊/子,跑本王这儿装什么清纯!” “那言瑾呢?”慧娘大着胆子道:“她跟景淮连孽种都有了,她就干净了吗?说到底不过是王爷心里有她没我罢了,今日若跪在这里求您的是言瑾,王爷可还能狠的下心,您口口声声嫌我不干净,可你还不是把一件破烂当宝一样供起来?” “你住嘴!”李恪心中最隐晦不容侵犯的地方被人这么撕裂开来,难免动气,怒道:“再胡言乱语本王撕烂你的嘴!” “我胡言乱语?”慧娘自知自己今日这遭算是逃不掉了,索性也就不一味的求他了,疯癫笑道:“我若是告诉言瑾,王爷如何设局,如何拆散她和景淮,如何构陷景淮性命,您猜,言瑾会怎么样?” “我告诉你,想活命的话就乖乖把嘴闭上,当然,你若是嫌命太长的话,本王也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路!”李恪一把将她推开,吩咐左右道:“将她带去齐州送给我皇叔。” 翌日,李恪将豫州一案的相关证据呈递元启帝。刘思敏一党的逆举没什么可说的,都查有实证,但当元启帝看到景淮的名字时,不免疑惑。李恪忙解释道:“皇兄,这认罪书可是他自己签的,臣弟可没有逼他,白纸黑字都写着呢,他自己都承认了,还会有错吗?” 这个时候,言瑜刚好送了果盘进来,元启帝索性将认罪书递给言瑜,问:“皇后怎么看?” 言瑜看罢认罪书,但凭一纸笔墨,还真不能确定景淮与刘思敏是否有勾结,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这个混蛋为了一个女子抛下了自己的妹妹,将其置身火海,险些命悬一线,单凭这一条言瑜就恨不得活剥了他的皮!言瑜将认罪书交给元启帝道:“臣妾只是个后宫妇人,不懂这些,不过他既然都认罪了,想来不是假的。” “对对对,”李恪一个劲儿的和稀泥,“臣弟觉得皇嫂说的没错。” 元启帝点头:“此事交由刑部覆审,若景淮确无异议,挑个时间处置了便是。” 元启帝回头望向李恪,赞赏道:“豫州的事你处理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李恪毫不见外的道:“臣弟听说候府的那些人还关押在大理寺,臣弟想帮言言出口气,皇兄不如将这些人交由臣弟处置?” 元启帝并无异议,这些人以奴害主,胆大妄为,本来就是要处置掉的,既然李恪想办,那交给他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三,整理存稿和大纲不更新,所以小伙伴们就不要等了 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第31章 算帐 大理寺内,李恪斜倚在一张软榻上,一边饮茶,一边漫不经心的处置那些个人,“以奴害主?狼心狗肺的东西,活剐了你们都不为过!” 那些个丫鬟小厮吓得根本就不敢说话,有胆大的站出来哆哆嗦嗦的道:“王爷饶命啊,都是二夫人吩咐的,咱们不敢不听啊。” “不敢不听?”李恪冷笑道:“我让你死,你听不听啊?”李恪环视一周,才道:“哪个是二夫人啊?” 大理寺卿忙站了出来,指着方敏道:“那个疯疯癫癫的就是。” “剐了吧!”李恪悠闲的下了令,叶卿默忙让人将她带了出来,施以凌迟之刑。蔡绵在一旁哭诉道:“与二夫人无关,都是老奴做的,你们要杀就杀我吧,不要为难二夫人啊。” “你以为你还能跑的了吗?”李恪仍是一幅漫不经心的姿态,道:“火是你放的吧?喜欢玩火?本王就让你玩个够,剩下的这些人,通通处以火刑!” 那些人听罢连连下跪,哭诉道:“王爷饶命啊!饶命!” “害主的奴才,留有何用!”李恪起身出了大理寺,对叶卿默吩咐道:“一个都不许放过,少了一抔灰,本王便拿你充数!” 叶卿默考虑许久,还是大着胆子道:“王爷,臣斗胆替这些罪奴求个情,这些人害主不假,王爷要处置他们也没错,但这毕竟百十来条人命呢,求王爷看在他们罪不当死的份儿上,饶他们一命吧。” “饶他们一命?本王为什么要饶他们一命?”李恪怒道:“言瑾在火海中垂死挣扎的时候,这些冷眼旁观的人可曾进去看过一眼?他们不知道那也是条人命吗?他们既然不把言瑾的命当回事,本王又为何要把他们的命当回事!” “王爷,”叶卿默向来心软,而且这件案子除了方敏,蔡绵外,其他人确实罪不当死,叶卿默恳求道:“王爷,言姑娘她向来心善,想必她是不愿意看到这上百条人命葬身火海的,臣斗胆请求王爷高抬贵手,就当是为言姑娘积德行善了。” 第47页 提及言瑾,李恪的心绪被稍稍触动了些,言瑾险些命丧火海,说到底他自己也有错,终归是他考虑不周让人钻了空子,思及此,李恪不由得心软了些,道:“那便只处死蔡绵一人,其余人流放採石场,至于是生是死,就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叶卿默忙应了下来,将人恭敬的送了出去。不多时,火场之上便燃起了一簇明火,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李恪静静听着火场的动静,末了竟扯出一个笑来。 京城不远处的山岭,一位云游医仙驻足,朝着候府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而后起身,敛去眼中的情绪,渐渐消失在一片尘沙中。 言瑾将养了半个多月,太医过来给她拆了线,但到底是消耗过大,身子骨还是弱 ,因而一直待在府里静养,这日,奶娘抱了孩子来看言瑾,言瑾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接了过来。自从他出生以来,言瑾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这孩子已经比刚出生那会儿强健了许多,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鼻樑高挑,眉目俊秀,简直像极了某个人。 言瑾伸手去触他软嘟嘟的小脸,这孩子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用柔软的小手去抓言瑾的手指,冲着言瑾一个劲儿的傻笑,言瑾见状也笑了,轻柔的抱着他,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轻吻,道:“喜欢娘亲吗?” 这孩子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笑的比刚才更厉害了,奶娘在一旁解释道:“小主子这还是第一次笑呢,一见到姑娘就笑的这么开心,可见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不若给咱们小主子取个名字吧。” 言瑾从枕下摸出一个银质的小平安锁来,这是她前两日让云思到庙里请大师开过光的,言瑾将平安锁戴在他的脖子上,细链子收进衣物中,轻抚着他软嘟嘟的小脸道:“小宝贝就叫平安好不好啊?” 平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傻乐,言瑾又抱着他玩了一会儿,小孩子容易犯困,没过一会儿就打起了哈欠,言瑾轻拍着他入眠,等他睡熟了,才让奶娘带他下去休息。 云思给她端了碗百合粥来,道:“姑娘坐了半日了,不若吃些东西再休息一会儿。” 言瑾微一点头,接过汤匙尚未来得及喝,便听外面闹哄哄的,言瑾坐不住,出去瞧了一眼,只见冬青正在与一院子僕役纠缠。 “都下去吧,”言瑾迈下台阶,看着冬青道:“你怎么来了?” 冬青当时并未与方氏同流,事后又积极救火,是以言瑜命人查封候府的时候特意放了他一马。冬青一看到言瑾,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哀求道:“夫人,求您救救咱们侯爷吧,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了,这才求到您跟前来了,求您看在多日的夫妻情分上,救救咱们侯爷吧!” 言瑾命他将个中缘由细说了一遍,听他说罢,倒是无甚表情,只让人先带他下去休息。 刑部大牢内,景淮再无往日的半分风采,一身囚衣,满身污渍,双目无神的蜷缩在墙角。言瑾命人将牢门打开,景淮呆呆的低着头毫无反应,言瑾轻咳了一声,道:“侯爷这幅样子倒真是难得一见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景淮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自己的枕边人就安静的站在那里,景淮想要起身抱抱她,可又害怕这仅是一场梦,就像梦中无数次见到的那样,只要一碰到她,她就消失不见了。景淮僵硬的愣在原地,半晌才道:“你没死?” 言瑾反问:“侯爷希望我死?” 听她讥讽自己,景淮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他缓缓起身想去抱抱言瑾,却见言瑾侧身后退了一步,只得无奈的垂下手来,言瑾丝毫不在意他落魄的眼神,只道:“刘思敏豢养死士,意图不轨,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勾结上的?” 景淮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没有。” 言瑾继续道:“你亲手画押的请罪书已经呈递陛下了,你现在说没有?” 景淮不知该怎么跟言瑾解释,只默默的垂着头不说话,言瑾看他这幅样子就明白了。景淮与刘思敏勾结一事多半是被人设计了,言瑾来问这么一句也不过求个心安罢了。言瑾丝毫不在意他挽留的目光,转身出了大牢,立即有狱卒上前将牢门重新上了锁,景淮呆呆的望着她直到她消失在牢房尽头,心头悲喜交加,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言瑾出了大牢后直接去了刑部,左思敬对她倒还算客气,言瑾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来意,道:“叨扰大人了,不知豫州一案的卷宗可否借我一观?” “这……”左思敬露出了明显的为难神色。 “左大人是有何为难之处吗?”言瑾道:“不若我请家父到圣上面前请封圣旨来?” 言瑾话中的威胁之意已分外明显,左思敬就算再不知好歹,也不敢真的让她去请封圣旨来,连忙改口道:“景夫人您说笑了,只是此案的卷宗尚未整理完好,若景夫人不嫌弃的话,我这就命人取来给您过目。” 言瑾未置可否,左思敬忙命人将相关卷宗送了过来,道:“言姑娘,您请过目。”左思敬惯会察言观色,刚才叫景夫人言瑾已明显不悦,左思敬琢磨着她的意思连忙改了口。 言瑾拿着卷宗翻看了大半日,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道:“此案除景淮所上的请罪书外,并无其它能证明景淮与刘思敏勾结的人证物证,大人一口判定景淮与此案有勾结,是否过于牵强了呢?” 第48页 左思敬道:“言姑娘,这请罪书上有景淮亲自按的手印,若是与此案确无关联,谁会承认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呢?再者说,此案的相关卷宗皆有晋王殿下查证,言姑娘若有疑惑的话,不若去寻晋王殿下问个清楚。” 烫手的山芋要往外扔,左思敬混迹官场许久,这道理他自然明白,既然他接不起这烫手山芋,那便找一个能接的起的人来接这担子便是了。 左思敬话中的推诿之意分外明显,言瑾不欲与他为难,起身出了刑部,有些事情还真是要去找李恪才能问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大家的评论,在这里跟大家解释一下,这就是一篇男主不断成长的文,前期渣是真的,后期还是会有所改观的,当然了,大猪蹄子也是会长些教训的,毕竟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嘛,原cp不拆,结局he,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支持一下,谢谢大家了。 第32章 和离 晋王府中,李恪一听说言瑾到了,腰坠都没来得及系,慌忙跑了出去,调笑道:“我刚才还在想你呢,这会儿你就到了,可见这就叫心有灵犀啊。” 言瑾并未理会他的玩笑,直言道:“景淮的事你插手多少?” 李恪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又转为释然,勾起嘴角道:“言言,你说你好不容易主动来找我一次,谈这么点儿破事,多煞风景啊。” “那晋王殿下觉得我该跟您谈些什么呢?”言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可多了去了,”李恪依旧是一幅玩味的神色,“我们可以谈谈你什么时候能够嫁给我,咱们大婚的时候穿什么料子的衣裳,洞房花烛的时候用哪种……” “李恪!”言瑾明显动了气,“玩笑要适可而止!” 李恪一脸无辜,“言言觉得本王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那你可真是冤枉死本王了,本王刚才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认真的,你若不信的话,不若嫁给我试试?” “景淮的事你插手多少?”言瑾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李恪说着要去触言瑾的发丝,言瑾侧身躲开,李恪讪讪的收回手,难得的敛了神色,道:“本王就算是不说你也猜的差不多了吧?你猜的都对,从慧娘出现在候府到景淮去豫州再到他锒铛入狱,全是本王一早就设计好的,但我只是设了一个局,是他自己要往套里钻的,倘若他一心守着你就是不去豫州,那本王拿他能有什么办法?但他在最后关头选了慧娘而不是你,这也是事实,你说对吗?” “你混蛋!” “是,本王的确混蛋,”李恪慢悠悠的道:“但他又比我强到哪里去了?本王就算再混,至少不会冷落自己的正妻,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在火海中垂死挣扎!言言,不若你嫁给本王,让本王好好疼疼你,你就知道谁对你更好了。” “谢您抬爱!”言瑾冷冷道:“不过用不着!” 刑部大牢内,景淮纠结许久,还是觉得不能稀里糊涂的死的这么窝囊。原本他以为言瑾死了,自己了无牵挂,是生是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可现在言瑾还活着,他更愿意在以后的生活中弥补对言瑾的亏欠而不是拿命去补偿她。景淮咬破手指写了封血书喊冤,而这封血书辗转来到了御前。 景淮喊冤的血书到达元启帝手中不久,便听内侍通传,言瑾一身正装跪在昭徳殿外为景淮喊冤。 景淮掺和到这案子里本就稀里糊涂,再加上此案是李恪主审的,凭着元启帝对自己弟弟的了解,觉得就凭李恪对景淮的怨恨,陷害他一把是绝对有可能的,但元启帝隐约觉得自己媳妇儿和护国公府好像没有轻易放过景淮的打算,于是元启帝又将这个难题抛给了自家媳妇儿,问:“怎么办呢?” 言瑜恨铁不成钢的出了殿门,看着自己妹妹跪在那儿又急又气,厉声道:“言瑾,你犯什么糊涂,给本宫站起来。” 言瑾并没有站起来的打算,垂着头道:“长姐,景淮他是冤枉的。” “本宫管他冤不冤枉,”言瑜道:“就凭他为了一个女人将你置身火海就够他死一百次了,我护国公府的姑娘,绝不容外人欺辱!” “长姐,你这是公报私仇,”言瑾道:“我和他的事以后再处理,但这件事跟他真没关系。” 言瑜道:“公报私仇怎么了?他敢欺负我妹妹就该给他张张记性,你若是还把我这个长姐放在眼里,就马上给我站起来回家。” 言瑾自然不会站起来,言瑜虽然心疼妹妹,但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景淮,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回了内殿。护国公夫妇自然也知道言瑾连日为景淮奔走开脱的事,王氏不免有些担忧,忧心道:“咱们要不过去劝一劝吧?” 护国公道:“你的姑娘你还不了解?她铁了心要做的事,哪个能劝的住?” 王氏一听这话担忧更甚,急道:“你说她不会还念着那个混小子吧?这混蛋要祸害我的瑾儿到什么时候啊?” 护国公道:“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自己的姑娘我清楚,他们俩的事儿咱们也不用插手,慢慢往后看就是了。” 天公不作美,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竟淋淋漓漓的下起了小雨,刚开始还是牛毛般的细雨,后来雨越下越大,如珠帘一般洒落,不多时便沾湿了言瑾的衣襟,湿透的发丝沾在人的脸上,脖颈间,密集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淋的人简直睁不开眼睛。 第49页 言瑾双腿早已跪的麻木,她抬手抹去脸上水珠,不厌其烦的重复道:“求陛下彻查豫州一案,还景淮一个清白。” 纵然她早已声嘶力竭,可这样的声音在雨水的沖刷下简直微弱不足一听。又过了许久,言瑾感觉雨势小了些,微微睁开眼睛,只见李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持一把寒梅伞将她整个罩住,言瑾面无表情的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用你管。” 李恪默不作声的蹲下来与她平视,拿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水珠,正当言瑾要挣开之时,李恪强硬不容反抗的将伞柄塞在她手中,握紧了她的手道:“别这么作践自己,我心疼。” 李恪转身去了御书房,将自己设计景淮之事细细道来,末了叩首道:“景淮与刘思敏并无勾结,是臣弟一时气不过故意构陷,陛下要如何处置臣弟都好,只求陛下看在景淮与豫州一案并无干系的份上,放他出狱。” 殿外的言瑾终于等到了这一纸赦书,一直支撑着她清醒的意志轰然坍倒,终是体力不支栽倒在地上。李恪出来的时候看到言瑜正着急忙慌的派人去请太医,李恪什么也没说,走近了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揽着她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直接将人送回了国公府。 景淮无罪释放,出狱的时候冬青连忙迎了上去,景淮许久不见外面的景象,一时还不太适应,半晌才喃喃道:“小瑾呢?” 冬青道:“夫人为了保您开释,跪在昭徳殿外求陛下彻查豫州一案,体力不支昏厥过去,已经被送回国公府了。” 景淮不敢耽搁,急忙去寻言瑾,可国公府大门禁闭,护国公更是放了狠话,说什么也不准他进去。景淮无奈,只得跪在国公府门外,恳求言瑾能出来见他一面。 言瑾产后身子本来就亏虚,又淋了雨,一直昏睡了两日才醒。云思小心给她餵了药,轻声询问道:“国公爷让我给姑娘传个话,景小侯爷还在外面跪着呢,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去,”言瑾因着前两日撕裂了嗓子,是以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沙哑。 景淮终于又见到熟悉的身影,心中却抽疼的厉害。只见言瑾披散着长发,整个人虚弱的厉害,显得苍白又清瘦,整体看上去愈发憔悴了。明明才刚刚入秋,可言瑾却披着厚重的狐裘,愈发显得身影单薄。 言瑾径直走了过去,将一纸和离书扔在他身上,冷声道:“侯爷不是一直想休了我吗?我成全你便是,年少时你救我一回,今日我还你一命,从今以后,你我之间恩义还清再无亏欠。” 景淮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切,可笑的是他现在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他忽而伸手紧紧握住言瑾的手,哽咽道:“小瑾,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景淮将头抵在言瑾的手上苦苦哀求,却听上方的言瑾轻笑道:“多熟悉的场景啊,侯爷还记得吗?你走的那天,我也是这样恳求你的,可侯爷可曾留给我一个多余的眼神吗?” “我何尝没有给过你机会?你宿眠烟花柳巷,我忍了,你将慧娘安置在府中,我也认了。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能陪陪我呢?”言瑾含泪道:“你知道我生这孩子的时候有多疼吗?可那远不及你带给我的疼啊!你知道火烧起来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可我却连动都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等死,若不是我爹娘及时赶到,我早就成了一抔飞灰,一缕孤魂了!侯爷现在又有什么颜面来恳求我呢?” 言瑾提醒道:“我再不欠你什么了,侯爷早些签字吧。” 景淮沉默半晌,终于哑声道:“好,”缓缓在和离书上按下了指印。 第33章 往昔 景淮落魄的回了候府,无力的扯掉了门上的封条,入目所见一片狼藉,再无往日的半分人气儿。东苑烧毁大半,早已不成样子,看着眼前的残垣断木,景淮依稀可以想像出这里曾经烧的有多么厉害,言瑾深陷一片火海可又无能为力又有多么恐惧。再往里走,屋内的毁损更为严重,摆件都化为了一摊焦木,一块儿八折屏风被烧的只剩那么一小块,断落的焦木就横亘在距离床榻不足一尺的地方,稍稍往前落一点点,都有可能要了言瑾的性命。 景淮清理掉榻边的灰烬,腾出一小块儿干净的空地来,依着床榻缓缓坐下,上面还残留着言瑾的味道。景淮脑中不自觉浮现出自己和言瑾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从未细想过,依着言瑾的家世品貌,满朝上下配任何一个青年才俊都是绰绰有余,可她却为了年少时的那点儿恩情,选择了自己。她不在乎礼仪形式,白衣出嫁,受尽了世人冷眼,默默无闻的做着自己最坚强的倚仗,可自己是怎么回报她的?逛妓馆,闹赌场,错信旁人,将她一个人留在这虎狼窝里险些丧命…… 景淮正在出神之时,冬青抱着一个精緻的紫檀木匣子走了进来,犹豫着递给景淮道:“侯爷,这是城中的绣娘前两日送过来的。” 冬青将匣子放好就退下了,景淮将手放在匣子上,缓缓的摩擦上面精緻的纹路,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件很漂亮的嫁衣,景淮一寸寸的描摹过上面的金线,他无数次幻想过言瑾穿上这样的嫁衣会是什么样子的,可现在终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50页 “你说我一天娶你一次好不好?” “咱们一天成一次亲,等到几十年后,你若是老了,走不动了,那我就背着你上花轿。” “咱们百年之后也是要穿着嫁衣下葬的,到时候咱们到了阴曹地府,我一定一眼就能找到你。” …… 朦胧的水雾沾湿了景淮的眼眶,一滴浊泪隐没在火红的嫁衣上,晕染出一片更深的颜色。景淮喃喃道:“小瑾,我再娶你一次好不好?”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景淮将嫁衣收拾起来,珍重的放好,暗自下定决心,怎么把人弄丢的,就怎么把人给追回来。 东海战事频繁,景淮有意闯出一番功名回来,索性投军去了东海城。景淮远眺着渐渐远去的京城,无声的道:“小瑾,等我回来娶你。” 东海城的一名副将拿了新兵名单给言璟过目,言璟瞧着某个熟悉的名字,感嘆道:“冤家路窄啊。” 言璟是言瑾的长兄,十五岁便投军入伍,戎马舔血,一路坐到了东海城主帅的位子上。当初言瑾执意要嫁景淮,他虽然不满意,但也并未做过多干涉,只想着他能好好疼自己妹妹就好,可当他知道景淮如此辜负自己妹妹,害她险些丧命之时,当即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冲进京城活噼了他。如今人到了自己手底下,言璟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言璟对副将吩咐道:“把这个景淮给我叫出来,本将要亲自校考他的武艺。” 副将领命照办,将人带到了帐外的沙场上。景淮投军的时候就知道东海城的主帅是言璟,本就没指望人家能轻易放过自己,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这才刚来就撞上了。 言璟的语气尚算平和,只道随意校考一下他的武艺,可手上的动作就不是这样了,简直是招招下死手。景淮自觉对不起言瑾,没有脸面跟言璟动手,只是招招防御罢了。这样的结果就是,百招之内,景淮便被指教的嘴角流血,筋脉多出受损,瘫软在地上险些起不来。偏偏言璟还觉得不过瘾,讥讽道:“小侯爷就这点本事,你的手脚都是摆设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提醒你长长眼看清楚了,这里是军营,是战场,不是你混日子的地方!” 景淮闻言握紧了拳头,险些控制不住要和他动手,但最终还是咬牙忍了下来,最后被言璟好一顿指教,被打的瘫软在地,动弹不得,言璟才高抬贵手放过了他。 这样的日子远没有结束,言璟三天两头便要找藉口揍他一顿,每次都要打的他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才肯罢休,偏偏景淮只能生生受着,不能还手,忍不住感嘆:“言家这三兄妹里边儿,得属自己媳妇儿脾气最好了。” 京城里边言瑾的日子过的也不清静,他们俩和离的消息一出,上门提亲的简直数不胜数。有的是为着言家的权势,毕竟言家在朝堂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说是把控着半壁朝堂也不为过,娶了言瑾日后朝堂之上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有的则是单纯为了言瑾,姝丽无双,才学渊博毕竟不是吹的;还有的是两者皆有之。不管怎么算,这桩婚事稳赚不赔就是了。护国公府每日都有各色人马抬着厚礼前来,整条街都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李恪好不容易盼到他们俩和离了,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晋王府的车马一到,旁人都不自觉的让步,李恪下了马车环视一周,挑了几个不顺眼的刺头开始找麻烦。 “你是安乐侯府的小世子吧?堂堂安乐侯府连件儿像样的礼品都挑不出来了吗?拿着这么磕碜的东西也好意思上门提亲,真给你们候府长脸!” “这是明远将军的独子吧?确实,看出来了,舞刀弄棒的莽夫一个,半点儿礼数都不懂,上门提亲没有父母陪护你不知道找个媒人啊?自个儿给自个儿提亲,倒真是新鲜了!” “还有你隋宁伯,我没记错的话您老得有三十了吧?知道我们言言今年才多大吗?人家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来提亲,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来凑什么热闹,梳油头戴高帽,你装什么小年轻啊你!” “还有你,弱不禁风的穷酸书生一个,要权没权,要势没势,要脸没脸,还真有颜面来提亲,你是没睡醒啊还是脑子进水了,言言跟了你去喝西北风啊!” …… 李恪鸡蛋里挑骨头在这儿耍了好一阵威风,那些受了他嘲讽又不敢得罪他的,只能悄悄退下,还有一堆壮着胆子硬要杵在这儿的。李恪扫了他们一眼,狠厉道:“还真有这没皮没脸的,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谁敢跟本王抢王妃,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本王让你有命提亲,没命娶亲!” 李恪带着一众礼品大摇大摆的进了护国公府的大门,主礼人开始拿着礼单唱和:“夜明珠百颗,东海珍珠五十斛,翡翠如意二十柄,描金雕花屏风十扇,各类玉器摆件若干,金银首饰若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十套,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十套,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十套……” 护国公轻抿了一口茶,打断他道:“不用念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李恪笑道:“那老师的意思呢?” “陪我到外边走走吧,”护国公起身,李恪忙跟了出去,护国公不疾不徐的道:“我教过那么多皇子,除了陛下,王爷在这群皇子里面算是出挑的,你的性格品行我都清楚,依着老夫的意思呢,你跟瑾儿确实挺合适。” 第51页 “那这么说您是答应了?”李恪高兴的眼睛里能迸出光来。 护国公摇了摇头,“王爷痴恋了瑾儿这么多年,老夫也都看在眼里,依着王爷的条件,老夫应当没什么可挑的才是,但是王爷知道为何每日来提亲的这么多人,老夫一个也没答应吗?” 李恪不解,护国公轻捊着鬍鬚解释道:“因为瑾儿不喜欢,老夫更希望瑾儿是因为找到了合自己心意的人才选择嫁人,而不是迫于长辈的威压勉强嫁人,王爷明白吗?” 李恪点了点头,说到底,这事儿的关键还在言瑾身上,只要言瑾松了口,护国公这边也就顺理成章的同意了。 “安儿看娘亲好不好?”园子里,言瑾正拿了一只拨浪鼓逗平安玩儿,平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咯咯的笑个没完。李恪的目光不自觉的往言瑾身上瞄,护国公笑道:“王爷随意走走,老夫近日刚得了一幅墨宝,先回去考究一二。” 李恪悄无声息的熘到言瑾身后,突然冒出来对着平安做了一个鬼脸,平安没见过这张陌生的面孔,顿时吓的哇哇大哭起来,言瑾急忙把平安抱在怀里哄,嗔怒的瞪了李恪一眼,李恪毫不自知,伸手去捏平安粉嘟嘟的小脸,道:“怎么这么不经逗呢?陪你玩还不开心。” 言瑾轻拍着平安的背部顺气,好容易把人给哄住了,结果这孩子抬头看见李恪,纯净的双眼顿时又涌满了泪水。 “不许哭!”李恪不满道:“一看见我就哭,这什么毛病,我上辈子欠了你债啊?” 李恪不说还好,一说平安哭的比刚才还要凶。言瑾忙帮她拭去泪水,温言哄道:“安儿乖,不哭了,娘亲在呢,不哭啊……” 言瑾好容易把人给哄住了,怕他一会儿看到李恪又被吓哭,只得先让云思抱他回去休息,回头对着李恪没好气的道:“你来干什么?” 李恪在言瑾跟前站定,笑眯眯的道:“看不出来吗?提亲啊。” “李恪你有病吧!我连孩子都有了,你纠缠起来没完了是吧!”言瑾正色道:“我不管你是胡闹还是认真的,总之这事儿没戏。” 李恪故意做出一幅委屈的表情道:“我痴缠了你这么多年,还不相信我的真心啊?再说了,我又不介意你还有一个孩子,大不了帮你多养一个孩子就是了。” “不劳您费心,”言瑾道:“我的儿子我自己会养。” “一个人养孩子多累啊,”李恪难得端正态度,道:“若是你不放心小平安的话,你可以带着他一起嫁过来,世子的位子我不可能留给他,但是抚养他长大成人还是没问题的。” “我的儿子用不着你来养。” 李恪碰了一鼻子灰,但他不甚在意,凑近了调笑道:“那言言要不要我来养呢?” 言瑾抬手将快要触到自己下颌上的爪子挥开,斥道:“别碰我!” “怎么这么凶啊,姑娘家家的总生气会老的特别快的,”李恪抱臂调笑道:“不过言言就算是老了本王也不会嫌弃的。” 言瑾道:“王爷若是没有正事儿的话还是早些回去吧。” “有啊,怎么没有,不都说了我是来提亲的嘛,”李恪正色道:“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可以给你正妃的位置,给你一场仅次于皇后的婚礼,还可以帮你抚养小平安。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本王弄的到的,一定立马送到你眼前,弄不到的,想办法也要送到你眼前,所以你有点眼光成吗?”李恪自我打趣道:“毕竟像本王这么优秀的男人,这世上可是不多见了。” 言瑾毫无波澜的道:“我的眼光向来很差,所以您用不着在这儿跟我耗时间。” “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看上景淮那混蛋,”提到景淮,言瑾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李恪自觉失言,忙改口道:“你也累了,本王就不在这儿惹人嫌了,不过,咱俩那事儿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言瑾道:“不用考虑了,把你带来的东西拿走。”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若不喜欢,扔了砸了都行,”李恪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因此也不意外,只是微微低头与言瑾平时道:“考虑清楚了,反正本王是下定决心要和你纠缠一辈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景淮内心os:言瑜好好的一个皇后,公报私仇的本事一流;言璟看着挺和善的,一上来就对我下死手;还是媳妇儿最好啊。我去 ,李恪你离我媳妇儿远一点! 第34章 东海 与京城的宁静相比,东海就远没有那么安定了。这里战事频繁,短短几月之内,已经与东倭人开展了数次规模不一的海战,双方互有损伤,东倭人暂退葫芦岛。 这日,言璟正召来诸将商讨近来东倭人的作战策略,斥候突然来报,“言帅,我等巡查发现,凌晨时分,从葫芦岛开出一艘小船,借着薄雾掩映往星云岛去了,东倭人恐动机不纯,请将军早做打算。” “这东倭人怕是想打星云岛的主意了,”战英笑道:“将军,这些不长脑子的东西註定是要碰一鼻子灰了。” 第52页 景淮刚到东海城不久,对周围的事务还不太了解,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言璟拿出地图摊开,指着星云岛道:“这星云岛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与葫芦岛和落英岛呈三角之势分布,东倭人退居葫芦岛,我军则驻扎在落英岛,若东倭人得到了星云岛,我军的落英岛则被死死的咬在中间,若我军占据星云岛,则能和落英岛呈掎角之势,设置出一道牢固的海上防线来,东倭人绝对讨不到便宜。” 景淮细细一想,便参透了其中关窍,既然星云岛的战略布局如此重要,想必言璟不会坐视不理,遂道:“言帅也在星云岛碰过壁?” “可不是嘛,”战英调笑着将其中的内情细细道来,“那星云岛的岛主是个特别奇怪的老头,叫廉宋,平时也挺好相处的,可是你只要一提结盟合作的事,他就跟你翻脸,咱们言将军想在两岛之间建立一道牢固的海上防线,奈何那老头性子执拗,软硬不吃。你说咱们言将军都降伏不了的角色,那帮东倭人能从他身上讨到便宜?” 景淮听完之后思量许久,当晚还是下定决心去寻言璟,讨好道:“大舅兄~” “谁是你大舅兄,别跟我套近乎,”言璟没好气的道:“你跟小瑾已经和离了,麻烦小侯爷认清现实!你这么晚过来干嘛,有事说事。” 景淮这才直奔主题,道:“我想去星云岛走一趟,尝试说服廉宋。” 言璟不信任道:“你有几成把握?” “我没把握,但我愿意尽力一试,当然,我还是有一点儿小小的私心的,”景淮打量着言璟的脸色道:“我若是真能把这事儿说成了,大舅兄能帮我在小瑾面前说几句好话吗?” “你还敢打小瑾的主意?我告诉你,再敢打我妹妹主意,我直接拿鞭子抽死你!”言璟瞬间就变了脸色,“你爱去就去,不去拉倒,少在这儿跟我讲条件。” 景淮自然还是要去的,没几分军功傍身,又怎么敢去找言瑾提亲呢。当晚,景淮驾了艘小船,只带了两个识路的小兵悄悄前往星云岛,翌日薄雾消散之时,终于清晰的看到了星云岛的轮廓。 景淮还未上岛,先听到一串银铃般的歌声,像天上的百灵鸟一般动听,景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坐在一叶扁舟之上,赤着双足在水中嬉戏。那姑娘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丝毫不见生的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划船走近后笑道:“这位哥哥也是要上岛的吗?” 景淮微微点了点头,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可否带我等上岛拜访岛主呢?”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阿爹最是好客呢,至于名字嘛,你叫我月芽就好了。” 景淮向她施了一礼,道:“那就劳烦月芽姑娘带路了。” 月芽一边撑船一边对着景淮浅笑,“还不知道这位哥哥怎么称呼呢?” “你叫我景淮就好。” “淮哥哥好俊俏啊,”月芽沉思片刻,笑道:“就像年画上的神仙一样。” 景淮不自在的笑了笑,跟她随意闲聊起来,道:“最近可是有一群人上岛吗?” “对呀,”月芽支着脑袋道:“他们好像是海上的游人,正好经过我们岛上,就在我们岛上住下游玩几天。” 景淮不解道:“不是说廉宋岛主性情执拗吗?带陌生人上岛真的没问题吗?” “我阿爹有时候性情是很执拗,但那也是为了族里的安危着想,我阿爹对来岛上的朋友还是很好的,”月芽笑的天真烂漫,“既然你们都是来岛上做客的朋友,又会有什么问题呢?” 景淮瞭然,估计这东倭人还没有表明来岛上的目的,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景淮脑子一转来了主意,闭口不提结盟的事,只当是外出游玩,而后心安理得的在岛上住下。 月芽说的不错,岛主和这岛上的人的确热情好客,但前提是,这些人只是把他们当做普通的游人,并未将他们与东海城驻军甚至东海的战局联繫在一起。景淮在这里住了几天才知道为何之前提出结盟那么困难了,这些人在岛上自得其乐,过的逍遥自在,根本就没必要搅入东海的战局之中。但是……景淮瞧着不远处那几个贼眉鼠眼的东倭人,感嘆道:“这样宁静的生活怕是没几天了。” “淮哥哥在想什么呢?”月芽蹦蹦跳跳的在他身旁坐下,将一圈不知什么花编织成的花环戴在头上,冲着景淮笑道:“好看吗?” “好看,”景淮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失落的道:“虽然好看,但姑娘头上戴白花有些不吉利,在我们那里,姑娘家死了相公,才会戴白色的花。” “啊,”月芽有些气愤的将花环扯了下来,“虽然我还没成亲,但是既然淮哥哥说不吉利,那我就不戴了。” 不远处的空中升起了裊裊炊烟,月芽站起来扯住他的手腕道:“快开膳了,咱们回去吧。” 宴席之上,廉宋对景淮倒是颇为欣赏,从地理名迹到家乡风物聊了许多,一派其乐之景,不过那几个东倭人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一声不吭的埋头吃饭。 入夜,景淮看到窗外的剪影,给一旁的小兵使了个眼色,故意道:“廉宋岛主既已答应结盟之事,那此事便宜早不宜迟,你不若早些回去给言帅报个信吧。” 第53页 那小兵也注意到了窗外的人影,故作为难的道:“这个时候回去是不是太引人注意了,属下觉得岛上那几个东倭人已经识破我们的身份了,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 “你倒是让他们跳一个看看,”景淮道:“你只管回去报信便是,告知言将军派兵入驻星云岛,到时候别说这几个倭人,就连葫芦岛的倭人也给他们一窝端了。” “小侯爷,人已经走了,”那小兵开窗看了一眼,确定人已经走远了,景淮悠哉悠哉的躺了回去,道:“我看那几个人还在这儿碍眼。” 小兵不放心的道:“他们若真的回去了,会不会带船队来围攻星云岛啊?到时候单凭岛上这几百人,怕是抵挡不住啊!” “我就怕他们不围攻星云岛,”景淮道:“我估计这几个人这两天就会悄摸熘走,你回去告知言帅,密切注意葫芦岛的动静,做好支援星云岛的准备。” 景淮预料的不错,那几个倭人在当天午夜时分悄摸下了水,解了一艘鸟船返航葫芦岛。那小兵也立刻回去给言璟报信。第二日岛上少了那么多人,廉宋还以为是自己有招待不周之处,只有景淮知道,大战怕是要来了,和谈不成那就武力强取,这是倭人一贯的作风。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不会太长,预收文《重生之细作王妃》,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下呀,谢谢大家,鞠躬。 第35章 海战 约莫七日后,在远方的海岸线上出现了一群密集的黑点,出海打鱼的渔民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结结巴巴的道:“岛……岛主,东倭人往星云岛来了。” “都别慌,开禁制,准备迎敌,”廉宋话音刚落,便见一旁的岛民在调节齿轮形状的东西,无数锐利的**蓄势待发,岛上的渔民拿起各式各样的武器,很快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廉宋指挥之余不免有些疑惑,景淮漫不经心的迎了上来,道:“岛主可是在疑惑东倭人为何会突然发动进攻?” “这也没什么可惊奇的,”景淮不紧不慢的道:“前几日悄悄离岛的那几个是东倭人,他们原是想和岛主合作共抗东海城驻军,只是看到我与岛主交往过密,不免起了别的心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廉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是言璟的亲信,你也想把星云岛搅入战局之中?” “不是我想把星云岛扯入战局之中,岛主睁开眼睛看看,星云岛已经在战局之中了!对于星云岛,东倭人是志在必得,单凭岛上的数百渔民,根本抵御不了多长时间,除了与我东海城驻军合作,岛主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廉宋嗤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去找东倭人合作?” “岛主不会的,”景淮坚定的道:“岛主虽居海外,但骨子里依然流着我大梁的血,向来史上只有一致对外的,又何曾见过通敌叛国的!” “你小子倒真是会给我戴高帽,”廉宋道:“你设计星云岛的事我以后再跟你算帐,现在你给我看看这战局该如何部署?” 景淮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起来,“这里是星云岛,这儿是落英岛,这是倭人的船队,按照我们的计划,言帅会从落英岛出兵,一路向后包抄,切断敌军退路,一路横亘其中,直取敌军主力,这剩下的一小部分散兵游勇,岛主还应付不了吗?” 景淮说的没错,言璟派军进攻敌军主力,敌军主力受损,慌忙撤退之时,又遭到了战英所率的后翼船队的攻击,混战之中,敌军的船队很快便迷失了方向,竟选择分散向四周突围的自杀式进攻,船队的主力基本被言璟等人剿灭,一小部分流窜到星云岛,又遭受星云岛渔民的重创。 战局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浩瀚无边的海面上有零星的火光跳动,如幽冥鬼火一般跳跃闪动。言璟率军在星云岛靠岸,与廉宋和谈结盟之事。 廉宋也明白,既然已经置身战局之中,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遂同意言璟派军入驻星云岛,建立海上防线的要求。末了对着景淮道:“我说过战后要找你算帐的,这事儿你没忘吧?” 这下景淮还没说什么,月芽先气沉不住气了,不顾形象的从窗外翻了进来,一把挡在景淮跟前,道:“阿爹不能处置景淮哥哥。” “你偷听也就罢了,你还明目张胆的跑进来,”廉宋不满道:“你爹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拿主意,给我出去。” 月芽撅着小嘴道:“淮哥哥帮助我们族人共抗敌军,回过头来,阿爹却要处置淮哥哥,这是恩将仇报。” “大人的事小孩儿别插嘴,”廉宋重复道:“给我出去!” “我不,”月芽语出惊人,“我喜欢景淮哥哥,我这辈子非他不嫁,阿爹若是要处置他,那就先处置我。” 这下廉宋没被活活气死,景淮先炸毛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头上,景淮冤都要冤死了,连忙辩解道:“小丫头,你别胡说八道成吗!” “我没胡说八道,”月芽道:“我就是喜欢你,就是要嫁给你。” 景淮第一反应,这姑娘怕不是癔症了吧?第二反应,胡说八道什么啊,这大舅兄还在这儿听着呢,这要是回去给言瑾学个一句半句的,那他跟言瑾的事儿不是彻底黄了嘛! 第54页 在强大的求生意识下,景淮连忙解释:“岛主,您还是处置我吧,怎么处置都行,但我对她,绝对没有半点儿意思,您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好吗?” 月芽道:“你骗人,若是有家室,你以前怎么不说啊?” “这个我真没骗你,”景淮指着言璟道:“不信你问那个哥哥,我有没有家室他最清楚了。” 月芽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转身便要跑,景淮拦着她道:“你把话说清楚,还我一个清白再走。” 月芽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她对景淮有那么一点儿好感,也只是觉得这个哥哥长的好看罢了,既然人家已经有了家室,那自己也没什么可纠缠的,是以很快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言璟等人在岛上待了三日,派了三千驻军入驻星云岛后便带剩下的人撤回东海城了。临行那日,景淮怕这小丫头再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来,一味的避着她,没想到这小丫头一把将他扯了出来道:“你躲我干什么?你都有家室了,我还会死皮赖脸的纠缠你不成?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要我,那是你的损失,既然你都要回去了,那我还是勉强跟你说声再见吧。” 景淮默默吐槽:“还是不要再见了。” 甲板上,景淮悄摸熘到言璟身后,试探性的道:“大舅兄,咱不是说好了吗?我若是把结盟之事给说成了,您就帮我在小瑾跟前说几句好话。” “行啊,没问题,”言璟这次倒是十分好说话,“我就告诉小瑾,你在外边沾花惹草,四处风流,出个岛都能跟外边的姑娘扯出不清不楚的关系来……” 景淮:“……那还是不要说了。” 京城里言瑾倒是清闲自在,一心守着平安过日子,比起刚出生那会儿需要靠泡药浴维持生命,这几个月小傢伙已经强健了许多,糰子也很喜欢这个小主人,没事的时候就守在摇篮边,亲昵的舔吮小主人的手指玩儿,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面前,平安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时常去主动招惹糰子。 云思笑道:“咱们小主子很喜欢糰子呢。” 言瑾笑了笑,用软毯将平安包好,轻轻的捏了下平安粉嘟嘟的小脸道:“今天天气不错,带我们安儿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平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咧着嘴咯咯笑了起来,言瑾捏着他的小手轻咬了一口,道:“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就一个劲儿的傻笑,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言瑾抱着平安在院中的竹椅上坐下,糰子欢快的跳上竹椅,伸着舌头向平安示好。平安伸出手揪住它的两只耳朵,小孩子下手没轻重,几乎将糰子的两只耳朵扯到变形,糰子也不恼,一个劲儿的往他跟前凑,最后还是言瑾看不下去,轻轻的拉开他的手道:“不能揪耳朵,很疼的,”平安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恪刚一进院,就见言瑾手忙脚乱的抱着平安哄他开心,李恪伸手去抱平安,言瑾侧身躲开,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是护国公府,你这么直来直往的不合适吧!” “我等不到你出府,就只能入府来找你了,”李恪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道:“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嫁给本王?” 言瑾一门心思都在平安身上,没空搭理他也懒得搭理他。李恪瞧了一眼哭闹的平安,支招道:“这就哄不住了,我教你一招,拿筷子沾了酒给他舔一口,立马就能让这小傢伙安安静静的。” 言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是你儿子,你自然不会心疼。” 李恪等的就是这一句,欠揍的道:“你嫁给我,这不就成了我儿子吗?到时候我不仅疼他,我还疼你呢。” “你……不占我便宜你能死啊!”言瑾对于这种人简直无话可说,只道:“我不会嫁你,你以后也不要来纠缠我。” 言瑾抱着孩子回了内室,李恪瞧着她远去的背影自嘲一笑:“不纠缠你?怎么可能呢,除非你做了本王的王妃,否则咱们俩这辈子怕是没完没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景淮:这丫头说什么呢?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还得清清白白的回去娶媳妇儿呢。李恪,别打我媳妇儿主意! 第36章 相见 时光一晃便是三年,这三年间无论李恪如何示好,言瑾就是不回应他,只一心守着平安过日子。而在东海城的言璟和景淮倒是进展顺利,前些日子刚打了东倭人一个措手不及。言璟在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发现了一箱鸽子蛋大小的珍珠,随口道:“把这些东西单独装起来,我要送给我小外甥当弹珠玩。” 景淮捏了一颗珍珠在手里掂量了下,道:“这么大的珍珠,太子怕是要高兴坏了。” “不是给太子的,”言璟一边指挥着人搬运一边道:“这是给平安玩儿的,小瑾的儿子。” 言璟本是随口一说,景淮听罢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手中的珍珠应声落地,情绪失控道:“小瑾她又成亲了?这是给哪个王八蛋生的儿子?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啊?” 景淮心中后悔至极,他签下和离书是为了等功成名就之时和言瑾重新开始,可他却忘了,和离书一签,二人之间的束缚便也没了,言瑾又有什么理由平白无故的等他那么久呢? 第55页 言璟先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想清楚了一件事,这愣头青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轻咳了一声道:“确实是跟一个王八蛋生的,而且还是个大王八蛋,当年把他们母子丢在火堆里的大王八蛋。” 景淮听罢先是一惊,随后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不可置信的道:“平安是我的儿子?我儿子还活着,我和小瑾的儿子,我的儿子,”景淮又哭又笑,搞的言璟心头一阵发毛,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儿子都三岁了,你这当爹的才知道,你可真称职。” “我以为小瑾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眷顾了,”景淮也不顾及在场众人的目光,鼻涕一泪一把的就哭诉了起来,“我当时看小瑾那个样子,我根本就不敢问,也没脸问,我以为这个孩子早就……”景淮说着猛的沖了出去,拦下一匹战马,将上面的人拽下来便要翻身上马,言璟忙追了出去,“你干嘛去?” 景淮抹了一把眼泪,“我回去看小瑾,还有我儿子。” “犯什么浑呢你!”言璟通过和他三年相处倒也逐渐接受了他这个人,他要是能和自己妹妹重新开始,对他们自己,对平安都是一件好事,言璟看他这幅疯狗咬了的样子,忍不住道:“东海城守将擅离职守私自回京可是大罪,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嫌命太长了!” “我不管,”景淮现在完全顾不得那么多了,执拗道:“我先去见了小瑾和我儿子,剩下的,皇帝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眼见言璟没有松口的打算,景淮沙哑着嗓子道:“我就回去偷偷看一眼,一眼就好,不会被人给发现的。” 猛然间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被这样的惊喜砸中,一时手足无措也是正常的。言璟也理解他,遂道:“我明天就要派人押送战利品回京了,三年你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你就跟押送的士兵一起回京吧。” 虽然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景淮来说都是煎熬,但他还是暂且按耐下蠢蠢欲动的心思,颇不情愿的下了马,既然言璟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再等上一日了。 夜间,景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折腾了半宿,最终还是掀了被子爬了起来。景淮在军营中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了几根手臂粗的原木,拿了毛笔蘸了墨,在上面勾画出一些小兵器的轮廓,然后拿着锯子等工具按着画好的墨迹做出了一些粗陋的小木剑,最后又拿了砂纸磨砂抛光……在东方的瀚空中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景淮看着自己做了一夜的小兵器,心满意足的嘆了口气。 景淮带着一众押送战利品的士兵迫不及待的上了路,一路上紧赶慢赶,人困马乏,一名小将受不了,抱怨道:“小侯爷,咱们都赶了一天的路了,前面的驿站可是离这最近的驿站了,要是再不休息,咱们晚上就只能宿在荒郊野外了。” “宿在荒郊野外怎么了?”景淮浑不在意的随口胡诌,“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被人惦记啊?” 众人闻言纷纷放声大笑,因着景淮连天赶路的缘故,原本一个月的路程,他们只用了十九天便到了,一名将官押送这些战利品去户部登记,景淮则带着给儿子准备的礼物去了护国公府。 原本景淮还担心护国公记恨着三年前的事不让他进门,可去了之后才发现护国公夫妇一起去后山礼佛了,守门的小厮是新来的,不认识他,被他随便一忽悠竟就放他进去了。 内苑里,言瑾正拿了画册教平安认识小动物,言瑾指着画册上的狐狸道:“这种耳朵尖尖的小动物叫狐狸。” “安儿知道的,娘亲昨天讲过了,它的耳朵和糰子的不一样呢,咦~”平安惊讶道:“为什么它的旁边还有两只大狐狸呢?” 言瑾耐心跟他解释:“这是小狐狸的爹爹和娘亲。” 平安听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啜泣道:“小狐狸都有爹……爹爹,安儿就……就没有,为什么安儿没有爹爹,上次入宫,太子哥哥说……说我是石头缝里蹦……蹦出来的。” 言瑾用手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温言道:“安儿相信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平安啜泣着摇了摇头,言瑾用拇指细心的帮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温言哄道:“安儿最聪明了,娘亲悄悄告诉安儿,小宝贝儿也是有爹爹的哦。” “真……真的吗?”平安忍不住啜泣道:“那爹爹为什么不来看我呢?他是不是不喜欢安儿呀?” 言瑾捧着他的小脸道:“不是的,爹爹他很喜欢安儿的,只是他很忙,才没有时间来看我们安儿呀。” 平安继续问:“那爹爹他在忙什么呢?安儿的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闻言,言瑾的脸上先是浮现出浅淡的笑意,随即这些笑意便悄然散去,眼睛中也渐渐泛出盈盈泪光。 “娘亲,你怎么了?”平安轻握住她的手摇了几下,言瑾这才回过神来,道:“你爹爹他是个大英雄,他要在海关抵御倭人,不让倭人犯境,所以才没有时间来看我们安儿呀。” “那爹爹有时间了就会来看我吗?”平安天真的望着言瑾,言瑾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当然,爹爹有时间就会来看我们安儿了。” 第56页 “太好了,”平安眼睛里都泛着光,“爹爹会回来看安儿的,爹爹是大英雄,安儿也要做大英雄。” “姑娘,”一名丫头匆匆跑了进来,道:“言将军派了人回来,给咱们小公子送了些东西。” 言瑾虚握着平安的手,笑道:“舅舅给我们小宝贝儿送了东西回来,小宝贝去看看舅舅送了什么,好不好?” 平安自然是高兴的,言瑾带他去了前院,当看到景淮的那一刻,瞬间就愣了,景淮看到她虽然满心欢喜,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言瑾才冷冷道:“侯爷莫不是走错了门,三年前咱们就说清楚了,你我之间恩情还清再无亏欠,侯爷现在又想干什么呢?” 景淮知道她还在生气,他本就不指望言瑾会那么快原谅自己,但还是不自觉的道:“我想你了。” 言瑾没好气的道:“跟我有关系吗?” 景淮垂着脑袋道:“你别生气,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我……我看看你,我就放心了。” 言瑾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平安轻摇着她的手道:“娘亲,这位叔叔是谁啊?”平安呆呆的望着景淮,景淮这才注意到这小傢伙,眼泪险些夺眶而出,景淮缓缓蹲下来,无措的伸出双手道:“小宝贝给……给叔叔抱一下,好不好?” 平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茫然的望着言瑾,言瑾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去吧。” 平安刚走了两步就被景淮一把揽过,景淮把这孩子紧紧的锁在怀中,不住的亲吻他的额角发梢,声音有些微微发颤:“竟都长这么大了。” 景淮捧住他的脸颊不住抚摸,含泪道:“小宝贝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傢伙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我叫平安,是春鸟报平安的平安哦。” “小宝贝还会念诗呢?真棒, ”景淮丝毫不掩饰对儿子的称赞和喜爱。 “安儿不仅会念诗,安儿还会写一百多个字呢,”平安神气的望着言瑾,道:“都是我娘亲教我的哦。” “你娘亲把你教的很好,小宝贝也很棒,”景淮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带他来到一个匣子面前,打开后道:“叔叔给小宝贝带的小礼物,小乖乖看看喜不喜欢?” “哇,”平安见到这么多稀奇的玩意儿,直接惊呼出声,摸摸这个,又抱抱那个,“这个珍珠好大呀,这个海螺好漂亮呢,安儿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海螺……”平安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柄小木剑上,拿起来爱不释手的道:“安儿最喜欢这个。” 景淮在他额角轻吻了一下,“小宝贝喜欢就好。” “嗯,”平安点了点头,拿着小木剑在手中不住的挥舞,欢喜的道:“安儿很喜欢,谢谢叔叔。” 景淮有意逗他,道:“安儿为什么喜欢这个呀?” 平安诚恳的道:“我娘亲说了,安儿的爹爹是大英雄,安儿有了剑,那安儿也是大英雄了。” “嗯?”带笑的眼眸望向言瑾,言瑾偏开脸不理会他,景淮则在心里暗自乐开了花。因着平安这一番话,周围的气氛好了许多,景淮奖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含笑的眼睫望着言瑾,轻声道:“你把我儿子教的真好。” 言瑾将平安抱到一边玩,没好气的道:“这是我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儿子怎么长的那么像我呀?”景淮笑着向她逼近了一步,“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啊?” 言瑾气愤不已,这无赖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还非要在这儿跟自己找乐子。景淮又向她走近一步,“你跟儿子说我是个大英雄?” 言瑾悄悄打量了平安一眼,见他正玩儿的开心无暇顾及这边,于是回过头压低声音道:“那侯爷想让我怎么说,我告诉他他爹是个混球王八蛋!” 景淮讪讪闭了嘴,开个玩笑而已,这怎么就不经逗呢。 景淮知道她还在生着气,也不敢在这儿多待,陪小平安玩了一会儿就离了府。不过第二日就出了事,云思一大清早就发现平安不见了,将阖府上下找了个遍也没找到。言瑾无奈的嘆了口气,“不用找了。” 有些人三年了愣是没半点儿长进。 孩子被亲爹抱走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春鸟报平安——《游春园》 景淮:“有些人呀,表面对我毫不在意,背地里却跟我儿子说我是大英雄。” 言瑾:“心里有句混球王八蛋不知当不当骂!” 明天周三,整理存稿,不更新,有追连载的小可爱不要等了,谢谢大家 ,鞠躬。 第37章 庄园 言瑾所料不错,不久她就收到了一封信,邀她往水上庄园一聚,落款“前任夫君兼未来相公。”言瑾气愤不已,偏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命人备上马车走上一遭,言瑾原本还担心平安看不到她会哭闹,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完全多心了。自己生的这个小糯米糰子完全就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个性,正一脸好奇的蹲在木桶前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抓里面的鱼,时不时的问景淮一两个问题然后咧着嘴笑的没心没肺,言瑾简直无语。 第57页 景淮看到言瑾过来连忙起身去跟她打招呼,言瑾直接漠视他,迳自走到儿子面前,取出手帕帮他擦干净手,温言道:“安儿玩够了吗?如果玩够了,跟娘亲一起回家好不好?” 平安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嘟囔着小嘴,显然是不情愿的样子,言瑾无声感慨,自己养了三年的小糯米糰子,才一天就被某个不怀好心的人给带歪了,于是狠狠的瞪了景淮一眼。 景淮明显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儿子愿意跟爹亲近不是很正常的嘛。既然来了,好歹一块儿吃顿饭,我让他们准备了一些菜式 ,全是你爱吃的。” 言瑾刚要拒绝,便见景淮蹲下来对平安道:“小宝贝劝劝你娘亲,留下来吃饭好不好?” 平安很听话的转过身来拉着言瑾的手轻轻摇晃,“娘亲,留下来嘛,安儿饿了。” 言瑾可以不给景淮面子,却不忍心拒绝儿子,只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因着天气不错的缘故,景淮索性将宴席摆在水上的凉亭里,饮酒赏景,倒也别有一番意趣。一家人在餐桌旁落座,膳房很快便将各式菜餚摆上了餐桌,如景淮所言,全是言瑾爱吃的,景淮轻声询问:“喜欢吗?” 言瑾依旧没给他好脸色,道:“菜式不错,只是看到某个人就觉得倒胃口。” 景淮全当没听到,讨好的夹了块儿笋丝给言瑾,言瑾厌弃的将自己面前的菜碟挪开,景淮只能转了个弯,将笋丝夹给了儿子,平安正就着一碗酥酪吃的开心,看也不看的就将笋丝咽了下去,景淮抬手摸摸他的头道:“还是小宝贝听话。” 膳房又做了些甜汤上来,平安很喜欢喝,不一会儿的工夫一碗甜汤就见了底,在景淮要给他盛第二碗的时候,被言瑾拦了下来,“别给他吃那么多甜的,对牙齿不好。” “终于肯正常的跟我说一句话了,”景淮顺口调侃了言瑾一句,复又转过头来对平安道:“小宝贝听到了吧,不能多吃的哦。” 平安有些不开心的嘟起了嘴,言瑾只得哄道:“安儿听话,那个喝多了要长蛀牙的,小宝贝要不要尝尝这道鱼啊?”言瑾夹了一小块儿鱼肉餵给平安,小孩子觉得味道不错,嘟囔道:“安儿还要吃。” 言瑾笑了笑,在那道清蒸鲈鱼上选了一块儿肥美的鱼肉,细心的剔成小块儿,将鱼肉夹给他吃。景淮被她这一笑晃的心神荡漾,曾经也是在这个地方,言瑾笑的比现在还要开心,可是现在,这笑容再也不是对着自己的了。 言瑾将平安餵的饱饱的,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景淮将一碗挑好刺的鲫鱼汤递了过去,讨好道:“我挑刺挑的手都麻了,好歹尝一口。” “我又没让你挑,谁让你自做多情的!” 对着冷冰冰的言瑾,景淮只得换了策略,对平安道:“小宝贝,你娘亲不肯乖乖吃饭,该怎么办呢?” 平安果然没让景淮失望,童稚的小脸望着言瑾道:“娘亲不乖,不吃饭的宝宝不是乖宝宝,”平安说着拿汤匙舀了一匙鱼汤,小心翼翼的餵到言瑾嘴边,道:“安儿餵娘亲吃,娘亲要做一个乖宝宝哦。” 言瑾无奈,自己拿了汤匙将鱼汤喝了个干净,景淮颇为赞许的看了平安一眼,满脸都写满了,“不愧是我亲生的,真棒。” 言瑾本打算喝完鱼汤就带平安回去,可景淮连哄带拽,就是不让走,言瑾生气要推开他,忽感头晕目眩,只骂了一句“混蛋”便被景淮接在了怀中。 平安看到她昏倒吓了一跳,歪头去问景淮,“叔叔,我娘亲她怎么了?” “别担心,你娘亲她太累了,睡着了,”景淮将言瑾打横抱了起来,带她去休息,顺便回头对平安道:“小宝贝要跟紧我哦。” 景淮走的太快,平安一路小跑才勉强跟的上他,等景淮将言瑾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平安直接累的坐在地上喘气。 景淮对平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将他抱到了屋外玩,拿了帕子帮他擦干额头上的汗,只觉这孩子眉眼间像极了自己,嘴巴和鼻子却长的像言瑾,平安见他出神的望着自己,眨巴着眼睛望向景淮,道:“叔叔怎么一直在看安儿啊?” 景淮这才回过神来,抬手轻颳了一下他的鼻子,道:“因为我们安儿小宝贝长的好看呀。” 平安听罢咯咯的笑了起来,“叔叔也夸安儿了,安儿好开心哦。” 景淮有意逗他,笑问:“还有谁夸我们小宝贝了呀?” 平安很认真的扳着小指头数,“有外公,外婆,云思姐姐,还有坏叔叔……”说到这儿平安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不过安儿一点儿也不喜欢坏叔叔。” “坏叔叔?”景淮严肃的问:“哪个坏叔叔啊?” 平安不高兴的撅起小嘴,“衣服上有好多条蛇的坏叔叔。” 景淮瞭然,这孩子说的是身着蟒袍的坏叔叔,这样的闲人除了李恪怕也不会有第二个了,平安继续补充,“坏叔叔总喜欢捉弄安儿,还一直想要娘亲做他的王妃,娘亲很讨厌他,安儿也不喜欢他。” 景淮瞬间拉下了脸色,平安浑然不觉的继续追问,“叔叔,王妃是什么啊?是可以吃的东西吗?娘亲真的会做他的王妃吗?” 第58页 “他想得美,”景淮自觉语气重了点,怕吓到孩子,又温言解释道:“小宝贝放心,叔叔不会让你娘亲做他的王妃的。” 为了从儿子口中套出更多消息,景淮只得继续哄道:“小宝贝觉得叔叔对你好不好啊?” 平安双手捧着下颌,仔细分析道:“叔叔人长的好看,还送安儿好多玩具,带安儿出来玩,叔叔特别好,安儿喜欢叔叔。” 景淮被自己儿子这么直白的夸好看,简直哭笑不得,但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景淮将平安抱放在膝上,道:“既然叔叔对你这么好,那小宝贝能不能回答叔叔几个问题呢?” 平安点头应允,景淮一连问了他好多个问题,小孩子虽然回答的模模糊糊,但景淮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迟早活剐了李恪这个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希望大家考试顺利哦 大猪蹄子还是要虐的,不过这两章先让平安出来缓和一下气氛,太沉闷了柚子都要受不了了。 留人方法千万条,偏用下药这一条,渣渣,我替你捏把汗。 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第38章 弥补 平安玩了半天,最终在景淮怀里乖乖的睡去,景淮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将他和言瑾放在一起,盖好了被子,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他们母子,一夜都没捨得合眼。 翌日清早,言瑾一睁眼就看到某人正双眼通红的注视着自己,言瑾想到自己昨晚喝的鱼汤,本想发火,但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平安,强压下火气,直接揪着某人的衣领将人扯到了屋外。 “小侯爷愈发本事了啊?都敢给我下药了!”言瑾想起昨晚的那碗鱼汤就来气,语气自然不会温柔,景淮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垂下了头,心酸道:“我不这么做,你也不会留下来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马上就要回东海城了,就想多看一眼你和孩子。” 言瑾依然是一幅冷淡神色,“侯爷说的可真感人,当年你狠心把我们母子丢在候府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份心呢!” “我……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景淮诚恳道:“我欠着慧娘的恩情,她最后只提出这一个要求,我实在没办法拒绝的。” 景淮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言瑾怒气更甚,“亏欠?侯爷现在愿意回来看我和安儿一眼也是觉得亏欠?景湛南我告诉你,三年前我就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你我之间恩情还清再无亏欠,如果你是觉得亏欠了安儿想来弥补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我回来是因为我还……”景淮话未说完便被一句呢喃的睡音打断了,平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正揉着朦胧的双眼,喃喃道:“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啊?好吵哦。” “吵到小宝贝睡觉了,娘亲的错,”言瑾收了冷淡神色,温声哄道:“安儿既然醒了,那是不是可以和娘亲一起回家了呢?” 平安这一日倒也玩够了,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言瑾命人套好了马车,将他抱了上去,景淮忙道:“我送你们回去。” “不劳侯爷费心,”言瑾转身上了马车,景淮早知是这个结果,于是又回过头来问平安,“小宝贝要不要叔叔送啊?” “要的,”平安很愉快的答应下来,还不忘劝说言瑾,“娘亲,就让叔叔送我们嘛,安儿喜欢叔叔。” 言瑾没说话,算是默认,景淮忙骑马跟了上来。言瑾想起昨天平安被他带走的事,将平安抱在怀里问:“娘亲是不是跟安儿说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呢?安儿昨天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呢?” “可是叔叔他不是陌生人啊,”平安分析的井井有条,“漂亮叔叔送了安儿好多玩具,还陪安儿玩捉迷藏的游戏,他就不是陌生人了。” 言瑾轻轻点了点平安的额头,道:“他送你玩具你就跟他走了?万一被坏人骗走了怎么办?” “不是这样的,”平安天真的道:“安儿跟叔叔走是因为叔叔长的好看,长的好看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对于儿子这样的逻辑,言瑾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马车中二人的谈话一字不差的收入景淮耳中,景淮先是轻声一笑,随后才道:“小宝贝说错了,长的好看的人也有可能是坏人哦,日后安儿再遇到长的好看的人,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跟人走哦。” 平安心里有些为难,“那安儿以后还能跟叔叔走吗?” 景淮笑问:“那小宝贝觉得叔叔像坏人吗?” 平安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叔叔长的好看,还送安儿玩具,才不会是坏人呢,”说完还不忘卖乖道:“安儿是不是很聪明啊?” “安儿小宝贝最聪明了,”景淮在外面低笑出声,言瑾却不免有些气愤,三年的儿子,白养了。 景淮将人送到护国公府 蹲下来跟平安道别,平安恋恋不捨的揽着他的脖子问:“叔叔还会来找安儿玩儿吗?” 景淮笑道:“叔叔当然会回来找小宝贝了,叔叔还要给小宝贝带许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好不好啊?” “好,”平安兴奋的眸子里都透着光,揽着景淮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神秘兮兮的道:“叔叔不要走,等安儿一小会儿哦。” 第59页 景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惊的心花怒放,闻言自是不无不可的,一会儿的工夫,就见平安从护国公府来去匆匆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将一只木雕的小鹰递给景淮,道:“叔叔送了安儿好多玩具,安儿也送叔叔一个,这只小鹰可好玩了,安儿把它送给叔叔了哦。” 言瑾很清楚这只小鹰在平安心里的分量。这孩子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抱着这只小鹰不撒手,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可现在他却愿意把自己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景淮,言瑾忿忿的想,“我都没这待遇,”但随即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可能就是天生的血缘关系的羁绊吧。 景淮美滋滋的收下了儿子送的小鹰,将人重新揽在怀中抱了抱,拍了拍他的背,道:“乖,去找你娘亲吧。” 平安像只小糯米糰子似的一把扑进言瑾怀里,景淮望向言瑾,道:“那我就回去了。” 言瑾眼中无甚波澜,“回就回呗,我又没拦着你。” 景淮现在还不敢指望自己家这个小没良心的能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来,不过,既然儿子都骗到手了,还怕媳妇儿不上钩吗? 言瑾带着平安回府的时候护国公夫妇已经回来了,平安像一只欢脱的小兔子一样跳了过去,道:“外公外婆,安儿可想你们了。” “哎呦,我的乖孙子,”护国公抱了他一把,“有多想外公啊?” 平安奶声奶气的道:“安儿想外公想的都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了。” “乖孙子真会说话,”护国公将给他准备的奶酪点心递给他,道:“这是奖励我们安儿的,不过不能吃多哦,吃多了要坏牙的。” 平安拿着点心欢快的跑了,护国公这才望向言瑾,道:“我听说那混蛋来过了?” 自从出了三年前的事,护国公一直管景淮叫混蛋。 言瑾点了点头,“大哥让他回来给平安送东西。” “言璟也是混蛋!”护国公道:“你大哥怎么想的,他还想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不成?” 护国公在屋内走了两遭,道:“你要嫁谁都行,只要你喜欢,爹都不反对,但是景淮这混蛋,你要是不想把你爹气死,就离他远一点。” 言瑾点头,算是同意了。 另一边,景淮基本上是跟护国公的信一块儿到的东海,营帐内,言璟将一封信丢给景淮道:“看到了吧,帮你这一次,被我爹一顿教训,直骂我这个大哥做的不称职,把小瑾往火坑里推呀。我不管,这人情我给你记着了,到时候记得还我。” “大舅兄说的是,”景淮连连点头,“只要大舅兄能帮我把小瑾娶到手,您让我干什么都成。” “话别说的太早了,”言璟换了个舒适的坐姿,道:“我听说李恪最近对小瑾挺上心的,又是在我爹面前说好话又是请求陛下赐婚的,只要小瑾点了头,这事儿会办的很顺利。” 景淮在心里小声咒骂了一句,虽然相隔千里,但并不妨碍景淮吃这一口酸爽无比的老陈醋。 景淮自打从京城回来后,每次与东倭人作战都不要命似的冲到最前沿。战后几名小卒聊起了闲话,一人道:“话说咱们小侯爷怎么了?最近打仗这么拼,着什么急啊。” “能不着急吗?”一人接话道:“媳妇儿快被人抢跑了,不急才怪呢。” 在场的士兵大多常年驻守东海,不了解这事是个什么情况,被知道详情的人详细的讲述了一番,“话说咱们小侯爷的前妻是言将军的亲妹妹……” “那也不对呀,”有人听罢不免露出疑惑,“既然他们早就和离了,那现在言姑娘要嫁给晋王不是很正常吗?小侯爷为什么不高兴啊?” “脑子转个弯行吗?还能为什么啊,旧情难忘呗,”众人听罢哈哈大笑,“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话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有人惊奇的问:“那言家姑娘能嫁给晋王吗?若这是要是成了,言家可就出了一位皇后,一位王妃了。” “这谁知道啊,”有人接话道:“我看言将军挺看好小侯爷的,说不准小侯爷就跟这言家姑娘复婚了呢。” “醒醒吧你,一个王爷,一个侯爷,是个姑娘都知道该怎么选。” “那言家姑娘为什么没嫁给晋王呢?说不定也对侯爷念着旧情呢。” “是啊,咱们小侯爷仪表堂堂,又有谋略,又会带兵,比着晋王也不差啊。” “那晋王差吗?能得嫁王府,谁愿再入候门?” “咳咳,”景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帐外,众人看见他连忙噤了声,景淮大步流星的迈了进来,环视一周道:“强调一下,言瑾是我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明白吗?” 人群中不乏有胆子大的,调笑道:“小侯爷,你们不是早就和离了吗?” “谁规定了和离之后不能复婚的?”景淮绝对不能忍受他们把言瑾和别人凑一对,尤其这个人还是李恪,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夸下海口:“你们都给我瞧着,等小爷我打完这场帐,回去我就娶媳妇儿。” 第60页 一人笑问:“侯爷,人言姑娘能嫁给你吗?” “儿子都生了,你说她嫁不嫁啊?”景淮说着还不忘拿出自己怀里的小木鹰跟他们炫耀,“看到了吗?我儿子给的,知道我在我儿子心里的分量了吧?算了,一群连媳妇儿都娶不上的人,是不会理解小爷的感受的。” 众人在心里默默腹诽:“就你有妻有子,这个妻还是前妻。” 这厢景淮正得意,那厢却有看不过眼的偏要找他麻烦,打趣道:“侯爷,咱们听说您当初是被言姑娘给休了的?” “咳……咳咳,那……就是……那什么,”景淮瞬间有点不知所措,辩解道:“夫妻双方基于同等的意愿签的和离书,能……能叫休书吗?” “我听说是言姑娘提的和离,侯爷,您这跟被休也没区别啊。” “放屁,”景淮梗着脖子辩解:“反……反正爷没被休。” 作者有话要说: 景淮:“我告诉你们,我不是被休的那一个,那叫和离,和离明白吗?” 众人:“被迫和离的不是等同于被休吗?” 第39章 终战 东倭人战场失利,龟缩了数月,可今日来的动作却突然多了起来,军队调动频繁,例行的海上巡逻增加到一天八次,警戒状态更是调到了最高级。 言璟将最新截获的情报递给景淮,片刻后才道:“看出什么来了?” “这帮倭人怕是要发动总攻了,”景淮仔细分析道:“据我所知,东倭人连年开战,国库的银钱早就支撑不住了,听说去年他们那个财政大臣上了一份财政报表,国内财政已然连续赤字了三年,他们的国主为了养战,加收赋税,百姓怨声载道。这个津川弘一打了一年也没打出什么水花来,想必是国内的那位着急了。” 言璟嗤道:“国内民生不稳,财政堪忧,这津川弘一打不出半点儿水花便罢了,反而将战事一拖再拖,不急才怪呢。吩咐下去,各军加强警戒,严防倭人突袭。” 半个月后的午夜,倭人趁着夜色以及薄雾的掩映,派出一支先遣船队直奔东海城而来,瞭望塔上的哨兵发现不对,连忙拉响了警报。言璟一方面命各军警戒,准备作战,另一方面也不免疑惑:“为何倭人出动鸟船做先遣呢?鸟船虽然行进速度快,但并不适合用来做先遣啊,难道是……” 言璟话未说完,倭人的先遣船队已然做出了反应,只见这些鸟船行进后,突然点燃了船体,上面放了充足的干草和燃料,近六十艘鸟船同时燃烧,在漆黑的暗夜中分外耀眼,凭藉风力直冲大梁水师而来。 “津川弘一这个疯子,这是打算做拼死一搏了,”言璟沉声道:“令各舰队散开,将铁蛟舰给我调到最前沿,调整火炮口,自行瞄准敌方鸟船发射。” 火炮轰鸣之声响彻夜空,水花火光四溅,燃着的鸟船被火炮击中,顷刻间樯橹灰飞,船体四裂,火光崩裂入海,带来不一样的震撼,也有小部分鸟船冲进大梁船队之中,引燃了不少船只,言璟一边密切注意前沿状态,一边急令人灭火。 传令兵猛然沖了进来道:“报言将军,战副将知晓了这边的状况,问是否要增援东海城。” “不用,”说话间又是一阵沉闷的火炮声,言璟道:“告诉战英,让他把星云岛守住了,严防倭人突袭。” “报,倭人压上来了!” 言璟急忙登上甲板,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黑压压的舰队一字排开,重舰开道,后续舰队不断汇入,言璟调整战略部署,命令舰队调整火炮口,直击敌军舰队。 敌军不甘示弱,亦将所有的重型炮口对准了大梁水师,海面上的巨浪被激起几尺高,炮声轰鸣震耳,天光破晓之时,双方互有损伤,但此战还远没有结束,倭人的舰队已被打散,言璟调整舰队之时,忽听传令兵来报:“报言将军,景小侯爷带着一队主舰,去追击倭人的舰队了。” 言璟瞬间明白了景淮的意思,急令各舰队随时做出机动反应。景淮带舰队刚追了上去,便被敌军舰队团团围住,言璟所率的舰队则在敌军舰队之外构筑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倭人的副使感知到不妙,忙对津川弘一道:“正使大人,咱们快撤吧,现在组织舰队后撤还能打开一个突破口,若是等大梁的舰队围上来,再要撤退可就来不及了。” “他们的主舰现在被我吃在嘴里,只要打垮了他们的主舰,外面的这些人就彻底垮了,”津川弘一坚持道:“集中全力,给我打垮他们的主舰。” “梁人狡诈,我敢跟您担保,主舰之上的指挥官绝对不是言璟,”副使道:“梁人抛出了这么一个小诱饵就吃进了我们整个舰队!烦请正使大人从全局出发,率舰队后撤。” “不可能,”连日来的沉闷情绪积压在心里,津川弘一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抬高声音道:“言璟一定在那条船上,只要吃掉了言璟,剩下的一群人群龙无首必然不战自败,给我集中全部兵力,绞死了中间的主舰。” “我不能听您的,正使大人,您可以不顾这数万兵甲的安危,我却不能不为以后考虑,”副使厉声道:“全体舰队听我指令,从正东方向打开一个突破口撤退。” 第61页 “谁敢撤退,”津川弘一怒道:“你想抗命不成!” 倭人这边已然开始内斗,乱了阵脚,大梁军却是士气正盛的时候,言璟率军从外围包抄各个击破,景淮则率舰队在内侧与之周旋。突然间,景淮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眸子里都透着光,景淮大声道:“看到那艘森洋舰了吗?那是敌军的主舰,津川弘一一定在舰上,把它给我击沉了!” 一旁的小兵为难的道:“太近了,火炮根本就打不中,小侯爷,这样的距离,咱们的火炮根本就施展不开啊。” “开足马力,给我撞上去!”景淮的目光像狼一样紧紧的盯着敌军的主舰,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大有一种老子今天就把家底砸光了不过的气势,那小兵不自觉的被他感染,大喊道:“目标前方敌军森洋舰,开足马力,撞击!” 舰手依据指令开始调整主舰,开足了马力像一直巨鲨一般直奔敌军森洋舰而去,津川弘一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意图,急令船员调整炮口开炮,可在这样的距离之内,倭人亦没有优势可言,所谓的开炮也不过是在较远的海面上激起一阵接一阵丈高的浪花罢了。 伴随着一声巨响,两艘主舰的周围都激起了一层巨浪,舰身亦是一颤,景淮直接失重摔倒,在船舱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勉强停了下来,当他眼冒金星的扶着一旁的支撑物站起来的时候,就见敌军的主舰正在缓慢下沉,周围发出一阵炸耳的欢呼,“沉了,击中了,击中了……” 敌军主舰已沉,军心不稳,瞬间乱了阵脚,言璟率舰队在外围开展大规模反扑,倭人彻底支撑不住,败下阵来。 烈焰当空,刺目的光芒挥洒在浩瀚的海面,仿佛在和大家分享胜利的喜悦。无垠的海面上,倭人的舰队被打的七零八落,燃着的破碎船体散落在海面上,仿佛在昭示着这次海战的激烈。言璟留下一小部分舰队处理后续事宜,率领大批舰队返回东海城。 营帐内,军医正在帮景淮处理额头上的伤口,言璟挑帘走了进来,打趣道:“挂彩了?” 景淮不以为意的道:“没什么事,撞上他们主舰的时候磕破了点皮。” “你确定没什么事?”言璟似笑非笑的道:“本来我们小瑾对你就存着气,这要是再破相了,不是更看不上你了。” 景淮瞬间就愣了,半晌才站起来着急忙慌的去找镜子,口不择言道:“这应该不会留疤吧?我要是因为这道疤娶不上媳妇儿,那我不亏死了。” “逗你玩呢,瞧你紧张那样,”言璟敛了神色,道:“不过我看你撞向敌军主舰的时候我是真为你揪了把心,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 景淮嬉皮笑脸的道:“不是不怕死,我这不是还捨不得死呢吗,媳妇儿还没娶呢,要把命搭在这,我不亏死了。” “成,”言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凭你今天有这份胆气,你这个妹夫我认定了。” 战局已定,倭人内外堪忧,再无力组织反扑,于当月底派使团入大梁呈递乞降书,表明愿对大梁岁岁进贡,愿百年之内不起干戈,元启帝欣然应允。次月,言璟奉命率凯旋军回京。 第40章 回京 大军入城那日热闹非凡,百姓早早的就围在主街两旁,等着瞻仰凯旋军的风采,远远的只见大梁黑底金字旗随风震彻,金戈撞击之声震耳欲聋,言璟策马居于队伍最前方,景淮紧随其右侧,后方则是数万的凯旋之军。 言璟命凯旋军驻扎在九门外,自己则率先入宫,回禀军情,元启帝甚喜,在沐阳殿内论功行赏,犒赏诸军,不但封景淮为摄敌大将军,还命人重建候府,景淮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上前请求道:“臣拜谢陛下恩赏,但臣还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准允。” 元启帝放下酒杯,道:“爱卿所求所为何事啊?” 景淮起身来到阶下,恭敬道:“臣恳请陛下为臣和言家二女言瑾赐婚。” “咳咳,”元启帝以手掩口轻咳了一声,若是旁人也就罢了,景淮现在军功加身,也算是炙手可热了,自己一道诏书下去全当卖个顺水人情了,可这言瑾的婚事,若是弄不好,不但自己老丈人不乐意,自己媳妇儿都跟自己没完,景淮当初伤人那么深,现下人家还真不见得会应允这门亲事。 不等元启帝回答,李恪像是故意跟景淮作对似的,起身请求道:“臣弟之前也求陛下赐过婚,若论先来后到的话,还请陛下为臣弟和言瑾赐婚。” 景淮保证,如果不是顾及到在场这么多人的话,自己一拳头一定已经招呼到李恪脸上了,但为了少惹麻烦,还是尽力按耐下下来,道:“王爷说的不错,若论先来后到的话,小瑾原本就已嫁我为妻,现下若要赐婚的话,我和小瑾才是名副其实的一对儿。” “纠正一下,”李恪扯着嘴角道:“言言是你前妻,你们早就已经和离了,那你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呵呵,”景淮不服气道:“你倒是纠缠她那么多年,我前妻可有正眼瞧过你一下?” “那你现在去找言言,看她会不会搭理你。” “李恪你混蛋吧你!” 第62页 “跟侯爷比起来我还是自愧不如的。” …… 好好的一个庆功宴,愣是让两人给整成了口水现场,二人唇枪舌战,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最后元启帝给言璟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把景淮带下去,殿内这才安静下来。 “大舅兄你别拉我,”景淮试图从言璟手里挣脱出去,“你听听他刚才说的是人话吗?前妻也是妻,整日里正事不干去纠缠别人媳妇儿,有毛病吧!” “你冷静点儿,”言璟一针见血的道:“这事儿你跟他争来争去有什么用,小瑾点了头才是正理。” 提到言瑾,景淮不自觉的耷拉下脑袋,“大舅兄你不知道,小瑾她现在压根就不想看见我。” 言璟笑道:“她不想看见你,你就躲着她不见啊,没事多在她眼前晃晃,哪怕她骂你一顿呢,这不也搭上话了吗?” 景淮听罢受益匪浅,第二天便提了一大堆礼品上了护国公府的大门,先拿了礼品去拜见护国公夫妇,虽然言璟一直在边上帮他说好话,但护国公看到他就来气,恨不得将他打一顿再丢出去,但人家是来看平安的,他也不能拦着不给看,于是瞪了他一眼就离了前厅。言璟安慰道:“没事,只要小瑾点了头,我爹娘这边还是挺好说话的。” 景淮去见言瑾,理所当然的吃了闭门羹。最后还是平安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缓解了这一尴尬局面,平安一头扎进他怀里,笑的直打颤,“叔叔真的回来找安儿了,安儿好开心哦。” 景淮将给他准备的小礼物取了出来,笑道:“叔叔答应给小宝贝带的小礼物。” 平安兴奋的收了礼物,却并不急着离开,揽着景淮的脖子撒娇道:“叔叔,安儿想骑大马,就是叔叔进城那日骑的那匹马。” 景淮刮着他的小鼻子道:“那么高的马,小宝贝上的去吗?” “可是叔叔抱着安儿,安儿就能上去了呀,”平安奶声奶气的跟景淮说话,景淮只觉心都要化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景淮让人跟言瑾交代了一声 ,带着平安来到了自己的一处马场,亲自给平安挑选了一匹性子温顺的小马驹,将它牵到平安跟前,温言道:“小宝贝喜欢吗?” “喜欢,”平安的小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兴奋的道:“安儿想上去玩儿。” 景淮逗他道:“小宝贝亲叔叔一下,叔叔就抱你上去。” 平安用手指支着下颌略微思考了下,随后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景淮对儿子这个绵软香甜的吻很是受用,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小马驹上,平安像模像样的握紧了缰绳,催促着马快走,景淮则无声感慨:这爱玩的性子也不知究竟随了谁。 景淮带他玩了半日才捨得将人送回去,平安的脸红扑扑的,汗湿的头发紧贴在额上,身上沾了不少污渍,活脱脱一只小野猴。言瑾拿帕子帮他擦了擦汗才让云思带他下去洗澡,景淮愣愣的站在一边,刚想开口,就听言瑾冷冷的道:“别带坏我儿子!” 景淮无声嘆气,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跟自己说了句话了。 不久后,李恪将言瑾约到了茶话楼,前些时日言瑾一直想给平安找位私教,李恪知晓后就主动将这差事包揽下来,眼下有了眉目就立刻来寻她了。 言瑾到的时候李恪已经在雅间等着了,对面的桌上放了几碟荤素点心,一壶上好的雪山芽尖,见她进来忙请她就坐,亲手帮她倒了杯茶,道:“尝尝,有什么想吃的再加就是。” 言瑾随口道了句谢,问:“私教的事儿怎么样了?” 李恪本想与她玩笑两句,见她没有玩笑的意思,遂也敛了神色,道:“周韵汝老先生,京里颇具名望的大儒也曾登阁入室,后因年迈赋闲在家,朝堂之上进半数的官员都是他的门生家徒,你觉得让他来做平安的老师怎么样?” “周老先生博古通今,性情温润,若他愿意做平安的老师的话,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只是……”言瑾犹豫了下,“我听说周老先生的重孙刚满四岁,现下老先生含饴弄孙,安享晚年倒也惬意,若请老先生来做平安的老师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周老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李恪挑了块儿言瑾爱吃的点心递了过去,解释道:“周老先生的重孙跟平安年纪相仿,也到了该入学的时候了,你说他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又有什么麻烦的呢?” “那便好,”言瑾又道了句谢,“此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跟我客套个什么劲儿,”李恪轻抿了一口茶,道:“老先生来年春日开课,到时候你把平安送到竹宇轩就是了。” 言瑾点了点头,道:“此次麻烦你了,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李恪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将一个纸包提上递给言瑾道:“前些日子去山东办事,帮你带了点特产,今天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言瑾提着纸包闻了闻,“阿胶?” 李恪点头,“我亲自过去挑的,品质绝对比市面上卖的要好 ,看在我这挑的挺不容易又千里迢迢给你带回来的份儿上,就别再给我退回来了吧。” 第63页 “多谢了,”言瑾这次倒是爽利,“待会儿我让人把银票送你府上。” “行,”李恪无奈的笑了笑,这几年他不论送什么,言瑾都原封不动的给他退回来,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是收下了。 李恪送言瑾回府,刚好看到景淮在府前晃悠,想来是来找言瑾的,但护国公没给进门,想到他们俩都和离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没完没了的,当场就有些不大高兴,而景淮看到李恪更是恨的牙痒痒,光看到李恪就够不顺眼了,这还跟言瑾在一块儿,单凭这个就够景淮在心里默默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言瑾全当没看到这两人的情绪变化,与李恪道过别后直接无视景淮便要回府 ,景淮眼急手快的扯住人的手腕,将人拉到近前,言瑾冷冷的瞪着他道:“松手!” 景淮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恋恋不捨的撒了手,在言瑾回府之前抢先道:“我在这等了你很久,给我一点儿时间,先听我说两句。” “听你说什么?”言瑾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身,脸上依旧无甚表情,“侯爷是想说我不自重还是不知廉耻啊?但你开口之前我提醒你一句,我们早就没任何关系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呢?” 言瑾的话就像冷厉的刀子一样,提醒着景淮他曾经给过言瑾怎样的伤害,景淮只恨自己当初嘴为什么这么贱呢!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前的事儿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我不该怀疑你,伤害你,不该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跟你置气,斤斤计较,更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候府,让你险些命悬一线,但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你要是生气的话,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干什么都行。”景淮诚恳道:“但你别抛下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言瑾冷漠道:“我为什么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就凭你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和几滴不知真假的眼泪,就想将过往一笔勾销了吗!” 景淮的嗓音几近沙哑,“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我,暂时也不会原谅我,但是整整四年,我心里想的都是你,每一次冲锋陷阵,我都会忍不住想你,我不怕死,但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想着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必十里红妆真心以待……” “十里红妆真心以待?”言瑾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当初我不计一切白衣嫁你,可曾换来侯爷的真心以待?还有,就算你真的愿意真心以待,你想娶,可我为什么要嫁呢?” 景淮哽着嗓子,再说不出一句话,愣愣的站在原地,目送着言瑾回府,言瑾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不远处的李恪静静的注视着这边的一切,竟不知是喜还是忧,走上前去十分欠揍的道:“侯爷立这儿当门神呢?还捨不得走?” 景淮毫不客气的回敬:“你不是也没走吗?” “我不走啊,我既然都送言言回来了,那不若顺便进去拜访一下老师,”李恪讥讽道:“倒是你,明明人家不待见你,还偏要在这碍眼。” 景淮根本不在意他的讥讽,只是看到他刚刚和言瑾有说有笑的心里难免不是滋味,没好气的道:“你刚才跟小瑾说什么呢?” 李恪一句“有必要告诉你吗?”刚要脱口而出,嘴角一翘,瞬间改了主意,随和道:“我未娶她未嫁,侯爷觉得我们能说些什么?不过侯爷若是想听的话,我倒真不介意跟你多聊几句,不过你可要控制好情绪,千万别把自己醋死了!” 景淮:“……” 翌日,言瑾让人准备了表因和表果去后山礼佛,为家人求个和乐安康。言瑾刚出府门,便见景淮和李恪十分自觉的在府外等着,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却不得不站在一起的样子莫名的诡异。这也没办法,自从景淮回来后,两人明里暗里的较劲儿,可着劲儿的在言瑾面前表现,然而,言瑾对这二人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 言瑾瞥了他们一眼,脸上没甚表情,也不说话,迳自就要上马车,这二人齐齐下马要来搀扶,奈何言瑾谁都不理,转身上了马车,还不忘放下轿帘,将里面遮了个严严实实。 马夫驾着马车徐步而行,后面那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驾了马不疾不徐的跟上。李恪轻咳一声,把脸迈向左边,景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稍稍加快速度走到他前面。 这样一来,李恪不乐意了 ,驱马上前更加靠近言瑾的马车,二人在这争了半天,最终做了妥协,各退一步,并排而行,但都十分自觉的不给对方好脸色看。 越往山上走,马车就越不方便,言瑾索性下车步行,身后的两个小尾巴也下马紧跟了上去。景淮嘴里叼着一根枯草,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言瑾身上,忽听一阵破风之响,只见不远处一支羽箭直冲言瑾而去,景淮掠身上前,一把推开言瑾,徒手抓住那只羽箭,手心即刻起了一到红印子,火辣辣的疼。 景淮正在思忖什么人这么大胆的时候,附近的枯草堆里腾空而起二十多个蒙面杀手,手持冷冽弯刀,竟是迎面而来。景淮一面将言瑾护在身后,一面与这些杀手交起手来,李恪显然也没想到会凭空冒出这么多人,动起手来也是麻烦,幸得二人也都是见过杀伐场面的人,应付起来倒也算得心应手。 第64页 国公府跟来的丫鬟小厮早就吓破了胆,远远的跑到一旁躲着,这些杀手倒也不理会他们,目标明确,直冲言瑾而来,景淮和李恪一前一后将言瑾护在中间,景淮噼手夺下了迎面而来的一柄弯刀,干净利落的将面前的三个杀手毙命,李恪也不遑多让,手掌翻转间杀手的骨骼破碎之声清脆可闻。 景淮正在应付前面,侧面却有杀手找准机会持刀直逼言瑾,景淮应付不及闪身挡在言瑾前面,布绢破裂之声传来,弯刀直接刺入他腹部,温热的血液霎时就流了出来,景淮徒手将弯刀拔了出来,将来人封喉,正想回头问言瑾伤着没有,却见李恪轻快的揽着言瑾掠出了战局。 李恪带着言瑾找了块儿干净的地方落脚,冲着景淮扯出一个粲然的笑来 ,“小侯爷,剩下的这几个废物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和言言失望啊。” 景淮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你妹!” 眼见那些杀手又要冲着言瑾去了,景淮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双手直接握上了两柄弯刀,鲜血霎时顺着指缝滑落,景淮找准时机朝那杀手的膝盖用力一踢,那杀手失力向后跌去,景淮夺过两柄弯刀,转换刀柄,血雨飞溅间又放倒了几人 ,转眼只剩最后一人,景淮强忍下攀骨而来的痛意,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问:“谁派你来的?” 那杀手的瞳孔猛然放大,随后直直的向后跌去,景淮反应过来要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人竟是在牙齿里藏了剧毒。 景淮回头望向言瑾,见她没有受伤这才稍稍安下了心。李恪取出一方帕子,十分矜贵的将手上沾的血擦干净,又另取了一方干净的帕子要帮言瑾擦脸上的血,景淮正要发火,却见言瑾伸手接了过来,道:“我自己擦。”小醋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景淮见言瑾看向自己,忙摆出一幅可怜兮兮的表情企图引起她的注意,他脸色苍白,身上被人捅了个窟窿,疼的直抽冷气,言瑾启唇尚未来得及说话,却听李恪十分慵懒的抢先道:“你不是还要礼佛吗?咱们快些走,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疼,”景淮脸上冷汗直冒,腹部还在不断的往外涌着鲜血,委屈巴巴的望着言瑾。 “疼就找大夫呀,言言又不会治伤,”李恪十分随意的指使着那些快要吓破胆的小厮,“好生送侯爷回去,记得给他请个大夫啊。” 景淮狠狠的瞪了李恪一眼,“你心可真够黑的!” “本王好心给你找大夫,这还落下埋怨了,算了算了,懒得管你,”李恪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丢给那小厮,吩咐道:“去找叶卿默,让他查查这些人什么来头,”转身又牵了言瑾的手,心情颇好的道:“走,带你去礼佛。” 言瑾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李恪不甚在意的扳着她的下巴把人转过来,随意道:“放心,流那么点血还没杀只鸡流的血多呢,死不了。” 李恪拉着言瑾马上就走远了,景淮想跟奈何走了几步便疼的脸色惨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走远,咬着牙将李恪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最后还是冬青得了信带人来将他给抬回去的,冬青帮着他处理伤口,这伤口划的深,不过也幸得避开了要害,除了血留的多了点,倒没什么大碍,其它地方的伤口也不是很严重,上了药止了血便也罢了。景淮气的脸涨的通红,冬青只得安慰道:“这伤倒没伤着要害,侯爷且消消气,多休养几天便罢了。” “我是因为这伤生气吗?”景淮抬手锤在桌子上,却又扯开了手上的伤口,疼的直吸气,“我他娘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媳妇还跟别人跑了,简直亏死了!” 景淮虽然不忿,但还是乖乖呆着将养了两天,等到伤口刚癒合,便迫不及待的去找言瑾。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够肥不?求表扬求摸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寒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醉酒 何为寒冬色,雪地一点红。言瑾静静的倚在窗前,漫无目的的打量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却没来由的一阵苦闷。手中的浊酒结连灌入喉中,到后来,她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觉脑袋疼的厉害,一些过往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她梦到自己为了嫁给一个小混蛋,不惜一身白衣下嫁候府,旁人对她指指点点,骂她不知廉耻,这些她根本就不在意,可她没想到那小混蛋居然不要她,小混蛋忽而松开了她的手,走的那么决绝,言瑾无意识的皱紧了眉头,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她忆起自己周围都是火光,浓烟,木料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周围不断有火星溅落,她无助的叫着那小混蛋的名字,可却註定没有人会搭理她…… 一滴清泪从言瑾眼角滑落,言瑾模糊不清的骂了句什么。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儿时,自己被一群恶犬扑咬,是一位特别好看的小哥哥帮忙赶走了它们,还耐心的背自己回家。后来,她梦到那位小哥哥拿了一块儿红绸缎盖在自己头上,笑的特别温柔,道:“小瑾,我再娶你一次好不好?” 言瑾的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意,云思也摸不清她究竟喝了多少,只得先小心的将她扶上了床,盖好了被子。只听言瑾含糊不清的道:“混蛋……景湛南,为什么要回来呢……” 第65页 本以为早已放下的东西,只要那个人一出现,顿如石子入水,惊起一滩波澜。 “娘亲怎么了?”平安跪坐在榻边,支着小脑袋不解的望着言瑾。云思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你娘亲睡着了,咱们出去玩。” 云思抱着平安出去,糰子忙跟了上来。平安闲着无聊,围坐在火炉旁数珍珠玩儿,糰子安静的趴在他脚边,时不时亲昵的舔一下他的小手。言璟挑帘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个小不点相对静坐的和谐画面。 言璟在他脑瓜上轻点了下,道:“好玩吗?” 平安撅着嘴道:“都没人陪安儿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那舅舅给你看个好玩的好不好?”言璟故作神秘的道:“你去门外看看。” 平安不明所以,颠颠的跑向门外,在拉起门帘的那一刻突然惊呼出声,“孙悟空。” 景淮笑着将他抱了起来,将孙悟空的面具摘了下来,笑问:“小宝贝觉得好玩吗?” “好玩,”平安拿着这个面具简直爱不释手,景淮温言诱哄道:“叔叔那里还有好多这样的小玩意儿,小宝贝要不要跟叔叔一起去玩啊?” “要的,”平安想也不想的就点头,玩是孩子的天性,有了玩的什么都能抛诸脑后,景淮对儿子的回答很是满意,跟言璟打了个招呼,而后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抱着平安就走。 没办法,见不到言瑾,他就只好使出釜底抽薪这一招了,把这小傢伙抱走,他就不信言瑾不亲自出来寻。 景淮确实给平安准备了不少稀奇的小玩意,看着平安坐在织花软毯上摆弄那些东西,想到这都多长时间了言瑾还不过来,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最终景淮终于沉不住气了,望向平安道:“你娘亲在干什么呢?怎么都不来接你呢?” 平安正在摆弄一个蝴蝶一样的小玩意,闻言头也不抬的道:“娘亲她睡着了哦。” “睡着了?”景淮不解的望向平安。 平安一边摆弄这些小玩意一边道:“娘亲睡着了还说梦话呢,”平安支着小脑袋略微思考了一阵子,这才不疾不徐的道:“好像在说什么景湛南吧。” 景淮对这个话题倒是很感兴趣,耐心的坐在平安旁边跟他套近乎,“你娘亲说景湛南什么啊?” 在景淮殷切目光的注视下,平安成功说出了他最不想听的答案:“娘亲说景湛南混球王八蛋。” 景淮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正暗自琢磨着言瑾怎么会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却听平安十分讨打的道:“叔叔,景湛南是不是混球王八蛋啊?” “小兔崽子,你可闭嘴吧你!”景淮也没注意自己说话是不是严厉了些,总之平安听到这句话后,先是嘴巴一撇,而后十分不给面子的哭了起来,“叔叔凶我,安儿不玩儿了,我要回去找娘亲。” “不是,这玩的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小狗变脸都没你快,”景淮手忙脚乱的哄孩子,将那些个小铃铛,小贝壳挨个递给他玩,捧着他的小脸仔细的擦干眼角的泪水,哄道:“叔叔不凶你了,这金豆子太值钱了,咱们省着点用啊。” “哼!”平安转过身去不理他,兀自摆弄自己手边的小玩意儿。景淮这下确定了,这倔脾气十成十的得了言瑾的真传。景淮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只要这小傢伙不着急回去就行,他可还指望拿这小傢伙钓媳妇儿呢。 护国公府,言瑾睡了大半日,喝了些醒酒汤脑袋稍稍清醒了些,却见言璟八百里加急似的沖了进来,道:“妹妹呀,你可算是醒了,景淮今天过来把平安给抱走了,你哥我拦都拦不住啊,你赶紧去看看吧。” 言瑾的眼中透漏出浓浓的不信任感:“你不帮他拐带孩子就不错了。” “不是,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哥的吗?”言璟丝毫不觉得心虚,“再说了,你觉得你哥像那样的人吗?” “像,”言瑾十分不客气的道:“你要是不帮他,他连护国公府的门都进不来。” “咳,也是哈,”言璟暗自唾弃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十分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半晌才道:“小瑾,你真的不过去看看啊?” “不去,”言瑾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那也是他儿子,他乐意带正好,我刚好落个清闲。” “这万一平安要是哭闹怎么办啊?你不心疼啊?”言璟还是想为自己准妹夫的娶妻大计争取一下。 言璟不说还好,一说言瑾就想起来上次景淮把孩子偷偷带跑,自己急的跟什么似的慌忙赶去看,结果自己家的傻儿子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言瑾这次是说什么都不肯再上当了,只道:“您是太小看他带孩子的本事了。” 景淮在候府等了七日也不见言瑾来认领孩子,不免有些着急,平安倒是过的颇为惬意,兀自抱着一碗酥酪吃的开心。景淮心里分外不平衡的拍了拍儿子的脑袋,道:“好吃吗?” 平安嘴里塞的满满的,尚未来得及吞咽下去,闻言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不够甜。” “不够甜还给我吃完了,”景淮帮他擦干净嘴,单手就把他拎起来丢在了床上,起身去打洗脚水,回来的时候却见儿子正抱着臭脚丫子玩儿的开心,景淮将热水放在床边道:“臭死了,快过来洗脚。” 第66页 平安抱着自己的小脚丫闻了一下,嘟囔道:“不臭啊,”但还是听从景淮的话耐心做好,由着景淮帮他洗脚。景淮故意使坏,在洗脚的时候挠他的脚心,平安乐的躺在床上直打滚,溅了景淮满身的水,扑腾道:“好痒,叔叔坏,安儿不跟你玩了。” 景淮逗够了儿子松开手,刚要帮他擦脚却见平安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床角躲了起来,景淮道:“出来,一会儿把被子给我弄湿了。” “不要,挠脚心好痒,”平安咯咯笑着往里缩,景淮耐心哄道:“不挠你脚心了,快出来,咱们可就剩这一床被子了,你要是弄湿了,咱们待会儿没法睡啊。” 平安将信将疑的伸出脚丫让景淮帮他擦脚,疑惑道:“为什么只剩一床被子了呢?叔叔家里有好多被子的。” “再多的被子也顶不住你每晚都尿床啊,”景淮终于知道言瑾为什么不来接这小傢伙了,带这么一小不点儿简直太累啦,脾气倔就不说了,专人照料也不提了,关键是这孩子半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你感受一下童子尿的威力。 “我没有,”平安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声狡辩。 “你没有?那你跟我解释一下,那外面没干的被子是怎么回事啊?前几天还好,只是单纯的给我画地图来着,昨天呢?你那尿都滋我脸上了,大半夜的被浇了一脸,我还以为下雨了呢?”景淮越说平安就越往被子里钻,景淮怕他闷坏了,忙把被子揭开,轻拍道:“快出来,一会儿闷坏了。” 第42章 害羞 景淮倒完洗脚水回来,平安的脸还是红扑扑的,景淮故意逗他,“这还知道害羞了?怎么跟小姑娘似的,说两句就害羞呢?” 平安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景淮本意也就只想逗逗他,也就没太在意,可当他睡了一阵子翻过身来,见平安的眼睛瞪的跟鸡蛋似的不肯睡觉,这就有点不解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景淮率先开口道:“你怎么还不睡呢?” “安儿不困,”平安强撑着精神,“安儿不能尿床。” 景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说你两句还不好意思了,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要脸面呢,你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平安不解的摇了摇头,景淮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男人最重要的是脸皮要厚,简而言之,就是不要脸。” 言瑾若是知道自己精心培养的温润小公子被景淮这样教导,保不齐能活撕了他,但是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平安骨子里的蕙质还在作祟,听完景淮的话,不免陷入了纠结之中,道:“可是娘亲说了,大丈夫立世,当以德为先,颜,礼次之,颜就是脸面,平安不能不要脸面的。” 景淮反问:“那你是大丈夫吗?” 平安思考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好像不是唉。” “那不就得了,”景淮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你又不是大丈夫,那么顾及颜面干嘛。” “可是安儿不想尿床的,尿床很丢人的。” 纠结了半天又回到这个问题上了,景淮为了让儿子安心睡觉,无奈使出了杀手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听话,小孩子尿床是很正常的,那什么,叔叔七岁的时候还天天画地图呢。” 静默了片刻后,屋内突然发出了一阵颇不和谐的笑声,平安笑的直打滚,要不是有景淮挡着,他能直接栽下床,平安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叔叔不知羞,哈哈哈。” 精神这么好,这註定一会儿是睡不着了,景淮有些懊恼的想:跟他说这个干什么啊? 第十日的时候,言瑾依然没来接平安,景淮这回是彻底坐不住了,帮着平安穿上了厚实的夹袄,绒帽,全身上下裹的像个球一般,这才带着他出了门。 所谓山不就我我就山,既然言瑾不肯来接孩子,那他就只能亲自去寻言瑾了。 景淮带着平安连护国公府的大门都没进,就被堵在了门口。言瑾坐在一张八仙木椅上,漫不经心的打量阶下这两人,最后看着平安道:“疯玩儿了这么久,捨得回来了?” “安儿想娘亲了嘛,娘亲不要生气了,”平安撒娇的本事一流,两句话把言瑾说的颇为熨帖,心里暖烘烘的,平安趁势钻进言瑾怀里,讨好道:“娘亲今天晚上千万不要赶安儿走哦。” 言瑾故意绷着一张脸道:“我为什么不能赶你走啊?你招呼都不打一走就是十天,也太不把娘亲当回事了吧!” “安儿错了嘛,”平安一个劲儿的往言瑾怀里蹭,小声哼哼道:“叔叔家没地方住了,娘亲要是把安儿赶出去,安儿就没地方去了。” 言瑾正在心疼儿子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竟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却听平安小声嘀咕道:“我尿床了,叔叔家没被子盖了。” 言瑾险些没绷住,但还是生生忍住了,起身抱着平安回去,顺便吩咐道:“把门关好,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闲杂人等”景淮不服气道:“你也听到了,我们家被这小傢伙霍霍的都没法睡了,你不得负责啊?” “跟我有关系吗?”言瑾冷声吩咐道:“关门!” 第67页 言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权当是安慰,露出了一种你自求多福的表情,而后十分利索的关上了门。 没办法,既然正门走不通,那就只好翻墙了。景淮做贼似的嘴里叼着一包点心,因着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翻墙进来,绕过重重花廊来到内苑,只见言瑾正拿了篇长赋研读,见他进来后连头都没抬一下,冷声道:“出去!” 景淮若真有那么听话,那他也不会费尽心力的翻墙进来了。闻言他非但没退出去,反而十分殷勤的将手里的纸包递过去,道:“我听说你最近爱吃这个玲珑酥,你尝尝可还喜欢。” “扔出去!”言瑾头也不抬的发号施令。 “别呀,”景淮忙拦了下来,“我这排了半天的队才买到的,你这好歹给点面子尝一口嘛。” “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言瑾吩咐道:“把人一块儿扔出去。” “小侯爷,请吧,”云思比了个请的手势,景淮正在为难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银器撞击之声,平安戴着一对儿极为精緻的银质小手镯,小猴子一样跳了进来,将手里的红梅递给言瑾,道:“给娘亲。” 言瑾接过花,正要帮他擦掉身上的残雪,却见平安像个兴奋的小雪球一样一头撞进景淮怀里,发梢不住的磨蹭他道:“叔叔又来看安儿了,安儿好开心哦。” 景淮帮他擦干头上的雪水,将手中的点心包解开递给他一块儿道:“小宝贝尝尝喜不喜欢。” “喜欢,”平安轻咬了一口道:“平安最喜欢吃甜的了。” 平安抬眼打量四周,好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最后颠颠的跑到言瑾身旁,将她手里的红梅拿过来递给景淮道:“这个送给叔叔哦。” 景淮哭笑不得的接过花,将手中的点心包递给他道:“你先出去玩,叔叔跟你娘亲说几句话,一会儿去找你玩。” 平安接过点心乐呵呵的跑了,眼见言瑾的脸色阴沉的能掐出水来,景淮忙将手中的红梅递了回去,道:“还是给你吧。” 言瑾冷着脸道:“平安给你的,你给我干嘛!” “这调儿听着怎么这么酸啊,”景淮故意逗她,“也是,毕竟是我亲生儿子,跟我亲一点儿也是正常的。” “你亲生的,你怎么不说是你亲自生的呢?”言瑾跟吃了**似的,一点就炸。景淮忍笑忍的肩膀直发抖,“我这不是生不出来嘛。” “你知道就好,平安是我儿子,跟你没任何关系,”言瑾转向景淮,“所以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别带坏我儿子。”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啊?”景淮不服气道:“没我你生的出来吗?” “你……”言瑾跟脸皮厚的人没法儿交流,咬牙道:“脸是个好东西,您能要点脸吗?” 景淮:“早就不要了,要脸能娶到媳妇儿啊。” 言瑾无语道:“侯爷的脸皮修炼的愈发精进了。” “谢谢夸奖,”景淮随手扯下一朵红梅塞在嘴里咀嚼,“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脸皮厚,有耐心,娶不到媳妇儿誓不罢休。” “你给我滚!”言瑾话音刚落,便见平安掀开帘子探进了一颗小小的脑袋,疑惑道:“娘亲为什么要让安儿滚呢?安儿不是娘亲的小宝贝了吗?” 言瑾忙敛了神色,将平安圈在怀里温声细语的哄他,还不忘回头瞪景淮一眼,景淮曲指在他脑袋上轻敲了一下道:“不是让你出去吃点心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点心被糰子给吃完了,”平安强调道:“安儿只吃了两块儿哦。” 景淮懒得去拆穿他,平安找到空隙从言瑾怀中钻了出来,扯着景淮的手道:“叔叔陪安儿出去玩,娘亲也去。” 言瑾吃味道:“让你亲叔叔陪你去吧,娘亲就不去了。” 平安小嘴一撇,眼泪要掉不掉的望向言瑾,“娘亲不爱安儿了,娘亲以前都不会拒绝安儿的,你是不是有别的小宝贝了?” 言瑾:“……” 景淮望着儿子满脸的得意,有这样的儿子,还怕追不到媳妇儿吗? 平安一手拉着一人,咯咯的笑道:“上次在宫里,太子哥哥也是这样拉着他的父皇和母后的,终于有人能这样拉安儿了。” 景淮挑眉,瞧瞧给言瑾递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听到我儿子说什么了吗?再给我一个机会嘛。” 言瑾直接无视他:“我儿子想要爹,我给他找一个便是,你来凑什么热闹!” “这不废话嘛,”景淮强调道:“我是他亲爹。” 言瑾抬眸:“把他丢火场里的亲爹?” 景淮:“……怎么又提这一茬呢。” 景淮带着平安在雪地里玩儿了好一阵子,帮他堆了一个兔子形状的小雪人,随口道:“你娘亲之前也堆过一个这样的雪人。” 平安很感兴趣,“后来呢?” 景淮嘿嘿直笑:“后来被我用一个雪球砸坏了。” “叔叔好坏哦,”平安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叔叔和娘亲很早之前就认识吗?” 第68页 童稚初相识,十七为君妇。相识的又岂会不早。 景淮静默片刻,道:“是啊,很早,当时你娘亲不过六七岁,出来玩的时候被恶犬追咬,是叔叔救了她,把她背回去的。” “那后来呢?”平安眨巴着眼睛问他。 景淮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后来,你娘亲惦念着年少时的这点儿恩情,在候府最落魄的时候,不计得失,嫁给了……” “别说了!”言瑾开口打断了他,迳自走到儿子身旁帮他擦干净手,道:“玩了半日了,娘亲带你回去。” 平安乖乖点头,问:“叔叔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言瑾帮他理了理衣襟,道:“你乖,叔叔回自己家。” 平安瞬间露出恋恋不捨的表情,“叔叔还会来找安儿玩吗?” 景淮抬手颳了下他的小鼻子,道:“小宝贝这么可爱,叔叔当然回来找小宝贝玩的。” “真的?”平安喜笑颜开,“那叔叔说话一定要算数哦。” “一定,”景淮朝他摆了摆手,“乖乖听你娘亲的话。” 第43章 爹爹 景淮没过多久便又来接平安玩儿,年关将至,街头巷尾的各类人群也都跟着忙碌起来,景淮多年未在京中过年,一时倒还颇有种久违的感觉,索性带着平安在街头巷尾随意走走,感受浓浓的年味儿。 不过今天的平安显然兴致不高,一路上都垂着脑袋由景淮拉着走。景淮正在猜测这小子今天怎么了,忽听平安声音极低的唤了一声“爹爹”。 景淮一时有点怀疑难道是自己幻想过度导致幻听了?他压下心头的惊喜与不安,蹲下来望着平安的眼睛小心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爹爹”,平安又重复了一遍,反问道:“你其实是我爹爹吧?” 景淮尚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平安继续道:“前几天外公和娘亲说话,安儿都听到了,安儿听外公说你就是安儿的爹爹,但是为什么外公要让娘亲离你远一点呢?” “我的确是你爹爹”,景淮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揽紧了他,把他紧紧的禁锢在怀里,“爹爹对不起你娘亲,也对不起你,但是爹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小宝贝愿意给爹爹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平安嘟着嘴道:“你既然是我爹爹,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才过来看我?别的小孩子都有爹爹陪着,只有我没有。” 听到儿子的话,景淮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若不是言璟突然给这小傢伙送礼物,他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个儿子呢,但这会儿他要是不认错,指不定这小傢伙一会儿闹的更凶,于是耐心哄道:“爹爹不是有意不回来看你的,你看,爹爹有时间不是就回来看你了吗?小宝贝不气了好不好?” 平安并不着急回答他,反问道:“外公说你和娘亲已经和离了,是不是真的?” 景淮老实的点头。 平安又问:“那爹爹还爱我娘亲吗?” 景淮摸了摸他的脑袋,“爱,必须得爱,爱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了都。” “哇,”平安揉着眼睛道:“爹爹只爱娘亲都不爱我。” 景淮一头雾水,“我怎么就不爱你了?” 平安振振有词:“你只说爱娘亲,都没说爱我。” “你这都跟谁学的无理取闹啊?那你刚刚不是也没问我吗?”眼见这小傢伙又要掉金豆,景淮忙哄道:“我爱你,咱不哭了好不好?” “不好,”平安的眼泪根本就不值钱,“你都没说爱我到地老天荒。” 景淮:“……”得亏这是个儿子这要是个姑娘他都要替自己未来女婿捏把汗。 景淮这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给这小傢伙买了一堆的吃的玩的才算把人给哄好了,景淮瞧他吃的正开心,轻声询问道:“小宝贝觉得我再娶你娘亲一次好不好?” “没戏”,平安咬掉了一颗糖葫芦,在嘴里嚼的咔嚓作响,“我外公说了,你要是再敢纠缠我娘亲,就打断你的腿。” 景淮又问:“那小宝贝想让爹爹娶你娘亲吗?” “想啊,”平安说话间的工夫已经吃完了一串糖葫芦,正要去拿下一串的时候被景淮拦了下来,道:“想你还在这一个劲儿的吃,不知道帮你爹想想办法啊?” 平安疑惑的望了他一眼,道:“是你娶媳妇儿又不是我娶,我为什么要帮你想办法?” “因为我娶的媳妇儿是你娘亲,”景淮热切的望着他道:“你娘都不理我,爹爹是真的没招了,你要不动动你的小脑瓜帮忙想想办法?” 平安抱臂,露出来一幅也不是不可以的表情,就在景淮以为他真有什么鬼点子的时候,忽听平安道:“我饿了。” 景淮惊讶的望着他手里还没吃完的小甜饼,“你这都吃了半天了,还饿?” 平安重复了一遍,“我饿了。” 景淮抬眼打量四周,提着他来到一处卖抄手的铺子,给他点了一碗不加辣的抄手,外加一块炸糖糕,递给他道:“吃吧,吃完帮你爹想想办法。” 第69页 平安吃的开心 ,又接连诱拐景淮帮他买了不少东西,这才算是心满意足,露出一幅都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朝着景淮眨巴了一下眼睛,轻快的回了府。 平安想出的法子十分激进,当晚就闹起了绝食,言瑾一时也搞不清是个什么状况,拿了他最爱吃的红枣小甜汤来哄他,但平安显然是白天吃的太饱的缘故,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耍小脾气。 言瑾将甜汤放到一边,拿手帕擦了擦手道:“不吃也行,那你告诉娘亲,你这又闹的哪门子脾气?” “我要爹爹,”平安露出一颗小脑袋回答之后又飞快的钻进被子里面。 言瑾温声诱哄:“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爹爹忙,现在还没时间来看你呢。” “娘亲骗人,”平安肯定道:“景叔叔就是安儿的亲爹爹,你那天和外公说的安儿都听到了。” 言瑾轻嘆了一口气,解释道:“你要爹爹,娘亲也不反对他带着你玩啊,这样还不行吗?” “不行,别人家的小孩子都和爹爹还有娘亲生活在一起,安儿也要和娘亲还有爹爹生活在一起,娘亲为什么要和爹爹分开?”短短几天,平安已经深得景淮真传,耍起无赖来也是毫不脸红,当然 ,如果他没有在踢打的时候把藏在被子里的小零嘴踢出去,那就更好不过了。 言瑾静静的坐在床边不说话,正在想这样对平安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忽听哗啦一声脆响,随着平安的一个动作,糖炒栗子翻滚一地,言瑾顺势掀开他的被子,核桃酥,八宝糖,红枣糕……简直应有尽有,言瑾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闹绝食?” 平安打了一个饱嗝才缓缓坐起来,勾着言瑾的手指小声道:“娘亲,安儿错了。” 言瑾故意绷着脸道:“错哪了?” 平安垂着脑袋道:“安儿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错了。” 言瑾觉得好笑,索性也就不跟他计较,抬手把他抱了起来,道:“先别睡,一会儿要积食了。” 言瑾本来是吩咐人给他煮碗山楂糕消食的,岂料平安听罢颠颠的跑到橱柜旁,拉开抽屉取了一包糖渍山楂出来,满足的道:“安儿吃这个就好。” 云思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试探性的问道:“小公子,您这一共藏了多少东西啊?绝食可不是这么闹的。” 平安一边往嘴里塞山楂一边漫不经心的道:“闹绝食也不能饿着肚子啊,饿肚子会不舒服的。” “行了,别吃了,出去走走消消食,”言瑾将平安打发出去,转向云思吩咐道:“让人去告诉那混蛋一声,再给我儿子出馊主意,他以后就别想见儿子了。” 室内只剩下言瑾一人,她的心里才渐渐安静下来,这些天她一直在想景淮替她挡的那一刀,那关切的眼神绝对不是假的,可他的关切也从来不是独属于自己一人的,当初……言瑾自嘲的笑了笑,但她忽而又想到了平安,她在想因着二人之间的关系伤了平安的心是不是太过自私,平安生下来就一直缺失着那一份应有的父爱,对孩子来说是不是太过不公平了。 第44章 烟花 景淮听了言瑾的回话,险些冤枉死,他让儿子帮忙哄媳妇,可他没出这么馊的主意啊,可能是他平日里人品差,言瑾直接就把这帽子扣他头上了。以后的几天,景淮几乎每日都在护国公府门前苦等,但根本就没见到言瑾的人。 年节那天,景淮提前买好了一大堆的烟花爆竹在护国公府门外忙活,言璟帮着他摆放烟花,景淮忍不住调笑道:“大舅兄这次可帮了我大忙了,以后您要是追姑娘,我也帮你。” 言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点落寞,但旋即又恢复自若,诚恳道:“我只帮你跟小瑾带话,但是小瑾会不会出来,我可不敢保证。” “没关系,”景淮一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若是言瑾出来了,他说不定能找到机会跟她多说几句话,若是不出来呢,这场烟花也是要放给她看的。 护国公府内,众人一同守岁,厨娘端上来几碟饺子 ,特意将其中的一盘放在言瑾跟前,言瑾夹了一只饺子刚咬了一口,一股香甜的红枣味道瞬间充斥舌尖,言瑾几乎是片刻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无声的道:“景湛南,你早干什么去了。” 没有人知道景淮像个笨拙的孩子一样跟着厨娘学包饺子的场景,从揉面,擀面皮到剁馅调味,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才做出这么一碟像样的饺子,临了还认真的包上一个红枣饺子,对着厨娘千叮万嘱一定要记得放,不要弄错了。 言瑾鬼使神差的又夹了两个饺子,除了味道咸了点,别的地方倒还说的过去。景淮自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一个人在外面冻的直哆嗦,估摸着时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取出一根燃着的线香,点燃了第一簇烟花。 一朵巨大的伞状烟花在空中溅洒开来,五颜六色的火光如同流星雨一般转瞬即逝。言瑾静静的站在廊下,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看不出她的情绪,言璟突然提议道:“站在这儿看多没意思啊,要不咱们出去瞧瞧?” “对,我们出去看嘛,”平安奶声奶气的扯着言瑾的衣袖撒娇,言瑾脑中全是过往的场景,闻言倒也无甚反应,竟就这样由平安拉着迈出了门。 第70页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三个圆滚滚的小雪人,二大一小,那个小雪人立在两个大雪人中间,给人一种极为温馨的感觉,景淮就站在雪人旁边,对着她笑的眉眼弯弯。 言璟看到这情况自觉的熘走,给他们腾出空间 ,平安一头扎进景淮怀里,眼里满是惊喜,景淮则全心都在言瑾身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道:“你……还喜欢看这个吗?” 言瑾看着中间的那个小雪人,再看看平安,就再也迈不开脚步了,景淮瞧她不动 ,鼓着勇气上前,试探性的拉住她的手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还喜欢了,”景淮将手中的线香递给她,道:“陪平安玩一会儿吧。” 空中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的散开,给这片夜空笼上了不一样的颜色,平安玩的开心,一个劲儿的鼓掌叫好,言瑾看着儿子,嘴角也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意。 景淮瞧着气氛恰好,找了个理由将儿子支开,对着言瑾诚恳的道:“你那时候说我若是觉得亏欠了平安回来补偿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可我回来找你,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对你和平安的亏欠,而是因为我真的爱你,一直都是你。” 景淮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当时答应送她回豫州,是想着帮着她安置下来后,也算全了那三个月的恩情,我也是想着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等我回来咱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好好开始的,可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这件事错全在我,我不该不跟你解释清楚,更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小瑾,我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景淮又重复了一遍,言瑾没说话,他就耐心的在一边等着,不知过了多久,言瑾突然道:“时候不早了,我带平安回去休息。” 言瑾起身招了招手,平安颠颠的跑了过来,二人正要离去时,景淮犹豫着开口道:“花灯节,咱们一块儿去看花灯好不好?” 许久后,言瑾才微微启唇,“好。” 轻声入耳,几不可闻,但景淮确信自己的确听到了,兴奋的整颗心脏都要跳出来,炙热的情绪险些喷薄而出。 至于为什么会答应下来,言瑾也说不清楚,是因着他晚上的这番安排勾起了往日的回忆,是因着想要尽力弥补平安这些年缺失的那份爱,还是因为,自己心里从未放下过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四六级考试顺利丫~ 第45章 元宵 元宵盛会,盛况非凡,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夜空中倾泻开来 ,照亮了大半个夜空,形态各异的彩色花灯为街道添上了不一样的色彩。景淮将平安高高的扛在肩膀上,空闲的那只手轻攥着言瑾微凉的指尖,所幸这次言瑾没有收回手。 平安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看什么都是稀奇的,忽见他拼命挣动起来,指着前面的灯谜铺子道:“安儿要玩那个。” 灯谜老闆笑吟吟的递过来一纸灯谜,景淮接过来默念一遍:“晴来无日不开怀。” 景淮侧眸看了言瑾一眼,几乎是片刻便给出了答案,“谜底是情吧。” “恭喜您,您猜对了,”老闆将一只小兔子花灯递给平安 ,笑道:“这是赠您的礼品。” 平安乐呵呵的接了过来,老闆看了看景淮,又打量了一眼言瑾,道:“能得一有情人相伴,乃此生之大幸,愿两位相携白首,岁岁无忧。” “那就谢过老闆吉言了,”景淮不自觉的将言瑾的手攥的紧了些,不知是不是灯光映衬,言瑾的脸色愈加红了些。二人带着平安玩乐多时,景淮估摸着他们该饿了,遂将他们带到了酒楼上,点了酒菜,临窗远眺沿街美景。 不多时,各式荤素小菜便摆了满桌,最后上来的是一大碗汤圆,小二将它摆在中间,满脸喜色的道:“咱们家桂花芝麻馅的汤圆,吃了保管您甜甜蜜蜜,团团圆圆。” 言瑾取小碗舀了汤圆吹凉了餵给平安,当她把汤圆餵到平安嘴里的时候,另一个盛着软糯汤圆的素白汤匙也已触到她的唇角,她侧眼望去 ,只见景淮正支着脑袋笑看着她,道:“团团圆圆。” 言瑾鬼使神差的低头咬了一口,桂花芝麻的香甜瞬间充斥舌尖,当她还要再吃下一口时,景淮使坏般的将勺子转了个弯,将余下的半颗汤圆全餵进自己嘴里,像小孩一样耍赖道:“只给你吃一半。” 景淮又舀了一颗汤圆,吹凉了去餵言瑾,言瑾懒得再去搭理这个幼稚鬼,只专心的去餵平安。 “你真的不要吃?”景淮一本正经的看着言瑾,见她并未做出什么反应,于是大着胆子,将整颗汤圆含在嘴里,趁平安不注意,倾身堵住了言瑾的唇,桂花的香气在二人口腔间溢散开来。 唇角传来了熟悉的感觉,言瑾先是一愣,待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急忙将景淮推开,没好气的道:“得寸进尺。” “我这是情难自禁,”景淮脸不红心不跳的为自己辩解,但他怕再惹言瑾生气 ,还是耐着性子认真解释道:“难得你今天愿意陪我出来,对我也没那么牴触了,你就看在我情难自禁的份上,原谅我一回。” 第71页 “你正经些,”言瑾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安儿还在呢。” “他知道什么呀,”景淮脸皮极厚的望向自家儿子,“小宝贝刚才有看到什么吗?” 平安欲盖弥彰的用白乎乎的小手捂住眼睛,奶声奶气的道:“安儿什么也没有看到,安儿也不会告诉别人爹爹和娘亲在玩亲亲的游戏。” 言瑾脸红的能滴血,把头埋在桌子上简直不好意思去看儿子。景淮朝着他的脑门轻敲了一下,“儿子,咱有时候不用这么实诚。” 二人拉着平安出了酒楼,微风一吹,脸上的红意才稍稍消散了些。粼粼的湖面上飘荡着万千只小巧玲珑的河灯,皎白的月光与黄润的灯光交融在一起,在湖面上投下不一样的色彩 。平安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兴奋的眼睛里能迸出光来,扯着言瑾的手道:“娘亲,安儿想玩那个。” “好啊,”言瑾向来是不会拒绝儿子的,闻言只是轻轻嘱咐道:“安儿乖乖听话,娘亲去给你买。” 言瑾朝着一个卖河灯的铺子走了过去,景淮则留下来专心照顾儿子。约莫过了一刻钟,景淮意识到言瑾还没回来,下意识的折返回去找,却只在一处僻静的拐角处,找到了三盏破碎的河灯。 景淮的心脏漏跳一拍,直觉要出事,他勉力压下心头的不安,一边慌忙的将平安送回了国公府,一面迅捷的命人带兵封城。 言瑾失踪的消息不好往外传,言璟只得先飞速带兵封城,对外只道是有匪人作乱,排查奸细。景淮安置好平安后,也抽调了一队人马,亲自上街搜寻,护国公夫妇更是急得不行,不顾年迈亲自出来找人。 热闹的街道瞬间冷清不少,百姓看到大队士兵搜查就慌了,一听说有匪人作乱,连忙关门闭户,免得惹祸上身。 景淮带着人挨家挨户的盘查,不眠不休的查到了第二日午时,却还是没有言瑾的半分消息。 言璟在城门处守了一夜,没有什么收穫,只得先看看景淮这边情况如何,景淮满是自责的摇了摇头,眉宇之间满是焦急之态。 言璟虽然焦急但也还算冷静,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城门处是我亲自守的,谅他们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把小瑾带出去,出城的各条道路我昨晚也派人追捕了一夜,并无所获,所以小瑾必然还在城中。只要他们还没出城,就是将城里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小瑾找回来。” “都听到没有,继续给我找,”景淮冷声吩咐 ,“发现可以人等 ,立刻扣留,听我发落。” 与此同时,言瑾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脖颈酸疼的厉害,她本想伸手去触后颈,可她方一挣动,便觉手脚酸麻,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脚早已被缚,言瑾挣动不开,只好借着昏黄的烛火将附近打量一遍,入目所见,除了一盏豆大的微光和几张破草蓆之外,空余无尽的黑暗,言瑾下意识的朝地上摸了一把,泥土潮湿,周围是浓浓的发霉气息,想来是一间地下室。 言瑾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下意识的侧耳去听,只听一人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盘查的官兵,咱们想要把人带出去恐是不易。” “那怎么办?“这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主子那边催的紧,可咱们却连城门都出不去,再这么拖下去,迟早要被人查出来。” “信鸽已经放出去了,再等等,听听主人的意思吧。” “主人?”言瑾将这两个字在心中琢磨一番,这些人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目标明确,想来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可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放肆?还有,上次行刺的那批杀手一直没能查到他们的底细,现在的这批人和原来的杀手,会是同一批人吗? 第46章 露面 言瑾被人绑了几天,嘴角早已干裂,那人许是怕她渴死,倒了一碗水进来,又拿了一个馒头,帮她解了手上的绳子,道:“吃饭吧!” 言瑾活动了一下早已肿胀发麻的手腕,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提要求道:“我要吃糖葫芦。” 那蒙面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头一次见到落到这种境地还这么不客气跟人提要求的,不耐烦的道:“哪那么多废话,就这么点东西,爱吃不吃。” “行啊,那我不吃了,”言瑾寻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躺在背后的石壁上,貌似闲聊般随口道:“你家主子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我吧?你们现在出不了城,这么拖延下去,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能顺利跟你家主子交差吗?” 蒙面人道:“你吓唬谁呢?主子说了,死生勿论,所以你爱吃不吃。” “死生勿论?”言瑾勾起嘴角道:“若真的死生勿论,你今天也不会送这些东西来了,怎么,怕我饿死?若真的死生勿论,直接把我杀了,你们出城交差岂不是更简单,何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耗时间,你说,是不是?” 她眼中的镇定和冷漠无形中震慑了这蒙面人,那蒙面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她说的没错,上面交代要的是活人,如果言瑾出了事,他还真没办法跟上面交差,这人想到反正这两日自己主子就要到了,且迁就她两天,到时候怎么处置,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第72页 “行,我给你买,”蒙面人阴冷的瞪了她一眼,咬牙道:“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言瑾继续提要求:“要一百串。” “要求真多,”蒙面人不耐烦的将她重新捆起来,关上了石门。言瑾深吸一口气靠了回去,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蒙面人来去迅疾,很快便将一堆糖葫芦摆在她面前,冷冷道:“没那么多了,不过也足够你吃了。” 言瑾瞧着这些东西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安静的靠在石壁上。另一边,景淮还在加紧寻找她的下落,同时还要兼顾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平安,这天,他本想买两串糖葫芦去哄平安,却被告知早就卖完了。 那小贩满脸喜色,“我这两天生意可好了,刚才有位客人上来就要一百串,咱们哪有那么多呀。” “一百串?”景淮攥着他的衣领将人提到跟前,“那人长什么样子?往哪里去了?” 景淮问的急切,丝毫未注意到自己的神态有多吓人,那小贩明显被吓着了,慌张解释道:“长的也就高高瘦瘦的,他拿手遮着脸,我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至于他往哪里去了,我是真没注意到啊。” 景淮喃喃道:“是你吗?小瑾。”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消息了,他决定就在这附近守着,既然他会买第一次,那也自然会有第二次。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言瑾又打发那人帮她去买糖葫芦,那人不耐烦道:“这不是还有呢吗?” 言瑾固执的道:“我只吃最新鲜的。” “你想耍什么花样?”蒙面人话语中带了一丝明显的狠厉。 言瑾将自己被缚的双手举了起来,道:“绑着呢,我能耍什么花样,你上次给我买糖葫芦我跑了吗?且不说我不熟悉周围环境,你们外面那几个人都是废物吗?会看着我跑出去?” 蒙面人被她这么刻意的模糊重点,警惕心放弱了些 ,厉声让她老实呆着,自己抬脚迈了出去。 那人出去没多久,石门再次打开了,一个戴着长帷帽的人迈了进来,门外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想来,这就是幕后主使了。 “好久不见啊,言瑾。” 言瑾循声望去,只见她一把扯掉长帷帽,余光所见赫然一张熟悉的脸,慧娘。 言瑾只看了她一眼,便厌恶的闭上了双眼。 “怎么?不想见到我?”慧娘狠狠的攥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道:“可我却想见你,我今天走到这一步,全是拜你所赐,自当回来回敬一二!” 言瑾懒得理会她,她便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听命于李恪,帮他做了那么多事,可她就因为我伤了你,毫不留情的就把我丢给了齐王那个老东西。你知道那老东西折磨人的花样有多少吗?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挣扎着活下来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上有多艰难吗?” “今天的位子?”言瑾嘲讽道:“给人做妾啊?” 慧娘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做好给我看清楚了,现在形势可不一样了,是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形势不一样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言瑾将口中的血沫吐了出来,“我依旧是国公府的嫡女,而你,还是那个人人皆可欺的贱妾罢了!” “人人皆可欺的贱妾?说的好,就是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贱妾,现在弄死你就跟掐灭一盏烛火一样简单!”握在言瑾脖子上的手猛然收紧了力道,言瑾几近喘不过气来,却听慧娘近乎疯魔的道:“景淮为了你丝毫不念旧情,李恪为了你弃我如敝履,可我究竟哪里不如你?” 言瑾挣扎着勉强往外挤字:“你自己没本事,怪谁?” 闻听此言,慧娘双手掐上了言瑾的脖子,手上下了死力道,就在言瑾憋的满脸胀红的时候,慧娘却突然松了手,勾着嘴角道:“差点儿上了你的当了,这么容易就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言瑾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喘过口气,冷淡道:“你想怎么样?” 慧娘在她面前蹲下来,嘴角扯出一抹阴狠的笑来,“你不是国公府的嫡女吗?不是清高吗?可我偏要把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让你也尝尝被人作践的滋味,你说到了那个时候,你身边的这些人可还会像原来那般爱你如初?” “果然是你这种垃圾能想出的招数啊,”言瑾毫不在意的讥讽回去,“若是你手下那几个废物真有本事把我弄出去,你也不用亲自走这一趟了吧?喂,你现在能出的出城门吗?恐怕你带着我,连这间房门都出不去吧!”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改主意了。” 言瑾只听一声利响,银光晃眼,下一瞬,慧娘便持一柄倒刺利刃直刺入她的肩膀,言瑾眉头紧蹙,闷哼一声,将痛呼声吞下,慧娘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得意神色,只见她手持刀柄,顺势一转,骨肉撕裂之声清晰可闻,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慧娘笑道:“这把刀是为你特制的,感觉如何呀?” 言瑾硬撑道:“不入流的手段罢了,亏你拿的出手。” 第73页 慧娘迅疾的抽出刀刃,动作之间,带出点点血肉,而后又将刀刃狠狠的刺了下去,神色狠厉的道:“别着急呀,咱们今天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待会儿你受不了的时候,可千万别开口求饶啊。” 言瑾突然啐了她一脸血,冷声道:“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另一边,景淮在卖糖葫芦的小贩处守株待兔,终于找到了那个买糖葫芦的人,景淮一边挟持了他去救言瑾,一面命人去给言璟通风报信。 第47章 别动 景淮挟持那人来带到了地下室入口,与外面的几个人动起手来,慧娘听到动静,将利刃直抵言瑾的咽喉,威胁道:“别动!” 景淮再不敢有所动作,被那几个人收了刀押了进来按在地上。地下室内烛火昏暗,他根本看不清楚言瑾的样子,可周围浓重的血腥气息却也昭示着她伤的有多重,景淮声音发颤的问:“小瑾,你伤的怎么样?跟我说句话。” 言瑾早就疼昏了过去,又怎会回答他,倒是慧娘听完这句话后轻笑一声,翻转刀刃直入骨肉,言瑾闷哼一声,筋脉断裂之声在这狭小安静的空间内清晰可闻。慧娘低笑道:“侯爷放心,人还没死呢。” “你混蛋!你别碰她!滚开!都滚开!”景淮剧烈挣动起来,眼红的像一只随时要吃人的野兽,可当他看到刀尖在言瑾脖颈间滑动的时候,挣动的幅度便不自觉小了下来,被人按着脖子强压了下去,脸部磨擦着粗砾的地面,目光却不住的望着言瑾那一边。 “侯爷来的正好,不若看着我活剐了她如何?”慧娘话音刚落,没入骨血的刀尖顺势在血肉中搅弄一周。 “你别碰她!你要杀人是吧?你沖我来呀!”单是闻着愈加浓重的血腥气息,景淮都抽疼的不能自己。慧娘则毫不在意的轻笑:“别急呀,等我料理了她,自然会腾出手来料理侯爷,不过在此之前,侯爷还是耐心看着你的宝贝小瑾怎么一刀刀变成一堆白骨吧!” “你别碰她!”景淮恳求道:“来,把刀尖对准我,你活剐了我都行,但是,别再动她了行吗?” “不行!”慧娘居高临下道:“我偏要让你看着她死!然后,我要砍了她的头颅,切断她的四肢,再给李恪送上一份大礼,这样血淋淋的礼物,你猜他看到之后会不会喜欢?” 慧娘手上脸上都沾着言瑾的鲜血,笑起来的时候活似一朵邪恶的罂粟花,又似从地狱走出的修罗,令人顿生寒意。 “哦,对了,你最喜欢她哪里呀?”慧娘说这话的时候刀尖在言瑾脸上上下游移,仿佛随时都要划下去一般,“是这张脸吗?姝丽无双?倾国倾城?可惜了,我就从这张脸开始下手如何?” 刀锋轻划而过,触感生寒,殷红的血珠顺着言瑾的脸颊滑落,无声的隐没在颈项,在这样的气氛中说不出的诡异。 慧娘手上动作不停,一点点享受凌迟的快感,嘴角上扬道:“侯爷可要看清楚了,这样的言瑾,你还喜欢吗?” 景淮额头脖颈青筋暴起,嗓音沙哑,挣扎着要站起来,慧娘却根本不以为意,她将沾了血的刀尖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这双眼睛可真美啊,连我看了都嫉妒,侯爷,我把这双眼睛挖出来送给您,如何?” “不要!” 景淮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慧娘再一次举起利刃时猛的挣脱了那些人的束缚,一把握住在距言瑾咫尺之处的刀尖,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的指缝滑落,慧娘下了死力气往前刺,他便用力握住往后推,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杀意。 在刀尖将要划上言瑾的肌肤时,景淮一个甩手夺下了慧娘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一刀封喉,慧娘瞪大着双眼倒了下去,那些个蒙面人一看情况不对,慌忙要逃跑,景淮又岂会让他们如愿,他现在活脱脱一尊杀神,起腾转挪间血花飞溅,几具尸体应声而倒。 “小瑾,”景淮丢掉手中的刀,扯下自己的外衣将言瑾罩在怀里,触手所及全是粘稠的血液,虽然看不清她的伤口,但景淮还是能感觉到她伤的有多重,将言瑾抱在怀里那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脏缓缓了过来。 “小瑾,先别睡,不怕了啊,咱们马上出去,”景淮抱着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刚好遇上了循着他留下来的记号赶来的言璟,言璟一看这样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训斥道:“人都是死的吗?拿我的牌子进宫去请太医,快去!” 景淮直接将人抱回了候府,御医则被人十万火急的提了过来,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顿时就慌了神,怎么又是她?要知道这姑娘若是出了事,身家性命都要搭上啊! “ 愣着干什么,快给她看看啊,”景淮将言瑾半个身子揽在怀里,由着太医给她把脉,那太医诊完脉后战战兢兢的道:“言姑娘伤的重了些……” “别说那么多废话!”景淮不耐烦的道:“直接说怎么治。” 太医擦掉头上的冷汗,开了几副外敷和内服的药,言璟忙带人下去煎药,景淮则取了盆温水来,小心的解了她的衣带,将与血肉粘连的衣物分开,一片血肉模糊,让人不忍心再去看第二眼,景淮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勉力压下心头的不安,用干布巾沾了水小心翼翼的帮她处理伤口,敷上了药,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才算了事。 第74页 护国公夫妇闻讯赶来,本想带走言瑾,可景淮双眼通红的将人圈在怀里,谁也不给碰,护国公夫妇见状也不再勉强,只得由着他去了。一来,言瑾伤口刚包扎好确实挪动不便,二来,平安问起来也不好解释。 正巧言璟端了汤药进来,景淮一把接过,小心的吹凉餵给她,可言瑾根本就咽不下去,药汁流的到处都是,景淮心急,也不避讳在场还有这么多人,直接含了一口汤药口对口的餵了下去。 言璟轻咳了一声回过头来,对护国公夫妇道:“爹和娘也操劳了几日了,既然小瑾已经找回来了,你们不若先回去休息一会儿,让云思她们几个进来守着就行,皇后那边估计也还着急呢,我待会进宫给她报个平安,剩下的人都先回去吧。” 景淮就这么不眠不休的守着言瑾,时不时的用热水浸了帕子帮她热敷各处关节,而后用手涂了药油,轻轻的涂抹开,最后在用手或轻或重的按压,促进她的血液循环。他就那么安静的抱着言瑾,时不时的说两句话,虽然言瑾不会回答 ,可这样抱着她,还是能让人安心不少。 “小瑾啊,咱们府里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我还让他们给平安修了单独的小书房呢,等你醒了,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咱们再改好不好?” “对了,我在院里移栽了几棵枇杷树,以前你不是说好吃吗,以后我亲自种给你吃。” “你还不知道吧,我让人给你做了一套嫁衣,好久之前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我自己画的嫁衣图纸哦,你答应过我要为我穿一次嫁衣的,等你醒了,可不能反悔啊……” …… 可是过了一旬,言瑾都没有醒转的迹象,景淮这次是真的慌了,拉着言瑾的手哭的稀里哗啦,“小瑾,我错了,我以前不该犯浑辜负了你,可你好歹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啊,等你醒了,哪怕你在我身上捅十几个窟窿出气呢 ,可你不能这么心狠丢下我啊,你不能这么心狠的……” “吵死了,”言瑾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抽回手在景淮头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我这还没死呢,侯爷用不着这么孝顺在这嚎丧。” 景淮一激灵抬起头,正对上言瑾纯澈的双眼,不可置信的道:“不是,你再打我一下,我不是做梦呢吧?你真醒了?” “你皮太厚,打你我嫌手疼,”言瑾迈过脸不去看他,“你要哭出去哭,我这都快困死了,都能让你给吵醒了。” “我的错,”听到熟悉的嘲讽,景淮才确信她是真的醒了,关切的问道:“你伤口还疼吗?手还麻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捅你几刀你看疼不疼,”言瑾不耐烦的想要翻身,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自觉的“嘶”了一声,景淮忙道:“你别乱动,伤口还没长好呢。” 眼见言瑾又要闭眼,景淮忙道:“先别睡,既然醒了,好歹吃些东西再睡,粥我一直给你热着呢,我这就去给你拿。” 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很快被端了上来,景淮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在她身后放了好几个软枕,这才耐心的舀过一匙粥,吹凉了餵到她嘴边,言瑾偏头躲着她过去,没好气的道:“侯爷放这就行,我可不敢使唤您。” 景淮知道她在使小性子,耐心哄道:“我媳妇儿不想使唤我,可我就是想在这儿伺候我媳妇儿。” 言瑾耍脾气道:“谁是你媳妇儿,早和离了。” “行行行,你是我祖宗,祖宗成了吧,”景淮重新把汤匙递到她嘴边,哄道:“祖宗,看在我这么孝敬您的份上,好歹赏脸吃一口。” 言瑾露出一种既然你都这么孝顺了,那我就勉强卖你个面子的表情,十分傲娇的吃下了一口。景淮一边餵她一边耐心解释:“太医说了,鸡鸭羊都是发物,海鱼之类的更是不能沾,你就先委屈几天,等过两天伤口好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言瑾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过会儿又道:“安儿怎么样了?” “不是,我好歹在这守了你十来天了,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啊?”景淮满脸都写满了委屈,可一看言瑾的脸色,只得随口糊弄道:“你放心吧,那小崽子好的很,能吃能睡的,都快赶上刚出窝的小猪仔了。” “什么小猪仔啊?”平安被云思带着十分欢脱的跑了进来,一看到言瑾醒了便要迫不及待的扑上去,被景淮眼急手快的拦了下来,“怎么这么毛燥呢,小心碰到你娘亲了。” 平安闻言果然不敢乱动了,软乎乎的小手抓着言瑾的手道:“娘亲哪里受伤了?安儿前两天来看你,娘亲都不理安儿。” 言瑾摸了摸他的发梢,道:“乖,娘亲没事。” “那娘亲现在可以和安儿玩了吗?”平安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 景淮完全无视儿子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拎着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一般把人丢了出去,“你听话,你娘亲现在还不能跟你玩,先让你云思姐姐陪你玩啊,”说着还不顾儿子愤怒的眼神直接闩上了门。 平安颇不情愿的被云思带着走了,景淮则笑嘻嘻的转向自家媳妇,“那小崽子在这儿太烦人了,你不是困吗,再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第75页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没追到媳妇儿的时候管人家叫小宝贝,追到了媳妇就管 人家叫小崽子,哼,不跟你玩了。 第48章 梳妆 言瑾将养了一个多月,伤口在缓慢癒合,精神也好了许多,这日景淮正帮她擦脸,忽听言瑾道:“给我拿面镜子来。” 景淮敷衍道:“要什么镜子啊,真的特别好看,真的。” 言瑾望着他不说话,景淮和她对视半晌,最终妥协,拿了面小铜镜来。 言瑾怔怔的望着自己左脸上的伤口,一道结着黑痂的划痕触目惊心,生生破坏了这张精緻完美的面孔。言瑾不说话景淮只得安慰道:“没事,跟以前比起来也没什么不同的,一条疤而已,不影响我媳妇儿的姝色。” “对了,”景淮翻出了些精緻的雕花小盒出来,解释道:“这都是皇后派人送来的,生肌除疤的,咱们可以先涂上试试,就算真留疤了,我也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不管,赖上你了,”景淮故作幽怨状,言瑾则在他将要靠过来的时候将人一把推开,道:“那个女人呢?” 景淮知道她是不愿意再提慧娘的名字,解释道:“已经死了。” “死了?”言瑾微微抬头和他平视,酸熘熘的道:“侯爷捨得呀?” 景淮想到自己在地下室找到言瑾时她的样子,心中还在隐隐作疼,不自觉的将言瑾揽在怀里,温声道:“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识人不清,以后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了。” 言瑾不自在的将他推开些许,“少来这一套,你说不会就不会,我凭什么信你啊。”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景淮无比坚定的道。 言瑾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故意岔开话题道:“那个女人是齐王的妾室,出了这么大的事齐王就没个说法?一个妾室,别说是出门了,没有齐王的许可,她能雇来那么多杀手?还有,我觉得这批人跟上次后山的杀手是同一批,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出手,我凭什么咽下这口气。” 景淮这些天一直陪着她,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只道:“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咱们先把伤养好了,如果这件事真和齐王有关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气。” 二人正在闲聊之时云思匆匆跑了进来,道:“姑娘,宁王带了些东西说要亲自上京给姑娘赔礼,结果在途中被悍匪给杀了,听说生生被剐了一百多刀呢!头颅和四肢都被人砍下来了!” 言瑾心念一转,便有了分寸,吩咐她先下去。这次倒是轮到景淮吃酸了,哼唧道:“好歹是皇上的叔叔,哪来的悍匪啊,胆子那么大。” 言瑾并不理会他话里的酸味,解释道:“宁王荒/淫残暴,皇上早就看不惯他了,这次他死了,倒是颇合皇上心意,再加上他这次死的这么不体面,皇上只会尽力把这事儿压下来,死后的殊荣给足了就是了。” 景淮心道:“这可不是得压下来嘛,皇家的水真深,算了,这次看在那王八蛋帮自己媳妇儿出了气的份上,就承他一个人情。” 落雪散尽,艷暖回春,言瑾的伤这才养的差不多了。在床上躺了快两个月,只觉骨头都要酥了,这段时日她一直由景淮照顾着,倒也习惯了来去自如的使唤他,这日景淮正在帮她炖补汤,忽听言瑾唤道:“帮我洗头。” 景淮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去帮她烧热水,言瑾十分惬意的躺在廊下的小榻上,景淮调试好水的温度,确定不冷不热后,才轻轻的将她墨黑如瀑的发丝一缕一缕的小心浸入水中,用木瓢小心的舀水淋在她的头发上,在发丝完全浸湿后才用皂角打出泡沫轻轻的帮她搓洗,最后再用温热的水沖洗干净,拿了干布一点点的帮她把头发擦干。 言瑾坐在梳妆檯前由着景淮帮她摆弄头发,自己则拿了面小铜镜来看脸上的伤口,那些祛疤生肌的药确实不错,现在脸上只剩一道浅淡的红痕,估计再过些时日就能大好了。 言瑾瞧着梳妆檯上许久不用的妆物难免来了兴致,取了螺子黛来画眉,景淮坚持要帮她,言瑾索性由着他去,可当她看到自己粗细不一的眉毛以及在梳妆檯前笑的前俯后仰的景淮时,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危险的笑来,对他招手道:“过来。” 景淮强忍着笑慢慢挪上前来,只见言瑾指尖飞快点了胭脂,朝着景淮的脸上胡乱涂抹开来,景淮赶忙偏头去躲,却听言瑾道:“你再躲一个试试?” 景淮果然不敢乱动了,支着脑袋道:“那你好歹给我画好看点。” “底子太差,再怎么画也一个样,”言瑾将指尖点在自己的唇上,似是在思考怎么画比较好,当她伸出指尖去触景淮的眉心的时候,却猛的被景淮攥紧了手腕,倾身上来,在那殷红诱人的红唇上落下一个细密的吻,言瑾瞬间呆滞了,景淮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舌尖缓缓的描摹着她的唇形,撬开她的贝齿,挑逗着她的舌尖,引得她共同沉沦。 言瑾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摊水,景淮才十分满足的放开了她,珍重的在她眉心落下最后一吻。言瑾脸上红意尚未消退,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低着头道:“那什么,先……先把你的脸洗了吧。” 第76页 言瑾重新给自己上了妆,跟着景淮去院里透气。 院中的杏花开的正好,微风拂过,如落英一般洒满天地。言瑾伸手去触飘落杏花,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久违的笑容,景淮不知不觉看的痴了,半晌才想起正事来,敛了神色郑重道:“咱们俩的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啊?” 言瑾故意装糊涂:“什么事啊?” 景淮上前一步,轻握了言瑾的手珍而重之的放在自己心口,心脉跳动之声格外悦耳,景淮轻声询问:“小瑾,再嫁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证,这次我一定好好待你,绝对不纳妾不逛窑/子,这辈子只要你一个,我要是再做一丁点对不起你的事,你就休了我,不,你直接拿刀片了我。你就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你这个人吧,全身的毛病,小心眼,脾气差,还喜欢没事找事……”言瑾越说景淮眼里的紧张和不安就越甚,言瑾不易察觉的轻笑了下,话语也自然而然的转了个弯,“但是嘛,为了防止你去祸害别的姑娘,我还是大发慈悲的收了你吧。” “真的?”景淮眼里的喜悦险些跳出来,高兴的像个三岁的孩童抱着言瑾就在杏花树下转了起来,言瑾揽进了他的脖子免得摔下来,提醒道:“别高兴太早,我爹娘那边,你自己看着办。” 景淮小心的把言瑾放下来,轻握住她的手道:“咱俩现在就去提亲,”景淮拉着言瑾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不对呀,我这空手去提亲老丈人一定不待见我,这样,你先回去等着,等我备齐了彩礼,马上上门提亲。” 第49章 提亲 景淮备齐了礼品,亲自上门提亲。主礼是一对大雁,另有十二聘礼,三牲俱全,海味皆有,糕点,茶点,清酒,生果一样不差,可就算他礼数做的这般足,护国公夫妇就俩字:“不嫁。” 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他说休就休,说娶就娶,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样的结果景淮在就料到了,因此也并不灰心,继续命人上礼品。主礼人继续念道:“十二折雕花屏风十扇,吉祥翡翠如意二十柄,赤红珊瑚珠一盒,流光玛瑙珠一盒,龙凤呈祥金手镯,富贵如意银手镯,紫衫石翡翠手镯各十对,映水明月珰十对,暗纹雕花犀角梳一对,如意铜镜一对,金银玉制发簪,华盛,步摇,发钗,发钿各一套,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十套,流彩暗花云锦裙十套,云纹小苏纱裙十套,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十套……” 等到主礼人好不容易念完了礼单,景淮又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迳自走到护国公面前,诚恳道:“这是候府所有的田地,店铺,商号的地契还有房契,这些银票是我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这里还有我私库的钥匙,只求大人看在我对小瑾一片真心的份上,成全我和小瑾。” 围观的各位族老议论纷纷:“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候府的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 护国公不理会旁人议论,依旧冷着脸,“我府上还不缺这些东西。” 景淮一听直接给护国公跪下了,叩首道:“求大人看在我对小瑾一片痴心的份上,成全我跟小瑾,我在这儿跟您保证,对于小瑾,今生今世我都爱她敬她疼她,此后绝不纳偏房小妾,若是我再做一丁点对不起小瑾的事,不劳大人您动手,我自己就先料理了自己。” 在场的各位族老纷纷点头表示赞许,“单是不纳偏房小妾这一条就已经很难得了,”于是纷纷从旁劝解。最后连护国公的大哥都站了出来,劝解道:“老三,依着大哥的意思,这门亲事不错,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犯个糊涂的时候了,既然这孩子已经改了,何妨成全他们一回呢?” 护国公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把族中的老老小小都哄的为他说话,虽然他觉得这小子这次确实是真心的,但就这么轻易把女儿嫁过去了,难保这小子不知道珍惜,因此护国公也没说同意,也没反对,故意吊着他。 景淮只得耐着性子先行回府,可他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折腾了大半夜,索性掀被下床,翻墙去找言瑾。 言瑾亦是睡意全无,今日景淮刚走,护国公就把她叫了过去问了她的意思。言瑾自然是愿意的,现在万事俱备,就差护国公点头了。 景淮避开众人,翻墙进了内苑,躲在窗下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忽然出现在窗柩上方,沉声道:“还不进来。” 景淮翻窗而入,关好了窗柩,回过头来嬉皮笑脸的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这么晚了还没睡,你老实说,刚才是不是在想我?” 言瑾并未回答他,反问道:“我听我爹说你今天可威风了,把候府的全部家底都拿出来了,你倒是真捨得下本钱啊?” “娶媳妇总得表示一下我的诚意嘛,以前亏欠你的,今后我都补给你,”景淮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待你,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言瑾眼中情绪莫辨,又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跑过来了?” “来下聘礼,”景淮说着将身后背着的紫檀木雕花盒子解了下来,放在桌上,示意言瑾打开盒子,言瑾不明所以的打开了盒子,火红的嫁衣赫然映入眼帘,灼人的颜色映的人眼眶发红。 第77页 景淮在一旁解释道:“不是说好了要为我穿一次嫁衣的吗,这套嫁衣是我自己画的图纸,请城中最好的绣娘绣的,其实四年前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今天既然是下聘的好日子,那我也来下个礼。我的心里从来都是你,只有你。” 四年前,言瑾回想了一下,竟是二人闹和离的那段时间。说来也是造化弄人,嫁衣绣好的那一日,正是二人签下和离书的那日。 景淮轻声唤道:“以嫁衣为聘,以真心为证,言姑娘可愿再嫁我一回?” 言瑾再无可抑制,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将侧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泪水瞬间沾湿了眼眶。 景淮轻揽着她的细腰,嘴唇紧贴在她发梢,温声哄道:“不哭了,大喜的日子,笑一个给我看嘛。” 言瑾突然攀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景淮脑中的理智瞬间土崩瓦解,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插入她的发丝,含住她的唇,俯身加深了这个吻。二人正吻的动情,难捨难分的时候,忽听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爹爹和娘亲又在玩亲亲的游戏,这次被安儿抓到了,”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坐在床上笑的前俯后仰。 二人方才正是动情,完全忽略了平安的存在,闻听笑声,皆吓出了一身冷汗,言瑾急忙把景淮推开,脸红的能滴血,景淮则气的牙痒痒,恨不能把这小崽子抓过来打一顿再扔出去,怎么就这么能破坏气氛呢。 言瑾过去帮他盖好被子,红着脸道:“安儿继续睡。” 平安却不肯睡,坐起来提要求,“爹爹和娘亲陪安儿一起睡。” 景淮自然是乐意的,言瑾瞧了一眼床铺,道:“你睡外面吧。” 景淮脱衣上榻,一家三口同榻而眠,平安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高兴的睡不着觉,而此时景淮的表情却略显忧伤,他是头一次觉得这小傢伙太碍事,景淮用自己的小指悄悄去勾言瑾的中指,眼巴巴的望着她,无奈又好笑。 言瑾好不容易把平安哄的入了眠,景淮直接无视儿子,俯身吻在言瑾唇上,言瑾轻手将他推开,“别闹了,一会儿又要醒了。” 景淮十分难耐的躺了回去,咬牙道:“我能把这小崽子扔出去吗?” 言瑾轻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赶快睡吧。” 景淮都快要百忍成钢了,现下又怎么可能睡的着,起身将自己和平安换了个位置,言瑾急道:“你干什么,他一会儿要掉床了。” “媳妇儿是不是应该先关心关心我呀?”景淮将言瑾紧紧的扣在怀里,掩不住喘息粗重,言瑾腰间被什么灼热的硬物抵住,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不好意思道:“你这人怎么……唔……” 言瑾话未说完便被景淮堵住了唇,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帮帮我。” “安儿还在呢,”言瑾要把人推开,景淮则攥着她的手探向自己身下,不怀好意的道:“再闹别扭我可要动真格了。” 言瑾被他紧攥着手不让离开,到最后手都酸了,景淮才心满意足的长舒了一口气。言瑾耳朵尖儿都红了,愤恨的将手在景淮腰间擦了几下。景淮笑着轻揽了她,在人耳后落下一吻道:“小瑾真乖。” 言瑾不理会他,坚持道:“赶紧换过来,他一会儿真掉床了。” 景淮紧紧的霸着言瑾,不以为意的道:“这么大个床,哪就那么容易掉下去了,再说了,多摔几下好长个,”言瑾还要起身,被景淮紧紧的揽在怀里,轻咬着她的耳垂道:“好好睡觉,别勾我火了。” 言瑾只得无奈的躺了回去,一夜的安眠好梦,第二天二人是被咚的落地声吵醒的。 言瑾说的没错,平安果然掉床了。 听到动静二人慌忙起身,看到平安从地上爬坐起来,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要去扶一下,而平安一看自己都掉床了爹娘都不来扶一把,直接委屈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言瑾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将平安抱了起来,温声道:“小宝贝告诉娘亲,哪里摔疼了?” 平安尚未回答,却听景淮毫不在意的道:“这小崽子厚实着呢,哪那么容易就摔疼了,也就是你太惯着他了。” 平安原本已经止住了眼泪,闻言哭的更委屈更大声了,“坏爹爹,安儿再也不要跟你玩了,明明是爹爹睡在外面,安儿为什么会掉床?” 景淮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你睡相太差,自己翻出去的。” “啊……坏爹爹,大骗子,安儿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行了,别逗他了,”说话间的工夫,言瑾已经帮平安穿好了外衣,回头对景淮道:“你也快回去吧。” “我饿了,你也不请我吃顿饭再走,”景淮笑眯眯的凑了上来,道:“再说了,我这睡完就走,搞的好像咱俩偷情一样。” “你……”言瑾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景淮看她又红了脸也不再逗她,跟她说了几句亲热话便翻墙熘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嫁衣我还是解释一下吧,两人成亲之后景淮才找人绣的,和离的时候刚好绣完,沉放了四年,现在才派上用场了。 第78页 感谢小可爱投出的营养液哦 第50章 口无遮拦 没过多久,景淮便再次上门提亲,护国公尊重女儿的意愿,遂让言瑾自己拿主意,便将言瑾也叫来了前院,言瑾自然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没什么不肯的,但是平安惦记着景淮害他掉床的事,这会儿倒是使起小性子了。 平安眨巴着眼睛问言瑾:“爹爹和娘亲成亲之后是不是就要一直住在一起了?” 言瑾点了点头,没想到平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安儿不要你们住在一起,你们住在一起,安儿会掉床的。” “不会的,”言瑾耐心哄道:“怎么捨得让安儿掉床呢?” “安儿才不相信,”平安脸上泪痕未干,坚持道:“你们上次睡在一起安儿就掉床了,你们还玩亲亲的游戏,还不止一回……” 平安越说越委屈,竹筒倒豆子般将二人的事细细道来,小孩子口无遮拦,护国公倒是听明白了,瞬间火气就上来了,抄起身后的鸡毛掸子便朝景淮招呼上来,不过片刻,景淮手上便多了几道显而易见的红印子,护国公丝毫不控制力道,鸡毛掸子散落一地。言瑾和言璟见状忙上前劝阻,言璟劝道:“爹,您先别急,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他们俩这事儿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成亲,”护国公临走还不忘将鸡毛掸子重重的摔在景淮身上,气呼呼的走了,既然是自己闺女选定的人,他这当爹的又能说什么呢,绕来绕去,自己的这颗大白菜还是落在了那头猪嘴里。 言璟将景淮送出了府,眉宇间是隐不住的倾佩神色,景淮被盯的不自在,忍不住道:“干嘛这么看我?” 言璟沖他竖起了大拇指,道:“你动作够快,胆子也够大,你是真不怕我爹打死你呀。” “情难自禁,人之常情嘛,”景淮伸手跟他对了一下拳,谢道:“不管怎么说,大舅兄的这份儿恩情,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招呼我。” 护国公已经松了口,这桩婚事自然而然的就被提上了日程。景淮为了给言瑾一份体面,亲自入宫请求元启帝下旨赐婚,元启帝自然也愿意卖这个顺水人情,二人的婚事由礼部帮着操办,他们选了三个吉日,五月十四,七月十九,还有就是十月十七了。 景淮一瞧见十月十七脸都阴了,这都要等上小半年了 ,在看这七月十九,都入夏了,也太热了点,所以这一番下来,还是五月十四好。 景淮一本正经的跟言瑾商议:“五月十四最好,不冷不热的,多好的天气啊。” 言瑾又怎会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许:“那就五月十四吧。” 二人的婚事已定,而景淮是成个亲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类型,一日上朝时,待众位大人商议完要事,忙跳了出来,挨个给众人发喜糖,肃穆的朝堂顿时乱成一片,元启帝实在看不过眼,轻咳了一声,景淮忙认了个错,巴巴的跑到元启帝跟前,将香囊中的糖果递了过去,道:“这是特意留给陛下的,到时候我跟小瑾成亲,陛下您人不到没关系,礼物可一定要到啊。” 元启帝恨不得拿糖摔他脸上,无语道:“朕娶皇后都没你这么招摇。” 景淮连忙拍马屁,“怎么会呢?陛下您娶娘娘的时候,一道诏书下去,四夷八境都知道了,我这要是不给自己好好宣传宣传,谁知道我五月十四娶媳妇儿啊。” 元启帝似是轻笑了一下,“就你贫,既然娶到了,那就好好待人家,若是再让人受委屈,朕第一个饶不了你!” “一定,”景淮诚恳道:“我也捨不得让小瑾受委屈。” 早朝上有几位大人有事没到,景淮便派人把喜糖送到人家家里,还特意嘱咐送礼的小厮,喜糖是次要的,关键是要把话带到。于是那些个小厮不厌其烦的向诸位大人复述着自家侯爷和夫人的恩爱情史。 “我家侯爷和夫人七岁就认识了。” “您知道我们侯爷第一次见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吗?英雄救美,可见这就叫缘分啊。” “十多年了啊,我们侯爷对夫人依旧痴心不改,一往情深。” “夫人和侯爷日后必能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 诸是这般,兜了一个大圈子,才想起来提醒人家婚宴的时候一定要到场。 景淮最近心情实在是太好,甚至好到亲自提了壶酒去找李恪。李恪前些日子被元启帝扣在宫中,这才刚出宫就得知了景淮和言瑾要成亲的消息,心情顿时一落千丈,脸色黑如锅底,可景淮压根就没觉得人家根本不待见自己,甚至还一个劲儿的往人跟前凑。 景淮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酒,十分没眼色的跟人碰了下杯子,道:“这第一杯酒我得敬你,只能说你跟小瑾实在是没缘分,来,干。” 李恪不搭理他,景淮兀自喝了酒,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这第二杯,我还要敬你,就祝我和小瑾地久天长,白头偕老。” 李恪的额头已经有十分明显的怒意,可景淮这个睁眼瞎全当没看到,继续给人敬酒,“这第三杯,我还要敬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娶个媳妇安定下来,要不然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可怜呢。” 第79页 “滚!”李恪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召来家将吩咐道:“把他给我赶出去!不!打出去!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他。” “火气怎么那么大呢,别动气,我自己走,”景淮眼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用人赶,十分舒心的走出了晋王府的大门。 回府后,景淮突发奇想的跟冬青商议,“你说这城里的百姓知不知道我跟小瑾五月十四成亲啊?要不挨家挨户去发喜糖?不行,太浪费时间,”景淮话一出口便被自己给否决了,但随即又灵机一动,吩咐道:“你去把城里的唱戏的,说书的全给我请到府里来。” 冬青不知道自家侯爷这又要作什么妖,耐心的问了一句,“您又想干什么?” 景淮十分嫌弃的看了冬青一眼,“当然是让他们出去好好宣传宣传我跟小瑾的恩爱情史啊,少将军与公门嫡女,绝配啊,荡气回肠,可歌可泣啊!” 冬青由衷的怀疑,夫人还没进门,侯爷的脑子已经不大正常了,冬青默默做了决定,“唱戏的,说书的怕是不用请了,请夫人回来给侯爷治治脑子吧。” 轻风微拂,荷香涌动,二人成亲的日子也要到了。 成亲的头一晚,李恪失魂落魄的出现在护国公府,言瑾不知该如何是好,李恪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我跟你说句话就走。” 李恪似是喝了许多酒,满身的酒气,但头脑还甚为清明,自顾自的道:“我知道你要成亲的时候,脑子里想了很多,想把你劫走,藏起来,谁都找不到,谁都不给看,”李恪自嘲的笑了两声,“但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你一定不会开心的,我想要你开心。” 李恪斟满了两杯酒,将其中的一杯递给言瑾,道:“明天是你成亲的好日子,那这一杯,就祝咱们有缘无分吧。” 言瑾举杯轻抿了一口,李恪仰头将杯中酒饮尽,明明是香醇的甜酒 ,但却比烈酒更加灼人肺腑。 李恪取出一个香囊递给言瑾,“这是我随的礼,”临了又深深的看了言瑾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似的,顿了好久才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既然有缘无分,那就当断则断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二哈狂犬综合症兼中二病又犯了 冬青:快请夫人给他治治脑子 第51章 成亲 夜晚的烟火流光溢彩,照彻了整个黑夜,好像在预示着明天的婚礼会是多么隆重一般。景淮根本就睡不着觉,催着人把该用的东西再清点一遍,免得遗漏,一边想着言瑾一边乐的合不拢嘴。言瑾双手轻柔的抚过那身红嫁衣,嘴角含笑由着那些喜娘子帮她梳妆打扮。 这些喜娘子打扮起人来也是颇为费心,忙活了一整夜才帮言瑾戴好了珠翠,压上了凤冠,言瑾本就生的姝丽无双,这样鲜艷的颜色,愈发衬的她整个人都明艷动人,喜娘子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妾身给那么多新娘子梳过妆,姑娘真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嫁娘了。” 言瑾微微一笑,“您过誉了,倒是麻烦您为我费心打扮了。” 喜娘子也笑了,“瞧您说的,能给姑娘这样的新娘子打扮,是妾身的福气。” 眼见外面锣鼓喧天,想来是迎亲的人已经到了,王氏忙着给自己姑娘餵了上轿饭,全福婆婆则取过一旁的盖头帮人盖上,炽红的盖头下,则是一张更为炽红明艷的笑脸。 景淮在护国公府门外便被言璟等人给拦了,挨个给他出题过招,景淮应付了几个人,奈何人太多,实在等不及了,于是凑到言璟面前轻声道:“大舅兄,五坛醉春风,给放个水。”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言璟既然得了便宜,自然没有不帮忙的道理,象徵性的堵了几下门就将景淮放进去了,放水放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景淮乐呵呵的径直奔向了阁楼,见到那熟悉明艷的人影连忙扑了上去,笑道:“媳妇儿,来接你回家了。” 众人纷纷起闹,言瑾伸手在景淮腰间掐了一把,“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 景淮牵着言瑾在祠堂拜祭了先祖,又在正堂跟护国公夫妇道别,王氏说了几句“同心同德,祥和美满”之类的吉祥话便送他们出了门。景淮兴奋的牵着言瑾,听着众人的祝祷出了护国公府,正想要送她上轿,忽听言瑾轻声道:“等等。” 景淮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该不会是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玩悔婚吧?景淮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急道:“媳妇儿,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我马上改,你可千万别悔婚啊!” “想哪去了,”言瑾轻握住他的手,“我要你背我走。” 景淮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当即在言瑾面前半蹲下来,拍着肩膀道:“媳妇儿,上来。” 言瑾笑着揽上了他的脖子,景淮轻快的将人背了起来,对周围人笑道:“都给我让路了,背媳妇儿回家了。” 依旧是一样的路,一样的起点和终点,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终于不是言瑾一个人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沿街更有行人祝祷,好一番热闹景象,走到半路言瑾突然开口,“累了就放我下来。” 第80页 那必须不能累。 “不累,”景淮将人在背上颠了颠,“就你这样的,我再背十个都没问题。” 言瑾反手拧住他耳朵,威胁道:“你还想背谁啊?” “背你,只背你一个,”景淮低着嗓音抱怨,“这么多人呢,好歹给你夫君留点面子。” 言瑾在他侧脸轻啄了一口,“成,给你留点面子。” 景淮等人快要回府的时候,早有机警的小厮前去通报,冬青接着信连忙吩咐道:“快快快,侯爷接夫人回来了,把鞭炮都点上。” 景淮和言瑾在正堂之内三拜礼成,正要送入洞房,便听宫中的内侍前来通报,元启帝和皇后亲临,众人纷纷起身迎驾。元启帝走到近前道:“都平身吧,大喜的日子,不必行那么大的礼。”皇后则伸手将言瑾拉了起来,温言道:“长姐来喝你的喜酒。” 元启帝知道自己在这他们也都不自在,只喝了杯酒,撂下了赏赐便带着皇后先行回宫了,毕竟帝后亲临已经算是给足了脸面。喜宴上这下算是彻底闹腾起来了,来吃喜酒的多半是朝堂之上熟悉的面孔,还有就是在军中的过命兄弟,这些人一个劲儿的缠着景淮敬酒,最后还是言璟看不过去了,起身帮他挡了几杯,跟景淮低语道:“你悠着点,别喝大了。” 景淮的脑袋还算清醒,“我这待会儿还要洞房呢,怎么敢喝大了。” “还洞房呢,”言璟毫不留情的道:“就你这满身酒气,待会儿连喜房的门都进不去。” 景淮打趣道:“大舅兄有经验啊。” 不知道为什么,言璟听完这句话后嘴角的笑不自觉的僵持了,景淮犹不自知,一个劲儿的拉着人敬酒。 待到月上中天,宾客也终于散尽,景淮不用人搀扶,兴沖沖的回了喜房,等到看清那在床榻边静坐着的身影,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景淮缓缓走近,轻轻揭了她的盖头,言瑾抬眸望着他笑,眼睛里全是掩不住的浓浓爱意。 景淮一时看的呆了,言瑾抬手在他额上轻弹了一下,笑道:“侯爷,看傻了?” 景淮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这是娶了个活神仙吗?” 言瑾笑望着他不说话,景淮牵着言瑾的手,诚恳道:“媳妇儿,你能不能站起来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言瑾依言站了起来,顺势转了一个圈,头上步摇撞击之声清脆悦耳,大红喜服上的金线在烛火的照耀下灼灼生辉,袖袍上的红珊瑚珠红的发亮,言瑾整个人都像透着光一般,简直令人不可逼视。 景淮越看越觉得自己上辈子铁定修了天大的福分,这辈子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这得亏言瑾愿意不计前嫌嫁给自己,否则自己这一波绝对亏大了。 言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迳自取了两杯交杯酒来,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他道:“喝了这杯酒,侯爷可就是我的人了。” 两人双臂交缠对饮,待到金风玉露下肚,景淮才笑道:“你也是我的人。” 饮尽了杯中酒,景淮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新婚之夜,还是干点正事的好。”被褥中被塞了不少花生桂圆等物,景淮嫌一个个挑拣太麻烦,索性连着被褥全都扔到地上,将言瑾扑倒在榻上后,手已经游移到人腰间,轻车熟路的扯落了人的腰带。 言瑾的脸早就烫的能煮鸡蛋了,好不容易捉住那只在自己身上到处作乱的手,急忙道:“先把灯熄了。” 景淮喘息声重,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喘息道:“不熄灯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那你把床帐放下来,”言瑾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薄,景淮轻笑一声,挥手扯落床帐,不怀好意的笑道:“还有什么要求吗?我的小夫人。” 他故意把“我的小夫人”这几个字咬的很重,言瑾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去理他,这下轮到景淮不乐意了,诱哄道:“新婚之夜,好歹看看我,听话,把眼睛睁开,跟自己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言瑾刚把眼睛睁开,景淮带着情/欲的吻便一个接一个的落了下来,喑哑道:“小瑾真乖。” 帐幔轻轻晃动,言瑾很快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空余低低的喘息,案上的龙凤烛燃尽的时候,帐内才彻底安静下来,空气中却是散不去的旖旎气息。 翌日,言瑾睁开眼的时候只觉骨头都是软的,刚要挣扎着坐起来便被景淮眼急手快的捞了回去,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言瑾无奈的拍了拍他的手,道:“别闹了,我饿。” 景淮瞬间睁大了双眼,坏笑道:“夫人可以来吃我啊,”说着不顾言瑾的反对小猫似的在人脖颈处乱拱起来,言瑾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快起来,我真饿了。” 景淮这次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言瑾昨天忙着婚礼的事一定没顾得上吃东西,昨晚又被自己折腾了大半宿,让媳妇自己说出饿来,倒是他这个做相公的失职了,于是景淮连忙翻身下床,道:“等着,相公亲自给你弄些吃的来。” 景淮自己去拿了饭菜,直接将菜摆在了喜房内,言瑾梳洗过后便和他一道用膳。她是真的饿了,上来便先喝了一碗米粥,景淮宠溺的在一旁帮她夹菜 ,末了又不知从哪弄出一颗糖来,自己叼着送到言瑾嘴边,那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言瑾稍顿片刻,反正屋里就他们两个人,便倾身吻了上去。 第81页 “爹爹,娘亲,”听到熟悉的声音,言瑾连忙把他推开,平安推门进来,便看到两人十分规矩的坐在桌旁各自用膳,平安十分委屈的道:“安儿好想爹爹和娘亲,我昨天晚上就想来找你们,可云思姐姐一个劲的拦我,冬青哥哥更过分,直接就把我给抱走了。” 景淮心道:“你昨天晚上要是敢来,我一定把你捆成粽子丢出去。” 言瑾则给儿子盛了一碗小米粥,陪着他一块儿用膳,平安十分眼尖的注意到言瑾白净脖颈间的点点红痕,天真的问:“娘亲的脖子怎么了?” 言瑾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脖子上是怎样一番惨状,在桌子下重重的踢了景淮一脚,回头跟儿子解释:“蚊子咬的。” 景淮趴在桌上笑的前俯后仰,对着儿子道:“小孩子家家的,不用知道那么多。”又对着言瑾做口型:“这解释真好。” 言瑾在桌子下死死的踩住他的脚,景淮差点没叫出来,只有平安不明所以,一个人抱着碗筷吃的香甜。婚礼虽已落幕,但是一家三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和支持。新人新文,一定会有不到位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指正,我也会多多改进,多多进步的。然后还有几则小番外,明天继续更番外,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预收文《重生之细作王妃》,容我先存一下稿,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支持一下,谢谢大家,鞠躬。 第52章 (番外一)林婧 两人新婚后回门,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甜蜜,景淮一路上都握着她的手捨不得松开,言瑾作势要挣开,可是景淮紧紧的握着就是不给松,言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景淮则讨好道朝她笑了一下。王氏将这小两口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管怎么说,儿女过的开心,她这做长辈的也放心。 护国公早命人准备了一大桌饭菜来招待他们,景淮不避讳众人的目光,一个劲儿的给言瑾夹菜,到最后言瑾实在不好意思,不自在道:“我自己会夹。” 景淮丝毫不为所动,“你自己夹的跟我夹的怎么能一样。” 言瑾懒得跟他废话,趁人不注意踢了他一脚,景淮知道她不好意思也就自觉的转移了话题,望向言璟道:“如今东海既稳,大舅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正想跟爹娘说呢,”言璟放下碗筷,顿了顿才道:“我想去不归城一趟,婧儿等我很久了,我想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饭桌之上一阵沉默,景淮这次倒是有眼色,没有多问。这不归城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还有,婧儿是谁?竟值得言璟这样的人物惦念,众人不发一言,最终还是护国公发了话:“想去就去看看,那孩子一个人也孤单。” 直到回府后,景淮才找到机会问言瑾,“大舅兄刚才说的……” “是我嫂嫂,”言瑾嘆了口气,“林老将军的嫡女,林婧。” 景淮大吃一惊,林婧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红衣银枪铁马杀入北狄军大营直取主将首级的人物,当年在京城也是名盛一时,但最让人唏嘘的是,红颜多薄命,听闻林婧命陨不归城之时,才刚满十七岁,他竟是言璟的妻子吗?可这两人什么时候成的亲?这两家都是世家贵族,若真的成了亲不至于一点消息都听不到吧。 剎那之间,景淮便想清楚为何刚到东海城那会儿言璟那么针对自己了,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对不起言瑾,而是因为他恨自己的不负责不珍惜,他记得言璟有次说漏了嘴“得到了还不知道珍惜!我呢?我倒是想珍惜,可我的婧儿她……” 她已经不在了啊! 言璟自己没能和爱人相伴终老,是以最看不惯景淮那副不知珍惜的样子。 景淮试探性的开口道:“那林姑娘十七岁就已经……大舅兄岂不是……” “造化弄人,又有什么办法,”言瑾道:“嫂嫂过世后不久,哥哥主动要求陛下将他调去了东海,快十年了,哥哥忘不掉嫂嫂,可他也不敢去那个伤心地看一眼。” 言璟年少成名,家世显赫,京中不知有多少的高门贵女希望能得垂青睐,可言璟却冷漠到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世人都道言璟薄情,殊不知这位冷面薄情的少年将军将毕生的情义都给了自己的心中挚爱,连同自己的爱人一同埋葬在了不归城。 林婧和言璟在军中相识,年纪相仿 ,郎才女貌,又一同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自然而然容易生出不一样的情愫。这层窗户纸一捅破,二人随即便在军中办了一场简陋的婚礼,没有三媒六聘父母之言,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嫁衣,当日二人只是身着战袍,三拜天地,这场婚礼便算是成了。可二人成婚当晚,便出了变故。 北狄人突然发动了进攻,言璟匆忙应战,前期战事还算顺利,可未曾想到这是北狄人一早就设好的圈套,他们一步一步将言璟诱至绝命谷中,言璟在谷中与北狄人前锋交战,可北狄人却悄悄派大军企图绕到绝命谷后方,打算一前一后,在绝命谷取言璟性命。 林婧也是看到北狄人的大规模动作才发现情况不对劲的,她派人通知言璟撤退,可是战事胶着,根本就撤不出来,最后,林婧带着仅有的北梁军在北狄人绕到绝命谷之前赶到了不归城,想要切断北狄人的前后联繫。 第82页 当时北境战事频发,基本上所有的兵力都抽调到各线作战了,林婧清点了所有能用上的兵力,却也只有不到三千人。林婧带着这仅有的三千人在不归城与北狄人五万大军较量,坚守了整整七天七夜,为言璟的前线作战赢得时间。 等到言璟终于击溃了前线的北狄人回来增援的时候,却听得一声巨响,竟是林婧为了给他赢得时间,在兵尽无力抵抗之时,引燃了火/药,和先进城的那些北狄人同归于尽了。 没人知道言璟听到那声巨响时是什么心情,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少将军,那个泰山崩于前亦不改其色的少年,发了疯一般往前沖,嘴里不断喊着林婧的名字,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整个不归城都随着那一声巨响轰然坍塌,到处都是熊熊的烈焰以及滚滚的浓烟,你甚至不能从里面找到一块完整的砖瓦,更别提是人,言璟将整个不归城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一块遗骨,一件旧物,最终只能捧了一抔土,在不归城的旁边为林婧立了一块墓碑。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言璟接连病了许久,他经常在想,如果自己能早些看出北狄人的陷阱,林婧就不会丧命,如果自己能早到不归城一步,林婧也不至于尸骨无存。 言璟在又一次和北狄人作战时,特意将主战场选在了不归城,那场战役异常的惨烈,等到战斗结束时,空气中瀰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甚至有人说,战斗结束时,天空中下起了血雨,整整一夜未息! 可是从那之后,北狄人再未在战场上见到过那位曾经大杀四方的少年将军。 窗外又下起了一阵细雨,言瑾倚在景淮怀中,道:“哥哥心里苦,他不想留在那个伤心的地方,可是他忘不掉嫂嫂。” 景淮不说话,默默的揽紧了言瑾,世间有八苦,得之又失是为最苦。 不归城早已不复当年的萧条之景,周围的小树丛枝叶繁茂,层层薄雾中,一白衣青年翻身下马,迳自朝不远处的一块墓碑走去,用袖子小心的擦去上面的尘灰,又将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缓缓的在墓碑前蹲了下来,道:“婧儿,我来看你了,这么多年一定很孤单吧,不过你别怕,我来陪着你。” “当初咱们婚礼办的简陋,原本说好了回京之后一定再补给你一场的,可是……”言璟深吸一口气,珍而重之的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红盖头,轻轻的搭在墓碑上面,虔诚道:“婧儿,我来娶你了。” 言璟从腰间取出一壶酒,一杯敬天地,一杯敬林婧,最后自己小酌一口,辣的嗓子疼,他坐在墓碑前自言自语道:“瞧咱们当初匆忙的,连交杯酒都没能喝上,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我补给你,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把咱们之前错过的,都补回来。” 言璟许是喝的多了,他恍惚看到远方滚滚黄沙中有一红衣少女策马而来,眸若星河,肤白胜雪,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调皮又不失俏丽的笑来,轻声唤他:“言郎。” 作者有话要说: 林婧,镇国将军林护嫡女,英姿飒爽,凤冠三军。启帝四年初入战场,银枪铁马,一站成名;启帝五年一人单骑独闯北狄大营,万人之中直取上将首级;启帝六年九月十九日,天地为证,战袍为婚,与言璟结百年只好,同日,北狄来犯,率军三千困守不归城,苦战七日,不敌,命陨,年十七。 第53章 番外二。取名 景淮和言瑾二人婚后的小日子过的甚为悠闲,每日里品诗谈茗倒也惬意。唯一一样让景淮觉得不顺心的就是平安这小傢伙太能黏人了,自己明明有单独的卧室和书房,每日却想着法的往言瑾跟前凑,白天倒也算了,晚上他跟言瑾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冷不丁的床头出现一个小人,吓也要吓死了。 景淮跟言瑾提过几次,可是一来言瑾心疼儿子,二来这小兔崽子为了蹭床什么手段都用上了,脸皮厚的连景淮都自愧不如,根本就拿这小混蛋没办法。 这日,平安又抱着小枕头来蹭床,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景淮心道装的还挺像模像样,枕头都抱过来了还在那装,于是直接翻身背对着他,全当没看到,平安又将委屈的目光投向言瑾,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言瑾终是不忍心,刚要有所动作,被景淮不满的拉着手臂拽了回来,“别理这小崽子,晾他两回自己就不来了。” 平安一看他们俩没有让他上去的意思,那不值钱的金豆就又落了下来,“娘亲以前最爱安儿的,安儿不是娘亲的小宝贝了吗?” 言瑾怎捨得儿子流泪,直接将儿子抱了上来,平安则趁她替自己摆枕头的工夫对着景淮做了个鬼脸,可转眼面对言瑾又是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景淮恨不得把这小崽子捞起来揍一顿,可这小混蛋简直就是个人精,一点不对劲就往言瑾怀里钻,直叫人拿他无可奈何。 好容易将平安哄睡着了,言瑾轻轻晃了下景淮的胳膊,景淮拿手遮住脸道:“你要是想说咋俩换个地方继续睡的话我是很乐意的,否则还是别说了。” 言瑾好笑的将他的手臂扯了下来,跟他四目相对道:“这孩子马上就要见学了,只有一个小名也不合适,你给他取个名吧。” “这还不简单,”景淮随口胡诌:“景崽子,景混蛋,景磨人精……” 第83页 言瑾伸手去扯他的耳朵:“你正经些。” “嘶……疼……你先,先松手,”景淮揉着发疼的耳朵,疼的直吸气,这才有了一幅正经样子,略一思忖道:“就承吧,景承。” 言瑾将这名字默念了两遍,觉得倒还顺口,遂道:“有什么含义吗?” “没含义,”景淮显然还在和儿子置气,“看这小崽子不顺眼,随便取的。” 言瑾虽然觉得好笑,但也默认了这个名字,择了个合适的日子,将景承的名字写进族谱。 这些事忙完了,言瑾又开始准备景承见学要用的东西,景淮从身后将人揽在怀里,下巴搁在人肩膀上使性子道:“小崽子的事你倒操心的多,怎么不见你对自己夫君多上点心。” 言瑾笑道:“你几岁了,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 “三岁,”景淮道:“我比他还小呢,你应该多操心操心我。” 言瑾:“……整日里就没个正形。” 景承见学那日,言瑾二人亲自将他送到了府外,景承恋恋不捨的回头看言瑾:“娘亲会想安儿吗?” 言瑾蹲下来帮他整理好衣襟,笑哄道:“安儿那么棒,娘亲当然会想安儿了。” 景承又望向景淮,景淮没好气的将脸迈开又转了回来,“想你干嘛,想你回来给我添堵吗?” 言瑾一个眼刀飞过去,景淮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不自在道:“偶尔也会想一下吧,谁让你是我儿子呢。” 景承得了父母的准话,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言瑾正目送儿子离开,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景淮将她拦膝抱了起来,大步往里走,言瑾抱着他的肩膀免得掉下来,问:“你又抽的哪门子疯?” “好不容易小崽子不在眼前捣乱,你说我抽的哪门子疯,”景淮喑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言瑾不明白怎么回事才是见鬼了,“大白天的,你可真行。” 景淮毫不在意的含住她的耳朵尖,“行不行的,你一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54章 番外三。妹妹 景承一直在竹宇轩见学,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是兴致不高的样子,言瑾耐心的给他夹菜,温声哄道:“我们安儿今天怎么不高兴啊?能跟娘亲说说吗?” “我想要个妹妹,”景承嘟着嘴道:“周兄就有妹妹,我就没有。” 景承口中的周兄就是同他一起见学的周韵汝老先生的重孙。言瑾听了他这话面上一热,随即想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有个兄弟姐妹陪着玩,景承这么些年要么就是自己玩,要么就是陪糰子玩,确实惹人心疼,于是下意识的望向景淮。景淮放下碗筷,难得正经了一回,“你听话,爹娘要你一个就够了,暂时就不要什么妹妹了。” 这倒不是景淮不想要,只是当年言瑾生这小崽子遭了大罪,刨腹取子所留下的伤口虽然已经不甚明显,但也足够让人心疼了,景淮看到这道疤甚至都能想到言瑾当年究竟有多疼,这样的苦受一次就够了,景淮又怎捨得让她受 第二回 。 “哼!”确实景承不高兴了,“别人家都有小妹妹,偏我没有,爹爹坏死了。” 景承饭没吃完就跑了,言瑾为了哄他夜半时分才回房,景淮帮着她揉捏肩膀,道:“哄好了?” 言瑾摇了摇头,“你儿子气性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理他,让他闹去,过两天自己就安生了,”景淮一听这小崽子跟自己对着干顿时火气也上来了。倒是言瑾轻声跟他商量道:“要不然,咱们再要一个?” “说什么呢,”景淮心疼道:“那样的罪受一遭就够了,我可捨不得你再遭罪。你也别太惯着那小崽子了,他今日要个妹妹,明日再要个弟弟,你都依着他,那得多累呀。” 言瑾轻依在他肩膀上,笑道:“你不也一直想要个女儿吗?当初咱们说好了,如果第一胎是儿子的话,咱们就再要一个女儿,嗯,忘了?” “我当初也不知道生个孩子那么遭罪啊,”景淮将人揽在怀里,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两人,哄道:“别想那么多,早点睡,那么遭罪的事咱受一次就够了啊。” 言瑾却不依,凑近了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可我也想给你生个女儿。” 景淮将人揽在怀里,“你听话,别闹了。” “我不,”言瑾执拗道:“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四目相对,二人皆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景淮试探性的开口道:“我现在还能说不要吗?” “不能,”言瑾俯身堵住了他的嘴,最终还是景淮将主动权揽了过来,二人折腾了大半夜,言瑾早已累的昏睡过去,景淮则帮她把汗湿的额发拢到耳后,在她眉心落下最后一吻,轻声道:“怎么能这么好呢。” 二胎的事很是顺利,没过多久言瑾的肚子就有了动静,景淮高兴的合不拢嘴,整日陪着她。景承也是一从竹宇轩回来就围着言瑾乐个不停,小手摸着言瑾的肚子道:“这里面真的有个妹妹吗?” 第84页 景淮故意逗他:“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是个弟弟呢。” “就是妹妹,”景承肯定道:“因为安儿想要妹妹,所以这个一定是妹妹。” 景淮懒得打击他,况且平心而论,他也一直想要个女儿,是以格外希望言瑾能给他生个漂亮听话的小姑娘出来。不过,是不是小姑娘言瑾暂时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胎格外安稳,肚子里的小傢伙也不闹腾,孕吐反应也少,再加上景淮每日里汤汤水水帮她补着,几个月下来,言瑾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脸色也是愈加的好了。 临产前,景淮早就命人将一应的东西都准备个齐全,拉过言瑾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个轻吻,温声道:“不要害怕。” “你陪着我,我有什么可害怕的,”言瑾拿出帕子帮他擦去额上的汗珠,笑道:“倒是你,急出这满头的汗。” 景淮笑了笑,不自觉的握紧了言瑾的手,他是真的挺担心的,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是担心。言瑾生产的时候他一直陪在身旁,时不时的跟她说两句话,或是帮她擦去脸上的汗珠,看着言瑾难受的样子他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担一点。还好这一胎格外顺利,只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胎儿便平安落地,稳婆将孩子抱了过来,面露喜色道:“恭喜侯爷夫人,是位小千金。” 景淮只看了一眼便又回头望向言瑾,将她的手牢牢的捂在心口道:“辛苦了,我的小瑾。” 言瑾这会儿还没什么力气,嘴角轻轻的扯出一个笑来,问:“不给她取个名字吗?” “早就取好了,”景淮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景诺。” 愿以一生相伴,换你承诺白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哦,么么哒 今晚0点再发一章,高考查分的好时候,祝参加高考的小可爱都能金榜题名哦 第55章 番外四。兄妹 爱人相伴,儿女俱全,又怎能让人不艷羡。小景诺简直是照着言瑾的模子长的,打小就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景淮得了这么一个漂亮女儿,自是千娇万宠着的,但要论起最护着她的,就要数景承了,从小就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妹妹半句不好,按他自己的话说:“我妹妹说的错的也是对的,对的更是对的,总之,我妹妹说的都对。” 景承喜欢极了这个妹妹,一闲下来就喜欢带着景诺到各个有趣的地方玩,对景承来说,能讨妹妹一个笑脸,那简直比自己高兴还开心。 景诺可谓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却并未养成什么大小姐脾气,反而从小就知书守礼,性子也沉静,那通身的气度,简直跟少时的言瑾一模一样,又怎能让人不爱。 兄妹二人年岁渐长,在京城内盛名倒是不减。景承文得周韵汝老先生亲传,武有景淮,言璟二人亲自指教,可谓是文武俱全,奈何这小子天生对仕途不伤心,端的是玩世不恭,整日里策马风流,逍遥快活,偏又生的一幅极好的皮相,一双桃花美目风流多情,天生的贵气逼人,直将那京中的小姐千金勾了魂去。 景诺更是不必多说,刚满十四岁便早已闻名京城,诗情才学自是不必多言,单是那恬淡的性格,通身的气度就难以不惹人招眼。春日宴上,一身鹅黄裙装盖过了所有夫人小姐的风头。有些人单是坐着什么都不做,就足以让人瞧着赏心悦目,移不开双眼,而景诺明显就属于这种人。 景诺明明无意惹眼,却在不知不觉中出足了风头,自然容易惹得旁人嫉恨。有位官家小姐看不过眼,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盏墨汁,本想趁机倾倒在她身上让她出丑,结果还未及行动便被一颗果核打翻了杯盏,墨汁浇了自己一身,也算是自讨苦吃。 那官家小姐哪里肯依,循目望去,却见景承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霎时那点火气消了个一干二净,羞红了双脸。景承在她跟前顿住了脚步,声音不甚冰冷但却足以让她通体生寒:“我从不跟女人计较,但你若再敢找我妹妹麻烦,就别怪我要给你长长记性了!” 官家小姐心头的那点旖旎顷刻散尽,抬头却见那个对自己言语威胁的人转眼就对景诺换上了一幅温和的笑脸,简直让人如沐春风。他对景诺伸出一只手道:“园子里也就几株红妍勉强能看,走了,哥哥带你去寻个好玩的。” 景诺有些犹豫,“宫宴还未开始,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合适呀?” “有哥哥在,谁敢说不合适,这里一堆的规矩还不好玩,哪里有出去玩的痛快,”景承话音刚落,景诺便轻笑一声迎了上来,显然也是不想在这里多待,景承低笑一声,直接带她离了席,“就知道你坐那儿无聊,哥哥带你出去透气。” 旁人虽然嫉恨但也不敢多说什么,且不说这二人身份贵重他们得罪不起,就单说这景承,从小到大把妹妹护的跟什么似的,行事肆意,一肚子坏水,阴起人的手段也是一波更比一波高,旁人哪敢去轻易得罪他,但他们就这么走了,宴席之上少了两处极美的风景就是了。 这两兄妹美名在外,上门说媒求亲的自是数不胜数。景承倒也罢了,他不想娶也没人敢逼他,倒是景诺,性子沉稳安静,旁人都以为是个好说话的,提亲求娶的都快把门槛踏破了,景淮夫妇二人倒是不急,左右姑娘还小,他们还捨不得让她这么早嫁人呢。再者,景淮说了:“我姑娘这么优秀,你们提的那些个歪瓜裂枣配的上吗?” 第85页 景淮觉得自己姑娘好,便把别人都贬了个一文不值。言瑾觉得好笑,不过自己的姑娘,她也希望能找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值得交付一生的。 景淮景承父子二人将提亲的人赶走了一波又一波,可也管不住景诺出门的时候被人纠缠。这不,景诺出门上个香都能被人缠上,只见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正围着景诺说个喋喋不休:“你还记得我吗?咱们上次在宫宴上见过的,我叫李怀言,是晋王府的小世子,我听说你是明翼候府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可有小字?可有中意的郎君?” 景诺不认识他,不自觉的躲避后退。 “女孩子家的,怎就这么冷淡啊,”李怀言瞧她后退,解释道:“说起来咱们两家还颇有些渊源呢。” 李怀言,晋王府的小世子,传言李恪在言瑾成亲前一晚就不知所踪了,近年来才回京,却带回来一个世子,取字怀言,性子活泼,也就是眼前这位了。 “什么渊源啊?” 李怀言闻声回头,却见一位银衣少年含笑而来,眉宇间却是掩不住的冷淡气息,他道:“将你揍一顿的渊源吗?” “放肆,”李怀言不忿道:“我是晋王府的世子。” “我管你是谁!敢欺负我妹妹我照揍不误!” 李怀言愣在原地,景承则朝景诺笑了一下,道:“走了,诺诺,哥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