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包公传奇》 第1章 兵变 在宋朝那段久远的悠悠岁月里,陈桥那个地方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震撼人心的兵变。一群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将领齐心协力把太祖给推上了君主的宝座,从此之后,国家迎来了统一与太平的美好时光。皇位呢,先是太宗稳稳当当地坐了一阵子,接着就顺顺利利地传到了真宗手里。 那个时候呀,天下真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简直快乐得要飘上天啦!风调雨顺那是家常便饭,君主公正得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大臣们也都个顶个的厉害,能干又靠谱。 有一天早上上朝,文武官员们站得那叫一个齐刷刷,整整齐齐,就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精兵强将似的。就在这时候,西台御史兼任钦天监的文彦博急匆匆从队列里快步走了出来,双手抱拳,一脸紧张又焦急地说道:“皇上哟,我跟您说,昨儿个晚上我可是一宿没睡,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天象,哎呀我的妈呀,瞅见那天狗星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冲着宫殿去啦,这恐怕对未来的储君大大不妙哟!我不敢有半分耽搁,恭恭敬敬地画了一幅图,这会儿赶紧呈给您过过目,您可得仔仔细细地瞧瞧。” 旁边的侍从动作那叫一个迅速,麻溜地接过图,小心翼翼地就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放在了御案上头。 皇帝瞅了瞅那图,笑着说道:“我看这图啊,虽说可能是上天显示的啥兆头,可我现在连储君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呢,能有啥不利的呀?爱卿你先回队列里去,我心里有数。” 这早朝一结束,大臣们就都像潮水一般纷纷散去了。 回到宫里,真宗心里头那是烦闷得不行,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自从皇后走了以后,正宫的位置就一直空着。还算幸运,李妃和刘妃现在都怀上了。难道这天象显示的会应在她俩身上?” 正琢磨着要宣召这二位妃子来见一见呢,嘿,没想到这俩妃子就像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没等宣召自己就来了。 拜见完之后,李妃先开口说道:“皇上,今儿个可是中秋佳节,臣妾和刘妃妹妹在御花园里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得不得了的酒席,菜式那叫一个五花八门,有清蒸鱼、红烧肘子、糖醋排骨,还有各种精致的点心。特地请您今晚去赏月,好好放松放松,开心开心。” 刘妃也紧接着说:“是啊皇上,您整日操劳国事,累得像头牛,也该好好享受享受这良辰美景啦。您要是觉得闷,臣妾还准备了歌舞表演呢。” 说完,两人跪着等待皇帝回应。 皇帝一听,那高兴得眼睛都放光了,连忙说道:“太好了太好了,那咱们这就出发,可别耽搁了这好时光。” 到了花园,只见秋天的景色带着点儿淡淡的萧索之意,落叶纷纷,像蝴蝶翩翩起舞,却也别有一番诗意。不过花香倒是浓郁得让人陶醉,桂花、菊花的香气交织在一起,仿佛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再加上那轻柔的秋风像温柔的手轻轻拂过,让人感觉浑身舒坦得很。真宗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尽情欣赏了一番美景,这看看那瞅瞅,嘴里还不时念叨着:“真美啊,真美!这景色就像一套精妙的拳法,刚柔并济,让人赏心悦目。” 随后就进了宫殿,坐在御座上,李妃和刘妃乖巧得像两只小兔子,在旁边陪着。宫女献完茶,皇帝开了口:“今儿个文彦博上奏说,天狗星侵犯宫殿,对储君不利。我现在虽然还没子嗣,不过好在李妃和刘妃都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谁会先生,生的是男还是女。既然上天有这样的预兆,我就赐给你们俩玉玺和龙袱各一个,用来压住这天狗的冒犯。这就好比针灸里的定海神针针法,一针下去,稳稳地扎在关键穴位,比如神阙穴、关元穴,镇住这不好的兆头。另外啊,我还有一对金丸,里面藏着一颗九曲珠子,这可是太上皇给我的,那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小时候就一直随身带着,现在每人赐给你们一枚,把你们的姓名和宫名刻在上面,随身戴着。” 李妃和刘妃听了,赶忙磕头谢恩,头磕得跟捣蒜似的,齐声说道:“谢皇上隆恩,臣妾定不辜负皇上的厚爱。” 皇帝当下就把金丸解了下来,对太监陈林说道:“陈林,你赶紧麻溜地把这金丸拿到尚宝监,让他们立刻刻字去,可别耽误了!” 第2章 大麻烦 在这皇宫里面,两位妃子扯着嗓子喊:“赶紧摆酒!” 这一嗓子如同炸雷般响起,底下的人瞬间像脚底抹了油、点了火似的,飞也似地忙活起来。那速度,简直比闪电还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酒席布置得美轮美奂,座位安排得规规矩矩、丝毫不乱,接着就开始忙着倒酒上菜。这场面,简直热闹得像一锅煮沸的热油!鼓乐声 “咚咚锵锵” 地响个不停,震耳欲聋,那节奏好似万马奔腾。精彩的戏目一个接着一个登场,演员们的表演精彩绝伦,一招一式都韵味十足,真不愧是皇家,这富贵奢华的阵仗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仿佛被施了迷魂大法。 到了晚上,那月亮又大又圆,亮得跟个巨型探照灯似的,高高地挂在天上,把整个园子照得如同白昼。皇帝和两位妃子那是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一起美滋滋地欣赏着那皎洁得如同无瑕美玉的大月亮,周围的星星也一闪一闪的,就像顽皮的孩子在眨眼睛。大家推杯换盏,热闹非凡,笑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皇帝喝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陈林双手捧着金丸,恭恭敬敬地跪着,那姿势标准得如同被尺子精确丈量过,小心翼翼地递到皇帝跟前,说道:“皇上,您瞧瞧这金丸。” 皇帝接过来一瞅,哟呵!只见金丸上面,一个刻着 “玉宸宫李妃”,另一个刻着 “金华宫刘妃”,那刻工精细得没话说,简直巧夺天工,如同仙人用神来之笔勾勒而成。皇帝高兴得直拍大腿,大声说道:“赏!重重地赏!这金丸做得如此精妙,朕甚是欢喜!” 两位妃子赶紧跪下谢恩,娇滴滴地说:“谢皇上隆恩,皇上您真是天下最慷慨的君主。” 领了赏赐后仔仔细细地佩戴好,接着又各自给皇帝敬了三杯金爵酒,甜甜地说道:“皇上,您再喝点,这酒可是用上等的佳酿精心酿制的,醇香无比。” 皇帝也是豪爽,大手一挥,说道:“喝!都喝!今晚咱们不醉不休!” 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没一会儿就醉得舌头都大了,含糊不清地说:“两位爱妃呀,如果谁能给朕生下太子,朕就立她为正宫娘娘!” 两位妃子一听,忙不迭地又谢恩,齐声说道:“谢皇上恩典,臣妾定当尽心尽力,为皇上繁衍子嗣。” 皇帝酒后说了这话,自己倒没太当回事儿,可谁能想到,这可惹出大麻烦了!为啥呢?原来这刘妃心眼小得像针尖,嫉妒心强得像熊熊烈火,都快把她自己的五脏六腑给烧穿了。一听皇帝这话,心里就像被猫爪子狠狠地抓了一把,又疼又痒,生怕李妃生下太子抢了她的正宫宝座。从那天回宫以后,刘妃就心急火燎地把总管都堂郭槐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贼眉鼠眼地商量起来。 刘妃压低声音,着急地说:“郭槐,你说这可咋办?要是李妃真生下太子,我还有啥指望?我这心里就跟揣了十五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没个安稳的时候。” 郭槐连忙安慰道:“娘娘莫急,心急容易乱了方寸。咱们得像那中医治病一样,望闻问切,找对病症,下准方子。就好比针灸治病,得找准穴位,像足三里、涌泉穴这些关键穴位,下针精准,才能药到病除。咱们也得想出个万全之策,确保万无一失。” 这时候得讲讲寇珠了,这丫头长得那叫一个标致,脸蛋儿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嫩,还透着红,跟那刚熟透的水蜜桃似的,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透着机灵劲儿,仿佛会说话,能把人的心思都看穿。虽说她是刘妃身边的宫女,可为人正直善良,心里头有自己的主意。看到刘妃和郭槐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密谋害人,她心里那个气呀,暗暗想:“这可太缺德了,丧良心的事儿我可不能干,我得盯着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打那以后,她就多长了个心眼儿,时刻留意着刘妃和郭槐的一举一动,就像武林高手紧盯着对手的破绽,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再说郭槐这边,他奉了刘妃的命令,派了几个心腹手下,找来了一个守喜婆,叫尤氏。这尤氏长得矮矮胖胖,一张大饼脸满是横肉,那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一看就是个精明过头的主儿。她一听刘妃和郭槐的事儿,吓得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说:“这…… 这可不好办呐!这事儿要是办砸了,我的脑袋可就搬家啦!” 郭槐瞪了她一眼,威胁道:“你要是能把这事儿办成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随你穿,金银财宝任你花!要是办不成,哼,我郭槐有的是手段收拾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氏一听,眼睛都直了,咬咬牙说:“行,我试试。” 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凑到郭槐耳边说:“要不咱们这样…… 然后再那样…… 就跟那连环拳似的,一拳接着一拳,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郭槐听了,乐得拍手叫好:“妙啊妙啊!要是真能成,等刘妃娘娘生下太子,你可就是头号功臣!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不尽,要啥有啥。” 说完,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到时候别掉链子,还塞给她一堆金银珠宝。尤氏欢天喜地地走了,那脚步轻快得像踩了风火轮。 郭槐回宫把这事儿跟刘妃一汇报,刘妃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兴奋地说:“太好了,就等着机会动手!” 第3章 探望李妃 时间呐,过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仿佛只是眨了眨眼的工夫,就嗖地一下到了三月。这一天,皇帝如同往常一般,优哉游哉地漫步来到了玉宸宫,探望李妃。 李妃一瞧见皇帝,赶忙行礼,脸上洋溢着惊喜,说道:“皇上,您能来臣妾这儿,臣妾真像是做梦一般欢喜。” 皇帝满面笑容,摆摆手说道:“爱妃,咱之间无需这般多礼,快快免了!” 随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 皇帝眼中满是关切,轻声问道:“爱妃,近些日子身子可还安康?饮食睡眠可好?” 李妃微微欠身,柔声回答:“回皇上,承蒙您的关怀,臣妾这身子骨硬朗着呢,每日吃得香睡得甜,就盼着能为皇上多添些福分。”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朕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呢,皇帝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呀呀,朕这脑子,差点把这顶要紧的大事给忘得一干二净。明天可是南清宫八千岁的生辰,这可是个大日子,万万不能轻慢,得精心筹备才是!” 李妃笑意盈盈地附和道:“皇上考虑得周全,这生辰贺礼自当隆重些,方显皇上对八千岁的敬重。” 于是,皇帝即刻指派首领陈林去御花园弄些果品,郑重其事地说道:“陈林,你速速去御花园,挑那顶好顶新鲜的果品,给八千岁祝寿可容不得半分马虎。” 陈林连忙毕恭毕敬地领旨,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这边陈林刚走,那边李妃的脸色陡然间就变了。只见她眉头紧紧拧成了麻花,五官都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突然就捂着肚子嗷嗷叫唤起来:“哎哟哟,疼死我啦,这肚子里就跟有一群野马在横冲直撞似的。”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不停地犯嘀咕:“这莫不是要生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随即扯着嗓子拼命大喊:“来人呐,快让刘妃带着守喜婆火速赶来!” 刘妃接到旨意后,心急火燎地一路小跑着赶到了玉宸宫,跑得气喘吁吁,呼哧带喘地说道:“臣妾来啦,皇上莫要着急,臣妾定当尽心尽力。” 郭槐得知这事儿后,火烧眉毛般急匆匆地跑去告诉尤氏:“尤氏,李妃要生啦,咱们可不能有半分耽搁,得赶紧行动起来。” 尤氏倒是显得沉着镇定,不慌不忙地说:“瞧你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得妥妥当当。” 说着双手捧着个大盒子,递给郭槐,“喏,都在这儿呢。” 两人便心急如焚地一起往玉宸宫赶去。 您猜猜这盒子里装的是啥?嘿嘿,这可是他们俩绞尽脑汁谋划的阴损招数!一只被剥了皮的狸猫,那模样血糊糊、油滋滋的,根本看不出是个啥东西,简直是恐怖得能让人当场昏厥。他们俩到了玉宸宫,旁边的人都以为盒子里装的是美味珍馐,谁能想到这里面藏着如此蛇蝎心肠的阴谋呢。 正巧这时候李妃要生了,经历了一番撕心裂肺的煎熬后,刚把孩子生下来,人就一下子晕过去了,直接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刘妃见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角勾起一抹阴森森的冷笑,对寇珠恶狠狠地说道:“寇珠,你赶紧提着这个藤篮,把太子给我藏在里面,动作麻溜点去销金亭,用你裙子的带子把太子勒死,然后扔到金水桥下。听到没有?要是敢违抗,小心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寇珠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哆哆嗦嗦地说:“娘娘,这…… 这也太伤天害理了,臣妾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刘妃怒目圆睁,像一头发怒的豹子一样咆哮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要是敢抗旨不遵,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寇珠心里害怕得要命,心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可又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可怎么办呀?要是让别人去,指不定更糟糕。” 没办法,她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提着藤篮,像丢了魂似的出了凤右门,到了昭德门外,一路跌跌撞撞地直奔销金亭。 到了销金亭,寇珠赶紧把藤篮打开,战战兢兢地抱出太子。她看着怀里的太子,心都碎成了无数片,喃喃自语道:“皇帝半辈子都没个儿子,好不容易李妃生下了太子,偏偏遇上这心如毒蝎的坏女人使坏陷害。我要是把太子杀了,那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算了,干脆我抱着太子一起跳河,也算我对皇上忠心耿耿、至死不渝了!” 刚出销金亭,寇珠就瞧见那边来了个人。她赶紧躲起来,偷偷地隔着窗户仔细瞧。只见来的是个太监模样的人,迈着大步流星的步子走过引仙桥,手里抱着个宫盒。这人呐,穿着一件绣着立蟒的紫罗袍,脚上蹬着粉底黑靴,胸前挂着一串念珠,脖子左边斜插着一个拂尘。哟呵,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那精神头可足啦,一双眼睛亮闪闪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仿佛能洞察一切。 寇珠一瞧,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像蚊子哼唧似的小声嘀咕道:“太好了!这人来了,太子有救啦!”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正直善良的首领陈林。他领了皇帝的命令去御花园准备果品,手里捧着个金丝做的龙妆盒,正走着呢,就瞧见寇宫人抱着个小孩。他觉得蹊跷得很,一个箭步冲上前问道:“寇珠,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咋抱着个孩子?” 寇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陈林听了,惊得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也太丧心病狂、灭绝人性了!简直是天理不容!” 又看到有龙袱做证。 两人一合计,赶紧把太子放进盒子里,嘿,还真巧,刚刚好能放下。 可就在这时,太子哇地大哭起来,那哭声像惊雷一般震耳欲聋,把他俩吓得魂飞魄散。 陈林手忙脚乱地说道:“哎呀,小祖宗别哭别哭,这可咋办呐?” 两人赶忙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保佑,保佑太子别哭了。” 说来也怪,祈祷完,太子的哭声立马就止住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两人又对着天空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保佑太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这可真是走了大运啦!随后,寇宫人就急急忙忙回宫去了。 第4章 太子 陈林这实诚的主儿,双手紧紧捧着那个妆盒,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心里头那忠诚和正义的小火苗 “呼呼” 地燃烧着,火势凶猛得好似能把苍穹都烧个窟窿。啥危险啥后果,于他而言就如同过眼云烟,连自己这条小命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甩开膀子迈开大步,脚下生风,形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禁门一路狂奔而去。 刚一转过那座桥,到了禁门这块儿,嘿,就被郭槐这个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家伙像一堵厚实的城墙似的横在了面前。 郭槐扯着他那破锣嗓子,咋咋呼呼地喊道:“哟呵,陈林你这火急火燎、风风火火的是要往哪儿撒丫子跑呢?刘娘娘叫你,说是有火烧眉毛的急事要当面跟你唠唠。” 陈公公一听,心里那叫一个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万般不情愿,嘴里小声嘟囔着:“这能有啥要了命的事儿啊,真是的。” 但也没法子,只好耷拉着脑袋,像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地跟着往宫里走去。 这时候就看见郭槐瞪着那双绿豆眼,凶巴巴地说道:“你就在这儿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候着,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别动,我先进去给娘娘通报一声。要是敢乱动一下,小心我给你点颜色瞧瞧!” 没一会儿工夫,郭槐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不耐烦地摆着手说道:“娘娘让你进去,动作麻溜点,别跟个蜗牛似的磨蹭!” 陈公公进了宫,把那妆盒小心翼翼地往旁边一放,“扑通” 一下就朝着上头跪下了,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道:“娘娘哟,我陈林来拜见您老人家啦,不知道娘娘您找我有啥要紧的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陈林也绝不含糊。” 刘妃这婆娘,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手里慢悠悠地托着个茶杯,不紧不慢地在那儿喝着茶,那眼神就跟锋利的刀子似的,在陈林身上刮来刮去,过了好半天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陈林啊,你拎着这个盒子,准备去哪儿溜达呀?上面还有皇帝的封条,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你可别跟我打马虎眼,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林赶忙回答说:“娘娘,我这是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要到御园里头去挑选些顶好的果品,给南清宫的八大王祝寿用的。所以才有皇帝的封条封着,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自己胡来哟。这事儿就跟那板上钉钉一样,千真万确,娘娘您可别误会。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就像那练武之人走火入魔,经脉尽断,武功全废。” 刘妃听了,斜着眼睛瞅瞅那妆盒,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林,撇着嘴接着说道:“这里头有没有夹带什么其他的物件?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要是敢说半句假话,小心我使出我的手段,就像那针灸的银针,找准你的穴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林这时候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心一横,挺起胸膛,不但不害怕,反而异常镇定地说道:“娘娘,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夹带。您要是不信,大可以把皇帝的封条撕开,当面打开看一看,要是有夹带,我陈林任凭您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陈林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您查。” 说着,伸手就要去揭那封条。 刘妃一看,急忙伸手拦住说道:“嘿,这可是皇帝封条封着的,谁有那个熊心豹子胆随便打开!你这小子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掉脑袋是不是?” 陈林吓得赶紧磕头,额头都快碰到地上了,说道:“不敢不敢,娘娘您别发火,我这不是一心证明自己的清白嘛。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就像那中了毒的武林高手,内力尽失,成为废人。” 刘妃在那儿皱着眉头琢磨了好一会儿,心里头寻思着:明天确实是八千岁的生日。这才挥挥手说道:“既然是这么回事,那你走吧!” 陈林一听,就像得到了特赦令一样,赶紧站起来,提起盒子,刚要转身,突然又听到刘妃喊道:“转回来!” 陈林心里 “咯噔” 一下,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无奈地只好又转过身来。 刘妃又把陈林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淡定从容,一点儿也不慌乱,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行啦,走吧。” 陈林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出了宫。这可真是多亏了他那一片赤诚忠心,那叫一个坚定不二,才有了这么个好结果,始终没让那奸诈的刘妃看出什么破绽,算是逃过了这一场大难。 出了禁门,陈林脚下生风,就跟飞毛腿似的,一路狂奔直奔南清宫。到了地方,扯着嗓子扯破喉咙大喊:“旨意到了!” 那声音响亮得能把树上的鸟儿都惊飞。 八千岁接了旨,一路小跑走进内殿,把那盒子恭恭敬敬地供奉在上面,恭恭敬敬地行完了礼。因为陈林是奉旨来的钦差,八千岁正准备给他赐座呢,谁知道一扭头,就看见陈林那眼泪就跟决堤的江水似的,哗哗地往下流,满脸都是泪水,“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扯开嗓子就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仿佛能把房顶都给掀翻了,又好似那狮吼功一般震耳欲聋。 八千岁一看,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慌里慌张地赶忙问道:“陈林啊,你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呀?别哭别哭,有啥事儿站起来好好说。是不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你要是不说,我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陈林抽抽搭搭地瞅了瞅左右。贤王多精明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大手一挥,干脆利落地吩咐道:“左右的人都先退下。” 等人都走了,陈林这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那叙述的样子,就像竹筒倒豆子,一个字都不藏着掖着。 八千岁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就敢肯定这一定是太子?” 陈林吸了吸鼻子说道:“现在有龙袱包着呢。” 贤王听完,赶忙把妆盒打开,抱出太子一看,嘿,果然有龙袱。只见太子 “哇” 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那哭声一阵紧似一阵,就好像在诉苦似的。 贤王爷赶紧把太子抱进内室,还叫陈林跟着进去,见到了狄娘娘,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先把太子暂时寄养在南清宫抚养,等朝廷的各种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陈林跟他们告别之后,就回朝廷复命去了。 第5章 打入冷宫 嘿哟,您肯定怎么也想不到!那刘妃居然心怀叵测地跑到皇帝跟前,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说李妃生了个妖物。皇帝一听,那火气 “噌” 地一下就像火山爆发似的汹涌而起,暴跳如雷,扯着嗓子怒吼道:“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二话不说,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直接就把李妃给打入冷宫的下院去喽,还大张旗鼓、趾高气昂地把刘妃封为玉宸宫贵妃。 这李妃呀,那真是可怜得让人心疼,身边连个能帮衬依靠的人都没有,受了这么大个冤枉,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找谁去诉说心中的委屈呀? 好在冷宫有个总管叫秦凤,这秦凤可是个实打实忠诚又善良的大好人。他一直就跟郭槐不对付,心里头早就觉得这事儿蹊跷得很,就跟那脉象紊乱、气血失调,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如今看到李妃这惨兮兮、泪汪汪、凄凄惨惨的模样,他心里别提多不忍了。 他凑到李妃跟前,轻声细语,温柔地安慰着:“娘娘哟,您可千万别太伤心啦,这事儿啊,说不定还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时候呢。老天有眼,不会让好人一直受苦的。您就放宽心,好好养着身子。” 然后转过头,瞪着小太监余忠,一脸严肃地说道:“余忠啊,我可跟你说清楚,你得把娘娘伺候得无微不至、妥妥当当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要是有半点儿怠慢,小心我使出我的独门绝招‘金刚掌’,打得你屁滚尿流!” 这余忠啊,也不是个寻常人物。他那长相跟李妃有几分相似,平日里为人那叫一个豪爽,颇有几分侠肝义胆,为了帮别人,他能把命都豁出去,就跟那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似的,有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气。就像那拳法中的 “直捣黄龙”,勇往直前,毫不退缩。就因为这个,秦凤对他那是格外疼爱,虽说他俩是师徒关系,可那感情啊,就跟亲父子没啥两样,甚至比亲父子还亲。 余忠看着李妃遭这份罪,心里头跟被无数只猫抓似的难受,恨不得自己替她去承受这一切。他成天绞尽脑汁想办法救李妃,想得脑袋都快炸了,就像那练武之人走火入魔,气血逆行。可就是想不出个能管用的招儿,最后也只能在那干着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一点办法没有。 咱们再说说这刘妃,她的阴谋算是得逞了,心里那叫一个乐开了花,美得都找不着北了。偷偷摸摸地给郭槐和尤氏好多赏赐,那金银财宝跟流水似的往外送。还让尤氏来照顾自己,把尤氏当自己的心腹。等怀胎十月一满,嘿,她也生了个太子,欢天喜地地赶紧跟皇帝报喜去了,那脸上的笑容比盛开的花朵还要灿烂。 皇帝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笑得合不拢嘴,二话不说,立马就把刘妃立为正宫皇后,还大张旗鼓、敲锣打鼓、兴师动众地向全国宣告。这下可好,所有人都知道国母是刘后啦。皇帝对郭槐那也是好得没边儿了,就跟对待开国大功臣似的,要啥给啥,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尤氏呢,当上了掌院,寇珠成了主宫承御。一时间,他们都清闲自在得很,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没啥烦心事。 可谁能想到,乐极生悲这个词儿在这应验了!过了六年,刘后生的儿子竟然染上了重病,这病来势汹汹,跟洪水猛兽似的,就像那针灸扎错了穴位,比如膻中穴、气海穴,导致气血逆乱,脉象紊乱,时快时慢。没过几天,这孩子就一命呜呼了,就跟被一阵狂风刮走了似的,没留下半点痕迹。 皇帝那个伤心哟,自己在那嘀嘀咕咕:“我这半辈子都没个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还就这么没了,我这心呐,疼得就跟拿针一下一下扎似的,扎得千疮百孔,血流如注!” 因为伤心过度,皇帝好多天都没心思上朝,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 这一天,八千岁进宫来问候皇帝。 皇帝把八千岁召进来,两人聊了一会儿。 皇帝说道:“八千岁啊,你跟朕好好说道说道,你家里有几个世子,都多大年纪啦?” 八千岁恭恭敬敬地回答:“皇上,臣家里一共有三个世子。大世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那武艺高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尤其是那长枪,耍起来犹如蛟龙出海,威风凛凛。二世子十二岁,聪明伶俐,读书过目不忘,写起文章来那是妙笔生花。这三世子嘛,刚好六岁,活泼可爱,讨人喜欢,那小脸蛋白里透红,就像熟透的苹果。” 皇帝一听,眼睛一亮,忙问:“这三世子怎么个情况?” 八千岁接着说:“这三世子聪明伶俐,乖巧懂事,那模样生得是眉清目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皇帝一听,高兴极了,立刻让人把这第三个世子召进宫来。 这世子进宫一拜见皇帝,皇帝那是又惊又喜,为啥?这世子长得跟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模样,那姿态,简直一模一样。 皇帝一高兴,嘿,病都好了大半,笑着说:“这孩子真是跟朕有缘呐!” 随即就下旨,把这第三个世子过继过来,封为东宫守缺太子。然后对陈林说道:“陈林呐,你带着太子去东宫拜见刘后,再到各个宫殿转转。” 陈林领了旨,带着太子先到了昭阳正院拜见刘后,恭恭敬敬地说道:“皇后娘娘,皇帝把八千岁的第三个世子封为东宫太子了,让我带他来拜见您。” 太子行了礼。 刘后一看这太子,心里暗暗觉得奇怪,小声嘟囔着:“这孩子咋长得这么像皇帝?” 陈林又说道:“娘娘,我还得带着太子去其他宫殿看看。” 刘后说:“行,那你带他去吧,看完赶紧回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陈林应了一声,带着太子就去其他宫殿了。 第6章 惊天大秘密 一个阴霾笼罩的日子,陈林陪着太子路过冷宫。陈林凑近太子,一脸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您瞧,这边就是冷宫啦。李娘娘因为生了个被说成妖物的孩子,就被皇帝无情地贬到这儿来喽。实话跟您说,这李娘娘那可是个一等一的好人,温柔善良、贤惠有德,简直就是菩萨心肠。那为人处世,就跟那春风化雨,让人心里暖烘烘的。她平日里对下人们也是关怀备至,从不摆什么娘娘的架子,就像那甘草,温和又甘甜。” 太子听了生妖物这事儿,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心里头有那么几分怀疑,嘟囔着:“这事儿听着就邪乎得很,我可不信。我这么聪明伶俐,脑子转得比风车都快,哪能轻易信这种没边没沿、没头没脑的事儿?不过嘛,我倒还真想进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正巧这时候,秦凤从宫里大踏步走了出来。这秦凤啊,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看上去就是个实诚靠谱的人。陈林向来跟秦凤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赶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嘀咕:“兄弟,我跟你说个惊天大秘密,如今八千岁的世子其实就是当初替换的太子。” 秦凤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真,真的?这可太好啦!这消息简直就像一道闪电,把我这心里照得亮堂堂的。就像那练武之人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畅快极了!” 秦凤缓过神来,赶紧恭恭敬敬地给太子行礼,然后一溜烟转身进宫去跟李娘娘禀报。没一会儿,他就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跑得气喘吁吁,边喘气边说道:“太子殿下,请进宫。” 陈林连忙领着太子一块儿进去。太子一见到李娘娘,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唰唰” 地往下掉,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抽抽搭搭地说:“娘娘,您受苦了。您看看您,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就像那被霜打了的花儿。” 这母子天性啊,就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怎么也扯不断。陈林一看这情形,心里头 “咯噔” 一声,急得直跺脚,一把拉住太子,说道:“太子殿下,咱得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就把太子拽了出来,匆匆忙忙又带着回正宫去了。 这时候刘后正在宫里闷着头想事儿呢,眉毛拧成了麻花,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事儿到底该咋办哟。” 突然看见太子进宫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立马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太子跟前,着急地问道:“太子,你这是咋的啦?咋还哭鼻子啦?快跟母后好好说道说道。” 太子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母后,刚才我路过冷宫,瞅见李娘娘面容憔悴得不成样子,就跟那病了好久的人似的,面黄肌瘦,眼窝都深深地陷进去了,我这心里头啊,就跟被无数根针扎了似的,实在难受得紧。所以就跟您讲讲,求您瞅个机会在皇帝跟前帮着劝劝,让她日子能好过点,也能安慰安慰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 说完,“扑通” 一下就给刘后跪下了。 刘后心里一惊,脸上却堆起笑容,赶忙把太子扶起来,嘴里甜言蜜语地夸赞道:“哎呀呀,我的太子殿下可真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母后有机会肯定帮你说。” 太子这才跟着陈林去了东宫。 太子走了以后,刘后在宫里坐立不安,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这事儿不对劲啊。刚才太子进宫,我猛那么一看,他怎么有点像李妃呢?为啥见了李妃之后,就跑我这儿来求情?这里头肯定有猫腻。难道六年前让寇珠把孩子抱出宫去,没把孩子勒死,也没扔在金水桥下?” 接着她又绞尽脑汁地想:“我记得那年陈林提着个妆盒从御园过来,难道寇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太子交给陈林,让他给带走了?要想弄清楚这事儿,就得狠狠拷问寇珠这个贱女人,我就不信她不开口。就像那针灸扎穴位,我非得扎到她的痛处不可,让她乖乖吐露实情。” 越想越觉得可疑,刘后立刻柳眉倒竖,大声喝道:“来人啊,把寇珠给我叫来!动作都给我麻溜点,要是耽误了事儿,有你们好看的!” 寇珠被带过来的时候,吓得面无人色,双腿直打哆嗦,像筛糠似的,声音颤抖着说:“娘娘,您找我?” 刘后二话不说,恶狠狠地命令道:“把她衣服扒了,给我仔细审问!我倒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寇珠哆哆嗦嗦地回答,说的和当初说的一个字都不差。刘后这下气得火冒三丈,跺着脚喊道:“去,把陈林给我叫来当面对质!我就不信找不出破绽。” 结果还是没问出什么不一样的。 刘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咬着牙说道:“我看啊,干脆来个以毒攻毒,让陈林掌刑审问。他们俩干的事儿,现在就让寇珠一个人受苦,我就不信她能嘴硬到底。就像那武林高手的绝招‘排山倒海’,我不信制不住她。” 于是就命令陈林掌刑,拷问寇珠。刘后的心可真够狠的,就像那蛇蝎一般。可她哪知道,寇珠这丫头铁了心,根本就不怕死。可怜寇珠那柔弱的身子,被打得遍体鳞伤,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一块好地方。这一顿打,就跟那狂风暴雨般的拳法,招招要命,打得寇珠死去活来。可寇珠就是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招。 正僵持着没办法的时候,突然有圣旨来叫陈林。刘后怕耽误时间露了马脚,只好摆摆手,不耐烦地说:“行啦行啦,让陈林走。” 寇珠一看陈林走了,心里琢磨着刘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这么零碎地遭罪,不如自己给自己来个了断。一狠心,脑袋一撞门槛,“砰” 的一声,就自杀了。 刘后让人把寇珠的尸体抬出去,寇珠的心腹小宫人偷偷地把她埋在了玉宸宫后面。刘后因为无故打死宫人,逼人自杀,又不敢上报,也没人敢追究她的责任。 刘后啥实情也没问出来,嫉妒心变得更重了,像着了魔似的,转而对李妃恨得咬牙切齿,怎么也忘不掉。她偷偷地跟郭槐商量,咬牙切齿地说:“我非得找出李妃的错处,把她往死里整,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看来啊,这事儿还没完,该有更多的麻烦等着呢。 第7章 十万火急 咱们这回可得仔仔细细地讲讲李妃这桩让人揪心揪肺、肝肠寸断的事儿。自从她见了太子之后,那整天都跟丢了魂儿似的,双眼哭得红肿得如同熟透的桃子,整日里以泪洗面,悲伤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简直没法形容。还好有秦凤这热心肠的主儿,那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神地开导她。就像老中医扎针灸似的,精准地找准穴位,什么 “百会穴能安神醒脑,舒缓情绪”“膻中穴可宽胸理气,消除烦闷”,各种法子都用上了,把那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她掰扯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妃听完,就跟被人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下子高兴得跟中了超级大奖似的,从此每晚都烧香拜佛,无比虔诚,祈求着太子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那专注的样子,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袅袅升腾的香火之中。 可谁能想到,这事儿不知咋就被那奸人给知晓了。这坏家伙偷偷摸摸地就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他一脸谄媚,哈着腰说道:“皇上哟,您是不知道,那李妃心里头可怀着深深的怨恨呢,每晚都烧香诅咒,那心思坏得很呐,简直就是蛇蝎心肠,要是不狠狠处置她,后患无穷啊!绝对不能饶了她。” 皇帝一听,那火气 “噌” 地一下就上来了,怒发冲冠,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暴跳如雷,咆哮道:“马上让那李妃去死!给朕赐七尺白绫!朕容不得她这般放肆胡为!” 这消息不知怎的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也似的传到冷宫了。秦凤一听到,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脚不沾地地像一阵狂风似的跑去跟李娘娘通风报信,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结结巴巴地说:“娘娘,不好啦,大难临头了,皇上要赐您死!” 李娘娘一听,两眼一翻,“咣当” 一下就昏过去了,这可把大家吓得够呛,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乱转。 就在这火烧眉毛、万分危急的节骨眼儿上,余忠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喊道:“这事儿十万火急!赶紧把娘娘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穿上,我愿意替娘娘去死!我余忠要是眨一下眼,就不是好汉!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退缩半步!” 李妃费了好大劲儿才悠悠醒转过来,听到这话,哭得那是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话都卡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了。 余忠也顾不上等娘娘回话,手忙脚乱地摘下帽子,一把扯掉网巾,把头发胡乱散开挽了个发髻,又心急火燎地把自己衣服脱下来扔在一边,一个劲儿地哀求着娘娘:“娘娘,您别磨蹭了,快把衣服给我吧!时间紧迫,再不快点儿就来不及了!” 秦凤在旁边看着,又是心疼又是佩服,一咬牙一跺脚,催促着说:“别耽搁了,动作快点儿!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就像在战场上,分秒必争,容不得半点儿犹豫!” 李妃没法子,只好把衣服脱下来给余忠换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俩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呐!这份恩情我李妃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说完,一口气没上来,又昏过去了。 秦凤哪敢有半分耽搁,火急火燎地把李妃挪到下房,装成余忠生病躺在床上。那动作快得就像一阵旋风,眨眼间就收拾好了。刚收拾妥当,圣旨就像一阵疾风似的到了,皇帝派孟彩嫔来查看。秦凤连忙一路小跑着出去迎接,点头哈腰地把孟彩嫔让到偏殿坐下,陪着笑脸说道:“彩嫔娘娘,您受累在这儿先坐着,等娘娘去了,再麻烦您查看查看。” 这孟彩嫔年纪轻轻的,长得是眉清目秀,樱桃小口。胆子也小,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怯生生的。再加上一直念着李妃平日里的好,如今碰上这惨事儿,心里正难受得要命,哪还有心思仔细查看呀。没一会儿,就有人慌里慌张地来报:“娘娘已经没了,您去瞅瞅。” 孟彩嫔一听,眼泪 “唰” 地就下来了,哭得梨花带雨,抽抽搭搭地说:“这可如何是好,李妃娘娘怎么就遭此劫难……” 哪还忍心凑过去细看啊,摆了摆手,哽咽着说:“我这就回去跟皇上复旨。” 要不是余忠和李妃长得有几分相似,这事儿还真不好蒙混过关。然后就按照规矩把李妃给埋了。 这事儿完了以后,秦凤硬着头皮跟上面报告说余忠生病躺在床上起不来。郭槐本来就和秦凤不对付,这下可逮着机会了,心里那叫一个美,暗自寻思:“哼,这下秦凤少了个帮手,正合我意。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我的厉害!我要使出‘连环计’,一招接一招,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硬是不让余忠养病,一声令下:“马上把他赶出宫,让他回老家当老百姓去!” 秦凤是又气又无奈,恨得牙痒痒,却也毫无办法,只好把假余忠抬出去,专门派了心腹的人小心翼翼地把他送到陈州家里。后面的事儿咱们以后再说。 打这以后,秦凤孤孤单单的,日子过得冷冷清清,那叫一个凄惨。他常常想起徒弟余忠,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嘴里念叨着:“这孩子死得既可怜又让人敬佩哟。” 还老是担心李娘娘在家里受委屈,吃不好穿不暖。有一天晚上,他正伤心着呢,突然就看见冷宫四面着起了大火,那火势凶猛得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殆尽。 秦凤一看就明白,这准是郭槐那家伙使的阴招,心里暗暗骂道:“这老狐狸,心狠手辣,一是想把我们斩草除根,二是公报私仇。他这是使出了‘釜底抽薪’的阴损招数啊!简直无耻至极,丧尽天良!” 秦凤心里琢磨:“我就算能逃出这火海,也逃不过失火的罪名,还不如自己烧死算了,省得跟他斗来斗去。” 想到这儿,秦凤就站在冷宫里一动不动,任由大火吞噬,被大火给烧死了。这火啊,确实是郭槐放的。 从这以后,刘后和郭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整天乐呵得不行,觉得再也没有啥可担心的了,就像两只偷了腥的猫,得意忘形。就连太子也不清楚这里头的详细情况,谁也不敢把这事儿往外吐露半分。后来皇帝又下旨派陈林管理东宫,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归他管,下了死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随便进去,谁要是敢违抗,格杀勿论!” 这陈林啊,是八千岁在皇帝面前极力推荐的,打这以后东宫就太平无事了。现在仁宗的事儿咱就讲到这儿,先放一放,后面还有精彩故事等着呢。 第8章 包公出生 今儿个咱们可得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好好唠唠包公出生的那些个曲曲折折、纷繁复杂的事儿。这包公啊,打从娘胎里蹦出来,那经历的磨难简直就像一团乱麻,解都解不开,又好似那汹涌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跟皇帝相比,他遭遇的坎坷那简直就是皇帝的百倍还不止,这可不就应了那句 “上天将要赋予重大责任给这个人” 的老话嘛。得嘞,闲话咱不多扯,单讲讲江南庐州府合肥县的那个包家村,村里有位包员外,名叫包怀。 这包怀家呀,那真是富得冒油!田产多得像天上密密麻麻的繁星,数都数不过来,骡马一群一群的,那场面叫一个壮观,仿佛是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包员外为人那叫一个好,乐善好施,规规矩矩的,十里八乡谁提起他来,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所以村里的人都亲切地叫他 “包善人”,还有叫 “包百万” 的。 有一天,村里的老张头在热闹的集市上碰到包怀,笑着打趣说:“包员外,您这日子过得真是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啊,大家都叫您‘包百万’啦!” 包怀赶忙摆摆手,一脸认真地说:“老张啊,可别这么叫,我心里慌得很,真担不起这名号。我不过是本本分分过日子,哪能当得起这么大的称呼哟。” 包怀这人呢,向来小心谨慎,有了 “百万” 这个称呼,心里总是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七上八下的。他也没法子拦住大家这么叫,只好把包家村改成了包村,一来是自己谦虚,二来也是免得让人觉得他太招摇。 包怀的老婆是周氏,这夫妻二人都四十多岁啦。他们有俩儿子,大儿子叫包山,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往那一站,就像一棵挺拔的青松。为人忠厚老实,像那老牛一样勤勤恳恳。娶的媳妇是王氏,王氏温柔贤惠,恰似那春日里的微风,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刚生了个娃,还没满月呢;二儿子叫包海,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一看就透着一股子精明劲儿,可这精明都没用在正地方。媳妇是李氏,这两口子还没孩子。 有一回,包山和包海兄弟俩因为一块地的归属闹了点别扭。包海跳着脚,扯着嗓子喊:“大哥,你就不能让着我点?这地就该归我!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边说还边挥舞着拳头,那架势像是要动手。包山憨厚地说:“二弟,咱凡事得讲个理不是?这地明明是爹按照咱家的规矩分给我的,可不是我故意抢你的。” 虽说包山和包海是同一个妈生的,可差别大了去了。包山为人忠厚老实,正直无私,娶的王氏也是个善良的好人。包海就不一样了,为人尖酸刻薄,阴险恶毒,像那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人一口。他那媳妇李氏也是个心思不正的主儿。 不过好在包员外管家有一套,家里的规矩严得跟铁律似的。就说吃饭的时候,那都得长辈先动筷,晚辈才能吃。包员外还特别喜欢老大包山,因为包山凡事宽厚温和,处处让着弟弟,包海就算想找茬也说不出啥来。 就说这妯娌之间,王氏那是相当从容和善,在小婶子李氏面前一点都不计较。有一次,李氏故意找茬,指着王氏新做的衣服说:“嫂子,你这衣服料子可真好,是不是偷偷藏私房钱买的?” 王氏笑着说:“妹子,咱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计较。这衣服是我娘家送来的,可不是什么私房钱买的。” 李氏虽说蛮横泼辣,可在王氏面前也没法撒野。 所以啊,这一大家子还算和睦,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父子兄弟春天忙着种地,秋天忙着收庄稼,靠务农为生,虽说不是什么文化人家庭,但也是勤劳节俭的好人家。 可没想到啊,这老夫人周氏都四十多岁了,突然就怀上了孩子。包员外知道后,不但不高兴,还整天愁眉苦脸的,就像那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吧唧的。 包山关心地问:“爹,这是好事儿啊,您咋还愁上了?” 包员外叹了口气说:“儿啊,你不懂。我和你娘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已经有了你们两个儿子,而且你们都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如今她又要生孩子,这不是瞎折腾嘛。你想想,她这么大年纪生孩子,就跟那针灸扎错了穴位,能不出问题吗?这风险多大啊!就好比那‘涌泉穴’要是扎错了,气血不畅,那可是要命的事儿。生完孩子还得喂奶三年,那得多辛苦多累啊,她这身子骨怎么能受得住哟!” 包海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哼,我看就是爹您想太多了。说不定还能给咱家再添个大胖小子呢,有啥可愁的。” 包员外瞪了他一眼:“你这混小子,懂个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就别在这瞎掺和。我这是担心你娘的身体,她这一把年纪了,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就因为这,包员外每天都忧愁烦闷,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一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怎么都放不下。就像有块大石头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家里碰上好事反而不开心,遇到喜事反倒添忧愁。 第9章 被老虎叼走 包员外最近这段时间啊,那心情简直糟糕得没法形容,整天拉着个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就跟谁抢了他的传家宝似的。这一天,他独自窝在书房里,为家里这堆乱七八糟的事儿愁得脑袋都要炸了,眼睛不知不觉就睁不开了,“哐当” 一下脑袋就砸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这一睡可真是够邪乎的。迷迷糊糊中,他就瞅见半空中那祥云跟似的一团一团的,祥瑞之气弥漫得到处都是。突然,“唰” 的一道红光闪过,一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出现在眼前。这怪物长着俩角,跟牛角似的尖尖的,脸发青,头发红得跟火似的,一张大嘴咧着,獠牙跟匕首似的,老长老长,还闪着寒光。左手拿着一锭银子,亮闪闪的能晃瞎眼,右手攥着一支红笔,跟挥舞着宝剑似的,蹦跶着就朝他冲过来了,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包员外吓得 “妈呀” 一声惨叫,声音都变调了,一下子从梦里惊醒,心 “砰砰砰” 地跳个不停,就跟敲战鼓似的,整个人都傻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正坐在那儿发愣呢,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一边掀帘子一边兴高采烈地喊:“员外老爷,大喜大喜呀!夫人刚刚生下一位小公子,我赶紧来给您报喜!” 包员外一听,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绿了,嘟囔着说:“这啥呀这是,完犊子了,家门不幸啊,咋生了这么个邪门的东西。” 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到后院去看。 到了后院,包员外喘着粗气问:“夫人咋样?” 旁边的婆子赶忙回道:“夫人好着呢,就是身子有点虚。生产的时候就跟那难产的胎位不正似的,费了好大的劲儿,好在现在母子平安,就是夫人这气血有点亏,得好好调养调养。” 包员外随便又问了几句,连小孩的影子都没瞧,扭头就回书房了。这伺候夫人和包裹小孩的事儿,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家,自然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咱们也就不多啰嗦了。 单说包海的媳妇李氏,瞅准个空当回到自己屋里,一进门就看见包海跟丢了魂似的在那儿呆呆坐着。李氏走过去,用手指头戳了戳包海,皱着眉头说:“当家的,你瞅瞅,本来好好的家产能咱俩平分,现在可倒好,这孩子一生,就得三个人分了。你倒是赶紧拿个主意呀!这事儿就跟那练武的遇到了难关,得想法子突破不是?” 包海苦着脸,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说:“媳妇啊,我这不正为这事儿发愁嘛。刚才老爹把我叫到书房去,跟我说他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青脸红发的怪物从天上掉下来,吓得他一激灵就醒了,谁知道紧跟着夫人就生下这孩子了。我琢磨着,八成是咱们东边地里的西瓜成精变的。” 李氏一听,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着急地说:“哎呀我的亲娘四舅奶奶啊,这可不得了啦!要是把这孩子留在家里,那指定得招来大祸患。你没听说过吗,从古至今那些书上都写着,妖精要是进了家门,就跟那针灸扎错了穴位,比如扎到了命门穴,家里的运势全乱套了,多半得破落,人也得跟着倒霉。现在为啥不趁早跟老爹说一说,把这孩子扔到荒郊野外去,这样咱们也不用操这份心了,家产也不用分成三份了。这多好,一举两得,你觉得咋样?” 李氏这一通忽悠,把包海说得如梦初醒,他 “噌” 地一下站起来,说:“媳妇,还是你聪明,我这就去找老爹。” 说完,拔腿就往书房跑。 见到老爹,包海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李氏教他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不过分家产这事儿他可没敢提半个字。 老爹正为这孩子出生的事儿烦得抓心挠肝呢,一听包海的话,觉得正合自己的心思,连连点头说:“行,行!这事儿就交给你办,动作麻溜点儿!以后你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这孩子刚生下来没一会儿就没气儿了。” 包海领了命令,转身回到卧房,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对屋里的人说:“公子已经去了。” 然后手忙脚乱地把孩子抱出来,放在一个茶叶篓子里,一溜烟儿就跑到了锦屏山后面。 到了地方,他看到一个大坑,周围杂草长得比人都高。他把篓子放在坑边,刚要把小孩从篓子里往外扔,突然草丛里绿光一闪,原来是一只大老虎的眼睛在放光。那眼神凶得跟要把人撕碎似的,包海当时就吓尿了,腿一软,“扑通” 一下瘫在地上,魂儿都飞出去了,扯着嗓子喊:“我的亲娘啊,救命啊!” 手一哆嗦,篓子和小孩一块儿扔地上了,扭头就玩儿命地往回跑,跑得气喘吁吁,肺都要炸了,也没顾上跟老爹汇报,一头扎进自己屋里,“咕咚” 一声倒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喊:“吓死我啦!吓死我啦!” 李氏在屋里等着,一看他这狼狈样,着急地问:“当家的,你这是咋的啦?” 包海大口喘着气,说:“媳妇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老虎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像被点了死穴,动都动不了。唉,就是可惜那个茶叶篓子没拿回来。” 李氏 “噗嗤” 一声笑了,说:“你呀,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光想着那个篓子,不算算家产的大账!一个篓子能值几个钱?一份家产能省下来,那才是赚大了!” 包海一听,立马笑嘻嘻地说:“还是我媳妇有脑子,果然是‘外强中干不如内有盘算’,这事儿多亏了你机灵。这孩子这会儿估计早被老虎给叼走喽!” 第10章 天上掉馅饼 谁能想到包海和李氏在那屋里头鬼鬼祟祟、嘀嘀咕咕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悄悄话,居然完完全全没注意到窗外有个耳朵在悄悄竖着听呢。这时候啊,温柔贤惠、心地善良的王氏正巧从这儿路过。她原本只是无意经过,可那屋里传出的话语却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里。她一听那话,心里 “咯噔” 一下,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随后,她像被火烧着了尾巴一样,拔腿就赶紧跑回自己屋里。 她一进屋,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失了魂似的。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简直太丧良心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都要被烤焦了,心疼得眼泪 “哗哗” 地流,那哭声简直要把房顶都掀翻了,忍不住就 “哇” 地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这造的是什么孽哟!” 就在她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的时候,大哥包山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屋,看见王氏哭得那叫一个惨,眼睛肿得跟熟透的烂桃子似的,满脸泪痕,头发也乱蓬蓬的,简直惨不忍睹。包山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着急忙慌地问:“媳妇,我的亲媳妇哎,你这是咋啦?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把你欺负成这样?快跟我细细说道说道!” 王氏抽抽搭搭,哭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断断续续地说:“当家的,出大事儿啦!包海和李氏那两口子简直坏透了,他们心黑得跟墨汁似的。居然要把三弟扔到荒郊野外,还说三弟是什么妖精,会给家里带来灾祸。我听了这事儿,心都要碎成八瓣了,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啊!” 包山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怒吼道:“啥?他们居然能干出这种缺德冒烟儿的事儿?媳妇,你别害怕,有我在呢!锦屏山也就五六里远,我这就像离弦的箭一样跑去看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把三弟找回来。” 说完,跟一阵旋风似的 “嗖” 地一下就冲出门去了,那速度快得跟凌波微步似的。 王氏在屋里那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头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又像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她一会儿担心三弟被老虎给一口吞了,一会儿又害怕包山在山里迷路找不到三弟,急得直跺脚,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可咋办呀?这可咋办呀?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出啥岔子啊!” 再说包山,一路上脚下生风,跟飞毛腿似的,片刻不敢停歇,急急忙忙赶到锦屏山后面。到了那儿一瞧,哟呵,果然有一大片深深的草丛,那草长得比人都高,密密麻麻的。他瞪大眼睛,在草丛里翻来翻去,这儿翻翻,那儿找找,只发现一个茶叶篓子横躺在地上,却不见三弟的影儿。包山的心 “嗖” 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冷汗 “唰唰” 地往外冒,手脚都开始发抖,嘴里嘟囔着:“坏了坏了,这可糟糕透顶了!难道三弟真被老虎给叼走了?” 他咬咬牙,心一横,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瞧见一片草全都倒伏在地上,足有一尺多厚。仔细一瞅,嘿!上面趴着一个黑不溜秋、油光发亮、光溜溜的小娃娃。包山一看,乐得嘴都咧到后脑勺了,心也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赶紧打开衣服,像捧着稀世珍宝似的把小娃娃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紧紧揣在怀里,仿佛生怕一松手宝贝就会消失不见。然后转身就撒开腿往家跑,一路上连口气都不敢喘,还特意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屋里。 王氏在家里正跟丢了魂儿似的,眼睛都快望穿了,盼着包山回来呢。一看到包山进了屋,心里那块大石头 “哐当” 一下就落了地,整个人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急切地问:“当家的,咋样,找到三弟了吗?” 再一瞅包山怀里的三弟,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解开自己的衣襟,接过包公,把他紧紧贴在胸口抱着,嘴里轻声念叨:“宝贝儿,别怕别怕,有婶子在呢。” 谁知道这包公到了王氏怀里,小脑袋就像个小钻头似的乱拱,小嘴还一张一合的,那小模样就跟饿了好几天要吃奶似的。王氏赶紧把乳头放到包公嘴里,轻声说:“宝贝儿,慢慢吃,别着急,婶子这儿有的是奶。” 包山在旁边看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媳妇,虽说把三弟救回来了,可咱屋里突然多了两个孩子,这要是被别人瞧见,不得怀疑咱呀?这就好比中医扎针灸,要是穴位找不准,比如扎错了涌泉穴,那可就乱了套,惹出大麻烦了。” 王氏眨眨眼睛,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说:“当家的,要不这样,咱把咱自己刚满月的儿子送到别处,找个靠得住的人帮忙养着。我呢,就一门心思给三弟喂奶,这样不就啥问题都解决了嘛。” 包山一拍大腿,笑着说:“媳妇,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这主意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轻手轻脚地就把自己的孩子偷偷抱了出去。 正巧村里有个村民叫张得禄,这张得禄长得浓眉大眼,身材壮实得像头牛。他媳妇刚生的儿子没满月就夭折了,正赶上奶水充足的时候。如今得了包山的儿子,那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笑得脸上跟开了一朵大喇叭花似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停地说:“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第11章 没安啥好心 时间啊,那过得真是快得如同火箭发射,嗖的一下,从春天到夏天,再从秋天到冬天,六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包公这孩子啊,不知不觉都七岁大了。一直以来,他都把大哥大嫂当成自己的亲爹妈,还得了个名字叫黑子。这小家伙有个怪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地方,从生下来到七岁,那是从来没哭过,也没笑过,整天就绷着个小脸,像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就算有人逗他,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就跟没听见一样。所以啊,大家伙都不怎么待见他,觉得这孩子怪兮兮的。只有包山夫妇对他那是百般呵护,照顾得无微不至,其他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有这么一天,赶上周氏夫人过生日。这家人没大张旗鼓地请外面的客人,就在自家摆了一桌热热闹闹的家宴。王氏这个贤惠得不能再贤惠的女人,领着黑子来给婆婆祝寿。行完礼后,娘俩就乖乖站在一旁。 这时候,包公冷不丁地跑到夫人跟前,“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那磕头的动静响得跟敲锣似的,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实实在在的响头。这一下可把夫人乐坏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赶忙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说道:“我还记得六年前呐,我生过一个儿子,当时我晕晕乎乎的,啥都不知道,迷迷瞪瞪的,也不晓得咋回事,孩子刚生下来就没了。要是那孩子还在,估摸着也该跟你一般大了。唉,我这身子骨啊,就跟那针灸扎错了穴位似的,不中用咯。” 王氏一听这话,眼睛飞快地扫了扫旁边,见没人注意,赶紧 “噗通” 也跪下了,着急忙慌地说:“婆婆呀,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大胆的举动。实不相瞒,这个孩子就是您亲生的。我当时心里头琢磨着,您年纪大了,奶水八成不够,精力也有限,照顾孩子太辛苦,我怕您累着,所以就偷偷把这孩子抱到我屋里养着,一直没敢跟您说实话。今天您提到这事儿,我要是再瞒着您,那我还是人吗?” 王氏这实诚人,压根儿没提李氏夫妇暗地里使坏陷害的那些糟心事儿。 周氏老夫人赶紧伸手把王氏扶起来,一脸感动地说道:“这么说来,我这儿子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多亏了你费心抚养,也让我少操了好多心,少受了好多累,你可真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贤惠人呐!不过还有个事儿,我那小孙子现在在哪儿呢?” 王氏赶忙回答说:“婆婆,小孙子现在在别人家寄养着呢。您别着急,我这就跟您细细说。那家的主人叫张婶子,她为人善良,照顾孩子可有一套了。就像那中医调理身体,讲究个循序渐进,张婶子照顾孩子也是有条不紊的。” 夫人一听,连想都没想,立刻说道:“那还等啥,快去把小孙子给我领回来,我可得亲眼瞧瞧!” 没一会儿功夫,小孙子就被领回来了。这俩孩子的模样虽说不太一样,可个头倒是差不太多。夫人着急忙慌地把员外也给叫了过来,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里里外外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员外心里头其实高兴得很,可一想到以前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住夫人,不过眼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没啥好法子能挽回了。 打这以后啊,包公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还是管包山夫妇叫大哥大嫂。夫人年纪大了,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那是稀罕得不得了,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百般疼爱,还给他改了个名字叫三黑。又有包山夫妇在旁边精心照料着,事事处处都小心留意。就算包海夫妇心里头一直像长了草似的,盘算着怎么使坏,也愣是找不到机会得逞。 这包海长得尖嘴猴腮,瘦得跟麻杆似的,整天就琢磨那些歪门邪道的损招,活像个偷学武功秘籍的邪派弟子。他媳妇李氏呢,长得矮矮胖胖,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恰似那母夜叉。这两口子凑一块儿,那就是一对活宝,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儿。他俩凑一块嘀嘀咕咕,商量来商量去,想着怎么给包公下套使绊子。就好比练武的人,总想着使阴招、放暗器,什么 “猴子偷桃”“黑虎掏心” 之类的损招都琢磨遍了,可就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包公呢,别看年纪小,那小脑瓜聪明得很,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早就明白这包海夫妇没安啥好心。 第12章 郁闷 这一天,包海在家闲着没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头打起了坏主意,就在员外跟前开始胡咧咧:“爹呀,您说咱庄稼人过日子,那向来都得靠勤劳节俭,哪能由着性子到处瞎溜达闲逛呢?要是将来闲出个好吃懒做的毛病,那可就跟病入膏肓似的,没得救啦!现在三黑都九岁了,也不算小娃娃了,您得让他跟着村里的那些牧童,或者咱家老周的儿子长保去学学怎么放牧牛羊。这一来呢,能让他学点养家糊口的本事;二来呢,也免得他光吃饭不干活,成个混吃等死的主儿。您看咋样?我这可都是为了咱家着想啊,爹。” 员外听了,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有点道理,就赶紧跑去跟夫人说了这事儿,还把三黑说得好像整天游手好闲到处乱逛似的:“夫人呐,你看这三黑,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光知道瞎玩。包海说让他跟着去放放牛羊,学学本事,说不定能改改他这懒散的性子。” 夫人想了想,说道:“行吧,那就依你说的。不过可得嘱咐老周照顾好三黑,别让孩子受了委屈。” 于是,夫人就叮嘱长工老周:“老周啊,三黑交给你了,你得多留意着点。这孩子还小,别磕着碰着,也别让他饿着冻着。” 老周连连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夫人您放心,我指定把三官人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转头又嘱咐长保:“长保啊,每天出去放牧牛羊的时候,你可得把三官人照顾好了,好好哄着他玩耍。要是有啥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可不轻饶你,就像那武林高手使绝招‘黑虎掏心’,当场就收拾你。” 就这样,三公子每天都跟着长保出去放牧牛羊。他们有时候在村外,有时候在河边,有时候在锦屏山畔,反正都不会超过离村五六里的范围,打死也不肯去更远的地方。 有这么一天,他们赶着牛羊来到了锦屏山鹅头峰下。一看那儿有一片茂盛得像绿毯子似的青草,就决定在那儿放牧。村里的那些牧童们凑在一块儿玩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又是摔跤又是捉迷藏的。只有包公一个人,要么盯着山水看得出神,要么在树林下随便找个地儿一坐,要么在山环里头枕着石头呼呼大睡,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好像心里头一直在琢磨啥高深的事儿。 就在山环里的石头上休息的时候,包公突然发现阴云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黑沉沉的像要压下来似的。紧接着雷电交加,一道道闪电像利剑一样划过天空。他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坏了,这马上得有一场大雨,就跟那倾盆而下的瀑布似的。” 赶紧站起身来,撒腿就往山窝子里的古庙跑去。刚跑到殿内,就听到 “忽喇喇” 一声巨响,那霹雳就跟在头顶炸开了花似的,风雨 “哗哗” 地就来了。包公在供桌前盘着腿正儿八经地坐着,冷不丁感觉背后有人猛地一搂,把他的腰紧紧抱住了。 包公回头一瞧,是个女子,满脸通红,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身子还不停地颤抖着,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心疼。包公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女子从这儿经过,赶上这场大雨,看她这样子肯定是被雷给吓破了胆。别说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就算是我三黑听到这吓人的雷声,心里也直发毛啊!” 这么一想,他干脆把衣服展开,像个大斗篷似的给女子遮风挡雨。外面那雷声 “轰隆隆” 地越来越响,就在头顶上不停地炸响,仿佛要把这天地都震碎了。大概过了两三刻钟的时间,雨声渐渐变小了,雷声也终于停了。 没过多久,云散了,天也晴了,太阳都快西斜了,天边还挂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包公回头再看,那女子居然不见了。他心里直犯嘀咕:“这女子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真是奇怪。” 走出庙门,找到了长保,然后赶着牛羊往回走。刚到村头,就看见伺候二嫂嫂的丫鬟秋香手里托着一碟油饼,笑嘻嘻地说:“三官人,这是二奶奶专门给您做的点心。” 包公一瞅见,连忙说道:“秋香,回去替我谢谢嫂嫂。” 说着,伸手拿起油饼就要往嘴里送。可谁知道,突然手指一麻,油饼 “啪嗒” 一下掉在了地上。刚想弯腰去捡,后面窜出来一只癞皮狗,一口就把油饼给叼走了。 长保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大声嚷道:“哎呀呀,可惜了这张油饼,居然被它给吃了。这是我家那只癞皮狗,我去把它追回来。” 包公赶紧拦住他说:“长保,算了算了,它既然叼走了,就算追回来,这油饼也没法吃了。咱们还是先把牛羊安置好才是当务之急。就像那中医针灸,得找准关键穴位,咱们现在的关键是把牛羊照顾好。” 说着说着,就来到了老周的屋里。 长保把牛羊赶进圈里,没一会儿就听见他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嚷嚷开了:“不好啦!这癞皮狗咋七窍流血死啦?” 老周听到喊声,拉着包公走出院子一瞧,只见那狗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七窍都在流血,样子十分凄惨。老周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狗八成是中毒死的呀!也不知道它到底吃了啥要命的玩意儿?” 长保在旁边赶紧搭腔道:“刚才二奶奶让秋香送油饼给三官人吃,不小心掉地上了,结果被咱们这癞皮狗给吃了。” 老周一听,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把三官人拉进屋里,一脸严肃地暗暗嘱咐道:“三官人,以后二奶奶给的吃的,您可千万得多个心眼儿,小心着点,别中了她的阴招。这就好比中医扎针灸,要是穴位找不对,扎到了要命的地方,那可就出大乱子了。” 包公听了,眉头一皱,生气地说道:“老周,你可别乱说,二嫂嫂对我挺好的,哪能像你说的那样。你这是故意挑拨我们叔嫂的关系。” 说完,赌气离开了老周的家,一路上气鼓鼓的,心里头那叫一个郁闷。 第13章 荒唐事儿 过了没几天,秋香火急火燎地跑来找包公,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喊道:“三官人,二奶奶叫您呢,十万火急,火烧眉毛啦!” 包公心里 “咯噔” 一下,犯起了嘀咕:“这二嫂嫂能有啥急事?该不会有啥猫腻吧?” 但也没多问,就跟着秋香去了二嫂李氏的屋里。 一进屋子,李氏脸上那笑容跟抹了蜜似的,甜得发腻,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三弟呀,可算把你盼来了!是这么个事儿,昨天秋香去后园,冷不丁听到枯井里好像有人嘀咕,她就好奇地凑到井口往下瞅,谁知道一不留神把金簪给掉进井里去了。我这心里头啊,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怕夫人知道了狠狠收拾我!要是叫别人来捞,这井口小得跟针眼似的,人根本下不去,而且还怕这事儿传得满村风雨。实在是没辙了,所以赶忙让秋香把您给请过来啦。” 说完,李氏眼巴巴地盯着包公,接着问道:“三弟哟,你瞧瞧你这小身板儿,又瘦又小,像只灵活的小猴子,要不你下井去把金簪给找出来,这样嫂嫂我也就高枕无忧啦。不知道三弟你愿不愿意帮嫂嫂这个大忙呀?” 包公倒是挺实诚,拍着胸脯说:“二嫂嫂,您别担心,这都不叫事儿!我下去帮您把金簪找出来就是了!就当是我练功夫,活动活动筋骨。” 李氏一听,乐开了花,赶紧让秋香拿了根粗绳子,然后拉着包公一块儿来到了后园的井边。包公把绳子紧紧系在自己腰上,双手死死扶着井口,跟李氏和秋香交代:“嫂嫂,你们可得悠着点儿,慢慢放绳子,千万别像那脱缰的野马,收不住劲儿。” 绳子刚放了一大半,就听到上面李氏扯着嗓子喊:“哎呀妈呀,不好啦!抓不住啦!” 包公只觉得腰间的绳子猛地一松,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扑通” 一声直直掉进了井底。还好这是口枯井,没有水,所以包公没摔个鼻青脸肿。这时候,包公心里 “咯噔” 一下,暗暗骂道:“哼,怪不得老周之前提醒我小心这二嫂嫂,原来她真没安好心,存了害我的念头。可如今我掉到这井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该咋出去呀?这就好比被点了足三里穴,气血凝滞,动弹不得。” 包公正烦闷得抓耳挠腮,突然瞧见前面有亮光闪了一下。他心里琢磨着:“难道真是那金簪在发光?” 伸手就像饿虎扑食一样扑过去,没扑着,那亮光又像泥鳅似的往前溜了。包公又惊又奇,脚下生风赶紧追上去,可越追越远,怎么都扑不着。他急得汗如雨下,嘴里不停地嘟囔:“怪了怪了!这井里咋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道儿呢?这简直就是迷宫啊!” 干脆心一横,使出浑身解数追过去,非要看看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就这么追了大概一里地,那亮光突然不动了。包公一个饿狼扑羊,猛地扑过去,抓住一看,原来是面古镜。他翻过来倒过去仔细瞧,黑漆漆的地方啥也看不清,只感觉一股凉气跟针灸扎到涌泉穴似的,直往骨头缝里钻,让人心里直发毛。正看着呢,前面忽然又亮了,包公赶紧把古镜揣进怀里,顺着亮光连滚带爬地出去了。一看,原来是场院后墙外面的地沟。包公心里琢磨:“原来这后园的枯井跟这条地沟是通着的。不管那么多了,能从井里逃出来就谢天谢地了,赶紧回家!” 回到家后,包公气鼓鼓的,心里的郁闷就像气球一样快爆炸了。一个人呆坐着,越想越气,脸都憋得通红,就走到了大嫂王氏的屋里,噘着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在那发呆。 王氏见了,着急地问:“老三,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呀?咋跟个闷葫芦似的,一脸的不高兴,到底是因为啥事儿呀?是不是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包公气呼呼地说:“大嫂,不是别人给我使绊子。是秋香说二嫂嫂叫我,我心急火燎地就去了,哪知道她让我下井摸簪子,结果把我给弄井里去了,差点没把我给摔个半死。我在井里那叫一个害怕,感觉自己就像被扔进了冰窖里,浑身发冷,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接着,包公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被骗进枯井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跟王氏说了一遍。 王氏听了,肺都快气炸了,又难受又无奈,拉着包公的手安慰道:“三弟,别气坏了身子,以后做事多长几个心眼,小心驶得万年船。就像那中医治病,得找准病根,咱们过日子也得看清人心。这人心要是坏了,可比啥病都难治。” 包公一个劲儿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说着说着,从怀里掏出那面古镜递给王氏,说道:“大嫂,这是我在井里黑灯瞎火的地方捡到的,您好好收着,可别弄丢了。” 包公走后,王氏一个人坐在屋里,心里不停地翻腾:“这小叔子和弟媳干的事儿,真是机关算尽,别说是三弟还是个孩子猜不透,就是我们夫妻俩也摸不透他们的花花肠子。以后要是真捅出什么娄子,可怎么收场哟!真是可笑,他们就为了那点家产,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正这么感叹着,就看见包山大哥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王氏赶忙把刚才的事儿跟包山说了一遍。 包山听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哪能有这种荒唐事儿!肯定是三弟淘气,不小心掉进枯井里了,怕被责怪,所以编了这么一套瞎话,别信他。以后就让他一直在咱跟前待着,能少惹不少麻烦。” 第14章 包公求学 包山大爷嘴上虽说着那样的话,可心里头啊,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得难受极了。他在心里头不停地嘀咕着:“二弟以前干的那些事儿,我能不清楚?可我是当大哥的,哪能跟他死磕较真啊,只能装糊涂,稀里糊涂地就这么过去算了。这事儿要是明着抖搂出来,一方面肯定会像给兄弟感情的穴位上扎了一针,直扎到那要命的地方,疼得钻心;另一方面也会让妯娌之间互相猜疑、心里头结下疙瘩,就像中了毒似的,解都解不开。” 这么翻来覆去琢磨了老半天,最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扭头对妻子王氏说:“媳妇啊,我跟你说,我瞅着三弟这孩子,那气质可不一般,就像一棵挺拔的青松,透着股与众不同的劲儿。做事也跟别人不一样,将来指定有大出息。我和二弟小时候没读书,这算是被耽搁了。现在为啥不给他请个好老师好好教教呢?要是老天爷开眼,能让他谋个一官半职的,一方面能让家里的日子像芝麻开花 —— 节节高;另一方面也不用受那些贪官污吏的窝囊气,就像被点了哑穴,有苦说不出。你觉得我这想法中不中?” 王氏听了,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当家的,这想法好得很呐!可跟公公说这事儿之前,咱得好好琢磨琢磨咋开口,得把说辞准备得像练武的招式一样,严丝合缝才行。就像那太极拳,以柔克刚,讲究个恰到好处;又像那少林拳法,刚猛有力,直击要害。” 包山大爷大手一挥,自信满满地说:“媳妇,你别瞎操心,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有谱儿!我就不信说服不了爹。” 第二天,包山大爷把家里的事儿拾掇利索后,就去见了员外,一见面就热络地说道:“爹,我有个事儿想跟您说道说道。” 员外抬眼问道:“啥事儿啊,这么着急?” 包山大爷赶忙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爹,您瞧瞧三黑这孩子,整天没个正事儿,不是放羊就是在外面瞎溜达,这么晃荡下去能有啥好?为啥不给他请个老师好好教导教导呢?就像我和二弟,小时候没读书,后来虽然补学了一些,可碰到那些复杂的账目,就跟被点了定身穴似的,两眼一抹黑,根本搞不明白,还容易被人糊弄。现在请个老师,一来能教三黑读书识字,让他肚里有墨水,脑子灵光得像那针灸刺激了百会穴,开窍得很;二来要是碰到不懂的字帖啥的,也能请教老师,解个惑;再说了,等三黑学会了,还能帮忙管管家里的收支账目呢,就像给家里安了个定海神针,咱们也能省心不少。您觉得咋样?” 员外听了,捋了捋胡子,说道:“行倒是行。不过有一点啊,不用请那种大学问家,只要比咱们强点儿就行,教个两三年,能认字、能算数就成。” 包山大爷一听员外答应了,乐得脸上笑开了花,忙说道:“爹,您放心,我都明白,我这就去办。” 说完欢欢喜喜地退了出来,然后到处拜托乡邻帮忙请个有学问的老师,心里还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三弟出人头地,混出个名堂来。 且说这消息一传开,众乡邻听说 “包百万” 家要请老师,那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积极得不行。这个跑来说:“我知道有个先生不错,教出来的学生个个能写会算,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那个也凑过来说:“我推荐的这位才厉害呢,出口成章,满腹经纶,那知识储备就像一个宝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谁知道包山大爷非有名的学者不请。巧的是,隔村有个叫宁老先生的,这人可真是不一般。他长得慈眉善目,一脸正气,身材挺拔,目光炯炯有神。而且他的学问那叫一个深厚,就像一口深井,怎么掏都掏不完。不过他有个怪脾气,教学生有三个规矩:太笨的不教,他说那好比对牛弹琴,白费力气;到学馆里只准有一个书童伺候,不许其他人随便进出,说是要保证安静的教学环境;十年之内只能他自己辞馆不干,东家不能辞退他,声称要保证教学的连贯性。就因为这三个条件,不管给多少学费,都没人敢请他。 有一天,包山大爷把这事儿打听清楚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马亲自跑去拜访。一见面,包山大爷就看到这位老先生器宇不凡,心里头一阵欢喜,觉得找对人了。他赶忙把请老先生任教的事儿说了,还陪着小心说道:“老先生,您这三个规矩,第二个和第三个我都能应承。就是有点担心我三弟脑子不太灵光,怕他学不好,还得麻烦您多费心教导,就像给幼苗施肥浇水一样,精心培育。您就当他是块璞玉,好好雕琢雕琢。哪怕像那中医治病,得慢慢来,只要您有耐心,我相信三弟肯定能学好。” 老先生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说道:“行,那咱就这么定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孩子实在不开窍,我也没法子。” 包山大爷连忙点头:“那是那是,全凭先生教导。” 两人当下就谈妥了,选了个良辰吉日让孩子上学馆。到了那天,包家大摆筵席邀请老先生,送上了见面礼和学费,各种礼节那是安排得妥妥当当。包山大爷领着包公来到书房,先恭恭敬敬地拜了孔子像,又恭恭敬敬地拜了老师。这师徒俩一见面,互相打量着,都觉得特别投缘。包山大爷还安排了个伴童叫包兴,和包公同岁,长得虎头虎脑,机灵可爱。一方面能伺候书房的茶水,另一方面也能跟着学几个字儿。这正所谓:有才华的人遇上了好机遇,优秀的人来到这里满心欢喜。 第15章 十六岁了 话说那时候,学馆在众人的期待中热热闹闹地开了起来,一番繁琐又庄重的礼节仪式结束后,宁老先生神情肃穆、腰杆挺直地坐在了老师的专属位子上。 包公双手捧着《大学》这本书,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递到老师面前,那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极度渴望和热忱。 宁老师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点着书上的句子,慢悠悠又带着几分威严地说道:“大学之道。” 包公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立刻回应道:“在明明德。” 宁老师愣了一下,眉头微皱,眼中带着一丝疑惑,提高声音说:“我说的是‘大学之道’。” 包公一脸诚恳,目光坚定又透着自信,回答:“老师,没错呀!接下来可不就是‘在明明德’嘛。” 宁老师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说道:“那你接着往下讲。” 包公挺直了腰板,不紧不慢、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地接着说道:“在新民,在止于至善。” 宁老师听了,惊得嘴巴都微微张开,眼睛瞪得溜圆,连忙说:“接着往下,接着往下。” 包公越说越起劲,滔滔不绝,且一字不错。宁老师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孩子如此厉害,该不会是在家有人提前教过,或者是听别人念过记住的吧?”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宁老师试探着又换了好几本典籍,像是《论语》《孟子》之类的。没想到包公照样是教上句就能接下句,熟悉得就跟已经熟读了无数遍似的,仿佛那些知识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宁老师兴奋得满脸通红,乐得合不拢嘴,自言自语道:“哈哈!我宁某教了半辈子书,没想到能碰上这么个奇才。这可不就是孟子说的‘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他拍了拍包公的肩膀,激动地说:“孩子,老师给你起个官名,就叫‘拯’,希望你将来能像那回春妙手,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扶危济困;再给你起个字,叫‘文正’,‘文’和‘正’合起来不就是‘政’嘛,老师相信你将来处理国家政事,必定是个公正廉明的好臣子,能为百姓谋福祉,解民倒悬。”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过去了五年。包公已然十四岁,那知识储备丰富得吓人,就如同一个装满智慧的宝库。他写的诗文更是出类拔萃,文采斐然,让人赞叹不已。 宁老师着急地来找包家大爷包山,心急火燎地说:“包山啊,你家包公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聪明伶俐,学富五车。得赶紧报名送考啊!这孩子将来必定能有大出息,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多可惜呀!” 包山赶忙找到包员外,苦口婆心地劝道:“爹,让三黑去参加考试吧。您瞧瞧他平日里读书那么用功,废寝忘食的,脑袋瓜又这么聪明。如果能考中,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咱们包家也能跟着沾光。” 包员外连连摆手,一脸严肃,眉头紧锁地说:“不行不行,这考试一来一回得花不少钱呢,路途遥远,还得住宿吃饭,太浪费了。咱可不能瞎折腾,家里的钱得省着花。” 包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愁容满面地对宁老师说:“老师,我三弟年纪还小,我爹怕他去考试经验不足搞砸了,到时候名落孙山,反而不好。” 宁老师着急地跺了跺脚,双手挥舞着说:“这孩子聪明过人,基础又扎实,怎么会搞砸!他就像那练武奇才,只要有机会上场,必定能大放异彩。错过了这次机会多可惜啊。” 就这样,日子在争论和等待中一天天过去,又过了几年,包公已经十六岁了。 第16章 小考 这一年,小考的消息一传来,先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他一把拉住大爷包山,心急火燎地说道:“我说包大爷呀,这次要是还不送考,我可真要替你们送啦!我这心呐,就跟猫抓似的,急得不行。您是不知道,我这心里头就盼着三黑能去考场一展身手,我对他可是寄予厚望啊!” 大爷赶忙安抚道:“先生您别急,别急!您先消消气。您的心思我明白,我这就去跟我爹说道说道。” 说完,大爷一路小跑着就匆匆跑到员外跟前,说道:“爹,我跟您说,这先生啊,一心就盼着三黑能去考试,我看呐,他就是想显摆自己教得好。要不就让三黑去这一回,要是没考中,先生也就没话说了。再说了,三黑这孩子平日里读书那么用功,说不定真能给咱家长脸呢!” 员外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思片刻后说道:“唉,那就让他去试试吧,但愿别出啥岔子。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考好,以后可不许再提考试的事儿。” 大爷一听,乐得脸上笑开了花,脚下生风似的赶紧跑去告诉先生。先生那叫一个迅速,立马就把名字给报上去了。 考试那天,大爷忙前忙后,累得满头大汗,就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这边叮嘱三黑别紧张,那边又忙着准备考试用具,真是操碎了心。而员外呢,坐在屋里,悠闲地喝着茶,根本不管这事儿。偶尔还念叨着:“瞎折腾,能考出个啥名堂。” 大爷心里盼着,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能有个好消息。 终于到了公布成绩的那天,天还没亮,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老员外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咋回事?难道是本县的工作人员来了?不是派活就是调用车辆?” 正胡思乱想呢,院公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扯着嗓子大喊:“大喜呀,大喜呀!三公子考中秀才啦!” 员外一听,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扔了,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嘟囔着:“哎呀,完了完了,我上了先生的当了。这都是命啊,躲也躲不掉。” 说完,就烦恼地躲进密室,谁来祝贺都不见,连先生也不谢。 先生这边呢,满心期待着员外能来道声谢,可左等右等,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他心里那个气呀,暗自琢磨:“我在这教了好几年书,连老员外的面都没见过。如今教他儿子考中了秀才,居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这也太不通情理了!真是又气又恼!” 每次见到包山,先生都忍不住埋怨几句。 包山只好满脸愧疚,连连赔罪:“先生,您别生气。我爹他就是个死脑筋,想不明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劝他。” 宁先生毕竟是有涵养的人,听了这话,虽然心里还有气,但也不好再发作,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行吧,那我就再等等。” 还好大爷在中间使劲儿,多次求告太爷,磨破了嘴皮子,员外这才答应设宴感谢先生。 到了设宴那天,先生被请到待客厅。员外出来迎接,只是敷衍地作了个揖,就把先生让进屋里,分宾主坐下。坐了半天,员外也没说句感谢的话,气氛尴尬得很。 接着就摆上酒席,让先生坐上座,员外在主位陪着。 酒过三巡,菜上了好几道,可员外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举止都不正常,酒也不喝。先生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员外,我这学生在您府上都六七年了。我是尽心尽力地教,虽说我有点教导的功劳,可主要还是令郎自己聪明,天分高,这才能考中秀才。您看,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大出息。就像那练武之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前途不可限量啊!” 员外呆了一会儿,才闷声说:“嗯,好。” 先生又接着夸:“令郎这学问,那可不得了。别说考秀才,就是举人、进士,那都不在话下,将来前途一片光明。这可是您家的大福气啊!” 员外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生气地说:“啥福气!这就是家门不幸,生了个败家子。以后能保住家不破不败,就算烧高香了。” 先生惊得瞪大了眼睛,提高声音说道:“员外,您这说的啥话?哪有家长不盼着孩子有出息的?我真是不理解。您是不是有啥难言之隐啊?” 员外无奈,只好把生包公时做的噩梦说了出来,“先生,我跟您说,当时我梦见一道康旭,直冲我而来,吓得我心惊胆战。现在想起那梦,我还害怕呢。我就怕这孩子将来给家里带来灾祸。” 宁先生听了,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梦不简单,再看看包公举止稳重,聪明过人,心里就有数了,暗暗点头。说道:“员外,依我看,这梦未必是坏事。说不定令郎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将来必能光宗耀祖。” 员外接着说:“先生,以后您别太费心教小儿了,十年的学费我肯定不少您的,您放心!” 这话把先生气得脸通红,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员外,照您这么说,令郎以后不考试啦?这不是耽误孩子的前程吗?您这是糊涂啊!” 员外连连摆手,说:“不考了,不考了!” 先生这下怒了,说道:“当初让我教是您说了算,现在让不让考那得我说了算。我自有主张,不用您管!” 说完,不等酒席结束,气呼呼地走了。 您说宁先生为啥这么大火气?他是觉得员外糊涂蛮横,劝也没用,还会委屈了自己的徒弟。不如自己拿主意,这样既不会耽误包公的前程,也不让包山为难。这可都是先生的一片苦心呐! 第17章 乡试 到了乡试的日子,这事儿啊,全是宁先生拿的主意。一日,宁先生把包山叫到跟前,神色凝重地说道:“包山呐,这乡试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以包公的聪明颖悟和那股刻苦钻研的劲儿,咱必须得让他去试试,我敢打包票,他准能考出个出类拔萃的好成绩。” 包山听了,不住地点头,应道:“先生您说得在理儿,我三弟那脑瓜子灵着呢,平日里读书那叫一个废寝忘食。只要他能有个好前程,就算累得脱层皮也值当。那就全听您的,让他去搏一搏!” 于是,宁先生和包山仔细一合计,下定决心硬是要让包公去参加考试。包山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面露担忧地跟宁先生说:“先生,要是员外怪罪下来,说咱们自作主张,您可得帮我扛着,我就全推您身上。” 宁先生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放宽心,教书育人是我的本分,我瞧着包公是块好料子,肯定能行。出了事儿,我顶着!” 终于等到公布榜单的那天,嘿哟!包公竟然高中乡试第一名!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在村里炸开了锅。包山兴奋得手舞足蹈,扯着嗓子在村里大喊:“我三弟中啦!中啦!” 那声音,震得树上的鸟儿都扑棱棱飞了起来,村里的狗也跟着汪汪叫。 可员外呢,却是愁容满面,在屋里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咋办哟!这往后得花多少钱呐!” 大爷包山高兴坏了,赶忙准备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酒席。他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请宁先生坐上席,说道:“先生,这次多亏了您悉心教导,我三弟才有今天这荣耀。快请上座,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要是没有您,我三弟哪能有这出息。” 来祝贺的乡亲们也都围坐在两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闹得像过年。 有人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道:“包公这孩子真是出息了,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啊!瞧这势头,说不定能当个大官儿呢。” 另一个人接话:“那可不,这都是先生教得好哇,还有包山平日里对他三弟的照顾。这一家人呐,心善,老天都眷顾。” 热闹了一整天,等大家都散去了,包山和宁先生又商量着让包公去京城参加会试的事儿。 包山找到员外,小心翼翼地说道:“爹,三弟乡试中了第一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您看是不是让他去京城参加会试,万一再中个进士,那咱们家可就光宗耀祖啦。” 员外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准是可以去,但不准多带随从,就带那个伴童包兴就行,可别浪费太多路费。我可跟你说,这一路上能省就省,别大手大脚的。咱庄稼人挣点钱不容易,可不能瞎折腾。” 包公要出发了,他先去跟父母道别。 包公眼里含着泪,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爹,娘,儿子这就去京城考试了,您二老在家别太累着,要注意身体。” 父母拉着包公的手,一脸不舍地叮嘱道:“孩子,出门在外,凡事小心。晚上睡觉盖好被子,别着凉。吃饭要按时,别饿着自己。考试的时候别紧张,就像平时在家做文章那样,把你肚子里的学问都展现出来。要是觉得累了,就找个地方歇歇脚,可别硬撑着。” 然后又去跟兄嫂告别。 包公说道:“大哥大嫂,小弟此去京城,不知何时能归,家里就拜托你们照顾了。要是爹娘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靠你们费心请郎中抓药。” 兄嫂应道:“三弟放心,家里有我们呢,你只管安心考试,争取考个状元回来,给咱包家争口气。” 包山偷偷把包公拉到一边,塞给他一些银子,小声说道:“三弟,这点钱你拿着,路上应急用。别让爹知道了,不然又得唠叨半天。这钱你省着点花,该用的时候别省着,不该用的时候也别大手大脚。” 包公推辞道:“大哥,这怎么好意思。你家里也不宽裕,我不能要。” 包山瞪了他一眼:“跟大哥还客气啥,拿着!出门在外,没钱可不行。你要是考中了,也算给咱们家争气了。到时候大哥脸上也有光。” 包公感激地收下了,然后去书房拜见宁先生。 宁先生拉着包公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去京城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可不太平。你要多加小心,遇到坏人能躲就躲,别跟他们硬拼。考试的时候别紧张,就像平时我考你那样,沉着冷静,把你肚子里的墨水都倒出来。我教你的那些文章思路,你可都得记在心里。” 包公认真地点点头:“先生,您的教诲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宁先生又从兜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包公:“这是老师的一点心意,你拿着路上用。要是累了,就找个客栈好好睡一觉,别把自己身体搞垮了。我可盼着你金榜题名,荣耀归来。” 包公连忙道谢:“多谢先生。先生的大恩大德,学生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包兴把马备好,大爷包山一直把包公送到十里长亭。 包山拍着包公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兄弟,此去京城,一路小心。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就给家里捎个信儿。盼你早日归来,我们都等着你呢。” 包公眼中含泪:“大哥,您回去吧,别送了。您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劳累了。” 两人依依不舍,说了好久的贴心话,才终于分手。 包公骑上马,带着包兴,一路快马加鞭直奔京城。一路上,那是风餐露宿,辛苦异常。 有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镇店。主仆俩找了一家饭店,准备歇歇脚,吃点东西。 包兴把马交给店小二,再三嘱咐:“小哥,你可得把我们这马喂好喽,它可是我们赶路的宝贝。这马要是有个闪失,我可跟你没完。你得给它用上好的草料,饮干净的水,要是有半点差错,我饶不了你。” 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包公坐在正位,包兴坐在旁边。 包兴笑着说:“公子,咱在这外面,也没那么多讲究,就一起吃吧。” 包公点头:“行,那就一起。这一路上多亏有你照顾我,要是没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堂官很快就过来,手脚麻利地摆好杯筷,又端上来几样小菜。 包公随意点了一角酒、两样菜,说:“就这些,快点上。我们还要赶路呢。” 包兴给包公斟上酒,包公刚把酒杯端到嘴边,还没喝呢,就看到对面桌上来了一个道人。 这道人坐下后,神不守舍的,拿起酒壶也不往杯子里倒,直接哗啦啦全倒在桌子上了,嘴里还不停地叹气,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 包公正觉得奇怪,又看到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穿着练武人的紧身衣,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整个人威风凛凛,透着一股英雄气概,脸上还带着几分侠气。只见他步伐沉稳有力,如同泰山移步,显然是有深厚的武术功底。 道人一看到这人,立刻站起来,满脸讨好地说:“恩公请坐。” 那人却不领情,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往道人手里一塞,粗声粗气地说:“把这银子先拿去,等晚上再见。” 那道人接过银子,二话不说,“扑通” 一声就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然后起身匆匆出店去了。 第18章 和尚法本 包公定睛一瞧,这个人估摸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但见他身姿挺拔如松,双目炯炯有神似电,整个人透着一股非凡的气质,仿佛自带光芒,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好感。包公连忙站起身,拱了拱手,满脸带笑,热情洋溢地说道:“嘿,这位兄台!我瞧您仪表堂堂,英姿飒爽,气质出众,定然不是寻常之人。要是您不嫌弃,过来咱们一块儿聊聊,交流交流,如何?” 那人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把包公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咧开嘴,露出爽朗的笑容,应道:“哈哈,既然您如此热情相邀,我要是拒绝,那可真是太不知好歹啦!能与您结识,实乃小弟的荣幸。” 包兴反应迅速,噌地一下站起来,手脚麻利地添上杯筷,又扯着嗓子招呼店家要了一角酒、两碟菜,然后小心翼翼地给那人斟上满满一杯。包兴自己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腰杆挺得笔直,连坐都不敢坐。 包公和那人分宾主坐下后,包公面带微笑,好奇地问道:“兄台,先请教一下您贵姓呀?” 那人豪爽地一抱拳,回答道:“小弟姓展名昭,字熊飞。自幼习武,略通些拳脚功夫。今日得遇兄台,真是缘分。” 包公也赶忙拱手说道:“我姓包名拯,表字希仁。平日里就喜好结交豪杰之士,今日与兄台相遇,实乃三生有幸。” 这两人,一个是文质彬彬、满腹经纶的书生,一个是豪气满怀、身手矫健的武士,聊起来那真是热火朝天,投机得很。 包公兴致勃勃地说道:“展兄,我听闻江湖上有许多英雄豪杰的传奇故事,您给我讲讲呗。比如那轻功‘蜻蜓点水’,据说练到极致的人能在水面上如飞一般掠过,真是神奇得很!还有那‘铁砂掌’,是不是真能开碑裂石啊?” 展昭笑着说:“那包拯兄您可听好喽。就说那‘降龙十八掌’,每一掌都威力无穷,掌风呼啸,能碎石断金!还有那‘乾坤大挪移’的功夫,能巧妙地转移对手的攻击,反制于人。不过这些功夫都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包公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好几角酒就下了肚,面色微红,兴奋地说道:“展兄,那您擅长何种功夫啊?” 展昭谦虚地说:“小弟不才,擅长些剑术,以‘长虹贯日’‘风卷残云’等招式见长,虽算不得顶尖,但也能防身御敌。” 包公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展昭忽然一拍大腿,面露难色说道:“哎呀,包拯兄,小弟我这会儿有点急事得去处理,不能陪您接着畅聊啦。这事儿耽搁不得,咱们改日再聚!” 说完,爽快地从怀里掏出银子付了钱。 包公也没跟他客气,说道:“展兄,您先去忙您的正事,咱们有缘自会再见。” 包兴在一旁心里暗自嘀咕:“我们三爷这嘴上可真是不饶人,也不怕把人得罪喽。不过这展昭倒也是个豪爽之人,没跟咱们计较。” 那人倒是不以为意,拱拱手说道:“包拯兄,告辞!” 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开,步伐轻盈有力,一看就是身怀绝技。 包公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这人到底是干啥的呢?感觉绝非普通武夫。” 吃完饭,主仆二人骑上马继续赶路。因为在店里耽搁了不少时间,这天色是越来越暗,周围的路也越发模糊不清,好似被一层浓稠的墨汁所笼罩。 包兴着急地说道:“三爷,这黑灯瞎火的,咱又不认识路,可咋办呀?这要是走错了道,还不知道会遇到啥麻烦呢。” 正说着,忽然瞧见一个牧童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走过来。那牧童看上去十来岁,脸蛋红扑扑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包兴赶忙催马向前,急切地问道:“牧童小哥,我们迷路啦,这是啥地方呀?” 那童子眨巴眨巴眼睛,脆生生地回答说:“这地方呀,往西南走二十里才是三元镇,那是个热闹的大镇子。你们现在走的方向不对,这儿是正西。要是想绕回去,差不多还得走三十里呢。” 包兴一听,更慌了,连忙又问道:“那前面有没有能住的地方呀?” 牧童晃了晃脑袋,说道:“前面叫沙屯儿,没有旅店,你们只能找户人家借宿试试啦。不过这大晚上的,人家愿不愿意收留你们,可就不好说喽。” 说完,赶着他的牛羊慢悠悠地走了。 包兴赶紧回到包公身边,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包公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就去沙屯儿碰碰运气。万一找不到借宿的人家,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外过夜吧。这夜晚风寒露重的,别再染上风寒。”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走了好久,终于看见路边有一座庙宇。庙宇的匾额在月光下依稀可见 “敕建护国金龙寺” 几个大字,透着几分庄严神秘。 包公说道:“包兴啊,我看咱们与其去别人家借宿,还得看人家脸色,低声下气的,还不如就在这庙里住一晚。明天咱们多给些香火钱,也算积德行善,你觉得咋样?” 包兴点点头,说道:“三爷,听您的。我看这庙宇还算气派,应该能有个安身之所。” 包兴下了马,拿着鞭子去敲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僧人打开门,包兴把来意说了。 僧人双手合十,客气地说道:“二位施主,请进。” 包兴把马拴好,认真地喂在槽上,还仔细检查了马的蹄子和身上有没有受伤。 和尚带着他们来到云堂小院的三间干净屋子,大家相互行礼后坐下。 和尚微笑着问道:“二位施主从何处来呀?” 包公回答道:“我们从家乡来,我要去京城参加考试。” 和尚又问:“不知施主贵姓?” 包公说道:“我姓包。” 和尚说道:“原来是包施主。” 包公接着问道:“敢问和尚您法号是什么?” 和尚回答说:“贫僧法名叫法本,还有个师弟叫法明,这座庙就是我们二人主持。” 说完,双手合十,告辞出去了。 第19章 侠客 用过斋饭没一会儿,天色就像被一块巨大的黑幕缓缓地拉了下来,天很快就暗得如同墨染一般。这斋饭啊,清一色都是清汤寡水的素菜,什么水煮青菜、凉拌萝卜,还有那糙得能噎死人的糙米饭。 包公瞅了瞅包兴,语气平和地说道:“包兴啊,你受累把这些碗筷给送到厨房去,别让小和尚来回折腾,怪累得慌。” 包兴赶忙应道:“公子,您就瞧好吧!” 说完,手脚利落地把碗筷收拾起来,一阵风似的就出了门。 包兴出了云堂小院,一路东张西望地找厨房。刚到禅院,就瞅见几个年轻女子。这几个女子打扮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脸上的胭脂水粉厚得能刮下来一层,身上的绫罗绸缎在这昏暗的光线下还闪着光。其中一个女子娇声说道:“姐妹们,听说西边云堂小院住客人了,咱们快躲远点,别沾了晦气。” 包兴一时间没地儿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像被针灸的穴位定住了似的,只好先缩到一边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等这些女子扭着腰肢,像一群花蝴蝶似的走过去了,他这才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我的个亲娘诶,可算走了。” 然后继续找厨房。 好不容易把碗筷送过去,包兴就火急火燎地往回跑。 一进屋子,包兴就大口喘着气,着急地对包公说道:“公子啊,我跟您说,我觉得这庙透着股邪乎劲儿,准不是啥好地方。我刚才去送碗筷,碰到那几个女子,看她们的样子就不像正经人,眼神里透着股妖气,就跟被狐狸精附身了似的。我这心里头啊,一直‘砰砰’直跳,总觉得要出事儿。” 正说着呢,一个小和尚走了进来。这小和尚,贼眉鼠眼的,左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破灯,那火苗忽明忽暗的,跟鬼火似的。右手里拎着一壶茶,走路还一摇三晃,跟个软骨病患者似的。他把灯往桌上随便一放,茶壶也随手一搁,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要走。 包兴一看,心里 “咯噔” 一下,大声嚷道:“坏了坏了,这庙指定是个贼窝!您瞧瞧这小和尚,那眼神就不老实,跟老鼠似的到处乱瞄,准没好事!我看呐,说不定这是个黑店,专干谋财害命的勾当。” 说完,拔腿就往门外冲,想去瞅瞅情况。 这一出去,包兴傻眼了,只见山门紧紧闭着,还上了一把大锁,那锁头又大又沉,跟个铁疙瘩似的。他心有不甘,又到处找其他出路,连犄角旮旯都找遍了,连个狗洞都没瞧见。没办法,他只好又耷拉着脑袋跑回屋里。 此时的包兴,急得满脸通红,汗水直淌,说话都不利索了:“三爷,这可咋整啊?咱们得赶紧想法子出去,不然就成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那些和尚说不定有啥坏心思,万一给咱们来个‘迷魂香’,把咱们迷晕了,再用‘点穴手’把咱们穴位一封,那可就完犊子了!” 包公倒是挺沉着,稳稳地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说道:“包兴啊,别慌。这门都锁上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的路,能往哪儿跑?咱们得冷静想想办法。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法子的。” 包兴急得直跳脚,说道:“公子,屋里不是有桌椅嘛,我把它们搬到墙边,您踩着跳墙出去。等那些恶和尚来了,我就跟他们过过招,使出我的‘连环腿’,踢他们个屁滚尿流。就算打不过,我也得咬他们几口,跟他们拼了。” 包公摇了摇头,说道:“我从小就没这跳墙的本事,爬高上低的事儿我可干不了。再说了,这墙那么高,我也跳不上去啊。要是真能跳墙出去,你赶紧跑,回家报信,再想办法救我。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只手遮天。” 包兴眼睛一红,带着哭腔喊道:“三官人,您这说的啥话呀!我包兴是那种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人吗?我就算是死,也得跟您在一块儿,绝不抛下您独自逃命!我对您那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要是我敢抛下您,就让老天爷给我来个‘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退缩半步。” 包公拍了拍包兴的肩膀,感动地说:“好兄弟,你的忠心我明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面对,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听天由命!” 说着,包公把椅子搬到了中间门口,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包兴手里没个像样的武器,瞅见门闩,一把抓过来,紧紧握在手里,站在包公身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公子,他要是敢来,我就拿这门闩给他来个‘泰山压顶’,砸他个脑袋开花。我就不信,我这一身力气还收拾不了他们。” 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板院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就在两人全神贯注盯着门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 “咯哧” 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砍断了。紧接着,门 “吱呀” 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包兴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门闩 “哐当” 一声掉到了地上,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似的,定在那儿,浑身不停地颤抖,一下子缩到了墙角。 包公定睛一看,哟呵,这人浑身发青,穿着一身夜行衣,腰里还别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仔细一瞧,这不是白天在饭店遇见的那个练武的年轻人嘛。包公心里一琢磨,恍然大悟:“这人跟那道人说过晚上再见,想必是个行侠仗义的侠客。” 第20章 老者 话说前几日,那阳光正好,咱在一家热闹的饭店里偶然碰到了一个道人。你们可不知道,这道人其实就住在不远处的那座庙里呢。这事儿啊,提起来可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那庙里有两个坏家伙,叫法本和法明。这俩货那叫一个混账,平日里就横行霸道。有一日,他们竟干起了抢夺妇女的勾当。那几个妇女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可这俩恶僧却不管不顾。老和尚得知这事儿后,气得火冒三丈,指着他们的鼻子就一顿臭骂:“你们这两个孽障,怎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佛家之地,岂容你们这般胡作非为。” 可这法本和法明呢,不但不知悔改,还一脸不服气。法本瞪着眼睛说:“老和尚,你少管闲事,不然有你好看。” 法明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别多管闲事。” 一怒之下,竟然把老和尚给杀了。 那道人一看这情况,心里那个怕呀,生怕被牵连进去。可他又觉得老和尚死得冤,就想着要给老和尚报仇。于是,道人咬咬牙,跑到官府去告状。谁能想到啊,这两个恶僧有钱得很。平日里和官府里的文书小吏、差役们打得火热,花了大把的银子把这些人都给收买了。这道人可就惨喽,被狠狠打了二十大板。那差役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刁民,竟敢诬告好人,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打完之后,道人就被说成是诬告好人,直接给驱逐到境外去了。 道人那叫一个冤屈啊,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心灰意冷地跑到树林里,觉得活着也没啥意思了,就想一死了之。嘿,正巧这时候展昭正好路过这儿。展昭那可是个眼尖的主儿,一下就发现了道人的不对劲。只见展昭一个箭步冲上去,如同闪电般迅速,一把就将道人给救了下来。 展昭皱着眉头问道:“嘿,老兄,你这是咋啦?咋想不开呢?” 道人哭丧着脸说:“这位好汉啊,我是有天大的冤屈啊。那庙里的法本、法明两个恶僧,抢夺妇女不说,还杀了老和尚。我去告状,却反被打了二十大板,还被驱逐出境。我这心里苦啊,实在是不想活了。” 展昭一听,怒目圆睁,拳头紧握:“竟有这等事儿?老兄,你先去饭店等着,我去查查这事儿。” 说完,展昭就悄悄地去调查事情的真相了。 展昭施展起他那高超的轻功,身形如飞燕一般轻盈,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他赶到饭店,从兜里掏出一些银子递给道人:“老兄,拿着这些银子,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就在这时候,展昭碰到了包公。 包公看到展昭,惊讶地说:“展护卫,你怎么在这儿?” 展昭连忙行礼,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公听后,也是气愤不已:“这两个恶僧真是胆大包天,必须严惩。” 两人找了个地方,一起喝了好一阵子酒。后来,展昭觉得时间不早了,就跟包公告辞:“大人,我先回旅店休息去了。等晚上再行动。” 到了夜里刚过初更,展昭换了一身轻便的夜行衣。嘿,那叫一个利落。他施展起飞檐走壁的绝活儿,如同灵猫一般,轻轻松松就翻墙进了庙。他就像个幽灵一样,悄悄地往宝阁摸去。 宝阁里,那两个凶僧正和四五个妇女在那喝酒玩乐呢,好不逍遥。展昭耳朵尖,听到一个和尚说:“云堂小院那个举人,等到三更的时候再去收拾他也不迟。” 展昭心里暗暗骂道:“这两个混蛋,看我不先收拾了你们!” 心里想着,他就脚下生风,直奔云堂小院而去。 展昭抽出巨阙宝剑,只见剑光一闪,“唰” 的一声,就把吊着的铁环给削掉了。他一个箭步冲进去,这一看,嘿,居然是包公。展昭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拉住包公,又招呼上包兴,着急地说:“大哥,别愣着,快跟我走!” 说着,就带着两人出了小院,一路跑到旁边的角门,来到后墙根儿。 展昭动作麻利地从百宝囊中掏出如意索,迅速系在包公的腰上,自己紧紧抓着绳头,一运气,“蹭” 的一下就飞身跃上了墙头,蹲在那跟个猛虎似的。他手上轻轻一用力,就把包公给提到墙头上了。展昭凑到包公耳边,压低声音说:“大哥,你下去之后,赶紧把绳子解开,我接着救你的仆人。” 说完,就小心翼翼地把包公往下放。 包公双脚一落地,手忙脚乱地解开了绳索。展昭把绳子一提,又把包兴给救了出来。展昭喘着粗气,小声说:“你们主仆俩别磨蹭,赶紧跑!” 说完,身形一闪,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包兴扶着包公,跑得那叫一个狼狈,一步深一步浅的,跟逃命似的。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跑到了一个村头。这时候,天都已经五更了,远远的有一处透着灯光。 包兴喘着大气,兴奋地说:“公子,有救了!有人家啦。咱们先歇会儿,等天亮了再走,我这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说完,就快步上前敲门。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不一会儿,柴门 “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老者。这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跟沟壑似的,一双眼睛倒是还有神。 老者皱着眉头,警惕地问:“谁呀?大半夜的敲啥门?” 包兴连忙陪着笑脸,说道:“老爷子,我们主仆俩赶路太着急,起得太早,这黑灯瞎火的迷路了。您就行行好,让我们在您这儿待到天亮,我们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看到包公斯斯文文的,像是个读书人。包兴呢,就是个小厮的打扮,两人也没带着啥行李。老者心想,估计是附近村子的人,就说道:“行吧,进来吧。” 第21章 赶紧溜 在一个宁静祥和的小村落里,包公和包兴主仆二人一路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之色。他们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缓缓前行,偶然间,一座看上去颇为简陋的屋子映入眼帘。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希冀,便朝着屋子走去。走进屋子,这里是三间连在一起的屋子,两间较为明亮,一间则显得昏暗。明亮的房间中,一个磨盘静静地放置着,旁边还有方屉、罗桶等物件。很显然,屋子的主人靠卖豆腐维持生计。 屋子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土炕,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者正坐在那里。看到包公和包兴进来,老者连忙起身,热情地招呼包公坐下。 包兴好奇地看着老者,开口问道:“大爷,您贵姓啊?” 孟老微笑着回答:“我姓孟,和老伴一起生活,我们没有儿女,就靠着卖豆腐过日子。” 包兴又接着问道:“大爷,您这儿有没有热水呀?我们走了一路,口渴得很呢。给我们一杯喝呗。” 孟老乐呵呵地说:“我这儿有刚出锅的豆腐浆呢,比热水还好。这豆腐浆啊,可是用我们村里的井水做的,那井水清凉甘甜,做出来的豆腐浆味道可好了。而且啊,这豆腐浆还有些养生的功效呢。中医里讲啊,豆浆性甘平,能生津润燥、清热解毒。你们这一路奔波劳累,喝上一碗,正好可以缓解疲劳。” 包兴一听,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 孟老说着:“等我拿个灯来,给你们盛豆浆。” 随后,他从壁橱里拿出一个三条腿的桌子,放在炕上,接着又用土坯把那条断腿支好。然后,孟老掀开旧布帘子,走进里屋,拿出一个黄土泥做的蜡台。他又在席篓子里摸索了半天,摸出半截蜡烛,对着油灯点着,放在小桌上。 包兴在一旁惊讶地说:“嘿,这小村子里竟然还有这么粗的蜡烛呢。” 仔细一看,那蜡烛隐隐约约的,原来是绿色的,上面还有 “冥路” 两个字。包兴这才明白,这是吊祭用过的蜡烛,孟老舍不得点,留着招待客人呢。 包兴忍不住说道:“孟大爷,您可真节省。这蜡烛都用过了还留着。” 孟老笑了笑说:“过日子嘛,能省一点是一点。这蜡烛虽然是吊祭用过的,可也还能用,留着招待客人也是好的。再说了,这蜡烛也不是随便用的,要是遇到紧急情况,还能派上用场呢。就像那武术里的暗器一样,关键时候能出其不意。” 只见孟老从锅台上拿了一个黄砂碗,用水洗净,盛了一碗白亮亮、热腾腾的豆浆递给包兴。包兴赶紧捧着递给包公,包公喝了一口,那豆浆香甜无比。 包兴在旁边看着,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孟老见状,又盛了一碗递给包兴。包兴连忙接过,如同喝甘露一般,一脸满足。 主仆二人忙碌了一夜,又受了不少惊吓,如今在这草房里,感觉就像到了天堂一样。喝着这豆腐浆,简直就跟喝玉液琼浆似的。 包兴感叹道:“哎呀,这豆腐浆可真是好喝。我们这一路奔波,又累又饿,这豆浆可真是救了我们的命了。” 不多时,大豆腐也做好了。孟老化了盐水,又给每人盛了一碗。主仆二人又饿又渴,吃下去后,肚子里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包兴一边吃着豆腐,一边和孟老闲聊起来:“孟大爷,您知道去三元镇怎么走不?” 孟老回答道:“从这儿啊,离三元镇还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呢。你们要是去三元镇,出了村口,过了树林,就是大路了。不过啊,这一路上也不太平。听说最近有一些小毛贼出没,你们可要小心点。要是遇到危险,就赶紧跑。就像那武术里的轻功一样,脚底抹油,赶紧溜。” 正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忽然看见外面火光冲天。孟老赶紧出院去看,只见东南角上一片红光。包公和包兴也来到院子里观望。 包公皱着眉头说:“这是哪里着火了呀?” 孟老摇了摇头说:“两位不知道,这火光的方向啊,好像是金龙寺。这金龙寺自从老和尚去世后,留下的那两个徒弟无法无天,经常杀人害命,还抢夺妇女。他们比杀人放火的强盗还厉害呢!没想到他们也有今天!” 包兴气愤地说:“这两个恶僧,真是太可恶了。他们就该受到惩罚。要是有个大侠能出手教训他们就好了。就像那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一招飞龙在天,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说完,孟老又走进屋里,歇了好一会儿。 这时,只听鸡在茅店叫了起来,仿佛在催促客人出发。包公和包兴站起身来,深深地向孟老表示感谢:“孟大爷,太感谢您了,改日我们一定再来报答您。” 孟老摆了摆手说:“一点小意思,不用放在心上。” 然后,孟老把他们送到柴门,又指引了路:“出了村口,过了树林,就是去三元镇的大路了。” 包兴感激地说:“多谢您指引。” 第22章 告示 包公和包兴主仆二人紧紧相牵的手缓缓松开,与孟老告别后,一步一步走出了村口。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片看上去幽深神秘的树林径直走去。这一路,他们身上空空如也,既没有沉重繁杂的行李,也不见能代步的马匹,就连那支撑行程的路费和银两都不翼而飞。 包公倒是气定神闲,然而双腿传来的阵阵酸痛却如汹涌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让他每迈出一步都好似背负千斤重担,只能像个颤颤巍巍的老者,一小步一小步极为缓慢且艰难地向前挪移。 “包兴啊,从这儿到京城那可是迢迢长路啊。照咱们如今这如同蜗牛爬行般的速度,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抵达京城!而且咱们现在是身无分文,这可如何是好?” 包公一边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不断冒出的豆大汗珠,一边眉头紧锁,满脸愁苦地说道。 包兴望着包公那忧心忡忡、疲惫不堪的模样,心里如同被千万只蚂蚁疯狂啃噬般焦急万分,赶忙强装镇定地宽慰道:“公子,您莫要太过忧心!您且想想,等咱们到了三元镇,我在那儿有个舅舅。我去跟他借些盘缠,再让他费心给您准备一头膘肥体壮的骡子,您骑着骡子在前赶路,我在旁边一路小跑着伺候,就算耗费个十天半个月,咱们也必定能安然抵达京城。” 包公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说道:“若真能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这样一来,可就太让你受苦受累了。” 包兴爽朗地笑了笑,回应道:“公子,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这有啥辛苦的。咱们就当是游山玩水,一路逍遥自在,说不定还能碰上许多新奇有趣的事儿呢,这样也就不觉得疲惫啦。”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不知不觉间,离三元镇已只有咫尺之遥。 此时,烈日当空,眼看就快到中午了。包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哎呀,我哪有什么舅舅哟!不过既然到了镇上,得先和公子把饭解决了。我得自己想法子弄点钱,能混一天是一天,可千万不能让公子为这些事儿愁眉不展。” 不多时,他们便踏入了热闹非凡的小镇。街道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店铺一家挨着一家,热闹景象令人眼花缭乱。 包兴没有选择那些装潢华丽、供应南北大菜的高档饭店,而是带着包公走进了一家朴实无华的小饭馆。他说道:“公子,咱们就在这儿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吧。” 包公这会儿也无心去计较饭馆的档次,只要能果腹就行。 主仆二人走进饭馆,上了二楼。虽说这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馆子,但也是两层的小楼建筑。包兴寻了个干净整洁的靠窗座位,让包公坐下,自己则在一旁恭顺地陪着。 跑堂的手脚麻利,很快就过来了,利索地摆上了杯筷,还端上了两碟清爽可口的小菜。他们随意点了些家常饭菜和一壶温热的米酒。 没一会儿,两人就酒足饭饱。 包兴站起身来,凑到包公耳边轻声说道:“公子,您在这儿安安静静地等会儿,千万别随意走动。我去找找我舅舅,马上就回来。” 包公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叮嘱道:“行,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包兴下了楼,走出饭馆。只见镇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他先抬头仔细确认了一下饭馆的招牌叫 “望春楼”,这才放心地大步离开。 他原本是打算找个当铺,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当了换点钱。走到一个幽静偏僻的角落,他把自己里面的青绸夹袍和蛇皮脱了下来,心里想着先当几串铜钱应应急,再雇一头温顺的毛驴。 他自言自语道:“回头就跟公子说这毛驴是从舅舅那儿借来的,先混过这两天再说。” 谁知道这四五里长的街道,他从南走到北,愣是一个当铺都没有找到。 他焦急地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大哥,这镇上哪儿有当铺啊?” 路人指了指前方,说道:“前面原本有一个,不过现在只做赎回的生意,不当东西了。” 包兴一听,急得直跺脚,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咋办呀!这可咋办呀!” 正在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时,突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 包兴好奇地挤了进去,只见地上铺着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工整清晰。 这时,旁边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声音粗犷的男人说道:“这是啥破玩意儿?” 接着又嘟囔道:“白老四是我的朋友,为啥要告他呀?” 包兴笑了笑,说道:“大哥,您别急,我来给您念念。上面写着:‘敬告四方好心人,今有隐逸村内李老大人府上的小姐被邪祟迷住了心智。倘若有能驱邪捉妖的高人,必定答谢纹银三百两,绝不食言。特此通告。’” 包兴念完,心里暗暗琢磨起来:“我为啥不试试这个呢?要是能把这事儿解决了,这一路上京城就不用吃苦了;就算解决不了,混两天好吃好喝的也不错。” 想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抬腿朝着告示的方向坚定地走去。 第23章 降妖捉怪 包兴死死地盯着那张告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不过脑子却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飞速转动起来,瞬间计上心来。他的目光迅速锁定旁边站着的一个身材壮实、浓眉大眼的汉子,脚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急切地凑过去问道:“大哥,麻烦问一下,这隐逸村离咱们这儿到底有多远呐?” 那汉子听到问话,忙转过头来,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思索片刻赶忙回道:“也就三里地左右的距离。你打听这个干啥?” 包兴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道:“大哥,不瞒您说,我家相公那可是身怀绝技。向来在驱赶邪祟、降妖捉怪这方面是个行家,甭管是头疼脑热、邪风入体,还是什么疑难杂症,他一出手就能药到病除,把病给治好。但有个情况您得知道,我们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我家相公虽说有这通天的本事,可不敢轻易露脸,就怕被人诬陷说是散布妖言蛊惑大众,所以轻易不给人驱邪。得有人真心诚意、三顾茅庐般地来求,我家相公一开始肯定会说自己不会降妖,越是说不会,来求的人就得越恳切。我家相公得反复试探来人是不是真心,确定是一片赤诚,没有半分虚假,才会答应帮忙。” 那汉子听了,眼睛瞪得溜圆,神情激动,一拍大腿说道:“这有啥难的!只要你家相公肯答应出手,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哪怕赴汤蹈火也绝无二话!” 包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赶忙说道:“既然这样,咱别啰嗦。大哥,您把这告示收起来,跟我走。” 两旁看热闹的人,听说有人会捉妖,都像被磁石吸引了一般,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纷纷想瞧个究竟,后面就跟了不少人。 包兴领着那人来到小饭馆门口,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对着众人说道:“各位老乡们,如果我家相公不肯答应帮忙,想要走的时候,拜托大家拦住别让走。” 那人也跟着对众人拱手说道:“麻烦各位街坊邻居们,要是法师不答应,恳请大伙帮着劝劝,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包兴把门口的事儿安排妥当,走进饭馆,又跟那人讲:“大哥,您先去柜台把我们的账给结了。省得等会儿要走的时候,又得费时间。” 那人连连点头应道:“好嘞!” 说着就大步流星地走到柜台前。只见柜台里的人相互拱手作揖,有人满脸堆笑地说道:“李二爷,您来啦,好久没光临小店了。” 原来这人姓李名保,是李大人府上的主管。李保赶忙回应:“来啦,多谢关照,多谢关照。楼上那位先生和这位管家吃了多少钱,记我账上就行。” 掌柜的赶忙应承下来,悄悄告诉了跑堂的。 包兴和李保来到楼梯前,包兴一脸严肃地让李保听咳嗽声为信号,赶紧上楼去恳求。李保郑重地点点头应下后,包兴这才上了楼。 谁知道包公在楼上等得那叫一个心急如焚,眼睛都快望穿了,还是不见包兴回来,心里头那是各种想法翻江倒海。一开始他琢磨着是不是包兴见他舅舅有好多事儿要处理,比如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经济纠纷,或者是借钱不顺利,不好意思来见自己。后来又寻思:“从来没听这小子说过有这么一门亲戚,别是他见我行李路费啥都没有,觉得跟着我没前途,自己偷摸着跑了?或者他年纪小,脑子一迷糊走错路了?” 包公越想越烦躁,在屋里来回踱步,犹如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兽,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正满心疑惑的时候,只见包兴从下面满脸堆笑地走了上来。包公一瞅见他,顿时火冒三丈,怒喝道:“你这小子跑哪儿去了?让我在这儿干等!” 包兴赶紧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我没找着我舅舅。不过现在有个事儿……” 接着就把隐逸村李宅小姐被妖迷住、请人捉妖的事儿绘声绘色地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现在请相公过去试试。” 包公一听,怒不可遏,骂道:“你这混球!” 包兴哪容包公多说,在楼上一个劲儿地咳嗽起来。 第24章 神奇本事 只见一个身材壮实如牛、面容憨厚朴实的李保,迈着大步急匆匆地跑上了楼。“噗通” 一声,他那粗壮的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包公面前,脸上满是急切与期盼,说道:“先生,您在上边儿呢。我叫李保,是奉了我家女主人的严令,专程赶来请您去救救我家小姐的。刚才我碰到您的随从,他把您描述得那叫一个神乎其神,说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仿佛能呼风唤雨一般。我这心里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满心盼着来求您,盼着您能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 说完,便不停地磕头,那脑袋快速地上下摆动,跟小鸡啄米似的,而且怎么都不肯停下来。 包公眉头微皱,神色严肃地说道:“管家,你可别听我那小仆人的胡言乱语,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哪有那捉妖的神奇本事。” 站在一旁的包兴赶忙插嘴道:“嘿,你听到没?先生都说不会了。不过嘛,你要是真心诚意地求,就再磕几个响头表表你的决心!” 李保听了这话,磕得愈发用力了,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在楼板上,“砰砰” 作响,那声音又沉又响,大得楼板似乎都在颤抖,仿佛要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包兴又劝包公:“先生,您瞅瞅他这副诚心诚意的模样,那眼神里都透着绝望和渴求,真是可怜得很呐。没办法了,先生您就行行好呗。” 包公狠狠瞪了包兴一眼,大声呵斥道:“你这小子,净在这儿瞎捣乱!莫要再胡言乱语!” 接着又对李保说道:“管家,你快起来,我还有要紧事在身,急着赶路呢。我是真不会捉妖,莫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李保哪肯轻易放过包公,他双臂紧紧抱住包公的腿,苦苦哀求道:“先生,您今儿个是走不了啦!我早就求了各位老乡们,让他们在楼下帮着我拦住您。而且啊,这周围的老乡谁不知道您是厉害的法师,您要是就这么甩手走了,万一让我家女主人知道了,我可就惨喽,这份罪责我可承担不起啊。我家小姐如今被那邪祟折磨得形销骨立,面无血色,整日昏昏沉沉,就盼着能有高人相救。” 说完,又不停地磕起头来,额头都已经红肿起来。 包公被缠得毫无办法,心里暗自把包兴骂了个狗血喷头,心想:“这包兴,净给我找事儿!” 可又转念一想:“这事儿说到底估计就是无稽之谈,哪能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我包拯向来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什么邪祟也得怕我三分。罢了罢了,不如就随他去瞧瞧,说不定能弄清楚真相,再寻个机会脱身就是。” 想清楚后,包公对李保说道:“我不会捉妖,也压根不信有什么妖邪。不过算了,我就随你去看看吧。” 李保一听包公答应了,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连忙又狠狠磕了几个响头,那声音震得屋子似乎都晃了几晃。这才满脸喜色地站起身,说道:“先生,那咱们这就出发,我在前面给您带路。” 包公下了楼,好家伙,只见店铺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那真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来看热闹的。李保一看这阵势,赶忙费力地往前挤,嘴里大声喊道:“各位老乡们,真是对不住,麻烦大家了。好在我李保心诚,法师已经答应去了,就不劳烦各位再阻拦啦。拜托各位给让条道儿,行个方便。” 说完,恭恭敬敬地给大家鞠了一躬。 众人听了,纷纷往两边闪开,中间很快让出了一条通道。依旧是李保在前头急匆匆地引路,包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包兴则走在最后。只听见人群里有人大声称赞道:“瞧瞧这位法师,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气质更是出众非凡呐!怪不得有这么大的能耐。就他这一身浩然正气,估计都能把邪祟直接给吓跑了。” 人群中还有几个特别爱凑热闹的,也不怕路途辛苦劳累,跟着一起往隐逸村去的还真不少。 大家一路走着,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进了村头,李保不敢耽搁,脚下如生风一般,赶紧先跑去报告情况了。 第25章 千金小姐 咱们着实得好好念叨念叨这位李大人。他绝非是籍籍无名之辈,那可是曾经在吏部位居要津的天官李文业。如今功成身退,告老还乡,于这乡野之地觅得了一方宁静之所,悠然自得地安享着晚年的闲适时光。就连这 “隐逸村” 的村名,皆是李大人亲自敲定的,他满心期望着退休之后能在这田园山林之中过上那安宁恬静、无人搅扰的日子。李大人的夫人姓张,这夫妻俩膝下无子,唯独育有一位如珠如宝的千金小姐。 且说有那么一回,这小姐在自家花园中闲庭信步、游玩赏景,也不知是遭了何种邪祟,竟莫名其妙就中了邪。原本这事儿被严令禁止外传,唯恐坏了自家名声。可夫人对这女儿那真是疼入骨髓,犹如心头最嫩的那块肉被狠狠剜了一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没法子,夫人只能差遣李保四处奔波,去请法师来为小姐驱邪解难。李老爷心里头虽说觉得这事儿玄之又玄,不大靠谱,但实在拗不过夫人的苦苦哀求,也只好无可奈何地点头应允。 就在这一日,李老爷和夫人正在卧房里相对而坐,满面愁容,为小姐的病情忧心忡忡,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对策。 夫人泪眼汪汪地说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女儿这般模样,我这心都要碎了。” 李老爷轻拍夫人的手,安慰道:“夫人莫急,且看李保能否寻得能人相助。” 就在这时,李保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大声嚷道:“老爷、夫人,我把法师给请来了,是个年轻的文化人。” 李老爷一听,眉头紧皱,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一个读圣贤书的文化人,怎么会涉足驱邪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儿?莫不是个江湖骗子?等我出去非得好好盘问一番不可,莫要在此装神弄鬼,误了我家小姐的病情。” 心里这般想着,李老爷嘴上便吩咐李保:“把人带到书房去,我倒要会会他,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保不敢怠慢,赶紧转身来到大门外,客客气气地把包公主仆一路领到了书房。先是给他们上了茶,随后又一溜烟跑进去禀报:“老爷,人我已经带到书房了,您过去见见吧。” 包公听到这话,当即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面色沉稳,心中却也有些忐忑。 没一会儿,就见一位官员稳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位官员头发和胡须虽已半白,但面容却如孩童般红润有光,双目炯炯有神,精气神十足,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 包公见了,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稳稳当当向前深鞠一躬,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您好呀,晚辈在这给您行礼了。” 李大人抬眼仔细打量,只见包公气质超凡脱俗,相貌不仅清秀俊朗,还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灵秀韵味。李大人赶忙还礼,随后两人分宾主落座。 李大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年轻人,你叫啥名字?老家是哪旮旯的?咋就到我们这地界来了?” 包公也不藏着掖着,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去京城参加会试,结果路上遭遇劫匪,被洗劫一空的事儿,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全都说了出来。 李大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站着的是个时运不济的书生。再细细瞅瞅这年轻人,说话直爽痛快,眼神坚定,看着倒是个忠厚老实、值得信赖的主儿,只是不知这学问到底如何。 于是,在两人闲聊的时候,李大人就有意考问了不少学问上的难题,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从治国方略到民生百态。 李大人道:“我且问你,这中医针灸之术,其中足三里这一穴位,有何功效?” 包公略一思索,答道:“足三里乃养生大穴,有调理脾胃、补中益气、通经活络、疏风化湿、扶正祛邪之效。” 李大人微微点头,又道:“那再说说这武术中的太极拳,其精髓何在?” 包公从容应对:“太极拳之精髓,在于以柔克刚、以静待动、以圆化直、以小胜大,讲究的是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嘿,您猜怎么着?包公那是应对自如,不管李大人问啥,他都能对答如流,而且回答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引经据典,见解独到。就算是那些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老学究,恐怕都得甘拜下风,自叹弗如。 李大人心里那叫一个欢喜,暗暗寻思着:“瞅瞅这年轻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骨骼清奇,又有如此渊博的学问,将来必定能飞黄腾达,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不知不觉聊了好一会儿。可毕竟李大人事务繁忙,不一会儿,李大人便起身准备离开,临走还特意叮嘱李保:“你可得把包先生给照顾得妥妥帖帖,一点儿都不许马虎。晚上就让他在书房好好歇息。” 说完,就转身回内宅去了。从头到尾,关于捉妖这码事儿,李大人是只字未提。 第26章 准备好啦 谁能想到,夫人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人跟李保悄悄交代,那语气急切又坚决:“务必请法师到小姐的屋里捉妖,此事万分紧急,不得有误!而且这会儿小姐已经被挪到我的卧室去了。” 李保听了,那浓眉一皱,双目圆睁,忙不迭地问道:“那法师都需要些啥物件啊?咱得赶紧准备齐全喽,可不能误了小姐的大事。” 包兴站在一旁,手摸着下巴,眼睛转了转,立马说道:“得要三张桌子、一张椅子,还得有围着桌椅的布,要在小姐房间设个法坛。所有的朱砂、新笔、黄纸、宝剑、香炉、烛台,那都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先让我家相公安安静静地养养神,等到二更天的时候再上法坛就行。这捉妖之事,可马虎不得,每一样东西都得准备妥当,不能有半分差错。就像那中医里说的,得调和阴阳,平衡五行,准备之物也得合乎天地之道。” 李保听完,用力地点了点头,赶忙说道:“好嘞,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如一阵风般跑开了。没过多久,他就一路小跑着回来,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跟包兴说:“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包兴听了,满意地说道:“既然都齐了,那就叫大伙把这些东西搬到小姐的绣房去。大家都搭把手,我去布置法坛。记住,动作都轻着点,别磕着碰着,这法坛之物可都有着神秘的气场,稍有不慎,恐生变故。” 李保响亮地应声道:“好嘞!” 接着就扯着嗓子招呼人手抬桌子搬椅子,那些柔软的物件他都小心翼翼地自己捧着,还恭恭敬敬地把包兴请上,一起朝着小姐的卧室走去。刚迈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幽香气。在堂屋宽敞明亮的地方,他们先把两张桌子紧紧并到一块儿,然后在前面那张桌子上又稳稳地搭了一张,再把椅子稳稳当当地放在后面那张桌上,仔仔细细系好了围桌的布,认认真真搭好了椅披;随后把香炉、烛台规规矩矩地摆放妥当,墨砚、纸笔、宝剑之类的东西也都妥妥地放置好了。一切都布置完毕,包兴这才和李保离开绣房,大步流星地往书房走去。包兴还特意叮嘱李保:“你可别跑远喽,就在这附近候着,等我叫你,必须随叫随到。要是误了事,可有你好看的!” 李保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应承着:“您放心,我保证寸步不离。” 包兴走进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初更时分了。这包公啊,忙活劳累了整整一夜,又走了不少的路程,那困劲儿上来了,简直无法抵挡。虽说还没躺到床上睡呢,却已经困得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直晃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感觉随时都能一头栽倒在地。 包兴一瞧见这情形,忍不住说道:“咱相公这一吃饱就犯困,也不怕肠胃积食不好消化呀。就像那中医说的,脾胃不和,气脉不畅,阴阳失调。” 说着就脚下生风,快步走到包公跟前,轻声叫了一声:“相公。” 包公被这一叫给惊得清醒了些,看到是包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来得正好,伺候我睡觉。我这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实在是撑不住了。” 包兴着急地说道:“相公,您不能就这么睡呀!咱们不是说来捉妖的嘛!您可是答应了夫人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可不能食言啊。” 包公没好气地回道:“这还不是你这小子瞎鼓捣出来的事儿!我哪会捉什么妖啊。我这满肚子的学问,可没学过捉妖的本事。我读的是圣贤之书,行的是正义之道,这捉妖降魔,实在是超出我的本事范围。” 包兴赶忙压低声音,凑到包公耳边说道:“相公,您好好琢磨琢磨呀,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您找了这么舒坦的住处,又让您吃上了那么美味的佳肴,喝上了那么醇香的美酒。现在您吃喝都享受了,就想倒头睡大觉?俗话说得妙:‘无功受禄,睡觉都心不安呐。’您就这么坦然自若呀?咱们为啥不到小姐的卧室去瞧一瞧?凭您这一身浩然正气,说不定真能把那邪祟给打得落花流水,就像那武术中的一招‘白鹤亮翅’,气势如虹,直接把它给镇住。这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嘛!” 包公听了这一番话,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鼓。其实他自己本来也不相信有什么妖邪,原本就想着过来瞧个究竟的,这会儿被包兴这么一撺掇,只好说道:“行啦行啦,就随你这小子瞎折腾吧。” 包兴见包公站起身来,兴奋地扯着嗓子喊道:“快把灯拿过来!” 只听见外面接连回应:“已经准备好啦!” 包公走出书房,李保提着明亮的灯,在前面快步带路。到了小姐的卧室一看,只见里面灯烛通明,桌椅高高搭起,布置得井井有条、完美无缺。包公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就清楚这是包兴捣鼓出来的场面,迈着大步走进屋里。只听见包兴扯着嗓门大声吩咐李保说:“所有不相关的人都麻溜离开这儿。特别要注意,绝对不能让妇女过来瞧。这捉妖之事,可不能有半分干扰。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李保听了,不敢有半分耽搁,赶紧转身退了出去,找个角落藏起来了。 第27章 古怪 包兴利落地拿起香,将其在香炉里稳稳地点着,随后 “扑通” 一声,整个人就干脆利落地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包公在一旁瞧见,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暗自偷笑。 只见包兴手脚并用,颇费了一番力气才爬上了高桌。他神情专注,仔仔细细地把朱砂墨研磨好,接着伸手拿起一支崭崭新的笔,又动作娴熟地将黄纸利落地撕成了窄窄的纸条。刚要动笔写点啥,突然就感觉手腕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猛地一拽,仿佛有一只无形且强劲的大手紧紧拽着似的。他瞪大眼睛一看,纸条上竟然清晰地写着:“淘气,淘气!该打,该打!” 这几个字让包兴心里瞬间 “咯噔” 一下,直发毛,他手忙脚乱地把纸条凑到灯上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慌慌张张地从高桌上连滚带爬地下来。 这时候,包公正端端地坐在那儿,一脸的沉静。包兴凑过去,满脸堆笑,讨好地说道:“相公哟,您在这儿干巴巴地坐着,就跟那木雕泥塑似的,还不如到高桌上坐着呢,说不定灵感能像那开闸的洪水一样往外涌。” 包公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说道:“唉,真拿你这猴儿崽子没办法。” 说着就缓缓站起身,费了点劲爬上高台,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椅子上。 只见那桌子上明晃晃地放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旁边还有色泽鲜艳的朱砂、平平整整的黄纸、精致的笔、润泽的砚等物件。包公心里一阵欢喜,暗自琢磨着:“这包兴,事儿办得还算周全,倒也像那么回事儿。” 于是,他伸手提起笔,蘸饱了朱砂,铺平了黄纸。刚要动笔,手腕竟不由自主地跟着笔动了起来,那速度犹如疾风骤雨,顺势就刷刷刷地写了下去。正想瞅瞅写的是啥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 “哎呀”,那声音尖锐刺耳,紧接着就是 “咕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有千斤重物轰然倒地。 包公听到这动静,二话不说,一把提起宝剑,脚下如同踩着凌波微步,迅速下了高台,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卧房疾奔而去查看。到了那儿一瞧,原来是李保。这李保长得五大三粗,身材魁梧如铁塔,此刻却脸色煞白如纸,嘴唇直哆嗦,上下牙齿不停地打架,哆哆嗦嗦地说道:“法官老爷,可把小的我给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刚才我刚走到院子里,冷不丁就看到一道白光‘唰’地一下从屋里冲了出来,那速度快如闪电,小的我瞅见这光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一下子就吓得腿软如面条,脸色大变,一屁股就摔倒在地,摔得我这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包公听了,眉头紧皱,如同拧成了一个死结,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觉得这事儿透着十二分的古怪。 进了屋子,包公左顾右盼,却不见包兴的影儿。他和李保像两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才发现包兴在桌子底下缩成了一小团,活像个受惊过度的刺猬,浑身瑟瑟发抖。直到有人走到跟前,他才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眼神里满是惊恐。 这时,李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忙在旁边心急火燎地解释道:“我跟你们说哈,我家相公做法的时候那可是天机不可泄露,绝对不能偷看。就连我,都老老实实躲在桌子底下藏着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你们倒好,一点规矩都不懂,真是不知死活。好在我家相公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要不然,指不定出啥惊天动地的大乱子呢。” 这一番谎话编得那叫一个顺溜,就跟背书似的,也真得夸夸他脑子转得快,能随机应变,这随机应变的本事就跟那武林高手的轻功一样,说施展就施展。李保定了定神,咽了咽口水,又接着说道:“其实啊,是我家老爷夫人担心相公您深更半夜的太辛苦,劳心伤神,这不,让小的我过来照应着,想请相公您早点歇着,养精蓄锐。” 包公听了这话,朝包兴一挥手,说道:“走吧,你打着灯笼,咱们回书房去,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李保随后吆喝着叫了几个人来拆除法台,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有个朱砂黄纸的字帖,还以为是法官留下的能镇邪驱鬼的符咒呢,李保就连同宝剑一起拿了起来,转身一路小跑回到内堂,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包相公已经睡下了。这是宝剑,还有这个看着像符咒的东西,都给您交进来了。” 一个面容清秀的丫鬟赶紧把东西接了进去。李保刚要转身,忽然听到老爷说道:“等等!拿过来我瞅瞅。” 丫鬟不敢耽搁,赶忙把黄纸字帖双手呈给老爷。李老爷在灯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这哪是什么符咒呀,分明是一首诗:“避劫山中受大恩,欺心毒饼落于尘。寻钗井底将君救,三次相酬结好姻。” 李老爷反复琢磨诗里隐藏的事儿,可怎么也弄不明白,便扭头对李保说道:“你去暗中向包兴打听打听这里头的门道,再问问包公成亲了没有,明儿个一早给我回话。” 李保连连点头,应道:“好嘞,老爷,小的记住了。” 说完便领了命令。 第28章 等着考试 要说起这李老爷为啥对包公的事如此上心,那得从昨日的情形细细道来。昨日李老爷在书房与包公一番交谈后,回到内宅见到夫人,那脸上的欣喜简直藏都藏不住,他滔滔不绝地夸赞道:“夫人呐,我跟你讲,这包公可真是个世间罕有的好后生!人品那是一等一的没得挑,温良恭俭让,样样俱全。学问更是深厚渊博,出口成章,将来必定是前程似锦,不可限量哟!” 张氏夫人听了,眼中光芒闪动,迫不及待地接话道:“老爷,既然您把他夸得这般好,如果他能把咱们闺女的病给治好,那咱们何不趁热打铁,跟他结个亲家呢?这岂不是天赐的美事一桩!” 李老爷连连点头,应道:“夫人所言极是。不过呢,咱们先得瞧瞧闺女的病情究竟如何发展,待她彻底康复,再做打算也不迟。” 就这么着,老两口心里头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一直惦记着这桩婚事。又听说李保提及二更的时候包公还要上坛捉妖,老两口心里顿时忐忑不安,哪敢早早安睡哟。天到二更了,两人都还瞪大了眼睛,毫无睡意,李老爷便派李保前去探听情况。哪曾想,李保风风火火地拿着个字帖就回来了,李老爷赶忙让他细细说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屋内,奇迹就这么降临了!小姐的病竟然一下子全好了,就跟从未染过病似的,面色红润,精神焕发。这可把老爷夫人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两人欢欢喜喜地梳洗完毕,就见李保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老爷夫人,昨晚我仔细问了包兴,他说这字帖上的事啊,是他家相公小时候遭遇的那些艰难险阻。每次那都是命悬一线,好在都能逢凶化吉,安然无恙。就像是那中医里说的‘妙手回春’,次次都能转危为安。而且我还打听清楚了,包公还没定亲呢。” 李老爷听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里瞬间跟明镜似的,暗忖道:这八成是狐狸报恩,成就了这段天赐的好姻缘呐。于是,他赶忙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利利索索,脚下生风般来到书房。李保通报之后,包公赶忙出门相迎。只见李老爷笑得满脸褶子,像朵盛开的菊花,说道:“贤侄啊,小女这次能康复如初,可多亏了你这大救星,简直就是华佗再世啊!如今这重病一下子就去根儿了,真是神乎其技!老夫我没有儿子,就这么一个如珠如宝的闺女,还没许配人家,我思来想去,觉得把她许配给你,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知贤侄你心里是咋想的呀?” 包公连忙拱手作揖,说道:“李老爷,您这番美意,晚辈感激不尽。只是这婚姻大事,我着实不敢自己贸然做主,必须得先跟我父母兄嫂商议商议,才能给您确切的答复啊。” 李老爷见包公态度有所保留,便笑嘻嘻地从袖子里掏出那张黄纸帖儿,递到包公面前,说道:“贤侄,你且瞧瞧这个帖子,看完就明白其中的深意啦,别再推脱喽。” 包公接过一看,脸 “唰” 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心里暗暗嘀咕:“我昨晚迷迷糊糊的,咋就写出这些话来了?” 接着又寻思:“原来我小时候在山里遇雨,见到的那个女子竟然是狐狸在躲劫难,却承蒙她多次搭救,她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 包兴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头巴不得包公立马应下这门亲事,嘴巴张了几张,却又不敢贸然插嘴。李老爷见包公闷着头不吭声,又苦口婆心地劝道:“贤侄啊,你别再犹豫不决了。依我看呐,这压根就不是啥妖邪作祟,这是老天爷给你牵的红线呐。就好比那武术中的一招‘顺水推舟’,水到渠成的事儿。可见呐,凡事都有它的机缘和定数,你可别像那‘铁头功’似的,死脑筋不知转弯啦。” 包公听了,思索片刻,只好说道:“既然承蒙李老爷您这般厚爱,我要是再不答应,那可就太不识抬举了。只是有一点得跟您说清楚:等我参加完会试以后,回家跟父母兄嫂禀明情况,征得他们的同意,到那时再举行订婚仪式。” 李老爷一听包公松了口,高兴得双手直拍大腿,说道:“应当这样,应当这样!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想必贤侄你绝不会出尔反尔。老夫就在家盼着你的好消息喽。” 说着说着,桌椅迅速摆好,美味的酒饭也端上了桌,李老爷亲自陪着包公吃喝。喝酒的时候,两人又谈论起一些治理家庭和国家的事儿,包公回答得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把李老爷听得是频频点头,心花怒放,说啥也不让包公主仆马上就走,硬是把他们留了三天,还让包公见了夫人。三天后,行李马匹、衣服盘缠都准备得妥妥帖帖,无一疏漏,还派主管李保跟着包公一同前往京城。包公辞别了李老爷,又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番。包兴这时候那是欢天喜地,精神抖擞,兴高采烈地跟着出来了。只见李保牵着马,小心翼翼地扶着马镫,包公动作敏捷地翻身上马,李保一路上是小心伺候,事无巨细,都办得周周到到。就这样,一天之后,他们来到了京城,找好了住处。所有到吏部投递文书的事儿全不用包公操心,就等着考试的时候进考场就行。 第29章 中了进士 “来来来,今儿个咱先唠唠朝廷里的那些事儿。”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茶馆里,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兴致勃勃地开了腔。 “您快讲讲!” 众人立马围拢过来,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里满是期待。 老者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说道:“自从真宗皇帝驾鹤西去,仁宗皇帝登基坐殿,那是一通册封啊!把刘后封为太后,立了庞氏为皇后,还封郭槐做了总管都堂,庞吉呢,成了国丈不算,又加封太师。这庞吉啊,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纯粹就是个奸佞谄媚的坏家伙!仗着自己国丈的身份,在朝堂上那是耀武扬威,像个螃蟹似的横着走,老是欺压朝中官员,简直是无法无天!而且还有一帮子趋炎附势的小人,跟他凑成一伙,就跟那乌合之众,明面上仗着仁宗皇帝年纪小就欺负他,暗地里啊,打着擅自专权的歪主意,就像那阴沟里的老鼠,偷偷摸摸地使坏!” “那仁宗皇帝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有人着急地问道,眉头皱得紧紧的。 老者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接着说:“仁宗皇帝可不是吃素的!他自小经历了诸多磨难,那心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英明着呢!就如同那历经风雨的松柏,坚韧不拔。先朝的那些元老,还有左右辅佐的大臣都稳稳地在岗位上,就像定海神针一般,就连庞吉也没法子只手遮天。所以啊,朝廷的律法依旧严明,秩序也还算稳定,没乱成一锅粥。这就好比中医治病,虽然有邪气作祟,但正气尚存,还能抵御一番。” “那这科举考试呢?” 又有人好奇地问,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不,春季科举考试临近了嘛,奉旨让太师庞吉当主考官。这一下可热闹了,参加会试的举子里,那是五花八门。有走后门的,有行贿作弊的,啥损招都有,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咱们的包公,那可是一身正气,心如明镜,全凭自己的真本事和渊博学问。三场考试下来,那是笔耕不辍,绞尽脑汁,犹如武林高手过招,招招精彩,式式精妙。到了放榜的时候,包公因为没啥关系门路,只考中了第二十三名进士。没能进翰林,奉旨榜下就被任命为知县,去的地方是凤阳府定远县。” “包公可真是不容易啊!” 众人纷纷感叹道,不住地摇头。 包公领了委任状,那动作叫一个麻利,迅速收拾好行李,急匆匆出了京城。一回到家,就拜见父母兄嫂,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路上遇到的危险,还有跟李天官结亲的事儿,详详细细都给说了。 “爹,娘,大哥大嫂,这一路上可真是惊险。” 包公说道,脸上还带着几分余悸,“好几次都差点着了道,好在我还算机灵,有惊无险。” 员外和夫人听了,又惊又喜。 夫人说道:“老天保佑,我儿平安归来,还得了这官职。真是祖上积德啊!” 员外也说道:“赶紧挑个好日子祭祀祖先,也得去叩谢宁老夫子。这都是多亏了人家的教导,才有咱儿子的今天。” 过了几天,包公跟父母兄嫂道别。 “爹,娘,大哥大嫂,你们多保重,我这就去上任了。” 包公拱手说道,目光坚定而又充满不舍。 “孩子,在外照顾好自己。做事要公正,可不能辜负了朝廷和百姓的期望。” 家人纷纷叮嘱,眼中满是关切。 包公带着李保、包兴出发去上任。快到定远县的时候,包公对李保说:“李保,你押着行李慢慢走,我和包兴换身行头,沿途暗暗探访下民情,看看这一路上百姓的生活到底如何。咱们得心里有数,才能更好地为百姓办事。” 有话长,无话短。这天,包公和包兴偷偷进了定远县,找了个饭馆准备吃点东西。正吃着呢,只见外面来了个人。这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透着一股豪爽之气。酒保瞧见了,忙说道:“大爷,您先稍等会儿!” 那人也不啰嗦,找了个座位,稳稳当当地坐下了。 第30章 沈清案 在那家略显简陋的饭铺里,酒保手脚麻利地给那人满满斟上了一壶酒。那人端起酒杯,刚抿上一口,脸上就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慌,那举止简直是别扭到了极点。他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发起了呆,眼神直勾勾的,仿佛灵魂出窍一般。那壶酒大部分都还安然待在壶里,他就火烧眉毛似的把钱往桌上一扔,跟被恶鬼追着索命一般匆匆逃离了。 包公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人,越看越觉得此事蹊跷万分,便扭头压低声音问酒保:“兄弟,跟我讲讲,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酒保赶忙凑过来,一脸神秘地说道:“老爷,这人叫皮熊,是那二十四名马贩的头儿。瞧他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可这行事作风却透着股邪乎劲儿!” 包公微微颔首,将这名字默默记在了心里。吃完饭,他神色严肃地对包兴说道:“包兴,你速速去县衙传个话,就说老爷我即刻就要到任,不得有误!” 说完,包公昂首阔步出了饭铺,朝着县衙方向走去。 还没到县衙门口呢,远远就瞅见一群三班衙役和书吏早已在那伸长了脖子候着。一个个神色紧张,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敬畏。 进了县衙,代理官职的官员忙不迭地把官印和相关事务交接清楚,这过程暂且不细表。 包公新官上任,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一头扎进了秋审的档案里。这一番仔细查阅,嘿,还真让他揪出了个令人费解的案子,就是那个沈清在伽蓝殿杀死僧人的事儿。这案子的情节就像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出个头绪,到处都是漏洞,简直是破绽百出。 包公那火爆脾气哪能容忍?当下就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马上升堂,把沈清这案子给我审个水落石出!” 那些三班衙役早就听闻这位新老爷是一路微服私访而来,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深知这位老爷目光如炬,断案如神,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一个个瞬间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那叫一个干劲十足。升堂要用的东西早就准备得妥妥当当,没有一丝疏漏。 “升堂咯!” 随着这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喊,三班衙役就像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步伐整齐地走进公堂,分列两边,扯开嗓子高喊堂威,那声音震耳欲聋,好似能把房梁上的灰尘都震落下来。 包公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立起了禁止喧哗的牌子,声如洪钟地说道:“把沈清给我带上来!” 没一会儿工夫,沈清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差役从监狱里像拎小鸡似的提溜了出来,一路被推搡着带到公堂之上。刑具一卸,他 “噗通” 一声就重重地跪在地上,脑袋几乎要埋进地里。 包公定睛一看,哟呵,这人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瘦得跟竹竿似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趴在地上就跟个被抽了脊梁骨的软脚虾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狠手辣能杀人的主儿。 包公目光如电,死死盯着沈清,厉声喝道:“沈清,你给我从实招来,为何杀人?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沈清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搭搭地说道:“老爷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比那黄连还苦啊!我就是去探亲回来,那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又赶上那绵绵不绝的毛毛雨,地上跟和了稀泥似的,一步三滑,简直就是寸步难行。我这人您是不知道,胆子比老鼠还小,平时走路都怕踩死蚂蚁,哪敢走夜路啊!就在县城南边三里多地的一个破庙里,寻思着躲躲雨,避避风。谁能想到,第二天还没亮透呢,就碰到俩警察。他们瞅见我身后有血迹,那眼神就跟见了瘟神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凶神恶煞地问我从哪来的。我就竹筒倒豆子,把昨天探亲回来,天黑没法走在庙里伽蓝殿待着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可谁知道,他们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拽着我回庙里查看。哎呀!我的老爷呀!我跟他们到庙里一瞅,那佛爷旁边躺着个死透了的僧人。我当时就两眼一抹黑,差点没昏过去,啥都不知道啊!这僧人是谁杀的,我真的是两眼抓瞎啊!可这俩警察不由分说,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我押到县衙,硬说我杀了和尚。我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求青天大老爷您给我做主,明察明察啊!” 包公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目光犀利地问道:“你从庙里出来的时候,大概是啥时辰?” 沈清赶忙回道:“老爷,天还黑咕隆咚的,跟那墨汁似的,没亮呢!” 包公又追问道:“那你这衣服咋沾上血迹的?” 沈清哭丧着脸,带着哭腔说:“老爷,我当时就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神橱下面,那血水就跟长了腿似的流过来,把我的衣服给祸祸得一塌糊涂。” 包公听他说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先把他带下去,依旧收监。” 随后,包公一甩袖子,果断吩咐道:“立刻传轿子,去伽蓝殿!” 包兴赶紧一路小跑过来伺候包公上轿,小心翼翼地扶好扶手。包兴自己则翻身上马,紧紧跟在后面。 第31章 敲鼓升堂 坐在轿子里的包公,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满心疑惑地暗暗琢磨着:“这沈清要是真的谋害了僧人,怎么衣服上不见血迹,单单身后有那么一片?再者说了,就算是刀伤,当时也没瞧见凶器啊!这其中必有蹊跷。” 就这么一路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很快便到了伽蓝殿。 包公利落地下了轿,神色威严地扭头对跟着的差役们说道:“你们都在这儿老老实实候着,不准跟进来半步,我只带包兴进去查看。” 说罢,便步伐沉稳地带着包兴走进庙里。 到了殿前,只见那佛像残破得不成样子,就像个病入膏肓、气息奄奄的重症患者,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塌。两旁的配像更是惨不忍睹,早都坍塌在地,一片狼藉。包公如同老鹰搜寻猎物一般,又转到佛像背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禁微微点头。接着转身查看神橱下面,果不其然,地上有一片杂乱无章的血迹,就像一幅诡异的画作。正看着呢,忽然瞧见那边地上有个物件,包公弯腰如闪电般迅速捡起来瞧了瞧,双唇紧闭,啥也没说,直接塞进了袖子里,然后果断说道:“回县衙!” 回到县衙书房,包兴脚步匆匆地赶紧端上茶,说道:“老爷,李保押着行李到了。” 包公一听,眼神一亮,说道:“快让他进来。” 李保一听召唤,连跑带颠地急急忙忙走进来,“扑通” 一声就给老爷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头。 包公又对包兴说道:“你去把值班的头目叫来。” 包兴应了一声,脚下生风,不多会儿,就带了个人进来。这人一进来,就像被点了穴似的,赶忙朝着包公跪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小人胡成,给老爷您磕头啦!” 包公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问道:“胡成啊,咱这县里有没有木匠?” 胡成像小鸡啄米似的赶忙回道:“老爷,有木匠,咱这小县城啥手艺人都有。” 包公手一挥,语气坚定地说道:“那你去多叫几个手艺精湛的来,我这儿有十万火急的要紧活儿,明儿个一早必须都给我叫到,要是少一个,唯你是问。” 胡成连忙点头如捣蒜,应道:“好嘞,老爷,小的就算是跑断腿,也一定把事儿给您办好。” 说完,转身一溜烟儿就跑出去办事了。 第二天,胡成跑得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着来汇报:“老爷,小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已经把木匠都叫齐了,都在外面规规矩矩地候着呢。” 包公不紧不慢,胸有成竹地吩咐道:“去准备几张四平八稳的矮桌子,再拿几份上好的笔和砚台过来,把木匠都小心翼翼地带到后花厅,可千万别出半点岔子。快去!” 胡成赶紧应道:“是,老爷,小的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就脚底抹油似的去准备了。 这边包公梳洗妥当后,衣袂飘飘,就和包兴步伐从容地来到了花厅。胡成把木匠们带进来,只见进来了九个人,一进门就都诚惶诚恐地跪下了,齐声说道:“老爷在上,小的们给您磕头,祝您洪福齐天。” 包公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道:“都起来吧!我现在想要做各种各样独具匠心的花盆架子,样式一定要新颖独特,别出心裁。你们每人都给我画一个,我会精挑细选好的用,谁画得好,重重有赏。” 说完,就让人把矮桌、笔和砚台都稳稳当当地拿过来。 两边的人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很快就准备好了。只见这九个木匠分成两边,各自绞尽脑汁,冥思苦想,都想着能画出让老爷眼前一亮的新奇样式。这里面有平时习惯用竹笔,这会儿拿着毛笔怎么都不顺手,就像练武之人招式用错,手忙脚乱的;也有胆小怕官,紧张得手直哆嗦,画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仿佛风中的落叶;还有个别人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一挥笔就画好了,那架势就像武林高手出招,干净利落。 包公坐在座位上,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如扫描仪一般仔细地察看着。没过多久,大家都画完了,依次把画恭恭敬敬地递了上来。包公接过一张,看一张,表情严肃认真。看到其中一张时,目光一凝,问道:“你叫啥名字?” 那人恭恭敬敬地回道:“老爷,小人名叫吴良。” 包公听了,对其他木匠说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把吴良带到公堂。” 两边的人齐声应道:“是!” 然后立刻敲鼓升堂。 第32章 无罪释放 庄严肃穆的公堂之上,包公正襟危坐,那威严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他双目如炬,猛地一拍惊堂木,声如洪钟地喝道:“吴良,你究竟为何杀害僧人?速速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官大刑伺候,让你吃尽苦头!” 吴良听到这雷霆之怒,吓得浑身一哆嗦,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之色,连忙摆手说道:“老爷啊,小的就是个本本分分靠木匠手艺讨生活的人,平日里循规蹈矩,连只鸡都不敢杀,哪有那个狗胆去杀人啊!求老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还小的清白啊!” 包公冷哼一声,目光犀利如剑,说道:“哼,瞧你这副巧舌如簧的模样,料想你这狡猾的家伙也不会轻易认罪。左右的人听着,即刻去伽蓝殿把伽蓝神给我小心翼翼地抬过来,若有半点儿差池,唯你们是问!” “是!” 左右的差役齐声应道,随即如离弦之箭一般,匆匆忙忙地去了。没过多会儿,就吭哧吭哧地把伽蓝神的泥塑像抬到了公堂。 这事儿一经传开,就像一阵旋风似的,瞬间在百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好奇得抓心挠肝,谁不想来瞧瞧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稀罕场面,于是纷纷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把公堂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包公不慌不忙地离开座位,迎向伽蓝神,嘴里念念有词,那神态仿佛在和伽蓝神进行着一场神秘的交流。左右的人瞧着,都忍不住掩嘴偷笑,就连包兴也在心里暗自嘀咕:“咱们老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包公重新坐定,神色严肃地大声说道:“吴良,刚才伽蓝神已经把实情告知于我,说你行凶那天,在他背后留下了关键的印记。来啊,把吴良带下去仔细比对!” 左右差役得令,立刻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吴良带了下去。这一比对,那伽蓝神背后肩膀以下的位置,果真有个清晰的左手六指的手印。无巧不成书,吴良的左手恰恰就是六指,这一对比,简直是严丝合缝,分毫不差。吴良见状,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冷汗如雨,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瘫软在地。左右的人都惊得瞠目结舌,直伸舌头,纷纷交头接耳地说道:“这位老爷真是神了,到底是怎么就知道是木匠吴良干的这伤天害理的事儿呢?” 他们哪里知道,包公那天去庙里仔细查看的时候,在地上捡到了一个墨斗,又看到伽蓝神身后那触目惊心的六指手的血印,凭借着他敏锐的洞察力和缜密的心思,这才把怀疑的矛头精准地指向了木匠。 左右差役又像拎小鸡似的把吴良押回公堂,让他扑通一声跪下。包公再次猛拍惊堂木,怒目圆睁,怒喝道:“吴良,如今铁证如山,证据确凿,你还不老实交代?莫不是要尝尝本官的厉害手段,比如那‘老虎凳’‘辣椒水’?” 左右差役也跟着声色俱厉地恐吓道:“快说!快说!若有半句假话,定让你生不如死!” 吴良此时已是心急如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头大汗地说道:“老爷您息息怒,别发火,小的再也不敢隐瞒,全交代!” 案房的文书赶紧在一旁铺开纸张,准备记录供词。吴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原本和庙里的和尚关系还算不错。这和尚那可是个十足的酒腻子,特别爱喝酒,我自己也是个贪杯的。那天和尚请我喝酒,谁想到他几杯下肚,就喝得醉眼朦胧,不省人事。我好心劝他收个徒弟,将来老了也好有个依靠,能有个养老送终的人。他却满不在乎地说:‘如今收徒弟可难喽,比登天还难。就算以后能有个依靠,我也不怕。这几年呐,我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好歹攒了二十多两银子呢。’他那纯粹是喝醉了信口胡诌。我就好奇地问他:‘你这银子藏哪儿啦?要是不小心丢了,这几年不就白忙活啦,跟那竹篮打水一场空似的?’他迷迷糊糊地说:‘我这银子保管丢不了,放的地方谁都想不到,就算神仙来了也找不着。’我不依不饶地追问:‘到底放哪儿啦?’他这才迷迷糊糊地跟我说:‘咱俩关系铁,过命的交情,我告诉你,可你千万别跟别人讲,要是泄露出去,我跟你没完。’然后他就说把银子放在伽蓝神脑袋里了。我当时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见钱眼开,再加上他醉得跟一摊烂泥似的,就鬼迷心窍地想着用斧子把他劈死,把银子据为己有。老爷,我平时拿斧子劈木头那是家常便饭,可从来没劈过人呐。第一次劈人,心里紧张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手一下子就软了,第一斧子愣是没劈中。谁知道那和尚突然发起酒疯来,耍赖皮要抢我的斧子。我哪能让他得逞,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死死按住,心一横,连着劈了好几斧子,结果他就一命呜呼了。当时弄了我两手的血,我惊慌失措地爬上神桌,用左手扶住神背,右手哆哆嗦嗦地从伽蓝神脑袋里掏出银子,哪想到会留下个要命的手印。如今被老爷您英明睿智地查了出来,我真是罪该万死,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啊!” 包公听他说完,仔细分析,确认他所供属实,又把墨斗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你瞧瞧,这可是你的东西?” 吴良一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认了是自己的东西,因为当时抽斧子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包公让他画押,给他戴上沉重的刑具,关进了监狱。沈清无辜蒙冤,包公赏给他十两官银,将他无罪释放了。 第33章 珊瑚坠子 包公刚刚准备退堂,那堂外就骤然传来一阵急促且响亮的击鼓喊冤声,犹如晴天霹雳。包公当即大手一挥,神色严肃地吩咐道:“快把喊冤之人速速带进来!” 不多时,只见从角门步履匆匆地走进来两个人。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青涩,身材清瘦,眼神中透着一股急切与焦虑,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另一个约摸四十岁上下,身材壮实,满脸横肉,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目光透着几分狡黠与蛮横。两人一到堂上,“扑通” 一声就双双跪倒在地,那动静好似两块巨石落地。 那年轻点儿的抢先开口说道:“老爷,小的名叫匡必正。我叔父开着一家绸缎店,名叫匡天佑。我叔父有个视若珍宝的珊瑚扇坠,那坠子分量足足有一两八钱重呢,可这宝贝坠子丢了整整三年,我们想尽办法都找不着。谁想到今儿个,我上街闲逛,竟瞅见这东西明晃晃地挂在这人腰上。我当时心里那个激动啊,就想着借来仔细瞅瞅,生怕自己看走了眼认错了。哪承想,我刚一开口,他不仅不借我看,还破口大骂,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非说我讹诈他,还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死死揪着我不肯放。老爷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好好查查这事儿啊,小的冤枉啊!” 紧接着,那个年长些的吕佩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喊道:“老爷哟,我吕佩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出门没看黄历,撞上这档子倒霉事儿。我走得好好的,这小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平白无故地就把我拦住,非说我腰上戴的珊瑚坠子是他的。这大白天的,他竟敢明目张胆地拦路打劫,简直无法无天,无法无纪。这小子就是个泼皮无赖,坏透了,老爷您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不然我这心里的委屈没地儿说去!” 包公听了两人的陈述,面色沉静如水,不动声色地伸手把那珊瑚坠子要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只见这坠子颜色浅红,质地温润如玉,光滑润泽得很,确是个真物件无疑。包公微微转头看向匡必正,目光如炬,问道:“你刚才说这个坠子有多重?” 匡必正连忙挺直身子,急切地回道:“老爷,这坠子重一两八钱,千真万确。要是我说错了,或者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小的甘愿受罚,再也不敢胡乱讹人了。” 包公又扭头看向吕佩,眼神犀利,问道:“那你可知道这坠子有多重?” 吕佩梗着脖子,硬声硬气地回道:“老爷,这坠子是朋友送我的,我又不是开珠宝行的,哪晓得有多重啊!” 包公略一思索,回头对包兴说道:“包兴,去把秤拿来,要称得准准的,不能有半点儿差错。” 包兴应了一声,脚下生风,眨眼的工夫就把秤拿来称了一番。嘿,果然如匡必正所说,这坠子正好重一两八钱。 包公盯着吕佩,语气严肃地说道:“这坠子要是按照重量来说,匡必正说的分毫不差,照理应该是他的。” 吕佩一听,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嚷道:“哎呀!老爷呀!这坠子明明就是我的,是好朋友送我的,哪能光凭重量就定了归属呢?我可不敢在您面前扯谎啊,我对天发誓,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包公目光如电,逼视着吕佩,厉声道:“既然是你好朋友送的,那他叫啥名字?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想耍什么花招,否则有你好看的!” 吕佩被包公这威严的气势一吓,声音都有些颤抖,哆哆嗦嗦地说道:“老爷,我这朋友姓皮名熊,他是马贩的头儿,在咱这地界儿,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包公一听 “皮熊” 二字,心里 “咯噔” 一下,像是捕捉到了关键线索。他略一沉吟,随即果断吩咐道:“把他们两人先带下去,严加看管,立刻出签,传皮熊火速到堂!” 安排妥当后,包公暂时退堂,去吃饭喝酒,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与皮熊的交锋。 第34章 洗刷冤屈 不多时,就有人一路小跑着回来禀报:“老爷,皮熊已经传到了。” 包公听闻,双目一睁,再次升堂,中气十足地大声说道:“把皮熊带上来!” 皮熊被两个差役连拉带拽地带上堂来,他神色慌张,噗通一声跪在堂前,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说道:“老爷在上,不知传小的来究竟所为何事呀?小的一直可是安分守己,不敢有半点儿胡作非为啊!” 包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威严地问道:“听说你有个珊瑚扇坠,可有这回事?” 皮熊眼珠滴溜溜一转,赶忙应道:“老爷,确有此事。那是三年前小的偶然捡到的,也算是小的运气好。” 包公脸色一沉,犹如乌云密布,接着问道:“那这个坠子你可曾送与他人?” 皮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忙摆手,信誓旦旦地回道:“老爷,小的都不知道这是谁丢的,哪敢随便送人呐!这要是送错了人,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包公眉头紧皱,又追问:“那这个坠子如今在何处?” 皮熊不假思索地说:“回老爷,就在小的家里妥妥地放着呢,小的可宝贝着它了。” 包公略一思索,果断吩咐道:“先把皮熊带到一旁,把吕佩带上来。” 吕佩被带到堂上时,两条腿直打哆嗦,像筛糠似的。包公一脸严肃,目光犀利地问道:“刚才我问过皮熊,他说没送过你这个坠子,那这坠子怎么到了你手里?赶快如实说来!若有半句假话,仔细你的皮!” 吕佩一听,顿时像霜打的茄子 —— 蔫了,额头冷汗直冒,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磕磕绊绊地吐露实情:“是皮熊的老婆柳氏给我的。” 包公一听,就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目光愈发锐利,连连追问:“柳氏为何要给你这个坠子?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若敢有丝毫隐瞒,大刑伺候!” 吕佩一下子闭紧了嘴巴,像被施了定身咒,不再吭声。包公见状,怒不可遏,大声喝道:“来人,掌嘴!” 两边的差役刚要摩拳擦掌地上前动手,只见吕佩赶紧摆手,吓得脸色煞白,求饶道:“老爷别发火,小的说,小的说!” 接着,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和柳氏通奸,柳氏私自把坠子送给他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皮熊在一旁听到自己老婆和别人有私情,脸瞬间涨得像猪肝一样红,感觉像被人使了一招 “黑虎掏心”,打得他心口剧痛,丢尽了脸面。 包公立刻下令:“把柳氏给我速速传来!” 柳氏被带到公堂后,还没等包公审问,她就像连珠炮似的说道:“老爷,我那死鬼丈夫皮熊在外面和杨大成的老婆毕氏眉来眼去,勾勾搭搭,干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根本不和我一条心。这个坠子是从毕氏那里拿来的,我收了都有两三年了。我和吕佩两情相悦,就私下把坠子送给他了。” 包公一听,毫不犹豫地出签,传毕氏到案。 就在这审问的当口,忽然听到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击鼓之声,那鼓声犹如疾风骤雨。包公只好先把众人带到一旁,说道:“先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把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被带了上来。此人中等身材,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眼神中透着焦虑和期盼,仿佛溺水之人急于抓住救命稻草。原来他正是匡必正的叔叔匡天佑。 匡天佑一上堂,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老爷啊,我今天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只因三年前具体日子记不清了,我拜托杨大成到绸缎店帮我取绸缎,就把这个坠子当作凭证给了他。过了几天,我到店里去问,结果店里的人说没见杨大成来取,也没见这个坠子。我心里那叫一个着急上火,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我赶紧去了杨大成家里。谁能想到,杨大成就那晚一命呜呼了,这坠子的下落也石沉大海,我没办法,只能把这事儿憋在心里,像吞了只死苍蝇一样难受。哪想到今天我侄儿看到这个坠子,还被人给告到老爷您这儿了。只求老爷您明察秋毫,为我洗刷冤屈呐!” 说完,匡天佑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都红了一片。 第35章 别古 包公听完匡天佑的陈述,心中已是明镜高悬,他神色肃穆地挥挥手让匡天佑暂且退下,紧接着目光凌厉,即刻命人将皮熊和毕氏带上公堂。 包公目光如电,犹如两道寒芒直直地射向毕氏,声若洪钟般厉声问道:“你丈夫究竟是因何病症撒手人寰?” 毕氏刚要启唇回答,皮熊却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急不可耐地抢先一步抢答:“老爷,是那要命的心疼病要了他的命。” 包公一听,瞬间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惊堂木,那声响震得整个公堂都仿佛颤了一颤,包公怒目圆睁,扯着嗓子怒吼道:“你这该死的混账东西!她丈夫因心疼病去世,你怎会知晓得如此详细?这其中定有猫腻,分明是你二人不知廉耻通奸合谋害死了杨大成!赶快把谋害杨大成致死的详细经过,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清楚!若有半句假话,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旁的差役也跟着齐声威吓,那声音犹如阵阵惊雷:“招!招!招!” 皮熊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冷汗如雨般簌簌而下,整个人哆哆嗦嗦得像风中的落叶,结结巴巴地说道:“老爷,我和毕氏通奸这事确实不假,可我对天发誓,真没谋害杨大成啊!老爷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呐!” 包公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寒冬里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怒喝道:“你这不知死活、嘴硬的家伙!还记得之前在那饭店之中,你要喝酒,却神色慌张得如同惊弓之鸟,眼神飘忽不定,举止怪异得就像中了邪。那酒也没喝尽兴,就匆匆忙忙想要离开。今日在这公堂之上,你还敢巧言令色、百般抵赖,真当我这公堂是你能随意糊弄的地方?左右,把那夹棍、拶指等刑具都给我抬上来!” 皮熊被吓得肝胆俱裂,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舌头仿佛打了结,话都说不利索了,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这位老爷真是目光如炬、洞察秋毫,好似那能看透人心的神算子,其他事怕是也瞒不过他那双火眼金睛,我若再死扛着不说实话,怕是要被这酷刑折磨得生不如死。罢了罢了,我还是如实招来,免得受那皮肉之苦,落得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下场。” 想罢,皮熊 “砰砰砰” 地连连磕头,脑袋都磕出了淤青,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老爷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小的愿意招供,愿意招供啊!” 包公大声道:“快说!若有半分迟疑,休怪本官无情!” 皮熊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老爷,只因我和毕氏那见不得人的私情,我们俩暗通款曲,情浓意合,如胶似漆。可又怕杨大成知晓后大发雷霆,棒打鸳鸯,将我们活生生拆散。于是我们便被猪油蒙了心,定下了这伤天害理的毒计。先是把他灌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然后我趁着他毫无防备,心一横,用那锋利的刀子狠狠结果了他的性命。之后偷偷用棺材把他装殓了,对外只说他是心疼病突发暴亡。当时看到那珊瑚坠,我一时贪心,就鬼迷心窍地拿回了家,交给我那不知好歹的老婆收着了。老爷,我知道错了,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真相啊,求老爷开恩呐!” 包公听完,面色阴沉,冷冷地说道:“来人,让他画押!” 待皮熊画押完毕,包公当机立断,判决毕氏凌迟处死,那手段可谓极其残酷,让人生不如死;皮熊斩首示众,以正国法;吕佩虽有错,但念其坦白,挨了四十板子后释放;柳氏行为不检,交由官府变卖;匡家叔侄则将珊瑚坠领回,此事就此了结。 这一番公正严明、毫不留情的判决,让众人对包公的断案如神佩服得五体投地,赞誉之声不绝于耳。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播开来,四处传颂。最后,这事儿传到了一位行侠仗义的老者耳中。 且说在小沙窝这个地方,有一位姓张行三的老者。他身材高大魁梧,犹如一棵挺拔的青松,腰背挺直,脊梁好似钢铁铸就。虽满脸皱纹,却目光炯炯,那眼神犹如夜空中的繁星,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正直和刚毅。老者为人刚正不阿,骨子里就带着一股正义之气,最喜欢打抱不平、扶危济困,但凡遇到不公之事,定要出手管上一管。因此,大家都怀着敬佩与尊重之情称呼他为 “别古”。(与众不同称为 “别”,不合时宜称为 “古”。)他原本是以打柴为生,每日辛勤劳作,风里来雨里去。后来年纪渐长,身体大不如前,挑不动那沉重的柴草。众人念及他往日的辛劳和善良,便让他负责监督过秤之事,所得的利益大家均分。这也是因为他平素为人善良厚道,乐于助人,总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大家都念着他的好,从心底里感激他。 第36章 张三讨债 这一天,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地上,张三坐在自家院子里,百无聊赖。突然,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脑袋,猛地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哎呀!三年前,东塔洼的赵大欠我一担柴的钱,整整四百文呐!我要是就这么算了,实在是没法跟一块儿干活的伙计们交代。他们说不定会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把这钱给私吞了。我自己心里头也跟揣了个秤砣似的,沉甸甸的过意不去。反正今儿个闲着也是闲着,我不如去走一趟,把这钱要回来!” 说干就干,张三抄起那根用了多年的竹杖,小心翼翼地锁好了房门,脚步略显蹒跚地往东塔洼方向走去。 一路上,张三心里头不停地犯嘀咕,想着这赵大到底能不能把钱还给他。不知不觉就到了赵大家门口,张三抬头一瞧,好家伙!这房子那叫一个富丽堂皇,崭新得晃眼。张三心里顿时打起了鼓,犹豫再三,愣是不敢抬手敲门。他扭头向旁边的邻居打听了一番,邻居一脸羡慕地说道:“哟,您还不知道呐?赵大发大财啦!如今做着大买卖,赚得盆满钵满,人人都称呼他‘赵大官人’呢!” 张三这老头子一听,心里头那股火 “噌” 地就冒了上来,忍不住暗自咒骂:“赵大这没良心的混小子,平日里就爱干那偷奸耍滑、占小便宜的勾当,德行差得没法说。连我这点辛辛苦苦挣来的柴火钱都不想着还,他咋就能发这种不义之财呢?这老天爷也太不长眼了!” 张三咬了咬牙,转到门口,深吸一口气,举起竹杖使劲敲门,嘴里大声嚷着:“赵大,赵大!你给我开门!” 只听得里头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吆喝:“谁呀,这么‘赵大’‘赵二’地鬼叫?” 紧接着,“吱呀” 一声,门开了。张三定睛一看,只见赵大身着绫罗绸缎,头戴崭新的帽子,那派头,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赵大抬眼一瞧是张三,脸上立马挤出一丝假笑,忙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三哥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三瞪着眼睛,黑着脸说道:“少在这儿跟我装蒜!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欠我的柴火钱,今儿个该还了吧!我可等得头发都白了!” 赵大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道:“嗨,张三哥,您瞧您,这点儿小钱能算啥大事儿呀。咱哥俩谁跟谁呀,别这么见外。快进屋坐坐,我让媳妇给您弄点好吃的。” 张三把头一扭,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不进去,我身上没带钱!我来可不是为了蹭你一口吃的,我就为那四百文钱!” 赵大皱了皱眉头,阴阳怪气地说道:“张三哥,您这说的啥胡话?好像我赵大是那种会讹您钱的人似的。” 张三梗着脖子,怒冲冲地回道:“哼!你别在这儿装好人!我告诉你,我要是兜里有钱,能上你这儿来低声下气地要账?我这老脸都快没地儿搁了!”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忽然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这女人浓妆艳抹,脸上的胭脂厚得能刮下来一层,穿着一身花花绿绿、俗不可耐的衣裳,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瞧着就别扭。她娇滴滴地问道:“官人,你在跟谁说话呢?这么大声,吵得人家头疼。” 张三瞅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说道:“好哇赵大,你看看你干的这叫啥事儿!找了个这么妖里妖气的媳妇,怪不得能发财呢!指不定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大连忙摆手解释道:“张三哥,您可别胡说八道,这是您弟妹,您说话可得留点口德。” 然后又对着女人说道:“这不是外人,是张三哥来了。” 那女人倒是识趣,赶忙上前施了个礼,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张三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这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没法还礼。” 赵大笑着说:“张三哥,您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快进屋,屋里暖和,咱们慢慢说。” 张三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进了屋。一进屋,张三就瞧见屋里堆着一堆一堆的盆子,五花八门,什么款式都有。两人相互让了让座位,赵大扭头对女人喊道:“去,给张三哥倒杯上好的茶来,可别怠慢了客人!” 张三连忙摆手,说道:“我可不喝茶。你也别来这套虚头巴脑的,欠我的四百多文钱赶紧还我,别整这些没用的!我今天就是为钱来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稀罕!” 赵大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张三哥,您放一百个心,我赵大绝不是那种赖账的人。我哪能少了你那四百文钱呢!”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数了数,递到了张三跟前。 张三一把接过钱,仔细数了数,塞进怀里,站起身说道:“不是我老张爱占小便宜,我这上了年纪,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晚上老是起夜。你把那小盆给我一个,就算抵了你欠我的零头。从今往后,咱们两清,谁也不认识谁,行不?” 赵大一脸无奈,苦笑着说道:“张三哥,您这是何苦呢!这些盆子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没有一点儿瑕疵,您随便拿一个就是了。” 张三也不客气,在那堆盆子里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乌盆,夹在腋下,转身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径直出了门。 第37章 升堂 东塔洼距离小沙窝差不多三里远的路程。这一天,张三心里头就像塞了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满是愤懑和不平。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仿佛写着对不公之事的愤怒。此时正值深秋,夕阳的余晖如同一张金色的大网,缓缓地撒向大地。张三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那片幽深的树林。 耳边只听得秋风呼呼地刮着,那风声犹如悲泣的怨妇在哀嚎,落叶如同纷飞的雪花不停地往下飘。冷不丁地,一个旋风 “嗖” 地转了起来,就像一条突然窜出的狂龙,带起一阵冰冷刺骨的气流。张三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每个毛孔直往里钻,仿佛无数根冰针在扎他。这老头子赶忙把脖子一缩,腰也弯了下来,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嘴里刚嘟囔了一句 “好冷哟”,双手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盆子。可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一不留神,那盆子 “啪嗒” 一声掉到了地上。 盆子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个不停,伴随着滚动,竟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悲哀的声音:“哎哟,摔了我的腰啦!” 张三听到这诡异的动静,心里 “咯噔” 一下,仿佛被重锤猛击了一记。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着吐了两口唾沫,嘴里还念念有词:“去去去,邪祟莫侵!” 然后赶紧弯腰捡起盆子,脚下却像被钉住了一般,犹豫了片刻,才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张三毕竟上了年纪,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这时候,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呼喊:“张伯伯,等等我呀!” 张三猛地回头一瞧,却只见空荡荡的树林,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忍不住暗自埋怨:“这大白天的咋还能见着鬼了?莫不是我命数将近,阳气衰弱,才让这邪祟有了可乘之机?” 他越想越害怕,可又不甘心就这么退缩,只好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一边哆哆嗦嗦地往前走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到了自家那破旧的茅草屋。 张三手忙脚乱地放下盆子,把竹杖也随手一扔,急急忙忙地开了锁,然后一把抓起竹杖,又拾起盆子,匆匆进了屋,“砰” 的一声赶忙把门关严实。他这会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嘴里有气无力地念叨着:“管他是鬼不是鬼,先睡他一觉再说!” 刚说完,就听到一阵悲悲切切的哭声,那哭声如泣如诉,还伴随着凄惨的叫喊声:“伯伯,我死得好惨呐!” 张三吓得一哆嗦,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声音颤抖地说道:“这到底咋回事哟,难不成把鬼关屋里头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三这人向来性格耿直,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和无畏,短暂的惊慌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大声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哪怕你真是恶鬼,我张三也不惧!” 接着,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道:“我叫刘世昌,家在苏州阊门外八宝乡。家里老娘姓周,已是古稀之年,身体本就孱弱,全靠我奉养。妻子姓王,温柔贤惠,操持着家中琐事。还有个三岁的娃,乳名叫百岁,聪明伶俐,惹人疼爱。我原本是做绸缎生意的,起早贪黑,只为让家人过上好日子。那天骑着驴回家,因路途遥远,行李繁多沉重,天色又晚了,无奈之下,就在赵大家借宿。哪晓得他们夫妻俩心黑手辣,简直是蛇蝎心肠。那赵大趁我熟睡之际,使了一招‘黑虎掏心’,猛地将我杀害,他那恶婆娘在一旁帮衬,抢了我的财物,还把我的血肉跟泥混一块烧了。这等灭绝人性的恶行,真是天理难容!到如今,老娘无人照料,妻子孩子也见不着,生死两隔。我这冤魂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求求伯伯您大发慈悲,替我到包公那儿申冤,让包公为我报仇雪恨,将那恶贼绳之以法。就算我在地下,也会对您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说完,那哭声更是凄惨,如同杜鹃啼血,简直要把人的心肺都哭碎了。 张三听他说得这般可怜,心里头那股侠义之气 “腾” 地就冒了出来,瞬间将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啥害怕的心思都没了,大声喊道:“乌盆!” 只听见回应道:“在呢,伯伯。” 张三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虽说我要替你申冤,可就怕包公不接这状子,你得跟我一块去,在公堂上你也得如实诉说冤情。” 乌盆赶忙回答:“我愿意跟着伯伯去,全凭伯伯做主。” 张三见这乌盆叫就有回应,心里头那叫一个高兴,仿佛看到了为刘世昌沉冤昭雪的希望,说道:“这次去告状,谅包公也得信。不过话虽这么说,我这岁数大了,记性不咋好,我得把你的姓名住址啥的记得牢牢的,一个字都不能错。” 于是,他又闭上眼睛,在心里仔仔细细地默背了一遍,确认都记住了,这才放心。 这张三老爷子是个热心肠,一晚上都没合眼。天还没亮,他就一骨碌爬了起来,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夹着乌盆,拄着竹杖,锁好屋门,大步流星地朝着定远县赶去。出门的时候,那冷风跟锋利的刀刃似的,直往骨头缝里钻,这天才蒙蒙亮呢。要不是张三这样心地善良、侠肝义胆的人,谁愿意受这罪,替人去申冤呐。 等到了定远县,时辰还早,县衙的门都没开。张三被冻得浑身直打哆嗦,牙齿都在不停地打架。好不容易找了个能避风的角落,他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喘了好半天的气,身子才觉着暖和了点儿。这老头儿又有了精神,把盆子扣在地上,拿竹杖敲着盆底,竟然唱起什不闲来。刚唱了一句 “八月中秋月照台”,就听见 “哗啦” 一声响,县衙的门开了,县太爷升堂了。 第38章 乌盆 张三手忙脚乱地拿起盆子,脚下生风一般,飞也似地向前冲去,嘴里声嘶力竭地喊着 “冤枉”。那值班的人见此情形,不敢怠慢,一溜烟跑去禀报,没一会儿工夫,就把张三带进了庄严肃穆的公堂。包公端坐在座位上,目光如炬,神色严肃地问道:“你究竟有何冤屈?快快如实道来。” 张三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着,把在东塔洼赵大家讨账,意外得了一个黑盆,以及后来遇见冤魂自述的种种细节,详详细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到动情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末了还着重补充道:“老爷,这事儿千真万确,现在有这乌盆作为铁证呢。” 包公听了,神色未变,心中却并未将这事儿当作无稽之谈。他微微皱眉,坐在座位上试探着呼唤道:“乌盆。” 然而,公堂之上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回应。包公眉头皱得更紧,又连着唤了两声,依旧是石沉大海,毫无动静。包公见张三这老头满脸沧桑,年纪大了,许是有些头脑昏聩,倒也没动怒,只是轻挥衣袖,吩咐手下:“把他带出去吧。” 张三满心无奈,耷拉着脑袋走出了衙门。他心有不甘,嘴里喃喃自语道:“乌盆。” 立刻就听到回应:“在呢,伯伯。” 张三满心疑惑,又带着几分恼怒,问道:“你跟着我来申冤,咋就临阵退缩,不进去呢?” 乌盆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说道:“伯伯呀,只因为门口那门神威风凛凛,煞气腾腾,我这弱小冤魂哪敢硬闯啊,求您行行好,替我跟老爷说明一下这难处。” 张三一听,心头的怒火 “噌” 地一下又被点燃了,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扯着嗓子嚷起了 “冤枉”。那声音在衙门外回荡,惊得树上的鸟儿都扑棱棱飞走了。 值班的人一脸怒容,急匆匆地走出来,咬牙切齿地说:“你这老头子,咋还死缠烂打不走?又在这儿鬼哭狼嚎地嚷嚷啥?” 张三顾不上对方的恶劣态度,急切地说道:“这位大哥,麻烦您发发慈悲,替我跟老爷回一声,就说‘乌盆有门神阻拦,不敢进见。’” 值班的人白了他一眼,虽然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回去禀报。 包公听了,沉思片刻,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纸,让值班的人拿去门前烧掉,然后再次下令把张三带进来,准备重新审问。 张三抱着盆子,双腿像筛糠似的,战战兢兢地上了公堂。他把盆子轻手轻脚地放在地上,自己则 “扑通” 一声老老实实地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包公目光犀利,问道:“这次叫它,可有回应?” 张三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说:“有,老爷。” 包公神色一凛,犹如即将出征的将军,威风凛凛地吩咐道:“左右的人,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两边的差役齐声应道,那声音整齐划一,如同雷鸣。他们个个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等着下文。 只见包公坐在座位上,运足了气,再次问道:“乌盆。” 可是,公堂之上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仍然没有听到回应。 包公这下可气炸了,他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惊堂木,那惊堂木被拍得震天响,怒喝道:“我骂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县念你年老体弱,耳目昏聩,方才没有责罚于你。如今你还敢这般肆意妄为,戏弄本县?本县难道是能被你随便拿捏、肆意糊弄的吗?” 说着,他伸手就要拿签子,厉声下令道:“给我打他十板子,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知道这公堂可不是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两边的人哪敢有半分迟疑,不由分说,如狼似虎般地把张三按在地上。那板子一下接一下地落下去,打得张三皮开肉绽,疼得他呲牙咧嘴,冷汗直冒,杀猪般地嚎叫着。好不容易打完了,张三挣扎着站起来,却站都站不稳,一瘸一拐的,活像个被打折了腿的螃蟹。他只好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夹着乌盆,拿着竹杖,一步一挪地出了衙门。 刚转过影壁,张三又气又恼,狠狠地就把乌盆一扔,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倒霉玩意儿,尽给我找麻烦!” 只听见 “哎呀” 一声,乌盆带着哭腔说道:“碰到我的脚面了,疼死我啦!” 张三又好气又好笑,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乌盆,咋就这么多事儿?到底为啥又不进去?” 乌盆可怜巴巴地说:“伯伯,实在是我死得凄惨,如今赤身裸体,这般模样去面见老爷,于礼不合呀。实在没办法,再求求您发发善心,替我跟老爷申诉清楚。” 张三气得直跳脚,脸红脖子粗地嚷道:“我都已经为了你挨了十大板,打得我皮开肉绽,伤筋动骨。现在再去,我这两条腿非得废了不可!” 乌盆苦苦哀求着,那声音凄凄惨惨,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张三到底是个心软的人,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算我倒霉。” 只得又拿起盆子。可他心里实在是害怕极了,像揣了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他哆哆嗦嗦,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去申冤,只得从角门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这时候,只见那边走过来一个厨子。这厨子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犹如凶神恶煞一般。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精明劲儿。他挺着个大肚子,走路一摇一摆的。他一眼就看见了张三,扯着破锣嗓子喊:“胡头儿,胡头儿,那老头子又来了。” 胡头正在班房里跟人谈天说地,正说得眉飞色舞,哈哈大笑,忽然听到老头子又来了,连忙像兔子一样跑了出来,伸手就要去拉张三。张三倒是机灵,顺势往地上一坐,双手拍打着地面,扯开嗓子就喊起冤来了。 第39章 大恩大德 包公在公堂那头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浓眉紧蹙,神色威严地吩咐手下:“把那个张三给我速速带上来,我倒要瞧瞧,他这老头子为何又来此搅扰?难道就不惧我这公堂的板子伺候?” 不一会儿,张三就被两个差役连拖带拽地带上了公堂。他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战战兢兢地磕着头说道:“老爷啊,小的刚才出去又跟那乌盆细细交流了一番。乌盆说它自己如今赤身裸体,光溜溜的,心中惶恐,不敢贸然来见您这威震一方的大老爷的面,苦苦哀求小的求您大发慈悲,赏件衣服遮遮羞,它才敢进来跟您诉说冤情。” 包公听了这话,转头看向包兴,目光坚定地说道:“包兴,速去拿件衣服给这老头。” 包兴得令,脚下生风,不敢有半分耽搁,很快就拿了一件厚实的夹袄,双手递到了张三手里。 张三接过衣服,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转身小心翼翼地往外走。这时候,值班的人斜着眼睛,撇着嘴小声嘟囔着:“哼,咱们可得跟着他,瞧瞧这老头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搞什么坑蒙拐骗的勾当!” 只见张三轻手轻脚地把盆子用衣服严严实实地包好,双手紧紧地将其拿在怀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乌盆,随我进来。” 立刻就听到回应:“有呀,伯伯,我在这儿呢。” 张三这次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路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嘴里不停地叫着乌盆跟他走。到了公堂,他依然像之前那样,恭恭敬敬地把乌盆放在大堂中央,自己则老老实实地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包公又目光如炬地冲着两边的差役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竖起耳朵,瞪大双眼,仔细听着、看着,这是命令,容不得你们有半分违抗!若有差池,定不轻饶!” 两边的差役齐声应道:“是!” 那声音整齐划一,震得公堂都仿佛颤了一颤。 这时候,公堂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有人小声嘀咕起来。一个瘦高个的差役说:“这老头子莫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莫不是中了邪?” 一个圆脸的差役接着说:“还是咱太爷宅心仁厚,脾气好,换做旁人,早把这疯疯癫癫的老头给轰出去了。” 还有几个差役在偷偷捂着嘴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就连包兴也在一旁忍不住暗自偷笑,心里暗暗想着:“老爷今天算是被这疯老头给缠上咯,也不知这事儿能不能顺利解决。” 只见包公正襟危坐,声如洪钟般大声呼唤:“乌盆。” 没想到衣服里面立刻传来清晰的回应:“有呀,老爷。” 这一下,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个公堂瞬间鸦雀无声。 张三听到乌盆回应,兴奋得像被点燃的炮仗,一下子蹦了起来,那架势,仿佛要飞身上前,直接爬上公案桌子。 两边的差役齐声怒喝:“大胆!竟敢在公堂之上如此放肆!” 张三这才如梦初醒,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赶紧又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包公神色严肃,目光犀利地开始仔细询问张三。张三就像背书一样,滔滔不绝地说道:“老爷,这乌盆里的冤魂姓刘名世昌,他家住在苏州阊门外八宝乡。家里有老母亲周氏,年事已高,身体本就孱弱,全靠刘世昌奉养。妻子王氏,温柔贤惠,操持着家中大小事务。还有个三岁的娃叫百岁,聪明伶俐,乖巧可爱。他原本是做绸缎生意的,平日里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只为让家人过上好日子。那天他骑着驴回家,行李又多又沉,天色渐晚,如同被墨汁浸染。无奈之下,就在赵大家借宿。哪晓得那赵大夫妻心狠手辣,如同豺狼虎豹。赵大趁他熟睡,用了一招‘夺命绞索’,那手段极其狠毒,就像恶狼扑食一般,拿绳子把他给活活勒死了,谋了他的钱财。这事儿全是赵大夫妻的主意,可怜这刘世昌就这么无辜丢了性命,真是惨不忍睹啊。” 张三说得绘声绘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两边听着的人都不禁连连摇头叹气,有的甚至红了眼眶。 包公听完,脸色阴沉,对包兴说道:“包兴,去取十两银子来,赏给张三,让他回去安心等着传唤。” 张三千恩万谢,磕头如捣蒜,拿了银子就匆匆离开了。 包公立刻吩咐书吏写一份言辞严谨的公文,火速发到苏州,调死者的亲属前来结案。很快就出签,派出精干的人手把赵大夫妇捉拿了过来。 赵大夫妇被带到公堂,包公目光如电,严加审问,可这两人心怀鬼胎,咬紧牙关,就是不招供。 包公手抚下巴,沉思片刻,说道:“把赵大先带下去,严加看管,不准他与刁氏见面通气。” 接着,传刁氏上堂。 包公目光灼灼地盯着刁氏,厉声说道:“你丈夫已经供称,陷害刘世昌这事儿,全是你的主意。你若还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官无情!” 刁氏一听,气得柳眉倒竖,两眼冒火,怨恨起丈夫来,竹筒倒豆子般说道:“老爷,是赵大用绳子把刘世昌勒死的,家里还有没花完的赃银呢。” 说完,赶紧签字画押,按下了手印。 包公立刻派人把赃银收缴了起来。然后又把赵大带上来,让他和刁氏当面对质。 没想到这赵大特别心狠,简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铁了心就是不招,梗着脖子喊道:“这银子是我多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不是谋财害命得来的。老爷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呐!” 包公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大声说道:“来呀,给我用大刑,上夹棍!让他尝尝这皮肉之苦!” 差役们得令,立刻如狼似虎般把夹棍套在赵大的两条腿上,用力收紧。可这赵大还是死鸭子嘴硬,咬紧牙关,拒不招认。 包公一声断喝,说了一个 “收” 字。那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谁知道赵大根本受不了这夹棍的酷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惨叫一声,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包公见赵大一死,无奈地摆摆手,说道:“把他抬下去。” 随后,赶紧让人办理详细周全的报告,字斟句酌,不敢有半分疏漏,禀报给知府,接着又行文上报到京城。 就在这时,死者刘世昌的亲属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包公把没用完的银子,都交到死者的婆媳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银子你们拿回去,好好过日子。莫要太过悲伤,逝者已矣,生者当坚强。” 婆媳俩感激涕零,泪水涟涟,对张三替她们申冤的恩情念念不忘,说道:“我们愿意带您到苏州,给您养老送终,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张三想起乌盆冤魂的托付,也重重点头应道:“行,我愿意照顾你们孤儿寡母,定不负所托。” 于是,他们商量妥当,收拾好行囊,一起动身前往苏州去了。 第40章 包公遇险 包公成功断清了乌盆案,这一壮举在民间传得那是沸沸扬扬,众人皆对包公的英明睿智赞不绝口。然而,这位刚正不阿、断案如神的老爷,却也因此遭致了上司的嫉妒。再加上赵大在刑讯之时意外身亡,这可就给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把柄。于是,革职的文书无情地送达,包公依例应当被罢官免职。 包公接到那封文书时,神色泰然,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有条不紊地将所有事务逐一交代给了代理之人,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妥妥当当。随后,他便孤身前往一座庙宇,打算在那里暂且栖身。 那个叫李保的家伙,平日里看着还算老实,可一瞅见包公落了难,立马露出了丑恶的嘴脸。他鬼鬼祟祟地把银两和包袱收拾得整整齐齐,趁着夜色溜之大吉,那模样就像一只偷腥的猫,生怕被人发现。 终于到了包公要离开定远县的日子。这一天,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把道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大家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哭声震天动地。 包公勒住马缰绳,眼中饱含深情,高声劝说道:“乡亲们呐,莫要如此悲伤。大家的心意包公我心领了,都快快回去吧,莫要误了自家的生计。” 可百姓们哪肯轻易散去,依旧紧紧地围着。包公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阵子,百姓们这才恋恋不舍地让开了道路。包公骑上那匹骏马,带着包兴,缓缓地离开了定远县。 一路上,包公眉头紧锁,忧心忡忡。他在马背上自言自语道:“我包拯这一生,命运怎就如此坎坷多舛?想当年,年幼时历经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吃尽了苦头。好在有兄嫂的关爱呵护,又不惜花费钱财为我聘请良师教导,我这才得以寒窗苦读,最终有了些许成就。本以为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为百姓伸张正义,哪曾想在这乌盆案中,因我一时疏忽,贸然动用了刑具,竟导致赵大丢了性命。虽说那赵大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追根溯源,还是我做事不够周全,考虑欠妥,太过冲动鲁莽。这下可好,落了个革职的下场,真是无颜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啊!如今我四处漂泊,无处可去,看来也只能前往京城,盼望着能寻得一丝转机了。” 包公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头叹气。包兴跟在后面,看着老爷如此落寞的背影,心里犹如被刀割一般难受。他心里清楚老爷如今正深陷困境,可又不敢贸然开口询问,生怕惹得老爷更加心烦意乱。 主仆二人就这么任由马儿信步前行,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山下。这座山虽说比不上那些奇峰峻岭,高耸入云,但也山势陡峭,怪石嶙峋,透着几分凶险的气息。 包公和包兴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山,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锣声打破了宁静。紧接着,一群山贼如洪水般汹涌而出。为首的是个矮胖的黑汉子,长得那叫一个五大三粗。他那半边身子光着,粗壮的胳膊好似碗口一般,肌肉贲张,显得孔武有力。这黑汉子双目圆睁,凶神恶煞,二话不说,大手一挥,指挥着手下的喽啰们:“给我上,把这两人拿下!” 这些山贼如狼似虎,瞬间就把包公和包兴给生擒活捉,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像拖死狗似的带上了山。 到了山上,包公这才发现,这山里竟然还有三个当家的大王。他们坐在虎皮交椅上,斜眼瞅了瞅被绑来的两人,漫不经心地说道:“把这两人绑在两边的柱子上,等四大王回来再做定夺。” 没过多久,只见四大王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声叫嚷着:“不好啦!山下碰到个硬茬子,那家伙的功夫简直深不可测,厉害得很呐!我刚跟他过了几招,就被他一招‘黑虎掏心’给打得屁滚尿流。幸亏我脚底抹油,跑得够快,不然可就被他给收拾了!哪位哥哥去会会他,给我出这口恶气?” 大大王一听,“噌” 地一下站了起来,把腰间的佩刀拍得啪啪响,豪气冲天地说道:“二弟,莫要慌张!待大哥我去会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看我不把他打得跪地求饶!” 二大王也不甘示弱,挽起袖子,摩拳擦掌道:“大哥,小弟愿陪你一同前往,定要让那厮知道咱们山寨的厉害!” 于是,这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下了山。到了山下,只见一个人身姿挺拔,如同一棵劲松般屹立在山坡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大大王走近一瞧,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哎呀,原来是兄长啊,快请上山说话!” 您要问这座山叫啥名?它叫土龙岗,原本就是山贼们的盘踞之地。原来,张龙和赵虎误打误撞进了庞太师的府上,发现那是个阴险狡诈、专权跋扈的地方,便一刻也不想多待,脚底抹油溜了。偶然路过这座山,两人凭借着一身过硬的功夫,把原来的山贼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他俩就此占山为王,当了寨主。后来,王朝和马汉在科考武场也被庞太师暗中使坏,给驱逐了出来。两人满心愤恨地往家走,路过这土龙岗。张龙和赵虎见他们也是好汉,就把他们请到寨子里,几个人义气相投,当即结拜为兄弟。按照年龄排,王朝是老大,马汉是老二,张龙是老三,赵虎是老四。王、马、张、赵四人的来历就是如此。 第41章 了然方丈 马汉带着那个人大步流星地走进山中的大厅,刚一踏入,就瞧见两边柱子上绑着两个人。他三步并作两步凑近一瞧,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忍不住扯着嗓子惊呼起来:“哎呀妈呀!这不是县太爷吗?怎么在这儿被绑着啦!” 包公听到这声惊呼,费力地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难道是恩公展昭义士?” 王朝听到这话,像一阵风似的赶紧跑上前去,手忙脚乱地解开绳子,满脸堆笑地把包公恭恭敬敬地请到厅上,还小心翼翼地让他稳稳当当地坐下。展昭心急如焚,连忙凑过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包公强打精神,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详详细细、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大家听完,都忍不住唉声叹气,摇头不已。 展昭扭头冲着王、马、张、赵,神情严肃地说道:“你们几个,快给包大人赔个不是!这事儿你们做得太不地道了!” 随后,大家分主客落了座。 眨眼间,丰盛的酒席就摆上了桌。众人你一杯我一盏,推杯换盏,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包公看着他们,满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我看你们四位都是身手不凡、有本事的豪杰,咋就干起这绑人的糊涂勾当呢?” 王朝赶忙站起身来,抱拳作揖解释道:“包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们呐,都是因为一直没能在科举中取得功名,四处碰壁,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没办法,只好暂时在这山里安身,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展昭接过话茬,慷慨激昂地说道:“我看各位兄弟之间那感情可是深厚得很,情同手足,义薄云天。今天正巧包大人在这儿,虽说包大人眼下被革了职,可依我看,以包大人的清正廉明、断案如神,将来朝廷必定会重新启用他。到那个时候,各位兄弟何不抓住机会,金盆洗手,摆脱这不清不白、打家劫舍的营生,改邪归正,走向正道,为国家出份力,也不枉费你们这一身的好武艺!这多好啊!” 王朝一听,激动得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展大侠说得在理!我们早就有这心思啦!要是包大人能承蒙朝廷的提拔任用,我们肯定愿意赴汤蹈火,死心塌地地跟着效力!绝无二话!” 包公赶忙摆摆手,谦逊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哟!各位好汉的心意包公心领了,但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就这样,大家一边开怀畅饮,一边高谈阔论,一直喝到四更天,这才醉意朦胧地散了场。 第二天,包公和展昭收拾好行囊,打算告辞离开。王、马、张、赵四个人苦口婆心,怎么挽留都没用,实在没办法,只好送他们下山。王朝向来和展昭关系铁,这次更是依依不舍,特意又多送了好几里路。 包公和展昭心里也是万分不舍,一路上频频回头。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分别。 单说包公主仆二人骑马马不停蹄地直奔京城而去。这一天,他们来到了大相国寺门前。突然间,包公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身子一晃,“噗通” 一声竟然从马上直直地摔了下来。 包兴一看这情形,吓得脸 “唰” 地一下变得惨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赶紧手忙脚乱地跳下马去查看。只见包公双眼紧闭,牙关咬得紧紧的,像铁钳夹住一样,整个人毫无意识,就跟沉睡过去了似的。 包兴心急如焚,不停地大声呼喊着包公的名字,声音都带着哭腔,“老爷,老爷,您醒醒啊!” 可包公一点反应都没有,跟个木头人似的。包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泪 “哗哗” 地往下流,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在寺庙外回荡着。 这凄惨的哭声惊动了庙里的方丈。这位方丈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位德高望重、修行深厚的得道高僧,俗家复姓诸葛,名叫诸葛遂,法号叫了然。这了然方丈那可是博学多才,学富五车,不管是中医里的望闻问切、针灸推拿,还是神秘的占卜之术,亦或是高深莫测的星相学,那是样样精通,堪称大师级的人物。 他听到庙外传来的哭声和嘈杂声,心中一动,连忙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了山门外面。 了然方丈上前给包公把了把脉,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地说道:“没啥大碍,没啥大碍。依我看,包大人这是气血攻心,加之舟车劳顿,一时昏厥过去了。” 接着又问了问包兴包公是怎么从马上掉下来的。包兴抽抽搭搭,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讲得清清楚楚。 了然方丈当机立断,马上叫僧众一起帮忙,众人齐心协力把包公小心翼翼地抬到方丈住的东间。方丈迅速开了方子,派人赶紧去抓药。 包兴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拿到药后,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精心用心地把药煎好,轻轻吹凉,给包公小心翼翼地喂了下去。 没过多久,到二更天的时候,突然听到包公 “哎呀” 一声。包公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神还有些迷离,一看到屋里灯光明亮,包兴站在一旁,那边椅子上还坐着个和尚。包公迷迷糊糊地问道:“这是啥地方?” 包兴欣喜若狂,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赶忙说道:“老爷,您昏迷了好长时间,可把我急坏了。多亏了这位了然师傅慈悲为怀,医术高超,给您望闻问切,开方用药,这才把您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包公一听,满心感激,刚要挣扎着起身向方丈致谢,和尚连忙过来按住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别乱动,您现在可不能活动,必须安安静静地躺着,好好调养精神。” 第42章 艰难关卡 过了好些天,包公的身体总算是彻底恢复,精神矍铄,仿佛又找回了以往的活力。他心怀感恩地找到了然和尚,言辞恳切地说道:“大师啊,这段时日多亏了您的精心照料,我这身子骨才能如此迅速地康复如初。从每日的饮食搭配,到精心调配的用药调理,每一个环节都倾注了您的心血,我这心里头啊,真是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了然和尚双手合十,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目光炯炯地仔细端详了包公的面色,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医在进行望诊,而后缓缓说道:“包大人,不知您可否告知贫僧您的生辰八字?” 包公毫不犹豫,如实相告。了然和尚听后,双目微闭,手指轻轻掐算,神色郑重地说道:“包大人,依贫僧之见,您命中注定有个百日的艰难关卡,不过呢,无需担忧,只要安然熬过这段时日,往后的路途必然是一马平川,顺风顺水,而且啊,自然会有绝佳的机缘降临。您就在这庙里安心住下便是。” 言罢,便亲自动手将包公打扮成了道人的模样。 自此以后,包公与了然和尚在庙里的生活宁静而惬意。他们时常在清幽的庭院中摆开棋盘,展开一场智慧与谋略的较量。包公执棋深思,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犹如行军布阵,深思熟虑;了然和尚则气定神闲,应对自如,妙招频出,仿佛武林高手,以柔克刚。除了下棋,他们也会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并肩漫步于寺庙的小径,吟诗作对,抒发心中的感慨与豪情。那一句句优美的诗句,如同春日的繁花,绽放出绚烂的光彩,彼此欣赏,相互切磋,相处得极为融洽。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将近三个月的光阴匆匆而过。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了然和尚请包公书写 “冬季唪经祝国裕民” 这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打算让僧人张贴在山门两侧,以祈求平安和福祉。包公欣然应允,笔墨挥洒之间,尽显大家风范。写完后,包公闲着也没什么要紧事,便与了然和尚一同走出寺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僧人们张贴。 就在这时,从远处的街角慢悠悠地走来一个厨子。此人身材矮胖,圆滚滚的脸蛋上泛着油光,仿佛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一般。他手里紧紧提着个沉甸甸的菜筐,脚步略显蹒跚地走到庙前。一抬眼瞧见包公,那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目光中充满了惊愕与好奇。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包公,那眼神专注得好似在研究一件珍贵的古董。看了一遍不够,又看了一遍,瞧了一回不尽兴,再瞧一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里还时不时地嘟囔着什么。一直盯着包公走进庙里,这才如梦初醒,仿佛被火烫了屁股一般,撒腿就跑,那速度快得像一阵旋风,瞬间就没了踪影。包公呢,倒是心宽,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个小插曲,依旧神色平静地跟着了然和尚回庙里去了。 您要问这厨子究竟是谁?他乃是丞相府王芑的采购厨子。这事儿啊,还得从头说起。原来,前些日子,王老大人在朝堂之上,当面接到了皇上的旨意。皇上声称自己在睡梦中见到了一个身影,那模样清晰得如同刻在脑海中,醒来之后仍是历历在目。皇上随即亲自用御笔将这人的容貌细细描绘了下来,然后郑重地吩咐王老大人悄悄地秘密寻找这个人。 丞相领了旨回府后,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叫来府中画技高超的画师,让他们依照皇上的御笔之作照样画了好几张。接着,他又神情严肃地吩咐手下的虞侯、伴当、执事人员等,务必在京城的各个角落留意观察,仔仔细细地查找,不得有半分疏忽。 没想到,这天这采购厨子从大相国寺经过,纯属偶然间的一瞥,正巧碰上了包公。他的心里 “咯噔” 一下,仿佛有一面小鼓在不停地敲打。他也顾不得菜筐里的东西了,扭头就脚底抹油,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跑回了丞相府。一见到值班的虞侯,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虞侯大人呐,我跟您说,今儿个我可遇见了一桩奇事!我刚才在大相国寺门口,瞧见一个人,那模样跟丞相让咱们苦苦寻找的画像上的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不差!” 虞侯听了,眉头紧皱,满脸狐疑地说道:“你这小子,可别在这儿信口胡诌,这种事儿能有这么巧?” 但心里又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完全不当回事,犹豫了片刻后说道:“走,咱俩再去悄悄打探打探,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是,这两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庙里,装成闲逛的游客,这儿瞅瞅,那儿瞧瞧。后来走到方丈那儿,果然瞧见有一个道人和老和尚正全神贯注地下棋。虞侯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定睛仔细一瞧,哎呀妈呀,这道人的相貌不正是画像上的人嘛!他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差点惊呼出声。两人不敢久留,生怕被发现,赶忙脚底抹油,匆匆赶回丞相府,急急忙忙地向相爷禀报。 王大人听了,神色一凛,当即说道:“赶紧准备轿子,我要亲自去大相国寺上香。” 这一是因为王大人深知此事乃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万万不敢有丝毫的拖延;二是老大人一心为国家寻觅贤能之士,那可是怀着一片赤诚的苦心呐。 没过多久,王大人的轿子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庙里。小沙弥一听说丞相大人来了,顿时慌了神,急急忙忙地跑到方丈室,连气都喘不匀了,结结巴巴地跟老和尚说道:“不好啦,不好啦,丞相大人来了!” 只见了然和尚和包公正沉浸在棋局之中,杀得难解难分,根本无暇理会。倒是包公抬起头来,说道:“师父,丞相大人亲临,您还是去迎接一下为好。” 了然和尚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向来不趋炎附势,巴结权贵,迎接他作甚?” 包公耐心劝道:“师父,话虽如此。但丞相大人乃是忠臣,您去迎接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坏处,权当是表示一份敬意。” 了然和尚听了,沉思片刻,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他来对我或许确实没什么影响,不过恐怕跟您倒是有些关联。” 说完,便双手一甩僧袍,大步流星地出去迎接了。 第43章 镇压邪祟 王大人被恭敬地接到禅堂后,宾主双方分别落了座。献茶的小和尚动作麻利,很快就完成了这一流程。王大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向了然问道:“这座庙里到底有多少和尚?多少道士呀?老夫我最近有个心愿,想要给大伙儿施舍僧鞋僧袜,每人一双,这必须得当面领取才行,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了然听了,心领神会,当即大声吩咐道:“徒儿们,都赶紧过来领取老爷的赏赐!” 和尚道士们陆陆续续地走过来,一个个排队领取。 王大人目光如炬,仔细地审视着每一个人,然而查看过后,并没有发现包公的身影。王大人眉头微皱,再次问道:“都领完了吗?你这庙里不会还有其他人藏着掖着没出来吧?” 了然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大人,倒是还有一个人,不过依贫僧之见,他可能不太愿意要您这双鞋袜。要是想见这人,估计得您以礼相待才行。” 王丞相一听,心中好奇顿起,赶忙说道:“那麻烦长老您给引见引见呗?” 了然双手合十,微微点头应道:“阿弥陀佛,老衲这就带您去。” 于是,了然领着王大人来到了方丈处。包公在屋里隔着窗户瞧见这情形,心里明白想躲是躲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作揖说道:“被罢职的官员包拯给您请安了。” 王大人抬眼仔细端详包公的模样,这一看可不得了,发现包公竟然和皇帝御笔所画的龙图毫无二致,不禁大吃一惊,“噌” 地一下站起身来,连忙让座,急切地问道:“您是哪位呀?” 包公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是被罢职的包拯,曾经在定远县当过县令。” 接着就把因为断乌盆案致使人犯在刑讯中死亡从而被革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那话语犹如竹筒倒豆子,干脆利落。 王大人听着包公的讲述,越听越入神,只见他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紧皱眉头。待包公说完,王大人心中不禁对包公的直爽和正直暗暗称赞,脸上也露出了欣赏的神情,满心欢喜地说道:“包大人,您这为人真是忠诚正直、严肃认真,令人钦佩啊!” 当即让人准备好马匹,热情地邀请包公随他回相府。 到了相府,众人看到大人轿后竟然跟着个道士,都交头接耳,不明所以。当下就把包公安排在书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包公就被人伺候着换上了县令的服饰,在朝房里静静地等候上朝。随着三声净鞭清脆地响起,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下,威风凛凛地登上了大殿。王芑整理了一下衣冠,稳步出班,向仁宗皇帝详细地奏明了情况。皇帝听后,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说道:“立刻宣包拯来见朕。” 包公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金阶,跪地参拜,那动作一丝不苟,高呼万岁三遍之后,静静等待皇帝发话。 仁宗皇帝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一瞧,哟呵,果然是自己梦中所见之人,心中大喜,忙问道:“包拯啊,你为啥被罢职啦?” 包公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毫不隐瞒,把断乌盆案导致人犯刑讯死亡的前因后果,像解刨麻雀一样,一五一十地都讲得清清楚楚。王芑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胆战,急得直跺脚,心里像揣了个兔子似的,“怦怦” 直跳,直犯嘀咕,生怕皇帝怪罪下来。哪知道皇帝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容满面地说:“爱卿既然能断乌盆案中冤魂的冤屈,想必也定有非凡的才能和智慧,能镇住皇宫里作祟的邪祟。如今这玉宸宫内,每到晚上就有怨鬼悲哀啼哭,那声音凄惨无比,搅得整个宫殿乌烟瘴气的,也不知道是啥妖邪在作怪。朕特地派爱卿前去镇压一番,定要还这皇宫一片清净。” 说完就让王芑在内阁安心等着。皇帝钦派太监总管杨忠带领包公,前往玉宸宫镇压邪祟。 这杨忠平日里就痴迷武术,什么拳法、腿法、剑法,都练得有模有样,而且胆子特别大,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为 “杨大胆”。皇帝为了让他更好地完成任务,还特意赐给他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让他每晚在宫内巡逻,保卫皇宫的安全。今天他带着包公进宫,一路上那是趾高气昂,根本没把包公放在眼里。杨忠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包公,先阴阳怪气地问了姓氏,又漫不经心地问了名字,一路上 “老黑”“老包” 地叫着,那语气充满了不屑。来到昭德门时,杨忠双手抱在胸前,撇着嘴说道:“进了这道门,可就是内廷啦。真没想到你一个七品芝麻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今天合了皇帝的心意,派你进宫。等以后回了家乡,你可有得跟乡亲们吹嘘的了,是不是?老黑呀!我跟你说话呢,你咋一声不吭?” 包公无奈地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公公您说得对。” 杨忠得寸进尺,又接着说:“别跟我摆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这人就喜欢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也就你能让我这么对待,别人想巴结我还没这机会呢。” 说着话,两人进了凤右门,只见好多内侍都垂着手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其中有一个头领,上前来拉住杨忠的手,满脸堆笑地问道:“老爷,今儿个您来有啥要紧事?” 杨忠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辛苦辛苦!我奉皇帝的旨意,带着这位包先生来玉宸宫镇邪。这可是奉旨办的差事,耽搁不得。等我们办完了事,说不定是三更回来,也可能是五更回来,就不麻烦你们给开门了,省得折腾你们。回吧回吧!” 说完,便和包公一起,大步流星地朝着玉宸宫走去。 只见宫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各种珠宝玉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奢华的景象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到了这地方,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大气都不敢出。就连杨忠这个平常大大咧咧、爱说爱笑的主儿,到了这儿,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闭上了嘴巴,不再吭声了。 第44章 冤魂寇珠 两人缓缓来到殿门前,杨忠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凑近包公,刻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包大人,您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这殿里除邪的。我呢,就在这门槛这儿给您站岗放哨,您自个儿大胆进去就行。” 包公听了杨忠的话,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如履薄冰般缓缓挪动脚步,极其小心地侧着身子走进殿内。一进殿,只见殿内正中间赫然摆放着一座庄严肃穆的宝座,那宝座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包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疏忽,连忙恭恭敬敬地朝着上面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三跪九叩大礼。礼毕,他微微抬眼,又看到旁边设有座位,这才小心翼翼地躬身坐下。 杨忠在殿门外,瞪大眼睛紧盯着包公的一举一动,看到包公这一系列合乎礼节、规范到位的举动,心里不禁暗自钦佩起来:“哎呀呀,真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七品官员,居然如此精通国家的繁文缛节。” 他的目光继续停留在包公身上,又瞅见包公那副庄重肃穆的模样,只见包公正襟危坐,腰杆挺得像标枪一样笔直,端端正正地坐着,双目炯炯有神,神情严肃专注,仿佛正在凝心聚神修养心性,两只眼睛目不斜视,那一脸不怒自威的神情让人望而生畏,杨忠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夸赞道:“难怪皇上见了他会满心欢喜呢。” 杨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不知不觉间,谯楼那悠远深沉的更鼓声悠悠传来。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一阵呼呼的风声,那风声恰似恶鬼的凄厉咆哮,尖锐而恐怖,杨忠只觉得浑身的毛发瞬间根根直立,好似被电流击中一般。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连忙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住宝剑,摆出一个如临大敌的防御架势,嘴里还念念有词:“何方妖孽,看我杨大胆如何收拾你!” 接着,他就使足了力气,奋力地试着挥舞了几下宝剑。可没几下子,他就累得气喘吁吁,额头汗珠密布,呼吸如同拉风箱一般急促,实在是没了力气,只得灰溜溜地耷拉着脑袋回到殿内。这一番折腾下来,他那股子刚刚升起的锐气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顺势坐在了门槛上,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邪祟好生厉害,可累坏我了。” 包公坐在座位上,看到杨忠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暗暗发笑,可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庄重的神情。 杨忠正坐在门槛上发着愣,眼神有些呆滞。突然,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瞧见丹墀下面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个旋风。那旋风犹如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精灵,滴溜溜地在竹丛里不停地打着转儿,同时还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悲伤哭泣的声音。包公听到这诡异的动静,连忙神经紧绷地转头看去,只见殿内的灯光突然毫无缘由地暗了下来,整个殿内瞬间陷入一片阴森恐怖的黑暗之中。杨忠在外面 “哎呀” 一声惨叫,整个人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过了一小会儿,又看到杨忠战战兢兢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身姿竟变得袅袅婷婷,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怪异的柔美,然后一步一扭地走进殿来,朝着包公行了个万福礼,接着就跪下了。这时,殿内的灯光又莫名其妙地亮了起来,那光芒重新照亮了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包公以为是杨忠在故意装神弄鬼戏耍自己,心中有些恼怒,便也将计就计,板起脸,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厉声喝道:“我说你呀,今儿个到这儿来,到底是有啥冤屈?别再给我装模作样了,赶紧给我如实说道说道。” 只听见杨忠发出一阵娇滴滴的声音,那声音如泣如诉,哭哭啼啼地诉说起来:“大人呐,我原本是金华宫的宫女寇珠。只因救主,不小心遭了歹人的阴谋陷害,含冤死在了阴曹地府,到如今都整整二十年了。我一直在这儿苦苦等待,眼巴巴地盼着星主您的到来,就盼着能有个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了结这个天大的冤案。” 接着,寇珠就把当初被设计陷害的前因后果,抽丝剥茧般详详细细地哭诉了一遍,那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冤屈和悲愤。“因为李娘娘不日灾难就满了,所以我特地来把这机密缘由告诉您。星主您可得明察秋毫,仔仔细细地搜查一番,为我报了这血海深仇,洗刷我的冤屈。但是千万千万不能把这事儿给泄露出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包公听了,表情严肃,郑重地点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既然有如此深的冤情,我包拯定然会不遗余力、全力以赴去搜查真相,定要将那作恶之人绳之以法。不过你得赶紧把身形隐藏起来,要是不小心惊吓到了皇上,那可是犯下了大不敬的罪过,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那冤魂寇珠赶忙说道:“谨遵星主的命令。” 说完,连连叩头起身,转身出去,又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门槛上,身影若隐若现。 第45章 阴阳学士 不多时,只见杨忠那家伙打着哈欠,嘴巴张得老大,伸着懒腰,身子骨还扭来扭去的,那模样活脱脱像刚从一场昏天黑地的大睡中挣扎醒来似的。他睡眼惺忪地一瞅见包公还在那儿正襟危坐,稳如泰山,便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蹑手蹑脚地凑过去说道:“老黑呀,你这边风平浪静的,啥特别的动静也没有,我可怎么去回皇帝的圣旨哟?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嘛!” 包公眉头微皱,目光如炬,冷冷地说道:“鬼已经被我审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可你倒好,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跟被人下了蒙汗药似的,把我一个人晾在这儿干巴巴地等着。我看你呀,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杨忠一听,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结结巴巴地问道:“啥…… 啥鬼呀?” 包公双手抱在胸前,神色淡定,不紧不慢地回答:“女鬼。” 杨忠像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继续追问:“这女鬼到底是谁呀?能让您这般大动干戈。” 包公白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说:“名叫寇珠。” 杨忠听到这个名字,心里 “咯噔” 一下,仿佛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暗自琢磨起来:“寇珠的事儿都过去将近二十年了,他咋会晓得?这简直就是华佗再世也诊断不出的怪事儿啊!” 想到这儿,他赶忙换上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脸,点头哈腰地说道:“寇珠她到底因为啥在这儿兴风作浪呢?您快给小的讲讲,小的这榆木脑袋实在是想不明白。” 包公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奉了皇帝的旨意,跟我一起进宫来除邪的。谁能想到你这么没出息,一沾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跟被点了睡穴似的。我这边都把鬼审得明明白白,你还在那儿做春秋大梦。等明天见到皇帝,我奏我的,你说你的,各走各的道儿。” 杨忠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是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扯着嗓子大声嚷道:“哎呀!我的包先生,包老爷,我的亲亲亲大哥哟!您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嘛!皇帝让我跟您进宫,那是对我的信任和抬举。结果我倒好,像个糊涂虫一样啥都不知道,就这么睡过去了,这算啥倒霉差事呀!这可怎么收拾哟!难道以后就真没我出头露脸的机会啦?瞧瞧您这架势,一下子给我来这么个要命的大难题,我这小身板哪招架得住呀!好包先生,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告诉我该咋办,我明天送您一只小哈巴狗,嘴巴短得跟豆包似的,可爱得不得了。” 包公见他那副可怜兮兮、苦苦央求的模样,心也软了几分,这才松了口,说道:“明天见到皇帝,你就这么说:‘我们已经审明了女鬼,她是金华宫的宫女寇珠,含冤受屈,所以来求超度她的冤魂。我们已经答应她了,以后她不会再兴风作浪。’记住了没?要是说错一个字,小心我拿你是问!” 杨忠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就差没给包公跪下了,赶忙说道:“记住了,记住了,多谢包大人,小的就算是脑子进水了也忘不了。小的对您那是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说完,对包公那是毕恭毕敬,跟敬神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敢再有半点儿冒犯。 从玉宸宫出来后,他们俩一路急匆匆地来到内阁。这内阁之中,布置得典雅庄重,书籍字画琳琅满目。只见丞相王芑正端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国家大事。王芑丞相身材高大,面容慈祥,眼神中透着睿智和威严。 杨忠赶忙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把审明的情况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给丞相叙述了一遍。那说话的语速,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生怕漏掉一个字。 过了一会儿,皇帝上朝了。金銮殿上,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包公和杨忠依次走上前,跪地奏明情况。包公言辞恳切,条理清晰;杨忠则战战兢兢,结结巴巴。他们只说冤魂要求超度,其他的一概没提。皇帝听了,那是龙颜大悦,笑得脸上像开了一朵花,高兴得合不拢嘴,对乌盆案更是深信不疑。当下就升任包公为开封府府尹、阴阳学士。包公赶忙跪地谢恩,那声音洪亮有力,充满了感激之情。 皇帝又加封了 “阴阳” 二字,打这以后,民间到处都在传说包公善于审鬼,白天能断阳间的案子,那推理分析就像武林高手的绝招,一招制敌;晚上能断阴间的案子,那智慧和勇气简直无人能敌,传得那叫一个神乎其神,就差没把包公说成是神仙下凡了。 包公先是去拜见了丞相王芑,王芑对他那是喜爱有加,赞不绝口,拉着包公的手,亲切地说了好多鼓励的话。随后又去谢了了然,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接着便到开封府走马上任,每天都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务,那忙碌的身影就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他派包兴回家送信,还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替宁老夫子请安。又去隐逸村投递书信,一方面是去报个天大的喜,让大家也跟着乐呵乐呵;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求婚完婚,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包兴领了命,当天就精神抖擞地出发了,先往包村一路狂奔而去。 第46章 贴心的小厮 包兴奉了包公的命令寄信回老家,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奔赴隐逸村。这一日,包兴风尘仆仆、满脸倦容地归来。他刚迈进府门,气都没喘匀,就心急火燎地直奔包公的书房。见到包公,他先是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然后忙不迭地呈上书信,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说道:“老爷哟,太老爷和太夫人的身子骨那叫一个硬朗,简直比那千年的老松还要坚韧!他们听闻您得了府尹这一要职,高兴得简直要蹦到天上去了,那笑容就像春日里绽放得无比绚烂的花朵,灿烂得能晃花人的眼,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赏了我整整五十两银子呢! 我去拜见太老爷和太夫人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像被阳光镶了边,怎么都收敛不住,别提有多开心啦,又格外慷慨地赏了我三十两银子。还有大夫人,她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把一个薄薄的包袱递到我手中,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像守护稀世珍宝一样好好收藏着,到京城的时候务必完完整整地交给您。 我接过来一掂量,感觉沉甸甸的,心里就跟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似的,好奇得抓心挠肝,可就是猜不透里面装的啥宝贝,又生怕这一路上有个磕磕碰碰、闪失差错的,给弄坏了。大夫人瞧我一脸为难、不知所措的样子,这才心一软跟我交底,说这包袱里是一面古镜,原本是您在井里机缘巧合捡到的。因为这镜子亮堂得很,像那十五的满月,光芒璀璨,大夫人就把它挂在屋里图个吉祥。老爷,您是不知道,家里还出了一档子惊人心魄的事儿。有一天,二夫人使唤的那个秋香,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挺机灵乖巧的,那天走到大夫人门前不知怎的就脚下一滑, ‘哎哟’一声惨叫,然后像丢了魂魄似的扭头就跑回二夫人屋里。谁能想到这丫头突然就像被恶鬼附身了一般,跟发了狂的猛兽一样,毫无征兆地猛扑上去,使出浑身力气按住二夫人,愣是把她右眼给硬生生地挖了出来。打那以后,二夫人就像丢了三魂七魄,变得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天抢地,一会儿痴痴傻笑,到现在还被锁在屋里关着,整个人蓬头垢面、形容憔悴,就跟活鬼似的,那场面真是吓人极了!二夫人这身子也是饱受折磨,都死过去好几回了,现在正请大夫用各种法子精心调理着呢。那大夫又是施展针灸绝技,找准穴位,像那神庭穴、百会穴,一根根银针扎下去;又是开药方,什么安神汤、养心丸,各种名贵药材都用上了,可还是没完全好利落。我见着二老爷的时候,他也是一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耷脑、没精打采的样子,不过还是强打精神,勉勉强强赏了我二两银子。”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如奉珍宝般把包袱递了过来。 包公接过包袱,神色淡定从容,并未着急打开查看,只是沉稳地说道:“先好好收着吧。” 包兴又迫不及待地接着说道:“老爷,我还去见了宁师老爷,他看了您的书信,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一个劲儿地念叨着让您在朝廷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地做事,一定要精忠报国,还跟我说了好多教导的话,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在家也就匆匆忙忙住了一天,然后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跑到隐逸村去报喜送信。李大人听了那消息,乐得直拍手,那手掌都拍得通红通红的,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下来,接着就说会送小姐前来成亲。他可真是大方豪爽,赏了我一个沉甸甸的大元宝、两匹精美绝伦的布,还回了一封情意满满的信呢。” 说完,赶紧毕恭毕敬地把信双手呈上。 包公接过信,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看完,脸上露出了欣慰满足的笑容,说道:“原来是张氏夫人要带着小姐,在这个月内就能来京城。” 随即立刻雷厉风行地吩咐下去准备住处,还精心周到地安排了人手前去迎接。然后语气温和地对包兴说道:“包兴啊,你这一路奔波劳累,风餐露宿,辛苦了!先去好好歇息,养足精神,明天咱们再从长计议,商量办喜事的具体事宜。” 没过多几天,果不其然,张氏夫人带着小姐如期而至。那一天,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得好似过年一般。所有选定日子迎娶的大小事务,包兴那是尽心尽力、绞尽脑汁,办得妥妥当当、滴水不漏,没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到了成亲的大喜日子,那场面真是热闹得如同煮开的沸水,沸腾不止。来了好多官员前来祝贺,有的官员带着价值连城的珍贵礼品,有的官员送上情真意切的美好祝福。这热闹的场景真是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数都数不过来,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 包公自结婚之后,看到李氏小姐举止文雅、安静沉稳,气质端庄稳重,活脱脱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她走路就像那凌波微步,轻盈优雅,步步生莲;说话如同黄莺出谷,清脆动听,余音绕梁。包公心里那是乐开了花,如同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而且这嫁妆里面有一个宝贝,名叫 “古今盆”,上面有阴阳两个孔,这可是世间罕见、独一无二的珍宝。不过包公对此倒没怎么放在心上,他觉得夫妻之间的情分可比这些身外之物珍贵多了。过了三天满月,张氏夫人要告别女儿回家去了。临走的时候,张氏夫人又把自己身边用着顺手的一个小厮叫李才的,这小厮长得浓眉大眼、机灵乖巧,透着一股聪明劲儿。张氏夫人把他留下来伺候包公,让他和包兴一起成为包公贴心的小厮。 第47章 欣赏之色 这一日,包公在大堂之上放告坐堂,他身着官服,神色威严,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堂下。就在此时,一个乡民的喊冤声打破了大堂的宁静,只见一位年约五十上下的男子,满脸愁苦,扯着嗓子拼命喊着冤枉,那声音好似杜鹃啼血,悲切又急切。 很快,这乡民就被差役带到了堂上。包公目光如电,紧盯着他,严肃地问道:“你姓甚名谁?有何冤屈,快快道来!” 那乡民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触地的声音清晰可闻,带着哭腔说道:“大人呐,小人姓张,名唤张致仁,是七里村的村民。我有个同族的兄弟叫张有道,平日里就靠着当个走街串巷的货郎维持生计,他家离我家也就短短几里地的路程。前些日子,小人念着兄弟情分,前去他家探望,哪曾想他竟然在三天前就没了性命。我满心疑惑地问我那小婶刘氏,族弟到底是得了啥要命的病症,咋就连个信儿都不给我送?刘氏竟说是心疼病死的,还借口说家里没人手,所以没法给我送信。可小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我那兄弟身强体壮的,平日里连个头疼脑热都少有,怎么会突然就心疼病死了?小人觉得我这族弟张有道死得不明不白,实在蹊跷,便在祥符县申诉了这件事儿,情愿开棺检验,只求能弄个明白。县太爷倒是准了小人的状子。” “可等到开棺检验的时候,嘿,谁知道那尸体上啥伤痕都没有。那刘氏当即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撒起泼来,嘴里吐出好多难听的、污蔑小人的话。县太爷被她闹得心烦,一怒之下,把小人打了二十大板,还让我找个人担保才能回家。小人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实在是我那族弟张有道死得糊里糊涂的。实在没辙了,这才跑来求大人您这位青天老爷给小人做主啊!” 说完,已是涕泪横流,趴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包公眉头紧蹙,如同一把锁,思忖片刻后问道:“你兄弟平常身体可有啥隐疾?” 张致仁赶忙回道:“大人,我那兄弟平日里身体好得跟头牛似的,壮实得很,没病没灾的。” 包公又追问道:“那你最后一次见张有道究竟是啥时候?” 张致仁抹了把眼泪,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大人呐,我们兄弟向来和睦,亲近得很,我常去他家唠嗑,他也常来我家喝酒。就五天前,他还在我家里跟我谈笑风生呢。小人见他五六天没露面了,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觉得不对劲,这才火急火燎地去他家找,谁能想到,三天前他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包公听了,心中暗自琢磨:“五天前还在他家,第六天没见着,又是三天前没的,这中间就相隔了一两天,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想罢,包公果断批准了张致仁的状子,立刻出签传刘氏到案。随后,暂时退了堂。来到书房,包公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仔细看着呈上来的状子,满心的疑惑如同乱麻一般,怎么也理不清。 包兴和李才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忽然,外边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包兴反应迅速,如离弦之箭般赶紧跑出去迎接,原来是外班的人手里拿着一封信,说道:“外面有个读书人求见,这封信是了然和尚写的。” 包兴听了,双手接过信,脚下生风,赶忙进去回禀包公,双手呈上书信,说道:“老爷,这是了然和尚的信。” 包公向来对了然和尚敬重有加,急忙拆开信,目光急切地看了起来。原来这是一封言辞恳切的推荐信,信里对这人的学问和品行是赞不绝口。包公看完,当即毫不犹豫地下令让包兴去请。 包兴出去一看,只见那人身材修长,面容清俊。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包公在庙里换下来的衣物。衣服又肥又大,紧紧地勒在身上,就像裹粽子似的,帽子上面还捏着褶子,显得有些滑稽。 包兴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肯定是当初老爷的衣服,准是了然和尚给他穿上的。也不多啰嗦,就对那人说道:“我家老爷有请,您这边请。” 只见那人生得眉清目秀,气质儒雅,听到这话,便彬彬有礼地跟着包兴往书房走去。到了书房,包兴轻轻掀起帘子,说道:“老爷,人请来了。” 只见包公立起身来,那人赶忙向前深深作揖,包公也回了一揖,然后伸手请他坐下。 包公开口问道:“先生贵姓?” 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晚辈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策字。只因长期在科举考试中时运不济,屡屡受挫,多次名落孙山,就像那练武之人总是在关键一招上失了准头,无奈之下,流落在大相国寺。幸得了然禅师的悉心照顾,他特意写了这封信,希望大人您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收留我。” 包公见他举止优雅得体,说话清晰明了,犹如行云流水,便又问了些书籍典故方面的问题。只见他对答如流,旁征博引,就如同高手过招,招招精妙,展现出渊博的学问。包公这才发现,眼前这人竟然是个才华横溢却怀才不遇的才子。包公不禁大喜过望,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第48章 水落石出 正在包公和众人交谈的时候,忽然外班的人神色匆匆地跑进来禀报:“大人,刘氏已经传到了。” 包公听闻,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中透着威严,果断地吩咐众人做好审案的准备。接着,他转头对李才说道:“李才,你在这儿陪着公孙先生稍候片刻,我带包兴去升堂审案。” 说完,便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带着包兴风风火火地往公堂走去。 包公在公堂座位上稳稳坐定,那气势犹如泰山压顶,让人不敢直视。他声如洪钟,威严地喊道:“把刘氏带上来!” 应役的人也扯着嗓子,用尽全力跟着喊道:“带刘氏!带刘氏!” 只见从外角门走进来一个妇人,这妇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她生得倒是有几分姿色,柳眉杏眼,樱桃小口,只是那眉梢眼角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精明和狡黠。脸上丝毫不见害怕的神色,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嘟囔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好端端的人没了,还非得翻尸倒骨的,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如今又把我传到这公堂上来,难不成还能变出什么花招来?” 她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扭动着腰肢,像一阵风似的走上堂来,眼神游离,连头都不抬,就袅袅婷婷地朝着包公跪下了,那姿态熟练得就像是个久经沙场的打官司老手。 包公目光如炬,像两道犀利的闪电直直地射向她,紧紧盯着问道:“你就是张刘氏?” 那妇人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应声道:“回大人,小妇人正是刘氏,嫁给货郎张有道为妻。” 包公接着问道:“你丈夫究竟是怎么病死的?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刘氏轻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说道:“大人呐,那天晚上我丈夫回家吃了晚饭,一更过后就睡下了。到了二更多的时候,他突然捂着胸口喊着心里疼得厉害,就跟被重锤猛击了一样。小妇人当时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赶紧爬起来。他疼得在床上翻滚,一个劲儿地嚷着疼,那模样简直要把小妇人的魂都给吓飞了。小妇人手忙脚乱地想给他找药,可还没等找到,谁知道没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没气了。小妇人感觉天都塌了,这命可真是苦啊!” 说完,假模假式地抹起了眼泪,那哭声听起来倒是凄惨。 包公猛地一拍惊堂木,“啪” 的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大声喝道:“哼!休要在本府面前装模作样,你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站堂的人也跟着齐声喝道:“快说!” 刘氏身子一颤,赶紧向前跪爬了半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老爷啊,我丈夫真的是害心疼病死的,小妇人哪敢在您面前撒谎呀!这心疼病发作起来,就跟那狂风骤雨一般,根本没法抵挡,说没就没了呀!” 包公怒目圆睁,再次喝道:“既然是害病死的,那你为何不给他哥哥张致仁送信?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现在张致仁就在本府堂前把你给告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胆敢隐瞒,休怪本府大刑伺候,让你尝尝这皮肉之苦!” 刘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心思飞转,说道:“大人,不给张致仁送信,一来是小妇人忙得脚不沾地,家里上上下下一堆事儿,也没个能跑腿的人;二来呢,小妇人也确实不敢给他送信。” 包公眉头紧皱,像两条拧在一起的麻花,问道:“这是为何?莫要跟本府耍花样!” 刘氏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大人,是这么回事。小妇人的丈夫在世的时候,那张致仁经常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到小妇人家来,每次都言语轻佻,不怀好意,那眼神就跟饿狼看到了肥肉似的。小妇人一直恪守妇道,从来不理会他。就上次,他又跑到小妇人家,小妇人告诉他兄弟死了,他不但不哭,还满嘴胡言乱语,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类的混账话,小妇人现在都羞于启齿。当时小妇人气得火冒三丈,又骂又嚷的,像发了疯的狮子一样,他这才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 谁想到他居然恼羞成怒,跑到县里去告,非说他兄弟死得不明不白,要开棺检验。后来县太爷亲自检验了,尸体上啥伤痕都没有,这才把他打了二十大板。可谁能想到,他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像条疯狗一样,如今又告到您这儿来了。可怜我那死了的丈夫,死后还不得安宁,受这般折腾,小妇人我也背上这不清不白的坏名声,实在是太冤枉了!求求青天大老爷为小妇人做主啊!” 说着说着,又假惺惺地哭了起来,那哭声时高时低,时断时续,就像唱戏的一般。 包公听着她这一番巧舌如簧的辩白,心中暗自思忖:“这妇人,瞧她这能说会道、言辞犀利的样子,绝非善类。她这一套说辞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要是让她和张致仁当面对质,以张致仁那老实巴交、憨厚质朴的性子,肯定会在这妇人口舌下吃亏,就像那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遇到了武林高手,三两招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看来得先去查访一番,掌握了切实的证据,才能让这妇人乖乖认罪,心服口服。” 想罢,包公对刘氏说道:“照你这么说,你倒是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了。那张致仁也太可恶,此事本府自有定夺。你先下去吧,三天后再来听传。” 刘氏叩头谢恩,起身退下的时候,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神色。包公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疑窦丛生,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第49章 公孙策 退堂之后,包公神色匆匆地来到书房,他的眉头紧锁,仿佛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进书房,包公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口供和呈词递给了公孙策,说道:“公孙先生,您瞧瞧这个。” 公孙策连忙双手接过,目光专注地阅读起来,那神情严肃而认真,仿佛在解读一本深奥的医书。看完之后,他微微躬身,一脸郑重地说道:“依在下看来,这份口供啊,张致仁的怀疑确实不无道理。只是那刘氏,嘴巴就跟抹了蜜又裹了油似的,巧舌如簧,滑得很呐!这事儿必须得经过一番抽丝剥茧般仔细地调查采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才能让那妇人乖乖就范,心服口服。” 包公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心中大喜,没想到自己心里一直纠结琢磨的重点竟被公孙策一下子点破了,不禁笑着说道:“公孙先生,您说得太在理啦!那依您高见,像眼下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况,咱们该如何破局呢?” 公孙策刚要拱手行礼,却又连忙站直了身子,说道:“大人,您别忧心。我寻思着改换行头,乔装打扮一番,然后像只夜行的猫一样悄悄地去暗中访查。若是老天开眼,能让我寻到些蛛丝马迹,我定会快马加鞭地回来向您禀报。” 包公听了,连连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和期待,说道:“公孙先生,那可就辛苦您跑这一趟啦!” 随后扭头对包兴说道:“包兴,你赶紧去把公孙先生出行所需的路费和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周全,万万不能有半点儿差池和耽搁!” 包兴应声道:“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说完,跟着公孙策来到书房,听公孙策把需要准备的东西一一详细交代清楚,便像一阵风似的赶忙去准备了。 不多时,东西就都准备齐全了。只见有一个小巧玲珑却装满各种药材的药箱,一个写着 “妙手回春” 的醒目招牌,还有一套质地精良的道袍、几条绣着精美图案的丝带、几双做工精细的鞋袜等等物品。公孙策迅速地换好了行装,背起药箱,那模样活脱脱就像一个经验丰富、走南闯北的郎中。他神色匆匆,脚下生风,从角门悄悄地溜了出去,直奔七里村而去,打算好好查访一番,非要把这案子的真相挖出来不可。 公孙策满怀期待,兴冲冲地去查案,一路上都在心里盘算着该从何处入手。谁知道忙活了一整天,把七里村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是一无所获,满心的欢喜顿时如被冷水浇灭,只能垂头丧气地败兴而归。这一天下来,他累得双腿像被铅块重重压住似的,又饿又乏,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般。看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如墨的夜色一点点吞噬着大地。公孙策心想,得赶紧先回开封府再从长计议,好好琢磨琢磨下一步该怎么走。 谁料他这一路上太过匆忙,心乱如麻,竟然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走错了路。原本应该往北走的,他却稀里糊涂地往东南岔了过去。就这么一错,多走了好几里的冤枉路,把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他才来到了一个镇店。 公孙策拉住一个路人,急切地打听,这才知道此处是榆林镇。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找了一家名叫兴隆店的客栈,准备住下歇歇脚。此时的公孙策又累又饿,感觉自己就像一棵快要枯萎的草。刚准备坐下点些吃的,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嘈杂。只见一群人骑着好几匹高头大马来到了店门口,其中有一个又黑又矮、满脸横肉的家伙,扯着破锣嗓子高声叫嚷道:“都给老子听着,不管屋里是谁,赶紧麻溜地给老子腾出地方来!要是把老子惹毛了,信不信老子一记黑虎掏心,把你这破店都给拆喽!” 旁边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气宇不凡的人赶忙说道:“四弟,你别这么蛮横冲动。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就算让人家给咱腾地方,那也得和风细雨地好好说,可不能像你这样张牙舞爪、咋咋呼呼的。以和为贵,懂不懂?” 说完,又转向店老板说道:“老板,麻烦您去跟里面的客人商量商量。我们这么多人,两边住着确实不方便,拜托您啦!” 店老板一脸无奈,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地走进上房,对着公孙策说道:“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您呐,我实在是没招了。您就行行好,大人有大量,委屈委屈,到东间去住,把外间这两间让给他们吧。” 说完,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公孙策摆了摆手,大度地说道:“老板,我来的时候本来就不想住上房,是你们店的小二一个劲儿地劝我,我才住进来的。现在他们人多,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三间房我都让出来就是。” 第50章 三生有幸 公孙策一脸无奈,愁眉苦脸地说道:“给我安排个单人房间就成,大家都是在外奔波闯荡的人,就算有千间万间的大房子,睡觉也不过就占那七尺之地,真没必要为这点事儿争得面红耳赤、吵吵闹闹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犹如铁塔般壮实的大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这大汉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一边走一边连连摆手说道:“那可使不得,老先生您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您想咋样都行。您能把这外边两间让给我们,已经是帮了天大的忙了,我们的随从就让他们去下房住,哪能再让您受委屈呐!” 公孙策赶忙摆手,一脸诚恳地再三推辞道:“这万万不可,还是你们用吧,我随便找个地儿对付一下就行。” 可那大汉的态度就像铁了心的秤砣,坚决不肯。公孙策实在是执拗不过,只好无可奈何地挪到了东间。 那大汉动作麻利地招呼着随从把行李搬下来,只见他双手如飞,利落地卸下马鞍和辔头,那手法娴熟得就像庖丁解牛一般,不一会儿就把东西都安放得妥妥当当。公孙策这才看清楚,这大汉带着四个身强体壮的随从,另外还有五六个仆人。这帮人一进来就跟炸了锅似的,乱哄哄的,又是要洗脸水,又是叫拿开水壶,吵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那个黑矮的家伙更是急不可耐,扯着嗓子自己叫酒点菜,那声音就跟敲破锣似的。店小二被他们支使得像个陀螺,忙得脚不沾地,跑得气喘吁吁。公孙策这边呢,干巴巴地喝了一壶空酒,点的菜却一直没上桌,可他又不好意思出声催促,只能干坐着。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那个黑矮的人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嘟囔着:“我倒是不怕别的,就怕明天到了开封府,包公记着以前的仇,不肯收留咱们,那咱们可就成了没头的苍蝇,没处落脚啦,这可咋整?” 紧接着,那个黑脸大汉浓眉一挑,拍着胸脯说道:“四弟,你就把心稳稳地放在肚子里。依我看,包公那可是铁面无私、胸怀宽广的青天大人,绝对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心眼之人。” 公孙策听到这儿,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就走出了东间。他朝着这四人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说道:“四位原来是要去开封啊,小弟不才,愿意给诸位作个引荐,助你们一臂之力。” 这四人一听,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站起身来。还是那个大汉先开了口,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公孙策,说道:“哟,敢问您是何方神圣?快过来坐,咱们好好唠唠。” 公孙策连连谦虚:“不敢不敢,在下公孙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当不起您这般抬举。” 推让了好几回,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大家各自通报了姓名,原来这四人正是土龙岗声名远扬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条好汉。他们早有耳闻,听说包公做了府尹,心中便早有了弃暗投明的打算。所以他们当机立断,把山上的喽啰、粮草、金银都有条不紊地分散处理了。这次只带着几个武艺高强、忠心耿耿的随从,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开封府,为的就是投靠包公,效力朝廷,兑现当初想要改邪归正的承诺。 他们好奇地问公孙策:“先生您这是为何在此?” 公孙策回答道:“我如今在开封府当差,眼下正有件极为棘手的疑难案子,就像那疑难杂症一般,让我绞尽脑汁。我这才私自出来暗暗查访,盼着能寻得一些线索,好解开这谜团。没想到在这能碰到四位,真是我公孙策三生有幸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这一聊起来才发现,真是各有所长。文的能引经据典、谈古论今,武的能施展拳脚,什么黑虎掏心、白鹤亮翅,一套套招数使得虎虎生风,各有各的厉害之处。每个人都兴致勃勃,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开心得不得了。 这当中啊,只有赵四爷性格比较大大咧咧,说话粗声粗气的。不过他那酒量可真是惊为天人,就像个无底洞似的。王朝在一旁看着,心里直犯嘀咕,生怕他喝多了酒后失言,胡言乱语,让人听了去不好,赶紧叫小二上饭。 大家吃完饭,又坐着闲聊喝茶,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更以后。 最后,大家商量着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就能精神抖擞地起身赶路。 第51章 行个方便 四爷赵虎这性子,一碰上酒就管不住自己,这不,多贪了几杯后,在大家谈天说地时,他那脑袋就像被糨糊给糊住了,迷迷糊糊的,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在旁边摇摇晃晃,前仰后合,没一会儿就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这呼噜声啊,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如同夏日的惊雷,一阵接着一阵,震得房梁似乎都在颤抖。大家的谈兴就这样被他给搅了。 王朝无奈地瞅了瞅外面漆黑的天色,说道:“咱们光顾着闲聊,都没注意时辰,这都四更过了。先生也被咱们折腾得疲惫不堪,都赶紧睡下,养精蓄锐吧。” 众人听了,这才纷纷躺下,不多时,屋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然而,赵四爷心里一直牵挂着去开封府的大事,入睡时像头死猪,醒得却如惊弓之鸟。外面的天色还只是四更半,灰蒙蒙的一片,他却像被弹簧弹起来似的,“噌” 地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叫嚷:“天亮啦,都别睡懒觉了,赶紧起来赶路!” 接着又扯着脖子喊着让随从备马,收拾行李。他这一嗓子,好似晴天霹雳,把大家从香甜的睡梦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公孙策心里正琢磨着案子的事儿,本就没有睡着,被赵四爷这么一闹腾,也只能无奈地跟着起身。这老先生心里此时也跟明镜似的,通透得很,就跟那烟袋铺里被捋得笔直的铁丝儿一般。 只见大爷有条不紊地安排留下一个随从,又腾出一匹马给公孙策骑。还神色严肃地叮嘱那人说:“等天亮的时候,你一定要把药箱和招牌妥妥当当地背到开封府去,千万不能有半点儿差池,要是误了事儿,有你好看的!” 吩咐完后,叫店小二打开了门,大家骑上马,马蹄声 “嘚嘚嘚”,趁着朦胧的月色,不紧不慢地往前赶路。 天还没到五更呢,夜色依旧浓稠如墨。他们行至一片阴森的林子,林子里树木参天,枝叶交错,月光都难以穿透。就在这片林子中间,矗立着一座古旧的庙宇。突然,众人只觉眼角余光瞥见墙角边有个人影倏地一闪。再仔细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这女子脚步匆匆,如同鬼魅,走到庙门旁,身子一侧就溜了进去,动作轻盈敏捷。大家看得那叫一个真切,心中都不禁泛起了嘀咕。 张龙眉头紧皱,一脸警惕地说道:“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子孤身跑进这荒郊野岭的庙里,依我看呐,准没好事儿。这天色尚早,咱们要不进去探个究竟?” 马汉听了,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说道:“咱们半夜三更去敲这庙宇的门,若是见到了僧人,咱们该如何解释才好?这要是说错了话,惹恼了人家,可不好收场啊。” 王朝略一思索,拍了一下大腿,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有啥难的?咱们就实话实说,就讲咱们为了赶路,那是马不停蹄,跑得气喘吁吁,现在口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想讨杯茶喝,解解渴,润润喉,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公孙策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接着说道:“王朝所言有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把马匹和行李交给随从,让他们在树林里候着。免得僧人看到咱们带着兵器,心中起疑,以为咱们是来寻衅滋事的。” 大家听了,纷纷点头称是,齐声说道:“有道理,有道理。” 于是,大家下了马,把事情仔细地交代给随从,随从也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五位老爷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着山门走去。 到了庙门跟前,借着皎洁如银的月光,看得清清楚楚,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铁仙观” 三个大字。公孙策一脸疑惑,喃喃自语道:“刚才那女子侧身进去,也没听到关门的插栓之声,这门怎么还关得严严实实的呢?” 赵虎向来是个急性子,可不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挽起袖子,举起拳头就在山门上 “咚咚咚” 地连砸了三拳,那拳头虎虎生风,好似流星锤一般,嘴里还扯着嗓子大喊着:“道爷,开门呐!动作麻利点!” 喊着还觉得不解气,又运足了力气,随手砸了三拳,那架势,仿佛要把这山门给砸个稀巴烂。 只听见里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是谁?是谁?大半夜的,搞什么幺蛾子!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紧接着,就听到 “哗啦” 一声,山门被粗暴地拉开了,出现一个睡眼惺忪、满脸怒容的道人。 公孙策赶忙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言辞恳切地说道:“道爷,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的清梦了。我们这一行人因赶路匆忙,如同被恶鬼追赶一般,现在是口渴难耐,嗓子都要冒烟了,想借贵宝刹休息片刻,讨杯茶喝,我们定会奉上香火钱,还望您行个方便。” 那道人听了,脸色阴沉,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们在这等着,等我去禀报给主持,再来请你们。” 正说着呢,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道士,长得那叫一个狰狞恐怖。只见他浓眉大眼,犹如铜铃,肩膀宽阔得好似能扛起一座山,腰粗得跟百年老树似的,身上的横肉一块连着一块,满脸的横肉都快把眼睛给挤没了。而且一身浓烈的酒气,熏得人直想作呕。大家一看,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这家伙绝非善类。 第52章 难以抵挡 张龙和赵虎二人轻手轻脚地猫着腰,如同两只敏捷的狸猫,出来寻找那神秘的女子。他们的眼神锐利,在后院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地搜寻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线索,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接着,他们又来到了另一个后院。这后院里静悄悄的,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月光洒在地上,映出一片惨白。只见院子中间孤零零地立着一口硕大无比的钟,那钟看上去年代久远,锈迹斑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物件。 当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到钟边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赵虎耳朵一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压低声音说道:“嘿,在这儿呢!” 张龙眉头紧皱,一脸凝重地说道:“兄弟,你力气大,去把钟掀起来,我来拉人。” 赵虎二话不说,挽起袖子,露出粗壮如树干般的胳膊,单手紧紧抓住钟上那锈迹斑斑的铁爪,深吸一口气,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猛地用力向上一掀。 张龙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喊道:“兄弟,使足劲儿,千万别松手,等我把住底口!” 说着,张龙咬紧牙关,运足力气,整个身体如同一座山峰般往上一顶,两人齐心协力,成功地把钟内的人给拽了出来。赵虎将手一松,那沉重的大钟又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大地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他们定睛一看,被救出来的居然不是女子,而是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者。这老者被捆得严严实实,那绳索勒进肉里,几乎都要看不到皮肤了,跟个粽子似的,嘴里还塞着一团脏兮兮的棉花。张龙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棉花掏了出来,那动作轻柔得就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迅速地解开了捆绑的绳索。 那老者被憋得满脸通红,干呕了好一会儿,就像一只快要窒息的鱼,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定了定神,喘着粗气说道:“哎呀呀!可真是苦死我喽!” 张龙急切地问道:“老人家,您到底是谁呀?为啥会被他们扣在这钟下面?” 老者满脸愁苦,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叫田忠,是陈州人。唉,这事儿说来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啊!庞太师的儿子安乐侯庞利奉旨去赈济灾民,谁知道那家伙到了地方根本不放赈,反而在那儿大兴土木盖花园,还抢掠民间的女子。我家主人田起元,还有主母金氏玉仙,因为婆婆生了病,主母割肉煎药,用那‘以肉疗疾’的法子,这才把老太太的病给治好了。后来主母去庙里还愿,不巧被庞利那混蛋瞧见了,他愣是把主母给抢了去。不仅如此,还把我家主人送到县里给关了起来。老太太听到这消息,一口气没上来,当时就被活活给气死了。我把老主母安葬妥当后,心想这一家被害得太惨了,此仇不报天理难容,非得去京城告状才有希望。于是我就心急火燎地赶路,结果错过了住店的时辰,四更过后才投奔到这个庙里,原本只是想歇歇脚。哪承想这些黑心的道人见我行李沉重,起了歹心想要谋害我。就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忽然听到各位爷敲门,他们就把我扣在这钟下面,差点就要了我的老命哟!” 正说着呢,忽然看到那边有一个道人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赵四爷反应那叫一个迅速,如同闪电一般,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起一脚,兜头就把那道人踢翻在地,那力道之大,仿佛能把一座小山踹倒。然后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敢乱叫,我这拳头可饶不了你!就像那铁锤砸核桃,非把你脑袋砸开花不可!” 那贼道看到赵四爷那像柳斗一般大的拳头,吓得脸色煞白,魂飞魄散!赵四爷顺势就把他死死地按在了钟边。 可没想到,前面那个凶恶的道人叫萧道智,原本在殿上忙活着烹茶,发现张龙、赵虎不见了,叫道人去请也不见回来,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他悄悄地退出殿来,回到自己屋里,脱掉长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手提一把明晃晃、亮闪闪的朴刀,那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他气势汹汹地直奔后院而来,脚下生风,仿佛一阵旋风。 刚进后门,就瞧见老者被放了出来,赵虎正按着一个道人,萧道智顿时心头怒火中烧,双目圆瞪,手举朴刀就朝着张龙刺了过去,那动作迅猛如毒蛇出洞。 张龙眼疾手快,身子一闪,宛如灵猴跃枝,斜着踢出一腿,这一腿带着呼呼的风声,力道十足。那道人侧身躲过,动作也是极为敏捷,紧接着一刀朝着张龙的面门凶狠地削了过来,就像一阵疾风扫过。张龙手无寸铁,全靠着自己灵活的步伐和敏捷的身手,脑袋一偏,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刀,那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顺势就是狠狠的一掌拍过去,这一掌带着呼呼的掌风。那恶道还以为是暗器,刚要侧身躲避,张龙下面又是一记迅猛的扫腿,犹如蛟龙摆尾。 这恶道倒也有些本事,用个 “金丝绕腕” 的招式躲了过去,手腕一转,回手反手又是一刀砍过来,刀光闪烁,寒气逼人。毕竟人家有兵刃在手,气势上就足了很多,而张龙没个趁手的家伙,心里难免有些发虚。张龙勉强支撑了几个回合,渐渐地就有些左支右绌,难以抵挡了。 第53章 难受得要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分危急的关键时刻,王朝和马汉的目光瞬间被张龙与恶道之间激烈的争斗所吸引。 王朝反应极其迅速,犹如捕食的猎豹一般,身形如电地冲了过去。他先是虚晃一招,手掌如疾风般一挥,紧接着左腿猛地飞起,那架势仿佛是一记凌厉的鞭腿,直朝恶道的肋下迅猛踢去。这一脚裹挟着呼呼的风声,力道惊人。那恶道也非等闲之辈,身子一侧,如泥鳅般灵活地侧身一闪,堪堪躲过了这雷霆一击。 就在这眨眼之间,马汉瞅准时机,从后面猛地挥出一拳。那拳头犹如出膛的炮弹,虎虎生风,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十足力道,狠狠砸向恶道的后背。 恶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往前一个踉跄,他神色骤变,匆忙转身,双眼怒瞪得犹如铜铃,脸上写满了愤怒与凶狠,甩手就是一刀凶狠地砍过来。那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仿佛能将空气都劈开。亏得马汉眼神锐利如鹰,身子像滑溜的泥鳅一样迅速一歪,这才侥幸躲过这致命的一刀。那恶道此刻已是怒火中烧,彻底发了狠,倒垂着身子,如一阵狂风般又气势汹汹地朝着王朝扑了过去。 这三个人赤手空拳,面对恶道的疯狂攻击,只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技巧,每一次躲闪都险象环生。此刻的他们刚刚能够勉强抵挡得住这恶道的凌厉攻势,可还得时刻提心吊胆地防着他那寒光闪闪、随时可能夺命的刀。 王朝见恶道如恶狼般朝自己猛扑过来,他却丝毫不慌,镇定自若地摆出推月的架势。他眼神坚定,沉着冷静地等着刀快要近身时,身子如灵猫般敏捷地一偏。恶道这下用力过猛,扑了个空,身子往旁边一晃。后面的张龙瞅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腿上,使足了劲儿对着恶道的腰狠狠踢了一脚。 那恶道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他感觉到后面有人偷袭,趁着朦胧的月色也不回头,弯腰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脚往后用力一蹬。张龙的脚刚落地,正巧被恶道这一脚蹬在迎面骨上。这一脚力道极大,犹如重锤猛击,来势汹汹,张龙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仿佛骨头都要被蹬碎了。他 “哎呀” 一声,身子站立不稳,“扑通” 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疼得他龇牙咧嘴。 赵虎在一旁瞧见这情形,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大喊:“三哥,你赶紧起来挡住这恶道!可不能让他跑了!” 张龙咬着牙,强忍着疼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双手撑地,费力地站起身来,再次挡住了恶道的攻击。 只见赵虎 “噌” 地一下站起来,脚下生风,像离弦的箭一样朝东角门飞奔而去。张龙一边抵挡着恶道的攻击,一边心里暗自琢磨:“他去取兵刃不可能这么快,这家伙肯定是去解手儿了。这节骨眼上,可真让人着急!”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赵虎风风火火地冲向恶道,只见赵虎左手一扬,做出个虚晃的架势,那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是在施展一套精妙的拳法。他朝着恶道的脸用力一甩,嘴里大声嚷道:“恶道!瞧瞧爷爷我的法宝,今儿个就好好收拾了你这作恶多端的家伙!” 话音未落,只见白茫茫的一股烟尘如沙尘暴般直直打在恶道的脸上。那恶道瞬间两眼紧闭,鼻子和嘴巴倒抽着气,被呛得咳嗽连连,眼泪直流,连气都喘不上来了,那模样狼狈至极。 马汉趁机又在恶道的小肚子上使尽全身力气猛踢一脚,这一脚犹如泰山压顶,恶道被这一脚踢得站立不稳,身体失去平衡,“咕咚” 一声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他手中的刀也脱手而出,扔出去老远。 赵虎三步并作两步,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膝跪地,那动作干净利落,犹如闪电。他用膝盖死死压住恶道的胸膛,左手紧紧按住他的肩膀和后背,仿佛是在施展一套擒拿的绝技。右手袖子再次朝着恶道的脸上一阵猛抖。原来这赵虎机灵得很,绕到前殿把香炉里的香灰装进了袖子里。俗话说得好:“光棍眼里揉不下沙子。” 更何况是满满一袖子的香灰,这恶道哪里能吃得消?那滋味就像是被辣椒水呛到了,难受得要命。 四个人齐心协力,一起动手,把这两个作恶多端的道人五花大绑起来,那绳索勒得紧紧的,让他们丝毫动弹不得。他们准备把这两个家伙送到祥符县去,让官府来严惩。这事儿发生在祥符县的地面上,得由县里解送到府里,按照劫掠杀人的罪名来定罪,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四人又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了一番,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确认再没有其他可疑之人。后来搜到旁院之中,发现有三间菩萨殿,只见佛像身披红袍,庄严肃穆。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看到的红衣女子乃是菩萨显灵。由此可见,田忠命不该绝,而这道人作恶无数,如今也是恶贯满盈,报应不爽。 这时,公孙策已经把树林里的随从叫了过来,众人一拥而上,成功抓住了道人。公孙策神色严肃,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他派随从四人将恶道押送到县里。很快,祥符县就向府里报告了情况。大家带着田忠一起走出了庙门。此时,天已经大亮,阳光洒在众人身上。众人马不停蹄地直奔开封府而去。暂时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安排在了一处舒适的房间里。 公孙策进府拜见包公,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我去访查的事情目前还没有确凿的结果。现在有土龙岗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前来投奔,而且在铁仙观救了田忠,还抓住了恶道,交给了祥符县,估计过几天就会押解过来。” 说完,站起身又道:“大人,我还得继续去访查刘氏的案子。” 随后向包公告辞。到了茶房,此时药箱、招牌都已经送来了。公孙策收拾停当,依旧从角门出发了。 第54章 有啥怕的? 包公望着公孙策离去的背影,神色凝重,暗暗地让包兴将田忠悄悄地带到书房。包公坐在书桌前,目光锐利而专注,开始仔细询问田忠替主人申诉冤情的每一个细节。问罢,包公谨慎地安排手下之人将田忠领到茶房安置,并且严肃地嘱咐道:“务必让田忠在此好生歇息,切不可让他露面,以防消息不慎走漏,被那庞府的人知晓。” 随后,包公又转头对包兴说道:“你去将那四位勇士暂且安排在班房居住,待有需要时再听候调用。” 这边厢,公孙策离开衙门之后,怀着满心的焦虑与期待,再次踏入了七里村。一路上,他眉头紧锁,思绪如麻。心中暗自思忖:“我公孙策这辈子可真是命运多舛啊!屡次参加科举考试,却每每都名落孙山,铩羽而归。幸得了然和尚的一封诚挚推荐信,才得以在开封府谋得一职。谁曾想,这头一天来,就撞上如此错综复杂的一桩案子,也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将这其中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唉,看来我这运气着实不佳,做什么事都仿佛有重重阻碍,难以顺遂。” 他这般想着,心情愈发烦闷,不知不觉间已然走出了七里村。 猛地,他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恍然醒悟,抬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公孙策啊公孙策,你可真是愚不可及!你来此地究竟所为何事?就这般毫无头绪地闷头前行,谁能知晓你是个悬壶济世的医生?旁人都不晓得你的身份,你又怎能从他们口中探听出有用的消息?真是糊涂至极,可笑之极!” 原来,公孙策一门心思都沉浸在对案件的思索之中,竟然把行医之人标志性的摇串铃这一关键举动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回过神来,他连忙手忙脚乱地将串铃摇得清脆作响,口中念念有词:“有病的莫要拖延,速速前来诊治。养病犹如养虎,一旦虎势长成,必将伤人于无形。无论何等疑难杂症,我皆能保你药到病除。咱穷人看病,绝不计较钱财得失。” 他正喃喃自语着,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老婆子急切而响亮的呼喊声:“先生,这边来!这边来!” 公孙策闻声,脚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地疾步走上前去,面带疑惑地问道:“大妈,可是在叫我?” 那婆子满脸焦急与期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说道:“可不是叫您嘛。我这儿媳妇最近身子不爽利,劳烦先生给仔细瞧瞧,帮忙治好这病。” 公孙策毫不犹豫,爽利地应道:“行嘞,大妈,您在前面带路便是。” 这婆子赶忙引着公孙策走进柴门,小心翼翼地掀起用蒿子秆精心编织的帘子,恭恭敬敬地把公孙策请进屋内。公孙策抬眼打量,只见这是三间略显简陋的草房,一间较为敞亮,两间则稍显昏暗。婆子又轻手轻脚地掀起西屋里间的单布帘子,请公孙策在土炕上就座。 公孙策小心翼翼地放下药箱,将招牌稳稳地靠在一旁,刚一坐下,就瞧见婆子费力地搬来一把没有靠背的三条腿椅子,放在地上陪着。婆子脸上堆满了恳切与期待,急切地说道:“先生,我姓尤,我那老伴儿前些年就撒手人寰了。我有个儿子叫狗儿,在陈大户陈应杰家做长工。唉,这不,我儿媳妇得病都有半个月了,整天都没什么精神头,吃东西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而且还有午后发烧的症状。求先生您给好好看看脉,开点对症的药。” 公孙策神情专注,微微皱眉问道:“大妈,您儿媳妇这会儿在哪个屋呢?” 婆子赶忙回道:“在东屋呢,我这就去跟她说一声。” 说着便急匆匆地站起身,往东屋快步走去,只听见她声音里满是关切:“媳妇,我给你请了个医术高明的先生来,让他给你好好看看,保准能药到病除!” 紧接着就听到妇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妈,别折腾了,我觉着自己没什么大病,再说咱家也没啥钱,别在这上头浪费钱了。” 婆子一听,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哎呀,我的好媳妇哟!你听听先生刚才说的,‘穷人看病不计较钱财’。再者说了,养病这事可拖不得,就跟养虎似的,等老虎长大了那可就要伤人喽。好孩子,听话,就让先生给瞧瞧吧。你早点好起来,妈也能少操点心。妈这辈子可就指望你了,我那儿子啊,唉,是指望不上喽。” 说到这儿,妇人似乎被说服了,无奈地说道:“那行,妈,您请先生过来看看吧。” 婆子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声说道:“还是我这孩子听话,真是个孝顺的好媳妇。” 说着就乐颠颠地来到西屋请公孙策。公孙策跟着婆子来到东间,准备给妇人诊脉。 要知道,医生看病那可是有门道的,讲究望、闻、问、切这四大要诀。给女子看病更是马虎不得,虽说不能像中医里高深的 “望诊” 之术那般一眼洞悉所有,但大致的情况也能瞧出个八九不离十。有句行内的话说得好 “医生治病如同拨乱反正,而拨乱反正的关键就在于灵活变通”,所以在看病的过程中也得讲究策略,比如转移重点、避重就轻。就好比给上了年纪的人看病,如果一搭脉就发现脉息极为不妙,那得先温言安慰:“没啥大碍,我给您开个方子,吃不吃的都不要紧。” 等出了门再跟家属交底:“老人家这脉息糟糕得很,你们得赶紧准备后事了。” 要是家属不解地问:“先生您为啥刚才不说?” 医生就得耐心解释:“我要是不这么安抚着说,老人家一听病情严重,心里一慌,痰往上一涌,那当场可能就撑不住了。” 这都是行医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技巧。 闲言少叙,咱们再把目光转回到公孙策这边。虽说他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私下查访案件,但他的医术那也是实打实的真功夫,医理药理皆烂熟于心。他仔细地为妇人诊完脉息,心中已然对病因有了数。站起身来,回到西间稳稳坐下,面色凝重地说道:“我看您儿媳妇这脉乃是双脉。” 尤氏一听,惊得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哎呀!可不是嘛!她大概有四五个月没来月事了。” 公孙策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据我判断,这病因乃是气恼所致,心情长期郁闷不畅快,导致气郁积于内,胎象不稳。倘若不趁早加以治疗,恐怕会恶化为痨病。必须把病因详细说明,我才能精准地对症下药。” 婆子听了,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半晌合不拢:“先生您真是神医啊!谁说不是气恼得上的病呢。让我跟您细细讲讲。我儿子在陈大户家做长工,平日里多亏大户帮衬些银钱。有一天,我儿子忽然拿了两个元宝回来……” 说到这儿,只听见东屋妇人提高了音量说道:“这事就别说了。” 公孙策急忙说道:“用药必须把前因后果都弄清楚,我只有听明白了才能开出有效的方子,这样才有治愈的希望。” 婆子赶忙说道:“孩子,你就好好养病,这有啥怕的?” 第55章 直奔开封府 婆子一边用粗糙的手抹了抹眼角,一边接着说道:“我当时一瞅见那两个亮闪闪的元宝,心里头‘咯噔’一下,顿时就疑窦丛生,赶忙就问儿子这元宝究竟是打哪儿来的。我儿子支支吾吾地讲,只因那大户跟七里村张有道的媳妇之间有着不清不楚、见不得人的勾当。有那么一天,陈大户鬼鬼祟祟地跑到张家去,谁能想到,偏巧就被那妇人的男人给撞了个正着。这下可好,那大户心里害怕事情败露,就起了歹毒的心思,想要把她男人给害了,所以才给了我儿子两个元宝,让他帮忙办事……” 说到这儿,东屋的妇人又羞又恼,扯着嗓子喊道:“母亲,您快别说了,这种腌臜事儿咋能随便跟外人讲啊!” 婆子赶忙转头看向东屋,提高了音量说道:“孩子哟,先生是来给咱治病的,又不是外人,把事儿原原本本地说清楚了,先生才能对症下药,给你开有效的药治病呀!” 公孙策轻抚着下巴,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嫂说得在理,要是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没弄明白,这药可就难以发挥作用了。” 婆子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竹筒倒豆子般地说道:“那大户交给我儿子两个元宝,是让他去找个什么要紧的东西。原本啊,我这儿媳妇是个明事理的,一个劲儿地劝他别应承这伤天害理的事儿,后来为了劝住他,甚至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可谁能想到,我那个混不吝、不成器的儿子,那是猪油蒙了心,非但不听劝,还抬脚狠狠地把媳妇踢了好几下,然后一把揣起元宝,赌着气扭头就走了,到现在都没个影儿。后来呀,果不其然就听说张有道一命归西了。还听说在接三的那天晚上,那棺材里连着响了三声,‘砰砰砰’的,就跟诈尸似的,把做法事的和尚都给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跑了。就因为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儿媳妇心里头那是又惊又愁又闷,这日子过得是煎熬啊,这病也就这么给落下了。这就是她得病的来龙去脉。” 公孙策听完,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个药方,递给了婆子。婆子接过来一瞧,眉头皱得跟麻花似的,满是不解地说:“先生,我平常瞧着别人家的药方那字儿密密麻麻、跟蝇头小楷似的,咋您这药方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呀?” 公孙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大嫂,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行医用药,关键在于精准对症,只要药用得恰到好处,就能立竿见影,有神效。我这药方看似简单,实则是独一份的奇方。用一张上好的红棉,搁在特制的阴阳瓦上小心翼翼地烘得干干爽爽的,然后再用没有一丝杂质的老酒冲服,这可是最能安胎活血、调理身子的妙法。” 婆子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嘴里念叨着把这法子牢牢记在了心里。 公孙策眼珠一转,又追问道:“你儿子掺和了这档子要命的事儿,那大户就没表示表示,给点实质性的谢礼?” 公孙策问到这一茬,心里其实早就跟明镜似的。他清楚得很,一旦这案子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尤狗儿必定是犯下大罪,难逃死罪,到时候这婆媳二人可就没了依靠。所以就盘算着给她们婆媳俩出个主意,谋个后路。这也是公孙策作为文人的一番良苦用心和巧妙盘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且听婆子说道:“听说他口头上答应给我儿子六亩上好的地。” 公孙策眉头一挑,追问道:“那这六亩地有白纸黑字的字据没?” 婆子无奈地摇摇头,叹着气说:“哪有啥字据哟,给不给还两说呢!那大户的话,能信几分哟!” 公孙策一听,面色一沉,语气坚定地说道:“这可万万不行!您儿子给他办了这么大的事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要是没个字据作为凭证,往后你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哟?得了,我来帮您写一张字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写清楚,要是真闹到官府,就拿这字据跟他理论,要回属于你们的地。” 婆子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双手合十,不住地说道:“哎呀,多谢先生!您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呐!可这一时半会儿也没纸啊,这可咋办?” 公孙策不慌不忙地从药箱里摸索了一番,说道:“别着急,大嫂,我这儿有纸。” 说着就打开药箱,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大张纸,立马挥笔疾书,写好了字据。还煞有介事地画了个中保的记号,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然后郑重其事地递给了婆子。婆子接过字据,就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千恩万谢的,差点就要给公孙策跪下了。 公孙策背起沉甸甸的药箱,拿起那块有些褪色的招牌,抬脚就要走。婆子一脸愧疚,满是歉意地说道:“先生,真是麻烦您了,也没给您准备啥谢礼,连杯茶都没让您喝上,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哟。” 公孙策连连摆手,爽朗地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大嫂您别放在心上。” 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出了柴门。这时候的公孙策,那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高兴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原本屡次参加科举考试都名落孙山,铩羽而归,如今感觉就像金榜题名了一样扬眉吐气,连身上的疲惫和肚子的饥饿都忘得一干二净,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健步如飞,像离弦的箭一般,直奔开封府而去。 第56章 把他带下去 公孙策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开封府,依旧是从那扇不起眼的角门悄悄溜了进来。他一路疾行,来到茶房,放下了那沉重且略显破旧的药箱,还有那块饱经风霜的招牌。随后,他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包兴的身影,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正忙碌着的包兴。 公孙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拉着包兴的衣袖,神色紧张又兴奋地说道:“包兴兄弟,我回来了,快带我去见大人,我有重要情况汇报。” 包兴一看公孙策这副模样,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赶忙放下手头的活儿,领着公孙策去见包公。 公孙策见到包公后,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这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把自己在外秘密访查所了解到的情况,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包公坐在大堂之上,身着威严的官服,神色凝重地听着公孙策的叙述。听完之后,包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心中暗自琢磨道:“此人果然是才华横溢、学识渊博,让他去秘密访查这件错综复杂的案子,真是难为他了。不过,他倒是不负所托,查得如此清楚明白。” 随即,包公扭头对身旁的包兴说道:“包兴啊,你速速去给公孙先生寻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来,再准备一桌丰盛可口的酒饭,让先生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 接着又对李才大声吩咐道:“李才,你快去把外班的人给我叫进来,马上出签去把那尤狗儿给我速速抓来,不得有误!” 外班的人领命后,如一阵风般匆匆去办。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差役急匆匆地跑回来禀报:“老爷,尤狗儿已经带到府外了。” 包公一听,双目圆睁,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带尤狗儿!” 只见一个獐头鼠目、身材瘦小如猴的家伙,被两名身强力壮的衙役像拎小鸡似的带了上来。尤狗儿两条腿不停地颤抖着,“扑通” 一声就跪在了堂前,头也不敢抬,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般。 包公目光如炬,犹如两把利剑直直地射向尤狗儿,厉声问道:“你就是尤狗儿?” 尤狗儿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回答:“老爷,我叫驴子。” 包公一听,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哼!你明明是尤狗儿,怎么敢叫驴子?莫不是想在本府面前耍什么花样?” 尤狗儿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瘫倒在地,赶忙语无伦次地解释道:“老爷,小的不敢啊!我原本确实叫尤狗儿,可他们都说狗这东西个头小,没啥威风,改叫驴子显得大气些,所以就改了名。老爷您要是不喜欢我叫驴子,叫回尤狗儿,小的绝无二话。” 两旁的衙役齐声怒喝道:“少啰嗦!老实回话!” 包公定了定神,接着喊道:“尤狗儿!” 尤狗儿连忙应道:“在!在!老爷,小的在!” 包公表情严肃,声如洪钟地说道:“只因张有道的冤魂把状告到了本府这里,说你和陈大户主仆狼狈为奸,合谋害死了他。但这件事呢,主要是陈大户心怀不轨,想要霸占张有道的妻子刘氏,你不过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虽说你收了两个元宝,这倒也算小事。你只要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讲清楚,本府自会明察秋毫,为你做主,免除你的罪名。你别着急,慢慢道来,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尤狗儿一听冤魂告状,吓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一张白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但后来看到包公态度还算温和,说是要为他免除罪名,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他赶忙像捣蒜似的磕头,说道:“老爷,既然您如此大的恩德要给小的做主,那小的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隐瞒半分,只能实话实说了。我那主人和张有道的女人有那不清不楚的私情,可跟张有道没啥感情。有一天不巧被张有道撞破了,他跑回来就病倒了,心里头就像着了魔似的一直惦记着刘氏。但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所以就想了个阴损的歪主意,非得把张有道害死,要么他上刘氏家去,要么把刘氏娶回家,这样才能遂了他那肮脏的心愿。于是就把小的叫到跟前说:‘我托付你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儿。’我当时就战战兢兢地问:‘主人,到底是啥事儿啊?’他阴恻恻地说:‘这事儿可不好办,你得挖空心思去找才行。’我又胆战心惊地问:‘到底找啥呀?’他压低声音说:‘有一种罕见的东西叫尸龟,长得就像金头虫儿,尾巴上还发亮,大小跟蠖虫差不多。’我听了直发懵,接着问:‘这东西哪儿能找着啊?’他鬼鬼祟祟地告诉我:‘得去坟里找,要那种尸体的肉都化光了,只有脑子没干的,才有这种虫。’我一听,当时就犯了难,叫苦连天说道:‘这可咋找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嘛!’他见我面露难色,就给了我两个元宝,让我先拿着,还信誓旦旦地说:‘事成之后再给你六亩肥沃的地。不管花多少时间,一定要找到。白天你也别干活了,养足精神,晚上好好去找。’就像老爷您说的‘受人指使,身不由己’,我又想着‘受人托付,得把事儿办好’。所以我每天晚上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出去刨坟,一直刨到第十七个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得了这邪门的虫。把它晒成干,精心磨成粉,要么偷偷放到茶里,要么悄悄撒在饭里,人吃了就会心疼如绞而死,而且身上还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只有眉头中间会有一个小小的红点,这就是中了这种恶毒手段的特征。后来听说张有道死了,估计就是这阴毒的东西害的。求老爷您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啊,小的真的是被逼无奈啊!” 包公听完尤狗儿这一番滔滔不绝的叙述,微微皱起眉头,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大概没有什么假话。一旁的书吏赶忙将供词呈上,包公认真地逐字逐句看了看,拿下去让尤狗儿签字画押。随后,包公又毫不犹豫地马上出签,让人去把陈应杰抓来。接着,包公又对尤狗儿说道:“等会儿陈大户到案,你可要当面和他对质,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本府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尤狗儿连连点头,如鸡啄米一般,应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照办,绝不敢有半分差错。” 包公点了点头,神色威严地吩咐道:“把他带下去。” 第57章 从哪里知道的? 只见一名差役神色匆匆地在堂前 “扑通” 一声跪下,声音洪亮地高声禀报:“老爷,陈应杰已经被我们成功抓到了!” 包公坐在堂上,面容严肃,听到这话后,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毫不犹豫地立刻吩咐道:“速速传刘氏以及尤氏婆媳上堂。先把陈大户给我带上来!” 很快,陈大户就被两名身强力壮的差役像拎小鸡似的带到了堂前,身上那沉重的刑具也被当堂卸去。包公目光如电,紧紧盯着陈大户,那眼神仿佛能将他的心思看穿,厉声问道:“陈应杰,你究竟为何要这般狠毒,谋害死张有道?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陈大户一听,顿时吓得浑身像筛糠似的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说道:“老爷啊,这…… 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啊,青天大老爷,您可要明察秋毫啊!” 包公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惊堂木,那惊堂木发出 “啪” 的一声巨响,如同炸雷一般在公堂上回荡,包公大声喝道:“你这不知死活、胆大包天的家伙,都到了本府的公堂之上,还敢巧言令色、百般狡辩?左右,把狗儿给我速速带上来!” 话音刚落,不一会儿,狗儿就被带了上来,与陈大户当面对质。陈大户此刻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发软,直打哆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哆哆嗦嗦地说道:“小人承认与刘氏有那不清不楚的私情,但是谋害死张有道这事,小人确实是没干啊。这都是狗儿信口雌黄、瞎编乱造的,老爷您千万明鉴,不能轻信啊!” 包公一听,更是气得火冒三丈,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大声怒喝下令:“来人,准备大刑伺候!本府就不信撬不开你这铁嘴钢牙!” 左右的差役齐声应和,气势汹汹地把那令人胆寒的刑具重重地往堂上一扔,发出 “哐当” 的震耳巨响。这声音如同晴天霹雳,把陈大户吓得心胆俱裂,差点瘫倒在地,魂飞魄散,他连忙磕头求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我招,我全招!” 接着,陈大户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交代起来,他声音颤抖地说:“狗儿帮我寻找尸龟,然后悄悄交给刘氏,告诉她把尸龟粉放到茶里或者饭里,人吃了会立马心疼如绞而死,而且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留下任何一点伤痕,连一丝血迹都不会有。这尸龟粉可真是阴毒至极啊!” 说完这些,包公神色凝重地看了看记录下来的供词,然后把笔递给陈大户,让他签字画押。 这时,差役又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老爷,刘氏与尤氏婆媳都已经带到公堂外等候了。” 包公微微点头,沉着脸,威严地吩咐道:“先把刘氏带上来。” 只见刘氏扭着腰肢,脸上带着一副满不在乎、趾高气扬的神情走上堂来。她那眼神中透着几分轻佻,仿佛不把这公堂放在眼里。可当她一眼看到陈大户时,瞬间脸色大变,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惊慌失措,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就跪了下去。 包公却不着急问刘氏,而是目光犀利地对陈大户说道:“你和这妇人当面对质,把你们所做的恶事如实招来。” 陈大户抬眼看向刘氏,眼中满是绝望和悔恨,哭丧着脸说道:“咱俩干的这见不得人的事儿,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极其隐秘,哪能想到张有道的冤魂竟然跑到老爷这里告状。如今事情败露,我是插翅难逃,不得不招认啊。我已经签字画押了,你也别死扛着了,赶紧招了吧,免得遭受那皮开肉绽的皮肉之苦。” 刘氏听了,气得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冤家!真没想到你这么窝囊没用。你都招了,我还能装傻充愣吗?” 说着,只好硬着头皮向包公叩头说道:“老爷,谋害死亲夫张有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没什么可狡辩的了。之前说张致仁调戏我的那一节,也是我为了掩人耳目瞎编诬陷他的。” 包公面无表情,让她也按下了手印。 随后,包公又让人把尤氏婆媳带上堂来。婆子一上堂就哭得涕泗横流,边哭边抽抽搭搭地诉说之前的悲惨遭遇,她说道:“老爷啊,我家实在是可怜得很呐,一点生活的依靠都没有。只因陈大户曾经信誓旦旦地答应给我们几亩地,我怕他出尔反尔耍赖不认账,就托人写了一张字据。” 说着,哆哆嗦嗦地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把字据掏出来,双手颤抖着呈上。 包公接过字据一看,一眼就认出是公孙策那熟悉的笔迹,心中不禁暗笑:“嘿嘿,这下说不定能好好讹诈陈大户一笔了。” 于是,他转头看向陈大户,目光中透着威严,说道:“你既然答应给她地亩,为何迟迟不兑现?莫不是想在本府面前耍赖?” 陈大户一脸无奈,愁眉苦脸地说道:“老爷,我…… 我确实说过这话,如今在这公堂之上,我哪敢不认啊,我给,我给还不行嘛。” 没办法,陈大户只得乖乖答应拨给几亩地给尤氏婆媳。包公随即命令该县去处理这件事。 最后,包公目光如剑,紧紧盯着陈大户,再次问道:“你这阴毒的尸龟方子是从哪里知道的?” 第58章 谁敢不服! 公堂之上,陈大户战战兢兢,嘴唇颤抖着回答说:“这…… 这是我家教书的先生讲的。” 包公目光如电,当即怒喝道:“来人,立刻把这位先生给本官传来!” 不多时,那位先生就被如狼似虎的差役带到了堂前。只见这先生费士奇身材瘦弱,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眼神中透着惶恐。包公目光凌厉,紧紧盯着他,声音如洪钟般严厉地问道:“你究竟是如何知晓这阴毒法子的?又为何要将其教给陈大户这等心术不正之人?还不从实招来!” 费士奇吓得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回答道:“大人呐,小人一直痴迷于钻研医学知识,对各类药性也算略知皮毛。有时在完成课业的闲暇之余,有时碰上刮风下雨没法出门的日子,就会和东家闲聊几句医学之事。那次谈到用药之道,说到有些药万万不可乱用,其中就提及了那极为复杂的六脉八反之理,那可都是药性最为猛烈、毒性最为厉害的东西,顺便也就提到了那罕见的尸龟。小人当时真的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哪能想到东家居然心怀不轨,暗暗记下了,这才惹出这般泼天的祸事来。求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还小人一个清白啊!” 包公微微眯起双眼,沉思片刻后说道:“虽说你是无意之间说漏了嘴,可也不该跟这等居心叵测之人谈论如此危险之药。这件事也得给你略微定个失察之罪,就当是对你乱说话的一个小小惩戒。” 随即,包公大手一挥,让人办理文书,将费士奇遣送回乡。 这桩案子总算是尘埃落定,刘氏被判处了凌迟处死,那恶毒的陈大户被判了斩立决,狗儿则被判了绞监候。而原告张致仁总算得以沉冤昭雪,平安无事。 包公退堂之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来到书房,坐在书桌前,沉思片刻后打好了奏折的底稿,然后叫来公孙策,说道:“公孙策,你来把这份底稿仔细誊写清楚,不得有误。” 公孙策恭敬地应了一声,接过底稿,埋头认真书写起来,很快就写完了。 就在这时,包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对公孙策说道:“公孙先生,老爷说了,让您把这个也誊写清楚,夹在奏折里,明天早上跟着奏折一起呈上去。” 公孙策接过纸张一看,瞬间惊得目瞪口呆,脸色变得煞白,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这…… 这就照这个样子写吗?这言辞也太犀利了些!” 包兴连忙说道:“公孙先生,这可是老爷亲自写的,让您誊写清楚,哪能不照原样写呢?您就别犹豫了,赶紧的吧!” 公孙策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行,放下吧,我写就是了。” 但他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原来这个夹片里写的是陈州发放救济粮的时候,不应该信任后宫得宠之人,直言皇帝用人不当,那话语简直是如利剑出鞘,毫不留情,一味地顶撞。公孙策心里暗暗叫苦:“这要是递上去,我恐怕得赶紧卷铺盖走人,辞官回乡了,这可如何是好?”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写了。他暗自思忖:“写是写了,明天要是真递上去,估计就是一道辞官表了。唉,我公孙策怎么就这么倒霉,总是碰上这些让人头疼的棘手事儿。罢了,先不想了,明天等消息,再做打算吧。” 第二天,天还未亮,包公就早早地起来,穿戴整齐,准备上朝。五更时分,包公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朝堂。这天,正是老公公陈伴伴负责接收奏折。包公的奏折递上去之后,皇帝坐在龙椅上,起初看到奏折时,顿时龙颜大怒,觉得包公这简直是以下犯上,不知天高地厚。但皇帝毕竟是英明之主,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觉得这也是包公的一片忠心,直言敢谏,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于是转怒为喜,立刻召见了包公。 包公在皇帝面前不卑不亢,神色从容地奏对,详细说明了陈州放粮救济一事背后可能存在的种种营私舞弊的猫腻。 皇帝听后,沉思片刻,决定给包公加封龙图阁大学士的职位,让他仍然兼任开封府的事务,并且语重心长地说道:“朕派你前往陈州督查放粮救济之事,同时管理当地民情,望你能不辱使命,还百姓一个公道。” 然而,包公却没有立刻谢恩,而是跪地诚恳地奏道:“陛下,臣手中无权柄,难以服众,实在难以胜任这艰巨的任务,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大手一挥,说道:“朕再赏赐你三道御旨,看谁敢不服!” 包公这才谢恩领旨,退出了朝堂。 第59章 面面俱到 自从包公入朝之后,公孙策在府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心也一直悬在半空,整日里提心吊胆。他那脑袋里像是有一团乱麻,满心想着收拾行李脚底抹油赶紧走人,可又怕这冒失的举动会招来漫天的流言蜚语,被人戳脊梁骨,只能咬咬牙强忍着。 这天,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地上,公孙策却在屋里如困兽般来回踱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头如同揣了个活蹦乱跳的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忽然,外面传来一片好似闹市般嘈杂的呼喊声,公孙策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莫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乱子?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他惶恐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包兴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这包兴跑得气喘吁吁,面红耳赤,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滚落,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喊道:“公孙先生,大喜啊!老爷被皇帝加封为龙图阁大学士,还被委以重任,派往陈州去核查赈济的大事呢!” 公孙策一听,眼睛顿时亮得像两颗璀璨的星星,脸上绽放出比春日暖阳还要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说道:“哎呀呀,这可真是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的天大的好消息,简直是喜从天降,让人猝不及防啊!” 包兴缓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汗接着说:“老爷特地派我来跟先生您商量商量,怎么打发那些报喜的人,不能让他们在这儿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吵吵闹闹的。” 公孙策连忙点头应道:“好说好说,咱们赶紧商量商量。” 于是,两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犹如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很快就商量出了周全妥当的办法。随后,公孙策从兜里掏出些碎银,赏了报喜的人,让他们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过了没一会儿,包公下朝回来了。众人如同众星拱月般纷纷围上去向包公道贺,那场面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道贺完毕,包公把公孙策叫到跟前,一脸严肃,目光炯炯地说道:“皇帝赐给我三道御旨,公孙先生,这事儿可万万大意不得。你可得替我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琢磨琢磨,千万别辜负了皇帝的一番深情厚意和浩荡恩典呐!” 说完,包公就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进里屋去了。 包公这番话可把公孙策给弄迷糊了,他皱着眉头,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满心狐疑地回到自己屋里。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那脚步沉重得仿佛带着千斤重担。脑子像个飞速旋转的陀螺,反复思考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哎呀!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分明是要给我个下马威,赶我走的手段啊。想用又不好意思不用我,拉不下那薄面直说,所以就出这么个难题来刁难我。哼,既然如此,我倒要好好折腾一番。一来呢,展示展示我心中的远大抱负和惊世才华,二来也试试包公到底有多大的胆量和气魄。反正左右都是要散伙的,不如就破罐子破摔!” 想到这儿,公孙策一屁股坐在书桌前,那椅子都 “嘎吱” 响了一声。他气呼呼地研磨蘸笔,仔仔细细地测量好尺寸,标注得明明白白,那认真劲儿仿佛在雕刻一件绝世珍宝。然后又一丝不苟地写了制作方法,还分了上、中、下三个等级,分别弄成龙、虎、狗的样式,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了他的心思。这公孙策还使了个小心眼儿,故意把 “旨” 字写成 “铡” 字,“三道” 写成 “三刀”,心里暗自嘀咕:“我倒要看看包公看到这会是怎样的反应。” 画完之后,公孙策拿着画单,脚步匆匆地来到书房。包兴进去向包公禀报,然后把公孙策请了进去。公孙策双手捧着画单,战战兢兢地呈上去,那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包公肯定会暴跳如雷,像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大发脾气,然后彼此拱拱手,这事儿也就算完了。 谁知道包公接过画单,不但没有发火,反而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那眼神专注得仿佛要把画单看穿,看完之后,包公竟然满面春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不停地夸赞道:“公孙先生,您可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啊!这想法简直精妙绝伦!” 接着,包公扭头对包兴喊道:“包兴,快去传唤手艺精湛的木匠来!动作要快,不得有误!” 然后又转头对公孙策说道:“就劳烦先生您多多指点,一定要让他们连夜加班加点做出模型来,明天早上我还要恭恭敬敬地呈给皇帝过目呢!” 公孙策听了这话,当场就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儿,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他心里那个后悔呀,肠子都快悔青了,真想说这是自己一时兴起画着玩儿的,可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没法改口了。 公孙策无奈地摇摇头,正瞧见包公不停地催促外班的人赶紧去传唤工匠。没办法,公孙策见包公是铁了心要操办这件事,只得长叹一口气退出去。他回到屋里,重新把单子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又添上了如何包裹铜叶子,如何钉上金钉子,如何安装鬼王头,还增加了许多精致巧妙的花样,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得面面俱到。 不多时,一群工匠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这些工匠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的扛着锯子,有的拎着锤子,有的背着刨子。公孙策先让他们看了看画单上的样子,然后详细地给他们讲解制作方法,那讲解细致入微,连一个小小的榫卯结构都不放过。这些工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可又不敢多问,只能按照吩咐的样子埋头苦干。一时间,屋里是一片手忙脚乱的景象,众人忙得是晕头转向,那锤子声、锯子声、刨子声交织在一起,好似一曲杂乱无章的乐章。整整折腾了一夜,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才总算是把东西给做好了。 第二天早上,包公临上朝的时候,把做好的东西都仔细查看了一遍,那眼神犀利得如同老鹰在审视猎物。然后吩咐用黄箱子装起来,让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准备呈给皇帝查看。 第60章 开封府 这一天,风和日丽,包公身着庄重的朝服,坐着平稳的轿子,缓缓朝着朝中行进。待轿子停稳,包公从容不迫地走下轿来,整了整衣冠,那一丝不苟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场庄重的仪式。随后,他三次高呼万岁完毕,这才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出班列,恭恭敬敬地上奏道:“皇上,臣包拯昨日承蒙您的浩荡恩赐,获赐御铡三刀。臣谨遵您的旨意,殚精竭虑地拟好了式样,不敢有丝毫的擅自做主和轻慢,现在谨将其呈献给您过目,还望皇上圣裁。” 包公话音刚落,那装着铡刀式样的黄箱子就已经被四名身强力壮的差役稳稳当当地抬到殿上,庄重地摆好了。皇上抬眼仔细观瞧,只见箱子里呈现的原来是三口铡刀的模样,制作精巧,工艺非凡。铡刀分为龙、虎、狗三个不同的品级,每一口铡刀都散发着威严的气息。 包公接着又义正言辞地上奏说:“皇上,倘若有犯法之人,就可按照其罪行的轻重,各自依照这不同的品级用铡刀来行刑。如此一来,既能彰显律法的公正,又能对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起到强大的威慑作用。” 皇上何等睿智聪慧,心里早就明白了包公的良苦用心和深谋远虑。他深知包公是借 “札” 字的发音改作 “铡” 字,巧妙地做成了这三口铡刀,目的就是为了镇吓那些妄图徇私舞弊、鱼肉百姓的外官。皇上不禁龙颜大悦,满脸笑容,眼中满是赞赏地称赞道:“包拯啊包拯,你可真是有奇才巧思!这等精妙的设计,实乃国之幸事,朕甚是满意,准了你所奏之事。不必特意选定日子来向朕请教,等这御刑制造完成,你就赶快出发去办事,务必还百姓一个清明的世道。” 包公赶忙跪地谢恩,然后退出朝堂,再次上了轿子。 轿子刚走到街市之上,包公就瞧见有十位头发花白、面容沧桑的父老齐齐跪倒在路边。这些父老们个个衣衫褴褛,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悲苦和期盼。每个人手里都紧紧攥着一份皱巴巴的呈词,仿佛那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包公在轿内把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他不动声色地将脚一跺轿底,这是他和轿夫们约定好的暗号。轿夫们立刻心领神会,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整齐划一地停住了脚步。 包兴反应迅速,如同闪电一般,连忙将轿帘微微掀开一条缝,把父老们的呈词迅速递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包公威严地吩咐道:“掀起轿帘。” 包兴赶忙将轿帘高高掀起。只见包公眉头紧皱,犹如两条拧紧的麻花,哧哧几下就把呈词撕了个粉碎,然后狠狠地扔在地下,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刁民,哪有这样的事?赶紧叫地方官把他们押去城外,省得在城内惹出乱子,滋生是非!” 说完,包公一甩袖子,那袖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起轿就走,竟然自顾自地离开了。 这些父老们顿时傻眼了,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云霄。他们嘴里不停地抱怨着:“我们千里迢迢,不辞劳苦地奔波到京城,一路上风餐露宿,历经千辛万苦,满心指望能在这天子脚下伸冤报仇。谁知道这位包老爷也是个惧怕权势的主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我们这满心的冤屈,如今是再也无处诉说了。这老天爷咋就不开眼呐!” 说完,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旁边的地方官身材肥胖,满脸横肉,一脸不耐烦,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催促道:“别哭了,赶紧走吧!别让我们跟着遭罪。不管怎么说,这好歹也是个差事。哭有什么用?这世上哪儿还没有几个屈死的冤魂?都给我麻溜儿的!” 众人听了,满心无奈,也不敢违抗,只得垂头丧气地跟随地方官出城。 刚到城外,只见一匹骏马如闪电般飞奔而来。那马毛色亮丽,四蹄生风,马上的人英姿飒爽,眼神犀利。他朝着地方官喊道:“把他们送出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赶紧回去吧!” 地方官连连点头答应,点头哈腰地说道:“小的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然后抽身就回去了。 来的人原来是包兴。包兴下了马,温声细语地跟定这些父老,一直走到一个荒僻无人的地方,这才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各位父老,老爷可不是不准你们的呈词。只是这市街上人多眼杂,耳目众多,万一走漏了风声,被那些歹人有了防备,可就不妙了。老爷特意吩咐你们,都别散去,先找个偏僻安静的地方藏起来,悄悄打听老爷什么时候起身,到时候叫你们一同跟随。现在呢,先叫两个年纪大些、稳重靠谱的父老悄悄跟我进城,到衙门里,老爷有话要问。” 众人一听,原本黯淡绝望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明灯,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神情。其中有两个看上去颇为稳重、目光坚定的父老被单独叫了出来,他们迈着蹒跚的步伐,远远地跟在包兴身后,一路来到了开封府。 包兴先进去回明了情况,这才把两个父老带进书房。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包公正坐在书桌前,神色严肃。见了他们,包公又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事儿涉及十三家,其中有的被收监了,有的因为种种原因没法前来。包公严肃地吩咐他们:“在外面千万别声张,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等我起身的时候,你们就一同随行。” 两位老者连连叩头谢恩,额头都磕出了红印,然后按照包公的吩咐,出城去了。 第61章 青天大人 自从包公在朝堂之上向皇帝奏明了御刑的事情之后,回到府中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将公孙策叫到跟前,神色严肃地吩咐道:“公孙先生,这御刑的打造可是关乎律法威严的大事,万万不可疏忽。务必做到威严显赫,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敬畏,同时更要坚固结实,经得起岁月的考验,绝不能有半分的瑕疵。” 公孙策连连点头,拱手应道:“大人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接着,包公又雷厉风行地指派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四位勇士来服侍御刑。包公目光如炬,郑重地说道:“王朝,这铡刀交由你掌管,定要确保行刑之时稳准狠,犹如雷霆万钧之势;马汉,卷席捆人的活儿就交给你了,动作要干净利落,不能有丝毫拖泥带水;张龙、赵虎,抬人放入铡刀这一重任就落在你们肩上,需得眼疾手快,万不可有半分差错。” 四位勇士齐声应道:“谨遵大人吩咐!” 公孙策每天除了全神贯注地监督制造过程,不敢有一丝懈怠,还与四位勇士一同伺候御刑,日夜操练相关的规则。他们精心制定了一套严谨细致、毫无破绽的章程礼法,确保在行刑过程中一切都有条不紊,不能有丝毫的混乱。 没过多长时间,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御刑终于打造完工了。包公也一丝不苟地准备好了奏折,准备向皇帝请求指导。这消息一经传出,犹如一阵旋风般传遍了京城,众多官员纷纷闻风而动,前来为包公饯行。包公郑重地把精心打造的御刑恭敬地供奉在堂上,就等着众官员到齐,然后一起到公堂之上检验查看这前所未有的御刑。众人听闻,都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一个个迫不及待,摩拳擦掌地想要看看这到底是怎样惊世骇俗的法度。 不一会儿,官员们便从四面八方齐聚公堂。只见那三口御铡上面都套着华丽无比、绣有金龙的黄龙袱,四位勇士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上前,动作整齐划一,犹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同时发力,用力抖出黄套,刹那间,露出了寒光闪闪、令人胆寒的刑具。那刑具散发出来的威严气息,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光芒闪烁间,犹如闪电划过夜空,锋利无比,仿佛能将一切罪恶斩断。那股冷飕飕的感觉直逼人心,让人的心胆都不禁颤抖起来。正直善良、心怀正义的君子看了或许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可那些心怀鬼胎、奸诈邪恶的小人见了,估计魂魄都会被吓得飞散,肝胆俱裂。这真可以说是从古至今都未曾有过的凌厉刑罚,足以让不法之徒闻风丧胆。 众人看完之后,反应各不相同。有人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这御刑真是厉害,简直是执法的神器,定能让那些作奸犯科之徒望而却步,让世间的正义得以伸张!” 有人则瞪大眼睛,惊叹道:“如此奇特的刑罚,前所未见啊!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但也有人在暗地里嘀嘀咕咕,心怀不满,说这刑罚过于苛刻,没有半分人情可讲,还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包公这是多此一举,故意显摆威风。众人议论纷纷,各执一词,公堂之上一时间嘈杂不已。最后,大家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各种想法,与包公告别,把包公恭恭敬敬地送到仪门,然后各自心怀鬼胎地回到后面去了。 府里所有内外执事的人员都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脚不沾地,匆匆忙忙地打点行装,准备起身出发。包公又不动声色地悄悄吩咐叫田忠跟随公孙策一同前行,以便有个照应。到了出发的日子,许多同僚都在十里长亭为包公送别。他们有的拉着包公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有的送上珍贵的礼物,表达对包公的敬意;还有的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不舍。此处也就不再详细描述。 这一路上,除了包公的随行人员,还有那些喊冤告状的父老也悄悄地跟在后面,期盼着能有机会为自己申冤昭雪。 这一天,包公一行人走到了三星镇。只见这镇上街道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两旁的店铺井然有序,百姓们安居乐业,一片祥和的景象。包公坐在轿子里,暗暗想道:“看来这个地方官治理地方很有一套方法,倒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凄惨悲切、如杜鹃啼血般的喊冤声,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心肺,可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包兴反应迅速,如同离弦之箭,早就敏捷地跳下了马,顺着声音仔细寻找过去。原来,在路旁一棵空荡荡的柳树里,藏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妇人。 这妇人看上去三十多岁,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头发有些凌乱,却难掩眼中急切的光芒。她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补丁错落其间,头顶着一份皱巴巴的呈词,双膝跪地,膝盖处的衣服都磨出了破洞。包兴连忙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呈子。此时,包公的轿子也稳稳地停了下来,包兴不敢耽搁,赶紧上前将状子递入轿内。 包公仔细看完,眉头紧皱,犹如两道纠结在一起的绳索,对那妇人说道:“你这呈子上面说家里没个能帮忙的人,那这呈子究竟是谁替你写的呀?” 妇人抬起头,眼中满是泪花,急切地回答道:“大人,小女子我从小就熟读诗书,虽然家境贫寒,但也不曾放弃学业。我的父兄都是举人贡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对我悉心教导。后来我嫁的丈夫也是个秀才,我们夫妻二人常常一起探讨学问,交流心得。平日里我就喜欢舞文弄墨,这笔墨几乎从不离手。这呈子确是小女子亲手所写,绝无半分虚假,还望大人明察。” 包公听了,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然后将轿内随行携带的纸墨笔砚让包兴递给妇人,说道:“那你再重新写一张给我看看,以证真伪。” 只见这妇人毫不迟疑,接过纸笔,犹如行云流水般援笔立就,很快就工工整整地写好了并呈了上去。包公接过一看,字迹娟秀,行文流畅,逻辑清晰,不禁连连点头,说道:“这位妇人,你先回去安心等着吧。等本府到了公馆,一定会为你审问这件事情,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那妇人感激涕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多谢青天大人!小女子全家都感恩戴德,永记大人的大恩大德。” 当下,包公起轿,继续朝着公馆的方向前进。 第62章 神秘财宝 包公在三星镇接了一位妇人的呈子。这位妇人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愁,一看便是生活的艰辛在她身上留下了诸多痕迹。原来这妇人娘家姓文,嫁进韩家后,日子过得也是磕磕绊绊。自从她丈夫不幸离世后,膝下就只有一个儿子,取名叫韩瑞龙,这孩子刚满十六岁,生得眉清目秀,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他们在白家堡租了三间简陋的房子相依为命。韩文氏为了维持生计,整日里埋头做些针线活计,那双手因为长期劳作,长满了老茧。她还不忘教导儿子读书,盼着他能有出息。儿子韩瑞龙在东间那狭小的空间里刻苦读书,母亲则在西间辛勤做活,娘儿俩就这样紧巴巴地维持着生计,家里也没有个仆妇下人帮忙,日子过得清苦无比。 有一天晚上,月黑风高,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韩瑞龙在灯下专心念书,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把书本里的知识全都吸进脑子里。他正读得入神,猛地一回头,竟看见西间的帘子好似被一阵邪风刮动了一下,随后有个人影闪了进去。这人穿着葱绿色的上衣,配着大红的鞋子,那模样甚是怪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韩瑞龙心里一惊,“噌” 地一下站起身,脚下如同施展了轻功一般,快步赶入西间。只见他母亲韩文氏正坐在灯下,飞针走线地做着针线活,那专注的样子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韩文氏被儿子突然闯入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问道:“儿啊,你晚上的功课做完啦?” 韩瑞龙定了定神,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娘,孩儿偶然想起个典故,一时间给忘了,所以进来找本书查查。” 说着,他就奔向了书箱,那动作敏捷得如同猴子一般。虽说说是找书,可他心里一直暗暗留神着,眼睛像扫描仪似的四处打量,却啥异常也没发现。没办法,他只得拿了一本书,心里却满是疑惑,就像揣了个谜团。他又担心有贼藏在暗处,可又不敢声张,就怕吓到母亲,万一母亲吓出个好歹来,那可不得了。结果这一整晚,他都翻来覆去,像烙饼似的,怎么也睡不着,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第二天晚上,韩瑞龙读书读到初更过后,可能是有点恍惚,脑袋昏昏沉沉的。忽然又瞧见西间的帘子动了,还是那个穿着大红鞋子、葱绿色衣服的神秘人走进了屋内。韩瑞龙心里 “咯噔” 一下,着急忙慌地赶到屋中,大声叫了声 “母亲”。这一嗓子,声音响亮得如同炸雷,把韩文氏吓得不轻,她手一抖,针差点扎到手上,拍着胸口说道:“你这孩子,不好好念书,咋咋呼呼的干啥呢?想把你娘的魂儿都吓飞呀!” 韩瑞龙被母亲这么一问,一时有点语塞,过了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娘,孩儿方才看见有个人进来了,等我赶进来的时候,却又不见了。昨晚也是这样,我心里头总觉得毛毛的。” 韩文氏听了,眉头皱得像麻花,心里也觉得奇怪。“要是有歹人藏在咱们家,那可不得了!儿子,你拿灯照照看,仔细瞅瞅。” 韩瑞龙接过灯,那灯在他手里微微颤抖,他往床下一照,说道:“娘,你看这床下的土咋高起来这么多?感觉就像有人在下面鼓捣了啥似的。” 韩文氏赶紧凑过来看,果真是一层浮土,那土松松垮垮的,很是可疑。忙说道:“先把床挪开,仔细瞅瞅,看看下面到底藏着啥猫腻。” 娘儿俩一起用力,把床抬了起来,累得气喘吁吁,将那浮土稍微扒开了些,没想到竟露出了一只箱子。两人心里都是 “咯噔” 一下,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心跳都快了几拍。连忙找了个铁器把箱盖撬开,那紧张的样子,就像在拆一颗定时炸弹。 韩瑞龙看到箱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黄金白银,眼睛都直了,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大声说道:“娘,原来是一箱子金银财宝啊!这敢情是财富自己找上门来了,咱们家要转运啦!” 文氏听了,赶忙呵斥道:“别瞎说!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是财富,这来路不明的,也不能乱动。这就像治病,得找到病根儿,不明不白的财,说不定会带来祸事。” 可韩瑞龙年纪小,哪见过这么多金银,那一颗颗金元宝、一块块银锭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直晃他的眼,哪能舍得放下呀。再加上他们母子俩日子过得实在穷苦,吃了上顿没下顿,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他就跟文氏说道:“娘,从古至今,挖地挖出金子的例子多了去了。 再说了,这东西又不是咱偷来的,也不是捡了别人丢的,咋能说是不正当呢?说不定是皇帝可怜咱们母子孤苦伶仃,特意赐给咱们的。您就好好想想吧,有了这些钱,咱们能买好多好吃的、好穿的,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文氏听他这么一说,琢磨了琢磨,觉得也有点道理,心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不能要,一个说拿着改善生活。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既然这样,那明早咱买些猪、牛、羊三牲的祭礼,先谢谢神明,然后再作打算。可不能轻举妄动,小心驶得万年船。” 韩瑞龙一听母亲答应了,高兴得不行,手舞足蹈的,赶紧把浮土重新盖好,又把木床安放妥当。 这母子俩随后各自睡下了,可韩瑞龙心里还在想着那箱金银财宝,兴奋得半天都没睡着。 第63章 买猪头 韩瑞龙躺在床上,那是翻来覆去,心乱如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海里像是有一群调皮的猴子在闹腾,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不停地蹦跶出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却也依旧被那箱金银财宝的事儿紧紧揪住了心思,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给捆住了。 突然,韩瑞龙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瞪大眼睛,望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心知天已亮了。他手忙脚乱地起身,胡乱套上衣服,急匆匆地跑去跟母亲韩文氏禀报,说道:“娘,我这就出门去置办买三牲的祭礼啦!” 韩文氏点点头,叮嘱道:“儿啊,路上小心着点。” 韩瑞龙应了一声,便大步迈出家门。他刚出了门,抬头一看,只见那月光亮得如同白昼,把周围照得清清楚楚。可这时候,街上冷冷清清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韩瑞龙无奈地摇摇头,只得慢悠悠地走着。 没一会儿,他就来到了郑屠的铺子前。他瞧见铺子里头有灯光,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道:“郑屠大哥,我韩瑞龙想买个猪头。” 就在这时,那灯光突然一下子灭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捂住了,四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韩瑞龙心里 “咯噔” 一下,等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郑屠家的门 “吱呀” 一声响了,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他回头一看,那灯光又亮了起来,就像黑暗中突然燃起的希望之火。接着就听到郑屠那粗哑的声音:“谁要买猪头啊?” 韩瑞龙赶紧应道:“郑屠大哥,是我,韩瑞龙,想赊个猪头。” 郑屠说道:“哟,原来是韩相公啊。你要猪头,咋不拿个家伙什来装呢?这可不符合常理啊!” 韩瑞龙一脸窘迫,挠挠头,着急地说道:“我出门太着急,脑子一热,给忙忘了,这可咋办呀?郑屠大哥,您就行行好,帮我想想办法。” 郑屠倒是爽快,大手一挥,说道:“没啥大不了的,我拿块垫布给你包好,你明天再把家伙什拿来就是。不过你小子可别耍赖,咱这买卖也得讲诚信。” 说完,就用垫布把猪头包好,递给了韩瑞龙。 韩瑞龙双手捧着猪头,那猪头沉甸甸的,压得他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了没多大会儿,就觉得两只胳膊酸得像被醋泡过一样,又麻又痛,累得气喘吁吁,仿佛刚跑完了几里地。他只好把猪头先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歇息一会儿。 过了片刻,韩瑞龙缓过劲来,又咬着牙接着往前走。 没成想,迎面正好碰上了巡更的人。这巡更的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双眼睛像铜铃似的,透着一股凶光。他们看到韩瑞龙两手捧着个带血的布包,累得直喘粗气,像拉风箱一样,心里顿时就起了疑。其中一个粗声粗气地问道:“小子,你手里捧着啥东西?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 韩瑞龙喘着粗气回答:“是…… 是猪头。” 他因为跑得太累,说话都不利索了,字音含含糊糊的,就像嘴里含了块热豆腐。 这巡更的人一听,更觉得可疑了。一个继续盘问,像连珠炮似的发问:“真的是猪头?你可别蒙我!” 另一个二话不说,弯腰就去打开包裹查验。 在这明亮的月光下,再加上旁边的灯光照着,看得那叫一个真切。只见包裹里竟然是一颗血淋淋、头发蓬松的女子人头!那脸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韩瑞龙一瞅见,“妈呀” 一声,吓得脸都白了,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只觉得脑袋里 “嗡” 的一下,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都呆住了,魂儿都好像飞出去了,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这巡更的人哪能放过他,二话不说,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就把韩瑞龙给扭送到了邺县,打算等天亮了再去禀报。 第二天,县官一听说出了人命案子,那是火急火燎,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升堂办案。那惊堂木一拍,“啪” 的一声,响彻公堂。把韩瑞龙带上堂来一看,原来是个文弱书生,身材单薄,脸色苍白,眼神里透着恐惧和无助,看着就胆小怕事。 县官皱着眉头,目光如炬,问道:“你叫啥名字?为啥要杀人?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韩瑞龙 “哇” 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鼻涕一起流,抽抽搭搭地说道:“大人呐,小的叫韩瑞龙。小的去郑屠的铺子里买猪头,忘了拿装的家伙,是郑屠用垫布给包好递给我的。后来碰到巡更的大哥追问,打开一看,我也没想到会是颗人头啊!小的冤枉啊,大人!” 说完,韩瑞龙是泣不成声,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仿佛要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县官听了他的话,将信将疑,马上派人去把郑屠抓来。 谁知道这郑屠被抓到公堂后,那是死鸭子嘴硬,一口咬定说根本没有买猪头这回事。县官又问他:“那这垫布不是你的吗?” 郑屠眼珠子一转,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狡辩道:“这垫布是三天前韩瑞龙从我这儿借走的,谁知道他拿来包了人头,想嫁祸给我。大人,您可要明察啊!” 可怜韩瑞龙这年幼的书生,哪能斗得过这心狠手辣、巧舌如簧的郑屠。还好这官府的人还算明白事理,看韩瑞龙这副胆小懦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杀人的主儿,就没对他用刑,只是先把郑屠收监,想着再慢慢查问清楚。 这边韩文氏在三星镇给包公递了呈子,包公准了她的状。等到包公来到公馆,县尹早就在外面恭恭敬敬地迎接等候着了。包公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喝了口茶,就请县尹进来相见。 包公神色严肃,开门见山地问道:“县尹啊,韩瑞龙这案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县尹赶忙回答道:“大人,这个案子目前还在审讯当中,暂时还没能结案。” 第64章 毫无头绪 包公神色肃穆,一声令下吩咐把这个案子的相关人证都速速带到公馆来听审。没过多久,差役们便将人证都带到了。包公身着官服,威风凛凛地升堂入座。 先把韩瑞龙带上堂来,只见这韩瑞龙满脸泪水纵横交错,身子抖得像筛糠似的,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堂前,那模样真是可怜又无助。包公目光如炬,大声喝道:“韩瑞龙,你到底为什么谋杀人命?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韩瑞龙抽抽噎噎,泪如雨下,带着哭腔说道:“大人呐,只因小人在郑屠的铺子里买猪头,走得匆忙忘了带装猪头的家伙,是郑屠用垫布给包好递给我的,谁想到竟因此闹出了这场官司。大人呐,小人真是冤枉啊!” 包公一抬手,说道:“停!你买猪头遇见巡更的人是什么时候?” 韩瑞龙声音颤抖着回道:“天还没亮呢,大人。” 包公瞪着眼睛,提高了音量,那声音如同洪钟一般问道:“天还没亮,你这么早去买猪头干啥?给我讲明白!莫要支支吾吾!” 韩瑞龙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也不敢再隐瞒,就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在堂前说了个清清楚楚,说完之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大人呐,求您给小人做主,救救小人的命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干这谋人性命的事儿啊!” 包公听着,心中暗暗思忖,自言自语道:“这小孩子家里穷得叮当响,贪图那点钱财,心太急了。看这样子,眼神清澈,神态惶恐,肯定不会是谋杀人命的穷凶极恶之徒。” 于是摆摆手,吩咐把他带下去。接着转头对县官道:“贵县啊,你赶紧带人役到韩瑞龙家去仔细查看板箱,必须给我搜查得明明白白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县官赶忙唯唯诺诺地答应,然后出了公馆,骑上马带着人役急匆匆地去了。 这边包公又把郑屠给提了出来带上堂。只见这郑屠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那眼神凶神恶煞的,仿佛能吃人一般,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包公目光凌厉,审视着他问道:“把你知道的都如实招来!” 郑屠梗着脖子,满嘴胡言乱语,说的和之前的供词一模一样。包公一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怒喝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就命人左右开弓,打了他二十个嘴巴,打得他嘴角流血,脸颊红肿。又让人狠狠责罚了他三十大板,直打得他皮开肉绽。可这凶恶的贼子嘴硬得像块石头,咬紧牙关,一句真话也不说,就硬挺着受刑,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包公怒冲冲地吩咐:“把他带下去!” 过了一会儿,县官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慌里慌张地上堂禀报说:“大人,卑职奉命前去韩瑞龙家查验板箱,打开一看,里面虽然有金银,可全是给死人用的纸钱纸锭。再往下搜寻,居然发现了一具无头死尸,不过是个男的。” 包公眉头紧皱,犹如拧成了一个疙瘩,问道:“那可验明是被什么锐器所伤?还是钝器所致?” 这一问把县官给问愣住了,他顿时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回道:“卑职当时看到是无头之尸,心慌意乱,没顾得上验看是被啥东西所伤。卑职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包公一听,气得脸色铁青,说道:“你既然去查验,为啥不验看仔细?做事如此粗心大意,草菅人命!若不是本官在此,岂不是要冤死无辜之人!” 县尹吓得面如土色,冷汗如雨,连忙说道:“卑职疏忽,卑职疏忽。下次定当小心谨慎,不敢再犯。” 包公不耐烦地摆摆手:“下去!” 县尹如蒙大赦,连忙屁滚尿流地退出,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心里暗自嘀咕:“这位钦差大人可真是厉害,目光如电,洞察秋毫,以后做事我可得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马虎。” 随后,包公又吩咐把韩瑞龙再带上来,和颜悦色地问道:“韩瑞龙,你住的这房子是祖传下来的还是自己盖的?” 韩瑞龙赶忙回答道:“大人,都不是。这房子是小人租赁来住的,而且住的时间不长。” 包公接着追问:“那这房子先前是谁住的?” 韩瑞龙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说道:“小人真不知道啊,大人。这房子是小人从牙行租来的,具体情况小人实在不清楚。” 包公听完,手抚下巴,沉思片刻,然后叫人把韩瑞龙和郑屠都暂时收监。老爷退堂之后,心里是又烦又愁,犹如一团乱麻。赶忙叫人把公孙先生请来,一起商量这件事。包公忧心忡忡地说道:“一个女子的头,一个男子的身,这案子错综复杂,迷雾重重,该如何处理才好?” 公孙先生一听,自告奋勇地说:“大人,要不我去私访一番,或许能寻得一些线索。” 包公摇摇头说:“这次就算了,得意的时候不应该再去冒险,还是等我好好琢磨琢磨再说。” 公孙策没办法,只好退出,然后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这件事。王朝性子急,说道:“这案子真是棘手,毫无头绪啊!” 马汉也附和道:“是啊,真是让人头疼。” 张龙、赵虎在一旁也是愁眉苦脸。可大家讨论了半天,也都没有个确定的主意。最后公孙先生无奈地长叹一声,自己回住处去了。 第65章 扮乞丐 四爷赵虎这天把眉毛拧成了疙瘩,一脸严肃地对着他的三位哥哥说道:“哥几个,咱们投身到开封府这么久了,到现在可是一点功劳都没立下。如今碰上这让人挠头的棘手难办事儿,咱们理应替老爷分担忧愁。我心里琢磨着,小弟我怎么着也得去暗中探访一番,说不定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那三位哥哥听了,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哄堂大笑起来。其中一位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赵虎说道:“四弟呀,你可别在这儿瞎逞能。这事儿机密得很,又得细致入微,哪是你这粗枝大叶、毛手毛脚的性子能干的?你可别瞎折腾,到时候弄出个笑话来,留下个让人戳脊梁骨的把柄。” 说完,三人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那笑声仿佛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了。 赵虎的脸 “唰” 地一下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番茄,他尴尬地杵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嘴里讪讪地嘟囔着:“哼,你们就瞧不上我。我赵虎难道就比你们差?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然后气鼓鼓地一甩袖子,转身回到自己屋里,“砰” 地一声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就像堵了一团棉花,又闷又难受。 这时候,跟在赵虎身边的随从名叫小六子,这小六子长得精瘦精瘦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他悄悄凑到赵虎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四爷,小的有个主意,说不定能帮您争回这口气。” 赵虎斜着眼瞅他,没好气地说:“你个小鬼头能有啥好主意?快别卖关子,赶紧说!” 小六子连忙说道:“四爷,他们三位这么笑话您,您就偏要赌这口气,去私访一趟,瞧瞧到底是啥情况。不过呢,您得好好装扮装扮,让人压根认不出您来。要是真能访出点啥,那功劳可就是您的,到时候在老爷面前,您也能扬眉吐气;就算啥也没访着,您悄悄回来,也没人晓得,不至于丢面子。您觉得咋样?” 赵虎一听,眼睛一亮,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用力拍了下大腿:“嘿,好小子,这主意不错!行,那你赶紧去给我准备准备,手脚麻利点。” 小六子得了令,像只兔子似的连忙跑出去办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满头大汗,一边抹汗一边说道:“四爷,为您办这事儿可费了老鼻子劲了。我跑遍了大街小巷,好不容易才把东西凑齐。花了十六两五钱银子呢。” 赵虎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别啰嗦,钱多少无所谓,只要能把事儿办好就行。这点银子算啥,只要能帮老爷把案子破了,花再多也值。” 小六子连连点头:“四爷,您放心,保证妥妥当当的。咱们找个没人的地儿,小的马上给您打扮起来。” 赵虎一听,乐开了花,忙不迭地跟着小六子出了公馆,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小六子打开包袱,让赵虎把上衣脱了。从包袱里拿出锅烟子,像画画一样往赵虎脸上就抹,连身上、手上都抹得黑一块、灰一块的,那模样就像刚从煤窑里钻出来似的;接着拿出一顶旧得不成样子的开花帽子,那帽子上的破洞跟筛子似的,扣在赵虎头上;又拿了件破得不成样子的衣服,上面补丁摞补丁,给赵虎套上,衣服松松垮垮的,像个麻袋;还让赵虎把裤子、鞋袜都脱了,换了条短得遮不住腿的破裤衩,裤衩上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在赵虎腿上贴了两个黑乎乎的膏药,往上面吐了几口唾沫,又胡乱抹了些红红绿绿的东西,说是假装流的脓血,那颜色看着就瘆人;给赵虎穿上那双没了后跟的破板鞋,一走一趿拉;最后递给他一个黄瓷瓦罐和一根歪歪扭扭的打狗棒。这一番操作下来,赵虎被打扮得那叫一个狼狈不堪,活像个五彩斑斓的花铺盖,要多寒碜有多寒碜。就他这一身行头,别说十六两五钱银子,估计三十六个钱都没人愿意要。可赵虎向来花钱大手大脚,哪会在乎这点银子。再说了,这是为了办官差私访,在钱的事儿上他更不会计较了。 临走的时候,小六子说道:“四爷,小的在起更的时候,还在这儿等着您。您可千万小心着点。” 赵虎应了一声,左手提着瓦罐,右手拿着打狗棒,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前村而去。一路上,赵虎那模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有的掩嘴偷笑,有的指指点点。赵虎也不在乎,心里只想着能把案子破了,让那几位哥哥瞧瞧自己的厉害。 走着走着,赵虎突然觉得脚趾头一阵刺痛,就像被针扎了一样。他 “哎哟” 一声,一瘸一拐地走到小庙前的一块大石头旁坐下,把鞋脱下来一看,原来是鞋底的钉子冒出来了。他气得把鞋往石头上一摔,“拍搭拍搭” 地使劲儿摔打,边摔边骂:“这破鞋,真晦气!” 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钉子弄下去。 这一折腾,可把庙里的和尚给惊动了。和尚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还以为有人敲门呢,一看是个叫花子在那儿摔鞋,顿时皱起了眉头。赵虎抬头瞅了和尚一眼,想也没想就脱口问道:“和尚,你可知女子之身男子之头在何处?” 和尚听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原来是个疯疯癫癫的家伙。” 说完,“砰” 地一声就把山门关上,转身进去了。 赵虎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我这是在私访呢,咋能这么没头没脑地乱问。真是糊涂!” 接着他又寻思:“既然扮成叫花子,就得要饭啊。这我可没学过,管他呢,到时候见机行事,随便吆喝两声得了。” 于是扯着嗓子喊道:“可怜可怜我吧,给我一碗半碗的,热的凉的都行。” 第66章 赵虎的发现 起初,赵虎那心里头还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这回干的私访之事那叫一个了不起。可过了好一阵子,周围依旧是冷冷清清,压根就没人搭理他。他这心里头就跟揣了个火炉子似的,越来越着急:“照这样下去,我能从哪儿打听出有用的消息呀?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嘛!” 急得他是抓耳挠腮,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太阳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西斜,天色也跟被墨汁染了似的,越来越黑。好在今儿个是农历十五过后,虽说夜幕降临,可东边早早地升起了一轮明月,洒下一片银白的光辉,好歹能让眼前的路看得清楚些。 赵虎闷着头一路走到了前村,嘿,这事儿还真是巧得离谱!他正好瞧见一家的后墙有个人影 “嗖” 地一下,跟只猴子似的跳了进去。赵虎心里 “咯噔” 一下,就跟敲了一记警钟:“这天刚黑,咋就有这鬼鬼祟祟的家伙?哼,不管他是何方神圣,我赵虎今儿个非得进去探个究竟。哪个要饭的能有好心肠?不是偷就是摸的,要是有良心,也不至于沦落到要饭的凄惨地步。” 想罢,赵虎把手里那个破破烂烂的瓦罐随手往地上一扔,“哐当” 一声响,木棒也被他像扔垃圾似的一甩,破鞋更是被他一脚踢飞。他光着脚丫子,深吸一口气,身子一俯,就跟拉满的弓弦似的,然后猛地一用力,整个人如同鹞子翻身一般,“噌” 地一下就纵上了墙头。他往墙内这么一瞧,嘿,有一堆柴火垛。他也顾不得许多,顺着柴垛就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他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留神观察,只见有个人影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赵虎这愣头青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脚下使了个 “凌波微步”,眨眼间就冲了过去,伸手就跟铁钳子似的把那人死死按住。那人毫无防备,“啊呀” 一声惨叫,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赵虎两眼一瞪,恶狠狠地说道:“你敢大声嚷嚷,我立马使出‘锁喉功’掐死你,让你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那人吓得声音都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连忙说道:“我不敢嚷,我不敢嚷,爷爷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小命吧!” 赵虎大声喝道:“你叫啥名字?偷了啥宝贝东西?包袱藏在什么地方了?赶紧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清楚,要是有半句假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听那人哆哆嗦嗦地回答:“爷爷,我叫叶阡儿,家里还有个八十岁的老母亲等着我养活呢。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没办法了,这是我头一回干这种偷鸡摸狗的缺德事儿呀,爷爷!您就发发慈悲,饶了我吧。” 赵虎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说道:“你真没偷东西?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扯这些没用的谎!” 说着,就像个搜身的行家似的,开始仔细地搜查起来。忽然,他瞧见地上露出一截白色的绢条儿。赵虎伸手一拉,下面的土松松垮垮的,这一拉就越拉越长。他使了把虎劲儿一抖,哎呀,竟然是一双小小的金莲。赵虎又一把抓住那人的腿,使了个 “霸王举鼎” 的招数,使劲一掀,好家伙,原来是一具无头的女尸。 赵虎一看,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大声吼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杀了人还在这儿跟我耍花样,装无辜!告诉你,我可不是一般人,我是开封府包大人手底下的赵虎。我就是为了这棘手的案子特意来私访的,没想到让我在这儿逮着你了!” 叶阡儿听了,吓得脸色煞白,就跟涂了一层石灰似的,整个人都瘫软在地,魂儿都飞了,嘴里不停地哀求:“赵爷,赵爷!我偷东西这事儿我认,可我对天发誓,真没杀人呐!您可得明察秋毫啊!” 赵虎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管你那么多借口,先把你捆起来再说!” 说完,就拿那白色的绢条子把叶阡儿绑了个结结实实,那手法娴熟得就像个老把式。又怕他乱叫坏了事儿,干脆从绢条上撕下一块,塞进他嘴里,堵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说道:“小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待着。老爷我去去就来,要是敢乱动,回来有你好看的!” 赵虎说完,脚下生风,顺着柴垛 “蹭” 地一下跳出墙外,哪还顾得上那扔在一旁的瓦罐、木棒和那破鞋,光着脚丫子,撒开腿就像一阵旋风似的,跑得飞快,直奔公馆而去。 第67章 一丝曙光 这时,初更的梆子刚刚敲响,那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只见那随从小六子正站在那儿,眼睛眨也不眨地朝着远处张望,焦急地等候着。远远瞧着有个人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身形像是四爷,紧接着就听见 “呱叽呱叽” 急促的脚步声,小六子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脸上满是期盼,急切地问道:“四爷,事情办得咋样啦?有没有啥收获?” 四爷满脸通红,兴奋得双眼放光,大声说道:“小六子,今儿个可太刺激啦!那场面,啧啧啧!” 说完,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像一阵旋风似的朝着公馆飞奔而去。小六子一看这架势,心里 “咯噔” 一下,暗忖道:“看四爷这兴奋劲儿,想必是有重大发现。” 连忙甩开膀子,撒开腿紧紧跟在后面。 这公馆因为有钦差在此,防守那是铜墙铁壁一般,各处都有人站岗把门,一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如炬。忽然,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叫花子模样的人从外面横冲直撞地跑了进来。守卫们立刻如临大敌,其中一个守卫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法无天!也不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这般乱闯!” 话还没说完,四爷双手猛地向左右一推,那动作犹如蛟龙出海,就像使了一招 “排山倒海”,力道雄浑。那几个守卫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一个个像被秋风扫落的树叶般东倒西歪,有两个甚至差点摔个狗啃泥。四爷趁着这混乱的间隙,像条泥鳅一样,一溜烟儿地跑了进去。 守卫们正准备再次叫嚷,只见跟着四爷的小六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连忙说道:“别嚷别嚷!这是我们家四爷,他有要紧事!” 众人听了,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满脸的疑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位风风火火的四爷一路狂奔跑到里面,正巧碰上了包兴。包兴眼疾手快,一伸手拉住了他,说道:“哟,来得正巧!” 这一拉,包兴却感觉像是拉住了一头狂奔的野牛,自己反倒被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是谁呀?怎么这么莽撞!” 话音刚落,小六子呼哧带喘地赶到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包管家,这是我们四爷啊!您仔细瞅瞅。” 包兴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太真切。只听见赵虎急切地说道:“包兴,别啰嗦了,你赶紧替我去禀报大人,就说赵虎求见,有火烧眉毛的要紧事!一刻也耽误不得!” 包兴这才听出是赵虎的声音,忍不住叫了起来:“哎呀呀,我的四爷哟!你可把我给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随后,他们一同来到灯光下,一看四爷这副狼狈模样,包兴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只见四爷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就像被墨汁和面粉胡乱涂抹过,衣服破破烂烂,满是污渍,好几处还挂着破布条,随风飘荡,简直就像个刚从战场上逃下来的流浪汉。四爷急得直跺脚,大声喊道:“你别笑啦!赶紧去回老爷,说我有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要紧事求见!再磨蹭,黄花菜都凉了!” 包兴见他这心急火燎的着急样儿,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带着赵虎来到了包公的书房。包兴轻手轻脚地进去禀报后,包公立刻说道:“快让他进来!” 赵虎一进书房,包公看到他这狼狈不堪的模样,也忍不住微微一笑,眼中却满是关切,问道:“赵虎,你这是遭遇了什么?到底有什么事?” 赵虎顾不上喘匀气息,嘴巴像机关枪一样,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如何私访,如何在月黑风高之夜碰到鬼鬼祟祟的叶阡儿,如何发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无头女尸的经过,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中间连口气都没喘。 包公正为这无头案绞尽脑汁,毫无头绪,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如今听了赵虎的这番话,顿时喜上眉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心中满是欢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第68章 智审叶阡儿 包公听闻赵虎成功抓住了叶阡儿,那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而专注,目光中透露出决断。他迅速指派了四名差头,语气沉稳而有力地说道:“你们两个负责看守尸体,务必确保现场毫发无损,任何细微之处都不得有差池。另外两个,即刻将叶阡儿给我速速押来,不得有误!” 差头们齐声应诺,领命而去。安排完毕,包公这才稍稍放缓神色,让赵虎到后面去换身整洁干净的衣服,同时不吝言辞地夸赞道:“赵虎啊,此次你办事甚是得力,当记一功!” 赵虎那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满心欢喜地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退出门去。 随从也是个机灵乖巧的,早早便将洗脸水、崭新的干净衣服等一应物品准备得妥妥当当。四爷赵虎迈着大步进了门,心情愉悦至极,二话不说当场就赏了随从十两银子,爽朗地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亏得你机灵,出了这好主意,老爷我才能立下这个功劳。” 这愣爷此刻仿佛中了头彩一般,高兴得合不拢嘴,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梳洗起来,准备舒舒服服地休息休息。 且说那差头们办事雷厉风行,没过多久,就将叶阡儿带到了公堂之上。这叶阡儿被捆得那叫一个结实,活像个粽子,丝毫动弹不得。包公大人即刻升堂,一声令下:“将人犯带上来!” 只见两名差役如鹰捉小鸡般,将叶阡儿拖拽到堂前,然后包公亲自下令当面给他松了绑。 包公双目圆睁,一拍惊堂木,声如洪钟般大声问道:“你这鼠辈,叫什么名字?究竟为何杀人?速速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阡儿身子一颤,如筛糠一般,哆哆嗦嗦地赶忙回道:“大人呐,小人名叫叶阡儿,家里还有个年逾古稀的老母亲等着我养活。实在是日子过得穷苦艰难,走投无路,这才一时糊涂起了做贼的心思。谁知道头一回出手就被逮住了,求大人您大发慈悲,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吧!小的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包公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厉声道:“你做贼这事儿本身就已经触犯律法,还不老老实实交代,你到底为何杀人?莫要心存侥幸,以为能瞒天过海!” 叶阡儿一脸苦相,涕泗横流,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小的对天发誓,做贼是真,可杀人这事小的真没干呐!大人明察啊!” 包公怒不可遏,再次把惊堂木狠狠一拍,震得满堂皆惊:“好你个刁钻恶劣、不知死活的家伙!就这么捆着问你,料你也不会老实招供。来人呐,左右两边的差役听令,给我将他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看他还敢嘴硬!” 这二十大板下去,那可是实打实的力道,打得叶阡儿皮开肉绽,惨叫连连,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东倒西歪。他忍不住呼天抢地,叫苦不迭:“哎呀呀,我叶阡儿咋这么倒霉哟!上次是那样,这次又是这样,我真是比那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呐!” 包公一听这话,心中一动,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必有隐情,目光犀利地追问道:“上次是哪样?你若再敢隐瞒半分,休怪本官无情!” 叶阡儿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冷汗直冒,立马闭上嘴巴,不敢吭声。 包公见他沉默不语,更是怒火中烧,怒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在公堂之上装聋作哑!来人,给我掌嘴,狠狠地打,看他还敢不敢不说!” 叶阡儿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急忙跪地磕头,声泪俱下地喊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说,小的说!是这么回事,白家堡有个白员外,名叫白熊。他过生日的时候,小的想着去帮忙做事,兴许能讨他个欢心。等事情办完了,能得几个赏钱,或者弄点吃的东西,也好让家里的老母亲能填饱肚子。谁知道他家那个管家白安,简直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比员外还小气刻薄。事情办完后,别说赏钱了,连口残羹剩饭,哪怕是一口杂烩菜都没给小的。小的心里那个气呀,简直是怒火中烧,气血上涌,所以晚上就头脑一热去偷他。” 包公冷哼一声,目光中满是怀疑,说道:“你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这是头回做贼,照你这般说法,恐怕你这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呐!从实招来,到底还有多少劣迹!” 叶阡儿连忙摆手,急切地解释道:“大人呐,偷白员外这真真是头一次啊。小的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包公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叶阡儿,说道:“那你给我仔细讲讲,到底偷了啥东西?若有半点隐瞒,定不轻饶!” 叶阡儿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说道:“大人,他家的路小的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小的趁着夜色,从大门悄无声息地溜进去,脚下如同施展了轻功‘凌波微步’,直接就奔东屋藏起来了。那东厢房是员外的小妾玉蕊住的地方。小的知道她屋里箱柜东西多。正躲着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轻轻弹隔扇响。只见玉蕊开门进来,后面又有个人紧跟着把隔扇关上了。小的在暗处定睛一瞧,原来是主管白安。这俩人眉来眼去,笑嘻嘻地就进了帐子。过了没多久,小的估摸着他们睡熟了,就像只猫一样悄悄去开柜子。一摸,摸到个木匣子,沉甸甸的,小的心里一阵狂喜,仿佛看到了发财的希望,便鬼鬼祟祟地携带出墙,脚底抹油般回了家。看到上面有锁,旁边还挂着钥匙,小的当时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等心急火燎地打开一看,妈呀!谁知道里面是个人头。这次又碰到这无头死尸的事儿,所以小的才说‘上次是那样,这次是这样’。小的这运气也太差了,简直就是倒霉透顶啊!” 包公追问道:“那匣子里面的人头,是男是女?快如实交代,若有半句虚言,大刑伺候!” 叶阡儿赶忙回道:“是个男头,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假话。” 包公又问:“那你把这人头是埋了,还是报官了?” 叶阡儿连连摇头,说道:“大人,小的既没埋,也没报官。小的当时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啊!” 包公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说道:“既没埋又没报官,那你把人头扔哪儿去了?给我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定让你尝尝‘老虎凳’的滋味!” 叶阡儿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只因为小的村里有个邱老头子,名叫邱凤。小的偷他的倭瓜被他给当场抓住了......” 包公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道:“哼,偷倭瓜,这怕是第三十次了吧!你这不知悔改的东西!” 叶阡儿苦着脸说道:“大人,偷倭瓜真是头一次。这邱老头子气得暴跳如雷,拿井绳蘸了水,那井绳挥舞起来就像‘鞭子功’一样,把小的打得死去活来,遍体鳞伤,这才把小的给放了。小的心里怀恨呐,一时冲动,就把人头扔在他家了。大人,小的知道错了,求大人从轻发落啊!” 包公听完,脸色阴沉,沉思片刻,不再犹豫,立刻提起笔写了两支签,派了四名差役,两个去拿白安,两个去拿邱凤,都定在明天来公堂听审。然后大手一挥,让人把叶阡儿押下去,关进监狱里。 第69章 给我挖出来 第二天清晨,包公正在屋内梳洗,尚未升堂理事。此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就在这宁静的时刻,只见看守女尸的差役小李子如一阵风般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他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地禀报:“大人,小的昨晚奉命看守死尸,一刻也不敢懈怠。今儿个早上,天色刚蒙蒙亮,小的就起身去仔细查看。您猜怎么着?这院子居然正是那郑屠的后院,而且前门还紧紧封锁着,四周静悄悄的,透着一股子诡异。小的不敢耽搁,这就赶紧回来跟您禀报。” 包公听了,神色未变,心中却已有所盘算,他沉稳地吩咐道:“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小李子擦了擦汗,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包公整了整衣冠,立刻升堂。大堂之上,气氛肃穆,威严无比。包公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把郑屠给我带上来!” 只见郑屠被两个差役像拎小鸡似的拖了上来,他满脸惊恐,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包公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厉声喝道:“你这丧心病狂的恶徒!自己犯下杀人的滔天罪行,还妄图拉别人下水,掩盖你的罪行。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不知道那女子的头在何处,那为何你家后院会埋着那女子的尸体?给我一五一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若有半句假话,定让你尝尝这严刑峻法的厉害!快说!” 两旁的差役也跟着齐声威吓:“快说,快说!别磨蹭,小心皮肉受苦!” 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把屋顶掀翻。 郑屠被吓得面如土色,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小的愿意如实招认,绝不敢有半分隐瞒。那天五更天,小的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准备杀猪。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疯狂地敲门求救,那敲门声急促得就像催命符。小的心里一紧,赶忙开门,把人放了进来。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追赶声音,还恶狠狠地说着:‘既然没找着,明早再仔细搜查。估计肯定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起来了。’说完,那些人骂骂咧咧地就顺着原路回去了。等人都走了,四周安静下来之后,小的这才战战兢兢地点上灯一瞧,进来的居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小的就好奇地问她为啥深更半夜地逃出来。她声音颤抖地回答说:‘我叫锦娘。只因不幸遭人拐骗,被卖到了那烟花之地,受尽了折磨。我本是良家女子,坚决不肯依从那些肮脏的交易。后来有那蒋太守的混账儿子,仗着自家权势,像个恶霸似的,拿很多金银财宝要纳我为妾,我心里恨极了,就假装殷勤,又是递酒又是献媚,把那混蛋太守之子灌得酩酊大醉,跟一滩烂泥似的,这才好不容易寻到机会逃了出来。’小的见这女子长得如花似玉,头上还戴着不少珠光宝气的首饰,一时被猪油蒙了心,鬼迷心窍,起了邪念。哪知道这女子性情刚烈,坚决不从,大声叫嚷反抗。小的当时脑子一热,顺手就提了刀,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乖乖就范。谁承想这刀刚碰到她那细嫩的脖子,就像切豆腐似的,头‘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小的当时就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等缓过神来,小的见女子死了,就想着毁尸灭迹,把她外面的衣服扒下来,把尸体匆匆埋在了后院。回来正准备拔她头上的簪环呢,忽然听到有人叫门买猪头。小的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手忙脚乱地把灯给吹灭了。后来又寻思,干脆把这人头包了,让买猪头的人替我扔掉,说不定能蒙混过关。都是小的糊涂慌张,估计也是被冤魂缠上了,迷迷糊糊就用垫布把头包好,重新点上灯,开开门把买猪头的叫回来,就是那韩相公。碰巧他没拿装猪头的家伙,小的就把包着人头的布递给他,他拿了就走了。等他走后,小的又后悔了,心想这事儿怎么能让人去扔呢,肯定得惹出大祸。再一想,要是他替我扔了也就罢了;要是真闹出事儿来,大不了我死不认账就是了。没想到大人您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竟然把尸体给搜出来了。可怜小的就杀了这一回人,她所有的衣服首饰啥的,小的动都没动就犯下这弥天大罪了。小的真是追悔莫及,冤枉啊!” 包公听他说完,冷哼一声,说道:“哼,你犯下如此罪行,还敢喊冤?既然你已招认,签字画押吧!” 刚把郑屠带下去,就见差役小王急匆匆跑来禀报:“大人,邱凤抓到了。” 包公当即吩咐:“带上来!” 邱凤被带到堂上,只见他身材瘦小,眼神闪烁,透着一股子心虚。包公目光如炬,严肃地问道:“邱老儿,你为何私自掩埋人头?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邱老儿吓得浑身发抖,“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不敢隐瞒,赶忙说道:“大人呐,那天夜里,小的睡得正香,忽然听见外面‘咕咚’一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把小的从梦中惊醒。小的心里害怕是有歹人偷盗,就连忙哆哆嗦嗦地出屋去查看。这一看,居然是个人头,当时就把小的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尿了裤子。小的惊慌失措,就叫长工刘三拿去埋了。谁知道那刘三趁机要挟,不肯干活,非要跟小的要一百两银子。小的实在没办法,好说歹说,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去埋。” 包公追问:“那埋在什么地方?” 邱老儿回道:“大人,这您得问刘三,小的确实不知详情啊。” 包公又问:“那刘三现在何处?” 邱老儿说:“就在小人家中。” 包公一听,毫不犹豫地立刻下令:“县尹,你马上带领差役押着这邱老儿,去找刘三,务必把人头给我挖出来!” 第70章 到这里听审 不久前,差役们奉命前去抓捕嫌犯,这会儿,一个差役火急火燎地跑回来,大声喊道:“白安抓到了!” 很快,白安就被带到了公堂之上。只见这白安身着一身华丽的服饰,那质地一看就是上乘丝绸,颜色鲜艳夺目,上面还绣着精美的图案。他面容英俊,剑眉星目,皮肤白皙,活脱脱一个年轻的贵公子模样。 坐在堂上的包公,面容威严,犹如一尊黑面神。他那一双眼睛如鹰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白安。包公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低沉而有力地问道:“你就是白熊的主管白安?” 白安微微一怔,随即恭敬地回答道:“没错,大人,我是白安。” 包公接着又问:“你的主人对你如何?” 白安连忙说道:“大人,我的主人待我那可是如同亲人骨肉一般,对我恩重如山呐。主人平日里对我关怀备至,有好吃好喝的也从不忘记我。我在主人家,那日子过得也是舒舒服服。” 包公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好一个大胆的家伙!既然你主人待你如此之好,那你为何与你主人的小妾通奸?快从实招来!” 白安一听这话,心中大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连忙摆手道:“大人呐,我一向遵纪守法,可没有干过这种事儿啊!我白安对主人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呢?” 包公微微眯起眼睛,对旁边的差役说道:“去,把叶阡儿带上来。” 不一会儿,叶阡儿就来到了堂上。这叶阡儿长得贼眉鼠眼,身材矮小,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他看到白安,立刻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大叔,你就别再辩解了。承认了吧!我已经把你的事儿都跟大人说了。那天晚上,你弹开隔扇,和玉蕊一起进了帐子,我可就在那屋里呢。后来你们睡了,我想着找点财宝,就打开柜子拿出木匣,本以为里面是财宝呢,谁知道竟然是个人脑袋。嘿,可把我吓得够呛。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主仆做的事儿,你就老实招了吧。你不招也不行啊!” 白安被叶阡儿这一番话说得张口结舌,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怒视着叶阡儿,说道:“你这小子,莫要血口喷人。我与玉蕊清清白白,哪有你说的那些事儿。” 叶阡儿哼了一声,说道:“大叔,你就别嘴硬了。你那点事儿,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那晚使的那招‘轻云逐月’,轻轻一弹隔扇,就和玉蕊进了帐子。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呢,你还想抵赖?” 白安脸色一沉,说道:“你胡说什么?什么‘轻云逐月’,我根本就不会武功。” 包公见白安不说话,又催促道:“那是谁的人头?如实说来。” 白安无奈,只好跪在地上,向前挪了半步,说道:“大人,我招就是了。那人头是我家主人的表弟,名叫李克明。我家主人当初穷困的时候,向李克明借过五百两银子,一直没还。那天,李克明来到我们员外家,一方面是看望主人,另一方面也是来讨要旧债。我主人就招待他喝酒吃饭。谁知道这李克明喝多了酒,就开始乱说话。他说他在路上遇到一个疯癫和尚,名叫陶然公。这和尚说他脸上有晦气,就给了他一个游仙枕,还叫他送给星主。可他又不知道星主是谁,就问我主人。我主人也不知道星主是谁,但是他又想看看那个游仙枕。李克明就说游仙枕里面有美丽的楼阁、奇异的花草,非常奇妙。我主人一方面贪图看游仙枕,另一方面又不想还那五百两银子,所以就把李克明给杀了。然后叫我把尸体埋在堆货的屋子里。我呢,和玉蕊相好,就怕被主人发现。我心想,不如把割下的人头灌下水银,放在玉蕊的柜子里,将来要是主人发现了,也能有个把柄。谁知道被玉蕊给偷走了这个头,今天就闹出了这事儿。” 说完,白安连连叩头。 包公又问道:“你埋尸的屋子在哪里?” 白安回答道:“大人,自从埋了尸体之后,那里就开始闹鬼了。所以我们就把那三间屋子另外打通,开了门租给了一个叫韩瑞龙的人居住。” 包公听了,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便叫白安画了供状,然后立刻出签拿白熊到案。 就在这时,县尹也回来了。县尹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穿着一身官服,显得十分威严。他上堂来禀报说:“大人,下官押解着邱凤,先找到刘三去挖人头,结果却在井边挖出了一个男子的尸体。检验过额角,是被铁器所伤。于是下官就问刘三,刘三才说:‘挖错了,这边才是埋人头的地方。’所以我们又接着挖,果然挖出了一个人头,是用水银灌过的男子头。下官不敢擅自做主,就把刘三等人证带到这里听审。” 第71章 排忧解难 包公端坐在县衙大堂之上,神色肃穆。县尹前来禀报案件进展,只见他一脸的谨慎,举止间透着小心,与之前的荒唐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包公见此,心中暗喜,微微颔首道:“贵县辛苦了,先去歇息歇息吧。” 随后,便命人将刘三带上堂来。 不多时,刘三被两名差役押解着来到公堂。这刘三长得贼眉鼠眼,身材矮小,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包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刘三,厉声问道:“井边那男子的尸体是怎么来的?速速道来!” 两边的衙役也齐声威吓道:“快说!” 刘三吓得浑身一抖,连忙磕头,哆哆嗦嗦地说道:“老爷别生气,小的这就说。回老爷,那男子的尸体不是外人,是小的叔伯兄弟刘四。事情是这样的,小的得了当家的五十两银子,正提着人头准备去埋呢,谁知道刘四这家伙跟在后面。他就质问小的:‘私埋人头那可是大罪,你这是要干啥?’小的就说给他十两银子,让他别声张,可他不答应。小的又说和他对半分,他还是不依不饶。小的就问他到底要多少,他竟然说要四十五两。小的心里就琢磨,总共才五十两,小的就只能得五两,还剩个头。这也太亏了,小的气不过呀。于是就假意答应他,让他帮着挖坑,还说要挖得深深的。等他弯腰撮土的时候,小的瞅准时机,一招‘灵蛇出洞’,照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锹下去,顺势就把他给埋了。然后又刨了一个坑,这才埋了人头。谁能想到今天会这么倒霉,阴差阳错被发现了。” 说完,刘三不停地磕头,额头上都磕出了红印。 包公听完,微微皱眉,说道:“你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实在可恶。来人,让他画了供状,暂且带下去。” 刘三被带下去后,包公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白熊也被带到了堂上。白熊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此刻却吓得面如土色。他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所说的情况和白安完全相符,并且还把那个神秘的游仙枕呈了上来。包公仔细看了看游仙枕,然后交给包兴收好。接着,包公开始断案。 包公声音洪亮,如洪钟般在大堂上响起:“郑屠与那女子犯下大罪,当以命抵命。白熊杀害李克明,同样以命抵命。刘三杀害刘四,也应抵命,这三人都判处斩首。白安以下犯上,定了绞监候。叶阡儿充军。邱老儿私埋人头,又畏惧罪行贿,定了徒刑。玉蕊被官府卖掉。韩瑞龙这小子不听母亲教导,贪财惹事,按理应当处罚,但念在他年幼无知,就释放回家孝养寡母,并且向上呈递奏书。韩文氏抚养教导儿子,见财思义,教子有方,让县尹赏银二十两作为表彰。县官本应被弹劾,但念他勤劳办事,还算用心,就依旧担任原职。” 包公断完这个案子,声名远扬。众人都对包公的公正断案佩服不已。包公决定歇息一天,再起身前往陈州。 再说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有一位侠客名叫展昭。展昭身材挺拔,面容英俊,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他身着一袭蓝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脚蹬黑色长靴,显得十分潇洒帅气。展昭的武艺高强,擅长剑法,他的剑法灵动飘逸,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难以捉摸。他的轻功也十分了得,能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展昭自从在土龙岗和包公分手后,就独自游览名山胜迹,到处游玩欣赏。这一天,展昭回到家中,看到老母亲身体康健,心中十分高兴。家里的一切都被老家人展忠料理得井井有条。展忠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有些花白,但眼神却十分坚毅。他为人耿直,常常会因为一些事情抢白展昭几句。展昭念他是个忠仆,又是有年纪的人,所以也不跟他计较。 展昭在老母亲面前十分孝顺,每天早晚都要请安,尽心尽力地侍奉母亲。有一天,老母亲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展昭赶紧请来了当地有名的郎中。郎中来到家中,一番望闻问切之后,皱着眉头说道:“老夫人这是气血不畅,加上年事已高,身体虚弱所致。我开几副药,你们好好照料,或许会有所好转。这药中有当归、黄芪、党参等药材,可补气养血,调理身体。但老夫人的病情较为严重,还需悉心照料,不可有丝毫马虎。” 展昭听了,连忙道谢。 从那以后,展昭衣不解带,日夜侍奉在母亲身边。他按照郎中的嘱咐,给母亲煎药、喂药,还不时地给母亲按摩,希望能减轻母亲的痛苦。可是,尽管展昭尽了最大的努力,老母亲的病情还是越来越严重。最终,年老体弱的老母亲竟然一病不起,吃药也没了效果,一命归西了。 展昭悲痛欲绝,呼天抢地,痛哭流泪。所有的丧葬仪式都是老仆展忠一手操办。展忠尽心尽力,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风风光光地把老太太安葬了。 展昭在家守孝,遵守礼仪,到了一百天孝期结束。展昭心中依然充满了对母亲的思念,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他还是那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怎么肯一直在家中呢。于是,展昭把一切事情都交给展忠照管。他便只身出门,到处游山玩水,遇到不平之事,就为别人排忧解难。 第72章 先拿去用着 阳光倾洒在大地上,展昭身着一袭蓝色劲装,腰间束着黑色腰带,脚蹬黑色长靴,身姿挺拔如松。他那英俊的面庞上,剑眉微微上扬,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坚毅与果敢。展昭背着宝剑,悠然地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微风拂过,衣袂飘飘,宛如一位潇洒的侠客。 走着走着,展昭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哭声。他抬眼望去,只见一群逃难的人正缓缓走来。这些人携男抱女,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哭哭啼啼的模样真是凄惨无比。展昭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去。 他看着这些可怜的百姓,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身上的钱袋,将里面的银两纷纷分发给众人。“各位乡亲,莫要再哭了,这些银两你们拿着,应个急吧。” 展昭温和地说道。 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说道:“这位公子爷,您可真是大好人啊!您可别再提我们的遭遇了。我们都是陈州的良民啊。本来呢,庞太师的儿子安乐侯庞昱奉了皇帝的旨意到陈州来放赈,我们都眼巴巴地盼着能有口饭吃,能活下去。可谁能想到,这个庞昱倚仗着自己是太师之子,不但不放赈,还干尽坏事。他把我们百姓中年轻力壮的人都挑去造盖花园,那些小伙子们被他抓去,没日没夜地干活,累得都快趴下了。还有啊,他还抢掠民间的妇女,长得漂亮的就被他弄去当姬妾,那些蠢笨些的就被拉去充当服役。我们这些穷老百姓本来日子就过得艰难,这下被他这么一折腾,简直就是没法活了呀!所以我们只能往别的地方逃难,就为了能勉强活下去。” 说完,众人又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空气中,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酸。 展昭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紧紧握住拳头,暗暗说道:“这庞昱实在是可恶至极!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儿,干脆就去陈州看看,若他真如此胡作非为,我展昭定不能坐视不管。” 拿定主意后,展昭便直奔陈州大路而去。一路上,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心中满是对那些受苦百姓的同情和对庞昱恶行的愤怒。 这一天,展昭正走着呢,忽然看到一座坟茔。坟前有个妇人在那里哭得特别伤心,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听了心里格外难受。展昭心里琢磨着:“这妇人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到底有啥心事能哭得这么悲痛呢?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他想上前去问问,可又担心男女有别不太方便。就在这时,他偶然看到旁边有一张烧纸,灵机一动,连忙捡起那张纸,走上前去说道:“老妈妈,您别哭了。这里还有一张纸没烧呢。” 那婆子听到展昭的话,止住了哭声,接过纸,归入那堆烧纸中一起烧了。展昭便趁机和她搭话:“老妈妈,您贵姓呀?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呢?” 婆子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唉,我原本也是有个好好的家,可现在却闹得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能不哭吗?” 展昭又问道:“难道老妈妈您家里都遭了什么不幸吗?” 婆子叹了口气说:“要是都死了,我也就死心塌地了。可现在就是这不死不活的,更让人难受啊。” 说完,又开始泪如雨下。 展昭见这婆子说话总是绕来绕去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便说道:“老妈妈,您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就跟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婆子擦了擦眼泪,又仔细打量了展昭一番,见他是个武生打扮,看着不像是坏人,这才说道:“我姓杨,是田忠的妻子。” 接着,她就一边流着鼻涕一边流着眼泪,把主人田起元夫妻遇害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家主人田起元夫妻本本分分的,谁知道就被那庞昱给害了。我家主人田起元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有个老毛病,时不时地就会心悸气喘。平日里都是靠着一些草药调理着,像那当归、黄芪之类的,补气血,养身子。可谁能想到,那庞昱为了霸占我家主人的一块地,就派人来捣乱。我家主人去理论,结果被他们一顿打。我丈夫田忠实在气不过,就上京去控告,可到现在都杳无音信。现在小主人还在监里受罪呢,连口饭都没人能送进去。” 展昭听了,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气愤。他说道:“杨妈妈您别再哭了。田起元跟我平时关系最好了。我因为一直在外访友,都不知道他遭了这么大的事儿。现在既然他们饭都吃不上,我这儿有白银十两,您先拿去用着。” 说完,展昭便把银两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直奔皇亲花园而去。 第73章 夜探皇亲花园 夜幕深沉,月隐星稀,展爷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来到了那皇亲的花园。只见那一带簇新的粉墙在黯淡的月色下泛着微光,其后的重重楼阁宛如隐匿在黑暗中的巨兽,神秘而威严。展爷目光如电,步伐沉稳且轻盈,仔细地用步子丈量着周边的环境,心中默默勾勒出一幅精确的地图。一番探查之后,他就在临近的地方寻了一处安静的住所租下,为即将展开的行动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二更天的梆子声悠悠敲响,打破了夜的寂静。展爷身姿矫健地换上了夜行的衣物和装备,那身黑色的夜行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连一丝褶皱都不曾显现。他轻手轻脚地吹灭了屋内的油灯,如同雕塑般静止,屏息静气听了一会儿,确定住所内再无任何细微的动静,这才极其小心地打开房门。反手将门关好后,他依旧放下那软帘,身形一闪,仿若一只灵动的黑豹,瞬间飞上房顶,朝着花园的方向疾步如飞而去。要知道,白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这花园的大致布局和距离进行了精细入微的丈量,每一处角落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此刻,他从百宝囊中掏出如意绦,运足内力往上一抛。只见那如意绦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墙头之上。展爷脚尖轻点墙砖,身形如燕,眨眼间便飞身而上。到了墙头,他俯下身子,宛如一只警惕的野猫,动作轻盈而敏捷。接着,他从囊中取出一块石子,轻轻往下一掷,然后侧耳倾听。这一招叫做投石问路,凭借着他多年的江湖经验,下面是有深沟、湍急的水流还是坚实的实地,一听便能分辨得明明白白。确认安全无虞后,他将钢抓转过手,紧紧抓住丝绦,顺着丝绦就如同灵猴一般稳稳地落到了地面。双脚刚一落地,他脊背紧贴着墙,一双锐利的眼睛迅速地往前面和左右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丝毫危险,这才把五爪丝绦往上一抖,熟练地收起来放回百宝囊中。 展爷猫着腰,脚步轻得如同飘落的雪花,脚尖点地,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就这样,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处所在。忽然,前方有微弱的灯光若隐若现。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仔细一瞧,原来是一间一明两暗的屋子。东间屋内亮堂堂的,窗上映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正在那儿对饮。展爷轻手轻脚地来到窗下,凝神屏气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只听见那男子操着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说道:“亲爱的,这酒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喝,绝对没问题。但外间桌子上那一瓶,你可千万别碰,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可是我精心调制的秘药,要是不小心沾了,可就麻烦喽。” 女子娇嗔地问道:“那瓶酒到底叫啥名儿啊?这么神秘兮兮的。” 男子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那叫藏春酒。这酒可厉害了,里面我用了些‘仙灵脾’‘肉苁蓉’之类的壮阳草药,要是女人喝了,立马就会气血翻涌,欲火焚身,失去理智,到时候只能乖乖听话。你是不知道,侯爷抢了个叫金玉仙的女子来,那女子性子刚烈得很,宁死不从。侯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没了主意。我就在旁边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可以用这些特殊的药材配一种药酒,能让那女子意乱情迷。侯爷一听,眼睛都亮了,立刻让我去弄。我就跟他说,这酒配制起来可复杂了,需要用到很多珍贵的药材,得花费三百两银子。” 女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道:“啥酒这么金贵,要这么多钱?你可别蒙我。” 男子嘿嘿一笑,露出狡黠的神情:“亲爱的,你不懂。侯爷那是心急如焚,就盼着这女子赶紧顺从。我不趁这机会赚他一笔,上哪儿发财去?我跟你说实话,配这酒顶多也就花个十多两银子。这差价,可都是咱的。” 说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女子皱起眉头,不满地数落道:“你呀,虽说能赚这昧心钱,可这也太缺德了吧!人家姑娘贞烈,你咋能帮着侯爷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坏事呢?你就不怕遭报应?” 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女子的手说:“亲爱的,我这也是被生活所迫,没办法呀!要是有别的路可走,我也不想干这缺德事儿。你看看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这也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嘛。” 女子甩开他的手,生气地说:“就算日子再苦,咱们也不能干这种丧良心的事!” 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臧先生。” 展爷心头一紧,回头望去,只见树梢头有一点灯光在晃动。他反应迅速,身形一闪,如闪电般进了屋内,躲在了软帘后面。 屋里的男子紧张地问道:“谁呀?” 一边说着一边匆忙起身,神色慌张地叮嘱那女子:“宝贝儿,你赶紧躲到西间去,千万别让人瞧见了。” 那女子不敢耽搁,赶紧匆匆去了西间。臧先生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子,这才走出门去。 趁着这个空当,展爷快步走进屋里,迅速把酒壶拿了出来。他目光敏锐,一眼就瞧见外面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玉瓶,旁边还有个红瓶。他动作麻利地先把壶里的酒倒进红瓶,再把玉瓶里的藏春酒倒进壶中,然后又把红瓶内的好酒倒回玉瓶。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弄完这一切,他提起酒壶放回原位,然后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只见他身形矫健,如同猿猴攀树一般,几下就爬上了柱子,紧紧贴在房檐上,继续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第74章 臧能夫妇 夜色如墨,深沉而静谧。原来,外面来的这人乃是侯爷的家丁庞福。这庞福长得肥头大耳,满脸横肉,一双小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狡黠的光。他此次前来,乃是奉了侯爷的命令,一则来取那神秘的藏春酒,二则要跟臧能先生把账算个明白。 这位臧能先生,本是个在科举之路上落魄失意的穷书生。他身材瘦弱,面容憔悴,却有着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半道上,他看了些医书,记住了些偏方,便投靠到安乐侯这儿做帮手,企图谋个生计。 此刻,臧能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庞福,心中不禁一紧,脸上却堆起笑容问道:“庞主管,您这大晚上的亲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呀?” 庞福撇了撇嘴,斜着眼说道:“臧先生,侯爷让我来取藏春酒,还让您亲自拿去,当面就给银子。不过嘛,臧先生,这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您不会打算一个人全独吞了吧?我们哥几个为了侯爷的事儿,这腿都快跑断了,怎么着也得给我们点辛苦费不是?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臧能连忙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说:“庞主管,瞧您说的,哪能啊!这是应当的,应当的,绝对不会亏待了您和兄弟们。等银子一到手,我肯定好酒好菜招待着,好好请诸位喝酒。” 庞福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臧先生真是个爽快人!行,那咱们以后可得多亲近亲近。您呐,赶紧去拿酒吧。” 臧能应了一声,赶忙回屋拿了玉壶,关上门,跟着庞福一路小跑直奔软红堂而去。谁知道那武艺高强的南侠一直暗中观察着,见他们俩离开,便如鬼魅一般从柱子上轻轻跃下,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 再说屋里头,臧能的老婆从西间屋里慢慢踱步出来。这女人面容姣好,却因长期跟着臧能过着穷苦日子,显得有些憔悴。她到了东间,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心里暗暗想着:“我家这男人,整天不务正业,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一点仁义道德都没有。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烦闷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不觉就拿起壶倒了一杯酒,慢慢地自个儿喝了起来。哪晓得这酒一进肚子,那药性瞬间发作。这藏春酒乃是用了诸如 “鹿鞭”“海马” 等壮阳之物调配而成,药性猛烈,根本控制不住。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赶紧过去把门打开,原来是庞禄。这庞禄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怀里抱着三百两银子送来了。臧能老婆把他让进屋里,庞禄把银子的事儿匆匆交代清楚,转身就要走。臧能老婆却把他留住,让他坐下,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正说着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原来是臧能回来了。庞禄吓得脸色发白,赶忙出去迎接,紧张得结结巴巴地说:“这…… 这三百两银子已经交给大嫂了。” 说完扭头就像兔子一样跑了。 臧能一进屋子,看到这情形,眉头紧皱,赶紧往里走。只见他老婆脸蛋红扑扑的,眼神迷离,还坐在炕上发愣呢,心里顿时就像被浇了一桶热油,怒火中烧。“哎呀,这是咋回事儿啊?” 说着就在对面气呼呼地坐下了。这女人刚才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心里倒是清醒了些,就开口说道:“你整天在外边算计着害别人家的媳妇,对我却这么提防着。你自己拍拍良心想想,别人能不恨你吗?你这干的都是些什么缺德事儿!” 这一句话把臧能问得哑口无言,他愣了片刻,拿起壶倒了一杯酒,一仰头就灌了下去。没一会儿,他就感觉浑身燥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难受得不行,嘴里念叨着:“坏了坏了,奇怪得很呐!” 拿起壶闻了闻,着急忙慌地喊:“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快拿凉水来!” 自己等不及,站起来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去找凉水喝。喝了之后又让老婆也喝一口,然后问道:“你刚才喝这酒了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说:“你走了以后,我刚喝了一杯酒……” 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接着又说:“谁知道庞禄送银子来,刚进屋里放下银子,你就回来了。” 臧能这才恍然大悟,拍着大腿说:“还好还好,菩萨保佑,差点我就戴绿帽子了。只是这酒本来在小玉瓶里,咋跑到这酒壶里来了?真是邪门儿!” 女人一听,明白自己刚才喝的是藏春酒,差点就毁了自己的名声和贞洁,忍不住就泪如雨下,哭着骂道:“都怪你心术不正,尽使些坏心眼儿,想害人结果把自己给坑了。这就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臧能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沮丧地说:“别说了别说了,我就是个混蛋。看看这地方,也不是能长久待下去的。现在有了这三百两银子,明儿一早找个借口回咱老家算了。” 南侠在后面跟踪的时候,脚步轻盈如燕,落地无声,身形一闪,如同幻影般避开了可能暴露自己的危险。他施展着高超的轻功身法,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第75章 笨拙的狗熊 展爷悄无声息地尾随着来到了软红堂,只见庞昱那厮让一个面容清秀的使女掌着灯,自己手里紧紧握着个白玉瓶,趾高气扬地朝着丽芳楼的方向走去。南侠也如同幽灵一般来到了软红堂,看到堂中一个巨大的鼎里正燃着香,烟雾袅袅。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迅速抓了一把香灰收入囊中;又瞥见花瓶里插着个精致的蝇刷,顺手拿起来利落地插在了衣领后面,随后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穿过飘着淡淡香气的小径,先一步到了丽芳楼,屏气凝神地隐在了软帘后面。 只听得屋内一群姬妾正叽叽喳喳地劝着金玉仙:“妹子呀,我们当初被抢来的时候,那也是拼死抵抗,坚决不从的。可后来呢,被各种手段折腾得死去活来,身心俱疲,实在没法子了,这才不得不顺从。你瞧,如今咱们不也能有好吃好喝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金玉仙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不等她们说完就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不知廉耻的贱人!我金玉仙就算死也绝不向这恶贼屈服!” 说完,便泪如雨下,号啕大哭起来。这些姬妾被她骂得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正在这时,只见两个丫环小心翼翼地领着庞昱上了楼来。庞昱满脸堆笑,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劝她,她到底从还是不从?要是不从,我这儿有杯用‘首乌’‘枸杞’等药材炮制的药酒,让她喝了,就放她回去。哼,量她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就端着酒杯色眯眯地走上前去。金玉仙怒目圆睁,生怕这恶贼靠近自己半分,猛地伸手夺过酒杯,狠狠地摔到了楼板上,酒杯瞬间破碎,酒液四溅。 庞昱顿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地怒喝道:“你们这些没用的女人,都给我一起上,把她给我按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 “噼里啪啦” 的声响,使女杏花神色慌张地急匆匆地上了楼,气喘吁吁地说道:“侯爷,刚才庞福让我回来禀报,说是太守蒋完有要紧的话要回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求着马上要见您呢,这会儿正在软红堂等着,都快急疯了。” 庞昱一听,眉头紧皱,心想这太守大晚上火急火燎地来,肯定是有非同小可的要紧事。于是回头冲着众姬妾恶狠狠地喊道:“你们接着劝劝这倔脾气的丫头,要是她还这么不知好歹,等我回来有她好受的!我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 说完,就转身怒气冲冲地往楼梯走去。 刚下到一层,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如闪电般扫过他的后脑勺,顿时灰尘漫天飞舞,如同沙尘暴一般。紧接着,他脚下像是被一根横木一绊,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站立不稳,“咕噜咕噜” 就像个滚地葫芦般滚下了楼。后面跟着的两个丫环也未能幸免,尖叫着同样滚了下去,那场景真是狼狈至极。三个人在楼下滚作一团,手忙脚乱,你拉我我拽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楼门跑去。庞昱吓得面无人色,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嘴里不停地念叨:“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到底是啥东西,毛茸茸的,太吓人了!莫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 丫环赶紧举起灯一照,只见庞昱满头都是香灰,那模样简直比街头的乞丐还要狼狈不堪。庞昱扭头一看,两个丫环也是灰头土脸的,不由得惊慌失措地大声叫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肯定是狐仙显灵怪罪咱们了,赶紧跑啊!” 这两个丫环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不管高低,慌里慌张地朝着软红堂奔去。刚到门口,就迎面碰上了庞福。庞昱惊魂未定,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问道:“到底有啥事儿?” 庞福赶忙回道:“侯爷,太守蒋完说有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大事,必须马上见到您,这会儿正在软红堂里急得团团转呢。” 庞昱听了,连忙手忙脚乱地掸去身上的香灰,又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强装镇定,这才装出一副大摇大摆、不可一世的样子走进了软红堂。 庞昱这人长得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活像一只笨拙的狗熊。南侠则身姿矫健,行动敏捷如风,轻功更是出神入化,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形如幻影。 第76章 学艺不精 夜色深沉,太守一脸凝重地走进屋内,行过参见之礼后,略显拘谨地在下方的座位上落了座。庞昱斜倚在椅子上,挑着眉,一脸疑惑地问道:“太守啊,这深更半夜的,您火急火燎地跑到我这儿,究竟是有啥惊天动地的大事?” 太守赶忙站起身,抱拳回道:“侯爷,下官今儿早上刚接到文书,说是皇上专门派遣了龙图阁大学士包公前来查赈。下官仔细估摸了一番,五天之内包公必定能抵达此处。下官一听到这个消息,那心就跟被热油浇了似的,慌得不行,所以赶紧跑来跟侯爷您禀报一声,您也好早做些周全的准备。” 庞昱坐直了身子,冷哼一声说道:“哼,那包黑子不过是我父亲的门生罢了,谅他也不敢不避着我。” 蒋完急忙走上前两步,苦口婆心地劝道:“侯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听说那包公为人公正无私,铁面无情,根本就不畏惧任何权势。而且他还有皇上御赐的三口御铡,那三口铡可是威名赫赫,分别叫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龙头铡专铡违法乱纪的皇亲国戚,虎头铡铡的是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狗头铡则对付作奸犯科的市井无赖。那可厉害得很呐!” 说着,蒋完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说道:“侯爷您做的那些事儿,难道您觉得包公能不知道?” 庞昱听了,心里虽然 “咯噔” 一下,有点发怵,但还是强装镇定,嘴硬道:“他知道又能咋地?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我就不信他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蒋完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说道:“侯爷啊,有见识的人都懂得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这事儿可非同小可啊!稍有不慎,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除非现在包公死了,这事儿才能彻底了结。” 蒋完这话一下子点醒了庞昱这个恶贼,他眼珠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恶狠狠地说道:“这有啥难的?我手下有个勇士,名叫项福。他那飞檐走壁的本事可不是吹的,轻功了得,形如鬼魅。我派他去前面两三站的路程上埋伏行刺,趁包公不备,给他致命一击,不就能把包公给解决了?” 太守犹豫了一下,还是连连应道:“这个法子好,确实巧妙!只是这事儿风险极大,万一失手……” 庞昱不耐烦地打断道:“哼,哪来那么多万一!你照我说的做就是!” 庞昱立刻吩咐庞福去把项福叫来,不多时,项福就被带到了堂上。只见这项福身材高大魁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一脸的英气,倒是个好汉模样。他先给庞昱行了大礼,又恭恭敬敬地拜见了太守。 此时,南侠早已悄悄潜伏在窗外,屏气凝神,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字不漏。 南侠心里好奇这项福到底是何许人也,便从窗外偷偷往里看。就听庞昱阴恻恻地问道:“项福,我如今有个至关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派你去行刺包公,你可有胆量?” 项福毫不犹豫,拍着胸脯回道:“侯爷,小的受您的大恩大德,别说是行刺,就是让小的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南侠在外面听了,忍不住暗骂道:“真瞧不上这么个大汉,居然是个溜须拍马的狗腿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有半点骨气!白瞎了这副好身板!” 正想着,又听庞昱说道:“太守,你把这人带走,具体怎么安排布置,你可得好好谋划谋划,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若是此事败露,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蒋完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告辞离开。 太守在前,项福在后。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项福喊道:“太守,您慢点儿,我的帽子掉了。” 太守只好站住等他。只见项福走出去好几步才把帽子捡起来。太守奇怪地问道:“你这帽子咋掉得这么远?” 项福挠挠头说:“可能是被树枝刮了一下,就弹出去了。” 说完,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项福又喊:“哎呀,真怪了,帽子又掉了!” 他回头看了看,周围也没人,太守也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两人一同来到门口,太守坐上轿子,项福骑上马,一起回衙门去了。 您知道项福这帽子为啥连着掉了两次吗?原来是南侠在试探项福的功夫到底如何。第一次经过树旁的时候,南侠使了个 “灵猴摘桃” 的招式,动作敏捷如风,把项福头上的帽子轻轻一提就抛了出去,然后自己如鬼魅般躲在树后。可项福呢,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第二次走到太湖石畔,南侠又施展出 “燕子抄水” 的绝技,再次把他的帽子提走扔出去,自己瞬间藏在石头后面。项福只是回头张望,根本没有仔细搜查左右。可见他是个粗心大意之人,功夫也是学艺不精。南侠看在眼里,心里便对他不以为意,转身回自己的住处歇息去了。 第77章 庞昱的府上 夜色的帷幕下,展爷如同幽灵一般悄然离开了花园,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此时,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正是五更天的时候。他轻手轻脚地迈进屋内,那动作轻盈得就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愣是没弄出半点动静。紧接着,他以极快的速度换下夜行的衣物和装备,仔仔细细地包裹好,然后整个人仿佛一滩软泥似的,“扑通” 一声倒在床上,眨眼间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次日,金灿灿的阳光铺满了大地。展爷跟店主道别后,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着太守衙门的方向走去。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十分巧妙地隐匿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偷偷观察着衙门周边的情况。只见影壁前稳稳地拴着一匹毛色乌黑发亮、油光水滑的骏马,那马鞍和辔头不仅崭新锃亮,还镶嵌着精美的装饰,一看就价值不菲。马的后面缰绳上拴着一个小巧却制作精细的包袱,旁边还搭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褡裢。在马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汉子,手里拿着马鞭,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展爷心里暗自琢磨着,项福那家伙估计还在睡大觉呢,于是他转身走进了对面的酒楼,挑了个靠窗的绝佳位置坐下。他跟伙计要了一壶酒,自个儿给自己倒上,一边喝一边眼睛始终紧盯着太守衙门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项福这才慢悠悠地从衙门里溜达出来。那汉子反应那叫一个迅速,像一头敏捷的豹子似的,“噌” 地一下就站起身来,动作干净利落,一把拉过马来,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马鞭,递到项福面前。项福接过马鞭,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他熟练地踩上马镫,身子一翻,稳稳当当地骑上了马背,接着扬起手中的鞭子,用力一挥,只听 “啪” 的一声脆响,那马儿就像离弦的箭一般,撒开蹄子向前飞奔而去。南侠见此情形,放下手中的酒杯,匆匆下楼,脚下步伐轻盈,如同踩着凌波微步一般,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 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安平镇。只见路西有一座很是气派的酒楼,招牌上 “潘家楼” 三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项福把马拴在门前的石柱上,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楼。南侠也不慌不忙地跟了进去。只见项福在南面找了个宽敞的座位,一屁股坐下,那坐姿要多随便有多随便。展爷则在北面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他刚一落座,跑堂的伙计就满脸堆笑地跑了过来,拿着块干净的抹布使劲地擦着桌子,嘴里热情地问道:“客官,您想吃点啥、喝点啥?” 展爷随口点了几样家常小菜和一壶老酒,跑堂的应了一声,扯着嗓子吆喝着下楼准备去了。 展爷闲着没事,就开始打量起酒楼里的人来。只见西面坐着一个老头,脑袋高高地仰着,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他身上穿着一件绸缎长袍,手指上戴着几个又大又亮的宝石戒指,乍一看像是个有钱有势的乡绅,可再看那神情,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姿态粗俗不堪,满脸的横肉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抖一抖的,让人厌恶到了极点。不多时,跑堂的伙计双手端着托盘,一路小跑着把酒菜送了过来,手脚那叫一个麻利,很快就摆放好了。展爷刚端起酒杯,准备抿上一口,就听到楼梯传来一阵又急又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来的是一位武生打扮的年轻人,只见他那两道剑眉斜斜地插入鬓角,一双星目炯炯有神,面容白皙却透着刚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蓬勃的英气。他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武生帽,身上的武生服干净整洁,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宽带,更显得身姿挺拔如松。展爷不禁眼前一亮,手中的酒杯停在半空,心里忍不住暗自喝彩,又忍不住细细端详了一番,心中满是羡慕和赞赏。这武生正左顾右盼,准备找个空位坐下,南面的项福却突然站起身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双手抱拳,朝着武生拱了拱手,说道:“白兄,好久不见啊,小弟我可是天天盼着能再见到您呐!” 那武生见了项福,也赶忙抱拳还礼,说道:“项兄,确实是好久不见,今儿个在这儿碰到,真是巧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谦让了一番,最后一同坐到了一张桌上。项福还一脸谄媚地把上座让给了武生。 武生推辞了几下,见项福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客气,撩起衣摆,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展爷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快,暗自嘀咕道:“哎呀,这么出色的一个人物,怎么会跟项福这种下三滥的家伙相识,真是糟蹋了,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啊!” 展爷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听项福说道:“咱们上次分别,到现在都过去三年多啦。我一直想着去您府上拜访,可小弟我啊,整天忙得像个不停转的陀螺,实在是抽不出身来。不知道令兄最近身体咋样啊?” 那武生听了,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长叹一口气,说道:“唉,家兄已经走了。” 项福满脸惊讶,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提高了嗓门说道:“啥?大恩人竟然已经不在了?哎呀呀,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接着又装模作样地说道:“小弟我一直把您家兄的大恩大德记在心里头,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好好报答报答,可谁能想到会这样…… 唉,都怪小弟我,没能早点表达感激之情。” 然后又说了一堆诸如 “以后肯定会多给令兄烧烧香、拜拜祭” 之类没什么诚意、虚情假意的话。 您猜猜看,这位武生到底是谁?原来他是陷空岛五义士之一,姓白名玉堂,绰号锦毛鼠。想当初,项福原本只是个在街头靠耍拳棒、卖膏药混口饭吃的穷小子。有一回在街头卖艺的时候,他跟人起了激烈的争执,一时冲动,不小心使出了 “黑虎掏心” 这一招,结果误伤了人命。多亏了白玉堂的哥哥白金堂,他见项福虽说鲁莽冲动,但骨子里像是个有骨气的汉子,又是离乡在外摊上这倒霉的官司,觉得他挺可怜的。于是,白金堂不仅花了大把的银子,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用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这些计谋,全力以赴把他从大牢里给救了出来,还慷慨地资助了他不少盘缠,劝他进京去谋个功名。项福原本想着进京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混出个名堂来,巧的是,在半路上他碰到了去陈州放赈的安乐侯。他四处打听,使出浑身解数,先跟庞福套近乎,说尽了甜言蜜语,混熟了之后,经过庞福的推荐,这才进了庞昱的府上。庞昱正想找个心狠手辣的打手帮自己干坏事,见项福有点功夫,就把他留在了府里。项福还觉得这是无比荣耀的事,像他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下贱到极点的人。 第78章 总有公理在 在这热闹非凡的酒楼里,项福正与白玉堂相对而坐,谈笑风生。忽然,一阵沉重而踉跄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艰难地走上楼来。这老者身着破旧不堪的衣衫,补丁层层叠叠,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身形佝偻,瘦骨嶙峋,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那满脸的愁苦就像刻在脸上的深深沟壑,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老者一见西面坐着的那位衣着华贵的老者,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紧接着便急匆匆地奔过去,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却还是坚持几步跨到那人面前,“扑通” 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嘴里不停地苦苦哀求着:“老爷,求求您,发发慈悲,放过我那可怜的女儿吧!” 那西面的老者却一脸冷漠,高昂着头,不耐烦地连连摇头,丝毫没有动容的迹象。 展爷在一旁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同情与愤怒交织的情绪,实在是不忍这老者如此凄惨。正欲起身询问,只见白玉堂已如一阵疾风般快步走了过去。 白玉堂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此刻却因愤怒而微微皱起眉头,他俯视着跪地的老者,声音洪亮而有力地问道:“老人家,究竟所为何事?您为何要这般低声下气地哀求他?有何冤屈,尽管跟本公子讲来!” 那老者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中满是祈求与希望,他望着白玉堂,见他气质非凡,英气逼人,料想不是寻常之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说道:“公子爷,您是不知道啊!小老儿我本就家境贫寒,为了给老伴治病,借了这位员外纹银五两。哪曾想,这一晃三年过去了,他竟要我还三十两的利息,加上本金一共三十五两。我实在是拿不出啊,他就非要让我把小女拿去抵偿。我这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可我那女儿还小啊,公子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呐!” 说着,又不停地磕起头来。 白玉堂一听,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那老者一眼,咬牙切齿地问道:“他到底欠您多少银子?” 老者战战兢兢地回过头,见白玉堂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满是怒气,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公子爷,原本我借给他的只是纹银五两。可他却按照什么‘驴打滚’的利滚利算法,三年下来,利息居然涨到了三十两,加起来一共欠银三十五两呐!” 白玉堂听了,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愤怒:“哼,原来就只借了五两银子。这三年三十两的利息,他可真是心黑得能滴出墨来!” 接着又转头对那老者说道:“从借银子到现在才三年,利息就涨到三十两?这利息算得也太轻巧了些吧!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说完一转身,大声吩咐随从:“去,拿三十五两银子来!” 随从动作迅速,很快就将银子取来。白玉堂接过银子,毫不犹豫地递到那老者手中,说道:“当初借银子的时候有借条不?” 老者一听能马上还银子,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忙不迭地说:“有有有,借条在这儿呢!” 说着,用那双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泛黄的纸条,如同捧着救命的稻草一般,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白玉堂手里。 白玉堂接过借条,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将借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随从把银子递过来,他接过再次递到老者手中,说道:“今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银子给您,借条作废,这账就算两清了,您也不欠他的了。” 老者接过银子,脸上立刻堆满了感激与惊喜的笑容,那笑容中还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说道:“不欠了,不欠了,多谢公子爷的大恩大德!小老儿我给您磕头了!” 说完,连连拱手作揖,欢天喜地地下楼去了。 白玉堂把借条递给那老者,一脸严肃地叮嘱道:“以后像这种利滚利、高得离谱的利息银子,您可千万别再借给他了。这就是个无底洞,会把您和您的家人都拖进深渊的!” 老者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与感激,说道:“不敢借了,再也不敢借了。公子爷的教诲,小老儿铭记在心。” 说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白玉堂伸手将他搀扶起来,老者千恩万谢后,回到了座位上。 这老者刚走到展爷的桌前,展爷微笑着开口说道:“老人家,您先别急着走。来,这边有酒,您喝一杯压压惊再走也不迟。这一路奔波,您也辛苦了,喝点酒暖暖身子。” 那老者一脸为难,犹豫着说道:“这位爷,咱俩素不相识,我咋好意思喝您的酒呢!我这身上脏兮兮的,别弄脏了您的桌子。” 展爷爽朗地笑道:“嗨,老人家,说的这是哪里话!相遇即是缘分,您别跟我客气。这酒啊,就是为了给您解解乏,去去晦气!” 老者感激涕零,眼中闪烁着泪花,说道:“既然爷您这么热情,那小老儿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老者便在展爷的桌旁坐了下来。展爷给他倒了一角酒,两人一边喝着,展爷一边关切地问道:“老人家,刚才那老者姓甚名谁?住在哪里呀?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恶人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老者喝了口酒,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爷,他住在苗家集,名叫苗秀。他儿子苗恒义在太守衙门里当差,仗着这点关系,他在乡里横着走,可威风得很呐!平日里就知道欺负邻里乡亲,放高利贷盘剥我们。那利息高得吓人,简直就是吸血鬼!他用的那些手段,什么‘利上滚利’‘抽头扒皮’,把我们这些穷苦百姓逼得走投无路啊!我可不是故意说他坏话,实在是被他欺负惨了。您不信去打听打听,我说的句句属实。” 展爷听了,默默点了点头,将这些话记在心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说道:“老人家,您放心,这世间总有公理在。” 老者又喝了几杯酒,起身告辞走了。 第79章 三百两银子 在那热闹非凡的酒楼中,白玉堂和项福相对而坐。白玉堂目光炯炯地看着项福,语气关切地问道:“项福兄弟,你近来日子过得如何?” 项福听到问话,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连忙回道:“白兄啊,我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当初真是承蒙令兄的大恩大德,他不仅想法子把我从那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捞了出来,还给了我不少银两,让我有机会到京城去闯荡,谋取个功名。哪曾想,我这运气还真不错,在半道上竟碰到了安乐侯。那侯爷一瞧我,就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对我那是青睐有加,毫不犹豫地就把我收留在他府上了。这不,最近侯爷交给我一项重要任务,派我去天昌镇办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儿。” 白玉堂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追问道:“哪个安乐侯?” 项福挺了挺胸膛,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提高了音量说道:“白兄,这世上的安乐侯还能有几个?就是那庞太师的宝贝儿子庞昱侯爷呗!” 白玉堂一听这名字,瞬间怒发冲冠,脸 “唰” 地一下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番茄一般。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哼,好你个项福,居然投身到这种恶人的门下,为虎作伥!”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来,急切地招呼随从:“快,赶紧把账给结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脚下生风,“噔噔噔” 大步流星地下楼去了。 展爷在一旁的角落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白玉堂,果真是个正直仗义、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好汉!” 随后,他也陷入了沉思:“方才听项福说他要在天昌镇候着。我之前打听过,包公到达天昌镇还得一些时日。我何不趁着这个空当儿,去苗家集探查一番?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想到这里,展爷毫不犹豫地结了账,身形一闪,如同一道轻烟般离开了酒楼。 夜幕笼罩着大地,初更的鼓点刚刚敲过,整个苗家集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展爷身着黑色的夜行衣,如同幽灵一般悄然潜入了苗家集。他身姿轻盈,脚步如同蜻蜓点水,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苗秀的家宅。只见那有三间宽敞的待客厅房,里面灯火辉煌,传出阵阵说话声。 展爷轻手轻脚地靠近,如同一只灵巧的狸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伏在窗下,屏气凝神,仔细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屋里头,苗秀正坐在椅子上,满脸好奇地看着儿子苗恒义,说道:“儿啊,快跟爹讲讲,你到底是怎么弄来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爹我今天在潘家集也算是走了点小运,得了三十五两银子呢。” 说着,他便兴致勃勃地把白天遇到一个英俊公子替还银子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讲到精彩处还手舞足蹈,讲完后更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苗恒义一听,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说道:“爹,您呐,除了本金也就得了三十两银子的利息。可儿子我呢,一文钱没花,轻轻松松就得了三百两银子!这可比您厉害多了。” 苗秀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地问道:“哟呵,我的儿,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快给爹好好说道说道。” 苗恒义得意洋洋地在屋里踱着步,说道:“爹,您听我慢慢跟您讲。昨天太守打发项福走了之后,又跟侯爷在密室里商量了一个阴损的计策。说要是项福这次办事能顺顺当当成功,那自然是好;可要是办砸了,就让侯爷改换装束,乔装打扮一番,偷偷从东皋林那条偏僻小道溜进京城,躲在太师府里避避风头。侯爷还不放心,追问本府,说这一路上的吃喝拉撒,还有租船雇车啥的得花费多少银子,他好提前准备准备。本府的太守哪敢要侯爷的银子呀,那腰弯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连连作揖,谄媚地说道:‘侯爷,这点芝麻小事都包在下官身上,哪能让您破费呢!’这不,太守回到衙门,火急火燎地就凑了三百两银子交给我,让我来操办这事儿。爹,您想想,侯爷干的那些事儿,全都是伤天害理、无法无天的勾当。这次临走,还打算把抢来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金玉仙偷偷送进京去,供他自己享乐。而且啊,他还有数不清的箱笼细软,价值连城。到时候,我就跟那些船户说,让他们乖乖地把东西都装上船,启程出发。等船到了京城,要多少费用就跟他们狮子大开口地要;他们要是敢不给,就把那些细软统统扣下来当抵押。爹,您说侯爷做的这些都是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他自己肯定不敢声张,别人也没法仔仔细细地去查。这三百两银子本来就是太守为了讨好侯爷主动出的,给不给侯爷根本不知道。这三百两银子,不就等于白白落入咱们口袋里了嘛!” 第80章 毫无办法可想 展爷在窗外静静听着,听到这儿时,不禁暗自嘟囔:“果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真是一点儿没错!” 说完,他猛地扭头,只见那边有个人影倏地一闪。他赶忙定睛细看,哟,那身影仿佛是在潘家楼遇见的武生,就是那位替人还银子的俊朗小哥儿。展爷忍不住暗笑:“这白天刚仗义疏财,晚上就来讨债啦,有趣得很!” 就在这时,远远地有一道灯光闪了一下。展爷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可别让人发现了我。” 他身形一闪,如同灵猫般轻盈地伏身盘在柱子上,紧紧贴住房檐,小心翼翼地往下瞧。可奇怪的是,刚才那个人影这会儿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展爷心里琢磨:“这家伙难道也藏起来了?要不我也在这柱子上和他较较劲,来个‘双龙争珠’?” 正想得入神,忽然瞧见一个丫环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跑到厅上,扯着嗓子喊道:“员外,不好啦!夫人不见了!” 苗秀和儿子苗恒义听到这声呼喊,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苗秀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啥?夫人不见了?” 苗恒义也慌了神,脸色煞白:“这可如何是好?” 父子俩顾不上多想,撒腿就往后边跑去。 南侠瞅准这个时机,从柱子上悄无声息地跃下,如同落叶般轻盈,侧身迅速闪进屋内。只见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六包银子,旁边还有一小包。南侠毫不迟疑,伸手迅速揣起了三包,心里念叨着:“三包加上这一小包,给那花银子的留点儿,让他也能得些利息。” 随后,他像一阵风似的抽身而出,蹑手蹑脚地往后面溜去。 原来,那个人影正是白玉堂。他一开始就察觉有人在窗外鬼鬼祟祟地偷听,后来又看到这人飞身上柱、贴檐而立的高超身手,心中不禁暗暗喝彩:“好家伙,此人功夫了得,怕是不在我之下!” 正琢磨着,只见灯光摇曳而来。原来是苗秀的妻子和丫环提着灯往这边走来,准备上厕所。丫环把灯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去取手纸。就在这一瞬间,白玉堂如同闪电般抽出腰间的宝刀,在那夫人面前一晃,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敢叫出声,我这刀可就要见血!” 那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心胆俱裂,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哪里还能发出半点声音。 白玉堂动作极其敏捷,一把就将那夫人从茅厕里拎了出来,紧接着,他手疾眼快地撕下一块裙子布,粗暴地塞进夫人嘴里。这白玉堂可真是心狠手辣!随后,他手起刀落,“唰唰” 两下,把夫人的两只耳朵齐刷刷地割了下来,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夫人用力掷在厕所旁边的粮食囤里。他自己则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只见那丫环回来发现主母不见了,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跑到前厅去报信。听到苗秀父子心急火燎地从西边奔过去,白玉堂趁机从东边悄悄转到了前厅。这时候,南侠早就揣着银子离开了。 白玉堂走进屋内一瞧,桌上只剩下三封银子和那一小包,心里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刚才盘柱的那个人拿了一半,还挺讲究,给我留了一半。” 他在心里暗暗感激对方的仗义,把银子往怀里一揣,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边苗家父子心急如焚地赶到后面,苗秀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心急如焚地问丫环:“到底是咋回事?夫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丫环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说:“员外,我,我真不知道啊,我就转个身的工夫,夫人就没影了。” 父子俩手忙脚乱地拿着灯,四处寻找。 找了好一会儿,来到粮食囤旁边,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苗秀心里一紧,赶紧伸手往里面一捞,把夫人给拽了出来。定睛一看,夫人浑身是血,模样惨不忍睹,就像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苗秀手忙脚乱地把夫人嘴里塞着的东西掏了出来。夫人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哎哟哎哟” 地叫唤着,断断续续地把自己遭遇的可怕经过说了一遍。苗秀这才发现,夫人的两只耳朵都不翼而飞了。他赶紧让丫环和仆妇小心翼翼地把夫人搀扶进屋内,给她喂了点糖水,又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苗恒义这时候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哎呀,不好!咱们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啦!” 说完,拔腿就往前厅飞奔。苗秀一听,也心急火燎地跟在后面。到了厅上一看,哪里还有银子的影子?父子二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呆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也只能是又心疼又愤恨,却毫无办法可想。 第81章 从哪里来的 在那个宁静的小镇上,苗家父子最近可真是倒霉透顶,他们不知怎的丢了银子,可这事儿实在是难以启齿,毕竟其中有些不可言说的缘由。苗老爹唉声叹气地对儿子说道:“咱这银子丢得憋屈啊,可又不敢声张,只能自认倒霉,吃了这哑巴亏。” 苗家儿子也是满脸无奈,只能点头附和。就这样,苗家父子只能默默咽下这口苦水。 与此同时,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白玉堂正潇洒地揣着银子,一路快马加鞭,奔赴自己的前程。那白玉堂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长发随风飘动,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羁与傲气。他骑在马上,身姿挺拔如松,手中的缰绳轻轻一拉,马儿便如风一般疾驰而去。 而另一边,展昭也拿着银子朝着天昌镇方向匆匆赶路。展昭一身蓝色劲装,英气逼人。他步伐稳健,眼神坚定,仿佛有着无尽的使命在等待着他去完成。 单说包公在三星镇刚刚审结了一桩棘手的案件,此刻正歇马休整,暂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包兴这小子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神秘的游仙枕。这天晚上,包兴心里琢磨着:“嘿,今晚要不我悄悄试试那个游仙枕,看看有啥奇妙之处。” 于是,等伺候包公安歇之后,包兴就找到了李才。 包兴笑嘻嘻地对李才说:“李哥啊,你今晚辛苦辛苦,守一夜。我这几天累得够呛,都没好好歇过。今晚我想偷个空儿,好好睡一觉。你警醒着点啊,要是老爷要茶水啥的,你就赶紧伺候着。明天我再来替你。” 李才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他拍着胸脯说道:“包兴兄弟,你放心去吧。有我在呢,保证不会出啥差错。咱都是当差的,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包兴笑着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又把游仙枕拿出来仔细端详了一番,不一会儿就觉得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他把枕头放倒,头刚一挨上去,就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在梦里,包兴恍惚间出了屋门,只见一匹威风凛凛的黑色骏马站在那里。这匹马高大健壮,毛色油亮,马鞍和马镫都是纯黑色的,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马的两边站着两个穿着青衣的人,他们面容冷峻,眼神犀利。这两人不由分说地就把包兴搀上了马。这马跑得那叫一个快,如同闪电一般,风驰电掣。很快,包兴就来到了一个地方,这里看上去就跟开封府的大堂差不多。包兴下了马,心里直犯嘀咕:“我咋还在衙门里呢?这是咋回事儿?” 他抬头一看,上面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 “阴阳宝殿” 四个大字。包兴正纳闷呢,这时候,一个判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这判官长得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他大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假充星主,跑来这里鬼混!” 接着大喊一声:“拿下!” 立刻就有一个金甲力士冲了出来。这金甲力士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他一声断喝,如同惊雷一般,把包兴吓得一激灵,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包兴从梦中惊醒过来,心还在怦怦直跳。他暗自思忖道:“看来凡事都有定数啊,我连一个枕头都消受不起。那判官说我假充星主,看来这个游仙枕肯定是星主才能睡的。怪不得李克明要把它送给星主呢。” 他左思右想,哪里还睡得着。 包兴赌气似的爬了起来,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四更天。他赶紧来到包公住的屋子。一进去,就看见李才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前仰后合,正在打盹呢。再看那灯,灯花结了个如意的形状,都烧得老长了。包兴连忙用剪烛剪了一下。就在这时,他看到桌上有个字帖儿,拿起来一看,忍不住叫了一声:“这是哪里来的?” 这一嗓子,把李才吓醒了。 李才连忙说道:“我没有睡呀!我一直警醒着呢。” 包兴瞪着他说:“没睡?那这字帖儿是从哪里来的?” 李才一脸茫然,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才一直看着呢,没看到有啥字帖儿啊。” 两人正说着呢,就听到包公问道:“什么字帖?拿来我看看。” 包兴赶紧执灯,李才掀帘,把字帖呈给包公。包公接过来一看,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包兴举着灯朝表上看了看,说:“才交寅刻。” 包公道:“也该起来了。” 包兴和李才赶紧服侍包公穿衣净面。这时候,包公叫李才去请公孙先生。不一会儿,公孙先生就来了。公孙先生身着一袭长袍,面容清瘦,眼神中透着睿智。他一进来,包公就把字帖递给他看。公孙策接过来,只见上面写道:“明日天昌镇紧防刺客凶。分派众人役分为两路行:一路东皋林捉拿恶庞昱,一路观音庵救活烈妇人。要紧要紧!”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烈妇人即金玉仙。” 公孙策皱着眉头说道:“这字是从哪里来的呢?” 第82章 用力太猛 包公看着那神秘出现的字帖,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必去纠结这字从何而来。明日到天昌镇,定要严加防范。公孙先生,你再派人役,吩咐他们在两路仔细稽查。” 公孙策听了,连忙恭敬地一拱手,退出房间去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勇士商议此事。 公孙策神色凝重地对四人说道:“各位兄弟,大人有令,明日到天昌镇,咱们可得把这防范之事做到极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王朝微微颔首,沉稳地说道:“公孙先生放心,我王朝定当全力以赴,绝不会让大人有丝毫危险。” 王朝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高大魁梧,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手中紧握着一把大刀,仿佛随时准备迎敌。 马汉也拍拍胸脯,大声说道:“没错,咱可不能让大人出事。要是有刺客敢来,看我马汉不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马汉身材壮实,面容刚毅,腰间佩着长剑,气势不凡。 张龙和赵虎也齐声应道:“俺们肯定小心留神,谁要是敢动大人一根汗毛,俺们就跟他拼命。” 张龙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手中拿着一根长枪;赵虎则满脸横肉,身形矫健,腰间别着一对短斧。 话说这神秘的字帖究竟从何而来呢?原来,南侠展昭离开了苗家集后,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天昌镇。展昭心中暗想:包公尚未到来,若是匆忙赶来,恐不及提防。我不如迎上去,找机会透露消息,让包公早作准备。展昭不愧是个英雄好汉,他身着一袭蓝色长袍,腰间系着白色腰带,长发随风飘动,英俊的面庞上带着坚毅之色。他骑着一匹白色骏马,速度如闪电一般,不辞辛苦地赶到了三星镇。 恰好三更时分,展昭来到了公馆。只见李才正睡得香甜,呼噜声此起彼伏。展昭也不想去惊动他,便悄悄溜进去,将纸条儿放下,然后又如同幽灵一般悄然离去,返回天昌镇等候去了。 次日,包公来到了天昌镇,进了公馆。众人立刻紧张起来,纷纷行动,前后左右仔细搜查,确保没有任何隐患。公孙策暗暗吩咐马快、步快两个头儿,一个叫耿春,一个叫郑平。这耿春长得虎背熊腰,一脸正气,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看上去就十分威武。郑平则身材中等,眼神锐利,面容冷峻,给人一种精明能干的感觉。 公孙策对他们说道:“你们二人分为左右,稽查出入之人,务必仔细。这可是关乎大人安危的大事,不可有丝毫马虎。” 耿春拱手道:“公孙先生放心,俺一定瞪大了眼睛看着,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逃过俺的眼睛。” 郑平也说道:“绝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要是有刺客敢来,俺定让他有来无回。” 接着,公孙策又安排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围住包公的住所前后巡逻。自己则同包兴、李才一起护持包公。公孙策郑重地说道:“倘若有动静,大家知会一声,一齐动手。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道:“明白!” 分派已定,很快就到了掌灯时分。此时,处处灯烛照如白昼。外面巡更之人往来不断,脚步声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钦差大人在此居住,热闹非凡呢,哪里知道这是在暗防刺客。 而在里面,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摩拳擦掌,暗藏兵器。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准备随时捉拿刺客。王朝手持大刀,眼神警惕地四处张望,说道:“兄弟们,都警醒着点,可不能让刺客有可乘之机。咱这就好比是在打一场保卫战,要像守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守护大人。” 马汉握着长剑,回应道:“放心吧,咱肯定把大人护得好好的。要是刺客敢来,我马汉第一个冲上去,使出我的‘飞云剑法’,让他尝尝厉害。” 张龙和赵虎也紧紧握着兵器,不敢有丝毫松懈。张龙说道:“俺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这刺客会使出什么阴招呢。俺得时刻准备着,用俺的‘霸王枪法’给他点颜色看看。” 赵虎则哼了一声,说道:“哼,俺赵虎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刺客敢来,俺就用俺的‘开山斧法’,把他砍成肉酱。” 到了三更之后,依然毫无动静。只见外面巡更的灯光明亮,照澈墙头。赵虎在里面闲不住,仰着脸到处观瞧。他顺着墙外灯光走到一株大榆树下。赵虎忽然往上一看,顿时嚷道:“有人了!” 这一嗓子,王朝、马汉、张龙三人也迅速赶到。外面巡更之人也止住了脚步。 众人掌灯一齐往树上观看,果然有个黑影儿。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树挺呢,后来树上之人见下面人声嘶喊,灯火辉煌,便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大家一见这情形,顿时更热闹了。只听外面有人喊道:“跳下去了!里面防范着!” 谁知树上之人趁着这一声,便攥住树杪,将身悠起,趁势落在耳房上面。一伏身往起一纵,便到了大房前坡。赵虎嚷道:“好贼!哪里走?” 话还没说完,迎面飞下一垛瓦来。赵虎这愣爷急忙闪身,虽则躲过了,但他用力太猛,一下子闹了个跟头。房上之人趁势扬腿刚要迈脊,只听 “嗳哟” 一声,咕噜噜从房上滚落下来,恰落在四爷赵虎旁边。赵虎一翻身,急将他按住。大家上前先拔去那人背上的单刀,方用绳子捆了,推推拥拥来见包公。 第83章 全力以赴 包公和公孙策身着朴素的便衣便帽,脸上却带着从容的笑容。包公目光炯炯地看着被众人制住的刺客,不禁赞叹道:“嘿,瞧瞧,这可真是个雄壮的勇士啊,堪称勇烈英雄。” 接着,包公回头望向公孙策,语气坚定地说道:“先生,你来替我把他的绑松了吧。” 公孙策微微一怔,随即会意,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大声嚷嚷道:“大人呐,此人可是前来行刺的呀,怎么能放了他呢?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包公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睿智,缓缓说道:“我向来求贤若渴,见到这样的勇士,哪有不喜爱的道理呢?况且我与这位壮士又无仇恨,他如何肯害我?这无非是受了小人的捉弄罢了。快些松绑吧。” 公孙策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对那刺客说道:“嘿,你可听见了?老爷待你如此大恩,你将何以为报呢?” 说完,便朝张龙、赵虎使了个眼色,吩咐他们给刺客松绑。 王朝见那刺客腿上钉着一枝袖箭,眉头微微一皱,赶紧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替他拔出。那袖箭入肉不浅,拔出之时,刺客疼得微微一咧嘴。包公见状,又吩咐包兴:“包兴啊,去,给这位壮士看座。” 那刺客看着包公等人的举动,心中满是惊讶和感动。他见包公如此对待自己,又见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分立两旁,一个个威风凛凛,虎势昂昂。那王朝高大威猛,手持大刀,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马汉身材壮实,腰间佩剑,气势不凡;张龙浓眉大眼,手握长枪,威风凛凛;赵虎满脸横肉,腰间别着一对短斧,霸气十足。刺客心中不由地良心发现,暗暗赞叹道:“早就听闻人说包公正直,又能识得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传啊!” 想到这里,他一翻身扑倒在地,口中说道:“小人冒犯钦差大人,实在是小人该死。” 包公连忙伸手虚扶,说道:“壮士请起,坐下好讲。” 那刺客却惶恐地说道:“钦差大人在此,小人焉敢就座。” 包公道:“壮士只管坐了何妨。” 那人无奈,只得鞠躬坐了下来。 包公看着他,温和地问道:“壮士贵姓尊名?到此何干呢?” 那人见包公如此和蔼地对待自己,心中一暖,不由顺口就说了出来,答道:“小人名唤项福。只因奉庞昱所差,前来行刺大人。没想到大人如此宽宏大量,小人实在是羞愧难当。” 接着,他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不想皇帝委派的钦差大人如此厚待,使小人愧怍无地。” 项福满脸愧疚地说道。 包公笑道:“这却是皇帝隆眷过重,使我声名远播于外,故此招忌谤我者极多。就是将来与安乐侯对面时,壮士当面证明,庶不失我与太师师生之谊。” 项福连忙点头称是。 包公便吩咐公孙策道:“先生,你与这位壮士好好调养箭伤。务必用些好的金创药,像那三七可止血散瘀,血竭能生肌敛疮。可仔细着处理伤口,莫要让伤口感染恶化。” 公孙策领命,带着项福去了。 包公暗暗叫王朝过来,小声说道:“王朝啊,你将项福明是疏放,暗地拘留。切不可让他逃脱。” 王朝点头应下,又将袖箭呈上,说:“大人,此乃南侠展爷之箭。” 包公闻听,恍然大悟道:“原来展义士暗中帮助。前日三星镇留下字柬必也是义士所为。展义士真是侠义之士啊!” 心中不胜感羡之至。王朝退出。 此时,公孙先生已分派妥当。他对马汉说道:“马汉呐,你带领马步头目耿春、郑平前往观音庵搭救金玉仙。此去务必小心,若遇到危险,可使出你的‘旋风刀法’,那招式如旋风般凌厉,可护得自身与他人安全。耿春、郑平,你们也要机灵点,随时配合马汉。” 马汉拱手应道:“公孙先生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 接着,公孙策又派张龙、赵虎前往东皋林捉拿庞昱。公孙策严肃地说道:“张龙、赵虎,你们此去东皋林捉拿庞昱,那庞昱作恶多端,定不会轻易就范。你们要小心应对,若有情况,可用你们的‘霸王枪法’和‘开山斧法’制敌。张龙,你的长枪可如蛟龙出海,威猛无比;赵虎,你的短斧要似猛虎扑食,霸气十足。切不可让他逃脱。” 张龙、赵虎齐声应道:“先生放心,俺们定将庞昱捉拿归案。” 第84章 奔公馆而来 话说马汉带着耿春、郑平火急火燎地直奔观音庵而去。远远地,他们就瞧见一乘驮轿正朝着观音庵的方向疾驰。马汉心中一紧,脚下步伐更快了,如一阵风般追了过去。等追到近前,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贤弟为何来迟?” 马汉定睛一看,原来是南侠展昭。 展昭今日身着一袭蓝色劲装,那衣服的材质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泽,腰间束着一条黑色腰带,上面镶嵌着几颗宝石,闪闪发光。他长发随风飘动,发丝如丝般柔顺,英俊的面庞上带着一抹坚毅,剑眉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果敢与睿智。 马汉连忙说道:“展兄,这轿是要去哪儿啊?” 展昭微微一笑,回答道:“劣兄我已将这驼轿截取下来,把金玉仙安顿在了观音庵内。贤弟来得正好,咱们一同过去吧。” 说话间,耿春和郑平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耿春长得虎背熊腰,满脸正气,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仿佛一座铁塔。郑平则身材中等,眼神锐利,面容冷峻,给人一种精明能干的感觉。 众人一起围绕着驼轿来到了庙前。打开山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老的妈妈和一个尼姑。这个妈妈正是田忠的妻子杨氏。杨氏头发有些花白,梳得整整齐齐,盘在脑后。她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皱纹如同沟壑一般,但眼神中却透着善良和坚强。她身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衣裳,虽然朴素,却干净整洁。那尼姑身着灰色僧袍,面容平静,手中拿着一串念珠。她的皮肤白皙,眉毛弯弯,眼睛清澈如水,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众人小心翼翼地搭下驮轿,搀出了金玉仙。主仆二人一见面,顿时抱头痛哭起来。金玉仙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她身着一袭白色的衣裙,裙摆有些破旧,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的优雅气质。杨氏紧紧地抱着金玉仙,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原来,杨氏也是南侠展昭送信叫她在此等候。接着,大家又将轿内的细软之物都搬了下来。 展昭看着杨氏和金玉仙,温和地说道:“你们主仆二人就在此处等候。等你家相公的官司完了的时候,叫他到此寻你。” 然后又对尼姑说道:“师傅,麻烦您用心服侍。等田相公来时,必有重谢。” 尼姑双手合十,微微点头道:“阿弥陀佛,施主放心,贫尼定会尽心尽力。贫尼这里有一些草药,如艾叶、薄荷等,可以用来缓解疲劳和伤痛。若有需要,可为她们使用。” 展昭又转头对马汉说道:“贤弟,回去后多多拜上皇帝委派的钦差老大人,就说展昭另日再为禀见,后会有期。将金玉仙的下落禀复明白,她乃是贞烈之妇,不必当堂对质。拜托拜托。” 说完,展昭一抱拳,潇洒地转身离去,那身影犹如一阵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马汉望着展昭离去的方向,心中虽有不舍,但也不敢挽留,只得同耿春、郑平二人回归旧路,准备去禀报包公。 咱们再说说张龙和赵虎这边。张龙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他手中拿着一根长枪,枪杆黝黑发亮,枪头寒光闪闪。赵虎则满脸横肉,身形矫健,腰间别着一对短斧,霸气十足。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随时准备着应对各种情况。 他们二人来到了东皋林,却丝毫不见一点动静。 赵虎挠挠头,说道:“难道这厮先过去了不成?” 张龙皱着眉头,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野,说道:“前面根本没人行走,哪有过去的道理。” 正说着呢,忽然远远地看见一伙人骑着马而来。赵虎眼睛一亮,说道:“来咧来咧。哥,你我如此如此,肯定不会出错。” 张龙点点头,带领差役们迅速隐藏在树后。 不一会儿,那群人催马来到了这个地方。赵虎瞅准时机,从马前一过,然后顺势栽倒在地。张龙立刻从树后转出来,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闯死人了!” 接着上前一把揪住庞昱的马环,说道:“你撞了人还往哪里去?” 众差役也纷纷拥上。 庞昱的那些恶奴们立刻叫嚷起来:“你们这些人好大胆,竟敢拦挡侯爷不放。” 张龙毫不畏惧,大声说道:“谁管他侯爷公爷的,只要将我们的人救活了便罢。” 众恶奴怒道:“好生撒野。此乃安乐侯,太师之子,改扮行装出来私访。你们竟敢拦阻去路,真是反了天了!” 赵虎在地上听得真切,确定是安乐侯庞昱无疑后,一咕噜爬起身来,使出一招 “猛虎扑食”,如同一头凶猛的老虎般,先照着说话的恶奴劈面就是一掌,喊道:“我们反了天了?我们竟等着反了天的人呢!” 说罢,赵虎一个箭步冲上前,先将庞昱从马上拉了下来。差役们赶紧掏出锁来,套在了庞昱身上。众恶奴见事不妙,个个加上一鞭,“忽” 的一声,俱各逃之夭夭了。张龙和赵虎追他们不及,也懒得再追,只顾着庞昱,押解着这个奸侯,竟奔公馆而来。 第85章 新刑具 张龙、赵虎二人押着恶贼庞昱来到了公馆。 张龙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眼神中透着威严。他一手紧紧抓住庞昱的胳膊,仿佛老鹰抓小鸡一般。赵虎则满脸横肉,身形矫健,腰间别着一对短斧,霸气十足。他在旁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有意外发生。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将庞昱带上堂来。只见庞昱此时项带铁锁,满脸的惊慌与狼狈。他的衣服有些凌乱,头发也微微散乱,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之色。 包公见此情形,连忙皱起眉头,大声吩咐道:“你们这些人也太不懂事了!侯爷怎么能锁着呢?还不赶紧给我卸去!” 差役们一听,赶紧上前将锁卸下。 庞昱到了此时,心中慌乱不已,不自觉地就要屈膝下跪。包公道:“不要如此。虽然不能因私废公,然而我与太师有师生之谊,你我乃是年家弟兄,有通家之好。不过因为有这个案子,要当面对质,对质时务必要实实在在地说来,大家才有个计较,千万不要畏罪回避。” 说完,包公便叫人带上十位父老以及田忠、田起元和那些被抢掠的妇女,立刻提到堂上。 包公坐在堂上,面容严肃,眼神如炬。他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今日之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那些父老们个个面容沧桑,有的头发花白,有的满脸皱纹。他们眼中含着泪水,充满期待地看着包公。田忠身材瘦小,但眼神坚定。他搀扶着田起元,田起元面色苍白,身体虚弱,显然是受过不少折磨。那些被抢掠的妇女们则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满脸泪痕,神情惊恐。 包公拿着呈子,一张一张仔细讯问。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让人无法回避。 庞昱心中暗自盘算着,他见包公方才的言语中颇有护着他的意思,又见包公和颜悦色,一味地商量,心里想道:“看来得想办法让包大人救我。莫若我从实应了,求求包黑,或者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往轻里改正改正,也就没了事了。说不定皇帝看在太师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追究。” 想到这里,庞昱开口说道:“钦差大人不必细问。这些事体都是犯官一时不明做成,此时后悔也是迟了。难求大人笔下超生,犯官感恩不尽。” 包公道:“这些事既然已经招承,还有一事。项福是何人所差?” 恶贼庞昱闻听,不由的一怔,半晌才答道:“项福乃是太守蒋完差来,犯官不知。” 包公吩咐:“带项福。” 不一会儿,项福走上堂来。项福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正气。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束着一条红色腰带,显得十分精神。他仍是照常的样子,并非囚禁的模样。 包公道:“项福,你与侯爷当面质对。” 项福上前对恶贼道:“侯爷不必隐瞒。一切事体小人已俱回明大人了。侯爷只管实说了,大人自有主见。” 恶贼庞昱见项福如此,也只得应了是自己派来的。包公便叫他画供。恶贼此时也不能不画了。 画完招供后,只见众人证俱到。包公便叫各家上前厮认。一时间,堂上热闹非凡。 有父亲认女儿的,父亲满脸焦急,眼中含着泪水,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的乖女儿啊,你可受苦了!这些日子为父担心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那些坏人欺负你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为父可怎么活啊!” 女儿则扑进父亲怀里,放声大哭:“爹,女儿好怕啊!那些坏人太可恶了,他们把我抢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也有兄长认妹妹的,兄长一脸愤怒,说道:“那些坏人太可恶了,竟敢欺负我妹妹!妹妹,你有没有受伤啊?要是他们敢动你一根汗毛,哥哥我绝不饶他们。” 妹妹则泣不成声:“哥,我没事,就是好害怕。那些日子我天天盼着能回家。” 也有丈夫认妻子的,丈夫紧紧抱住妻子,说道:“别怕,有我在。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那些坏人真是丧心病狂,要是你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妻子则泪流满面:“夫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也有婆婆认儿媳的,婆婆拉着儿媳的手,心疼地说道:“我的好儿媳,让你受委屈了。你看你都憔悴了,那些日子可把你折磨坏了。” 儿媳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娘,我没事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纷纷不一,嚎哭之声不堪入耳。 包公吩咐叫他们在堂阶两边听候判断。又派人去请太守到。 包公便对恶贼庞昱道:“你今所为之事理应解送京城。我想道途遥远,反受折磨。再者到京必归三法司判断,那时难免皮肉受苦。倘若皇帝大怒,必要从重治罪。那时如何辗转?莫若本阁在此放了你,倒觉得爽快。你想好不好?” 庞昱一听,心中一喜,连忙说道:“但凭大人作主,犯官安敢不遵。” 包公登时把黑脸放下,见虎目一瞪,大声吩咐:“请御刑!” 只这三个字,两边差役一声喊,堂威震慑。只见四名衙役将龙头铡抬至堂上,安放周正。王朝上前抖开黄龙套,露出金煌煌、光闪闪、惊心落魄的新刑具。 恶贼庞昱一见,顿时胆裂魂飞。才待开言,只见马汉早将他丢翻在地。马汉这一招 “饿虎扑食”,动作迅猛无比,仿佛一只凶猛的老虎扑向猎物。四名差役过来与他口内衔了木嚼,剥去衣服,将芦席铺放。恶贼庞昱那里还能挣扎,立刻被卷起,用草绳束了三道。 第86章 万民感激敬仰 张龙和赵虎两个人押着坏家伙庞昱来到公堂之上。张龙身材高大,眉毛又浓又粗,眼睛大大的,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他紧紧抓住庞昱的胳膊,力气大得好像能把钢铁捏碎。赵虎满脸横肉,身体矫健,腰间别着一对短斧头,十分霸气。他在旁边小心地看着周围,防止有意外发生。 庞昱戴着铁锁,满脸惊慌和狼狈。他的衣服有些乱,头发也有点乱,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包公看到这种情况,皱起眉头,大声命令道:“你们这些人也太不懂事了!侯爷怎么能戴着锁呢?赶紧给我把锁拿掉!” 差役们一听,马上上前把锁卸了下来。 庞昱这时心里非常慌乱,不自觉地就要跪下。包公道:“别这样。虽然不能因为私人关系而不办公事,但是我和太师有师生关系,你和我是世交,关系很好。不过因为有这个案子,要当面对质,对质的时候一定要老老实实地说,大家才能想办法解决,千万不要因为害怕犯罪而逃避。” 说完,包公让人把十位老人、田忠、田起元和那些被抢走的妇女都带到堂上。 包公坐在堂上,表情严肃,眼神像火炬一样。他看着众人,慢慢地说:“今天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些老人个个面容沧桑,有的头发白了,有的满脸皱纹。田忠身材瘦小,但眼神坚定。他扶着田起元,田起元脸色苍白,身体虚弱,显然是受了不少折磨。那些被抢走的妇女有的衣服不整齐,有的满脸泪水,神情惊恐。 包公拿着状子,一张一张仔细询问。每个问题都问到了关键之处,让人无法回避。 庞昱心里暗暗盘算着,他看到包公刚才的话里好像有保护他的意思,又见包公态度温和,一直在商量,心里想:“看来得想办法让包大人救我。不如我老实承认,求求包大人,也许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从轻处理,这样就没事了。说不定皇帝看在太师的面子上,也不会太严厉地惩罚我。” 想到这里,庞昱开口说:“钦差大人不用再仔细问了。这些事情都是我一时糊涂做出来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希望大人高抬贵手,我会非常感激。” 包公道:“这些事情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还有一件事。项福是谁派来的?” 庞昱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项福是太守蒋完派来的,我不知道。” 包公命令:“带项福上来。” 不一会儿,项福走上堂来。他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坚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正气。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服,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带,显得很精神。 包公道:“项福,你和侯爷当面对质。” 项福上前对庞昱说:“侯爷不用隐瞒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向大人汇报了。侯爷只管说实话,大人自有主张。” 庞昱看到项福这样,也只能承认是自己派来的。包公就让他画押。庞昱这时也不得不画了。 画完押后,所有的证人都到了。包公让各家上前辨认。一时间,堂上非常热闹。 有父亲认女儿的,父亲满脸焦急,眼中含着泪水,颤抖着声音说:“我的乖女儿啊,你受苦了!这些日子为父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那些坏人欺负你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为父可怎么活啊!” 女儿则扑进父亲怀里,大声哭起来。 也有哥哥认妹妹的,哥哥一脸愤怒,说:“那些坏人太可恶了,竟敢欺负我妹妹!妹妹,你有没有受伤啊?要是他们敢动你一根汗毛,哥哥我绝不饶他们。” 妹妹则哭个不停。 也有丈夫认妻子的,丈夫紧紧抱住妻子,说:“别怕,有我在。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那些坏人真是丧心病狂,要是你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妻子则泪流满面。 也有婆婆认儿媳的,婆婆拉着儿媳的手,心疼地说:“我的好儿媳,让你受委屈了。你看你都憔悴了,那些日子可把你折磨坏了。” 儿媳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哭声让人听了很难受。 包公命令他们在堂下两边等着判决。又派人去请太守来。 包公对庞昱说:“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应该被送到京城去。我想路途遥远,你会受到折磨。而且到了京城一定会由三法司来判决,到时候难免会皮肉受苦。如果皇帝非常生气,一定会从重处罚。那时候你怎么办呢?不如我在这里放了你,你会觉得轻松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庞昱一听,心里很高兴,连忙说:“全听大人做主,我不敢不服从。” 包公立刻把严肃的表情收起来,瞪大眼睛,大声命令:“请御刑!” 就这三个字,两边的差役大喊一声,堂威让人震惊。只见四个衙役把龙头铡抬到堂上,放得端端正正。王朝上前抖开黄龙套,露出闪闪发光、让人害怕的新刑具。 这时大汉王朝黑着脸面向里面,左手拿着刀把,右手按着刀背,直直地看着座位上的包公。他那高大的身躯像一座铁塔,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包公把袖子一挥,脖子一扭,嘴里说 “行刑” 两个字。王朝把强壮的身体一纵,两只胳膊用力,那动作就像猛虎扑食一样迅猛。只听到 “咔嚓” 一声,庞昱立刻被腰斩,分成了两段一样长的部分。四个差役马上跑上堂去,各自腰间系着白布裙;跑到铡刀前,有前有后,先把尸体往上一扶,抱下去了。 张龙、赵虎两个人又用白布擦铡刀口的血迹。堂下,田起元主仆以及老人们,还有田妇、村姑们,看到铡了庞昱,才知道老爷是真心为皇帝效力,为百姓除害。有念佛的,有庆幸的,也有胆小不敢看的。 包公上面命令:“换了御刑,把他给我抓起来。” 听到一个 “抓” 字,左右两边的人一伸手就把项福抓住了。这时这家伙看到铡了庞昱,心里已经吓得乱跳,现在又看到要抓他,不由得浑身发软,高声说:“我有什么罪?” 包公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你这个背叛的奴才!我是皇帝委派的钦差,你竟敢来行刺。行刺钦差就是背叛朝廷,还说没罪?还想活命吗?” 项福答不上来。左右两边的人上前照旧剥了他的衣服,给他戴上木嚼,拉过一张粗席,把他卷起来。这时狗头铡已经放好了。对这个没义气的家伙行刑后,擦干净御铡,打扫完血迹,收拾好了。 去传唤知府的人上堂跪下,禀报说:“我奉命去传唤知府,谁知蒋完害怕犯罪自己上吊死了。” 包公听到后说:“便宜了这个家伙。” 又另外派人去检查。又吩咐把田起元带上堂来教训一番,说他不应该让妻子去庙里烧香,以至于发生了这些事情,以后家里一定要严肃,又叫他去观音庵接妻子;老仆田忠为主人鸣冤,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从现在开始努力读书,争取进步。所有驮轿里的细软一定是私人积蓄,不用检查,都让田忠领走。 包公看着田起元,语重心长地说:“田起元啊,你以后可要长点心。你妻子这次受苦,你也有责任。以后好好对待家人,不能再这么大意了。田忠忠心耿耿,你要好好报答他。努力读书,争取为朝廷效力。” 田起元连连点头,说:“大人教训得是,我一定牢记在心。” 包公又吩咐老人们:“各自把妇女带回去,好好过日子。我还要按户检查人名,公正地发放救济,以缓解百姓的困难,不辜负皇帝体恤百姓的恩情。” 老人们纷纷点头,说:“多谢包大人,我们一定好好过日子。” 众人一起磕头,高高兴兴地散开了。老爷立刻叫公孙策打了奏折的底稿看过,并把原来的状子、招供一起封好,外面附上一张纸条,请求皇帝补放知府的空缺,当天就把奏折送往京城上奏去了。同时派人检查户口,发放救济救灾。真是让万民感激敬仰,欢呼声到处都是。 第87章 格外引人深思 这一日,皇帝的批折被送回到包公手中。包公恭恭敬敬地迎接,那庄重的神情仿佛在迎接一件神圣的宝物。待众人安置妥当后,包公怀着无比庄重的心情打开批折。只见朱批上满是夸奖之词:“至公无私,所办甚是。知府一缺即着拣员补放。” 包公凝视着批折,心中暗自沉吟。他微微皱起眉头,捋着胡须思索着:“皇帝纵然对我隆恩优渥,但是现有老贼庞吉在京城,见我铡了他的爱子,他焉能轻轻放过我呢?这必定是他另外进谗言,把皇帝安慰妥了,等着我进京的时候,他再来摆布我。一定是这个主意。老贼呀老贼!我包某秉正无私,一心为国,焉怕你这鬼鬼祟祟的手段。如今趁着这权柄还未失去,放完赈后,我偏偏要各处去访查访查,要做出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一来不辜负皇帝的期望,二来为百姓除害,三来也显显我包某胸中的抱负。” 话说自从包公秉正放赈完毕,他就立意要各处访查,便不肯从旧路回来,特意从新路而归。这一日,包公一行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一个所在之地,名叫草州桥。 包公端坐在轿子里,随着轿子缓缓前行。那轿子装饰精美,四周挂着华丽的帷幔。抬轿子的人步伐稳健,尽力保持着轿子的平稳。突然,听到咯吱一阵乱响,包公心中一惊,连忙吩咐停下轿子。这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包兴见状,赶紧下马,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猎豹。他仔细查看情况,只见轿子的双杆皆有裂纹,那裂纹犹如蜿蜒的小蛇,让人看了心惊。幸好落平实地,不然险些儿双杆齐折。包兴脸色凝重,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那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仿佛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他连忙跑过去禀明包公:“大人,这轿子的双杆出现裂纹了,幸好没出大事。这要是在半道上出了问题,可就麻烦了。” 包公微微点头,神色严肃,那严肃的表情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他吩咐道:“带马过来。” 不一会儿,马被带了过来。那马高大威猛,毛色光亮,一看就是一匹良驹。包公刚然扳鞍上去,那马却哧的一声往旁一闪。这一闪,差点把包公晃下马来。幸有李才在外面坠镫,连忙拢住。李才身材魁梧,眼神坚定,他的动作迅速而准确,仿佛是经过无数次训练的战士。包公重新搂住扯手,翻身上马。然而,这马虽然被骑上了,却不走,尽在那里打旋转圈。 包公心中疑惑,连加两鞭,那马鼻翅一扇,反倒往后退了两步。包公暗想:“此马随我多年,它有三不走,遇歹人不走,见冤魂不走,有刺客不走。难道此处有事故不成?” 包公将马带住,转头对包兴说道:“去,把地方叫来。” 包兴立刻行动,如一阵风般跑去。他的身影在阳光下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让人惊叹。不多时,地方来到马前跪倒。 包公闪目观看,只见此人年约三十上下。他身材中等,面容朴实,皮肤黝黑,犹如田间劳作的农民。他手提一根竹杆,竹杆光滑笔直,似乎经常被使用。那竹杆看上去坚硬无比,仿佛可以用来抵挡任何攻击。他恭恭敬敬地口称:“小人地方范宗华,给钦差大人叩头。” 包公微微抬手,问道:“此处是何地名?” 范宗华连忙回答:“这里不是河,名叫草州桥。虽然有个平桥,却没有桥也没有草。不知当初是怎么起的这个名儿,连小人也闹得纳闷儿。” 两旁的差役立刻吆喝:“少说少说!” 差役们个个身材高大,面容严肃,他们的吆喝声如同雷鸣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包公又问道:“可有公馆没有?” 范宗华挠挠头,说道:“此处虽是通衢大道,却不是镇店马头,也不过是荒凉幽僻的所在,如何能有公馆呢?再者也不是站头……” 包兴在马上着急道:“没公馆你就说没公馆就完了,何必这许多的话。” 包兴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仿佛对范宗华的啰嗦感到十分不满。 包公在马上用鞭指着问道:“前面高大的房子是何所在?” 范宗华回道:“那是天齐庙。虽然是天齐庙,里面有菩萨殿、老爷殿、娘娘殿俱有。旁边跨所还有土地祠。就这一个老道看守。因为没有什么香火,也不能多养活人。” 包兴不耐烦地说道:“你太唠叨了,谁问你这些。” 包公却若有所思,然后吩咐道:“打道天齐庙。” 两旁的差役立刻答应。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仿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包公将马一带,那马竟然驯驯顺顺的,竟奔天齐庙去了,也不闹了。众人都觉得奇怪,这马通灵性,真也神奇。 包兴上马一抖丝缰,如离弦之箭般先到天齐庙。他跳下马来,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是一位武林高手。他撵开闲人,并告诉老道:“钦差大人打此经过,一概茶水不用。你们伺候完了香连忙躲开。我们大人是最爱清静的。” 老道连连答应 “是”。那老道面容清瘦,眼神深邃,他身穿一件灰色的道袍,看上去仙风道骨。他的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是在云端漫步。 众人来到天齐庙前,只见这座庙宇虽然有些陈旧,但依然透露出一种庄严的气息。庙宇的大门紧闭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物到来。包兴上前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小道士的身影。小道士见到众人,连忙行礼道:“各位施主,有何贵干?” 包兴说道:“钦差大人要在此处停留片刻,你等速速准备。” 小道士连忙点头,转身跑去通知其他道士。不一会儿,庙宇内的道士们都忙碌起来,为包公的到来做准备。 包公走进天齐庙,只见庙宇内香烟缭绕,气氛肃穆。他在大殿内坐下,静静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包兴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一些村民听说钦差大人来到了天齐庙,都纷纷前来围观。包兴皱起眉头,正要出去驱赶村民,包公却摆了摆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听听百姓的声音也是好的。” 村民们走进庙宇,纷纷跪在地上,向包公诉说着自己的苦难和冤屈。包公认真地听着,不时地询问一些问题,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突然站起来,说道:“大人,草州桥附近有一伙强盗,经常抢劫百姓,我们苦不堪言啊。” 包公眉头一皱,问道:“可有证据?” 老者说道:“大人,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这伙强盗的恶行大家都有目共睹。他们经常在夜晚出没,抢夺百姓的财物,甚至还伤人。” 包公沉思片刻,说道:“此事我定会调查清楚,为百姓做主。” 村民们听了,纷纷感激涕零,连连磕头道谢。 包公看着这些百姓,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一定要为百姓除害,维护社会的安宁。 最后,包公在天齐庙停留了一段时间后,继续踏上了访查的征程。而天齐庙的这段经历,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包兴上马一抖丝缰,如离弦之箭般先到前面探路。老道和村民们站在庙宇门口,目送着包公一行远去。 第88章 ‘放告\’ 正在众人交谈之际,包公已然到达。包兴眼疾手快,连忙跑去接马。包公下马后,稳步走进庙中,那沉稳的步伐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接着便吩咐李才在西殿的廊下设好公座。包公带着包兴径直走向正殿,只见那正殿之中,庄严肃穆。老道早已将香烛准备得妥妥当当,恭敬地伺候包公焚香。那香烛的烟雾袅袅升起,仿佛在诉说着一种神秘的氛围。待焚香完毕,包兴使了个眼色,老道会意,连忙悄然回避,那动作轻如飞燕,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这庄重的气氛。 包公下殿来到西廊,稳稳地入了公位,然后吩咐众人都在庙外歇息。此时,包公特意留下包兴在旁,准备暗中将地方叫进来。 包兴悄悄把范宗华叫到跟前。范宗华见了包兴,赶忙又打了个千儿。包兴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我瞧你呀,确实挺机灵,可就是话太多了。方才大人问你话的时候,你就该拣要紧的事儿说,说完就得了呗。你倒好,什么枝枝蔓蔓的都往外说,闹了一大通,这像什么话?” 范宗华满脸堆笑,连忙解释道:“二太爷有所不知啊,小人我是唯恐话回得不明白,招大人嗔怪,所以才想着往清楚里说,哪知道这一说就说多了。没什么说的,求二太爷您多多担待小人吧。” 包兴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谁怪你了?不过是告诉你,话太多了反而容易招大人嗔怪。如今皇帝委派的钦差大人又叫你呢,你可得长点心。你见了大人,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地答应什么,别再唠叨了。” 范宗华连连点头答应,然后跟着包兴来到西廊,恭恭敬敬地朝上跪倒。 包公看着范宗华,缓缓问道:“此处四面可有人家没有?” 范宗华赶忙禀道:“回大人,此处南通大道,东边有榆树林,西边是黄土岗,北边是破窑,总共加起来不足二十家人家。” 包公微微思索片刻,便吩咐道:“着地方扛了高脚牌,上面写上‘放告’二字,去知会各家,如有冤枉就前来天齐庙伸诉。” 范宗华应道:“是。” 接着,他便扛着高脚牌,快步奔至榆树林。一到榆树林,范宗华见了张家的人便问:“张大哥,你打官司不打?” 见到李家的人又问:“李老二,你冤枉不冤枉?” 这一问,可把众人给惹恼了。 张家大哥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浓眉大眼,满脸怒容。他双手叉腰,大声说道:“你这地方,整天就盼着人家打官司,你好讹钱。我们过着好好的清静日子,你倒好,找上门来叫我们打官司。没门儿!” 李家老二也不甘示弱,他指着范宗华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趁早儿滚开!真 *** 丧气,你怎么配当地方呢?我告诉你,马二把打嘎,你给我走球罢!” 范宗华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又来到黄土岗。没想到,在黄土岗也是同样的遭遇,被人一通大骂后回来了。不过,范宗华倒也不怕骂,他不辞辛苦地来到破窑地方,又大声嚷道:“今有皇帝委派的钦差包大人在天齐庙宿坛放告,有冤枉的没有?只管前去伸冤。” 他的声音在破窑周围回荡着。 此时,在破窑附近,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老者面容憔悴,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他身穿一件破旧的长袍,手中拄着一根拐杖。那拐杖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纹路已经模糊不清。老者听到范宗华的呼喊,缓缓站起身来。 老者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有天大的冤枉,一定要找包大人做主。” 范宗华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好领着老者往天齐庙走去。一路上,老者步履蹒跚,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范宗华不时地回头看看老者,心中暗自嘀咕:“这老人家到底有什么冤屈呢?” 当他们来到天齐庙时,包公正坐在公位上,神色严肃。包兴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老者见到包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地说道:“包大人啊,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小民被人冤枉,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包公微微抬手,说道:“老人家,莫要激动,有话慢慢说。你有何冤屈,说来听听。” 老者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小民本是这附近的村民,一直以来,勤勤恳恳地种地为生。可近日,却无端被人诬陷偷了东西。那诬陷我的人仗着自己有点势力,硬要将小民送官。小民实在是冤枉啊,大人。” 包公皱起眉头,问道:“可有证据证明你是被诬陷的?” 老者摇摇头,说道:“大人,小民没有证据,但小民确实没有偷东西啊。那诬陷我的人,纯粹是想讹诈小民。” 包公正要继续询问,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一群人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朝天齐庙走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他大声叫嚷道:“那个老头在哪里?敢跟我们作对,今天就让他好看。” 包兴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大胆!这里是包大人放告之处,岂容你们撒野。” 那大汉却不以为然,冷笑道:“什么包大人,我们才不怕呢。今天一定要把那个老头带走。” 说罢,他一挥手,身后的人便要冲进庙来。就在这时,包公身边的护卫们立刻冲上前去,与那些人对峙起来。护卫们个个身姿矫健,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他们有的手持长枪,如蛟龙出海般威猛;有的手握宝剑,似闪电般凌厉。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在这时,包公大喝一声:“住手!” 那声音如洪钟一般,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包公怒目圆睁,说道:“你们竟敢在本官面前撒野,简直是无法无天。来人,将他们统统拿下。” 护卫们听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如猛虎扑食一般,迅速将那些人制服。那些人见势不妙,想要反抗,却哪里是护卫们的对手。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全部制住。 包公看着那些人,严厉地说道:“你们为何要诬陷这位老人家?从实招来。” 那些人吓得浑身发抖,为首的大汉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我们…… 我们是受人指使的。有人给了我们钱财,让我们诬陷这个老头。” 包公问道:“受何人指使?” 大汉低下头,不敢回答。包公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说!若有隐瞒,定不轻饶。” 大汉吓得连忙说道:“是…… 是镇上的一个富商。他与这个老头有过节,所以想借此机会报复他。” 包公微微点头,说道:“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老人家一个公道。” 老者感激涕零,连连磕头说道:“多谢包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包公摆摆手,说道:“老人家,不必如此。本官职责所在,理应为民做主。” 此时,范宗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心中暗自感叹:“包大人果然公正无私,名不虚传啊。” 最后,包公吩咐将那些人暂且关押起来,等待进一步调查。而老者则被安排在天齐庙中休息,等待事情的结果。范宗华继续去通知其他可能有冤屈的人前来伸冤。 第89章 尽快查出真相 范宗华认得这位婆婆,可却不清楚她的具体来历,只知道她是秦总管的亲戚。这其中的缘由,还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当初,余忠替娘娘殉难,秦凤将娘娘顶了余忠之名抬出宫来,派亲信之人送到家中,吩咐要像侍奉秦母一样侍奉娘娘。这位娘娘因整日思念储君,哭得双目失明。那时,范宗华的父亲范胜,也就是众人嘴里的 “剩饭”,在秦府打杂。范胜为人忠厚老实,好善乐施。娘娘见他爱做好事,时常周济赏赐他,所以范胜受恩极多。 范胜长得憨厚敦实,皮肤黝黑,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他在秦府里任劳任怨,干活从不偷懒。有一次,秦府里有个仆人不小心扭伤了脚,疼得直叫。范胜见状,连忙上前查看。他凭借着自己平时积累的一些民间医术知识,判断这人是扭伤了筋脉。他说道:“这得赶紧找些草药来敷一敷,不然这脚可就肿得厉害了。” 于是,他赶紧去附近找了些艾叶、红花等草药,捣碎后给那仆人敷上。那仆人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后来,秦凤被害身死,秦母也相继去世。秦府的子孙们都不知道娘娘是何等人,正所谓人走茶凉。娘娘在秦宅存身不住,只好离开,却又无处栖身。范胜想留娘娘在自己家,可娘娘坚决不肯。幸好有一个破窑,范胜便收拾了一番,搀扶娘娘居住在那里。范胜心地善良,每遇阴天下雨,他便送了饭来。又怕别人欺负娘娘,叫儿子范宗华在窑外搭了个窝铺,偶尔看守。范胜一生行好,也得了个孝顺的儿子范宗华。范宗华自父亲去世后,谨遵父训,对娘娘侍奉不衰,平时就以老太太称呼她,又叫妈妈。 这一日,娘娘突然说要告状。范宗华惊讶地问:“你老人家有什么事情也要告状呢?” 娘娘道:“因为我儿子不孝,所以要告状。” 范宗华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老人家可是糊涂了。这些年也没见你老人家说有儿子,今儿突然又告起儿子来了。” 娘娘叹了口气,说:“我这儿子非好官不能判断。我常听见人说这包公老爷善于剖断阴阳,是个清正官儿。偏偏皇帝委派的钦差他总不从此经过,故此耽延了这些年。如今他既来了,我若不趁此时伸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范宗华挠挠头,说:“既是如此,我领了你老人家去。到了那里,我将竹杖儿一拉,你可就跪下。好歹别叫我受热。” 说着,他拉着竹杖领着娘娘来到了庙前。范宗华先进去回禀,然后将娘娘领进庙内。 到了公座之下,范宗华轻轻拉了一下竹杖,可娘娘连理都不理。他又连拉了几下,娘娘反倒将竹杖往回里一抽。范宗华心里那个急呀,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小声嘀咕道:“哎呀,这老太太咋这么倔呢。” 这时,只听娘娘说道:“大人吩咐左右回避。我有话说。” 包公闻听,便叫左右暂且退出。座上方说道:“左右无人,有什么冤枉诉将上来。” 娘娘突然失声道:“啊呀包卿,苦煞哀家了!” 只这一句,包公座上不胜惊讶。包兴在旁更是急冷冷打了个冷战。 登时,包公那黑脸也变得有些发黄,包兴吓得呆若木鸡,心里暗暗说道:“我…… 我的妈呀!闹出‘哀家’来咧!我看这事怎么好呢?” 此时的包公,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娘娘,虽面容憔悴,但却隐隐透着一种高贵之气。包公定了定神,缓缓说道:“这位老妇人,你究竟有何冤屈?为何自称哀家?” 娘娘微微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说道:“包大人,你有所不知。我本是宫中之人,因遭逢变故,流落至此。如今我那儿子不孝,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大人做主。” 包公皱起眉头,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娘娘摇摇头,说:“我已双目失明,身边也无任何证据。但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人明察。” 包公正要继续询问,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原来,是一些地痞无赖听说这里有个告状的老太太,便想来捣乱。为首的一个无赖长得贼眉鼠眼,满脸坏笑。他名叫李四,平日里游手好闲,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大声嚷道:“嘿,这老太太还挺有胆子,敢来告状。兄弟们,咱们去看看热闹。” 说着,他们就朝着庙里走来。 范宗华见状,连忙挡在娘娘身前,大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包大人审案的地方,岂容你们撒野。” 那无赖冷笑道:“什么包大人,我们才不怕呢。这老太太要是没理,我们就把她赶走。” 这时,包公身边的护卫们立刻冲上前去,与那些无赖对峙起来。护卫们个个身姿矫健,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他们有的手持长枪,如蛟龙出海般威猛;有的手握宝剑,似闪电般凌厉。为首的护卫名叫王五,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手中长枪一抖,枪尖闪烁着寒光。他大喝一声:“大胆狂徒,竟敢在此撒野!”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在这时,包公大喝一声:“住手!” 那声音如洪钟一般,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包公怒目圆睁,说道:“你们竟敢在本官面前撒野,简直是无法无天。来人,将他们统统拿下。” 护卫们听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如猛虎扑食一般,迅速将那些无赖制服。那些无赖见势不妙,想要反抗,却哪里是护卫们的对手。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全部制住。李四还想挣扎,王五一个箭步上前,使出一招 “擒拿手”,将李四的胳膊扭到背后,疼得李四哇哇直叫。 包公看着那些无赖,严厉地说道:“你们为何要在此捣乱?从实招来。” 那些无赖吓得浑身发抖,为首的无赖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我们…… 我们只是好奇,想来看看热闹。没想到冒犯了大人,求大人饶命。” 包公微微点头,说道:“念你们初犯,暂且饶过你们。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那些无赖连忙磕头谢恩,灰溜溜地跑了。 包公又转过头来,看着娘娘,说道:“老妇人,你的事情本官定会仔细调查。若你所言属实,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娘娘感激涕零,连连磕头说道:“多谢包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然而,包公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谨慎处理。他吩咐包兴去调查娘娘的身世背景,同时安排人手保护娘娘的安全。包兴领命而去,心中也充满了担忧。他暗暗想道:“这可真是个棘手的案子啊,希望能尽快查出真相。” 最后,包公坐在公座上,陷入了沉思。而娘娘则在一旁等待着包公的调查结果。 第90章 准备进京 且说包公正在庙中,突然一位贫婆出现,口呼 “包卿”,还自称 “哀家”。这可把包公吓了一跳,平常人怎会有如此口气?只见这位娘娘眼中含泪,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以往之事。 娘娘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包卿,你有所不知,我本是宫中之人,因遭逢变故,流落至此。这些年,我受尽了苦难。” 包公听得心惊不已,连忙站起身来,恭敬地问道:“话虽如此,不知有何证据能证明您的身份呢?” 娘娘微微颤抖着双手,从里衣内掏出一个油渍渍的包儿。包兴见状,赶紧上前,却不敢用手去接,而是撩起衣襟向前兜住,说道:“松手罢。” 娘娘这才放开手,包儿落在了包兴的衣襟上。包兴连忙将包儿呈上。层层包裹打开后,里面露出一块黄缎袱子。再打开袱子一看,竟然是一粒金丸,上面刻着 “玉宸宫” 字样以及娘娘的名号。包公看罢,急忙包好,叫包兴递过来,自己也离了座位。 包兴会意,双手捧定包儿来到娘娘面前,双膝跪地,将包儿顶在头上递过去,然后拉着竹杖,引领娘娘至上座。入了座位,包公恭恭敬敬地参拜。娘娘吩咐道:“卿家平身。哀家的冤枉全仗卿家了。” 包公奏道:“娘娘但请放心。臣敢不尽心竭力以报皇帝之恩吗?只是目前耳目众多,恐有泄漏,实在不便。望祈娘娘赦臣冒昧之罪,权且认为母子,以免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娘娘微微点头,说道:“既如此,但凭我儿便了。” 包公又朝上叩头谢恩,连忙站起身来,暗暗吩咐包兴如此如此。 包兴立刻跑至庙外,只见县官正在那里对着地方范宗华大声吆喝呢:“怪了!钦差大人在此宿坛,你为何不早早禀报我知道?” 范宗华一脸委屈,分辩道:“大人到此,问这个又问那个,又派我去放告,这么多差使,我连一点空儿都没有,难道我还有什么分身法不成?” 这句话一下子惹恼了县官,县官一声断喝:“好奴才!你误了差使还敢强辩,就该打了你的狗腿!” 正说到这里,恰好包兴出来了,便说道:“县太爷算了罢。老爷自己误了,反倒怪他。他是张罗不过来呀。” 县官听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在大人跟前确实不好看。” 包兴道:“大人也不嗔怪,不要如此了。大人吩咐了,立刻叫贵县准备新轿一乘,要伶俐的丫环两名,还有上好的衣服、簪环一份,赶紧去办。立等立等!” 接着,包兴又说道:“再者,公馆要分内外预备。所有一切用度花费的银两,叫太爷务必开清,等到了京城再奉还。” 然后又对着范宗华笑道:“你起来吧,不用跪着了。方才你带来的老婆婆如今与大人母子相认了。老太太说你素日很照应她,还要把你带进京去呢。你以后就是伺候老太太的人了。” 范宗华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如飘入云端一般,乐得不知怎么样才好。 包兴又对县官道:“贵县将他的差使止了罢。大人吩咐叫他随着上京,沿途上伺候老太太。怎么也得把他打扮打扮才好,这可打老爷个秋风罢。” 县官连连答应道:“使得使得。” 包兴又道:“方才分派的事,太爷赶紧就办了罢。并将他带去,就教他押解前来就是了。务必先将衣服、首饰、丫环办来。” 县官闻听,赶忙去了。 此时,庙内的包公和娘娘还在交谈。娘娘叹着气说道:“包卿啊,这些年我真是受尽了苦难。我这眼睛,自从思念储君过度,就渐渐看不见了。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治好。” 包公思索片刻,说道:“娘娘,臣听闻有一位名医,擅长用针灸之术治疗眼疾。此针法名为‘明目神针’,据说施针之时,需精准找到穴位,以特殊的手法刺入,可疏通经络,激活眼部气血。等回到京城,臣定派人去请这位名医来为娘娘诊治。” 娘娘感激地说道:“那就有劳包卿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几个地痞无赖听说这里有钦差大人,想来凑个热闹。为首的无赖长得尖嘴猴腮,一脸坏相。他大声嚷道:“嘿,听说这里有个大官,咱们去看看热闹。” 说着,他们就朝着庙内走来。 包公的护卫们立刻警惕起来,其中一个护卫名叫赵武,身材高大,眼神犀利。他手握长剑,如临大敌一般。赵武大喝一声:“大胆!什么人敢在此撒野?” 那无赖却不以为然,冷笑道:“哼,我们就是来看看,怎么着?” 赵武怒目圆睁,说道:“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我剑下无情。” 说着,他挥舞了一下长剑,剑风凌厉,如闪电般划过空气。这一招名为 “剑舞狂风”,气势逼人。 双方僵持不下,这时,包公听到动静,走了出来。那无赖一见包公,顿时吓得腿软。包公威严地说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捣乱。” 无赖结结巴巴地说道:“大…… 大人,我们只是好奇,想来看看。” 包公怒斥道:“速速离去,否则严惩不贷。” 无赖们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过了一会儿,县官按照包公的吩咐,准备好了新轿、丫环和衣服首饰。范宗华也被打扮一新,准备跟随娘娘和包公进京。 第91章 不可掉以轻心 包兴进庙向包公禀报完毕后,又叫老道将云堂小院打扫干净。不多时,两名丫环以及衣服首饰一齐送了过来。那两名丫环长得十分清秀,翠儿扎着双髻,眼睛大大的,犹如两颗明亮的宝石,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兰儿梳着单辫,面容温婉,眼神中透着机灵。她们动作轻盈地捧着衣服首饰,来到云堂小院。 娘娘在云堂小院沐浴更衣,这过程不必详细叙述。包公就在西殿内安歇。他坐在桌前,沉思片刻,然后连忙写了书信,密密封好,叫包兴乘马先行进京,路上务必要小心。 包兴郑重地接过书信,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小心行事,定不辱使命。” 包兴去后,范宗华进来向包公叩头,并回明轿马都已齐备,县官沿途也预备了公馆等事宜。包公见他通身换了服色,真是人靠衣装,却不似先前的光景了。 包公严肃地吩咐他:“一路小心伺候老太太,自有丫环服侍,你无事不准入内。” 范宗华连连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后答应后退出。他很懂规矩,以为破窑内的婆婆如今成了钦差的母亲,自然与以前不同了。他哪里知道那婆婆便是天下的国母呢。 到次日,将轿抬至云堂小院的门口,丫环翠儿和兰儿服侍娘娘上轿。娘娘身着华丽的服饰,气质高贵。翠儿轻声说道:“娘娘,您慢着点,小心台阶。” 兰儿则小心地扶着娘娘的手臂,说道:“娘娘,您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包公手扶轿杆,一同出庙。只见外面一切都预备停当,还拨了四名差役跟随老太太。那四名差役个个身材魁梧,面容严肃,站得笔直。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腰间佩着刀,威风凛凛。范宗华随在轿后,也有一匹马。县官又派了四名官兵护送。 包公步行了大约一箭之地,便说道:“母亲先进公馆,孩儿随后即行。” 娘娘温柔地说道:“我儿在路行程不必多礼,你也坐轿走罢。” 包公连连称是,方才退下。众人见包公走后,一个个方才乘马,也就起了身了。 这样一宗大事,别人可瞒过,惟有公孙先生心下好生疑惑,却又猜不出是什么底细。公孙先生身材修长,面容清瘦,眼神中透着睿智。他捋着胡须,暗自思索:“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呢?如此神秘,必有重大之事。” 况且大人与包兴机密至甚,先差包兴入京送信去了。想来此事重大,不可泄漏,因此更不敢问,亦不向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提起,惟有心中纳闷而已。 单说包兴揣了密书,连夜赶到开封。所有在府看守之人俱各相见。众人跪请了老爷的钧安。马夫将马牵去喂养、刷洗、遛马;不必细表。 包兴来到内衙,敲响云牌。里面妇女出来问明,见是包兴,连忙告诉丫环,禀明李氏诰命。诰命夫人面容端庄,气质优雅。她正因前次接了报折,知道老爷已将庞昱铡死,惟恐太师怀恨,欲生奸计,每日提心吊胆。 今日忽见包兴独自回来,不胜惊骇,急忙传进见面。夫人先问了老爷安好。 包兴急忙请安答道:“老爷甚是平安,先打发小人送来密书一封。” 说罢双手一呈。 丫环接过呈与夫人。夫人接来先看皮面上写着 “平安” 二字,即将外皮拆去,里面却是小小封套。正中签上写着 “夫人密启”。夫人忙用金簪挑开封套,抽出书来一看,上言在陈州认了太后李娘娘,假作母子,即将佛堂东间打扫洁净,预备娘娘住宿。夫人以婆媳礼相见,遮掩众人耳目,千万不可走漏风声。后写着 “看后付丙”。 诰命看完便问包兴:“你还回去么?” 包兴回道:“老爷吩咐小人面递了书信,仍然迎着回去。” 夫人道:“正当如此。你回去迎着老爷就说我按着书信内所云俱已备办了。请老爷放心。这也不便写回信。” 叫丫环拿二十两银子赏他。 包兴谢过夫人,又踏上了返回的路程。他心中暗自想着:“这件事一定要办好,不能有丝毫差错。” 而在包公这边,队伍继续前行。一路上,众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在经过一片树林时,突然听到一阵沙沙声。包公立刻警惕起来,护卫们也纷纷拔出武器。为首的护卫赵武眼神犀利,他手握长剑,摆出防御的姿势。赵武大喝一声:“什么人?出来!” 只见从树林中走出几个蒙面人,他们手持利刃,气势汹汹。其中一个蒙面人说道:“把轿子里的人交出来!” 赵武怒目圆睁,说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撒野。” 蒙面人冷笑道:“少废话,快把人交出来。” 说着,他们便冲了过来。 赵武和护卫们立刻迎上去,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赵武施展一招 “剑舞风云”,长剑挥舞,如闪电般刺向蒙面人。剑势凌厉,带着呼呼的风声。其他护卫也纷纷使出各自的招数,有的用长枪,如蛟龙出海,枪尖闪烁着寒光,刺向敌人;有的用大刀,似猛虎下山,刀光霍霍,威猛无比。 蒙面人也不甘示弱,他们招式凶狠,招招致命。但终究不是护卫们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包公看着远去的蒙面人,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好娘娘的决心。他说道:“大家务必小心,不可掉以轻心。” 众人齐声应道:“是,大人。” 继续前行的路上,包公又想到娘娘的眼疾。他暗自思索:“听闻有一种医术名为‘明目针法’,据说此针法需要极高的医术造诣,以特殊的手法将银针插入眼部周围的穴位,可疏通经络,激活眼部气血,对眼疾有奇效。等回到京城,定要为娘娘寻得良医,治好她的眼疾。” 最后,包兴带着夫人的回复,继续迎着包公而去。“叫丫环拿二十两银子赏他。” 夫人的这句话,在这个充满神秘和紧张的场景中,显得格外温馨。 第92章 只能略透三光 包兴连忙谢赏道:“夫人,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小人去喂喂牲口也就赶回去了。” 说罢,又恭恭敬敬地请了一个禀辞的安。 夫人微微点头,说道:“去罢。好好地伺候老爷。你不用我嘱咐。告诉李才不准懒惰。眼看差使就要完成回来了。” 包兴连连应是,方才退出。这时候,一些平日里与包兴相好的人约他吃饭。包兴一边道谢一边擦着脸,然后大家围坐下来吃饭。吃饭的时候,自然免不了提到一些官事。 一个人说道:“你们说,这一路上得防着刺客,可真不容易啊。还有那庞昱,也被咱老爷给铡了。那场面,可真是惊心动魄。” 另一个人接着说:“可不是嘛。咱老爷那气势,就像那武林高手一般,威严无比。那庞昱在老爷面前,就像那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包兴接着话茬说道:“可不是嘛。朝内那个老庞,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动静呢?” 另一个伙伴回答道:“可不是,他原本参奏来着。皇帝的谕旨很愤怒,把他儿子的招供都给摔下来了。他瞧见没什么说的了,倒是请了一回罪。皇帝算是恩宽,也没有降罪。” 包兴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儿,说道:“大约咱们老爷这个仇结得不小,将来总要提防便了。” 接着,包兴又将陈州认母这一节简略说了个大概,以安众人之心。 包兴心里想着,可不能让娘娘的轿来了,大家盘诘之时不便。于是,他急忙吃完了饭。马夫拉过马来,包兴上去拱拱手儿,加上一鞭,他便迎下包公去了。 在开封府这边,诰命夫人照着包公的书信预备停当,每月都志志诚诚地敬候娘娘的凤驾。一日,只见前拨差役来了二名,进内衙敲响云牌。差役大声回道:“太夫人已然进城,离府不远了。” 诰命夫人一听,连忙换了吉服。她身着华丽的服饰,那衣服上绣着精美的图案,色彩鲜艳夺目。夫人气质高贵端庄,面容秀丽,眼神中透着聪慧。她带领仆妇丫环在三堂后恭候。不多时,大轿抬至三堂落平,差役轿夫退出,掩了仪门。这时候,诰命夫人才缓缓走到轿前。早有丫环掀起轿帘。夫人亲手去下扶手,双膝跪倒,口称:“不孝媳妇李氏接见娘亲,望婆婆恕罪。” 太后伸出手,李氏诰命忙将双手递过,彼此一拉。娘娘说道:“媳妇吾儿起来。” 诰命夫人将娘娘轻轻扶出轿外,搀至佛堂净室。娘娘入座后,诰命夫人递上茶,回头吩咐丫环等将跟老太太的丫环让至别室歇息。诰命夫人见屋内无人,复又跪下,方称:“臣妾李氏愿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伸手相搀,说道:“吾儿千万不可如此,以后总以婆媳相称就是了。惟恐拘了国体,倘有泄漏,反为不美。俟包卿回来再做道理。况且哀家娃李,媳妇你也姓李,咱娘儿就是母女,你不是我媳妇,是我女儿了。” 诰命夫人连忙谢恩。娘娘又将当初遇害的情由悄悄述说一番,不觉昏花二目又落下泪来。娘娘自言自语道:“二目皆是思君想子哭坏了。到如今诸物莫睹,只能略透三光,这可怎么好?” 说罢又哭起来。 此时,在府中的其他人也在议论着这件大事。一个老仆说道:“这娘娘来了,可真是不得了的事情。以后咱们可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另一个丫环也点头说道:“是啊,听说娘娘的眼睛不好,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好呢。” 有人提到:“我听说有一种医术叫‘明目针法’,据说这针法需要极高的医术造诣。施针之时,要以特殊的手法将银针插入眼部周围的穴位,如睛明、攒竹、丝竹空等穴位。通过刺激这些穴位,能疏通经络,激活眼部气血,对眼疾有奇效呢。” 大家纷纷议论着,都希望能为娘娘找到治好眼睛的办法。 而在外面,包兴正快马加鞭地去迎接包公。他心里想着,一定要尽快让包公知道家里的情况,好让包公放心。包兴骑着马,犹如一阵风般疾驰而过。那马高大威猛,毛色光亮,四蹄翻飞,速度极快。 最后,娘娘那无奈的话语 “二目皆是思君想子哭坏了。到如今诸物莫睹,只能略透三光,这可怎么好?” 第93章 古今盆 诰命夫人站在娘娘身旁,看着娘娘那失明的双眼,心中犹如压着一块巨石。她那美丽的面容上满是忧愁,眉头紧锁,眼中泪光闪烁。她心中焦急万分,不停地思索着如何能帮助娘娘恢复视力。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物,据说善能治疗眼疾。“我何不虔诚祷告,倘若能祈得天上露水,将娘娘凤目治好,一来是尽我一点忠心,二来也不辜负了此宝。” 可她又有些犹豫,欲要奏明娘娘,又惟恐无效,若是不奏,又恐娘娘临期不肯洗目。她思来想去,纠结了许久,最后只得勉强奏道:“臣妾有一古今盆,上有阴阳二孔,取接天上露水便能医好眼睛恢复光明。待今晚臣妾叩求天上露水便了。” 娘娘闻听,心中暗暗感慨:“好一个贤德的夫人。她见我痛伤于心,就如此的宽慰于我,莫要负他的好意。” 于是,娘娘便道:“我儿既如此,你就叩天求露。倘若有至诚感动上天,二目复明,岂不大妙呢。” 诰命夫人领了懿旨,又与娘娘叙了一会儿闲语。娘娘轻声说道:“吾儿,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若我这眼睛能好,定是你的一片孝心感动了上天。” 诰命夫人连忙回道:“娘娘言重了,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伺候晚膳已毕,诰命夫人将诸事分派妥帖,方才退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看看掌灯以后,诰命夫人洗净了手,小心翼翼地将古今盆拿出。那古今盆散发着古朴的气息,盆身上的阴阳二孔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她吩咐丫环秉烛,来至园中。那丫环名叫翠儿,长得十分机灵,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宛如夜空中的星星。翠儿身着淡绿色的衣裙,手中举着蜡烛,照亮了周围的路。她轻声说道:“夫人,咱们可得诚心祈求,希望娘娘的眼睛能快点好起来。” 诰命夫人来到园中,至诚焚香祷告天地。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神明在上,恳请赐予天露,治好娘娘凤目,以显我一片赤诚之心。” 然后,她捧定金盆,叩求天露。此时,天空中繁星点点,仿佛也在注视着这一切。真是忠心感动天地。一来是诰命夫人至诚,二来是该国母的灾难已满。 起初,盆内只是微微潮润,继而开始攒聚露珠,犹如哈气一般。后来,露珠渐渐大了,只见滴溜溜满盆乱转,仿佛滚盘珠相似,左旋右转,皆流入阴阳孔内便不动了。诰命夫人满心欢喜,她手捧金盆,犹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她累得两膀酸麻,汗下如雨,但心中却充满了喜悦。 恰好娘娘尚未安寝。诰命夫人捧着金盆来到娘娘面前,说道:“娘娘,天露已求得,请您用玉腕蘸露洗目。” 娘娘伸出玉腕,轻轻蘸取露水,洗目之时,只觉冷飕飕通澈心腑,香馥馥透入泥丸。登时,两额角微微出了点香汗,二目中稍觉转动。 娘娘闭目息神不多时,忽然心花开朗,胸膈畅然。眼乃心之苗,不由的将二目一睁,哪知道云翳早退,瞳子重生,已然黑白分明,依旧的盈盈秋水了。娘娘这一欢喜,真是非常之乐。 诰命夫人更是喜不自禁,她激动地说道:“娘娘,您的眼睛好了,真是太好了。” 娘娘把手一拉,诰命夫人方才细细看了一番娘娘的眼睛。只见两旁有许多丫环,她们也都露出惊喜的表情。诰命夫人只得说道:“亏我儿至诚感格,将老身二目医好,都是出于媳妇孝心。” 说着说着,不由的一阵伤惨。 诰命夫人一见,连忙劝慰道:“母亲此病原因伤心过度,如今初愈,只有欢喜的,不要悲伤。” 娘娘点头道:“此言甚是。我如今俱各看见了,再也不伤心了。我的儿,你也歇息去罢,有话咱们母女明日再说罢。可是你说的,我二目刚愈,也该闭目息神。” 夫人见如此说,方才退出。 她叫丫环翠儿携了金盆,并嘱咐众人好生服侍,又派两个得用的丫环前来帮替。那两个丫环,一个名叫兰儿,面容温婉,做事细心。她身着浅蓝色的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轻声说道:“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娘。” 另一个名叫珠儿,活泼可爱,手脚勤快。她穿着粉色的衣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夫人,有我们在,娘娘肯定会好得更快。” 诰命夫人吩咐已毕,慢慢回转卧室去了。 次日,忽见包兴前来禀道:“夫人,老爷已然在大相国寺住了。明日面了皇帝方能回署。” 夫人说:“知道了。” 包兴退出。 第94章 重重地赏赐 话说这李太后自从眼睛重见光明之后,那日子过得是愈发舒心畅意。这可多亏了李诰命每日里的耐心劝慰与精心照料。不管是饮食的调配,还是起居的安排,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妥妥当当,让李太后感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 李太后整日里都是笑逐颜开,面容不仅焕发出别样的光彩,更是增添了几分红润与生气。精神头也是与日俱增,跟之前在破窑里的凄苦落魄模样相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一天,包兴急匆匆地赶回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气喘吁吁地说道:“夫人,老爷在大相国寺住下了,说明天要进宫面圣。” 李诰命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拧紧了眉头,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道:“这见了皇上,万一提起庞昱那档子事儿,老爷直言上奏,惹得皇上动怒可如何是好?老爷为人刚正不阿,就怕这性子在皇上面前吃了亏。” 想到这儿,她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一颗心始终高高地悬着。 第二天,包公身着朝服,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进皇宫面圣。在金銮殿上,包公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向皇帝禀报清楚。皇帝听后,龙颜大悦,连连称赞包公办事公正、正直无私,当即重重地赏赐了一番。只见那赏赐的物件有华丽的五爪蟒袍一件,镶嵌着璀璨宝石的珠光宝气的腰带一条,温润细腻的精致四喜白玉班指一个,还有那绣工精美的珊瑚豆大荷包一对。包公赶忙跪地谢恩,言辞恳切。 早朝结束后,包公便回了开封府。府里的差役们一见老爷回来了,纷纷跪地叩头请安。包公匆匆忙忙地退入内衙,身上还穿着那身彰显着荣耀与责任的朝服呢。 李诰命听闻老爷归来,精心梳妆一番后,袅袅婷婷地迎了出来。夫妻二人相互见礼,眼神交汇间,满是关切与温情。 包公对夫人说道:“夫人呐,我想去拜见太后,还得劳烦你帮我去跟太后通传一声。” 李诰命微微颔首,应道:“老爷放心,妾身这就去。” 她心里明白,老爷这次拜见太后是必然之事,所以早早地就把仆妇丫鬟们都支开,不许跟随。然后引着包公来到了佛堂的净室。 来到净室门口,夫人在前,包公在后。刚到明间,包公就停住了脚步。李诰命轻轻掀帘走进屋内,跪地奏道:“太后娘娘,龙图阁大学士兼开封府府尹包拯,此次差使已经完成,回京来拜见您啦。” 太后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急切地问道:“包拯在哪儿呢?” 李诰命回道:“就在外面的屋子里候着呢。” 太后赶忙说道:“快让他进来。” 李诰命掀帘,包公立马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臣包拯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千岁千千岁。臣这家里简陋,让娘娘您受委屈了,还请娘娘恕罪。” 说完,便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太后温和地说道:“包拯啊,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包公这才挺直了身子,跪着缓缓抬起头来。 太后先前只是听过包公的声音,今儿个可是头一回见面。只见包公那是方方正正的大脸,耳朵饱满圆润,嘴巴宽阔厚实,还有着微微的胡须。一张黑脸虽说黑,但却透着光亮,双目犹如寒星般炯炯有神,那气势威严得很,仿佛能洞察一切。跪在那儿,身形高大挺拔,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 太后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暗自想道:“仁宗皇帝当真是有福啊,能有这样一位忠心耿耿、能干有为的臣子。看这包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定是国之栋梁。” 想着想着,太后又不禁想起自己之前所受的冤屈,眼眶一红,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说道:“包拯啊,哀家能有今天,全靠你和夫人的尽心竭力。哀家这一路遭的罪,受的苦,真是一言难尽呐。那奸人用的手段阴狠毒辣,若非你们,哀家怕是……” 说着,太后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包公赶忙叩头回道:“太后娘娘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讨回公道。那奸人的阴谋诡计,在微臣眼中无所遁形。微臣见机行事,定要将那奸邪之人绳之以法,维护国法的尊严。哪怕前方艰难险阻,微臣也绝不退缩。” 太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说道:“好,好,你平身吧,下去歇息歇息。” 包公谢恩之后,恭恭敬敬地鞠躬退出。李诰命把软帘放下,又宽慰了太后几句,说道:“太后娘娘,您放宽心,老爷定会为您做主。如今您身子骨也得好好调养,妾身让厨房给您准备些滋补的膳食。” 太后拉着李诰命的手,说道:“有你和包拯在,哀家心里踏实。” 这时候,外面的丫鬟们见包公退出去了,这才敢进来伺候。太后对李诰命说道:“媳妇呀,你家老爷这一路奔波,刚刚回来,你也赶紧回去陪陪他,不必在我这儿伺候了。” 这原本是太后的一番疼惜之意,可反倒把李诰命说得不好意思起来,那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如天边的晚霞一般艳丽。 李诰命微微福身,说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在丫鬟们的簇拥下,红着脸退出,回自己卧室去了。 第95章 身心俱疲 只见外边正热火朝天地搬运行李,一群仆妇丫环在那儿手忙脚乱地接收着。李诰命迈着轻盈的步伐快步走进屋内,瞧见包公正悠然地坐在那儿吃茶。包公放下手中那精致的茶杯,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说道:“夫人辛苦了,这官差之事啊,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办完啦。” 李诰命也笑着回应:“老爷一路奔波,定是累坏了。妾身在家也是日夜担忧,就盼着老爷能平安归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寒暄了好一会儿,这才双双坐下。 李诰命关切地问道:“老爷,这一路上情况如何?为那庞昱之事,妾身我可是整日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安稳。” 她微微凑近包公,压低声音,又悄悄问道:“老爷,您究竟是如何认了娘娘的?这里面可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情节?” 包公轻咳一声,只是简单地大致说了说,李诰命心里明白这事干系重大,不便细问,也就不再追问。 随后,李诰命吩咐传饭,夫妻二人共桌而食。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有香气扑鼻的红烧狮子头,色泽诱人的清蒸鲈鱼,还有那清爽可口的凉拌时蔬。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吃完饭,喝了会儿茶,闲聊了几句家长里短,包公便起身前往书房料理公事去了。 包兴这时急匆匆地跑过来说:“老爷,草州桥的衙役回去请示您,看您有啥指示?” 包公手抚下巴,略作思考后问道:“在天齐庙索要的衣服簪环,一共花费了多少银子?就让他把剩余的银子带回去。另外,让公孙先生写一封回信表示感谢。” 只因包公今日才刚刚回来,众多事务如潮水般涌来,暂且还来不及一一处理。忙活了一天,包公也感到有些身心俱疲,便回后屋歇息去了。这一夜,安安静静,没什么特别的事。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包公正在卧室里梳洗,他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冠。忽然听到包兴在廊下轻轻咳了一声。包公随口问道:“包兴,什么事啊?” 包兴隔着窗户,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回道:“老爷,南清宫的宁总管特意来给您请安,说有要紧的话要当面跟您讲。” 包公向来不与宫内的官员结交,听到这话,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说道:“他来找我能有何事?你去回复他,就说我正忙着办理公事,没时间接见。要是真有重要的事,等明天在朝堂上再见也不迟。” 包兴刚要转身去传话,就听见夫人说道:“且慢!” 包兴只好站住,竖起耳朵,可又听不见屋里夫人和老爷在说些什么。过了好一阵子,才听见包公说道:“夫人说得在理。” 接着就对包兴说:“包兴,你把宁总管请到书房,给他上茶,就说我梳洗完毕马上出去迎接。” 包兴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安排了。 要说这宁总管,中等身材,面容白净,双目透着精明,身穿一袭华丽的宫服,腰系玉带,脚蹬黑缎靴,举手投足间尽显宫中内官的威严。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神色略显焦急。 那夫人刚才与包公在屋里悄悄商量了些什么呢?原来正是为了娘娘的事。夫人说道:“老爷,南清宫里现在有狄娘娘在,也不知这宁总管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老爷您不妨见见他,问问清楚。说不定能有个机缘,让娘娘与狄后见上一面,到那时,很多事情也好商量了。妾身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宁总管在宫中或许能帮上咱们的忙。” 包公听了夫人的话,手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夫人所言极是,那就见见他吧。” 包公赶忙梳洗完毕,穿戴整齐。他身着一袭黑色的官服,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头戴官帽,腰佩玉带,显得威风凛凛。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急匆匆地前往书房去了。 第96章 强将手下无弱兵 包兴奉包公之命去请宁总管,他满脸带笑,客客气气地说道:“宁总管,我们老爷正在梳洗呢,得稍等片刻才能来与您相见。请您先到书房坐坐。” 这宁总管一听 “相见” 二字,那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说道:“有劳管家引路哟!我就说嘛,我大老远来了,哪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咱们向来那交情可不一般,哪有不见我的道理!” 说着,宁总管迈着轻快的步子,跟着包兴就一路来到了书房。 李才动作麻利地跑出来,赶忙掀起帘子。宁总管走进书房,放眼一瞧,屋里的陈设简简单单,毫无奢华铺张之气,仅是恰到好处地点缀了些物件,他不禁连连点头,嘴里啧啧称赞。包兴赶忙给宁总管点茶让座,自己则在一旁陪着。宁总管心里清楚,这包兴是包公的亲信,平日里在朝中也常见面,所以丝毫不敢小瞧了他。 两人正聊着呢,就听见外面传来包公的声音:“请进来没有?” 李才赶紧回道:“已经请进来啦!” 包兴连忙迎出去,把帘子高高掀起。包公走进屋来,只见宁总管早已站在那儿迎接,满脸堆笑地说道:“包大人,我特地来给您请安啦!您这一路奔波劳累,辛苦辛苦!本来我昨天就想过来,可又怕您身子疲乏需要休息,不敢贸然打扰,所以今儿个一早我就来了,就怕您饭后有要紧事要忙。大人,您可歇过乏来了?” 说完,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包公赶忙还礼,说道:“多谢宁总管挂念,我包拯没能主动去拜访您,反倒让您亲自跑这一趟,实在是让我心中过意不去啊!” 说完,忙请宁总管坐下,又重新点了茶。包公接着说道:“宁总管大驾光临,不知有何重要之事要指教?还望您能跟我明说。” 宁总管嘿嘿一笑,说道:“包大人,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公事。只因六合王爷对您那是打心眼里敬佩,觉得您忠诚正直又贤能有才,常常在狄娘娘面前夸赞您。娘娘听了那是高兴得不得了。最近您为那庞昱之事先斩后奏,这更是彰显了您一心为国、不畏权贵奸佞的气魄。我们王爷下朝后就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奏给了娘娘,把娘娘乐得合不拢嘴,直说您这才是匡扶社稷、治理国家的贤臣呐!娘娘还教导了王爷一番,说王爷年轻,得跟着您好好学习,做一个清心正直的贤王,这样才不辜负皇帝的恩宠。我们王爷对您那是羡慕得紧呢,只是没个由头,不好跟您亲近。我就琢磨着:眼下娘娘的千秋华诞就要到了,大人您何不准备一份厚礼前去祝寿,这样不就能亲近亲近了嘛。一来不辜负娘娘对您的喜爱,二来我们王爷也能借此机会跟您学学见识,这岂不是美事一桩?所以啊,我今儿个特意来给您传个信儿。” 包公听了,心里暗自琢磨:“我原本不喜欢结交朝内权贵,可眼下有太后这档子事儿。当今皇帝只知道狄后是生母,哪里晓得生母受了这么大的冤屈?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能有转机。再者说,六合王也是个贤明的王爷,跟他结交也不算辱没了我。” 想罢,包公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但不知娘娘的寿辰定在何时?” 宁总管赶忙回道:“就是明天寿诞,后天诞辰。这不时间紧迫,我们才着急忙慌的嘛!包大人,您可得抓紧准备准备。” 包公说道:“多谢宁总管您的指点和挂心,我哪敢不遵命呐。还有一件事,我琢磨着娘娘寿辰,我们这些外官怕是不能当面叩头祝寿。我母亲如今正好在官署,明天我先派人送礼过去,后天正日子,家母想亲自去一趟,这样是不是显得更亲近些?不知是否可行?” 宁总管一听,惊讶地说道:“哎呀!原来老太太也在啊?那敢情好!我回去就跟娘娘禀报。” 包公连连致谢:“又要劳烦宁总管您了。” 宁总管摆摆手说:“好说好说。包大人,您这是太客气啦!” 宁总管接着说道:“娘娘若是知道老太太要来,定是欢喜得很。咱家回去定会在娘娘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保准把这事儿安排得妥妥当当。” 包公微笑着点头:“那就有劳宁总管费心了。” 宁总管笑眯了眼:“包大人,您就放心吧!” 包公又说道:“家母进宫时,还望您多多照应。” 宁总管拍着胸脯保证:“这还用得着大人您吩咐?我在老人家面前一定尽心尽力。咱们这交情,没说的!” 说着便起身要走:“包大人,我这就先回去了,宫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呢。” 包公执意要送:“宁总管,我送您一程。” 宁总管再三阻拦:“不用送啦,您请留步!” 包公一直把宁总管送到仪门,宁总管这才告辞离去。 包公回到内宅见到夫人,把刚才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夫人,你去把这事儿悄悄跟太后说一说。” 夫人应了一声,便往净室去了。包公又来到书房,吩咐包兴准备一份寿礼,明天送往南清宫。还特意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对待范宗华,这件事办完了自有道理,千万不能把底细泄露给他。” 包兴心里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别说范宗华了,就是公孙先生、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些人,他也瞒得死死的。真应了那句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呐! 第97章 寿礼 第二天,阳光洒在开封府的庭院里,包兴一大早就把精心准备的八样寿礼一一呈给包公过目。这些寿礼虽说不是价值连城,但每一样都饱含着心意,像那香醇的美酒、明亮的红烛、鲜嫩多汁的桃子、粗细均匀的面条等等。安排好差役把礼物挑着先送往南清宫后,包兴自己也骑上一匹骏马,马蹄哒哒,朝着南清宫的方向奔去。 到了南清宫横街,这里简直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送礼物的队伍如长龙一般蜿蜒。人夫们或抬着沉重的礼盒,或扛着精美的箱子,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喧闹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锅煮沸的粥,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包兴望着这拥挤的人群,无奈地摇摇头,只好下马,神色焦急地吩咐人役:“你们先在这儿等着,等这群人稍微疏散些,再把马牵到王府去。” 说完,他整了整衣冠,徒步朝着南清宫的府门走去。 来到府门前,五间宫门两边的大炕上坐着不少官员。这些官员有的身宽体胖,有的瘦骨嶙峋,神态各异。再看那些送礼的人,一个个卑躬屈膝,手捧着名帖,低声下气地回话,那模样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可那些王府的官员呢,却是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对送礼的人爱答不理,仿佛对方是空气一般。 包兴见这情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台阶。他的目光在众多官员中搜寻,最后停在了一位看起来还算和善的王府官员跟前。包兴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名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说道:“这位大哥,麻烦您替我通报一声。” 那官员斜着眼睛,一脸不耐烦地上下打量着包兴,撇撇嘴说:“你是哪儿来的?” 包兴赶忙说道:“我是开封府……” 刚说了三个字,那官员像是突然被雷击中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站起来,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堆笑,声音也变得格外热情:“哟,一定是包大人派您来送礼的吧!” 包兴点头应道:“正是。” 这官员立马拉住包兴的胳膊,亲热得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好兄弟,辛苦辛苦啦!今儿个一大早,总管爷就传下话来,说包大人那儿今天肯定会送礼来,我在这儿可等了好一会儿啦。来来来,咱们里面坐着。” 说完,扭头就对本府的差役喊道:“开封府包大人的礼物在哪儿呢?你们倒是麻溜点儿张罗张罗呀!” 只听见有人远远地应道:“哪是包大人的礼物?赶紧挑到这边来。” 这时候,这位官员把包兴引到书房,又是点茶又是陪坐,笑着说道:“兄弟,我们王爷今儿个一大早就吩咐过了,说要是包大人送礼来,得赶紧禀报。您既然来了,是想见见王爷呢,还是不想见?” 包兴连忙回答:“既然来了,能见到王爷那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又得麻烦大哥您帮忙通报了。” 那官员一摆手,说道:“好兄弟,别这么客气,以后可别叫我大哥了,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我姓王,在家里排行老三,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叫我三哥。兄弟你以后再来,要是找我,就问秃王三爷,知道不?都怪我这头发谢顶太早,大家都叫我王三秃子。我可没什么本事,不像那些练武的,什么拳法腿法耍得有模有样,我呀,也就只能在这王府里混口饭吃。” 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不一会儿,礼物挑进来了,王三爷仔细瞧了个遍,嘴里还念叨着:“这酒闻着就香醇,这桃子看着就水灵。” 然后拿着名帖,跟包兴打了个招呼就进去回话了。 没过多久,王三爷就一路小跑着出来了,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汗珠,对包兴说:“王爷叫你在殿上等着呢。” 包兴赶忙跟着王三爷来到大殿。只见他们一步步走上那光滑如玉的玉阶,绕过雕刻精美的丹墀,来到殿门之外。抬眼望去,殿内高高地卷着华丽的帘子,正中间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王爷,束着金冠,金冠上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王爷身着蟒袍玉带,那蟒袍上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他威风凛凛,不怒自威,两边站着不少内辅,一个个低眉顺眼,小心伺候着。包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跪地叩头,额头触地的瞬间发出 “砰砰” 的声响。 只听王爷说道:“你回去跟你家老爷说,我向他问好。他费心准备这么多礼物,我心领了。等改日在朝中见面了,我再当面致谢。” 接着又吩咐内辅:“把原帖还给他。给他谢帖,再赏他五十两银子。” 内辅赶忙把东西交给王三爷,王三爷在旁边悄悄提醒包兴:“谢赏。” 包兴赶紧叩头谢恩,声音洪亮地说道:“多谢王爷赏赐,小的替我家老爷谢过王爷。” 然后站起身来,跟着王三爷下了银安殿。 刚下殿,就看见宁总管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他身穿一袭锦袍,腰间挂着一块美玉,说道:“主管,您来啦!昨天可把您累坏了。您回去见了大人,就说我已经在娘娘面前把事情说清楚了。明天请老太太尽管来,老娘娘说了,不讲究拜寿那一套,就说说话、叙叙旧。” 包兴连连点头应道:“好的,我记住了,多谢宁总管。” 宁总管又说:“那我就不陪您了。” 包兴说道:“太辅您忙您的。” 随后,包兴跟着王三爷往外走,王三爷还想让包兴去书房坐坐,包兴婉言拒绝了:“三哥,多谢您的好意,我还得赶紧回去跟我家老爷复命,就不叨扰了。” 王三爷只好把帖子和银两交给包兴,包兴道了谢,一直走到宫门口。包兴请王三爷留步,王三爷却非要看着包兴上马。包兴无奈,说道:“那我就失礼了。” 下了台阶,马已经被拉到跟前。包兴踩上马镫,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说道:“多谢多谢!” 包兴加鞭前行,马蹄扬起一阵尘土。他心里暗自琢磨:“我们这八样水礼才花了二十两银子,王爷倒赏了五十两。王爷真是对待下属宽厚仁慈啊!” 第98章 确保万无一失 没过多会儿,包兴一路小跑着来到开封府,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见到包公后,他喘着粗气,把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回禀清楚。包公听后,微微点头,神色间透着一丝思索。 包公来到后面,急切地问夫人:“夫人,你去见太后启奏的事儿,情况究竟如何?” 夫人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老爷,妾身已经跟太后说明白了。刚开始啊,太后听了,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愁云,很是为难地说道:‘我要是去,该穿什么样的服饰,行什么样的礼节呀?我这心里可真是没底。’妾身赶忙宽慰太后:‘娘娘您就暂且委屈一下,穿上一品的服饰。到了那儿,估计狄娘娘肯定不会直接受您的礼。到时候事到临头,咱们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也就混过去了。要是有机会,咱们再把实情透露出来,表面上是去庆寿,暗地里说不定就是进宫的好机会呢。娘娘您觉得怎么样?’太后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这才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那就明天去南清宫吧。’” 包公听太后已经应允,心中大喜,赶忙跟夫人说:“夫人,你安排两个机灵聪慧的丫环跟着,外面再派些得力的人手护送,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天,阳光洒在开封府的庭院里,一顶华丽无比的轿子被稳稳地搭在了三堂之上。太后上轿时,轿夫们都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随后小心地掩上了仪门。此时,诰命已经精心伺候太后梳洗完毕。可等到要换服饰的时候,太后望着那华丽的一品服饰,不禁潸然泪下,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诰命连忙轻声劝慰:“娘娘,莫要伤心,咱们以大局为重。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般伤心呐,我给您把把脉象,还好,只是情绪波动所致,并无大碍。” 说了好一番话,太后这才止住泪水,换好了服饰。 一切收拾妥当,夫人吩咐丫环们都在三堂伺候着。众人散去后,诰命再次恭敬地叩拜。这一拜虽说不算特别隆重,但太后和诰命夫人都忍不住泪水涟涟。太后伸手相搀,哽咽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诰命强忍着悲伤,一脸恳切地叮嘱道:“娘娘,您这一去,关系重大,关乎着国家的典礼法规。您千万要随机应变,看准时机透露真实情况,就像那武术中的以柔克刚,不可因为一些小细节耽误了大事。” 太后含泪点头说道:“我这二十年来的冤屈,多亏了你们夫妇二人。此去要是能重新进入宫廷,等时候到了宣召我儿,咱们再好好叙叙衷肠。” 夫人赶忙说道:“娘娘,臣妾理应前来朝贺,哪敢不奉召呀。” 说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太后走出房门,那步伐缓慢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慢慢来到三堂之上。诰命伺候太后上轿坐好,仔细安好扶手。丫环轻轻放下轿帘。只听见太后说道:“媳妇我儿,回去吧,不必送了。” 诰命应声道:“是,娘娘。” 然后退到了屏风后面。 这时,外面的轿夫进来,他们个个身强力壮,动作整齐划一,稳稳地抬起轿子,缓缓地走出了仪门。只见包公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鞠躬伺候着,还上前手扶轿杆,跟着轿子走出了衙署。太后瞧得分明,开口说道:“我儿,回去吧,不必远送了。” 包公赶忙应道:“是,娘娘。” 这才停下了脚步。再看轿子落了台阶,另一边的范宗华远远地对着轿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包公在心里暗暗称赞:“这范宗华不但有福气,而且懂规矩,还真是福至心灵,不错不错。” 只见包兴骑着顶马,英姿飒爽,后面跟着一群护卫,个个精神抖擞,簇拥着轿子渐渐远去。 包公转身回到府内,来到后面,看到夫人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像两只熟透的桃子。他心里明白,夫人方才与太后分别,难免伤心,也就没多问,只是和夫人悄悄又议论了一会儿:“夫人,你说娘娘此去,见了狄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咱们也只能先静静等着消息了。” 等了好一会儿,又与诰命聊了些闲话。夫人感慨道:“娘娘为人慈善,待人宽厚实在,当初怎么就遭了这样的大难?这也许是前生的命运安排吧。” 包公听了,无奈地点点头,深深叹息一声,随后又去书房处理公事了。 第99章 造化和努力 包兴一路护着太后,在前头打着顶马,马蹄嘚嘚,朝着南清宫疾驰而去。今日的南清宫,那场面简直是热闹得如同煮沸的开水,喧嚣不止。一顶顶关防轿在宫道上来回穿梭,众多的嫔妃、贵妃、王妃,还有大员们的命妇们,皆盛装出行,一个个如春日里争奇斗艳的花朵。 包兴这小子头脑灵活,且深谙宫中规矩。他提前催马赶到王府门前,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将马缰绳紧紧系在桩上后,便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宫门走去。正走着,就瞧见那秃王三爷在那儿忙得像个陀螺,团团转个不停。包兴赶忙加快脚步迎上去,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说道:“三老爷,我们老太太到了。” 王三爷一听,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一溜烟儿就跑进宫内去通报了。 没一会儿,就见从里面走出两个内辅,这两人神色庄重,腰杆挺得笔直。其中一位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口的众人高声说道:“各位回事的老爷们听好了,娘娘传下话来,所有来的关防都已经问候过了,让大家一概回避,单单请开封府的老太太进去会面。” 众人听了,连忙齐声应道:“是,谨遵娘娘谕旨。” 包兴听了,赶紧催促本府的轿夫把轿子抬到宫门,随后就有那两个内辅引着轿子进去了。接着,王三爷又出来忙活,把包兴让到书房里去喝茶。今日再次相见,王三爷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比昨日更加热情,说道:“包兴兄弟,快进来歇歇脚,喝杯茶润润嗓子。” 包兴也笑着回应:“多谢三爷,您这一天可真是够忙活的。” 单说太后娘娘乘坐的大轿一路被抬到了二门,早有四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候在那里,他们迅速替换了轿夫,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而后又稳稳地把轿子抬到了三门,过了仪门,这才将轿子平稳地落下。早就等候在此的宁总管身着华丽的宫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快步走到轿前,轻轻揭起帘子,声音尖细却又充满恭敬地说道:“请太夫人安好。” 说完,赶紧撤去扶手,自有跟来的丫环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太后下轿。太后也瞧了瞧宁总管,微笑着回问了一声:“公公好。” 宁总管随即在前引路,脚步轻快却不失稳重,带着太后往寝宫走去。 狄娘娘早已在寝宫门外等候迎接,远远地瞧见太后,心里不禁一惊,暗自琢磨道:“这位太夫人怎么看着如此面善熟识,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莫不是我这几日没休息好,精神恍惚了?” 等太后走到跟前,正要行参拜之礼,狄后赶忙伸手拦住,说道:“太夫人,免礼免礼。” 太后也就没再坚持谦让,顺势站直了身子。 两人携手一同走进寝宫,然后并肩入座。太后仔细打量着狄后,心中不禁感叹:“狄后比起当年,面容可是苍老了不少啊。瞧这眼角的皱纹,就像岁月刻下的刀痕,怕是操心宫中事务累着了。” 狄后这会儿面对面仔细端详太后,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好像是李妃。可李妃不是已经被赐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狄后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仿佛有只小鹿在心里乱撞。 丫环们手脚麻利地献上香茶,那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两人开始交谈起来,不管狄后问什么,太后都是对答如流,那气度从容不迫,就像武林高手过招,一招一式尽显大家风范,把狄后高兴得合不拢嘴,只觉得与太后甚是投缘。狄后笑着说道:“太夫人,不如您就在宫中多住几日,咱们好好聊聊。我这心里啊,跟您特别亲近。” 太后欣然应允:“那敢情好,多谢娘娘美意。能与娘娘相伴,也是我的福气。” 狄后随即吩咐内辅:“去告诉外面,所有轿马人等都不必等候了,娘娘留太夫人在宫中多住几日。那些跟役人等,都照例赏赐。” 早有负责此事的值事内辅应声道:“是,娘娘。” 然后转身像一阵风似的去传达旨意了。 不一会儿,膳食就传了进来。狄后非要与太后并肩而坐,说道:“这样咱们说话方便,也显得亲近。” 太后也没过多推辞,显得直爽大方,狄后更是欢喜得不行。饮酒的时候,狄后一个劲儿地夸赞包公:“包公那可是忠诚正直、贤能善良,处理案件那叫一个公正严明,就像那包公断案的招数,一招制敌,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都是夫人教导有方啊。” 太后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娘娘过奖了,包公能有今日,也是他自己的造化和努力。” 第100章 不知所措 狄后端着一杯美酒,笑意盈盈地问道:“太夫人,不知您今年贵庚呀?” 娘娘微微垂眸,轻声回答:“四十二岁啦。” 狄后浅抿一口酒,接着又问:“那令郎今年多大岁数呢?” 这一问,犹如一记重拳,直直地砸在了娘娘的心口。娘娘顿时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巴张了张,却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刹那间,她的脸就像被火烤了一样,迅速涨得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慌乱得不知所措,压根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狄后见娘娘这副模样,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当下便赶忙转移话题,说道:“这酒的温度似乎不太适宜,咱们先别管这个啦。” 娘娘此时也因为过度紧张,如同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再也没了喝酒的心思。随后,众人传饭用餐,席间虽有美味佳肴,可娘娘却食不知味。吃完饭,大家便各自散开坐着闲聊起来。 狄后还陪着娘娘到各处去参观了一番。狄后越看越觉得娘娘像已经去世的李后,心中的疑惑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暗自思忖着:“我怎么瞧着这太夫人的神态、举止,都跟记忆中的李后如出一辙?刚才问她儿子的岁数,她怎么会像被雷劈了似的,答不上来?还急成那样,脸都红得能滴出血来。天底下哪有当母亲的不记得儿子岁数的道理?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她敢在我面前耍花招?算了,既然把她留下来了,晚上让她跟我一起睡,表面上是姐妹情深,暗地里我再好好盘问盘问她,非得把这事儿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狄后心里这么琢磨着,眼睛却像粘在了娘娘身上一样,一刻也不曾离开。越看越觉得她就是李后,可又不敢轻易下结论,心里就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 到了晚上,用过晚膳后,大家依旧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狄后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吩咐道:“赶紧把净室打扫干净,把枕头被子都铺好,我要和夫人在里面好好说说话,消磨这漫长的夜晚。” 娘娘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阵窃喜,这正合她的心意。 等到要就寝的时候,所有伺候的人,包括娘娘的丫环,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没有传唤绝不敢擅自进来。狄后一进净室,心里那团疑问的火焰就烧得更旺了。她再也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追问:“夫人,白天我问您儿子的岁数,您为何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您是不是故意糊弄我?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狄后的语气急切又严厉,就像连珠炮一样,打得娘娘毫无招架之力。 娘娘听到这话,情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失控,她歇斯底里地喊道:“皇姐,你难道真的不认得哀家了吗?” 这一喊,声音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悲伤到了极点,仿佛心都要碎成千万片。 狄后听了,犹如五雷轰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瞪大眼睛说道:“难道您是李后娘娘?” 娘娘此时已经泪如雨下,哭得浑身颤抖,哽咽着根本说不出话来。狄后着急地催促道:“这会儿房间里没别人,您快跟我细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娘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强忍着悲伤,止住哭声,这才缓缓地把当初自己受害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娘娘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和痛苦,说道:“当初我遭人陷害,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多亏了余忠忠心耿耿,替我去死,才让我有了一丝生机。后来我被无情地送往陈州,一路上受尽了磨难,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再后来,幸运地遇到包公,他宅心仁厚,认我作母亲,我在开封府的净室里居住,好歹有了个安身之所。多亏了李氏诰命心怀慈悲,向天祈求,用露水为我洗眼,这才让我的眼睛重见光明。今天我来给皇姐祝寿,就是为了能有机会把这些真相告诉您。” 说到这儿,娘娘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差点就放声大哭起来。 狄后听了,惊得目瞪口呆,仿佛石化了一般。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也跟着落下泪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抽抽搭搭地说道:“那不知您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您的身份?” 娘娘赶忙从怀中掏出金丸,双手颤抖着递给狄后。狄后接过来,在灯下仔仔细细地验看,那眼神专注得仿佛能把金丸看穿。看完后,她吓得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连忙双膝跪地,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臣妃不知凤驾降临,实在是罪该万死,求太后娘娘饶恕!” 李太后赶紧还礼,伸手相搀,说道:“皇姐,快别这样。 只是这事儿要怎么让皇帝知道才好呢?” 狄后谢过太后,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说道:“娘娘放心,臣妃自有办法。” 接着,狄后就说起当年刘后与郭槐定下的那歹毒之计,用狸猫换出太子。多亏了承御寇珠冒着生命危险,把太子抱出来交给陈林,陈林也是个忠义之士,用提盒把太子送到南清宫抚养。后来刘后的儿子生病夭折,这才把太后您的太子补了东宫的空缺。因为太子游宫的时候在冷宫见到了您,母子天性,脸上还带着泪痕。刘后那蛇蝎心肠的女人起了疑心,严刑拷问寇珠。 第101章 天下最重要的事儿 寇珠,这位忠心耿耿的宫女,怀着对正义的坚守和对主子的忠诚,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冰冷坚硬的台阶猛冲过去,只听得 “砰” 的一声沉闷巨响,刹那间,她便如花般凋零,香消玉殒。 随后,那心狠手辣的刘后在皇帝面前巧舌如簧,满嘴胡言,把赐死娘娘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编排了一番。李太后听闻这些,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击中,整个人瞬间呆住,随后如梦初醒般,心中的悲痛犹如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流淌,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狄后在一旁瞧着,心疼得眉头紧皱,赶忙伸出手轻拍着太后的后背,柔声劝慰道:“太后呀,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可别把自己给哭坏了。事已至此,咱们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应对的法子。” 太后抽泣着,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尽的哀怨与凄凉,问道:“皇姐呀,你快说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皇帝知晓这其中的真相,让我们母子得以团聚呢?” 狄后微微蹙起眉头,目光深邃,沉思片刻后说道:“太后,您先别着急。臣妾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我呢,就装出一副重病在身的模样,让宁总管去向皇帝禀报,依着皇帝的性子,他必定会心急如焚地亲自过来探望。到了那时,我瞅准时机,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实情和盘托出,想必就能大功告成了。” 太后听了,那哭得红肿的眼睛里总算透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连连点头说道:“嗯,就依皇姐所言,但愿此事能顺顺利利地解决。” 这一宿,众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倒也不再多提及此事。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只是微微泛着白,狄后便急匆匆地唤来宁总管,神色焦急地吩咐道:“宁总管,本宫昨晚突然遭受病魔侵袭,病情极其严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你速速去上朝跟皇帝禀报此事。” 宁总管听了,心里顿时像 “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是一头雾水,但又不敢违抗狄后的懿旨,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应道:“娘娘,奴才遵旨。” 说完,便心怀忐忑地上朝去了。狄后呢,在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又把这件事仔仔细细地告知了六合王。 说来也真是奇怪,皇帝昨晚竟然做了一个无比怪异的梦。在那梦境之中,一只五彩斑斓的彩凤翩然而至,然而那彩凤的翎毛却是残缺不全,显得极为狼狈。它冲着皇帝不停地哀鸣,那声音凄惨无比,直直叫了三声。仁宗从这诡异的梦中猛然惊醒,冷汗湿透了脊背,心里如同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怦怦” 直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暗藏着何种玄机。 等到五更天,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皇帝正准备上朝的时候,仁寿宫的总管就像一阵旋风似的跑来启奏:“皇上,不好了,太后昨晚染病在身,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啊。” 皇帝一听,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心中暗想:“这莫非是上天给朕的某种暗示?” 他顾不上多想,连忙抬脚就先往仁寿宫奔去,给太后请安。一路上还特意悄悄吩咐身边的侍从:“都给朕小声点,千万别惊到了太后。” 皇帝轻手轻脚地迈进寝殿,还没走近,就听见太后在里头哼哼唧唧,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忽然,又听见太后怒喝一声:“寇宫人,你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紧接着便是 “啊呀” 一声惨叫。这时候,机灵的宫女已经迅速把绣帘给高高地掀起来了,皇帝侧身走进内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御榻跟前。刘后被这一阵动静猛地惊醒,抬眼一瞧,皇帝正一脸关切地站在旁边,她赶忙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皇儿呀,让你费心挂念了。哀家只是不小心着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的,你莫要太过担忧。” 皇帝皱着眉头,满脸的焦急与担忧,忙问道:“母后,您感觉如何?儿臣这就传御医来给您瞧瞧。” 说完,立刻传旨让御医速速前来。皇帝又怕太后心里烦躁,便坐在床边,拉着太后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母后,您好好休养,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安慰了好一阵子,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寝宫。 皇帝刚离开仁寿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走到分宫楼那儿的时候,就看见南清宫的总管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那磕头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总管带着哭腔奏道:“皇上,不好了,狄后娘娘昨晚病得那叫一个厉害,小的特来禀报,求皇上快去看看吧。” 仁宗一听,这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惊得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大声说道:“快,备轿,朕要亲自去南清宫。” 转眼间,皇帝的御驾就来到了南清宫,六合王早已在宫门口等候多时,只见他身穿一袭华丽的锦袍,神色匆匆。皇帝一下轿,六合王便赶忙跪地迎接。皇帝一见面就心急如焚地问道:“快跟朕说说,狄后现在病情如何?” 六合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吞吞吐吐地回话说:“娘娘昨晚病了,来势汹汹,不过这会儿好像稍微稳定了一些,有了点好转的迹象。” 皇帝听了,心里稍微踏实了那么一丁点儿,然后大手一挥,吩咐随侍的人都在外面乖乖候着,只带着陈林跟在身后。 皇帝这道旨意一下,正合六合王的心思。六合王侧身在前头引路,那步伐迈得又快又稳,仿佛脚下生风一般,很快就把皇帝领到了寝宫里面。 只见寝宫里静悄悄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响,一个承御的丫环都不见。再看那御榻之上,锦帐高高地挂着,狄后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般蜷缩着,脸朝着里面躺着。仁宗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轻声问道:“狄后,感觉可好些了?” 狄后听到皇帝的声音,缓缓地翻身转过来,眼神中透着一丝急切与忧虑,突然开口问道:“陛下,您说这天下最重要、最大的事儿,以什么为先?” 皇帝不假思索地回答:“那自然是孝道。” 狄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无奈与哀怨,说道:“既然是孝字为先,那有没有当儿子的不知道自己母亲是死是活的?又有没有当儿子做了皇帝却不知道自己母亲在外漂泊受苦的?” 这两句话把皇帝问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整个人都懵了,还以为狄后是病得神志不清,在那儿胡言乱语呢。 第102章 狄后的奏请 狄后面色凝重,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缓缓开口说道:“陛下,这件事啊,臣妃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得那叫一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可臣妃这心里啊,一直跟揣了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就怕陛下您不相信臣妃说的话。” 仁宗一听狄后这话,那表情就像是被一道惊雷给劈中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难以置信地说道:“皇娘,您这一番话,可真是让朕如坠五里云雾之中,究竟是啥缘故让您有这样的担忧?还望您能给朕仔仔细细地说道说道,千万别藏着掖着半分。” 狄后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身,从帐内小心翼翼地如捧珍宝般拉出一个黄匣子,然后郑重其事地递到仁宗面前,声音略显低沉地说道:“陛下,您可晓得这物件的来历?” 仁宗怀着满心的好奇与疑惑,赶忙接过匣子,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玉玺龙袱,上面先皇亲笔御记的 “镇压天狗冲犯” 几个大字格外醒目,显然这是用上了宝印。仁宗看完,惊得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下子弹身站了起来,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就跟那清晨荷叶上的露珠似的。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老太监陈林,看到这熟悉的龙袱,往昔的回忆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滚滚而来,刹那间,他的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泪水跟决堤的洪水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流,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仿佛心都要碎成千万片了。仁宗猛地回头,瞧见陈林这副模样,心中的疑惑就跟乱麻一样越缠越紧,眉头紧皱,急切地问道:“陈林,你这究竟是为啥啼哭?快跟朕讲讲这龙袱背后的故事。” 狄后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沧桑,这才将郭槐与刘后图谋正宫,设计陷害李后的那些事儿,绘声绘色、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狄后说道:“陛下,这里面的曲折啊,多亏了两位忠义之士。一个是金华宫的承御寇珠,那女子生得眉清目秀,却有着一副侠肝义胆。另一个就是陈林,他向来忠心耿耿。当初,寇珠奉刘后的命令要将太子抱出宫去,那时就是用的这块龙袱包裹,然后偷偷地交给了陈林。” 仁宗听到这儿,又充满疑惑地瞅了一眼陈林,此时的陈林已经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整个人都像被抽去了筋骨,瘫倒在地,仿佛灵魂都被悲伤给吞噬了。 狄后接着说道:“多亏了陈林啊,他这一路就跟在那刀山火海、龙潭虎穴里闯荡似的,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那情形就像是在众多武林高手的重重围攻之下,左突右冲,杀出一条血路,才把太子抱进南清宫内,悉心抚养了整整六年。陛下您七岁的时候承嗣给先皇,补了东宫的空缺。只是啊,千不该万不该,陛下您见到冷宫的母亲落泪,这才惹起了刘后的猜疑嫉妒,她那心肠就像蛇蝎一般狠毒,竟然生生把寇珠给处死了,还要赐死太后。这当中啊,又多亏了两位忠臣。一个是小太监余忠,他年纪虽小,却有着一腔孤勇,情愿替太后赴死,那勇气就像战场上冲锋陷阵、视死如归的猛将。还有秦凤,是他使了浑身解数,把太后换出,送往陈州。后来秦凤不幸离世,家里没了主心骨,太后没法再留在那儿,只能流落街头,在破窑里讨饭为生,那日子过得真是苦不堪言,如同黄连在口。幸好包大人在陈州放粮,在草桥认出了太后,假称母子,以此来掩人耳目。就在昨日臣妃做寿,这才得以和国母相见。” 仁宗听完,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唰唰” 地往下掉,那哭声悲痛欲绝,仿佛能把人的心肺都哭碎,哭着说道:“照您这么说,朕的皇娘如今在何处?” 话音刚落,就听到罩壁后面传来一阵悲切的哭声,那哭声如杜鹃啼血,声声泣泪,紧接着,一位身着一品服色的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仁宗见了,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太后担心仁宗起疑,连忙把金丸取了出来,双手颤抖着递到仁宗手中。 仁宗接过来仔细一瞧,这金丸和刘后的那枚一般大小,只是上面刻着的是玉宸宫,下面写着娘娘的名号。仁宗二话不说,如离弦之箭一般快步向前,双膝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双手紧紧抱住太后的双腿,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孩儿不孝啊,让皇娘您受苦了!” 说到这儿,再也忍不住,那哭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在旷野中悲鸣,放声大哭起来。母子俩紧紧相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悲痛欲绝,仿佛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 只见狄妃也从床上下来,那步伐踉踉跄跄,如同风中残叶。她跪倒在地上,尘埃沾满了衣裙,她伏地请罪道:“都是臣妾的过错,让太后受了这么多苦,臣妾罪该万死。” 连六合王以及陈林也都纷纷跪倒在一旁,苦苦哀求劝解。六合王说道:“陛下,太后,还请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悲伤。这悲伤过度啊,就如同中了那伤身的法术,会伤了元气的。” 陈林也跟着说道:“都是奴才们无能,让您们受苦了。” 母子俩伤感了好一阵子,那哭声才渐渐停歇。 仁宗止住哭声,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叩谢了狄妃,双手颤抖着将她搀扶起来。又紧紧拉住陈林的手,哭着说道:“陈林啊,若不是亏了你一片忠心,为国家尽心尽力,朕哪里还有今天啊!” 陈林此时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地流泪谢恩,那泪水如小溪般流淌。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仁宗扭头看向太后,一脸愧疚地说道:“皇娘,您遭了这么多罪,孩儿却还一无所知,枉为这天下之主,让您受了这么多苦,孩儿还有何颜面面对满朝的文武大臣?这岂不是要得罪天下人吗?” 仁宗说着,又是生气又是自责,双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狄后在一旁劝道:“陛下,您回宫降下旨意,马上让郭槐、陈林一同前往开封府宣读,包学士自有安排。” 这其实是包公的计谋,让李诰命奏明李太后,太后又告诉了狄后,狄后这才向仁宗进言的。当下仁宗准了狄后的奏请,又安慰了太后许多贴心的话,那话语温柔得如同春风拂面,然后才驾转回宫。 仁宗回宫后,立刻提起御笔起草诏书,那笔尖在纸上龙飞凤舞,仔仔细细地写好后,又秘密封好,钦派郭槐、陈林前往开封府宣读。郭槐还满心以为必定是要加封包公,高高兴兴地和陈林直奔开封府而去。 第103章 从实招来! 包公昨天伺候娘娘离开之后,没过多会儿,包兴就赶着空轿急匆匆地回来了。他一路奔波,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大声说道:“老爷,狄后把太夫人留下了,说是要多住几天。我就这么押着空轿回来了。” 包公微微皱眉,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关切,问道:“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吗?” 包兴赶忙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老爷,那边出手可大方着呢,赏了跟役的人整整二十两银子,给轿夫也赏了二十吊钱。” 包公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神色严肃地吩咐道:“包兴啊,明日五鼓时分,天色还未大亮,你就得去朝房悄悄打听打听消息。这事儿要办得谨慎小心,切不可声张,要是有啥风吹草动,务必赶紧回来跟我汇报,不得有误。” 包兴连忙挺直身子,郑重地应道:“老爷,您就放心吧,我包兴保证完成任务,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掉链子。” 第二天黎明,天色还只是微微泛白,整个世界仿佛还在沉睡之中。包兴就已经轻手轻脚地回来了。他知道包公还在卧室里休息,不敢大声喧哗,就在廊下轻轻咳嗽了两声。包公在屋里听到这细微的动静,立刻警觉地问道:“是包兴吗?回来了?打听到什么没有?” 包兴赶紧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压低声音回道:“老爷,我打听到刘后昨儿个夜里身子不舒服,像是染了风寒,浑身发冷,头疼欲裂,就跟被施了什么恶咒似的。陛下一听,那是心急如焚,片刻都没耽误,立刻就驾车火急火燎地去仁寿宫给刘后请安了。后来又传旨,说要马上亲自去南清宫,因为狄后娘娘也病了,据说咳嗽不止,还伴有低烧,就像被病魔死死缠住了。估摸着这会儿,圣驾还没回宫呢。” 包公听了,手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嗯,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你先下去歇着吧,辛苦了。” 包兴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包公转身和夫人商量起来:“夫人,依我看,这八成是太后把实情吐露了,狄后设的这一出好计谋啊。这就像是武林高手过招,一招一式都暗藏玄机,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夫人笑着点点头,说道:“老爷,我看也是。要是真能把这事儿弄个水落石出,也算是为太后和陛下做了件大好事。就像那治病救人,找到了病根,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啊。” 夫妻二人想到这儿,心里不禁暗暗欢喜。 这边刚用完早饭,突然就有人来报:“圣旨到了!” 包公一听,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换好朝服,急匆匆地来到公堂之上。只见郭槐趾高气扬,迈着八字步走在前面,那神态仿佛他就是这公堂的主宰,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陈林则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两人手里捧着圣旨。郭槐那副模样,自以为是都堂,觉得这圣旨该由他来宣读。他得意洋洋地展开御封,摇头晃脑地刚要开口。包公朝着圣旨山呼万岁完毕,郭槐便拉长了声调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太监郭……” 这一念,他傻眼了,看到自己的名字,舌头就像打了结,再也念不下去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跟见了鬼似的。旁边的陈林见状,一把接过圣旨,义正言辞地大声宣读起来:“今有太监郭槐谋逆不端,奸心叵测。先皇没有子嗣,他不思忠诚永保皇位;太后怀有身孕,竟遭他阴谋暗算。怀抱龙袱,不遵凤诏,寇宫人的志向可通天;离却皇宫,竟赴南清,陈总管的忠心可贯日。因泪痕生疑忌,将刚要吐露实情的宝珠,立刻杖毙;假诅咒进谗言,把正气昂昂的余忠替死梁间。致使堂堂国母二十年沉冤,受尽了背井离乡之苦。若不是忠心耿耿的包卿一腔忠赤,哪能有真相大白之期。像这样灭绝伦理违背天理,应当严格审查仔细推究,按照诏书追究出口供,依法剖析其心腹之事。此事关系国家法典,道理上重视皇帝和亲人。钦交开封府严加审讯。” 包公听完,赶忙口呼万岁,立起身来接过圣旨,然后目光如炬,大声吩咐道:“来人,拿下!” 这时候,只见愣头愣脑的赵虎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出去,直奔陈林而去,伸手就要去拿人。包公眼疾手快,怒声喝止道:“大胆赵虎!还不赶快退下!你这般鲁莽,差点坏了大事。” 赵虎被这一喝,整个人都愣住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王朝和马汉反应迅速,他们身形如电,动作敏捷,如闪电一般,几下就把郭槐的衣服冠履打掉,将他像拎小鸡似的提到当堂,让他向上跪倒。上面供奉着圣旨。包公在左边设了公座,旁边设了一个侧座,让陈林坐下。当日,包公入了公位,目光如剑般盯着郭槐,厉声说道:“郭槐,你快将以往的事情从实招来!” 第104章 审问郭槐 庄严肃穆的公堂之上,包公身着那威风凛凛的官服,神色威严得如同不可侵犯的神明,他一声令下,那气势犹如排山倒海:“来人,将郭槐这恶贼给我拿下!” 这堂威之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在场众人的心都跟着颤了几颤。包公稳稳地入了公座,目光如闪电般犀利,接着又在旁边设了个侧座,示意陈林坐下。包公那如炬的双目紧紧盯着郭槐,声如洪钟,厉声喝道:“郭槐,你这作恶多端的家伙,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当初是如何阴险歹毒地陷害李后的?又是怎样胆大包天地抵换太子的?统统从实招来,休想有半分隐瞒!” 郭槐此时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却仍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嘴硬得像块石头,说道:“大人,您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想当年,那李妃产下的分明是妖孽,先皇得知后雷霆震怒,那怒火就如同火山喷发,这才将她无情地打入冷宫。哪有什么抵换之事,您可千万别被那些不实之言给蛊惑了!” 陈林一听,气得满脸通红,那红得就像熟透的苹果,连额头的青筋都根根暴起,仿佛要破皮而出,怒声说道:“郭槐,你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肆意狡辩!既然没有抵换,那为何要指使寇承御抱出太子,还想用那恶毒的裙绦将太子勒死,妄图丢到金水桥下,毁尸灭迹?你这心思简直比那修炼邪术的妖人还要狠毒!” 郭槐斜睨了陈林一眼,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陈总管,您这是何苦来为难我?你我都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太后娘娘的脾气您又不是不清楚。她那可是说一不二,心狠手辣。要是太后的懿旨下来,您也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吃不了兜着走!” 包公听了郭槐这番不知死活的话,不禁微微冷笑,那笑容中透着彻骨的寒意,仿佛能把周围的空气都给冻住,说道:“郭槐,你少拿刘后来压我!你不提刘后也就罢了,既然提了,那就休怪我包公铁面无私,心狠手辣!” 随即大手一挥,宛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喝道:“来人,把他拉下去,重重责打二十板!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左右的差役齐声应道,一个个如狼似虎般地冲上前去,将郭槐像拎小鸡似的一把翻倒在地。手中的板子带着呼呼的风声,噼里啪啦地就往他身上招呼。这一顿打,那可是实打实的,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好似降龙十八掌一般威猛,打得郭槐身上的皮肉都颤抖起来。直打得郭槐皮开肉绽,那伤口就像被猛兽用锋利的爪子撕裂一般,鲜血汩汩直流,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他疼得呲牙咧嘴,五官都扭曲得不成样子,嘴里不停地发出凄惨的哀号声,如同受伤的野狼在哀嚎,声音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 包公面沉似水,目光冷冽得像寒冬的冰棱,问道:“郭槐,你现在可愿意招认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郭槐到了这时候,心里也清楚事情重大,如同泰山压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横下一条心,死咬着不松口,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我是清白无辜的呀!当日确实是李妃生下妖孽,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这和我郭槐有何干系?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包公眉头紧皱,犹如两把利剑倒立,怒喝道:“既然没有抵换之事,那为何要将寇承御处死?你别以为能瞒天过海!” 郭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妄图再编造谎言狡辩道:“那是因为寇珠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顶撞了太后,太后这才龙颜大怒,下令施刑的。” 陈林在一旁气得直跺脚,脚下的地砖仿佛都要被他跺碎了,大声说道:“郭槐,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荒谬绝伦!当初拷问寇承御的时候,是我负责掌刑杖。刘后一直追问她把太子抱到哪里去了,那语气咄咄逼人,犹如万箭齐发。这怎么能说是寇珠顶撞呢?你简直是颠倒黑白!” 郭槐闻听,把眼睛一瞪,蛮横无理地吼道:“既然是你掌刑,那肯定是你下了毒手,像那九阴白骨爪一般凶狠,把寇承御打得受不了刑罚,她这才撞阶而死的。你倒反过来问我?我看你是居心叵测!” 包公怒不可遏,大声说道:“好你个恶贼!到了这时候还敢如此巧言令色,百般狡辩!真当我包拯治不了你?” 接着又吩咐道:“左右,给我把拶子拿来,夹他的手指!我看他能嘴硬到何时!” 左右差役又是一声吆喝,迅速将郭槐的双手并齐套上拶子,然后用力把绳子往左右一分。郭槐顿时像杀猪似的惨叫起来,那声音简直要冲破云霄,把人的耳膜都震破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不停地颤抖。 包公再次问道:“郭槐,你到底招还是不招?若再执迷不悟,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郭槐却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我没什么可招的!大人您就是打死我,我也是被冤枉的!” 此时的他,已经汗流浃背,像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汗水如雨般落下,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整个人都虚脱得像被抽走了灵魂。 包公见他如此顽固不化,吩咐道:“卸刑!先把他收监,明日再审!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无奈之下,只能暂且将郭槐收监。包公又对陈林说道:“陈林,你先把今日审问的情况向上面复旨。” 第105章 智审郭槐 包公退堂之后,神色略显疲惫但仍透着威严,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来到了书室。他那严肃的脸上此刻眉头紧锁,双目中透着一丝焦虑,转头对包兴说道:“包兴啊,你动作麻溜点,快去把公孙先生给我请来,此事十万火急,片刻都耽误不得!” 包兴应了一声,脚下如生风一般,瞬间就像离弦之箭似的飞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衫,面容清瘦,眼神睿智的男子匆匆赶来。此人正是公孙策,他身形修长,步伐轻盈,透着一股儒雅之气。一见到包公,赶忙拱手深深行礼,说道:“大人,公孙策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包公摆了摆手,急切地说道:“公孙先生,不必多礼,你能来就好。你已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我也就不啰嗦了。只是这郭槐,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 又臭又硬,到现在还是不肯招认。我用拶子对付他的时候,他虽然头上冒汗,脸色大变,如同霜打的茄子,都蔫巴了,可还是死鸭子嘴硬,死扛着。这可是奉旨要审的钦犯,他又受不了大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向陛下交代。这可如何是好?所以把你请来,你得帮我想个万全之策,既能让他吃点苦头,又不至于伤了筋骨,得让他乖乖开口招供才行。” 公孙策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说道:“大人,您别急,容我回去绞尽脑汁好好琢磨琢磨,画个图样出来给您过目。” 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了书室。 公孙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得像拧成了麻花。他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时而托腮沉思,时而摇头轻叹。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被一道灵光击中,赶忙提起笔,在纸上唰唰地画了起来。那笔触犹如龙飞凤舞,一气呵成。画好之后,他又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番,给这个刑具取了个富有诗意的名字,这才急匆匆地回到书室,向包公回禀。 包公接过图纸一看,只见上面画的东西尺寸标明得清清楚楚,形状像个大熨斗,但又不是平面的,上面布满了一颗颗垂着的珠圆头钉子,那钉子尖锐无比,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一看就是用精铁打造的。包公好奇地问道:“公孙先生,这刑具可有名字?” 公孙策拱手说道:“回大人,此刑具名曰‘杏花雨’,取其落花点点之意。” 包公听了,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如此残酷的刑具,竟有这般诗意的名字,公孙先生,你可真是个奇才啊!” 随即大手一挥,果断吩咐道:“那你赶紧去叫铁匠打造出来,不得拖延!” 两天过后,这刑具就打造好了。那刑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魔力。 到了第三十日,包公决定升堂提审郭槐。 且说郭槐在监牢之中,那日子过得简直是水深火热,生不如死。他双手疼痛难忍,仿佛被无数只恶毒的蚂蚁在疯狂啃噬,每一下都像是被施了蛊毒一般。身上的板疮也发作了,红肿溃烂,散发出阵阵恶臭,那味道就像腐烂的尸体,让人作呕。整天哼哼唧唧,呻吟不断,那声音犹如夜枭啼哭,凄惨无比,听着让人毛骨悚然。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形如枯槁,仿佛被吸干了元气。他躺在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牢房里,身上盖着破旧的薄被,心里暗暗琢磨着:“我在这都待了三天了,太后的懿旨怎么还没到呢?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哼,估计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他又想到太后身体欠安,“估计太后还不知道这事儿。哼,我就咬紧牙关,死活不认。没有我的口供,包黑子也拿我没办法。只是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这档子事儿来?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难道是有人在背后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正想得入神,忽然一个提牢的狱卒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大声吆喝道:“郭槐,老爷升堂了,要提审你,赶紧起来,别磨蹭!” 郭槐一听,心里顿时 “咯噔” 一下,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突突直跳。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那汗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强打精神,跟着差役,哆哆嗦嗦地来到了公堂之上。只见公堂正中间摆着一盆烧得红通通的炭火,那炭火熊熊燃烧,热浪滚滚,就像燃烧的三昧真火,烤得人心里发慌。里面烧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好硬着头皮朝上跪倒。这时,只听见包公声如洪钟,威严地问道:“郭槐,当初你究竟为何定下毒计害了李后,又用东西抵换太子?赶紧从实招来,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第106章 寇宫人死得冤枉 公堂之上,郭槐那厮瞪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梗着脖子,强词夺理地说道:“哼,大人,这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您让我从哪儿招起啊?要是真有这档子事儿,哪能拖这么多年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动静?大人,您可得擦亮眼睛,明察秋毫啊,可别冤枉了好人!” 包公听了这话,气得怒发冲冠,那脸色就像被乌云笼罩,黑得吓人,仿佛能滴出墨来。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啪” 的一声,这一拍,仿佛晴天霹雳,震得整个公堂都嗡嗡作响,怒喝道:“你这不知死活的恶贼,你的阴谋诡计早就像那司马昭之心 —— 路人皆知,连陛下都洞若观火,你还在这儿装疯卖傻,百般抵赖,简直是可恶至极,罪不可赦!” 随即大手一挥,声如洪钟般地大声命令左右:“把他的衣服给我扒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四个孔武有力的差役立刻如猛虎扑食般冲了上来,那动作迅猛如闪电,快如疾风,犹如武林高手施展的绝世轻功。只听见 “哧啦哧啦” 几声,就把郭槐的衣服给扯了个精光,将他那瘦骨嶙峋的后背暴露无遗。左右两个身强力壮的差役紧紧地把他按住,一个差役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布帕把他的头使劲往下按,另一个差役则从熊熊燃烧的火盆里迅速抓起木把,高高举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 “杏花雨”,气势汹汹地站在了这恶贼的身后。包公怒目圆睁,那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大声问道:“郭槐,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到底招还是不招?” 郭槐这时候倒是铁了心,牙关紧咬,如同顽石一般,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包公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蜿蜒的蚯蚓,吼道:“给我用刑!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撑到何时!” 只见那 “杏花雨” 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地落了下去,就像泰山压顶一般。郭槐的后背瞬间皮开肉绽,一片焦黑,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瞬间弥漫开来,熏得人直想作呕,就像中了毒瘴一般。疼得这恶贼浑身像触电般剧烈颤抖,一开始还像杀猪般地撕心裂肺地惨叫,那声音仿佛能冲破云霄,直达九霄云外。后来就只剩下有气无力地大口大口地喘气了,就像一只快要断气的癞皮狗,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包公见他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虽有不忍,但想到他犯下的滔天罪行,也只好硬下心肠,吩咐道:“先停下,让他喘口气再问。” 左右差役赶紧把他扶住,可郭槐这会儿已经像一摊烂泥,整个身子软趴趴的,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包公一挥手,一脸厌恶地说道:“把他像死狗一样拖下去!” 公孙策早已经悄悄吩咐差役,把郭槐拖到狱神庙里去。 郭槐被拖到狱神庙后,整个人都还晕晕乎乎的,仿佛灵魂出窍,脑子一片混沌。这时候,只见一个提牢的狱卒走了进来。这狱卒长得尖嘴猴腮,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活像一只谄媚的哈巴狗。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盖碗,轻声细语,如同蚊子哼哼般说道:“太辅老爷,您可是遭了大罪啦,小的我看着都心疼得不行。您受惊了受惊了。小的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能孝敬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来一服定痛丸药,还特地准备了一杯醇香的黄酒,您快服下,保证能药到病除,益气安神,缓解您的痛苦。” 郭槐抬眼看了看他,见他态度殷勤,言语温和,心里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点,便有气无力地接过来说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咱家要是有翻身的那一天,绝对不会忘了你的这点好。” 提牢一听,连忙点头哈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满脸堆笑道:“老爷,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呀!要是您能离开这开封府,脱离这苦海,到时候只求老爷您高抬贵手,稍微抬抬手,小的我就对您感恩戴德,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啦!” 这一番甜言蜜语的奉承,把郭槐哄得是心花怒放,仿佛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他迫不及待地把药和酒一股脑儿地吞了下去,顿时觉得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心神安宁了不少。接着,他喘着粗气问道:“这酒还有吗?” 提牢赶忙回答:“有有,老爷,多着呢!您尽管敞开了喝!” 说着就扯着嗓子叫人赶紧送酒来。自己接过酒,又像轰苍蝇似的让送酒的人退下,然后恭恭敬敬地给郭槐斟上。郭槐见他如此尽心尽力,伺候得周到细致,心里那叫一个美,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一边美滋滋地喝着酒,一边打着酒嗝问道:“这几天,你有没有听到朝廷里有啥新鲜热辣的事儿?” 提牢陪着笑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老爷,小的没听到啥惊天动地的特别事儿。就听说太后身体不太舒坦,好像是寇宫人在阴曹地府作祟,不过现在已经好啦,谢天谢地。陛下天天都心急火燎地去仁寿宫给太后请安呢,那孝顺劲儿,真是没得挑。估计再过个一两天,太后的懿旨就该像雪花一样飘下来了,到时候您肯定安然无恙,啥事没有。就算是包大人,他也不敢违抗太后的懿旨呀!” 郭槐听了,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就像大热天喝了冰水,连喝了好几杯。可他前两日就没怎么吃东西,胃里空空如也,今天又连着喝了好几碗空心酒,不一会儿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像敲鼓一样 “咚咚咚” 响个不停。两眼发花,醉得东倒西歪,像个醉鬼似的。提牢见他这副醉醺醺的模样,赶紧把酒撤了,自己也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悄悄地退了出去。这下子,就剩下郭槐一个人在这冷冷清清的地方,虽说喝了不少酒,可心里还是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放不下这事儿,暗暗琢磨着:“刚才听提牢说太后身子不好,是寇宫人在作祟,好在现在已经好了。太后的懿旨估计很快就会来,我可得盼着点。” 又想到:“寇宫人死得确实冤枉,怪不得会阴魂不散。” 他正想得入神,突然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风吹来,就像冰冷的刀子刮在脸上。沙尘簌簌地落在窗棂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此时正值春末,周围的气氛凄凄惨惨,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猛地,他看到前面好像有个人影,时近时远,飘忽不定,还传来咿咿唔唔,若有若无的声音。郭槐顿时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刚想张嘴叫人,就看见那个人影已经像幽灵一样飘到了面前,说道:“郭槐,你别怕,我不是别人,我是寇承御,专门来找你对质一句话。昨天我和太后在森罗殿已经对证过了,太后说这事儿都是你主谋的,所以才放太后回宫。而且查清楚太后和你还有十二年的阳寿,我不能一直在地府待着,今天特地来跟你把当初的事儿说清楚,我也好去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郭槐听了,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像刺猬一样。再一看面前这人满脸都是血痕,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就知道是寇宫人显魂了,正应了刚才提牢说的话,不由得结结巴巴,舌头打结地回答道:“寇宫人,实在是委屈您了。当初确实是我和尤婆定下的阴谋诡计,用剥皮狸猫换出了太子,陷害了李后。您当时并不知情,就这么含冤而死。如今我还有十二年的阳寿,如果能出狱,我一定请高僧高道来超度您,让您在阴曹地府也能过得舒坦。” 又听到女鬼哭着说:“郭太辅,您能有这份心,我感激不尽。等会儿到了森罗殿,只要您把当初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清楚,我就能转世投胎,哪里用得着请什么僧道来超度。要是您忏悔得不诚心,反而会给自己招来罪孽,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第107章 郭槐的口供 郭槐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呢,突然间,四周毫无征兆地响起了鬼语啾啾,那声音阴森恐怖,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恶魔低语,令人毛骨悚然,寒毛直竖。只见两个小鬼猛地冒了出来,这俩小鬼长得那叫一个狰狞恐怖,青面獠牙,面目扭曲得如同被施了恶咒,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手里还紧紧握着追命索牌,牌上的符文散发着幽幽的冷光,透着一股神秘的魔力。其中一个小鬼张开血盆大口,扯着嗓子喊道:“阎罗天子升殿啦,赶紧召郭槐的生魂,让他跟着这屈死的怨鬼去对质!” 话音未落,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粗暴地拉着郭槐就走。 这郭槐啊,当时就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七魄飞了六魄,整个人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地就跟着小鬼,双脚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了一座阴森的大殿跟前。这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息,仿佛是死亡的沼泽,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他瞪大眼睛,拼命想分辨东南西北,可脑子像一团浆糊,根本就是毫无头绪。这时,又听到小鬼声如洪钟般大声喝道:“跪下!” 这一嗓子,犹如晴天霹雳,郭槐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膝盖和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像筛糠一样,牙齿也咯咯作响。 只听得有人威严地大声说道:“郭槐,你和刘后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破事儿,册籍上都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呢。按道理,你犯下这等罪孽,就该堕入轮回地狱,遭受无尽的折磨,永不得超生。但你这命数啊,阳寿还没到头,还得回阳世去遭报应。可这寇珠的冤魂,在地府游荡无处安身,地府也没法收留她。你赶快把当初的事儿原原本本、一五一十说清楚,别漏掉一个字,她也好能超生,去她该去的地方。都到这节骨眼儿上了,你要是再敢藏着掖着,有你好看的!” 郭槐听了,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浑身像被电打了一样不停地哆嗦,连忙朝着上面不停叩头,脑袋磕得砰砰响,嘴里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饶命啊,小的这就说,这就说,不敢有半点儿隐瞒。” 然后就把当初刘后图谋正宫,用那剥皮狸猫抵换太子,陷害李妃的事儿,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那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生怕说慢了会遭受更可怕的惩罚,就像被点了要穴一般。 正说着呢,忽然间灯光如同白昼般大亮,刺得郭槐眼睛都睁不开。他眯着眼抬头一看,上面坐着的竟然是包公。只见包公两边的衙役们整整齐齐地站着,一个个威风凛凛,目光如炬,那场面,庄严威武,真不比森罗殿差半分。早有书吏脚步匆匆地把郭槐的口供呈了上去,还有狱神庙里的一个书吏,也是一路小跑,把郭槐跟女鬼说的那些话一块儿呈了上去。包公表情严肃,目光犀利,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眉头紧皱,大声吩咐道:“拿下去,让他画押,一个字都不许错。” 这郭槐到了这会儿,心里明白自己是掉进包公精心设计的圈套里了,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奈之下,只好耷拉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地把招供画了。 您猜猜那女鬼是谁?原来是公孙策悄悄派耿春、郑平去勾栏院把妓女王三巧给叫了来。这王三巧生得颇有几分姿色,身材婀娜多姿,走起路来如风摆荷叶,摇曳生姿。公孙策苦口婆心地教她怎么演这出戏,把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就像给病人开药方一样精准细致。这才让她假扮女鬼套出了郭槐的真话。事情办完后,赏了她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让她欢天喜地地回去了。这时候包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把郭槐严严实实地关进监狱,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狱卒好好看着,生怕他出什么幺蛾子。就等着第二天五鼓上朝,去跟仁宗皇帝汇报,把供招恭恭敬敬地呈给皇帝过目。 仁宗皇帝把供招小心翼翼地藏在袖子里,等朝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回宫了,脚下生风,直奔仁寿宫而去。到了仁寿宫,只见刘后躺在床上,在昏睡中手舞足蹈,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念有词,像是在跟什么看不见的敌人激烈搏斗似的,表情痛苦扭曲,就像中了邪风一般。刘后突然猛地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仁宗皇帝面沉似水地站在跟前,赶忙强撑着身子说道:“皇儿啊,郭槐那可是先皇的老臣,为朝廷也出过力,你就看在这情分上,高抬贵手,格外开恩饶了他吧。” 仁宗皇帝听了,牙关紧咬,一声不吭,直接从袖子里把郭槐的供招朝刘后面前狠狠一扔。那供招像一片落叶飘落在刘后的床上。刘后一看这情形,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颤抖着双手拿起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肝胆俱裂,魂魄都要飞出去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上不来下不去,差点背过气去。她本来就久病在身,身子骨虚弱得像风中残烛,经过这一番惊吓,气血攻心,心脉大乱,脉象紊乱得如同狂风中的乱麻。哪经得起这样的惊吓。就这么一下,竟然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仁宗皇帝随即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把刘后抬到偏殿去,按照妃子的礼仪入殓,简单处理一下就行了。” 然后传旨立刻打扫宫院。 第108章 以笔为剑 第二天,朝堂之上,阳光透过窗棂,如金色的丝线般洒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群臣身着华丽的朝服,整齐排列,恭敬地向皇帝山呼万岁完毕。皇帝端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上,目光威严如炬,宣召包公,说道:“包拯啊,那刘后因惊惧过度已经身亡。朕命你代朕起草诏书,向天下颁布,以匡正咱这国家的法典,让天下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包公连忙上前,拱手应道:“臣遵旨,定当不辱使命,以笔为剑,为陛下书写这正义之篇章。” 从此之后,无论是繁华都市中的黎民百姓,还是朝廷内外的诸位大臣,这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原来国母太后姓李而非姓刘。当时,皇帝专门让钦天监的官员们仔细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在这之前,皇帝自己也得先斋戒沐浴,以表虔诚。那沐浴的汤池热气腾腾,弥漫着珍贵草药的香气,皇帝闭目养神,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事积聚力量,就像修炼内功之人在丹田凝聚真气一般。然后,皇帝亲自前往各庙告祭,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庄重,如同武林高手施展的沉稳步伐。 一切准备就绪,皇帝安排了豪华的銮驾,那銮驾金光闪耀,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图案,宛如一件绝世珍宝,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皇帝率领着满朝文武大臣,浩浩荡荡地前往南清宫,去迎请太后回宫。这一路上的排场那叫一个大,旌旗飘扬,宛如彩云飘舞;锣鼓喧天,好似雷霆轰鸣,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不过这奉迎的具体礼节和仪式等细节,咱在这儿就不多啰嗦了。 太后娘娘乘坐着尊贵无比的御辇,那御辇由八匹雪白的骏马拉着,步伐整齐,蹄声清脆,犹如战鼓轻擂。狄后和贤妃也各自乘坐着华丽的宝舆,跟随在后面一同入宫。宝舆上镶嵌着珍珠宝石,熠熠生辉,光芒夺目。 仁宗皇帝亲自迎请了太后之后,先行回宫,在宫内精心伺候着。这时候,各个王府的王妃以及朝廷官员的夫人,都纷纷入朝,按照规矩排好了班次,恭恭敬敬地迎接太后的凤驾。太后入宫之后,在大殿升座,接受众人的祝贺。等这一套流程结束,太后起身去更衣。接着,传旨宣召龙图阁大学士包拯的妻子李氏夫人进宫。太后与狄后再次相见,仍然以姐妹之礼相待,亲切地拉着手说了好多贴心话,还重重地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仁宗皇帝对李氏夫人也有丰厚的酬报,不过具体是啥,咱们在这儿就不详细说了。 在朝堂之外,众臣的朝贺结束之后。皇帝面色阴沉,犹如乌云密布,传下旨意:“将那郭槐立刻凌迟处死!这恶贼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天理难容,若不施以极刑,难以平民愤!” 这郭槐的罪行简直是令人发指,人神共愤。此时,那尤婆早就死了,皇帝又怒喝道:“按照律法,把尤婆的尸体也拖出来戮尸,以正国法,让这等恶人死后也不得安宁!” 随后,皇帝再次传旨:“在仁寿宫寿山福海那片地方,好好丈量丈量,找个妥当合适的地儿。左边给寇宫人建一座祠堂,取名叫忠烈祠,以表彰她的忠诚和刚烈;右边给秦凤、余忠建一座祠堂,名叫双义祠,纪念他们的义气和忠心。” 等这两座祠堂竣工之后,皇帝还亲自前往拈香祭拜。那香烟袅袅升起,仿佛是众人的敬意直达天际,如同一道神秘的法术,带着人们的思念和敬仰飘向远方。 有一天,老丞相王芑步履蹒跚地走进朝堂,他身形佝偻,满脸皱纹如同沟壑纵横,声音颤抖地说道:“皇上啊,老臣我如今年老力衰,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就像那强弩之末,难以再为朝廷效力。情愿告老还乡,回家养老去,也好给年轻有为之人腾出位置。” 皇帝看着这位为朝廷操劳了一辈子的老臣,心生怜悯,说道:“老丞相,您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甚是感激。朕就赏您全额俸禄,准许您回家安享晚年,愿您福寿安康,如同南山不老松。” 紧接着,皇帝把包公加封为丞相。包公又向皇帝奏明:“陛下,公孙策与四位勇士在这些事情中多次出谋划策,立下不少功劳。他们就如同战场上的奇兵,关键时刻总能发挥重要作用。” 仁宗皇帝听了,点头说道:“嗯,那就封公孙策为主簿,让他在文墨之事上继续为朝廷效力。那四位勇士都赏赐六品校尉之职,让他们仍然在开封府任职,为维护一方安宁尽职尽力。” 又奉太后的懿旨,封陈林为都堂,范宗华为承信郎。把那破窑改建成庙宇,钦赐白银千两,香火地十顷,就让范宗华当庙官,每年春秋两季按时祭祀,让他们的功绩永远流传下去。 第109章 升为丞相之后 包公自从升为丞相之后,那真可谓是日理万机。每日都为了陛下的事务不辞辛劳,犹如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勇士,不知疲倦,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他一心为公,丝毫不畏惧那些有权有势的奸臣,总是秉持公正,条陈清晰,凡是他提出的意见和建议,陛下没有不欣然应允的。哪怕是满朝文武中那些往日里跟他结下仇怨、心存嫌隙的人,如今面对包公的铁面无私和刚正不阿,以及陛下对包公的深信不疑,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天,包公下朝回到开封府,走进书房,亲自提笔写了一封信。他神情专注,笔走龙蛇,那字迹刚劲有力,仿佛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他的坚定决心,犹如用内力书写一般。写完信,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对包兴说道:“包兴啊,你去准备一份厚礼,要选那珍贵稀有的物件,再带上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另外,挑一个精明能干、头脑灵活的差役,让他们速速前往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去聘请南侠展熊飞。还有,这封家信也一并带去,不得有误。” 包兴连忙点头,应道:“大人,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当当,绝不让您操心。” 刚安排好这事儿,正准备出发,就见值班的头目连跑带颠地冲了进来,“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气喘吁吁地说:“启禀相爷,外面有一男一女,扯着嗓子喊冤枉,那声音都快把咱这府衙的屋顶给掀翻了,非要找大人您申诉呢。” 包公一听,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果断吩咐道:“点鼓升堂!” 不一会儿,这一男一女就被带到了堂上。包公抬眼打量,只见这两人都约莫五十岁上下。那婆子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得像个鸡窝,眼睛红肿得跟核桃似的,像是哭了许久,仿佛泪腺都要哭干了;那男子也是一脸苦相,眉头紧锁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包公先说道:“把那婆子带上来。” 婆子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扑通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道:“大人呐,我姓杨,我那死鬼丈夫姓黄,早早就撇下我走了。我含辛茹苦拉扯着两个女儿过日子,大女儿叫金香,二女儿叫玉香。我这小女儿呢,原本许配给了赵国盛家的儿子。昨天他家欢天喜地来娶亲,我这当娘的心里就像被挖了一块肉,难受得紧啊,毕竟是女儿要嫁人了。可谁能想到,女儿嫁过去后,我的大女儿竟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去找,跑遍了大街小巷,脚底都磨出了水泡,那水泡都跟葡萄似的,可怎么都找不着,我这心呐,都快急碎了。大人您想想,我这寡妇失业的,无依无靠,就指望着两个女儿将来能有个依靠。我原本还想着,等两个女婿进门,能有半个儿子的作用,能照顾照顾我这孤老婆子。可如今大女儿丢了,连个影儿都找不着。我又急又伤心,哭得肝肠寸断,感觉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大人呐,您可得给我做主,帮我找找我的大女儿啊!” 包公听了,目光中透着关切,问道:“你家可有经常走动的亲戚?” 杨氏抹了一把眼泪,回道:“大人呐,别说是亲戚了,就是街坊邻居,平日里没事也不怎么往来。我这日子过得孤苦伶仃啊,就像那没根的浮萍,四处飘零。” 说着说着,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那哭声凄惨无比,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酸,仿佛被施了勾魂的法术。 包公挥挥手,吩咐道:“把这婆子带下去,把赵国盛带上来。” 赵国盛赶忙连滚带爬地上前,跪倒在地,急切地诉说道:“大人啊,小人赵国盛,和这杨氏是亲家。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歪瓜裂枣,丑得没法看,那模样就跟被施了丑颜咒似的,二女儿倒是如花似玉,俊俏得很。小人当初给儿子定的是她小女儿,可娶回来一看,居然是她大女儿。我这心里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凉透了。我能不着急嘛,赶紧跑到她家去理论,问她为啥要抵换。谁知道这杨氏反倒不依不饶,像个疯婆子似的,说我把她两个女儿都娶走了,欺负她一个寡妇。大人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好好判断判断啊,小人真是冤枉啊!” 包公问道:“赵国盛,你可看清楚了,真是她大女儿?” 赵国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大人,这哪能看错呢?当初两家还没定亲的时候,她两个女儿我都见过。大女儿那模样,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小女儿那叫一个水灵,闭月羞花。我就是看上她小女儿,才满心欢喜地给儿子定的亲。那个丑的,小人说啥也不要啊,就是倒贴给我,我也不稀罕!” 包公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二人先回去吧,等候本官传讯。” 第110章 包公昏迷众人忧 包公退堂之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来到书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那白天的案子施了定身咒,陷入了对其错综复杂情节的深深思索之中。他的眉头紧锁,犹如两道紧闭的城门,那纠结的程度仿佛能夹住一只活蹦乱跳的麻雀,眼神专注而凝重。包兴眼尖手快,麻溜地倒了一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茶,轻手轻脚、恭恭敬敬地端到包公面前,声音轻柔得像一阵微风,说道:“老爷,您为了那案子劳心劳力,快喝口这刚沏好的茶,润润嗓子,也好歇歇神。” 然而,包公却像是被案子勾走了魂魄,坐在椅子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左右乱晃,眼神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包兴的话充耳不闻,也不伸手去接那杯茶。 包兴见此情形,心里 “咯噔” 一下,如同被重锤猛击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连忙放下茶杯,凑近包公,脸上满是关切和焦急,声音都变了调,颤抖着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啦?是不是那案子太过棘手,把您的心神都给耗尽啦?还是身体有啥不舒服的地方?您可别吓我呀!” 包公突然身子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挺,嘴里冒出一句:“好血腥气呀!” 紧接着,就像一根被折断的竹子,往后一倒,直接昏迷了过去。包兴吓得脸色煞白,仿佛被寒霜打过的秋叶,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手忙脚乱地伸手扶住包公,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得尖锐刺耳,大声呼喊着:“老爷!老爷!您可别吓我呀!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开封府可咋办呀!” 这一嗓子,犹如晴天霹雳,外面的李才等人听到这惊心动魄的呼喊,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立刻冲了进来。众人手忙脚乱,有的伸手抬胳膊,有的抬腿,齐心协力一起把包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抬到了床榻之上。那动作就像是在施展一套精妙的武功招式,却又带着满满的慌乱。 这惊人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就传到了内宅。李氏诰命夫人听到后,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她脚下像踩了风火轮,慌里慌张地一路小跑赶来书房查看。李才等人见夫人来了,赶忙低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回避。夫人心急火燎地走进书房,只见包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眉紧紧皱着,就像两条被拧得死死的麻花,两只眼睛紧紧闭着,一丝缝隙都没有,四肢僵硬得一动不动,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一句话也不说。夫人看到这一幕,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却又不知所措地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老爷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夫人正满心疑惑、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不知所措的时候,包兴在窗外带着哭腔小声说道:“夫人,公孙主簿来给老爷诊脉了。” 夫人一听,赶紧带着丫环们像避瘟疫一样迅速回避到一旁。包兴领着公孙先生神色匆匆地走进书房,来到床榻前。公孙策一脸严肃,神情专注得仿佛在面对一场生死决战,他先伸出三根手指,稳稳地搭在包公的左脉上,仔细诊了好一会儿,嘴里说道:“从这脉象来看,倒也无妨。” 接着又迅速换了右手脉,刚一搭上,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嘴里嘟囔着:“怪事,真是怪事!” 包兴在旁边看得心急如焚,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急切地问道:“公孙先生,您倒是快给我们说说,相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得的啥病呀?” 公孙策摇了摇头,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疙瘩,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说道:“依我这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相爷这六脉平和,脉象上看不出有啥毛病啊。” 说完,他又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包公的额头,触手微凉,又摸了摸包公的心口,感觉心跳平稳。接着,他侧耳贴近包公的口鼻,仔细听听呼吸,也是均匀顺畅,“这情形,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可又不像是普通的沉睡。” 包兴赶忙把刚才包公在椅子上的种种异常表现,绘声绘色、一五一十地跟公孙策说了一遍。公孙策听了,更是觉得一头雾水,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完全搞不清楚这病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他沉思片刻,对包兴说道:“你先去里面好好安慰安慰夫人,把情况跟她说清楚,让她别太担心。咱们还得赶紧向陛下启奏此事,让陛下知晓。” 说完,公孙策自己则坐到书桌前,铺开纸张,提起毛笔,专心致志地写了一份告病的折子,那字迹龙飞凤舞,每一笔都透着他的焦急和担忧。他准备第二天五鼓上朝的时候,亲自呈递给皇帝。 皇帝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惊,马上钦派了太医院最有经验的御医到开封府来给包公诊脉。这御医也是身背重任,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先是望闻问切,一番仔细观察,那认真的模样就像是在施展一门神秘的法术,要找出包公昏迷的根源。接着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精致小枕,反复切脉,左瞧瞧右看看,使出了浑身解数,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最后还是摇着头,一脸无奈地叹息道:“实在是看不出相爷这是得了什么病症,这脉象正常,体征也无异样,真是怪哉怪哉!” 这事儿很快也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太后心里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派了自己多年相伴的老伴伴陈林前来探望。这时候,开封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乱成了一锅粥。有人火急火燎地忙着求神问卜,在神佛面前虔诚祈祷,祈求包公能快点好起来;有人四处奔波,到处打听民间的偏方秘方,盼着能有奇迹出现。可无奈包公一直昏迷不醒,人事不知,连一口饭、一滴水都吃不进去,就只是一个劲儿地呼呼酣睡。好在公孙先生还算懂些医理,时不时地来书房给包公诊诊脉,观察病情的变化,照顾得无微不至。至于包兴和李才,那更是尽心尽力,昼夜守在包公身边,片刻也不敢离开。包兴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包公醒来的瞬间;李才则是时刻准备着,只要包公有任何需要,他都能第一时间行动。就连李氏诰命夫人,一天也要到书房来好几趟,每次来都是忧心忡忡,一脸焦虑。 可外面的公孙策和四勇士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随时准备与人拼命,却又因为找不到解决办法而只能不停地唉声叹气。公孙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四勇士也是急得抓耳挠腮,像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 就这样一连过了五天,公孙策再给包公诊脉的时候,发现包公的脉息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大家都急得像没头的苍蝇,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包兴的反应和别人不太一样,他看着老爷这副模样,想起当初包公罢职的时候,曾在大相国寺生过一场大病,那时候的情形和这次极为相似。那时候多亏了了然和尚的妙手回春,精心医治,才让包公转危为安。可偏偏这和尚云游四海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想到这儿,包兴不由得悲从中来,想起过去和包公一起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累,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安稳日子,没想到却旧病复发,还没法医治。越想越难受,忍不住泪流满面,“呜呜” 地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无比,让人听了都忍不住跟着落泪。 就在包兴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只见前次派去常州的差役,一路风尘仆仆地跑了回来。他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话都说不利索了:“包兴大哥,展熊飞没在家。他家的老仆说了,‘我家官人要是能早点回来,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到开封,绝不会辜负相爷的大恩大德。’” 差役大口喘着粗气,顿了顿,又接着说:“家信也送到了,这是带回来的回信。老爷府上一切都好,平平安安的。” 差役说了一大堆话,包兴却只是呆呆地出神,脑子里一片混乱,不停地点着头,机械地接过家信就送进去了。信里写的,无非就是 “平安” 二字。 第111章 展昭的侠义之举 南侠展昭,他向来是个义薄云天、胸怀坦荡的侠义之士,浪迹天涯,行踪如同天边那飘忽不定的云彩,让人难以捉摸。自从截下那惊心动魄的驮轿,将金玉仙安然无恙地送至观音庵与马汉分别之后,他便如同脱缰的野马,朝游壮丽名山,领略那奇峰峻岭的雄伟;暮宿清幽古庙,感受那古刹钟声的宁静。一路上,只要遇见不平之事,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就像那划破黑暗的闪电,让人惊叹不已。也不知这一路他究竟做了多少仗义疏财、除暴安良的英勇之举,那事迹简直能写成一部精彩绝伦的侠义传奇。 这一日,阳光正好,展昭闲庭信步地来到了热闹非凡的榆林镇。他那挺拔的身姿、俊朗的面容,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仿佛自带一层耀眼的光芒。只见他信步走进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楼,挑了个靠窗的清净位置悠然坐下,点了几样精致的酒菜,便开始自斟自饮起来。他举起酒杯,正欲一饮而尽,忽然瞧见面前款款走过一个妇人。 这妇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蜡黄消瘦,仿佛被岁月无情地打磨过,那脸上的皱纹就像一道道干涸的河床,神情憔悴不堪,眼底透着深深的疲惫。但细细端详,仍能从她那眉眼之间看出几分曾经的姿色,想必年轻时也是个俊俏的佳人。再瞧她身上穿着的虽是粗布衣裳,却浆洗得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看得出是个勤劳持家的女子。只见她欲言又止,双唇嗫嚅着,眼神中充满了犹豫和羞怯。她踌躇了好一会儿,羞得面红耳赤,这才怯生生地开口说道:“这位爷,奴家姓王,贱名秀娥。丈夫名叫胡成,我们在那偏远的三宝村居住。今年这年景啊,真是糟糕透顶,地里颗粒无收,家里实在是没有半点儿生计了。不想婆婆和丈夫又双双病倒在床,奴家我真是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才只好厚着脸皮出来抛头露面,沿街乞讨,只求爷您能发发善心,周济周济奴家。” 说着,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如同晶莹的珍珠,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那模样真是可怜至极。 展昭见她这般可怜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当即伸手在那绣着精美图案的兜肚里轻轻一摸,掏出半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大嫂,莫要悲伤。既然如此,这银子你拿去,赶紧回家给婆婆和丈夫抓几副对症的良药治病。剩下的就留着当作养病的费用,买些滋补的食材,好生调养身子,别再在这大街上乞讨,遭这份罪了。” 那妇人见是一大半锭银子,估摸约有三两多,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惶恐,双手不停地颤抖,连连摆手说道:“爷,您的大恩大德奴家实在无以为报。您方便的话,赏奴家几文钱就足够了。这么多银子,奴家实在是不敢要啊,受之有愧。” 展昭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中透着坚定,说道:“大嫂,这是何道理?我既然决定帮你,你又何必这般推辞?莫不是嫌这银子不够?” 妇人赶忙解释道:“爷,您误会了。奴家出来乞讨,实在是被生活所迫,逼不得已。今儿要是把这许多银子拿回家去,只怕婆婆和丈夫会心生猜疑,认为奴家在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奴家是怕辜负了爷您的一番好意啊。” 展昭听了,略一思索,觉得她所言在理。 就在这时,一旁机灵的堂倌凑了过来,插话道:“大嫂,你就放心拿去吧。这位爷既然赏了你,那就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你。要是你婆婆和丈夫怪罪下来,你只管叫你丈夫来找我,我给你做证。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我在这酒楼里见多识广,什么事儿没经历过?我看你啊,就是穷怕了,有福都不会享!” 展昭也连忙点头应和:“是啊,大嫂,你只管拿去便是,不必有什么顾虑。我展昭行走江湖,最见不得百姓受苦受难。这点银子算不得什么,能帮到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妇人感激涕零,泪水夺眶而出,又给展昭深深施了一礼,那姿态虔诚而谦卑,说道:“爷,您真是奴家的救命恩人,奴家这辈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愿老天爷保佑您长命百岁,事事顺意。” 这才拿起银子,千恩万谢地下楼去了。 堂倌接着给展昭添酒加菜,嘴里还念叨着:“客官,您真是个大善人呐!这世上像您这样的好心人可不多了。” 随后也跟着下楼忙活去了。 可谁能想到,酒楼里有个叫季娄儿的家伙,这人长得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子奸诈之气,是个十足的不良之徒。他瞧见展昭给了那妇人半锭银子,便心怀嫉妒,阴阳怪气地笑道:“客官,您可不该给这妇人这么多银子。她呀,就是故意装可怜来骗钱的。上次就有个人好心给了她银子,结果被她丈夫讹诈,非说调戏他老婆,逼人家拿出一百两遮羞银才肯罢休。如今您给了她这么多,只怕过会儿她丈夫又要来讹诈您啦。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展昭听了,心中虽然并不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寻思起来:“若照他这么说,这世上还有谁敢行善做好事?他若真敢讹诈我,我展昭也不是吃素的,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我这一身功夫可不是吃素的,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我三两下就能把他打得屁滚尿流。只是怕其他人会上了他的当,中了他的圈套。细细想来,这种人实在是可恶至极!也罢,我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这三宝村走一遭。要是真有这档子事儿,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也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作恶是没有好下场的!” 想到这儿,展昭匆匆吃罢酒饭,付了钱下楼。 他步伐矫健,身姿轻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出门向路人打听清楚三宝村的方向,便大步流星地赶去。一路上,展昭脚下生风,仿佛施展着轻功绝技 “踏雪无痕”,那速度快得就像一阵旋风。走了没多久,就见距离不远,天色尚早。路旁有一座道士观,红墙绿瓦,古朴素雅,观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 “通真观” 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展昭心想,不如就在此观暂且住下。正巧老道邢吉有事去拜坛了,观里只有两个小道士,一个叫谈明,长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另一个叫谈月,憨厚老实,一脸诚恳。展昭便在观二门外的西殿内住了下来。 第112章 夜探三宝村 初更刚至,夜幕如墨,一弯冷月高悬于天际,那月光清冷,仿佛给大地蒙上了一层薄霜。展昭换上那身夜行的黑色劲装,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身姿矫健,步伐轻盈,宛如一只敏捷的黑豹,迅速离开通真观,朝着三宝村的胡成家疾行而去。那身形之快,犹如流星划过夜空,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还没靠近胡家,那屋内传来的嘈杂声便已钻进展昭的耳朵。有婆子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好似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咳咳咳”,每一声都带着痛苦的喘息,仿佛是被病魔紧紧揪住了喉咙;有男子充满怨气的嘟囔声,“哼,这日子没法过了,真是倒霉透顶”,话语中满是烦躁与无奈,就像被囚在笼子里的困兽;还有妇人低低的哭泣声,那哭声压抑而悲切,“呜呜呜”,仿佛受伤的小兽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生怜悯。 只听得婆子喘着粗气说道:“哼,要是没外心,咋能弄来这么多银子?我看呐,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男子紧接着应道:“娘,您就别唠叨了。明儿个就让她娘家把人领回去算了,咱家可容不下这样的媳妇。” 随后,便是妇人压抑的呜咽声,她似乎满心委屈,抽抽搭搭地说道:“我真的没有,我是为了给你们治病啊。我对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但又无从辩驳,那哭声更加悲切了。 南侠展昭听到这番对话,不禁想起白天那妇人在酒楼里说的话,心中不禁暗叹:这妇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正想着,他猛地一抬头,忽然瞧见外面有个人影在晃动。那影子鬼鬼祟祟,左顾右盼,活像个偷鸡摸狗的小贼。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粗嗓门高声喊道:“既然拿了我的银子,答应了我的事儿,就该早点出来。如今不出来,就赶紧把银子还给我!否则,有你好看的!” 展昭一听,心头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那火气大得能把这黑夜都给点着了,仿佛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出篱笆门,伸手就像铁钳一般把那人给揪住了。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季娄儿。季娄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吓得魂飞魄散,“扑通” 一声就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哆哆嗦嗦地哀求道:“大王爷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人家。” 展昭黑着脸,一声不吭,手上稍稍一用力,像拎小鸡似的把季娄儿轻轻一提,就扭进了院子里。然后,他故意粗着嗓子高声说道:“吾乃夜游神是也!恰遇日游神跟我讲,中午有个贤惠孝顺的节妇,因婆婆和丈夫染病,含羞出来乞化。在酒楼上碰到一位正直的君子,可怜这孝妇,给了半锭银子。哪曾想被你这奸人瞧见,顿时起了歹心,大晚上的跑来讹诈。吾神在此,岂容你这等奸人作恶陷害。暂且随吾神到那荒郊野外去,免得连累了这良善之家!” 说完,揪着季娄儿就出了篱笆门,那动作干净利落,犹如秋风扫落叶。 胡家母子听到这番话,这才恍然大悟。胡成赶忙说道:“哎呀,原来是这样,我们错怪媳妇了。都怪我糊涂,差点犯下大错。” 婆子也跟着说道:“真是不该啊,媳妇受委屈了。以后咱可得好好待她。” 两人赶忙好言好语地安慰王氏,心里对这贤妇满是感激,也不再提休她的事儿了。 且说展昭把季娄儿拎到了旷野之处,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夜风吹过草丛发出的沙沙声,那声音犹如幽灵的低语。展昭手起剑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噗” 的一声,结果了他的性命。他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往前走,想着能快点奔到大路上去。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段高高的围墙。展昭仔细一瞧,嘿,原来是通真观的后阁。他心里一阵欢喜,暗自琢磨:“这可巧了,从这儿进去,能省不少事儿。” 展昭深吸一口气,运足了内力,身子轻轻一纵,就像展翅的大鹏跃上了墙头。然后一个鹞子翻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子里。他轻手轻脚地走着,忽然瞧见一间跨院里灯光闪烁。展昭心里犯起了嘀咕:“这都三更半了,咋还有灯光?我得去瞅瞅。” 他走到门前,伸手一推,门却关得紧紧的。展昭也不含糊,脚尖一点,飞身又上了墙头。借着灯光,只见屋内人影晃动,瞧着像是小道士谈月。 这时,就听那妇人娇嗔地说道:“咱俩虽然定下了这主意,可也不知道我姐姐去顶替人家,人家答应不答应。万一露馅了,可如何是好?” 小道士谈月接话道:“他就算不答应,有我那岳母去对付,怕啥?你别瞎操心了,这么美的景儿,这么好的夜,咱俩赶紧亲热亲热才是要紧事儿。” 说着,就猴急地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就要去抱那妇人。 展昭在外面听得真切,心里暗骂:“这小道士,竟干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哪里还有出家人的样子!简直是道德败坏,无耻之极!等明天再收拾你们。” 夜行人最忌讳的就是采花和偷听,展昭正准备转身离开。 忽然,又听见妇人说道:“我问问你,你说庞太师暗害包公,这事儿到底是咋个情况?可别是你在胡诌,哄骗于我。” 展昭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脚步,缩脚侧耳仔细倾听。只听谈月说道:“你不知道,我师傅那法术厉害得很,百试百灵。如今在庞太师的花园设坛,都已经五天了。等到第七天,肯定能成功。到时候能拿一千两谢银。我把这银子偷出来,咱俩远走高飞,做一对长久夫妻。” 展昭听了,心中又惊又疑,顿时没了继续探查的心思。他连忙从墙头跳了下来,一路疾行赶到前面的殿内,匆匆收拾好包裹。连衣服都没换,也顾不上跟人告辞,就直奔汴梁城内而去。那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 没一会儿的功夫,展昭就来到了城下。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璀璨的星光洒在他坚毅的脸庞上。听了听,城里正打着四更的梆子,“梆梆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展昭无奈,只好绕着护城河来到城墙下。他打开包袱,取出爬城索,那爬城索质地坚韧,由特殊的材料编织而成,上面还刻着神秘的符文。展昭熟练地安装好,然后手脚并用,宛如灵猴攀树,一步步爬上了城头。上了城,他把爬城索收好,又从城上如落叶般轻盈坠下。双脚一落地,展昭抖了抖爬城索,收进包袱里,背在肩上,就朝着庞太师的府邸奔去。 到了庞太师府的花园墙外,展昭找了棵枝叶繁茂的小树,把包袱挂在上面。然后双腿微屈,一个纵身,犹如飞燕掠空,跳进了花园。只见花园里高高筑起一座法台,台上点着蜡烛,烛光摇曳,燃着的香散发出袅袅青烟。一个老道披着道袍,正在上面念念有词地作法。展昭悄无声息地步上高台,在老道身后悄悄抽出了宝剑,剑身闪烁着寒芒。 第113章 展昭破法救包公 在那庞太师的花园深处,邢吉这老道正全神贯注、如痴如醉地施展着法术。他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那神秘的咒语仿佛从远古传来,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犹如一道无形的绳索,想要紧紧束缚住人的灵魂。他双手挥舞着那柄桃木剑,剑身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周围烟雾缭绕,形成一个个神秘的漩涡,颇有些神鬼莫测的架势,仿佛置身于幽冥地府之中。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脑后有一道冷冽如霜、疾如闪电的寒光一闪而过。这老道也算有些功夫,反应还算迅速,身子猛地向一侧闪躲,这才瞧见了展昭那威风凛凛、英气逼人的身影。 展昭此刻目光如炬,恰似夜空中璀璨的寒星,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果敢,满脸的煞气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令人不寒而栗。他手中那柄宝剑寒光闪闪,宛如一条灵动的银蛇,直直地朝着桌上那个被施了法咒的瓶子刺去。正所谓邪不胜正,只听得 “啪” 的一声清脆巨响,犹如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开,那瓶子瞬间被炸得粉碎,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四溅开来,那场景就像是一场绚烂的烟火表演。 邢吉见自己精心施展的法术竟然被轻易破掉,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啊呀” 一声惨叫,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从法台上狼狈不堪地栽了下去。那模样就像一只被打断翅膀的老鹰,凄惨无比。 展昭哪能让他轻易逃脱,只见他身形如燕,一个鹞子翻身,动作轻盈而敏捷,瞬间从法台上跃下。那老道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想要趁机脚底抹油开溜。展昭眼疾手快,飞起一脚,这一脚蕴含着深厚的内力,犹如泰山压顶般狠狠踹在他的后背。老道猝不及防,一个狗啃泥,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嘴啃泥,狼狈至极。这一脚的力道可真不小,就像一阵狂风扫过落叶,把老道踢得晕头转向。 展昭紧接着大步流星地上前,手起剑落,那剑势如疾风骤雨,干净利落地从老道的脑后砍了下去。只听 “噗” 的一声闷响,老道的脑袋瞬间与身体分了家,鲜血四溅,染红了一片地面。那场面血腥恐怖,让人胆战心惊。展昭斩杀了老道之后,又重新回到法台上。仔细一瞧,只见桌上一片狼藉,污血横流,当中竟有一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木头人儿。展昭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其提起,低头再看,发现有块绣着精美花纹的围桌布,便毫不犹豫地扯下一块,把木头人儿仔仔细细地包裹好,揣进了怀里。然后,他提着老道那死不瞑目的人头,脚下生风,直奔书房而去。此时,已经是五更过了一半。 咱们再说说这庞吉和庞福,这主仆俩正在书房里交头接耳地嘀咕呢。庞吉一脸阴沉,双眉紧蹙,犹如两条扭曲的毒蛇,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福儿啊,今天天亮可就是第六天了,明天就能大功告成。虽说给我那死去的儿子报了仇,可就这么让他留个全尸,还是太便宜他了!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解我心头之恨。我要用最残忍的手段,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庞福在一旁点头哈腰,满脸谄媚地应和着:“老爷说得对,那包拯就该受尽折磨,不得好死。老爷您这法子真是高明,一定能让那包拯吃尽苦头。” 正说着,突然 “咔嚓” 一声巨响,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窗户上的大玻璃被砸得粉碎,一个毛茸茸、血淋淋的人头飞了进来。庞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直接栽下去。他的心脏仿佛被重锤猛击,“砰砰” 狂跳,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庞福更是吓得肝胆俱裂,脸色煞白如纸,两腿发软,像一滩烂泥般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牙齿 “咯咯” 作响,上下牙关不停地打架。 过了好半晌,都没再有动静。这主仆二人这才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地壮起胆子,掌着灯,像两只受惊的老鼠一样,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一看,竟然是老道邢吉那死不瞑目的脑袋。庞吉这时候恍然大悟,气得暴跳如雷,捶胸顿足,咬牙切齿地骂道:“肯定是开封府暗中派了能人,破了这法术,还杀了老道。真是可恶至极!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他赶忙让庞福传唤家人,在四周仔细搜寻,那架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可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没办法,只好叫人打扫了花园,把老道的尸体匆匆掩埋,撤去法台。庞吉心里那叫一个又气又恨,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那干跺脚,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咱们再把目光转向南侠展昭。他离开花园后,来到墙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把包裹取了下来,拿过大衫,那大衫质地柔软,绣工精美,仿佛是一件绝世珍宝。他轻轻抖了抖,将其披在身上,然后身形一闪,脚下生风,如同离弦之箭,直奔开封府而去。一路上,他身形矫健,穿梭于夜色之中,快如闪电,那速度简直就像一阵旋风。 到了开封府,只见府内府外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到处都是守护相爷的人,他们个个神情严肃,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就像一尊尊守护神灵的雕像。 展昭赶紧让人进去通报。公孙先生一听说展昭来了,那是喜出望外,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灿烂无比。他连忙同四勇士一起,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刚一见面,还没来得及寒暄几句,展昭就心急如焚地问道:“公孙先生,相爷的身体怎么样了?情况可还好?” 公孙先生一脸惊讶,眉头紧皱,说道:“展兄,你是怎么知道相爷身体有恙的?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展昭说道:“先别问这么多,咱们进去再说。” 众人拱手作揖,互相谦让着,一起来到公所。展昭把包裹轻轻放下,大家互相谦让着坐下。仆人迅速送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公孙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展爷,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相爷生病的?快给我们讲讲其中的缘由。” 展昭说道:“这事儿啊,说起来可就长了。各位兄弟先看看这个东西,就能明白个大概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迅速打开,原来是一块围桌布片儿,里面包裹着一个木头人儿。公孙策接过来,和众人在灯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可谁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公孙策又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竟然有字,好像是包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不由得惊叫道:“哎呀!这难道是那邪恶的魇魔法儿?据说这法术极其阴毒,能摄取人的魂魄,控制人的心智,实在是可怕至极!就像那勾魂夺魄的恶鬼,让人防不胜防。” 展昭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公孙先生有见识,一猜就中。” 众人连忙问道:“展爷,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展昭刚要开口回答,只见包兴从里面一路小跑着出来,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嘴里喊着:“哎呀,可不得了啦!相爷已经醒过来啦,现在正坐在书房里喝粥呢!相爷派我出来,说是和展义士一起来的。让我来请大家进书房一见。不知道展爷来了没有?” 大家一听,那是高兴得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原来刚才大家都围在一起看那个木头人儿,神情专注,包兴跑得急,没注意到展昭。倒是展昭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说道:“包兴,我在这儿呢。” 包兴一看到展昭,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果然是展爷来了。快请快请,相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第114章 包公病愈后 就在这个阳光还未完全洒满大地的时刻,公孙先生和展昭迈着急匆匆的步伐,一路直奔书房,准备拜见包公。包公一瞧他们来了,连忙起身,脸上绽放出热情而真诚的笑容,说道:“二位快快请坐,莫要客气!” 展昭恭恭敬敬地告了座,然后身姿挺拔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那身姿犹如松柏般笔直。公孙主簿则在侧下方寻了个位置,稳稳地陪着,宛如一尊守护的石像。 包公眼中满是感激与敬重,语气诚挚地说道:“本阁多次深陷困境,幸得展义士挺身而出,拔刀相助,这等大恩大德,让我包拯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此次若不是展义士仗义援手,我恐怕早就命丧黄泉,去那地府报到了。从今往后,真心期望义士能常驻开封,多多帮衬着本阁,也好让我这悬着的心能踏实些,不枉我这日日夜夜的殷切期盼啊!” 展昭赶忙双手抱拳,谦逊地回应道:“包大人,您这可真是折煞展昭了。路见不平,自当相助,此乃侠义之本,展昭怎敢居功,实是不敢当不敢当!我展昭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大人您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 公孙策在一旁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微笑着接过话头,说道:“包大人,此前您派人前往展大侠府上诚邀,不巧得很,展大侠那时外出游历,尚未归来。谁能料到,展大侠直至今日方才归来。这也算是缘分使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展昭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小弟我向来随心所欲,行踪飘忽,此次听闻包大人高升拜相,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自是要赶来祝贺一番。哪曾想,在那通真观竟意外听到了大人得病的缘由,当时我这心里就跟揣了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不行,片刻也不敢耽搁,所以就连夜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还好老天有眼,大人您如今病体痊愈,我这悬着的心也总算能放下,这才能略尽绵薄之力。说到底,也是大人您洪福齐天,命不该绝啊!我展昭一路施展轻功,如燕子抄水般疾驰而来,就怕晚了一步。” 包公和公孙策听了展昭这番言辞,却是如坠云雾之中,满脸的困惑与迷茫,双双对视一眼后,问道:“通真观究竟在何处?你又是如何在那儿获取到消息的?” 展昭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通真观离那三宝庄不远。是这么一回事儿,那天夜里,月黑风高,我在跨所正巧听见小道士和一个妇人在那角落里窃窃私语。我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施展轻功,悄悄靠近,这一听,顿觉不对劲,当下不敢迟疑,赶紧运起内力,脚下生风,直奔太师的花园而去。到了那儿,正瞧见那老道在坛上装神弄鬼,口中念念有词,手舞足蹈地施展着邪术。那法术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周围烟雾弥漫,仿佛是幽冥地府的景象。突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犹如惊雷炸裂,那瓶子瞬间四分五裂。我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使出一招‘擒龙手’,顺势就把那老道给结果了,顺手拿了个木人就匆忙赶来。” 展昭绘声绘色地把这惊心动魄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仿佛那场景就在众人眼前重现,让人听得惊心动魄。 包公听了,这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连拍大腿说道:“哎呀呀,原来是这么回事!” 公孙策在旁边眼睛一亮,一拍脑门,说道:“如此说来,那黄寡妇的案子或许就有突破的线索了!” 这话恰似一道闪电,一下子点醒了包公,包公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是啊,之前那婆子哭天抢地,说女儿不见了,难不成真是被那小道士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偷偷拐跑了?那小道士如此鬼祟,说不定与此事大有干系。” 公孙策连忙点头,神色严肃地应道:“相爷,依下官之见,您这推测极有可能!” 说着,公孙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袖,把之前递折子告病,陛下钦派陈林前来看视,还赏赐御医前来诊视这些事儿,详详细细、一五一十地都给包公禀明了。 包公听后,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如此,明日公孙先生你速速去办一本参奏的折子。一来呢,向陛下请安,表明我这病已痊愈,也好销假谢恩;二来参奏庞太师竟敢擅用那阴邪的魇魔妖法,妄图暗中谋害本大臣,就拿这木人和被杀死的老道邢吉当作铁证。我在后日五鼓上朝的时候呈递上去,定要让那庞太师受到应有的惩处。这庞太师作恶多端,此次定要让他尝尝厉害。” 包公把这事儿安排得井井有条,公孙策赶忙拱手应承下来,说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办妥此事。” 这时,展昭起身告辞,说道:“包大人,您刚刚从病魔手中逃脱,身子还虚弱得很,需要多多静养,展昭就不多叨扰了,免得劳您神思,影响您的康复。展昭在此祝大人身体早日康复,龙精虎猛。” 包公笑着说道:“也好,那公孙先生,你可要精心款待展义士,切莫失了礼数。” 说完,二人相互作别,转身离开了书房。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包公在床榻上稍微歇息了一会儿,自有包兴和李才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包兴轻手轻脚地给包公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李才则在一旁静静地扇着扇子,驱赶着蚊虫,那扇子挥动的节奏均匀而舒缓。 在外面的公所里,展昭正和公孙先生、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气氛热烈非凡。大家各自讲述着分别后的种种经历,时而欢笑,时而感慨。展昭又把得知包公身体欠安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众人听了,这才如同拨云见日,彻底弄明白,一个个都高兴得眉飞色舞。虽说这些日子熬了好几个晚上,都没能睡个安稳觉,可这会儿,大家却都精神饱满,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把那满身的困倦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正应了那句 “人逢喜事精神爽”,当真是一点儿没错。 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只见几个手脚麻利的伴当迅速安放好杯筷,动作娴熟地摆上了一桌丰盛无比、色香味俱佳的酒菜。原来啊,四勇士和展昭见到包公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吩咐厨房赶紧准备好酒好菜,给展昭接风洗尘,大家一块儿好好庆贺庆贺。因为这段时间包公身体抱恙,把上上下下都折腾得人心惶惶的,每个人都愁眉不展、焦躁不安,谁还有心思好好吃饭呀,也就是随便喝几杯闷酒,借酒消愁罢了。今儿个可算是能抛开烦恼,痛痛快快地乐一乐了,那真是非同一般的开心。 大家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一盏,相互敬酒,高谈阔论。说到高兴的地方,投机的话题,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那笑声简直能冲破云霄。这当中,尤其属四爷赵虎最为豪放,那真是杯杯见底,盏盏喝干,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会儿耍一套拳法,那拳法虎虎生风,犹如蛟龙出海;一会儿又来几招腿法,那腿法凌厉刚猛,好似旋风扫叶,那模样,简直丑态百出,让人忍俊不禁。 第115章 升堂审案 正当众人聊得热火朝天之时,包兴犹如一阵旋风般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纷纷起身,彼此客客气气地让座。包兴脸上绽放着如春日暖阳般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说道:“我奉相爷的严令出来办差,可巧趁着这点空当,特意赶来敬展爷一两杯酒,以表我对展爷的敬仰之情!” 展爷连忙双手抱拳,神色诚恳地说道:“包兴兄弟,这可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刚才我已喝了不少酒,此刻肚子里就像灌满了江河,实在是再也盛不下一滴啦,若再喝,非得醉成一滩烂泥不可!我这酒量可有限得很呐!” 包兴哪肯轻易罢休,他把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双手叉在腰间,提高了嗓门说道:“展爷,您这可就太见外啦!今日这酒您无论如何都得喝,不然就是不给我包兴面子!您瞧瞧,这满桌的好酒好菜,咱们一块儿乐乐呵,您可别扫兴!” 赵虎在旁边也跟着起劲地掺和,一边用力拍着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筷都 “叮当” 作响,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嚷道:“就是就是,展爷,您今儿个必须得给包兴这个面子,别磨蹭,赶紧连喝三杯!我看呐,展爷您武艺高强,这酒量也必定不差!” 王朝见这局面有点失控,赶忙站出来打圆场,他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和声细语地说道:“都别争啦别争啦,依我看呐,让包兴给展爷满满地斟上一杯,展爷痛痛快快地喝了,这事儿就算圆满。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多好!” 包兴听了王朝的提议,觉得还算可行,于是赶忙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满满斟了一盏酒,双手毕恭毕敬地递给展爷。展爷见众人如此热情,实在推脱不过,只好接过酒杯,一仰脖,“咕咚” 一声,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那豪爽的姿态赢得了众人的齐声喝彩。大家见展爷如此爽快,都想让包兴也坐下一起再喝几杯。 包兴却连连摆手,说道:“各位,我可没这等悠闲的福分,我真的是分秒必争,还得十万火急地回去向相爷复命呢!” 公孙策在一旁满脸好奇,迫不及待地问道:“包兴兄弟,这会儿相爷又安排了啥十万火急的要紧差事啊?” 包兴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公孙先生,相爷刚刚从睡梦中苏醒,喝了一小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粥,那粥熬得是又稠又糯,还吃了几块松软可口的点心,这才缓过神来。然后呢,他片刻也没耽搁,立刻大笔一挥签发命令,火急火燎地让人去通真观捉拿谈明、谈月和那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还要把黄寡妇、赵国盛也马不停蹄地一并传来问话。我估摸啊,等人一传到,相爷就要雷厉风行地升堂办案了。您瞧瞧,咱们相爷为了国家和百姓,那真是日日夜夜牵肠挂肚,片刻也不曾停歇,真不愧是当宰相的大人物,这可是咱国家的大福分、大幸运啊!就像那华佗再世,一心只为救人治病;又似那大侠出手,只为惩恶扬善。” 说完,包兴就像一阵风似的匆匆告辞,脚下生风,一路小跑着去书房向相爷回话了。 这边众人一听相爷要升堂,都犹如被冷水浇头,瞬间清醒,不敢再多贪杯喝酒了。只有赵虎这愣头青,早就喝得醉眼朦胧、东倒西歪,嘴里还在那儿嘟嘟囔囔、胡言乱语。 大家连忙狼吞虎咽吃完饭,公孙策便心急火燎地约了展爷来到自己那布置简洁却不失雅致的屋里。屋里的墙上挂着几幅龙飞凤舞的字画,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公孙策一边热情地招呼展爷坐下,一边神色焦急地说道:“展爷,咱们在这儿争分夺秒地一边说话,一边绞尽脑汁琢磨琢磨参奏的折子该怎么写,这可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事儿关系重大,咱们得仔细思量,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全,不能有丝毫差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高声喊道:“谈明、谈月、金香、玉香以及黄寡妇、赵国盛都已经传到啦!” 包公听闻,立刻正襟危坐,精神抖擞地升堂。只听得堂威声犹如惊雷般响起,众人迅速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包公稳稳地坐在堂上,面色严肃得如同寒冬的冰霜,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声如洪钟地说道:“先把谈明给我带上来!” 不一会儿,谈明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差役像拎小鸡似的带了上来。他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双膝跪倒在堂前,整个人瑟瑟发抖,就像秋风中的落叶。只见他三十多岁的模样,面容消瘦得如同干枯的树枝,眼窝深陷,脸色蜡黄,毫无血色,像是久病未愈,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但他的举止还算端庄稳重,透出一丝拘谨和敬畏,看上去不像是个穷凶极恶、作恶多端的人。 包公目光如电,紧紧地盯着他,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问道:“你就是叫谈明的吗?赶快把你所知晓的一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不得有半分隐瞒!” 谈明哆哆嗦嗦地向上叩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道:“老爷啊,小道士名叫谈明,我的师傅是邢吉,我们在通真观里出家。当初啊,原本就我师徒二人相依为命。我师傅邢吉常常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苦口婆心地好心劝谏,可他不但不听,还对我又骂又打,那叫一个凶狠呐。我心里那个憋屈啊,就因为这事儿,整日忧愁思虑,茶饭不思,结果病倒了。后来,我有个同族的兄弟来看我。他呀,平日里就不学好,沉迷于赌博嫖娼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把日子过得那叫一个一塌糊涂、狼狈不堪。这次来呢,说是探病,其实就是想找我借银子花天酒地。我哪能答应他呀!他就在我面前哭天抹泪,又哭又求的。谁知道这动静被我师傅邢吉听到了,他把我兄弟叫过去,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花言巧语,三言两语的,竟然就让我兄弟也出了家,还立马给他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鞋袜,起了个名叫谈月。哎呀,老爷呀!自从谈月进了庙,我师傅更是无法无天,如虎添翼了。他们师徒俩干的那些不三不四、偷鸡摸狗的事儿,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呐! 后来我师傅被庞太师请去了,就留谈月跟我在庙里看守。有一天晚上,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忽然有人急促地敲门,‘砰砰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我连忙打开山门一看,只见谈月带着一个年轻的小道士一块儿进来了。我当时还以为是同道呢。不然的话,我哪知道他们师徒又在搞什么鬼名堂,我也不敢多问,生怕惹祸上身,关了山门就自己灰溜溜地回去睡了。 第116章 小心你的脑袋 第二天来临,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像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绸缎。我想着谈月带了同道之人回来,按道理我是应当去见个礼的。于是,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向了跨所。刚一踏入那门槛,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哎呀,我的个老天爷呀!那场景可把我给吓得灵魂出窍!哪是什么同道的道士呀,分明是个年轻的女子正坐在那儿,对着镜子慢悠悠地梳着头呢!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脸蛋儿粉嫩得如同春日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我当时就慌了神,转身想赶紧开溜。就在这节骨眼儿上,谈月小解回来了。他看到我,倒是一脸的镇定自若,轻描淡写地说道:“师兄,既然您都瞧见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女子是我悄悄带来的,要是没惹出啥乱子,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要是真有事儿,都由我一人顶着。只求师兄您高抬贵手,千万别把这事儿给捅出去,行不?” 老爷您想想看,我向来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被他要挟惯了。他都把话撂这儿了,我哪还敢有半点儿不从呀?我就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地点头,嘴里忙不迭地应承着:“好说好说,师弟你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我保证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要是说出去,就让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我脚底抹油,赶紧退了出去。我这心里头啊,七上八下的,就像揣了个小兔子,怦怦直跳,就盼着他别找我的麻烦,别给我使绊子,别害我,那对我来说就真的是阿弥陀佛,谢天谢地,算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从那天起,谈月这小子就像着了魔似的,每天都脚底生风,往庞太师那深宅大院里跑。他还把跨所给严严实实地封锁起来,搞得神神秘秘的,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每次回来,就跟那女子在一块儿,那场面,真叫一个热闹。又是吃香的,又是喝辣的,嘻嘻哈哈,打情骂俏,好不逍遥快活。那情景,就像在过神仙日子似的。 谁能想到哇,就在今天,他刚收拾妥当,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的时候,就被老爷您这边派去的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差役给逮了个正着。那场面,真叫一个惊心动魄!我说的这些可都是板上钉钉,实实在在的情况,我敢对着满天神佛发誓,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爷听完,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若有所思。他心里暗自琢磨:“看这谈明倒不像是个作恶多端、心术不正的人,果然和我最初的判断如出一辙。” 然后,老爷大手一挥,吩咐道:“把谈明带到一旁,接着让人把谈月给我带上来!” 只见谈月这小子,像只受惊的兔子,战战兢兢地走上堂来,“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那膝盖和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公堂之上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老爷正襟危坐,目光如炬,聚精会神地仔细打量着他。这谈月,估摸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模样。可那一双眼睛,却像两颗不安分的弹珠,滴溜溜地乱转,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狡黠和轻浮,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正经好人。再瞧瞧他身上,穿着那一身绫罗绸缎,华丽得不像话,哪有半点儿出家人清心寡欲、朴素无华的样子!老爷气得脸色铁青,怒发冲冠,“啪” 的一声,狠狠一拍惊堂木,那声音犹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大声呵斥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的东西!奸污人家妇女,还私自拐带,这等丧尽天良、违背道德伦理的事儿,是你一个出家人能干的吗?还不赶快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小心你的脑袋!” 谈月刚要张嘴,试图为自己狡辩几句,旁边的谈明就怒目圆睁,声如洪钟地怒喝道:“谈月,今儿个到了这公正严明的公堂之上,你可别心存侥幸,耍什么花招!你必须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真相交代清楚!我刚才已经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儿,都原原本本地跟老爷讲明白了!” 这一嗓子,犹如当头一棒,把谈月噎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就像被暴雨淋了个透心凉。没办法,他只好耷拉着脑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老老实实地招了:“老爷,我叫谈月。有一回,我鬼使神差地从那黄寡妇家门口路过,不经意间抬眼一瞧,看到有两个女子站在那儿。一个长得那叫一个奇丑无比,简直是不忍直视,能把人给吓出噩梦来;另一个却是貌美如花,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那模样,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我当时这颗心呐,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痒痒得不行,一下子就动了歪心思。后来呢,我就想方设法,绞尽脑汁,一来二去的,就跟那漂亮的女子渐渐混熟了。每天我都眼巴巴地盼着能看到那女子在门口亭亭玉立地站着,我俩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就偷偷地暗定了私约。我趁着夜深人静,从她家后门悄悄进去与她相会。哪想到有一回,我点儿背,被黄寡妇给撞了个正着。那黄寡妇当时就火冒三丈,张牙舞爪地要去报官。我没办法,只好使出浑身解数,用好多金银财宝去贿赂她。她见钱眼开,这才答应替我保守秘密,不声张出去。谁知道后来赵家要迎娶黄寡妇,黄寡妇这下可着急上火了,就想出了个损人利己的阴招。就在迎娶的那天夜里,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趁着忙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冒充俗家的亲戚,把玉香精心打扮了一番,偷偷摸摸地给带走了。当时我也跟金香好说歹说,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跟她讲得明明白白。她长得丑,没人愿意娶她,还不如顶替黄寡妇嫁到赵家去。到了赵家,生米煮成熟饭,她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我当时还自鸣得意,觉得这是个天衣无缝的好主意,谁能想到今天会被英明神武的老爷您给抓到官府来呀!” 说完,谈月不停地磕头,那额头都磕得红肿起来,就像熟透的桃子,让人看着都觉得可怜。 包公眉头紧锁,目光犀利,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盯着谈月,追问道:“你用了多少银子贿赂那黄寡妇?” 谈月哆哆嗦嗦地回答道:“纹银三百两。” 包公一听,冷哼一声,接着追问:“你一个小小的道士,哪来这么多银子?莫不是从哪儿偷来的吧!” 谈月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地说:“是…… 是我偷师傅的。” 包公脸色一沉,目光更加冷峻,继续追问:“你师傅哪来这么多银子?他一个出家人,难不成还去抢去偷了?” 谈月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我师傅会一种叫魇魔的邪术,据说这法术神乎其神,百发百中。要是想害人,就用桃木雕刻个人儿,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上姓名、生辰八字,再用污秽不堪的血装在瓶子里。我师傅作法,只要七天的工夫,那人就会病入膏肓,一命呜呼。就因为老爷您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杀了庞太师那作恶多端的儿子,庞太师对您怀恨在心,把我师傅给请去了。他跟我师傅说,要是能把您给害了,就给一千五百两银子的重谢。我师傅见钱眼开,先拿了五百两,剩下的一千两,说等事成之后再给。” 包公听完,怒不可遏,义正词严地说道:“怪不得你还想着偷你师傅那一千两银子,带着玉香远走高飞,做长久夫妻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这不知死活、利欲熏心的东西,简直是罪不可赦!” 谈月听了这话,吓得肝胆俱裂,面如土色,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不停地犯嘀咕:“这话是我跟玉香在私底下说的,老爷怎么会知道呢?肯定是被谈明那家伙偷偷听到,然后告诉老爷了。” 他哪里晓得,其实是展昭在暗地里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包公。先把他们俩给带下去,接着包公大手一挥,吩咐道:“带黄寡妇母女上堂!” 第117章 包公朝堂参奏庞吉 包公将谈月的事情彻彻底底审了个清楚明白之后,威严地说道:“来人,把黄寡妇母女三人给本官带上来!” 不一会儿,黄寡妇母女三人就被带了上来。众人定睛一瞧,那金香的模样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只见她五官扭曲,满脸坑坑洼洼的麻子,犹如月球表面般崎岖不平,皮肤粗糙黝黑,仿佛被墨汁浸染过,身形也歪歪扭扭,活脱脱一副丑陋不堪的模样,就像被风吹歪的枯树。再看那玉香,倒是生得眉清目秀,可那一双眼睛却透着勾人的媚态,举手投足间尽是妖冶淫荡之姿,恰似那勾魂的狐妖。 包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黄寡妇,严厉地问道:“黄寡妇,你从谈月那儿收的那三百两银子,究竟藏在何处?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黄寡妇身子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那汗珠颗颗饱满,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心里清楚谈月已经招了,再隐瞒也是徒劳,于是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大人呐,小妇人不敢隐瞒,那三百两银子就在家里柜子底部藏着呢。” 包公大手一挥,果断说道:“速速派人前去起赃!” 很快,差役们就将赃银起获回来。包公脸色阴沉,喝道:“来人,给这母女俩上拶子!” 随着拶子一紧,母女俩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云霄。随后,包公冷冷地说道:“把她们送到教坊司去!这黄寡妇,本就是个贪心不足的虔婆,干这卖奸的勾当正合她的本性。她那女儿玉香,也是个不知廉耻的娼妓,就爱倚门卖俏,卖弄风骚!看她们这副模样,平日里定是没少做这等腌臜之事。” 金香看着自己丑陋的面容,绝望地哭喊道:“大人,小女子自知貌丑,无人愿意娶我,情愿出家为尼,求大人开恩成全。” 包公微微皱眉,说道:“罢了,赃银既然已经起获回来,那就赏赵国盛五十两银子,你拿着这银子,另寻一门好亲事娶了吧。” 这边厢,谈明向来为人谨慎老实,包公思索片刻后说道:“谈明,本官念你品行端正,就让你在通真观做观主,好好修行,莫要再行差踏错。日后若是再让本官听到你有任何不法之事,定不轻饶!” 而那谈月,因犯下这等罪行,被定了个发配到边远地区充军之罪,得等参奏的折子批下来,核实清楚了再行押解。 案子审结完毕,包公退堂回到书房。此时,公孙先生早已等候在此,他上前一步,说道:“大人,奏折的底稿已经拟好,请您过目。” 包公接过底稿,仔细阅读起来,看完后说道:“公孙先生,这稿子里还得把谈月的口供再添上几句,方能周全。其中那魇魔法术的细节,需得描述得更清晰些,好让陛下明了这其中的险恶。” 公孙先生点头应道:“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去修改誊写,明日五更上朝之时,定能让大人顺利参奏。” 第二天,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皇宫内就已经是庄严肃穆。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开始上朝。 包公从大臣的队列中稳步走出,恭敬地在金阶下弯腰行礼,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包拯参见陛下。” 仁宗皇帝看到包公精神抖擞,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包爱卿快快平身,朕瞧着你这精神头十足,想来病是痊愈了,朕甚是欢喜。” 包公再次谢恩,说道:“多谢陛下挂念,臣已然康复,定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洪福齐天,庇佑臣得以康复,臣必当加倍努力,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分忧。” 皇帝说道:“甚好甚好,呈上来让朕瞧瞧。” 包公双手将奏折高高举过头顶,旁边的太监赶忙接过,呈给皇帝。皇帝接过奏折,认真阅读起来。看到后面,又瞅了瞅那作为证据的桃木人儿,心中暗自思忖:“怪哉怪哉,怪不得包爱卿会突然患病,原是有人在背后使这阴损的法术陷害于他。此等邪术,当真阴毒至极,犹如毒蛇吐信,伤人于无形。” 接着又怒从心起:“庞吉啊庞吉,你身为堂堂国戚,怎可如此不顾身份,行这等小人暗昧之事?简直是无法无天!” 想到此处,皇帝龙颜大怒,喝道:“来人呐,速将庞吉给朕宣上殿来!” 不多时,庞吉战战兢兢地走上殿来,还未等他开口,仁宗皇帝就将参奏的折子扔到他面前,怒喝道:“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庞吉一看皇帝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双手捧起折子,匆匆浏览一番,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饶命啊,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求陛下开恩呐。臣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啊!” 皇帝怒目圆睁,指着庞吉大声斥责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朕平日里对你恩宠有加,你竟然恩将仇报,做出这等卑鄙无耻的勾当!简直是丧心病狂!你这般作为,有何颜面面对朕的信任,面对满朝文武?” 庞吉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脑袋磕得 “砰砰” 作响,哭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臣这一次。” 皇帝念及他是皇亲国戚,强压怒火说道:“此次暂且饶你不死,罚俸三年,回去好好反省!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朕念在你是国戚的份上,饶你这一回,你可要好自为之,莫要再让朕失望!” 说完,皇帝又转头看向包公,温言说道:“包爱卿,你此番受了大委屈,莫要往心里去。朕定会为你做主。” 接着,皇帝不容置疑地命令庞吉:“庞吉,你即刻给包爱卿赔罪,求得他的原谅!” 庞吉哪敢违抗圣旨,连滚带爬地走到包公面前,低声下气地说道:“包大人,此次是我猪油蒙了心,犯下大错,还望您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我日后定当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包公心中虽有不满,但也明白庞吉毕竟是国戚,有皇帝的袒护,而且也罚了他的俸禄,便说道:“庞大人,此事就此作罢,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这件事儿啊,多亏了皇帝从中调和,才算是平息了。庞吉和包公又重新谢了恩,然后大臣们纷纷退朝,皇帝也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回宫去了。 第118章 展昭面圣之邀 包公这五六天里,一直被病痛缠身,未能上朝,只能在内阁里埋头处理着这几日积攒下来的公事。那堆积如山的公文,犹如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让包公忙得是焦头烂额,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他埋首于案牍之间,奋笔疾书,额头上的汗珠如雨般落下,却也顾不上擦拭。 就在他忙得晕头转向之时,忽然瞧见皇帝亲自派了内廷一位气宇不凡的公公出来宣旨。这位公公身着华丽的宫装,那衣裳上的刺绣精美绝伦,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手持拂尘,迈着沉稳的步伐,每一步都透着庄重与威严,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情,高声说道:“圣上在修文殿宣召包公。” 包公一听,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起身,整了整衣冠,那动作迅速而利落,如同疾风扫过。跟着这位公公急匆匆地进了宫。一路上,宫墙高耸,宛如巨人矗立,回廊曲折,好似迷宫一般,包公的心情也略显忐忑,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 终于来到了修文殿,包公恭恭敬敬地朝拜了皇帝。皇帝面带微笑,亲切地赐座,包公诚惶诚恐地赶忙谢恩。 皇帝微微前倾身子,关切地说道:“爱卿啊,你这六天没上朝,朕感觉就像失去了左膀右臂一样,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呐!整日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朕这心里呀,就像被猫抓挠着,难受得紧。今日总算见到你了,朕这心里才觉得舒畅了些。” 包公连忙拱手,一脸愧疚地说道:“陛下,臣这突然患病,实属意外。让您如此忧心挂怀,臣真是罪该万死,实在担当不起啊!臣这病来如山倒,去如抽丝,幸得陛下洪福庇佑,才得以康复,能再为陛下效力。” 皇帝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接着问道:“爱卿你那参奏的折子里提到的义士展昭,朕很是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包公神色一正,目光中透着敬佩,回道:“陛下,这展昭乃是一位侠肝义胆之士。臣屡次蒙他救护,才得以化险为夷。就说当初臣去赶考的时候,路过那金龙寺,遭遇了凶恶僧人的陷害。那和尚心狠手辣,使的尽是些阴损的招数,什么‘黑虎掏心’、‘猴子偷桃’,那招式刁钻狠辣,差点就要了臣的性命。多亏了展昭大侠及时出手,那剑法凌厉,招式精妙,犹如蛟龙出海,又似长虹贯日,硬是把臣从那龙潭虎穴中给救了出来。那剑光一闪,就如闪电划破夜空,瞬间制敌。后来臣奉旨去陈州放赈,路过天昌镇的时候,又碰到了刺客项福前来行刺。那项福身手敏捷,暗器频发,什么飞镖、毒针,凶险万分,就像那漫天飞舞的黄蜂,让人防不胜防。又是展昭挺身而出,施展出他那出神入化的轻功,身形一闪,就如鬼魅一般到了项福身后,‘咔嚓’一声,就将其关节锁住,一举擒拿。还有前日在庞吉的花园里,那老道邢吉使的魇魔妖法,邪门得很,烟雾弥漫,阴森恐怖,什么‘勾魂咒’、‘摄心术’,让人毛骨悚然。也是展昭大侠艺高人胆大,冲进那迷雾之中,几下就破了那妖法,救了臣的性命呐!他就像那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臣的前路。” 皇帝听得津津有味,眼中满是赞赏,龙颜大悦,赞道:“如此说来,此人不仅对你有恩,他这武艺也是相当出众啊!真是英雄出少年,令人佩服!” 包公接着说道:“陛下,若论展昭的武艺,那真是有三项绝技让人惊叹。其一,他的剑法精奥绝伦,舞动起来寒光闪闪,剑风呼啸,剑式变化多端,有‘仙人指路’、‘白虹贯日’等精妙剑招,让人难以招架。那剑势如疾风骤雨,又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其二,他的袖箭功夫更是了得,百发百中,指哪儿打哪儿,那袖箭射出犹如闪电划过夜空,敌人防不胜防。那速度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其三,他的纵跃之法堪称一绝,真可谓是飞檐走壁,身轻如燕,高来高去,如履平地。哪怕是悬崖峭壁,他也能如灵猴般轻松攀越,如雄鹰般矫健翱翔。” 皇帝听到这儿,兴奋得不禁鼓掌大笑,说道:“朕长久以来一直想要选拔武艺超群之人,却始终未能得偿所愿。今日听爱卿这么一说,这展昭正合朕意。此人现在可在?” 包公赶忙回道:“回陛下,此人现在就在臣的衙门里。” 皇帝说道:“既然如此,明日爱卿就将此人带领入朝。朕要亲自前往耀武楼,好好考验一下他的武艺。” 包公遵旨叩拜辞别皇帝,出了修文殿,又来到内阁把剩下的公事处理妥当。之后,包公乘坐轿子回到了开封府,在公堂落轿,又把府中的公事处理了一番。退堂之后,包公走进书房。 包兴赶紧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包公轻抿一口,说道:“去,请展爷过来。” 不多时,展昭就来到了书房。展昭身姿挺拔,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宛如一棵傲雪凌霜的青松。 包公面带微笑,把今日皇帝的旨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展大侠,明日一早你就要随本阁入朝参见圣驾。” 展昭听到这话,心里其实不太愿意,眉头微微一皱,说道:“相爷,这…… 只怕我武艺不精,到时候在圣上面前出丑,反而辜负了相爷您的一番美意。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包公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宽慰道:“展大侠过谦了,你的武艺有目共睹,不必担忧。陛下爱才惜才,定会欣赏你的本领。” 两人又交谈了好一会儿,展昭这才辞别了包公,来到公所之内。此时公孙策手摇羽扇,一脸笑意,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勇士也围了过来,一个个见到他,都满脸笑容,纷纷道喜。 王朝说道:“展兄,此次进宫面圣,定能一展风采。说不定陛下一高兴,就给你个大大的赏赐。” 马汉跟着应道:“是啊,展兄武艺高强,必能得到陛下赏识。到时候加官晋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张龙哈哈一笑:“展兄,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兄弟们。咱们还指着你提携呢!” 赵虎最为豪放,大声嚷道:“展兄,咱们今晚可得好好庆祝一番!不醉不归!” 大家兴致勃勃,又聚在一起开怀畅饮了一番。 第119章 展昭耀武楼献艺 在这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刚到五更天,寂静的京城街道上,包公那顶庄重的轿子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缓缓前行,展昭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骏马紧随其后。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打破了黎明的寂静。他们正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进,准备入朝面圣。 耀武楼前,皇帝在一群威风凛凛的侍卫和毕恭毕敬的大臣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现身。那场面,真可谓是旌旗飘扬,声势浩大。锦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皇家的威严。 皇帝登上耀武楼的宝座,目光威严而期待。包公带着展昭来到丹墀之下,展昭恭敬地跪地行礼,声音沉稳而有力:“草民展昭,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展昭,只见他剑眉星目,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脸庞犹如刀削斧凿,线条硬朗却不失俊朗。身姿挺拔如苍松,站立在那里,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皇帝不禁心中暗赞,微笑着开口问道:“展昭啊,朕听闻你武艺高强,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你是何方人士?家乡在何处?” 展昭不卑不亢,回答道:“回陛下,草民乃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人氏。自小习武,勤练不辍,只为有朝一日能为国效力,护陛下周全。草民曾习得多门武艺,如剑术、拳法、轻功等,皆有所涉猎。” 皇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嗯,回答得甚是清晰明了。朕听闻你剑法精妙,今日可否让朕一饱眼福?” 展昭连忙应道:“能为陛下献艺,乃是草民的荣幸。” 说罢,展昭谢恩,转身走下丹墀。 早有公孙策和四勇士,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几个神色紧张又充满期待,见展昭过来,迅速把宝剑递了过去。 展昭接过宝剑,那剑身寒芒闪烁,犹如冷月之光,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他抱剑于怀中,步伐坚定地再次走上丹墀。展昭单膝跪地,向皇帝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将袍襟轻轻掖了掖。他深吸一口气,双目如电,猛地摆出一个开门式。刹那间,剑光一闪,如流星划过夜空,那剑寒光凛冽,冷森森的,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一缕银光在展昭手中上下翻腾,犹如一条灵动的银龙在云雾中穿梭。 刚开始的时候,展昭的动作刚柔并济,身体随着剑的舞动而优雅转动,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清晰可见,让人不禁看得目不转睛。众人心中暗叹:“这剑法真是精妙绝伦!” 展昭的剑式中蕴含着太极的柔劲和八卦的变幻,剑随身转,身随剑走,如同一场优美的舞蹈。可到了后来,展昭的剑招越来越快,如狂风骤雨般凌厉,让人眼花缭乱,只觉得眼前一片剑影,根本分不清招式。这剑式里的削、砍、劈、剁、勾、挑、拨、刺,每一个动作都迅猛如电,精妙至极,毫无破绽。每一剑都带着呼呼的风声,仿佛能斩断山河。 满朝的文武大臣们都被展昭这高超的剑法给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喝彩。而在台下的四勇士更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着展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手心里全是汗水,替展昭捏着一把汗。 王朝忍不住小声说道:“展大哥这剑法真是出神入化,让人叹为观止啊!这剑招变化多端,我都看晕了。” 马汉也跟着点头:“是啊,希望展大哥能顺利通过陛下的考验。这要是我上去,估计连剑都拿不稳。” 张龙紧握拳头:“展大哥一定行的!瞧他这气势,简直无人能敌。” 赵虎扯着嗓子喊道:“展大哥,加油!让陛下好好瞧瞧您的厉害!” 看到展昭舞到精彩绝妙之处,他们忍不住在心里由衷地佩服:“真不愧是南侠啊!” 展昭在舞剑的时候,那可是全神贯注,把平生所学都施展了出来,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心用意,处处留神,将内力灌注于剑身,使得剑势更加威猛。 终于,展昭将剑舞完了,最后以一个怀中抱月的姿势稳稳地收住。他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再次朝着皇帝磕头。 皇帝忍不住拍手叫好:“好!好剑法!包爱卿,你推荐的人果然不同凡响!这展昭的剑法堪称天下一绝,朕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包公微笑着说道:“陛下圣明,展昭的确武艺超群。他的本事还不止于此呢。” 皇帝兴奋地说道:“不过,朕还想看看他的袖箭功夫,不知如何测试?” 包公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展昭曾经跟臣说过,他在夜间能打灭香头之火。但如今是大白天,没法这么试。不如用射箭用的木牌,在上面糊上白纸,陛下您随意点上三个朱点,让他用袖箭射,您看如何?” 皇帝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说道:“嗯,正合朕意。” 没想到包公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很快就有执事人员把准备好的木牌拿了过来。皇帝亲自检验查看,只见那木牌上糊着的白纸洁白无瑕,光滑平整,连个黑星皱纹都没有。皇帝提起朱笔,神情专注,思索片刻后,在上面点了三个大大的朱点,然后对执事人员说道:“你们跟着展昭去,把这木牌立在他觉得合适的地方就行。” 因为展昭的袖箭功夫是他自己练就的,射击的步数远近和别人的兵器不一样,得由他自己来决定。 展昭深知皇帝的心思,跟着执事人员走下丹墀。他一边走,一边心中估量着距离和角度。他斜着走了大概二三十步远,觉得这个位置恰到好处,既能展现自己的功夫,又能让皇帝看得清楚。他停下脚步,说道:“就在此处立牌。” 周围的人都纷纷退后,生怕被误伤。展昭站在木牌前,对着耀武楼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拜完之后,他直起身来,眼神变得犀利无比,紧紧盯着木牌上的朱点。然后一个转身,身形如猎豹般敏捷,朝着耀武楼飞奔而来。大约跑了二十步左右,只见他左手一扬,右手迅速递出,只听到木牌上 “啪” 的一声响;他随即立住脚,正对着木牌又是一扬手,只听那边木牌上又是 “啪” 的一声;展昭此时突然改变姿势,来了个卧虎势,把腰一躬,脖子一扭,从胳肢窝内将右手猛地往外一推,只听得 “啪” 的一声,这次直接把木牌打得晃个不停。 展昭迅速伏身来到丹墀之下,向皇帝叩头。这时候,已经有人把木牌拿过来请皇帝查看。只见那三枝八寸长短的袖箭整整齐齐地钉在朱红点上,而且最后一枝袖箭竟然把木牌都给钉透了。皇帝看了,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连连称赞道:“真绝技也!” 第120章 得御猫之名 包公神色凝重,恭敬地向皇帝上奏:“启禀陛下,展昭此人,实乃武艺超群,身怀多项绝技。这第三项绝技乃是纵跃之法,非得登高方能将其威力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而且,为了能毫无束缚、灵便施展,必须脱去长衣才行。臣恳请让展昭登上对面那五间高阁,陛下您亲自登上楼去观看,如此方能看得真切,感受其绝技之精妙绝伦。”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略作思考后说道:“爱卿所言甚是在理。展昭之名,朕早有耳闻,今日倒要好好见识一番。朕也想瞧瞧这展昭的本事究竟有多大,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随即起身,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那就依爱卿所言,朕倒要好好瞧瞧这展昭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皇帝话音刚落,便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楼梯走去,同时传旨:“所有大臣都随朕登楼,其余人等在楼下候着。” 随侍的内监连忙恭敬地应道:“遵旨!” 然后迅速转身,一路小跑将这圣旨传达了下去。 包公带着诸位大臣,不紧不慢地登上了高楼。皇帝在栏杆旁的椅子上稳稳坐下,众大臣则小心翼翼地环绕在其左右站立,个个神色期待,眼睛都紧紧盯着对面的高阁,仿佛在等待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开场。 此刻,展昭已然褪去了长长的袍服,利落地扎束停当。只见四爷赵虎满脸兴奋,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杯酒,一路小跑着快步走过来,大声说道:“大哥,先喝一杯,助助兴,提提气!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上等美酒,就盼着能给大哥您添几分功力。” 展昭微微一笑,接过酒杯说道:“多谢贤弟的一番好意。” 说完,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那豪爽的姿态让人不禁叫好。那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展昭只觉一股热流在体内散开,仿佛给自己增添了几分力量。 赵虎见状,忙又拿起酒壶想再给展昭斟酒,展昭却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贤弟,心意我领了,且待我展示完绝技,回来再与你畅饮。” 说完,已经转身走出了几步。这赵虎也不恼,嘿嘿一笑,自己悄悄地连着饮了三杯,然后踮起脚尖,使劲朝着对面阁上张望,嘴里还喃喃自语:“大哥这本事,定能让陛下和诸位大人都惊掉下巴。” 单说展昭来到阁下,整了整衣衫,转身面向耀武楼恭恭敬敬地叩拜。站起身之后,他先是在平地上如鹭鸶般轻盈地伏身,又似仙鹤般优雅地行走,来回徘徊了几步,那步伐轻盈灵动,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韵律,如同踏着八卦步,身形飘忽不定。忽然,他眼神一凝,身体猛地一缩,腰背一躬,“嗖” 的一声,恰似云中飞燕一般,眨眼间就轻轻落在了高阁之上。那速度之快,就像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这边皇帝看得是又惊又喜,忍不住脱口而出:“哎呀,你们快瞧,这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上了高阁,这速度简直快如闪电啊!这身法,如同仙法中的‘瞬移之术’,神乎其技。” 众大臣赶忙附和道:“皇上所言极是,展昭这身手,实属罕见!依臣看,这轻功怕是已臻化境,如同仙法中的‘凌波微步’一般神奇。他这身姿,就像是仙人下凡,让人惊叹不已。” 此时的展爷,一心想要将自己的本领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稳步走到高阁的柱子下,双手紧紧抱住柱子,身体如同一片轻叶般飘起,两腿好似疾风般飞动,“嗤、嗤、嗤、嗤”,顺着柱子就倒爬而上,其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感。不多时,便到了大梁的端头,他用左手把住左腿盘在柱子上,将身子一挺,右手一扬,做了个仿若蛟龙探海的姿势,那气势威猛无比,仿佛要将苍穹撕裂。那姿势刚猛有力,犹如降龙伏虎之态。 皇帝激动得站起身来,大声称赞道:“好!好!好!这姿势真是太妙了!犹如武林中的‘金刚伏虎式’,威风凛凛!展昭这身手,真是天下少有,朕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群臣以及楼下的众人也是喝彩声此起彼伏:“展昭好身手!真乃当世豪杰!这等轻功,这等本事,简直是世间罕见!” 接着,又见展昭右手迅速抓住椽子头,身体如陀螺般滴溜溜一转。这可把众人吓得心头一跳,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但他很快又转过左手抓住椽子头,脚尖稳稳地蹬定檩条上方,上面两手倒把,下面两脚并拢移步,犹如灵猿一般,由东边迅速蹿到西边,又从西边飞速蹿到东边。那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只觉眼前一片虚影,仿佛有多个展昭在阁上飞腾。 如此风驰电掣般地蹿来蹿去,到了中间位置时,忽然把双脚一蜷,用了个如同灵蛇卷身的姿势往上一翻,脚跟精准地蹬定瓦垄,平平地将身子翻上了房顶。 皇帝看到这里,不禁瞪大眼睛,高声叫道:“奇哉!奇哉!这哪里像是个人,分明是朕的御猫一般灵活敏捷!这身手,怕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也不过如此。展昭这功夫,简直如同神技,让人叹为观止!” 谁能想到,展爷在高处居然清晰地听见了皇帝的话语,当即就在房上朝着皇帝深深叩头谢恩,高声说道:“多谢陛下夸赞!展昭定当为陛下、为大宋鞠躬尽瘁!” 众人见此,又是欢喜,又是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就因为皇帝这金口说出了 “御猫” 二字,南侠展昭从此便得了这个响亮的绰号,人人都称他为御猫。 这绰号一经传开倒也无妨,却惹得众多英雄好汉纷纷现世。这些人个个都是奇才,人人皆是豪杰。也算是大宋洪福齐天,若不是有这些异人出世,又怎能平定襄阳的大事呢。后面的故事,咱们慢慢再说。 第121章 展昭受封 话说那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仁宗皇帝亲自对展昭的三项技艺进行了严格测试。展昭在场上施展出浑身解数,那身姿如蛟龙出海,气势如虹,招式似猛虎下山,刚猛有力,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剑若游龙,袖箭如星芒闪烁,轻功似御风而行,仿佛施展了仙法中的 “腾云驾雾之术”,让人目不暇接。 测试结束,当天回宫之后,仁宗皇帝旋即就传下旨意:“展昭封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就在开封府当差。” 包公听闻,喜上眉梢,那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般灿烂。赶忙领着展昭,对着皇宫方向恭恭敬敬地叩头谢恩。这一系列事情完毕,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开封府。 包公一进书房,便迫不及待地吩咐包兴:“快去准备四品武职的服装,给展爷送去,不得有误!这可是大事,切不可耽搁。” 展爷很快就穿上了那崭新的官服,英姿飒爽,犹如玉树临风。他跟着包兴来到书房,毕恭毕敬地向包公施礼。包公连连摆手,说道:“展护卫,这礼太重,老夫可受不起啊!你如今是御前护卫,身份尊贵,老夫怎能受此大礼。” 两人推让许久,最后包公只是受了半礼。 展爷又让包兴进去向夫人传话:“就说展昭要给夫人磕头。” 包兴领命而去,去了好一阵子才回来,跑得气喘吁吁,喘着粗气说道:“夫人讲,老爷多次承蒙展老爷的搭救和保护,那可真是从鬼门关里被拽回来的。夫人心中实在是万分感激,都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往后还盼着展老爷能时常帮扶相爷。给展老爷道喜,只是这礼是万万不敢收的。” 展爷听了,赶忙恭恭敬敬地应道:“夫人过奖了,保护相爷,本就是展昭分内之事。夫人如此客气,展昭实在惶恐。” 包公接着对展爷说道:“明儿个早上,都得穿官服上朝,我替你向陛下代奏谢恩。” 展爷忙回道:“多谢大人,我定谨遵大人之命。” 说完便退了出来,前往办公之所。 此时,公孙策和四位勇士早已在此等候。公孙策一身儒雅装扮,手摇折扇,见到展爷,拱手笑道:“恭喜展护卫,贺喜展护卫,今后咱们开封府可是如虎添翼啊!展护卫这等身手,这四品之职实至名归。” 四位勇士也齐声说道:“展大哥武艺高强,这四品护卫当之无愧!那轻功简直如同‘蜻蜓点水’,又似‘燕子抄水’,让人望尘莫及。那剑法更是‘剑走偏锋,灵动如风’,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展爷笑着抱拳回礼:“各位抬爱了,展昭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众望。今后在开封府,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大家相互谦逊了一番,这才各自坐下。 不多时,丰盛的酒菜就摆了上来,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这是众人专门为展爷准备的贺宴。公孙策想要安排座位,准备敬酒。展爷却拦住说:“公孙兄,切莫如此客气。你我皆是知己兄弟,这般客气,岂不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咱们今日只管开怀畅饮,无需拘泥于礼节。” 众人见展爷态度坚决,便商议着共同敬展爷三杯。展爷欣然接受,举杯说道:“承蒙各位厚爱,展昭先干为敬!” 谢过众人,大家这才纷纷就座。 酒过三巡,众人又聊起今日展昭测试技艺之事,个个赞不绝口。其中一位勇士说道:“展大哥那轻功,简直如同‘凌波微步’,瞬间就不见踪影。我看呐,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未必有这等本事。” 另一位接着说:“还有那拳法,刚猛有力,犹如‘降龙十八掌’,威风凛凛!每一招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让人胆寒。” 展爷则是连连谦逊,说道:“各位过奖了,展昭不过是略通皮毛,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日后还需勤加练习。我这点微末功夫,在各位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展爷毫无半分自满之态,众人对他更是钦佩有加。 正喝得热闹时,只见包兴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大家纷纷给他让座。包兴忙说:“实在对不住各位,相爷叫我来请公孙先生过去。” 众人好奇地问道:“这是啥事儿啊?” 包兴回道:“刚才老爷吃完饭进去,出来就到书房让我来请公孙先生,我也不清楚到底所为何事。” 公孙策跟众人暂时告了别,跟着包兴往书房去了。这边众人满心疑惑,绞尽脑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边喝酒一边小声议论。 没过多久,公孙策走了出来。大家立刻围上去问:“相爷叫您去,到底有啥指示?” 公孙策整了整衣衫,说道:“不为别的,一来呢,是让我给展大哥办理谢恩的奏折;二来,之前在修文殿召见的时候,陛下说了句‘几天没见咱家相爷,如失股肱’。相爷由此想到,国家向来是以选拔人才为重。况且如今太后入宫大庆,应当加开一科考试,为国家寻觅贤能之士。所以让我写个大致的条陈,请求开设恩科。” 展爷点头说道:“这主意好啊!既能为国家招揽人才,又能让有志之士有施展才华的机会。此乃利国利民之良策,相爷真是高瞻远瞩。” 公孙策笑了笑说:“不过是一个条陈,没那么费事儿,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展爷正色道:“话虽如此,相爷既然吩咐了,想必是等着看呢。咱们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在这时候耽搁?早完成早安心,以免相爷着急。” 公孙策一听,觉得展爷说得在理,也就不再争辩,赶紧要了饭来吃。大家吃完饭,离席散开,各自坐下喝茶。 公孙先生瞅了个空,回到自己屋里,稍稍思考了片刻,提笔一挥而就。那文字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半分拖沓。然后交给包兴,请相爷过目。相爷看过之后,满意地点点头,马上让人抄写清楚,准备明日呈交上去。 第二天五更时分,天色还未大亮,包公带着展爷来到朝房等候谢恩。众人见到展爷,都忍不住悄悄议论,满是夸赞之词。只见展爷身着崭新的四品武职服装,越发显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让人既羡慕又敬畏,还觉得亲切。 等到皇帝上朝,展爷谢过恩后,包公便将请求开设恩科的奏章递了上去。 皇帝看后,龙心大悦,朱笔一挥,批示同意。随后命人到内阁即刻抄录颁布到各省。所有的文书一经下达,很快就人人皆知了。 第122章 范仲禹的机遇 话说那恩科的文书就像一阵疾风,迅速传遍了湖广的每一个角落,激起了层层涟漪。在这当中,有一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人物被这消息搅扰了心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居住在湖广武昌府江夏县南安善村的范仲禹。 范仲禹的家中,妻子白氏玉莲温柔端庄、善良贤惠,儿子金哥聪明可爱、乖巧懂事,年仅七岁。这一家三口的日子虽说充满了温馨,但也着实过得紧紧巴巴,仅能勉强维持着生计,如同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 这一日,范仲禹参加完文人的聚会,耷拉着脑袋回到家中,一路上眉头紧锁,长吁短叹,到了家也是一副失魂落魄、闷闷不乐的模样。白氏玉莲见了,心里不禁 “咯噔” 一下,寻思着丈夫莫不是在外与人发生了冲突,受了委屈?于是,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前,轻声细语地问道:“相公,今日这文人聚会归来,为何这般愁眉苦脸、郁郁寡欢呀?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范仲禹听了妻子的问话,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失落,说道:“娘子啊,你是有所不知。今日与同窗们相聚一处写文章,我这脑子不知怎的,竟像被浆糊给糊住了,未能完成课业。正为此郁闷着呢,又见他们一个个风风火火地收拾行李,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好似要赶赴战场一般。我心里好奇,就开口问他们,这般匆忙究竟是要奔向何方?同窗好友一脸惊讶地回道:‘怎么?范兄,你还不知道吗?如今陛下格外开恩,增设了恩科,文书早就如同飞鸟传书一般传到咱们本省啦。我们都准备前去赴考,一展身手,更何况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的范兄你呢?依我看,范兄要是到了京城,那必定能在考场上大放异彩,独占鳌头,金榜题名啊!’我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只能扫兴而归。娘子你瞧瞧,咱家这一贫如洗的,我一个穷书生,哪有那财力和底气去京城参加考试哟!” 说完,范仲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能穿透这破旧的茅屋,直上云霄。 白氏玉莲轻轻握住范仲禹的手,目光坚定地说道:“相公,原来是为了这事犯愁。妾身觉得,光是这般忧愁也不过是徒增烦恼,无济于事。其实妾身早有这想法,自从与母亲分别,至今都好几年了。妾身一直盼着,能在相公进京赴考的时候,一同前往。一来相公能去应考,凭相公的才学,定能金榜题名;二来妾身也能顺道探望母亲,以解思念之苦。只是无奈咱家这境况,实在是囊中羞涩,有心无力啊,也只能暂且把这念头深埋心底了。” 白氏玉莲又说了好些宽慰鼓励的话语,句句都如春风拂面,温暖着范仲禹的心,仿佛给他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范仲禹听了妻子的话,沉思片刻,觉得确实在理,光在这儿发愁确实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便也暂且放下了烦恼,不再多想。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破晓,晨雾还未散去,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范仲禹正在梳洗,忽然听到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毛巾,三步并作两步地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原来是知己老友刘洪义。只见刘洪义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衫,虽已上了年纪,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干练,如同久经沙场的老将。范仲禹心中顿时欢喜得如同孩子得了糖果一般,连忙说道:“哎呀,刘兄,你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两人亲切地携手走进茅屋。 这刘洪义是个年事已高的长者,为人忠厚耿直,平日里与范仲禹一家关系甚笃,白氏玉莲也从不避着他。见他来了,白氏玉莲连忙走上前来,微微欠身行礼问好:“伯伯安好。” 金哥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乖巧地作揖拜见。刘洪义见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说道:“好好好,都好都好!” 大家纷纷坐下后,范仲禹赶忙煮茶招待。刘洪义轻抿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老弟啊,我今天来,是专门为了一件关乎你前途命运的大事跟你商量。当今陛下格外开恩,增设了恩科,你可知道这事儿?” 范仲禹点了点头,回道:“昨日参加文人聚会的时候才晓得。” 刘洪义接着问道:“老弟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可有啥打算?” 范仲禹眉头紧锁,苦着脸叹道:“在别人面前或许还能硬撑着面子,在老兄你面前,小弟我哪敢有半句假话啊。老兄你瞧瞧,我这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如何是好哟!就像那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却找不到出路。” 说完,范仲禹的神情越发愁苦,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整个人都显得黯淡无光。 刘老一看,连忙安慰道:“老弟,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比困难多。但不知这赴京赶考的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范仲禹愁容满面地说道:“这事说起来更是让人焦头烂额。昨天我妻子说,想趁我赴考之际,顺道探望她母亲。这么一算,如果我们一家三口一同赴京,所有的开销加起来,至少也得七八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啊!一时之间,我上哪儿去筹这么多钱?想来想去,也只好放弃这个念头了。” 刘老听了,连连点头说道:“人生在世,孝顺最为重要,这想法也是应当的。那照你这么说,大概需要这么多钱?” 范仲禹无奈地答道:“昨日我细细盘算过了,确实至少得七八十两。这么大一笔钱,一时半会儿我怎么可能筹办得来呢?唉,也只能不想了。就像那遥不可及的星辰,看得见,却摸不着。” 刘老听了,手抚着胡须,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老弟你先别着急,我来帮你筹划筹划。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绝人之路。要是能成,那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说不定这就是你命运的转折点,从此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范仲禹一听,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深深作揖道谢:“刘兄,若此事能成,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小弟我定当铭记大恩,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出头之日,定当涌泉相报。” 刘洪义站起身来准备走,范仲禹哪里肯放,紧紧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刘兄,你这般帮我,说什么也得留下来吃顿便饭,让小弟我略表心意。” 刘洪义摆摆手说道:“老弟啊,吃饭是小事,别因为这耽误了正事。容我赶紧回去绞尽脑汁想想办法,把事情给张罗起来,这才是最要紧的。我得像那炼丹的道士,想法子变出银子来。” 范仲禹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强留,将他送出柴门。分别的时候,刘洪义拍了拍范仲禹的肩膀,说道:“就明天吧,老弟你务必在家等我的消息。” 说完,拉着范仲禹的手,大步流星地离去。 范仲禹送完刘洪义回来,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又是欢喜又是感慨:欢喜的是事有凑巧,或许赴考有望;感慨的是自己日子艰难,还得连累朋友为自己奔波操劳。回到屋里,他又与白氏玉莲一起,满怀期待地筹划了一番。 第123章 准备科举考试 第二天,范仲禹那心里就跟揣了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急得团团转。他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门口,盼着那能带来希望的敲门声。好不容易熬到快中午,那期盼已久的敲门声终于响了起来。范仲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过去,猛地打开门,只见刘洪义拉着一头黑驴站在门口。刘洪义那模样可真是狼狈极了,汗水跟小溪似的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淌,衣服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刘洪义一边抬腿往屋里迈,一边嘴里嘟囔着:“这黑驴啊,真是个倔脾气!许久没骑它,今儿个可把我折腾惨了。一路上撒泼打滚闹脾气,把我累得哟,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汗出得跟被暴雨淋了似的。” 两人进了屋,找个地方坐下,刘洪义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兴奋地说道:“仲禹老弟啊,告诉你个好消息,事儿办成了!这可真是老天开眼,给你的大好机遇呀!”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把驴背上沉甸甸的钱袋子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两封银子,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说道:“老弟,这是一百两银子。你和弟媳带着侄儿放心大胆地进京去,啥也别怕!” 范仲禹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结结巴巴地说:“刘兄,这…… 这也太多了吧,哪能用得了这么多啊?还有,您到底是咋借来的?快跟我讲讲,我这心里一直犯嘀咕呢。” 刘洪义爽朗地大笑起来,摆了摆手说道:“老弟,你呀,别操心太多。这银子是我从几个交情深厚的朋友那儿东拼西凑借来的,他们说了,不要利息。就算有利息,也有我刘某人顶着。再者说了,老弟啊,出门在外,银子多点儿没坏处。俗话说得好:‘穷家富路。’我今儿个跟你说句不太吉利的话,万一老弟你这次考试运气不佳没中榜,就在京城安安心心地住着,也省得来回奔波,劳心劳力。等明年又是正式的科举考试,不是更省事?总归啊,多准备些银子,有备无患。” 范仲禹听了,心里如同拨云见日,觉得刘洪义说得句句在理。他深知刘洪义为人豪爽仗义,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默默记在了心底最深处。 刘洪义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老弟,你这起身出发,需要用的东西那可多了去了,都得准备齐全喽。” 范仲禹连连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赶忙说道:“刘兄,如今有了您送来的这些银子,置办东西都好办,您就放心吧。” 刘洪义一脸严肃,郑重地说:“既然这样,老弟你可得仔仔细细地想清楚,别落下啥重要的东西。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咱俩一起上街去好好置办置办行装。我找人算过了,明天是个极好的黄道吉日,就得出发啦。” 范仲禹应道:“好嘞,全听刘兄安排。” 说完,两人就牵着黑驴出了柴门,脚下生风,直奔街市而去。白氏则在家里,里里外外忙活着收拾起身要带的物品。 到了晚上,月亮都爬上了树梢,刘洪义和范仲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两人顾不上休息,又开始一起收拾行李,一直忙活到三更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这才停歇。家里那些粗笨的家什还有房屋,范仲禹都托付给刘洪义帮忙照看管理。刘洪义年纪大了,心里装着事儿,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怎么也睡不着。范仲禹呢,心里惦记着明天就要出发的行程,也是难以入眠。两人干脆就坐起来闲聊。 刘洪义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仲禹啊,这一路上可不比在家里,你得处处小心谨慎。钱财可得藏好了,千万别露了财,万一惹来心怀不轨之人,那可就麻烦了。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凡事都得多留个心眼儿。遇到啥棘手的事儿,别莽撞,多想想办法。” 范仲禹听得认认真真,把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天刚蒙蒙亮,公鸡还没打鸣呢,车子就到了。两人手忙脚乱地赶紧把行李装好。白氏牵着儿子金哥走出来,眼睛红红的,拜别刘洪义,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她带着儿子上了车。刘洪义这时一脸凝重地说道:“仲禹老弟,我还有句话要跟你说。” 说着,他指了指黑驴,“这头驴是我养了多年的,可它是个孤蹄,我听说这会妨碍主人。老弟你要是觉着不方便,就把它卖了,换一头顺溜的好驴骑去京城。” 范仲禹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刘兄,承蒙您的赏赐,我怎敢推辞。但这驴我是绝对不会卖的。人生的穷富得失、顺境逆境、机遇命运,那都是上天注定的,哪能因为一头牲畜就改变呢?我从来没听说过牲畜能妨碍人的,刘兄您别胡思乱想。” 刘洪义听了,高兴得直拍大腿,说道:“老弟真是个心胸豁达之人!有这样的心境,啥困难都难不倒你!” 范仲禹拉着黑驴,和刘洪义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两人的眼眶都红通通的,谁也舍不得松开,仿佛这一松手就是生死离别。范仲禹哽咽着,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刘洪义咬咬牙,硬下心肠说道:“老弟,时候不早了,快骑上驴出发吧。恕我不远送了。” 说完,一扭头,转身进了柴门。范仲禹望着刘洪义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只好强忍着悲伤,踏上了赴京的路途。这边刘洪义把门户锁好,专心照看着房屋,暂且不提。 单说范仲禹这一路上,晓行夜宿,饥餐渴饮,倒也平安无事,顺利地到了京城。找好了住所,安顿好了家小,范仲禹心里就像长了草,一门心思要去万全山寻找岳母。倒是白氏拦住了他,耐心劝道:“相公,您别这么着急。咱们本来就是为了科举考试来的,这可是头等大事。不如等考完试,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去也不迟。一来,咱们和母亲分别数年,到了那儿肯定有不少亲戚朋友要走动应酬,又得费神分心。眼下您先养好精神,专心准备考试,争取考个好成绩。二来,都分别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范仲禹听了白氏的话,仔细一琢磨,觉得确实在理,只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先准备科举考试,投递文章和试卷。 第124章 范仲禹寻亲遇险 考试的日子日益临近,这次乃是奉陛下的旨意,钦派包公担任主考。包公那可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铁面无情,在他的严格把控下,此次考试杜绝了形形色色的弊端,考场之上秩序井然,宛如一池静水,未起丝毫波澜。 三场考试结束后的范仲禹,心情那是格外舒畅,自我感觉简直好到爆棚。他暗自思忖:“妻子随我一同前来,原本就是为了探望岳母。考前贤妻那般体谅我,唯恐我因家事分心劳神,故而推迟至今。现今我若不体谅她,她母女分别多年,近在咫尺却不能得以相聚,那我岂不成了无情无义的薄情之人?” 想到此处,范仲禹赶忙风风火火地准备好黑驴,又寻了一辆车子,与车夫千叮万嘱,说好送至万全山便返回。夫妻父子三人锁好了住所的门,心急火燎地直奔万全山而去。 到了万全山,范仲禹匆匆把车子打发走,便挽着妻子的手急切地进山寻找岳母家。白氏的娘家满心以为他们一到便能寻到,哪曾想范仲禹一路问了众多行人,却没有一个能指明方向。范仲禹这下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懊悔不迭,暗自埋怨自己不该如此轻率地把车子早早打发回去。他原本寻思着,既然都到了万全山,即便还有几里路程,让妻子骑着驴抱着孩子,自己就算徒步前行也不在话下。可谁能料到,竟会陷入这般迷茫的境地! 无奈之下,他只好让妻子带着孩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暂且歇息,将黑驴松开让其自由吃草,自己则甩开大步,如风一般出了东山口,见人就急切询问,然而得到的皆是茫然的摇头,无人知晓白家的所在。范仲禹心中烦闷不堪,一边忧心着妻子孩子,一边两腿酸痛得犹如灌了铅,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往回走。那步伐沉重得仿佛被千斤巨石所累,每一步都透着深深的疲惫。 等他好不容易挪回到那块青石边时,却惊恐地发现白氏娘子和金哥竟然都不见了踪影。这一惊非同小可,范仲禹的眼睛瞬间瞪得好似铜铃一般,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疯了似的四下张望,口中不住地念叨:“娘子!金哥!你们究竟在哪儿啊?” 那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透着无尽的恐慌。然而,目之所及,哪里有半个人影的踪迹!此时的范仲禹,急得气血上涌,如同一头被困的猛兽,声嘶力竭地高声呼喊:“娘子!金哥!你们快应我一声啊!” 他那凄厉的呼喊声在山谷间回荡,犹如杜鹃啼血,却如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得到丝毫回应。范仲禹喊得嗓子都嘶哑了,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仿佛被烈火灼烧,整个人精疲力竭,最终无力地瘫坐在石头上,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哭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云霄,令人心碎。 就在范仲禹陷入极度的悲伤与恐惧,几乎要崩溃之时,忽然瞧见远处有个身影缓缓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年逾古稀的樵夫。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拉住樵夫的衣袖,声音颤抖地问道:“老丈啊,求求您,您可曾见到有一个妇人带着个孩子?” 樵夫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缓缓说道:“见到了,不过只看到一个妇人,没瞧见小孩子。” 范仲禹一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抓住樵夫的胳膊,急切地追问道:“那这妇人在哪儿啊?您快告诉我!” 樵夫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说:“唉,说起来可真是凶险万分呐!小伙子,你听我慢慢跟你说。离这山五里远有个村子叫独虎庄。庄里有个威烈侯,名叫葛登云。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恶魔,心狠手辣,凶残至极,常常抢掠民间的妇女。刚才我瞧见他带着一群爪牙打猎回来,马背上驮着个啼哭不止的妇人,急匆匆就奔他庄里去了。他那手段,就跟那勾魂的恶鬼似的,让人防不胜防。” 范仲禹听得怒火中烧,额头青筋暴起,急得直跺脚,大声问道:“老丈,这庄在山下哪个方向?求您快指给我!” 樵夫抬手指了指东南方,说道:“就在那个方向。你看那边远远有一丛郁郁葱葱的树林,那便是独虎庄所在之处。小伙子,你可要小心呐,那葛登云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范仲禹顺着樵夫指的方向匆匆瞥了一眼,连句道谢的话都来不及说,脚下生风,飞也似的跑下山,朝着庄里狂奔而去,那速度快如闪电,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注在这奔跑之中。 要说这金哥为何不见了?原来是葛登云带着一群飞扬跋扈的奴仆进山搜寻野兽,没想到从深草丛中猛然惊出一只威风凛凛的猛虎。那老虎见人多势众,而且个个手持利刃,深知寡不敌众,不敢贸然发威,转身便如闪电般跑下山来。 正巧经过那块青石,一张口就将金哥狠狠衔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把白氏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昏厥过去。碰巧这时候葛登云率众赶下来,一番吆喝将老虎吓跑了,一看到花容失色的白氏,这色胆包天的家伙顿时心生邪念,立马让人把她驮在马上带回庄里去了。那老虎受惊后往西逃窜而去,矫健的身姿接连越过了两座小山峰。 第125章 磨难后的委屈 在那幽深静谧的山林之中,谁也没曾料到,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上,有个名叫白雄的樵夫正卖力地砍伐着柴枝。这白雄生得身材魁梧,双臂粗壮有力,那结实的肌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他浓眉大眼,目光中透着一股子机灵和果敢。 就在白雄挥汗如雨地劳作时,突然间,一阵腥风掠过。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这一眼可把他惊得心跳都漏了半拍。只见一只体型巨大、毛色斑斓的猛虎,嘴里赫然衔着一个小孩!那小孩在虎口中惊恐地挣扎着,哭声凄厉。 白雄的脑袋 “嗡” 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但多年在山林中行走的经验让他很快冷静下来。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他急中生智,牙关一咬,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那沉重的板斧如闪电般朝着虎头奋力抛击过去。只听得 “砰” 的一声巨响,板斧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虎背之上。 那猛虎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打得一个踉跄,身子猛地一颤,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它吃痛之下,把腰一塌,口一张,“噗通” 一声,那小孩就像个布娃娃一样落在了地上。 白雄见老虎受伤,动作敏捷如灵猴,一个飞身就跳下了大树。落地的瞬间,他手疾眼快,顺势拉起身边的扁担,灌注全身力气,照着老虎的后胯就是狠狠一击。这一下犹如泰山压顶,力道大得惊人,只听得老虎 “嗷呜” 一声痛苦地咆哮,扭头就如一阵狂风般蹿过了山岭,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雄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水,也来不及平复狂跳的心脏,飞一般地跑过去将小孩扶起抱在怀中。他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喘一口,仔细查看孩子的状况。还好,小孩还有微弱的气息。他又紧张地检查了孩子身上的伤,虽说有几处触目惊心的伤痕,但好在都没有伤及要害,不算太严重。白雄高悬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他心急如焚,不停地轻声呼唤着小孩的名字:“孩子,醒醒,醒醒啊!” 那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关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小孩终于在他的声声呼唤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渐渐地苏醒过来。白雄见状,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满心欢喜,激动得差点落泪。可他心里也清楚,这荒郊野外的,危机四伏,要是再遇上其他猛兽可就麻烦大了。于是,他紧紧搂住小孩,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先把那板斧找回来,小心翼翼地掖在腰间,然后提着扁担,脚下生风,急匆匆地走下山来。一路上,他不敢有丝毫停歇,一直朝着西南方向大步流星地疾行,不多时就进了八宝村。 又马不停蹄地走了好一阵,终于到了自家门口。白雄扯着嗓子,声音都带着颤抖喊道:“母亲,开门!孩儿回来了。” 那声音在寂静的村落中回荡。 话音刚落,就见屋内急匆匆走出一个头发半白的婆婆。这婆婆满脸皱纹,却透着慈祥和蔼,眼神中满是关切。她把门一打开,看到白雄怀里抱着个小孩,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尖叫道:“啊呀!你这是从哪里抱了个小孩回来?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白雄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母亲,您先别一惊一乍的,咱进屋去,我慢慢跟您细说,这事儿啊,可惊险着呢!” 婆婆闻言,手忙脚乱地接过扁担,打开了门户。 白雄进屋后,轻手轻脚地将小孩轻轻放在床上,仿佛生怕弄疼了孩子。然后他自己迅速拔下腰间的板斧,一脸焦急地对婆婆说道:“母亲,您快给我弄点热水来,这孩子吓坏了,得赶紧暖暖身子。” 婆婆不敢有丝毫耽搁,脚下生风,连忙拿过一盏热气腾腾的热水。白雄小心翼翼地把小孩扶起,让他小口小口地喝了点热水。这孩子喝了热水,总算缓过气来,“啊呀” 一声喊道:“吓死我了!” 那声音还带着哭腔和颤抖。 此时,婆婆也凑过来仔细看视。只见这孩子虽然身上沾了些尘土污垢,小脸也脏兮兮的,但那眉眼依旧清秀可爱,惹人怜爱。婆婆心疼得眼眶泛红,不知如何是好,嘴里喃喃自语:“这可怜的孩子,遭了多大的罪哟!” 白雄这才定了定神,把从虎口救出小孩的经过详详细细、绘声绘色地跟婆婆讲了一遍。婆婆听了,惊得捂住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的老天爷啊,这可真是太凶险了!多亏了你啊,孩子。” 她轻轻抚摸着小孩的头,眼中满是怜惜,说道:“孩子啊,你这是从虎口逃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啊,指定福气满满,富贵长久。别害怕,乖乖,慢慢跟奶奶说,你叫啥名字?家是哪儿的?” 小孩眨巴着大眼睛,声音还有些颤抖,说道:“我姓范,叫金哥,今年七岁啦。” 婆婆一听,接着问道:“那你可有父母呀?” 金哥乖巧地点点头,说道:“有,我父亲叫范仲禹,母亲叫白氏。” 婆婆听了,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追问道:“那你家住在哪里呀?” 金哥脆生生地说道:“我不是京城人,我家在湖广武昌府江夏县安善村。” 婆婆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又问:“那你母亲是不是乳名叫玉莲?” 金哥点头说道:“正是。” 婆婆一听,激动得泪水夺眶而出,一把将金哥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颤抖地说道:“啊呀!我的乖乖呀,你可把奶奶心疼死了!” 说完就泣不成声。 金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懵了,不知所措地眨着眼睛,不知道咋回事。旁边的白雄赶忙说道:“金哥啊,我跟你说,你别发愣。我叫白雄,我刚才跟你说的玉莲,那是我的同胞姐姐,也就是你的亲娘。这位呢,就是我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外祖母。咱们啊,都是一家人!” 金哥听了,恍然大悟,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说道:“如此说来,您就是我的舅舅,她就是我的外祖母了。” 说完,伸出小手紧紧搂住婆婆,也跟着痛哭起来,那哭声中既有重逢的喜悦,也有经历磨难后的委屈。 第126章 撞了个正着 金哥认了舅舅白雄和外祖母之后,那哭声简直要把房顶都掀翻了,紧紧搂着他们,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白雄的眼眶也红红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不停地哄着:“金哥别哭了,别哭了,咱得坚强,啊!” 费了好大的劲儿,金哥才好不容易慢慢止住了哭声。 白老安人满脸不解,皱着眉头问道:“金哥呀,既然你父母都到京城了,咋就没想着先来找我这个老太婆呢?” 金哥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道:“外祖母,都是因为要找您呐,我才遭了这罪。我爹来京城参加科举考试,我娘想着顺便探望您,他们商量好了,等考试结束就来找您。这不,今天就到了万全山下。我们一路打听,问了好多好多人,可没一个能给指条明路的。我和我娘就在那块青石上等着我爹,我爹自己出东山口去找了。谁能想到啊,就在那眨眼的功夫,猛地窜出来一只大老虎,那家伙张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把我给叼走了。后面发生了啥,我就啥都不知道了。还好有舅舅救了我,不然我这条小命就没啦!现在我爹娘不知道我不见了,指不定怎么伤心欲绝呢,呜呜呜......” 说着说着,金哥又 “哇” 地一声大哭起来。 白雄赶紧把金哥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外甥啊,你可别哭坏了身子。你听舅舅说,这儿离万全山远着呢,好几里路呢,咱这儿叫八宝村。你们在东山口找,那不是瞎耽误工夫嘛,没人知道也正常。外甥乖,别哭了,今天这天都快黑了,也不好找。等明儿个一大早,舅舅保准去东山口给你把爹娘找回来。” 说完,白雄马不停蹄地去准备饭食,翻箱倒柜找出治疗刀伤的药来。 白老安人也是忙前忙后,小心翼翼地给金哥掸去身上的尘土,打来热水给他仔仔细细地清洗梳理,那动作轻柔得就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她轻轻地把药敷在金哥的伤痕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小金哥哟,可别疼,这药灵着呢,一会儿就好。” 见金哥还是一脸的忧愁,白老安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孩子心里头肯定想爹娘想得紧,就搜肠刮肚,想尽各种法子哄他开心。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东方刚泛起鱼肚白,白雄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他把那锋利的板斧稳稳地掖在腰间,手里紧紧提着扁担,脚下生风,直奔万全山而去。到了那块青石旁边,他瞪大眼睛,左瞅瞅,右瞧瞧,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正着急忙慌地四处张望呢,突然瞧见远处有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这人那模样简直惨不忍睹,头发乱得像个炸开的鸟窝,满脸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渍,衣服破破烂烂的,左手死死地揪着衣襟,右手紧紧攥着一只红鞋子,脚下踉踉跄跄,慌里慌张地朝这边奔了过来。白雄刚张开嘴想问问情况,那人却像发了疯似的,举起鞋子,朝着白雄劈头盖脸地就打了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好你个狗头!你打得老爷好,你杀得老爷好!” 白雄反应迅速,一个侧身灵活地躲开了,定睛仔细一瞧,这眉眼轮廓,咋这么像自己的姐夫范仲禹呢?他心里 “咯噔” 一下,连忙凑上前去问道:“姐夫,是你吗?你这是咋啦?” 可那人嘴里嘟嘟囔囔的,全是些疯疯癫癫、不着边际的话,听得白雄是一头雾水。 白雄心里直犯嘀咕,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哎呀,我咋这么笨呢!我得赶紧回家把外甥背来,让他认认不就清楚了?” 想到这儿,他赶忙说道:“这位大哥,你先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千万别走开啊!” 说完,白雄像离弦的箭一样,扭头就往八宝村飞奔而去。 你猜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到底是谁?嘿,还真就是范仲禹。这事儿啊,得从他听了老樵人的话开始说起。他心急火燎地赶到独虎庄,怒气冲冲地跑到威烈侯门前,要那葛贼交还他的妻子。谁能想到,那可恶的葛贼阴险狡诈,使了个缓兵之计,表面上客客气气地把范仲禹给留了下来。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葛贼竟然颠倒黑白,诬陷范仲禹无故杀害他的家人,一声令下:“给我打!” 一群如狼似虎的恶奴就挥舞着棍棒,对着范仲禹一阵猛砸,那招数又狠又毒,直打得范仲禹口吐鲜血,没了气息。然后,这葛贼让人弄了个大箱子,像扔垃圾一样把范仲禹给塞了进去,在五更天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让人抬到荒郊野外扔了。 也该着范仲禹命不该绝,就在这节骨眼上,路上正巧碰上了一群来报喜的人。这些人原本是欢天喜地地来给考中头名状元的范仲禹报喜的,到了他住的地方,却发现房门紧锁,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处一打听,有人说范仲禹全家都去探亲,往万全山去了。于是,他们就连夜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半道上,偶然瞅见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抬着一只大箱子。他们心里琢磨,这肯定是半夜偷来的赃物。这荒郊野外的,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二话不说就把箱子给劫了下来。那两个抬箱子的人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跑。众人还以为发了一笔意外之财,兴高采烈地抽掉绳子和杠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想看看里面到底有啥宝贝。 谁知道,这箱子刚一打开,范仲禹就像诈尸一样,猛地从里面跳了出来,双眼通红,抓起那只红鞋子就一阵疯狂乱打,那架势就像着了魔一样。众人被他这浑身是血、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还手,一个个抱头鼠窜,一哄而散。 范仲禹就这样失魂落魄,踉踉跄跄、糊里糊涂地走到了万全山,恰好就和白雄撞了个正着。 第127章 忘了时间 那白雄心急火燎地回到家中,一进门就大喘气,“娘,我跟您说啊,那疯汉不见了!” 说完把遇见疯汉的前前后后给母亲详细讲了一遍。然后,他顾不上歇息,一把背起金哥,脚步匆匆地就往万全山赶去。一路上,白雄累得气喘如牛,汗水湿透了后背。 好不容易到了万全山,可那疯汉早就没了影踪。白雄气得直跺脚,“哎呀,这可咋办?” 无奈之下,他只能背着金哥往回走。这一路上,白雄那叫一个辛苦,脚底都磨出了泡。 回到家中,他也顾不上疼痛,赶忙问金哥在城内的住址,那着急的样子,仿佛一刻都不能等。问清楚后,白雄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从八宝山村到城中,这可有四十多里路呢,不管了,再远也得去!” 说完,他毫不犹豫,拔腿就往城中奔去。 到了范仲禹的住处,白雄满心期待地冲过去,可看到那依旧紧锁的大门,他的心瞬间凉透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街头巷尾传来人们的议论声,“新科状元范仲禹不知去向啦!” 白雄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心里寻思着:“他既然中了状元,朝廷肯定会派官差四处寻访查找,肯定能找到他的下落。我还是先回家把这消息告诉母亲,再从金哥那儿多了解些情况。” 白雄匆匆赶回家中,一进门就大喊:“娘,我回来啦!” 白老安人连忙迎上来,“咋样啦?” 白雄喘着粗气说道:“没找着姐夫,不过听到个消息,姐夫中状元啦,肯定会有下落的。” 金哥在一旁听到父母的消息,“哇” 的一声大哭起来,“舅舅,我要爹娘,我要爹娘!” 白老安人赶紧把金哥搂进怀里,轻声哄着:“金哥乖,别哭别哭,咱们一定能找到你爹娘的。” 哄了好久,金哥才慢慢止住哭声。 白雄坐到金哥身边,温柔地说:“金哥,来,跟舅舅再仔细讲讲当天的情况。” 金哥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道:“舅舅,那天我和娘坐的车,爹骑着驴到了山下。爹把驴放在那儿让它吃草,我和娘就在青石上等着爹。爹出东山口去打听消息,谁知道,突然就来了一只大老虎,一下子就把我叼走了。” 白雄认真听着,边听边点头,把这些细节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心里想着第二天一定要继续寻找。 你说白雄这一天来来回回跑了足有一百四五十里,那真是累得够呛。咱们光讲他这儿的事儿了,把另一边的事儿给落下了。有句俗话说得好:“一张嘴难讲两家事。” 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就在白雄奔波的这一天,还发生了不少事儿呢。 在城中鼓楼大街西边,有一座兴隆木厂,那是山西人开的。 这木厂的老板是兄弟俩,哥哥叫屈申,弟弟叫屈良。屈申长得那叫一个其貌不扬,满脸乱糟糟的胡子,跟杂草似的,看着就让人觉得邋遢,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 “屈胡子”。这屈申有个嗜好,就是特别爱喝酒,整天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摇摇晃晃,因此又得了个外号叫 “酒曲子”。不过,虽说他爱喝酒,但在正事上倒也不含糊,再加上弟弟屈良的帮忙,把这买卖经营得风生水起,那叫一个红火,就像铁桶一般坚固,生意十分兴旺。 因为万全山南就是木商的船厂,这一天,屈申把屈良叫到跟前,说道:“弟弟啊,我听说新货已经到了,我想去瞅瞅,如果价钱合适,咱们就批下一些来,能省下不少钱呢。” 屈良听了,眼睛一亮,“哥,我觉得行,咱去看看。” 于是,屈良麻溜地拿褡裢、钱袋子装上四百两银子,还精心准备了一头酱色花白的叫驴。这驴啊,有个特别的毛病,最爱跟其他驴凑一块儿,要是路上没见着驴,它就懒洋洋的,不好好赶路。要是见了驴,它就跟疯了似的撒欢去追。 屈申接过银子褡裢,稳稳地搭在驴鞍上面,然后骑上驴,一挥鞭子,直奔万全山南而去。到了船厂,和那些木商都是老熟人了,大家互相寒暄了一番。屈申看了不少木料,可这价格行情不太对他的心思。不过买卖场上有个规矩,就算交易没谈成,人情还在。虽说木料没批成,可酒菜还是给准备得妥妥当当。屈申一瞅见那美酒,肚子里的馋虫瞬间就被勾起来了。他端起酒杯,左一杯右一杯,喝得那叫一个痛快,和大家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突然,屈申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猛地一抬头,看到太阳已经西斜了,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喊道:“哎呀,坏了坏了,我还得进城呢,这天都快黑了!”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起身,又是作揖又是弯腰鞠躬,然后拽上那酱色花驴,飞也似的往万全山方向跑去。 第128章 三间草房 屈申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可这头驴偏偏跟他作对,越是着急,它越是慢悠悠地不肯走。屈申气得左右开弓,鞭子不停地抽打在驴身上,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该死的家伙!我养了你这么长时间,到了该你出力的时候,你却在这儿给我掉链子。眼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在这儿跟我瞎磨蹭!” 话还没说完呢,嘿,只见这驴突然两只耳朵一下子竖得直直的,“咴” 地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四个蹄子一通乱蹦,撒开腿就飞跑起来。屈申一下就明白了,这驴的老毛病又犯了,准是听到前面有母驴在召唤它,一心要去追呢。得,既然这样,他索性握紧缰绳,由着它去跑。心里还琢磨着:这可比刚才死活不肯走强多啦! 就这么一路跑着,跑着跑着,嘿,还真让他瞧见前面有一头驴。 屈申骑着的那头驴,就跟见了鬼似的,一瞅见那黑驴,瞬间就跟发了狂一样,前蹄高高扬起,疯狂地蹦跶起来。屈申在马鞍上被颠得那叫一个七荤八素,“噗通” 一声,顺着驴屁股就狼狈不堪地摔了个狗啃泥。他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气得脸红脖子粗,举起鞭子就朝着自家的驴一通猛抽,嘴里还嚷嚷着:“你这该死的畜生,发什么疯!” 可那驴就像着了魔似的,根本不理会他。屈申没辙,只好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揪住驴嚼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驴拉转方向,然后将其拴在了那边一棵歪脖子小榆树上。 屈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走过去仔细打量那头黑驴,哟呵,这黑驴不仅鞍鞒配备齐全,而且毛色发亮。他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不会就是昨天范仲禹骑来的那头黑驴吧?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把它给撇下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黑驴一夜没吃上麸料,居然还能自个儿溜达到这儿,还在这儿悠闲地啃着青草呢。” 屈申眼睛放光,盯着看了好半晌,然后扯开嗓子大声嚷道:“这是谁家的黑驴啊?” 他这一嗓子,在空旷的地方回荡着,可等了半天,连个回音都没有,更别说有人回应了。屈申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嘿,还真是头不错的黑驴!瞧这体格,壮实得很呐!” 他又凑近了些,瞅瞅驴嘴,只见这驴才长了四颗牙,那牙口整整齐齐的,再瞧瞧这驴的身板,膘肥体壮,结实得像头牛。那鞍鞒也是崭新崭新的,一看就知道保养得很好。屈申心里那小算盘打得 “噼里啪啦” 响:“趁着这会儿四周没人,我何不把我这头破驴换成这头好的。嘿嘿,我可真是走了大运啦!” 想到这儿,他迫不及待地把装钱的袋子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搭在黑驴身上,拽了拽缰绳,然后一翻身,动作麻利地骑上了驴背。 这黑驴一开始还慢悠悠地走着,像是在试探新主人的脾气。可不一会儿,兴许是适应了,撒开蹄子就跑了起来,速度那叫一个快。屈申坐在驴背上,被颠得屁股生疼,但心里却乐开了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美滋滋地想:“哈哈,我屈申今天可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可谁能想到,这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狂风大作,“呼呼” 地猛刮起来,扬起的黄沙就像一条条黄龙,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这时候,天都已经黑得像锅底了,也到了该点灯的时候了。屈申心里顿时 “咯噔” 一下,犯起了嘀咕:“就这鬼天气,城肯定是进不去了。我身上还带着四百两银子呢,这要是出点岔子,我可就亏大了。前面就是万全山,听说那地方常有打劫的,我要是碰上了,估计连小命都难保。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找户人家借住一宿,熬过今晚再说。” 心里正这么琢磨着,就瞧见前面有个褡裢坡儿,南上坡那儿忽然有一丝微弱的灯光。 屈申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忙下了黑驴,拉着驴就往坡上快步走去,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门前。 还没等他敲门,就听见屋里头传来一个妇人尖锐的叫嚷声:“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个没良心的,哪有让老婆饿着肚子的道理?” 接着又听到一个男子无奈的声音:“哎呀,你饿着,我不也没吃着啥嘛。” 妇人不依不饶地接着吼道:“你没吃东西,倒有心思去喝酒!” 男子也提高了嗓门:“谁叫你不喝的?” 妇人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我要是会喝酒,我早喝了!酒都弄来了,也不知道买点柴米,就知道顾着你自己喝酒!” 男子嘟囔着解释:“这不好说嘛,喝酒也是我偶尔过过嘴瘾。” 妇人狠狠地回道:“既然你就爱吃现成的,那明天我出去拼命挣钱,让你吃个痛快,好好享享福!” 男子赶紧哄着说:“亲爱的,你可别瞎说。我虽然穷,可也是讲情义的好朋友。” 妇人冷哼一声:“哼,街市上哪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屈申在门外听到这儿,忍不住撇撇嘴,心里暗暗骂道:“这妇人可真够泼辣刻薄的!” 本来他都想转身走了,可瞅瞅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其他地方也没个光亮,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用鞭子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借个光儿,我是赶路的,这天黑得没法走了,想在您这儿找个住的地方。明天我一定好好答谢您。” 屋里头一开始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屈申心里直打鼓,又壮着胆子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这才听到妇人不耐烦地问道:“你找谁呀?” 屈申连忙陪着笑回道:“大姐,我真的是赶路的,这天太黑了,实在走不了路,想在您这儿借住一宿。明天我保证重重答谢您。” 妇人没好气地说:“你等等。” 这一等,可把屈申急坏了,感觉时间过得比蜗牛爬还慢。又过了好半天,才看见一个男子举着个灯笼,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问道:“你是干啥的?” 屈申赶忙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作揖,说道:“大哥,我是走路的。这天晚了,路又难走,所以来麻烦您,想在您这儿借住一宿。明天我一定重重答谢您的大恩大德。” 男子听了,倒是挺爽快,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有啥,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快请屋里坐。” 屈申赶紧说:“谢谢大哥,我还有一头驴。” 男子大手一挥,说道:“只管拉进来。” 说着,男子把驴子拴在了东边的一棵大树上,然后举着灯笼把屈申领进了屋里。 屈申提着钱袋子跟在后面,进屋一瞧,是两明一暗的三间草房。虽然简陋,但好歹能遮风挡雨。屈申把钱袋子放在炕上,恭恭敬敬地给那男子行了个礼。男子也连忙回礼,说道:“这茅屋草舍的,条件简陋,掌柜的您可别嫌弃。” 屈申摆摆手,说道:“大哥,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出门在外,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好说好说。” 男子接着好奇地问道:“您贵姓啊?在哪儿发财呢?” 屈申笑着说:“我姓屈,叫屈申,在城里鼓楼大街开着个兴隆木厂。我还不知道大哥您贵姓呢?” 男子说道:“我姓李,叫李保。” 屈申一听,连忙说道:“原来是李大哥,失敬!失敬!” 李保也笑着说:“好说好说。屈大哥,久仰!久仰!” 第129章 心花怒放 您可得知道这李保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原本是李天官指派跟着包公赴京城赶考的。可后来包公遭遇罢职,这李保立马就起了歪心思,觉得包公没啥东山再起的指望了,于是一狠心,把行李和银两全都拐跑,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家伙随后就像脱缰的野马,天天在那烟花柳巷里醉生梦死、肆意挥霍,那花钱的速度简直比流水还快。没过多长时间,就把那些偷来的财物挥霍得一干二净,最后落得个流落街头、狼狈不堪的下场。 走投无路的他,像只丧家犬似的,投靠到了李老儿的店里。李老儿夫妻瞧他干活还算手脚麻利,为人也算谨慎小心,再加上自家膝下无子,只有一个闺女,两人一商量,干脆把他招作上门女婿,盼着日后能给自己养老送终,也算是有个依靠。 谁能料到,这李保那恶劣的本性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揭不掉。依旧是整天沉溺于嫖娼赌博、吃喝享乐的勾当,把个李老儿夫妻气得半死,最后愣是被他给活活气死了。这下子,他接手了店铺,更是像脱缰的野马,无法无天,肆意放纵得没了边儿。而且他那老婆李氏,也是个懒得能生蛆的主儿,这夫妻俩一通瞎折腾,不到一两年的工夫,原本好好的店铺就关了张。后来实在没法子,只能把店里值钱的物件全都拿去典卖,连房子都给拆了卖喽,最后就剩下三间摇摇欲坠的破草房。到如今,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要啥没啥。 就在这悲催的时候,倒霉蛋屈申碰巧前来投宿。 当天晚上,李保和屈申坐在昏暗的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突然,那盏油灯闪了几下,灭了。李保嘟囔着站起身,朝着东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灯咋还灭了,我去弄点油来。” 他掀起那破布帘子,刚进去,李氏就像个幽灵似的凑过来,小声问道:“刚才他往炕上一放,咕咚那么一声响,是啥东西呀?” 李保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是个钱袋子。” 李氏一听,眼睛瞬间亮得像灯泡,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哎呀妈呀,咱家要发财啦!” 李保挠挠头,一脸疑惑地问道:“媳妇,你咋就觉得发财了?” 李氏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傻不拉几的脑袋!他就这么一个钱袋子,还沉甸甸的,里面指定都是值钱的宝贝。你这会儿赶紧问问他会不会喝酒,要是会喝,咱们这事就有七八成的把握了。咱家不是还有那几坛子酒嘛,你使使劲儿把他灌醉,后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李保一听,恍然大悟,连忙把油罐拿出来,添上油,把灯拨得亮堂堂的。 回到屋里,李保脸上堆满笑容,又跟屈申热络地聊起来,“大哥长大哥短” 叫得那叫一个亲热。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李保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屈大哥,您会喝酒不?” 这一问,就像在屈申心里点了一把火,他的口水瞬间流了出来,馋得眼睛都直了,说:“兄弟,都这深更半夜的,上哪儿找酒去?” 李保一拍大腿,笑着说:“大哥,这您就别愁了,咱这儿现成的就有酒。不瞒您说,我这人呐,就好这一口酒,一天不喝就浑身不舒坦。” 屈申一听,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说:“哎呀,巧了不是,我也爱这杯中之物。咱俩可真是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李保一听,赶忙把酒热上,两人面对面坐下。屈申本来就是个酒腻子,再加上李保一个劲儿地劝,什么 “感情深,一口闷”“大哥,这酒可是好酒,不喝白不喝”,左一杯右一杯,连着劝了好几回,把屈申灌得舌头都大了,话都说不利索了,身子歪歪扭扭,像个不倒翁似的前仰后合。他把钱袋子往里头一推,脑袋一歪,就呼呼大睡起来,那呼噜声打得跟打雷似的。 这时候,李氏蹑手蹑脚地从里屋走了出来。李保一脸愁容,压低声音说:“媳妇,他醉成这副死猪样了,接下来咱们咋整?” 李氏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你个窝囊废,去找根结实的绳子来。” 李保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问:“媳妇,找绳子干啥呀?” 李氏气得直咬牙,骂道:“你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把他勒死,钱不就都是咱们的了!” 李保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摇头,说:“媳妇,这可是要出人命的事儿,万一被发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使不得啊!” 李氏火冒三丈,跳着脚吼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又想要钱,又胆小如鼠。你个没用的混蛋!难道老娘要跟着你一辈子吃糠咽菜?” 李保被骂得狗血喷头,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也顾不上什么天理良心了,哆哆嗦嗦地把绳子拿来。李氏早就把破炕桌挪到一边去了。见李保那副哆哆嗦嗦、畏畏缩缩的样子,李氏就知道他不敢动手。这恶婆娘骂了一句 “废物”,一把抢过绳子,像只敏捷的猫一样麻溜地上了炕。她绕到屈申里边,轻手轻脚地从屈申枕着的钱袋子下面递过绳头,慢慢地拴好,还使劲紧了一扣,然后一招手,压低声音说:“死鬼,快上来。” 李保战战兢兢地爬上炕。李氏把绳子一头递给李保,两人一左一右,开始用力勒。李氏还使了个狠劲,狠狠蹬了一脚,只见屈申手脚拼命乱蹬,像在施展一套疯狂的 “乱舞拳法”,嘴里还发出 “呜呜” 的声音。李保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这时候也不敢松手,只能咬着牙使劲。没过一会儿,屈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动不动了。李保也像被抽了筋似的,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李氏可不管这些,赶紧把钱袋子抽出来,伸手一摸,见一封一封的,整整八包,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心花怒放。 第130章 将信将疑 李保夫妇心怀恶念,竟将屈申给残忍谋害了。李氏急吼吼地把钱袋子抽出来,伸出手忙不迭地一封一封往外掏着,那双手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随后她举着昏黄的油灯走进屋里,战战兢兢地把炕面小心翼翼揭开,如同做贼一般将钱藏在里面。两人从屋里出来后,李保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声音颤抖地问道:“媳妇,这尸体可咋办呀?我这心里跟揣了个兔子似的,怦怦乱跳。” 那妇人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趁着这深更半夜没人的当口,把他背到北上坡去,扔在庙后头,谁能晓得?这黑灯瞎火的,神不知鬼不觉。” 李保无奈至极,只得硬着头皮让妇人再上炕把尸体扶起来。李保咬着牙,使尽全身力气背上尸体,刚要起身,却没想到屈申这身体沉重如铁,好似一座小山,一下就把李保带得狼狈摔倒在地。李保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该死的,咋这么重!” 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憋红了脸,使足了吃奶的劲儿背起尸体。 这时,妇人悄悄打开门,像只警惕的老鼠般鬼头鬼脑地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急促说道:“趁这会儿没人,赶紧背着走!动作麻利点,别磨蹭!” 李保背着尸体一路小跑直奔北上坡。可刚走没多远,忽然瞧见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晃了一下。李保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如同繁星闪烁,寒毛根根竖起,好似刺猬一般,身子一歪,如同被重锤击中,把尸体扔到地上,撒腿就不管不顾地往南上坡跑去,那速度快如闪电,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只听见妇人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道:“在这儿呢!你往哪儿跑?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李保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哎呀妈呀,媳妇,把我给吓糊涂了。刚到北上坡不远,我恍惚看见那边有个人影,阴森森的,跟个幽灵似的。所以吓得把尸体扔地上就跑回来了,谁知道还跑过头了。我这小心肝都快吓破了!” 妇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是自己吓自己,疑神疑鬼的。你忘了北上坡那棵小柳树啦?我看你肯定是把它当成个人了。你这胆小如鼠的德行,真让人恼火!” 李保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媳妇,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过来了。哎呀,快关门吧,我这心还悬着呢。” 妇人却不依不饶道:“先别关,事儿还没完呢。你别着急,咱们得把尾巴收拾干净了。” 李保一脸疑惑,眉头紧皱,问道:“还有啥事儿?我这脑子都乱成一锅粥了。” 妇人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地说:“那头驴咋处理?留在家里不就是个祸根吗?万一被人发现,咱们可就全完了。” 李保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是啊,可这驴…… 依你看咋办好?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妇人一跺脚,怒目圆睁,骂道:“你咋这么没主意?把驴赶出去不就得了!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头驴,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李保还是有些不舍,嘟囔着:“那多可惜啊,这驴还能干活儿呢。” 妇人瞪着眼睛,声音提高八度吼道:“你都得了这么多钱,还稀罕这头驴?钱能买好几头驴呢!别犯糊涂了!” 李保听了,不敢再吭声,像个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赶紧跑到院子里,把缰绳解开,拉着驴就往外走。可驴子到了门口就不肯走了,倔得像头犟牛。这狠心的妇人二话不说,抄起门闩朝着驴子的后胯狠狠就是一下,嘴里还骂着:“让你不听话!” 那劲头仿佛使了全身的力气。驴子疼得 “咴咴” 直叫,声音凄厉,猛地往外一蹿,李保顺势一松手,妇人又从后面用门闩使劲一戳,那驴子就像受了惊的野马,一溜烟跑下坡去了。这对恶毒的夫妇这才进了门,把门关好。李保心一直 “怦怦” 跳个不停,脸色煞白,如同白纸一般。倒是那妇人,一脸的不在乎,神态自若得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妇人还不放心,又对李保说道:“当家的,明天你还是照常去井边打水。要是北上坡有人看到尸体,你只管过去瞅瞅,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免得让别人怀疑。等这事儿风平浪静了,咱们再慢慢享用这些钱。你说说,这事儿咱做得干净不干净?严密不严密?” 李保唯唯诺诺地点头:“媳妇,都听你的。” 妇人这一番话,像是给李保吃了颗定心丸,让他胆子大了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不知不觉鸡都叫了三遍,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也渐渐亮了。路上已经有早起的行人走动了。 有个眼尖的人路过北上坡,看到有一具尸体躺在那儿,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胫而走,慢慢就聚了好多人过来。就有那好事的赶紧跑去给地方(管理本地治安的人)送信。地方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听到消息后撒腿就跑了过来。他到跟前一看,只见尸体脖子上有条绳子,松松垮垮的,也没有扣紧。地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样子原来是被勒死的。各位乡亲们帮忙看着点,可别让野牲口把尸体给糟蹋了。我去找我们同事来,让他在这儿守着,我好去报告县衙。这事儿可不小,得赶紧禀报上头。” 地方嘱咐完大家,就急匆匆往西去了。刚走几步,就听见众人喊道:“苦头儿,苦头儿,回来,回来。活了,活了。” 苦头儿不耐烦地回头,眉头拧成了疙瘩,说道:“别开玩笑了,我正为这事儿着急上火呢。你们别在这儿捣乱,没功夫跟你们瞎闹。” 大家纷纷说道:“真活了!谁跟你开玩笑啊!” 苦头儿将信将疑,听了这话,只好又折了回来。 果然,只见那尸体手脚开始微微动弹,真的苏醒过来了。苦头儿连忙把他扶起来,让他盘着双腿。过了好一会儿,只听见 “哎呀” 一声,气息微弱得很,仿佛风中残烛。苦头儿赶忙在对面蹲下,急切地问道:“朋友,你醒醒。有啥话只管跟我说。” 第131章 别吓我啊 只见屈申慢悠悠地微微睁开了双眼,那眼神迷离恍惚,仿佛还沉浸在混沌之中。他先是迷茫地看了看苦头儿,又迷茫地把目光投向了周围的众人,接着用那娇滴滴、细柔柔的声音说道:“哎呀哟!你们究竟都是谁呀?怎么就这样跟我面对面说话?这究竟是啥状况嘛?赶紧都给我往后退退,别这么紧紧围着我。” 说完,他还用袖子把自己的脸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那模样活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众人瞧见他这副忸怩作态的模样,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有人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说:“哟呵,瞧瞧这好个奴家!好个奴家!” 苦头儿连忙伸出双手使劲阻拦,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们呐,都别笑啦!他这刚刚苏醒过来,脑子还处于迷糊不清的状态呢。大家都安静点儿,让我好好问问他具体情况。” 众人听了,这才渐渐收住了笑声,可眼神里依然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苦头儿一脸严肃认真地问道:“朋友,你究竟是被哪个混账东西给害了呀?是谁胆大包天把你给勒死的?你就放心大胆地跟我说实话,我一定为你做主。” 只见屈申一脸娇羞,扭扭捏捏,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呀,真的是自己上吊寻死的,绝对不是被人勒死的哟。” 众人一听,立马又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这怎么可能啊!这明摆着是被人勒死的呀,怎么能说是上吊死的?要是上吊,怎么会脖子上带着绳子躺在这儿呢?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苦头儿赶忙再次摆手,着急地说道:“大伙先别吵吵嚷嚷的,让我再仔仔细细问问他。” 接着,苦头儿放缓了语气,和声细语地又问道:“朋友,那你跟我详细讲讲,为啥要寻这短见上吊呀?” 屈申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我跟我家那口子还有孩子去探望母亲,谁能想到这半道上会碰见了个丧尽天良的威烈侯。那家伙简直坏透顶了,像个恶魔似的把我抢到他家后楼里,心怀不轨,想要对我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实在走投无路,就假装答应了他,把丫鬟支开后,心一横就上吊自尽了。我这命咋就这么苦哟!” 苦头儿听完,扭头对着众人说道:“各位,你们可都听见了吧?” 边说还边竖起个大拇指,表情复杂地说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这事儿可真够稀奇古怪的!瞧瞧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再听听他说的这番话,总感觉有点对不上号,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正说着呢,苦头儿突然感觉脑后被猛地打了一下,那力道可不轻,打得他脑袋 “嗡嗡” 直响。他用手一摸,“哎呀” 叫了一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疯疯癫癫的汉子,手里挥舞着一只鞋,正追着众人疯狂乱打,那架势就像发了狂的野兽。苦头儿满心埋怨,忍不住嘟囔起来:“这大清早的,一个昏迷的人还没弄明白呢,我又挨了一鞋底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诸事不顺啊!” 就在这时,屈申突然指着那个疯汉,着急地说道:“那个拿鞋打人的就是我丈夫。求求各位大哥,行行好,帮我把他抓住。” 众人都一脸惊讶,难以置信地说道:“好朋友,你这样子居然还有丈夫?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大家正嘻嘻哈哈地说着,忽然瞧见有两个人紧紧扭在一块儿,还一起死死拽着一头花驴,扯着嗓子拼命大喊:“地方!地方!我们要打官司!” 苦头儿眉头紧皱,一脸无奈又生气地说道:“真是倒霉透顶!我这是啥倒霉运气啊,这一件事还没理清楚,又来一件。我这脑袋都要被这些破事儿搅成浆糊了!” 说完,他只好快步走上前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说道:“二位,先松开手,有啥话咱们心平气和地慢慢说,别这么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您猜猜这两人是谁?一个叫屈良,长得精瘦精瘦的,一双眼睛透着机灵劲儿。此刻他满脸焦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另一个是白雄,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透着一股憨厚劲儿。原来啊,白雄昨天回了家,天刚蒙蒙亮,他就心急火燎地又跑到万全山出东山口到处找范爷。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棵小榆树上拴着一头毛色漂亮的酱色花驴。白雄心里琢磨着,这八成是他姐夫的驴子,因为金哥没跟他说是黑驴,他也没问驴是啥毛色。反正有了驴子就能顺着线索找人。于是,他二话不说解开缰绳,牵着驴就走。 刚巧这时候,迎面碰到了屈良。屈良因为哥哥一夜未归,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又惦记着那四百两银子,很是不放心。所以城门一开,他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准备到船厂去打听打听情况。谁知道,正好碰上白雄拉着那头花驴。他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他哥哥屈申骑的驴。屈良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白雄的衣领,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这小子,胆大包天,把我们的驴拉到哪儿去?我哥哥呢?还有我们那四百两银子呢?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白雄一听,瞪大了眼睛,脖子上青筋暴起,吼道:“这是我亲戚的驴子!我还想问你要我的姐夫、姐姐呢!你别血口喷人!” 两人互不相让,揪着对方不放手,那架势仿佛要拼个你死我活,非要找地方打官司评理。就在这乱哄哄的时候,地方正好路过。地方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苦口婆心地说道:“二位,先把手松开,有话慢慢说,别这么冲动。大家都冷静冷静,咱们有理说理。” 没想到,屈良一眼就看到他哥哥屈申正坐在地上,他兴奋地大喊:“好了,好了。这不是我哥哥嘛。” 说完,松开手,像一阵风似的急忙跑过去,嘴里不停地问:“哥,你咋在这儿呢?脖子上咋还拴着绳子呢?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这时候,忽然听到屈申大声呵斥道:“嘿!你是啥人,竟敢这么没大没小的!给我往后退!” 屈良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他哥哥说话居然是女人的声音,而且也不是熟悉的山西口音。他满心疑惑,着急地说道:“哥,你这是咋回事啊?咱们可是山西好兄弟。你弄成这副模样,以后还咋出去见人呢?你可别吓我啊!” 正说着,屈申又转头对着白雄说道:“你不是我兄弟白雄吗?哎呀,兄弟呀,你看姐姐我多苦啊!” 第132章 驴脾气 这一下子,可把白雄惊得呆若木鸡,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众人扯着嗓子拼命喊:“快躲开呀!快躲开呀!那疯汉又颠儿颠儿地跑回来啦!” 白雄一个激灵,迅速扭头瞧去,哟呵,还真是前几天在山里撞见的那个人。紧接着,又听到屈申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叫嚷道:“那边的就是你姐夫范仲禹,赶紧麻溜地把他给牢牢抓住喽!” 白雄到了这火烧眉毛的节骨眼儿上,也顾不上思前想后了,手忙脚乱地就把花驴的缰绳塞给了地方,然后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上去,两只手如同铁钳似的,死死地揪住了疯汉的胳膊。大家也纷纷围过来帮忙,那场面真是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扯着疯汉的衣服,有人抱住疯汉的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疯汉给控制住了。 苦头儿站在一旁,急得直抓耳挠腮,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哎呀呀,我的亲娘哟,这事儿可把我给搅得晕头转向,脑袋都要炸啦。你们二位也别争得脸红脖子粗啦,依我看呐,干脆把你们一股脑儿地送到县里去,到那儿你们再竹筒倒豆子,好好地掰扯清楚吧。” 刚说到这儿,就瞧见那边有个人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苦头儿扯着嗓子,扯着嗓门喊道:“哟呵,我的大爷哟,您咋还这么慢条斯理地磨蹭呢!您这速度,比蜗牛爬还慢呐!” 只听那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 我刚一听到消息,就…… 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撒开脚丫子往这儿狂奔啦!可把我累得够呛!” 苦头儿连忙说道:“牌头啊,您就别啰嗦啦,赶紧脚底生风,去找两辆车子来。那个被谋害的,伤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根本就走不了路;这个又是个疯疯癫癫,四六不分的。还有他们两个,都是这事儿的关键人物。您可得动作快点儿,别跟乌龟爬似的!” 那牌头听了,不敢有丝毫耽搁,扭头就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没过多会儿,嘿,还真就找来了两辆车。 这边招呼着屈申上车,可屈申却耍起了小性子,双手叉腰,非要白雄扶着他才行。白雄心里那叫一个不情愿啊,把脸扭到一边,嘟囔着:“我才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众人在一旁好说歹说,劝了半天,白雄实在是架不住,只好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屈申给搀扶起来。这一看可把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只见屈申那两只大脚,走起路来却像古代女子的小小的金莲似的,扭扭捏捏,一步顶多也就挪个四指的距离,那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简直就是一场滑稽的表演,逗得众人笑得肚子都疼了。屈良在旁边瞅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就像变色龙似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实在是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屈申好不容易上了车,屈良想跟着哥哥坐一辆车,也好有个照应。没想到屈申眼睛一瞪,像个炸毛的狮子,大声呵斥道:“一边儿凉快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愣是把屈良给毫不留情地赶下了车,转而满脸堆笑地让白雄坐了上去。屈良站在车下,一脸的委屈和无奈,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没办法,他只好去跟疯汉坐一辆车。谁知道刚上车,还没坐稳呢,就被疯汉在脑后 “啪” 地狠狠地拍了一鞋底子,那声音清脆响亮,打得屈良眼冒金星,“哎哟” 一声就被打下了车。等到要骑花驴的时候,地方又横插一杠子,跳出来阻拦,摇头晃脑地说道:“这驴到底是不是你的还两说呢,不是你的,我看还是我骑着比较妥当,省得节外生枝。” 屈良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像个跟班似的跟着车在地上一路跑,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直奔祥符县而去。 正走着呢,半道上忽然冒出来一头黑驴。这花驴一瞅见,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不得了,撒腿就追。地方骑在驴背上,手忙脚乱,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紧紧拉住缰绳,嘴里不停地喊:“吁吁吁!停下!停下!” 那缰绳都快被他拉断了,可哪儿能拉得住哟。还好屈良是走着的,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死死揪住了嚼子,嘴里念叨着:“你不知道这驴子的臭毛病,它呀,只要一闻到母驴的味儿,就跟中了邪似的,见驴就追,拉都拉不住,简直就是个驴脾气!” 正说着话呢,就瞧见后面有一个又黑又矮的家伙,敞开着衣襟,跑得气喘吁吁,呼哧带喘地跟着,那模样就像被狗追的兔子。旁边还有个伙伴陪着,紧紧跟着那驴一路往前跑。 您猜猜这人是谁?原来是四爷赵虎。只因为包公为新科状元失踪这档子事儿向皇帝上奏说明了情况。皇帝听了龙颜大怒,当下就下令让开封府去仔细调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刚下朝没一会儿,就听见前面乱哄哄的,人声嘈杂,像炸开了锅似的。包公气得用脚使劲跺了跺轿底,脸色阴沉,立刻打杆问道:“前面到底为啥这么吵吵嚷嚷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133章 打开庙门 包兴等人那是手忙脚乱,一个个慌慌张张地下了马,脚下生风似的急匆匆跑过去,想要弄清楚到底是咋回事。原来啊,有一头黑驴,那鞍辔配备得可谓是齐全得不能再齐全了,可奇了怪了,就是没人骑,却像着了魔似的直冲冲朝着大轿狂奔而来。任凭旁人拿着板棍又敲又打,这黑驴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死活就是不肯离开。 包公听完这情况,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起来:“难不成这黑驴是有啥冤屈没处诉,才这般不管不顾地跑来?” 于是大手一挥,吩咐道:“都别拦着它,咱们且瞧瞧这黑驴到底要干啥子名堂。” 两旁的执事一听,那动作麻利得很,迅速往左右两边一闪,就给黑驴让出了道。只见这黑驴一路小跑,径直跑到了轿前。嘿哟,可真是奇了怪了!这黑驴竟然前腿一曲,两只眼睛巴巴地望着轿子,还把头连点了三下,那模样就像是在磕头求饶似的。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直呼:“这可真是邪了门了!” 包公倒是看得真切,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那黑驴啊,要是你真有啥冤情,你就把头朝南尾朝北,本阁自会派人跟你走一遭,替你主持公道。” 包公这声音那叫一个洪亮,字正腔圆。包公话音刚落,那黑驴还真就站起身来,利利索索地转过身去,果真是头朝南尾朝北。包公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随即喊了一声:“来!” 这赵虎啊,早就踮着脚尖,竖起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在那静静候着,心里估摸相爷准得叫人。刚听到这一个 “来” 字,他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一阵风似的冲到了轿前。 包公当即下令:“跟着这头驴去查看查看,有啥不寻常的情况,速速回来向我禀报。” 赵爷领了命,那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跟了上去。那黑驴在前面撒开蹄子跑得欢实,赵爷在后面紧追不舍,跑得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刚出了城,赵爷就累得两腿发软,像面条似的,只得找了块大石头,“扑通” 一屁股坐上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跟拉风箱似的。 就在这时,赵爷的随从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满头大汗地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喘一边说:“四爷哟,我的亲四爷,您要争这差使,也得先盘算盘算呀!您瞧瞧,您两条腿跟着四条腿跑,能跑得过吗?这不是瞎折腾嘛!那黑驴呢?” 赵爷抹了把汗,无奈地摇摇头说:“它在前面跑得跟一阵旋风似的,我在后面拼命追,都快把我这两条腿跑断了。这不,一不留神,就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连个驴影子都没见着。” 随从急得直跺脚,双手在空中乱挥,嚷嚷道:“这算哪门子差使哟!连驴子都没了,咱们可怎么向相爷交差呀!这不是要了命了嘛!” 正说着呢,嘿,那黑驴居然又跑回来了。四爷眼睛一亮,冲着黑驴喊道:“哎呀呀!我说黑驴大哥,你要是真有冤屈,麻烦你跑慢点儿行不?我老赵都快被你累成一摊泥了。不然,我骑你跑几步,再下来跑几步,咋样?你倒是给个准话呀!” 说来也怪,那黑驴像是听懂了似的,竟然乖乖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那温顺的模样就像是在说:“行,听你的。” 四爷见状,喜出望外,赶紧麻溜地骑上驴背,这一骑就走了好几里路。一路上,那是尘土飞扬,好不热闹。不知不觉就到了万全山的褡裢坡。 那黑驴一路直奔北上坡而去,那速度就跟箭似的。四爷跑得浑身发热,就跟被火烤着了似的,敞开了衣襟,露出胸膛,跟着黑驴也来到了万全山。只见眼前是一座庙的后墙,那墙看着有些年头了,墙上的砖都掉了好几块。那黑驴到这儿就站住不动了,还喘着粗气,嘴里喷出白沫。这时,随从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累得是腰都直不起来,弯着身子,双手撑着膝盖。两人四周仔细瞧了瞧,愣是没发现啥可疑的踪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忽然,就听见庙墙里面传来一阵 “救命啊,救命啊” 的呼喊声,那声音尖得能划破云霄,听得人心里直发毛。四爷一听,赶忙对随从说:“来,兄弟,你赶紧蹲下,让我踩着你的肩膀上去瞅瞅。” 随从二话不说,依言蹲下,把身子使劲往上挺,就跟个千斤顶似的。四爷抓住墙头,一用力,“嗖” 的一下就上了墙头。往里面这么一看,只见有一口薄薄的木棺材,那棺材看着都有些腐朽了,棺材盖倒在一旁。那边还有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妇人,这妇人柳眉倒竖,正死死按着一个老道在厮打。 那老道被打得是鼻青脸肿,帽子都歪到一边去了。四爷也顾不上许多,纵身一跳,就跳下墙去,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跟前,大声问道:“我说你们这一男一女,男女授受不亲的,咋就混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呢?这成何体统!” 只听那妇人说道:“我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被人给谋害了,还抢了我四百两银子。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就稀里糊涂跑到这棺材里头来了。这老道跑过来打开棺材盖,谁知道他安的啥心。我不揍他能行?我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赵虎说道:“既然这样,你先放开他,让我来问问。我老赵一定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那妇人这才松了手,气呼呼地站到了一边,双手叉着腰,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老道狼狈地爬起来,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对着赵爷诉苦道:“这位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这庙乃是威烈侯的家庙。昨天有人抬了一口棺材来,说是主管葛寿的母亲病故了,叫我赶紧给埋了。只因眼下不让动土,就暂且停在后院。今天早上我起来,突然听到棺材里有响动,我就连忙把棺材盖撬开。谁想到这妇人一出来就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我是晕头转向。我真是冤枉啊,比窦娥还冤,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赵虎听了老道这番话,又瞧那妇人,虽说长得是女子模样,可说话的口气却像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是山西口音,说的都是些谋财害命的事儿。 四爷听得是一头雾水,脑袋里就跟浆糊似的,心里也烦躁起来,不耐烦地说道:“俺老赵可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我是奉了包老爷的命令来这儿寻线索的。你们都乖乖跟我回开封府去,到那儿再说。少在这儿啰嗦,都别磨蹭!” 说完,就把老道的束腰丝绦解下来,这丝绦那叫一个光滑,赵虎动作娴熟地把老道捆了个结实,拉着就走,就像牵着一头不听话的牛。让那妇人在后面跟着,那妇人嘴里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两人绕到庙的前门,拔掉门闩,这门闩都生锈了。 打开庙门,这时候,随从已经牵着驴等在那儿了,那驴还在不停地打响鼻。 第134章 把屈良带上来 四爷赵虎刚迈出庙门,便毫不犹豫地将老道交付给了伴当,自己则紧紧握住驴缰绳,那神情严肃而专注。就在这当口,后面那妇人扯着嗓子,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划破长空一般喊道:“哟呵,瞧那南上坡站着的那个人,活脱脱就是害我的罪魁祸首!” 赵虎闻听,脚下如同生风,迅速地奔了几步,嘴里也跟着大声嚷嚷起来:“可不是嘛!绝对错不了!” 他一路风驰电掣般地跑到南上坡,来到那口井边。只见那妇人双目圆睁,柳眉倒竖,伸手就如铁钳一般死死揪住了一个人的衣领,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好似要吃人,口中还不停地大声叫嚷着:“好你个丧尽天良的李保!你竟敢把老娘给勒死,还敢昧下我的四百两银子,快说,你把那些银子藏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老娘我向来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你要是识相,趁早乖乖还给我,这事儿或许还能善了!” 被揪住的那人一脸惶恐,额头上冷汗直冒,着急忙慌地辩解道:“你这疯疯癫癫的妇人,简直是毫无道理,肆意妄为!我跟你从来都没打过交道,啥时候拿过你的银子?你可别血口喷人!” 那妇人一听,怒火更是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跳着脚,手指几乎戳到那人的鼻子上,破口大骂道:“你个挨千刀、遭雷劈的王八蛋!你图财害命,干了这伤天害理的勾当,居然还有脸在这儿跟老娘装无辜,耍你那套骗人的鬼把戏!我告诉你,今儿个你不把银子交出来,老娘跟你没完!” 赵虎在一旁听得不耐烦,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大手一挥,对随从怒喝道:“都别愣着,动作麻溜点,把拴着老道的丝绦另一头拿来,把这李保也给我牢牢拴上,赶紧带走!若有半点耽搁,仔细你们的皮!” 随从们哪敢违抗,连忙照办,一行人就这样匆匆忙忙、浩浩荡荡地直奔开封府而去。 这时候,祥符县因为新科状元范仲禹身处其间,县令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压根不敢擅自审讯。于是,他亲自带着此案的相关人证,一路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来到了开封府。到了府中,县令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大致跟包公讲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 包公一听,那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当即下令升堂办案。先让人把范仲禹给带上堂来。只见几个差役在左右严阵以待,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护着,那模样仿佛如临大敌。这范仲禹刚一踏入公堂,就跟中了邪似的,双眼通红,扯着嗓子疯狂大喊大叫:“好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你们竟敢如此对待老爷我!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目无王法!” 一边喊,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鞋子,那架势就像要与人拼命,作势就要朝差役们打去。还好那些差役训练有素,眼疾手快,其中一个身形矫健,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冷不丁地就把他的红鞋给夺了过来。范仲禹却并未停歇,嘴里依旧是胡言乱语个不停,那话语杂乱无章,让人摸不着头脑。 公孙主簿在一旁仔细观察了片刻,眉头紧锁,略作沉思,随后向包公回禀道:“大人呐,依下官之见,这人乃是得了气迷疯痰之症。观其脉象紊乱,气血攻心,心智迷失,须得赶紧用药给他精心调理,方能有望恢复清明。” 包公听了,微微颔首,说道:“那就依你所言,速速把他押送到公孙先生那儿去,不得有误!” 接着,包公又高声下令:“把白雄给我带上来!” 白雄听到传唤,脚下生风,快步走进堂来,“扑通” 一声,毫不犹豫地朝着上面跪倒。包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皱着眉头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平日里靠何营生过活?” 白雄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诚惶诚恐地回道:“大人呐,小人名叫白雄,一直住在万全山西南八宝村。小人没啥大本事,就靠着打猎勉强混口饭吃。那天可真是惊险万分呐,小人在山中偶遇老虎,正欲躲避,却发现老虎口中叼着一个小孩儿。小人当时也顾不得许多,使尽浑身解数,与那老虎一番搏斗,总算是从虎口将小孩儿救下。细细询问之后,哎呀,没想到竟然是我外甥。我便多问了几句,这才知晓我姐夫是骑着驴来的。所以我一路寻觅,到了东山口外,看到小榆树上拴着一头花驴,我当时心里就琢磨着,这铁定是我姐夫骑来的。哪曾想,这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碰到个山西人,非说这驴是他的,还跟我索要他哥哥和银子。小人实在无奈,只好与他一同去找地方理论。谁能料到,到了地方,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人。那山西人一瞅,火急火燎地说这是他哥哥,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要相认。可谁能想到哇,他哥哥居然发出女人的声音,不仅不认他这个兄弟,还硬把我给说成是他兄弟。大人呐,小人实在是冤枉啊,您可得为小人做主,还小人一个清白呀!” 包公手捋着胡须,陷入沉思,片刻之后问道:“那你姐夫叫啥名字?” 白雄赶忙回答:“小人的姐夫叫范仲禹,乃是湖广武昌府江夏县之人。” 包公听了,心中暗自思忖,这与新科状元的籍贯倒是丝毫不差,便点了点头,说道:“行啦,你先下去吧。” 然后转头朝着堂下喊道:“来人呐,把屈良给我带上来!” 第135章 别瞎糊弄 屈良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神色焦急又带着几分委屈,恭恭敬敬地禀报说:“老爷哟,小人叫屈良,我那哥哥叫屈申,在鼓楼大街开了一家兴隆木厂。前些日子,我哥哥怀揣着四百两银子,兴冲冲地去万全山南头采购木料。谁能想到,这一去就像石沉大海,一夜过去了,到现在都没个影儿。小人我这心里呀,就跟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似的,七上八下,觉都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等到城门一开,我是心急火燎地直奔万全山东山口外。嘿,老爷您猜怎么着?只见有个家伙正牵着我哥哥的花驴,在那优哉游哉地晃悠呢。我赶紧跑过去跟他要驴,可这人倒好,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不但不给驴,还张牙舞爪地跟我要他的什么姐夫,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哪能咽下这口气啊,这不,我俩就打算去找个能主持公道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谁承想,到了地方,竟看见我哥哥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地上。可真是奇了怪了,他不知咋的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光不认我这个亲弟弟,还把姓白的当成兄弟。老爷,您可得为小人我做主,把这事儿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呀!” 包公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犀利,问道:“你能万分肯定这花驴就是你的?可别信口雌黄!” 屈良挺直了腰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老爷,这哪能认错呀!这驴子的脾性我清楚得很,它有个毛病,就爱闻母驴的味儿,一闻到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走不动道儿。这特征明显得很,绝对错不了!” 包公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行啦,你先下去吧。” 然后大手一挥,吩咐左右:“把屈申给我带上来!” 左右的差役扯开嗓子齐声喊道:“带屈申,带屈申!” 可那屈申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脚下生了根。差役无奈,只得快步走上前去,提高音量说道:“嘿,我说老兄,大人叫你上堂呢,别磨蹭,赶紧的!” 只见屈申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地走上堂来,那姿态扭得像个麻花,下跪的时候还用手先轻轻扶着地,娇柔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模样就跟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似的。两边的衙役见了这情形,一个个憋得脸通红,想笑又不敢笑,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一个个咬着嘴唇,强忍着笑意,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只听包公一脸严肃,声如洪钟地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被谁给谋害了?别藏着掖着,老老实实,如实招来。” 屈申眨巴眨巴眼睛,细声细气,带着哭腔禀报说:“老爷呀,小女子名叫白玉莲。我家那口子范仲禹到京城参加科举考试。小女子就跟着他一块儿来了,顺便走亲访友。科举结束后,我就带着孩子金哥前往万全山,想去打听我母亲的住处。我那当家的就进山去询问了,我和孩子就在一块青石上等着。谁知道突然窜出来一只凶猛无比的大老虎,那老虎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锋利得像匕首,一下子就把孩子给叼走了。小女子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两眼一黑昏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只听见一群人里有个当官的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抢’,那声音就跟打雷似的,然后我就被他们连拉带拽地弄上了马。接着就被带到他家,关在楼里。小女子心想,这清白可不能丢,一咬牙,心一横,就把三尺白绫往房梁上一挂,上吊自尽了。恍惚之间,就觉得一阵凉飕飕的阴风吹透了身子,冷得我骨头缝都疼。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周围围了好多人,再一看,自己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包公听着他的讲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那是一个纳闷,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转头把屈良又叫上堂来,神色凝重地问道:“你仔仔细细瞅瞅,还能认出他不?可别瞎糊弄!” 屈良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这就是我亲哥哥,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错不了!” 包公又看向屈申,问道:“那你能认出他不?” 屈申把头一扭,气呼呼地说道:“小女子可不认识他是什么人,别来纠缠我!” 包公无奈地摆摆手,长叹一口气,让屈良下去,接着又把白雄叫上堂来,目光炯炯地问道:“你来瞧瞧,这个人你认识不?” 白雄一脸茫然,使劲摇摇头说:“小人不认识啊,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 这时候,忽然听到屈申扯着嗓子大声说道:“我是你嫡亲姐姐,你咋能不认识?简直没天理啦,你的良心被狗吃啦!” 白雄被这一嗓子喊得直发愣,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包公心里琢磨着,这肯定是魂魄错附到这人身上了。可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才好呢?想来想去也没个主意,急得直抓耳挠腮,只得先把他们都带下去。就在这时,只见愣爷赵虎风风火火地大踏步走上堂来,眉飞色舞地把跟着黑驴查看的情形绘声绘色、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第136章 河东狮吼 所有相关的人犯都被带到了大堂之上。包公端坐在公案之后,面色威严,大声喝道:“来人呐,先把那道士给我带上来!” 片刻之间,只见一个身形消瘦、贼眉鼠眼的道士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差役像拎小鸡似的押着走上堂来。道士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战战兢兢地禀报说:“大人呐,小道名叫业苦修,是给威烈侯看家庙的。就昨天呐,侯爷府上那是一阵鸡飞狗跳,抬来了一口薄皮棺材,说是主管葛寿的母亲驾鹤西去了,叫小道立刻把人入土为安。小道当时心里琢磨着,这当下可是禁止动土的节骨眼儿啊,所以就让他们把这棺材先搁在后院里了。” 包公一听,浓眉倒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这不知死活的混球,满嘴胡言乱语!如今这是什么时节,你竟敢信口雌黄说禁止动土!左右的差役,给我狠狠掌他的嘴,让他清醒清醒!” 那道士吓得面如土色,冷汗如雨,连忙摆手求饶:“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小道再也不敢了,小道说实话,不敢有半句假话。实不相瞒呐,小道是听说这是主管的母亲,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估摸着棺内肯定有值钱的衣物。小道一时被那贪念迷了心窍,猪油蒙了心,这才撒了谎,谎称禁止动土。想着撬开棺盖能捞点油水,哪承想刚把棺材打开,那妇人就跟诈尸似的一下子活了过来。她那力气可大得吓人,犹如猛虎出山,一把就将小道死死按住,好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她满口的山西话,那叫一个泼辣凶猛呐。小道当时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又惊又怕,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办法,只好扯着嗓子喊救命,嗓子都快喊破了。这时候就看见有人从墙外飞身跳了进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小道给五花大绑拴起来带到这儿了。” 包公听完,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哼,还算你识相,赶紧画押,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随后立刻出签让人去拿葛寿到案。 道士被带了下去,包公又下令:“把那妇人带上来!” 左右的差役齐声高呼:“带妇人!带妇人!” 那声音在大堂上回荡,震耳欲聋。可那妇人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木雕泥塑。这时,一个经验丰富的差役走上前去,耐着性子说道:“这位大嫂,老爷叫您上堂呢!您可别磨蹭了!” 只听那妇人扯着嗓子,如同河东狮吼一般喊道:“啥大嫂?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好汉,你别在这儿满嘴跑火车!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谁是妇人?” 差役被这一嗓子吼得耳朵嗡嗡响,哭笑不得,赶忙解释道:“大嫂,您瞅瞅您现在这打扮,这模样,可不就是妇人嘛!我哪敢跟您开玩笑呢!您快上堂去跟老爷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受皮肉之苦。” 那妇人听了,这才气呼呼地迈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堂来,那步伐迈得那叫一个豪迈。然后 “咕咚” 一声跪倒在地,震得大堂上的灰尘都扬了起来。 包公一脸严肃,目光犀利地问道:“那妇人,你有何冤屈,从实招来!” 妇人一脸委屈,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赶忙说道:“大人呐,我真的不是什么妇人,我叫屈申。前段时间,我怀揣着四百两银子,满心欢喜地到万全山去买木头,谁知道这买卖谈得那叫一个糟糕,根本就没成。回来的时候,天色就跟被墨汁染了似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在路上晃晃悠悠地走着,突然瞅见一头没主儿的黑驴,还是四个牙的,那叫一个精神。我就把我的花驴拴在一棵歪脖子小榆树上,自己骑上了黑驴,寻思着能占个便宜。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突然之间狂风大作,那风声就跟鬼哭狼嚎似的,天也彻底黑透了。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在南坡上的一户人家借宿。那家有个叫李保儿的家伙,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假惺惺地给我端酒,把我灌得醉醺醺、晕乎乎的,然后就趁我神志不清,下了毒手,用一根粗绳子把我给勒得死死的。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断气,去见阎王爷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原来是一个不知死活的道士撬开了棺盖。我也不晓得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跑到棺材里头去了。等我清醒过来,我的四百两银子却不翼而飞,所以我才气不打一处来,把那缺德的老道给狠狠揍了一顿。刚出庙门,嘿,真是冤家路窄!就看见南坡上有个打水的,正是害我的李保儿。我当时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他给死死揪住了,然后一起被拴到这儿来了。我们山西人千里迢迢来到这儿,那是历经千辛万苦,多不容易啊!我这条命可以不要,但我那四百两银子一定得要回来,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呐!弄成我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这到底算咋回事嘛!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第137章 相爷饶命 包公听完这一系列乱糟糟的事儿,眉头紧皱,面色阴沉,厉声吩咐差役:“赶紧把白雄给我带上来!” 差役们不敢有丝毫怠慢,脚下生风,很快就将白雄带到了堂前。包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白雄,语气严肃地问道:“你可认得这个妇人?” 白雄抬眼一瞧,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哎呀妈呀,这不是我姐姐玉莲嘛!我的亲姐姐呀!” 说着,他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不顾一切地往前冲,那架势仿佛要立刻扑到妇人身上。可谁知那妇人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着喊道:“谁是你姐姐?我是你的铁哥们儿!你别在这儿瞎攀亲!” 白雄听了这话,整个人瞬间石化,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包公见状,无奈地摇摇头,挥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接着,包公又扭头看向差役,厉声道:“去,把屈良给我叫上来!” 没一会儿,屈良就被连拉带拽地弄到了堂前。包公清了清嗓子,再次问妇人:“你认不认得他?” 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呢,妇人就像点着的炮仗一样,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喊道:“哎呀,我的亲弟弟呀!你可算来了!你哥哥我被人给害惨了,差点就去见阎王爷了!你千万要想着咱们的银子,那可是咱们的命根子,绝对不能丢啊!” 屈良一脸的茫然,眉头拧成了麻花,使劲挠挠头说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大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哥哥了?你可别乱认亲戚,我可不吃这一套!” 包公被这混乱的场面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地摆摆手,说道:“把他们都带下去,别在这儿瞎搅和!” 其实包公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就清楚这是男女二魂错附了对方的身体,这事儿错不了,只是还得慢慢理清头绪。 “把李保那厮给我带上来!” 包公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不一会儿,李保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差役像拎小鸡似的押上了堂。包公一瞅,嘿,这不正是那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恶奴嘛!包公也懒得跟他计较之前逃跑的事儿,单刀直入地问道:“说吧,你这丧心病狂的家伙,为啥要图财害命?老实交代,否则有你好看的!” 李保这会儿看到包公那威严无比的模样,犹如包公身后站着的是天兵天将,再瞅瞅包公身后威风凛凛的包兴和李才,都是七品郎官的华丽打扮,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耷拉着脑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说道:“大人呐,我认栽,我全招,我再也不敢隐瞒半分了。” 说完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包公听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让他画了供,随后马上派手下人前去起获赃物,还让人把李氏也带过来。 这边刚安排好,那边就有差役一路小跑着过来禀报:“大人,葛寿那家伙抓到了。” 包公一听,精神为之一振,双目闪过一丝厉色,说道:“快,把他给我像拖死狗一样拖上来!” 葛寿被几个差役像扔麻袋一样扔到了堂前,他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如筛糠。包公一脸严肃,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葛寿,大声斥责道:“你在侯爷府中当主管,按说也算是个有点本事、靠得住的人。既然是你母亲,为啥用那么薄得像纸一样的棺材装殓?你自己没本事弄个好棺材,难道不会求求家主赏赐一个?竟然这么狠心,草草了事,你这也太不孝顺了!简直是猪狗不如!来人呐!”“有!” 两边的差役齐声应道,那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拉下去,先给我狠狠地打四十大板,让他尝尝皮肉之苦!” 差役们得令,立刻如狼似虎地把葛寿按倒在地,手中的板子噼里啪啦地落下去,打得葛寿在地上滚来滚去,鬼哭狼嚎,那叫声凄惨得让人毛骨悚然。打完之后,包公又目光冷峻地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葛寿被打得有气无力,声音虚弱地回答:“今年三十六岁。” 包公接着目光一寒,追问道:“那你母亲多大年纪了?” 这一问可把葛寿给问住了,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最后支支吾吾地说道:“小人不…… 不记得了。” 包公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拍着桌子怒吼道:“你个混账东西,满嘴胡言乱语!天底下哪有儿子不记得母亲岁数的道理?你简直是大逆不道,丧尽天良!可见你心里根本就没你母亲,你就是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来人呐!”“有!”“拉下去,再打四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葛寿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尿了裤子,连忙磕头求饶:“相爷饶命啊,相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说实话,说实话。” 包公冷哼一声,脸色依旧阴沉如水,说道:“讲!再敢有半句假话,我要了你的狗命!” 左右的公差也跟着怒目而视,齐声催促道:“快讲!快讲!磨蹭什么!是不是皮又痒了?” 这恶奴到了这会儿,也没了任何嚣张的气焰,就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回老爷,棺材里那个死人,小人真不认识。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我们侯爷出去打猎回来,在万全山瞧见一个妇人在那儿哭哭啼啼的,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长得那叫一个闭月羞花,有几分姿色。旁边有个侯爷的亲信,叫刁三,这家伙就像个哈巴狗一样,在侯爷跟前一个劲儿地献殷勤,说了几句讨好的话,侯爷一听,顿时色心大起,就让人把那妇人不由分说地抢到家里,关在楼上。还派了两个仆妇去劝她从了侯爷。后来有个姓范的来找他妻子。也是刁三给侯爷出的馊主意,把姓范的请到书房,好酒好菜招待着,还假惺惺地答应给他找妻子。” 包公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那这刁三现在在什么地方?” 第138章 胡言乱语 葛寿一脸慌张,赶忙说道:“回大人,就是那天夜里死的。” 包公坐在堂上,那脸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怒喝道:“哼,我看呐,定是你与他结下了仇怨,所以才将他给谋害了!来人呐!”“有!” 两旁的差役们齐声高呼,那声音震得大堂上的灰尘都飘了起来。“拉下去打!” 包公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大堂上回响。 葛寿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手舞足蹈地大声辩解:“大人呐,冤枉啊,小人真的没有害他,千真万确是他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呀!” 包公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目光如箭一般射向葛寿,追问道:“他怎么就自己死了?你今儿个要是不说清楚,休怪本官无情!” 葛寿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小的这就跟您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是这么回事儿,刁三那个坏家伙和我们侯爷暗中商量好了计谋,把姓范的给留在了书房。到了三更时分,刁三那家伙手里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蹑手蹑脚地就往书房摸去,那模样就跟个偷鸡的黄鼠狼似的,一心想要把姓范的给结果了。可一直等到五更天,刁三都没个影儿。我们侯爷心里头就犯嘀咕了,觉得这事儿不对劲,赶忙又派人去查看。哎哟喂,谁能想到哇,刁三自己走路不长眼睛,被那门槛子狠狠绊了一大跤,手里的刀嗖的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扎中了他自己的咽喉,那伤口深得都能看见骨头了,当场就一命呜呼了。我们侯爷知道这事儿后,眼珠子一转,又另外派了一帮家丁一同跑到书房,硬说姓范的无故谋杀家人,一群人举着棍棒,那架势就跟狂风暴雨似的,一阵乱打,就把姓范的给活活打死了。然后弄了个旧箱子,把尸体胡乱塞进去,趁着天还没亮透,麻溜地抬出去扔到山里去了。” 包公听着,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咬着牙接着问道:“那这妇人又是怎么个死法?” 葛寿叹了口气,无奈地接着说道:“这妇人呐,刚开始被那些个仆妇和丫鬟好言好语地劝慰着,表面上倒是点头答应了。可谁能猜到她是装的呀,趁大家一个不留神,她就悄悄地找了根绳子上吊自尽了。我们侯爷知道后,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直拍大腿,心想这一番瞎折腾,如意算盘没打响不说,还平白无故地害了三条人命。于是就弄了口棺木把女尸装殓好,对外扯谎说是小人的母亲,抬到家里的庙中给埋了。大人,小的对天发誓,这可都是之前实打实发生的事儿,小人要是敢有半句假话,就让小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真的不敢撒谎啊!” 包公听完,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行,那你赶紧画个供词。” 然后吩咐手下把所有人犯都暂时收监。只有白氏女身男魂、屈申男身女魂,只能在女牢分别关押,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叮嘱道:“都给我听好了,不准对她们有任何亵渎、互相调笑的举动,要是让我发现有人违反,定不轻饶,绝不姑息!” 接着又派王朝、马汉前去带领差役捉拿葛登云,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务必在明天把人带到堂上当堂审讯,要是办砸了,唯你们是问!” 一切安排妥当,包公这才挥了挥手,退了堂。众人也陆陆续续地散去。 此时,要说最苦逼的那得是当地的那个差役了。从天亮开始,这一天可把他给折腾惨了,那是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那声音跟打雷似的。还得在这儿眼巴巴地看着两头驴,关键是压根没人搭理他。只要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赶忙满脸堆笑地凑上去,点头哈腰给人道辛苦,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大哥,相爷退堂了没有?” 那人不耐烦地随口回了一句:“退了堂了。” 他刚想接着提驴子的事儿,那人脚下生风,扭头就走。他就这样连着问了好多人,可谁也不愿意听他多啰嗦一句。急得他在那儿抓耳挠腮,跟只猴子似的,嘴里不停地唉声叹气,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好不容易等到跟四爷赵虎的人出来,他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飞一般地跑过去,一把拉住人家的衣角,苦苦央求道:“大哥,您就行行好,帮帮我吧。” 跟四爷的那个人瞧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软,说道:“得了得了,你拉着驴跟我走,咱去马号里。” 可谁知道,偏偏那花驴犯了驴脾气,四蹄就跟钉在地上似的,死活不肯走,最后还是跟四爷的人一起使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拉带拽,才把它弄进了号中。见到管号的,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就在号里喂养。最后跟四爷的人挥挥手对他说:“你先回去吧,记住了,明天早点过来等着。” 这差役千恩万谢,那感激的话就跟决堤的江水似的,滔滔不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且说包公退堂后用过饭,就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苦思冥想这个案子。只见他双眉紧锁,拧成了两条麻花,两只眼睛不停地转动,眼珠子都快转飞了,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嘴里还念念有词:“阴差阳错,阴差阳错,这可该如何是好?这案子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呐。” 一旁的包兴看到相爷这般愁苦的模样,心里也跟着着急上火,他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急切地说道:“相爷,依小人之见,这件事儿非得去那阴阳宝殿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包公听了,脸色 “唰” 的一下就变了,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呔!好你个狗奴才!为何满口胡言乱语?” 第139章 阴阳宝殿 这一日,包公正坐在书房中,若有所思。 这时,包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表情。包公看见他这副模样,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包兴,你这是怎么了?有何事要说?” 包兴神秘兮兮地凑近包公,小声说道:“大人,小的跟您说个事儿,您可别生气。” 包公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包兴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人,小的听说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叫阴司地府。据说那里有很多神秘的事情发生呢。” 包公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厉声道:“你这狗才竟敢胡说!阴司地府岂是随便乱说的地方?” 包兴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大人,小人可不敢胡说呀。只因小人真的去过,所以才知道的呢。” 包公满脸疑惑,眉头紧锁,问道:“你几时去过?快细细说来。” 包兴便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大人,是这样的。在白家堡的时候,因为那个游仙枕害了我表弟李克明。后来呢,我就把这个游仙枕当堂呈缴了。当时相爷在三星镇歇马,小人一时好奇,就偷试了这个游仙枕,结果就到了阴阳宝殿。那些神说我冒充星主之名,就把我给赶了回来。” 包公听了 “星主” 二字,心中一动,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以前审乌盆的时候,还有在玉宸宫审鬼,那些冤魂皆称他为星主。“如此看来竟有些意思。” 包公喃喃自语道。然后他抬起头,问道:“此枕现在何处?” 包兴连忙回道:“大人,小人收藏着呢。” 说完,便连忙退出。不多时,包兴小心翼翼地将仙枕捧了过来。 包公见封固甚严,便叫:“打开我看。” 包兴轻轻地打开包装,双手捧至包公面前。包公细看了一回,只见这仙枕仿佛一块朽木,上面有一些蝌蚪文字,却也不甚分明。包公看了也不说用也不说不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包兴早已心领神会,捧着仙枕来到里面屋内,将帐钩挂起,把仙枕安放周正。回身出来又递了一杯茶。 包公坐了多时,便立起身来。包兴连忙执灯引至屋内。包公见帐钩挂起,游仙枕已安放周正,暗暗合了心意,便上床和衣而卧。包兴放下帐子,将灯移出,寂寂无声在外伺候。 包公虽然安歇,无奈心中有事,再也睡不着,不由翻身向里。头刚着枕,只觉自己在丹墀之上,见下面有二青衣牵着一匹黑马鞍辔俱是黑的。 忽听青衣说道:“请星主上马。” 包公便上了马。一抖丝缰,谁知此马迅如飞,耳内只听风响。包公心中暗惊:“这马速度如此之快,不知要带我去往何处。” 在马背上,包公努力稳住身形,心中暗自思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神秘力量在牵引着我?” 又见所过之地俱是昏昏惨惨,虽然黑暗瞧得却又真切。只见前面有座城池,双门紧闭。那马竟奔城门而来。包公心内着急,说是不好,必要碰上。但一转瞬间,城门已过,进了个极大的衙门。到了丹墀,那马便不动了。只见有两个红黑判官迎出来说道:“星主升堂。” 包公便下了马,步上丹墀。见大堂上有匾,大书 “阴阳宝殿” 四字。又见公位桌椅等项俱是黑的。 包公不暇细看,便入公座。只听红判道:“星主必是为阴错阳差之事而来。” 便递过一本册子。 包公打开看时,上面却无一字。才待要问,只见黑判官将册子拿起翻上数篇,便放在公案之上。包公仔细看时,只见上面写着恭恭正正八句粗话,起云:“原是丑与寅,用了卯与辰。上司多误事,因此错还魂。若要明此事,井中古镜存。临时滴血照,嗑破中指痕。” 当下包公看了并无别的字迹。刚然要问,两判拿了册子而去。那黑马也没有了。 此时,在外面伺候的包兴心里也在嘀咕:“大人这是怎么了?睡个觉也不安生。希望大人不要遇到什么危险才好。” 而在阴阳宝殿这边,包公正满心疑惑。他心想:“这八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在暗示我什么事情?” 包公思索了一会儿,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决定等醒来后,再好好琢磨琢磨这奇怪的梦境。 在这个神秘的梦境中,包公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这里有神秘的法术,让人捉摸不透。比如那匹黑马,似乎被施了某种加速法术,速度快得惊人。还有那两个判官,他们的出现也充满了神秘色彩,仿佛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召唤而来。 在现实世界中,人们也在纷纷议论着包公的传奇故事。有人说:“包公那可是铁面无私,连阴司地府的事情都能牵扯上,真是厉害。说不定他有什么特殊的法术护体呢。” 另一个人则说:“我听说有一种医术叫‘灵脉针法’,可以通过刺激人体的穴位来激发潜在的力量。说不定包公就是被某种针法激发了特殊的能力,才能进入这神秘的梦境呢。” 还有人提到了武术招数:“你们看包公平时那威严的样子,说不定他会一些厉害的武术招数呢。像什么‘旋风掌’‘破云拳’,威力肯定巨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对包公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和想象。 而在梦中的包公,依然在努力思索着那八句话的含义。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需要找到解开谜团的钥匙。 最后,包公在梦境中看到两判拿了册子而去,那黑马也消失了。 第140章 包公智破奇案 深夜,包公正在书房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务,不知不觉间,他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终是抵不住困意,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包公猛地惊醒,大声喊道:“来人啊!” 一直在外间候着的包兴听到呼唤,如风一般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盏明亮的油灯,忙应道:“大人,我在呢!” 包公揉了揉眼睛,眉头紧皱,问道:“现在啥时辰啦?” 包兴赶忙把油灯凑近,恭恭敬敬地回答:“大人,刚交三更呢。” 包公咂咂嘴,说道:“给我拿杯茶来,这嘴里干得厉害。” 包兴应了一声,转身去倒茶。就在这时,李才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躬身禀报道:“大人,公孙主簿求见。” 包公一听,立刻精神一振,说道:“快请!” 不一会儿,公孙策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只见他身着一袭青衫,面容清瘦但目光炯炯,下巴上那一缕胡须更添几分儒雅之气。公孙策拱手行礼道:“大人,下官拜见。” 包公连忙说道:“公孙先生,不必多礼。听闻你把范仲禹的病给医好了,快给我讲讲,你用的是啥妙法?” 公孙策微微一笑,说道:“回大人,下官用的乃是‘五木汤’之法。” 包公一脸好奇,追问道:“这‘五木汤’是个啥?我咋从未听闻过。” 公孙策耐心解释道:“大人,这‘五木汤’乃是下官祖传之秘方。以桑、榆、桃、槐、柳五种树木熬制而成,其性温和,能通经活络,化淤祛痰。先将这汤放在浴盆之内,让病人搭在盆上趁热烫洗,随后用厚被将其盖严实,只露出面目,务必使其通身见汗。如此这般,方能化解他体内的积痰瘀血,使其心智恢复清明。只是,这一番治疗下来,病人身子还较为虚弱,尚需精心调养些时日。” 包公听了,不禁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先生真乃妙手神医!那后续的调养,还得劳烦先生多多费心啦!” 公孙策抱拳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便领命退下。 包兴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包公接过,轻抿一口,说道:“包兴啊,你去把那面古镜拿来,再让李才传外班在二堂伺候。” 包兴应了一声,很快就把古镜取了来。 包公升了二堂,威风凛凛地坐在案前,大声说道:“把屈申和白氏给我带上来!” 很快,屈申和白氏就被带了上来。此时,包兴已经把那神秘的照胆镜悬挂起来。 包公目光如炬,严肃地说道:“屈申、白氏,你们分男左女右,把中指咬破,将血滴在这镜上,自己好好照照。” 屈申听了,满不在乎地说道:“哎呀,不就是咬破个指头嘛,小意思!” 说着,他用力咬破右手中指,眉头都不皱一下,随手就把血滴在了镜上。 白氏却是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我…… 我害怕。” 包公厉声道:“休要啰嗦,照做便是!” 白氏无奈,只好轻轻咬破左手中指,将血滴了上去。 这血一碰到镜面,就开始滴溜溜地乱转,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紧接着,镜面上光芒大盛,云翳迅速被驱散,刹那间,光芒四射,亮得二堂之上的众人都难以睁眼,每个人都觉得心胆俱寒。 包公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对着镜子仔细看看!” 二人硬着头皮凑近镜子一看,只见镜中一个是上吊的恐怖场景,一个是被勒得面色青紫的画面,正是那痛苦万分、命悬一线的时刻。这一番景象,让他们顿时觉得气闷神昏,“扑通” 一声,双双跌倒在地。 等那宝镜的光芒渐渐收敛,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再看时,镜子又恢复了原样。 包公吩咐道:“包兴,把这古镜、游仙枕还有古今盆都好好收起来。” 包兴应道:“是,大人!” 再看屈申,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手脚,突然猛地睁开眼睛,大声叫嚷起来:“好你个李保!你用那‘锁喉擒拿手’把我勒死也就算了,还偷我那四百两银子,简直罪大恶极!我跟你没完!” 说着,他还上下打量起自己来,嘴里念叨着:“哎呀,是我,是我,这肯定是我!” 然后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包公叩头:“大人啊,您可得为我做主啊!那银子可是整整四百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时的白氏也慢慢苏醒过来,却是满脸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声抽泣着:“大人,我…… 我知错了。” 包公皱了皱眉,说道:“来人,把屈申带到外班房,白氏交给内茶房的婆子好生照料。” 吩咐完这些,包公这才起身,甩了甩衣袖,说道:“退堂,歇息去!” 第141章 后悔,晚了 次日清晨,包公早早醒来,在洗漱完毕后,坐在桌前,喝了口茶,对一旁的包兴说道:“包兴啊,你去公孙先生那儿问问,范仲禹的身子如今咋样了,能不能下地行动?” 包兴连忙应道:“大人,小的这就去。” 说完便一路小跑着去了。 不多时,包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道:“大人,公孙先生正带着范公子往书房这边来呢。” 说话间,公孙策就领着范仲禹缓缓走进了书房。范仲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憔悴,但眼神已不再如之前那般疯癫无神。他一见到包公,“噗通” 一声就跪了下来,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大人呐,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此等大恩大德,范某此生无以为报!” 包公赶忙起身,快走几步,双手扶起范仲禹,说道:“范公子,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救你乃是职责所在,无需这般客气。” 范仲禹起身之后,包公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椅子上,仔细端详着他,眼中满是欣慰,说道:“看你如今这精神头,想来是好多了。” 公孙策在一旁说道:“大人,范公子经过这几日的调理,脉象虽说还有些虚弱,但已无大碍。我用了些滋补气血、安神定志的方子,像是八珍汤之类的,再加上针灸推拿辅助,这病情才稳定下来。不过还得好生将养些时日。” 包公点了点头,转头对范仲禹说道:“范仲禹啊,你且放宽心,好好调养。待你身子骨硬朗了,把考场里写的文章抄录出来,我自会向陛下具本题奏,保你这状元之位稳稳当当。” 范仲禹眼中含泪,激动地说道:“大人如此厚爱,范某定当铭记于心。我定会听公孙先生的话,悉心调养,尽快恢复。” 包公微笑着说道:“好啦,你先回去歇着,公孙先生,这后续的调养,还得劳您多费心。” 公孙策拱手说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说完,便带着范仲禹离开了书房。 这边刚走,王朝和马汉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大声说道:“大人,葛登云那厮已经被我们捉拿归案!” 包公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说道:“升堂!” 大堂之上,葛登云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他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昂着头,大声说道:“哼,是我干的,我全认!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包公怒拍惊堂木,喝道:“大胆葛登云,你作恶多端,以为仗着自己的权势就能逍遥法外吗?来人,让他画押!” 葛登云冷笑一声,满不在乎地画了押。 包公黑着脸,大手一挥,厉声说道:“请御刑!” 王、马、张、赵四人齐声应道:“是!” 只见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将御刑抬了上来,掀开龙袱,露出那寒光闪闪的虎头铡。这虎头铡锋利无比,刃口透着丝丝寒意。此乃首次启用,没想到就用在了葛登云这恶贼身上。 葛登云看到虎头铡的那一刻,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声音颤抖地说道:“饶命啊,大人!我…… 我后悔了!” 包公冷哼一声:“现在后悔,晚了!” 随着一声令下,“咔嚓” 一声,葛登云便身首异处。 紧接着,又换上狗头铡,将李保也铡了。葛寿被判了斩监侯,李保的妻子李氏被判了绞监候。那个盗尸的业道士被发配到陕西延安府充军。屈申和屈良当庭把银子领走。因为屈申贪便宜换驴,他的花驴被收归官府。那黑驴伸冤有功,由官府负责喂养。 范仲禹同白氏、玉莲来到大堂,范仲禹再次跪地叩头,说道:“大人清正廉明,为我等伸冤,范某感激涕零。” 包公说道:“快快请起,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你们回去之后,好好过日子。” 范仲禹等人谢过包公,然后和白雄一起前往八宝村居住调养身体,等待皇帝的旨意。 且说包公处理完此案的第二天,就写了一封奏折呈给皇帝:“陛下,威烈侯葛登云作恶多端,罪行累累,已被下官处以御刑。新科状元范仲禹因探亲遭遇不白之冤,身心受创,如今病未痊愈,恳请陛下宽限十日,待其康复,再行金殿传胪,恩赐琼林筵宴。” 仁宗皇帝看了奏折,龙颜大悦,称赞道:“包公秉正除奸,实乃朕之肱股之臣。所奏之事,准了!” 另外,还有个夹片,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因回原籍祭祖,请求告假两个月。皇帝也准了他的假。只要是包公所奏请的,皇帝无不应允。真可谓是君正臣良,天下太平。 且说展昭请好假后,便准备启程。公孙策等人给他设宴送行,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公孙策说道:“展护卫,此去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展昭拱手说道:“多谢诸位,展昭定会速去速回。” 又过了几日,展昭收拾好行装,出了城门。到了一处幽静偏僻之地,他换上武生打扮,身背宝剑,腰缠镖囊,直奔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而去。 到了门前,展昭抬手敲门。只听得屋内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我这门从来没人敲过,我又不欠账,也不和人打交道,谁在敲门啊?” 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瘦削的老者出现在眼前,他一看到展昭,惊讶地说道:“哟,原来是大官人回来了!你这一去就不回来,家里的事啥都不管,全扔给我这把老骨头。以后我要是忙不过来,可咋办哟!哎哟,又多了不少开销。又是带人,又是两匹马,买下来得花一百五六十两银子。这一天的花费可不少啊!” 老者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展昭笑着说道:“刘老,您别埋怨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刘洪义继续说道:“哼,你回来又能怎样?这家里的事还是得我操心。” 展昭也不生气,心里想着:这刘老乃是世仆老奴,为人忠义持家,说的也都是实在话,不好反驳他。于是便岔开话题说道:“房门可曾开着么?” 第142章 展昭荣耀归乡 展昭告假回乡,刚到家门口,那老仆就满脸惊喜地迎了上来,说道:“官人呐,您可算是回来了!自您走后,这家里冷冷清清的,也没个外人来串门。开着门也没啥用处,老奴担心丢了东西,就把门锁上了,这样心里也踏实些。如今您回来了,这书房怕是又得启用啦。” 说着,扭头看向身旁那个机灵的伴当,“小伙子,你年轻力壮、腿脚灵便,随我进去拿钥匙,也省得我这把老骨头来回折腾。” 伴当应了声,像一阵风似的跟着老仆就往屋里跑去。 没一会儿,两人拿着钥匙出来,打开了书房的门。哎呀,只见屋内灰尘满桌,地上的积土都有厚厚一层,仿佛铺上了一层灰色的地毯。伴当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干,他一边打扫,一边嘴里嘟囔着:“这得使多大劲儿才能清理干净哟!” 展昭刚在椅子上坐下,还没喘口气,展忠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进来。展昭接过茶,轻抿一口,说道:“辛苦了,你也累了,去歇歇吧。” 展忠却站在一旁,不肯离开,皱着眉头说道:“官人呐,您也该收收心,做些正经事了。您天天在外面游逛,也没个准信儿啥时候回来,这可耽误了不少事儿。上个月,开封府包大人那儿派人来请您,那阵仗可大了,又是送珍贵的灵芝、人参之类的补品,又是给丰厚的聘金。老奴跟他们说您不在家,不能收礼。可那人哪肯听啊,把东西一放,扭头就走了。还留下一封信呢。” 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信,递了过去,“官人,您看看这该咋办?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心里不安呐’。您也该加把劲,努力向上奔奔才有出息。” 展昭笑了笑,接过信拆开看了一遍,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展忠啊,这回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啦,我已经在开封府谋了个四品的武职官。” 展忠瞪大了眼睛,一脸怀疑地说:“官人,您可别拿老奴寻开心,当官哪能还穿这平常衣服?我可不信!” 展昭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若不信,看看我包袱里的衣服就知道了。跟你说实话吧,我因为得了这官,特意告假回家来祭祖。明天就准备祭礼,去坟前祭拜一番。我这次能有这般机遇,也是多亏了我那‘飞云步’和‘穿云掌’的功夫,在关键时刻露了一手,才被包大人看中。” 伴当听到这儿,机灵地赶紧把包袱打开。展忠凑过去一瞧,果然看到了四品武职的华丽官服,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顿时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地说:“大官人,您可真有出息,当官啦!老奴要给您磕个头,贺贺喜!” 展昭连忙伸手拦住,说道:“展忠,您一把年纪了,可别这么多礼。我展昭能有今天,也离不开您在家里操持。” 展忠却激动得不行,又说道:“官人既然当了官,那传宗接代的事儿可得抓紧啦,早点成家立业才是正理。” 展昭笑着应道:“我心里有数,之前在杭州有个朋友提过一门亲事。那姑娘据说温柔贤淑,貌若天仙。过了明后天,我还得去杭州把这亲事给定下来呢。” 展忠一听,更是喜上眉梢,说道:“那敢情好,老奴这就去准备祭礼。我得用上好的香烛、丰盛的供品,可不能马虎。” 说完,欢天喜地地去忙活了。 到了第二天,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好多人都来贺喜,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有人帮忙搬着祭礼,有人嘴里说着吉祥话。展昭换上四品官服,那官服上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要飞出来一般。他骑上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往坟地去。到了地方,只见男女老少围了一大圈,都是来看热闹的。展昭赶忙下马,那动作轻盈敏捷,如同燕子落地。 众人看到展昭衣冠楚楚、相貌堂堂,而且举止有礼,都羡慕不已,纷纷夸赞。有人说:“展老爷这真是光宗耀祖啊!” 还有人说:“看这气势,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为啥来了这么多人呢?原来昨天展忠去准备祭礼的时候,高兴得像个孩子,逢人便讲:“我们家官人如今在皇帝身边做了四品带刀的御前护卫,这回告假回家祭祖来啦!那威风,可了不得!”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人都知道了,所以都跑来看热闹。 展昭到了坟前,恭恭敬敬地摆好祭礼,上香、叩头,动作一丝不苟。他心中默默说道:“祖宗在上,展昭今日能有此成就,定当不负家族期望。” 祭拜完毕,又仔仔细细地把四周查看了一番。看到坟茔和周围的树木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心里对老仆的忠诚和持家有道更是深信不疑。他在坟前留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骑马回去。路上还吩咐伴当帮着展忠好好招待这些帮忙的乡亲。 展昭回到家,又出来跟众人道谢。有的人激动得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也有见过些世面的,围着展昭 “展老爷” 长 “展老爷” 短地叫个不停,满是尊敬。展昭在家待了一天,只觉得心累又身累。 第二天,展昭就决定起身前往杭州。他让伴当收拾好行李,到了第二十天,把马也准备妥当。展昭又仔细叮嘱了仆人一番,这才出门上马,马蹄扬起一阵尘土,直奔杭州而去。 第143章 展昭游西湖 展昭此次来到杭州,压根就不是为了什么联姻之事,纯粹是曾经游览过一次西湖,那如诗如画的美景就像有魔力一般,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头,让他时时刻刻惦念着,难以忘怀。于是,他寻了个由头,撒了个小谎,就为了能再次领略西湖的迷人风姿,好好地游玩一番。 这一天,展昭来到了杭州。离西湖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他便将随从和马匹妥善地寄放在了五柳居。随后,他独自一人悠然自得地慢慢踱步前行。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那闻名遐迩的断桥亭。 断桥亭周围的景色简直美到了极致,湖水波光粼粼,岸边垂柳依依,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新的气息。展昭在这儿来来回回地徘徊瞻眺,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氛围中,只觉得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正陶醉得忘乎所以时,展昭猛地瞧见那边堤岸上,有一位老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服往上一撩,然后把头一蒙,毫不犹豫地 “噗通” 一声就纵身跳进了水里。展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哎呀,不好啦!有人跳水啦!” 可他自己却是个彻头彻尾的 “旱鸭子”,对游泳那是一窍不通,急得在亭子上像只没头的苍蝇,团团转个不停,双手不停地搓着,双脚也止不住地跺着,急得满脸通红,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忽然,展昭看到一只小小的渔舟好似闪电一般飞射而来。眨眼间,渔舟就冲到了老者落水的地方。只见船上一个年轻的渔郎,身形矫健,宛如一条灵动的蛟龙,“嗖” 地一下就如箭一般把身体扎进了水里,那动作干净利落,竟好似将水生生劈开了一般,虽然有些声响,却没有那种重物落水的 “咕咚” 巨响。展昭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叹:“这渔郎的水性可真是出神入化啊!” 不由得眼睛一眨不眨地凝眸注视,满心期待着他能顺利救人。 不多时,就见那渔郎如同水中的大力士一般,稳稳地托起老者,让其身子轻盈地浮于水面,然后悠然自得地朝着岸边缓缓而来。展昭看到这一幕,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满心欢喜,脚下生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下了亭子,一路小跑着绕到那边堤岸之上。 只见那渔郎动作熟练,把老者两脚高高提起,头朝下轻轻控出了不少水来。展昭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那渔郎身上,压根没心思关心老者的状况,倒是先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这渔郎来。 只见这渔郎年纪约摸二十来岁,生得浓眉大眼,鼻梁挺直,面庞刚毅中带着几分俊秀,英气逼人。他的眼神清澈明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身材挺拔,肌肉紧实,一看就是常年在水上劳作锻炼出来的。展昭心中暗暗称羡,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这小伙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这时,渔郎已将老者扶起,让其盘着双膝坐好,而后在对面和声细语地呼唤道:“老丈,醒来,快醒来!” 那声音温柔又充满关切,仿佛能穿透人心。 直到这时,展昭才把目光转向老者。只见这老者白须飘飘,面容如同干枯的树皮,瘦骨嶙峋,看上去十分憔悴。半晌,老者才哼了一声,接着又吐出好些清水,“哎哟” 了一声,这才悠悠转醒。他微微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无奈,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好心人,真是多此一举,为何要将我救活?我是不想活的人啦!” 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众多看热闹的人。听到老者这番不知好歹的话,大家都忍不住纷纷摇头,七嘴八舌地说道:“这老爷子也太不知感恩了。人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救了,他不道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抱怨。” 那渔郎倒是好脾气,脸上依旧挂着那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说道:“老丈,您可别这么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您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讲讲呗。倘若您真觉得活不下去,那要不我再把您送下水去?” 他的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侃,却并无恶意。 旁边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哪能行啊。你既然把他救活了,谁能眼睁睁看着你再把他淹死呢。” 只听那老者长叹一口气,满脸愁苦地说道:“我姓周名增,原本在中天竺开了一家茶楼。三年前的一个冬天,那雪下得可真是大啊,铺天盖地的。突然,我铺子门口躺着一个人。我这人心善,就让伙计们把他抬进屋里,给他盖上暖和的厚棉被,又给他喂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驱寒姜汤,还用了些艾灸、推拿的法子,这人才慢悠悠地苏醒过来。他自己说姓郑名新,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因为家业破败前来投亲,却没找着。一来肚子里没食,又遭逢这场大雪,所以就昏倒在我铺子门口了。我看他可怜,就把他留在铺子里,好吃好喝地慢慢将养好了。谁知道这小子又能写又能算,在柜台上帮着我打理生意,倒也殷勤勤快。也是我一时犯糊涂,我有个女儿,就把他招赘为婿,让他帮忙料理买卖,一开始倒也还顺风顺水。没料到去年我女儿不幸去世了,后来又给他续娶了个王家姑娘,这日子就不像先前那般和美了,不过也还算能勉强过下去。后来因为要收拾店面,郑新就跟我说:‘女婿有半子之劳,就怕将来别人不服,何不将周字改个郑字,以后也免得人家找碴儿。’我当时一想,觉得也有那么点儿道理,就把周家茶楼改成了郑家茶楼。谁知道自改了字号之后,他们两口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一来二去的,说话越来越难听,渐渐就露出嫌弃我的意思,说我白吃他们的,他们还得养活我,说我赖上他们了。我一听这话,心里那个气呀,就跟他吵起来了。可没想到,他们夫妻二人蛮不讲理,还以周家把茶楼卖给郑家为由,反咬我一口,说我讹诈他们。我气不过,就到本地的仁和县把他告了。可这郑新在县里花钱疏通关系,结果反倒是我挨了二十大板,被驱逐出了境外。渔夫小哥,你说说,我这还有什么活路?还不如死了,到阴曹地府再把他告一状,出出这口恶气。” 渔郎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豁达和乐观,说道:“老丈,您这算盘可打错啦。一个人要是死了,那可就真的啥都没了,还怎么出气呢?再说了,他在阳间能花钱打点关系,难道到了阴曹地府就不能使钱了?依我看呐,倒有个主意,您不如活着跟他斗气,您觉得咋样?” 周老头一脸茫然,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跟他斗气呢?” 渔郎笑着说:“您再开个周家茶楼,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好好地气气他,这不挺好?” 周老头一听,眼睛一瞪,气呼呼地说道:“你还是把我推下去吧!我现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开茶楼?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渔郎依旧面带笑容,耐心地说道:“老丈,您别着急上火。我问问您,要是开这茶楼大概得用多少银子?” 周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算道:“就算省着点花,装修店面、购置桌椅茶具、采购茶叶,再加上雇伙计的工钱,怎么着也得三百多两银子。” 渔郎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这不打紧。多了我没有,这三四百两银子,我还是能想办法凑出来的。” 第144章 奇妙见闻 展昭瞧着渔郎说出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心中不禁暗自点头,暗暗琢磨道:“哟呵,这渔郎口气倒是不小!不过能有如此侠肝义胆、疏财仗义之举,着实是难能可贵啊!” 想着,他脚下如风,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走上前,对着周老丈说道:“周老丈,您呐,就别在这儿犹犹豫豫、举棋不定啦!如今这渔哥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肯定是板上钉钉,不会食言的。您要是心里头还七上八下,犯着嘀咕,不相信,我展昭可以拍着胸脯给您作个担保,您看咋样?” 那渔郎听了,目光炯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展昭一番,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老丈,您可竖起耳朵听好喽!这位公子爷仪表堂堂,正气凛然,一看就是言出必行的主儿,想必不会说半句假话哄骗您。咱们呐,就这么定好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分毫不差,您千万要在那边断桥亭子那儿候着我,可别过了时辰,误了大事。” 说着,他伸手从腰间掏出一锭沉甸甸、白花花的足足五两的银子,稳稳地托在宽大的手掌上,“老丈,这银子您先拿着,拿去买些吃食和衣物,应个急。您瞅瞅您身上这衣服,湿得都能拧出水来,跟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似的,走路都不利索。我那船上有干净干爽的衣裳,您先换上,等明天中午十二点,见着银子了,再把衣服换回来,这安排够贴心周到吧,您觉得如何?” 周老儿激动得双手直哆嗦,嘴唇都颤抖起来,一个劲儿地连连道谢:“哎呀呀,这位小哥,您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这大恩大德,我老头子都不知道该咋报答了。” 那感激的话语就像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渔郎倒是豪爽洒脱,大手一挥,说道:“老丈,您别这么客气!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 回身一招手,就像施展了一道神奇的法术,那小船乖乖地就被唤到了岸边。他动作麻利地从船上取出干净衣服,递给周老,说道:“老丈,您快换上,别着凉了。” 把湿衣服随意一抛,扔在船上,然后冲着周老拱了拱手,说道:“老丈,那我就先走一步啦!您可千万记住,明天中午十二点,别误了时辰哟!” 说完,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鹞子翻身,纵身跳上小船,那小船晃晃悠悠地朝着远处划去,仿佛被一阵仙风托着。 周老紧紧攥着那五两银子,眼中含泪,向周围的众人深深作揖,说道:“多谢各位好心人照看,我这老头子告辞啦!” 说完,便迈着蹒跚的步子,一步一回头,往北去了。 展昭见状,悄悄跟在周老后面。等到周围没旁人的时候,他提高了嗓门喊道:“老丈,明天中午十二点,您可千万不能失约啊!要是那渔哥拿不出银子来,有我展昭在,一切有我担着。我展昭行走江湖,这点事儿还能摆平,准能让您重新把茶楼开起来,红红火火!” 周老闻声,赶忙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感激之色,说道:“公子爷,您的大恩大德,老头子我没齿难忘。明天我就算是爬,也会准时到那儿,指定不会失信的!” 展昭笑着摆摆手,说道:“这就对喽!您呐,放宽心,好好回去歇着,咱们明天见!” 说完,便急匆匆地转身,直奔五柳居而去。 到了五柳居,展昭见到随从,说道:“你们呐,带着马匹先回店里歇息去吧。我今儿个遇到知己好友,被热情邀请留下了,今天就不回去了。记住,明天中午十二点,到断桥亭来接我,可别误了时辰。” 随从们听了,连连点头,应声道:“是,公子!” 展昭安排好这一切,又转身直奔中天竺而去。他在中天竺租了间客店,向店家打听清楚了郑家楼的位置,便去查看那地方的周边环境和道路情况。 没走多远,展昭就瞧见一座高大的楼房耸立在眼前,一面茶幌在风中摇曳生姿,仿佛在向他招手。他加快脚步来到近前,抬眼一瞧,匾额上一边写着 “兴隆斋”,一边写着 “郑家楼”。展昭抬脚迈进了茶铺。 只见柜堂的竹椅上坐着一个人,这人头上戴着折巾,身上穿着一件华美的衣服,却也难掩其贼眉鼠眼之态。可再看他的脸,长得那叫一个寒碜,面容消瘦得像个久病未愈的病人,尖嘴猴腮的,一对眯缝眼,小得跟绿豆似的,两只耳朵还向外支棱着,活像个猪八戒。他见展昭进来,立马麻溜地站起身来,满脸堆笑,那笑容透着一股子谄媚劲儿,拱手说道:“爷,您这是来喝茶呀,还是想上楼坐坐?楼上又安静又敞亮,保准您满意!小的给您露一手‘凌波微步’的功夫,伺候您上去。” 展昭也拱了拱手,笑着说:“不错不错,挺好挺好!” 说着,便手扶栏杆,不紧不慢地登上楼梯,那身姿潇洒如风。 到了楼上一看,一溜排开整整五间楼房,那叫一个宽敞亮堂。展昭挑了个顺眼的座位坐下。茶博士见状,赶忙拿着抹布过来,把桌面擦得锃亮,仿佛能照出人影来。还没等问展昭是要茶还是要酒,就先从另一边端过来一个方盘,上面蒙着一层纱罩。茶博士小心翼翼地打开纱罩,只见里面摆着四碟小巧玲珑的茶果,还有四碟精致的小菜,摆放得那叫一个整齐干净,让人看着就有食欲。安放妥当后,茶博士这才开口问道:“爷,您是打算喝茶呢,还是喝酒?或者是来会客的?” 展昭说道:“我不是来会客的,就是想喝杯茶,解解渴。” 茶博士听了,麻溜地从另一边摘下一个水牌,恭恭敬敬地递给展昭,说道:“爷,那您瞧瞧,想喝点啥茶?咱这儿有‘观音灵芽’‘碧螺春尖’,还有‘君山银针’,都是上好的茶品。” 展昭接过水牌,却没有急着看茶名,而是先问道:“我说小哥,你叫啥名儿啊?” 茶博士连忙回道:“小人的名字,不是‘三槐’就是‘四槐’,要是客官您觉着顺耳,‘七槐’‘八槐’啥的,随便您叫。” 展昭哈哈一笑,说道:“少了不好,多了也不好,我看就叫你‘六槐’得了。” 茶博士赶忙点头哈腰,应道:“‘六槐’好,‘六槐’好,这名字正合适!” 展昭接着又问道:“那你家老板姓啥呀?” 茶博士回道:“姓郑呀,爷,您没瞧见门上的匾额吗?” 展昭装作疑惑的样子,说道:“我听说这楼原来姓周,咋就姓郑了呢?” 茶博士赶忙解释道:“原来确实是周家的,后来就给了郑家啦!” 第145章 茶楼中的蹊跷事 展昭坐在茶楼里,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看似随意地对茶博士说道:“我听说周、郑两姓还是亲戚呢。” 茶博士一听,脸上立马堆起笑容,应道:“爷,您可真是消息灵通啊。他们确实是翁婿关系,原本周家那姑娘还在的时候,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可后来姑娘不幸去了,这不,东家就又续娶了一位。” 展昭挑了挑眉,接着问道:“那续娶的是王家的姑娘吗?” 茶博士连忙点头,说道:“没错,正是王家的姑娘。不过啊,这事儿可透着些蹊跷。” 展昭好奇地凑近了些,说:“哦?怎么个蹊跷法?照我看啊,想必是这续娶的姑娘不太好。要是好的话,他们翁婿怎么会闹到仁和县打官司的地步呢?” 茶博士听到这儿,眼神有些躲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事儿啊,小的也说不太准。只是听说这新娶的王家姑娘性子泼辣,不太会持家,和东家时常闹别扭。” 展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东家现在住在哪儿呢?” 茶博士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位爷怎么对东家的事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有什么来头?” 但嘴上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就在这后面的五间楼上。这楼原本是连着的十间,就像那太极图中的阴阳两仪,从中间巧妙地隔开了。这边的五间用来当客座,那边的五间就作住房。来咱这儿的客人大多都知道离住房近,所以到了楼上都谨言慎行,不会随便胡言乱语的,毕竟谁也不想招惹麻烦不是?” 展昭轻轻 “哦” 了一声,说:“这倒是应该的,谨慎点好。那他家现在还有些什么人呐?” 茶博士心里越发狐疑,但还是答道:“家里人不多,就东家夫妻二人,再加个丫鬟。不过这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做事麻溜得很,就像那燕子抄水,轻盈又利落。” 展昭指了指楼下,说:“刚才进门时,看到柜前竹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就是你们东家吧?” 茶博士忙不迭地点头,说:“正是,正是。” 展昭笑了笑,说:“我看他满面红光,这运势啊,准能发财。” 茶博士陪着笑说道:“多谢老爷您这吉言。但愿如您所说,能有财运降临,那东家一高兴,说不定还能给小的们赏几个钱呢。” 展昭这才转头看向水牌,点了雨前茶。茶博士接过水牌,挂回原处,正准备下楼去泡茶,这时楼梯传来一阵响动,又上来一位武生公子。只见这公子身着鲜艳,那衣服的料子一看就是上乘的,绣着精美的花纹,仿佛是用仙法织就的一般。相貌更是英俊非凡,剑眉星目,透着一股英气,身姿挺拔如松,走路带风,好似施展了凌波微步。 他在另一边挑了个座,恰好与展昭斜对着。 茶博士不敢怠慢,脸上堆满笑容,像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擦抹桌子,说道:“公子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想必是工作繁忙得抽不开身吧。小的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来了。” 那武生公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没什么要紧事,这楼我今儿是头一回来。” 茶博士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暗想:“哟,原来是新客。” 但嘴上还是说道:“那公子爷您今儿来,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转身又端了一个方盘过来,上面依旧用纱罩蒙着,里面还是八碟吃食,摆放得犹如八卦阵一般整齐。 武生公子见状,有些不解地说:“我这茶酒都还没碰呢,你急着弄这些干啥?” 茶博士赶忙解释:“这是小人的一点小心意,公子爷您要是喜欢就用,不喜欢也别往心里去。请问公子爷,您是打算喝茶,还是喝酒,或者是来会客的?” 武生公子摆了摆手,说:“我就想自己安静地喝杯茶,不会客。” 茶博士连忙把水牌摘下来递过去。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雨前茶泡好了。” 茶博士忙对武生公子说:“公子爷,您先看看水牌,我给那位客人取茶去。” 说完,转身不多时,就端着一壶茶和一个杯子来到展昭这边。又应酬了几句,这才回到武生公子桌前问道:“公子爷,您想喝什么茶?” 武生公子回道:“雨前茶就行。” 茶博士吆喝一声:“再泡一壶雨前茶!” 刚要转身下楼,武生公子却喊住他:“你先别走,过来!” 茶博士赶紧凑过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问道:“公子爷,您有啥吩咐?” 武生公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我还没问你姓甚名谁呢?” 茶博士赶忙答道:“承蒙公子爷您问起,小人姓李。能得您问一句,小人就知足了,可不敢说什么贵姓。” 武生公子又问:“那名字呢?” 茶博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小人哪有啥正儿八经的名字呀,您要是愿意,叫我‘三槐’‘四槐’都行,或者‘七槐’‘八槐’,都随您。” 武生公子想了想,说:“少了不好,多了也不妥,我看就叫你‘六槐’吧。” 茶博士连连点头,说:“‘六槐’就‘六槐’,只要公子爷您觉得顺口就行。” 说着,他还偷偷回头瞄了一眼展昭。 接着,武生公子又问道:“你们东家原先不是姓周吗?怎么现在改姓郑了?” 茶博士心里暗暗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两位客人都问这些个事儿?”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展昭,这才对武生公子说道:“原本确实是周家的,后来这产业就像那变戏法似的,给了郑家了。” 武生公子追问道:“周、郑两家原本是亲戚,不管谁给谁按理说都能说得过去。但我猜啊,大概是这续娶的姑娘不怎么样吧?不然他们翁婿怎么会打官司呢?” 茶博士一脸惊讶,说道:“公子爷,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法术?” 武生公子笑了笑,说:“我不过是推测罢了。要是这姑娘好,他们翁婿之间能闹到这般田地?就像那练武之人走了岔气,必然是内部出了问题。” 茶博士嘴里应着:“这是公子爷您的高明看法。” 眼睛却不自觉地又看了看展昭。 武生公子接着问:“那你们东家住在哪里?” 茶博士心里嘀咕:“真是怪了!我干脆告诉他,省得他一直问。” 于是说道:“就在后面还有五间楼房,家里人不多,就东家夫妻二人和一个丫鬟。这丫鬟啊,就像那灵雀一般,聪明伶俐。” 说完,他又看了看展昭。 武生公子笑着说:“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你们东家满面红光,这是要发财的兆头啊。” 茶博士听了,心里更是觉得奇怪,但也只能含糊地应着,搭讪了几句,就赶紧下楼取茶去了。下楼的时候,他还回头狠狠地望了望展昭。 第146章 茶楼聚首 话说那展昭,自那武生一踏上楼来,目光触及的瞬间,就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之后,又听闻他与茶博士的一番交谈,那话语竟与自己先前的问答惊人地契合。展昭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七上八下地嘀咕起来:“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既是武生,怎么又扮作渔郎呢?难道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般想着,展昭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握着茶杯的手也忘了动作,就那么呆呆地盯着那武生,眼神都直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忽然,那武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展昭拱了拱手,朗声道:“尊兄,有礼了!” 展昭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放下茶杯,回礼道:“兄台,有礼有礼!若兄台不嫌弃,不如移步这边,咱们好好聊聊。” 武生哈哈一笑,应道:“承蒙兄台厚爱,小弟岂敢不应。”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两人相互作揖,而后展昭很是客气地将前座让给了武生,自己则在对面相陪。 这时,茶博士端着茶走了过来,见此情形,心里算是明白了几分,暗自嘀咕:“嘿,原来这二位是一路的,怪不得问的话都一个样儿。” 他笑嘻嘻地把一壶雨前茶和一个茶杯放在武生那边,那原本额外赠送的八碟小菜,这会儿也算是没白准备。刚把茶壶放下,就听见武生扯着嗓子喊道:“六槐啊,你先把这茶搁一边,赶紧给我们上两角上好的酒。至于菜嘛,不用你费心挑选,只要是应季的、合口味的,只管拿来!” 六槐脆生生地应了一声,麻溜地跑下楼去准备了。 武生扭头看向展昭,满脸堆笑地问道:“尊兄贵姓呀?老家是哪儿的?” 展昭也不藏着掖着,爽快地回答:“小弟是常州府武进县的,姓展名昭,字熊飞。” 武生一听,眼睛瞪得溜圆,惊讶地说道:“哟呵,莫非您就是那新晋升的四品带刀护卫,被皇帝陛下钦赐‘御猫’称号,江湖人称南侠的展老爷?您那轻功‘燕子三抄水’可是名震江湖啊!” 展昭连连摆手,说道:“哎呀呀,惶恐惶恐,可不敢当,可不敢当啊!敢问兄台您贵姓?” 武生拱拱手,说道:“小弟是松江府茉花村的,姓丁名兆蕙。” 展昭一听,嘴巴张得老大,惊叫道:“莫不是令兄名唤丁兆兰,被人称作双侠的丁二官人?听闻您二位的‘丁家拳法’那可是独步武林!” 丁二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惭愧惭愧,小弟这点微名,实在不足挂齿。” 展昭赶忙说道:“久仰久仰,您兄弟二人的大名,小弟我可是如雷贯耳,一直想要登门拜访,却总是未能如愿。没成想,今日竟在此处与兄台相遇,真是三生有幸呐!” 丁二爷笑着说:“我家兄长也时常念叨着您呢,原本是打算去常州拜访,可总是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后来听说您高升了,我们兄弟自觉身份低微,也就不敢贸然攀附。谁能想到,今儿个在这儿能碰见您,可真是圆了我们长久以来的心愿。” 展昭叹了口气,说道:“兄台啊,别提这官职的事儿了。小弟我其实心里不情愿呐。你想啊,咱俩兄弟向来闲散惯了,游山玩水,那日子过得多逍遥自在。如今做了官,处处受到约束,反倒觉得心里堵得慌,着实是万般无奈呀。就像那被囚在笼中的鸟儿,失去了自由。” 丁二爷一听,眉头微皱,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应为国效力、报效朝廷。吾兄怎会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口不对心?” 展昭一脸真诚,说道:“小弟从不撒谎。这里面啊,若不是看在包大人的情分上,小弟我早就辞官归隐,去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咯。我这心里就跟那乱了套的脉象似的,纠结得很呐!” 正说着,茶博士已将酒菜一一摆上了桌。丁二爷提起酒壶,给展昭满满地斟了一杯,展昭赶忙回敬,两人相互客气了一番,便开怀畅饮,相谈甚欢。 展昭夹了口菜,咽下去后问道:“丁二兄,您怎么会弄这么一身渔郎的打扮呀?” 丁二爷嘿嘿一笑,说道:“小弟奉母亲之命去灵隐寺上香,走到那湖边的时候,看到这秀丽的名山和清澈的名泉,一时技痒,就想着改扮成渔郎,耍耍乐子。哪成想,这无心之举,竟还凑巧救了周老,也算是缘分呐!兄台您可别笑话我。” 展昭笑着说:“这哪能笑话,说不定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正说着,忽然一个机灵的小童噔噔噔跑上了楼,这小童长得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小人就猜二官人准在这儿,果然让我给找着了。” 丁二爷放下酒杯,问道:“你来干啥?” 小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说道:“方才大官人派人来请二官人早些回去,这有封信给您。” 丁二爷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说道:“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明天回去。” 顿了顿,又接着说:“让他再等等。” 展昭见他有事在身,连忙说道:“吾兄若是有事,尽管去忙,莫要因为小弟而耽搁了。难道兄台把我当外人不成?” 丁二爷赶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啥大事。既然如此,小弟就先告辞了。还请吾兄明日中午千万到桥亭一聚。” 展昭点头应道:“一定一定,兄台放心。” 丁二爷把六槐叫过来,说道:“我们今儿个用了多少,都记在柜上结账。” 展昭也不推辞,当面就道了谢。丁二爷与展昭握手道别,转身下楼去了。 展昭自己又独自小酌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下了楼,在左近找了个住处安顿下来。 第147章 郑家秘闻 二更过后,展昭轻手轻脚地走出住处,身上未着夜行衣,只是随意地把衣襟拉整了一下,将袖子往上卷了卷,佩好宝剑,那模样就像准备去执行一项神秘任务的特工。他身姿矫健,脚步轻盈,很快就来到了郑家的后楼。 到了后楼,展昭抬眼一瞧,看到有个墙角,心中暗喜,内力一提,“嗖” 的一下纵身跃了上去。接着,他身形一闪,绕到楼边,再次发力起跳,宛如一只敏捷的燕子,稳稳地落在了楼檐之下。 展昭刚站稳脚跟,就听到窗户里面传来妇人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你去请官人,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紧接着,丫环清脆的声音响起:“夫人,官人在和茶行兑银两呢,兑完应该就来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妇人明显不耐烦了,声调都提高了几分:“你再去瞅瞅,这都三更天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丫环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噔噔噔” 匆匆下楼去了。 猛地,楼梯上传来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同时还伴随着一个人的嘟囔声:“没银子的时候急着要银子,等有了银子,又说深更半夜的不好拿,要先存着明天再拿。真他娘的可恶!上上下下折腾得够呛!” 随着话音,“唧叮咕咚” 一阵响,像是把沉甸甸的银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展昭悄悄凑近窗户,眯起眼睛往里偷看。只见这个人正是白天在竹椅上坐着的那个家伙,那家伙长得贼眉鼠眼,透着一股狡黠劲儿。再看桌上,堆着八封银子,都用西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上面隐隐约约还有花押,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这时,郑新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边打开了那边的假门,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我这忙着生意上的事儿呢。娘子你又叫丫环一次次地请我,到底有啥十万火急的事儿啊?” 手上的动作却麻溜得很,一封一封地把银子往柜子里塞,完事儿又小心翼翼地把假门给扣好了,那动作熟练得就像练过无数次的武功招式。 只听妇人娇嗔地说道:“我想起一件事儿,所以才叫你来。” 郑新皱了皱眉头,问道:“啥事儿啊?” 妇人顿了顿,回道:“就是那个讨人嫌的家伙。虽说把他撵到外地去了,可我仔细琢磨着,他既然敢在县里告你,保不准就会在别的地儿接着告,府里、京城,都有可能。到时候可咋整?” 郑新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都变得悲悲切切的:“要说当初,咱确实受过他的大恩。如今把他弄成这副惨样,我真是对不住我那死去的老婆哟。我这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似的,难受得紧。” 展昭在窗外听得心里暗想:“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坏到骨子里。” 正想着呢,忽然听到屋里传来 “噼里啪啦” 摔筷子、墩酒杯的声音,那动静大得吓人。再仔细一听,又有抽抽搭搭的哭声,敢情是妇人哭上了,那哭声就像杜鹃啼血,好不凄惨。 只听郑新着急忙慌地哄着:“娘子别生气啦,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可别哭坏了身子,要是伤了元气,得用多少补药才能补回来呀。” 妇人不依不饶地哭喊道:“你既然心里还惦记着前妻,当初就不该让她死,更不该把我娶进门。你这不是存心折磨我嘛!” 郑新急得满脸通红,解释道:“这不是话赶话嘛。人都走了,我还能咋惦记?再说了,到底是她重要还是你重要啊?我的姑奶奶,你可别胡思乱想了。” 说着,就凑到妇人跟前,双手作揖,一个劲儿地央求:“娘子,是我不对,是我这张臭嘴不会说话,惹您生气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明天咱再想法子收拾那个讨厌鬼就是了。” 接着又冲丫环喊:“快去烫壶酒来,给你奶奶换酒,好好给奶奶顺顺气。” 就这么好一顿央求,那妇人才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声。 一般来讲啊,妇人要是懂得三从四德,那不用问,肯定是贤惠的。可要是碰上那不贤惠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啥是三从,啥是四德。她们就靠着三个字的 “绝招”。哪三个字呢?就是惑、触、吓。刚进门的时候,那表现得可好了,对丈夫恭恭敬敬,说话轻声细语的。丈夫说这个好,她马上跟着夸:“哎呀,简直妙得没法形容!” 丈夫说那个不好,她立马附和:“那绝对不能要!” 总之是百依百顺,把丈夫哄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 等丈夫高兴得找不着北的时候,她就开始暗中吹风,这就使上 “惑” 这一招了。说这个不该这么办,那个不该那么弄,一套一套的,跟念咒语似的。要是碰上有主见的男人,直接就把她这招给挡回去了,那这 “惑” 字就没用上,她就得另想法子;要是遇到没主见的男人,听了她这蛊惑的话,慢慢心里就向着妇人了。妇人见状,立马威风起来,处处都拿 “惑” 字开头,保证能让丈夫乖乖被她牵着鼻子走,想跑都跑不掉。这就是第一个绝招,要是用上了,基本就奏效了。 把丈夫的心给笼络住以后,她就开始放肆起来。稍微有点不顺心的,不是摔东西就是大吵大闹,故意惹丈夫发火,看丈夫能不能受得了。要是碰到脾气硬的男人,那肯定是火上浇油,不是骂就是动手,那架势就跟武林高手过招似的,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要是发现 “触” 这招不管用,她就赶紧收敛起来,就像乌龟缩进壳里。可偏偏有那种没脸没皮的男人,本来自己正生气呢,结果妇人一闹,他不但不气了,还笑了。这下可好,妇人能唠叨个没完没了,男人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像被点了哑穴。从这以后,想让她不 “触” 都难喽。至于 “吓” 这一招,那是从 “触” 里变出来的新花样。 今天 “触” 一下,明天 “触” 一下,“触” 得丈夫都习惯了,都没感觉了。她就从 “触” 的余波里又琢磨出 “吓” 这一招,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无缘无故就关上门不说话,叫也不应,就跟中了邪似的;平白无故就开始交代后事,跟要永别了似的。更有那种过分的,拿刀拿剪,明摆着说要寻死觅活,就跟明火执仗的强盗一个样,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把男人弄得提心吊胆,只能乖乖听话,恨不得赌咒发誓来哄她开心。从早到晚,只要能让她高兴那么一小会儿,男人就跟被大赦了似的,乐得找不着北。家庭里面要是碰上这样的,虽说男人显得有点软弱没骨气,可妇人的手段也就这么多了。就像郑新的媳妇,使了这三招,已经到了 “惑触” 的地步,还没使出 “吓” 这一招的变化呢。 第148章 展昭夜窥郑宅 那丫环领了温酒的命令,刚走到楼下,就猛地 “哎哟” 一声怪叫,那声音尖得能划破夜空,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扭头就往楼上狂奔,那速度快得跟一阵风似的。她脸色煞白,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脚都哆嗦得不成样子,简直是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郑新正在屋里坐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大声问道:“你这疯丫头,到底是咋回事儿?咋跟撞见鬼似的!” 丫环喘着粗气,就像拉风箱似的,结结巴巴地说:“了…… 不得了啦,楼…… 楼底下有火…… 火球儿乱…… 乱滚呢!老爷,那火球滚得可邪乎了,我…… 我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吓得我小心肝都要蹦出来了!” 那妇人一听,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接着说道:“这能把你吓成这样?我看呐,这说不定是财宝发出来的光呢!估计是那个让人讨厌的老家伙偷偷攒下的私房钱埋在那儿了。咱们为啥不下去瞧瞧,记住地方,明天慢慢挖出来,说不定能发一笔大财!要是真有财宝,那可就赚大发了,咱能买好多绫罗绸缎,吃香的喝辣的。” 这一番话就像勾魂的钩子,一下子把郑新的贪心给勾了起来。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闪闪发光,忙不迭地叫丫环:“快去点个灯笼来!动作麻利点,别磨蹭!” 丫环这会儿吓得腿都软了,声音都带着哭腔:“老爷,我…… 我不敢下楼去取灯笼啊!我怕那火球会把我给吞了。” 说着,眼睛瞄到蜡台上有个蜡头,赶紧抓起来,对着灯点着,那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拿在手里,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 妇人扭着腰,一步三晃地跟在后面,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快点快点,别磨叽,要是真有财宝,可别让人抢了先。” 郑新也急吼吼地跟在后头,那模样就像饿狼看见了肥肉,一家三口就这么磕磕绊绊地一起下楼去了。 此时,窗外的展爷正像只狸猫似的猫着身子,心里那叫一个乐呵,暗自琢磨:“嘿,我何不趁这个机会撬窗进去,把他的银两给顺走呢?说不定还能发笔小财。” 刚要把剑抽出来,忽然就看到灯光一晃,接着一个人影出现了。他赶忙从窗孔里瞅过去,这一瞅,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救周老儿的渔郎。展爷心里暗笑:“哟呵,敢情他也是冲着这儿的银子来的。只是这小子不知道放银子的地方,我这可怎么告诉他哟!” 心里正这么嘀咕着,眼睛可一刻也没离开屋里。只见那丁二爷倒也干脆,脚下如同踏着凌波微步,也不东瞅西瞧,径直就朝着假门奔过去了。手轻轻一按,那假门就开了,然后他动作麻利得很,就像变戏法似的,一封一封地往怀里揣银子。屋里的丁二爷忙着揣,展爷在外面悄悄地记数儿;只见他一连揣了九次,然后把假门又给关好,那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破绽。展爷心里犯起了嘀咕:“银子明明是八封,他却揣了九次,也不知道多出来的那包是啥玩意儿?难道是啥稀世珍宝?” 正这儿琢磨着呢,忽然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有人抱怨:“这小孩子家就是不靠谱,看不清楚就瞎咋呼,大惊小怪的!这大晚上的,净折腾人。” 原来是郑新夫妇带着丫环上楼来了。展爷在窗外一听,心里那叫一个急呀:“哎呀呀,坏了坏了,他们把楼门给堵住了,我这朋友可怎么脱身呢?他要是拿刀吓唬人,那可就不是侠客该有的行径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着急上火呢,忽然眼前一黑,再一看,嘿,屋里的灯被吹灭了。展爷大喜过望,心里直夸:“妙啊,真妙!这丁二官人可真是机灵得像只猴子,借着灭灯的当儿就溜走了,够爽快的!” 忽然就听到郑新 “哎哟” 一声叫起来:“咋回事儿?这楼上的灯咋也灭了?你这丫头,不仅把蜡头扔了,灯笼也不知道捡起来,还得老子下楼去取火!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展爷在外面听得明明白白,心里暗笑:“这丁二官人可真是聪明绝顶,这一招金蝉脱壳使得妙极了。” 接着又自己乐了:“银两已经到手,我还在这儿傻愣着干啥?难道人家偷驴,我还在这儿傻等着拔橛子不成?赶紧溜之大吉为妙。” 想到这儿,身子一纵,如同鹞子翻身,轻轻松松就跳下楼去,又像只猴子似的上了墙,然后落在外面,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住处。心里踏实得很,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过去了,那呼噜打得跟打雷似的。 再说郑新让丫环取了火来,拿着火凑近那假门一照,哟呵,这门好像被人开过,那痕迹清晰得很。他自己过去打开一看,里面的银子一封都没了,顿时急得跳脚,扯着嗓子大喊:“有贼啦!有贼啦!这该死的贼,把老子的银子偷得精光!” 他老婆一听,赶紧凑过来问:“咋啦?银子丢啦?” 郑新气急败坏地说:“可不是嘛!不光刚拿来的八封没了,以前存的那包二十两银子也不翼而飞了!这可如何是好?” 夫妻两个又慌里慌张地下楼找了一大圈,连根贼毛都没找着。两口子站在那儿,只能相对叹气,叫苦连天。那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这可咋办呀,咱们的银子就这么没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郑新也是满脸晦气,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 展熊飞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那阳光都照到屁股上了,他才伸着懒腰起来,嘴里还打着哈欠:“哎呀,这一觉睡得可真舒坦。” 洗漱一番后,在客寓里吃了顿香喷喷的早饭,然后不紧不慢地往断桥亭走去。 刚到亭上,就看见周老儿靠在栏杆上,正闭着眼睛打盹儿呢,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鸡。展爷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把扶住他,然后轻声呼唤:“老丈,醒醒,老丈,醒醒。” 周老被这一叫,猛地惊醒过来,看到是展爷,连忙笑着说:“公子爷,您可来啦。老汉我在这儿等了好久好久啦,等得我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展爷笑着说:“那渔哥还没来吗?” 周老摇摇头说:“还没来呢。公子爷,您说这渔哥会不会不来了?” 展爷心里暗自琢磨:“也不知道他来的时候会是啥样儿。” 嘴上却说:“老丈莫急,再等等看。” 正想着呢,就看见丁二爷带着两个仆人,风风火火地直奔亭上走来。那丁二爷昂首阔步,英姿飒爽,好不威风。 展爷笑着说:“哟,送银子的来咯。” 周老儿眯着眼睛一看,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心里直犯嘀咕:“这不是渔郎啊,是一位年轻的武生公子。” 等他们走到近处仔细一瞧,哟呵,这可不就是渔郎嘛。周老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行礼,腰弯得跟虾米似的:“哎呀,原来是恩人呐,多谢多谢。” 丁二爷笑着说:“展兄,您来得可真早啊,真是个守信的人。我这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让您久等啦。” 接着又转头对周老说:“老丈,银子我给您带来了。不知道您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开茶楼?” 周老连忙回答:“有地方,有地方。就在郑家楼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书画楼,那是我好朋友孟先生的。因为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就不做买卖了。临走的时候把这楼托付给我了。那楼地理位置好,过往的人多,要是在那儿开茶楼,生意肯定差不了。” 丁二爷又问:“那您有帮忙的人手吗?” 周老说:“有帮忙的,就是我外甥乌小乙。原来他和我一起照顾茶楼,后来因为郑新改了字号,就把他给撵走了。我这外甥聪明伶俐,干活儿是一把好手。” 丁二爷大手一挥,说:“既然这样,这茶楼肯定能开起来,这口气咱们也能出了。现在我把我的仆人留下,帮着您处理所有的事儿。这人办事儿靠谱,您就放心吧。” 说完,就叫小童把包袱打开。 展爷在旁边饶有兴趣地仔细瞧着。也不知道这包袱里的东西改换得怎么样? 第149章 义助周老 丁二爷朝着小童使了个眼色,说道:“来,小家伙,把这包袱打开,让大伙儿瞅瞅。” 小童赶忙应了一声,麻溜地解开包袱。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瞧过去,哟呵,这哪还是之前的西纸呀,全都换成了桑皮纸,而且大小各异,就像一群调皮的孩子,各有各的模样,不过依旧是整整齐齐的八包。 丁二爷面带微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且看,这八包银子啊,分量可不相同,有轻有重,就像那参差不齐的麦穗儿。我仔细算过了,拢共算下来,一共是四百二十两。” 展爷听到这儿,心里 “咯噔” 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昨晚丁二爷揣了九次,是多饶了二十两银子出来,不禁暗暗点头,心中暗自赞叹丁二爷的仁义。 周老儿此时乐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像弯弯的月牙儿。他激动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一个劲儿地冲着丁二爷和展爷千恩万谢:“哎呀呀,二位爷可真是俺的大恩人呐!这大恩大德,俺都不知道该咋报答哟!俺给二位爷磕几个响头都不为过。” 说着,作势就要下跪。 丁二爷连忙伸手拦住,一脸认真地说道:“周老,您可别这样,这可使不得。您听好了,要是有人问起您这银子从哪儿来的,您就大大方方地说,是镇守雄关总兵之子丁兆蕙给的,俺住在松江府茉花村。记住了吗?” 展爷也凑过来,拍了拍周老儿的肩膀,接着说道:“老丈,要是还有人追问谁给您作保,您就告诉他们,是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姓展名昭的作保。可千万别记错了。” 周老儿忙不迭地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记住了,记住了,俺一定不会记错的。” 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把昨天丁二爷给的那一锭银子拿了出来,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向丁二爷,说道:“公子爷,这是昨天您赏赐给俺的,俺可一直没敢动它一分一毫。今天俺还给您,俺可不能占您这便宜。” 丁二爷哈哈一笑,爽朗地说道:“周老,我懂您的心思。昨天我穿着渔家的衣裳给您银子,您怕是用了会被我讹诈。但您放心,我丁兆蕙行得正坐得端,可不是那样的人。既然给了您银子,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就这四百多两银子,我也不要您啥利息。要是日后我有事儿到了您这儿,您只要能给我好好准备一碗香茶,那就算是利息啦!” 周老儿一听,连忙应道:“那是应当的,应当的!俺一定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给二位爷泡上香喷喷的茶。” 丁二爷接着说道:“还有啊,周老,我再嘱咐您一句,倘若您这茶楼开起来了,可千万别再粗心大意地改换字号啦!这做生意啊,讲究的就是个诚信和稳定。” 周老儿把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嘴里不停念叨着:“不会啦,不会啦,俺再也不敢啦!俺一定好好经营这茶楼,不辜负二位爷的期望。” 这时,丁二爷又叫小童把昨天的渔船给招呼过来,周老的衣服早就洗得干干净净,晒得干透了,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丁二爷让他把那身渔衣换下来,说道:“周老,您这以后啊,就别再穿这渔衣受累了。” 随后,丁二爷又格外豪爽地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扔给了渔船上的人,说道:“这是赏你们的,辛苦了!” 接着,他让自己的仆从帮着周老儿把银两拿着,一起去料理后续的事情。 周老儿激动得热泪盈眶,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就要跪下给丁二爷和展爷叩头谢恩。丁二爷和展爷赶紧伸手把他搀扶起来,连连说道:“周老,使不得,使不得,您这是折煞我们啦!快起来,快起来!” 周老儿这才作罢,跟着仆从欢天喜地地走了,那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就在这时,展爷的随从也匆匆赶到了,只见这随从身强体壮,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牵着马匹在一旁恭恭敬敬地伺候着。那匹马毛色光亮,四蹄健壮,一看就是匹好马。 丁二爷瞧见那马,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展兄,这是您的坐骑吗?看着真是一匹千里良驹呀!这马鬃毛飞扬,眼神犀利,想必跑起来那速度就跟闪电似的。” 展爷微微一笑,应道:“正是。这马跟着我也有些时日了,还算听话。” 丁二爷接着说道:“昨天家兄派人来叫我,我就让来人带信回去跟家兄说,我和您展兄巧遇了。家兄一听,那叫一个激动,说是想见您展兄就跟口渴想喝水一样急切,恨不能马上就见到您。小弟我这不就想着,诚恳地邀请展兄到我家庄上小住几日,不知展兄意下如何?” 展爷略一思索,心想自己原本也没什么要紧事,况且假期还有些日子,趁这个机会去会会知己也是桩美事,于是爽快地答道:“小弟我呀,早就想去贵庄拜访拜访,一直没寻着合适的机会。如今既然承蒙贤弟您如此盛情邀请,我哪有拒绝的道理,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啦!” 说完,展爷转头叫过随从,说道:“我这就跟丁二员外去松江府茉花村了。咱们乘船去,你把这马匹都各自牵回家去吧。我估摸着不过五六天也就回家了。路上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随从听了,连忙点头应道:“小的明白,小的这就照办。保证把马照顾得好好的,等您回来。” 刚要转身离开,展爷又把他叫住,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回去要是展忠问起来,你就说我是为联姻的事去了,可别说漏了嘴。记住了吗?” 随从心领神会,应道:“小的记住了,爷您放心!绝不会说错话的。” 说完,便拉着马匹转身回去了。 再说展爷和丁二爷带着小童一起登上船,船儿在水面上疾驰,就像一支离弦的箭。船头劈开波浪,水花四溅,直奔松江府而去。这水路不算太远,丁二爷乘船那是家常便饭,早就习以为常,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展爷,今儿个坐在船上,那叫一个惬意,沿途的美景让他目不暇接。只见两岸青山连绵起伏,树木郁郁葱葱,就像一幅幅绿色的画卷。江面上波光粼粼,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让人心旷神怡。 展爷不禁赞叹道:“这景色真美啊,让人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丁二爷笑着说道:“大哥,这算啥,我们松江府的美景多着呢,等您到了庄上,我再带您好好逛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不知不觉就说起了年龄。丁二爷比展爷小两岁,展爷便乐呵呵地以大哥自居,丁二爷也顺嘴称展爷为大哥。 说着说着,又提起了周老儿的事儿,展爷笑着问道:“贤弟呀,您这次奉伯母之命前来进香,怎么带了这么多银两在身上呢?莫不是有啥大买卖要做?” 丁二爷回道:“大哥有所不知,我原本是打算买些珍贵的药材回去,给母亲调理身子。您也知道,这好的药材价格可不低,所以就多带了些银子。” 展爷又好奇地追问道:“那如今您把这银子都赠给了周老,又拿什么去买药材呢?” 丁二爷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哥,小弟我虽然没啥大本事,但借点银子还是能办到的。我在这江湖上也有几个知心好友,跟他们开口,他们不会拒绝的。” 展爷听了,忍不住打趣道:“能借到自然是好,要是借不到,您是不是就得学那飞贼,趁着月黑风高,把灯一吹,施展轻功,偷偷摸摸地去‘借’啦?” 丁二爷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疑惑地问道:“展大哥,您这话是啥意思?我咋没听明白呢?” 展爷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说道:“贤弟呀,您别以为自己行动够早,这世上还有比您更早的人呐!昨晚我可是瞧见您那偷偷摸摸揣银子的模样啦,就跟那小毛贼似的。” 随后,展爷便把昨晚自己所见所闻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丁二爷说了。丁二爷听完,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哎呀,原来大哥您都看见了,我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鼓掌大笑起来,笑声在江面上回荡,惊起了一群水鸟。 第150章 相聚丁家堡 在那船缓缓靠岸之时,跳板刚一搭稳,展爷和丁二爷便迫不及待地离船登上了岸。丁二爷扭头朝着小童喊道:“小家伙,你动作麻溜点,先抄近路去送个信,我陪着展爷慢慢溜达过去。” 那小童机灵得很,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脚下就像抹了油似的,一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展爷这边呢,脚下迈着悠闲的步子,眼睛却像扫描仪似的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只见眼前这条道路,全是用三合土垒砌而成,一半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另一半则是能工巧匠的精心修整,那路面平平整整、一尘不染,干净得就像被水洗过似的。道路两旁是繁茂得如同绿色海洋的树林,树木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绿色屏障。 中间每隔一段就有一棵作为引路标志的大树,每棵树下都笔直地站着一位彪形大汉。这些大汉一个个长得那叫一个威武雄壮,浓眉大眼好似铜铃,腰圆背厚仿佛铁塔。他们头上没戴什么精致的网巾,头发高高地绾起,戴着用芦苇编织的圈儿,透着一股粗犷豪放的劲儿。身上穿着的背心,根本遮不住那一块块如石头般坚硬的肌肉,两条粗壮的胳膊光着,青筋像一条条暴怒的蚯蚓似的凸显出来,充满了力量感。双手交叉在胸前,双腿站得笔直,神情严肃,一声不吭,宛如雕塑一般。而且啊,他们有的光着脚丫子,脚掌厚实得像熊掌;有的穿着草鞋,裤腿都卷到了膝盖上面,露出结实的小腿肌肉,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爆发力。 展爷往远处这么一瞅,这样一对一对站岗的人还真不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转头问丁二爷:“贤弟啊,这些个彪形大汉都是干啥的呀?这阵仗可真不小!” 丁二爷听到展爷的问话,笑着解释道:“大哥,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江里头啊,有五百多艘船,以前那可是乱得很,三天两头闹矛盾,动不动就上演全武行,械斗不断,伤了不少人呢。后来在江中芦花荡划分了地界儿,每人各自管着二百多艘船。十艘船有一个小头目,一百艘船有一个大头目,上面还有一个总领,这层级分明,管理有序。 奉了府里的明文规定,这芦花荡这边全都归我兄弟俩掌管。除了府里要用的鱼虾,其他的买卖都得定好价钱、开秤交易,一切都得听我兄弟的命令。这些人呐,都是头目,特意跑来站岗拜见的。” 展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这管理得倒也井井有条。” 两人接着往前走,穿过那片土垒成的树林,又瞧见一片用青石铺就的路,那石头排列得就跟鱼鳞似的,错落有致,在阳光下闪烁着独特的光芒。再往前走,这才到了庄门。只见那庄门高大又宽阔,左右两边站了好多庄丁和随从。这些庄丁和随从也都不是吃素的,个个精神抖擞,目光炯炯。台阶之上,正当中立着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小童和办事的人。 展爷走近仔细一瞧,那人快步走下台阶迎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把展爷惊了一跳。原来啊,这丁兆兰和丁兆蕙兄弟俩是双胞胎,丁兆兰比丁兆蕙早出生一个时辰,所以两人面容几乎一模一样。 说起这丁兆蕙,打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就像个活蹦乱跳的皮猴子。以前庄前有卖吃食的过来,他常常吃了东西不给钱,转身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过了会儿,卖吃食的等得着急了,在门前扯开嗓子嚷嚷起来。他就和哥哥丁兆兰一块儿出来,故意让卖吃食的辨认到底是谁吃了没给钱。 那卖吃食的瞪大了眼睛,左瞧右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愣是分辨不出是谁吃的。再不然,他们兄弟俩倒替着吃,也是分不出谁多吃了,谁少吃了。非得等卖吃食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苦苦央求,他们俩才把钱给人家,纯粹就是为了逗个乐子,图个开心。 如今展爷要不是和丁二官人一起过来,还真分不出眼前这位是丁大爷呢。两人一见面,那叫一个欢喜,立刻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就像久别重逢的亲兄弟。 携手刚到门前,展爷十分细心,他赶忙从腰间把宝剑摘了下来,递给旁边的一个小童,说道:“我这刚到朋友家,腰里挂着把剑,不太合适。再者说,丁家兄弟家中还有老母亲在堂,带着这利刃进去,多有不妥,别惊着了老人家。” 三人一同来到待客厅,彼此又重新见礼。展爷恭恭敬敬地向丁母太君请安,那姿势标准得就像练武之人的抱拳礼。丁二爷正打算进去请安,开口说道:“大哥,您先在这儿坐着歇会儿。小弟我呀,一定替您在母亲面前把情况说明白,您就放宽心。” 说完,转身就进了内屋。 厅上就剩下丁大爷陪着展爷,丁大爷忙不迭地吩咐准备洗脸水,让人煮茶献茶,两人热络地聊了起来。 丁二爷进内屋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这才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家母让我先代她向大哥问好。让大哥您好好休息休息,等会儿还要跟您见见面呢。” 展爷一听,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多谢太君挂念,展某真是受宠若惊。” 这时候,只见丁二爷像是被解除了封印似的,没了在路上那副嘻嘻哈哈、规规矩矩的模样,变得放肆起来,又是顽皮又是刁钻。展爷心里琢磨着,估摸着他是回到家,在哥哥面前任性惯了,也就没往心里去。 丁二爷凑到展爷跟前,笑嘻嘻地说:“大哥,我这么闹腾,没吓到您吧?我听说包公对您那是好得没话说,您还救过他好几次呢,这到底是咋回事呀?小弟我好奇得很,您快给我讲讲呗,就当给我解解馋。” 展爷摆了摆手,说道:“嗨,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 接着,就把在金龙寺遭遇凶恶僧人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那恶僧使的是一套‘黑虎掏心拳’,招式凶猛,我见招拆招,使出了‘凌波微步’的身法,才躲过了他的攻击。” 然后又说起土龙岗被打劫的经过,“那群劫匪也是穷凶极恶,拿着大刀片子就冲我来了,我一个‘鹞子翻身’,夺过他们的兵刃,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天昌镇捉拿刺客的惊险,“那刺客行踪诡秘,擅长‘隐身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凭借着敏锐的直觉把他揪了出来。” 还有在庞太师花园冲破妖邪的种种经历,“那妖邪施展出‘迷魂咒’,想要迷惑我,我用内力护住心脉,以‘金刚掌’将其击败。” 末了,还补充道:“这些都是咱行侠之人该做的,没啥值得说道的。” 丁二爷听得眼睛都直了,不住地点头,说道:“哟呵,真有意思,听起来可热闹啦!” 顿了顿,又接着问道:“那大哥您又是咋面见皇帝的呢?我还听说您在耀武楼展示了三种绝技,皇帝还赐了您‘御猫’的外号,这里头又有啥故事呀?” 展爷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啊,多亏了包相爷帮忙。当时包相爷向陛下递了奏折,极力举荐我。陛下召见我,我在耀武楼展示了轻功、剑术和拳法。那场面真是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 然后详细地说起包公如何呈递奏折,皇帝如何接见。“说到展示武艺那阵儿,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怪丢人的。不过呢,也是皇帝陛下开恩,赏赐了‘御猫’这两个字,还加封了我四品的官职。本来我是个自在逍遥的人,如今倒被这官职给束缚住咯。” 丁二爷连忙说道:“大哥,您可别这么说。要我说啊,肯定是您的本事厉害,要不然皇帝陛下怎么会给您这么大的恩赐呢?大哥,您刚才提到舞剑,快让我瞅瞅您这宝剑。” 第151章 剑艺切磋 展爷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方才已经交给您的随从了。” 丁二爷眼睛一瞪,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你们谁接了展老爷的剑了?麻溜地拿来我瞧瞧。” 这一嗓子下去,就见一个机灵得像猴子似的小童,脚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赶忙把宝剑恭恭敬敬地捧过来呈上。 二爷接过剑,那眼神就跟扫描仪似的,先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剑鞘,然后紧紧握住剑靶,“唰” 地一下将剑抽出,顿时,隐隐传来一阵似钟磬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二爷忍不住连声道:“好剑!好剑!不过这剑究竟叫啥名儿,我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展爷心里暗自琢磨:“这丁二兄弟跟我言语嬉笑了半天,我何不借此机会让他认认这宝贝,试试他的眼力究竟如何。” 于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说道:“这剑可是先父留下的传家之宝,我那兄长虽说一直佩戴着,却也弄不清这是何名剑,正想在贤弟这儿请教请教呢。” 二爷心里暗暗叫苦:“哎呀,这可真是给我出难题了。不过倒要好好看看,可不能在展大哥面前丢了面子。” 他眯起眼睛,像个老学究似的,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依小弟来看,这剑八成是传说中的‘巨阙’。这‘巨阙’剑可是剑中的珍品,剑身厚重,剑刃锋利,能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说完,便把剑递还给展爷。展爷心中不禁暗暗称奇,说道:“贤弟好眼力!不愧是将门之后啊,对这宝剑如此熟悉,真让为兄佩服。” 接着说道:“既然贤弟说是‘巨阙’,想来应该就是‘巨阙’无疑了。” 说完,作势就要将剑归入剑鞘。 丁二爷见状,连忙凑到展爷跟前,满脸期待地说道:“好哥哥,刚才听说您要舞剑,小弟我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痒痒得很。大哥您何不趁此机会大展身手一番,也好让小弟我开开眼,长长见识。说不定还能从大哥这儿学个一招半式的,以后在江湖上也能横着走。” 展爷连连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贤弟莫要打趣我了。我这剑术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登不得大雅之堂。” 丁二爷哪肯罢休,拽着展爷的衣袖,缠着展爷苦苦哀求:“大哥,您就行行好,给小弟露一手吧。” 丁大爷在旁边站着,倒也不阻拦,只是双手抱在胸前,缓缓说道:“二弟,你也别太心急,先让大哥喝杯酒,提提精神,再舞剑也不迟。” 说完,便吩咐道:“赶快把酒菜都摆上来,动作都麻利点,别磨蹭。” 左右的仆从们立刻齐声应道:“得令!” 展爷见这情形,心里明白,要是再推脱,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只得站起身来,利落地将袍襟掖了掖,把袖子挽了挽,说道:“那我就献丑了,我这剑法粗陋得很,要是有啥不到位的地方,还望二位贤弟多多指点,可别笑话我。” 大爷和二爷赶忙说道:“岂敢!岂敢!大哥您就放心舞吧。” 三人一同出了大厅,来到月台之上。展爷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眼神一凛,便潇洒地舞起剑来。只见他身姿矫健,剑随身动,如行云流水一般。丁大爷在一旁站得笔直,神情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留神细看,嘴里还不时地轻声赞叹:“好剑法,好剑法!” 丁二爷呢,则显得悠闲许多,他斜靠着厅柱,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棍,津津有味地观瞧着。展爷剑招凌厉,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如猛虎下山,舞到精彩之处,丁二爷忍不住连声叫好:“好!妙极了!大哥这剑法真是出神入化,小弟我算是开了眼了!” 展爷舞了好一阵子,这才收住剑势,停下脚步,额头上微微见汗,笑着说道:“献丑了!献丑了!不知二位贤弟觉得我这剑法如何?还请多多批评指正。” 丁大爷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道:“好!妙极了!大哥这剑法刚柔并济,攻守兼备,实在是高!” 丁二爷也跟着说道:“大哥这剑法固然精妙,不过可惜这剑似乎有些不太称手。小弟我这儿有一把剑,保管合您的心意。” 说完,便叫过一个机灵的小童,凑到他耳边悄悄吩咐了几句。那小童点点头,像只小兔子似的一溜烟儿跑走了。 没一会儿,丁大爷便将展爷让进厅里。只见桌前摆满了美味的酒菜,香气扑鼻。丁大爷拿起酒壶,给展爷斟满酒,热情地说道:“大哥,您快请坐,咱们先喝几杯。” 把展爷让到上位,兄弟俩则在左右相陪。三人刚喝了几杯,就见那小童从后面气喘吁吁地捧着剑走了过来。二爷接过剑,“噌愣” 一声将剑抽出,剑身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然后双手递到展爷面前,说道:“大哥,您快瞧瞧。这剑也是先父留下的,我们一直都不知道是啥名号。还请大哥您给掌掌眼,小弟我在这儿候教了。” 展爷心里暗暗笑道:“这丁二兄弟还真是个急性子,这么快就来报仇,也想难为难为我。倒要仔细瞧瞧。” 他接过剑,先是轻轻弹了弹剑身,听着那清脆的声响,又掂了掂剑的重量,感受着剑的平衡,这才说道:“好剑!此剑乃是‘湛卢’。这‘湛卢’剑可是名剑中的翘楚,剑身轻盈,剑刃锋利无比,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丁二爷拍手称赞道:“大哥所言极是。但不知这剑舞起来效果咋样?大哥您是否愿意再赐教一番?让小弟我再饱饱眼福。” 展爷瞧了瞧丁大爷,眼神里满是求助,希望他能拦一拦。谁知丁大爷是个实诚人,开口说道:“大哥,您先别着急,还是先喝杯酒助助兴,再舞剑也不晚。” 展爷听了,豪爽地说道:“莫若舞完了再开怀畅饮!” 说完,再次离开座位,来到月台,手腕一抖,剑花飞舞,又潇洒地舞了一回。 丁二爷接过剑,笑着问道:“大哥,这剑您舞着可还顺手?” 展爷满心不乐意,脸色一沉,回道:“这剑比我那把轻多了,使起来有点轻飘飘的,没什么手感。” 丁二爷故意逗他道:“大哥,您可别多心。轻剑那可就是轻视人哟。这剑另有主人,只怕大哥您惹不起呢。” 这一句话可把南侠给激怒了,他瞪大了眼睛,大声说道:“老弟,你别害怕。不管是谁的剑,自有我来担着,我倒要看看能怕他怎的!你快跟我说说,这剑的主人到底是谁?” 丁二爷眨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大哥,您小声点。这剑是小妹的。” 展爷听了,没好气地瞅了丁二爷一眼,便不再吭声了,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丁二兄弟,净拿我寻开心。” 丁大爷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给展爷递上一杯酒,笑着说道:“大哥,别跟二弟一般见识,咱先喝酒。”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丫环快步走了出来,说道:“太君来了。” 展爷一听,赶忙起身,迅速整理好衣衫,恭恭敬敬地向前参拜。丁母微微欠身,谦逊了几句,便以子侄之礼与展爷见完。丁母在主位坐下后,展爷很识趣地将座位往侧边挪了挪,这才告座坐下。此时,丁母又仔仔细细地将展爷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次可比在屏风后面看得真切多了。只见展爷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丁母心中欢喜不已,开口便称呼展爷为贤侄。原来这都是二爷提前与丁母商量好的:要是老太太看对眼了,就称呼为贤侄;倘若不满意,就以贵客相称。再者说,这男婚女嫁,得双方都愿意才行,还得暗暗通个消息,确定妹子也愿意才行。二爷见母亲称呼展爷为贤侄,心里就明白,老太太这是中意了。他便悄悄地溜出大厅,像个偷油的老鼠似的,蹑手蹑脚,直奔小姐的绣房而去。 第152章 比武切磋 丁二爷哼着小曲儿,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院中。此时的院子里阳光正好,只见一个模样俏生生的丫环正抱着个精致无比的花瓶,小心翼翼地换水插花。那丫环瞧见二爷进来,立马脆生生地喊道:“二官人进来了。” 屋里头的月华小姐听到声音,温柔地应道:“请二哥哥到屋内坐。” 丁二爷脸上挂着笑,一掀绣帘,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只见月华小姐正端坐在炕上,面前摆着针线笸箩,她全神贯注地弄着针线活,那认真的模样就像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 二爷笑嘻嘻地凑过去,歪着头,好奇地问道:“妹子,你这是在做啥精细的活计呀?瞧你这专心的劲儿。” 小姐抬起头,白了他一眼,娇嗔地说道:“二哥,我在锁镜子边的扣儿呢。你说说,前厅有客人在,你咋还往我这屋里钻呢?也不怕失了礼数。” 丁二爷眨眨眼,故意逗她:“妹子,你咋晓得前厅有客人的呢?莫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 月华小姐抿嘴一笑,回道:“二哥就会打趣我,方才去取剑的时候,听说有客人要领教,我这不就知道了嘛。” 丁二爷一听,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接着说道:“妹子呀,这事儿可有意思了。今儿来的这位客人,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的展昭,表字熊飞,江湖上都称他为南侠。如今呢,人家可是皇家的四品带刀护卫,威风凛凛,那气派,啧啧啧!哥哥我早就听闻他的大名,今儿个总算是见着真人了。嘿,这人呐,人品相貌那叫一个英俊潇洒,本事武艺更是出神入化,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可就是吧,这人兴许是本事大了,有点恃才傲物。这不,他居然把咱们家那宝贝湛卢剑贬得一文不值。哥哥跟他说这剑另有主人,他好奇地问是谁。哥哥告诉他是妹子你的,结果他居然鼻子里哼了一声,笑着说:‘一个闺阁中的弱女子,能有啥本领!’” 月华小姐听到这儿,脸 “唰” 地一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眉头紧紧皱起,把手里的活计一扔,气呼呼地说道:“他怎能这般小瞧人!我倒要让他见识见识本小姐的厉害!” 丁二爷心里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接着说道:“我当时就火冒三丈,跟他说:‘咱这将门之中,难道就出不了厉害的女子?’可他却摇头晃脑地说:‘虽说这么讲,可未必有真本事。’妹子,你要是真有胆量,就跟他较量较量,让他瞧瞧咱将门虎女的厉害!要是不敢,那也只能由着他说了。现在老太太也在前厅呢,所以我特地来跟你说道说道。” 月华小姐一听,气得柳眉倒竖,咬着银牙说道:“二哥,你先去,我随后就到,定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我就不信,我这从小跟着父亲习武的功夫是白练的!” 丁二爷得了这话,乐颠颠地急忙跑到前厅,凑到丁母耳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母亲,妹子要和展哥比武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丫环那高八度的声音响起:“小姐到。” 丁母连忙说道:“快让小姐过来见过客人。” 展爷站在一旁,心里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直犯嘀咕:“这功勋世家,怎会有这般奇特的家风?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但也不好表露,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那姿势标准得就像教科书里画的一样。 小姐微微欠身,还了个万福,动作优雅得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展爷抬眼一瞧,只见这小姐长得端庄秀美,犹如一朵盛开的水莲花,只是此刻满脸怒气,那模样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丁二爷又像个调皮的猴子似的,偷偷摸摸地转到展爷身后,小声嘀咕:“大哥,都怪你贬低人家妹子的剑,这不,把人家惹恼了,现在非要跟你比试比试,看你怎么收场。” 展爷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这叫什么事儿?哪有这样的道理!简直是胡闹!” 丁二爷脖子一梗,说道:“啥道理不道理的!咱们将门的虎女,那可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哪能怕见人,哪能受这窝囊气!大哥,你就接招吧!” 展爷听了,心里越发不痛快,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边丁二爷又像个泥鳅似的,跑到小姐身后,悄悄说道:“展大哥要和妹子你过过招呢。” 小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和自信,说道:“哼,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二爷又像一阵风似的转到展爷身后,说道:“小妹要跟大哥你讨教讨教武艺呢,你可别手下留情哟!” 展爷这会儿真是烦透了,不耐烦地说道:“行啦行啦,既然如此,我奉陪就是!但可得说好,点到为止,别伤了和气。” 就在这时,只见小姐已经利落地脱去外面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绣花大红小袄,那袄上的绣花栩栩如生,仿佛要飞出来一般。系着的素罗百褶单裙随风飘动,轻盈婀娜。头上罩着一方玉色绫帕,更显得她妩媚娉婷,宛如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 丁二爷赶忙跑到丁母跟前,满脸堆笑地说道:“母亲,您就放宽心,他们不过是虚晃几招,比划比划,权当是活动活动筋骨。您就在廊下舒舒服服地看着,保准没事。” 说着,先搬来一张舒适的圈椅,那圈椅雕刻精美,丁母稳稳地坐下。 月华小姐怀抱宝剑,脚下生风,一个箭步抢到东边,稳稳地站定,宛如一棵傲雪挺立的青松。 展爷无奈,只得勉强整理好衣袍,挽起袖子,那动作潇洒利落。二爷双手捧过宝剑,展爷接过来,在西边站好,身姿挺拔如松。两人相互说了一声 “请”,便各自拉开架势,那气势仿佛即将上阵杀敌的勇士。 兆兰、兆蕙兄弟俩站在丁母背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气都不敢出。 刚过了没几个回合,丁母就有点担心地喊道:“算了算了,剑对剑的,都锋利得很,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好!” 丁二爷连忙说道:“母亲,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再看看,不会有事的。他们心里都有数着呢!” 只见他俩你来我往,剑影交错。展爷刚开始还只是随便应付,虚架几招,就像在逗小猫玩儿似的。可后来,他发现小姐还真有两下子,剑招凌厉,步伐灵活,不禁暗暗称赞,兴致也高了起来,开始认真应对。两人过招时,但凡看到对方有不到位的地方,都点到即止,然后又迅速抽回剑,就像两只嬉戏的蝴蝶,轻盈而又敏捷。 突然,展爷使出一个垂华势,剑从斜刺里如闪电般迅速递进,又像灵蛇般闪电般抽回,随着剑尖,“叮” 的一声,滴溜溜落下一个物件。那物件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落到地上。紧接着,小姐也不甘示弱,施展出一个风吹败叶势,剑如秋风扫落叶般凌厉,展爷赶紧低头闪躲,那速度快得就像一阵旋风。刚要转身,谁知小姐手腕一翻,又使了个推窗撵月势,“嗖” 的一下,竟把展爷的头巾给削落了。那头巾飘飘悠悠地落到地上,仿佛一片失落的云彩。 南侠一个纵身,跳出圈外,连连说道:“我输了,我输了。妹子好剑法,展某佩服!” 丁二爷赶忙跑过去,拾起头巾,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嘴里还念叨着:“这头巾可不能脏了,不然展大哥该心疼了。” 丁大爷也走过去,捡起先掉落的物件一看,原来是小姐耳朵上的耳环。他走上前,对展爷说道:“展兄,是小妹输了,您可别往心里去。” 二爷把整理好的头巾递过去,展爷接过来,重新戴好,嘴里不停称赞道:“令妹这剑法,真是出神入化,厉害得很呐!展某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丁母见状,让丫环赶紧请展爷进厅。小姐则红着脸,扭头往后边去了,那背影透着几分羞涩和倔强。 第153章 美满良缘 丁母满面春风,笑意盈盈地对展爷说道:“展贤侄啊,这姑娘其实是我的侄女。打从她叔叔婶婶过世之后,我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悉心照料着。老早之前,我就听闻了你的鼎鼎大名,心里一直盼着能跟你结成一门好亲事,可就是苦寻不着合适的契机。谁能想到你今儿个竟会降临我们这看似寒酸实则温馨的家中,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根七彩丝线将你们俩紧紧牵到了一块儿,妥妥的一段美满良缘呐!我也清楚,你在这儿没啥亲近的亲戚,要是正儿八经地请人来相看,十有八九得被你婉言推辞。所以呢,我才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个法子,把小女激出来跟你比剑,好让你们俩能彼此见上一面,也让你能对这门亲事安心。你可千万别觉着我们这世家大族没个规矩哈。” 丁大爷也快步凑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展兄啊,可不是小弟我在旁边不拦着,实在是我和母亲早就合计好了,这才多有得罪啦。还望展兄你别往心里去,多多担待。” 丁二爷赶忙也赔着不是,一脸诚恳地说道:“哎呀,展大哥,这全是小弟我的错。我呀,就怕您一个劲儿地推脱,所以才挖空心思使了这么个小计谋哄骗您。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展爷听到这儿,这才如梦初醒,心里暗自琢磨了一番,既然是这么段天赐的好姻缘,也就不再扭扭捏捏地推辞,痛痛快快地应承下来。他先是恭恭敬敬、郑重其事地给丁母行了个大礼,接着又和兆兰、兆蕙相互恭恭敬敬地拜了拜。然后呢,两人把巨阙、湛卢这两把宝剑相互交换,当作了定情的信物。 丁二爷手捧着耳环,拎着宝剑,脚下生风,兴冲冲地一路来到小姐的卧室。小姐这会儿正满心疑惑呢,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我的耳环啥时候被削掉的呀?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这也太悬乎了!难不成我这功夫还不到家?” 正嘀咕着,就瞧见丁二爷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手里托着那耳环,笑嘻嘻地说道:“妹子,你的耳环在这儿呢。” 说完就把耳环随手往旁边一扔,又咧着嘴笑道:“还有啊,湛卢剑也被人家给留下咯。” 小姐刚要张嘴说点啥,丁二爷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接着说道:“妹子呀,这可都是太太的主意,你别问我,等会儿你去问太太就啥都清楚啦。我估摸着呀,妹子你这是要有大喜事儿喽!你就偷着乐吧!” 说完,把剑往地上一放,脚底抹油,笑嘻嘻地一溜烟跑了。 小姐心里跟明镜似的,啥都明白,也就不再多问,只是抿着嘴,默默不语。 丁二爷又一路连蹦带跳地跑到前厅,这时候丁母已经回后面歇息去了。他们三个人重新坐好,彼此都说好了,还是跟以前一样论交情,不讲究那些新亲戚的繁文缛节。大爷、二爷照样称呼展爷为大哥。没了那些俗套的规矩,大家反而觉得更加亲近热络了。三个人一边喝酒吃饭,一边面对面坐着闲聊,那气氛别提多融洽了,欢声笑语不断。 不知不觉,展爷在茉花村已经舒舒服服地住了三天。这天,展爷起身就要告辞离开。丁氏兄弟哪能答应呀,死死拉着不让走,那架势就像是要把展爷绑在这儿似的。展爷再三表示自己真得走了,丁二爷赶忙说道:“展大哥,既然你去意已决,那这样行不行?明天我们兄弟俩在望海台给您设一桌丰盛的酒席,咱仨一起去观赏观赏波澜壮阔的江景,好好畅聊一天。后天您再走,咋样?” 展爷听了,略一思索,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早饭后,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庄门。一路往西走了大概有一里多地,弯弯曲曲绕了好一会儿,这才来到了山岭之上。这地方地势极高,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天边的云彩。正是丁家庄的后背。上面盖着五间宽敞无比的高台,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站在这儿远远眺望江面,只见一片水势茫茫,就像一条洁白无瑕的绢带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再看那江面上的船只来来往往,穿梭不息,有的像离弦之箭,有的像悠然的游鱼,好不热闹。郎舅三人站在这儿观赏江景,心情那叫一个舒畅,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江风吹散了。 不多会儿,美味可口的酒菜就摆上了桌,三个人慢慢吃喝起来,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好不快活。正乐呵着的时候,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如牛的渔夫迈着大步走到丁大爷旁边,压低声音悄悄说了几句话。丁大爷听了,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去告诉头目,照我说的办就行。” 丁二爷在一旁也没当回事儿,依旧自顾自地喝着酒。展爷见了,心里虽然好奇,但也不好多问,就接着开怀畅饮。 过了没多久,又跑来了一个渔夫,神色慌张,急得满头大汗,跟丁大爷说了几句。这次丁二爷留了神,听了个大概,一下子就火冒三丈,拍着桌子大声嚷道:“这还了得!要是都这么无法无天,以后还有没有规矩啦!” 然后扭头对那渔夫说:“你去把他给我叫来,我倒要瞧瞧,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展爷见这情形,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儿,这才放下酒杯,开口问道:“二位贤弟,到底是咋回事儿呀?莫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 丁二爷气呼呼地说道:“展大哥,是这么回事儿。我这松江的渔船原本分成了两处,以芦花荡为界。荡南有一个陷空岛,岛上有一个卢家庄。想当年卢太公还在世的时候,那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家里富得流油,那真是金山银山堆成山。后来生下卢方,这卢方跟乡里邻居相处得那叫一个和睦融洽,人人都对他钦佩敬重,竖起大拇指。因为他有一手爬杆的绝活儿,就跟猴子似的灵活,噌噌几下就能爬到杆顶,大家就送了他一个外号,叫钻天鼠。他还结交了四个好兄弟,五个人一块儿磕头结拜了。我们家大爷就是卢方。二爷是黄州人,叫韩彰,以前是行伍出身,那功夫可不是吹的,会做地沟地雷那一套,什么陷阱机关都难不倒他,所以他的外号叫彻地鼠。三爷是山西人,叫徐庆,是个铁匠出身,力气大得能徒手举起一头牛,能探察山中的十八个洞,就跟自家后院似的熟悉,所以外号叫穿山鼠。至于四爷,身材瘦小,看着跟个病秧子似的,一阵风都能吹倒,不过为人机灵得很,那脑袋瓜转得比风车还快,智谋也不错,是个做大买卖的商人出身,是金陵人,姓蒋名平字泽长,能在水里待着,眼睛睁开就能看清东西,在水里就跟在陆地上一样自在,所以外号叫翻江鼠。只有五爷年轻有为,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气质非凡,不过为人有点阴险狠毒,好在喜欢行侠仗义,就是做事有时候太刻薄了些,不留一点情面。他是个武生员,金华人,姓白叫玉堂。因为他模样生得好,又能文能武,耍起剑来虎虎生风,写起文章妙笔生花,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锦毛鼠。” 展爷一听提到白玉堂,连忙说道:“这白玉堂我倒是认识,愚兄我正打算去拜访他呢。” 丁二爷好奇地问道:“大哥,您是怎么认识他的呀?” 展爷便把苗家集的事情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第154章 芦花荡抢鱼 正说着话的当口,忽然瞧见一伙渔户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其中有个汉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伸出那蒲扇般的大手,一边挥舞着,一边扯着嗓子嚷道:“二位员外,你们可算是亲眼瞧见啦!这帮子人简直无法无天,跟那土匪强盗没啥两样!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抢咱们的鱼。咱们的兄弟上前阻拦,他们竟然二话不说就动手抓人。抢鱼不说,还下那狠手,把我四根手指头给削掉了,如今就剩个大拇指在那儿晃悠,这算哪门子的事儿啊!我这手啊,疼得跟被蝎子蛰了似的,血呼呼地往外冒,这伤口深可见骨,搞不好都要落下病根啦!” 丁大爷连忙摆手,说道:“兄弟,先别激动,莫要再多言。你们赶紧去把船叫来,咱们这就过去会会他们,非得把这事儿弄个明白不可!” 这伙渔户一听员外要亲自出马,“呼啦” 一下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间就没影了。展爷在一旁说道:“我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跟你们一块儿去凑凑热闹?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丁二爷笑着应道:“那敢情好,有展大哥一同前往,咱们底气更足!” 于是,三个人下了高台,一路来到庄前。只见一群随从和仆人早已严阵以待,手里各自拿着家伙什儿,有长枪、短棍,还有鱼叉啥的。丁家兄弟和展爷也都佩好了宝剑,威风凛凛地来到停船的地方。只见岸边停着两只大船,那是专门为二位员外准备的,船身坚固,船头尖尖的,就像随时准备冲锋的勇士。丁大爷利落地登上一只大船,丁二爷和展爷则上了另一只大船。随后,众多小船也纷纷跟了上来,那场面真是乱哄哄的,数都数不过来,就像一群蜜蜂似的。众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直奔芦花荡而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荡边。一瞧那队船挂着的都是荡南的字号,就晓得是那帮抢鱼的贼人。 丁大爷的船冲在前面,他双手叉腰,高声喊道:“我说这位老兄,你也太不讲理了!咱们向来有规矩,以芦花荡为界,各守各的地盘。你倒好,大摇大摆地过荡来抢我们的鱼,还打伤了我们的兄弟,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你这是明摆着欺负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啦!” 那边船上站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长得五大三粗,胳膊跟那树干似的,手里握着七股鱼叉,凶神恶煞地吼道:“啥子界限不界限的,老子统统不管!谁叫你们这边鱼多,我们那边鱼少,今儿个老子就借你们的鱼用用。你要是不服气,有种就跟老子过过招!看老子的鱼叉不把你扎成个刺猬!” 丁大爷一听这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怒喝道:“你这家伙如此蛮横,简直无法无天!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敢在这儿撒野!” 那恶汉回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分水兽邓彪!你能把老子咋的?识相的赶紧让开,别挡着老子的道!” 丁大爷又问:“你家的员外哪个在这儿?” 邓彪扯着嗓子喊道:“我家员外都不在这儿!这一队船都是老子管着的,你敢跟老子叫板?老子一叉子下去,让你见阎王爷去!” 说着,举起七股鱼叉就要刺过来,那架势就像一头饿狼扑向猎物。 丁大爷刚要拔剑迎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邓彪 “扑通” 一声,一个跟头栽进了水里。原来是丁二爷的船及时赶到,见这家伙如此嚣张,二话不说,掏出弹丸就把他给打落水中。这弹丸出手的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这边的渔户们反应迅速,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没一会儿就把邓彪给擒住了,然后托出水面,送到了丁二爷的船上。 丁二爷呢,一个纵身跳到了丁大爷的船上,准备帮忙。 您说这邓彪为啥会落水?原来啊,就在丁大爷和邓彪对话的当口,丁二爷的船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见邓彪那副不可一世的德行,二爷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弹丸。这弹丸可大有来头,是二爷自幼练就的独门绝技。用一块一尺八寸长、二寸五分宽、五分厚的竹板,上面刻个槽儿,再用黄蜡掺和着铁渣子团成核桃大小的丸子,临到用时安上。在几步之内打出去,那是百发百中,弹无虚发。这玩意儿既不是弹弓,也不是弩弓,二爷自己给它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竹弹丸。这原本是二爷小时候玩耍的小把戏,没想到今儿个派上了大用场,一个小小的铁丸,就把这凶神恶煞的分水兽给打下水去了,这才叫真功夫呢! 再说这邓彪,虽说落了水,可他毕竟是水里的行家,被擒住了还在那儿死鸭子嘴硬,扯着嗓子叫骂:“好哇!好哇!你们竟敢用暗器伤人,老子跟你们没完!有种咱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使这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展爷听到 “暗器伤人” 这几个字,这才定睛仔细瞧了瞧,只见邓彪眉心间肿起了一个老大的紫包,像个熟透的李子,又紫又亮。展爷大喝一声:“你都被擒住了,还在这儿鬼叫什么!我且问你,你家五员外是不是姓白?” 邓彪梗着脖子回道:“姓白咋啦?他如今已经下山去了。哼,你们能把他怎样?” 展爷赶紧追问:“他去了哪儿?” 邓彪哼了一声,说道:“几天前上东京找什么‘御猫’去了。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小心惹祸上身!” 展爷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不由得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呼喊:“丁家贤弟呀,看在我卢方的面子上,原谅我管教无方的罪过,我甘愿认罚呀!”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小船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速驶来,船头溅起层层水花。呼喊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展爷仔细一瞧,只见来人身形魁梧,一张紫面皮透着英气,下巴上那一部胡须又浓又密,根根笔直,就像钢针一般。面皮光亮有神,胡须润泽修长,眼神中透着一股威严。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腰带,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靴子,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宇不凡。 丁氏兄弟也赶忙拱手说道:“卢兄,别来无恙啊!” 卢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邓彪这小子是新收的手下,不懂规矩,都是我卢方的过错。违背了咱们的约定,任凭二位贤弟发落。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 丁大爷摆了摆手,说道:“卢兄言重了,他或许是不知情,也不好过分责怪。这次就当是个无心之过吧。大家都在这江上讨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和为贵嘛。” 说着,回头吩咐手下把邓彪给放了。 这边的渔户忍不住嘟囔道:“他们还抢了咱们好多渔具呢,这损失可不小!” 丁二爷瞪了他一眼,呵斥道:“闭上你的嘴,少啰嗦!卢兄都亲自来了,这点事儿算啥!” 卢方听到这话,赶忙说道:“快,把咱们这边的渔具和他们抢的渔具都给送过去。可不能让丁家兄弟吃亏!” 这边送人的送人,那边送渔具的送渔具。卢方当下就把邓彪的头目之职给撤了,让人立刻把他送到府里去接受惩处。丁大爷则吩咐道:“是咱们的渔具就收下,是他们的都各自退回去。别占人家的便宜,咱们做事得讲规矩!” 两边又你来我往地说了好些谦让的话,无非是讲讲交情,回忆回忆过往的情分。最后,彼此拱手作别,各自回庄去了。 第155章 深夜救援 丁氏兄弟陪着展爷一块儿回到庄里,那叫一个热络。丁二爷还满脸笑意地说:“这受伤的兄弟也真是遭罪了,这十两银子可得好好拿着,去抓几副活血化瘀的药,再买些滋补的食材,把伤给养好了。” 说着,便把银子递给了那个可怜巴巴被削掉四根手指的渔户,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兄弟,可别不当回事,万一伤口感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渔户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展爷这时也一脸焦急地开了口:“二位兄弟啊,邓彪跟我说那白玉堂不在山中,已经奔着东京找我去了。我这心里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会儿就盼着二位能给我准备一条快船,我得麻溜儿地回家,然后赶紧赶赴东京,不然这事儿可就麻烦大了。” 丁大爷拍了拍展爷的肩膀,说道:“展兄莫急,我们兄弟俩自会安排妥当。” 丁家兄弟心里虽然万分不舍,但也明白展爷的事儿耽搁不得,只好点头应下。 第二天,丁家兄弟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得让人垂涎欲滴的饯行酒席。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笑语。丁二爷端起酒杯,说道:“展大哥,这杯酒祝您一路顺风,早日解决麻烦事儿。” 大家你来我往,相互敬酒,嘴里说着不舍的话,眼神里满是留恋。 可展爷归心似箭,酒足饭饱后,便与众人依依惜别。展爷还特意进内室给丁母磕了头,丁母拉着展爷的手,说道:“孩子,一路小心,有空常来。” 展爷点头应道:“丁伯母,您多保重。” 丁氏兄弟一直把展爷送到停船的地方,看着他登上船,这才挥手作别。 展爷上了船,那真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就飞到家中。这一天二更天的时候,他终于到了武进县。展爷心里琢磨着,连夜赶路应该能到家。刚走到一片榆树林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惊恐万分的呼喊声:“救命啊!这可不得了啦!有强盗打劫啦!” 展爷闻声而动,脚下如生风一般,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跑得气喘吁吁,那模样,就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累得满脸通红,汗如雨下,连喊救命的力气都快没了。 与此同时,后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哎呀呀,不得了!有人抢了我的包袱跑啦!” 展爷脑子一转,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他赶忙对老者说:“老爷子,您别害怕,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来对付这事儿。” 老者一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心还在 “砰砰” 直跳。展爷则迅速蹲下身子,目光如炬,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后面追来的那个人跑得那叫一个猛,根本没注意到前面的情况。展爷瞅准时机,突然伸出一条腿,这一招叫 “绊马索”。那人猝不及防,“噗哧” 一声,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嘴啃泥,摔得那叫一个惨,脸上沾满了尘土,鼻子都差点歪了。展爷一个箭步冲上去,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按住,手法娴熟地解下他腰间的搭包,使出一招 “寒鸦凫水” 的捆人绝技,眨眼间就把这人捆得跟粽子似的。展爷又顺手从他腰间抽出一根木棍,斜着支在地上。然后把躲在树后的老者叫了出来,问道:“老爷子,您先别慌,跟我讲讲您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老者从树后哆哆嗦嗦地走出来,先给展爷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喘着粗气说道:“哎呀,恩人呐!我姓颜,叫颜福,就在榆林村住着。我家相公打算上京去投奔亲戚,就派我到他同窗好友金必正那儿借衣服和银子。金相公真是个大好人呐,不仅留我吃了顿饭,临走的时候还塞给我三十两银子,说是送给我家相公当路费的。可我这把老骨头,年纪大了,力气也没了,眼神还不好使。这不,回来的路上就耽搁了,走到这榆树林的时候,就碰上这个家伙,他突然跳出来,扯着嗓子喊要什么‘买路钱’。我当时吓得魂都飞了,撒腿就跑,这一路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要不是遇上您这位大老爷,我这条老命可就交代在这儿啦!我这小心肝现在还 “扑通扑通” 跳个不停呢。” 展爷听了,安慰道:“老爷子,别害怕,既然榆林村就在前面,我送您回家,也好确保您的安全。” 颜福听了,感动得眼泪汪汪,又要给展爷磕头。 展爷扭头对被捆着的那个人说:“你这家伙,大半夜的出来抢劫,居然还敢倒打一耙,喊人家抢了你的包袱。哼,今天碰上我,算你倒霉,这就是你的报应。我也不跟你过多计较,你就在这儿老实待着,等会儿看有没有好心人来救你吧。” 说完,让颜福背上包袱,两人一起出了林子,直奔榆林村而去。 一路上,颜福还不停地念叨着:“恩人呐,您真是菩萨心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颜福家的门口。颜福说道:“恩人,这儿就是我家。您快进来歇歇脚,喝杯茶,让我好好报答报答您。” 说着,就伸手敲门。 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外面可是颜福回来了么?” 展爷听得真切,连忙说道:“老爷子,我就不进去喝茶了,还得赶路呢。” 说完,一转身,迈开大步,朝着遇杰村的方向匆匆走去。 单说颜福听到是小主人的声音,赶忙应道:“老奴回来了。” 门开了,颜福提着包袱走进屋里,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您猜猜这小主人是谁? 原来啊,这小主人名叫颜查散,今年二十三岁,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他母亲郑氏是个寡妇,带着他和老奴颜福,一家三口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紧紧巴巴。颜老爷在世的时候,那可是个正直清廉的好官,做了一任县尹,两袖清风,家里穷得叮当响,简直可以用 “一贫如洗” 来形容。他就像秋天的湖水一样清澈,像冬天的寒霜一样严厉。可惜啊,颜老爷一场重病,撒手人寰,家里的产业也随之凋零。颜查散这孩子倒是有远大的志向,一心想要继承读书人的传统,学得满腹经纶。他好几次都想去京城参加考试,无奈家里太穷,实在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眼瞅着明年就是考试的年头,还是郑氏夫人想出了个主意,她拉着颜查散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啊,你姑母家可是富裕得很,要不咱去投靠他们?一来你能安心读书,二来也能走走亲戚,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吗?” 颜查散皱了皱眉头,说道:“母亲,您想得是挺好。可姑母家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父亲在世的时候还时常寄信问候,自从父亲走了以后,咱们派人去报信,愣是没有一个人来吊唁,到现在都音信全无。虽说姑母是咱家的老亲戚,可毕竟多年没走动,这新亲戚的关系还不知道能处成啥样呢。我这心里啊,实在是没底。” 第156章 颜查散进京 颜查散和母亲郑氏安人正坐在屋里,那气氛别提有多凝重了。颜查散眉头紧锁,一脸忧愁地说道:“母亲啊,眼下孩儿这功名还没个影儿呢,就如今这局势,即便去了京城,恐怕也是瞎子点灯 —— 白费蜡。再者说了,孩儿要是去了京城,您在家可就没人侍奉了。而且咱家这情况,您看看,囊中羞涩,盘缠费用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这可真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啊!” 郑氏安人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无奈,缓缓说道:“儿啊,为娘也知道此事难如登天,可要是不去试试,又怎能心甘情愿地咽下这口气呢?咱们总得拼一把,万一有个好结果呢?”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原来是颜查散的同窗好友金必正来访。 金必正大步流星地进了屋,拱手与颜查散母子相互见礼。颜查散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把母亲的想法竹筒倒豆子似的跟金必正说了。金必正一听,胸脯拍得震天响,豪爽地说道:“颜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金必正绝不食言!” 说完,一把拉过颜福,风风火火地去准备进京的费用了。颜查散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就像久旱逢甘霖,连忙向母亲禀报。郑氏安人听了,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满心的感激都写在了脸上。 母子俩又细细地商量了一番,从路线规划到可能遇到的困难,事无巨细。郑氏安人还亲自写了一封言辞恳切、情真意切的书信,想着姑母看了,大概不会铁石心肠,不收留颜查散。两人就这么眼巴巴地等着颜福回来,那心情,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天都二更了,外面黑漆漆的,连个星星都看不见,颜福还不见踪影。颜查散心疼母亲,劝她先去休息,自己则捧着书卷,对着那昏暗的青灯一直等到四更。心里正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时候,颜福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脸疲惫地回来了。他把衣服和银两交给颜查散,颜查散高兴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忙让颜福快去歇息。颜福一路奔波劳累,又受了惊吓,这会儿已经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有气无力地说了句 “有话明天再说”,就脚底抹油告退了。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颜查散把衣服和银两拿给母亲看,正商量着怎么进京呢,老仆颜福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说道:“相公,您进京难道打算一个人去?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颜查散认真地回道:“家里没人,颜福啊,你得好好侍奉老太太,我自己去就行,应该不会有啥问题的。” 颜福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着急地说道:“相公,您要是一个人去京城,那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 不知深浅!这绝对不行!” 颜查散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颜福,你快给我讲讲。” 颜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赶忙把昨晚遇劫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就在眼前一般。郑氏安人听了,吓得脸色都变得煞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声音颤抖地说道:“哎呀呀,要是这样,我可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哟!这太危险了,还是你主仆二人一起去吧,相互也有个照应。” 颜查散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孩儿要是带他走了,家里就没人了,母亲您叫谁来侍奉?孩儿实在放心不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母子俩正为这事儿愁眉苦脸,抓耳挠腮呢,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颜福应了一声,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机灵得像猴子似的小童站在门口。这小童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股聪明劲儿,脸蛋红扑扑的,就像熟透的苹果。他一开口就说道:“您老人家昨晚回来得可真晚呀,天都黑透啦,星星都睡了!” 颜福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一时没认出来。小童笑着说:“您老人家瞧啥呢?我是金相公家的呀,昨天给您斟酒的不就是我嘛!您这眼神儿,可真是不好使啦!” 颜福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哦,原来是你呀,我倒给忘了。你来这儿有啥事儿?是不是你家相公又有啥吩咐?” 小童说道:“我们相公让我来见颜相公。” 颜福把他带进屋里,颜查散和郑氏安人都好奇地看着。 颜查散温和地问道:“小家伙,你来做什么?你叫啥名字?快跟我们讲讲。” 小童恭恭敬敬地答道:“相公,小人名叫雨墨。我们相公知道相公身边没人伺候,担心您上京路途遥远不方便,特意叫小的来服侍相公进京。” 接着又说道:“这位老主管年纪大了,眼神儿也不好使,就像得了老花眼似的,可以留在家里伺候老太太,照看着门户,这样两边都能放心。我们相公还叫小的带来了十两银子,就怕路上盘缠不够,宽裕点总是好的,以防万一嘛。” 郑氏安人和颜查散听了,那是又惊又喜,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就像揣了个暖炉,热乎乎的。颜福在一旁也乐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郑氏安人见雨墨说话干脆利落,像竹筒倒豆子,很是喜欢,便问道:“孩子,你今年多大啦?” 雨墨笑着回答:“回老太太,小的今年十四岁啦。别看我年纪小,本事可不小呢!” 郑氏安人又问:“你这小孩子家,能走得了这么远的路吗?别到时候累得哭鼻子哟!” 雨墨调皮地笑了笑,说道:“老太太,您可别小瞧我。小的从八岁起就跟着父亲在外头跑生意,什么地方的风俗习惯,遇到事儿该怎么应对,那都难不倒我,就像张飞吃豆芽 —— 小菜一碟。一般的路小的都认得,闭着眼睛都能走。至于去京城,那更是熟门熟路,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不然我们相公咋会派我来跟着相公呢?” 郑氏安人听了,心里更踏实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说道:“这孩子,真机灵!” 颜查散向母亲拜别,郑氏安人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她把写好的书信交到颜查散手里,千叮咛万嘱咐地说道:“儿啊,你到了京城的祥符县,一定要打听双星巷,就能找到你姑父的住处了。路上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啊!” 雨墨在旁边插话道:“老太太,您放心吧!祥符县南边有个双星巷,也叫双星桥,小的认得路,保证不会迷路的。” 郑氏安人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孩子,你可要好好服侍相公,别调皮捣蛋。” 雨墨拍着胸脯保证:“老太太,您就一百个放心吧,小的心里有数,一定把相公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颜查散又悄悄嘱咐了颜福一番,把十两银子偷偷塞给他,压低声音说道:“颜福,这银子你拿着,好好供养老母亲,要是母亲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定要请个好郎中,抓几副对症的药。” 颜福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感动。 雨墨把小小的包裹背在身上,主仆二人这就准备出门上路。 颜查散以前从来没出过远门,才走了一二十里路,就觉得两腿又酸又疼,像灌了铅似的,忍不住问雨墨:“咱们从家里出来,这都走了五六十里路了吧?我感觉自己都快累瘫了。” 雨墨忍不住笑了,说道:“相公,您这是没出过门呀。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要是就走了五六十里,那不成飞毛腿啦?告诉您吧,咱们总共还没走三十里路呢。您这体力,还得多锻炼锻炼啊!” 颜查散吃了一惊,说道:“哎呀,这么说这路途遥远,还真是难走得很呐!感觉这路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雨墨笑着说:“相公,您别着急。走路啊,有个窍门儿。您越是着急,越是走不快,这叫欲速则不达。得平心静气,不慌不忙的,就当是游山玩水。这一路上,就算没啥好看的风景,把一个村子、一座寺庙都当成美景来欣赏,看到一块石头、一根木头也当作是好看的点缀。这么走着走着,心情好了,眼睛也亮堂了,累的感觉也就忘了,路也就不知不觉走得多了。就像练武功一样,心要稳,气要顺,步子才能迈得轻松。” 颜查散被雨墨说得来了兴致,真就沿途欣赏起风景来,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不知不觉又走了二十里路,肚子开始咕咕叫了,那声音就像打雷似的。颜查散对雨墨说:“我这会儿倒是不觉得累,就是肚子空落落的,饿得心慌,这可咋办?” 雨墨用手一指,说道:“那边不就是个镇子嘛,咱们到那儿买些吃的,吃饱了再走。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第157章 夜宿风波 又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颜查散和雨墨主仆二人总算是来到了镇市。颜查散这一路走得是又累又饿,一看到个饭铺,眼睛都直了,满心欢喜地说道:“雨墨啊,我看这饭铺就不错,咱们就在这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跟敲鼓似的。” 雨墨赶忙摇了摇头,一把拉住颜查散,说道:“相公哟,这饭铺看着可不靠谱,您就听我的,跟着我走,保准让您吃得又实惠又满意。” 说着,连拉带拽地把颜查散带到了一个二荤铺。这雨墨啊,那算盘打得精着呢,一来是为了图个省事,不用在点菜上费太多心思;二来也是为了能省几个钱,毕竟出门在外,银钱可得省着点花。就这么一番操作,旁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经常在外闯荡、经验丰富得跟老江湖似的人物。 主仆二人饱餐一顿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往前走了十多里路。这一路上,那真是辛苦又疲惫。他俩时而在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歇歇脚,喘口气,就像跑累的马需要打个盹儿;时而在道旁找块平整的石头坐一会儿,捶捶腿,揉揉腰。眼瞅着太阳渐渐西沉,天色越来越暗,如同给大地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地方,这个地儿叫双义镇。 雨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说道:“相公,咱们就在这儿住下得了。要是再往前走,那可真是自讨苦吃,累得骨头都要散架啦。我看这地方还算热闹,住宿应该也方便。” 颜查散点了点头,应道:“行,那就听你的,住下吧。” 雨墨紧接着又一脸严肃地说:“相公,等会儿投店的时候,您可千万记住了,别多嘴,一切都由我来跟店家交涉。您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着就行,免得被店家忽悠了。” 颜查散点头表示应允。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家店门口。门口站着的店小二那叫一个热情,脸上的笑容跟盛开的花儿似的,大声招呼道:“二位客官,快请进快请进!咱们店里有干净整洁的房屋等着您呐。这天儿都黑得跟锅底似的,要是再走可就太晚喽,小心半道上遇到啥危险!” 雨墨走上前,斜着眼打量着店小二,问道:“小哥,你们这儿有没有单间厢房?或者耳房也行啊。我们主仆二人不需要太大的地方,能睡个安稳觉就行。” 店小二笑着说:“客官,您先进来瞧瞧呗。咱们店里房间种类多着呢,保准有您满意的。” 雨墨可不买账,双手抱在胸前,说道:“要是有呢,咱们好挑挑;要是没有,我们可就去别家啦,可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店小二还是不死心,继续劝道:“客官,您先进来看看又不打紧。要是不满意,再走也不迟嘛。说不定您一进来,就相中了我们的房间呢。” 颜查散倒是个好说话的,说道:“那咱们就进去瞅瞅,要是真不合适,再另找地方就是。” 雨墨却拽了拽颜查散的衣角,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相公,您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咱们要是进去了,他们可就不让咱们轻易出来了。这些店家的套路,我心里清楚得很呢,就跟郎中号脉一样准。他们会想尽办法留住咱们,然后狮子大开口,多收咱们的钱。” 正说着,店里又走出一个小二,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道:“二位客官,快请进来吧,别犹豫啦。咱们店绝对不会讹诈你们的,我们可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颜查散没多想,抬脚就往里走,雨墨没办法,只好紧紧跟着。刚一进去,店小二就扯着嗓子喊道:“客官,您瞧瞧,这正房三间,那叫一个好。裱糊得又干净又敞亮,就跟新的一样,住得肯定舒坦,保证让您睡个好觉,做个美梦。” 雨墨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哼!怎么样?不进来的时候,你们一个劲儿地让。这一进来,就给我们三间上房。我们爷俩又没多少行李,住这么大的地方,纯粹是浪费。你们这不是摆明了要讹我们吗?告诉你,除了单间厢房或者耳房,别的我们一概不住。我们又不是来摆阔的,别拿这些大房间忽悠我们。” 说完,转身就要走,那架势就像一阵风。 店小二赶紧一把拉住雨墨,陪着笑脸,好话说了一箩筐:“哎呦,二爷,您别生气,别生气。这上房三间,两明一暗。您二位就住那暗间,我们只收您一间的房钱,这样总行了吧?我们也是真心想留住二位客官,给您二位提供最好的服务。” 颜查散觉得价格还算合理,说道:“那就这样吧,大家都不容易,互相体谅一下。” 雨墨却不依不饶,瞪着眼睛说道:“咱们可得先说好了,我就给一间的房钱,可别到时候耍赖。要是敢多收一分钱,我跟你们没完。” 店小二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说道:“客官您放心,放心,绝对不会多收您的钱。” 主仆二人来到上房,进了暗间,把包裹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店小二赶忙用手擦了擦外间的桌子,那动作麻利得跟猴子似的,说道:“二位客官,在外间吃饭多宽敞啊,空气流通,视野开阔,多舒服。” 雨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少来这套!就算在外间吃饭,我们也是住这暗间,我照样只给你一间的房钱。而且我们不喝酒,早上吃的这会儿还在肚子里撑着呢。我们不过是稍微填填肚子就行,别想忽悠我们多花钱。” 店小二一听,觉得没啥油水可捞,眼珠一转,又说道:“那我给二位闷一壶高香片茶怎么样?这茶可香了,喝了能提神醒脑,消除疲劳。” 雨墨哼了一声,说道:“拉倒吧!路上灌了不少凉水,现在肚子还满满的,跟个皮球似的,喝不下。别在这儿白费心思了。” 店小二又说:“那点个烛灯总行吧?这晚上黑灯瞎火的,有个烛灯也能看得清楚些。” 雨墨回道:“怎么着?你们店里连油灯都没有吗?别以为我们好糊弄。” 店小二赶忙解释:“有是有,不过怕二位客官嫌油烟子味大,又怕弄脏了衣服。您二位都是体面人,我们得为您二位着想不是?” 雨墨不耐烦地说:“你少啰嗦,只管拿来,我们不怕。别在这儿婆婆妈妈的,耽误我们休息。” 店小二这才转身去拿,雨墨在后面嘟囔着:“他倒会算计,我们花钱买蜡烛,他倒省了油,真是会精打细算,把我们当冤大头呢。” 店小二回头瞅了一眼,也没吭声。过了好半天才把灯取来点上,然后问道:“二位客官想吃点啥?我们店里的菜可全乎了,应有尽有。” 雨墨说道:“都说了,我们就是随便找点吃的。不用别的,给我们来一个烩锅炸,再把饭送来就行。动作麻利点,别磨蹭。” 店小二一听,心里琢磨着没多少赚头,转身就走了,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雨墨等得着急,催了他好几次。头一回催,店小二扯着嗓子喊道:“没有。” 再催,他就喊道:“有了,已经下锅了。等着,等着,别催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主仆俩正等着呢,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吵闹声。 只听一个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喊道:“你这破地方,居然敢小瞧人!一个小菜碟儿才一个大钱,我这是照顾你们生意,给你们脸!你不让我住店就算了,还敢侮辱我这个读书人,简直太可恶了!我非把你这狗店给烧了不可!我可不是吃素的,惹急了我,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雨墨听了,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说道:“该!这倒是替咱们出了口恶气。让他们也尝尝被人刁难的滋味。” 接着又听到店老板说道:“客官,店里都住满了,真没屋子了。难道还能为了你现盖一间不成?我又不会变戏法,这房子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那人的声音更高了,像打雷似的吼道:“放你的狗屁!满嘴胡说八道。你现盖?现盖也得让我有地方等啊!你居然敢侮辱读书人,你去打听打听,念书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欺负的?我读的书比你走的路都多,别在这儿跟我耍横。” 颜查散听到这儿,忍不住走出了门外。雨墨在后面着急地喊道:“相公,别管这闲事。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刚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院子里那人冲着颜查散诉苦道:“老兄,你来给我评评理。他不让我住店也就罢了,还这么推搡我,简直是岂有此理!还说要给我现盖房子,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太可恶了!我这心里头啊,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难受得要命。” 颜查散温和地说道:“兄台要是不嫌弃,不妨就在这边屋里与我们同住。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互相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萍水相逢,怎好如此打扰呢?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雨墨在一旁一听,心里暗叫不好:“哎呀,这可糟糕了,我们相公要上当啦。” 赶忙迎出去,可这时候,颜查散已经和那人挽着手登上台阶,走进屋里,在明间相互坐下了。 第158章 投宿盛宴 颜查散和那个人走进屋里,并肩坐下。雨墨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只见这人头上那顶儒巾都开了花,仿佛被岁月狠狠咬了几口;身上的零碎蓝衫补丁挨着补丁,就像一幅胡乱拼凑的地图;脚下那双破皂靴不仅没底儿,还沾满了尘土,仿佛刚从泥巴堆里打了个滚儿。再看那张脸,尘土满面,乱糟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反倒像个街头混日子的无赖。雨墨心里正犯嘀咕,想着怎么应对这号人物,就瞧见店老板满脸堆着讨好的笑,一路小跑着亲自过来赔不是。 店老板腰弯得像煮熟的大虾,嘴里不停说着:“客官,对不住,对不住,是小店招呼不周,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 那人倒是大度,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算啦,算啦,我今儿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店老板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颜查散这时微笑着,彬彬有礼地开口问道:“敢问尊兄贵姓?” 那人大大咧咧地回道:“我姓金,名必正。” 雨墨在心里忍不住暗自吐槽:“哼,就他这副穷酸落魄的德行,也配姓金!我家主人才姓金呢,那是何等的体面仗义,知书达理。他呀,连姓银都不够格!老话说得好,姓金没有金,必定穷断筋。我们家相公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骗喽。” 这时,只听那人又说道:“还没请教兄台您贵姓呢?” 颜查散微微欠身,回答道:“在下姓颜,名查散。” 金必正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拱手说道:“哎呀呀,原来是颜兄,真是失敬失敬!不知颜兄用过饭了没有?” 颜查散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尚未。不知金兄可曾用过?” 金必正大手一挥,说道:“我也还空着肚子呢。要不咱们一起搭个伙儿?小二,赶紧过来!” 这时候,店小二像一阵风似的,端着一壶香片茶放到了桌上,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金必正瞪着眼睛,扯着嗓子问道:“你们这儿都有些啥好吃的?给我仔仔细细说道说道。” 店小二赶忙哈着腰,应道:“客官,咱们这儿的美食可多着呢。有上等饮食,一份八两银子;中等饭,六两银子;下等饭……” 话还没说完,金必正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谁要吃下等饭啊,给我来上等的!我先问问你,这上等饭都有些啥山珍海味?” 店小二忙不迭地赔着笑,说道:“客官,这上等饭呐,有两海碗的珍馐、两镟子的佳肴、六大碗的美味、四中碗的特色,还有八个碟子的精致小菜。像什么肥美的鸡鸭、鲜嫩的鱼肉、珍贵的翅子、营养的海参,应有尽有,保证搭配得合您的口味,让您吃得心满意足。” 金必正撇了撇嘴,一脸怀疑地说道:“那这鱼是‘包鱼’还是‘漂儿’?我可跟你说,别拿次货忽悠我。” 店小二赶紧点头哈腰,回道:“客官,是‘漂儿’,绝对新鲜。” 金必正鼻子里哼了一声,提高了嗓门说道:“你说是‘漂儿’,我看就是‘包鱼’。有没有活蹦乱跳的鲤鱼啊?我可只吃活的。” 店小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赶紧说道:“有倒是有,活鲤鱼大的要一两二钱银子一尾。” 金必正一挥手,财大气粗地说道:“既然要吃,就别怕花钱。我跟你说啊,鲤鱼不到一斤的那叫‘拐子’,超过一斤的才叫鲤鱼。我不单要活的,还得要尾巴像胭脂花瓣儿那样艳丽又灵动的,这才够新鲜。赶紧给我弄来瞅瞅,要是敢拿不新鲜的糊弄我,小心我砸了你的招牌。” 接着,金必正又问道:“那酒是什么酒?可别拿那些劣质的东西来应付我。”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回答:“就是平常市面上能见到的那种酒,口感也还算过得去。” 金必正眼睛一瞪,像要吃人似的说道:“不行,我要喝陈年的女贞陈绍。一般的酒可入不了我的口。” 店小二面露难色,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客官,咱们有十年前的女贞陈绍,不过不单卖,一坛要四两银子。” 金必正不耐烦地说:“你少啰嗦!什么四两五两的,别跟我在这儿斤斤计较。你给我搬一坛来,当面打开我尝尝。我告诉你,我要的酒得是金红色的,香气要浓得能把人醉倒,倒在碗里能挂碗,就跟琥珀似的晶莹剔透,那才叫好酒。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可别怪我不给钱。”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那我搬一坛来当面给您品尝,要是不好,不要您钱,行不?” 金必正大声说道:“那是当然!要是不好,我可不饶你。”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屋里已经点上了两盏明亮的灯烛,把屋子照得如同白昼。这时候的店小二那叫一个高兴,殷勤得不行,满脸堆笑,忙前忙后的,就像一只欢快的小蜜蜂。没一会儿,就端着一个腰子形状的木盆走了进来,盆里一条鲤鱼活蹦乱跳的,溅起不少水花,足有一斤多重,他讨好地说道:“爷,您瞧瞧,这尾鲤鱼怎么样?够新鲜,够活泼吧?” 金必正斜着眼瞅了瞅,用手指了指说道:“鱼倒是鲤鱼。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你一定得用这半盆水,让鱼躺着,这样一来显得鱼大,二来水浅鱼肯定扑腾,就算是活蹦乱跳地卖这个花样。你可别给我拿走,就在这儿开膛破肚,省得你给我调包。我可是火眼金睛,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 店小二连连点头,额头上的汗珠都滚了下来,只好当着金必正的面开始收拾鱼。 金必正又说:“你收拾好了,给我把鱼鲜煮了。不过我先问问,你们都加些啥佐料?可别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我。” 店小二回道:“无非就是香菌、口蘑,再加点紫菜,都是新鲜的好食材,保证让您满意。” 金必正一听,不乐意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说道:“我要的是‘尖上尖’,你懂不懂?别拿这些普通的东西来应付我。” 店小二一脸茫然,结结巴巴地说:“客官,小的不明白,您给小的讲讲。” 金必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你不知道‘尖上尖’?就是青笋尖上面的嫩尖儿,一定要切成细条,吃起来嘎吱嘎吱响,那才够脆爽,这才够味!连这都不知道,还开什么店。” 店小二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如捣蒜,说道:“客官,您放心,小的明白了,一定照您的要求来。” 过了不多时,店小二又搬来一坛酒,手里还拿着锥子和倒流儿,还有一个瓷盆。当着他们的面把坛子锥透,放上倒流儿,把酒倒了出来。这酒一倒出来,那香味瞬间弥漫开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勾得人的鼻子忍不住往这边凑。果然是美味香醇,让人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店小二先舀了一杯递给金必正尝了尝,金必正咂巴了一下嘴,说道:“嗯,还算凑合,勉强能入口。” 然后又舀了一杯递给颜查散,颜查散尝了尝,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酒确实不错,醇厚绵香。” 接着,店小二把倒出来的酒倒了一盆,灌进壶里,稍微烫了烫,那热气腾腾的样子,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两人这就面对面开始喝了起来,边喝边聊,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这时候,店小二把小菜一样一样地端了上来。可金必正呢,动都不动,只是慢悠悠地拿着佛手疙疸喝着,那模样,就像在品一杯绝世美酒,一心就等着吃那活鲤鱼。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起来,越聊越投机,颜查散那是高兴得不行,脸上的笑容就像绽放的花朵。 颜查散说道:“金兄,今日与你相识,真是缘分呐。” 金必正笑着回应:“颜兄,我也觉得与你特别投缘,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颜查散举起酒杯:“来,为咱们的缘分干一杯。” 金必正也豪爽地举杯:“干!” 没一会儿,大盘子装着热气腾腾的鱼端上来了。金必正拿起筷子,热情地让着颜查散:“颜兄,这鱼可得趁热吃,凉了就有腥味啦。” 说着,夹了一块给颜查散,然后自己用筷子把鱼脊背划开,蘸着姜醋碟,吃一块鱼,喝一杯酒,嘴里不停地称赞:“妙啊!妙啊!这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 把这一面吃完,他把筷子往鱼鳃里一插,手腕一翻,就像耍了一套漂亮的太极招式,轻轻松松就把鱼翻了个面。接着又夹了一块给颜查散,还是用筷子一划,又是一块鱼一杯酒,很快就把这面也给吃完了。 然后,他要了一个中碗,把蒸食双落一对掰碎在碗里,一连掰了四个,舀上鱼汤泡着,唏哩呼噜就吃了下去,那声音就像一阵急促的鼓点。吃完又把碟子扣在碗上,把盘子一边支起来,从另一边舀了三勺汤喝了,这才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说道:“我是吃饱了。颜兄您随意,别拘束。” 颜查散也笑着说:“我也饱了,这顿饭吃得真是尽兴。” 两人这就起身离席。 金必正转头吩咐店小二:“我们就一个小童跟着,该蒸的该热的,可别给他吃冷的。要是还有酒,他想喝就给他。” 店小二连连点头应承:“好嘞,客官,您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说完,金必正和颜查散就走进了里间屋里。 第159章 真是有缘啊 雨墨瞅着桌上那剩下的一堆东西,眼睛瞪得老大,眉头皱得紧紧的,就像拧成了一股麻花。他忍不住在心里直嘀咕:“哎呀呀,这可真是浪费啊!明儿个赶路,这些东西压根儿带不走,扔了又实在可惜,真是让人心疼得紧呐!” 这么一想,雨墨顿时没了食欲,就像霜打的茄子 —— 蔫了。他闷头灌了两杯酒,那酒入喉,却也解不了他心中的烦闷。 随后,雨墨急匆匆地进了屋,只见金必正那模样,简直是困得东倒西歪。他张着大嘴,哈欠一个接着一个,那嘴巴大得仿佛能吞下一个西瓜。脑袋晃悠得就像个失去控制的拨浪鼓,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随时都能合上。 颜查散看着金必正这副困倦不堪的样子,好心说道:“金兄,你瞧瞧你,都累成这样了,还硬撑着干啥?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是正事儿。” 金必正有气无力地应道:“那我就不客气,先睡啦。” 说完,他 “扑通” 一声就往床上一躺,那动静大得像块石头砸在了床上。“呱哒” 一声,一只皂靴的头儿飞了出去,就像一只离弦的箭。他又抬腿朝膝盖一敲,“噗哧” 一声,另一只皂靴头儿也掉地上了,那架势就像在耍一套独特的 “脱靴拳法”。这还没一会儿呢,呼噜声就跟打雷似的响了起来,震得屋子都好像在颤抖。 颜查散朝雨墨使了个眼色,那眼色仿佛在说:“这金兄睡得可真够快的,咱们别打扰他,出去吧。” 雨墨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把灯拿出去,颜查散也蹑手蹑脚地悄悄睡下了。 雨墨拿着灯到了外间,心里头那叫一个烦躁,就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觉得枕头太高,一会儿又觉得被子太厚,折腾得自己满头大汗。好不容易迷糊过去了,突然听到一阵 “噔噔噔” 的脚步声,猛地睁眼一瞧,哟呵,天都大亮了。只见颜查散轻手轻脚地从里间走出来,那动作轻柔得跟猫似的,小声说道:“雨墨,去打盆洗脸水来,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雨墨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像一阵风似的跑去打了水来,颜查散接过水,洗了把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这时候,屋里传来一阵 “咳咳咳” 的咳嗽声,雨墨连忙跑进去。一瞧,金必正正伸着懒腰,那懒腰伸得,就像要把整个身子都拉长几寸似的。他还打着大大的哈欠,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那两只脚露在外面,黑漆漆的脚底,仔细一看,敢情是没穿袜底儿,那脚丫子就像两块黑炭。 只听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念完,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就眯了一会儿,天咋就亮了。这觉睡得,真是跟没睡似的,浑身都不得劲儿。” 雨墨见状,扯着嗓子喊道:“店家,快给金相公打盆洗脸水来,让他也清醒清醒。” 金必正摆了摆手,说道:“我可不洗脸,洗脸伤皮肤,这道理你们不懂。小二,把咱们的账单拿来我瞅瞅,看看这一宿花了多少银子。” 雨墨心里暗暗嘀咕:“嘿,有意思,他居然要结账。该不会是想装装样子吧?” 不一会儿,店小二拿着账单一路小跑着来了,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他把账单递过去,说道:“客官,您请过目,一共是十三两四钱八分。” 金必正接过账单,瞟了一眼,大大咧咧地说:“不多不多,这点银子算啥。额外赏你们小二、灶上的师傅还有打杂的,一共二两。都拿着,别嫌少。” 店小二听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连连道谢:“谢谢客官,谢谢客官,您真是大方,祝您一路顺风,事事顺心。” 金必正接着说:“颜兄,我就不跟你客气啦,咱们京城再见。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一步,这就告辞了。” 说完,大摇大摆地就出了店门,那步伐迈得,就像个凯旋的将军。 这边颜查散连着喊了好几声:“雨墨!雨墨!” 雨墨过了好半天才应道:“有!” 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情愿。 颜查散说:“去把账结了,咱们赶紧赶路,别耽搁了时辰。” 雨墨又磨蹭了好久,才不情愿地应道:“哦!” 他心里憋着气,一边走一边嘟囔:“哼,都是那个金必正,折腾了这么多事儿,还花了这么多银子。” 他拿着银子到了柜台,跟店家争来争去,一会儿说这道菜贵了,一会儿说那间房不该收那么多钱。最后连赏钱一共给了十四两银子,这才和颜查散出了店。 走到村外没人的地方,雨墨实在忍不住了,说道:“相公,您瞧瞧金相公到底是个啥样的人?我看他呀,从头到脚都透着不靠谱。” 颜查散一脸认真地说:“雨墨,不可乱说。金兄是个读书人,气质不凡,定是个好人。” 雨墨急得直跺脚,说道:“哎呀,相公,您这是没出过远门,不知道这外面的世道有多险恶。您知道吗?这路上啥人都有,有骗吃骗喝的,就像那江湖骗子,用花言巧语哄得人晕头转向;有偷东西的,那手法快得跟闪电似的,让人防不胜防;还有设套坑人的,就跟布下天罗地网,专等别人往里钻。啥样的奇葩招数都有,您可得长点心眼儿。您把金相公当好人,我看呐,将来准得吃他的亏。在我看来,他也就一混日子的主儿,没啥真本事。” 颜查散听了,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雨墨,不许胡说!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小心遭报应。我看金相公虽然看着随性,但骨子里透着一股英雄气,说不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就算他真占点小便宜,骗吃骗喝,不过就是多花几两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再啰嗦了。” 雨墨听了,心里暗暗叫苦:“哎呀,真是书呆子,我这好心好意,还被数落一顿。算了,由着他吧,看后面能咋样。” 两人接着往前走,一路上,雨墨还是气鼓鼓的,一句话也不说。颜查散倒是心情不错,欣赏着路边的风景。 没一会儿就到了能歇脚吃饭的地方。雨墨心里还赌着气呢,大声说道:“老板,来个热闹锅炸,要做得香喷喷的,不然我可不付钱。” 老板应道:“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热闹锅炸端了上来,雨墨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仿佛要把心里的气都发泄在这食物上。 吃完早饭,又接着赶路。到了晚上,来到了兴隆镇。这兴隆镇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他们找了家店住下,还是三间上房,只给一间的钱。这个店小二倒是个机灵的,长得眉清目秀,脸上总是带着笑,服务也周到。 两人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店小二就笑嘻嘻地跑进来问道:“相公,您是姓颜吗?” 雨墨回道:“没错,你咋知道的?难道你有千里眼、顺风耳?” 店小二说:“外面有一位金相公来找您二位了。” 颜查散一听,连忙说道:“快请快请,别让金兄久等了。” 雨墨心里暗自琢磨:“得,这家伙又来了,肯定是尝到甜头了。哼,咱们花钱,他出主意,太不公平了。今晚我得想个法子治治他,让他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想好了主意,雨墨迎出门去,脸上堆着笑,说道:“金相公,您来啦,太好了。我们相公在里面等着您呢。” 金必正笑着说:“巧极巧极!又碰到你们了。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啊。” 颜查散赶忙伸手相迎,让金必正坐下。今儿个,三人比昨天更亲热了,仿佛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第160章 真是失算 话说颜查散、金必正和雨墨三人聚在一块儿,气氛热闹非凡。说了几句话之后,雨墨在一旁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我们家相公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金相公您想必也还饿着肚子吧,要不咱干脆一起吃得了?赶紧把小二叫来,商量商量让他准备准备。” 金必正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应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正愁没人一起呢。” 正说着呢,小二像一阵风似的麻溜地端着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把茶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桌上。雨墨立马眼睛一瞪,问道:“我说小二,你们这儿都有些啥好吃的饭食啊?给咱说道说道。” 小二赶忙满脸堆笑,回道:“客官,咱们这儿的饭食那可是分了不同的等级。上等的要八两银子,那可都是山珍海味,精心烹制;中等的六两,也不差,各种美味齐全;下等……” 这 “下等” 两个字刚出口,雨墨就急得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谁要吃下等饭呀,给咱来上等的!我也懒得问具体都有些啥菜,反正无非就是鸡鸭鱼肉、翅子海参这些玩意儿。我先问问你,你们这鱼是‘包鱼’还是‘漂儿’啊?肯定是‘漂儿’!‘漂儿’其实就是‘包鱼’。我再问问,有活鲤鱼没?” 小二陪着笑,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说道:“客官,有倒是有,不过这活鲤鱼价格可不便宜,得花些银子。” 雨墨一挥手,豪气地说道:“既然要吃,还怕花钱咋的?我跟你说啊,鲤鱼不到一斤的那叫‘拐子’,必须得一斤往上那才叫正儿八经的鲤鱼呢。而且这尾巴得像胭脂花瓣儿那样漂亮、那样新鲜才行,得活蹦乱跳的。你赶紧拿来让我瞅瞅!还有酒,普通的酒咱可不要,要十年的女贞陈绍,我估计得四两银子一坛。” 店小二忙应道:“是是是,客官您要用多少?” 雨墨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咋这么啰嗦呢!别管多少,先搬一坛来当面尝尝。我可先跟你说清楚了,我要的是那种金红色、香气浓得不得了的,倒在碗里能挂碗边儿,就跟琥珀似的。要是达不到这标准,我可不要!” 小二忙不迭地答应着,一溜烟跑去准备了。 没一会儿,屋里点上了温馨的灯,小二端着鱼一路小跑着就来了,跑得气喘吁吁。雨墨赶紧凑上前去,像个行家似的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说道:“鱼倒是鲤鱼没错。不过我跟你说啊,你一定得用半盆水让鱼躺着,这样一来显得鱼个儿大,二来水浅鱼就得扑腾,这不就显得欢蹦乱跳的嘛,卖相好!就在这儿开膛破肚,可别给我玩什么掉包的把戏!把它鲜煮了。再瞅瞅你们这作料,无非就是香菌、口蘑、紫菜,有没有‘尖上尖’啊?我看你肯定不懂。这‘尖上尖’就是青笋尖儿上头的嫩尖儿,得切成细细的嫩条儿,吃起来咯吱咯吱响,那才够味儿!” 小二听了,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说着:“客官您放心,一定照您的要求来。” 接着又搬来酒,动作熟练地把酒打开。雨墨舀了一杯递给金必正,热情地说道:“金相公,您尝尝,保证好喝得很!这酒啊,就像那武林高手的绝招,一入口就能让您陶醉。” 金必正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笑着说:“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这滋味,就像给我的味蕾来了一套拳法,打得那叫一个舒坦。” 雨墨见金必正说好,也就没想着让颜查散尝尝,直接把这酒灌进壶里,像个熟练的郎中调配药材似的,稍微烫了烫,然后倒出来给金必正斟上。这时候,小二把小菜一盘一盘地摆好,雨墨瞅了瞅,说道:“把那佛手疙疸放这边,这位金相公爱吃。” 金必正瞅了雨墨一眼,笑着说道:“你这小子,也该歇歇了。他这儿上菜呢,你过会儿再来。” 雨墨听了,乖乖地出去了,一心只等着鱼上桌。 小二来来回回地端着菜,脚步如飞,不一会儿,鱼终于端来了。雨墨跟着走进来,大声说道:“别忘了带上姜醋碟儿!” 小二忙应道:“来了来了!” 雨墨提起酒壶,站在金必正旁边,满满地斟了一杯,说道:“金相公,赶紧拿起筷子吧。这鱼啊,就得趁热吃,要是凉了可就有腥味啦!就像那药效过了的药汤,味道全变了。” 金必正又瞅了他一眼,没说话。雨墨接着说:“先给我们相公夹一块呀?” 金必正笑着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说着就夹了一块给颜查散,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施展一套绵柔的拳法。刚准备再给自己夹,雨墨又开口了:“金相公,您还没拿筷子在鱼背上划一下呢!” 金必正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我给忘了。” 说完就在鱼脊背上划了一下,夹到醋碟里蘸了蘸,放进嘴里吃了,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架势仿佛是在施展一门内功心法。雨墨在一旁说道:“酒我来给您斟,相公您就只管吃鱼。” 金必正乐了,说道:“妙极了妙极了,我这倒省事了,只管吃就行!” 就这样,金必正一杯酒一块鱼,吃得那叫一个美,犹如在享受一场盛宴。雨墨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说:“妙哉!妙哉!” 金必正也跟着应和:“妙哉得很!妙哉得很!” 雨墨又提醒道:“金相公,该把筷子插到鱼腮里啦!” 金必正笑着说:“那是自然,我知道。把鱼翻过来,我还是先给你们相公夹一块,再用筷子划一下,省得你又唠叨。” 这时候,雨墨见鱼剩得不多了,就对小二喊道:“小二,拿一个中碗来!” 小二很快就把碗拿来了,动作十分麻利。雨墨接着说:“金相公,还是把蒸食双落儿掰四个,泡上汤。” 金必正点头说道:“对对对,就照你说的办。” 泡上汤呼噜呼噜吃的时候,雨墨把碟子扣在盘子上,把盘子一边支起来,说道:“金相公,从这边舀三勺汤喝了,您也就饱了,也不用陪着我们相公吃了。” 然后又对小二说:“我们二位相公吃完了,你看看该热的该蒸的收拾下去,我可不吃凉的。酒还有在那儿,我自己喝就行。” 小二应承着,开始手脚不停地收拾。 这时,只听金必正说道:“颜兄,这个小管家机灵得很,让他跟着我倒酒,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儿。” 颜查散听了,笑着说:“哈哈,这小子确实有点小聪明,不过也是热心肠。” 今天雨墨可是彻底放开了,在外面稳稳当当地坐着,指使着小二给自己上菜,这个吃一口,那个尝一尝,吃得那叫一个满足,肚子都快撑破了。吃完了来到屋里,在明间一屁股坐下,就等着自己犯困打呼噜。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金必正的呼噜声震耳欲聋,如同打雷一般。雨墨走进里间,把灯拿出去,也没觉得心烦,自顾自地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还是颜查散先醒了,来到明间。雨墨赶忙伺候着准备洗脸水,那动作十分利索。 突然,听到金必正咳嗽了几声,雨墨连忙跑到里间。只见金必正伸着懒腰,打着大大的哈欠,那模样就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强行拉出来似的,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了。雨墨见状,急忙念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金必正睁开眼睛,笑着说:“你这小子,还挺机灵,这诗都记得。不错不错。” 雨墨说道:“那可不,金相公,咱先别啰嗦了,赶紧让小二把账单开过来结账。” 不一会儿,小二把账单送了过来,上面写着一共用了十四两六钱五分银子。雨墨看了看,对金必正说:“金相公,您瞧瞧,十四两六钱五分,不算多吧。咱额外赏给小二、厨师、打杂的二两,您看咋样?” 金必正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行,没问题,就这么着。这点银子算什么,大家都辛苦了。” 雨墨接着说:“金相公,那您先忙着,咱京城再见。要是您有事儿,就先请便。” 金必正说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先走了。” 说完,便和颜查散握了握手,告辞离开,嘴里还嘟囔着:“他拉,他拉。” 雨墨看着金必正离开的背影,暗自嘀咕道:“哎呀,我原本还打算今天让他请客呢,谁知道反过来被他给请了。真是失算,失算啊!” 正偷笑着,忽然听到颜查散在叫他。 第161章 客栈结拜 颜查散望着金必正离去的背影,扭头对雨墨说道:“雨墨,去把账给结了。” 雨墨一听,那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像个霜打的茄子,嘟囔着:“相公,这银子可不够啦!短缺的差不多得有四两呢。我给您仔仔细细算一算啊,咱们出门的时候,拢共剩下二十八两还多那么一点儿。这两天的两顿早点,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零碎花费,统共就用了一两二三钱。昨晚那顿饭,好家伙,花了足足十四两。今儿个呢,又整整十六两六钱,这加起来总共是三十一两九钱多。您瞧瞧,这可不就缺了将近四两嘛!” 颜查散微微蹙了蹙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莫急,先把衣服拿去典当几两银子,把账给还了,剩下的就留着当作盘缠。” 雨墨一听,急得直跺脚,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大声嚷道:“相公啊,这才刚出门两天就要典当衣服!我看呐,除了这几件衣服,今天当了,明天咱们还有啥遮体的?这简直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不是个长久之计呀!” 颜查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坚定而又平和。 雨墨见相公不吭声,知道这事儿没商量的余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去办了。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说道:“相公,衣服一共当了八两银子,把饭钱还了,还剩下四两多一点儿。” 颜查散整了整衣袖,站起身来,淡定地说道:“那咱们这就出发赶路吧。” 雨墨嘴里嘟嘟囔囔的:“走吧走吧,不走还能咋的。这一路上,真是状况百出。” 出了店门,他又自言自语道:“这下倒是轻松灵便多了,省得背着个包袱,沉甸甸的,跟背着一座山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颜查散听见了,微笑着说道:“雨墨,莫要再啰嗦了。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不过是多花了些银两,权当是买个教训,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晚前面的路程都听你的安排便是。” 雨墨撇撇嘴,不甘心地说道:“相公,您说那个金必正也真是奇怪得很。要说他是来骗吃骗喝的吧,可他点了那么多菜,却连筷子都不怎么动。就好比那练武之人,招式摆得漂亮,却不出拳发力。就算他爱喝好酒,也不至于要一坛啊,况且他那酒量,一坛子酒喝不了多少就剩下了,白白便宜了店家。他要是爱吃活鱼,为啥不直接要活鱼呢?这就像治病开方子,药不对症,让人摸不着头脑。要说他有意坑咱们,可咱们跟他素不相识,无仇无怨的。白吃白喝还要坑人,这道理说不通啊!我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啥意思。” 颜查散轻轻摇了摇头,耐心地说道:“依我看呐,他或许是个洒脱不羁的读书人,行为举止总归有些不拘小节,咱们也不必太过计较。” 主仆二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照旧吃了早点,又多歇息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赶路,一直赶到了住宿的地方。 雨墨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满脸堆笑地出主意道:“相公,咱们今晚就住这小店吧,我看呐,这小店虽然不大,但胜在价格实惠。咱们吃顿饭,每人最多花二钱银子,保证不会再有更多的耗费了。这就好比那对症下药,准能省不少银子。” 颜查散点点头,温和地说道:“行,就依你。” 主仆二人进了小店,刚一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见小二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客官,外面有位金相公找颜相公呢。” 雨墨皱了皱眉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哟,让他进来吧。咱们多花这二钱银子,这个小店也没啥花样能让咱们折腾的了。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 话音刚落,就见金必正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大声说道:“哈哈,我和颜兄可真是有缘啊,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碰上,这简直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就像那冥冥之中的红线牵着咱们。” 颜查散也笑着回应:“确实是缘分不浅呐,仿佛是老天特意安排的。” 金必正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要不这样,咱们俩结拜为兄弟如何?这就好比那桃园结义,义结金兰,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雨墨心里 “咯噔” 一下,暗想:“不好,这家伙要出幺蛾子。” 赶忙走上前,赔着笑脸说道:“金相公,您要和我们相公结拜,这原本是好事。可这小店啥都没有,准备不了祭祀的东西,要不还是改日再结拜吧。这事儿急不得,得从长计议。” 金必正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这有啥难的!隔壁太和店是个大店,要啥有啥。别说祭祀的东西,就是酒菜,从那边要也来得及。这就叫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啥可担忧的。” 雨墨在心里暗暗叫苦,直跺脚道:“哎呀,真是倒霉!这下算是被他吃定了。” 金必正也不理会雨墨,直接叫这个店的小二把隔壁太和店的小二叫来,然后噼里啪啦一通吩咐:“先给我准备猪头、三牲等祭祀用品,要快,马上就要!动作麻利点,别磨蹭!再准备上等的饭菜,鲜炖活鱼可不能少,那鱼要活蹦乱跳的!还有,给我来一坛女贞陈绍,就照之前那两次的规格来,酒要好,味道要醇厚。” 雨墨在旁边干瞪眼,只能听着。他瞅着颜查散和金必正有说有笑,亲热得跟亲兄弟似的,心里不禁暗暗叹气:“我们相公真是个书呆子,啥都不计较。看明早这亏空可怎么填补哟。这就像那无底洞,填不满啊!” 没过多会儿,三牲祭祀用品都准备齐全了。按照年龄排好顺序,该烧香了。 谁知道颜查散比金必正大两岁,自然是颜查散先焚香。雨墨在一旁暗自嘀咕:“这下可好,这把弟算是把把兄给吃住了!” 可没办法,他也只能在旁边乖乖地伺候着。 结拜完了,烧了纸钱,颜查散坐在上位,金必正在下面陪着。两人你称我仁兄,我称你贤弟,那叫一个亲热,仿佛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雨墨在旁边站着,听着他们的你来我往,心里烦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第162章 仗义相助 没过多大会儿,酒和菜就陆陆续续地端上桌了,跟之前那两次的情形简直如出一辙。雨墨这时候一声不吭,就静静地等着金必正和颜查散吃完。他溜溜达达地跑到外面,大大咧咧地盘着腿一屁股坐下,嘴里像连珠炮似的嘟囔着:“吃也是这么回事,不吃也是这么回事,我呀,先自己乐呵一会儿是一会儿。就好比那病人吃了药能好,不吃药也未必就坏,一切看命!” 接着扯着嗓子喊道:“小二,快把那酒给我搬过来!我想到个主意,你去把太和店的小二也叫过来,咱们有的是酒,有的是菜,大伙一块儿吃,就当我表示点心意,你觉得咋样?” 小二一听,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屁颠屁颠地就把那边的小二叫了过来。这俩小二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在雨墨的热情招呼下,也就放开了,一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雨墨,一边也跟着吃喝起来。雨墨呢,倒是觉得心里头那叫一个畅快,那感觉就像大热天里吃了一大碗冰凉的酸梅汤,又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舒坦极了。吃喝完了,大家又都回到屋里等着,把灯搬出去,然后就各自睡下,呼噜打得震天响,好似打雷一般。 第二天,太阳刚冒出个头,颜查散就起了个大早,出来洗脸。雨墨像个跟屁虫似的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一脸担忧地说:“相公啊,我跟您说,昨晚真不该和金必正结拜。您想想,咱们连他老家在哪儿、住哪儿都不知道!也不晓得他到底是啥人?万一他是个整天混日子、没个正形的无赖,那您这名声不就毁啦?这事儿啊,就像治病没找对病根,用错了药,搞不好要出大问题的!” 颜查散一听,脸瞬间就沉了下来,眼睛一瞪,大声呵斥道:“你这小子,别在这儿胡咧咧!我看金必正那行为举止,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劲儿,说话也是豪迈大气,带着侠气,绝对不是那种下三滥的人。既然已经结拜了,那就是能同甘共苦的兄弟。你再敢在这儿乱嚼舌根,小心我赏你一顿竹笋炒肉!别的事儿我都能忍,就这话你可别瞎说!” 雨墨委屈地嘟囔着:“不是小的多嘴。别的就算了,可这店里的酒饭钱又该咋算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咱们可得想想办法。这就像练武之人,招式使得漂亮,可内力不足,也是白搭呀!” 正说着呢,金必正哼着小曲儿掀开门帘走了出来。雨墨见状,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迎上去说道:“金相公,今儿个您这懒腰伸得够舒坦的呀,怎么还没念诗就起来啦?莫不是昨晚的酒太香,把您的诗兴都给醉没啦?” 金必正笑着打趣道:“我要是念了,哪还有你的份儿?本来是特意留给你念的,谁知道你自己错过了,把这念诗的好机会都给白白浪费了。这就好比比武场上,你自己脚下一滑,错失了良机,可怪不得别人哟!” 说完,扭头喊道:“小二,赶紧把账单拿来我瞅瞅。” 雨墨心里 “咯噔” 一下,暗自琢磨:“坏了坏了,这金相公莫不是要脚底抹油 —— 开溜?” 只见小二麻溜地把账单拿了过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祭祀的费用加一块儿,一共用了十八两三钱。雨墨赶紧把账单递给金必正,那动作快得像闪电。 金必正看了看,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不多不多,赏他二两。这边店里也没怎么费心思,赏一两就行了。” 说完,转头看向颜查散,刚要开口说道:“仁兄啊……” 旁边的雨墨心里一惊,暗叫不好:“哎呀妈呀,他不会要说‘不跟你们客气了’吧?这二十多两银子可咋整?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谁知道金必正今儿个没说这话,反倒一脸关切地问颜查散:“仁兄啊,您这去京城投靠亲戚,就这么一副穷酸样儿,难道您就不怕亲戚嫌弃?这就好比上阵打仗,您这装备也太简陋了,不得吃大亏呀!这要是遇到个厉害的对手,您还不得被打得落花流水?” 颜查散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啊,原本是我母亲硬要我来的,其实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况且我那姑父姑母和我们家已经多年没有来往,连个音信都没有。我这一去啊,恐怕就像给病人看病遇到了疑难杂症,又找不到对症的药方,少不了要费好多口舌去解释、去周旋。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金必正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那确实得好好谋划谋划,可不能打没准备的仗。就像下棋一样,得提前想好每一步,不然一步错,步步错。” 雨墨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想:“嘿,还真挺关心的,这一结拜啊,就是不一样了。看来这金相公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正琢磨着,忽然瞧见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人长得那叫一个高大威猛,虎背熊腰,好似一座铁塔。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鹰翅帽,把脸都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身上穿着一件皂布短袍,那布料看起来结实得很,仿佛能挡住刀剑;腰上束着一条宽宽的皮带,皮带上还挂着些零碎玩意儿,叮叮当当的;脚上蹬着一双大曳帮拖鞋,走起路来 “啪嗒啪嗒” 响,震得地面都好像在颤抖;手里还攥着一根马鞭子,那鞭子油光发亮的,像条灵动的蛇。 雨墨刚要张嘴问这人是谁,话还没出口呢,那人 “扑通” 一声就给金必正跪下磕头,嘴里跟倒豆子似的说道:“我家老爷打发小的前来,担心爷您在路上缺了盘缠,特意让小的送四百两银子过来,好让老爷您能宽裕点儿。小的一路快马加鞭,不敢有半分耽搁。” 颜查散听到这儿,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 金必正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这赶路,哪用得着这么多银子?既然是你家老爷的一片好意,那行吧,留下二百两,剩下的你拿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他。可别说是我不领情,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多。” 那人听了,赶忙放下马鞭子,从褡裢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一封一封往外掏银子,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不一会儿就掏出了四封,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金必正随手打开一包,从里面抓了些银子递给那人,说道:“辛苦你大老远跑这一趟,这点银子拿着,去喝杯茶解解渴。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可别嫌少。” 那人又 “哐哐” 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这才起身,提起褡裢和马鞭子,刚要转身走,就听见金必正说道:“你先别急着走,我问你,你是不是骑牲口来的?” 那人赶忙回道:“是。” 金必正笑着说:“那正好,一事不烦二主,我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 那人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爷您有啥吩咐?” 金必正转头看向颜查散,说道:“仁兄,兴隆镇的当票放在哪儿?” 颜查散心里暗自奇怪:“我当衣服这事儿他怎么知道的?” 想着想着,就转头问雨墨。 第163章 兄弟情谊 雨墨这会儿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不停地犯嘀咕:“哎呀呀,就金必正这号人物,咋会有人给他送银子来呢?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看来我们家相公的眼光还真是独到,像那火眼金睛,一下就能瞧出个好歹来。从今往后,我算是开了眼,长了不少见识哟!” 他正想得入神,冷不丁听到颜查散问他要当票,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掏出一个包儿,那动作慌乱得就像被马蜂蜇了似的,把当票和那剩下的四两多银子一股脑儿全放在一起,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 金必正接过当票,顺手又抓了几个碎银子,朝那人扬了扬,说道:“嘿,兄弟,你拿着这当票麻溜地去兴隆镇把东西赎回来。这事儿可得办得稳当,就像给病人抓药,容不得半点马虎。除了本金和利息,剩下的就当是给你的跑路钱。你把这个褡裢先搁在这儿,等你回来再拿。我可跟你说清楚喽,你回来的时候别再往这儿跑啦,直接去隔壁太和店找我,我在那儿候着你,就像猎人守株待兔似的,准能等到你。” 那人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着:“好嘞好嘞,小的明白!保证办得妥妥当当,不让您操心。” 说完,一把抓过马鞭子,风风火火地出店去了,那速度快得像一阵旋风。 金必正扭头又从兜里掏出两锭亮闪闪的银子,在雨墨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雨墨啊,你这两天跟着忙前忙后的,累得跟个拉磨的驴子似的,这银子就当是赏你的辛苦费啦。我可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主儿!你可别嫌少,就当是给你补补身子,就像那中药里的补药,让你恢复恢复元气。” 雨墨被这突如其来的赏赐弄得有点懵,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愣是一个字也没敢往外蹦,只是 “扑通” 一声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像念佛似的嘟囔着:“谢谢金相公,谢谢金相公!小的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您和颜相公。” 金必正一转身,对着颜查散说道:“仁兄呀,咱们还是去那边店里吧,这边终归是小了点,施展不开拳脚。” 颜查散微笑着点了点头,应道:“但凭贤弟安排,一切听你的。” 金必正朝雨墨一挥手,说道:“雨墨,你去把桌子上的银子抱好喽。动作麻利点,别拖拖拉拉的。” 雨墨应了一声,像接到了军令状似的,刚要动手,又腾出一只手想去提那褡裢。 金必正见状,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子,傻啦?你一只手能抱得了那么多银子,还能提得动那褡裢?让这店小二帮忙拿着,跟咱们一起送过去不就得了。平日里看你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犯糊涂啦?就像练武之人,关键时候掉链子,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雨墨被说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金相公,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嘛,脑子短路了。” 就这样,叫上店小二拿着褡裢,主仆三人一同出了小店,来到了太和店。这太和店那叫一个宽敞气派,雨墨也不含糊,脚底生风,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径直朝着上房奔去。进了屋,他先把抱着的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那动作轻柔得就像对待刚出生的婴儿。又伸手接过店小二拿的褡裢。颜查散和金必正则在迎门两边的椅子上稳稳当当地坐下了,那姿态悠闲得仿佛在自家后花园里乘凉。 这边店小二手脚麻利地泡了壶热气腾腾的热茶端过来,满脸堆笑,那笑容就像盛开的花朵:“几位客官,请喝茶!这可是上好的茶叶,保证让您唇齿留香。” 金必正咂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仁兄,我寻思着给你买匹马,再置办一身崭新的衣服、靴子、帽子,这些都包在我身上,你可别跟我客气。就像那治病救人,得下猛药,才能药到病除。咱这出门在外,就得有个好行头,不能让人看扁了。” 颜查散也不扭捏,爽快地说:“那我就多谢贤弟了。你想得如此周到,我要是再推辞,可就显得矫情了。” 到了晚上,夜幕降临,繁星点点。那人总算是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把赎当的东西交代得明明白白,然后提起褡裢就走了,那脚步匆匆,好像后面有老虎追似的。这一天的吃饭喝酒,不再像之前那样挑挑拣拣,只是拣能吃的要,剩下的也就刚刚够雨墨填饱肚子。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爬上树梢,金必正就把账算了算。这二百两银子,除去赏钱、买马、赎当、置衣服等各项开销,再加上吃饭的费用,一共花去了八九十两,还剩下一百多两。金必正二话不说,把剩下的银子一股脑儿全塞给颜查散,豪气地说道:“仁兄,这些银子你都拿着,别跟我客气。就像那练武之人,出手要果断,别拖泥带水的。” 颜查散连忙摆手推辞:“贤弟,这可使不得,我怎能收你的银子。这不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嘛,就像那吃了不该吃的药,浑身不自在。” 金必正拍了拍颜查散的肩膀,说道:“仁兄,你只管拿去。我这一路上自有相识的朋友照应,帮我解决盘缠的问题,我压根儿用不着这些银子。还是我先走一步,咱们在京城再会!这就好比那江湖侠客,各自闯荡,总有重逢之时。” 说完,金必正紧紧握住颜查散的手,告别道:“仁兄,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然后大踏步地走出店门,嘴里还念叨着:“他拉他拉。” 颜查散站在店门口,望着金必正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不舍,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看不见为止,那神情就像丢了魂儿似的。 此时的雨墨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像打了鸡血似的。他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囊,把银两藏得严严实实,只把剩下的四两多银子揣在腰间。然后叫店小二把行李搭在马上,一切准备妥当,恭恭敬敬地请颜查散上马。这一下子,主仆二人的行头可算是阔气起来了。雨墨还多了个心眼,把雨衣包成一个小包袱背在肩上,嘴里念叨着:“以防万一,万一老天爷变脸,下起雨来,咱也有个防备。” 颜查散也没忘了雨墨,给他雇了一头驴,方便他沿途跟着。 第164章 柳洪的如意算盘 这一日,风和日丽,颜查散主仆二人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祥符县,而后毫不犹豫地直奔那双星桥而去。到了双星桥,颜查散刚一下马,就迫不及待地稍作打听柳家的位置。嘿,这地方的人还真都是热心肠,人人皆知柳家的所在,而且一个个热情得很,不仅详细地给他们指明了柳家的门户,还七嘴八舌地说了不少柳家的情况。 主仆俩来到柳家那气派非凡的大门前,抬眼一瞧,嚯!这宅子果然是宏伟壮观,雕梁画栋,一看就是个财大气粗的殷实人家。原来颜查散的姑父名叫柳洪,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一辈子在田地里摸爬滚打。这柳洪啊,脾气那叫一个死倔死倔的,而且还有个让人头疼不已的毛病 —— 吝啬得简直令人发指,不管啥事都要铢锱必较,简直就是个钻进钱眼儿里拔不出来的主儿,把钱财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亲情在他眼里那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他和颜老爷虽是郎舅关系,可这关系却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想当年,颜老爷是堂堂的县尹,柳洪觉得他日后指定能飞黄腾达,前程一片光明,于是就满心欢喜地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柳金蝉,在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不点儿的时候,就许配给了颜查散。可谁能想到,后来颜老爷突然病故,这消息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得柳洪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后悔当初订下的这门亲事。但碍着颜氏夫人的面子,他也只能把这满腹的后悔憋在心里,像个闷葫芦似的,不敢吭声。谁知道祸不单行,三年前颜氏夫人也不幸一命归西了。这下柳洪可算是没了顾忌,铁了心要断了这门亲事,从此跟颜家断了往来,连个只言片语的消息都不通了。 后来柳洪又娶了一房媳妇,姓冯。这冯氏啊,长着一张看似和善的脸,可心底里却是一肚子坏水,阴狠毒辣得像条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不过呢,她倒是对柳小姐表现得疼爱有加。为啥呢?这里面可藏着她的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原来啊,柳洪每次提起颜查散,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连连摇头,直说当初不该定下这门亲事,那话里话外都透着想要退婚的意思,就像郎中开的药方,明明白白地写着 “这门亲事成不了”。冯氏一听,心里可就乐开了花,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打起了鬼主意。她有个侄儿叫冯君衡,跟柳金蝉小姐年纪相仿。她就日夜盘算着把这侄儿弄成自家的养老女婿,这样一来,就算将来柳洪两腿一蹬归了西,柳家这份丰厚得让人眼红的家私也照样能稳稳当当地落到冯家手里。所以啊,她对柳小姐那叫一个疼爱,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还时常叫侄儿冯君衡在柳洪跟前献殷勤,好讨柳洪的欢心,就像练武之人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赢得比赛一样。柳洪虽说对冯君衡也有点喜欢,可这冯君衡长得实在是惨不忍睹,歪瓜裂枣的,而且还是个胸无点墨、没半点功名的主儿,就像个没装满弹药的空枪,中看不中用。所以啊,柳洪虽然心里有点动摇,但一直没敢把这想法说出口,就像嘴里含着颗滚烫的栗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这一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柳洪的书房里,柳洪正一个人在书房里呆着,手里拿着本书,可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突然,他就像被蜜蜂蜇了一下似的,想起自己的女儿柳金蝉已经到了如花似玉的适婚年纪,可颜查散那边却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杳无音信。又听说颜家现在穷得叮当响,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惨,简直是揭不开锅了。柳洪就寻思着,得赶紧想个万全之策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就像给病人开一副猛药,一劳永逸,省得以后麻烦不断。他正想得脑袋都要炸了,忽然看见一个家人像一阵风似的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老爷,武进县的颜姑爷来了。” 柳洪一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直接弹起来,心里 “咯噔” 一下,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就跟他说我不在家,出去办事儿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家人刚一转身,柳洪又像突然被雷劈中了似的,赶紧把人叫住,着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问道:“你快跟我仔仔细细地说说,来的这人啥模样?是蓬头垢面还是衣冠楚楚?” 家人赶忙回答:“老爷,来的这位颜姑爷穿着那叫一个鲜亮好看,绫罗绸缎,光彩照人。骑着一匹高大威风的马,那马毛色油亮,精神抖擞。还带着个机灵乖巧的书童,那书童也是眉清目秀,透着机灵劲儿。看着可齐整体面了,那派头十足呢,就像个富家公子哥!” 柳洪听了,心里暗暗琢磨:“哎呀呀,这颜查散莫不是发了大财,特意跑这儿来成亲的?这可如何是好?幸亏我多问了一句,要不然可就像盲人骑瞎马,掉进坑里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他连忙朝家人摆摆手,说道:“快去快去,把人给我请进来,我亲自出去迎接。” 不一会儿,柳洪就看到颜查散穿着崭新漂亮的长衫,那长衫的料子一看就是上乘的,做工精细。颜查散本人更是长得俊朗非凡,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气质儒雅。身后还跟着个聪明伶俐的小书童,那小书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股机灵劲儿,手里牵着一匹毛色洁白润泽、膘肥体壮的大马。柳洪见了,心里不禁一阵羡慕嫉妒恨,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快步走上前去,嘴里说道:“哎呀呀,贤侄啊,可把你给盼来了!一路上辛苦了吧?” 颜查散见了柳洪,赶忙恭恭敬敬地按照子侄的礼节参拜,说道:“姑父大人,小侄给您请安了。愿您身体康泰,福寿双全。” 柳洪哪里肯受这大礼,连忙伸手阻拦,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贤侄快快请起。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两人推让了好一阵子,柳洪最后才受了半礼。 随后,两人各自坐下,柳洪招呼着家人给颜查散上茶。家人很快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颜查散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慢慢说道:“姑父大人,小侄家里如今产业衰败,日子过得艰难,就像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随时都可能翻覆。这次特地奉了母亲的命令,前来投靠您。我打算在这儿好好读书,悬梁刺股,准备明年的考试,希望能有个好前程。这是家母的亲笔书信,还请姑父大人过目。” 说着,颜查散朝雨墨使了个眼色,雨墨心领神会,赶紧把信拿出来递给颜查散,颜查散双手把信呈给柳洪,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柳洪接过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被一阵狂风吹散的云彩,换上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仿佛吃了黄连一般。他无奈地拆开信,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就像压了块千斤重的大石头,烦闷得不行,就像被一团乱麻缠住了,怎么也理不清。 过了一会儿,柳洪眼珠一转,对颜查散说道:“贤侄啊,我让人先带你去花园的幽斋住下。那里环境清幽,适合读书。” 颜查散一听,连忙说道:“姑父大人,小侄还想拜见一下姑母呢,以表孝心。” 柳洪眼睛一转,扯着谎说道:“哎呀,贤侄啊,你姑母这几日身体不太舒服,像是感染了风寒,头疼脑热的,不方便见客,改日再见吧。你也别太担心,等她身子好了,自然会与你相见。” 颜查散见此情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跟着家人去花园了。 这一路上,颜查散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姑父的态度咋变得这么快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啊,多亏了金必正给颜查散置办了衣服和马匹,要不然就柳洪那吝啬的性子,指定不会接纳颜查散。由此可见,金必正还真是个非同寻常的人物呢! 第165章 颜查散投亲 柳洪小心翼翼地把那封书信悄悄揣进袖子里,脸上就像被乌云笼罩一般,愁眉苦脸地来到后面。冯氏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但还是满脸好奇地问道:“老爷呀,到底是啥事儿能把您愁成这副模样?瞧您,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啦!” 柳洪长叹一口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说道:“夫人呐,你是不知道哇!那颜查散前来投亲这事儿,可把我给难住了。” 接着,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颜查散来投亲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冯氏刚开始听了,也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表情,装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笑着对柳洪说道:“老爷呀,我看这可是件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大好事呢,您就应该欢欢喜喜地应承下来。这就好比那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多顺溜的事儿呀!” 柳洪一听,那火气 “噌” 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就像被点燃的炸药包,怒冲冲地吼道:“啥好事?你平常挺精明的,今儿个咋犯糊涂啦!你瞧瞧这信上写的,说让他在咱这儿读书,等着明年考试。这期间得花多少钱呐?这就好比给一个重症病人抓药,那得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开销!再者说,要是他考中了,各种应酬就像那潮水一般涌来,挡都挡不住;要是没考中,就让在咱家给他把婚事办了。过一个月,还得把他们小两口送到武进县去。你自个儿算算,这得耗费多少银子?这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到最后我怕是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你倒说说,这能是好事?简直是瞎胡闹,乱弹琴!” 冯氏眼珠滴溜溜一转,心里暗自盘算着,趁机试探着柳洪的口气问道:“那要是依着老爷您的想法,这事儿该咋处理呢?是不是得使个什么高招,把这难题给解决了?” 柳洪皱着眉头,黑着脸没好气地说:“我能有啥主意?不过就是想着把这门婚事给退了,重新找个腰缠万贯的女婿。这样一来,女儿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跟着受苦受累,我往后也能少操点心,省得被这事儿像个沉重的包袱似的压着。” 冯氏一听,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老爷既然有这心思,那咱们就先把颜查散在那幽斋里晾上几天。我保证不出十天,准能像使了魔法一样,让他自己主动退婚,灰溜溜地走人。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就能解决问题。” 柳洪听了,眼睛一亮,就像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兴奋地说道:“夫人要是真能做到,那可真是帮我除掉了一块心头大患呐!就像那病入膏肓的人突然遇到了神医,妙手回春啦!” 这两人在屋里头商量得热火朝天,唾沫星子横飞,却没注意到跟小姐的乳母田氏刚好从窗外路过。这些话呀,一字不落地全被田氏听进了耳朵里。田氏心里 “咯噔” 一下,顿时慌了神,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她火急火燎地奔到后楼,三步并作两步,脚下生风,来到小姐的香闺。 一进门,她就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呀,不好啦!这简直是要出大乱子啦!我刚刚听到老爷和夫人在商量着要把您和颜姑爷的婚事给退了呢!那架势,就像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接着,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跟小姐说了一遍。末了,还心急如焚地劝说道:“小姐,您可不能坐以待毙呀!这就像在战场上,您得主动出击。一来得想法子救救颜姑爷,二来也是为了您自己和颜老夫人。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关系重大着呢,就像那生死攸关的时刻,您可得早点拿个主意。” 小姐听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就像那蓄积已久的洪水,随时都可能决堤,委屈地说道:“田妈妈,我亲娘已经不在了,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去诉说这满心的委屈。我就像那没了主心骨的风筝,飘来荡去,没个依靠。” 田氏连忙说道:“小姐,别着急,别上火。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虽说不一定是万全之策,但也能试一试。他们不是说十天内有主意嘛,咱们就在这三五天里先下手为强。小姐您呐,先和颜相公以兄妹相称,写一张纸条,让秀红约他在内书房晚上见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颜相公讲清楚,就像给病人剖析病情一样,明明白白的。然后您把自己的私房钱拿一些给他,让他另找个安身的地方。等他科考取得功名之后,再回来成亲。我想,到那个时候,老爷应该就不会反对啦。这就叫以退为进,迂回战术。” 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田妈妈,这恐怕不妥吧。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毁了。” 田氏和绣红赶忙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呀,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要是真让老爷把这婚事给退了,您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那简直就是掉进了冰窟窿,没个盼头啦!” 小姐实在拗不过她们,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就像那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 要知道,这世上的人呐,各有各的心思。像田氏和绣红这一番心思,那是真心为了颜查散和小姐好,是出于一片好心。这种心思那是合情合理,无可挑剔的。可偏就有那么一些人,整天心里就只想着自己的那点事儿,把自己弄得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六神无主。 就说那冯君衡,自从听说他姑妈有意把金蝉小姐许配给他,那简直是像着了魔一样。每天跑得脚底冒烟,频繁地往这边跑,那频率,比那报晓的公鸡都勤快。要是碰巧遇到柳洪,他立马就变得点头哈腰,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那副阿谀奉承的嘴脸,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柳洪每次看到他这副德行,心里就不痛快,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要是柳洪不在跟前,他就跟冯氏嬉皮笑脸,软磨硬泡,甚至不惜下跪哀求,那架势,就像那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只求冯氏能尽快在柳洪面前帮他把这事儿给促成。 有一天,正巧金蝉小姐来给冯氏请安。娘俩正聊得热乎呢,就像那烧开的水,热气腾腾。这冯君衡像个冒失鬼似的,一头就冲了进来,那劲头,就像脱缰的野马。小姐想躲都来不及,冯氏赶忙说道:“哎呀,你们是表兄妹,都是自家人,见见面没啥的。” 小姐没办法,只好微微欠身,用袖子行了个礼,那动作,优雅中带着一丝无奈。这冯君衡倒好,连忙作揖,那腰弯得半天都直不起来,就像被打折了一样。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姐,那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肥肉,贪婪而又放肆。 旁边的绣红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小姐就往绣阁走,那速度,风驰电掣一般。这冯君衡还在那儿傻愣愣地站了好半天,就像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他这副德行,真不是人看人的样子,哪有这么盯着人看的! 第166章 诗词趣谈 在那众多的书籍里头啊,常常能瞅见有关眉眼传情、眉来眼去之类的细致描写。您要是仔仔细细地琢磨琢磨,这眉毛似乎还真没发挥出啥惊天动地的大作用。眼睛嘛,那是用来瞧东西看世界的,可眉毛在眼睛里头到底瞎掺和个啥劲儿呢?就好比有这么一则逗趣的笑话,那嘴呀,气呼呼地跟鼻子唠起嗑来:“嘿哟!老鼻子呀,你到底有啥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竟敢大摇大摆地骑在我上头?” 鼻子呢,倒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回答道:“你要是没了我这闻味儿的功夫,你能分得清啥东西是香喷喷的,啥东西是臭烘烘的?这就好比郎中看病,没有我这关键的一鼻子,你能诊断出病情?” 鼻子紧接着又跟眼睛较上劲了:“哎!老眼呀,你又有啥了不起的能耐,敢在我上头耀武扬威?” 眼睛也不甘示弱,铿锵有力地回道:“你要是没我这双火眼金睛瞧见世间万物,你能明明白白地知道啥是好啥是歹?这就像练武之人没了敏锐的眼神,能看清对手的招数?” 眼睛又扭过头来跟眉毛说道:“嘿!老眉呀,你究竟有啥神秘莫测的神通,竟敢在我上头大剌剌地杵着?” 眉毛也振振有词:“我呀,本来就没啥惊天动地的大本事,不过是给您当个绿叶衬红花的陪衬。您要是不乐意我在您上头,那我就乖乖挪到您下头去,看您那样儿还中看不中看。这就如同拳法中的虚招,我就是个陪衬的角色。” 咱再聊聊这冯君衡,自从那天瞧见了小姐,那心里头就跟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似的,乱了套啦,一门心思地就想把小姐弄到手,那股子急切的劲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一刻都等不及。天天都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往柳家猛冲,那频率,比那报时的公鸡打鸣还勤。 这一天,阳光正好,他刚一迈进门,就瞧见院子里拴着一匹毛色雪白、膘肥体壮的骏马,心里头那好奇的小火苗 “噌” 地一下就蹿起来了,嘴巴一张就问旁边的家人:“这马打哪儿来的呀?” 家人忙不迭地回道:“这是武进县颜姑爷骑来的。” 冯君衡一听这话,那感觉就像晴天里突然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瞬间石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魂儿都飞出九霄云外,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里头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没法子,他只好硬着头皮,脚底跟灌了铅似的来到书房,见到了柳洪。 柳员外这会儿正皱着个眉头,那脸拉得比长白山还长,就跟刚吞了一大口苦药似的。冯君衡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柳员外肯定是为了颜查散这事儿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他心里暗自琢磨着:“想来这颜查散肯定是穷得叮当响,说不定还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我倒要去会会他,瞧瞧他到底是个啥狼狈模样。要是真不咋地,我就像武林高手出招一样,当面狠狠羞辱他一番,也好出出我心里这口恶气。” 想到这儿,他就跟柳洪表明了想见颜查散的想法。柳洪实在是推脱不掉,只好长叹一口气,像押解犯人似的把他领到了幽斋。 冯君衡原本是打着如意算盘,准备好好羞辱颜查散一顿的,可谁知道一见到颜查散,他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颜查散不但穿戴得整整齐齐、光鲜亮丽,那身衣服的料子一看就是上乘的,做工精细。而且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开口说话更是文雅有礼,出口成章。这下子,冯君衡反倒像霜打的茄子 —— 蔫了,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自惭形秽得厉害,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柳洪在旁边瞅着,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美丑高下一眼就看出来了。心里暗叹:“瞧这颜查散的相貌才情,跟我家闺女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他家境贫寒,这可是个棘手的大难题哟!就像治病遇到了疑难杂症,不好解决啊!” 再看看冯君衡,耸肩缩背的,挤眉弄眼没个正形,活脱脱像个街头的小混混。柳洪也不知道该拿他咋办,尴尬得不行,只好硬挤出一丝笑容,找个由头说道:“你们俩在这儿好好聊聊,我这还有一堆事儿要忙,就先走一步。” 说完,脚底抹油溜了,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柳洪这一走,冯君衡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抓耳挠腮,头上都冒出豆大的汗珠了,差点没急出心脏病来。他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磨蹭了一会儿,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回书房去了。 一进书房门,冯君衡对着穿衣镜一照,自己就开始数落上了:“冯君衡啊冯君衡,你瞧瞧人家那玉树临风的模样,再瞅瞅你自己这歪瓜裂枣的德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也不怨别的,就怨我那爹娘,既然想要个有出息的儿子,咋就不花点心思好好教导教导我,给我调理调理呢?要是真用心管管我,好好培养培养,我也不至于见了人就像哑巴吃黄连 —— 有苦说不出,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这就好比练武之人没练到家,关键时候掉链子。” 他在那儿自怨自艾了半天,突然又转念一想:“颜查散也是个人,我也是个人,我怕他个啥?这不是自己灭自己威风嘛!明天我非得像个勇士一样,壮起胆子跟他好好聊聊,看看能咋的!我就不信这个邪!” 这么想着,他心里稍微舒坦了点,就在书房倒头睡下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爬上树梢,冯君衡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吃完早饭,心里还是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犹豫了老半天。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发了狠,就像奔赴战场一样,直奔幽斋去了。 见到颜查散,两人互相抱拳作揖,客气了一番,然后坐下。 冯君衡先开口问道:“我说,兄弟,你今年多大岁数啦?” 颜查散微微一笑,说道:“我今年二十二岁了。” 冯君衡没听明白,一个劲儿地在那儿 “念” 呀 “念” 的,就像念经似的。颜查散没办法,只好拿起笔在桌上工工整整地写了出来。冯君衡瞅见了,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单独写的二十呀。要是这么说,我也二十啦。” 颜查散笑着问:“冯兄今年真二十啦?” 冯君衡挺了挺胸膛,说:“我的牙倒是二十八个,连槽牙都算上。我的岁数就是二十。” 颜查散忍不住乐了,说道:“这牙齿的数量可不能当岁数哟,冯兄真会说笑。” 冯君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闹笑话了,赶忙说道:“颜大哥,您别见怪,我就是个大老粗。您跟我别总是咬文嚼字的,我可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话。” 颜查散接着又问:“冯兄在家都学些啥功课呀?” 冯君衡这回听懂了,连忙回道:“我家请了个先生,可不是啥瞎子,眼睛好着呢。他教我写诗,五个字一句,四句算一首。还有啥押韵不押韵的,我是一脑袋浆糊,弄不明白。后来写得多了,觉得顺溜了点,可也就只能写半首,再怎么使劲儿也写不下去了。有一回,先生出了个‘鹅群’让我写,我哪能写得出来呀?好容易憋出了半首。” 颜查散来了兴趣,问道:“还能记得不?” 冯君衡拍着胸脯说:“记得记得,清楚得很呢。我好不容易写出来的,咋能忘了。我写的是‘远看一群鹅,见人就下河’。” 颜查散笑着问:“那下面呢?” 冯君衡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都说了就写半首,哪能写完整喽?” 颜查散说道:“那我来给你续上半首咋样?” 冯君衡兴奋地说:“那敢情好!” 颜查散略一思索,说道:“白毛分绿水,红掌荡清波。” 冯君衡拍手叫好:“似乎是不错,念着真好听,真有个听头。还有一回,我们书房院子里有棵枇杷树,先生拿这个出题。我写的是‘一棵枇杷树,两个大槎丫。’” 颜查散想了想,说道:“我也给你续上吧:未结黄金果,先开白玉花。” 第167章 对对联 冯君衡瞅见颜查散又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地续上了诗,他一下子就把诗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咧着嘴,眉飞色舞地说道:“嘿哟,颜大哥,我这人呐,最最喜欢的就是对对子啦!您知道这是为啥不?作诗那可真是个精细活儿,就跟中医开药方似的,得讲究平仄押韵,得反复斟酌,那叫一个麻烦!可对对子不一样啊,全凭脑子灵光一闪,就像武林高手瞬间出招,要是有了上联,照着那字儿琢磨琢磨,一对就成了。颜大哥,您赶快出个对子,让我来好好露一手。” 颜查散心里暗自嘀咕:“今儿个是重阳佳节,而且这风呼呼地刮,把树都吹得东倒西歪。” 于是,他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副对联:“九日重阳风落叶。” 冯君衡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对联,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瞅了老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说道:“哈哈,我想到下联啦!八月中秋月照台。颜大哥,您快瞧瞧我对得咋样?是不是像那神来之笔,精妙绝伦?您再出一个,我保证接得住。” 颜查散瞧着他那摇头晃脑、没个正形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心里一阵无奈,但还是耐着性子又写下一副对联:“立品修身谁能效子游、子夏?” 冯君衡眯着眼睛,像个钻研难题的学者,按着字儿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摇头晃脑,自信满满地对道:“交朋结友我敢比刘六、刘七。” 颜查散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想:“这家伙真是不开窍。” 接着又写了一副对联,这对联看似赞扬,实则暗含贬低之意。 冯君衡接过来看了看,眨巴眨巴眼睛,脑子像生锈的机器一样,缓慢地运转着,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对道:“一转两晃我是万花筒。” 这家伙像个不知疲倦的顽童,还缠着颜查散继续出对子。颜查散实在是被他缠得没了脾气,不耐烦地说道:“愿安承教你无门。” 这话说得直白,就像给了冯君衡一记闷棍,意思是说他请教问题不得其法,简直是瞎胡闹。冯君衡倒是愣了好一会儿,那模样就像被点了穴道,呆呆地站在那儿。随后,他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咧着嘴笑起来:“嘿嘿,我对上啦!不敢从命我有窗。” 这时候,冯君衡的目光被颜查散手中摇着的扇子吸引了过去,上面的字仿佛有魔力一般,他立马来了精神,眼睛放光,急切地说道:“颜大哥,快让我瞅瞅您这扇子。” 颜查散把扇子递过去,冯君衡接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把扇子上的字吞进去,连声夸赞:“好字好字,这字写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就跟武林高手的拳法一样,气势磅礴,刚劲有力。” 说完,他又迫不及待地翻到另一面,发现是空白的,忍不住连连摇头,唉声叹气:“哎呀,可惜可惜,这一面咋不画上几个人儿呢?那得多生动有趣啊!颜大哥,您瞧瞧我这扇子,倒是画了一面,可另一面却没字。求求您啦,颜大哥,您大笔一挥,给我这空白面写上几个字呗。您这一手好字,要是写在我这扇子上,那简直是锦上添花,价值连城啊!” 颜查散摆摆手,一脸为难地说道:“我这扇子可是好朋友精心写了送给我的,上面有落款为证,我可不敢随便应承您。我这拙笔啊,就像没经过打磨的钝刀,哪能随便给您写?万一写得不好,那不是玷污了您这宝贝扇子嘛,就像庸医开错了药方,那可就坏了事。” 冯君衡急得直跺脚,脸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说道:“哎呀,都说了别那么文绉绉的啦,啥‘尊摇’不‘尊摇’的,听得我脑袋都大了,像一团乱麻。我这扇子也是朋友送的,现在就求颜大哥您动动笔,给写上几个字,那这扇子就更完美啦,简直能成为绝世珍宝。颜大哥,您瞅瞅这画上的神情,多生动啊,就跟真人站在面前似的!” 颜查散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只见扇子上画着一只船,船上有个妇女在摇桨,旁边跪着一个小伙拉着桨绳,那画面栩栩如生。 冯君衡指着扇子,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说道:“颜大哥,您再看那边岸上那个人,拿着个望远镜,弯着腰瞧的那个模样,简直跟活的一模一样,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颜查散满脸疑惑,眉头紧锁,问道:“这到底叫个啥名目?” 冯君衡一脸惊讶,嘴巴张得大大的,说道:“咋?颜大哥,您连‘次姑咙咚呛’都不知道?这可真是让我太意外啦!” 颜查散摇摇头,一脸茫然,说道:“你这话,我还真不明白,你快给我讲讲。” 冯君衡赶忙解释道:“这本来的名字就叫荡湖船。颜大哥,我求求您啦,赶紧给这空白面写上几个字。我先拿您这扇子回去等着,等您写好了,咱再换回来。您就行行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吧!” 颜查散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的扇子插进笔筒里。 冯君衡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转身回了书房。一路上,他心里头就像揣了个不安分的兔子,不停地琢磨:“这颜查散可真是厉害得离谱,我那两次的诗,他连想都不用想,张嘴就续上了,就跟背书一样熟练。他的学问可比我强太多啦,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而且长得又英俊潇洒,一表人才,那模样能迷死人。他要是一直在这儿待着,只怕我那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表妹被他给抢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这家伙也不想想,人家颜查散和表妹那是早就订下的亲事,就像铁板上钉钉,不可更改。他却一门心思地想要横插一杠子,可见这恶贼被利益和欲望迷了心窍,啥天理良心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他翻来覆去地想啊想,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要把颜查散给害了,这样才能称心如意。就这么着,他在床上折腾了一宿,一晚上都没合眼,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 到了第二天,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像个大火球挂在天上。冯君衡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吃过早饭,心里还是像压了块大石头,放不下这事儿。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又往花园走去。 第168章 状告颜查散 冯君衡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踱步来到了花园。正走着呢,突然,一个身影闯入他的眼帘。他定睛一瞅,哟呵,原来是绣红那小丫头。这冯君衡心里顿时 “咯噔” 一下,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大石头,泛起了层层疑惑的涟漪。他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嘿,绣红妹子,你这风风火火地跑到这花园里来,到底是要干啥子哟?” 绣红本来心情挺好,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小姐让我来掐点儿花,咋啦?你管得着吗?” 冯君衡这家伙,可不会轻易放过,他眼珠子一转,像只狡猾的狐狸,继续追问道:“哟,那你掐的花在哪儿呢?别是在忽悠我吧,小丫头片子!” 绣红一听,那火气 “噌” 地一下就上来了,双手叉腰,大声说道:“我到那边瞧了,花还都没开呢,所以只好空着手回来咯。你管我干啥?这是柳家的花园,又不是你们冯家的,要你在这儿多嘴多舌!真是莫名其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看你呀,就是吃饱了撑的!” 说完,一甩袖子,扭头就走,那步子迈得又快又急,像一阵旋风似的,把地上的落叶都带起来了。把冯君衡气得呀,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直勾勾地盯着绣红的背影,嘴里却愣是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心里头那疑惑呀,就像野草一样疯长,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暗暗嘀咕:“这事儿肯定有猫腻,我得去探个究竟。” 于是,他拔腿就朝幽斋奔去,那速度,就跟被狗追着似的。 巧得很,这会儿雨墨刚好进里屋泡茶去了。只见颜查散正拿着一张字帖,正准备展开来看呢,冷不防一抬头,就瞅见了冯君衡。颜查散倒是挺客气,连忙起身让座,顺带着把字帖往书里一塞,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冯兄,快请坐。” 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冯君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颜大哥,你这儿有没有那种浅显易懂的诗书,借我瞅瞅呗?我这肚子里的墨水少,太深奥的我可看不懂。” 颜查散一听,还以为他真是来借书的,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走到书架旁认真地找起书来。他一边找,一边说道:“冯兄,你稍等,我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冯君衡这家伙,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眼睛却像贼一样滴溜溜地乱转。他瞅见刚才颜查散塞进书里的字帖露出了一个小角,心里一阵窃喜,就像偷到了宝贝似的。他悄悄伸出手,那动作轻得跟猫似的,轻轻一抽,就把字帖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这手法,要是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个 “妙手空空” 的高手了。 没一会儿,颜查散就找好了书,递到冯君衡跟前,说道:“冯兄,这本书应该适合你,你拿去看看。” 冯君衡赶忙接过书,假模假样地握了握颜查散的手,嘴里说着:“多谢颜大哥,小弟先告辞啦!” 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地跑回书房去了。 进了书房,冯君衡把书往桌上一扔,迫不及待地从袖子里掏出字帖。这一看,可把他吓得够呛,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像得了心悸病似的,“噗通噗通” 跳个不停。他脸色煞白,嘴里喃喃自语:“哎呀妈呀,这可不得了啦!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原来呀,这字帖上写的正是前阵子乳母和小姐商量的事儿,约好今晚二更在内角门相会,还要私下送银两。没想到,这重要的字帖竟然被冯君衡这小子给偷来了。 冯君衡坐在那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心里头不停地琢磨:“今晚要是他们见了面,那小姐还不得对颜查散死心塌地?我的姻缘可不就打水漂啦!这可咋整呢?” 忽然,他脑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歪主意:“嘿嘿,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字帖在我手里,估计颜查散那小子怕我揭穿他,肯定不敢去赴约。我何不趁二更的时候冒充颜查散去,要是能把小姐弄到手,这姻缘不还是我的嘛。就算露了馅,他要不认账,我就拿这字帖当把柄。就算被姑爷知道了,也是他自己不小心,引狼入室,能拿我怎么样?我这就叫兵行险招,险中求胜。”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极了,心里头乐开了花,恨不得马上就到二更。 咱们再来说说金蝉小姐这边。虽说她让绣红给颜查散送了信,自己也悄悄收拾好了私房钱、银两相送,还准备了衣服首饰。可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却又像个胆小的兔子似的,犯起了嘀咕,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派绣红拿着包袱和银两去送给颜查散。 田氏在一旁忍不住劝道:“小姐呀,为啥你不亲自去一趟呢?这样多显得有诚意呀!你看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这关键时刻咋就犯糊涂了呢?” 小姐红着脸,像个熟透的苹果,扭捏地说道:“田妈妈,这事儿本来就已经不合礼数啦,我要是再亲自去,那不是更不像话,坏了闺阁女子的规矩嘛。我可不能去,说啥都不去。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毁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呀?” 绣红没办法,只好提着沉甸甸的包袱,那包袱里的银两把她的手都勒出了红印子。她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到了角门外面。刚到那儿,就看见一个人弯腰驼背地走了过来。绣红仔细一瞧,这模样根本不是颜查散,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问道:“你是谁?” 只听那人压低声音说道:“我是颜查散。” 绣红一听,觉得声音不对,刚想转身跑开,那人却突然像饿虎扑食一样猛扑过来,伸手就要抓绣红。绣红吓得花容失色,张嘴就喊:“有贼!” 冯君衡这小子做贼心虚,一着急,伸手就想捂住绣红的嘴。他这一用力,可不得了,绣红人小力弱,一下子就仰面摔倒在地,那姿势就像被武林高手一招打倒似的。冯君衡收手不及,整个人扑在了绣红身上,手一不小心按在了绣红的喉咙上,使劲一挤,这一挤,就跟那致命的杀招一样。等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绣红已经断了气,包袱和银两也扔在了地上。 冯君衡见绣红死了,心里 “突突” 直跳,像打鼓一样,慌慌张张地提起包袱,捡起银两包,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溜烟儿跑回书房去了。把颜查散的扇子和字帖扔在了一旁,根本顾不上了。 小姐和乳母在楼上等得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绣红一直不见回来,两人急得直跺脚。 乳母实在坐不住了,说道:“小姐,我去角门那儿看看,到底是咋回事。我这心里呀,总觉得不踏实,像是有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 谁知道这时候,巡夜的人看到丫环绣红倒毙在角门外面,早就慌里慌张地跑去禀报给员外和夫人了。那人跑得气喘吁吁,就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乳母刚走到半路,就听到了这个噩耗,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傻了,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缓过神来后,她连滚带爬地跑回绣阁,给小姐报信。 小姐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一张白纸似的,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没晕过去。 就在这时,只见外面灯笼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仆人、丫环簇拥着员外、夫人,浩浩荡荡地直奔内角门而来。那场面,就跟皇帝出巡似的。柳洪手里提着灯笼一照,果然是小绣红躺在地上。再一看,旁边扔着一把扇子,地上还有一张字帖。柳洪连忙把东西都捡了起来。打开扇子一瞧,是颜查散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脸气得铁青,那脸色就跟包公似的。再看那字帖,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头发都竖起来了,就像被激怒的狮子。他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朝着小姐的绣阁冲了过去,那速度,快得跟风一样。冯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慌里慌张地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问:“老爷,到底咋回事呀?” 柳洪一进绣阁,看见小姐,就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干的好事!” 说着,把字帖朝小姐扔了过去,那字帖就像飞镖一样飞了过去。 小姐这时候已经知道绣红死了,又看到爹爹发这么大的火,心就像被万箭穿过一样,痛得无法呼吸。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 “哇” 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就在这混乱的时候,冯氏赶了过来。她捡起字帖看了一遍,说道:“哟,老爷,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呀。你可真是糊涂,怎么能确定这不是绣红那丫头自己搞的鬼呢?她的笔迹向来就和小姐的差不多,小姐现在还在绣阁里没出去,她却死在了角门外面。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埋怨小姐,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只是这颜姑爷既然拿了财物,为啥又要把丫环掐死呢?这事儿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依我看呀,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柳洪。他把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在了颜查散身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该死的颜查散!” 说着,他立刻写了一张状纸,说颜查散无缘无故杀害丫环,却只字不提私赠银两的事儿,生怕坏了自己的名声。然后,让人把颜查散扭送到了祥符县。 可怜颜查散还在睡梦中,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幸好雨墨这小子机灵,悄悄打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赶紧回来告诉了颜查散。颜查散听了,气得拳头捏得紧紧的,骨节都发白了,咬着牙说道:“哼,我颜查散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们诬陷!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还我一个清白!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第169章 颜查散入狱 那冯氏好生安慰了小姐一番,又一脸郑重地叮嘱乳母:“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看顾好小姐,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唯你是问!” 乳母忙不迭地点头应承,冯氏这才扭着腰肢转身回到后面。她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冒出个坏点子,打定主意要将计就计。在柳洪跟前,她那嘴就跟连珠炮似的,一个劲儿地煽风点火,极力撺掇着:“老爷啊,这颜查散就是个祸害,留着他准没好事,非得把他置于死地,咱们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嘿,您别说,这可真是歪打正着,恰恰就对上了柳洪那自私狭隘的心思。 柳洪眼巴巴地盼着县尹来查验绣红的情况。这县尹倒是来得挺快,一番仔细查看,确认绣红确实是被掐住喉咙一命呜呼的,再没别的什么弯弯绕绕的复杂情形。柳洪这家伙,立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珠子瞪得溜圆,扯着嗓子喊道:“就是那颜查散干的,这小子心狠手辣,非得要他拿命来抵偿!” 县尹回到衙门,那是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升堂办案。把颜查散给带到堂上来,上下这么一打量。哟呵,这颜查散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斯斯文文的,戴着顶书生帽,穿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衫,哪有半分杀人凶手的凶狠模样?县尹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对颜查散也多了几分怜惜,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颜查散啊,你到底为啥要谋害绣红这个丫头?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给我交代清楚!” 颜查散倒是一脸平静,缓缓说道:“老爷啊,这绣红向来就不怎么听我的使唤,老是跟我对着干,违抗我的命令。就在昨天,她又对我口出不逊,我当时那个气呀,就像被点燃的炸药包,一下子炸了。我把她赶到了后角门,一时冲动,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下,她就倒地身亡了。唉,这也许就是我前世造的孽,今生来报应了。老爷,您就赶快定案吧,我没啥好说的,也没啥怨言。” 说完,恭恭敬敬地给县尹磕了个头。 县宰看着他这么干脆利落地认了罪,一点推脱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心甘情愿的,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心里反倒犯起了难。他在心里暗暗琢磨着:“看这情形,这颜查散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狠手辣、行凶作恶的人呐。难道说他一直有疯疯癫癫的毛病?或者这里头还有啥难以启齿的隐情,他宁愿去死也不肯说出来?不行不行,这事儿我可得好好调查调查,不能这么轻易就下结论。” 想到这儿,县宰眉头紧皱,手一挥,大声吩咐道:“把颜查散先带下去,关到监狱里去。” 县官退到后堂,坐在椅子上,手捋着胡须,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您要问这颜查散为啥心甘情愿认罪?其实啊,他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他可怜小姐的一番好心,谁知道自己不小心把那字帖给弄丢了,结果害得绣红遭了这么大的祸。他觉得自己已经对不起小姐了,要是在大堂之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给抖搂出来,那小姐的名声不就毁了?还不如自己把这事儿给应承下来,省得让小姐抛头露面,坏了闺阁女子的名声和规矩。颜查散是这么想的,可他哪里晓得,这暗地里可苦了雨墨这小子。 咱们再来说说雨墨。自从相公被抓走以后,他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心一横,偷偷揣上了一些银子,脚下生风,火急火燎地赶到县衙前面。到了那儿,他就像只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打听消息,见人就问,那焦急的模样,就差给人磕头作揖了。这一打听,可把他吓得够呛,听说相公在大堂上那是满口应承,把罪名全都认了下来。雨墨当时就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肝胆俱裂,魂飞魄散,眼泪 “哗哗” 地就跟决堤的江水似的,止都止不住。他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后来,他看到颜查散被关进了监狱,那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赶忙跑到狱卒跟前,“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苦苦哀求道:“大哥,求求您行行好,发发慈悲,我家相公是被冤枉的。我这儿有一点小意思,您收下。” 说着,就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了准备好的银子。那狱卒见了银子,眼睛都直了,赶紧和牢头商量了一番。这牢头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看到白花花的一包银子,笑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满口答应:“行,行,行!就让你进去照顾你家相公。” 雨墨进了监狱,见到颜查散,那是又哭又闹,又埋怨:“相公啊,您这是犯的哪门子糊涂啊?咋能就这么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呢?您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吗?” 颜查散却一脸淡然,轻轻说道:“雨墨,莫要慌张,我自有分寸。” 雨墨瞪大了眼睛,着急地说:“相公,您到底是咋想的呀?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定了罪,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可再看颜查散,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雨墨这下可蒙圈了,心里直犯嘀咕:“这到底是咋回事啊?相公咋就一点都不着急呢?难道是被这事儿给吓傻了?” 谁知道这时候,柳洪那边可都听说颜查散在大堂上认了罪。这老贼,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就像身上得了绝症突然被治好,还中了大奖似的,乐得屁颠屁颠的,手舞足蹈。他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哎呀呀,可算是除掉了这个心头大患,这下我能睡个安稳觉了!” 仿佛一下子去掉了一块心头大病似的。 可苦的只有金蝉小姐啊!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差点没昏过去。她跌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喃喃自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颜公子。” 她坐在那儿,仔仔细细地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都是自己害了颜查散。 她心灰意冷,自言自语道:“他要是就这么没了命,我哪还有脸独自活着?不如跟着他去了,也好有个伴儿。”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把乳母支出去煮茶。乳母前脚刚走,她就来到绣阁,解下腰带,往房梁上一搭,脖子一伸,脚一蹬,就这么上吊自杀了。 过了一会儿,乳母端着煮好的茶回来了。她一看门户紧闭,心里就 “咯噔” 一下,觉得情况不妙,赶紧高声呼喊:“小姐,小姐!” 可是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乳母心里越发着急,手都开始哆嗦了,那手抖得就跟筛糠似的。她趴在门缝上往里一看,哎呀妈呀,只见小姐高高地悬在那儿。这可把乳母吓得够呛,两条腿一下子就软了,像面条似的,站都站不稳。她踉踉跄跄地转身,连滚带爬地跑去报告给员外和夫人。 第170章 牛驴子的邪念 柳洪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他回过神来,啥也顾不得了,脚下生风,带着一帮家人就往楼上狂奔。到了楼上,“砰” 地一下狠狠推开绣房的门,那架势就跟饿虎扑食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小姐紧紧抱住。那些家人也都不含糊,一个个像上战场的士兵,动作麻利,赶忙冲上前去,七手八脚地解开罗帕。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冯氏也一路小跑着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这冯氏跑得气喘吁吁,头发都乱了,脸上满是汗水。 夫妻二人心急火燎地凑上前去仔细查看,心里都怀着一丝侥幸,盼着或许还有那么一线生机能把小姐从鬼门关给拉回来。可老天不开眼啊,小姐早已没了气息,香消玉殒。这可把他们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顿时 “哇” 的一声,两人抱头痛哭起来,那哭声真是撕心裂肺,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酸。 冯氏这时候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数落着柳洪,那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 个不停:“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简直就是个糊涂透顶的大笨蛋!不分青红皂白,跟个睁眼瞎似的,硬生生地把自己女儿的命给断送了。你瞧瞧,这一个刚被送去县衙,这一个又上吊了。这要是传出去,咱柳家的脸还往哪儿搁?这名声可就跟掉进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了!我告诉你,这事儿咱俩没完!” 柳洪被她这么一顿臭骂,整个人都懵了,眼泪也 “唰” 地一下止住了,他结结巴巴,满脸委屈地说道:“哎呀,夫人呐,你就别一个劲儿地骂我了,这事儿都已经这样了,我肠子都悔青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像这种情况,到底该咋整啊?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咱得赶紧拿个主意才行。不然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咱柳家可就完了。” 冯氏抹了一把眼泪,气呼呼地瞪了柳洪一眼,说道:“还能有啥好办法?就对外说小姐得了急症,而且病得特别严重,来势汹汹,就跟那狂风暴雨一样。先派人偷偷摸摸地弄个棺材来,就说是给小姐准备后事,冲冲喜。然后趁人不注意,把小姐悄悄地装殓了,暂时放在花园的敞厅里。等过个三五天,就说小姐因病没救过来,一命呜呼了。这样一来,好歹能把外面那些人的嘴给堵上,也免得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我这主意怎么样?你要是有更好的办法,你就说!” 柳洪耷拉着脑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说道:“唉,夫人呐,我这脑子现在是一团浆糊,哪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就照你说的办吧,希望能把这事儿给平了。” 说完,他赶忙扯着嗓子吩咐家人去准备棺材,还千叮咛万嘱咐:“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小姐病得厉害,危在旦夕,弄个棺材是为了冲冲喜,祈求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说漏了嘴,要是谁把这事儿给捅出去了,可别怪我柳洪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那些家人听了,吓得连连点头,撒腿就跑,没一会儿工夫,就把棺材给弄来了,然后悄悄抬到了后楼。 这时候,冯氏和乳母也没闲着,手忙脚乱,如同打仗一般给小姐穿戴整齐。把小姐平日里喜欢的那些簪环首饰、绫罗绸缎的衣服,一股脑儿地都给装殓了。暂且也不忙着下葬,就让家人悄悄地把小姐抬到花园敞厅放着。 柳洪和夫人站在一旁,想哭又不敢大声哭,只能捂着嘴,“呜呜” 地小声抽泣着,那模样真是可怜极了,就像两只受伤的小兽。把小姐安置好了,又怕被别人瞧见,柳洪赶紧把花园门给反锁上,那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为了让家人都把嘴闭紧,他给每个家人都赏了四两银子,还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警告他们:“谁要是敢把这事儿说出去,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我柳洪说到做到!” 就在这家人当中,有个叫牛驴子的。这牛驴子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眼睛小小的,透着一股贼光。他爹牛三原来是柳家的老仆人,早些年因为双目失明,柳洪念他多年来为柳家卖力气,也算劳苦功高,就在花园后门外给他盖了三间草房,让他和儿子牛驴子还有儿媳妇马氏一起住,顺便也能帮忙看守花园。 这一天,牛驴子拿着四两银子,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回了家。马氏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好奇得跟猫抓似的,连忙问道:“当家的,你这银子是从哪儿弄来的?快跟我说说,别卖关子了。” 牛驴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媳妇,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小姐上吊自尽了,员外和夫人商量了对策,这不,就赏了我这四两银子。我跟你讲啊,小姐装殓的东西那可真是堆积如山,什么凤头钗啦,珍珠花啦,翡翠环啦,数都数不过来,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马氏一听,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口水都快流成河了,一脸贪婪地说:“哎呀呀,这么多好东西,真是可惜了。当家的,你说你咋就这么没胆子呢?要是你有胆量,等到晚上,月黑风高的时候,就像那夜行侠一样,悄悄地翻墙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里牛三扯着嗓子喊:“儿媳妇,你说的这叫啥话?咱家员外遭了这么大的难,谁听了心里不难受?都该同情同情,替他叹口气。你倒好,还想着趁火打劫,去偷死人身上的东西,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小心遭了报应,到时候天雷滚滚,把你劈得外焦里嫩!驴儿呀驴儿,这事儿可千万干不得!” 牛三说完,气得直喘粗气,胸口一起一伏,就像个风箱似的。牛驴子呢,刚才牛三说话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儿地冲马氏摆手,示意她别说了。后来又听见老爹不让他干这事儿,心里一赌气,嚷嚷道:“爹,我知道了,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我哪能真去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呢?我牛驴子虽然爱财,但也知道有些钱能拿,有些钱拿了会烫手。” 说着,就打手势让马氏赶紧去做饭,自己则出门打酒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饭菜都做好了,酒也买回来了。牛驴子也不让老爹先吃,自己就先端起酒杯,“咕咚咕咚” 地灌了起来,那喝酒的架势,就跟喝水似的。马氏在旁边伺候着,也跟着吃了几口。这两口子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光打手势交流。等吃喝完了,就把碗筷收拾好。 牛驴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找了把锋利无比的板斧别在腰间,那板斧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看看时间,差不多二更天了,他就一路小跑,脚下生风,直奔花园后门。到了那儿,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双手攀住墙头,脚下一用力,“嗖” 的一下就跳了上去,然后纵身一跃,跳进花园,朝着敞厅就像一阵风似的奔过去了。 第171章 夜探柳府 这牛驴子啊,在一更天的时候,鬼鬼祟祟地来到了花园。他那模样,就像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弓着腰,手脚并用,紧紧扳住墙头,“嗖” 地一下纵身就跳了上去,然后 “扑通” 一声往花园里一跳。这落地的动静可把他自己吓得够呛,“妈呀” 一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感觉心跳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就像那急速跳动的鼓点。 此时,月光如水,透过树林的缝隙洒下来,满园子里的花影晃晃悠悠,影影绰绰的,仿佛到处都是飘忽不定的人影。牛驴子这家伙,平日里就毛手毛脚、贼眉鼠眼的。那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子狡黠。不过,他倒是认得去敞厅的路,一路连跑带颠,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径直就奔着敞厅去了。 到了敞厅,一眼就瞧见那停放在中间的棺材,这一下子,他的脑海里猛地浮现出小姐入殓时的场景,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脊梁骨 “唰” 地一下直冲后脑勺,头发根都竖起来了,浑身直打哆嗦,连着打了好几个冷战,那牙齿都 “咯咯” 作响,仿佛在演奏一曲恐惧的交响乐。他心里头 “突突突” 直跳,像有一群小鹿在乱撞,暗暗叫苦:“哎呀妈呀,这可不好,我可别干这缺德事儿。” 身子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敞厅栏杆的踏板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了。 过了一会儿,他定了定神,咬咬牙,回手从腰间拔出那把板斧。心里头开始给自己打气:“我牛驴子这次来,不就是为了弄点钱财嘛!只要上去把这棺盖打开,里面的财宝不就到手了?怕啥呀!这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心里发虚。就算真有鬼魂,那小姐不过是个闺阁里的弱女子,能有啥大能耐把我咋地?她又不会什么武功秘籍里的绝招,我还怕她不成?” 这么一想,他那胆子又肥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提着板斧,大踏步就来到了敞厅之上。 站在棺材前,他那心里头不知咋的,突然又有点儿过意不去,“扑通” 一声就双膝跪下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姐啊小姐,牛驴子我就是个苦命的穷小子,今天实在是没办法,暂且借您的簪环衣服用用。等我以后发达了,一定多多给您烧纸钱,让您在那边也能吃香的喝辣的。我保证给您烧最好的纸钱,让您在地下也能过上舒坦日子。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计较。” 念叨完,他站起身来,把板斧往地上一扔,“咣当” 一声,震得地面都似乎抖了三抖。伸出两只手,从棺材前面紧紧托住棺盖,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一抬。嘿,那棺盖还真就移动了位置。他赶紧往左边跨一步,又绕到棺材后面,照样用双手托住棺盖往上一抬,接着往右边跨一步,这棺盖就歪歪斜斜地横在棺材上了。 他刚要伸手去棺材里拿东西,忽然听到 “哎哟” 一声尖叫。这一声可把牛驴子吓得魂飞魄散,脖子一缩,像只受惊的兔子,“哧溜” 一下就跑下了厅,两条腿直打哆嗦,“格嗒嗒” 抖个不停,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那脸色煞白,跟张白纸似的,冷汗 “哗哗” 地往外冒,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紧接着,他又看到小姐在棺材里挣扎着坐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多谢公公指引。” 然后就没声儿了。牛驴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呼吸急促得就像拉风箱,心里头琢磨:“这小姐难道还魂了?这可咋整?” 转念又一想:“就算她还魂了,现在肯定也是有气无力的。我上去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就像那锁喉功一样,她照样活不成。我照样能拿到钱财,怕个啥!” 想到这儿,那股子恶念又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他咬咬牙,站起身来,在离敞厅老远的地方,就把两只手张牙舞爪地比划出要掐人的姿势,嘴里还念念有词:“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没等他走到敞厅呢,忽然有个东西 “嗖” 地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左手上面。牛驴子疼得龇牙咧嘴,可又不敢大声叫 “哎哟”,只能咬着牙,拼命甩着手,在厅下像个陀螺似的直打转。那嘴里还忍不住哼哼唧唧:“哎呀,疼死我了,这是啥玩意儿啊!” 就在这时候,从太湖石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只见这人身材矫健,如同山中的猛虎,威风凛凛。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脚下生风,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直奔牛驴子冲了过去。 牛驴子一看这架势,心里暗叫 “不好”,扭头就想跑。可那人动作敏捷,一个箭步就追了上去,飞起一脚,“砰” 的一声,就像踢沙袋一样,把牛驴子踹倒在地。这一脚的力道可不小,把牛驴子踹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牛驴子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地求饶:“爷爷饶命啊!爷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那人一把将牛驴子按在地上,手里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晃了晃,厉声问道:“我问你,这棺材里死的是谁?” 牛驴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哆哆嗦嗦地回答:“是…… 是我家小姐。昨…… 昨天上吊死的。” 那人一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你家小姐为啥会上吊呢?快给我从实招来!” 牛驴子带着哭腔说:“就因为那个颜查散在公堂上承认了啥事儿,我家小姐就想不开,上吊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啊。爷爷,您就行行好,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指望我养家糊口呢!” 那人一听,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这家伙,一开始贪图钱财,还能勉强饶了你。可后来你居然还起了害人的心思,简直是罪不可赦,该杀不能留!” 说到 “该杀” 两个字,手起刀落,“噗” 的一声,牛驴子就一命呜呼,见阎王爷去了。那血溅得四处都是,就像绽放的血色花朵。 您猜猜这个人是谁?他就是改名叫金懋叔的白玉堂。自从给了颜查散银子之后,他就先跑到祥符县,把柳洪的为人打听了个底儿掉。他知道这柳洪是个小气抠门、嫌贫爱富的主儿,一毛不拔,就像只铁公鸡。后来又听说颜查散到了这儿之后,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心里正乐呵着呢。 谁知道,忽然传来颜查散被祥符县抓走的消息,这可把白玉堂惊得够呛,满心疑惑,那眉头皱得跟麻花似的。所以,这天晚上,他趁着夜色,悄悄来到这儿,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明白。他已经知道颜查散是被冤枉的,可却不知道小姐还有上吊自杀这档子事儿。刚才盘问了牛驴子,这才搞清楚了状况。一怒之下,就把这可恶的牛驴子给结果了。 接着,他看到小姐还魂,本来想上去搀扶一把,可又想到男女有别,怕坏了人家小姐的名声,得避避嫌。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何不如此如此呢?” 想好了,他扯着嗓子大声嚷嚷起来:“你们小姐还魂了!快来救人啊!” 一边喊,一边朝着那角门狠狠地踹了一脚。只听 “当” 的一声,连门带框都歪到一边去了。然后,他身形一闪,飞身上房,像一阵风似的直奔柳洪住的房间去了。 第172章 惊魂夜 巡更的人原本有四个,前半夜和后半夜轮流替换着工作。这前半夜当班的两个家伙,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张三长得瘦高个,有点驼背;李四呢,矮胖矮胖的,眼睛小小的。 这俩家伙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突然就听到有人喊小姐还魂的事儿,紧接着又是 “咔嚓” 一声巨响,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可把他俩吓得够呛,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张三吓得一哆嗦,声音都变了调:“我的亲娘诶,这啥动静啊?” 李四也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也不知道啊,咱…… 咱去看看。” 两人哆哆嗦嗦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手里举着灯笼一照,哎哟喂,只见花园的角门连同门框一块儿歪倒在一边,那模样就像个醉汉瘫在地上。 李四咽了咽口水,说:“这…… 这咋回事啊?” 张三壮着胆子说:“走,进去瞅瞅。” 这俩家伙硬着头皮走进花园,借着那朦朦胧胧的月色,小心翼翼地先往敞厅那儿瞅了瞅。这一瞅可不得了,棺材盖竟然横躺在棺材上头。 张三瞪大眼睛,说:“李四,你看这……” 李四也吓得够呛:“妈呀,这啥情况?” 他们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仔仔细细地查看。只见小姐安安静静地坐在棺材里面,双眼紧闭,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 张三小声对李四说:“嘿,我说兄弟,你瞧瞧,这小姐莫不是真活过来啦?” 李四也压低声音回应道:“我看像!咱赶紧去给员外和夫人报个信儿。” 刚一转身,就瞧见那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弄不清到底是啥玩意儿。举起灯笼凑近一照,原来是个人。 这时候,眼睛尖的张三叫了起来:“哎呀妈呀,这不是牛驴子那家伙嘛!他咋躺这儿了?难道昨天停放尸体之后,把他给落下啦?” 李四凑过去看了看,说:“这是啥情况啊?黏糊糊的,他还踢了我一脚。哎哟!不对呀,咋他脖子上有个大口子呢?该不会是被人给杀了吧?得嘞,咱别啰嗦了,赶紧去跟员外说小姐还魂了。” 柳洪听到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赶紧让人把角门打开。 冯氏呢,也慌里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头发都没来得及梳,衣服也穿得歪歪扭扭的,手忙脚乱地把仆妇丫鬟都召集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往花园奔去。 这时候,乳母田氏倒是机灵,她一听到消息,就像一阵风似的先跑了过来,一把扶住小姐,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只听见小姐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多谢公公指引,让奴家可怎么报答哟。” 柳洪和冯氏看到小姐真的活过来了,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脸上笑开了花,嘴都合不拢。 冯氏激动地说:“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可把为娘担心坏了。” 柳洪也在一旁笑着说:“活过来就好,活过来就好。” 众人七手八脚地搀扶着小姐往外走,田氏转过身,背着小姐,仆妇们在左右帮忙扶着,一群人簇拥着,一路来到绣阁。 把小姐安置好了,又赶紧给灌了姜汤。过了好一会儿,小姐才慢慢苏醒过来。大家想着让小姐安静一会儿,定定神。这会儿,只有乳母田氏和冯氏、小丫鬟们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柳洪呢,见小姐没啥大碍,就慢慢地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只见那两个更夫还在楼门外面傻站着呢。柳洪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你们俩傻站在这儿干啥呢?还不赶紧去巡更!” 张三小心翼翼地说:“员外,我们在这儿等着给您回话呢。还有个事儿要跟您禀报。” 柳洪一脸不耐烦地说:“还有啥事儿?难不成是想要赏钱?” 李四赶忙摆手说:“哎哟,员外,要赏钱那是后话。咱们花园里躺着个死人呢!” 柳洪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惊得差点跳起来,大声说道:“啥?死人?咋会有死人呢?” 张三连忙说:“员外,您跟着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是个熟人。” 柳洪心里 “咯噔” 一下,跟着更夫就进了花园,一路来到敞厅。更夫举起灯笼一照,柳洪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只见满地都是鲜血,那场面真是吓人,就像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柳洪战战兢兢地看了好久,哆哆嗦嗦地说:“这…… 这不是牛驴子吗?他怎么就被人杀了呢?” 再一瞧,棺材盖横在一边,旁边还扔着一把板斧。柳洪脑子一转,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该不会是他想来开棺偷尸体吧?不然这棺材盖咋横过来了?” 李四挠挠头,一脸疑惑地说:“员外爷,您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可这牛驴子到底是被谁杀的呢?难道他看到小姐活了,自己害怕得抹脖子了?” 柳洪听了,也是一头雾水,无奈地摆摆手说:“先派人守着这儿,我得报官让人来查验。” 说完,就让人去把地保找来,把这事儿跟地保说了一遍。 地保是个精瘦的老头,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他听了柳洪的话,撇撇嘴说:“员外,您家这事儿可不好办哟。前几天刚掐死了一个丫鬟,案子还没结,现在又死了一个家人。这些事儿都出在您府上。这可不好交代,只能辛苦员外爷跟我走一趟,去衙门说说清楚。” 柳洪心里明白这地保是故意刁难,想趁机捞点好处,可也没办法,只好进屋去拿些银子,好把这事儿摆平。 谁知道,一进套间屋里,柳洪就傻眼了。只见银柜的锁头掉在地上,柜门大开着。柳洪心里 “轰” 的一声,赶紧过去查看,零碎的银子倒是都在,可单单整封的银子少了十封。 柳洪这心里啊,那叫一个难受,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气血翻腾,又像中了一记内伤,说不上是疼还是痒,反正就是堵得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都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呆站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叫丫鬟去把夫人请来,又从剩下的银子里称了一两六钱多一点的,凑成二两,求地保去呈报。 地保拿了银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柳洪急急忙忙地转身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下来了。 冯氏一进屋,看到他这副模样,奇怪地问:“当家的,叫我来干啥?女儿活了是好事儿,你应该高兴才对呀,咋还哭上了?难道是牛驴子死了你心疼?” 柳洪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那个偷尸体的家伙,我心疼他干啥?” 冯氏凑过来,一脸不解地问:“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你哭啥呀?” 柳洪长叹了一口气,把丢了十封银子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我这是心疼银子啊,忍不住就哭了。现在我想着要不要报官,所以把你叫来商量商量。” 冯氏听了,也是大吃一惊,眉头皱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她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万万不可报官。现在咱们家有两起人命案子还没结呢,现在因为丢银子又去报官,别的东西都没丢,单单丢了十封银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官府咱们家有很多银子嘛。官府要是往歪处想,只怕再花十封银子也未必能把案子结了。依我说,这十封银子就当丢了,咱忍忍这口气算了。” 柳洪听了这话,琢磨了半天,觉得有道理,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说:“好吧,那就听你的,只能算了。不过我这心里啊,还是揪着,难受得很呐。” 第173章 纠葛 马氏这个鬼主意多得很的女人,满心满眼都想着发财,一个劲儿地撺掇着自己的丈夫牛驴子去盗尸,那心里头啊,美滋滋地幻想着肯定能轻轻松松、顺顺利利地发一笔大财。可谁能想到,她在屋里眼巴巴地等了整整一夜,眼睛都熬得通红,都快成兔子眼了,也没见牛驴子那家伙的影子。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马氏的火气 “噌噌噌” 地往上冒,嘴里像连珠炮似的埋怨开了:“这个挨千刀的死鬼,真是可恶至极!我好心好意给他指了这条发财的光明大道,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去弄那些值钱的财物,如今倒好,东西到手了,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影儿了。哼,说不定这没良心的家伙又跑到哪个狐狸精那里去寻欢作乐、逍遥快活了。等会儿他那瞎眼的老爹要是问起来,我可怎么回答呀,又得听他啰里啰嗦、没完没了地唠叨个不停,真是要把我烦死啦!” 她正一个人在屋里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忽然就听到一阵 “砰砰砰” 的急促敲门声,还伴随着一个粗嗓门儿在扯着嗓子喊:“牛三哥!牛三哥!” 马氏没好气地应道:“谁呀?这大清早的,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真是要命!” 说完,她趿拉着鞋子,不情愿地走到门口,“吱呀” 一声打开了门。哟,原来是那个整天脏兮兮的捡粪的李二。 这李二长得矮矮胖胖的,跟个冬瓜似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就跟个小花猫似的,看着就脏兮兮的。他一看到马氏,就咧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道:“侄儿媳妇,瞧你这一脸苦瓜相,是不是遇上啥闹心的事儿啦?” 马氏一听,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呸!你这张臭嘴,大清早的就不会说点好听的?什么闹心事儿不闹心事儿的,真是晦气!我看你就是故意来触我霉头的!” 李二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说:“侄儿媳妇,别这么大火气嘛,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告诉你个事儿,你们家牛驴子让人给杀啦,就在那边的花园子里,那场面可吓人了,血糊糊的一片。这能不是闹心事儿吗?” 牛三在屋里早就听到了动静,扯着嗓子喊道:“李老二,你别在那瞎咧咧,赶紧给我进屋里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要是有半句假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二赶紧屁颠屁颠地进了屋,站在牛三面前,挠了挠头,一脸紧张地说:“牛三哥,是这么回事儿。您家那牛驴子不知道咋的,被人在花园里给杀了。我早上路过花园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地上躺着个人,走近一看,哎哟喂,可不就是牛驴子嘛。那脖子上一道大口子,血还在往外渗呢,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这不,你们家员外已经报官了,估计一会儿官府的人就要来查看了。” 牛三一听,气得一蹦三尺高,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哎呀,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真是作孽啊!好端端的去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这下可好,遭报应了吧! 昨天我就拼命拦着你们,不让你们去,你们偏不听,非要去冒险。这下倒好,把命都给搭进去了,还连累了员外。李老二,你赶紧拉着我去,等官府的人来了,我去拦着不让他们查看。 唉,我这苦命的儿子啊,既然他已经走了,我那儿媳妇肯定是守不住的,干脆就让她回娘家去吧。这正应了那句俗语:‘驴往东走,马往西跑。’各走各的路,谁也别耽误谁。” 说着,牛三拿起拐杖,让李二拉着他,一路急匆匆地直奔员外家去。 到了员外家,见到柳洪,牛三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要阻拦官府查验的想法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柳洪听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脸上却不动声色,还一本正经地叮嘱了好些话:“牛三啊,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千万不能说。这具结领尸的文书该怎么写,咱们都得商量好了,可不能出岔子。就像那中医开药方,差一味药都不行。还有啊,这官府的人来了,咱们得小心应对,别露出什么马脚。要是让他们抓住了把柄,那可就麻烦了。” 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柳洪还把装小姐的棺材挪到了一间空屋子里,随口说道:“这就当是给牛驴子买的寿材了。” 没过多久,官府的人来了。牛三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上去阻拦查验,还一脸诚恳地表示情愿写具结领尸。官府的人仔细询问了一番缘由,这才批准了,具体的过程咱们在这儿就不详细说了。 咱们再来说说颜查散,他在监狱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这多亏了雨墨这孩子尽心尽力地服侍,才没让他吃太多苦头。自从那天过堂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审讯,也不知道这案子到底定了没有,颜查散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安定不下来。 这天,忽然看见牢头把雨墨叫了出去,在狱神庙前,牢头一脸坏笑地说道:“小伙子,你今天可得出去了,我可不能总是替你操心。再者说,你们家相公今天晚上可没那么舒服了,得让他尝尝苦头。就像那练武的人,不经过一番磨练,哪能成气候?” 雨墨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赶忙说道:“贾大叔,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家相公吧,他可是被冤枉的呀,您就高抬贵手,多担待些。您这是菩萨心肠,一定会积德的。” 贾牢头把脸一扭,撇着嘴说:“哼,我们早就可怜过你们了。要是遇到的都像你们这样打官司,我们这些当差的都得饿死。你以为这监狱里的花费少啊?就你那点银子,一下子就花得精光。俗话说得好:‘衙门里的钱,像下水的船,有去无回。这都得现钱现用。你总得想个办法才行。难道你们相公就没个有钱的朋友?” 雨墨听了,“哇” 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大叔啊,我们是从远方来投靠亲戚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有什么熟人啊?实在是没办法,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相公吧。” 贾牢头眼珠子一转,出了个主意:“我跟你说,你们相公有个亲戚,听说挺有钱的。你为啥不找他弄点钱来?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雨墨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大叔,您不知道,那是我家相公的对头,他怎么可能帮忙啊?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贾牢头不耐烦地说:“不能这么想。你回去和相公商量商量,想个办法把他那个亲戚咬出来。我们弄点他的钱,也好照顾照顾你们相公。这叫‘兵不厌诈’,懂不懂?” 雨墨连连摇头:“大叔,这个主意太难了,我家相公为人正直,恐怕做不出这种事儿来。他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可不会干这种歪门邪道的事儿。” 贾牢头把眼一瞪:“既然这样,你今天就给我出去,绝对不能留在这儿。” 雨墨见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急得眼泪哗哗地流,不停地大哭,差点就要跪下来求他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监狱门口有人大声喊:“贾头儿,贾头儿,快来!” 贾牢头不耐烦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正说话呢。” 那人又急切地说:“你快来,有要紧事说。” 贾牢头骂骂咧咧地说:“什么事这么急?难道弄来的钱我一个人花?还不是大家一起分。” 原来,外面说话的是禁子吴头儿。他走上前问道:“你又在为难谁呢?” 贾牢头说:“就是颜查散的小书童。” 吴头儿一听,吓了一跳:“哎呀,我的爷,你可别招惹他。人家的帮忙已经到了。有个姓白的,刚到衙门口稍微那么一说,就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一会儿就进来。你赶紧好好准备,伺候着吧。” 贾牢头听了,脸色瞬间就变了,赶紧转身。看到雨墨还在那哭呢,连忙走上前,换了一副笑脸说:“老雨呀,你别这么经不起逗。刚才咱们就是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你别往心里去啊。我问问你,你家相公有没有姓白的朋友?” 雨墨抽抽搭搭地说:“没有姓白的。” 贾牢头不信:“你别藏着瞒着!还生我气呢?我告诉你,现在外面有个姓白的来看你们相公了。” 正说着呢,只见值班的头目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身材挺拔,剑眉星目,头戴一顶崭新的武生巾,身上穿着月白色绣着精美花纹的花氅,里面衬着一件鲜艳的桃红色衣服,脚下蹬着一双黑亮的官靴,整个人透着一股英雄气概,仿佛是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大侠。 雨墨看了,觉得这人很像金必正,但是又不敢确认。只听那武生大声喊道:“雨墨,你居然也在这?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雨墨听了这话,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连忙走上前拜见说:“谁说不是金相公呢!” 心里却暗暗想:“怎么连声音都变了?” 他哪里知道这个人其实是白玉堂呢。 白五爷笑着把雨墨扶了起来,问道:“你家相公在哪?” 第174章 狱中对谈 白玉堂一把将雨墨从地上扶了起来,神情急切地问道:“你家相公在什么地方?” 贾牢头那家伙,长得贼眉鼠眼,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听到白玉堂的问话,赶忙像只哈巴狗似的抢着说道:“颜相公在这单独的屋子里呢,小的们可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有半点儿疏忽。” 白五爷皱了皱眉头,神色严肃地说道:“好。你们要是用心伺候,本少爷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贾牢头一听,那眼睛瞬间亮得跟灯泡似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忙不迭地应着:“是,是,是!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儿懈怠。” 这时候,雨墨已经像阵风似的跑去告诉颜查散了。 白五爷脚下生风,急匆匆地来到屋内,只见颜查散头发乱得像个杂草堆,整个人面容憔悴,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又好似病了许久的人,精气神儿都没了。白五爷赶紧上前,紧紧握住颜查散的手,一脸心疼地说道:“仁兄啊,你怎么遭了这么大的冤枉?瞧瞧你这模样,都快脱相了,真让兄弟我心疼得紧呐!” 说到这儿,声音都带着几分凄惨,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可颜查散呢,却像丢了魂似的,眼神空洞,呆呆地说道:“唉!我没脸见贤弟啊。” 白五爷瞪大了眼睛,提高了音量说道:“贤弟我大老远跑来,为的就是帮你,你就跟我说这个?你到底是咋回事儿,快跟我讲讲,别藏着掖着的!” 颜查散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贤弟,你来这儿干啥?我这事儿啊,就是个死局,没救了。” 白五爷急得直跺脚,大声吼道:“咱俩啥关系?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从小一起长大,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你还瞒着我不成?你要是不说,可就不够意思了!” 颜查散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这件事啊,都是我的错。” 接着,他就把绣红寄信柬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我当时没看清信柬上写的啥,正好有人来了,我就把信柬随手放在书里。谁知道这信柬后来就不见了,到了晚上,就出了这档子倒霉事儿。柳洪那家伙,二话不说就把我送到本县县衙。后来多亏了雨墨这小子机灵,悄悄去打听,我才知道原来是小姐的一片好心,全是为了照顾我。我真是悔不当初啊,把信柬给弄丢了,才惹出这场大祸。我要是不承认,难道还能去牵扯闺阁里的柔弱女子,坏了人家的名声?我呀,只有一死了之算了。” 白玉堂听了,沉思片刻,手摸着下巴,说道:“仁兄,你知恩图报,舍己为人,确实是大丈夫的行径。但你就不想想,老伯母还在家眼巴巴地盼着你回去呢,她要是知道你这样,得多伤心啊!就像那中医说的,急火攻心,非得病倒不可。” 这一句话,就像一根针,直直地扎进了颜查散的心窝。他的眼泪 “唰” 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哽咽着说道:“事情都到这步田地了,没法改啦,这都是命啊!大概是我命中有此一劫,逃也逃不掉。这也许是前世造的孽,今生来还债。没办法,没办法哟!我要是死了,还望贤弟能照看一下我母亲。我在地下也能闭眼了。” 说完,就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的,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雨墨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跟着掉眼泪,抽抽搭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白玉堂赶忙安慰道:“仁兄,别这么悲观。你先冷静冷静,这事儿咱们再好好琢磨琢磨。虽说你是为别人着想,但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啊。我听说开封府的包大人断案那叫一个神,明镜高悬,铁面无私,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为什么不去找他申诉申诉呢?说不定他能还你一个清白。” 颜查散擦了擦眼泪,摇摇头说:“贤弟,你这话不对。这事儿不是官府屈打成招的,是我自己认的,我哪还有脸去找包公分辨啊?我可不能像那耍赖的泼皮,出尔反尔。” 白玉堂着急地说:“仁兄,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怕本县的公文一到开封,包大人可就不会由着你这么认了。到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就像那武术中的招式,一旦使错了,可就难以挽回了。” 颜查散一脸坚定,说道:“书上都说了‘普通人的志向也不能被强行改变’,我颜查散更是如此!我心意已决,贤弟不必再劝。” 白玉堂见颜查散铁了心,一点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有了别的打算。他扭头对雨墨说:“雨墨,去把禁子牢头给我叫进来。” 雨墨应了一声,就往院子里跑去。这院子里,禁子牢头正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指手画脚的。禁子长得瘦高个,像根竹竿似的,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子精明;牢头则是个矮胖子,满脸横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雨墨一出来,这两人立马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说:“老雨呀,有啥好事儿找我们?是不是要给咱们赏钱啦?” 雨墨没好气地说:“白老爷叫你们呢,动作麻溜点!” 这两人一听,那兴奋劲儿就上来了,屁颠屁颠地就往屋里跑,活像两只哈巴狗。 白五爷让随从拿出四封银子,在手里晃了晃,对他们说道:“这是四封银子,给你们的赏赐。你们一人一封,再拿一封分给其他人,剩下两封是专门伺候颜相公的。从今往后,颜相公的吃喝拉撒,全由你们负责。要是有一点儿照顾不周的地方,哼,可别怪本少爷不客气!就像那拳法中的招式,我要是出手,你们可吃不消!” 这两人一听,赶忙跪下,千恩万谢,满口答应:“多谢白老爷,多谢白老爷!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把颜相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要是有半点儿差错,任凭白老爷处置!” 白五爷又转过头,对颜查散说道:“仁兄,这里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了。小弟我想借雨墨跟我几天,不知道仁兄愿不愿意?” 颜查散摆了摆手,说道:“他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况且现在都安排好了,我也用不上他。贤弟你想带走就带走吧。” 谁知道雨墨这小子机灵着呢,早就领会了白五爷的意思,立马高兴地给颜查散磕了个头,说道:“颜相公,那我就跟白老爷走啦!” 说完,就跟着白五爷出了监牢。 第175章 雨墨告状 来到一处杳无人烟的僻静之地,雨墨那机灵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满脸期待又带着几分试探地问白五爷:“老爷,您大费周章地把我从那监牢里带出来,该不会是想让我瞒着我家相公,独自一人跑去开封府告状吧?” 白五爷一听,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脸上绽放出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嘿哟,你这小鬼头,可真是人小鬼大!年纪轻轻,心思竟如此敏捷,聪慧过人呐!我呀,原本确有此意,只是心里一直在犯嘀咕,不知道你这小不点儿有没有那个胆量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雨墨一听,小胸脯挺得更高了,神情坚定,声音清脆地说道:“老爷,您可别小瞧我!我要是没这个胆量,哪敢开口问您呐!自从那天我家相公认了罪,我这心里就跟揣了个火炉子似的,火烧火燎的,一直琢磨着必须去京城的开封府为他洗刷冤屈。可监狱里要是没我照顾我家相公,他不得受更多苦呀,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今天瞅见老爷您话里话外都透着要帮我家相公的意思,可我家相公呢,就跟那中了迷魂咒似的,怎么都不开窍。所以您刚才一说要借我跟着您几天,我立马就猜到您是想让我去告状。” 白五爷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欣赏,说道:“好小子,真不愧是个机灵鬼!我跟你说啊,你家相公这会儿啊,就像是被那情魔给魇住了,陷在感情的泥潭里拔不出来啦,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了喽。要想打破这个僵局,就得去开封府找包公大人告状,让他来断个是非曲直。你明天就去开封府,把你家相公无缘无故认罪的前因后果,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详详细细地申诉一遍。包公大人那可是断案的高手,犹如华佗再世,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给治好。他自然会有个公正公平的判断。我呢,在背地里也会给你安排安排,给你撑撑腰。估摸着这么一来,你家相公就能摆脱这场灾祸,重见天日喽!” 说着,白五爷潇洒地一挥手,让随从拿出十两银子递向雨墨。 雨墨连忙摆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老爷,您上次赏的两个银锞子,我都还没舍得花呢。您的这份大恩大德,我雨墨铭记在心。这银子啊,您还是留着以后再赏我吧。再说了,我去告状,身上带太多银子,就跟那身上挂着金铃铛的肥羊似的,太招摇了,万一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惦记上,我可就麻烦大了。” 白五爷听了,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说道:“嗯,你这小家伙考虑得倒是周全。那行,你今天就先去开封府,在附近找个安安稳稳的地方住下,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好去伸冤。记住,就像练武之人出拳,要稳准狠,你这告状也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可别乱了阵脚。” 雨墨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老爷,您就放心吧!我雨墨一定不辱使命!” 说完,转身就朝着开封府的方向飞奔而去,那小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谁知道就在这天夜里,开封府发生了一件稀奇古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儿。包公每天五更就得起床准备上朝,这可是雷打不动的规矩。包兴和李才这俩小厮,一个瘦高个,动作麻利;一个矮胖墩,做事细心,两人配合默契,忙前忙后地伺候着。官帽、官服都整理得一丝褶皱都没有,就像那被熨烫过的绸缎;茶水、汤羹也准备得妥妥当当,温度适宜,香气扑鼻。只等包公一声令下,就能迅速出发,绝不拖泥带水。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突然,屋里传来包公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包兴反应那叫一个迅速,宛如闪电一般,一手稳稳地拿着灯,一手敏捷地掀起帘子,脚下生风,急匆匆地走进里屋。他刚要把灯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眼睛一下子瞪得像铜铃似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吓得扯着嗓子大声尖叫起来:“哎呀妈呀!” 那声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尖又响。 包公在帐子里听到这动静,心头一紧,赶忙问道:“包兴,咋回事儿?大呼小叫的,莫不是天塌下来了?” 包兴的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结结巴巴地说:“老爷,这…… 这桌上突然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刀…… 刀…… 刀啊!” 包公一听,“腾” 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好似鹞子翻身。他迅速撩起帐子,定睛一看,可不是嘛,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横在桌上,那刀刃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给冻结。刀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 包公眉头紧皱,立刻说道:“包兴,快把纸条拿来我瞧瞧。” 包兴的手哆哆嗦嗦,像筛糠似的,小心翼翼地从刀下抽出纸条,举着灯,战战兢兢地递到包公面前。包公定睛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颜查散冤。” 包公手抚下巴,皱着眉头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啥意思,只觉得脑袋里像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没办法,包公只能先洗漱穿衣,那动作行云流水,犹如武林高手的招式,一气呵成。然后赶紧去上朝,打算等散朝之后再慢慢调查这件扑朔迷离的事儿。 到了朝堂上,各种事务处理完毕,包公就坐轿回府。刚到衙门门口,只见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小孩子,那速度快如闪电,“扑通” 一声就在轿旁跪下,扯着嗓子喊冤,声音凄惨,犹如杜鹃啼血。这时候,王朝正好在旁边,王朝生得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犹如门神下凡。他一个箭步冲过去,那身手敏捷得如同猎豹出击,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这孩子给牢牢抓住了。 包公的轿子在公堂前稳稳落下,包公马上升堂,那气势威严,大声说道:“把那个小孩子带上来!” 声音洪亮,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大堂都嗡嗡作响。 当差的赶忙传话出去。这时候,王朝正在角门外问雨墨的名字呢。王朝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粗声粗气地问道:“小孩儿,你叫啥名字?” 雨墨乖巧地回答:“老爷,我叫雨墨。” 王朝又问:“你为啥在这儿喊冤?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 雨墨带着哭腔说道:“我家主人受了天大的冤枉,我要为他申冤,求老爷们做主啊!” 王朝一听,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一会儿见到相爷,可别害怕,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不许胡说八道,知道不?” 雨墨乖巧地点点头说:“多承老爷教导,我记住了。” 王朝这才领着雨墨进了角门,把他带上堂去。 雨墨一进大堂,就 “扑通” 一声跪下,恭恭敬敬地向上面叩头,额头都磕红了。 包公一脸严肃,目光如炬,问道:“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到底因为啥事儿来告状?快如实说来,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雨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小的名叫雨墨,是武进县人。只因同我家主人到祥符县投亲……” 包公追问道:“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字?” 雨墨大声回答:“姓颜,叫颜查散。” 包公听到 “颜查散” 这三个字,心里暗暗说道:“原来真有颜查散这个人。” 接着又问道:“投在什么人家?” 第176章 丫鬟之死 雨墨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慌里慌张地说道:“大人呐,是双星桥的柳员外家。这柳员外名叫柳洪,是我家小主人颜查散的姑父。可小主人的姑姑三年前就不幸去世了,现在柳洪娶的是续弦冯氏夫人。柳洪的女儿柳金蝉,打小就和我家相公定下了婚约。我家主人此次前来,一来是奉了母亲的命令投靠亲戚,想在这儿安安静静地读书,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二来呢,也是为了和柳金蝉小姐成就这段美满姻缘。谁知道这柳洪把我们主仆俩像扔包袱似的安排在花园里住,我瞅着呀,他十有八九没安啥好心肠。我们在那儿才住了短短四天,那天一大早,就有本县的衙役风风火火地跑来,那架势,就跟下山的猛虎似的,把我家主人不由分说地给抓走了。他们硬说我家主人无缘无故地把小姐的丫鬟绣红给掐死在了里角门以外。大人呐,我和我家主人那可是时刻都像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的,我家主人压根就没迈出过花园的书房半步,怎么可能像会轻功似的飞到里角门去掐死那丫鬟呢?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冤枉啊!没想到我家主人被抓到县里,刚审了第一回,就糊里糊涂地满口承认说是自己掐死了丫鬟,还说情愿以命抵命。我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啥。所以我今儿个心急火燎地跑到大人您这儿,求您给我家主人主持公道,还他一个清白呀!” 说完,雨墨又 “砰砰砰” 地磕了几个响头,那声音响得就像敲锣一样。 包公听了,手摸着下巴,那手指就像弹琴似的在下巴上轻轻点动,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家相公既然和柳洪是亲戚,那按常理来说,想来进出应该是不用避嫌的吧?” 雨墨连忙说道:“大人,您可不知道,这柳洪为人固执得就像一块铁板,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别说别人了,就是他那续弦的冯氏夫人,也把我家主人当成外人,不让见上一面。我家主仆在花园里待了这四五天,一直都住在那像冷宫似的书房里。所有的饭菜茶水,都得我像个跑堂的一样进去拿,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哪像是对待亲戚的样子哟!那饭菜也是清汤寡水的,连一点肉腥都看不见,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我家主人这几天都瘦了一圈,就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包公皱了皱眉头,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柳小姐那里除了绣红,还有几个丫鬟?” 雨墨想了想,眨巴着眼睛回答道:“回大人,我听人说小姐那里就只有绣红这一个丫鬟,还有个乳母田氏。不过这个乳母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包公一听,眼睛一亮,像发现了宝藏似的,赶忙追问道:“哦?怎么个好法?你快给本大人细细说来,不许有半点隐瞒。” 雨墨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人,是这样的。我进去给主人拿茶饭的时候,那田氏乳母就悄悄跟我说:‘这园子冷冷清清的,就像个荒郊野岭,你们主仆在这儿住着可得小心点,说不定会有啥意外的事儿。依我看呐,你们还是过一两天就像脚底抹油一样赶紧离开这儿为好。’谁能想到,还真就被她给说中了,出了这档子要命的事儿。” 包公听了,心里暗暗琢磨起来:“莫非这乳母知道其中的隐情?嗯,不如这般这般,看看能不能探出点什么来。” 想罢,包公便说道:“来人呐,先把雨墨带下去,让他在班房候着。就像让病人在病房等着医生诊断一样,别乱跑。” 接着又吩咐差役:“你们立刻去把柳洪和他家的乳母田氏分别传来,记住,千万别让他们有机会像串糖葫芦似的串供。还有,赶紧到祥符县把颜查散提到府里来听审,动作要快,就像闪电一样迅速。” 包公暂时退堂。用过饭后,包公正打算歇息一会儿,放松放松自己这根紧绷的弦。这时候,只见去传柳洪的差役急匆匆地跑回来禀报:“大人,柳洪已经带到了,就像拎小鸡似的给拎来了。” 包公一听,精神一振,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说道:“来人,伺候升堂!” 不一会儿,柳洪就被带上堂来。柳洪这人长得贼眉鼠眼,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狡猾。包公一脸严肃地问道:“柳洪,颜查散是你什么人?” 柳洪弓着腰,低三下四地,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大人,颜查散是小老儿的内侄。” 包公又问:“他来你家是做什么来了?” 柳洪赶忙说道:“他在小老儿家里读书,为的是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想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包公盯着柳洪,目光如炬,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问道:“听说他和你女儿自幼就定有婚约,可有此事?” 柳洪心里暗暗纳闷:“哎呀,这包公可真是神了,我家里这点事儿他咋啥都知道?难道他有千里眼顺风耳?” 可嘴上却不敢怠慢,只得说道:“回大人,确有此事。这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就像铁板钉钉一样,改不了。他这次来,一方面是读书准备科举考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完婚,了却这桩心事。” 包公接着问道:“那你可曾把他留在你家?” 柳洪连连点头,说道:“留了留了,小老儿把他留在家里居住,可不敢怠慢了亲戚。” 包公继续问道:“你家那丫鬟绣红可是专门伺候你女儿的?” 柳洪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说道:“回大人,绣红这丫头是从小就跟着我女儿的,特别聪明伶俐,又会写字又会算账,那脑子就像算盘珠子一样灵,可惜就这么没了,真是造孽哟。” 包公脸色一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问道:“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柳洪咬了咬牙,说道:“回大人,绣红就是被颜查散掐住喉咙给害死的,就像被点了死穴一样,没得救了。” 包公追问道:“什么时候死的?死在什么地方?” 柳洪回道:“等到小老儿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半了。这丫头是死在内角门以外,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第177章 藏着玄机 包公听完柳洪的话,“啪” 的一声猛地一拍惊堂木,那声响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整个公堂都似乎晃了三晃。包公怒目圆睁,须眉皆张,大声喝道:“哼,我看你这老家伙,纯粹是在这儿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刚才你说等你知道的时候都已经二更半了,那肯定是你家里人慌里慌张地跑来告诉你的呗。你自己又没亲眼瞧见是谁下的毒手掐死的人,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颜查散干的?这明摆着就是你嫌贫爱富,自己心里打着小算盘,把丫鬟给掐死了,还故意往颜查散身上泼脏水,诬陷他。你还敢在我这儿胡搅蛮缠、巧言令色,真当我包拯是好糊弄的?” 柳洪被包公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浑身一哆嗦,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冷汗 “唰” 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整个人都快瘫软在地了。他像个磕头虫似的,脑袋不停地往地上磕,额头都快碰到地上了,带着哭腔说道:“大人呐,您息怒,息怒!小的我哪敢在您面前耍花招啊。容小的慢慢跟您解释。丫鬟被人掐死这事儿,小的一开始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啊。就是后来在那尸体旁边发现了一把扇子,上面写着颜查散的名字,小的这才觉得是他干的。” 说完,又哆哆嗦嗦地磕了几个响头,那额头都磕红了。 包公皱着眉头,手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心里暗暗想道:“照这么看来,难道真的是颜查散干了这缺德事儿?可这其中似乎又有诸多疑点,不能轻易下结论。” 就在这时,差役跑进来回禀道:“大人,乳母田氏已经带到。” 包公一挥手,说道:“把柳洪带下去,赶紧把田氏带上来。” 田氏被带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吓瘫了。她长得矮矮胖胖,一张圆脸因为恐惧而变得煞白,就像一张白纸似的,没有一丝血色。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哆哆嗦嗦的,衣服也跟着不停地抖动,牙齿 “咯咯” 地打着颤,那声音就像敲木鱼似的。 包公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就是柳金蝉的乳母?” 田氏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婆…… 婆子就是。” 包公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丫鬟绣红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给我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要是有半句假话,仔细你的皮!我包拯断案可是明察秋毫,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说谎的人。” 田氏到了这时候,哪还敢有半点儿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大人呐,是这么回事儿。我无意间听到我家员外和夫人在私底下嘀嘀咕咕,商量着要害颜查散。我就赶紧跟小姐说了,小姐心地善良,菩萨心肠,想要救颜查散。我们就让绣红偷偷给颜查散送了些银两。谁知道颜姑爷拿了财物后,不知犯了什么邪,就跟中了邪似的,竟然把绣红给掐死了。还偏偏落下了一把扇子,还有个字帖儿。 我家员外发现后,气得暴跳如雷,就跟那发了疯的狮子一样,当下就把颜姑爷送到县衙去了。谁能想到我家小姐那么刚烈,对颜姑爷一往情深,竟然上吊自杀了。” 包公听到这儿,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追问道:“什么?柳金蝉竟然寻了短见?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田氏哭丧着脸说:“可不是嘛,大人。不过后来又活过来了,这事儿啊,简直就是奇迹。” 包公一脸疑惑,又问:“怎么又活过来了?这也太离奇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田氏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接着说道:“都是因为我家员外和夫人商量这事儿,说颜姑爷第一天进了监狱,第二十天姑娘就上吊死了,况且小姐还没嫁过门呢。要是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名声可就臭了,就跟那烂了的果子,没法要了。所以就对外说小姐病重快不行了,买口棺材来冲冲喜,实际上悄悄地把小姐装殓了,放在后花园里的敞厅上。谁知道半夜有人大喊:‘你们小姐还魂了!’大家听到后,急忙跑过去一看,嘿,小姐还真就活过来了!棺材盖也横过来了,小姐正坐在棺材里呢,那场景,就跟演大戏似的。” 包公眉头紧锁,追问道:“这棺材盖怎么会横过来?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田氏咽了咽口水,说道:“听说是家里的下人牛驴子,那家伙鬼鬼祟祟的,偷偷去盗尸,他看到小姐活了,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着,自己就抹脖子自杀了,就跟那抽风了似的。” 包公听完这一系列曲折离奇的事儿,暗暗琢磨起来:“哎呀,可惜了金蝉这姑娘,如此贞烈,竟然被无情无义的颜查散给辜负了。可恨这颜查散,既拿了财物,又把绣红给掐死了,他这为人品行简直恶劣至极!可为啥又有寄信留刀这档子事儿,还有小童雨墨替他喊冤呢?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想到这儿,包公说道:“来人,把雨墨给我带上来。” 不一会儿,雨墨就被带了上来。包公又是 “啪” 的一拍惊堂木,那声音震耳欲聋,怒喝道:“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年纪轻轻的,竟敢胆大包天糊弄本大人,该当何罪?是不是觉得本大人好欺负?” 雨墨见包公发这么大的火,吓得 “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脸色煞白,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他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大人呐,小人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哪敢糊弄您呐。小人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耍花招啊。” 包公眼睛一瞪,像只发怒的狮子,大声呵斥道:“你这小子,还敢嘴硬!你说你家主人一直没离开书房,那他的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内角门外面?快说!不说清楚,本大人可饶不了你!” 第178章 冯君衡被铡 包公猛地一声大喝,那声音如同雷霆万钧:“嘿!你这小子,就该狠狠抽你几个嘴巴!你说你家主人一直没离开书房,那他的扇子怎么又会跑到内角门之外去了?你要是不说清楚,今天可饶不了你!” 雨墨被包公这一声怒吼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没瘫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赶忙说道:“大人呐,这事儿里面有段曲折的情节呢。柳洪有个内侄叫冯君衡,就是那冯氏夫人的侄儿。有一天,风和日丽的,他和我家主人在书房里谈诗论对,那冯君衡一开始还装得文质彬彬的。后来他非要瞧我家主人的扇子,那眼睛里透着股贪婪劲儿,就跟饿狼见了肉似的。还缠着让我家主人在他的扇子上写字,我家主人不愿意写,他可不依不饶的,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愣是把我家主人的扇子给蛮横地抢走了。还厚着脸皮说等写好了再换回来。 大人您要是不信,派人去取来瞧瞧,那扇子现在还在笔筒里插着呢,就像被定在那儿似的。那把‘次姑龙冬呛’的扇子就是冯君衡的。我雨墨对天发誓,可不敢有半句假话呀!要是有,就让我得个头疼脑热的病,遭报应!” 就在这时,包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大堂里回荡。雨墨还以为包公是听到 “次姑龙冬呛” 觉得有趣呢,其实他哪里晓得,包公是因为问出了扇子的来龙去脉,心里早就像明镜似的把这事儿理清楚了,所以才忍不住开怀大笑,那叫一个畅快,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紧接着,包公马上出签让人去捉拿冯君衡到案,那动作干净利落,就像武林高手出招一般。 就在这当口,祥符县已经把颜查散押解过来了。包公让人把田氏带下去,让雨墨在一旁跪着。包公拿起颜查散的招供状看了一遍,那眼神犀利得像能穿透纸张,立马就看出了破绽,心里暗暗笑道:“这一个心甘情愿去抵命,一个以死来表明心意,倒也算是有情有义之人。不过这案子可没那么简单。” 于是便让人把颜查散带上来。 颜查散戴着镣铐,脚步沉重,一摇一晃地来到堂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雨墨,心里满是疑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莫不是家里出了啥大事?” 左右的差役赶忙上来给他去掉了刑具,那动作迅速得如同闪电。颜查散 “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膝盖和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包公大声说道:“颜查散,把头抬起来,让本大人好好瞧瞧。” 颜查散抬起头,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蓬蓬的,就像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败兵。包公定睛一看,虽说他这副狼狈模样,但依然能看出是个相貌英俊、心地善良之人。包公开口问道:“颜查散,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怎么把绣红给掐死的?别想跟我耍花招,我包拯的眼睛可揉不得沙子!” 颜查散老老实实把在县里的口供又说了一遍,一个字都不差,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 包公点了点头,说道:“绣红那丫头也确实过分。你是柳洪的亲戚,又住在他家,他竟敢不听从你的呼唤,还对你口出恶言,也难怪你会生气。不过我再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书房?走的哪条路去的内角门?又是什么时候掐死绣红的?她死在什么地方?快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要是有半点儿隐瞒,小心我的板子伺候!” 颜查散听到这儿,心里 “咯噔” 一下,顿时慌了神,脑门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一个字也答不上来。他心里暗暗叫苦:“哎呀,这包公可真是厉害啊!我压根就没掐死绣红,不过是怕柳金蝉出来会坏了名声,所以才认下这罪名。现在大人这么仔细地盘问我,我哪能说得出来什么时候离开书房,走的哪条路去内角门啊?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颜查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到雨墨在旁边 “哇” 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哭声凄惨得让人揪心,喊道:“相公啊,都到这节骨眼儿上了,您还不说出真相,难道真就不管老夫人在家牵肠挂肚地担心您吗?老夫人要是急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得了啊!” 颜查散一听这话,心里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又着急又惭愧,眼泪 “唰” 地就流下来了,他不停地向包公叩头,额头都磕红了,哭着说道:“大人呐,我真是罪该万死!求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隐瞒实情。” 说完,就哭得稀里哗啦,停都停不下来,那哭声在大堂里回荡,让人听了都觉得心酸。 包公又问道:“还有一件事儿,柳金蝉既然给你寄了信,你为啥不去?到底是啥原因?你要是不说清楚,今天别想走出这大堂!” 颜查散边哭边说道:“哎呀,大人呀!千错万错,都错在我这儿。那天绣红把信送来之后,我刚准备打开看,谁知道这时候冯君衡跑过来借书。我怕被他看见,就像藏宝贝似的把信藏在了案头的书里。谁能想到,冯君衡走了以后,我怎么找都找不着那封信了,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真是邪门了。我都不知道信里写的啥,又怎么会知道有内角门的约会呢?大人,我真的是冤枉啊!” 包公听了,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捋了捋胡须,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只见差役跑进来回禀道:“大人,冯君衡抓到了。” 包公一挥手,说道:“让颜查散主仆先下去,马上把冯君衡给我带上来!” 不一会儿,冯君衡就被带了上来。这冯君衡长得尖嘴猴腮,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奸诈之气,活像只狡猾的狐狸。 包公把惊堂木狠狠一拍,那声音震耳欲聋,怒喝道:“冯君衡,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赶紧把冒名偷钱、因奸情杀人的事儿给我从实招来!要是有半句假话,本大人让你尝尝厉害,就像武松打虎一样,打得你服服帖帖!” 左右的差役也跟着齐声催促吓唬道:“快说!快说!快说!” 冯君衡还想狡辩,嘴硬地说道:“我没什么可招的。大人,您可别冤枉好人啊!” 包公脸色一沉,大声说道:“给我用大刑!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左右的差役立刻把三根木杠往堂上一扔,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冯君衡脸色煞白,两腿直打哆嗦,就像筛糠一样。他 “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说,我说!” 于是,冯君衡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如何换扇子、如何偷信、如何在二更的时候拿着扇子和信冒名去,因为绣红要叫嚷,如何掐住她的喉咙把她弄死,又如何丢下扇子和信,拿了包袱和银两回到书房,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那语速快得就像机关枪。 包公问清楚了情况,让他画了供。然后立刻让人请出御刑。王、马、张、赵几个差役把狗头铡抬了过来,那铡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咔嚓” 一声,就把冯君衡给铡了。 堂下的台阶那里,只吓得柳洪、田氏以及颜查散主仆,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谁也不敢抬头看一眼,仿佛看一眼就会被那恐怖的场景吓破了胆。 第179章 五义? 刚刚把尸体收拾妥当,那令人胆寒的御刑依旧威风凛凛地安放在公堂之上。忽然,只听得包公声如洪钟地大声喝道:“把柳洪给我带上来!” 这一嗓子好似炸雷一般,瞬间把柳洪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似的,瘫软得如同烂泥。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像条蠕动的毛毛虫,艰难无比地一点点爬到了公堂之上。 包公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指着柳洪劈头盖脸地骂道:“我跟你讲,你这不知好歹的老家伙!颜查散遭罪、柳金蝉上吊、绣红被害、驴子被杀,还有冯君衡被判刑,这一连串的倒霉事儿,全是因为你这老家伙嫌贫爱富、心术不正搞出来的。活着的、死了的、死而复生的,都被你这颗老鼠屎害得惨不忍睹。现在把你扔到铡刀下面,估计你也没啥好叫屈喊冤的吧?” 柳洪听了,脑袋像安装了电动马达似的,疯狂地不停地磕着,额头都快磕破了,鲜血隐隐渗出,带着哭腔哀求道:“大人呐,我确实罪有应得,不敢喊冤。求求您大发慈悲,就像华佗再世,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让我有机会将功赎罪,弥补我之前犯下的滔天罪过。” 包公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说道:“你既然晓得要赎罪,那就竖起耳朵听我好好吩咐:现在我把颜查散交给你,让他在你家安安心心读书,所有的费用开销,你都得给我安排得妥妥当当,要是敢有半点儿克扣,我饶不了你。等到明年科举考试结束,不管他考没考中,你都得让他们把婚事热热闹闹地给办了。要是颜查散有丁点儿闪失,哪怕是擦破点皮,我立马把你抓回来,照样把你扔到铡刀下面,让你尝尝身首异处的滋味。你敢应承不?” 柳洪忙不迭地应道:“大人,我愿意,我愿意!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不应啊!” 包公接着把颜查散和雨墨叫上堂来,语重心长又略带严厉地说道:“颜查散啊,你读书可不能犯糊涂,得把大是大非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为了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节,却不顾大义,这哪里像个有远大志向的人,简直就是个迂腐透顶的书呆子嘛!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痛改前非,就像练武之人摒弃旧的招式,重新修炼新的功法一样,好好读书,下苦功夫。按照规定的日期把功课拿给我看,要是能有点进步,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也不枉费雨墨对你的一片忠心耿耿。就算是平常日子里,你也得像对待亲兄弟一样好好对待人家。” 颜查散赶忙点头,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说道:“大人的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如同刻在石碑上的铭文,不敢有半分懈怠。” 三个人又重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才起身。柳洪拉着颜查散的手,颜查散又拉着雨墨的手,三人脸上既有欢喜,又有悲伤,心情复杂得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们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和田氏一起回家去了。 这案子总算是尘埃落定,包公退堂后来到书房,对包兴说道:“去,把展护卫给我速速请来。” 话说这展护卫,他回来的时间可比颜查散和白玉堂都要早得多。只不过之前一直忙着讲述这纷繁复杂的案子,实在是没空提及他。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况且颜查散这案子是一气呵成、环环相扣的叙述,容不得半点儿中断和分心,自然也就没功夫说展护卫的事儿。如今颜查散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圆满了结,也该讲讲展护卫的情况了。 展护卫自从救了老仆人颜福之后,当天夜里就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到家见到展忠,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在茉花村比剑联姻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了个遍。两人还彼此交换了宝剑当作定亲的信物,展护卫还把那把锋利无比、寒光闪闪的湛卢宝剑拿给展忠瞧了瞧。展忠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展护卫又神色凝重地对展忠说道:“现在开封府有件火烧眉毛的大事,刻不容缓,我得赶紧回去,片刻都不能耽搁。” 展忠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老爷,您尽管放心去为朝廷效力,赴汤蹈火。家里的事儿有我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照看着,您就把心妥妥地放进肚子里吧!” 展护卫便让随从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李,备上日行千里的快马,风驰电掣般地直奔开封府而来。等他到了开封府,先去见了公孙先生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人。关于白玉堂来京城的事儿,他只字未提,只是轻描淡写地随口问了问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大家都说一切风平浪静,没啥惊天动地的大事。 众人又好奇不已地问展护卫:“大哥,您不是请了两个月的假吗?怎么这么快就归队了?莫不是家里有啥变故?” 展护卫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回家祭扫完,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早点回来,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像没头的苍蝇似的。” 就这么三言两语把众人给糊弄过去了。 不过,他还是诚惶诚恐地去拜见了包公,悄悄地把白玉堂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包公听后,神情严肃,双眉紧锁,嘱咐道:“一定要加强防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想办法把他擒拿住,不能让他兴风作浪。” 展护卫从包公那里退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此时,屋里已经点上了明亮的灯烛,大家摆上了丰盛的酒饭,纷纷围坐在一起。 公孙先生率先开口问道:“展大哥,大人请您过去,是有啥十万火急的吩咐吗?” 展护卫说道:“大人说了,因为那寄柬留刀的事儿,让咱们都小心防备着点,别掉以轻心。” 王朝听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道:“这事儿原本是为了给颜查散洗刷冤屈,现在案子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颜查散也回柳家去了,还防备个啥呀?难道还有什么幺蛾子不成?” 展护卫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得跟你们说实话了。白玉堂来京城找茬儿了,我在茉花村和人比剑联姻,那场面真是精彩绝伦,剑招如流星赶月。后来到芦花荡才知道白玉堂进京是来找‘御猫’的,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一听这消息,哪敢有半分耽搁,赶紧就快马加鞭地回来了,生怕出什么乱子。” 张龙一听,笑着打趣道:“哟,原来大哥定亲了呀,还瞒着我们呢。看来兄弟们有喜酒喝咯。现在既然说出来了,明天可得加倍罚酒啊,不醉不归!” 马汉也跟着凑热闹说:“喝喜酒是小事。不过,这锦毛鼠到底是个啥样的狠角色啊?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展护卫回道:“这人姓白名玉堂,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义中的一位朋友。” 赵虎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五义?小弟不明白。” 第180章 夜战神秘人 展爷不慌不忙地将陷空岛的那些人细细道来,把他们各自稀奇古怪的绰号也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公孙先生在一旁听得那叫一个全神贯注,他那聪慧过人的脑袋瓜突然灵光乍现,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地说道:“依我来看呐,这人来找大哥,十有八九是想跟大哥握手言和的。” 展爷眉头紧蹙,满脸狐疑地说道:“公孙先生,您这话究竟是从何说起?我跟他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无冤无仇的,他没道理跟我较这个劲儿啊!” 公孙策手抚下巴,目光深邃,认真地分析道:“大哥,您仔细琢磨琢磨。他们五个号称‘五鼠’,您呢,却得了个‘御猫’的响亮名号。这就好比猫和老鼠的关系,哪有猫不抓老鼠的道理?我想来想去,觉得他八成是因为您这‘御猫’的称号心里头犯了嘀咕,不痛快了,所以才气势汹汹地来找您的麻烦。” 展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说道:“贤弟您这么一剖析,似乎还真有点道理在里头。但我这‘御猫’的称号那可是陛下恩赐的,可不是我自己硬要这么叫,存心用来打压朋友的。他要是真因为这个耿耿于怀,找上门来理论,我展某甘愿低头服软,从今往后不再用这‘御猫’的名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都还没来得及插上话,只有赵虎这时候正喝得酣畅淋漓,听到展爷这番话,他那火爆的脾气就像被点燃的炸药包,“腾” 地一下就炸开了。只见他 “噌” 地站起身来,手里还紧紧握着酒杯,脸红得像关公,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大哥,您平常那可是威风凛凛,胆量过人,如同那猛狮一般英勇无畏,今儿个怎么如此畏首畏尾啦?这‘御猫’的称号是陛下对您的夸赞和赏赐,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哪能说改就改?要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敢来,管他是何方神圣,他不来就算了,他要是敢来,我赵虎非烧一壶滚烫得能烫掉一层皮的开水,把他像冲茶一样冲了喝掉,也好出出我心里这口恶气!” 展爷连忙摆手,神色焦急地说道:“四弟,快别信口开河!小心祸从口出,你就不怕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 “啪” 的一声,犹如惊雷炸响,从外面飞进来一个不明物件,不偏不倚,正巧砸在了赵虎手里举着的那个酒杯上。只听得 “当啷啷” 一阵清脆刺耳的响声,酒杯瞬间被砸了个粉碎,碎片四溅。赵虎吓得浑身一激灵,酒顿时醒了大半,冷汗都冒了出来。众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只见展爷反应如闪电般迅速,身形矫健,像一只敏捷的猎豹,瞬间就离开了座位。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隔扇轻轻掩上,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然后动作利落地回身把灯吹灭,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接着,他迅速脱下外衣,里面早就是收拾妥当、方便行动的利落装扮。他悄无声息地将宝剑紧紧握在手中,那剑在黑暗中闪烁着寒芒,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激战。然后假装把隔扇打开。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 “啪” 的一声,又有一个东西挟着劲风猛地砸在隔扇上。展爷这回毫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猛地把隔扇完全打开,借着一股勇往直前的冲劲儿,身子一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 “嗖” 地蹿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感觉到迎面一阵寒风呼啸而来,“飕” 的一声,一道寒光如闪电般划过,竟是一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地砍了过来。展爷临危不惧,神色镇定,手中宝剑一横,顺势往上一迎,使出一招 “四两拨千斤”,见招拆招,应对自如,那动作行云流水,犹如舞蹈一般优美。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星光的微弱照耀下,仔细地观察着来人。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深青色的夜行衣,脚下步伐灵活多变,如同凌波微步,那身影看着有点眼熟,依稀像是之前在苗家集见过的那个人。 两个人谁也不吭声,一时间,只听到刀剑相交发出的叮当乱响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一场激烈的交响曲。 展爷只是沉着冷静地招架,并不主动还手。他见对方每一刀都气势汹汹,如狂风暴雨般逼得很紧,而且那招数精妙绝伦,变化多端,心中不禁暗暗喝彩。心里又想:“这朋友也太不知进退了。我处处让着你,不想伤你,你倒好,反而得寸进尺,步步紧逼,非要把我逼入绝境。难道我展某还怕了你不成?” 想着想着,他暗自下定决心:“也得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然还真当我是病猫好欺负。” 于是,展爷把宝剑一横,犹如泰山般稳如磐石,等对方的刀再次砍来的时候,他猛地使出一个犹如鹤唳长空的凌厉招式,用力往上一削。只听到 “噌” 的一声,那人的刀瞬间断成了两截,就像被折断的树枝。那人见状,脸色骤变,不敢再贸然进攻。 只见他身形一闪,像只灵活的猴子,“嗖” 地一下子就纵身上了墙头,动作敏捷轻盈。展爷也不甘示弱,脚下生风,紧跟着一跃而上,身姿潇洒。 可那人又像一阵旋风似的,转眼间上了耳房。展爷也不含糊,再次施展轻功,跃身追了上去。 等展爷到了耳房,那人却又像一只飞鸟,轻飘飘地落在了大堂的房顶上。展爷马不停蹄,毫不迟疑地追到大堂房顶,那人却突然一俯身,动作快如闪电,敏捷地越过屋脊跑了。展爷心里琢磨着,怕对方有暗器埋伏,所以不敢追得太紧,只好先往后退了几步。就在他从这边房脊刚要跳过去的时候,突然瞥见眼前一道红光如流星般闪过。展爷心中暗叫:“不好!” 他赶紧把头一低,那动作快如疾风,堪堪躲过了面门的攻击,却不幸把头巾给打落了。那个物件落在房顶上,咕噜噜地滚了下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石子,那石子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原来这晚上行动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本事,能够在黑暗中视物。虽说看不太真切,但大致还是能分辨清楚的。他们最害怕的就是突然有火光一闪,这样反而会让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就像被强光刺激后的短暂失明。就好比一直在黑暗里,突然来到有灯光的地方,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必须得站一会儿,眼睛才能逐渐适应光亮,这在医术中被称为 “视觉暂留” 现象。展爷刚刚感觉到眼前有火光亮了一下,马上就意识到那人肯定有暗器袭来,所以赶紧把头低下,这才侥幸把头巾打掉了。要是反应再稍微慢上那么一点点,不是打在面门上,重一点恐怕就得从房顶上掉下去摔个半死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时候展爷再往屋脊那边看,那人早就跑得没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在办公的地方,王、马、张、赵带着一群差役,手里拿着灯笼火把,那火光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他们各自拿着趁手的武器,从角门绕了过去,仔仔细细地到处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找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仿佛那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有愣头愣脑的赵虎扯着嗓子在那怪叫吆喝,一路咋咋呼呼地乱嚷:“哼,这狡猾的家伙,肯定是躲到哪个老鼠洞里去了!” 展爷从房顶上下来后,心急火燎地找着头巾,然后和公孙先生一起回到了办公的地方。两人赶忙穿上衣服,正准备去找包兴。碰巧这时候包兴奉了包公的命令来请他们。于是,两人就跟着包兴一同来到了书房,恭恭敬敬地拜见了包公,然后把刚才和那人交手的详细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那描述绘声绘色,仿佛一切都还在眼前:“大人,没能把那人抓住,实在是属下的过错,还请大人责罚。” 包公道:“这黑灯瞎火的,哪能一下子就成功呢。依我看呐,就怕他还有别的阴谋诡计,比如调虎离山之计,声东击西之策,到时候想要抓住他,恐怕得费更大的周折,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艰难呢。” 接着又再三叮嘱了一番,神情严肃,语气郑重:“让整个办公的地方都要小心谨慎,加强防备,不可有丝毫懈怠,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展爷和公孙先生连连点头称是,应承下来:“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谨记在心。” 两人从书房退出来,回到办公的地方,大家一起商量对策。只有赵虎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从这天晚上之后,一直也没什么动静,大家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加倍小心,时刻防备着,不敢有半分松懈。 第181章 钻天鼠卢方 在那风景秀丽却又透着神秘的陷空岛卢家庄,有一位赫赫有名的侠士卢方,江湖人称钻天鼠。自从他那性格执拗的兄弟白玉堂离庄,时光匆匆,掐指算来,已将近两个月有余。然而,白玉堂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既未归来,也未捎回只言片语。这可把卢方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日里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坐卧不宁。以往那旺盛的食欲,如今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饭量急剧减少。 韩彰、徐庆和蒋平这三位生死与共的兄弟,将卢方的焦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没少好言相劝。可卢方这人呐,实诚又忠厚,心里那道担忧兄弟的坎儿,怎么都迈不过去。 这一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待客厅里。兄弟四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显得有些沉重。卢方紧锁着眉头,长叹一声说道:“咱们兄弟结拜以来,那日子过得如同亲兄弟一般,天天聚在一块儿,有说有笑,那叫一个快活。可谁能想到,五弟年轻气盛,好强争胜,非要跟那个号称‘御猫’的展昭比试一番。这一去,都两个多月啦,音信皆无,我这心里呐,就跟被无数只小虫子咬着,难受得要命。” 蒋平,也就是四爷,赶忙凑过来安慰道:“大哥,您也别太着急上火。五弟啊,就是心比天高,气性又大,别人的劝呐,他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我上次不过多嘴说了他几句,他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差点就要跟我动手。依我看呐,他这火爆脾气,要是不改改,以后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呢。” 徐庆一听,那牛眼一瞪,扯着嗓子就嚷:“四弟,你这会儿说这些有啥用?要不是你那天唠唠叨叨,五弟能赌气走了吗?都怪你这张没遮拦的破嘴!还有我,当时也没发挥好,没把五弟给劝住,我也有责任。” 卢方无奈地摆摆手:“好了好了,都别吵吵了。事已至此,互相埋怨也没用。我现在就担心呐,五弟这一去要是遇到啥危险,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咋办哟?我想来想去,要不我亲自去东京找找,说不定能把他带回来,你们觉得咋样?” 蒋平一听,连连摇头,急切地说:“大哥,这可使不得!是我多嘴惹的祸,怎么能让您去奔波劳累呢?还是我去把五弟找回来,将功补过。” 一直沉默的韩彰这时开了口:“四弟,不是二哥打击你,你去不得。” 蒋平一脸困惑,追问道:“二哥,为啥我去不得?您倒是给我说道说道。” 韩彰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五弟那性子你还不清楚?又倔又犟。这一去肯定是要跟姓展的拼个你死我活,分个高低上下。要是他侥幸赢了,那还好说;可万一要是技不如人输了,再想起你之前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他那自尊心能受得了?哪还有脸回来?所以啊,你去不合适。” 徐庆把胸膛一拍,粗声粗气地说:“那要不我去?我就不信我找不回五弟!” 卢方皱了皱眉头,心里暗自嘀咕:徐庆这兄弟,为人莽撞冲动,做事不过脑子,让他去,怕是不但找不回五弟,还得闯出一堆祸事来。韩彰似乎看出了卢方的心思,说道:“三弟要去,我陪他一起,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韩彰的功夫,多少能护着点三弟。” 卢方一听,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要是二弟能跟三弟一起去,我也能稍微放点心。只是这一路上,你们可要多加小心。” 蒋平可不干了,跳起来嚷道:“这事儿因我而起,怎么能让二哥、三哥辛苦,我在这儿享清闲呢?不行不行,我也得去!我蒋平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主儿。” 卢方一挥手,说道:“行啦行啦,都别争了。要是四弟也一起去,那我就更放心了。咱们兄弟齐心协力,一定能把五弟找回来。明天就给三位兄弟摆酒饯行,祝你们一路顺风。” 正说着,一个庄丁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老爷,外面有个凤阳府柳家庄的柳员外求见。” 卢方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这柳员外是何人?我怎么从未听闻过?” 蒋平凑过来,小声说道:“大哥,小弟知道这人。他是金头太岁甘豹的徒弟,叫柳青,外号叫白面判官。听说此人有些功夫,不过小弟也不清楚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卢方略一思索,说道:“三位兄弟,你们先回避一下,我去会会他,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说完,便吩咐庄丁:“快请柳员外进来。” 然后自己整了整衣衫,迎了出去。 不一会儿,柳青跟着庄丁走了进来。只见他中等身材,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衣裳,腰间还挂着一块碧绿的玉佩,打扮得倒是光鲜亮丽。但仔细一瞧,那白生生的脸上透着一股子阴狠劲儿,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 卢方赶忙迎上前,拱手作揖,客气地说道:“柳员外,久仰大名,今日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柳青也拱手还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卢大侠客气了,冒昧前来,还望卢大侠多多包涵。” 两人相互客气一番,便在待客厅里分宾主落座。庄丁端上茶来,卢方开门见山地问道:“柳员外,不知您今日到访,有何贵干呐?” 柳青轻咳一声,说道:“卢大侠,小弟此番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求。小弟久闻卢大侠行侠仗义,武功高强,为人豪爽,所以才斗胆登门。” 卢方微微一笑,说道:“柳员外过奖了,您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卢方能帮得上忙的,定不会推辞。” 柳青清了清嗓子,凑近卢方,压低声音说:“是这样的,我们那儿的太守孙珍,那可是兵马司孙荣的儿子,还是太师庞吉的外孙。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混世魔王,荒淫无度,贪婪成性,什么‘黑虎掏心’‘白鹤亮翅’之类的阴招损招都使得出来,拼命搜刮民脂民膏,坏事做尽,简直罄竹难书。最近呐,为了给庞吉那老家伙祝寿,他准备了八盆松景,您猜怎么着?这里面竟然暗藏了一千两黄金,这分明就是用民财去讨好权贵。小弟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想着把这黄金劫下来。可不是小弟我贪心,实在是我们那儿连年遭灾,老百姓苦不堪言。要是能把这黄金换成钱,买些粮食救济灾民,那也算是积了大德。可小弟我势单力薄,难以成事,所以特地来求卢大侠帮忙。” 卢方听了,脸色一沉,正色道:“柳员外,您这可为难我了。我卢方虽然在江湖上有些虚名,但向来行得正,坐得端。这种打劫偷窃之事,有违侠义之道,我是万万做不来的。您呐,怕是找错人了。” 柳青一听,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涨得通红,提高声音说道:“卢大侠,您这…… 您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难道眼看着老百姓受苦,您就忍心袖手旁观?” 卢方站起身来,一拱手,严肃地说道:“柳员外,实在抱歉,让您白跑一趟。本想留您多坐会儿,又怕耽误您的正事,您还是请回吧。” 柳青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冷哼一声:“哼,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卢大侠是这样的人!小弟我算是瞎了眼!” 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第182章 起疑心 在那宁静而又祥和的乡间,有两个相邻的庄子,彼此的门紧紧相依,阳光洒在庄门口,柳青满心失落,正打算离开这边的庄子。 就在这时,一个庄丁匆忙跑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说道:“柳员外,您先稍等片刻,我们家三位员外正往这边来呢。” 柳青无奈,只好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只见三个人正迈着不同的步伐从那边徐徐走来。这三人高矮胖瘦各异,气质却都非凡,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豪侠之气。 柳青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家大员外刚才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这三位又是何方神圣?麻烦您给我详细讲讲。” 此时,一个身形矫健、目光灵动的人迅速走上前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说道:“柳兄,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蒋平!”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两位,“这位身材魁梧、目光如炬的是我二哥韩彰,这位虎背熊腰、声如洪钟的是我三哥徐庆。” 柳青连忙拱手,脸上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久仰久仰!失敬失敬!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要大步离开。 蒋平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拉住柳青的胳膊,一脸诚恳地说道:“柳兄,您别这么着急走嘛。刚才那档子事儿,我们兄弟几个都已经听说了。不是我大哥不想帮您这个大忙,实在是他这段时间心里头装着一堆事儿,没心思也没精力顾得上您这头,真不是故意拒绝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兄弟几个愿意替大哥给您好好赔个不是!” 说着,还深深地鞠了一躬,那态度简直诚恳到了极点。 柳青见蒋平态度如此之好,言辞又这般恳切,还这般热情地挽留自己,也实在不好再坚持离开,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无奈地说道:“小弟我啊,原本是真心实意地仰慕各位兄台的义气,这才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赶来。可没想到令兄如此固执,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哎,真是让小弟我感到无比惭愧和失落啊。” 韩彰,也就是那位二爷,稳步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柳青的肩膀,和声说道:“柳兄啊,您千万别这么想。我大哥他呀,最近确实是被各种烦心事搅得焦头烂额,说话直了些,可能让您心里觉得不痛快了,这都怪我们考虑不周,在这儿给您诚心诚意地赔个不是。来来来,咱们兄弟几个到这边屋里好好聊聊,说不定能商量出个好法子来。” 徐庆也在一旁扯着嗓子附和道:“就是就是,柳兄,有啥话咱们进屋坐下慢慢说。” 柳青没法子,只好跟着他们转身进了那边的庄子。一进庄子,就看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五把雕花的大椅子。韩彰十分客气地把柳青让到了主位上坐下,三人则在旁边陪着,庄丁手脚麻利地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茶。 蒋平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柳兄,刚才您说的那事儿,我们也都听说了。这凤阳太守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贪污受贿,剥削百姓,那手段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真是无法无天!不过,柳兄,您既然打算跟这恶贼斗一斗,那到底有啥具体的周全计划没?” 柳青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神秘,压低声音说道:“小弟不才,倒是有师傅秘传的蒙汗药和断魂香。这蒙汗药啊,无色无味,只要让人闻上那么一点儿,保管立马就昏睡过去;那断魂香更是厉害,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失去知觉。到时候啊,咱们就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太守府,先把守卫迷晕,然后再这么这么办,保管能成功。” 蒋平、韩彰听了,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徐庆则兴奋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道:“好计好计!柳兄这法子妙极了,就这么干,看那狗官还能嚣张到几时!” 蒋平想了想,又对韩彰和徐庆说道:“二位哥哥,我看这样,你们在这儿陪着柳兄,我呢,还得到大哥那边去瞧瞧。这事儿啊,得瞒着大哥,不然以他那谨慎的性子,又该操心个没完没了。现在咱们都在这边,呆久了大哥指定心里烦躁。我去跟大哥说,就讲二哥、三哥在这儿收拾行李,准备出门办事儿。我在那边陪着大哥,二位兄长在这儿陪着柳兄,这样两边都能照应到,你们觉得我这主意咋样?” 韩彰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点头说道:“四弟,你这想法不错,考虑得很周全。那你就赶紧过去吧,别让大哥等急了。” 徐庆也竖起大拇指,大声说道:“还是四弟有头脑,想得周到。快去快去,这边有我和二哥呢!” 蒋平跟柳青打了个招呼,就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这边客厅里,柳青见蒋平走了,忍不住问韩彰:“韩兄,我看卢兄好像心事重重的,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到底是因为啥事儿啊?” 韩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说道:“哎,柳兄,这事儿说起来啊,都怪我们家那五弟,他呀,就是个急性子,任性妄为,净给我们惹麻烦。” 柳青一脸疑惑,追问道:“哦?刚才卢兄提到白五兄去京城了,到底是为啥呀?” 韩彰解释道:“柳兄您不知道,听说东京有个号称‘御猫’的展昭,那功夫甚是了得。我们家五弟年轻气盛,气不过人家这名号,非要去跟人家比试比试,分个高低。这不,两个多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大哥他是茶不思饭不想,天天盼着五弟能平安归来,又担心五弟在外头吃亏,真是又担心又着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柳青听了,恍然大悟,感慨道:“原来是这样啊,卢兄对朋友真是重情重义,小弟我刚才还误会他了,真是不应该。不过,大哥光这么干着急也不是办法,为啥不亲自去找找呢?” 徐庆一听,急得直跺脚,大声嚷道:“柳兄您说得对!我本来就要去找老五,可二哥和四弟非要跟我一起去,这不,就耽搁到现在了。要不是他俩,我这会儿都走出五六十里路了!我那‘黑虎掏心’的绝招都没机会使呢!” 韩彰拍了拍徐庆的肩膀,安慰道:“三弟,你也别着急上火。虽然耽误了点时间,不过好在柳兄来了,明天咱们一起出发。一来可以去找找五弟,二来也能把柳兄说的这事儿给办了,这不正好两全其美嘛。” 柳青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二位兄长赶紧收拾收拾行李,我在前面等着你们,免得卢兄看见了起疑心。” 韩彰说道:“柳兄,您这大老远来一趟,哪能不请您吃顿丰盛的酒饭再走啊!” 柳青笑着摆了摆手:“韩兄,您太客气了。咱哥俩可不是为了吃吃喝喝才交朋友的,这点小事儿不算啥。我还是在前面等着你们比较好,时间紧迫,咱们得抓紧。” 说完,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就要走。 韩彰和徐庆见柳青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强留,于是定好了时间和地点,紧紧地握手告别。韩彰和徐庆把柳青送走之后,就来到卢方这边,但是他们谁也没提柳青的事儿。 第183章 心头之恨 第二天,阳光洒在卢家庄的庭院里,卢方一大早就忙碌起来,为兄弟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送行酒席。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香气四溢。 兄弟四人围坐在一起,韩彰说道:“大哥,您这准备得也太丰盛了,让兄弟我都有些舍不得走啦。” 徐庆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就是就是,大哥,您费心了。” 蒋平笑着打趣道:“三弟,你就知道吃,也不慢点,小心噎着。” 卢方微笑着看着兄弟们,眼中满是关切:“兄弟们,这顿饭是大哥的一点心意。你们这一去,不知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可得多加小心呐。” 韩彰放下筷子,认真地说:“大哥,您放心,我韩彰定会护着兄弟们周全。” 徐庆咽下嘴里的食物,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大哥,有我徐庆在,啥也不怕!” 蒋平也说道:“大哥,您就别太担心了,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卢方点点头,接着又絮絮叨叨地嘱咐起来:“二弟,你心思缜密,路上要多提点着三弟和四弟。三弟,你性子急,可别冲动行事,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四弟,你机灵,遇到麻烦要多想想办法。” 韩彰应道:“大哥,您的话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徐庆嘟囔着:“大哥,您都说了好几遍啦,我记住啦。” 蒋平说:“大哥,您就放宽心吧,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酒足饭饱之后,卢方拉着三人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兄弟们,此去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韩彰说:“大哥,您回吧,别送了。” 徐庆也说:“大哥,您照顾好自己,等我们的好消息。” 蒋平说道:“大哥,您多保重,我们走了。” 卢方一直把他们送出庄门,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过了许久,卢方才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庄里去了。 这边,韩彰、徐庆和蒋平三人则加快脚步,匆匆朝着与柳青约定的地方赶去。他们一心只想着劫取孙珍的寿礼,却没料到白玉堂在东京已经闹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乱子。 白玉堂自从在开封府与南侠展昭半夜比试之后,便悄悄回到了旅店。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暗自琢磨着:“我看那姓展的家伙,功夫确实不同凡响。想当初我在苗家集碰到过一个半夜赶路的人,这事一直像块石头压在我心里。如今瞧着展昭的身形步伐,跟我当初见到的那个人极为相似。难不成苗家集遇到的就是他?要是真的是他,说不定能与我惺惺相惜。再者说了,展昭那‘御猫’的名号,又不是他自己想要的,那是皇帝陛下赐的。皇帝陛下只晓得他展昭的本事像猫一样灵活,哪能晓得我锦毛鼠白玉堂的厉害呢!我既然都到了东京,为啥不到皇宫里面去溜达溜达,要是能有个机会露两手。一来能让当今皇帝陛下晓得我白玉堂的大名;二来也能让世人瞧瞧我们陷空岛的豪杰风采;三来我要是在皇宫里闹出点动静,皇帝陛下知道了肯定会把这事儿交给开封府处理。只要交到开封府,那展昭肯定得出头。到时候我再想个巧妙的法子把他骗到陷空岛,好好羞辱他一番,看看到底是‘猫儿捕了耗子,还是耗子咬了猫’。就算为此犯了天条,脑袋搬家,我白玉堂这辈子也值了。哪怕丢了性命,也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只是啊,我在这旅店里藏身不太保险。等明天我得找个稳妥的好地方藏起来,让他们满世界找我,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白玉堂的厉害!” 白玉堂一旦横下了这条心,立下这个志向,就把什么规矩律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再来说说皇宫内苑的万代寿山,这里有个总管叫郭安。这郭安长得贼眉鼠眼,身材肥胖,乃是郭槐的侄子。自从郭槐被处死后,他不仅没反思自己叔叔所做的那些恶事,反而心怀怨念。他常常一个人在心里犯嘀咕:“想当初我叔叔谋害太子,本来都快成功了,偏偏被陈林那个家伙坏了事,最后导致我叔叔事情败露被砍了脑袋。仔细想想,这全是陈林的错,他肯定是故意和我们郭家过不去。再者说,以前我叔叔是都堂,陈林是总管,我叔叔尚且被他整治得没了活路。何况现在他是都堂,我是总管。要是他想起以前的仇怨,我们郭家哪还有好日子过?他以大压小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得想个法子把他给害了,一来能给我叔叔报仇,二来也免得我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这天晚上,郭安正坐在屋里,手里拿着个紫砂茶壶,一边喝着茶,一边琢磨着害人的阴谋诡计。只见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太监何常喜端着一杯新泡的茶走了进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把茶递到郭安面前。郭安接过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这何常喜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透着机灵劲儿。郭安向来对他颇为喜爱。何常喜见郭安闷着头不说话,一脸沉思的模样,心里就猜到郭安肯定有烦心事,可又不敢直接问,只能没话找话地说道:“郭总管,前天给您泡的雨前茶,您喝着觉得没滋没味的。今天我特意跑到都堂那里,跟几个小伙伴费了好大劲儿,给您弄来了一瓶上好的龙井茶,还专门用‘凤凰三点头’的泡茶手法给您泡了一小壶。您尝尝这味道怎么样?” 郭安抿了一口茶,说道:“嗯,还算不错。不过啊,常喜,以后你可少往都堂那边跑。他那里没几个好人,心黑着呢,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万一不小心被他们给算计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白白把小命给丢了。” 何常喜眼珠一转,心里暗自琢磨:“听郭总管这话,这里面肯定有文章。难道他和都堂之间有什么过节?我得趁机探探口风。” 于是他说道:“郭总管,真的是这样吗?要不是您提醒,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呢。不过您说的也对,他们是上司衙门,动不动就使‘阴招损招’,挑人毛病,抓个把柄啥的。您老人家位高权重,还能应付得了。像我这样年纪小又不懂事的,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那可就惨了。我呀,平时就是觉得好玩,经常跑到那边去,叔叔长大爷短地跟他们套近乎。表面上是讨好他们,其实我也是想暗中打听点消息。就算他们心里有坏主意,也不过是仗着都堂的威风欺负人罢了。” 郭安听了,心里一动,连忙问道:“那你经常去,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重要的事儿?” 何常喜挠挠头,想了想说:“倒也没听到啥特别重要的事儿。就是昨天我去给您找茶的时候,看到他们拿着一匣子人参,说是皇帝陛下赏给都堂的。说是都堂年纪大了,身体虚弱,总是气喘咳嗽,可能是以前操劳过度,气血两亏。现在各种毛病都找上门了,得用这人参加上白术、茯苓、当归、熟地等药材配成药酒,每天早晚喝一点,说是能补中益气、滋阴养血、消除百病,延年益寿呢。” 郭安一听,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还想延年益寿!我恨不得他马上一命呜呼,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第184章 吃不了兜着走 何太监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傻了眼,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惊讶地说道:“哎哟喂,郭总管,我是真没想到您会这么恨都堂。在我看来,都堂这人平日里做事还算周全,为人也没那么糟糕呀,而且对您也还说得过去。您这股子恨意到底从哪儿来的呀?莫不是都堂身边的那些个跟班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把您给惹恼啦?” 郭安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你这小毛孩子,懂个啥呀!圣人都说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害了我叔叔,那就跟要了我亲爹亲妈的命没啥两样。我要是不报这个血海深仇,还不得被全天下的人戳着脊梁骨笑话死?我这颗心呐,早就被仇恨塞满了。一直就眼巴巴地盼着能有个机会报仇雪恨,可就是没逮着合适的时机。如今他居然胆大包天地用人参做酒,哼,这可不就是老天爷开眼,给我送来的绝佳机会嘛!” 何太监心里 “咯噔” 一下,暗自琢磨着:“哟呵,这事儿可闹大了。敢情这郭总管跟都堂之间有这么深不见底的仇怨呐,怪不得他成天愁眉苦脸,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可到底他打算使啥阴招害人呢?我得先问清楚,心里好有个底儿。” 于是,他陪着小心,满脸堆笑地说道:“郭总管,您先消消气儿。小的我确实不太明白,这人参在医家眼里那可是大补之物,都堂用人参来调养身子,本是常理之中的事儿。您咋就觉得这能成为您报仇的机会呢?” 郭安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我先问问你,我平常对你咋样?有没有亏待过你?” 常喜连忙点头如捣蒜,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说道:“郭总管,您对我那简直是恩重如山呐!就像亲爹对亲儿子一样,疼我都疼到骨子里啦。谁不知道您把我当心肝宝贝似的护着呀!我对您那也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郭安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接着说道:“既然这样,我今儿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瞒你了。你要是能帮我把这事儿顺顺利利地给办成喽,我往后绝对对你另眼相看,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咱俩干脆就认作义父义子,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觉得咋样?” 何太监心里 “突” 地一跳,暗暗寻思:“我要是不答应,他肯定会找别人帮忙。到时候我啥都不知道不说,还得把他给彻底得罪喽。那我以后在这宫里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儿,他 “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砰砰砰” 地磕起了响头,嘴里说道:“郭总管,您要是不嫌弃我愚笨无能,我愿意给您当儿子,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现在就给您磕头啦,祝您洪福齐天,心想事成!” 郭安见他这样,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赶忙伸手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好孩子,真懂事!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以后有我的好处,就绝对少不了你的。不过这事儿可得像捂着宝贝似的捂严实喽,千万不能走漏了半点儿风声,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咱俩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何太监赶忙点头哈腰地应道:“郭总管,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事儿我保证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只是,到底让我干啥具体的事儿呀?您可得给我交个底儿。” 郭安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更低了,说道:“我有个漫毒散的方子,这可是当年我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跟尤奶奶一块儿绞尽脑汁商量出来的,只是一直没机会用上。我把这方子像宝贝似的记在心里头了。这药有个要命的忌讳,那就是千万不能跟人参一起用。要是谁不小心吃了这药又误用人参,那就好比火上浇油,火势瞬间凶猛无比,不出七天,准得去阎王爷那儿报到!这在医书上那可是明明白白写着的‘用药禁忌’。我打算把这漫毒散放到酒里,请他来喝。他要是喝了这加料的酒,回去再喝点人参酒,两种毒一相冲,就像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虽说不一定七天就死,但他年纪也大了,身子骨本来就弱,指定撑不了多久。而且还不会让人看出半点儿破绽来。你说这主意是不是天衣无缝?” 何太监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说:“郭总管,听起来这计划倒是挺巧妙的,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事儿我能帮上啥具体的忙呀?” 郭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傻小子,又犯糊涂啦!你好好想想,跟都堂混的那些人,哪个不是鬼精鬼精的?就像练武的人使的那些刁钻招数,让人防不胜防。要是请他喝酒,用两个壶斟酒,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肯定能猜到是酒里有毒。那咱们的计划不就全泡汤啦!现在只用一个壶斟酒,这就得靠你大显身手帮忙啦!” 何太监苦着脸,双手一摊,说道:“一个壶里怎么能装两种酒呢?这可把我给难坏了,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呀!” 郭安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就是因为难,才显出你的重要性嘛!你赶紧进屋里去,在博古架子上把那把洋錾填金的银酒壶拿来。动作麻利点儿!” 何常喜不敢有半点儿耽搁,像一阵风似的跑进屋里,不一会儿就把那酒壶给拿了出来。在灯下仔细一瞧,这酒壶比平常的酒壶稍微粗那么一点儿,壶底有两个不起眼的小窟窿。他打开盖子再一看,里面中间有一层像圆桶似的隔膜。看了半天,还是没搞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郭安一把夺过酒壶,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笨蛋,看不明白吧?我来告诉你。这是别人送我的稀罕玩意儿。要是想把人灌得晕头转向,用它可好使了。这酒壶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叫转心壶。我现在就给你演示演示,让你开开眼。” 说着,他把刚才喝剩下的半碗茶揭开盖子灌到了左边,又让常喜舀了半碗凉水顺着右边灌进去,然后把盖子盖好。把酒壶递给何常喜,让他倒酒。 何常喜接过酒壶,左摇右晃,上上下下折腾了半天,也没倒出半滴来。 郭安看着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说道:“傻孩子,你快别在这儿瞎折腾了,把壶给我,我倒给你看。” 常喜红着脸把酒壶递过去,郭安接过酒壶,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先倒一杯水给你瞧瞧,让你见识见识这宝贝的厉害。” 只见他把壶轻轻一倾斜,果然稳稳当当地倒出了一杯清澈透明的水。接着又说:“我再倒一杯茶。” 再次把壶一倾斜,又顺顺利利地倒出了一杯香气扑鼻的茶。 何常喜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一脸茫然地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呀?郭总管,您老可得给我仔仔细细地讲讲清楚,不然我这榆木脑袋可转不过弯来。” 郭安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说道:“你呀,竖起耳朵听好了。拿住壶把的时候,要用手稳稳地托住壶底。要倒左边的,你就把右边的窟窿严严实实地堵住;要倒右边的,就把左边的窟窿捂得紧紧的。这样不就能轻轻松松地倒出来了嘛,记住没?” 何太监挠挠头,还是将信将疑,问道:“话是这么说,可这壶嘴难道就一点儿都尝不出味道不一样来?不会露出马脚吗?” 郭安白了他一眼,说道:“这在灯下不好看清楚。你明天白天仔仔细细地瞅瞅,这壶嘴里面也是有隔膜的。不过在这昏暗的灯下倒酒,根本看不出来。不然人家能不怀疑吗?一个壶里喝酒怎么会有两种味道呢?谁能想到这里面真有这么巧妙的门道呢。这也是能工巧匠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奇妙法子。先不说这些了。我赶紧写个帖子,你现在就麻溜地去请都堂。明天是十五,约他来这儿赏月。他要是真来了,你可得把这酒壶像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千万记住左右的窟窿,千万别倒错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出了一丁点儿岔子,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脑袋搬家都有可能!” 何常喜答应着,接过帖子,脚下像抹了油似的,拔腿就往都堂那边跑去。 第185章 五言绝句 何常喜一路小跑,跑得气喘吁吁,刚过太湖石畔,冷不丁地,从柳荫中 “嗖” 地一下猛地蹿出一个黑影。这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刀身一晃,那光芒简直比闪电还刺眼,能把人的眼睛给闪瞎。只听这人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吼道:“小子,你要是敢叫出声,我这刀可不留情!我这刀可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你敢试试?” 何常喜当时就被吓得两腿发软,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差点没瘫在地上,舌头都打结了:“大…… 大爷,您饶了我吧,我…… 我不敢出声。” 那人接着悄声威胁:“小子,我把你捆结实了放在这太湖石畔的柳树下面。要是明天有人把你交到三法司或者开封府,你可得给我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要是敢有半点儿隐瞒,哼,我明晚就来割了你的脑袋!我这招‘锁喉擒拿手’可不是吃素的,要你小命易如反掌。” 何常喜哪还敢说半个不字,一个劲儿地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乖乖地任由那人捆绑。那人一把将他提起来,就像拎小鸡似的,放在太湖石畔的柳荫之下。又让他把嘴张开,粗暴地塞了一块棉絮进去。随后,这人手持那明晃晃的钢刀,脚下生风,直奔郭安的屋子而去。 这边郭安在屋里是左等右等,等得那叫一个心焦,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还以为是何常喜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你回来了么?”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我来也!” 郭安满心欢喜地一抬头,这一瞧可不得了,只见一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手里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那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森森的光。郭安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有贼!” 可惜他这声喊还没落地呢,脑袋就跟个熟透的西瓜似的,“咕噜” 一下就滚到地上了,那血溅得四处都是,跟开了染坊似的。 这外面巡更的太监听到这声喊,起初还没当回事,心里想着:“许是郭安那家伙自己吓唬自己。” 可等了一会儿,没见再有动静,心里就 “咯噔” 一下,觉得不妙,自言自语道:“坏了,怕是出事儿了!” 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查看,这一看,差点没把魂儿给吓飞了。只见郭安已经身首异处,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就像一颗炸雷在耳边爆开。这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去回禀执事太监,那速度,比兔子还快,边跑边喊:“不好啦,出大事啦!” 一点儿都不敢耽搁。 执事太监听了也是大惊失色,慌里慌张地跑去回禀都堂陈公公,声音都变了调:“公公,不好啦,郭安让人给杀啦!” 陈公公一听,也是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杯都差点掉地上,赶紧派人去查验。这派人在各处仔细搜寻,跟大海捞针似的,最后在柳荫之下发现了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何常喜。把他身上的绳子松开,从嘴里掏出棉絮,让他能喘口气儿。众人忙问他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可何常喜吓得脸色煞白,嘴唇直哆嗦,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是结结巴巴地回道:“捆我的那个人说了,叫我到三法司或者开封府才能说实话,要是说错了,他明晚还要来取我的脑袋呢。” 众人一听,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可又不敢再逼问,只好先回去向都堂禀报。都堂一听,赶忙加派人手,好好看守何常喜,说道:“可别让这小子跑了,也别让他出啥岔子,等明天早上向皇帝汇报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到五更天呢,皇帝还没上早朝。陈公公就急匆匆地进宫请了安,然后把万代寿山总管郭安被杀,还有小太监何常喜被绑的这一系列事儿,详详细细地跟皇帝讲了一遍,说得是唾沫横飞。 仁宗皇帝听了,那是又惊又疑,皱着眉头说道:“朕的内苑向来安宁,怎么会突然冒出个敢动手行凶的狂徒?这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些!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着,一挥手,“把那个何常喜交给开封府好好审问审问,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 陈公公连忙点头称是,刚要转身去办,皇帝又开口了:“今儿个是十五,朕要去忠烈祠上炷香,陈伴伴,你随朕一同前往。” 陈林赶忙领旨,说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伺候好。” 退出宫殿后,先去传了把何常喜交给开封府的旨意,然后又去传达皇帝要去忠烈祠上香的旨意。 负责掌管忠烈祠的太监早就知道皇帝每逢初一、十五必定会来上香,早就提前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皇帝的车驾浩浩荡荡地来到忠烈祠,只见那杆子上的黄幡随风飘荡,发出 “呼呼” 的声响,两边是鼓声阵阵,震耳欲聋,钟声悠扬,余音袅袅。 皇帝走进内殿,陈伴伴亦步亦趋,紧紧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只见正前方塑着忠烈寇承御的像,还是宫中的华美装扮,不过是个站立的像。两边还塑着四个随侍的配像。皇帝恭恭敬敬地朝上默默祈祷,上香的时候虽然没有下跪参拜,但那股子虔诚和恭敬劲儿,那是真心实意到了极点,仿佛在跟神灵诉说着什么。上完香,皇帝仰起头来,仔细端详着金像。 这时候,只有陈公公在旁边,他看着那塑像栩栩如生的面容,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可又不敢哭出声来,赶忙用袖子偷偷擦掉。谁知这小动作早就被皇帝看见了,皇帝故意不看他,反而仰头瞧了瞧佛门的宝幡。突然一回头,看到西山墙山花里面有字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写字?” 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移步走近前去,仰头仔细观看。陈公公见皇帝仰头看,心里也是充满了疑惑:“这字到底是谁写的呢?” 幸好这字体大得很,看得那叫一个真切,原来是一首五言绝句诗。上面写着: 忠烈保君王,哀哉杖下亡。 芳名垂不朽,博得一炉香。 这词语虽说听起来有些粗俗,可那笔锋却是极其豪放洒脱,而且意思简单明了又深刻,该包含的意思一点儿都没落下。 第186章 讨厌透顶 皇帝站在那题诗的墙边,眉头紧锁,满脸疑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首诗,嘴里喃喃道:“这诗到底是谁写的呀?真是奇了怪了!” 陈林一看皇帝这表情,心里一紧,赶忙回道:“陛下,奴才这就去打听打听,一定给您弄个明白。” 说完,他急急忙忙转过身,脸色严峻,冲着旁边的小太监喊道:“快去把管祠的太监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那管祠的太监就被带了过来。陈林迫不及待,急切地问道:“这诗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可得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 那太监一听,吓得浑身像筛糠似的直哆嗦,“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大人呐,奴才们可真是冤枉啊!我们知道今儿个十五,陛下必定亲临。昨天带着好多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打扫,那灰尘都给拂得干干净净,每个角落都留神查看过了,压根儿就没见到有这诗啊!怎么一夜之间就冒出这么一首诗来?奴才我真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啊!” 仁宗皇帝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像两条拧在一起的麻花。他沉思片刻,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老伴伴啊,你也别费这劲儿问了。朕倒是琢磨出点儿门道来了。你瞧瞧这题诗的地方,那位置又高又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着的,没有点儿飞檐走壁的功夫,谁能在这儿题诗?还有那郭安的死,依朕看,没有厉害的武功手段,能杀得了他?依朕想来,题诗的人八成就是杀人的人,杀人的人估计也就是题诗的人。赶紧把宰相包拯给朕宣来!” 不多会儿,包拯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路小跑着进了宫,恭恭敬敬地拜见了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也顾不上那些虚礼,连忙把这题诗杀命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儿地跟包拯说了一遍。包拯听着,心里暗自琢磨:这不正是白玉堂在开封闹了事之后,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儿嘛,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跑到禁院里来了。可这事儿不好明说呀,于是只好上奏道:“陛下,您放心,臣一定慢慢查访,把这事儿弄个水落石出。就像中医看病,得一点点寻根溯源,找到病根儿。” 说完,包拯又在周围仔细查看了一番,连个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可愣是没发现啥有用的线索,这才护着皇帝回宫,然后自己急匆匆地乘轿回了开封府。 一回衙门,包拯立刻升堂审问何常喜。何太监哆哆嗦嗦地走上堂来,腿肚子直打转,说道:“包大人呐,郭安那家伙定下了坏主意,想要谋害陈林大人,现在有那转心壶还有茶水能当证据呢。” 接着,他咽了咽口水,又把捆他的那个人的模样仔细描述了一番,“那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说话声音低沉,跟闷雷似的,还威胁我说,要是敢乱讲,明晚就来取我的脑袋。就他那气势,仿佛一招黑虎掏心就能要了我的命。” 何太监是一字不敢撒谎,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包拯听了,略一沉思,手捋着胡须,说道:“来人呐,先把何太监带下去,好好看守着,可别出了岔子。” 然后转身回到书房,把展昭、公孙策给请了过来,说道:“展护卫、公孙先生,你们来帮着分析分析这事儿。” 展昭抱拳道:“大人,依属下看,此事十有八九是白玉堂所为。这小子功夫高强,轻功了得,就像燕子李三似的,来无影去无踪,行事又神出鬼没的,要抓住他,可得费一番功夫,如同与高手过招,得小心应对。” 公孙策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说道:“展护卫所言极是,大人,咱们得细细访拿,切不可打草惊蛇。就像钓鱼一样,得有耐心,等鱼上钩。” 三人商量了好一会儿,从各种角度分析了一番,这才达成了一些共识。展昭、公孙策这才辞别包拯,来到官厅,又和四义士一起讨论起来。 第二天,包拯入朝面圣,把审问何常喜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皇帝汇报清楚,条理清晰,没有半点遗漏。皇帝听了,龙颜大悦,笑着称赞道:“此人虽说做事的方式有些神秘,但他能够秉持公正,铲除奸恶,行侠仗义,倒也是个难得的好人。包拯啊,你可得加把劲,仔细查访,别管花多长时间,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朕抓住,朕要亲自见见他。” 包拯领旨谢恩,说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 回到开封府后,又把皇帝的旨意传达给众人。大家一听,谁不想在这件事上立个功啊?从这以后,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处处留神,人人小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却再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这时候,那个愣头愣脑的赵虎坐不住了。他想起当初扮成叫花子查访成功的那个案子,心里那叫一个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天,他自言自语道:“哼,我就不信这次还查不出个名堂来!我赵虎出马,一个顶俩!” 于是吩咐手下:“小子,快去给爷准备行头,爷要重操旧业!” 手下很快就把行头备好了。这次赵虎也不遮遮掩掩,大大咧咧地改扮停当,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开封府的角门走了出来。这一路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大家看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嘲笑他这副怪模样。 赵虎却不以为意,鼓着腮帮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哼,你们懂啥!这可是正经事儿,容不得半点马虎!” 有几个脾气好、好奇心重的人,就跟着他,三三两两在背后指指点点。后来这两三个人见跟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有点发怵,就停下了脚步。可其他人却还是跟着赵虎,不离左右。赵虎心里那个气呀,暗暗骂道:“可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连个讨饭的都没见过,真是讨厌透顶!” 第187章 操碎了心 赵虎这大大咧咧的家伙扮成了叫花子,身后跟着一大群好奇围观的人。他那性子一上来,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甩开两条大长腿,跑得跟风驰电掣一般,眨眼间就冲出去二三里地。 他停下脚步,扭头左右张望,见四周空无一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放慢了步伐,不紧不慢地晃悠起来。之前被众人簇拥着的时候,他心里那叫一个美,得意洋洋的,根本没心思去留意其他。可等身边只剩下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时候,那股子得意劲儿就像被一阵狂风瞬间刮得无影无踪。 此时,秋风阵阵袭来,那风就像一根根冰冷的细针,直往他身上扎。刚开始,赵虎还硬挺着,嘴里念叨着:“这点小风,能奈我何!” 可没过多久,他就撑不住了,腰弯得像个煮熟的大虾,双手紧紧地捂着胸脯,牙齿都忍不住打起架来。 “哎哟喂,这风咋这么凉飕飕的,简直要把我的骨头都给冻透了!” 赵虎一边哆哆嗦嗦地嘟囔着,一边抱紧了肩膀,又开始撒腿狂奔。 偏巧这时候,太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西斜,那秋风更是肆无忌惮地往他骨头缝里钻,冻得他浑身直打摆子。他那两只眼睛跟受了惊的黧鸡似的,滴溜溜地左瞧右看。 忽然,他瞧见不远处有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山门歪歪斜斜,殿宇坍塌得一塌糊涂,就东西两面山墙还在那儿孤零零地杵着。赵虎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奔到山墙下面,一屁股蹲下身子,企图躲避这要命的北风。 “哎呀呀,我可真是个糊涂蛋!早知道就该穿件厚实的破棉袄出来,不该这么粗心大意。” 赵虎一边蹲在那儿,一边懊悔得直跺脚,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正琢磨着,就瞧见那边晃晃悠悠走来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人,身上的衣服破得就像渔网,补丁摞补丁,胳膊底下还夹着一捆干草。这人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直奔那棵大柳树,抬手就把干草一股脑儿地扔到了树洞里。然后,他像只猴子似的,两手敏捷地抓住柳枝,身子轻轻一纵,“嗖” 的一下就灵巧地钻进了树窟窿里。 赵虎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心说:“这家伙可真会找舒坦地方,瞧他在里面暖乎乎的,我要是也能钻进去,那简直就是掉进了福窝里!”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上下牙齿 “咯咯” 地碰撞着。 就在这时,又来一个人,也是衣衫褴褛得不成样子,补丁多得像满天星,同样抱着一捆干草,跌跌撞撞地朝着这棵枯柳树跑了过来。到了跟前,想都没想,把干草就往树洞里扔。 只听见树洞里的人 “哎哟” 一声惨叫起来:“这是咋回事啊?我的老天爷!” 说着,探出个脑袋,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瞅了瞅外面,气急败坏地埋怨道:“你这人咋这么冒失,弄了我一头的干草,跟下雪似的!” 外面这人满脸歉意,弓着腰,双手合十,不停地作揖:“老兄,实在对不住啊,我真不知道你在里面。敢情你来得比我还早啊!没办法,咱就相互迁就一下,一起在这儿凑合一宿,又暖和又不孤单。我还有一肚子话想跟你唠唠呢,你看成不?” 说着,这人也不含糊,双手抓住树枝,脚下一用力,身子像弹簧一样一弹,也跳进了树窟窿里。 就听见先在里面的那个人老大不情愿地嘟囔着:“我一个人在这儿正美着呢,能睡个舒舒服服的好觉,你倒好,非跑过来搅和。得,我也别指望睡个安稳觉了,干脆坐着吧!” 后来的那个人陪着笑脸,说道:“大哥,你别这么想嘛。咱都说‘大厦千间,不过身眠七尺’。咱们虽说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现在有这干草垫着,就跟睡在棉花堆里似的,又暖和又舒服,多美的事儿啊!这时候啊,说不定还有人在外面风餐露宿,过得那叫一个凄惨,连咱们都不如呢!” 赵虎在外面听着,心里暗暗嘀咕:“嘿,这俩家伙,还挺会自我安慰!不行,我也钻进去凑凑热闹,当回不请自来的客人。” 他刚走到树下,就听见里面的人又扯开了嗓门:“就拿开封府来说吧,那堂堂的宰相大人,天天晚上睁着眼睛,跟猫头鹰似的,怎么都睡不着。你说他老人家难道还缺那暖被窝?还不是因为操心国家大事,日夜操劳,那心思就跟一团乱麻似的,愁得连觉都没心思睡了。” 赵虎听了,忍不住暗暗点头,心里想:“这话说得在理,包大人为了这天下,真是操碎了心。” 另一个人一脸好奇,眨巴着眼睛问道:“宰相大人为啥这么愁得睡不着啊?是不是遇到啥难办的案子了?” 那人接着说:“咋?你还不知道啊?就最近,皇宫里出了邪乎事儿,有人在忠烈祠龙飞凤舞地题了诗,又在万寿山犯下了杀人的勾当。皇帝下旨,让开封府查个水落石出。你说说,这没头没脑的事儿,就跟大海捞针似的,上哪儿查去?” 这时,就听这人说道:“这事儿我倒是听说了,可我哪有那胆子去开封府说啊。我怕惹出乱子,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被当成替罪羊,我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 另一个人拍着胸脯说:“怕啥呀!你能损失啥?你跟我讲讲,我帮你分析分析,出出主意,咋样?” 这人犹豫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行,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前天,咱们鼓楼大街路北不是有个吉升店吗?来了一个人,年纪不大,长得那叫一个俊,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身边还跟着一帮子随从,一个个五大三粗的,骑着高头大马,把那么大一个店都给占得满满当当。说是要等他的伙伴,那架势可威风了,跟个土皇帝似的。我偷偷打听了一下,只听说这人姓孙,好像和皇宫里有啥不清不楚的牵扯。这不就是这档子事儿嘛!” 赵虎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一下子把身上的寒冷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他拔腿就跑,脚下生风,一口气跑回了开封府,连气都没喘匀,就火急火燎地找到包兴,把听到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让他赶紧回禀宰相大人。 第188章 密信 包公听完赵虎绘声绘色地讲述完情况,心里虽说有些将信将疑,但这事儿可马虎不得。他一咬牙,一挥手,说道:“那就依你所言,咱且去探个究竟。” 随即派了一大帮差役跟着赵虎,又把马汉、张龙也给招呼过来,一群人气势汹汹地直奔吉升店而去。 到了店门口,赵虎那急性子,抬脚就踹门,扯着嗓子大喊:“开门,开门!麻溜的!” 店里的人正睡得迷迷糊糊,被这震天响的敲门声惊得从床上弹起来,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慌里慌张地跑来把门打开。 赵虎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一步跨进店里,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大声吼道:“你们这店里有没有姓孙的客人?赶紧给爷说!” 店小二睡眼惺忪,被这架势吓得一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哆哆嗦嗦地说:“有,有一位,是前天来的。” 赵虎一听,眼睛瞪得更圆了,急切地追问:“人在哪呢?别跟爷打马虎眼!” 店小二不敢耽搁,连忙回道:“在,在楼上的上房住着,估摸着已经睡下了。” 赵虎把袖子一撸,大声嚷嚷道:“我们是开封府奉宰相的命令来拿人的。要是人跑了,我可把你这店给掀个底朝天!” 店小二吓得脸色煞白,腿肚子直打转,声音都带着哭腔:“官爷,官爷,小的真的啥也不知道啊,这可咋整呀!” 赵虎哪管他这些,回头对差役们喊道:“兄弟们,跟我来,让这店小二去把上房门口堵着,别让那家伙跑了!” 然后又对店小二说:“你去敲门,就说有同事找,声音给我放温柔点,要是惊着了里面的人,有你好看的!” 店小二哪敢不听,点头如捣蒜,战战兢兢地走到上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声音颤抖着喊道:“客官,有同事找您。”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回应:“想是伙计赶到了,快请。” 跟着的人赶紧打开隔扇,赵虎就像一阵旋风似的冲进屋内。那随从见情况不妙,“唰” 地一下往旁边一闪,动作快如闪电。赵虎可不管这些,一把掀开软帘,只见那人刚从床上下来,衣服还披在身上,睡眼朦胧的。 赵虎一个箭步上去,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胳膊,大声喝道:“好你个贼!你的事儿犯了,还想跑?”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吓得差点灵魂出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谁?放手,有话好好说。” 赵虎冷哼一声:“我要是放手,你不趁机脚底抹油?告诉你,我们是开封府来的,你今天插翅也难飞!” 那人一听 “开封府” 三个字,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知道这事儿麻烦大了。 赵虎接着说:“奉宰相的命令特地来拿你。要是没查清楚,我们能随便抓人?你别做梦了!有什么话,你到公堂上跟包大人说去,看大人怎么收拾你!” 说完,用力一拉,喊道:“来人,把他捆了!像捆粽子一样,捆结实点!” 差役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那人捆了个严严实实。赵虎又吩咐在屋里各处仔细搜寻一番,差役们像篦子梳头一样,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结果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只在包袱里发现了一封信。赵虎是个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瞅了一眼,随手就把信扔在一边,嘴里还嘟囔着:“这啥破玩意儿,看不懂!” 这时候,马汉和张龙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他们一进屋,就看到赵虎把信扔在地上,张龙眼尖,连忙捡起灯来一照,只见上面写着 “内信二封”,中间写着 “平安家报”,后面还有年月日 “凤阳府署密封”。张龙一看,心里 “咯噔” 一下,觉得这事儿恐怕有猫腻,但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明说,偷偷把信揣进怀里,心里想着:“这信说不定是个关键证据,先收着,回去再作打算。” 然后押着这人先回开封府再说。 店家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肉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也不知道自己这店里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一晚上都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提心吊胆的。 众人回到开封府,马不停蹄地去禀报包公。包公一听,立刻升堂。 赵虎大摇大摆地跑上堂来交差,把绑着的人推到堂前,解开了绳索,得意洋洋地说:“大人,这人我给您带来了,您审审!” 张龙则悄悄把那封信呈给包公。包公拿过信一看,眉头紧皱,心里就明白了,这八成是抓错人了。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京城?从实招来!” 左右的差役也跟着齐声吆喝:“快说!不说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人跪在地上,吓得浑身直哆嗦,声音都带着哭腔,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大人,小的,小的叫松福,是凤阳府太守孙珍的仆人。这次是奉了我们老爷的命令,押解寿礼给庞太师祝寿的。” 包公皱了皱眉头,目光如炬,问道:“什么寿礼?现在在哪里?” 松福回道:“是八盆松景。小的还有个同伴叫松寿,是他押着寿礼,还在路上,没到呢。小的是先来打前站的,所以在吉升店住着等他。” 包公听了,心里清楚这是抓错了,但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追问。赵虎在一旁听了松福的话,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像泄了气的皮球,觉得自己白忙活一场,忍不住嘟囔道:“哎呀,这可闹了个大乌龙!” 就在这时,包公拿着信的封面反复看了看,突然目光一凛,问道:“你家送的寿礼里,你们老爷有没有夹带别的东西?老实说!别跟我耍花招,否则有你好看的!” 这一问,可把松福吓得够呛,他冷汗 “唰” 地一下就冒出来了,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脸色煞白,就像得了一场大病。 包公见状,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好小子!还不快说实话!你当我这开封府是吃素的?” 松福 “扑通” 一声,连连磕头,脑袋磕得像捣蒜似的,说道:“相爷别生气,小的说实话,小的全说。小的心里想啊,您这开封府可真是厉害!怪不得人家都说开封府的官司难打,果然不假。刚才抓我的时候说我事犯了,‘若不访查明白如何敢拿人呢’?这些话明摆着就是知道我有问题啊。我要是再隐瞒,那不是自讨苦吃,白白挨一顿皮肉之苦嘛。所以,小的不敢再瞒了。其实啊,那八盆松景里确实藏着一万两黄金。我们老爷怕在路上被人发现,就偷偷把黄金埋在花盆里了。没想到相爷您目光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小的再也不敢撒谎了。不信您看看这信就知道了。” 包公又问道:“这里面的两封信是写给谁的?” 松福说:“一封是我家老爷写给我家老太爷的,一封是给庞太师的。我们老爷原本是庞太师的外孙。” 包公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把他带下去,好好看管,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人伤了他。” 你说包公是怎么知道有夹带东西的呢?就因为信的封面上有 “密封” 两个字,他就猜到这里面肯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推断肯定有夹带。这就是包公才智过人,心思灵活的地方。 包公处理完这事儿,回到书房,对公孙先生说:“公孙先生,麻烦您赶紧写份奏折,把这封信也一起封进去,动作要快,可别耽误了大事。” 第189章 较量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大臣们整齐地分列两侧,个个神色肃穆。包公一脸庄重,迈着沉稳的步伐出列,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详细清晰地奏明了皇帝。皇帝坐在龙椅上,听着包公的陈述,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量:这是包公参奏的事儿,若是交给开封府审讯,难免有失偏颇。于是,皇帝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让大理寺的文彦博来处置此事吧。” 包公领旨谢恩,恭敬地将之前收集的供词以及松福等人,有条不紊地交给了大理寺。 文彦博接了这棘手的案子,不敢有丝毫懈怠,当即开堂审讯。松寿等人被带到堂上,他们吓得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一般,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那磕磕绊绊的话语,夹杂着恐惧和紧张,好在和之前的供词倒是严丝合缝,没有出入。 文彦博行事果断,雷厉风行,立刻派遣精明能干的差役去拦截凤阳太守的礼物,下了死命令,严令他们务必确保礼物不能落入旁人之手,否则提头来见。 没过多久,那八盆松景就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公堂之上。众人好奇地围拢过来定睛一看,这松景竟是用松针扎成的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八个大字,那手艺巧夺天工,新奇独特,让人不禁啧啧称奇,直叹工匠的心灵手巧。不过此刻众人也没心思细细欣赏这精妙的手艺,文彦博神色严峻,大手一挥,命人先把 “福” 字拔出查看。结果令人大失所望,里面空空荡荡,哪有半点儿黄金的影子。他不甘心,咬了咬牙,又指挥众人逐个字检查过去,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全都是空的,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在大家都垂头丧气,觉得希望渺茫的时候,有人眼尖,在 “山” 字盆里发现了一个小巧的象牙牌子,上面刻着清晰的字迹。众人凑过去一瞧,一面写着 “无义之财”,另一面写着 “有意查收”。文彦博见此,心里 “咯噔” 一下,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透着一股子古怪劲儿,赶忙把松寿再次带上堂来。 文彦博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松寿,厉声喝道:“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在路上到底遇到了什么人?要是有半句假话,小心我大刑伺候!” 松寿吓得面如土色,冷汗 “唰唰” 地往下淌,嘴唇直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呐,小的在路上真是倒了大霉。碰到了四个人,还带着五六个随从。他们一个个威风凛凛,自称是开封府的六品校尉王、马、张、赵。我们一起住进了那家客栈,起初相谈甚欢,就像多年的老友似的。于是同桌吃饭喝酒,那酒喝起来倒也香醇,可不知怎的,小的几杯下肚,就觉得头晕目眩,醉得那叫一个不省人事,跟被人点了穴道似的。等第二天醒来,那些金子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翼而飞了。大人呐,小的敢发誓,句句属实,肯定是被这些人给盗走了。” 文彦博听了,眉头紧锁,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他不敢有片刻耽误,快马加鞭地将此事连同那神秘的象牙牌子回奏给皇帝。 皇帝坐在金銮殿上,听完文彦博的禀报,脸色阴沉,转头看向包公,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和不满,问道:“包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四位校尉不是天天跟着上朝吗,怎么会闹出这等荒唐事?” 包公向前一步,拱手回奏道:“陛下,微臣的四位勇士天天随朝,从未离开京城半步。依微臣之见,定是有人心怀不轨,故意编造谎言,使这奸诈诡计,妄图混淆视听,扰乱朝纲。” 皇帝听了,手抚下巴,沉思片刻,说道:“那此事就再交给包公你去暗中访查,一定要抽丝剥茧,查个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随后又传旨内阁记录:“凤阳府知府孙珍年纪轻轻,见识浅薄,难堪大任,不能胜任此职,即刻解除职务,速速来京城听候发落。松福、松寿无罪释放,不再追究。” 庞太师和他的女婿孙荣得知此事,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两人一合计,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得不硬着头皮递上奏折请罪。好在皇帝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大手一挥,一概赦免了他们。 可这事儿却让包公犯了难,要暗中访查清楚这错综复杂的案件,谈何容易,一时半会儿哪能有结果呢。就算是赵虎误抓了人,虽说不是这个案子,但好歹查出了赃金,也算是给老庞来了个下马威,挫了挫他的威风。 话说庞吉因为这事儿,整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到了他生辰那天,更是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顺眼,索性一个人躲在花园那清幽的先月楼里生闷气。前来贺寿的客人络绎不绝,可他哪有心思见客,全都由他女婿孙荣在前面忙前忙后地招呼着。 庞吉在园子里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溜达,既没心思欣赏那娇艳欲滴的花朵,也没兴致观赏那错落有致的景致,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儿胡思乱想,唉声叹气。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包黑子真是我的命中克星。好好的一件美事,被他搅得是鸡飞狗跳,黄金没了不说,还连累我那宝贝外孙丢了官职。真不知道他是使了什么奇门遁甲之术,怎么就把这事儿给查出来了?可把我给气坏了,简直要气出心脏病来了!” 正暗自愤恨着呢,忽然一个机灵乖巧的小童子连蹦带跳地跑上楼来禀报:“太师爷,大喜大喜呀!二位姨奶奶特意来给您祝寿啦。” 庞吉一听,脸上立马像绽放的花朵一样,乐开了花,急切地问道:“她们在哪儿呢?快给我说说。” 小童子喘着粗气,回道:“我刚在楼下看见,她们刚过莲花浦的小桥,正往这边走来呢,估计马上就到。” 庞吉忙不迭地说:“那等她们来了,赶紧让她们上楼来,千万别让我的美人儿久等了。” 小童子领命,欢欢喜喜地跑下楼去。庞吉则迫不及待地倚着栏杆,伸长了脖子往楼下张望,那模样,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 不一会儿,就看见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在丫环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走来。这二位姨奶奶,一个叫姹紫,一个叫嫣红,皆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只见姹紫身着一袭粉色的绫罗绸缎,裙摆上绣着精美的花朵,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春天里盛开的桃花,娇艳动人。嫣红则穿着一身碧绿的长裙,裙角镶着金丝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恰似夏日里的荷叶,清新脱俗。她们的发髻高高盘起,上面插着珠翠宝石,闪闪发光,如同夜空中璀璨的繁星。那脸蛋儿,更是如羊脂玉般洁白细腻,吹弹可破,两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如同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再配上那婀娜多姿的身材,袅袅娜娜的步态,真是风情万种,勾魂摄魄。 这满园的花红柳绿,在她们的映衬下,都显得黯然失色。把个庞吉看得是心花怒放,手舞足蹈,高兴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心里那点儿烦恼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起来。 没过多会儿,两位姨奶奶就来到了楼上。丫环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们走上扶梯。这一路上,只听见她们叽叽喳喳地拌嘴。这个娇嗔地说:“哎呀,姐姐,你踩了我的裙子啦!” 那个不甘示弱地回道:“哼,妹妹,明明是你碰了我的花儿,还怪我。” 一阵吵闹之后,总算是上了楼,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她们先给庞太师行了个万福礼,那动作轻盈优美,如弱柳扶风。姹紫娇声说道:“太师爷,您可真会躲清闲呀!害得我们姐妹俩在这园子里转了好几圈,都快累趴下了。让我们先喘口气儿,再给您行礼吧。” 庞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忙说道:“你们俩能来,我就高兴得不得了,还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姹紫娇嗔地说:“太师爷,今儿可是您的寿辰,哪有不行礼的道理呢?这礼不可废,不然显得我们姐妹不懂事。” 嫣红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不行礼的话,显得我们多没诚意呀!我们姐妹可是真心实意来给您祝寿的。” 说话间,机灵的丫环已经手脚麻利地把红毡子铺好了。两位姨奶奶恭恭敬敬地行完礼,站起身来,又说道:“今晚我们在水晶楼为太师爷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有您最爱吃的红烧肘子、清蒸鲈鱼,还有那陈年的佳酿。专门给您祝寿,就盼着太师爷能赏个脸,可千万别辜负了我们姐妹的一片心意哟。” 庞吉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说:“好好好,你们这么费心,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美意。我肯定去,一定去。” 两人见太师答应得如此爽快,这才在左右两边坐下。一时间,三人嬉笑打闹,好不热闹。庞吉被她们逗得是眉开眼笑,丑态百出,哪还有一点儿太师的威严。正欢乐着呢,忽然听到小童子在楼下咳嗽,楼梯也传来一阵响动。 第190章 金汁解毒 在那富丽堂皇的先月楼里,老贼庞吉正与他的两位美妾姹紫和嫣红嘻嘻哈哈,好一番逍遥自在。这庞吉身着绫罗绸缎,满身富贵气,那圆滚滚的脸上,一双豆丁似的小眼睛时不时地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子精明与狡黠。 此时,一个机灵得像猴子似的小童,一溜烟儿似的跑上楼来,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手本,急匆匆地递给了旁边亭亭玉立的丫环,气喘吁吁地说道:“姐姐,这是咱们府上十二位先生特意给太师爷准备的祝寿礼单,他们还请求拜见太师爷,要当面行礼,并且亲自呈上寿礼呢。” 丫环接过手本,轻盈地走到庞吉身边,微微欠身,将手本呈上,说道:“太师爷,您瞧瞧。” 庞吉接过手本,随意地扫了一眼,然后说道:“既然是府里的先生们,那不能不见。” 接着扭头看向两位娇艳如花的美妾,和声说道:“宝贝们,你们先下楼回避一下。” 姹紫一听,那樱桃小嘴一撅,娇嗔道:“老爷,您可不能冷落了先生们,不然回来我们姐妹可不依,定要念那紧箍咒,让您头疼得睡不着觉。” 嫣红也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附和道:“姐姐说得对,老爷您可得好好招待先生们,不然我们饶不了您。” 庞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头:“放心放心,老爷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了我的宝贝们呀。” 说完,又跟她们眉飞色舞地叮嘱了一番水晶楼之约,这才挥挥手,让她们下楼去。 丫环见两位姨奶奶走远,便轻声对小童说道:“你先下楼去,告诉先生们稍等片刻,待两位姨奶奶走得远些了,再请先生们进来。” 不多会儿,小童一路小跑着回来,身后跟着一群先生。只见为首的一位先生,名叫李贤,身材修长,面容清瘦,身着一袭青衫,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之气;还有一位王福先生,体态微胖,圆脸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身着褐色长袍,看起来十分亲切。 众人来到楼下,先是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在小童的引领下,恭恭敬敬地走进楼内。 庞吉见状,慢慢悠悠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脸上堆起假惺惺的笑容,伸出双手说道:“各位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陋室蓬荜生辉,我这心里呀,惶恐不安呐。千万不要多礼,咱们随意些就好。” 李贤赶忙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太师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今日您寿辰,乃是府上的大喜日子。我等特来为您祝寿,祝您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王福也不甘落后,满脸堆笑道:“太师爷德高望重,治家有方,这府上也是一派繁荣昌盛,真是令人羡慕不已啊。” 庞吉听着这些奉承话,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嘴上却故作谦虚地说道:“诸位过奖,过奖啦。我庞某不过是运气好,承蒙陛下厚爱,才有今日之荣华富贵。” 众人又是一阵寒暄。 这时,仆从们手脚麻利地将座位安排妥当。庞吉稳稳当当地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众先生则分坐在两旁。丫环们迅速端上茶水,众人开始闲聊起来。 李贤轻抿一口茶,说道:“太师爷,听闻最近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您可得小心应对啊。” 庞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李贤先生多虑了,老夫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就凭老夫这‘乾坤挪移’之术,定能化险为夷。” 王福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太师爷,这‘乾坤挪移’之术,究竟是何妙招?可否给我们讲讲?” 庞吉神秘地一笑,说道:“这可不能轻易外传,不过看在诸位都是自己人的份上,老夫就透露一二。这‘乾坤挪移’之术,说白了就是见风使舵,顺势而为。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赞。 聊了一会儿,仆从们又开始摆上各种美味的果品。 王福看着满桌的果品,笑着说道:“太师爷,您这生活真是如神仙般自在,这果品都是世间罕见的珍品啊。” 庞吉得意地说道:“哈哈,这算什么,只要诸位愿意,以后常来,老夫定不会亏待大家。” 众先生见状,又提议要为庞吉安排座位,敬酒祝寿。 庞吉连忙摆手说道:“今日承蒙诸位厚爱,前来为我祝寿,我已经感激不尽。哪能再让诸位如此麻烦,咱们就随意坐,尽情吃喝,岂不畅快!” 众人纷纷应道:“既然太师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大家向庞吉鞠了一躬,依次入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也都渐渐放松下来。有的先生脱了帽子,露出额头,有的则挽起袖子,开始划拳吆喝,好不热闹。 李贤大声吆喝道:“三星照,四季财,五魁首啊!” 王福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喊道:“六六顺,七个巧,八匹马呀!” 正喝得高兴时,只见几个仆从抬着一个大盆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仆从说道:“太师爷,这是孙姑老爷特意孝敬您的河豚鱼,新鲜得很,数量也不少。” 众先生一听是河豚鱼,眼睛都直了,一个个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李贤惊叹道:“哎呀呀,河豚可是鱼中极品,鲜美无比啊!据说这河豚体内有毒腺,处理起来极为麻烦,稍有不慎,就会中毒。但只要处理得当,那味道堪称一绝。” 王福也点头附和:“没错没错,这可真是难得的美味。听闻处理河豚鱼,需得用那‘庖丁解牛’之技法,将其毒腺精准剔除,方能保其鲜美而无毒。” 庞吉听着众人的夸赞,再想到是女婿的一片孝心,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大手一挥,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那就赶紧让厨子做了,给每张桌子都上一份。” 众先生听了,满心欢喜,有的人甚至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筷子,就等着品尝这河豚鱼的美味。 不一会儿,一道道香气扑鼻的河豚鱼就端上了桌。庞吉拿起筷子,对众人说道:“来来来,大家别客气,一起尝尝。” 众先生纷纷回应:“多谢太师爷!” 一时间,只听见杯盘交错的声音,大家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赞不绝口。 突然,只听 “咕咚” 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麴先生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大家都惊呆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米先生惊慌失措地喊道:“哎呀,不好啦!不好啦!河豚有毒,河豚有毒!这是中毒啦!大家都要遭殃啦,都要命丧黄泉啦!这可如何是好?我怎么就把这河豚有毒的事儿给忘了呢?都怪我这张馋嘴!” 旁边一位先生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说:“难道我们就没救了吗?” 米先生急得直跺脚,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有办法,有办法!我曾听闻,有一种解毒之法,名为‘九转还魂术’,需用金汁催吐,方能解毒。要是没有金汁,人中黄也能凑合。要是想快点解毒,那粪汤的效果是最好的。” 庞吉一听,也顾不上许多了,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拿粪汤来!” 第191章 乱糟糟的先月楼 在先月楼里,那场面真是乱得像炸开了锅。下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抓这个觉得不对,动那个又觉得不好。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虞侯跳了出来。这虞侯生得浓眉大眼,身材健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大声说道:“都别慌!听我的!” 他迅速叫过来两个身强力壮的仆从,指着大案上那精致的翡翠碧玉闹龙瓶,急切地说:“你们俩,动作麻利点,把这瓶子抬起来,小心着点,两边那兽面衔着的金环可千万别弄掉了!” 说完,又身手敏捷地从多宝阁上拿下一个温润洁白、散发着柔和光泽的羊脂白玉荷叶式的碗,塞到两个仆从手里,“赶紧的,去茅厕给我舀粪汤去,越多越好!” 其中一个仆从苦着脸,嘟囔道:“虞侯大人,要这么多干啥呀?” 虞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榆木脑袋!这楼里这么多人都中了毒,不多弄点粪汤怎么解毒?少了能给每个人都灌过来吗?” 两个仆从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得捂着鼻子,憋着气,一路小跑来到那臭气熏天的茅厕。 其中一个仆从抱怨道:“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 另一个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但也没办法,谁让咱摊上这事儿了。” 他们硬着头皮,用那羊脂白玉碗,连屎带尿一碗接着一碗地舀着,然后战战兢兢地往翡翠碧玉瓶里灌。这可真是暴殄天物,这两样原本价值连城、巧夺天工的古玩,落在这权奸的府里,竟遭此等不堪的对待,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不一会儿,就灌了个八分满。两个仆从累得气喘吁吁,提着金环,脚下生风,一路飞奔回先月楼。 虞侯见他们回来,连忙上前,先用那白玉碗盛了满满一碗粪汤,恭恭敬敬地奉到太师爷庞吉面前。 庞吉看着眼前这碗臭气熏天的粪汤,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他内心纠结万分,嘴里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不喝,万一毒发身亡可就完了;可要是喝,这味道实在是……”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些先生们可顾不上那么多了。有的先生急得直跺脚,喊道:“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只见他们也纷纷自己动手。有的拿起酒杯,不管不顾地就去接粪汤;有的拿起小菜碟,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稍微文雅点的用羹匙,一点点地舀着;还有那莽撞粗俗的,直接一把扳倒瓶嘴,对着嘴就 “咕咚咕咚” 地猛灌,边灌还边说:“我可不想死,先喝为敬!” 庞吉一看这架势,心一横,牙一咬,端起玉碗,闭上眼睛,捏着鼻子,一连喝了好几口。 这边米先生呢,一脸的焦急和关切。他对旁人喊道:“快来帮忙,扶住麴先生!”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麴先生扶住。米先生蹲在旁边,拿着羹匙,轻声说道:“麴兄,对不住了,为了救你,只能这样了。” 说完,给麴先生灌了几口粪汤。 没过多久,麴先生悠悠转醒。他只觉得嘴里那股臭味简直要把自己的魂儿都给熏跑了,迷迷糊糊地说:“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嘴里一股怪味。” 米先生凑过去,一脸愧疚地说:“麴兄啊,你这是中了河豚的毒。是小弟我用粪汤把你给灌醒的,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你可别怪我呀。” 哪晓得这位麴先生,原来是因为有一块河豚被别人抢着吃了,自己没吃着,心里那个气呀,一烦闷,旧病就发作,这才摔倒在地。现在一听是被粪汤给灌醒的,气得脸都绿了,跳起来大声嚷道:“哎呀呀,我的天哪!怪道 — 怪道这么臭!这么臭!我是羊角风发作,你怎么能给我灌这玩意儿?” 说完,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不停地呕吐起来。 他这一吐,那场面可就控制不住了。其他人本来就强忍着恶心,被他这么一带动,也都忍不住了。 有人一边吐一边骂:“这叫什么事儿啊!” 还有人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哭喊道:“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惨过!” 那些吐不及的,秽物逆流而上,从鼻孔里也喷了出来。一时间,先月楼里那股异味简直能把人给直接熏晕过去,就连虞侯、随从、仆人都忍不住像吹唢呐、喇叭似的 “哇哇” 吐个不停。 好半天才止住了吐,大家赶紧用凉水漱口,那漱口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一场混乱的音乐会。有人吐得太厉害,虚弱地说:“我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米先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溜走了。这可把众人给为难坏了,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老庞毕竟是主人,觉得脸上实在挂不住,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吩咐道:“咱们去芍药轩的敞厅吧!大家动作快点,赶紧离开这儿,省得闻这臭味遭罪。” 众人一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往敞厅走去。 到了敞厅,大家顿时觉得空气清新了许多,心情也舒畅了,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有人感慨道:“还是这儿舒服啊!” 丫环们赶紧送上上等的雨前茶,大家喝了好多,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庞贼缓过劲来,大手一挥,说道:“摆酒!今儿个索性大家敞开了痛饮,不醉不归!” 众人哪敢违抗,齐声应道:“是,太师爷!” 没过多久,灯烛点上,酒菜摆好,大家又开始喝了起来。依旧是划拳行令,热闹非凡。 有人喊道:“五魁首啊!” 另一个回应:“六六顺!” 一直喝到二更天才散。 庞贼喝得醉眼朦胧,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摇摇晃晃。他手扶着一个机灵乖巧的小童子,朝着水晶楼走去。 一路上,庞贼走得趔趔趄趄,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现在几更天啦?” 小童子脆生生地回答:“太师爷,已经二更了。” 庞吉眯着眼睛,色眯眯地说:“那两位姨奶奶怕是等急了,也不知道盼成啥样了。到了那儿咱们别出声,听听她们说些啥。你看那边为啥亮堂堂的?” 小童子笑着说:“太师爷,您忘了,前面是莲花浦。那是月光照在水面上的反光。” 说着话,两人过了小桥。这时候,老贼突然又一惊一乍地说:“哎呀,那边好像有个人!” 小童子无奈地说:“太师爷,您别自己吓自己了。那是新栽的河柳,在月色下随风摇曳,看起来就像人影似的。” 谁知道这老庞心里有鬼,自己疑神疑鬼,竟然以邪招邪了。 第192章 都别想跑 庞吉那叫一个怒火中烧,气冲冲地朝着水晶楼一路狂奔而去。到了楼下的时候,那隔扇只是半掩着。嘿,都不用他特意去侧耳偷听,里面传出来的男女声音就清清楚楚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那声音就像针一样扎得他心里直发毛。 只听见一个男声嗲声嗲气地说道:“亲爱的,今天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咱们总算能称心如意啦。” 紧接着一个女声娇嗔地回应道:“哼,就是呀,趁着那老家伙忙着陪那些不三不四的客人,咱俩赶紧到楼上好好快活快活,这机会可不能错过哟!” 随后便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嘻嘻哈哈的笑声,接着脚步声就 “噔噔噔” 地往楼上去了。庞吉听到这儿,那火气 “噌” 地一下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冒到了头顶,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都快要掉出来了。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身边的小童说道:“小兔崽子,快去把主管庞福给我叫来,让他带上虞侯,动作麻溜点,准备抓人!” 说完,他自己则像只偷油的老鼠一样,轻手轻脚地推开隔扇,脚下像踩着哪吒的风火轮似的,一溜烟儿直奔楼梯而去。上了楼,只见满桌子的酒菜,酒杯里还留着些没喝完的酒,那酒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再看那蜡烛,烛芯上都结成了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的形状,他手忙脚乱地就把蜡花剪掉,嘴里还嘟囔着:“这破玩意儿,碍眼!” 刚一回头,就瞧见绣帐的金钩高高挂起,里面有一男一女紧紧抱在一起躺着。庞吉这时候简直像被点燃的炸药包,一股无名怒火 “轰” 地在心头炸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一眼瞥见墙上挂着的宝剑,想都没想,“唰” 地一下就把宝剑抽了出来,那速度快如闪电。他朝着那男人用力一挥,嘴里还喊着:“我砍了你这对狗男女!” 这一挥,就跟那武林高手的必杀技似的,“唰” 的一下,男人的脑袋就跟皮球一样滚落到了楼板上。 这边嫣红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惊,刚要起身,庞吉又是一剑挥过去,嘴里骂道:“都别想跑!” 那剑风凌厉,带着一股狠劲儿。 哎呀,真是可怜了这两个原本想着讨好卖乖的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谁知道那颗男人的脑袋掉到楼板上,头巾滑落下来,竟然也是个女的。庞吉仔细一瞧,哟呵,原来是姹紫。他顿时傻眼了,“哎呀” 大叫一声,手里的宝剑 “当啷” 一声掉到了地上,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那儿。 这时候,楼下的庞福带着一群人已经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他们听到楼上又是 “哎呀” 又是各种噼里啪啦的声响,急匆匆地就往楼上跑,那脚步声乱得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一上楼,看到这血腥的场景,太师居然把两个小妾给杀了,而且哭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嗓子都哭哑了。 咱们先让这老贼在这儿哭一会儿,来说说这事儿的道理。其实啊,姹紫和嫣红死得那叫一个冤枉透顶。而庞吉呢,气得也是昏天黑地,简直蠢得像头犟驴。为啥这么说呢?原来呀,这两个小妾因为庞吉一直不来陪她们,心里那个怨恨啊,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于是,只能借酒消愁,你一杯我一杯,互相推让着,盼着能找点乐子消遣消遣。这姹紫和嫣红也是鬼迷心窍,竟然假扮成男女钻进绣帐,把金钩一挂,就躺到床上抱在了一起。姹紫还调皮地戴上了庞吉的软头巾,两人嘻嘻哈哈地闹着,然后不知不觉就像被迷魂汤灌倒了似的昏睡过去了。这可不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嘛。 再说庞吉,就算是喝了酒,也不该这么冲动鲁莽呀。就算要杀人,也该动动脑子想想,刚在楼下听到两人上楼,这才屁大点儿功夫,怎么可能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呢?可他倒好,啥都不管,抬手就是两剑,那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直接要了两条人命,这不是糊涂透顶了吗?不过说到底,要怪就怪那个使坏的人,手段太卑鄙阴险,还故意装出那种声音来挑拨,真是坏到了骨子里,就像那江湖上使阴招的下三滥。 庞吉哭了老半天,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是肝肠寸断,心里又气又恼又后悔。他抽抽搭搭地对庞福说道:“赶紧的,把这两个给我收拾好了装殓起来。动作轻点,别毛手毛脚的,要是弄出点差错,我饶不了你们!” 然后又赶忙派人去请他那个得意门生,也就是乌台御史廖天成。这廖天成,长得贼眉鼠眼,瘦得跟竹竿似的,却透着一股精明劲儿。 他一路连跑带颠地赶过来,到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三更了,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一见到庞吉,两人赶忙坐下。庞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把误杀两个小妾的经过跟廖天成说了一遍,那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 廖天成这小子,向来就是个善于阿谀奉承的主儿。他眼珠一转,立刻满脸堆笑,露出那一口黄牙,说道:“老师呀,依我看,这事儿多半是开封府在跟您作对呢。您想啊,他们那儿能人可多了去了,一个个都跟孙猴子似的,神通广大。说不定就是悄悄派人来探查,就像那江湖上的探子。看到您这两位姨奶奶酒后嬉戏玩耍,然后睡着了,他们就趁机使了个坏招,故意装成男女的声音让您听到。您听了能不发火吗?这就跟那点了火的炸药包似的,一点就着。所以这两位姨奶奶才丢了性命。这计谋可真是够阴毒的呀,就跟那五步蛇的毒液一样,见血封喉!明摆着是要搅得您家宅不安,暗地里就是跟您过不去呢,想给您个下马威。” 庞吉听了这话,气得咬牙切齿,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嘴唇直哆嗦,恨恨地说道:“哼!那照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得想个法子出了我这口恶气才行!不然我这心里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难受得要命!” 廖天成歪着脑袋,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老师,依我这愚笨的想法,不如您写个奏折,就说开封府派人杀了您的两位小妾。把包拯给参倒,就像那武林高手的致命一击,给他个狠狠的教训,也好给他们个警告,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招惹您。您觉得怎么样?” 庞吉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像黑夜里的猫头鹰发现了猎物,说道:“要是能把包拯给参倒,那我这辈子也就没啥遗憾的了。就靠你这大才子了,不过这里不方便,咱们到内书房去说。” 说完,两人站起身来,小童举着灯在前面引路,那灯光在黑暗中晃悠着。来到了书房,书房里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廖天成就拿起笔开始构思。也真难为他了,凭空想象就能瞎编乱造,还真敢写,真是两个糊涂蛋凑一块儿干糊涂事儿。 没过多久,草稿就写好了。庞吉拿过来一看,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写得很妥当很扎实。那就麻烦你再大笔一挥,好好抄写一遍。” 廖天成又认认真真、工工整整地抄写完毕,后面还拉上了五个同党的名字,算是联合署名参奏。庞吉一边看着,一边吩咐小童:“快给廖老爷倒茶。” 第193章 奏折 小童领了庞吉的命令,一路哼着小曲儿来到了茶房。这茶房里热气腾腾,茶香四溢。他小心翼翼地用茶盆托着两碗刚煮好、还冒着缕缕热气且香气扑鼻的香茶,那茶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嘴里还念叨着:“可得小心着点,别把这宝贝茶给洒咯。” 刚走进那月亮门,突然间,“唰唰唰” 一阵急促的竹声乱响传来,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小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似的,呆在了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仔细一瞧,哎呀妈呀,只见一个黑影蹲伏在地上,那身影鬼鬼祟祟的。再一看,那人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把寒光闪闪、透着丝丝寒气的钢刀。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小童手一软,“哗啦” 一声,茶盘直接掉在了地上,两碗香茶瞬间洒了一地,那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 小童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扯着嗓子,发出一连串惊恐的叫嚷:“有贼啦!有贼啦!救命啊!” 那声音尖锐得都变了调,仿佛能划破夜空。然后像只被恶狼追赶的兔子一样,撒腿就朝着书房飞奔而去,边跑边嚷,那声音都岔了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老爷,不好啦,有贼,有贼啊!” 庞吉正在书房里拿着奏折,看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叫嚷声,心里 “咯噔” 一下,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手一抖,奏折差点掉地上。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急匆匆地就往院子里赶,那脚步快得跟风似的。 廖天成原本正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叫嚷声,“噗” 地一下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他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杯,跟着庞吉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等等我,等等我!” 庞吉边跑边问小童:“贼在哪儿呢?别光瞎嚷嚷,快给我指清楚!” 小童跑得气喘吁吁,舌头都快打结了,伸手指着月亮门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在…… 在那边月亮门的竹林下面。老爷,您可得小心啊!” 庞吉和廖天成一听,脚下像踩了风火轮,撒开腿就朝着月亮门飞奔而去。 这时候,府里的仆从们也都被这刺耳的叫嚷声惊醒了。有的睡眼惺忪,衣服都没穿整齐;有的还在揉着眼睛,一脸茫然。但听到有贼,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瞬间精神了起来。纷纷抄起棍棒,跟着庞福,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众人赶到一看,只见地上果然躺着一个人,被捆得那叫一个结实,活像个粽子,几乎动弹不得。那人的前面腰间还插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宰猪尖刀,那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光,看起来就好像他在紧紧抱着似的。大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这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再定睛一瞧,嘿,原来是本府的厨子刘三。此刻的刘三,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他话,可这刘三就像中了邪似的,一声不吭,只是仰着头,张着嘴,一副呆愣愣的样子。 众人赶紧给他松了绑,刘三这才像如梦初醒一般,缓过神来。他手忙脚乱地从嘴里掏出一块脏兮兮、臭烘烘的布,“哇” 地一声干呕了半天,那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难受。他边呕边说:“哎呀,可把我憋坏了,差点没把我给噎死!” 那模样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喘过气来。 庞吉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问道:“刘三,到底是谁把你捆绑在这里的?你快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要是有半句假话,仔细你的皮!” 刘三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庞吉连连叩头,脑袋磕得 “砰砰” 响,哭丧着脸说道:“太师爷呀,小人刚才在厨房正打着盹儿呢,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就看见嗖地一下进来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长得那叫一个眉清目秀,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那刀锋利得吹毛断发,在阳光下闪着让人胆寒的光,可吓人了!” 刘三咽了口唾沫,接着说:“他一进来就恶狠狠地瞪着我,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敢大声叫嚷,我就给你一刀,让你脑袋搬家!’太师爷您想想,小人哪敢不听啊,当时就吓得肝胆俱裂,魂儿都飞了。然后他就不由分说地把小人给捆了起来,那手法快如闪电,就跟那武林高手的招式似的。又撕了一块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脏布,硬塞进小人嘴里,边塞还边说:‘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好看!’接着一把提起小人,就像拎小鸡似的,把我带到这里来了。临走的时候,他还在小人胸前插上了这把刀,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太师爷,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庞贼听了刘三这番绘声绘色的描述,扭头看向廖天成,一脸狐疑地说:“你瞧瞧这事儿,依我看,这八成就是在水晶楼装男女声音的那个人。” 廖天成听了,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心里一惊,神色慌张地说:“老师,咱们先回书房要紧,别在这儿耽搁了。这里风大,小心闪了舌头。” 老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办法,只得跟着廖天成往回走。 进了书房,廖天成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直冒冷汗,那汗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他定了定神,先拿起那份奏折,逐行逐字地仔细查看起来,那认真劲儿,就好像在研究什么绝世秘籍似的。看了好一会儿,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幸亏这奏折没被损坏,笔画也没有改动错误,也没沾上什么污渍。不然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奏折放进了黄匣子里面。 庞吉在旁边看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住地夸奖道:“贤契呀,还是你细心,考虑得周到,要不然这事儿可就麻烦大了。你可真是我的智囊啊!” 接着,他又大声吩咐众人:“你们都去各处好好搜查搜查,一定要把那个贼人给我找出来!哪怕是挖地三尺,也不能放过他!” 众人领命,在府里到处翻找,抽屉被拉得 “噼里啪啦” 响,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折腾了半天,连个贼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不多时,天已经到了五更。庞吉和廖天成也折腾得够呛,累得气喘吁吁。随便吃了些点心,那点心吃在嘴里都没尝出啥味儿;喝了点羹汤,也跟喝水似的,就准备入朝面圣。 两人一路来到朝堂,静静地等候皇帝上殿。等仁宗皇帝来了,他们赶忙把奏折呈了上去。仁宗皇帝接过奏折一看,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就像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沉的,心里十分不悦。 你说这是为啥?原来呀,皇帝心里清楚包拯和庞吉两人一直不对付,跟那乌眼鸡似的。偏偏今天这奏折又是参包拯的,仁宗皇帝心里难免有些不耐烦,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躁不安。他心里琢磨着:这两人的冤仇怎么就解不开呢?跟那乱麻似的,越缠越紧。虽然心里不痛快,但皇帝又不能不看。只见奏折开头写着:“臣庞吉跪奏。为开封府遣人谋杀二命事……” 后面详细叙述着两个小妾是如何被杀的。仁宗皇帝看到 “杀妾二命” 这几个字,更是觉得惊讶不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反复翻阅着奏折,突然发现奏折背后竟然露出个纸条儿来。 第194章 诬告 仁宗皇帝拿起那张纸条,那眼神专注得仿佛能把纸条看穿。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可笑可笑误杀反诬告。胡闹胡闹老庞害老包。” 这十八个大字写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笔锋犀利。皇帝细细端详了一番,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明摆着是庞吉自己误杀了人,却不知廉耻地反过来诬告陷害包拯。 皇帝又仔细瞅了瞅那笔迹,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突然,他眼睛一亮,想起忠烈祠墙上的字体,这两者竟然如出一辙。皇帝不禁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帖子十有八九又是那人写的。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儿,个个都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可为啥这次偏要藏头露尾,不肯现身当面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呢?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唉,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催促包拯去查这个事儿吧。” 想罢,皇帝脸色一沉,一甩手,把奏折连同纸条 “啪” 的一声扔了下去,大声吩咐道:“把这交给大理寺,好好审讯!” 庞吉在一旁眼睁睁地瞅见皇帝从奏折里翻出个纸条,当时就吓得面如土色,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他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差点跪在地上,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唰唰” 地直往外冒,一颗心 “砰砰” 地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等到散朝之后,庞吉像个偷了东西怕被发现的贼一样,鬼鬼祟祟地凑到廖天成跟前。他那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压低声音,声音都带着颤抖说道:“我说廖天成啊,这纸条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可把我给害惨了!” 廖天成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先是呆若木鸡地愣在那儿,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猛地一拍大腿,懊恼地说道:“哎呀呀,太师,我算是想明白了。他捆住刘三,就是为了把您和我从书房引开,趁这个空当,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塞到了奏折背后。这事儿都怪我,是我太粗心大意,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没察觉到这其中的猫腻。” 庞吉听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心里虽然恨得牙痒痒,但还是强装镇定,故作宽容地连连点头说道:“罢了罢了,这事儿谁能未卜先知呢。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事已至此,咱们得想办法应对才是。” 随后,两人心怀忐忑地到了大理寺。庞吉倒是光棍得很,把事儿一股脑儿全揽了下来,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稀里哗啦地从实交代了,那嘴巴跟机关枪似的,一刻不停。他满脸谄媚地求着文大人说:“文大人啊,您大人有大量,在皇帝面前可得帮我美言几句,婉转地汇报情况。我庞吉对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文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太师,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文大人回到宫中,把庞吉那副害怕担罪,战战兢兢的模样原原本本地向皇帝陈奏。 皇帝听了,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一拍龙椅,怒喝道:“庞吉这老贼,胆大包天!传旨,庞吉罚俸三年,不准抵消。那些联名的,每人罚俸一年,也不准抵消。” 不过,皇帝私下里又给包拯传了道密旨,语气严肃地说道:“包拯啊,朕命你务必在规定期限内把题诗杀人的家伙捉拿归案,不得有误!” 包拯接到旨意回到开封府,立刻把展昭、公孙先生叫到了书房。 包拯一脸凝重地说道:“展护卫,公孙先生,陛下下了严旨,让咱们限期捉拿那题诗之人,可如今这案子毫无头绪,诸位有何良策?” 展昭剑眉紧锁,沉思片刻说道:“大人,此事颇为棘手,咱们之前的查访似乎打草惊蛇,如今只能另寻他法。” 公孙先生轻抚胡须,缓缓说道:“依我之见,咱们或许得变换策略,从一些细微之处入手。”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切实可行的好法子,只能让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几位天天出去到处查访。可这一通忙活,却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找着。 这日子过得就像飞一样,转眼间就到了年底,寒冬腊月,呼呼的北风刮得人脸生疼。没一会儿,新春佳节又热热闹闹地到了。 过了元宵佳节,眼瞅着就到了二月。包拯这边呢,屡次接到皇帝的旨意,那压力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心头。可这案子却一直没啥实质性的进展,毫无头绪,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好在皇帝对包拯一直恩宠有加,知道他一向公正廉明,为了此案也是尽心尽力,所以暂时还没怪罪下来。 有一天,王朝和马汉这俩兄弟凑到了一块儿。 王朝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兄弟啊,咱们天天出去查访,这动静闹得满城风雨,估计整个开封城都知道了。人家心里有了防备,咱们就更难查访到有用的消息啦。我琢磨着,咱俩要不悄悄出城去,说不定能柳暗花明,有点新发现。你觉得咋样?” 马汉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说:“出城倒是个新思路,可这出城之后去哪儿呢?总不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瞎转悠吧。” 王朝眼睛一瞪,提高了嗓门说道:“嘿,我说兄弟,咱们就随心所欲地信步走呗。虽说要在热闹的地方打听消息,可也不能专往那偏僻没人的旮旯里钻呀。说不定在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能发现些被忽略的线索呢。” 两人商量定了,立马脱掉校尉那威风凛凛的制服,换上普普通通的便衣,悄悄出了衙门,直奔城外而去。 一路上,哥儿俩有说有笑,尽情欣赏着这春日的美景。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舒服极了。只见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的身上挂着香气扑鼻的香袋,有的手里捧着娇艳欲滴的鲜花,也不知道都要去哪儿。他俩好奇地拉住一个路人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是花神庙开庙啦,热闹非凡,今天正是开庙的正日子。 王朝和马汉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跟着人群就来到了花神庙。这庙里庙外,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好不热闹。两人这儿瞅瞅,那儿逛逛,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他们看到后面有一块特别宽敞的空地,搭着一个巨大的芦棚,里面摆着好多兵器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旁边还有一座单独的客棚,里面坐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年轻公子,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长得浓眉大眼,一脸凶相。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仿佛能喷出火来,那模样简直是横着走路,谁都不放在眼里。 王朝和马汉觉得好奇,就向旁边的人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此人姓严名奇,是已故威烈侯葛登云的外甥。这家伙平日里蛮横无理,坏事做尽,简直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混世魔王。他特别喜欢拈花惹草,到处留情,还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 “花花太岁”。为了防止被人欺负,他花了大把的银子,请了一群打手,自己也跟着学了几招花拳绣腿,什么 “猴子偷桃”“黑虎掏心” 的,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趁着这次庙期热闹,他在庙后面搭了个芦棚,摆下擂台,比试棒棍拳脚。可谁知道,这擂台设了好几天,愣是没人敢上去跟他过招。这下可好,他越发得意忘形,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在这一带就是称霸一方的霸主,没人能比得过他。 两人正瞧着热闹呢,突然看到外面一群恶奴推推搡搡,拉拉扯扯,中间围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这群人簇拥着那女子,穿过芦棚,进了后面的敞厅。 王朝和马汉看得一头雾水,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就在这时,又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叫骂声:“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强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良家女子,还有没有王法啦?你们要是把她好好还给我,这事儿就算了。要是不放人,我老太婆跟你们拼了这条老命!” 那群恶奴一边使劲拦着婆子,一边大声吆喝:“去去去,少在这儿捣乱!别在这儿妨碍我们公子的好事!” 忽然,从棚里又走出来两个恶奴,趾高气扬地说道:“哼,刚才公子说了,这女子原本是府里的丫鬟,私自逃跑,一直没找着,而且还偷了不少东西。今天既然碰到了,就得把她抓回去,好好追问那些偷的东西在哪儿。你这老婆子识相点,赶紧滚蛋。要是不听,公子说了,就把你送到县衙里去,让县太爷好好收拾你!” 那婆子听了,急得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那哭声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可她哪里是这群恶奴的对手,被他们连拉带拽,拖得脚都沾不了地,就这么被弄出去了。 第195章 敢做,就敢当 王朝瞧见眼前这状况,眼睛珠子滴溜溜一转,忙朝马汉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急切地说:“兄弟,这事儿透着古怪,你赶紧去探探底。” 马汉心领神会,脚下就像踩了风火轮,“嗖” 地一下跟了下去,准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个清清楚楚。两人随后也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刚走到二层殿的夹道,冷不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人可真是鹤立鸡群,只见他昂首挺胸,声如洪钟,大声说道:“各位,有话咱好好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啊?给我讲讲呗!” 此人身材那叫一个高大威猛,如同泰山一般雄伟。一张紫黑色的脸庞,犹如被烈阳炙烤过,透着一股子坚毅,满脸黑漆漆的胡须,根根直立,好似钢针般坚硬。再加上那一身笔挺的军官装扮,更显得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王、马二人见了,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喝彩:“好家伙,这军官看着就不是一般人,那气势简直能压死人!” 这时,只听一个恶奴扯着破锣嗓子喊道:“朋友,这事儿你少管。我劝你啊,有事儿就去忙你的,没事儿就赶紧麻溜儿地走人,别在这儿自讨苦吃!” 那军官听了,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说道:“嘿!天下的事儿天下人都能管,哪有我不能插手的道理?你们不肯跟我说,那为啥不跟大家伙儿说道说道?要是你们都不肯讲,让这位老太太自己讲讲总行吧?” 众恶奴听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有人小声嘀咕道:“嘿,看来这家伙是铁了心要管这档子事儿了。” 忽然,那婆子扯着嗓子哭喊道:“军官爷爷,您可得救救我这老婆子的命啊!” 旁边一个恶奴一听,恶狠狠地扬起手,作势就要打那婆子。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军官眼疾手快,“唰” 地一下伸出手一挡,那恶奴就像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击中,“噔噔噔” 倒退了好几步,疼得呲牙咧嘴,一个劲儿地甩着胳膊,嘴里还 “哎哟哎哟” 地叫个不停,就像被打折了腿的狗一样狼狈。 王、马二人在一旁瞧得真切,心里那叫一个乐呵,暗暗为军官叫好。 军官和声细语地对婆子说道:“老太太,您别害怕,慢慢把事情经过跟我讲讲。” 那婆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说道:“我姓王。这闺女是我街坊家的。前段时间她母亲生了场大病,那病来得又急又凶,就跟那洪水猛兽似的,差点就要了命。后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许了愿要在这花神庙烧香。如今她母亲的病虽说好了些,可身子骨还没完全恢复,就跟那没干透的泥巴墙似的,弱不禁风。这不,就求着我带她来还愿。谁能想到,竟被这帮子恶人给抢了去。军官爷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救救我们呐!” 说完,又是一阵嚎啕大哭,那哭声简直要把人的心肺都给哭碎了。 军官听了,眉头紧皱,就像拧成了一股麻花,说道:“老太太,您别哭哭啼啼的啦,我保证把这事儿给您处理妥当,把人给您找回来。我就不信这个邪,还治不了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 谁知道那些恶奴刚才见军官只是轻轻一挡,自己的同伴就吃了大亏,心里就明白这军官不是好惹的主儿。估摸着想,要是让婆子把事情的缘由说出来,军官肯定得先拿他们撒气。于是,一个个脚底抹油,偷偷溜了。跑到后面,七嘴八舌地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那个花花太岁严奇。 这严奇一听,那火气 “噌” 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暴跳如雷地吼道:“哼!今天我要是不露两手,以后还怎么让别人服我?都别拦着我,我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带路!” 众恶奴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狐假虎威地跑到前面扯着嗓子叫嚷:“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周围的人看到严奇来了,一个个都替那军官捏了把汗,心里都在想:“这太岁可不是好惹的,这军官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此时,王、马二人把这一切看得是清清楚楚。看到恶霸严奇气势汹汹地过来,心里琢磨着:“这肯定得有一场恶战,就怕军官双拳难敌四手。要是军官遇上难处,咱们可得帮衬一把。” 哪知道那军官早就发现了严奇,把婆子往旁边一丢,大踏步就迎了上去,那步伐稳健有力,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众恶奴在一旁指手画脚,扯着嗓子喊:“就是他!就是他!” 严奇抬眼一瞧,心里不禁 “咯噔” 一下,暗暗吃惊道:“哟呵,这家伙身板这么壮实!我别不是他的对手吧。” 嘴上却不饶人,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这家伙,太没规矩了!谁让你多管老子的闲事?” 只见那军官倒是不慌不忙,抱拳笑着赔不是道:“公子爷,您别生气。这可不是我要多管闲事。我只是看到这婆子神色慌张,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实在是可怜得很。咱都是有良心的人,哪能见死不救呢?求求公子您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行个好。” 说完,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那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股正气。 严奇要是有点眼力见儿,就该顺着这个台阶下,跟军官交个朋友,说不定还能落个好。可谁知道这恶贼平日里作恶多端,早就恶贯满盈,报应到了。他看军官态度谦恭温和,又是个外地人,就觉得好欺负,竟然像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拿鸡蛋去碰石头,一下子把脸一拉,眼睛一瞪,骂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谁让你多嘴?” 说着,冷不防飞起一脚,朝着军官的脸就踹了过去,这一脚又快又狠,就像一阵旋风。 这恶贼心里还盘算着,趁军官作揖的时候偷袭,这一脚肯定能让他满脸开花,鼻青脸肿。 哪知道那军官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丝毫不见慌乱。只见他眼神一凛,看准时机,轻轻一扬手,在那恶贼的脚面上轻轻一拂,嘴里呵斥道:“公子,休得无礼!” 这一拂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着内力,就跟那太极拳的以柔克刚似的。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那恶贼 “哎呀” 一声惨叫,疼得在地上半天都挣扎不起来,那模样就像被打折了脊梁的狗。 众恶奴一看,顿时急眼了,扯着嗓子嚷道:“你这家伙竟敢动手!兄弟们,一起上,揍他!” 说着,一窝蜂地冲了上去,以为人多势众就能把军官拿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像一群饿狼扑向猎物。 谁知那军官身怀绝技,只见他不紧不慢,双手往左右一分,就像一阵狂风扫过,那些恶奴一个个东倒西歪,摔得四仰八叉,有的摔得鼻青脸肿,有的摔得眼冒金星,谁也不敢再往前凑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那边有人大喊了一声:“闪开!俺来也!” 只见一个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过来,手里高举着一根木棍,朝着军官的脸就狠狠劈了下来,那木棍带着呼呼的风声。 军官见这来势汹汹,反应极快,身子往旁边一闪。可谁能想到,严奇这倒霉蛋刚刚挣扎着站起来,这一闪不打紧,那根木棍正正好好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严奇的脑袋就像开了瓢的西瓜,脑浆迸裂,当场一命呜呼。 众恶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了不得了,公子被军汉打死了!快抓住他!快抓住他!” 这一嗓子喊出去,早就候在一旁的保甲、当地的人,还有本县的官差立刻一拥而上,把军官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听那军官面无惧色,镇定自若地说道:“各位别冲动,别动手。我既然敢做,就敢当。我跟你们去县衙就是了。” 众人一听,纷纷说道:“好样的,好样的!敢做敢当,这才是真汉子!” 第196章 押解到开封 就在众人僵持得如同被定住了身形的时候,忽然瞧见那边施施然走过来两个人。这两人皆是步伐矫健,龙行虎步,透着一股子干练劲儿。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各位,咱做事可得秉持公道,一碗水端平啊!刚才那情形,明明是他拿着棍子与人过招,谁能料到一个不留神误打到了公子头上。这事儿他能拍拍屁股走人?难道他不应该跟着去县衙走一遭,把事情掰扯清楚吗?依我看呐,理应将他一并押解到县衙才算是正理!” 这声音中气十足,好似洪钟大吕,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众人听了,纷纷交头接耳,觉得这话在理得如同铁律一般。于是,便摩拳擦掌地打算去捉拿那个拿棍子的家伙。只见那拿棍之人把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扯着嗓子恶狠狠地吼道:“哼!我史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们谁敢上前一步试试?我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保准打得你们找不着北!”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恰似一只发了狂的猛兽,让人心里直发毛。众人被他这骇人的气势一吓,不由得像被霜打的茄子,纷纷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那两人当中的另一位慢悠悠地站了出来。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说道:“哟呵!你别说是史丹,就算你是屎蛋,我今儿个也要把你像揉面团一样揉一揉,让你知晓知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时迟那时快,这人出手如电,右手仿佛化作一只铁钳,“嗖” 地一下就把那棍子紧紧钳住。紧接着,他手臂一收,如同蛟龙吸水一般,将棍子往怀里一带,随后又猛地向外一推,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犹如太极拳中的以柔克刚,又似少林拳法的刚猛有力。再看那史丹,就跟个被狂风卷走的落叶似的,“咕噜噜” 地滚出去老远,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那人一个箭步冲上去,犹如猛虎扑食,死死地按住史丹,扭头对负责治安的人喊道:“快,把他像捆粽子一样给我锁起来!动作麻利点,别磨蹭!” 你要问这两人是谁?嘿,原来是王朝和马汉。这哥俩平日里那也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见多识广。 这时候,又听到那个军汉一脸苦相,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这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摊上了这档子糟心事儿!我原本是怀着一颗侠义之心,想要救那女子于水火之中,可谁能想到如今事情办得这般拖泥带水,没个干脆劲儿。这可如何是好哟?我这心里就跟揣了十五只兔子 —— 七上八下的。” 王朝听了,拍着军汉的肩膀,豪气干云地说道:“兄弟,别在这儿长吁短叹的,像个病秧子似的。这事儿就包在我们哥俩身上,有我们给你撑着,保管没事儿!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安安稳稳地睡大觉去吧!” 军汉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可就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二位大哥了!从今往后,我唯二位大哥马首是瞻!” 说完,紧紧握住二人的手,那手劲儿大得像要把他们的手攥出水来,跟着众人一起往县衙走去。 这边王朝和马汉二人带着婆子来到了后面。此时,那些个恶奴们见公子已经一命呜呼,顿时像炸了窝的马蜂,乱成了一锅粥。一个个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再冒头逞强,生怕惹上一身麻烦。 王朝和马汉二人倒也不慌不忙,脚下生风,径直走进敞厅。只见那女子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二人赶忙上前,将那女子轻轻扶起,然后交到婆子手中,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她们出了庙门。 王朝关切地问道:“婆婆,您和这姑娘可得小心着点,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婆子连连点头,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二位官爷,若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马汉接着说道:“婆婆,您先别忙着谢,我们还得问清楚这姑娘的住处和姓名,以防万一有个什么询问对质的情况,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婆子赶忙说道:“官爷,这姑娘名叫秀娥,住在城东边的柳树巷。” 二人确认无误后,这才放心地让她们离开。 随后,王朝和马汉二人不敢有片刻耽搁,快马加鞭,直奔祥符县而去。到了县里,他们向县衙门口的守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守卫一听,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一溜烟儿地跑回去向县官禀报。不一会儿,就见那县官急匆匆地亲自出来,把二位恭恭敬敬地请到书房坐下。 王朝开门见山地说道:“大人呐,今儿个这事儿可真是一波三折,险象环生啊!” 县官忙不迭地问道:“二位快给本官细细道来。” 马汉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讲道:“大人,是这么回事。那花神庙里,一个恶霸强抢民女,结果被一个军汉路见不平。谁知道这一闹腾,竟出了人命。死的那个是恶霸,叫严奇。那军汉叫张大,还有个拿棍子的叫史丹。” 王朝接着说道:“大人,这事儿从头到尾我们哥俩可都是亲眼目睹。您呐,就别费那升堂审问的周折了,直接把人押解到开封府,让上头来定夺就行。” 正说着呢,外面有个衙役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简单的记录,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这个案子相关人员的姓名。原来,死的那个人叫严奇,那军汉叫张大,拿棍子的叫史丹。 县官接过记录,仔细看了一眼,便递给了王朝和马汉,然后眉头紧皱,吩咐道:“来人呐!多派些人手,把这一干人犯严严实实地看管好,立刻押解到开封!不得有误!” 没过多久,王朝和马汉二人就先一步到了开封府。一进府,他们就见到了展昭展大侠和公孙先生。王朝急不可耐地说道:“展大侠,公孙先生,我们哥俩今儿个碰到件稀奇古怪的事儿。” 接着,马汉绘声绘色地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跟他们讲了一遍,那唾沫星子都快飞起来了。 公孙策还没来得及开口,展昭就心急火燎地问道:“快跟我讲讲,那个军汉长啥模样?是不是虎背熊腰,浓眉大眼?” 王朝想了想,说道:“那军汉呐,身材高大威猛,犹如一座铁塔,那肩膀宽得能跑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正气。” 马汉接着补充道:“对,他那身板结实得跟铁打的一样,走路带风,威风凛凛。” 展昭听了,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兴奋地说道:“照你们这么说,该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吧?要是真是他,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着,还对着公孙先生竖起了大拇指。 公孙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这样,等会儿这个案子押解过来,先让他们在外班房候着。展昭兄弟,你悄悄去瞧一瞧。 要是那人不是你想的那个人,那就算了,权当是一场误会。要是真是那个人冒名顶替,展昭兄弟,你不妨直接喊出他的名字,让他没法狡辩,无处遁形。”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都觉得这个主意妙不可言。 王朝和马汉二人又找了包兴,一起来到书房,向包公详细汇报了这件事。王朝眉飞色舞地说道:“大人,那个叫张大的军汉,为人豪爽仗义,品德高尚,那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汉!” 马汉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是啊,大人!他那行事风格,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颇有大侠的风范!就跟那梁山好汉似的,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包公听了,微微点了点头,手捋着胡须,心里暗自琢磨:虽然这个人不是寄柬留刀的人,但说不定能从他身上顺藤摸瓜,查出点蛛丝马迹来。王朝和马汉又把公孙策先生让展昭偷看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跟包公说了一遍。包公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 王朝和马汉这才退了出去。 第197章 笑得嘴都合不拢 没过多大会儿,这个案子就被风风火火地押解到了指定地点,大伙儿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都在外班房里焦急地候着。王朝和马汉这俩兄弟,手脚麻利得跟猴子似的,迅速换好了衣服,脚下生风,一路小跑着就往班房奔去。到了班房,只见那儿挂着一块厚实的帘子,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就跟个闷葫芦似的。 就在这时,展昭也如一阵旋风般匆匆赶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掀起帘缝,眼睛往里一瞟,瞬间满脸惊喜得像中了大奖,压低声音,兴奋得声音都有点颤抖地对王朝和马汉说:“嘿,果然是他!真是妙得不能再妙,绝了!” 王朝和马汉一听,那好奇心就像被点燃的爆竹,“噼里啪啦” 地炸开了,连忙像两只饿狼扑食般凑过来,急切地问道:“展大哥,这人到底是谁呀?您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兄弟俩透个底儿吧,不然我们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得紧!” 展昭神秘兮兮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别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我进去叫出他的名字,你们自然就清楚了。来,跟着我,我给你们引见引见,保证让他没法改口抵赖啦。” 王朝和马汉听了,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齐声应道:“好嘞,都听展大哥的,您在前面带路!” 展昭一掀帘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流星走进班房,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大声说道:“小弟我猜是谁呢?原来是卢方卢大哥大驾光临啊!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哟,我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 他这一嗓子,跟打雷似的,把王朝和马汉也给招呼了进去。 展昭赶忙给双方引见,那热情劲儿就像火上浇油:“二位兄弟,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乃是陷空岛卢家庄大名鼎鼎的钻天鼠卢方卢大员外!那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你们快来见个礼,好好亲近亲近!” 王朝和马汉听了,赶紧像一阵风似的快步上前,脸上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双手抱拳,恭敬地拱手作揖。 展昭又扭头对卢方说道:“卢兄,这两位就是咱们开封府赫赫有名的四义士当中的王朝和马汉两位兄弟。那也是武艺高强,侠肝义胆的豪杰!” 三个人相互握手,那手劲儿大得跟钳子似的,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客气话。 卢方这会儿心里也是一阵嘀咕,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他也没法再嘴硬说自己是张大而不是卢方了。毕竟人家把他的家乡住处都给抖搂得一清二楚,就跟把他的老底儿都给翻出来了似的,再隐瞒也没啥意思了。卢方反倒一脸疑惑地问展昭:“这位兄弟,不知您尊姓大名?怎么会知道我卢方的名号?难道您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成?” 展昭哈哈一笑,那笑声爽朗得能把屋顶给掀翻,说道:“卢兄,小弟名叫展昭。想当年在茉花村芦花荡,因为邓彪那档子事儿,小弟有幸与您见过一面。打那以后,小弟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念您呐,就跟得了相思病似的。没想到今儿个能在这儿跟您碰上,真是缘分呐!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卢方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南侠,号称 “御猫” 的展昭。他仔细端详了展昭一番,见展昭这人不仅武艺高强,那招式就跟蛟龙出海似的,变幻莫测,而且人品气质那叫一个和蔼可亲,一点儿自满的架子都没有,就像那春风拂面般让人舒服。不禁想起自己那肆意妄为的五弟,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觉得五弟就是瞎折腾,像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脸上还是陪着笑说道:“原来是展老爷啊!刚才在庙上,多亏了这二位老爷对我多加照顾,我卢方真是感激不尽呐,这恩情比山高比海深!” 王朝和马汉听了卢方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震得窗户都 “嘎吱嘎吱” 响。王朝说道:“卢兄,您这可就太见外啦!咱们都是兄弟,您叫什么老爷呀?这不是寒碜我们兄弟俩,觉得我们不配跟您称兄道弟嘛!咱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马汉也在一旁搭腔,急得直跺脚:“就是就是,卢兄您这可就不对啦!咱们之间可别来这套虚的,有啥说啥!” 卢方连忙摆手解释道:“三位老爷,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想想,一来三位现在都是皇帝身边的护卫,那地位尊贵得就跟天上的星宿似的;二来我卢方眼下可是人命案的重犯,身上背着这么大一摊子事儿,哪有资格跟三位老爷称兄道弟呀?我这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了嘛!我可不敢高攀!” 展昭笑着摇摇头,那笑容温暖得能把冰都给融化了,说道:“卢兄,您这话说得可就太见外啦!咱们之间,哪用得着这么生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豪爽一点!” 王朝和马汉也跟着说道:“卢兄,这儿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咱们还是到后面去好好聊聊。那里宽敞,咱们可以畅所欲言!” 卢方却一脸为难地说道:“二位兄弟,我这犯人还没过堂呢,怎么敢承蒙各位如此厚待?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我这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展昭拍着胸脯,那胸脯拍得 “砰砰” 响,说道:“卢兄,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有小弟在,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咱们到后面去,还有好多兄弟等着跟您会面呢,保证让您宾至如归!” 卢方实在推脱不过,只好跟着三人来到了后面的公厅。 刚到公厅,就看到张龙、赵虎和公孙先生早就在那儿翘首以盼了。三人见卢方来了,赶忙走下台阶迎接,那脚步快得跟流星似的。展昭热情地给大家一一引见,众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别提有多高兴了,一个个笑得嘴都合不拢。 进了屋子,大家都争着让卢方坐上座,那场面就跟抢宝贝似的。卢方那是连连摆手,坚决不肯,一个劲儿地说道:“各位兄弟,使不得,使不得!我卢方现在是戴罪之身,就跟那过街的老鼠似的,人人喊打。理应站在一旁伺候着。能不被罚跪,就已经是各位的大恩大德了,我哪敢坐上座呀!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 大家哪里肯依,一个个都不答应,急得面红耳赤。 这时候,一向愣头愣脑的赵虎说话了,那嗓门大得能把屋顶震塌:“我说各位,咱们都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了。卢大哥大老远地来了,咱们有话直说。卢大哥,您就别推辞了,快坐到上座来!” 说着,赵虎不由分说,一把就将卢方拉到了座位上,那力气大得跟蛮牛似的。卢方见大家如此热情,实在是盛情难却,也就只好从权坐下了。王朝笑着说道:“还是四弟爽快!再者说,卢兄,从现在起,您可别再一口一个犯人,一口一个老爷的啦,听得人怪别扭的。咱们都是兄弟,就别这么见外了!咱们之间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卢方一脸感激地说道:“既然各位兄弟这么抬爱我卢某,把我当自己人看待,那我卢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有用得着我卢方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左右的随从赶紧给大家献上茶来,那茶香四溢,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茶过三巡,还是卢方先忍不住提起了花神庙的事儿。王朝和马汉连忙说道:“卢兄,您放心。这事儿我们在丞相面前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了,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点没保留。我们兄弟俩就是证人。只要您占着理儿,绝对不会有人难为您的。这天塌下来,有我们兄弟给您顶着!” 正说着,只见公孙先生和展昭互相打了个招呼,说是有要紧事儿要商量,便告了个罪,陪着笑离开了公所,往书房去了。 第198章 给卢义士看座 公孙先生和展爷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公孙先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卢兄啊,丞相这会儿已经在二堂升堂啦,专门让小弟来请您过去见上一见。” 卢方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慌里慌张地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我卢方可是背着人命案子的重犯呀,怎敢就这么随随便便去见丞相大人?我卢方就算再糊涂,也不能坏了这规矩啊!” 展爷倒是一脸淡定,拍了拍卢方的肩膀,安慰道:“卢兄莫慌,莫慌!一切有小弟在呢!” 说着一扭头,大声吩咐手下:“快去准备刑具,动作麻利点!”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心里暗自称赞展爷考虑周全,办事靠谱。 不一会儿,刑具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差役拿了过来,他们手脚麻利得像猴子一样,“咔嚓” 几下就给卢方戴上了。这时候的卢方,就像一只被五花大绑的羔羊,一脸的无奈和惶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滚。 一群人簇拥着卢方,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二堂下面。 王朝脚下生风,快步走进堂内,恭恭敬敬地禀报:“丞相,卢方带到。” 就在这时,包公那如同洪钟一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请进来!” 这声音卢方听得真真切切,他心里更是乱成了一团麻,整个人都懵了,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完全没了主意。在王朝的带领下,卢方战战兢兢地走进公堂,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那模样就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包公见状,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道:“本丞相让你们去请卢义士,谁让你们用刑具把人带来的?这成何体统?简直是乱弹琴!还不赶快把刑具给我卸了,动作麻溜点!” 左右的差役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就像被雷劈了似的,赶忙手忙脚乱地上去卸刑具。 包公放缓了语气,和颜悦色地说道:“卢义士,有什么话起来慢慢说,不必如此紧张。本丞相自会明断是非。” 卢方哪敢起身啊,头都快埋到地里了,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说道:“丞相大人呐,罪民卢方犯下了人命大案,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只求丞相大人能秉公执法,给我一个公正的判决,卢方就算死也感恩不尽了。” 包公微微一笑,说道:“卢义士,你莫要这般迂腐固执。花神庙的事情,本丞相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行侠仗义,救助弱小,扶危济困,那是大大的义举。就算那严奇丢了性命,也自有史丹去承担责任,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些恶人助纣为虐,自有天理循环,善恶有报。本丞相已经想好了法子,把史丹定个误伤的罪名,这案子也就差不多了结了。卢义士,你现在没事了,赶紧起来吧。本丞相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展爷也凑到卢方身边,小声说道:“卢兄,你可别辜负了丞相的一片好心,快起来吧,别违背了丞相的意思。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卢方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身不由己了,只好朝上连连叩头,那额头都快磕破了,说道:“丞相大人,罪民不敢起身,罪民犯下如此大错,实在无颜面对大人。” 展爷见了,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包公又说道:“给卢义士看座。” 卢方哪里敢坐呀,一个劲儿地摇头摆手,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说道:“丞相大人,罪民不敢坐,站着听您教诲就行。罪民现在是戴罪之身,哪有资格坐下啊。” 卢方偷偷抬眼往上看,只见包公端坐在堂上,不怒自威,那一脸的严肃正气,让人又敬又畏,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卢方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这丞相大人真是威风凛凛,正气浩然呐!就像那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气势非凡。” 就在这时,包公忽然笑着问道:“卢义士,你此番来京城,所为何事啊?跟本丞相详细说说,可别藏着掖着。” 这一句话把卢方问得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道:“丞相大人,罪民此番来京城,是为了寻找我的结拜兄弟白玉堂。那小子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包公又追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吗?还是还有其他人?” 卢方赶忙回道:“丞相大人,去年初冬的时候,罪民就让韩彰、徐庆、蒋平这三个结拜兄弟先来京城了。谁知道从去年冬天一直到现在,一点儿他们的消息都没有,就跟石沉大海似的。罪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这才亲自赶来京城寻找。今天刚到花神庙,就出了这档子事儿,真是倒霉透顶。” 包公听卢方说得如此坦诚,心中便知此人忠厚老实,于是说道:“原来如此,各位义士都来了。卢义士既然跟本丞相实话实说,那本丞相也就不瞒着你了。你那五弟白玉堂在京城可是干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连皇帝都有所耳闻。皇帝还夸赞他是个侠义之人,特意派本丞相仔细访查。如今卢义士既然已经到了京城,可愿意替本丞相好好访查一番?” 卢方一听,“扑通” 一声又跪下了,着急地说道:“丞相大人,白玉堂年幼无知,惹下这等滔天大祸,冒犯了皇帝陛下,罪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擒拿到案。全凭皇帝陛下的天恩和丞相大人的处置。罪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包公见他应下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展护卫和公孙先生,你们可要好好款待卢义士,本丞相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卢义士,去留随意,不必拘束。” 卢方听了,再次叩头谢恩,然后跟着展爷走出了公堂。 到了公所里面,只见一桌丰盛的酒菜早已准备妥当,香气扑鼻。原来是公孙先生提前安排好的,桌上的菜肴那叫一个琳琅满目,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众人还是把卢方让到了上座,大家在左右相陪。 喝酒的时候,大家又提起了这件事。卢方是个豪爽忠诚的好汉,拍着胸脯说道:“各位放心,我卢方答应的事,就像那板上钉钉,一定做到。三天之内,不管有没有消息,我一定来给各位一个回复。我卢方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说完,卢方也不多喝酒,简单吃了几口菜,便起身告辞:“诸位,卢某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众人把卢方送出衙门外面,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彼此一握手,卢方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第199章 人在哪儿 展爷等人回到公所之后,一个个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却还是忍不住热热闹闹地议论起卢方来。 展爷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嗓子,说道:“卢方这位老兄啊,那可真是没得挑,为人忠厚老实得就像那实心的秤砣,实实在在,性格又豪爽大气,简直就是义薄云天的好汉!”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卢方大哥确实让人佩服!” 公孙策捋了捋胡须,微微皱起眉头,缓缓说道:“卢兄的品性确实令人钦佩,不过啊,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卢兄固然实诚,但这世上人心复杂,难保别人也都跟他一样。刚才听卢方讲,那三位义士早在隆冬时节就来到京城了,依我看呐,他们想必是在暗中探访着什么。今日这花神庙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如今被解送到开封府。那些人哪里会想到卢兄能这么快就被释放?他们肯定觉着这是人命关天的重案,卢兄定是要被收监关押的。要是因此他们半夜跑来捣乱闹事,咱们可得防着点,别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那可就麻烦了。” 众人听了,都觉得公孙先生所言甚是,一个个神色凝重,有人担忧地说:“那咱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有丝毫马虎。” 有人忍不住问道:“那咱们该咋办才好?总不能干等着吧!” 公孙策略一思索,说道:“依我之见,也没啥好法子,大家只能辛苦些,多派人轮流巡逻。首要的任务,那肯定是要保护好丞相大人的安全。咱们就像那巡夜的更夫,一刻也不能放松。” 此时,夜已初更,展爷动作利落地先把里衣扎紧,将宝剑佩在腰间,外面再罩上一件长衣,然后和公孙先生一同走进了书房。这边四位勇士也都各自做好了准备,悄悄把兵刃藏在身上,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且说卢方离开开封府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街上都已点起了灯笼。他心里正犯愁,不知道自己的伴当躲在哪个角落,有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卢方自己虽说应承了要去找寻白玉堂,可压根儿就不知道那家伙究竟身在何处。一路上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却始终没有头绪,感觉自己简直是无处可去,就像那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身影。因为天色昏暗,卢方一开始也没瞧清楚是谁。等那人走近了,卢方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自己的伴当,顿时喜上眉梢,就像久旱逢甘霖一般。 伴当看到卢方,却是先愣了一下,随后压低声音,惊讶地问道:“员外,您怎么能回来啦?小的还以为…… 您这不得在大牢里待上一阵子。” 卢方拍了拍伴当的肩膀,说道:“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住处,慢慢跟你讲,这事儿啊,说来话长,简直是一波三折!” 伴当应了一声:“是,员外。小的这就带路。” 说着,伴当便在前头急匆匆地引路,主仆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住处。 卢方进屋后,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洗净了脸。这时候,酒饭已经热气腾腾地摆好了。卢方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对伴当小声说道:“在开封府啊,我可算是开了眼。遇见了南侠展昭,他还给我引见了好多朋友,那一个个可都是重情重义的豪杰。多亏了他们在丞相跟前为我极力申辩,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那姓史的身上,我这才能安然无恙,一点麻烦都没有。就像那治病找到了对症的良药,药到病除!” 卢方顿了顿,接着说道:“包公对我那叫一个好啊,一口一个‘义士’地称呼我,还赐座让我说话。我偷偷打量了一下,那丞相大人真是相貌堂堂,气度非凡,那眼神就跟鹰眼似的锐利,透着一股威严,一看就是国家的顶梁柱,百姓的福分呐!后来问话的时候,就提到五员外来了。丞相当面托付我去找他。我哪能拒绝啊?再后来,大家在公所里摆了一桌酒菜,那些朋友们才跟我细细说了五员外的好多事儿。你是不知道,敢情这五员外做的事儿可真不少。什么寄柬留刀、替人伸冤、夜里大闹开封府,还跟南侠比试武艺。那招式,就跟蛟龙出海、猛虎下山似的,精彩极了!这些倒也还说得过去。可谁能想到,他竟然跑到皇宫内苑去题诗,还把总管太监给杀了。你说说,这五员外是不是太胡闹了?而且啊,还有什么奏折里夹纸条,又是什么盗取黄金,乱七八糟的,我都跟你说不清楚。我答应了丞相,三天之内,不管找得到找不到五员外,都得去给他个回信。所以这不,我就先回来了。你说说,我上哪儿知道五员外的下落啊?这可往哪儿去找哟?对了,你刚才说还有一事,到底是啥事儿?” 伴当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凑到卢方耳边说道:“员外,要是照您这么说,要找五员外,其实容易得很。” 卢方一听,眼睛都亮了,急切地问道:“快说,快说,人在哪儿呢?” 伴当说道:“小的找住处的时候,碰巧遇见了跟二爷的人。小的就向他打听各位员外住在哪里。他告诉小的,说在庞太师花园的后楼,有个叫文光楼的地方,是专门堆放书籍的。五员外和其他几位员外都在那儿住着呢。小的已经打听清楚庞太师的府第了,离咱们这儿不远。出了住处往西,有一片松林,那高大的房子就是。” 卢方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连忙大口吃了几口饭,把碗一放,说道:“得嘞,那咱赶紧出发!” 此时,夜色已深,初更已过。卢方悄悄收拾妥当,穿上夜行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叮嘱伴当好好看守行李,然后像只灵活的狸猫一般,身形一闪,悄悄地朝着庞吉府的花园文光楼奔去。 到了墙外,卢方施展起飞檐走壁的高超本领,只见他身形矫健,如同壁虎游墙,脚下轻点,几下就跃上了文光楼。刚一上去,就瞧见白玉堂正一个人在那儿呢。两人一见面,卢方那颗长者的心呐,忍不住就落下了几滴忠厚的泪水。 第200章 快去请卢义士 白玉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斜睨着卢方,卢方则满脸忧虑,拉着白玉堂的手,不停地念叨着这些日子对兄弟们的思念之苦,那话语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末了,卢方喘了口气,问道:“兄弟啊,你的那三个兄长到底跑哪儿去啦?” 白玉堂双手抱在胸前,抖着腿,懒洋洋地说道:“大哥,这不是听说您犯了人命官司,被解送到开封府了嘛。他们三个急得那叫一个火上房,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刚才麻溜地换了夜行衣,风风火火地奔开封府去了,说是要把您给救出来。” 卢方一听,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心 “扑通” 一下沉到了谷底,嘴里喃喃自语:“哎呀呀,这可糟糕透顶了!他们这一去,指定要闯出大祸来,岂不是把丞相的一番好意当成驴肝肺了?要是真出了啥乱子,我卢方往后还怎么有脸去见开封府的那些仗义朋友啊?” 想到这儿,卢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心里头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备受煎熬。眼巴巴地盼着,一直等到三更鼓都 “咚咚咚” 地敲过了,还是不见那三位兄弟的影子。 咱再说说韩彰、徐庆、蒋平这三位。他们仨到了开封府,只见这府里戒备森严,那巡逻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各个精神抖擞,眼神锐利得像鹰。不过这仨兄弟可没被这阵势吓住,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一咬牙一跺脚,决定翻墙从房顶上偷偷摸进去。刚到跨所的大房顶上,嘿,巧得不能再巧了,包兴这小子正从茶房哼着小曲儿走出来。包兴这一抬头,好家伙,看到房顶上有几个黑影晃悠,吓得他 “妈呀” 一声尖叫,那声音尖得能划破夜空:“房上有人!” 他这一嗓子,跟炸雷似的,对面书房里的展爷立马就听见了。展爷那动作快如闪电,“唰” 地一下就脱去长衣,寒光一闪,宝剑已然出鞘,猫着腰,脚下一用力,“嗖” 地一个箭步就往房上冲,抬头一瞧,只见一个黑影已经快到屋檐边了。 展爷那眼神多尖呐,跟老鹰似的,看得真真儿的。二话不说,从兜里闪电般一伸手,“嗖” 地一下就掏出袖箭,反手就是一箭射过去。这一箭又快又准,只见那人 “哎哟” 一声,身子一个趔趄,站都站不稳了,“咕咚” 一声就从房上栽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这时候,外面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听到动静,就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赵虎那家伙动作最快,一个大步跨上去,像饿虎扑食一样,猛地扑过去,死死地按住了那个人。张龙也不含糊,赶紧上前帮忙,七手八脚地把人给捆了个结结实实,那绳子勒得紧紧的,跟粽子似的。展爷刚想纵身再上房,突然瞧见房上又有一个人把手一扬,朝下指了一下。展爷眼瞅着一缕寒光直奔自己面门而来,心里暗叫:“不好,是暗器!” 赶紧把头一低,那暗器 “嗖” 地从头顶飞了过去,带起一阵凉风。可谁能想到,这身后的马汉倒了大霉,肩膀下面 “噗” 地中了一支弩箭,疼得他 “嗷” 的一嗓子叫了出来。展爷气得火冒三丈,眼珠子都红了,一飞身就上了房,朝着那个使暗器的人就冲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好你个贼子,竟敢伤我的兄弟!” 那人也不含糊,使了个 “风扫败叶” 的招式,顺手一挥,就是一记朴刀,那刀光闪得跟雪花似的,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冲着展爷的下三路砍过来,嘴里还喊着:“看刀!” 南侠也不是吃素的,赶紧来了个 “金鸡独立回身势”,挥剑就往旁边一挡,只听得 “当” 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那朴刀竟然断了一截。可那人反应也快,一转身,“嗖” 地一下就越过了房脊,跟个猴子似的灵活。紧接着,又是金光一闪,原来是三棱峨眉刺朝展爷的眉头刺了过来,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展爷身子一闪,刚想用剑去招架,谁知那钢刺突然抽回,剑一下子扑了个空。这一下,展爷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脚下一个踉跄。他赶忙弯下身子,把宝剑往地上一拄,这才稳住了身形。然后用剑护住面门,站直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定睛一看,好家伙,连个人影都没了。展爷没办法,只好跳下房来,气呼呼地进了书房去拜见包公。 这时候,被捆着的那个人已经被带到了屋里。包公一脸严肃,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深更半夜的,跑到这儿来想干啥?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只听那个人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喊道:“俺是穿山鼠徐庆!俺就是为了救俺大哥卢方来的,谁知道中了你的暗器,被你们给逮住了。俺也没啥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只要能让俺见俺大哥一面,俺徐庆就是死也心甘情愿,闭了眼也没啥遗憾的!十八年后,俺又是一条好汉!” 包公转念一想,捋了捋胡须,说道:“哦,原来三位义士到了。” 说着,就朝手下挥挥手,吩咐道:“赶紧给松绑,再搬个凳子来,让这位壮士坐下。” 徐庆这家伙,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就坐下了,也不道谢,也不客气。然后把左脚一伸,顺手就把袖箭给拔了出来,像扔垃圾似的往地上一扔,嚷嚷着:“这是谁的破暗器,拿走拿走,别脏了俺的手!” 展爷走过去,弯腰把袖箭捡了起来。徐庆还在那儿嘟囔:“你这袖箭跟俺二哥的弩箭比,可差远了。他那弩箭有毒,要是被射中了,毒性一发作,人立马就昏迷不醒,跟死猪似的,人事不知。” 正说着呢,王朝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大声禀报:“不好啦,不好啦,马汉中了弩箭,已经昏迷不醒啦!” 徐庆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咋样?俺早就说了,千万不能把箭拔出来,那毒血一流,神仙也难救。不拔出来还能多活一天。要是拔了,明天这个时候,人就得两腿一蹬,去见阎王爷了。” 包公一听,急得额头都冒汗了,连忙问道:“那可有解药?” 徐庆歪着脑袋,斜着眼说道:“有倒是有,不过在俺二哥那儿带着呢,他从来都不传人的。中了这毒,只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用了解药,人立刻就能活蹦乱跳的,比猴子还精神。要是过了十二个时辰,就算有解药也没用啦,华佗再世也救不活。这可是俺二哥的独门秘方,从不告诉别人的。” 包公听他这么说,虽然觉得这徐庆说话粗鲁,但是个直爽的性子,跟赵虎那愣头青的脾气有得一拼。徐庆这时候又问道:“俺大哥卢方到底在哪儿?” 包公微笑着说道:“昨晚就已经把卢义士给释放了,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徐庆一听,“哈哈” 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大腿说道:“早就听说包老爷是个清正廉明、一心为民的好丞相,今天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呐!俺徐庆可得好好谢谢老爷您!您就是那青天老爷,百姓的大救星!” 说完,“扑通” 一声就趴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那声音响得能把房顶震塌。把周围的人都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徐庆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转身就要往外走,嘴里念叨着:“俺要去找大哥。” 包公见他天真烂漫,不拘小节,只要心里痛快了就高兴,就说道:“三义士,你瞧瞧,外面都已经敲了四更鼓了。这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儿去找卢方啊?你先坐下,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徐庆听了,挠挠头,想了想,也就乖乖地又坐下了。包公便问道:“那白玉堂做的那些事儿,你给我讲讲,可不许有半句假话。” 这徐庆也是个愣头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招了:“老爷,要说别的事儿,俺们兄弟没做啥亏心的。唯独这劫黄金的事儿,是俺二哥、四弟,还有柳青那家伙,他们冒充王、马、张、赵的名号,用蒙汗药酒把那群人给迷倒了,然后俺们就把黄金给偷了。不过俺们也是为了劫富济贫,那些黄金都分给穷苦百姓了。”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点头,暗暗佩服这几个人的胆量。 徐庆正说得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时候,只见一个差役跑进来禀报说:“卢义士在外面求见。” 包公听了,赶忙对展爷说道:“快,快去请卢义士进来相见。” 第201章 饶了我吧 卢方火急火燎地又跑到开封府求见,这可把周围的人都给弄懵圈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猜测他到底是为啥要这么着急忙慌的。原来呀,他在那文光楼上一直眼巴巴地盼着,盼得眼睛都快直了,直到三更天过后,才终于把韩彰和蒋平给盼来了。 这韩彰和蒋平刚一露面,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韩彰嘴巴张得大大的,惊讶地喊道:“大哥,您怎么会在这儿呢?这可真是邪了门了!” 卢方一脸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包公如何以恩相待,将他无罪释放的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蒋平听了,那脸皱得跟个苦瓜似的,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哎呀,我说别去别去,三哥你非要去,这下可好,闹得这局面跟个乱麻似的,根本没法收拾了!” 卢方急得直跺脚,瞪着眼睛问道:“那你三哥到底跑哪儿去了?快给我说实话!” 韩彰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把到了开封之后和别人对峙的那些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描述得绘声绘色,就跟他亲眼所见似的。卢方听了,急得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都快搓出火星子来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呀,这可真是作孽哟!千错万错,全是五弟的错!” 蒋平在一旁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大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五弟呀!您也别太上火,小心急火攻心。” 卢方眼睛一瞪,像只愤怒的狮子一样吼道:“不怪他怪谁?要不是他非要去找那个姓展的麻烦,咱们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落到这步田地?我看他就是瞎折腾!” 韩彰在旁边闷着头,一声不吭,就像个闷葫芦似的。蒋平倒是不紧不慢地说:“事已至此,埋怨也没啥用。五弟要是能闯出点名堂来,咱们做哥哥的脸上也有光不是?不过大哥,现在这情况,您说咱们该咋办呢?” 卢方咬咬牙,握紧了拳头说:“我寻思着,没啥别的好办法,我这个当大哥的,得把五弟带到开封府去。一来呢,求求丞相在皇帝面前替他美言几句,给他求求情;二来呢,得让他给南侠赔个不是,好好道个歉,把这事儿了了,也就天下太平了。不然这事儿闹下去,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白玉堂一听这话,那火气 “噌” 地一下就上来了,眉毛竖得像两把利剑,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脸红得跟关公似的,要是不在这文光楼上,估计早就扯着嗓子喊起来了。他跳着脚,手舞足蹈地吼道:“大哥,您这说的是啥话?小弟我既然来寻那南侠,就跟他势不两立。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算完,非得让他服服帖帖地拜在我脚下,我才能咽下这口气。要不然,我就是死也不答应!” 蒋平在旁边竖起大拇指,笑嘻嘻地说:“好兄弟,有志气!真给咱们陷空岛长脸!我支持你,跟他干到底!” 韩彰斜了蒋平一眼,还是闷着不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啥。 卢方气得脸都红得发紫了,指着白玉堂,手指都在颤抖,大声说道:“照你这么说,你跟南侠有仇?” 白玉堂梗着脖子,把头一扭,理直气壮地说:“没仇!” 卢方又追问道:“没仇?那你为啥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白玉堂气呼呼地说:“小弟我不恨他这个人,我就恨那‘御猫’两个字。我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也不管是不是皇帝赐的,只要有这俩字,就觉得咱们五鼠矮了一大截,不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我绝不善罢甘休。要不然,大哥您就去求包公,让他回奏皇帝,把南侠那‘御猫’的名号给去了或者改了,我就乖乖认罪。” 卢方跺着脚,急得满头大汗,说道:“五弟呀,你这不是存心为难大哥我吗?我受了包公的大恩,答应去找你。如今见到你了,我再去跟包公说改那名号,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这话我怎么说得出口哟!我要是真去说了,那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吗?” 白玉堂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哟呵!敢情大哥您是受了包公的大恩啦!那您干脆把小弟我抓了去领功请赏得了!” 这一句话,把卢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身子晃了几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气得浑身发抖,就像筛糠一样,站起身来,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文光楼,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然后就在后面那大墙外面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卢方这是造了什么孽哟!交了四个兄弟,居然因为这点事儿,五弟就跟我翻了脸。 他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想着想着,又想到包公对自己的一番情义,还有自己之前跟别人说的那些大话,心里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难受得要命,感觉心都要碎了。左思右想,脑袋都快想破了,心里乱成了一锅粥。突然,一股闷气直冲脑门,他狠狠地一跺脚,说道:“唉!干脆死了算了,让五弟爱怎么闹怎么闹去吧,我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说完,一抬头,瞧见那边墙上斜伸出来一根粗粗的树枝,看上去还挺结实。他暗暗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卢方今天就要在这儿了结自己了。” 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条丝绦,往上一扔,搭在了树枝上,把两头对齐,刚要打个结。嘿,奇了怪了,这丝绦就跟长了腿似的,哧哧哧自己跑到树上去了。卢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嘟囔着:“这可真是见了鬼了!咋连丝绦都活了呢?这不是存心捉弄我吗?” 正琢磨着,忽然瞧见顺着树枝爬下来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蒋四爷。 蒋平着急地喊道:“五弟糊涂,怎么大哥您也犯糊涂了呢?” 卢方一看见蒋平,那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似的,“哗哗” 地往下掉,抽抽搭搭地说:“四弟呀,你瞧瞧刚才五弟说的那些话,这不是把大哥往死路上逼吗?让我还有啥脸活在这世上哟!我这心里哇凉哇凉的,难受得要命!” 蒋平拍拍卢方的肩膀,安慰道:“大哥,您别跟五弟一般见识。他这会儿正心高气傲着呢,就像那脱缰的野马,不好收拾。要不然小弟我能顺着他吗?咱们得另想法子治治他,让他服气才行。您可别想不开,咱们从长计议。” 卢方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着问道:“那这时候咱俩去哪儿好呢?我现在是六神无主,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蒋平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说:“依我看,咱们赶紧去开封府。就当是大哥您刚才听到我们来了,所以着急忙慌地过来赔罪。顺便也打听打听三哥的下落。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卢方听了,也没啥好主意,只好接过丝绦,把腰束好,和蒋平一起直奔开封府而去。 到了开封府,见到了差役,卢方把来意说了说,那说得是声泪俱下,差役听了,赶紧一溜烟儿地跑去通报,那速度快得跟一阵风似的。没一会儿,就看见南侠展昭迎了出来。 展昭见到卢方和蒋平,热情地打招呼,脸上堆满了笑容,又给蒋平做了详细的介绍。然后大家一起往书房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刚一进门,就看见包公穿着便服,端坐在上面,那威严的样子让人不禁心生敬畏。卢方和蒋平二话不说,“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卢方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道:“卢方罪该万死,求丞相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蒋平也跟着跪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徐庆正在那儿坐着呢,看见卢方和蒋平跪下,他也不含糊,顺着座位 “哧溜” 一下就跪下了,那动作熟练得很。 第202章 解药 包公瞧着他们这副模样,心中那是又感慨又欣慰,忍不住连连说道:“卢义士啊,他们此番急匆匆地前来,根本就不知道本阁已经把你给无罪释放了,完完全全是凭着一腔义气就冲过来了。本阁哪会怪罪他们哟!你们就别在这儿跪着了,赶紧起来,本阁还有好多话要跟你们好好唠唠呢。” 卢方等人听了,这才战战兢兢地朝上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 包公仔细瞅见蒋平那瘦骨嶙峋的模样,整个身子就跟病了许久的人似的,有气无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位兄弟瞧着这般瘦弱,究竟是谁呀?” 卢方赶忙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包大人,这位是蒋平,江湖人称翻江鼠,那可是水中的一把好手,一身水战的本事厉害得很呐!他在水里就跟蛟龙似的,灵活得很!” 包公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包公赶忙让手下人给安排座位,展爷和公孙策也都各自稳稳当当地坐下了。包公一脸凝重地说道:“各位,这马汉兄弟中了那歹毒的弩箭,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那脉象是又弱又乱,真真是急死个人啦!” 卢方一听,急得满脸通红,忙说道:“那我这就赶紧回去找韩彰拿解药,耽搁不得!” 蒋平赶紧一把拉住他,说道:“大哥,您先别急。您要是就这么直愣愣地去拿药,我估摸二哥当着五弟的面,指定不会痛痛快快给您的。倒不如让小弟我使个巧妙的计谋,把药骗到手,再把二哥给气走。这样一来,剩下五弟一个人,孤孤单单没个帮手,咱们擒拿他不就跟老鹰捉小鸡似的,容易多啦!” 卢方听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忧心忡忡地问道:“那你快跟我讲讲,这计谋到底是咋个操作法?” 蒋平凑到卢方耳边,小声嘀咕道:“大哥,您就这般这般行事,二哥他呀,保准儿气得火冒三丈,扭头就走!” 卢方还是不放心,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哎呀,这一招虽说看似巧妙,可这么一来,你二哥和我不就又得分开了嘛!这可如何是好?” 蒋平拍了拍卢方的肩膀,安慰道:“大哥,您别太过担心。眼下虽然得分开一阵子,但日后肯定还能欢欢喜喜地团聚。现在外面都已经敲了五更鼓啦,时间紧迫得就像火烧眉毛,先把药弄到手才是最最要紧的!” 说完,蒋平连忙向展爷要来了纸、笔、墨、砚,提起笔来,刷刷刷几下就写好了。把纸折起来,让卢方签了个名,然后回禀包公说:“包大人,我们还是从房上回去,又快又近,就跟飞毛腿似的!” 包公点头应允。 蒋平出了书房,身子轻轻一纵,像只灵活的狸猫一样,“嗖” 的一下就上了房,几个起落就越过屋脊,眨眼间就没了踪影,那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众人见了,纷纷竖起大拇指,忍不住称赞羡慕道:“这蒋平的身手可真是了得,如同轻功盖世的大侠一般!” 单说蒋爷一路风驰电掣般地来到文光楼,还没进门呢,就听见韩彰在里面苦口婆心地劝慰着白玉堂。原来呀,白玉堂心里那股子气还没消呢,正赌着气,脸拉得比驴脸还长!蒋平进门后,看见他们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装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说道:“二哥、五弟,我和大哥今儿个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三哥从那虎狼之地给救回来。谁承想三哥中了那要命的毒药袖箭,伤口都乌青发黑了。大哥背着他走到前面那片树林,实在是累得气喘吁吁,一步也走不动道儿了。我这小身板又弱又瘦,跟个豆芽菜似的,哪有力气背得动三哥呀,没办法,只能劳烦二哥跟我走一趟,搭把手帮帮忙!” 韩彰一听,二话不说,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来,脚下生风,急匆匆地离开了文光楼。蒋平紧跟其后,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问道:“二哥,那救命的解药在啥地方呢?” 韩彰二话不说,从腰上解下一个小巧的荷包,递到蒋平手里,说道:“就在这儿呢,可小心着点!” 蒋平接过荷包,伸手在里面摸了摸,感觉到有两颗圆滚滚的药丸,赶紧掏了出来。他眼珠子一转,咬下衣服边上的两个扣子,把扣子的头儿咬掉,弄得圆圆的,然后把刚才写的纸条裹了裹,塞进荷包里,又把荷包递还给韩彰,说道:“二哥,咱们快走吧!” 蒋平身子一扭,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转眼间就朝着开封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边韩彰呢,一心只顾着往前面的树林跑,心里头想着蒋平拿了药肯定是去救徐庆了,哪能想到蒋平这小子是直奔开封府去了呀!韩二爷气喘吁吁地跑到树林,瞪大眼睛四处寻找,可找了半天,连大哥和三弟的影子都没瞧见,心里顿时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急得满头大汗。他伸手摸摸荷包,发现里面的药还是两颗没动,更是觉得丈二和尚 —— 摸不着头脑,嘴里嘟囔着:“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这时候,四爷蒋平也不见踪影,没办法,他只好又转身回到文光楼。见到白玉堂,把这蹊跷事儿一说,两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心里都犯起了嘀咕,互相猜疑起来。 韩彰又伸手摸了摸荷包,嘴里嘟囔着:“哎呀,这咋感觉不像药呢?” 连忙叫白玉堂点着火种,借着亮光一看,我的天哪,原来是一张纸条裹着两个扣子。韩彰赶紧把纸条打开,只见上面有卢方的签名,上面写着让韩彰拖住白玉堂,作为内应,方便擒拿。 白玉堂看了,心里那叫一个气呀,阴阳怪气地说道:“二哥,您干脆把我五花大绑了,送去开封府交差得了!我看呐,咱们这兄弟情义也不过如此!” 韩彰一听,急得直跺脚,大声说道:“五弟,你可别瞎说了!这明摆着是你四哥怕我帮着你,故意使的反间计。咱们兄弟之间,哪能这么容易就生了嫌隙。好好好,这才是真正的结义兄弟呢!我韩彰既不当这内应,也不帮你,我走还不行嘛!” 说完,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飞身一跃,如同一道闪电,转眼就不见了。 这时候,蒋平骗到了解药,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开封,此时已经是五更鼓过了一半。他顾不上歇息,赶紧把药研磨好,给马汉灌下去一颗。没过多久,马汉悠悠转醒,哇啦哇啦吐了一大堆毒水,那脸色才慢慢有了血色。大家见马汉没事了,这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一个个都长舒了一口气。众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 第203章 悲惨遭遇 到了第二天的深更半夜,月亮躲在乌云后面,整个世界黑漆漆的,蒋平像个夜行的猫一样,轻手轻脚又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文光楼。可这仔细一瞧,哎呀,白玉堂那家伙居然不在,也不知道他跑到哪个天涯海角去了。卢方呢,则急匆匆地跑到下榻的地方,扯着嗓子吆喝着伴当把行李麻溜地给搬了过来。从这以后啊,开封府又多了陷空岛来的三位义士帮忙探查那件错综复杂的事儿。而且他们还分成了两拨:白天的时候,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几位,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到处探访;到了晚上,则是南侠带着这三位义士,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地暗中搜寻。 且说这一天,赵虎因为包公去参加科举考试,暂时清闲了下来,没什么火烧眉毛的要紧事可做。他一个人在那儿呆着,心里就开始琢磨开了:“嘿,我闲着也是闲着,为啥不也出城去溜达溜达,说不定还能碰上点新鲜热乎的事儿呢!说不定还能来个英雄救美啥的,哈哈!” 这么一想,赵虎立马行动起来。他把自己打扮得普普通通,就像个寻常的客人,脚步轻快地出了城,然后就像只自由的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溜达起来。走着走着,赵虎那肚子就开始 “咕咕” 叫得像打雷一样,他抬头一瞅,哟呵,村头有个小饭馆。于是,他大摇大摆地走进饭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扯着嗓子要了壶酒,准备自己好好享受一番,喝点小酒,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他刚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正美滋滋地喝着呢,忽然发现那边桌子上有个老头儿。这老头儿啊,一看就是外地人,满脸的愁苦,那眉头皱得像揉皱的纸团,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像两个蓄满了水的小池塘,面前的饭菜是既没动筷子,也没端酒杯,就直勾勾地盯着赵虎,那眼神可怜巴巴的。 赵虎这人吧,心善得跟菩萨似的,见这老头儿可怜兮兮的,就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老头儿,你老盯着我干啥呀?我脸上又没开花!” 那老头儿一听赵虎问话,赶紧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腰都快弯成了虾米,结结巴巴地说道:“客官呐,不是小老儿我故意盯着您看。实在是我这肚子饿得都能吞下一头牛了,兜里又一个子儿都没有,比脸还干净。瞅见您在这儿喝酒吃肉,我这心里头想开口,可又不好意思啊,怕您嫌弃我。还望客官您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 赵虎听了,“哈哈” 大笑起来,豪爽地说道:“嗨,我当是啥事儿呢!原来是你饿啦,这有啥大不了的!你赶紧过来,咱俩就在这一张桌子上吃,没啥不行的!我赵虎可不是小气的人!” 那老头儿听了,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露出几分羞愧的神色,脸都红到脖子根了。等他走过来坐下,赵虎立刻叫来伙计,大手一挥,说道:“伙计,给我来一桌子好吃的,什么点心、馒头,有啥上啥,别磨蹭!” 可这老头儿呢,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那吃相就跟饿了三天三夜似的,一边还吧嗒吧嗒地掉眼泪,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赵虎一看,这心里可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说道:“我说老头儿,你这是干啥呀?我看你可怜,给你吃的,你倒好,吃着还哭上了,真让人闹心!是不是我这饭菜不合你胃口?” 老头儿抹了把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客官呐,小老儿我心里有苦,实在是说不出口啊。就像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哟!” 赵虎一瞪眼,说道:“哟呵,你有啥苦?说来听听,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大姑娘!” 老头儿叹了口气,说道:“客官,那我就跟您说道说道。小老儿我姓赵,名叫赵庆,是仁和县的一个小差役。就因为那包三公子要去太原进香……” 赵虎听到这儿,打断他问道:“啥包三公子?我咋没听说过?这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老头儿赶忙解释道:“就是当朝宰相包相爷的侄儿。” 赵虎 “哦” 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他呀,那他进香咋啦?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老头儿气呼呼地说道:“这位包三公子啊,他故意绕路去苏州,一方面是为了游山玩水,好好享受一番;另一方面呢,就是为了勒索州县的银子。那手段,就跟土匪强盗似的!” 赵虎一听,一拍桌子,震得碗碟都跳了起来,说道:“啥?竟然有这种事儿?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你接着说,我倒要听听他还能有多嚣张!” 老头儿接着说道:“这不,他们路过管城县的时候,我家老爷派我去准备好酒好菜,把他们迎接到公馆里好好款待。谁能想到啊,这包三公子挑三拣四,说什么铺垫不好,准备的饭菜也不行,非要勒索三百两银子当作路费。 我家老爷那可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呐,两袖清风,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他?他倒好,非说小老儿我借这个机会想要那三百两银子,二话不说,就把我打了二十板子。幸亏衙门里的兄弟跟我关系好,手下留情,没真打。后来见了包三公子,他更狠,把我吊在马棚里,一顿马鞭子抽下来,打得我皮开肉绽,伤痕累累。最后还是我家老爷答应了另外给他换个豪华的公馆,再孝敬些银子,这才把我给放出来。小老儿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跑出来,想到京城找个亲戚帮帮忙。可谁知道,亲戚没找着,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国没地方待。衣服都当光了,身无分文,眼瞅着就要活不下去了,将来肯定得饿死在这他乡,变成个孤魂野鬼哟!” 说完,老头儿 “呜呜” 地大哭起来,那哭声真是凄惨无比,听得人心里直发酸。 赵虎听到这儿,心里头那叫一个气啊,肺都快气炸了,一方面心疼赵庆这老头儿的悲惨遭遇,心里就像被刀割了一样难受;另一方面对那包三公子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他几拳,来个降龙十八掌,出出这口恶气。他强压着怒火,咬着牙对赵庆说道:“老人家,你遭了这么大的冤屈,为啥不写个告状的文书,去衙门里告他呀?难道就这么白白受了欺负?” 第204章 烫手山芋 赵虎在心里头那是翻江倒海,不停地琢磨着:“我家相爷那可是一片丹心为了咱这国家,兢兢业业,没日没夜地操劳。谁能想到他的子侄居然这么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我何不把这老头儿指引到开封府去,看看我们相爷到底会怎么处置?是铁面无私地秉公办理呢,还是会徇私偏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罢,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老爷子,我跟您说,您呐,正应该写个状子去告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赵庆听了,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道:“小老儿此番进京投奔亲戚,其实就是为了递这状子,好为自己讨个清白,出口恶气。” 赵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接着问道:“那您老心里可有想好去哪儿告?可别像个没头的苍蝇乱撞。” 赵庆捋了捋那花白的胡须,愁眉苦脸地说道:“小老儿听说大理寺的文大人那儿还算不错,打算去那儿碰碰运气。” 赵虎一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一摆手,大声说道:“文大人那儿虽说还行,可终究比不上开封府包太师那儿公正廉明。包太师那可是明镜高悬,断案如神!” 赵庆皱着眉头,一脸担忧,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说道:“包太师那儿虽说好,可这犯事儿的是他本家的人,小老儿就怕太师会偏袒,到时候这事儿反而不好办了,小老儿我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赵虎拍着胸脯,把胸膛拍得 “啪啪” 响,信誓旦旦地大声说道:“您老可别这么想!您不知道,我们包太师办事那叫一个公正无私,甭管是亲是疏,哪怕是天王老子犯了事,他都一定会秉持正义,铲除奸恶,绝不手软。要是您在别人那儿告了,说不定还能托个人情,或者官府给行个方便,这种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可您要是在我们太师本人那儿告,太师必定会秉公办理,绝对不会有丝毫偏向的。就像那华佗治病,对症下药,绝不乱来。” 赵庆听了,眨巴眨巴眼睛,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便说道:“既然承蒙您这么指点,那小老儿明日就在太师跟前告去,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讨个说法。” 赵虎赶忙摆摆手,说道:“您先别着急。如今我们相爷正在考场里头忙着呢,那可是千头万绪的事儿,大概得十五天后,您再进城去,瞅准机会拦住轿子递状子告状。这就好比练武之人,要瞅准时机,一招制敌。” 说完,让赵庆吃得饱饱的,肚子都快鼓成皮球了,接着又在自己的肚兜里摸索了一番,掏出半锭银子来,说道:“这还有五六天的工夫呢,总不能让您饿着肚子等不是?这银子您拿着,就当是盘缠费用。” 赵庆急忙摆手推辞,说道:“小老儿已经承蒙您赏赐吃了点心,这就感激不尽了,哪还敢再要您的银子呀?” 赵虎把脸一沉,像个黑面门神似的,说道:“这有啥要紧的,您只管拿去。您要是不拿,我可就真生气啦!我这暴脾气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住。” 赵庆无奈,只得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那腰弯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 赵虎看着赵庆离去的背影,自己又在饭铺里慢悠悠地喝了几杯酒,这才晃晃悠悠,一步三摇地出了门。他也不再去访查什么了,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路上,他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越想越觉得替相爷为难。心说:“这事儿要是接了状子,相爷生气那是肯定的,说不定会吹胡子瞪眼,大发雷霆。只是这到底该怎么处理才好呢?这可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嘱咐自己:“赵虎啊赵虎!你今天回开封可千万得把嘴巴闭紧了,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事儿,要是弄砸了,可有你好看的!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就像那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动弹不得。”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哪能料到世事难料啊。他要是当时把赵庆直接带回开封府,或许还不会出什么岔子。谁知道他多寻思了一会儿,这才把事情给闹得大错特错了。 赵虎在开封府等了好几天,那真是望眼欲穿,却始终不见赵庆来喊冤。他心里头那叫一个着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暗自嘀咕道:“那老头儿当时说得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来,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呢?难道他是个光会耍嘴皮子骗吃骗喝的主儿?要是这样,我那半锭银子可就花得太冤枉啦!我赵虎岂不成了冤大头,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您道这赵庆为啥没来?原来,过了五天,这天一大早,赵庆就进了城。他穿着一身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脸上满是疲惫和沧桑。他正走到一处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地方,忽然听到两旁的人群一阵呼喊:“闪开!闪开!太师爷来了!太师爷来了!” 赵庆一听 “太师” 二字,立马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儿,眼巴巴地等着轿子靠近,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等到轿子快到跟前时,他高高举起状纸,“扑通” 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冤枉啊冤枉!” 那声音凄惨得就像杜鹃啼血。只见那轿子立刻停了下来,有个身强体壮的随从下马,动作敏捷地接过状子,恭恭敬敬地递入轿内。 没过多久,就听见轿子里传来声音说道:“把这人带到府中仔细询问。” 左右随从齐声应道:“是!” 轿夫们抬起轿子,脚下生风,像飞一样直奔庞府而去。 第205章 轿子里是谁 您猜猜这轿子里坐的究竟是谁?嘿,正是太师庞吉那只老狐狸!这老奸贼一拿到那张呈子,简直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狼见到一块肥得流油的肉,两眼直放光,那兴奋劲儿就甭提了,简直乐疯了。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瞬间笑开了花,手舞足蹈得像个癫狂的猴子,就差没在轿子里翻跟头了,心里头一个劲儿地琢磨:“哈哈,这次可算是逮着包公的小辫子了,非得把他给狠狠整趴下不可,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他急不可耐地赶忙派人去把女婿孙荣和门生廖天成给火急火燎地叫了来。 这两人一到,老贼就跟献宝似的,迫不及待地把呈子塞到他们手里,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像刚赢了一场豪赌。孙荣和廖天成看了,也是一阵阿谀奉承,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亮。孙荣谄媚地说道:“岳父大人,这次咱们可算是抓住包公的把柄了,看他还怎么威风!” 廖天成也跟着附和:“太师高明,这下包公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随后,老贼把赵庆叫到书房,脸上堆满了假惺惺的笑容,嘴里说着甜得发腻的话,像哄小孩似的细细地盘问了一番。接着,这一伙人就像一群阴谋家似的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怎么写奏折,准备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呈给皇帝,还鬼鬼祟祟地谋划着怎么行文去搜查勒索来的银两,又想着怎么在关键时刻给包公来个釜底抽薪,让他翻不了身,一个个那叫一个得意忘形,高兴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第二天,皇帝上朝。庞吉那家伙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急吼吼地走出班列,把奏折高高地举过头顶,像献殷勤似的把奏折恭恭敬敬地呈给皇帝看。皇帝看了之后,脸色瞬间就跟锅底似的黑了下来,心里头那是老大的不高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立刻宣包公上殿,没好气地问道:“爱卿啊,你有几个侄儿?” 包公心里 “咯噔” 一下,犹如被重锤敲了一下,但脸上依旧镇定自若,连忙回道:“陛下,臣有三个侄男。老大和老二都在老家老老实实务农,只有老三是个读了点书的秀才,叫包世荣。” 皇帝又接着问道:“你这个侄男,你见过没有?” 包公赶忙恭恭敬敬地奏道:“陛下,微臣自从在京城任职以来,整天忙得像个陀螺,脚不沾地,连家都没回过。只有大侄见过,这二侄和三侄,臣都没见过面呢,实在是臣的疏忽。” 仁宗皇帝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让陈公公把那份奏折递给包公。包公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只看了一眼,“扑通” 一声就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奏道:“陛下,臣子侄这般不成器,实在是臣管教无方,就像那练武之人走火入魔,是臣的大罪过。应当立刻严厉捉拿,押解来京,严加审讯,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臣有家教不严的大过错,也应当重重处罚,绝不姑息。恳请陛下依照律法处置,臣绝无怨言。” 说完,就像个磕头虫似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皇帝见包公言辞恳切,没有丝毫掩饰,又看到他那惶恐愧疚得都快把头埋到地里的样子,心里反倒有些不忍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爱卿日夜为朝廷操劳,忙得连家都顾不上回,怎么能知道家里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呢?爱卿快平身吧。等把人押解来京,朕自会斟酌处理,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包公听了,感激涕零,连连叩头谢恩,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回到班列。皇帝随即传下旨意:马上行文给相关的府、州、县,不管包世荣走到哪儿,立刻押解,快马加鞭送来京城,就像那射出的箭,一刻也不能耽搁。 这公文传递的速度那叫一个风驰电掣,跟闪电似的。没过多长时间,就把包三公子给押解到京城了。刚到城内热闹非凡的地方,就瞧见那边有一匹马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而来。 离得不远的时候,那骑马的人赶紧用力收住缰绳,动作敏捷地从马上滚了下来,然后屈膝在一旁禀报道:“各位老爷,小人包兴奉相爷的命令,求各位老爷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容小人与公子说几句话,不会耽搁太久,就像那闪电划过天空,转瞬即逝。” 押解的官员一听是包太师派来的人,心里虽然老大不情愿,但也不好当面拒绝,只好勒住马,拉长了脸说道:“你就是包兴?既然是相爷有令,那让你和公子见一面就是了。不过,你们主仆在哪儿说话呢?可别磨磨蹭蹭的!” 包兴赶忙满脸堆笑地回道:“就在这边的饭铺就行,说几句话的事儿,很快就好,绝不会让各位老爷久等。” 这官员便没好气地吩咐手下把闲人都给驱散了。这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人那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的,把路都堵得水泄不通,谁不知道包相爷的人情到了。再看这包三公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颇有几分文人的气质。他和包兴进了饭铺,后面自然有差役紧紧地跟着,生怕出什么岔子。没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包兴又跑到那位老爷面前,屈膝跪倒说道:“多谢老爷的大恩大德,容小人与公子见了一面。小人回去一定向相爷仔细禀报,相爷定会记着您的好。” 那官儿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替我给相爷请安。” 包兴连声答应,然后手脚麻利地退下来,一把抓住马鬃,飞身上马,一溜烟儿跑没影了,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这边押解三公子的人先到兵马司挂了号,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到大理寺等着皇帝的命令。谁知道这时候庞吉已经向皇帝奏明,把这案子交给大理寺审理,还额外添派了兵马司和都察院,要三堂会审。皇帝准奏了。您说这老贼为啥要添这两处?原来啊,兵马司的头头是他女婿孙荣,都察院的负责人是他的门生廖天成,这俩可都是他的心腹。 他就怕文彦博审讯的时候偏袒包公,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偷梁换柱的把戏。可他哪知道文老大人那是清正廉明,忠诚正直,办事从来不会徇私枉法,就像那笔直的青松,刚正不阿呢! 没过多久,孙荣和廖天成就来到了大理寺,和文大人见了面。都是皇帝的命令,也不好分什么主客,还是文大人稳稳当当地坐在正位,孙荣和廖天成在两旁侧坐,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各怀鬼胎。 差役们扯着嗓子喊了堂威,然后就把包世荣带上堂来。文大人目光如炬,严肃地问道:“你说说,你是怎么去进香的,又是怎么勒索州县的银两的?老实交代,别想耍什么花招!” 包三公子因为在饭铺听了包兴的话,心里有了底,知道相爷已经在各处都安排好了,审讯的时候不用隐瞒,只管实话实说,相爷自有办法救他。所以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大人,学生是奉祖母的命令去太原进香的。听说苏杭一带的风景美如画,名山秀水特别多,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去游玩一番。只因路上盘缠不够,先前确实在州县借了些钱,可后来他们主动送了路费,学生真不是有意勒索啊,天地良心!” 文大人听了,脸色一沉,问道:“既然不是勒索,那赵显谟为什么被罢官了?” 第206章 回不过神来 包世荣连忙摆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有那个熊心豹子胆去干预国家政事啊!他赵显谟休不休官,我是真的两眼一抹黑,压根儿就不清楚。我估摸啊,可能是他能力不够,没法胜任那份差事,就像那三脚猫功夫上不了大台面,所以才被撸了官吧。” 孙荣一听,那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扯着嗓子追问:“那你这一路上,经过各个州县,到底勒索了多少银两?别跟我在这儿打马虎眼,蒙混过关!” 包世荣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大人呐,我这一路上都是随用随拿,根本没心思去记这个账,哪能算得清楚啊,真的是没法子跟您说个准数。” 就在这节骨眼上,忽然一阵风似的走进来一个虞侯,只见他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原来是庞太师寄了一封信,让他火急火燎地当面交给孙姑老爷。孙荣接过信,跟饿狼扑食似的匆匆看了一眼,忍不住扯着嗓子惊呼起来:“哎呀妈呀,这可不得了啦!居然有这么多!” 文大人一听,那好奇心就跟被猫挠了似的,连忙问道:“孙大人,到底是啥事儿啊,能让您这么一惊一乍的?” 孙荣忙不迭地回道:“就是这小子在外面勒索的具体数目。我那岳父大人可真是神通广大,已经派人悄悄查得清清楚楚了。” 文大人说道:“那拿来我瞧瞧,让我也开开眼。” 孙荣赶紧把信递过去,就像献宝似的,嘴里说道:“您请看,看完可得给小的我做主啊!” 文大人接过信,那眼睛就跟扫描仪似的仔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各州县的花费数目,那数字大得吓人,后面居然还有庞吉嘱咐孙荣使劲儿参奏包公的话,那话写得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包公生吞活剥了。文大人看完,脸一沉,二话不说,也不把信还给孙荣,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然后对着那个虞侯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嘿,你这家伙!这里可是公堂之上,庄严肃穆,容不得你胡来!你竟敢随随便便就传送书信,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无法无纪!本来应该按照扰乱公堂的罪名来处置你,念在你是太师的虞侯,这次就暂且饶了你这一马。左右,给我拿棍子把他打出去,让他长长记性!” 那虞侯吓得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脸色煞白,两腿发软,差点一屁股瘫倒在地。左右的差役齐声一喊,那气势如同猛虎出山,就把他连拖带拽地逐下堂去了,那家伙就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跑了。文大人转过头,对着孙荣语重心长地说道:“孙大人,令岳做事也太随心所欲,毫无章法了吧。这可是庄严的法堂,那是能随便派人来送信的地方吗?从道理上讲,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这不是把公堂当成自家后院了嘛!” 孙荣听了,连连点头,跟鸡啄米似的,应道:“是是是,文大人您说得在理,在理。” 那封信他也不敢再开口要回来了,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 廖天成见孙荣吃了瘪,心里头那是暗自发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故意搭话问包世荣:“刚才押解官回来禀报说,包太师曾经派人拦住马头要见你说话,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包世荣老老实实回答:“有这回事儿。那人就是跟我说,让我别遮遮掩掩的,一定要实话实说,还求各位大人能高抬贵手,护着我点儿。” 廖天成接着问:“那这个人叫啥名字?” 包世荣不假思索地回道:“叫包兴。” 廖天成一听,立刻像发号施令的将军一样,吩咐差役:“去,动作麻溜点,把包兴传过来!” 说完,就先把包世荣带下去了。 没过多久,包兴就被像拎小鸡似的带到了堂上。孙荣这会儿正一肚子闷气没地方撒呢,一看见包兴,立马来了精神,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像要吃人似的,大声吼道:“好你个狗奴才!你胆子不小啊,竟敢拦住钦犯私自传递消息,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这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 不想活啦!快说!” 包兴一脸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解释道:“大人呐,小人我一直都在伺候相爷,片刻不离左右,我对天发誓,哪有那个胆子去拦什么钦犯,更别说私传消息了。这事儿包兴真的是一无所知啊,比那窦娥还冤呐!” 孙荣哪听得进去,就像被点着的炸药桶,一声怒喝:“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嘴硬,狡辩!来人呐,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可怜的包兴,无缘无故遭了这顿毒打,那板子打得是又快又狠,就像雨点似的落下来。二十板子下去,打得他死去活来,只剩半口气了,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他心里暗暗叫苦:“我跟着相爷这么多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重罚。相爷审过那么多案子,也从来没这么不讲道理乱打人的。今天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这么个不讲理的主儿!这不是把我往死里整嘛!” 不过包兴也是条硬汉子,虽然身体瘦弱,却有着钢铁般的意志,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咬着牙就是不承认。孙荣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暴跳如雷,又吼道:“包兴,你到底招不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包兴有气无力地回道:“确实没有这回事儿,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能瞎说啊!” 孙荣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命令左右:“给我用大刑!今天我非得让他开口不可!” 只见左右把三根粗粗的木杠 “哐当” 一声扔在了堂上,那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包兴虽然身体不算强壮,看起来有些懦弱,但骨子里却有股子硬气和豪气,就像那傲雪的寒梅,坚韧不屈。他早就把生死抛到九霄云外了,不但不害怕,反而冷笑一声,说道:“大人,您先别发火。您既然说我拦住钦犯私传消息,那是不是也该把我家公子带上堂来,当面对质一下?不然,您这不是冤枉好人吗?您这一招可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意思啊!” 孙荣一听,更加恼羞成怒,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吼道:“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啰嗦!左右,给我把他夹起来,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文大人在上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了,一拍惊堂木,那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大声说道:“慢着!左右,把包世荣带上堂来,当面对证!我倒要看看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包世荣被带上堂来。他上下打量了包兴半天,才缓缓说道:“我见到的那个人虽然和他长得有点像,不过要黑瘦一些,可不像他这么白白胖胖的。” 孙荣听了,心里 “咯噔” 一下,知道自己这回可能弄错了,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得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忽然有差役来报:“启禀大人,开封府差主簿公孙策带着文书,要当堂投递。” 文大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说道:“快领进来。” 公孙策快步走进来,那步伐轻盈稳健,把文书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文大人当堂拆开信封,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就像一朵绽放的牡丹花,对公孙策说道:“他们三个都在这儿吗?” 公孙策回答道:“在呢,就在外面候着。” 文大人说道:“叫他们进来。” 公孙策转身出去。文大人这才把来信给孙、廖二人看了。这两个家伙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脸色变得像猪肝一样,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就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第207章 三位公子 过了没一会儿,就瞧见公孙策领着三个少年大踏步走了进来。嘿哟,这三个少年那可真是玉树临风、英俊非凡!尤其是第三个,那模样简直如清风明月般清秀,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似的。三个人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向上行礼。文大人见状,连忙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说道:“三位公子,不必这么多礼啦,快别客气!” 大公子包世恩和二公子包世勋都闷着头没吭声,只有三公子包世荣向前一步,抱拳说道:“文老伯,我家叔叔让我多多向您回复。叫我亲自到这公堂来,跟那个假冒我名字的家伙当面对质。这件事可关系着我的名声呢,就像那练武之人的招牌,容不得半点玷污,所以我才斗胆冒昧地直接跟您说,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晚辈计较。” 这时候,大公子眼神一瞟,瞅见当堂跪着的那个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声问道:“嘿,你不是武吉祥吗?你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那人一瞅见三位公子来了,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儿似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牙齿都咯咯打颤,哪还能说出半个字呀。文大人见此情景,好奇地问道:“怎么着?大公子,你还真认识这人?” 大公子赶忙回道:“文大人,您不知道,他呀,有个兄弟叫武平安,他们俩原本是我家的仆人。可这俩家伙平日里就不老实,干活偷奸耍滑,像那三脚猫功夫,中看不中用,还不守规矩,不本分做事,我们家实在忍无可忍,就把他们给撵出去了。真不知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为啥要假冒我三弟的名字跑这儿来瞎折腾,这不是给我们家抹黑吗!” 文大人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武吉祥的脸,还真和三公子有几分相似,心里一下子就跟明镜似的,说道:“三位公子,你们先回衙署去吧,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 接着又扭头对公孙策说道:“主簿啊,你回去之后,替我好好向阁台回复,就说我这边马上写奏折回复,然后把包兴带回去,就等着陛下的旨意行事,不敢有半点儿耽搁。” 三位公子听了,又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这才退下堂去。公孙策扶着包兴,脚步匆匆地一块儿回开封府去了。 包公那天被庞吉参了一本之后,那心里头就跟揣了个炸药包似的,气不打一处来。 回到衙门里,包公是又气又恨又觉得羞愧,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气的是大哥没把孩子教育好,这叫子不教,父之过;恨的是三公子年纪轻轻不懂事,在外头闯出这么大的祸,他真想自己亲手把这小子抓住,使出降龙十八掌的手段,按照律法好好收拾一顿;羞愧的是自己一直尽心尽力为国家办事,都顾不上自己的家,结果后辈侄子没守住家规,弄出这么档子事儿,让自己在朝堂上丢尽了脸,去磕头请罪,简直没脸见人了。他心里琢磨着,往后自己还有啥脸坐在这宰相的位置上哟!越想越心烦,这些日子连饭都吃不香,觉也睡不好,饮食都比平常少了许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后来又听说三公子被押解到京城,陛下还安排了三堂会审,这心里就更不踏实了,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偏偏这时候又把包兴给传去了,也不晓得是为了啥事儿。 就在包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时候,忽然瞧见差役带进来一个人。包公看着这人有点眼熟,可一时间又没想起来是谁。只见那人 “扑通” 一声就朝着上面跪下,说道:“小人包旺,给老爷磕头啦!” 包公听了,这才恍然大悟,想起原来是包旺,心里暗暗琢磨:“这家伙八成是为了三公子的事儿来的。” 他强压着心头的火气,皱着眉头问道:“你来这儿干啥呀?” 包旺连忙说道:“老爷,小人是奉了太老爷、太夫人、大老爷、大夫人的命令,带着三位公子来给您祝寿的。” 包公一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说道:“三位公子在哪儿呢?这可真是稀罕事儿!” 包旺赶忙回道:“老爷,您别急,马上就到,马上就到。他们这会儿就在门外候着呢!” 包公赶紧吩咐李才:“李才,你跟包旺在外面等着,三位公子一到,立刻领进来,不得有误!” 李才应了一声,就和包旺出去等着了。 包公这会儿心里头就犯嘀咕了,觉得这事儿透着股子古怪,就像那雾里看花,摸不着头脑。没一会儿工夫,就看见李才领着三位公子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包公一瞅见他们,那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脸上都乐开了花,就像那绽放的牡丹花。三位公子行完礼,包公连忙把他们扶起来,关切地问道:“家里父母身体都还好吧?兄嫂的日子过得咋样?有没有啥头疼脑热的?” 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三人当中就属三公子长得最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那气质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光彩夺目,心里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他对李才说道:“李才,你带三位公子进去给夫人请个安,让夫人也高兴高兴。” 包公见了这三位公子,心里也就猜到哪个是假冒名字的了。 当下就赶紧把公孙先生请来,把这事儿跟他说了,着急地说道:“公孙先生,您赶紧去办理文书,带着三位公子到大理寺去当面对质,可不能有半点儿耽误。” 公孙先生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办事了。 这时候,展爷和卢义士、四勇士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有赵虎在一旁偷着乐,心里那叫一个美,脸上笑开了花。展南侠带着三义四勇来到书房,抱拳说道:“相爷,恭喜恭喜啊!” 包公这几天积攒的闷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看到众人进来,更是欢喜得不行,赶忙让大家坐下,说道:“都别客气,快坐快坐!今天大家都在,咱们好好聊聊。” 接着就把这事儿前前后后仔细琢磨了一番,然后又问了问这几天大家访查的情况。众人都摇头叹气,说道:“相爷,没啥线索啊,这事儿真是棘手得很!” 还是卢方为人忠厚老实,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恩相,您为这事儿着急上火的,而且陛下规定的期限又紧。要不您下次见到陛下追问的时候,先把我们卢方等三人的事儿跟陛下说一说,一来能让陛下放心,二来咱们也主动请个罪。要是能讨到宽限的时间,那不就又能缓一缓嘛!这就叫以退为进,说不定能有转机。” 包公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说道:“卢义士这主意不错,不过也得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能不能让陛下点头。” 正说着呢,公孙策带着三位公子回来了,到了书房拜见包公。 第208章 病秧子 公孙策带着三位公子回来后,那是竹筒倒豆子,把文大人说的话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给包公汇报了个清楚明白。大公子也急匆匆地凑过来,绘声绘色地把自己认得那个冒名顶替的武吉祥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只有包兴,一瘸一拐、可怜兮兮地挪着步子来见包公,那模样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地把孙荣那蛮横不讲理、如同疯狗乱咬人的打人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包公听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又气又疼,连忙安慰包兴说:“包兴啊,你可真是受苦啦,就像那被霜打的嫩苗儿。先去好好歇着,把伤养得结结实实的再说。” 包兴抽抽搭搭地点点头,这才一步三摇地去休息了。众人互相见了面,三位公子跟大家挥挥手告了别。随后大家来到公厅,摆了满满一桌酒席给包兴压惊。而另一边呢,相爷正和三位公子在后面陪着夫人,一家人有说有笑,那场面真是温馨无比,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 单说这文大人,那是奋笔疾书,写好了奏折,把庞吉的那封书信和开封府的文书一股脑儿地都跟着奏折一起呈给了皇帝。皇帝看了之后,那心情啊,真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又喜又恼。喜的是包公家里的子侄没这档子乌七八糟的事儿,可见包公治家那叫一个有方,不愧是出自诗书门第,将来肯定能把家族的荣耀传承下去,让子孙后代都能当个清正廉洁的好官。恼的是庞吉这老家伙,就像那跳梁小丑,三番五次跟包公过不去,每次还都是他没理。如今倒好,竟然跟孙荣他们勾肩搭背,结成一伙儿,肆无忌惮得就像脱缰的野马,这不是摆明了要陷害忠臣良将嘛!皇帝心里暗暗骂道:他要是真这么无法无天,朕也没法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他了。于是大手一挥,就把文彦博原来的奏折、相关的案卷还有涉案的犯人,全都交给开封府去审问处理。 包公接到皇帝的旨意,那是雷厉风行,拿着案卷就升堂审案了。他先不紧不慢地问了问赵庆,然后把武吉祥给带上堂来。这武吉祥一瞧包公那威严如泰山的样子,心里就像揣了个兔子,直发毛,没几下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乖乖认罪了。包公又问他:“跟你一起干这坏事的还有多少人?你要是敢有半句假话,小心我的板子不认人!” 武吉祥赶忙点头哈腰地回答:“大人呐,我有个兄弟叫武平安,他之前冒充包旺,还有两个伴当跟着。谁知道风声一漏出去,他们就像泥鳅一样,机灵得很,哧溜一下提前就跑没影了。” 包公因为有庞吉的那封私书,上面清楚地写着查来的各处数目,这可不能不问清楚。一问之下,果然跟实际数目对得上,分毫不差。包公接着又问:“有个叫包兴的给你送过信,是在什么地方?都说了些啥?你要是敢隐瞒一个字,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武吉祥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在饭铺里的对话都给回明了。包公沉着脸,目光如炬地说:“要是让你见着这个人,你能认出来不?你可别给我耍什么花招!” 武吉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大人,只要见了面,我肯定能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包公让他画了押,先关进大牢里。包公又问:“今天当值的是谁?” 只见下面马上上来两个人,跪着回话说:“大人,是小的江樊和黄茂。” 包公看了看,又加派了马步快头耿春和郑平两个人,严肃地吩咐道:“你们四个人,马上给我像猎犬一样,到庞府左右仔仔细细地去查访。要是发现有长得跟包兴差不多的人,别犹豫,直接给我像抓小鸡一样抓回来。要是办不好,回来我可要军法处置!” 四个人领了命令,脚底抹油,赶紧去办了。包公退了堂,来到书房,请公孙先生过来一起商量写奏折回复皇帝的事儿,还有怎么定罪名、怎么处分这些,咱们先不说这个。 且说领了相爷命令的这四个人,就像四只夜猫子,鬼鬼祟祟地就到了庞府,分成两路,像篦子梳头一样仔仔细细地查访。 结果这两边的四个人走到对头碰面的时候,都无奈地摇摇头,那表情就像霜打的茄子。四个人一下子就明白,这是没找着人的意思。这可把他们给愁坏了,心里直犯嘀咕:这到底上哪儿去找啊?真是巧了,就在这时候,只见那边晃晃悠悠走来一个醉汉,那走路的姿势就像踩在棉花上,东倒西歪的。旁边还有个人小心翼翼地用手搀扶着,脸上满是无奈。仔细一瞧,嘿,那被搀扶的人还真有点像包兴。四个人那叫一个高兴啊,就像饿狼见了肉,撒腿就迎了上去。就听见那醉汉扯着嗓子喊:“老二啊!你今天请我喝酒,你就是我包兴兄弟;你要是不请我,哼,你可就是包兴的儿子啦!”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就像夜枭的叫声,刺耳得很。又听那个搀扶的人埋怨道:“你这满嘴胡说八道些啥呀?喝点酒就开始瞎闹。这要是让人听见了,像什么样子嘛!” 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四个人已经到了跟前,二话不说,直接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这两人给抓住了,套上铁链子,拽着就走。 这被抓的人吓得脸都黄了,跟个病秧子似的,哆哆嗦嗦地问:“这是咋回事啊?各位官爷是不是抓错人啦?” 那醉汉还迷迷糊糊地在那儿胡言乱语,扯着什么交情、过节的。四个人根本不理他,拽着就往开封府走,那速度就像一阵风。到了开封府,让两个人看着,另外两个人赶紧去回话。 包公正在书房里跟公孙先生商量着奏折的事儿呢,就看见江樊和耿春两个人火急火燎地进来了。两个人就像说书先生一样,把怎么抓住人的经过原原本本地给包公讲了一遍。包公听了,二话不说,立刻升堂。那气势,就像将军上战场,威风凛凛。先把那个醉汉给带了上来,包公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你叫啥名字?给我老老实实交代!” 醉汉结结巴巴地说:“大人,小的叫庞明,在庞府的帐房里写写算算,混口饭吃。” 包公又问:“那另一个他叫啥?” 庞明赶紧回答:“他叫庞光,也在庞府帐房里做事。我们俩是一块儿干活儿的伙计,平日里就打打闹闹的。” 包公脸一沉,就像锅底一样黑,说道:“他明明叫庞光,你为啥叫他包兴?你要是不说清楚,小心我的板子伺候!” 庞明吞吞吐吐地说:“这个…… 那个…… 他是什么件事情。他…… 这…… 那么…… 这么件事情呢。” 包公气得一拍桌子,怒吼道:“掌嘴!” 庞明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我说我说!他之前当过包兴,得了十两银子。小的故意逗他,让他请我喝酒。就是开个玩笑,说什么兄弟啦儿子啦,真的没有打架拌嘴,谁知道怎么就把我们给抓来了。” 第209章 有何能耐 包公脸色一沉,高声喝道:“把他给我带下去,赶紧把庞光给我带上堂来!” 差役们闻令而动,那动作迅猛如虎,风风火火地就把那人给拖了下去,紧接着又像拎小鸡似的把庞光给拽到了堂上。包公抬眼仔细端详,哟呵,这庞光还真有那么几分神似包兴的模样。包公猛地一拍惊堂木,那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大声吼道:“庞光,你少在这儿给我装蒜!老老实实把假冒包兴的前因后果给我交代得清清楚楚,要是有半句假话,小心我的板子不认人!” 庞光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呐,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根本就没这档子事儿!庞明那家伙纯粹是喝得醉成一摊烂泥,满嘴跑火车,胡咧咧呢!” 包公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冷哼一声道:“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糊弄?来人呐,把武吉祥给我提上来,让他当面认认!” 没一会儿工夫,武吉祥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差役给架到了堂上。他抬眼瞅了瞅庞光,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大人,千真万确,和小人在饭铺说话的就是这个人,就跟刻在我脑子里似的,绝对错不了!” 庞光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了。包公见状,怒不可遏,大手一挥,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我倒要看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 差役们得令,如狼似虎地把庞光拖了下去,板子打得那叫一个响亮,“噼里啪啦” 响个不停,打得庞光鬼哭狼嚎,叫苦连天,嗓子都快喊哑了:“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我招,我全招!” 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只得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全给抖搂了出来:“大人呐,饶了我吧!是庞吉和孙荣、廖天成在书房里密谋策划的。他们生怕包三公子不答应,所以叫小的假扮包兴,告诉三公子只管应承下来,还说自有相爷会来救他。其他的事儿,小的真的是一无所知啊,小的就是个跑腿的,大人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包公听了,面沉似水,冷冷地说道:“哼,谅你也不敢撒谎!来人,让他画押,把他和武吉祥一起关进大牢,等候参奏的结果,到时候再做定夺。” 至于庞明,没他什么事儿,包公大手一挥,说道:“庞明,你可以走了,以后少喝点酒,别再给我惹是生非!” 包公处理完这些,步履匆匆地回到书房,铺开纸张,提起毛笔,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写进了奏折里。在奏折中,他言辞犀利,判定武吉祥死刑,写道:“陛下啊,至于庞吉与孙荣、廖天成私下定的那些个阴谋诡计,拦截钦犯,传递私信,这全都是心怀鬼胎,怀着私心陷害他人呐!微臣不敢擅自定下罪名,还请陛下您圣明裁决,明察秋毫,谨慎考量,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一定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份奏折呈上去后,仁宗皇帝看了,那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头那股火 “噌噌” 地往上冒。立刻下了一道谕旨:“庞吉这个老匹夫,屡次想出那些阴损的奸计,不停地使坏,还敢挟制宰相,谗害大臣,本来应该把他像拍苍蝇似的贬为平民,好好教训教训,狠狠惩罚他的罪过。不过念在他在朝廷为官多年,又是皇亲国戚,就再给他个恩典,赏他个太师的头衔,让他能领全额的俸禄,但不许他再入朝参与政事。要是他以后还不知悔改,又像老鼠一样暗中搞出什么幺蛾子,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从重治罪,绝不手软!孙荣、廖天成这两个家伙,阿谀奉承,依附庞吉,结成朋党,就像那狼狈为奸的恶狼,实在是不知自爱,都给我降三级调用。其他的就按照所奏的办。钦此。” 这道旨意一下,满朝文武和老百姓们都拍手称快,觉得大快人心,纷纷说道:“陛下英明,这样的奸臣就该严惩!” 包公奉旨用狗头铡把武吉祥给正法了,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庞光倒是被释放了,灰溜溜地跑回了家。赵庆也被打发回去,包公还额外赏了他十两银子,说道:“赵庆啊,你这次也算立了功,以后好好当差,为百姓做事!” 紧接着,就立刻行文到管城县,让赵庆继续在衙门里当差。 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包公也能松口气,安心庆祝寿辰了。皇帝和太后都给了丰厚的赏赐,以示祝贺。那些官员们也都纷纷前来道贺,一时间包公府上那是热闹非凡。不过只要是送礼的,包公都坚决退回,说道:“各位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包公为官清正,绝不收礼,还望各位理解。” 很多官员也都知道包公的为人,忠诚耿直,毫无私心,所以大多也不敢轻易送礼,免得自讨没趣。这事儿也就不多说了。 过了寿辰,包公笑容满面地对三位公子说道:“孩子们呐,你们也该回去了。但我对三公子你啊,那是格外喜爱。你回去跟祖父、祖母还有你的父母说一声,然后再来开封府,就在这衙内好好读书。我来给你修改诗文,指点一二,以后参加科考也能事半功倍,方便得多。” 三公子连连点头,说道:“多谢包大人厚爱,我一定照您说的做。” 打发他们走了之后,包公就马不停蹄地办下谢恩的折子,准备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呈递给皇帝。 第二天,包公早早地入朝递折请安。皇帝召见了他,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包爱卿啊,之前让你访查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啦?” 包公毕恭毕敬地回道:“陛下,那人虽然还没抓到,不过现在有他的三个同伙自己主动来投案了。臣已经审问清楚,他们是陷空岛内卢家庄的五鼠。” 皇帝听了,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问道:“为啥叫五鼠啊?这名字倒是稀奇古怪。” 包公赶忙解释道:“陛下,这是他们五个人的绰号。第一个叫盘桅鼠卢方,第二个是彻地鼠韩彰,第三个是穿山鼠徐庆,第四个是混江鼠蒋平,第五个是锦毛鼠白玉堂。” 皇帝一听,来了兴致,笑着说道:“听他们这绰号,想来是各有各的看家本领喽!” 包公道:“陛下圣明,确实如此。不过现在韩彰和白玉堂还不知道在哪儿,其余三个人都在臣的衙门里。” 仁宗皇帝略一思索,说道:“既然这样,你明天把这三个人带进宫来,朕在寿山福海亲自审问审问,看看他们到底有何能耐。” 包公听了,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这是皇帝想瞧瞧他们的本事,故意打着御审的名头。要是真的只是单纯审问,又何必非要在寿山福海呢? 再说了,包公为啥说盘桅鼠、混江鼠呢?其实包公早就考虑到了,要是说出 “钻天”“翻江” 这样的词,怕犯了皇帝的忌讳,所以特意改了。这也是包公惜才的一番苦心呐。当天早朝结束,包公回到开封府,就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卢方等三人。 并且还叫上展爷和公孙先生等人,明天一起跟着入朝。为了照应这三人,包公又苦口婆心地对他们嘱咐了好多话,说道:“你们明天进宫,一定要谨言慎行,恭敬谨慎,切不可莽撞行事。在皇帝面前,要表现得落落大方,但也不能失了礼数。就像那练武之人,要做到心有定力,招式不乱。记住了吗?” 三人连连点头,说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第210章 抬起头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呢,卢方等人就心急火燎地披上了罪裙罪衣。包公瞧见他们这副模样,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诸位莫急,这罪裙罪衣呀,暂且不必这么早就穿戴起来,等皇帝陛下召见之时再着也不迟。” 卢方一脸庄重,神色严肃地回应道:“大人呐,罪民们今日有幸面见陛下,那必须得谨守规矩,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要是临到跟前才手忙脚乱地穿戴,岂不是显得咱们太过轻慢随意,这可万万不合尊敬君主的礼数呀!” 包公听了,眼中满是赞赏,不住地点头说道:“好,好!你这番话甚是在理,考虑得极为周全。既然如此,本阁也就无需再多唠叨嘱咐你们了。” 说完,包公便稳稳当当地坐上轿子,朝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而去。展爷等一群英雄好汉紧紧跟随其后,那步伐整齐有力,一路来到了朝房。 到了朝房,他们小心翼翼地照应着卢方等三人,展爷满脸关切,温声说道:“诸位,可还觉着舒适?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开口。” 不时地询问有没有茶水喝,是否一切安好。此时的卢方,一直低垂着头,眉头紧锁,仿佛在心里反复琢磨着应对之策,双唇紧闭,一言不发。蒋平也是双目微闭,暗自沉思,表情凝重。 而那个愣头愣脑的徐庆可就闲不住了,他这儿瞅瞅,那儿看看,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嘴巴还不停地嘟囔着:“这地方可真够气派的,也不知道等会儿会咋样。” 一会儿问问这边的情况,一会儿又打听那边的事儿,整个人就像个没头的苍蝇,一刻也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突然看见包兴从远处一路小跑着过来,边跑嘴里还边喘着粗气,同时不停地朝这边挥着手,大声喊道:“快,快!” 展爷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皇帝已经到寿山福海那边去了。他连忙招呼着卢方等人,说道:“诸位,咱们快随包兴兄弟走。” 说着,就带着卢方等人,跟着包兴急匆匆地往里面走去。包兴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气喘吁吁地悄悄嘱咐卢方:“卢员外,您别紧张,别害怕。等会儿陛下要是问话,您就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回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陛下讲清楚。要是问到别的,自有相爷替您周全。” 卢方听了,使劲儿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包兴兄弟提醒,我记住了。” 众人刚到寿山福海,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只见那宫殿楼阁金碧辉煌,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光芒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宝鼎中香烟袅袅升起,如同梦幻般的彩云缭绕,色彩斑斓,美不胜收。丹墀之上,文武官员们整齐地排列着,个个神情肃穆,犹如雕塑一般。忽然,一阵清脆悠扬的钟磬之声悠悠传来,如同仙乐飘飘,一对对提炉在前引领着皇帝缓缓登上了宝殿。眨眼之间,四周变得鸦雀无声,一片庄严肃穆,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见包相双手捧着牙笏,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着写有卢方等人名字的本子,恭恭敬敬地跪在丹墀之下,那身姿挺拔如松。皇帝把他们宣到殿上,简单问了几句,就让他们先退下等候了。 这时,那位经验丰富、神色沉稳的老太监陈林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丹墀之上,扯着嗓子高声说道:“旨意带卢方、徐庆、蒋平。” 这话音刚落,早有御前侍卫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动作迅速地过来,将卢方等人一边一个架起胳膊,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地把他们带上了丹墀。要知道,任你是再厉害的英雄好汉,到了这威严无比、气势恢宏的皇宫,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帝的时候,心里也难免会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紧张害怕。 别说是卢方和蒋平这两个相对沉稳持重的人了,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浑愣儿徐庆,这时候也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敲鼓一样,“咚咚咚” 响个不停,心里头七上八下,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两边的侍卫把他们轻轻一按,压低声音说道:“跪下。” 三人不敢有丝毫违抗,赶忙恭恭敬敬地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侍卫们往两边闪开。皇帝见他们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抖,连头都不敢抬,便和颜悦色地说道:“卢方,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卢方听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别怕,别怕,要镇定。” 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正视皇帝。仁宗皇帝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点头:“看这卢方相貌堂堂,仪表非凡,想必武艺也定是出类拔萃。” 于是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你居住在什么地方?结义的兄弟有几人?平日里都做些什么营生?” 卢方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有条不紊地回答完毕。皇帝接着又追问道:“那你们因何要投到开封府去?” 卢方连忙叩头,一脸诚恳地说道:“陛下,罪民的兄弟白玉堂年幼无知,行事鲁莽,不小心惹下了这滔天大祸。这全是罪民平日里没能对他好好规劝、给他及时的忠告和正确的引导,才致使酿成今日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罪民有罪,罪不可赦,恳求陛下开恩,重重治罪民的罪过。” 说完,“砰砰砰” 重重地叩头,额头都碰到了地上,那声音在安静的殿上格外清晰。仁宗皇帝见他如此重情重义,甘愿替白玉堂认罪,心中不禁大喜,对他的义气十分赞赏,微笑着说道:“你这义气相挺,倒是难得。” 正在这时,忽然瞧见那边忠烈祠旗杆上的黄旗被狂风刮得呼呼作响,不停地疯狂摆动,像是要挣脱束缚一般。再看,两边的飘带有一根竟然紧紧地裹住了滑车,情况十分危急。皇帝灵机一动,借题发挥道:“卢方,朕听说你叫盘桅鼠,这其中究竟是何缘由呀?” 卢方赶忙回答:“陛下,只因罪民有次在船上,那篷索突然断落,情况万分危急。罪民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爬上桅杆去结索,这才勉强稳住局面。所以江湖上的朋友就给罪民起了这么个称呼。这实在是罪民微不足道的一点末等技艺,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兴致勃勃地说:“那你看这旗杆上飘带缠绕不清,如此棘手,你可有办法上去将它解开?” 卢方跪着扭头看了看,胸有成竹地说道:“罪民愿意竭尽所能,放手一试,应该能够将其解开,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听了,当即命陈林将卢方领下丹墀,说道:“快去快去,莫要耽搁。” 让他脱去罪衣罪裙,然后来到旗杆之下。卢方挽起衣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只见他身形如燕,轻轻一纵,像只灵活敏捷的猴子一样,一下子就稳稳地蹲在了夹杆石上。他用手轻轻一扶旗杆,两腿微微一弯,紧接着就听到哧哧哧哧的声音,那速度快如闪电,疾如旋风,犹如猿猴攀树一般,眨眼间就已经到了挂旗的地方。他先是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地把绕在旗杆上的飘带一点点解开,然后用腿紧紧地盘住旗杆,将身形往前一探,轻轻松松就把滑车上的飘带也巧妙地弄脱落下来。这一番精彩绝伦的操作,让皇帝和群臣都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齐声喝彩,那声音震耳欲聋:“好!好!真是厉害!” 忽然,又见他伸开一条腿,只用两条腿盘住旗杆,将身体平平地展开,双手向前一伸,在黄旗的旁边又摆出了一个像是顺风旗的姿势,那姿势潇洒飘逸,却又暗藏惊险。众人看在眼里,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都不敢出。紧接着,他又使了个拨云探月的高难度招数,将左手用力一甩,那条腿竟然早早地离开了旗杆。这一下可把众人吓得够呛,齐声惊呼:“哎呀,危险!” 等到再定睛看时,他早已用左手稳稳地单挽着旗杆,又漂亮地来了个单展翅,如同大鹏展翅,威风凛凛。下面从皇帝以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喝彩连声,掌声如雷:“妙啊!妙啊!太精彩了!” 猛然间,只见他把头一低,整个人滴溜溜地顺着旗杆就滑了下来,那模样仿佛是失手掉落一般。 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齐声高呼:“不好!” 就在大家都为他担心,一颗心都揪起来的时候,再一看,他却稳稳地从夹杆石上跳了下来,安然无恙,面带微笑。众人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纷纷赞叹道:“好身手!好本事!” 皇帝满心欢喜,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称赞道:“真不愧‘盘桅’二字。这本事,当真了得!” 陈林随即又带着卢方上了丹墀,让他跪在旁边。 再看这第二名的彻地鼠韩彰,不知去向。皇帝便把目光转向第三名的穿山鼠徐庆,开口问道:“徐庆。” 徐庆猛地抬起头,声如洪钟般应道:“有!” 他这声回答极其响亮干脆,就像炸雷一般,在殿上回荡。皇帝仔细打量他,只见他长着一张黑漆漆的面皮,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整个人透着一股鲁莽劲儿,毫无畏惧之色。 第211章 金蟾 皇帝瞅见那徐庆,只见他五大三粗,一脸的莽撞粗鲁模样,不禁好奇地挑起眉毛问道:“徐庆,朕且问你,你这‘穿山’的名号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徐庆张嘴就想一股脑儿地说出来,却被后面的蒋平眼疾手快地悄悄拉了一把,蒋平压低声音提醒道:“徐庆兄弟,别忘了自称罪民!” 徐庆这才恍然大悟,赶忙抱拳说道:“陛下,我罪民在陷空岛的时候,那可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能连着一口气钻过十八个山孔,就跟那穿山甲似的,钻山越岭如履平地。所以大家伙儿才叫我罪民穿山鼠。” 皇帝一听,眼睛放光,兴致勃勃地接着说道:“哟呵,听起来挺厉害啊!那朕这万寿山也有山窟,你觉得自己能钻得过去吗?” 徐庆把胸膛拍得砰砰响,扯着嗓子大声回答:“陛下,只要那山窟不是死胡同,是通的,我徐庆保证能像那泥鳅钻泥一样,轻轻松松就钻过去!” 皇帝哈哈一笑,立刻派了陈林把徐庆领到万寿山下。 徐庆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就脱去了身上的罪衣罪裙,露出一身腱子肉。陈林在一旁不放心地再三嘱咐他:“徐庆啊,你听好了,这次你就从这山窟穿过去,应个景儿让陛下高兴高兴就行,动作麻溜点儿,完事儿赶紧下来,千万别耽搁太久!不然陛下怪罪下来,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徐庆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大咧咧地应承下来:“陈公公,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点小事儿对我徐庆来说,那就是张飞吃豆芽 —— 小菜一碟!” 谁知道徐庆刚到半山腰,就瞅见一个黑乎乎的山窟,他二话不说,身子一顺,“嗖” 的一下就像箭一样钻了进去,然后眨眼间就没了影儿。这可把陈林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像个高音喇叭似的拼命喊:“徐庆,你个愣头青,跑哪儿去啦?” 忽然就听到徐庆在南山尖上扯着嗓子回应:“唔,俺在这里呢!” 这一嗓子,声音响亮得跟打雷似的,皇帝和群臣都听得清清楚楚。卢方在旁边跪着,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暗暗嘀咕:“这徐庆可真是个冒失鬼,别闯出什么大祸来,惹得陛下怪罪,那可就糟糕了!” 哪知道徐庆应了这一声后,又没了动静。陈林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那儿团团乱转,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徐庆,到底跑哪儿去了?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等了好半晌,才瞧见徐庆灰头土脸地从山窟里钻了出来。此时的徐庆,那模样简直惨不忍睹,浑身沾满了青苔,头发上也满是尘土,活像个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泥猴儿。陈林赶紧拉着他,一路小跑带到丹墀,让他乖乖跪在一旁。皇帝看了,忍不住笑着夸赞:“嘿,果真不愧是‘穿山’鼠,这钻山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得很呐!看来这名号不是白叫的。” 再看那名单上,排第四十名的是混江鼠蒋平。皇帝往下这么一瞧,哟呵,只见这蒋平身材矮小瘦弱,趴在地上更显得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跑了。等到叫他抬起头来,那脸黄得跟秋天的落叶似的,瘦得跟竹竿似的,两颊都凹陷进去了,活脱脱一个病秧子模样。仁宗皇帝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快,暗自琢磨:“就他这副病恹恹、有气无力的样子,怎么配叫混江鼠呢?这名号也太夸张了吧!” 但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既然叫混江鼠,想必是会水咯?” 蒋平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陛下,罪民在水里那可是如鱼得水,能睁着眼睛看东西,跟那夜猫子似的,而且还能在水里住上个把月,就跟住在家里一样自在,对水性还算熟悉,所以大家就给罪民起了这么个名号。不过这也就是罪民的一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仁宗皇帝听他说 “颇识水性” 这几个字,心里更不乐意了,皱起眉头冷哼一声:“哼,就你这小身板,还颇识水性?朕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当即下令准备船只,对陈林说道:“去,到宫里把朕的金蟾拿来,朕倒要看看这蒋平是不是真有能耐捉住它。” 没过多久,陈林就气喘吁吁地把金蟾取来了。皇帝让包公仔细瞧瞧,只见那金漆木桶里,有一只三足蟾,宽约三寸,符合三才之数;长约五寸,遵循五行之理。两只眼睛跟琥珀似的,晶莹剔透,闪闪发光;一张大嘴红得像胭脂,艳丽夺目;身子碧绿,犹如翡翠;肚皮雪白,仿佛羊脂玉;再加上两个金睛圈儿,周身还布满了金色的斑点,错落有致,真是好看得不得了,堪称稀世珍宝。包公看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哎呀,真乃奇宝啊!陛下,这金蟾可真是世间少有,珍贵无比!” 皇帝一挥手,吩咐陈林带着蒋平上了一只小船,又让太监提着木桶。皇帝自己则威风凛凛地带着宰相和诸位大臣登上了大船。这时候,陈林瞅着蒋平那瘦弱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凑到蒋平耳边,忧心忡忡地小声说道:“蒋平啊,这金蟾可是陛下的心爱之物,金贵着呢,你要是没把握捉到,趁早跟我说,我好跟陛下禀报,免得你吃罪不起。弄不好,脑袋可就搬家了!” 蒋平倒是一脸轻松,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说道:“公公,您就放宽心吧,别瞎操心。有水靠的话,借我一件就行,我保证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陈林赶忙说:“有有有。” 立刻让小太监拿了几件过来。蒋平挑了一件最小号的,动作麻利地脱掉罪衣罪裙,穿上水靠,嘿,正合身。这时,就听见皇帝所在的大船上,太监提着木桶扯着嗓子喊道:“蒋平,咱家要放蟾啦!” 说完,就把木桶口朝下,底朝上,连蟾带水一股脑儿都倒进了海里。只见那金蟾在水皮上愣了一会儿,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陈林在这边急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催促蒋平:“蒋平,赶紧下去,赶紧下去!别磨蹭了!” 可蒋平却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金蟾。没过多久,那金蟾像是回过神来,三足一蹬,“哧溜” 一下就没了踪影。蒋平这才不慌不忙地朝着船头,身子一顺,“噗通” 一声跳进水里,连点儿动静都没有了,就像石沉大海一般。 第212章 冷嘲热讽 皇帝在那边瞧得那叫一个真切,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头不停地琢磨:“哎呀呀,瞧这蒋平入水时的那股子架势,看起来还真像是有几分真功夫的样子。但这金蟾可千万不能有丁点儿差错啊!” 皇帝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水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半天都瞧不见一丁点儿动静。皇帝心里头就像揣了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嘴里忍不住嘟囔起来:“哎呀,这可不好了!朕瞧他那身板单薄得跟竹竿似的,怎么能在水里泡这么长时间呢?该不会是因为没捉住金蟾,害怕担罪,自己寻了短见,就这么淹死在水里头了吧?这要是真出了这档子事儿,朕可怎么跟天下人交代呀!朕为了一只金蟾就要了一条人命,这要是传出去,朕还不得被百姓们戳脊梁骨,哪能算是一个有道明君该做的事儿啊!” 皇帝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的时候,忽然就瞧见水中咕嘟嘟地冒起了一串串泡泡,那水泡翻腾得就跟开锅了似的。这水泡一冒,众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纷纷小声猜测起来:“这怕是要沉底儿了吧!” 仁宗皇帝心里头那是难受得没法形容,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君臣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只顾着往远处瞧,谁也没留神到船头前边突然水面就像开了锅一样,波澜骤起,那波纹一圈一圈地往四下迅速散开,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老大老大的圈儿。就在这眨眼的工夫,从当中冒出个人来,脸朝下背朝上,飘飘悠悠的,活脱脱像个顺水漂流的尸体。皇帝瞧见这一幕,惊得身子猛地一震,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紧接着,就见那人跟鲤鱼打挺似的猛地把腰一挺,脑袋一仰,嘿,原来是蒋平在水里跪着哩!他两只手上下紧紧合着,然后把手一张开,就听见金蟾在他手掌里 “呱呱” 乱叫,声音那叫一个响亮。皇帝大喜过望,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说道:“这哪止是稍微懂点儿水性啊,简直就是精通水势的绝顶高手!真是个厉害的混江鼠,这名号那是当之无愧,实至名归呀!” 赶忙扭头吩咐太监:“快,快把木桶重新换上新水,动作麻利点!” 太监们得令,赶紧手脚并用地忙活起来。蒋平小心翼翼地把金蟾放进桶里,那动作轻柔得就跟捧着稀世珍宝似的,然后跪在水皮上,恭恭敬敬地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那额头都碰到水面上了,溅起一片水花。皇帝和众人看了,纷纷竖起大拇指,不停地夸赞:“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只见蒋平依旧在水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身形轻盈地朝着小船奔去,那速度快得跟箭似的。上了船就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衣靠,露出结实的肌肉。陈林见了,心里乐开了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高高兴兴地又把他往金銮殿带去。 这个时候,皇帝已经回到殿内,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把包公叫了进来,说道:“朕今儿个仔细瞧了瞧他们几个,嘿,那本事真是没得挑,一个个都是侠肝义胆的好汉呐!国家向来要以鼓励人才为重中之重的大事。朕琢磨着给他们加封个职衔,往后也能让那些有本事的人都积极进取,有个奔头,为朝廷效力。爱卿,你觉得朕这想法咋样?” 包公其实心里头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可就怕皇帝心里有疑虑,一直不敢轻易开口。这会儿听皇帝这么一说,赶紧 “扑通” 一声跪下,恭恭敬敬地回禀道:“陛下您真是圣明无比,洞察秋毫啊!这皇恩浩荡,犹如春风拂面。从此大开招揽贤能之士的大门,那可是国家大大的幸事,百姓们的福气哟!” 仁宗皇帝听了,高兴得脸上笑开了花,嘴都咧到耳根子了,立刻传旨:“来人呐,赏了卢方等三人六品校尉的职衔,让他们都在开封好好做事,不得有误!” 又下旨说:“一定要把白玉堂、韩彰这两个人给朕找出来,不过也别太着急,不限制时间,慢慢找,一定要找到!” 包公领着卢方等人谢了恩,一个个感激涕零的。皇帝这才心满意足地乘车回宫去了。 包公散了朝回到衙署,一路上哼着小曲,心情那叫一个好。卢方等三人早就在那儿等着了,一看见包公回来,连忙迎上去,又重新给包公磕头道谢。包公乐呵得不行,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不过还是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们几位可得上点儿心,加把劲,务必把那二位义士、五位义士都找着,一个都不能少。千万别辜负了皇帝对咱们的一片恩情,要是办砸了,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 公孙策和展爷、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听到动静也都围了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过来给三人道喜。可唯独赵虎,一个人站在角落里,黑着脸,心里头老大不乐意,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哼,咱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才好不容易挣了个校尉。如今他们三个,连一刀一枪都没使,轻轻松松就也成了校尉,居然跟咱们平起平坐了。这算哪门子事儿啊!要说卢大哥吧,他人品出众,气宇轩昂,为人忠厚老实,那武艺更是高强,耍起刀枪来虎虎生风,就跟那关二爷似的,确实是没话说。徐三哥呢,为人直爽痛快,有啥说啥,跟我赵虎的脾气倒还对得上,也还能接受。可那个姓蒋的,长得那叫一个磕碜,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瘦得跟竹竿似的,一阵风都能给吹跑了!他还老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尖酸刻薄得很,哪配跟我老赵在一块儿办事呢?我看呐,他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心里头越想越不痛快,气得直跺脚。所以每次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喝酒的时候,赵虎总是跟蒋平不对付,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是冷嘲热讽的。不过蒋爷倒是大度,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总是笑笑不吭声。 他们一边忙着访查正事,一边时不时地聚在一起。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大家是忙得脚不沾地,累得够呛。有一天包公下朝,一路上都在想着案子的事儿,眉头紧锁。忽然瞧见两只乌鸦跟着轿子 “呱呱” 乱叫,那声音刺耳得很,怎么赶都赶不走。包公心里不禁犯起了疑惑,自言自语道:“这乌鸦一直叫个不停,莫不是有啥蹊跷?” 正想着呢,又看见一个和尚风风火火地迎面跑来,“扑通” 一声就跪在了轿子前,双手高高举着状纸,嘴里大声喊着 “冤枉啊,冤枉!” 包兴眼疾手快,接过状纸,跟着轿子一起进了衙门。包公立刻升堂,把状纸仔仔细细地看完,就把和尚带上来审问了一番。原来这个和尚叫做法明,是为了给他的师兄法聪申冤来的。包公想了想,马上让人把和尚先带下去。刚把和尚带下去,就听见乌鸦又在那儿乱叫,声音比刚才还大,听得人心烦意乱的。一直到退堂回到书房,包兴递了一盏茶过来,包公刚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那两只乌鸦又在屋檐前 “呱呱” 乱叫个不停,声音那叫一个凄惨。包公放下茶杯,走出书房一看,还是那两只乌鸦,在那儿扑腾着翅膀,叫得声嘶力竭的。包公心里暗暗想道:“这乌鸦一直叫个不停,肯定有啥不寻常的事儿。” 于是吩咐李才:“李才,你快去把江樊、黄茂两个人给我叫进来,要快!” 李才应了一声,撒腿就跑。没过多久,江樊和黄茂跟着李才一路小跑来到书房门口。包公神色严肃,指着乌鸦说道:“你们两个,跟着这两只乌鸦去看看有啥情况,不得有误!” 江樊和黄茂赶忙跪下说道:“相爷,您让我们跟着乌鸦,可没说去哪儿啊,您给我们指个方向呗。” 包公眼睛一瞪,脸一沉,大声喝道:“好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不管是啥地方,只要发现有行踪可疑的,立刻给我抓回来见我,明白了吗?” 说完,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转身进了书房。 第213章 到底是咋回事 江樊和黄茂二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那眼神里满是无奈和迷茫,仿佛两只迷失方向的羔羊。他们不敢再多啰嗦半句,只得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对着那两只乌鸦扯着嗓子喊道:“嘿,二位鸟大爷,您二位这是往哪儿飞呢?赶紧的,给咱指条明路啊!” 说来也怪,那两只乌鸦好似听懂了人话一般,呼啦啦地扇动着翅膀,展翅飞起,那速度快得像离弦的箭,径直飞出了衙门。江樊和黄茂哪敢有半分犹豫,撒开脚丫子就跟在后面追了出去,那模样就像两只被饿狼追赶的兔子。 一路上,只见那乌鸦在前头优哉游哉地飞着,就像故意逗弄他们似的。江樊和黄茂二人忙得是手忙脚乱,一会儿低头瞅瞅脚下坑坑洼洼的路,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个狗啃泥;一会儿又仰头瞧瞧飞在前头的乌鸦,跑得那是晕头转向,根本顾不上分辨高低远近。不知不觉间,他们就来到了城外的旷野之地。这一通跑,可把他俩累得气喘吁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声音就跟破旧的风箱似的,又粗又重。 江樊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哎呀妈呀,这算啥好差事哟!两条腿儿跟着带翅膀的跑,这不是瞎折腾嘛!简直就是让咱们旱地鸭子追水鸟 —— 自不量力!” 黄茂也是累得舌头都快伸出来了,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可真跑不动了,再这么跑下去,我非得累得吐血不可。你瞧瞧我,这浑身的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都能拧出水来了啦!” 正说着呢,忽然瞧见那边呼啦啦飞来了一群乌鸦,就像一片乌云似的,把先前那两只也裹在了里头。江樊吓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扯着嗓子惊叫道:“不好咧!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咱们这俩可算是要倒大霉喽!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呀!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两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仰头呆呆地望着那群乌鸦。只见乌鸦们在天上飞来飞去,左旋右舞,上下翻腾,那场面,就跟一锅煮沸的粥似的,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哪只是哪只。江樊和黄茂这下可真是犯了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这可咋整哟?” 黄茂愁眉苦脸地说道,那表情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就在这时,猛地听到那边树上传来一阵 “呱呱” 的叫声。江樊像触了电似的,连忙一骨碌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定睛一瞧,兴奋地喊道:“伙计,在这儿呢!好家伙,它们俩还挺会玩捉迷藏,敢情躲在树里藏着呢!” 黄茂半信半疑地说:“谁知道是不是呀?别又是空欢喜一场。” 江樊急得直跺脚:“咱叫它一声试试呗。乌鸦啊,该走咧!” 只见那两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朝着二人乱叫了几声,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在说:“跟我来,跟我来!” 然后又往南边飞去了。江樊挠挠头,一脸疑惑地说:“真够奇怪的!这两只乌鸦到底要把咱们带到哪儿去啊?不会是故意耍咱们玩吧?” 黄茂喘着粗气说:“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先跟着它们到那儿再说。万一真有啥重要的事儿呢?” 于是,两人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加快脚步向前赶,那脚步虚浮得就像踩在棉花上。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宝善庄。可奇怪的是,那两只乌鸦忽然不见了踪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见有两个身着青衣的人,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大汉,那胳膊比常人的大腿还粗,一脸的横肉,看着就吓人;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后生,身形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江樊眼睛一亮,突然醒悟道:“伙计,我看这俩八成是‘二青’啊。” 黄茂也跟着附和道:“不错不错,我看就是‘双皂’。不过,咱们可得小心点,别着了道儿。” 二人说完,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拿不准主意,站在那儿犹犹豫豫的,像两根木头桩子。 就在这时,只见那二人拐上了一条狭窄的小路。大汉迈着大步走在前面,后生迈着小碎步落在后面,后生可能是着急想跟上大汉,脚下一乱,“扑通” 一声就跌倒了。这一摔不要紧,一只靴子脱落了下来,竟然露出了一只尖尖的金莲,那金莲小巧玲珑,一看就是女子的脚。那大汉听到动静,赶忙转过身来,动作倒是敏捷,一把将后生扶起,又弯腰拾起靴子,小心翼翼地让后生穿上,那动作轻柔得就像对待稀世珍宝。 黄茂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大声喝道:“你这汉子,是不是想拐这妇人?想往哪儿去?快给爷爷我从实招来!” 说着,伸手就要去抓那大汉的衣领,那架势就像老鹰扑食。 哪晓得这大汉反应极快,简直就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黄茂的手腕,用力往怀里一拽,那力气大得像头牛。黄茂使尽了吃奶的劲儿也挣脱不开,干脆就顺势趴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江樊一看,顿时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像铜铃,边跑边嚷:“你这家伙,故意女扮男装,肯定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敢把我们伙计摔倒。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今天爷爷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话还没说完,江樊就挥起拳头,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过去。只见那大汉身子一晃,来了个凌波微步,眨眼间右肋下猛地打出一拳,那拳头虎虎生风,就像铁锤一般。江樊就像被一股大力击中,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一个没站稳,“啪叽” 一声,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尘土飞扬。这两人也真是狼狈不堪,一个趴在地上,灰头土脸;一个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嘴里却骂骂咧咧个不停,像两只斗败的公鸡。可又不敢起身跟大汉较量,只能过过嘴瘾。 只听那大汉对后生说道:“你顺着这条小路过去,有一片树林,穿过树林就能看见庄门了。你去告诉庄丁们,让他们过来绑人。动作麻利点,别磨蹭!” 那后生听了,忙不迭地点头,像只受惊的兔子,顺着小路一溜烟儿地跑了。不多时,果然看见来了几个庄丁,手里拿着短棍铁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主管,要拿什么人?” 大汉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江樊和黄茂,说道:“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捆了,带到庄里去见员外。” 庄丁们一听,立刻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江樊和黄茂捆了个结结实实,那绳子勒得紧紧的,就像上了紧箍咒。然后连拖带拽地就往庄里走,那动作粗鲁得很。绕过一片树林,果然看见一个又宽又大的庄门,庄门高大威严,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江樊和黄茂心里正琢磨着这到底是啥地方呢,就被庄丁们一路连推带搡地带进了庄门。大汉把他俩带到一间简陋的群房,说道:“我这就去回禀员外。” 不多时,员外走了出来。江樊一看见员外,吓得脸色大变,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惊疑不定,不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 第214章 兵来将挡 那员外迎面走来,眼神在两个公差身上一扫,哟呵,居然还认得江樊,当即就扯着嗓子急吼吼地吩咐家丁:“嘿,你们这帮愣头青,还不麻溜地给我松开绑缚,把这二位爷恭恭敬敬地请进去,好生招待着!” 您猜猜这员外是啥模样?他姓林,单名一个春字,长得贼眉鼠眼,身材圆滚滚的像个冬瓜,一看就不是个老实本分的主儿。想当初啊,他和江樊两个人那可是穷得叮当响,裤子都快穿不起的破落户。后来也不知林春这小子走了啥狗屎运,居然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从那以后,就拍拍屁股跟江樊分道扬镳了。江樊倒是有股子闯劲,去了开封府,当了个小小的皂隶,凭着自己的机灵劲儿和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一步一步地,居然熬成了差役头目。林春这老狐狸,老早就听说江樊在开封府当差,心里头就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直盘算着怎么重新跟江樊套近乎,好沾点光。 谁知道江樊自从见了包公秉持正义、铲除奸邪那威风凛凛的场面,又见识了展爷等英雄豪杰的侠肝义胆、豪气干云,心里头那是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门心思就想着要上进做好人。他呀,彻底跟过去的歪门邪道划清界限,改邪归正了。回头想想过去干的那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儿,觉得简直是丢人现眼,不合规矩,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多做好事,当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好人。谁能想到,今天居然被林春的主管雷洪这凶神恶煞的家伙给抓来了,结果见到的员外居然是林春。林春那叫一个尴尬,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连连说道:“哎呀呀,我的亲娘诶,真是对不住二位,我这有眼无珠,多有冒犯,多有冒犯!还望二位看在咱们过去那点情分上,帮我在这事儿上兜着点儿,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樊随口应付道:“嗨,林春,咱俩过去那点交情,这点小事儿算个啥,你就别瞎操心了。” 说完,拉着黄茂的胳膊,使了个眼色,就想脚底抹油 —— 开溜。这其实是江樊想的脱身之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 可没想到,林春这老狐狸眼睛贼尖,一下子就看穿了江樊的心思,赶紧像只胖鸭子似的一摇一摆地拦住,说道:“江贤弟,别着急走啊,哥哥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唠唠呢。” 说着,给旁边的小童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就跟暗夜里的闪电似的,一闪即逝。那小童也是机灵得像只猴子,马上端出一个盘子,盘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四封银子,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林春咧着嘴,笑得满脸褶子,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说道:“这点小意思,二位就收下吧,权当是哥哥我的一点心意。” 江樊一看,脸色一沉,像块黑锅底似的,说道:“林兄,你这可就不对了。就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你拿银子出来,莫不是想把我江樊当猴耍?我江樊虽然不算什么英雄好汉,但也是有骨气的,这银子我绝对不能收。” 林春一听,脸色瞬间就拉下来了,比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还阴沉,说道:“江樊,你可真是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念着过去的情谊,给你银子,你居然还不领情。哼,我看你就是仗着在开封府当差,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好得很!” 扭头冲着雷洪喊道:“雷洪,你这饭桶,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我吊起来,用皮鞭狠狠地抽,抽到他们服软,写下字据为止,然后来向我汇报。” 雷洪一听,那是像得了圣旨似的,立刻吆喝着庄丁把江樊和黄茂捆了个结结实实,就像绑粽子似的,连胳膊都快勒得没知觉了,然后连拖带拽地把他们带到了东院的三间屋子里。江樊和黄茂一路上一声不吭,心里头却在暗暗叫苦。被庄丁像扔破麻袋一样推搡着就到了东院。这东院倒是宽敞得很,四周空荡荡的,有三间屋子,两明一暗。屋子正中的柁上有两个大铁环,那铁环又粗又大,黑黝黝的,看着就吓人。环里有铁链,铁链上还挂着锋利的钩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从他们背后绑着的地方伸下钩子,钩住了腰间的丝绦,往上猛地一拉,把人吊得脚刚离地,前后都没个依靠,那姿势别提多难受了,就像被挂在架子上的烤鸭。雷洪大剌剌地叫庄丁搬个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然后吩咐庄丁:“先拿皮鞭抽江樊,给我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地抽!” 庄丁听令,举起鞭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就抽。江樊这时候可来劲了,把过去那股子泼皮无赖的劲儿全使出来了,嘴里像连珠炮似的骂个不停:“你们这帮孙子,有种就使点劲,爷爷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庄丁连着抽了好几下,江樊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还笑嘻嘻地说:“我说小子,你这是给爷爷挠痒痒呢?你是不是早上没吃饭啊?使点劲!你们当家的也太抠门了,一点荤腥都不给你们吃,光让你们吃豆腐,能有啥力气?你这是打人呢还是给我按摩呢?” 雷洪听了,气得鼻子都歪了,一下子从庄丁手里夺过鞭子,挽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亲自上手,边抽边骂:“我让你嘴硬,我让你嘴硬!” 那鞭子在空中划过,发出 “呼呼” 的声音,就像一阵狂风。江樊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哟呵,还是你这大块头有点劲儿,到底是给我抓抓痒痒,孝顺孝顺我呀。” 雷洪根本不理他,咬着牙,又使劲抽了几下,打得江樊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几道口子。接着又叫庄丁去抽黄茂。黄茂咬着牙,闭着眼,一声不吭,就硬扛着,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江樊一看黄茂这副死扛的样子,心里着急,怕他撑不住,就赶紧拿话往自己这边引:“嘿,你们别抽他了。他困得不行,再抽几下他都能睡着了。你们还是来抽我吧,我皮厚,经得住。” 雷洪听了,肺都要气炸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把从庄丁手里抢过皮鞭子,又朝着江樊抽过去,边抽边吼:“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江樊还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嘻嘻哈哈的,还摇头晃脑,嘴里哼着小曲。把雷洪折腾得没办法,只好先停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天边泛起一片红霞,像燃烧的火焰。眼看就要掌灯了。只听见小童在外面扯着嗓子喊:“雷大叔,员外叫您去吃饭呢。” 雷洪一听,不耐烦地摆摆手,吩咐庄丁们:“你们都去吃饭,快点,别磨蹭!” 自己走出来,把房门 “砰” 的一声带上,扣上了门闩,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然后跟着小童一摇一摆地走了。这屋里头,江樊和黄茂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黄茂压低声音,悄悄地说:“江大哥,刚才要不是你拿话把他们引开,我可真有点扛不住了。这雷洪下手也太狠了,简直要把人往死里打。” 江樊也小声回道:“兄弟,你先忍着点,等那雷洪回来,咱们这顿打才更难熬呢。不过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见机行事。” 黄茂一听,心里直发慌,声音都带着颤抖:“这可咋办呀?难道咱们就这么等着被他们打死?” 正说着,忽然听到里间屋里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那哭声悲悲切切,听得人心都碎了。江樊提高声音问道:“谁在那儿?你是什么人?快别哭了,跟我们说说。” 只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姓豆,我和我女儿本是要去汴梁投亲的,走到前面的宝善庄想打个尖休息一下。哪想到这员外从庄上回来,一眼就看上了我女儿,非要抢回去。那简直就是个强抢民女的恶霸,多亏了一位义士,姓韩名彰,他就像从天而降的大侠,救了我们父女俩,还送了我们五两银子。可谁知道我们父女俩倒霉,不认路,不小心又走进了这庄里,结果还是被这恶毒的员外给抢回来了,把我关在这儿。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女儿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啊。” 说着说着,又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在屋子里回荡,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酸。江樊和黄茂一听说是韩彰,心里头一阵欢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说道:“咱们要是能逃过这一劫,能找到韩彰,那可真是美事一桩啊。说不定还能跟着韩彰大侠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呢!” 第215章 把嘴也堵上 正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间就听到门吊儿 “当啷” 一声清脆的响,那门随即闪开了一条窄窄的缝,一个身影如风一般闪了进来。那人用火扇子这么一晃,江樊和黄茂二人瞪大眼睛定睛一瞧,只见他身着一身夜行衣靠,从上到下清一色都是青色的,那衣服贴合着他的身形,显得神秘又利落。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豆老儿兴奋又带着几分颤抖地喊道:“哎呀呀,原来是恩公到了,可把您盼来了!” 江樊和黄茂一听这话,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扯着嗓子喊道:“二员外爷,您老可算来了,快救救我们吧,我们都快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了!” 韩彰倒是一脸沉着冷静,不紧不慢地说道:“莫急莫急,有我在,定能保你们周全。” 说着,他从背后 “唰” 地抽出一把明晃晃、冷森森的刀,那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只见他手起刀落,那动作快如闪电,几下就把绳索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给割断了,又干脆利落地把那铁链钩子也给摘了下来。 江樊和黄茂两人顿时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仿佛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一下子被卸了下来,那叫一个舒坦自在。韩彰也没忘了把豆老儿给放了。可这豆老儿被捆的时间太长啦,再加上他年纪又大,身体本就虚弱,这血脉一时间都没法通畅流转,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站都站不稳。韩彰赶紧伸手扶住他,轻声细语地说道:“老爷子,您先缓缓神。咱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把林春那坏家伙给收拾了,交给你们去请功。顺便再找找您女儿在啥地方。只是这院子里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连个藏身的地儿都不好找,你们说说这可咋办?” 说着,他眉头微皱,眼睛像鹰一样四处打量。忽然,他瞧见西墙下有个超级大的马槽倒扣在那里。韩彰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有主意了!你们就藏在这马槽下面咋样?” 江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说道:“别别别,让他们俩藏在里面吧,我可受不了那股子闷气,我自己去找个地方猫着就行。” 说着,他一咬牙,一使劲,就像力拔山兮气盖世一般,把马槽的一头给掀了起来,黄茂和豆老儿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进去,江樊又像盖锅盖似的把马槽给扣好了。 韩彰这个二义士呢,身形一闪,如同鹞子翻身一般,就从后面轻巧地跃上了房顶。他趴在屋檐上,像只警惕的猫一样,往下面一瞅,只见各个屋子里都亮着灯,那灯光亮得如同白昼,灯火辉煌的。他小心翼翼地伏在那儿,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屋里的动静。只听到有一个婆子声音尖尖地说道:“安人呐,您这天天都怀着一片菩萨心肠,又是烧香又是念佛的,就只求保佑员外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别出啥岔子就行啦。” 安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唉,但愿佛祖能听到我的祈求。可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他呀,他那性子,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拉不回来。这不,今天又抢了一个女子回来,还锁在那边屋子里呢,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打的啥歪主意?” 婆子接话道:“今天呐,先不管那女子的事儿了。咱们也劝不了员外,只能盼着别惹出大祸来。” 韩彰在房顶上听着,心里暗自高兴:“还好还好,这女子还没遭罪。” 紧接着,又听到婆子绘声绘色地说道:“还有一桩事儿,那才叫恶毒呢。咱们庄南头有个锡匠,叫季广,他媳妇叫倪氏,跟咱们员外的关系啊,那叫一个不清不楚,见不得人。就因为这锡匠病刚好,咱们员外就让主管雷洪出了个损招儿。让倪氏跟她男人说,他生病的时候许了愿,要去宝珠寺烧香。这寺里有个后院,是块空地,还堆着一口棺材,那墙也是破破烂烂、东倒西歪的。咱们的雷洪就在那儿像个幽灵似的等着她呢。” 安人好奇地瞪大了眼睛,问道:“等她干啥呀?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婆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就是他们的坏主意呀。那倪氏烧完香,要去后院小解,就把裙子解下来搭在土堆上。等她小解完,这裙子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翼而飞了。她没办法,只好先回了家。到了半夜,有人敲门嚷嚷着:‘送裙子来啦!’倪氏就让她男人出去,结果这男人一出去,就被人咔嚓一下割了脑袋。这倪氏就跑到祥符县告状去了,说庙里头昨天丢了裙子,晚上她男人就被人杀了。那县官一听,立马就怀疑是庙里头的和尚干的,马上派人去搜寻。结果在庙后院的土堆旁边,看到有一堆浮土。刨开一看,嘿,正是那条裙子包着季广的脑袋呢。这差役二话不说,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本庙的和尚法聪给抓走了。严刑拷打,那架势,就跟十八般酷刑全用上了似的,可这法聪哪能受得了这罪啊,可他确实是冤枉的,怎么可能招供呢?谁知道法聪有个师弟叫做法明,化缘回来听说了这事儿,就火急火燎地跑到开封府去告状了。咱们员外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头那叫一个怕呀,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就怕开封府断案厉害,万一露出啥马脚来,那可就糟糕啦;所以又叫雷洪拿了青衣小帽,让倪氏改了装,藏在咱们家里头,就在东跨所呢,听说今晚就要成亲。您老人家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呀?平白无故地想出这么个阴毒的计策,真是丧尽天良!” 韩彰听完,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一股怒火 “噌” 地就冒了上来,在心里暗骂道:“这群丧心病狂的恶贼!简直无法无天,天理难容!” 然后他悄悄地绕到东跨所,轻轻一跃,就像一片羽毛般无声地落到了地上。 只听见屋内有人说道:“那开封府断案的官老爷就跟神仙下凡似的,聪明绝顶。你要是到了那儿,三两句话就得露馅,被人家一眼看穿,那可就惨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今这个法子,谁能想到你在这儿呢?这样才能永保平安,没有后顾之忧呀。” 一个妇人娇嗔地接着说:“就只有一件事儿,我今天来的时候,碰到两个公差,真是倒霉透顶,他们靴子掉了,还露出了脚。好在把他们给抓住了,可千万别让他们跑了,不然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林春恶狠狠地说道:“我已经跟雷洪说了,三更的时候把他们给做掉,来个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妇人说道:“要是这样,这事儿才能办得干净利落,不留一点后患呢。” 韩二爷听到这儿,气得肺都要炸了,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暗骂道:“这群灭绝人性的恶贼!” 他伸手轻轻掀起帘栊,大踏步走进堂屋之内,那气势犹如猛虎下山。只见那边挂着个软帘,他走到跟前,猛地一掀帘子,声如洪钟般大声喝道:“敢出声我就一刀砍了你!” 说着,把手中的刀用力晃了晃,那刀光一闪,照得满屋都亮堂堂的,如同白昼。林春这一吓可不得了,差点没瘫软在地,魂飞魄散。只见来的这个人身材高大威猛,犹如铁塔一般,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威风凛凛。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在灯光的映照下,那模样更是杀气腾腾,令人胆寒。林春 “扑通” 一声就跪倒在地,像捣蒜似的磕头,苦苦哀求道:“大王爷饶命啊!要是想要银子,我这就去给您取来,要多少有多少。” 韩彰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我自己会拿,用不着你去!先把你捆起来再说。” 他一瞧林春穿着短衣,回头正好看到有条丝绦放在那儿,伸手就像闪电般抓过来,把刀咬在嘴里,双手如飞,三两下就把林春捆了个结结实实,那手法娴熟得就像久经沙场的老手。又看到有一条绢子,让林春张开嘴,就像塞抹布一样给他塞了进去。再看那妇人,已经吓得浑身哆嗦成了一团,面如土色。韩彰顺手就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提了过来,用割下来的拴帐钩的绦子把妇人也给捆了。又割下一副飘带,把妇人的嘴也给堵上了,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第216章 为啥不肯来 韩二爷这边正准备回身出来找江樊他们呢,就在这节骨眼上,冷不丁地听到一声扯着嗓子的叫嚷,那声音跟炸雷似的,“原来是雷洪这混蛋气势汹汹地跑到东院来了,手里还挥舞着把明晃晃、寒光闪闪的刀,看那架势,是要大开杀戒啊!” 这雷洪瞪着两只牛眼,左瞅瞅右看看,就是没瞧见江樊、黄茂和豆老的影儿,急得他扯着嗓子跟杀猪似的呼唤庄丁们:“你们这帮蠢货,还不赶紧给我仔细搜寻!” 一番手忙脚乱地折腾后,嘿,在马槽下面倒是搜出了黄茂和豆老,可江樊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踪迹。没法子,庄丁们只好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去向员外禀报。 这边韩二爷早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迎到了院子当中,二话不说,“唰” 地就是狠狠一刀劈过去,那架势,就像猛虎下山,势不可挡。那雷洪倒也不是吃素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反应极快,赶忙举起手中那沉甸甸的刀,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一挡,“铛”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那劲头大得差点就把韩爷的刀给磕飞出去,震得韩爷的手都麻了。韩爷心里暗自嘀咕:“哎呀妈呀,这家伙力气可真不小,跟蛮牛似的!” 紧接着,两人就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一时间刀光剑影,那场面,就跟战场似的。韩爷施展出各种精妙的招数,什么 “白鹤亮翅”“黑虎掏心”,可雷洪这愣头青就仗着一身蛮力,横冲直撞,不管不顾。韩爷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心里暗暗叫苦:“这可真是碰上硬骨头了!” 就在这危急万分的关头,突然一块石头像流星似的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砸在雷洪的脖项上。这一下打得雷洪一个趔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栽,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韩爷瞅准时机,手疾眼快,就像闪电一般,反手就是一刀背,结结实实地打在雷洪的脊梁骨上,嘴里还喊着:“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这两下子,把雷洪整得摔了个嘴啃泥,狼狈得就像个滚地葫芦,半天都爬不起来。 韩爷刚想上前再给他点颜色瞧瞧,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二员外,您别动手,这种小角色,让我来收拾!” 原来是江樊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伸手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雷洪给绑了个严严实实,跟个粽子似的。 原来啊,江樊看到雷洪带着庄丁搜查的时候,他那脑袋瓜子转得比风车还快,“哧溜” 一下就悄悄地躲在了一个黑漆漆、阴森森的角落里。后来瞧见黄茂和豆老被抓住,雷洪还扯着嗓子吩咐庄丁:“你们这些饭桶,给我把人看好喽,要是出了岔子,我要你们好看!我这就回去跟员外汇报。” 雷洪前脚刚走,江樊就像个幽灵似的,轻手轻脚地在后面悄悄地跟着,连点声音都没有。他手里头没个趁手的兵刃,走着走着,随便捡了一块石头拿在手里,心里想着:“权当这石头是把宝刀,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巧的是,正碰上韩爷和雷洪打得难解难分,江樊瞅准机会,心一横,暗中运足了力气,把那块石头像炮弹一样扔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着:“嘿,看我的!” 没想到还真就瞎猫碰上死耗子,成功了。 韩爷又东找西找,把豆女给找了出来,交给林春的老婆,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等这案子了结了,就让豆老儿来把人领走,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有你好看的!” 随后,大手一挥,把黄茂和豆老也给放了。 江樊他们几个一看这情形,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底儿,就可怜巴巴地央求韩爷护送一程。韩爷倒是个热心肠,把偷听到的那些设计谋害季广、法聪含冤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讲了个明明白白。江樊接着说道:“二员外,您就行行好,发发慈悲,亲自跟我们到开封府走一趟呗。您这可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啊!” 还说卢方他们几个已经在开封府受了官职,混得风生水起。韩爷听了,闷着头,一声不吭,脸上阴晴不定,谁也猜不透他在想啥。眨眼的功夫,人就像一阵风似的没影了。 江樊和黄茂没辙,大眼瞪小眼,只好押着林春、倪氏、雷洪这几个倒霉蛋来到开封府,把义士解救他们的经过,还有抓获这几个人的情况,以及韩彰说的那些谋害季广、法聪的冤枉事儿,详详细细地跟包公说了个清清楚楚,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包公办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先派人快马加鞭地到祥符县把法聪给提溜到案,紧接着就立刻升堂,“啪” 地一拍惊堂木,把林春、倪氏、雷洪这一群人犯给带上堂来。包公那眼神,就像利剑一样,吓得这几个人直哆嗦。包公严加审讯,那气势,仿佛能把人给生吞活剥了。这几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清楚包公断案那是神得很,不敢有丝毫隐瞒,全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招认了,就差没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包公看了。包公让他们画押具结,收监关押,准备按照律法定罪,一个都别想跑。然后又派江樊、黄茂带着豆老儿去宝善庄,把他女儿的事儿交代清楚,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赶紧去投亲,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等到法聪被提到公堂,包公又把原告法明也给带上堂来,和颜悦色地问他们关于那两只乌鸦的事儿。 这两人苦思冥想了好半天,脑袋都快想破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只乌鸦是宝珠寺庙内槐树上的,之前被一场狂风暴雨给吹落了两个雏鸦,把翅膀上的翎毛都给摔伤了,可怜兮兮的。多亏了法聪这和尚心善,把它们好好地装在筐箩里精心养护,就跟照顾亲生孩子似的,任由它们自由自在地飞腾,想去哪儿去哪儿。谁能想到竟然会有这鸣冤的事儿,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包公听了,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也是无心之过,都回去吧,以后多做善事。” 把他们俩给放了,不再追究。 这案子总算是结了,包公来到书房,舒舒服服地用过晚饭。刚到初更时分,江樊和黄茂从宝善庄回来了。他们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见到包公,把带着豆老儿把他女儿交代清楚的事儿回禀了一遍,那说得是绘声绘色。包公念在他们俩办事儿辛苦,说道:“来人呐,赏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这是你们应得的,拿去好好乐呵乐呵。” 江樊和黄茂一听,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连忙跪地叩头谢恩,嘴里还说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然后喜滋滋地站起来。 刚要转身离开,又听到包公喊道:“等等,先别走,我还有话问你们。” 两人赶紧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包公接着问道:“那个韩彰到底是咋回事儿?他为啥不肯来开封府?”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江樊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人,这韩彰啊,我们也不知道他心里咋想的,反正跟他说了卢方他们在开封府的情况,他就是闷着头不吭声,然后一转眼就不见了。” 两人又把韩彰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下。 包公坐在那儿,手摸着下巴,仔细琢磨:“这韩彰为啥不肯来呢?我都跟他说了卢方他们陛下没有降罪,都已经在开封府任职了。按说他应该欢天喜地地来才对呀,怎么反倒躲起来了呢?” 琢磨了半天,包公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白玉堂还没来,所以他才不肯露面。这两人感情深着呢!” 正想着呢,忽然听到院子里 “啪” 的一声响,也不知道是啥东西掉下来了。 包兴听到动静,赶紧像兔子一样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捡回一个纸包儿,上面写着 “急拆阅” 三个大字。包公看了,心里琢磨:“这该不会是匿名信吧?或者里头有啥隐情?” 怀着满心的疑惑,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个石子,还有一张字柬,上面写着:“我今特来借三宝,暂且携归陷空岛。南侠若到卢家庄,管叫‘御猫’跑不了。” 包公看完,脸色一沉,立马吩咐包兴:“你快去查看三宝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丢失。” 又让李才:“快去把展护卫请来,要快!” 没过多久,展护卫就风风火火地来到书房。包公把字柬递给展护卫看,展护卫一看,脸色大变,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着急地问道:“相爷,您可曾差人去查看三宝了?” 包公道:“已经让包兴去看了。” 展护卫听了,急得直跺脚,说道:“相爷,您中了他拍门投石问路的诡计啦!” 包公不解地问道:“这怎么能说是投石问路呢?” 展护卫解释道:“这人原本不知道三宝放在哪儿,所以写了这个字柬故意让人起疑。您要是不派人去查看,他还真没办法;可您这一差人去,就等于领着他找到地方了。这三宝恐怕是要保不住,必定丢失无疑了。”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展护卫心里 “咯噔” 一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第217章 寻三宝 包公正和展爷在书房里兴致勃勃、热火朝天地讨论着那神秘石子的来龙去脉呢,正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当口,冷不丁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乱哄哄的喧哗声,那声音简直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了。“哎呀妈呀,这是咋回事?” 包公和展爷都被吓了一跳。原来是西耳房不知咋的就走水失火啦! 展爷那叫一个动作敏捷,跟一阵旋风似的,“嗖” 地一下就飞奔到了那里。还没等站稳脚跟呢,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跟敲破锣似的大喊:“快看呐,房上有人!” 展爷赶紧借着火光抬头一瞧,嘿,可不是嘛,房顶上还真站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展爷也不含糊,手疾眼快地一指,“嗖” 地就放出了一支袖箭,那袖箭就像一道闪电,直飞过去。只听 “噗哧” 一声,展爷却一拍大腿,懊恼地说道:“哎呀,不好!又中了这狡猾家伙的计啦!”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他一眼瞥见包兴在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院子团团转,正手忙脚乱地张罗着救火呢,一边跑一边喊:“快来人呐,打水,打水!” 展爷赶忙着急地问道:“包兴,你之前去看视三宝的情况咋样啦?” 包兴累得气喘吁吁,一边擦着汗,一边回道:“展爷,我刚去看的时候,三宝还好好的,纹丝未动,妥妥当当的。” 展爷眉头一皱,心说不妙,说道:“不行,你再去仔细瞅瞅,可别出啥岔子。” 正说着呢,三义、四勇这帮人也都风风火火、呼呼啦啦地赶到了。这时候,耳房的火已经被扑灭了,真是万幸。原来是前面的窗户纸不小心着了,火苗子蹿得挺快,还好发现得及时,没酿成大祸。可就在这时,只见包兴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脸色煞白,跟见了鬼似的,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好啦,不好啦,三宝…… 三宝不见了!” 展爷一听,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二话不说,“噌” 地一下就飞身上了房顶,那动作干净利落,如飞鸟一般。卢方他们几个听到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也都麻溜地跟着上了房,一个个心急如焚。这四个人在房顶上东瞧西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番,可愣是连个鬼影都没找着。 再瞧瞧下面,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几位也是前前后后地仔细稽查了一遍,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王朝一边喘气一边说:“这可邪门了,啥线索都没有啊!” 马汉也跟着抱怨:“是啊,真是活见鬼了!” 赵虎急得直跺脚:“哎呀,这可咋办?” 张龙倒是还算镇定:“别急,慢慢找。” 可也是毫无收获,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展爷和卢爷他们没办法,只好又从房上下来。刚下来,就瞅见方才用箭射的那个玩意儿,竟然是个皮人子!这皮人子做得还挺逼真,就是个假人儿。皮人子的脚上还用鸡爪钉牢牢地扣定在瓦垅上,原本是吹膨起来的,被展爷这凌厉的袖箭一打透,风一进去,就软塌塌地摊在房上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愣爷徐庆瞪大眼睛瞅了瞅,大大咧咧地说道:“嘿,这准是老五干的好事!这家伙,净整这些歪门邪道的!” 蒋爷赶紧伸手捏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道:“嘘,你小声点,别乱说!” 徐庆被捏得 “哎哟” 一声,揉着胳膊,一脸委屈。展爷则沉着脸,一声不吭,心里不知道在琢磨啥。卢方在旁边听到这话,心里头那叫一个不是滋味,难受得跟吃了黄连似的,暗暗寻思道:“五弟这做事也太不地道,太狠毒了。你明明知道我们在开封府,还把三宝给盗走了,这让我们怎么有脸去见相爷?又怎么对得起众多朋友的信任?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 可他哪里晓得相爷那里还有个知照帖儿呢。 四个人垂头丧气地下了房,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耷脑地一块儿来到书房。这时候,包兴已经把三宝丢失的事儿回禀给包公了。包公倒是淡定得很,不慌不忙地对包兴说道:“你别咋咋呼呼的,把这事儿声张出去。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怕啥!” 正说着,众人都进来参见包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准备认罪领罚。包公却摆了摆手,宽慰道:“这事儿啊,说到底是我派人察看不力,怪不得你们。况且这三宝也不是啥急需的宝贝,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别声张,等明天再慢慢访查就是了。都打起精神来,别愁眉苦脸的!” 众英雄一看相爷这么宽宏大量,一点儿都不怪罪,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只好退了出来,到公所里去了。 卢方心里头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像头牛似的倔脾气上来了,咬咬牙说:“不行,我这心里头堵得慌,我还是要去追!不把三宝追回来,我誓不罢休!” 蒋平赶忙劝道:“大哥,您别冲动。您知道五弟往哪儿跑了?这不是瞎猫碰死耗子,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嘛!您先消消气,咱们从长计议。” 展爷在旁边说道:“五弟应该是回陷空岛了。我估摸着错不了。” 卢方一脸疑惑地问道:“你咋知道的?你可别瞎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展爷回道:“五弟跟相爷说了,还要约我也过去呢,所以我猜他回陷空岛了。这事儿啊,我心里有数。” 说着,就把方才字柬上的话给大伙儿念了一遍。卢方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跟开了染坊似的,难受得不行,惭愧地低下头,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五弟做事也太任性妄为了,这像什么话! 不行,我们还是得去把他追回来。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展爷一看卢方这急脾气又上来了,赶紧拦住他说:“大哥,您可千万别去,这事儿您去不得!您听我一句劝,别冲动。” 卢方瞪着眼睛问道:“为啥我去不得?你给我说道说道。” 展爷耐心地解释道:“大哥,您想想,要是您追上五弟,跟他要三宝,他要是给了还好说,他要是不给,难道您还能跟他翻脸,把他抓起来?这样一来,你们兄弟之间不就彻底闹掰,恩断义绝了吗?这多伤感情啊!依我看,这事儿还是我去比较妥当。我去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蒋平在一旁摇摇头说:“展兄啊,您去恐怕也不太合适。五弟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他要是犯起浑来,谁也拦不住。” 展爷一听,心里有点不痛快,梗着脖子说道:“怎么着?难道陷空岛是龙潭虎穴不成?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我就不信我拿他没办法。” 蒋平苦着脸说:“展兄,虽说陷空岛不是龙潭虎穴,可五弟做事向来让人捉摸不透,鬼点子多得很,阴毒着呢。他这一回去,肯定早就在那儿设好了埋伏。一来,大哥您对陷空岛的路径不熟悉,万一迷路了咋办?二来,谁知道他会弄出啥幺蛾子圈套来?您要是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儿,那可就麻烦了。依我看啊,不如小弟我明天先回禀相爷,去找找我二哥。等我二哥来了,我们再一起回陷空岛,先把五弟稳住,让二哥在里面做个内应,然后大哥您再去,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咱们得谋定而后动,可不能莽撞行事。” 展爷刚想开口反驳,只听公孙策在旁边说道:“四弟说得在理。展大哥,您就别犟了,可别辜负了四弟的一番好意。咱们得从大局着想,不能意气用事。” 展爷见公孙先生都这么说了,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虽然还是有点不服气,但也不好再往下说了,只是在那儿暗暗生闷气,嘴里嘟囔着:“哼,我就不信我搞不定这事儿。” 到了第二天,蒋平去见了相爷,跟相爷说要去找韩彰。还说因为赵虎老是跟他不对付,两个人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互不相让,所以要带着张龙、赵虎一起去。包公一听要找韩彰,心里挺高兴,问道:“那你们准备去哪儿找啊?” 蒋平回道:“就在平县的翠云峰。韩彰他母亲的坟墓就在这峰下,每年这个时候,韩彰必定会去扫墓。所以我们打算去那儿找找看,十有八九能找着。” 包公一听,连连点头,很是满意,说道:“那行,就让张龙、赵虎跟你一块儿去。路上小心点,有啥情况及时回来禀报。” 张龙听了没什么意见,倒是赵虎一路上跟蒋平闹了不少别扭,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赵虎扯着嗓子嚷嚷:“哼,我可不愿意跟你一块儿,准没好事儿!” 蒋爷也不跟他计较,权当没听见,自顾自地走着。张龙在中间好说歹说地劝着:“哎呀,你们俩别吵了,都消消气,咱们这是办正事呢!” 第218章 先吃饱肚子 这一天,阳光正好,几人在赶路的途中到了该打尖吃饭的时候。他们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小店,刚一屁股坐下,赵虎就迫不及待地嚷嚷起来:“嘿,我说各位,咱们今儿个同桌儿吃饭,可得各自付各自的钱,谁也别想着占谁的便宜,谁也别来扰了谁。你们觉得咋样?” 蒋爷听了,脸上依旧带着那惯有的和气笑容,慢悠悠地说道:“行啊,赵虎兄弟,这样也好,大家都自在,没啥拘束。” 于是乎,众人各自点了自己想吃的东西,我吃我的,你吃你的,谁也不碰谁的那份。张龙在一旁瞧着,心里暗自嘀咕,担心蒋平会觉得脸上挂不住,便时不时地插几句嘴,试图缓和气氛。可赵虎这糙汉子,哪管那么多,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些有的没的闲话。蒋爷倒是好脾气,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权当耳旁风。 等到吃完饭,堂倌拿着账本笑呵呵地走过来准备算账。赵虎一下子来了精神,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这账啊,咱们可得分开算,谁也别跟谁掺和。” 张龙连忙摆摆手,说道:“别急别急,先算算总数,到柜台上咱们再商量怎么分。” 几人来到柜台前一打听,柜台上的伙计笑嘻嘻地说:“各位爷,蒋老爷早就把钱都给过了。跟着蒋老爷的那位随从啊,一进门的时候,就把银包交给小的了,还特意交代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蒋老爷已经付过钱了。天天都是如此,蒋老爷真是大方!” 张龙听了,心里顿时觉得过意不去,脸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蒋平这一路上听着赵虎的那些闲话,受的那些窝囊气,真是跟吃了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 一路艰辛,几人总算是到了翠云峰。在半山腰有一座古旧却透着庄严的灵佑寺。蒋爷跟这庙里的和尚那是老相识了,一见面就热络地问道:“大师傅,韩爷来了没有?” 和尚双手合十,微微欠身,回答说:“阿弥陀佛,蒋施主,韩爷还未曾来扫墓呢。” 蒋平一听,心里那叫一个欢喜,眼睛都亮了几分,暗自琢磨着这次指定能碰到韩彰。他赶忙就跟张龙、赵虎商量:“要不咱们就在这庙里住下来等着?” 张龙和赵虎对视一眼,点头表示同意。 赵虎这急性子,前前后后溜达着看了一圈,一眼就相中了云堂,只见那云堂又宽敞又亮堂,他兴奋地大手一挥,吩咐随从:“嘿,把行李都搬到云堂去,我和张龙就在这儿住下了。” 蒋平呢,则在和尚的屋里暂且安顿。可偏偏这庙里的和尚全都吃素,赵虎这无肉不欢的主儿哪能受得了这个,他眼珠子一转,向庙里借了锅碗瓢盆,自己动手生火做饭,还打发随从去打酒买肉,打算按照自己的口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这一天,随从拎着个大竹筐,兜里揣着银两,兴冲冲地下山去采购。没过多会儿,却又耷拉着脑袋回来了,而且还是两手空空。赵虎正坐在那翘着二郎腿,一瞅见他这副模样,“腾” 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火冒三丈,扯着嗓子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跑哪儿逍遥去了?这么久才回来,酒肉怎么没买来?你是不是偷懒去了?” 说着,挥舞着拳头就要往随从身上招呼。随从吓得脸色发白,连退好几步,声音都带着颤抖:“爷,爷,您息怒,小人有事要回。” 张龙赶紧上前一步,拦住赵虎,劝道:“贤弟,先别冲动,听听他怎么说。” 赵虎这才不情愿地把拳头收了回去,瞪着随从,吼道:“快说!要是说不好,看我不把你打得找不着北!” 随从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说道:“小人刚才下山,走到那片阴森森的松林的时候,正走着呢,突然瞧见一个人在树上晃晃悠悠地要上吊。小的当时就懵了,心里直犯嘀咕,这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 赵虎眼睛一瞪,扯着嗓门喊道:“这还用问?当然得救啊,人命关天的事儿,赶紧救去!” 随从赶忙点头如捣蒜,说道:“小人听了爷的话,哪敢怠慢,立马就把他救下来,给带回来了。” 赵虎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嗯,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快去买酒肉去,别在这儿磨蹭了。” 随从苦着脸,一脸为难地说:“小人还有话没说完呢,爷。” 赵虎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你怎么这么啰嗦!有啥话不能一口气说完?还有啥,快说!” 张龙在一旁也劝道:“贤弟,你先别着急,让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完再去买也不迟。” 赵虎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说道:“行,行,快点快点,别磨蹭!” 随从清了清嗓子,说道:“小人问他为啥要上吊,他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他一边哭一边说他叫包旺。” 赵虎一听,“噌” 地一下又站了起来,着急地问道:“叫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随从提高了声音说:“叫包旺。” 赵虎急切地说:“包旺?那然后呢?快接着讲!” 随从接着说道:“他说他奉了太老爷、太夫人、大老爷、大夫人的命令,专门送三公子去开封府衙内读书。昨晚在山下前面的客店里住下了。因为月色迷人,三公子一时兴起,就想出去赏赏月,走到那松林的时候,冷不丁窜出来一只猛虎,那老虎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把三公子给背走了。” 赵虎听到这儿,忍不住怪叫起来:“哎呀呀,这还得了!这可咋办哟!这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张龙倒是冷静,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贤弟,你先别着急上火。这里面恐怕有猫腻,哪有猛虎不咬人的,却把人给背走了?这事儿透着古怪,肯定有诈。” 说着,冲随从一挥手,“赶紧把包旺带进来,咱们当面问问。” 不多时,随从就把包旺领了进来。赵虎定睛一看,还真是包旺,只见他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彼此见了面,互相让了让座,赵虎说道:“哎呀,包旺兄弟,你可真是受惊了。” 包旺之前在开封府见过张龙、赵虎,所以稍微客气了一下,就坐下了。张龙、赵虎围着他,又仔细地盘问了一番,确认是被虎给背走了。 这时候包旺带着哭腔说道:“从开封回府这一路上都平平安安的。因为相爷喜欢三公子,跟太老爷、太夫人、大老爷、大夫人禀报之后,就让我护送三公子去开封府。谁知道昨晚住在山下的店里,三公子要出去踏月,走到松林的时候,突然就窜出来一只猛虎,那老虎凶猛无比,一下子就把三公子给背走了。我今儿个找了一整天,腿都快跑断了,也没个下落,实在是没办法,我觉得对不起老爷夫人,就想寻死算了。” 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哭声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张龙、赵虎听完,觉得这虎会背人的事儿确实可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晚上去松林里搜寻一番,要是能抓住那 “老虎”,说不定就能问出三公子的下落了。这时候,随从已经把酒肉买回来了,手脚麻利地收拾停当。两人劝包旺别太发愁,说道:“先吃饱肚子,才有劲儿找人。” 三个人一起围坐在桌前,吃了这顿饭。 第219章 有点道理 赵虎这老兄啊,喝得那叫一个醉醺醺,脸红得就跟熟透的柿子似的,走路都直打晃,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就要往外走。张龙一看这情形,吓得赶紧一把拽住他,说道:“我说赵虎兄弟哟,你先别这么毛毛躁躁的,急着往外冲啥呀?咱们就算要去,也得先把自己拾掇得利落点儿,各自带上称手的兵器不是?要是真碰上那凶猛的猛虎,咱也能有底气把这一方的祸害给除喽。你瞅瞅咱们现在这松松垮垮、丢盔弃甲的模样,怎么跟那威风凛凛、獠牙尖利的老虎斗啊?” 张龙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脱去外面的衣服,把褡包紧紧地勒好,那模样就像要上战场的战士。 赵虎虽然醉得晕乎乎的,但听了这话,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然后也跟着手忙脚乱地扎缚停当,两人各自握着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利刃,那刀刃在月光下闪着让人胆寒的光芒。赵虎还不忘对包旺和随从吆喝道:“你们就在这儿给我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等着,别到处乱跑,要是敢不听话,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说罢,他们二人就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峰,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阴森恐怖的松林之下。借着那皎洁如银盘的月色,赵虎扯着嗓子,像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虎在哪里?虎在哪里?有种的出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爷爷我可不怕你这畜生!” 一边喊,还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左一刀右一刀地乱砍乱晃,那架势,像是要把整个林子都给劈成两半似的。 就在这时,忽然瞧见那边树上 “嗖” 地跳下两个人来,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落地后就咕噜噜地像两只被追得屁滚尿流的兔子,拼命往西逃窜。原来啊,有这么两个人一直在树上藏着,心里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他们远远就看见张龙、赵虎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进林中,手里拿着明晃晃、冷冰冰的利刃,嘴里还一个劲儿地乱嚷着 “虎在哪里”。又瞅见那锋利的钢刀在月光之下一闪一闪的,那冷冽的光芒就跟冰碴子似的,让人心里直发毛,脊梁骨都冒凉气。 这两人心里 “咯噔” 一下,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凑到一块儿,小声嘀咕道:“哎呀妈呀,这可咋办呀?这俩家伙看起来不好惹啊!要不咱们这样这样,然后这般这般,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商量好了,他们就像被鬼追似的跳下树来,撒开脚丫子往西飞跑,恨不得爹妈多给自己生两条腿。张龙、赵虎二人一看,嘿,这还得了,这俩家伙居然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立马就跟在后面紧紧追了过去,边追边喊:“别跑,有种的站住!” 跑了没一会儿,就看见前面有两间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屋子,那墙垣都倒塌得不成样子了,感觉风一吹就能倒。那两人想都没想,一头就奔进屋内去了。张龙、赵虎也不含糊,紧跟着就追了进来。赵虎这愣头青,啥也不管不顾,抬脚就像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子。这屋里啊,别说门窗了,连块完整的墙都没有,四角空空荡荡的,连根毛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了。赵虎挠挠头,嘴里嘟囔着:“怪了怪了!明明看着他们进了这屋子,咋就不见人影了呢?莫不是见了鬼啦?或者是碰到什么会隐身的妖怪了?这也太邪门了吧!” 他这边东瞅瞅西看看,走着走着,一步凑巧,忽然听到 “哗啷” 一声响。赵虎赶紧蹲下身一摸,嘿,原来是一个大铁环钉在木板子上边。这时候张龙也走进屋内,只觉得脚下 “咕咚咕咚” 地响,心里顿时升起一丝疑惑,自言自语道:“这啥情况?感觉不太对劲啊。” 忽然听到赵虎兴奋地喊:“有了有了,这俩家伙肯定藏在这下边呢!” 张龙忙问:“贤弟,你咋这么肯定?” 赵虎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说:“我揪住这铁环了,准没错!” 张龙赶忙劝道:“贤弟啊,你可千万千万别冲动,千万别揭开这块板子。你就在这儿好好守着。我回庙里去,把随从他们都叫来,多拿些火把照亮,这样抓人才万无一失,稳当得很呢。” 赵虎哪有那个耐心,一撇嘴,不屑地说:“哼,不就两个小毛贼嘛,有啥大不了的?我先看看再说,能有啥危险?你别婆婆妈妈的。” 说完,他伸手一提铁环,“呼” 地一下就把板子给掀起来了。里面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一股潮气扑面而来。赵虎用刀往下试探了一下,只觉碰到了土基台阶,嘴里哼了一声:“哼!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俺下去瞅瞅,说不定能立个大功。” 张龙着急地喊道:“贤弟,你且慢着点,小心有诈!” 可这话还没说完呢,赵虎已经迫不及待地下去了。 张龙在上面听得赵虎嘴里连喊 “不好!不好!”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到底出了啥事儿,一时之间没了主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一慌,脚下一滑,“哧溜” 一下也跟着溜下去了。原来下面那台阶狭窄得很,还笔直笔直的,赵虎冲得太猛,两脚根本收不住,就这么咕碌碌地自己滚下去了,一路磕磕碰碰,疼得他直叫唤:“哎呀,不好!不好!疼死我啦!” 里面那两人早就准备好了绳索,见赵虎滚下来,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奸笑,然后七手八脚地就把赵虎给捆了个结结实实,跟捆粽子似的。张龙在上面听到赵虎的叫声,正不知所措呢,结果自己也不小心滑了下去。那两人早就在下面等着了,又把张龙也给捆了起来,还不忘嘲讽道:“哼,就凭你们也想抓我们?” 这事儿啊,咱们先放一边。 再说包旺在庙里,自从张龙、赵虎二人走了以后,他这才不紧不慢地仔细向随从打听情况。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还有蒋平,他们三人是奉了相爷的命令前来访查韩二爷的。 包旺好奇地问道:“那蒋爷现在在哪儿呢?” 随从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赵爷和蒋爷一路上那叫一个不对付,赵爷把蒋爷欺负得可惨了,到了这儿都不肯同住。还好蒋爷大度,有涵养,根本不计较,自己在和尚屋里住下了。” 包旺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赵虎也太过分了。” 就这么一直等到三更天,还是没见张龙、赵虎回来,包旺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满肚子的狐疑,对随从说:“你瞧瞧,都已经半夜了,张龙、赵虎二位还不见人影,这当中恐怕是出了什么岔子。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见见蒋爷,看看他有啥主意。” 随从们也因为夜深了心里没底,没了主意,就点头答应,领着包旺去见蒋爷。 这时候蒋平已经睡下了,正做着美梦呢。忽然听到有人说包旺来了,又听说张龙、赵虎二人捉虎还没回来,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衣服都没穿整齐,就着急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快给我讲讲!” 包旺就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蒋平一听,心里暗暗叫苦:“哎呀呀,他们二人这次来,原本就是我在相爷跟前撺掇的。如今他们二人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回去向相爷交代啊?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想到这儿,蒋平匆匆忙忙地收拾利落,在背后插上三棱蛾眉刺,那武器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然后严肃地吩咐随从们:“你们给我好好看守行李,千万不准去找我们,要是敢不听我的话,回来有你们好受的!听到没有?” 安排好了,蒋平就告别了包旺,来到庙外。只见他身形一闪,“嗖” 地一纵身,就像一只敏捷的猴子似的,先步上了那高峰峻岭。抬眼望去,只见月光皎洁如水,山色晶莹剔透,四周万籁无声,一片静寂。 第220章 有真本事 蒋爷竖起耳朵,那耳朵都快竖成兔子耳朵了,格外留神倾听着,隐隐约约听到西北方向传来一阵乱糟糟的犬吠声,那声音此起彼伏的。他心里头暗自琢磨着:“嘿哟,这地儿指定有村庄,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想罢,他毫不犹豫,脚下生风,麻溜地跳下山峰,顺着自己辨定的方向,像一阵旋风似的飞奔过去。 果不其然,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庄。蒋爷那行动别提多小心了,蹑手蹑脚的,跟个猫似的,遮遮掩掩,生怕弄出丁点儿动静,把自己给暴露了。他那两只眼睛跟老鹰似的,滴溜溜地转,留神仔细地查看四周的情况。只见一家门口杵着俩家伙,贼头贼脑的,不知道在嘀咕啥。蒋爷赶紧一个闪身,猫到一棵大树后面,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忽然,就听到 “吱呀” 一声,那扇破门慢悠悠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这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扯着嗓子说道:“二位贤弟,这黑灯瞎火的大半夜,你们俩风风火火地跑这儿来干啥呀?” 只听那两人着急忙慌地回道:“大哥呀,小弟们在地窖子里抓了两个人。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仔细一打听,嘿,居然是开封府的校尉。我们俩这一听,当时就傻眼了,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放了好呢,还是不放好呢?这不,没招儿了,特意跑来请示大哥您呐。” 接着,又听那人皱着眉头说道:“哎哟哟,居然有这档子事儿!那可绝对不能放啊。放了他们,咱们能有好果子吃?要不这样,你们俩赶紧麻溜回去,把他们给解决干净了,然后速速回来。咱仨收拾收拾,远走高飞,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夜长梦多,惹上一身麻烦。” 那两人听了,连连点头应道:“行嘞,大哥,那您就赶紧归置行李,我们这就去把那事儿给办了,保证干净利落。” 说完,一转身,脚下跟抹了油似的,朝着东南方向急匆匆地跑了。蒋泽长心里冷哼一声,悄悄地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猫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这两人一路上慌里慌张,跟头把式的,一路直奔那破房子而去。 就在这时,蒋爷从背后 “唰” 地拔出钢刺,那钢刺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眼瞅着前面那个人已经一蹦一跳地进了破墙。蒋爷脚下一发力,“嗖” 地一下,紧赶一步,朝着后面走的那个人的肩窝,猛地就是一刺,这一刺又快又准,然后顺势往怀里一拉。 那人 “哎哟” 一声惨叫,像个被推倒的稻草人似的,一个趔趄,“扑通” 一声摔倒在地,跟条泥鳅似的,扭动着身子,挣扎了半天也没站起来。蒋爷一个箭步蹿入墙内,动作敏捷得像只猴子。就听到前面那个人吓得声音都变了调,问道:“外面啥玩意儿咕咚一响?……” 话还没说完呢,好个蒋平!那钢刺就跟闪电似的 “唰” 地刺了过去,那人反应不及,右肋上 “噗嗤” 一声,就被刺中了。“哎呀妈呀!” 那人疼得鬼哭狼嚎,翻了个大筋斗,“砰” 地一声栽倒在地,扬起一阵尘土。蒋爷一个箭步冲上去,顺势就把他死死地按倒在地,解下他的腰带,双手跟穿花蝴蝶似的,上下翻飞,三环五扣,眨眼的功夫就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跟个粽子似的。 蒋爷又跑到墙外,就看见刚才那个人刚刚爬起来,撒腿就要跑。这时候,蒋爷大喝一声:“哪里跑!你这小贼,还想溜?” 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起一脚,来了个窝里炮,直接把那人踢得飞了出去,“啪” 地一声摔倒在地。蒋爷三两下就给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到破屋里面。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蒋爷的脚不小心扫到了一个铁环。接着,就听到空洞之中好像有板盖晃动的声音。蒋爷二话不说,伸手提起铁环,猛地掀起木板。先把刚抓的这个人,像扔破布袋子一样,往下一扔。侧着耳朵听了听,只听到 “咕噜咕噜” 一阵响,里面传来 “哎呀” 一声惨叫。蒋爷又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啥别的动静了,这才用钢刺试探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到了里面一看,好家伙,这地方还挺大,有一间屋子大小,原来是个瓮洞地窖儿。那边墙上挂着一个灯盏子,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得人影晃晃悠悠的。再仔细一瞧,只见张龙、赵虎二人被五花大绑地捆在那儿。张龙一脸羞愧,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那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赵虎可倒好,扯着嗓子就嚷起来:“蒋四哥,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俩可就完犊子了!赶紧救救我们俩呀!” 蒋平白了他一眼,压根不理他,把刚抓的那个人提溜起来,用钢刺指着他的鼻子,喝道:“说,你叫啥名字?你们一共几个人?要是有一句假话,小心爷爷的钢刺不认人!”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说道:“小人叫刘豸,上面那个叫刘獬,刚才在邓家洼的那个叫武平安。原本就我们三个。” 蒋爷接着问道:“昨晚你们假扮猛虎背走的那个人呢?藏哪儿去了?快说!” 刘豸哭丧着脸说道:“那是武平安背走的,小的们真不知道啊。就知道昨晚上他亲姐姐死了,我们帮着抬埋来着。” 蒋平刚问明了这事儿,就听到赵虎在那边扯着嗓子喊:“蒋四哥,小弟我从今往后算是知道您的厉害了。我们俩费了半天劲,一个都没抓住,您一个人就拿下两个。四哥,您可真是有真本事,我老赵对您那是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蒋平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把张龙、赵虎二人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张龙、赵虎连忙道谢。蒋平摆摆手,说道:“别谢别谢,这都不算啥。咱们还得上邓家洼去呢。二位老弟,跟我走。” 三人出了地窖,又把刘獬提起来,也扔在地窖里面,把板盖压上一块大石头。 第221章 怀恨在心 蒋平那矫健的身影在前头风风火火地走着,张龙和赵虎紧紧跟在后头,一刻也不敢松懈。三人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了邓家洼。蒋平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指着那户透着几分神秘的大门,眼睛眯成一条缝,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二位兄弟,你们听好了!我呢,先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然后你们俩听到我的信号,就使劲叩门两下,紧接着一起像猛虎扑食一样用力往里挤,务必让那家伙像钻进笼子的老鼠,想跑都没门儿!” 说完,只见蒋平深吸一口气,身形一晃,就像一股轻飘飘的黑烟似的,“嗖” 地一下纵身跳进了墙头,那动作快如闪电,连一点儿细微的声响都没发出来,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赵虎在后面看得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张得老大,心里暗暗称赞:“哎呀妈呀,这蒋四哥的身手可真是出神入化,厉害得紧呐!” 张龙这时候也定了定神,走到门前,抬起手,“咚咚” 开始叩门。 只听里面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来了来了,别敲啦,敲得人心慌慌的!” 还没等门完全打开呢,里面的人就心急火燎地问道:“二位,事情办得咋样啦?可把那两人给收拾妥当了?” 等到门 “吱呀” 一声彻底打开,赵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扯着嗓子大声喝道:“收拾妥当了!” 说着,那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伸,来了个气势汹汹的披胸一抓,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对方紧紧揪了个结结实实。武平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吓了一跳,刚想挣扎反抗,只觉得背后突然有一只像铁钳似的大手猛地揪住了他的脑袋,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像被抽干了似的,哪里还能支撑得住,瞬间就被五花大绑地缚住了,活像个粽子。 三人在屋里东翻西找,又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连根人毛都没发现,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赵虎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一把抓起包裹,说道:“别管那么多了,先把这包裹拿走再说,说不定里面有啥宝贝呢!” 蒋平赶忙走上前,拦住他说:“赵虎兄弟,你别这么着急嘛!先问问他三公子到底被藏到哪儿去了,这才是要紧事。” 武平安耷拉着脑袋,一脸无奈地嘟囔着:“三公子已经逃走了,我也没办法啊。” 赵虎一听,那火气 “噌” 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举起拳头就要往武平安身上招呼,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家伙,敢跟老子耍花样!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蒋平赶紧伸手拦住,苦口婆心地说道:“贤弟,贤弟,先消消气,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这里可不是审问他的好地方,万一打草惊蛇,让幕后的人有了防备可就麻烦了。咱们还是先把他押着走,找个稳妥的地方再审问不迟。” 赵虎听了,虽然心里还是气呼呼的,但也觉得蒋平说得在理,只好放下拳头,哼了一声。 于是,三人押着武平安来到了之前的那间破屋,又把刘豸和刘獬从黑咕隆咚的地窖里像拎小鸡似的提溜了出来。然后,他们带着这几个家伙转身往回走。 他们一路马不停蹄,走到松林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微微发亮了。淡蓝色的天空中,几颗星星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时候,只见跟着张龙和赵虎的那些伴当们正心急如焚地寻下山来。蒋平赶忙挥挥手,大声招呼他们:“嘿,兄弟们,这边这边,快过来!好好押解着这几个家伙,可别让他们跑了,一起跟我们走。” 众人应了一声,七手八脚地接过人犯,一路来到庙里。在庙里稍作休整,又约上包旺,便马不停蹄地直奔平县而去。 谁知道这县尹已经坐在早堂上,正为宋乡宦失盗的案子头疼呢。原来,是因为有个叫宋升的主管,一口咬定窝主是学究方善先生,还拿出了一只金光闪闪的金镯当作证据。这会儿,县尹正皱着眉头,在那儿审问方善呢,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 忽然听到门上的人一路小跑着进来禀报说:“老爷,今有开封府包相爷差人到了。” 县尹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顿时慌了神。他一时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手忙脚乱地连忙吩咐道:“快快有请!” 同时,又赶紧让人先把方善收监,生怕出了什么岔子。这边刚吩咐完,就看见四个人风风火火地大步走进来了。县官刚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个矮胖的人扯着嗓子喊道:“好你个县官啊!你身为这一方的父母官,本应保一方平安,竟然放纵老虎伤人,而且伤的还是包相爷的侄男。我看你这顶乌纱帽怕是要戴不稳喽,说不定脑袋都得搬家!” 县官听了,一下子愣住了,心里像揣了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却不明白这话到底是啥意思,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只好陪着笑脸说道:“诸位既然是奉了相爷的钧谕前来,有啥话咱们先坐下慢慢说,别着急,别着急。” 说完,赶忙吩咐下人看座。 众人坐定之后,包旺先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老爷,是这么回事。我奉命送公子去开封,一路上那是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儿疏忽。我们在途中找了个地方住宿,谁知道那天晚上月色正好,公子就想着出去赏赏月,放松放松心情。可谁能想到,这一出去就遇到了老虎,那老虎猛地扑过来,把公子就给背走了,这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啊!” 蒋平接着说道:“我再跟您讲讲我们拿获武平安、刘豸、刘獬的经过。我们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跟他们斗智斗勇,好不容易才把这几个家伙给抓住了。现在他们都已经被我们押解到这儿了,一个都跑不了。” 县官一听,心里暗暗高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立刻吩咐道:“快,把人带上堂来,我要亲自审问!” 不一会儿,武平安就被带了上来。县官一拍惊堂木,厉声问道:“你这大胆狂徒,快说,你把三公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有半句假话,小心本官的板子伺候!” 武平安哆哆嗦嗦地说道:“老爷,是这么回事。那天晚上我无意中背了一个人回来,回到邓家洼我姐姐家里。谁知道这个人竟然是包相爷的三公子包世荣。我跟他有杀兄之仇啊,因为包相审问假公子一案,把我亲哥哥武吉祥用狗头铡给铡死了。我当时一心想着把三公子抓来给我哥哥祭灵……” 赵虎听到这儿,气得 “腾” 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通红,举起拳头就要开打,嘴里怒吼道:“你这混蛋,简直无法无天,包大人公正断案,你哥哥那是罪有应得,你竟敢怀恨在心,还想加害三公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幸亏蒋平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劝道:“赵虎兄弟,别冲动,让他把话说完。” 武平安接着说道:“谁想到我出去打酒买纸锞的工夫,我姐姐就把三公子给放走了。” 赵虎听到这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放得好!放得好!看来你姐姐还是个明事理的人。那后来又怎么样了?” 武平安叹了口气,一脸懊悔地说道:“我姐姐叫我外甥邓九如跑来告诉我说三公子逃走了。我一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往家赶,谁知道我姐姐竟然上吊自杀了。我没办法,只好找人把姐姐给埋了。可谁能想到,我那外甥邓九如也死了。” 第222章 千里姻缘 蒋平等人一路风风火火、急急忙忙地来到了平县,那县官得知消息后,火急火燎地立刻升堂审问武平安。武平安这小子一脸苦瓜相,抽抽搭搭地说道:“唉哟,我那苦命的姐姐哟,就因为私自放走了三公子,心里那个愧疚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后来竟然狠下心来自己上吊寻了短见。”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摇头叹气,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哎呀,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正说着呢,忽然又听说他外甥邓九如也死了,这消息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把大家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满脸的诧异和难以置信。 县官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疑惑地问道:“邓九如这孩子才多大呀?” 武平安耷拉着脑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回答:“今年才刚满七岁哟,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娃娃呢。” 县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着追问道:“他一个小小年纪的娃,怎么也遭了这样的厄运呢?” 武平安 “呜呜” 地哭着说道:“唉,都怪我呀,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埋了他母亲之后,这孩子就一直缠着我要他妈,哭天抢地的,我被他哭得心烦意乱,一时性起,就狠狠踢了他一顿。谁知道这孩子那么不经踢,就那么两腿一蹬,死在那荒郊野岭的山洼子里了。我真是造了孽哟!” 赵虎听到这儿,那火气 “噌” 地一下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冒了上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呼” 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就朝着武平安踹了过去,边踹边破口大骂:“你这丧心病狂的混蛋,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简直猪狗不如,看我今天不狠狠收拾你,替那孩子出口恶气!” 这一顿猛踢,直踢得武平安在地上滚来滚去,哭爹喊娘,鬼哭狼嚎。还好蒋平和张龙反应快,赶忙冲上去,死死地拉住了赵虎。 蒋平劝道:“赵虎兄弟,消消气,消消气,可别把他给踢死了,咱们还得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呢。” 张龙也附和道:“就是就是,犯不着为这种人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自己身子可不值当。” 赵虎这才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愤愤地说:“要不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非把他踢个半死不可!” 接着,又审问了刘豸、刘獬,这俩家伙见大势已去,知道抵赖也没用,也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实情都一五一十地招认了。 刘豸哭丧着脸说:“我们也是没办法呀,日子过得太苦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才猪油蒙了心,帮着武平安每夜干那抢劫的勾当来度日。” 刘獬也跟着点头:“我们知道错了,求大人饶命啊!” 既然都供认不讳,那就一起被关进大牢。县官又和蒋平等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一番,大家都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三公子的下落,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话说这三公子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原来他慌不择路,跑到了一户人家。这家的主人是个学究,叫方善,是个学富五车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穷书生。他家房子不多,就上房三间,是方先生和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玉芝小姐住的。外面有三间厢房,布置成了书房。那包世荣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投奔到了他家,暂且住在这厢房里。 这包世荣年纪小,又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书生,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和惊吓,这不,一下子就病倒在了床上,小脸蜡黄,没精打采的。还好有方先生这个心善的人精心照顾,又是熬药,又是针灸,忙前忙后地调理,这才让他慢慢好起来一些。 有一天,方善忧心忡忡地上街去给公子抓药。走着走着,在路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捡到了一只闪闪发光的金镯子。他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心里琢磨着这镯子的成色到底咋样,就拿到银铺里去让人家给瞧瞧。这一瞧可不得了,恰好被宋升这小子瞅见了,这宋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非说他是窝赃的,不由分说,死拉硬拽地把他扭送到了县里,这就莫名其妙地惹上了官司。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到了方家。玉芝小姐一听她爹爹遭了官司,顿时慌了神,六神无主,“哇” 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这可怎么办呀?爹爹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家里也没个能拿主意的人,好在有个老街坊,是个热心肠的婆子,姓宁,为人正直爽快,平日里就爱说爱笑的,是个能把死人气活的主儿,街坊邻居都亲切地称她为宁妈妈。这宁妈妈听说了这事,心里愤愤不平,气得直跺脚。 “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冤枉好人!” 火急火燎地就赶到了方家。 一进门,就看见玉芝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宁妈妈那叫一个心疼哟。 宁妈妈赶忙走上前,拉着玉芝的手说:“闺女哟,别哭别哭,哭坏了身子可不好。” 玉芝一见到宁妈妈,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苦苦央求道:“宁妈妈,您可得帮帮我,去监里看望看望我爹爹。” 宁妈妈二话不说,满口答应下来:“闺女放心,包在我身上!” 转身就往平县的大牢去了。 说来也巧,那些衙役、捕快都跟她熟得不能再熟了。众人一见面,就嘻嘻哈哈地打起了招呼。 “哟,宁妈妈,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我能不来嘛,方先生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不得来看看。” 你一言我一语,闹个不停。然后就热热闹闹地领着她到监里去看方先生。 见了面,宁妈妈先跟众人说了些场面上的漂亮话,又打听打听这官府审问的情况。 方先生长吁短叹,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这刚到这儿,正要过堂审问呢,谁知道冒出个包相爷的侄儿的事儿,结果就把我这案子给耽搁了。现在这县官为了那事儿正头疼呢,哪有功夫管我这案子哟。我这心里头啊,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方善又关切地问了问女儿玉芝的情况,然后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字柬,递给宁妈妈说:“我这儿有件事,得求您帮忙。我家那外厢房里住着个荣相公,叫世宝。我瞅着这孩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品行端正,又是个读书的好料子,跟我女儿那是相当般配。您就行行好,帮我成全了这桩婚事。” 宁婆听了,连连摆手说:“先生呐,您这会儿都摊上官司了,还急着说这婚事干啥哟?先把自己从这大牢里弄出去才是要紧事。” 方善一脸无奈地说道:“妈妈您不知道啊,我家里房子不多,又没个仆人丫鬟啥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让人说闲话,有那瓜田李下的嫌疑。倒不如把这婚事给定下来,他跟我有了翁婿的关系,玉芝跟他有了夫妻的名分,他也能帮忙照看着家里,别人也就没什么闲话可说了。我主意已定,就拜托妈妈您把这封字柬给相公看看。要是他不答应,您就把我的苦心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的。这事儿可就全靠您帮忙啦!” 宁妈妈拍着胸脯保证道:“先生您就放心吧,我这张嘴出马,这事儿准能成!我一定把您的心意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他。” 方善又细细嘱托了家里的事要宁婆多照料,宁婆都一一应下,然后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先见了玉芝,拉着她的手,安慰道:“闺女啊,别担心,先生在监里没啥事,好着呢。” 接着又悄悄把许婚的事儿跟她说了:“闺女啊,现有这封书信在这儿,说这荣相公人品好,学问也棒,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呐。” 那玉芝小姐听了,毕竟有父亲的命令,也就红着脸,低着头,蚊子似的哼了一声:“全凭爹爹做主。” 宁妈妈问道:“这荣相公在书房里么?” 玉芝无奈地答道:“在呢,在书房。不过他这病才刚好,还没完全痊愈呢。” 宁妈妈说:“那我去看看。” 第223章 马虎不得 宁妈妈一路哼着小曲儿,来到了厢房门口。她故意扯着嗓子,大声问道:“荣相公在屋里么?” 只听得屋里传来一声回应:“小生在此。不知外面是哪位?快请进屋内来坐。” 宁妈妈脚下生风,快步走进屋内。一瞧,只见相公正有气无力地伏在枕头上躺着呢。虽说一脸病容,面色苍白,可那模样还真是眉清目秀,透着一股书卷气,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生欢喜。宁妈妈赶忙满脸堆笑,开口说道:“公子啊,老身我姓宁,是方先生的近邻。玉芝小姐求我去监里探望她父亲,这不,方先生托我给您带了一个字柬,让您过过目。” 说着,宁妈妈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字柬,双手递了过去。 三公子强撑着身子,接过字柬,拆开仔细看完,眉头紧皱,连连摇头说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我受了方恩公莫大的恩情,都还没来得及报答呢,怎么能在他遇到事儿的时候,就定下他的女儿呢?这事儿我实在难以从命。况且,这婚姻大事,又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哪敢擅自做主啊。” 宁婆一听,眼睛一瞪,赶忙劝道:“哎呀,相公,您这话可就不对啦。这事儿啊,原本也不是您主动提的,是方先生的一番好意。再者说了,他家现在没个其他人,就他和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之处,怕被那些个长舌妇说闲话,有那瓜田李下的嫌疑。所以才托我跟您说道说道。您既然都说了受了他那么大的恩,何不就应下这事儿,然后再一起想想办法,救救方先生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三公子听了,低头沉思片刻,心里像揣了十五只兔子 —— 七上八下,暗自琢磨着:“宁婆说得倒也在理,方老先生确实对我有恩,这事儿又关乎名分,应下似乎也无妨。可这也太突然了,我这心里还真没个底儿。” 宁婆见三公子沉默不语,眼神飘忽,知道他有些心动,又趁热打铁说道:“相公啊,您别再犹豫啦。这玉芝小姐啊,我敢保证,您见了准喜欢得不得了。那模样,长得端庄秀丽,樱桃小口,柳叶眉,那脸蛋儿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简直比画里的美人还美呢。而且啊,这小姐贤德过人,知书达理,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都是跟着她父亲学的。就连女工针黹,那也是精巧得不得了,绣的花儿跟真的似的。您要是应下了这门亲事,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缘啊!打着灯笼都难找哟!” 三公子被说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脸说道:“既然妈妈您都这么说了,那好吧,小生应下就是了。” 宁婆一听,脸上乐开了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说道:“相公既然应下了,那多少也得有点聘定之物,这样老身明天也好去回复方先生,让他老人家也能安心不是?” 三公子面露难色,愁眉苦脸地说道:“聘礼倒是有,只是我如今遇难奔逃,慌里慌张的,啥都没带在身边,这可如何是好?我这心里也是着急得很呐!” 宁婆婆赶忙安慰道:“相公莫要为难,只要您真心答应,不反悔就行。这聘礼嘛,以后再补上也不迟。” 三公子一脸坚定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应下了,就绝不会反悔。何况我还受了方夫子这么大的恩呢,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宁婆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相公您说得在理。俗话说得好:‘知恩不报恩,枉为世上人。’再者,您如今既然是方先生的准女婿,那也有半子之情,得赶紧想个法子救救方先生才行啊。” 三公子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要救方夫子倒也不难。只是我这病刚好,身子还虚着呢,就跟那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软塌塌的,没法亲自去县衙。要是写封信吧,又怕没人敢帮忙送去。这可真是左右为难啊,愁死我了都。” 宁妈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相公,您要是愿意写信,老身我愿意帮您送去。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不怕。只是不知道您这信管不管用哟,能不能把方先生救出来?” 三公子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说道:“妈妈,您要是敢送这封信,到了县衙,您就叫他们开中门,我要面见县官,亲手把信交给他。要是他们不开中门,县官不见,您可千万不能把信交给别人,一定得保住这封信,不能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妈妈,您敢不敢去呀?” 宁妈妈毫不犹豫地说:“这有啥不敢的?只要相公您的信有用,能救方先生,我啥都不怕。等着,我去给您拿笔砚来,您赶紧写。” 说着,宁妈妈风风火火地走到那边桌子旁,拿了笔砚,又从书夹里取出一个封套和笺纸,递给了三公子。 三公子接过笔,握在手中,却只觉得手不停地颤抖,跟筛糠似的,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宁妈妈见状,奇怪地问道:“相公,您这是咋啦?平日里是不是爱喝冷酒啊?这手咋抖成这样?” 三公子苦笑着说:“妈妈,您有所不知。我这病了两天,水米未进,肚子里空空如也,心也发虚,就跟那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哪有力气提得起笔来呀? 必须得吃点东西,补充点营养,才能写得出来。不然,我是真的没法动笔啊,真是对不住您啦。” 宁婆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去做一碗汤来,您喝了再写,怎么样?包您满意!” 三公子感激地说道:“那就多谢妈妈了。您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啊!” 宁婆离开书房,一路小跑来到玉芝小姐的屋内,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小姐啊,只是公子手抖得厉害,写不了字,得喝点羹汤补充补充,才能动笔。” 玉芝听了这话,心里暗自琢磨:“要开中门,面见官府,亲手交信,这其中必有缘由。看来这位公子不是一般人,定有要事。” 于是赶忙和宁妈妈商议起来。可家里也没什么荤腥,最后决定做一碗素面汤,滴上几滴香油,也能提提味儿。 宁妈妈手脚麻利地做好面汤,端到书房,对公子说道:“汤来啦!” 公子挣扎着坐起来,刚闻到香味,就觉得精神一振,连忙喝了两口,赞道:“真好喝!这味道简直绝了!” 一口气把汤喝完,额角和两鬓都冒出了汗珠,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提笔一挥而就,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宁妈妈在一旁看着,见三公子写信不加思索,迅速之极,满心欢喜,忍不住说道:“相公,您写完啦,快念给我听听。让我也知道知道写的啥。” 三公子连忙摆手说道:“这可不行,万万念不得。万一被人偷听了去,走漏了风声,那可就糟糕啦。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第224章 官府叫你 宁妈妈可是个心思缜密、经验丰富的人。她心里琢磨着,这信是个不戴头巾的男子写的,万一里面有啥差错,自己到了县里头那可就要倒大霉了。于是,她找了个由头,把书信悄悄拿到玉芝的屋子里,让小姐先过目。 小姐看完信,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暗暗佩服爹爹的眼光真准。她跟宁妈妈说道:“这哪是什么荣相公呀,其实是包公子。他故意把名字颠倒了,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被人陷害。你看这信上写着,他奉了相爷的命令进京,谁知道走到松林的时候遭遇了凶险的事情,差点就丢了性命。妈妈您只管放心去投递这封信,不会有事儿的。这信上还说要县官用轿子去接他呢。” 那婆子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两只手都拍不到一块儿去了,一路小跑着来到书房。一见到三公子,就连忙赔罪说:“公子爷,婆子我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饶了我这一回吧。” 三公子笑着说:“妈妈小声点,千万别声张出去。” 宁婆赶忙点头说道:“公子爷您放心。这院子里一个外人都没有,保证不会有人听到。求公子您把书信封好,我这就去投递。” 三公子把信封好交给她,宁妈妈就出去了。没过多会儿,再看到她的时候,只见她打扮得整整齐齐的。虽说没有绫罗绸缎那样的好衣裳,可也是干净朴素,看着挺精神。 三公子把书信递给她,她那模样就好像是接到了圣旨似的,小心翼翼地打开衫子,把信揣在贴身胸前的主腰子里。临走的时候,还恭恭敬敬地给公子福了一福,这才转身出门,直奔平县而去。 刚一进衙门,就看见从班房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一瞧见宁婆,就笑嘻嘻地说道:“哟,老宁,你咋这副模样就来了?莫不是又想找个新的主儿伺候?” 宁婆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我问你,今儿个是谁在这儿值班?” 那人回道:“今儿个是魏头儿值班。” 一边说着,一边扯着嗓子喊道:“魏头儿,有人找你!这可是个熟人哟!” 不一会儿,就见魏头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宁婆满脸堆笑,说道:“哟,原来是老舅在值班呀,辛苦辛苦啦!老舅呀,没啥好说的,好兄弟,姐姐这次可得麻烦麻烦你。” 魏头儿皱着眉头说:“又有啥事儿?昨天你进监探望老方,还答应给我们弄顿酒喝,到现在都没兑现呢。今天怎么又跑来了?” 宁婆笑着说:“这事儿那事儿,总归是有事要办嘛。姐姐我今儿来,就是为了这一封书信。这信可是要当面交给你们官府的。” 魏头儿一听,吓得一哆嗦,说道:“哎呀我的妈呀!你这事儿闹得越来越大了。在衙门里递个书信或许还行,可我们官府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可别在这儿瞎捣乱,这可不像昨天那样是私底下的事儿。” 宁婆拍着胸脯说道:“傻兄弟,姐姐我是干啥吃的?能让见的我才见,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让你受牵连。” 魏头儿还是不放心,说道:“你虽然这么说,可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万一闹出啥乱子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旁边有个人插话道:“老魏呀,你就是胆子太小了。她既然这么有把握,想来是有底气的,肯定能行。你就别瞎操心了,赶紧回去吧。老宁又不是外人,等事情办妥了,她肯定会请咱们喝酒的。” 宁婆连忙说道:“那是当然,姐姐我肯定请你们二位喝酒。” 正说着呢,魏头儿已经进去回禀完出来了,说道:“走吧,官府叫你呢。” 宁婆赶紧跟上,边走边说:“老舅,你还得再辛苦辛苦。这封信交给我的时候,人家说了,告诉衙内,要是不开中门,就不许投递这封信。” 魏老儿一听,气得直摇头摆手,说道:“你这不是瞎胡闹嘛!就为了你这封信,还要开中门,你这不是存心捣乱吗?” 宁妈一听,把脸一扭,说道:“你要是不开,那我可就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第225章 一片心意 魏头儿急得直跳脚,赶忙伸手拦住宁婆,嚷道:“哎呀呀,我的好大娘哟,您可千万不能就这么走喽!您瞧瞧,如今我都跟官府那边回禀过了,您要是就这么扭头走了,那官府还不得把气撒在我身上呀!这算哪门子倒霉差事哟,您这么一折腾,我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是好了!” 宁婆瞧着他那副热锅上蚂蚁似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 “咯咯咯” 笑个不停,说道:“好兄弟,别这么心急火燎、抓耳挠腮的。你听姐姐跟你说,这件事啊,那可是重中之重,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寻常书信。姐姐我得到的吩咐就是,必须得让官府开中门,我才肯把这信交出去。 姐姐跟你透个底儿,我敢保证,官府看了这信,不但不会怪罪咱们,说不定咱俩还能跟着沾沾光,得些好处呢!” 孙书吏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宁婆这番话,心里暗自琢磨:这其中肯定有蹊跷。他对宁婆的为人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她平常做事靠谱,不会无缘无故地瞎胡闹,当下就明白了这书信必然有不寻常的来头,于是开口说道:“魏头儿,听我的,你就再辛苦一趟,替她去回禀一声,就按照她刚才说的办。” 魏头儿虽然满心不情愿,但也没法子,只好耷拉着脑袋,又转身进了大堂。 此时,蒋爷、张爷、赵爷还有包旺这四个人,正围在县官身旁,一个个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地商量着主意呢。忽然,就听到差役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回禀说:“老爷,外面有个婆子来投书。” 按照县官最初的想法,本是不想见的。可蒋爷这人脑子转得快,眼珠子一转,心里暗暗琢磨着:说不定这是三公子的密信呢。于是连忙在旁边说道:“老爷,依我看,让她进来见见也没什么坏处,万一有重要的消息呢。” 这一等,就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差役才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报说:“老爷,那婆子可真倔,非得让咱们开中门,才肯把信交出来。 还一个劲儿地强调,这事儿万分紧急,片刻都耽误不得。” 县官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在心里反复思量:这事儿恐怕不简单。琢磨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吩咐道:“那就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把中门打开,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拿的是啥样的书信。” 差役得令后,赶紧跑去把中门打开,然后跑出来对宁婆说道:“哎哟哟,我说大娘,都怪您在这儿折腾,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差点因为您挨顿骂。 您呐,赶紧麻溜儿进去吧!” 宁婆倒是不紧不慢,迈着那尺半的花鞋,“咯噔咯噔”,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进中门,然后昂首挺胸,一路直奔大堂。只见她手里高高举着书信,那气势,仿佛手里举着的是无价之宝。她大摇大摆地来到堂前。县官抬眼一瞧,这婆子面无惧色,手里稳稳地举着书信,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于是他吩咐差役:“去,把书信接过来。” 差役刚要上前,就听见婆子扯着嗓子大声说道:“这书信必须得太爷您亲自来接,里面可是藏着机密的大事儿呢。给我信的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说得明明白白的。” 县官一听这事儿还有这么多讲究,也顾不上多问是谁给的信了,赶紧站起身来,离开公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书信接了过来。那婆子这才退到一旁,站得规规矩矩的。县官迫不及待地拆开书信,仔仔细细地看完,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一会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会儿又欢喜得眉开眼笑。 蒋平在旁边偷偷瞄了几眼,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便走上前,拱手说道:“贵县,依在下之见,您理应速速派轿子前去迎接才是。” 县官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心里有数。” 这时候,包旺一听说有了公子的下落,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急吼吼地就要跟着一块儿去。赵虎见了,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说道:“我也去,我也去!” 蒋爷赶紧伸手拦住,说道:“赵虎兄弟,你先别急。你我奉了相爷的命令,各有各的职责在身,可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地乱跑。这跟包旺兄弟不一样,他去那是理所当然的。咱们还是在这儿安安静静地等着吧。” 赵虎听了,挠挠头,想了想,说道:“四哥说得好像有道理,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差役魏头儿在旁边把这些话听得真真切切,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宁婆不紧不慢地说道:“老爷,婆子我还有话跟您回禀。既然让我给带路,他们那些轿夫一个个腿脚快得跟飞毛腿似的,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能跟得上呀?与其让轿子空着抬过去,倒不如让婆子我坐上去,这样既能给大伙儿带路,又不会耽误事儿,还能让包公子瞧瞧,知道这是老爷您敬重公子的一片心意。” 县官上下打量了一番宁婆,见她一脸诚恳,确实是个老实稳重的人,便大手一挥,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押着轿子去吧。” 第226章 再想办法吧 在县衙里,县尹一脸严肃地吩咐宁婆坐轿去办事。那轿夫头儿见状,忍不住凑到宁婆跟前,笑嘻嘻地悄声说道:“老宁呀,你瞅瞅,这轿子可不是谁都能坐的,你之前坐过吗?” 宁婆眼睛一瞪,没好气地回道:“去去去,你这碎嘴子!告诉你,姐姐我这都不是头一回坐了,连这回都三次啦!” 轿夫头儿听了,不禁乐出了声,连忙吆喝着:“伙计们,摘杆喽!” 宁婆毫不含糊,大步迈进轿杆,身子熟练地往后一退,腰往下一哈,头轻轻一低,稳稳当当就坐了进去。众轿夫见了,纷纷笑着打趣:“哟呵,还真有两下子,瞧这熟练劲儿!” 宁婆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扬了扬头:“哼!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可别小瞧了我!孩子们,把扶手给我安好了。要是这一路走得又稳又顺,我重重有赏!” 此时,包旺已经骑在马上,身后还跟着四名精神抖擞的衙役,一行人热热闹闹地簇拥着宁婆出发了。 县衙大堂内,县官 “啪” 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宋升,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竟敢诬告好人!来人呐,给他十个嘴巴子,轰出衙门去!” 打完后,又立刻吩咐:“把方善带上来!” 方善战战兢兢地上了堂,太爷和声细语地把情况给他说明白了,还亲手给他去掉了刑具,温言安慰了几句。这方善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学究,见县官这般宽厚,又想到能与贵公子结亲,心里那是乐开了花,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大人放心,小的见到公子,一定把您的好意细细传达。” 县官满意地点点头,吩咐给他看座。众人便都在公堂之上静静等候着。 不多时,三公子的轿子就到了县衙门口。县官赶忙整了整衣冠,一路小跑着出去迎接,蒋爷、张爷、赵爷也都紧紧跟在后面。公子刚要下轿,县官赶忙说道:“公子小心,莫急莫急,把轿子抬到当堂来。” 蒋平等人也赶忙围过来参见公子。 三公子下了轿,拱着手说道:“各位,别来无恙啊!” 众人也纷纷回礼,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融洽。公子又转向方善,诚恳地说道:“方先生,这次多亏了您仗义执言,我真是感激不尽呐!” 方善连忙拱手:“公子言重了,这都是应当的。” 随后,县官笑着把众人请到书房,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酒席就摆好了。大家纷纷落座,三公子和方善坐在了上首,蒋爷与张爷、赵爷在左右相陪,县官则坐在了主位。包旺在另一处,也被招待得妥妥帖帖,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县官道:“公子啊,咱们这小地方出了这样的恶事,下官我也是寝食难安呐。好在如今犯人差不多都已拿获。只是那邓九如的尸体一直没找着,武平安虽说自称把他杀了,可这事儿还得仔细查查,生怕有什么疏漏。还望公子在皇帝面前,替下官多多美言几句。” 公子端起酒杯,微微一笑:“县太爷,您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不过,我那舍亲方夫子和宁妈妈,往后还得劳您多多照应。” 这边蒋平等三人因为奉了丞相的命令要访查韩彰的下落,蒋爷放下酒杯,说道:“公子,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得去翠云峰探听一番,然后再与您一同进京。这几日,就请您在县衙内好好将养身体。” 公子点了点头:“三位尽管去忙,我在这儿等你们的好消息。” 三人也不多耽搁,起身向众人告辞,先行离开了。 方先生告别了公子,一路小跑着先回了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女儿玉芝正眼巴巴地盼着,他一把拉住女儿的手,兴奋地说道:“闺女啊,咱家这回可算是熬出头啦!” 接着又专门找宁妈妈道谢:“宁妈妈,这次多亏了您呐!” 宁妈妈摆摆手:“嗨,都是邻里邻居的,说这些干啥!” 三公子这边呢,自有包旺精心伺候着。那县官也是个会来事儿的,除了办公事,只要一有空闲,就跑来与公子谈天说地,嘘寒问暖。 再说蒋平等三人,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了翠云峰的灵佑寺庙内。见到和尚,蒋爷心急火燎地问道:“师傅,韩二爷可曾来过?” 和尚双手合十,缓缓说道:“三位施主,你们来的可不巧,韩二爷昨日倒是来了,给老母祭扫了坟墓,可今儿一早又走了。” 三人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蒋爷着急地追问:“那我二哥可说他要去哪儿?” 和尚皱着眉头想了想:“小僧也曾问过韩爷,可韩爷只说:‘大丈夫四海为家,行踪不定。’说完就匆匆走了,小僧也实在不知他的去向啊。” 蒋爷听了,呆立在原地,半晌没说话,最后长叹一口气:“唉!都怪我呀,这事儿办得不利索。要不是因为五弟那档子事儿,二哥也不至于如此漂泊。如今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张龙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兄,别太自责。咱们在这附近多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有线索。” 蒋平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我想去韩老伯母的坟前拜拜,咱们一起去。” 说罢,三人离开灵佑寺,脚步匆匆地来到墓前。只见墓前果然有新化的纸灰。蒋平望着那孤零零的坟墓,眼眶泛红,喃喃自语道:“伯母啊,我们对不住二哥,让他受了这么多苦。” 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这一趟,三人满怀期待而来,却只能满心失落而归。 赵虎耷拉着脑袋,嘟囔着:“这可咋办?既然找不到韩二哥,咱还是早点回平县再想办法吧。” 蒋平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天确实晚了,赶路也来不及。咱们还是先在这庙中住一晚,明儿一早再回县。” 三人又回到了庙中,一同住在云堂之内。 你以为韩爷真走了?其实呀,他还在庙内呢。他故意让和尚这么跟蒋平等人说。而他自己,则悄悄躲在和尚的屋子里。偏巧这次赵虎非要让蒋爷在云堂居住,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第227章 见机行事 蒋爷他们三人风风火火地回到平县,一见到三公子,蒋爷就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公子哟,咱们这回可真是运气不佳,压根就没碰到韩彰。依我看呐,咱们也没啥别的法子,只能先回东京咯。我和兄弟们商量好了,咱们就定在明天出发,您看成不?” 三公子微微颔首,应道:“就依蒋爷的安排。” 这平县的县官那叫一个周到,不仅安排了舒适的轿子送公子进京,还把他们在旅店的行李收拾得妥妥当当,更是精心挑选了四名身强体壮的衙役一路护送。出发之前,他们先到了方先生家里。方先生赶忙把众人迎进屋,大家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好生热闹。三公子笑着说道:“方先生,此次进京之后,我定会禀明相爷,尽快举行纳聘仪式,您就放心吧。” 方先生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欢喜。接着,他们又把宁妈妈请来,宁妈妈一进门,就笑得合不拢嘴,三公子说道:“宁妈妈,这次多亏了您帮忙,辛苦您啦!” 宁妈妈摆摆手,说道:“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能帮上忙那是我的福气!”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纷纷起身,踏上了前往东京的路程。 经过一路的奔波劳累,终于在一天抵达了京城。进城的时候,蒋、张、赵三人那叫一个心急,一夹马肚子,快马加鞭地先赶到了开封府。进了公署,见到相爷后,蒋爷赶忙抱拳行礼,说道:“相爷,我们这次出去,可是费了不少周折,可惜没能遇到韩彰。” 相爷微微皱眉,说道:“罢了罢了,你们一路也辛苦了,先去歇着吧。” 可还没等他们去休息,三公子也到了。三公子恭恭敬敬地给包公行礼,包公一脸慈爱地说道:“孩子,快跟我仔细讲讲,你这一路上到底是怎么遭遇那些险境的?” 三公子定了定神,有条不紊地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虽说这过程是凶险万分,但包公却发现三公子从头到尾都是镇定自若,脸上丝毫不见惊慌害怕的神色,心中不禁暗暗称赞。只是在提到邓九如的时候,三公子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爱惜之情。包公仔细观察着公子的神情、气色,心中对他的心地和志向都很是满意,不禁点了点头。 公子接着又说道:“相爷,还有件事儿得跟您禀报。那方善先生被人诬陷,我因为受了他的大恩,一时冲动,就擅自做主定下了这门姻亲。” 包公哈哈一笑,说道:“孩子,你别担心,这事儿啊,包在我身上,我定会为你妥善处理。” 三公子又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相爷,那平县的县官可真是尽心尽力。不但给我准备了舒适无比的轿子送我来,还派了四名衙役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真是太周到了。” 包公听了,当即大声说道:“来人呐,去好好赏赐随来的衙役和轿夫银两,再写封言辞恳切的回信表示感谢。” 没几天的工夫,平县把武平安、刘豸、刘獬一同押解到了开封。包公再次升堂审讯,这三人在堂下哆哆嗦嗦,不敢有丝毫隐瞒,和之前的供词倒是没有出入。包公一拍惊堂木,怒喝道:“武平安,你这恶徒,罪不可赦!来人,把他拖出去用狗头铡铡了!” 武平安吓得瘫倒在地,被如狼似虎的衙役拖了下去。接着,包公又说道:“刘豸、刘獬,你们两个作恶多端,本府定你们斩监候,待秋后问斩!” 这案子总算是了结了。 案子了结之后,包公马上派包兴准备了丰厚无比的聘礼,马不停蹄地去接方善父女,把他们一路护送到合肥县的小包村。到了地方,将玉芝小姐交给大夫人,包公还特意叮嘱大夫人:“夫人呐,你可要好好照顾着玉芝小姐,等三公子考试结束之后,再热热闹闹地举行婚礼。” 大夫人笑着应道:“老爷放心,我定会把小姐照顾得妥妥当当。” 包公自己也写了份言辞恳切的禀帖,回明太老爷、太夫人、大兄嫂、二兄嫂,说这桩婚姻都是自己的主意,压根没提三公子私自定亲的事儿。三公子呢,心里还惦记着邓九如,便让包兴悄悄去打听邓九如的下落。 再说这方老先生,自从到了包家村,不知怎的,就和宁老先生特别投缘。这两人天天凑在一起,不是下棋聊天,就是品茶论道,相处得那叫一个融洽,或许这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吧。包公也是个心善的,还特意派人去买了一顷肥沃的田、一百两白花花的纹银、四匹精美的库缎,赏赐给宁婆,让她能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养老。 蒋平那天到了开封,来到公所,和诸位英雄都见了面。他左顾右盼,就是不见南侠展昭的身影,心里 “咯噔” 一下,满是疑惑,连忙问道:“各位兄弟,展大哥去哪儿了?” 卢方一听,赶忙回答:“三天前,展大哥起了路引去松江了。” 蒋爷一听,急得直跺脚,大声嚷道:“哎呀呀,这是谁让展兄去的呀?你们怎么不拦着点呢?” 公孙先生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蒋兄啊,你可别埋怨我们。我那是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展大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啊。他自己去见了相爷,拿了路引,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蒋平听了,懊悔得直拍大腿,嘴里嘟囔着:“哎呀呀,都怪我这张破嘴,又说错话了!” 王朝在一旁好奇地问道:“四弟,这怎么能怪你多嘴呢?” 蒋平长叹一口气,解释道:“大哥,您想想啊。之前我不是说,让展大哥等我们找了韩二哥回来做内应嘛,我那可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真心话啊!谁知道展大哥误会了,以为我是在激他,结果一个人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各位兄弟不知道啊,我那五弟为人狡猾得很,手段又多。展大哥这一去,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不就是我的错嘛!” 王朝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不语。 蒋平接着又说道:“这次没找到二哥,我昨天在路上又绞尽脑汁琢磨了个办法。本来想着我和卢大哥、徐三哥约着展兄一起去茉花村,找双侠、丁家二兄弟,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商量个周全的主意,找到老五,把三宝顺顺利利地要回来,把这案子给漂漂亮亮地结了。哪想到展大哥自己先走了。这事儿啊,恐怕得费不少周折了。” 公孙策凑过来,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依四弟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蒋爷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没办法了,咱们兄弟三个明天去跟相爷如实禀报,然后先去茉花村,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吧。” 大家听了,都觉得这主意不错,纷纷点头称是。 第228章 算你有种 展昭在原地苦等蒋平好些日子,可蒋平这家伙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连个影儿都不见。展昭心里那个急呀,暗自琢磨着:“蒋泽长那家伙,说话夹枪带棒,明显是在激我。我要是就这么死心眼地等下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展昭没了他就寸步难行?哼,我可不能受这窝囊气!” 想到这儿,展昭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回明恩相,去弄个路引,单人匹马闯荡江湖去。他快马加鞭,一路奔波,很快就来到了松江府。展昭把文书一递,那太守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主儿,立马就把展昭恭恭敬敬地请到了书房。 展昭抬眼一瞧,这太守年纪轻轻,估摸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生得倒是一表人才。旁边还站着一位看起来经验丰富、稳重沉着的老管家。几个人正说着话呢,突然有个婆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眼睛滴溜溜地把展昭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就朝老管家一个劲儿地招手。老管家见状,赶紧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和那婆子凑到一块儿,脑袋挨着脑袋,小声地嘀咕起来。过了一会儿,老管家点了点头,又转身进了书房,凑到太守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了好一阵子。说完,就又转身出去了。 随后,太守满脸堆笑地对展昭说道:“展大侠,这边请,咱们到后面的书房去,有要事相商。” 展昭心里那叫一个迷糊,心说:“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可也不好推辞,只能跟着太守去了后面的书房。 刚一坐下,还没等展昭喘口气,就看见一群丫环仆妇像一阵风似的簇拥着一位夫人走了进来。这夫人一见到展昭,二话不说,“噗通” 一声就跪下磕头,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太守和其他人也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跟着一块儿跪下了。展昭一下子就懵了,手忙脚乱地说道:“哎呀,各位这是干啥呀?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这时候,就听太守一脸感激地说道:“恩人呐,我田起元今儿可算是见到活菩萨啦!我身旁这位就是我的夫人金玉仙。想当年,要不是恩公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夫妻俩哪能有今天呐!后来我参加考试,运气好中了,被外派当官,这不,没几年的功夫,托您的福,我都当太守啦!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您的大恩大德呀!” 展昭听完,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太守大人言重了,路见不平本就是我辈侠义之人该做的,您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老管家田忠和他老婆杨氏也都赶紧凑过来,给展昭叩头谢恩。展昭连忙把他们都扶了起来,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家快快请起!” 众人又回到了外书房。 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酒席就摆好了。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田太守端起酒杯,笑着问道:“恩公啊,我听说您这次要去陷空岛,这到底是为啥呀?” 展昭放下酒杯,神色严肃地说道:“太守大人,不瞒您说,我这次是奉命捉拿钦犯白玉堂。” 田太守一听,吓得手一抖,酒杯差点没掉地上,惊叫道:“哎呀呀,恩公啊,我可听说那陷空岛可不是个善地儿!那路崎岖难行,山势陡峭险峻,危险得很呐!您就单枪匹马一个人去,这怎么能行?再说那白玉堂,那可是个厉害角色,武艺高强,诡计多端。他现在躲在山里,指不定到处都设了埋伏和圈套,就等着人往里钻呢。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展昭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太守大人莫要惊慌。我和白玉堂虽说没有过深的交情,但在江湖道义上,还是有相通之处的。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此番前去见他,就打算跟他讲讲‘义’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感化感化他。要是他能明白过来,就跟我一起回开封府把这事儿给妥善解决了。我可没打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的。” 太守听了,心里稍微踏实了点,说道:“恩公如此深明大义,实在令人佩服。但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展昭接着又说道:“太守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您这儿要是有熟悉路境的人,能带我去卢家庄,那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啦!” 太守连忙拍着胸脯说道:“有有有!恩公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随即扭头对田忠说道:“田忠,快去把观察头领余彪给我叫来。” 没一会儿,余彪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只见这人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威猛,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先恭恭敬敬地给太守行了礼,又客客气气地跟展昭见了礼。 大家坐下来商量了一番,然后就开始准备船只,约好了初鼓的时候出发。 展昭匆匆用罢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天已经掌灯了,他收拾利落,腰间别着宝剑,背后背着包裹,英姿飒爽。展昭来到太守跟前,抱拳说道:“太守大人,展昭就此别过,您多保重!” 太守也拱手说道:“恩公一路小心,盼您早日归来。” 展昭就和余彪登上船,船夫用力一撑,船儿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卢家庄驶去。到了飞峰岭下,把船稳稳地停好。 展昭一脸严肃地对余彪说道:“余兄,此次麻烦你了。我此番进去,吉凶未卜。你在这儿帮我留意着点,要是三天都没我的消息,你就赶紧回府跟太守大人禀报。要是过了十天我还没回府,你就赶紧写个详细的文书送到开封府去,万不可耽误。” 余彪拍着胸脯说道:“展爷您放心!我余彪一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展昭点了点头,转身弃舟上岭。这时候已经二更天了,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洒下一片银白的光辉。展昭借着月色,脚步轻快地来到了卢家庄。 只见那是一带高高的坚固围墙,宛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有个哨门,是个大大的栅栏,关得紧紧的,还上了锁。展昭弯腰捡了块石片,轻轻敲着栅栏,大声喊道:“里面有人吗?” 就听里面有人粗声粗气地应道:“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展昭说道:“俺姓展,特地来拜访你家五员外。” 里面的人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说道:“莫不是南侠人称‘御猫’的展昭展老爷?” 展昭回道:“正是。你家员外可在家?” 里面的人连忙说道:“在家、在家。我们等展老爷您好些日子了。您稍等会儿,容我去禀报。” 展昭就在外面耐心地等着,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出来。他急得不行,又开始使劲儿地敲,大声地喊。忽然,从西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喝醉了,舌头都有点打结,嘟嘟囔囔地说道:“你是谁啊?半夜三更的在这儿大呼小叫,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要是等不及,有本事你就进来,算你有种!” 说完,这人就晃晃悠悠地走了。 第229章 不好!中计啦 展爷那叫一个气呀,心中忍不住暗骂:“哼,这些个不知好歹的庄丁,简直太过分了!这明摆着是白玉堂那家伙指使的,故意来激我。但就算他在这儿设下天罗地网,我展昭又岂会怕了他?” 展爷咬了咬牙,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猛地扳住栅栏,整个身子如同灵猴般一个翻转,两脚瞬间飘起,呈倒垂之势,然后双脚用力一扣,紧紧抓住,再把手潇洒地一松,整个人就像一阵旋风般卷起来,斜刺里一把精准地抓住墙头,两脚一弯一蹬,身轻如燕,轻轻松松就跃上了墙头。 他站在墙头,谨慎地往墙下打量,下面倒是一片平坦之地。不过,展爷可不会掉以轻心,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黑暗处扔了过去,只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确定没有埋伏后,展爷这才放心地转身跳下墙头,脚下生风,朝着广梁大门大步流星地奔去。 到了大门前,展爷定睛一瞧,哟呵,这大门居然紧闭着,还上了锁。他把眼睛凑到门缝那儿,使劲往里瞅,可里面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展爷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麻烦!” 接着,他又跑到两旁的房子去查看,边跑边嘀咕:“我就不信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可惜,把房子都转遍了,连个人毛都没瞧见。没办法,他只好继续往西走。嘿,又瞧见一个广梁大门,跟之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展爷登上台阶,只见这双门大开,门洞底下的天花板上高高地悬挂着铁丝灯笼,那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微弱的吱呀声。展爷仔细一看,灯笼上面用朱红颜料写着 “大门” 两个大字。迎面的影壁上还挂着个绢灯,那绢灯的光线柔和,上面写着 “迎祥” 二字。展爷心里琢磨着:“这姓白的家伙估计就在这儿了,我倒要进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一边想着,展爷一边迈开步子往里走,同时格外留神,脚下都是用脚尖轻轻点地,仿佛蜻蜓点水一般。 转过影壁,很快就看到了垂花二门。迎面有四扇屏风,上面挂着四个方角绢灯,也是红色的字,写着 “元享利贞”。这二门感觉比外面的还要高一些。展爷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房子盖得还真是奇怪!” 说着,抬腿上了台阶,进了二门,依旧是小心翼翼地滑步前行。 来到正中间,是五间厅房,可里面黑灯瞎火的,啥光亮都没有。展爷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正疑惑着,他发现东角门内隐隐约约透出些亮光,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啥地方。于是,展爷赶紧加快脚步来到东角门内,哟呵,这儿又有台阶,而且比二门那儿还高些。展爷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道:“明白了,他这房子是顺着山势盖的,一层比一层高,真是别出心裁啊!” 展爷上了台阶,往里头一瞧,只见东面一溜有五间平台轩子,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可这门居然开在最北头。展爷忍不住嘟囔起来:“这算啥样子嘛!好好的五间平台,咋不在正中间开门,非得在北间开呢?看来这山野之地的房子跟平常人家的就是不一样,只晓得由着性子来,根本不管什么样式不样式的。” 心里这么想着,展爷的脚可没闲着,已经快步走到游廊那儿了。 到了北头,瞧见开门的地方是一个子口风窗。展爷伸手把滑子拨开,往怀里一拉,哎呀,感觉特别紧,只听见 “咯当当咯当当” 一阵乱响。 刚一开门,就看见迎面有张桌子,两边还摆着椅子。正瞅着呢,突然瞧见一个人急匆匆进了里间屋子,而且还看到这人衣服的衣衿是松绿的花氅。展爷心中暗喜:“嘿,这肯定是白老五,他估计是不好意思见我,躲到里间去了。” 想到这儿,展爷脚下一滑,迅速跟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喊:“白老五,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进了里间,展爷一把掀起软帘,又瞧见那人进了第三间屋子,还露了半张脸,看着特别像玉堂。中间又隔着一个软帘。展爷心里想:“哼,都到这时候了,就算你不好意思见我,难道还能从这五间轩子里跑出去不成?” 想着,展爷一个大步就跨到门口,伸手掀起软帘,往里头一瞧,这三间屋子居然是通柁。灯光照得那叫一个亮堂,只见一个人背对着站在那儿,头戴武生巾,身穿花氅,里面露着藕色的衬袍,脚下蹬着官靴,那身形模样,俨然就是白玉堂啊! 展爷大声喊道:“五贤弟,别躲啦,出来见见面呗!” 喊了半天,那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展爷着急了,快步走上前一拉,那人转过身来,哎呀妈呀,居然是一个灯草做的假人!展爷忍不住叫了起来:“不好!我中计啦!” 第230章 原来是展兄 展爷一瞅见那是个假人,心里 “咯噔” 一声,暗叫:“糟糕,着了这恶人的道儿了!” 他刚想转身溜之大吉,哪承想一脚就踏上了锁簧,“哗啦” 一下,那木板猛地一翻,他整个人就跟个石头似的直往下坠。 这一下,可不得了啦,外面瞬间响起一阵 “咣咣咣” 震耳欲聋的锣声,那帮子人扯着嗓子兴奋地大喊:“成啦!成啦!” 原来呀,这木板下面半空当中悬着个皮兜子,四周那都是活套。只要有人掉进去,身子往下那么一沉,嘿,这四周的网套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唰” 地一下迅速收拢,还有一根粗粗的大绒绳 “咔哒” 一扣,被抓的人就算是有孙猴子的七十二变也别想挣脱喽。 这五间轩子就跟个精巧的小阁楼似的,早有人从下面东明儿把隔扇给悄悄打开,呼啦啦一群人就冲了进来。一群庄丁手忙脚乱地把绒绳系下来,二话不说,先把展爷那宝贝宝剑给夺了去,接着就把展爷的胳膊腿儿给捆了个结结实实。捆的时候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各种难听的话,什么 “哼,看你还能威风到哪儿去!”“让你再逞强!” 之类的。展爷这会儿倒是淡定得很,权当这些人在放屁,紧闭着嘴巴,一个字都不往外蹦。 这时,有个尖嘴猴腮的庄丁开口说道:“咱们员外这会儿正和客人喝得昏天黑地呢,都醉得找不着北啦。现在都三更天了,咱先别去扫了员外的兴。先把这人押到通天窟里好好关着。我呢,先去找何头儿,把这宝剑交给他,然后再去回员外的话。” 说完,一群人连推带搡地就往南走。 没一会儿工夫,就瞅见有个石门,这门可是从山根那儿硬凿出来的。虽说有两扇门,可只有一扇能活动,另一扇就是跟着石头一块儿凿出来的死门。假门上挂着个大大的铜环,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庄丁走上前去,咬着牙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把铜环一拉,只听 “嘎吱” 一声,上面像是有啥神秘机关启动了,那扇活门就慢悠悠地撑开了。刚能容一个人进去的空儿,他们就像塞麻袋似的把展爷给推进去了。庄丁一松手,铜环 “嗖” 地往回一拽,那扇门 “砰” 地一声就严严实实地关上了。这门要是不从外面拉铜环,那是八辈子都打不开的。 展爷进了里面,顿时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直往骨头缝里钻。原来这地方形状古怪得很,四周滑溜溜的根本没个能抓手的地方,全用油灰抹得溜光水滑,只有中间有条细细的缝,抬头往上看能瞧见一点点天。展爷心里琢磨着,这地方八成就叫通天窟。借着那点儿微弱的天光,他还瞧见有个小小的横匾,上面写着 “气死猫” 三个红字,匾是粉白色的。展爷到了这时候,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唉!我展熊飞好歹也是朝廷封的四品护卫,平日里也算是威风八面,没想到今儿个稀里糊涂中了这奸人的诡计,被关在这鬼地方,真是倒霉透顶!” 刚说完,突然听到有人在黑暗里 “哎呦哎呦” 地叫苦连天,把展爷吓了一大跳,赶紧问道:“谁在那儿?你是谁?快说!” 那人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说道:“好汉啊,我姓郭,叫郭彰,是镇江人。我带着女儿去瓜州投亲,本想着一路上顺顺利利的,谁知道在渡船上碰上了那个叫胡烈的丧门星。他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父女俩抢到这破庄子里,非要把我女儿许给什么五员外当老婆。我好说歹说,跟他讲我女儿早就有了人家,这次去瓜州投亲就是为了把这婚事给定下来。谁知道那个胡烈一听就火冒三丈,说我不识好歹,骂骂咧咧地就把我给捆起来扔在这儿了。我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哟!” 展爷一听,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火冒三丈地吼道:“好你个白玉堂,干的这叫什么缺德事儿!还自称什么义士,我看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强盗!我展熊飞要是能从这陷阱里活着出去,跟你没完!我非把你打得屁滚尿流不可!” 郭彰又小心翼翼地问展爷是怎么也被抓进来的,展爷气呼呼地把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带刺客!带刺客!员外等着呢!” 这时候已经四更天了,就听见 “咕噜咕噜” 石门打开的声音。展爷正憋着一肚子火,想找白玉堂好好理论一番,替郭彰伸冤呢,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喊道:“你们员外是不是白玉堂?我正要找他!” 怒气冲冲地大步跟着庄丁来到厅房里面。 只见里面灯烛照得亮堂堂的,迎面摆着一桌丰盛得让人直流口水的酒席。酒席上面坐着一个人,脸色白净,留着点儿胡须,这人正是白面判官柳青。旁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白玉堂。他明明知道展爷来了,还故意在那儿嘻嘻哈哈大声说笑,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 展爷哪能受得了这个,眼睛一瞪,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大声喝道:“白玉堂!你把我展某抓来,到底想干什么?有种你就直说!” 白玉堂这才慢悠悠地扭过头来,装出一副万分惊讶的样子说道:“哎呀呀!原来是展兄啊。这手下的人怎么跟我说抓的是刺客呢?我真的是被蒙在鼓里,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说着,假惺惺地连忙跑过来亲自给展爷松绑,还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小弟我真的不知道展兄大驾光临。只听说抓了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哪能想到是大名鼎鼎的‘御猫’啊,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的事儿。展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弟一般见识。” 然后又扭头跟柳青说:“柳兄,你瞧瞧,这位就是南侠展熊飞,现在是朝廷授的四品护卫,那功夫厉害得很,剑法更是出神入化,皇帝亲自赐了封号叫‘御猫’的就是。” 第231章 治他的罪! 展爷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屑地说道:“哼,瞧瞧你们这些在山野里混的绿林好汉,还有那些个无知透顶的草寇,简直是一点儿法纪都不放在眼里!你既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是手握大权的官员,居然敢随随便便就把‘刺客’这俩字挂在嘴边,简直是荒唐至极,毫无道理可言!不过呢,这事儿我也懒得跟你过多计较。只是我展某今儿个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掉进了你们这些个小把戏、奸猾的陷阱里,被你们像抓小鸡似的给逮住了。真是可惜啊,我展某一向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却没能死在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地方,反倒要栽在你们这些山贼强徒的手里,真是晦气到了极点!” 白玉堂听了展爷这番怒气冲冲的话,心里却还以为展爷是在气头上随口乱说的,便仍旧笑嘻嘻地回应道:“展兄啊,您先消消气,别这么大火气嘛。小弟我白玉堂向来都是行侠仗义的,从来都不干那些打劫抢掠、偷鸡摸狗的勾当,展兄您为啥一口一个山贼盗寇地称呼我呀?我真是被您说得一头雾水,实在是搞不明白。” 展爷气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声吼道:“你少在这儿装无辜!你说你没打劫抢掠,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啥把郭老儿父女给强行抢来?还死皮赖脸地硬要霸占人家已经有了夫婿的女儿?那郭老儿不肯答应,你就心狠手辣地把他关在那暗无天日的通天窟里。就你这种丧尽天良的所作所为,不是强寇又能是什么?你居然还有脸在这儿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行侠仗义,简直能把人给活活羞死、笑死!我看你就是不知廉耻!” 白玉堂听了这话,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赶忙说道:“展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事儿到底咋回事啊?您给我细细讲讲。” 展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便把在通天窟遇到郭老的经过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白玉堂听完,连忙说道:“既然是胡烈干的这缺德事儿,那就好办了。展兄您先消消气,坐下喝口茶,等我马上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赶忙让人把郭彰给带过来。 没过多久,郭彰就被带了过来。伴当指着白玉堂对郭彰说:“这是我家五员外。” 郭彰吓得脸色煞白,两腿一软,“扑通” 一声就跪倒在地,脑袋像捣蒜似的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哆哆嗦嗦地喊道:“大王爷爷饶命啊!饶命!小老儿再也不敢了!” 展爷在旁边听到他这么称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这老头儿,还真把他当成山大王了!” 可心里却是又气又恨。 白玉堂无奈地笑着说道:“老爷子,您别怕。我可不是什么山贼盗寇,更不是啥大王、寨主。您别害怕,有话慢慢说。” 伴当在旁边提醒道:“您叫员外就行。” 郭彰这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员外在上,小老儿给您诉说。” 接着,就把带着女儿上瓜州投亲,结果被胡烈拦住,胡烈要给他女儿给员外提亲,他不答应就被囚禁在山洞里的事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白玉堂皱着眉头问道:“那你女儿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郭彰带着哭腔回道:“听胡烈说把我女儿送到后面去了,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啊,员外您可得救救我们父女俩!” 白玉堂立刻把伴当叫到跟前,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去把胡烈给我小心翼翼地叫来,记住,不许提郭老爷子的事儿。要是走漏了一丁点儿风声,小心你的脑袋搬家!” 伴当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屁滚尿流地赶紧奉命去了。 不一会儿,伴当就带着胡烈一起回来了。胡烈脸上还带着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神情,拜见完白玉堂。白玉堂已经把郭彰悄悄带到了一边,脸上却仍然笑容满面地说道:“胡头儿啊,你这几天在船上可真是辛苦了。这几日在船上有没有啥新鲜有趣的事儿啊?说来让我也听听。” 胡烈赶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回员外,没别的特别事儿。小的正想跟您禀报呢,昨天有父女俩乘船过河,小的眼尖,一下就瞧出他女儿长得那叫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而且和员外您年纪也相当。小的一心想着员外您还没成家,就想着把这如花似玉的姑娘给留下来,给您成就一段天赐良缘的美事,您觉得咋样?小的这可都是为了员外您着想啊!” 说完,一脸谄媚,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白玉堂听了胡烈这番话,不仅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说道:“没想到胡头儿你这么为我操心啊,真是费心了。不过有一点我挺好奇,你来的时间也不长,咋就这么懂我的心思呢?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你出的主意?” 原来这胡烈还有个兄弟叫胡奇,都是柳青最近推荐过来的。只听胡烈拍着胸脯说道:“小的既然来伺候员外,那肯定得全心全意、尽心尽力啊!要是不凭着良心办事,哪还敢指望员外您的赏识和疼爱呢?小的对员外您那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胡烈说到这儿,心里还美滋滋的,以为自己这番话肯定能让白玉堂高兴,能得到大大的赏赐。可他哪知道白玉堂心狠手辣着呢,只见白玉堂耐着性子说道:“好好好,真是难为你一片苦心了。那我倒要问问你,这事儿是我以前跟你提过,还是别人告诉你的,或者就是你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你可得跟我说实话,要是有半句假话,哼哼!” 胡烈这会儿一心只想抢功,连忙说道:“这都是小的自己巴结,一片好心,不用员外您吩咐,也没人跟小的说。小的一心只想为员外您办事,讨您的欢心!” 白玉堂回头看向展爷,挑了挑眉,问道:“展兄,这事儿您可听明白了?” 展爷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说道:“哼,这胡烈干的好事,我算是清楚了。” 白玉堂又转过头,盯着胡烈问道:“那这姑娘现在到底在哪儿?” 胡烈连忙说道:“小的把她交给我老婆,让她好生照看着呢。” 白玉堂突然脸色一变,说道:“很好。” 脸上还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突然就身形一闪,凑到胡烈跟前,冷不防来了个 “冲天炮泰山势”,一脚狠狠把胡烈给踢倒在地,胡烈 “哎哟” 一声,摔了个狗啃泥。紧接着白玉堂迅速拔出宝剑,“唰” 地一下就把胡烈的左膀子给砍伤了,鲜血四溅,疼得胡烈在地上杀猪般地打滚,哭爹喊娘。 上面的柳青看到这一幕,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像个变色龙似的,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可又不敢上前劝解,也不敢阻拦,只能在那儿干着急。只听白玉堂面无表情地吩咐伴当把胡烈给拖下去,说道:“明天把他交给松江府处理,让官府好好治治他的罪!” 然后又立刻让伴当去后面把郭老的女儿增娇叫丫鬟领来带到厅上,当面交给郭彰,还关切地问他:“老爷子,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丢了或者损坏了,我一定帮您找回来,给您补偿。” 第232章 前面的船别跑 郭彰急忙说道:“还有两个棕箱呢,可不能落下。” 白爷一听,立马大手一挥,高声说道:“来人呐,赶紧麻溜地把那两个棕箱给抬过来,让老爷子当面瞅瞅。” 不一会儿,两个棕箱就被几个壮实的伙计吭哧吭哧地抬到了郭彰跟前。郭彰摆了摆手,接着说道:“钥匙就在我身上揣着呢,箱子就不用检查啦,信得过你们。” 白爷笑着点点头,扭头对旁边的伴当说道:“去,拿二十两银子来,给郭老。” 伴当应了一声,很快就取来银子,双手递给郭彰。白爷说道:“郭老,这点儿银子您拿着,一路上也好有个花销,就当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然后又扭头看向头领何寿,郑重其事地说道:“何寿啊,你带着两名机灵点的水手,找一艘稳当靠谱的船,务必把郭老和他闺女今晚就给我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送到瓜州去,要是出了一点儿岔子,我可拿你是问!” 何寿拍着胸脯保证道:“员外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郭彰感动得老泪纵横,拉着女儿连连作揖道谢,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员外大恩大德,我们父女俩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好。” 千恩万谢之后,这才带着女儿转身离开。 此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眼看就到了五更天。白爷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对展爷说道:“展兄啊,您瞧瞧这次这档子事儿。要不是您倒霉被关在那山窟里头,我还真就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胡烈那小子干的这些缺德事儿呢。差点啊,我这清白名声就被他给毁得一塌糊涂啦!如今我这家里头的私事算是有了个了结,不过展兄您这趟来的公事可咋办哟?我估摸着,您这次大老远跑过来,肯定是奉了相爷的命令,要把我给带回京城去。但您说说,我白玉堂能就这么稀里糊涂、随随便便地跟您走吗?” 展爷双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依白兄您的意思,这事儿得怎么个解法?” 玉堂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其实啊,也没啥特别复杂的。我既然把那三宝给顺到手了,现在展兄您就得想法子把三宝再给顺回去。要是您能有这本事,把三宝完完整整给弄回去,那我白玉堂对您是心服口服,二话不说,心甘情愿跟着您去开封府,绝无二话。要是您没这能耐,嘿嘿,那展兄您也就别再来我这陷空岛瞎折腾啦。” 他这一番话,明摆着是想给展爷出个大难题,让展爷知难而退,以后别再来找他的麻烦。展爷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白兄啊,您可别小瞧了我。行,行!那我得先问问清楚,您到底是哪天偷的这三宝?这时间节点可得搞明白喽,不然我这心里没底啊。” 白玉堂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展兄,我也不想故意为难您。这日期要是定得太近,那不是存心让您下不来台嘛。这样吧,我给您十天的时间,够宽裕了吧?过了十天要是还没成功,展兄您就乖乖地悄悄回开封府去,别在我这儿白费力气啦。” 展爷一听,把袖子一甩,豪气干云地说道:“哼,白兄,您这可就小瞧我展熊飞啦!谁跟您在这儿磨磨唧唧的!俺展熊飞就跟您较这个真儿,我就定在三天之内,把这三宝给完璧归赵,原原本本地给拿回来。到时候您可别耍赖反悔!” 玉堂把胸膛拍得砰砰响,大声说道:“好!展兄果然是英雄豪杰,够爽快!那咱们就一言为定。要是我白玉堂反悔,我就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说完,两人 “啪啪” 击掌为誓。白爷接着扭头对伴当说道:“去,把展爷给送到通天窟里,好生伺候着。” 伴当应了一声,带着展爷就走了。可怜那南侠被关在这黑漆漆的山洞之中,手里又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四周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机关陷阱,想要逃出这困境,简直比登天还难。这先暂且搁一边不提。 再说郭彰父女跟着何寿来到了船舱里,何寿稳稳当当地坐在船头,熟练地掌着舵,船顺着水流缓缓而下。郭彰瞅了瞅四周,见没啥外人,这才压低声音,悄悄对女儿增娇说:“闺女啊,你跟爹说实话,你被他们抢走之后,到底被关在啥地方啦?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增娇也小声回答道:“爹,您别担心。是那个姓胡的把我交给了他老婆,他老婆对我还算不错,没让我受啥委屈。” 接着,增娇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爹,您快跟我讲讲,您是怎么见到那个大王,然后咱们还能被放出来的呢?” 郭老叹了口气,说道:“闺女啊,这可多亏了在山洞里遇见的开封府护卫展老爷,人家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御猫’。多亏了他跟那个员外,也不知道是啥大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讲了个清楚明白,这才有了咱们父女俩的今天。要不是他们,咱们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增娇听了,心里对展爷充满了感激,说道:“爹,等咱们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展老爷的大恩大德。” 他们正说着贴心话呢,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大喊:“前面的船别跑,五员外还有话要说呢。赶快把船靠岸停下!” 何寿听了,心里 “咯噔” 一下,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自言自语道:“哎呀呀,刚才员外明明都交代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又有话要说?难道是反悔了不成?要是真这样,我可就太对不起展爷和柳爷了。别说他们,就连我何寿自己,以后都要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办事不力,没把事儿给办好!” 正琢磨着,就看见那只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嗖” 地一下就快速逼近了过来,只听 “噗通” 一声,一个身影矫健地跳上了船。 第233章 不会怪罪大家 在那朦朦胧胧的月色之下,众人定睛这么一瞧,哟呵,可不是胡奇那家伙嘛!就见他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寒光闪烁的利刃,两只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那眉毛倒竖着,简直像要飞起来一样,扯着嗓子恶狠狠地吼道:“何头儿,你今儿个必须得把那父女俩乖乖给我留下,我非要给我哥哥报仇不可,谁也别想拦着!” 何寿一听,心里的火气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扯着大嗓门回道:“胡二哥,你这说的是哪门子的歪理邪说呀!这件事从头到尾,明明白白就是你哥哥做得不地道,哪能怪到这无辜的父女俩头上?再者说了,我可是奉了员外的严令,要把他们父女俩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送走,哪能由着你胡来,随便就把人留给你?你要是心里有啥不痛快的,有啥不服气的,你自个儿去找员外理论去,少在这儿给我添乱,耽误我的正事儿!” 胡奇一听这话,那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扯着嗓子拼命怪叫道:“何寿,你今儿个要是敢不把人给我留下,我跟你没完,咱俩没完没了!” 何寿也是个硬骨头,脖子一梗,胸膛一挺,毫不畏惧地喊道:“我今儿个还就真不留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胡奇这家伙是个急性子,二话不说,举起朴刀就朝着何寿恶狠狠地砍了下去。何寿哪能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而且自己也没带着趁手的兵器用来防身,这可把他给急坏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他急中生智,弯腰迅速提起一块船板,咬着牙,闭着眼,硬着头皮把砍来的朴刀给迎了上去。 这时候,船舱里的郭彰父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吓得魂都飞了,心都碎了,扯着嗓子不停地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哪位好心的英雄快来救救我们呐!” 胡奇和何寿在那狭窄的甲板上打得是昏天黑地,难解难分。毕竟这船板不像刀剑那么灵活轻便,何寿渐渐地就有些招架不住,落了下风。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键时刻,何寿脚下一个不留神,踩到了一块滑溜溜的地方,滋溜一滑,“扑通” 一声,就像个秤砣似的掉进了水里。那两个水手一看何寿掉水里了,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扑通扑通” 跟着跳进了水里。胡奇一看自己占了上风,心里那叫一个得意洋洋,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可郭彰在船舱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命悬一线的紧急时刻,突然瞧见上流头急匆匆地赶下来一只快船,那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快。船上有五六个人,各个都是身强体壮,精神抖擞。离得还老远呢,就听见他们扯着嗓子大声呵斥道:“你这家伙,简直是无法无天,胆大包天!我们这芦花荡向来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从来都不干那些伤天害理、害人的勾当。你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居然敢在这儿肆意妄为,无法无天,擅自害人,坏了我们芦花荡的名声!有种你别跑,爷爷们今天非得来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王法!” 说完,其中一个身轻如燕、动作敏捷的家伙,双腿一蹬,一个纵身,就像一只矫健的雄鹰一样,想要跳过船来。可谁知道这两艘船之间的距离比他想象的要远得多,这人刚一脚踏上这边的船边,胡奇这家伙心狠手辣,二话不说,拿起朴刀就朝着那人猛戳过去。那人不愧是练家子,反应那叫一个迅速,身子就像泥鳅一样灵活一闪,“扑通” 一声,还是不小心掉进了水里。这时候,那艘快船已经迅速靠近了。紧接着,“飕飕飕”,就像三道闪电一样,连着跳过来三个人,一下子就把胡奇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明晃晃的兵刃,那气势,简直能把人给吓破胆。嘿,这胡奇还真有几分胆量,面对三个人的围攻,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儿也不害怕。 这时候,那个先落水的家伙偷偷探出脑袋来看热闹。他一看,三个伙伴已经把胡奇逼得是走投无路,退无可退,而且离自己也不远。这家伙眼珠一转,灵机一动,伸手就像铁钳一样把胡奇的踝子骨给死死揪住,然后猛地用力往下一拉。胡奇一个没防备,“扑通” 一声,又像块石头似的掉进了水里。那人也不含糊,紧紧抓住胡奇的两只脚,就像铁钩一样,一刻也不放松。旁边的人赶紧用长长的钩篙把胡奇搭住,七手八脚地把他拽上了船。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胡奇捆了个结结实实,让他头朝下脚朝上,先在那儿控控水。然后一起齐心协力地驾着船,带着郭彰父女,就像一阵风似的直奔芦花荡而去。 原来啊,这船是丁家的夜巡船,他们一直都警惕着呢。当时听到有人呼救,那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开足马力,加快速度赶了过来。没想到居然这么凑巧,一下子就抓住了胡奇这个坏蛋,还顺顺利利地救了郭老父女。到了岸边,胡奇被这一番折腾,也已经醒过来了,虽说不小心喝了两口水,好在他身体还算结实,没啥大问题,没什么大碍。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水里扶到岸上,簇拥着他就往庄里走。他们安排了一个年纪大些、经验丰富的人背着郭增娇,又找了个年轻力壮、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背着郭彰,大伙儿一路上是有说有笑,一块儿往茉花树走去。走之前,先派人快马加鞭地去给大官人、二官人通报一声。这时候,天都快五更过了一半了。 这也是丁兆兰、丁兆蕙平日里就反复叮嘱、再三吩咐好的:要是有啥紧急的事儿,甭管是三更半夜,还是黎明破晓,只管麻溜地来通报,绝对不会怪罪大家。今天兄弟二人听说抓住了一个私自打劫、谋害人命的可恶家伙,而且还是在南荡境内。幸好把这坏蛋给逮住了,还顺顺利利地救了父女二人。他们一听这消息,那是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一路小跑来到待客厅上。先把增娇小心翼翼地交给小姐月华照顾着,然后把郭彰客客气气地带上来,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又把胡奇的来历仔仔细细地打听清楚,这才知道他原来是新来的,怪不得对这儿的规矩条例一窍不通。正问着话呢,忽然一个丫环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太太叫二位官人呢。” 第234章 一时疏忽 丁家兄弟听到丁母叫他们过去说话,大爷满心狐疑,皱着眉头嘟囔道:“哎呀,原本是想着把这女子交给妹子照看,能稳妥些,毕竟夜深了,就怕惊扰到老太太。这好端端的,太太咋就知道这事儿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二爷倒是显得淡定许多,拍了拍大爷的肩膀说:“哥,你就别在这儿绞尽脑汁地瞎琢磨啦!咱们进去瞧瞧,不就啥都明明白白的了嘛!” 说完,兄弟俩加快脚步往后院走去。 原来呀,郭增娇一到月华小姐那儿,一群丫环就像一群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这个说:“姑娘,快给我们讲讲,到底是咋回事儿呀?” 那个道:“是啊是啊,急死我们啦!” 郭增娇定了定神,便把自己如何被抢掠,一路上的种种遭遇,还有姓展的出手搭救这些事儿,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刚说到关键处,月华小姐那个机灵的贴身丫环就瞪大眼睛,迫不及待地追问:“哎呀,那这姓展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郭增娇连忙回道:“我听说他叫御猫,可眼下也被擒住困住啦,唉!” 这丫环一听展爷被擒,拔腿就跑,风风火火地去告诉了小姐。小姐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顿时慌了神,暗自吃惊不已,赶忙让那丫环悄悄去回太太,自己则拉着郭增娇的手,急匆匆地来到太太房里。 太太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又仔细地盘问了一番。她手抚着下巴,心里暗暗琢磨:“展姑爷既然都到松江这地界了,为啥不来咱茉花村,反倒跑去那陷空岛了呢?莫不是兆兰、兆惠这俩小子心里有鬼,明明知道这事儿,却故意瞒着我这个老太婆?哼,要是真这样,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们!” 想到这儿,太太心疼女婿的心思就像火苗遇到了油,“噌” 地一下燃烧起来,越发急切了,立刻吩咐下人:“快去,把那俩小子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兆兰二人就气喘吁吁地来到太太房中。一进门,却发现小姐不知啥时候已经躲开出去了。丁母的脸色不太好看,带着几分怒气,大声问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老实交代!你们妹夫展熊飞都到松江了,如今还被人给擒住了,你们俩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 兆兰吓得一哆嗦,赶忙拱手回道:“娘啊,孩儿们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事儿啊!刚才问那老头儿,才晓得展兄早就去了陷空岛。他真的是压根就没到咱茉花村来呀,孩儿们要是敢撒谎,天打雷劈!” 丁母气得用手指着他们,说道:“我可不管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哪怕你们上陷空岛给人家磕头下跪去求,我只要我那好好的女婿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回来就行。我把姓展的就交给你们俩了,要是中间出了啥岔子,哼,我可饶不了你们,有你们好看的!” 兆蕙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孩儿和哥哥明天一准儿早早起来,马不停蹄地去打听,保证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您呐,就放宽心,早点儿歇着吧。” 说完,二人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赶忙退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大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声说道:“兄弟,你说这事儿太太咋就能知道得这么快呢?我这心里啊,一直犯嘀咕。” 二爷耸了耸肩,说道:“哥,这明摆着的嘛!肯定是妹子听了那女子的话,着急上火地就跑去回太太了。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妹子在中间捣鼓的,不然咱进去的时候,她咋就像兔子一样溜走了呢?” 大爷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这丫头,就是急性子。” 兄弟二人来到厅上,大爷神色严肃地说道:“老二啊,咱得好好合计合计这事儿。我琢磨着,咱就以送胡奇这个由头,暗地里去打探打探南侠的消息,你觉得咋样?” 二爷双手抱在胸前,沉思片刻后说道:“哥,我看行!这主意不错,咱就这么办!” 第二天,东方刚露出鱼肚白,他们就忙开了。准备好了船只,挑选了两个精明能干的伴当,把棕箱小心翼翼地抬过来,护送郭彰父女去瓜州。大爷还特意再三叮嘱:“你们可得把人安安全全地送到地方,让郭彰亲手写封回信回来,要是办砸了,仔细你们的皮!” 郭彰父女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道谢:“二位爷,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都忘不了!” 千恩万谢之后,这才踏上了行程。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大爷和二爷坐在船上,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大爷说道:“老二啊,这次咱们可得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二爷点点头:“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多时,船就到了卢家庄。早就有人把丁家兄弟到来的消息告诉了白玉堂。白玉堂得知消息后,坐在屋里,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原来,他之前已经从何寿从水里回庄说的话里,知道了胡奇要替兄报仇的事儿;后来又听说胡奇被北荡的人抓走了,郭彰父女也被救了,心里就猜到茉花村肯定会有人来。如今听说丁大官人亲自送胡奇过来,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肯定是为了南侠来的,可不单单是为了胡奇。稍微琢磨了一下,心里就有了主意,连忙起身,大步流星地迎出门来。 众人一见面,互相寒暄了一番。白玉堂满脸笑容,热情地拉着丁大爷的手,把他们让到厅房里。一进屋,白玉堂又和柳青互相见了礼。丁大爷先把胡奇的事儿交代清楚了。白玉堂赶忙抱拳说道:“哎呀,这事儿都怪我一时疏忽,有失察之罪,还得感谢兆兰兄的护送之情呐!” 第235章 好好问个安 众人相互谦逊了老半天,这才纷纷落了座。白玉堂赶忙招呼着,让手下人把胡奇、胡烈给送去松江府,好好让官府审一审、治一治。然后,满脸热情地留丁大爷留下来喝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尽情地畅聊叙旧。兆兰呢,说话那叫一个小心谨慎,脸上就跟戴了个面具似的,丝毫瞧不出心里头在想啥,情绪更是藏得严严实实。 酒过三巡,喝到一半的时候,丁大爷放下手中的酒杯,笑呵呵地问道:“五弟啊,你跟哥说说,一直以来你在东京那地儿都忙乎些啥呀?” 白玉堂一听这话,俩眼顿时放光,兴奋得手舞足蹈,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嘘起来:“大哥,我跟您说呀,我在东京干的那可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先是玩了一手寄简留刀,把那些个达官贵人吓得晚上觉都睡不安稳;接着又跑到忠烈祠题诗,那场面,那气势,简直绝了;在万寿山的时候,我更是大展神威,把几个作恶多端的家伙给收拾了;还有呢,我去搅扰庞太师那老东西的时候,一不小心误杀了他的两个小妾。后来呀,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那三宝给盗回来啦。” 说到这儿,他故意卖个关子,顿了顿,接着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不,眼下那展熊飞自己傻乎乎地撞进了我的圈套,被我轻轻松松就给擒获了。我一开始念在他是个侠义之人,还对他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可谁晓得这姓展的一点儿都不领情,不明白我的一番好意。我这暴脾气一上来,当时就想给他一刀……” 刚说到这儿,只听丁大爷 “哎呀” 一声叫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惊讶和担忧。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收住表情,改口说道:“五弟啊,你这事儿可真是捅了大娄子啦!你难道不清楚展兄那可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是奉了相爷包公的命令来办事的。你要是真伤了他的性命,那就是明目张胆地和朝廷对着干,朝廷能饶得了你?包相爷能答应?就算是我和兆蕙兄弟俩,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么胡作非为啊!这事儿你做得实在是太离谱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白玉堂却嬉皮笑脸地说:“大哥,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嘛!我刚才那是跟您逗着玩儿呢,您还当真啦?小弟我虽然有时候冲动了点儿,但也不至于糊涂到那种没脑子的地步。我已经把展兄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了,您放心,过几天,我保证把展兄毫发无损地交给您,怎么样?” 丁大爷本就是个老实巴交、厚道实在的人,被白玉堂这么一番不着边际地胡吹乱侃和一番戏弄奚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可谁能想到,白玉堂这小子居然暗地里使坏,把丁大爷悄悄拘留在了螺蛳轩内。这螺蛳轩里的路那叫一个错综复杂,弯弯曲曲,跟个迷宫似的。丁大爷在里面左转右转,就像只没头的苍蝇,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兆兰在旁边也是急得团团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而且也打听不到展爷被关在啥地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整整闷了一天。 到了掌灯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黑咕隆咚的了,差不多刚到初更,忽然瞧见一个老仆从轩后的阴影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这小孩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模样,长得方面大耳,虎头虎脑的,那模样跟卢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老仆一路小跑着上前,恭恭敬敬地给丁大爷鞠了个大躬。然后扭头对小孩说道:“小少爷,这位就是茉花村大名鼎鼎的丁大员外。” 小孩一听,立马快步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拜见。只见这小孩子规规矩矩地深深作了一个揖,脆生生地说道:“丁叔父在上,侄儿卢珍给您请安啦。我是奉了母亲的命令,专门跑来给您送信的。” 丁兆兰一听,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孩子原来是卢方的儿子,连忙站起身来还礼,说道:“哎呀,原来是卢珍侄儿,快起来,快起来。” 接着,丁大爷满脸疑惑地问老仆:“我说,你们主仆俩大晚上的跑到这儿来,到底是有啥火烧眉毛的要紧事儿啊?” 老仆赶忙回答道:“员外,小人名叫焦能。是这么回事儿,我家主母让我来给您传个信儿。她担心您不相信,所以就让小少爷跟着一块儿来了。主母说了,自从五员外回庄以后,每天也就早上进去请安那么一次,还都不见面,就只是传个话。庄里所有的事儿,五员外都是自己说了算,想咋整就咋整,根本不和主母商量。主母心善,也都不跟他计较。可谁知道,上次五员外把护卫展老爷给拘留在通天窟内。今天又听说把您给拘留在螺蛳轩内。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出的。主母担心拖得时间长了,对展老爷不利,所以火急火燎地就让我赶紧来给您送信。大员外您赶快写封信,我马上送到茉花村交给二员外,让他赶紧想办法,可不能耽搁了。” 这时候,卢珍也跟着说道:“丁叔父,我母亲让我跟您说,这件事儿得赶紧找到我爹爹,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商量,才能想出周全妥当的办法。还让我告诉您,千万不能有半点儿犹豫,越快处理越好,不然就怕夜长梦多。” 丁大爷连连点头,说道:“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写信。” 说完,立刻找来纸笔,刷刷刷地写起信来,不一会儿就写完了,把信递给焦能。 焦能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说道:“员外,小人得先去打听打听五员外睡下了没有,找个没人注意的空当才能去茉花村,不然要是被五员外发现了,那可就糟糕了。” 丁大爷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自己机灵点儿,小心行事。” 然后又对卢珍说:“贤侄啊,回去替我给你母亲好好问个安。就说这里的情况我都清楚明白了,让她别操心,我会尽快想办法处理妥当的。” 卢珍连连点头答应,然后跟着焦能转向后面,七拐八绕的,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36章 不信治不了他! 丁兆蕙在家里那可是望眼欲穿,从早上太阳升起一直盼到夕阳西下,眼巴巴地盯着门口,就盼着哥哥丁兆兰能早点回来。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掌灯时分,还是不见哥哥的身影。就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时候,跟着哥哥去的那两个伴当总算是慢悠悠地回来了。 其中一个伴当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二员外,您可别等啦!大员外被白五爷给留住啦,说是要在那儿多住几天,好好乐呵乐呵,盘桓盘桓才肯回来。还有啊,大员外悄悄跟我们说了,展姑老爷眼下还不知道在哪儿晃悠呢,得仔细去访查访查。大员外特意交代,让我们跟您说,在太太跟前就讲展爷在卢家庄吃得香睡得好,啥事儿没有,让太太把心放到肚子里,别瞎操心。” 丁二爷皱着眉头,听完伴当的话,点了点头,说道:“行啦,我知道了。你们俩这一天也累得够呛,赶紧下去好好歇着,弄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两个伴当听了,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行礼道谢,然后转身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伴当走后,丁二爷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反复琢磨着这件事儿,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一晚上,二爷躺在床上是翻来覆去,一会儿觉得哥哥可能真的是被白五爷盛情挽留,一会儿又担心哥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愣是一宿没合眼。 天还没亮透呢,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忽然就瞧见一个庄丁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跑得那叫一个气喘吁吁,差点没背过气去,结结巴巴地说道:“二员外,不得了啦!今个儿有卢家庄的一个老仆,叫焦能的,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要给咱们大员外送信来。” 丁二爷一听,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大声说道:“啥?快,别磨蹭,赶紧把他给我带进来,麻溜的!” 没一会儿工夫,焦能就被带了进来。他弓着腰,恭恭敬敬地拜见完毕,然后双手颤抖着把丁大爷的书信呈了上来。丁二爷接过书信,先仔仔细细地瞧了瞧信封,确认是哥哥的亲笔字迹,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二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嘴里忍不住骂道:“这白玉堂,简直是无法无天!居然把我哥哥给拘留在螺蛳轩内,太过分了!”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自言自语道:“别是他故意使坏,把我哥哥扣在那儿,然后又编个瞎话来哄骗我吧?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二爷正这儿胡思乱想,脑子里像一团乱麻似的,突然又看见一个庄丁连跑带跳地冲了进来,边跑边喊:“二员外,大喜事儿,大喜事儿啊!卢员外、徐员外、蒋员外,他们几位从东京千里迢迢地赶过来,那一路上风餐露宿,辛苦得很呐,特意来拜访您,说务必要和您见上一面,好好叙叙旧呢!” 丁二爷一听,高兴得差点没蹦到房梁上去,手舞足蹈地说道:“哎呀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快请,快请!我这就出去迎接,可不能怠慢了几位贵客。” 说完,自己也顾不得整理衣衫,大步流星地往外跑去。 大家一见面,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一个个就像久别重逢的亲兄弟似的,又是拥抱,又是拍肩膀,亲热得不行。卢方拉着丁二爷的手,激动地说道:“兄弟啊,咱们可好久没见了,想死哥哥我啦!” 徐庆在旁边咧着大嘴笑道:“可不是嘛,这日子过得,没你们在身边,喝酒都不香!” 蒋平也凑过来,打趣道:“哈哈,咱们这是缘分未尽,老天又让咱们聚到一块儿啦!” 大家寒暄了好一阵子,这才相互礼让着来到客厅。焦能一直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懈怠,等大家都坐定了,他赶忙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拜见各位。卢方瞅了瞅焦能,笑着问道:“我说焦能啊,你不在卢家庄好好待着,咋跑这儿来了?是不是你们家庄主有啥要紧事儿交代?” 焦能连忙点头,说道:“卢员外,您可算问到点子上了。我家主母让我给丁大员外送信来着,这不,一路紧赶慢赶,生怕耽误了事儿。” 接着,焦能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给大伙儿讲了个清楚明白。 丁二爷也在旁边搭腔,把救了郭彰父女的事儿,还有展兄在陷空岛被擒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跟大家说了一遍。卢方刚要张嘴发表点儿意见,就听见蒋平在旁边摆了摆手,说道:“哎呀呀,各位兄弟,这件事儿啊,可不简单,还得靠各位哥哥们多费心,多辛苦辛苦。小弟我啊,这回可是要告病喽!” 丁二爷一脸疑惑,拉着蒋平的胳膊问道:“四哥,您这说的是啥话呀?咱们兄弟几个向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您可别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蒋平苦着脸,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一来呢,五弟跟我一直不对付,我俩就像那针尖对麦芒,我要是露面,那准得把事情搞砸;二来啊,我这几天肠胃不好,老是闹肚子,一天跑好几趟茅房,多半是得了痢疾。这一路上,大哥、三哥都清楚得很。别说我不适合露面了,就是各位哥哥们去,那也得悄悄地去,千万不能让老五知道。咱们的目的呢,就是想办法把展兄给救出来,把三宝给拿回来。至于能不能抓住老五,抓不住他的话他服不服,这都不好说。万一事情不顺利,他要是脑子一转,觉得自己没路可走了,说不定还会自己跑到开封府去投案自首呢。要是真那样,不但展大哥脸上无光,咱们大家也都对不起相爷啊。那可就真成了一网打尽,把咱们全都给坑惨喽!” 丁二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四哥,您说的在理,五弟那脾气,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着,确实让人头疼。” 徐庆在旁边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大声吼道:“他要是真敢这么胡来,看我不给他一顿胖揍,让他尝尝我徐庆拳头的厉害!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第237章 来得可真早 二爷咧着嘴,笑嘻嘻地说道:“三哥就算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了,就能保证能顺顺利利地摸到五弟的踪迹呀?我看可没那么容易!” 卢方皱着眉头,一脸愁容,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说道:“唉,照眼下这情况,咱们就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到底该咋办才好呢?我这心里啊,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蒋平眼睛骨碌碌一转,不紧不慢地说道:“嘿嘿,小弟我虽说不亲自去冲锋陷阵,但也不可能真的连个点子都不出吧?这件事儿啊,关键还得仰仗丁二弟您呐!” 二爷连忙抱拳,正色说道:“四哥您要是给我派任务,小弟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呀!只是我对陷空岛那旮旯的路径,简直是两眼一抹黑,一点儿都不熟悉,这可真是让我犯难了,您说这可咋整呢?” 蒋平摸了摸下巴,胸有成竹地说道:“这倒不是啥让人头疼的大问题。这不正好有焦能在这儿嘛,咱们先让他回去,免得让老五那家伙起了疑心。让他在二更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在蚯蚓岭等着迎接您丁二弟,给您指指路,您看这安排中不中?” 二爷听了,连连点头,说道:“这个主意妙啊,简直太妙了!但四哥您别光说这些,还没跟我交底呢,到底给我派啥具体的差事,您倒是快给我讲讲啊!” 蒋平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二弟您呐,比起大哥和三哥来,那可是聪明伶俐得多,做事也更加稳重靠谱些,所以这重中之重的任务,非您莫属啦!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想方设法把展大哥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然后再顺顺利利地把三宝给取回来。救了展大哥之后,您就和他在五义厅的东竹林乖乖等着。大哥和三哥就在五义厅的西竹林候着。等两边的人都成功碰面了,咱们就一起气势汹汹地冲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五弟就算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也难以逃脱咱们的手掌心啦!” 大家听完蒋平这一番详细的安排,都觉得有条有理,心里也像吃了定心丸似的,踏实了不少,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于是,他们赶忙打发焦能赶紧回去,还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把话带到,告诉丁大爷,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心心地等着,务必在二更的时候在蚯蚓岭等着丁二爷,千万不能出一点儿岔子。焦能拍着胸脯保证,领了命令,脚底抹油似的麻溜地走了。 这边众人呢,各有各的事儿。有的端着酒杯,美滋滋地喝着酒;有的捧着饭碗,大口大口地吃着饭;有的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闲聊着;有的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只有蒋平一直苦着脸,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一只手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说:“哎呀呀,我这肚子闹腾得厉害,感觉肠子都要打结了,像是得了急性肠胃炎,疼得我直冒冷汗,连酒饭都没心思好好吃。” 时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跑得飞快,不知不觉,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大家敞开肚皮,饱饱地吃了一顿,然后各自收拾好行装,精神抖擞,准备出发大干一场。卢大爷和徐三爷摩拳擦掌,率先出发,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丁二爷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吩咐伴当:“你们这群家伙,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可得给我精心伺候好四老爷,要是有一点儿照顾不周的地方,让四老爷受了半点儿委屈,小心我回来扒了你们的皮,狠狠地责罚你们,绝不轻饶!” 蒋平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丁二贤弟,你就别在这儿婆婆妈妈的了。我这就是偶然染上了点儿小毛病,估计休息个两天,吃几副药就没啥事儿了。你别在我这儿瞎耽误工夫,赶紧去办正事要紧,可别错过了时机。” 丁二爷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大概在初鼓之后,和蒋平匆匆告了别,一路小跑来到泊岸,手脚麻利地驾起一艘小船,心急火燎地朝着蚯蚓岭驶去。那小船在水面上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前进。到了约定的时间,他瞪大眼睛,仔细辨别了方向,发现和焦能之前说的几乎没啥差别。他不敢耽搁,立刻利落地跳下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山岭,扭头对水手喊道:“你们把小船藏到芦苇深处好好等着,千万别出声!” 水手们点头应承,丁二爷这才放心地往山上走去。兆蕙一路上小心翼翼,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岭,只见那小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崎岖不平,走得那叫一个艰难。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可放眼望去,却没瞧见焦能的影子。二爷心里 “咯噔” 一下,直犯嘀咕,暗自琢磨道:“这都二更天了,焦能咋还不来呢?不会是路上遇到啥意外了吧?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二爷站在平坦的地方,手搭凉棚,趁着明亮的月色往前一瞧,顿时惊呆了,只见前面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水,水面上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就像铺了一层银子似的,漂亮极了。二爷忍不住惊叹道:“哟呵,原来这儿还有这么一大片水呢!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再仔细瞅瞅,这水势汹涌澎湃,一浪接着一浪,像一群咆哮的野兽,根本就没有路可以过去。二爷心里又着急又懊悔,直跺脚,自言自语道:“早知道这儿有水,就不该约在这个鬼地方,应该直接乘船进来才对,我真是糊涂啊!可这焦能也不见人影,难道他们是故意设了什么圈套,另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我可不能中了他们的奸计!” 就在二爷胡思乱想,心乱如麻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个人影顺着水流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丁二爷连忙定睛一看,老远就听见那人扯着嗓子喊道:“二员外,您来得可真早啊!老奴我来晚了,还请您多多包涵,别跟我一般见识!” 兆蕙也大声问道:“来的可是焦管家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快步向对方走去,最后在一处相遇了。 第238章 从长计议 兆蕙瞪大眼睛,满脸不解地问道:“焦管家,你这神了嘿,怎么像是踩着水就过来啦?” 焦能一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急忙摆手说道:“二员外,您可真是看岔眼啦!哪有什么水哟!” 丁二爷也凑上前来,手往前一指,说道:“嘿哟,你瞧瞧这眼前一大片,明晃晃的,跟汪洋大海似的,这不是水还能是啥?” 焦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二员外、丁二爷,您二位呐,真是误会啦!前面这儿叫青石潭,这可是我们员外依照天然的地势,费了老大劲儿精心修成的。 别说是晚上看着像水,就算是大白天,阳光明晃晃地照着,远远瞧过去,那也是跟一片浩渺的大水没啥两样。那些不晓得内情的外人呐,一瞅见这景象,早吓得屁滚尿流,麻溜地绕着路往别的地方跑喽。但咱们本庄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呐,只管放心大胆地往前迈步子,那地面平坦得就跟镜子似的,全是用一块块青石严丝合缝砌成的。 二员外、丁二爷,您二位仔细瞅瞅,凡是看着像波浪起伏的地方,其实都有清晰的石纹呢。这奇妙的景致啊,一半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另一半也是靠人力精心打造出来的,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儿,叫青石潭。”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话的当口,不知不觉已经步下岭来了。 到了潭边,丁二爷满心好奇,小心翼翼地伸出脚试着往前走,哟呵,还真如焦能所说,平坦得没有一点儿坑洼,心里不禁暗暗称奇,嘴里像倒豆子似的不停地念叨着:“有趣,真有趣!这可真是巧夺天工的妙处!” 这时,又听到焦能在一旁说道:“二员外,您可得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记在心里头。过了这青石潭,那边有个高高耸立的立峰石。穿过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松林,就是去五义厅的正路。从这儿走,可比走庄门近了老鼻子啦。员外您一定得记清楚咯,小的我这就先告退啦,要是在这儿耽搁太久,怕是俺家五爷起了疑心,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喽。” 兆蕙笑着拍了拍焦能的肩膀,说道:“行啦,焦管家,辛苦你给我们带路指引,你快去忙你的吧。” 只见焦能冲他们一抱拳,转身朝着斜刺里的小路脚下生风般快步走去。丁二爷这才放下心来,迈着大步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工夫,果然瞧见前面有个形状奇特的立峰石。过了石峰,放眼望去,但见那松柏高耸入云,黑沉沉的一片,仿佛没有尽头似的。隐隐约约地,就看见东北方向有一点豆大的灯光晃晃悠悠地过来了。转眼间,又瞧见正西方也有一点灯光朝着这条路急匆匆地奔过来。丁二爷心里 “咯噔” 一下,暗自琢磨,这八成是巡更的人,于是轻手轻脚地隐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 就在这两盏灯快要碰上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从东北方向来的那个人扯着嗓子说道:“六哥,你这深更半夜不睡觉,黑灯瞎火的,要往哪儿溜达去呀?” 紧接着,又听到从正西方来的那个人满肚子怨气地回道:“唉,兄弟呀,别提了,我这接的是什么倒霉差使哟!弄了个姓展的关在通天窟里。员外说那个李三整天醉得跟一摊烂泥似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醉得人事不知,实在让人不放心。这不,就派了我去帮着他一块儿看守。刚才员外派人给姓展的送了一桌香喷喷的酒菜和一坛上好的酒。我当时就琢磨着,他一个人哪能吃得完这么多菜,喝得完这么多酒。我就和李三商量着,不如给姓展的送进去一半,咱们自己留一半好好享用享用。谁知道那个姓展的,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主儿!他非说菜是别人吃剩的,酒是浑浊不堪的,一下子就发了脾气,把坛子给摔了个粉碎,盘子碗也砸了个稀里哗啦,还骂了个昏天黑地,那骂人的话哟,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老七,你说说,气人不气人?所以我就让李三在那儿看着他,我自己呢,因为他醉得瘫在那儿动不了了,就赶紧回来跟员外禀报一声。这个差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干不下去了。别的都还好说,这个骂我可实在受不了。老七,你这深更半夜的又是要去哪儿呢?” 那个从东北来的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六哥呀,你这都不算啥。如今咱们五员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你刚才说弄了个姓展的,你还没仔细打听呢,咱们这儿还有个姓柳的呢。这不,现在又加上茉花村的丁大爷,天天在一块儿胡吃海喝。吃喝完了,就把他们像扔包袱似的送到咱们那个见不得光的窟儿里一扔,既不让人家出来透透气,又不让人家拍拍屁股走人,就好像怕泄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机密似的。六哥,你说说,咱们五员外这脾气变得也太邪乎了吧?这会儿又和姓柳的、姓丁的在那儿推杯换盏呢。偏偏那个姓柳的还要看什么三宝,所以我这是奉了员外的命令,要去连环窟跑一趟呢。六哥,你也别在这儿怨天怨地的了,这时候的差使呀,能做到啥程度就啥程度,尽力而为吧。等着咱们大员外回来,再从长计议。” 正西方来的那个人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可不是这么个理儿,只能先这么稀里糊涂地混着咯。” 说完,这两人各自拎着灯笼,分头急匆匆地散去了。 第239章 伺机截取三宝 从西边走来一位姓姚的,排行老六,江湖人称摇晃山;从东北方向又来一位姓费的,排行老七,外号爬山蛇。这两人在路上边走边聊,丝毫没察觉到树后面有人在悄悄偷听。姚六走得比较快,渐渐远去。而这边,费七被丁二爷给追上了。 丁二爷身手敏捷,从后面猛地一伸手,就掐住了费七的脖项,然后用力一按,把费七给撂倒在地,喝道:“费七,你可认得我?” 费七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定下神来仔细一瞧,说道:“丁二爷,您这是干啥呀,咋把我给擒住啦?” 丁二爷眼睛一瞪,说道:“我先问你,通天窟在啥地方?” 费七赶忙回道:“从这儿往西走不远,再往南一拐,就能瞅见顺着山势的一扇石门,那就是通天窟。” 丁二爷接着说:“既然这样,那我跟你借点东西。把你的衣服和腰牌拿来我用用。” 费七不敢怠慢,赶紧从腰间把腰牌递过去,说道:“二员外,您先让我起来,我好脱衣服给您呀。” 丁二爷揪着他的衣领往上一提,拽住他的头发说道:“少啰嗦,赶紧脱!” 费七没办法,只好乖乖把衣服脱了下来。丁二爷拿过他的褡包,又把他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那里有一棵粗得要两人才能合抱的松树,丁二爷让费七抱住树干,然后用褡包把他捆得结结实实。费七心里那个急呀,暗自叫苦:“这可坏了,我别是要倒霉了!” 这时,丁二爷说道:“把嘴张开!” 还没等费七反应过来,一块衣襟就塞进了他嘴里,“小子,你就在这儿老老实实待到天亮,反正会有人来救你的。” 费七哼了一声,嘴里塞着东西说不了话,心里却在嘀咕:“哼,真缺德!还好这天不算太冷,要是大冬天的,非得把我冻死不可,到时候别人远远瞧见我这样,还不得把我当成旱魃呀!” 丁二爷这会儿已经把腰牌藏好,披上衣服,急匆匆朝着通天窟赶去。 没一会儿,果然瞧见随山有一扇石门,旁边还有三间草屋。这时候,就听见屋里有人在唱:“有一个柳迎春哪,他在那个井呵井呵唔边哪,汲哧、汲哧水哟……” 丁二爷扯开嗓子高声喊道:“李三哥!李三哥!” 只听得醉李说道:“谁呀?别打扰我,让我把这个巧腔儿唱完了再说。” 不一会儿,就见他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看了丁二爷一眼,说道:“哟,稀客呀,您是哪位呀?” 丁二爷回答道:“我姓费,排行第七,是五员外新招来的。” 说着,就把腰牌拿出来给他瞧了瞧。 醉李眯着眼睛看了看,说道:“老七呀,别怪哥哥多嘴,就你这小身板儿去伺候五员外,哥哥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丁二爷一听,脸一沉,喝道:“少胡说八道!我奉员外的命令来办事。姚六回去跟员外说姓展的挑事儿,把酒饭都给摔了,员外不信,让我把姓展的带去跟姚六当面对质。” 醉李听了,摆摆手说:“好兄弟,那你赶紧把这姓展的带走。他每顿都闹,把姚六骂得狗血喷头,倒是没骂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可不敢往前凑。还有啊,那个门我也拉不开。” 丁二爷皱着眉头说:“员外还在那儿等着呢,你不开门咋行?” 醉李笑嘻嘻地说:“七弟呀,那就麻烦你啦。你把这边假门的铜环抓住,往怀里这么一拉,那边的活门就开了。哥哥我今天喝得醉醺醺的,哪有力气干这活儿?你拉门,哥哥我去叫姓展的,行不?” 丁二爷点点头说:“行,就这么办!” 说完,他上前一把抓住铜环,用力往怀里一拽,那门轻轻松松就开了。 醉李见状,竖起大拇指说:“老七,好兄弟,你这手劲儿真不错。怪不得五员外能挑中你呢!” 说完,他又趴在石门上喊道:“展老爷,展老爷,我们员外请您呢。” 这时候,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说道:“大半夜的,你们员外又找我干啥?难不成以为我怕他有啥阴谋诡计?快走!快走!” 丁二爷见展爷出来了,手一松,那石门 “咣当” 一声就关上了。然后他在前头引路,没走多远,就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道:“展兄,可还认得小弟?” 展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仔细一瞧,这才惊喜地说道:“哎呀,原来是贤弟,你咋来了?” 丁二爷笑着说:“展兄,众兄弟都来啦!” 接着,就把大家来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正说着,忽然看见迎面有灯光照过来,两人赶紧闪到旁边的树林里。紧接着,就看到有两个人抬着一坛酒走过来,走在前面的正是姚六,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真是的,咱们员外也不知道咋想的,好酒好菜招待着,还没落个好。那个姓展的也太过分了,整天骂骂咧咧的。” 他正说着,刚好走到离丁二爷不远的地方。丁二爷使了个绊子,暗暗把脚一钩,姚六一个跟头就扑了出去,嘴里 “啊呀” 一声叫了出来:“不好!” 只听得 “咕咚” 一声,姚六摔了个狗啃泥;“咔嚓” 一声,酒坛子也砸了个稀巴烂;“噗哧” 一声,后面那个人直接躺在撒了一地的酒上了。 丁二爷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姚六给按住了。展爷也不含糊,伸手就把后面那个人给提了起来。 姚六一看是丁二爷,连忙求饶:“二员外,这可不关小人的事呀。” 再一看揪住那个人的是展爷,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哀求道:“展老爷,他也没啥错,求二位爷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展爷说道:“你们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丁二爷却说道:“虽说如此,可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你们。” 说完,就把他们俩也捆在了树上,还拿东西把他们的嘴给堵上了。 随后,展爷和丁二爷悄悄地来到五义厅东边的竹林里。听到白玉堂派了亲信跟班白福,要他快去连环窟取三宝。展爷二话不说,悄悄地跟在白福后面。到了竹林的关键地方,展爷停下脚步,准备伺机截取三宝。 第240章 有话跟你说 过了一小会儿,就瞧见白福提着个灯笼,手里托着个包袱,嘴里哼唧着唱滦州影,还比划了几下锣锣腔,末了又改唱起了西皮二簧。他这一边唱着,一边不住地回头瞅,越唱心里越犯嘀咕,越瞅越觉得心里发毛。总感觉身后传来 “次拉次拉” 的声响。他把灯笼往身后一照,仔细一瞧,原来是根枳荆扎在了衣襟上,嘴里嘟囔着:“我说咋有动静呢?怪吓人的。原来是这玩意儿!” 赶忙放下灯笼和包袱,转身去摘那枳荆。刚一转身,再看时,灯笼灭了,包袱也没影儿了。这可把他吓得够呛,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刚想去找,就被人从背后一把给抓住了,“白福,你可认得我?” 白福定了定神,仔细一看,原来是展爷,赶忙哀求道:“展老爷呀,小人白福可不敢得罪您呐。您这是闹哪一出呀?” 展爷说道:“好小子,你别怕,我肯定不会伤着你的。你就在这儿消停消停,歇会儿再走。” 说话的功夫,就把他的双手扭到了背后。 白福苦着脸说:“展老爷,我就这么被捆着歇着呀?” 展爷回道:“你这么着不舒服?那干脆趴下得了。” 说着,把他两腿往后一撩,手往前一按。白福哪里还站得住,“扑通” 一声就趴在了地上。展爷瞅见旁边有块大石头,就给端了起来,说道:“我给你盖上点儿,这大晚上的,别着凉了。” 白福吓得叫起来:“哎呀,展老爷,这‘被子’太重啦,小人我不冷,不劳您这么疼我。” 展爷逗他说:“你动动我看看,要是觉得轻,我再给你盖一块。” 白福连忙喊道:“展老爷,小人我可没那福气盖两块,要是再盖一块,小人我就得被压死啦!” 展爷心想他也动不了了,就走到树根那儿去拿包袱,谁知道包袱竟然不见了。展爷这一惊可不小,整个人都呆住了。 正在他满心疑惑的时候,就瞧见那边有个人影晃了一下。展爷赶紧快步追上去。只听 “噗哧” 一声,那人笑了。展爷被吓了一跳,赶忙问道:“谁呀?” 一边问一边看,原来是三爷徐庆。 展爷忙问:“三弟,你啥时候来的?” 徐庆笑着说:“大哥,我见您跟着这小子,担心三宝有个闪失,就过来搭把手。没想到您光忙着给白福盖‘被子’,把包袱就这么撂在这儿了。要不是我帮您收着,这包袱指不定就落到谁手里喽!” 说着,从旁边一块石头下面把包袱掏出来递给展爷。 展爷好奇地问:“三弟,你咋知道这石头下面能藏包袱呢?” 徐庆得意地说:“大哥,跟您说,这陷空岛大大小小的地方,只要是有石头的地儿,哪些通哪些堵,别人不清楚,我徐庆那是门儿清!” 展爷点点头,称赞道:“三弟,你不愧是穿山鼠,这地方就属你熟!” 两人离开松林,直奔五义厅而去。到了厅上,只见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桌酒席。丁大爷坐在上头,柳青坐在东边,白玉堂坐在西边,他左肋下还挂着展爷的宝剑。只见白玉堂前仰后合的,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醉,嘴里还嚷嚷着:“二位兄长,我跟你们说,我非得让那姓展的服软不可。要么把他的官给撤了,连包相也得跟着受罚。到那个时候,我才能出了这口恶气。我倒要瞧瞧,以后我那些哥哥们怎么有脸见我?他们怎么跟开封府交代?”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上面的丁兆兰一声不吭。柳青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夸赞。外面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唯独徐庆心里那股子火 “噌” 地就冒起来了,性急的他手持利刃,直奔厅上冲了过去。一进门,就喊道:“姓白的,先吃我一刀!” 白玉堂正在那儿说得带劲呢,冷不丁瞧见有人冲进来,手里还举着钢刀,赶紧去摸腰间的宝剑。哎呀!糟糕,不知道啥时候剑没了。就在这时候,丁大爷趁着徐庆进来,白玉堂走神的空当,把宝剑悄悄拿到了手里。白玉堂没了宝剑,又见刀已经砍过来了,赶紧往旁边一闪,举起椅子往上一迎。只听得 “啪” 的一声,椅背被砍得稀碎。徐庆又挥刀砍过来,白玉堂往旁边一躲,说道:“姓徐的,你先别动手,我有话说。” 徐庆瞪着眼睛道:“你说!你说!” 白玉堂说道:“我知道你来干啥。不就是知道展昭被抓了,你和丁家兄弟来救他嘛。我之前就跟展昭讲好了,不管啥时候,只要他能把三宝偷回去,我就跟他去开封府。他说只用三天就能搞定。现在期限还没到呢,他也还没把三宝弄回去。你明知道他弄不回去,怕他丢面子,就仗着人多想来把他救走。三宝也不要了,也不管展昭回去怎么跟开封府交代,怎么有脸见我。你们不要面子,难道展昭也不要面子吗?” 徐庆听了,哈哈大笑道:“姓白的,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说完,转身大喊:“展大哥,快把三宝拿出来!” 话音刚落,就看见展爷托着三宝走进厅内,满脸笑容地说:“五弟,大哥我没给你丢脸,果然没超过三天,就把三宝给拿回来了,现在给你瞅瞅。” 白玉堂突然看见展爷,心里直犯嘀咕:“这怎么可能?他咋出来的?” 再一看他手里托着的三宝,外面包的包袱还是自己亲手封的,一点儿都没错,更是惊讶得不行。又看到卢大爷、丁二爷在厅外站着,心里暗自琢磨:“我要是现在跟着他们去开封府,那多没面子;要是不去,又违背了之前说的话。”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见徐庆喊道:“姓白的,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啥好说的?” 白玉堂正愁没招脱身呢,一听这话,拿起那把砍坏的椅子就朝徐庆砸过去。徐庆侧身一躲,挥刀又砍过来。白玉堂手无寸铁,干脆把葱绿氅脱下来,从后身脊缝撕成两半,双手举着挡住徐庆的利刃,然后撒腿就跑出了五义厅,直奔西边的竹林跑去。卢方赶紧追上去说道:“五弟,你慢点儿,愚兄有话跟你说。” 第241章 加倍赏你 白玉堂一声不吭,闷头就往西跑。丁二爷见卢大爷不肯强行阻拦,自己也就不好追上去了。只见徐爷紧紧握着刀,一路紧追不舍。白玉堂怕被徐爷追上,到了竹林深处,就把那一片葱绿氅搭在了竹子上。徐爷一瞅,还以为白玉堂在这儿歇着呢,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冲过去,身子猛地往前一蹿,往下一扑,伸手一把抓住,喊道:“老五呀,你还能跑哪儿去?” 用力一提,才发现是一片绿氅,而白玉堂早就没影了。这时候,白玉堂已经跑出竹林,往后山去了。他看到立峰石,又把那片绿氅搭在石峰上,然后就翻过山跑了。这边徐爷知道自己中计了,又往后山追过去。远远看到好像白玉堂在那儿站着,赶紧跑上前仔细一瞧,原来是立峰石上搭着半片绿氅。徐爷明白白玉堂已经跑远了,追不上了,这事儿就先不说了。 柳青正和白五爷一起喝酒呢,突然瞧见徐庆他们进来,徐爷还跟白五爷动起手来了。等这两人出了大厅就不见了,柳青心里琢磨:“我要是偷偷溜了,那多对不起大家;要是跟他们动手,肯定打不过。到了这节骨眼儿,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装装好汉了。” 想到这儿,他把桌腿子卸下来拿在手里,大声嚷嚷:“你们既然跟白五弟在神前拜把子,说好了生死与共。现在倒好,这是闹哪样?真让我柳青觉得好笑!” 说完,举起桌腿就朝着卢方打过去。卢方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呢,看到柳青打过来,心想正好拿他出出气。等柳青靠近,卢方也不招架,身子一闪躲开,顺势来了个扫堂腿,只听 “扑通” 一声,柳青就仰面摔倒在地。卢爷叫庄丁把他绑起来。庄丁们一拥而上,把柳青绑了个结实。柳青本来白净的脸,这会儿羞得紫红紫红的,满脸通红,那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卢方走进大厅,在上面坐下。庄丁把柳青带到厅上。柳青瞪着眼睛,喊道:“卢方,你能把我怎么样?” 卢爷说:“我要是伤了你,哪还算是行侠仗义?怪就怪你太爱多管闲事。至于我五弟做的那些事儿,没必要跟你细说。” 然后对庄丁说:“把他放了!” 柳青这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卢方说:“都放了你,你还不走,在这儿干啥?” 柳青说:“走,当然走!难道我还等着在这儿吃早饭呀?” 说着,就讪讪地溜走了。卢爷对展爷、丁家兄弟说:“咱们还是得去竹林里找找五弟。” 展爷他们说:“大哥说得对。” 正准备去,就见徐爷回来了,说:“五弟已经过了后山,没影儿了。” 卢爷急得直跺脚,说:“各位兄弟,你们不知道,我这后山下面是松江的江汊子,从这儿过水面到松江是条近道,外人一般都不知道。五弟在山上的时候,自己练了个独龙桥的本事,经常在上面飞来飞去,跟走平地似的。” 大家听了,齐声说:“既然有这本事,咱们赶紧追他去呀!” 卢方摇摇头说:“追不得!追不得!虽说叫独龙桥,其实不是桥,就是一根大铁链。有两根桩子,一根在山根下面,一根在泊岸上头,中间就是铁链。五弟因为不懂水性,就偷偷练这独龙桥,觉得自己能在水上飞过去。也是五弟争强好胜,没想到平时练着玩儿,今天倒派上用场了。” 众人听了,都愣住了。忽然丁二爷说:“这可应了蒋四哥的话了。” 大家忙问啥话。丁二爷说:“蒋四爷早就说过,五弟可不是没心眼儿的人,说不定他故意自投罗网,想把咱们兄弟一网打尽。看他现在这架势,没准真要去开封府呢。” 卢爷和展爷听了,更发愁了,说:“这可咋办?咱们不是白忙活了?怎么有脸去见相爷呀?” 丁二爷说:“这倒没啥。好在把三宝找回来了,二位大哥也能交差,面子上也过得去。” 丁大爷说:“天都亮了。要不咱们都去我家,跟蒋四哥一起商量商量咋办。” 卢爷吩咐水手准备好船只,一起去茉花村。又派人去蚯蚓湾芦苇深处告诉丁二爷,昨晚坐的小船可以回庄了,不用在那儿等着。又派人去松江把姚六、费七、白福他们放回来。丁二爷还是把湛卢宝剑给展爷佩戴上。卢爷进去简单安排了一下,就和大家一起上船,直奔茉花村去了。 白玉堂翻过后面的墙,往后山跑去。到了山根底下,想着飞身跃过去就能到松江。仔细一瞧,吓得不轻。原来那铁链断了,沉到水底去了。白玉堂又着急又为难,还怕后面有人追上来。 忽然听到芦苇丛里传来 “咿呀咿呀” 的声音,摇出来一只小小的渔船。白玉堂高兴坏了,连忙喊道:“那渔船,快到这边来,把我渡到对岸,肯定重重有赏。” 只见船上摇橹的是个老头,对白玉堂说:“老汉我靠捕鱼为生,早上运气好能捕不少大鱼。现在渡你过河,耽误时间,不是误了我的生计嘛?” 白玉堂说:“老丈,你只管渡我过去。到了对岸,我加倍赏你,行不?” 渔翁说:“既然这样,你可千万别说话不算数。老汉渡你就是了。” 说完,把船摇到了山根底下。 第242章 纷纷迎出去 白玉堂猛地一跳上了船,这船顿时剧烈一晃,那渔翁赶忙用篙撑住,嘴里念叨着:“客官哟,您这也太冒失啦!这船可是捕鱼用的小划子,您这么使猛劲一踩,差点没把船给弄翻喽!幸亏我眼疾手快用篙撑住,不然咱俩都得掉进水里去,真是荒唐透顶!” 白玉堂心里揣着事儿,生怕被人追上脱不了身,能有这船肯渡他已是万幸,所以即便渔翁不停地唠叨埋怨,他也全不在意。那渔翁慢悠悠地摇起船来,等撑到江心的时候,船却不动了,接着说道:“大清早的,总得图个吉利。再者说,俗话说得好‘船家不打过河钱’。客官,您快把渡河的钱拿出来,老汉我才能接着渡您过去呀。” 白玉堂赶忙应道:“老丈,您放心渡我过去,我这人向来言出必行,绝不会失信于您。” 渔翁却连连摇头说:“难哟、难哟、难哟、难哟。空口白话可作不得数,您多少得拿出点真东西来让我瞧瞧。” 白玉堂心里暗暗叫苦:“这可真倒霉!我来得匆忙,身上哪带了银两。得嘞,先把这件衬袄脱给他应应急。好在里面还有件旧衬袄能挡挡寒。赶紧到对岸再说别的。” 想到这儿,他只得脱下衬袄,说道:“老丈,这件衣服拿去典当,怎么也能换几贯钱,您总该信了吧?” 渔翁接过衬袄抖了抖,瞅了瞅说:“这件衣服要是拿去当了,可比我捕几天鱼赚得多哩。客官,您别嫌我啰嗦,这是咱船家的规矩。” 正说着呢,突然瞧见那边像箭一样飞速驶来一只渔船,有人扯着嗓子喊:“好哇,大清早就有这等好运气,见者有份!得买酒请我喝呀。” 说话的功夫,那船就靠近了。这边的渔翁说道:“啥大好运哟,不过就是件衣服。你瞅瞅能典当几个钱?” 说完就把衣服扔了过去。那渔人接过衣服抖开一看,笑着说:“别管能当多少钱,足够咱俩痛痛快快喝顿酒啦。老兄,你难道还不馋酒吗?” 渔翁一听,乐了:“我正馋酒呢,咱这就去喝酒。” 只听得 “飕” 的一声,他就跳到了那边船上。那边的渔人把篙一撑,船瞬间像飞似的跑远了。 白玉堂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自己的衣服也白白丢了,实在没辙,只好自己拿起篙试着撑船。真是邪门儿了,这船不但不往前走,反而在江心一个劲儿地打转儿。没一会儿,白玉堂就累得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心里那个气呀:“当初真不该练那独龙桥,要是把功夫下在这撑船上,今儿个也不至于受这窝囊气!” 正抱怨着呢,忽然瞧见小船舱里走出个人来,头戴斗笠,猛地一下把斗笠摘了,笑嘻嘻地说:“五弟,好久不见啦!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你抱怨个啥哟?” 白玉堂定睛一看,原来是蒋平穿着水靠,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叫道:“啊呀,你这可恶的病夫!谁是你五弟?” 蒋爷不紧不慢地说:“哥哥我是病夫?这称呼倒也新鲜!得嘞,这都不算啥。当初叫你练练撑船的本事,你非不听,觉得这没啥要紧,一门心思练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瞅瞅现在,你那独龙桥在哪儿呢?” 白玉堂一听,更是怒不可遏,顺手就是一篙打过去,蒋平身子一闪,顺势就落进了水里。白玉堂猛地回过神来:“糟糕糟糕!这家伙水性好得很,我白玉堂怕是中了他的计啦!” 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水面。他再拿篙去拨船,可船还是纹丝不动,急得他两手胡乱挥舞。忽然,蒋平从水里冒出头来,一把抓住船边,笑嘻嘻地说:“老五呀,你想不想喝水呀?” 白玉堂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船 “哗啦” 一下就底朝天了,把个风度翩翩的锦毛鼠瞬间变成了落汤鸡似的水老鼠。蒋平心里琢磨着,这要是让他喝太多水,怕是会出大问题,可要是一点水不喝,后面也麻烦。干脆让他喝两三口水,趁他迷糊的时候,把他弄到茉花村就好处理了。于是,蒋平左手揪住白玉堂的头发,右手托住他的腿窝,两只脚使劲踩着水,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北岸。只见岸边有三四只小船在那儿等着呢。这都是蒋平在过河拆桥的时候就提前安排好的。船上有十来个人,一看到蒋爷托着白玉堂,就纷纷叫嚷起来:“来啦!来啦!四老爷大功告成啦。快到这边来。” 蒋爷来到跟前,把白玉堂往上一递,众水手刚要给他控水。蒋爷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你们把五爷像寒鸦凫水那样背着手捆起来,头朝下,用木杠赶紧抬到茉花村去。等到了地方,估计五爷肚子里的水也控得差不多了,人也就该醒过来了。” 众水手听了,只好依着他的吩咐,七手八脚地把白玉堂捆好,用木杠一穿,抬着这个水淋淋的家伙,一路直奔茉花村而去。 展熊飞和卢方、徐庆、兆兰、兆蕙一起来到了茉花村。刚一进院门,二爷就迫不及待地问伴当:“蒋四爷的病好点了没?” 伴当回道:“蒋四爷昨晚二员外动身之后,也跟着走了。” 众人听了,都惊讶不已,齐声问道:“去哪儿啦?” 伴当挠挠头说:“小人当时也问了,说:‘四爷,您这病还没好,往哪儿去呀?’四爷回答:‘你不懂,我这病没啥大碍。我有个重要的约会,要去等人,这事儿可耽误不得。’小人也不敢多问,所以四爷就走了。” 众人听了,心里都犯起了嘀咕。只有卢爷急得直跺脚,嚷道:“他的约会我怎么会不知道?从来没听他提起过,真是怪了!” 丁大爷赶忙劝道:“大哥,您先别着急。咱们先到厅上坐下,大家再从长计议。” 说着,众人就来到了厅上。丁大爷先去拜见了丁母,众人都说:“替我们向老夫人问好。” 展爷也说道:“等这事儿了结了,再去当面拜见老夫人。” 丁大爷一一应下,进内屋去了。丁二爷吩咐伴当:“麻溜点,快去准备酒饭。我们这一宿闹下来,又渴又饿的。速度要快!” 伴当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往厨房跑去。不一会儿,丁大爷从里屋出来,又替母亲向众人一一问了好。接着对展爷说:“家母听说您来了,高兴得很,说等这事儿完了,一定要见见您呢。” 展爷连连点头应承。这时候,伴当已经把桌椅摆好,杯筷也安放妥当。卢方坐在上位,其次是展昭、徐庆、兆兰、兆蕙在主位相陪。众人刚要坐下倒酒,忽然有庄丁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蒋老爷回来啦。把白五爷也给抬回来了。” 众人一听,又惊又喜,连忙起身离座,走出厅外,纷纷迎了出去。 第243章 算啥真本事 众人到了庄门,果真瞧见蒋四爷在那儿指挥着,让人把五爷放下,抽出木杠,解开绑缚的绳索。此刻,白玉堂虽然已经把水吐了出来,人也苏醒了些,可意识还是不太清楚。卢方一瞅他那蜡黄的脸色,还有那浑身湿淋淋跟落汤鸡似的模样,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展爷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白玉堂扶着慢慢坐起来,轻声呼唤着:“五弟,快醒醒,快醒醒。”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白玉堂微微睁开眼睛,瞧了瞧展爷,又把眼睛闭上了。又过了半晌,嘴里才嘟囔着:“好你个病夫啊!可把我淹惨喽!淹惨喽!” 说完,“哇” 地一声,又吐出一大滩清水,这心里呀,才算彻底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见展爷蹲在身旁,卢方在那儿抹着眼泪,再瞧徐庆和蒋平,徐庆是横眉怒目,蒋平呢,则是一脸的嬉皮笑脸。白玉堂一看到蒋爷,立马挣扎着要起来,大声吼道:“好个病夫,我跟你没完!” 展爷赶紧一把扶住,说道:“五弟呀,看在哥哥我的面子上,先别动气。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我展昭,五弟你要是心里有气,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丁家兄弟也赶忙上前,扶起白玉堂让他坐下,说道:“五弟呀,先去厅里沐浴更衣,有啥话之后再说也不迟。” 白玉堂低头一瞧自己,浑身上下又是泥又是水,那叫一个狼狈不堪。再加上到处都湿透了,整个身子难受得不行。到了这地步,也没啥办法,只好说道:“行,小弟听你们的。” 大伙走进庄门,来到厅房。丁二爷让小童把套间的软帘掀起来,请白五爷进去。一进去,就看见澡盆、浴布、香肥皂、胰子、香豆面啥的都准备齐全了。床上还放着洋布汗榻、中衣、月白洋绉套裤、靴袜、绿花氅、月白衫袄、丝绦、大红绣花武生头巾,全都是崭新崭新的。这时候,又看见一个小童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放在盆架上,请白老爷坐下,把头发散开,先把里面的泥土洗干净,接着又换了水,加上香豆面洗了一遍,然后用木梳梳通,把发髻挽好,扎上网巾。紧接着又进来一个小童,提着一桶热水倒进澡盒里,说道:“五老爷,请沐浴吧。” 说完,两个小童就出去了。白玉堂把湿衣服脱个精光,坐在矮凳上,浑身上下洗了个遍,用浴布擦干,穿上中衣等物件。接着又看见小童进来换了热水,请五老爷洗脸。然后穿上衣服,戴上武生巾,这些衣服靴帽的尺寸长短就跟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白玉堂心里对丁氏兄弟那是充满了感激。可一想到蒋平,心里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冒。 这时候,丁二爷走进来,说道:“五弟,洗好啦?那就请到堂屋里,咱们边吃边聊。” 白玉堂跟着出去,脸上还是怒气冲冲的。卢方他们几个站起身来,说道:“五弟,来这边坐,咱们好好聊聊。” 白玉堂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看了看,刚才的人都在,唯独不见蒋爷,心里正犯嘀咕呢。只见丁二爷吩咐伴当赶紧摆酒。没一会儿的功夫,一桌丰盛的酒菜就摆好了,全是美味佳肴。丁大爷端起酒杯,丁二爷拿着酒壶,说道:“五弟呀,你肯定饿坏了,先干一杯,暖暖身子,把寒气驱一驱。” 说完,就给白玉堂斟满了酒。白玉堂这会儿其实不想喝酒,可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 叫个不停,怪不好意思的,只好接过酒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丁二爷又给他斟满,接着又给卢爷、展爷、徐爷都倒上了酒,大家这才纷纷入座。卢爷开口说道:“五弟呀,过去的那些事儿咱都别提了。不管谁对谁错,都是大哥我的错。只求五弟跟我们一起到开封府去,大哥我这脸上就有光啦。” 白玉堂一听,火气 “噌” 地就上来了,说道:“让我去开封府?门儿都没有!” 展爷在旁边劝道:“五弟,别这么冲动。凡事都得多想想,还是大哥说得在理。” 白玉堂梗着脖子说道:“我管他什么想不想的,反正我就是不去开封府!” 展爷听了白玉堂的话,心里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又怕他说出些不讲理的话来,正纠结着是跟他理论还是不理论呢。就在这时候,忽然看见蒋爷走了进来,说道:“姓白的,你也太任性了!当初你跟展兄说好的,把三宝盗回来,你就跟他去开封府。现在三宝都找回来了,你就该跟着去。就算你不愿意去,那也该好好跟人家商量商量,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跑了呢?还好被我碰上,把你给救了,又多亏丁兄给你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人家这么做可都是看在朋友的情分上。你现在不去开封府,不仅对不住展兄,也辜负了丁家兄弟的一片心意。你说说,你的义气都跑哪儿去了?” 白玉堂听了,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叫嚷着:“好你个病夫!我跟你势不两立!” 说着,就朝蒋爷扑过去拼命。丁家兄弟赶紧上前拦住,说道:“五弟,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嘛。” 蒋爷却笑了起来,说道:“老五呀,我可不跟你动手。就算你打我,我也不还手。你要是把我打死了,你可得给我偿命。我早就知道,你呀,就是没见过大世面。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你没见过啥大场面。” 白玉堂瞪着眼睛说道:“你说我没见过大世面?那你倒是给我讲讲,我倒要听听!” 蒋爷笑着说:“行,你愿意听,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你说你去过皇宫内院,在忠义祠题诗,在万寿山前杀过人,在奏折里夹带过字条,还在太庞府闹过事,杀了人家的侍妾。你觉得这些别人都做不到。可我跟你说,这真不算啥了不起的。你不过是仗着自己会飞檐走壁的功夫,趁着黑灯瞎火没人看见的时候干的。就算碰到人,也都是没啥真本事的。这能算啥真本事?能算见过大世面?真正见过世面的,那得是在大白天,亲眼看着皇帝升殿:先是听到金钟响亮的声音,然后就看见左右宫门缓缓打开,带刀的护卫一对一对按照次序走出来,像雁翅一样整齐地排列着站岗,一个个威风凛凛,跟天神下凡似的。接着文武大臣们迈着步子走上丹墀。按照文东武西分别站好。丹墀下面的御林军都佩带着绿皮鞘腰刀,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按照班次整齐地站着。 第244章 请安辞别 紧接着就听到金鞭连响了三下,正宫门缓缓打开,先是好几对提炉出现,接着能看到八人抬着的肩舆上坐着皇帝。后面紧跟着两把龙凤扇,再往后则是一群御前太监簇拥跟随,皇帝开始升殿啦。整个场面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那庄严肃穆、整齐有序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就算是那些不服王法的狠角色,到了这种时候,也会吓得骨头发软、筋疲力尽。且不说皇帝升殿这等威严庄重的场面,就说包相爷升堂问事的时候,那威严的气势也足以让人胆寒。还没升堂呢,先是有名头的皂班、各种各样的捕快、各式各样的刑具、各班的皂役,一班接着一班从角门走进来。他们把铁链、夹棍等各种刑具往堂上那么一放,顿时让人感觉阴风阵阵。接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把御铡给请了出来,高喊堂威,然后左右排开站好。相爷从屏风后面稳步走到公座前,那满心的赤胆忠心、一心为国为民的正气,姓白的你要是见了,虽说不至于被吓得骨头散架、威风扫地,那也得气势大减。我说这些话,好像是在贬低你。其实都是因为你干的那些事儿,全是在黑夜里,大家都睡熟的时候,由着你的性子,想杀就杀,想偷就偷,拿了东西就跑。要是在大白天,这样的事儿根本就干不成。所以我说你没见过大世面,才不敢去开封府。就是这个道理。 白玉堂哪知道蒋爷这是在用激将法呀,气得他那是三尸神暴跳如雷,五陵豪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大声吼道:“好你个病夫!你把我白某当成什么人了?别说是开封府,就算是刀山箭林,我也敢大大方方地走一遭!” 蒋爷却笑嘻嘻地说:“老五呀,你这话到底是真心的,还是硬着头皮壮胆说的呀?” 白玉堂扯着嗓子嚷道:“这算啥大事儿,我犯得着跟你撒谎吗!” 蒋爷接着说:“既然你愿意去,那我还有话要跟你交代。咱们这一起身出发,虽说一块儿走,可你要是故意落在后面,我们可不会等你。你要是从茅房偷偷溜走,我们也不会去找你。还有一件事儿更得跟你说清楚:你在皇宫里干的那些事儿,这罪名可不轻啊。到了开封府,见到相爷,你可得小心谨慎,老老实实听包相爷的吩咐,这才是大丈夫该有的样子。要是你仗着自己有点飞檐走壁的本事,凭着一股血气之勇,不懂规矩,随口胡言乱语,那你就不算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纯粹就是个糊涂小子,那也没必要去开封府丢人现眼了。你呀,爱去不去!以后也别在江湖上瞎晃悠了。” 白玉堂向来心高气傲,哪能受得了这种激将的话,喊道:“病夫,现在我不跟你争个长短,等去了开封府,让你瞧瞧我白某到底见没见过大世面,到时候再跟你算这笔账!” 蒋爷笑着说:“行啦!就看你到时候的表现咯。好小子,敢作敢当那才叫好汉呢!” 兆兰他们几个生怕这两人吵翻了,赶紧说道:“别光说不喝酒呀,说这些不打紧的话干啥呢?” 丁大爷赶忙斟了一杯酒递给玉堂,丁二爷也斟了一杯酒递给蒋平。两人二话不说,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大家重新坐好,又闲聊了几句。白玉堂瞅着蒋爷说:“我跟你到底有啥仇有啥怨?为啥把我弄下水去?” 蒋爷回道:“五弟呀,你这话说得可太不讲理啦。你好好想想你干的那些事儿,哪一件不狠?哪一件留了情面?甚至说话都能把人噎死。就说今天,不还是你先拿篙把我打下水去的吗?还好我水性好,要不然就得被淹死。咋你倒还怪起我来了?我这不是太冤枉了嘛!”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丁二爷说:“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提啦。咱们大家好好喝几杯,吃完饭也该歇歇啦。” 刚说完,正准备倒酒,展爷开口道:“二位贤弟先等会儿,我有个想法。” 说着接过酒杯,斟满一杯,朝着玉堂说道:“五弟呀,这整件事儿都是因我而起。不过这里面还是有区别的。今天当着各位仁兄贤弟的面,我来说句公道话,这事儿确实是五弟你性子太傲导致的,所以才弄出这么多麻烦。如今五弟既然愿意去开封府,不管遇到啥事儿,我展昭跟五弟那是同甘共苦。五弟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杯酒喝了。” 大家纷纷称赞道:“展兄这话说得简洁明了,真是痛快!” 白玉堂接过酒杯,一仰脖喝了个精光,说道:“展大哥,小弟跟你本来就没啥仇怨,原本就是意气相投的。确实是小弟年少不懂事,爱争强好胜闹出来的。等去了开封府,该我承担的我绝不推脱,绝对不会连累大哥你。再者,小弟多次莽撞无礼,多亏大哥你宽宏大量不跟我计较,小弟这得敬你一杯赔个不是。” 说完,倒满一杯递了过去。大家都说:“理应如此。” 展爷连忙接过来一口喝干,又倒了一杯说:“五弟既然不把之前的事儿放在心上,那劣兄希望五弟跟蒋四兄也相互敬一杯。” 蒋爷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很应该很应该。” 两人站起来相互敬了一杯。众人都乐得不行。然后重新坐好,依然是兆兰、兆蕙给大家倒满酒,大家开怀畅饮。又聊了一会儿本地的有趣事儿,还有到了开封府可能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酒足饭饱之后,外面已经准备齐全,展爷进内屋给丁母请安辞别。 第245章 开怀对喝 到了分别的时候,留下了一封感谢信,这信是写给松江府知府的,拜托丁家兄弟派人去投递。丁大爷和丁二爷一直把他们送到庄外,眼睁睁地看着五位英雄带着几个伴当,风风火火、浩浩荡荡地走了。这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没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 等他们到了开封府,展爷先去见了公孙策,一起商量着求包相能为白玉堂保奏。然后,展爷又跟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些人见了面。众人一看到白玉堂这年轻有为、英姿飒爽的模样,那是没有一个不喜欢、不羡慕的。白玉堂到了这时候,也规规矩矩起来,各种事情都靠卢大爷提点着。展爷和公孙先生来到书房,见到包相,恭恭敬敬地行完参拜礼后,把三宝呈了上去。包公立刻吩咐李才把东西送到后面收起来。展爷接着就把自己被擒的经过,多亏茉花村双侠搭救,还有蒋平装病悄悄抓住白玉堂的事儿,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请求相爷能在皇帝面前递奏折保举白玉堂。包公全都答应下来,也没升堂,直接让人把白玉堂带到书房来见一见。展爷赶紧跑到公所说道:“相爷请五弟去书房相见。” 白玉堂一听,站起身就要走,蒋平却上前拦住说:“五弟呀,你先别急。你跟相爷是亲戚呢,还是朋友?” 玉堂回道:“都不是。” 蒋爷接着说:“既然没啥亲戚朋友的关系,你又犯了罪,就这么去见相爷,这从道理上讲不通呀。” 白玉堂一听,猛地醒悟过来,说道:“哎呀,多亏四哥提醒,我差点就办了糊涂事,误了大事!” 白玉堂听了蒋平的话,恍然大悟道:“是啊,真是多亏四哥提醒,不然我白玉堂可就成了大逆不道的人啦!展兄,赶紧拿刑具来。” 展爷说道:“五弟,那就先委屈你一下。” 说完就吩咐伴当去拿刑具。不一会儿,不但刑具拿来了,就连罪衣罪裙都准备齐全了。马上就把白玉堂给装扮起来。这时候,卢方带着大伙,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都跟在后面。展爷先到书房,掀起帘子进去禀报。没过多久,李才打起帘子,大声说道:“相爷请白义士。” 就这一句话,把白玉堂弄得是进退两难,心里一下没了主意。只见卢方在旁边不停地打手势,示意他屈膝下跪。 白玉堂就走到帘子前,屈膝跪下,用手肘撑着地,嘴里小声说道:“罪民白玉堂犯下大错,触犯天条,恳请相爷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说完就趴在地上不敢动。包相倒是满脸笑容,说道:“五义士,别这么紧张,本阁自然会想办法保举你的。” 说完回头让展爷把刑具去掉,给他换上正常的衣服,还让他坐下。白玉堂哪敢坐呀。包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白玉堂一番,心里那是欢喜得很。白玉堂看了看包公,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包相大概问了问事情的经过。白玉堂这回不再推脱,全都一五一十地应承下来。包相听了点点头说:“陛下多次跟本阁要找五义士,可不是要给他定罪,那是求贤若渴,想招揽人才啊。五义士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明天本阁去保奏,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外面的卢方听到这话,连忙走进来,和大家一起跪倒在地。白玉堂也早就跪下了。卢方说道:“卑职等人全靠相爷的大恩大德,如果明天陛下不怪罪,那真是谢天谢地,是我们的万幸;要是陛下怪罪下来,卢方等人愿意交还官职,来赎弟弟的罪,从此做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良民,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包公笑着说:“卢校尉,别这么说。一切有本阁在,保证五义士不会有事。你们不知道,陛下现在一心想要把国家治理好,就怕遗漏了有才能的人,经常跟本阁说,让仔细访查贤能豪杰之士,怎么会怪罪你们呢。只要你们以后为国家尽心尽力,报效皇恩,就不会有问题。” 说完就让众人都起来。又对展爷说:“展护卫和公孙主簿,你们两个要替本阁好好招待五义士。” 展爷和公孙先生赶忙应下,和众人一起退了出来。 到了公厅里面,大家纷纷坐下。只听蒋爷说道:“五弟,你觉得相爷这人咋样?” 白玉堂说道:“那是一位一心为国、一心为民的好相爷。” 蒋爷笑着说:“你也知道是好相爷啦。可见大哥不愧是我大哥,那眼光真是厉害,说他有知遇之恩,那真是一点都没错。” 这几句话把白玉堂说得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狠狠瞪了蒋平一眼,再也不吭声了。旁边的公孙先生知道蒋爷在拿白玉堂打趣,又怕白玉堂年纪小,脸皮薄,急眼了,赶紧说道:“今天咱们虽然是奉相爷的命令款待五弟,也算是提前给五弟贺喜。等明天保奏成功了,咱们还得喝五弟的喜酒呢。” 白玉堂说道:“就怕我命不好、福分浅,没那个福气承受皇恩。要是能平安无事,小弟我也应该准备好酒席,答谢各位兄长。” 徐庆说道:“别啰嗦那么多,大家赶紧喝一杯。” 赵虎说:“我刚想说,三哥就说了。还是三哥爽快。” 说完回头叫伴当赶紧摆桌子、端酒席。马上就进来几个伴当,把桌椅调好,杯筷安放妥当。展爷和公孙先生还想让白玉堂坐上座,却被马汉、王朝二人拦住说:“停,卢大哥在这,五弟怎么能坐上座?依我们看,还是卢大哥坐上座,下面依次坐,这样更爽快。” 徐庆说道:“好!还是王、马二兄说得在理。我就挨着赵四弟坐。” 赵虎说:“三哥,咱两个就在这边坐,别管他们。来、来、来,先喝一杯。” 说完,一个提着酒壶,一个拿着酒盏,两人就开怀对喝起来。 第246章 求救的渴望 众人瞧着他二人这般有趣的样子,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再也没了那些繁文缛节,纷纷随意找位置坐下。酒桌上那叫一个热闹,大家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每个人都敞开心扉,尽情交流,好不快活。 酒足饭饱之后,公孙策慢悠悠地回到自己屋里,坐在书桌前,铺开纸张,开始琢磨着写那保奏的奏折底稿。开头仔仔细细地叙述展护卫二人前往陷空岛捉拿白玉堂的经过,把展昭的智勇双全描绘得淋漓尽致,将所有功劳都妥妥地安在展昭身上。接着笔锋一转,说起白玉堂所做之事,虽说不少是在暗中悄悄进行的小巧之举,可细细琢磨,那也是光明磊落,充满正义之气。公孙策在奏折中言辞恳切,苦苦恳求皇帝开恩饶恕,给他个一官半职,还说这样做既能彰显皇帝的宽厚仁慈,又能为广纳贤才开个好头,对国家的繁荣昌盛那是大大有益处。写好之后,他恭恭敬敬地拿去给包相过目。包相戴上眼镜,逐字逐句地认真看了一遍,拿起毛笔修改了几处,然后吩咐手下人抄写得工工整整、清清楚楚,准备明天天不亮就呈给皇帝阅览。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包公就安排展昭、卢大爷、王朝、马汉陪着白玉堂一同进宫面圣。白五爷还是穿着那身罪衣罪裙,一脸严肃,安静地等着皇帝召见。到了朝房,包相整理了一下衣冠,稳步走进去递上奏折。仁宗皇帝坐在龙椅上,接过奏折一看,顿时龙颜大悦,立刻传旨召见包相。包相进殿后,又在皇帝耳边悄悄说了好多保举白玉堂的话,把白玉堂的本领和为人细细地讲给皇帝听。皇帝听完,连连点头,立刻下旨,让老太监陈林去告诉白玉堂,不用穿着罪衣罪裙,就平常人的打扮,然后带他来见。陈公公得了旨意,一路小跑着去传话。陈公公想起白玉堂杀郭安,暗中救自己的那份恩情,见到白玉堂,满脸堆笑,先谢了一番。接着传达皇帝的旨意,让白玉堂去换一身崭新的衣服。白玉堂换好衣服出来,那真是焕然一新,更显得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等到皇帝上朝,陈公公小心翼翼地把白玉堂领到宫殿前的台阶上。仁宗皇帝定睛一瞧白玉堂,只见他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再回想起他之前做的那些惊人之事,真有别人想都想不到的本事和令人佩服的胆量,皇帝心里高兴得像开了花似的,当即就按照包相的密奏,马上传旨:“加封展昭,实实在在地担任四品护卫的官职。 之前空出来的四品护卫这个头衔,就让白玉堂补上,让他们两人一起在开封府做事,相互帮衬。” 白玉堂听到皇帝的封赏,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踏踏实实的,连忙恭恭敬敬地弯腰谢恩。 从台阶上下来,白玉堂见到大伙,大家都满脸笑容地向他道喜,就数卢方笑得最是灿烂,那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散朝之后,大家有说有笑地一起来到开封府。这时候早有报喜的人一路小跑着来告诉大家,大伙一听说白五爷得了护卫的官,一个个都乐得合不拢嘴。白玉堂欢欢喜喜地换好衣服,展昭带着他到书房给相爷行参拜礼。包公笑容满面,亲切地拉着白玉堂的手,又说了好多鼓励的话,还让公孙先生替白护卫写一封谢恩的奏折,准备明天早朝的时候替他向皇帝谢恩。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之后,白玉堂也不含糊,果然在府里摆了一桌丰盛无比的酒席,来答谢朋友们的支持和帮助。 这一天大伙聚在一起,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卢方春风满面地坐在上头,左边是公孙先生,正和他谈笑风生;右边是展昭,一脸英气。这边是王朝、马汉,两人正划着拳,喝着酒;那边是赵虎、徐庆、蒋平,嘻嘻哈哈地聊着天,白玉堂在下面忙前忙后地陪着。大家尽情喝酒,笑声不断,可只有卢爷脸上虽然带着笑,却隐隐透着点儿忧愁,不像其他人那么兴高采烈。王朝眼尖,看到卢爷的神情,端起酒杯说道:“卢大哥,今天兄弟们聚在一块儿,这是多大的喜事啊,而且五弟又封了官,应该高兴得不得了才对,怎么我瞧着您好像心里藏着事儿,不太开心呢?” 蒋平笑着接过话头说:“大哥这心思,我懂。” 马汉一听,着急地问道:“四弟,你快给我们讲讲,大哥到底是为啥呀?” 蒋平清了清嗓子说:“二哥,你不知道。咱们兄弟本来是五个,亲如手足,现在四个人都有了官职,顺风顺水的,可就我二哥不在这儿跟咱们一起乐呵。 大哥能不想念二哥吗?这心里头啊,肯定不好受。” 蒋平正说着,卢爷那边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白玉堂也低下头,一脸的愧疚。大伙看到这情景,一时间都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该说啥好。过了好一会儿,蒋平一拍大腿,叹了口气说:“大哥,您别发愁。这事儿都怪我考虑不周,我明天就出发去找二哥,一定把他带回来,您看成不?” 白玉堂一听,赶紧说道:“我跟四哥一起去,多个人多个帮手,找起来也快些。” 卢方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你刚受皇帝的恩宠,这时候可不能跑远了,万一惹得皇帝不高兴,那可不好。 再说找你二哥又不是去抓贼查案,要那么多人干啥?有你四哥一个人去就够了。我相信你四哥的本事,准能把二哥找回来。” 白玉堂想了想,说:“那行,就听大哥的。” 公孙先生和展昭也在一旁附和着劝道:“卢大哥,您就别太担心了,四弟出马,肯定没问题。” 卢方才渐渐收起了愁容,不再愁眉苦脸。大家又开始热闹起来,划拳喝酒,笑声不断,玩得那叫一个痛快。 第二天,蒋平去跟相爷说了要去找韩彰的事儿,然后自己精心打扮成道士的模样,背着个包袱,手持拂尘,直奔丹凤岭翠云峰而去。 韩彰扫完墓以后,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他打听到蒋平等人从平县出发了,自己也一刻不想停留,离开灵佑寺,快马加鞭地往杭州去,一心想着去游览那闻名遐迩的西湖,好好欣赏一番美景。有一天他到了仁和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办法再赶路,就在镇上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店住下。吃完晚饭,韩彰觉得浑身疲惫,刚准备躺床上休息,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个山西人操着浓浓的口音唠唠叨叨地不知道在说啥。韩彰心里好奇得像有只小猫在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走出自己房间,到隔壁悄悄看个究竟。 只见那山西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通红,正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打那小孩子,嘴里还不停地吼着,让小孩叫他爹,可那小孩倔强得很,就是不肯开口。韩二爷在门口看得心里直犯嘀咕,这算咋回事儿啊。又觉得那小孩挨打实在可怜,小小的脸蛋都被打得红肿起来,韩彰忍不住大步走上前,伸手拦住那山西人,劝道:“朋友,你这是干啥呀?他还是个小孩子,身子骨弱得很,哪经得起你这么狂风暴雨般地打?” 那山西人听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着韩彰,气呼呼地说:“客官,您不知道。这调皮捣蛋的小娃娃是我在路上花了五两银子买来当干儿子的。一路上我是又当爹又当妈,哄着他吃好的,喝好的,就盼着他能跟我亲。可他倒好,一直叫我大叔。我就跟他说:‘你别叫我大叔,叫我老子大叔,跟叫老子没啥区别,反正都是一家人。’谁知道到了店里,他不但不叫我老子,连大叔也不叫了,只管叫我一蹭儿。客官,您给评评理,这一蹭儿算个啥称呼呀?” 韩爷听了,差点笑出声,心想这山西人还真是较真。又看到那小孩长得眉清目秀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韩爷,那眼神里充满了求救的渴望。 第247章 里面有蹊跷 韩爷那心里实在是不落忍,赶忙说道:“哎呀呀,这人生在世啊,缘分这东西可真是奇妙。我瞧着这小孩子机灵乖巧得很,那是打心眼里稀罕。你要是乐意把他转给我,我指定按照你买他的原价一分不少地给你钱。” 那山西人听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嘴里说道:“既然这样,那您咋也得稍微多给我点利息不是,我就痛痛快快卖给您。” 韩二爷大手一挥,爽快地应道:“这都不算啥难事儿,好商量!” 说着就从兜肚里头掏出了五六两一锭的白花花的银子,另外还有一块不足二两的碎银,一块儿托在手掌上头,说道:“这是五两一锭的整银,再加上这块碎银,就当是给您的利息了。您瞧瞧这样中不?” 那山西人一瞅见这亮闪闪的银子,眼睛瞬间瞪得跟铜铃似的,兴奋得满脸通红,忙不迭地说道:“就这么着吧!我没了这小娃娃的拖累,还急着赶路去发财呢。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也不许反悔,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说完,他一把将小孩子扯过来,像扔货物似的塞到韩爷手里。韩爷把银子递过去,这山西人一把抢过银子,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大摇大摆走出店门,那得意忘形的模样,让韩爷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只听见小孩子小声嘟囔着说:“真是便宜他了,也真够难为他的。” 韩爷好奇地问道:“孩子,你这话说得叔都糊涂了,到底是啥意思呀?” 小孩子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伯伯,请问您住在哪间房呀?” 韩爷笑着回答:“就在隔壁那间房,走,咱这就过去。” 小孩子乖巧地点点头,跟着韩爷就来到了房间。韩爷一进屋,就满脸关切地问他:“孩子,想吃点啥不?叔给你买。” 小孩子摇摇头说:“前面赶路的时候已经吃过了,现在肚子饱着呢,啥也不想吃。” 韩爷又给他倒了半盏茶,说道:“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别渴着了。” 等孩子喝完茶,韩爷在椅子上坐定,这才慢慢地问道:“孩子,跟叔好好说道说道,你姓啥叫啥?家在哪儿?咋就被卖给这山西人当儿子啦?” 小孩子一听,眼泪 “唰” 地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了,抽抽搭搭地说:“伯伯,您听我慢慢跟您讲。我姓邓,叫邓九如,家在平县的邓家洼。 我爹去世以后,家里就剩我和我娘两个人苦哈哈地相依为命过日子。我有个二舅叫武平安,那家伙为人可坏透腔了。有一天,他背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来到我们家,说那是他的仇人,要和我大舅把这人弄来活活得祭灵。谁能想到这人是开封府包相爷的侄儿呢,我娘心善,冒着风险偷偷把他给放了。然后让我去找我二舅,就趁着这个空儿,我娘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上吊自尽了。” 说到这儿,小孩子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差点背过气去。韩爷听了,心里也像被刀扎了一样难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慰了半天,又接着问道:“那后来又咋整的?” 邓九如抹了把眼泪,抽噎着接着说:“就因为我二舅干的这丧良心的事儿天理难容,再加上我们住在那山旮旯里,消息闭塞,也没去报官,就用棺材把我娘简简单单地装殓了。第二天找了几个不三不四的家伙,帮着把棺材抬到山洼里埋了。我一时想起我娘死得这么惨,心里难受得不行,就对着我二舅哭。谁知道我二舅不仅不心疼我,还又生气又怨恨的,飞起一脚就把我踢倒在地,还拿拳头狠狠揍了我一顿。我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气晕过去了,啥都不知道了。等我再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别人身上,就是刚才那个山西人。这一路上啊,虽说他给了我点吃喝,才让我活到现在,这算是他做的一件好事,也就是难为他的地方。说便宜他呢,是因为他根本就没花五两银子,他就是在山洼里把我捡来的,还成天折磨我,让我叫他爹,其实就是想把我转卖赚钱。幸亏伯伯您菩萨心肠,出手救了我,结果白白让他骗了这么多银子。” 韩爷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孩子就是邓九如。瞧着他聪明伶俐的小模样,心里喜欢得跟捡了宝似的,又忍不住为他的悲惨遭遇连连叹气。想当初在灵佑寺住的时候,听到的情况那是模模糊糊,不太清楚,如今听九如这么原原本本地讲,心里才算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只见九如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请问伯伯您贵姓呀?为啥住在这旅店里?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韩爷摸了摸孩子的头,回答说:“我姓韩,叫韩彰,要去杭州办点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儿。只是这一路上带着你不方便,风餐露宿的,怕苦了你。等我明天给你找个稳稳当当的地方安置好,等我把事儿办完了回来再接上你,一起去东京,你看成不?” 九如乖巧地点点头,说:“全听韩伯伯您安排。能让小侄不再像无根的浮萍到处流浪,那就是您的大恩大德了。” 说完,眼泪又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流了下来。韩爷看了,心疼得不行,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说道:“贤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别胡思乱想。” 又安慰了好多贴心温暖的话,把他哄睡着了,自己也和衣躺下来睡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韩爷结清了饭钱,带着九如出了店门。他担心九如小孩子嘴馋想吃点心,就像个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朝街头左顾右盼张望了一下,看见路西边有个汤圆铺,拉着九如就急匆匆进了铺子,挑了个干净的座位坐下,说道:“老板,来一碗汤圆。”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过来,还配了四碟香喷喷的点心,有糖耳朵、蜜麻花、蜂糕之类的,把东西整整齐齐放在桌上。这老头拿着空盘子却站在那儿不动,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九如,看了好半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韩二爷瞧见这情形,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问道:“我说你这老头儿,为啥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侄儿?难道你认识他?” 那老头摇摇头,声音颤抖地说:“小老儿说认识吧,其实也不认识。只是这位小相公长得有点面熟,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韩爷追问道:“那他像谁?你别磨磨蹭蹭的,快说!” 那老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泪倒是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韩爷更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连忙说道:“他到底像谁?你倒是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地说呀!” 第248章 想办法收拾他 那老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说道:“军官爷呀,要是您不嫌弃,小老儿我就跟您好好唠唠。我这大半辈子呀,那真是盼星星盼月亮,都没盼来个一儿半女。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谁承想他活到六岁那年,我那老伴就狠心撇下我们走了。这孩子呀,因为太想念他娘,整天茶饭不思,哭哭啼啼的,没多久也跟着去喽。今天看到这小相公的脸蛋儿,那是越看越觉得像我那苦命的孩儿,眉眼之间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到这儿,他突然喉咙一哽,不再往下说了。韩爷在心里暗暗琢磨:“我看这老头一脸忠厚老实相,而且他老了想儿子都快想疯魔了,要是九如留在这儿,他指定会把九如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这孩子肯定不会受半点儿委屈。” 这么一想,韩爷就微笑着开口问道:“老丈,您贵姓呀?” 那老者赶忙恭恭敬敬地回答:“小老儿姓张,是嘉兴府的人。在这儿开汤圆铺子都好些年啦。铺子里人不多,就一个伙计帮忙看着炉火,招呼客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都是小老儿我自己忙活。” 韩爷接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跟您说,这孩子姓邓,叫邓九如,是我亲亲的侄儿。眼下我要去杭州办点十万火急的公事,带着他赶路实在是诸多不便。我就寻思着把这侄儿寄养在您这儿,您看成不?” 张老儿一听,乐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忙不迭地说道:“军官爷,您既然有要紧的公事要办,那就把小相公留在我这儿。您就把心稳稳当当地放在肚子里吧,小老儿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肯定会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 韩爷又转过头,一脸关切地问九如:“侄儿啊,你自个儿心里是咋想的?我去杭州把这棘手的公事办完就风风火火地回来接你。” 九如挺干脆地说:“伯伯,您既然都这么周全地打算了,那就这么着呗。您还问我干啥,我都听您的安排。” 韩爷一听,就知道他愿意,再看那老者,欢喜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这双方都心甘情愿,事情自然好办得很。韩爷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顺顺当当。他伸手从兜肚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白花花的五两银子,递到老者跟前,说道:“老丈,这点银子您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就当是我侄儿在这儿的茶饭钱,您可千万别嫌少。” 张老者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军官爷,您这可太见外啦。就算小相公在我这儿顿顿大鱼大肉,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呀。您要是怕小相公受丁点儿委屈,留一点银子也就绰绰有余啦。” 韩爷一瞪眼,假装生气地说道:“老丈,您要是不收,那就是嫌我给的少,看不起我韩某人啦。” 张老一听,吓得赶紧说道:“哎呀呀,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小老儿我要是再不收下,可就不识抬举啦。” 说完,就双手颤抖着把银子接了过去。韩爷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我这侄儿就拜托老丈您多费心照顾啦。这孩子聪明伶俐,就是有时候有点小脾气,您多担待着点。” 然后又对九如说:“侄儿啊,你在这儿乖乖待着,别调皮捣蛋,我把公事处理完就快马加鞭地回来。” 九如乖巧地应道:“伯父,您放心去办您的大事儿吧。我在这儿跟张老伯一起,保证不给您添麻烦。” 韩爷一看九如这大大方方、懂事乖巧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小孩子的扭捏劲儿,心里踏实多了。而且那张老者听到邓九如管他叫张老伯,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心都快乐开花了,一个劲儿地说道:“不敢不敢!军官爷,您就一百个放心吧。小相公交给我,我肯定会像照顾亲孙子一样尽心尽力的,不用您操半点心。” 韩二爷和他紧紧握了握手,邓九如也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韩爷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汤圆铺,走出去老远还不时回头张望,心里那叫一个恋恋不舍。从这以后,韩二爷就快马加鞭直奔杭州去了,邓九如就在汤圆铺安安稳稳地住下了,这事儿咱们先按下不表。 包兴自从奉了相爷的命令,把方善和玉芝小姐顺顺利利地送到合肥县的小包村,所有事情都办得妥妥帖帖、滴水不漏。他在太老爷、太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请安告辞,得了五十两白花花的赏银;又在大老爷、大夫人面前礼数周全地请安告辞,也拿到了三十两赏银;接着又去给二老爷、二夫人请安告辞,可惜只得了五两银子;最后还到宁老先生那里彬彬有礼地辞行。安排好这一切后,包兴就吩咐伴当把马鞍仔仔细细地准备好,行李结结实实地拴牢,然后就离开合肥县,一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有一天,他们路过一个庄子。只见庄子里树木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房子又高又大,透着股子阴森森、冷冰冰的凶险劲儿,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包兴心里暗暗琢磨:“这到底是什么人家呀,能有这么气派豪华的楼阁大厦?既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又不是什么当地的官老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此盘踞呢?莫不是什么江洋大盗的巢穴?” 正胡思乱想呢,冷不丁 “咕咚” 一声响了一枪,那声音震耳欲聋,好似晴天霹雳。包兴骑的这匹马,那是出了名的胆小怕响儿,听到这声枪响,顿时像发了疯似的,猛地往前一蹿。 包兴一点防备都没有,“扑通” 一下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了个四仰八叉。好在包兴运气不错,没摔着筋骨。伴当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跳下马来把他扶起来。包兴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奶奶的,没啥事儿,我没摔着。你赶紧去庄子里把那该死的马给我追回来,我在这儿看着行李。” 伴当答应一声,撒开脚丫子就进庄子去了。没过多久,伴当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跑了回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哎呀,不得了啦,不得了啦,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这世上居然有这么蛮横无理的人!” 包兴急得火烧眉毛,问道:“到底咋回事儿啊?你倒是快说呀,别跟个哑巴似的。” 伴当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我追进庄子里,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肩上扛着一杆锃亮的长枪,正拽着咱们的马。我就壮着胆子上去跟他要,结果那人眼睛一瞪,跟铜铃似的,凶神恶煞地说:‘你这家伙可恶至极!我正打得兴起,树上的鸟被你的马来这么一惊扰,全给吓跑了。你还敢来要马?要是想要马也行,你得先把满树的鸟都给我乖乖弄回来,让我打个心满意足,到那时候才能把马还给你。’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呢,就陪着笑脸跟他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央求着说:‘这马是我主人的心肝宝贝,就因为听到枪声吓得屁滚尿流,这才惊跑了,把我主人也给狠狠摔下来,一溜烟跑进了您的庄子。爷爷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把马还给我吧,我给您磕三个响头都行。’谁知道那人说:‘什么磕头不磕头的,我可不吃这一套。你去打听打听,我这太岁庄从来就没有让谁空着手走的。你回去告诉你主人,要是想要这马,拿五十两银子来赎,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说完,他就拽着马大摇大摆地进院子里去了。您说说,这世上哪有这样蛮不讲理、无法无天的人呐?” 包兴听了,气得七窍生烟,骂道:“这混账东西,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地方归哪儿管啊?” 伴当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说:“小人不知道。” 包兴气得一跺脚,说道:“那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打听清楚了,咱们再想办法收拾他。” 说完,伴当牵着行李和马匹先走了,包兴就在后面慢悠悠地溜达着。 走了没多远,伴当又一溜小跑地回来,说道:“小人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清楚了,这儿是仁和县的地界,离街有四里地远。这儿的县官姓金,叫金必正。” 您猜猜这人是谁?他就是颜查散的好朋友。自从守孝期满之后,等着吏部选拔,最后选了这个地方当知县。他早就知道这儿有这样的恶霸,好几次都想施展他的铁腕手段,把他们给连根拔起,可无奈那些手下的官吏总是使些偷奸耍滑、坑蒙拐骗的伎俩,欺骗隐瞒,所以一直还没察觉到。没想到包兴今天因为丢马这倒霉事儿,专门要去拜见他。 第249章 赎回孩子 包兴暂且骑上了伴当所乘的马,让伴当牵着马驮子在后面慢慢跟着。他们就这么一路走着,朝着县衙的方向前进。此时,阳光明亮地洒在大地上,微风轻柔地吹着,可包兴心里头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着急忙慌的。 没过多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个镇市。这里虽说比不上大城市那般繁华热闹,但也是人来人往,挺有生气。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来挤去,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像比赛似的,一声高过一声。只见路东有条巷子,巷子里头,路南就是县衙啦。包兴一甩缰绳,催着马进了巷口,很快就到了县衙门前。他动作麻利地翻身下马,早有当值的差役瞅见有人在县衙前下马,一溜小跑着就迎了上来。 差役恭恭敬敬地问道:“这位爷,您大驾光临,不知有啥要紧事儿?” 包兴微微仰着头,说道:“我可是包相爷府上的人,专门来见你们县太爷的。” 差役一听,赶忙说道:“小的这就去通报,您稍等片刻。” 只听见那差役扯着嗓子喊号里的人来接马,然后毕恭毕敬地把包兴让进县衙,先在科房里坐着歇歇脚,接着就一阵风似的跑进去回禀县太爷了。 科房里,包兴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心里头不停地琢磨着这次来的事儿。不一会儿,一个小吏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说道:“这位爷,您先坐着喝口茶,县太爷马上就来。” 等了不大一会儿,包兴就被请到书房去相见。只见那位县太爷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长得那叫一个俊朗,眼神里透着股子机灵劲儿。他身着一袭蓝色的长袍,头戴官帽,精神头十足。县太爷一见到包兴,连忙拱手作揖,说道:“哎呀呀,在下有失远迎,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说完,两人各自找地方坐下。 茶端上来,喝过之后,包兴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路过太岁庄把马弄丢了,那庄子还强行扣押不还的事儿,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金县令听完,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情,一个劲儿地赔罪说:“本县我刚接任没多久,这地方居然有这样的恶霸胆敢欺负上面来的差役,这可真是下官的罪过呀!” 说完,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包兴赶忙还礼,说道:“这事儿呀,也不能全怪县太爷您,只盼着能赶紧解决,别耽误事儿就行。” 金县令赶忙叫来书吏,让派马快赶紧去要马。书吏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安排。金县令这会儿跟包兴唠起嗑来,说起颜查散是他的好朋友。 包兴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颜相公那可是相爷的得意门生,如今虽说在翰林院,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得升职啦。” 金县令又拜托包兴帮忙寄一封信,包兴满口答应下来。 正说着话呢,只见书吏去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凑到金县令耳边悄悄地说事儿。金县令只好先跟包兴告个罪,起身离开。没一会儿,金县令回来了,还没等包兴开口问,就赶忙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办这事儿了,可就怕到了那儿会耽搁时间,万一误了您的公事,下官我可真是担待不起呀。这不,我已经吩咐把下官自己平时骑的马给准备好了,上差您就先骑着。等把您的马要回来,下官再派人给您送过去。” 说完,只见差役把马拉了进来,请包兴过过眼。包兴一瞧,这匹马那可比自己骑的强太多了,不光膘肥体壮,马鞍辔头也是崭新闪亮,于是说道:“既然承蒙贵县您这么一番好意,我要是再推辞,那可就不像话了。只是这太岁庄就在贵县的地面上,居然能容留这样的恶霸,恐怕对太爷您的名声可不太好哟。” 金县令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多谢您的指点,下官一定想办法好好整治整治。还恳请上差您到了开封,在相爷面前替下官多美言几句。” 包兴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这时,又看见差役进来回话说:“跟着老爷的伴当牵着行李驮子现在县衙外面候着呢。” 包兴一听,站起身来就要告辞。差役把马牵到二堂之上。金县令一直把包兴送到仪门,包兴连忙拦住,不让再往外送。到了二堂之上,包兴的伴当接过马来,出了县衙,包兴翻身上马。后面伴当拉着驮子,紧紧跟着。 刚出巷口,伴当快跑几步追上来,说道:“爷,您瞧瞧,这地方可是个热闹非凡的镇店。从大清早一直到现在,您难道还不觉得饿吗?” 包兴摸摸肚子,笑着说:“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肚子里空空荡荡的。咱们就在这儿找个饭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伴当说道:“往北走,路西边有个会仙楼,那儿的饭菜味道不错。” 包兴说:“行,那就去那儿。”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会仙楼门前。包兴利落地跳下马来,伴当接过缰绳,把马拴好。伴当没跟着上楼,就在门前路边的桌子上坐下吃饭。包兴独自一人上了楼,一进门就看见当门有一张空桌子,他走过去坐下。抬头一瞧,见那边靠窗有两个人坐着,那气势可真是不一般:一个是眼睛碧蓝、胡须发紫,另一个是年轻英俊,真是风度翩翩,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您猜猜这两人是谁?那碧眼紫髯的就是北侠,姓欧阳名春,因为那一部紫巍巍的长胡须,大家都称呼他为紫髯伯。那年轻英俊的就是双侠的大官人丁兆兰,只因奉了母亲的命令和南侠展昭一起修理房屋,准备来年春天成亲。丁大官人跟北侠向来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面,没想到在这途中碰巧遇上了,今天就约在这酒楼里喝酒。 包兴看着他们,心里暗暗称赞。这时,堂倌走过来,满脸堆笑地问道:“客官,您想吃点啥?” 包兴点了几个菜,堂倌应了一声,就下去准备了。 又看见上来了主仆二人,相公大概二十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格外明亮。老仆看上去有五十岁上下,面容沧桑,眼神里却透着忠诚。他们和那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了。因为一路奔波,也顾不得讲究那么多礼数,就让老仆在旁边横着坐下了。不一会儿,堂倌端上酒来,包兴慢悠悠地喝着。 忽然听到楼梯 “噔噔噔” 一阵响,上来一个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只见小孩哭得稀里哗啦,那汉子则是满脸怒气,就在包兴坐的座位斜对面坐下了。小孩站在那儿,也不肯坐下,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包兴看了,心里又是不忍,又是觉得奇怪。 早就听见楼梯响的地方,又上来了一个老头儿,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一看到那汉子,“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哭哭啼啼地说道:“求大叔您千万消消气。小老儿我虽然欠了您银子,可我一定会慢慢还清的,一分一厘都不会少您的。只是这孩子大叔您可不能带走呀。他年纪这么小,又不懂事,啥也干不了,您带他走能有啥用呢?” 那汉子端坐在那儿,脑袋一扭,根本不理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把这孩子带走,当作抵押。等你把欠的账还清了,才能把他领回去。” 那老头儿急得直跺脚,说道:“这孩子不是小老儿的亲戚朋友,是一个客人的侄儿,寄放在小老儿的铺子里。倘若这个客人回来,小老儿拿什么还人家的侄儿?求大叔您发发善心,就饶了小老儿这一回,让我把这孩子领回去。宽限我三天,小老儿把铺子里的东西变卖了,一定还您银子。” 说完,不停地磕头求饶。 只见那汉子眼睛一瞪,大声说道:“谁有那闲工夫等你!你赶紧去变卖你的东西,等三天后到庄里来赎回这孩子。” 第250章 访查邓九如 忽然之间,就瞧见那边头发花白的老仆一路小跑着过来,对着那凶神恶煞的汉子说道:“尊客,我家相公想过来了解了解情况,您就行行好,给说道说道。” 那汉子斜着眼睛,眼皮往上一撩,满不在乎地说道:“哟呵,你家相公是谁呀?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根本就不认识,见我能有啥鸟事儿?” 话刚说到这儿,早有一位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相公大步流星地走到面前,彬彬有礼地说道:“尊公,您好呀。在下姓倪,单名一个继祖。您跟这位老丈究竟因为啥事儿闹得这般不可开交呀?麻烦您给我详细讲讲,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那汉子脖子一梗,哼了一声,说道:“他欠我的银子,拖拖拉拉一直没还,我都等得不耐烦了。这不,我今儿个非得把这孩子带去见我们庄主作抵押不可。相公,我劝您别多管闲事,小心惹祸上身。” 倪继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照这么说,主管您是替主子来讨债的喽。但我想问问,老丈到底欠你们庄主多少银子呀?这总得有个明白账不是?” 那汉子瞪大眼睛,扯着嗓子说道:“他原先借过五两银子,这都三年了还没还,每年还得加五两的利息,这么一算,总共欠了二十两纹银呢!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那老者急得满脸通红,跺着脚说道:“小老儿我曾经归还过二两银子呀,咋可能欠这么多哟?您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汉子撇着嘴,不屑地说道:“就算您归还过二两银子,利息那也得照旧算。您难道没听说过‘归本不抽利’这句话吗?这可是规矩,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照办!” 就这么一句话,一下子把那边的两位英雄豪杰给惹得火冒三丈,他们一个箭步冲过来,怒目圆睁,大声问道:“他除了已经还的,到底还欠你多少?你可别信口雌黄!” 那汉子被这气势吓得一哆嗦,声音都变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还欠十八两。” 倪继祖一看这两人满脸怒气,像是要动手的样子,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生怕闹出大乱子,赶紧伸手拦住说道:“二位兄台,稍安勿躁,这点小事儿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回头对老仆说道:“倪忠,麻溜儿地取十八两纹银来。” 只见老仆一路小跑着到那边桌上,手忙脚乱地打开包裹,哆哆嗦嗦地掏出银子,有整的有碎的,仔细估摸了一下,大约有十八两,这才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相公手里。倪继祖接过银子,刚要递给那恶奴,这时候丁兆兰眉头一皱,出声说道:“先等会儿。当初借银两的时候,有没有借据呀?可别让人给坑了。” 恶奴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道:“有!在这儿呢!” 说着回手从兜里一把掏出来,甩到相公面前。相公接过借据,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把银两给了他,那家伙接过银两,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下楼去了。 这时候,包兴看到相公替还了银两,心里琢磨着那恶奴肯定不能再带走小儿了,就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小儿的手牵住,带到自己桌上,拿出点心,满脸堆笑地哄着他吃。这边的老者激动得浑身颤抖,站起身来,又要给倪继祖磕头。倪继祖连忙伸手把他搀扶起来,温和地说道:“老丈,您别这样,快起来。您贵姓呀?” 老者声音颤抖地说道:“小老儿姓张,在这镇市上开了个汤圆铺,就靠这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三年前呀,我曾借这太岁庄马二员外五两银子,是托这个叫马禄的人从中说合的。 当初没几个月我就还了他二两,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是按照五两的本金算利息,硬生生成心讹诈我好多钱,结果倒害得相公您白白浪费了这么多银两,小老儿我真是愧疚得很,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哟。请问相公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呀?” 倪继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点小事儿,您别放在心上。我原本是要去东京,准备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路过这儿歇歇脚、吃点东西,没想到碰上这档子事儿。这呀,也就是个巧合。您也别往心里去。” 这时候又看见丁兆兰说道:“老丈,来来来,您别光站着,一起喝点酒,好好聊聊。相公既然都花了银两帮您解决问题了,难道我们俩连请您喝顿酒的心意都没有吗?别客气,都是缘分!” 说完,大家拱手说了个 “请” 字,各自归座。张老儿扭头一瞧,看见邓九如在包兴那边正开心地吃着点心呢,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就在这边和欧阳春三人坐下了。 丁大爷一边慢悠悠地喝着酒,一边好奇地打听太岁庄的情况。张老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马刚如何仗着总管马朝贤的权势,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甚至常常有造反的心思,详详细细地说了个遍。丁大爷听得聚精会神,不停地追问细节,那架势就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嚼碎了咽下去。北侠却好像啥都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吃着菜,一点儿都不在意。这时候,倪继祖主仆已经酒足饭饱,结了账,又过来客客气气地谦让了一番。北侠二人也不跟他们多啰嗦,彼此拱手作别,倪继祖主仆就下楼走了。 这边张老儿跟北侠二人告辞之后,就一摇一摆地朝着包兴这张桌走了过来。谁知道包兴早就把邓九如的事情打听了个底儿掉,心里那叫一个乐呵,乐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暗自琢磨道:“我临出发的时候,三公子反反复复地嘱咐我,叫我在邓家洼仔细访查邓九如,还说一定要把他带到京城去,可我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要不是马丢了,我也来不了这儿。可见呀,这凡事都是命中注定的,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 正想得入神呢,就看见张老走过来道谢。包兴连忙起身让座,热情地说道:“老爷子,快坐快坐!” 大家一起把饭吃完,结了账,下楼来到了汤圆铺里。包兴把自己的来历悄悄跟张老说了一遍。“如今我打算把邓九如带到开封去,想叫您老人家也一起去,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第251章 厉害手段 包兴在汤圆铺里,一屁股坐在张老儿对面,拉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道:“老爷子,您跟我透个底儿,您这买卖一年下来到底能有多少进账啊?” 张老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道:“唉哟,小哥儿,你是不知道啊,除去火食、人工这些七零八碎的开销,要是老天爷开眼,赶上风调雨顺的好年头,一年拼死拼活最多也就剩下四五十吊钱,勉强能糊口罢了。” 包兴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地凑过去说:“老爷子,我给您出个主意咋样?要不您跟着邓九如上东京去拜见三公子。您想想,等去了那儿,邓九如铁定会成为我家公子的义子,到时候您就留在他身边照看照看,那往后的日子,保准能有口热乎安稳的现成饭吃,您觉得这主意中不中?” 张老儿一听,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双手一拍,大声说道:“哎呀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接着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韩爷将孩子寄居在这儿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就因为韩爷留下了五两银子,我当时手头一下子宽裕了不少,一高兴就卸了一口袋面。谁能想到这么倒霉哟,被那丧良心的恶奴马禄给瞅见了,这小子跟恶狗似的,立马就扑上来追着我要债。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啊,做梦都想不到能有这样倒霉透顶的遭遇。” 包兴边听边不住地点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嗯嗯,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心里还暗自琢磨:“原来韩爷也在这地界露过面。” 脑筋一转又寻思:“不行,我还是去找找县令,让他给邓九如拾掇拾掇,好好打扮打扮,这样不是更省事儿嘛!” 于是站起身来,拍了拍张老儿的肩膀说道:“老爷子,您赶紧麻溜儿收拾收拾出门的行李,我去县里跑一趟,很快就回来。” 说完,风风火火出了汤圆铺,翻身上马,扬起鞭子,带着伴当朝着县衙疾驰而去。 这边张老儿和伙计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最后把这生意分成了两股,年底的时候一块儿算账,一个出本钱,一个出人工,算得明明白白,倒也公平公道。张老儿自己把多年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没过多会儿,就看见包兴带着四名衙役,赶着一辆车急冲冲地来了。从车上拿下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袱。打开一瞧,好家伙,里面都是崭新得能照出人影的小衣服、大衫、衬衫,啥款式都有,而且样样齐全 —— 原来这都是金公子的小衣服。为啥准备得这么周全呢?就因为说了邓九如是三公子的义子,那能不精心筹备嘛!再加上还有太岁庄留马那档子事儿,县令也想借此机会求求包兴,在相爷面前帮着打打马虎眼,遮掩遮掩。当下就赶紧七手八脚地给九如打扮起来。这一打扮可不得了,邓九如本来就生得眉清目秀,这下更是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像画里走出来的仙童似的。把张老儿欢喜得手舞足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在原地直打转。伙计帮忙把行李收拾得妥妥当当,让九如稳稳当当地坐好,张老儿就在车边小心翼翼地护着。临分别的时候,张老儿又千叮咛万嘱咐伙计:“要是韩二爷来了,你可千万记得跟他说,我们在开封府眼巴巴地等着他呢。” 包兴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伴当紧紧跟着,还有衙役在两旁威风凛凛地护送,那阵仗真是浩浩荡荡、热热闹闹的,一行人欢欢喜喜地往开封去了。 欧阳爷和丁大爷在会仙楼上喝酒,自从张老儿走了以后,丁大爷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皱着眉头,一脸愤愤不平地向北侠说道:“我说北侠大哥,刚才咱们可是眼睁睁看着那恶奴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样子,又亲耳听了那豪霸蛮横无理、无法无天的行径,您心里到底是咋琢磨的呀?” 北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兄弟啊,这世上的事儿啊,向来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咱犯不着为了这些烦心事搅了喝酒的兴致,还是开怀畅饮要紧。” 丁大爷心里暗暗想道:“早就听说北侠武艺高强,在江湖豪杰中那是赫赫有名、数一数二的。可今儿听他这云淡风轻的口气,居然对这事儿不管不顾。也许是他不明白我的心思,今天咱俩刚见面,说话难免藏头露尾、含含糊糊的。不行,我得把话挑明了,看他到底是啥态度。” 想到这儿,丁大爷又接着说:“像咱们这样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人,就应该该出手时就出手,帮着贫困潦倒的人脱离困境,扶危济困,把那些为非作歹的邪恶家伙都给铲除了,把无恶不作的坏人都给收拾了。要是依着小弟我的想法,干脆直接把那家伙给一锅端了,这才是大快人心的正理儿。” 北侠听了,连忙摆手,神色严肃地说:“贤弟啊,可别这么冲动鲁莽。你难道不知道人多嘴杂、隔墙有耳,万一消息走漏了风声,那可就麻烦大了,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犯糊涂啦?” 丁大爷听了,心里暗自偷笑:“好你个北侠,居然胆小怕事到这种地步?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可惜我今天身边没带着趁手的利刃,要不然,就凭我的功夫,加上这利刃相助,今晚就能把这事儿给办得妥妥当当,也让你见识见识我双侠的厉害手段,什么降龙十八掌、乾坤大挪移,我都使得出神入化。” 又转念一想:“有主意了!今晚我就跟他一起住,趁他不注意,偷偷把他的宝刀弄到手,然后去把事儿办了。等大功告成回来,好好嘲笑他一番,那得多解气呀!” 拿定了主意,丁大爷就装出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舌头都有点打结地说:“哎呀,果然小弟我这酒量浅得很,这几杯酒下肚,就晕头转向、醉醺醺的了。北侠大哥,您还不填填肚子吗?” 北侠笑着说:“劣兄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不,一直在这儿陪着贤弟你嘛。” 丁大爷心里暗骂:“哼,谁要你陪!” 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回头叫堂官要了饭菜和点心。不多时,堂官就端上来了满满一桌。二人吃饱喝足,付了钱下楼,这时候,太阳刚刚升到头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火辣辣的。 丁大爷故意装出一副东倒西歪、醉态百出的样子,摇晃着身子说:“小弟我今天实在是筋疲力尽、懒得赶路了,想在这儿找个地方睡上一宿。北侠大哥,您意下如何啊?” 北侠豪爽地说:“久仰贤弟的大名,一直盼着能跟你见上一面。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哪能这么快就分道扬镳呢。理应多待几天,好好聊聊,把酒言欢。劣兄我都听你的安排。” 丁大爷听了,心里乐开了花,暗暗想道:“哼,我才不是真心想跟你一起住呢,不过是想借你的宝刀用用罢了。” 两人正走着,来到了一座庙宇门前。二人进去,见到一个跛着脚的道人,说明想暂住一晚,明天多给些香资。道人连声答应,忙不迭地引他们到一个小院,里面有三间小房,周围安安静静的,特别僻静,连个鸟叫虫鸣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二人看了都很满意,齐声说道:“很好很好。” 放下行李,北侠把宝刀连着皮鞘子挂在了小墙上。丁大爷偷偷瞄了好几眼,那宝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一看就不是凡品,然后坐在对面跟北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丁大爷心里暗暗琢磨:“刚才在酒楼上,人多眼杂的,说不定他有所顾忌不肯说实话。这如今在这庙里,四周静悄悄的,没人打扰,我再试探他一回,看看他到底是咋想的?” 于是又提起马刚的种种罪行,什么强抢民女、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还有他心怀造反的狼子野心。“北侠大哥,您要是能挺身而出,施展您的绝世武功,举起义旗,不但能为老百姓除去这一大害,也算是为国家立下不世之功,这难道不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好事吗?” 北侠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贤弟啊,你虽然说得头头是道,可马刚既然有这样的野心,他肯定会像惊弓之鸟一样加倍小心防备的。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可不能打无准备之仗,鲁莽行事,万一计划不周全,走漏了风声,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丁大爷听了,心里更加不耐烦,暗暗骂道:“这分明是他胆小怕事,找这些借口来扫我的兴。哼,不管他,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让他瞧瞧我的厉害手段。” 第252章 赶紧离开这里 到了晚饭时分,那瘸腿的道人端来了好几碗素菜,还有热气腾腾的馒头和香喷喷的米饭。三个人就在昏暗的灯光下,匆匆忙忙地把饭给扒拉进肚子里。道人收拾好碗筷就走了。他们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客气和谦让的。丁大爷本来就瞧不起北侠,对他的态度自然就有些冷淡,这正应了那句 “话不投机半句多”。谁知道北侠还有更让人嫌弃的地方呢。他吃饱喝足后,立马就犯起困来,刚喝了几口茶,就张着大嘴、咧着牙,不停地打起哈欠。丁大爷瞧在眼里,心里那叫一个不满。暗自琢磨道:“就这么个饭桶一样的家伙,也敢自称什么‘侠’,真是笑掉大牙了。” 不过嘴上还是顺口说道:“兄台,要是你觉得困得不行,那就赶紧去睡吧,别在这儿硬撑着。” 北侠倒也不客气,说道:“贤弟要是不怪我没礼貌,那我可就去睡啦。” 说完,脑袋一歪,枕着包裹,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那呼噜声震得屋子都快颤了。丁大爷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自己也就双腿一盘,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养神。 等到二更鼓 “咚咚咚” 地响起来,丁大爷轻手轻脚地收拾妥当,把大衫脱下来叠好放在一边。还没走出屋子呢,就先显摆了一下自己的身手,偷偷把宝刀背在身后。再听北侠那呼噜声,简直跟打雷似的,丁大爷心里暗笑:“这个没用的家伙,就让他在这儿给我看着衣服吧。等会儿我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看他还有什么脸见我。” 想着想着,丁大爷就轻手轻脚地出了屋门,一个飞身越过墙头,朝着太岁庄一路飞奔而去。也就一二里的路程,没一会儿就到了。到了那儿一看,这院墙高得吓人,不过丁大爷艺高人胆大,也用不着什么软梯,一纵身就跃上了墙头。仔细一瞧,原来这是外围墙,里面还有一道院墙呢。他从大墙上跳下来,又准备上里面的院墙。这院墙是用瓦摆成古老钱的样式,丁大爷小心翼翼地踩着,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到了耳房边上,离墙特别近,他心里琢磨着从房上进去能省不少事儿。于是两手紧紧扳住耳房的边砖,刚要用力往上跳,就感觉脚下的砖 “咯噔” 一下动了。低头一看,坏了,原来蹬着的那块砖已经移位了,要是这时候一抬脚,这块砖肯定 “哗啦” 一声就掉下去了。丁大爷心里暗暗叫苦:这块砖要是掉下去,那声音可就大了,非得把人都给惊动不可。要是现在松手,又来不及了。没办法,只得用脚尖轻轻地一点点碾压,慢慢地转动,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块砖稳住。然后双手一用力,身子往上一窜,就上了耳房。接着又爬到了大房的后坡,趴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就在这时候,只见一群仆妇、丫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要酒,一会儿要菜,叽叽喳喳地互相传唤着。丁大爷趁着这个空当,悄悄地爬到了前坡,趴在房檐下面,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一群姬妾娇声娇气、争风吃醋地说道:“千岁爷,您为啥喝了捏捏红的酒,不喝我们挨挨酥的酒呢?奴婢可不依您哟。” 又听到一个男人哈哈大笑着说:“宝贝们,别着急。你们八个人的酒,孤家我会挨个都喝上一杯。 只是你们得慢点儿给我倒,孤家我可喝不惯那种急酒。” 丁大爷听了,心里的火 “腾” 地一下就冒起来了,暗自想道:“怪不得张老儿说这混蛋有造反的心,果然他张狂得没边儿了,竟敢自称孤家。这要是不把他除掉,还得了!” 想着想着,丁大爷一个鹞子翻身,用倒垂的姿势抓住了椽头,把身体紧紧贴在前檐之下。然后用两手捏住椽头,倒着把两脚撑住檩条之间的空当,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檐柱那里。用脚牢牢蹬住,把手一松开,身子顺势往下一滑,就一把抱住了大柱。接着两腿一抽,盘在了柱子上。然后头朝下脚朝上,像只猴子一样 “哧、哧、哧” 地顺着柱子就滑了下来,双手一撑地,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他探头探脑地瞧了瞧,发现这会儿没人,就隔着帘子往里面偷看。只见屋子正中间坐着一个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周围一群姬妾围着他嘻嘻哈哈、胡言乱语。丁大爷一看,气得眼睛都红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就去抽刀。 哎呀!糟糕!这才发现宝刀不知道啥时候没了,只剩下个空空的刀鞘。猛地一下想起来,刚才上耳房的时候,脚下一滑,身体往前一栽,估计是把刀给甩出去了。自己这会儿在走廊下面,手无寸铁的,可不好对付。再加上屋里灯光透亮,没办法,只得先退下来。刚一转身,就看见迎面有块大大的太湖石,赶紧先躲在后面,偷偷往这边观察着。 只见屋子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紧接着就看见众姬妾一个接一个地从帘下爬出来,扯着嗓子叫嚷道:“不得了啦!千岁爷的脑袋被妖精给割走啦!” 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丁大爷在石头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自想道:“这个妖精还挺厉害。看来这贼子作恶多端,恶贯满盈,遭了报应。倒是北侠说得对,恶有恶报,一点儿都没错。我也别在这儿耽搁了,还是先回庙再做打算。” 想完就从石头后面绕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边,纵身一跃,跳出了院墙。又一使劲儿纵身上了外围墙,然后轻轻落地。脚刚一沾地,就看见一个彪形大汉冲过来,“飕” 地一声,挥起一根大棍子就朝他砸过来,丁大爷身子一闪,险险地躲过了。谁知道这大汉不依不饶,连着又是好几棍子砸过来,亏得丁大爷眼疾手快,左躲右闪,虽然都躲开了,可也累得气喘吁吁。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只见墙头坐着一个人,随手扔下来一个东西,“砰” 地一下就把大汉给打倒了。丁大爷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只见墙上那个人飞身跳下来,把刀在大汉面前一晃,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老实交代!” 丁大爷仔细一瞧,飞下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自己认为胆小无能的北侠欧阳春,手里拿着的刀正是自己的宝刀。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又是欢喜又是佩服。只听大汉说道:“罢了罢了!花蝶呀,咱们是前生的冤家,没想到俺弟兄今天都要折在你手里。” 丁大爷说道:“你这大汉,好生没道理。谁是花蝶?” 大汉说道:“难道你不是花冲么?” 丁大爷说道:“我叫兆兰,可不是什么花冲。” 大汉说道:“哎呀,看来是俺认错人了。” 丁大爷听了,也就松开手把他放了起来。大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突然看见衣服上有一片血迹,嚷嚷道:“这是哪儿来的血呀!” 丁大爷一眼瞥见那边有一颗人头,就知道是北侠取的马刚的脑袋,刚才打倒大汉的就是这个东西。连忙说道:“咱们先别在这儿啰嗦了,赶紧离开这里,到那边再说去。” 第253章 帮我解惑 三人一边慢慢走着,大爷丁兆兰好奇地问那大汉:“我说兄弟,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大汉赶忙回答道:“俺姓龙,叫龙涛。唉,就因为那个叫花蝴蝶的花冲把俺亲哥哥龙渊给害了,俺这心里头啊,跟揣了团火似的,日日夜夜都想着怎么给俺哥报仇。可那花冲这小子,行踪神出鬼没的,鬼点子又多,狡猾得跟狐狸似的,俺怎么都抓不住他。刚才是俺们的伙计夜星子冯七跟俺说,有人进了马刚家。俺寻思着,马刚家里姬妾那么多,肯定是花冲这混蛋又瞧上哪个了,所以俺拎着棍子就冲过来了,哪能想到会碰到二位呀。刚才听尊驾提到兆兰二字,您该不会就是茉花村大名鼎鼎的丁大员外吧?” 兆兰笑着点点头说:“没错,我就是丁兆兰。” 龙涛一听,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说道:“哎呀呀!俺老早就想上门拜访您了,可一直没寻着机会。没想到今儿个在这儿碰上了,还差点误伤了好人,真是对不住啊!” 接着又问道:“那这位又是谁呀?” 丁大爷指了指旁边的人道:“这位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春。” 龙涛一听,嘴巴张得老大,惊讶地说:“啊呀!难道这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北侠紫髯伯?” 丁大爷笑着说:“正是。” 龙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说道:“这可真是太妙啦!俺为了报杀兄之仇,好几次都想去拜访您,求您帮俺一把。没想到今儿个能同时遇到二位大侠。啥也不说了,求求二位大侠一定得帮帮俺呀!” 说完,“扑通” 一声就跪下磕头。丁大爷连忙伸手把他扶起来,说道:“兄弟,快别这样,这可使不得。” 龙涛一脸恳切地说:“大官人您有所不知,俺在本县当个捕快,昨天奉县尊金必正大人的命令,要捉拿马刚。俺接了这差事儿,一来是要查找马刚作恶的证据,二来也是想暗中找找花蝶的行踪,好给俺哥报仇。可俺自己这点功夫,实在是拿不出手,恐怕不是那家伙的对手。所以才厚着脸皮求二位官人出手相助。” 北侠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这样,马刚这恶贼已经遭了报应,你也不用太操心了。只是这花冲,我们都不认识他,这可不好办呐。” 龙涛赶忙说道:“要说这花冲的模样,长得倒是像个富家公子,可武艺高强得很呐。因为他特别喜欢采花,只要晚上出门,鬓角边上肯定会插一枝蝴蝶,所以大家都叫他花蝴蝶。但凡有热闹的地方,他肯定会去凑凑热闹。要是瞧见了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他一准儿会想法子去糟蹋人家。这家伙简直是作恶多端,丧尽天良。前几天俺还听说他要去灶君祠呢,俺正打算去那儿找他。” 北侠追问道:“那这灶君祠在啥地方?” 龙涛连忙回答:“就在本县的东南方向,大概三十里地,那地方也挺热闹的。” 丁大爷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现在离咱们离开庙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呢,我们还得先回家里一趟。要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咱们就在灶君祠碰头。要是他去了别的地方,你就派个人到茉花村给我们送个信儿,我们也好来帮你。” 龙涛连连点头,说道:“大官人您说得太在理了。那小人就先告辞了。冯七还在那儿等着俺的消息呢。” 龙涛走了以后,二人离庙已经不远,还是像之前那样从后面翻墙进了庙。回到屋里,把衣服解开,松松快快的。丁大爷把皮鞘递给北侠,说道:“这原物还给您。仁兄,您到底啥时候把刀给抽走的呀?” 北侠笑着说:“就是贤弟你用脚稳住砖头那会,这刀就已经到我手里啦。” 丁大爷哈哈一笑,说道:“仁兄您可真是厉害,小弟我自愧不如啊。” 北侠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 丁大爷接着又问道:“那些姬妾为啥说妖精把千岁的脑袋给取走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小弟我真是想不明白。” 北侠一本正经地说道:“凡是咱们这种行侠仗义的人做事,千万不能张扬,得小心谨慎。能藏着掖着的,就别让人知道咱们的真实面目。 只要能把那些恶人除掉,扶助弱小,救济贫困就行,没必要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就像昨天晚上在酒楼说的那些话,还有在庙里讲的,以后贤弟可别再这么大大咧咧的了。正所谓‘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这样做事才能顺顺利利。” 丁兆兰听了,连连点头,深表赞同地说道:“仁兄您说得太对啦,小弟受教了。” 这时候,只见北侠从怀里掏出三个软趴趴的东西递给丁大爷,说道:“贤弟,你瞧瞧这是什么妖怪。” 兆兰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三个用皮套做成的鬼脸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小弟我今儿个才知道,仁兄您还有这一手,真是个两面人啊。” 北侠也笑了,说道:“劣兄我虽然有这两面,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好在还没丢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丁大爷笑着说:“哎呀!仁兄您虽是做戏,可碰到的也不是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主儿呀!” 北侠听完笑了笑,把刀放回鞘里搁好,开口说道:“贤弟你有所不知。劣兄我这次逢场作戏杀了马刚,这里头还有个好处呢。” 丁大爷好奇地问道:“这里头还有啥好处呀?小弟我不太明白,还请您给讲讲,帮我解解惑。” 第254章 懒得搭理他 欧阳爷和丁大爷在庙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北侠突然说道:“兄弟你可不知道,我昨晚那逢场作戏的举动,这里头还藏着不少好处呢。” 丁大爷一听,来了兴致,连忙问道:“哟,这里面能有啥好处?北侠大哥,您快给我讲讲呗。” 北侠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想啊,那马刚这小子,居然敢自称孤道寡,这就说明他绝不是个没啥权势的小角色。要是咱明晃晃地把他给宰了,他要是跑去报官,说他家员外被强盗拿着家伙给弄死了,你说说,这地方官得多头疼?更何况他还有个叔叔马朝贤在朝廷里混着呢,要是连着给他侄子撑腰,催着地方官办这案子,这不就等于要地方官的乌纱帽嘛!如今我换了副模样把他给收拾了,他那些个姬妾们,都是些没见识的妇道人家,指定会胡诌乱编,肯定会说有个青脸红发的妖怪,来无影去无踪的,一下子就把马刚的脑袋给摘走了。而且还有个胖妾被吓得痰都涌上来了,你也知道,十个胖人九个虚,这一吓,估计就得丢了性命。到时候人家可不会说是因为她身体虚有痰,一准儿会说是被妖怪把魂魄给吸走了。他就算去报官,说他家出了妖怪,地方官能有啥办法? 贤弟你自个儿琢磨琢磨,这是不是好处多多?” 丁大爷听完,仔仔细细琢磨了一番,越想越觉得在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道:“北侠大哥,您这心思可真是缜密,小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了好久,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给了瘸道一些香资后,二人便走出了庙门。丁大爷那是铁了心要邀请北侠一起去茉花村住上几天,还说等快到约定的日子,再一起去灶君祠碰头,合力捉拿花冲。北侠本就是个无牵无挂的洒脱人,实在不好推辞,也就跟着去了茉花村。这事儿咱先放一边不说。 单说二员外韩彰告别了汤团铺后,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杭州而去。这一路上,他就听到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嘻嘻哈哈地说着 “花蝶设誓”,还把这当成骂人的俏皮话。韩二爷听得是一头雾水,压根儿不晓得这花蝶是何方神圣。走着走着,肚子开始咕咕叫了,眼瞅着前面的松林里,酒幌子高高地飘着,旁边还挂着个小巧的红葫芦,他便抬脚走进了林子。一进去,就看到周围是用芦苇花围成的屏障,架子上爬满了扁豆秧,正赶上秋天,豆花绽放得那叫一个热闹。地上还种着好些个草花,看着特别有趣。来到门前,抬头一瞧,上面挂着一块匾,写着 “大夫居” 三个大字。韩爷抬腿迈进了门。前院里摆着两张高高的桌子,上面铺着几条芦席,还设有矮矮的座位。那边有三间草房,有个老者正坐在那儿打盹儿呢。 韩爷把周围的景象打量了一番,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一咳,那老者猛地惊醒,手里拿着块手巾,快步走过来问道:“客官,您是来喝酒的吧?” 韩爷笑着说:“老爷子,您这儿都有些啥酒啊?” 老者笑呵呵地回道:“咱这乡野小地儿,没啥好酒,就是些白干烧酒。” 韩爷说道:“那先给我热上一壶尝尝。” 老者麻溜地去了,没一会儿,就端来了一壶热酒,还配了四碟小菜:一碟盐水煮的豆子,颗颗饱满;一碟豆腐干,切得方方正正;一碟炸得金黄酥脆的麻花,香气扑鼻;还有一碟薄脆,咬一口嘎吱嘎吱响。韩爷又问:“老爷子,还有别的啥好吃的不?” 老者想了想,说道:“没别的花样了,还有卤煮的斜尖豆腐,刚出锅的热鸡蛋。” 韩爷接着吩咐:“那再给我热一角酒,来一碟热鸡蛋,再带点盐水过来。” 老者点头应下,刚要转身,就瞧见外面进来一个人,年纪也就三十岁上下,嘴里喊着:“豆老丈,赶紧给我热一角酒,我着急有事呢!” 老者笑着搭话:“哟,庄大爷,您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儿啊?”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事儿啊,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那外甥女巧姐不见了。我姐姐哭得死去活来的,让我赶紧给姐夫送信去。” 韩爷一听,赶忙站起身来,客气地让座。 那人也赶忙回让了几句。韩爷索性把那人拉到一块儿坐下。这人也是个爽快性子,看到老者端着酒过来,张嘴就说:“豆老丈,我跟您商量个事儿。刚才我瞧见屏障外面有几只小鸡在那儿找食吃。您能不能卖一只给我们,当下酒菜?” 豆老笑着应道:“这有啥不行的。只要大爷您多给几个钱就行。” 那人一拍胸脯,说道:“您尽管去弄,做好了我给您二钱银子,咋样?” 老者一听二钱银子,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欢天喜地地去抓鸡了。韩爷赶忙阻拦道:“兄台,咱喝酒就喝酒,何必非得宰鸡呢。” 那人大手一挥,说道:“咱们能在这儿遇上,那就是缘分,三生有幸啊!况且在我这地盘上,我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说完,两人各自坐下,互通了姓名。原来这人姓庄,名致和,就住在这村子前头。韩爷说道:“方才庄兄您说还有要紧事,不是要给亲戚送信吗?可别因为我在这儿耽搁了您的时间。” 庄致和摆了摆手,说道:“韩兄您别担心。我还打算在这附近仔细找找呢。就算今天火急火燎地把信送过去,我那亲戚一时间也没啥好法子。倒不如我先在这儿好好找找。” 正说着呢,只见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嘴里嚷嚷着:“老豆啊,快给我弄一壶热的来。” 这人歪歪扭扭地坐在那边桌子上,脚蹬着板凳,直勾勾地盯着这边。韩爷瞅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懒得搭理他。 第255章 赶紧躲开 豆老儿连忙拧着眉毛端过酒去。那人摸了一摸,不满地说道:“这酒不热呀,我要热热的。” 豆老儿无奈地说:“哎呀,客官呐,这已经很热了呀,要是再热,等下吃不到嘴里,你又该抱怨我了。” 那人却固执地说:“没事没事,你只管烫去。” 豆老儿没办法,只得重新烫了酒拿过来,说道:“这可热得很了哟。” 那人又道:“热热的很好,你给我斟上凉着。” 豆老儿嘟囔着:“这是图啥呢?” 那人不耐烦地说:“别管!大爷我就是这么个脾气儿。我且问你,有啥荤腥儿拿一点我吃。” 豆老儿连忙摆手道:“我这里就是个乡村小铺儿,哪能讨来荤腥哟。没办法呀,大爷你就将就些儿吧。” 那人一听,把醉眼一瞪,说道:“大爷我花钱为啥要将就呢?” 说着话就举起手来,像是要打人。豆老儿见势头不好,赶紧躲开了。 那人摇摇晃晃地来到草房门前,一嗅,觉得一股香味扑鼻,便进了屋内。一看见柴锅内煮着一只小鸡儿,又肥又嫩。他兴奋地说道:“好啊!现放着荤菜你说没有。老豆,你可是猴儿拉稀坏了肠子咧。” 豆老急忙解释道:“这是那二位客官花了二钱银子煮着自用的。大爷若要吃时,也花二钱银子,小老儿再给你煮一只就是了。” 那人蛮横地说:“什么二钱银子!大爷先吃了,你再给他们煮去。” 说罢拿过方盘来,将鸡从锅内捞出,端着就往外走。 豆老儿在后面着急地说道:“大爷不要如此,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如何使得!” 那人却不管不顾地说:“大爷是嘴急得等不得,叫他们等着去罢。” 就在这时,在外面坐着的韩爷听到了这番对话,顿时怒气填胸。韩爷可是个练家子,有着一身好武艺。他 “腾” 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走至那人跟前,抬腿就是一脚,将木盘一踢,连鸡带盘全合在那人脸上。这鸡可是刚出锅的,又搭着一肚子滚汤,只听那人 “嗳呀” 一声,撒了手,栽倒在地。登时,满脸上犹如尿泡里串气儿,立刻开了一个 “果子铺”,满脸鼓起来了。 韩爷还想上前教训他,庄致和连忙拦住,说道:“韩爷,消消气,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无赖,咱犯不着为他坏了心情。” 韩爷气忿忿地坐下,说道:“哼,这种人实在可恶。若不是你拦着,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那人被这一烫,酒也醒了,自己想了一想,也觉得不是理;又见韩爷的气势,估量着自己不是对手,便站起身来就走,嘴里还嘟囔着:“结咧结咧!咱们再说再议。等着等着!” 搭讪着走了。这里庄致和将酒并鸡的银子会过。 饭没吃成,反多给了豆老儿几分银子。庄致和劝着韩爷一同出了大夫居。 这边,豆老儿将鸡捡起来,用清水将泥土洗了去,重新放在锅里煮了一个开,用盘捞出,端在桌上,自己暖了一角酒,自言自语道:“一饮一啄,各有分定。好好一只肥嫩小鸡儿,那二位不吃,却便宜老汉开斋。这是从哪里说起!” 才待要吃,只见韩爷从外面又进来了。豆老儿一见,连忙说道:“客官,鸡已热了,酒已热了,好好放在这里。小老儿却没敢动,请客官自用罢。” 韩爷笑道:“俺不吃了。俺且问你:方才那厮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居住?” 豆老儿劝道:“客官问他则甚?好鞋不粘臭狗屎,何必与他怄气呢!” 韩爷说:“我不过想知道他是谁罢了,谁有工夫与他怄气呢。” 豆老道:“客官不知,他父子家道殷实,极其悭吝,最是强梁。离此五里之遥,有一个卞家疃,就是他家。他爹爹名叫卞龙,自称是铁公鸡,乃刻薄成家,真是一毛儿不拔。若非怕自己饿死,连饭也是不吃的。谁知他养的儿子更狠,就是方才那人名叫卞虎。他自称外号癞皮象。他为什么起这个外号儿呢?一来是无毛可拔,二来他说当初他爹没来由起手立起家业来,故此外号止于‘鸡’;他是生成的胎里红,外号儿必得大大的壮门面,故此称‘象’。又恐人家拿他当了秧子手儿,因此又加上‘癞皮’二字,言其他是家传的吝啬,也不是好惹的。自从他父子如此,人人把个卞家疃改成‘扁加团’了。就是他来此吃酒,也是白吃白喝尽赊账,从来不知还钱。老汉又惹他不起,只好白填嗓他罢了。” 韩爷又问道:“他那疃里可有店房么?” 豆老儿道:“他那里也不过是个村庄,那有店房。离他那里不足三里之遥,有个桑花镇,却有客寓。” 韩爷问明底细,执手别了豆老,竟奔桑花镇而来,找了寓所。到了晚间,夜阑人静,韩爷悄悄离了店房,来至卞家疃。到了卞龙门前,韩爷施展他飞檐走壁之能,跃墙而入,趴伏在大房之上,偷睛往下观看。见个尖嘴缩腮的老头子手托天平,在那里平银子。左平右平,却不嫌费事,必要银子比砝码微低些方罢。共平了二百两,然后用纸包了四封,用绳子结好,又在上面打了花押,方命小童抱定,提着灯笼,往后面送去。他在那里收拾天平。 第256章 那包银子不见了 韩爷如同暗夜中的幽灵一般,瞅准时机,轻手轻脚地溜下房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在了卞家的门垛子旁边。那卞家的小童呢,正端着灯笼,脚下生风似的急着往屋里走。这时候,韩爷瞅准了时机,猛地将腿一伸出去。这小童哪里反应得过来呀,只觉得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绊了一下,“唧啦咕咚” 一声,就结结实实地栽倒在地,手里的灯笼也瞬间熄灭了。 屋里的老头子听到这动静,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咋回事儿啊?咋摔了呢!” 小童一脸惊慌失措,提着那灭了的灯笼,磕磕巴巴地说道:“我…… 我刚迈门槛,没留神就摔了一跤。” 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教训道:“你这小孩子,做事咋这么不小心呢!这一摔,要是把包儿给摔破了,里面的银渣儿洒出来,上哪儿找去?我可不管,你赶紧给我拿回来重新称,要是短了分两,我非得扣你的工钱不可!” 说完,老头子气呼呼地带着小童来到卞家的门边上,用灯一照,哎呀!那包银子的纸包儿竟然连个影儿都不见了。 老头子顿时急得两眼直冒火,那模样仿佛要吃人似的。小童更是慌得不行,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泪水止不住地流,满脸都是惊恐。老头子暴跳如雷,大声吼道:“你个小兔崽子,把我的银子藏到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拿出来!不然的话,我今天就活活要了你的命!” 正说着呢,卞虎从后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小童带着哭腔,一五一十地哭诉了一番。可卞虎哪里肯信,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小鬼,人小鬼大,竟敢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走,咱们到前面好好说道说道!” 说罢,卞虎拉着小童,卞龙则反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三人一起来到大房屋内。只见桌上用砝码压着一张字帖儿,上面的字有核桃般大小,写着:“爷爷我今晚路过你家,知道你刻薄成家,广有金银。又恰好我盘费短缺,暂且借你银四封,改日定当归还。你可别诬赖好人,要是不听话,爷爷我时常在夜里走这条路,你就试试爷爷的宝刀,到时候可别后悔!” 卞龙见了此帖,吓得浑身直哆嗦,跟筛糠似的。卞虎把小童放开,自己也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父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没办法,只能忍着心疼,毕竟还是性命要紧,不敢声张,只能小心谨慎地作罢。 韩二爷揣着那四封银子,顺着原路往回走。走着走着,远远就听见一辆江西小车 “吱吱扭扭” 地朝着松林这边过来了。韩爷脑子一转,急中生智,赶忙找了一株大树,三两下就爬了上去,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茂密的枝叶当中。那小车子到了树下,“咯噔” 一声停了下来。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嘿,娘子,白天把这货物闷了一整天,这会儿趁着没人,正好把她拿出来透透气。” 那女人的声音回应道:“可不是嘛,当家的,不然闷坏了,咱不就白费功夫了嘛!” 随后,只见这两人从小车上把箱子打开,从里面搭出一个小小的人来,让她靠在树身之上。 韩爷定睛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悄悄地把银两放在树杈上,手里紧紧握着朴刀,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的动静。突然,韩爷从树上一跃而下,犹如一只猛禽扑向猎物。那男人猛一抬头,看见树上突然跳下一个人,吓得撒腿就往东跑。韩爷哪能让他跑掉,脚下一发力,施展起 “凌波微步” 一般的轻功,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中的刀猛地一刺,只听那男人 “嗳呀” 了一声,锋利的刀刃已经扎进了他的身体,男人一下子栽倒在地。韩爷迅速撤步回身,再看那妇人,只见她吓得浑身哆嗦,上下牙齿不停地打架,发出 “咯咯咯” 的声音,跟那寒冬里冻得发抖的人似的。韩爷用刀一指,厉声说道:“你们这两个狗贼,干的什么勾当?赶紧老实交代!要是敢说半句假话,我立刻要了你们的狗命!说!” 那妇人哆哆嗦嗦地说道:“爷爷饶命啊,爷爷饶命!小妇人这就说实话。我们是拐带儿女的。” 韩爷一听,眉头紧锁,问道:“你们把拐来的男女都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妇人说道:“爷爷有所不知啊。只因那襄阳王爷,他要排演优伶歌妓,专门收录幼童弱女,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能赏个五六百两银子。我和我男人实在是穷得没办法,被逼无奈,才做了这等暗昧之事。没想到今天被爷爷您识破了,这也是天理昭彰啊。求爷爷饶了我们吧!” 韩爷又仔细看了看那孩儿,原来是个女孩儿。见她眼神呆滞,韩爷就知道其中有诈,又问道:“你们用什么东西迷了她的本性?快说!” 妇人战战兢兢地说道:“她那泥丸宫上有个药饼儿,揭下来过一会儿就能苏醒了。” 韩爷听罢,赶忙伸手往女子头上一摸,果然有个药饼,他迅速把药饼揭下,扔到了道旁。接着又对妇人说道:“你这恶妇!快把裙绦解下来。” 妇人哪敢违抗,哆哆嗦嗦地连忙把裙绦解下来递给韩爷。韩爷一把抓住妇人的发髻,找了一棵比较小的树身,三下五除二就把妇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他一个翻身,又蹿上树去,把银两揣好,这才一跃而下。刚准备离开,就听见那女孩儿 “哎哟” 了一声,哭了出来。韩爷赶紧上前问道:“你现在可清醒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叫巧姐。” 韩爷一听,心中大惊,问道:“你母舅可是庄致和?” 女子抽泣着说道:“正是。伯伯您怎么知道的?” 韩爷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念佛:“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这下可省了我一番功夫。” 此时,天已经渐渐亮了,韩爷担心会有别的麻烦,连忙说道:“我姓韩,和你母舅认识。一会儿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喊救人,让这地方的人送你回家就行了。拐你的这两个男女,我已经都给抓住了。” 说完,韩爷大步流星地朝着桑花镇走去。 第257章 一同前往县衙 不多时,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些行人看到眼前这般情景,好奇地凑上前询问,得知是拐带事件后,立刻火急火燎地找来了地方保甲。他们迅速放下妇人,手脚麻利地用铁锁把妇人锁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带着女子一同前往县衙。 到了县衙,县官升堂审理。那妇人在堂上战战兢兢,县官一问,她就哆哆嗦嗦地服罪了。那个男子已经死了,没办法,只好找个合适的地方掩埋。妇人被定案后,被关进了监狱。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开了。 庄致和听到消息后,急急忙忙地赶到县衙。在堂上,他满心欢喜地把巧姐领了回来。路过大夫居的时候,庄致和一眼就看到了豆老,便兴奋地把巧姐已经找到的消息告诉了他。庄致和说道:“嘿,豆老,你猜怎么着?是姓韩的救了巧姐,难道就是昨日的韩客官么?” 豆老听到这个消息,那叫一个高兴啊,连忙又给庄爷暖了酒表示祝贺。接着,豆老又提起:“韩爷昨日又回来了,询问卞家的底细。谁知道今天早上就听说卞家丢了许多银两。庄大爷,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老汉我怎么也猜不出这位韩爷是个什么人来。” 他们两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呢,没想到那边坐着一个道人。这道人突然站起身来,打了个稽首,动作那叫一个潇洒。他缓缓开口问道:“请问庄施主,这位韩客官是不是身材高大,面色金黄,还有点微微的黄胡须呢?” 庄致和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道人,只见他骨瘦如柴,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刚刚恢复的样子,脸色还有些苍白呢。但是这道人的眼睛却像闪电一样,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声音也很洪亮,有一种别样的精神。庄致和不由得心生敬意,回答道:“正是。道爷您怎么知道的?” 那道人道:“小道我向来认识这个人,他极其侠义,那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我正想找他呢,可就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豆老儿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他暗暗想道:“这个道人从早晨要了一角酒,一直坐到现在,占了我一张桌子,就好像在等主顾似的。现在听到我们说话,他就插嘴,肯定是想骗酒喝。” 于是,豆老没好气地回答道:“我这里过往的客人很多,谁有闲工夫去打听他去哪儿了呢?你既然认识他,那就赶紧去找他呀。” 那道人见豆老儿说话这么倔强,也不理他,干脆顺着庄致和的话说道:“小道我和施主相遇也是缘分,不知施主能不能布施小道两角酒呢?” 庄致和很豪爽地说道:“这有什么!道爷您请过来,尽管喝,都算在我身上。” 那道人便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庄致和又叫豆老暖了两角酒来。豆老无可奈何,瞅了道人一眼,嘟囔道:“明明就是个骗酒喝的,这下可等到主顾了。” 嘴里嘟嘟囔囔地去温酒了。 原来这个道人就是四爷蒋平。因为向包相爷回明了情况,要访查韩彰,所以扮做云游道人的模样,从丹凤岭慢慢访查至此。这一路上,那可是历经千辛万苦啊。好不容易听到这件事,他怎么肯轻易放过呢。蒋平一边喝酒,一边仔细询问昨天的事情。越听越觉得肯定是韩爷无疑。喝完酒,蒋平向庄致和道了谢,说道:“多谢施主,小道感激不尽。” 庄致和付了钱钞,领着巧姐走了。 蒋平也离开了大夫居,逢村遇店就仔细访查,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他每到一个地方,就像个侦探似的,东问问,西瞧瞧。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让他有点着急了。 看看天色已晚,太阳西斜,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丽的红色。蒋平来到了一座庙宇前。只见庙门上的匾上写着 “铁岭观” 三个字,知道这是道士的庙宇,便走上前去。刚准备敲门,就看见山门打开了,出来一个老道,手里提着一个酒葫芦。再看这老道的脸,已经喝得红扑扑的,好像有点醉意了,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的。蒋平上前稽首道:“无量寿佛!小道我走路走得晚了,想在仙观借宿一晚,不知道仙长肯不肯收留我呢?” 那老道斜着眼睛看了看蒋平,说道:“我看你人小瘦弱,倒是个不惹事的。好吧,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到前面去买酒回来,再做安排。” 蒋平连忙接口道:“不瞒仙长说,小道我也喜欢喝酒,这酒本来就是咱们玄门中人该用的。请仙长把酒器给我,我去买酒来孝敬仙长怎么样?” 那老道听了,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道友你刚来,怎么反倒要破费呢?” 说着话,就把一个酒葫芦递给了四爷。四爷接过葫芦,又把自己的渔鼓简板以及算命招子交给老道。老道又告诉他卖酒的地方。 蒋平答应着,脚下生风一般转身去了。不多时,就提了满满的一葫芦酒回来,还额外买了许多的酒菜。老道见了,那叫一个欢喜啊,说道:“道兄你刚来,就花这么多钱,让我很不安啊。” 蒋平说道:“这有什么要紧的。你我都是同门,小弟我特意尊敬兄长。” 那老道更加欢喜了,回身在前引路,把蒋平让进庙里,关上了山门。 转过影壁,就看见三间东厢房。二人来到屋内,进门就看到一个悬龛,里面供着吕祖,还有桌椅等物。蒋爷把招子靠在一边,放下渔鼓简板,恭恭敬敬地向上行了礼。老道掀起布帘,让蒋平到北间屋里坐。蒋平看到有个炕桌,上面放着杯壶,还有两色残肴。老道打开柜子拿出家伙,把蒋平新买的酒菜摆上,然后暖酒添杯,两人对面而坐。蒋爷自称姓张,又问老道的名姓。原来这老道姓胡名和。观里的当家的叫做吴道成,长得黑面大腹,自称绰号铁罗汉,一身好武艺,那可是会不少厉害的招数呢,像什么 “黑虎掏心”“白鹤亮翅”,耍起来虎虎生风。而且这吴道成惯会趋炎附势,谁有权有势就巴结谁。 第258章 眼睛都放光 这胡和,一瞧见酒,那模样就跟饿狼见着肉似的,眼睛都放光了。他一杯接一杯地猛灌,几杯下肚后,酒劲儿是越来越大,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了。他大着舌头,信口开河起来:“张道兄啊,我跟你唠唠。等会儿当家的来了,你可千万别吱声,就让他们往后面去,咱甭管他们干啥事儿。咱哥俩就在这儿敞开了喝,喝个痛快。等喝醉了,就睡他个天昏地暗,啥也别管。你觉得咋样?” 蒋爷连忙应道:“嘿,胡大哥,听你的。不过呢,我这心里好奇得很,这当家的到底在折腾啥事儿呢?你给我好好讲讲呗。” 胡和摆了摆手,说道:“跟你说也没啥大不了的。咱这当家的,以前那可是个响马,犯了事才出家的。最近呢,他有个朋友来找他,叫花蝶,那家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鬼头鬼脑的,也不知道在捣鼓啥玩意儿。昨晚有人追过来,嘿,结果被他们给逮住了,锁在后院的塔里,到现在都还没放出来呢。你说说,他们这事儿咱能管吗?” 蒋爷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问道:“他们抓住的是啥人啊?” 胡和晃了晃脑袋,说道:“昨晚不到三更的时候,他们就把人抓住了。具体啥情况呢,是如此如彼这般这样。” 蒋爷一听这话,吓得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惊得目瞪口呆。 那胡和说的 “如此如彼这般这样” 到底是啥情况呢?原来啊,韩二爷在前一天晚上救了巧姐之后,就来到了桑花镇,找了个住处。在寓所里,他听到有人在谈论花蝶。仔细一打听,这才知道,敢情这个花蝶是个特别爱拈花惹草的恶贼,还是从东京逃脱的大案犯呢。怪不得人人都拿花蝶起誓。韩二爷暗暗琢磨了一番。到了晚上,他借口说去赏月亮,离开了店房。换上夜行衣,悄悄地去访查。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小庙宇前。借着刚刚升起的月光,他看到庙门上的匾上写着 “观音庵” 三个金字,就知道这是个尼姑庵。刚转到另一边,就看见墙头有一股黑烟落了下去。韩爷赶紧俯下身子,心里暗暗嘀咕:“这事儿奇怪了。一个尼姑庵,大晚上的我们这些夜行人来这儿干啥?肯定没好事。我得跟进去瞧瞧。” 韩爷一纵身,跃上墙头,往里面瞅了瞅,却没啥动静。于是,他轻轻落在地上,穿过大殿,看到角门外面路边有个门儿虚掩着,他悄悄走进去,原来是三间茅屋。只有东边那间亮着灯。他定睛一看,窗上有个男子的影子,巧的是,男子鬓边插着的蝴蝶颤巍巍地在窗上摇晃舞动。韩爷心里暗道:“嘿,这可真是太巧了,正想找他呢,就碰到了。先听听动静再说。” 他稳住脚步,悄悄地蹲在窗外。只听见花蝶说道:“仙姑啊,我这么诚心诚意地求你,你咋就不答应呢?可别惹恼了我,还是乖乖从了我吧。” 接着,又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不答应你又能怎样?” 花蝶又说:“凡是被我花蝶看上的女人,就别想跑掉,何况你还是个女尼呢!我不过是喜欢你的容貌,不忍心伤害你。你要是再不识抬举,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尼说道:“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为从小多灾多病,父母没办法才把我送到空门。我自己也想忏悔今生,修个来世。没想到今天碰到你这个邪魔,看来是我的劫数到了。好!好!好!我只有一死了之。” 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忽然,花蝶恶狠狠地说:“你这贱人,竟敢拿死来吓唬我。我就杀了你!” 韩爷听到这里,只见灯光一晃,花蝶站起身来,手一挥,像是要抽刀。韩爷大喊一声:“花蝶,休得无礼!俺来擒你!” 屋里的花冲猛地听到外面有人叫他,吓了一大跳。他赶紧 “噗” 的一声把灯吹灭,掀开软帘,冲到堂屋,用刀挑起帘栊,身子往斜刺里一纵。只听 “啪” 的一声,一支弩箭钉在了窗棂之上。花蝶心里暗叫:“幸好没中暗器。” 接着,两人就动起手来。因为院子太小,施展不开,只能彼此招架。正在僵持的时候,忽然从墙头跳下一个人,“咕咚” 一声,声音特别大。再看这人,身形高大,是个大汉,举着朴刀朝着花蝶就劈了过来。花蝶站定脚跟,朝着大汉虚晃一刀。大汉一闪身,差点栽倒。花蝶趁机跃上墙头。韩爷也飞身跟了出去。花蝶跳到墙外,往北就跑。韩爷也跳下墙头,追了上去。这边大汉从角门出来,绕过大殿,自己打开山门,也顺着墙往北追下去了。 韩爷追着花蝶跑了大概三里路,又看到一座庙宇。花蝶纵身跳进庙里,韩爷也跟着飞了进去。只见花蝶又飞过里墙,韩爷紧紧地跟在后面。追到后院,看到有三座香炉角小塔,中间那个最大。花蝶就往塔后躲,韩爷步步紧逼。花蝶左绕右转,韩爷前追后拦。花蝶一边躲闪,嘴里还嘟囔着:“哼,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韩爷则回应道:“花蝶,你别跑,今天你插翅难逃。” 两人绕着塔转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个大汉从东边角门追了进来,大喊一声:“花蝶,你往哪里跑!” 花蝶扭头一看,故意脚下一滑,身体往前一栽。韩爷急忙赶上去,刚伸出手,只见花蝶身子一翻,手一扬,韩爷的肩头就被打中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疼,但是感觉有点麻木。韩爷心里暗叫:“不好,肯定是中了药标。” 他赶紧转身跃出墙外,朝着桑花镇跑去。 这边花蝶用计打中了韩彰,精神大振,迎着大汉就要动手。就在这时,又从旁边来了个身材雄伟胖大的人,原来是吴道成。他听到有人喊叫,赶紧跑过来,帮着花蝶把大汉抓住,锁在了后院的塔里。胡和不知道具体情况,他只是大概说了一下,这可把蒋爷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合不拢,心里暗暗吃惊道:“这事儿可真是太棘手了。” 但最后,蒋爷还是惊得目瞪痴呆,不知如何是好。 第259章 喝醉了就睡 蒋四爷听了胡和的话后,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呀,暗暗嘀咕道:“哎呀呀,怪不得我到处找都找不到我二哥呢,敢情是被他们给逮住了。” 正满心焦虑地琢磨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 “砰砰砰” 的叫门声。胡和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冲蒋平使了个眼色,摆摆手,接着麻溜地把灯给吹灭了,这才趔趔趄趄地跑出去打开山门。只听到外面有人大声问道:“嘿,今天有啥事儿不?” 胡和赶紧扯着嗓子说道:“啥事儿也没有。反正也没人来找我,我也没喝酒。” 又听到另一个人说道:“得了吧,他都醉成这样了,还说没喝酒呢。赶紧把山门好好关上。” 说完,两个人就晃晃悠悠地往后边去了。胡和关了山门,重新点上灯,对蒋平说道:“兄弟,这下可算是安静了。咱们接着喝,喝醉了就睡,啥事儿也甭管。” 蒋爷回应道:“行嘞,听你的。” 但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怎么对付胡和。 没过多久,蒋爷就把老道灌得那叫一个烂醉如泥呀,整个人都不省人事了。蒋爷赶紧脱下道袍,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来到外间,拿起招子,抽出三棱蛾眉刺,把灯熄灭后,悄悄地出了东厢房,直奔后院而去。果然看到有三座砖塔,中间那个特别大,就像个威武的将军站在那儿。蒋爷刚走到跟前,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嚷嚷:“好啊,你们把老爷捆在这儿,一声不吭的,到底想干啥呀?赶紧给老爷来个痛快的!” 蒋爷一听,这不是韩爷的声音,就轻声说道:“嘿,你是谁呀?别嚷嚷,我来救你。” 说完,蒋爷快步走到跟前,用三棱蛾眉刺轻轻一挑,就把绳索挑开了,然后轻轻地把他的两只胳膊松开。 那大汉定了定神,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是谁呀?” 蒋爷回答道:“我姓蒋名平,江湖人称翻江鼠。” 大汉惊讶地叫起来:“哎哟,难道你是大名鼎鼎的翻江鼠蒋四爷?” 蒋平说道:“正是。你可别大声嚷嚷,小心把坏人给招来。” 大汉高兴地说:“哎呀,真是太幸运了。我是龙涛,从仁和县的灶君祠就一直跟着花蝶来到了这里。本来是想给我家兄长报仇,没想到反而被他们抓住了。我还以为自己没活路了呢,没想到能碰到四爷来搭救我。” 蒋爷听了,赶紧问道:“我二哥在哪里呢?” 龙涛挠挠头说:“我没碰到什么二爷啊。就是昨晚,夜星子冯七给我送了个信,我才知道花蝶在观音庵,我就去那儿抓他。我爬进墙去,看到一个瘦高个儿的人和花蝶在动手。那个人的招数可厉害呢,身形如闪电般灵活,出手如疾风扫落叶。我就跳下墙去帮忙。后来花蝶跳墙跑了,那个人比我高多了,也飞身跃墙去追花蝶。等我跳进墙里去帮忙的时候,也不知道为啥,那个人反倒又越墙走了。我本来就不是花蝶的对手,再加上又出来一个黑胖老道,那老道的武功也不弱,一招‘黑虎掏心’差点把我给打趴下。我哪打得过呀,所以就被他们抓住了。” 蒋爷听了,心里琢磨着:“听他这么说,这个瘦高个儿的好像是我二哥。可为啥他又越墙走了呢?走了又去哪儿了呢?” 蒋爷又问龙涛:“你刚才看到有两个人进来没?去哪儿了?” 龙涛回答道:“往西去了。那边有一片竹林,后面有一段粉墙,估计有门。他们往那边去了。” 蒋爷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去就来。要是有啥情况,你就大声喊。” 龙涛点点头说:“好嘞,四爷你放心去吧。” 说完,蒋爷转身来到竹林边一看,只见粉墙光滑得像一面镜子,竹影摇曳,就像一群舞者在翩翩起舞。借着淡淡的月光,一片翠绿,阴森森的,却找不到门。蒋爷暗暗想道:“看这情形,这好像是板墙,里面肯定是个幽静的地方。我得靠近看看。” 蒋爷绕过竹林,来到墙根,仔细观察,来回踱步。就像个侦探在寻找线索一样。 走到墙的结构衔接处,突然发现这里有点松动。伸手一摸,感觉像是活的。摸了好一会儿,正巧手指一按,只听到 “咯噔” 一声,机关滑开了,原来是个转身门儿。蒋爷心里一阵欢喜,就像找到了宝藏一样。悄悄地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三间正房,对面是三间敞厅,两旁还有抄手游廊。院子里摆着白玉石盆,还有几盆漂亮的新菊花,非常清雅。正房西间里灯烛明亮,有人在说话。 蒋爷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就像一只猫在悄悄靠近猎物。悄悄地站在窗外。只听到有人唉声叹气,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劝慰:“贤弟呀,你可别想不开,一个尼姑有啥要紧的。你要是再这样,可别怪哥哥我笑话你了。” 说话的正是吴道成。又听到花蝶说:“大哥,你不知道啊。自从我见到她之后,就神魂颠倒,吃不好睡不好。可她那脾气古怪得很,就是不答应我。要是别人,我花冲早就不知道杀了多少了,唯独对她,我不但舍不得杀,还不忍心逼她。这可咋办呀?” 说完,又叹了口气。吴道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你是着了魔了。兄弟,既然这样,你请我一下,我保证这事能成。” 花蝶连忙问道:“有啥好办法?” 吴道成说:“我明天让我们那个主儿假装去游庙,到她那儿烧香。我给她准备点蒙汗药,那蒙汗药可是厉害得很,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昏睡不醒。让她带上。到了那儿,随便在饮食里下一点,把她迷倒,到时候就随你怎么办了。你看咋样?” 花冲高兴得哈哈大笑:“好妙计!好妙计!大哥,你要是真这么做,那才不愧是我的生死之交。” 又听到吴道成说:“不过有一点,到时候你可得手下留情,千万别把我们那个主儿也给弄晕了,那就不好办了。” 花蝶也笑着说:“大哥放心。我肯定不敢,从现在起,我就把她当嫂子看待。” 说完,两个人大笑起来。 第260章 藏在了茂密的地方 蒋爷在窗外听到吴道成和花蝶的那些坏心思,气得那是火冒三丈,暗暗骂道:“这俩没羞没臊、丧尽天良的贼人,竟然又在这儿琢磨害人的损招。” 他当时就想冲进去把这俩家伙好好教训一顿,但脑子一转,心想:“不行不行,可不能这么鲁莽,得想个巧妙的法子。” 想完,蒋爷转身来到门前,大声喊了一句:“无量寿佛!” 接着迅速抽身,往南快步走了几步,来到竹林里,一个灵活转身,藏在了茂密的地方。 此时屋里的吴道成听到了动静,连忙站起身,快步来到院中,大声问道:“谁呀?” 可是没人回应。他看到转身门开着,心里琢磨着肯定有人来过,赶紧出了板墙,左右张望,哪有半个人影呢。他心里嘀咕着:“估计是胡和那家伙喝醉了,不知道跑这儿干啥,看到门开了就想通知我们吧。” 心里这么想着,腿就不由自主地往南走去。也该这恶道倒霉,恶贯满盈了。正巧来到蒋爷隐藏的地方,这吴道成撩开衣服,腆着个大肚子在那儿小解。蒋爷在暗处看得那叫一个清楚,心里暗道:“哼,活该你这坏家伙来送死。” 右手紧紧握住钢刺,又用左手按住手腕。那速度真是快如闪电,说时迟那时快啊,只听 “噗哧” 一声,吴道成的肚子上就被钢刺扎中了,那尿液顿时洒了一地。蒋爷可不管这些,手腕一翻,钢刺在吴道成肚子里就像旋风一样转了一圈。吴道成哪里受得了这个,“哎哟” 一声,翻了个筋斗就栽倒在地。蒋爷趁机快步上前,拿着钢刺就像暴雨般一阵乱捣,吴道成这下算是彻底完蛋了。蒋爷抽出钢刺,在恶道身上擦了擦血渍,把钢刺交到左手,别在背上,又朝着板墙门走去。 到了院内,就听到花蝶问道:“大哥,是谁啊?” 蒋爷一声不吭,大胆地直奔正屋。到了屋里,在软帘北边,蒋爷用右手两根手指轻轻掀起一条缝,往里偷看。只见花蝶站起身来,走到软帘前一掀。蒋爷顺势出手,左手腕一翻,明晃晃的钢刺就像离弦之箭朝着花蝶的后心刺了下去。只听 “哧” 的一声响,把花蝶背后的衣服划开了,从腰间到后背被钢刺扎中。花蝶疼得那是龇牙咧嘴,往前一挣,立刻跳到了院内。也是这花蝶命不该绝,蒋爷把钢刺别在背后,又是用左手,而且是翻起手腕刺的,虽然扎中了,但伤得不重,只是划伤了皮肉。蒋爷赶紧迈步追了出来,花蝶已经跳出了板墙。蒋爷紧紧追赶,花蝶绕着竹林,钻进了茂密之处。蒋爷正想赶紧追上,突然看见花蝶跳出竹林,把手一扬。蒋四爷暗叫:“不好!” 赶紧把头一扭,只觉得一阵冷飕飕的风从耳边过去,“啪” 的一声,打在了板墙上。蒋爷这下不敢再追了,眼睁睁看着花蝶飞过墙去。 蒋爷转身来到中间的塔前,看到龙涛血脉已经通畅,伸着懒腰,活动着身体,看样子已经恢复正常了。蒋爷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龙涛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蒋爷问道:“咱们现在去哪儿好呢?” 龙涛说:“我和冯七约好了在桑花镇见面,四爷要不和我一起去吧?” 蒋爷说:“行,那就一起去。先去前面把我的东西拿上再走。” 两人来到东厢房,看到胡和还横躺在炕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人事不知。蒋爷穿上道袍,在外边桌子上拿了渔鼓简板,旁边拿起算命招子,把钢刺装好了。也不管胡和明天会怎么样,报官后会怎么结案,两人就离开了铁岭观,一直朝着桑花镇走去。 等到了桑花镇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龙涛问道:“四爷,您辛苦了一夜,现在不觉得饿吗?” 蒋爷一听,知道他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就回答道:“嗯,是有点饿了,正好去吃点东西。” 说着话,两人正好走到一家饭店门前,就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刚坐下,就看见堂倌从水盆里提了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出来。蒋爷一看,连连夸赞道:“这鱼可真新鲜啊!堂倌,给我们也来一尾。” 走堂的连忙摆手说:“这鱼可不是卖的。” 蒋爷好奇地问:“为啥不卖呢?” 堂倌说:“有个军官爷病在我们店里,昨天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好容易找了几尾鱼,说是要用来养病的。所以我不敢卖。” 蒋爷听了,心里直犯嘀咕:“这事儿有点奇怪啊。鲤鱼可是极热之物,怎么反而用它来养病呢?再说了,我二哥和老五最爱吃鲤鱼了,在陷空岛的时候,要是心里不舒服,吃东西没胃口,就用鲤鱼炖汤来开胃。难道这个军官就是我二哥?可我二哥为啥要扮成军官呢?又怎么会生病了呢?” 蒋爷在那儿一个劲儿地瞎琢磨,旁边的龙涛可不管那么多,先点了点心,一上来就吃了五六碟,然后才问蒋爷:“四爷,您喝酒要吃啥菜啊?” 蒋爷随便点了几个,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一直想着那个生病的军官。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堂倌端着一盘热腾腾、香喷喷的鲤鱼往后面去了。蒋爷悄悄地跟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脸上满是笑容。龙涛奇怪地问:“四爷,您酒也不喝,饭也不吃,在那儿傻笑啥呢?” 蒋爷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然后把堂倌叫过来问道:“这个军官来了几天了?” 堂倌回答说:“连今天一共四天了。” 蒋爷又问:“他来的时候有病吗?” 堂倌说:“来的时候好好的呢。就是前天晚上出去赏月,到四更天才回来,然后就生病了。立刻叫我们店里的伙计三两个人分头去三个地方抓药,估计是怕一个药铺来不及。我们都觉得军官爷这病肯定很严重。我想给他煎药,他还不用。我看见他从那三包药里挑了几味,先含在嘴里,然后说:‘你们走吧。有了药我就没事了。明天再来,我还有事儿呢。’” 第261章 啥怪病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那堂倌急急忙忙地跑过去一看,哟呵,真是让人惊讶不已,那军官爷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军官爷很大方地赏了堂倌二两银子,乐呵呵地说:“拿着这银子去买酒喝吧。” 接着又拿出一个果子递给堂倌,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你可得务必多给我找几尾活鲤鱼来,我这病啊,非得吃活鲤鱼不可。就像那对症下药的妙方一样,离了活鲤鱼可不行。” 于是呢,堂倌昨天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跑了二十多里路,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才找了几尾鱼来。军官爷还仔细地安排道:“每天早饭只用一尾鱼,过了七天后,就隔个两三天再吃,那就没啥问题了。” 堂倌挠挠头,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这军官爷到底得的啥怪病。 蒋爷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对堂倌说:“赶紧去温酒去。” 然后自己在那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蒋爷暗暗琢磨着:“听堂倌这么一说,我二哥肯定是前天晚上在铁岭观中了暗器,这才火急火燎地赶紧跑回来。怪不得龙涛说‘刚赶到那人不知如何越墙走了’。只是叫人去两三处打药,难道这暗器是用毒药煨过的?这可有点像那江湖上的阴毒招数啊。不然为啥要去那么多地方打药呢?这明显是不想把方子传出去啊。二哥啊二哥,你也太小心了吧。一个方子有啥要紧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当回事儿?当初大哥劝了那么多话,说:‘做人可不能太狠了。这些暗器本来就有个‘暗’字,要是再用毒药煨饱,那不是更狠了吗?这可不行啊!’可二哥就是不听,连解药都不传给别人。现在轮到自己了,还这么小心,不肯把方子全露出来。唉,二哥真是太小心眼了。” 蒋爷又一想:“哎呀,不好。当初在文光楼上,我把药全给骗来了。现在二哥肯定想起这事儿了,让他这么费事,他肯定恨我、骂我,说不定都不肯认我了呢。” 想到这儿,蒋爷急得汗都像豆子似的滚落下来。 龙涛在旁边看着,一开始见四爷挺高兴,脸上都带着笑呢,后来就皱着眉头在那儿想事儿,现在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咋办才好。龙涛就问道:“四爷,你这不吃不喝的,到底咋回事儿啊?跟我说说呗。” 蒋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没啥别的事儿,就是为了我二哥。” 龙涛赶紧问:“二爷在哪儿呢?” 蒋爷说:“就在这店里后面呢。” 龙涛一听,高兴地说:“四爷,这可是大好事儿啊!见到二爷,既完成了官差,又全了朋友义气,你还犹豫啥呢?” 正说着呢,堂倌又过来了。蒋爷叫住他,问道:“伙计,这得病的军官能见人不?” 堂倌开口说道:“爷要是不问,我也不说。这位军官爷一进门就嘱咐我了,他说:‘要是有人来找我,得先问姓名。要是有个姓蒋的来找,就跟他说我不在这店里。’” 四爷一听,对龙涛说:“你看,咋样?” 龙涛听了,也不说话了,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蒋爷又对堂倌说:“这时候军官的鲤鱼估计也吃完了。你去拿家伙,我悄悄地跟着你。到了那儿,你跟军官说话,我来个不期而遇。要是你看见我就走,我自有办法。” 堂倌没办法,只能答应。蒋爷跟龙涛告了别,跟着堂倌来到了后面的院子里。蒋爷跟着堂倌来到院子里,就听见堂倌说:“爷,这鱼吃着顺口不?要是缺啥调料,您尽管吩咐,明天早上我让灶上的多用点心。” 韩爷说:“很好。不用吩咐了,调料挺好的。等我好了,再好好谢谢你们。” 堂倌说:“我们伺候您是应该的,哪当得起谢字呢!” 正说着呢,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喊:“哎哟,二哥呀!你可把小弟想死了。” 堂倌一听,赶紧端着盘子就走。蒋四爷立马进了屋,“扑通” 一声双膝跪倒。韩爷一看,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理都不理他。蒋爷哭着说:“二哥,你生小弟的气,小弟心里清楚。可小弟也有委屈啊,得跟你说清楚,不然死了也不甘心。当初五弟干的那些事儿,那叫一个逞强好胜,根本不管国家法纪,就像那蛮牛似的横冲直撞。把大哥急得都没地儿待了,急得那是团团转啊。要不是小弟机灵,用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大哥早就吊死在庞府墙外了。二哥,你知道不?就是小弟离间你和五弟,那也是有苦衷的。那些事儿都是五弟干的,大家都知道是锦毛鼠的本事,根本不知道还有个姓韩的在里面。到了该算账的时候,二哥你却跟着瞎掺和,打这不明不白的官司,这不是有损彻地鼠的名声吗?再说了,小弟跟着大哥非要抓住五弟,那可不是忘了兄弟情义,这是为了救五弟啊。二哥,你难道不知道五弟干的那些事儿吗?要不是遇到包大人和那些好人,五弟能毫发无损,还能当官授职吗?这也没委屈他呀!咱兄弟五个从陷空岛结义以来,天天在一起,谁能想到有今天啊。现在我们四个都受皇帝恩宠,包大人提拔,难道能忘了二哥吗?我们四个在一起的时候,都哭了好几回了,大哥特别想你。跟二哥说实话吧,小弟这次来,一是奉了皇帝的命令,二是包大人的吩咐,三是大哥的安排,所以才装成这样,到处找二哥。小弟本来是这么想的,要是能找到二哥最好;要是找不到,小弟就出家当道士,一辈子受委屈算了。” 说到这儿,蒋爷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了,还偷偷地看韩爷。看见韩爷用巾帕擦脸,就知道韩爷伤心了,心里想:“有戏了。” 接着又说:“真是老天有眼啊,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到二哥了。二哥要是还生小弟的气,那不是把小弟的一片好心给埋没了吗?唉,好人难做啊。小弟既然见到二哥了,就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了,小弟也不想活了。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大哭一场,然后找个地方自杀算了。” 说到这儿,蒋爷喉咙都哑了,就要放声大哭。 第262章 有点明白了 韩爷哪里受得了蒋爷这般苦苦诉说,不由得转过身来,皱着眉头说道:“嘿,你这家伙的心思呢,我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了。你说我做事太毒,可你自己想想,你干的事儿也不软和啊。” 蒋爷一看韩爷转过身了,心中一喜,就知道他心意回转了,听到韩爷说 “做事太狠”,赶忙问道:“二哥,我干啥狠事儿了?你可得给我好好说说清楚。” 韩爷哼了一声,道:“你诓我的药,为啥把两丸都拿走了?害得我昨天差点丢了性命。这还不狠吗?你这招可真是够损的。” 蒋爷一听,“噗哧” 一声笑了,连忙摆摆手说道:“二哥呀,你要是为这事儿恼我恨我,那可真是错怪我了。你想想看,一个小荷包能有多大地方?当初要是不把两丸药掏出来,那封字柬怎么能装得下呢?再说了,我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知道啥时候二哥你会中了药镖要用这解药啊。要是早知道,我偷药的时候肯定留个后手,给二哥你预备着救急,也省得你现在恨我呀!这就跟那武林高手过招,谁也不知道对方下一招会出啥呢。” 韩爷听了,也笑了起来,伸手把蒋爷拉起来,问道:“大哥、三弟、五弟他们都还好吧?” 蒋爷道:“都好着呢。” 说完,就在炕边上坐了下来。两人聊起以前的事儿,又伤感了一会儿。 韩爷接着说:“跟花蝶较量的时候,他使了个闪身计,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我一时疏忽,这才中了他的毒标。幸好伤得不重,我赶紧跑回店里配药。我那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用了好几种药材,什么当归、黄芪啥的,这才没事了。” 蒋爷听了,双手合十道:“这可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然后把在铁岭观遇到胡道泄露消息,自己还以为是二哥被擒了,结果解救的却是龙涛;还有怎么刺死吴道成,又反手刺伤花蝶,结果花蝶在钢刺下逃脱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韩爷听了,高兴得不得了,说道:“你这一刺啊,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也多少划伤了他,一来能吓他一跳,二来也算是报了那一镖之仇。” 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看见外面进来一个人,“扑通” 一声就给韩爷跪下磕头,把韩爷吓了一跳。蒋爷赶紧把人扶起来,说道:“二哥,这位就是捕快头目龙涛,龙二哥。” 韩二爷说道:“久仰久仰。不好意思啊,我身上有伤,不能还礼。” 龙涛道:“小人今天能见到二员外,那真是小人的大幸啊。恳请二员外赶紧养好身体,给小人报了杀兄之仇,这就是对小人最大的爱护了。” 说完,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蒋爷道:“龙二哥你就放心吧。等我二哥好了,身体强壮了,肯定把花贼抓住,给你哥哥报仇。我蒋平也一定会帮忙抓这贼人的。咱就来个瓮中捉鳖,让那花蝶插翅难逃。” 龙涛感激得不行。从这以后,蒋爷照顾韩爷,又有龙涛帮忙,那可真是周到极了。没过几天,韩爷的伤就好了,精神也恢复了。 有一天,三个人正在吃饭呢,就看见夜星子冯七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刚从二十里堡赶到这儿,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姓花的吃了大亏,再加上本县到处发通缉令抓他,他到处都被人盯着,没法待了,就逃到信阳投奔邓家堡去了。” 龙涛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只好赶到信阳再想办法。” 说完,就让冯七拜见了二位员外,然后冯七也坐下来一起吃饭。韩爷问蒋爷道:“四弟啊,这事儿你觉得咋办呢?” 蒋爷道:“花蝶这家伙坏透了,绝对不能放过他。要不二哥和我一起去信阳,把花蝶抓住。这样一来能除掉这个大祸害,二来能给龙二哥报了仇,三来二哥到开封府也有面子。你觉得咋样?” 韩爷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咱们咋去呢?” 蒋泽长道:“二哥你还是军官打扮,我就还是道士的模样。咱来个乔装打扮,让那花蝶防不胜防。” 龙涛道:“我和冯七做点小生意,到时候看情况行事。还有啊,我跟欧阳爷、丁大官人以前有个约定,现在既然要去信阳,就得让冯七去茉花村送个信,省得他们二位白跑一趟灶君祠。” 夜星子听了,满口答应,说定在诛龙桥西河神庙见面。龙涛又对韩爷和蒋爷说:“冯七这一去还得几天时间,明天我先去信阳,二员外你再多养几天身体。你们二位去的时候,一个军官一个道士,也不方便一起走,还是在河神庙会合比较好。” 蒋爷觉得很有道理。商量好了以后,夜星子收拾了一下,马上就起身去茉花村了。 北侠和金必正来到茉花村,在这儿待了几天,那真是意气相投,聊得特别投机。有一天说起花蝶的事儿,三个人就准备去灶君祠赴约。兆兰、兆蕙进去跟老母亲禀报了一下。丁母因为北侠在这儿,也不好推辞。老太太就想了个办法,赶紧吩咐厨房准备送行的酒席,明天好送他们出发。北侠和丁氏兄弟欢天喜地地收拾行李,安排人跟着,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大家一起喝酒吃饭,一直到二更天。刚吃完饭,就看见丫环跑过来说:“老太太刚才说身体不舒服,现在已经睡下了。” 丁氏兄弟一听,赶紧跑到里面去看。只见老太太在帐子里面朝里躺着,穿着衣服,问她也不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啥事儿,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丁氏兄弟哪敢走啊。一直伺候到四更天多,老太太才脱了衣服睡觉。两个人这才悄悄出来,来到待客厅。北侠听说丁母不舒服,也不敢睡觉,一直在那儿等着消息。看见丁家兄弟出来,就问道:“老伯母咋不舒服了?” 大爷道:“我母亲年纪大了,经常这样,让大哥你担心了,都没法好好睡觉。” 北侠道:“咱都是好兄弟,这有啥呢。” 丁二爷道:“现在我母亲已经睡了,大哥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北侠道:“我刚才仔细想了想,这事儿也不是特别急,二位贤弟其实可以不用去。何况老伯母今天身体不舒服呢?就是再晚个两三天也没关系。还是老人家的身体要紧。” 丁氏兄弟连连点头道:“是。等明天再看看情况吧。” 说完,大家互相道了晚安,丁氏兄弟又回老太太那儿去了。 第263章 过意不去 第二天,丁大爷精神抖擞地来到厅上,嘿,一眼就瞧见北侠刚刚梳洗完毕,那模样看着就倍儿精神。欧阳爷赶忙凑上前问道:“伯母昨天后半夜睡得咋样啊?有没有啥动静?” 兆兰笑着回答道:“嘿,托您的福哇,老母亲后半夜还挺安稳呢。就跟那睡熟的小猫似的,没啥动静。” 正说着呢,兆蕙也风风火火地来了,一进来就问北侠:“大哥,今天咱能出发不?我这心里可一直惦记着事儿呢。” 北侠摸了摸下巴,说道:“还不一定呢。得等伯母醒了,看看老人家的情况再说。咱可不能瞎折腾,万一伯母有个啥事儿,咱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就在这时,门上的庄丁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禀报:“外面有个姓冯的,说要见欧阳爷和丁大爷。” 北侠眼睛一亮,说道:“来得正好,快让他进来。” 庄丁转身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人跟着庄丁走进来,这人恭恭敬敬地自我介绍道:“小人夜星子冯七参见各位爷。” 丁大爷好奇地问道:“你从哪儿来啊?这一大清早的。” 冯七清了清嗓子,就把龙涛追花蝶,结果在观里被擒,后来又如何被蒋爷搭救,蒋爷那可是厉害,使出一招 “灵蛇出洞”,刺死吴道成,惊走花蝶;接着又如何遇见韩二爷,现在打听到花冲逃往信阳,大家决定在诛龙桥西河神庙见面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北侠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啥时候回去啊?” 冯七说道:“小人专门来送信的,送完信还得赶紧赶到信阳,跟龙二爷一起去打探花蝶的下落呢。那花蝶狡猾得跟狐狸似的,不好找哇。” 丁大爷说道:“既然这样,那也不好留你了。” 回头吩咐庄丁拿二两银子赏给冯七。冯七连忙磕头道谢,说道:“小人还有盘缠呢,大官人咋又赏这么多?这可让小人受宠若惊啊。要是没啥别的事儿,小人就走了。” 又对北侠说道:“各位爷去的时候,就在诛龙桥西河神庙见面哈。” 北侠说道:“知道了,我晓得。那庙里的方丈慧海我认识,下棋可厉害着呢,就跟那武林高手过招似的,步步为营。” 冯七听了,笑了笑,就告别走了。 他们正说着话呢,兆蕙已经进去看过老太太,又风风火火地出来了。北侠赶紧问道:“二弟,今天伯母咋样啊?病情有没有好转点?” 丁二爷皱着眉头说道:“刚才我还替大哥给母亲请安了呢,家母说多谢挂念。老人家虽然比昨晚好点了,可精神还是差了些。就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没啥精神头。” 北侠说道:“别怪大哥我说哈。伯母既然身体不舒服,你们兄弟俩可不能走远了。再说这事儿也不是特别急。依我看啊,干脆我一个人去信阳。这样一来呢,不至于失约;二来我跟韩爷、蒋爷他们会合,再加上龙涛帮忙,对付那个姓花的肯定没问题。你们俩觉得咋样?” 兆兰和兆蕙本来就因为老母亲身体不好不敢离开,现在听北侠这么说,连忙回答道:“多谢仁兄指点,我们兄弟俩听你的。等老母亲病好了,我们再去信阳。那花蝶跑不了,迟早得把他抓住。” 北侠说道:“那也不用。就算去,你们去一个人就行。总得留一个在家伺候伯母啊。这就跟那看病似的,得对症下药。伯母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丁家兄弟点头称是。 这时候,伴当们已经把桌椅擦得干干净净,摆好座位,放上杯筷,还摆上了丰盛的酒席。这是丁母吩咐准备给北侠饯行的。酒足饭饱之后,北侠提着包裹,大家互相珍重道别,送出庄外,握手分别。 不说丁氏兄弟回庄在家伺候老母亲。单说北侠出了茉花村,走上大路,那步伐矫健得跟猛虎下山似的,直奔信阳而去。一路上欣赏着山水风景,那叫一个惬意。有一天,来到信阳境内,北侠突然想起:“大家都说诛龙桥下有诛龙剑,我以前虽然来过,可还没好好欣赏过呢。今天正好顺便去看看,也不枉我再来这地方一趟。” 想到这儿,北侠来到河边停船的地方,准备雇条船。船家迎上来问道:“客官是要去诛龙桥看古迹吗?让小的伺候您去赏玩一番咋样?保证让您满意。” 北侠说道:“挺好啊,不过你得先说说船价多少。我可不想被坑。” 船家说道:“这有啥要紧的。只要客官玩得开心,多赏点就行。客官是一个人去玩呢,还是要会客啊?要不要准备吃的呢?我们这儿啥都有,就跟那百宝袋似的。” 北侠说道:“我既不会客,也不要吃的,就我一个人去玩玩。把我送到桥西河神庙那儿下船就行。” 船家一听,觉得没啥赚头,一下子就没了精神,懒洋洋地说道:“这么说,客官是要包个单人座啊。我们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开张呢。客官一个人,那没办法,就走这一趟吧。多了我也不敢要,客官就赏四两银子吧。” 俗话说 “车船店脚牙”,这些人可难缠了。这船家想着要个高价把北侠吓住,他要是不坐,自己也不亏。 北侠那可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儿,既然是为了游玩开心,别说是四两银子,就是四十两也舍得花。没想到这船家要价还真要到点子上了。北侠说道:“四两银子算啥,只要我能看到诛龙剑,就照数赏你。要是看不到,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船家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满脸堆笑地奉承道:“小的就看出来客官是个大方豪爽的人,您就是为了看古迹,哪能在我们穷小子身上计较呢。伙计,赶紧搭跳板,搀客官上船。麻利点,别傻站着。” 北侠说道:“不用忙,也不用搀,我自己能上船。我这身手,你们就放心吧。” 等跳板搭稳了,北侠轻轻一垫步,就像燕子抄水似的上了船。船家又嘱咐道:“客官坐稳了哈,小的要开船了。要是有个啥闪失,小的可担待不起。” 北侠说道:“我知道。不过拉纤的时候慢着点,我还要看看沿途的江景呢。这风景就跟那画儿似的,可不能错过。” 船家说道:“客官放心。咱本来就是为了游玩,不着急。” 船家撑了一篙,船就开了,顺流而下。到了北岸,纤夫套上纤板,慢慢拉着船走。船家掌舵,北侠坐在船上。只见清波荡漾,芦花飘扬,远处的山翠绿高耸,古老的树木郁郁葱葱。一处处的乡村野店,炊烟袅袅升起;一行行的白鸥秋雁,不时掠过水面。北侠看着这秋天的景色,虽然心情舒畅,但也忍不住感慨:人生时光过得太快了,那些英雄豪杰如今都在哪里呢? 第264章 啥神奇宝贝 北侠正一边慢悠悠地观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不住地摇头感叹着时光如白驹过隙呢。忽然间,就听到船家大声说道:“爷上您瞅瞅那边,影影绰绰的那个就是河神庙的旗杆啦。这儿离那诛龙桥可不远喽。” 北侠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里那股好奇劲儿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暗暗琢磨着:“也不知道这传说中的诛龙剑到底是啥神奇宝贝玩意儿呢?嘿,没想到我今天还有机会瞻仰瞻仰。说不定这剑有啥特别的来历,就像那武林中传说的神兵利器一样。” 只见船家熟练地把篙一撑,小船就悠悠扬扬地朝着诛龙桥驶去。 这水流湍急得很呐,小船就像离弦之箭一般,毫不费力地就从桥孔穿了过去。北侠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左瞧瞧右看看,可就是没发现宝剑挂在啥地方。正准备发问呢,却看到船已经靠岸,船家就要拉纤往河神庙去。北侠赶忙伸手拦住,说道:“嘿,你们先别急着走啊。我本来就是为了看这诛龙剑才来的,现在啥都没看到呢,咋就往河神庙跑呢?这不是瞎折腾嘛。” 船家有点无奈地回道:“爷上,您刚才从桥下过的时候没看到吗?宝剑就在桥下面呢。” 北侠一脸茫然,说道:“我刚才左看右看,两边也没瞧见有挂着宝剑呀,你让我看啥呢?莫不是在逗我玩儿呢?” 船家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原来客官您不知道这古迹在啥地方呀,难道就没听人说起过?” 北侠老老实实地回答:“真没听过呢,这会儿你给我讲讲呗。我这走南闯北的,也没听过这诛龙剑还有啥特别的讲究。” 船家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都知道这句话:‘诛龙桥,诛龙剑,若要看,须仰面。’爷上您咋不抬头往上看呢?就跟那武林高手过招,得找对路子不是?” 北侠恍然大悟,笑着说:“哎呀,我还真给忘了,都没往上瞅一眼。那没办法,你们把船再掉个头,我既然都到这儿了,哪能不看看呢。我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不看个究竟可不行。” 船家却有点犯难,说道:“这儿水急,而且回去是逆水,我们哥俩得费老大劲儿了,不得累出一身汗呀。这就跟那使大力金刚掌还费劲呢。” 北侠心里明白咋回事,就豪爽地说:“没事儿,等会儿我多给你们点赏钱。只要能让我看个明白,这点银子不算啥。” 船家一听,那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喊:“伙计,加把劲儿,爷上有加倍赏钱呢!” 这两人立马来了精神,拿着篙把船往回撑,那劲头就跟吃了大力丸似的。 果然逆水行船不容易啊,费了好长时间才又回到桥下。北侠这回也不东张西望了,就仰着脑袋仔细瞧。这一看呀,可真是大失所望。 你说说这啥诛龙剑呀?原来就是在桥下石头上刻着的一把剑,上面还有几个模模糊糊的蝌蚪篆字。真是应了那句话,耳闻不如眼见,很多时候都是以讹传讹,说得那叫一个神奇,可真遇到爱探奇的人来看,到了现场就只剩下 “原来如此” 这四个字,一点趣味都没有。就好比京城的那些美景,那真是天造地设的,春夏秋冬四季各有各的美,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呢。比如说春天的时候,绿波荡漾,柳树依依,白鹭一群群地飞,黄鹂一对对的叫;夏天呢,荷花香气扑鼻,莲叶亭亭玉立,就跟那玉女剑法似的优美;秋天的时候,鸥鸟翩翩飞舞,蝉声阵阵,仿佛在演奏一曲别样的乐章;冬天池水结冰,要是再下点雪,那可真是银装素裹,跟个童话世界似的。而且那些楼台殿阁、亭榭桥梁,没有一处不好看的。但是天天在那儿走,经常看着,也就习惯了,不觉得有啥稀奇了。北侠那可是走南闯北的大侠呀,啥美景没见过?今天为了看这诛龙剑,白白花了八两银子,结果就看到石头上刻的几个暗八仙。你说可笑不可笑?这时候船家跟纤夫也不懂事儿,使劲撑着船,动都不动。北侠就问:“咋不走了呢?” 船家说:“爷上您赏玩尽兴了,给我们个话儿,我们才好开船呀。” 北侠无奈地说:“这剑也就那样,我看一眼就够了。赶紧开船吧,咱们去河神庙。” 两人又把船头调过来,直奔河神庙。到了河神庙下船,北侠从兜里掏出一个锞子,又加了多半块,凑够八两银子赏给了船家。船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道谢。 北侠走进庙内,看到有几个人围着一个大汉。这大汉脚边放着个笸箩,嘴里喊着:“俺这煎饼那可是真正的黄米面做的,有葱有酱,咬一口,香得很哟。趁热吃,趁热吃!” 满嘴的土话。旁边还有人买着吃呢。北侠仔细一瞧,嘿,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龙涛。北侠心里暗笑:“这家伙来得还挺早。” 就故意上前问道:“伙计,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龙涛抬头一看是北侠,笑嘻嘻地说:“客官爷,您问啥?” 北侠说:“这庙里头有闲房子不?我在这儿等个朋友。” 龙涛乐了,说道:“嘿,真巧了,俺也是在这儿等老乡呢。俺知道这庙里头闲房子多着呢!那房子可漂亮了,跟雪洞似的,可惜俺住不起。俺就跟庙里头的老道在厨房里挤一挤。俺也没啥营生,就在柴锅里烤点煎饼,做点小买卖。您老要不趁热来一张尝尝?肯定香得很。说不定吃了俺这煎饼,就跟吃了那大补丸似的,浑身有劲儿。” 北侠笑着说:“不用,等会儿你在庙里头给我烤几张新鲜的就行。” 龙涛说:“行嘞。俺卖完这些就给您老烤几张。您老要是找这庙里头的当家的,他叫慧海,那可是个大好人,厉害着呢。就跟那医术高超的神医似的,啥事儿都能摆平。” 北侠说:“谢了啊。” 然后转身进庙,见到了慧海,两人聊了聊以前的事儿,感觉很亲切。他们本来就认识,北侠就在东厢房住下了。到了晚上,北侠悄悄跟龙涛见面,说花蝶还没出现呢,金必正和颜查散两位也该来了。等他们来了,再商量下一步咋办。 第265章 这可咋办呢 这一天,北侠正和和尚在方丈里全神贯注地下着棋呢。嘿,那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就如同一场无声的战斗。突然就看见外面大摇大摆走进来一位贵公子,那穿着可真是华丽得耀眼,锦袍加身,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还系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模样也俊得很,面如冠玉,眉似利剑,手里还提着一根马鞭子,那鞭子手柄上也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这公子朝着和尚拱手行礼,慧海和尚赶紧还礼问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 小和尚麻溜地献茶,他们就聊起来了。原来这位是个武生,姓胡,专门来这儿暂租个住处,说是要访探认识的人。北侠在旁边仔细打量这人,脸上倒是有一股英气,可就是那两只眼睛,光芒不太对劲,有点闪烁不定,看着就不太好。北侠心里暗自琢磨:“哎呀,可惜这么一个人物,被这双眼睛给拖累坏了。而且看这印堂,还带着煞气,肯定不是啥好人。这就跟那医书上说的面相不好,必有灾殃似的。” 正想着呢,就听到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嚷嚷:“王弟二的,王弟二的!” 一边喊着还一边扒着门往里瞧。北侠看了看这位公子,心里已经猜到是谁了。嘿,原来这是夜星子冯七。 小和尚跑出去问道:“你找谁呀?” 冯七说:“俺姓张,排行老三,找俺老乡王弟二。” 小和尚说:“你找卖煎饼的王二呀,他在后面厨房呢。你从东角门进去就能瞧见厨房了。” 冯七又问:“有狗不?” 小和尚说:“有狗也不怕,锁着呢。” 冯七一听,转身就往后去了。这边贵公子跟和尚说好了在西厢房暂住,留下五两定银,然后就走了,还说:“等会儿再来。” 慧海和尚送完公子回来,接着和北侠下棋。北侠心里惦记着冯七,想问他花蝶的下落,这棋下得就有点乱了。最后一盘棋下完,北侠输给了慧海和尚七子。北侠站起身来,回东厢房去,正好看见龙涛和冯七说着话出庙了。 北侠赶紧装出散步的样子,慢悠悠地来到庙外。嘿,就看见他们俩在那边大树下说话呢。北侠一看到他们,就悄悄使了个眼色,然后往东走。龙涛和冯七赶紧紧紧跟着。到了没人的地方,北侠才问冯七:“你咋这时候才来呢?” 冯七说:“小人从茉花村离开后,第三十天就碰到花蝶了。谁知道这家伙不按常理走路,有时候一天走二十里,有时候一天走三十里,还到处拉拢人,就跟那江湖上的拉帮结派似的。所以才耽搁到现在。他也来这庙里了。” 北侠说:“难道刚才那个公子就是他?” 冯七说:“没错,就是他。” 北侠说:“怪不得我说那样一个人咋有那样的眼神呢。原来就是他呀。怪不得姓胡呢,这是暗指着蝴蝶呢。不过他来这儿干啥呢?” 冯七说:“这我可不知道。就知道昨天晚上在店里,他跟店小二打听小丹村呢,不知道啥意思。莫不是有啥阴谋诡计?” 北侠又问金必正和颜查散两位咋样了。冯七说:“路上没碰到,不过想来也该到了。” 龙涛说:“这家伙今天既然来了,欧阳爷,你觉得咋办呢?” 北侠说:“不知道他啥意思,大家小心防备着就是了。这就跟那武林高手过招前,得先稳住阵脚。” 说完,三个人就散开了,又回到庙里。 到了晚上,北侠屋里没点灯,从暗处看着西厢房里灯亮得很。后来突然就看见灯影晃了一下,就跟蝴蝶飞似的。接着 “噗” 的一声,灯就被吹灭了。北侠心里想:“这家伙又要搞鬼了,可得留神。这花蝶就跟那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不好对付。”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隔扇稍微开了一条缝,一条黑线似的东西出来了,背对着站了一会儿,原来是带上门呢。就看见这家伙脚尖一滑,嘿,那动作可真灵活,就跟那轻功水上漂似的,“突”“突” 就往后边去了。北侠暗暗夸奖:“可惜这么好的本事,咋就不学好呢?要是走正道,说不定也是个武林豪杰呢。” 北侠赶紧出了东厢房,从东角门轻轻来到后面。就看见花蝶已经上了墙头,稍微一转身,就跳下去了。北侠赶紧跑过去,飞身上墙,往下一看,嘿,人没了。赶紧跳下来,四处留神看,一点踪迹都没有。北侠心里想:“这家伙腿可真快,本事果然不错。这速度,就跟那飞毛腿似的。” 正想着呢,就看见那边树上跳下来一个人,朝着这边跑过来。 北侠一看,原来是冯七。接着龙涛也来了,说:“嘿,小子腿可真快,真快!” 三个人聚在一块儿,怎么也猜不出花蝶去哪儿了。北侠说:“要不咱们还是在这儿埋伏着,等他回来。就怕他回来不从这儿走。” 冯七说:“这儿是他肯定会经过的地方,白天我都瞧清楚了。不然我和龙二爷也不能专门在这儿等他呀!” 北侠说:“既然这样,你还是上树。龙涛,你就在桥根底下。我在墙里面等着。咱们里外夹攻,肯定能成功。这就跟那兵法上说的,围追堵截。” 冯七听了,说:“好嘞,就这么办。我在树上看着,他要是来了,我就扔块砖头当信号。” 三个人商量好了,就各自埋伏起来。谁知道等了一晚上,花蝶也没回来。 天一亮,北侠来到前面,打开山门。就看见龙涛和冯七来了,三个人见面就问:“这家伙去哪儿了?” 然后一起到了西厢房,看见隔扇虚掩着。进了屋,一看北间床上有个小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就一件花氅、官靴和公子巾。北侠让冯七拿着,就往方丈那儿走。正好慧海和尚出来迎接,问道:“你们三位咋起这么早呢?” 北侠说:“你都丢人了,你还不知道呢?” 和尚笑着说:“我一个出家人,吃斋念佛,恪守清规,咋会丢人呢?别是你们三位有啥事儿了吧?” 龙涛说:“真是师傅丢人了。我们三个为了这事儿找了一晚上呢。” 慧海说:“王二,你这口音咋变了呢?” 冯七说:“他不姓王,我也不姓张。” 和尚一听,可奇怪了。 北侠说:“师傅别惊讶,咱到方丈那儿慢慢说。” 大家来到屋里,各自坐下。北侠这才把龙涛和冯七的名字说了出来。“昨天租西厢房那个人也不姓胡,他是那个作恶多端的花冲,外号花蝴蝶。我们都是为了抓他才来这儿的。” 然后把昨天晚上怎么埋伏,花蝶二更走了以后就一直没回来的事儿说了一遍。慧海和尚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件花氅、官靴、公子巾,别的啥也没有。又到西厢房里看了看,床边有一根马鞭子,心里可惊讶了,说:“这可咋办呢?” 第266章 心里不踏实 紫髯伯听了和尚的话后,慢悠悠地回应道:“嘿,这倒没啥大问题。他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干脆把东西收起来得了。我问问你哈,听说这儿有个小丹村,离这儿有多远呢?” 慧海和尚连忙挠挠头,回答道:“不远不远,也就三四里路的样子。就跟那几步路似的,走快点一会儿就到。” 北侠接着又问:“那小丹村有没有乡绅富户啊?有没有庵观、娼妓啥的?” 和尚摆摆手说:“有庵观,但是没娼妓哦。那地方就是个普通村子,可不是啥镇店。要说乡绅嘛,倒是有个勾乡宦。这人因为要照顾老母亲,就告老还乡在家待着了。那对他老娘可孝顺了,家里也有钱得很。他老母亲不是吃斋念佛嘛,他就盖了一座佛楼,那叫一个漂亮,雕梁画栋的,可壮观啦。不说别的,就他那宝珠海灯,那可是无价之宝。上面用珍珠攒成的缨络排穗,还镶嵌着宝石呢。就算不点起来,光看着就金碧辉煌的,亮瞎人的眼。那个勾员外为了让老母亲高兴,自己也喜欢做善事,我们这庙里一年四季都能收到他给的香资布施呢。这就跟那医书上说的,行善积德能养人精气神儿。” 北侠听了,转头对龙涛说:“听师傅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可疑。冯七啊,你去小丹村悄悄打探一下,看看啥情况。这事儿可得弄清楚喽,不然心里不踏实。” 冯七领命,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龙涛则去厨房收拾饭食,北侠就和和尚闲聊起来。 正说着呢,突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穿着军官打扮,脸色金黄,身材细长,那股子英雄气概和豪杰精神一下子就显出来了。和尚连忙站起来迎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有礼了。” 这军官一眼就看到了北侠,问道:“嘿,你是欧阳兄吧?” 北侠回答道:“我是欧阳春。你贵姓啊?” 军官说:“我是韩彰。老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一直想见见你,今天可算碰到了。欧阳兄啥时候来的这儿啊?” 北侠说:“我都来三天了。” 韩爷接着说:“这么说来,龙头领和冯七他们俩也早到了吧。” 北侠说:“龙头领比我先来,冯七是昨天才到的。” 韩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这不是有点小毛病嘛,多养了几天,所以来晚了,让欧阳兄在这儿等我,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就跟那武林高手受了点小伤,得养养元气。” 说着,两人就坐下了。这时候,龙涛从后面走出来,看到韩爷,就问:“四爷咋还没来呢?” 韩爷说:“他一会儿就到。他不是道士打扮嘛,走得慢,不方便和我一起走。” 正说着呢,夜星子笑嘻嘻地回来了,看到韩彰,就说:“二员外来了啊,来得正好,这事儿得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北侠赶紧问:“你打探得咋样啊?” 冯七说:“欧阳爷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我去小丹村仔细打听了一下。原来那个家伙昨晚真的去小丹村了。也不知道咋回事,被人抓住了,还不知道为啥连伤了两条人命,然后他又跑了。今天早上那个勾乡宦已经报到官府了,不过还没出签缉捕呢。这事儿可复杂了,就跟那江湖上的迷魂阵似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家听了,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挠挠头说:“这可咋办呢?” 另一个人说:“别急,等颜查散来了再想办法。” 北侠皱着眉头说:“这花蝶真是个狡猾的家伙,不好对付啊。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对策。” 韩爷点点头说:“没错,这家伙到处乱窜,就像那滑不溜秋的泥鳅。咱们得想个办法把他给逮住。” 龙涛插话道:“要不咱们多派些人去小丹村周围守着,说不定他还会回去呢。” 冯七摇摇头说:“我看悬,那家伙精得很,肯定不会再去同一个地方自投罗网。” 大家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北侠等人警惕起来,纷纷站起身。只见一个小和尚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人,不知道是干啥的。” 北侠等人赶紧出去查看。原来是一群村民,为首的一个老者说:“我们听说庙里来了几位大侠,想请你们帮忙抓住那个贼。我们村里被那贼搅得不得安宁啊。” 北侠拱手道:“各位乡亲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抓住那贼,还大家一个安宁。” 村民们纷纷道谢。 北侠等人回到屋里,继续商量对策。韩爷说:“咱们可以在附近的村子里也打听打听,看看那花蝶有没有可能去别的地方。” 龙涛说:“对,多撒点网,说不定能有收获。” 冯七说:“我觉得咱们还得注意那个神手大圣邓车,说不定花蝶会去找他。” 北侠点点头说:“有道理,咱们得派人盯着点邓车的动向。” 你说说花蝶为啥要去小丹村呢?原来是他想去投奔神手大圣邓车,突然想到邓车生日快到了,空着手去不好看。早就听说小丹村勾乡宦家有个宝珠灯,价值连城。他就想着偷了这个灯送给邓车,一来给邓车祝寿,二来自己也有面子。这家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他可不知道这个灯有很多蹊跷呢。 二更天的时候,花蝶离开了河神庙,直奔小丹村。他还以为肯定能马到成功,伸手就能把灯拿到。谁知道到了佛楼上面,看到宝灯高高挂着,里面装着清油,亮得跟白天似的。还有一根锁链,上面檩上有个环,穿过去把一头压在鼎炉的腿下。他仔细看了看,得把香炉挪开才能抓住锁链把宝灯拿下来。他就挽起袖子,掖好衣服,走到供桌前,伸出双手抓住炉耳,运足力气往上一举。只听 “吱” 的一声,这鼎炉竟然跑到佛龛去了。炉下桌子上露出一个窟窿,系宝灯的链子也跑到房柁上去了。花蝶心里暗暗奇怪:“这咋回事呢?莫不是有啥机关?” 正发呆呢,从桌上窟窿里伸出两把挠钩,正好把他的两个肩膀扣住了。花蝶一看,这下可急了。刚想挣扎,又听到下面 “吱吱吱吱” 的响声,感觉这挠钩有千斤重,往下一拉,花蝶再也撑不住了,两手一松,肩膀就被牢牢扣住了。他这时候那个样子啊,手扶着脖子,嘴伸着,身子弓着,腰探着,屁股撅着,头上的蝴蝶装饰也在颤着,腿弯着,脚后跟跷着,膝盖并拢着,眼睛闭着,那模样真是搞笑。就跟那被点了穴的人似的,动弹不得。 花蝶正着急呢,就听到下面 “哗啷”“哗啷” 的铃铛响。有人大喊:“佛楼上有贼了!” 接着就从胡梯上来了五六个人,手里拿着绳索,先把花蝶围住。然后主管拿着钥匙,走到佛桌旁边,把钥匙插进锁里,“吱噔吱噔” 地拧着,边拧边松,把挠钩解下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花蝶捆起来,推推搡搡地把他弄下楼。主管吩咐道:“夜已经深了,明天早上再回员外吧。你们抓贼有功,都有赏。刚才是谁值班呢?” 有两个人回答:“是我们俩。” 主管一看,是汪明和吴升,就说:“很好。就把这个贼押到更楼上去,你们好好看着。明天早上我单独跟员外汇报,加倍赏你们俩。” 又对帮忙抓贼的人说:“你们一起把他送到更楼,然后还是按顺序巡逻,一定要小心。这就跟那武林高手守关似的,不能有丝毫马虎。” 大家都答应了,一起把花蝶押到东北更楼上安置好,然后各自按顺序去巡逻了。 第267章 半路出家的 原来啊,勾乡宦的庄院那可是大得不得了,四个角都高高地立着更楼呢。每座更楼上都有四个更夫,他们就像那精密的齿轮一样,轮流着巡更,一圈又一圈,周而复始地转着。现在呢,汪明和吴升因为抓贼有功,嘿,那可不得了啦,就不用再去辛苦地坐更了,专门让他们俩看着那个贼。这两人啊,那叫一个兴奋,就跟中了大奖似的,欢欢喜喜得没个完。 汪明瞅着花蝶就说:“嘿,你瞧瞧你,年纪轻轻的,干啥不好啊,非得去做贼。还想偷宝灯?那个灯也是你能偷的?为了那个灯,我们员外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那可真是绞尽脑汁,就跟那医书上说的,费了好多精气神儿。好不容易安上了机关,你就想来偷走,你可真有胆子。” 吴升也跟着点头说:“就是啊,你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 正说着话呢,忽然就听到下面有人喊:“主管叫你们去一个人呢!” 吴升眼睛一亮,就说:“嘿,这肯定是要先赏咱们点酒啊吃的啥的。好兄弟,你辛苦辛苦去一趟呗。” 汪明拍拍胸脯说:“行,我去。你可得好好看着他,别出啥岔子。要是出了问题,咱可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就转身下楼去了。吴升在上面呢,突然就听到 “噗咚” 一声,就问道:“咋回事啊?摔倒了?还没喝酒就醉了……”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上来一个人。这人凹面金腮,穿着一身黑衣服,手里拿着一把钢刀,那钢刀在光下闪着寒光,看着就吓人。吴升刚想喊,只听 “咔嚓” 一声,脑袋就落地了。那人 “忽” 地一下跳到炕上,说:“朋友,俺是病太岁张华。奉了邓大哥的命令,专门为了珠灯来的。没想到你已经中了圈套,俺来救你。” 说完,就把绳子挑开,动作那叫一个麻利,跟那闪电手似的。然后把花蝶背在身上,朝着邓家堡邓车那儿飞奔而去,那速度快得就像一阵风。 等到走更的人巡逻到这儿的时候,看到更楼下面躺着一个人,拿着灯一照,原来是汪明被人杀了。这可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差点蹦出来。赶紧跑去报告主管。主管过来看了看,脸色都变了,就问:“吴升呢?” 更夫说:“估计在更楼上面呢。” 主管就一个劲儿地喊:“吴升!吴升!” 可是根本没人答应。大家就说:“上去看看吧。” 这一看可不得了,吴升真的是 “无生” 了,脑袋在一个地方,身子在一个地方。炕上挑开的绳子不少,贼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主管看到这副光景,这才慌了神,手都开始发抖了。也顾不上夜深了,赶紧跑去报告员外。员外一听,急急忙忙地过来看,又仔细问了一遍情况。这才知道之前在佛楼上已经抓住了一个贼,因为夜深了没敢禀报。员外狠狠地批评了主管,说这件事怎么能不报告呢?就算不报告,也该派人四处找找啊,更楼上也该多安排点人看守,不能这么粗心大意把事儿给办砸了。主管后悔得不行,只能低头认罪,就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 勾乡宦没办法,只好如实禀报,把怎么抓住那个鬓边有蝴蝶的大盗,怎么派人看守,更夫怎么被杀、大盗又怎么逃脱的这些情节,都一一写清楚,报到县里去了。这事儿一闹腾,那谁不知道啊,谁都晓得啦。所以冯七来到小丹村的时候,很容易就把这件事给打听回来了。 大家听了之后,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人说:“这可咋办呢?” 另一个人说:“等四爷蒋平来了再想办法吧。” 果然,这天晚上,蒋爷就赶到了。大家见面之后,就把花蝶的事儿说了一遍。蒋泽长说:“这就跟那医书上说的,水从源头流,树从根部长。这家伙既然说要投奔邓车,那咱们还得去邓家堡找找。都怪我来晚了,明天我就去邓家堡探探情况。可有一点啊,如果掌灯的时候我还没回来,那各位哥哥们就得辛苦辛苦,赶到邓家堡去。” 大家都点头答应了。然后大家就一起喝酒聊天,吃着饭,谈论着江湖上的事儿。吃完晚饭,就都去休息了。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蒋平还是道家打扮,提着算命的招牌,拿着渔鼓简板,就朝着邓家堡走去。谁知道这天正好是邓车的生日。蒋爷来到邓家堡门前,就在那儿走来走去,心里盘算着怎么进去打探消息。正好邓车送一个人出来,这个人是病太岁张华。因为昨天晚上张华救了花蝶,花蝶就跟张华说,最近霸王庄的马强和襄阳王关系特别好,特别亲密,想邀请邓车也过去。邓车听了可高兴了,脸上笑开了花,就跟那盛开的花儿似的。就让花冲写了一封信,专门派张华去送。没想到花蝶也送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蒋平,心里顿时一动,就跟邓车说:“邓大哥,把那个唱道情的叫进来,我有事儿。” 邓车就吩咐家人把那个道士带进来。蒋四爷就跟着家丁进了门。看到厅上邓车和花冲两个人坐着,那模样还挺威风。花冲也不等邓车吩咐,就叫家人赶紧把那个老道带过来。邓车都不知道咋回事,一头雾水地问:“贤弟,你这是干啥呢?” 花冲说:“大哥你不知道。之前在铁岭观,我被人暗算了,差点就丢了性命。后来在月光下,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看到那个人身材瘦小,脚步很灵便,跟这个道士很像。所以我得盘问盘问他。” 说完,回头又对蒋平说:“你到底说不说啊?为啥犹豫呢?” 蒋爷看到花蝶说出了实情,心里暗想:“这小子还真有眼力,果然厉害。我可得小心点。” 然后就说:“二位施主在说话,小道哪敢插嘴啊。小道是因为家里穷,没办法养活自己,所以才半路出家,靠着算命挣几个钱吃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 花蝶说:“你认识我不?” 蒋爷假装笑着说:“小道刚到宝庄,怎么会认识施主呢?施主可别开玩笑了。” 花冲冷笑着说:“我的命差点就被你给暗算了,你还说不认识?估计你被绑起来问也不会说。” 说完,站起身来,走进屋里,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把枯藤鞭子走出来,走到蒋平身边说:“你敢不说实话不?” 蒋爷知道他肯定要拷打自己,心里想:“这小子,你这皮鞭可打不动四爷我。你看看四爷我这一身硬骨头,你试试就知道了,够你小子喝一壶的。” 这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蒋爷不慌不忙地回答:“我真的是半路出家的,施主何必这么追问呢?” 花冲一听,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把手一扬,“唰唰唰唰” 就是几下子。 第268章 可不能这样 蒋四爷故意 “嗳哟” 一声,大声嚷道:“哎呀呀,这是咋回事嘛!施主这是为何呀?平白无故就把小道我叫进宅来,也不分个青红皂白,上来就把小道我一顿乱打。我可是出家之人呀,这到底是啥道理嘛?哎哟哎哟!这事儿到底是从哪儿说起哟!” 邓车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拦住道:“贤弟,可不能这样啊!” 邓车拦住花冲,皱着眉头说道:“贤弟呀,你这事儿做得可不地道。天下人长得像的多了去了,你咋就知道他是刺你的那个人呢?看在为兄的面子上,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 花蝶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那儿,满脸不服气地说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哇!我在铁岭观的时候被人暗算了,那家伙身材瘦小,脚步灵便得很,跟这道士简直太像了。我不怀疑他怀疑谁呀?我这心里的气可没地方撒呢。” 邓车还是觉得不妥,说道:“但也不能光凭这点就认定人家有问题呀。咱得讲点证据不是?就像那武林高手过招,也得有个由头呢。” 花蝶却不依不饶,说道:“不行,我非得好好拷问他不可。我就不信他没问题。” 邓车没办法,只好让家人带道士出去。蒋平这时又说道:“无缘无故被你们抽打一顿,我这是倒了啥霉哟!真是晦气!” 花蝶一听到 “晦气” 两个字,立马又站起身来,还想打蒋平,还好邓车又给拦住了。旁边的家人也赶紧劝蒋平:“道爷呀,你就少说两句吧。赶紧跟我们走。” 蒋爷说:“让我走可以,那得把我的东西拿来呀,总不能硬给我留下吧。” 家人问:“你有啥东西呀?” 蒋爷道:“我的鼓板、招子。” 家人刚要回身去拿渔鼓简板,就听到花冲说:“不用给他,看他能咋的。” 邓车站起来笑着说:“贤弟呀,既然都让他走了,还留他东西干啥,要是让他出去乱说,那可不好听,没必要嘛。” 说着,邓车就把招子拿了起来。 邓车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这招子有分量,刚一拿,手一滑,招子就掉在了地上。他心里暗暗吃惊:“哎呀!这招子咋这么重呢?” 又捡起来仔细一看,这一摔,竟然把钢刺露出了一寸多。邓车一看,顺手往外一抽,原来是一把极其锋利的三棱蛾眉钢刺。他大喊一声:“哎呀!这恶道!快给我绑了!” 花蝶早就看见了邓车手里面的钢刺,赶紧跑过来,说道:“大哥,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明明就是刺我的那个人,肯定就是这个家伙。不过先别着急,得慢慢拷打他,问问他到底是谁,是谁主使的,为啥要跟我们作对。” 邓车听了,吩咐家人们拿皮鞭来。蒋爷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了,只能横下一条心,准备挨打。花冲把椅子挪开,先让家人乱抽一顿,还特意嘱咐别打致命的地方,慢慢拷问。打了好一会儿,蒋爷浑身都是伤痕。花蝶问道:“你还不老实交代吗?” 蒋爷说:“我一个出家人,有啥好说的。” 邓车说道:“我问问你,你既然出家了,要这钢刺干啥用?” 蒋爷回答道:“出家人嘛,随遇而安,又没有固定的庵观寺院,走到哪儿算哪儿。要是走路走得晚了,或者起得早了,难道还不能有个防身的家伙吗?我这钢刺就是防坏人的,为啥施主就这么怀疑呢?” 邓车心里暗暗想道:“是呀,自古以来吕祖还有宝剑防身呢,他是个云游道人,没个固定的地方,难道还不能带个防身的东西吗?这事儿我确实有点莽撞了。” 花蝶看到邓车有点犹豫,心里着急,赶紧上前说道:“大哥,你可别心软啊。这道士肯定有问题,让我慢慢拷打他,肯定能问出点啥来。就像那医书上说的,得把病根找出来。” 邓车还是有点犹豫,说道:“贤弟呀,这事儿还是得慎重,万一冤枉了好人,那可不好。咱可不能像那江湖上的恶贼,随便打人。” 花蝶哼了一声,说道:“大哥,你就是太仁慈了。他要是没问题,为啥会有这钢刺?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嘛。我看他就是嘴硬,再打他几顿,肯定就招了。” 邓车无奈地说道:“好吧,那你小心点,可别闹出人命来。这要是闹出人命,就跟那医书上说的,容易沾染晦气,对咱可不好。” 花蝶回头吩咐家人把蒋爷抬到前面的空房子里,高高地吊起来,自己打了一会儿,又让家人接着打。蒋爷刚开始还辩解几句,后来知道也没用了,干脆就不说话了。花蝶见他不说话,心里暗想:“我和家人打了这么久,他居然还不承认。要是没点本事,怎么能经得起这一顿打呢?难道他有什么硬气功护体不成?” 他正想着呢,谁知道早有人悄悄地去告诉邓车,说那道士被打得都不说话了。邓车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花冲也太狠了。这又不是他自己家,何苦把个道士往死里打呢。虽然是为了出气,但也不能不忌讳点呀。我要是太拦着他,他又该笑我胆小了。算了,我得这么办,他估计也就没话说了。” 想到这儿,邓车就来到前面。只见花冲还在那儿打着呢。 再看蒋爷,浑身的衣服都被抽得破破烂烂的,身上没一块好地方。邓车笑嘻嘻地走上前,说道:“贤弟呀,你该歇歇了。你想想,从早上到现在,你就吃了点寿面,这都啥时候了,肯定饿了吧。酒筵都已经摆好了,我可不是给他求情啊,今天是我的生日,难道为了他耽误咱们的寿酒吗?” 这一番话,把花冲给提醒了,花冲赶紧放下皮鞭,说道:“哎呀,大哥,你看我这一着急,把大哥的生日都给忘了。” 说完,就跟着邓车出来了,不过又吩咐家人:“好好看着他,不许偷懒喝酒,等明天再仔细拷问。要是有啥差错,我可饶不了你们,就找你们几个算账。” 说完,两个人就一起往后面走了。 这里的家人也有抱怨花蝶的,说道:“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哪来的邪气。” 还有人说:“给我们添这么多麻烦,还把自己当二主子。” 也有可怜蒋爷的:“从中午一直折腾到现在,把人家打得浑身稀烂,也不知道这是干啥呢。” 这时,有人悄悄上前问道:“道爷,你喝点东西不?” 蒋爷哼了一声。旁边又有人说:“可不能给他喝凉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有酒,给他温一碗热酒,不比水强多了吗?” 那个人说:“说得对。你看着他,我去给他温酒。” 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酒过来。两个人偷偷地把蒋爷放下来,但是不敢解开绳子,一个在后面轻轻扶着,一个在前面端着酒喂蒋爷。蒋爷一连喝了几口,觉得心里舒服多了,稍微喘了口气,就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了。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蒋爷心里暗想:“估计欧阳兄和我二哥也该来了。” 忽然听到家人说:“二兄弟,咱俩从早上闹到现在,我都快饿死了。” 那个人回答道:“大哥,我早就饿了。他们咋也不来换换我们呢?” 这个人又说:“老二,你想想咱们一共才多少人。现在他们都在上面吃饭呢,哪有时间来换我们呀。” 蒋爷听了,赶紧插话道:“你们二位只管去吃饭。我这四肢都被绑着,还一身伤,还能跑了咋的?” 两个家人听了,说道:“别说你跑不了,就算你真跑了,这也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也没啥大不了的。你好好歇着吧,我们等会儿回来。” 说完,两个人就出了空房子,把门倒扣上,往后面去了。 第269章 老早就到了 嘿哟,你可不知道,欧阳春和韩彰老早就到了。这俩家伙趴在房顶上,左瞧瞧右看看,那模样就跟俩大侦探似的,可就是不知道蒋爷在啥地方呢。欧阳春赶紧给韩彰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说:“嘿,兄弟,你继续在房顶上找,我下去找找蒋平。” 等欧阳春找到前面那空房子外面的时候,嘿,正好听到两个人在那儿嚷嚷着说饿呢。后来又听到这两人往后边去了,北侠就麻溜地溜进屋里。蒋爷一看,嘿,救兵来啦,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北侠动作那叫一个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蒋爷身上的绳子给挑开了。蒋爷小声说道:“哎呀妈呀,我这浑身伤倒没啥大事儿,就是这四肢被捆得麻了,这血脉一时半会儿流不通畅啊,得把我夹到个地方去才行。这感觉就跟那医书上说的,气血不畅,得赶紧活动活动。要不时间长了,我这四肢不得废了呀。” 北侠一乐,说:“放心吧,跟我来。” 说着,一伸胳膊,就把四爷给夹起来了,大步往东走。过了个夹道,出了角门,哟呵,是个花园。北侠四处一瞧,嘿,还真没个能待的好地方。走了几步,嘿,看到那边有一架葡萄架,还不算太高。北侠小声说:“得嘞,四弟,你就先在这架子上委屈委屈吧。” 说完,左手一抬,把蒋爷的双手托起来,就跟举个小娃娃似的,轻轻把蒋爷放在了架子上。然后北侠一转身,从背后皮鞘里抽出七宝刀,那刀在光下闪着寒光,看着就厉害。北侠就跟个武林高手似的,直奔前厅就去了。 谁知道看守蒋爷的那两个人吃完饭回来,一看,哟呵,空房子门开了,道士也没影儿了。这两人顿时慌得不行,那脸都白了。其中一个说:“哎呀妈呀,这可咋办?这事儿要是让花爷和邓爷知道了,咱不得挨顿胖揍啊。” 另一个说:“赶紧去报告呗。” 于是这两人赶紧跑到厅上跟花蝶和邓车报告。这俩家伙一听,就知道坏事了,也顾不上细问。花蝶抄起利刃,那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邓车摘下铁靶弓,挎上铁弹子袋,手里还拿了三个弹子。这两人刚出厅房,就看到北侠提着刀来了。邓车一扣弹子,手一扬,“嗖” 地一下就打出一弹。北侠心里有数,知道这家伙弹子有两下子,早就防备着呢。看到他手一扬,北侠把宝刀一横,就跟那太极的招式似的,以柔克刚,“当” 的一声,弹子就落地了。邓车一看没打着,接着又打出三弹。 只听 “当当当” 三声,全给打落在地了。邓车心里暗暗吃惊,嘴里嘟囔着:“嘿,这家伙厉害啊!” 接着就从袋子里掏出好几个连珠弹。“叮当”“叮当” 一阵响,就跟打铁似的。 旁边花蝶看得明明白白,看对面这人好像不把这当回事儿,他就一跺脚,一个箭步冲上去,心想这下能帮个大忙,说不定还能立个功呢。谁知道突然觉得后脑勺一阵风,感觉有人。一回头,哎呀妈呀,明晃晃的钢刀劈下来了,他赶紧喊:“不好!” 身子一闪,反手往上一挡。可他哪知道韩爷那刀又猛又沉啊,他这一挡没挡好,刀对刀 “咯当” 一声,他的刀直接飞出去老远,“当啷啷” 落在地上。花蝶这下可吓傻了,那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一弯腰就往角门跑,往后花园去了。这家伙慌里慌张的,也不知道往哪儿跑,没地方躲啊,就跑到葡萄架根下,一蹲,心想自己这下跟个老葡萄根似的,谁也发现不了。可他哪能想到架子上面还有个人呢。 蒋爷在架子上刚活动活动四肢,就听到有脚步声。定睛一看,哟呵,一个人跑到这儿不动了,头上隐隐约约有黑影晃悠,嘿,正是花蝶。蒋爷心里想:“哎呀,我的钢刺被他们拿走了,现在手无寸铁,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小子藏在这儿?有了!我干脆砸他一下,也出出这被拷打的恶气。” 想到这儿,蒋爷把腿一蜷,胳膊一抱,往下一翻身,“噗哧” 一声,正好砸在花蝶身上。把花蝶砸得往前一扑,差点嘴就着地了,还好两手撑住了。花蝶只觉得耳朵 “嗡嗡” 响,眼前金星直冒,嘴里喊着:“不好!这儿有埋伏。” 一挺身,摇摇晃晃就往墙根跑。 这时候韩彰赶到了。蒋爷爬起来喊:“二哥,那家伙往北跑了!” 韩彰大喊:“嘿,奸贼!往哪儿跑?” 赶紧追上去,那速度快得跟风似的,眼看着就要追上了。花蝶一纵身,上了墙头。韩爷拿刀一戳,花蝶又跳下去了,“咕嘟”“咕嘟” 往东跑。跑过角墙,突然听到有人喊:“哪儿跑!龙涛在此。”“嗖” 地就是一棍。花蝶这家伙身体还算灵活,转身又往西跑。 谁知道韩爷早就在西边等着呢。南边是墙,北边是护庄河。花蝶来回跑了半天,心里慌得不行,眼睛都花了。没办法,只好往板桥跑。刚到桥中间,就被一个人一把抱住,还说:“小子,你不洗澡吗?” 然后两人就滚下桥去了。花蝶哪会水啊,根本没法挣扎。原来抱花蝶的就是蒋平,他和韩彰跳出墙来就在这桥这儿埋伏着呢。到了水里,虽然水不深,蒋爷却掐住花蝶的脖子,往水中一按,连着按了几下水,花蝶就晕过去了。这时候韩爷、龙涛、冯七都赶来了。蒋爷把花蝶托起来,龙涛把人提到木桥上,和冯七一起把花蝶绑好。蒋爷爬上来喊:“哎呀,好冷啊!” 韩爷说:“我有办法。” 拿着刀就往后边去了。不一会儿,提了一包衣服回来,说:“嘿,原来姓邓的这家伙没老婆孩子,家里人也都躲起来了。四弟,快来换衣服。” 蒋平换衣服的时候,冯七听韩爷说后面没人,就跑到厨房,抱了好多柴炭回来,马上点着了烤火。蒋平换好衣服出来说:“趁着这小子晕着呢,把绳子松松。那儿还有衣服,也给他换换。这天儿冷,要是把他冻死了,可就不好玩了。这要是冻死了,咱还得费事儿处理,多麻烦。再说了,咱也不能这么不人道不是?咱得有点医者仁心嘛。” 龙涛和冯七一听,觉得有道理,赶紧给花蝶换好衣服,又绑上了。这小子一边被控水,一边烤火,嘿,来了个 “水火相济”。 第270章 大家也都饿坏了 韩爷一瞅见厅上摆着丰盛的筵席,嘿,大家也都饿坏了,于是就各自找地方坐下,开始大吃大喝起来。蒋爷一眼就瞧见了那把钢刺,赶紧把它佩在自己身边。这时候,就听到花蝶在那儿哼哼唧唧地说:“哎呀妈呀,淹死我了。” 冯七赶紧跑出来,把他搀进屋里。花蝶在灯光下一看,上面坐着一个人,碧眼紫髯;左边一个人,金黄面皮;右边一个人,形容枯瘦,正是那个道士;下面还有个黑脸大汉,又是在铁岭观被擒的那个人。他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是咋回事。只见蒋爷倒了一杯热酒,走到花蝶面前说:“姓花的,事儿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就别瞎琢磨了。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这就跟那医书上说的,受寒了就得喝点热的,驱驱寒气。你现在啊,那可真是马尾穿豆腐 —— 提不起来喽。” 花蝶问道:“你到底是谁啊?为啥跟我过不去?” 蒋爷说:“你干的那些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啊?玷污妇女名节,造孽太多了,人人都恨你,个个都觉得你冤。所以我们这些人看不过去,才专门来抓你。要是问我是谁,我就是陷空岛四鼠蒋平。” 花蝶说:“你就是那个翻江鼠蒋泽长?” 蒋爷说:“没错。” 花蝶说:“行啊,名不虚传。我花冲被你抓住了,也不能丢了面子。快拿酒来!” 蒋爷把酒端到他嘴边,花冲一仰脖就喝下去了。接着又问:“那上面的又是谁啊?” 蒋爷说:“那是北侠欧阳春。人家那武功,那可是厉害得很,一招一式都有章法,就跟那武林秘籍里写的似的。那边是我二哥韩彰。这边是捕快头目龙涛。你现在啊,那就是秋后的蚂蚱 —— 蹦跶不了几天了。” 花蝶说:“唉,算了算了。也是我花冲做事不地道,惹了你们这些有义气的人。今天被抓,是我自找的。你们打算把我咋地啊?” 蒋爷说:“大丈夫就得敢作敢当,这才是爷们儿。明天早上把你送到县里,把勾乡宦家那个杀死更夫的案子结了,然后就把你送到东京,让开封府来处置你。你就等着挨收拾吧,这就叫咸菜煎豆腐 —— 有言(盐)在先。” 花冲听了,就不吭声了。 这时候,天已经有点亮了。蒋爷就让冯七先去县里报告。北侠说:“兄弟我有话要说。现在这事儿完了,我得回茉花村去。一方面呢,你们这官事儿我掺和进去不合适;另一方面,双侠的妹妹年底要和展南侠结婚,人家再三邀请我,所以我必须得回去。” 韩彰和蒋平虽然舍不得,但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没过多久,县里就派了差役跟着冯七来把花蝶押到县里去。北侠和韩彰、蒋平一起走出邓家堡,互相握了握手,就分开了。北侠回茉花村去了,韩彰和蒋平则来到县衙。只有邓车悄悄回了家,听说花冲被抓了,他怕被官司连累,赶紧收拾东西,跑到霸王庄去了,这事儿以后再说。 蒋平和韩彰来到县衙前,蒋爷先把开封府的印票拿出来递进去。县官一看,赶紧把他们请到书房款待。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马上就升堂。 花冲也不抵赖,甘心承认自己的罪行。县官赶紧写了详细的公文,派差役跟着韩彰、蒋平和龙涛他们押解花冲出发。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防范着,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当地的差役加入护送。 有一天,他们来到了东京。蒋爷先到公厅,见到了各位英雄,大家互相问候了一番。卢方先问:“找到二弟了吗?” 蒋平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现在花冲也被押着随后就到。” 大家都特别高兴。卢方、徐庆、白玉堂、展昭一起陪着去迎接韩彰。蒋爷赶紧换了衣服,来到书房向包公汇报。包公很高兴,就让包兴传话:“如果韩义士来了,就请到书房相见。” 这时候,卢方已经迎着韩彰了,结义兄弟们见面,那真是又高兴又激动。南侠看到韩爷,更是觉得亲切。他们先把花冲暂时押在班房,然后大家一起陪着韩爷来到公所,互相介绍认识。到了马汉那儿,徐庆说:“二哥,你用弩箭误伤的就是这个人。” 韩爷听了,有点不好意思,连连道歉。 马汉说:“三弟,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还提这事儿干啥!” 赵虎说:“不知道的事儿不算罪过,不打不相识嘛。以后谁要是嫉妒谁,那他就不是好汉,就是个小人。”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公孙先生说:“刚才相爷传话了,如果韩兄来了,就请到书房相见。韩兄,你跟我先去书房吧。” 韩彰就跟着公孙先生走了。 这边南侠让人准备酒席,给韩彰和蒋平接风。没过多久,公孙策他们出来了,刚走到茶房门口,就看到张老儿带着邓九如在那儿等着呢。 九如看到韩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韩伯伯在上,小侄有礼了。” 韩爷一看是个公子哥,赶紧还礼,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张老儿说:“军官爷,你不记得汤圆铺的张老儿了?” 韩爷一下子想起来了,说:“你们俩咋在这儿呢?” 包兴就把在酒楼遇到他们,然后带到开封府,三公子奉相爷的命令把公子认作义子的事儿说了一遍。韩爷听了很高兴,说:“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我都没认出来。这么说公子现在没事了吧!” 大家笑着来到公所。看到酒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很客气,然后就坐下了。卢方问:“见了相爷怎么样啊?” 公孙策说:“相爷看到韩兄可高兴了,说了好多想念的话。还让我写折子,就以抓住花冲,韩兄押解到京为内容,明天早上上奏给皇帝陛下。估计这个折子一上,韩兄肯定有好处。” 卢方说:“全靠贤弟帮忙了。” 韩爷又叫人把龙涛请进来,大家见了面。韩爷说:“龙兄这一路上辛苦了。我刚才已经跟相爷说了,等事儿办完了再回去也不迟。所有护送的差役都有赏。” 龙涛说:“我全靠二爷、四爷抓住了花冲,只要能报仇雪恨,我这辈子就没啥遗憾了。”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包兴传话来说:“相爷吩咐,马上把花冲带到二堂审问。” 公孙先生、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他们赶紧去二堂伺候着。 这边没有事儿的人就先喝酒聊天。南侠问起花蝶的事儿,韩爷就说了一遍。还夸花蝶这个人有本事,就是有个大毛病,把自己给害了。正说着呢,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他们都出来了。赵虎一个劲儿地夸:“这人真厉害,胆子也大!就是干的事儿不地道,太可惜了!” 大家就问相爷审得怎么样了。王朝和马汉说:“都不用审问,他自己全招了。确实是罪不可赦。都画押了。现在相爷和公孙先生正在给他定罪名呢,明天早上上奏。” 没过多久,公孙策出来了,说:“要说他杀的人也不少,不过玷污妇女这个罪过比较重,按律应该凌迟处死。相爷从轻发落,改成了斩立决。” 龙涛听了,心里特别痛快。大家又开始喝酒,都特别高兴。喝完酒,就各自去休息了。 第271章 聚在一起 第二天,包公上朝呈上奏折。皇帝看了之后,非常高兴,立刻召见韩彰,还封了他校尉之职。花冲的罪名按照商议好的结果进行处置。包相爷派祥符县负责监斩,依旧是龙涛、冯七带领衙役押着花冲前往市曹行刑。他们回来后到了开封府,众英雄正在给韩彰道贺。龙涛又感谢了韩彰和蒋平,然后说自己要回去了。韩爷和蒋爷两位赠给龙涛百金,所有差役也都得到了赏赐,接着他们就各自回本县去了。龙涛从此也不在县内当差了。 众英雄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快乐得如同过节一般。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就是喝酒玩乐。卢方他们在衙门附近找了个住处,还是五个人一起居住。自从在东京闹了那一场后兄弟们分开,到现在才又团聚。除了卢方一年回家两次收取地租,其他四个人就在这里居住当差,十分方便。南侠展昭原本的房子是丁大爷给盖的,准备结婚用。现在日子临近,也就开始张罗起来。没过几天,丁大爷带着老母亲和妹子来到京城,展昭早已准备好了住处。众朋友都前来探望,还都想见见北侠。可谁知道欧阳春说什么也不肯再来东京了,就和丁二爷在家看着家。大家也没办法,只好作罢。到了结婚的时候,那些迎亲嫁娶的事情就不多说了。 展昭结婚后,就把丁母请来一起居住。每天和丁大爷一起,与众朋友欢聚。刚过了新年,丁母就说要回去。众英雄和丁大爷意气相投,都舍不得分开。今天你请客,明天我设宴,这个送行,那个饯别,聚了好多天,丁母才好不容易动身。 丁兆兰跟着丁母回到家,见到北侠就说:“大哥,你可不知道,开封府的那些朋友,一个个都可羡慕你了。都说想见见你呢,还埋怨我招待得不好。就好像武林大会上,大家都想跟高手过招一样,都盼着能跟你见一面。” 北侠笑着说:“哎呀,都是朋友们看得起我。不过我真不习惯那些应酬。现在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我也该走了。” 丁大爷听了很诧异,说:“仁兄,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我不在家的时候,我弟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北侠笑着摆摆手说:“你想多了,咱可不是那样的关系。我有个小毛病,要是闲的日子多了,就会生病。就像医书上说的,劳作的人不能太闲了,闲久了身体就受不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都快急死了,心里烦躁得很。现在你回来了,我得赶紧走,不然这病就得找上我。这就好比练武的人,要是长时间不活动筋骨,那功力可就退步了。” 兆兰说:“既然这样,那我跟大哥一起去。” 北侠说:“那可不行。你跟我不一样。现在老伯母在呢,而且你妹子刚结婚,你们俩得在老母亲身边尽孝,让老人家高兴。再说了,我出去闲逛,那是没个准地方。你忘了‘游必有方’这句话啦?” 兆兰和兆蕙听北侠这么说,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走,就说:“那好吧,再留大哥两天,后天再走怎么样?” 北侠只好答应了。这两天大家玩得很开心,就不用多说了。到了第三天,兆兰和兆蕙准备了酒席,给北侠饯行,还问他现在要去哪儿。北侠说:“还是去杭州逛逛。” 喝完酒,北侠提着包裹,双侠把他送到庄外,互相道了珍重,就分开了。 北侠上了大路,悠闲自在得很。碰到山就去玩山,看到水就去赏水,只要有古人遗迹,肯定要去看看。有一天来到仁和县境内,看到一片茂密的松树,远远地就看到一根旗杆高耸入云。北侠心想:“这肯定是个大寺院,得去瞻仰瞻仰。” 来到庙前,一看匾额上写着 “盘古寺” 三个字,殿宇和墙垣十分整齐。北侠放下包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了整衣服,提着包裹就走进庙中。上了大殿,瞻仰圣像,原来是 “三皇”。刚拜完,就看到一个和尚走出来,年纪不到三十岁,见到北侠就打招呼。 北侠赶紧还礼,问道:“你师父在庙里吗?” 和尚说:“在后面呢。施主是来找师父的吗?” 北侠说:“我路过宝刹,一来拜访你师父,二来讨杯茶喝。” 和尚说:“请到客堂喝茶。” 说完就在前面带路,来到客堂。这里窗明几净,朴素又不俗气。和尚忙着煮茶。不一会儿,茶就煮好了。接着就看到一个老和尚走出来,年纪大概七十岁,脸像小孩似的,精神得很。见到北侠,问了他的名字。北侠一一回答。 展昭、白玉堂、丁兆兰等人在开封府里聊天。 展昭说:“嘿,这北侠可真是够洒脱的,说走就走。就跟那轻功高手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白玉堂哼了一声,说:“那欧阳春向来就这样,独来独往习惯了。不过他这一走啊,还真让人有点想念。” 丁兆兰说:“可不是嘛,开封府的朋友们都想见见他,可惜他就是不肯再来东京。” 展昭说:“北侠这性子,也只有他能这么自由自在。咱们在这开封府,虽然事情也不少,但就是没他那份逍遥自在。就像咱们练武,人家那是无招胜有招,咱们还得按套路来。咱们这每天忙忙碌碌的,都快成打杂的了。” 白玉堂说:“哼,他去游山玩水,咱们在这忙得晕头转向。不过话说回来,等有机会,我也想出去溜达溜达。我就不信我不能像北侠那样潇洒。” 丁兆兰笑道:“白兄这急性子,出去游玩怕是也静不下心来。你这就跟那火暴脾气似的,一点就着。出去了还不得惹出一堆事儿来。” 白玉堂白了丁兆兰一眼,说:“你懂啥?我就是不喜欢被束缚。我这叫快意恩仇,哪像你们磨磨唧唧的。我要是出去,肯定能闯出一番名堂来。” 展昭说:“好了好了,不说北侠了。咱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说不定哪天咱们也能像北侠那样潇洒走一回。咱们现在啊,就先把这开封府的事情办好,也算是为百姓做点好事。” 又问:“吾师上下?” 和尚答道:“上静下修。” 二人一问一答,聊了好久,彼此都很欣赏。看看天晚了,和尚端出斋饭。北侠也不推辞,就吃了。和尚更高兴了,就留北侠多住几天。北侠也觉得不错,就住下了。晚上没事,说起下棋,没想到静修和尚也特别喜欢。两人就在灯下下了一局,不分胜负。这萍水相逢,就成了好朋友。北侠一连住了好几天。 第272章 有点不妙 这天早晨,北侠欧阳春掏出一锭银子,递向静修和尚,开口道:“大师,这银子就当我的房钱啦。” 静修和尚赶忙连连摆手,说道:“嘿哟,客官呐,我这庙里香火那叫一个旺,您就算在这儿住上一年半载的,这点开销也完全不在话下。您可千万别多心哟。” 北侠笑着说:“话虽这么说,可我这心里老是觉得过意不去呢。就当是香资吧,大师您可别再推辞啦。” 静修和尚没辙,只好收下了银子。北侠接着又道:“大师要是没啥要紧事儿,咱再来一局棋咋样?还望大师赐教赐教。” 静修和尚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哎呀呀,我这棋艺可不咋地,恐怕不是您的对手哇。” 北侠哈哈一笑,说:“大师您可别这么谦虚嘛,能跟您下棋,我就觉得很知足啦。” 于是乎,两人放下棋枰,再度开始对弈起来。 正下着棋呢,冷不丁看见外面走进来一个读书人,衣衫破旧不堪,面容憔悴得很,手里还拿着几幅对联。他对着北侠和静修和尚拱了拱手。北侠赶紧还礼,问道:“有啥事儿呀?” 读书人说道:“我实在是穷得叮当响,没办法了,写了这几幅对联,想请居士您资助一下。” 和尚一听,立马站起身来,接过对联打开一瞧,忍不住大声喝彩。 静修和尚打开对联这么一看呐,只见那字写得笔法刚劲有力,字体遒劲非凡。他连连赞叹道:“哇塞,这书法简直绝了!就跟那武林高手使出的一招‘力透纸背掌’似的,刚猛得很呐!这字里行间呐,仿佛藏着一股内劲,让人一看就觉得不一般,恰似那‘太极拳’以柔克刚的韵味,看似平和,实则暗藏玄机。” 接着又瞅了瞅读书人,虽说他穿着寒酸,可脸上却透着一股秀气,而且气质不凡。和尚顿时心生怜悯之意。 静修和尚对读书人说:“你把对联放下吧,让小和尚带你到后面去梳洗一下,再给你弄点斋饭吃。就像那武林中高手过招后需要调息养神一样,你也去休整休整。说不定等你休整好了,会有一番新的机遇呢。这就如同练武者经过一番苦战之后,需寻一处安静之地,运功调理,恢复元气。” 读书人感激得深深鞠了一躬,跟着小和尚去了后面。北侠看着读书人离去的背影,说道:“我看这人呐,一身正气,肯定不是那种装模作样的假文人。” 静修和尚点点头,应道:“没错。我刚才看他骨骼清奇,以后肯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他就像那武林中隐藏的高手,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崭露头角。这就跟那医书上说的,有些人看似普通,实则体内蕴含着巨大的潜力,只等一个契机就能爆发出来。宛如那武林高手修炼多年,厚积薄发,一旦出手,必石破天惊。” 说完,两人又接着下棋。 这一局刚下完,就瞧见走进来一个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静修和尚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秦家庄的员外秦昌。和尚连忙让座,说道:“施主,啥风把您给吹来了?看您这么高兴。” 秦员外笑着说:“没啥事儿我也不敢随便来打扰大师您呐。我这几天心里老是不踏实,就想请大师给我算一卦。” 和尚笑着回应道:“这话从哪儿说起呢?我可不会算卦啊。你听谁说我会算卦的?” 秦昌说道:“出家人可不能骗人哟。我记得有一年,我们庄子上有个王老头,因为孙子生病了,愁得不行。大师您问他为啥发愁,他就说了原因。您让他说一个字,给他测一测。他就写了个鸳鸯的‘鸳’字。刚写完,您正琢磨的时候,突然一阵风把纸条吹起来了。您赶紧用镇纸一压,不偏不倚正好压在‘鸳’字头上。您就叹了口气说:‘你这小孙儿怕是活不成了。你赶紧回家吧。’那王老头回家一看,嘿,他孙子真就死了。所以大家都传开了,说大师您会神算。谁都知道,咋就瞒着我呢?” 静修和尚笑着说:“这也就是一时碰巧,测个字哪能算会算卦呢?” 秦昌说:“大师既然能测字,那就给我也测一个呗。” 静修和尚没办法,只好说:“好吧,这倒也容易。你说一个字,我给你测测看。要是说对了,你也别太高兴;要是说错了,你也别生气。” 秦昌说:“君子问祸不问福。刚才大师说‘容易’,那我就说这个‘容’字吧。” 静修和尚把字写下来,端详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个字不偏不斜,是个很端正的字。从字的意思来说呢,‘有容德乃大’‘无欺心自安’。员外你做事光明磊落,没有坏心思,这是好事儿。但是呢,凡事都得有包容心,不能急躁。要是太急躁了,就容易出变故,对事情可就不好了。员外以后啊,一定要有包容心,遇到事儿先放在心里,这样肯定能遇难成祥,转祸为福。我为啥这么说呢?你看啊,这个字要是拆开来看,就有点不妙了。 员外你看,这字拆开就是穴下有人口,要是没有包容心,恐怕对你身边的人不利哦。我这也就是随便说说,员外可别见怪。” 秦员外连忙说:“大师指教得对,我哪能怪您呢。” 北侠在旁边听着,觉得挺有意思,就赶紧说:“大师,你也给我测一个字呗。” 静修和尚笑着说:“哎呀呀,今天我这是造了啥口孽哟。好吧,你说个字吧。” 北侠说:“就‘善’字吧。” 静修和尚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字也是个端正的字。善良是人的本性嘛。做好事就会有好报,做坏事就会有灾祸。善良到处都有。处处存着善良的心,去帮助有困难的人,铲除坏人,看着好像做事很厉害,仔细想想其实是一片好心。这才是真正的善良。再把这个字拆开来看呢,居士你平生很讲义气,二十年后可能会像我一样出家呢。就如同那武林高手在江湖闯荡久了,最后归隐山林一般。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未来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恰似那高手过招,胜负难料,未来之路更是充满变数。” 北侠听了,连连点头:“大师说得好,佩服佩服!” 正说着话呢,秦昌的眼睛老是往桌上的对联瞟。等静修和尚测完字,他才站起来,把对联拉开一看,连声夸赞:“好字!好字!这是大师写的吗?” 静修和尚说:“我哪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呢?这是刚才一个读书人卖的。” 秦昌赶紧问:“这人叫啥名字?现在在哪儿呢?” 静修和尚说:“在后面呢。他就是来求资助的,我也没问他名字。” 秦昌说:“这么说来,是个穷书生啊。我一直想给我儿子找个老师教导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现在有这么个读书人,大师你为啥不帮我聘请一下呢?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静修和尚说:“聘请老师得恭敬,可不能因为人家是穷书生就看不起人家。你这么草率,可不是对待读书人的道理。” 秦昌一听,赶紧站起来说:“大师说得对。我是怕错过机会,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才有点草率了。” 他马上把外面的家童叫进来,吩咐道:“你赶紧回家,把我的衣帽靴衫拿来,再把马备好两匹。” 静修和尚看他这么诚心请老师,只好把读书人叫来了。谁知道这读书人到了后面,用热水洗去了身上的灰尘,一下子变得更加光彩照人,那模样真是好看极了。秦昌一看到他,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把他请到上座,自己在下面陪着。 第273章 眼前一亮 原来这个人叫杜雍,那可是个学富五车的文化人,一生性情刚直得就像一根笔直的竹竿,不怎么爱和人打交道,有点独来独往的味道。静修和尚把秦昌想请他去当老师的意思说了,杜雍觉得这事儿挺不错,欣然同意,秦昌得知后,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简直像中了大奖一样。过了一会儿,家童把崭新的衣衫靴帽取来,秦昌恭恭敬敬地递给杜雍,那态度就像是在供奉一尊大神。杜雍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换上新衣服,瞬间整个人更加气质不凡,落落大方得让人眼前一亮。 秦昌跟静修和尚和北侠告了别,就和杜雍一起踏上了回秦家庄的路。出了山门,秦昌特别热情,非要给杜雍牵马坠镫,杜雍哪能同意呀,连忙摆手拒绝,两人推让了好一阵子,就像一场小小的 “拉锯战”。最后他们骑着马来到秦家庄前,下了马。家童蹦蹦跳跳地领着他们来到书房。献完茶后,秦昌迫不及待地就让人把儿子叫出来。 秦昌的儿子叫秦国璧,才十一岁,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秦昌的妻子郑氏三十多岁,温柔端庄。秦昌还有个小妾叫碧蟾,长得有几分姿色,却心思颇多。家里丫环、仆妇那叫一个多。有个大丫环叫彩凤,专门服侍郑氏,做事勤快利落;小丫环叫彩霞,专门服侍碧蟾,乖巧机灵。外面还有四个执事,分别是进宝、进财、进禄、进喜,这名字一听就感觉特别喜庆,充满了对财富和好运的期盼。秦昌虽然四十岁了,还有个从小照顾他的乳母白氏,都快七十岁了,身体还挺硬朗。家里人丁算起来有三四十口,家境那是相当富裕,真可谓是家大业大。 秦员外因为自己没读过书,一直觉得特别遗憾,就像心里有个疙瘩解不开似的。所以给儿子秦国璧请老师的时候,那叫一个用心,简直把老师当成宝贝一样供着,也是想让家里能改换门庭,出个有学问的人,光宗耀祖。 自从拜了杜雍当老师后,秦国璧的饭菜那叫一个精美,每一道菜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秦昌虽然没读过书,但很清楚要敬重老师,在这方面可下了不少功夫,就像在精心培育一棵珍贵的树苗。很多没读过书的人觉得老师的饭食随便弄弄就行,一点不上心,可秦昌不一样,把老师当神一样供着。每次他去收账的时候,都会再三嘱咐妻子郑氏,一定要照顾好先生的饭食,不能有丝毫马虎,得像对待一场重要的战役一样用心。要是郑氏忙不过来,就让彩凤去照料,时间一长都成习惯了。可没想到,这却引起了小妾碧蟾的嫉妒。 有一天,秦昌又去收账,临走前像个指挥官一样嘱咐郑氏和彩凤:“一定要好好款待先生,不能有半点差错。” 等秦昌走了,彩凤就像个小蜜蜂一样忙碌起来,准备好了丰盛的饭食让人送到书房。碧蟾呢,悄悄地跟在后面,就像一个神秘的特工。她在窗外偷看,只见杜先生眉清目秀,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质。这一看,碧蟾那邪念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起来。 也是巧了,这天秦昌带着儿子秦国璧去探亲,告了半天假。碧蟾心想:“他们能给先生做饭,我就不行吗?我偏要露一手。” 于是她亲手做了几道菜,用小盒子装着,那盒子精致得就像一个小宝藏。她让彩霞送到书房。不一会儿,彩霞回来了。碧蟾就像个好奇的小猫,赶紧问:“先生在干啥呢?” 彩霞说:“在看书呢。” 碧蟾又追问:“他说啥了没?” 丫环回答:“他说:‘以前都是家童送饭,今天怎么你来啦?快回去吧。’然后把盒子放那儿,我就回来了。” 碧蟾心里奇怪得很,为啥不吃呢?就让彩霞看着屋子,自己快步走到书房,那速度就像一阵风。她把窗纸撕破个洞往里看,就像在进行一场小小的 “侦察行动”。看到盒子还在那儿没动,她就轻轻咳嗽了一声。杜先生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窗上有个洞,有人偷看,还是个年轻女人,就赶紧问:“谁呀?” 窗外的人回答:“你猜猜我是谁?” 杜先生一听这声音不太正经,忙说:“这是书房,赶紧走。” 窗外的人又说:“你肯定猜不着。我告诉你,我比夫人小,比丫环大。今天员外不在家,家里没人,我特意来跟你相会。” 杜先生生气地说:“别啰嗦,赶紧走!” 外面的人还说:“你咋这么不识趣呢?别辜负我的一片好心。这里有个东西送给你。” 杜雍一听,气得脸都红了,就像一个熟透的苹果,火冒三丈,大喊道:“胡说八道!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一边喊一边拍桌子,那声音就像打雷一样。正生气呢,突然发现窗外的人没影儿了。杜先生还气得不行,坐在椅子上想:“这叫啥事儿啊!可惜秦公对我这么好,却被这贱人给连累了。我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他,不能辜负他对我的知遇之恩。” 你说碧蟾为啥走了呢?原来是她听到员外回来了,吓得赶紧跑了,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秦昌回来后换了衣服,就急急忙忙来到书房。看到杜先生气鼓鼓地坐在那儿,也不跟他打招呼。秦昌一回头,看到旁边有个小盒子,里面的酒菜很精致,一点都没动。刚想坐下问问咋回事,就看到地上有个黄澄澄的东西,弯腰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个女人戴的戒指。秦昌一声不吭,转身就出了书房。他的心里就像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秦昌找到杜雍,挠挠头说:“先生呐,这事儿可真是闹心。你说我这家里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呢?我还以为您在我这儿能过得舒舒服服,没想到被这乱七八糟的事儿给搅和了。您可别往心里去哈,就当看了一场闹剧。” 杜雍无奈地摇摇头说:“秦员外,这事儿确实让人头疼。我本想好好教令郎读书,谁能想到会有这等麻烦。不过您也别太着急,咱们总能把事情弄清楚。” 秦昌叹了口气说:“唉,希望如此吧。我这也是一片好心请您来,可别因为这事儿坏了您的心情。您就当我这家里在演小品呢,哈哈。” 杜雍被秦昌的话逗得差点笑出来,说:“员外您还真会自我安慰。不过这事儿确实得赶紧解决,不然我这教书都没心思了。” 仔细一看,这戒指是妻子郑氏的。秦昌气得火冒三丈,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直接冲到卧室。你说这戒指咋来的呢?就是碧蟾从窗户扔进去想当定情信物呢。杜雍在那儿生气大喊的时候,根本没看到,也没听到,就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世界里。秦昌来到卧室,看到郑氏和乳母在聊天,不由分说就大骂:“你这贱人,干的好事!” 乳母不知道咋回事,赶紧上前劝解,就像在平息一场风暴。彩凤也过来拦着,生怕秦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郑氏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羊羔。秦昌坐在椅子上半天,才说:“我让你好好款待先生,就是让你把饭菜弄好点。谁让你跑到书房去,让先生瞧不起我,连理都不理我。你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郑氏委屈地说:“谁去书房了?谁说的?” 秦昌说:“有证据。” 说着就把戒指扔了过去。郑氏一看,还真是自己的,连忙说:“这戒指我有两个,一个自己戴着,一个赏给碧蟾了。” 秦昌一听,马上让彩凤去叫碧蟾。 不一会儿,碧蟾披头散发地来了,就像一个疯婆子。彩凤也哭哭啼啼的,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个说:“彩凤偷了我的戒指,跑到书房陷害我。” 一个说:“我啥时候去姨娘屋里了?明明是姨娘去了书房,现在还来讹我。”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就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秦昌也不知道该信谁,根本分不清楚,就像走进了一个迷宫。他也后悔自己太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妻子骂了一顿,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还是郑氏有主意,把彩凤吓唬住了,让乳母把碧蟾劝回屋里。秦昌搞不清楚这件事,坐在那儿生闷气,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过了一会儿,乳母过来了,郑氏和乳母悄悄商量:“这件事得这么办,才能弄清楚。” 乳母说:“这办法好。这么做也能试试先生的人品咋样。” 乳母就把计划告诉了秦昌,秦昌觉得很有道理。 第274章 真能折腾 到了晚上,二更天之后,秦昌和乳母来到书房。只见里面还有灯光,杜雍已经睡下了。乳母敲门道:“先生睡了吗?” 杜雍答道:“睡了。有什么事?” 乳母道:“我是姨娘房里的婆子。现在员外已经在上房睡下了,姨娘派我来请先生到里面去。” 杜雍道:“这是什么道理?白天在窗外啰嗦了半天,怪道她说比夫人小,比丫环大,原来是个姨娘。你回去告诉她,若要如此胡闹,我是要辞馆的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外面秦昌听了,心里明白,便把白氏一拉,他们二人抽身回到卧室。 秦昌气呼呼地说:“哼,这碧蟾可真是能折腾。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整出啥幺蛾子。” 来到卧室后,秦昌道:“再也不用说了,也不用再往下问了。只这‘比安人小比丫环大’这句话,却是碧蟾那个贱人无疑了。我还留她有什么用!若不赶紧杀了她,难去我心头之恨。” 乳母忙劝道:“哎呀呀,员外,可别这么大火气嘛。你要是把她杀了,那可就麻烦大啦。就像那中医说的,气大伤身,你可别因为这事儿把自己身体给气坏了。你看你现在,脸红得跟那关公似的,血压肯定蹭蹭往上涨。” 员外道:“像这样该怎么办呢?” 乳母道:“不如将她锁禁在花园的空房之内,或者把她饿死,或者把她囚禁致死,也就完了事了。” 秦昌深以为是。次日黎明,吩咐进宝将后花园收拾出三间空房,就把碧蟾锁禁起来。吩咐不准给她饭食,要将她活活饿死。 碧蟾平日里原本就和家人进宝有不正当关系,现在被锁禁在后花园空房,不但没觉得受苦,反倒觉得正好遂了他们二人的私欲。碧蟾对进宝说:“哼,这秦昌也太过分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对付他。” 进宝凑过来,小声说:“我有个主意。” 碧蟾眼睛一亮,忙问:“啥主意?快说快说。” 进宝道:“员外与夫人虽然住在上房,却是分寝的,员外在东间,夫人在西间。不如你半夜持刀将员外杀死,就说夫人怀恨将员外谋害。告到官府,那时夫人与员外抵了命,我掌管了家园,咱们二人一生快乐不尽,强如我为奴你是妾呢。” 碧蟾一听,皱着眉头说:“这能行吗?万一被发现了咋办?” 进宝拍拍胸脯说:“放心吧,肯定没问题。咱们就像那武林高手一样,来个夜袭,悄无声息地行动,肯定不会被发现。而且咱们可以先制造点动静,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开,然后再下手,这叫声东击西。” 碧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就试试。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别把事情搞砸了。” 进宝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于是,进宝也不管天理昭彰,半夜里持刀来杀秦昌。 员外自从那日错骂了夫人,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这天晚上,他静下来一想,觉得自己确实太莽撞了。如今既然把碧蟾锁禁了,那在夫人面前总得赔个不是吧。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秦昌自己拿着灯来到西间。见郑氏刚睡下,他便轻轻走了进去。 彩凤见员外来了,觉得不便在跟前,只得溜出来。她来到东间,摸了摸卧具,铺设停当,暗自思忖道:“姨奶奶碧蟾她从前原与我一样是丫头。员外拣了她收做二房,我曾拟陪一次。如今碧蟾既被员外锁禁,此缺已出,不消说了,理应是我坐补。” 想着想着,彩凤就有点神魂迷乱了,一歪身躺在员外枕上,竟自睡去。 她却哪里知道进宝正持刀前来呢。进宝轻轻撬门而入,在黑暗之中摸着脖项狠命一刀。可怜要即补缺的彩凤,竟被这个恶奴杀死了。 进宝以为自己得逞了,得意洋洋地回到本屋之中。一看自己一身的血迹,刚要脱下换衣服,只听员外那里一叠连声叫 “进宝”。进宝听了,吃惊不小,这才知道员外未死。他一边答应一边赶紧穿衣来到上房。原来,员外由西间赔罪回来,见彩凤已被杀在卧具之上,故此连连呼唤。见了进宝,便告诉他彩凤被杀一事。进宝这才知道把彩凤误杀了。 此时夫人郑氏也知道了这事,连忙起来。大家一起商议,郑氏道:“事已至此,莫若将彩凤之母马氏唤来,告诉她多多给她银两,将她女儿好好殡殓就是了。” 秦昌此时也没了主意,立刻叫进宝去告诉马氏。 谁知进宝见了马氏就开始挑唆,说她女儿是秦昌因奸不遂,愤怒杀死的,叫马氏连夜到仁和县报官。 金必正金大老爷一听是人命重案,立刻前来相验。秦昌完全没想到,只得迎接官府。就在住房廊下设了公案。金令亲自到东屋看了,问道:“这铺盖是何人的?” 秦昌道:“就是小民在此居住。” 金令道:“这丫头她叫什么?” 秦昌道:“叫彩凤。” 金令道:“她在这屋里住么?” 秦昌道:“她原是服侍小民妻子在西屋居住的。” 金令道:“如此说来你妻子住在西间了。” 秦昌答应:“是。” 金令便叫仵作前来相验,果系刀伤。金令吩咐将秦昌带到衙中听审,暂将彩凤盛殓。 转到衙中,金令先将马氏细问了一番。马氏也供出秦昌久已分寝,东西居住,她女儿原是服侍郑氏的。金令问明情况后,才带上秦昌来问他为何将彩凤杀死。谁知秦昌别的事没主意,这件事倒有了主意,回道:“小民将彩凤诱至屋内,因奸不遂,一时忿恨将她杀死。” 你道他为何这般承认?他想:“我因向来与妻子东西分住,如何又说出与妻子赔罪呢?一来说不出口来,二来惟恐官府追问因何赔罪,又叨顿出碧蟾之事。那时闹出妻妾当堂出丑,其中再连累上一个先生,这个声名传扬出去,我还有个活头么?莫若我把此事应起,还有个辗转。大约为买的丫头因奸致死,也不至抵偿。纵然抵偿,也是前世冤孽。总而言之前次不该和夫人急躁,这是我没有涵容处。彼时若有涵容,慢慢访查,也不必赔罪,就没有这些事了。可见静修和尚是个高僧,怨得他说人口不利,果应其言。” 他虽如此想,也不思索思索,若不赔罪,他如何还有命呢? 金令见他满口应承,反倒疑心起来,便问他凶器藏在何处。秦昌道:“因一时忙乱,忘却掷于何地。” 其词更觉含混。金令暗想道:“看他这光景,又无凶器,其中必有缘故。须要慢慢访查。” 暂且悬案寄监。此时郑氏已派进喜暗里安置秦昌在监不至受苦。因他家下无人,仆从难以托靠,仔细想来,惟有杜先生为人正直刚强,便暗暗写信托付杜雍照管外边事体,一切内务全是郑氏料理。监中叫进宝四人轮流值宿服侍。 第275章 说不出话来 有一天,静修和尚来到秦家庄,一方面是来收取香火银两,另一方面也是想来探望一下杜雍。和尚刚到秦家庄,就迎面碰到了进宝。和尚见到进宝,便问道:“嘿,进宝啊,员外在家吗?杜先生可好啊?” 进宝最近正因为外面的事务如今都由杜先生料理,杜先生管得比员外在家的时候还要严格,他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呢。听到静修和尚问起杜先生,他立刻就进谗言道:“哎呀,师傅您还提杜先生呢。您可不知道哇,那杜先生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他竟然和主母有那见不得人的事儿,被秦员外发现后,那可是大闹了一场呢。杜先生怀恨在心,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暗暗和主母定计,把丫头彩凤给杀了,然后还反告员外因奸致命,把员外都给陷在南牢里啦。我现在正准备上县里面去看望我们员外呢。” 说完,进宝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和尚听了进宝的话,那是又震惊又诧异,气得不停地大骂杜雍。和尚回到寺里,见到北侠,气呼呼地说:“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忘恩负义、人面兽心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北侠皱着眉头说:“吾师为何这么生气呀?先别着急上火嘛,说不定这里面有啥误会呢。” 静修和尚就把听进宝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北侠。北侠摇摇头说:“我看杜雍可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秦员外这事可能另有隐情呢。” 静修和尚听了,很不高兴地说:“秦员外的为人,我平时很了解的。他一辈子也没犯啥大错,怎么就遭了这样的报应呢?可恨这个姓杜的竟然这么坏,实在是可恶至极!” 北侠说:“师傅您可得再好好想想。既然有现在这情况,当初为啥要推荐他呢?” 这一句话把静修和尚问得面红耳赤。正所谓 “话不投机半句多”,静修和尚一句话也不说,站起来就往后面走了。北侠心里暗想:“依我看,杜雍来这里也没多少日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和安人有奸情呢?这事有点荒唐啊。今晚我得去探听探听。” 北侠又想:“老和尚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这么大的火气,可见这贪嗔痴爱的关是很难跳出去的。他大概是被我刚才的话给堵住了,今晚肯定不会出来。那我正好去办事。” 想完,北侠就悄悄地收拾好,把灯吹灭,虚掩着门,假装已经睡了,谁也想不到他要去秦家庄呢。 到了秦家庄门前,天已经刚敲初鼓。北侠先去书房探访,看到有两个更夫在要蜡,书童回答说:“先生上后边去了。” 北侠听了,又悄悄地来到正室的房顶上。这时候,听到乳母白氏说:“你们可别偷懒啊,好好把茶煮好,一会儿奶奶回来还要喝呢。” 北侠心里就琢磨:“这事有点可疑啊,为啥两个人都不在屋里呢?我还是到后面去看看再说吧。” 北侠来到后面,看到有三间花厅,隔扇虚掩着。突然听到里面有人说:“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千万可别浪费了这良宵啊。我在这里跪下了。” 接着又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说:“真是便宜你了。你可别忘了我的好处啊。” 北侠听到这里,杀心顿起,心里想:“果然有这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北侠从背后抽出七宝刀,那速度快如闪电,说时迟那时快,就像那武术中的一招 “飞龙在天”,推开隔扇,手起刀落。可怜那男女二人刚享受了片刻的欢娱,就双双命归地府了。北侠把两个人的头挽在一起,挂在隔扇的屈戌之上。这下心里的恶气全消了,又回到盘古寺。他还以为是杜雍和郑氏呢,哪里知道他这也是误杀了。 你说说刚才书童跟更夫说的 “先生往后边去了”,这个 “后边” 是哪儿呢?原来是书房的后边。原来杜先生是去上厕所了。杜雍上完厕所回来,问书童:“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书童说:“更夫来要蜡了。” 杜雍有点生气地说:“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要蜡啊?昨天夜里五更的时候拿去的蜡,算起来也就点了半支,应该还有半支呢,难道点不到二更吗?员外不在家,我可不能让他们占便宜。要是想占便宜,等员外回来再说,爱怎么占就怎么占,我可不管。” 正说着呢,只见更夫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喊道:“师老爷,师老爷,不好了!” 杜雍说:“不是蜡不够了吧?这点小事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更夫连忙说:“不是不是。刚才我们去后院巡更,看到花厅上有两个人趴在隔扇上往里面瞧。我们还以为是坏人呢,拿灯笼一照,谁知道竟然是两个人头。” 杜先生吓得声音都有点发抖了,问道:“是活的还是死的?” 更夫哭笑不得地说:“师老爷您这是吓糊涂了吧。既然是人头,怎么可能是活的呢?” 杜雍说:“我不是害怕,我就是心里有点慌。我问你们是男的还是女的?” 更夫说:“我们没仔细看。” 杜先生说:“那这样,你们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我去看看。” 更夫说:“师老爷您要是去看,得先给我们换蜡,这灯笼里就剩个蜡头儿了。” 杜先生吩咐书童拿几支蜡给更夫换好了,这才打着灯笼往后面的花厅走去。 到了花厅,更夫把灯笼高高地举起来。杜先生吓得哆哆嗦嗦地看,看到一个人的耳朵上有耳环,惊叫道:“哎呀!是个妇人。你们再仔细看看是谁?” 更夫看了半天,说:“好像是姨奶奶。” 杜雍就让更夫:“你们把那个头转过来看看是谁?” 更夫壮着胆子把头扭了扭,一看这个说:“这不是进禄儿吗?” 另一个更夫也说:“是不错。是他是他。” 杜先生说:“你们可要看清楚了。” 更夫说:“我认得很准,不会错。” 杜先生说:“先别动。” 更夫说:“谁会动他们呢。” 杜先生说:“你们不知道,这是要报官的。你们找找四个管家今天是谁在家?” 更夫说:“昨天是进宝在狱里值班,今天应该是进财值班。但是进财有事出去了,就让进禄去给进宝送信,让他连着值一班。谁知道进禄怎么就被人杀了呢?现在就剩进喜在家了。” 杜先生说:“你们把进喜叫来,我在书房等他。” 更夫答应了,一个去叫进喜,一个领着杜先生来到书房。 不一会儿,进喜来了。杜先生把这件事详细地告诉了进喜,让他进去禀告主母。进喜急忙进去跟郑氏说了。郑氏刚从各处检查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吓得都没了主意,赶紧问杜先生这事该怎么办。杜先生说:“这事可隐瞒不得,必须得报官。你们去找地方官来。” 进喜立刻派人去找地方官。地方官来到后园的花厅看了看,也不说话,就说:“这得赶紧报官,可耽误不得。管家你跟我一起去。” 进喜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杜先生有见识,知道这是地方官在勒索,只好让进喜从里面拿出二两银子给了地方官,地方官这才一个人走了。 第276章 去泰州探亲 第二天,地方官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大声嚷嚷道:“嘿,大伙都听好了哈!一会儿县太爷就来啦,你们可得赶紧好好准备准备。” 没过多久呢,金必正就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秦家庄,进喜也急忙忙地一同来到后园。金必正一到那儿,就先询问了大致的情况,接着就像个专业的侦探一样开始进行验尸。他认真地记录下死者的姓名后,让人把两个人头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然后又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一眼看到男女两具尸体下体赤裸,心里就琢磨着:“嘿,这肯定是有私情啊。” 接着,又在床榻上发现了一张字柬,金必正好奇地拿起来仔细查看,就像在研究一本神秘的武功秘籍似的,随后把它拢在袖子里。接着又在床下搜出一件血衣,还裹着鞋袜。金必正皱着眉头问进喜:“你过来瞅瞅,这衣服和鞋袜是谁的呀?” 进喜凑过来瞧了瞧,回答说:“哎呀,这是进宝的。” 金必正心里暗暗想道:“这么看来,这个案子全在进宝身上了。我得好好谋划谋划,才能把这事给了结了。” 于是吩咐先把男女尸体暂时装殓起来,接着就把进喜带到衙门里,然后立刻升堂。金必正既不问进喜,也不问秦昌,而是吩咐把进宝带上来。两旁的衙役答应一声,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去提进宝了。 这时候,进宝正在监牢里服侍员外秦昌呢。忽然听到衙役急冲冲地过来说:“嘿,进宝,太爷现在堂上叫你呢,让你赶紧上去,有话吩咐你。” 进宝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说:“这是咋回事啊?” 连忙跟着衙役上了大堂。只见金必正威风凛凛地坐在上面,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问道:“进宝啊,你家员外的事情呢,本县现在已经调查得差不多明白了。你既然是他家的主管,那你得亲笔写一张诉呈过来。本县看了之后,才能想办法帮你家员外脱罪呀。” 进宝听了,心里那是一百个不情愿,小声嘀咕道:“哼,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 他原本还打算把秦昌给谋害死呢,现在听县官这么说,就觉得县官肯定是收了贿赂。没办法,他只好说道:“既然太爷这么恩典,那小的下去写诉呈就是了。” 金必正严肃地说:“赶紧写好递上来,本县可等着呢。” 然后回头吩咐书吏:“你跟着他去,给他拟个草稿,让他亲笔誊写好了拿过来。” 书吏领命下堂了。没过多久,进宝拿着诉呈,战战兢兢地当堂呈递上去。金必正问道:“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进宝说:“是。我求先生给打了个底儿,我誊写的。” 金必正接过来仔细一看,果然和那张字柬的笔迹一样。他把惊堂木一拍,大声说道:“好你个奴才!你和碧蟾通奸,还设计把彩凤给杀了,又陷害你家员外。还不从实招来!” 进宝一听这话,脑袋 “嗡” 的一声,就像被人用了一招 “当头棒喝”,魂都快吓飞了,惊慌失措地说:“这…… 这…… 这事小…… 小…… 小人真不知道啊。” 金必正吩咐衙役掌嘴。刚打了十个嘴巴,进宝就嚷嚷起来:“我说我说!” 两旁的衙役也喊道:“快招快招!” 进宝就把碧蟾怎么留表记被员外捡到,员外错怀疑在安人身上;又怎么试探先生,才知道是碧蟾干的,然后把她锁禁在花园里。“其实是小的和姨娘有染,所以暗暗定计要杀员外。没想到秦昌那天偏偏去了西间,这才误杀了彩凤。” 他一五一十地全说了一遍。金必正说:“这么说来,碧蟾和进禄昨天夜里被人杀了,是不是你因为愤恨他们的奸情,把他们给杀了?” 进宝连忙磕头说:“这事小的真的不知道啊。昨天夜里小的在监牢里服侍员外呢,根本没回家,怎么会杀人呢?老爷您可得好好调查调查。” 金必正暗暗点头,心想:“他这话倒是和字柬上的内容相符。只是碧蟾和进禄到底是被谁杀的呢?” 你说说那是张什么字柬呢?原来啊,进禄给进宝送信,叫他多值一夜班。进宝怕进禄辜负了碧蟾的约定,所以悄悄写了一封信,托进禄偷偷送给碧蟾。谁知道进禄早就对碧蟾有垂涎之意,一直没机会得手,这次正好趁机得逞了。 结果正好被北侠听到了,北侠错以为是杜雍和郑氏有奸情,所以就像施展了一套凌厉的武功招式一样,把他们给杀了。这也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至于金必正怎么知道血衣鞋袜在床下呢?这都是因为进宝的字柬上前面写着今天不能回来,后面又嘱咐说千万把前次的污血之物藏好,怕在床下被人发现,得改到别的地方藏起来才妥当。就因为这句话,所以才搜出了血衣鞋袜,让进喜认出来是进宝的。金必正已经知道是进宝干的坏事,又怕进禄栽赃陷害别人,所以就让进宝写诉呈,对了笔迹之后,才问这件事。本来还以为进宝肯定会狡赖呢,准备再用字柬、衣衫、鞋袜来质问他。谁知道这小子不禁打,十个嘴巴就全招了,倒也省事了。 金必正审明了进宝的罪行,把他立刻收监,让他给彩凤抵命。把秦昌当堂释放了。只有杀奸之人,还得再继续访查缉获,先把这个案子悬着。要说碧蟾,那早就该死,进禄既然有淫邪的行为,那也该有杀身之报。他们两个人死了也是活该,也就不必深究了。 秦昌回到家,对杜雍那是感激不尽啊,拉着杜雍的手说:“哎呀,老杜啊,这次可多亏了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杜雍笑着说:“秦员外,这都是应该的,咱也算是共患难了。” 两个人于是就成了莫逆之交。又想起静修和尚的话,杜雍也想去探望一下。所以两个人就一同来到了盘古寺。静修和尚和北侠见了他们,都很惊讶。静修和尚瞪大眼睛说:“哎呀,你们怎么来了?” 还是秦昌直爽,一点也不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一遍。静修和尚和北侠这才消除了疑虑,也明白了进宝说的全是假话。四个人这一番亲密快乐,那自不必说了。他们在盘古寺盘桓了几天,秦昌和杜雍就又回秦家庄了。北侠也告别了静修和尚,上杭州去了。一路上听到人们都在传:“好了好了,杭州太守换人了。我们的冤枉可该伸了。” 北侠仔细一打听,还真知道这个人是谁。 你说说这个人是谁呢?听我慢慢给你讲哈。因为春闱考试,皇帝钦命包大人主考。三场考试都结束了,包大人看到中卷里没有包公的侄儿范仲禹,皇帝就问:“包爱卿啊,世荣为什么没考中呢?” 包公上奏说:“陛下,臣因为被钦点为主考,臣的侄儿理应回避,所以他并没有参加考试。” 皇帝说:“朕本来就是为了选拔人才,通过明经取士,为国家求贤才。要是这样的话,那不就让范仲禹受委屈了吗?” 于是立刻传旨,让范仲禹也参加殿试。这个旨意一下,范仲禹那是高兴坏了,就像吃了一颗开心果似的。到了殿试的时候,皇帝钦点范仲禹为传胪,任用他为翰林院庶吉士。包公叔侄磕头谢恩。参加完琼林宴之后,包公给范仲禹递了个奏折,让他告假还乡完婚,三个月后再回京任职。皇帝准奏了,还赏赐了很多东西。 范仲禹告别了叔父,带着邓九如荣耀还乡。至于他和玉芝完婚的事情呢,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因为杭州太守的职位空缺了,皇帝钦派了新中榜眼,任用为编修的倪继祖去当杭州太守。倪继祖接到圣旨,不敢拖延。先去拜见老师包公,包公语重心长地勉励了他很多话,倪继祖都一一记在心里。然后倪继祖告假还乡祭祖,皇帝下旨说:“祭祖完毕就赶紧去上任。” 你说说倪继祖是不是倪太公的儿子呢?没错,就是。那他的仆人是不是倪忠呢?这里面还有很多故事呢,就像白罗衫的故事一样,这里不能不讲讲。 在扬州甘泉县有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名叫倪仁。他从小就和同乡李太公的女儿定了亲。用什么当聘礼呢?有祖传遗留下来的一枝并梗玉莲花,晶莹光润无比,拆开是两枝,合起来就成一朵。倪仁把这个当成宝贝,和妻子一人佩戴一枝。因为要去泰州探亲,倪仁就雇了一条船。 这船户一个叫陶宗,一个叫贺豹,还有一个雇工帮闲的叫杨芳。 没想到这陶宗和贺豹是在水面上讨生活的人,但凡客人的行李辎重被他们看到了,就没有能放过的。现在看到倪仁雇了他们的船,虽然没有沉重的行李,但是看到李氏长得很漂亮,淫心就起来了。贺豹悄悄地和陶宗商量,想要劫掠这宗买卖。他别的什么都不要,全给陶宗,他就只要李氏做他的老婆。两个人商量好了,又悄悄地告诉了杨芳。杨芳本来就是个雇工,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277章 算你走运 有一天,船慢悠悠地来到了扬子江,在一个幽静偏僻得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地方。陶宗和贺豹这两个坏家伙,那可真是心狠手辣得像两个大魔头,竟然毫不留情地把倪仁 “扑通” 一声扔进了江水中淹死。接着,贺豹就像一只饿狼似的张牙舞爪地逼迫李氏。李氏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抽抽搭搭地说:“哎呀呀,我现在怀孕都快到分娩的时候了,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和你成亲,行不行嘛?你可别像个大怪兽一样欺负我。” 这时候,多亏了杨芳在旁边,就像一位大侠突然降临般劝解道:“嘿,贺豹,你可别太过分了。她丈夫都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怕她能像火箭一样飞上天跑了不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德行。” 贺豹听了,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暂且罢休,嘴里还嘟囔着:“哼,算你走运。” 杨芳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两个家伙做这么没天理的事情,将来要是事情败露了,那我肯定会被牵连进去,就像被武林高手的掌风扫到一样,肯定没好果子吃。再说了,看这妇人哭得这么可怜,我得想个办法帮帮她。就当是行一次善,也算是给自己积点德。说不定还能得到老天爷的奖励,给我掉个大馅饼下来呢。” 想罢,杨芳就赶紧像一阵风似的跑去买酒买肉,回来和陶宗、贺豹一起庆贺。一个得了妻子,一个得了钱财,两人那叫一个得意,笑得嘴都歪了。陶宗和贺豹见杨芳这么殷勤,就一起说道:“哎呀,杨芳,你何必这么费心呢。以后你要是真对我们好,我们就按三七分给你股分,让你也跟着沾点光。你觉得怎么样?” 杨芳心里暗暗鄙视他们:“哼,就你们这德行,别说三七股分了,就是全给我,我也不稀罕。你们这叫不义之财,拿了会遭报应的。说不定哪天就被雷劈了。” 不过他嘴上却故意说道:“要是二位肯提携我,那敢情好啊。以后我肯定对二位忠心耿耿,就像那忠犬护主一样。汪汪!” 接着,他就殷勤地劝酒,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好听的话,就像那江湖骗子的花言巧语一般。没一会儿,就把陶宗和贺豹灌得酩酊大醉,躺在船头之上呼呼大睡,那模样就像两只死猪一样,还时不时地打着呼噜,声音大得像打雷。杨芳看着他们,心里偷笑:“这俩家伙,睡得跟死猪似的,看你们以后还怎么作恶。” 杨芳趁机悄悄地告诉李氏:“大嫂,你赶紧上岸,一直往东走,过了那片树林,有个白衣庵。我姑母在那庙里出家呢,你去那儿可以安身。就像找到了一个安全的避风港,那些坏人肯定找不到你。你就像一只小鸟,赶紧飞走吧。” 此时,天已经到了五更时分。李氏慌慌张张地上了岸,也不管路好不好走,拼命地往前奔跑,那速度就像一阵风。跑着跑着,忽然一阵肚痛,她心里暗叫不好:“哎呀,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我这马上就要生了,这可怎么办才好?难道我要在这里生个小怪物出来吗?” 正想着呢,肚子一阵疼似一阵,就像被人用拳头连续击打一样。她只得勉强奔到树林里,然后暗暗祷告道:“老天爷啊,我李氏就只剩下倪氏这一脉了,要是您可怜我,就让我生个男孩吧,也好让倪家继续有香火传承下去。就像那中医说的,延续血脉,这可是大事啊。您可别给我掉链子啊。” 祷告完,她就躲在树下。没过多久,果然分娩了,还真是个男孩,可把她高兴坏了。 李氏连忙脱下自己的内衫,小心翼翼地把孩儿包好,胸前还别着那半枝莲花。她虽然舍不得孩子,但又怕贼人追来,没办法,只能悲戚地把小儿放在树底下。然后自己赶紧往东跑,朝着白衣庵奔去,那脚步就像飞起来一样。一边跑还一边嘀咕:“宝宝啊,你可千万别被坏人抓走了,等妈妈安全了就来接你。” 杨芳把李氏放走后,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歪身就睡了,睡得那叫一个香。刚睡下,就觉得耳畔好像有人在喊:“你还不走,等啥呢?” 杨芳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看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见残月西斜,疏星点点,就像一幅宁静的画卷。他心里直犯嘀咕:“奇怪了,刚才明明有人喊我,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呢?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难道是外星人在召唤我?” 再看看陶宗和贺豹,这两人睡得跟死猪一样,鼾声如雷,那声音大得就像打雷一样。杨芳又转念一想:“不好!这两个家伙要是醒来发现妇人不见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是埋怨我,就是四处搜寻。到时候把妇人找出来,那可就麻烦了。有了,我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 等他们醒来,肯定会说我拐了妇人跑了,这样也好,免得他们到处搜查。我就来个金蝉脱壳,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说不定他们还会以为我被外星人抓走了呢。” 主意已定,杨芳啥东西也没拿,只身上岸,一路朝着白衣庵跑去,那速度快得就像一支离弦的箭。 到了白衣庵前,天已经微微亮了。杨芳上前敲门,那敲门声就像急促的鼓点。不一会儿,出来一个老尼,隔着门问道:“谁呀?” 杨芳赶紧说道:“姑母,是我,杨芳。快开门。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老尼打开山门,杨芳来到客堂。还没坐下呢,就悄悄问道:“姑母,有没有一个妇人投到庵里来呀?” 老尼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有千里眼顺风耳?” 杨芳就把自己灌醉陶宗和贺豹,私放李氏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尼念了一声 “阿弥陀佛”,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可惜你这事儿做得不彻底。倒也不能说你做错了啥,只是她那孩子丢在路上,万一有个好歹,可就断了她祖上的香火了。这就像那中医说的,血脉不畅,会出大问题的。你可别给自己找麻烦哦。” 杨芳赶紧追问是怎么回事,老尼就说道:“那妇人已经投到庙里了,说她在树林里生了个儿子。要是被人捡去,还有条活路;要是遭了害,那可就绝了香火了。我也觉得很可惜,就劝慰了她好久,还答应帮她找孩子,她这才止住了悲啼,在后面小院子里休息呢。” 杨芳说道:“既然这样,那我赶紧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一个超级可爱的小宝贝呢。” 老尼说道:“你要找孩子得有个标记。那孩子胸前有枝白玉莲花,看到这个就知道是那孩子了。” 杨芳把这话牢牢记住,然后离开了白衣庵,回到树林里找了一番,可啥也没找到。杨芳又到处访查了三天,这才得到了实信。 离白衣庵几里地之外,有个倪家庄。庄里有个倪太公。这天五更的时候,倪太公骑着个小驴儿去赶集,走到树林的时候,那驴突然就不走了,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倪太公觉得很奇怪,心里直犯嘀咕:“这驴今天是咋回事呢?难道是中邪了?还是看到了外星人?” 忽然听到有小儿啼哭的声音。他连忙下驴一看,只见一个小儿放在树底下,身上还别着一枝白玉莲花。倪太公这大半辈子都没个儿子,见了这孩子,那是满心欢喜,就像捡到了一个宝贝。 他连忙打开自己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把小儿揣好,也顾不上赶集了,赶紧骑着驴就往家走,那速度就像一阵风。回到家,倪太公的妻子梁氏看到这个孩子,问了情况。夫妻二人那叫一个高兴啊,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就给孩子起名叫倪继祖。他们哪里知道这孩子的本姓也姓倪呢。这也真是天缘凑巧,姓倪的根芽就被姓倪的给捡去了。 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天倪太公得了这个孩子,很快就有人知道了。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就像那潮水一般。还有推荐乳母的。今天你来,明天我往,都要来给太公贺喜。倪太公推辞不过,只得准备了酒席,请乡党父老来。这些乡党父老也都准备了一些薄礼前来祝贺。 正在应酬的时候,只见又来了两个乡亲,领着一个人,大概三十岁左右。 倪太公不认识这个人,就问道:“这位是谁呀?” 两个乡老说道:“这人我们都很熟悉。他现在没地方安身,听说太公得了个小相公,他就想来给太公当仆人。等小相公长大了,他也好照应着。他这个人特别朴实忠厚,老乡亲您就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把他留下吧。说不定他能给你带来好运呢。” 倪太公道:“他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再说还有两位老乡亲的美意,那就留下吧。” 两个乡老说道:“还是乡亲您爽快。快过来见过太公。太公,您给他起个名儿吧。” 倪太公道:“当仆人的嘛,总要忠诚,就叫他倪忠吧。” 原来这个人就是杨芳。他和姑母商量好了要照应这个孩子,所以就想投到倪宅。他认识这个庄上的两个人,就托他们趁着贺喜的时候顺便举荐自己。 杨芳听见倪太公不但留下了自己,还起名叫倪忠,赶紧上前叩头道:“小人倪忠,给太老爷叩头道喜。说不定以后我还能跟着小少爷飞黄腾达呢。” 倪太公很是欢喜。倪忠就殷勤地张罗各种事情,不用吩咐就做得妥妥当当,这可让倪太公省了不少心。从此,倪忠就在倪太公庄上更加小心留神。倪太公见他忠正朴实,什么事儿都托付给他,他也没有不尽心竭力的。倪太公这下可得了个好帮手。 第278章 嘴都合不拢 有一天,倪忠急忙找到倪太公,说道:“嘿,太公,您看看,小官人现在都七岁了,那机灵得跟个小精灵似的,聪明得不得了呢。为啥不让他去读书识字呀?这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苗子嘛。” 倪太公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回应说:“我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前些日子我看到东村有个老学究,那学问厉害得就像武林高手的绝招一样。你赶紧挑个好日子,我好带小官人去入学读书。” 于是,他们定了个日子,倪继祖开开心心地入学读书去了。每天都是倪忠护送接送,那认真的样子就像贴身保镖一样。倪忠还时常偷偷跑去庵里看望,不过一直瞒着倪继祖,怕被小官人发现。 这书读了二三年的时间。有一天,老学究对倪太公说:“哎呀,您家这令郎啊,那可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呢,我这水平就跟三脚猫功夫似的,教不了啦。我有个好友,是个儒流秀士,济南人,姓程名建才。要是让令郎跟着他学习教导,那绝对跟得到了武林秘籍一样,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倪太公听了,心里有点犹豫,就像心里有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似的。这时候,倪忠赶紧在旁边劝说:“太公,小官人读书可厉害啦。既然老先生这么好意推荐了这位先生,为啥不让小官人跟着学学呢?说不定以后能成个大学问家呢,就跟诸葛亮似的聪明绝顶。” 倪太公想想,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于是,他们请来了程先生教导倪继祖。倪继祖这孩子那真是聪明得很,看啥书都是过目不忘,就像扫描仪一样,把程先生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 时光飞逝,转眼间倪继祖已经十六岁了。程先生找到倪太公,说:“可以让倪继祖去参加科考啦。倪继祖这水平,要是去考试,那绝对能像高手出招一样,一举拿下。” 倪太公一直是个乡下人的模样,不敢奢望自己儿子能成啥大器,心里七上八下的。可程先生着急呀,也没跟倪太公打招呼,就直接让倪继祖报名去参加考试了。没想到倪继祖真厉害,一下子就高中了生员,就像施展了一套无敌的武功招数似的,把大家都震住了。倪太公高兴得不得了,赶紧酬谢程先生。这下子,又是一番热闹的贺喜,家里人来人往,热闹得跟集市似的。 有一天,程先生出门了,倪继祖也想出去逛逛,就跟倪太公说了一声,还让倪忠跟着。他们走着走着,路过了白衣庵。倪忠赶紧说:“小官人,这个庵里有我姑母在出家呢。咱进去歇歇,喝杯茶呗。我也顺便探望探望我姑母。就当是中场休息,补充点能量。” 倪继祖想了想,说:“我从来没出过门呢,今天走了这么多路,确实有点累了,那就进去歇歇吧。说不定还能有点新发现呢。” 倪忠赶紧上前敲门。不一会儿,老尼出来迎接了,说道:“哎呀呀,不知道小官人来了,没能迎接,真是罪过罪过。就跟我犯了啥大错似的。” 连忙把他们让到客堂,还端上了茶。 原来,倪忠当初找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姑母送了信。老尼呢,就把这事告诉了李氏。李氏暗暗念佛,心里很感激,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自从满月后,李氏就拜了老尼为师,每天都在大士前虔诚忏悔,没事的时候绝对不出佛院的门,就像给自己设了个结界似的。这一天,李氏刚从大士前礼拜回来,一着急就忘记关小院的门了。恰好倪继祖在客堂歇了一会儿,就到处闲逛。这院子里非常清雅,倪继祖就走进了院子。李氏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赶紧出来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她的心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顿时眼泪就流下来了。为啥呢?因为倪继祖的面貌举止简直和倪仁一模一样。而倪继祖看到李氏落泪,也觉得奇怪得很,他只觉得眼眶发酸,就像被点了哭穴似的,眼泪也扑簌簌地流下来了,自己都不知道为啥。正在擦眼泪的时候,倪忠和他姑母来了。倪忠奇怪地问:“官人,你为啥哭呀?难道是被谁点了哭穴不成?” 倪继祖嘴硬说:“我哪哭了。” 不过声音还带着哭腔呢,就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似的。倪忠又看到李氏在那里呆呆地落泪,看到这场景,他也不说话了,直接拂袖擦起眼泪来。这时候,只听老尼说道:“善哉善哉!这可是天性啊,哪是偶然的呢。就跟中医说的,血脉相连,有感应呢。” 倪继祖听了这话,特别诧异,问道:“这话啥意思呀?难道我被施了什么魔法不成?” 只见倪忠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小官人啊,求你赦免老奴隐瞒之罪,我才敢说。不然我这心里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倪继祖看到他这样,惊得目瞪口呆,就像被人使了定身术似的。又听到李氏悲切切地说:“恩公快起来,别折煞他了。不然我也跪下了。” 倪继祖心里特别纳闷,赶紧把倪忠拉起来,问道:“这到底咋回事啊?快说快说!别跟我打哑谜了。” 倪忠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他这边说着,那边李氏已经哭得声哽气噎了,就像喘不过气来似的。倪继祖听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说道:“我倪继祖活了十六岁了,都不知道生身父母受了这么多苦。我这也太不孝顺了。” 说着,就赶紧向前抱住李氏,放声大哭起来。老尼和倪忠劝了好久,就像念经似的,不停地说好话,母子俩才止住了悲声。李氏说:“自从被恩公搭救之后,我在这庵里都十五年了。没想到孩儿如今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只是今天相见,我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自己都不敢相信。儿啊,你可知道当初的表记是啥不?” 倪继袒一听这话,生怕母亲怀疑自己,赶紧从贴身里衣中掏出白玉莲花,双手奉上。李氏一看到莲花,“啊呀” 一声,身体往后一仰,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 李氏看到莲花,睹物伤情,又大哭起来。倪继祖和倪忠商量着,要接李氏一起回庄上。李氏赶紧止住悲伤,说道:“儿啊,你别胡思乱想了。为娘的再也不想沾染红尘了。我本来以为你爹爹的冤仇这辈子都报不了了,没想到老天有眼,倪氏门中有你这根好苗子。只要你好好读书,得了一官半职,能为你爹爹报仇雪恨,为娘的这辈子就满足了。就像中医说的,心病还需心药医,你爹的仇就是我的心病啊。” 倪继祖见李氏不肯回庄,就哭着跪下来说:“孩儿不知道亲娘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让我尽尽孝心吧。就算我的养父母不同意,我也会去恳求他们。何况我那养父母也是好善之人,怎么会不容留亲娘呢?我就不信他们没有同情心。” 李氏说:“话虽这么说,但我自知罪孽深重,这辈子都忏悔不完。要是再入尘世,恐怕承受不起,还会招来灾祸。到时候你不后悔吗?就像中医说的,我这身体和心灵都很虚弱,经不起折腾了。” 倪继祖听了李氏的话,心里坚定得跟石头似的,一点都不想改变,又放声大哭道:“母亲既然这么说,那孩儿也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侍奉母亲。我就不信我感动不了您。” 李氏说:“你既然知道读书要明理。俗话说‘顺者为孝’,为娘的虽然没抚养过你,但你难道不念养育之恩,敢违背孝道吗?再说了,你那养父母哺乳了你三年,好不容易把你养大成人,你还没报答他们呢,就想做个负心人吗?你这不是让我心里难受嘛。” 这一番话说得倪继祖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哭泣,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李氏心里也很为难,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得这么这么办,这冤家才能回去。” 想完,她就说道:“儿啊,别哭了。为娘有三件事,你要是能做到,把事情都办妥了,为娘就跟你回去,咋样?这可是给你的挑战哦。” 倪继祖赶紧问道:“哪三件事啊?母亲快说说。我肯定能做到。” 李氏说:“第一件,你从现在开始要好好读书,一定要考上个一官半职;第二件,你得把仇家抓住,为你爹爹报仇雪恨;第三件,这白玉莲花是祖上遗留下来的,原本是两个合成一枝。现在你把这一枝带走,得把那一枝找回来。这三件事都办好了,为娘就跟你走。要是缺一件,为娘就不能跟你去了。这可是我的条件,你可别不当回事。” 说完,又嘱咐倪忠道:“恩公啊,你一生全靠忠义。我也不多说了。全靠你始终如一,这就是我们倪氏门中的大幸啊。你们回去吧,省得你那父母在家盼着。就跟望眼欲穿似的。” 李氏说完,一甩手就回后面去了。 第279章 吓出毛病来 在白衣庵这儿呢,倪继祖那是一百个不愿意走哇。倪忠可是累得够呛,连拉带拽,就跟拔河似的。倪继祖那模样,简直就像被强力胶水粘在地上了,一步九回头,那脖子都快扭成麻花了。好不容易才被倪忠给硬拽出了院子门。老尼在后面慢悠悠地送着他们,那脚步就跟蜗牛爬似的。倪继祖还不停地回头,嘴里念念有词:“哎呀呀,我这心里咋就这么难受呢。” 主仆二人在这路途之中,那可热闹了。倪继祖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倪忠则像个话痨似的,不停地劝着:“小官人呐,咱可得想开点呀。这事儿啊,急不得。” 倪继祖皱着眉头说:“刚才听母亲吩咐了三件事,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做官嘛,感觉也不是特别难,报仇呢,应该也容易。可就是那白玉莲花到底上哪儿去找哇?这可真是让我头疼得像被武林高手打了一拳似的。” 倪忠连忙回应道:“嘿,老奴觉得吧,这东西的出现和消失那都是有定数的,说不定啥时候就像变戏法似的冒出来了,倒也不用太着急。不过这做官的事儿可难喽,官人您以后可得好好读书,这才是关键呐。就像那武林高手修炼内功一样,得下苦功夫。” 倪继祖坚定地说:“我可是有着海一样深的仇呢,怎么可能自己不努力上进呢。老人家您就别担心啦。我肯定像个拼命三郎似的读书。” 倪忠赶紧摆摆手说:“官人您咋这么称呼我呢?这可折煞老奴了。老奴可承受不起哇。老奴这小心脏都快被您吓出毛病来了。” 倪继祖认真地说:“你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全都是为了我呀。你的恩情比山还重,我怎么能把你当普通的仆从看待呢!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倪忠赶忙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官人您要是当着外人的面,那还得跟平常一样,可不能露出啥马脚来。不然咱这戏可就演砸了。” 倪继祖点点头说:“逢场作戏这事儿我懂。还有啊,今天这事儿,咱俩回去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等我功成名就了,到时候再跟大家说明白,这样对咱俩都有好处。就像那中医说的,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倪忠笑着说:“这不用官人您嘱咐,老奴这十五年都没泄露出去,难道现在还能管不住自己的嘴?老奴又不是那大嘴巴的人。”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来到了庄前。倪继祖见到太公和梁氏,就跟平常一样,啥也看不出来有啥不同。 从这以后啊,倪继祖一心就想着报仇,那读书可努力了,简直就像着了魔似的。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读书,晚上点着油灯还在那儿看呢。过了两年呢,又中了举人,把他高兴得不行,就跟中了彩票似的。每天都在那儿讨论学问,刻苦钻研,那认真劲儿,就像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似的。又过了两年,到了明春就是会试之年啦。倪继祖跟先生商量着,收拾好行李,准备一同上京去考试。在太公面前也都禀报清楚了。谁知道快到考试的时候,程先生竟然病倒了,就像被人点了穴似的,一下子起不来了。没多久就去世了。这下可把倪继祖急坏了,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没办法,他只好带着倪忠悄悄来到白衣庵,跟亲娘告别。又给老尼留下一些银两,主仆俩就一同进京去了。这才有了在会仙楼遇见欧阳春、丁兆兰那一段事儿呢。 自从接济了张老儿之后啊,他们在路上走了好多天,那日子过得就跟西天取经似的。终于来到了东京,租了个住处,就等着明年春天参加考试。等考试结束后,倪继祖中了第九名进士。到了殿试的时候,又被皇帝钦点为榜眼,被任命为编修。正好这时候杭州太守的位置空出来了,皇帝就派他去任职。主仆二人那叫一个高兴啊,就像中了五百万似的。赶紧去拜别包公。包公又嘱咐了他们好多话,就跟老夫子教导学生似的。主仆俩衣锦还乡,拜见了父母,把认母的事儿也说了。太公和梁氏本来就是善良的人家,听了之后非常高兴,就像吃了蜜似的甜。一同来到白衣庵,想把李氏接到庄里居住。可是李氏觉得呢,孩儿马上就要去赴任了,一来在庄里住着不方便,二来自己的心愿还没达成,坚决不肯去。所以她还是留在白衣庵,跟老尼一起住着。倪继祖没办法呀,只好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然后去上任。他心里想着,等接任之后,如果能把那两件事儿都办成了,到时候再来迎接母亲,估计母亲也就没法推脱了。于是就让倪忠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倪继祖来到杭州,刚一接任,就收到了无数的状纸。那状纸堆得跟小山似的。仔细一看,全都是告霸王庄马强的。 你说说这马强是谁呢?原来啊,他是太岁庄马刚的堂弟。这家伙仗着朝中总管马朝贤是他叔父,那可真是无法无天,啥坏事儿都干。他霸占田地,抢占产业,就跟土匪似的。还抢掠妇女,那手段可恶劣了。 他在家里盖了个招贤馆,专门接纳各处的英雄豪杰。所以那些无赖光棍投奔到他家的可不少。这里面也有一两个真正的豪杰,因为没地方可去,就暂时在这儿栖身,看看情况再说。现在有名的有黑妖狐智化、小诸葛沈仲元、神手大圣邓车、病太岁张华、赛方朔方貂,其他那些无名小辈那就数都数不过来。每天这些人在那儿舞刀弄枪,比来比去,那叫一个热闹。就跟武林大会似的,各种招数都有。那神手大圣邓车,出手快如闪电,就跟猴子偷桃似的。病太岁张华,出招阴狠,就像放冷箭。赛方朔方貂,鬼点子多,就像诸葛亮再世。每天这些人在那儿舞剑抡枪,比刀对棒,鱼龙混杂,闹得不可开交。这么一来二去的,他们的名声就大了,连襄阳王赵爵都跟他结交往来呢。 唯独一个小英雄,年纪才十四岁,姓艾名虎。他在招贤馆里当馆童。他看这些人里面,就觉得智化是个真正的豪杰,而且本领比其他人都高。所以他就时刻小心,处处留神,把智化当成师父一样敬重。可把黑妖狐智化感动坏了,就悄悄地把他收做徒弟,偷偷地教他武艺。这艾虎那脑子可机灵了,一教就会,一点就通。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学了一身好武艺。他还时常悄悄地跟智化说:“师父啊,您以后可别再劝我们员外了。您劝他也没用,白费口舌不说,他还不听。反倒让那些人在背地里抱怨,说您胆子太小了。他们说‘抢几个妇女算啥事儿啊,要是这么胆小,以后还能干啥大事儿?’您自己想想,这一群人不都成了亡命之徒了吗?” 智化严肃地说:“你别多嘴,我自有我的打算。我这叫谋定而后动。” 他们师徒俩只顾在背地里聊天呢,谁知道这招贤馆又出事了。 原来马强派恶奴马勇去讨账,马勇回来说债主翟九成家道艰难,一分钱都没有。马强眼睛一瞪说:“没有就完了?赶紧把他送到县官那儿去追债。” 马勇赶紧说:“员外您别生气,这里面有个好事儿呢。刚才我到他家去,他把我让进去,苦苦哀求。没想到炕上坐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我就问他这是谁。翟九成说是他外孙女,叫锦娘。因为她女儿女婿都死了,留下这个女儿没依靠,所以他从小把她养大,今年都十七岁了。这翟九成全靠着她做些针线活儿勉强过日子。员外您以前吩咐过我,让我留意着,要是有漂亮的妇女就赶紧回来禀报。我看这女子啊,那可真是独一无二的漂亮呢。就像那仙女下凡似的。” 这一番话把马强说得心痒痒的,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就像捡到了宝贝似的。立刻派了八个恶奴,跟着马勇到翟九成家,把锦娘抢来抵销欠账。这恶贼在招贤馆等着呢,还向众人夸耀说:“今天我又有大喜事啦。你们光说上次那个女子漂亮,哪知道这个比她还漂亮呢。等会儿来了,让你们开开眼。” 众人一听,有几个就奉承道:“这都是员外您的福气啊,我们哪能跟您比。这喜酒是喝定了。” 不过也有听不下去的,用话打趣他:“好是好,就怕让后面的人知道了,那可就不好喽。” 马强哈哈一笑说:“你们喝酒的时候文雅点,别吵吵嚷嚷的。我这可是有大喜事呢。” 正说着呢,马勇回来禀报说:“锦娘已到。” 马强吩咐:“赶紧带上来!” 果然是个袅袅婷婷的女子,穿着朴素的衣服,头上也没戴啥首饰,哭哭啼啼地来到厅前。马强看她虽然在哭,可那娇柔妩媚的样子,真让人见了就心疼,不由得笑逐颜开地说:“那女子别哭了。你要是好好跟着我,那荣华富贵享都享不完。你过来点,别害羞。” 忽然就听见锦娘娇滴滴地说:“你这个强贼,无缘无故地抢掠良家女子,这是啥道理?我今天到这儿,只有一死,还说什么荣华富贵!我就过来点。” 谁知道锦娘暗暗带着一把剪子呢,她把手一扬,直接就朝着恶贼冲过去。马强一看情况不好,赶紧把身子往旁边一闪。“刷” 的一声,剪子就扎在椅背上了。马强 “哎哟” 一声:“真是个不识抬举的贱人!” 吩咐恶奴把她关在地牢里。这恶贼的高兴劲儿一下子全没了,没办法,只好跟众人一起喝酒作乐。 第280章 眼不见心不烦 翟九成,那可是拼了老命护着锦娘呢,结果被那些恶奴们一顿暴揍。那拳头跟雨点似的,脚踢得跟旋风腿一样,噼里啪啦地乱打了一通。最后呢,锦娘还是被恶奴们给硬生生地抢走了。翟九成急得呀,那脚跺得地面都 “咚咚” 响,就跟敲鼓似的。他双手不停地捶着胸口,那模样就像个大猩猩,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简直能把天上的鸟儿都吓跑了。哭了老半天,等哭够了,他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嘿,却发现唯独不见了剪子。他心里暗暗琢磨道:“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我那外孙女拿着剪子去跟恶贼拼命了。这可咋整哟!” 他麻溜地跑到出事的地方去探望,可啥消息也没有,就跟大海捞针似的。他又怕被别人看见自己会惹上大麻烦,那可就惨喽。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回来,就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走着走着,看到路边有棵柳树,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琢磨着事儿。 翟九成心里那叫一个愁啊,他想:“自从我的女儿女婿去世后,就留下了这么个小不点儿。我本来打算把她好好抚养长大,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这样我这辈子的心愿也就完成了。谁能想到平白无故地就出了这档子无法无天的事儿。这就跟被武林高手打了一掌,让人措手不及呀。再说了,锦娘这一去,不是拿着剪子把恶贼给扎死,那她自己肯定也得自杀。她要是死了,那我这些年的辛苦可就全白费了,就跟那中医说的,白忙活一场,气血都要紊乱了。她要是把恶贼扎死了,那些坏蛋能饶了我这老头子吗?这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他越想越着急,心里害怕得不行,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突然,他心一横,说道:“哎呀!眼不见心不烦,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省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找了一棵柳树,解下自己的丝绦,就要上吊自杀。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老丈,别这么想不开呀。有啥事儿跟我说呗。” 翟九成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大汉,长着碧眼紫髯,那模样看着就很威武,就像个大侠似的。翟九成连忙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的遭遇,嘴里不停地说着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活下去了,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去世的女儿女婿。 北侠欧阳春听了他的事儿,说道:“他这么恶霸,你为啥不去告他呢?” 翟九成唉声叹气地说:“我的爷呀!哪有那么容易呀。他有钱有势的,名声还大得很,谁不知道他呀。我就算有状子,拿到县里去,人家也不会准的。那不是自找没趣嘛。” 北侠说:“不是让你在这儿告他,是让你去东京开封府告他。” 翟九成瞪大了眼睛说:“哎呀呀!那更难了。我这儿离开封府那么远,我哪有那么多盘缠呀。我又不是财神爷,哪有那么多钱。” 北侠说:“这事儿不难。我这儿有十两白银,送给你咋样?” 翟九成连连摆手说:“这可不行,咱俩萍水相逢,我咋能要你这么多银子呢。我可不好意思。” 北侠认真地说:“这有啥要紧的。只要你下定决心去告他。你要是去了开封府,肯定能把这仇给报了。就像那中医开了个神药方,药到病除。” 说着,从皮兜子里摸出两个银锞子,递给了翟九成。 翟九成感动得不行,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就跟拜菩萨似的。北侠赶紧把他扶起来。 这时候,那边走过来一个人,手里提着马鞭。这人说道:“你何必舍近求远呢?新上任的太守可清廉了,你为啥不去找他告呢?” 北侠仔细一看这个人,觉得有点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又听这人说:“你要是想告状,我家东主跟衙门里的人很熟,可以帮你。你不信就看那边树林下坐着的就是我家东主。” 北侠赶紧往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个儒士坐在那里,旁边还有一匹马。北侠一看,心里暗暗吃惊,心想:“不好!他怎么在这儿呢?这霸王庄里能人可多了,要是被他们识破了,那可就危险了。我又不好直接劝他,只能暗中帮他一把了。我得像个武林高手一样,悄悄地出手。” 想完,北侠就对翟九成说:“既然新上任的太守清廉,你就去找他东主帮忙吧。” 说完,北侠就转身走了。 你说说那个儒士和老仆是谁呢?原来呀,他们就是倪继祖主仆。北侠看到倪继祖,这才想起老仆倪忠来。认清楚之后,北侠赶紧躲开了。倪忠带着翟九成去见了倪继祖。太守倪继祖仔细地问了翟九成的情况,还给他写了一张状子。翟九成高兴得不得了,欢天喜地地回家了。他打算五更天就起来,去府里告状。 谁知道这真是冤家路窄呀。马强因为锦娘不听话,把她关在地牢里。喝了酒之后,他又带着恶奴出来,骑着高头大马。这一出来,正好迎面撞见了翟九成。翟九成一看,吓得胆都要破了,魂都飞了,转身就跑。那速度,就跟被狗追的兔子似的。马强那家伙,大声喊着 “抓住他”。那些恶奴们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就像一群饿狼。翟九成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能跑多远呀。很快就被恶奴们给揪住了,连拉带扯地来到了马强的马前。马强生气地说:“你这个老东西!你外孙女居然敢用剪子刺我,我已经把她关在地牢里了,正想找人去找你呢。你看见我不但不请罪,还想跑。你可真是可恶至极。” 马强本来是想用话吓唬吓唬翟九成,让他赔罪,好让他去劝他外孙女听话。谁知道翟九成喘着粗气说:“你这个恶贼,硬抢良家女子,还想让我给你请罪。我恨不能马上报仇雪恨,这才是我心里想的。你就别做梦了。” 马强一听,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像铜铃一样,大声呵斥道:“好你个老东西!你既然想找青天老爷,那肯定是有告状的心思。看来你是有冤状啊。” 说完,就喊了一声 “搜”。那些恶奴们上前扯开翟九成的衣襟,就露出了一张纸。恶奴们赶紧把纸呈给马强。马强看了一遍,一句话也没说,心里暗暗想道:“这状子写得可真厉害。这是谁给他写的呢?得好好查查。这就跟武林高手在找对手的破绽一样。” 然后他吩咐两个恶奴,把翟九成送到县里去,立刻严追欠债。正说着呢,就看见那边过来一个人,也是骑着马,后面还跟着一个老仆。马强一看,心里一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马强正准备把翟九成送到县里去,正想找写状子的人呢,就看见那边来了个骑着马的相公,后面跟着老仆。他看这两人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疑,就想了个办法。他一抖缰绳,迎了上去,双手一拱,说道:“尊兄请了。你可是去上天竺进香的吗?” 原来这个骑马的人就是倪继祖。倪继祖顺着他的话回答道:“正是。请问你是谁呀?你怎么知道我去进香呢?” 马强笑着说:“小弟姓马,在前面的庄里住。小弟有个心愿,只要是去进香的人,我都想请到庄里喝杯茶,这也是我的一片善心嘛。你可别不信。” 说着,他给恶奴们使了个眼色。那些恶奴们会意了,也不管倪继祖愿不愿意,就上前牵住马的嚼环,拉着就走。倪忠一看这情况,知道不好,可也没办法,只能在后面紧紧跟着。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庄前。过了护庄桥,就是庄门了。马强下了马,也不客气,回头就吩咐道:“把他们带进来。” 恶奴们答应一声,就把主仆两人给推进了庄里。倪继祖心里暗暗想道:“我正想找机会探访一下呢,没想到就遇见他了。看他这副有权有势的样子,恐怕没安好心。不过既然来了,就看看他到底想干啥。我可得小心点,别中了他的圈套。” 马强这时候坐在招贤馆里,两旁坐着好多豪杰光棍。马强说道:“我遇见翟九成的时候,搜出了一张状子,写得可厉害了。我马上就派人把他送到县里去了。正想找写状子的人呢,可巧就来了个斯文秀才。我觉得这状子肯定是他写的,所以就把他骗来了。” 说完,他把状子拿出来递给沈仲元。沈仲元看了看,说道:“果然写得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秀才写的。” 马强说:“管他是不是呢,先把他吊起来拷打一顿再说。这就叫杀鸡儆猴。” 沈仲元赶紧说:“员外,可不能这么干。他是个读书人,得先以礼相待,用话套套他。要是他不承认,再拷打也不迟。这就叫‘先礼而后兵’嘛。咱可不能莽撞。” 马强想了想,说:“贤弟说得有道理。” 然后就吩咐人请那个秀士。这时候,恶奴们都在外面等着消息呢。听到说请秀士,赶紧对倪继祖说:“我们员外请你呢。你进去可得小心点。” 倪继祖来到厅房,看见中间廊下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 “招贤馆” 三个字。他心里暗暗想道:“他是个啥人呀,居然敢设立招贤馆。看来肯定是个不法之徒。我可得小心应对。” 等进了厅房,就看见马强坐在上位,一副傲慢的样子,也不行礼。两旁坐着好多人,一看就都不是好人。 这时候,有两个人站起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请坐。” 倪继祖也只好伸手回应道:“恕坐。” 然后就在下座坐了下来。 第281章 这冤家来了 众人都瞪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倪继祖,嘿,只见他那脸蛋圆嘟嘟的,就跟个大苹果似的,特别饱满,那气质沉稳得就像老和尚打坐,安详得很呢。他身上穿的虽然不是那种闪闪发光、华丽无比的衣服,但也整整齐齐,就跟刚被熨斗熨过一样。在他背后呢,站着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仆人,那仆人看着就很有故事。 这时候,只听东边有个人扯着嗓子问道:“嘿,你叫啥名呀?” 倪继祖不紧不慢地回答说:“我姓李,名叫世清。” 西边又有个人好奇地问道:“你来这儿干啥呢?” 倪继祖淡定地回答道:“奉我母亲的命令,去天竺进香呢。” 马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了一个超级好笑的笑话,说:“我要是不提到进香,你能主动说你是去进香的吗?我问问你哈,你既然要去进香,那香袋和进香的钱咋都没带着呢?你这不是忽悠人嘛。” 倪继祖不慌不忙地说:“我已经先派人把那些东西挑到天竺去了。所以我就只带着一个老仆人,在这一路上欣赏欣赏风景。就当是来个悠闲之旅,放松放松。” 马强听了,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突然,沈仲元在东边大声问道:“欣赏风景这事儿确实是读书人会干的,但是去调词告状,这可不是读书人该干的事儿吧?你可别不老实哦。” 倪继祖一脸懵圈,像只呆头鹅似的,说:“这话从哪儿说起呀?我啥时候跟人调词告状了?我可是良民一个,比那小白兔还乖呢。” 接着,智化在西边问道:“那个翟九成,你认识不?” 倪继祖摇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说:“我不认识姓翟的人。我连听都没听过呢。” 智化说:“既然不认识,那就先到书房去坐会儿吧。就当是中场休息,补充点能量。” 然后就有恶奴带着倪继祖主仆俩走出厅房,准备去书房。刚刚走下大厅,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人。这个人头戴沿毡大帽,就像个西部牛仔似的,身穿青布箭袖衣服,腰上系着皮带,跟个武林高手的腰带似的,脚上穿着薄底靴子,走起路来 “哒哒” 响,手里还提着马鞭,满脸都是灰尘,就像刚从沙漠里跑出来一样。他看了倪继祖一眼,没怎么在意,但是却狠狠地盯着倪忠看了又看,那眼神就像老鹰盯着小鸡。谁知道倪忠一看见他,脸色马上就变了,就跟被施了魔法似的,心里暗暗说道:“不好!这冤家来了。这可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 —— 倒霉到家了。” 你说说这个人是谁呢?他本来姓姚名成,不过实际上又不是姚成,而是陶宗。 原来呀,陶宗和贺豹有一天喝得醉醺醺的,就像两个醉鬼大侠。等他们醒来之后,发现金必正和李氏不见了。他们还以为是金必正施展了什么 “拐人神功”,把李氏拐走了呢。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金必正在倪家庄做仆人,还改名叫倪忠了。可是他们怎么也打听不到李氏的下落,就像在大海里捞针一样难。后来他们俩又干起了坏事儿,去抢劫了一伙客商,那手段就跟土匪下山似的。结果被人告到甘泉县,官府追捕得可紧了,就像猫追老鼠一样。他们俩没办法,就赶紧收拾了一下,连夜逃到了杭州,那速度快得跟火箭似的。他们把那些不义之财花得跟流水似的,就跟扔垃圾一样,一点都不心疼。没多久就花得精光,就像被洗劫了一样。没办法,他们又干起了老本行,去抢劫了一些钱财,这就像狗改不了吃屎。贺豹还娶了个再婚的老婆过日子,那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陶宗认识病太岁张华,就托张华在马强面前说了说,自己改名叫姚成。他这个人特别会巴结人,就像个哈巴狗似的,没几天就把马强哄得开开心心的,马强就把他当成心腹,让他做了主管。这陶宗就像中了彩票一样高兴。 陶宗看到朝中邸报,知道有个奉旨钦派的杭州太守,是中了榜眼被任命为编修的倪继祖,还是当朝相国的门生。马强心里就有点慌了,就像心里有十五只水桶打水 —— 七上八下。特意派姚成扮成赶路的人,去省城好好打听打听情况,就像个侦探似的。弄清楚了再回来,好做准备。所以姚成就打扮成赶路的样子回来,谁知道刚进门就迎面撞见了倪忠。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就像被命运之神捉弄了一样。 姚成来到厅上,恭恭敬敬地给马强行了礼,就像个小兵见了将军似的,又和大家见了面。马强就迫不及待地问他打听的情况怎么样。姚成说:“我到了省城仔细打听了,嘿,果然是钦派的榜眼倪继祖当了太守。他上任之后接了好多状子,都和员外您有点关系呢。就像那中医说的,有点‘牵连之症’。” 马强一听,心里暗暗发慌,就像被人点了慌神穴一样,说:“既然有这么多状子,为啥这些天也没传我去衙门呢?这可真是奇怪了。” 姚成说:“因为官府的人一路上风吹日晒的,感冒风寒了,现在生病了,就像被病魔缠上了一样。连其他官员去拜见都不见。我本来想等个水落石出,谁知道一直也没消息,所以我就回来了。我也没办法呀,就像那武林高手遇到了难题,一时也解不开。” 马强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一天能打两个来回的路程,你咋去了四五天呢?敢情你是要等个水落石出啊。那哪能等得到呢?你先去歇会儿吧。就当是中场休息,恢复恢复体力。” 姚成又问:“刚才那个斯斯文文的主仆是谁呀?” 马强说:“那是我碰见诓来的。就像钓鱼一样,把他们给钓来了。” 然后就把翟九成的事儿说了一遍。“我本来还怀疑是他写的状子呢,谁知道我们大伙盘问了一会儿,发现不是他。这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姚成说:“虽然不是他,但也别放了他。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呢。” 马强问:“你有啥主意呢?快说说,别卖关子了。” 姚成说:“员外您不知道,那个仆人我认识。他本来叫金必正,后来投在倪家庄做仆人,改名叫倪忠了。他就像个变色龙一样,还会改名呢。” 沈仲元在旁边一听,赶紧问道:“他在倪家有多少年了?你可得说清楚点。” 姚成说:“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就像过了好几个世纪似的。” 沈仲元一拍大腿,就像武林高手施展了一招 “震惊掌”,说:“不好了!员外,你把太守给诓来了。这可怎么办呀?就像惹上了大麻烦。” 马强一听这话,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铜铃一样,嘴巴张得老大,“呵呵” 了半天,才问道:“贤…… 贤…… 贤弟,你咋知道的呢?你可别吓唬我呀。” 小诸葛沈仲元说:“姚主管既然认出老仆是倪忠,那他的主人肯定就是倪继祖呀。这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再说了,问他名字的时候,他说姓李名世清。这明明就是说他办事要清正廉洁的意思嘛,这还有啥难理解的?就像那中医的诊断,一目了然。” 马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心里直发毛,就像被猫挠了一样,说:“这可咋办呀?贤弟,你快想个主意吧。我都快急死了,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沈仲元说:“这事儿得员外您拿主意。既然已经把人诓来了,就不好再放出去了。就像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先把他们主仆俩锁在空房间里,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请到厅上,我们大家客客气气地求他。就说我们明明知道他是府尊太守,故意请府尊大老爷到庄里来分析分析案子的情节。他要是答应了,员外您就破费点家财,把他收买了,要一张印信甘结,然后风风光光地把他送到衙门。外人知道了,就会觉得府尊结交员外,这样不但没人再敢告状,以后说不定还有照应呢。要是他不答应,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把他处死,然后悄悄通知襄阳王举事。就像下棋一样,走一步看三步。” 智化在旁边听了,连连夸赞:“好计!好计!就像武林高手使出了一招妙计。” 马强听了,也觉得只能这样了。于是就吩咐把倪继祖主仆俩锁在空房间里。 虽然把他们锁起来了,但是马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像屁股上长了刺一样。他走出大厅,来到卧室,看见郭氏安人,就唉声叹气起来,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原来他的娘子是郭槐的侄女,看见丈夫愁眉苦脸的,就问:“又出啥事儿了?这么烦恼。你可别瞒着我哦。” 马强见妻子问,就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郭氏听了,说:“这下可好了,竟然把钦命的黄堂太守弄到家里来了。我说你结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你还不信。我还听说你又抢了个女孩儿来,叫锦娘,差点被人家用剪子扎了。你还把这女孩儿关在地窖里了。现在又把个知府关在家里,这可怎么办呢?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很着急,就像心里有只小兔子在乱跳。马强又把沈仲元的计策说了一遍,郭氏这才不说话了。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开始敲初鼓了。郭氏知道丈夫因为担心都没吃东西,就吩咐丫鬟摆饭。夫妻二人面对面坐着喝酒,就像两个闷葫芦一样,谁也不说话。 第282章 肯定要回报 谁能想到哇,郭氏身边那个超级贴心的心腹丫环把这些话全都给听了去喽。这个丫环呢,名叫绛贞,才十九岁哟,那可是举人朱焕章的宝贝女儿呢。他们父女俩原本是扬州府仪徵县的人呐。朱先生的老婆去世以后呀,家里的日子那是过得越来越艰难啦,家业就跟被大风吹了似的,渐渐凋零喽。没办法呀,朱先生只好带着女儿来到杭州,想投靠亲戚呢。谁知道这运气背得哟,亲戚没找到,就在孤山西冷桥那儿租了几间小茅屋。一半的屋子给女儿住,另一半呢,就开个小私塾教课。朱先生有一方端砚哟,那简直就是他的心肝宝贝,比啥都重要,就跟武林高手的独门秘籍似的。每当天气好得不得了,风也柔和得像小猫咪的抚摸,屋里窗明几净得跟镜子似的时候,他肯定会亲自把端砚拿出来欣赏一番,这都成习惯啦,就跟每天要吃饭睡觉一样。 可谁能想到哇,半年前有个在私塾当馆童的小家伙,因为朱先生实在是养不起他喽,就把他给辞退啦。这馆童呢,一扭头跑到马强家里做事去了。嘿,这家伙也不老实,无意中就把端砚的事儿给说了出来。这下可不得了喽,就跟点着了一个超级大的炮仗似的,惹出大祸啦。马强那恶贼,那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马上派人去朱先生家拍门,非要硬买这端砚。朱先生那脾气倔得哟,就像一头犟驴,不但不卖,还大骂了一顿,那骂得可凶啦,就跟机关枪扫射似的。那些恶奴回去后呀,那可会添油加醋喽,把事情说得可夸张啦,把马强气得火冒三丈,就像被点了炮仗的火药桶,“砰” 的一下就炸喽。马强立刻把朱先生交给前任太守,还说朱先生欠他五百两银子呢,还有借据为证哟。这太守心里也明白朱先生是被冤枉的呀,而且朱先生还是个举人呢,不能因为账目问题就给他用刑呀,这就跟中医说的不能乱用药似的。可太守收了恶贼的重贿,没办法呀,只好把朱先生交给县里看管起来。马强趁着这个机会就跑到朱先生家,不但把端砚给搜出来了,还把朱绛贞给抢了过来,想纳她为妾呢。谁知道这事儿做得不机密呀,被郭氏知道喽。郭氏那醋坛子 “哗啦” 一下就翻喽,大闹了一场,那场面,就跟菜市场吵架似的。郭氏把朱绛贞要过来当自己身边贴心的丫环。马强也没办法呀,只好暗地里赔了好多不是,就跟小媳妇认错似的,这才把郭氏哄高兴喽。从那以后呀,马强看见朱绛贞,别说跟她说话了,就是正眼瞧她一下都不敢哟,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朱绛贞心里暗暗感激郭氏呢。她可是个聪明得不得了的女子哟,那脑袋瓜转得比风车还快。她把郭氏哄得就跟亲母女似的,那关系好得哟,让人羡慕。郭氏把所有的簪环首饰、衣服古玩,还有锁钥啥的,都交给朱绛贞掌管,就跟把宝贝交给了信任的人似的。 今天马强来了,朱绛贞就躲在一边,像个小侦探似的,把那些事儿都给偷听了去。她心里琢磨着:“我爹都被冤枉了半年了,啥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呢?我现在为啥不悄悄把太守放了,让他去救我爹呢?他肯定会知恩图报的呀!就像那武林高手受人恩惠,肯定要回报。” 这么一想,她就打了个灯笼,那灯笼亮得跟小太阳似的。她直接来到了关着太守的空房门前。嘿,巧了,居然没人看守。原来那些恶奴觉得那个斯文秀士和老仆人能有啥本事呀,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就像看不上小蚂蚁似的。所以就没人看守。这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暗中有神灵保佑呢。就跟老天爷给开了个小绿灯似的。 朱绛贞看见门上的锁是倒锁着的,赶紧用灯笼照了照,那光照得跟小探照灯似的。她认出了锁门。然后从腰间掏出好多钥匙,那钥匙叮叮当当的,就跟小乐器似的。她挑了一个合适的插进锁里,“啪” 的一声,锁就开了。倪太守和倪忠正愁得没招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突然看见门开了,还以为是恶奴来陷害他们呢,吓得脸色都变了,就跟看见鬼似的。这时候,看见进来一个女子,用灯笼一照,正好和倪太守面对面。两人都愣住了,互相惊讶地看着,那眼神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朱绛贞又照了照倪忠,小声说:“快跟我来!” 伸手就拉着倪继祖往外走,那动作快得跟兔子跑似的。倪忠赶紧在后面紧紧跟着,就像小尾巴似的。没一会儿,过了角门,来到了花园。往东走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随墙门,上面有锁还有横闩。朱绛贞放下灯笼,用钥匙去开锁。谁知道钥匙插进去了,锁还没开,而且钥匙也拔不出来了,就跟卡住了似的。倪太守在旁边急得不行,就像火烧屁股似的。让倪忠找了一块石头,倪忠那动作也快,猛地一砸,这才把锁打开。赶紧去开门。朱绛贞这时候说:“你们赶紧逃走吧。我有句话想问你们:你们到底是进香的还是真正的太守呢?要是真的是太守,我有冤枉。” 这朱绛贞可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呀!她不早问,等到这个时候才问,那可全是机灵劲儿呢。为啥这么说呢?要是在空房间的时候问,他们主仆肯定会以为是恶贼用软招套他们的话呢,哪能说实话呀。再说了,朱绛贞就怕救不出太守。幸好一路跑到花园也没遇到人,她心里暗暗庆幸,就像中了彩票似的。等把门锁打开了,确定能把人救走了,她才问这句话。你说说,她聪明不聪明?机灵不机灵?倪太守这时候也不能不说了,赶紧回答:“我就是新任的太守倪继祖。姐姐有啥冤枉快说!” 朱绛贞赶紧跪下,说:“大老爷在上,小女子朱绛贞给您叩头。” 倪继祖连忙还礼,说:“姐姐别多礼,快说冤枉。” 朱绛贞说:“我爹叫朱焕章,被恶贼诬陷说欠他五百两银子,在本县被看管起来都半年了。恶贼还把我抢来,幸好马强怕老婆,我现在跟着他妻子郭氏,所以没遭毒手。求大老爷到衙门后一定要救救我爹。别的不多说了,你们赶紧走吧!” 倪忠说:“小姐放心,我们主仆都记住了。” 朱绛贞说:“你们出了这个门,一直往西北走就是大路。” 主仆俩刚要走,朱绛贞又喊:“回来回来。” 倪继祖一听朱烈女喊他们回来,赶紧问:“姐姐还有啥吩咐呀?” 朱绛贞说:“刚才一着急,忘了一件事儿。我有个信物,从小就一直戴着,从不离身。要是救出我爹的时候,就把这个东西交给我爹,就跟他看见女儿一样。告诉他我发誓要保持贞洁,就算死也不会改变。千万让我爹别挂念我。” 说完就把东西递给倪继祖。又说:“大老爷一定要保重。” 倪继祖接过来,借着灯笼一看,不由得叫了一声:“哎呀!这莲花……” 刚说到这儿,倪忠就忙跑回来,说:“快走吧!” 伸手一夹倪继祖,拉着就走,那力气大得跟大力水手似的。倪继祖回头一看,后门已经关上了,灯光也远了。 朱绛贞从花园回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就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突然想起来,暗暗说:“一不做二不休。趁现在我为啥不去地牢把锦娘也救了呢?那多好呀!就像武林高手行侠仗义。” 赶紧就来到地牢。那恶贼因为锦娘是个女子,就没派人看守。朱小姐也有钥匙,打开了牢门。就问锦娘有没有投靠的地方。 锦娘说:“我有个姑母,离这儿不远。” 朱绛贞说:“我现在把你放了,你认得路不?” 锦娘说:“我外祖经常带我去,我认得。” 朱绛贞说:“那好,你跟我来。” 两个人又来到花园后门。锦娘感激得不行,赶紧逃命去了。朱小姐回来后静静地想了想,心里说:“不好!我这事儿闹得可不小。” 又一想:“我伺候郭氏,她虽然爱嫉妒,但也是个水性杨花的人。要是她被恶贼哄好了,为了讨丈夫欢心,那我肯定会受侮辱。哎呀!人活一辈子,早晚都得一死。 再说我爹被冤枉的事儿已经有太守去救了。我的心愿也完成了,还不如自杀算了,省得整天担惊受怕。可是死在哪儿好呢?有了!我干脆在地牢里上吊,他们肯定会以为是锦娘上吊了,等仔细一看才知道是我。这样他们就知道是我放了锦娘,从锦娘那儿也能知道那主仆俩也是我放的。我这一死也能留个好名声。” 主意一定,她就来到地牢,把绢巾解下来,接好套儿,一伸脖子。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的,好像落在了一个人身上。慢慢地苏醒过来,就听见有人说:“就你这样的小毛贼也敢打闷棍,真是可笑。” 这是谁呢?朱绛贞怎么会在这个人身上呢?她到底上吊了没有?死了还是没死呢?说得这么不明白,肯定有原因,等我慢慢给你讲清楚。 第283章 想个妙招 朱绛贞原本是上吊寻死来着。为啥呢?只因为马强在大白天的时候,那家伙,在招贤馆风风火火地就把锦娘给强行抢了过来。这事儿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哟,就跟演大戏似的。这一下子可就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人心里就开始嘀咕啦:“哎呀妈呀,看这女子长得那叫一个美若天仙呀,可惜就这么被老马给抢了。要是这女子能归我,那我这辈子可就快活似神仙喽。这就好比吃了灵丹妙药,爽歪歪呀。” 后来呢,看到锦娘要拿剪子刺马强,马强一生气,“啪” 地一下就把她关在地牢里。这人反倒暗暗高兴起来,就跟中了彩票似的,心里琢磨着:“嘿嘿,这可是我的好机会呀。我得赶紧想个妙招,把这美娇娘弄到手。” 你说说这人是谁呢?他是赛方朔方貂。咱先不说这个人的出身和平时那些乱七八糟的所作所为哈。光看他这个绰号,就知道他不是个靠谱的主儿。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东方朔偷桃是个厉害的神贼,嘿,他就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赛方朔。他哪里晓得人家东方朔是复姓东方名朔呢?要是他知道,把 “东” 字加上,叫赛东方朔,那念起来多别扭呀,还不好听。所以干脆就叫赛方朔算了,反正他也就是个小毛贼罢了,就跟那小老鼠似的,到处乱窜。 这方貂呢,一直等到二更半的时候,还没见马强出来。他就像个小幽灵似的,悄悄地离开了招贤馆,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地牢。在黑乎乎的地方,他一下子就碰到了个像是吊死鬼的东西,心里暗叫:“不好!这是啥玩意儿呀?不会是真鬼吧?” 不过他也不管这是不是锦娘,赶紧用右手把人揽住,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他听了听,这人喉咙里还有动静呢。嘿,他连忙用左手顺着身体摸到脖子下面,把上吊的巾帕解开,轻轻地把人放在床上,那动作轻得就跟怕吵醒一个小宝宝似的。 接着,他在对面把左手拉住右手,右手拉住左手,往上一扬,然后低下头,自己一翻身,就把这女子的两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接着他直起身,回手把女子的两条腿一拢,往上一用力,就把这女子背起来了。迈开大步就往后走,那速度快得跟一阵风似的。他本来就是朝着花园后门去的,因为他以前就留意过这个地方,就跟那武林高手提前勘察地形似的。等他到了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心里就奇怪:“这门咋开了呢?难道有神仙帮忙?不管了,先赶紧走要紧,就像那兔子逃命一样。” 他一路走了三四里地,刚背到一个夹沟的地方,没想到遇到一个打闷棍的。那人以为他背着包袱行李呢,冷不防就给他一棍子,那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方貂可是一直很小心呢,看到棍子打过来,他一侧身,就像泥鳅一样滑溜,伸手一扬,就把闷棍给夺过来了,然后往怀里一拉,再往外一推,那个打闷棍的人把手一松,“咕咚” 一声就摔倒在地,爬起来就跑。所以方貂就说:“就你这样的小毛贼也敢打闷棍,真是可笑。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正巧这个时候,朱绛贞苏醒了,听到了这句话。 那个毛贼正跑着呢,突然看到迎面来了一个高大的汉子拦住他问道:“你是干啥的?快说!” 这贼可机灵了,马上就跪下说:“爷爷救命啊!后面有个打闷棍的抢了我的包袱跑了。” 那模样就像个小可怜虫。 原来这个人是北侠呢。北侠一听这话,就问道:“贼在哪里?” 贼说:“贼在后面。” 北侠马上抽出七宝钢刀,那刀亮闪闪的,就跟一道闪电似的,迎了上去。 这边方貂背着朱绛贞正往前走呢,迎面来了个高大的汉子,大声吆喝着:“快把包袱留下!” 方貂还以为是刚才那个贼的同伙呢,他就在树下纵身一跃,那动作就像猴子跳树一样,往后一仰,把朱绛贞放下,然后举起那个贼的闷棍就打过去。北侠用刀一磕,那棍子就断了半截,就跟切豆腐似的。方貂叫了一声:“好家伙!” 赶紧把半截木棍扔了,又抽出朴刀,斜着砍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北侠顺手一挥,只听 “噌” 的一声,朴刀就断成了两截。方貂 “哎呀” 一声,不敢再打了,转身就跑,那速度快得跟兔子见了老鹰似的。北侠也不追他。谁知道这个毛贼在旁边看热闹呢,看到北侠把那个贼打跑了,他早就看到树下黑乎乎的一团,还以为是包袱呢,就说:“多亏爷爷搭救!幸好他把包袱扔在这儿了。” 北侠说:“既然这样,跟我来。你拿走吧。” 那个贼满心欢喜,刚走到跟前,没想到那 “包袱” 动了,把北侠都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是什么人?” 只听到一个声音说:“我是遇难的人,被坏人背到这里,没想到又遇到这个人,他也是个打闷棍的。” 北侠一听,伸手就把那个贼抓住了,说:“好你个贼,竟敢骗我?你这胆子可真不小啊。” 那个贼赶紧求饶说:“小人实在是没办法呀。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呢,求爷爷饶命。就像那中医说的,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呀,气血都乱了。” 北侠说:“这女子是从哪儿来的?快说!” 那个贼说:“小人不知道呀,你老问她。” 北侠揪着那个贼问女子说:“你为啥遇难了?” 朱绛贞就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是自己上吊,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这个人背出来了。现在没地方去,求老爷搭救。北侠听了,心里犯难,这大晚上的,带着个女子可怎么走呢?突然他想到一个办法,心想:“有了。要不这么办吧。” 回头对那个贼说:“你真有老母亲吗?” 那个贼说:“小人不敢撒谎。” 北侠说:“你家在哪里?” 那个贼说:“离这儿不远,也就二里地,有个小村子,往北走上坡就是。” 北侠说:“我跟你说,我放了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个贼说:“爷爷您吩咐。” 北侠说:“你把这个女子背到你家去,我自有安排。” 那个贼一听,不说话了。北侠说:“你怎么不愿意?” 说着就把手一用力,那个贼赶紧说:“哎呀!我愿意,我愿意!我背,我背!” 北侠说:“好好背着,不许耍花样。背得好了,我还有赏。要是不好好背,难道你的脑袋比刚才那个人的朴刀还结实吗?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个贼说:“爷爷放心,我肯定好好背。” 然后就把女子背起来了。北侠紧紧跟着,一起往贼人家中走去。不一会儿来到一个高坡上,上前敲门。先不说这边的事儿了。 再说太守被倪忠夹着胳膊拉着就跑。太守回头看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灯光也远了,没办法,只能拼命地跑。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年老的仆人,又是在黑夜里,跑得急急忙忙的,脚下也迈不开大步。刚走了一二里地,倪太守就说:“让我歇会儿吧。我这腿都跟面条似的,软得不行了。” 倪忠说:“老奴我也喘得不行了。要不咱慢慢走吧,比歇着强。就像那乌龟爬,虽然慢,但总比停下好。” 倪太守说:“老人家说得对。只是这莲花是从哪儿来的呢?为啥在这女子手里呢?” 倪忠说:“老爷,啥莲花呀?” 倪太守说:“刚才那个救命的姐姐说她父亲有冤枉,怕我不信,就给了我一枝白玉莲花当信物。我刚才借着灯光一看,和我那枝莲花颜色一样,光润度也一样。我刚想问呢,就被你夹着胳膊跑了。我心里可纳闷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 倪忠说:“这也没啥好纳闷的,一样的东西多了去了。先收好了,以后再说。只是这位小姐救了咱主仆,这可是大恩呀。而且老奴我在灯光下看这小姐长得十分端庄漂亮。老爷呀,做人要知恩图报,可别因为门第啥的辜负了人家小姐的好意。你要是不报恩,那可就不地道了。” 倪太守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说:“哎呀!咱现在逃命都顾不过来呢,还说啥门第不门第,报恩不报恩的。咱这小命都快保不住了。” 谁知道他们主仆俩一边走一边唠叨,慌慌张张的,也没看清路。本来应该往西北走,结果忙中出错,走成正西方向了。突然听到后面有马蹄声,回头一看,一片火光。倪忠着急地说:“不好了!有人追来了。老爷你赶紧跑,老奴我去跟他们拼了。我就不信我这把老骨头还挡不住他们。” 说完,他也不管太守了,直接往东朝着火光跑过去。跑了半里地左右,看到火光往西北去了。原来这火光走的是正路,看来刚才他们主仆俩走岔路了。 第284章 有酒更好呀 倪忠喘了好一会儿粗气,就跟拉风箱似的,然后说道:“哎呀妈呀,敢情不是追我们的呀。” 其实呢,哪能不是追他们的呢,要是走大路的话,早就被追上啦,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容易。他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往西去找太守。可又不好明着喊太守的名字呀,万一被坏人听到可就麻烦了。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扯着嗓子喊道:“同人,同人!同人在哪里?同人在哪里?” 这时候呢,迎面走来一个人,回应道:“谁在喊同人呢?” 一听也是个老头儿的声音,就跟老唱片似的。倪忠赶紧快步走到跟前,说道:“我跟一个同行的人走散了,所以在这儿喊呢。就跟那走丢的小羊羔似的,急死我了。” 那老头儿说:“既然同人走散了,那我帮你一起喊喊。” 于是就 “同人”“同人” 地喊了好一会儿,那声音在夜里传得老远,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就跟捉迷藏似的。倪忠问道:“请问老丈这是要去哪儿呀?” 那老头儿叹了口气,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说道:“嗨!我老伴儿有个侄女被人陷害了,我这不是着急嘛,就去打听消息。嘿,啥也没打听到,就跟无头苍蝇似的瞎转了一圈。所以回来晚了。又听说前面夹沟子那儿有打闷棍的,这可咋办哟?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倪忠说道:“我跟我那同伴也是遭了不少罪呀,那简直就是一路坎坷。这不,在这儿走散了。现在我这两条腿酸疼得不行,都快走不动了,就跟面条似的软趴趴的。这可咋整呢?我还没问老丈您贵姓呢?” 那老头儿说:“小老儿姓王,叫王凤山。你贵姓呀?” 倪忠说:“我姓李。咱们得找个地方歇会儿才好,不然我这腿可就废了。” 王凤山说:“你看那边有个灯光,咱们去那儿看看,说不定有个落脚的地儿。” 两个人就这么来到高坡上,上前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个妇人问道:“谁在敲门呀?” 外面回答道:“我们遇到打闷棍的了,求您行个方便。就跟那落难的人求菩萨保佑似的。” 里面的妇人说:“等会儿。” 没过多久,门打开了,一个妇人把他们让进屋里,又把门关好。来到屋里一看,是三间草屋,两明一暗。妇人让他们在床边坐下。倪忠说道:“有没有热水呀?给一杯喝喝,我这嗓子都快冒烟了。” 妇人说:“水没有,不过有村醪酒。” 王凤山说:“有酒更好呀。大嫂,麻烦你把酒温得热热的,我们可都受了惊吓了,就跟那被吓破胆的兔子似的。这酒就当是压惊药了。” 不一会儿,妇人把酒温好了拿过来,倒在两个茶碗里。两个人端起来就喝,三口两口就一碗下肚了,那速度快得跟喝水似的。还想再喝的时候,王凤山突然说:“不好了!我咋感觉天旋地转的呢?就跟那转着圈的陀螺似的。” 倪忠也说:“我也有点头晕眼花的,这世界都在晃悠。”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栽倒在床上,嘴里流着口水,那模样就跟喝醉了的醉汉似的。妇人笑着说:“老娘可不是来伺候你们的。你们倒好,还让老娘把酒温得热热的。赶紧下床去,让老娘歇会儿。” 说完,就拉着他们往床下拽,那力气还挺大,就跟拔河似的。妇人坐在床上心里想:“这个该死的家伙,看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就跟那武林高手要教训小徒弟似的。” 这个害人的妇人跟那个救人的女子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距大得就像太阳和月亮。 妇人正想着呢,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快开门!快开门!” 妇人在屋里回应道:“你就不能等等呀!来了就来了,这时候着急,早干嘛去了。不要脸的家伙!” 北侠在外面听到了,就问:“这是你母亲吗?” 贼人说:“不是不是,这是我老婆。” 接着又听到妇人来到院子里埋怨道:“你这是出去打劫呢?好嘛!把走路的人都赶到家里来了。要不是老娘用药把他们迷倒,孩子呀,明天可就有大麻烦了。就跟那中医说的,要出大乱子。” 北侠在外面听到这话,心里有气,说道:“明明是他母亲,怎么说是他老婆呢?这不是瞎扯嘛。” 贼人着急地说道:“快开门吧!爷爷来了。” 北侠听到他们用药把两个人迷倒了,就知道这妇人也不是个好东西。门打开的时候,妇人拿着灯一照,看见丈夫背着个女子。妇人大怒,说道:“好啊!你竟然干这种事儿。还说爷爷来了。” 刚说到这儿,突然看见北侠身材高大,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吓得不敢说话了,就跟被点了哑穴似的。 北侠进了门,顺手把门关上,让妇人在前面带路。妇人战战兢兢地把他带到屋里,只见地上躺着两个人。北侠让妇人把朱绛贞放在床上。 这时候,贼人和妇人都跪下了,说道:“求爷爷饶我们一命,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就跟那磕头虫似的。” 北侠说:“我问问你们,这两个人是被什么药迷倒的?” 妇人说:“有办法解,用凉水一灌就醒了。就跟那解药似的,立竿见影。” 北侠说:“那凉水在哪儿呢?” 贼人说:“那边坛子里就是。” 北侠伸手拿过碗,舀了一碗凉水,递给贼人说:“赶紧把他们弄醒。” 贼人接过去灌了下去。北侠看他们夫妻俩都不是好人,心里就有了主意,说道:“这蒙汗酒只能迷倒他们两个,要是我喝了,肯定迷不倒。不信你们再弄一碗,我试试看。” 妇人一听,先高兴起来,就跟中了彩票似的,赶紧拿出酒和药,又加了料,弄了一碗热的。北侠对贼妇说:“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你们既然能给别人下药,自己也尝尝吧。” 贼人一听,慌了,说道:“别人吃了可以用凉水解,我们吃了谁给我们凉水呀?” 北侠说:“没关系,有我呢。就算不用凉水,难道药性过了还不能醒吗?” 贼人说:“虽然能醒,但是会很慢,得等药性完全散了,肯定没有用凉水醒得快。就跟那病人等药效过去似的。” 正说着呢,就看见地上的两个人醒过来了。一个说:“李兄,怎么一碗酒就把我给喝醉了呢?这酒劲也太大了吧。” 另一个说:“王兄,这酒是不是有问题呀?感觉跟被人下了咒似的。” 说完,两个人都坐起来揉眼睛,就跟刚睡醒的熊猫似的。北侠一看,赶紧问道:“你不是倪忠吗?” 倪忠说:“我正是倪忠。哎呀,这不是遇到熟人了嘛。” 一回头看见了贼人,又问道:“你不是贺豹吗?” 贼人说:“我正是贺豹。杨伙计,你怎么在这儿呢?” 王凤山就问倪忠:“李兄,你到底姓啥呀?怎么又姓杨了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北侠听到这儿也不追问,马上催着贼人夫妇把药酒喝了。他们俩一喝下去,马上就迷倒在地,那速度快得惊人。北侠这才问倪忠:“太守去哪儿了?” 倪忠就把被诓到霸王庄,被陶宗识破,多亏一个被抢的女子叫朱绛贞,这位小姐救了他们主仆逃生,后来看到火光以为有人追来,结果又走散了的事情说了一遍。北侠还没说话呢,就听到床上的朱绛贞说:“这么说来,我是白费心思了。” 倪忠听到这话,往床上一看,说道:“哎呀!小姐怎么也在这儿呢?这也太巧了吧。” 朱绛贞就把在地牢又放了锦娘,自己上吊的事情也说了一遍。王凤山说:“这个锦娘是翟九成的外孙女吗?” 倪忠说:“正是。” 王凤山说:“这锦娘就是小老儿的侄女儿。小老儿刚才说打听遇难的女子,就是锦娘,没想到已经被这位小姐救了。这大恩大德,可怎么报答呀!就跟那欠了一屁股债似的。” 北侠在旁边听明白了这件事,就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太守。事不宜迟,我还要去霸王庄呢。就跟那大侠要去行侠仗义似的。等天亮了,一定要雇一乘小轿,把朱小姐送到王老丈家里。倪主管,你得把事情安排好,赶紧赶到府里。到时候自然就有太守的下落了。” 倪忠和王凤山都一一答应,就跟听话的小兵似的。 第285章 一动也不能动 北侠那可是雷厉风行,把贺豹夫妇提到里间屋子后,心里就琢磨开了:“这俩家伙要是醒过来,肯定又得给倪忠他们找麻烦。那可不行,得把他们捆结实喽。” 旁边正好有现成的绳子呢,北侠就跟捆粽子似的,把他们捆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倪忠等人一看,嘿,这下可放心多了。北侠临走的时候,那是千叮咛万嘱咐,就跟老妈妈唠叨孩子似的。然后呢,北侠就像一阵风似的,直奔霸王庄去喽。 北侠跟倪忠他们分别之后,那速度快得跟飞毛腿似的,朝着霸王庄一路狂奔。 咱再说说前面发生的那些事儿哈。倪太守一看到火光,嘿,倪忠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猛张飞,勇敢得不得了,大声嚷嚷着要以死相拼,直接就冲上去了。倪太守没办法呀,只好自己找路逃跑。嘿,你猜怎么着?在那黑乎乎的地方,他突然看到一条白晃晃的小路,就跟一条小蚰蜒似的弯弯曲曲。他赶紧顺着小路走,嘿,走出去一看,哇,竟然是大路。他眼睛一亮,看到路边地里面有个窝棚,里面还有灯光呢。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慌里慌张地跑过去,想借宿一下。谁知道看窝棚的人不敢收留他,皱着眉头说:“哎呀呀,我们可是有主人的,主人天天要来检查呢。你大半夜的跑过来,谁知道你是啥人呀?你先在这儿歇会儿,赶紧找别的地方去吧,省得让我们跟着倒霉。就跟那中医说的,我们可不想惹麻烦上身,要是惹出病来可就麻烦喽。” 倪太守那叫一个无奈呀,只好耷拉着脑袋走出窝棚,再去找别的地方。他刚走了没几步呢,就看到那边一片火光,好多人朝着这边跑过来。倪太守心里一着急,也不管高低了,结果被道埂给绊倒了,哎呀,这下可爬不起来了,就跟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也不能动。这时候,火光越来越近了,原来是马强他们。 就因为这个恶贼等到三更天的时候,从里面出来,到了招贤馆,想把太守叫过来。谁知道那些恶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那个空房子的门开了,那主仆二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马强一听,这可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只有黑妖狐智化和小诸葛沈仲元心里暗暗高兴,不过他们也挺纳闷的,不知道是谁把这俩人给放走了。马强呆在那儿半天,挠着脑袋问道:“这可咋办呀?这不是跟耍猴似的,人咋没了呢?” 这时候,就有一些光棍开始逞能了,拍着胸脯说:“估计他们主仆俩也没跑多远,咱们骑马分头去追。追上了带回来再想办法。就跟那武林高手追敌人似的,肯定能把他们抓住。” 马强一听,赶紧让人准备马。一边打着灯笼火把,在家里到处搜查一番。结果看到花园后门开了,这才知道他们是从里面逃走的。马强赶紧带着恶奴和那些光棍,打着灯笼火把,骑着马朝着西北大路追去。追了老半天也没看到人影,没办法,只好勒马回来。谁知道在道旁的土坡上看到有人躺着,他们赶紧用灯笼一照,恶奴大喊:“有了有了!在这儿呢。” 然后伸手轻轻地、慢慢地把倪太守提到马强的马前。马强就问:“你咋这么大胆,竟然开了花园后门自己逃跑了?你这是要上天呀?” 倪太守心里想:“要是说出朱绛贞来,那不是又害了这个好心的女子嘛,这可不行,不能恩将仇报。” 于是他就大声说道:“你问我咋逃跑的?那是因为你家娘子可怜我,把我放了。哼,你能咋地?” 恶贼一听,气得直咬牙,骂道:“好个无知的贱人!差点坏了大事。你这是给我找麻烦呀。” 然后就让人把倪太守带到庄上去。那些恶奴簇拥着往前走,就跟一群小跟班似的。 没过多久就到了庄里,马上就把倪太守关在地牢里。还吩咐那些恶奴:“你们给我好好看着,可不能再出啥差错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出了问题,有你们好看。” 然后马强也不去招贤馆,气呼呼地直接来到后面。看到郭氏,就跟打雷似的吼道:“好啊!你这个贱人,不分轻重,竟敢擅自放了太守!你说说这是为啥?你这是要造反呀?” 只见郭氏坐在床上,胳膊肘放在膝盖上,手里拿着耳挖,在那儿掏耳朵呢,理都不理马强。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啥太守呀?你冲我嚷嚷啥?你这是吃错药了吧?” 马强说:“就是那个文弱书生和那个老仆人。” 郭氏呸了一声,说道:“瞎扯啥呢!满嘴胡说八道。刚才不是我和你一起吃饭吗?谁动了一下呀?你看到我离开这个地方了吗?你这是冤枉好人呀。” 马强一听,突然反应过来:“是啊,从刚开始敲鼓吃饭一直到三更天,她确实没出去过呀。” 只好收起脾气,笑着说:“是我错怪你了。嘿嘿,不好意思哈。” 说完就转身要走。郭氏说:“你回来!你就这么瞎嚷嚷一通就走啦?还想说啥不?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马强笑着说:“是我脾气太急了。等我们商量好了再回来给你赔不是。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哈。” 郭氏说:“你别跟我瞎折腾。我问你,你刚才说放了太守,难道他们跑了?” 马强拍拍手说:“可不是嘛!我们骑马到处追,好不容易才把太守给抓回来了。就跟抓兔子似的,费了老大劲。” 郭氏听了,冷笑一声,说道:“好啊!你就等着吃官司吧。你这是自找麻烦。” 马强问:“啥官司呀?你可别吓唬我。” 郭氏说:“你要抓就应该把主仆一起抓回来呀。你为啥把那个老仆人给放跑了?他这一跑,不是去告状就是去调兵。那些巡检、守备、千把总要是听说太守被咱们抓了,他们能不向咱们要人吗?这麻烦可大了。就跟那病入膏肓似的,不好治喽。” 马强一听,急得直搓手,说道:“不好不好!我得赶紧和他们商量去。这可咋办呀?” 说完就直奔招贤馆去了。郭氏这时候叫朱绛贞拿东西,结果找不到朱绛贞了,连所有箱柜上的钥匙都不见了。这才知道是朱绛贞把太守给放了。她还不知道锦娘也被放了呢。 马强到了招贤馆,就把郭氏的话跟大家说了。沈仲元听了也不说话,就跟个闷葫芦似的。智化装作没听见,就跟被吓傻了似的。这时候那些光棍就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干脆把太守杀了,免得他乱说。明天就算有兵来,咱们就说没有这回事。只要咱们咬紧牙关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员外你要是能把这场官司给摆平,那才是英雄好汉呢。要是不行,还有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把你救出来,咱们一起去襄阳举事,那多好呀!就跟那起义似的,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番大事业呢。” 马强一听,顿时豪气冲天,威风凛凛,马上叫马勇过来,给了他一把钢刀,说:“去,把太守杀了,把尸体扔到后园的井里。赶紧的,别磨蹭。” 黑妖狐智化听了,说道:“我帮着马勇一起去。嘿嘿,有我在,肯定没问题。” 马强说:“贤弟你要是去那就更好了。那就赶紧去吧。” 两个人离开了招贤馆,来到地牢。智化看到有人看守,就对那些恶奴说:“你们都去歇着吧。我们是奉员外的命令来这儿看守的。要是再出啥差错,有我们俩负责。你们就放心吧。” 那些恶奴一听,高兴得不得了,一哄而散。马勇就问:“智爷,为啥让他们走了呀?你这葫芦里卖的啥药?” 智化说:“杀太守这可是机密事儿,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呢?你这脑袋咋不转弯呢?” 马勇说:“还是你老想得周到。嘿嘿,我就没想到这一层。” 进了地牢,智化走在前面,马勇跟在后面。智化突然一转身,说:“刀来。” 马勇就把刀递过去。智化接过刀,一顺手,就跟那武林高手出招似的,“唰” 的一下,就把马勇给杀了。然后回头对倪太守说:“你等会儿,我来救你。别着急哈。” 说完,提着马勇的尸体来到后园,扔到井里。然后急急忙忙回到地牢一看,哎呀!太守不见了。 第286章 高兴得不得了 智化这一着急,那简直就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他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这肯定是沈仲元看到我跟着马勇过来了,这家伙肯定暗暗猜到了我的意图,说不定就是他把太守给救出去了。不过呢,这事儿可不好说呀。” 接着他又开始胡思乱想:“哎呀呀,不好。人心难测呀,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去给马强献功呢?这可就麻烦喽。不行,我得赶紧去看个究竟,就跟那武林高手去探查敌情似的。” 说着,他就像只敏捷的猴子一样,“嗖” 地一下跃身上房,那动作轻巧得就跟一片羽毛似的。来到招贤馆的房顶上,他小心翼翼地偷偷观察了一番,嘿,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沈仲元正在和马强聊天呢,那聊得还挺热闹。黑妖狐智化自言自语道:“这太守到底跑哪儿去了呢?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去庄外看看吧,说不定有啥线索。” 说完,他就抽身离开招贤馆,纵身一跃翻过墙,那姿势优美得就像一只飞燕。来到了庄外,他瞪大了眼睛,留神细看,突然看到一个影子快速地奔入了树林中。智化赶紧俯下身子,就跟猫抓老鼠似的,追进了树林。这时候,就听到有人喊道:“智贤弟,老哥我在这儿呢。” 黑妖狐仔细一看,高兴地说道:“原来是欧阳兄啊!哈哈,这下可好了。” 北侠回应道:“正是我。” 黑妖狐急忙问道:“好了,有帮手了。太守在哪儿呢?” 北侠指了指旁边的树木说道:“那树底下就是。” 智化一看,嘿,可不是嘛。三人就开始商量起来,决定明天二更的时候去捉拿马强,让智化在里面当内应。倪太守说道:“多谢二位义士搭救啊。哎呀呀,我从昨天开始一直到五更,这一天一夜累得不行,现在是浑身酸软,就跟那面条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我也不认识路啊,这可咋办呢?就跟那迷路的小羊羔似的,急死我了。” 正说着呢,就听到 “嗒”“嗒” 的马蹄声传来。来到林前,一个人从马上跳下来,小声说道:“师父,我把太守的马偷来了。” 智化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艾虎,高兴地说道:“你来得正好!快把马牵过来。就跟那及时雨似的,太给力了。” 北侠好奇地问道:“这小孩子是谁呀?怎么这么有本事呢?这轻功不错呀,跟那飞檐走壁的大侠似的。” 智化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徒弟,胆子可大了。来,艾虎,过来见过欧阳伯父。” 艾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欧阳伯父好。” 北侠说道:“你这小家伙,挺厉害呀。以后肯定有出息。” 艾虎嘿嘿一笑。北侠又说道:“你们师徒赶紧回去吧,免得别人起疑心。我把太守送到衙署就行了。就跟那护送宝贝似的,可不能出啥差错。” 说完,大家握手分别。 智化和小爷艾虎往回走,智化就问艾虎:“你咋把马给偷来了呢?你这小子,胆子可真不小。” 艾虎说道:“我悄悄跟着师父您到地牢前面,看到您把马勇给杀了,我就知道要救太守。我怕太守胆子小,身体又没力气,跑不了,所以就偷偷地准备了一匹马。本来打算在树林里等着呢,没想到太守和师父您来得这么快。就跟那一阵风似的,把我都给吓了一跳。” 智化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呢,太守其实是你欧阳伯父救的。” 艾虎恍然大悟道:“哦,这欧阳伯父就是师父您常提起的紫髯伯吧?哇,那可厉害了。” 智化点头道:“正是。” 艾虎跺着脚说道:“哎呀,可惜在这黑灯瞎火的,没看到他老人家的模样。这可真是太遗憾了,就跟那错过了宝贝似的。” 智化悄悄说道:“别着急,明天晚上二更的时候他还来呢。到时候你就能好好看看了。” 艾虎一听,心里明白了,也不再往下追问。说话间,他们就到了庄前。智化说道:“你自己找路进去,别跟我一起。就跟那特工执行任务似的,可不能让人发现。” 艾虎说道:“我还是从那边进去。” 说完,“飕” 的一声就上了高墙,一转眼就没影了。智化暗暗高兴,也跃墙来到地牢,然后又回到招贤馆,说马勇送尸骸往后花园的井里去了。 北侠护送倪太守在路上的时候,把朱绛贞和倪忠遇见的事情说了一遍。一个骑着马,一个走着路,速度倒也差不多。看着天渐渐亮了,离府衙也不远了,北侠说道:“大老爷,前面就是您的衙门了。我就不方便进去了。我这要是进去了,说不定会惹出啥麻烦呢。就跟那中医说的,不能乱用药,不然会出问题。” 倪继祖赶紧下马,感激地说道:“多谢恩公搭救。为啥不到我的衙门里坐坐,让我略表谢意呢?您这可是我的大恩人呀。” 北侠说道:“我要是跟着去衙门,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大老爷您赶紧派人吧,千万别耽误了大事。这可是要紧的事儿,不能马虎。” 倪太守问道:“那我们在哪里见面呢?” 北侠说道:“离霸王庄南边二里地有个瘟神庙,我在那里等你们。最迟掌灯的时候,咱们一定要在那儿集合。可别迟到了,不然就麻烦了。” 倪太守牢牢地记住了。北侠转身就不见了,那速度快得就跟一阵风似的。 太守又骑上马,慢悠悠地来到衙门前。门房的人赶紧过来接过马匹,把他引到书房。书房的小童余庆过来拜见。倪太守问道:“倪忠回来了没有?” 余庆回答道:“还没回来呢。老爷,您别着急,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然后就伺候太守洗脸、换衣服。 喝茶的时候,余庆问道:“老爷,您想在哪里吃饭呢?” 太守说道:“先等等倪忠回来再吃。我这心里不踏实呀,他不回来我吃不下饭。” 余庆说道:“那老爷您先吃点点心,喝点茶吧。不然您饿着了可不好。” 倪太守点了点头。余庆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大红漆盒子过来了,摆上了小菜、热腾腾的点心和美味的羹汤。太守吃完后,在书房里休息,心里盼着倪忠回来。可是倪忠一直不回来,他心里就有点着急了,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倪忠才回来。他知道主人已经先到了衙门,心里很高兴。见面的时候,虽然分别的时间不长,但是大家都是从危险中逃出来的,难免有些感慨,各自讲述了失散之后的经历。倪忠说道:“我把朱绛贞送到王凤山家里,谁知道锦娘已经先到她姑母那里了。娘儿俩看到朱绛贞,那是千恩万谢啊,就让朱小姐和锦娘住在一个屋里。王老者有个儿子,特别文雅。那老头儿怕他在家不方便,就打发他上县去了,一方面给翟九成送信,另一方面让他在那里照应着。老奴看到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回来。谁知道雇的骡子走得太慢了,想早点回来都不可能,所以回来晚了,让老爷您担心了。就跟那老牛拉车似的,急死我了。” 太守又把和北侠约定今晚捉拿马强的事情说了。倪忠高兴得不得了,说道:“太好了,这下可以报仇了。” 这时候,余庆也不等吩咐,就把饭端来了,摆好。太守就让倪忠一起吃。吃完饭后,倪忠出来问道:“今天值班的头目是谁?” 两个人走过来回答道:“差役王恺、张雄。” 倪忠说道:“跟我来,老爷有话吩咐。” 倪忠带着他们来到书房。差役跪下报上自己的名字。太守吩咐道:“特地派你们两个人带领二十名捕快,暗藏利刃,不准一起走,陆续分散着走,都在霸王庄南边二里地远的那个瘟神庙那里集合。等到掌灯的时候,有个眼睛是绿色、胡子是紫色的大汉来了,你们必须听他的调遣。要是有谁敢违背,回来我一定重重地责罚。这是机密的事情,不能声张,要是有谁泄露了,就拿你们两个是问。就跟那军令如山似的,可不能马虎。” 王恺、张雄领命出来,挑选了二十名精壮的捕快,悄悄地准备去了。 第287章 有话要说 马强这家伙,虽然一时脑袋发热听了那些光棍们的话,把太守给杀了,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马勇回来。他那脑袋瓜里就开始瞎琢磨起来啦:“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呢?难道是杀了太守后心里害怕,脚底抹油溜了?或者是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掉进井里去了?这可咋整呢?” 他这么胡思乱想,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不踏实得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他特别担心官兵会突然杀过来抓人,毕竟这事儿闹得可不小呢,就跟那炸了锅似的。没办法,只好叫家人赶紧准备酒席,在招贤馆和大家一起喝酒,试图压压惊。那些光棍们看到马强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为这事儿发愁呢,于是纷纷说起那些光棍混江湖的豪言壮语来。有的说:“哎呀呀,活着有啥可高兴的,死了又有啥可怕的。就跟那中医说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可不能怕。” 有的说:“敢做敢当那才是英雄好汉呢。咱可不能怂。” 还有的说:“脑袋掉了不就碗大一个疤嘛。怕啥呀!” 又有人说:“不吃苦中苦,哪能成为人上人呢。要是受了刑还能咬牙不招,那才叫真正的人上人。咱得硬气。” 这些话把马强说得就像个漏了气的干尿泡似的,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瘪下去的,连句话都接不上来。 正说着呢,就看见一个恶奴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马强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咋啦?官兵来了?你可别吓我呀!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 恶奴说:“不是。南庄的头儿来交粮了。” 马强眼睛一瞪,像要吃人似的:“收了不就完了嘛,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你这是要吓死我呀!赶紧滚一边去。” 然后又接着喝酒。今天这事儿可真多,他们正说着交情论着过节呢,突然马强一抬头,看见一个恶奴在那边站着,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有话要说。 马强就问:“你不用说,是不是官兵到了?你要是敢说是官兵来了,我饶不了你。” 那家人说:“不是,小的刚从东庄取了银子回来。” 马强不耐烦地说:“哎呀,烦死了!把银子交到账房去不就得了。你这挤眉弄眼的干啥呢?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这一天啊,像这样的事儿可多了。 马强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见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对大家说:“今天白等了一天,也没见个人来。那个老仆人不会也死了吧?要是他也死了,那就省心了。” 那些光棍们赶紧说:“员外说得对。一个老头子能有多大本事啊,又是吓又是累的,肯定死了。员外您就放心吧。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去见阎王爷了呢。” 这些人光知道奉承马强,也不想想,朝廷无缘无故丢了一个太守,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呢。这里面只有两个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是黑妖狐智化,他心里清楚得很,但就是不说话,像个闷葫芦似的。另一个是小诸葛沈仲元,他觉得事情不对,就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跟那闹肚子似的,躲到一边去了。剩下的那些糊涂蛋们,就知道胡吃海喝,也不讲道理,顺着马强的话往上爬,一个劲儿地抱大腿。把马强说得高兴了,那点愁闷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端起大杯子,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跟打雷似的。一杯又一杯地喝,喝得晕晕乎乎的,就起身往后边走去。见到郭氏,他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没笑硬笑,把郭氏弄得很尴尬。郭氏没办法,只好也说些安慰的话。还让他给叔父马朝贤写信,让他暗地里照应一下。 马强这下更高兴了,喝着茶聊起天来,就跟那没事人似的。 过了一会儿,二更天了。马强把大衫脱了,郭氏也把簪环摘了,裙子也脱了。他们俩刚要进帐子睡觉,突然软帘 “呼” 的一声响,进来一个人。只见这个人眼睛闪闪发光,宝刀寒光闪闪,那气势就跟战神下凡似的。马强一看,吓得腿都软了,赶紧跪下求饶:“爷爷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可别杀我呀!” 北侠说:“不许大声说话。不然有你好看。” 马强就不敢吭声了,跟个哑巴似的。北侠把帐子上的丝绦割下来,把他们夫妇俩捆了起来,用衣襟堵住他们的嘴。然后转身出了卧室,来到花园。他双手 “啪”“啪”“啪” 地拍了几下,王恺、张雄带着捕快们都出来了。 这些人之前在瘟神庙集合,见到了北侠。北侠带着王恺、张雄认了花园的后门,让他们一更之后都在花园里藏起来,听到拍掌的声音就出来。这些人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北侠来到卧室。北侠吩咐道:“你们好好看着这两个凶犯。等我把那些贼人赶走了,咱们再走。可别出啥差错,不然有你们好看。” 正说着呢,就听到前面一片人声鼎沸。原来有个丫环从窗下经过,听到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把窗纸撕破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马强和郭氏都被捆在地上。丫环吓得魂都飞了,跟那丢了魂似的,赶紧跑去告诉其他丫环。然后让主管姚成去招贤馆请那些贼人。神手大圣邓车、病太岁张华听到消息,带着那些光棍们,拿着兵刃,打着灯笼,跟那出征的队伍似的,跟着姚成往后面赶来。 这时候北侠在仪门那里拿着宝刀,等着把贼人赶走。那些人一看到北侠,谁也不敢往前走。这个说:“哇,这家伙块头可真大。就跟那铁塔似的,咱可惹不起。” 那个说:“看那刀多亮啊,肯定特别锋利。说不定一刀就能把咱给劈了。” 这个喊:“兄弟,我一个人可不是他的对手,你快来帮帮我。咱可不能硬扛,得智取。” 那个叫:“大哥,你在前面假装打一下,我绕到后面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就跟那武林高手出招似的,出其不意。” 邓车说:“你们别瞎折腾,看我的。我来会会他。” 说着,他伸手从弹囊里掏出弹子,上好弦,拉开铁靶弓。北侠早就看见了,把刀侧过来。一个弹子飞过来,北侠用刀往回一磕,只听 “当啷” 一声,那边的贼人里有一个人 “啊呀” 一声叫起来:“打到我了。你这准头也太差了吧。” 邓车接着往北侠这边打弹子。这次可不是在邓家堡的时候了,那时候是在黑暗中,现在可是有灯光,北侠看得特别清楚。他左一刀右一刀地磕着弹子,就像打陀螺一样,那动作潇洒得很。有的弹子打到那些贼人身上,有的被磕飞了。 病太岁张华觉得北侠一个人好欺负,他悄悄地从旁边走过去,“飕” 的一声就是一刀。北侠早就防备着他呢,看到刀过来了,用刀往对面一削,“噌” 的一声,张华的刀就飞出去半截。巧的是,这半截刀落在一个贼人头上,这个贼人外号叫铁头浑子徐勇。这一下可把他脑袋戳了一个窟窿。徐勇疼得哇哇直叫:“哎呀呀,我这脑袋咋这么倒霉呀。” 那些贼人一看,乱成一团,嚷道:“不得了啦!这家伙会放飞刀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受不了了。咱不是他的对手,赶紧跑吧,别被他给杀了。就跟那兔子见了老鹰似的,赶紧跑。” 七嘴八舌地乱嚷,谁也不敢上前。“哄” 的一声,都跑回招贤馆,把门、窗户都关得紧紧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想咳嗽都用袖子捂着嘴,憋着不敢出声。也不敢点灯,都在黑影里坐着,就跟那缩头乌龟似的。 第288章 连夜去京城 这时候,黑妖狐智化赶紧让艾虎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师徒俩呢,就偷偷摸摸地在一旁看着,看到热闹的地方,那可忍不住暗暗叫起好来。艾虎瞅见北侠用宝刀磕那弹子,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乐得他呀,抓耳挠腮,就跟个小猴子似的,小声嘟囔着:“哇塞,这本事简直逆天了啊!这眼神,那叫一个犀利,就跟鹰眼似的。” 后来呢,又看到宝刀把张华的利刃给削了,艾虎兴奋得手舞足蹈,差点就从房顶上摔下去,那可就惨喽。还好智化眼疾手快,跟那武林高手出招似的,一把就把他给揪住了。等那些人一哄而散,师徒俩这才从房上蹦下来,和北侠碰了面。他们赶紧就问马强咋样了。北侠一挥手,说道:“嘿,已经把他夫妻两个给牢牢抓住了。” 智化点点头,说道:“郭氏呢,没什么大罪,可以不用带到府里去,光把那个恶贼抓走就行。就跟那中医治病似的,得对症下药,不能乱抓一气。” 北侠赞同地说:“兄弟你说得太对了。” 接着呢,北侠就吩咐王恺、张雄他们,只把马强押解到府里去。智化又找到姚成,对他说:“嘿,赶紧给我准备一匹快马,给员外骑。麻溜的,别磨蹭。” 姚成哪敢违抗呀,赶紧屁滚尿流地去准备。艾虎背着行李,跟着智化和欧阳春一起出了庄子,那模样啊,就好像是护送员外的大内高手似的。 这时候啊,天已经五更了,离府衙还有二十五六里远呢。北侠看到艾虎,那叫一个机灵,而且小小年纪就有一股英气,就跟小老虎似的。一路上和他说话,这小家伙又特别乖巧,把北侠喜欢得不得了,就跟捡到宝似的。艾虎还说自己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那叫一个可怜哟。他说:“幸亏拜了师父,师父疼爱我,就跟那亲爹似的,我这才学了些武艺,这也是我的造化呀。” 北侠听了这话,更觉得这孩子可怜得让人心疼。他转过头对智化说:“你这徒弟很不错啊,我特别喜欢。我想把他认作义子,你觉得咋样?” 智化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只见艾虎 “扑通” 一声就扑倒在地,拜了下去,说道:“艾虎本来就有这个想法。现在伯父有这个心意,那更是我的造化了。爹爹,你就受孩儿一拜吧。” 说完,就不停地磕头,那速度快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北侠笑着说:“就算认作父子,也不能这么草率啊。就跟那练武不能瞎练,得有章法一样。” 艾虎一仰头,说道:“什么草率不草率的,只要真心真意,比那些虚礼强多了。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啥用啊。” 说得北侠和智化都哈哈大笑起来。艾虎爬起来,高兴得不得了,就跟中了大奖似的。智化说:“光顾着你磕头认父了,现在都被他们落下好远了,赶紧追上去要紧。不然一会儿就跟丢了。” 艾虎一撇嘴,说道:“这有啥呀。” 只见他一俯身,“突突突突”,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那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北侠和智化又是高兴又是赞叹,这小家伙,本事还真不小呢。两个人也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马强被反绑在马上,嘴里塞着东西,也不能说话,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呀。他暗暗盘算着:“我做的这些事儿都是让人怀疑的,没办法,大不了就豁出去这条命,咬紧牙关什么都不承认,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就跟那硬骨头似的,绝不低头。” 急得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左看看右看看。他看到智化跟在后面,还有艾虎也跟着,肩膀上还背着个包裹。马强心里感叹道:“招贤馆那么多朋友,现在事儿到临头了,一个个都胆小怕事,一点交情都不讲。只有智贤弟一个人来送我,可见知己朋友真是难得啊。可怜艾虎这小孩子天真烂漫,他也跟着来了,还背着个包袱,估计是我要换的衣服。要是我能回去,一定要好好疼他。这孩子还挺有心的。” 他哪里知道智化师徒俩另有打算呢。 北侠看到离府衙不远了,就和智化、艾虎停下了脚步。北侠说:“兄弟,你们师徒俩这是要去哪儿啊?这是要去闯荡江湖吗?” 智化一抱拳,说道:“我们要去松江府茉花村。那儿可有不少好汉呢。” 北侠说:“见到丁氏兄弟,一定要代我向他们问好。就说我北侠惦记着他们呢。” 智化说:“欧阳兄为什么不一起去呢?人多热闹呀。” 北侠摆摆手,说道:“我刚从那儿过来没多久,本来是想到杭州游玩一番的,谁知道遇到了这些事儿。现在既然把恶人抓住了,但是招贤馆还有些余党,我怕他们惹事儿。我就在这儿多待些日子,等案子结了,没事儿了,我还要在这儿好好游览一番,也不白费我跑这一趟。就跟那旅游似的,得玩个痛快。以后有机会再见吧,我先走了。” 智化也和他握手告别。艾虎又重新向北侠行礼告别,恋恋不舍的,差点都哭了,那模样可怜兮兮的。北侠就留在了杭州。 再说说招贤馆的那些贼人。他们听了好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敢点上灯。他们互相看看,发现唯独智化不见了。又喊馆童艾虎,也不见了。他们就暗暗商量起来。有人出主意说:“要不我们去襄阳王赵爵那儿吧。那儿说不定有好日子过呢。” 又有人说:“去襄阳没有盘缠怎么办啊?这一路上可不好走。” 又有人说:“向郭氏嫂嫂借点钱吧。说不定她心软呢。” 又有人说:“她丈夫都被抓走了,还能借给我们钱让我们去别的地方吗?她又不傻。” 还有人出坏主意说:“依我看,我们这么这么办,抢他一笔。就跟那土匪似的,先捞一笔再说。” 大家一听,都很高兴,一个个立刻抖起威风,出了招贤馆,来到仪门,大喊一声:“我们是北侠带领的官差,马强陷害平民,为人刻薄,肯定不能长久。我们先来抢了他的家私,给大家出出气。” 说到 “抢” 字,他们一拥而入,那场面混乱得很。 这时候啊,郭氏多亏了丫环们给她松了绑,哭了好长时间,哭得眼睛都肿了,跟那桃子似的。刚刚回到帐子里休息。突然听到这话,吓得不敢出声,赶紧用被子蒙着头,浑身发抖,就跟那受惊的兔子似的。过了一会儿,听不到声音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一看。哎呀,可惨了!箱子柜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就跟被打劫了似的。 她慢慢爬起来,因为床底下有两个丫环躲着,她把她们叫出来,三个人战战兢兢的,腿都软了。然后又把仆妇婆子找来。到了天亮,仔细查看,发现丢的全是金银、簪环、首饰、衣服,别的东西都没动。她赶紧把姚成叫进来。谁知道姚成半夜就逃出去在外面放风,看到没什么动静,等到天亮了才敢回来,又偷偷地溜进来。正好郭氏叫他,他就见到了郭氏。两个人商量着写了失单,还写明贼寇自称是北侠带领官差明火执仗地来抢东西。姚成立刻把失单报到县里去了。 郭氏心里想,丈夫这事儿凶多吉少,得赶紧告诉叔父马朝贤,商量个办法。于是她就仔细地写了一封信,把被抢的事儿和失单都封好,就让姚成连夜去京城了。 第289章 亲上加亲 王恺和张雄火急火燎地把马强押解到倪太守那儿。倪太守那叫一个雷厉风行,立刻升堂审理案件。首先就追问翟九成和朱焕章这两起案子。那个恶贼马强呀,眼珠子一转,开始狡辩起来:“嘿,大老爷,他们两个人欠我的钱不还,我这可是自愿以他们的女儿为质押,根本就没有抢掠的事儿。我可冤死了,就跟那窦娥似的。” 倪太守眼睛一瞪,质问他:“那你为啥把本府诓骗到你家中,还把我关在地牢里呢?你这不是瞎折腾嘛。” 马强耍赖道:“大老爷您可是四品黄堂啊,那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到我这小小的庄内呢?再说了,就算大老爷您说被我诓去,又说被关在地牢,那为啥现在您还能在公堂问事呢?您这不是以大压小嘛,我可受不了这样的问法。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这委屈。” 倪太守一听,那火 “噌” 地一下就冒上来了,大喝一声:“给我打这个恶贼!看他还嘴硬。” 旁边的差役立刻上前,那动作就跟武林高手出招似的,“噼里啪啦” 一边打了马强二十个嘴巴,打得他满脸是血,跟那开了染坊似的。接着倪太守又审问他,可马强就是不招认,那嘴硬得跟石头似的。倪太守又吩咐把他拉下去打了四十大板。这马强也是铁了心,死活不招,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 —— 又臭又硬。没办法,倪太守又把翟九成和朱焕章叫到案前,让他们和马强当面对质。这恶贼还是一口咬定是他们自愿以女儿为质押,根本没有抢掠的情节,那嘴就跟上了锁似的。 正在审问的时候,忽然看到县里呈上来的详细公文,上面说马强家中被劫,是北侠带领差役明火执仗干的。还列出了被抢的物品,有原来递上的失单可以查看。太守看了心里直犯嘀咕:“我看那个义士欧阳春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别的问题。就跟那中医看病似的,得找出病根儿来。” 于是吩咐先把马强收监,让翟九成回家等着传唤,把朱焕章留在衙中。然后叫倪忠把王恺和张雄叫来问话。不一会儿,两个人来到了书房。太守问道:“你们是怎么抓住马强的?给我好好说说,别漏了啥细节。” 他们两个人就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那说得是绘声绘色。太守又问道:“马强屋里的东西你们有没有乱动?这可关系重大,别给我打马虎眼。” 王恺和张雄连忙说:“大人,我们当差多年了,知道规矩的。他那里的一草一木,我们绝对不敢动。就跟那武林高手遵守江湖规矩似的,说不动就不动。要是动了,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在这道上混呀。” 太守说:“你们是不敢动,可就怕跟着你们去的人不太靠谱。万一有那毛手毛脚的家伙,可就麻烦了。” 王、张二人赶紧说:“大老爷您放心。跟着我们当差的人,那可都是我们训练出来的。但凡有点毛手毛脚的,我们绝对不会用他。就跟那医生挑药材似的,得挑好的用。那些不靠谱的,我们早就给踢出去了。” 太守点了点头,说:“因为马强家里被抢了,现在县里呈报上来了。你们两个悄悄去查一查,回来跟我汇报。可别瞎糊弄,要是查不清楚,有你们好看。” 王、张二人领命走了,那速度快得跟兔子似的。 太守又叫倪忠去请朱先生。过了一会儿,朱焕章来到了书房。太守像对待宾客一样招待他,先感谢了朱绛贞的救命之恩,然后拿出那枝玉莲花。朱焕章一看到玉莲花,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太守把朱绛贞发誓要贞洁自守的事情说了,朱焕章更加伤心,就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太守又把朱绛贞脱离了仇家,现在住在王凤山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朱焕章这才转悲为喜,脸上有了点笑容。太守接着慢慢问起那玉莲花的来由。 朱焕章说:“这件事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当初在仪征居住的时候,我家的后门就挨着扬子江的江岔。有一天看到漂来一个男子的尸体,大概三十岁左右。我心里不忍,怕他的尸体暴露在外,就准备了棺材,把他打捞上来。在给他办葬礼的时候,我给他整理衣服,看到他胸前有一枝玉莲花。我心里想,何不把这个东西留下来,以后可以作为认尸的证据。所以就解下来交给我妻子收藏了。后来我女儿看到了,特别喜欢,就一直随身佩戴,当成宝贝一样。太守您为什么问这个呢?您这葫芦里卖的啥药呀?” 倪太守听了,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那眼泪哗哗的。朱焕章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脸懵圈。这时候倪忠上前说:“老爷,您何不把那枝玉莲花拿出来对对看呢?说不定有惊喜哦。” 太守一边哭一边解开里衣,拿出那枝玉莲花。两枝玉莲花合在一起,恰恰成为一朵,而且精润光华,一点差别都没有。太守再也忍不住了,手捧着莲花放声大哭,那哭声震天动地。朱焕章还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挠着脑袋问:“这啥情况呀?” 倪忠就把玉莲花的原委大概说了一下。朱先生这才明白,连忙劝慰太守说:“这可是珠还璧返啊,是大喜之兆。而且无意中又找到了先大人的下落,虽然很悲伤,但其实也是好事。就跟那病了好久,突然找到良药似的。” 太守听了,这才止住悲痛,又深深地感谢了朱先生。然后就留下朱先生在衙内居住。 倪忠在旁边暗暗撺掇,说:“朱小姐有救命之恩,而且又有玉莲花为媒,这真是千里婚姻一线牵啊,就这么定了吧。多好的事儿呀。” 太守也很愿意,心里美滋滋的。于是倪忠就托王凤山做媒人,去跟朱先生说了。朱公很高兴,爽快地答应了,就跟那中了大奖似的。王凤山又托倪忠去跟翟九成说,让锦娘和他儿子联姻,亲上加亲。 翟九成也欣然应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很快,大家都成了亲眷,更加亲热了,就跟一家人似的。太守又收拾行装,派倪忠去接家眷,把一对玉莲花交给老仆好好收藏。还说等见到了母亲,就告诉她两件事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母亲到任所,然后马上迁葬父亲的灵柩,抓住仇家,报仇雪恨。等这些事情都办完了,再和绛贞完婚。 倪忠去接家眷后,又生出了无限风波,差点让太守含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原来是从京城下来了一套文书,上面说马强的家人姚成进京上告太守倪继祖私行出游,诈害良民,勾结大盗,明火执仗。现在奉皇帝的旨意:“把马强提解到京城,交给大理寺严格审讯。太守倪继祖暂时解除职务,一同到京城归案备质。” 倪太守遵照来文,把印信等事情交代给委署官员,马上派差役押解马强去京城。倪太守把众人递的状子和案卷都带好,只派了两个长班跟随自己去京城。 第290章 可不能马虎 有一天呢,倪继祖来到京城,嘿,他可没去开封府哦。为啥呢?因为包拯跟他有师生关系呀,得避嫌不是?所以呢,他就麻溜地在大理寺报到了。文彦博大人一看,哟呵,这案子的人证都到齐了呀,那赶紧审一审呗。于是就把马强给带上堂来审讯了一次。这马强呀,老早就得到马朝贤的消息了,上堂的时候那是一个劲儿地狡辩。他扯着嗓子说:“嘿,大老爷们,那太守根本就不理民事,还残害百姓呢。而且呀,他还勾结大盗,大半夜地来抢我家,现在有失单报到县里了,可还没抓到人呢。我可冤死了,就跟那窦娥似的。” 文大人把马强拉到一边,又问倪太守这案子到底是咋回事儿。倪太守就像讲故事似的,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哎呀,我是怎么接到状子的呢;又怎么私访的时候被抓了两次,多亏了难女朱绛贞和义士欧阳春搭救呀;还有呢,我是怎么捉拿马强这个恶贼的,他家有个招贤馆,里面窝藏了好多贼人呢,到五更的时候好不容易把马强给抓住了,马上就解送到这儿来了;升堂审讯的时候呀,这恶贼那是怎么都不承认,各种狡辩,嘴硬得跟石头似的。” 倪太守接着说:“现在他还悄悄让家人到京城告状,希望大人您明察秋毫,仔细调查,我可太感激您了。要是没您主持公道,我都不知道咋办了。” 文彦博听了就说:“你先去歇着吧。” 倪太守就退下堂来。老大人又把众人递的冤呈看了一遍,接着又叫人把马强带过来,一件一件地问,可马强就是有各种强词夺理的狡辩。文大人心里暗暗想:“这家伙就是仗着总管马朝贤给他撑腰,才这么横,死活不招。只有北侠打劫这事儿真假难辨。得把这个人找来当证人,这家伙才能服气。就跟那中医治病得找到病根儿似的。” 于是就吩咐把马强关起来,又叫人把太守请来,仔细问道:“这北侠又是谁呀?” 太守说:“北侠欧阳春因为行侠仗义,大家都尊称他为北侠。就跟展护卫有南侠的称号一样。那北侠的本事可大了,就跟武林高手似的,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文彦博说:“这么说来,这北侠肯定不是打劫的大盗能比的。这个案子要结案,得这个人到案才行。他现在在哪儿呢?” 倪继祖说:“大概还在杭州吧。” 文彦博说:“既然这样,我明天先把大概情况上奏皇帝陛下,看看陛下怎么说。” 然后就叫人把太守带到岳神庙,好好照顾着。就跟照顾病人似的,可不能马虎。 第二天,文大人递上奏折之后,圣旨很快就下来了。钦派四品带刀护卫白玉堂去捉拿欧阳春,解送到京城归案审讯。锦毛鼠白玉堂去拜见包拯。包拯嘱咐了好多话,就跟老中医嘱咐病人吃药似的,特别详细。白玉堂都一一答应了。告别出来,到了公所,大家给玉堂饯行。喝酒的时候,四爷蒋平就问:“五弟啊,你这一去,见到北侠打算怎么办呢?” 白玉堂仰着头说:“我奉旨拿人,见到北侠自然是秉公办理,哪敢徇私舞弊呀。我白玉堂可不是那种人。” 蒋平说:“遵奉圣旨那是应该的。但是北侠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五弟你要是见到他就公然以钦命自居,恐怕欧阳春会觉得受了欺负,那就麻烦了。就跟那武林高手过招,得讲究策略,不能硬来。” 白玉堂听了有点不耐烦,没办法就问:“那依四哥你说怎么办呢?” 蒋平说:“依我看啊,五弟你到了杭州,去找署事的太守,把奉旨拿人的情况跟他说了,让他出一张告示,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都说清楚。后面就提一下你虽然是奉旨办事,但是因为和北侠道义相通,不愿意强行拿人,所以特意来拜访邀请。北侠要是在杭州,看到这告示,肯定会自己来。五弟你见到他,再以情理相感,他肯定会安安稳稳地跟你回京城,一点都不费事。要是不这么办,恐怕北侠不肯来京城,那就麻烦了。就跟那治病找不到良药似的,急死人。” 五爷听了心里暗笑蒋平软弱,嘴上却说:“多谢四哥指教,我一定照办。” 喝完酒,就让伴当白福准备好马匹,拴好行李,告别众人。卢方又再三嘱咐:“路上小心点。到了杭州就按你四哥说的办。可别瞎折腾。” 五爷只好答应。展爷和王、马、张、赵等人都送出府门。白五爷拱手说:“各位请回吧!” 然后慢悠悠地走了。出了城门,主仆二人这才上马,直奔杭州而去。一路上也就是 “晓行夜宿,渴饮饥餐”,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 这一天到了杭州,租了个住处,也不去递公文,也不见官,就去报到了一下。为啥呢?一来是奉旨办事,二来是上面吩咐要悄悄访拿钦犯,不能声张。每天就让伴当出去暗暗查访,一连三四天也没消息。没办法,白玉堂就自己乔装打扮成一个斯文秀才的模样,头戴方巾,身穿花氅,脚蹬一双厚底大红朱履,手里拿着一把泥金折扇,摇摇摆摆地出了店门。那模样,就跟个风流才子似的。 这时候正是残春刚过,初夏刚来,能看到农民在绿野里耕地,就跟那老牛拉犁似的,慢悠悠的。游客在红桥上散步,那叫一个悠闲。来来往往的人不断。仔细一打听,原来离这儿二三里远的地方,新开了一座茶社,叫玉兰坊,这茶社是官宦人家的花园,里面亭台楼阁、桥梁花草树木,都很值得观赏。白五爷听了,就悄悄跟着众人一起去。到了那儿一看,果然景致很不错。有个亭子,上面有座位,四周点缀着奇岩怪石,还有新长出来的竹子围绕着。白玉堂到了这儿,心情那叫一个舒畅,就在亭子上泡了一壶茶,慢慢喝着,想着喝完茶再去买点酒。突然听到竹丛里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出亭子一看,哎呀,天阴了,开始下起雨来。因为有绿树遮着,也分不清到底是晴天还是阴天。白五爷觉得在亭子上赏雨也不错。谁知道这雨越下越大,游客都走光了,天也晚了。他一想,离店还有二三里路呢,又没带雨具,要是雨再下大了,地上都是泥,走起来可就难了,还不如冒雨回去呢。赶紧付了茶钱,下了亭子,过了板桥,用大袖子把头巾一遮,顺着树荫冒雨快步走。突然看到一段红墙,原来是一座整齐的庙宇,赶紧跑到山门下避雨。看到匾额上写着 “慧海妙莲庵”,低头一看,自己的朱履都踩得都是泥了,只好脱下来。正准备收拾收拾呢,就看到一个小童手里托着笔砚,一边跑一边喊:“相公!相公!” 往东去了。 突然看到庙的角门开了,有个年轻的尼姑悄悄回答:“你家相公在这里呢。” 白五爷一看,心里就纳闷了。谁知道小童往东只顾着喊相公,根本没听到。这小尼姑看他走了,就关上角门进去了。 白玉堂看到这情形,心里暗暗想:“她家相公在庙里,为啥还要悄悄叫那小童呢?这里面肯定有事儿。我得去看看。” 他站起来,把朱履的后跟倒过来,穿上鞋,来到东角门敲门说:“里面有人吗?我是过路的人,因为遇到下雨天晚了,路不好走,想借个地方避避雨,麻烦行个方便吧。” 只听到里面回答:“我们这是尼姑庵,天晚了不方便留男客,请你去别的地方吧。” 说完就不说话了,门也不开。 白玉堂听了心里想:“好啊,她庙里有相公,难道不是男客吗?既然能容得下他,为啥容不下我呢?这里面肯定有原因,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他转身来到山门,干脆把一双朱履都脱了,光着脚,用手把衣襟一搂,施展轻功飞身上墙,那动作就跟燕子飞似的,轻轻跳了下去。在黑影里仔细观察。看到有个道姑一手托着一个方盘,里面装着热腾腾的菜,一手提着酒壶,进了角门。有一段粉油的板墙,也是随墙的板门,轻轻打开进去了。白玉堂也悄悄跟着进去,悄悄地走进屋里。看到屋里灯光闪闪,照出窗户的影子,五爷就悄悄站在窗外。 只听到屋里有人说:“天不早了,相公你多少吃点酒饭吧,一会儿也好休息。” 又听到一个男子说:“什么酒饭!什么休息!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把我拉进庙里来,又不放我出去,这成什么规矩了?像什么样子!赶紧离我远点。” 又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相公你别这么固执嘛。这也是缘分呀,难得今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上天都有云行雨施呢,难道相公你忘了云情雨意吗?” 男子说:“你既然知道‘油然作云,沛然下雨’,为啥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呢?我跟你说,‘读书人持躬如圭璧’。又说‘心正而后身修’。像这种不道德的事儿,我是‘大旱之云霓’,想让我像下及时雨一样做这种事儿是不可能的。” 白五爷在窗外听了暗暗发笑:“这家伙也是个书呆子,遇到这种人还跟他们讲什么书论什么文呢?就跟对牛弹琴似的。” 又听到一个女尼说:“云霓也好,时雨也罢,你就喝了这杯酒吧。” 男子说:“哎呀,你想干什么?” 第291章 快来救人呀 只听 “当啷” 一声,酒杯掉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尼姑顿时火冒三丈,说道:“我好心好意敬你酒,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你别老是文绉绉地咬文嚼字,实话告诉你,想走?门儿都没有!不信我给你个证据看看。现在我们后面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呢,那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那个男子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声嚷嚷道:“这么说来,你们这里是要害人性命啊。我要喊人了,救命啊!” 尼姑满不在乎地说:“你喊呀,只要有人能听得见。哼,你就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男子立刻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不得了啦!他们这里要害人呢!快来救人呀,救命啊!” 白玉堂趁着他喊叫的时候,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一掀软帘,说道:“兄台,你为啥这么着急上火呢?是不是她们把好东西当成宝贝疙瘩,价格抬得比天还高啦?” 这一下把两个女尼吓得一哆嗦。那个男子说道:“兄台请坐,她们这里可不正经了,简直糟糕透顶。就跟那乌烟瘴气的江湖骗子窝似的。” 白五爷说道:“这有啥大不了的。人生嘛,就得及时行乐,这也是件快活的事儿。她们两个这么多情,兄台你为啥这么死脑筋呢?请问你贵姓呀?” 那个男子回答道:“我姓汤,名叫梦兰,是扬州青叶村的人。因为来探亲,就住在前面的村子里。今天正好没事,想去玉兰坊溜达溜达。怕有题诗啥的,一时忘了带笔砚,所以就让小童回庄子去拿。没想到突然下起雨来,我正犯愁呢。她们好意让我到庙里避雨,我一开始还不愿意,她们就硬把我拉到这里,还不让我走,说了一堆云啊雨啊的胡话,就跟那江湖骗子的花言巧语似的。” 白玉堂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啦。” 汤生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怎么是我的错呢?我可没做错啥。” 白玉堂说道:“你我都是读书人,待人接物应该懂得随机应变,不过分强求,顺其自然就好,就像行云流水一样顺畅。太过了和不够都不好,这毛病都一样。兄台你这不是太死板了嘛。就跟那练武功,太僵硬了可不行。” 汤生摇摇头说:“不不不,我宁愿死板一点。像这样随便乱来,我是绝对做不到的。那你呢,你觉得这样对吗?” 白玉堂说道:“我觉得没毛病呀。” 汤生生气地说道:“你觉得行你就做呗,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一样。我可是有原则的人。” 白玉堂心里暗暗赞叹道:“我再三试探他,看他一身正气,得赶紧搭救这个人。就跟那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似的。” 谁知道那两个尼姑看到白玉堂比汤生厉害多了,又听到白玉堂责备汤生,就以为白玉堂是个老手。一下子就把那柔情都转移到白玉堂身上了。她们也不想想白玉堂是从哪儿进来的。可见这邪念把她们的心都迷住了,都忘了自己在干啥了。白玉堂再看看那两个尼姑,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一个也就二十岁上下,都有几分姿色。只见那个三十岁的尼姑连忙拿起酒壶,倒满一杯酒,满脸笑容地捧着酒走到白五爷跟前,说道:“多情的相公,来喝了这杯合欢酒。这酒可是好东西,就跟那补药似的,喝了能让你浑身舒畅。” 白玉堂也不推辞,接过来一口就喝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那个二十岁的尼姑见了,也倒了一杯酒,凑上前说道:“相公喝了我师姐的,也得喝我的呀。我的酒更好喝,就跟那灵丹妙药似的。” 白玉堂也就在她手里把酒喝了。汤生在旁边看着,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这也太过分了吧!简直不可理喻!你们这是要干啥呀?” 两个尼姑一边一个围着白玉堂伺候着。白玉堂问她们叫啥名字。三十岁的尼姑说:“我叫明心。” 二十岁的尼姑说:“我叫慧性。” 白玉堂说道:“明心明心,心不明就会迷失;慧性慧性,性不慧就会糊涂。你们两个迷迷糊糊的,啥时候是个头啊?就跟那病人找不到病根似的。” 说着话,白玉堂把两个尼姑的手一人一只握住,然后问汤生道:“汤兄,我批评得对不对呀?” 汤生看到白五爷和两个尼姑拉手,气得低下头,正烦着呢。现在听到白玉堂问他,就说道:“谁呀?哎呀!你还问我,我看你也是心迷智昏了。这还得了。太放肆了!简直不可理喻!”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两个尼姑惨叫起来:“哎呀呀!疼死我啦。放手,放手!受不了了。” 只听白玉堂大喝一声:“你们这两个淫尼!无缘无故引诱人家子弟,残害好人,该当何罪?你们害了几条人命?还有几个淫尼?赶紧老实交代!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两个尼姑赶紧跪下求饶,说道:“庵里就我们师姐妹两个,还有两个道婆,一个小徒弟。我们真的没害过人命,就是后面那个周生,也是他自己不好,才得了虚弱的病。要是都像汤相公这么正直,我们哪敢乱来呀。求老爷饶了我们吧。就跟那病人求医生救命似的。” 汤生一开始还以为白玉堂是个风流的人呢,也没在意。现在看到他这样,才知道他也是个正人君子,赶紧严肃起来,恭敬地看着他。又看到两个尼姑哭得稀里哗啦的,疼得眼泪直流,汤生心里一软,又替她们求情。白玉堂说道:“像这样的贼尼,就应该处死。就跟那江湖上的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汤生说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还是放手吧。” 白玉堂心里暗暗想:“这家伙《孟子》背得可真熟,开口闭口都是书里的话。” 于是说道:“明天一定要问清楚那个周生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赶紧给他家里送信,让他回家,我就饶了你们。要是敢耍花样,哼,后果你们知道的。” 两个尼姑连忙说道:“愿意愿意,我们再也不敢阻拦了。老爷快放手吧,我们的骨头都要断了。” 五爷说道:“便宜你们了。后天我再来打听,如果不把他送回去,我就把你们送官查办。就跟那武林高手把坏人送到官府治罪似的。” 说完一松手,两个尼姑赶紧把手缩回来,就像被卸了刑具一样,踉踉跄跄地跑到后面躲起来了。汤生又重新给白玉堂作揖,两个人又坐下聊天。 忽然看见软帘一动,进来一个大汉,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童。小童手里提着一双朱履。大汉对小童说:“哪个是你家相公?” 小童指着汤生说:“相公,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要不是遇见这位老爷,我可进不来呢。” 大汉说道:“既然找到你主仆了,那就赶紧回去吧。别在这乌七八糟的地方待着了。” 小童说道:“相公,穿上鞋走吧。” 汤生一抬腿,说道:“我这里穿着鞋呢。” 小童说道:“这双鞋是哪里来的呢?怎么和相公脚上穿的那双一样呢?” 白玉堂说道:“别犹豫了,那双鞋是我的。不信你看。” 说完把脚一抬,果然光着脚底板呢。 小童只好把鞋放下。汤生告别,主仆俩走了。 白玉堂看见汤生主仆已经出庙了,就对那个大汉拱手说道:“尊兄请了。” 大汉也拱手说道:“请了。请问尊兄贵姓?” 白玉堂说道:“不敢当。小弟姓白,名玉堂。” 大汉惊讶地说道:“哎呀!难道你就是大闹东京的锦毛鼠白五弟?” 玉堂说道:“小弟的外号是锦毛鼠。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 大汉说道:“我复姓欧阳,名春。” 白玉堂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么说来,人称北侠,号为紫髯伯的就是你了。请问你到这里来干啥呢?” 北侠说道:“我路过这个庙,看见这个小童在哭,问清楚情况才知道他相公不见了。所以我就悄悄进来看看。” 第292章 跟他硬杠 “原来五弟你在这儿偷听呢,我呀,也在这儿听了老半天啦。后来五弟你大摇大摆进了屋子,我呢,就稳稳当当地站在你刚才站的那个地儿。接着又听到五弟你把那两个贼尼给收拾得服服帖帖,我这才回身打开庙门,把那个小童领进来,让他和他的主人相认。这就跟那江湖救急似的,嘿嘿。” 北侠笑着说道。白玉堂听了心里暗暗琢磨:“哎呀呀,他也听了这么久,我咋一点都没察觉呢?这家伙难道会隐身术不成?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为了找他来的,现在既然见到了,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不过呢,得先离开这个庙,再想办法捉拿他,就跟那高手过招,得找个合适的场地。” 想完就回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这儿确实不方便说话,要不咱去我住的地方唠唠?说不定还能喝杯茶,切磋切磋口才。” 北侠回应道:“好啊,正想跟你聊聊呢。看看你这锦毛鼠有啥高招。” 两个人出了板墙院,来到角门。白玉堂心里暗暗使坏,假装很谦逊地礼让,托着北侠的肘后,嘴里说着:“请了。” 然后用力往上一托,想着把北侠给搡出去。哪知道就跟蜻蜓撼石柱似的,北侠根本就纹丝不动。北侠呢,也没当回事,转手也托着玉堂的肘后说:“五弟请。” 白玉堂不由自主地就被北侠带着出来了,心里暗暗嘀咕:“这家伙果然力气不小,就跟那大力金刚似的。看来我得小心点,别在力气上跟他硬杠。” 两人离开了慧海妙莲庵。这时候雨过天晴,月亮亮得跟洗过似的,星星也闪闪发光,已经是初更天了。北侠问道:“五弟你来杭州干啥呀?难道是来欣赏这西湖美景的?还是来品尝美食的?” 玉堂说:“专门为你而来。” 北侠停下脚步又问:“为我啥事啊?难道是想跟我学两招武功?还是想跟我探讨探讨医术?嘿嘿。” 白玉堂就把倪太守和马强在大理寺审讯,供出北侠的事儿说了,“我是奉旨前来捉拿你的。皇帝陛下有旨,让我把你带回京城。” 北侠一听白玉堂这口气,心里老大不乐意了,说道:“这么说来,白五老爷是皇帝陛下亲派的钦命大臣啊。欧阳春我可高攀不起,罪过罪过。那请问钦命老爷,欧阳春该怎么进京呢?麻烦你给指条明路呗。就跟那病人找医生看病似的,得听医生的安排。” 北侠这一问呢,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白玉堂懂不懂人情世故。要是白玉堂这时候说点软话,大家商量商量,这事儿也就好办了。可没想到白玉堂心高气傲,又是奉旨,又是皇帝陛下有谕旨,那威风可大了,胆子也大得很!本来他就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这下更是目中无人了,回答道:“这是奉旨办事,既然今天碰到了,你就乖乖地跟着我白某进京得了,别废话那么多。就跟那武林盟主发号施令似的。” 欧阳春微微冷笑,说:“我紫髯伯也是堂堂男子汉,就这么跟你走,那不得让人笑话死。你好好想想吧。就跟那治病得对症下药,不能瞎来。” 北侠这话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想提点一下白玉堂。谁知道五爷不识好歹,反倒更来气了,说道:“看来好说好商量你是肯定不会跟我走了。那就只能比划比划,分个高下。到时候被我抓住了,可别怪我不客气。就跟那武林高手决斗似的,谁赢了谁有理。” 北侠听了也火了,连连说道:“好好好!正想跟你过过招呢。看看你这锦毛鼠有多大本事。” 白玉堂赶紧把花氅脱了,摘下儒巾,又把朱履也脱了,光着脚丫子,抢到上首,拉开架势。那模样,就跟个要上战场的将军似的。北侠呢,不慌不忙,既不往前冲,也不往后退,就稍微活动活动四肢,只是招架着。白五爷抖擞精神,左一拳右一脚,一步比一步紧。那动作,就跟那连环拳似的,一招接着一招。北侠心里想:“我一直让着他,他还使劲逼我,得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就跟那老医生给年轻医生上课似的。” 只见玉堂拉了个回马式,北侠故意跟着走了一步。白爷一看北侠靠得近了,回身就是一掌劈过去。北侠身子一侧,只用两根手指看准玉堂的肋下轻轻一点。白玉堂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一下子就经络闭塞,呼吸都不通畅了,手举起来落不下去,腿迈出去收不回来,腰弯着直不起来,嘴张着说不出话,就跟个木头人、泥塑像似的。眼前金星直冒,耳朵里嗡嗡响,心里一阵恶心迷乱,难受得不得了。那两个尼姑都受不了白玉堂两手的力气,白玉堂却扛不住欧阳春两根手指。这一比虽然有点损白玉堂,但也能看出来玉堂和北侠的本事还是有高低之分的。北侠怕时间长了玉堂受伤,就在他后心猛地拍了一掌。白玉堂这才缓过这口气来。 北侠说:“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冲动了,五弟别往心里去。就当是给你点小小的教训。” 白玉堂一声不吭,光着脚丫子 “呱咭”“呱岵” 地就走了。那模样,就跟个受了气的孩子似的。 白玉堂回到寓所,他不走前门,悄悄翻墙进去,来到屋里。白福看到这情形,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赶紧递过来一杯茶。五爷说:“你去给我煮一碗新茶来。” 他把白福支开,放下软帘,进了里间,心里暗暗想:“完了完了,我白玉堂还有啥脸回东京啊?早知道就听我四哥的话了。就跟那病人后悔没听医生的嘱咐似的。” 说完,从腰间解下丝绦,踩着椅子,在横楣上拴了个套儿。刚要把脖子伸进去,就发现结的扣儿自己开了,丝绦掉了下来;他又重新系好,结果还是开了。这样弄了三次。心里嘀咕:“这啥情况?难道我白玉堂不该死在这儿?难道是老天爷不让我死?还是有啥神秘力量在保护我?” 话还没说完呢,就感觉后面有人拍他肩膀,说道:“五弟,你也太糊涂了。” 这一句话把白爷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一看,原来是北侠,手里托着花氅,平平整整的。上面还放着一双朱履,怕泥汗弄脏了衣服,鞋还是底朝上放着。玉堂一看,羞得脸通红。又心里琢磨:“他啥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可见这家伙本事比我高多了。就跟那武林高手隐藏气息,让人察觉不到。” 也不说话,就坐在椅子上了。 原来北侠早就猜到白玉堂年轻气盛,回来肯定会想不开寻短见,就跟在他后面来了。等玉堂进了屋子,北侠就在窗外悄悄站着。后来听到玉堂把白福支出去煮茶,北侠就进了屋。看到玉堂要上吊,就在他仰着脸拴套的时候,北侠从椅子旁边悄悄靠近,躲在玉堂身后。那丝绦连开三次,都是北侠解开的。就连白玉堂这种久惯飞檐走壁的人都没察觉。从这儿就能看出北侠的本事。 当下北侠放下衣服,说:“五弟,你这是要干啥呀?难道就为这点事儿就要寻死?这不是要我的命嘛。你要是上吊,那咱就一起吊吧。就跟那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似的。” 白玉堂说:“我死我的,跟你有啥关系?我不明白你这话啥意思。” 北侠说:“老弟啊,你可真是糊涂。你想想,你要是死了,我欧阳春咋跟你那四个哥哥交代?又咋去见颜查散和开封府的那些朋友?我也只能跟着你死了呗。这不就是你要了我的命嘛。就跟那连锁反应似的,一环扣一环。” 玉堂听了,低头不说话。北侠赶紧把丝绦拉下来,在玉堂旁边坐下,低声说:“五弟啊,咱今天这事儿,其实就是个小插曲,又没人看见,犯不着寻死觅活的。就算让我跟你去,也得商量商量嘛。你光想着自己有面子了,也不想想把我置于啥境地?五弟你没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还有‘我不欲人之加诸我者,我亦欲无加诸人’。你自己不愿意的事儿,别人就愿意啊?就跟那医生给病人讲道理似的。” 玉堂说:“那依你说咋办呢?” 北侠说:“我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五弟你明天去茉花村,让丁氏兄弟出面,给咱俩当个和事佬。这样五弟你也不会显得没本事,我也不用被抓,对咱都有好处。就跟那治病找到个好方子似的。” 白玉堂本来就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想通了,赶紧深深作了个揖,说:“多谢大哥指点。确实是我年轻不懂事,希望大哥别跟我计较。就跟那学生跟老师认错似的。” 北侠说:“话都说清楚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北侠出了里间,来到堂屋。白五爷说:“大哥请了,咱茉花村再见。” 北侠点了点头,又悄悄说:“你那顶头巾和泥金折扇都在衣服里夹着呢。” 玉堂也点了点头。刚一转头,北侠就没影儿了。白爷暗暗夸奖:“这家伙本事比我强十倍,我真不如他。就跟那高手和菜鸟的差距似的。” 第293章 从后面出去了 这两人正说话的时候,白福哼着小曲儿煮了一杯茶过来,刚到门口呢,就听到屋里好像有人悄悄说话。他心里一惊,这啥情况呀?从帘缝偷偷一瞧,嘿,看到有个人正和白五爷轻声交谈呢。白福心想,这肯定是家主在路上碰到的夜行朋友,可一杯茶不好递呀,这可咋办呢?干脆回去又添了一杯,用茶盘托着两杯茶,像个小服务员似的来到里间。结果抬头一看,还是只有玉堂一个人。白福端着茶,心里那叫一个纳闷,嘴里嘟囔着:“这啥朋友呀?我给端茶过来,他又走了。我这干的啥差事哟,就跟那瞎忙活的江湖小喽啰似的。” 白玉堂呢,已经明白咋回事了,就说:“把茶放下,去拿个灯笼来。” 白福放下茶托,嘴里嘀咕着:“这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灯笼的,真难伺候。” 然后回去拿了个灯笼。白玉堂接过灯笼,又把衣服和朱履夹起来,出了屋门,纵身一跃上了房顶,那动作,就跟个飞檐走壁的大侠似的,还是从后面出去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前面店门被敲得山响,那动静,就跟打雷似的。白福赶紧跑出去,喊道:“店家,快开门,我们家主回来了。” 小二连忙拿钥匙打开店门,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 只见玉堂还是那副斯文打扮,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那模样,就像个风流才子。小二说:“相公咋这时候才回来呀?难道是去跟哪个美女约会了?” 玉堂回答道:“在朋友那儿避雨,人家还招待我喝酒吃饭呢,所以回来晚了。就跟那江湖好汉聚会似的,可热闹了。” 白福赶紧上前接过灯笼,领着玉堂回到屋里。茶还没凉呢,玉堂喝了一杯,又吃了点东西,然后吩咐白福五更的时候准备好马,他们要去松江茉花村。玉堂自己在那儿休息,心里琢磨着:“北侠那本事,嘿,那可真是厉害,就跟那武林高手似的,还有那和蔼的气度,别人真是比不了。而且刚才他出的那个主意,真是太周到了。比我四哥说的出告示访请可高明多了。要是出告示,大家都看着呢,上面有‘访请’两个字,自己就先没底气了,那还咋见人呢?现在欧阳兄出的这个主意,才是万无一失的好办法。怪不得展大哥和我大哥背地里老夸他好呢,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是好。仔细想想,都是我自作聪明惹的祸。就跟那医生治病,自己瞎开方子,结果吃错药了。” 他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到了五更,白福起来收拾行李和马匹,忙得晕头转向,到柜台上把店钱结清,主仆二人就往茉花村去了。 闲话少说。到了茉花村,玉堂先让白福去通报一声,自己骑着马在后面跟着,那模样,就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离庄门不远的时候,就看到好多庄丁和伴当分成两列站着,那场面,就跟迎接皇帝陛下似的。丁氏兄弟在台阶上面等着呢,那架势,就跟两个武林盟主似的。玉堂赶紧下马,伴当接过马缰绳。丁大爷迎了上来。玉堂快步走上前,说道:“大哥,好久不见啦,好久不见啦。就跟那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心里那个激动哟。” 兆兰说:“贤弟,你一向可好啊?最近是不是又学了啥新武功呀?还是吃了啥灵丹妙药,变得更帅了?” 两人互相握住手,那亲热劲儿,就跟亲兄弟似的。兆蕙呢,在那边恭恭敬敬地站着,也不伸手,说道:“白五老爷来了,我们没能远迎,真是罪过罪过。请老爷到屋里喝杯茶吧。就跟那宫里的太监伺候皇上似的。” 玉堂笑着说:“二哥,你可真逗,我哪当得起老爷这个称呼呀。你这是要折煞我呀。” 赶紧也握住了兆蕙的手。三人手拉手来到待客厅,那场面,就跟三个好哥们去喝酒似的。玉堂先给丁母请了安,然后坐下。茶端上来了,丁大爷问候了开封的众朋友,又感谢在京城的时候受到的热情款待。丁二爷却说:“今天啥风把护卫老爷给吹来了呀?真是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啊。不过老爷你来,是专门来看我们的呢,还是有别的事儿呀?就跟那侦探查案似的,非得问个清楚。” 这一番话把玉堂说得脸都红了,就像个红苹果。丁大爷怕玉堂下不来台,赶紧瞪了兆蕙一眼,说:“老二,兄弟们好久不见,你不先说点正经的,瞎嚷嚷啥呢?就跟那老师教训学生似的。” 玉堂说:“大哥,你别给二哥打掩护了,本来就是我不对,怪不得二哥生我的气呢。去年我被抓了,连衣服都是穿二哥的。后来到京城当了官,我就想请假过来。谁知道我大哥说我刚当官,不让我走。就跟那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似的,想飞也飞不了。” 丁二爷说:“到底是当官的人了,长见识了。就怕我们说你,你自己先说了。我问你,五弟,你就算不能来,也该写封信或者派个人来呀,我们听到也高兴高兴。为啥连一封信都没有呢?难道是把我们给忘了?就跟那病人忘了吃药似的。” 玉堂笑着说:“这事儿吧,有原因。我本来是要写信来着,后来接到大哥的信,说大哥和伯母送妹子去京城跟展大哥成亲。我就想,过不了多久就能见面了,还写啥信呢?要是那时候真写了信,二哥肯定又说我白老五尽搞些虚头巴脑的事儿,左右都不是。不管二哥怎么怪我,我也只能认错了。就跟那做错事的小孩似的,乖乖认错。” 丁二爷听了心里想:“这白老五还长学问了,比以前机灵多了。看看他现在这事儿咋说。” 然后回头吩咐摆酒。玉堂也不推辞,也不谦让,就在上座坐了下来,那模样,就像个大领导。丁氏兄弟在两边陪着,就跟两个保镖似的。 喝酒的时候,丁大爷问玉堂:“五弟,你这次来是公事呢,还是私事呀?难道是来跟我们切磋武功的?还是来给我们传授医术的?嘿嘿。” 玉堂说:“不瞒两位哥哥,是公事。不过这里面有很多缘由,这事儿还得靠两位哥哥帮忙。就跟那病人找医生看病,得靠医生帮忙似的。” 丁大爷说:“怎么用我们帮忙呢?说说看。” 玉堂就说:“倪太守和马强那个案子,供出了北侠,我是奉旨专门为这事儿来的。就跟那皇帝陛下下了圣旨,让我去抓坏人似的。” 丁二爷问:“见过北侠了吗?难道是跟他大战了三百回合?还是用了啥独门绝技?” 玉堂说:“见过了。” 兆蕙说:“见过就好说了。北侠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还能是五弟你的对手?难道他会乾坤大挪移?还是会降龙十八掌?” 玉堂说:“二哥,你可错了。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真动起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才知道人家的小本事都是我的大难题。哎呀,真惭愧,我输给北侠了。就跟那武林高手过招,结果被人家一招打败了。” 丁二爷故意很惊讶地说:“哪有这道理呀!五弟你怎么会输给北侠呢?我可不信。难道是你故意放水?还是他使了啥阴谋诡计?” 玉堂就把和北侠比试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都说了。“现在求两位哥哥把欧阳兄请来,就算我求他也行,只要他能跟我去京城,那就太感谢了。就跟那病人求医生救命似的。” 丁兆蕙说:“这么说来,五弟你真不是北侠的对手呀。难道是你中了他的迷魂大法?还是被他点了穴道?” 玉堂说:“确实。” 丁二爷又问:“那你佩服他不?难道是被他的武功给征服了?还是被他的人格魅力给吸引了?” 玉堂说:“不但佩服,还很感激呢。我这次来,也是欧阳兄教我的办法。就跟那学生听老师讲课,学到了好多知识似的。” 丁二爷听了,连连称赞叫好,说:“好兄弟,丁兆蕙今天也佩服你了。你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呀。” 然后大声喊道:“欧阳兄,你也别藏着了,出来相见吧。就跟那江湖好汉召唤朋友似的。” 只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三个人。玉堂一看,前面走的就是北侠,后面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和一个小孩。玉堂赶紧站起来,说:“欧阳兄,啥时候来的呀?难道是会瞬移术?还是飞过来的?” 北侠说:“昨晚刚到。” 玉堂心里暗暗庆幸:“幸亏我说实话了,不然可丢人了。就跟那做错事的小孩被老师发现了,幸好及时认错似的。” 又问:“这两位是谁呀?难道是江湖上的神秘高手?还是世外高人?” 丁二爷说:“这位是智化,外号黑妖狐,和我交情很深,两家关系也很好。就跟那亲兄弟似的。” 原来智爷的父亲和丁总镇是同僚,关系特别好。智爷说:“这是我的徒弟艾虎。过来见过白五叔。” 艾虎上前见礼。玉堂拉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连连夸奖。大家各自坐下,北侠坐首位,其次是智爷、白爷,再其次是丁氏兄弟,最下面是艾虎。大家开心地喝酒,那场面,就跟江湖好汉聚会似的。玉堂又请北侠去京城,北侠爽快地答应了。丁大爷和丁二爷又嘱咐白玉堂照顾好北侠。大家畅所欲言,都很讲义气,真是推心置腹,表明各自的心意。只有小艾虎和北侠有父子之情,更加关心。酒足饭饱之后,聊到很晚,各自去睡觉了。到了天亮,北侠和白爷一起去京城了。 第294章 治不好病 智化、兆兰、兆蕙和小爷艾虎送完北侠、玉堂回来后,在厅上闲坐着,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愁眉苦脸,闷闷不乐。艾虎在一旁唉声叹气个不停,就跟那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只听智化说道:“嘿,我琢磨着这事儿可不得了哇。倪太守那可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大好人呐,现在却被人冤枉得死死的,就跟那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欧阳兄呢,也是个扶危济困的好汉,结果被坏人给咬上了,这不是倒霉催的嘛。像这样的忠臣义士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仔细想想,全是马强叔侄搞的鬼。除非想办法先把马朝贤给扳倒,就跟那武林高手打倒对手似的,剩下马强也就不难收拾了。” 丁二爷说:“那干嘛不干脆一起把他们都给解决了呢?来个一锅端,多痛快。” 智化道:“要想一网打尽,就得干一件不太地道的事儿,硬把罪名安在他们叔侄身上,让他们证据确凿,有嘴也说不清。这就叫‘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虽然想好了计策,可这事儿难呐,就跟那攀登陡峭的山峰似的,不好操作呀。” 丁大爷说:“大哥,你就说说呗,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说不定我们能想出啥好办法呢。” 智化道:“当初我去霸王庄,就是为了看看马强的动静。他跟襄阳王勾结,老想着干坏事,就跟那病入膏肓的人,得赶紧治。现在既然为了这事儿都闹成这样了,干脆借这个机会,一方面为国家除害,另一方面也剪掉襄阳王的羽翼。话是这么说,不过这里面有四件难事儿呢。” 丁二爷问:“哪四件呀?快说说,急死个人了。” 智爷说:“第一件,得弄到皇帝陛下的重要东西,这事儿我也不推脱,全看我的了。就跟那医生治病,得找到关键的药材似的。第二件呢,要一个年纪大点儿的人,再加上一个童男或者童女跟我一起去骗重要的东西回来。这个人得有胆量,还得机灵,能吃苦。就像那练武的人,要有勇气,有智谋,还得耐得住苦。第三件,我们偷了重要的东西后,还得把这东西送到马强家,藏在佛楼里,当成以后的铁证。这就跟那埋个定时炸弹似的,关键时候能起大作用。” 丁二爷一听,赶紧说:“这事儿我能行。只要有了东西,我就能送去。这第三件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那第四件是啥呢?” 智化道:“只有第四件最难,得找个特别了解情况的人去告发他们;不但要告发,还得单独去开封府告发。别的事儿都好说,就这第四件最关键,成败就看这一着了。要是这一步走错了,那就全完了,就跟那下棋走错一步满盘皆输似的。这个人可太难找了。” 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艾虎。艾虎说:“这第四件事儿就让我去吧。” 智化眼睛一瞪,说:“你个小屁孩懂啥呀,这么大的事儿你能干得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 艾虎说:“我觉得这事儿非我不可。我去有三个好处呢。” 丁二爷一开始听艾虎要去,还觉得小孩子不知轻重。现在听他说出 “三益”,觉得挺有意思,连忙说:“智大哥,你先别拦他。” 然后问艾虎:“你说说,这‘三益’是啥呀?” 艾虎说:“第一呢,我从小就在霸王庄,马强的事儿我都知道。而且三年前马朝贤请假回家一趟,那时候我师父还没到霸王庄呢。现在要是偷了重要的东西,就说是三年前马朝贤带来的,这事儿就更靠谱了。就跟那医生诊断病情,证据越多越好。这是第一益。第二呢,别人去告发不如我去告发。为啥呢?有句老话说得好‘小孩嘴里讨实话’。我要是去开封府告发,别人肯定想不到这么大的事儿是个小孩子告发的,那这事儿就千真万确,一点儿都不会让人怀疑。就跟那出其不意的招数,让人防不胜防。这是第二益。第三益嘛,也没啥特别的,一方面是为了我义父,另一方面也不白费我师父教导我一场。我要是借着这事儿露个脸,不管大小,留个名儿,这不就是三益嘛。就跟那练武的人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似的。” 丁大爷和丁二爷听了,拍手大笑,说:“好啊!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有志向呢。这志向就跟那小火苗似的,说不定以后能烧成大火呢。” 智化说:“你们俩先别夸他。他根本不知道开封府有多厉害。他现在光会说,等真到了那个地方,看到开封府的威风,再加上那个断案如神的包丞相,他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胆量,多大本事呀?何况还有皇帝陛下御赐的铜铡呢。要是话说得不对,那不是白白丢了性命,耽误大事嘛。就跟那病人乱吃药,不但治不好病,还可能加重病情。” 艾虎一听,眉毛一竖,眼睛一瞪,说:“师父你也太小看我了!难道开封府是阎王爷的森罗殿不成?就算是森罗殿,我也不怕,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改口。我一定要把忠臣义士救出来。我才不怕那个御赐的铜铡呢。就跟那勇敢的战士,啥都不怕。” 兆兰和兆蕙听了,点头称赞,佩服得不行。智化说:“先别说你去开封府,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得好,这事儿就让你去;要是回答不好,你就老老实实隐姓埋名,以后别想出头了。就跟那考试似的,过了就有好事,没过就惨了。” 艾虎笑嘻嘻地说:“那我跪下,师父你审问我吧。” 说完,他就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那模样就跟个小士兵等着长官检阅似的。 兆兰和兆蕙看到他这样子,又觉得好笑,又很心疼。只听智爷说:“你员外家里的违禁之物,是你太老爷亲自带来的吗?” 艾虎说:“回老爷,三年前我太老爷请假回乡,亲手把这东西交给我家主人。我家主人让我拿着,放在佛楼上面,我是亲眼看见的。” 智爷说:“这么说来,这东西在你员外家三年了?” 艾虎说:“是三年多了。” 智爷一拍桌子,说:“既然都三年了,你为啥今天才来告发?说!” 丁家兄弟一听这个问题,顿时愣住了,心里想:“这可怎么回答呢?这问题也太难了吧。” 只见艾虎不慌不忙地说:“回老爷,我今年才十五岁。三年前我才十二岁,啥都不懂,也不知道知情不报是犯罪。就跟那小孩不知道吃药能治病似的。后来我家员外犯事儿了,别人跟我说:‘你小心点儿,说不定会追究三年前的事儿。你就是个隐匿不报的罪,要加等的;若出了罪还轻些。’所以我害怕了,赶紧来告发。就跟那病人知道自己病得严重了,赶紧找医生似的。” 兆蕙听了,高兴得跳起来,说:“回答得好,回答得好!贤侄,你起来吧。这第四件事儿就靠你了。” 丁大爷也夸道:“果然回答得好。智大哥,你也可以放心了。” 智化说:“话虽这么说,不过到时候还得再写两封信给他,安排安排,这样才能保险。就跟那医生给病人开了药,还得嘱咐注意事项似的。现在算起来,就只有第二件事儿还没准备好。贤弟,你开个单子吧。” 第295章 心里乐开了花 丁二爷麻溜地拿起笔砚,铺开纸,提起笔,准备大干一场。智爷不紧不慢地念道:“一辆木车子,一个大席篓子,两份旧布被褥,还有铁锅、杓子,黄瓷大碗、粗碟这些家伙得准备得满满当当,再来一个老头儿或者一个幼童幼女,另外呢,再准备三份随身旧布衣服行头。” 丁大爷在旁边瞅着,满脸问号地问道:“智大哥,你要这些玩意儿干啥呀?难道是要去摆地摊大甩卖不成?还是要搞个江湖杂耍团呀?” 智爷一本正经地说道:“嘿,跟你们说实话吧,我这是要去东京盗取皇帝陛下的九龙珍珠冠呢。那个马朝贤是四执库的总管,这顶冠就在他手里管着。而且这冠可是皇家世代相传的宝贝疙瘩,轻易可动不得。为啥要老头儿、幼孩儿和这些东西呢?我们得扮成逃荒的模样去东京,找个安稳的地儿落脚。等我打探清楚四执库的情况,盗这冠的时候得连冠带包袱一起全偷过来。这么黄澄澄的宝贝,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背着在路上走呀,这就用得上席篓子了。一边装上冠,上面用被褥遮盖着,另一边让幼女坐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回来了。所以必须得找个有胆量、能吃苦的老头儿和幼女。你们想想,能找到这样的人不?” 丁大爷听得都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丁二爷想了想说道:“倒是有个老头儿叫裴福。他以前跟着我父亲的时候,那可帮了不少大忙呢,就跟那武林高手关键时刻出手相助似的。又有胆量又能吃苦。他为人正直得很,当初还出过大力,现在给我们兄弟俩管理家务。要是有啥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们兄弟俩都得让着他三分。这个人应该能行。” 智爷点点头说:“伺候过老人家的人,确实应该多让着点。这么说来,这个老管家可以用。” 丁二爷接着说道:“但是有一点啊,见到他可千万别提盗冠的事儿。得先把马强的那些坏事儿说一说,比如他怎么欺负良善百姓,怎么霸占田地,怎么抢人家妇女。然后再说说倪太守和欧阳兄被害的事儿,他肯定会很生气。到那个时候再说出这个计划,他就不会有啥意见,肯定乐意跟着干。就跟那医生给病人治病,得先把病情说清楚,再开药方。” 智爷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赶紧吩咐伴当把裴福叫来。 没过多久,裴福就来了。虽然已经六十岁了,可精神头十足,就像个老当益壮的武林高手。他先拜见了智爷,又拜见了大官人、二官人。智爷让伴当在下面准备个座儿,非得让裴福坐下。裴福谢过之后坐下,问道:“叫老奴来有啥事儿呀?” 智爷就开始说起马强的种种恶行,“那个马强啊,坏得很呢,老是欺负善良的老百姓,霸占人家的田地,就跟那强盗下山打劫似的。还抢人家妇女,简直太过分了。这就跟那病入膏肓的人,得赶紧治。” 裴福听了,气得直跺脚,挥舞着拳头说:“这马强也太可恶了!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智爷又说起倪太守私访被害的事儿,还有欧阳春因为救倪太守,现在被马强京控,打了官司,性命都难保呢。裴福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对丁氏兄弟说:“二位官人,你们平时老是说行侠仗义,难道这侠义就只是嘴上说说吗?像这样的大坏蛋,为啥不早点除掉呢?就跟那武林高手遇到坏人,不出手还等啥呢?” 二爷说:“老人家别着急嘛。现在智大爷想了个办法,要麻烦您去东京一趟,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去呀?” 裴福毫不犹豫地说:“老奴反正也闲着没啥事儿,何况是为了救忠臣义士,老奴肯定愿意效劳。就跟那医生听到有病人需要救治,义不容辞。” 智爷说:“得扮成逃荒的样子,我们俩就当父子,还得找个小女孩儿,咱们祖孙三代一起逃荒。你觉得咋样?” 裴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办法是不错,可让大爷您受委屈了,老奴不敢当啊。” 智爷笑着说:“这有啥呀,就当是演戏嘛,逢场作戏罢了。就跟那演员上台表演,啥角色都得演。” 裴福想了想说:“小女孩儿倒是现成的,就是老奴的孙女儿,叫英姐,今年九岁,可机灵了。她老早就缠着我要去东京玩呢,正好可以带着她去。就跟那小猴子一样,调皮得很。” 智爷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就这么定了。” 商量好了之后,选了个日子就准备出发。丁大爷按照单子把东西都准备好,放在船上。待客厅摆了一桌饯行酒席,裴福和英姐也不分主仆,和大家一起坐着吃饭。吃完了,智爷站起来,丁氏兄弟把他们送到庄外,看着他们上了船,这才和艾虎一起回来。 智爷不辞辛苦,从松江一路赶到镇江,又去了江宁,到了安徽,过了长江,来到河南境内。然后弃舟登岸,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换了行头。英姐特别机灵,一教就会,乖乖地坐在席篓子里。席篓子一边装着行李卧具,挨着把的横小筐里装着家伙,还把铁锅扣在席篓旁边,用绳子拴好。裴福推着车,智爷背着绳子拉纤,一路上就这么走着。到了热闹的集市、镇店,就把小车放下,智爷去跟人要钱,嘴里还说着:“老的老小的小,日子不好过呀,实在没活儿干,各位行行好呗。就跟那要饭的叫花子似的。” 裴福也在车子旁边蹲着,跟着说:“各位大爷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可不是经常要钱的,这不是没办法嘛,行行好呀。就跟那病人求医生救命似的。” 英姐在车上也不闲着,故意揉着眼睛说:“好饿呀,俺都两天没吃饭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眼睛却偷偷地看着热闹。这三个人装得那叫一个像,就跟专业演员似的。 一路上也不敢耽搁。有一天终于到了东京。白天还是继续乞讨,到了傍晚,就有地面上的官人对裴福说:“老头子,你这车子不能放在这儿呀,赶紧推走。” 裴福赶紧问道:“请问太爷,俺推到哪儿去呀?” 官人气呼呼地说:“我哪知道,你爱推到哪儿推到哪儿。” 旁边有个人说:“别这么凶嘛,这不是行善积德嘛。让他推到黄亭上去吧,那儿安静,也不碍事。就跟那医生给病人找个安静的病房似的。” 然后对裴福说:“老头子,你看那边不是鼓楼吗?过了鼓楼有个琉璃瓦的黄亭子,去那儿就行。” 裴福连忙道谢。智爷这时候还在要钱呢,裴福喊道:“俺的儿呀,别跑了,咱走吧。” 智爷停下来问道:“爹爹啊,咱去哪儿呀?” 裴福说:“没听见那位太爷说嘛,咱去黄亭子那儿。” 智爷听了,把纤绳背在肩头,拉着车往北走。走了一会儿,到了鼓楼,果然看到一个黄亭子,就把车子放下。把英姐抱下来,让她活动活动。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又把被褥拿下来,铺在黄亭子的台阶上。英姐困了,就让她先睡。智爷和裴福哪睡得着呀,一个心里有事,一个年纪大了。到了深夜,裴福悄悄地问智爷:“大爷,咱现在到这儿了,有啥主意不?” 智爷说:“今天先过一夜,明天看看有没有机会,晚上我就去探探情况。就跟那武林高手打探敌情似的。” 正说着呢,就听到那边当当当的锣声响亮,原来是巡更的人来了。智爷和裴福就不说话了。只听巡更的人说:“那边是啥?哪儿来的小车子?” 又有人说:“你忘了,这就是昨天那个逃荒的。地面上张头儿让他们在这儿呢。” 说着话,打着锣走了。 智爷等他们走了,又在席篓里面揭开底屉,拿出一些细软食物和裴福一起吃了,这才和衣而卧。 第296章 可以动手了 第二天,太阳还没从东边露出个脑袋呢,就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现了。他们有的人肩头扛着铁锨,那铁锨亮晃晃的,跟兵器似的;有的人扛着锄头,仿佛随时准备去开垦一片神秘的土地;还有人抬着大筐、拿着绳杠,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顺着黄亭子这边溜达过来了。智爷赶紧迎上去,满脸堆笑地说道:“各位大爷行行好呗,赏点钱呗。就当是发发慈悲,救救人命呀。” 其中有个人翻了个白眼,说道:“嘿,大早上的,你也不睁开眼睛好好瞧瞧,我们像是有钱的人吗?我们自己还不知道去哪儿找钱呢。我们又不是那财神爷下凡,哪来那么多钱给你。” 又有一个人撇撇嘴说:“你这么一个大小伙子,啥活儿不能干呀,还伸手跟人要钱,真是没出息。就跟那软脚虾似的,没点本事。” 接着又有人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他带着老的小的,被拖累了。你看他这身板,肯定有一把子力气。说不定是个隐藏的武林高手呢。我来跟他商量商量。” 智爷正跟大家讨钱呢,跟他说话的这个人是个工头,姓王,在家里排行老大。前几天他看到有逃难的小车,正好现在干活的人不够,能拉一个是一个。他就对智爷说:“嘿,伙计,你姓啥呀?” 智爷挠挠头,回答道:“我姓王,在家里排行老二。你老贵姓呀?” 王大说:“嘿,巧了,咱们是本家,我也姓王。我跟你说啊,现在紫禁城里面在挖御河呢,我看你怪可怜的,要不跟我去干活吧?一天三顿饭,另外还有六十个钱。干一天算一天。你就跟那去闯荡江湖似的,说不定还能混出个名堂来。你愿意不?” 智爷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差点就蹦起来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回答呢,裴福就急急忙忙地走过来了,说:“那敢情好啊,啥钱不钱的,只要让我儿子吃饱就行。就跟那饿了好几天的人,有口吃的就满足了。” 王大把裴福上下打量了一番,问智爷:“这是谁呀?” 智爷说:“这是我爹。” 王大说:“得了得了,别说了,我的傻哥哥哟。” 然后对着裴福说:“我告诉你啊,皇帝陛下家不用年纪大的工人。这六十个钱肯定是有的。你要是愿意,就让你儿子去。就跟那医生开药方似的,保证有效。” 智爷问:“爹呀,你觉得咋样呢?” 裴福说:“你去干你的活儿吧,你能养活自己就行,我和小孙女去讨点吃的,也能过得去。就跟那打游击似的,见缝插针找点吃的。” 王大说:“你就放心吧。大概你吃饱了,把那六十个钱拿回来,买点饽饽、饼子啥的,也够你们爷儿俩吃了。说不定还能有点剩余呢。” 智爷说:“行,就这么着。咱走吧。” 王大就带着他往紫禁城走去。 这一路上啊,那些做工的人看智爷好欺负,就逗他。这个喊:“王第二的!” 智爷问:“干啥呀?” 这个人说:“你帮我扛着这六把锹。” 智爷说:“行啊。” 接过来就扛在肩头,那模样就像个大力士。那个又喊:“王第二十的!” 智爷又问:“咋啦?” 那个人说:“你帮我扛着这五把镢头。” 智爷说:“好嘞。” 也扛在肩头。大家都把智爷当傻子逗着玩,你也让他扛,我也让他扛,不一会儿,智爷的两个肩头就像堆了一座铁锨镢头山似的。王大突然回头一看,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们这是干啥呢?我好不容易找个人来干活,你们就欺负他。等明天把他挤跑了,你们有啥好处?也没见过像王第二十这么傻的。这堆得脑袋都快看不见了。这成啥样子了?就跟那被兵器埋了似的。” 智爷说:“扛就扛呗,怕啥。” 说得大家都笑了,这才各自把自己的家伙拿走。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紫禁门,王头儿递上腰牌,登记了人数,按名字点进去。到了御河那里,大家各自分工干活。智爷拿了一把铁锹,挖得又多又快,扔得也远,那动作就跟武林高手出招似的。旁边干活的人说:“王第二十的!” 智爷问:“啥事儿?” 旁边的人说:“你这活儿不是这么干的。” 智爷说:“咋啦?挖得浅了?干得慢了?” 旁边的人说:“这还浅?你一锹顶我两锹都不止。你看看你挖了多大一片,我才挖了这么一点。俗话说得好:‘皇帝陛下家的活儿,得慢慢干。’你这么干,能长久吗?就跟那吃补药,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得慢慢来。” 智爷说:“干得慢了他们还给饭吃不?” 旁边的人说:“都一样,慢了也不会不给谁饭吃。” 智爷说:“那行,我就慢慢干。” 旁边的人说:“对了。来,你先帮我挖点呗。” 智爷说:“行,我帮你挖。” 说着就弯下腰帮那个人干活。这时候王头儿又喊:“王第二十的!” 智爷问:“干啥呀?” 王大说:“上来吧,吃饭了。你没听见梆子响吗?” 智爷说:“我没注意呢。咋刚干活就吃饭呀?” 王大说:“我告诉你啊,听到梆子响就是吃饭的时候;吃完了一敲锣就该干活了。天天这样,顿顿这样。就跟那医生嘱咐病人吃药时间似的,有规律得很。” 智爷说:“哦,我知道了。” 王大带着智爷来到吃饭的地方,让他拿碗盛饭。智爷盛了饭,大口大口地吃,吃得那叫一个香。想想智爷那可是公子出身,啥时候吃过这样的粗茶淡饭,干过这样的辛苦活儿呀?不过为了忠臣义士,乔装打扮来到这里,也没办法。再说了,有福气的人自有别的好处。虽然是粗茶淡饭,他吃起来也跟山珍海味似的。 王大在旁边看着他光吃白饭,就跟他说:“王第二十的,你咋不吃咸菜呢?” 智爷说:“吃那玩意儿还扣工钱不?” 王大说:“你放心吃,那不是买的。” 智爷说:“我不知道呢。敢情也是白吃的呀。嘿,有咸菜吃得更香。” 这一天三顿饭都是这样。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王头儿在紫禁门按名字点名,出来一个人就给一份钱。智化跟着大家回到黄亭子,拿着六十个钱,见到裴福说:“爹呀,我回来了。给你这个,三天就能有二百个钱呢。” 裴福说:“吃了三顿饭还能拿钱,真是好运气啊。就跟那中了彩票似的。” 王头儿说:“明天我还从这儿过,你还跟我去干活。” 智爷说:“好嘞。” 裴福说:“让你老操心了,你老好人有好报啊。” 王头儿说:“好说好说。” 然后就走了。智爷又问:“今天讨饭咋样?” 裴福告诉他:“今天比昨天容易多了。他们看你不在,都可怜我们,给的施舍也多。” 两人都很高兴。等没人的时候,又悄悄商量说:“这一干活倒还挺合适。只要探明了四执库在哪里,就可以动手了。” 第297章 跑了也不怪你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呢,智爷又跟着大伙进皇宫里面干活去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呀,吃完了大家就稍微歇一会儿。嘿,这时候突然就听到一阵一阵的喧哗声,那动静,就跟菜市场似的热闹。智化心里那叫一个好奇呀,心说这是咋回事儿呢?左瞅瞅右看看。只见那边一群人都仰着脑袋往上瞅呢,跟一群长颈鹿似的。 智爷也赶紧凑过去,抬头一瞧,哎呀妈呀,原来树上有个小猴子,脖子上还挂着个锁链,在树上蹦来蹦去的,就跟个调皮的小毛孩儿似的。再看那两个内相公公,急得直搓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咋办呀?哎呀呀,别光在这儿傻笑了。你们这么大声嚷嚷,要是让里面的人听到了,那我可就倒大霉了,要是让皇帝陛下瞧见了,那可就乱成一锅粥了。这可咋整呢?就跟那病人得了疑难杂症,不知道咋办才好。” 智爷看着,顺口就来了一句:“这有啥难的,上去不就拿下来了。” 内相一听,刚要说话呢,王头就赶紧冲过来,说:“王第二十的,你可别瞎掺和。你就好好干你的活就行,管这闲事干啥?你上去万一猴子跑了呢?再说了,要是不小心摔着了,那可不得了,就跟那武林高手练功走火入魔似的。” 刚说到这儿,内相就不乐意了,说:“王头儿,你也别多嘴。我平时对你可不薄。这个伙计既然说能上去拿下来,那就让他试试呗。难道我还能难为他不成?你要是再这么啰嗦,你这工头也别想当好了。就跟那医生治病,不听医嘱,那能行吗?” 王头儿连忙说:“老爷您别生气。我是怕他拿不下来,到时候猴子跑了,耽误事儿啊。这就跟那药没抓对,治不好病一样。” 内相说:“跑了就跑了,跟你没关系。” 王头儿没办法,只好说:“是了,老爷。您就使唤他吧,我不管了。” 内相对智化说:“伙计,那你就上树帮我把猴子拿下来吧。” 智爷故意说:“俺不会上树呀。” 内相回头就对王头儿说:“你看看,都是你捣乱。他果然不会上树了吧!今天晚上散工的时候,你的那些工具别想拿走了。就跟那小孩犯错,被老师没收玩具似的。” 王头儿一听急了,赶紧对智爷说:“王第二十的,你能上树,你就上去帮他老拿拿吧。不然晚上我的铁锹、镢头要是丢了,我可没法交差呀。这就跟那丢了宝贝似的,心疼得不行。” 智爷说:“俺先说好了,上去不一定能拿得住,你可别见怪。” 内相说:“你只管上去,跑了也不怪你。” 智爷因为挖河,光着脚丫子,穿着一双大曳拔趿鞋。来到树下,把趿鞋一脱,光着脚双手抱住树干,两腿一蜷,嘿,那动作就跟个武林高手施展轻功似的,“哧”、“哧”、“哧”,跟猴子爬树似的就上去了。谁知道树上的猴子看到有人上来,一下子就蹿到树梢上去了,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智爷也不管它,找了个大树杈坐下,表面上像是在休息,其实暗暗地观察四周的方向。下面的人不知道他的用意,就说:“这可难办了。那猴儿蹲着的树枝那么细,能禁得住人吗?这就跟那细树枝是病人的小身板儿似的,让人担心。” 王头儿紧张得不得了,心里又怕拿不住猴儿,又怕智爷有危险,赶紧拦住大家说:“大家就看着,别乱说话。越说他在上面越紧张。这就跟那病人紧张了,病情会加重一样。” 拦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安静下来。智爷在上面看到猴子蹲在树梢,仔细观察,发现有个斜着的树枝,他就赶紧奔到斜枝上面。那树枝被他一踩,连带着他的身子一起晃悠,下面的人看着,都担心得不行,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只见智爷喘了喘气,等树枝稳住了,他把脚丫子慢慢抬起来,够着那耷拉着的锁链,手指头一抓,就把锁链拢住了。然后把头上的毡帽摘下来,当成个兜儿。脚指头一蜷,往下一沉,猴子在上面蹲不住了,“咭遛”、“咭遛” 一阵乱叫,就掉下来了。智爷把毡帽一接,猴儿正好掉在毡帽里面。他赶紧把毡帽沿儿一折,用锁链捆好,叼在嘴里,两手倒着往下滑,轻轻松松就下来了,那动作潇洒得很。下面的人都拍手叫好,就跟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似的。 智爷把猴儿交给内相。内相高兴得眉开眼笑,说:“辛苦你了。你贵姓呀?” 智爷说:“俺姓王,在家里排行老二。” 内相伸手在兜肚里面掏出两个一两重的小元宝,递给智爷,说:“给你这个,别嫌少,去喝碗茶吧。” 智爷接过来一看,说:“这是啥玩意儿呀?” 王头说:“这是银锞子。” 智爷说:“要这干啥呀?” 王头儿说:“这个能换出钱来。” 智爷说:“咋的?这铅块块儿也能换出钱来?” 内相听了,笑着说:“你可真是没见过世面。这不是铅,是银子,能值好几吊钱呢。就跟那珍贵的药材似的,值钱得很。” 又对王头儿说:“我看他挺老实的,明天你给他找个轻松点的活儿干。我还要单独请你喝一杯呢。” 王头儿说:“老爷您吩咐,我哪敢不听呀,不用赏酒。” 内相说:“说了请你喝酒就肯定请,不骗你。你可不许分他的赏钱。” 王头说:“我哪能那么没出息。他登高爬梯的,担惊受怕,得了赏钱,我哪能分他的?这就跟那医生不能抢病人的药一样。” 内相点了点头,抱着猴子走了。这里的人又继续干活。 到了散工的时候,王头和智爷一起到了黄亭子,把得银的事儿跟裴福说了。裴福高兴得不得了,连连道谢,就跟中了大奖似的。智化又装傻说:“爹呀,咱有银子了,买二亩地,盖几间房子,再买两头牛。” 王头儿赶紧拦住说:“行了行了。你可别瞎想了。你这二两银子能干啥呀?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买二亩地、盖几间房子,还要买牛,你这点钱顶多能买个小毛驴崽子。别瞎折腾了!就跟那穷人突然有点小钱就不知道咋花似的。” 明天我还是一大早就来找你。” 智爷说:“好嘞,俺在这儿等着。” 王头说:“你是不是刚吃了两天饱饭,有了二两银子的家当,就开始摆谱了。还恭候呢!就跟那有点小成就就得意忘形似的。” 说着笑着就走了。 第298章 准备去干活 第二天,大伙一起进城。智爷还是紧紧抓着铁锹,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准备去干活呢。王头赶紧冲过来,一把夺过铁锹,说:“王第二十的,你快把这个放下。” 智爷瞪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咋啦?你不让俺干活啦?俺不干活咋挣钱养活俺爹和俺妹子呢?这不是断了俺的活路嘛。” 王头笑着说:“这叫啥话呀?谁不让你干活了?前几天我还吃了你两三个不咋地的东西呢。现在呀,你就在这儿看着堆儿吧。这活儿轻松,就跟那武林高手练完功休息似的。” 智爷又问:“俺看着这个不干活也给饭吃吗?” 王头回答:“照旧吃饭,还照样给钱。嘿,这好事儿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你就偷着乐吧。” 智爷惊讶地说:“这可太好了,啥也不用干,光吃饱了养膘,还能拿钱。这就跟那病人吃了灵丹妙药,啥也不用干就好了一样。” 王头笑着说:“你可别又犯傻气了。我告诉你啊,这活儿轻松,省得内相老爷来了……” 正说着呢,他突然悄悄说:“来了来了。” 只见那边走来昨天的小内相,捧着一个金丝做成、上面还嵌着宝石的蟠桃式小盒子,那盒子闪闪发光,就跟宝贝似的。小内相笑嘻嘻地说:“王老二,你来啦?” 智爷回答:“早就来了。俺还等着干活挣钱呢。” 内相问:“今天干啥活儿呀?” 智爷说:“俺也不知道呀,这不王头儿叫俺看堆儿呢。” 内相说:“这就对了。我们老爷怕你还干活,一方面叫我来瞧瞧你,另一方面给你送点点心,你尝尝。这可是好东西,一般人可吃不着。” 智爷接过盒子,纳闷地说:“这硬邦邦的,咋吃呀?这是铁盒子还是啥玩意儿?” 内相哈哈大笑:“你可真逗。你倒是打开呀,谁叫你吃盒子啦?你这脑袋瓜里想啥呢?” 智爷这才打开盒子,一看里面都是些精致的炸食。他拿起来掂了掂,又闻了闻,然后又放回盒子里,动都没动,把盒盖盖上了。内相问:“你为啥不吃呢?” 智爷说:“俺有爹呢,这么好的东西俺拿回去给俺爹吃。俺爹年纪大了,也该吃点好的。” 内相听了,笑着点头说:“咱爹不咱爹的,倒不挑你。你还挺有孝心。既然这样,这盒子就先放这儿,等会儿我再来拿。就跟那医生嘱咐病人吃药似的,得按时来看看。” 到了中午,昨天丢猴儿的内相带着送吃食的小内相一起过来了。王头一看见,赶紧迎上去,点头哈腰地说:“哎呀呀,内相老爷,您咋亲自来了呢?有啥事儿吩咐一声就行。” 内相说:“王头儿,辛苦你了。我听说你让王第二十的看堆儿,干得不错。来,给你这个。” 王头儿接过来一看,又是两个小元宝儿。王头儿连忙说:“这有啥呀,又让老爷费心了。俺就是干了点分内的事儿。” 赶紧谢了内相。内相又问:“王第二十的呢?” 王头儿说:“他在那儿看着堆儿呢。” 然后赶紧喊:“王第二十的!” 智爷回应:“干啥耶?我看着堆儿呢。” 王头儿说:“你过来吧。那些东西不用看着,丢不了。” 智爷就走了过来。内相问:“听说你很有孝心。早上那个盒子呢?” 智爷说:“在那儿放着呢,没动。” 内相说:“你拿来,跟我走。” 智爷拿上盒子,跟着内相来到了金水桥上。只听内相说:“我姓张。看你人不错,我给你装了一匣子小炸食,你拿回去给你爹吃。你把盒子里的吃了吧。” 小内相打开盒子,让智爷用衣襟兜着吃。智爷一边吃一边说:“好个大庙!盖得倒是挺好,就是门口缺个戏台。这要是有个戏台,那得多热闹呀。” 内相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说:“你呀,傻气都没了。你在乡下就没听说过皇宫内院吗?居然把这当成大庙。要是大庙,哪止缺戏台呀,门口不得立旗杆吗?就跟那医生给病人开药方,得有个完整的方子才行。” 智爷指着一个地方说:“那边不是旗杆吗?” 内相笑着说:“那是忠烈祠和双义祠的旗杆。这可不是大庙的旗杆。” 智爷又问:“这个大殿是啥?” 内相回答:“那是修文殿。这可是皇帝陛下处理政务的地方之一呢。” 智爷接着问:“那后稿阁呢?” 内相笑着说:“啥后稿阁呀,那是耀武楼。这可是展示皇家威严的地方。” 智爷又问:“那边又是啥地方呢?” 内相说:“我告诉你,那边是宝藏库,这是四执库。这可都是重要的地方,里面的宝贝多着呢。” 智爷说:“这是四直库?” 内相说:“哦。” 智爷又说:“俺瞧着这房子全是直直的,也没歪呀。为啥叫四直库呢?这名字怪得很。” 内相笑着说:“那是库的名字,不是说房子盖得直。你看那边是缎匹库,这边是筹备库。这些库可都有大用处呢。” 智爷暗暗把方向记清楚了,又故意说:“这些房子盖得虽好,就是缺一样东西。” 内相好奇地问:“缺啥?” 智爷说:“各房上全没有烟筒,是不是?这要是冬天,不得冻死人呀。” 内相听了,笑得不行,说:“你可真逗死人了,笑得我肚子都疼了。你快拿着匣子走吧,我也要进宫去了。这皇宫里可不能随便乱逛。” 智爷等内相走了之后,又仔细瞧了瞧周围,这才拿着匣子回去。 到了晚上,散工了,智爷来到黄亭子,见到裴福,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智爷说:“爹呀,今天可真是奇妙的一天。” 裴福问:“咋啦?发生啥事儿了?” 智爷就把今天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裴福听了,也是又惊又喜。乃至天交二鼓,智爷收拾妥当,带上百宝囊,跟裴福告别,说:“爹呀,俺去去就回,你别担心。” 裴福嘱咐道:“小心点,别出事。” 智爷说:“放心吧,俺有分寸。” 然后直接奔着内苑去了。 黑妖狐智爷来到皇城,用如意绦越过皇墙,到了内苑。他施展出自己的本事,飞檐走壁。那动作轻盈得就跟燕子似的。这可不是一般的房子围墙能比的:墙很高,房子很大,到处都是一层层的殿阁,用琉璃瓦盖成。脚下很滑,而且各个地方都有值班的人,要是有点动静,那可不得了。 好个智化!轻手轻脚地走着,像个武林高手一样,跃过屋脊,在房顶上穿梭。所过之处都留下暗记,方便回来的时候认得路。“嗖”“嗖”“嗖”,一直来到四执库的后坡。数了数瓦垄,就把瓦揭开,按顺序放好。把灰土扒到旁边。到了锡被周围,用利刃划开望板,也照样放好,露出了椽子。又从百宝囊中拿出连环锯,斜着锯了两根,把锯收起来。用如意绦上的如意钩勾住,手握丝绦。倒了两三下,就到了天花板。揭开一块,顺着下来。脚踏实地后,用脚尖轻轻地走,生怕留下脚印。刚要动手,就看见墙那边墙头上露出灯光,有人跳下来,说:“在这里有了。” 智爷心里暗叫不好,赶紧跑到前面的坎墙那里,贴着墙,仔细听着。外面的人又说:“有了三个了。” 智化心里想:“这是在找啥呢?” 接着又听到说:“六个都有了。” 然后那个人又上了墙头,越墙走了。原来是隔壁值班的人在掷骰子玩,玩急了,把骰子扔过墙来了。后来大家说和了,一起找骰子,所以打着灯笼跳过墙来找。“有了三个” 又 “六个全有了”,说的肯定是骰子。 第299章 直奔中天竺 智爷瞅着那人翻墙过去了,这才麻溜地点着火扇照了照。嘿,只见一溜朱红色的格子,那颜色鲜艳得跟刚刷过漆似的。上面有门呢,门都贴着封皮,还锁着亮闪闪的镀金锁头。每扇门上都有号头,写着 “天字一号”,智爷心里嘀咕:“嘿,这肯定就是九龙冠搁的地儿了。” 智爷迅速伸手掏出一个小皮壶,这里面装着烧酒呢。他把封皮浸湿,那动作就跟个武林高手使暗器似的,小心翼翼地,然后慢慢地揭下封皮。接着摸摸锁头,这锁门的形状就像个 “工” 字,智爷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一串配好的钥匙,就跟医生找对了药方似的。轻轻一拧,锁 “咔哒” 一声就开了。轻轻打开朱红色的门,看到有黄色包袱包着冠盒,上面还有个象牙牌子,写着 “天字第一号九龙冠一顶,并有臣某跪进”,智爷也没仔细看,心说:“这会儿可没工夫细看,赶紧办事儿。” 智爷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啊,恭恭敬敬地把冠盒请出来,打开包袱挽手,把盒子顶在头上,两边挽手往自己下巴底下一勒,系得结结实实的。然后把朱门关上,锁好。还怕留下手印,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就跟擦宝贝似的。又从百宝囊中拿出油纸包,里面有糨糊呢,把封皮重新粘好,用手按了按,再用火扇照照,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脚下又滑了几步,把脚印什么的都掩盖好,这才拢起如意绦,倒着往上爬。到了天花板上,单手拉着绦,脚下小心地找着支撑点,探身把天花板轻轻放下,稳稳当当的。然后翻身上了后坡,站定脚步,把如意绦收起来。又把斜岔儿椽子安放好,抹上油腻子,一点差错都没有。搭上望板,盖上锡被,把灰土都归拢堆好,依次把瓦都放稳了。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扫帚,扫了扫灰土,一点痕迹都不露。收拾完了,离开四执库,顺着原来的路回来,到处把之前留的暗记都找到。这时候已经五更天了。 智爷在这儿盗冠呢,可把裴福急坏了。裴福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那叫一个胡思乱想啊。从三更就开始盼,盼到四更,又从四更盼到五更,盼得眼睛都花了。好不容易看到那边好像有个人影,正想着呢,突然听到锣声震得耳朵疼,哎呀,巡更的来了。裴福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魂都要飞了。只见那边黑影一蹲,不动了。巡更的人问道:“那是什么人?” 裴福赶紧说:“那是俺儿子在拉屎呢。您老歇着吧。” 更夫说:“巡逻要紧,没工夫歇着。” 当当当打着五更往北走了。裴福赶紧走上前一步,智爷也过来了,说:“哎呀,真是太巧了。这巡更的又来了,差点误了大事!” 说完赶紧解下冠盒。裴福把席篓子的底屉儿揭开,智化把冠盒安放妥当,盖好了屉子。然后智爷把夜行衣脱下来,包好藏起来,上面再用棉被褥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时候英姐还在睡熟呢,一点都不知道。裴福悄悄问道:“你咋把冠盗出来的呀?” 智化就一五一十地说了。把裴福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就跟中了定身术似的。过了好一会儿,裴福才缓过神来,说:“哎呀呀,你这可真是太险了,跟那走钢丝似的。” 智爷说:“事儿都办成了,你老人家该装病了。” 等到天亮了,王头儿来了,智化假装哭着说:“俺爹昨天夜里突然生病了,闹了一晚上,都不省人事了,俺得赶紧回去。” 王头儿也没办法,只能让他走。英姐不知道咋回事,还以为祖父真病了呢,就真的哭起来了。智爷推着车子,英姐跟在后面走,哭哭啼啼的。一路上,那些知道他们是逃荒的人,都觉得挺可怜的,感叹不已。出了城门,到了没人的地方,智化把裴福叫起来,把英姐抱上车,背起绳绊,赶紧赶路。离开了河南,到了长江,坐上船,一路顺风顺水。 有一天来到了镇江口,正准备换船呢,就看见那边有一只大船出来了。船上三个人,原来是兆兰、兆蕙和艾虎。大家一见面,都特别高兴。赶紧把小车搭上船,智爷他们也上了大船。到了船舱里,换了衣服,大家坐下。双侠就问:“事儿办得咋样啊?” 智爷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那叫一个痛快。趁着顺风,一天就到了本府。在停泊的地方下船,自有庄丁、伴当来接待。推着小车一起进庄,来到待客厅,把席篓子搭下来,安放好。自然是喝酒接风。智化又问丁二爷怎么把冠送去。兆蕙说:“我已经准备好钱粮筐了,一头放冠,一头放香烛、钱粮,又干净又方便。就说奉母亲的命令去天竺进香。大哥你觉得咋样?” 智爷说:“好。但是不知道在哪儿住呢?” 二爷说:“有个周老头儿叫周增,他在天竺开茶楼,我跟他很熟,而且对他也挺好。他那儿楼上特别幽雅,很适合住。就跟那世外桃源似的。” 智爷听了,很放心。喝酒吃饭之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周围没人了,才把九龙珍珠冠请出来,供在那儿,大家行了礼,然后打开仔细看看。这冠啊,是用赤金做成的,上面有好多龙,还有明珠镶嵌着。上面有九条金龙,前面后面有卧龙,左右有行龙,顶上还有四条搅尾龙捧着一个团龙。周围的珍珠数都数不过来,单单有九颗大珠子,晶莹剔透,光芒四射。再加上赤金闪闪发亮,那叫一个耀眼,让人都不敢一直盯着看。大家都赞不绝口,真是个稀奇的宝贝。看完了,好好包起来,放在钱粮筐里,盖得严严实实的。到了五更天,丁二爷带着伴当,离开茉花村,直奔中天竺去了。 没过几天丁二爷就回来了,大家迎到厅上,仔细问情况。丁二爷说:“到了中天竺,就住在周老的茶楼。白天进了香,晚上就说身体累了,早早地上楼休息。周老怕吵醒我,都不敢上楼。我就趁着这个空儿去了马强家。佛楼上面果然有三个很大的佛龛,我把宝冠放在中间佛龛左边隔扇的后面,又把黄缎佛帘放下来,谁也不会注意到。放好之后,回到周家楼上,已经五更天了。我就假装生病,让伴当收拾东西走。周老哪里肯放啊,非要做羹汤暖酒。他还拿出四百两银子,要把原来的钱还我。我也没要,赶紧就回来了。” 大家听了,高兴得不得了。只有智爷看着艾虎,不说话。 只见艾虎不慌不忙地说:“丁二叔既然把宝冠放好了,我就要出发了。” 兆兰、兆蕙听了这话,都替艾虎担心呢,也不说话了。智化说:“艾虎呀,我的儿。这件事儿都是为了忠臣义士,我和你丁二叔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好不容易才把事儿办成。你要是到了东京,说话的时候稍微有点不注意,不但前功尽弃,只怕忠臣义士的性命也难保了。就跟那病人吃错了药,病情会加重一样。” 丁氏兄弟赶紧说:“智大哥这话太对了,贤侄你可得好好想想。” 艾虎说:“师父和二位叔父放心吧。我这次去,头可断,志不可回!这事儿肯定能成。就跟那武林高手发了誓,绝不退缩。” 智爷说:“但愿你能这样。这有一封信,你拿着去找你白五叔,他会安排照应你的。” 小侠接过信,揣在里衣里面,提着包裹,拜别智爷和丁大爷、丁二爷。他们三个人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去干这么重要的事儿,又是担心又是爱惜,不由自主地送出庄外。艾虎说:“师父和二位叔父别送了,艾虎就此拜别了。” 智化又嘱咐说:“御冠在佛龛中间左边隔扇的后面,可记住了。” 艾虎答应一声,背上包裹,头也不回地走了。你看看艾虎这架势,哪像十五岁的小孩子呀?差不多大的人都得甘拜下风!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胆子特别大,而且机智、有谋略。 第300章 别吓着他 这艾虎一路上那就是风餐露宿,饿了就赶紧找个地儿填填肚子,渴了就到处找水喝。好不容易有一天来到了开封府。这进了城门之后呀,他压根没想着马上就去找白玉堂,而是心里好奇得很,就朝着开封府署一路小跑过去,一心想瞧瞧这大名鼎鼎的开封府到底是啥模样。这不,刚到衙门前呢,就听到那边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吆喝,驱赶着闲杂人等,说是太师来了。艾虎心里那叫一个乐呵:“嘿,这可真是巧了嘿!我正好趁机冲上去。” 趁着一片忙乱的时候,看到开路的队伍呼呼啦啦过去了,那大轿也越来越近,就跟个大怪物似的。艾虎赶紧像个小泥鳅似的从人群中钻出来,一个箭步跑到轿前,“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扯着嗓子大喊:“冤枉呀!相爷,我可太冤枉啦!” 包公在轿子里听到一个小孩子拦轿喊冤,心里也是好奇得很,就吩咐把这孩子带进衙门。“哦。” 左右的差役答应一声,马上就有四个差役围过来,把艾虎给围住了,其中一个差役皱着眉头说:“你这小孩子,可真够淘气的。开封府是你能随便瞎闹的地方吗?你当这是菜市场呢?” 艾虎连忙摆手说:“各位大哥可别这么说。我真不是来玩的,我是真有大事儿要告状呢。这事儿可严重了,就跟那病人得了重病似的。” 这时候张龙走过来,挥挥手说:“别吓着他。” 然后问艾虎:“你姓啥呀?今年多大了?” 艾虎挺了挺小身板,大声说:“我叫艾虎,今年十五岁啦。” 张龙又问:“你要告谁呀?因为啥事儿告状呢?” 艾虎神秘兮兮地说:“大叔,你先别问这么多。你就带我去见相爷,我见了相爷自然有一箩筐的话要说。这事儿可复杂着呢,就跟那武林高手的招数一样,得慢慢拆解。” 张龙听了这话,心里琢磨:“这小孩子有点意思啊。” 这时候,里面传出话来:“把那小孩子带进来。” 张龙对艾虎说:“赶紧走吧,相爷升堂了。这就跟那唱戏开场了似的,可热闹了。” 艾虎就跟着张龙来到角门,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被带到大堂前的台阶下,当堂跪下。艾虎偷偷抬眼往上看,只见包公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那气势,不怒自威,就跟个武林盟主似的。两边站着好多衙役,那场面可严肃了,就跟森罗殿似的。只听包公问道:“这小孩子,你叫啥名字?要告谁呀?快说。” 艾虎回答:“我叫艾虎,今年十五岁,是马员外马强家的家奴。” 包公一听是马强的家奴,就皱起眉头问:“你到这儿来干啥呀?你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艾虎赶紧说:“相爷,我哪敢捣乱呀。我是为了一件大事儿来的。我也不太懂啥叫‘出’这件事儿。反正就是我知道这事儿,听人说‘知情不举罪加一等’,所以我就来相爷这儿说一声,说完我就没事儿了。我这也是为了自己好呀,就跟那医生给自己治病似的。” 包公道:“慢慢说,别着急。” 艾虎说:“三年前,我们家太老爷告假回乡……” 包公道:“你家太老爷是谁呀?” 艾虎伸出四个手指头,说:“就是四指库的总管马朝贤。他是我们员外的叔叔。” 包公一听,心里想:“肯定是四执库总管马朝贤。这小孩子不懂啥是四执库,把它当成四指库了。” 又问:“告假回乡之后怎么了?” 艾虎说:“我们家太老爷坐着轿子回到家,抬到大厅下面,下了轿子就让周围的人都回避。那时候我跟着员外,我年纪小也不懂事儿,就没避讳。只见我们太老爷从轿子里拿出一个黄龙包袱,悄悄地跟我们员外说:‘这是陛下的九龙冠。我顺便带回来,你好好地把它供在佛楼上面。将来襄阳王爷举事的时候,就把这顶冠呈献上去。千万可别泄露出去。’我们员外就接过来了,让我托着。我端着那沉甸甸的冠,跟着员外上了佛楼。我们员外就把它放在中间佛龛的左边棱扇后面了。” 包公听了,心里暗暗吃惊,两边的衙役也都惊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就跟能塞下鸡蛋似的。包公又问:“后来呢?” 艾虎说:“后来也没啥特别的。我慢慢长大了,以前常听人说‘知情不举罪加一等’,我也没当回事儿。后来又有人知道这事儿了,就来问我,我也就告诉他们了。他们都说:‘要是没事儿就算了,要是有事儿,你就是知情不举。’最近,我们员外进京了,就有人跟我说:‘你可得小心点,员外这一到京城,要是把三年前的事儿给捅出来,你可就是隐匿不报的罪名。’我一听就害怕了,不像三年前啥都不懂。现在我也明白点事儿了,越想越觉得这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我就赶紧赶到京城来了。我可不是来瞎捣乱的,我就是把这事儿说清楚,这样就跟我没关系了。我这也是为了自保呀,就跟那武林高手见势不妙赶紧撤一样。” 包公听完,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把惊堂木一拍,大声说:“你这臭小子!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在我面前陷害朝中总管和你家主人?到底是啥道理?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左右的衙役也一起吆喝:“快说!快说!” 第301章 咋没酒了 艾虎一听包公问他是不是有人指使,心里那叫一个 “咯噔”,暗暗嘀咕:“哎呀呀,这包相爷可真是厉害得紧呀!果然大家都说他断事如神,一点都不带差的。” 但他故意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声嚷嚷道:“哎呀,这可真是难办了哟!不禀报吧,怕罪加一等,就跟那病人病情加重似的;禀报吧,又说我是被人指使的。要不就算了吧,等我们员外自己说出来,我再呈报咋样?这就跟那武林高手等着对手先出招似的。” 说完,他就站起来要走下堂去。两边的衙役一看,嘿,这小孩子根本不懂官场的事儿呀,赶紧喊道:“嘿,回来回来!跪下跪下!” 艾虎只好又跪了下来。包公冷笑一声,说:“我看你虽然是个小娃娃,但眼神里透着股子狡猾呢。你知道本阁的规矩不?” 艾虎心里一哆嗦,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说:“小人不知道啥规矩呀。相爷,您可别吓唬我,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 包公道:“本阁有条例,凡是以下犯上的,都要把四肢给铡了。现在你告发你家主人,就犯了本阁的规矩,按理得把你的四肢铡掉。来人啊,把御刑抬上来。” 两边的人一声喊,王、马、张、赵四个人就把狗头铡抬来了,放在大堂上,把龙袱抖开。只见一口黄澄澄、冷森森的铜铡摆在艾虎面前。小侠艾虎看了,心里虽然害怕得不行,但暗暗给自己打气:“艾虎呀艾虎!你是为了救忠臣义士来的,别说铡四肢了,就算把腰给铡断了,只要能把事儿办成,出了名,可千万不能露馅啊!就跟那武林高手发了狠,不管啥招数都得扛住。” 这时候,包公又问道:“你还不说实话吗?” 艾虎故意哆哆嗦嗦地说:“小人是真害怕呀,真的没有人指使我。相爷要是不信,派人去取那珠冠,如果没有,小人甘愿认罪。这就跟那病人吃错了药,得认账一样。” 包公点了点头,说:“把他放下来。” 马汉松开手,张龙和赵虎赶紧把艾虎往前一拉,艾虎的双脚离开了铡口。王朝和马汉把御刑抬到一边。这时候,别说艾虎心里踏实了,就是四义士他们也都为艾虎感到庆幸呢,就跟那病人找到了对症的药似的高兴。 包公又问道:“艾虎,现在那顶御冠还在你家主人的佛楼上面吗?” 艾虎说:“在呢,就在佛楼上面。回相爷,不是玉冠,我家太老爷说是九龙珍珠冠。” 包公问清楚了,就吩咐把艾虎带下去。 值班的人听到命令,就把艾虎带下堂来。早有禁子郝头儿接了这个差使,领着艾虎到了监里的单间屋子,说:“少爷,您在这儿坐着,我去给您拿茶。” 不一会儿,就拿来了新泡的盖碗茶。艾虎心里琢磨:“他们这是啥情况呀?难道是想要钱?咋打着官司还叫我少爷,还给我喝这么好的茶呢?这是啥意思呢?” 只见郝头儿悄悄跟伙计说了几句话,很快就摆上了菜、酒和点心,还亲自殷勤地给艾虎倒酒。这可把艾虎弄得不知所措了,就像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艾虎说:“哎呀,这啥情况呀?我这打着官司呢,咋还享受上了。” 郝头儿笑着说:“少爷,您就安心享受着,有人吩咐过了。” 突然听到外面有 “嗤嗤” 的声音,郝头儿赶紧跑出去,恭恭敬敬地请安,说:“小人已经把少爷安置好了,还准备了一桌酒饭。” 又听到那位官长说:“辛苦你了。赏你十两银子,明天到我住处去拿。” 郝头儿赶紧磕头谢赏。只听那位官长吩咐道:“你在外面看着,我和你少爷有事儿叫你,你再进来。” 郝禁子连连答应,转身在监口拦住其他人,凡是有人来,他就伸出五个手指头,努努嘴,摆摆手,那人看到了,赶紧退走。 你猜猜这位官长是谁呢?就是玉堂白五爷呀。白五爷听说有个小孩子告状,赶紧跑到公堂上去看。仔细一看,认得是艾虎,心里暗暗想:“这小家伙来这儿干啥呢?” 后来听艾虎说出了原因,可把他吓了一跳,就跟被点了穴似的。他又暗暗琢磨了一番,心想这事儿竟然是为了范仲禹太守和欧阳兄。他心里就犯嘀咕了:“这么大的事儿,咋落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呢?这不是胡闹嘛。” 正想着呢,就听到公堂上包公怒喊:“请御刑。” 白五爷急得直搓手,心里想:“完了完了!这可咋办呀?就跟那医生碰到了疑难杂症似的没招了。” 他又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艾虎。等到艾虎一口咬定,一点都不改变说法,白五爷又暗暗夸奖:“这孩子真不错,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要是能从铡口里爬出来,那才是真汉子呢。就跟那武林高手过了一道险关似的厉害。” 后来看到包公放下艾虎,准了他的状子,白五爷可高兴了,就从堂上偷偷溜下来。他见到郝禁子,嘱咐道:“堂上鸣冤的是我的侄儿。等会儿他下来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要是照顾不好,有你好看的。” 郝禁子哪敢怠慢呀,所以就称呼艾虎为 “少爷”,又是端茶又是送酒饭。他知道白五爷肯定会来探监,这样既能把差使办好,又能从中捞点好处。果然,白五爷来了,就赏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在外面看着。白五爷就进了单间屋子。 艾虎一抬头,看见是白玉堂,赶紧上前拜见。五爷小声说:“贤侄呀,你可真大胆!竟敢在开封府玩花样,这还得了!你这胆子比那豹子胆还大呢。我问问你,这是谁的主意呀?为啥你不先来找我呢?” 艾虎被这么一问,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侄儿来的时候,我师父给了我一封信,叫我找白五叔。侄儿一想,一来怕事情不保密,露了马脚;二来正好碰到相爷下朝,所以侄儿就喊冤了。这就跟那武林高手见机行事一样。” 说着,就从里衣里拿出信,递给玉堂。玉堂接过来拆开一看,无非就是让他暗中帮忙,别让艾虎吃亏。看完信,白五爷心里想:“这明显是艾虎自己逞能,不肯先把信拿出来,这小子还挺傲气,将来肯定有出息。就跟那好苗子,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就对艾虎说:“现在关键的时候过去了,你也可以放心了。我刚听说你的口供已经记录好了,相爷明天早上就要上奏皇帝陛下。看看旨意怎么说,再做打算。你吃饭了没?” 艾虎说:“饭倒是不饿,就是酒……” 说到这儿,就不说话了。白五爷问:“咋没酒了?” 艾虎说:“有酒。就是那一点点,刚喝了五六碗就没了。” 白玉堂听了,心里想:“这孩子还真爱喝。其实五六碗也不少了。” 就喊道:“郝头儿呢?” 外面马上有人答应,郝头儿赶紧进来。五爷说:“再拿一瓶酒来。” 郝禁子答应着去了。白五爷又嘱咐道:“等会儿酒来了,少喝点,别贪杯。你也得留神,看看明天皇帝陛下下啥旨意呢。这就跟那医生嘱咐病人吃药似的,得注意着点。” 艾虎说:“五叔说得对。侄儿再喝这一瓶就不喝了。” 白玉堂也笑了。郝头儿拿来酒,白五爷又嘱咐了一番,这才走了。 第302章 你肯定认识 果然,第二天包相爷就麻溜地把这件事儿写成奏折给递上去了。仁宗皇帝呢,看了这奏折之后,就把它搁那儿留中了,然后开始细细琢磨起来。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兵部尚书金必正啊,曾经两次呈上奏折,说朕的皇叔有谋反的意思呢。朕当时一生气,嘿,就把他给贬了。咋现在包卿的奏折里又提到这事儿了呢?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呀。” 于是呢,就赶紧宣都堂陈林过来,秘密下旨让他去稽查四执库。老伴伴领了旨,带着一帮手下人呼呼啦啦地去传马朝贤,宣了圣旨。马朝贤那是一头雾水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看到都堂奉了皇帝的命令来,那哪敢不乖乖听话呀,只能跟着一起走。他们一起到了库房,验了封条,打开库门,就从那个朱棱天字一号开始查起。嘿,这一揭开封皮,打开锁,拉开朱红色的门一看,哎呀妈呀!里面空空荡荡的。陈公公当时就瞪大了眼睛问:“那九龙珍珠冠去哪儿了呢?” 谁知道马朝贤看到冠没了,吓得脸都黄了,就跟那生了大病似的。现在都堂这么一问,他根本不知道咋回答,张着嘴,瞪着眼,半天就蹦出一句:“不…… 不…… 不知道。” 陈公公一看他这神色慌张的样儿,就说:“本堂奉旨查库,就是为了查这顶冠。现在这冠不见了,本堂只能回去上奏,听皇帝陛下的旨意了。” 然后回头吩咐道:“孩儿们,把马总管好好看着,就跟那武林高手看守犯人似的,可不能出岔子。” 陈公公马上回去复奏。皇帝大怒啊,马上让人把总管马朝贤抓起来审问,还派都堂去审讯。陈公公上奏说:“现在马朝贤的侄子马强在大理寺审讯呢。马朝贤既然是监守自盗,他侄子马强肯定知道情况,应该把他交给大理寺质问对证。” 皇帝准奏,把原来的奏折和马朝贤都交给大理寺。皇帝下了旨之后,又怕这里面还有别的问题,就又特地派刑部尚书杜文辉、都察院总宪范仲禹、枢密院掌院颜查散会同大理寺文彦博分别严加审讯。 这个旨意一下,各个部院的堂官都赶紧往大理寺跑。只有枢密院的颜查散颜大人刚要上轿的时候,看到虞侯手里拿着一封信柬,回话说:“白五老爷派人送来的,请大人赶紧看。” 颜查散接过信拆开一看,原来是白玉堂拜托他照应艾虎。颜大人说:“知道了,让来人回去吧。” 虞侯把话传出去。颜大人暗暗想道:“这是奉旨审讯的案件,可不能徇私舞弊,只能到时候看有没有机会了。这就跟那医生看病,得看情况对症下药。” 然后上轿来到大理寺。各位堂官都到齐了,大家一起看了原来的奏折,这才知道马朝贤监守自盗,里面还有襄阳王图谋不轨的事儿,一个个都惊呆了,就跟被点了穴似的。范仲禹说:“等会儿都堂来了,肯定要先问问这个小孩子是真是假。要不咱们先这样这样,试探他一下怎么样?这就跟那武林高手出招前先试探对手似的。” 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好。然后又都问文大人马强那个案子审得怎么样了。文大人说:“这个马强特别霸道,其他事儿都招了,唯独咬定倪太守勾结大盗,抢了他的家产这事儿。我们已经把北侠欧阳春抓住了,原来是个侠客义士,倪太守多亏他救出来。但是对于抢掠的事儿,他一概说不知道,坚决不承认。我审了几堂了,看他为人正直,说话豪爽,肯定不是抢劫的大盗。我已经派人悄悄去调查了。现在有艾虎,他是马强家的家奴,他家被抢了,他肯定知道情况。这事儿也可以问问他。” 大家都说好。突然有人禀报说:“都堂到了。” 各位大人赶紧迎到台阶那里。 只见陈公公下了轿,快步走了几步,和各位大人见面,说:“各位大人来得早啊,不好意思,咱家来晚了。因为皇帝陛下为这事儿特别生气,都不想吃饭。还是我婉转地劝了半天,陛下这才吃饭。我伺候陛下吃完饭,赶紧就赶过来了,所以来晚了。这就跟那医生哄病人吃饭似的,可费了劲了。” 大家一起来到公堂上面,看到摆着五个堂官的座位,大家依次坐下。陈公公说:“各位大人还没开始问呢?” 大家说:“就等都堂您来了。我们已经商量了一下。” 就把刚才商量的办法说了。 陈公公说:“各位大人的主意不错。很好,就这么办吧。” 然后吩咐先把艾虎带上来。左右的人一声喊,接连不断:“带艾虎!”“带艾虎!” 小爷艾虎在开封府经历了那么大的风波,现在到了大理寺,虽然是五堂会审,他却一点都不害怕,就跟那武林高手面对一群小喽啰似的。上了堂之后,双膝跪下,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到处看。陈公公先说话了:“哎呀呀,咱家还以为是什么艾虎呢,原来是个小孩子。看他长得虎头虎脑的,倒是挺机灵。你今年多大了呀?” 艾虎说:“小人十五岁了。” 陈公公说:“你这么小年纪,有啥冤屈呀,竟敢告状呢?大声点,说给各位大人听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艾虎就把昨天在开封府的口供说了一遍,又说:“包相爷当时要把小人的四肢铡了,小人实在是因为害怕犯罪,不敢陷害主人。所以包相爷施恩,才准了小人的状子。这就跟那武林高手过招,得小心应对呀。稍有不慎,那可就惨了。” 说完向上叩头。陈公公听了,对大家说:“各位大人都听清楚了吧,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咱家虽然是奉旨来的,但是咱家只知道伺候皇帝陛下,这案子上的事儿不太明白。” 只听杜大人问:“艾虎,你在马强家几年了?” 艾虎说:“小人从小就在那儿。” 杜大人说:“三年前你家太老爷交给你主人的九龙冠,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艾虎说:“亲眼看见的。小人的太老爷先给小人的主人,小人的主人就让小人捧着,一起到了佛楼,放在中间佛龛的隔扇后面。” 杜大人说:“既然是三年前的事儿,你为啥今天才来告发呢?说说!这可有点奇怪啊。” 陈公公说:“是呀,三年前马总管请假,咱家还记得呢,好像是为了修理坟茔请了三个月的假。我们这儿还有底账可以查呢。既然是那时候的事儿,为啥现在才说出来呢?你说说。” 艾虎说:“小人三年前才十二岁,啥都不懂,就跟那病人啥都不知道一样。今年小人十五岁了,到底明白点事儿了。又因为小人的主人现在惹上官司了,小人怕说出这事儿来,自己担上‘知情不举、隐匿不报’的罪名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跟那病人怕吃错药一样。” 范仲禹说:“这也说得过去。我问问你,当初你太老爷把九龙冠交给你主人的时候,说了啥?” 艾虎说:“小人就听见我太老爷说:‘这顶冠好好收藏着,等襄阳王举事的时候,就把这冠献上去,肯定能得个大大的爵位。’小人也不知道举啥事儿。” 范仲禹说:“这么说来,你家太老爷你肯定认识了?” 第303章 把大刑拿来 艾虎听到范仲禹大人问他认不认得自家太老爷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哎呀妈呀,这下可麻烦大了哟!当初虽然见过马朝贤,可我根本没咋留意呀,何况都分别三年了呢。但要说不认识吧,也不行。这位大人为啥单单问我认不认得呢?这里面肯定有啥古怪。” 艾虎心里嘀咕着,嘴上回答道:“小人的太老爷,小人是认得的。” 范仲禹大人一听,立刻吩咐人带马朝贤过来。 左右的人答应一声,就像一阵风似的朝外面跑去。 这时候,颜查散大人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清楚,他看到艾虎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认得,就知道艾虎心里有点没底。颜大人心里那个急呀,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担心得不行,生怕艾虎这小家伙因为年纪小认错了人,那可就糟糕了,就跟医生误诊了一样麻烦。颜大人急中生智,伸出手指了指,用大袍袖一遮,说道:“艾虎啊,等会儿马朝贤来了,你可得好好当面认清楚,可不能偏袒他哟!这就跟武林高手过招,得看准了再出招。” 嘴里说着话,眼睛还不停地给艾虎使眼色,虽然没有摇头晃脑的,但纱帽翅儿也微微动了动。艾虎本来就因为范仲禹大人的问题心里有点疑惑,现在看到颜查散大人这番举动,心里就更明白了。只听到外面传来锁镣的声音,艾虎跪着偷偷往外看,看到一个年老的太监,虽然脖子上戴着刑具,刚到台阶那儿的时候,脸上还微微有点笑容呢,等来到公堂上,他才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而且见到各位大人也不下跪报名,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就像个木头人。小艾虎这下更明白了。只听范仲禹大人问道:“艾虎,你来和马朝贤当面对质一下。” 艾虎故意抬头看了看那个人,说道:“他不是我家太老爷。我家太老爷我是认得的。” 陈公公在堂上笑了起来,说道:“这孩子,真有眼力。就跟那武林高手一眼就看出对方的破绽似的。” 又看着范仲禹大人说:“看这情况,这孩子肯定认识马总管无疑了。来人啊,把他带下去,把马朝贤带上来。” 左右的人把假马朝贤带下去。不一会儿,就带上来一个看着就不老实、心怀不轨、三角眼含着泪水、一看就心术不正的总管马朝贤。左右的人当堂把他的刑具去掉,马朝贤朝着上面跪下。陈公公看到这情景,心里有点不忍,但也没办法,只好说道:“马朝贤啊,现在有人告你三年前告假回乡的时候,把皇帝陛下的九龙珍珠冠私自带回家了,你老实交代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就跟那病人得老实跟医生说病情一样。” 马朝贤吓得魂都快没了,说道:“这顶冠确实是在库里丢的,我真的不知道咋回事呀。” 只听文大人说:“艾虎,你和他当面对质。” 艾虎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说道:“太老爷,事到如今,你就别推脱了。就跟那武林高手被人识破了招数,再狡辩也没用。” 马朝贤说:“你这小家伙真可恶!我啥时候认识你了。” 艾虎说:“太老爷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呢?我那时候才十二岁,伺候了你老人家好多日子呢。太老爷你还经常夸我机灵,说我将来肯定有出息。难道太老爷你都忘了?你这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跟那病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马朝贤说:“就算我认识你,我啥时候把御冠交给马强了呢?” 文大人说:“马总管,你别抵赖了。事已至此,你老实招了,免得皮肉受苦。要是不招,这可是奉旨办的案子,我们就要动大刑了。这大刑可厉害着呢,就跟那武林高手的绝招似的,一般人可受不了。” 马朝贤说:“我真没这事儿。大人要是用刑,随便夹还是打,我都接着。” 颜查散大人说:“光这么问他肯定不会招。左右,把大刑拿来。” 两边的人刚喊一声,正要去拿刑具呢,只见艾虎哭着说:“我不告了!我不告了!” 陈公公问道:“你为啥不告了?” 艾虎说:“我就是因为害怕,怕担罪名,所以才来告状。没想到现在害得我太老爷这么大年纪还受这么大的苦,还要用大刑审问。这不是我把太老爷给害了吗?我实在不忍心。我情愿不告了。这就跟那病人不忍心看医生给亲人用猛药似的。” 陈公公听了,点了点头说:“傻孩子,这事儿已经是皇帝陛下下旨办的,哪能由得了你呢。” 只见杜大人说:“先别用刑。左右,把马总管带下去,艾虎也下去。别让他们面对面交谈。”“哦!” 左右的人分别把他们带下去。 颜查散大人说:“我刚才说用刑,其实就是吓唬吓唬他。他这么大年纪了,哪经得起大刑呢。就跟那病人年纪大了,经不起猛药一样。” 杜大人说:“刚才看到马总管不认得艾虎,我有点怀疑。谁知道艾虎是不是被人指使来的呢?这事儿可得弄清楚了,不然就跟那武林高手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颜查散大人听了,心里想:“这话可厉害。但是白五弟托我照应艾虎,我可不能不管呀。” 连忙说道:“大人考虑得有道理,但是艾虎就是个小孩子,哪能担得起这么大的事儿呢?而且包太师都想到这一步了,还想用御刑铡艾虎的四肢呢。他要是真被人指使,哪能不顾性命不肯说实话呢?这就跟那武林高手要是被人威胁了,肯定得反抗呀。” 杜大人说:“话虽这么说,我又有个主意,要不把马强带上堂来,这么这么审问一下怎么样?” 大家都齐声说好。吩咐人带马强来,不许他和马朝贤面对面。左右的人答应了。 不一会儿,马强被带来了。杜大人说:“马强啊,现在有人替你鸣冤,你认得他不?” 马强说:“不知道是谁呢。” 杜大人说:“把鸣冤的人带上来当面认认。” 只见艾虎上前跪下。马强一看,心里想:“原来是艾虎。这孩子还挺忠心,不错。” 连忙说:“他是我的家奴,叫艾虎。” 杜大人说:“他多大了?” 马强说:“他十五岁了。” 杜大人说:“他是你家的老仆人吗?” 马强说:“他从小就在我家。” 这恶贼只顾着说话,堂上的各位大人听了都点点头,疑心都没了。杜大人说:“既然是你家的仆人,那你听听他替你鸣冤。艾虎,快把口供说一遍。” 艾虎就把口供说了一遍,说道:“员外,你别怪我,我实在是担不起罪名。” 马强喝道:“你这狗才!满嘴胡说八道!太老爷什么时候给我什么冠了!” 陈公公喝道:“这是公堂之上,哪是你喝骂家奴的地方!真不懂规矩,该掌嘴。就跟那武林高手在比武场上不能乱发脾气一样。” 马强跪爬了半步,说道:“回大人,三年前我叔父回家,根本没给我九龙冠。这都是艾虎瞎编的。” 颜查散大人说:“你说你叔父没给你,现在艾虎说你把这冠供在佛楼之上,要是从你家搜出来,你还抵赖不?” 马强说:“要是从我家搜出这顶冠,我甘愿认罪,再也不敢抵赖。” 颜查散大人说:“那你写个保证书。” 马强以为肯定搜不出来,欣然写了保证书。各位大人传着看了,让人把马强又带下去。又把马朝贤带上堂来,把保证书念给他听,问道:“现在你侄儿都承认了。你还不老实交代吗?” 马朝贤说:“我真没这事儿。要是从我侄儿家搜出这顶冠,我甘愿认罪,再也不抵赖了。” 也写了一张保证书,然后被带下去,吩咐关到监狱里。 第304章 哪儿搜出来的 文大人又问艾虎:“嘿,小家伙,你家主人被劫那事儿,你知道不?” 艾虎挠挠头回答:“大人,小人在招贤馆伺候我们家员外的朋友呢。” 文大人一脸好奇:“啥招贤馆呀?快给我说说。” 艾虎说:“嘿嘿,大人,小人的员外家那个大厅就叫招贤馆。那里头啊,有好多人住着,天天耍枪弄棒,对刀比武,那可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就跟武林高手过招似的。有一天呢,我们员外诓了个文绉绉的读书人,还带着个老仆人,后来听说那是新太守。员外就把他们主仆锁在空房子里。也不知道啥时候,他们主仆就跟会轻功似的,突然就跑了。我们员外知道后,赶紧骑马去追,又把那个读书人给抓回来,关在地牢里了。” 文大人又问:“啥地牢呀?你给我好好讲讲。” 艾虎说:“大人,那就是个地下室,但凡有要紧事儿都在地牢办。回大人,这个地牢可害了不少人呢,就跟那病入膏肓的人,没救了。” 陈公公冷笑一声说:“他们家居然还有地牢,这可不得了啊!那个读书人肯定被你家员外给害了。” 艾虎说:“本来是要害来着。但不知道啥时候,那个读书人又被人救走了。我们员外就害怕起来。那些人就劝员外说没事儿,要是有事儿,大家就一起去襄阳。那天晚上二更天多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大汉,带着官兵,那气势,就跟天兵天将下凡似的。把我们员外和夫人在卧室里就给捆起来了。招贤馆的那些人听到动静,一起赶到仪门前要救我们家员外。谁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那个大汉的对手,全都跑回招贤馆躲起来了,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小人害怕,也就躲起来了,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被劫了。” 文大人问:“你知道啥时候把你家员外押送到府里吗?” 艾虎说:“小人听姚成说五更天的时候。” 文大人听了,对其他人说:“这么看来,这打劫的事儿跟欧阳春没关系了。” 其他人就问:“为啥这么说呢?” 文大人说:“欧阳春原来报的失单上说是黎明被劫。五更天的时候大汉跟着官差押解马强去府里,为啥黎明又被打劫了呢?这不合理呀,就跟那病人的病情对不上症状似的。” 各位大人都说:“大人高见,没错。” 陈公公说:“大人先别管这事儿,还是先把马朝贤的事儿上奏陛下要紧。这就跟先治重病似的。” 文大人说:“这个案子跟皇帝陛下的御冠有关系,必须问清楚一起上奏,明天才能去搜查抓人。这可不能马虎。” 说完,吩咐人带原告姚成。谁知道姚成听到有九龙冠的事儿,知道这个案子大了,就吓得逃跑了。差役去了好久,回来禀报说:“姚成害怕被治罪,已经跑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就跟那胆小的兔子,一有动静就跑没影了。” 文大人说:“原告逃跑,明显有问题。这九龙冠的事儿更确定是真的了。只好把大概情况上奏陛下算了。” 大家一起拟了奏折的草稿,交给陈公公先去上奏。 到了第二天,皇帝陛下下旨立刻行文到杭州去捉拿招贤馆的那些人,还要搜查九龙冠,马上送到京城来审问。过了几天,代理太守用黄亭子抬着龙冠,派差役护送进京,连郭氏也一起押解到京城。你说郭氏为啥被押解来呢?因为文书到了杭州,马上通知巡检守备,带着兵卒,以为捉拿招贤馆的那些人肯定要打一场,谁知道到了那儿,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只能追问郭氏。郭氏说:“就在那天晚上都跑了。” 代理太守先搜查了招贤馆,搜出很多书信,都是跟襄阳王谋划不轨的内容。又让郭氏跟着来到佛楼上面,果然在中间佛龛的左边隔扇后面搜出了御冠帽盒。代理太守赶紧打开验明,还是封得好好的。马上准备了黄亭子,把御冠请出来。因为郭氏是重要的证人,所以把她也一起押解到京城。 各位大人来到大理寺,先把御冠请出来,大家验明了,放在上面。把郭氏带上堂来,问她:“御冠为啥在你家呢?” 郭氏说:“小妇人真的不知道。” 范仲禹大人说:“这顶冠从哪儿搜出来的?” 郭氏说:“从佛楼中间的佛龛里搜出来的。” 杜大人说:“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郭氏说:“是小妇人亲眼看见的。” 杜大人让她写供词画押,吩咐带马强来。马强刚到堂上,一眼看见郭氏,吓了一跳,心里想:“不好!她怎么来这儿了?” 只能向上跪着。范仲禹大人说:“马强,你妻子都供出九龙冠了,你还敢抵赖吗?快和郭氏当面对质。这就跟武林高手对决,得当面锣对面鼓。” 马强战战兢兢地问郭氏:“这顶冠从哪儿搜出来的?” 郭氏说:“佛楼上面,中间佛龛里。” 马强说:“真的是从那儿搜出来的吗?” 郭氏说:“你为啥反过来问我?你不放在那儿,他们能从那儿搜出来吗?” 文大人不容他再辩解,大喝一声说:“好个逆贼!你妻子都这么说了,你还不招吗?就跟那医生下猛药,看你还敢不老实。” 马强吓得目瞪口呆,磕头如捣蒜地说:“真是倒霉啊!小人情愿写供词画押。” 左右的人让他画了押。颜查散大人吩咐把马强夫妻带到一边,马上带马朝贤上堂,让他认清楚这顶冠,还有郭氏的口供,连马强画的押都给他看了。马朝贤吓得魂飞魄散。又当面问了郭氏一番,说:“算了算了!事已至此,我有口难辩。我也画押吧。” 左右的人让他画了押,各位大人传着看了,把他叔侄分别带下去。文大人又问郭氏被劫的事儿。 忽然听到外面很嘈杂,有人喊冤。只见衙役跪着禀报说:“外面有个老头子拿着冤状来申诉。大家拦住他,他还在那儿不停地喊冤,小人不敢不回来禀报。” 颜查散大人说:“我们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审问要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里喊冤?这不是捣乱吗?” 差役禀报说:“那个老头子一直说是替倪太守鸣冤的。” 陈公公说:“太巧了。既然是替倪太守鸣冤的,不妨把老头儿带上来,各位大人问问。说不定有新线索呢。” 吩咐带老头儿。 不一会儿,看见一个老者上堂跪下,手里举着状纸,泪流满面,喊着冤枉。颜查散大人吩咐把状纸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原来果然是为倪太守的案子。” 把状纸递给其他人看。各位大人看了,一起说:“这个状子正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要审问的案件,现在虽然把马朝贤监守自盗的事儿审清楚了,但是倪太守和马强的案子还没审问清楚。现在既然有倪忠补呈申诉,应该把全案的人证都提到堂上审问明白,明天一起上奏陛下。这事儿得赶紧办。” 陈公公说:“正该如此。” 就往下问:“你就是倪忠吗?” 倪忠说:“是。小人叫倪忠,专门为我家主人倪继祖来伸冤。” 陈公公说:“你别哭了,慢慢说。” 第305章 打得落花流水 倪忠站在公堂之上,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啊。“各位大人听我说哈,我奉旨去杭州接任太守之职,这一路上那可是波折不断。第一次啊,嘿,多亏了一个姑娘,叫朱绛贞,那可是朱举人的宝贝女儿,被恶霸硬生生地给抢了去。就是她把我和我家主人给放走的。不过当时那场面,哎呀呀,简直乱成一锅粥,我们一下子就失散了。后来呢,我运气好,碰到一个义士欧阳春。我赶紧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就跟病人找到好医生似的。这位义士那叫一个豪爽,马上就冲到马强家去打听我家主人的下落。谁知道我家主人又被马强那家伙给抓住,还关在地牢里了。好在义士欧阳春厉害啊,就跟武林高手似的,又把我家主人给救了出来。还说好了第二天帮着捉拿马强,送到府里。我家主人审了马强好几次,可那恶霸就跟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是不招。没想到这恶霸家里被劫了,他可倒好,一口咬定说我家主人‘勾结大盗,明火执仗’,还派恶奴进京告状。可怜我家主人堂堂一个太守,就这么被解了职,受了这不明不白的冤枉啊。各位大人可得明察秋毫,好好查查,这可是大好事儿啊。” 范仲禹大人就问:“你家主人受了这么大冤枉,你怎么现在才来告状呢?” 倪忠挠挠头说:“我是奉了家主的命令,去扬州接家眷。到了任所才知道这事儿,哎呀,我当时那个着急啊,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所以赶紧就跑来京城,替我家主人鸣冤。” 说完,就痛哭起来,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陈公公点了点头,说:“这老头儿也不容易啊。各位大人,这事儿咱得咋办呢?” 文大人说:“倪忠的状子跟太守倪继祖、义士欧阳春、小童艾虎说的都一样。就是那个被劫的案子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得问问倪继祖和欧阳春才能明白。这就跟医生看病,得找到病根儿一样。” 然后就吩咐人把倪太守和欧阳春带上来。 没过多久,他们两个人就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堂了。文大人问太守:“嘿,倪太守,你和欧阳春啥时候决定去捉拿马强的?又是什么时候把他送到府里的呢?” 倪继祖一本正经地说:“大人呐,我们定在二更的时候带着差役去捉拿马强,到第二天黎明的时候才到府里。这一路上可不容易啊。” 文大人又问欧阳春:“欧阳大侠,既然是二更的时候就抓住马强了,为啥到第二天黎明才到府里呢?” 欧阳春一拱手,说:“大人,本来二更的时候就把马强给抓住了,可他家招募了好多勇士,那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跟我对着干呢。我好一番苦战啊,就跟武林高手过招似的,好不容易把他们都打退了。到五更的时候才把马强驮在马上。因为霸王庄离府衙有二十五六里远呢,我护送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这时,旁边的一个小官员插话道:“欧阳大侠,您这武功肯定很高强吧?那些勇士都使了啥招数啊?” 欧阳春笑了笑说:“那些人招数杂乱,不过我以不变应万变,用我的独门绝技,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众人纷纷露出钦佩的神色。 文大人又让人把郭氏带上来,问她:“嘿,郭氏,你丈夫被谁抓住的,你知道不?” 郭氏哆哆嗦嗦地说:“被一个紫胡子大汉抓住的,连我也一起给捆起来了。吓得我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文大人问:“你丈夫啥时候离开家的?” 郭氏说:“天刚五更的时候。” 文大人又问:“你家被劫是啥时候?” 郭氏说:“天还没亮的时候。” 文大人说:“我看那个失单上,劫走了好多东西,肯定不止一个人。你看见了吗?” 郭氏说:“来的人不少呢,我吓得用被子蒙着头,哪敢看啊。后来就听到贼人说:‘我们是北侠欧阳春带领官差来抢掠。’所以我的失单上就有北侠的名字。” 文大人又问:“你丈夫结交的招贤馆那些朋友咋都不见了呢?” 郭氏撇撇嘴说:“就是那天早上,我一查点东西,不但招贤馆里没人了,那里的东西也少了好多。回大人,我丈夫交的这些朋友啊,没一个好东西。就跟那病入膏肓的人,没法治了。” 旁边另一个官员说道:“这马强也是瞎了眼,交的都是些啥人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文大人听了,笑着对其他人说:“各位听见了吧。这明明就是一群强盗打劫,还说是北侠和官差来害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其他人都说:“大人高见,没错。欧阳春五更的时候护送马强,哪能黎明的时候又带人来打劫呢?这肯定是一群强盗打劫。” 然后又把马强带上来,让他和倪忠当面对质。 马强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再狡辩了,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地一一招了。 文大人吩咐把太守主仆、北侠、艾虎另外安排在一个地方等着皇帝陛下的旨意,其他案子里的人分别关起来。大家一起把复奏的折子拟好,把供词和往来的书信都准备好,打算第二天早上恭恭敬敬地呈给皇帝陛下看。 皇帝看了之后大怒,但是把折子留中不发。你知道为啥不?因为仁宗皇帝以孝治天下。这里面牵扯到皇叔赵爵,皇帝不想深究,就下了一道明旨说:“马朝贤监守自盗,应该斩首。马强抢掠妇女,暗害太守,也定了斩立决。郭氏就不用管了。” 所有关于襄阳王的事儿一概不提。 倪继祖官复原职,那叫一个高兴啊。欧阳春因为义举也没事儿,艾虎虽然以下犯上,有点小罪名,但是因为在御冠这件事儿上出了力,就被宽免了。倪继祖写了折子谢恩。皇帝陛下问起朱绛贞释放的事儿,倪继祖一一陈奏;又附了一个夹片,详细说了倪仁被害、李氏含冤、贼人陶宗和贺豹、义仆杨芳也就是倪忠,还有祖传的并梗玉莲花怎么失而复得的经过。 皇帝看了,非常高兴,说:“你家这事儿啊,可真是一段佳话。就跟那妙手回春的医生治好了大病一样。” 就追封倪仁为五品官衔,李氏也跟着有了诰封。倪太公倪老儿也赏了六品职衔,跟着去养老。义仆倪忠赏了七品承义郎,还是跟着主人服役。朱绛贞因为有玉莲花联姻的事儿,皇帝陛下下旨让他们完婚。朱焕章恩赐为进士。陶宗和贺豹要严厉缉拿,抓住了就马上正法。倪继祖磕头谢恩,又请示了一些事儿,定了回任的日子。然后又去开封府拜见包公。 这个时候,北侠父子被南侠请走了,众英雄都聚在一块儿,那场面可热闹了。倪太守又去展爷的住处,一是去拜访,二是诚恳地邀请北侠和小侠一定要跟着他去上任。 倪太守说:“展大侠,北侠和小侠要是能随我去上任,那可真是太好了。还请您帮忙劝劝他们。” 展爷笑了笑说:“倪太守,这事儿我可不敢打包票,不过我可以帮你说说。” 北侠不好推辞,就带着艾虎一起去了杭州。倪太守重新接任之后,马上就去拜见了李氏夫人和太公夫妇。李氏夫人还是吃斋念佛,住在一个安静的屋子里。倪太守又派倪忠跟着朱焕章一起去,把倪仁的灵柩迁过来,马上把贺豹提出来正法。祭灵之后,念经破土安葬,立了坟茔。白事儿办完了又办红事儿,和朱老先生定了个好日子,才和朱绛贞完婚。那场面自然是热闹繁华,这里就不详细说了。北侠父子在倪太守那里受到贵宾一样的待遇,等所有事儿都办完了,他们父子就去茉花村了。 第306章 治水大任 仁宗皇帝自从把马朝贤正法之后啊,每次想起襄阳王,那心里就跟揣了个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偏偏这洪泽湖水灾连年不断,那奏折就跟雪花似的飞来,不是这儿的百姓被淹得哭天喊地,就是那儿的庄稼被冲得七零八落。治理河工耗费了无数的国家钱财,却总是白费力气没啥成果,就跟那病人吃了一堆药也不见好一样。这天,皇帝专门召见包相商量这事儿。 皇帝皱着眉头说:“包爱卿啊,这洪泽湖水灾可把朕愁坏了,你可有啥好办法?” 包相恭敬地回答:“陛下,臣觉得颜查散此人有才能、懂规矩,又有作为,堪当此治水大任。” 皇帝眼睛一亮:“哦?那颜查散真有如此本事?” 包相点头道:“陛下,颜查散才识谙练,定能不负陛下所托。” 于是皇帝马上就把颜查散升为巡按,让他去稽查水灾,顺便管理河工和民情。 颜查散谢了恩之后,就火急火燎地来到开封府,一是来辞别,二是来请教治水的办法。 颜查散拱手道:“包大人,这治水之事,我可是心里没底啊,还请大人多多指点。” 包公捋着胡子说:“这治水之法,虽有成章,但一定要根据地势的高低来,堵和泄都得合适,这样才能成功。就如同那医生看病,得对症下药。” 颜查散又向包公要公孙策和白玉堂一起跟着去,帮忙处理各种事情。包公同意了。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包公就向皇帝奏明了让主簿公孙策、护卫白玉堂跟着颜查散去治水。皇帝早就知道公孙策很有才能,马上封了个六品职衔。白玉堂的本事皇帝更是清楚得很,就准许他们两个人一起去。 颜巡按谢了恩,领了指示,马上就出发了。一路上那是马不停蹄,就跟急着去救火似的。 有一天来到了泗水城,早有知府邹嘉在那儿翘首以盼。颜查散一下车,知府就赶紧迎上来。 颜查散问了问水势的情况,忽然听到衙门外面百姓吵吵嚷嚷的,原来是赤堤墩的百姓来控告水怪。颜查散就吩咐把难民里年纪大的叫几个过来问问情况。 不一会儿,就带进来四个乡老,只见他们面容憔悴,衣服破破烂烂的,那叫一个可怜,他们赶紧磕头说:“大人救命啊!” 颜查散问:“你们来这儿干啥呀?” 乡老们唉声叹气地说:“大人呐,我们老百姓连年遭水灾,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最近水里冒出个水怪,经常出来现形伤人。要是有人跑得快逃掉了,水怪就把他们的窝棚拆了,东西全抢走,害得我们日子都没法过了。求大人赶紧把水怪抓住吧,不然我们可就惨了,就跟那病入膏肓没法治了一样。” 颜查散说:“你们先回去,我自有办法。” 众乡老磕了头就出去了,告诉了其他人,大家就都散开了。颜查散和知府聊了好久,决定明天去西虚山看看水势。知府走了之后,颜查散又和公孙先生、白五爷商量了一番。 第二天,坐着轿子来到西虚山下。知府早就等着了。换了马,走到半山腰,马都不能骑了,只能下马步行。这一路走得那叫一个艰难,就跟爬山运动员挑战高峰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山头,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波涛汹涌,从赤堤湾浩浩荡荡地流到赤堤墩,再顺着流下去,经过横塘,流到杨家庙。一路上被水淹的地方数都数不过来。别说房子东倒西歪了,就连树也是歪七扭八的。又看到赤堤墩的百姓都在被水淹的地方搭了窝棚住着,他们自己把这儿叫舍命村。他们本来应该搬到横塘去,但是因为路太远,找吃的不方便,所以只能在这儿冒着危险住着。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旁边的白五爷早就动了恻隐之心,心里想:“这些老百姓遭这么大罪,连个好窝棚都没有,还被水怪骚扰,真是祸不单行啊。不过有一点奇怪,这水怪既然不伤人,为啥要拆窝棚抢东西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今天晚上得去看看是啥情况。” 他悄悄地跟颜巡按说了,带着四个差役,悄悄地来到赤堤墩,假装是奉命来检查的样子。百姓们都赶紧过来磕头诉苦。 白玉堂让他们腾出一个窝棚,自己进去坐下。又找了几个年纪大的百姓,大家一起坐在地上,仔细地问水怪的来龙去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百姓们愁眉苦脸地说:“也没啥动静,就是呜呜乱叫。那声音可吓人了,就跟鬼哭狼嚎似的。” 白玉堂说:“你们还是回自己的窝棚藏着。我就在这个窝棚里待着,晚上帮你们抓水怪。你们可千万别出声,万一水怪有灵性,听到你们嚷嚷,它就不出来了。这就跟那武林高手对决,得悄悄地,不能打草惊蛇。” 百姓们一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马上小声说话,挤眉弄眼打手势。白玉堂看了,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怜,心想这些人肯定是被水怪吓破胆了。 白玉堂伸手在兜肚里摸出两个银锞子,说:“你们拿着这个银子,去买点酒,剩下的买米买柴。大家好好吃一顿,晚上一定要警醒着点。要是水怪来了,你们千万别乱跑,只要大声喊,然后在窝棚里坐着别动。我有办法对付它。就像那医生有治病的绝招一样。” 百姓们一听,高兴得不得了,找腿快的去买酒买吃的,腿慢的就整理现成的鱼虾。大家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你拿这个,我拿那个。白五爷看了也觉得挺有意思,还让几个年纪大的和自己一起喝酒,问问水怪有多凶猛。还问他们为啥修坝总是修不好。 众乡老说:“只有山根底下那个地方,水势倒流,那儿有个漩涡,那个地方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命。虽然有船经过那儿,但是到了那儿都得小心翼翼的。就跟那病人遇到了疑难杂症,不敢轻易下手。” 白五爷问:“漩涡那边是啥地方?” 众乡老说:“过了漩涡那边两三里地,就是三皇庙了。” 白五爷暗暗记在心里。 吃完了酒饭,就看到一轮明月升起来了,月光皎洁。趁着湖水荡漾,碧波茫茫,清波浩浩,真是月光如水水如天。大家都不敢出声,锦毛鼠白五爷在那儿走来走去,仔细地盯着水面。大概到了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只听到水面 “哗啦” 一声响。 白玉堂赶紧蹲下身子,伸手掏出石子。看到一个东西跳上岸来,披头散发的,看不清脸,直接就朝着窝棚跑去。白五爷胆子可真大,也不管这是妖怪还是啥,有啥本事,会啥法术,悄悄地跟在后面。忽然听到窝棚里喊了一声:“妖怪来了!” 白玉堂在那东西后面大喊一声:“妖怪往哪儿跑!” “嗖” 的一声扔出一个石子,正好打在那东西的后背上。只听到 “噗通” 一声,那东西往前一栽。那东西猛地一回头,白五爷又扔出一个石子,不偏不歪,正好打在它的脸上,只听到 “啪” 的一声,那怪物 “哎呀” 一声,摔倒在地。白五爷赶紧跑过去按住那妖怪,这时候差役也从窝棚里出来了,一起冲上去把妖怪抓住。 拉到窝棚里一看,那家伙哼哼个不停,原来是个人穿着皮套。赶紧把皮套扯下来,只见他满脸是血,哭着说:“求爷爷饶命啊!” 刚说到这儿,就听到那边窝棚喊:“水怪来了!” 白玉堂赶紧跑出去喊:“在哪儿呢?一起抓来审问!” 只听到那边喊:“跑了跑了!” 白五爷大喊:“追上去抓住,别让它跑了。” 只听到水面 “扑通扑通” 的声音,那东西跳下水跑了。众乡老聚在一起看水怪,这才知道是有人假扮水怪抢东西,一个个气得摩拳擦掌,都想去打这个假水怪解气。 白五爷拦住他们说:“你们别这样。我还要把他带到衙门去,按院大人要亲自审问呢。你们既然知道这是假水怪了,以后看到了一定要齐心协力抓住,送到按院衙门,肯定有赏。就跟那医生给病人治好病了有奖励一样。” 众乡民说:“啥赏不赏的,只要大人能给我们除害,我们就感激不尽了。今天要不是老爷来识破了,我们哪知道这是假的呢?现在知道是假的了,我们还怕啥。就盼着它再出来,我们抓住它几个。” 说到高兴的地方,一个个精神抖擞。就有人沿着岸边去找水怪,哪还有影子啊。安安静静地过了一夜。 到了天亮,众乡民又来给白五爷磕头:“多亏老爷来除害,我们老百姓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白五爷又安慰了他们一番,这才带着差役押着水贼,朝着按院衙门走去。 第307章 不肯离开 白玉堂风风火火地来到巡按衙门,跟门口的守卫嚷嚷着:“嘿,赶紧通报一声,我要见大人。” 守卫赶紧跑去禀报,颜查散自从从西虚山回来后,那可是满心忧虑,一晚上都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根本没能好好睡个安稳觉。如今一听白玉堂回来了,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就跟吃了蜜似的,连忙让人把他请进来相见。 白玉堂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把水怪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颜查散立刻升堂审问,这一查才弄明白,原来是有十三名水寇聚集在三皇庙里面。白天的时候,他们就跟土匪似的,靠劫掠客船为生,到了晚上呢,就假装水怪,想把赤堤墩的老百姓都赶跑,这样他们就好为所欲为地做事了。可这些难民呢,就怕赤堤墩的堤岸出问题,所以就算没有房子住,也情愿在窝棚里住着,死死守着这个堤岸,说啥也不肯离开。 白玉堂又把乡老们说的那个漩窝的情况跟颜查散讲了。公孙策听了后,摸着下巴暗暗琢磨:“这肯定是别的地方有堵塞的地方,水排不出去,都冲到这儿来了,所以才会泛滥成灾,那埽坝也垒不起来。这就跟人身体里有了瘀血,不通畅了,得赶紧疏通开。必须得好好查查根源,把堵塞的地方疏通开,让水流通起来,这样就不会有灾害了。” 想好了之后,他就去跟颜查散汇报,说自己第二天要亲自去探探水情。颜查散同意了。白玉堂就说:“既然有水寇在,我觉得在水里的本事,那非得我四哥蒋平来不可。得赶紧写奏折上报皇帝陛下,再给包相也写封信禀报一下,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就跟那病人找了个好医生,还得跟家里人报个信儿似的。” 颜查散连忙点头称是,就让公孙策先生写了奏折,又写了禀帖,然后赶紧派人送出去。 第二天,颜查散派了两名千总,一个叫黄开,一个叫清平,带着八名水手,坐着两只快船,跟着公孙先生一起去探水。这时候,知府又来拜见颜查散,颜查散就把他请到书房,一起商量河工的事儿。正说着呢,突然看见清平惊慌失措地跑回来禀报说:“大人啊,我跟着公孙先生去探水,刚到那个漩窝的地方,我就拦着说不能往前走了,可谁知道船头突然一低,顺着水流一转,公孙先生和千总黄开就都掉进水里不见了。我想救也救不了啊,特来在大人面前请罪。” 颜查散一听,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啊,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连忙问道:“那个漩窝那儿还有往来的船只吗?” 清平回答说:“以前是有船只往来的,可现在那儿成了汇水的地方,船只再也不从那儿走了。就跟那病人得了重病,大家都不敢靠近似的。” 颜查散又说:“难道黄开不知道那个地方危险吗?为啥不使劲拦着公孙先生呢?” 清平说:“黄开也拦了好几次呢,可公孙先生就是不听,我们也没办法啊。就跟那病人不听话,医生也没招。” 颜查散无奈,把清平骂了一顿让他退下了,然后吩咐知府多派些水手去打捞尸体。知府回去派人去了,可半天过去了,啥也没找到,只好回来禀报。颜查散急得直叹气,那模样,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白玉堂就说:“这肯定是水寇干的,只能等蒋四哥来了再想办法了。这就跟武林高手没来,咱不敢轻举妄动似的。” 颜查散也没办法,只好等着消息。 过了几天,蒋平果然来了。他见到颜查散,就把公孙策先生和千总黄开溺水的事儿说了一遍。白玉堂也把抓住一个水怪,水怪供出还有十二个水寇在漩窝那儿的三皇庙聚集,当成了窝点的事儿都告诉了蒋平。蒋平说:“依我看啊,公孙先生肯定不会死。这事儿得好好调查清楚,弄个水落石出,有了确凿的证据,才能写奏折上报皇帝陛下。这就跟医生看病,得确诊了才能开药方。” 说完,就吩咐准备一只快船,还让清平带着去漩窝。 蒋平上了船,清平一看他,身材瘦小,就跟个病秧子似的,心里就嘀咕:“这样的人从京城特意调过来,能有啥用啊?他还敢去探水?要是遇到水寇,那不是白白送了性命嘛。这不是瞎折腾嘛。” 正瞎想着呢,只见蒋平穿上了水靠,手里提着蛾眉钢刺,对清平说:“千总啊,你把我送到漩窝那儿,我要是掉水里了,你们就在平坦的地方远远等着,就算时间长了,也别慌张。这就跟高手出招,你们别瞎掺和。” 清平不敢多说啥,只能连连点头。水手们摇着橹划着桨,没多久就到了漩窝。清平说:“前面就是漩窝了。” 蒋平站起来,站在船头上说:“千总站稳了。” 然后他身子往前一扑,双脚往后一蹬船,别看他身子弱小,力气可大着呢。接着蒋平侧身入水,就好像把水刺了一个窟窿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清平看得那叫一个惊讶,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个鸡蛋了。 蒋平到了水里,打起精神,睁开眼睛。忽然看见那边来了一个人,穿着皮套,一手提着铁链,一手在那儿乱摸。蒋平就知道他在水里睁不开眼睛,赶紧把钢刺对准那个人的胸前,“哧” 的一下,可怜那个人在水里连 “哎哟” 都没喊出来,就一命呜呼了。蒋平把钢刺往回一抽,一缕鲜血顺着钢刺流出来,“咕嘟” 一声冒出一股水泡,尸体就随着波浪飘走了。 别的就不多说了,蒋平一连杀了三个水寇,顺着他们来的路搜寻下去。那动作,就跟武林高手施展绝技似的,干净利落。 走了大概二三里路,就到了堤岸。蒋平上了堤岸,脱了水靠,找了一棵大树,把水靠放在树杈上。然后迈步向前走,果然看到一座庙宇,匾额上写着 “三皇庙”。蒋平悄悄地进去一看,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他到处找,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一个年老有病的僧人。那僧人一看见蒋平,赶紧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都是我徒弟把那个先生和千总给放走了,他自己也跑了,把祸事推到我身上。求老爷可怜可怜我吧。这就跟病人家属求医生救命似的。” 蒋平一听这话里有话,连忙问道:“我就是来救先生他们的。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你快给我详细说说。” 老和尚说:“既然是来救先生和千总的,那想来你是个官长了,恕老僧不能给你行礼了。就是几天前有两个人在漩窝落水,那些水寇把他们捞上来,把他们肚子里的水控出来救活了。其中有个千总黄大老爷,我认识,那些水寇也都认识。” 第308章 跑也跑不了 蒋平追着那个僧人一个劲儿地问,这才弄明白,嘿,原来是公孙策老爷呢。人家那可是按院奉旨来查验水灾、修理河工的。那些水寇一听这事儿,顿时就慌了神儿,就跟一群无头苍蝇似的。大家凑在一块儿七嘴八舌地商量,都觉得私拿官长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于是呢,就把二位老爷交给老僧的徒弟看守,留下三个人接着去劫掠行船。其他的水寇都火急火燎地跑去襄阳王那儿报信去了,他们在那儿嘀咕着要么把二位官长杀害,要么把二位官长解到军山交给飞叉太保钟雄。他们走了之后,老僧跟徒弟一合计,觉得不如把二位老爷放了,让徒弟也赶紧逃走。老僧就想啊,自己拼着这条老命,反正自己身体也不好,有疾病在身,跑也跑不了,该杀该剐随便他们,虽死也无怨。 蒋平连连点头,说:“嘿,这和尚还挺有良心。难得啊难得。” 接着赶紧问道:“那这水寇的头目叫啥名儿啊?” 老僧回答道:“他自称镇海蛟邬泽。” 蒋爷又问:“那你知道那先生和千总去哪儿了不?” 老僧说:“我们这儿啊,那叫一个荒凉偏僻,一边靠着水,一边靠着山,就有一条路,还崎岖难走,跟那羊肠小道似的。大概有几里地那么远,那个地方叫螺蛳湾。到了那儿就有人家了。” 蒋爷又问:“要是从水路去螺蛳湾能行不?” 老僧说:“不但能去,还特别近呢,也就二三里的距离。就跟那病人找对了药,一步就到位。” 蒋平接着问:“你知道那些水寇啥时候回来不?” 老僧说:“大概一两天就回来了。” 蒋平问清楚了情况,就说:“和尚你就放心吧,保证你没事儿。明天就有官兵来捉拿水寇,你可别害怕。我走啦。” 说完,蒋平转身出了庙,来到大树底下,穿上水靠,“噗通” 一下就跳进水里了。那动作,就跟跳水运动员似的,干净利落。 没多久,过了漩窝,蒋平从水里钻出来。看见清平在那边船上等着呢,赶紧上了船,悄悄地跟清平说:“千总啊,赶紧回去禀报大人,你明天带着五十名官兵,坐着船到三皇庙,悄悄地埋伏起来。要是有水寇进庙,你们就把庙团团围住,大声喊,但别进庙。等他们从庙里出来,你们就从后面杀进去。要是他们跳进水里,你们就换班巡查。我在水里自有办法。这就跟武林高手安排战术似的,一招一式都有讲究。” 清平说:“可我怕那个漩窝不好过啊,咋能到得了三皇庙呢?” 蒋爷说:“没事儿啦。先前不好过是因为水里面有贼,用铁链凿船。现在我把那三个贼人都杀了,就平安无事了。就跟医生把病根儿给除了,病就好了。” 清平听了,心里暗暗称奇。又问:“蒋老爷你现在去哪儿啊?” 蒋平说:“我已经打听清楚公孙先生和黄千总的下落了,趁着现在我去探访一番。就跟医生找到了病人的线索,赶紧去看看情况。” 清平一听公孙先生和黄千总有了下落,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就跟中了彩票似的。只见蒋爷又跳进水里,把头一扎,水面上只看见一溜风波水纹分向左右,直奔西北去了。清平这下可心服口服了,再也不敢瞧不起蒋爷了。 清平吩咐水手把船头调过来,赶紧回按院衙门去报告,这里就不多说了。 再说蒋爷在水里面想往螺蛳庄去,换了好几口气呢。正走着,突然听到水面上 “唰” 的一声,赶紧抬头一看,看见一个人站在筏子上撒网捕鱼。那个人光顾着看网了,被蒋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蒋平穿着水靠,身体瘦小得跟个猴子似的,就笑着说:“你这小模样还敢在水里面当贼寇啊?不怕被人笑话?我跟你说,像你这样的小毛贼我可不怕。何况你这么小不点,我都懒得搭理你,还不赶紧滚?要是再磨蹭,惹恼了我,你小命可就难保了。” 蒋爷说:“我看你也不像在水面上混日子的人。我也不是在水里面当贼寇的。敢问你贵姓啊?我是专门来问路的。” 那个人说:“你既然不是贼寇,为啥穿成这样啊?” 蒋爷说:“我向来水性好,因为要去螺蛳湾找个人,所以就穿了水靠,走这条捷径,又近又快。这就跟武林高手施展轻功,走捷径呢。” 那个人又问:“你叫啥名啊?要找啥人啊?详细说说。” 蒋爷说:“我姓蒋名平。” 那个人说:“你不会是翻江鼠蒋泽长吧?” 蒋爷说:“正是我。你咋知道我的名号呢?” 那个人哈哈大笑,说:“哎呀呀,怪不得呢。失敬失敬!” 赶紧把网收起来,重新见礼,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您,别见怪。我姓毛名秀,就住在螺蛳庄。因为有两位官长现在在我家呢,他们提起过您的名号,说您不日就到,还让我捕鱼的时候留意着。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遇到了,真是太幸运了。快请到我家去吧。这就跟病人盼来了神医似的。” 蒋爷说:“我正想去拜访呢,听你的。” 毛秀撑着篙把筏子拢到岸边拴好,肩上扛着鱼网,手里提着鱼篮。蒋爷把水靠脱下来,用钢刺挑在肩头,跟着毛秀来到螺蛳庄。抬眼一看,这村子不大,人家也不多,都是草房子、篱笆墙,柴门、竹子窗户,家家都晒着鱼网,特别幽雅。那感觉,就跟世外桃源似的。 毛秀来到家门口,大声喊:“爹,开门,我回来了。有贵客来了。” 只见从里面出来一位老者,胡子半白,不到六十岁的样子,打开柴门问道:“贵客在哪儿呢?” 蒋爷赶紧放下挑着的水靠,双手作揖,说:“蒋平特地来拜访老丈。我冒昧前来,实在不好意思。” 老者说:“哎呀,小老儿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快请到屋里喝茶。这就跟招待贵宾似的。” 他们俩在这儿客气呢,里面的人早就听见了。公孙策和黄开就迎了出来,大家一见面,那叫一个高兴,就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一起走进茅屋。毛秀在后面把蒋爷的钢刺水靠也拿进来了。大家坐下来,各自讲讲前后的情况。蒋平又感谢老丈收留之恩。公孙先生帮忙说明:“这位老丈名叫九锡,是个高明的隐士,而且很懂治水的方法。” 蒋平听了,心里特别高兴,就跟找到了宝贝似的。没多久,摆上酒席,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也做得很精美。大家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毛家父子特别高雅,让人羡慕。蒋平也在这儿住了一宿。 第309章 名不虚传 第二天,蒋平那心里就跟揣了个小闹钟似的,一直惦记着捉拿水寇这档子事儿呢。他提着钢刺,还挑着水靠,跟众人告别。蒋平摆了摆手,说道:“嘿,等我把这些水寇都给收拾喽,再来接公孙先生和千总。到时候啊,也把毛家父子一起请来。咱好好热闹热闹。” 说完,就大踏步走出了庄门。还是毛秀带着他来到湖边,毛秀热情地说:“蒋爷,我用筏子把您送过去吧。” 蒋平连忙拦住,摇了摇头说:“哎呀呀,你可别瞎折腾。那边水势凶猛得跟小老虎似的,大船走起来都费劲巴力的,何况你这小筏子呢。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说完,蒋平就麻溜地跳上筏子,熟练地穿上水靠,提着钢刺,跟毛秀挥挥手说:“回见啦,兄弟。” 然后身子一侧,就像一条灵活的小鱼一样把水面划开,“嗖” 的一下就没影儿了。毛秀在那儿看得直发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暗暗赞叹道:“哎呀妈呀,怪不得人家都叫他翻江鼠呢,这在水里的本事可真是厉害得不要不要的,名不虚传啊。就跟那武林高手似的,厉害得没边儿了。” 毛秀赞叹了一会儿,也就回庄里去了。 再说蒋四爷在水里快速地游着,那速度,就跟小快艇似的,直奔漩窝那边去。等快到漩窝的时候,他心里就琢磨着,得去三皇庙打听打听清平,看看水寇来了没有,再决定下一步咋整。 蒋平正瞎琢磨事儿呢,突然看见迎面来了两个人。这俩人身上没穿皮套,手里也没拿着铁锥,但是每人手里都拿着钢刀。再看他们穿的衣服,蒋平就知道这是水寇。蒋平心里暗笑:“嘿,我正找你们呢,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说时迟那时快,蒋平手拿着钢刺朝着前面那个人的心窝就刺过去。这速度快得跟闪电侠似的,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丢了性命。蒋平抽出钢刺,又对着后面那个人刺了一下,后面那个人也 “呜呼” 了。这俩水寇可真倒霉,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蒋平给刺死了,尸体顺着水流飘走了,就跟那落叶随波逐流似的。蒋平一连杀了两个贼寇之后,刚想继续往前走,突然一杆长枪顺着水就刺过来了。蒋平一看,也不硬接,身子往旁边一闪,就躲过了这一枪。那动作,灵活得就跟泥鳅似的。 这在水里交战可跟在船上交战不一样,兵器碰在一起也没什么声音。而且在水里一般都是用短兵器,没有用长枪的。这是为啥呢?原来迎面来的这个人是镇海蛟邬泽。他带着八个水寇又回到三皇庙,奉命要把公孙先生和黄千总送到军山去。他们进了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到外面喊起来了:“抓水寇啊抓水寇啊!一个都别放走!大家齐心协力啊。” 这些水寇一听,吓得魂都没了,就跟丢了魂的兔子似的。也来不及商量,拿着利刃就往外跑。清平原先就吩咐兵卒不要把住山门,让他们跑出来再追杀。清平自己在树林里等着呢,看见这些人出来,就迎上去。邬泽还有点本事,就和清平交起手来。那场面,就跟两个武林高手过招似的。那些兵卒一拥而上,先抓住了四个,杀了两个。另外两个一看情况不好,拿着利刃就跑到湖边,“扑通” 跳进水里去了。蒋平杀的就是这两个。后来邬泽一看帮手都没了,就自己一个人了,心里那叫一个慌啊。怕有危险,虚晃一枪,就跑到湖边也跳进水里去了。所以他拿着长枪直奔漩窝。 邬泽在水里能睁开眼睛看东西,偶然间看见蒋平从那边过来,顺手就是一枪。蒋平侧身躲过,仔细一看,这个人的衣服跟别人不一样,而且身体很壮实。蒋平心里想:“看这架势,别是邬泽吧?可得小心点,别让他跑了。这要是跑了,那不就跟煮熟的鸭子飞了一样嘛。” 邬泽一枪刺空,心里有点慌。他在水里不好转动长枪,只好把枪立起来重新端平才能再刺。就这点工夫,蒋平已经贴到他身后了,左手一抬拢住邬泽的网巾,右手拿着钢刺往邬泽的手腕上一点。邬泽在水里没法喊 “啊呀”,只觉得手腕疼得厉害,拿不住长枪了,手一松,枪就沉到水底去了。就跟那中了麻醉针似的,一下子就没力气了。蒋平对水势那是精通得很,深知这里面的诀窍。他在邬泽身后拢着网巾,然后用膝盖猛地在邬泽的腰上一拱。邬泽这口气往上一冲,嘴就不由自主地张开了。水流就跟医生打针似的一下子就灌进去了。何况邬泽这嘴张得老大呢,能不进去水吗?就听 “咕嘟” 一声,蒋平就知道他呛水了。接着又是 “咕嘟咕嘟” 几声,一下子就把邬泽呛得晕头转向的,两只手乱抓乱挠,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啥了。蒋平干脆一翻手,身子一闪,把邬泽的头往水里按了几下。这邬泽也是活该,以前老淹别人,今天遇到硬茬了,也该跟他玩玩。谁知道他不禁玩,没一会儿就跟水车似的被灌得饱饱的。蒋平知道他没本事了,想留个活口,就不再让他喝水了。蒋平提着邬泽的网巾,两脚踩着水,就出了水面。邬泽的嘴还往外流水呢,就跟那坏了的水龙头似的。这时候就听到岸上有人喊:“在这儿呢。” 蒋平一看,清平带着兵卒果然沿着岸边排开了。蒋平问:“船在哪儿呢?” 清平说:“那边两只大船就是。” 蒋平说:“赶紧到船上接人。” 清平带着兵卒救人,用挠钩把邬泽搭到船上,马上给他控水。那动作,熟练得就跟专业医生似的。 蒋平就问抓住的贼人怎么样了。清平说:“已经抓住了四个,杀了两个,有两个跳到水里跑了。” 蒋平说:“水里那两个我已经解决了。不过不知道抓住的这个人是不是邬泽呢?” 于是就让被抓住的人来认,果然是头目邬泽。蒋平可高兴了,说道:“我不让千总在庙里动手,一是怕弄脏了佛地,二是怕玉石俱焚。要是都杀了,怎么对证呢?再说了,他既然是头目,肯定跟别人不一样,所以留一条活路,让他们逃跑。除了水路他们也没别的路可走。我在水里正好等着他们。我们这叫水旱皆兵,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就跟那诸葛亮用兵似的,神出鬼没。” 清平对蒋平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停地夸赞。然后吩咐兵卒押解着贼寇,一起上船,都回按院衙门去了。 第310章 肯定能成功 蒋四爷和千总清平押着水寇上了船,那船就跟离弦的箭似的,直奔按院衙门而去。 这个时候啊,颜查散和白五爷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觉得蒋四爷这么安排肯定能成功。早早地就派了差人在湖边眼巴巴地等着观望呢。那些差人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直盯着湖面。看到他们的船过了漩涡,晃晃悠悠地回来,就跟看见宝贝似的,赶紧撒丫子跑回衙门去禀报。白五爷那耳朵可灵了,听到动静就迎了出来,和蒋爷、清千总一见面,嘿,这才知道水寇已经被平定了,那叫一个高兴啊,就跟中了彩票似的。 白五爷笑着说:“蒋四哥,你可真是厉害啊,这水寇一抓,咱就省心了。” 蒋四爷摆摆手说:“这都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他们一起到了书房,早就看见颜查散在阶前站着等着呢,那模样就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蒋爷赶紧上前拜见,大家一起走进屋里坐下。蒋爷就把抓住水寇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还提到螺蛳庄的毛家父子,那可是特别高雅,而且非常懂治水的办法。公孙先生让人回来禀报大人,一定要准备厚礼把他们请出来帮忙治理水患。颜查散听了,高兴得不行,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颜查散说:“这毛家父子要是能来,那可真是太好了。赶紧准备厚礼。” 马上就有人去准备上等的礼物,派千总清平带着二十名兵弁,押着礼物去螺蛳庄。一方面去把公孙先生接回来,另一方面把毛家父子也请过来。清平领了命令,带着二十名兵弁,押着礼物,坐着一只大船,就朝着螺蛳湾出发了。那船开得呼呼的,就跟冲锋的战马似的。 这边颜查散立刻升堂,把镇海蛟邬泽带上堂来审问。邬泽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了。原来是襄阳王觉得他会水,就派他在洪泽湖捣乱。那些拆埽毁坝的事儿都是故意干的。一方面是残害百姓,另一方面是消耗国家的钱财。还假装水怪,用铁锥去凿漏船只,为的是让乡民不敢在这儿住,行旅的人也不敢从这儿经过。到时候再派人来占住洪泽湖,这地方也算是个咽喉要地呢。可笑襄阳王没啥人可用,就这么个主意,哪是邬泽一个人带着几个水寇就能成功的呀?可见将来也成不了啥大事。 颜查散马上取了邬泽的口供,又问了其他水寇。那四个水寇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大概说的都差不多,也取了口供。把邬泽他们交给县里暂时关起来严格看守,等河工竣工的时候一起解送到京城,交给相关部门审讯。刚把邬泽他们带下去,清平就回来禀报说:“公孙先生已经把毛家父子请来了,一会儿就到。” 颜查散赶紧吩咐准备马,和蒋四爷、白五爷一起到湖边去迎接。那心情,就跟迎接贵宾似的。 没过多久,船就靠岸了。公孙先生上前拜见,免不了说些自己才能不够怕干不好之类的话。颜查散根本不提这些,还安慰了他好几句。 颜查散说:“公孙先生,你就别谦虚了,你的本事大家都知道。” 公孙策又说:“那个毛九锡因为大人送了厚礼,心里很不安呢。” 早有准备好的几匹马,大家骑着马一起回到衙署。进了书房,颜查散又要用宾客的礼节对待他们。毛九锡再三推辞,最后还是钦命大人颜查散坐在上面,其次是九锡,下面是公孙先生、蒋爷、白爷,最末座的是毛秀。千总黄开又进来请安请罪。颜查散不但不怪罪他,还鼓励了他好多话:“等河工完工了,你们都要记功的。” 黄开听了,赶紧磕头谢恩,还是在外面听差。颜查散就问毛九锡治水的办法。毛九锡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幅地理图来,双手呈上去。颜查散接过来一看,哇,上面山势高高低低,水光荡漾,一处处弯弯曲曲,一行行字写得清清楚楚,地址的宽窄远近不一样,水面的宽窄深浅也各不相同。哪里可以用埽坝,哪里应该小泄水,画得特别清楚,就跟亲眼看见似的。颜查散看了,心里大喜,不停地夸赞。又递给公孙先生看,公孙先生看了更是觉得心里敞亮,就像得了宝贝一样。 公孙先生说:“这图可真是个宝贝啊,就跟那治病的良药似的。” 于是就把毛家父子留在衙署,帮忙治理水患,等着皇帝的旨意。公孙先生和黄千总又去了三皇庙,跟老和尚道谢,布施了一百两金子,让人把他徒弟找回来,报答他释放之恩。那场面,就跟医生给病人治好病了去感谢似的。 没过几天,皇帝的圣旨就下来了,赶紧动工。按照那个图样该泄水的泄水,该筑坝的筑坝,果然一点差错都没有。不但国家的钱财不会白白浪费,工程也变得省事多了。算起来也就四个月的时间,水也平了,土也平了,大功告成。颜查散完工回京,把镇海蛟邬泽和四个水寇都交给刑部审问。颜查散递上奏折请安,还额外有个夹片,说明了毛九锡、毛秀以及黄开、清平的功绩。皇帝召见颜查散,当面听他汇报功劳。仁宗皇帝特别高兴,赏了毛九锡五品顶戴,毛秀六品职衔,黄开、清平等有守备的空缺出来,就优先补用。刑部尚书欧阳修审明邬泽果然是襄阳王指使的,上奏给皇帝。原来颜查散升了巡按之后,枢密院的掌院就补放刑部尚书杜文辉;空出来的刑部尚书的职位,就由欧阳修补上了。 皇帝看到欧阳修的奏章,因为 “欧阳” 两个字一下子就想起了北侠欧阳春,马上召见包相商量这事。包相就把北侠为人正直豪爽,行侠仗义的事儿一一奏明。皇帝特别赞赏。包公看到这个情况,下朝回衙门,来到书房,叫包兴把展护卫请来,告诉他这件事儿。南侠回到公所,跟众英雄说了一遍。这时候四爷蒋平就说:“要去找北侠,还是我去一趟吧,这样才不辜负这个差事。为啥呢?现在开封府里王、马、张、赵四位那是不能离开左右的;公孙兄和白五弟去襄阳了,这开封府必须展大哥在这里料理一切事务。要是有啥没做到的地方,还有俺大哥可以帮忙一起处理。至于我呢,本来就是个清闲没事的人,与其闲着,还不如接了这个差事呢。一方面可以去找欧阳兄,另一方面我也能出去溜达溜达,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大家商量好了,一起去回了相爷。包公心里很高兴,马上把开封府的龙边信票给了蒋平。蒋爷用油纸包好,贴身带着,跟大家告别,准备去淞江府茉花村。 第311章 来到了悦来店 蒋四爷这一路走了几日,那日子过得就跟流浪江湖似的,饿了呢,就随便找个地儿吃点东西,渴了呢,就找点水喝。这天啊,天色慢慢暗下来,就跟被一块大黑布蒙上了似的。蒋四爷来到了来峰镇的悦来店,嘿,这店看着还挺顺眼。蒋四爷就住进了西耳房的单间。在那儿歇了一会儿后,该吃吃该喝喝,完事儿了又泡了一壶茶。这茶啊,那味道可香甜了,蒋四爷一尝,嘿,不错啊,这就跟发现了宝贝似的,忍不住多喝了几碗。结果到了半夜,这肚子里的水就开始闹腾了,蒋四爷突然感觉要小解。 蒋四爷慢悠悠地起身来到院内,正迷糊着呢,就看见那边有个人用手指轻轻弹门,那动作轻得就跟蚊子叮似的,还不发出声音呼喊。蒋爷赶紧把身子一闪,躲到一边,偷偷地看着。只见开门的人跟个小老鼠似的,侧身就进了屋,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把门关好。蒋爷心里琢磨着:“这事儿有点奇怪啊,肯定有猫腻,得去看看咋回事。” 这时候,小解的事儿也顾不上了,蒋四爷就跟个大侠似的,直接飞身上墙,那动作干净利落,跟耍杂技似的。然后轻轻跃下,跟一片树叶飘落似的。原来这里是店东居住的地方。 只听有人说:“大哥,你可得帮帮我啊。刚才在东耳房,我看清楚了,那家伙就是我们员外的对头,可不能放过他。这就跟医生看见了病根儿,得赶紧除掉一样。” 又听另一个人回答:“话是这么说,可咋给你报仇呢?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 那个人接着说:“我看他喝得大醉,跟个醉猫似的。要不趁他醉着的时候把他勒死,扔到荒郊野外去,多省事啊。就跟治病下猛药似的,一下就解决问题了。” 另一个人又说:“还是等他睡熟了再动手比较好。就跟医生等病人睡熟了再扎针,不容易被发现。” 蒋爷听到这里,赶紧抽身越墙,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悄悄地跑到东耳房。看到东耳房挂着软布帘儿,屋里还有灯光。从帘缝儿往里一看,灯花结芯,有一个人头朝里面躺着,身量看着不大。蒋爷侧身走进屋内,剪了剪灯花,仔细一瞧,吓了一跳,原来是小侠艾虎。这小家伙烂醉如泥,呼声震天响,那声音大得就跟打雷似的。蒋爷心里暗道:“这小家伙,年纪轻轻就这么贪杯,差点误了事。要不是我今天住在这店里,他这条小命可就危险了。这就跟病人遇到了救命恩人似的。不过,那个要害他的人是谁呢?算了,不管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 蒋爷 “噗” 地一下把灯吹灭,静静地坐在那儿,跟个雕像似的。 可这时候,小解的感觉又来了,实在是憋不住了。没办法,蒋爷把单扇门儿一掩,就在门后小解起来。那水流得哗哗的,就跟小瀑布似的。因为等的时间太长了,蒋爷小解了不少,流了一地。刚解完,就听到外面有动静。蒋爷站在门后,只见进来一个人,脚下一滑,往前一扑,后面那个人紧跟着,一下子就撞在了前面那个人身上。蒋爷赶紧把门一关,从后面转出来,压在了这两个人身上,然后大声嚷道:“别打我,我是蒋平。底下这俩才是贼呢。这就跟武林高手来了个泰山压顶似的。” 艾虎这时候也醒了,一听是蒋爷,连忙起身。蒋爷让艾虎按住这两个人。这时候店小二听到有人喊贼,赶紧打着灯笼跑过来。那速度快得跟兔子似的。蒋爷让他把灯点上一照,一个是店东,一个是店东的朋友。蒋爷拿出绳子把这两个人捆了起来,那动作熟练得就跟老警察抓小偷似的。底下那个人衣服湿了不少,原来是蒋爷撒的尿。 蒋爷坐下,问店东道:“你为啥听坏人的话,要害我侄儿呢?说说啥道理。你这不是瞎折腾嘛。” 店东说:“老爷别生气。我叫曹标。我这个朋友叫陶宗,他家员外被人害了,他心里不舒服就来找我。这个小客人住在我店里,左一壶右一壶地喝了好多酒。陶宗就觉得奇怪:‘一个小客官咋喝这么多酒呢?而且还这么小呢。’他就悄悄过来看,没想到被这小客人认出来了,说他是他家员外的仇人。所以就让我陪着他来,当个帮手。” 蒋爷说:“当帮手就是帮着勒人啊?你就答应他?你这也太糊涂了吧。” 曹标说:“不是不是,就是帮着抓住他。” 蒋爷说:“你们的事儿能瞒得过我?你们俩商量好了,要把他勒死扔到荒郊野外,你还说等他睡熟了再动手。你这哪是光当帮手啊。你这是助纣为虐。” 曹标被蒋爷这么一说,不敢吭声了,心里直纳闷。蒋爷说:“我看你就不是啥好人,肯定害过不少人。你这就跟那坏郎中,专门害人。” 说着,蒋爷对艾虎说:“把那个拉过来,我问问。” 艾虎上前把那个人提起来一看:“哎呀!原来是你呀?” 然后对蒋爷说:“四叔,他不叫陶宗,他就是马强告状脱了案的姚成。” 蒋爷一听,赶紧问道:“你既然是姚成,为啥又叫陶宗呢?你这名字换来换去的,玩啥花样呢?” 陶宗说:“我一开始叫陶宗,后来投到马员外家,就改名叫姚成。后来知道员外的事儿闹大了,怕连累我,我就跑了,又恢复了本名,还叫陶宗。” 蒋爷说:“你看你,反复无常,连自己名字都没个准主意。算了,我也不问了。你这就跟那没主心骨的病人,乱吃药。” 然后蒋爷回头对店小二说:“你快去把地方保甲叫来。我告诉你,这可是脱了案的要犯。你家店东倒没多大事儿。你就说我是开封府派来拿人的,让他们赶紧来见我,这儿急等着呢。” 店小二一听,哪敢怠慢啊。赶紧撒腿就跑,那速度快得跟风似的。 没过多久,进来两个人,给蒋爷行了个礼,说:“小人不知道上差老爷来了,真是有眼无珠,求老爷恕罪。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蒋爷说:“你们俩谁是地方?” 只听一个人说:“小人王大是地方,他是保甲叫李二。” 蒋爷说:“你们这儿归哪儿管啊?” 王大说:“这儿都归唐县管。” 蒋爷说:“你们县官姓啥?” 王大说:“我们太爷姓胜,官名叫至贤。请问老爷贵姓啊?” 蒋爷说:“我姓蒋,奉开封府包太师的命令来查要犯。没想到在这店里就抓住了。我已经把他们捆好了,你们辛苦辛苦,看着点。明天早上我和你们一起把他们送到县里去。见了你们县官,得马上把人押走。这事儿可不能耽误。” 这两个人一起说:“蒋老爷放心吧,您去休息。交给我们,肯定不会出错。别说是脱案的要犯,就是啥事儿我们也不敢徇私啊。我们可不敢乱来。” 蒋爷说:“很好。” 说完,站起身,拉着艾虎的手,就回西耳房去了。 第312章 打探消息 蒋爷郑重其事地吩咐地方保甲一定要好好看守那两个人,地方保甲那叫一个紧张,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各种小心谨慎的话,就跟念咒语似的。蒋爷这才站起身来,拉着艾虎的手,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着西耳房走去。爷儿俩坐下后,蒋爷歪着头,好奇地问道:“贤侄啊,你到底咋跑到这儿来了呢?你师傅去哪儿逍遥去啦?” 艾虎一屁股坐下,晃着脑袋说道:“哎呀呀,这事儿说来那可真是比裹脚布还长呢。我跟我义父在杭州倪太守那儿住了老长时间啦。后来我义父老想脚底抹油开溜,可倪太守那家伙就跟黏皮糖似的,死活不让走。好不容易等倪太守办完了婚事,我们这才拍拍屁股离开杭州。到了茉花村,给丁家二位叔父还有我师傅道个谢,就在那儿安营扎寨了。没想到丁家叔父老早就派人去襄阳打探消息了。 没几天,人回来就跟唱大戏似的嚷嚷:‘嘿哟喂,襄阳王知道朝廷有点察觉他的小动作了,吓得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怕朝廷派兵来揍他,早早地就做好防备了。左边有个黑狼山,安排了金面神蓝骁守着旱路,那家伙就跟门神似的;右边有个军山,安排了飞叉太保钟雄守着水路。这水旱两路那可都是关键的地方,要是朝廷有啥动静,马上就传信报告,跟那飞鸽传书似的快。’我师傅和我义父听到这个消息,那叫一个担心啊。为啥呢?因为有个特别铁的朋友叫沙龙,外号铁面金刚,在卧虎沟住着呢。这卧虎沟离黑狼山不远,一方面怕沙伯父被贼人欺负,就跟病人怕被病魔欺负似的;另一方面又怕沙伯父被贼人诓去入伙,那可就麻烦大了。大家一商量,我师傅、我义父还有了二叔他们三个人就跟大侠出征似的,都去卧虎沟了,把我交给丁大叔了。我一想啊,这么热闹的事儿不叫我去看看,把我扔家里,我哪受得了啊?我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郁闷了好几天。偏偏丁大叔跟个跟屁虫似的,时刻不离左右,我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办法,我就偷偷拿了丁大叔五两银子当盘缠,想去卧虎沟看个热闹。没想到今天在这店里还碰到对头了,这可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 —— 倒霉到家了。” 蒋爷听了,暗暗点头,心里琢磨着:“这小家伙,胆子还挺大,把打架当热闹看,这心可真够大的。不过呢,欧阳兄和智贤弟把他交给丁贤弟,肯定是觉得他不能去。要是能去,为啥不带着他呢?这里面肯定有原因。现在我既然碰到他了,可不能让他一个人瞎跑。这要是出点啥事儿,那可不得了。” 蒋爷正想着呢,艾虎又眨巴着眼睛问:“蒋叔父,你今天来这儿是为了抓要犯,还是有别的啥事儿啊?你这不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碰巧了吧?” 蒋爷白了他一眼,说:“我可不是为了要犯来的。我是奉了相爷的命令,来找你义父的。陛下想起相爷,怕一时要用人的时候没个着落,不好回奏,所以就派我来了。没想到在这儿先把姚成给抓住了。这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艾虎又歪着脑袋问:“蒋叔父,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呢?你不会是没头苍蝇到处乱撞吧?” 蒋爷敲了敲他的脑袋,说:“我本来是想去茉花村的。现在知道你义父去卧虎沟了,明天把姚成送到县里让人押解走之后,我也去卧虎沟看看。我这叫有的放矢,知道不?” 艾虎一听可高兴了,眼睛都放光了,说:“好叔叔,你一定要把我也带着。要是见到我师傅和义父,你就说是你带我去的,省得他们怪我。你就当我的保护神吧。” 蒋平笑着说:“你这小家伙,还挺会推卸责任。难道以后你丁大叔不告诉他们俩吗?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艾虎挠挠头,说:“时间长了,谁还记得这事儿啊。就算丁大叔说了,事儿都这样了,我师傅和义父也不能怪我了。他们总不能把我吃了吧?” 蒋爷心里想:“我看艾虎年纪小又爱喝酒,还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干脆带着他吧,一方面算尽了人情,另一方面也能找找欧阳兄。不过他这样,得给他定个规矩。不然他还不得上天啊。” 想完,蒋爷对艾虎说:“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你要是不答应,那可就没门儿。” 艾虎一听能带他去,可高兴了,连忙凑过来,说:“四叔,你说啥事儿,我肯定答应。我保证听话,就跟小绵羊似的。” 蒋爷伸出三根手指,说:“你的酒,每顿只能喝三角,多喝一点都不行。你愿意不?这就跟医生给你开药方似的,你得遵守。” 艾虎想了半天,愁眉苦脸地说:“三角就三角。有酒喝总比没酒喝好。我就当是解馋了。” 叔侄俩就这么聊了大半夜,跟俩夜猫子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们去东耳房看看,就听见曹标在那儿抱怨姚成,就跟个怨妇似的。可姚成一声不吭,只是垂头丧气地叹气,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天快亮的时候,蒋爷和艾虎洗漱完,收拾好行李。艾虎也不用蒋爷吩咐,自己就跟个小搬运工似的,背起行李,叫地方保甲押着曹标和姚成,一起往唐县走去。那架势,就跟将军出征似的。到了县衙,蒋爷把龙边信票递上去。没多久,就被请到书房见面。蒋爷见到何县令,就跟讲故事似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因为还要去找北侠,就让县里派差役把人押解到京城去。县官马上就办好了文书,还在上面写了蒋爷要去卧虎沟的事儿。蒋爷跟县官告辞后,把龙票用油纸包好贴身带着,就跟宝贝似的。和艾虎一起出发了。 这边差役把人押解走,到了京城。把文书递上去,包公升堂,那场面,可严肃了,就跟包公审案似的。用刑具吓唬姚成,姚成吓得跟小鸡似的,全都招了:原来他是个水贼,害过倪仁夫妇。又追问马强和襄阳王勾结的事儿,姚成供出马强的哥哥马刚在襄阳传递消息。取了口供后,就把姚成给铡了,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曹标定罪充军。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先不说了。 再说蒋平和艾虎离开唐县往湖广走。果然,艾虎每顿就喝三角酒。有一天,他们来到濡口,雇了一条船,船家叫富三,还有两个水手。蒋爷在船上欣赏风景,心情那叫一个好,觉得特别有意思,就跟在看画似的。可艾虎呢,眼睛迷迷糊糊的,坐在船上就跟小孩坐摇车似的,困意一下子就来了。刚开始还前仰后合地硬撑着打盹,后来干脆就躺下睡了,那呼噜声,跟打雷似的。只有喝酒的时候精神十足,又说又笑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只要三角酒喝完,马上就打哈欠,饭也不好好吃。蒋爷看到他这样,怕他生病,可又一想,在船上应该没啥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这天下午申时的时候,他们正走着呢,船家富三突然大喊:“快撑船,找个避风的地方,风暴要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水手不敢怠慢,赶紧把船撑到鹅头矶下。这里是珍玉口,特别偏僻,就跟世外桃源似的。把船停下,下了铁锚。吃完饭,已经点灯了,可还是风平浪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蒋爷心里想:“也没风暴啊,这船家为啥说有风暴呢?哦,我明白了,他是不是有啥坏心思啊?可得小心点。这就跟武林高手防着别人偷袭似的。” 这时候,就听见艾虎呼噜噜地打着呼噜,原来是他喝完酒吃完饭困了,又睡着了。蒋爷心里想:“他这么爱喝酒又爱睡觉,肯定容易误事儿。这就跟病人不好好养病,容易加重病情似的。”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一阵乱响,船都晃起来了,周围的声音也都起来了,跟交响乐似的。果然,大风一下子就刮起来了,波涛汹涌,浪打着船头,那场面,可吓人了。蒋爷这才相信富三说的话是真的。还好风刮了一会儿就停了,天也晴了,月亮出来了,水面很平静,就跟镜子似的。蒋爷不想睡觉,一个人坐在船头欣赏夜景,跟个诗人似的。到了半夜二更的时候,蒋爷刚想休息,就听到有人喊:“救命啊,救命!” 顺着声音一看,往西北方向看去,隐隐约约有个灯光,一闪一闪的。蒋爷心里想:“这肯定有人使坏。我干脆去救他一下。我这也算是行侠仗义吧。” 蒋爷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了,把鞋脱在船头,跳进水里,踩着水就往那边走。突然看到一个人在水里忽上忽下的,从西北方向顺着水流漂过来。 第313章 从水里救人 蒋爷像一阵风似的快速奔到跟前,嘿,让那人从自己身边麻溜地过去,接着从后面 “唰” 地一下揪住往上一提。那人那两只手啊,就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抓乱挠个不停,蒋爷那可是机灵得跟猴子似的,哪能让他给揪住呢。这可是水中救人的绝妙好办法呀。一般人要是落了水,甭管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还是自己想不开要寻死,到了生死关头,那肯定都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有人来救啊。他那两手拼命挣扎,看见啥东西都想抓,要是被他抓住了,那可不得了,绝对是死不松手,就跟那粘在手上的狗皮膏药似的,根本就别想挣脱开。往往有人从水里救人,结果自己反倒被淹死了,还连累了自己的性命,这都是因为救人的方法不对。再者说,凡是溺水的人,两手肯定会抓两把淤泥,那都是在拼命的时候乱抓的,就跟病人抓救命药似的。现在蒋爷提住那人,等他乱抓了一阵之后,这才一手提着他的头,一手把住他的腰带,慢悠悠地踏水奔到崖岸之上。还好时间不长,稍微控了控水,那人就苏醒过来了,哼哼唧唧地有了动静。 蒋爷这才开口问他:“嘿,老伙计,你叫啥名儿啊?” 原来这个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姓雷名震。蒋爷听了就问道:“现在襄阳王殿前站堂官雷英,跟你是本家不?” 雷震连忙回答:“那就是我儿子。恩公咋知道的呢?” 蒋爷说:“我是听别人经常提起,不过没见过。那你家住哪儿啊?这是要去哪儿呢?” 雷震说道:“我就住在襄阳王的府衙后面大概二里半远的八宝村。我女儿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就准备了一些衣服和簪环,想去陵县看看她。所以就雇了条船。谁知道那两个水手是兄弟俩,一个叫米三,一个叫米七。这俩家伙不怀好意,看见我有衣服箱笼,就跟那饿狼看见肉似的,眼睛都放光了。他们就说有风暴,船不能走了,就把船藏在这儿。他们先把我跟着的人给杀了,我大声喊叫救命,他们又想来杀我。我一着急,就把船窗撞开,跳进水里了,然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多亏恩公搭救啊!要不然我这条老命可就没了。” 蒋爷说:“估计这船还没开走,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给你看看箱笼还在不在。这就跟医生去查看病人的病情似的,得弄清楚情况。” 雷震一听,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赶紧说:“那可太好了,就是又要麻烦恩公了。您可真是大好人啊。” 蒋爷摆摆手说:“不打紧。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就跟大侠去执行任务似的,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蒋爷 “扑通” 一声跳进水里,一个猛子就游到有灯光的船边。只听那两个贼在那儿说:“赶紧打开箱笼看看,肯定有好东西。这就跟土匪抢财宝似的兴奋。” 蒋爷一把抓住船边,身子往上一跃,大声说道:“好贼!你们光想着自己快活,不管别人倒霉了是吧!” 说着就上了船。米七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提着刀就从舱里钻出来,还没站稳呢,蒋爷抬腿就是一脚。蒋爷虽然没穿鞋,可这一脚那叫一个准,正好踢在米七的腮帮子上。米七哪受得了啊?身子一歪就栽在船上了,手一松刀也掉了。蒋爷赶紧跟上一步,把刀抢在手里,对着米七就是一捅,米七当场就完蛋了。这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跟武林高手出招似的。米三在船上看得清清楚楚,喊了一声 “不好!” 然后就从雷老者撞破的窗户那儿跳进水里跑了。蒋爷哪能放过他啊,也跳进水里,一把抓住贼的双脚,往上一提,就把米三从水里拽了出来,就跟捣米似的,一下子就把米三给制服了。然后把他提到船上,进舱找了根绳子,把他捆得结结实实的,让他脸朝下控着水。蒋爷又跳进水里,游到崖岸,背起雷震送上船去,对他说:“这贼要是醒了,你就拿着刀吓唬他,别害怕,他已经被捆得死死的了。等天亮了再雇条船就行。就跟医生嘱咐病人家属似的,得小心看着。” 说完,蒋爷又翻身跳进水里,回到自己停船的地方。这一看,傻眼了! 船没影儿了,敢情是富三看见顺风,早就开船走了。这富三可真不地道,就跟那脚底抹油的滑头似的。 蒋爷没办法,只好又踏水回到雷震的船上。正听见雷老者哆哆嗦嗦地喊:“你敢动一下,我就是一刀!” 蒋爷知道他害怕,远远地就喊:“雷老者,我又回来了。” 雷震一听,抬起头一看蒋爷上了船,心里那叫一个欢喜,说:“恩公为啥去了又回来啊?您这是神仙下凡来救我啊。” 蒋爷说:“我的船不见了,估计是开船走了。要不我送你去陵县吧?就当我做个好事。” 雷震说:“那可太感谢恩公了,我该怎么报答你呢?您这可是救了我的命啊。” 蒋爷说:“你有衣服不?借我一件换换。我这湿漉漉的,也不舒服啊。” 雷震赶紧说:“有有有。不过有点破破烂烂的。您别嫌弃就行。” 蒋爷用丝绳系在腰上,把衣襟拽起来。等到天亮了,用篙把船撑开,一脚把米三踢进水里。这可把老头儿吓了一跳,说:“这可是人命关天啊,这怎么行呢!” 蒋爷笑着说:“这家伙在水里干坏事,不知道抢了多少客商,害了多少人命。今天碰到我蒋某,算是他恶贯满盈了,就该除掉他。你还心疼他干啥?他这就是罪有应得。就跟那生了重病的坏人,没法治了。” 雷震叹了口气,不知道说啥好。 先不说蒋爷送雷震去陵县的事儿。再说小爷艾虎,睡了一整晚,突然就醒了,发现蒋平不见了,赶紧出舱问道:“我叔叔去哪儿了?你们谁看见我叔叔了?” 富三说:“你俩一起住舱里,你问我干啥?我又不是你叔叔的跟屁虫。” 艾虎一听,慌里慌张地出舱看了看。看见船头有一双鞋,忍不住喊了起来:“哎呀!四叔掉水里了。不会是你们把他害了吧?你们要是敢害我叔叔,我可饶不了你们。” 富三说:“你这小客官,说话也太不讲理了。昨晚有风暴,船停在这儿,我们都在后舱睡觉呢,前舱就你们俩。估计是那位客官晚上出来小解,不小心掉水里了。怎么能说是我们害了他呢?我们可没那么坏。” 水手也说:“我们要是想害人,为啥不把你也一起害了,光害那个客官一个人呢?我们又不是挑着人害。” 另一个水手说:“别是你这小客官看见那客官行李重,把他害了,还来诬赖我们吧?你可别乱咬人啊。” 小爷一听,眼睛一瞪,说:“胡说八道!那是我叔叔,我怎么会害他呢?我又不是没良心的人。” 水手说:“那可不好说。现在包裹行李都在你那儿,你还赖谁呢?你这可有点可疑啊。” 小爷一听,气得挽起袖子就要打他们。富三赶紧拦住说:“别冲动。我觉得啊,那位客官也不是被人害的,也不是不小心掉水里的,倒像是自己跳进水里的。 大家想想,要是被人害或者不小心掉水里,哪能两只鞋好好地放在一边呢?这不合常理啊。” 这句话一说,大家都觉得有道理。水手也不说话了,艾虎也不生气了,赶紧回到舱里。看见包裹没动,打开一看,衣服还是老样子,连龙票也在里面。又把兜肚看了看,里面还有不到一百两金子,只好又包好。心里直犯嘀咕:“蒋四叔去哪儿了呢?难道半夜去摸鱼了?这也太奇怪了。” 正想着呢,就听见富三说:“小客官,到地方了,可以下船了。” 艾虎没办法,系好兜肚,背起包裹,跳上岸,迈步走了。船钱是开船的时候就给了,俗话说船家不打过河钱。 第314章 冲动是魔鬼 艾虎下了船之后,那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一路上,他脑子里就跟放电影似的,不停地想起蒋爷。“哎呀呀,蒋爷在悦来店救了我,本来还一片好心要带我上卧虎沟呢,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落水了。这下可好了,把我一个人扔这儿,孤孤单单的,跟只流浪猫似的。” 艾虎越想越伤心,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似的,哗啦啦地往下流。正哭得起劲呢,突然,艾虎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蒋爷那可是超级会水啊,人家绰号翻江鼠呢!“嘿,蒋爷那么厉害,哪能那么容易就淹死了呢?说不定这家伙正在水里跟鱼儿玩耍呢。” 这么一想,艾虎又开心得不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都快把旁边的小鸟给吓跑了。接着走了一会儿,艾虎又开始瞎琢磨了:“哎呀,不好不好!俗话说得好啊,经常骑马的人容易摔跟头,河里淹死的往往都是会水的。谁知道蒋爷不是艺高人胆大,结果在小河沟里翻了船呢?可怜蒋爷一世英名,难道就在这儿丢了性命?这可咋办啊?” 想到这儿,艾虎又伤心地大哭起来,那哭声比打雷还响呢。哭了老半天,艾虎突然又看到了那双鞋,心里想:“别是蒋爷真的下水摸鱼去了吧?要是这样的话,那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呢。嘿嘿,说不定蒋爷还能给我带几条大鱼回来呢。” 想到这儿,艾虎又忍不住狂笑起来。他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旁边的人看着都觉得他肯定是有疯魔之症,都远远地躲着他,就像躲着瘟神似的,谁也不敢招惹他。 艾虎这时候心里那叫一个乱啊,千头万绪的,满脑子都是事儿,结果连饿都给忘了,就这么一直走,不知不觉就错过了住宿的地方。等他看着天色已晚了,这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那声音就跟敲鼓似的。艾虎想找点儿吃的,却到处都找不到,就跟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忽然,艾虎看到有灯光一闪,赶紧就朝着灯光跑过去,那速度快得跟兔子似的。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窝铺。里面有个人正对面坐着呢,还能听到他们在那儿划拳的声音。艾虎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个人刚喊了一声 “八马”,艾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一伸,就喊了一声:“三元。” 谁知道划拳的是两个渔人呢,他们猛一看到艾虎进来,也不分青红皂白,就觉得艾虎特别无理,说道:“嘿,你这后生,也太不懂事了吧!我们在这儿喝酒划拳,正高兴着呢,你跑进来瞎掺和啥?你这不是捣乱嘛!” 艾虎连忙说:“实不相瞒啊,我是赶路的,因为错过了住宿的地方,现在肚子饿极了,没办法,就想在这儿凑合一下,跟你们交个朋友嘛。你们就行行好,让我吃点东西呗。” 说着,艾虎就要去端酒碗。那个渔人赶紧拦住他,说:“你要吃东西,也得等我们吃完剩下了,才能给你啊。你这后生也太着急了吧。” 艾虎一听不乐意了,说:“我又不是要饭的,干嘛要你周济我?我有银子,想买你几碗酒,你卖不卖?” 渔人说:“我这儿又不是卖酒的地方。你要买酒,到前面去买,我这儿不卖。你可别在这儿瞎捣乱了。” 说完,这两个人又把头上的巾子摘了,接着划拳。一个人刚喊了一声 “对手”,艾虎又伸出拳头喊了一声:“元宝!” 这两个渔人可生气了,大声说:“你这小子也太懒皮了吧!都说了不卖,你还在这儿瞎纠缠啥?你这不是耍赖嘛!” 艾虎说:“不卖我就抢了!” 渔人冷笑着说:“你说别的还行,你说要抢,我们这儿可容不得你抢东西。你以为你是大侠啊?” 说完,渔人就站起来,走出窝铺,挽起袖子,做出要打架的样子,说:“小子,你抢一个给我看看!你要是敢抢,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艾虎把包袱放下,笑嘻嘻地说:“你别着急啊,我先跟你说清楚。我要是输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我要是赢了,那就不用说了,不但酒要管够,还得管我一顿饱饭。这就跟比武似的,总得有个规矩吧。” 那个渔人根本不答应,抬手就是一拳,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艾虎也不躲,直接用手接住,然后往旁边一拉,那个渔人不知不觉就趴在地上了,就跟狗吃屎似的。这个渔人一看,气得不行,说:“好小子,你竟敢动手!” 接着就往后一踢腿,那姿势就跟旋风腿似的。艾虎一转身,把脚后跟往上一抬,那个渔人就仰面朝天地摔倒了,四脚朝天,那模样可滑稽了。这两个人爬起来又一起冲上来,小侠艾虎就用两只手左右一分,这两个人又摔倒了,就跟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似的。这样一连三次,渔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赶紧抱头跑了,那速度快得跟风似的。 艾虎看着他们跑了,就走进窝铺。先端起一碗酒,一口就喝干了,那喝酒的样子就跟喝水似的。又要去端另一碗酒的时候,才看到中间大盘子里有一条鲜炖鲤鱼。艾虎刚吃了没几口,心里可高兴了,就跟中了彩票似的。又喝了一碗酒,也不用筷子,直接抓了一块鱼就放进嘴里,那吃相就跟饿了好几天的狼似的。又拿起酒瓶倒酒,一碗酒一块鱼,不一会儿就把桌子弄得乱七八糟,就跟被土匪打劫了似的。正吃得高兴呢,酒没了。艾虎就端起大盘子,连汤带水地全给舔干净了,那模样就跟小猫舔盘子似的。虽然没尽兴,但也能垫垫肚子。回头看到有现成的渔网,就用手擦了擦,站起身来。刚要走的时候,感觉有个东西碰到了头。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大酒葫芦,艾虎可高兴了,赶紧摘下来,就跟捡到宝贝似的。又回到灯前一看,原来是个锡盖。艾虎不知道这是转螺蛳的,左拧不开右拧不开,一下子急了,用力一掰,把酒葫芦嘴给掰下来了,那力气大得跟大力水手似的。他就对着嘴喝了四五口,那喝酒的样子就跟渴了好几天的人似的。 喝完一松手,“啪嚓” 一声,酒葫芦正好落在大盘子上,给砸了个粉碎,那声音就跟放炮似的。艾虎也不管,提起包裹就走出窝铺,也不管东南西北,随便就走,就跟个迷路的孩子似的。谁知道这冷酒的后劲上来了,一是艾虎吃的是空心酒,二是吃得太急了,再加上被风一吹,酒劲就涌上来了,就跟洪水决堤似的。艾虎摇摇晃晃地走了二三里路,就再也走不动了,那腿就跟面条似的,软得不行。看到路旁有个破亭子,也不管脏不脏,把包袱放下当枕头,就躺在那儿,呼噜噜地睡得可香了,就跟打雷似的。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舒服,艾虎也不知道太阳都已经升起好长时间了。 正睡得香呢,艾虎突然觉得身上一阵乱响,好像还有点儿疼,就跟被人打了似的。慢慢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看到有五六个人拿着木棒把自己围起来了。艾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心里想:“这肯定是那两个渔人找帮手来了。嘿,我就知道这俩家伙不会善罢甘休。” 再一想想,确实是自己不对,干脆就让他们打几下出出气算了。谁知道这些人都是鱼行做生意的,那两个渔人被艾虎打跑了之后,就通知了其他渔人,这些人就都拿着木棒跑到窝铺来了。大家一看,不但鱼和酒都没了,而且葫芦也被掰了,盘子也砸了,一个个气得不行,就跟被点着的炮仗似的。就分头去追艾虎。 这些人只顾着往大路上追,哪知道小侠艾虎喝醉了之后乱走,走到小路上了。众人追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都说便宜艾虎了,只好都散开了,就跟没头苍蝇似的。谁知道有个从小路回家的人,走到破亭子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很大的呼噜声。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但还是看不太清楚,好像是个年轻人。这个人赶紧让人看着,又通知了附近的人,不一会儿就凑了五六个人。其中就有窝铺里的渔人,一看就说:“就是他!” 众人就要动手打艾虎,这时候有个年纪大的人说:“大家别乱打,万一伤到他的要害可就不好了。得打他肉厚的地方,教训教训他就行了。这就跟医生治病似的,得对症下药,不能乱打一气。” 于是大家就一阵乱打,又是打艾虎,又是用棒子互相碰。打了几下,看到艾虎不动了,大家又开始犹豫了,怕把艾虎给打死了。其实艾虎是故意不说话,想让他们打几下出出气呢。过了好半天,看到他们不打了,艾虎才睁开眼睛说:“你们怎么不打了?你们接着打啊,我还没挨够呢。” 说完一翻身爬起来,提起包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拱了拱手说:“各位,再见了。你们打得还挺舒服呢。” 众人围着他哪肯放他走啊。艾虎说:“你们为啥拦着我?你们还没打够啊?” 众人说:“你抢了我们的鱼和酒,就这么算了?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艾虎说:“你们不是打我了吗?打几下出出气不就得了。还想怎么样?你们也太小心眼了吧。” 渔人说:“你掰了我的葫芦,砸了我的大盘,得把原来的东西还给我,不然别想走。你这小子,别想耍赖。” 艾虎说:“原来是把你的葫芦和盘子弄坏了。没关系,我给你银子,你再去买一份不就行了。我又不是没钱。” 渔人说:“我就要原来的东西,要银子有啥用?你这小子,别想用银子打发我。” 艾虎说:“这就难办了。人有生有死,东西也有坏的时候。都已经坏了,还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你不要银子,那要不你们再打我几下,给你的东西报报仇,这事儿不就完了。我皮糙肉厚的,不怕打。” 说完,艾虎放下包裹,又躺在地上耍赖,这在俗语里叫皮于,也叫魇驼子。这可把大家弄得又生气又想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那个年纪大的人说:“这后生真是让人头疼,他还闹起魔来了。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活宝。” 渔人说:“他竟敢耍赖,我打死他给他抵命!你这小子,别太过分了。” 年纪大的人说:“可别这么说,难道我们大家看着你在这儿害人吗?你可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第315章 自认倒霉 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呢,嘿,就瞧见那边晃晃悠悠走来一个少年书生。这书生双手一拱,笑嘻嘻地说道:“各位好汉,大家好啊!我就好奇了,这个人到底犯啥事儿了呀?你们咋都要揍他呢?嘿嘿,麻烦各位看在我这小生的薄面上,就饶了他呗。” 说完,还恭恭敬敬地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众人一瞧,哟,这是个斯斯文文的相公呢,赶紧也回礼,说道:“哎呀呀,这家伙可把我们气坏了。他不光抢我们东西吃,还把我们的家当给弄坏了。既然相公你都给他求情了,那我们就自认倒霉,算我们倒霉行了吧。” 说完,大家就一哄而散了。 这个年轻后生看着众人都走光了,又转头瞅瞅,只见那个人用袖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还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跟个大懒虫似的。他就走上前去,一把将袖子拉开。艾虎这时候那个尴尬呀,脸 “唰” 地一下就红得跟熟透的西红柿似的,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噗哧” 一声就大笑起来,那笑声跟敲锣似的。书生说道:“嘿,别笑呀!到底咋回事儿呢?起来说说呗。” 艾虎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跟拍灰尘能拍出宝贝似的,然后拱拱手说道:“哎呀呀,真不好意思,确实是我的错,我的错。” 接着就把抢酒吃鱼还有毁坏人家东西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全说了,一点也没隐瞒,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都快把树上的鸟儿给吓跑了。书生听了他的话,心里暗暗琢磨:“听他说话,倒是个直率豪爽的人呢。嘿,有点意思。” 又看了看他的长相,满脸英雄气概,不由得就心生羡慕,就像看到宝贝似的,问道:“嘿,请问尊兄贵姓呀?” 艾虎回答道:“小弟姓艾,名虎。尊兄你贵姓呢?” 那个书生说道:“小弟施俊。” 艾虎说道:“原来是施相公啊。我这狼狈的样子,你可别笑话我哈。我现在就跟个落汤鸡似的。” 施俊连忙摆手说:“哪能呢哪能呢!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哪有笑话你的道理。就跟医生说的,不能以貌取人。” 艾虎听了 “皆兄弟也” 这句话,把 “皆” 字当成了 “结” 字,回答道:“我就是个粗人,哪敢跟你这样斯文的贵客结为兄弟呀。不过既然你不嫌弃我,那我就拜你为兄吧。嘿嘿,我这也算是高攀了。” 施俊听了很高兴,知道他是理解错了,但觉得他很耿直,值得交往,就像发现了一块璞玉似的,就问道:“尊兄你今年多大了呀?” 艾虎说:“小弟今年十六岁了。哥哥你今年多大呢?” 施俊说:“我比你大一岁,今年十七岁了。嘿嘿,我比你早出生一年,就当你哥了哈。” 艾虎说:“我就说你是兄长嘛,果然没错。那哥哥你在上边,受小弟一拜。” 说完,就 “噗通” 一声趴在地上磕头,那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施俊赶紧还礼,两个人互相搀扶起来,就跟两个摔跤选手似的。小侠艾虎提起包裹,施俊伸出手,拉着艾虎,离开了破亭子,朝着树林走去,那步伐就跟行军似的。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小童牵着两匹马在那儿左顾右盼呢。施俊走到小童跟前,喊道:“锦笺,过来见过你二爷。” 小童锦笺之前就看见他们两个人在那儿叽里呱啦地说话,后来又看见他们互相磕头,心里早就觉得奇怪得不行,就跟看到外星人似的。现在听见相公这么说,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跪下,说道:“小人锦笺给二爷叩头。” 艾虎从来没被人磕过头,也没听过别人叫他二爷,现在看到锦笺这样,高兴得都快找不着北了,都不知道该咋办了,连忙说道:“起来起来。嘿,别跪着了。” 然后伸手在兜肚里面掏啊掏,掏出两个锞子,递给锦笺,说道:“拿去买果子吃。嘿,别客气。” 锦笺不敢接,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施俊,就跟等着施俊下命令似的。施俊说:“二爷赏你,你就收着吧。” 锦笺这才接过,又磕头谢赏,那动作就跟机器人似的。艾虎心里暗暗想道:“为啥他又磕头呢?哦,我明白了,肯定是觉得不够,还想跟我再要点。嘿,这小家伙。” 于是又伸手往兜肚里面掏。艾虎以前也是个馆童,因为在霸王庄上没经历过这些排场礼节,所以不懂,这可不是前后文矛盾哦。 施俊说:“二弟赏他一锭就够了,何必赏他那么多呢。对了,问你一下,二弟你准备去哪儿呀?”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艾虎的注意力给岔开了,艾虎回答道:“小弟要上卧虎沟去找师父和义父。那哥哥你准备去哪儿呢?” 施俊说:“我要去襄阳县金伯父那儿。一方面是去看看文章,就跟武林高手去切磋武艺似的。另一方面就在那儿好好学习。你我二人不能在一起好好聊聊,真是太可惜了。就跟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大戏似的。” 艾虎说:“既然我们都有事儿,那不如各走各的,以后肯定还有机会见面。哥哥你骑马走吧,让我送你一程。我这腿快,能跟上。” 施俊说:“贤弟不用送太远。我是骑马,你是走路,你哪能赶得上我呀?不如就在这儿告别吧。就跟大侠分道扬镳似的。” 说完,两个人又互相拜了拜,那动作就跟古代的侠客似的。锦笺把马牵过来,施俊谦让了好一会儿,才踩着马镫上了马,那姿势还挺帅。锦笺因为艾虎是走路,他就不肯骑马,拉着马步行。艾虎不答应,非得让他骑上马跟着施俊走,就跟个小将军似的。艾虎看着他们主仆走得远了,这才扛起包裹,迈开大步,朝着大路走去,那步伐坚定得跟要去打仗似的。 施俊的父亲叫施乔,字必昌,曾经当过一任知县。后来因为眼睛得了病,看不见了,就跟瞎了眼的蝙蝠似的,只好告假回乡了。他这辈子有两个结拜的朋友:第一个就是兵部尚书金必正,因为参奏襄阳王被贬在家,就跟从天上掉到地上似的。第二个是新调到长沙当太守的邵邦杰。这三个人虽然是结拜的朋友,但是感情就跟亲兄弟一样,那叫一个铁。施老爷知道金必正有个千金小姐,小时候见过好几次呢,虽然有联姻的说法,但是还没下聘礼,就跟菜还没炒熟似的。现在施俊长大了,施老爷就想让施俊去金必正那儿,表面上说是让金必正看看文章,其实暗地里是为了这门亲事,就跟下一盘大棋似的。 这天,施俊来到襄阳县九云山下的九仙桥边,打听着金必正的家,把信送了进去。金必正马上就把他请到书房,那速度快得跟火箭似的。金必正看到施俊长得一表人才,学问也很渊博,那谦虚和蔼的样子,让人很是羡慕,就跟看到宝贝似的。金必正心里可高兴了,而且看了信之后,也知道施乔的意思了,就问施俊:“你父亲的眼睛好点了没?不然怎么能写信呢?” 施俊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我父亲现在只能感觉到一点光亮,别的还是看不见,就跟在黑暗中摸索似的。这封信是我父亲再三嘱咐我代笔写的,希望伯父别见怪。嘿嘿,我这字写得也不咋地。” 金必正说:“这么看来,贤侄你的书法肯定很好了。这上面还说让我修改文章,我可当不起呀。我好久都没读书了,拿笔都跟拿烧火棍似的,还谈什么修改文章呢。还是贤侄你在这儿好好学习吧,有空的时候我们聊聊,互相学习,对大家都有好处。就跟武林高手互相交流武功秘籍似的。” 说到这儿,就看见家人来禀报说:“饭已经准备好了。请问在哪里摆呢?” 金必正说:“就在这儿摆吧。我和施相公一起吃,也好说话。就跟一家人似的。” 吃饭的时候,金必正问了施俊好多读过的书,施俊都对答如流,把金必正高兴得不行,就跟中了彩票似的。吃完饭,就把施俊安排在书房住下,自己得意洋洋地往后面走去,那模样就跟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 第316章 简直太般配了 金必正见到夫人何氏之后,那简直就跟开了话匣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夸赞施俊,说施俊这人呐,人品那叫一个棒,学问那更是高得不得了。夫人听了,心里也乐开了花。原来这何氏夫人呢,是唐县何至贤的妹妹。他们膝下有两个孩子,女儿叫牡丹,今年十六岁,那模样长得就跟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似的;儿子叫金章,才七岁,小家伙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金必正还有个小妾,叫巧娘。夫人看到老爷不停地夸施俊,就猜到老爷有许婚的意思,于是问道:“施贤侄到这儿来是干啥事儿呢?” 金必正说:“施公他双目失明了,这不,写信来让施俊在这儿读书,跟着我看文章。虽然是这么个事儿,可信里明显有求婚的意思呢。” 何氏说:“老爷,那你是咋想的呀?” 金必正回答道:“当初施贤弟曾经提过这事儿,那时候因为女儿还小,就没订亲。没想到现在施贤侄长大了,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学问那叫一个渊博,跟咱女儿简直太般配了。就跟那太极的阴阳两极,正好互补。” 何氏说:“既然这样,老爷为啥不赶紧答应这门亲事呢?” 金必正说:“别着急嘛。他既然在这儿住着,我得再仔细观察观察他的品行举止咋样。要是真的好,再提亲也不迟呀。这就跟医生给病人看病似的,得观察得透透的,才能下结论呢。” 老爷和夫人光顾着谈论这件事儿了,他们可不知道,有个跟着小姐的亲信丫头,名叫佳蕙。这佳蕙呀,从小就服侍小姐,她聪明伶俐得很,就跟那小机灵鬼似的。模样也长得俏生生的,那脸蛋儿,就跟刚摘下来的红苹果似的。还跟着小姐读书习字呢,文理那是相当通,所以就起了个名字叫佳蕙,意思是又香又美。佳蕙都这么厉害,那小姐的容颜和学问就更不用说啦。这一天,佳蕙正往夫人卧室走呢,忽然就听见老夫妻在那儿谈论施俊,说他才貌双全,还有许婚的意思。她一听,乐颠颠地就跑回小姐的绣房,笑嘻嘻地说:“小姐,大喜啦!” 牡丹小姐一脸疑惑,问道:“你说啥喜呀?” 佳蕙兴奋地说:“方才我从太太那儿过来,老爷正说着呢。原来施老爷打发小官人来咱们这儿读书,跟着老爷看文章。老爷说他不但学问好,而且长得那叫一个帅,跟大侠似的英俊潇洒,就跟那武功高强的高手,一招一式都那么迷人。老爷、太太高兴得不得了,有意把小姐许配给他呢。难道小姐不是大喜吗?” 牡丹正在看书呢,听她这么一说,把书一放,有点生气地说:“你这丫头,越来越笨了!这些事儿也是你能大惊小怪跟我说的吗?越大越没出息了。赶紧给我走!” 佳蕙本来满心欢喜,结果被小姐斥责了一顿,脸上那叫一个尴尬,羞答答地回到自己屋里,心里就琢磨开了:“我和小姐虽然是主仆,可感情跟亲姐妹似的呀。为啥今天听了这话,小姐不但不高兴,反倒怪我呢?哦,我明白了。往往有才华的人不一定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有才华,哪能那么容易就才貌双全呢?小姐肯定是不相信。仔细想想,倒是我太莽撞了。 我得替她把事情弄个明明白白,才不辜负小姐对我的好呀。”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的,就跟那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她悄悄地溜到书房,把施俊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个遍,回来后心里暗暗想:“怪不得老爷夸他呢,果然长得不错。依我看,他既然有这样的容貌,肯定有出奇的才情。小姐不知道,要是固执起来,那不就把这么好的事儿给耽误了吗?哎,我何不这样这样,替他们成全成全,那多好呀。” 想完,她连忙回到自己屋里,拿出一方芙蓉手帕,心里想:“这也是小姐给我的,我就拿它做个引线吧。” 接着,她立刻提笔就在手帕上写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两句,然后折叠起来,藏在一边。 到了第二天中午,没啥事儿的时候,她抽空儿把手帕藏在袖子里,来到书房。嘿,可真巧了,施俊手累了,把书一扔,正睡得香呢,跟个小猪似的呼呼大睡。锦笺也不在跟前。佳蕙悄悄地靠近桌边,把手帕一丢,转身的时候又把桌子轻轻碰了一下。施俊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翻个身又接着睡了。谁知道锦笺这时候从外面回来,看见相公在外面打瞌睡,手腕下却露着手帕。他慢慢抽出来,抖开一看,哇,异香扑鼻,上面还有字迹呢,是两句《诗经》。锦笺心里就纳闷了:“这啥意思呀?这手帕从哪儿来的呢?算了,先不管它,我先藏起来。等相公问我的时候,我再问相公,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等到施俊睡醒了,嘿,他也不找手帕,也不问锦笺。 锦笺心里就想了:“看这情形,这手帕肯定不是我们相公的。要是我们相公的,哪能不找不问呢?只是有一件事儿,既然不是我们相公的,这手帕从哪儿来的呢?我可得留神查看查看。” 到了第二天,锦笺就时不时地出入书房,暗地里窥探。果然,佳蕙从后面出来,到了书房。看见相公正在那儿开箱找书呢,她也不好打扰,就抽身回来。刚要往后走,突然一个人迎面拦住了她,说:“好啊!你跑到书房干啥来了?快说!不然我就嚷嚷了。” 佳蕙一看,是个小童,就问道:“你是谁呀?” 小童说:“我是自幼服侍相公,时刻不离左右,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言听计从的锦笺。你是谁呀?” 佳蕙笑着说:“原来是锦兄弟呀?你问我,我就是自幼服侍小姐,时刻不离左右,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言听计从的佳蕙。” 锦笺说:“原来是佳姐姐呀?” 佳蕙说:“啥锦咧佳咧的,叫着怪不好听的。不如我叫你兄弟,你叫我姐姐。咱们把锦、佳二字去了好不好?我问兄弟,昨天有块手帕,你家相公可曾瞧见了没有?” 锦笺心里琢磨着:“原来手帕是她的。这丫头,人小心可不小呢。我何不嘲笑她几句。” 想完,他就说:“姐姐别着急嘛,事宽则圆。姐姐你终久是要找个好女婿的,何必这么着急呢?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佳蕙一听,脸 “唰” 地就红了,说:“兄弟,你可别乱说。因为我家小姐对我恩重如山,又有老爷、太太愿意联婚的话,所以我才拿了手帕来知会你家相公,叫他早早求婚,可别耽误了大事。难道《诗经》那两句诗在手帕上写着,你还不明白吗?那明摆着是韫玉待价的意思嘛。” 锦笺说:“姐姐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呀,我倒是误会你的意思了。姐姐还不知道呢,我们相公这次来,本来就是奉老爷之命到此求婚的。就怕这里老爷不愿意,所以才恳恳切切地写了一封信,叫我们相公在这儿读书,让这里老爷知道知道我们相公的人品学问。如今姐姐既然要知恩报恩,那手帕可没啥用,何不弄个实实在在的表记来呢。我们相公那儿有我照应着呢。” 哎呀,坏事就坏在这句话上,这就叫一言丧邦。佳蕙听了说:“兄弟放心。我们小姐那儿有我照应着。咱俩人务必把这件事儿办成了,可不能辜负了主仆一场的情意呀。就跟那武林高手接了个重要任务似的,必须得完成。” 说完,佳蕙就往后面走了,锦笺也回到书房。 第317章 后悔得不行 这凡事啊,那可都是有一定道理的,可不是能硬着头皮强求来的,也不是能瞎胡乱谋划的。要是事情本来就不该成,你就算拼命强求、瞎胡乱谋划,那冥冥之中肯定会有差错,最后也成不了。要是事情有能成的迹象呢,只需要稍微谋划一下就行,根本用不上 “强” 和 “混” 这两个字,自然而然地就可能成了。至于婚姻这事儿,那就更不是能强求、胡乱谋划的啦。俗话说 “千里姻缘一线牵”,还说 “是婚姻棒打不散”,这可都是有道理的呢。 谁知道碰到了佳蕙和锦笺这两个人,他们呀,不能顺其自然,无意中就弄出了一场大风波,差点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险些儿连性命都难保。倒不是他们俩安着坏心故意陷害别人,实在是他们太天真烂漫了,根本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一个是为了感情,一个是为了逞能,等事情被捅出来的时候,他们俩谁也不敢说实话,只能后悔得不行,就跟吃了黄连似的。 佳蕙自从跟锦笺说清楚之后,那可是处处小心,时刻惦记着这件事儿,就跟得了相思病似的。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牡丹小姐叫她收拾镜妆。她看到有一对精巧的玉钗,就跟看到宝贝似的,偷偷地拿了一枝,悄悄地递给锦笺,那动作就跟小偷似的。锦笺回到书房,找个机会打开书箱看看,也没找到啥合适的东西,就看到有一把扇子,上面拴着个紫金鱼的扇坠,赶紧解下来,顺势就把玉钗放在箱内,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接着把上次的芙蓉手帕打开,刚要包上紫金鱼,看到手帕上的字迹清清楚楚,他又来了兴致,急忙拿起笔写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两句,然后把扇坠包好,得意洋洋地去找佳蕙,说道:“我说这事儿能成吧,姐姐你还不信。你看看现在怎么样?就跟我会武功秘籍似的,一招就搞定。” 说完就打开给佳蕙看。佳蕙等了好长时间,心里正着急呢,看到有个回礼,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兄弟,等改日听信儿啊。” 说完就把手帕往衣襟里一塞,转身就走了,那速度快得跟风似的。 刚走了没多会儿,就看到巧娘的丫鬟杏花儿,这丫头今年十二岁,可机灵了,就跟个小猴子似的。看到佳蕙就问:“姐姐,你去哪儿啦?是不是去偷宝贝了?” 佳蕙说:“我去花园掐花儿去了。你可别乱说。” 杏花说:“你掐的花儿呢?给我几朵呗。你可别小气。” 佳蕙说:“花还没开呢,所以我空手回来了。就跟去打仗没打赢似的。” 杏花说:“我才不信呢,哪能一朵都没有?我要搜搜。” 说完就拉住佳蕙不放手,那力气还挺大。佳蕙躲躲闪闪的,说道:“你这丫头,太过分了吧!别说没有花儿,就算有花儿也不能给你呀。难道你怕走路走多了脚疼,不会自己去掐吗?拉拉扯扯的干啥呢?就跟街头打架似的。” 说完把衣服一甩,大摇大摆地走了,那模样可神气了。杏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跟个红苹果似的,嘟囔着说:“这有啥呀?明天我们也去掐,就稀罕你的咋地!” 说着话低头一看,嘿,地上有个包儿,赶紧捡起来,正好是芙蓉手帕包着紫金鱼儿。她急忙把手帕拢在袖子里,气呼呼地回到姨娘的房间,就跟个小辣椒似的。巧娘看到她就问:“你去哪儿了?又跟谁生气了?为啥噘着嘴呀?你这模样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杏花说:“那个可恶的佳蕙,她掐了花儿回来,我跟她要一两朵她都不给,还凶我。姨娘你想想,可气不可气!就跟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偏偏她还掉了个包儿,我才不还给她呢!让她着急去。” 巧娘一听,赶紧问道:“你捡了啥呀?拿来我看看。是不是宝贝?” 杏花就把包儿递了过去。没想到这一看,可就惹出好多是非来了。 为啥呢?原来金必正自从被贬之后啊,就把官场的事儿看淡了,每天就以诗酒自娱自乐,那日子过得可潇洒了。只要有能消遣的地方,不是十天就是半个月,玩得可高兴了,都不想回来,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家里多亏了何氏夫人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就跟个大管家似的。只有巧娘这个人,水性杨花的,整天就盼着老爷回来,那心就跟长了草似的。谁知道金必正呢,那是放荡不羁,根本不在女人身上花心思,就跟个大侠似的,自由自在。巧娘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哪能忍得住啊?所以就有点饥不择食了,偷偷地和幕宾先生勾搭上了,那动作就跟做贼似的。俗话说色胆包天,这事儿难保不被发现。有一天,他们俩正在花园的厅上刚有点那啥的时候,正好牡丹小姐和佳蕙去花园烧香,把他们的好事给冲散了,就跟一盆冷水浇下来似的。偏偏这个幕宾先生胆子小,怕事情败露,过了二十天收拾收拾就跑了,那速度快得跟兔子似的。巧娘没了心上人,她不但不反思自己的过错,还把牡丹小姐和佳蕙恨得要死,总想陷害她们,可又找不到机会,就跟一只饿狼找不到猎物似的。现在看到手帕又有紫金鱼,正合她的心意,就哄杏花说:“这个包儿既然是你捡的,就给我吧。我也不白要你的,我给你做件衫子怎么样?就跟医生开药方似的,给你点好处。” 杏花说:“得了吧!姨娘你上次叫我给先生送礼送信,我来回跑了多少次,你答应给我做衫子,到现在也没做呢。还提衫子呢,就会让我们担个名儿。你这不是骗人嘛。” 巧娘说:“以前的事儿就别提了。这次我肯定给你做衫子。而且把两次的事儿加起来,我给你做件厚点的衫子怎么样?就跟武林高手出招似的,加大力度。” 杏花说:“要是真能这样那敢情好。我先谢谢姨娘。你可别再骗我了。” 巧娘说:“别谢。我还告诉你,这事儿可不能跟别人说,等老爷回来的时候,你千万别在跟前。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就跟对待宝贝似的。” 杏花听了可高兴了,满口答应,就跟吃了蜜似的。 有一天,金必正因和别人喝酒回来得很晚,何氏夫人已经睡下了,就跟个睡美人似的。老爷心疼夫人为家里操劳,不忍心吵醒她,就来到巧娘的屋里,那动作轻得跟猫似的。巧娘赶紧迎接,让老爷坐下,殷勤地献完茶,那模样就跟个小媳妇似的。然后她就双膝跪下,说:“贱妾有件事儿要禀告老爷。” 金必正问:“你有啥事儿?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巧娘说:“因为贱妾捡到了一样东西,这事儿可重大了。虽然老爷知道了,但必须得查清楚,可千万不能声张。就跟得了宝贝要保密似的。” 说着就把手帕拿出来,双手递给老爷,那动作小心翼翼的。金必正接过来一看,里面包着紫金鱼扇坠儿,手帕上的字迹也很清楚,写着《诗经》里的四句诗,不过笔迹不一样,前两句写得很轻巧妩媚,后两句写得很雄健草率。金必正看完,心里一动,就问:“这东西你从哪儿捡到的?你可别骗我。” 巧娘说:“贱妾不敢说。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金必正说:“你只管说,我自有分寸。你要是不说,我可生气了。” 巧娘说:“老爷可千万别生气。我是给太太请安回来,路过小姐那儿捡到的这东西。就跟中了彩票似的。” 金必正一听,脸色马上就变了,一股无名火就起来了,心里想:“好个贱人!竟敢做出这样的事儿。这还得了!” 马上就把手帕和金鱼包好,放在袖子里,那动作快得跟闪电侠似的。巧娘又说:“老爷,这事儿关系到咱们家的名声,千万不能声张,必须得查清楚。就跟医生看病似的,得仔细检查。依我看,小姐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儿,说不定是佳蕙那个丫头干的。你可别冤枉了小姐。” 老爷听了,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就去内书房休息了,那模样就跟个思考者似的。 第318章 早就该回去了 金必正听了巧娘那一番话,明面上看着好像是在给小姐开脱呢,可实际上呀,那就是想把佳蕙给推进火坑。要是佳蕙有了啥不光彩的事儿,那小姐还能清清白白的?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君子能被用看似正当的理由给忽悠喽。 谁知道后来呀,金必正一看到那玉钗,嘿,立马就把佳蕙扔到一边不管了,直接就冲着小姐去了。这可好,硬生生地把个千金小姐弄得跟个小村姑似的,差点就把小命给丢喽。可见他这计谋那叫一个狠呐!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巧娘说 “焉知不是佳蕙那丫头干的。” 这句话也不是没道理呀。她心里那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呢,觉得要陷害小姐,就得先把佳蕙给除掉。佳蕙没了,那再害小姐可就容易多喽。偏偏就碰到个急性子又固执得像头牛的金必正,根本不容人分说,再加上小姐又特别孝顺,不敢强辩,所以这事儿就闹得稀里糊涂,跟一锅乱粥似的。 金必正回到内书房休息,哎呀妈呀,那一晚上他是翻来覆去,就跟烙饼似的,根本睡不着觉呀。到了第二天,他悄悄地来到外书房瞅了瞅,嘿,可真够巧的,施俊今天又去跟人讨论文章去了,就跟武林高手去切磋武艺似的。金必正就赶紧在书房里搜查起来,那动作就跟找宝贝似的。就在书箱里搜出了一枝玉钗。他仔细一瞧,哎呀,这可不就是给女儿的东西嘛。这下可把他气坏了,那火 “腾” 地一下就起来了,跟火山爆发似的。他转身就来到正室,看到何氏就问:“我以前给过牡丹一对玉钗,现在在哪儿呢?” 何氏说:“既然给了女儿,那肯定是女儿收着呗。” 金必正说:“赶紧拿来我看看。” 何氏赶紧叫丫环去小姐那儿拿玉钗。这丫环去了老半天,才拿着一枝玉钗回来禀报说:“奴婢刚才去小姐那儿拿钗,小姐找了半天,在镜箱里找到了一枝。我问佳蕙的时候,佳蕙病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另一枝去哪儿了。小姐还说等找着了那一枝,马上就送过来。” 金必正听了,“哼” 了一声,把丫环给骂走了,那模样就跟个大老虎似的。然后对夫人说:“你养的好女儿呀!真是岂有此理!” 何氏说:“女儿丢了玉钗,让她慢慢找呗。老爷你何必这么生气呢?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金必正冷笑着说:“再要找的时候,除非把这一枝送到书房里来才行!” 何氏听了特别诧异,就问:“老爷你为啥这么说呀?你这葫芦里卖的啥药呀?” 金必正把手帕和扇坠扔给何氏,说:“这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干的事儿。” 接着又从袖子里把那一枝玉钗拿出来,说:“现在有证据了,你还有啥可说的?就跟医生看病有了诊断结果似的。” 何氏看到这玉钗,就问:“这玉钗老爷你从哪儿得来的呀?” 金必正就把从施生书箱里搜出来的事儿说了一遍,又说:“我看在父女之情的份上,给她三天时间,让她自己找个地方自尽去,别来见我!” 说完就气呼呼地去外面书房了,那速度快得跟一阵风似的。 何氏看到这情况,那是又着急又伤心呀,赶紧就跑到小姐的卧室。看到牡丹,就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都快把房顶给掀了。牡丹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就问:“母亲,你这是为啥呀?你这一哭,吓得我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夫人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牡丹听完,吓得脸都白了,跟张白纸似的,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也跟着哭起来。哭了好长时间,说:“这事儿从哪儿说起呀!女儿我啥都不知道。我这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呐。” 就让乳母梁氏去问问佳蕙。谁知道佳蕙自从那天丢了手帕和扇坠,心里一着急,当时就病倒了,那天就请假躺在自己屋里休息呢。这会儿正昏昏沉沉的,就跟个迷糊虫似的,哪能回答问题呀。 梁氏没办法,只好回到绣房,说:“我问了佳蕙,她也不知道。她现在病得糊里糊涂的,啥都不记得了。” 何氏夫人说:“这可咋办呀!这不是要急死人嘛。” 接着又痛哭起来,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牡丹强忍着眼泪,说:“爹爹既然让我自尽,我也不敢违抗。只是母亲养了我一场,我还没报答呢,我要是就这么死了,死不瞑目呀。就跟有啥心事没完成似的。” 夫人听到这儿,赶紧上前抱住牡丹,说:“我的宝贝女儿呀!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娘可不能没有你。” 牡丹哭着说:“母亲你别管我了。现在我弟弟才七岁,母亲你要是死了,弟弟靠谁呀?那咱们家不就断了香火了嘛。这可不行。” 说完又抱住夫人痛哭不止,那哭声都能把人的心给哭碎了。 旁边的乳母梁氏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赶紧把母女俩劝住,说:“老奴我有个事儿要说。我家小姐从小就稳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跟个大家闺秀的模范似的。老奴我敢保证,小姐肯定没干这事儿。说不定是佳蕙那丫头干的呢。可偏偏她又病得人事不省。要是等她好了再问,老爷那急性子肯定等不了。老爷那脾气,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要是听老爷的逼小姐,万一以后事情弄清楚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就跟吃了后悔药都没用似的。” 夫人说:“那你说咋办呢?” 梁氏说:“要不叫我家那口子悄悄去雇条船,我们两口子带着小姐和佳蕙去唐县舅老爷那儿住一段时间。等佳蕙好了,求舅太太把这事儿查清楚,看看是真是假。这样一来可以躲开老爷的怒火,二来也免得小姐想不开。就是太太你得担点责任,等有机会了再跟老爷说说。就跟打游击战似的,先躲起来。” 夫人说:“老爷那儿我慢慢跟他解释。就是你们这一路上让我好不放心呀。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梁氏说:“事儿都这样了,也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就跟老天爷安排好了似的。” 牡丹说:“乳娘你这办法虽然好,但是有一点,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母亲,这一出去抛头露面的,我不习惯;二来我要是走了,那就是违背父命,我心里不安呀,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可不想当个不孝的人。” 何氏夫人说:“女儿呀,这是乳娘没办法的办法。你要是真死了,这事儿不就更说不清了嘛。就跟一团乱麻似的,越来越乱。” 牡丹哭着说:“可是我舍不得母亲呀,这可咋办呢?我这心里难受得很。” 乳娘说:“这也就是解燃眉之急。等时间长了,事情弄清楚了,咱们还能团聚,有啥不行的呢?小姐要是怕抛头露面,我还有个办法。就让佳蕙穿上小姐的衣服,一路上就说小姐生病了,去舅老爷那儿看病。小姐你就扮成丫环的样子,谁能知道呢?就跟变戏法似的。” 何氏夫人听了,说:“这办法好,你们赶紧去准备吧。我去跟老爷说说,看看能不能把他的火给降降。” 牡丹这会儿心里乱得跟一团麻似的,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说了句:“孩儿走了。母亲你一定要保重。” 说完就大哭起来,那眼泪哗哗的。夫人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呀,没办法,只好狠下心走了,那模样就跟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这边梁氏把她男人找来,叫吴能。说是男子汉,可叫吴能,这明摆着就是个没本事的男子汉嘛。他要是有点本事,能让老婆去当奶娘嘛。可惜把这事儿交给他,这才把事儿给办坏了。他可没他哥吴燕有本事,人家吴燕能耍一手好刀呢,那刀法就跟旋风似的。他们来到河边,也不管好坏,雇了条船,然后又雇了三乘小轿,来到花园后门。奶娘梁氏带着小姐和佳蕙坐轿来到河边,上了船。船夫一撑篙,船就飘然而去了,就跟一片树叶似的。 金必正气呼呼地离开上房,来到书房。这时候施俊也回来了,看到金必正,就上前施礼。金必正根本不搭理他,就跟没看见他似的。施俊心里就琢磨:“他咋这么怠慢我呢?哦,我明白了。肯定是嫌我在这儿打扰他了。这可真是人情险恶,世道凉薄呀。我又不是靠着他家过日子,干嘛受他这气呢?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想完就说:“禀告大人,我离家好长时间了,怕父母担心,我想回去了。” 金必正说:“很好。你早就该回去了!” 第319章 千万别露馅 施俊一听金必正那话的口气,嘿哟,那脸 “唰” 地一下就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立马大喊锦笺:“赶紧给我备马!” 锦笺一脸懵,问道:“相公,你这是要去哪儿呀?你这火急火燎的,跟屁股后面有老虎追似的。” 施俊眼睛一瞪,气呼呼地说:“少废话!自然有去处。你赶紧备马就是了,谁允许你问了?你这狗才!小心我给你一套降龙十八掌,让你知道知道厉害,别讨打!” 锦笺一看相公这火冒三丈的模样,吓得赶紧闭嘴,麻溜地跑去备马。施俊站起身来,把手一拱,也不鞠躬行礼了,哼了一声,说:“请了!” 金必正心里那个气呀,暗暗骂道:“这小子太无礼了,真可恶!跟个小辣椒似的。” 又听到施俊嘟囔着:“可恶呀可恶!真是岂有此理!” 金必正明明听到了,干脆把头一扭,不理他了,心里琢磨着这小子年纪轻轻这么不懂事,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金必正又想起施俊的父亲施老爷来,心里直犯嘀咕: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忍不住叹息了一番,那模样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然后金必正看了看那些书籍,还是老样子,没啥新鲜的。又把书打开看了看,除了诗文之外,只有一把扇子是施俊落下的,别的啥也没有。可惜施俊忙中出错,来的时候孤身一人,所有的书籍典章都是借这里的。他光顾着生气了,却忘了扇子放在书里了。要是这时候想起来从扇子追问扇坠的事儿,锦笺可就不好隐瞒了。何况当着金必正的面再加以质问,估计这冤枉马上就能弄清楚。就跟医生看病似的,一下子就能找到病根。偏偏施俊忘了这把扇子,竟然遗落在书籍里面了。扇子虽小,可事关重大啊。凡事该隐藏的时候隐藏,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自有一定的道理。要是这时候就弄明白这件事了,那后面还怎么会有那么多事儿呢?这就跟武林高手过招,时机没到,不能轻易出招。 金必正看着施俊赌气走了,就回到内室。看到何氏夫人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那叫一个凄惨,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金必正一句话也不说,坐在椅子上叹气,那模样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忽然看到何氏夫人双膝跪地,嘴里不停地说:“妾身给老爷请罪。” 老爷连忙问道:“到底咋回事儿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夫人就把女儿去唐县的事儿说了一遍,又说:“老爷就当女儿已经死了吧,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再深究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说完就哭得瘫倒在地上,那眼泪就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金必正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急得直跺脚,就怕丑事传出去,那自己这脸可就没地儿搁了。后来看到夫人趴在地上不起来,毕竟是老夫老妻,情分上有点过意不去,只好把夫人扶起来说:“你也别哭了。事儿都这样了,我也只好不管了。就当这是一场噩梦吧。” 金必正这里不追究了,可谁知道小姐那边出事儿了呢。因为吴能急着雇船,也没留神,竟然雇了一只贼船。这吴能呀,就跟个马大哈似的。船家兄弟俩,一个叫翁大,一个叫翁二,还有个帮手叫王三。他们看到仆妇男女两个人带着两个漂亮的女子,而且还有细软包袱,就起了坏心思,那眼睛都放光了,就跟饿狼看到了小绵羊似的。他们暗暗地使眼色,就跟武林高手打暗号似的。 走了没多一会儿,翁大突然说:“不好了,风暴来了。” 赶紧把船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那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先对奶公说:“咱们得祭赛一下才行。不然这风暴可过不去。” 吴能一脸疑惑,说:“这上哪儿去找香蜡纸马呀?你这不是为难人嘛。” 翁二说:“没事儿,我们船上都有,保证准备得齐齐整整的,就跟医生的药箱似的,啥都有。只要客官出钱就行。” 吴能问:“那得多少钱啊?你可别狮子大开口。” 翁二说:“不多不多,只要一千二百钱就够了。” 吴能说:“为啥要这么多钱啊?你这不是坑人嘛。” 翁二说:“鸡、鱼、羊头三牲,再加上香蜡纸锞,这还多吗?敬神佛的事儿可不能小气。就跟治病不能舍不得花钱似的。” 吴能没办法,给了一千二百钱,那心疼的呀,就跟割了自己的肉似的。没多久,翁大请上香。 奶公出船一看,哎呀妈呀,船头上面放着三个盘子,中间是个没多少皮、毛也没几根的羊脑袋,左边是只脖子断了、翅膀也缺了的鸡架子,右边是一条鳞片都快掉光了、眼睛也凹进去的鲤鱼干。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一挂元宝,还配着几片破破烂烂的纸。更可笑的是那三张颜色暗淡的黄钱;最可怜的是那七长八短的一束高香。还有那一高一矮的一对瓦灯台,上面插着颜色不红不白的两个蜡头儿。吴能一看,气得火冒三丈,就跟火山爆发似的,说:“这就是一千二百钱办的事儿?你这不是糊弄人嘛。” 翁二说:“事儿都办齐了,还得再加三百酒钱。” 吴能一听,急了:“你们这不是讹人吗?你们这是黑店呀。” 翁大说:“你这人祭赛不虔诚,神灵会怪罪的,你应该跳到水里去,才能保平安。就跟练武走火入魔了,得跳进冰窟窿里才能清醒似的。” 说完就把吴能一推,“噗通” 一声,吴能掉进水里去了。乳母在船里听到这话不对劲,刚要出来,正好看到自己男人被翁大推下水,心里一急,大喊:“救人呀救人!你们这是杀人啦!” 王三冲过来就是一拳,那拳头就跟石头似的。乳母站不稳,摔倒在船里,又喊:“救人呀救人呀!你们这些坏人不得好死。” 牡丹在船里知道不好了,使劲把竹窗撞下来,跟着就跳进水里去了,那动作干脆利落。翁大冲进舱里,看到那女子跳下水了,一只手拉住佳蕙,说:“美人别害怕,我跟你有话商量。” 佳蕙这时候想死也死不了,想挣脱也挣脱不开,急得浑身是汗,不过觉得心里一阵清凉,病倒是好了一大半。外面翁二和王三每人拿着一根篙,把船撑开,那速度快得跟风似的。佳蕙在船里被翁大拉着,急得大声喊:“救人呀救人!你们这些坏蛋会遭报应的。” 忽然看到那边像飞一样来了一只快船,上面站着好多人,喊着:“这船上有人害人呢,快上船进舱搜搜。” 翁二、王三一看情况不对,把篙往水里一插,“嗖” 的一声跳进水里跑了,那速度就跟兔子似的。翁大在舱里看到有人上船,说要进舱搜查,他怕被抓住,就从窗户跳出去,跳到水里逃命去了。这三个人贪财好色,白费心思,白白地把奶公和小姐害落水了,也只好赤手空拳地跳进水里跑了,那模样狼狈极了。 众人上了船,其中有个年纪大的人说:“你们别忙,估计贼人跳水逃跑了。先看看船里都是什么人。” 说完进舱查看,谁知道梁氏藏在床下呢,这时候听到有人来了,才从床下爬出来。看到有人进来,她急中生智,说:“各位救救我们主仆一命吧。可怜我的男人被贼人陷害,推到水里淹死了。丫环着急,跳出船窗也投水死了。小姐又生病了,根本动不了。求各位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完泪流满面,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这个人听了,连忙说:“别哭别哭,我去回禀老爷。” 转身就走了,那速度快得跟一阵风似的。梁氏悄悄告诉佳蕙,就冒充小姐,千万别露馅。佳蕙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个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接着就看到来了四五个仆妇丫环,搀扶着假小姐,让梁氏提着包裹,乱哄哄的一阵,把祭赛的那些东西踩得稀巴烂,来到官船之上。只见有一位老爷坐在大圈椅上,问道:“这女子家住哪里?姓什么?慢慢说来。” 假小姐上前施了个礼,说:“奴家金牡丹,是金必正的女儿。” 那老爷问道:“哪个金必正?” 假小姐说:“就是做过兵部尚书的那个。因为我父亲两次弹劾襄阳王,陛下很生气,就把我父亲罢官回家了。” 只见那老爷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说:“原来是侄女到了。真是幸运啊幸运。怎么这么巧呢!” 假小姐连忙问道:“不知道老大人是谁呀?为啥叫我侄女呢?请您详细说说。” 那老爷笑着说:“老夫是邵邦杰,和你父亲是结拜兄弟。因为奉旨改调去当长沙太守,所以急急忙忙带着家眷去赴任。今天恰好在这里停泊,没想到救了侄女,真是缘分啊。” 假小姐听了,又拜倒在地,喊着 “叔父”。邵老爷让丫环把她扶起来,设了个座位让她坐下。然后问道:“侄女为啥乘船啊?要去哪儿呢?” 第320章 保证完成任务 假小姐听到邵公这么一问,连忙笑嘻嘻地回答说:“嘿哟,我这身体呀,一直都不咋地,这不,奉了父母的命令,要去唐县找大夫看看病,养养身子呢。” 邵老爷皱着眉头说道:“这可就是你父亲做得不地道啦。你一个闺阁里娇滴滴的弱女子,咋能只让奶公、奶母带着去唐县呢?这多悬乎呀。” 假小姐赶紧摆摆手,回答道:“哎呀,平常我们也经常这么来来往往的呢。谁知道这次运气太差,碰到了坏得流油的船家。” 邵老爷接着说:“按理呢,我应该把你送回去,可是我有皇帝陛下的命令在身,时间那叫一个紧急,根本不能耽搁呀。既然你要去唐县,那还不如跟着我去长沙呢。我那儿有我的妻子和你的几个姐妹,你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就跟那孤雁入了群似的。等你病好了,我再写信告诉你父亲。你觉得咋样呀?” 假小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既然叔父这么疼爱我,我哪敢不听从呢?不过,我不知道婶母在哪里呀?我想去拜见拜见她,就跟武林高手拜见掌门夫人似的。” 邵老爷一听可高兴了,赶紧叫仆妇丫环搀着小姐送到夫人的船上。原来邵老爷有三个女儿,看到假小姐来了,都兴奋得不行,就跟看到了宝贝似的。从这以后,佳蕙就在邵老爷这里养身体。她本来也没什么大病,没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夫人也悄悄问过她有没有婆家,她就回答说:“我从小就和施生定了亲。” 夫人又悄悄把这事告诉了老爷。 从那天开船出发,走到梅花湾的双岔口这里,嘿,这里有两条路呢:一条往东南方向,那是去长沙的路;一条往东北方向,那是绿鸭滩。绿鸭滩里有十三家渔户,其中有一个人四十多岁,姓张名立,是个特别老实本分的人,就跟那老黄牛似的。他有个老伴儿姓李。老两口没儿没女,每天就靠捕鱼过日子,那日子过得就跟那平淡的湖水似的。这天晚上,张老儿撒下网,往上一拉,觉得特别沉,还以为捞到了大鱼呢,赶紧喊:“妈妈快来快来!就跟那发现了宝藏似的。” 李氏听到了,跑出来问:“大哥,叫我干啥呀?你这一惊一乍的。” 这老两口一直都是这么称呼对方的:男人管女人叫妈妈,女人管男人叫大哥。一开始也不知道是怎么论的,现在都习惯了,就跟那武林门派的特殊规矩似的。张立说:“妈妈快来帮我一把,这个东西可不小呢。说不定是个大宝贝。” 李氏上前帮忙把东西拖上船,打开网一看,竟然是一个女尸,还有一扇竹窗托着。张立连连啐道:“真晦气!赶紧扔下水去。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李氏赶紧拦住说:“大哥别着急呀,我先摸摸看还有没有气息。不是有句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就跟那医生救人似的,咱可不能见死不救。” 果然摸了摸胸口,感觉还有轻微的跳动,就说:“还有气息呢,赶紧把水控出来。” 李氏又用手掌揉着胸口,那动作就跟按摩师似的。过了一会儿,流出不少水,这女的才慢慢苏醒过来,哼哼了几声。 李氏又扶着她坐起来,让她定定神,然后慢慢跟她说话,仔细打听她的来历。 原来这个女的就是牡丹小姐。她自从落水之后,多亏了竹窗托着,顺着水往下漂,也不知道漂了多远,就漂到这里了。她心里明白,但不想说出真实情况。 就说自己是唐县县令的丫环,因为要去接金小姐,手扶着竹窗看水面,没想到竹窗掉了,自己也跟着落水了,不知不觉就漂到这里了。“请问妈妈你姓什么呀?” 李氏把自己的情况都告诉了她,然后又悄悄和张立商量说:“咱们俩半辈子了也没个儿女,我看这个女娃长得可漂亮了,说话也聪明,咱们不如把她认作女儿吧,以后也有个依靠呀。就跟那捡到了武林秘籍似的。” 张立说:“你决定就行。我听你的。” 李氏就跟牡丹说了这个事儿。牡丹感叹自己命运不好,也愿意做个田妇村姑,就马上答应了。李氏看到牡丹答应了,高兴得不得了,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一下子疼女儿的心就起来了,也顾不上捕鱼了,赶紧催着大哥快点回庄,好给女儿换衣服。 张立把船撑开,回到了庄里。李氏搀着牡丹进了茅屋,找了一身干净衣服让小姐换上。本来牡丹以前都是穿得很华丽,现在换成了普通的衣服,就跟那凤凰变麻雀似的。 李氏又找茶叶,烧了开水,把茶叶放进锅里,然后用瓢不停地搅拌,接着拿过碗来,擦干净,吹开沫子,舀了半碗,擦了擦碗边,递给牡丹说:“闺女,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这可是妈妈专门给你煮的。” 牡丹看她这么热情,也不好拒绝,就接过来喝了几口。又看到李氏把茶倒出来,重新刷了锅,舀上一瓢水,拿出小米面,做了一碗热腾腾的白水小米面疙瘩汤,端到小姐面前,还放了一双黄油四楞竹筷子,一个小白碟,里面装着腌萝卜条。牡丹觉得很不好意思,端起碗喝了一点,尝着有点甜滋滋的,也没别的味道,就喝了半碗。咬了一点萝卜条,觉得特别咸,赶紧放下了。她喝了半碗热汤,身上的寒气一下子就散了,脸上冒出香汗。李氏在旁边看到了,赶紧掀起衣襟,轻轻地给牡丹擦汗,这下牡丹本来的漂亮模样就更明显了。李氏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看,就跟捡到了无价之宝似的。这时候张立进来了,问道:“女儿,你现在好点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呀?就跟那老中医问诊似的。” 牡丹说:“爹爹放心吧。我感觉好多了。” 张立一听小姐叫他爹爹,这声音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活了快五十岁了,从来没听过有人叫他爹爹呢,现在听到这一声,就跟成仙了似的,感觉脑袋里 “嗡” 的一下,特别高兴,哈哈大笑说:“妈妈,这闺女真好呀!咱可真是捡到宝了。” 李氏也说:“是呀是呀。咱这女儿呀,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说完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李氏就和张立商量说:“女儿以前在县令那里肯定都是吃好吃的,可不能委屈了她。你卖鱼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买点好吃的回来。就跟那大厨准备食材似的。” 张立说:“那我买点肥肉,再带点豆腐白菜,你看行不?我觉得这就挺不错了。” 李氏说:“很好呀,就这么办。” 乡下人也不懂啥是好吃的,就觉得肥肉是好东西,要是吃豆腐白菜,那就是跟过年似的。这些东西平常他们都不怎么舍得吃。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不过张立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他想啊,要是有好菜,肯定就会多吃;多吃的话,不光菜费得多,连饭也得多吃呢。 仔细想想,还是不吃好菜的好。现在他们老两口刚有了女儿,一方面怕女儿受委屈,另一方面又怕女儿笑话他们,看不起他们,所以咬咬牙才去买肉买菜,变着花样做给女儿吃。牡丹也就吃一点点就饱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都觉得很奇怪,都说张老儿老两口想开了,没儿没女的还天天做好吃的。就有人故意过来闻闻香味,想找机会尝尝。谁知道一进屋里,看到床上坐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就跟月宫里的嫦娥、瑶池里的仙女似的。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都赶紧追问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老两口认了个义女,谁不开心呀,谁也不敢怠慢。很快这事就传开了。 十二家渔户都想来贺喜。这里面有一个人姓史名云,会点武术,胆子也大,是个特别爱打抱不平的人。就跟那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似的。所以这些渔民都很敬重他,遇到大事小事,要么他出头,要么找他商量。只要他拿定了主意,大家都听他的。现在大家要给张老儿贺喜,这十一家三三两两的都来找他,告诉他张老儿得了女儿的事儿。 史云听了,拍手大笑说:“张大哥这个人一直都很老实忠厚,现在得了个女儿,以后肯定有好报。这是他老两口一片诚心感动了老天爷。就跟那好人有好报的故事似的。列位来找我干啥呀?” 大家说:“我们是来商量怎么给他贺喜的。这可是大喜事呀。” 史云说:“这很好呀,咱们庄里有喜事,应该庆祝庆祝。不过有一点,咱们都是穷人,家里都没有隔夜的粮食,谁也不富裕呀。要是大家都去了,人也不少,这不是让张大哥为难嘛。既然要贺喜,就得让大家都开心。我有个主意。咱们本来就是打鱼的,这就是咱们的本行。大家用三天时间,都辛苦辛苦,努力打鱼,然后都交给我去卖。该留下咱们吃的留下,该卖的卖了钱买调料买酒,都包在我身上。就跟那武林盟主组织活动似的。” 又对一个人说:“兄弟,你这两天多来帮帮忙。你好歹认识几个字,也能拿得起笔,要是有要记的东西,你就帮我记一下。” 这个人姓李,马上答应说:“我天天早点来。保证完成任务。” 史云又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到那天大家去的时候,一定要把桌凳都带上,不然张大哥家里哪有那么多凳子桌子呀。咱们到了那儿,大家一起动手,也不用张大哥张罗,让他老两口安安稳稳地乐一天。就当大家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吃喝喝一天就完了。别的送礼物啥的都是虚的,一概不用。大家觉得怎么样呀?”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说:“好极了好极了,就这么办。不过有一点,有的人家里人口多,有的人家里人口少,这怎么办呢?” 史云说:“这都包在我身上,保证公平,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便宜。其实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用太计较这个。不过办事得公平公正。大家就辛苦辛苦吧。我现在去张大哥那儿给他送信去。就跟那传令兵似的。” 第321章 绝不撒谎 众人散了之后,史云就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张立的家中,把这件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一看到牡丹,哇哦,那姑娘真的是美若天仙呀,史云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张立呢,一寻思,得赶紧把这场喜事好好张罗张罗。史云连忙摆手说:“大哥,你可别瞎操心啦。我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你就只管把烧柴的事儿准备好就行,别的啥都不用你管。就跟那大将军安排作战任务似的,你就负责这一块。” 张立挠挠头,有点不敢相信地说:“我的好兄弟呀,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呢?咋就光准备烧柴就行了呢?你可别忽悠我。” 史云拍着胸脯说:“我都给大哥你计划好了,啥都不缺,就差柴火了。别的都全乎得很呢,我史云说话向来靠谱,绝不撒谎。” 张立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也没办法,只好深深地谢了史云。史云挥挥手,潇洒地回家去了。 那些渔民们果然齐心协力,办事效率那叫一个高呀。大家都争强好胜的,有的跑到二三十里地之外去捕鱼,那架势就跟去闯荡江湖似的。有的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热热闹闹的像个小旅行团。还有的带着弟弟侄子啥的,一大帮子人,可壮观了。才到第二十天的时候,交到史云那里的鱼虾就已经多得不得了啦。 史云把各家交来的鱼虾分配得那叫一个均匀,就跟老中医配药似的,精确得很。估量着够用了,就告诉大家说:“某某人交得多,明天就不用交了;某某人交得少,明天再补一点来。就跟下命令似的,大家都乖乖听话。” 然后他马上找了人去卖这些鱼虾,公平交易,那场面可热闹了。换了钱,买了酒和菜,全都送到了张立的家里。张立看到这些东西,又是高兴又是着急。高兴的是有了女儿,这场面如此风光体面,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着急的是这么多东西可咋处理呢?史云笑着说:“这有啥难的?我就问问你,烧柴准备好了没?” 张立说:“准备好了。你看靠着篱笆的那两垛,够了不?” 史云看了看说:“够了够了,说不定还用不完呢。柴火既然有了,大哥你就别管了。今天夜里五鼓的时候,咱们的乡亲们都会来这里,大家都是自己动手。你就等着喝喜酒就行啦,就跟那等着吃大餐似的。” 张立听了哈哈大笑说:“全靠兄弟你费心了。我可真不知道该咋感谢你。你这简直就是我的大救星呀。” 史云笑着说:“这有啥要紧的?一来是给大哥你贺喜,二来大家也凑个热闹,开心开心,也算是咱们渔家的一场盛大狂欢。就跟那武林大会似的,热闹非凡。” 正说着呢,就看到好多人扛着桌凳、挑着家伙、背着大锅来了,还有的挑着调料,有的合伙挑着菜蔬,纷纷攘攘地送过来。张老儿都忙不过来了,一会儿工夫院子里就堆满了东西。那场面,就跟开杂货店似的。也就是在绿鸭滩,要是在别的地方,像这样来送人情的可就少多了。全靠史云帮忙张罗,正好李弟老也来了,把东西清点记账,一一收下。张老儿怕弄错了,还自己偷偷做了暗记,就跟搞地下工作似的。每来一个人,史云就嘱咐一遍:“乡亲们明天早点来,可别不来啊,千万记住。就跟那老师叮嘱学生似的。” 到黄昏的时候,东西都收齐了,史云才和李弟老一起回去了。 第二天四更的时候,史云就和李弟老来了。那速度,比兔子还快。果然到了五更的时候,乡亲们都陆续到了。张老儿赶紧迎上去道谢,那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史云就开始安排任务,谁挖灶烧火,谁做菜蔬,谁安排座位,谁抱柴挑水,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根本不用张立操一点心。张老头儿高兴得不得了,在院子里进进出出,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就跟那调皮的小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过了一会儿,他又进到屋里问李氏:“闺女吃了啥没?有没有不舒服呀?就跟那老中医问诊似的。” 李氏说:“大哥,你别瞎操心了,我和女儿自己会弄。你就放心吧。” 张立突然看到李氏,笑着说:“哎呀,妈妈,你今天可高兴了,还洗脸梳头了呢。你这是要去相亲呀?” 李氏笑着说:“说啥呢!大家都来贺喜,我要是邋邋遢遢的,咋见人呢?你看我这头还是女儿给我梳的呢。就跟那专业美发师做的似的。” 张立说:“很明显你有了女儿就使唤我女儿给你梳头。再过几天,你吃饭还得让女儿喂你呢!你这可越来越懒了。” 李氏听了,呸了一声说:“瞎胡说啥呢。你就会乱讲。” 张立笑嘻嘻地出去了。 没过多久,天就大亮了,村里的妇女们陆陆续续都来了。李氏赶紧迎出去,大家互相道喜道谢,那场面可热闹了。看到牡丹的时候,一个个都惊讶得不得了,直咂嘴吐舌,就跟看到了仙女下凡似的。牡丹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入乡随俗,接待应酬这些人。她稍微施展了一下自己的魅力,就把这些人迷得挤眉弄眼、拱肩缩背的,都不知道该咋办好了,那模样真是丑态百出。 到了吃饭的时候,座位都安排好了:屋里是女眷们坐的地方,桌凳啥的都齐全,连家伙都是挑的秀气的,就跟那宫廷宴会似的。外面院子里是男客们坐的地方,有高桌子也有矮凳子,大盘小碗啥都有,也不拘束。这全是史云安排的,可真是难为他了。大家不管亲疏远近,按照年龄大小坐,我拿凳子,你拿家伙,嘻嘻哈哈的,围坐在一起,可热闹了。不一会儿,就杯盘狼藉了,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都是鲜鱼活虾,荤素都有,大家不停地加菜,就怕不够吃。 一开始大家慢慢地喝酒,后来有点酒意了,就开始划拳。张立喊了个 “七巧”,那声音响亮得很。史云喊了个 “全来”,气势也不弱。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接话说:“可巧我也来了,可不是全来了吗。” 史云就侧着耳朵听,张立说:“听他干啥?咱们接着划拳。” 史云说:“老兄你先别急,咱们十三家的人都在这儿呢,外面谁敢随便搭话?我出去看看。就跟那武林高手听到动静要去查看一番似的。” 说完就站起来,打开柴门,一看是个年轻小伙子,背着个包裹,正在那儿张望呢。史云喝了一声说:“你这小子干啥呢?偷看啥呢?刚才搭话的是你吗?” 年轻小伙子说:“不敢不敢,就是我。我看到你们喝酒这么热闹,我也馋了,我也想喝点酒。就跟那小馋猫似的。” 史云说:“这里又不是酒馆饭店,你说啥‘沽饮’呢?你随便搭话,我也不跟你计较了。赶紧走吧。” 说完刚要转身,只见那小伙子一伸手就把史云拉住了,说:“你说不是酒馆,为啥有这么多人在这儿喝酒呢?你是不是欺负我是外地人呀?” 史云一听,立刻喝道:“你这小子太没礼貌了!我放你走,你还拉着我不放。说我欺负你,我就欺负你,你能咋地?” 说着就扬起手要打过去,那动作就跟武林高手出招似的。那年轻小伙子微微一笑,把他的手接住,往怀里一拉,又往外一推,只听 “咕咚” 一声,史云就仰面摔倒在地。史云心里暗暗想:“这小子力气可真大!倒要留神。就跟遇到了厉害的对手一样。” 赶紧爬起来又要动手。这时候张立出来劝道:“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就跟那和事佬似的。” 问清楚了原因,就对那年轻小伙子说:“老弟呀,你别误会了,这里真不是酒馆饭店。这些乡亲们都是来给我贺喜的。你要是想喝酒,就进来吧,我敬你三杯。就跟那好客的主人似的。” 那年轻小伙子一听有酒喝,马上喜笑颜开地说:“请问老丈贵姓呀?” 张立回答了自己的姓名。那小伙子又问史云,史云回答说:“我是史云,你想咋地?” 年轻小伙子说:“史大哥,小弟刚才莽撞了,你别见怪呀!” 说完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第322章 议论个不停 史云看到这年幼之人这么一番闹腾,嘿,那脸都有点红了,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呢。赶紧问道:“嘿哟,小家伙,你叫啥名儿呀?” 年幼的那位一挺胸脯,大声说道:“小弟我乃艾虎是也。我呢,正打算去那卧虎沟闯荡一番,路过这儿的时候,嘿,就看到各位在这儿喝酒作乐,那热闹劲儿哟,把我这口渴的感觉一下子就勾起来了。承蒙各位赏我酒喝,我可真是感激得不要不要的。先走一步哈。” 说完,迈着大步就走进了柴门,那模样就跟个小将军似的。 你肯定好奇这艾虎咋就来到这儿了呢?原来呀,他跟施俊结拜之后,那日子过得可潇洒了。每天走五里路就算一天,走十里路也算一站。要是碰到好酒,那可不得了,说不定就住个三天五天的。喝醉了就往那儿一躺,呼呼大睡,睡醒了接着喝,那叫一个逍遥自在。反正花的是蒋平不心疼的银子,他就可着劲儿地造呗。这时候,那些渔民们看到张立、史云和一个年幼的人进来了,大家都不认识,就拱拱手算是打个招呼。那场面,就跟武林大会上各路英雄初次见面似的。 史云赶紧把艾虎让到自己身边坐下。张立拿起酒壶,满满地倒了一杯酒,那酒液就跟小瀑布似的流进杯子里。张立笑嘻嘻地把杯子递给艾虎,说:“小兄弟,来,尝尝咱这酒。” 艾虎也不客气,接过来 “咕嘟” 一口就喝光了,那速度快得就跟闪电似的。史云又倒了一杯,艾虎也接着喝了,就跟喝水似的轻松。接着他又给张立和史云各倒了一杯,自己也陪着喝了一杯。然后慢悠悠地问道:“刚才老丈说家里有喜事,这是咋回事儿呀?” 史云就把事情给说了一遍,那口才,就跟说书先生似的。艾虎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那确实该贺喜。这就跟武林高手遇到喜事,也得凑个热闹不是?” 说完,从兜里掏出两锭银子,递给张立,说:“一点小礼物,收下吧。就当是我给这场喜事添点彩头。” 张立哪能要呀,连忙摆手说:“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艾虎硬要塞到他怀里,那力气大得就跟小牛犊子似的。 张立没办法,谢了又谢,转身回到屋里,喊着:“老伴儿,这是刚才一个小客官给女儿的贺礼,好好收着。” 李氏接过来一看,哇,是两锭五两的银锞子,吃惊地说:“哎呀妈呀,咋这么重的礼呢?这可咋整?” 正说着呢,牡丹走过来问道:“妈,啥事儿呀?” 张立就把客官送贺礼的事儿说了。牡丹皱着眉头说:“这人咱爹以前认识不?” 张立说:“不认识。” 牡丹说:“既然不认识,萍水相逢就送这么厚的礼,这人可有点让人摸不透。谁知道他是不是坏人或者强盗呢?就跟那江湖上的神秘人物似的,让人心里不踏实。依我看呀,还是别收他的礼好。咱可不能随便收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有啥麻烦呢。” 李氏说:“女儿说得对。大哥,赶紧还给他去。咱可不能贪这小便宜。” 张立说:“还是闺女想得周到。我这就还给他去。” 说完,又把银子拿上出去了。 这时候,那些村里的妇女们都看傻眼了,一个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心里 “扑通扑通” 直跳,就跟打鼓似的。脸也 “呼呼” 地冒火,那模样就跟煮熟的大虾似的。心里暗想:“这张老两口子可真是有福气呀,又得了女儿又得了财,谁能比得上他们呢?这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嘛。” 后来看到牡丹说了几句,老两口连连点头,竟然把那么大两锭银子,圆溜溜的好东西又还给人家了,都觉得可惜。有的说上门送礼都不收,这也太傻了吧;有的说张老两口刚得了女儿太任性了,不知道珍惜这好东西。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个不停,那场面就跟菜市场似的热闹。 张立拿着银子回来,对艾虎说:“刚才我跟我老伴还有女儿商量了一下。她们说客官你远道而来,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酒食都是现成的,哪能收你这么重的礼呢。就跟医生治病,也不能随便收病人的大礼不是?还是把银子还给你吧,你可别见怪。咱可不能占你的便宜。” 艾虎说:“这有啥要紧的。难道今天这场喜事,老丈你就没花点钱?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得了。这也不算啥大礼,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立说:“客官你不知道,今天这场喜事全是靠乡亲们破费的。不信你问史云。” 史云在旁边赶紧说:“这话千真万确,绝对不骗你。就跟那武林高手发誓一样,说一不二。” 艾虎说:“我这银子都拿出来了,咋能又收回去呢?这样吧,我就麻烦史大哥拿着这银子,明天照样准备。今天是我打扰了各位乡亲,明天我做东,请各位乡亲。要是少了一个人,我可不答应史大哥。我艾虎说话算话,就跟那大侠的承诺似的。” 史云看到这情况,连忙说:“我看艾客官是个豪爽痛快的人,张大哥你就收下吧,省得让客官为难。这也是客官的一片心意嘛。” 张立没办法,只好又谢了一遍,那态度就跟见到了大恩人似的。 史云就陪着艾虎一杯一杯地喝,把史云都喝得有点懵了,心里想:“这小子年纪轻轻,酒量咋这么大呢?这简直就是酒仙下凡嘛。” 其他人也都往这边瞅着,那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喝着喝着,小侠艾虎就渐渐醉了,前仰后合的,身子也晃来晃去,最后靠着桌子,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史云知道他喝多了,也不去打扰他。不一会儿,就听到艾虎打呼噜的声音,睡得可香了。艾虎都这样了,其他渔民也都有点醉醺醺的,那模样就跟喝醉的小猴子似的。只有张立和史云喝得不多。张立本来就不能多喝,就跟那小酒量的书生似的。史云酒量虽然大,但因为要和张老儿张罗事情,也不敢多喝。张立还是忙着招呼大家,就跟那热心的掌柜似的。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张老儿在家吗?” 张立赶紧出去一看,吓了一跳,那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说:“二位,有啥事呀?” 那两个人撇着嘴说:“嘿,你还问我们?今天该谁值班了?你这记性咋这么差呢?” 你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不?原来是黑狼山的小喽罗。自从蓝骁占据了黑狼山,知道绿鸭滩有十三家渔户,就定了个规矩,每天让一个人值班,山上要用的鱼虾都得从值班的人这儿出。这就跟皇帝下了圣旨似的,谁敢不从。今天正好是张立值班,他光忙着贺喜了,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在小喽罗来了,他才想起来,赶紧道歉说:“是我一时疏忽,二位在头领面前帮我说点好话呗。明天我多准备点鱼虾补上。就跟那犯了错的小兵求将军饶命似的。” 两个小喽罗说:“你这话说得轻巧!明天补上,今天大王不就没得吃了?我们可不管,你今天就得跟我们去见头领。有啥话你自己跟头领说去。” 这时候史云也出来了,赶紧插嘴说:“二位别这样。确实是张伙计今天有事儿,通融通融呗。就当是做个好事,积点德。” 然后就把他得女儿贺喜的事儿说了一遍。 两个小喽罗听了,说:“既然这样,那我们看看你闺女。回去也好跟头领回话。” 说完,也不管张立同不同意,就硬往里走,那架势就跟土匪进村似的。到了屋里,看到牡丹,暗暗赞叹。转身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艾虎在那儿坐着一动不动。原来其他人看到小喽罗进来,知道有事儿,胆大的站在旁边看着,胆小的怕连累自己就溜了,就跟那胆小的兔子似的。只有艾虎还坐在那儿。 这小喽罗哪知道他是喝醉了睡着了呀,大声嚷嚷道:“他是谁?见了我们居然不行礼,太可恶了!赶紧给我绑了,带到山上去。” 张立赶紧上前解释说:“他不是我们村的人,而且喝醉了,求二位爷高抬贵手。就跟那求情的大臣似的。” 史云也在旁边帮着说话,两个小喽罗这才气呼呼地走了。 第323章 别不识抬举 众人看着喽罗们走了之后呀,那可真是叽叽喳喳吵得跟菜市场似的。史云赶紧跟张立商量说:“嘿,老张啊,要不咱把这位客官叫醒得了,让他赶紧闪人,免得被连累喽。就跟那医生怕病人被传染一样,咱得赶紧把他弄走。” 张立一听,撒腿就跑去把艾虎给唤醒了,然后急急忙忙地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艾虎这一听,嘿,那火 “噌” 地一下就上来了,大声怪叫道:“哎呀呀,这些山贼野寇,俺艾虎正想找他们算账呢,他们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等他们再来,俺肯定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就跟那武林高手要教训小毛贼似的。” 张立那个着急呀,连忙苦苦劝道:“小兄弟,你可别冲动啊,咱惹不起他们呀。他们可都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咱还是躲远点好。”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人喊马嘶的,那动静大得吓人。有个渔户跑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个葛头领带着一大帮人马闯进庄子里来了。那场面,就跟土匪进村似的。” 张立一听,吓得浑身直哆嗦,就跟那筛糠似的。艾虎却一脸淡定,拍拍胸脯说:“老丈别害怕,有俺在呢。俺艾虎可不是吃素的。就跟那大侠守护村庄似的,放心吧。” 说完,把包袱递给张立,然后回头喊道:“史大哥,跟俺来。咱去会会这些家伙。” 刚走出柴门,就看见二三十个喽罗簇拥着一个贼头,骑着马,那威风劲儿哟。贼头大声嚷嚷道:“张老儿,听说你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正好跟俺般配。俺今天特意来求亲。你可别不识抬举。” 艾虎一听,怒喝一声:“你这家伙叫啥名?赶紧说!别在这儿瞎嚷嚷。” 马上的人撇撇嘴说:“谁不知道俺葛瑶明,外号蛤蜊蚌子。你是谁呀?竟敢来多管闲事。你也不打听打听俺的厉害。” 艾虎说:“我还以为是蓝骁那家伙呢,原来是个没名的小角色。俺艾虎爷爷在这儿,你能咋地?有本事放马过来。” 葛瑶明一听,怒喝道:“好你个小子,满嘴胡说八道。” 然后吩咐喽罗把艾虎绑了。一下子上来四五个喽罗,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艾虎一点都不慌,两只胳膊往左右一分,就像武林高手使了一招 “分花拂柳手” 似的,动作那叫一个潇洒。先打倒了两个,那俩家伙 “哎哟” 一声就趴下了。然后一转身,抬腿又踢倒了一个,就跟踢足球似的。那些喽罗一看小爷这么勇猛,又上来十几个,心想人多肯定能赢。哪知道小侠艾虎指东打西,上蹿下跳,就跟老虎冲进羊群一样,没一会儿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史云在旁边看着小爷这么英勇,忍不住喝彩,他早就拿着五股鱼叉准备好了。突然大喊一声,像一支箭一样冲向葛瑶明。原来这些喽罗觉得渔户好欺负,根本没防备,都是空手来的。只有葛瑶明腰间系着一把顺刀,他看见喽罗们不是艾虎的对手,刚拔出刀准备帮忙,史云的鱼叉就到了,他连忙用刀一挡。史云把叉往回一抽,嘿,没想到鱼叉上有倒须钩儿,一下子就把顺刀给钩住了。史云力气大,葛瑶明在马上一晃,手没劲儿,“当啷” 一声,顺刀就掉地上了。他大喊一声 “不好”,赶紧拉着马,哧溜一下就往庄外跑。那些喽罗一看头领跑了,也都抱头鼠窜,那速度快得跟兔子似的。 艾虎正打得过瘾呢,哪肯放过他们。上前捡起葛瑶明的刀,就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喊:“别跑,看俺不收拾你们。” 史云也大喊一声 “追呀”,手里拿着五股鱼叉也追了下去。艾虎追出庄子,看见贼人在前面跑,他撒腿就紧紧追赶。俗话说 “归师勿掩,穷寇莫追”。可现在小侠艾虎就像初生的小牛犊,一点都不怕,又仗着自己有本事,根本不把这些山贼放在眼里。再加上史云也是个勇敢的人,在后面紧紧跟着。他们追到山环里面的时候,只见艾虎突然就栽倒在地。两边一下子跑出好多喽罗,把艾虎按住捆绑起来。史云一看,大喊一声 “不好”,赶紧转身往回跑,去庄子里送信。 你知道艾虎为啥栽倒吗?原来是葛贼骑马跑得快,先进了山环,就让把守的喽兵偷偷埋伏了绊脚绳。小侠艾虎哪能想到这个呀,他正跑得起劲呢,冷不防就被绊倒了。那感觉,就跟被人使了阴招似的。那些喽罗抓住艾虎后,葛瑶明看见了,赶紧把喽兵分成两路。十五个人押着艾虎跟他上山,另外十五个人回庄子里到张老儿家抢亲。葛贼得意洋洋,把艾虎放在马背上驮着,急急忙忙往山里走。那模样,就跟捡了个大宝贝似的。 正走着呢,突然一只野鸡从空中掉下来。葛瑶明捡起来一看,野鸡胸口流血,知道是有人打的。再往前一看,就听见有人喊:“赶紧把山鸡放下,那是我们打的。” 葛瑶明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长得很丑的女子,大概十五六岁。葛瑶明说:“这鸡是你的?你可别忽悠我。” 丑女子说:“是我的。” 葛瑶明说:“你别骗我。要是你的,你手无寸铁,怎么能打下野鸡来?你当我傻呀。” 丑女子说:“是我姐姐打的。不信你看那树下站着的人。” 葛瑶明转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手里拿着弹弓站在那儿。葛瑶明心里暗暗高兴,想:“我老葛真是走桃花运了。张老儿家有一个美女,现在又遇见一个。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呀。就跟那中了彩票似的。” 想完就对丑女子说:“你说你姐姐打的,我不信。叫你姐姐跟我去,我们山后头有野鸡,让她打一只我看看。” 说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漂亮女子,那眼神,就跟饿狼看见肉似的。女子大怒道:“你要是不还,小心我不让你过去。就跟那女侠发威似的。” 说完,拉开架势就要动手。只听葛瑶明 “哎哟” 一声,仰面栽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只见两眉之间流血了。丑女子知道是姐姐用铁丸打的,不等他站稳,“嗖” 的一下,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他后心上。葛瑶明这下可惨了,“噗通” 一声又趴下了。那些喽罗一拥而上。丑女子微微冷笑,抬了抬手,那些喽罗就东倒西歪;动了动脚,喽罗们就呲牙咧嘴。这时候葛贼知道女子厉害,不敢再打了,爬起来就跑。那些喽罗一看头领跑了,哪还敢怠慢呀,也都赶紧跑了。丑女子正追着打喽罗呢,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喝彩叫好。 第324章 简直神了 丑女子把那些喽啰们打得屁滚尿流后,就只剩下被捆绑着驮在马上的艾虎了。从这儿看出去呀,那视野可真是开阔得不要不要的。丑女子打那些喽啰就跟玩儿似的,就像捕蝴蝶、捉蜜蜂一样轻松愉快。艾虎在一旁看着,那叫一个痛快,忍不住高声喝彩,扯开嗓子哈哈大笑道:“哇塞,打得好哇!简直太牛啦!” 正乐呵得不行呢,突然听到丑女子问道:“嘿,你是谁呀?” 艾虎这才止住笑,说道:“俺叫艾虎,哎呀妈呀,是被那些坏家伙暗算了才被抓住的。就跟那中了陷阱似的,倒霉透了。” 丑女子说:“有个黑妖狐和北侠,你认识不?” 艾虎回答道:“智化那可是我师父,欧阳春是我义父呢。厉害吧?” 丑女子一听,眼睛一亮,高兴地说:“这么说来,是艾虎哥哥到了呀。哇哦,太好啦!” 赶紧上前给艾虎解开了绳子。艾虎下了马,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问道:“请问姐姐贵姓呀?你这么厉害,肯定有个响亮的名号。” 丑女子说:“我叫秋葵。沙龙是我义父。我义父那也是个大英雄呢。” 艾虎又问:“刚才用弹弓打贼人的是谁呀?那技术,简直神了。” 秋葵说:“那是我姐姐凤仙,是我义父的亲女儿。我姐姐那本事可大了去了,就跟那武林高手似的。” 说着,秋葵就招手喊道:“姐姐,快过来这边。有惊喜哦。” 凤仙在树下看到秋葵给艾虎解开绳子,心里很不高兴,暗暗嘀咕道:“妹子也太不懂事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随便靠近男子呢?这像什么话呀。就跟那不懂规矩的小丫头似的。” 不过后来看到秋葵招手,还是慢慢走了过来,问道:“啥事呀?这么着急。” 秋葵说:“艾虎哥哥到了。你看看,帅不帅?” 凤仙一听到 “艾虎” 两个字,不由自主地看了艾虎一眼,心里一阵欢喜,连忙行了个万福礼。艾虎也回了个礼,那动作潇洒得很。 就在这时,半山腰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好两个不知羞耻的丫头,怎么敢随便和男子见面行礼呢?这成何体统?” 凤仙和秋葵抬头一看,只见山腰上有三个人,正是铁面金刚沙龙和他的两个义弟,一个叫孟杰,一个叫焦赤。秋葵马上高声喊道:“爹爹和二位叔父,快来这边呀。艾虎哥哥在这里呢。有大惊喜哦。” 右边的焦赤一听,兴奋地叫道:“哎呀呀,艾虎侄儿到了!大哥,赶紧下山呀。就跟那发现了宝贝似的。” 说着,他就 “噔噔噔” 地跑下山来,嘴里还嚷嚷着:“哪个是艾虎侄儿呀?可把俺想死了!俺都等不及要看看这小英雄了。” 你知道焦赤为啥这么说吗?原来呀,北侠和智公子、丁二官人到了卧虎沟,说起盗冠拿马朝贤那件事儿,这里面多亏了艾虎呢。艾虎年纪轻轻就特别勇敢,胆量过人,那勇气就跟吃了豹子胆似的。还去开封告状,亲身试铡,经过五堂会审,救了好多忠臣义士,从此就得了个 “小侠” 的名号。孟杰和焦赤听着这些事儿,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就跟中了大奖似的。尤其是焦赤,性子急得很,恨不得马上就见到艾虎。从那天起,他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就跟得了相思病似的。现在听说艾虎到了,他哪还能等呀,立刻就要来见面,所以先跑下山来,乱喊乱叫,说:“可把俺想死了。” 艾虎听了,心里直纳闷,想道:“这人是谁呀?我从来没见过他,他想我干啥呢?难道我欠他钱不成?” 等焦赤来到跟前,他把钢叉一扔,双手抱住艾虎,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看看。艾虎不知道咋回事,就挺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就跟个木头人似的。 只听焦赤哈哈大笑道:“好哇,果然不错!这门亲事算是定了。就跟那板上钉钉似的。” 正说着呢,沙龙和孟杰也都到了。焦赤就嚷嚷道:“大哥,你看看这相貌,人品多好呀!可别犹豫了。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沙龙连忙拦住他说:“贤弟,你也太莽撞了。这种事儿能这么瞎嚷嚷吗?你当是菜市场买菜呢?” 原来呀,北侠和智公子听说沙员外有个女儿叫凤仙,武艺高强,还有个绝技是金背弹弓,打出的铁丸百发百中。那技术,就跟现代的狙击手似的。所以一个为义儿求亲,一个为徒弟求亲,就托丁二爷去跟沙员外说。沙龙想了想,觉得既然是黑妖狐的徒弟,又是北侠的义儿,这孩子应该不错,心里就有点愿意了。当时就对丁二爷说:“既然欧阳兄和智贤弟愿意结这门亲事,我肯定没意见。不过我有个心愿,秋葵是我受了托孤重任认的义女。我疼她比疼凤仙还厉害呢。一方面是可怜她没爹没娘,孤苦伶仃的,就跟那没家的小鸟似的。另一方面是爱惜她力气大,两膀子有五六百斤的力气呢,那力气,就跟大力水手似的。不过就是长得丑了点。得先把秋葵的事儿解决了,才能让凤仙出嫁。你跟他们两个说说,让他们明白。” 丁二爷就把这事儿悄悄告诉了北侠和智爷。他们两个听了,都很佩服沙龙,说:“你我做事就该这样。有担当,有义气。” 又说:“艾虎年纪还小,再过几年也不晚。就跟那小树苗还得再长长似的。” 就满口答应了。谁知道后来孟杰和焦赤听到有求亲这事儿,就一个劲儿地撺掇沙龙说:“有这么好的事儿为啥不赶紧答应呢?你是不是傻呀?” 沙龙觉得他们俩太鲁莽了,也不好细说,就随便回答道:“我从来没见过艾虎,哪知道他长得啥样,人品咋样呀?儿女大事,哪能这么随便就答应呢?这又不是买白菜。” 孟杰和焦赤听了,也没啥话说了,就不吱声了。所以今天焦赤一看到艾虎,先打量了一下他的相貌,就嚷嚷着:“这亲事做定了。”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凤仙羞得满脸通红,转过身去了,就跟那熟透的苹果似的。秋葵这才对艾虎说:“这是我爹爹,这是孟叔父,这是焦叔父。” 艾虎一一见了礼。沙龙看到艾虎年纪轻轻就这么勇敢,心里很高兴,就问道:“贤侄为啥来到这儿了呢?” 艾虎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那口才,就跟说书先生似的。又说:“他们又派人去抢亲了,小侄还得回去搭救张老者的女儿。这事儿可不能不管。” 焦赤听了,竖起大拇指说:“好哇,就该这样。俺跟你一起去。俺也当一回英雄。” 说着,就从那边捡起钢叉。沙龙看到艾虎两手空空,就把自己的齐眉棍递给小爷。他们两个迈开大步,转身迎了过去。 第325章 比兔子还快 来到山环这儿的时候,只见那些抢牡丹的喽啰抬着个四四方方的玩意儿,周围裹着布单呢,上面还盖着一块有点泛红的袱子。哎呀呀,这看着就像是个没顶儿的轿子嘛。从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哭泣之声,那声音听着就让人心疼。艾虎一瞅,嘿,这火 “噌噌” 地就冒起来了,就跟那点着的炮仗似的。抡起大棍,“哇呀呀” 大吼一声,那架势,就跟下山的猛虎似的,一路猛打过去。焦赤也不甘示弱呀,托着钢叉,左右那么一晃,“叮当叮当”,叉环乱响,那动静,可大了去了。那些喽啰吓得哟,魂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赶紧放下轿子,撒腿就跑,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艾虎跑过去扯掉红袱一看,哎呀妈呀,原来是张桌子,腿儿还朝上呢。再仔细一瞧,里面绑着个女子,已经吓得不省人事了,怎么喊都没反应。这可咋办呢?正犯难的时候呢,就看见山口外有个婆子哭着跑进来,嘴里嚷嚷着:“天杀的呀,赶紧把我女儿还回来!不然我也不活了,我这条老命就跟你们拼了,我已经把女儿截下了。” 接着又看到张立从那边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大家一见面,那可高兴坏了,就跟中了大奖似的。这时候李氏把牡丹身上的绳子解开,牡丹慢慢苏醒过来,那模样,就跟睡了好久刚醒似的。 恰好沙龙父女和孟杰不放心大家,就迎了上来。看到女子被截下,喽啰们逃跑了。艾虎带着张立去见沙龙。李氏也带着牡丹去见凤仙和秋葵。这也是前世的缘分啊,大家一见面就互相倾心爱慕。凤仙说:“姐姐,你为啥不跟我们一起去卧虎沟呢?那些山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他们再来,可怎么办呀?就跟那医生担心病人病情反复似的。” 牡丹听了,心里很害怕,小脸都白了。秋葵心直口快,转身就去找沙龙,把这事儿说了。沙龙说:“我也正为这事儿犯愁呢。就跟那下棋的人遇到难题似的。” 然后就问张立:“听说绿鸭滩有十三家渔户,大概有多少人口呀?” 张立说:“算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足五六十口人。” 沙龙说:“既然这样,老丈你赶紧回去告诉大家,把厉害关系说清楚。让他们悄悄收拾收拾,都到卧虎沟来。就跟那组织大家逃难似的。” 艾虎说:“小侄跟张老丈一起回去,我还有个包袱很重要呢。那可是我的宝贝。” 孟杰说:“俺也跟着去。” 焦赤也想去,被沙龙拦住了,沙龙说:“贤弟,你跟我回庄,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安置这些人。这可是个大工程。” 然后又对秋葵说:“这母女二人就交给你们姐妹俩了。我们先回庄去。” 谁知道牡丹受了惊吓,又被绑了那么久,根本动不了。秋葵说:“没事儿,我背着姐姐。就跟那大力士似的。” 凤仙说:“妹子,你怎么能背得动这么远呢?你可别吹牛。” 秋葵说:“姐姐忘了,前面树上还拴着驮姐夫的马呢。” 说完,“噗哧” 一声笑了。凤仙脸一下子就红了,就跟那熟透的苹果似的,一声都不吭了。秋葵背起牡丹就走。走了没多会儿,果然看见那匹马还拴在那里。秋葵放下牡丹。 可是牡丹不会骑马呀。凤仙走过去把马拉过来,踩着马镫骑上去试了几步,感觉没什么问题,就说:“姐姐你只管骑上去,我在旁边照顾你,肯定没事。就跟那专业的马术教练似的。” 最后还是秋葵把牡丹抱上了马。凤仙拉住马嚼环,慢慢走着,牡丹心里很不安。只听秋葵说:“妈妈要是走不动,我背你几步。” 李氏笑着说:“我这老婆子哪敢让你背呀?告诉姑娘,我平时一天走个一二十里路都没问题。就是刚才那些天杀的家伙乱抢乱夺,我又急又气,所以跑得两条腿都软了。走几步活动活动就好了。姑娘放心,我能走得动。就跟那运动员受伤了,恢复恢复就能继续比赛似的。” 一路上大家说着话,就往卧虎沟走去。 你知道卧虎沟的沙龙为啥不怕黑狼山的蓝骁吗?这里面有个原因呢。卧虎沟里原来有十一家猎户,算起来就是沙龙年纪大,武艺高强,为人正直,所以这十家猎户都听他的调度。沙龙那功夫,就跟武林高手似的,什么 “黑虎掏心”“白鹤亮翅”,耍得有模有样。自从蓝骁占据了黑狼山,沙龙就把众猎户叫来,传授武艺,以防万一。后来又结交了孟杰和焦赤,就更有帮手了。他暗中打听知道绿鸭滩的众渔户已经轮流上山给山贼送鱼虾。沙龙就想:“那些山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跟我们要野兽呢。我们卧虎沟有我沙龙在,绝对不能答应这种事儿。大家进山的时候都小心点,要是有消息,我来对付他们。你们别害怕。” 众人听了他的话,谁也不肯给山贼送野兽。没想到蓝骁那边已经知道卧虎沟有个铁面金刚沙龙,他就亲自来到卧虎沟,明着是要收常例,暗地里是想会会沙龙。见面之后,蓝骁责备沙龙他们为啥不上山送野兽。沙龙破口大骂,说所有十一家猎户都由他一个人负责。蓝骁听了大怒,两人就翻脸打起来了。一个在地上,一个在马上,打了几个回合,只听 “咔哧” 一声,沙龙一刀砍在蓝骁的马镫上。沙龙说:“我手下留情了。山贼,你给我明白点!” 蓝骁回马一拱手说:“沙员外,你的本领我蓝骁知道了。” 说完就回山去了。然后暗暗写信给襄阳王,说沙龙本领高强,将来可以做先锋。 蓝骁有意结交沙龙,所以后来猎户们进山,只要一提卧虎沟三个字,喽啰们就不敢惹他们了。因此沙龙的名声越来越大。现在又把绿鸭滩的十三家渔户也归到卧虎沟来,从此黑狼山要鱼虾的事儿也就免了。 再说沙龙和焦赤先回到庄里,把西院的几间房屋腾出来,安顿男人们,又把里间的跨所收拾出来安顿妇女们。大家暂时先在这里住着,马上就找人来修盖房屋。等房子盖好了,再按各家分住。不多时,牡丹母女和凤仙姐妹也一起来到了。听说在里间跨所安顿妇女,姐妹俩可高兴了。 秋葵说:“这样住挺好的,咱们可热闹了。就跟那开派对似的。” 凤仙说:“就是等将来房屋盖好了,别人都可以搬出去,唯独张家姐姐不能搬出去,就和张老伯还住在跨所。一方面他是个老人,另一方面咱们姐妹也不寂寞。你说好不好?” 牡丹说:“这样太打扰府上了,我心里很不安。就跟那不好意思的客人似的。” 凤仙说:“姐姐以后可千万别再说这些客套话了,只要姐姐别嫌弃就行。就跟那热情的主人似的。” 秋葵听了,一扭头说:“瞧你们这俗气的样子,听得我都牙碜。走啦,咱们先去见爹爹。” 说着话,大家一起来到厅上,见到了沙龙。沙龙正在吩咐人杀猪宰羊,准备饭食呢。看到姐妹俩来了,后面还跟着李氏和牡丹,大家上前重新见礼。沙龙赶紧还礼。沙龙仔细瞧了瞧牡丹,只见她举止优雅,礼数周到,和凤仙比起来,更加秀美。沙龙心里暗暗想:“看这女子的气质体态,绝对不是渔家女子,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跟那侦探分析案情似的。” 于是笑着说:“侄女到了这里,千万别见外。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小女说,千万别拘束。就跟那亲切的长辈似的。” 秋葵也把 “房屋盖好不许张家姐姐搬出去” 的事儿说了。沙龙一一答应。李氏也上前致谢。凤仙这才带着母女俩到后面去了。原来沙员外没有妻子,就只有凤仙姐妹俩住在一起。现在有了牡丹,她们也不去跨所,就在正室里聊天说话。 第326章 都来到厅上 艾虎跟孟杰、张立一起回到了庄中。史云正在那儿跟大伙商量事儿呢,一瞅见艾虎他们回来了,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赶紧问道:“嘿,这事儿到底咋样啦?快给咱说说。” 张立立马就把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艾虎呢,又把大家要去卧虎沟躲避那些麻烦事儿的情况说了一通。那些渔户们一听,哎呀妈呀,谁不想躲开这是非之地呀。一个个忙得晕头转向,都赶紧收拾起衣服细软啥的。那些粗笨的家伙什儿,全给扔一边去了,就跟扔垃圾似的。他们带着男人、抱着孩子、扶着老人,呼啦啦地全都在张立家集合了。这时候张立也麻溜地收拾好了。艾虎挎上包裹,提着齐眉棍,那模样就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在前面开路。孟杰和史云呢,就像两个忠诚的卫士,在后面保护着众渔户及其家眷,朝着卧虎沟就大步流星地出发了。哎呀,想想以前那热热闹闹的渔家乐,现在变得冷冷清清的,就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这事儿啊,可真是让人难以预料,就跟那医生看病,也想不到病情会突然变化一样。要是不这样,以后哪来的渔家兵呢?一路上那叫一个吵吵嚷嚷、乱乱哄哄,就跟菜市场似的。好不容易才到了卧虎沟。沙员外迎到庄门口,焦赤在旁边陪着,那架势,还挺有派头。 艾虎赶紧快步走上前去打招呼,先把齐眉棍交了。沙员外叫庄丁收起来,然后对着众渔户说:“哎呀呀,实在是对不住各位啊。咱这儿房子窄得很,没法一家一户地住。各位乡亲就先委屈委屈吧。男的呢,都去西院住着,女的呢,就都到后面跟我女儿一起住。等房子盖好了,再给大家分着住。就跟那分蛋糕似的,人人有份。” 众人连忙道谢,那场面,就跟一群小鸡在啄米似的。 沙龙让艾虎、张立、史云、孟杰、焦赤他们都来到厅上。艾虎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师父、义父还有丁二叔他们在哪儿呢?我都快想死他们了。” 沙员外说:“贤侄啊,你来晚了点儿。三天前他们就上襄阳去了。就跟那一阵风似的,跑得可快了。” 艾虎一听,急得直跺脚,说:“哎呀,这可咋办呀?我还想赶紧见到他们呢。” 拎起包裹就要撒腿跑。 沙龙拦住他说:“贤侄,别这么着急嘛。他们都走了三天了,你现在去也追不上了。就跟那追兔子,兔子都跑没影了,你还追啥呀。何必这么着急呢?” 艾虎没办法,只好把包裹又放下了。本来是兴高采烈地来,现在却垂头丧气的,就跟那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他自己又一想,都怪自己贪酒,要是路上不耽误时间,早就到这儿了。心里暗暗后悔得不行,那感觉就跟吃了黄连似的。 大家坐下,有人献茶。不一会儿,摆好了座位,放上了杯筷。艾虎坐在上首,其次是张立、史云,孟杰和焦赤在两边陪着,沙员外在主位旁边坐着。喝酒的时候,大家聊起天来。焦赤先问起盗冠的事儿。艾虎说了一遍,把焦赤高兴得直叫好,那声音,就跟打雷似的。“哇塞,太厉害了!” 然后沙员外又问:“贤侄,你咋来到这儿了呢?” 艾虎就说:“我就是专门来找师父和义父的。我这一路上啊,那可是历经千辛万苦。” 又把路上遇到金必正,结果半路走散的事儿说了一遍。这时候史云说:“艾爷,你咋光说话不喝酒呢?你可别像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沙龙也说:“是啊,贤侄,咋不喝酒呢?是不是不舒服呀?就跟那医生问诊似的。” 艾虎说:“我酒量不行,伯父您多包涵。我可不敢像你们那样敞开了喝,我怕喝多了出丑。” 史云说:“昨天在庄上你喝得那么痛快,今天咋就喝不下了呢?你可别找借口。” 艾虎说:“喝酒这事儿啊,得看情况。昨天喝多了,今天有点不舒服,就跟那喝醉了酒头疼似的。所以喝不下。” 史云这才不说话了。这就是艾虎机灵,几句话就把事儿给遮掩过去了,就跟那武林高手使了个巧妙的招数似的。 你知道艾虎为啥突然不喝酒了吗?一方面呢,他刚才一想,都是因为贪酒误事,后悔得不行,那心里就跟猫抓似的。这是其一。另一方面呢,他心里有想法,因为焦赤一开始就喊 “这亲事做定了”,他怕自己刚来,要是再贪杯喝醉了,不得被人笑话嘛。所以他就忍着,打算先不喝酒,等过两天再说。就跟那减肥的人忍住不吃美食一样。 酒足饭饱之后,沙龙叫庄丁把众猎户找来,吩咐说:“你们明天进山,好好打听打听蓝骁有啥动静,赶紧回来告诉我。就跟那派出去的侦察兵似的,可得机灵点。” 又让庄丁把武器啥的准备好,就怕山贼知道绿鸭滩的渔户都到卧虎沟来了,会来闹事。等了一天,也没啥动静。到了第二天,猎户回来说:“蓝骁那儿没啥动静。我们仔细打听了,原来抢亲那事儿都是葛瑶明干的,蓝骁根本不知道。现在葛瑶明跟山上报告说绿鸭滩的渔户不知道为啥都跑了,蓝骁也没当回事儿。就跟那没事人似的。” 沙龙听了,也就不防备了。 只有艾虎,连着两天没喝酒,憋得难受死了。他就跟那馋酒的小酒鬼似的。他下定决心要去襄阳。沙龙拦也拦不住,只好说第二天给他饯行再走。到了第二天,艾虎打开包裹,把龙票拿出来交给沙龙,说:“我去襄阳带着这个不方便,怕丢了。这龙票是金必正叔父的,奉了丞相的命令,专门来找我义父的。要是我走了之后,金叔父来了,伯父您就把这龙票交给他。就跟那传递重要情报似的。” 沙龙接过来,让人拿到后面交给凤仙好好收着。这时候大家给艾虎饯行。艾虎今天可大胆了,又要喝酒了。从沙龙开始,每人敬一杯,都是一杯就干,把焦赤高兴得直拍手大笑,说:“怪不得史老乡说贤侄酒量好呢,果然啊果然。来来来,咱爷俩单独喝三杯。就跟那喝酒比赛似的。” 孟杰说:“我陪着。” 拿起酒壶,给大家都倒上酒。这酒一到嘴边,“吱” 的一声,喝干了,把杯子一照 —— 干!沙龙在旁边也不好拦着。三杯喝完,艾虎提起包裹,和大家握手告别。大家一起送出庄来。史云和张立还想再送远点儿,艾虎不肯,再三阻拦。大家握着手,看着艾虎走远了,这才回庄。 艾虎去襄阳这事儿在书里算是交代清楚了。但是仔细想想,这里好像落了一笔。是哪一笔呢?焦赤刚看到艾虎的时候就喊 “这亲事做定了”,为啥到了庄里,艾虎住了三天,焦赤却一个字都不提了呢?各位不知道吧,书里有明着写的,也有暗暗带过的。看看前面就知道了。艾虎和张立回庄拿包裹的时候,孟杰也跟着去了,沙龙单独把焦赤拦住,说:“贤弟,跟我回庄。” 这就是沙龙的用意。他知道焦赤性子急,怕他又提这事儿,所以叫他一起回庄。在路上就跟他说亲事是定了,就等北侠他们回来当面一说就成了。所以焦赤才一个字都不提了,可不是写书的人忘了写。这事儿就算了。既然说不是忘了,那为啥金必正也一直没提呢?这又有说法了。书里有急有缓,有先有后。讲故事不容易,情节连贯更难。必须得把整个故事理清楚,这儿连着那儿,一点儿都不能错。稍微一不注意,就说得乱七八糟了,哪还有啥趣味呢?写书的人最辛苦了,手里写着这边,眼睛还得盯着下文。不但金必正的事儿没提,就是颜查散大人巡按襄阳这事儿,不也一个字都没提嘛。只能按部就班地慢慢讲下去,自然会有个结果。 现在既然提到金必正了,咱们就说说金必正的事儿。金必正救了范仲禹,跟他一起到了陵县。雷老丈心里特别感激,给金必正做了合身的衣服,又给了二十两银子当盘缠。金必正谢了雷老丈,这才告别起身。临别的时候又再三嘱咐雷英要好好的。两人拱手道别,说:“后会有期!请了。” 第327章 你可别后悔 蒋平那是一路大步流星地奔向大路,急急忙忙地赶路。这一天呢,天色晚得就跟被黑布蒙上了似的。哎呀妈呀,突然就下起雨来了。这地方既不是热闹的城镇,也没有个能落脚的村庄,实在是没招儿了,只能硬着头皮冒雨往前走。好不容易瞅见路旁有个破庙,蒋平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赶紧撒腿跑过去。这天黑得呀,根本看不清这庙里供的是哪位神仙大佬。蒋平也顾不上恭恭敬敬地行大礼了,心里就想着只要有个能躲雨的地儿就行。谁知道这殿宇破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抬头往上一瞧,嘿,都能直接看见天空,到处都是漏雨的地方,就跟那筛子似的。蒋平转到神像背后瞅了瞅,觉得这儿还能凑合着容下自己,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屏住呼吸,安安静静地歇着。 到了初更的时候,这雨就跟有人喊了停似的,突然就停了,天也晴了,那一轮明月亮得就跟大灯泡似的,照得周围跟白天似的。蒋平刚想站起来看看这到底是哪位神仙的庙呢,嘿,就听见有脚步声,还有两个人在那儿唠嗑呢。 一个人说:“嘿,这儿能避雨,咱就在这儿唠唠嗑吧。” 另一个人说:“咱可是亲兄弟,有啥好讲究的呢?不过大哥也太狠了点儿吧。” 一个人说:“老二呀,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俗话说得好哇,‘久赌无胜家’。大哥劝你的那些好话,你不听,还拿话怼他,所以他才急眼了,说出那些绝情的话来。你可不能怪他呀。” 一个人说:“哎呀,丢了东西着急嘛,说话就冲了点。现在三哥有啥好主意不?该咋办就咋办,我都听。” 一个人说:“都是因为大哥接了个买卖,听说可有油水了呢。叫我来找你,去把兄弟你请过去。以前那些事儿就一笔勾销,后面的事儿也别再提了,啥都不用说,哈哈一笑就过去了。赶紧忙乎这个买卖要紧。” 一个人说:“啥买卖这么牛哇?” 一个人说:“东边那个玄月观里有个老道来找大哥,说他庙里住着个先生,姓李,叫平山,要去湘阴县的九仙桥。拜托老道给他雇条船,还想再找个跟班的,为的是在路上能有人伺候伺候他。大哥一听,不但答应给他雇船,连跟班的也应下了。” 一个人说:“大哥也太能折腾了。咱们把咱们的船张罗好就行了呗,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给他雇人呢?” 一个人说:“老二呀,你就是不行,没大哥有算计。大哥早就想好招了,明天就把我当成跟班的,让老道带着我去。要是那个李先生看得上,那就不用说了,咱们三个人一起干,那肯定更好;要是看不上,难道咱们哥俩还伺候不了一个先生吗?所以大哥叫我来找你。走吧,打虎还得亲兄弟呢。老二,你可别犯傻了。” 说完,哈哈大笑地走了。 你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不?他们就是害牡丹的翁二和王三。他们嘴里说的大哥就是翁大。因为那天害奶公没成功,他们都赶紧跳水逃跑了。逃到这儿以后呢,那坏心思还没改,还想着害人呢。谁知道他们的话都被蒋四爷听了个正着,蒋四爷觉得可有意思了,就跟看了一场好戏似的。 到了天亮的时候,蒋平出了破庙,东找西找地找到了玄月观。他扯着嗓子喊:“平山兄在哪里?平山兄在哪里?” 李先生听到了,说:“谁在叫我呀?” 说着话就迎了出来,问道:“哪位?哪位?” 一看到是一个身材矮小、瘦得跟竹竿似的、年纪不过四十岁的人,连忙互相作揖,说:“请问尊兄贵姓呀?有啥事儿吗?” 蒋平听出李先生是浙江口音,他也用浙江话说道:“小弟姓蒋。没事不敢随便打扰,咱们借一步说话咋样?” 说着,李先生就把蒋平让到屋里,面对面坐下了。蒋平说:“听说尊兄要去九仙桥办事,我呢,是要去湘阴县找个熟人,正好咱们一路同行,我就跟着你一起走吧。希望尊兄能带着我。就当我是你的小跟班,嘿嘿。” 李先生说:“挺好的。我正愁一个人寂寞得慌呢,有尊兄一起,咱们就像‘二子乘舟’一样,挺好的。” 蒋平心里想:“哎呀呀,一开口就不吉利!怎么不说点好的,非说‘二子乘舟’呢?他这是咒我呢,我可不是短命鬼,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他们俩正说着话呢,就看到老道带着船户来了,说船价特别便宜,就跟白送似的。老道又说:“有一个人可厉害了,特别能干,很稳重,可以伺候先生。” 李先生说:“带来我瞅瞅。” 蒋平赶紧说:“李兄,咱们坐船,何必用人呢?到了湘阴县,还怕找不到人吗?就跟那菜市场似的,到处都是人。” 李先生说:“也是,现在有尊兄一起,咱们在路上互相帮忙,也行。到了那儿再雇人也不晚。” 就告诉老道不用那个跟班的了。蒋平心里暗暗高兴,想:“少了一个人,我就少费点力气。就跟那练武的人少了个对手似的,轻松多了。” 他们说好第二天就赶紧开船。 蒋平就在李先生这里住下了。李先生收拾行李的时候,蒋平帮着捆扎,那动作熟练得就跟专业打包员似的,弄得特别妥当。李先生可高兴了,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帮手,就跟得了个宝贝似的。 到了第二天黎明,搬运行李下船,全靠蒋平。李先生心里很过意不去,不停地感谢蒋平,那嘴就跟机关枪似的,“谢谢” 说个不停。蒋平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一切都准备好了,翁大兄弟撑起船,出发了。一路上,蒋平说说笑笑,把李先生逗得哈哈大笑,不停地夸奖蒋平,还摇头晃脑、咂嘴、用脚画圈,那酸劲儿就别提了,就跟喝了一坛子醋似的。 忽然听到 “哗喇喇” 的声音,翁大说:“风来了,风来了。赶紧找个避风的地方。就跟那武林高手遇到强敌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似的。” 蒋平站起来,往舱门一看,还以为翁大他们在说谎呢,谁知道真的起大风了。他们赶紧把船靠到山环的一个偏僻地方。李先生看到这个地方,心里很害怕,悄悄地对蒋平说:“蒋兄,你看这个地方好吓人啊!就跟那鬼屋似的。” 蒋平说:“遇到这么大的风,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就跟那病人得了重病,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忽然听到外面 “镗镗镗” 的锣声很大。李先生吓了一跳,跟那兔子似的,“噌” 地一下就蹦起来了。和蒋平一起出舱去看,看到有几只官船经过这里。因为风大,船走不了,就停在这里了。蒋平说:“好了,有官船在这里,咱们就没事了。就跟有了保护神似的。” 果然,那两个坏人看到有官船,不敢动手,就在船后休息了。李先生和蒋平在这边看着,突然看到从那边官船里出来一个人,对着船吩咐道:“老爷说了,让你们把铁锚下得稳稳的,不能晃动。就跟那扎马步似的,要稳当。” 水手们齐声答应。李先生看到这个人,心里特别高兴,大声喊道:“那边可是金大爷吗?” 那个人抬头往这边一看,说:“那边可是李先生吗?” 李先生赶紧回答:“正是正是。请大爷往这边来一点。请问这位老爷是谁呀?” 那个人说:“怎么先生不知道吗?老爷奉皇帝的旨意升了襄阳太守了。就跟那升官发财似的,可厉害了。” 李先生听了,说:“哎呀,有这等好事,太好了!请大爷在老爷面前禀报一声,说我求见。就跟那病人求医生看病似的。” 那个人说:“既然这样……” 回头吩咐水手搭跳板,把李先生接到大船上去了。蒋平看到这一幕,心里很纳闷,不知道这个官是李先生的什么人。 原来这个官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被贬过的正直无私的兵部尚书金辉。因为包公向皇帝上奏,要先剪掉襄阳王的羽翼。这个襄阳太守的职位很重要,必须用一个赤胆忠心的人。包公因为金辉两次上奏章参劾襄阳王,在皇帝面前极力保举他。仁宗皇帝也觉得金辉正直,所以就让他当了襄阳太守。那个主管就是金必正。 蒋平正在纳闷的时候,看到李先生从跳板过来,仰着脸,鼓着腮,按着肩膀,扭着腰,那模样就跟个骄傲的大公鸡似的。看到蒋平也不理,直接进舱里去了。 蒋平心里想:“这小子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酸!就跟那酸菜似的。” 只好也跟着进舱,问道:“那边的官船,李兄认识吗?” 李先生半天翻了个白眼,说:“怎么不认识!那是我的好朋友。就跟那铁哥们似的。” 蒋平心里想:“这酸劲儿还真够大的。” 又问道:“是哪位呢?” 李先生说:“以前当过兵部尚书,现在当了襄阳太守的金辉金大人,谁不知道呢?我跟你说,我现在要跟着他去上任,也不去九仙桥了。明天就把行李搬到那边的船上,你只好自己去湘阴县了。就跟那甩包袱似的。” 这小子一得志就变了样,不再称兄道弟了,把 “兄弟” 两个字都省了。蒋平说:“既然这样,那船钱怎么办呢?” 李先生说:“你坐船当然你给钱了。问我干什么?就跟那耍赖皮似的。” 蒋平说:“原来不是说好了一起分摊吗?我一个人怎么拿得出来呢?就跟那穷人被打劫似的,哪有钱呀。” 李先生翻了个白眼,说:“咱们萍水相逢,我和你有什么交情?一借就是几两银子?你别捣乱好不好?现在有太守在这里,我把你送官治罪,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就跟那威胁人似的。” 蒋平听了,心里想:“好小子!翻脸无情,太可恶了。就跟那白眼狼似的。” 忽然听到跳板响,李先生赶紧迎了出去。蒋平却躲在舱门的隔扇后面,侧着耳朵仔细听。 第328章 竖起耳朵听 蒋平在舱门那儿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原来是个小童,就是以前伺候李平山的那个小家伙,手里拿着个字简,大声说道:“奉姨奶奶的命令,叫先生赶紧拆开看看。” 李平山一把接过字简,借着月光瞅了瞅,悄悄地嘀咕:“我知道了。你回去跟姨奶奶说,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麻溜地过去。” 原来那个巧娘和这位幕宾相好的人就是他。蒋平听到这些,心里暗暗琢磨:“嘿,敢情这小子还有这么一出呢!” 又听到跳板响,知道是小童走了。他就回身歪在床上,装出一副呼呼大睡的模样。李平山叫了他两声,蒋平一声不吭,李平山就贼眉鼠眼地在灯下又把字简看了一遍,乐得他跟中了彩票似的,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可是没办法呀,他也只能歪在床上装睡,可这哪能睡得着哟?连呼吸都不知道该咋整才好了。蒋平听了,心里那叫一个乐呀,自己的呼吸却极其平稳,让人听着就跟真的睡死了一样。 李平山在那儿忍了老半天,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悄悄地爬起来,跑到舱门那里,又回头瞅了瞅蒋平,犹豫了半天,就跟要上战场似的,这才出了舱门。只听到跳板发出 “咯噔咯噔” 的响声,那动静,还挺有节奏。 蒋平这边呢,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脱了长衣,出了舱门。只听到跳板又 “咯噔” 一声响,他跳上去之后,知道李平山已经到了大船上面,就把跳板轻轻扶起来,跟扔飞镖似的扔到水里面去了。然后他来到三船的窗板外面,跟个特工似的,仔细地听着。果然听到里面有男女那啥的声音,还听到女的悄悄说:“先生,你可把我想死了!就跟那得了相思病似的。” 蒋平可一点都不着急,高高地喊了两声:“三船上有贼了!有贼了!” 喊完他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了,那姿势,就跟跳水运动员似的。金必正马上带着好多人在各个船上搜查。搜到第三十船的时候,正好看到李平山在那边急得不行,因为没有跳板过不去,只能在小船上面干着急,就跟那被困在孤岛上的人似的。金必正看到他那慌张的样子,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到头船,去回禀老爷。金公就让把他带进来。李平山战战兢兢的,弯着腰,过了舱门,看到金公,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那模样简直没法形容,就跟被点了穴似的。金公看到他弯着腰,不停地用衣襟遮挡着,还用手紧紧地捏着衣服的开禊儿。仔细一看,原来他光着脚呢。 金公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就跟那侦探破案似的。想了半天,主意已定,就让福禄他们看着李平山,自己出了舱。提着灯笼,先到二船,看到灯光已经熄灭了。又来到三船一看,一开始有灯光,突然又灭了。金公更加明白了,赶紧来到三船,喊道:“巧娘睡了吗?” 喊了两声,里面回答道:“难道是老爷吗?” 听起来就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声音,还带着点迷糊劲儿。金公把舱门一推,进来用灯一照,看到巧娘头发蓬松,脸蛋红红的,就跟那熟透的苹果似的。就问道:“老爷我为啥还没睡呢?刚才听到有贼,就过来看看。” 随手把灯笼一放。正好看到床前有一双红鞋子,巧娘看到了,心里吓得直跳,暗暗说:“不好!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原来巧娘知道李平山被带到船上了,就怕有人搜查,赶紧把李平山的裤袜、护膝啥的都藏起来了。就跟那藏宝贝似的。 真是忙中出错呀,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平山是光着脚跑过来的,单单把这双鞋给忘了。现在看到金公照着鞋,心里那叫一个害怕,就跟那做了坏事被老师抓住的学生似的。谁知道金公看到了却像没看到一样,也不问,反而说道:“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我跟你去夫人那边看看,刚才说有贼,你应该去问问安。回来我就在这里睡了。” 说完,拉着巧娘的手一起出了舱。来到船头,金公突然把巧娘往下一推,“噗通” 一声,巧娘就掉进水里了,然后咕噜咕噜冒了几个泡。金公等她沉下去了才喊道:“不好了!姨娘掉到水里了!” 大家都赶紧过来,让水手去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跟那医生赶去抢救病人,结果病人已经没救了似的。 金公来到船头,看到李平山说:“我这里人多,用不着你了,你回去吧。” 让福禄把他带走,带到三船。谁知道水手们正在为跳板丢了在那里找呢,后来看到水里漂着,才从水里捞起来,又搭好了。让李平山过去,然后就把跳板撤了。 金公为啥不处罚李平山,就这样放了他呢?这就体现出金公 “想了半天,主意已定” 这八个字的意思了。他想李平山半夜过船,不是干坏事就是偷东西。要是偷东西还好办;看他这样子,光着下身,明显是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 所以金公就自己提着灯笼去查看。看到三船的灯一会儿亮一会儿灭,心里就明白了,就跟那灯泡坏了似的。 没想到又看到那双红鞋子,还看到巧娘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这事儿肯定是真的了。巧娘肯定不能留了。所以就把她骗出舱,扔到水里。又想:李平山倒是不好处理,怕他说实话,把这丑事儿传出去,那多丢脸呀。还不如含含糊糊地说我这里人多,用不着你了,你回去吧。虽然便宜了他,但这样能省好多口舌,也不会让大家都知道,这才是正理。就跟那处理麻烦事儿,能简单就简单似的。 李平山就跟被赦免了一样,回到自己的船上。进舱一看,蒋平床上只有衣服,人却不见了,心里暗暗想:“姓蒋的去哪儿了?难道他也有啥艳遇不成?” 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谁?谁?谁?怎么掉水里了?可得小心点呀!这是在船上,可不是在客栈。这能随便玩吗?来,我扶你一把。这是咋回事儿呢?” 然后就听到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声音进了舱。李平山一看到蒋平浑身湿漉漉的,直打哆嗦,就问道:“蒋兄,你这是咋了?” 蒋爷说:“我去后面上厕所,不小心掉水里了。幸亏抓住了后舵,不然就没命了。就跟那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李平山看到蒋平哆嗦个不停,自己也觉得冷起来了。突然想起来,暗暗说:“怪不得怪不得!我下半身光着呢,能不冷吗?” 赶紧站起来,拿过包袱,找出裤袜等东西。又挑出一份旧的给蒋平,让他把湿的换下来:“晾干了再还给我。” 他自己又拿出一双新鞋来。 两个人就各自穿各自的,换各自的。蒋平把湿衣服拧了拧,抖了抖,晾起来,只顾着自己收拾衣服。突然回头看到李平山傻傻地坐在那里,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拿起手帕擦眼泪。蒋平知道他是为了那事儿心里难受呢,也不理他。原来李平山在那里,一方面庆幸自己没被处罚,一方面又心疼自己失去的钱财,又是害怕,又是可惜,又是后悔,又是伤心。害怕啥呢?刚才那个样子见到金公,要是金公翻脸,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事儿呢!就跟那做了坏事怕被惩罚的小孩似的。 第329章 找个地方休息 蒋爷晾完衣服,在床上坐下,看到他这副模样,明知故问:“嘿,先生为啥这么伤心呀?” 平山说:“我有心事,不好跟别人说。我问问蒋兄,你去湘阴县干啥公干呀?” 蒋爷说:“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我去湘阴县找个熟人。先生咋忘了呢?你这记性,就跟那漏勺似的。” 平山说:“我现在精神恍惚,啥都记不得了。蒋兄既然去湘阴县找熟人,那我也去湘阴找个熟人。” 蒋爷说:“先生昨晚不是说要跟着金太守去上任嘛,怎么又要去湘阴了呢?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就跟那变脸戏法似的。” 平山说:“蒋兄干嘛还先生先生地叫呢?你我还是兄弟嘛,别这么见外。我跟你说,金太守那里的人我看着不太顺眼。所以昨晚我又去找了金主管,让他告诉太守,我不去了。” 蒋爷心里暗笑:“好小子!还跟我摆架子呢。像他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真的是该杀不能留。就跟那坏了的苹果,得赶紧扔掉。” 接着又说:“那这么说,这船钱怎么办呢?” 平山说:“自然是大家一起分摊啦。” 蒋爷说:“很好。我这下放心了。天不早了,咱们休息休息吧。” 平山说:“蒋兄你睡吧,我坐一会儿就睡。” 蒋爷说了句:“不好意思啦。” 然后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那呼噜声,就跟打雷似的。平山坐了好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就跟烙饼似的,一整晚都没合眼。后来听到官船上鸣锣开船,心里更难受了,就跟那吃了黄连似的。蒋爷也被吵醒了,就让船家收拾收拾,准备开船。 这一天,平山在船上唉声叹气,没精打采的,也不吃也不喝,就跟丢了魂似的。到了傍晚的时候,翁大他们把船藏在芦苇深处。 蒋爷夸道:“这地方不错呀,能避风呢。就跟那安全的小窝似的。” 翁大他们听了暗暗发笑,心想这蒋爷还挺会找地方。平山说:“我昨晚没睡好,今天有点困。我先睡了。” 蒋爷说:“大哥你睡吧,保证你今晚能睡个安稳觉。就跟那吃了安眠药似的。” 平山也不说话,直接倒头就睡。蒋平心里想:“按理我应该救他。可他这么做,无缘无故地把巧娘给害死了。我要是救了他,巧娘不就白死了嘛。不如让翁家兄弟把他杀了,给巧娘报仇。然后我再把翁家兄弟杀了,也算是给他报仇,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嘛。就跟那武林高手出招,一招接着一招。” 正想着呢,就听到翁大说:“兄弟,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翁二说:“有啥要紧的?两个废物,谁动手都一样。就跟捏死两只小蚂蚁似的。” 蒋平心里想:“好了,来了。” 他悄悄地出来,趴在舱房上面。看到有个东西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原来是根竹竿,上面晾着一件棉袄。蒋爷慢慢地把棉袄抽下来,抱在怀里,偷偷往下看。看到翁二拿着刀进舱,翁大也拿着刀守在舱门。突然听到舱里的竹床一阵乱响,蒋爷就知道平山完了。他一下子站起来,把棉袄一抖,朝着翁大的头扔过去。翁大没想到会有东西飞过来,也不知道是啥,连忙乱抓,也是他倒霉,正好把头给裹住了。蒋爷趁机跳下来,把刀夺过来。翁大刚把头露出来,就被蒋爷一刀砍中。蒋爷又补了一刀,翁大就掉进水里了。那水花溅得老高,就跟喷泉似的。翁二还在舱里找那个瘦人呢,听到舱门外有动静,连忙回身出来,说:“大哥,那个瘦蛮子不见了。” 话还没说完,蒋爷说:“我在这儿呢。” 说着一刀刺过去,正戳在翁二的喉咙上。翁二 “哎哟” 一声,两手一伸,一半身子在舱里,一半身子在舱外。蒋爷弯腰把他拉到船头一看,这翁二不禁打,一下就死了。蒋爷把他松开,放在船头。然后进舱把灯点亮点,看到平山在竹床上手忙脚乱的。蒋平暗暗叹了口气,把平山的箱子打开,仔细找了找,竟然有一百六十两银子。 蒋爷说了声 “惭愧”,叫道:“平山呀平山。这银子我可不是白拿你的,我到底给你报仇了。你也应该谢谢我!” 说完,把银子放在兜里。算起来蒋爷也不亏,艾虎拿了他一百两,他现在得了一百六十两,再加上雷震送了二十两,这可赚了不少呢。这利息可真不错,就跟那做买卖赚了大钱似的。 蒋爷又把灯照了照自己全身,没有血迹。他把雷老头给他做的大衫叠好,把自己的湿衣服(也早就干了)也叠好,把平山的包袱拿过来,挑了些有用的东西打了个包裹,收拾好了。出舱用篙把船撑起来,离开芦苇深处,来到岸边。蒋爷赶紧提着包裹,穿上大衫,一只脚踩在岸边,另一只脚用力一蹬,那船 “哧溜” 一声,离岸边好几步远,飘飘荡荡地顺着水面走了。 蒋爷大步流星地朝着大路走去。这时候天已经亮了,突然刮起风来,尘土飞扬,眼睛都睁不开。再加上蒋爷一晚上没睡,也觉得累了,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可是周围也没有村庄,只看到前面有一片树林。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坟地,院墙还有倒塌的地方。蒋爷心里想:“进到围墙里面可以避风。就跟那找了个安全的堡垒似的。” 刚转过去往里一看,就看到一个小孩,面黄肌瘦的,满脸都是泪水,正在小树上拴绳子呢。 蒋平看到了,大声说:“嘿,你是谁家的小孩呀?跑到我的坟地里来上吊?这可不行啊!” 那小孩说:“我是小孩,有啥可怕的?” 蒋爷听了,忍不住笑了,说:“你是小孩本来不可怕。要是小孩上吊那就可怕了。就跟那出了怪事儿似的。” 小孩说:“要是这么说,那我还是去那棵树上吊死算了。” 说完,把绳子解下来,转身就要走。蒋平说:“小孩,你别走。” 小孩说:“你这坟地不让上吊,你又叫我干啥?” 蒋爷说:“你转过来,我有话问你。你小小年纪为啥要寻死呀?来来来,在这边墙根这儿,跟我说说。” 小孩说:“我是活不下去了才寻死的。你要问我,我就告诉你。要是我该死,你就把这棵树让给我,我好上吊。” 蒋爷说:“行,你说说吧。” 小孩还没说话呢,就先流下眼泪来,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说完就大哭起来。蒋爷听了,心里想:“这小孩年纪虽小,倒是个有志气的。就跟那小大人似的。” 就说:“你原来是这样啊,我现在给你点盘缠,你还寻死不?” 小孩说:“有了盘缠我还死啥呀?我就不死了。我这小命又不是盐换来的。” 蒋爷伸手在兜里摸出两个锞子,说:“这些够不?” 小孩说:“足够了,都花不完呢。” 赶紧接过来,跪在地上磕头,说:“多谢恩公搭救,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蒋平说:“你别问那么多,赶紧去长沙要紧。就跟那医生嘱咐病人似的。” 小孩走了之后,蒋爷就朝着卧虎沟去了。 第330章 叫到京城来 蒋爷救了那个小童之后,撒腿就往卧虎沟跑。这到底是为啥呢?那个小童到底说了啥玩意儿?蒋爷咋就给了银子呢?各位可能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次回书呢,就是要先把蒋平的事儿给整得明明白白的,然后再来好好讲讲那个小童的故事,这样就不用后面再费劲巴拉地来讲蒋平的事儿了。 蒋爷到了卧虎沟,一看到沙员外,两人就开始唠嗑。蒋爷心里琢磨着:“颜巡按和五弟一起跑去襄阳了,我正愁五弟没啥帮手呢。现在北侠他们都上了襄阳,那肯定得帮五弟呀。我还是麻溜地回开封,把北侠在襄阳这事儿告诉相爷,让相爷再琢磨琢磨办法。” 沙龙呢,赶紧把艾虎留下的龙票当面递给蒋爷。蒋爷接着就火急火燎地回东京去了。见到包相爷,把所有事儿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包相爷马上就上奏皇帝,说欧阳春已经到了襄阳,肯定会帮着巡按颜查散的。皇帝听了那叫一个高兴,说:“他行侠仗义,实在是厉害得很呐。” 接着又派南侠展昭还有卢方等四个人陆陆续续去襄阳,都在巡按衙门干活。等襄阳这事儿摆平了,一定要把北侠他们都叫到京城来,再给他们升官赏赐。这都是以后的事儿,咱以后慢慢唠。 蒋平的事儿交代完了,现在回过头来说说那个小童的事儿。你知道这个小童是谁不?原来是锦笺。自从施公子赌气离开了金必正员外的家门,骑着马,那心里就跟有一团火似的,越想越生气。一连三天都吃不下饭,结果就病倒在旅店里面了。小童锦笺一看相公病得这么重,赶紧跟店家说:“嘿,赶紧给我请个医生来,快点快点。” 医生来了给施公子把了把脉,说:“哎呀呀,这是心里郁闷不舒服,又受了风寒,是夹气伤寒的症状。” 然后就开了方子抓药。锦笺那是日夜都不脱衣服,一直在旁边守着,就跟个小卫士似的。看到相公迷迷糊糊的,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就跟被猫抓了似的。锦笺又知道相公没多少多余的钱,就把艾虎赏的两锭银子拿去换了,用来请医生抓药。好不容易把施俊的病治得好点了,又得慢慢养病。偏偏这时候,锦笺骑的那匹马又病倒了。锦笺这小孩心疼那匹马,不舍得卖,就跟店家说:“你给我找人把马埋了呗。” 谁知道店家偷偷地把马给卖了,还跟锦笺要工钱和饭钱。 “嘿,这不是欺负人嘛。” 锦笺心里想。再加上住店的钱、草料麸子这些费用七折八扣的,除了那两锭银子,还欠了五六两的账。锦笺又急又气,结果自己也病了。一开始他还硬撑着照顾相公,后来施俊看到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病得很重。慢慢地问他,他也不说实话。问得急了,他就哭了,就跟那水龙头开了似的。 施俊心里可不忍心了,自己就挣扎着起来,说:“嘿,现在不用你照顾我了,我来照顾你。” 有空就去照顾锦笺。这么一来二去的,锦笺就病倒在床上起不来了。施俊又托店家请医生。医生说:“他这病虽然是被传染的,但是比相公还严重呢,而且症状都耽误了,必须赶紧治疗才行。就跟那武林高手出招,得赶紧接招,不然就惨了。” 医生开了方子却不走,等着要马钱。施俊跟店里借钱,店老板说:“我们可垫不起。” 施俊没办法,就把衣服当了,给了马钱还抓了药。等没事儿了,施俊自己到柜台去重新算账,这才知道锦笺已经给了两锭银子,就知道是他那两锭赏银。施俊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着急,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到马的工钱和饭钱,就想起那匹马来了,就跟店老板商量要卖马还账。店老板可高兴了,能赚几两银子呢,马上就找了买家,把马卖了。除了还账,还剩下一两多。施俊也不计较了,还是赶紧给锦笺治病要紧。 有一天,施俊拿着药方去抓药。正要回店的时候,正好赶上集场,可巧就碰到了卖粮食的人,一个姓李名存,还带着一个人姓郑名申,正在那儿喝酒呢。李存一看到施俊,就赶紧喊:“施公子,你去哪儿呀?咋看着瘦了这么多呢?就跟那瘦猴似的。” 施俊说:“唉,一言难尽啊。就跟那故事老长老长,说不完似的。” 李存说:“来来来,坐下坐下。这是我的伙计郑申,不是外人,你说说咋回事儿。” 施俊没办法,就坐下了,把前后的事儿都说了一遍。李存听了说:“原来公子和你的小跟班都病了呀。你们住哪个店呢?” 施俊说:“在西边的连升店。” 李存说:“公子你刚病好,别着急。我这儿有十两银子,你先拿着。一方面给你的小跟班治病,另一方面你自己也得好好养养。就跟那病人得慢慢调养似的。要是不够了,等下一集的时候,我再去店里给你送点银子。” 施俊看到李存这么真诚,赶紧站起来,把银子接过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提着药包要走。谁知道郑申喝多了有点醉了。李存说:“郑兄,少喝点嘛,你又喝醉了!别的不说,你这银褡裢可怎么办呢?” 郑申醉醺醺地说:“怕啥?醉了人又没醉心。就算这里面有一两百两银子又咋了?我还拿得动,何况我家又不远。就跟那近得很,几步路就到了似的。” 施俊问:“你家在哪儿呢?” 李存说:“不远不远,往西走不到二里地,那个地方叫翠芳塘。” 施俊说:“既然不远,我也没啥事儿,我送送他呗。” 李存说:“哪能让公子送呢。我还得去粮行算账呢。要不还是我送他回去,然后再来算账。” 郑申说:“李贤弟,你别瞎折腾。我真没醉。你看看我能不能走?” 说着就歪歪扭扭地往西走了,就跟那喝醉的大侠走路似的。李存看到他这样,就拜托施俊说:“那就麻烦公子送送他吧,一定一定啊。等下一集我去店里再感谢你。” 施俊说:“没啥要紧的。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就跟那接了个任务似的。” 说完,就赶紧追上郑申,扶着他一起走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施俊真不该送郑申。就因为答应了李存,后面就有麻烦事儿了。 郑申看到施俊追上来,就说:“相公,你忙你的去吧,我不用你送。就跟那赶人似的。” 施俊说:“那哪行呢。我既然答应了李伙计,就得送你回去呀。就跟那讲信用的大侠似的。” 郑申说:“我跟相公说,我虽然醉了,但是心里明白着呢,啥都记得。相公你不是要给人抓药吗?你想想,病人等着吃药呢,多着急呀。你光送我,那个病人能受得了吗?这是一点。再说了,我家又不远,我经常走这条路,都走惯了。就跟那走自家院子似的。还有啊,我哪天不醉呀?要是天天醉了都要人送,那得多少人送我呀?到了,这不是连升店吗?相公你请回吧。你要是不进店,我也不走了。” 正说着呢,就看到店小二过来说:“相公,你家小主管找你呢。” 郑申说:“真巧。相公你快回去吧。” 施俊答应了。郑申说:“好了,我也走了。” 施俊进了店门,问锦笺,锦笺说感觉好点了。施俊赶紧煎了药,给锦笺吃了。果然晚上锦笺出了点汗,第二天就清爽多了。施俊又赶紧托店家请医生。锦笺说:“已经好了,还请医生干啥?哪有那么多钱呀?” 施俊悄悄地告诉他说:“你放心,别愁,又有银子了。就跟那有了宝藏似的。” 就把李存送银子的事儿说了一遍。锦笺这才不说话了。不一会儿医生来了,把了把脉,开了方子说:“没啥事儿了,再吃两剂药就好了。就跟那病快好了,胜利在望似的。” 施俊这才放心,又按照方子抓药给锦笺吃了,果然锦笺的病就好了。 第331章 不准乱跪 过了两天,那店家就像带着两个天兵天将似的,带着两个公人进了店。店家指着施生,大声说:“嘿,这位就是施相公。” 那两个公人呢,就跟唱戏似的,大声嚷嚷起来:“施相公,我们可是奉了县太爷的命令,专门来请相公去唠唠嗑呢。” 施生那叫一个懵啊,瞪着眼睛问:“你们太爷找我干啥玩意儿呀?” 公人摇摇头,摆着手说:“我们哪知道哇?相公你去了不就清楚了嘛。” 施生还想再追问几句呢,谁知道那公人 “哗啦” 一声,就跟变戏法似的掏出绳索,麻溜地就把施生给拴上了,然后拉着就走。这可把锦笺吓得哟,浑身直哆嗦,就跟那秋风中的树叶似的。锦笺心里那叫一个纳闷呀:“这相公到底是咋回事儿呢?咋就被官人给抓走了呢?不行,我得赶紧去县衙打听打听。” 原来啊,郑申的妻子王氏,因为自己丈夫两天都没回家了,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呀。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赶紧派人到李存家去问问情况。李存就说了:“嘿,那天集上散了之后,郑申拿着二百两银子就回去了呀。” 王氏一听,这可太奇怪了,心里想:“这人咋就没影了呢?” 赶紧亲自跑到李存家当面问个明白。现在人也找不着,银子也没影儿,这事儿太可疑了。于是她就写了一张状子。这里是攸县管的地方,她就在县里击鼓鸣冤,那动静,就跟打雷似的。她说李存图财害命,也不知道把她丈夫弄到哪儿去了。县官一听,这还得了?马上就把李存给抓到衙门里,跟审犯人似的仔细地盘问。李存没办法呀,这才说出原来是郑申喝醉了,他麻烦施相公送他回去。所以县官就派差役把施生也给抓走了。到了衙门里,县官方九成赶紧升堂。把施生带上来一看,嘿,原来是个文弱书生,看着可不像是害人的样子。方县令就问道:“李存曾经麻烦你送郑申吗?” 施生老老实实回答:“是呀。因为郑申喝醉了,李存不放心,就麻烦我送他。但是我最后没送。” 方县令又问:“他既然麻烦你送去,你为啥又不送呢?” 施生说:“都是因为郑申一个劲儿地阻拦,他说他醉也是常醉,路也是常走,坚决不让送。所以我就回店了。” 方县令接着问:“郑申拿的是啥呀?” 施生说:“有个大褡裢,搭在肩膀上。里面是啥我可不知道。李存见他醉了还说过:‘你这银褡裢要紧。’郑申还说:‘怕啥?就是这一头二百两银子算了事了。’其实我真没看见褡裢里面是啥。” 方县令一看施生说话挺实在,问啥说啥,也不狡辩不推诿,就不想用刑,心里想:“这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呐。” 吩咐先把施生关到监狱里,等以后再审理。 那些衙役都散了。锦笺赶紧上前问道:“为啥抓我们相公呀?” 衙役一看他是个带病的小孩子,谁有那闲工夫跟他细讲呀,就回了一句:“因为他图财害命。” 锦笺一听,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又问:“那现在相公咋样了?” 衙役有点不耐烦了:“哎呀,你可真唠叨。现在关到监狱里了呗。” 锦笺一听关到监狱里了,就觉得肯定没活路了,赶紧跑回店里,大哭了一场,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锦笺仔细一想,肯定是县官断案不清楚。“之前我听店老板说长沙新来了一位太守,特别清廉,断案那叫一个神。我为啥不去那儿给我家相公鸣冤呢?就跟那大侠找高手帮忙似的。” 想好了,锦笺看看也没啥能典当的东西,只好空着手出了店,一路直奔长沙。谁知道他病刚好,没多少力气走路,又缺少盘费。这还不算,偏偏又遇到大风,这下可好了,进退两难。一时间锦笺越想越觉得没路可走,就想去坟茔上吊。 嘿,可巧这时候遇见了蒋平。蒋平给了他两锭白银。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钱为人之胆呐。锦笺有了银子,立刻就精神百倍,就跟吃了大力丸似的。好不容易赶到长沙,写了一张状子,就告到邵老爷那儿了。 邵老爷一看呈子上面有施俊的名字,而且叙事清楚明白又通顺,马上就升堂,把锦笺带上来仔细一问,嘿,果然是盟弟施乔的儿子。邵老爷又问:“这状子是谁写的呀?” 锦笺回答:“是我自己写的。” 邵老爷就让他背一遍,嘿,一字不差,邵老爷心里暗暗高兴,就跟发现了宝贝似的,准了这状子。马上行文到攸县,把整个案子调过来。过了一堂,和原来的供词一样。县宰方令接着就骑着马来了,拜见邵老爷。邵老爷就问:“贵县这案子审得咋样啊?” 方九成说:“卑职觉得施俊不像行凶的人,就没给他用刑,暂且关到监狱里了。就跟那先把人关起来观察观察似的。” 邵太守又问:“那贵县这案子打算怎么处理呢?” 方令说:“卑职想先去翠芳塘查看查看,回来再向您禀报。就跟那侦探去现场找线索似的。” 邵老爷点点头说:“嗯,这样挺好。” 马上就派差役和仵作跟着方令去攸县。 到了翠芳塘,传唤当地的人来。方令先看了看周围的地势,看见南面是山,东面是路,西面有人家,就问:“有几家人家呀?” 当地人说:“八家。” 方令又问:“郑申住在哪儿呀?” 当地人说:“就是西头那一家。” 方令指着芦苇说:“这北面就是翠芳塘了吧?” 当地人说:“正是。” 方令忽然看见芦苇深处乌鸦飞起来又落下去。方令琢磨了好一会儿,心里想:“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吩咐当地人:“下去芦苇里看看。” 当地人脱了鞋袜,进了芦苇。不一会儿出来禀报说:“芦苇塘里面有一具尸体。我一个人弄不动。” 方令又派了两个差役下去,一起把尸体拉上来,让仵作检验。仵作回话说:“尸体是死后入水的。脖子上有手扣的伤痕。就跟那被人用了擒拿术似的。” 方令马上传郑王氏来辨认,果然是她丈夫郑申。方令心里暗想:“这事儿得这么办。” 就吩咐当地人把那七家主人都找来,不准推脱,立刻一起到长沙候审。方令自己先骑着马回到府里,把郑申的尸体情况禀报给邵老爷,又把七家邻舍都带来了,然后就等着。邵太守说:“贵县先休息休息。等七家都到齐了,我自有办法。就跟那高手准备放大招似的。” 邵老爷把这件事琢磨了一番,嘿,突然就计上心来。 这一天,七家都到齐了,邵老爷升堂入座。方令把七家人的名单呈上。邵老爷让人把他们带上来,不准乱跪,一溜排开,按着名单跪下。 邵老爷从头一个开始看,挨个看完了,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怪不得他说,果然没错!” 然后就对众人说:“你们都在翠芳塘住着吗?” 众人回答:“是。” 邵老爷说:“昨天夜里有冤魂跟本府告状,名字都说清楚了。现在有名单在这里,本府只用朱笔点一下,就是这个人。” 说完,邵老爷提起朱笔,把手高高扬起,然后往下一落,虚点了一笔说:“就是他,肯定没错了。没罪的只管起来,有罪的还跪着。” 众人都起来了。只有西边一个人起来之后又跪下了,自己心里犯嘀咕,神色慌张,就跟做了亏心事被发现了似的。邵老爷把惊堂木一拍,说:“吴玉,你既然害了郑申,还想逃脱吗?本府就算饶了你,那冤魂也不会放过你的!赶紧老老实实地招供。就跟那大侠发招,让坏人无处可逃似的。” 左右的人齐声喝道:“快招快招!” 第332章 去送信 邵老爷在堂上大声喊着让吴玉赶紧老实招供。吴玉那家伙,结结巴巴地说:“小…… 小…… 小人真没什么可招的呀。” 邵老爷眼睛一瞪,立刻吩咐道:“拉下去打。” 左右那些人就像猛虎扑食一样,“嗖” 地把吴玉拖翻在地,竹板高高扬起,“噼里啪啦” 一顿猛打,那声音就跟放鞭炮似的。 吴玉疼得哇哇大叫,嚷道:“我招,我招!” 左右的人把他像拎小鸡似的拎起来,催促道:“快说快说!不然接着打。” 吴玉赶忙说道:“小人我呀,本来就觉得没啥活路了,整天就靠赌博混日子。可倒霉催的,运气那叫一个差哟。玩打十湖牌的时候,我本来觉得肯定能赢,嘿,结果呢,我圆湖会抓过张子,本以为能满牌,谁知道倒中了别人碰漂湖。掷骰子的时候,明明看着坐住了三幺两六,可就那一个骰子乱转,我拼命喊六,嘿,还真来了个六,可没想到把幺给碰成了二,这可真是倒霉透顶,就跟中了邪术似的。反正就是干啥啥不行,要账的都快把我家门给堵得死死的,就跟那铜墙铁壁似的。我白天都不敢出门,跟个缩头乌龟似的。那天傍晚,我刚出门,就看见郑申晃晃悠悠地从东边过来,就跟个醉鬼大侠似的。我就赶紧追上去,看到他肩膀上扛着个褡裢,里面鼓鼓囊囊的。我就跟他借钱,谁知道郑申这家伙喝了酒也不大方,不但不借,还骂我。我这一下子就火冒三丈,就像武林高手出招一样,用力一推他,‘噗哧咕咚’,他就栽倒了。为啥一个人栽倒有两声呢?原来是郑申喝得醉醺醺的,人栽在地上‘噗哧’一声,那个大褡裢摔在地上‘咕咚’一声。我一听那声音这么沉重,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钱财。我就一屁股坐在郑申胸脯上,就跟那泰山压顶似的。郑申刚要嚷嚷,我两手就像使了个擒拿绝招似的,扣住他的咽喉,使劲往地上一按,没多久,郑申就不动了。我把他拖到苇塘深处,还以为这笔财稳了,谁也不会知道。没想到冤魂竟然告到老爷这里来了。老爷呀,郑申那家伙醉得稀里糊涂的,说的全是醉话,不能信呐。小人冤枉呀!” 邵老爷问道:“那你把银褡裢放哪儿了?” 吴玉说:“那可是二百两银子呢。我把褡裢埋好了,就埋在缸后头,一分钱都没动,就跟那宝贝藏起来似的。” 邵老爷让吴玉画了招供,然后把他带下去。接着请县宰方令把招供给他看,叫方令派人把赃银找出来,果然没被动过。就让郑申的妻子郑王氏把银子收领了。李存和翠芳塘的众街坊都被释放回家。只有施生留在本府。吴玉被定了秋后处决,派差役押到县里收监。方令一一领命,马上告辞回本县去了。 邵老爷退堂来到书房,把锦笺叫进来问道:“锦笺呀,你在施宅是老仆人呢,还是新去的呀?” 锦笺挠挠头回答说:“小人从小就在施老爷家。我们相公念书的时候,我就是伴读,就跟那小书童侍卫似的。” 邵老爷又问:“既然这样,那你家老爷的好朋友有几位你知道不?” 锦笺说:“小人老爷有两位盟兄,那可是知己莫逆的好朋友。” 邵老爷接着问:“是哪两位呀?” 锦笺说:“一位是当过兵部尚书的金必正金老爷,一位是现任太守邵邦杰邵老爷。” 旁边的书童赶紧拉了一下锦笺的衣襟,悄悄说:“大老爷的官讳你怎么能随便说呢?你这不是找打嘛。” 锦笺吓得连忙跪倒,说:“小人真不知道,求大老爷饶恕。就跟那求饶的小可怜似的。” 邵老爷哈哈一笑,说:“老夫就是新调到长沙当太守的邵邦杰。金老爷现在已经升为襄阳太守了。” 锦笺又磕了个头,脑袋磕得 “咚咚” 响。邵老爷吩咐道:“起来吧。本府就是问问你,哪会怪你呢。就跟那和蔼的老长辈似的。” 然后叫书童拿了衣服和头巾,和锦笺一起到外面给施俊换上。锦笺悄悄告诉施俊说:“这位太守就是邵老爷。刚才我听邵老爷说金老爷也升为襄阳府太守了。施相公你要是见到邵老爷,可千万别提和金老爷闹别扭的事儿,免得大家心里有疙瘩。就跟那埋了个小炸弹似的。” 施生说:“我提那些干啥?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施生就跟着书童来到书房,锦笺跟在后面,就像个小尾巴。 施生见到邵公,赶紧上前行礼,那动作就跟演练过似的。邵公站起来搀起他。施生又感谢邵公在案子上的庇护。邵公吩咐给他看座,施生坐下。邵公就问他以前的事情,施生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到和金必正闹别扭那一段,就改了说法:“因为金公去赴任不太方便在那里停留,所以我就想回家。没想到走到攸县的时候,我和仆人就病了,结果就出了这些事儿。就跟那倒霉的剧情似的。” 邵公点了点头。说话间,饭已经摆好了,邵公让施生吃饭,施生也不好推辞,就跟那不好意思的小客人似的。喝酒的时候,邵公考问施生的学问,发现他非常渊博,心里很高兴,就把施生留在衙门居住,没事的时候就在书房聊天。说到亲事的时候,施生说:“我父亲和金老伯提过,因为我们都还年轻,所以还没下聘礼。” 这句话正好和佳蕙说的相符。 邵公听了非常高兴,就把路上救了牡丹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现在有老夫做主,一个是盟兄的女儿,一个是盟弟的儿子,正巧侄男侄女都在老夫这里,正好成就这桩美事。就跟那上天安排的缘分似的。” 施俊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好推辞了。 邵公特别高兴,来到后面和夫人商量,就跟那谋划大事的军师似的。让夫人办理牡丹的内务,算是女家那边。邵公办理施生的外事,算是男家那边。 夫人也很高兴,连三位小姐也为这个假小姐忙个不停,就跟那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只有佳蕙暗暗伤心,没人的时候,想起小姐溺水的苦,不由得泪流满面,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夫人她们以为她父母不在身边,伤心也是正常的,就可怜她,安慰了好多话,还嘱咐三位小姐不准拿她开玩笑。就跟那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似的。 到了快办喜事的时候,本府所有的官员都知道太守有这个义举,无不钦佩敬重,都准备了礼物来贺喜。邵公也不好推辞,只能斟酌着收礼,该收的收,不该收的退回去。这天大排筵席,请众官员喝喜酒,热闹非凡,那场面就跟过年似的。把施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像个花蝴蝶似的。众官员见了,无不称赞,就跟那夸宝贝似的。就在衙门的东跨所布置了新房,到了吉时,把两个人送过去,成就了百年之好。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之后,邵老爷亲笔写了两封信,派两个人去送信:一个叫丁雄,送金必正的信;一个叫吕庆,送施老爷的信,一定要当面投递。两个人分别去送信了。 这一天,施生正在书房看书,看得那叫一个入迷。突然叫锦笺去后面取东西。锦笺来到后面,心里想:“那天跟着大家磕头道喜,我都没看清新奶奶长啥样。今天可得好好看看。就跟那好奇的小侦探似的。” 谁知道丫鬟正给新娘子烹茶去了,锦笺喊了一声没人答应,他就来到院子里。正巧佳蕙在廊下用扇子逗鹦鹉呢。佳蕙猛地看到锦笺,赶紧用扇子一遮,就要回屋里。可锦笺眼尖,早就认出是佳蕙了,心里想:“好呀,原来是她呀!看到我还用扇子当小帘子。她现在可是有了官诰了。” 就高声说了一个 “佳” 字,新娘赶紧把扇子放下,连连摆手说:“兄弟,别大声!” 锦笺就问:“你为啥在这儿呢?” 第333章 从马上栽下来 佳蕙凑到锦笺跟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说了出来。“哎呀呀,我这做事不仔细,被老爷知道了。老爷那叫一个厉害,逼着小姐自尽呢。后来奶母出了个主意,说去唐县。谁能想到哇,半道上又遇到了贼船。结果呢,可怜的小姐就被硬生生地投到水里淹死了。我呢,运气好,被邵老爷给搭救了,没办法就冒了小姐的名。现在这事儿啊,就成这样了。” “兄弟呀,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只要你悄悄打听着,要是小姐投水后没死,做姐姐的我肯定得成全他们俩的事儿,绝对不会辜负咱主仆的情分。我现在虽然占着这个位置,可心里那叫一个不踏实呀,也就是暂时这么着,等着真正的小姐回来呢。” 锦笺听了,笑着说:“嘿,话是这么说,可现在名分都定了呀。而且跟你磕头见礼的时候,你就这么坦然地接受了,这也太那个啥了吧!” 佳蕙一跺脚,说:“事已至此,我能有啥办法嘛。再说了,你是兄弟,我是姐姐,难道还受不起你一拜?你要是不依,我再给你拜两拜。” 说完就福了两福。锦笺无奈地摇摇头,也没话说了。这时候丫环端着茶走过来,佳蕙赶紧像兔子一样溜进屋里去了。锦笺从丫环那里拿了东西,回到书房。见到施生,他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也没提这件事。从这以后,他知道新娘是假小姐,就暗暗地去打听真小姐的下落,就跟那侦探似的。 丁雄给金必正送信,从水面上过来的时候,嘿,一眼就看到有官船准备好了。一问才知道,果然是来迎接襄阳太守的。丁雄赶紧打听了一下,听说金必正太守从枯梅岭走陆路过来。他就跟扔宝贝似的弃了船,骑上马,火急火燎地赶到枯梅岭。先看到有驮轿和行李过去,他一琢磨,这肯定是金必正太守的家眷。后面才是太守骑着马慢悠悠地过来。丁雄赶紧下马,像火箭一样冲上前去请安,大声禀报说:“小人丁雄奉家主邵老爷的命令前来送信。” 说完就把信高高地举起来,就跟举着宝贝似的。金必正拉住马,就跟拉着缰绳的大侠似的,问了邵老爷的情况。丁雄站起来,像汇报军情似的一一回答完,把信递过去。金必正伸手接信的时候,又问道:“你家太太好吗?小姐们也好吧?” 丁雄像背医书似的一一回答:“太太身体康健,小姐们那也是活泼可爱,没啥毛病。” 金必正说:“管家,你也骑上马吧。等我到了驿站再给你家老爷回信。” 丁雄退后一步,一抖缰绳,上了马,跟在金必正后面,就跟小跟班似的。看到金福禄等人,大家互相道辛苦,那场面,就跟江湖人士见面打招呼似的。那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 金必正因为这是邵老爷的信,不一般呐,就在马上拆开看。看到前面都是些请安、想念的话,看到后面说施俊和牡丹完婚了,心里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暗暗想:“邵贤弟做事也太荒唐了!儿女的大事怎么能擅自做主呢?这下倒遂了施俊那家伙的私欲。这事做得太欠考虑了。” 可是又没办法,就把信折起来,揣在怀里,就跟藏宝贝似的。丁雄虽然在后面跟着,但是一直留神看着。他以为金必正看到信后肯定会有话问,谁知道金必正不但不问,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丁雄心里暗暗纳闷,就跟揣着个谜团似的。 正走着呢,离赤石崖不远了,就看到有无数的喽啰站成一排,那场面,就跟军队列阵似的。中间有个人,黄脸金睛,浓眉凹脸,下巴上长满了像丝一样的黄胡子(怪不得外号叫金面神)。他骑着一匹黄骠马,手里拿着两根狼牙棒,威风凛凛地在那里等着,就跟山大王似的。金必正早就看见了,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这些山贼想干什么。突然看到丁雄伏在马背上冲过去。还没说几句话,山贼就把狼牙棒一举,晃了两下,一群喽啰就冲上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丁雄拖下马,捆了起来。金必正一看,心里暗叫不好,就跟吃了黄连似的。刚想调转马头,就看到山贼骑着马冲过来,大喊一声:“俺蓝骁特来请太守上山说话。” 说完把狼牙棒往后一摆,喽啰们蜂拥而上,拉住金必正的马嚼子,不容分说,就往山里走。金福禄等人看到这情况,谁敢上前啊?一下子大家都拼命地跑了,就跟被猫追的老鼠似的。 蓝骁截住了金必正,正往山上走呢。这时候葛瑶明骑着马飞奔过来禀报说:“大王,小的奉命去抢驮轿,已经抢到了。没想到山凹里突然蹿出一只白狼,后面有三个人追过来,原来是卧虎沟的沙员外带着孟杰和焦赤。他们看到小的抢驮轿,心里不服,赶紧冲上来把喽啰们赶跑了,又把驮轿抢走,押到庄里去了。” 蓝骁一听,大怒道:“沙龙这家伙也太过分了!” 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就吩咐葛瑶明把金必正押上山,安置好,赶紧带着喽啰去接应。葛瑶明领命,只带了几个喽啰押着金必正和丁雄上山,其他的人都跟着蓝骁来到赤石崖下。 早看到沙龙和孟杰两个人迎了上来。蓝骁说:“沙员外,我对你可不薄啊,你怎么管我的闲事呢?” 沙龙双手抱胸,说:“不是我要管你的闲事,是我听到驮轿里哭得那叫一个惨切,母子俩都要自尽,我哪能不救他们呢?这是医者仁心懂不?我不能见死不救呀。” 蓝骁说:“员外不知道,我和金太守有仇,知道他从这里经过,特意来截他。刚才已经把他抓住带上山了。突然听到葛瑶明说你把他的家眷抢走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沙龙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金太守是国家四品官员,你怎么能随便截他呢?再说了,你和太守有仇,和他的家眷有什么关系呢?依我说,你不如把太守放下来,交给我,我在太守面前给你说个情,这事就这么算了,免得你惹麻烦。就跟那和事佬似的。” 蓝骁一听,大叫一声:“哎呀,好你个沙龙!你也太欺负人了,我现在和你势不两立!” 说完就催马挥棒打过来,那动作,就跟武林高手出招似的。 沙龙摆开架势抵挡,孟杰也帮忙一起打。蓝骁看到沙、孟两个人在地上蹿来跳去,非常英勇,就使了个暗号,把棒往后一摆,喽啰们就围了上来,就跟蚂蚁围攻食物似的。沙龙一点也不在乎,孟杰也不当回事,一个往东打,一个往西杀,那招式,就跟耍杂技似的。两个人打了很久,谁知道喽啰越来越多,就像筐箩圈一样把沙龙和孟杰围在中间,两个人渐渐地觉得累了,就跟跑了马拉松似的。 原来葛瑶明把金必正押上山后,招呼众多喽啰下山。他又指挥喽啰们层层包围,所以人越来越多。正在分派的时候,看到那边来了个女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上次打野鸡的那个。他一看到,邪念就起来了,就跟那着了魔似的。催马迎上去说:“娇娘,你往哪里走?” 这句话刚说完,就听到弓弦响了一声,这边葛瑶明眼睛里 “咕唧” 一声,一个铁丸打进眼眶里,硬生生地把眼珠挤了出来。葛瑶明 “哎哟” 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就跟那断了线的风筝似的。 原来焦赤把驮轿押到庄里,让凤仙和秋葵出来迎接,把情况说明白,说蓝骁现在带着喽啰在山里打仗。凤仙姐妹听了很不放心,就拜托张妈妈在里面照顾,她们跟着焦赤来救沙龙。在路上说好,焦赤从东边杀进去,凤仙姐妹从西边杀进去。没想到刚上山,就被葛瑶明看到了,他催马迎过来。秋葵眼快嘴也快,叫着:“姐姐,上次抢野鸡的那个家伙又来了。” 凤仙说:“妹妹别着急,看我收拾他。上次我手下留情,打在他眉心上,是个二龙戏珠。这次这家伙又来了,我可得给他来个‘唤虎出洞’。” 大家想想,葛瑶明眉毛中间那点地方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吗?这也是他贪淫好色的报应。他从马上栽下来,秋葵赶上去,把铁棒一扬,只听到 “啪” 的一声,葛瑶明一下子就死了,就像琉璃珠被打碎了一样。 第334章 越哭越伤心 凤仙和秋葵那可是气势汹汹地从西边杀过来。只见秋葵就像个小战神似的,抡起铁棒,“乒乒乓乓” 一阵乱响,那动静就跟放了一挂超级响的鞭炮似的。那些喽啰们被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就跟一群被猫追得没地儿跑的小老鼠。凤仙也不甘示弱,拉开弹弓,那弹丸 “嗖嗖嗖” 地就跟流星赶月一样射出去,打得喽啰们东躲西藏,找不着北,晕头转向的。忽然又听到东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原来是焦赤杀来了,他手托着钢叉,一边冲一边连嚷带骂,那气势,简直就像个下山的猛虎。里面的沙龙和孟杰一看喽啰们乱成了一锅粥,赶紧趁机奋勇往外冲。这一里外夹攻,喽啰们哪能抵挡得住呀,赶紧往左右两边一分,让出一条大路来。正好凤仙和秋葵接住了沙龙,焦赤也很快赶到了,大家彼此相见,都松了一口气。 沙龙瞪着眼睛问道:“凤仙啊,你们姐妹俩到这里来干啥呀?” 秋葵一仰头,双手叉腰,说:“嘿,爹爹,听说你被山贼截战,我们姐妹俩能不来帮忙嘛!我们这可是来给你助阵的,就像那大侠来救场似的。” 沙龙刚要说话呢,就听到山岗上 “咕噜噜” 鼓声如雷,那声音大得吓人,感觉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所有山口外也 “镗镗镗” 锣声震耳,接着又听到人声呐喊:“拿呀,别放走了沙龙呀!”“大王说了,不准放冷箭呀,务必要生擒呀!”“姓沙的,你可跑不了啦!各处都有埋伏呀,赶紧投降吧!” 沙龙等人听了,那叫一个震惊,心里直犯嘀咕。 为啥会这样呢?原来啊,蓝骁这家伙暗中命令喽啰们围困沙龙,只要诱敌,不准真打。他心里盘算着,把沙龙弄得疲惫了,然后一鼓作气擒住他,将他制服,变成自己的得力帮手。所以他就在高山岗上张望呢,就跟那坐镇指挥的大将军似的。看到沙龙二人有点乏了,他心里可高兴了,就跟中了彩票似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但又怕有闪失,赶紧又叫喽啰上山去调四哨头领,在山口埋伏好。只要听到鼓响,四面锣声就得齐鸣,一起呐喊,吓唬沙龙他们。他想着到时候再劝说沙龙归降,肯定能成。猛的又看见东西两边一阵混乱,喽啰往左右分开,他就知道是沙龙的接应来了。他马上擂起鼓来,果然各个山口都响应了,呐喊声震天响,声声都要拿住沙龙。他在高岗之上挥动令旗,沙龙往东跑,他就指向东,沙龙往西跑,他就指向西,就跟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似的。沙龙父女和孟焦二人跑了老长时间了,不是石头像骤雨一样落下来,就跟那暗器满天飞似的,就是箭像飞蝗一样射过来,根本找不到一个能正面厮杀的对手。跑来跑去,也没个出路,没办法,只得五人团聚在一处,歇口气商量商量咋办。 先不说沙龙他们被困住。再说卧虎庄上,自从焦赤押了驮轿进庄,所有渔猎众家的妻女都知道救了官儿娘子来,谁不想看看官儿娘子长啥模样呀,都把这当成稀奇事儿了。大家你来我去的,不停地在那儿晃悠,可就是不敢上前,只是偷偷摸摸地扒扒窗户,或者又掀掀帘子,就跟做贼似的。等人家瞧见她们了,她们又像偷油吃的耗子一样,赶紧把身子一撤。倒是张立的妻子李氏,受了凤仙的托付,极力地张罗。可她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呀,要应酬何夫人,又要应酬小相公金章,还得额外应酬丫环仆妇,累得够呛。她出来就对众妇人说:“众位大妈、婶子,你们在这儿瞎张望啥呢,咋不进去看看呢?陪着说说话儿,我也能有个替换呀。” 众人也不答话,有的摆摆手,像赶苍蝇似的,有的摇摇头,跟拨浪鼓似的,还有的扭扭捏捏地躲了,又有几个在那儿 “咭咭咕咕” 笑,就跟一群小麻雀似的。李氏见了这番光景,气得一跺脚,转身进了角门。 原来角门以内就是跨所。当初凤仙和秋葵说过,要是房屋盖成了,也不准张家姐姐搬出。所以张立夫妇带着牡丹还在跨所住着呢。李氏看到牡丹,就说:“女儿啊,现在员外救了官儿娘子来了。妈妈一个人张罗不过来,别人都不敢上前,你敢去不?你要是敢去,妈妈带你过去,咱娘儿俩也能有个替换。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牡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母亲,这有啥不敢的。孩儿就过去。” 李氏一听,可高兴了,说:“还是女儿大方。你把头发抿抿,把大褂子罩上。我这儿烹茶,你一会儿端过去。就跟那小丫鬟似的。” 牡丹果然把头发整理整理,换了衣服系上裙子。那动作,优雅得就像个小仙女。 不多时,李氏把茶烹好了,用茶盘托着,递给牡丹。只见牡丹头发抿得光光溜溜的,衬得脸儿红红白白的,就像那刚成熟的苹果似的。穿着一件翠森森的衫儿,系着一条青簇簇的裙儿,那真是娇娇娜娜,袅袅婷婷。虽然是布裙荆钗,可看着比那些珠围翠绕的还好看呢,就跟那下凡的仙女似的。李氏看了,乐得眉开眼笑,跟着牡丹出了角门。众妇女见了,一个个都在那儿小声嘀咕,交头接耳。这个说:“大妗子,你看呀,张奶奶又显摆她闺女呢。” 那个说:“二娘儿,你听听,看她见了官儿娘子说啥,咱们也学学见识。” 说话间,李氏上前把帘子掀起,牡丹端着茶盘,轻移莲步走进屋内。她一抬眼,心里顿时一阵心酸。忽然听到小金章说:“哎呀,你不是我牡丹姐姐么?想死兄弟了!” 说着就跑过来抱膝跪倒。牡丹到了这个时候,手也抖了,腕子也软了,“当啷啷” 茶杯掉地上了,她赶紧把金章抱住,一下子瘫软在地。何氏夫人也赶紧上前搂住牡丹,“儿” 一声 “肉” 一声叫了半天,最后 “哇” 地一声哭出来了,那真是悲从心中来呀。别说他们三人泪流满面了,连仆妇、丫环也都在旁边擦眼泪,不停地劝慰。窗外的田妇村姑不知道咋回事,都在那儿纳闷呢。独有李氏和张妈愣在那儿,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好半天才把她母女三人搀起来。 何氏夫人一手拉住牡丹,一手拉住金章,哀哀切切地一同坐下,这才问牡丹和奶公奶母去唐县怎么会到这里。牡丹就哭诉起遇难的经过。刚说到张公夫妇捞救她的时候,猛的听到李氏放声大哭,说:“哎呀,可坑死我了!” 她这一哭,比刚才她母女姐弟相认的时候还惨呢。她心里想:“没有儿女的人咋这么苦呢?干脆没有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认了一个,现在又被本家认去了。这以后可咋办呀?” 越想越哭,越哭越伤心,张着那跟瓢似的大嘴,扯着像喇叭似的嗓子,好一顿大哭。那哭声,就跟打雷似的。 何氏夫人感念她救女儿的恩情,把她搀过来,一同坐下,劝慰了好长时间。牡丹又说:“妈妈只管放心,我决不会辜负您的厚恩。” 李氏这才止住了哭声。 第335章 北侠擒蓝骁 金章这小家伙看到姐姐穿着粗布衣服,那眼睛瞪得溜圆,立刻就缠着何氏夫人,嚷嚷起来:“我要姐姐那样的衣服,快给我嘛。” 这话就像一个小信号弹似的,一下子提醒了李氏。李氏那动作麻溜得很,赶紧一路小跑着就跑到跨所去取衣服。这时候呢,正好看到张立拿着茶叶要往外走,李氏眼睛一瞪,就说:“大哥呀,你这是干啥呢?这茶叶可是给人家女儿预备的,你咋能拿出去呢?” 张立无奈地耸耸肩,说:“哎呀,妹子,你不知道哇,外面来了好多爷们呢,连杯茶都没有。我这也是没办法呀,只能把这茶叶拿出来应急。你咋又提人家女儿的事儿呢?” 李氏连忙把刚才母女相认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张立听了,挠挠头,也没啥办法,只好先去外面张罗事儿。张立来到厅房,那些仆役们看到他,就跟看到救星似的,都纷纷道谢。 张立急忙开始烹茶,那动作熟练得就跟个茶艺大师似的。这时候,突然有庄客像一阵风似的跑过来说:“嘿,你们大伙在这厅上坐不了啦,赶紧到西厢房去吃茶吧。我们员外的三位特别铁的朋友到了。” 众仆役一听,都赶紧出来躲避,那速度快得就跟兔子见了老鹰似的。只见外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三个人,原来是欧阳春、智化和丁兆蕙。原来呀,他们三人到了襄阳,那可是把情况都打听得清清楚楚。赵爵立了盟书,哎呀呀,那可不得了,担心有人偷走,这事儿关系可大了去了。所以他盖了一座冲霄楼,把盟书高高地挂在梁上,下面还设了八卦铜网阵,到处都设了机关消息,随时都有人看守,那阵仗,就跟个军事堡垒似的。本来他们打算进去探探情况,就跟那探险家似的。后来听说陛下钦派颜查散大人巡按襄阳,而且白玉堂也跟着一起任职呢。大家一商量,觉得还是回卧虎沟跟沙龙说说,一起去辅佐巡按,帮白玉堂一把,既为国家办事,又能尽朋友之情,这不是两全其美嘛。所以他们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那速度,就跟火烧屁股似的。 到了庄里,却没看到沙龙。智化那眉毛一皱,赶紧问道:“员外去哪儿了?” 张立就把救了太守家眷,结果蓝骁在赤石崖劫战,不但员外和孟杰、焦赤去了,连两位小姐也去救应,到现在还没回来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智化一听,皱着眉头说:“不好!这事儿肯定有问题,不能耽搁。欧阳兄和丁贤弟,你们可得辛苦辛苦啦。” 丁二爷歪着脑袋问:“让我们去哪儿呀?” 智化一挥手,说:“去解赤石崖之围。” 丁二爷又说:“我和欧阳兄都不认识路咋办呢?” 张立赶紧说:“没事儿,有个史云,他认识路。” 丁二爷说:“那赶紧把他叫来。” 张立去了不多会儿,就来了七个人。听说要去赤石崖,他们和史云都兴奋得不行,就跟要去打仗的小兵似的,全要一起去。智化说:“很好。你们就跟着二位去吧,可别逞强好勇啊,都听吩咐就行。欧阳兄专门负责擒获蓝骁,就像那武林高手抓坏蛋似的。丁贤弟你就保护沙兄父女,可不能有闪失。我在庄里防备贼人分兵来抢夺家属,我得像个大将军一样守好这里。” 北侠和丁二官人赶紧带着史云他们七个人直奔赤石崖去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跟出征的队伍似的。 这边智化叫张立进去安慰众女眷,让她们别害怕,就怕她们着急了想不开要寻死啥的。又吩咐众庄客:“前后左右都好好探听防守着,要是有贼寇来了,别声张,悄悄来告诉我,我自有办法。就跟那医生治病似的,得对症下药。” 这一下子,卧虎庄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可见智化这料事如神,计谋那叫一个严密,就跟诸葛亮似的。 北侠他们来到赤石崖的西山口,看到有好多喽啰在那儿把守,那场面,就跟一群小蚂蚁在站岗似的。北侠就招呼那些喽啰说:“嘿,守山口的喽啰们听好了,俺欧阳春来解围啦,赶紧去报告你们山主。” 西山口的头领不敢怠慢,赶紧像只兔子似的跑去报告蓝骁。蓝骁皱着眉头问:“来了多少人?” 头领说:“来了两个人,还带着七个庄丁。” 蓝骁心里琢磨:“一共九个人,不打紧。要是好对付呢,就把他们都拿下,要是不好对付,就把他们也困在山里,来个一网打尽。” 想好了,他就告诉头领,让把他们放进山口。这时候,沙龙他们正在那儿歇着呢,北侠他们一来,大家也顾不上说话。北侠一挥手,说:“俺去会会蓝骁。丁贤弟,你可得小心啊!” 说完,带着七个人就奔山岗去了,那步伐坚定得就像要去打一场大仗。蓝骁迎了下来,问:“来的是谁呀?” 北侠昂首挺胸,说:“俺欧阳春特意来问问山主,你今天这事儿,是冲着金必正太守呢,还是冲着沙员外呢?” 蓝骁哼了一声,说:“俺本来是要擒拿太守金必正,跟沙员外没啥关系。谁知道沙员外从我们头领手里把金必正的家眷抢走了,这还不算,还要跟我要金必正。这不是沙员外欺负人太过分了嘛!所以我就把他困住,非得让他归附我才行。” 北侠笑着说:“沙员外是啥人呀,能归附你?再说了,你无缘无故地截了皇家的四品黄堂,这不是造反了嘛!你这可是大罪呀。” 蓝骁一听,大怒道:“欧阳春,你今天来干啥?” 北侠一甩袖子,说:“俺今天就是来抓你的!” 说完,抡起七宝刀,照着蓝骁的腿就砍过去,那动作快得就像闪电。蓝骁赶紧用铁棒一挡,就跟打太极似的。北侠把刀往外一削,“噌” 的一声,就把铁棒上的狼牙给削掉了。蓝骁心里暗叫:“不好!” 又用左手的铁棒打过来。 北侠用力往外一磕,接着又一削,这一下力气可大了,蓝骁感觉就像手里的铁棒被夺走了一样,“飕” 的一声,连磕带削,铁棒飞出好几步远。蓝骁身子晃了两晃,就跟喝醉了似的。北侠赶紧快步冲上去,跳到蓝骁的马后面,左手一伸,抓住他的皮腰带,往上一提,蓝骁就离开了马鞍。北侠身子一转,连背带扛,跳到地上,右肘往马胯上一捣,那马 “咴” 地一声,往前一蹿。北侠提着蓝骁一松手,“咕咚” 一声,蓝骁就栽倒在地上,那声音大得就跟摔了个大西瓜似的。史云他们赶紧上前把蓝骁抓住,立刻捆了起来,就跟捆粽子似的。 这一段北侠擒蓝骁,跟别的书里写的可不一样,交手的方式很特别,你来我往都不一样。至于这擒人的方法,更是新奇。虽然有点不符合打仗的规矩,可这正是侠客的作风,一味地巧妙灵活,绝对不是那种鲁莽冲动、好勇斗狠的行为。 丁兆蕙他们早就看到高岗上打起来了,趁着蓝骁不能挥动令旗,失去了指挥,大家奋勇地杀向西山口。头领带着喽啰们哪能抵挡得住呀,一声喊,都各自逃跑了,就跟一群被吓跑的小鸡似的。丁兆蕙一个人拿着刀守住山口,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就像个大将军。先让凤仙和秋葵回庄,然后沙龙和丁兆蕙又来到高岗。 这时候,北侠已经追问蓝骁金必正太守在哪儿呢。蓝骁没办法,只好说已经把太守解到山中了,马上就让喽啰把金必正和丁雄放下山来。北侠就让史云带着金必正太守先回庄。到了西山口,又叫孟杰和焦赤也来押解蓝骁上山,去剿灭贼人的巢穴。 第336章 跟过年似的 史云领着金必正和丁雄一路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庄中。庄丁那家伙,就跟个小火箭似的,嗖地一下就跑去报告智化了。智化和张立呢,也是麻溜得很,连忙迎到大厅之上。金必正这一进来呀,那眼睛就光盯着人家感谢救命之恩呢,根本顾不上问自己老婆的下落咋样。智化倒是机灵,赶紧先告诉金必正,说他老婆和儿子都好好的呢,让他把心放肚子里。稍微喝了点茶,歇了那么一小会儿,智化就赶紧让张立带着金必正去后面,找夫人和公子去。这时候呢,凤仙姐妹早就知道母女相认了,正在那儿高兴得跟中了彩票似的庆贺呢。忽然听到太守来了,她们俩呀,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赶紧拉着牡丹一起跑到跨所去躲起来了。 那些田妇村姑们呀,谁不想看看大老爷的威风呢?那一个个的,就跟等着看稀罕玩意儿似的。没过多久呢,就看见张立带着一个人进来了。这个人呀,那模样可逗了。戴着个纱帽,嘿,帽翅还少了一个,就跟个破了翅膀的小鸟似的;穿着红袍呢,那衣襟耷拉着半边,就跟被谁扯了一把似的;腰上系着玉带,因为被揪折了,弄得里出外进的,就跟那乱缠的绳子似的;脚上穿着皂靴,不合脚呀,弄得底绽帮垂,就跟穿了双破鞋似的;一把胡子,上面翘着,下面卷着,就跟那乱蓬蓬的草似的;满脸的尘垢,抹得左边漆黑,右边发黄,哎呀呀,刚开始看的时候,还以为是走会的扛箱官呢,仔细一瞧,才知道是新上任的金必正太守。那些妇女们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一个个都抿着嘴偷笑,那场面,就跟看了一场滑稽戏似的。夫人和公子迎出屋来,看到这副模样,那叫一个伤心惨了。金章赶紧上前请安,金必正把他拉起来,手拉手就来到屋里了。金必正简单说了一下被山王拦截的情况,就跟讲故事似的。 何氏又详细地说了恩公搭救的经过,那说得绘声绘色的。夫妻二人又是感叹又是感激,就跟演话剧似的。忽然金章这小家伙说:“爹爹,现在有个事儿算是意外之喜呢。” 太守好奇地问道:“这话怎么说呀?” 何氏夫人就把母女相认的事情说了出来,那说得可来劲了。太守很惊讶,说:“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有两个牡丹不成?” 说完,从怀里拿出邵老爷的书信,递给夫人看。何氏说:“这里面还有别的情况呢。当初女儿不愿意离开闺阁,是乳母出了个主意,让佳蕙扮成女儿,女儿自己改成丫环。没想到遇到了贼船,女儿跳水差点没命。多亏了张公夫妇把她捞起来,认作义女。老爷要是不信,看看这两件衣服。刚才张妈妈拿来的,就是当初女儿跳水的时候穿的。” 金必正拿起来一看,果然是两件丫环的衣服,暗暗琢磨:“这么看来,牡丹不但干净,而且有智慧,竟然能保住金家的脸面,实在是难得。这就跟那医术里的妙手回春似的,厉害呀。” 又一想:“当初手帕和金鱼是从巧娘手里得来的,谁知道是不是那个贱人故意捉弄呢?就是书箱里翻出玉钗的时候,我看范仲禹也不害怕,还是那么傲气。仔细想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是我一时生气,没分清楚青红皂白,就把他们俩给委屈了。” 又想起逼牡丹自尽那一节,觉得自己太狠了,心里充满了愧疚和后悔,就跟吃了黄连似的。就问何氏:“女儿现在在哪里呢?” 何氏说:“刚才还在这里呢。听说老爷来了,她就去她干娘那边了。” 金必正说:“金章,你和丫环去把你姐姐请来。” 金章去了之后,何氏说:“依我看呀,老爷不见女儿还好。就怕见了女儿,老爷又要生气。” 金必正知道夫人话里有讽刺的意思,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那笑容有点尴尬呢。不一会儿,金章哭着回来了,说:“我姐姐说什么也不来见爹爹,说怕爹爹见了又要生气。” 金必正哈哈一笑,说:“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没办法,夫人,你跟我一起去走走怎么样?” 何氏看到金必正这样,只好让张妈妈带路,老夫妻一起进了角门,来到了跨所里面。凤仙姐妹知道太守肯定会来,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就跟捉迷藏似的。只见三间屋子,两明一暗,里面的摆设很雅致,不俗气。这些都是凤仙在这里帮牡丹布置的,那布置得就跟个小花园似的。张李氏把软帘掀起来,说:“女儿,老爷亲自来看你了。” 金必正走进屋里,看到牡丹背对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就跟个小木头人似的。金必正看到女儿的打扮,穿着布裙荆钗,回想当初女儿珠围翠绕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就跟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说:“牡丹我儿,是爹爹委屈你了!都是因为当初爹爹一时生气,没好好想想,怪不得女儿生气呢。难道你还在怪爹爹吗?你妈妈也在这里,快来见见吧!” 张妈妈看到牡丹一动不动,赶紧上前说:“女儿呀,你是个懂事的人,这样做可不行呀。老爷太太是你的亲生父母,你都这样,要是我们夫妻得罪了你,那不是更不好意思了吗?快下来给老爷磕头吧。就跟那武术里的见招拆招似的,咱可不能这么硬扛着呀。” 这个时候,牡丹已经泪流满面了,没办法,只好下床,双膝跪地,说:“爹爹,女儿有句话要说。女儿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让爹爹逼女儿自尽。现在爹爹是皇家的太守,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爹爹处理不好,逼死女子是小事,要是有损德行可就不好了。女儿不懂事,顶撞了爹爹,希望爹爹原谅。” 金必正听了,羞得脸通红,就跟那熟透的苹果似的。只好赔着笑把牡丹扶起来,说:“女儿说得对,以后爹爹做事会小心的。以前的事情都是爹爹不对,别再提了。” 又对何氏说:“夫人,快给女儿把衣服换了。我到前面去谢谢恩公。” 说完就走了。张立又把他带到大厅。智化对金必正说:“刚才主管带着众役们来求我,怕大人责怪,希望大人原谅他们。” 金必正说:“不是他们没本事,是山贼太凶恶了,我怪他们干什么呢?” 智化就把金福禄他们叫过来,给老爷磕头。众人又谢了智化。智化让人把太守的衣服换过来,那动作熟练得就跟个魔术师似的。 这时候,庄丁进来报告说:“我家员外和众位爷们到了。” 智化和张立赶紧迎到庄门,那速度快得就跟一阵风似的。刚到厅前,就看到金必正在那里等着呢,就跟个站岗的士兵似的。看到众人,金必正连忙上前致谢,那态度可诚恳了。沙龙看到了,就请太守和北侠进厅坐下。智化问剿灭山贼巢穴的情况怎么样。北侠说:“我们押着蓝骁进山,把辎重都分给了喽罗,把所有的寨棚都放火烧了。现在把蓝骁押过来,放在西院,让人看守着。请太守老爷定夺。” 太守说:“多亏了各位恩公的威力。既然把贼抓住了,我也不敢擅自做主。等我到了任上,就写奏折,把贼押到东京,交到开封府包相爷那里,自然有定论。” 智化说:“既然这样,这个蓝骁可得严加防范,好好看守,将来是襄阳的重要证据。这就跟那打仗的时候守着重要阵地似的,可不能马虎。” 又说:“我们兄弟三个去而复返,是因为听说陛下钦派颜查散大人巡按襄阳,还派白玉堂随任供职。我们赶紧回来,本来是想和兄长一起去襄阳,帮助白玉堂,一起做这件大事。现在有要犯在这里,没办法,必须耽误几天时间。沙兄长、欧阳兄、丁贤弟,大家都在庄里好好看着蓝骁,就怕襄阳王暗地里派人来偷,这可是很要紧的。就是太守去上任的路上也要小心。要是让我保护太守一起去,一到任上,赶紧写奏折。等奏折批下来,就把蓝骁押到开封。所有事情都办完了,再去襄阳,这样应该对事情有好处。不知道各位兄长觉得怎么样?” 众人都说:“好。就这么办。” 金必正说:“只是又要麻烦恩公,我心里很不安。” 说话间,酒席都准备好了,大家入座喝酒,那场面热闹得就跟过年似的。 只见张立悄悄地跟沙龙说了几句话。沙龙就站起来,来到后面,见到了凤仙和秋葵,把牡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那说得可详细了。沙龙说:“怎么样?我就说那个女子举止端庄,肯定不是普通村庄里的人,果然没错吧。” 秋葵说:“现在牡丹姐姐不知道是还在我们这里住呢,还是要跟着去上任呢?” 沙龙说:“当然是要跟着她父母去上任啦。哪有父母认了女儿,还把女儿留在别人家的道理呢?这都是你们舍不得,心里胡思乱想。我不管,要是牡丹姐姐不换衣服,我就怪你们两个。等会儿我还要和太守一起进去看看呢。” 说完就转身回厅上去了。 第337章 跟火箭似的 凤仙听了这话之后,就跟个闷葫芦似的,默默地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可那秋葵呢,嘴巴一咧,“哇” 的一声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哭着就朝后面狂奔而去了。见到牡丹,秋葵一把紧紧拉住她,大声嚷嚷道:“哎呀呀!姐姐呀,这可太吓人了,你这马上就要走了,我们可咋整呀?就跟那没了主心骨似的。” 说完,就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呀,就跟打雷似的。牡丹呢,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这一哭呀,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这可把周围的人弄得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过了一会儿,凤仙也慢悠悠地过来了,把事情给大家解释清楚,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跟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 何氏夫人迈着小碎步走过来,拉着秋葵说:“我的乖孩子呀,你可别哭了。你舍不得你姐姐,可你不知道我心里也老舍不得你呢!等我们到了任所呀,我肯定麻溜地赶紧派人来接你。实话跟你说吧,我可喜欢你这实诚的性子,为人憨厚得就跟那老黄牛似的。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就认你当干女儿,你愿意不?” 秋葵一听,马上止住了眼泪,眼睛瞪得溜圆,问道:“这话当真?不会是逗我玩呢吧?” 何氏笑着说:“那还有假?我骗你干啥呀?就跟那医生开药方似的,说话得算数呀。” 秋葵立刻站起身来,说道:“那好,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说完,马上就拜了下去,那动作快得就跟闪电似的。何氏夫人赶紧把她扶起来,就跟呵护宝贝似的。凤仙打趣道:“牡丹姐姐,你可别哭了,现在有了个傻妹子了。以后可有得玩了。” 牡丹听了,“噗哧” 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就跟盛开的花朵似的。凤仙又说:“妹子呀,你光想着认母亲了,刚才咱爹说的话,你不会忘了吧?你这记性可别跟那鱼似的,只有七秒钟。” 秋葵连忙说:“我哪能忘了呢!我这脑袋瓜好使着呢。” 接着,秋葵对牡丹说:“姐姐,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吧。我爹可说了,要是你不换衣服,他可不依我们俩。你要是把我当亲妹妹,你就换了。你要是瞧不起我,那你就别换。我可告诉你,这衣服就跟那武术里的战袍似的,你不换可不行。” 张妈妈也在旁边劝着,那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小姐呀,你就换了吧,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凤仙赶紧吩咐丫环说:“快把你家小姐的簪环衣服拿来。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大家一起劝着牡丹,牡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重新梳洗起来。凤仙和秋葵在两边,一边一个看着牡丹梳妆,就跟两个小卫士似的。看到丫环仆妇们服侍得特别有规矩,那场面就跟演宫廷戏似的,她们俩心里暗暗羡慕,心想:“这要是我们也有这么多人伺候着,那该多好呀。” 不多久,牡丹梳妆完毕,换了衣服,那叫一个鲜艳漂亮,简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牡丹又把一些簪珥送给了凤仙姐妹,两人连连道谢,那嘴甜得就跟抹了蜜似的。 沙龙来到厅上,又拿起酒壶开始斟酒,那动作熟练得就跟个调酒师似的。刚坐下,焦赤就说话了:“沙大哥,今天欧阳兄和智大哥都在这儿呢,上次说的亲事,今天还不定下来吗?你这也太磨蹭了吧。” 他这一句话,有的人笑了,有的人愣住了。愣住的人是因为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明白这话从哪儿说起,就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笑的人呢,是觉得焦赤这性子也太急了,太莽撞了,就跟那急性子的猴子似的。沙龙说:“焦贤弟呀,你着啥急呢?儿女的婚事,何必这么着急呢?又不是去抢宝贝。” 焦赤说:“不是俺性急。明天智大哥又要跟着太守去赴任了,这不又得耽搁吗?还是早点定下来好,我这心里也踏实呀。就跟那练武的人找到了好招式似的。” 丁二爷笑着说:“大家不知道吧,焦二哥就是想早点定下来,好等着喝喜酒呢!他这嘴馋得就跟那小馋猫似的。” 焦赤说:“俺就光等着喝喜酒?这里现在就有酒,来来来,咱们先喝一杯。”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豪爽劲就跟梁山好汉似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开心地喝着酒。酒足饭饱之后,金必正找来了笔砚,给邵邦杰仔细地写了一封信,那字写得就跟印刷体似的。把手帕、金鱼、玉钗都封好,当面交给丁雄,让他回去就拜托邵邦杰把这件事情仔细调查清楚,就跟侦探办案似的。还赏了丁雄二十两银子,丁雄立刻就起身赶赴长沙去了,那速度快得就跟火箭似的。 沙龙这时候已经到了后面。秋葵把何氏夫人认她当干女儿的事情说了,又说牡丹小姐已经换了衣服,还想请太守和爹爹一起去拜见。沙龙就来到厅上,把金必正请到后面。牡丹走出来,先拜谢了沙龙,那动作优雅得就跟舞蹈演员似的。 沙龙看到牡丹打扮得花团锦簇的,那模样真不愧是千金大小姐,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就跟中了彩票似的。牡丹又给金必正行礼,金必正赶紧把她扶起来,那动作温柔得就跟对待宝贝瓷器似的。看到牡丹还是闺阁女子的装扮,金必正虽然高兴,但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就跟吃了颗怪味豆似的。牡丹又带着秋葵给义父行礼。金必正连忙让牡丹扶着秋葵,就怕她们摔着了。沙龙也让凤仙来拜见。金必正又向沙龙道谢:“小女在这里打扰了,多亏了兄长和两位侄女的照顾。你们这恩情呀,我都记在心里了。” 沙龙连忙说:“不敢不敢。这都是应该的。” 他们这一群人,又是认亲又是干女儿的,见父亲认女儿,旁边的张妈妈看得眼睛都热了,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拿着绢帕左擦右擦,那动作就跟擦玻璃似的。这一幕被牡丹看到了,她就对金必正说:“爹爹,孩儿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金必正说:“我儿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牡丹说:“孩儿的性命多亏了干爹、干娘搭救才有今天。而且他们老夫妻无儿无女,孤苦伶仃的,就跟那没根的浮萍似的。求爹爹一定要把他们老夫妻带到任上,这样孩儿也能稍微报答一下他们。就跟那治病要对症下药似的,咱得感恩呀。” 金必正说:“应该的,我儿放心。就让他们老夫妻收拾收拾,明天跟着一起走。” 张妈妈听了,这才破涕为笑,那脸上的笑容就跟盛开的菊花似的。 沙龙又和金必正来到厅上。金必正看到酒席这么丰盛,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跟欠了别人钱似的。 沙龙说:“今天这酒席呀,可以说是四喜临门。大家坐下来,听我说说。” 还是金必正太守坐主位,其次是北侠、智公子、丁二官人、孟杰、焦赤,下面是沙龙和张立。焦赤先开口说:“大哥,快说说四喜是啥。要是说对了,有一喜我就喝一碗酒,咋样?我这酒量可大着呢。” 沙龙说:“这第一喜呢,就是太守今天一家团聚,又认了小姐。这喜事儿咋样?就跟那大团圆的戏码似的。” 焦赤道:“好呀,可喜可贺!我喝这一碗。快说第二喜。” 说完,端起碗就喝了下去,那动作干脆利落。沙龙说:“这第二喜呀,就是贤弟你刚才说的。今天欧阳兄和智贤弟都在这儿,就把女儿的婚事定下来了。从现在起,咱们三个就是亲家了,一言为定。至于纳聘的礼节啥的,以后再说。这就跟那练武找到了好搭档似的。” 焦赤道:“好呀,这才痛快呢!这第二喜我要喝两碗酒,一碗陪欧阳兄和智大哥,一碗陪沙兄长。你们三个也得换杯酒喝喝。不换可不行。” 大家听了都笑了。果然,北侠、智公子和沙员外互相换了杯酒,那场面和谐得就跟一家人似的。焦赤已经喝了两碗了,脸都有点红了。沙龙又说:“这第三喜呢,就是明天太守要荣任高升了。这就算是给太守饯行的酒席,咋样?这可是大好事呀。” 焦赤道:“沙兄长可真会打算,一打两副成,也还不错。我也喝一碗。” 说完,又端起一碗酒喝了下去。孟杰说:“那这第四喜是啥呀?我倒要听听。你可别卖关子了。” 沙龙说:“太守认了小女当干女儿,这是干亲家;欧阳兄和智贤弟定了小女当儿媳,这是新亲家;张老丈认了太守的小姐当女儿,这也是新亲家。这么一算,今天就是我们三门亲家大会合呀,难道这不算一喜吗?这就跟那武林大会似的,热闹得很呢。” 焦赤听了,不说话也不喝酒,就跟闹脾气的小孩似的。丁二爷说:“焦二哥,这碗酒你为啥不喝呀?你可别耍赖。” 焦赤道:“他们亲家闹他们的亲家,关我啥事?这酒我不喝。我才不凑这个热闹呢。” 丁二爷说:“焦二哥,你可别想不开呀。将来这里的侄女儿过了门,他们亲家爹对亲家爷,咱们还是亲家叔叔呢。你这身份可不一样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又开心地喝起酒来。吃完饭之后,大家都去休息了,就跟打完了一场大战似的,累得不行。 到了第二天,金必正太守要出发了,智化跟着一起去赴任。只有凤仙、秋葵和牡丹三个人痛哭流涕,舍不得分别,那眼泪流得就跟小河似的。好不容易才劝住。智化又再三嘱咐一定要好好看守蓝骁,等折子批下来的时候就把他押解进京,那严肃的样子就跟将军下命令似的。北侠也嘱咐智化一路上小心,就跟老大哥关心小弟似的。大家都很珍惜这次分别,握手道别,那场面感人得很呢。去上任的去上任,回庄的回庄,这里就不多说了。 第338章 起得太早 小侠艾虎自从离开了卧虎沟之后,那心里就跟装了个指南针似的,一门心思奔着襄阳去。之前那三天,他可是滴酒未沾,这头一天就没憋住,好家伙,喝了个酩酊大醉,结果走了半天就赶紧停下找地方住店了。第二天呢,还是老样子,这酒瘾一上来就管不住自己。到了第三十天的时候,他就跟突然被人敲了一棒似的,猛然反应过来了,嘴里嘟囔着:“哎呀妈呀,这可不好了!要是这么下去,那不又跟上次去卧虎沟一个熊样了嘛!要是再耽误事儿,那就啥也别想干成了。从现在开始,这喝酒可得悠着点了,就跟那医生开药方似的,得有个度。” 他自己给自己念叨了一番,那模样就跟个小和尚念经似的。心里老惦记着赶紧赶路,结果起得太早,路都没看清就瞎走。等天亮了碰到行人一问路,哎呀,这可坏了,走错路了。本来应该往东走,结果岔到东北方向去了,差了五六十里地呢。还好碰到个挺靠谱的人,详详细细地告诉他从哪儿到哪儿,再从哪儿到哪儿,过了哪个地方几里地就是去襄阳的大路。艾虎听完,赶紧鞠躬道谢,那动作快得就跟闪电似的,握了握手就告别了。他心里那个郁闷啊,暗自嘀咕:“这叫啥事儿啊!起个大早,赶个晚集,这半夜白忙活了,就跟那练武练岔了气似的。” 仔细想想,全是前两天贪酒惹的祸。要是没喝醉,哪会有今天这么忙乱?哪会走错路呢?看来这酒误事可真不小,他后悔得不行,那脸拉得老长,就跟苦瓜似的。哪知道就因为这一错,把北侠他们给错过了。所以一直到了襄阳,都没碰到他们。 这一天好不容易到了襄阳。艾虎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问那些旅店,可谁都不知道他要找的事儿。他哪知道北侠他们三个人根本不住旅店了,就怕招人怀疑,都在野寺古庙住着呢。小侠找了老半天,心里那个烦躁啊,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没办法,只好找个旅店住下了。 第二天就到处打听,酒也不敢多喝了,就怕再误事儿。到处都听人在传,新来了个巡按大人姓颜,是包丞相的门生,人特别精明,办事也特别耿直。都说等颜大人来了,大家可得把冤枉事儿都说说,就跟那告状的人找到了青天大老爷似的。还有人悄悄嘀咕,可他也听不太清楚。他就灵机一动,坐在那儿装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其实是闭着眼睛偷偷听呢。慢慢就听清楚了,原来是在说怎么立盟书,怎么盖冲霄楼,怎么设铜网阵啥的。连着打听了三天,到处都在说这些事儿,心里就有点主意了。知道铜网阵厉害,也不敢随便进去,就跟那胆小的兔子似的。他就每天在襄阳王府周围偷偷看着,或者在对面酒楼瞅着,那眼睛瞪得溜圆,就跟个猫头鹰似的。 这一天在酒楼喝酒呢,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王府。看到王府里人进进出出的,也没在意。突然来了两个人,骑着马到了王府门口,把马拴在桩子上就进去了。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这两人出来了,解开马缰绳,一个人上了马,另一个刚要踩马镫。这时候跑出来一个人,招了招手,那个人赶紧跑过去,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表情特别慌张,就跟见了鬼似的。小侠一看,心里有点纳闷,就跟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赶紧付了酒钱下楼,偷偷跟着这两个人。到了一个岔路口,就听一个人说:“咱们就定在长沙府关外十里堡镇上碰面。回见了啊!” 然后两个人一人往东边,一人往西边,扬鞭就走了,那速度快得就跟一阵风似的。他们光顾着在马上聊天告别呢,早被艾虎一眼就认出来了,心里想:“嘿,原来是他们俩啊!” 你猜猜这两个人是谁?原来都是招贤馆的老熟人。一个是那个突然起坏心思的赛方朔方貂。自从在夹沟被北侠把他的刀给削了,他就吓得赶紧跑了,也不敢回招贤馆。直接就奔襄阳来了,投靠了奸王。那家伙,就跟个丧家之犬似的。另一个呢,是那个满肚子计谋的小诸葛沈仲元。抓马强的时候,他装病不出头,就跟那耍赖的小孩似的。后来看到那些人起了坏心要抢劫,心里暗暗笑这些没良心的人啥事儿都干得出来,就跟看笑话似的。又听到大家商量着投奔襄阳,他就琢磨:“赵爵这家伙一直心怀不轨,将来皇帝陛下肯定饶不了他。就这些乌合之众,也成不了啥大事。我要不也来个将计就计,去襄阳投靠奸王,看看情况。要是有啥大事儿,我就在中间调停一下,偷偷给他使坏。这样一来,既给朝廷出力报效了,又给老百姓除了坏人,多好啊!就跟那治病救人似的,得对症下药。” 一般来说,侠客义士的行事风格都不一样。像沈仲元就特别难。他先给自己弄了个帮坏人的名声,在奸王面前还得随声附和,讨好献媚,委屈自己跟着人家,这咋能看出他的侠义呢?其实他是仗着自己聪明,脑子好使,把事儿看得透透的,就跟看手掌上的纹路似的。就像在演戏一样,从这游戏里生出侠义来,这才是真正的侠义呢。就说南侠、北侠、双侠,还有小侠艾虎,到处帮人解困,谁不知道他们是行侠仗义呢?这是明摆着的侠义,还比较容易。可沈仲元跟他们可不一样。他在暗地里调停,一点动静都不露,随机应变,狡猾得很,就跟那狐狸似的。到最后还能做到侠义之举,这可太难了!他这一番聪明才智,真不愧叫 “小诸葛”。 他这次跟着方貂一起来,是有一件大事儿呢。因为蓝骁被人抓住以后,把辎重都分了。那些喽啰里就有不老实的人,坏心思不改,赶紧跑到襄阳跟奸王报告。奸王一听,心里琢磨:“事儿还没开始呢,就先折了一员大将,这可咋办呢?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就来到集贤堂,跟大家商量:“我本来写了封信给蓝骁,让他把金必正截到山上,让他归附。要是不答应,就杀了他,省得他到襄阳来麻烦。没想到蓝骁被北侠抓住了。现在这情况,大家有啥主意没?” 这时候有个人就说了:“就算杀了金必正也没用。现在陛下派了颜查散来巡按襄阳,而且长沙又换了邵邦杰。这些人都盯着呢。要是想害人,干脆都杀了才保险。现在有个一计害三贤的好办法。” 奸王一听,可高兴了,就跟中了彩票似的,赶紧问:“啥叫一计害三贤啊?快说说。” 这人就说:“金必正肯定得经过长沙。长沙关外十里堡是迎接官员的地方,只要派个有本事的人在夜里把金必正杀了。要是成功了,邵邦杰这个太守也当不成了。金必正本来在他那儿住,被人杀了,他这个本地太守哪能没罪呢?咱们把行刺的人藏在府里,再弄一套文书去给颜巡按送过去。他是襄阳巡按,襄阳太守被人杀了,他能不管吗?他要是管又找不到行刺的人,这事儿一耽搁,陛下肯定得怪他办事不力。到时候别说他是包公的门生,就是包公也不好给他说话了。” 奸王听完,哈哈大笑说:“好极了好极了!就派方貂去。” 旁边有个特别明白事儿的人沈仲元,看到这个人说得得意洋洋的,也不管这办法行不行,心里暗暗发笑,就跟看小丑表演似的。他怕万一这事儿成了,不就害了一个忠良吗?干脆我也跟着去。于是就上前说:“启禀千岁,这事儿可不小,方貂一个人恐怕不行。我跟他一起去咋样?” 第339章 有巧事发生了 奸王那简直是高兴得要飞起来了。方貂连忙说道:“这时间紧迫得很呐,必须得骑马,不然肯定得耽误事儿。” 奸王大手一挥,说道:“那你们就赶紧去孤家的御马厩,自己挑匹好马去。” 这两人领了命令,麻溜地跑到御马厩,左挑右选,选了好马,又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得妥妥当当。接着又跑到府里跟奸王告辞。奸王那是唠唠叨叨嘱咐了一大堆话。两人告别出来,刚要上马呢,奸王又派了亲随的人跑出来吩咐道:“这次去啊,不管成不成功,一定得早点回来,听到没?” 两人赶紧点头答应着,骑上马,各自盘算着回住处收拾行李。他们来到双岔口,说了会合的地方,这才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各自回住处去了。 艾虎把这些听得那叫一个清楚,看得真真切切,急急忙忙回到店里,付了房钱,就跟一阵风似的直奔长沙关外十里堡去了。这一路上酒也不喝了,心里就一个念头,赶紧到长沙,恨不得一步就跨到那儿。他心里嘀咕着:“他们是骑马,我是走路,这咋能赶得上马呢?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接着又琢磨:“他们两个人分两个方向走,肯定得带着行李,没有不图舒服的。图舒服的肯定是晚上睡觉白天赶路。我不管他们,我就日夜不停地走,我还就不信赶不上他们。” 还真是 “有志者事竟成”,艾虎还真就先到了。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准备去打听那两个人的下落。 从旅店出来,在街市上闲逛,嘿,果然看到一个热闹得像菜市场的镇店之处。他一边溜达,看到路东有个接官厅,那是挂着花、装饰得特别漂亮,就跟要办喜事似的。仔细一打听,原来是本地太守邵老爷和襄阳太守金必正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好朋友,因为金必正去襄阳赴任要从这儿经过,所以邵老爷准备得特别隆重,那场面,简直就像要迎接皇帝陛下似的。艾虎打听金必正什么时候能到这儿,原来是后天才到公馆。艾虎心里一想:“哦,明白了,估计那两个人肯定要在公馆搞点什么幺蛾子。后天我可得早早地等着他们。”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有人喊:“二爷去哪儿呀?” 艾虎回头一看,觉得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赶紧问道:“你是谁呀?看着有点面熟呢。” 那人说:“二爷咋把小人给忘了呢?小人是锦笺呀。二爷和我家爷结拜过,二爷还赏了小人两锭银子呢。那银子可帮了大忙了,二爷简直就是小人的救命恩人呐。” 艾虎说:“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在这儿干啥呢?不会是闲逛吧?” 锦笺说:“哎呀,说起来话可长了。二爷要是没啥事儿,咱去酒楼,我慢慢跟二爷说。保证让二爷听得一愣一愣的。” 艾虎就跟着锦笺上了路西的酒楼,找了个安静得像密室似的桌子坐下。 锦笺还不敢坐,扭扭捏捏的。艾虎说:“在酒楼里不用这么客气,你赶紧坐下,好说话。又不是在皇宫里,怕啥。” 锦笺这才坐下,坐在旁边,就跟个小学生似的。伙计过来要了酒菜。艾虎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施公子的情况。锦笺说:“挺好的。现在在邵老爷的太守衙门住着呢,跟大爷似的。” 艾虎又问:“你主仆俩不是去九仙桥金老爷那儿了吗?咋又到这儿了呢?不会是迷路了吧?” 锦笺说:“就是因为这个事儿,所以话才长呢。” 接着就把投奔九仙桥的前前后后,还有后来在攸县生病的事儿说了一遍。“要是没有二爷赏的那两锭银子,我家相公哪有钱养病呢?说不定现在都去见阎王爷了。” 艾虎说:“一点小事儿,不用老提。那你后来又咋了?不会又惹麻烦了吧?” 锦笺为啥一见面就提赏了两锭银子呢?因为艾虎给的这银子正好解了锦笺的急,就跟雪中送炭似的,所以他特别感激,一直记在心里,做梦都能梦到。有句俗话说得好:“宁给饿的人一口吃的,也不送给富的人一斗。” 这话真是太对了。锦笺又把遇到官司,差点自杀,后来碰到一个姓蒋的爷,赏了两锭银子,这才能跑到长沙的事儿说了一遍。艾虎听到这儿,赶紧问:“这个姓蒋的长啥样啊?不会是个怪老头吧?” 锦笺说了说样子。艾虎那是高兴得不行,心里想:“蒋叔父也有下落了。这下可好了,就像找到了宝藏一样。” 接着又听锦笺说邵老爷怎么给他们家爷完婚的事儿,艾虎拍手笑道:“好啊!这位邵老爷办事真利落。现在我有嫂子了。以后可得好好巴结巴结。” 锦笺说:“二爷不知道,这里面又有事儿了。” 艾虎问:“还有啥事儿啊?不会是又出幺蛾子了吧?” 锦笺又讲怎么派丁雄送信,昨天丁雄回来,金必正那儿写了一封信来,说他小姐因为生病去唐县看病,坐船赏月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水里了。现在他家这位主母是假的。艾虎听了很惊讶,说:“这假的是谁啊?不会是妖怪变的吧?” 锦笺就把自己和佳蕙以前做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艾虎摇摇头说:“你们这事做得可不咋地。难道邵老爷看到这信就不问吗?不会这么糊涂吧?” 锦笺说:“哪能不问呢?把我家爷叫过去,把信给他看了。还有一包东西。我家爷就去卧室见了假主母,把这东西给她看了。这假主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就跟死了亲人似的。” 艾虎问:“看到啥东西哭成这样啊?不会是看到金子了吧?” 锦笺说:“就是芙蓉帕、金鱼和玉钗。我家爷看到帕上有字,就问是谁写的。假主母才说前面是她写的。” 艾虎问:“她到底是谁啊?不会是个神秘人物吧?” 锦笺笑着说:“二爷你猜猜这假主母是谁?就是佳蕙!” 艾虎又问:“佳蕙咋冒充小姐呢?不会是想当大小姐想疯了吧?” 锦笺又把换衣服的事儿说了。艾虎说:“哦,明白了。那后来又咋了?” 锦笺说:“佳蕙说:‘前面字是我写的,这后面字不是老爷写的吗?’这句话一下子把我家爷提醒了。仔细一看,认出是我的笔迹,马上就把我叫进去。三个人对质,这才都说了,全是佳蕙和我偷偷换的,我家爷和金小姐根本不知道。我家爷把我责备了一顿,就跟老师批评学生似的。然后就去跟邵老爷说了。邵老爷倒觉得挺有意思,说我和佳蕙两小无猜,都是一心为主,挺有良心的。就是可惜小姐命不好。谁知道佳蕙从那天起,因为想念小姐,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就跟丢了魂似的。我家爷也很伤心,所以就让我准备祭礼,趁着明天邵老爷去迎接金老爷的时候,他们俩要到江边远远地祭拜一下。” 艾虎听了,很是感慨,就跟听了一场悲剧似的。他哪知道绿鸭滩张公收的义女就是牡丹呢。 锦笺说完,又问小侠想去哪儿。艾虎不想明说,就说要去卧虎沟,接着又改口说:“我既然知道你主仆在这儿了,我得去见见嫂子。你先去准备祭礼,我在这儿等你,咱们一起去。” 锦笺下楼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艾虎付了钱,下楼直奔衙门。离得不远,锦笺先跑回去告诉施生。施生那是高兴得不得了,就跟中了彩票似的,赶紧来到衙门外,把艾虎让到东跨所的书房里。两个人高兴地聊天,那场面,就跟久别重逢的兄弟似的。 到了第二天,听说邵老爷走了,施生见到艾虎,说了声抱歉,先失陪一会儿。艾虎知道是为了去遥祭的事儿,也没多问。施生带着佳蕙、锦笺,坐轿的坐轿,骑马的骑马,来到江边,摆上祭礼。这一通痛哭,没想到又有巧事儿发生了。 第340章 有刺客! 施生和锦笺骑着马,那模样就跟两个潇洒的骑士似的。佳蕙呢,则坐着一乘小轿,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江边。他们摆好了祭礼,又换上了素服,那场面看着还挺庄重。施生和佳蕙开始拜奠,锦笺也只能乖乖地跟在相公后面行礼,就像个小跟班。佳蕙此时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哟,哀哀戚戚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施生也是惨惨凄凄,眼泪汪汪的,那模样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锦笺在旁边急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劝慰,那话说得恳恳切切的。“哎呀,别哭了,别哭了,这事儿都过去了。” 痛哭完了之后,他们又点上香。等着香烧完的这段时间,大家就东瞅瞅西看看,欣赏起江景来。这时候,只见那边来了一群官船,那船可气派了,上面载着家眷和行囊。船头上和舱门口一边坐着一个丫环,嘿,那俩丫环就像两个小门神似的。船里面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个半老的夫人,还有一位快到出嫁年龄的小姐,以及一个年少的相公。船靠近江边的时候,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往岸边张望。看到施生背着手远眺江景,那姿势还挺帅。佳蕙拿着罗帕还在擦眼泪呢,就跟个林黛玉似的。小姐看了好一会儿,找话跟相公说:“兄弟,你看那个夫人长得好像佳蕙呀。” 小相公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夫人就赶紧说:“我儿小声点。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可多了。她要是佳蕙,那旁边肯定是施生了。可别瞎猜。” 小姐这才不说话了,只是眼睛还盯着看,那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原来这船正是金必正太守的家眷,何氏夫人带着牡丹小姐和金章公子。何氏夫人早就看到岸边有穿着素服祭奠的人。她仔细一看,嘿,还真是施生和佳蕙。施生呢,从小就常见,佳蕙就更不用说了。何氏夫人心里那个感慨啊,觉得特别惨切。一方面呢,她怕小姐伤心,现在有施生在这儿,相认的话不太稳当;另一方面又考虑到金必正的脾气,不敢贸然相认。所以就说了一句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着呢”,然后船就过去了。到了停泊的地方,早有丁雄和吕庆在那儿等着迎接呢。吕庆从施公那里回来,知道是金必正的家眷到了,赶紧麻溜地上前伺候。仆妇丫环们上前搀扶着,下了船坐上轿子,就跟一群小仙女似的,直奔长沙府衙门去了。没过多久,金必正老爷也到了。丁雄和吕庆上前请安,那动作可恭敬了。丁雄说:“我家老爷准备的马匹在这儿呢,请老爷骑乘。” 金必正笑着说:“你家老爷在哪儿呢?不会是躲起来了吧?” 丁雄回答:“在公馆恭候老爷呢。老爷您就放心吧。” 金必正赶紧接过缰绳,吕庆帮忙扶着马镫,金必正一抬腿就上了马。丁雄和吕庆也上了马。吕庆在前面带路,那模样就像个开路先锋。丁雄骑着马在金必正旁边,随时保护着。金必正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长沙啊?你家老爷看了我的书信说了啥?不会是被吓着了吧?” 丁雄说:“小人回来的时候特别快,就跟飞似的,没几天就到了。我家老爷看了老爷的书信,小人也不太明白啥意思。等老爷见到我家老爷,再详细说吧。” 金必正点了点头,心里也在琢磨着事儿。说话间,丁雄一弯腰,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跑起来了。又走了一会儿,就看到邵太守和其他官员都在那儿等着呢。这时候吕庆已经下了马,赶紧过来伺候金必正下马。两位太守见面,那叫一个高兴啊,就跟多年没见的亲兄弟似的。一起到了公厅之上,其他官员又来拜见。金必正一一回应了几句,就说:“大家都去休息吧,忙了一天了。” 官员们散了之后,两位太守先聊了聊彼此想念的话,那话可肉麻了。然后摆上酒菜,这才说到完婚的事儿。邵老爷把锦笺和佳蕙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那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的。金必正这才明白,这事儿跟施生和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两人痛快地喝着酒聊着天,就跟两个老哥们儿在聚会似的。吃完喝完,金必正请邵老爷回他的衙门。邵老爷又陪了一会儿,才告别,坐着轿子回衙了。 这时候施生早就回来了,可唯独不见艾虎,心里那个着急啊,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赶紧叫书童过来。书童说:“艾爷啥也没说,不知道去哪儿了。说不定是去玩了呢。” 施生心里那个懊悔啊,暗自琢磨:“难道是贤弟看我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生气走了?明天我去哪儿找他呢?这可咋办呀?” 没办法,施生回到卧室,结果又发现佳蕙也不见了。不一会儿,丫环跑过来说:“奶奶让告诉老爷,刚才接到了金太守的家眷,谁知道金小姐好好的呢。奶奶在那儿伺候小姐呢。等忙完了再回来详细跟老爷说。” 施生听了,又惊讶又高兴,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突然听到邵老爷回衙了,施生赶紧去迎接。见面之后,邵老爷也不进去,直接来到东跨所休息,施生陪着。邵老爷说:“我今天见到金兄,都跟他说明白了。你金老伯不但不怪你,还后悔呢。还说明天让你跟着去任上,跟牡丹完婚。这可是大好事儿啊。明天他肯定会来衙署回拜我,贤侄你应该见见他。” 施生连忙答应,就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似的。又给邵老爷行礼,深深地感谢他。“多谢邵老爷,您可真是我的大恩人。” 聊了好一会儿,施生才回到卧室。正好佳蕙也回来了,施生就迫不及待地问牡丹小姐怎么死而复生了。佳蕙一五一十地说了,那故事讲得可精彩了。又说:“夫人对我就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小姐跟我情同姐妹,我受了这么大的恩,实在是舍不得离开。今天我跟老爷说了,明天我就跟着去任上。等完婚的时候再回来伺候老爷。” 说完就磕头。施生赶紧把她扶起来,说:“应该的。刚才邵老爷也跟我说了,明天金老爷还要让我去任上完婚呢。我想我离开父母好久了,我想回家看看。等跟父母说了,再去任上也不迟。” 佳蕙说:“是这个理儿。” 然后就开始收拾行囊,伺候施生睡下,就不说了。 金必正在公馆大厅里,把智公子请来聊了好久。智化怕金必正累着,就告退了。原来智化跟着金必正来,处处都很小心。每天晚上等大家都安静了,他就换上衣服,在内外巡查好几次,就跟个神秘的大侠似的。这时候已经二更天了。 智爷收拾好,从公馆后面悄悄地往前走。刚到卡子门旁边,突然抬头看到倒厅有个人影在那儿张望。智爷一声不吭,反而把身子一矮,两个脚尖点地,快速地顺着墙根跑到倒座东耳房那儿。到了东耳房,弯下身子,脚尖一用力,“嗖” 的一下就上了东耳房。抬头一看,倒座北耳房高很多,他也不惊动倒座上的人,往对面看着。看到厅上有一个人趴在那儿,两手抓着椽头,两脚撑着瓦垄,倒垂着往下看。智爷心里想:“这个人来得有点奇怪,得看看是咋回事。” 突然看到脊后面又过来一个人,身材矮小,特别灵活。看到他把趴着那个人左脚蹬着的砖给抽走了。那个人脚一松,猛地一跳,赶紧把身子伸长,又把脚按了一下,接着趴下,自己也不管后面那个人。这边智化看得清清楚楚,看到他身子一长,背上的刀就被后面那个人抽走了。智爷暗暗放心,只盯着对面那个人。转眼间,看到趴着的那个人从正房上翻下来,赶紧往前走,伸手想抽刀,结果发现只剩下皮鞘了,心里暗叫:“不好!” 转身刚要走,就看到迎面一刀砍过来,赶紧把头一歪,身子一侧,左肩膀被砍中了,“啊呀” 一声就倒在地上。艾虎大声喊:“有刺客!” 接着又听到有人说:“对面上房还有一个呢。” 第341章 还挺有眼光 艾虎那叫一个机灵,转身就朝着倒座狂奔而去。结果呢,却看到倒座上的人 “嗖” 的一下跳到了西耳房,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接着身影一晃,就轻轻松松地越过墙跑没影了。艾虎呢,也不打算上房去追,就在这边一弯腰,跟个小弹簧似的猛地一蹿,就上了墙头,然后又迅速地跳了下来。这脚还没站稳呢,就感觉耳边 “呼” 的一阵凉风吹过。他反应那叫一个快,赶紧一转身,把刀往上一抬,只听到 “咯当” 一声,刀和刀碰在一起,火星子都迸出来了。只听对面的人说了句:“嘿,真够机灵的。改日再切磋。拜拜了您呐。” 说完,一个大步迈出,脚都不沾地,直接就奔着树林去了。艾虎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呀,赶紧紧紧地追了过去。到了树林里,左看看右看看,嘿,根本看不到人影。忽然听到有人问道:“来的是艾虎儿吗?我在这儿呢。” 艾虎惊喜地说:“正是。是师父吗?贼人去哪儿了呢?” 智爷说:“贼人已经被抓住了。” 艾虎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贼人道:“智大哥,我要是贼人,那大哥你呢?” 智爷连忙追问,原来是小诸葛沈仲元,于是就把他给放了。 接着就问问他现在在哪里混呢。沈仲元说在金必正那儿呢。 艾虎早就跑过来见到了智爷,转身又看到了沈仲元。沈仲元问道:“这是谁呀?看着挺精神一小伙子。” 智化说:“怎么贤弟忘了吗?他就是馆童艾虎呀。” 沈爷说:“哎呀,敢情是你的徒弟呀?怪不得呢,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这小身板真够伶俐的!就他那抽刀的速度和翻墙躲避的动作,那叫一个麻溜。” 智化说:“好是好,就是有点太鲁莽了,考虑得不太周全。幸好这树林里是我在这儿,要是贤弟你在这儿安排了人埋伏,我这小徒弟不就吃大亏了嘛。” 说得沈爷也笑了。艾虎在旁边暗暗佩服,心里想:“这沈爷还挺有眼光。” 智爷又问道:“贤弟你为啥偏偏在金必正那里做事呢?不会是有啥特殊爱好吧?” 沈爷说:“好地方都被各位哥哥兄弟们占了,就剩下金必正这儿了。没办法,我就只能任劳任怨喽。再说了,他那里的一举一动,如果没有我在那儿,外面怎么能知道呢?我这可是肩负着重大使命呢。” 智化听了,感叹道:“像贤弟你这么用心,比我们都厉害呀。” 沈爷说:“分什么上下呀。你我又不能为皇帝陛下效力、为百姓做事,也就是借着侠义这两个字过完这辈子罢了,有啥好讲究的!” 智爷连连点头称是。又拜托沈爷:“要是有啥重要的事儿,一定得帮忙啊。” 沈爷满口答应,说:“放心吧,有事儿尽管找我。” 然后两人就分手了。小诸葛就回金必正那里去了。 智化和艾虎一起回到公馆。这时候方貂已经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金必正在那儿盘问呢。方貂仗着自己有那么点勇气,一点都不害怕,一五一十地都说了。金必正记录了口供,把他带下去,让人看守着。然后智爷带着小侠拜见了金必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金必正感激得不行,就跟中了大奖似的。 等到了第二天,金必正去回拜邵老爷,进了衙署,两人见面坐下。金必正先把昨天晚上智化和艾虎抓住刺客的事儿说了。邵老爷立刻把方貂带过来,简单问了问,果然口供相符,就写了公文送到县里,把方貂关在监狱里养伤,严加防范,准备押解到东京去。邵老爷让人请智化和艾虎来见面。 金必正请施俊来见面。不一会儿,施生先到了,拜见金必正。金必正觉得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道歉,说:“哎呀,不好意思啊,之前的事儿是我不对。” 施生也很谦虚地说了几句,说:“没事儿,都过去了。” 刚说完,就看到智爷和小侠进来了,拜见邵老爷。邵公以客人的礼节相待。施生看到小侠,高兴得不得了,说:“贤弟,你去哪儿了呀?可把哥哥我急坏了。你这是跑哪儿潇洒去了?” 大家就问:“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呀?不会是在哪个神秘的地方结拜的吧?” 施生先把结拜的事儿说了一遍,那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的。然后小侠说:“小弟我这次来,不是要去卧虎沟,是为了捉拿刺客来的。” 大家都很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有刺客呢?你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呀?” 小侠说:“我偷偷去襄阳府探查,碰到两个人说话,所以就赶紧来了;怕提前说了走漏风声。再说又怕哥哥担心,所以就没打招呼走了,希望哥哥别生气。” 大家听了,别说金必正很感激,就连邵老爷和施生也都很佩服。邵老爷说:“这小伙子真不错,有勇有谋。” 施生也点头表示赞同。 喝酒的时候,金必正就请施生跟着他去上任然后完婚。施生说:“因为我离开家很久了,想回家看看父母。等跟父母说了,再去任上。今天就让佳蕙先跟着去上任吧,不知道岳父大人觉得怎么样?” 金必正点了点头,也就同意了。智化说:“公子回去难道一个人走吗?不会这么大胆吧?” 施生说:“有锦笺跟着呢。” 智化说:“虽然有锦笺也不保险。我觉得公子回家倒是没事,要是跟父母说了之后再去襄阳,这一路上可能不太安全。你可别小瞧了这路上的风险。” 这句话提醒了金必正,他可是好几次都受到惊吓了,连连说:“是啊,还是恩公想得周到。那可怎么办呢?” 智化说:“这事儿不难,就让小侠保护公子去,肯定没事。小侠的本事你们还不放心吗?” 艾虎说:“我愿意去。” 施生说:“又要麻烦贤弟,哥哥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你这老是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艾虎说:“这有啥麻烦的。都是兄弟,应该的。” 大家商量好了,还是女眷先出发,然后金必正告别。邵老爷一定要送,金必正苦苦阻拦,说:“别送了,别送了,再送我都不好意思走了。” 这才作罢。这时候锦笺已经准备好了马匹。施生送岳父送了几里路,就回去了。 回到衙署的东院书房,邵老爷早就吩咐丁雄准备好了行李和盘缠,交代得那叫一个仔细。刚要走,就看到邵老爷又出来了,给他们俩饯别,一个劲儿地嘱咐路上小心。邵老爷说:“你们可得小心点啊,路上别出啥岔子。” 施生和艾虎深深地感谢了邵老爷,临走的时候磕头拜别。两人出了衙署,锦笺已经把行李准备好了,丁雄帮忙伺候着。主仆三人骑着马直奔长洛县施家庄去了。 金牡丹的事儿好不容易才解决完。后面虽然还有一些结果,但也就是施生去上任完婚,牡丹和佳蕙一妻一妾,三个人和和美美的。要是再讲那些不重要的事儿,就耽误正文了。现在就得从金必正提到巡按颜查散,讲讲重要的事儿了。 想想颜查散出发比太守还早呢,金必正都到任了,颜查散肯定早就到了。自从颜查散到任,接到了无数的状子,都是告金必正的:有说他霸占土地的,有说他抢夺妻女的,甚至还有那种小孩子和女孩子的家庭,无缘无故被搜罗进府里,小孩子被安排去演戏剧,女孩子被教着唱歌跳舞。老百姓遭受这样的惨害,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颜大人把这些人一一安置好,让他们都好好回去,“不要声张,也不要再递状子了,本院一定会想办法抓住金必正,给你们报仇雪恨。” 老百姓们磕头谢恩,都散去了。谁知道这里面就有金必正那里暗暗派人来,假装告状,探听巡按的话和动静。现在听到这样的口气,他们就回去报告给金必正了。 第342章 这人挺靠谱 奸王听了探子的报告后,那是气得暴跳如雷,跟雷公发脾气似的。他大声嚷嚷道:“我可是当今皇叔呢!颜查散那家伙算哪根葱呀,竟敢要抓我,还说要给老百姓报仇雪恨!这胆子也忒大了吧,简直把我气炸了!他仗着是包黑子的门生,就敢小瞧我。我要是让他在这儿舒舒服服地当官,我还怎么成就我的大业呢?必须得想个办法把他给害了,一方面出出我这口恶气,另一方面也好接着干我的大事。” 这么一想,他又想起俗话说捉奸得俩人一起抓,抓贼得有赃物。“肯定是我这动静太大了,朝廷有点察觉了。我只要把盟书藏好,严加防范,别让别人拿到手,没有证据,他们怎么能诬陷我呢?” 想好了之后,他就吩咐集贤堂那些豪杰光棍们,让他们晚上轮流看守冲霄楼,把所有的线索消息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还另外安排了弓箭手、长枪手。要是有啥动静,就赶紧敲锣打梆子发信号。 这些人都齐心协力,不敢有一点松懈。奸王这边虽然防备得很严密,可谁知道早就有一个人偷偷地打探了一番呢。你猜猜这人是谁?就是那个争强好胜不服气的白玉堂。 自从颜查散上任以来,大人和公孙先生那叫一个忙得团团转,根本没一点空闲。而且那些案子里有一多半都是告金必正的。白玉堂悄悄地去调查,已经把八卦铜网阵的事儿听在耳朵里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换了身行头,嘿,那模样就跟个神秘大侠似的。从衙署里出来,直奔金必正的府第。先大概看了一圈,然后 “嗖” 的一下翻墙进去,处处都小心留意着。在集贤堂偷听了好长时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从房上又跳过几处墙,远远就看到有一座高楼,直冲云霄。他心里想:“哎呀妈呀,怪不得叫冲霄楼呢,果然很高大。我下去看看。” 他从兜里掏出个小石子,轻轻扔下去听听动静,确定是实地后,赶紧飞身跳下去,轻手轻脚地往前走。走到近处,一站定,他就摸到了用木城板做的围墙,下面有石基,上面有垛口,垛口上全是尖尖的东西。中间有三个门,紧紧关着,他用手推了推,里面关得死死的,一点都动不了。他又走了一面,还是三个门,也是关得紧紧的。他连着走了四面,都是这样。他心里琢磨:“我已经走了四面了,估计那四面也差不多。他这八面,每面三个门,肯定是按照八卦的方位来的。听说奇门遁甲里有个八门逢阁三奇入木。可惜我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看这情况,肯定是逢阁的时候,所以门都关得紧紧的。我今天来得真不凑巧,还是先回去,改天再来看看。” 刚想转身走,就听到那边有锣声和梆子声,知道是巡更的人来了。他赶紧留神看,看到那边有个小小的更棚,赶紧躲到更棚后面,侧着耳朵仔细听。 不一会儿,就听到锣和梆子一起响,到了更棚这儿停了。一个人说:“老王啊,你该去走走了,让我们也歇歇。” 另一个人回答:“你就进来歇着吧,今天没事。你忘了上次我们值班的时候也遇到这么一天吗?到处的门都关着,怕啥?今天又是这样,我们就跟歇班似的。偷偷懒没关系。” 又有一个人说:“虽然是这样,可上头催得紧,要是锣梆子不响时间长了,头儿又该问了,多麻烦呀。还是王第三、李第八,你们俩辛苦辛苦,等会儿我们再换你们。” 又有一个人说:“你别瞎开玩笑。他姓王,排行第三,我姓李,排行第八。你要叫姓,就都叫姓,要叫排行,就都叫排行。刚才你叫他老王,叫我老八,我就不爱听了,这时候又叫王第八,你咋想的!你们俩凑一起更不像话了。你的小名叫小儿,他的小名叫大头。我把你们俩合起来叫小脑袋瓜儿。看看谁占便宜谁吃亏。” 说完笑着去巡更了。白玉堂趁着锣梆子的声音,悄悄地离开更棚,翻墙跳屋,跟个灵活的猴子似的,回到衙署。这时候天都快亮了,他悄悄回到屋里休息。 第二天,颜查散就接到了金辉的拜帖。颜查散马上就见他。金辉就说赤石崖抓住了强盗蓝骁,现在在卧虎沟看着呢;十里堡抓了刺客方貂,交到长沙府关起来了。这两个人都是赵爵的重要证据,必须送到东京去。颜查散吩咐赶紧写奏折和禀帖,派靠谱的差官,先去长沙把方貂提出来,沿途的州县都要派人护送。然后再去卧虎沟押蓝骁,不但有官差护送,还有欧阳春、丁兆蕙暗中防备。丁二爷因为要回家看看,所以就和北侠约好了,等这些事儿都办完了,还一起去襄阳。后面的事儿以后再说。 黑妖狐智化自从跟着金必正到任上,他没啥事儿干,就和张立一起出府溜达。看到西北有个地方,山势险峻,树木郁郁葱葱的。他们俩就慢慢走过去。嘿,那模样就跟两个悠闲的游客似的。问了当地人,这山古代叫方山。走到近处,仔细欣赏,山上有座庙,红墙绿瓦,宫殿很是巍峨。山下有个潭,弯弯曲曲的,水很清,有涟漪。水弯的地方有个汉皋台。石头路旁边还有个解佩亭,是郑交甫遇到神仙的地方。这汉皋就是方山的别名。而且这里有不少房屋楼阁,虽然倒了一些,不过稍微修修就能住人。这么好的地方,也不知道以前是谁家的名园。智化看了好久,心里暗暗想:“这地方可真是藏风聚气啊。听说皇帝陛下为了襄阳的事儿不想大张旗鼓,要暗暗地削弱奸王的势力。以后肯定会有乡勇义士来归附,想来聚集的人肯定不少,难道都在府衙里住吗?还不如回去跟金必正说说,把这里修修,以防万一,多好啊。” 想好了,他就和张立回去了。见到太守,智化就说:“大人啊,我们今天发现个好地方。” 金必正好奇地问:“啥好地方呀?” 智化就把那地方的情况说了一遍。金必正觉得很有道理,又跟按院禀报了,就开始动工修理。智化看到金必正办事耿直,日夜操劳,心里暗暗佩服,心想:“这大人还挺靠谱。” 这一天,智化突然想起来:“奸王盖了冲霄楼,还设了铜网阵。我和北侠、丁二弟上次来的时候没去探查,现在我闲着没事儿,何不悄悄去看看呢。” 想好之后,他就跟张立说:“我去找个朋友,今天晚上恐怕回不来了。” 偷偷带着夜行衣和百宝囊,出了衙署,直奔金必正的府第。找了个地方住下,到了二更天的时候,他从住的地方出来,施展飞檐走壁的本事,来到木城下面。仔细一看,看到每面有三个门,有开着的,有关着的,有中间开两边关的,有两边开中间关的,有两个门连着开一个门关着的,还有一个门开着两个门关着的,还有开着一扇关着一扇的。八面的门开关情况完全不一样,和白玉堂来探查的时候不一样。智化定了定神,辨别了一下方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暗暗想:“是了,他这是按照乾、坤、艮、震、坎、离、巽、兑的卦象排列的。我先从正门进去看看啥情况。” 等他进到门里,里面又是木板墙,斜的正的都有,大小也不一样。门更多了,弯弯曲曲的,左右都能走。本来想往东走,结果却往西了,想往南走,却往北了。而且门里面,真的假的,开的关的,完全不一样。就是夹道里,通的、堵的、亮的、暗的,啥样都有。 第343章 原来是块石子 智化心里那是一个劲儿地嘀咕:“哎呀呀,这法子可真是厉害得不得了!幸好这里没藏着人,要是有埋伏,那要是想跑的话,根本都不知道从哪儿出去呢。” 他正这么琢磨着的时候,突然就听到 “啪” 的一声,那声音清脆得很,直接就打在了木板上。接着又是 “呱哒” 一声,东西掉在地上,那动静就跟小石子砸在地上似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扔了块砖瓦过来,可声音又是从木板那边传过来的。智化赶紧左看看右瞧瞧,仔细得跟个侦探似的,可就是看不到人。他心里那个纳闷哟,也不敢停下脚步,就这么顺着弯弯曲曲的路走了好一会儿。刚走到一个门前,就看到有个东西 “嗖” 地一下飞过来,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他连忙一转身,那边木板上又 “啪” 地响了一声,有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智化赶紧捡起来一看,嘿,原来是块石子。他心里暗道:“这石子肯定是五弟白玉堂的拿手好戏。难道他也来了?那我可得先进这门看看去。” 他弯下身子进了门,往旁边一闪,这是防着还有石子飞过来呢。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正东张西望,神色慌张得跟丢了宝贝似的。他赶紧小声喊道:“五弟,五弟,我是你智大哥呀。” 只见那个人赶紧凑过来,说:“哎呀,小弟正是白玉堂。智大哥啥时候来的呀?” 智化说:“我来老半天了,可这些门啊,把我弄得眼花缭乱,心也乱了,现在根本不知道方向了。兄弟你啥时候到这儿的?” 白玉堂说:“我也来了有一会儿了。这门啊,七拐八拐的,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咱现在从哪儿出去好呢?” 智化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心里还清楚得很呢,现在左拐右拐的,弄得稀里糊涂,都不知道方向了。这可咋办呀?” 这时候,就听到木板那边有人说话了:“别着急,有我呢。” 智化和白玉堂赶紧转身往门外看,就看到一个人迎面走过来。智化仔细一瞧,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就跟中了彩票似的。他说:“哎呀,这不是沈贤弟嘛!好久不见,你可让我一顿好找啊。” 沈仲元说:“没错,正是我。你们俩既然到这儿了 —— 这位是谁呀?” 智化说:“不是外人,这是我五弟白玉堂。” 他们互相见了面。沈仲元说:“那干脆跟我一起,把这事儿弄个水落石出。” 他们俩都说:“好啊,那就全靠沈兄带路了。” 沈仲元在前面带路,他们俩在后面跟着,就跟两个小跟班似的。又过了好多门,那门多得数都数不过来。终于到了冲霄楼。只见这楼八个面都是朱红色的窗户,特别精致,周围是玉石栅栏,那玉石栅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漂亮得很。前面的台阶上,两边各有一个石象驮着宝瓶,别的就没啥东西了。 沈仲元说:“咱们就在这儿坐会儿吧。这地方只能远远看着,可不能靠近玩。要是靠近了,说不定有啥危险呢。” 说完,就在台基上擦了擦,三个人坐下了。沈仲元说:“今天是我值班呢,刚才听到有东西打木板的声音,我就知道是兄弟们来了,所以赶紧出来迎接。幸好是我,要是别人,肯定得嚷嚷起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白玉堂说:“我刚才有点着急,所以扔了两个石子,探探路。” 沈仲元说:“两位大哥可别怪我啊,我跟你们说,以后兄弟们可千万别再来这儿了。这楼里的机关消息可厉害得很呢。金必正就怕有人把盟书偷走,所以严加防范。每天派人看着楼梯,这是最要紧的。要是不小心被抓住了,那可就惨喽。” 智化说:“那楼梯在哪儿呢?” 沈仲元说:“就在楼底后面,就跟马道似的。楼梯底下有个铁门,里面只能站个人。要是有人来,只要把那个机关弄好,就等着抓人呢。这制造的方法啊,一时半会儿可说不清楚。两位大哥回去跟兄弟们好好说说,千万别再来这儿了。要是掉进圈套里,那可就危险了,别怪我没早点说啊。” 白玉堂说:“他弄了这么个机关,咱就这么算了?那多憋屈啊。” 沈仲元说:“哪能就这么算了呢?不过先等等,等有机会了,我找到诀窍,把那个机关破了。只要消息不动,到时候就好收拾他了。” 智化说:“那就全靠兄弟你帮忙了。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沈仲元说:“我肯定尽力,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也想早点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智化说:“那我们从哪儿出去呢?我现在是一点方向都没有了。” 沈仲元说:“跟我来。” 三个人站起来,下了台基。沈仲元说:“今天是戊午日,干震是长男,兑是少阴。内卦八兑是泽,往左走就能出去了。震是雷,要是往右走,走错门可就都关上了,那就出不去了。他这制造的东西外面是八卦,里面分六十四爻,所以有六十四门。这里面是按照奇门遁甲里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位置安排的,一爻一个样儿,来来回回,不会错的。” 说着话,他们已经过了好多门,那门多的,都快把人绕晕了。果然都是从左边走。不一会儿,就看到外面的木城了。沈仲元说:“两位大哥出了这门就没事了。以后可千万别再来了啊!我就不送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智化和白玉堂谢了沈仲元,悄悄地离开了金必正的王府。智化又跟白玉堂嘱咐了一番,说:“五弟啊,这次可真是惊险,以后咱可得小心点。” 白玉堂说:“知道了,智大哥。你也多保重。” 这才分手。白玉堂回到按院衙门。智化偷偷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第二天才回到太守衙门。见到张立,就说找个朋友没找到。偷偷探查的事儿一点都没提。 白玉堂自从第二次去探查钢网阵之后,心里就一直不开心,饭也不想吃,茶也不想喝,就跟丢了魂似的。 这一天,颜查散把大家叫到书房,和公孙先生坐着闲聊,雨墨在旁边煮茶伺候着。那气氛还挺悠闲。 说到金必正收到的那些告状的信,到现在还没处理呢,金必正现在防范得很严,一点机会都没有。颜查散说:“处理老百姓的告状信倒是很容易的事儿。可怎么才能让金必正归案呢?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公孙策说:“话是这么说,可就怕他暗地里派人来打探,又怕他再弄出别的事儿来捣乱。他那边防范得严,我们这边就得时刻小心。不然一不小心就被他算计了。” 白玉堂说:“先生说得对。当官第一重要的就是官印。这官印可不能出问题。” 然后就吩咐雨墨说:“大人的印信很重要。从现在开始你可得好好看着,不能马虎。要是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雨墨领命,刚要转身,白玉堂又叫住他说:“你去哪儿呀?” 雨墨说:“我去看着印信呀。” 白玉堂笑着说:“你别这么着急嘛。一提到印信你就去看着,刚才要是不提到,你也想不起来。干嘛这么着急呢?还有啊,俗话说隔墙有耳,窗外可能有人呢。谁知道金必正那边现在有没有人在窥探。你这一去,不就提醒他们了嘛。想当年我在开封偷三宝的时候,一开始都不知道三宝放在哪儿,所以用了个拍门投石问路的办法。多亏了郎官包兴带我去,我才知道三宝在哪儿。你现在要是这么去,不就跟我那时候一样了嘛。不过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雨墨连连点头说是。白玉堂又把骗南侠进岛,偷偷设下机关抓住展昭的事儿说了一遍,那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的。他们三个有说有笑,一直到二更天一半的时候,白玉堂跟颜查散告辞,出了书房,到处巡查了一下。又吩咐更夫们一定要小心,然后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第344章 印匣不见了 白五爷回到自己屋里之后,那心里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怎么都安定不下来。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就跟屁股上长了刺儿似的,怎么都不得劲儿。他心里暗暗嘀咕着:“这是咋回事儿呢?今天这眼睛老跳,耳朵也嗡嗡响,难道有啥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没办法,他把软靠扎得紧紧实实的,挎上石袋,那模样就跟要去上战场似的。一整个晚上,他都提心吊胆的,根本就没睡好。到了第二天,整个人都没精神,饭也不想吃,还老是唉声叹气的,时不时地就摩拳擦掌,好像随时准备干一架。等到了晚上,他就想啊,赶紧睡吧,可躺在床上,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事儿就跟放电影似的,全冒出来了。他翻来覆去的,反而更着急了,怎么都睡不着。 干脆赌气起来,穿上衣服,挎上石袋,佩好利刃,跑到院子里前后巡逻。从西边转到东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好啦!西厢房着火了!” 白玉堂赶紧从东边跑回来。抬头一看,哇,火光冲天,那场面可吓人了。照得正堂上面有个人站在那儿呢。他赶紧从袋子里掏出个石子,扬手就打过去。只听 “砰” 的一声,那个人倒下去又站起来了。白玉堂心里暗叫不好:“这啥情况啊?” 这时候,那些差役们也都看见了,一边喊有贼,一边又忙着救火。白玉堂一眼就看到雨墨在那儿指手画脚地指挥大家呢,赶紧跑过去说:“雨墨啊,你不看着印,瞎忙活啥呢?” 这句话一下子把雨墨给点醒了,他跑到大堂里面一看,哎呀叫了一声:“不好了!印匣不见了!” 白玉堂也顾不上细问,转身就跑出衙署,一直追下去。很快就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在拼命跑。白玉堂一边追一边掏出石子随手扔过去。正好打在后面那个人身上,只听 “当” 的一声,像是打到了木头东西。那个人往前一扑,嘿,巧了,跑得太急,刹不住车,“噗通” 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白玉堂赶紧跑到跟前,照着那个人的脑后和脖子就是一脚,嘴里还嘟囔着:“让你跑!” 这时候,前面那个人突然转身回来,手一扬,弓弦响了一声。白玉堂赶紧跺脚蹲下身子,眼睛一直盯着前面那个人。他知道有暗器,身体一缩。那个人就又靠近了一步。嘿,这白五爷可机灵着呢!急中生智,故意用左手捂住脸。前面那个人还以为白玉堂受伤了呢,急忙跑过来。白玉堂看准时机,右手一扬,把石子扔出去。那个人一着急就犯错了,光想着打人一拳,忘了还有人会踢一脚呢。只听 “啪” 的一声,脸上被石子打中了,“哎呀” 一声,也不管他的同伴了,忍着疼就逃命去了。白玉堂也不追了,把趴在地上的那个人按住,摸了摸他的后背,嘿,果然是印匣,心里可高兴了。不一会儿,后面灯笼火把的,来了好多差役。因为听到雨墨说白五爷在追贼,所以赶紧过来帮忙。看到白五爷按住了贼人,大家就上前把印匣解下来,把贼人绑了起来。这个贼人满脸都是血,鼻子和嘴都肿了,一看就是摔得够呛。 一个差役说:“嘿,这家伙摔得可真惨。” 另一个差役说:“可不是嘛,谁让他偷东西呢。” 差役们捧着印匣,押着贼人,白五爷跟在后面,回到了衙署。 这时候,西厢房的火已经扑灭了。颜查散和公孙策都在大堂上呢。雨墨在旁边吓得直哆嗦,就跟个小鹌鹑似的。房上的那个人也被抓住了,原来是个吹气的皮人儿。差役们先把印匣放在公堂上。雨墨一眼看到,一下子就不抖了。 接着,大家又推着一个满脸是血、矮胖的人来到公堂上。颜查散就问:“你叫啥名字?” 那个人也不跪下,声音特别大,回答说:“俺叫钻云燕子,也叫坐地炮申虎。那个高个子的家伙叫神手大圣邓车。” 公孙策一听,赶紧问道:“怎么,你们是一起的?” 申虎说:“那可不。” 他偷的印匣让我背着呢。” 公孙策就让人把申虎带下去。 这时候,白五爷也回来了,把追贼的情况说了一遍,怎么打倒申虎的,又怎么用石子把邓车打跑的。公孙策摇了摇头说:“这么看来,这印匣得打开看看才放心。” 白五爷一听,皱了皱眉头,心里想:“这念书的人就是麻烦,这么点时间,他还能打开印匣把印拿走?要是拿走了印,印匣不就轻了嘛,怎么还会这么重呢?就是再细心也不至于这样吧。不过就让他打开看看,等会儿我再笑话他。” 就说:“俺是个粗人,没先生你这么细心,想得周到。那就让大家看看吧。” 回头吩咐雨墨把印匣打开。雨墨上前解开黄布,揭开匣盖,结果雨墨又开始哆嗦起来,说:“不…… 不好了!这…… 这是啥呀?” 白玉堂一看这情况,赶紧凑过去,看到黑漆漆的一块东西,伸手拿起来,沉甸甸的,原来是块废铁。这下子,白玉堂又急又气,脸色都变了,心里暗暗骂自己:“白玉堂啊白玉堂,你还觉得自己聪明呢,这下被人暗算了吧。看来公孙策就是比你厉害。你可真够丢人的。” 颜查散怕白玉堂下不来台,赶紧说:“事儿都这样了,别难过。慢慢找,肯定能找着。” 公孙策也在旁边说好话安慰他。可白玉堂心里实在是难受,这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羞愧和愤怒。 公孙策就对颜查散说:“大人,咱们和白五爷一起去书房吧,我慢慢问问申虎。” 颜查散明白他的意思,拉着白玉堂的手,去后面了。公孙策又悄悄告诉雨墨:“白五爷最重要,你和大人好好看着他,别让他离开你们身边。” 雨墨领命,也去后面了。 公孙策让差役把申虎带到自己屋里。把申虎的绳子解开,给他戴上手铐脚镣,让他坐下,像朋友一样对待他。先聊交情,再讲大义,然后替申虎抱不平,说:“哎呀,你这么个人,咋就被人骗了呢。” 申虎说:“我接这个差使,是奉了金必正的命令来的,咋是被骗呢?” 公孙先生笑着说:“你真是个实在人,我不说明白,你肯定不信。你想想,你们干一样的活儿,为啥他偷印,你背印匣呢?要是真有印也就算了,人家把印早拿走请功去了,让你背着一块废铁,还被抓住了。你这不是被人骗了嘛。” 申虎说:“印匣里不是印吗?” 公孙策说:“哪有印啊。刚才大家一起打开看了,只有一块废铁,印信早就被邓车拿走了。所以你被抓住的时候,他都不救你,他自己去请功多好啊。” 这几句话说得申虎恍然大悟,气得咬牙切齿,恨起邓车来。 第345章 直奔洞庭湖 公孙先生赶紧让人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然后陪着申虎一边喝酒一边慢悠悠地打听盗印的事儿。申虎那可是对邓车恨得牙根痒痒啊,他气呼呼地说:“这事儿啊,原本是金必正在集贤堂跟大伙商量,说要对付按院大人,非得把印信偷过来不可。邓车那家伙,自吹自擂说自己有本事,就把这活儿给揽下来了,还非得让我陪着他来。我当时还傻呵呵地想着是大家的事儿呢,那就帮忙呗。谁知道他根本不怀好意,把我给坑惨喽。我们昨天晚上就来了,可转了半天也不知道印信放在哪儿啊。后来听到白五爷让雨墨看着印信,我们可高兴了,觉得有门儿。没想到白五爷又跟雨墨说别着急,小心隔墙有耳。我们真是佩服白五爷想得周到啊,就死死地盯上雨墨了。然后我们就回去了,所以今晚才又来。正好雨墨在跟人讲护印的事儿呢。他在大堂的里间,我们就琢磨着印匣肯定在那儿。邓车这家伙就弄了个皮人,让我在西厢房放火,就是为了把大家弄得手忙脚乱的,好趁机下手。嘿,还真让他得逞了。大家都忙着救火,又看到房上有皮人,一下子就乱成一锅粥了。这时候邓车就跑到里间,把印匣拿走,翻墙跑了。我后来也出了衙署,找了好久才找到邓车。他就把印匣给我了。我估计就是这个时候他把印拿走了,放上了废铁。这家伙太可恨了,为啥不告诉我呢?我要是早知道是废铁,早就扔了,背着它干啥呀?也不至于被抓住。越想越觉得他是故意整我,真是气死我了!” 公孙策又问:“他们把印偷去想干啥呀?” 申虎说:“我干脆全告诉你吧。金必正都商量好了,要是把印偷了,就扔到逆水泉里。” 公孙策一听,吓了一跳,赶紧问:“这逆水泉在哪儿啊?” 申虎说:“在洞庭湖的山里面,有个泉水是倒流的,深得很,根本探不到底。要是把印扔下去,那就别想再找回来了。” 公孙策打听清楚了,喝完酒就让人看着申虎,自己急急忙忙跑到书房去找颜查散。把申虎的话一五一十地跟颜查散说了。颜查散听了,心里又惊讶又无奈。 公孙策左右一看,没看到白玉堂,就问:“五弟去哪儿了?” 颜查散说:“刚才出去了。他说回屋换件衣服就来。” 公孙策说:“哎呀,不该让他一个人出去。” 赶紧叫雨墨:“你快去白五爷屋里,跟他说我和大人有要紧事儿商量,让他赶紧来。” 雨墨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我问白五爷的跟班,他说五爷换了衣服就出去了,说上书房来了。” 公孙策摇摇头说:“不好了,白五爷走了。他这一出去,除非找到印信,不然肯定不回来。要是找不到印信,说不定还会出啥事儿呢!” 颜查散着急地说:“刚才真应该让雨墨跟着他。” 公孙策说:“他要是铁了心要走,就是让雨墨跟着,他也能把雨墨支开。我本来打算问清楚印信的下落,好好劝劝五弟,再想办法把印找回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现在着急也没用,只能偷偷打听,慢慢等他了。” 从这天开始,颜查散那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白天盼到晚上,晚上盼到天亮,一连五天,一点消息都没有。颜查散急得唉声叹气,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多亏公孙策一直劝着,还得处理公务。 这天,有个差役进来报告说:“外面有五个当官的来了。这是他们的拜帖。” 公孙先生接过来一看,高兴得不得了,原来是南侠和卢方四兄弟来了。赶紧告诉颜查散,把他们请到书房见面。差役出去了,公孙策迎出去,大家互相打招呼。就蒋平没看到白玉堂来迎接,心里犯嘀咕。到了书房,颜查散也从座位上起来行礼。 展爷说:“我们几个呢,一方面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另一方面也是上面吩咐,来大人的衙门干活儿,得行下属的礼。” 颜查散哪能答应啊,说:“你们五个可是皇帝派来的,而且是我老师那边的人,我怎么能把你们当下属看呢?” 就让人看座,行了平常的礼。五个人谢了座。颜查散还是愁眉苦脸的,脸都红了。卢方先问:“五弟去哪儿了?” 颜查散听到这话,低着头不说话,脸更红了。公孙策在旁边说:“这事儿说来话长……” 就把五天前邓车盗印的事儿说了一遍。“五弟那天不声不响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卢方他们一听,吓了一跳,说:“这么说来,五弟这一去不会有啥危险吧?” 蒋平赶紧拦住说:“能有啥危险啊?不过是五弟因为印信丢了,觉得没面子,先躲起来了。等找到印信,他就回来了。大哥别瞎想。我问问先生,这印信有下落了吗?” 公孙策说:“虽然有点下落,但是很难找回来。” 蒋平说:“到底咋回事儿啊?” 公孙策就把申虎说逆水泉的事儿说了。蒋平说:“既然有下落了,咱们赶紧去把印找回来要紧。堂堂按院怎么能没有印信呢?不过有一点,金必正那边既然来偷过印信,肯定还会派人暗中打探。咱们得小心他再搞出别的事儿,得好好防备。明天我和大哥、二哥去逆水泉找印,丁大哥和三哥在衙署守着。白天还好说,晚上可得特别小心。” 商量好了,就摆上酒席喝酒。大家都在聊这件事儿,喝得也不痛快,随便吃了点就完了。吃完饭大家就去休息了。展爷自己住一间,卢方四个人住三间屋子,带着跟班。 晚上展爷没事儿,就到公孙先生屋里聊天。正说着呢,蒋平进来了,大家坐下。蒋平小声说:“我觉得啊,五弟这一去凶多吉少。我是怕大哥太老实,想不开,三哥又太莽撞,所以刚才用话岔开了。明天我们去取印信,公孙先生在大人面前可得好好解释解释。晚上展兄可得留神。我三哥是靠不住的。 还有啊,五弟是凶是吉千万别跟二哥说。五弟要是回来了,公孙先生和展兄可得把他拦住,千万别再让他走了。要是还不回来,就等我们从逆水泉回来再说吧。” 公孙先生和展爷连连点头答应。蒋平就回自己屋里休息了。 第二天,卢方他们跟大家告别,蒋平带着水靠,直奔洞庭湖。到了金山庙,蒋平怕卢方跟着去逆水泉害怕,就赶紧说:“大哥,这儿离逆水泉不远了,我就在这儿换衣服。大哥在这儿等着,还能看着我的衣服包裹。” 说着就把大衣服脱下来,叠好包在包裹里,穿上水靠,和韩彰一起去逆水泉了。卢方拿着包裹进庙看了看,原来是五显财神庙。把包裹放在供桌上,转身出来,坐在门槛上看山景,嘴里还嘟囔着:“这五弟也不知道咋样了,可真让人担心啊。” 第346章 救命呀! 卢方从那庙里溜达出来看山景呢。正瞧着呢,冷不丁就看见那边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个妇人。那妇人跑得气喘吁吁,满脸惊慌,一看见卢方就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喊完也不等卢方反应,“嗖” 地一下就往庙里冲了进去。卢方这脑袋里顿时冒出一堆问号,正琢磨着咋回事儿呢。这时候,又瞧见后面有个人穿着军卒的衣服,嘴里嘟嘟囔囔地胡言乱语着追了过来。卢方这下可火大了,心说这还得了。他迎面就晃了一下手掌,接着飞起一脚,那军卒 “噗通” 一声就栽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卢方快步走过去,大脚往那军卒胸膛上一踩,大声喝道:“嘿,你这家伙,追人家良家妇女干啥玩意儿呢?赶紧说!” 说完还扬起拳头,作势要揍他。那军卒吓得赶紧求饶,说:“老爷您可别生气呀,我老实交代。我叫刘立保,在飞叉太保钟大王爷的寨子里当那个四等小头目。前些天呐,金必正派人送了个坛子来,里面装着一位英雄的骨头,说是姓白叫玉堂。金必正怕人把骨头偷走,就交给我们大王了。我们大王说这姓白的是个义士好朋友,就把他埋在九截松五峰岭下。这不,今天又派我带着十六个喽啰,抬着祭品来给姓白的上坟。我呢,因为上厕所落在后面了,谁知道这么倒霉,正好就碰到这个妇人。我当时就寻思着,这荒山野岭的,欺负她一个人,也就是想逗逗她,闹着玩,真不是诚心要干啥坏事儿。老爷,我真就这么个情况,您听明白没?” 刘立保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卢方,心里七上八下的。 卢方呢,在那儿直发愣,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好像魂儿都飞了似的,后面刘立保说的话估计他都没听进去一个字。刘立保心里嘀咕着:“这位别是有啥毛病吧?我不趁现在跑还等啥呢?” 于是,他就轻轻地从卢方脚下滚出来,爬起来撒腿就赶紧去追那些喽啰了。 等他到了地方,嘿,看见大家已经把祭品摆得整整齐齐的,就眼巴巴地等着他呢。刘立保也不啰嗦,走到祭台前,“扑通” 一声双膝一跪。那些喽啰们一起嚷嚷着:“一来呢,这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的,二来听说这死的人是个好汉。来来来,咱们行个礼也是应该的。” 大家刚跪下磕了个头,就听见刘立保 “哇” 地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可响亮了。其他人都觉得奇怪得很,有人就说:“嘿,行礼就行礼呗,哭啥呀?” 刘立保不光哭,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念叨呢:“白五爷呀,我的白五爷!今天奉大王的命令来给你上坟,差点就被人给整死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老人家在保佑我呢,我才逃过一劫。要是没有你老的保佑,我刘立保估计就被人揍死了。哎呀呀,我那有灵有圣的白五爷呀!” 大家听了,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上前劝他,好半天才让他止住哭声。大家本来打算祭奠完了围在一起吃吃喝喝呢。没想到刘立保还沉浸在悲伤里呢,大家一看头儿这样,没办法,只好又把祭品装到食盒里,准备抬走。这时候就有人抱怨:“哎呀妈呀,忙了半天,连个祭品都没尝到。” 也有人纳闷:“这刘立保今天受啥气了,跑这儿来发泄呢?” 谁也猜不出是咋回事儿。 刘立保眼睛可尖了,忽然看见那边来了几个猎户,都拿着兵器呢,他心里 “咯噔” 一下,觉得不好,赶紧从小路溜了。这边喽啰们抬着食盒呢,冷不丁 “噼里啪啦” 一阵响,食盒和家伙都被砸了个稀巴烂。其中有两个猎户,一个拿着棍,一个拿着叉,气势汹汹地问道:“刘立保去哪儿了?” 那些喽啰里有认识这两人的,就战战兢兢地说:“刘大爷、鲁二爷,这是咋回事儿啊?我们也没得罪你们呀,为啥把我们的东西都砸了呢?我们咋回去交差呀?” 只听拿棍的那个皱着眉头说:“你们别问我。我就问你们刘立保在哪儿?” 喽啰说:“他早从小路跑了。大爷您找他干啥呀?” 拿棍的冷笑一声说:“哼,他跑了。便宜这小子了!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大王,问问他这洞庭湖里可有随便抢良家妇女的规矩?而且他刘立保还敢拦截我的老婆孩子,这是啥道理?” 那些喽啰这才明白刘立保干了啥事儿。估计刚才他大哭就是受委屈了。就赶紧上前求情说:“大爷、二爷别生气。我们回去一定跟大王说,把他重重处罚。这事儿真跟我们没关系。” 拿叉的还想动手呢,拿棍的拦住说:“兄弟,别伤了他们,看在钟大王以前的面子上。” 又对那些喽啰说:“我要不是看在你们大王的面子上,你们一个都别想跑。你们回去一定要把刘立保干的坏事儿说清楚,也让你们大王知道我们不是无缘无故来闹事的。算了,饶了你们,赶紧走吧。” 那些喽啰吓得抱头鼠窜。 原来这两个人是郎舅关系,拿棍的叫刘彬,拿叉的叫鲁英。刚才那个妇人就是刘彬的老婆,鲁英的姐姐,一身好武艺,经常进山打猎。她在山上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喽啰上山了,赶紧躲起来,怕被人看见不好看。等那些喽啰过去了,她才慢慢下山,想回家呢,谁知道正好碰到刘立保胡言乱语。这鲁氏就故意装出很惊慌的样子,把刘立保引下山,本来想用袖箭打他,让他以后不敢再这样。没想到来到五显庙前,一眼就看见卢方,觉得不好意思,就只好喊:“救命呀!救命呀!” 卢大爷这才把刘立保踢倒。这妇人回家就把事儿告诉了刘彬和鲁英。所以他们俩拿着兵器,带着四个猎户来找刘立保出气,谁知道他早跑了。没办法,他们就找那个紫脸大汉。先到庙里找了一圈,看见供桌上有个包裹,却不见人。又让猎户四处找,就听见那边猎户喊:“在这里呢。” 刘彬和鲁英赶紧跑到树后面,看见卢方紫脸,满脸胡子,身材高大,威风凛凛,不由暗暗佩服。连忙上前感谢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我们感激不尽!请问您尊姓大名?” 谁知道卢方自从听了刘立保的话,心里那叫一个悲痛,整个人都懵了,不知不觉就走出庙来到树林里,啥都不知道了。现在听到刘彬和鲁英说话,才回过神来,清醒了,但是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刘彬和鲁英也不好再问,就想邀请卢方到庄上感谢他。卢方回答说:“我还有朋友在这儿等我呢,不方便久留。以后有机会再去拜访。” 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就往逆水泉跑去。 第347章 骨头都快冻僵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黄昏,天色渐渐暗下来。卢方他们正走着,忽然就看见前面一片火光,旁边有个人正全神贯注地往下瞅呢。走近一瞧,嘿,原来是韩彰。卢方赶紧凑过去,小声问道:“四弟咋样啦?” 韩彰连忙回答:“四弟都下去两次了。他说下面那叫一个深哟,冷得简直要人命,寒气一个劲儿地往骨头里钻,根本不能多待一会儿。所以就用干柴点着火,一方面等他上来的时候可以烤烤火暖和暖和,另一方面借着火光在水里也能当眼睛使,看得清楚点。大哥你站好了再往下看哈。” 卢方就赶紧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往泉下这么一看,哎呀妈呀,只见那水碧清碧清的,来回流动,浪头滚滚地上下翻腾。那股冷飕飕的寒气,离得近点都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骨头都快冻僵了。 卢方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说道:“哎呀呀,这可不得了哇!这么冷的逆水泉,四弟咋受得了哇?找印信虽然重要,可性命更要紧啊!这可咋办哟?四弟呀四弟,能摸着就摸,摸不着就赶紧上来吧!你要是再不上来,大哥我可就先扛不住了。” 嘴里说着,身体都开始发抖了,牙齿也咯咯咯地响个不停。韩彰一看卢方这样子,怕他有啥事儿,赶紧过来扶住他说:“大哥,你先到那边烤火去。四弟一会儿就上来了。” 可卢方哪肯动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里,就盼着蒋平赶紧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见 “哗啦” 一声,水面一翻,看见蒋平刚冒出头来,又被逆水一冲,给打下去了。这么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好不容易蒋平扒着泉边的石头,把身子一挺,露出水面了。韩彰赶紧伸手接住,往后一仰,用力一拉,这才把蒋平给拉了上来,搀到火堆旁边烤火取暖。过了一会儿,蒋平这才缓过劲来,说道:“哎呀,可真厉害呀!要不是有火光,我心里头都得乱了。我被这水冲得都没力气了,累得不行。” 卢方说:“四弟啊,印信虽然要紧,可别再下去了。” 蒋平说:“我也不下去了。” 说着,伸手在水靠里一掏,拿出印来,说:“有了这玩意儿,我还下去干啥呀?” 这时候,突然听到那边有人说话:“三位,大功告成啦,可喜可贺啊!” 卢方抬头一看,嘿,不是别人,正是刘彬和鲁英两位兄弟。卢方赶紧拉住他们的手说:“你们咋又回来了呢?” 刘彬笑着说:“我们俩呀,因为恩公你们奔着逆水泉来了,实在是不放心,就悄悄跟着。谁知道三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呢。果然这位兄弟本领高强啊。这泉里可没人敢下去。” 韩彰就好奇地问这两位是谁。卢方就把在庙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蒋平这时候把水靠脱下来,冻得直哆嗦,说道:“大哥,我冷得要命,我的衣服呢?” 卢方说:“哟,放在五显庙了。这可咋办呢?贤弟你就先穿我的吧。” 说着就要脱衣服。蒋平拦住他说:“大哥,你可别脱,你的衣服我咋穿得起来呢?还是等会儿到五显庙再穿吧。” 这时候,鲁英早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了,说:“四爷,你先穿这件吧。那个包袱我们已经让庄丁拿回庄里去了。” 刘彬说:“再者说,这天色也晚了,三位不如到我家庄上稍微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走,咋样?” 卢方他们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蒋平问:“你家庄子在哪儿呢?” 刘彬说:“离这儿不远,就二里地,叫陈起望,就是我家。” 说完,五个人就离开逆水泉,往陈起望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好多灯笼火把迎了上来。在火光下一看,嘿,好一座大庄子,又宽敞又整齐,庄里的人也不少。进了庄门,来到待客厅,那叫一个宽敞明亮,豪华大气。刘彬先让庄丁把包袱拿出来,给蒋平换了衣服。不一会儿,就摆上了酒和菜,大家坐下,这才开始仔细问对方的姓名。互相介绍完了。刘彬和鲁英早就听说过他们的大名,一直没机会亲近,现在见了,那是佩服得不得了。刘彬说:“这事儿我们兄弟俩早就知道了。五天前,来了个金必正王府的站堂官,这人姓雷,他把盗印的事儿说了一遍。我们俩可吃惊了,本来想拦住他,谁知道他已经把印信扔到逆水泉里了,这才来到我们庄子。我们把他埋怨了一顿,跟他说这事儿多严重,他也觉得后悔。可惜事儿已经做了,改不了了。他走了以后,我们一直替按院大人担心呢。没想到蒋四兄这么有本事,我们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蒋平说:“哪里哪里。我问问你,这个姓雷的是不是单名一个英字?在府衙后面二里半地的八宝庄住着呢?” 刘彬说:“对呀对呀。四兄咋认识他呢?” 蒋平说:“我也是听说过,没见过面。” 卢方说:“我问问你,这儿有个九截松五峰岭不?” 刘彬说:“有啊,就在正南边呢。卢兄为啥问这个呀?” 卢方一听,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把刘立保说的话讲了一遍,说完就大哭起来。韩彰和蒋平听了,都很惊讶。蒋平怕卢方想不开,赶紧打圆场说:“这事儿说不定是假的呢,不一定是真的。要是真有这事儿,按院大人那儿咋一点风声都没有呢?依我看,这里头有问题。等明天回去,我好好打听打听就清楚了。” 刘彬和鲁英一看蒋平这么说,也赶紧劝卢方说:“大哥,你别伤心。这事儿我们俩都不知道呢,说不定是假的。等四兄打听清楚了,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卢方听了,也没办法,而且在刚认识的朋友家也不好大哭大闹的,只好忍住眼泪。蒋平就把话题岔开,问刘彬和鲁英是干啥的。刘彬说:“我们兄弟俩在这庄子里靠打鱼打猎为生。我们这儿的邻居,有打鱼的,有打猎的,都是我们俩给他们定价格。” 三个人一听,知道他们俩跟丁家兄弟差不多,都很佩服。酒足饭饱,大家就休息了。 这三个人心里有事,哪能睡得着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卢方说:“哎呀,这事儿可真让人揪心。” 韩彰也说:“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五弟到底咋样了。” 蒋平说:“别瞎想了,赶紧睡会儿吧,明天还有事儿呢。” 可他们哪睡得着呀。到了五更天,就起来跟刘彬和鲁英告别,离开了陈起望。他们可不敢耽误时间,赶紧往按院衙门赶。见到颜查散,把印呈上。颜查散那是又高兴又感激,连公孙策也一个劲儿地夸奖佩服。还有个雨墨,在那儿暗暗念佛,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卢方就问:“这几天五弟有消息不?” 公孙策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卢方叹了口气,说:“这么看来,五弟是死了呀!” 又把听到刘立保的话讲了一遍。颜查散还没听完呢,就先哭了。蒋平说:“别瞎想,我现在就去好好打听打听,看看是咋回事儿。” 第348章 被人暗算 蒋平一心想着去打听白玉堂的下落,火急火燎地就奔到了八宝庄。嘿,真巧,雷振和雷英父子俩都在呢。听说蒋爷来了,父子俩赶紧一同出来迎接。雷英一见到蒋平,立刻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满脸感激地说:“蒋爷,太感谢您救了我父亲。” 雷振也满脸堆笑,连忙把蒋平请到书房,又是端茶又是寒暄。聊了一会儿后,蒋平实在是按捺不住了,急切地问道:“我说雷兄啊,白玉堂到底啥情况啊?” 雷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哎呀,蒋爷,这事儿说起来那可真是惨得没法儿说,伤心得让人不忍心提呐。” 接着,雷英就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蒋平听着听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连雷振看着蒋平这副模样,也被感动得眼眶湿润,不住地掉眼泪。这段情节啊,真是不好开口讲,讲了心里难受,可又不能不讲。 咱再说说白玉堂到底咋回事儿。那天,白玉堂换了身行头,偷偷摸摸地离开了衙署。他找了个小庙藏起来,这小庙是个小天齐庙。他一个人在那儿暗暗琢磨呢:“我白玉堂一世英名,这回居然被人给暗算了,这也太气人、太丢人了。按院的印信别人敢偷,难道奸王金必正的盟书我就不敢偷吗?上次沈仲元说铜网阵很厉害,他也就是大概讲讲,其实根本不知道里面的详细情况,估计也就是少见多怪。我怎么着也得找到线索啊。只要有个能落脚的地方,我白玉堂凭着一身武艺,肯定能行。要是能把盟书弄到手,到时候给皇帝陛下上一道奏折,把奸王给扳倒,还怕弄不回印信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心里还挺得意呢。 到了晚上二更天的时候,白玉堂就来到了木城下面。他都来过两次了,对那些门啊啥的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一点都不害怕。他看了看周围,大摇大摆地就从坎门进去了。转了几个门后,他就有点不耐烦了,心想:“这转来转去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于是,他从百宝囊里掏出如意绦。只要遇到不通的地方,也不找门也不找户,直接把如意绦往上一扔,抓住绒绳就过去了。一连过了好几个地方都是这样,他觉得可爽了,一点阻碍都没有。心里那个高兴啊,暗暗想:“哼,他们设了个疑阵,可难不住我白玉堂。” 翻过好多板墙,就看到冲霄楼了。他在石基上歇了一会儿,心里琢磨着:“上次沈仲元说楼梯在正北方向。我去看看。” 顺着台基绕到楼梯那儿一看,还真跟马道有点像。 刚要上去,就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啥人?病太岁张华在此!” 说完,一刀就气势汹汹地砍过来了。白玉堂也不跟他硬抗,身子一闪,那刀就砍空了。张华用力过猛,往前一扑,白玉堂顺势一脚,张华就站不稳了,“噗通” 一声摔倒在地,刀也掉了。白玉堂赶紧上前一步,把刀拿起来,觉得这刀可真沉啊,心里想:“这小子力气还挺大。不然咋用这么个笨家伙呢?” 他哪知道张华被北侠把刀削断了之后,又打了一把厚背的利刃,特别重。张华光想着结实了,忘了自己拿不动。他打了这把刀之后还没打过仗呢,不知道这刀拿着累手。今天突然看见有人上楼梯,他想都没想就使劲砍过去。还好白爷机灵,一闪身,他刀砍空了。刀又重,把他自己带得往前一扑,再加上白爷这一脚,他能不撒手扔刀摔倒吗? 白爷提着这把笨刀就追下去,对着张华的脖子轻轻一按。嘿,这刀重还真有好处,不费啥劲,只听 “噗哧” 一声,就把张华给杀了。白玉堂心里想:“这刀沉了还挺有意思,杀人都不费劲。” 谁知道马道上铁门那儿还有一个人呢,是小瘟癀徐敞。他看见张华死了,心里一惊,赶紧闪到铁门里,偷偷把索簧弄好,就等着抓人呢。白玉堂可不知道啊,看见楼梯没人拦着,就提着笨刀大摇大摆地上了冲霄楼。他从栏杆往下看,哇,好高啊。又看这楼没门,还是八面窗棂,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门。他一下子就来气了,拿着笨刀顺着窗缝往上一撬,没一会儿,窗户就松动了。白爷可高兴了,左手抓住窗棂,右手一用力,一扇窗户就掉下来了。他轻轻一放,楼里的情况就看见了,还挺亮堂呢,也不知道光从哪儿来的。他伸手掏出一块小石子往楼里一扔,侧着耳朵听,只听见咕噜噜一声,石子滚到那边不响了,好像是木板的声音。 白爷放心了,身子一纵,就上了窗户台。把笨刀往下一探,果然是实木板。他轻轻跳下去,在楼里走,脚步很稳。朝着亮的地方走过去,又是八面小窗棂,里面更亮了。他心里想:“这里面肯定有埋伏。我都到这儿了,哪能不看看呢。” 又用笨刀把小窗轻轻一挑,嘿,这小窗一下就开了。白玉堂抬眼一看,原来是下面有一缕灯光照上来,照在一个灯球上,这光一直照到中梁上,那儿有个小锦匣,用绒线系着。他心里想:“原来盟书在这儿。” 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觉得脚下一动。刚想转身,不由自主地就把笨刀扔了,只听 “咕噜” 一声,滚板翻了。白爷叫了一声:“不好!” 身子往下一沉,疼得那叫一个钻心。一下子,从头上到脚下,全是利刃,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了。 这时候就听见一阵锣声乱响,好多人喊:“铜网有了人了!” 其中有一个人高喊道:“放箭!” 耳朵里就像飞来了一群蝗虫,铜网上跟刺猬似的全是箭,白爷动都动不了了。这人又喊:“停箭!” 弓箭手下去,长枪手上来,打着灯笼火把照着看。只见铜网里全是血,别说脸了,四肢都分不清了。小瘟癀徐敞可得意了,哈哈大笑道:“哈哈,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吩咐把箭拔了。那场面血肉模糊的,根本没法看。把箭拔完之后,徐敞仰着头看。 谁知道有人拉了一下滑车,铜网往上一升,那把笨刀就掉下来了,不偏不斜,正好砍在徐敞的头上,把脑袋劈成两半,徐敞嘴一张,一边是 “嗳”,一边是 “呀”,连 “乖乖” 都喊出来了,身子往后一倒,就死了。 其他人一看,不敢耽误,赶紧跑到集贤堂。这时候奸王金必正已经知道铜网里有人了,大家正在那儿议论呢。就看见有人来禀报:“铜网不知道抓住啥人了。从网里掉下来一把笨刀,把徐敞给砍死了。” 奸王皱着眉头说:“虽然铜网抓住一个人,没想到反而伤了我两条好汉。也不知道这人是谁?我倒要去看看。” 大家来到铜网下面,让人把尸体弄下来。都成一块血饼了,哪还能认出来啊。旁边有个人看见一个石袋,说:“这是啥玩意儿?” 伸手拿起来,里面还有石子呢。这石袋没坏,是笨刀挡住了。沈仲元一看,吓了一跳,心里想:“五弟啊五弟!你为啥不听我的话,白白遭了这么大的罪,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这时候就听见邓车说:“千岁爷大喜啊!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大闹东京的锦毛鼠白玉堂。除了他没别人用石子。他就是颜查散的帮手。” 奸王听了,心里可高兴了,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哈哈,没想到是他。来人呐,用个坛子把尸体装起来,第二天送到军山,交给钟雄埋了,看着。” 第349章 绝不反悔 之前刘立保说的还真不是瞎话。这不,蒋爷听了雷英讲的那些事儿,那悲惨的场面描述得那叫一个真切,蒋爷当时就忍不住大哭起来。雷振在旁边也不停地抹着眼泪,一边劝蒋爷一边自己也难过不已。“蒋兄啊,别太伤心了,这事儿确实让人难受,可咱也得保重自己不是。” 雷振劝说道。蒋爷抽泣了几下,止住了伤心,又问雷英:“兄弟啊,那金必正现在到底有啥打算呢?你可得跟我实实在在地说清楚,别藏着掖着。” 雷英皱着眉头说:“金必正虽然一直想搞事儿,但他每天就知道跟那些歌童舞女瞎玩,是个沉迷在声色和钱财里的家伙。他现在啊,时时刻刻惦记的就是按院大人,一门心思要把大人给陷害了才满意。恩公你回去可得跟大人说,让他一定要白天晚上都小心着点。还有啊,恩公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肯定像狗啊马啊一样给你卖力,绝对不反悔。” 蒋爷听了,赶紧道谢。然后跟雷英父子道别,就往按院衙门走。一边走还一边想呢:“我回去见到大哥他们,得这么这么办,干脆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省得他们老瞎琢磨,再琢磨出病来,那可就不好了。就这么定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衙门。刚到大堂呢,就看见雨墨从那边走过来,蒋爷赶紧问:“大人在哪儿呢?” 雨墨说:“大人和大家都在书房呢,正盼着四爷你呢。” 蒋爷点了点头。转过二堂,就看见书房了。蒋爷这时候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喊着:“哎呀妈呀,不好了!五弟让人给害了,死得那叫一个惨啊!” 一边喊着一边就进了书房。看见卢方,一把拉住说:“大哥,五弟真死了。” 卢方一听,眼睛瞪得老大,身子晃了晃,当时就晕过去了。 韩彰和徐庆赶紧扶住,韩彰焦急地喊着:“大哥,大哥,你可别吓我们啊。” 徐庆也跟着喊:“大哥,快醒醒。” 一边哭一边喊。展爷在旁边呢,又是伤心又是劝。“大家别慌,赶紧把卢大哥扶好。” 展爷说道。谁知道颜查散那边瞪着眼睛,喊了一声:“贤弟呀!” 然后眼睛一翻,往后就倒。还好公孙先生眼疾手快扶住了。这时候雨墨也赶过来了,急急忙忙地也在那儿乱叫。“大人,大人,这可咋办啊。” 这书房一下子就跟办丧事的地方似的,哭的喊的乱成一团。好不容易卢大爷哭出来了,蒋四爷他们才放心点。展爷又赶紧去照看颜大人,还好也缓过气来了。这一阵哭啊,那声音可难听了。展爷和公孙先生虽然也伤心,但是这时候也得一个劲儿地劝。 卢大爷哭完了,缓过劲儿来,就问蒋平:“五弟咋死的啊?” 蒋平唉声叹气地说:“哎呀,说起咱五弟来,那可真是可怜啊。这也是他平时太狠了,所以才遭了这么惨的事儿。” 接着就把白玉堂误落铜网阵被害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完就哭,哭完又说,比别人闹得可凶了。后来干脆说不想活了,要跟着老五去。把实心眼的卢方急得不行,“四弟啊,你可别瞎闹,人都死了,咱得想办法报仇,可不能这么消极啊。” 卢方劝了好半天呢。徐庆这人性子直,脾气急,哪受得了这个,就嚷嚷起来:“四弟,你瞎闹啥!人都死了,哭有啥用啊?五弟命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光哭有啥用,还不如给他报仇呢!” 其他人也说:“还是三弟想得开。” 这时候颜查散已经被雨墨搀到后面去休息了。 这时候突然看见外班的人拿了一份文书来,是金必正那边送来的,说是官务。公孙先生接过来拆开一看,说:“你让那个差官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有回文答复。” 外班的人就出去传话了。公孙策对大家说:“他这文书可不是为了官务来的。” 大家就问:“不为官务为啥来啊?” 公孙策分析道:“他是因为这些天没看见咱们衙门有啥动静,所以送了这个文书来。我得给他答复。表面上是公文,其实暗地里是来打听印信的消息呢。” 展爷说:“这有啥好怕的。现在有印信了,还怕没法答复吗?” 蒋平担忧地说:“虽然是这么回事,但是他要是看见有印信了,说不定又要搞别的事儿呢。” 公孙策点头说:“四弟想得很对。现在先给他回个文,我这边再严加防备就是了。” 说完,就按照原来的文书答复清楚了,让雨墨把印拿出来,盖上,外面又封好口,交给外班的人,让原来那个差官领回去。 官务办完了,大家就摆上酒饭。还是卢方也不客气,大家就围坐在一起。只见卢方没精打采的,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发愁,酒也不喝,眼睛里全是眼泪,就没干过。大家看见他这样,也都闷闷不乐的。只有徐庆不说话,自己拿着一壶酒,左一杯右一杯地喝,好像要拿酒撒气似的。“哼,五弟死得冤,我心里难受,喝酒。” 徐庆嘟囔着。没一会儿,他就喝醉了,自己离开座位,在一边躺着去了。大家看卢方不喝也不吃,就说:“大哥要是觉得烦,就去休息休息呗。” 卢方顺口就说:“那行,各位兄弟,我就不陪你们了。” 然后就回自己屋里去了。这时候公孙策、展昭、韩彰、蒋平四个人喝酒的时候商量事儿。 蒋平又把雷英说金必正一直想害颜查散的事儿说了。公孙策说:“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我想今天这个文书送回去,金必正看见肯定得觉得奇怪,他哪能就这么算了呢。咱们现在有个办法:第一,大人那边得有个细心又有本事的人,不用说,这就是展大哥的任务了。展大哥啥也不用管,就专门保护大人就行。第二,卢大哥身体不舒服,一方面要人照顾,另一方面也得有人看着。这个活儿就交给四弟。我和韩二哥、徐三弟今天晚上在书房,这么这么办,要是有啥意外情况,随机应变,保证啥事儿都不会落下。各位兄弟觉得咋样?” 展爷他们听了,说:“很好,就这么办吧。” 酒饭吃完了,展爷就去后面看了看颜查散,又到前面看了看卢大爷。两边都是伤心难过,就不详细说了。 金必正的差官领了回文,回到衙门。问了问,知道金必正在集贤堂呢,就赶紧来到厅前,进了厅房,把回文呈上。 金必正接过来一看,说:“哎呀!按院的印信我都让人偷来了,他那儿怎么还有印信呢?这没道理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说完,就把回文递给邓车。邓车接过来一看,脸一下子就红了,说:“启禀千岁,我为了这印信可费了老大劲儿了。难道送印的人有问题?”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金必正,立刻吩咐:“快把雷英给我抓来!” 第350章 老实交代 襄阳王赵爵一看到回文上居然有印信,那眉头就皱得紧紧的,立刻就追问邓车。“这是咋回事儿?回文上咋有印信呢?” 邓车挠挠头,赶紧说:“王爷,肯定是送印的人搞了鬼。” 奸王一听,马上把雷英给叫了过来,大声问道:“上次我把印好好地交给你,让你送去,你到底送到哪儿了?” 雷英连忙回答:“小臣奉千岁的密令,把印信小心翼翼地放在逆水泉里了。而且我当时看到那泉水汹涌澎湃的,寒气逼人呢。王爷为啥突然问这个呀?” 奸王气呼呼地说:“你既然把印放在泉里了,为啥今天回文上还有印信呢?” 说完就把回文 “啪” 地扔在地上。雷英没办法,从地上捡起来一看,果然印信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不知道说啥好。奸王大怒道:“现在有人说你送印的时候作弊,赶紧给我老实交代。” 雷英一脸委屈地说:“小臣真的把印送到逆水泉了,哪敢作弊呀?请问千岁,是谁说的呀?” 奸王说:“刚才邓车说的。” 雷英一听,心里暗暗生气,不过眼珠一转,马上有了主意,不由得冷笑一声说:“小臣还以为是谁说的呢,原来是邓车呀!小臣跟千岁说,小臣正为这事儿纳闷呢。我想按院颜查散那可是包相的门生,聪明得很,而且他那个衙门里有好多能人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印信被人偷走呢?肯定是把真印藏起来了,故意弄个假印,结果被邓车给偷来了。邓车还以为自己立了个大功呢。谁知道今天真印出现了,我不但白忙活一场,还平白无故地背个黑锅,哎呀呀,可委屈死我了。” 这一番话说得奸王直点头,不说话了。邓车那叫一个羞愧啊,羞恼变成了愤怒,大叫一声:“哎呀!好你个颜查散!你竟敢欺负我?我跟你没完!” 雷英耸耸肩说:“邓大哥,别着急嘛。小弟我这也是讲道理呀。你都能用废铁换印信,难道还不准人家拿出真印换上假的呀?事儿都这样了,大家得一起商量商量咋办呀。” 邓车气鼓鼓地说:“商量啥?我现在就想杀了按院,出这口气,别的没话说。有胆子的跟我走!” 这时候沈仲元站出来说:“我愿意跟着去。” 奸王听了,可高兴了,就在集贤堂摆上酒菜,大家吃喝起来。 到了初更的时候,邓车和沈仲元都打扮好了,跟奸王告辞,就往按院衙门去。在路上他们商量好了:邓车动手,沈仲元放风。等他们到了按院衙门,邓车往左右一看,咦,沈仲元不见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走的。心里就想:“这家伙刚才还跟我说话呢,咋一转眼就没了呢?哦,我明白了。他肯定是个胆小鬼,平时吹牛,真到事儿上就不行了。哼,看我的吧!等我成功了,非得好好嘲笑他一顿。” 想完,他纵身一跳,翻过墙,进了衙门。赶紧跑到二堂,看见书房东边那间屋子灯亮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下面,弄湿了窗户纸,偷偷往里看。只见颜查散拿着案卷,认真地看着,还时不时地放下案卷想想事儿。虽然穿着便服,但是坐得端端正正的。旁边连雨墨都不在。邓车心里想:“看他这样子,还真像个为国家办事的好官呢,本来不应该杀他。可是我老邓为了成功,也没办法了。” 然后他就跑到中间的门边,一看是四扇隔扇。边上有锁锁着,中间两扇关着。他用手轻轻一摇,发现是竖着的立拴。他从背后拿出刀,顺着门缝把刀伸进去,右手一用力,刀尖就扎在立拴上了。然后左手按住刀背,右手往上一抬,立拴的底下就出来了。右手再往旁边一摆,左手往下一按,只听 “咯当” 一声,立拴掉地上了。他轻轻把刀抽出来,用嘴咬着。两只手抓住隔扇,一边往怀里拉,一边往外推,有点声音,“吱溜溜” 就打开了一扇。邓车拿着刀,先把刀伸进去,然后弯着身子进去。接着就往东边房间的软帘走,用刀一挑帘子,“呼” 地一声,抬脚就进去。 刚举起钢刀,就听到 “咯当” 一声,邓车叫了一声:“不好!” 转身就往外跑,接着就听到 “哗啷” 一声,又听到有人说:“三弟,放手,是我。” “噗哧” 一声,后面的人就追出来了。 你说邓车为啥刚进去就跑呢?原来是他撬立拴的时候,韩二爷就看见了。等他把门推开,韩二爷就拿着刀下来了。还没站稳呢,邓车就进来了。韩二爷知道他肯定去东边房间,就赶紧先跑到东边房间。等邓车掀帘子、迈步、举刀的时候,韩二爷的刀已经落下来了。邓车借灯光一看,赶紧用刀架住,“咯当” 一声,转身就跑,慌乱中把桌子上的蜡灯给碰掉地上了。 这时候三爷徐庆光着脚,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呢。突然觉得脚后跟上被人咬了一口,一下子就醒了,跳下床,一把就抱住了韩二爷。 韩二爷着急地说:“是我!快放手。” 徐庆迷迷糊糊地说:“啥?你是谁呀?” 一甩身子,徐庆正好踩在掉下来的蜡灯的蜡头上,一滑,“噗哧” 就趴在地上了。 谁知道看案卷的不是颜查散,是公孙先生呢。韩二爷还没进东边房间的时候,公孙先生就溜出来了,还推了徐庆一把。又怕徐庆抱住他,看见徐庆光着脚,没办法就咬了他一口。徐庆这才醒了。韩二爷挣脱开追出去,徐庆虽然摔倒得快,但是爬起来也快,马上就追了出去。 韩二爷紧紧跟着邓车,翻墙越屋的。突然就看不见邓车了,左看看右看看,正纳闷呢。突然听到有人喊:“邓大哥,邓大哥!榆树后面藏不住你,藏松树后面去吧。” 韩二爷一听,仔细往那边看,果然有一棵榆树一棵松树。心里就想:“这是谁呀?明摆着告诉我这贼在榆树后面,我还能傻站着吗?” 想完就往榆树那边跑。果然邓车从榆树后面出来又往前跑。韩二爷赶紧加快脚步追,都快追上了,就差两步。 又听到有人喊:“邓大哥,邓大哥!你跑就跑,小心暗器呀!” 这句话是沈仲元喊的,告诉韩二爷小心邓车的铁弹。没想到这一喊还提醒了韩二爷。韩二爷心里想:“对呀,我都离他这么近了,为啥不用暗器打他呢?这个朋友还真是旁观者清呀!” 想完,左手一撑,把弩箭装上。低下头,手往前一指,这边 “噌” 的一声,那边 “拍” 的一声,又听到 “哎呀” 一声。韩二爷就知道贼人受伤了,更不能放过他了。谁知道邓车肩膀上中了弩箭,觉得肩膀麻麻的,心里突然一阵恶心,暗想:“不好!这东西肯定有毒。” 又跑了一二里路,心里乱得很,头晕眼花的,一下子就摔倒了。韩二爷知道是药性发作了,贼人昏过去了,自己也就慢慢走过去。 第351章 一句话也不说 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呱咭呱咭的乱响,还有人在喊:“二哥二哥!你老在前面不?” 韩二爷一听,这不是徐三爷的声音嘛,赶紧回答:“三弟,哥哥我在这儿呢。” 说话的工夫,徐庆就风风火火地到了跟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嘿,还真有人跟我说二哥往东北方向追下去了,果然没错。那贼人在哪儿呢?” 韩爷指了指前面说:“已经中了哥哥我的暗器,栽倒在那儿了。不过不知道暗中帮忙的是谁呢?刚才哥哥我还多亏了这个人。” 两个人来到邓车跟前,只见邓车四肢摊开躺在地上。徐爷说:“二哥,把他扶起来,我背着他。” 韩爷照着做了,徐庆把邓车背起来,就往衙门走。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有灯亮着,原来是差役们前来接应了。大家一起上前,把邓车抬回衙门。 这时候,公孙策和卢方、蒋平都在大堂上等着呢。看见韩彰回来了,赶紧围上去问清楚情况,大家都很高兴。不一会儿,把邓车抬了过来。韩二爷拿出一丸解药,一半用水化开灌下去,一半拔了箭后敷在伤口上。公孙先生吩咐差役拿来手铐脚镣给邓车戴上,等着他慢慢苏醒。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见邓车嘴里嘟囔着:“姓沈的!你为啥要来帮我?你这是害我呀。哎呀,气死我了!” 叫了一声后,睁开眼睛往上一看,上面坐着四五个人,灯火通明跟白天似的。他想动一动,却觉得没力气。低头一看,手腕上有手铐,脚上有脚镣。自己又想了想,还记得中了暗器,心里一阵乱,肯定是被他们抓住了。想到这儿,心里一阵翻腾,喉咙里忍不住,一张嘴,哇地吐出好多绿水和痰。虽然胸口还乱跳,但是脑子清醒了。他就闭着眼睛不说话。 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喊:“邓朋友,你现在好点了不?咱都是好汉,可不能像女人似的扭扭捏捏,到哪儿说哪儿的话。你要是有胆量,就把这杯热酒喝了,要是害怕不敢喝,我也不勉强你。” 邓车睁开眼睛一看,看见一个人身材瘦瘦的,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杯热腾腾的黄酒,就问:“你是谁呀?” 那人回答:“我是蒋平,专门来敬你一杯。你敢喝不?” 邓车笑了:“原来是翻江鼠啊。你这话也太瞧不起人了。我都被你们抓住了,刀斧都不怕,还怕这酒?就算是砒霜毒药,我也敢喝,有啥可怕的!” 蒋平说:“好朋友,真爽快。” 说完就把酒杯递到邓车嘴边。邓车张开嘴,一口就喝下去了。接着又过来一个人说:“邓朋友,咱俩虽然有点矛盾,但是道义上是一样的,都是各为其主。要不一起过来坐下来聊聊?” 邓车抬头一看,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刚才在灯下看案卷的那个假按院。心里琢磨着:“难道他不是颜查散?这么看来,我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就问:“你是谁呀?” 那人说:“我是公孙策。” 然后又指着卢方说:“这是钻天鼠卢方卢大哥。这是彻地鼠韩彰韩二哥。那边是穿山鼠徐庆徐三哥。还有御猫展大哥在后面保护皇帝陛下呢。已经让人去请了,一会儿就到。” 邓车听了说:“这些朋友我都知道,久仰大名啊。既然你们看得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蒋平在旁边伸手把他搀起来,邓车带着手铐脚镣,唧遛哗啷地走到桌子边,也不客气,刚要坐下,就看见展爷从外面进来了,一伸手说:“邓朋友,好久不见啊!” 邓车早就知道展昭,也不知道说啥好,就说了句:“请了。” 展爷和大家见了面,都坐下了。旁边的人添杯换酒。邓车到了这个地步,也顾不上啥面子了,只好双手捧着杯子,缩着脑袋喝酒。 只听见公孙先生问:“大人今天晚上睡得安稳不?” 展爷说:“稍微好点了,就是老想着五弟,经常从梦里哭醒。” 卢方一听,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哽咽着说:“唉,五弟这命也太苦了。” 这时候,徐庆瞪着眼睛,搓着两只手,站起来说:“姓邓的!你把我五弟咋害了?赶紧说!” 公孙策赶紧说:“三弟,这事儿跟邓朋友没关系,别冤枉了人家。” 蒋平也跟着说:“三哥,这都是金必正设的圈套。五弟争强好胜,自己钻进去了。可不能怪别人。” 韩爷也在旁边劝道:“三弟,冷静点,听大家把话说完。” 展爷知道公孙先生要套邓车的话,怕徐庆把事儿搅黄了,问不出实话,就赶紧张罗着换酒,用别的话岔开。徐庆没办法,只好又坐下来,气鼓鼓的,一句话也不说。 展爷换好酒倒上,这才和公孙策你一句我一句地套邓车的话,打听金必正的事儿。邓车本来就是个不咋地道的人,看见大家把他当朋友对待,就口不对心地说了实话。说金必正靠的是飞叉太保钟雄,如果能把这个人收服了,要打败金必正就不难了。公孙策套出话来,天也亮了,就派人把邓车押到班房,好好看着。大家也都各自回屋,稍微休息一下。 卢方回到屋里,跟三个兄弟说:“哥哥我有个事儿跟三位兄弟商量商量。咱五弟遭了这么大的罪,难道他的骨头就扔在九截松五峰岭不管了?哥哥我想把他的骨头拿回来,送回原籍去。不知道兄弟们咋想的?” 三个人一听,一起说:“应该这么做。我们也这么想。” 这时候徐庆说:“我走了。” 卢方问:“三弟,你去哪儿?” 徐庆说:“我去把老五的骨头偷回来。” 卢方赶紧摇头说:“三弟,你可去不得。” 韩彰说:“三弟,你太莽撞了。就算要去,也得大家商量好咋去。” 蒋平说:“依我看,金必正既然把骨头交给钟雄了,钟雄肯定会小心看守。这事儿要是不计划好,到时候出了岔子,可就不好了。” 卢方点头说:“四弟说得对。那该咋去呢?” 蒋平说:“大哥身体有点不舒服,可以不去,让二哥替你去。三哥性子急,这事儿又不是冲锋打仗,我看我替三哥去。大哥在家也不孤单,我和二哥一起去也有个照应。大哥你觉得咋样?” 卢方说:“很好。就这么办吧。” 徐庆瞅了蒋平一眼,嘟囔着说:“哼,就你机灵。” 这时候,仆人拿来杯筷,放下,兄弟四个坐下。卢方又问:“两位兄弟啥时候出发?” 蒋平说:“这事儿不用太急,后天出发也不晚。” 商量好了,大家就喝酒吃饭。 第352章 商量了一整夜 卢方自从白玉堂去世后,那真是整天都没心思好好吃饭喝茶,也就是随便应付应付场面罢了。每次端起饭碗,卢方就会想起白玉堂,那饭菜在嘴里如同嚼蜡,根本尝不出味道来。喝起茶来,也是心不在焉,仿佛那只是为了润润嗓子,而不是在享受。过了一会儿,酒饭都吃完了,四个人就闲坐着。卢方因为一晚上都没合眼,这会儿就特别困,在旁边和衣躺着。韩彰看着卢方那疲惫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轻轻叹了口气。蒋平则皱着眉头,在那儿思索着盗取白玉堂骨殖的计划,还忙着准备行李和马匹的事儿。 可唯独把那个愣头愣脑的徐庆给晾在一边,看都不看他,也不理他。徐庆那个气呀,心里不停地琢磨:“都是结义兄弟,为啥他们能去我就不能去呢?难道他们尽兄弟情义,就不让我也尽点心吗?这也太过分了!我看他们商量得那么起劲儿,真是气死我了!” 徐庆站起身,走出屋子,就直奔展爷的房间去了。 他刚进展爷的屋子,就看见展爷才睡醒,正在那儿擦脸呢。徐庆也不管事儿重不重,“扑通” 一下就跪倒在地,哭着说:“哎呀,展大哥呀!我可太委屈了。你可得帮帮我呀。” 这一下可把展爷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起来,说:“三弟,这是咋回事儿啊?有话起来说。” 徐庆可会耍赖了,一边抽泣一边说:“大哥,你要是答应帮我,我就起来;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在这儿。” 展爷无奈地说:“你这是干啥呀?快起来。” 徐庆不依不饶:“大哥,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展爷没办法,只好说:“行,大哥帮你就是了。三弟快起来说说啥事儿。” 徐庆又磕了一个头,说:“大哥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这才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坐下说:“大哥,我找你不为别的事儿,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五峰岭。” 展爷问:“到底为啥要去五峰岭啊?” 徐庆就把卢方要去盗白玉堂骨殖的事儿说了一遍。“他们三个都不把我当回事儿,还说我不好。我现在就想赌这口气。没办法,只好求大哥帮我去一趟。” 展爷听了,心里暗暗琢磨:“原来是为这事儿啊。我想蒋四弟是个特别精细的人,肯定有他的想法。而且盗骨这事儿得小心谨慎,像徐庆这么鲁莽的性子,能行吗?要是不去吧,都答应他了,也不好意思。唉,没办法,就跟他走一趟吧。” 于是就问:“三弟,你啥时候出发呀?” 徐庆说:“就今晚。” 展爷说:“为啥这么着急呢?” 徐庆急切地说:“大哥你不知道,我二哥和四弟定在后天才出发呢。我要赌这口气,就得比他们早两天。等他们到的时候,咱们事儿都办完了,那才能出这口恶气。还有啊,大哥,千万别让二哥和四弟知道。晚上咱俩悄悄地走,赶紧往前赶才好呢。” 展爷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徐庆站起来说:“大哥,我再去那边看看。你悄悄地收拾行李、器械和马匹。出发前在衙门后墙那儿等我。” 展爷点了点头。 徐庆走了以后,展爷又觉得好笑又后悔。好笑是笑徐庆太鲁莽,后悔是不该答应他。可事儿都这样了,也没办法,只好叫过自己的仆人,把这事儿悄悄告诉他,让他收拾行李和马匹。又拿出笔和砚台,写了两封信,藏好。然后去按院那儿看了看,又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等天快黑了,就回到自己屋里,问仆人:“行李和马匹都准备好了吗?” 仆人说:“刚才徐爷的仆人来了,说他家爷在衙门后头等着呢。把爷你的行李和马匹也都放在一起了。” 展爷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两封信,说:“这封信是给公孙老爷的,这封信是给蒋四爷的。你在这儿等着,到初更的时候,再把信送去,交给跟爷们的仆人就行,不用当面交给他们。交代清楚了,赶紧来追我们。我们在路上慢慢等你。这是怕他们追上来,省得徐三爷埋怨我。” 仆人一一答应。 展爷不慌不忙地出了衙门,来到后墙那儿。果然看见徐庆和仆人牵着马匹在那儿等着呢。展爷走过去,问徐庆:“跟我的人呢?” 展爷说:“我让他晚点来。要是一起走,容易让人怀疑。” 徐庆说:“很好。大哥,我还有件事儿忘了。你先跟我的仆人慢慢往前走,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转身走了。 展爷的仆人在屋里一直等到初更,才把信送去。蒋爷的仆人接过信,来到屋里,一看卢方还穿着衣服躺着呢,韩彰在那儿喝茶,却不见四爷蒋平。就问其他人,说蒋平在公孙先生那儿。仆人就来到公孙策的屋里,看见公孙策拿着信正在那儿说话呢:“展大哥嘱咐小心奸细刺客,这话很对。但是他不该跟着徐三弟一起去。” 蒋平说:“这肯定是我三哥缠着展大哥去的。” 正说着呢,自己的仆人又来了,就问:“啥事儿啊?” 仆人说:“刚才跟展老爷的人给老爷送了一封信来。” 说完就把信呈上。蒋爷接过来打开一看,笑着说:“怎么样?我就说是我三哥缠着展大哥去的,果然没错。” 就把信递给公孙策。公孙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上面写着:“徐庆跪着求我,我实在推辞不了,只好先跟他去了。贤弟看到信,明天赶紧出发来帮忙。千万别追我们。要是被徐庆发现了,他脸上不好看……” 等等。公孙策说:“话是这么说,可明天你们俩再出发,那不就剩卢大哥一个人了吗?这家里家外的谁来照应啊?” 蒋平说:“我回去跟大哥、二哥商量商量。既然展大哥和三哥先走了,明天我一个人去也够了。把二哥留下怎么样?” 公孙策说:“很好很好!” 正说着呢,看班房的差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公孙老爷不好了!刚才徐老爷到了班房,吩咐说:‘你们都去休息,我要跟姓邓的单独说句机密话。’就留我一个人伺候。徐老爷进屋还没坐稳呢,就让我去倒茶。谁知道我煮好茶回来,屋里一片漆黑。赶紧叫人点灯一看,哎呀妈呀!只见邓车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满床都是血。原来邓车的两只眼睛被徐老爷给挖了。现在也不知道邓车是死是活,我赶紧来跟二位老爷禀报一声。” 公孙策和蒋平一听,吓了一跳,赶紧叫人点灯。来到外面班房一看,差役把邓车扶起来,邓车已经醒了,不停地大骂徐庆。公孙策看到这惨状,都不忍心看。蒋平吩咐差役好好照顾邓车,然后就和公孙策一起去找卢方,把详细情况说了一遍,大家都很震惊。于是大家商量了一整夜。 第353章 又出事儿了 第二天早上,只见门上的人风风火火地拿着禀帖进来递给公孙先生。公孙先生接过禀帖一看,眼睛顿时一亮,兴奋得直拍手,连忙说:“哎呀呀,这可太好了!快请快请!” 原来啊,北侠欧阳春和双侠丁兆蕙,自从把金面神蓝骁、赛方朔方貂给解押之后,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了茉花村。本来他们是想约着兆兰一起去襄阳呢。可是谁能想到,丁母身体突然不舒服了,丁兆蕙他们那叫一个着急呀,没办法,只得在家伺候着老母亲。北侠就跟丁家兄弟告辞,丁家兄弟那是拼命挽留,拉着北侠的手不放。“欧阳大侠,您可不能走啊,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嘛。” 丁家兄弟说道。北侠笑着摆摆手,“我本也是无事之人,既然你们如此盛情,那我就权且住下吧。” 后来丁母的病好了,双侠就开始商量了。丁兆蕙皱着眉头说:“大哥,咱老母亲年岁已高,咱当儿子的可不能离得太远。可北侠大哥一个人去襄阳,咱也觉得不好意思呀。而且因为老母亲生病,这晨昏问安的,耽搁了不少日子,这可真是左右为难。” 丁大爷点点头,“嗯,二弟说得有道理。要不这样吧,还是让你跟着北侠大哥一起去襄阳,我留在家里照顾老母亲,还能照料家里的事儿。” 就这样,北侠和丁二爷准备出发了。 一路上走了好多天呢。到了襄阳太守衙门,正好门上的是金福禄,赶紧上来拜见,然后急急忙忙地去禀报老爷。金辉马上就把他们请到书房,让他们先等一会儿。这时候黑妖狐智化早就出来迎接了,大家一见面,那叫一个高兴。智化大笑着说:“哈哈,可把你们盼来了!” 北侠也笑着回应:“智兄,好久不见啊!” 不一会儿,金太守换好衣服出来了。北侠和丁二官人想按照官长的礼节拜见,金公可不愿意,一口一个 “恩公” 地叫着。“哎呀呀,可使不得,使不得,你们都是我的恩公,哪能行此大礼。” 金公连忙摆手说道。大家推让了好久,最后还是按照宾客的礼节相待。旁边的人献上茶,寒暄了一会儿,就说起按院衙门最近的事儿。黑妖狐智化连连叹气说:“哎呀,这事儿可真是一言难尽啊!仁兄、贤弟你们可得知道,玉堂白五弟遭了难了。” 北侠一听,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啥?白五弟遭难了?这咋回事儿啊?” 丁二爷更是吓得不轻,瞪大了眼睛,“竟有这事儿?快说说咋回事儿。” 智化就从去探访冲霄楼说起,怎么遇见白玉堂,又怎么把他劝回来;后来又听说按院丢了印信,想来白五弟就是因为这事儿拼了命,不小心落在铜网阵里,丢了性命,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遍。北侠和丁二爷听完,忍不住都流下了眼泪,不停地叹气。北侠抹着眼泪说:“唉,这白五弟,咋这么命苦啊。” 丁二爷也抽泣着说:“真是想不到啊,太让人伤心了。” 这就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嘛,都是意气相投的好兄弟,哪能不伤心呢。 所以他们也不在太守衙门多耽搁,就叫上智化,赶紧往按院衙门去。早就看见公孙策在前面,卢方他们在后面,大家一见面。虽然没跟卢方生气,但是看他眼圈红红的,脸也比以前瘦了好多。大家都忍不住感叹了一番。只有丁兆蕙拉着卢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丁兆蕙哽咽着说:“卢大哥,咱五弟咋就这么走了呢?想当初陷空岛和茉花村就隔着个芦花荡,大家义气相投,多亲密呀。没想到五弟在襄阳丢了性命,而且还是在年轻英勇的时候,这么早就没了,真是让人伤心。” 两个人哭了好久,还好有智化在旁边劝着。智化拍拍他们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咱得想办法为五弟报仇呢。” 北侠也拦住丁二爷说:“二弟呀,卢大哥可全靠咱俩开导劝解呢。你咋还惹大哥伤心呢?” 说完,大家就来到卢方的屋里坐下,有人献茶。北侠他们三个又问起颜查散大人的情况。公孙策把颜大人得病的原因说了一遍。三个人这才知道大人也是因为想念五弟才生病的,都不停地叹气。 智化就问衙门最近还有啥事儿。公孙策就把以前的事儿一件一件地说了,说到抓住邓车的时候。蒋平接着说:“没想到又出事儿了。” 丁二爷问:“又有啥事儿呀?” 蒋平说:“要去偷五弟的骨殖。谁知道俺三哥偷偷求展大哥帮忙,昨天晚上就走了。走就走吧,临走的时候俺三哥还把邓车的两只眼睛给挖了。” 北侠皱着眉头说:“这是为啥呀?” 智化说:“三哥报不了仇,就先拿邓车出气。邓车也挺冤的。” 丁二爷说:“要是说邓车干的那些事儿,伤天害理的,没了两只眼睛也不算冤。” 公孙策说:“就是展大哥和徐三弟这么一走,我可担心得很。” 蒋平说:“现在欧阳兄、智大哥、丁二弟都来了,那就放心多了。明天咱们一起出发,衙门里留下我二哥照顾大哥,照应着里外。我还是去偷五弟的骨殖。欧阳兄你们三位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 智化问:“还有啥事儿呀?” 蒋平说:“上次抓住邓车的时候,公孙先生和展大哥打听清楚了,原来金必正靠的是飞叉太保钟雄,要是能收服这个人,那襄阳就不难攻破了。现在就把这事儿托付给三位兄弟,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智化和丁兆蕙一起说:“既然来了,那就看着办呗。四兄你也别问我们愿不愿意,到了那儿看情况做事就行了,哪能现在就说准呢。” 公孙先生在旁边称赞道:“说得对!说得对!” 说话的时候酒席已经摆好了。大家稍微谦虚了一下,就坐下了。座位呢,欧阳春在最前面,接着是智化、丁兆蕙,再后面是公孙策、卢方,下面是韩彰、蒋平。七位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这就不用细说了。 到了第二天,北侠他们四个人跟公孙策还有卢方、韩彰告别。四个人在路上走着,谁知道蒋平突然肚子不舒服,开始拉肚子了。刚开始还能忍着,后来拉了好几次,就觉得没精神,浑身没劲儿。北侠担心地说:“四弟你既然不舒服,要不找个地方先歇着,明天再说,咋样?” 蒋平摇摇头,“别呀。你们三位有要紧事儿,咋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呢。我想起来一个地方,挺适合咱们聚会的。离洞庭湖不远有个陈起望,那儿有两个人,一个姓柳叫柳彬,一个姓鲁叫鲁英,都很讲义气。你们三位到了那儿,只要提起我,他们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们。咱们就在那儿碰面吧。” 说着,蒋平又皱着眉头,好像又要拉肚子了。北侠他们三个一看这情况,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蒋平又叫自己的仆人跟着一起去,一路上好好照顾,不能怠慢。仆人连连答应,跟着走了。 蒋爷这儿是一会儿拉一次,一会儿拉一次。看看天都黑了,心里那个着急呀,没办法,只好勉强上了马,往前走。心里着急马走得慢,又不敢使劲催,怕自己没力气控制不住马,只好慢慢地走。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满天都是星星。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村庄。看见一家篱笆墙上高高地挂着一个白纸灯笼,到了门口,又看见柴门旁边挂着一个小笊篱,就知道这是个村庄小店,心里可高兴了,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赶紧下马,大声喊:“里面有人吗?” 只听见里面有个颤巍巍的声音回答。 第354章 神树岗 蒋平听到里面有人问道:“啥人呀?难道是来投店的吗?” 蒋平赶紧回答:“正是呢。” 接着又听到里面回应道:“等会儿哈。” 没过多久,灯光亮起来了,柴门被打开,一个声音说道:“客官请进。” 蒋平忙说:“我还有马在外面呢。” 店主人回答:“客官你自己把马牵进来吧。我老婆子不知道你这马有啥脾气,怕给弄出啥闪失来。” 蒋平这才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店妈妈。没办法,他只好自己把马牵进了柴门。这里有正房三间,西厢房两间,再没别的屋子了。蒋平就问:“我这牲口在哪儿喂呀?” 店婆子说:“我这就是个小村子里的店,没有专门喂马的地方。那边有个碾子,你就把马放在那碾台儿上喂吧。” 蒋平说:“行吧,也就这样了。不过我的马就只能在露天呆着了。好在晚上也不是特别凉,还能凑合。” 说完,他就把马拴在碾台子的桩柱上,把马镫扣好,取下嚼子和后鞧,把皮带拢起来,用梢绳捆好。然后解了肚带,轻轻地把鞍子揭下来,鞍屉没动,怕鞍心里有汗。 这时候,店婆子已经把上房打扫干净,点上了灯烛。蒋爷抱着鞍子来到上房,放在门后。抬头一看,这屋子是两明一暗的格局。他掀起旧布单帘,来到暗间,从腰间解下包囊,连马鞭子一起放在桌子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只听店妈妈问道:“客官呀,你是先洗脸再喝茶呢,还是先喝茶再洗脸呀?” 蒋平这才仔细打量店妈妈,看起来有五十岁左右,收拾得挺干净利落。蒋平回答:“脸也不洗,茶也不喝。问一下,妈妈你贵姓呀?” 店婆子说:“我姓甘。客官你姓啥呢?” 蒋爷说:“我姓蒋。这里是啥地方呀?” 甘婆子说:“这里叫神树岗。” 蒋爷又问:“离陈起望还有多远呀?” 甘婆子回答:“陈起望在正西方向呢,这里是西北方向。从这儿算起来,到陈起望得有四五十里路那么远呢。客官你是不是走错路啦?” 蒋爷说:“唉,我身体不舒服,又是在天黑的时候,不小心就把路走错了。甘妈妈,你这儿有酒不?” 甘婆子说:“酒倒是有,不过就是村里酿的酒,没有啥好酒。” 蒋爷说:“村酿也行,你给我热一热,来一角。” 甘婆子答应着,转身去热酒了。 蒋平坐在那儿等酒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着自己这一路的遭遇。“唉,我蒋平也算是精明之人,咋就突然闹肚子了呢?这事儿可真够倒霉的。” 正想着呢,甘婆子就热好了一壶酒,端了过来,倒在碗里。蒋平因为拉肚子,嘴巴干得很,也不管好坏,端起来就一口喝干了。这可真是没想到啊,蒋平那么精明的人,居然在这妈妈开的小店里栽了个大跟头。想想蒋平啥人物呀,平时多精明,一辈子经历那么多事儿,没想到在这儿被坑了。这就说明啊,人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能太大意。这酒一喝下去,蒋平就觉得头晕眼花的。蒋平刚想说 “不好”,还没说出口呢,身体一晃,就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了。甘婆子笑着说:“我就说嘛,看他瘦瘦弱弱的,肯定不禁酒,果然是这样。” 甘婆子伸手去桌子上拿起包囊,一摸,高兴得不行。正高兴着呢,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还喊着:“里面有人吗?” 这一喊,甘婆子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想道:“哎呀,忙中出错了。刚才住进来这个客官,我就该把门前的灯笼给摘了。一忙就给忘了,这不,又有客人上门了。既然来了,也不能往外推呀。还好有两间厢房,就让他们住厢房吧。”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赶紧应道:“来啦来啦。” 拿着灯笼去开柴门,一看,是主仆两个人。只听那仆人问:“这儿是村店不?” 甘婆说:“是倒是,不过就是个小乡村的店,就怕客官你住着不满意。还有啊,这里没有上房,只有两间厢房,不知道客官能不能将就一下?” 又听那相公道:“有两间房就够了,也不一定要住上房。” 甘婆说:“客官说得对。那请进来吧。” 主仆两人刚进来,甘婆子又出去把白纸灯笼给系下来,然后关了柴门,带着主仆两人往厢房走。这时候,仆人又说:“店妈妈,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上房吗?那不是上房吗?” 甘婆子赶紧说:“客官你不知道呀,这店没有老板,就我和我女儿过日子。这上房是我们住的地方,只有厢房给客人住,所以刚才才那么说,怕客官你不满意嘛。” 这婆子随机应变,回答得一点破绽都没有。这主仆两人哪知道上房里已经迷倒一个人了呢。 说着话,就来到了厢房。甘婆子把灯点上。主仆两人看了看,觉得还不错,干干净净的,可以住。那仆人把包裹放下,这相公却用大袖子掸了掸灰尘。甘婆子一看这相公,长得那叫一个漂亮,皮肤白白嫩嫩的,可迷人了。就问道:“相公用点啥呀?早点说。” 相公还没说话呢,仆人就说:“你这儿有啥就做啥,不用问。” 甘婆又问:“喝酒不?” 相公道:“酒就算了。” 仆人道:“要是有好酒,拿点来也行。” 甘婆听了,笑了笑,转身出去了。拿着灯笼进了上房,把桌子上蒋平的包裹拿起来,出了上房又进了东边的角门。 原来角门里面还有正房、厢房和耳房好几间呢。只听屋里有人问:“妈,前面又是啥人来了?” 甘婆子说:“闺女别问了,先把这包裹收起来。赶紧准备饭,又有主仆两人来了。妈看这两个也是没什么经验的,一会儿把酒准备好就行。” 忽然听到女子说:“妈,你刚才说的话咋忘了呢?” 甘婆子说:“我的宝贝闺女呀,妈咋能忘了呢?妈不是说过就做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做了嘛。谁知道这主仆两人又找上门来了,妈也不好把人家推出去呀。没办法,这就叫一不做二不休。好闺女,你就帮妈再把这单生意做成了,以后妈再也不干这坏事儿了。你不是也说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能干嘛。好闺女,快点弄吧。妈去准备小菜。” 说完又出去了。 原来这女子是甘婆的女儿,叫玉兰。这玉兰不但女红做得好,还有一身好武艺呢,都二十岁了,还没嫁人。因为甘婆做事不地道,玉兰经常劝她,甘婆也有点回心转意了。就像刚才给蒋平下药的时候,玉兰也是再三劝甘婆,说就做这一次。没想到又有主仆两人来了。玉兰没办法,只好把菜做好了。甘婆来回搬运,还不停地夸这相公长得特别俊。玉兰心里有点犹豫。后来甘婆拿着酒去厢房,玉兰就在后面跟着,在窗外偷看。只见这相公脸白白的,像抹了粉一样,嘴唇红红的,可好看了。就是眉毛皱着,眼睛里含着悲伤,不停地叹气,好像有很多愁事儿。玉兰心里想:“看这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村民,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再看那仆人坐在旁边,长得粗眉大眼的,虽然不好看,但是也有一番别样的味道。只听仆人说:“相公,早上你也没吃啥东西。现在这些菜虽然清淡,但是挺好吃的,相公你就少吃点呗。” 又听相公声音清脆地说:“酒菜虽然好,但是我实在吃不下呀。” 说完又叹了口气。这时候甘婆说:“相公你不想吃东西,那就喝点热酒开开胃,肯定就想吃东西了。” 玉兰听到这儿,心里那个气呀,暗暗骂道:“人家都愁成这样了,你还拿酒害人!我妈也太狠心了!” 气呼呼地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355章 要发大财啦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甘婆从外角门走过来,手里拿着包裹,脸上堆满了笑容,兴奋地说:“我的乖女儿呀,看来咱母女这是要发大财啦!你瞧瞧,这个包裹比刚才那个感觉重多了呢。赶紧收起来,等会儿帮着娘把他们打发走。” 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紧紧地瞅着玉兰。只见玉兰面朝里,背对着外面,一声不吭,也不伸手去接包裹。甘婆赶紧把包裹放下,急忙跑过来拉住玉兰,满脸疑惑地说:“宝贝女儿,你这是咋回事儿呀?” 谁知道玉兰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甘婆这一惊可不小,忙不迭地说:“哎呀呀,我的小心肝呀,你哭啥呢?快跟娘说说。不是心里又不舒服了吧?” 说完,还用手帕轻轻地给玉兰擦眼泪。玉兰把甘婆的手一推,无比伤心地说:“谁不舒服了呀?” 甘婆说:“那你为啥哭呀?” 玉兰这才缓缓说道:“娘啊,我觉得爹爹留下的家业虽然不算多丰厚,但也够咱娘俩好好过日子了。你为啥非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儿呢?而且爹爹在世的时候,有三不取:和尚道士不能取,囚犯不能取,急难之人不能取。现在你啥也不管了,就只盯着钱。要是出事儿了可咋办呀?我能不伤心吗?” 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甘婆无奈地说:“乖女儿呀,你不知道娘的苦处。你想想,你爹留下的家业,这几年坐吃山空,都消耗一半了。再这么下去,再过一两年就没法过日子了。再说,你也不小了,将来嫁人陪送嫁妆不得用钱呀?何况娘这么大年纪了,也得给自己弄点棺材本儿吧。” 玉兰皱着眉头说:“娘,你就是想太多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像你这样损人利己,肯定不能长久。而且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咋能这么干呢?” 甘婆说:“娘就做这一次,下次绝对不做了。好闺女,你就帮娘这一回吧。” 玉兰坚决地说:“娘,你别说了。我就知道要遵守爹的话。那个相公一看就是急难之人,这样的钱咱不能拿。” 甘婆听了,心里暗暗琢磨:“闹了半天,敢情是为了那个相公。这孩子心还挺大。” 就好奇地问:“闺女,你咋知道那相公是急难之人呢?” 玉兰认真地说:“娘,我刚才悄悄去窗户下面看了,那个相公愁眉苦脸的,饭也不吃,肯定是有急难的事儿。我实在不忍心害他。我还问娘呢,将来你靠谁呀?” 甘婆说:“哎呀,娘又没有别的儿女,就生了你一个,当然靠你啦。难道还能靠别人不成?” 玉兰说:“虽然不能靠别人,那你就没想过找个女婿吗?”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甘婆,甘婆心里恍然大悟,暗暗想:“是呀,我正愁女儿没人家呢。这个相公长得那么俊,正好跟女儿般配。我为啥不把他招做养老女婿呢?这样既成全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我也有个依靠,多好呀。我真是糊涂,光想着钱,把这正事儿都给忘了。” 甘婆笑嘻嘻地说:“哎呀,多亏女儿提醒,差点就错过好机会了。那咱赶紧把他救醒,娘再跟他商量商量。就是娘不好意思开口。” 玉兰想了想说:“这不难呀,把上房那个客官也救醒,就说咱们跟他们闹着玩呢,然后让那个人帮忙说说,这样娘就不尴尬了,多好。” 甘婆哈哈笑道:“还是我女儿有办法。赶紧走吧,天都三更了。” 玉兰不放心地说:“娘,你得把包裹拿着,先还给他们。不然他们醒了发现包裹没了,不得以为咱们故意谋财害命呀。” 甘婆连连点头说:“对对对。” 于是,甘婆抱着两个包裹,拿着灯笼,玉兰提着凉水,母女俩出了角门。 来到前院,先去西厢房,把包裹放下。看到相公趴在桌子上,原来是因为喝的酒少,所以还没完全昏迷。甘婆轻轻把他扶起来,玉兰端过水,小心翼翼地慢慢给他灌下去。玉兰趁机仔细看了看相公,心里可欢喜了。只见这相公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真是一表人才。然后看到仆人也倒在地上,又给他灌了凉水。甘婆还是拿着灯笼,又提起包裹,玉兰拿着凉水把灯挑亮了。临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相公动了一下,赶紧跑到上房,把蒋平也灌了凉水。玉兰欢欢喜喜地回后面去了。 蒋平喝了药酒,时间长了药效散了,又加上凉水一灌,马上就醒了。他伸伸胳膊伸伸腿,揉揉眼睛,睁开一看,自己躺在地上,桌上灯还亮着,旁边坐着甘妈妈,正笑嘻嘻地看着他。蒋平一下子就明白了,爬起来气呼呼地说:“好你个老婆子,不是好人呀!竟敢在我面前耍花样,胆子可真大!” 甘婆扑哧一声笑了,说:“你这人可真没良心!我把你救醒了,你还怪我。你说说,你既然知道有问题,为啥还上当呢?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我丈夫叫甘豹,已经去世三年了。我们没儿子,就一个女儿……” 蒋平惊讶地说:“等等,你说甘豹,是金头太岁甘豹吗?” 甘婆说:“是呀。” 蒋平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原来是嫂嫂呀,失敬失敬!” 甘婆说:“客官为啥这么称呼我呢?说说咋回事儿。” 蒋平说:“我是翻江鼠蒋平。甘大哥以前在我那儿住过几天。后来他和白面判官柳青抢生辰黄金,用的就是蒙汗药酒。他说还有五鼓鸡鸣断魂香,都是甘大哥教的。没想到大哥已经去世了,我都没去吊唁,真是罪过呀。” 说完,又鞠了一躬。 甘婆也回了一礼,说:“哎呀,真不好意思。原来是蒋叔叔来了。怨我眼拙,你可别见怪。我丈夫活着的时候经常说陷空岛的五义,可让人佩服了。你刚才说的柳青,是我丈夫的徒弟。自从我丈夫去世,多亏他帮忙办丧事,现在还经常给我们钱。” 蒋平说:“你刚才说没儿子,就一个女儿,你女儿多大了?” 甘婆说:“今年十九了,叫玉兰。” 蒋平说:“有婆家了吗?” 甘婆说:“没有呢。嫂嫂想求叔叔做个媒人,不知道行不行?” 蒋平说:“那得看要许给啥样的人家呀。” 甘婆说:“叔叔你听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把投宿的主仆俩被迷倒的事儿说了。“是我女儿不同意,让我救醒他们。我看那个相公长得可俊了,跟我女儿年纪也差不多。嫂嫂我不好意思开口,求叔叔帮忙说说呗。” 蒋平说:“好呀!要不是你女儿劝你,我们估计都没命了。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我去说说看。不过有一点,我一进门,嫂嫂你就给我一杯闷酒,现在我都饿了。有啥吃的没有呀?” 甘婆说:“有有有,我去给你弄饭去。” 蒋平说:“等等。刚才说的这事儿成不成还不一定呢,你可别因为不成又使坏招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甘婆哈哈笑道:“哪能呢!叔叔你就放心吧。” 甘婆就去后面准备饭去了。 第356章 被药酒迷倒 甘婆走了之后,谁能想到她和蒋平两个人只顾着在上房热热闹闹地聊天说话呢,那声音虽说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夜里,还是隐隐约约地传到了厢房里。厢房里的主仆二人,也就是凤仙和秋葵姐妹俩,此刻正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心里那可是又高兴又发愁呢。 高兴的是竟然在这里认出了蒋平。凤仙轻轻推了推秋葵,小声说:“妹妹,没想到是蒋叔父呢,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秋葵也兴奋地点点头,说:“是呀,姐姐,说不定咱们有救了。” 可发愁的是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儿被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你猜猜这两人是谁呢?原来是凤仙和秋葵姐妹俩女扮男装来到了这儿。自从沙龙沙员外抓住了金面神蓝骁,后来把他押送走了,就没啥大事儿了。每天呢,沙龙就和孟杰、焦赤、史云他们一起去田里游玩或者打猎,过得那叫一个清闲自在。有一天呀,本地的县令突然来拜访,那县令满脸堆笑,拱手说道:“沙员外,本官此次前来,乃是为访贤而来。金必正大人特意请您做个领袖,带领乡勇们操练军务。这可是为了保一方平安的大事呀。” 沙员外觉得这也是个好事,就答应了。到了县里,那个县令对沙龙那叫一个客气,当成贵宾一样招待,好得不得了。隔三天就摆个小宴,十天肯定有个大宴。别说沙员外自己得意洋洋了,就连孟杰和焦赤都羡慕得不行,孟杰私下跟焦赤嘀咕:“你看这沙员外,如今可风光了。” 焦赤撇撇嘴说:“哼,咱也只有眼馋的份儿。” 真是应了那句话 “君子可欺以其方”。 谁知道这个县令那可是个超级狡猾的小人呢。因为金必正知道沙龙本领高强,愿意拿出万两黄金抓住沙龙,给蓝骁报仇。正好碰到这个贪心的赃官,他就说:“抓沙龙不难,只要有足够的金银,保证能办成事儿。” 那个奸王金必正果然就把钱给了他。于是这个县令就设计把沙龙给骗进了圈套。 这天正好是大宴的时候,县令满脸殷勤,举着酒杯说:“沙员外,您武艺高强,为咱们这儿可是增光不少呀。来来来,我敬您三杯。” 其他人也纷纷敬酒,你敬三杯,我敬三杯,没多久,就把沙龙给灌得酩酊大醉,路都走不稳了。然后就让沙龙的随从回去,说:“你家员外喝多了几杯,就在本县的堂斋里休息吧。明天还要操练军务呢。” 还赏了随从几两银子,随从开开心心地回去了。就是焦赤和孟杰两个人也觉得这是常事儿,根本没在意。谁知道这个县令偷偷地把沙龙交给别人,连夜就把他押送到襄阳去了。 后来孟杰和焦赤两个人发现沙龙好多天都没回来,就让史云去探望一下。史云回来后摇摇头说:“没见着沙员外。” 他们又去了好几次都没消息,心里就开始怀疑了。这下可把焦赤给惹火了,他火冒三丈,大声说:“这肯定有问题,走,咱们去公堂问问。” 他带着史云和一些猎户就冲到公堂上去闹。谁知道大家都说县令因为父母年老,请假回家乡了,三天前就走了。再问沙龙呢,早就被押送到襄阳去了。焦赤一听,急得两手乱挥,一点办法都没有。想闹吧,正主儿乡主沙龙已经被带走了,别人又都不管事儿。没办法,只好赶紧回庄,把这事儿告诉孟杰。 孟杰也是气得暴跳如雷,跺着脚说:“这可怎么办?” 这事儿一下子就在庄子里传开了,凤仙和秋葵姐妹俩哭得稀里哗啦的。还好凤仙有主意,先把孟杰和焦赤两个人安抚好,怕他们太冲动做出啥事儿来,就对他们说:“二位叔父别着急。襄阳王既然和我父亲作对,他肯定会偷偷派人到卧虎沟来害咱们这个庄子,这可是很要紧的事儿。我父亲不在家,全靠二位叔父撑着了,二位叔父可得辛苦点,白天晚上都巡逻,一定要小心防范,不能马虎。” 孟杰和焦赤满口答应,孟杰说:“放心吧,我们一定守好庄子。” 焦赤也点头说:“没错,我们会好好干。” 就只知道日夜守护这个庄子,再也不想别的事儿了。 后来凤仙悄悄派人去襄阳打听消息。幸好襄阳王觉得沙龙是个好汉,想收服他,不肯加害,只是把他关起来了。派去的人回来把这情况一说,凤仙姐妹俩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凤仙又琢磨着:“襄阳王做事这么隐秘,欧阳伯父和智叔父估计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呢。要不我和妹妹亲自去襄阳一趟,要是能见到欧阳伯父和智叔父,到时候大家一起商量怎么救父亲就好了。” 主意定了,凤仙就悄悄和秋葵商量。秋葵可高兴了,说:“好呀。咱们把正事儿办完了,还能顺便去太守衙门看看牡丹姐姐。我还能去给干娘请个安呢。” 凤仙说:“只要到了那儿,那就好办了。不过咱们怎么去呢?” 秋葵说:“这有啥难的?姐姐你扮成相公,就当是姐夫艾虎。我扮成个仆人跟着你,不就挺好嘛。” 凤仙说:“好是好,就是妹妹你得受点委屈了。” 秋葵说:“这有啥呀。为了救父亲,受点委屈算啥,何况这也就是临时装装样子嘛。” 两个人商量好了,就把孟杰和焦赤请来,一五一十地把事儿都说了,拜托他们好好守着庄子。又派史云赶紧去茉花村,就怕欧阳伯父还在那儿没走呢,约好在襄阳碰面。事儿都安排好了,姐妹俩就开始改扮。她们也不骑马,怕引人怀疑,就像闲逛一样走着。还好姐妹俩虽然是女的,但是在山里打猎习惯了,也不至于走不了路。一路上走了好多天呢。这天走得慢了,在这个妈妈开的店里,虽然被甘婆用药酒迷倒了,还好有玉兰劝甘婆把她们救了。 凤仙喝了水之后马上就醒了。睁开眼睛一看,灯还亮着呢,桌上的菜还在,包裹也和原来一样。她自己就纳闷了:“我就喝了两三口酒,咋就醉了呢?” 正想着呢,就看见秋葵张着嘴打哈欠,翻了个身起来了,说:“姐姐,我咋醉倒了呢?” 凤仙摆摆手,说:“你乱说啥呢。” 秋葵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小声说:“幸亏没人。” 凤仙点了点头,秋葵就凑到跟前。凤仙小声说:“我醉得有点奇怪,别是这酒有啥问题吧?” 秋葵说:“没错。这么说来,这不是个黑店吗?” 凤仙说:“你听,上房有人说话呢。咱们悄悄听听,再想办法。” 于是姐妹俩就来到窗下,把蒋平和甘婆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然后赶紧回到厢房,又是高兴又是发愁。忽然听到窗外有脚步声,是蒋平去给马添草料,往碾台那儿去了。 凤仙说:“等蒋叔父回来,就叫住他,请他进来。” 秋葵就靠在门边等着。 过了一会儿,蒋平添完草料回来了,秋葵就喊:“蒋叔请进内屋坐。” 就这一句话,把蒋平吓了一跳,没办法,只好进屋。又看见一个后生迎上来行礼,说:“侄儿艾虎拜见。” 蒋平借着灯光一看,虽然不是艾虎,但是看着面熟,更懵了。秋葵在旁边说:“他是凤仙,我是秋葵。在路上我们冒充艾虎的名字呢。” 蒋平在卧虎沟住过,都认识她们,不由得很惊讶,说:“你们俩咋来这儿了呢?” 说完,回身往外面看了看。 第357章 别再干这种事儿了 凤仙轻声对秋葵说:“妹妹,你就在门前站着哈,如果有人来就咳嗽一声,给我们提个醒。” 接着,凤仙满脸愁容地对蒋平讲述起父亲被抓的经过,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蒋平安慰道:“别哭别哭,侄女呀,你还是以艾虎的名义,跟我到上房去,咱好好商量商量。” 他们来到上房,在明间坐下。秋葵也赶紧跟着来到上房,眼睛不停地四处打量着。不一会儿,甘婆从后面端着小菜和杯筷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甘婆看到蒋平把厢房的主仆让到上屋明间,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肯定是为了提亲的事儿呀。于是,她便笑嘻嘻地说:“叔叔咋在明间坐着呢?” 蒋平挥挥手说:“明间宽敞明亮嘛,坐着舒服。嫂嫂,你把小菜放下,过来认识一下。这是我侄儿艾虎。他可是紫髯伯的义子,黑妖狐的徒弟。” 甘婆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说:“哎呀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欧阳爷、智公子,我那去世的丈夫生前跟他们都是老相识呢。原来是他们二位的义儿高徒呀,怪不得这么英俊呢。相公别见怪哈,我刚才真是无知,失敬失敬了。” 说完,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凤仙只好回了一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好说,不敢当。” 秋葵走过来帮忙把桌子往前挪了挪,嘴里还嘟囔着:“这桌子可得摆好喽。” 甘婆把小菜放好,准备了两份杯筷,原本是蒋平一份,自己陪一份。现在看到相公过来了,她又想再去拿两份。蒋平连忙说:“嫂嫂不用去拿了,厢房中还有两份,直接拿过来不就省事了嘛。不过嫂嫂得把酒杯洗干净哈,可别不干净。” 甘婆白了蒋平一眼,说:“就你话多,讨人嫌!” 蒋平嘿嘿一笑,挠挠头说:“嫂嫂嫌我多嘴,那我以后不说话了。” 甘婆也笑了,说:“好叔叔,你说嘛。是嫂嫂多嘴了。” 笑着又去端菜了。 蒋平趁机悄悄问了凤仙一些情况。没过多久,甘婆端着菜回来了,果然带了两份杯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蒋平说:“贤侄,你这仆人也一起坐呗。” 甘婆说:“就是嘛,又没有外人,一起坐有啥关系。就在这儿打个横,还省事儿呢。” 于是,蒋平坐在上座,凤仙在次座,甘婆主座相陪,秋葵在下打横坐着。甘婆先给蒋平倒了酒,接着依次倒上,自己也倒了一杯。蒋平端起酒杯,闻了闻,说:“这酒喝了应该没啥问题了吧。” 甘婆笑着说:“你喝嘛。谁叫你刚才多嘴。你不信看嫂嫂喝给你看。” 说着,端起杯子吱的一声就喝了半杯。蒋平笑道:“嫂嫂,你别喝那么急嘛,我陪你喝。” 又让凤仙和秋葵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甘婆又给他们倒上酒。这甘婆一边热情地劝酒,一边眼睛不停地盯着相公看,把凤仙看得都满脸通红,不好意思了。 蒋平说:“嫂嫂,我和艾虎侄儿好久没见了,有好多话要说呢。嫂嫂你别拘束,要是有事就去忙你的。” 甘婆一听就明白了,顺口说道:“既然叔叔要和令侄聊天,那我在这儿确实有点打扰了。我那儿还让侄女做的点心、羹汤呢,一会儿就拿来。再给你们煮一壶新茶咋样?” 蒋平说:“好呀,那可太好了。” 甘婆又对凤仙说:“相公,夜深了,随便吃点喝点,别客气。我就不陪你了。” 凤仙说:“妈妈请便。明天我再当面感谢你。” 甘婆说:“好说好说。你好好坐着。” 秋葵把甘婆送出屋门。甘婆又对秋葵说:“管家,让你家相公多吃点,别饿着了。” 秋葵答应着,回身笑着说:“这婆子可真啰嗦。” 蒋平问:“你俩知道她啥意思不?” 秋葵凑到蒋平跟前,小声说:“不用细说,我们早就听明白啦。” 凤仙努努嘴,说:“悄声点,别那么大声。” 蒋平说:“既然听明白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侄女,你觉得这事儿咋样呢?” 凤仙有点犹豫,说:“叔父,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呀,全听叔父做主吧。” 蒋平说:“不是这么说哈,这事儿得你自己拿主意。要说这姑娘,我是了解的。以前甘大哥活着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喝酒。说起这姑娘,那可是品貌出众,而且家传的飞刀特别厉害。本来想把她许给卢大哥呢,可惜卢珍侄儿年纪太小,就没成。现在她把这事儿托付给我,侄女你要是个男的还好说,现在我可有点犯难了。” 秋葵插嘴说:“依我看,这事儿能行。人家有三房四妾的多了去了。我姐姐又不是爱争大小的人。再说了,以后过门了多一个人,艾虎哥哥还能不高兴?我还高兴多一个姐姐呢,多热闹呀。” 说得蒋平和凤仙都笑了。 他们正说着呢,甘婆果然端着羹汤、点心来了,还煮了一壶新茶。又问他们还需要啥不。蒋平说:“够了够了,嫂嫂你去歇着吧。” 甘婆这才转身回到后面去了。蒋平又和凤仙商量了一会儿,凤仙也觉得这门亲事可以考虑。凤仙又问蒋平为啥会到这儿来。蒋平就把之前的事儿说了一遍,还说:“和侄女在这儿相遇真是太巧了。明天咱们一起去陈起望。你欧阳伯父、智叔父、丁二叔父他们都在那儿呢。大家一起商量怎么救你父亲。” 凤仙和秋葵连忙道谢。这事儿多,话也长,他们整整说了一夜。 天亮了,甘婆早早地就出来忙活。蒋平和凤仙商量好了,等去陈起望见过欧阳春和智化,就来下聘礼。甘婆听说事儿成了,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又看到蒋平打开包裹,拿出二十两银子,说:“大哥去世的时候,我也没能去吊唁。这点小钱,就当是一点心意吧。” 甘婆不好推辞,高兴地收下了。凤仙让秋葵拿出一封银子,说:“岳母,你把这银子收下,当日常开销用。以后可别再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了。” 这句话说得甘婆满脸通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贤婿放心。这么多钱,我不收有点不合适,收了又有点不好意思,就先放着吧。” 说完,福了一福。这时候,蒋平已经把坐骑准备好了,凤仙的包裹也都收拾好了,拉到柴扉外面。他们互相叮嘱了一番,甘婆又给他们指了路。蒋平等人把路线记在心里,握手告别,直奔陈起望的大路而去。 第358章 实在走不动了 蒋平呢,因为凤仙和秋葵姐妹俩没有坐骑,这可有点犯难了。他挠挠头,无奈地说:“唉,这可咋办呢?没坐骑可不行呀。” 没办法,只好拉着马,和姐妹俩一起慢悠悠地走着。刚走了没多远,也就几里路吧,毕竟凤仙比较柔弱呀,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她用手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哎呀,我实在走不动了。” 秋葵倒是显得比较有活力,她笑着说:“姐姐,你就是太娇气啦。我还行呢。” 不过走了一会儿,秋葵也渐渐觉得有点累了。蒋平呢,昨天拉了一天肚子,又熬了一夜,现在也是疲惫不堪啦。他叹了口气,说:“咱得找个地方歇歇,不然可走不动了。” 于是,他们就找了个荒村野店,进去歇歇脚,顺便吃点东西。 蒋平向店主打听了一下,陈起望还有二十多里路呢。他皱着眉头说:“还有这么远呀,这可不好走。” 他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喂了喂马,好好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中午的时候,又出发了。还是凤仙骑马。凤仙骑在马上,觉得轻松了一些,她说:“这样好多了。” 蒋平和秋葵就在后面慢慢跟着。又走了几里路,这下秋葵也觉得有点累了。她嘟囔着:“哎呀,我也走不动了。” 蒋平无奈地笑了笑,说:“看来咱都得休息休息了。” 他们又找了个地方歇了一会儿。蒋平看着疲惫的姐妹俩,说:“咱得快点走了,不然天黑都到不了。” 于是,他们再次出发。等他们到了陈起望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来到庄门那儿,庄丁问清楚情况,赶紧去禀报。 欧阳春和鲁英出来迎接。他们见到蒋平,互相行礼。鲁英好奇地问:“这位是谁呀?” 蒋平笑着说:“别问,等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鲁英更加好奇了,说:“嘿,还卖关子呢。” 大家一起进了庄门。北侠他们早就在大厅的月台那儿等着呢。丁二爷一看到蒋平,就赶紧问:“四哥,你咋这时候才来呀?我们都等好久了。” 蒋平无奈地说:“哎呀,这事儿说来话长啊。一路上可不容易呢。” 北侠看着后面问:“这后面是谁呀?” 蒋平说:“哥,你猜猜看。” 这时候,智化突然叫起来:“哎呀呀,侄女儿,你咋穿成这样啦?” 丁二爷也跟着说:“这后面的也不是仆人呀,那不是秋葵侄女儿嘛。” 大家都很惊讶,欧阳春和鲁英更是一脸茫然。欧阳春说:“这是咋回事儿呢?” 鲁英也说:“完全没想到呀。” 蒋平说:“走,咱先进厅里,坐下来慢慢说。” 进了厅房,大家也顾不上坐下。凤仙着急地说:“各位伯父、叔父,我父亲被抓了,现在被金必正关在那儿呢。我们姐妹特意改装,来找你们,赶紧想办法救救我父亲呀。” 说完,就哭个不停。大家都很吃惊,赶紧安慰她。欧阳春赶紧跑到后面,告诉鲁氏,让她准备簪环衣服,又叫仆妇丫环把凤仙姐妹带到后面去梳洗更衣。 这时候,大家才问蒋平为啥来得这么晚。蒋平笑着说:“还有更搞笑的事儿呢,我可是上了个大当。” 大家好奇地问:“啥事儿呀?” 蒋平就把妈妈店的事儿说了一遍。大家听了,笑得不行。这里面有不少认识甘豹的,听说他去世了,又感叹了一番。蒋平看了看四周,问:“展大哥和我三哥咋还没到呢?” 智化说:“还没来呢。” 正说着呢,庄丁进来禀报:“外面有两个人,说是找各位爷的。” 大家说:“他们咋这时候才来呢?快请进来。” 庄丁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大家正准备迎接呢,结果进来的是展爷和徐爷的伴当,神色慌张。蒋平一看就觉得不对劲,赶紧问:“你家爷咋没来呢?” 伴当说:“四爷,不好了!我家爷被钟雄给抓了。” 大家忙问:“咋被抓了呢?” 展爷的伴当说:“昨天晚上,徐三爷非要去五峰岭,我家爷拦了好几次,徐三爷就是不听,非要一个人去。没办法,我家爷只好跟着去了,还悄悄吩咐我们两个在后面看着。说要是能把五爷的骨殖偷出来,那就太好了;要是出了啥事儿,就让我们赶紧收拾行李马匹,来陈起望。谁知道到了那儿,徐三爷不管不顾地就往上冲,我家爷拦都拦不住。刚到五峰岭上,徐三爷往前一跑,不小心掉进一个大坑里了。我家爷心里一急,想去救他,结果自己脚一滑,也掉下去了。那是个梅花堑坑。马上就出来好多喽兵,用挠钩、套索把他们两个绑起来了。那些喽兵还说肯定有同伙,赶紧搜查。我们两个一听,赶紧跑回寓所,收拾好行李马匹,就赶紧来这儿了。各位爷,赶紧想办法救救我家爷吧。” 大家听了,都不知道咋办才好。 智化说:“你们两个先去歇着吧。” 两个人就退下去了。 这时候,厅上已经摆好了桌椅,上了酒饭。大家坐下,一边吃一边商量事儿。智化问欧阳春:“贤弟,那个洞庭水寨有多大呀?” 欧阳春想了想,说:“那个水寨在军山里面,方圆有五里呢。虽然叫水寨,但是里面也有旱寨,可以存粮食。像九截松、五峰岭这些地方,都是水寨外面的地方。” 智化又问:“那水寨周围有啥防备呢?” 欧阳春说:“防备可严了。凡是大路的地方,都有碗口粗的大竹子做的竹栅,就像个竹城。这竹子泡在水里永远不会坏。就算有枪炮,也不怕。只有纯钢利刃能把它砍断,别的办法都不行。” 蒋平说:“这么说来,丁二弟的宝剑能派上用场了。” 智化点点头说:“这事儿得先偷偷进水寨打探一下消息才行。” 蒋平说:“我和丁二弟去。” 欧阳春说:“我和鲁二弟也愿意一起去。” 智化说:“太好了。就算你们两个不去,我也得麻烦你们。为啥呢?因为你们两个熟悉地形呀。” 欧阳春说:“应该的,应该的。” 回头吩咐伴当准备一只小船,四个水手,半夜二鼓的时候出发。伴当领命去传话了。 蒋平又说:“还有一件事儿,沙员外咋办呢?” 智化说:“我觉得呀,那个奸王金必正把沙大哥关起来,就是想让他归附,肯定不会害他。我明天写封信,悄悄派人告诉沈仲元,让他暗中照顾着。等有机会了,再把沙大哥救出来就好了。” 大家商量好了,吃完饭,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 丁二爷、蒋平、鲁英、欧阳春四个人收拾好,跟大家告别,坐上小船。水手摇着桨,小船荡开水面,朝着竹城出发。这时候正是中秋,淡淡的云笼罩着月亮,月光映在水面上,特别安静。越走越觉得偏僻,水面也更宽了。欧阳春吩咐水手往前划,来到了竹城下面。欧阳春说:“停桨。” 水手们把船四面撑住。欧阳春对蒋平说:“蒋四兄,这外面水很宽,竹城里面却很窄,不远就能到岸了。上岸就是旱寨的范围了。” 鲁英向丁二爷要过剑来,对着竹城用力一劈,只听 “咔嚓” 一声。鲁英连连称赞:“好剑,好剑!” 蒋平看过去,只见大竹子已经被劈开了好几根。丁二爷说:“是好剑,不过这声音跟放鞭炮似的,里面不会有人听到吧?” 欧阳春笑着说:“放心放心,这儿特别偏僻,里面的人不会轻易到这儿来的。” 蒋平说:“这竹子虽然劈开了,可怎么拆呢?” 鲁二爷说:“不用拆,看我的。” 说着,走过去伸手抓住大竹子,往上一挺,上面的竹梢就比别的竹梢高了三尺。下面露出一个大洞来。鲁英对蒋平说:“四兄,你看咋样?” 蒋平说:“虽然开了个门,但是这上下的斜尖锋芒还是有点危险。万一过去的时候再掉下来一根,扎一下可就不轻了。” 第359章 信以为真 欧阳春说道:“放心吧,肯定没事儿。这竹子呀,落不下来的。你看哈,竹梢上面有竹枝相互攀绕着,那是根本就动不了啦。跟四兄说实话吧,我们这些渔户呢,常常要进到里面去偷鱼,就用这个办法,那可是万无一失的哟。” 蒋平听了这话,连忙说道:“嘿,那敢情好。” 然后赶紧穿上水靠,又把丁二爷的宝剑小心翼翼地塞到背后,说了一声:“那我先走一步哈。” 接着一俯身,“嗖” 的一声,就听到那边 “噗通” 一响,他扎了个猛子。都不用换气呢,就抬起头来看了看,果然已经离岸不远了,水面确实变得窄狭起来。他急忙跑到岸上,顺着河堤往前走。只见那边隐隐约约有个灯光,晃晃悠悠地过来了。蒋平赶紧跑到树林里,纵身一跃上了树,坐在树杈上往下偷看。 正巧那灯光也从这条路经过,原来是两个人。一个人说:“咱哥俩商量商量呗。刚才跟大王回了话,叫咱们把那个黑小子带去。你想想他那模样,咱能伺候得了吗?跟你说哈,我可不想揽这事儿。” 另一个人说:“嘿,你站那儿,别想推得干干净净呀!你不想揽这事儿,那谁揽呢?回大王话的不就是你吗?怎么现在叫带去了,你就不管了呢?这叫啥话呀?” 这个人又说:“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哈:他又是要酒又是要菜的,闹得不像样,我想着跟大王回了话,大王说不定能赏点酒菜下来,咱也能润润喉咙,抹抹嘴啥的。谁知道是要带去收拾他呢。早知道是带去收拾他,我才不回这话呢。” 那个人说:“我不管。你既然回了,你就得带去。我可不管。” 这个人说:“好兄弟,你别着急嘛。我有个主意,你得帮我。等见到黑小子,咱就说帮他回了大王,正巧大王正在喝酒呢,听说他要喝酒,可高兴了,立刻请他去,要跟他比比酒量。他听到这话,肯定欢欢喜喜地跟着咱们走。只要把他诓到水寨,咱把这差事交了,后面他咋样咱就不管了。你觉得这主意咋样?” 那个人说:“这倒还行。那咱赶紧去吧。” 两个人就朝着旱寨去了。 蒋平看到他们走远了,这才从树上下来,悄悄地跟在后面。看到路旁有一块大石头,挺能藏人的,就躲在后面。等了没多久,就看到灯光闪烁着过来了。蒋平从背后抽出剑来,倒着身子站好。等灯光刚到跟前,他就把脚一伸,打灯笼的那个人没防备,一下子就栽倒了。蒋平回手一剑,就把这人给杀了。后面那个人还在说:“大哥走得好好的,咋躺下了呢……” 话还没说完,钢剑就到了,也一命呜呼了。 这时候徐庆认出是四爷蒋平,连声喊着:“四弟,四弟!” 蒋平看到徐庆身上锁着镣铐,赶紧用剑砍断。徐庆说:“展大哥还在水寨呢,我和四弟去救他。” 蒋平一听,心里犯起了嘀咕,暗暗想道:“水寨里有金必正呢,这可咋救得出来呀?要是说不去救吧,又知道徐爷的脾气,他肯定不会一个人出去的。何况展大哥还是他请来的呢。” 没办法,只好撒谎说:“展大哥已经被救出来了,先回陈起望去了。还是听展大哥说三哥你被关在旱寨,所以我才特意过来的。” 徐庆有点怀疑地说:“真的?展大哥真回去了?” 蒋平肯定地说:“那当然,三哥,我还能骗你不成?” 徐庆说:“那你我从哪儿出去呢?” 蒋平说:“三哥,跟我来。” 他又绕回到河堤那儿。正巧那边有个小小的划子,还有个招牌,一看就是个打鱼的小船。蒋平说:“三哥,你等会儿。” 他就跳下水,上了划子,摇着划子来到堤下,让徐庆坐好,然后朝着竹洞那儿划去。先让徐庆钻出去,自己随后也出来了,然后用脚把划子蹬开。欧阳春也不着急开船,让鲁英把大竹子一根一根按照斜岔儿对好。收拾完了,这才开船回庄。这时候都已经五更天过一半了。 大家见面了,徐庆却没看到展熊飞,就问道:“展大哥在哪儿呢?” 蒋平已经悄悄告诉丁二爷了。丁二爷一听到徐庆问,马上接口说:“因为听到沙员外的事儿,展大哥急急忙忙回襄阳去了。” 徐庆这人比较粗鲁,好哄,听了这话,信以为真,也就不再追问了。 到了第二天,智爷又嘱咐欧阳春和鲁英两个人,派几个精明的渔户,以打鱼为借口,到湖里去探听消息。这边大家就商量怎么收服钟雄的办法。 智化说:“怎么才能亲自到水寨里面去,把里面的情况打探清楚呢?这样才好行动呀。像现在这样瞎猜,实在是很难预料。现在还是先商量怎么把颜查散的骨殖偷回来要紧。” 正说着呢,就看到几个渔户回来了,禀报说:“我们打探到钟雄那儿因为不见了徐爷,到处搜查,才知道有两个喽兵被杀了。他们知道有人偷偷到湖里来了。现在到处增加兵力防守,还把五峰岭的喽兵都调回去了。” 智化听了,满心欢喜,说:“这么说来,偷颜查散的骨殖就不难了。” 就又嘱咐丁二爷、蒋平、鲁英和欧阳春四个人说:“今晚一定要把骨殖拿回来。” 四个人欣然答应,愿意去做。智化又和北侠他们商量,准备好灵幡祭礼,等把骨殖拿回来,大家一起祭奠一下,尽尽朋友之间的情谊。大家看到智化办事妥当,都很赞同。 蒋平、丁二爷、欧阳春和鲁英四个人到了晚上初更的时候,就上了船。不过走的不是昨天晚上的路。丁二爷问欧阳春:“欧阳兄,为啥又往南边去呢?” 欧阳春说:“丁二哥,你不知道呀。我之前就说过,这九截松五峰岭本来就不在水寨里面。昨天是要偷进水寨,所以从那边走;今晚要去五峰岭,就得从这边来。再说了,他虽然把喽兵撤回去了,但是那个梅花堑坑肯定还埋伏着呢。咱们与其冒险,还不如绕远一点。俗话说得好:‘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我想从五峰岭的山后上去,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 丁二爷说:“有道理,还是欧阳兄想得周到。” 蒋平也点头说:“确实如此。”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五峰岭的山后,四位爷下了船上岸。欧阳春吩咐水手留下两个人看守船只,叫另外两个水手扛着铁锹在后面跟着。大家攀着藤蔓,抓着树枝,来到了山头。原来这座山有五个峰头,左右两边各有两个比较矮小,只有这个山头又高又大。趁着月光明亮,星星稀疏,站在峰头上往对面一看,正好对着一片绿油油的九棵松树。丁二爷说:“怪不得叫九截松五峰岭呢,真是天然形成的好风景呀。” 蒋平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仔细看风景了,赶紧找埋颜查散的地方。刚下了峻岭,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座荒丘凸起来。蒋平心里一阵悲痛,眼泪就像下雨一样流下来,但是又不敢大声哭,只能默默地悲伤。欧阳春和鲁英就吩咐水手动手挖,不一会儿就露出一个瓷坛。蒋平亲自把瓷坛从土里扶出来。丁二爷马上叫水手小心地运到船上。刚准备转身,却看到一个人在那边哭呢。 第360章 正直的好人 丁二爷、蒋平、鲁英和欧阳春四位好不容易把白玉堂的骨殖给盗了出来,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把埋藏骨殖的地方重新堆起了土丘。收拾完之后,正准备转身离开呢,忽然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 蒋爷也跟着心里一酸,哭着说道:“哎呀呀,难道是五弟含冤,灵魂显灵跑这儿来了?” 说着话,赶紧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仔细一瞧,原来是个樵夫。在这明亮的月光下,看着这人的脸有点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蒋爷心里不停地琢磨着:“五弟活着的时候也没结交过樵夫呀,这大半夜的咋跑这儿来哭呢?真是奇怪。” 再仔细看看,只见那人哭着说:“白五兄啊,你那可是一世英名,有大志向、大谋略。可惜呀,你这一片真心,竟然被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给骗了。啥叫结义?啥叫立盟?不过就是个虚名罢了。哪像我柳青,三天一次乔装打扮来哭奠你。哎呀!白五兄呀,要是你的阴灵有知,肯定能分清好坏。” 蒋爷一听这话,猛地想起来了,这不是白面判官柳青嘛。赶紧走上前去劝道:“柳贤弟呀,别太伤心了。好久没见啦。” 柳青一下子就不哭了,眼睛一瞪,说道:“谁是你的贤弟!咱俩现在也就是陌生人。” 蒋爷连忙说:“是是是。柳员外说得对。不过我就不明白了,我蒋平哪儿做得不对呀,你给我说说呗。” 鲁英在旁边看着,觉得柳青说话太过分了,可蒋平还低声下气的,心里很不服气。刚想上前理论,欧阳春一把拉住了他,小声说:“别冲动,看看情况再说。” 丁二爷也暗暗使眼色,鲁英没办法,只好忍住了。 接着就听柳青说:“你还问我?我先问问你,你们不是结了生死之交嘛,为啥白五兄都死了这么多天了,你们连仇都不报,这是啥道理?” 蒋平笑了笑,说:“员外原来是为这事儿生气呀。这报仇可不是着急的事儿。大丈夫做事,该做的时候就做,不该做的时候就不做。我五弟就是太自作聪明了,结果把自己的命给丢了。他自己做错了事,我们可不能再犯错呀。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先来把五弟的骨殖取回去,让他的灵魂能回到老家。然后再慢慢给他报仇,也不晚呀。要是不分轻重缓急,就知道瞎折腾,光图个虚名,一点实际的好处都没有,那不是白费力气嘛。这就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员外你干嘛这么生我的气呢?” 柳青听了这话,更生气了,而且听到蒋平说 “白玉堂自作聪明,白白丢了性命”,心里特别不高兴,说道:“我哭奠白五兄,那是尽我朋友的情谊,我要那虚名有啥用?我也不跟你瞎辩论了。想想白五兄活着的时候,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谁不知道,谁不晓得。你呢,就知道畏畏缩缩、偷偷摸摸的,干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还说什么‘运筹’和‘决胜’?可笑死了!” 旁边的鲁英听到这儿,又想冲上去,欧阳春拦住他说:“贤弟,别冲动,人家就是在说话,又不是要打架,你上去干啥?” 丁二爷也说:“先听听四兄怎么说。” 鲁英只好又忍住了。蒋爷说:“我蒋平本来就没多少学问,就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可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好猜的!” 柳青冷笑一声,说:“就你那点小本事,有啥难猜的。你不就是运气好,冒险成功了嘛。要是碰到我柳青,你可就没那么容易得逞了。” 蒋平心里暗暗想:“要说这柳青,本来就是个正直的好人,我要是能把他收服了,以后让他帮我,那不是挺好嘛。” 想完就说:“员外要是不相信,咱俩要不打个赌咋样?” 柳青说:“这倒挺有意思。” 说完就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说:“就这个,你要是能偷走,我就服你。” 蒋爷接过来,对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玳瑁别簪,特别光滑漂亮。然后又把簪子递给柳青,问道:“那员外说说,啥时候赌,在哪儿赌呢?” 柳青说:“我给白五兄设灵遥祭,还有七天的经忏要做。这些事儿都做完了,还得十天。十天之后我在我家庄子上等你。不过有一点,就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你做不到,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吹牛了。你也得承认你不如我。” 蒋平笑着说:“好极了好极了!十天之后我去你家庄子上找你。再见!” 说完,两人握了握手,柳青就转身下山去了。欧阳春和鲁英问蒋平:“蒋四兄,你咋就答应他了呢?你知道他会设啥埋伏不?” 蒋平说:“没事儿。我跟他又没啥仇,都是因为五弟,大家都是一片热心。他要是设埋伏,不怕别人笑话他嘛。” 欧阳春又问:“那他头上的簪子,你咋偷呀?” 蒋平说:“这事儿不好说。去了他那儿说不定还有啥刁难呢。等去的时候再说吧。” 说完,四个人也转身下山了。这时候,水手已经把骨殖坛放好了。四个人上了船,摇起桨来。 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庄子里,这时候都四更天了。从北侠开始,大家依次祭奠白玉堂,有掉眼泪的,有叹气的。因为在欧阳春家里,也不方便大声哭丧。只有徐庆张着大嘴哇哇大哭,蒋平也哽咽着,不停地哭。大家祭奠完了,徐庆和蒋平深深地谢了大家。然后又喝了点酒,吃了晚饭,这才去休息。 到了第二天,蒋爷和大家商量,就让徐庆押着骨殖坛子先回衙署,还派了两个伴当沿途保护。这边大家把桌椅摆好,开始喝酒。 丁二爷先说起柳青和蒋爷打赌的事儿。智化问:“这柳青是啥人呀?” 蒋爷就把当年劫掠黄金的事儿说了一遍。说柳青是金头太岁甘豹的徒弟,经常用蒙汗药酒、五鼓鸡鸣断魂香。智化说:“他有这些东西,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 正说着呢,就看见一个庄丁拿着一封信走过来,跟欧阳春小声说了几句。欧阳春接过信,拆开仔细看了看。然后说:“我知道了。跟他说我没时间写信,替我向他问好。这些天要是有大鱼,我一定好好收着。等日子到了,我不但亲自送去,还要去给他祝寿呢。” 庄丁答应了一声,刚要转身走,智化问:“欧阳贤弟,啥事儿呀?我们能听听不?” 欧阳春说:“没啥大事儿,就是钟雄那儿派人来要鱼。” 说完就把信递给智化。智化看完信,笑着说:“我们正想去水寨探探情况呢,没想到这信就来了,真是个好机会。欧阳贤弟,现在有大鱼不?” 欧阳春说:“早上渔户来报告,说昨天晚上捕了几条大鱼,还没开始用呢。” 智化说:“太好了!贤弟你吩咐管家,让他告诉来人,就说大王既然要鱼,我们明天先送几条过去看看,如果行的话,我们再接着捕鱼。” 欧阳春对庄丁说:“你听明白了吧?就按照智老爷的话告诉来人。” 庄丁领命,回去回复那个人去了。 第361章 不能进去 这里众人都好奇地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智化有啥好办法。智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等会儿吃完饭啊,欧阳贤弟先去船上,挑几条大鱼,单独装在篓子里。明天呢,我和丁二弟扮成两个渔户,欧阳贤弟和鲁二弟还是像平常那样,就说是送鱼去,再带两个水手,用一只小船就够啦。咱们直接进到水寨里,从正门进去,我也好看看那水寨的布置是啥样。到了那儿呢,二位贤弟就这么说:‘听说大王过几天生日,要用大鱼。昨天收到信儿,今天我们就捕了几条,特意请大王看看。要是能用,我们回去就告诉渔户们接着捕。大概过几天,肯定就够数了。’就说这些好听的话,既尽了人情,又让他们不怀疑。这样我就能大概知道水寨的情况啦。” 众人听了,都特别高兴,一边喝酒吃饭,一边热烈地讨论着。欧阳春挠挠头说:“行,就按智大哥说的办。” 鲁英也点点头:“嗯,这主意不错。” 欧阳春和鲁英下船去挑鱼,这边众人又聊了一会儿,这一天就没啥事儿了。 第二天,智爷找到欧阳爷,认真地说:“欧阳贤弟,跟渔户要两身衣服,不用太好的那种。” 然后让欧阳春和鲁英打扮得整整齐齐的,约好在船上见面。智爷和丁二爷怕别人看见他们的打扮笑他们,就带着伴当,拿着衣服,出了庄门,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开始换装。脱了漂亮衣服,把脸弄脏,戴上斗笠,穿上渔服,脱了鞋袜,把裤腿卷到膝盖上面;接着穿上裤衩儿,系上破裙子,穿上草鞋,在腿上抹点污泥。丁二爷更有创意,在鬓角还插了一朵野花。两人收拾好了,伴当们把他们的衣服、鞋袜包好。问清楚下船的地方,就过去了。到那儿一看,欧阳春和鲁英远远地走过来,看见他们这副打扮,忍不住哈哈大笑。鲁英捂着肚子说:“哎呀妈呀,这也太逗了。猛一看,真像那个胆小的王二和调皮的李四。” 智化也笑了笑说:“不错不错。我就是王二,丁二弟就是俏皮李四。你们这么叫也顺口。” 还吩咐水手以后就叫他们王二和李四。欧阳春和鲁英先上了船,智化和丁二爷随后也上了船,守在鱼篓旁边,一边一个,还真像干这行的。欧阳春和鲁英只好坐在船头,还是像当家的样子。水手开船,朝着水寨出发。 一只小船晃晃悠悠的,不一会儿就过了五孔大桥,离水寨不远了。 只见到处都是旗帜,剑戟林立,很是威严。靠近了一看,全是用大竹子扎起来的。上面有敌楼,下面是瓮门,也是竹子做的水寨。小船来到寨门那儿,就听到里面有人隔着竹寨喊:“小船上是谁呀?赶紧说清楚。不然就放箭啦!” 智化挺身而出,走到船头说:“嘿,别瞎放箭啊!我们是陈起望的,我们当家的兄弟都来了,专门给你们大王送鱼来啦。当官的都不打送礼的呢,你们放啥箭呀?” 里面的人说:“原来是欧阳大爷和鲁二爷呀!等会儿啊,我去禀报。” 说完就坐着小船走了。 智化趁机仔细观察寨门。看到那边挂着个木牌子,字有碗口那么大。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招募人才的榜文。智化心里暗暗想:“早知道有这榜文,我们早就进水寨了,也不用这么麻烦。”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鼓楼传来一阵鼓声,接着又是几声锣响,然后就听到落锁抬拴的声音。“吱喽喽”,门分成两扇打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只小船,上面有个头目,弯腰说道:“我家大王请二位爷进寨。” 说完把船划到一边,让出一条路。只见左右两边有好多船,排成一排,每条船上有两个人拿着刀站着,后面好像还有弓箭手埋伏着。船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路北有个接官厅,摆着好多兵器。两个头目赶紧迎上来说:“请二位爷到厅里坐。” 欧阳春和鲁英没办法,只好下船来到厅里,人家让座,还上了茶。头目问:“二位来这儿有啥事儿呀?” 欧阳春不慌不忙地说:“昨天大王派人到我们庄子,送了封信,说大王过几天生日,要用大鱼。我们接到命令,昨天晚上就让渔户们去捕。难道头领你不知道大王下命令了吗?” 那头目说:“大王是下命令了。这是我们的规矩,不得不问。再说了,也好给跟来的人发腰牌。二位别见怪啊。” 原来这个厅是钟雄专门用来检查来往行人的。就算是亲戚朋友,进了水寨也得先来这个厅。虽然不用登记,但他们会暗暗记在门簿上,写上日期、时间,进寨是为啥事儿,大概写一下。今天欧阳春和鲁英来,钟雄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不是不知道,就是故意检查一下,一方面好记在门簿上,另一方面看看跟来几个人,每人发一个腰牌。等事儿办完回来的时候,路过这儿再把腰牌交回来。一个水贼还有这么多规矩呢! 头目问清楚了来历。这时候渔户和水手都拿到了腰牌。又有一个头目陪着欧阳春和鲁英重新上了船,这才一起朝着钟雄住的地方去。好大的一个宅子,特别气派,跟官府似的。竟然还设了三间宫门,有好多带刀的侍卫站在两边。头目先跑上台阶,进去禀报。欧阳春和鲁英在台阶下等着。智爷和丁二爷抬着鱼篓,远远地站着,偷偷地四处看。看到周围都是水围着宅子,中间只有一条直路,还挺平坦。正南面有一座大山,就是军山,正对着宫门。其他还有不少山峰,高低不一样。原来这水寨就在军山的山环之间,真是山水汇聚的好地方。再往那边看,只见树木茂密,隐隐有旗帜飘动,想来那就是旱寨了。 这时候听到传梆击点的声音,欧阳春和鲁英被请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三四个人跑出来,站在台阶上招手说:“把鱼抬到这儿来。” 智爷听到了,只好和丁二爷抬着鱼篓走过去。刚要上台阶,就有一个人跑过来说:“站住!你们不能进去。” 智化瞪大眼睛说:“咋啦?我们是干啥的不能进去呀?” 有个人说:“朋友,别开玩笑。告诉你,这个地方大王管得可严了,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智化说:“啥?我们是闲杂人?那你们是干啥的呀?” 那人说:“我们是跟着头目打杂的,就是干些零碎活儿。” 智爷说:“哦,这样啊。那这么说你们不是闲杂人喽。” 那人听了说:“嘿,你说话真逗!” 又有一个人说:“你本来就乱说话,张嘴就说人家是闲杂人,人家说你咋啦?赶紧的,快点接过来抬进去吧。” 说完两个人就把鱼篓抬进去了。 第362章 自投罗网 智爷和丁爷看到他们把鱼篓抬进去后,那眼睛可就忍不住又往里面瞅了瞅。嘿,这一瞧可不得了,只见那里面的楼台殿阁呀,那画栋雕梁精美得让人咋舌,智爷心中不禁暗暗感叹:“哇哦,这钟雄可真是厉害得不行啊!” 两人就这么站在台基上,一边等着一边还小声嘀咕着。 不一会儿,刚才抬鱼的那个人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扯着嗓子喊着:“怯哥哥,怯哥哥在哪儿呢?” 智爷眼睛一瞪,立刻回应道:“嘿,我说你可长点心吧!我姓王,不姓怯,别在这儿瞎闹哄。” 那人嘿嘿一笑,说:“哎呀,我这不是开个小玩笑嘛。” 智爷皱着眉头说:“你这玩笑可不好笑,让人笑话了咋办?” 那人满不在乎地说:“好啦好啦,知道你认真。我跟你讲哈,这是两包银子,每包二两,大王赏你们俩的。” 智爷伸手接过来,还特意扬了扬,说道:“行,那回去替我们好好谢谢大王哈。” 接着又把包掂了掂。 那人歪着脑袋好奇地问:“你老掂它干啥呀?” 智爷撇撇嘴说:“我不得看看这银子啥成色呀。心里好有个底嘛。有一两不?你可别忽悠我们。” 那人笑着摆摆手说:“哪能呢!你也太精了。对了,你看你那伙计咋一声不吭呢?” 智爷哼了一声说:“你还不了解他呢。他叫俏皮李四。他要是闹起俏皮来,那可不得了,就像二姑娘玩老雕,你根本不是对手。” 正说着呢,欧阳春和鲁英雄赳赳气昂昂地从里面走出来了,旁边的人一个个都恭恭敬敬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还是那头目紧紧跟着,一起下了台阶。智爷和丁爷也赶紧跟着来到船边,乘船摇桨,顺着原来的路慢悠悠地往回走。到了接官厅,把船稳稳地停下。那头目还特别热情地邀请他们到厅里喝茶,欧阳春连忙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们还有事儿呢。” 鲁英也跟着附和道:“对呀,不喝了。” 那人没办法,只好纵身跳上岸,又跟他们握了握手。这时候,早有人把智爷、丁爷和水手的腰牌收走了。水手熟练地摇着桨,离开水寨没多远,就看到刚才迎接他们的那只小船,上面有个头目把旗用力一挥,又是一阵锣鼓震天响,接着就打开了竹栅。小船上的头目把欧阳春和鲁英的船送出来后,就迅速调转船头,进了竹栅。接着又是锣鼓齐鸣,寨门也紧紧关上了。这水寨真是法令森严,特别整齐。智化他们都忍不住啧啧称赞。 等过了五孔桥,突然丁二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欧阳春和鲁英一脸懵,赶紧问:“丁二哥,你笑啥呢?” 丁兆蕙一边笑一边说:“哎呀妈呀,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智大哥装啥像啥,太逗了。” 然后就把刚才的那些对话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把欧阳春和鲁英也逗得哈哈大笑。丁二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那时候哪敢说话呀,就一直忍着。后来智大哥还跟那人说我俏皮,谁知道我俏皮的都不敢俏皮了。” 说完又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智化无奈地摇摇头说:“贤弟呀,你不知道,遇到事儿的时候,就得身临其境去想办法,多费点心思。稍微一不注意,就露馅了。要是平常呢,就是你是你,我是我。但现在有了王二和李四,他们可不是你我。既然不是你我,就得把你是你、我是我的想法抛开,变成他是他。既然是他是他,那他里面就不能有你也不能有我。要是能这么设身处地地去做,肯定不会不像。” 丁二爷他们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佩服得不行。 说着话就到了庄子里。只见北侠他们都在庄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呢。看到欧阳春和鲁英回来了,大家赶紧互相打招呼。看到智化和兆蕙这副模样,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智化也不介意,从怀里掏出两包银子,赏给两个水手,还特意叮嘱他们:“可别跟别人说哈。” 两个水手连连点头。大家有说有笑地来到客厅。智爷和丁爷先去梳洗打扮,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大家坐下,七嘴八舌地问他们去水寨探得怎么样。智爷清了清嗓子,把水寨里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又说:“钟雄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惜就是缺少好的辅佐,有点用错地方了。而且他那儿有招贤的榜文,明天我和欧阳兄先去投诚,看看情况咋样。” 蒋平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说:“你们俩咋能去呢?现在展大哥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们再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智化胸有成竹地说:“没事儿。既然有招贤的榜文,肯定不会有坏心思。他要是有坏心思,不怕挡住贤路吗?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家放心,成功就在这一次了。能确定的才是真知道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半天,最后都觉得智化说得有道理。于是大家就喝酒吃饭,这一天就没啥事儿了。 第二天,北侠精心打扮成一个威武的武夫,那模样,就像个大将军似的。智化则扮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手里摇着一把扇子,那叫一个潇洒。两人各自带着一把利刃,找了个渡船,从上流慢悠悠地划到了五孔桥下。船家好奇地问:“二位爷去哪儿呀?” 智爷摇着扇子说:“从桥下过去。” 船家脸色一变,说:“那儿可到水寨了。” 智爷点点头说:“我们就是要去水寨。” 船家慌了,连忙摆手说:“那儿可去不得呀,我不敢去。” 北侠眼睛一瞪,大声说:“别怕,有我们呢,只管去。” 船家还是有点犹豫,智化笑着说:“你放心,那儿有我的亲戚朋友,没事的。” 船家没办法,只好战战兢兢地撑起篙,小心翼翼地过了桥,心里那叫一个害怕呀。好不容易到了寨门,就听到里面吱的一声,船家吓得一下子缩成一团。 又听到里面有人大声喊:“什么人到这儿了?快说,不然就放箭了!” 智化不慌不忙地大声说:“里面的听好了,我们听说大王招募贤才,我们特意来投诚。要是真有这事儿,麻烦通报一声。要是挂榜是假的,那也不用通报了,我们就回去。” 里面的人回答:“我家大王求贤若渴,哪能是假的呢。等会儿,我们去通报。” 不一会儿,就听到敌楼一阵鼓响,接着三声锣鸣,水寨的竹栅打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只小船,上面有个头目说:“既然来投诚,就过这条船。你们那条船进不去。” 船家一听,就像得到赦免一样,赶紧催着:“二位爷快过去吧。” 智化故意逗他说:“你不要船钱啦?” 船家急得直跺脚,说:“爷,以后再赏吧,现在别耽误时间。” 智爷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块银子,说:“赏你,去喝杯酒。” 船家高兴得不得了,连连道谢。两位爷跳到那边船上。船家赶紧拼命地撑船,直奔五孔桥去了。 北侠和黑妖狐进了水寨,门就关上了。不一会儿来到接官厅,下来两个头目。智化一看,不是昨天那两个头目。而且昨天自己也没到厅上,今天看到他们迎上来,赶紧下船上岸,和他们热情地握手。到了厅里,人家让座,还上了茶。这头目很客气地问他们的名字和来历。让一个人陪着,一个人去通报。不一会儿,那头目回来了,满脸笑容,说:“刚才跟大王禀报了。大王听说你们来了,特别高兴。还问欧阳爷是不是那个碧眼紫髯的紫髯伯呢?” 智化微笑着回答:“正是。我这兄长就是北侠紫髯伯。” 头目眼睛一亮,说:“我家大王说欧阳爷是当今名士,怎么会来我们这小地方呢,有点怀疑。突然想到欧阳爷有一把七宝刀,想借来看看,不知道行不行?” 北侠豪爽地说:“这有啥难的。刀在这儿呢,拿去看吧。” 说完从衣服里拿出宝刀,递给头目。头目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走了。过了一会儿,那头目又回来了,说:“我家大王请二位爷相见。” 智化听头目说话,“二位” 后面加了个 “爷” 字,就知道有戏,便和北侠下船来到岸边,到了宫门。北侠挺胸抬头,威风凛凛,英气十足;智化却是一步三扭,文绉绉的,酸溜溜的样子。 第363章 银安殿 进了宫门,那中间一条花石铺就的甬路真是漂亮得很呢,两旁的石子镶嵌得整整齐齐,一直延伸到月台那里。再往左右这么一瞧,五间配房规规矩矩地立在那儿,还有七间衬殿,那可都是画栋雕梁,金碧辉煌得让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块闪闪发光的闹龙金匾高高悬挂着,上面用洋蓝青字写着 “银安殿” 三个大字,特别醒目。刚到廊下,早有虞侯麻溜地把帘栊高高挑起。这时候就看到有个人,身高得有七尺呢,那脸长得就像獬豸似的,威风凛凛。头上戴着一顶闹龙软翅绣盖巾,特别华丽;身上穿着一件闹龙宽袖团花紫氅,光彩夺目;腰上系着一条香色垂穗如意丝绦,精致得很;脚上蹬着一双元青素缎时款宫靴,很是气派。钟雄微微一拱手,笑着说:“请了。” 接着就吩咐手下人赶紧看座、献茶。北侠也拱了拱手,说道:“客气客气。” 智爷呢,则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不卑不亢。然后大家就坐下了。 钟雄又把北侠和智爷仔细打量了一番,对着北侠说:“这位想必是欧阳公了。” 北侠连忙摆摆手,说:“哎呀呀,可不敢当。我欧阳春听说寨主招贤纳士,特意诚心诚意地来拜见。咱们以前也不认识,今天来确实有点冒昧了。” 钟雄哈哈一笑,说:“久仰大名啊,一直没见过面,可把我遗憾坏了。今天能见面,可太让我高兴了。刚才看到那宝刀,真是稀世之宝啊。羡慕得我不行不行的。” 智化在旁边看着他们俩说话,一句都没提到自己,心里就有点不自在了。因为钟雄一直夸宝刀,智化就清了清嗓子,说:“这刀虽然是宝贝,但是可不是最好的宝贝哦。” 钟雄这才对着智化说:“这位想必是智公了。这么说来,智公肯定有更好的宝贝。” 智化摇摇头说:“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啥也没有,哪来的宝贝呀?” 钟雄追问:“那你说说宝贝在哪儿呢?” 智爷说:“宝贝到处都有啊。做好事就是宝贝,对亲人好也是宝贝,土地、人民、政事又是三种宝贝。寨主你为啥不走正路,光觉得刀是宝贝呢?再说了,我们今天来是投诚的,又不是来献刀的。寨主你光夸刀,不就有点重东西轻人了嘛。希望寨主你能看轻财物看重品德,这样才对得起你招贤的那篇文章呀。” 钟雄听智化咬文嚼字地说了一大通,不由得冷笑一声说:“智公所讲的虽然有道理,但是也太迂腐了吧。” 智化不服气地说:“为啥说我迂腐呢?” 钟雄说:“智公你说的这些全是治国为民的大道理。我钟雄既不是大官,又不是贵族功勋的后代,要这些道理有啥用呢?” 智化也冷笑一声说:“寨主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大官,也不是贵族后代,那为啥还穿闹龙的衣服,坐在叫‘银安殿’的地方呢?这我可就不明白了。” 这句话把钟雄说得哑口无言,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钟雄突然给智化作了个揖,说:“智兄你可让我开了窍了,我受教了。” 然后又重新行礼,把北侠和智化让到客位上,自己坐在下位陪着。接着就叫虞侯准备酒宴,还悄悄吩咐了几句。虞侯很快就拿了个包袱回来,打开一看。钟雄就脱了闹龙紫氅,换了一件大领天蓝花氅,把闹龙头巾也摘了,戴了一顶碎花武生头巾。北侠说:“寨主,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换呀。” 钟雄说:“刚才听智兄那么一说,我就觉得后背像扎了刺一样,还是赶紧换了好。” 这时候酒宴都摆好了,钟雄再三谦让,还是让智爷和北侠坐在上座,自己在下位陪着。喝酒的时候,钟雄又说:“既然听了智兄的教导,我这……” 刚说到这儿,自己就笑了,说:“哎呀,我可不敢再叫‘殿’了。我这厅上的匾额得换个名字才好。” 智爷说:“要说匾额的名字可多了,要是太晦涩不好,不贴切也不行,得那种雅俗共赏,让人一看就明白的才好。” 然后仰着头想了想,说:“我倒是想到一个名字,正符合寨主你招募贤才的意思。” 钟雄赶紧问:“啥名字呀?” 智化说:“就是‘思齐堂’三个字。虽然有点俗,但是很现成呀,‘见贤思齐焉’嘛。这里本来就是招待贤人的地方,寨主你又求贤若渴。既然说思齐,那就是见到贤人了,就想跟贤人一样好,这样才不辜负你见到贤人嘛。这就是说寨主你已经得到贤人了。不过这个‘贤’字,我们可不敢当。” 钟雄摆摆手说:“智兄太谦虚了。今天刚见面,你就教导我走正道,不是贤人是啥?我就应该思齐,好得很,好得很!又清楚又明白。” 马上就吩咐虞侯赶紧去船场拿木料,把匾额换了。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说的都是行侠仗义的事儿,把钟雄高兴得手舞足蹈。钟雄端起酒杯,感慨地说:“哎呀呀,我可真是后悔没早点认识你们二位。我这心里呀,就盼着能和你们这样的豪杰交朋友。” 钟雄特别想和北侠、智化结拜为异姓兄弟。智化觉得钟雄很豪爽,也有意收服他,就点点头说:“行,既然寨主有这份心意,那咱就结拜。” 谁知道钟雄是个急性子,马上就让虞侯准备香烛,说了自己的年龄,就在神前结拜了。北侠是大哥,钟雄是二哥,智化是三弟。结拜完了又接着喝酒。你叫我哥,我叫你弟,那叫一个热乎。钟雄又派人去后面把他儿子叫出来。原来钟雄有一儿一女,女儿叫亚男,十四岁,儿子叫钟麟,七岁。不一会儿,钟麟就来到厅上。钟雄说:“过来,拜见欧阳伯父。” 北侠赶紧躬身还礼。钟雄可不答应,又说:“这是你智叔父。” 钟麟也恭恭敬敬地拜了。智化拉着钟麟仔细看,这孩子长得方面大耳,眉清目秀,头上戴着束金冠,身上穿着立水蟒袍。智化问了他几句话,钟麟对答如流。智化心里想:“这孩子相貌非凡,我今天受了他这一拜,以后要是对不起他这一拜可咋办呢?” 就叫虞侯把钟麟送回后面去了。钟雄问:“智贤弟,你看这孩子咋样?” 智化说:“好是好,不过我又得直说了。刚才侄子出来吓了我一跳,真不像你儿子,倒像个小太子。这可不行啊。还有,叫世子也不合适,太越礼了,还是叫公子比较好。” 钟雄拍手大笑,说:“贤弟说得太对了。我听你的。” 回头就吩咐虞侯他们以后都叫公子。 这时候,有人就纳闷了,说:“钟雄这么听智化的话,智化为啥不直接劝他弃邪归正呢?这样不是更省事嘛,为啥后面还要费那么多周折呢?” 这是有原因的。钟雄占据军山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那股子骄傲、奢侈、傲慢的劲儿,还有跟坏人同流合污,都成习惯了,哪能一下子就改过来呢?就算改了,要是有点不顺心,说不定又变回原来那样了,那不就成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嘛。智化今天劝他换衣服、换匾额、改称呼,也是试探他听不听劝。要是他不听劝,还想当贼寇造反,那就得想别的办法剿灭他。谁知道钟雄不但听劝,还勇于改正,识时务的人都叫他俊杰。他既然是个好人,智化哪能不劝他走正道呢。所以后面智化得委婉地劝他,一定要让钟雄走上正道,这才能看出智化为朋友的一片苦心。 这天三个人喝酒聊天,一直到深夜才散。北侠和智爷住在一起。智爷又和北侠商量怎么搭救颜查散和展昭。就定了个计策,必须得这么这么办才行。商量好了,他们才去睡觉。 第364章 喝酒聊天 北侠、智化三人商量完事儿后,这才去休息。第二天,钟雄忙完了军务,就赶紧请北侠和智爷到书房见面。一见面,那气氛比昨天更热乎了呢。大家坐下来闲聊,没一会儿就又说起了当今世上谁是豪杰,谁是英雄。北侠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说:“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可惜呀,他被当官的那些事儿给绊住了,估计来不了这儿。” 钟雄立刻来了兴趣,连忙问:“啥样的人呀?叫啥名?” 北侠微微扬起下巴,说:“就是开封府的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字熊飞。这人呐,那可是行侠仗义得很,专门帮助有困难的人。大家都叫他南侠,皇帝还给他封了个御猫的名号呢,他绝对是当世的豪杰呀。” 钟雄一听,眼睛都亮了,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人就在我这寨子里呢。大哥你咋说他来不了呢?” 北侠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瞪大了眼睛说:“南侠咋能在这儿呢?我可不信。” 钟雄摆了摆手,说:“这事儿说来话长。襄阳王送了个坛子来,说是大闹东京的锦毛鼠白玉堂的骨头,交到我这儿了。我觉得他是个英雄,就把他埋在五峰岭上了。我还亲自去祭奠了一回呢。就怕有人把这坛子偷走,就在那坟前面挖了个梅花形状的坑,还派人看着,以防万一。没想到没过多久,就抓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徐庆,一个是展昭。那徐庆已经跑了。展昭我也早就知道,本来想让他当我的帮手,可他死活不愿意。所以就把他关在碧云崖下了。” 北侠心里暗暗高兴,想着:“嘿,这可真是个好机会。明天我去当说客,看看咋样。” 智化这时也凑过来,说:“大哥你能说服南侠,我也有个人,可以让他来投诚。” 钟雄好奇地问:“贤弟说的是谁呀?” 智化神秘地一笑,说:“说起这个人,也是个有名的豪杰。他住在卧虎沟,姓沙名龙。” 钟雄挠了挠头,说:“是不是那个抓住蓝骁的沙员外呀?” 智化点点头,说:“没错。哥你咋知道他呢?” 钟雄叹了口气,说:“我老早就想这个人了,还派人去请过他,可他就是不来。后来听说黑狼山丢了,我还写了封信给襄阳王,让他把这人收服了,叫他守黑狼山,那地方正适合他。到现在也没个回音,也不知道咋样了。” 智化胸有成竹地说:“既然哥你知道这人,我明天就去卧虎沟。估计我去了,他肯定会来。” 钟雄听了可高兴了,连忙说:“那可太好了。来来来,咱先喝酒吃饭。” 三个人就在书房喝酒吃饭,这就不多说了。 第二天,智化本来要去卧虎沟。钟雄马上传令,打开寨门,用小船送出竹栅。过了五孔桥,智化没去卧虎沟,反而朝着陈起望去了。进了庄子,庄丁赶紧通报。大家正在厅上呢,就问投诚的事儿咋样了。智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一个劲儿地夸钟雄是个豪杰,可惜走错路了,得想办法把这朋友从苦海里拉出来才好。又把和欧阳兄商量搭救展大哥和沙大哥的事儿说了。蒋平皱着眉头说:“真巧了,昨晚史云来了。他说因为找欧阳兄去了茉花村,跟丁二爷说了一声就出发了。他又赶到襄阳,见到了金必正,这才知道欧阳兄、丁二弟和智大哥都在按院那儿呢。他又赶紧跑到按院衙门。卢大哥告诉他说咱们都上陈起望了。他又跑这儿来了。所以昨晚才到。” 智化听了,马上把史云叫来,问他按院衙门有啥事儿没。史云挠挠头,说:“我也问了。卢大爷让我给各位爷问好,说衙门里挺平安的。颜大人也好了。徐三爷也回去了。啥事儿都挺妥当,让各位爷放心。” 智化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歇两天,赶紧回卧虎沟,告诉孟、焦二人,让他们把家里的事儿安排好,找靠谱的人管着。所有的渔户、猎户,只要有本事的,都去襄阳太守衙门。” 丁二爷歪着头说:“金老爷那儿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吗?” 智化哈哈一笑,说:“我早就想到了。我在汉皋那儿修了些房子。” 欧阳春挥了挥手,说:“汉皋就是方山,在府的正北方。” 智化点点头,说:“没错,张立都知道那儿。到了那儿,见到张立,就有住的地方了。” 说完大家就入席喝酒。 蒋平端着酒杯,想了想,问:“钟雄到底啥时候过生日呀?” 智化喝了一口酒,说:“上次结拜的时候说过了,还早着呢,还有半个月。我想制伏他就在他生日的时候。趁着忙乱的时候,想办法把他请到这儿来,咱们这些兄弟用大义开导他,一方面让他信服,另一方面把圣旨、相谕跟他说明白,他哪能不一心向善呢?” 丁二爷眼睛一亮,说:“这么说来,不用想别的办法了,只要四哥到柳员外的庄子上赢了柳青,就把断魂香带来。到时候这么这么办,多好呀。” 智化点点头说:“这主意不错。不知道四弟啥时候去呢?” 蒋平晃了晃脑袋,说:“本来定的十天后,现在才过了三天,再等四五天,我再去也不迟。” 智化说:“很好。我明天回去,先把沙大哥救出来。然后暗暗打听他的事儿,掌握好情况,到时候就好说了。” 这一天大家一起喝酒,可热闹了,一直到半夜三更才散。第二天,智化跟大家告别,驾着一只小船回了水寨,见到了钟雄。 钟雄惊讶地问:“贤弟回来得这么快?” 智化无奈地说:“巧了,我正往卧虎沟走呢,半道上碰到卧虎沟来的人。问起沙员外,原来早就被襄阳王抓走,关在王府里了。所以我赶紧回来,跟哥你商量商量。” 钟雄皱着眉头,说:“这可咋办呢?” 智化想了想,说:“我觉得吧,襄阳王既然把沙龙关起来,肯定是他不愿意顺从。哥你不如写封信,就说咱们这儿招了不少贤豪,里面有跟沙龙关系特别好的。要是把他押到水寨来,让这些人劝他归降,他肯定会同意。哥你觉得咋样?” 钟雄一拍大腿,说:“这主意好。那就麻烦贤弟写封信吧。” 智化马上写了一封很诚恳的信,派人送出去了。智化又问:“欧阳兄说的南侠咋样了?” 钟雄说:“昨天去说,有点意思了。今天又去了。” 正说着呢,虞侯来报:“欧阳老爷回来了。” 钟雄和智化赶紧迎出去,问:“南侠咋没来呢?” 北侠摆了摆手,说:“我好说歹说,南侠才答应,不过一定要亲自去请。一方面是看贤弟你有诚意,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有面子。” 智化在旁边帮腔说:“哥你要招贤纳士,就得放下架子。亲自去请这一趟可不能少。” 钟雄很豪爽地答应了,于是大家骑着马到了碧云崖。这其实是北侠设计好的,让他们俩又见面了,彼此谦虚了一番,这才一起回到思齐堂。四个人一起喝酒聊天,开心得像一家人似的。 第365章 有了好帮手 再说那个被派去送信的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襄阳王那儿,恭恭敬敬地把信投递到王府内。嘿,那襄阳王拿到信一看,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暗暗琢磨着:这沙龙要是能立刻归降自己,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好给自己当得力帮手呢。于是急急忙忙地派人押着沙龙火速送往军山。送信的人呢,那也是个机灵的,完成任务后麻溜地先跑回来报信。智化一听到消息,赶紧就跟钟雄说:“沙员外要来啦,我得先去迎迎他。哥你放心,我靠着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把事儿办好。我先跟他讲讲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让他心里有个数。再用咱的交情好好劝劝他,然后说说大哥你礼贤下士的好品德,让他知道你是个值得跟随的人。这么一顿劝,肯定能让他投诚。” 钟雄一听,那眼睛都亮了,兴奋地说:“哈哈,那可太好了。赶紧让人准备船,打开竹寨,可不能怠慢了沙员外。” 钟雄光知道智化去接沙龙送信,哪晓得他们在路上就把圈套都说明白了,然后一同进了水寨,还把沙龙安置在接官厅。智化呢,先跑来见钟雄,一见面就说:“哥呀,我见到沙员外,那可是跟他说了老半天呢。沙员外说了,他在卧虎沟虽然不是当官的人家,但也是清清白白的门户,特别看重家族名声。就因为被那坏官给骗了,才被抓起来。他都不把生死当回事儿了,既不愿意归降襄阳王,又咋会轻易投诚你钟太保呢。” 钟雄皱着眉头,有点犯愁地说:“这么说来,这沙员外不好收服呀。这可咋办呢?” 智化连忙说:“还好我使劲劝,又说了大哥你的好多好处。他才说:‘做人得知道报恩,既然寨主把我从大牢里救出来,我哪能忘了这份大德呢。不过话得说清楚,我要是到了这儿,就当个客人,军事上的事儿我一概不管,就当是好朋友。要是有急事儿用得着我,我肯定像马和狗一样给你效力,报答今天的恩情。’我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怕坏了自己家的名声,有点舍不得老家。不过既然他愿意当朋友,这也算是不投降的投降了。要是再一个劲儿劝,我怕他又不肯投诚了。所以就把他安置在接官厅,赶紧来跟大哥你说一声。” 北侠在旁边搭话:“只要他肯来就好,说啥客人不客人的,都是好朋友嘛。” 钟雄笑着说:“说得对呀。还是大哥说得在理。” 南侠这时插话问:“那咱们还去迎他不?” 智化想了想,说:“不用跑老远迎,在宫门那儿等着就行。我得先走啦。” 没过多久,智化就带着沙龙来了。上了岸,往宫门一看,好多虞侯整整齐齐地站在那儿呢,钟太保和南、北二侠都在等着。智化走在前面带路,沙龙跟在后面,上台阶的时候,两边的人互相迎上去。智化先给钟雄引见。 沙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个大老粗,承蒙寨主看得起,真是太感谢了。以后有啥事儿,只要我能帮得上忙,肯定不含糊。” 钟雄哈哈一笑,说:“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一直没见着。今天能见面,可太高兴了。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智化接着介绍:“这位是欧阳兄。这位是展大哥。” 沙龙一一见了,又说:“哎呀,难得南、北二侠都在这儿。这都是寨主你的威风呀。我沙龙今天能跟着你们,太荣幸了。以后大家有事儿尽管吩咐。” 钟雄听了,得意得不行。大家一起来到思齐堂,分宾主坐下。钟雄又好奇地问沙龙咋到襄阳王那儿去了。沙龙就把县宰骗他的事儿说了,“要不是寨主把我从大牢里救出来,我都见不着天了。真是受了大恩了,以后肯定报答。” 钟雄摆摆手说:“咱都是好汉,这都是小事儿,不值一提。以后咱就好好相处。” 沙龙又故意问问南、北二侠的情况,大家聊了一会儿,酒宴就摆好了。钟雄让沙龙坐主位,沙龙一个劲儿地谦让,一口一个寨主。钟雄是个豪爽的人,干脆说了自己的年龄,就叫沙龙大哥,这才是英雄本色呢。沙龙也大大方方的,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喝酒的时候,钟雄说:“今天沙大哥能来,我可太高兴了。刚才智贤弟把大哥你的豪迈大气都说了。沙大哥你就在这儿住着,别拘束。我肯定不会让你不自在。还有欧阳兄和展兄,我得拜托你们,帮我管管事儿。以后水寨的事儿就麻烦欧阳兄管着,旱寨的事儿本来是我小舅子姜铠管着,我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展兄一起帮忙。智贤弟你就统管一下,两寨的事儿都归你检查。兄弟们这么分工,我就能清闲自在了,每天跟沙大哥安安静静地聊聊天,也不辜负今天的欢聚和我一直以来的盼望。” 智化一听,正合心意,也不管南、北二侠答应不答应,他就满口答应下来。这一天四个人喝得可高兴了,然后就散了。 第二天,钟雄跟大小头目说:“以后水寨的事儿都跟北侠汇报,旱寨的事儿都跟南侠和姜爷汇报。要是两寨有啥不合适的事儿,都找智化商量。” 没几天,军山就被管理得井井有条,严肃整齐。大小头目和兵丁都欢呼赞扬。钟雄得意得不得了,觉得自己有了好帮手,开心得不行。他哪知道这些人都是在算计他呢。 蒋平在陈起望,到了日子该出发了。早早地跟丁二爷还有欧阳春、鲁英告别,就往柳家庄去。这时候正是深秋,一路上黄花满地,落叶飘飘,那景色还挺美。可偏偏这时候阴云密布,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蒋爷心想,深秋应该没啥大雨,就冒雨往前走。哪知道这雨一直下,秋风一吹,冷得浑身发抖。低头一看,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再看看天,都快黑了。又算了算,柳家庄还有四十五里远呢,今天肯定到不了。还好今天是十天的期限,明天到也不晚。所以就想找个地方歇歇,避避雨。又往前走了几里,好不容易看到那边有座庙,赶紧跑过去敲门,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心里正犯愁呢,这可咋办呀。这时候,那边柴门开了,出来一个老头,打着一把破破烂烂的伞。看到蒋平瘦瘦弱弱的,像个落汤鸡一样,心里不忍,就问:“客官,你是不是走得太远了,路上遇到雨了?要是不嫌弃,就到我豆腐房躲躲雨吧。” 蒋平有点不好意思,说:“哎呀,大爷你真是好心。可我跟你也不认识,咋好打扰你呢。” 老头说:“这有啥要紧的。只要能帮人,哪儿不是地方呢。别客气,快来吧。” 蒋平看老头挺实在,只好跟着老头进了柴门。 第366章 招架不住 蒋平进了柴扉一瞧,嘿,眼前呈现的是三间简陋的茅屋呢。那两个房间看上去挺亮堂,里面摆放着磨呀、屉呀、板呀、罗呀、棂呀这些物件,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果然是个豆腐房。蒋平急忙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用力地拧了又拧,接着便抖开晾着。这老丈呢,手脚麻利地先烧了一碗热水,满脸笑容地递给蒋平。蒋平接过热水,喝了几口,这才开口问道:“大爷,您贵姓呀?” 老丈笑着回答:“小老儿姓尹,靠卖豆腐过日子。我和老伴儿膝下也没个儿女,就一直住在这儿。请问客官您贵姓呢?要去哪儿呀?” 蒋平回答道:“我姓蒋。我要去柳家庄找个熟人,不知道这儿离那儿还有多远呢?” 老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算起来呀,不到四十里路吧。” 说着,就把壁灯点上了。看到蒋平在晾衣服,老丈就回身拿了一捆柴草过来,说道:“客官呀,你就在那边空地上把柴草点着,既能烤火又能烘衣服,不过可得小心点哟。” 蒋平连忙道谢,说:“大爷您放心,我知道的。” 尹老儿说:“老汉我忙了一天,也累了。客官你烘完衣服就歇着吧,我就不陪你了。” 蒋平说:“大爷您忙您的。” 尹老儿就回里屋去了。 蒋平在这儿烤火烘衣服,等衣服烘干了,身体也暖和了,这时候肚子却咕噜咕噜叫起来,他心里暗暗嘀咕:“哎呀,我打尖之后就只顾着走路,路上又被雨淋,都把饿这事儿给忘了。算了,今晚就忍一忍吧。” 他把破床掸了掸,就想躺下睡觉。谁知道肚子不争气,一阵阵地响,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跳也加快了。他心里琢磨着:“这可不行,还是别睡了。” 他把壁灯拨亮了一点,悄悄打开屋门,来到院子里。一抬头,哇,满天星斗呢,原来雨停了,天也晴了。 正在他仰着头看星星的时候,耳朵里突然听到 “乒乒梆梆” 的声音,就像打铁一样。再仔细一听,原来是兵刃相交的声音。他心里一动,暗暗思忖:“这荒郊野外的,大晚上怎么还有人比武呢?这可太奇怪了,我得去看看。” 这一下,他把饿都给忘了,纵身一跳就跳出了土墙,顺着声音找过去,嘿,正好就在那边的庙里。他赶紧加快脚步,从庙后翻墙而过。看到那边屋里灯亮着,还有个妇人在哭呢,他赶紧凑过去。 那妇人一看到他,吓得脸色都变了。蒋平连忙说:“大妹子别害怕,快说说咋回事儿,我好救你。” 那妇人哭着说:“我是姚王氏,本来和我兄弟回娘家探望,半道上遇到雨了,就在这庙外的山门下躲雨。结果被个和尚开门看见了,就把我们让到前面的禅堂。刚坐下,又有人敲门,也是来躲雨的。和尚说:‘前面禅堂男女在一起不方便。’就把我们让到这儿来了。谁知道这和尚不怀好意,到了一更天的时候,提着把刀就进来了,先把我兄弟给踢倒捆起来,还要逼我。我一着急就喊起来了。和尚说:‘你别喊!我先把前面那人解决了,再来收拾你。’然后他就提着刀去找前面那人打架去了。求大爷您救救我们吧。” 蒋平皱着眉头说:“你别怕,我这就去帮那人。” 说完,他一回头看到那边有根门闩,拿起来就往前面跑。 到了那儿一看,一个大汉正左躲右闪的,快招架不住了。再看那和尚,上蹿下跳的,还挺厉害。 蒋平不慌不忙,把门闩端得稳稳的,就像拿着枪一样,对准那和尚的肋下,啥也没说,用力一戳。那和尚光顾着追杀那人呢,哪知道身后有人戳他呀,冷不防觉得左肋疼得钻心,一个跟头就栽倒在地上。前面那人一看和尚栽倒了,赶紧上前一步,抬脚往下一跺,只听 “啪” 的一声,和尚的脸就被踩上了。这和尚可惨了,临死的时候先挨了一戳,后挨了一跺,“哎哟” 一声,手一松,刀就掉地上了。蒋平把门闩一扔,跑过去把刀抢在手里,往下一砍,这和尚就完蛋了。唉,这和尚本来在空门修行,就因为一念之差,白白送了性命。 那人看到蒋平杀了和尚,赶紧过来行礼,说:“要不是恩公您搭救,我差点就死在这和尚手里了。请问您尊姓大名呀?” 蒋平说:“我姓蒋名平。你是谁呀?” 那人惊讶地说:“哎呀,原来是四老爷呀。我是龙涛。” 说完就拜了下去。蒋四爷赶紧把他扶起来,问道:“龙兄,你咋在这儿呢?” 龙涛说:“自从抓住花蝶给我兄长报了仇之后,我就回本县交了回批,然后就不当捕快了,省得被当官的管着。我自己种点地,过得可清闲了。我有个姑母,三年没见了,今天特意来探望。没想到半道上遇到雨,就到这庙里投宿。突然听到后面喊救命,我正想去看看呢,没想到这坏和尚反倒来找我。我跟他打起来,结果刀都被磕飞了。这和尚可真狠,连着刺了我好几刀,都被我躲过去了。正危险的时候,要不是四老爷您来了,我这条命肯定就没了,您这可是我的再生之恩呀。” 蒋平摆摆手说:“这都是碰巧了。咱赶紧去后面救那男女二人要紧。” 蒋平提着和尚的刀在前面走,龙涛在后面跟着,来到后面,先把那男人给放了,姚王氏也出来磕头道谢。龙涛问:“这男女二人是谁呀?” 蒋爷说:“他们是姐弟俩,本来也是回娘家探望,因为躲雨被这坏和尚骗进来了。我刚才问过了,这女的是姚王氏。” 龙涛又问:“我问问你,你丈夫是不是叫姚猛呀?” 妇人说:“正是。” 龙涛接着问:“你婆婆是不是姓龙呀?” 妇人说:“对呀。可惜我婆婆去年去世了。” 龙涛一听他姑母去世了,忍不住放声大哭,说:“哎呀!我那姑母呀!怎么才三年没见,就成了故人了呢。” 姚王氏听他这么说,仔细看了看,突然想起来了,说:“你是龙涛表兄哥哥吗?” 龙涛这时候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姚王氏也哭了起来。蒋爷一看他们认了亲戚,就劝龙涛别哭了。龙涛就问:“表弟最近咋样呀?” 他们聊了好多话。龙涛又对蒋爷道谢,说:“没想到四老爷您救了我,还救了我的亲戚。您这份大恩大德,我可怎么报答呀?” 蒋爷说:“咱都是好朋友,说啥报答不报答的。龙兄,你跟我来。” 第367章 想得周到 龙涛完全不知道是啥事儿呢,就跟着蒋爷这儿找找那儿找找。嘿,到了厨房一看,现成的灯烛照着,仔细一瞧,不但有菜蔬、馒头,还有一瓶好酒呢。蒋爷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哎呀呀,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跟龙兄说实话吧,我还没吃饭呢,肚子都快饿扁了。” 龙涛也跟着点点头,说:“嘿,我也觉得饿了呢。这可真是巧了。” 蒋爷接着道:“来来来,咱把这些搬着走。估计那姐儿俩也没吃饭呢。她们肯定也饿坏了。” 龙涛看到那边有个方盘,嘿,这就像他当年卖煎饼的时候一样,麻溜地端起一方盘。蒋爷提着酒瓶,拿着酒杯、碗、碟、筷子啥的,一起就来到了后面。那姐儿俩果然还没吃东西呢。她们也不喝酒,就拿着菜蔬、点心在屋里吃。蒋爷和龙涛就在外间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龙涛好奇地问蒋爷:“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蒋爷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我现在要去收服钟雄,特意到柳家庄找柳青要断魂香呢。这事儿可重要得很。” 龙涛恍然大悟,说:“这么说来,各位爷都在陈起望呢。不知道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呀?” 蒋爷想了想,说:“你先别问。明天你送了你的亲戚,就去陈起望就行啦。到了那儿肯定有事儿让你做。” 龙涛又说:“既然这样,我还有个主意。我那个表弟姚猛,身板魁梧,跟我差不多,就是年轻点儿。明天我跟他一起去咋样?” 蒋平笑着说:“那可太好了。到了那儿,丁二爷你认识,就说咱碰上了。还有啊,你跟丁二爷说,让欧阳春大爷写一封推荐信,你俩就直奔水寨,投到水寨里去。现在有南、北二侠在那儿,肯定会收下你们的。” 龙涛一听,可高兴了,说:“行,就这么办。蒋爷,您可真是想得周到。” 他们俩喝了好一会儿酒,听到鸡都叫了。蒋平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出了屋子,又翻过后面的墙,到了尹老儿家,接着又翻过土墙,悄悄地来到屋里。看到墙上的灯点得半明不暗的,就重新剔亮了一下,还故意咳嗽了一声。尹老儿被惊醒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哎呀,这天儿该磨豆腐了。” 说完就起来,从里屋出来,看到蒋爷坐在床上,就问:“客官起这么早呀?是不是晚上有点凉啊?” 蒋平说:“这屋子还挺暖和,多谢老丈关心。天不早了,我得赶路了。” 尹老儿说:“别这么着急嘛。等会儿喝碗热豆浆,暖暖身子再走也不迟呀。” 蒋爷摆摆手,说:“多谢您的好意,以后有机会再来打扰。我现在有要紧事儿呢。” 说着就披上衣服,从兜肚里面摸出一块银子,足有二两重,说:“老丈,这点小礼物您收下。” 老丈连忙摆手说:“这可使不得呀!客官在我这儿住了一晚,也没费我啥事儿,咋能收这么多钱呢?我可不敢要。” 蒋爷说:“老丈您就别客气了,难得您这么好心。再推辞就显得不实在了。” 说着就把银子塞到尹老儿的袖子里。尹老儿还想说啥,蒋爷已经走到院子里了。尹老儿只好连连道谢,送出柴扉,两人还握了握手。 尹老儿又说:“客官,以后要是路过这儿,可一定要再来啊。” 蒋爷笑着说:“好嘞,老丈,您放心吧。” 尹老儿还想说话呢,可蒋爷已经走出去几步了,他只好回去关上柴扉。 蒋爷又翻过墙回到庙里。龙涛就问:“您去哪儿了呀?” 蒋爷就把尹老儿留他的事儿说了一遍。龙涛点点头说:“四老爷您做事可真周到。” 蒋平说:“咱也该走了。龙兄送了你的亲戚之后,就和你表弟一起去陈起望吧。” 龙涛答应了。四个人来到山门,蒋爷轻轻地打开山门,往外瞅了瞅,小声说:“你们三个赶紧走吧。我把山门关好,还从后墙走。” 龙涛点点头,带着那姐弟俩就走了。 蒋爷把山门关好,又到后面检查了一下,就把这麻烦事儿扔这儿,让当地官员来处理吧。他又从后墙翻出去,溜之大吉了。 蒋爷一路看着风景,走了二十多里路,吃了个早饭。等他到了柳家庄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他心里琢磨着:“这么早去干啥呢?还是找个僻静的小酒馆喝点儿酒。也不知道他那儿会咋招待我呢?可别像昨晚那样饿得抓耳挠腮的。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和尚准备了吃的,我哪能吃得那么饱呢。” 正想着呢,就看到有个村店酒市,就跟当初的大夫居似的,他就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酒保是个年轻人,把酒热好,蒋爷就慢慢喝着。他还听到别的桌上的人三三两两地在谈论柳员外这七天的经忏,说花费可不少呢。有人说柳员外为朋友尽心尽力,真难得;也有人说他家有钱,浪费钱买胎儿;还有穷小子在那儿嘟囔:“哎呀,可惜了,朋友都死了,人走茶凉嘛,犯得着这么花钱吗?要是把这七天的费用给我们这些穷人,够过一辈子的了。” 蒋爷听了暗暗发笑。 酒喝够了,又吃了些饭。看看天色已晚,付了钱,离开村店,来到柳青家门前,已经掌灯了,他赶紧敲门。 里面出来个老头,问:“谁呀?” 蒋爷说:“是我。你家员外在家不?” 老头把蒋爷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俺家员外在家等贼呢!你贵姓呀?” 蒋爷一听这老头说话挺冲,只好回答:“我姓蒋,特意来拜访。” 老头说:“原来是贼爷来了。您等会儿。” 说完就转身进去了。蒋爷知道这是柳青吩咐过的,也不生气,就在那儿等着。不一会儿,柳青穿着便衣、戴着便帽出来了,拉着蒋爷的手说:“姓蒋的,你还真敢来呀,胆子可不小呢!” 蒋平说:“兄弟,我跟你约好了,我要是不来,那不是让你白等嘛。” 柳青说:“先别论兄弟。你也太不自量力了。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说完也不谦让,自己先进去了。蒋爷听了这话,看到这情形,也只能忍着。刚要走,柳青又转过身来行了个礼,说:“我这一礼你明白啥意思不?” 蒋爷笑着说:“你不就是开门揖盗嘛,这有啥难理解的。” 柳青说:“你知道就好。” 说着就把蒋爷领到西厢房。蒋爷进去一看,嘿,三间屋子连在一起,就一盏孤灯,啥也没有,就门口有一张床。 蒋爷心里嘀咕:“这啥意思呀?” 就听柳青说:“姓蒋的,今天你既然来了,我就把话说清楚。你就在这屋里待着,我在对面东屋等你。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我的仆人、丫鬟啥的我都吩咐过了,让他们都回避。就上次那根簪子,你要是能偷到手,就隔着窗户喊一声:‘姓柳的,你的簪子我偷来了。’我在那屋里摸摸头,要是簪子真没了,那就是你的本事。你不但要偷来,还得送回去。过一会儿,你要是能送回去,还是隔着窗户喊一声:‘姓柳的,你的簪子我还你了。’我在屋里摸摸头,要是簪子又有了。要是你能做到这些,咱还是好兄弟,我也真心佩服你,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蒋爷点点头,笑着说:“就这么办。兄弟到时候可别后悔。” 柳青说:“大丈夫说话哪能反悔!” 蒋爷说:“很好!很好,兄弟请了。” 第368章 防得挺严实 柳青从西厢房出来,扯着嗓子大声问道:“东厢房的炭烛、茶水、酒食啥的都准备好了没?” 只听到仆从赶紧回应道:“回老爷,都准备好了。” 柳青接着严肃地说:“你们都各自回避,不准随便进出,听清楚了没?要是出了岔子,有你们好看的。” 又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婆子、丫环们,都警醒着点。今晚把贼关在家里呢,知道他光偷簪子,说不定还偷别的饰物。” 这时候,有个快嘴丫环马上接话道:“奶奶您放心吧。奴婢把裤腿带子都收拾好了,外面啥也没有了。” 妇人嗔怪道:“多嘴的丫头!进来吧,别瞎说了!” 这说话的原来是柳娘子。蒋爷听到这些话,心里明白是在说自己呢,不过他装作没听见,心里却暗暗嘀咕:“嘿,这还防得挺严实。” 这时候已经二更天了,柳青来到东厢房,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叫啥事儿啊!好好的觉睡不成。你看这炭火也不旺了,茶也凉了,还得我自己动手。也不知道这贼啥时候来偷,真是等得人心烦。”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外面 “踏拉、踏拉” 的脚步声,帘子一动,蒋爷从外面进来了,说:“贤弟啊,别抱怨了。你想想,你这屋里又有火盆又有茶水,屋子糊裱得严严实实,布置得整整齐齐。你再看看我那屋,跟冰窖似的,四处透风,连个垫子都没有。我刚才在那躺了一会儿,实在难受。我来你这屋暖和暖和。” 柳青看了看蒋爷,只见他头上只有网巾,没有头巾,脚下拖着两只鞋,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就说:“你嚷嚷着冷,咋不戴帽子呢?” 蒋爷回答道:“我那屋里啥也没有,我刚才把头巾摘下来当枕头了,一冷就光想着往你这儿来,忘了戴了。” 柳青皱着眉头说:“你坐会儿就赶紧走吧。你有你的事儿,早点弄完我也好睡觉。” 蒋爷不乐意了,说:“贤弟,你这也太不讲交情了吧?你当初去我们陷空岛的时候,我们是咋招待你的。我现在到你这儿了,你不热情款待也就算了,咋连碗茶都没有呢?” 柳青笑着说:“你这可真逗。你今天是来偷我东西的,我还能给你准备茶水?你见过有给贼准备好东西等他来偷的道理吗?” 蒋爷也笑了,说:“贤弟说得也对。不过呢,这世上有点着明灯蜡烛等贼来偷的吗?你这不是开门揖盗,简直是当面审贼了。” 柳青眼睛一瞪,说:“姓蒋的,你别瞎狡辩。你就算再能说,也说不走我的簪子。你赶紧想办法吧。” 蒋爷说:“要说偷这簪子吧,本来也不难,我就怕你不戴在头上,那就不好偷了。” 柳青一下子就生气了,说:“那哪是大丈夫干的事儿?” 说着就摘下头巾,把簪子拔下来往桌上一扔,说:“这不是簪子?我还能骗你不成。你有本事就拿走。” 蒋平也不客气,老着脸伸手就把簪子拿起来,揣在怀里,说:“多谢贤弟。” 然后站起来就要走。柳青微微冷笑,说:“好你个翻江鼠蒋平!我还以为你有啥高深的计谋呢,敢情是耍赖皮。可笑啊可笑!” 蒋平一听,小眼睛一瞪,脸也红了,说:“姓柳的,你别乱说。我蒋平堂堂男子汉,哪耍赖了?” 说着又把簪子掏出来,也往桌上一扔,说:“你小心着,我还会来偷你的!” 说完就转身回厢房去了。 柳青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还真要偷,我可得防着点。” 赶紧把簪子别在头上,不过没戴头巾,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屋门,看蒋爷怎么进来,怎么偷簪子。忽然听到蒋爷在西厢房喊:“姓柳的,你的簪子我偷了来了。” 柳青吓了一跳,赶紧把网巾摘下来,摸了摸头,簪子还在呢,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姓蒋的,你是想簪子想疯了吧。我这簪子好好地在头上呢,咋能被你偷去?” 蒋平接着说:“你那个簪子是假的,真的在我这儿。你不信看看,那个簪子背后没有‘寿’字。” 柳青一听,拔下簪子仔细一看,宽窄长短都一样,就是背后少个 “寿” 字。柳青暗暗吃惊,连说:“不好!” 只好大声嚷道:“姓蒋的,算你偷去了。看你怎么送回来?” 蒋爷也不吭声。 柳青在灯下看着那假簪子,越看越觉得像自己的,心里暗暗惊讶,想道:“这簪子在五峰岭上的时候,他就晚上看了一眼,咋记得这么清楚呢?可见他真的很聪明。而且刚才他那悠闲的样子,跟没事儿人似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把簪子换了。就他这遇到事儿能想出办法来,真让人佩服。” 接着他又一想:“刚才是我不好,不该跟他生气。我应该好好想想他的计谋,看他到底咋弄。我刚才太急躁了,中了他的计。说到底,是我气量小。现在就看看他怎么把簪子送回来,我可不能再生气了。”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柳青就把火盆拨开,热了热酒,自己倒上一杯,悠闲地喝起来。 忽然听到蒋爷在那屋打着哈欠,说:“真冷啊!晚上安静了更觉得凉了。” 说着话,“踏拉、踏拉” 的脚步声又传来了,就像刚睡醒一样,还是没戴帽子。柳青打定主意,不再生气,也不理蒋爷。蒋爷说:“哎呀,贤弟会享受啊!这屋子暖和,还有酒喝,真好。我也喝一杯行不?” 柳青说:“这有啥不行的。酒在这儿呢,你随便喝。不过你可别忘了还我簪子。” 蒋爷说:“跟你说实话吧,我只会偷,不会送。”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倒上一杯,说:“我今天这事儿就是闹着玩的。不过我有要紧事儿找你。” 柳青说:“只要你把簪子送回来,让我去哪儿我都跟着去。” 蒋爷说:“咱说正经的。大家在陈起望聚义,欧阳春和智化怎么进的水寨,怎么假说展昭在那儿,智化又怎么骗沙龙,还定了在钟雄生辰之日收伏他的计划,特意让我来请贤弟你用断魂香呢。” 蒋爷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柳青听了,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不说话。蒋爷又说:“这可是国家大事,我们奉了皇帝的圣旨,听了宰相的命令,要捉拿襄阳王。必须收伏了钟雄,这事儿才好办。说不得,贤弟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柳青听了这一番话,知道蒋爷是拿圣旨和宰相的命令压他,让他跟着去,心里一下子就来气了。不过他又一想:“不行不行。这肯定是他故意惹我生气,好趁机办事,耍他的阴谋诡计。我可不能上当。” 于是嘻嘻一笑,说:“这些都是你们当官的事儿,跟我这平民百姓有啥关系?别废话了,赶紧还我簪子。” 蒋爷一看他不为所动,赌气把桌上的头巾戴上,“踏拉、踏拉” 地出门去了。 第369章 肯定没问题 柳青又开始奚落蒋爷,咧着嘴笑着说:“嘿,那帽子能当啥呀?既当不了暖和的被子,也挡不了这寒冷。哟呵,原来是个爱抓帽子的贼呀,可真够体面的呢!” 蒋爷一听,气呼呼地转过身又走进来,大声说道:“姓柳的,你别这么嘲笑人,尖酸刻薄的。谁还没个不小心的时候呢?这有啥好说这些没道理的话。” 说完,把柳青的帽子直接朝他脸上扔过去。柳青依旧笑嘻嘻地双手接住,戴在头上,得意地说:“我跟你说啊,我现在可不会再生气了。别说你把我的帽子扔过来,就算你当着我的面吐我一口,我也能让它自己干,绝对不生气。看你还有啥办法?” 蒋爷没办法,一脸无奈地样子,又气鼓鼓地转回西厢房去了。 柳青心里暗暗高兴,觉得自己不动声色这招真是太棒了。他又把酒温了温,倒上一杯,刚要喝呢,就听到蒋爷在西厢房喊:“姓柳的,你的簪子我还回去了。” 柳青赶紧放下酒杯,摘下头巾摸了摸,没有簪子。又看到那枝假簪子还在桌上放着。接着又听到蒋爷在屋里说:“你别犹豫了,把帽子里面看看就知道了。” 柳青一听,将信将疑地把帽子翻过来一看,那枝簪子正好别在上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说:“哎呀,真没想到啊!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再仔细想想,他更明白了:“敢情他第一次光着头过来,就是为了第二次还簪子做准备呢。这人的智谋和机灵劲儿,把我的喜怒哀乐全摸透了,我还跟他闹啥呢?” 正想着呢,就看见蒋爷进来了,头巾也戴上了,鞋也不拖拉着了。只见蒋爷恭恭敬敬地给他鞠了一躬。柳青连忙站起来还礼,都有点手忙脚乱了。蒋爷说:“贤弟啊,那些事儿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求你跟着我走一趟吧,成全朋友要紧啊。” 柳青说:“四兄你放心,我愿意跟着你去。不过这事儿到底有多重要啊?” 蒋爷说:“钟雄这个人很豪爽,是个真汉子。大家商量着,一定要把他劝得回心转意,这才是正事儿。要是能成功,那可是大功一件。” 柳青若有所思地说:“他要是个好朋友,确实该这么做。不过啥时候出发呢?” 蒋爷说:“事不宜迟啊,得在他生日之前赶到才行。” 柳青说:“那行,明天早上就出发。” 蒋平说:“太好了!贤弟你去收拾收拾吧,我还得休息休息。跟你说实话,我昨天一夜都没合眼,现在可困得不行了。” 柳青说:“兄长你好好歇着,天还早呢,足够你睡一觉了。我就不陪你了。” 说完,柳青就进里屋去了。 到了天亮,柳青背着包裹出来了,又准备了羹汤、点心,吃了之后,两人就离开柳家庄,直奔陈起望而去。一路上,柳青还不停地嘀咕:“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 蒋爷笑着说:“放心吧,贤弟,肯定没问题。” 智化当了军山的统辖,把水旱二寨的事儿都料理得井井有条。这一天,水寨的头目来报告说:“陈起望欧阳春大爷那儿来了两个人,还送了一封信。” 说完就把信呈上。智爷接过来拆开看了看,然后吩咐道:“把他们两个人放进来。” 头目去了没多久,就看见两个大汉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他们见到智爷,行礼说道:“小的是龙涛、姚猛,求统辖老爷收下我们。” 智爷看他们规规矩矩的,很有礼貌,就知道是丁二爷教的。不然这两个莽撞的人,怎么会懂 “统辖” 和 “收录” 这些词呢?心里很高兴。但还是故意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他们回答得都很好。智爷就更放心了,把他们带到思齐堂。智爷把信呈上,说明了他们的来历,钟雄就说要看看这两个人。智化马上叫龙涛、姚猛。他们两个答应的声音像打雷一样。等他们到了厅上,拜见大王,那气势,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真跟方相一样。钟雄看了,特别高兴,说:“难得他们两个人身材体态都一样,太好了。我这厅上正好缺两个领班头目,就让他们当这个差吧,真是妙极了。” 龙涛、姚猛一听,赶紧磕头道谢,非常恭敬。旁边的北侠早就认出了龙涛,看他举止稳重,说话也得体,心里就明白了。这一天,沙龙等人和钟雄一起喝酒聊天,聊了一整天,到晚上才散。 智化和北侠悄悄跟龙涛打听他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龙涛就把避雨遇见蒋爷的事儿说了,又说:“蒋爷过不了几天也就要回来了。我送了表弟妹之后,马上就和姚猛上路了,前天赶到了陈起望。丁二爷详细地告诉了我们该怎么做,还教了我们怎么说话。欧阳春大爷写了推荐信,所以我们今天就来了。” 智爷说:“你们来得正好,而且又在厅上,更方便了。到时候肯定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千万记住,别多说话,小心谨慎就行。” 龙涛说:“我们知道了。要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 智化点了点头,让他们走了。然后又和北侠商量了一会儿,才去休息。 到了第二天,智化也不怕辛苦,到处检查。有不明白的地方就仔细询问。这样一来,军山里面从这儿到那儿,到哪个方向,他都清楚了。他看那些大小头目虽然很多,但都没什么要紧的。只有姜夫人的弟弟姜铠很厉害,非常正直。长得凹面金腮,两道浓眉,一张阔嘴,微微有点胡子,外号叫小二郎。他会使一种兵器,叫三截棍,中间有五尺长,两头都有铁叶,用铁环包着。两根短棒有二尺多长。每次打架的时候,施展起来,远近都能打到,非常勇猛。智化把他看在眼里。又因为他是钟雄的亲戚,所以对他特别好,很亲近他。这小二郎看到智化有志向、有才华,料事如神,也更加喜欢他。除了姜铠之外,还有钟雄的两个亲信,是同族兄弟武伯南、武伯北。这两个人专门负责料理家务。智化也经常和他们亲近。智化一算,钟雄的生日也就三天就到了,他就找个借口说要检查,悄悄地又去了陈起望。正好蒋爷和柳青刚到,他们一见面,都很羡慕对方,也特别高兴。蒋爷就问:“龙涛、姚猛到了没?” 丁二爷说:“不但到了,还按照你的吩咐,已经进了水寨门了。” 智化说:“昨天他们去的时候,我还挺担心呢。后来看到他们的表现很不错,就知道是我二弟教得好了。” 智化又问蒋爷:“四弟,上次说的事儿,柳兄应该都准备好了吧。今天我就和柳兄进水寨。” 柳青说:“我听你的。不过怎么进水寨呢?” 智化说:“我自有办法。” 第370章 按你说的办 智化打算把柳青带入水寨,柳青满脸疑惑地问:“这到底咋去呀?我心里可没个谱呢。” 智化笑了笑,便问柳青会不会看面相。柳青挠挠头说:“我对看面相不是很懂啦,真要说起来,不过我会算命哟。” 智化眼睛一亮,说道:“这也行。柳兄你就扮成算命先生,到了那儿呢,说几句好听的,把他哄得高兴就行。只要能混到他生日那天,咱们这事儿就成功一大半啦。” 柳青想了想,点头答应道:“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智化又对欧阳春和鲁英说:“二位兄弟,大鱼都抓好了没?这事儿可不能出岔子。” 欧阳春自信满满地回答:“早就准备好了,都养在那儿呢。放心吧,智大哥。” 智化说:“很好。明天就给他送去。就用一只大船,带着渔户去。到了那儿,二位兄弟肯定是要住下的。把船停在偏僻的地方,到时候就按计划行事。记住了啊,千万别搞砸了。” 欧阳春和鲁英齐声说道:“明白,智大哥放心。” 接着又对丁二爷和蒋四爷说:“二位贤弟,后天晚上一定要准备两只快船,每只船上四个水手,就在上次砍断竹城的地方等着,千万别弄错了。要是出了问题,可不好收拾。” 丁二爷和蒋四爷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智大哥,我们肯定把事儿办好。” 商量好之后,智化和柳青来到水寨,见到钟雄,智化笑着说柳青是算命先生,写字特别好。“我一个人事情太多,记不过来,所以把他带来帮我做个记录的人。” 钟雄仔细打量了一下柳青,只见柳青气宇轩昂,很是喜欢,说道:“不错不错,看着就是个有本事的人。” 第二天,欧阳春和鲁英来到水寨送鱼。钟雄迎到思齐堂,满脸笑容,连连道谢:“哎呀,辛苦二位兄弟了,还专门送鱼来。” 欧阳春和鲁英又提到写信推荐龙涛、姚猛两个人。钟雄笑着说:“难得这两人身材一样强壮。我已经把他们安排成领班头目了。” 欧阳春说:“多谢大王收录他们。” 也表达了感谢。欧阳春和鲁英又和沙龙、北侠、南侠、智化见了面,大家都很高兴,互相寒暄起来。就把他们两个留下来,为了明天一起给钟雄庆寿。 到了第二天,智爷早就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到处张灯结彩,装饰灯烛,还有笙箫鼓乐、杂剧表演,比往年的生日不但热闹,而且更整齐。所有的头目、兵丁都有赏赐。还下令今天都可以喝酒,就算喝醉了也不处罚。所以大家都很积极,特别开心,没有不称赞统辖有德行的。 思齐堂上摆开丰盛的宴席,摆上寿礼。大家都穿着整齐漂亮,只有展爷穿着四品官服,更加显眼。等钟雄来了,看到大家这样,开心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承蒙各位兄弟这么厚爱,这么费心,我钟雄怎么承受得起呀!” 说着,台阶下就奏起了音乐,从沙龙开始行礼,钟雄不肯接受,两人互相作揖。沙龙笑着说:“大王,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能推辞。” 钟雄摆摆手说:“不行不行,太客气了。” 接着是欧阳春,也是这样。再然后是展熊飞,一定要行礼。钟雄说:“贤弟你是皇帝的栋梁,丞相的助手,我哪敢当呀?还是简单行个礼吧。” 说完先作揖。展爷也只好跟着作揖。这时欧阳春和鲁英也上前礼让。钟雄说:“二位兄弟是客人,我更不敢当啦!” 也是互相作揖。这时候智化一定要行礼。钟雄拦住他说:“要是论咱们兄弟,我应该受礼;但贤弟你为我操劳,已经很辛苦了,这礼就免了吧。” 智化笑着说:“大王,这可不行,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钟雄坚决不让,智化只好行了个半礼,钟雄赶紧把他扶起来。突然看到外面进来一个人,扑通跪下磕头,原来是钟雄的妻弟姜铠。 钟雄赶紧把他扶起来,还礼不停。姜铠又和大家一一见面。然后武伯南、武伯北和龙涛、姚猛带着大小头目们,一个一个来拜寿,完了之后又坐下。音乐停了,堂上大家互相敬酒,台阶下表演着杂剧。智爷让人发赏钱。早饭结束后,有人坐着聊天,有人处理事务。只有小二郎姜铠到后面和姜夫人聊了很久,然后就回旱寨去了。 到了中午喝酒的时候,大家都要给寿星敬酒。从沙龙开始,每人三杯。钟雄不好推辞,只能杯到酒干,笑着说:“哎呀,这可真是盛情难却呀。” 真是有大将风范。除了姜铠不在,现在座位上六个人都敬完了。然后大家围过来,刚要坐下,就看到白面判官柳青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纸,说:“我都不知道大王生日,也没准备礼物。匆忙之间没啥好送的,刚才把事情都记录完了,特意写了一幅对联,希望大王笑纳。” 说完高高地递上去。钟雄说:“先生刚来,怎么能这么破费送礼物呢!” 赶紧接过来打开看,是一副七言对联,写着 “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写得非常好。钟雄连连称赞:“先生这字写得真好。” 说完作了个揖。柳青还要拜寿,钟雄坚决不让。智化在旁边说:“先生不用行礼啦,不如敬三杯酒,不是很好吗?” 柳青说:“统辖说得对。不过呢,我应该早上来拜寿的,但是事情太多要记录,早上没时间。而且对联也没写好。等有时间写好了,又没干,所以才拖到现在。实在是不太恭敬。要是敬酒,得加倍,才能显示我的诚意。我想敬三斗酒,不知道大王愿不愿意?” 钟雄笑着说:“刚才各位兄弟都敬过了,我喝了不少了。先生就敬一斗吧?” 柳青说:“光喝酒不行,我敬两斗怎么样?” 沙龙说:“这样正好,就这么办吧。” 欧阳春让人拿大斗来。柳青倒满酒,双手奉上。钟雄分三次喝完。柳青又倒上,钟雄接过来也喝了。大家这才坐下,互相敬酒。七个人算计一个人,钟雄哪扛得住呀?天还没到二更,钟雄就已经醉得不行了。刚开始还能撑着,后来就坐不住了。 智化看到这情况,先给柳青使个眼色。柳青会意走了。这时候展爷赶紧把衣服、头巾脱下来,一转眼就出了思齐堂,不见了。智化让龙涛、姚猛两个人把太保钟雄扶到书房休息。两个大汉一边一个架着钟雄,一点也不费力,把他扶到书房的床上。这时候虽然有侍卫在旁边,但是有的喝多了,有的故意偷懒。柳青偷偷藏着药,来到思齐堂,一看座位上只有沙龙和欧阳春,连欧阳春和鲁英也不在了。刚要问呢,就看到智化从后面过来,看了看周围没人,就对沙龙和欧阳春说:“二位兄长等一会儿,千万别让人过来。” 沙龙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们看着呢。” 智化拿起南侠的衣服、头巾,和柳青一起来到书房。让龙涛、姚猛守在门口,就说统辖吩咐了,不准闲人进入。柳青又给了每人两丸药,塞住鼻孔,然后进了书房,他们两个也把药塞住鼻孔。柳青就点起香来。 你知道这香是干啥用的不?原来是香面子。有一个小小的古铜做的仙鹤,把香面装在仙鹤肚子里,从后面下面有个火门,上面有个螺蛳转的活盖,拧开点着,再把盖子盖上。等肚子里的烟充满了,没地方出去,就会有一缕像丝线一样的烟从仙鹤嘴里喷出来。人要是闻到这烟,香味就会透到脑髓,散到四肢,马上就会浑身发软,不能动弹,要到五更鸡叫的时候才能慢慢醒过来,所以这香叫鸡鸣五鼓断魂香。 第371章 直奔东南角 那个时候,柳青小心翼翼地点起了那香,然后把香凑到钟雄的鼻孔前。喝了酒的人呼吸本来就比较粗重,这不,“呼” 地一声,香气瞬间就被吸进去了,钟雄紧接着连打了两个喷嚏,随后气息就变得微弱起来。柳青见状,赶紧捏住鹤嘴,把它快速带在身边,接着立刻和智化一起动手,把展昭的衣服给钟雄换上。龙涛弯下腰背起钟雄,姚猛紧紧跟在后面,三人一路小跑到了大厅。智化和柳青也赶忙跟着出来,和沙龙、北侠会合后,一起护送着来到宫门。智化大声说道:“展护卫喝醉了,你们可得把他好好送到旱寨去,千万别出啥岔子啊!” 沙龙点点头说:“行,我跟着他们一起去,放心吧。” 北侠也说道:“要不大家一起走走,正好也能散散酒。” 说完就率先走下了台阶。这些虞侯们呢,一来是在黑暗中根本分不清真假,二来大家也都有点醉意朦胧,三来白天看到展昭的衣服颜色,他们哪能想到飞叉太保竟然被偷偷背走逃跑了呢。 南侠原本就和智化定好了计策,特意穿上护卫的衣服,特别显眼,为的就是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是展护卫,就不会仔细去查了。他脱了衣服和头巾之后,走出厅房,早就看好了地方,按照方向从房顶上轻轻一跃,直奔东南角落。 正走着呢,突然听到树后面有个小声说:“展兄,这边来。鲁英在这儿呢。” 展爷疑惑地问道:“欧阳春兄弟呢?” 鲁二爷压低声音说:“已经在船上等着了。” 展爷急忙下了泊岸。欧阳春接住他,赶紧叫水手把船摇起来,让鲁英在这儿等着其他人。水手把船摇到砍断竹城的地方,击掌为号,外面的人马上回应了。只听到大竹子 “嗤嗤嗤” 地全都竖起来了。丁二爷迫不及待地先问道:“事情怎么样了?顺利不?” 欧阳爷笑着说:“成功了。现在先送展兄出去,一会儿大家也就到了。” 外面的人马上把展爷接出去。欧阳彬吩咐把船摇回来,刚到泊岸的地方,就看见姚猛背着钟雄快步走来。从书房到这儿,都是龙涛和姚猛轮流背着来的,两人累得气喘吁吁。 欧阳春和沙龙先跳到船上,伸手接过钟雄。然后柳青、龙涛、姚猛也都纷纷上了船。鲁英也要上船,智化连忙拉住他说:“二弟,咱们还在这儿等着。” 鲁英不解地说:“兄弟们都在这儿呢,还等谁呀?” 智化耐心地说:“不是等人,是等船回来。你我和欧阳兄弟还是先出水寨比较好。” 鲁英只好停下脚步。没过多久,船回来了。鲁二爷和智化跳到船上,也没多问,就挥动令旗,打开竹栅,出了水寨,直奔陈起望而去。 等到了庄门,那两只船早就到了。三个人下船进庄,早就看见沙龙他们迎出来说:“刚才为啥不一起过来呢?非得绕远路干啥呢?” 智化笑着解释说:“我要是不出水寨,等会儿怎么再进水寨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丁二爷还是有点不明白,说:“智大哥还回去干啥呀?” 智化说:“二弟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时糊涂了呢?咱们光想着把钟太保骗来,他们那边能不找吗?别人不说,现在还有钟家嫂嫂、两个侄儿侄女呢,他们能不找吗?要是知道被咱们骗来了,那肯定吓得不行,还不知道会出啥事呢。咱们本来是为了收服钟太保,要是他的妻子儿女有个啥差错,只怕他也会很难过。”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头。智化来到厅上,看到钟雄被安放在榻上,把展爷的衣服脱下来,又给他换了一身崭新的渔家衣服。智爷点了点头,满意地说:“嗯,不错。” 看到事情都办妥了,就对沙龙和北侠说:“等五更的时候,大哥醒了,就全靠二位兄长好好劝劝他,用大义开导他,肯定能让他佩服。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 又对大家嘱咐了一番,一定要帮忙把钟雄劝降了。智爷转身出庄,欧阳春把他送到船上。智爷催着水手赶紧进水寨,这时候已经是三鼓过一半了。 这一回去可不得了,智爷差点就性命不保。你知道为啥不?原来是因为姜氏夫人带着儿女在后堂准备了酒席,也是要给钟雄庆寿呢。 等到天已经二更了,还不见大王回后堂,姜夫人就派武伯南到前厅去看看,要是方便就把大王请来。武伯南领了命,来到大厅一看,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虞侯们,把他们叫醒,问:“大王去哪儿了?” 这虞侯喝得醉醺醺的,睡眼朦胧地说:“不在大厅就在书房呗,还能丢了不成。” 武伯南也不说话,赶紧来到书房。只看到大王的衣服在那儿,人却不见了。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拿着衣服,回到后堂禀报。姜夫人听了,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亚男和钟麟听说父亲不见了,马上就哭起来了。姜夫人定了定神,又叫武伯南到宫门问问各位爷们出来了没有?武伯南到了宫门,才知道展护卫喝醉了,都被送到旱寨去了。武伯南立刻派人去旱寨迎接,然后回来禀报。 姜夫人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没过多久,去旱寨的人回来说:“不但各位爷们不在,连展爷也没到旱寨。现在姜舅爷已经带着兵丁到处搜查去了。” 姜夫人心里大概明白了八九分,暗暗想道:“南侠可是皇帝的四品官员,怎么会归顺大王呢?这么看来,不但南侠,估计北侠他们也是故意来的,就是为了设计捉拿我丈夫。我丈夫要是被抓走了,那钟家不就断后了嘛。” 想到这儿,不由得胆战心惊。 正害怕着呢,就看见姜铠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不好了!兄弟我刚才到东南角上,看到竹城被砍断了,估计姐夫是被他们抓走从这儿逃走的。这可怎么办呀?” 谁知道姜铠就是个有勇无谋的人,一点主意都没有。姜夫人听了,正和自己想的一样。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让儿女逃走,然后自己再找个地方自尽算了。就叫姜铠把守宫门,立刻把武伯南、武伯北兄弟叫来,说:“你们是大王的亲信。现在大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没别的人可以托付了,只有这两个孩子交给你们,赶紧逃走吧。” 亚男和钟麟听了,放声大哭说:“孩儿舍不得娘亲啊!还不如死在一起呢!” 姜夫人狠下心来说:“你们别这样。事情紧急,赶紧走。要是到天亮了,官兵来了围住,想逃也逃不了了。” 武伯南赶紧叫武伯北准备一匹马。姜夫人着急地问:“你们从哪儿逃走?” 武伯南说:“从前面走太远了,还费事,不如从后寨门逃,就是有点偏僻。” 姜夫人说:“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赶紧走赶紧走!” 武伯甫马上把亚男扶上马,让武伯北保护着,自己背着钟麟,跑到后寨门。打开封锁,主仆四人就朝山后逃走了。 第372章 谁出去了 姜铠守着宫门呢,心里那是七上八下的。他赶紧派人到接官厅那儿去打听有谁出去了。没过多久,派去的人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说:“就在二鼓过一半的时候,智统辖送欧阳春和鲁英两个人出去后还没回来呢。” 姜铠皱着眉头,在那儿嘀咕起来:“当初投诚的时候,原本是欧阳春和智化一起过来的,为啥他们搞出这些事儿,智化也掺和在里面呢?这事儿可太奇怪了,难道智化也是他们一伙的?不行,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正想着呢,忽然有人急急忙忙地来报告:“智统辖回来了。” 姜铠一听,那火 “腾” 地就上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三截棍就怒气冲冲地迎了上去。智化刚走上台阶,还没来得及张嘴呢,就听到 “哗啷” 一声,姜铠一棍子就狠狠地打了过来。智爷吓得赶紧往旁边一闪。刚刚躲过去,还没站稳呢,姜铠的棍梢落地了也不抽回来,顺势就横着一扫。智化连忙把右脚挪开,左脚稍微抬了一点,结果就被棍上的短棒给撩了一下。这一棍要是打实了,智爷可就危险了。智化赶紧大声嚷道:“姜贤弟,别动手!我是来报紧急军情的。” 姜铠一听 “军情” 两个字,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把三截棍收起来,问道:“报啥军情啊?快说!” 智化说:“这事儿机密,得当面跟夫人说才行。” 姜铠一听要见夫人,心想这肯定是大王有消息了,于是就把棍子放下,过来拉住智化说:“是不是大王有消息了呀?你可别骗我。” 智化说:“没错。你咋一见面就打我呢?幸亏是我,要是别人,不就被你一棍子打死了?你也太冲动了。” 姜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大哥你也是他们一伙的呢,没想到你是好人。对不起啊,我太鲁莽了。打着你哪儿了?疼不疼啊?” 智化说:“没事儿,幸好不严重。赶紧去见夫人要紧。” 两个人打开宫门,来到后面。姜铠先进去通报。 姜夫人正因为思念儿女掉眼泪呢,心里一横,都准备上吊自杀了。她一边哭一边想:“这可怎么办呀?大王不见了,孩子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正想着呢,听说智化求见,心想肯定是丈夫有消息了,赶紧让人把智化请进来,以叔嫂之礼相见。 智化到了这个时候,也不隐瞒了,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本大哥是个豪杰,我怕他被埋没了,坏了名声,所以才特意想了这个计策,把大哥从苦海里救出来。全是一片好意,没有陷害他的心思。要是我有欺负他或者对不起他的地方,天地都不容。嫂子你就放心吧!” 姜夫人着急地问道:“那叔叔,我丈夫现在在哪儿呢?” 智化说:“现在在陈起望呢。所有的好朋友都在那儿,一定要让大哥早点回心转意,才不辜负我们的一番苦心。” 姜夫人听了,如梦初醒,可又后悔起来,不该打儿女。就对智化说:“叔叔,是嫂子我一时糊涂,把侄儿侄女交给武伯南、武伯北,让他们带着逃走了。” 智化一听,急得直跺脚,说:“这可咋办呀?都怪我考虑不周到。我要是早点给嫂子送信,哪会有这些事儿啊?嫂子,你知道武家兄弟带着侄儿侄女往哪儿去了吗?” 姜夫人说:“他们从后寨门出去,往后山去了。” 智化说:“既然这样,我得赶紧把他们追回来。” 就对姜铠说:“贤弟,送我出寨。” 说完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跟姜夫人告别,一直走到后寨门。又嘱咐姜铠:“好好照顾你嫂子,可别出啥岔子。要是有啥情况,赶紧来找我。” 姜铠点点头说:“大哥你放心吧,我肯定把嫂子照顾好。” 智化可真是为朋友尽心尽力,不辞辛苦。出了后寨门,就直奔后山而去。走了五六里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急得他抓耳挠腮的。嘴里还嘟囔着:“这可咋办呀?去哪儿找他们呢?” 突然听到有小孩子说话:“伯南哥,我们去哪儿啊?” 又听到有人回答:“公子别着急害怕。这个沟通着水路呢,等我歇会儿再走。” 智化听得清清楚楚,顺着声音找过去,原来是个山沟,声音是从下面传上来的。智化赶紧问道:“下面是公子钟麟吗?” 只听到有人回答:“是。上面是谁呀?” 智化回答说:“我是智化,专门来找你们的。你们咋掉到山沟里了呢?” 钟麟说:“上面是智叔父吗?快救救我姐姐要紧。” 智化说:“你姐姐去哪儿了?” 又听到下面回答说:“我是武伯南,背着公子,武伯北保护着小姐。没想到武伯北突然起了坏心思,想害公子和小姐,我狠狠地批评他。没想到正走着呢,他说沟里有人说话,好像是大王的声音。我探头一看,他就把我们主仆俩推到沟里了,然后骑着马往西走了。” 智化问道:“你们主仆俩受伤了没?” 武伯南说:“多亏老天爷可怜我们。这沟里的腐草败叶特别厚,软绵绵的,我们一点伤都没有。” 钟麟又说:“智叔父别问了,赶紧去救我姐姐吧。” 智爷这时候也顾不上脚疼了,赶紧往西走。又走了三五里路,迎面碰到两个采药的人,气呼呼地走过来。智化拉住他们问道:“两位为啥这么生气呀?” 采药的人说:“太可恶了!刚才看到那边有个人把马拴在树上,拿着鞭子狠狠地打一个女子。我们去劝阻,他不但不听,还想拔刀杀那个女子。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呢?真是岂有此理!” 智化赶紧问道:“现在人在哪儿呢?我赶紧过去。” 采药的人一听很高兴,说:“我们愿意给你带路。不远了,快走快走。” 智化手里也没个武器,就沿路捡了几块石头拿着。只听采药的人说:“那边不就是吗?” 智化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武伯北手里拿着刀在那儿吓唬亚男呢。智化顿时怒从心头起,赶紧走了几步,靠近了,把手一扬,大喊了一声。武伯北刚要回头,“啪” 的一声,这块石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脸上。武伯北 “哎哟” 一声,往后就倒了。 智化赶紧上前一步,夺过刀来,连捅了几下。采药的人在旁边一看有便宜可占,两个人抽出药锄就上去帮忙一阵乱刨。可怜武伯北丧尽天良,这下遭报应了。捅几刀不算啥,最厉害的是药锄刨得那叫一个狠。 智化赶紧扶起亚男,喊道:“侄女儿,醒醒!醒醒!” 过了好一会儿,亚男才哭了出来。智爷这才放心了,就问:“伯北为啥打你呀?” 亚男说:“他要让我认他当父亲,然后去进献给襄阳王。我一听这话,刚要骂他,他就打起来了。我现在除了头脸,身上都没一块好地方了。我就是死也不答应他,他就拔刀要杀我。没想到叔父你来了,救了我的命。我好苦啊!” 说完又哭了起来。智化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又问:“侄女儿,你还能骑马不?” 亚男说:“叔父,你要去哪儿呀?” 智化说:“去陈起望。” 然后就把 “大家为了劝你父亲,今天这些事儿都是计策” 说了一遍。亚男一听父亲有消息了,就说:“我刚才都把死置之度外了,何况现在只是身子疼。没啥要紧的,而且又知道了爹爹的消息,我现在还能骑马。” 采药的人在旁边听了,不停地赞叹、羡慕。 第373章 艰难前行 智化轻轻地将亚男慢慢驮在马上,然后转过头,满脸笑容地问采药的两个人:“嘿,二位,你们这接下来是打算去哪儿呢?” 采药的人连忙回答说:“我们啊,虽然平日里就靠采药为生,但是今天看到这姑娘受了这么大的苦,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呀。我们真心想帮着爷您把她送到陈起望,这样我们心里才觉得踏实呢。” 智爷听了,不住地点头,心里暗暗赞叹道:“真没想到在这山野之处竟然还有这样善良的好人!” 赶忙说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们二位了!不过呢,我还真不知道该从哪条路走呀。” 采药的人拍着胸脯说:“这山中的偏僻小路我们可熟悉得很呢。爷您就放心吧,有我们带路,保证不会出错。” 智爷牵着马,紧紧拉着嚼环,慢悠悠地走着,跟着采药的人在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的山路上艰难前行。一路上,智爷还不时和采药人闲聊几句。 智爷好奇地问:“你们经常在这山里采药吗?” 采药人回答道:“是啊,爷。我们几乎天天都在这山里转,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呢。” 智爷又说:“那可真是辛苦你们了。今天多亏了你们帮忙。” 采药人摆摆手说:“这都是应该的。看到那姑娘那么可怜,谁能忍心不管呢。”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走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到了陈起望。智爷把亚男从马上抱下来,拿出两锭银子来感谢采药的人。两个采药的人那是感激不尽,欢欢喜喜地走了。智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感慨。 智爷来到庄中,悄悄叫庄丁把欧阳春请出来,嘱咐道:“把亚男带到后面去,让她和鲁氏、凤仙、秋葵见见面。等找到钟麟的时候,再让他们姐弟俩和钟太保相会。” 这事儿咱先放一边不说了。 武伯南在沟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背上公子顺着沟继续走。好不容易出了山沟,他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过了小溪桥,看到一只小船上有两个人在捕鱼。一轮明月把大地照得亮堂堂的。武伯南连忙大声呼喊,说要去神树岗。 船家把船划过来。船家一眼看到钟麟,心里可高兴了,也不计较船资,就让他们主仆上船。偏偏这时候钟麟觉得肚子饿了,要吃点心。船家就拿出一个干馒头,钟麟接过来啃了半天,才咬下一块来。不吃吧饿,吃吧又咬不动。小家伙眼泪汪汪的,囫囵吞了一口,结果噎得半天都喘不过气来。武伯南在旁边看着,心里难受得很,可又没办法。只见钟麟把馒头一扔,嘴巴一撇。武伯南还以为他要哭呢,赶紧站起来。刚要走过去,冷不防被船家用篙一拨,武伯南站立不稳,“噗通” 一声就掉进水里去了。船家急忙把篙撑开,划到停泊的地方,一个人抱起钟麟,一个人去敲门。只见里面出来一个妇人,把他们两个接进去,然后又把两扇门紧紧关上了。 你知道这是谁家吗?原来船上的两个人,一个姓怀名宝,一个姓殷名显。这个殷显孤身一人,没家没口的,整天吃喝嫖赌,啥坏事都干。不过他和怀宝脾气相投,两个人经常一起搭伙赚钱,设局骗人。弄了钱来也不干正经事,就是瞎胡闹,不三不四地乱花。怀宝呢,有个毛病,处处爱算计,每次弄了钱,他总要找借口多花个三十、五十,或者一百、八十的。偏偏殷显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对这些小算计根本不在乎,所以他们两个人关系特别好,还拜了把子呢。怀宝是大哥,殷显是小弟。怀宝有个女人叫陶氏,就住在小西桥西北的娃娃谷。自从他们结拜之后,怀宝就把殷显带到家里,让他拜见嫂嫂,认识叔叔。怀陶氏看到殷显虽然为人奸诈,但是在花钱上不抠门,就对他百般殷勤地哄骗。没过几天,就把殷显给勾搭上了。三个人就一条心一起过日子了。 正巧这天晚上他们捕鱼,碰到倒霉的武伯南背着钟麟坐在他们船上。殷显一看到钟麟,眼睛都冒光了,就像看到了大元宝一样,暗暗给怀宝使了个眼色。他们先用馒头把钟麟哄住,然后顺手就把武伯南拨到水里去了,急忙划船回到家里。怀陶氏把他们迎进去,先用凉水把钟麟弄清醒,然后摆上酒菜。怀宝和殷显对面坐着,怀陶氏在旁边陪着,三个人慢悠悠地吃喝着家里现成的酒席。 殷显一边吃一边得意地说:“嘿,大哥,今天咱可真是走大运了。” 怀宝笑着点头:“可不是嘛。这小家伙看着就值钱。” 怀陶氏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等把他卖了,咱们又能好好享受一番了。” 过了一会儿,钟麟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一男两女在那里喝酒,连忙坐起来问道:“我伯南哥去哪儿了?” 殷显眼珠一转,说:“给你买点心去了。你姓啥呀?” 钟麟说:“我姓钟,叫钟麟。” 怀宝又问:“你住哪儿呀?” 钟麟说:“我住在军山。” 殷显一听,吓得脸都黄了,暗暗给怀宝使眼色。让陶氏哄着钟麟吃东西,他们两个来到外间。殷显小声地说:“大哥,这可不好了!你刚才听到了吧,他姓钟,还住在军山。不用说了,这肯定是山大王钟雄的儿子。多半是被人拐带出来的,所以他们才连夜逃跑。” 怀宝皱着眉头说:“贤弟,你怕啥呀?这就像是老虎嘴里掉下来的肉被狼吃了。咱们得了个大便宜呢!明天咱们把他好好地送到水寨,就说晚上捕鱼的时候碰到坏人背着世子,是我们两个把世子救下来的,那个人急了跳进河里跑了。这样咱们不是立了大功一件吗?肯定能得一份重赏。” 殷显摇了摇头说:“不好不好。那些山贼可凶了,翻脸不认人。要是他们跟我们要那个拐带的人,我们去哪儿找呀?到时候没人作证,他们再说是我们拐带的,那我们可就有性命之忧了。依我看,与其等着以后再赚钱,不如现在就抓住机会。现成的能马上拿到银子。咱们把他背到襄阳王那里,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还怕卖不出一二百两银子吗?就是襄阳王赏也赏不了这么多。” 怀宝想了想,说:“贤弟的主意很有道理。” 殷显说:“不过有一点,咱们这里离军山很近,要是想去襄阳,必须趁着晚上安静的时候赶紧走,免得白天引人注意。” 怀宝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走吧。” 然后把陶氏叫出来,把事情一一跟她说清楚。 陶氏听说要卖娃娃,心里虽然高兴,但是他们两个都要走,她又不乐意了。 就悄悄地把殷显拉了一把。殷显马上会意了,皱着眉头,挤着眼睛说:“哎呀呀,不得了了!肚子疼得厉害。这可怎么办呀?” 怀宝说:“既然贤弟肚子疼,那我就背着娃娃先走。贤弟你先歇着,等明天再慢慢去。咱们在襄阳会合。” 殷显故意哼哼着说:“那好吧,大哥你多辛苦辛苦。” 怀宝说:“这有啥呀。大家一起赚钱一起花。” 说完就进了里屋,对钟麟说:“走哇,咱们找伯南哥去。怎么他一去就不回来了呢?” 转身就把钟麟背起来。陶氏跟在后面,把他们送出门外。 第374章 想干什么 陶氏把她男人怀宝送走之后,双手抱在胸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着殷显说:“嘿,你瞧瞧这事儿整得咋样?是不是挺不错呀?” 殷显满脸堆笑,连忙回应道:“那可不,好得很呐!你可真是个厉害的主儿。我才不愿意跟着去瞎折腾呢,就乐意在家陪着你。” 陶氏微微扬起下巴,又说道:“你既然愿意陪着我,那你能一直这么陪着不?可别光嘴上说得好听。” 殷显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有啥难的。我正想跟你商量呢,这回这买卖要是成了,至少能有一百两银子。我就寻思着,有这一百两银子,咱还不够快活的呀?咱们想个办法远走高飞咋样?到时候想去哪儿去哪儿,逍遥自在。” 陶氏白了他一眼,说:“你别跟我在这儿含含糊糊的。你要是有这心思,我也有这意思。咱们干脆把他害了,这样你我就能做长久夫妻了,多踏实呀。不然留着他,始终是个麻烦。” 都说这世上最狠的是妇人心,这殷显本来就够阴险的了,没想到这妇人比他还厉害呢。像这样的人留在世上有啥用呢?还不如想个办法早早把他们给解决了,省得让人看着生气。闲话少扯。 这两个坏家伙正说得得意的时候,突然帘子一掀,进来一个人。这人伸手就把殷显给提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接着用裤腰带就把殷显给捆得结结实实。殷显那是百般哀求啊:“求爷爷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您就放过我吧。” 这时候陶氏都吓得浑身哆嗦成一团了,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你…… 你是谁?想干什么?” 这人又把妇人也给绑了,然后用衣襟把她的嘴给塞住。接着问殷显:“那个陈起望在啥地方呀?” 殷显赶忙回答:“陈起望离这儿有三四十里呢。” 那人又问:“从哪儿走能到陈起望啊?” 殷显说:“出了这门往东走,过了小溪桥,到了神树岗,再往南走就能到陈起望了。爷爷要是不认识路,我可以给您带路。求您放了我吧。” 那人摆摆手说:“既然知道方向了,还用你带路干啥!再问问你,这儿叫啥地名啊?” 殷显回答:“这儿叫娃娃谷。” 那人一听乐了:“怪不得你们要卖娃娃呢,原来这地方就叫娃娃谷。嘿,还真是巧了。” 说完,这人伸手扯了一块衣襟,也把殷显的嘴给塞住了。然后一手拿着灯,一手提着殷显来到外间。一看到那边有一盘石磨,就把灯放下,把殷显放在地上,端起石磨,也不管殷显的死活,就压在他身上。接着又回到屋里,把妇人提出来,也照样用石磨压好。这人拿着灯看了看,看到那边桌子上放着个酒瓶,就拿起来回到屋里,用大碗倒上酒,也不坐下,端起来就一口喝干了。看到桌子上有菜,就挑着可口的大吃起来。 你猜猜这人是谁呢?嘿,真让人想不到,原来这人正是小侠艾虎。 自从艾虎送颜查散回家探望父母,幸好颜老爷和颜夫人都健健康康的。颜老爷坐在椅子上,看着艾虎,满脸笑容地问:“金伯父那儿答应联姻了吗?” 颜查散回答说:“联姻是联了,不过这里面有好些事儿呢。” 接着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把和艾虎结拜的事儿也都说了。颜老爷马上就把艾虎请进来相见。颜老爷虽然眼睛看不见艾虎,但是颜夫人看到艾虎虽然年纪小,却英气十足,心里可高兴了。颜夫人笑着说:“这孩子看着就精神,真不错。” 颜老爷又跟颜查散说:“你要是不回来,我还准备叫你回家呢。因为咱们县已经有考试的日期了,我都给你报好名了。你现在回来得正好,过不了多久就要考试了。” 颜查散一听,正合心意,就和艾虎一起在书房住着。 没过多久,到了考试的日子,颜查散高中了,那叫一个高兴啊,连艾虎也跟着开心。艾虎笑着说:“嘿,颜大哥真厉害,这下可好了。” 颜查散本来想赶紧去襄阳呢,但是颜查散非要等考完试,不管中没中,到时候再决定动身。艾虎没办法,只能听他的。每天没啥事儿干,艾虎哪闲得住啊。颜查散只好派锦笺跟着艾虎出去游玩。这小爷不喝酒的时候还好,一喝酒就非得喝个大醉才罢休。锦笺跟着他可是受了不少罪。锦笺抱怨道:“小爷,您就不能少喝点嘛,每次都把我折腾得够呛。” 艾虎嘿嘿一笑,说:“那喝酒多痛快呀,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好容易盼到府考,艾虎可不愿意自己在家待着,就跟着主仆俩去府里考试。等到公布结果的时候,颜查散中了第三十名的生员,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颜查散拜了老师,见了同年考中的人。然后赶紧回家祭了祖先,拜了父母,亲朋好友都来祝贺,忙得是不可开交。这些事儿都办完了,才商量着动身去襄阳,等颜查散和牡丹完婚之后,再去京城参加考试,所以就耽误了时间。等他们到了襄阳,金必正知道颜查散中了,那是高兴得不得了,就赶紧张罗着让颜查散和牡丹完婚。 艾虎对这些事儿可一点儿都不关心,他问清楚了师父智化在按院衙门,就跟颜查散告别,急急忙忙地跑到按院那儿。结果才知道白玉堂已经死了。这时候卢方已经把白玉堂的尸骨安置好了,设了灵位,准备等平定襄阳之后,再把尸骨送回原籍。艾虎到灵前大哭了一场,然后拜见大人、公孙先生、卢大爷、徐三爷。艾虎伤心地说:“白大哥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打听他义父和师父的下落,这才知道他们都去陈起望了。艾虎那可是天生的血性之人,哪能忍得住啊。就跟卢方他们告别,也不管路远路近,直接就奔陈起望去了。光想着赶紧赶路,结果把路给走错了:本来应该往西南走,他却走到正西去了,越走越远,越走越没人烟。他自己也觉得累了,就找了个大树底下休息。因为一时困得不行,就枕着包裹倒头就睡。 等一觉睡醒,正好皓月当空,亮得跟白天似的。艾虎定了定神,只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响,这才想起来昨天都没吃饭呢。这时候又饿又渴,而且还是大半夜的,上哪儿找吃的去呀?没办法,他只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提着包裹,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突然看到那边有灯光一闪,原来是陶氏把怀宝和殷显接进去了。艾虎高兴地说:“太好了!有人家就好办了。” 赶紧快走几步,来到跟前,却发现门是关着的。他侧着耳朵一听,里面有人说话。艾虎刚想敲门,又一想:“不行啊,大半夜的,我一个人,他们肯定不能收留我。还是悄悄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他就把包裹斜着背在背上,飞身上墙,轻轻落下来。来到窗前,就听到里面的人说得那叫一个热闹。后来看到怀宝走了,又听到殷显和陶氏商量着要害怀宝,艾虎那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就把外屋门撬开,掀开门帘就进了屋里。这才把这对狗男女给捆了起来,用石磨压好,然后自己就吃喝起来了。 酒足饭饱之后,虽然还不够赶路的力气,但是也能解解饿了。艾虎拿着灯转身出来,看到那两个人都翻白眼了。他也不管开门不开门,直接就往正东走去。 第375章 看着挺精神 艾虎走了好久好久,可就是看不到小溪桥,心里那叫一个纳闷:“哎呀,那家伙明明说有桥啊,咋就看不见呢?真是奇了怪了。” 他借着月色往北瞅了瞅,看见那边一堆一堆的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艾虎挠挠头,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啥地方呢?不行,得去那边瞧瞧是啥情况。” 哪知道他这一走又走错路了,要是往南走那才是小溪桥呢,可他现在往北走,结果到了船场堆木料的地方。艾虎看着那一堆堆的木料,暗暗嘀咕:“这啥地方啊?咋有这么多木料呢?要这些木料干啥用呢?难道是要盖房子不成?还是有别的啥大工程?” 正纳闷着呢,忽然看见那边有个窝铺,里面灯还挺亮。艾虎心想:“有窝铺肯定有人,去问问路。说不定还能打听点别的消息呢。” 于是赶紧跑过去。只听见里面有人在嚷嚷:“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好心让你烤火,你咋还缠着我要衣服呢?我就是个看窝铺的,哪有多余的衣服给你呀?真是的。” 艾虎轻轻掀起帘缝往里一瞧,只见一个人跟落汤鸡似的,哆哆嗦嗦地说:“不是我故意找麻烦啊,实在是浑身都湿透了,光烤火也暖不过来呀。我就想着你要是有衣服,哪怕是破的烂的都行,让我把湿衣服换下来拧一拧,再烤烤火,等我缓过劲儿来,马上就还你。这不是做好事嘛。” 看窝铺的人不耐烦地说:“谁有那闲工夫管你这些。你老实点就算了,再啰嗦,火都不给你烤了。你把我搅得觉都睡不好,这叫啥事儿啊!” 艾虎在外面接话道:“你看窝铺还睡觉?你要真睡了,我就偷你东西。” 说完,“忽” 的一下把帘子掀起来了。 看窝铺的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年轻小伙子,胸前斜挎着一个包袱,看着挺精神。就问道:“你是谁啊?大半夜的跑这儿来干啥?” 艾虎也不搭理他,把包袱解下来打开,拿出几件衣服,对着那个跟落汤鸡一样的人说:“嘿,朋友!赶紧把湿衣服脱了,换上这干的。我有话问你。” 那人一个劲儿地感谢,赶紧把湿衣服脱了换上干衣服。然后拉着艾虎的手说:“太感谢恩公了。恩公你坐会儿,等我缓缓,马上就把衣服还你。” 艾虎摆摆手说:“没事儿,不着急。” 说着就席地而坐。接着问道:“朋友,你咋弄成这副模样,浑身都湿了呢?” 那人叹了口气说:“唉,一言难尽啊。跟恩公说实话吧,我是保护小主人逃难的,谁知道碰到两个黑心的船户,一篙就把我给拨到水里去了。幸好我会水,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到了这儿。可我那小主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愁死我了。” 艾虎急忙问道:“你是不是那个伯南哥哥呀?” 那人惊讶地说:“恩公咋知道我的名字呢?” 艾虎就把在怀宝家里偷听到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武伯南一听,高兴地说:“这么说来,我家小主人有下落了。要是被他们给卖了,那可不得了!得赶紧去追。” 他们俩光顾着说话了,没想到把看窝铺的人吓得浑身直哆嗦,就跟他自己也掉水里了似的,战战兢兢地跪下来说:“我的头领武大老爷!实在是小的眼瞎,不知道是头领老爷您,求您饶了我吧。” 说完一个劲儿地磕头。武伯南说:“你快起来,别这样。咱们以前也没见过,不知道也不怪你。” 然后又对艾虎说:“我想跟恩公一起去追小主人,不知道恩公愿不愿意?” 艾虎说:“好啊好啊,我正想跟你一起去呢。不过从哪儿追起呀?” 武伯南说:“从这儿斜着往东南走就是神树岗。那是必经之路,肯定跑不了。” 艾虎说:“那赶紧走赶紧走。” 这时候看窝铺的人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水,对武伯南说:“头领老爷,您喝点水,赶赶寒气。” 武伯南接过来喝了两口说:“我现在不冷了。” 放下碗,对艾虎说:“恩公,咱走吧。” 两个人站起来,弯着腰出了窝铺。看窝铺的人也跟着出来了。武伯南回头说:“那湿衣服先放你这儿,改天我再来拿。” 看窝铺的人说:“头领老爷您放心。我明天把衣服晒干了,好好收拾起来,马上给您送过去。” 他们俩迈开大步就往前走。 这时候武伯南才问艾虎叫啥名字,要去哪儿。艾虎也不隐瞒,说了自己的名字,又把自己要去陈起望找义父和师父,结果贪赶路程迷了路,还有在怀宝家听到的那些事儿都说了一遍。接着又问武伯南:“你为啥要保护小主偷偷跑出来呢?” 武伯南就把给钟太保庆寿,结果大王不见了,“我家主母怕钟家断了后,就让我和族弟武伯北保护着小姐和公子偷偷跑出来。谁知道武伯北没良心,把我推到山沟里。幸好我背着公子没受伤。从山沟跑到小溪桥,谁知道倒霉,碰到那个怀宝,就被弄到水里去了。” 艾虎又问:“你家小姐呢?” 武伯南说:“已经有智统辖去追救了。” 艾虎说:“啥智统辖啊?” 武伯南说:“这人姓智名化,外号黑妖狐,和我家大王是八拜之交。还有个北侠欧阳春,大家都叫他紫髯伯。他们三个人结拜之后,欧阳爷管了水寨,智爷就当了统辖。” 艾虎听了暗暗琢磨:“这里面有事儿啊。” 又问:“山寨里还有啥人啊?” 武伯南说:“还有管旱寨的展熊飞,又有个贵客是卧虎沟的沙龙沙员外。这些人都是我们大王的好朋友。” 艾虎听到这儿,突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说:“果然是好朋友!这些人我都认识。跟你说实话吧,我找义父和师父就是北侠欧阳爷和统辖智爷。他们既然都在山寨里,肯定会想办法救你家大王脱离苦海。这是一番好意,肯定没坏心思。要是有啥意外,有我艾虎担着。你就放心吧。” 武伯南一个劲儿地感谢。 他们俩一边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神树岗。武伯南说:“恩公,先等会儿。我这儿有个熟人,咱们去那儿,一来打听打听小主的下落,二来也能歇会儿,吃点东西再走。” 艾虎点头说:“行啊行啊,挺好。” 武伯南就跑到一个柴门那儿,大声喊:“甘妈妈,开门!甘妈妈,开门!” 里面回应道:“谁啊?来了来了。” 柴门打开,出来个店妈妈,她是已故甘豹的妻子。看见武伯南,满脸笑容地说:“武大爷,好久不见啊。今天咋大半夜的跑这儿来了呢?” 武伯南说:“妈妈,赶紧掌灯。我还有个朋友在这儿呢。” 甘妈妈赶紧转身去掌灯。武伯南把艾虎让到上房。甘妈妈拿着灯把艾虎打量了一番,见他年轻帅气,很有精神,就问道:“这位小哥贵姓啊?” 武伯南说:“这是我的恩公,叫艾虎。” 甘妈妈一听 “艾虎” 这个名字,不由得一愣,脱口而出:“怎么也叫艾虎呢?” 艾虎听了很奇怪,心里想:“这婆子这么惊讶肯定有原因,我得问问。” 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又有人喊:“甘妈妈,开门!” 甘妈妈应道:“来了来了。” 第376章 天网恢恢 甘妈妈刚要转身呢,武伯南急忙一把拉住她,小声说道:“嘿,甘妈妈,要是有人背着个小孩子来,你可一定得把他给留下哈。这事儿很重要呢。” 婆子连忙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赶紧出去。打开柴门一看,哟呵,还真就是怀宝。 怀宝背着钟麟,那叫一个吃力哟。钟麟在他背上还不安分,扭来扭去的。怀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嘟囔着:“哎呀呀,这小家伙可真沉。” 而且钟麟一路上哭哭啼啼的,一直喊着要伯南哥哥。这怀宝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哄着他,就怕他哭出声被别人听到。“乖啊,别哭别哭,一会儿就见到伯南哥哥了。” 背不动的时候就把钟麟放下来,哄着他走几步。这钟麟从小娇生惯养的,哪能在大半夜的走过荒郊旷野呢?又害怕又哭,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找他的伯南哥哥。“我不要在这里,我要伯南哥哥。” 把怀宝给折腾得够呛,心里那个郁闷啊,又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凶钟麟,结果就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呢,武伯南和艾虎后出发的反而先到了,怀宝先出发的却后到了。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之中自有道理。 甘婆一看到怀宝就说:“你又干这坏事儿?” 怀宝赶紧解释:“妈妈可别乱说。这是我亲戚家的小厮,被人拐走了,我把他救下来,要送他回家去呢。我这是连夜赶路累了,在妈妈这儿歇会儿,天亮就走。有地方让我歇脚不?” 甘婆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说:“真的假的啊?上房有客人,已经睡下了。现在厢房还空着,你可得老实点,别让客人起疑心。” 怀宝连连点头说:“妈妈说得对。我肯定老实。” 说完就把钟麟背进院子里。甘婆关上柴门,打开厢房,说:“我去给你们拿灯。” 怀宝进到屋里,把钟麟放下来。甘婆把灯点上。只听钟麟说:“这是哪儿啊?我不在这里。我要我的伯南哥哥呢!” 说完又哇哇大哭起来。怀宝急得赶紧小声哄着:“好相公,好公子,别哭别哭哈。你伯南哥哥一会儿就来。你要是困了就睡,等你醒了,你伯南哥哥肯定就来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他这么一说,钟麟还真就打了个哈欠。怀宝得意地说:“咋样?我说他困了吧。” 赶紧把衣服脱下来铺好。钟麟这小家伙闹了一晚上,又哭了好几场,这时候也确实累了,一歪身子就呼呼大睡起来。甘婆问:“老儿,你还吃东西不?” 怀宝说:“我不吃啥了。背着他累得我浑身没劲儿,我也得歇歇了。妈妈,天亮的时候记得叫我哈,可别太晚了。” 甘婆说:“知道了,你睡你的吧。” 说完把灯熄了,转身出了厢房。把厢房门关好,她又悄悄地来到上房。 谁知道艾虎和武伯南在上房悄悄地坐着,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呢,早就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刚开始听到钟麟要伯南哥哥的时候,武伯南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眼泪都忍不住流下来了。“哎呀,这小家伙,肯定受了不少罪。” 艾虎连忙摆摆手,小声说:“武兄,别这样。他既然来了这儿,咱们还怕他跑了不成?” 后来又听到他们睡了,就更放心了。 只见甘婆笑嘻嘻地走进来,小声说:“武大爷,恭喜啊,果然是你说的那样。” 武伯南问道:“他是谁呀?” 甘婆说:“咋?大爷不认识啦?他就是怀宝呀。他还认了个干兄弟叫殷显,那家伙更是个混蛋,和怀宝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他们三个人搭伙过日子,专门干这些坏事儿。大爷你咋上了他的贼船呢?” 武伯南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一时粗心,没注意。哎,谁能想到他们这么坏呢。” 接着又笑着说:“我刚从他的贼船上下来,没想到又来到你这‘贼店’了。这可真是躲了一棒槌又碰到一榔头啊。” 甘婆也笑着说:“大爷到我这儿来,我哪敢干那些事儿呀。别开玩笑了。二位还睡不睡觉啦?” 艾虎说:“我们急着救公子呢,不睡了。妈妈,你这儿有酒不?” 甘婆说:“有有有。” 艾虎说:“那太好了。妈妈去把酒拿来,再拿点酒杯筷子啥的,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呢。” 甘婆转身去了好一会儿,端着酒回来了。艾虎坐在上座,武伯南和甘婆在两边陪着。 艾虎先喝了三杯酒,然后问道:“刚才妈妈说啥‘也叫艾虎’,这是咋回事儿啊?你得给我说说清楚。” 甘婆说:“艾爷要是不问,我还想请教您呢。艾爷认识欧阳春和智化不?” 艾虎说:“北侠是我义父,黑妖狐是我师傅,我咋能不认识呢?” 甘婆说:“这就奇怪了,咋跟上次一样呢?艾爷有兄弟不?” 艾虎说:“我就一个人,没兄弟。这是谁冒我的名儿啊?快给我说说详细情况。” 甘婆就把有主仆二人来投店,蒋四爷做媒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艾虎更觉得奇怪了,说:“既然有蒋四爷做媒,这事儿肯定错不了。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真让人纳闷。” 甘婆说:“纳闷不纳闷先不说,我的女儿可咋办呢?那个艾虎说等他到了陈起望,跟他义父和师傅说了,就来下聘礼。可到现在都没动静,这算啥事儿啊?”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艾虎。武伯南说:“我有个主意。那个艾虎一直没消息,现在这个艾爷在这儿呢,要不就把女儿许给这个艾爷,这不就省事了嘛。” 艾虎连忙说:“武兄,你这说的啥话!那有一个女儿许给两家的道理。再说了,我都定亲了。” 甘婆一听,又愣住了。为啥呢?原来甘婆早就看中艾虎了,心里有别的想法呢。她想:“那个艾虎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太腼腆懦弱了。不像这个艾虎,英俊潇洒,豪气十足,这才是男子汉的样子。仔细看看,这个艾虎比那个艾虎强多了。” 突然听到艾虎说已经定亲了,她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打消了,心里那个郁闷啊。过了好一会儿,她生气地说:“哎呀!这都是蒋平办事不靠谱,无缘无故让人这么犯糊涂,这不是耽误我女儿的终身嘛。我要是见到金必正,肯定不饶他。” 艾虎说:“妈妈别生气着急。我们明天就到陈起望了。蒋四叔现在在哪儿啊?妈妈你要不写封信问问,到底是咋回事儿,不就清楚了嘛。要是你不方便写信,我们也可以帮你带个信,当面问问清楚,或者给你寄信回来,或者我们再回来告诉你,这事儿不就弄明白了嘛。” 甘婆说:“写信倒是容易。不瞒二位说,我女儿字写得可好了。我去跟她商量商量。” 说完就起身走了。 这时候武伯南就问艾虎:“恩公,厢房里那个人咱们是在这儿下手呢,还是在路上拦截他呢?” 艾虎说:“在这儿不好。这是个村店,要是在这儿动手,把这儿弄脏了,以后人家的生意还咋做呢?还是在路上拦截他比较好。” 武伯南笑着说:“恩公你还不知道呢。这老婆子也是个狠角色,杀人不眨眼的母老虎。以前她男人活着的时候,这店里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 刚说到这儿,就看见甘婆拿着一封信,笑嘻嘻地走进来说:“信写好了。就麻烦艾爷见到蒋四爷的时候当面交给他。我在这儿等着回信呢。” 说完还福了一福。 第377章 做贼心虚 艾爷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接着恭恭敬敬地还了一礼。甘婆好奇地问道:“那厢房里的人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呀?” 武伯南连忙回应道:“刚才我们已经仔细商量好了,艾爷担心会连累你这儿。所以我们准备到路上去拦截他。” 甘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那我去把他叫醒。” 说完,甘婆立刻快步来到厢房,轻轻打开门,点亮了灯。刚要开口叫人呢,就听到钟麟带着哭腔喊着:“我要我伯南哥哥呀!” 小家伙从梦中哭醒过来,那声音里满是委屈。怀宝这家伙本就做贼心虚,被钟麟这么一哭,瞬间也被惊醒了。他先轻声呼唤着钟麟,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乖,别哭别哭。” 然后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把钟麟背在背上,跟甘婆道了谢,说道:“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报答你。” 甘婆不屑地撇撇嘴,说:“你快走吧。谁指望你的报答呀?但愿你这一去永远别来了,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柴扉,把他们送到门外,看着怀宝顺着正路渐渐远去。 甘婆急忙转身回到上房,说道:“他走的是正路。你们二位从小路走,肯定能碰到他。” 武伯南自信地摆摆手,说:“不麻烦你操心啦。这些路我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恩公,跟我来。” 武伯南大步走在前面,艾虎紧紧跟在后面,他们告别了甘婆,出了柴扉,直奔小路而去。走在路上,两人又开始商量起来。武伯南认真地说:“等会儿我去抢回公子,一定好好保护他。艾爷你就动手把怀宝给解决了。这家伙太坏了,不能留着他。” 艾虎点点头,说:“行,就这么办。” 说着说着,他们就到了关键的路口。武伯南停下脚步,说道:“不用迎上去,就在这儿等着他吧。” 没过多久,就听到钟麟哭哭啼啼的声音远远传来。武伯南赶紧迎上去,他也不张扬,也不大喊大叫,就怕吓着小主。只喊了一声:“公子,武伯南在此,快跟我来!” 怀宝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刚想问是谁呢,武伯南已经到了他身后,迅速把公子扶住了。钟麟哭着说:“伯南哥哥,我想死你了!” 小家伙一挺身子,就从怀宝背上到了伯南的怀里。这坏家伙一看,惊慌地叫了声 “不好!” 转身就想跑。刚要迈步,没想到脚下一滑,“噗哧” 一声,嘴直接贴到地上摔倒了。 只听到 “当” 的一声,他的脊背上已经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怀宝 “哎哟” 一声,就昏过去了。艾虎对伯南说:“你赶紧抱着公子先走,我来收拾这家伙。” 武伯南也怕小主害怕,就抱着钟麟往回走了。 艾虎从背后拔出刀,嘴里说着:“我让你这坏家伙……” 一刀下去,怀宝就一命呜呼了。小爷不敢久留,把刀插回刀鞘,挂在身边,赶紧追上武伯南,一起直奔陈起望。 钟雄到了五更天,鸡都开始叫了,他才有点动静,不过还没醒呢,因为昨天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这时候,欧阳春、沙龙、展昭带着丁兆蕙、蒋平、柳青,还有本家陆彬、鲁英,以及龙涛、姚猛等人,都围在旁边。只有黑妖狐智化在卧榻旁边静静地等着。这大厅里点着明灯蜡烛,亮得跟白天似的。虽然有这么多人,但是一个个都安静得很,大气都不敢出。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钟雄嘟囔着:“哎呀,口渴得厉害,快拿茶来。” 马上有人答应,伴当赶紧把浓浓的温茶端了过来。智爷接过来,轻声说:“茶来了。” 钟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趴在枕头上喝了茶。又说:“再给我来点。” 伴当赶紧又去拿,钟雄又喝了一些。稍微定了定神,他突然睁开眼睛,看见智化坐在旁边,就笑着说:“贤弟,你咋不睡觉呢?哥哥我昨天喝多了,不知不觉就睡死了。难道是贤弟不放心我?” 智化微微一笑,说:“大哥,你这一睡可睡了好久呢。” 钟雄说着话,又往左右看了看,看到好多英雄围着他,心里很奇怪。“骨碌” 一下爬起来一看,这根本不是水寨的书房。再低头一看,自己穿着一身渔家的衣服,不由得惊讶地说:“哎呀!这是哪儿啊?” 欧阳春走上前,说:“贤弟,别纳闷。我们这些兄弟特意把你请到这儿来的。” 沙龙也跟着说:“这是陈起望陆贤弟的大厅。” 陆彬连忙走上前说:“我这小破地方,委屈你了。” 钟雄满脸疑惑,说:“我咋到这儿来了呢?这事儿我咋一点都不明白呢。” 智化这才慢悠悠地说:“大哥,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了。我们都是奉了皇帝的圣旨,按照丞相的指示,专门为了平定襄阳,捉拿奸王赵爵来的。要说捉拿奸王,那是很容易的事儿;但是因为有大哥你在里面,我们怕到时候玉石俱焚,实在不忍心。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假装投诚水寨,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大哥你请到这儿来。都是因为大哥你是个英雄豪杰。你想想,这天下最重要的就是皇帝和父母。大丈夫做事哪能抛弃正道,去投靠邪党呢?不过人又不是神仙,谁能不犯错呢?也是大哥你雄心太盛,不肯低头,所以我们才用了点小计谋,把大哥你骗到这儿来。这一来是为了匡扶社稷,二来是为了成全朋友,三来也不辜负我们结拜一场。此事皆是我的主意,希望大哥你别生气,原谅我。” 说完,智化就跪在了床下。展昭带着众人,谁也不甘落后,“呼” 的一声,全都跪下了。展昭说道:“钟大哥,智大哥也是为了大家好。” 众人纷纷点头。这就是为朋友的义气。 钟雄看到这情景,赶紧翻身下床,也跪下了,说:“我钟雄有啥本事呀,敢让各位兄弟这么爱护我,费这么大的心思?我实在是担当不起啊!我钟雄就是个大老粗,以前听说各位兄弟大名鼎鼎,心里还不服气,以为你们是仗着武力欺负人呢,没想到你们是这么重义气。我以前小瞧了各位英雄,真是惭愧死了。现在既然各位兄弟教导我,我要是不洗心革面,那就不是个男人。” 众位英雄看到钟雄这么豪爽耿直,真心向善,都高兴得不得了。大家一起站起来,然后又开始细细地聊天。 第378章 痛改前非 钟雄听了智化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白了,又看到众英雄重情重义,于是毅然决定痛改前非,一心向善。这就像俗话说的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这世上的君子和小人就跟冰和炭不能放在一个炉子里一样。君子能在小人堆里待着,可小人却很难进入君子的圈子。为啥呢?因为气味不对,品行也不一样。就像钟雄,本来是个大英雄,朋友也多,就是一时太傲气了,结果走了歪路。 现在被大家稍微劝了劝,马上就分清好坏了,立刻就离开小人队伍,加入君子行列。那叫一个痛快,一个大气。他既然说要改过自新,那就是真心的,可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今天说了明天就不算数;或者瞎矫情、乱斗气,没理由地瞎折腾,觉得自己怎么都对。这可不一样。打个比方吧:“君子就像油,小人就像水。” 要是有一锅水在火上煮,开了的时候,水就咕噜咕噜乱滚,停都停不下来。这就跟小人瞎胡闹一样,来来往往,还自称是正人君子呢;等看到君子,他们又各种欺负人家,说人家酸,说人家装,就是不肯容人家。可人家君子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理都不理,远远躲开,让他们自己闹去。就像一锅开水上面滴一点油,那油就浮在水面上,绝对不混在一起。水开得再厉害,油也就是往锅边一靠,看着他们闹,自己不掺和。这就是君子能在小人堆里待着的道理。要是小人进了君子的圈子,那就不一样了。要是有一锅油,看着不咋起眼,平平常常的,这恰恰是君子修养品行的好样子。安安静静,和和气气的,小人一看,觉得能跟着掺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进去。可他们哪知道君子的正气厉害呀,就好像一下子被看穿了心思一样,自己就慌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受得不行,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逃走。就像热油里滴了一滴水,“噼里啪啦” 一阵乱响,一点渣都留不下。等响完了,还是一锅清油,安安静静的。所以说,君子和小人就像冰和炭,根本不能放在一起。现在钟雄真心想变好,他本来就像没完全炼化的油,经过众英雄这么一熏陶,也变成清油了。油碰到油,自然就混在一起了,哪有不合的道理呢。闲话不多说。 再说众英雄站起来,这里面还有两个人大家不认识呢。一问才知道,一个是茉花村的双侠丁兆蕙,一个是陷空岛四义蒋泽长。钟雄早就听说过他们,大家互相见了面。这时候陆彬早就准备好了酒席。 把桌椅摆好,放上杯筷,大家围坐在一起。钟雄坐主位,左边是欧阳春,右边是沙龙,下面依次是展昭、蒋平、丁兆蕙、柳青、龙涛、姚猛、陆彬、鲁英,一共十一个好汉。陆彬拿着酒壶,鲁英倒酒,先把酒递给钟雄。钟雄笑着说:“咋又喝酒呀?我要是再喝醉了,你们又把我弄到哪儿去呀?”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陆彬笑着说:“大哥你要是再喝醉了,不用说,肯定送回军山去呗。” 钟雄一边笑一边接过酒,说:“承情承情!多谢多谢!” 陆彬挨个倒完酒,大家就坐下了。 钟雄说:“话是这么说,可我到底是咋到这儿来的呢?快给我讲讲。” 智化就说:“一开始展大哥和徐三哥掉到陷阱里,被大哥你给抓住了。是蒋四哥砍断竹城,把徐三哥救出来了。” 说到这儿,钟雄看了蒋四爷一眼,心里想:“这么瘦的人,居然有这么大本事。” 智爷接着说:“因为大哥你要鱼,我和丁二哥就扮成渔夫,混进了水寨,这才看到了招贤榜文。” 钟雄又看了丁二爷一眼,心里暗暗佩服。智化又说:“然后我和欧阳大哥进寨投诚。那时候就知道沙大哥被襄阳王抓走了。因为大哥你欣赏沙大哥,所以我假装要去卧虎沟,让欧阳大哥骗你说展大哥怎么怎么着,然后从襄阳王那儿把沙大哥要回来。这都是我的计策,哄着大哥你呢。” 钟雄连连点头,又问:“那我到底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呢?” 智化说:“因为大哥你的生日,我们商量着,一来给你庆寿,二来把你请来。所以就让蒋四哥先去请柳贤弟。因为柳贤弟有他师傅留下的断魂香。” 钟雄听到这儿,明白了,心里想:“敢情我是着了这道了。” 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柳青。智化接着说:“没想到蒋四哥去请柳贤弟的时候,路上又碰到了龙、姚两位兄弟。因为他们俩力气大,背着大哥你肯定没问题,所以就把大哥你请到这儿来了。” 钟雄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有一点,把我背出来,就没人盘问吗?” 智化说:“大哥你忘了?还记得昨天展大哥穿的衣服吗?大家都知道,都看见过。临时给大哥你换上,都说展大哥喝醉了,谁还会问呢?” 钟雄听完,拍手大笑,说:“妙啊!想得真周到,做得真机密。我钟雄真是稀里糊涂的,这些事儿我一点都不知道。多亏了各位兄弟成全我,不然我可就出丑了。我钟雄能不佩服吗?能不感激吗?现在大家欢聚一堂,想想以前的事儿,真是又觉得丢人又觉得好笑。” 大家看到钟雄能自我反省,改过自新,都夸他是好汉子、好朋友,一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只有智化有点不开心。钟雄就问:“兄弟,今天大家这么高兴,你咋闷闷不乐呢?” 智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刚才大哥你说我想得周到,做得机密,可我还是有不周到的地方。” 钟雄问:“还有啥不周到的呢?” 智化叹了口气,说:“都是我一时疏忽,忘了告诉嫂子。嫂子以为有官兵来抓,马上就叫人带着侄儿、侄女逃走了。” 钟雄一听,有点着急,说:“哎呀,这可咋办呢?” 智化说:“大哥别慌,我去见了嫂子之后,赶紧从山后追过去。忽然听到山沟里有人说话。一问才知道是武伯南背着侄儿掉下去了。问清楚了,幸好他们主仆都没受伤。大哥你猜猜他们主仆咋掉山沟里的?” 钟雄皱着眉头说:“是不是晚上逃走,心里着急,不小心掉下去的?” 智化摇摇头说:“哪是不小心啊?是武伯北把他们主仆推下去的。然后他就骑着马,夹着侄女往西跑了。” 钟雄一听,脸色都变了,说:“这家伙想干啥?太过分了!” 众人听了也都吓了一跳,纷纷议论起来。展昭说:“这武伯北也太可恶了。” 蒋平也点头说:“是啊,这事儿可麻烦了。” 龙涛说:“那现在咋办呢?” 大家都看着钟雄和智化,等着他们拿主意。最后,钟雄咬咬牙说:“一定要把侄女找回来,不能让武伯北得逞。”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第379章 一起去襄阳 智化说道:“我那时候心急火燎地赶过去,半道上又碰到两个采药的人,他们热心地领着我往前走。嘿,等我们到了地方一看,哎呀妈呀,那个武伯北竟然恶狠狠地拿着刀在那儿吓唬侄女呢。” 钟雄听到这儿,急得眼睛都红了,牙齿咬得咯咯响,两只手不停地来回搓着。鲁英在旁边一下子就炸了,高声嚷道:“这简直无法无天了!反了反了!” 龙涛和姚猛也气得满脸通红,立刻站了起来,一副要冲出去打架的样子。智化赶紧伸手拦住他们,着急地说:“别冲动,别冲动啊!都先冷静点,听我接着往下讲。” 钟雄迫不及待地说:“贤弟,你快接着说,快说。” 智化接着讲道:“那个时候我手里啥武器都没有,没办法,只能在地上捡了几个石子。嘿,还真是老天帮忙,我扔出第一个石子,‘啪’的一下就把那家伙给打倒了。我赶紧冲过去抢过刀来,连着捅了他几下。那两个采药的人也特别仗义,拿着药锄使劲刨,那场面,可带劲了。” 鲁英、龙涛和姚猛哈哈大笑起来,鲁英说:“哈哈,这可真解气!就该这么收拾他。” 大家也都非常高兴,纷纷点头称赞。钟雄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智化又说:“那时候侄女已经昏迷过去了,我赶紧上前把她叫醒。谁知道那个混蛋武伯北用马鞭子把侄女全身都抽得没一块好地方了。还好侄女勇敢刚烈,挣扎着骑上马来到了这里。” 钟雄紧张地问道:“亚男现在在这里吗?” 陆彬连忙说:“在后面呢。我老婆和沙员外的两位姑娘正在细心地照顾她。” 钟雄听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就不说话了。智化皱着眉头说:“我现在最发愁的就是不知道侄儿现在在哪儿呢。” 钟雄叹了口气说:“估计武伯南不会没良心。只能等天亮了再打听打听。只是因为小女,又让贤弟你受了这么多奔波,这么多危险。我真是感激不尽啊!” 智化听钟雄这么说,心里更难受了,愁眉苦脸地说:“唉,只盼着钟麟能平安无事。” 大家有的在喝酒,有的在喝汤,有的则静静地坐着闲聊。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忽然有个庄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个少爷叫艾虎,和一个姓武的,带着公子回来了。” 智化一听,那高兴劲儿可别提了,连忙站起来,大声说:“快请,快请!” 智化带着陆彬、鲁英,还有龙涛、姚猛一起快步迎了出去。只见艾虎精神抖擞地走在前面,武伯南小心翼翼地抱着公子走在后面。艾虎一看到智化,赶紧快步上前拜见。智化伸手把他扶起来,满脸笑容地说:“你从哪儿来的呀?” 艾虎兴奋地说:“我专门来找您呢。没想到这么巧,碰到武兄,一起把公子给救了。” 这时候武伯南也赶紧过来拜见,着急地问道:“统辖老爷,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智化笑着说:“已经救回来了,就在这儿呢,放心吧。” 钟麟听到姐姐也在这儿,更高兴了,就从武伯南怀里下来,给智化作揖行礼。智化连忙扶住他,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大厅。钟麟一眼就看到爹爹坐在上面,马上跪到跟前,“哇” 的一声就哭了。钟雄这时候也流下了几滴英雄泪,赶紧伸手把他拉起来,温柔地说:“别哭,别哭!快去后面看看姐姐去。” 陆彬走过来,轻声哄着他进去了。 这时候艾虎已经拜见了欧阳春和沙龙。北侠指着钟雄对艾虎说:“这是你钟叔父,快来拜见。” 钟雄连忙好奇地问道:“这位是谁呀?” 北侠笑着说:“他叫艾虎,是我的义子,沙大哥的女婿,智贤弟的高徒。” 钟雄眼睛一亮,说:“难道经常提到的‘小侠’就是这位贤侄吗?好啊!真是年轻英俊,名不虚传。” 艾虎又和展昭、丁兆蕙、蒋泽长一一见了面。就只有柳青和姚猛不认识,智化也给他介绍了。大家都坐下了。智化迫不及待地问艾虎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艾虎从保护范仲禹说起,绘声绘色地一直说到遇见武伯南,救了公子,杀了怀宝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钟雄听到后面,赶紧站起来,满脸感激地过来向艾虎道谢。 这时候武伯南从外面走进来,双膝跪地,趴在地上,愧疚地说:“小人该死。” 钟雄看到武伯南这样,反而伤心起来,长叹一声说:“我一直把你们兄弟俩当子侄一样看待,没想到武伯北这么忘恩负义!他已经被处死了,我也不想再计较了。你为了我儿子差点丢了性命,现在把他完好无损地救回来,让我钟家不至于断了后,这都是因为你忠心耿耿啊,你有什么罪呢?” 说完,伸手把武伯南拉了起来。众位英雄看到钟太保这样,都纷纷夸奖说:“他恩怨分明,做得对。” 钟雄又叹了一口气说:“各位兄弟听我说。仔细想想,这都是我的罪过啊,差点报应在儿女身上。要不是我早点回头,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大祸呢。我现在真想打破这些烦恼,以后就和渔夫、樵夫一样过平淡的日子算了。” 大家听到钟雄有隐退的意思,正准备劝他,只见沙龙拉住钟雄说:“贤弟啊,你我都是同病相怜,别这么想。我要是没被囚禁,你那两个侄女怎么能来到这儿呢?这说明人生的聚散都是有定数的。可别没了壮志,瞎想那些没用的。不然以后会走火入魔的。”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钟雄也无奈地笑了笑。 于是大家又坐了下来。智化认真地说:“事不宜迟,赶紧让武头领回军山,告诉嫂嫂,让嫂嫂放心。” 钟雄皱着眉头说:“要不把我老婆悄悄接过来吧。我都脱离苦海了,还回去干啥?” 智化耐心地说:“仁兄你又考虑不周到了。你要是不回军山,肯定会走漏风声,奸王又会想别的坏主意。不如仁兄你还是占据着军山,按兵不动,观察襄阳的动静。再说我们也要回襄阳去。” 接着就把方山的地址详细地说了一遍,说现在卧虎沟的好汉都在那儿。钟雄听了很高兴,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派姜铠保护家小也去襄阳,我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军山,这样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智化连连点头说好。还是让武伯南先回军山送信,到傍晚的时候,钟雄再回去。 这时候艾虎已经把妈妈的书信给蒋泽长看了。蒋平就把凤仙愿意联姻的事儿,又兴高采烈地跟欧阳春、智化、沙龙这三家亲家说了。 大家都很高兴,纷纷议论着。展昭说:“等回襄阳的时候,就麻烦姜氏嫂嫂把这件事儿办成。” 大家都点头表示赞同。就让玉兰母女收拾收拾,一起去襄阳方山居住更合适。 这一天大家欢聚一堂,非常快乐。又商量好了让女眷先出发,就让姜氏夫人带着凤仙、秋葵、亚男、钟麟,再派姜铠、龙涛、姚猛跟着护送。其他人随后再出发。到了晚上,用两只大船,除了陆彬、鲁英在家料理事务,所有的英雄都到了军山。钟雄看到姜氏,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马上收拾细软,乘船到陈起望,悄悄地出发了。这里的英雄们欢聚了两天,告别了钟太保,也就一起去襄阳了。 第380章 襄阳王 襄阳王赵珏赵千岁是皇帝的亲皇叔。为啥他要谋反呢?这里面的缘由可深着呢,都是因为上一辈有那不清不楚的冤屈。当年宋太祖乾德皇帝,他们兄弟三人,赵匡胤、赵光义、赵光美。这宋朝的皇位传承啊,是弟弟继承了哥哥的。想当初那烛影摇红之际,宋太宗就登上了皇位。本来呢,按道理过些日子赵光美就该继承太宗的皇位啦。可谁能想到,这时候宁夏国突然就捣乱起来。赵光美奉了皇帝的命令前去征伐,嘿,还真就打了胜仗回来喽。 宋太宗跟大臣们闲聊的时候就说了:“朕的三弟要是以后当了皇帝,那肯定比我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可以称得上是马上皇帝呢。” 这时候有个老臣赵普赶紧进谏道:“陛下您想想,从夏朝开始,天下那都是父子相传,是一家的产业,儿子继承父亲的家业那是天经地义。哪有弟弟继承哥哥家业的道理呀?一次错了可不能再错第二次喽。” 这人嘛,谁没个私心呢,都想把皇位传给自个儿的儿子,不想传给弟弟呀。赵光美打了胜仗回来,皇帝也不给他犒赏,也不给他升官加爵啥的。赵光美心里不踏实呀,就去拜见皇帝,请求犒赏。 皇帝一下子就火冒三丈:“等你登基了,你再传旨,现在还得听我的。” 赵光美那叫一个羞愧难当呀,回到府里左思右想,越想越憋屈,一咬牙就上吊自杀了。赵珏呢,就是赵光美的儿子,心里那是满满的仇恨呀,就在京城招兵买马,准备为父报仇。 大臣们凑到一起商量这事,王苞老大人就赶紧奏报给皇帝。皇帝下旨,把赵珏封为外藩,让他留守襄阳当镇守,想着这样他就不会谋反了。哪知道这一安排反而让他更有机会了。他大肆招纳四方勇士,特别宠信镇八方王官雷英,还摆了个铜网阵,又招了山林里的强盗、海岛上的水贼。偷偷跟君山飞叉太保钟雄说好,让他挡住洞庭湖水旱八百里;黑狼山的金面神栾肖、黑煞帅葛明、花面太岁葛亮这些人,负责挡住旱路。水路上呢,有洪泽湖高家晏镇湖蛟吴泽。这下可好,水旱路都被堵住了,断了太宗的气脉,南北不能通商,东西也走不通了。而且王府还招了一群贼寇,像金鞭将盛子川、三手将曹得玉、赛玄坛崔平、小灵官张保、李虎、夏侯雄、金枪将王善、银枪将王保。 还有邓家堡的一群贼寇,青脸虎李集、双枪将祖茂、铜背猿猴姚镇、赛白猿杜亮、飞天夜叉柴温、插翅彪王录、一枝花苗天禄、柳叶杨春、神火将军韩奇、神偷皇甫轩、出洞虎王彦桂、小魔王郭进、钻云雁申虎、过度流星灵光、小瘟皇徐畅、赛方朔方雕、圣手秀士冯渊、小诸葛沈中元、神手大圣邓车,这些人都来辅佐王爷,想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谁知道京城把金面神栾肖给抓了,破了黑狼山,灭了高家晏,还把吴泽也抓了,押到京城去。这一抓可不得了,他们把王爷谋反的事儿都招供了。 皇帝就让大臣们一起商量对策。开封府府尹、龙图阁大学士包公就跪着上奏说用 “彻水拿鱼” 的办法。皇帝同意了,就派了代天巡守天使钦差颜查散大人,去察办荆襄九郡。在金殿上,颜查散大人要了开封府一文一武两个人,文的是主簿先生公孙策,武的是御前带刀四品右护卫锦毛鼠白玉堂。皇帝给了上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一路上还能代理老百姓告状。 这一天,他们请了皇帝的训话就出京城了,那队伍浩浩荡荡的,奔着襄阳就来了。一路上也没啥事儿。到了襄阳呢,文武官员都不用拜见。 他们到上院衙投递手本,就只叫襄阳太守到轿前回话。颜查散大人见到金必正,就专门问襄阳王的事儿。金必正详细地说了情况,就在上院行候着。襄阳城的老百姓和军人都跑来看热闹。没想到黑妖狐智化带着小义士艾虎,也在人群里偷偷看着呢。 智化说:“虎子呀,咱这是为了暗中保护金大人上任,没想到这事儿还挺热闹。” 艾虎点点头:“师傅,咱可得小心点。” 正说着呢,正好碰到小义士艾虎偷刀,追杀赛方朔方雕,病太岁张华还泄露了机密。智爷这下知道襄阳王府里铜网阵的情况了,就把病太岁给放了。师徒俩碰到一起,智化就问艾虎君州的来历。听店里的人说按院大人到省里了,师徒俩就在十字街前的人群里蹲着看。 只见开道的锣 “当当” 响着,龙旗牌棍举得高高的,金锁提炉摆得整整齐齐,彩亭里供奉着皇帝的圣旨和上方宝剑,就跟皇帝亲自来了似的。金牌后面是大人的大轿,轿前的引马是御前四品带刀右护卫。单看他戴着一顶粉绫色六瓣壮帽,上面绣着三色串枝莲,花朵可灿烂了。银抹额,二龙斗室,两朵素绒桃在顶门上晃悠。穿着粉绫色箭袖袍,周围都是宽片锦边,五彩丝鸾带束着腰,戴着玉环,佩着玉佩,里面穿着葱心绿夹衬袄,青缎压云根薄底鹰脑窄腰快靴,天青色的跨马服,那叫一个花团锦簇。肋下还佩着一口钢刀,绿沙鱼皮鞘子,金什件,金吞口,蓝挽手,绒绳飘着,挂在左肋。看那模样,脸就像美玉一样,白里透亮,亮里透紫,紫里透光,光里透润,润里还透着粉粉的可爱颜色,就跟刚出水的桃花似的,一弹就破。两道黑黑的眉毛斜着入天仓,眼睛黑白分明,黑得像点了漆,白得像粉团子,神情可足了。鼻子像玉柱子,嘴巴红红的,牙齿就像碎玉,大耳垂着,细腰窄胳膊,双肩抱拢,可精神了。骑着一匹白马,鞍鞯可漂亮了,项上带着双踢胸,这就是大人的官座。 智爷就跟艾虎说:“看你五叔多威风呀,今非昔比,福随貌转呢。” 艾虎说:“师傅,你不是常教我‘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吗?我以后也要像五叔这样威风。” 智爷心里高兴:“这小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他们看着轿马车辆啥的都进了上院行。不一会儿,文武官员都挤着去上院衙投递手本。 智爷和艾虎回店吃晚饭。智爷一个人就跑到上院行想给五弟送信,说说襄阳王府铜网阵的事儿。 谁知道到了上院衙,轿马把门口都围住了,没法送信进去。智爷就想,这事儿也就是听张华说的,要是不实,那不就白说了嘛。还不如自己今天晚上亲自去王府探探虚实,明天再来送信。想好了,智爷就转身回店了。 晚上呢,智爷派艾虎去金知府的衙门里,保护金大人别死了,防备有刺客。艾虎走了以后,智爷就等着二鼓过了一半的时候,把灯移到前窗户台上。换夜行衣的时候怕外面人看见,所以把灯移过去。智爷脱了长大的衣服,头上戴着软包巾,绢帕拧着头,斜拉着茨菇叶,三叉通口。夜行衣靠,寸排骨头钮,全身的钮扣都扣好了。穿着青缎裈裤,青缎子袜子,大叶搬尖鱼鳞靸,倒纳千层底。青绑腿,青护膝,青绉绢束着腰,系着百宝囊,里面装着要用的东西,像钢铁家伙、千里火筒、飞抓百练索。把刀从沙鱼皮鞘里抽出来,插进牛皮软鞘里,牛皮鞘上还有罗汉股类丝绦。胸前系着蝴蝶扣,后背的穗子飘着,伸手把刀掖在肋下,这样爬房子跳屋脊的时候利落。收拾好了,把灯吹灭,放到桌子上。打开单窗看看外面没人,就把双门倒着关上,从窗棂纸伸手把插管拉上,怕店里有人来看破,所以把门倒着关,不露痕迹。然后智爷就跳出店墙,直奔王府去探看铜网阵到底啥样。 第381章 七个小门 智化来到王府的后身,站在那儿左右瞧了瞧,确定周围没啥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飞抓百练索。嘿,这玩意儿看着就不一般,如意钩在夜色中闪过一道寒光,“嗖” 地一下就精准地勾住了墙头。智化双手紧紧揪着绳子,用力往上攀爬。等爬到了墙头呢,他赶紧动作麻利地把飞抓收起来,仔细地把绒绳绕好,轻轻放回百宝囊里。接着,他又掏出问路石,犹豫了一下,才往地上一扔。等了片刻,嘿,周围安安静静的,既没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也没听到狗叫的声音。智化这才放心地飘身落地,双脚刚一着地,他就紧张地站在那儿四处张望。这黑夜里,星星微弱地闪烁着,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智化迈着双人字步,膝盖微微弯曲着,那模样就像鹿小心翼翼地伏地行走、鹤慢悠悠地飞翔似的。他一边走一边瞻前顾后、左瞧右看,还不停地回头瞅,生怕有啥意外情况。突然,他一抬头,哇,只见一个黑乎乎、高耸耸的木板连环八卦连环堡矗立在眼前。智化定睛一看,这西北方向的木板墙那叫一个高大雄伟。他想起张华曾经说过,可不能从墙头进去,上面有冲天弩呢,要是从墙头进,被毒弩射中,那可就惨了,会溃烂而死。想到这儿,智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面有两扇大门,是按照八方八门来设置的。大门里面还各套着七个小门,对应着八八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呢。这里面有凶卦也有吉卦,还有六合六冲、归魂游魂啥的。要是走吉卦呢,那就吉利,能顺顺利利地过河。要是走凶卦,里面有翻板,人会从地道里出来,让进阵的人首尾不能相顾,也不好招架兵刃。脚下是斜万字势,一定要踩在当中,要是踩歪了,踩在滚板上就会掉下去,那坑里面可有犁刀、窝刀、毒弩、药箭呢,掉下去立刻就会送命。所以智化在这木板连环八卦连环堡外面看了又看,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他回手拉刀,轻轻点在大门上,嘿,这门里面竟然没有横闩立锁,轻轻一点就开了。果然,里面有连环七个小门,都是斜棱掉角的,看着就挺神秘。智化心里琢磨着,这大门是乾为天,那七个小门就是天风垢、天山遁、天地否、风地观、山地剥、火地晋、火天大有。智化看得明明白白,可不敢轻易进去。他又奔向正北,那儿也是两扇大门。用刀点开,里面也是小门。智化一瞧,这大门是北方坎为水,七个小门是水泽节、水雷屯、水火既济、泽火革、雷火丰、地火明夷、地水师。 智化可是个精细的人,他又跑到东北,用刀点开双门,这是艮为山,小门是山火贲、山天大畜、山泽损、火泽睽、天泽履、风泽中孚、风山渐。智化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敢进去。走到正东,用刀点开双门,大门是震为雷,小门是雷地豫、雷水解、雷风恒、地风升、水风井、泽风大过、泽雷随。 智化走到东南,不用开门就知道是巽为风,小门是风天小畜、风火家人、风雷益、天雷无妄、火雷噬嗑、山雷颐、山风蛊。正南是离为火,小门是火山旅、火风鼎、火水未济、山水蒙、风水涣、天水讼、天人同人。西南是坤为地,小门是地雷复、地泽临、地天泰、雷天大壮、泽天夬、水天需、水地比。智化走到正西,用刀点开双门,仔细一瞧,是兑为泽,小门是泽水困、泽地萃、泽山咸、水山蹇、地山谦、雷山小过、雷泽归妹。智化心里琢磨着,从地山谦进去吧。按照卦爻的说法,逢谦而吉,遇泰而昌。 智化进了地山谦,还数了又数,算了又算。这智化呀,那真是 “胆越大心越小,智越圆行越方”。智化来到这儿,感觉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呢。从西方而入,西方庚辛金,金能生水,智化穿一身夜行衣靠,全是黑色,属水;北方壬癸水,金能生水,对自己有好处;又进了地山谦这个吉卦,也是对自己有利,所以觉得挺吉祥。他脚踩着万字势的当中,全神贯注,一点儿都不敢偏也不敢歪。走到当中,看到正北有一座高高的冲霄楼,有三层呢。下面有五行栏杆,左边有个石象,上面驮着个宝瓶;右边有个石孔,上面驮着聚宝盆。宝瓶和聚宝盆中间,有两条毛连铁链,当中交搭着个十字架,两边挂在三层楼的瓦檐上。这楼有三层,对应着三才;下面的栏杆,对应着五行。外面有八卦连环堡,位列上中下,才分天地人。五行能生父子;八卦能定君臣。前面还有两个圆亭,左边是日升亭,右边是月恒亭。铜网阵就在楼下呢。智化看清楚了,心里就想:“这冲霄楼的三层上面,据说有王爷他们的盟单。我既然都到这儿了,为啥不把盟单偷下来呢?明天见到五弟的时候,说说王府的厉害,他要是不信,我还有盟单当证据呢。” 智化正要往前走,忽然听到东南方向 “飕” 的一声,从风火家人那个方向进来一条黑影。智化吓了一跳,赶紧伏下身子仔细看。原来是一个人也奔着中央来了,一身夜行衣靠,脸白白的,背着单刀,行动像猿猴一样,脚踩着万字势的当中,又轻又快。智化心里怀疑是五弟来了,他就收刀击掌两下。对面那个人说:“二哥,你咋在这儿呢?” 智化这才知道果然是白五弟。智化知道陷空岛弟兄五人的暗令,每到晚上见面的时候,大爷击一下掌,二爷击两下掌,按照这个次序来。所以他就假充二义士韩章。 原来呀,五爷跟着颜查散大人进了上院衙。大人升堂,五爷和公孙先生站班。所有襄阳的文武官员一个接一个地进来,大人仔细地盘查他们为官的来历,还问襄阳王的好坏。要是有襄阳王保举的官员,不是被削去前程,就是明升暗降。所以这事儿就耽误了不少时间,到了深夜才散堂。五爷找个机会告退,换上便服出了上院衙,到王府前后去踩点,为晚上到王府窥探虚实做准备。回到上院衙后,和大人一起吃饭。颜大人再三嘱咐,不许他一个人晚上去襄阳王府。五爷满口答应,心里可早有打算了。等劝大人安歇后,他自己换上夜行衣靠,嘱咐手下从人张祥儿:“大人要是问起来,可不许说出去。” 然后他施展夜行术,出了上院衙,来到王府。用飞抓百练索搭在墙上,掏出问路石问路,周围没人声也没狗叫声。下墙来到木板连环八卦连环堡,一看乾、坎、艮、震四大门都开着,各套着七个小门。五爷心里可清楚了,就知道乾为天,对应的七个小门是天风垢、天山遁、天地否、风地观、山地剥、火地晋、火天大有。坎为水,七个小门是水泽节、水雷屯、水火既济、泽火革、雷火丰、地火明夷、地水师;艮为山,七个小门是山火贲、山天大畜、山泽损、火泽睽、天泽履、风泽中孚、风山渐;震为雷,七个小门是雷地豫、雷水解、雷风恒、地风升、水风井、泽风大过、泽雷随。走到东南,巽为风,五爷一笑,用刀点开双门,心里琢磨着:“可惜这襄阳王不知道听了啥人的忽悠,弄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这难道还是个阵势不成?在我看来呀,除非是三岁小孩不懂,只要稍微知道点生克治化之理的人,走在这儿就跟走平地一样。 “这是巽为风,是吉卦,走风火家人,脚踏万字势当中。 忽然听到前边击掌两下,五爷心里还奇怪呢:“十二哥不懂这暗令呀。” 等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智兄在这儿呢。两人见面行礼,智爷搀扶着他。智爷说:“你可真大胆呀!” 五爷一下子就火了:“智兄!你咋说我大胆呢?难道你比我胆子还大不成?” 智爷可了解五爷的脾气,这家伙好高骛远,狂妄自大,只知道自己,不知道别人,还瞧不起天下的能人。智爷满脸陪笑说:“五弟别生气,哥哥我不是胆子大才来这儿的,是因为有王府的人泄露了机密,我才敢来。五弟你是听谁说这个阵的呀?” 五爷哈哈大笑:“这小小的八卦阵,算啥呀!不是我吹牛,我们陷空岛七窟四岛,三峰六岭,三窍二十五孔,各处全都是西洋八宝螺丝转弦的法子,那可都是我弄的。这个小小的连环堡,就是个小玩意儿。” 智爷吃惊不小:“五弟呀,既然你明白,那我问问你。这个楼叫啥楼呀?这栏杆是干啥的?这两个亭子有啥用?外面的木板是干啥的?咱们走的这路有啥说法呀?” 五爷得意地笑了笑:“智兄,你可真笨!这个楼,他爱叫啥楼就叫啥楼,反正我知道他的用意。三层,肯定是三才;栏杆,肯定是五行;外面的木板,那就是八卦;两个圆亭,肯定是阵眼;脚下走的地,明显是万字势,走当中,两边肯定是滚板,掉下去的话,轻的受伤,重的就没命了。八卦呢,走吉卦就吉利,走凶卦就危险,不是有人出来,就是弩箭一起射过来。” 话还没说完呢,智爷连连点头,心里佩服得不行,果然名不虚传呀,也就不用再往下问了。可谁知道他只说了上头的情况,没说底下铜网阵的事儿呢。智爷说:“你我二人既然都到宝山了,哪能空手回去呢?要不咱把冲霄楼上王爷的盟单偷来,等抓住王爷的时候可以当证据。” 五爷点头:“行,那我上楼,哥哥你给我放风。” 两人快到楼下的时候,说话声音太大了,被看阵的人听见了。在石象、石孔两边的地板一下子打开,上来一个人,长得像个怪鬼似的,手里拿着利刃,朝着他们杀过来。 第382章 印信没了 这智爷和五爷正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冲霄楼大步走去呢。突然之间,就听 “啪” 的一声巨响,石象和石孔两边的地板猛地一下打开了,那动静可不小,一下子就蹦出两个人来。左边那个家伙,头上戴着宝蓝缎子六瓣壮帽,脑袋上的绢帕拧得那叫一个紧实。身上穿着宝蓝缎子绑身小袄,下面是宝蓝裈裤,脚上蹬着薄底靴子。再看那脸色,蓝幽幽的,就跟染了色似的。眉毛红红的,眼睛金灿灿的,闪闪发光,手里拎着一口锃亮的钢刀。这家伙呀,就是青脸虎李集。右边那个人呢,穿着黑不溜秋的短衣襟,那颜色黑得跟锅底似的。脸色也是黑黝黝的,仿佛抹了一层炭灰。同样也拿着一口钢刀,他就是双枪将祖茂。这俩人大声嚷嚷着:“嘿,你们胆子可真是够大的啊!竟敢来这儿探阵!” 说着,祖茂就气势汹汹地冲着五爷,举着刀就猛砍过来了。智爷在后面那个着急呀,这两个人首尾不能相顾,五爷在前面,智爷在后面呢。智爷就听见 “嚓咔” 一声清脆的响声,原来是青脸虎李集,被五老爷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一刀就给结果了。接着又是 “咔” 的一声,双枪将祖茂的头巾被五爷一刀给砍掉了。祖茂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转身,“噗通” 一下就扎进地板里逃走了。等智爷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一个死了,一个跑了。五爷那是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周围都嗡嗡作响:“智兄,你瞧瞧这襄阳王府,就这么几个小毛贼,能有啥大本事?这还没打几下呢,就死了一个,头巾还被我砍掉一个。哈哈哈哈,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嘛!智兄,你给我放风,我上楼去把盟单给偷来。” 智爷赶紧伸手拦住,着急地说:“慢着慢着。五弟呀,你好好想想,这两个人跑了一个,他肯定得去报信呀。襄阳王府下面的那些小喽啰可不少呢。要是他们来了,咱要是在平地上,那还没啥好怕的;可要是咱在高楼上,那可就麻烦大了。依我看呐,咱还是先出王府,再好好想想办法。” 五爷心里明白智化有点胆小,可又不好违背智兄的话。没办法,只好无奈地转身往前走。智爷还是小心翼翼地落在后面,从正西的地山谦小门出去,又从兑为泽大门出来,然后就朝着王府北墙跑过去,“嗖” 地一下蹿出墙外面,找了个树林钻进去,先歇一会儿。 智爷皱着眉头说道:“得意了可不能再去冒险了。咱还是等欧阳兄和丁二弟来了,大家一起去捉拿王爷。” 五爷笑着回答:“我在德安府的时候就跟欧阳兄和丁二爷说好了。咱三个各有各的任务,他们俩押送金面神栾肖去京城,你保护金必正大人上任。大家都不出差错,说好了在卧虎沟碰面。你明天就去卧虎沟,跟欧阳兄和丁二爷会合,然后一起到襄阳,在上院衙碰面。” 智爷还是有点不放心:“我要是走了,金大人这儿出了事,我咋对得起欧阳兄和丁二弟呢?” 五爷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说:“没事,有我呢。晚上我保护大人,去金大人的衙门里转转,肯定没事。” 智爷严肃地说:“我嘱咐你的那些话,你可得牢牢记住啊。” 说完,两人就分手了。智爷一步三回头,心里那个难受啊,差点就掉眼泪了。谁能想到,这一分手,以后再想见面,那可就难如登天喽。 五爷回到上院衙,“嗖” 地一下蹿过墙,就像一阵风似的。回到自己屋里,他赶紧问张祥儿:“大人找我没?” 张祥儿挠挠头回答:“大人睡熟了。” 五爷赶紧换衣服头巾,换成白天穿的衣服,那动作十分麻利。然后就跑到公孙先生的屋里。先生还没睡呢,正坐在那儿看书。看见五爷来了,赶紧起身让五老爷坐下。五爷就把自己去王府,跟智化进木板连环阵,想偷盟单,还杀了一个人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先生一听,吓得一哆嗦,脸色都变了,着急地说:“大人都再三拦着你,你咋还去呢?这多危险啊!” 五爷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先生你不知道,王府里那几个小毛贼,都是没啥本事的家伙,怕他们干啥!先生,这话你明天可千万不能跟大人说啊。” 先生点了点头,招待五爷喝酒。五爷说:“哎呀,夜都深了,先生你赶紧睡吧。” 五爷告辞,回到自己屋里,盘腿一坐,闭上眼睛养神。可他心里不踏实呀,还时不时地出去前后巡逻巡逻,防备有刺客。谁知道天快五更的时候,正好碰到打更的人。五爷皱着眉头说:“以后上院衙里不许打更。” 更夫赶紧跪着说:“这是上头吩咐的呀。” 五爷严肃地说:“有你们在准坏事。要是有刺客把你们捆起来,拿刀吓唬你们,你们怕死,肯定就把大人的下落、大人在哪儿都给说出去了。要是没有你们更夫,刺客还找不到大人在哪儿呢。” 更夫连连磕头,然后就跑回去跟上司报告去了。这一晚上的事儿就先不说了。 第二天早上,颜查散大人把公事办完,又跟五老爷和公孙先生一起吃饭。喝了几杯酒之后,先生就有点犹豫地看了看五爷,然后把昨天晚上五老爷去王府的事儿给说了。大人一听,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五老爷在旁边,狠狠地瞪了先生两眼,还 “哼” 了一声。大人喊道:“五弟呀!哥哥我再三不让你去王府,你咋还这么任性呢?” 五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从现在起,我再也不去王府了。” 大人说:“去不去王府随你。但是你要是再去王府,哥哥我就立刻自杀,等你回来的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说完,大人就把印信交给五老爷,让他专门负责保护印信。五老爷赶紧谢过大人。大人这也是一番好意,想把五老爷给拴住,可没想到差点要了五老爷的命。吃完早饭,大人还是让五老爷在这儿聊天,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都不放他走。 天到三更的时候,五爷找个借口走了,回到自己屋里。刚歇了一会儿,外面就乱成一团。五爷赶紧叫张祥儿出去看看咋回事。张祥儿跑回来说:“马棚着火了。” 五爷心里一惊,马上就知道这是调虎离山计。他怕大人有危险,赶紧解开磨额,脱下马褂衣襟,挽起袖子,勒紧刀,根本就不出去看失火的事儿,直接就往大人屋里跑去。走到穿堂的时候,碰到公孙先生。先生着急地说:“五老爷,不好了,印所着火了。” 五老爷点了点头,“嗖” 地一下蹿上房顶,就看到大人在院子里吓得直哆嗦,玉墨在旁边搀扶着。五爷在房顶上喊:“大人别担心,我来了。” 大人哆哆嗦嗦地说:“吾 —— 吾 —— 吾弟,大 —— 大 —— 大势不好了,印所着火了。” 五爷说:“大人放心。” 然后飞身下房,纵身就蹿进屋里,来到印所的荷叶板门那儿。从门缝里一看,里面火光冲天,他就知道这是夜行人的手段,这招叫 “硫火移光法”。五爷一抬腿,“铛鎯” 一声,双门被踢得粉碎。他抖了抖身子就钻进屋里,伸手在桌案上一摸,哎呀,印信没了。 第383章 没办法 五爷一瞅见印信丢了,那心里别提多苦啦。他急忙回头这么一瞧,就看见贼人从后窗棂那儿 “嗖” 地一下钻了进来,接着就撒下那种硫光火。你说说,这地上虽然到处都是火光,又是烟又是火的,可奇怪的是根本烧不坏啥东西,摸上去也一点都不烫手,这明摆着就是夜行人使的诡计嘛。五爷赶紧转身,对着颜查散大人急切地说:“大人呐,这印信丢了可不行啊,我看那家伙肯定跑不远,我得赶紧追下去,把印信夺回来。” 颜查散大人连连摆手说:“五弟啊,印信丢了就丢了吧,只要有你在,印信丢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五爷哪能听进去这话呀,“嗖” 的一下就纵身蹿上房顶了。他往东边厢房北山墙那儿定睛一看,有个黑影晃了一下。五爷立刻掏出飞蝗石子就狠狠地打了过去,“匉” 的一声巨响,虽然打中了,可那人居然没掉下去。五爷赶紧跳到东房上,冲过去就是一刀。只听 “哧” 的一声,哎呀,原来不是真人,也是夜行人使的计。这玩意儿是用江鱼皮做的,有四肢和一个脑袋。不用的时候就折起来,跟个小包袱似的。要用的时候呢,腿上有个窟窿,用气吹起来,再用法螺丝拧住,就不会跑气了。后脑勺还有个皮套,挂在墙上,风一吹就来回晃悠,这东西叫 “映身”。五爷这下可上了当,刀剁了皮人后,转身就朝西边猛追过去。大人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喊:“别追了,别追了!” 可五爷根本就不听。 五爷出了上院衙,往西一路狂奔猛追。嘿,看见一个人在前面施展夜行术呢。仔细一瞧,那人肩膀上高高耸起,背上背着个印匣。五爷兴奋起来,赶紧追上去,一刀就砍在那人腿上。那人 “哎哟” 一声,红光一闪,疼得满地打滚。五爷膝盖一弯,点住那人后腰,先把贼人背后的刀拔出来扔得远远的。接着解开贼人的丝绦,把贼人捆得结结实实,跟个四马倒攒蹄、寒鸭浮水势似的。然后解开贼人胸前的麻花扣,把印匣解下来,双手捧着。在耳边摇了摇,听到 “咣当当” 的声音,就知道印信在里面呢,五爷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差点就笑出声来。 可一抬头,又看见前面还有一个夜行人。五爷本来想追上去,可又一想印都到手了,就放过那家伙吧。这时候后面灯火通明,原来是上院衙的官人们赶来了。本来公孙先生去马棚救火,一下子就把火给灭了。先生进去见大人,说了这事儿。大人就让先生派官人去追白护卫,所以他们就赶来了。远远地就喊:“前面啥人啊?” 五老爷大声回答:“是我!追贼人没跑半里路呢,就把贼抓住了,你们来得正好,把他抬到上院衙,等大人审讯。” 众人说:“五老爷您先请,我们随后就到。” 五爷提着印匣,顺着原路往回走,还是蹿房越脊,不从大门进。到了大人屋里,看见公孙先生在旁边劝大人呢,大人在那儿呆呆地发愣,满脸的愁容。五爷捧着印匣兴奋地说:“大人,印信丢了,我追出上院衙,没跑半里路就把贼抓住了,把印信找回来了,您看看。” 说着就把印信放在桌案上。大人高兴得不得了,眼睛都亮了,说:“到底是我五弟呀!到底是我五弟!要是印所的门坏了,就把印匣先放先生屋里吧。” 先生点了点头,可就是不肯去收,心里琢磨着:“这印都到贼人手里了,也不知道印信还在不在里面?要是不在,稀里糊涂把印收了,等要用印的时候,里面没印信,那不是交接不清,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就问五爷是咋把印信找回来的。五爷得意地说:“没跑半里路,一刀把贼砍倒,就把印信找回来了。” 先生有点怀疑地说:“就这么简单?” 五爷拍着胸脯说:“对啊,就是这么回事。” 先生又担忧地说:“印信都到贼人手里了,没出啥差错?” 五爷冷笑一声说:“先生要是怕有差错,当着大人的面,大家一起看看不就得了,省得以后有交接不清的麻烦。” 大人说:“先生收起来吧。这印信虽然丢了一会儿,可这么快就追回来了,能有啥差错?” 大人想的是这个人,觉得五爷不会办错事;先生想的是公事。五爷拿到印匣的时候,晃了两下,知道印信在里面,他本来就狂傲,那时候也不让人。先生一问,他就气哼哼地冷笑,说:“先生,咱在一块儿当差,你们念书的人可真厉害。既然这样,更得当着大人的面看清楚才好。先生你可别收印,我虽然把印信找回来了,可不知道里面印信在不在,在大人面前一定要看清楚才行。” 先生没办法,把包袱打开一看,就觉得不好了,印匣上的锁头没了,就说:“不用打开看了。” 五爷按住印匣,非要打开看。大人说:“打开看看怕啥。” 一打开印匣盖,哎呀,那颗黄澄澄的角端印没了,只有一块黑乎乎脏兮兮的铅饼子在里面。大人一看急了,赶紧把包袱往上一搭,吩咐收起来,还以为五爷没看见呢。哪知道夜行人眼神好啊,五爷早就看见了,说:“他们盗印的本来是两个人,我抓住一个,跑了一个。印匣既然是空的,那印信肯定在跑的那个人身上,想来那家伙也跑不远,我去把他抓住,自然就有大人的印信了。” 大人一把揪住五爷,死也不放手,喊着:“五弟呀,五弟!想咱俩当初在镇江相会的时候,你也不是官,我也不是官。现在呢,你当了护卫,我奉皇帝特旨出都,这印信丢了,也不至于死,大不了就是罢职丢官。咱俩回原籍去,像野鹤闲云一样,到处逛逛,游山玩水,跟渔夫樵夫作伴,多自在啊,比在朝廷当官强多了。在朝廷当官,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身家性命都难保,五弟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印信丢了就丢了,别去追了。” 大人揪住五老爷死也不放手,那边主管玉墨也挡着,苦苦地劝五爷。五爷急得不行,又不能出去,也不敢对大人动粗,只能坐在那儿,低着头生闷气。 大人和五老爷说起以前的事儿来了,讲起当初三吃鱼的故事。公孙先生一听大人和五老爷说起私话了,就转身出了房间。一看外面有好多人站在那儿呢。公孙先生上前一问,原来是看着盗印贼人的。看这个人穿着夜行衣靠,腿上有血痕,脸色黄黄的,四肢被倒捆着,都昏过去了。先生吩咐官人:“把他抬到我屋里去。” 先生跟着到屋里,拿止痛散给他敷上,然后就问:“朋友,我看你一表人才,为啥干这种事儿呢?这不是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吗?要是你肯改邪归正,我保你在大宋当官。” 那贼有点不相信地说:“我来盗印,本来就是死罪,还当啥官啊?你别哄我。” 先生耐心地说:“我们开封府的校尉和护卫,好多都是夜行人呢。何况你还有话说。” 贼疑惑地问:“我说啥?” 先生说:“你们来了几个人?” 贼回答:“两个。” 先生说:“等会儿见大人的时候,你就说他盗印,你在旁边巡风,本来想抓住他立功呢,没想到他跑远了。” 贼人说:“你这话不对啊。我现在背着印匣呢,咋能说是他盗印呢?” 先生笑着说:“你真糊涂!印是他早就拿着去报功了,你的印匣是空的。这家伙陷害你呢,你还不明白。” 贼惊讶地说:“真的?”“我能骗你吗?”“哈哈哈哈,好个邓车,原来是想害我。先生要是肯引荐我,我愿意给大人牵马坠蹬,把王府的机密都泄露出来,说说印信的来历。” 先生说:“兄弟,你先把话跟我说明白了,我好在大人面前给你禀报。” 贼说:“我是襄阳王府跟王爷换帖的兄弟,我姓申名虎,外号叫钻云雁。都是因为昨天大人手下不知道是谁,去王府探阵,还杀了府里一个人。我们那儿有个镇八方王官雷英出主意,让王爷派人来盗印,就是那个神手大圣邓车。让我跟他一起,我巡风,还让我去马棚放火,他去盗印。完事儿后在树林相会,把印匣让我背着,去见王爷报功。我还以为是好意呢,没想到这家伙害我。” 先生问:“得印回去后,放在啥地方?” 申虎说:“雷英的主意,放在冲霄楼三天,当钓鱼的香饵。第四天,扔到君山后身逆水寒潭。那地方可凶险了,鹅毛掉进去都沉底,神仙都捞不起来。” 先生一边问一边记在心里,说:“大人都睡了,明天再说吧。” 就让官人给申虎解开绳子,上了锁,交给知府衙门收监。申虎第二天才知道是被诓了口供,可也没办法了。 先生打发申虎走后,仔细写好口供,进去见大人。大人劝五老爷将今比古,好不容易有点高兴的样子了,没想到先生把口供一递上去,大人一瞧,恶狠狠地瞪了先生一眼。先生也觉得挺没趣,就退下了。大人很了解五爷的脾气,他要是不知道印信的下落还好,要是知道了,肯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找回来。这时候五爷倒不是满脸愁容了,反而笑嘻嘻地说:“夜都深了,大人您赶紧睡吧。” 大人眼泪汪汪地说:“我睡不睡倒是小事,就怕你去追印信。” 五爷说:“小弟谨遵大人的话,哪敢去追啊。” 大人说:“去不去随你。你要是走了,我就寻死。就算你把印信找回来,以后想见我一面,那可难如登天,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天不早了,你也去外面歇着吧。” 五爷告辞。 第384章 少管闲事 五爷和大人分开后,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这一回来呀,五爷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五更天的时候,五爷本来心里盘算着要去襄阳王府呢,可左思右想又觉得这天儿实在太晚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张祥儿,给爷备点酒来。” 五爷大声喊道。张祥儿赶紧忙活起来,不一会儿酒就摆在了桌上。可五爷看着这酒,却怎么也喝不下去,整个人就跟坐在针毡上、背上扎了刺似的,难受得不行。“唉,这心里咋就这么不踏实呢。” 五爷自言自语道。他又叫张祥儿拿来笔,写了个字束,折得好好的交给张祥儿,说道:“嘿,今晚要是我不回来,明天早上你就把这个交给先生,让他一看就明白咋回事。等会儿天一亮,我就出去。要是大人和先生问起来,你就说你家老爷出去的时候啥话也没留,你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你可记住了啊,要是你一不小心说漏嘴,大人把我追回来,你也知道你家老爷我的脾气,我肯定一刀把你给砍了,然后再走。” 张祥儿一听这话,脑袋 “嗡” 的一下,感觉一股凉气直往上冒,哪还敢说啥呀,吓得浑身直哆嗦,眼泪汪汪地说:“老爷,大人不是不让你去嘛。” 五爷眼睛一瞪:“你少管闲事。” 天一亮,五爷怕大人起来找他麻烦,赶紧换了一身崭新崭新的衣服,打扮得就跟个武生相公似的。张祥儿看着五爷,忍不住说道:“老爷,你可得早点回来啊。” 五爷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衙门口好多官差看见五爷,就问:“老爷,咋这么早就出门啊?” 五爷理都不理他们,径直朝前走去。五爷出了上院衙,不敢走大街,专挑小巷子走,就怕大人追过来把他给抓回去。吃饭喝茶的时候,也尽找那种小铺面的茶馆饭店,也是怕大人追过来。就这样,五爷晃悠了一整天。等吃完晚饭,天刚敲初鼓,人家店铺都要关门了,五爷把自己的跨马服寄放在饭店,给了饭钱酒钱。 到了二鼓的时候,五爷从饭店出来,直奔王府后面。这次他没带夜行衣靠,也没有飞抓百练索。他提起衣襟,挽起袖子,往后退了几十步,然后猛地往前一冲,“嗖” 地一下就蹿上了墙头。也不打问路石,直接就飞身跳了下去。他看了看,这黑夜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声狗叫声都没有。五爷朝着木板连环阵走去,走到西边的时候,也不仔细看看周围,直接就从西边进去了。五爷自己之前就说过,把这地方就当玩意儿似的。而且他又来过一次,所以这会儿就跟走熟路似的。他亮刀点开双门,看了一眼,这是西方兑为泽,有泽水困、泽地萃、泽山咸、水山蹇、地山谦、雷山小过、雷泽归妹。五爷心里琢磨着,必须得进地山谦才好。里面本来有七个小门,五爷觉得自己聪明,也不仔细数数,反正就是艺高人胆大。 “哼,就这么几个小门,还能难住我白玉堂?” 五爷自言自语道。 五爷抖了抖身子,蹿进小门,本来想进地山谦呢,没想到走错了,进了雷泽归妹。五爷一看,心里暗叫不好:“哎呀!按说这雷泽归妹有时候也能是个吉卦,可得分啥事儿啊。要是儿女定婚,那肯定是大吉之卦。可这卦要是用在别的事儿上,就有批语说不利于出征。虽然现在不是出征,可也得分个好坏啊,强的活下来,弱的就得死,真的留下,假的就得消失。” 五爷一看这卦爻不吉利,想抽身回去,哪还能回得去啊。 突然,两边的底板 “啪嗒” 一响,上来两个人。这俩人全都是短衣襟,戴着六瓣帽,穿着薄底靴,手里拿着利刀,横眉怒目,大声吼道:“嘿,你胆子可真大啊,敢来探阵!” 五爷还没来得及出去呢,这两个人就到了,没办法,只能立刻交手。还没打几个回合呢,五爷就把过度流星灵光和小瘟皇徐畅这两个人给杀了。 五爷哈哈一笑:“哈哈,王府的这些小毛贼,也太没用了吧。既然凶卦里的贼人都死了,那还有啥好担心的,干脆早点上冲霄楼,把大人的印信找回来,省得大人在衙门里提心吊胆的。” 五爷脚踩着万字势当中,就跟走平地似的,也不格外留神。 “哼,就这些小角色,也敢挡爷的路。” 五爷边走边嘀咕。 五爷走过日升亭,又走过月恒亭,朝着石象、石孔跑去。只见那地方黑黝黝、高耸耸的,分上中下三层,就跟把天地人都分开了似的。哇,好一座冲霄楼啊!五爷心里暗暗高兴,想着大人的印信肯定在头层楼上,就开始琢磨怎么上楼。他看见石象、石孔、宝瓶和聚宝盆里面,中间有两条毛连铁练,中间还搭着个十字架,上边挂在头层楼的瓦檐上。五爷想抓着铁练爬上去,走到中间的时候,把刀插回刀鞘里,然后往后一退,纵身一跳,伸手就去抓铁练,一边抓一边往上爬。爬到中间的时候,突然听到 “喇喇喇喇” 的声音,铁练往下一松,五爷心里暗叫不好:“哎呀,三环套索!” 五爷可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要是躲上面呢,腰腿就躲不过去;躲腰腿呢,上面又躲不过去;要是动作稍微慢点,上中下三路全都会被铁练缠住。五爷在陷空岛的时候收拾过这东西,哪能不认识呢。要想躲开,除非是撒手扔开铁练,然后跳出去。这想法刚冒出来,动作可快着呢,声音一响,五爷就赶紧撒手跳出去了。他可不敢站在地上,怕落在万字势旁边的滚板上,那可就完蛋了。所以他拧身踹腿,跳到了石象的后背上。哪知道这石象全是假的,是用藤木铁丝箍起来的,架子上用布纸糊成的。晚上看着淡淡的蓝色,跟汉白玉似的,可肚子里面是空的,这就是三环套索的机关。 “哼,这些家伙,尽使些阴招。” 五爷站在石象后背上,气不打一处来。 石象底下是木板托着的,有铁横条、铁轴子,也是个翻板,前后一站上去就会翻。五爷不知道这是陷阱,一踩上去,这玩意儿一翻,五爷这才知道中计了,喊了一声 “不好”,就掉下去了。好在五爷身体灵活,半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还想再跳上去。哪知道不行了,他踩在了天宫网上。这石象和石孔是两个阵眼,上面有三环套索,下面是天宫网和地宫网。要是有人踩上去,只要往下一拍,一扇网动了,其他十八扇网也会跟着动。五爷和智爷上次来探铜网阵的时候,五爷不让智爷说,自己逞能,所以前面就只说了上面的情况,没说下面。智爷还以为五爷全知道呢,也就没往下说。看来这也是命中注定啊,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五爷一踩上去,就翻身掉进了盆底坑里面。他赶紧站起来,抽出刀,就听见四面八方 “哗喇喇”、“哗喇喇” 的声音,就跟钟表开闸似的。五爷一下子就被十八扇铜网给罩在了中间。你说说这铜网阵在冲霄楼的底下,为啥五爷能看得这么清楚呢?原来啊,冲霄楼的头层放着盟单、兵符、印信、旗纛、认标这些东西;二层是王爷议事的地方,专门讨论皇帝国大事的;最下面一层下面有铁方篦子,四角有四个大灯,昼夜都亮着。所以五爷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他用刀去支铜网,铜网纹丝不动;用力一砍,手臂疼得不行。盆底坑上面,四面八方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东西南北四面有四个更道地沟的小门。有一面是弓弩手,一面有二十五个人,每人一个匣弩,一匣有十支竹箭,这些箭都用毒药喂过,只要中一支,毒气就会进到心里,肯定死翘翘。这里面有个头目,现在就是神手大圣邓车。他因为盗印有功,王爷赏给他当了弓弩手的头目。听到金钟一响,他就从更道进来了。手里拿着梆子,敲一下梆子,众人就都出来了;敲两下梆子,众人就把坑围满了;敲三下梆子,乱弩就一起发射。五爷在里面,刀砍不动铜网,就知道不好了,横刀站在那儿,心里一阵感慨。他想起:“大人衙门里现在没人保护,自己要是死了,就跟草一样不值钱。要是大人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死了以后阴魂也对不起大人啊。再想想包相爷对我恩重如山,没想到一下子性命就没了,都没办法报答相爷的提拔之恩。想我以前在东京闹事儿,在开封府寄柬留刀,在御花园题诗差点杀了人,在奏折里还搀夹带,陛下不但不怪罪我,还褒奖我。陛下对我这么大的恩,我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啊。还有陷空岛的兄弟们,就我最小,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就算我有得罪他们的地方,他们也不怪我,可见哥哥们都很有气量。” 五爷想:“以后要是还想和兄弟们重逢,除非是半夜三更在梦里相会了。” 五爷正想着这些事儿呢,没注意身上已经被好多弩箭给钉上了。 只听见 “咯咯咯” 的声音,在耳边响着,不好听,就像钟表开闸的声音,“唰喇喇”,隐隐约约地响着。金钟响起来,“嗡嗡嗡”。锦毛鼠吓了一跳,这中间有陷阱啊。没一会儿,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 “哧哧哧”、“咽咽咽” 的声音。飞蝗一样的箭往上钉。就像这样百步之内的威严,好像那没把的流星。就算有刀,又怎么能躲开呢?箭射到身上,冒出鲜红的血。五义士,瞪着双眼。可怜他,被这么多箭射着,这种暗器,真是另一种可怕的情形。站在那儿,身体都动不了。不怕死,可这也太难受了吧?任凭你这箭穿皮透肉,我也要尽忠。白护卫,两眼通红,想起:陛下不加罪,还褒奖我。身临绝境,也没办法行礼报答君恩了。这条命,看来是保不住了,不过就算死了,以后也能留个名。真舍不得兄弟们啊,就像手足一样,亲如骨肉。永别了,朋友们。心中满是恨意,充满整个世界。豪气冲天。那些贼人们,你们等着,等你们恶贯满盈的时候,把你们全杀光,五老爷就算死在黄泉,也能闭上眼睛了。 第385章 有印则回 五爷被困在那铜网里面呀,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乱箭射得浑身都是,他左冲右撞的,可就是没办法从铜网里出来。五爷那个气呀,“磕哧哧” 地咬碎了钢牙,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这时候他浑身都是箭,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把眼睛瞪破。 “哼,这些贼人,竟敢用这等手段对付爷。” 五爷咬着牙嘟囔着。 五爷横着刀,那弩箭的毒气往心里一攻,他就觉得迷迷糊糊的了。后脊背早就被铜网给钩住了,这一下子各种想法都涌上来了,什么皇帝呀、包公呀、朋友呀、结拜兄弟呀,这时候也顾不上挡那些毒箭了,不一会儿就被射得跟个大刺猬似的。那些弓弩手心里还奇怪呢:“咋还不死呢?” 神手大圣邓车把弓弩手的弓弩拿过来,对着铜网那胡椒眼似的窟窿,一扳弩弓,一双弩箭就对着窟窿射进去了,正好射中五老爷的面门。五爷只觉得眼前一黑,迷迷糊糊地就好像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这时候,只听到更道地沟的小门那里一阵大乱,灯火通明。原来是王爷带着镇八方王官雷英、通臂猿猴姚锁、赛白猿杜亮、飞天夜叉柴温、插翅彪王禄、一枝花苗天禄、柳叶杨春、神火将军韩奇、神偷皇甫轩、出洞虎王彦桂、小魔王郭进、小诸葛沈中元、金鞭将盛子川、三手将曹德玉、赛玄坛崔平、小灵官周通、张宝、李虎、夏侯雄、金枪将王善、银枪将王保,还有好多文官围护着。王爷从西边地沟门进来了。王爷说道:“银安殿听到金钟响,肯定是网里抓住人了。” 邓车见到王爷,赶紧说:“网里抓住一个人,已经被乱弩射死了。不过这死尸不倒呢,王爷您看看。” 王爷奇怪地说:“怪了怪了!啥人这么大胆敢闯进孤家的铜网呀?众位卿家,有认识这个人的不?” 病太岁张华说道:“上回小臣约智化来投效王爷,小臣看这人多半是智化。” 王爷一听,有点惋惜地说:“要是智化,那可太可惜了!” 然后就让张华去看看,要是智化,死后得追封。接着命令一百弓弩手放下弓弩,跑去大辘轳那里把十八扇铜网绞起来。只见五爷就挂在铜网上呢。绞到盆底坑那里,弓弩手停下辘轳。张华在对面仔细瞧,只见五爷浑身是箭,拿着刀,龇着牙,瞪着眼,可吓人了。张华细看,发现不是智爷,就想再仔细瞅瞅。他往前凑了凑,这时候只见五爷的五官乱动,耳轮中只听见 “嚓咔” 一声,绒绳断了,铜网往下一落,五爷的那口刀正好刺中张华的胸间。只听见 “噗哧” 一声,张华仰面朝天倒下去了,红光崩现,连五爷带铜网全压在张华身上。那两个弓弩手也被辘轳把打了个跟头。这群贼人一下子就乱了,连王爷都大吃了一惊,赶紧让人把铜网揭起来,把五爷给摘下来。王爷叹了口气说:“可惜孤家的活人,被个死人给扎死了。到底看看这是谁呀?” 众人大多不认识,只有小诸葛沈中元微微一笑说:“王驾千岁,不用小臣过去细看,大概肯定是这个人。” 王爷好奇地问:“你既然知道,那到底是谁呀?” 小诸葛说:“乃是御前带刀四品右护卫白玉堂。” 王爷一听,连连赞叹道:“听说他闹过东京,盗过三宝,还在龙图阁和过诗呢,没想到如今死在孤家这铜网里了,可惜呀可惜!也罢,孤家把他的尸首埋在盆底坑,封他个镇楼大将军,给他烧点钱挂点纸。” 旁边有个人急忙说:“千万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王爷回头一看,是个相面的先生。这人姓魏名昌,人称赛管辂魏昌。王爷请他来相面,王爷问他:“你看看孤家有没有九五之尊呀?” 魏昌说:“王驾千岁,您可别胡思乱想。要是胡思乱想,恐怕不能寿终正寝呢。” 王爷一听大怒,就要把魏昌推出去砍了。魏昌连连喊冤,说:“人有内五行取贵,有外五行取贵呢。” 王爷问:“咋看出来呀?” 魏昌说:“我看着王爷您三天的吃、喝、拉、撒、睡,看看有没有能显贵的地方。” 魏昌接着解释道:“王爷您看啊,这吃要有讲究,不能胡吃海喝;喝呢,也得有分寸;拉撒要规律,不能乱七八糟的;睡呢,得安稳。从这些方面就能看出点门道来。” 果然看了三天,魏昌分辨着说:“王爷您有九五之尊呢。” 王爷说:“你分明是怕被杀,奉承我呢。” 魏昌说:“不是不是。相书上说了:口能容拳,目能顾耳,那肯定是君王之相。” 王爷本来也不懂相书,一听这话反倒高兴了,说:“孤家要是坐殿了,就封你个护国大军师。” 魏昌赶紧说:“谢主龙恩。” 从那以后就不让魏昌出府了。这时候魏昌心里想:“我是大宋的子民,现在白护卫死在这儿了,要是埋在盆底坑,那可永世不能翻身了,也不能和五太太合葬,后辈儿孙也不能给他烧钱挂纸。我既然在王府,我明着向着王爷,暗地里得向着白五爷。” 于是他就说:“王驾千岁,万万不能把这个人埋在盆底坑中。他又是两国的仇敌,才二十来岁呢,要是埋在这儿,那不是要整天作祟,让咱们君臣都不安生吗?” 王爷问:“那依你之见该咋办呢?” 魏昌说:“依臣之见,把他用铁箱子装起来用火焚化了,然后把尸身装在坛子里,送到君山,交给飞叉太保钟雄。在那儿平地起坟,立个石碑,刻上他的名姓,前面再挖下战壕,肯定会有侠义之人来祭墓,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 王爷连连点头,说:“这主意不错。” 然后就命人把张华、灵光、徐昌的尸首搭出去,第二天用棺木装殓起来,给他们烧钱挂纸。 把五老爷的尸身用火焚化了,装在坛子里,送往君山。王爷君臣等出了地道,这事儿咱先不说了。 自从五爷走了以后,太阳快升起来的时候,颜查散大人起来梳洗整衣,想找五弟来说说话。公孙先生说:“五老爷出衙去了。” 大人一听,就跟高楼失足、大海翻船似的,“哎哟” 一声,半天没说话,不觉得就流下了眼泪,说:“吾弟此去凶多吉少啊。” 先生在旁边劝解。大人不时地让先生出去打听消息,可总是没有音信。大人就下决心滴水不进,茶饭不吃,要活活饿死自己。 太阳都快落山了,大人想叫张祥儿来仔细问问。先生出来吓唬张祥儿:“你家主人出去了,你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有啥话。你要是不说,大人把你叫进去责罚你。” 张祥儿又不敢见大人,又不敢拿出字柬,急得都要哭了。先生苦苦追问,张祥儿这才说:“我要是说出来,先生可得救我命呀。” 先生说:“全有我呢。到底咋回事呀?” 张祥儿说:“我家老爷临走的时候,留下一个字柬。我家老爷说今天要是不回来,就让我明天把字柬献给先生。今天要是献给大人,把我家老爷追回来,老爷肯定先杀了我,以后他还得走。” 先生说:“你把字柬拿来。你家老爷杀你,有我呢。” 张祥儿这才把字柬拿出来,交给先生。先生进去见大人,就把前前后后的事儿说了一遍,把字柬呈上。大人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奉大人得知,小弟玉堂今晚到襄阳王府冲霄楼探探印信虚实,有印则回,无印也回。 大人一看,“哎哟” 一声就扑倒在地,躺在那儿,四肢直挺,浑身冰冷。 第386章 没啥办法 颜查散大人一瞅见那字柬呀,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啪” 的一下就摔倒在地了。众人那叫一个惊慌失措哟,赶紧一窝蜂地围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大人的双腿盘起来,在大人耳边大声喊叫:“大人醒来,大人醒来!” 大人慢悠悠地缓过一口气来,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边哭边喊:“五弟呀,五弟!你可真狠心呐,不管你愚兄我了。” 公孙先生在旁边急得直跺脚,一个劲儿地劝解道:“大人呐,五老爷既然去过王府,那可是轻车熟路哇。这次去王府呢,估计也不会有啥大问题。大人您要是一直这么提名道姓地哭哭啼啼,五老爷在那边也不得安生呀。” 大人哪里肯听这话哟,一个劲儿地摇头,满脸的伤心难过,说:“我那五弟,此去凶险,怎能让我不担心。” 众人搀扶着大人来到里间屋子,大人还是哭个不停,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公孙先生从里屋出来,回到自己屋里,那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哎呀呀,如今上院衙五爷一走,要是王府派人来行刺,我一个文人可咋抵挡哟。大人要是有个闪失,我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哇。上院衙的更夫又被五爷给赶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先生愁得不行,可就是没啥办法。 一连两天都没啥消息,大人就跟疯了迷了似的,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默默流泪。公孙先生那是提心吊胆呐,时刻守在大人身边,生怕出啥意外。这时候,外面的官差来报:“蒋护卫到了。” 公孙先生一听,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连忙迎出去。蒋爷呢,是从卧虎沟来的。为啥呢?皆因他出面救了雷振,结果把艾虎给弄丢了,不知道去哪儿了,所以就上卧虎沟去打听。到了卧虎沟见到铁背熊沙龙,两人互相见礼。沙龙把蒋爷让到家里,蒋爷就问艾虎可到这儿了没。沙员外就把艾虎的事儿这么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蒋爷这才放心,知道艾虎没死。又提到欧阳爷的事儿,沙员外也就把大破黑狼山的事儿详细说了一番。蒋爷一听,原来沙老爷家的大姑娘给了艾虎。蒋爷又问二姑娘给找婆家没,沙员外说:“不成,不成,那丫头长得丑,没人要。” 蒋爷说:“我给说个人家。” 沙爷说:“这丫头糊涂粗鲁,力气比男人还大。” 蒋爷说:“那把她叫来看看呗。” 老员外吩咐婆子去请二位小姐。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 “嗷” 的一嗓子,跟打雷似的,掀起帘栊,进来两位姑娘。蒋爷一瞧,先走的那个呀,跟天仙似的,后走的那个呢,就跟夜叉一样。啥模样呢?有个赞为证。赞曰:沙员外,喊女儿,快过来,行个礼儿。蒋爷瞧,咧嘴儿。大姑娘,叫凤仙姐儿,美如天仙儿;二姑娘,叫秋葵儿,蒋爷一瞅,差点吓掉魂儿。虽是个女子,赛过男人儿。身高九尺,威风凛凛儿。头发像金丝儿,罩着块青绢子儿,没戴啥花朵儿。脸黑得跟乌金纸儿似的。扫帚眉,入鬓根儿;大环眼,有神气儿;高鼻梁,大鼻翅儿;一张火盆嘴儿;大板牙,乌牙根儿;耳朵上,虎头坠儿。肩膀宽宽,胳膊壮壮儿。穿着男子的衣儿,箭袖,青缎地儿,不长不短正合适儿,身材不瘦也不肥儿。皮腰带,系腰里儿,宽宽的,有四指儿。夹袄是黑色灰儿。绿绸裤,花裤腿儿,蓝带子,箍得紧紧儿。小金莲,挺有趣儿,横着量,三寸儿。大红鞋,没花朵儿,扁扁的,像鲇鱼儿,“扑叉扑叉”,登山越岭跟平地儿似的。常进山,去打猎儿,拿猛兽,像玩艺儿。走上前,施个礼儿:一个揖作半截,往旁边,一闪身儿。蒋爷一见,舌头一伸,缩不回儿。 二位姑娘见完礼,员外就让她们回避了。蒋爷说:“我给二侄女说门亲事咋样?” 老员外说:“四弟你就别开玩笑了,啥人能要我那丑丫头哟。” 蒋爷说:“是我二哥的儿子,那肯定门当户对,模样也不错,力气也合适。哥哥你也不用见人,我告诉你这外号你就知道了。外号人称霹雳鬼。” 老员外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可真会说,不过那小子能看上我这丫头?” 蒋爷说:“放心吧,哥哥,肯定行。” 蒋爷拿一块玉佩当作定礼。住了两天,四爷心里老觉得不踏实,惦记着五弟,就告辞上襄阳。一路也没啥事儿。 到了上院衙,蒋爷就让官差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就见公孙先生出来了,四爷心里一琢磨,就知道五弟情况不妙:“要是五弟在,不能让先生来迎我呀。” 赶紧就问:“先生,我五弟咋样了?” 先生一脸愁容,说:“唉,情况不太好哇。咱里面再说。” 四爷心里就更觉得不好了。到了里面公孙先生的屋子坐下,先生就把颜查散大人到任、丢印抓盗贼、五爷走这些事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四爷一拍大腿:“哎哟,五弟这是凶多吉少哇!” 四爷眼泪 “唰” 地就下来了,又问道:“大人呢?” 先生说:“大人滴水不进呐,非见到五老爷不吃饭,要活活把自己饿死。” 蒋爷说:“我去见大人,大人肯定就吃饭了。” 先生半信半疑地说:“真能行?” 蒋爷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先生。” 先生就带着蒋四爷去见大人,让玉墨去回明蒋护卫到了。 大人正在那儿哭哭啼啼呢,一听到 “护卫” 二字,还以为是五爷来了呢:“快请快请。” 蒋爷见到大人,行了个礼说:“大人在上,卑职蒋平行礼。” 大人满心盼着的是五爷,这一细看是蒋爷,失望得不行,眼泪又下来了,叫蒋护卫:“你我的五弟死了哇!” 蒋爷说:“大人,您这是从哪儿说起呀。刚才卑职遇见五弟了,他说大人您丢了印,他就上王府去找。他看那冲霄楼实在是厉害,不敢上去。他琢磨着今天是第四天了,那些人肯定会把印扔到逆水寒潭,他就在逆水潭的卧牛青石上等着他们扔印,然后一把夺过来,这可比在冲霄楼上冒险强多了呀。他可是个精细人,不会干那危险的事儿。大人您怀疑他死了,那不是瞎担心嘛。而且卑职还劝他呢,上院衙现在没人,你这一走,大人不得提心吊胆呀。他说你见了大人替我说说,让大人放心,我在这儿等印。我说我在这儿替你等印,你先去见见大人。他说大人派我护印,结果把印丢了,没脸见大人,非得找到印才能见大人。所以卑职知道他的下落。” 大人说:“既然你知道他的下落,那就麻烦蒋护卫辛苦一趟,把他找来见见我。” 蒋爷连连点头,说:“这有啥难的,卑职替他等印,把他换回来。” 蒋爷本来想走呢,又故意装出肚子饿的样子,说:“卑职从五更天就起来了,到现在茶饭未进,在大人您这儿讨顿饭吃,然后再去。” 大人说:“行,行。” 赶紧吩咐摆饭,还让公孙先生陪着。饭摆好了,蒋爷还让人给大人准备座位。大人说:“不见我那五弟,我是坚决不吃饭,一口水都不喝。四老爷你就别让了。” 四爷说:“大人赏饭,大人您不吃,卑职我也不敢吃呀。我这是赶紧去给大人办事,就是饿死也没啥。大人您不吃饭,是不知道五弟的生死;现在五弟有下落了,大人您何必还不吃饭呢。就算现在不吃,等会儿五弟来了,难道大人您还不吃吗?” 大人被蒋爷这一番话说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就陪着吧。” 四爷让人给大人倒酒。大人说:“我好几天没吃饭了,酒可喝不下去。” 蒋爷说:“那就准备点汤。” 蒋爷一个劲儿地劝,自己端起酒杯,大吃大喝,边吃边说边笑。大人一看这情形,还以为蒋爷真见着五弟了呢;要是没见着,他不能这么高兴呀,结果自己也被蒋爷引得吃了点东西。蒋爷心里暗暗高兴,吃完了说:“谢谢大人赏饭。” 大人说:“一定要把我五弟早早找来。” 蒋爷回答:“今天不来,明天肯定就来了。” 大人知道蒋爷说话没准,感觉自己被他骗了,无奈地说:“你这蒋四侠,总是这般让人摸不透。” 蒋爷告辞,和公孙先生一起出来。公孙先生还真信了蒋爷的话,说:“你真遇见五老爷了?” 蒋爷嘿嘿一笑,说:“哪遇见了哟?要不是这样,大人能吃饭吗?” 先生说:“你吃得那叫一个痛快,好像真遇见了似的。” 蒋爷说:“我这吃下去的东西都快从脊梁骨下去了。今天都第四天了,我得赶紧去捞印要紧。” 先生说:“别走哇。你要是走了,有刺客来咋办,谁保护大人呀?” 蒋爷说:“哎呀!保护大人要紧,捞印也要紧,除非我会分身法哟。得了,先生赶紧写个告病的禀帖,向开封府求救吧。” 正准备写信呢,官差来报:“现有开封府展护卫老爷、卢老爷、韩老爷、徐老爷到,外边求见。” 第387章 胖不起来 展爷、卢爷、韩爷、徐爷这几位爷呢,在开封府。自从把栾肖和那个走水路的吴泽给逮住之后,嘿,这两人的口供那是一模一样,全都招认了谋反的事儿。把他们关起来,就等着拿住王爷来对质呢。接着,就把他们的口供上奏给皇帝。皇帝下旨,让开封府派些护卫去襄阳帮颜查散大人办事。这几位爷各自带着随从,骑着马,风风火火地就往襄阳赶。 一路上那是晓行夜宿,饿了就找地方吃饭,渴了就找水喝。有一天,离襄阳不远了,可突然这天气就变得不好起来。前面又不是个大镇子,赶紧催着马来到一个地方。这里只有一个小店,没什么大店,没办法,只能下马进店。徐三爷扯着大嗓门嚷嚷:“店伙计,赶紧打洗脸水来,再给我们烹茶。” 店小二连忙摆手说:“不行啊,不行,我们这是小店,干不了那些事儿。” 徐庆一听就火大了,骂道:“你小子,不要脑袋了是吧!” 展爷赶紧拦住他:“三哥,别这样,这儿可不是大店,别为难人家伙计。” 店小二接着说:“各位老爷们,你们要吃啥,得先拿出钱来。你们可以自己做,要是我们做可不一定能做好。” 展爷马上拿出银子,把喂马的饲料还有酒肉啥的都准备好。饭做好了放到桌子上,酒和茶也端了上来。徐庆又喝道:“小子,你没长眼睛啊?” 小二说:“咋啦?” 三爷说:“我们四个老爷在这儿呢,咋就只有三个酒盏子?” 小二说:“这还是现借来的呢,再多可没有了。” 三爷说:“没有?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说着就要动手打小二,小二吓得赶紧跑了。过了一会儿,小二双手捧着一个大酒杯回来了,说道:“要不是看在各位老爷的份上,我们掌柜的可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这可是我们掌柜的宝贝,我要是给摔了,我的命就得赔上。” 卢大爷好奇地问:“这东西咋这么好呢?” 小二说:“我们这儿附近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小名叫白玉堂。” 卢爷一听就怒了,骂道:“你这小辈,还敢乱说!” 小二说:“我就是说白玉堂嘛。” 展爷赶紧拦住说:“别再说了,重了老爷的名字了。” 小二接着说:“这个酒盏子是粉锭色的,一点别的花样都没有,底儿上有五个蓝字,写着‘玉堂金富贵’,所以大家都叫它白白白白……” 三爷一瞪眼,小二就不敢往下说了。三爷接过来一看,还真有这几个字,就说:“展爷,你念念。” 展爷说:“不错,不错,是玉堂金富贵。” 三爷说:“人和东西同名,还真少见。” 小二说:“黑爷爷,你可千万别给摔了。” 大家喝着酒,三爷一边喝一边看那个酒杯,突然一滑,酒杯摔了个粉碎。店小二哭着嚷道:“完了,毁了白玉堂了!做了白玉堂了!” 三爷伸手就要抓住小二打。展爷赶紧劝解,这才罢手。小二在那儿哭个不停。展爷说:“我赔你们就是了。” 小二说:“这东西一则买不出来,二则掌柜的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我的命。” 展爷说:“我去见你们掌柜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回头一看,卢爷在旁边默默落泪。这饭也没法吃下去了。展爷亲自去见店东说明情况。人家也没让赔钱,说:“人有生死,东西也有毁坏的时候。” 卢爷一听,哭得更厉害了。算上店钱和摔酒杯的钱,一共给了二十两银子。 到了晚上二更天,大家睡觉。只有卢大爷满脑子都是想念老五。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卢大爷忽然觉得灯光一暗,就看见五弟从外面进来了,说道:“大哥,你们到了襄阳,一定要多多拜见大人。小弟我要回去了。等抓住了王爷,回都城的时候,大哥一定要多多照应我的妻子儿女。咱们兄弟以后不能长时间在一起了。” 卢爷吓了一跳,说:“你死了不成?你到底是咋死的?快说!” 五爷说:“我的仇人就是他。”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大马猴,前爪往五爷身上一抓,再看五爷,浑身跟个血人似的。卢爷想冲上去,那马猴早被徐三爷揪住了,徐三爷伸出双手,把马猴的眼睛给挖了出来,鲜血淋淋的。卢大爷一把抱住五爷,哭着叫道:“五弟呀,五弟!” 结果一抱才发现抱的是展护卫。展爷说:“大哥,是我!” 卢爷这才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做了个梦,放声大哭起来,把韩爷也给吵醒了。卢爷把梦里的事儿说了一遍,大家都觉得心里难受。展爷劝说道:“大哥,大丈夫做个梦而已,别太当真了,这就是你太想念五弟了。” 第二天起来,大家出了店,骑上马,直奔襄阳。到了襄阳城,进了城,在院衙外面下马,让官差进去禀报。卢大爷眼巴巴地看着,就盼着五弟出来。四爷出来行礼,卢大爷都没看见。四爷叫了一声:“大哥。” 卢爷抬头一看,说道:“五弟死了吧?” 四爷说:“啥丧不丧的,好好的人,为啥说他死了?” 卢大爷说:“那他为啥不出来见我?” 四爷说:“他出差去了。有话咱进去说。” 大家进了衙门,来到公孙先生的屋里。卢大爷要见大人,蒋爷使了个眼色。先生说:“大人歇着了。” 展爷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好。四爷叫人拿酒来,说:“三哥喜欢用大杯喝酒,看看大杯。” 三爷和大家一起喝酒。四爷问大家是怎么来的。展爷把奉旨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三爷喝得大醉,说:“我醉成这样,咋见大人呢?” 四爷说:“你先睡觉,回头再见。” 三爷点点头,还真就睡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他呼噜声震天响。卢大爷就问:“五弟到底咋样了?” 四爷说:“先把三哥灌醉,就好说了。” 卢大爷说:“快说。” 四爷就说起大人丢印的事儿,五爷去追印还没回来。 卢大爷一听就哭了,说:“五弟死了。” 四爷问:“为啥这么说呢?” 卢大爷把摔酒杯和做梦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 四爷心里也难受,又把哄大人的话拿来哄卢大爷。卢大爷半信半疑。四爷说:“好了,你们来得正好。我要去寒潭,没人保护大人可不行。你们来了,就有人看家了。二哥跟我去,给我巡风。” 卢大爷不乐意了,说:“我也要去。” 四爷说:“逆水潭在君山后面呢,大哥你爱哭,要是被君山的喽兵看见了,那不是惹麻烦吗?” 卢大爷说:“我不哭,我一定要去。” 四爷说:“你还是看家吧,家里也很重要。” 卢大爷说:“我不去就寻死。” 四爷无奈地说:“你这话说得也不吉利。” 韩爷说:“要去就让大哥去吧。” 这时候三爷怪叫了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说:“我也去。” 蒋爷说:“又醒了一位。三哥,你要去哪儿啊?” 三爷说:“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过你们到底要去哪儿呢?” 蒋爷说:“三哥,我告诉你,你可别着急。大人到任后,把印给丢了,被襄阳王府的人给偷走了。” 三爷说:“我走。” 蒋爷说:“三哥,你去哪儿啊?” 三爷说:“我找襄阳王要印去。” 蒋爷说:“哎呀,印没在王府,他们扔在逆水寒潭了。又不是在山上,水里的事儿是我去,山上才该你去呢。” 徐庆说:“对,你是翻江鼠,我是穿山鼠,我给你巡风去,行不?” 四爷说:“大哥、二哥都给我巡风,不用都去,看家要紧。” 三爷说:“看家有展护卫呢。” 蒋爷说:“不行,展爷的本领不如你。” 三爷怀疑地说:“咋我比展护卫的本领还大?是我比你的本领还大吗?” 展爷说:“大多了。” 蒋爷说:“你那本领可是有考验的。要是现在有情况,别说动手拿贼了,就是大喊一声‘穿山鼠徐三老爷在此’,那就能把诸神都吓跑。” 三爷哈哈大笑:“那我不成姜太公了吗?既然这样,我就看家。我睡觉可死啊,要是有刺客来,你可得叫醒我,我好嚷诸神退位。” 你看蒋平这人,连自己哥们都坑,一辈子也胖不起来。 四爷带上水湿衣靠,卢大爷和韩爷各带夜行衣的包袱。四爷嘱咐展爷:“保护大人就全靠你了,别指望我们三哥。” 说完,三个人起身,出了上院衙,走襄阳西门。 一路上也没什么事儿。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遇到一个樵夫,打听寒潭在哪儿。樵夫说:“过北边一段山梁,过山梁后有个平坦的地方,那儿有个村子叫晨起望。从村子东西穿过去,出东村口,有个涧叫鹰愁涧,还有个崖叫锦绣崖。往东北有个小山口,千万别进去。那个小山口通君山后身,要是被喽兵看见,马上就会被绑起来去见大寨主,问你的来历。虽然不至于死,但也得吓一跳。过了小山口,往北路东有个岭叫蟠龙岭,上面有五棵大松树,枝叶茂密,连在一起,年头很久了,叫五接松。树下有新坟。从蟠龙岭往北,有个大三神山;再往北,有个小三神山。大三神山有山,小三神山没山但有庙。从庙东山墙往北,那个地方叫上天梯。以前下不去,现在钟寨主找石匠凿出了一级一级的台阶,所以叫上天梯。站在上天梯上头往下看,在东北有个大水池子,方圆有三里地,那水特别冷,鹅毛都能沉底,大家都传得很邪乎,叫逆水寒潭,听说以前是禹王治水的时候留下的一个海眼。其实就是个大水池子,也没啥好看的。要是遇见喽兵可就危险了,我可是多说了几句。” 蒋爷笑着说:“谢谢,谢谢。” 樵夫担着柴走了。 三位爷过了山梁,穿过晨起望,走过鹰愁涧,过了锦绣崖,远远看见小山口,往里一瞧,山连着山,也不知道有多深。往北奔大三神山,正东蟠龙岭上有五棵大松树,树下有个新坟,前面有石头祭桌,上面有石头五供。旁边有个石碑,上面刻着字,写着 “皇宋京都御前带刀三品护卫大将军讳玉堂白公之墓”。卢爷一看就哭了,说:“原来五弟死了,坟墓在这儿呢,我得去哭奠他一番。” 韩爷也哭着说:“正是。” 四爷一看赶紧说:“不好!在坟前一哭,被喽兵看见,那可就是杀身之祸啊。” 第388章 有埋伏 卢爷和韩二爷一瞅见那座坟,心里就跟被什么揪住了似的,立马就想奔过去大哭一场。这时候,蒋四爷赶紧伸手把他们给揪住了,说道:“二位哥哥,你们是不是一看见这坟,就觉得是五弟的坟,所以想冲过去哭一通啊?” 卢大爷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看到五弟的坟墓,这心里能不难受吗?哪能不悲痛啊!” 蒋爷连忙说道:“要是真确定这就是五弟的坟,那哭死也不为过。可关键是五弟没死呢!我跟你们老老实实地说实话吧,五弟追印的时候,不小心被王爷给抓住了。王爷可稀罕五弟了,一个劲儿地劝他投降,可咱五弟那是啥人啊,哪能答应呢!君山的钟雄是王爷的人,人家那可厉害着呢,文章考过进士,武功考过探花,可有本事有韬略了。他出了个损招,把五弟给关起来,然后假模假样地造了个坟墓,还立了个石碑,这分明就是想当钓鱼的饵,引咱们上钩呢。他知道五弟的朋友都是侠义之士,要是知道这坟墓在这儿,肯定会来祭墓,这不就来一个抓一个嘛。” 卢爷皱着眉头问:“你咋就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呢?” 蒋四爷一本正经地说:“你们瞧瞧前面那地方,明摆着有埋伏,不是战壑就是陷坑。” 卢爷还是有点疑惑,又问道:“你咋能确定那儿有埋伏呢?咋看出来的呀?” 蒋四爷耐心地解释道:“你看那祭桌前面亮亮的一块黄土地,山上哪有平平的黄土地啊?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嘛。下面肯定有埋伏。要是不小心过去了被抓了,死倒也不怕,可要是被关起来逼着投降,那可就惨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卢爷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山上到处都是石头,就坟前有块平平的土地,看来确实有猫腻。可心里还是有点半信半疑,被蒋爷紧紧拉住。他们往北走,经过小三神山、山神庙、东山墙,来到上天梯。就听见那水声特别大,跟牛吼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再看那天梯,一蹬一蹬的石阶,直上直下,就跟梯子一样。 东北方向果然有个大水潭,水势乱转,“哗喇哗喇” 的声音跟开水沸腾了似的。卢爷忍不住感叹道:“这潭可真够厉害的。” 蒋四爷点点头说:“那是当然厉害。我以前看过天下的水图,这就是个水眼,冷得透骨。” 卢爷有点担心地说:“要是这么危险,那就别下去了。” 蒋四爷却很坚决地说:“可印信在潭里呢,就是开水锅我也得下去啊。” 卢爷一听,急得大哭起来:“下去恐怕就活不成了。” 蒋四爷无奈地说:“别这么丧气嘛。你别下去了,在这儿看着点,要是有喽兵来了,你分辨分辨。你可千万别再哭了,让人看见了,咱们都走不了。” 卢爷没办法,只好点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二爷和四爷下去。 到了寒潭,蒋四爷麻溜地换上水湿的衣服,下潭花了好长时间,可一直不见上来。卢爷知道蒋四爷身体弱,水又凉,时间还这么长,心里琢磨着肯定死了。卢爷就大声喊:“四爷啊,你的阴魂在前边等等我,我去五爷坟上哭他一场。” 然后就不管巡风的事儿了。转头来到山神庙前,在旁边一块卧牛青石上坐下,把夜行衣的包袱一丢,就听见庙里面有人喊:“救命啊!救命!” 卢爷向来侠肝义胆,最爱管不平之事。听到妇女呼救,立马站起来走到庙门口。门隔扇半掩着,卢爷从缝里一看,有个男的是喽兵的打扮,脸朝着西北,还有个妇女,大概三十岁左右,脸朝着东南。虽然是个乡下妇女,但也挺干净素雅的。妇女眼里含着泪,大声喊着:“救命啊!杀人了!” 正好被卢爷看见。那个喽兵笑嘻嘻地说:“嫂子,别喊了,这周围没人。天也晚了,你要是把我们的伙计喊来,更不好了。不如就咱俩人在这儿,也没人知道。嘿嘿。” 卢爷一边看一边听,喽兵说了好多不三不四的混账话,把卢爷气得肺都要炸了。卢爷一抬腿,“嗑”的 一声,把隔扇上的纂给踹折了,隔扇正好往下一拍,把喽兵压在底下,弄了个嘴啃地。卢爷赶紧蹿进去,用脚一踢,把隔扇踢开,解下喽兵的腰带,把他两只胳膊捆起来。再看那妇女,从那边半开的隔扇斜着身子跑出去了,也没跟卢爷道谢。卢爷也不生气,心想救人要紧,哪还顾得上这些。 喽兵被隔扇压了一下,胳膊又被捆起来,还以为是一起的伙伴开玩笑呢,就说:“别闹了,哪有这么玩的啊?” 一抬头看见是卢大爷,吓得魂都飞了。只见卢爷头上戴着紫缎子六瓣壮帽,绢帕拧着头,斜拉着茨菇叶,穿着紫缎子箭袖袍,系着鹅黄丝鸾带,里面是墨灰色的衬衫,穿着青缎压云根薄底鹰脑窄腰快靴。肋下佩带着一口轧把峭尖雁翎势钢刀,绿沙鱼皮鞘子,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绒绳飘摆着,挂在左肋下面。卢爷身高九尺,脸色紫巍巍的,就跟紫玉似的。两道箭眉斜入天仓,一双虎目圆溜溜的,黑白分明。脸长得很丰满,大耳垂轮。五绺长髯根根见肉,所以虽然没当官,但大家都叫他美髯员外。这位爷秉性刚直诚笃,有仁人君子之风,爱管不平之事,济困扶危,有求必应。喜欢忠正的人,讨厌奸佞之徒,爱孝子贤孙、义夫节妇;恨贪官污吏、土豪恶棍。正好今天碰到这事儿了,喽兵吓得不行,连连磕头,说:“爷爷,你从哪儿来啊?” 卢爷 “哼” 了一声,把刀拉出大概三寸多,怒目圆睁地说:“你跟那妇女刚才说啥了?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该在刀下做鬼。” 喽兵哆哆嗦嗦地说:“爷爷,你别生气,刚才那是我盟嫂,嫂子和小叔有点闹着玩,她就急了,正好被你看见了。别生气嘛,叔嫂开玩笑,古往今来都有。” 卢爷呸了他一口:“呸!呸!啥玩意儿!问你叫啥名字?是哪儿的喽兵?” 喽兵战战兢兢地说:“爷爷要问,我是君山旱八寨头一寨,巡捕寨的喽兵,我姓毛,叫毛嘎嘎。” 卢大爷皱着眉头说:“听你这名字就不是好人。我问你,前边五接松那坟地是谁的?” 毛嘎嘎赶忙回答:“这个人可厉害啦,英名贯宇宙。你肯定也听说过,是金华府的人,后来在陷空岛五个人结拜,人称五义,又叫五鼠。有个锦毛鼠白玉堂,当护卫呢,闹过东京,在龙图阁和过诗,皇帝一高兴就给他封官了。现在跟着颜查散大人到襄阳查办事儿。没想到王爷派人把按院大人的印给偷走了。这人一怒,追到王府,进了八卦连环堡,上冲霄楼拿印,结果一不小心,从天宫网掉下去了,被十八扇网给罩住了。更道地沟里有一百弓弩手,围着铜网乱射箭。” 卢大爷着急地问:“射到致命处没有?你快说!” 毛嘎嘎吞吞吐吐地说:“何止射到致命处啊,都射成大刺猬了。那弩箭上还有毒药呢,毒气攻心,可怜这位爷一命呜呼了!这可真是为国尽忠啊。死了还拉了个垫背的,把张华给拿刀扎死了。王爷本来想把他埋在盆底坑,封他个镇楼将军,给王爷镇楼。有个魏先生出的主意,送到君山交给我们寨主爷。我们寨主就在平地上起了个坟,前面挖了战壑,想把侠义之士引来祭墓,好抓人。我们寨主接着那个古瓷坛,觉得他是个英雄,常言说‘好汉爱好汉,惺惺喜惺惺’,就找了个风水好的地方,让我们君山的人一晚上就修好了一块坟地。每天还派我们来祭奠一次,烧钱挂纸,还得真哭,不哭回去就得挨打。我今天带着两个小童,一个叫三多,一个叫九如,担着食盒,正好碰到路大嫂子,就挤在庙里面,说了两句玩笑话,结果被爷爷你看见了。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毛嘎嘎跪在那儿,低着头说了半天,一抬头,看见卢爷靠着隔扇,按着刀,瞪着眼,一句话也不说。“哎呀!爷爷睡着了。” 其实卢爷是听到 “射成大刺猬” 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一疼,就昏死过去了,耳朵里只听见 “唿噜唿噜” 的声音,也不知道说的啥。为啥没倒呢?因为有隔扇靠着身子呢。嘎嘎一看卢爷不说话,就站起来跑了。卢爷被一阵风一吹,醒过来了,喊嘎嘎,可哪儿也找不着人了。卢爷出了庙,一边走一边找。那边有人在五接松的松树下面,两个小童把盒子打开,摆上祭礼,烧钱纸,磕头大哭:“五爷呀!” 卢大爷一看,心里又是一疼,“咕咚” 一声,躺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第389章 一看就明白 两个小童儿呢,奉着寨主的命令,跟着毛嘎嘎一块儿来上祭。哪承想半道上一不留神,就不知道毛嘎嘎去哪儿了。 这天色已经不早啦,没办法,只能由这两个小童儿自己去祭奠。他们把祭礼摆好,倒上茶酒,烧了钱纸,恭恭敬敬地叩头。等所有仪式都完成后,就把那些祭祀用的家伙什撤下来,放进食盒里,抬起来后从坟后头的土山子那边走过去,也不等毛嘎嘎了,直接回寨去交令。 再说卢爷呀,看着小童儿哭得那么伤心,自己这口气就慢慢缓过来了。一阵冷风吹过,他悠悠地醒转过来,抬头一看,童儿他们都没了踪影。卢爷心里就琢磨开了:“五弟肯定是死了,四弟估计也活不了。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不能同生,情愿同死。现在我可等不了三弟和二弟了。” 他一抬眼瞧见对面有棵大树,正对着五爷的坟呢。卢爷立刻跑到树下,把刀解下来放在地上。 接着又把丝鸾带解下来,正巧这树有个斜曲的股叉,卢爷纵身一跃,把带子搭上去,挽了个死扣。然后跪着向神只祷告,朝着都城的方向拜谢皇帝给予的爵禄之恩,又谢过包拯的提拔之恩。接着对着逆水潭叫了两声四弟,对着坟前叫了两声五弟,对着陷空岛又叫了两声夫人,还呼喊着:“娇儿啊!卢方今生今世不能和你们相见了。” 说完就用手把带子一分,眼泪汪汪地说道:“苍天哪,苍天!我命休矣!” 这位大义士把脖子一套进带子,身子往下一沉,耳朵里顿时呼呼生风,心里就跟热油烹炸似的,眼睛一黑,手脚乱动乱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忽然间耳朵里传来有人呼唤的声音,卢爷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两个人在面前蹲着。一个穿着蓝布裤袄,腰上系得紧紧的,脚蹬蓝布钞包靸鞋;另一个穿着青布裤袄,青布钞包靸鞋。一个是白脸面,身材修长;一个是黑脸面,粗眉大眼。两个人都没戴头巾,头发高高挽起。黑脸面的手里拿着一条木棍,眼前还放着一个包袱。卢爷心里琢磨着:“刚才我上吊,怎么这会儿我坐在这里呢?肯定是这两个人把我救下来了。” 卢爷赶紧问道:“二位,刚才我在这树上上吊,是你们把我救下来的吧?” 这两个人回答说:“是呀。您这么大年纪了,看着也不像穷苦之人,为啥要干这种傻事呢?” 卢爷长叹一口气说:“哎哟!二位要是救了我这一命,那可真是胜造七级浮图啊。实在是没办法呀,这阳世间没我立足之地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黑脸的人说:“你瞧,这个不是他吗?” 白脸面的人说:“对对,是他吧。老人家,刚才在山神庙您是不是救了个妇人呀?” 卢爷说:“不错,也是碰巧了。听见庙里有人呼救,我就把毛嘎嘎给捆上了。那个大嫂跑了,她是你们啥人呀?” 两个人说:“这个包袱是你的吧?” 卢爷说:“是我的。” 卢爷刚才在石头上坐着的时候,进庙救人,追出毛嘎嘎,又看见小童儿上祭,然后一时想不开就上吊了,哪还顾得上包袱呀。这包袱就被这两位给拾来了。 你说说这两位是谁呢?他们住在晨起望,靠打柴为生。一个姓路叫路彬,一个姓鲁叫鲁英,他们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因为路鲁氏差点被毛嘎嘎给玷污了,幸好遇到卢爷解围,她就逃回家去了。正好路彬和鲁英卖柴回家。 一听路鲁氏说了这事,路彬是个聪明人,能说会道的;鲁英呢,比较粗莽愚笨。鲁英就提着一条木棍,和路彬一起到山神庙去找毛嘎嘎,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在石头旁边看见个包袱,就拾起来,正准备回家呢,就碰到卢爷上吊。鲁英赶紧过去,把卢爷解下来,盘腿在卢爷耳边呼唤,卢爷这才悠悠地醒过来。 鲁英听姐姐说救她的人,和卢爷长得一样,连包袱都没错。他们俩就给卢爷行礼,称卢爷为恩公。卢爷问:“二位贵姓呀?” 一个人说:“我叫路彬。” 另一个人说:“我叫鲁英。” 卢爷又问:“那个大嫂是你们啥人呀?” 路爷说:“是我老婆。” 鲁爷说:“是我姐姐。” 两个人又问卢爷:“恩公贵姓呀?” 卢爷一开始还不想说。路爷多机灵呀,就说:“恩公有话就说,我们虽然离君山很近,可我们是大宋的子民,有啥话尽管说,没事的。恩公到底贵姓呀?” 卢爷说:“我姓卢,单名一个方字。” 路爷说:“莫非是陷空岛的卢大老爷?” 卢爷说:“正是。” 路爷说:“您到这儿干啥来了?” 卢爷说:“刚才你们不是说你们是大宋的子民嘛,我才敢告诉你们。颜查散大人把印信丢了,让贼人扔到逆水潭里了,我特意来捞印呢。” 鲁英一听就说:“啥?你捞!” 卢爷说:“不是我捞。我们来了三个人呢,有我二弟、四弟捞印,是我四弟下去捞。” 鲁爷说:“下去了没有?” 卢爷说:“下去了。” 鲁爷说:“那肯定淹死了。” 卢爷一听,心里一紧,说:“哎哟!” 只听 “磅(口叉)” 一声,路爷打了鲁英一巴掌,说:“你胡说啥呢!” 鲁英不服气地说:“下去就死。上回六月间,我们十几个人,就我水性好,他们拿绳子把我腰系上,几个人揪着绳子,我往水里一扎,被浪头一打,我就喝了两口水。幸亏他们拉得快,不然我就淹死了。” 路爷说:“四老爷那个水性能跟你一样吗?人家在御河里头捎过蟾,在高家晏治过水,还拿过吴泽呢。江海湖河沟壑池淀溪坑涧,无论多大的水,人家都不怕,何况这个潭呢。” 路爷又问卢爷四弟从哪儿下去的。 卢爷说:“从正西。” 路爷说:“那不行。真巧了,今天早晨,我们在上天梯下打柴的时候,看见他们在鹅头峰扔下去一样东西。正好太阳快出来的时候,黄澄澄的,还系着一块红绸子,扔下去了。我们当时还纳闷呢。你老人家这么一说,我才明白那是印。你老人家准备准备,咱们一路走,我给四老爷指一下方位。” 卢爷点点头,从树上把带子解下来,系在腰上,把刀挎起来,包袱拿起来,就往小神山走。 一边走着,路爷和鲁爷就问卢爷为啥要在这儿上吊。卢爷又问路爷和鲁爷:“刚才那个坟,是我五弟的坟吗?” 鲁爷刚要说话,路爷怕他说漏嘴,赶紧说:“那个坟不是五老爷的坟。我听说五老爷被捉了,他们劝降君山,五老爷不肯降。就假造了一个坟,暗地里有人守着呢。要是有人去祭墓,那肯定就被抓住了。五老爷不降,要是被捉的人降了,那就跟五老爷降了一样。这是钟雄的主意,你可别当真。” 会撒谎的人就是说得圆全。蒋爷说的话,卢爷还不怎么信呢;路爷这一撒谎,卢爷倒信以为真了。你说说路彬为啥撒谎呢?聪明人一看就明白。他想卢爷上吊肯定是因为五弟的事儿。鲁爷在旁边直发愣,他也不知道他姐丈是啥意思,又不让他说话。 走到上天梯的时候,鲁英说:“小猴,小猴。” 卢爷说:“不是小猴,是我们老四。” 路爷又打了鲁英一下。路爷还让卢爷喊 “别下去”。 你知道为啥不?四爷第一次下水的时候,自己穿上鱼皮靫,摘了头巾,拿尿胞皮儿罩住脑袋,藤子箍儿上有活螺丝,拧上两把牛耳尖刀,把自己的衣服包袱盖好,让二爷给他巡风。四爷扎进水里,被浪头一打,就觉得晕头转向的,不能随水乱转,就逆着水力往下坐水,那水寒冷透骨,不一会儿就筋疲力竭了。前面不是说逆水潭鹅毛都沉底嘛,难道说蒋平比鹅毛还轻?不是这么回事。这里面有个道理:这水是乱转的,不是鹅毛一到水里就沉下去,是转来转去转到中间,往下一旋,就旋到海眼里去了,所以鹅毛才沉底。蒋爷下水,他是活人呀,下水得知道水性。不管水怎么转,他也不顺着水走;要是顺着水转到中间,那就也旋到海眼里去了。就有一点,水太凉了,蒋爷受不了,坐了五六次水,在水里也没看见大人印信的影子。估计再坐两次水,就得被冻死了。蒋爷往上一翻上岸来,浑身直哆嗦。让二哥拿刀砍些柴,拿来火筒,点起火来,前后烤了半天,才觉得身体暖和点了,嘴里还说着:“利害呀!利害!” 二爷问:“看见印没有?” 四爷说:“没有,没有。再下去看看。” 二爷说:“不好,别下去了。” 四爷说:“不下去不行呀。” 这时候听见大爷喊:“别下去!” 四爷说:“哎呀,大哥一来,又该唠叨个没完了。” 说完一跃身,又扎进水里去了。大爷又喊:“不行了,四爷又下水了。” 三个人下了上天梯,来到逆水潭边,卢爷喊道:“二弟!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二爷猛一回头,吓了一跳,问:“这两位是谁呀?” 卢爷就把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也把路彬和鲁英的事儿说了一遍。二爷反倒跟路彬和鲁英道起谢来。卢爷又问二爷四弟捞印的事儿,二爷也把四弟捞印没找着的情况说了一遍。等了好一会儿,四爷上来了,又去烤火,暖和了半天。卢爷和路彬、鲁英见到四爷,把鹅头峰抛印的事儿说了一遍。蒋爷一听,说:“这可是天假其便呀。” 第390章 一起吃饭 蒋爷一听路彬和鲁英的话,说是今天早晨看见有人把印系着一块红绸,从鹅头峰扔了下去。四爷一听这话,那叫一个心急火燎,立马就要奔去下水捞印。路爷赶紧一把拽住他,说道:“嘿,别急呀!四爷,这事儿可不能这么莽撞。你想想,这水多凉啊,哪能禁得住呢?咱得想个法子。这样吧,让我们鲁爷去拿些酒来,我呢,再去砍点柴薪。等四老爷在外面烤得热热乎乎的,肚子里再有酒暖暖身子,那准能在水里待上个半个时辰都不觉得冷。” 鲁英一听,撒腿就往家跑。路爷也不含糊,借了韩二爷的刀,“噼里啪啦” 地砍了些柴薪堆在火上,然后大声喊蒋爷过来烘烤。没过多久,鲁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大皮酒葫芦。他拔掉塞子,蒋爷 “咕噜咕噜” 地猛灌了一气。这酒一下肚,再加上火烤着,不一会儿,蒋爷就浑身发热,身体里面也热得不行。酒也不喝了,火也不烤了,拔腿就直奔东南方向朝鹅头峰跑去。卢爷扯着嗓子嚷道:“到地方啦!” 蒋爷也大声嚷道:“大哥、二哥听着哈,咱可得多谢谢路爷和鲁爷给咱指了地方。这都是托皇帝的福,颜大人的好运气,我要是能把印捞上来,那可真是老天保佑。要是再看不到印信,我可就不打算上来喽。” 大家一听这话,都吓得脸色大变。卢爷差点就哭出来了,旁边的人赶紧劝住他。 单说蒋四爷 “扑通” 一声扎进水里,坐了两三下换气,嘿,还真感觉不像之前那么冷了,这都是肚子里有酒的好处。又坐了几次换气,睁开眼睛一看,前边红通通的一溜红绸子,“唰啦唰啦” 地被浪头打得来回摆动。蒋爷心里一喜,就知道那肯定是印。他迎着水力往前一扑,伸手去揪红绸,结果却一动也不动。蒋爷吓了一跳,心里琢磨着:“这是咋回事呢?” 你说这印信为啥拿不过来呢?这个印要是扔在潭里,那可真就别指望能轻易捞上来了。前面不是说过嘛,这潭里的水势乱转,鹅毛飘在当中都得沉到海底去,何况是印呢?不过呢,还真就有个巧机会,这就叫不巧不成书。一来呢,是大宋洪福齐天;二来,颜大人运气好;三来,蒋爷水性无敌;四来,又是路爷和鲁爷给指了地方。活该蒋四爷露脸,这印被山石缝儿给夹住了,要是没被这石头缝夹住,早就被水旋到当中的海眼去了。蒋爷使足了力气往上一提,把印从石缝里提了出来。蒋爷往上一翻,“哗啦” 一声钻出水面。 路爷、鲁爷、卢爷和韩爷四个人在鹅头峰下,眼巴巴地看着呢。听到水中 “呼” 的一声,四爷上身露出来了,手里捧着金印,举过头顶。卢爷兴奋地冲过去要拉四爷,被二爷一把揪住,说:“嘿,大哥,你可别瞎跑,要是失脚掉下去,那可就没命了。” 蒋爷上来后,路爷和鲁爷满脸笑容地跟大家道喜。四爷把印交给大爷,又奔着正西方向去烤火了。路爷和鲁爷催促道:“哎呀,天晚啦,赶紧换衣服快走。不然,君山要是撒下巡山的喽兵,那可就麻烦大了。” 蒋爷点点头,又喝了些酒,拔出刀子,去掉尿胞皮,摘下藤箍,脱下鱼皮靫,换上白天的衣服,把鱼皮靫包起来。大爷解开印上的红绸子,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印信。鲁爷提着酒葫芦。路爷一个劲儿地催:“快点快点,不早了,赶紧走。” 大家走上天梯,走到山神庙。卢爷一指,说:“我就在这儿遇见路大嫂的。” 蒋爷打趣道:“嘿,大哥,要不是遇见路大嫂,你早就完蛋喽。” 说完,大家反而笑了起来。 突然,听到前边铜锣声阵阵,“呛啷啷” 的声音乱响,满山遍野都是灯笼火把、亮子油松,亮得跟白天似的。喽兵大喊:“抓奸细呀!”“啷啷” 叉盘乱响,又大喊一声:“抓奸细!” 这个人是君山巡山大都督,外号叫亚都鬼,名叫闻华。 蒋爷一看,这家伙身高九尺,蓬头勒着额子二龙斗宝,两朵红绒桃在头顶上秃秃地乱颤。穿着紫缎子绑身小袄,寸排骨头钮,紫钞包大红中衣,薄底靴子,虎皮的披肩,虎皮的战裙。脸黑乎乎的,粗眉大眼,半部长胡子。蒋爷赶紧说:“大爷,把印给我,你们迎上前去。” 路爷低声说:“不行。我们俩先迎上去,要是不行你们再出来。” 蒋爷点点头,心里想:“这两个人本事还不错呢!” 蒋爷他们三个悄悄躲起来。路爷和鲁爷迎到上面。喽兵嚷道:“什么人?” 路爷说:“是我们俩。” 喽兵赶紧报告:“前面有卖柴的路彬、鲁英挡住去路了,禀报寨主爷。” 闻华说:“列开旗门。” 喽兵一字排开。路爷和鲁爷行礼道:“寨主爷这是要去哪儿呀?” 闻华说:“刚才喽兵报告,上天梯下逆水潭旁火光大作,怕有奸细,我来看看情况。” 路彬说:“没有奸细。我们俩刚才在上天梯下边打柴,天太晚了,潭里寒气逼人,我们就点了些柴薪烤了烤,刚从下边上来,没有别人。要是有不认识的人,我们还不赶紧报告给寨主知道?寨主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看看。” 闻华一听这话,说:“火是你们点的,那我就不用去看了。” 说完,把手中的三股叉一摆,众喽兵尾作头,头作尾,去别的地方巡山了。 蒋四爷在暗地里听明白了,说:“好一个路彬!这人可太有用了,简直就是我的得力助手。” 等喽兵们走了以后,蒋爷他们和路爷、鲁爷会合在一起,走小路,穿山道,来到路爷家门口。蒋爷他们要告辞。路爷问:“你们去哪儿呀?” 四爷说:“回上院衙。” 路爷说:“现在可走不了。这时候巡山的人可多了,要是遇上可就麻烦了。明天再走,我有个万全之策。今天就在我家先住下,明天再走。” 四爷点点头。 到了路爷家,进了里面的上房屋坐下。路鲁氏过来给卢大爷叩头行礼。卢爷说:“不敢当不敢当。” 行礼完了,路鲁氏就到后面去了。大家一起吃饭。 第二天,路爷和大家换上樵夫的衣服头巾,担着几担柴,加上路爷和鲁爷一共五个樵夫,有像樵夫的,有不像的。二爷就挺像;大爷不太像,长胡子的樵夫可不多见;四爷就更不像了,痨病鬼模样的樵夫哪有啊?过南山梁的时候,幸好没遇见一个喽兵。到树林里换了衣服,恢复本来面目。大爷拿着印,行礼告别。四爷说:“我们见了大人,一定会说你们的好处。印虽然是我捞的,可功劳确实是你们的。你们以后也不用打柴了,大人现在正用人的时候,保你们大小有个官职肯定没问题。” 路爷连忙说:“不行不行,我们哪有那样的好运气。” 四爷说:“以后还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呢。” 那五担柴改成两担,又挑回去了。 再说大爷他们三个走老路回去。进了襄阳城,四爷让大爷、二爷揣着印从后门进去,自己从前门进。到了上院门首,官人们看见四爷回来了,个个垂手侍立。到里面,看见公孙先生满脸愁容,四爷问:“咋这么不高兴呢?” 先生说:“哎呀,可不得了啦。你要是早回来就好了。王府的人来,一个个跟狼似的虎似的,在衙前乱嚷乱闹,拿着文书,非要定了大人的印,怎么说都不行。好不容易天黑了,把他们劝走了。今天走了,明天还得来呢。他们非要定个用印的日子,我哪敢随便答应啥时候用啊。” 蒋爷说:“你就说明天用。” 先生说:“没印,明天拿啥用啊?” 蒋爷笑着说:“印找回来啦。” 先生说:“找回来啦?哎呀!万幸万幸!现在在哪儿呢?” 四爷说:“我大哥拿着呢。” 说着就往后走,看见大爷、二爷、展爷正在谈论印信的事儿。四爷问:“我三哥呢?” 展老爷说:“早就喝醉了。” 蒋爷说:“好,趁着他睡觉,咱们先去见大人。” 卢大爷把印交给蒋平。先生去回话,连玉墨也很高兴。 没过多久,里面传话,说有请众位。大家进去,蒋爷见了大人行礼道喜。大人眼泪汪汪地说:“你们见到五弟了吗?” 蒋爷回禀大人说:“没见到五弟,不过把大人的印信从逆水潭里捞出来了,这不是一喜吗?” 四爷把印往上一献。大人不看印还好,一看见印信,睹物思人,想起五弟就是为了这印到现在都没消息,估计早就死了好久了。 大人哭着说:“看不到我那苦命的五弟,要这印信有啥用!我五弟为了我没印而死,我要是还坦然做官,心里实在不安。你们大家出去吧。” 含着泪说:“五弟呀,五弟!” 大家出来。蒋爷说:“哎呀!我这拼死拼活的,费了好大的劲,在逆水潭里三次才把印信捞出来,本指望见了大人呈上印信大人会高兴,哪知道反而弄得自己很没趣。” 蒋爷也不怪大人,大人和五弟义气太重,这也没法怪他。蒋爷跟展大侠说:“我可不敢给你派别的差使。这个护印的专门职责,非你不可。” 展大侠点点头说:“我心甘情愿。不过有一点,我可不能一个人干两份差使,我只管护印,外面的事儿我都不管。” 蒋爷说:“行。” 只顾着把印信交给展爷。正说着呢,外面一阵大乱,喊叫声特别大。 第391章 万无一失 蒋爷把印郑重地交给展爷,展爷那可是全心全意地承担起护印的职责。他赶紧让公孙先生把印装入印匣,再用包袱仔细包好,随后交给了自己。接着,把放置印信的地方打扫得一尘不染,将印稳稳地放在桌上。展爷就这么在旁边一坐,佩好宝剑,眼睛紧紧地盯着印匣,一刻也不放松。像这样护印,那真的是万无一失。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蒋四爷快步出去查看,只见两个王府的官员,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王府的兵丁。这两个王官都戴着六瓣甜瓜巾,青铜的磨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身上穿着箭袖袍,腰间系着丝鸾带,脚下蹬着薄底靴,外面套着跨马服,肋下佩着锋利的刀。一个面色发黄,一个脸色如白银般,两人都是粗眉大眼,留着半部长胡子,手里托着个黄色的包袱。兵丁们牵着他们的马匹,不停地大声喊叫,强烈要求颜查散用印。蒋爷走到他们面前,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辛苦,还对着两个王官露出一个笑容。两个王官一瞧蒋爷这副模样,蒋爷头戴一顶枣红的六瓣壮帽,身着枣红的箭袖袍,系着丝鸾带,穿着薄底靴子。身高还不到五尺,也就四尺多高的样子,瘦得就像鸡肋一般,整个人瘦小枯干,看上去就像是个软弱无力的病夫,骨瘦如柴,脸色青白。两道眉毛远看如同两道高高的山岗,凑近了看却稀稀拉拉没几根。尖尖的鼻子,脑袋也是尖尖的,好像山峰的棱。嘴巴薄薄的,牙齿小得跟芝麻似的,眼睛圆圆的,还是单眼皮,眼珠呈现黄色。窄窄的脑门,小小的下巴。两腮没有一点肉,太阳穴瘪瘪的,颧骨高高耸起。胳膊细细的,脚丫子小小的。就像是那种走着跳着的时候还能勉强活着,一旦倒下就能吃能喝但毫无生气的骷髅骨。感觉他这痨病都拖了好久,像是紧七慢八地熬着日子,小名叫 “对付着活着”。要是有一阵风刮过来,他肯定迎风就倒,风一停就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要是里面没有骨头架子支撑着,估计还能继续瘦下去;要是外面没有人皮包裹着,感觉都能散成一堆。王官们哪里看得起蒋爷这副模样啊,对着蒋爷就摆出一副傲慢的架子。蒋爷抱拳笑嘻嘻地问道:“二位老爷贵姓呀?” 王官说:“我叫金枪将王善,他是我兄弟,叫银枪将王保。我们奉王爷的旨意,专门来请印。昨天有个先生告诉我们,说大人病了,不能用印。也是哈,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不过到底得给我们个准信儿呀,到底啥时候能用印,我们也好回去回复王爷。” 蒋爷说:“明天二位再辛苦跑一趟。” 王官说:“别说明天,就是下个月的明天,也没关系。不过得有个准日子,可别像昨天那个先生,说完不能用印就跑了。明天用印,你能做主不?” 四爷说:“我做不了主,这是我们大人的吩咐。” 王官说:“你贵姓呀?” 四爷说:“我姓蒋。” 王官回头喊人带马,带着兵丁就回王府去了。蒋爷赶紧进去求见颜查散。 见到大人后,蒋爷就说起王府差官请印的事儿:“明天正午,大人您一定要亲自升堂用印,这样就能让那个奸王他们死了这条心。” 大人无奈地点点头。蒋爷出来见到公孙先生说:“明天王府请印,你把用印的差使让给我呗。” 先生连连点头说:“行啊,行啊,等明天用印。” 这一晚上安安静静的,啥事儿也没有。 到了第二天巳牌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喧哗,王府的差官再次前来请印。蒋爷吩咐:“把官人叫过来,告诉大人正午升堂用印。” 王府的人都满心疑惑,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兵丁悄悄跟差官说:“上院衙能人可多了,可别让他们给糊弄了,用个假印。老爷们用印的时候,一定得亲自好好看看。” 王官说:“那是自然。” 到了正午,颜查散升堂,传话让差官报门而入。王善、王保到堂前报名行礼,把文书呈上。先生接过文书,展开放在公案上。大人看了看,是行兵马钱粮的文书。大人吩咐用印。蒋爷打开包袱,拿出钥匙开锁,从印匣里小心翼翼地请出宝印,特意冲着王府的两位差官显摆显摆,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王善、王保两人一看宝印,惊讶地伸了伸舌头,浑身冒汗,心里暗暗嘀咕:“怪道呀,怪道!” 用完印,把印交还给王府的两位差官。 出了衙门,把文书包好,吩咐带马。兵丁过来听到,说:“印文没用上吧?” 王官正在气恼的时候,大声喝道:“少说话!” 催着马就回王府去了。 再说上院衙这边,颜查散处理完一些公事就退堂了。先生把印信包好收拾起来,还是交给展侠护印。先生跟蒋四爷说:“哎呀!这可就没事了。” 蒋爷说:“哎呀!这可就有事了。” 先生说:“这能有啥事儿啊?” 蒋爷说:“事儿可多了。不用印的时候,王爷还不想害人;这一用印,他肯定害怕,今天晚上肯定会派人来行刺。” 先生说:“派人来行刺,那也没我的事儿啊,用你们武将去拿人呗。” 蒋爷说:“虽然是我们武夫拿人,可也得用先生您啊。为啥呢?今天晚上,把大人安排在后楼睡觉。你和主管玉墨一起,你假扮大人坐在前庭,等着刺客来。” 先生说:“哎呀!哎呀!我可不行,不行!” 蒋爷说:“你不行也不行。你想让大人被人杀了吗?” 先生说:“哎呀!你想把我杀了呀?” 蒋爷说:“有我呢。” 先生说:“有你可就没我了。” 四爷说:“没事。要是你有个好歹,我们得多大罪啊?连管家玉墨也得辛苦辛苦。大人平安,大家都好。” 先生说:“你跟管家说去吧,他点头就行。” 四爷到后面见到大人,让大人晚上在后楼睡觉。大人说:“不用,我情愿早早死了,才遂我的心意。” 四爷说:“我们这些当差的可怎么办啊?” 大人说:“既然这样,玉墨跟四老爷去前面听差。” 玉墨吓出一身冷汗,说:“四老爷,我这啥事儿也没干呢,咋就找上我了?别的事儿还行,当刺客的诱饵,那肯定不行。” 四爷笑着说:“不怕,有我呢。” 玉墨说:“有你准没我。” 四爷说:“你要是死了,我们得被剐罪。” 童儿没办法,出来见先生。先生说:“你愿意吗?” 玉墨说:“愿意?这也是命该如此。” 蒋爷说:“不怕。你们要是不放心,咱们先演练演练。” 先生说:“好。” 四爷说:“我当刺客,拿个小棍当刀。先生坐在当中,叫玉墨看茶来。” 管家答应了。四爷说:“我进来一砍,你们只要跑得快就行了。” 两人点点头。四爷出去,两人把门关好,玉墨在旁边,先生坐在当中。四爷往里一看,这两人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外面。蒋爷笑着说:“这哪行啊?你们俩一直看着外面,那能行吗?” 玉墨说:“闭着眼睛等死啊?” 四爷说:“贼看见你们这样,就不下来了。” 玉墨说:“下来,你有啥好处?” 四爷说:“下来好拿,不下来难拿。” 两人又低下头不看,听到门一响,玉墨站着,转身就跑,速度可快了;先生坐着,衣服又长,一下踩住了,往前一扑,就倒在地上。先生说:“我不行,我不行,贼来了准死。” 四爷把衣服撩起来,用手一拢,这下身就利索了,跑起来也快了。蒋爷出去,又把隔扇带上,往里一瞧,先生听了蒋爷的指教,把衣服撩起来,用手一拢,先把一条腿迈出半步。蒋爷再进来,一冲,两个人早跑到东西屋里去了。蒋爷说:“行了,行了。” 又演练了几次,大家这才放心。 正好穿山鼠徐庆睡醒了,打听蒋爷有啥事儿。蒋爷说:“三哥来得正好,今天晚上肯定有刺客来。” 三爷说:“你咋猜到的?” 蒋爷说:“不是我猜到的,是我预料到的。安排先生假扮大人,你我大家分前后夜,好好保护先生。要是伤着先生,咱们可吃罪不起。” 徐庆说:“是。我就是爱困。” 随手把韩二义、卢爷都叫来了,商量谁前夜,谁后夜。卢爷说:“不管前后夜,我不跟三爷在一处。” 四爷说:“我跟大哥在一处。” 大爷点点头说:“好。” 二爷说:“那肯定是我跟三爷在一处了。” 三爷说:“二哥,咱们在一处挺好。” 二爷向来百依百顺,三爷就占了前夜。四爷说:“四更天换更。前夜有事,前夜的人负责。” 三爷说:“那是自然。” 吃完晚饭,掌灯后,韩二爷、徐三爷带着刀,在里间屋住着。二爷把隔扇戳出梅花孔,搬了一张椅子坐下,一句话也不说。徐庆是个性如烈火的人,声音洪亮,说:“等会儿刺客来了,二哥你别乱动,我出去喊:‘徐三老爷在此,诸神退位!’” 二爷说:“你别胡说!那是四弟逗你呢,别喊了,等着刺客吧。” 天到二鼓的时候,三爷性急,恨不得刺客马上就来,说:“咋还不来呢?不来我要困了。” 玉墨说:“你可别睡觉。” 谁知道三爷的性情跟侠义之士不一样,睡觉总喜欢脱光了睡。这次还算好,没全脱光,把袜子脱了,一歪身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了,鼾声如雷。玉墨说:“可好,睡着了一位。二老爷可别睡。” 二爷说:“别说话了,要来可是时候了。先生叫管家吧。” 玉墨把隔扇对上,把腿叉开,手扶着桌子。先生把衣裳撩好,叫玉墨看茶来。 正打着三更,忽然间 “唿喇” 一声,隔扇一开,闯进一人,举着刀就砍。 第392章 没安好心 上院衙这边严阵以待防备刺客,嘿,还真就被蒋爷给料准了。自从用了印之后啊,王府的王官回去了。王爷和一帮人正在银安殿那儿热火朝天地议论呢。王爷皱着眉头说:“王善、王保这一趟啊,估计又是白忙活了。要是再去一次还不用印,咱就赶紧专门写个奏折呈给皇帝,就说颜查散在半道上把国家印信给弄丢了。这赃官肯定得被罢职。趁着这个机会咱就出兵,一路杀向东京。”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附和,正说着呢,那两个王官回来了,把文书呈上。雷英瞅了一眼,撇撇嘴说:“我看呐,大半又是白跑一趟。” 两个王官急忙摆手,说:“可不是白跑,已经用上印了,王爷您快瞧瞧。” 王爷满脸疑惑,问:“你们真亲眼看着用印了?” 这俩王官挺起胸膛,说:“那可不,在大堂上用印呢,我们看得真真的,可清楚了。” 王爷还是不信,摇摇头说:“肯定是假的。” 王官着急地说:“依小臣看,可不假。” 王爷回头看向雷英,问:“你能分辨出真假不?” 雷英自信满满地说:“能啊。” 说完,雷英去了一会儿,拿来三张纸,往文书上一对比,嘿,分毫不差。王爷惊讶地看着,问:“这三张是印吗?” 雷英肯定地说:“对啊,就是。当初邓勇士盗了印来,我就印下了三张,就怕以后有这事儿。现在一对,一点不差,那肯定是当初邓车盗来的是假的。” 邓车一听,急得直跺脚,赶紧跑到王爷面前,大声说:“王爷啊,我盗来的那可是真的。雷王官把印送往君山,扔到逆水潭的时候,半道上卖给上院衙的人了。” 雷英瞪大眼睛,反驳道:“明明是你盗来的是假的,你还讹我说是我卖了?” 邓车气得满脸通红,说:“就是你卖了,不然咋有真印用呢?” 这俩人就吵得不可开交。 旁边有个人微微冷笑一声,众人看去,原来是小诸葛沈中元。沈中元慢悠悠地说:“这小事都弄不明白,还能干啥大事?圣人不是说了嘛:‘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王爷好奇地问:“啥叫‘不患人之不己知’啊?” 圣手秀士冯渊大大咧咧地接话:“这两句话王爷都不懂?就是炕大,睡觉人少,不挤呗。” 沈中元气得骂道:“你胡说八道。” 冯渊双手叉腰,说:“谁转文谁就是混帐东西。” 雷英赶紧说:“沈爷,你给分析分析,到底这印是我卖了,还是他盗来的假的?” 沈中元不紧不慢地说:“邓爷盗来的是真印,扔到潭里的也是真的,现在用的更是真的。” 冯渊瞪大了眼睛,说:“那不成了三块真印了?” 沈中元白了他一眼,说:“你懂个啥?” 雷英催促道:“你得给分析明白啊。” 沈中元说:“邓爷盗来印,你扔到潭里,就不许人家捞出来啊?” 雷英挠挠头,说:“他们咋知道在潭里呢?” 沈爷伸出两根手指,说:“邓兄盗印的时候,几个人去的?” 雷英回忆了一下,说:“两个人。” 沈爷又问:“回来了几个?” 雷英说:“一个。” 沈爷接着说:“那一个被抓了,又不是哑巴。申虎那性子,杀他剐他不怕,就怕人家抓住他好好说话,那他有啥就说啥。” 雷英还是不服气,说:“就算告诉他在逆水潭,鹅毛都沉底,那也捞不上来啊。” 沈爷胸有成竹地说:“嘿,兵书上不是说了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知己不知彼,百战百败。上院衙能人可多了,有个翻江鼠蒋平,治过水,捕过蟾,皇帝亲自封的水旱带刀四品护卫。捞印肯定是他。” 王爷一听,愁容满面,说:“这印出水可不好,颜查散一恨,肯定得专门写奏折进京,我可就麻烦大了。” 雷英想了想,说:“没事。一不做二不休,今晚派人去,把那贼官杀了,就没后患了。” 王爷环顾四周,问:“谁愿意去啊?” 邓车立刻站出来,说:“上院衙我熟啊,今晚我去。” 王爷一听,高兴得直点头。沈中元也站出来,说:“邓大哥,你一个人去太孤单了,我给你巡风。” 邓车更高兴了,说:“沈贤弟一起,大事肯定能成。” 哪知道沈中元可没安好心呢。 为啥呢?白五爷死在阵里以后啊,王爷这气色一天不如一天。沈中元跟申虎还是亲戚,他套邓车的话,才知道申虎是被邓车哄骗给抓了,他就一直想给申虎报仇。今天正好有这机会,他要是把邓车抓了,投到颜查散那儿,就能得大宋的功名,比在王府强多了。以后王府要是败了,那可就玉石俱焚了。既能给申虎报仇,又给自己找了条好路。邓车哪能猜到他这心思啊。 吃晚饭的时候,王爷亲自给他们俩递酒。吃完了,天到二鼓半的时候,两人各自换衣服。邓车换了夜行衣靠,沈中元还是穿着自己原来的衣服,背着个口袋。邓车好奇地问:“你咋不换衣服呢?” 沈中元面不改色地说:“杀人是你去,等你砍下头来,我好背着。” 邓车一听,乐了,说:“嘿,我这运气来了。聪明人也有糊涂的时候,他背脑袋,人家不追还好,要是追,肯定抓背脑袋的。” 沈中元不换夜行衣,就是想着要是去见大人,这肯定是诚心投大人来的;要是穿夜行衣,怕大人多想。 两人跟王爷告别,出了王府,来到上院衙,一纵身就上了房。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沈爷心里就琢磨:“这可不好,莫不是大人没福,咋连个看着大人的都没有,都睡了?我得小心点。要是杀了大人,我还是保王爷吧。” 邓车上了房,听到屋里呼噜声老大了,还听到有人喊玉墨看茶。 邓车就想:“这大人睡觉,啥时候能醒啊?又是个文人,我还是赶紧下手吧。” 从窗外一看,颜查散正坐着呢,主管在旁边站着,门也没关。邓车亮刀就往里跳,举刀就砍。 颜查散吓得赶紧往东屋跑,主管也慌忙往西屋跑,一刀都没砍着。这时候立刻就有人冲出来,拿着利刃跟邓车交手。邓车这才知道不好,一刀就把灯烛台砍地上了。屋里一黑,两人接着打。先生跑进屋里叫三爷,怎么叫都不醒,打也不醒。 先生急得团团转,咬了三爷大腿一口,三爷这才醒。先生说:“有刺客了!” 三爷迷迷糊糊地问:“在哪儿呢?” 先生说:“现在外间屋正打着呢。” 三爷赶紧问:“我的刀呢?我的刀呢?” 找到刀,光着脚就往外冲,脚一下踹到蜡上,一滑,差点摔倒,大喊:“好刺客!别跑!” 二爷一看三爷出来了,心想两个人拿贼,这就容易了。别看三爷粗鲁,武艺可不错。邓车跟二爷打就费劲,这又来了个穿山鼠,哪还打得过啊?干脆卖个破绽,跳出房外。三爷喊:“好小子!跑了!” 到了院子里,二爷追出去,在院子里接着打。三爷出来的时候,邓车跳上西厢房,又跃到后房坡,跑出上院衙就跑。二爷也赶紧上房追出去。三爷上房的时候,脚心上有蜡油,一滑,“咕咚” 一声从房上掉下来了,“嘡啷嘡啷”,刀也扔了。三爷站起来,把脚心的蜡油抠出来,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然后又跳上房,追出去了。一边追一边喊:“二哥,可别放走了这小子!” 二爷回头一看,三爷追来了。再仔细看邓车,没影了。二爷吓了一跳,看见前面有一片蓬蒿乱草,心想刺客肯定在里面。三爷跑过来问:“二哥,刺客呢?” 二爷说:“追到这儿就不见了,你说怪不怪?我觉得肯定在这乱草里。” 三爷说:“我进去找他。” 二爷连忙拦住,说:“慢着。他在暗处,咱在明处,进去肯定吃亏。” 三爷着急地说:“那咋办?” 二爷想了想,说:“等天亮就能看见他了。” 三爷说:“行,咱等着。” 这时候就听到西边树林里有人喊:“邓大哥!邓大哥!破桥底下藏不住你。” 二爷一看,西边还真有个破桥。邓车心里那个气啊,想:“人家没看见我,你喊啥!” 撒腿就跑。二爷看见了,赶紧追。三爷也在后面追。追来追去,又没影了。西南边又有人喊:“邓大哥!邓大哥!那个坟后头藏不住你。” 二爷一瞧,接着追。追来追去,又不见了。 西南边又喊:“邓大哥!邓大哥!庙后头藏不住你。” 邓车心里想:“人家没看见我,你瞎操心啥!哎呀,我明白了,怪不得上回他问我申虎的事儿,想起来了,申虎跟他是亲戚,这是给申虎报仇呢。沈中元!沈中元!我要是还有口气,非杀了你不可!” 沈中元本来是巡风,想投颜查散,又怕没福,正犹豫呢。想保颜查散,又觉得没功劳。就这么跟着,一次次指告,心里想:“邓车啊,你怎么害申虎的,我就怎么害你。这就叫‘临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 又喊:“邓大哥!邓大哥!小心人家拿砖头石子打你。” 这句话一下提醒了二爷,二爷心想,我这当局者迷啊,用啥石子啊,我有袖箭呢。回手就把袖箭装上,只听 “噗哧” 一声,接着 “哎呀” 一声,“噗咚”,邓车中箭躺在地上,刀也扔了。二爷过去,拔下袖箭,把邓车胳膊腿一拧,四马倒攒蹄给捆起来了。三爷说:“我去抓那个说话的。” 二爷说:“算了吧。要不是那个说话的,咱还抓不住他呢。” 对面的沈爷听到他们抓住邓车了,心想他们肯定会来请我。等了半天,没动静。没办法,只好问:“二位抓住刺客了?” 二爷说:“抓住了。” 沈爷说:“二位贵姓啊?” 二爷说:“我姓韩,单名一个章字,人称彻地鼠。” 沈爷又问:“那位呢?” 二爷说:“姓徐,叫徐庆,外号穿山鼠,开封府站堂听差,铁岭卫带刀六品校尉、穿山鼠徐三老爷就是他。” 沈中元盼着他们回问自己呢,结果一个说话的都没有。沈爷没办法,说:“我叫中元,外号小诸葛。我是王府的人,特地来泄机密,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说了半天,没人搭理他。沈爷明白了:“我要是投颜查散,这功劳就是我的。这俩人肯定是怕我占了他们功劳,不肯引见我。” 一笑,说:“哈哈哈,好个五鼠义,名不虚传。你们抓了刺客,报功去吧,咱们后会有期。” 三爷正和二爷说着往回押刺客的事儿呢,沈中元说了那么多话,他们俩一句都没听见。 正准备押着刺客回衙呢,忽然前面来了些灯笼、亮子油松,照得亮堂堂的。 第393章 亲自审问 徐庆和韩彰两位成功抓住了刺客,正准备返回衙署呢。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明亮的灯光,并且越来越近。原来,蒋平和卢方在后夜负责坐更,他们听到里面喧闹的声音后,一同赶到了后面。来到庭房后,众人让人点起灯火。蒋平一个不小心,抬腿就把蜡台给踹扁了。接着,他们去东西两个屋子里查看情况,发现一张桌子底下分别藏着一个人。东屋里是先生,西屋里是玉墨。把他们拉出来后,这两人依旧战战兢兢的,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们追刺客去了。” 蒋平赶紧让卢方看着先生,自己则快步走出衙署外面。正巧遇到打更的人和下夜的官兵掌着灯火追过来。远远地,他们就看见了有人影,走近一瞧,原来是徐庆和韩彰。蒋平急忙问道:“这是咋回事呀?” 韩彰便把有人泄密,然后抓住刺客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蒋平听后,叹了口气,说道:“哎呀呀,这么好的机会哪里去找哟?那个说话的人去哪儿了呢?” 徐庆连忙回应道:“就在对面那树林子里呢。” 蒋平立刻跑到树林里找了一圈,结果气呼呼地回来了,抱怨道:“刚才要是有我在,就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徐庆安慰道:“没事没事,咱把邓大哥弄回去再说。” 蒋平疑惑地问:“哪个邓大哥呀?” 徐庆指了指,说:“就是这个呗。” 蒋平低头仔细一瞧,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呀,赶紧押回去。” 官人们迅速过来,把邓车押回了衙署。蒋平说道:“押到我屋里去。” 蒋平跟着进去后,让官人们在外面好好看守着。 蒋平把邓车的头轻轻抬起来,问道:“嘿,邓寨主,你认识我不?” 邓车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蒋平笑着说:“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记得在邓家堡不?我去抓花蝴蝶的时候,咱见过面,好好想想。” 邓车思索了一会儿,说:“哦,想起来了,当时你是个老道。” 蒋平接着说:“我学一声,你肯定就记起来了,‘无量佛!’” 邓车连连点头,说:“对对对,你还俗啦?” 蒋平摆摆手,说:“我可不是还俗。我当初为了抓花蝴蝶,巧扮私行,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我姓蒋名平,字是泽长,外号翻江鼠。” 邓车眼睛一亮,说:“那印是你捞出来的?四老爷,你可得救救我呀。” 蒋平严肃地说:“知恩不报,那可不是君子所为。当时花蝴蝶要杀我,要是没有你,我早死了。我先给你敷点止疼散。” 说完,蒋平转身拿来止疼散,小心翼翼地给邓车敷在伤处,嘿,果然不疼了。蒋平又把邓车的腿松开,只绑着他的两臂,说道:“你要是投降我们大人,立点功劳,以后做官肯定比我官大,我现在还只是个护卫呢。” 邓车一听,满心欢喜,说:“就怕大人忌恨我来行刺,那我不就得死了。” 蒋平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有我给你说话呢。你就说那个刺客行刺,你是巡风的,特意前来泄密。不过有一点,大人要是问你王府的事儿,你可得老实说。” 邓车信誓旦旦地说:“那肯定的,王府的事儿我都知道。” 蒋平说:“我可不给你解绑,等大人亲自给你解,那多体面呀。” 邓车点点头。蒋平说:“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禀告大人。” 蒋平出来后,告诉外面的官人继续在这儿看守。到了后面,颜查散早就下楼了,正坐在庭房里呢。蒋平快步上前,把抓住刺客的事儿详细地禀告了一遍。颜查散立刻吩咐道:“把刺客带过来,我亲自审问。” 蒋平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展昭抱着印匣,也到大人跟前来听差。蒋平回到自己屋里,带着邓车去听审。刚走到院子里,就碰到徐庆了。徐庆兴奋地说:“我也想听听大人审案。” 蒋平心想让他去听不好,就说道:“你看看你这模样,成啥样子了?大人是钦差官,你光着脚,穿着短衣裳,也不戴帽子,这像啥官事儿呀?赶紧去穿戴整齐了再来。” 徐庆一听,无奈地说:“好吧好吧。” 说完就走了。 蒋平带着刺客进了屋,让官人们把午门挡住,别让徐庆进来。蒋平把刺客带到桌前跪下。颜查散严肃地说:“下面的是刺客吗?” 刺客回答道:“罪民是邓车。” 颜查散接着说:“抬起头来。” 邓车犹豫了一下,说:“有罪,不敢抬头。” 颜查散说:“赦你无罪。” 邓车抬起头一看,惊讶地叫道:“蒋老爷,这不是大人呀。” 蒋平皱着眉头说:“咋啦?” 邓车说:“我刚才看见的大人不是这个模样。” 蒋平解释道:“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大人,就是旁边站着的这位。” 刺客疑惑地说:“这是咋回事呀?” 蒋平耐心地说:“我们就猜到你们今天会来,所以故意设了个招刺客的局。那个是先生,这位才是真正的大人呢。” 颜查散仔细一看,这刺客戴着一顶马尾透风巾,绢帕拧着头,穿着一身夜行裤袄,靸着鞋,脸跟抹了油粉似的,粗眉大眼,留着半部长胡子,看着可凶了。颜查散问道:“邓车,我有啥做得不对的地方不?” 邓车连忙摆手,说:“大人您可是大大的忠臣,哪有不对的地方呀?罪民在王府待久了,深知王府的来历。今天夜里来,不是为了伤害大人,而是想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大人要是能格外开恩,小人愿意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颜查散又问:“王府的事儿,你知道不?” 蒋平在旁边催促道:“大人问你王府的事儿呢,你快说。” 邓车赶紧说:“说,说,说。” 颜查散接着问道:“白护卫的事儿,你知道不?” 邓车毫不犹豫地说:“那我更知道了。就是因为追大人的印,掉落到天宫网里,又掉到盆底坑,被十八扇铜网罩在当中,一百弓弩手乱箭齐发。” 颜查散一听,紧张地站起来扶着桌子,急切地问道:“乱箭齐发,五老爷咋样了?你快说,快说,快说,快说。” 蒋平暗地里给邓车摆手使眼色,邓车却理解错了,大声说:“我说,我全说。一阵乱箭,把五老爷射得跟个大刺猬似的,可叹他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还为国忘身。” 这话还没说完呢,颜查散 “哎呀” 一声,接着 “咕咚”“咕咚”“咕咚”,三个人一下子都昏过去了 —— 颜查散、卢方、韩彰一听这话,全都昏死过去了。邓车一愣,蒋平可急坏了,跺脚说道:“你这人咋这么糊涂呢!我在这儿直摆手使眼色,你咋就不明白呢。你看看,这下好了,昏死过去三个人。” 邓车委屈地说:“你不是让我把王府的事儿都说出来嘛,大人问啥我就说啥呀。” 蒋平无奈地说:“行了,你先去我屋里等着我。” 蒋平让官人们把邓车送到自己屋里去,然后又回来,把卢方和韩彰搀起来。大人那边呢,早有人把大人唤醒了。大人放声大哭,不停地哭五弟。卢方和韩彰也大放悲声,哭起五弟来了。蒋平一看,这可热闹了,赶紧把他们搀出去,说道:“哎呀,人死不能复生呀。咱们应该劝劝大人才是,咋咱们哭得比大人还厉害呢?” 卢方生气地说:“谁像你呀,铁石心肠。” 蒋平反驳道:“光哭有啥用呀,要是能把五弟哭活了,我哭死都愿意,可关键是哭不活呀。” 卢方说:“你去劝劝大人吧。” 蒋平说:“别哭了,咱们得想办法给五弟报仇才是正事儿。” 蒋平进屋,对颜查散说:“大人,现在五弟的事儿也瞒不住了。五弟早就死了,大人您可得想开点。要是大人您有个啥差错,咱们啥事儿也办不成了。要是有大人在,咱们就可以打听铜网阵是谁摆的,五弟的尸骨在哪儿,去把五弟的尸骨盗回来,拿摆阵的人活祭灵,抓住王爷,大人您再入都复命,这叫三全齐美,既尽了忠,又全了义。到时候,没事的时候,我跟大人您说句私话:咱们跟五弟都是拜把子兄弟,磕头的时候不是说过‘不愿同生,情愿同死’吗?完事儿了,咱们都一起走。大人您想想咋样?” 颜查散被蒋平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挺有道理,说道:“护卫说得有道理。我是文官,给五弟报仇的事儿就全靠你们了。” 蒋平说:“还好我三哥没来。他要是听到了,肯定得马上去铜网那儿。” 谁知道徐庆这时候穿着箭袖袍,蹬上靴子,戴上帽子,带子都没系好,也没带刀,就往外跑。到了窗外,有好多官人挤在那儿,他就在窗外撕了个窟窿往里看。正好听到邓车说到 “为国忘身” 那句话,大家都昏死过去了。徐庆纳闷地说:“五弟死了?他死了,我也不活了。我找谁打听打听呢?哎呀,他们谁也不告诉我。有了,我去问邓大哥去。” 又看见官人们簇拥着邓车,去了蒋平的屋里。徐庆也来到蒋平屋里,把官人们都喝出去,又把屋里的两个小童儿也喝出去:“你们要是在外面偷听,就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把人都喝退了,徐庆这才坐在邓车旁边,笑嘻嘻地说:“邓大哥,你好呀!” 徐庆打听刺客姓邓,就叫大哥,结果理解错了。邓车还以为是在称呼他呢。邓车说:“好。”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的。徐庆说:“你刚才说五老爷死了?” 邓车说:“是五老爷死了。” 徐庆又问:“邓大哥,你知道是咋死的不?” 邓车回答道:“掉在铜网里,乱箭攒身,一开始还没死呢,我接过弩匣,一下就死了。” 徐庆气愤地说:“邓大哥,你好厉害呀!” 邓车得意地说:“是挺厉害。” 徐庆接着问:“五老爷埋在哪儿了?” 邓车说:“火化了尸身,装在古瓷坛子里,送到君山后身,那个地方叫五接松蟠龙岭。” 徐庆说:“很好。” 邓车看见徐庆在屋里乱转,不知道在找啥。就问:“你找啥呢?” 徐庆说:“找刀。” 邓车好奇地问:“干啥用呀?” 徐庆恶狠狠地说:“杀你!” 邓车还以为徐庆在开玩笑呢,哪知道徐庆是真的在找刀。正好蒋平屋里没有刀,徐庆想去自己屋里拿刀,又怕有人来了不好办事,一下子气往上冲:“有了,把脑袋拧下来得了。” 说着就往上一扑,把邓车按倒,捏着脖子,一只手就使劲儿拧。邓车仰面捆着两臂,躺在炕上不能动弹,也不能喊,瞪着眼睛看着徐庆。徐庆拧了半天也拧不下来,因为邓车也是有功夫的人,再说脖子又粗,哪那么容易拧下来呀。徐庆大怒,嚷道:“你还瞪着我干啥?有了,把眼睛挖出来得了。” 只听见 “碰” 的一声,徐庆用两个指尖挑出了两个血淋淋的眼珠子,跳下炕来。邓车 “哎呀” 一声,疼得受不了,“咕咚” 一声摔在地上,满地打滚。眼睛可是心的苗儿呀,哪能不疼呢? 第394章 太可惜了 徐三爷手里提着邓车的眼珠子,正准备前往五接松去给白五爷祭墓呢。当他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哎呀,这可不行,得找张油纸把这眼珠给包起来,不然等去到坟前,那不得干巴了呀。” 于是,他一把掀开帘子,走进了厨房。此时,厨役王三正在那儿美滋滋地喝着酒呢。王三一看到三老爷进来,连忙热情地招呼道:“老爷,来喝点酒不?” 三老爷连连摆手说:“不喝不喝,王三啊,你知道不?五老爷死啦。” 王三一听,满脸惊愕,急忙问道:“咋死的呀?” 三爷皱着眉头说:“让王府的那些人用乱弩给射死了。” 王三听了,忍不住大哭起来:“哎呀呀,太可惜了,五老爷都那么大岁数了。那他埋在哪儿呢?” 三爷回答道:“在五接松呢,我这不正准备去祭墓嘛。” 王三赶忙说:“我在厨房给老爷准备点祭礼吧。” 三爷说:“有了。” 王三好奇地追问:“啥祭礼呀?” 三爷慢悠悠地说:“眼。” 王三一脸懵圈:“啥?是猪的眼还是羊的眼啊?” 三爷提高了音量说:“人的。” 王三吓得直叫:“哎呀妈呀!谁的呀?” 三爷说:“你看,是邓大哥的。你赶紧拿点油纸来,我包上。” 王三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说:“老爷,你自己去拿吧,我可不敢动,吓死人了。就在那箱子底下呢。” 三爷自己走过去拿了油纸和绳子,小心翼翼地把眼珠包好。可他又担心王三会给蒋四爷通风报信,于是二话不说,就把王三给四马攒蹄捆上了,还拿块搌布把他嘴塞上,说道:“先委屈你一会儿哈。” 然后就大踏步地出门了。 徐三爷走在夹道里,忽然听到一间屋里传来阵阵说笑的声音。他好奇地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展昭的两个小童。小童一看到三老爷,赶紧说:“三老爷请坐。” 三爷摆摆手说:“去把你们老爷找来,我在这儿等着。” 那个小童立刻跑去给展昭送信。这时候,大家正在努力劝解颜查散呢。小童跑进去回话说:“三老爷在咱们屋中,请老爷说话。” 展昭皱着眉头说:“我这会儿没空。” 蒋四爷连忙说:“幸亏三哥没来请我,大弟你就去一趟吧,把他拖住,千万别让他上来。” 展昭点点头说:“那印可先交给你看着。” 四爷说:“行,你快去。” 展昭回到自己屋里,看见三爷正稳稳地坐着呢。三爷一看到展昭,立刻开口说:“大弟啊,咱老五死了。” 展昭吓了一跳,心里暗暗琢磨:“他咋知道的呢?” 就问道:“三哥听谁说的呀?” 三爷回答:“邓大哥说的。” 展昭又接着问:“你知道咋死的不?” 三爷一脸严肃地说:“乱弩箭射死的。” 展昭这才知道徐三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哭着说:“五弟呀,五弟!” 三爷却调侃道:“嘿,你这不是猫哭耗子嘛。” 展昭着急地说:“三哥,这时候你还说戏言。” 三爷笑着说:“本来你就是猫,他是鼠,这不就是猫哭耗子嘛。” 展昭无奈地说:“五弟死了,我能不伤心嘛。” 三爷说:“你要真伤心,就上坟上去哭一场。” 展昭问:“是去五接松那个坟上吗?” 三爷肯定地说:“对啊。” 展昭为难地说:“去不了啊。听四哥捞印回来讲,那坟上有埋伏,要是让人抓住了,大丈夫死倒不怕,就怕被关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可就惨了。” 三爷哼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去。你听到他死了,心里肯定高兴呢。想当初在陷空岛,你被关在通天窟,还被改名叫闭死猫,差点把你吓尿了。现在他死了,你可不就称心如意了,说不定还说‘可死了小短命儿’呢。” 展昭气得满脸通红:“这是谁跟你说的?” 三爷笑着说:“我自己瞎猜的,没人说,你别生气呀。” 展昭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我和五弟都是左右护卫,他死了我能不伤心嘛。” 三爷说:“那你跟我一起去上坟,我才相信你是真有交情。” 展昭被这个浑人说得没办法,只好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得赶紧给四爷送信,要是四爷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他去。展昭说:“我准备点祭礼再去。” 三爷说:“有了。” 展昭好奇地问:“啥祭礼呀?” 三爷说:“眼。” 展昭又疑惑地问:“猪眼羊眼啊?” 三爷说:“人的。” 展昭再追问:“谁的呀?” 三爷说:“邓大哥的。” 展昭惊讶地说:“就是那个刺客邓车的眼睛?” 三爷说:“就是他的。” 展昭埋怨道:“三哥,你也太粗鲁了。四哥还等着问他襄阳的事儿呢,你把他眼睛挖出来,他还能说吗?” 三爷满不在乎地说:“我都要死了,谁还管襄阳不襄阳的事儿啊。” 展昭问:“你去了就不回来了?” 三爷说:“不回来了。” 展昭又问:“那我呢?” 三爷说:“你可别不回来呀,你得回来送信呢。” 展昭说:“行吧。” 展昭给小童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好好看家。小童连忙说:“是,老爷放心吧。” 三爷说:“你们俩看家啊?” 小童说:“是,我们看家。” 三爷说:“先把你们捆起来,嘴里塞上东西,不然你们就给四老爷送信去。” 小童吓得赶紧说:“不敢送信。三老爷捆我们,我们可受不了。” 三爷说:“算你们走运,跟我们一起去祭墓吧。” 小童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心里还想着等三老爷不注意的时候,就悄悄给四老爷送信。哪知道,三老爷平时虽然是个浑人,这天却格外留神。他让小童和展昭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小童不敢抽身,只好直奔马房,让马房的人准备四匹马。大家骑上马,还是徐庆在最后。一直到了城门口,叫开城门。 主仆几人出城的时候,天还早呢,城门又关上了。三爷这下放心了,知道小童肯定不能回去送信了。他们一路打听着路,经过晨起望,穿过村子,走过锦绣崖、鹰愁涧,到了小山口往北,就看到正东方向有个蟠龙岭。山上怪石嶙峋,上面有五棵大松树,枝叶茂密,郁郁葱葱。 树下有个土堆,土堆前面有个大坟,坟前有石头祭桌和石头五供,还有一个石碣。徐庆不认识字。展昭远远地看到石碣上刻着 “皇宋京都带刀三品护卫大将军讳玉堂白公之墓”。展昭一看到这个,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徐庆说:“别哭别哭,等走到坟前再哭也不迟。” 他们沿着盘道上山,路越来越窄。 小童说:“二位老爷,马不能往前走了,下马吧。” 大家下了马,小童拉住马,在这儿等着。两位老爷上山去。 这蟠龙岭得绕着弯儿上去,形状就像一条盘着的龙,真是个好风水的地方。 走到上面,展昭心里难受得不行。徐三爷说:“等我摆祭礼。” 他从怀里掏出眼珠,一边走一边掏。两个人并肩走着,还没走到坟前呢,就觉得脚下一软。哎呀不好,“呼泷” 一声,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你说展昭听蒋四爷说过这里有埋伏,怎么还会忘了呢?其实啊,他一看到白玉堂的墓,伤心过度,一下子就把埋伏的事儿给忘了,所以才掉了下去。从高处往下一落,两位爷赶紧闭上眼睛,只听到 “噗哧” 一声,感觉就像掉进了土坑里。睁开眼睛一看,哎呀,不好了,眼睛啥也看不见了。原来是钟雄接着古瓷坛,按照王爷的吩咐,在平地上起了个坟,还在前面设了埋伏,就像钓鱼的诱饵一样。钟寨主爱惜白五爷是名扬天下的第一条好汉,就给他找了这么个风水好的地方,就是五接松下。正巧前面有个山沟,他知道肯定会有人来祭墓,就把石灰用水泼了泼,变成矿子灰垫在下面,这样摔不死人。上面再用蒲席盖好,撒上黄土。行家能看出来,可展昭、徐庆没看出来。他们这一掉下去,把矿子灰给扬起来了,眼睛就看不见了。幸好是矿子灰,要是白石灰,那他们俩的眼睛可就坏了。 只听到上面 “呛啷啷” 一阵锣响,来了一些拿着挠钩的人。他们把挠钩往下一伸,就把徐庆钩住了,然后一起用力,把徐三爷给拉了上去,立刻把他的两只胳膊捆得紧紧的。徐庆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哇呀哇呀” 地直叫。接着又把展昭也拉了上去,也是一样被捆着。这眼睛看不见了,他们也没办法施展本事了。人靠的就是手和眼睛,得等眼泪把矿子灰冲出来,才能睁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一看,展昭的宝剑早就被人拿走了。展昭暗暗叫苦。徐庆也睁开了眼睛。面前有二十多个喽兵,看着他们直笑,说:“可惜这么大的英雄,被抓了就知道哭。” 有一个喽兵走过来说:“朋友别哭了,我告诉你啊,我们寨主是个大仁大义的人,不爱杀人。你见了他求求情,多磕几个头,说不定就把你们放了。” 徐庆一听,大骂道:“放你娘的屁!小子,赶紧给我们解开,不然有你们好看。” 喽兵问:“你是谁啊?” 三爷大声说:“你看那位,是常州府武进县玉杰村的人,展昭,皇帝赐的御号是御猫,是御前带刀四品护卫。我呢,是铁岭卫带刀六品校尉,姓徐名庆,外号人称穿山鼠,徐三老爷就是我。你们还不赶紧放开我们?” 喽兵一听,说:“我还以为你们是无名小辈呢,原来是有名的人啊。伙计们,赶紧去报告寨主。” 展昭瞪了徐庆一眼,说:“被抓了就求死得了,干嘛报名字啊?” 徐庆说:“他们要是怕官,说不定就把我们放了呢。” 展昭说:“怎么你又怕死了?” 徐庆说:“我倒不是怕死,就是怕被关起来。” 展昭说:“就不该来。” 三爷说:“谁能想到会这样啊?” 展昭一听他这怕死的话,心里觉得跟他一起被抓真冤。这时候,几个喽兵跑过来说:“寨主有令,把他们带到山上,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第395章 等着喝茶 展昭、徐庆二位被捉住后,那些喽兵立刻如狼似虎般地围了上来,将他们的宝剑迅速解了下来。徐庆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挣扎着想要反抗,无奈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喽兵死死按住。展昭则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静与警惕。 又因为徐庆把他们两人的名字一说出来,喽兵们一听,拿着宝剑就赶紧穿过边山,走小路,朝着飞云关的巡捕寨跑去,要去见闻寨主、黄寨主、贺寨主、杨寨主他们几个。喽兵火急火燎地跑进去就大声禀报说:“启禀各位寨主,在五接松那边抓住人啦。” 闻寨主满脸好奇地连忙问道:“抓的啥人呀?” 喽兵赶忙回答说:“抓了两个来祭墓的人,一个叫展昭,一个叫徐庆,还有一口宝剑呢,各位寨主请看。” 闻华听了之后,马上说:“赶紧去报告大寨主。” 过了一会儿,喽兵又急冲冲地跑回来传话:“大寨主叫把这两个人带上山去。” 闻华带着几名喽兵很快就来到了五接松,看到众喽兵押解着的两个人,那相貌可真是不一般呐。展昭虽然被擒,却依旧身姿挺拔,宝蓝缎武生公子巾微微有些歪斜,却更增添了几分不羁。他那宝蓝缎箭袖袍在挣扎中有些褶皱,鹅黄丝鸾带也松散了一些。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坚定而无畏,七尺身躯如同一棵傲然挺立的青松。面如美玉,此刻却因愤怒而染上了一抹红晕,两道剑眉微微蹙起,一双长眼睛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徐庆则是满脸通红,怒目圆睁,嘴里不停地叫嚷着:“放开老子!你们这群混蛋!” 他戴着青缎六瓣壮帽,青箭袖衣服也被拉扯得有些变形,丝鸾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薄底靴上沾满了泥土。他黑黝黝的脸面此刻因为愤怒而更加狰狞,两道浓眉拧成一团,一双金睛暴露,仿佛要喷出火来。狮子鼻翻卷着,四字口见棱见角,一撮胡须随着他的叫嚷而抖动着,一寸多长,扎扎蓬蓬糊刷一样,胸宽背厚,胳膊粗壮有力地挣扎着,威风凛凛,煞气腾腾,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好惹。 闻华一看到他们,心里暗暗惊叹:“这侠义英雄,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赶紧抱拳笑着说:“哎呀呀,真是没想到两位老爷会大驾光临,我这有失远迎啊,还望两位大人大量,原谅我这冒失之罪。” 展爷微微点了点头,淡定地说:“不必客气。” 徐庆一看到闻华,哈哈大笑着说:“嘿,好你个黑小子!咋在这儿碰到你了。” 闻华瞪了徐庆一眼,哼了一声,说:“我家大寨主有请二位,去中军帐喝茶呢。” 展爷皱了皱眉头说:“我们都被捉住了,就想快点死得了,何必还要去见大寨主呢。” 闻华连忙摆手说:“这可不敢啊。两位驾临我们这儿,那可是我们的荣幸呢。请二位到寨子里去,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呢。” 喽兵们在前面带路,众人缓缓来到飞云关下。往上一走,只见这座山高耸入云,巍峨壮观,树木茂密得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一片翠绿让人看着就心旷神怡。往上看山峰连绵不断,就像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往下看山岭层层叠叠,仿佛没有尽头。一行行的杨柳、榆树、槐树、松树,就像一个个威武的士兵守卫着这座山,上面有白云飘飘,就像一样柔软;下面有绿水潺潺,发出悦耳的声音。这里真的是四季都有花开放,一年四季都像春天一样生机勃勃。山连着山,一座山套着一座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让人感觉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这洞庭水旱八百之地,可真是一座名山胜景啊。当中有一座大牌楼,上面写着金色的字,闪闪发光,是 “飞云关” 三个大字。走进飞云关,路南边有三间木板房,山墙上有一块大大的牌子,高有八尺,宽有一丈二,八字横头,上面横着三个大字,是 “招贤榜”。展爷匆匆忙忙地念了念:管理君山洞庭湖水旱二十四寨的招讨大元帅钟,为了晓谕天下事:天下隐匿的英雄壮士太多了。古语说:“寒门生贵子,白屋出公卿。盐车困良骥,田野埋麒麟。高山藏虎豹,深泽隐蛟龙。” 余钟雄本来是一个穷书生,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中了文武进士。都是因为奸臣当道,贪婪无厌,卖官鬻爵,不是亲戚就不录取,不是送钱就不用。后面还有很多话呢,等北侠、智化两个人假装投降的时候再详细说吧。 展爷被后面的人催促着,不能再往下念了,心里暗暗夸奖钟雄是进士出身,心胸就是不一样。来到旱寨头一寨,这个寨子名叫巡捕寨。二百名喽兵一字排开,手里都拿着利刃,全都是高大威猛的,都在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一个个精神抖擞。他们的衣帽光鲜亮丽,兵器锋利无比。这里还有三家寨主,一个穿黑衣服,整个人显得神秘莫测;一个穿紫色衣服,看上去高贵典雅;一个穿着宝蓝色的衣服,气质非凡。展爷早就问过亚都鬼闻华的名字了。 闻华又给三家寨主介绍,说:“这位姓展,这位姓徐。这是我们巡捕寨的寨主:这位寨主叫神刀手黄寿,这位叫花刀杨泰,这位叫铁刀大都督贺昆。” 大家互相寒暄了几句,说了一些谦虚客套的话,闻华又说:“我家大寨主有请二位,去中军帐等着喝茶呢。” 两位继续往上走,来到二寨,这个寨子名叫彻水寨。两边是鹅头峰,相隔有九丈远,当中是一个山涧,名叫碧溪涧。上面搭着一个木板桥,是把一棵大柏树一分为二,然后用大铁箍箍起来的,一面有个铁横头,上面绑着两根黄绒绳,绳子那头绑着两把大花辘轳,绒绳绕在上面。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把辘轳一绞,就能把这个木板桥绞起来。要想出入这里,除非肋生双翅。展爷他们上木板桥往下一看,只听到水声哗哗作响,就像一首激昂的乐曲。往西南一看,是一片碧绿的竹城,看上去美极了。下了木板桥,有二百多喽兵,还有一家寨主。闻华引见说:“这是徐、展二位;这是我们彻水寨的寨主,人称金棍将于青。” 又来到箭锐寨,有二百喽兵,一家寨主穿着皂袍。先见了展爷,然后介绍说:“这是我们箭锐寨的寨主,外号人称赛翼德朱标。” 见过之后,又来到章兴寨,金锤将于畅和展爷见过面。接着又到武定寨,这个寨主身高一丈多,穿着黄袍,脸色像淡金色,凶眉怪眼,猛得像瘟神,凶得像太岁,力气很大,天真烂漫,外号人称金镋无敌大将军于赊,也和展爷见过了。 又来到文华寨,有一家寨主,二百喽兵。展爷一看到这个寨主,吓了一跳 —— 这品貌和白玉堂五弟简直一模一样。所以把展爷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五弟来了。闻华也引见这个人,叫金枪将于义,排行也是第五,称为于五将军。 又来到五福寨,有一家寨主,二百喽兵,人称八臂勇哪吒王京。丰盛寨,有一家寨主,二百喽兵,这家寨主是金刀将于艾。丹凤岭寨主是赛尉迟祝英。丹凤桥有一家寨主,是削刀手毛保。 寨栅门有两家寨主:云里手穆顺、铁棍唐彪。所有的人都和徐庆、展昭见过面了。 到了里面,来到豹貔庭前,这里就是大寨。抱柱上有一副对子,上联是:山收珠履三千客,寨纳貔貅百万兵。展爷心里暗暗想:“这口气可真大!这寨主看来很有雄心壮志啊。” 掀开帘子走进屋里,抬头一看,这家寨主戴着方翅乌纱,穿着大红圆领衣服,腰束玉带,穿着粉底官靴,身高七尺,面容如同白玉一般,五官清秀,留着三绺胡须,乍一看就是一位知府的打扮。展爷心里又想:“这君山八百地,水旱二十四寨,要当这个寨主,总得是红胡子,蓝脸,说话哇啦哇啦的,才能管得住山中的这些强盗啊。像这个人这么文质彬彬的斯文模样,怎么能管得住山中的众人呢?这个人肯定大有来历。” 俗话说 “人不可貌相”,别看钟雄这打扮,那可是文武全才呢。要说文,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没有他不知道的,诸子百家,从古到今的事情他都通晓;要说武,马上步下,长拳短打,十八般兵器,样样都行。上阵打仗全靠一条枪,厉害得很,敌人跟他交手,还没到半回合就败了。为啥叫他飞叉太保呢?因为要是跟人动手的时候,他穿戴好盔甲,背后有八柄小叉,上面绑着红绸子,要是打起来,两匹马靠近的时候,枪还没到呢,飞叉就先到了,准能把敌人打落马下,所以人称他为勇将不走半合,也就是飞叉太保。平时没事的时候,他永远都是文官的打扮。 现在看到展南侠来了,这两个人仪表非凡,所以钟雄离开正位出来迎接,说:“不知道两位老爷驾到,没能远迎,还请恕罪。” 展爷说:“不敢当。我们两个人被捉住了,就想快点死,何必寨主这么客气地称呼我们呢。” 徐庆说:“嘿,好小子,你还挺会来事儿。” 钟雄哼了一声,知道徐庆是个浑人,就跟南侠说话,说:“两位大驾光临,我们这小寨子都生辉了。要是不碰巧,就算用八人大轿去请,两位也不肯来啊。” 展爷笑着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了朋友可以生,也可以死。寨主何必多说呢。” 钟雄说:“我刚才就说了,请两位来还请不来呢,哪敢有别的想法。” 徐庆说:“你认识我们不?” 寨主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就像皓月当空一样。两位光临,是我的万幸啊。” 徐庆说:“你别整那些文绉绉的话了。既然认识我们,还不给我们解绑?” 寨主吩咐给二位解绑。 解绑之后,三爷说:“快拿点漱口水来。你这招可真损,弄了我一嘴石灰。” 漱完口,又说:“给我们倒茶来。” 坐下之后,钟雄说:“看茶。” 三爷拿起来就喝。展爷既不漱口,也不喝茶。徐庆叫着摆酒,展爷瞪了徐庆一眼。寨主吩咐摆酒。这可真是侠义的朋友,就是不一样,特别慷慨。展爷说:“唉,我们两个人就是小角色,真是让寨主笑话了。” 钟雄说:“哪里的话。” 钟雄和闻华拿着酒壶给他们倒酒,倒完酒坐下。钟雄说:“请吃饭。” 展爷拿起酒杯又放下了。徐三爷正饿着肚子呢,这时候就大吃大喝起来,不时还有喽兵给三爷倒酒。展爷说:“我看寨主仪表堂堂,又文武全才,为啥不归顺大宋,争取个一官半职呢,这可比在这山里当寨主强多了吧?” 钟雄说:“我早就想归顺了,就怕皇帝不肯收留我。” 展爷说:“寨主要是肯弃暗投明,我就算豁出全家性命,也保寨主一个官。寨主要是当官,肯定比我展昭的官职高。” 徐庆在旁边说:“我们展爷这话可一点不假。他要是去求求我们包相爷,相爷在万岁爷跟前那可是说一不二。” 钟雄听了,当面谢过二位,然后说:“我有句话不好说出口。” 展爷说:“有话就说。” 钟雄说:“我想和二位结拜为兄弟,不知道二位愿意不?” 展爷一听,心里就明白了:“按照他的意思,这是想先结拜,然后就不降了。这可怎么办呢?” 就说:“寨主先放弃这山,然后再结拜。” 钟雄说:“先结拜,然后再弃山。” 展爷说:“我说寨主可别生气,我们大小也是个现任官职,要是和寨主结拜,京都的那些言官御史知道了,上奏弹劾我们,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徐庆这时候也喝够了,吃饱了,嚷嚷起来:“展大弟,别听他的,他这是诓我们呢!他不弃山,还是山贼,我们跟山贼拜把子,能行么?钟雄,你拿这桌酒席诓我们拜把子,你以为谁没吃过酒席啊?反了算了。” 这一反桌,可就是杀身之祸啊。 第396章 刀下留人 徐庆那可是出了名的急性子,做事向来不管不顾,从不考虑后果。这不,他稍一不顺心,那火爆脾气就上来了,直接把桌子给掀了个底朝天,“哗喇” 一声,碗碟之类的全碎得七零八落。钟雄呢,就算脾气再好,那也有个底线呀。他本来好心好意把这两人抓住后还盛情款待,结果这俩人倒好,吃饱了竟然掀桌子,钟雄顿时火冒三丈,大声说道:“你这是搞啥名堂呢?” 三爷那也是个倔脾气,脖子一挺,嚷嚷道:“这还算好的呢!” 寨主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说:“不好你还想咋地?” 三爷毫不示弱,大声说:“打你!” 话还没说完呢,一拳就猛地挥了过去。钟雄反应那叫一个迅速,两根手指轻轻往三爷肋下一点,三爷 “哎哟” 一声惨叫,接着 “噗咚” 一下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了。钟雄气呼呼地说:“你这家伙也太无礼了吧!” 可谁知道钟寨主用的是十二支讲关法,也就是闭血法,俗话叫点穴。三爷心里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就是动弹不得。 钟雄抬脚一踢,吩咐手下人赶紧把三爷绑起来。三爷这时候身体才能稍微活动一下,接着又被五花大绑给捆得严严实实。展南侠呢,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自己把两只胳膊往后一背,淡定地说:“来,你们把我也捆上。” 那些人有点不情愿,可又不敢违抗命令。 钟雄下令,要把他们推到丹凤桥处斩首。就在这关键时刻,有人大喊:“刀下留人!” 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亚都鬼闻华。闻华急忙说道:“寨主爷,这两个人可杀不得。外面还挂着招贤榜呢,要是把这两人杀了,外面的人肯定得说寨主不仁,那以后谁还敢来投山呀?” 钟雄微微皱眉,说:“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呢?” 闻华思索了一会儿说:“不如把这两个人关在山上,一个关在鬼眼川,一个关在竹林坞,慢慢劝他们,他们肯定会投降的。” 钟雄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按这个办法做了。 先不说这两位被捆着的情况。单说蒋四爷,天亮了,他劝颜查散大人稍微休息一下。可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展爷回来,蒋四爷心里就有点着急了。他把印匣交给大哥,自己出去看看情况。回到自己屋里,看见两个小童在那儿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不知所措。四爷就问:“你们俩在这儿瞎转悠啥呢?不在屋里好好待着。” 小童赶紧把三爷要被砍头的事儿说了一遍。蒋爷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进屋里,只见满地都是血迹,只有邓车躺在地上痛苦地哼哼着。蒋爷把他扶起来,邓车 “哎哟哎哟” 地直叫唤。 蒋爷一瞧,嘿,邓车的眼睛成了两个大红窟窿。蒋爷惊讶地问:“邓大哥,你这咋回事儿啊?” 邓车没好气地说:“这又是谁叫我邓大哥呢?稳住了害我。” 蒋爷说:“是小弟我蒋平呀,咋能说是害你呢?” 邓车气鼓鼓地说:“蒋老爷,你可把我害惨了。” 接着就把三爷挖他眼睛的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蒋爷跺了跺脚,无奈地说:“哎呀!三哥净干这糊涂事儿。” 然后对邓车说:“邓大哥,你就瞧着我吧。” 邓车唉声叹气地说:“我也得能看见哪。” 蒋爷就让小童找官人把邓车解到知府衙门,关到监狱里去。 蒋爷又去展爷屋里,从夹道经过的时候,听到厨房里有人哼哼唧唧的。往里一瞧,王三被捆得像个大粽子似的。 蒋爷过去给他解开,把他嘴里的搌布掏出来。王三吐了半天,感觉胃都要吐出来了。蒋爷问:“谁把你捆起来的?” 王三哭丧着脸说:“除了你们这些老爷们,谁能干出这事儿来呀?” 接着就把三爷捆他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蒋爷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你就瞧着我吧。” 王三也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蒋爷出来,到展爷屋里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蒋爷心里暗叫不好,赶紧跑到马号里一问,号军说准备了四匹马出城去了。蒋爷那个气呀,心想:“三哥糊涂也就算了,咋展老爷也跟他去冒险呢?这走了肯定得被捉住,这可咋办呀!” 四爷赶紧进到里面告诉大哥、二哥:“那个啥,印和大人就交给你们二位了,我得去追他们。” 说完拿着自己的包袱,就火急火燎地奔晨起望去了。走在半路上,看见四匹马,两个小童呆呆地站在那儿。小童哭着把三老爷激发展老爷一起去祭墓,然后掉在坑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蒋爷听了,无奈地摇摇头说:“也难怪展老爷了,都是三哥不好。” 然后告诉小童:“回衙门跟大老爷、二老爷说清楚这事儿,就说我上晨起望打听消息去了,有要紧事儿就到鲁爷、路爷家给我送信。” 说完,小童上马,拉着两匹马走了。 四爷到了晨起望路爷家门口,也不说话,直接就往里面走。路爷家的人出来一看,不知道发生了啥情况。蒋爷也不管,一直往里走,这时候路爷和鲁爷出来迎接,还行了礼,问起印的事儿。四爷把情况说了一遍,又把徐庆、展昭祭坟的事儿问他们知不知道。路爷说:“刚才有人说五老爷墓前有人掉下去了,被抓到山中,可不知道是谁。” 四爷着急地问:“那死活知道不?” 鲁爷说:“我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鲁爷回来了,说:“我见到喽兵,本来没想问他,结果他自己倒说了。我让他去喝酒,他说没时间,山上点名可紧了,因为抓住了两个人。我就问是谁,他说可不是一般人,一个是展南侠,一个是徐义士。我又问杀了没,他说没杀。还说我们寨主真是个好人,一见到这两个人就喜欢,净跟姓展的说好话。姓展的也回好话。可就那个姓徐的净开玩笑,开口就叫人小子,让人解绑,要茶要酒,吃完了还把桌子推了,还打人。结果被钟雄点穴法给点倒了。要杀他的时候,姓展的自己把双手一背让人捆,说两人同来同死。人家都说这真是好朋友哇。后来闻华讲情,把他们俩关在鬼眼川、竹林坞两个水寨之内了。君山这两天可紧张了,不时地点名。这就是我打听来的情况。” 蒋爷一听,松了口气,说:“还好还好,只要没死就不怕。” 接着问路爷:“那水寨在君山啥地方呢?” 路爷说:“从这儿往东南水面走,往东一直到竹城,又叫幽篁城。那些竹子从石块上长出来,半靠着山水,周围可有一百多里地呢。地南面有一个水寨门,周围都围起来了,十六个水寨就在这幽篁城里面,可坚固了。” 蒋爷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只要在水里头,我就能进去。” 路彬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别看逆水潭那个印好捞,这水寨可不容易进去。听老人家说,这座山从尧舜的时候就有了。尧帝有两个女儿,嫁给了舜帝为妻,一个叫娥皇,一个叫女英。舜死后,湘君二妃就在这座山上痛哭舜帝,眼睛里都哭出血来了,滴在竹子上,以后竹子上就生出一身的斑痕,后人就起名叫湘妃竹。时间长了,自从钟雄到了山上,这些年用铜铁条把竹子穿起来,时间一长,连竹子带铜铁都锈在一起了,跟铜墙铁壁似的。四老爷你要是从底下进去,铜铁竹子锈在一块儿,根本进不去;要是从上面进去,竹梢儿太软;要是从小门进去,一碰,串铃一响,整个水寨的人就都知道了;要是碰在滚刀上,那肯定死翘翘。这水寨就跟铜墙铁壁似的,咋能进得去呀!” 蒋爷一听路彬的话,愣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叹了口气,说:“唉,这也就是命该如此了。” 正在蒋爷为难的时候,家人进来说:“四老爷,外面有人找你呢。我们也没说你在不在这儿,见不见随你。” 蒋爷赶紧问:“姓啥呀?” 家人说:“一位说姓欧阳,一位姓智,一位姓丁。四老爷你见不见?” 蒋爷一听,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说:“这三位,我请都请不来呢!赶紧去见。” 四爷同路爷、鲁爷一起出去迎接,一看,原来是北侠、智化、丁二爷。大家互相见礼,路爷、鲁爷也和他们见过了。路爷、鲁爷一看,这三个人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一个是军官打扮,碧目虬髯,紫脸膛,穿着紫衣巾,就跟神判钟馗似的;一个是壮士打扮,一身青缎衣巾,肋下佩着刀,黄白的脸,这是智化;还有一位是武生相公的打扮,肋下佩着湛卢剑,这是丁二爷。大家让到家中,坐下献茶。蒋四爷一看这几位来了,心里想:这下好了,救我三哥和展老爷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第397章 跳进方洞里 智爷在两次探查铜网之后,就把艾虎打发去了墨花村。随后自己来到卧虎沟,在那儿等了好些日子。北侠和丁二爷将栾肖押解到开封府交完差后,便与开封府的众人辞别,返回卧虎沟与智爷以及沙龙、孟凯、焦赤碰面。北侠、智爷、丁二爷聚在一块儿,各自讲述起自己的经历,这一聊就聊了整整一天一夜。次日起身,本来计划着和沙龙、焦赤、孟凯三位一同前往襄阳,可巧得很,沙爷身体不舒服,没法前来,于是就只有北侠、智爷、丁爷这三位一同上路了。一路上风平浪静,也没发生啥特别的事儿。 到了襄阳城后,他们径直奔向了上院衙,让官差进去通报一声。没过多久,卢爷和韩二义就出来迎接北侠、智化、丁二爷。这三位与卢爷、韩二义相互见礼。礼毕,卢爷眼眶泛红,说道:“你们三位兄弟咋这时候才到哇?” 北侠急忙问道:“五弟情况如何?” 卢爷叹口气说:“死了。” 北侠他们三个一听,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说:“真的假的呀?” 韩二爷认真地说:“这事儿哪能撒谎呢!” 众人一下子都悲从中来,哭了起来。接着他们走到卢爷的屋里,大家哭得都忘了坐下这件事儿了。北侠和丁二爷都懊悔地说:“早知道五弟会出事,打德安府的时候我们就该跟着五弟一起来。” 智爷也无奈地感慨道:“人要是能早知道未来会发生啥就好了,我们去探铜网的时候,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我都不会走呢。五弟到底是咋没的呀?” 卢爷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地把五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大家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智爷说:“得了,现在也别说那些了,咱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给五弟报仇吧,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 话还没说完呢,两个小童儿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卢爷问:“你们俩从哪儿来的呀?” 小童儿就把展老爷、徐老爷半路遇到蒋老爷的事儿,还有蒋老爷带回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智化说:“这事儿紧急得很,得赶紧办。咱们先救活着的,再管死了的。还是咱们兄弟三个去晨起望,打听打听三哥和展老爷的生死情况。要是死了呢,就一起报仇;要是活着呢,就想办法去救。” 北侠点头赞同道:“没错。” 丁二爷也跟着说:“我们也不见大人了,要是见到大人,就替我们跟大人说一声吧。” 卢爷点了点头,说:“你们多辛苦点吧。” 说完就出了衙门。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也没再说话。 到了晨起望,他们开始打听路爷、鲁爷的家门口,找到后就在门前敲起门来。家人出来了,这三位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就让家下人进去请蒋老爷出来答话。四爷很快就出来了,大家互相见了礼,然后就进了屋,坐下之后有人献茶。 蒋爷这才问道:“你们几位从哪儿来呀?” 智爷说:“从上院衙来的。” 四爷说:“从上院衙来,那我们老五的事儿你们肯定知道了。” 智爷说:“这二位……” 蒋爷赶紧解释道:“这二位不用避讳,所有的事儿,他们都知道。再说捞印那事儿,要不是这二位指点,也捞不出来。他们是自己人。” 智爷说:“五弟的事儿我们是知道了。那展老爷和三哥的事儿咋样啦?” 蒋爷说:“听到好消息了。” 接着就把鲁爷打听来的事儿说了一遍。智爷说:“这好办,今天晚上就去水寨救人。” 蒋爷说:“路爷、鲁爷可以给我们雇一只船。” 路爷疑惑地问:“要船干啥呀?” 蒋爷说:“去水寨救人呗。” 路爷说:“刚才不是说不行吗?” 蒋爷说:“刚才不行,现在行了。” 路爷好奇地问:“为啥呀?” 四爷自信地说:“有欧阳哥哥和丁二兄弟的宝刀宝剑,那可是厉害得很,能切金断玉,不管啥铜铁的东西,一挥就断。就算是金子做的城,都能砍开。挖个洞儿,我就能进去救人。” 路爷惊讶地说:“嘿,这可真巧了,船我们就有现成的,在青石崖下面靠着呢。” 四爷高兴地说:“那更好了,晚上二位就辛苦一趟吧。” 路爷点了点头,说:“这有啥难的。” 吃完晚饭,路爷和鲁爷带着大家走小道,穿过没人的地方,来到了青石崖下面。鲁爷解开缆绳,拿着竹篙撑船,靠近河沿,大家纷纷上了船。众人进了船舱,路彬撑船,鲁爷掌舵。走到二更天的时候,来到了幽篁城西面。船靠在竹城边上,就让大家出来。大家出了舱,一看,哇,水天一色,半靠着山水,这座竹城一眼都望不到边,那是相当坚固。蒋爷说:“欧阳兄,丁二弟,不管用刀还是用剑,在竹子上挖个方洞儿,我能进去就行。” 丁二爷豪爽地说:“我来砍。” 回手就把剑拔出来了,只听见 “呛啷啷啷” 一声响,那寒光闪闪,冷气森森的。光闪闪的让人睁不开眼,冷飕飕的让人觉得寒气逼人,耀眼夺目,把人的眼睛都晃花了。这可真是一口好宝剑啊!称得上是世间罕有,价值连城。路爷和鲁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剑,一个劲儿地夸赞。丁二爷往前凑了凑,只听见 “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的声音,挖了一个四方洞儿。丁二爷喊:“四哥,看看小不小?” 蒋爷看了看说:“行了。” 然后对大家说:“各位,我要是进了竹城水寨,我可不熟那儿的路,也不认识竹林坞,更不知道啥是鬼眼川。我要是进去了,可不会偏袒谁,碰到谁就救谁,但愿能救出两个。要是只救出一个,那就看他们的运气了,我可不会厚此薄彼。把话说明白了,我再进去。” 北侠笑着说:“四弟,你这也太小心了。” 智爷心里暗暗想:“四哥可真机灵。里面两个人,一个是要拜兄弟的,一个是关系好的,万一只救出一个来呢?要是展爷,那还好说;要是徐三哥,他可就落埋怨了。先把话说明白,以后就没怨言了。” 智爷就说:“不用交代了,赶紧进去吧。” 蒋爷又说:“欧阳哥哥,你眼神好,在外面盯着点。我们要是来了,你就招呼一声。” 北侠点了点头,说:“四弟,去吧,小心点。” 四爷换了水湿的衣服,头上蒙了尿胞皮儿,用藤子箍儿箍好,把活螺丝拧紧。四爷说:“我进去了。” 然后纵身一跃,就跳进方洞里面去了。 蒋爷往水里一扎,然后往上一翻身,用踩水的方法把上身露出来。看对面一只只麻阳战船排得整整齐齐,船连着船,船靠着船,把水寨围在中间。也是按照五行八卦的阵势排列的,四面八方那叫一个威武。桅杆上晚上挂着五色号灯,白天就换成五色的旗子。看那号灯,正南方丙丁火,是红色号灯;正西方庚辛金,是白色的号灯;正北方壬癸水,可不是黑色的号灯哦,是白纸的灯笼上面有个黑腰节;正东方甲乙木,是绿灯;中央戊己土,是黄纸糊出来的灯笼。众船接连着,上面有喽兵站岗,还传着口号。两个人中间就有一个灯笼。蒋爷看了之后,心里暗暗说道:“这君山的水寨可真厉害!这可是大宋的大隐患啊。四爷我倒不担心,但是这个君山可得除掉。” 听见船上的喽兵说话,可就是听不清他们说啥,非得靠近点才行。于是就分波踏浪,横踹几脚水,直奔船去。横着身子,微微把脸往上一露。 船上有人喊:“好大的鱼!” 鱼叉就在船上放着呢,那人一回手,冲着蒋爷就是一叉。要不是蒋爷水性好,那就被叉住了。四爷看见他们拿叉的时候,横着一踹水,就跑出去老远。微微把身子往上一露,就听见他们在那儿说:“好大的鱼!可惜没叉着,这么好的酒菜跑了。” 那人说:“都是你先喊‘好大的鱼’,要不喊,就逮着了。” 蒋爷心里想:“逮着了你们倒是好了,我可就惨了。” 这时候从那边来了一只小船,船头上搁着个灯笼,马扎上坐着个喽兵,戴着卷檐蓝毡帽,穿着青袍套半褂,前后有白月光,上面写着 “彻水寨”,当中还有一个 “勇” 字,穿着青布靴子,脸色发黄,手里拿着一枝令箭。四爷分水向前,知道这个船上没叉,就把耳朵和眼睛露出来,听他们说话。只听一个喽兵说:“寨主爷也不知道看上他哪点了?要去竹林坞多省事啊,也不用过大关。上鬼眼川请他,还得过大关,寨主就喜欢他那个傻劲儿,难道是爱听他骂人?” 坐着的喽兵说:“你咋知道寨主爷的心思呢?姓展的不行,人家有主意,不像他。等会儿把他请到大寨,拿酒使劲灌他,他一喝醉,再用好话一说,他就答应了。一拜把兄弟,他就算降了。姓展的和他一起来的,他降了,那个不能不降。寨主爷就是这个打算,你哪能知道呢?” 这两人说话,早被四爷听见了。谁说三爷不是这样的性情呢?可好,三爷来了半天,性情都被喽兵猜着了。来到大关,对面有人喊:“什么人?再靠近就要开弓放箭了!” 船上的人说:“别,我们是奉寨主爷的命令过关,上鬼眼川请徐庆去。现有令箭,拿去看看。” 靠近之后,有人接过去,给水军都督看了,回来把令箭交给船上的人,吩咐开关。把大船的缆绳解开,开关打开,大船撑出去,小船过关。 小船快到的时候,大船上的人又喊:“小船好大胆子,船底下是不是私自带人了?左右,拿捞网子捞人!” 四爷在底下一听,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要是被捞上去,那肯定死定了。 第398章 在山上乱跑 蒋爷在水里面,一只手紧紧地抠着船底,另一只手奋力地划着水,让小船带着他走,那可真是轻松不少。他把耳朵露出来,仔细听着船上人的对话,凡是他们说的话,蒋爷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当他们来到大关的时候,听到船上的人请求过关,一开始人家根本就不让过呢。等看到令箭之后,这才同意开关放行,由此可见君山的号令那是相当严格。你可能会好奇啥是大关呢?其实啊,就是好多大船紧紧地排列在一起,开关的时候呢,得把大船的缆绳解开,撑出一艘船,让小船过去,这就叫开关。要是他们不开关,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可走。蒋爷好不容易盼到开关的时候,差点又被人家给发现了。他本来都准备扎到水下去躲一躲呢,这时候小船上的人急忙说道:“别拿捞网子捞人啦,我们是从中军大寨领来的令箭,彻水寨要的船,各位放心吧,没有奸细。” 大船上的人一听,这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放他们过去吧。” 蒋爷心里暗暗说道:“三哥这可真是活该有救呀。” 然后就继续紧紧地贴着船底过去了。你可能会疑惑大船上的人为啥嚷着要拿捞网子捞人呢?难道他们还能看见不成?那眼睛也太尖了吧。其实呀,这是君山大关的一个小计谋。晚上的时候,只要遇到有船经过,大家就会七手八脚地乱嚷一通,说有奸细,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不当回事儿了。谁能想到今天还真就把一个奸细给带过来了呢。 一过大关,蒋爷就不跟着小船走了,自己在水里浮着,跟着小船走了二里多地,小船就朝着鬼眼川去了。远远地,蒋爷就看见三哥在那儿暴跳如雷地乱嚷嚷呢。蒋爷一看这个地方,就知道三哥肯定是急坏了。这地方在水中有一个大圆山孤钉,山上有房子,还有竹子,用竹子编成了院墙。门外有一蹬蹬的台阶,弯弯曲曲的,就像盘道一样。只见三哥被绑着两只胳膊,在山上乱跑乱骂。你要知道,人家展爷在竹林坞呢,既不绑也不捆,还有两个人伺候着。 徐三爷本来也应该有人伺候,不应该被捆着。可谁知道他跟人家要酒喝,人家给他准备了上等的酒饭,结果他喝醉了就把桌子掀了还打人。人家吓得赶紧跑,他就在后面追。山上哪有他跑得快呀,他可是穿山鼠呢。追到河沿的时候,一脚就把人踢下河去了。再找,山上没人了,他只能生会儿闷气,然后躺在屋里睡觉。等他一睁眼,哎呀,两只胳膊还是被绑得紧紧的。为啥呢?原来他踢下河的那个喽兵,跑到中军大寨跟大寨主说了三爷的行为。大寨主就吩咐:“叫亚都鬼把他捆上,你们好好看着他。” 喽兵就说:“不用。既然有大寨主的命令,我们等他睡着了再捆他。” 钟雄就说:“行,去吧。” 喽兵回来一看他睡熟了,就用绳子把他绑起来了。三爷一睁眼,发现自己被绑着,喽兵就在院子里说:“三老爷,咱们爷俩可得说清楚了,可不是我捆的你老人家,是我们头儿捆的你。你要是还追我,我就跳河跑了,那你不就没吃没喝了,不得活活饿死呀?你要是不想要我的命,我就好好伺候你吃喝。” 三爷一听,就说:“嘿,你小子还不错。我要是要你的命,我就不是东西。” 喽兵有点半信半疑。后来喽兵伺候三爷,三爷果然也没要他的命,就是不给他松绑。 吃完晚饭,睡了一觉,天已经三更了。三爷出来在山上到处乱跑,想起自己的事儿,一着急,就又骂起来了。远远地看见小船上有个灯亮,晃晃悠悠地过来了。徐三爷站在山上,往下看着小船靠岸,然后一个喽兵打着灯走上盘道,朝着三爷把手中的令箭一举,说:“我家寨主有令,请三老爷到中军大寨喝酒去。” 三爷就问:“你家寨主要请我喝酒?” 喽兵说:“没错呀。” 三爷又问:“请展护卫了没?” 喽兵回答:“早就请了。先请的展护卫,后请的你老人家。展老爷在大寨都等好久了。” 三老爷一听,就说:“他去了我就去,要是他没去,我可不去。” 喽兵赶紧说:“去了。” 蒋爷在旁边暗暗想:“这喽兵还真会说,怎么就把三哥的脾气摸得这么准呢?” 就听见三爷喊:“松绑,松绑!” 喽兵说:“三老爷,我可不能给你松绑。” 三爷不乐意了,说:“你有这么请客的吗?绑着我的手,我怎么端酒杯呀?” 喽兵就说:“我的老爷,你可真明白。哪有绑着喝酒的呀?到了那儿就给你解开了。” 徐庆还是不答应,说:“不行,不解绑我就不去。” 喽兵又说:“我的老爷,你老人家那是相当圣明。我们寨主派我来请你,又没说让我给你解绑不解绑。我要是私自把你绑给解开了,我们寨主一生气,说:‘你算啥呀,怎么能给三老爷解绑呢?’那我不就有罪了嘛,你脸上也不好看呀。你就先受点委屈,等见到我们寨主,让他亲手给你解绑,那多有面子呀。” 徐庆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说:“有理,有理!” 蒋爷在旁边暗笑:“这小子可把三哥给冤苦了。” 喽兵带着三爷下山,然后弃岸登舟。三爷也不客气,直接就在马扎上一坐。船家摇着橹,朝着大关驶去。到了关那儿叫开关,还是把令箭递上去。没过多久,喽兵把令箭还回来,吩咐开关。 大船撑出来,小船准备过关的时候,大船上的人又一阵乱嚷:“小船底下带着人呢,拿捞网子准备着。” 小船的人赶紧说:“各位别费劲了,我们刚从鬼眼川来,一路上啥事儿都没有,不用这么麻烦。” 蒋爷这才知道这是君山的计谋。蒋爷跟着船底过来,走了一里多地,船要往东走。蒋爷从水里面往上一蹿,“哗” 的一声,就像个水獭一样,把喽兵吓了一跳。蒋爷上了船,一脚就把那个喽兵踢到水里去了,摇橹的也被踢下去了,掌舵的也被踢下去了。三爷也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四兄弟。三爷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该来了。” 四爷说:“你还真会算。我给你解绑吧。” 三爷问:“展老爷你救了没?” 蒋爷心里一想:“喽兵都能冤他,我也哄哄他呗。” 四爷就说:“我先救的展护卫,后救的你。” 三爷有点不信,说:“可别骗我。” 四爷说:“咱都是自己兄弟,哪能骗你呢。” 三爷说:“人家是我给忽悠来的,一起掉坑里被抓了,先救我出去,有点对不住人家。” 四爷说:“先救的他。” 三爷又说:“我还丢了点东西呢。” 四爷问:“啥东西呀?” 三爷说:“眼珠儿。” 四爷说:“我还想套他的实话呢,你还真把人家眼睛挖出来了。” 三爷说:“我一想到五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四爷说:“能给五弟报仇,那才是真义气呢!等报完仇,大家一起死,不死都不算朋友。” 三爷说:“先报仇?” 四爷说:“对呀,先报仇,后死。你可先别死哈。” 三爷说:“那我们一起死。都谁来了呀?” 四爷说:“欧阳哥哥、智贤弟、丁二爷都来了。” 三爷又问:“都在哪儿等着呢?” 蒋爷说:“在幽篁城外的船上等着呢。你看,快到了。” 蒋爷说:“各位,我们到了。欧阳哥哥,招呼着点。” 北侠在外面早就看见了,说:“大伙看看,四弟撑着小船来了。也不知道这是哪儿的船,咋就到他手里了呢?” 智爷说:“他鬼点子多,啥招都有。” 大家都笑了。丁二爷问:“欧阳哥哥,你看看四哥救出几个人来了?” 北侠说:“船上就徐三弟一个人,没看见展大弟。” 丁二爷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我早就猜到了,肯定是这样。” 智爷一听,心想:“坏了,二爷要挑毛病了。” 蒋四爷在里面喊:“接着点,我三哥出来了。” 徐三爷往外一蹿,“嗖” 的一声,三爷出来了,双手扶着船,脚朝天,就像在拿大顶一样。然后把腰一弯,手摸着船板,站起来对大家说:“多谢各位来救我。” 大家都说:“不敢当,你受惊了。” 蒋爷说:“各位先别说话,我也出来了。” 大家闪开,蒋爷也蹿了出来,挺身站着,刚要跟大家说话,没想到被丁二爷揪住了,丁二爷问道:“四哥,你把三哥救出来了,我们亲戚展护卫呢?” 蒋爷说:“哎呀,别提了,我这也是误打误撞碰到三哥了。我真不知道竹林坞在哪儿呀。” 丁二爷冷笑着说:“那是你不知道展护卫的下落,你想想,三哥是你啥人呀?谁让我和姓展的是亲戚呢!我虽然水性不太好,但我就拼着这条命,要是不把展护卫救出来,我就死在水寨,我心甘情愿。” 说完,就要往方洞里跳。北侠赶紧抱住他说:“二弟,可不行呀,你进去哪行呢?咱慢慢商量商量。” 蒋爷也说:“二弟,你还是这脾气。我进去的时候差点被人家拿鱼叉叉了。还好有个小船请我三哥去,我跟着小船混过大关,差点被人家拿捞网子捞了。我经历了这么多危险,才把三哥救出来。二弟,你可别生气,就你那水性,进去多少死多少。我就怕你挑毛病,所以先把话说清楚,我可没偏袒谁。你让我救出一个,再救那个,我能不管吗?” 北侠也说:“对呀,我可不是替四弟说话,人家事先都说了,能救一个是一个,能救两个更好。他可不是自私的人。” 智爷也说:“二弟放心,我和欧阳兄明天从旱寨进去救,你还不放心吗?” 徐庆说:“展大弟没出来呀?他比我人缘好,肯定死不了。他要是死了,我不抹脖子,我就是狗狼养的!” 丁二爷这才不往里跳了。路爷说:“天不早了,赶紧走吧!咱们船小,不会水的人多,要是被人家大船追上,那可就全完了。” 北侠说:“有道理,快开船。” 这船走了还不到一里地呢,后面就传来震耳的锣声,除了一只麻阳大战船,还有几十只小巡船追过来了。 第399章 介绍几个朋友 蒋爷成功把徐庆救出来之后,路爷和鲁爷赶忙催促着赶紧开船离开。他们走了还不到一里路呢,后面就传来一阵乱哄哄的锣声。这是咋回事呢?原来是蒋爷救徐庆的时候,把小船上的人都给踢到水里去了。可那些使船的人没一个会水的,那三个喽兵掉进水里后,全都火急火燎地朝着水寨大关跑去。其中那个拿着令箭的人,他叫于保,就算掉进水里了,也紧紧地抓着那枝令箭不松手。三个人一到大关那儿,刚往上一露出身子,大关上的人那可真是眼疾手快,立刻拿着捞网子把他们给捞了上去,还大声喊着:“有奸细。” 于保赶紧解释说:“这是我们自己人。” 大家一看,有认识的人就问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于保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接着把身上的水拧了拧,然后就带着他们去见二位水军都督。一个叫水底藏身侯建,另一个是无鳞鳌蒋熊。于保见到二位都督后,又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侯建马上传令,让喽兵驾着小船,四处去探查情况。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报告说从正西竹城那儿挖了一个方孔,有人出寨去了。二都督蒋熊立刻说道:“小弟我去追赶。” 接着就传令整队。蒋熊迅速把长大的衣襟脱下来,整理得干净利落,提着刀飞身跳出了水寨门,跳上船去,大声嚷着催军前进。 “呛啷啷” 的锣声响个不停,“哗啷啷”“哗啷啷” 地拉起了水寨门,一只大船开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十几只小船。麻阳战船行动起来,快得就像离弦的箭一样。 你可能会好奇为啥这么快呢?这船前面有两把大橹,得八个人一起摇,一共有十六把棹,一面八把,所以走起来那叫一个迅速。 小船正走了一里路的时候,路爷和鲁爷吓得脸色都变了。路爷惊慌地说:“四老爷,这可不得了啦!后面麻阳船出来了,一会儿就得赶上咱们这小船。这两只船要是一碰,咱们这船就得变成一河的碎板子。” 北侠、智化、徐庆也都着急地说:“快靠岸吧,别让我们都喂鱼了。” 路彬连忙说:“不能靠啊,离岸边还远着呢。” 蒋爷却不慌不忙地说:“别慌,别怕,有我呢。别说这么几只船,就是再多也不怕。” 原来蒋爷早就预先做好了防备,准备了两分鎯头钻呢。他趁着还没脱下水衣,让路爷慢慢摇船走着。“别着急,等我去把他们打发回去。” 说完,“哧” 的一声,就蹿入水中去了。 不多一会儿,再看后面的船上火都灭了,灯也熄了。原来是四爷下去后,踹了几脚水,上身露出水面。他看见船头站着一个人,穿着青缎短衣巾,戴着六瓣壮帽,穿着薄底靴子,脸色跟瓦灰似的,手里拿着一口鬼头刀,大声嚷着催军前进呢。蒋爷暗暗发笑,又往水中一沉。那个无鳞鳌正催着水军前进呢,忽然就听见 “咚咚咚” 三声。蒋熊大喊:“不好,船漏了,漏了,都漏了。” 各个船上都听见了这 “咚咚咚” 三声,瞬间全都乱成了一锅粥。别说前进了,船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四爷在水里面,给他们每只船上都扎了三钻子,那些船只根本没法前进了。蒋爷这下放心了,又从水底下踹着水回来,赶上了自己的船只。“呼泷” 一声往上一冒,把北侠他们都吓了一跳。蒋爷一扶船帮上来,大家赶紧问:“你咋把他们给打发回去了?” 蒋爷说:“就用这个玩意儿,让路爷给准备了两分。他们来的船少,要是再多来点,这两分也够用。” 北侠笑着说:“你可真是厉害啊,称得上是万夫不挡之勇。” 蒋爷疑惑地说:“勇在哪儿呢?” 北侠说:“一万人坐着船,你把船都给弄漏了,谁能挡得住你呀?” 蒋爷哭笑不得地说:“哥哥,你可冤枉我了。” 大家笑了一阵,只有丁二爷还是一脸不开心。 蒋爷把水衣等脱下来,穿上白天的衣服,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们来到青石崖下船,鲁英把船上的缆绳挂好。大家又回到晨起望,还是路爷在前面带路。他们拐着山弯,抹着山角,走在山路上,绕着松树,道路坑坑洼洼,弯弯曲曲的。就见徐三老爷用手一指说:“各位,到了五弟的坟了。哎哟!五弟呀,五弟!” 三爷马上就哭起来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大家也觉得心里很难过。智爷说:“既然这样,我们都和五弟关系好,要不咱们都到坟上去哭他一场吧。要是周围没人,也没有喽兵看着,我们就把他的尸骨给盗回去,以后五弟的妻子也好和他并骨,后辈儿孙也好给他烧钱化纸。” 大家纷纷点头说:“应该这样。” 还是路爷在前面带路。走到蟠龙岭上的时候,北侠说:“别往前走了,你看那儿好像有埋伏。” 徐庆说:“我们就是从这儿掉下去的,我的眼珠儿还在里面呢。” 智爷却说:“这里没有埋伏。” 丁二爷不相信地说:“明明这儿看着像有埋伏,怎么说没有呢?” 智爷笑了笑说:“你看这明显露出这一段山沟,钟太保总归是个好人。他要是个坏人,早就把这段山沟重新用席子盖上,再撒上黄土,先拿了两个人,还会等着拿别人呢。他现在露出山沟,就是不想再抓人了,这不是很明显的道理嘛,何必瞎担心呢。” 众人都佩服智爷这心思转得快。于是大家继续往前走,绕着那段山沟,朝着坟地走去。 大家一看到坟,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全都放声大哭起来。连路彬、鲁英都远远地跪在那里磕了几个头。大家哭了一会儿。先是智爷止住眼泪,劝了这个,又劝那个:“人死不能复生,为他报仇才是正事。” 北侠和丁二爷也收住了眼泪。忽然听见土山子后面有哭泣之声,声音很细,哭的是:“五弟呀,五弟!” 智爷一拉蒋四爷说:“别哭了,四弟,你听土山子后面细声细气的,哭的是‘五弟呀,五弟’,别是大人来了吧?” 蒋爷止住眼泪仔细听,可不是嘛,蒋爷说:“我去看看。” 他跑到土山子那里,一跃身就蹿过了土山,果然看见一个人扶着土山子,放声大哭呢。可就是看不出是谁来。这个人头上戴着一顶草轮巾,身上穿着蓝布短袄,蓝布裤,花绷腿,蓝布靴鞋,脸被草轮巾遮盖着。旁边立着一根扁担,裹着一条口袋,用绳子捆着一个药锄儿。蒋爷心里纳闷:“怎么他也哭五弟呢?” 蒋爷走过去将草轮巾揪住,往上一掀。你知道这草轮巾是啥帽子不?就是樵夫戴的草帽圈。蒋爷把草帽圈揭下来,一看这人面似银盆,两道浓眉,一双阔目,眼睛黑白分明,黑得像墨,白得像粉,额头丰隆,四方海口,大耳垂轮,相貌堂堂,仪表非凡。蒋爷说:“原来是你。” 这个人是凤阳府五柳沟的人,姓柳名青,外号人称白面判官。以前本来是绿林出身,后来觉得在绿林里混没个好结果,就放弃了绿林生活,在凤阳府的柴行中当了一个经纪头儿,想以此来弥补自己以前的罪过。他这个人到处挥金如土,仗义疏财。近来有很多人尊敬他,都称他为柳员外。他和白玉堂关系特别好,后来还和五爷结拜为兄弟。这晨起望有他一个表兄,叫蔡和,也是靠打柴为生。柳员外前来看望他的表兄,吃完晚饭,蔡和问他说:“你吃的东西消化了没有?” 柳爷说:“消化好久了。” 蔡爷说:“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哭。” 柳爷说:“我肯定不哭。” 蔡和道:“你死了一个朋友。” 柳爷赶紧问:“是谁呀?” 蔡爷说:“你肯定想不到。” 柳爷又问:“到底是谁嘛?” 蔡和道:“是你结拜兄弟白五老爷死了。” 柳爷一听,急忙问道:“真的假的?” 蔡爷说:“这事哪能有假。” 接着就把五老爷是怎么死的详细说了一遍。 话还没说完呢,柳爷就昏死过去了。等把他救醒过来,柳爷又哭起来了。蔡爷说:“别在这里哭,我跟你说,你去坟上哭去,咋样?” 柳爷哭着问:“坟在哪里呀?” 蔡爷指给他看明白。 第二天五更后,给柳爷换了一身衣服,打扮成樵夫的样子,又说道:“你要是被君山上的人抓住,别害怕,就说和我是亲戚,他们一定会来打听,我去就能把你救出来。” 柳爷和表兄要了一根扁担、一条口袋、两个药锄儿,用绳子捆好,打算找机会把尸骨盗回五柳沟去,叫他那些结拜兄弟背着篙子赶船。赶紧从蔡和家中出来,来到五接松蟠龙岭,到了坟地后面。看见坟前有一个大窟窿,不敢从前面进去,怕有埋伏,就在土山子后面。一看见这个大坟,就摔倒在地。被冷风吹了一下,这才悠悠醒转,耳中听见有人哭喊的声音,站起身来,扶着土山子一看,原来是大家,把自己的眼泪也招出来了,放声大哭。不知不觉草轮巾被蒋爷揪下去了,这才看见是翻江鼠,说道:“病夫呀,病夫!那不都是你把五弟的性命给害了!” 蒋爷说:“老柳,你可不对啊,怎么能说是我把五弟的命给要了呢?” 柳青说:“你要是不在陷空岛把他抓住,他要是不出来做官,怎么会有今天的灾祸呢?” 蒋爷说:“我叫他出来做官,那是为了让他显亲扬名,光前裕后,荫子封妻,争一个紫袍金带,你怎么能说我把他害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脾气,眼高于顶,目中无人,骄傲自大,还酸溜溜的。要不是他那个性子,怎么会死呢?来罢,老柳,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说着,拿着他的草帽圈,拿着他的扁担,给大家见礼。 蒋爷说:“这是凤阳府五柳人氏,姓柳名青,人称白面判官,和老五是结拜兄弟。这位是辽东人氏,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春字,人称北侠,号为紫髯伯。这位是黄州府黄安县人氏,姓智,单名一个化字,人称黑妖狐。这位是墨花村……” 丁二爷说:“不用介绍了,柳爷我们认识。”“这二位是晨起望人,一位姓路名彬,一位姓鲁名英,打柴为生。那个哭的不用给你们介绍了,你们肯定认识。” 柳爷说:“不用介绍,我们认识。” 智爷对蒋爷说:“四哥,这个人以前不是绿林的吗?” 蒋爷说:“谁说不是呢。” 智爷说:“听说鸡鸣五鼓能返魂,我想我们何不把他请出来,让他帮忙呢。” 蒋爷说:“可以啊,那有啥难的,交给我吧。” 蒋爷说:“老柳,老五是死了,我们都是结拜兄弟,你还用我给你下帖吗?我们大家商量给老五报仇,你大概也不会不愿意吧?” 柳青说:“住口,病夫!实话跟你说吧,要是有老五在,我啥都听他的;五弟不在了,天下就没有朋友了。” 丁二爷天生爱挑毛病,脾气又小,他一听这句话,马上就说:“各位听见了没有?他说除了老五,天下没有朋友了,你我都不是朋友了。” 北侠说:“不是老四给介绍过吗?他可能是没想起来。” 智爷说:“有我呢,我有办法。” 然后叫道:“三哥还哭呢!” 三爷说:“我不哭了。” 智爷说:“有人骂你呢,说你不是朋友。” 三爷急忙问:“谁骂呢?” 智爷说:“就是他。” 三爷说:“柳青好贼根子!” 一下子就抓住柳青的胸口,扬起拳头就要打。 第400章 挖坟 徐庆一听柳青的话,那火气 “腾” 地一下就上来了,冲上去一把就揪住柳青要打。蒋爷和智爷赶忙把徐三爷给拉开。智爷开口说道:“三哥呀,你这是干啥呀,生这么大气干啥呢?谁是朋友,谁不是朋友,这还用得着别人来说吗?我心里可清楚得很呢。你瞧瞧欧阳哥哥,以前那可是辽东守备呢,后来辞官不干了;丁二爷呢,那是外任官的少爷;徐三爷你呀,上辈是开铁铺的,还老念叨什么一品官、二品官的,你本人也有点官职的底子,那可是相当不错啦;四哥呢,上辈是飘洋过海的客人,本人也有官职的底子,更是好得很呢。路、鲁二位呢,和咱们交情不深,也就不说他们了。我父亲那可是信阳州的刺史,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儿。这些人里谁是朋友,谁不是朋友,那不是明摆着嘛。反正不能上上下下都是贼吧,要是那样,上有贼父贼母,下有贼子贼孙,中间还有贼妻,一家子全是贼,这还谈啥朋友呀?这样的人和咱们称兄道弟,怎么配得上呢!” 柳青一听,心里那个气呀,这黑狐狸精可真够损的,骂得自己又不好发火。大家都在那儿笑呢。 蒋爷就对柳青说:“老柳呀,你说说看呗。依我看呀,你就答应了吧。” 柳爷心里琢磨着,要是答应了,觉得挺没面子;可不答应吧,又走不了。实在是没办法,就说:“病夫,你叫我出来不难,不过得答应我三件事。” 蒋爷说:“哪三件事呀?能答应我就答应,你快说吧。” 柳爷本来也没想好那三件事呢,蒋爷一个劲儿地逼着他说,他当时也想不起来说啥好,顺口就说:“要我出来呢,我冲着大家,我可不见大人,这是个私事儿就行了。” 蒋爷说:“行,这第一件事儿没问题。那第二件呢?” 柳爷心想这件事也不要紧。四爷又催他:“你说呀,快说呀!” 柳爷本来就是个正直的人,那些花言巧语啥的他可不会说,就说:“第二件,我帮忙可以,但我可不做官。” 四爷说:“行呀,这也没问题。第三件呢?” 柳爷一想觉得这第三件事儿更不要紧了。四爷知道柳爷没个准主意,一个劲儿地催他:“第三件,第三件,快说呀!我好点头答应你。” 急得柳爷直抓脑袋,忽然想起一件难为人的事儿来了,就说:“病夫,这第三件事儿怕你不能答应了。” 四爷说:“你快说呀!” 柳爷说:“我头上有个别发簪子,你要是能从我头上把它盗下来,我就出去;要是不能,那你就另请高明吧。” 大家一听,都知道这是成心为难人呢。四爷说:“那有啥难的?你是不知道我受过异人的传授,别说盗簪子了,就是呼风唤雨,那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儿。你把簪子拔下来,我看看就行。” 柳爷听了觉得好笑,就说:“病夫,你可别骗我。” 四爷说:“不行,你别出来,肯定在你手里拿着呢。” 柳爷没办法,就把簪子拔下来,交给四爷。 四爷一看,这簪子是个水磨竹子的,弯弯的样式,头儿上一面有个燕蝙蝠儿,一面有个圆 “寿” 字,光溜溜的可好看了。四爷看了半天,说道:“我要是把这簪子盗下来了,你不出去怎么办?” 柳爷说:“盗下来我不出去我就是个妇人。” 四爷说:“我要是盗不下来,请你出去,我就脸上搽粉。” 柳爷说:“咱们一言为定。” 蒋爷说:“那咱们两个人击掌,谁也不能反悔。” 两个人真就击了掌。蒋爷又说:“咱们到底得说个时间限制吧。” 柳爷说:“限你三昼夜的工夫,怎么样?” 蒋爷说:“太多了。” 柳爷说:“两昼夜。” 蒋爷说:“多了。”“那么一天一夜。”“多了。”“一夜多了,半夜。” “多了。” 柳爷说:“那你说吧。” 蒋爷说:“老柳呀,我给你个便宜,要盗下簪子来不算本事,我还能再给你还上。” 柳爷更不相信了,说:“到底得多长时间呀?” 蒋爷说:“连盗带还,一个时辰,多不多?” 柳爷说:“不多。” 蒋爷又说:“你我说话这么半天,有一个时辰没有?” 柳爷说:“没有。” 蒋爷把手中簪子往上一举,说:“你看,这不是盗下来了吗?” 柳爷说:“嚄!别不害羞了!” 蒋爷把簪子交还给柳青,说:“咱二人在你家里见。在这儿也不是盗簪子的地方呀。” 柳爷说:“方才我说你来着,差点没让别人挑了毛病,我可不敢再说别人了。” 蒋爷说:“便宜你了。不是四哥我厉害,这山呀,只要能下得去就行。” 智爷说:“叫这位等等再走。这位有条口袋,一个药锄,咱们借过来把坟刨开,把老五的骨罐拿出来,以后也好埋葬。不然让别人拿了去,搁在他们家里,当他们的祖先供着,咱们可就惨了。” 柳青恶狠狠地瞪了智爷一眼,没办法,只好把药锄、口袋交给蒋爷,说:“我可就要走了。” 蒋爷说:“你走吧,咱们家里见。” 柳爷一肚子的闷气,带着草轮巾,拿着扁担,下蟠龙岭去了。 大家把坟刨开,把古瓷坛请出来,装在口袋里,拿绳子捆好。三爷说:“我抱着它。老五活着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关系最好。我抱着他,我们俩亲近亲近。” 丁二爷说:“三哥,你也不晓得这起灵的规矩。” 三爷说:“啥规矩呀?” 丁二爷说:“你得叫着他点。你不叫他,就算把骨罐拿去了,他魂灵还在这儿呢。” 果然,三爷就叫喊起来了,说:“老五老五,跟着我走;五兄弟,跟着我走;五弟呀!你可跟着我走。” 正叫着五弟的时候,就听见后面有人说道:“三哥,小弟玉堂来也。” 徐三爷和大家都吓了一跳,人人扭头,个个回头,大家还以为是白玉堂显圣了呢,谁知道是丁二爷在开玩笑。智爷说:“二弟,哪有这么闹着玩的?” 丁二爷说:“我听着三哥叫得这么亲,老也没人答言,我就想逗逗他。” 徐三爷说:“你这一声,可真吓着我了。” 路彬、鲁英说:“千万别再说话了,天已经大亮了,赶紧走吧!” 大家下了蟠龙岭,就听见 “呛啷啷” 一阵锣响,原来是巡山大都督亚都鬼闻华,带领着喽兵追下来了。因为水寨损坏了船只,幸好一个人也没死,他们马上就飞报巡捕。 一方面是神刀手黄寿、花刀杨泰、铁刀大都督贺昆,飞报大寨主。另一方面是闻华带领着喽兵追赶下来,手提三股叉,直奔小山口而来。锣声阵阵,喊声大作,出了小山口就把大家给追上了。智爷一瞧,黑压压一片人,正往前追赶呢,嘴里还嚷着:“拿奸细呀!拿奸细!” 智爷说:“我们几个人可不能露面,你把坛子交给我,你上去把他们打发回去。” 三爷说:“我是从君山跑出来的人,人家见了面骂我几句,那可咋办呀?” 智爷说:“你就跟他们耍赖,可别杀人。” 三爷说:“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寨主,这些个喽兵,你不叫我杀人,我怎么打发他们回去呀?” 智爷说:“我自有办法。” 回头叫:“欧阳哥哥,把你老人家那个刀,借给三哥用用。” 三爷一听就高兴了,有了这七宝刀,那肯定就容易多了。北侠把刀交给穿山鼠。这些喽兵越来越近了,三爷就冲上去了,大喝一声:“小子们,哪儿去!” 喽兵赶紧禀报大寨,说前面有人挡路。 亚都鬼吩咐列开旗门,喽兵列成一字长蛇阵。闻华提着叉向前问道:“前面什么人?” 徐爷说:“是你三老爷。” 闻华说:“原来是徐三老爷。我家寨主派我来追赶你,请你回山。” 徐庆说:“放你娘的屁!” 把手中刀亮出来,往前一纵。闻华就知道这人不通情理,对准了三爷的颈嗓咽喉就是一叉。徐三爷把身子往旁边一闪,用七宝刀往上一迎,“呛啷” 一声,“嘡啷啷”,就把个叉头砍落在地上。闻华这下可好了,就剩个叉杆了,拿起来就跑。徐三爷一阵乱砍,就听见 “丁丁当当” 又是一阵乱响。这是把人家兵刃削折了的声音:“丁了当当”,是那半截折兵器坠落在地上的声音。喽兵吓得四散而逃。三爷也不追赶,拿着刀交给北侠,自己带着大家,同回晨起望路上去了。三爷还一个劲儿地夸奖这七宝刀的好处呢。 来到路、鲁的家中,日头已经快出来了。把古瓷坛放在桌案之上,大家又参拜了一回。 路爷准备早饭。吃完饭后,蒋爷说:“昨天把我三哥救出来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展护卫也救出来。也不用去多少人,就两个人就行了。” 智爷说:“且慢。你今天晚上再去,那可大大的不妥。按兵书上说,得意不可再往。” 蒋爷说:“今天我要是不去救展大弟,那可就显得我有偏向了。我今晚夜入君山,就算死在那里,我也心甘情愿。” 智爷说:“不行。大丈夫虽然不怕死,可也不能尽干那些愚忠愚义的事儿。四哥,你想想,那飞叉太保钟雄文中过进士,武中过探花,文武全才。文的方面就不用说了。论武呢,书读《孙武》十三篇,广览武侯兵书;善讲攻杀战守,称得上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有鬼神莫测之机,济世安民之策,虽然比不上成汤的伊尹、渭水的姜子牙,但我听说也是很厉害的。他昨天伤了船只,今天又打败了亚都鬼,他今晚上肯定会严加防范。你要是去了,那不是很危险吗?” 蒋爷说:“咱们那里头有个人呢,难道说还能不救他去吗?” 智爷道:“救是肯定要救,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呀。” 蒋爷说:“我先听听你的办法,啥办法呀?” 智爷说:“我在五接松蟠龙岭的时候,就想出招儿来了。常言说‘一人不过二人智’,我说出来,你可得好好想想,有不好的地方咱们再商量商量。” 蒋爷说:“你快说吧,要是有不好的地方,咱们大家一起议论议论。” 智爷就把会同着北侠诈降君山的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 第401章 就这么定了 智化和蒋爷凑在一块儿,正讨论着怎么去救展南侠呢。智化皱着眉头说:“这走水路肯定是不行啦,人家肯定早有防备。要是走旱路呢,一方面能把展南侠给救出来,另一方面君山可是大宋的一个大麻烦,得赶紧想办法解决掉。” 蒋爷摸着下巴思索着说:“你说的有道理,可这旱路又该咋走呢?” 智化眼睛一亮,说:“我有个主意,咱们先把君山给攻破了,以后再去对付襄阳那摊子事儿。” 蒋爷微微点头,又问道:“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可具体咋进去呢?” 智化用手指着北侠说:“我跟他一块儿。我们俩去诈降,只要能把钟太保哄住,那不就能把展老爷给救出来了?” 蒋爷摇着头,一脸担忧地说:“这可不容易呀,太难了!” 智化摆了摆手说:“容易是不容易,可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别的招儿了。凭我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再加上欧阳哥哥那厉害的刀,要是被人识破了,我们就从里面往外杀,让丁二弟从外面往里杀。就凭咱们的宝刀宝剑,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也能抵挡一阵子。你觉得这计划咋样?” 蒋爷还是有些犹豫,说:“那我们就在外面等着消息,要是有啥坏消息,我们就一起冲进去。” 智化接着说:“不用。你和三哥把古瓷坛送到上院衙去,然后你再去五柳沟,一定要把柳青给请过来。” 蒋爷撇了撇嘴说:“在我看来,有他不多,没他不少。” 智化连忙解释道:“不是要用他这个人,是要用他的鸡鸣五鼓返魂香。” 蒋爷拍着胸脯说:“这不难,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肯定能把这个人找来。” 智化又转头对北侠说:“欧阳哥哥,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北侠点点头说:“我都听见了。” 智化又问:“你愿意不?” 北侠豪爽地说:“为朋友,啥事儿都不怕,怎么会不愿意呢?既然这样,咱就这么定了。是福是祸,就看老天爷安排了。” 说完,蒋四爷和徐三爷就送古瓷坛往上院衙去了。一路上两人也没多说话。 到了上院衙,也不用等官人禀报,他们俩直接就进去了。见到卢大爷和韩二爷,赶紧把口袋放下,然后给大爷、二爷行礼。大爷迫不及待地问他们被捉的情况。三爷挠了挠头,就把怎么被捉,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大爷一听,原来展南侠还在寨子里被关着呢,着急地说:“那可不能不管人家呀!” 蒋爷指了指口袋说:“主意我们都想好了。这就是老五的骨罐,现在就在这儿呢。” 卢、韩二位义士一听,忍不住放声大哭。公孙先生听到动静出来打听情况,也跟着哭了起来。蒋四爷赶紧劝道:“哎呀,别哭了,咱们得想办法救人呐。” 然后把骨罐坛请到里面,去见大人。大人一看见骨罐,悲痛得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连主管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大家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大人给劝住。大人吩咐把古瓷坛放在自己的卧室,每到大人早晚喝茶、喝酒、吃饭的时候,都要在古瓷坛前面供奉供奉,而且早晚还得烧钱化纸。大人感慨地说:“要说朋友之间能做到这样,那可真是够意思了;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呢。” 大人看到古瓷坛之后,和先生商量:“五老爷虽然死了,可王爷还没抓住呢,这个奏折先别送到京城去。” 先生点点头说:“正该这么办。” 蒋爷又把定君山救南侠的事儿,跟大人汇报了一遍。大人说:“就按你们的计划去办吧。” 蒋爷告辞出来,见到三位哥哥说:“我得上五柳沟去了,你们早晚可得小心点儿。” 卢爷拍了拍蒋爷的肩膀说:“上院衙的事儿你不用管,有我们几个呢。你们要是用人,我们再派人过去。” 蒋爷说:“那你们在这儿,我走了。” 蒋爷出了上院衙,就奔五柳沟去了,这事儿咱先不说。 在晨起望的这些人里,就智化琢磨了两天,才把诈降这个主意想好。他把路爷叫过来,问道:“咱们这儿能不能找一只小船呢?撑船的人得是生面孔,还得是自己人,不然不好说悄悄话。” 路彬想了想,说:“有。我有个亲戚,离这儿四十里地呢,整天在渡口撑船。这人姓王,叫王顺。他要是来了这儿,没人认识他。要是把他找来,有啥悄悄话都能说。” 智爷眼睛一亮,说:“既然有这么个人,那就麻烦路大爷把他请来。” 路爷点点头,马上就让鲁英去请王大哥。鲁爷答应一声,马不停蹄地就出发了。 第二天早晨才回来。路爷带着王顺,和大家见面。智爷一看王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蓝布衣服,白袜子青鞋,黑黄的脸,瘦高个,看着就挺机灵。智爷笑着说:“王大哥,我教你几句话,你能记住不?” 王顺连忙摆手说:“哎呀,你可别叫我大哥。我叫王顺。你要教我啥话,我肯定能记住,你不用操心,教啥会啥,就是不会自己编。” 智爷说:“那就行。” 接着就把设计诈降君山、救展老爷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说:“你明天撑着船,送我们去。我们要是上了山,要是有喽兵问你这船是咋雇的,你就按我说的回答,就说我们雇了一年的船。要是问你去哪儿,你就说不知道。” 王顺挠了挠头,说:“这事儿有点怪呀,哪有这样的?撒谎可得圆乎点儿。我多说几句哈。” 智爷笑着说:“你别管,等他们问你的时候你再说。” 王顺又问:“要是他们问我雇这一年的船去哪儿,我咋说?” 智爷耐心地说:“他们要是问这一年去哪儿,你就说:‘他们雇这一年的船,是为了游山玩水,哪儿有好风景就去哪儿。要是看到好山好水,说不定就住个一年半载,也可能住几个月就走。要是风景不好,马上就走,船都不停。就在两湖、两广、山、陕、浙、闽这些地方转,只要有好风景就去。一年给四百两银子,酒钱另算。先给了二百两,还欠二百两。’要是他们把那二百两给你,让你把我们的东西搬下去,你就撑船走,就没你事儿了。” 王顺连连点头说:“好嘞,我记住了。” 路彬过来说:“智大爷,还需要啥东西不?” 智爷说:“还得跟你借几床铺盖被褥。” 北侠皱着眉头说:“这是要在船上睡觉咋的?” 智爷笑着说:“咱花四百两银子雇一年的船,连床铺盖都没有,这不是穷开心嘛。” 北侠无奈地说:“就你点子多。” 智爷一本正经地说:“咱哥俩得商量好了。这一进君山,那可得随机应变,见机行事。我指东你不能说西,我指南你不能说北,一句真话都不能有。” 北侠苦着脸说:“哎呀,我可一辈子不会撒谎。” 智爷鼓励他说:“没事儿,你看我眼色行事。我要是指着东边说这不是西边吗,你就说正是西方庚辛金;我要是指着南边说这是北,你就说没错,正是北方壬癸水。你就顺着我说就行。” 北侠还是有些担心,说:“我要是接不上话咋办?” 智爷胸有成竹地说:“没事儿,我能看出来。你要是接不上,我就接着说。” 北侠叹了口气说:“我可不敢保证能行,要是让人看出破绽,可别怪我。” 智爷笑着说:“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行,就看展爷的运气,还有国家的福气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吃完早饭,把行李搬到船上,两个人也穿好了衣服。丁二爷说:“二位哥哥辛苦啦。我在这儿等着消息,要是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我马上就去。” 路爷也说:“有我呢!我在外面等着,要是听到坏消息,肯定回来报信。” 智爷和北侠出门,有路爷带路。走到一个叫马保峰的地方,路爷指着正北说:“我可不能往那边去了,碰到熟人可就麻烦了。” 智爷好奇地问:“那你去哪儿?” 路爷说:“我在飞云关底下,那个叫蚰蜒小路的地方等着消息。” 说完就走了。智爷来到河沿一看,船还不少呢。有人喊:“这儿呢!那二位?” 智爷和北侠从跳板上船,把跳板拉到船上就开船了。两个人在舱里一看,外面水天一色,远远地就看见了君山。只见山上树木茂盛,到处都是花,山上还有庙宇,远远地还能听到钟声,真是一座好山好风景啊。 第402章 招贤榜文 北侠和智化坐在船上,悠然地欣赏着山景。那山景真是壮观无比,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老话说得好啊,“望山跑死马”。他们从一上船开始,就远远地瞧见了君山。一路前行,走了三十多里路呢,这才抵达飞云关下。此时,船已无法继续前行,因为这里的地名叫独龙口。王顺连忙招呼道:“两位爷,快出来瞧瞧这山景吧。” 北侠和智化闻声走出船舱,站在船头,仔细打量着君山前面的景象。只见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宛如一道巨大的屏障,茂密苍翠,层层叠叠。上边有一个大牌楼,远远望去,就如同横着一块巨大的匾额。那是青色的底子,用大赤金的字书写着,格外醒目,上面写着 “飞云关” 三个大字。从飞云关底下往里面看,那距离可真是遥远得让人难以捉摸。北侠压低声音对智化说:“山上似乎有人在看着咱们呢!” 再看智化,嘿,突然就像中了邪似的,又是指手画脚,又是摇头晃脑。北侠满脸疑惑地问道:“智贤弟呀,你这是咋回事儿呢?” 智化笑着回答:“我这是在夸赞这山呢!” 北侠更加不解了,又说:“你这是咋夸山呢?要是到了里面,我可怎么配合你呀?你到底啥意思嘛?” 智化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是夸这山多么的山清水秀呀。” 北侠皱着眉头说:“你不吭声,谁能知道你在夸山呢?” 智化反问道:“你觉得我是说给谁听呢?” 北侠说:“不管你冲着谁说,你总得说出来呀!” 智化神秘地说:“我就是冲着山贼说呢。” 北侠摇了摇头,说:“他们能听得见吗?你这不是白费力气嘛!” 智化耐心地解释道:“我这指手画脚的,就是故意让山贼看见,让他们心里犯嘀咕。等会儿咱们进君山的时候,才好办事儿呀。” 北侠还是有点不明白,说:“你这打哑谜呢,我哪能猜到你的心思呀!那现在又该咋办呢?” 智化果断地说:“该下船啦,去他们那个大牌楼那儿看看去。” 北侠想了想,说:“行,那就这么着。” 他们叫船家搭上跳板,两个人慢悠悠地走下船。摇摇晃晃地东瞅瞅西看看,然后径直朝着飞云关走去。走到大牌楼底下,智化指着牌楼,大声地说:“欧阳兄,你看,这就是飞云关。” 北侠也跟着点点头,说:“没错,正是飞云关。”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往前走。过了飞云关,离巡捕寨不远了。在路南有一个木板房,山墙上挂着一个大木牌。牌上有一个大大的横头,上面横着三个大字,是 “招贤榜”。智化兴致勃勃地大声朗读起来,念道:“管理君山洞庭湖水旱二十四寨招讨大元帅钟,为晓谕天下事:天下各省藏着好多英雄好汉呢。老话说:‘寒门生贵子,白屋出公卿。盐车困良骥,田野埋麒麟。高山藏虎豹,深泽掩蛟龙。’钟雄本来是个穷读书人,中了文武进士呢。就是因为奸臣当道,贪得无厌,卖官鬻爵,不是亲戚不给官,不是送钱不用人。钟雄没办法,就退隐到了君山。在这儿以文武会友,想学当年黄金台的故事。要是有乐毅那样本事的人,钟雄情愿拜他为师。不管是农民、工人、商人还是读书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到君山都有大用。可不是为了反叛朝廷哦,就等着皇帝招安呢,赶紧带着人归顺,就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特此告示,都得知道。” 智化念完招贤榜文,后面还有好多详细的条例呢,都是按照军规营规来的,还有十六条禁律,五十四种要杀头的情况。他又大声念道:“特别告示君山寨主和喽兵们要遵守,不能违反禁令:第一条,听到鼓声不前进,听到锣声不停下,旗子举起来不行动,旗子按下去不服从,这就叫悖军,犯了的要杀头。第二条,叫名字不答应,点名的时候不到,超过规定时间不来,随便改军令,这就叫慢军,犯了的要杀头。第三条,夜里传刁斗的时候,偷懒不报告,报时不准确,声音不响亮,这就叫懈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四条,老是抱怨,对主将不满,不听命令,更难管了,这就叫构军,犯了的要杀头。第五条,大声说笑,不把禁令当回事,在军门那儿乱跑,这就叫轻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六条,用的兵器,弓弩的弦断了,箭没有箭头,剑和戟不锋利,旗帜破破烂烂的,这就叫欺军,犯了的要杀头。第七条,造谣生事,乱说鬼神,假托做梦,乱讲邪说,蛊惑士兵,这就叫淫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八条,嘴皮子厉害,乱说是非,挑拨士兵,让他们不和,这就叫谤军,犯了的要杀头。第九条,到了一个地方,欺负老百姓,要是有逼奸妇女的,这就叫奸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十条,偷别人的财物当成自己的,抢别人的首级当成自己的功劳,这就叫盗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十一条,军民聚在一起议论,偷偷进帐篷,打听军事机密,这就叫探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十二条,要是听到了计划,或者听到了号令,泄露出去让敌人知道了,这就叫背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十三条,调用的时候,不说话,低着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这就叫狠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十四条,走出队伍,乱插队,大声喧哗,不遵守禁令,这就叫乱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十五条,装病逃避打仗,假装受伤假死,趁机逃跑,这就叫诈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十六条,掌管钱粮的,发赏的时候偏袒自己人,让士兵们有怨气,这就叫弊军,犯了的要杀头。第十七条,观察敌人不仔细,打探敌人情况不清楚,到了不说到,多的说成少的,少的说成多的,这就叫误军,犯了的要杀头。” 智化念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哎呀,可惜呀可惜!” 又喊着:“欧阳兄,你看这个寨主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挂这个招贤榜。不过有一点不到位的地方,就是山里面缺个能人提点他。” 北侠心里琢磨着:“他让我顺着他说话,他说啥我就得捧着。” 就问道:“你觉得他咋就缺个谋士呢?哪儿不到位呢?” 智化清了清嗓子,说:“依我看呐,这个榜得学学千里马骨的故事。” 北侠好奇地问:“啥是千里马骨的故事呀?” 智化绘声绘色地说:“你不知道呀,以前有个员外,想买千里马,一直没买到。派人到四乡八镇去找,也没找着。有个人在乡村里,看见有人在剥一匹死马,这个人就抱着马大哭。大家都不明白咋回事,就问他为啥哭。这个人说:‘这匹马是千里马。’然后给了几两银子,买了一块马骨头回去,献给买马的员外。员外就说:‘我要的是活的千里马,要这马骨头有啥用?’买马骨头的人说:‘虽然花了几两银子买了块马骨头,但是不久千里马肯定会来。’果然,没过多久,千里马就来了,还不止一匹呢。因为买马骨头的时候,就说出了要买千里马的人的姓名和住处,借大家的嘴传出去,说有人要买千里马,要是有千里马送去,能得好多钱。连死马骨头都肯买,要是有活的千里马,那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呀。后来就有千里马送来了。这个招贤榜就得学学这个办法。” 北侠若有所思地说:“这还得花十两银子买块马骨头呀?” 智化笑着说:“哎呀,不是真让你买马骨头,我这是打个比方。” 北侠又问:“那依你看该咋办呢?” 智化胸有成竹地说:“依我看呐,多找些能说会道的文人,带上银子,到四乡八镇、城乡村庄去宣传这位寨主多么敬重贤人,多么爱惜人才。老话说:‘英雄生于四野,好汉长在八方。’要是按我这个主意来,肯定能让文人武将都来归顺君山。欧阳兄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北侠连连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 他们俩在这儿说话呢,哪知道早被喽兵报告给巡捕寨的四家寨主了。喽兵慌慌张张地说:“报告四位寨主,山下来了一只船,船上有两个人,跑到咱们飞云关里头看招贤榜来了。” 亚都鬼摆摆手说:“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三位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 在巡捕寨外,喽兵正要吆喝,亚都鬼把他们拦住了,自己偷偷看着这两个人,心里暗暗赞叹:“这可真是世间少有的英雄好汉呀,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怎么个威风法呢?有个赞为证:闻华看,二好汉,仔细瞧,真稀罕。壮士的模样,文气还不少呢。天生就气宇轩昂,品貌不凡。那个人在左边,还有一个在右边站着。左边这个呀,穿着紫色的箭袖衣服,很合身。头上的帽子分六瓣,绢帕拧成一个茨菇叶儿在上面。皮腰带系在腰间,上面镶着宝石,嵌着珍珠,亮闪闪的可耀眼了。左肋下挂着宝刀,这刀可是世间罕有。只要一出鞘,邪魔外道、鬼怪精灵都不敢靠前。里面穿着黑色的衬衫。脚下的靴子是青缎的,底儿很薄,就像云根燕一样。真是走在正道上,那些险路都不敢靠近。长着一张重枣脸,五官端正,碧眼虬髯。右边这个人更好看。穿着一件青缎袍,丝鸾带系在腰间,鹅黄色的,有四指宽。里面的夹袄是天蓝色的。脚下的靴子是虎头尖的,能登高,能涉险,蹿房跃脊就跟走平地似的。腰很细,胳膊很宽,精神饱满。也挂着一把刀在左肋下,刀一出鞘就闪闪发光,爱管人间不平事,杀了不少恶霸贪官。还穿着一件跨马服,天青色的,颜色很鲜艳,上面绣着花朵,暗暗隐含着瓜瓞绵绵的意思。六瓣帽是青缎的。看这脸,是黄白色的,两道眉毛长长的,一直伸到鬓角边。眼睛黑白分明。方口,面容端正。两只耳朵大大的,快要垂到肩膀了。这位爷天生就相貌非凡。这两个人呀,胆子可大了,杀恶霸,斩奸臣,扶持忠良,铲除奸恶,爱杀人,又很善良。为了救颜查散,舍生忘死,这才来到了君山。 第403章 三位寨主 亚都鬼闻华瞧见北侠和智化的模样后,心中暗自惊讶:“哎呀呀,瞧瞧这两位,仪表不凡呐!而且那个人看上去分明是文武全才。这可真让人摸不透他们的来历,我得赶紧上去问问,这样才能知晓他们心里到底在想啥呢。” 当听到智爷念招贤榜,还讲述千里马骨的故事时,闻华心中不禁暗暗钦佩。 等智爷念完后,闻华急忙快步上前,说道:“二位壮士,你们好哇!在下这厢有礼了。” 北侠早就发现他在那边树后偷偷观望,此刻人家过来行礼,北侠也赶忙躬身回礼,说道:“寨主客气了。” 可智爷呢,依旧背着双手,全神贯注地盯着招贤榜,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也不知道在嘀咕啥玩意儿。北侠见状,赶紧提醒道:“嘿,智贤弟,人家寨主给咱们行礼呢!” 智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头,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哎呀呀,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光顾着看这招贤榜了,没瞧见寨主,真是得罪了,得罪了。” 闻华笑着说:“哪里哪里。我还不知道二位壮士尊姓大名呢,也不晓得你们来自何方呀?” 智爷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这位是我结拜大哥,他是辽东那边的人,姓欧阳,单名一个春字,江湖人称北侠。我呢,是云南宁国府的人,姓智,单名一个化字,别人都叫我黑妖狐。” 闻华一听,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俩可真是厉害啊!一个来自云南宁国府,一个是边北辽东的人,相隔如此遥远,竟然还能成为结拜兄弟,这可真是世间罕见,太难得了!” 北侠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还说啥诈降呢,头一句话就被人给问住了。你就说是原籍黄州府不就得了嘛,咋还扯到云南去了呢?这还没见大寨主呢,要是见了大寨主,那还不知道会出啥状况呢。” 智爷仿佛看出了北侠的心思,立刻解释道:“这里面可是有原因的哟。寨主这么一问,我哥在辽东,我在云南,这天底下确实很难找到像我们这样相隔这么远还交朋友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哥在辽东当官,我跟着去上任。我父亲是辽东的刺史,我因为跟着父亲,所以才认识了我欧阳大哥。我们俩结拜之后,我父亲在任上去世了,我们就扶着灵柩回原籍。我哥舍不得和我分开,干脆自己辞去官职,跟着我回南方。后来我们俩觉得这功名啥的都是束缚,还不如悠闲自在地过日子呢,于是就雇了一只小船,到处游山玩水。听说这儿有座君山,特别有名,就特意过来瞧瞧。到了这儿一看,嘿,果然名不虚传。就是因为太贪恋看这山景了,结果一不小心就走得有点远。过了飞云关,看到这招贤榜,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被寨主看见了。真是不好意思,误闯了宝地。” 闻华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北侠心里暗暗赞叹:“这黑狐狸精可真会编故事。” 闻华热情地说道:“既然二位大驾光临,那我们这小山寨都跟着光彩起来了。请二位到我们山寨里喝杯茶吧。” 智爷连忙摆手拒绝道:“不敢不敢。我们又不打算投靠你们山寨,也不入伙,不小心闯进宝地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还敢去寨子里讨茶喝呢?” 闻华继续劝说:“也不是让你们来投山入伙,就是单纯地请你们喝杯清茶,然后你们再走也不晚啊。” 智爷还是坚持说:“我们不入伙,不敢喝寨主的茶。” 闻华又说道:“不一定入伙才能去寨子里呀,就算不入伙,去喝杯茶也没啥关系。老话说得好:‘同船过渡,皆是有缘。’二位去喝杯茶,以后再见面,也算是有个茶水之交嘛。” 北侠也跟着劝道:“智贤弟,这位寨主这么热情,咱就去喝杯茶,然后再走也不晚。别辜负了寨主的一片好意。” 北侠这人天生就忠厚老实,和智爷的聪明劲儿相比,那可差得远了。他心里琢磨着,这不是来诈降的嘛,人家让进去咋又不进去呢,这到底是为啥呢?他嘴上没说,心里却在嘀咕:“可别搞砸了。” 所以就劝智爷去寨子里喝茶。智爷说:“既然欧阳兄这么说,那咱就去寨子里讨杯茶喝,不过先说好了,我们可不入伙啊!” 闻华笑着说:“没让你们入伙,就是喝杯茶,聊聊天而已。” 然后他把一个喽兵叫过来,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那个喽兵就迅速跑开了。北侠好奇地问道:“这位寨主,你贵姓大名啊?我还不知道呢。” 闻华回答道:“我姓闻名华,外号叫亚都鬼。” 智爷马上说道:“久仰久仰。” 他们一路走到巡捕寨,只见前面有二百个喽兵整齐地站成两排,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双手带,也叫拦马,刀尖对着刀尖,架成了一个刀门。要想进入巡捕寨,就得从这刀下面穿过去。智爷心里明镜似的,他们这是故意试探呢。要是从刀下面钻进去,上面的刀尖一碰,肯定会 “呛啷呛啷” 响个不停。要是心里有鬼,想杀人,那肯定会脸色大变,这样他们就能看出破绽了。走到刀门前面,智爷故意问道:“寨主,你这是请我们喝茶呢,还是让我们钻刀冒险呢?” 闻华赶紧陪着笑解释道:“这是我们山里的规矩。” 接着他把手一扬,那些喽兵就迅速把刀撤下去了。三个人这才来到巡捕寨前,看见早有三个人在那儿静静地等着呢,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站着。闻华介绍道:“这是我们这儿的三位寨主。” 然后用手指着一一介绍:“这位是神刀手黄寿,那位是花刀杨泰,那位是铁刀大都督贺昆。这二位呢,这位是辽东来的,复姓欧阳,人称北侠。这位姓智,人称黑妖狐。” 大家互相施了个礼。 智爷仔细打量着这三位寨主,只见他们都戴着六瓣帽,穿着箭袖袍,系着丝带,挎着刀,穿着薄底靴子。一个穿青色的,一个穿蓝色的,一个是豆青色的。两个白脸,一个黑脸。全都是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的大汉。 智爷心里暗暗想道:“怪不得君山这帮人敢帮着王爷造反呢,这都是从哪儿找来的人啊?真奇怪!” 见完礼后,大家让他们到屋里坐下,喽兵端上茶来。一边喝茶,神刀手黄寿就开始盘问他们俩。 智爷不慌不忙地又把刚才那番话重复了一遍,一个字都不差。突然,一个喽兵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单膝跪地说道:“报告众位寨主,大寨主听说来了两位游山的壮士,让他们去中军大寨喝茶。” 闻华一摆手,那个喽兵就退下了。智爷站起来要告辞,闻华连忙拦住他说:“我家大寨主请二位去中军大寨喝茶呢。” 智爷故意露出惊慌的表情,说道:“不敢不敢。我们在这儿喝杯茶就已经很打扰了,哪还敢去见大寨主啊?” 闻华就是不放他们走,智爷非要走。北侠着急地说:“盟弟,既然这位寨主这么热情,咱们就去见见大寨主呗。” 北侠是真着急啊,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大寨主,就怕把事情搞砸了。智爷心里清楚这个道理:要是寨主要见这两个人,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人放走。要是寨主要问起来:“人呢?” 他们要是说:“人家要走,我们就让他们走了呗。” 这上级吩咐下级,他们哪敢不听啊?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也不敢放走。所以这样就不会搞砸了。 智爷说:“既然欧阳兄这么说,那咱们就去见见大寨主吧。谁在前面带路啊?” 闻华立刻说道:“我在前面带路。” 他们出了巡捕寨,来到彻水寨,这里也有二百个喽兵,拿着长枪,枪尖对着枪尖。智爷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闻华一摆手,那些枪尖就撤下去了。这里有个寨主,穿着大红衣服,脸像红枣一样红,这人是金棍将于青。智爷他们和他见了面。智爷和北侠走上木板桥,看两边的鹅头峰相隔八九丈远,上面用木板搭着,往下一看,水声很大。西南边有竹城的竹子,一眼望不到边。智爷想起救颜查散的时候,是从西边进去的,今天在这边看到,这距离可真远啊!下了桥再往上走,把两位英雄吓了一跳。他们听到 “嘎吒”“嘎吒吒” 一阵响,回头一看,喽兵把辘轳一绞,就把一座木板桥给绞起来了。北侠心里暗暗叫苦:“不好!想得挺好,这下被人看破了。我们要是从里面往外杀,他们从外面往里杀,这下可惨了。就算肋生双翅,也过不去了啊!只有进来的路,没有出去的路了,只能看自己的命运咋样了。” 智爷却显得十分淡定,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走到三寨,是箭锐寨,寨主赛尉迟祝英穿着黑褂皂袍。闻华也给他们互相引见了。到了四寨,章兴寨,寨主金锤将于畅,蓝脸红眉。武定寨,寨主金镋无敌大将于赊。文华寨,二寨主金枪将于义。北侠和智爷一看见于义,差点哭出来,因为他长得和金必正一模一样。五福寨寨主,人称八臂勇哪吒王京。丰盛寨的寨主,金刀将于艾。丹凤岭的寨主,赛翼德朱彪。丹凤桥的寨主,削刀手毛保。寨栅门有两家寨主,云里手穆顺、铁棍唐彪。每个寨子都有二百个喽兵。这些寨主们,一个一个的穿着打扮、长相、拿着啥兵器,要是一个一个说,那得说半天呢,太啰嗦了,干脆一口气全说出来得了。 大家见了北侠和智爷,都跟在后面一起走。到了大厅前头,闻华说:“二位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禀报我家大寨主。二位在这儿听着消息。” 闻华进了大厅,智爷和北侠在外面等着。 就听见里面有个人细声细气地说:“闻贤弟,你哪能知道这两个人的来意呢?他们这是为御猫而来。”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第404章 没有命令,不能出寨 北侠和智化在院子当中等着传唤呢,谁料想钟雄竟然一眼就看破了他们的计谋,还说是为御猫而来。这可把北侠吓得不轻,心中暗叫:“哎呀,不好!” 当下就想要拔刀冲出去大干一场。智爷赶忙用肩膀扛了一下北侠,智爷说道:“欧阳兄啊,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北侠心里那叫一个疑惑,暗暗想道:“我冤枉你了?你别是冤枉我了才对吧!” 北侠开口问道:“怎么就冤枉你了?” 智爷回应道:“我本来就不想进来的呀,是你非要拉着我进来。你瞧瞧,这进来有啥好处?碰到这么个没眼力见的寨主,把咱们哥俩当成小毛贼了,还以为我们要偷他的玉猫呢。他说我们是为玉猫而来。嘿,欧阳兄,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吧,我家玉房里有翡翠狮子、玛瑙老虎、白玉马,还有好多古董玩器呢。哪个朋友去我都没在意过。他把我们看成小偷儿,我们还见他干啥呀?赶紧走,小心人家丢了东西赖到我们头上。”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北侠心里琢磨着:“这黑狐狸可真会找借口。” 北侠接着说道:“对啊,他瞧不起咱们,咱们走吧!” 哪能走得了呢!后面一群寨主挤得满满当当,早就有神刀手黄寿挡住了去路,黄寿说道:“二位,没有我家寨主的命令,你们可不能出寨。” 屋子里面,钟雄见闻华进来禀报说:“把两个人请进来。” 寨主往外一瞅,早就听说过北侠,大概这个人不会投靠山寨。至于智化是谁,他就不清楚了。现在山中有个南侠,又来两个人,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所以故意戳他们一句,看看他们的反应。听了智爷那一番话,钟雄就去掉了一些疑心。 亚都鬼在旁边急忙说道:“寨主,这两个人一个从云南来,一个从辽东来,他们哪能知道咱们寨主的御猫呢?他肯定是把御猫当成玉做的猫啦!” 钟雄说道:“既然这样,把二位请回来。” 闻华应道:“得令!” 出了屋子就喊:“二位请回,我家大寨主有请。” 智爷说:“我们不回去了,叫你们寨主小心他的玉猫吧!” 闻华说道:“我们说我们寨子里的事儿,和二位不相干。” 北侠一看走不了,觉得还是回去好,就说道:“贤弟啊,人家又不是冲着咱们说的,咱们还是回去吧,别辜负了寨主的一番好意。” 智爷说道:“见见寨主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啊,这位寨主外面挂着招贤榜,上面的话倒是挺好听,写着要学当年黄金台的故事,有一技之长的人到君山都有大用。他光会写,可不知道怎么做。当年燕太子得到乐毅,在金台拜师,那可是连下七十二城,这才叫敬贤之道呢。敬贤士就得像敬父母一样,这才叫爱贤礼士。这位寨主哪懂敬贤啊!他坐在那儿,牛哄哄的,这还叫招贤?招来一群绿豆蝇还差不多。哼!” 北侠心里那个急啊,暗暗想道:“你骂人吧,早晚咱哥俩的命得赔上。” 钟雄这个人也挺奇怪,被智爷这么一骂,反而被骂出来了。他走出庭外,走下台阶,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地,说道:“原来是二位贤士啊,我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北侠也赶紧回礼,说道:“哪敢哪敢。” 北侠仔细一瞧钟雄,嘿,戴着乌纱帽,穿着圆领官服,大红袍,系着玉带,穿着粉底官靴;脸色白白净净像玉一样,五官清秀,还有三绺短胡须。北侠心里暗暗吃惊。智爷可没还礼,说道:“欧阳哥哥,你看上面那个大匾,写着‘豹貔庭’三个字。依我看啊,这位寨主不至于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这‘豹貔庭’三个字在这寨子里绝对不能用。” 北侠好奇地问道:“为啥不能用呢?” 智爷解释道:“这是以前那些文人卖弄文笔,骂那些不识字的山王寨主呢!要说这个字的意思,那可绝对不能用。老话说‘三虎出一豹’,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虎生不出豹,虎和彪配在一起,能生下三个彪,里面有一个豹,厉害得很呢,别说人了,就是山里的猛兽都怕它。狮子和狻猊配在一起,能生下貔貅。说这两种东西,都不是正经种类。不然为啥说是骂人呢?别的山王寨主,他也称孤道寡,他又不是太子殿下,又不是守阙的皇子,怎么能称孤道寡呢?这就是骂他不是正经种类。自己又不认识字,以为是厉害的东西就得意了。这位寨主,看起来通古达今,文武全才,外面挂着招贤榜,里面又有‘豹貔庭’,这可太不搭调了。” 亚都鬼在旁边赶紧告诉寨主:“说千里马骨故事的就是他。” 寨主往前走了一步,说道:“这位壮士说得对啊。只是有一件事儿,我来到山中,事儿太多了,总也没空闲时间,所以一直没改,恳请尊兄帮我改改。” 智爷说道:“原来是寨主啊,我光顾着和我哥哥说话了,一时疏忽,寨主可别见怪。” 寨主说道:“恳请这位尊兄,帮我把‘豹貔庭’改改。” 智爷连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才疏学浅,万一改出来还不如原来的,那不得让人笑话死。” 智爷也不理寨主,转过头又和欧阳爷聊起来了,说道:“哥哥,你看他这副对联,也不咋地。” 北侠心里那个无奈啊,暗暗想道:“人家寨主在那儿等着呢,你净瞎扯,也不知道你啥意思。不过只能顺着你。” 北侠问道:“智贤弟,这副对子咋不好了?” 智爷说道:“你看这是‘山收珠履三千客,寨纳貔貅百万兵’。” 北侠又问:“这有啥不好的呢?” 智爷分析道:“山很大,寨很小,就像这君山,山水旱八百里,山上收三千客人,那肯定装得下。可‘寨纳貔貅百万兵’,一百万兵,这小寨子哪能装下一百万人啊?这不是不合适嘛。” 北侠接着问道:“那咋改好呢?” 智爷说道:“依我看啊,‘山纳貔貅兵百万,寨收珠履客三千。’寨子虽然小,三千人还是能装下的,而且平仄也合适。” 钟雄一听,连连点头,觉得好,马上叫人把对联摘下来,按照智爷改的改了,找个会写字的重新挂上。寨主又过来求智爷改 “豹貔庭”。智爷坚决说不行,怕被人笑话。 只见寨主将智爷、北侠往里让,北侠和智爷上了台阶,又被让进庭中。一进门,智爷抬头一看,正北上面横着一块大纸匾,上面写着黑字,是 “岂为有心” 四个大字。智爷说道:“欧阳兄,你看见没?” 北侠心里想:“我这眼睛好使着呢,有这么大的黑字我能看不见?” 北侠回应道:“我看见了。” 智爷问道:“这是‘岂为有心’,你知道啥意思不?” 北侠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智爷解释道:“你看啊,这寨主管着君山洞庭湖水旱二十四寨,在众人之上还不满足呢。这里也就是个暂时住的地方。这家伙心怀大志,以后要是得了地,就得面南背北当皇帝,所以是‘岂为有心’。住在这里呢,也就是图个自在。” 这句话可把钟雄的心给打动了。原来这个横匾是钟雄自己写的。自从挂上这个横匾,钟雄就立下志愿,让君山水旱二十四寨的寨主、头目、喽兵啥的,谁要是能猜出他这个心思,参透他的想法,就用谁当谋士。他的想法是受了襄阳王的聘请,王爷答应他,要是择日行师的时候,就封他为招讨大元帅、前部正印先锋官。要是得了江山,就和他平分疆土,封侯拜相。他早就看出襄阳王成不了大事,他的打算呢,要是得了江山,就把襄阳王推倒,自己当皇帝。要是大事不成,就隐于山中,永不出来。今天智爷把他的心思点破了,钟雄一看智爷才学不小,要是留在山中当谋士,那可就是自己的大帮手。于是赶紧请北侠、智爷坐下。喽兵端上茶来。钟雄把亚都鬼叫过来,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回头问:“听我兄弟说,你们二位是结拜兄弟。” 智爷指了指北侠,说道:“这是我大哥。” 钟雄说道:“二位大驾光临,真是我的荣幸啊。” 智侠说道:“哪敢哪敢。我们俩误闯宝山,寨主不嫌弃我们,还赏茶喝,我们得当面谢谢寨主。” 钟雄赶紧离位,深深施了一礼,说道:“还是恳请阁下,帮我把‘豹貔庭’改改。” 北侠就说道:“智贤弟,你要是能改就给人家改改,要是不能改就给个痛快话。” 智爷说道:“哪有不能改的道理?就是怕改出来不好。” 钟雄说道:“阁下别太谦虚了。” 智爷没办法,就说道:“这个‘庭’改个‘殿’字咋样?” 钟雄问道:“好啊,不过叫啥殿呢?” 智爷说道:“用个‘承运’二字如何?大话说得好,尧当皇帝,那是顺应天意。” 钟雄一听,高兴得直鼓掌,连连点头说好,马上叫人把 “豹貔庭” 改成 “承运殿”。钟雄又说:“一事不烦二主,我还有个书斋,叫‘英锐堂’,也请你帮忙改改。” 智爷说道:“不好。堂呢,就是明亮的意思,用个小轩‘字,叫‘五云轩’咋样?” 钟雄更高兴了,马上叫人改了,然后吩咐摆酒。智爷一听摆酒,就知道诈降计差不多成了。“得想个办法,让欧阳哥哥也显显才能。” 忽然,智爷心生一计。 第405章 酒过三巡 智爷一听人家说要摆酒,立马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寨主赶紧伸手拦住,说道:“嘿,酒都已经摆好了,别忙着走呀。” 智爷连连摆手,说道:“那可不行。我们进山讨杯茶喝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还敢又讨酒喝呢?而且我们又不打算投山入伙,哪能老是领寨主的赏赐呀。要是老这么占您便宜,那我们不成了吃大户的啦。” 钟雄笑着解释道:“实话说吧,你们的船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智爷一脸惊讶,质疑道:“寨主别哄我们呀,怎么能把我们的船给打发走呢?” 闻华在旁边赶忙说道:“我家寨主打发喽兵下去问清楚情况了。船上的人说你们欠他二百两银子,寨主就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还赏了他二十两银子酒钱呢。你们二位就有两份行李,别的也没啥东西,对吧?” 智爷一听,故意装出很着急的样子,说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呀?怎么把我们的船给支走了呢?这不是让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在这跟您混吃混喝啦。” 钟雄说道:“我就是想留二位在山上多住几天,等你们走的时候再给二位另雇船。酒都已经摆好了,快来坐下吧。” 北侠也说道:“那就坐下呗。” 钟雄和闻华亲自给他们倒酒。 酒过三巡,大家就慢慢聊起天来。智爷说道:“我欧阳哥哥跟我可不一样,我在文的方面稍微懂一点,我哥哥在武的方面嘛,他可不敢说自己厉害,不过比我强多了。就说他有一套万胜刀,我到现在都还没学会呢。我这脑袋呀,有时候就跟榆木疙瘩似的,咋都不开窍。” 钟雄一听,眼睛一亮,说道:“这位尊兄会万胜刀?这趟刀可有一百二十八手呢。” 北侠点点头,说道:“倒也全都记得。” 钟雄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说道:“这趟刀全会的人可少得很呐,不管啥刀都是从万胜刀里摘出来的。来来来,恳请恳请,让我们见识见识呗。” 北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武艺不咋地,不敢在寨主爷面前出丑。我这要是耍得不好,那不是丢人现眼嘛。” 寨主赶紧说:“兄台别太谦虚了,露一手呗。” 智爷也在旁边怂恿道:“兄长,你就施展施展,怕啥嘛。说不定你这一耍,还能把寨主爷给镇住,以后咱在这山上也能横着走啦。哈哈。” 北侠没办法,只好点头,把刀摘了下来。智爷伸手接过来,心里琢磨着:“听说寨主文武全才,我何不试试他到底有多少学问呢?” 于是对寨主说:“寨主,你看看我哥哥这把刀咋样?” 说完,就把刀递了过去。 寨主本来不想接,可刀都递过来了,只好接过来一看。嘿,这刀可真漂亮!墨沙鱼皮鞘,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绒绳飘来飘去,还有双垂灯笼穗。把刀亮出来,“呛啷啷” 声音响亮得很,光闪闪的能把人的脸都遮住,冷飕飕的让人觉得寒气逼人,霞光熠熠,一身龟纹。钟雄一看,心里暗暗惊叹,心想:“这刀肯定是无价之宝,世间罕有,价值连城啊。这个人要是有这口利刃,那肯定是个厉害的英雄,不然这刀他也佩带不了。” 都说每遇宝刀宝剑,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钟太保也算是个懂行的人,看完之后哈哈大笑,说道:“好刀哇,好刀!” 智爷问道:“寨主爷一直夸这刀好,那我请教一下,这刀叫啥名呀?” 钟雄回答道:“这刀名叫灵宝,是魏文帝曹丕造的。一共有三口呢,一口叫灵宝,一口叫含璋,一口叫素质。” 智爷又问:“怎么我哥哥说叫七宝刀呢?” 钟雄心里暗暗想道:“这个人可真厉害,刚到山上,第一次见面,他就想试探我的学问深浅和才干如何。” 于是笑着说:“你要问这个六宝名字为啥俗呼谓之七宝呢,那是因为这刀有四绝三益之妙。一决胜负,二防贼盗,三诛刺客,四避精邪,这就是四绝;切金,断玉,吹毛发,这就是三益。啥叫一决胜负呢?每次出征的时候,要是跨上这把刀,敲梆子点名,吹号起队,这刀就会从鞘中自己出来一点,那今天出征肯定大获全胜。要是这刀还在鞘里不出来,那就赶紧撤队;要是非得出征,非打不可,那肯定会伤兵损将。这就是一决胜负。这第二呢,要是有贼人来偷东西,这刀要是在墙壁上或者床头,它自己就会掉到地上,难道还不把人惊醒?这就是二防贼盗。这第三,要是有仇人晚上藏在黑暗的地方,或者桥梁下面,不管他在哪,这刀在鞘里就会铮铮作响,难道自己还能不留神?这就叫三诛刺客。这第四,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走在哪里,要是有邪魔鬼怪,这刀能在鞘中发出一道白光,邪魔就不敢靠近了。这就是四避精邪。这四样加起来就叫四绝。三益是啥呢?切金,就是拿一块金子过来,能用刀把它切碎;断玉,就是把玉切成一片一片的,跟用了砣子似的;吹毛发,就是拿一绺头发,对着刀刃一吹,头发就齐刷刷地断了。这就叫三益。这四绝三益,大家俗呼谓之七宝。” 智爷连连称赞道:“厉害厉害!寨主爷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博古通今啊。要是我有您这学问,那我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呀。” 大家笑了一阵,又把刀交给北侠。智爷拿着刀鞘。 北侠早就把衣襟整理好,袖子挽起来,把刀接过来,对着寨主一躬到地,说道:“那我就在寨主面前献丑了。” 钟雄赶紧说:“岂敢岂敢!尊兄快赐教。” 北侠回头一看,承运殿外面围了好多人呢。因为没有寨主的命令,大家不敢私自进殿,就在外面把窗户纸捅了好多窟窿,往里瞧。北侠转过身来,又对着外面一躬到地,说道:“各位寨主可别见笑啊,要是我有哪一招使得不好,还请寨主们指教指教。” 说完,北侠把刀一举,就听见 “飕飕飕”,“飕飕飕”,那是金刃劈风的声音。刚开始还不觉得多厉害,后来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猛。这口利刃,用的是扇砍劈剁,折吸拦挂,蹿迸跳跃,闪辗腾挪,绵软矮速,小腕跨肘膝肩,手眼身法步,心神意念足,真可谓是 “手似流星眼似电,腰似蛇行腿如钻”。蹿高纵矮,脚底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北侠这一趟万胜刀,把寨主爷看得高兴得不得了,又是夸赞,又是连连叫好,说道:“这个人要是没有从小练的功夫,哪能到这个地步呢?”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北侠这一趟万胜刀,用了八十多招就收住了,把刀一背,说道:“献丑了,献丑了,让寨主见笑了。” 钟雄也说道:“赐教了,赐教了,实在是高明。” 寨主看北侠气不喘脸不红,就知道这人功夫很纯。 正准备聊天呢,就看见承运殿突然蹿进一个人,大喊道:“毛保来也!” 智爷心里暗暗想道:“欧阳哥哥这一趟刀练得挺好的呀,怎么又来了一个毛保呢?这家伙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你说这毛保为啥进殿呢?这个人的性情跟大家可不一样,就爱抬杠。你说东,他偏要说西;别人说他不行,他偏要证明自己行。在外面的时候,众家寨主看北侠施展刀法,人人夸好,个个说强。其实有好几个使刀的寨主呢,神刀手黄寿、花刀杨泰、铁刀大都督贺昆、金刀将金必正、云里手穆顺,这几个人都是使刀的,都说好,只有削刀手毛保不服气,说道:“哼,你们就知道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看他也不咋地。说不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碰巧了呢。” 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平时在君山,连喽兵都不喜欢他。大家使了个眼色,故意逗他,说道:“毛寨主,看人家的刀好,你不服气呀?” 毛保梗着脖子说:“我为啥不服气?” 大家成心要冤他,说:“你服哇?你不能不服,你不服也得服啊!” 毛保大声说:“我就不服!” 大家说:“你服了吧!” 毛保说:“我不服!” 大家又说:“你不服,敢进去跟人家较量较量不?” 大家又说:“没有寨主的命令呢。” 毛保说:“我才不管啥命令不命令的。”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蹿进庭中去了。 钟雄一看,问道:“毛贤弟,你为啥没我的命令就进庭了呢?” 毛保说:“外面大家都夸这个紫脸的本领高强,我不服,我要跟他较量较量。” 钟雄说:“毛贤弟,你的武艺哪是这位英雄的对手呀?” 毛保一听,气得哇哇大叫,说道:“我这条命不要了!我非得跟他分出个高低来。我就不信我还比不过他。” 钟雄说:“既然这样,欧阳兄,你就教训教训我这个毛贤弟吧。” 北侠连忙说:“我可不敢。我这要是把他给打坏了,那多不好意思呀。” 智爷在旁边说道:“既然寨主都发话了,哥哥你就陪着这位寨主走个两三趟呗。说不定你俩打着打着还打出感情来了呢。哈哈。” 北侠说:“这位寨主爷,咱们又没仇没恨的,点到为止就好了。” 毛保却大声说:“格杀勿论。” 话还没说完呢,“飕” 的一声,刀就砍过来了。北侠一闪,光凭自己的身法就赢了他。两个人交手,北侠一直不还手。钟雄在旁边看着直笑,说道:“尊公别逗我毛贤弟了,还手吧。” 智爷也说:“哥哥还手吧。” 北侠心里暗暗想道:“这可是你们叫我还手的,真把他杀了倒不要紧,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可就坏了。” 于是就用刀一碰毛保的刀,“呛啷啷” 一声,“铛啷啷”,毛保的刀头就掉地上了。毛保说道:“不是我的人不行,是我的刀不行。我有好兵器,我去拿来,咱们再接着比。”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北侠在大寨主面前请罪,说道:“我一时不小心,把那位寨主的刀削断了,得罪了那位寨主。” 钟雄笑着说:“是我毛贤弟不知道好歹,你有啥罪呀。” 正说着呢,就看见毛保又从外面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口明晃晃的宝剑,还要跟北侠较量。钟雄从毛保手里把剑拿过来,想试试智爷的眼力如何,就对智爷说:“这位尊兄,看看我这口宝剑咋样?” 智爷一看,暗暗吃惊:“这是我展大哥的宝剑。有了,我骂他两句。” 于是说道:“寨主,这可是一口好剑。我猜啊,这肯定是你们祖上的,传到寨主你手里了。” 钟雄一听,脸色都变了。 第406章 宝刀碰宝剑 毛保竟然把剑拿来了,可他怎么会把展老爷的剑给弄来了呢?原来呀,展爷被捉住之后,钟寨主就把这宝剑挂在了后面的五云轩里,还专门安排了两个小童看守着,不管是谁,都不准把这剑给拿出去。可这会儿呢,毛保的刀被削了,他一下子就想起展爷的宝剑来了。于是他火急火燎地跑到五云轩,一把将宝剑摘下来,抽出剑后,直接就把剑匣扔在地上不管了,转身就跑。那两个看剑的小童在后面紧追不舍,可毛保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就蹿到里面去了,进去之后二话不说就要跟北侠动手。这宝剑呢,被寨主要了过去,让智爷瞧瞧,智爷张嘴就来了一句 —— 明明知道是展爷的剑,还硬说是他们祖宗的。北侠在心里暗暗偷笑:“嘿,这黑狐狸可真够损的,骂人都不带脏字。” 钟雄一听智爷说是他祖宗的剑,脸 “唰” 地一下就红了,赶忙说道:“不是不是,这剑是朋友送我的。” 智爷赶紧连连道歉:“哎呀呀,我可真是太鲁莽了。” 寨主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不知者不怪嘛。” 智爷又说道:“该打该打。这剑那可真是无价之宝啊。这剑的出处呢,是战国时候欧冶子铸的,一共有五口剑呢:大的三口,小的两口。头一口是湛卢,接着还有纯钩、盘郢,这是三口大的;小的两口呢,是巨阙和鱼肠。前后一共五口。这把剑就是巨阙剑,那可是价值连城,世间少有,也能切金、断玉、吹毛发。想当初啊,铸这剑的时候是凭借天地之气,用五山之精才铸成的宝物。送这剑给寨主爷的朋友,那交情可深了去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也不一定对不对,寨主可别笑话我。” 钟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一点没错。” 说完,就把剑递给毛保,说道:“贤弟啊,别再比了。” 可毛保不服气呀,把剑一扬,大声说道:“哼!凭啥不比了?我就不信我斗不过他。” 钟雄皱了皱眉头,说道:“毛贤弟,你这武艺确实不是这位英雄的对手,别再自讨苦吃了。” 毛保脖子一梗,说道:“寨主,你可别小瞧我,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说着,又转向北侠,“喂,紫脸的,来来来,咱接着比划比划。” 北侠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寨主,咱无冤无仇的,何必如此呢?” 毛保眼睛一瞪,说道:“啥无冤无仇?你让我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今天我非得找回这个场子不可。” 欧阳爷这下可犯难了,心里琢磨着:“这宝刀碰宝剑,要是一碰,肯定有一个得受损。伤了自己的刀不划算,伤了展大兄弟的剑,以后我咋面对兄弟呢?” 北侠想了个主意,跟毛保动手的时候,刀不能碰剑,绝对不能伤了任何一样东西。这两人一动手,就像大人逗小孩玩似的。毛保本来使剑就不咋地,又碰上北侠戏弄他,没多久,毛保就眼花了,不是看到好几个北侠,就是一个北侠都没有。为啥呢?因为北侠抱着自己的刀,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后面,把他那陆地飞腾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毛保一看,左边一个北侠,右边又一个,前后好几个呢。其实就北侠一个人。北侠那身法快得跟刮风似的。毛保眼睛一花,可不就看着像好几个北侠嘛。北侠老是在他身后晃来晃去,他根本看不到北侠的身子。没多久,毛保就浑身是汗。他本来想得挺好,拿宝剑砍北侠的刀,剑坏了他不心疼,刀坏了他就赢了。哪知道根本看不到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砍这个空了,就是砍那个空了。 毛保一边胡乱挥舞着剑,一边嘴里嘟囔着:“嘿,你这家伙,咋跟个泥鳅似的,滑不溜秋的,看我不逮住你。” 北侠笑着说道:“寨主,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这剑法可不行啊。” 毛保一听更来气了,说道:“你别得意,等我找到机会,非给你点颜色看看不可。” 就这么着,急都能把他急坏了。钟雄笑着说:“毛贤弟啊,我把你比作个伏鱼入海。欧阳兄,别逗我毛贤弟了,还招吧。” 北侠一听寨主这话,心里想:“有你这句话,我可得给他留个记号。” 把刀往上一递,冷飕飕地就搁在毛保脖子上了。毛保一歪脑袋,“哎哟” 一声,眼睛一闭,牙一咬,就觉得冰凉硬邦的东西贴着左边脸,一蹭,鲜血就直往外蹿。“嘡啷啷”,剑掉地上了,毛保撒腿就跑。 他用手一摸,少了个耳朵。原来北侠刀虽然搁在脖子上,但没杀他,把刀往上一翻,连脸带耳朵 “哧” 一声,血淋淋的耳朵就掉地上了。 毛保一跑,北侠又在大寨主面前请罪。寨主说:“兄台你有啥罪啊?这还是你手下留情呢,不然他早死了。” 让人把剑捡起来,然后大家又坐下了。北侠也把刀收起来,重新换了杯盘。有喽兵捡起耳朵,去追毛保,让他趁着热血把耳朵粘上。看剑的小童进来,跟寨主说毛保抢剑的事儿。寨主也没往下追问,把剑又交给小童,还放回五云轩。 三个人接着喝酒,喝得差不多了,钟雄说:“二位,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智爷说:“寨主爷,有话您就说。” 钟雄说:“我想跟二位结为生死弟兄,不知道二位愿不愿意?” 智爷说:“我们俩就是小角色,哪敢跟寨主结为生死弟兄啊?” 钟雄说:“要是嫌弃我是山贼,觉得你们身份高,那就算了。” 智爷说:“我们可不敢高攀,要说我们那是求之不得。不过呢,咱们既然要结义为友,就得学学古人,喝血酒,发大誓,这样才妥当。” 钟雄一听,更高兴了。智爷说:“咱得排排年龄,看看谁大谁小。论岁数,就是你们二位大,我小多了。” 钟雄说:“我今年四十岁。” 智爷说:“我欧阳哥哥也是四十岁,这就得看生日谁大了。我欧阳哥是腊月二十五的生日。” 北侠心里暗暗嘀咕:“你这小子,咋给我改生日岁数了。” 智爷为啥这么干呢?就是为了比钟雄小,这样好办事。钟雄说:“还是欧阳兄弟大。我是冬至月十五的生日。” 差点智爷说的腊月二十五再往前几天,就比钟雄大了。智爷说:“我三十二岁,三月三的生日。咱们去洗个澡,然后好烧香结拜。” 钟雄就让喽兵带着他们去沐浴房。 喽兵带着北侠和智爷到沐浴房,喽兵在远处等着。北侠一看没人,就说:“贤弟,你这嘴太快了,咋还拜把子呢?还出主意喝血酒起誓。咱这本来就是假的,要是起誓,我可害怕应誓。” 智爷说:“我问你,你没成家吧?” 北侠说:“不但没成家,以后我还得出家呢。” 智爷说:“你也没儿子吧?” 北侠说:“我没成家哪来的儿子?” 智爷说:“艾虎是你义子,又不姓你欧阳这个姓。等会儿起誓的时候,你就说:‘我要有二心,就让我断子绝孙。’你看这誓厉害不?你肯定应不了。” 北侠哈哈大笑:“你可真行,那你咋办?” 智爷说:“我呀,起誓的时候,哪个誓重我就起哪个,什么天打啊,雷劈啊,五雷轰顶啊。” 北侠说:“要是应了誓咋办?” 智爷说:“不怕,我嘴里起誓,脚底下画‘不’字。起誓的时候,‘不’字开头,就是不叫天打雷劈,不叫五雷轰。” 北侠说:“你可别画慢了。” 智爷说:“不能,画慢了可不行。” 北侠这才放心。洗完澡,穿上衣服,让喽兵带路,直奔承运殿。 到了承运殿外面,香案早就准备好了。水旱二十四寨的寨主们都在殿外等着呢。 还派了四个人扶香 —— 亚都鬼闻华,神刀手黄寿,八臂勇哪吒王京,金枪将金必正。 钟雄洗完澡先从后面出来了。智爷说:“寨主哥哥,你就烧香吧,别谦让了。” 钟雄点点头。亚都鬼把香点上,递给钟雄。钟雄往上一举,闻华接过去插在香斗里。钟雄跪下磕头,说:“过往的神仙在上,我钟雄跟北侠、智化结为生死弟兄,有官一起当,有马一起骑,祸福一起担,始终如一,义同生死。要是有二心,就让老天爷讨厌我。” 说完站起来。 香案上有一碗酒,钟雄把自己左手中指刺破,把血滴在酒里。神刀手黄寿把香点着,递给北侠。北侠接过来往上一举,黄寿又接过去插在香斗里。 北侠跪下磕头,说:“过往神仙在上,我欧阳春跟钟雄、智化结为生死弟兄,有官一起当,有马一起骑,不能同生就同死。要是有二心,就让我断子绝孙。” 钟雄说:“哎呀,这话说得太重了。” 北侠心里暗笑:“一点都不重。” 也刺破中指,把血滴在酒里。该智爷了。金必正点香,跟前面一样。就智爷跪那儿话多,他说:“过往神仙在上,我智化跟钟雄、欧阳春结为生死弟兄,有官一起当,有马一起骑,义同生死。要是有二心,就让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死在乱刀之下,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 嘴里起誓,脚底下不、不、不、不、不、不、不,就开始画 “不” 字了。 那宋朝的时候起誓可不像现在大清国,起誓可不是闹着玩的。古代的时候,就是牙疼咒都得应验。为啥呢?那时候有监察神专门管人间起誓的事儿。要是有人起誓,监察神就在云端看着,用慧眼观察,就知道这个人以后会不会变心。不变心就不记了;要是变心,就把这人记上,到时候让他应誓。正好这会儿在君山烧香,监察神都在云端站着呢。第一个人,监察神一看,这人不会变心,就不用记了;第二个人也不用记,应誓不应誓都一样;第三个人,也就是智爷,监察神一看不踏实,就想记上,刚写了几笔,另一个神仙说别写了,你光听他嘴说,没看他脚底下画 “不” 字呢,不叫天打雷劈,不叫五雷轰顶,不这个不那个的。神仙一生气,把笔一扔,以后再也不管了。 第407章 有啥办法 钟雄与北侠、智化这三人烧香发愿完毕,都与盟兄叩了头,饮下血酒,接着便撤去香案,一同回到承运殿内。那些众家寨主纷纷前来向这三位寨主贺喜。钟雄随即吩咐在承运殿摆酒,邀请众家寨主都到承运殿一起饮酒。水旱寨的喽兵们也都得到了赏赐。智爷这时开口说道:“我那嫂夫人现在何处呢?” 钟雄回应道:“现在后宅呢。” 智爷接着讲:“那我们二人去拜见嫂夫人,然后再来喝酒吧。” 钟雄点了点头,率先在前面引路,来到后宅。接着吩咐人去传报一声。没过多久,就有婆子走了出来,喽兵把情况跟婆子详细说明了一番。智爷暗暗赞叹道:“嘿,虽说这里是山王寨主的地盘,可还真不失官宦人家的那种风范呢。” 里面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喽兵马上说道:“请进。” 三个人便往里走去,穿过一个个院子,来到了夫人的院子里。早早地就瞧见婆子们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 走进屋子,只见钟雄的妻子姜氏站在屋子中央。钟雄连忙介绍道:“这是欧阳贤弟,这是智贤弟。这是你嫂嫂。” 姜氏行了一个万福,轻声说道:“原来是二位叔叔。” 智爷和北侠一看,这姜氏夫人那真是稳重端庄至极,丝毫没有半点轻狂之态,浑身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两个人赶紧双膝跪地,口中说道:“嫂嫂,小弟二人给您行礼了。” 钟雄摆摆手说:“二位贤弟快起来。” 两个人这才站起身来。 钟雄看着姜氏,眼中满是温柔,说道:“夫人,这两位贤弟都是豪杰之士,今日特意来拜见你。” 姜氏微微颔首,微笑着说:“既是夫君的兄弟,那定是不凡之人。” 钟雄又对智爷和北侠说:“你们嫂嫂向来端庄持重,平日里也帮我操持着这后宅之事。” 智爷和北侠连忙点头称赞。 在后宅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他们正准备离开。钟雄却又说道:“慢着,来见见你们的侄男女。” 大女儿叫亚男,有婆子搀扶着走了出来。智爷一看,这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满头珠翠,身着鲜色的衣服,那叫一个艳丽无双,长得那是姿颜貌美,让人眼前一亮。她深深行了一个万福。接着又看见婆子拉着公子走了出来。寨主说道:“快来见过二位叔父。” 就瞧见公子头上戴着紫金冠,红缎子袍儿上绣着三朵蓝色的花朵,脚蹬青缎小靴子。前发齐眉,后发披肩扇颈。面白如玉,五官清秀,一看就是天生有福气的模样。 公子双膝跪地,正要叩头呢,智爷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公子抱了起来,笑着说:“我的好侄子,不用行礼啦。你叫啥名字呀?” 公子乖巧地回答:“叔父问我呀,我叫钟麟。” 智爷又好奇地问道:“你多大啦?” 公子脆生生地说:“我今年十一岁了。” 智爷高兴得眉开眼笑,说道:“哎哟喂!好侄子,你可把我稀罕坏了。” 钟雄在一旁打趣道:“你这么喜欢,那就把他给你呗。” 智爷连忙摆手说:“我哪有那么大的造化哟。哥哥,以后这孩子肯定有大出息。” 钟雄微微颔首,说道:“怎么着?以后还能有大出息?那就看他的造化吧。” 说完,把公子放下,大家就出来前往承运殿喝酒去了。太阳渐渐西斜,大家也就散了。众家寨主各自回自己的寨子。 钟雄又吩咐重新整理好酒席,再次落座。这下就只剩下钟雄、北侠和智爷了,他们兄弟三人开始倾心交谈起来。 钟雄缓缓说道:“智贤弟啊,我有心里话跟你实说了吧。要是不结义为兄弟,我也不能跟你全说。我这儿有点心事跟你讲讲,看看有啥办法不?” 智爷点点头,说道:“哥哥,你说呗。” 钟雄压低声音说:“我呀,已经投靠了一位王爷。” 智爷故意装作不知,疑惑地问道:“哪位王爷呀?” 钟雄回答道:“就是襄阳王爷。我上头挂的那个‘岂为有心’的匾,那就是我的誓愿。这是我亲自写的呢。整个君山,不管是寨主还是喽兵,谁要是能猜透我的心思,我就用谁当谋士。可这整个君山的人,一个都没猜着。没想到贤弟你今天第一天进山,就猜到我的心思了。刚才没说这话,是为啥呢?那是因为咱们这君山花费可大了,自从投靠王爷以后,君山的钱粮都是王府给拨过来的。王爷还派了个亲信过来,就在咱们君山,那家伙就是王爷的耳目。当着他的面,不好说话呀。不然为啥大家走了以后,我才跟你倾心交谈呢?” 智爷好奇地追问:“这人是谁呀?” 钟雄说:“就是赛尉迟祝英。” 智爷若有所思地说:“哦,原来是这样啊。以后说话可得小心点。那你还有啥心事呀?” 钟雄接着说:“刚才你猜到我那个‘岂为有心’,我确实是保着王爷呢。可我看这王爷没啥福气,论文武才干、相貌品行,没一处可取的地方,哪能当皇帝呀?要是明年他得了宋家江山,我到时候也把他给推倒,我自己面南背北当皇帝。要是大宋福大,王爷成不了事,我就隐居到山里,再也不出来了。” 智爷分析道:“这主意不错。要是事情不成,也不用隐居到山里嘛。要是隐居到山里,跟草木一起凋零,一辈子都不能显姓扬名,多可惜呀!要是事情不成,把王爷抓住,献给大宋,哥哥你不就可以当大官,走上正途,睡觉都安稳嘛。” 钟雄严肃地说:“那不成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嘛。这可不是咱兄弟该干的事儿。” 智爷也就不往下深说了:“这就是你的心事呀?” 钟雄摇摇头说:“不是呢,我还有心事。就是你早上看到的那口剑的主人,这人姓展,号南侠。因为祭坟被抓住了。还有个徐庆。把他们俩关起来了,结果让人救走了一个。这口剑就是姓展的东西。我可喜欢这个人了,可他就是不愿意投降咱们这儿。” 智爷问道:“劝过他没?” 寨主说:“劝过呀,可他就是不降。要是能得到这个人,还愁啥大事办不成呀。” 智爷自信满满地说:“这不难,就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保证一说就行。” 寨主满怀期待地说:“要是能把这人劝降了,贤弟你可以记一功。” 智爷拍拍胸脯说:“大哥,不是我吹牛,不管啥大事,哥哥你看看我行不行。” 寨主听了更高兴了。天到三更的时候,大家就各自散了。寨主喝得大醉。 钟雄早就安排好了在狮子林让他们休息。有个小童在前面打着羊角灯带路。北侠和智爷在后面跟着。拐过一个山湾,就来到了狮子林。进了院子,全是从山石头缝里长出来的竹子,编成了墙的样子,上面还有古轮钱的花样。三间南房屋里,糊得干干净净的,挂着名人的字画,摆着桌椅条凳。里间屋子里,窗户全是玻璃的,还有窗户档儿。南边有一张床,床上有个小饭桌,上面有茶壶茶盏、果盒点心,啥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智爷打发小童说:“你去歇着吧。” 小童乖巧地说:“明天早上我再来伺候二位寨主爷。” 北侠微笑着说:“去吧。” 小童蹦蹦跳跳地走了。 智爷把屋门关上。北侠把刀摘下来,挂在墙上。北侠叹了口气说:“哎呀妈呀,这一天可把我憋屈坏了。好个飞叉太保,被你我二人……” 智爷一听,心里猛地一惊,他猜到北侠肯定是要说飞叉太保被你我二人哄骗了,准是这话。他也不想想,在人家这地方能说这话嘛。要是说出来,那可就是杀身之祸呀。北侠刚说到 “被你我二人” 那儿,智爷赶紧拿肩膀靠了靠北侠,接着说道:“没错,飞叉太保钟寨主,把你我二人当成亲骨肉一样,这可真是前世的缘分呀,那真叫一见如故哇。” 然后哈哈一笑。就听见外面 “嗖” 的一声,从玻璃那儿往外一看,有个黑影晃了一下。智爷走过去,把窗户档儿拉上,把玻璃挡住,然后把灯挪到小饭桌上,拿了一碗茶递给北侠。两个人在床上面对面坐着,用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字,让北侠看。智爷写的是:“你是想说哄骗了,对不对?” 北侠也用手指头蘸着茶,写的是:“谁说不是呢?” 智爷又写:“后面有人跟着你,看见没?一句话说出去,那就是杀身之祸。” 北侠又写:“谁能像你这么机灵。” 智爷写:“不机灵能来这儿诈降嘛。明天咱们说沙大哥是你的师兄。咱们把他请来,就说是你师哥。” 北侠又写:“我去说也行。” 智爷写:“你去没有我跟你一起去好。” 北侠写:“就是,就是,睡觉吧。” 两个人把饭桌挪下去,就在这儿抵足而眠。 你说说外面那个黑影是谁呢?那是君山钟寨主的心腹家人。这人姓谢叫谢宽。他跟大家在前面议论了半天呢。都是些机灵人聚在一起:神刀手黄寿、花刀杨泰、亚都鬼闻华、金枪于义、八臂勇哪吒王京,还有他的两个儿子谢充、谢勇。大家就议论投降君山的这两个人。谢宽皱着眉头说:“北侠这个人,我是知道的,肯定不能降山。” 闻华不以为然地说:“不能降?现在不就降了嘛。” 谢宽摇摇头说:“人心隔肚皮呀。” 于义好奇地问:“老哥哥,你有啥主意不?” 谢宽思索片刻说:“要想知道人家心里想啥,就得听人家说啥。等会儿他们酒散了,寨主吩咐他们在狮子林睡觉,我偷偷跟下去,听听他们说啥。” 大家纷纷说道:“老哥哥,你年纪大了,我们这儿有的是人呢。” 谢充、谢勇这俩儿子急忙说:“我们去呗。” 谢宽瞪了他们一眼,说:“你们少说话。” 说完,就叫喽兵说:“他们酒散的时候,赶紧来告诉我。” 没多久,酒散了,喽兵来报告说:“大寨主酒已经散了。” 谢宽跟大家告辞,背着单刀来到狮子林,正好碰到小童拿着灯笼出去。他正听到北侠说:“飞叉钟太保被你我二人……” 接着就听到智爷接过来说:“是不错,飞叉钟太保被你我二人当成亲骨肉一样,这才是一见如故,真的是前世的缘分。” 谢宽自己纵身一跃,“嗖” 的一声跳到房上,伸手抓住房檐瓦口,用双脚踩着阴阳瓦陇,身子往下一探,就在房上等着。 结果可好,等了半天,人家一句话都没再说,白等了半夜。他飘身下来,从窗棂纸往里一看,原来两个人早就睡熟了。谢宽气得直跺脚,心里想:“我白等了半天,这两个人肯定是诈降,回去跟大家商量商量,去跟大寨主说说,这两个人来意不正。” 第408章 装作不认识 那老家人谢宽就仅仅听到了那么一句,便在房顶上待了整整大半夜呢。后来呀,他瞧见那两人睡熟了,就又匆忙赶回王福寨。众人立刻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把北侠说的话以及智爷接着说的那些内容都一一复述了一遍。有的人叫嚷着要赶紧去见大寨主,有的人则信誓旦旦地说拼着命也要去把这事说清楚,还有人觉得不能说。王京这时开口了:“寨主爷刚刚跟人家拜了把子,现在正是热乎的时候呢,这时候要是谁说他们不好,那不是自找没趣嘛。” 众人纷纷问道:“那依你看该咋办呢?” 王京不紧不慢地说:“依我看呐,就让寨主爷真心实意地去交朋友,就让寨主去交呗。咱们大家也别到处乱说,悄悄地去访察访察,如果查出他们有啥坏事儿,再去禀报给寨主爷知道。” 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说:“那行,就这么着吧。” 大家定好主意后,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一旁了。 咱单说北侠和智爷,这两人早早地就起来了,仔细地包好头巾,正准备悠闲地喝口茶呢,这时候小童儿急急忙忙地跑来了,大声说:“有请二位新寨主。” 说完,小童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出了狮子林,一路朝着中军大寨奔去。见到钟大保后,大家互相问了声好,然后各自找地方坐下了。 钟雄吩咐手下赶紧摆酒。智爷连忙摆手说:“等等呗,这天还早得很呢,哪吃得下去呀。” 钟雄笑着说:“摆酒不是为了吃,主要是为了方便咱们说话。” 于是,手下人立刻摆上酒,摆好杯盘。寨主自然坐首座,北侠坐二座,智爷坐三座。以后就按照这个坐法啦。 酒过三巡,大家就慢慢开始聊天了,这聊着聊着就聊到展南侠的事儿了。智爷说:“我本来就不怎么饿呢,我先去看看那位展公去。” 钟雄微微皱眉说:“你吃完了再去不行嘛。” 智爷一本正经地说:“那可不行,不是有句话叫‘敬其事而后其食’嘛。” 钟雄哈哈大笑,夸赞道:“嘿,真不愧是我的好帮手!” 然后就让喽兵在前面带路。智爷一听,心里顿时一紧,暗暗琢磨道:“哎呀呀,这俩喽兵可坏事了。要是到了那儿,见到展大哥,他要是一嚷我,那可就全露馅了,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嘛。可又不能不让喽兵跟着,只能到那儿随机应变了。” 于是,智爷赶紧问道:“寨主哥哥,那人还关在原来的地方不?” 钟雄摇摇头说:“不是啦。先前不是有个鬼眼川,还有个竹林坞嘛,让人救出了一个,现在关在引列长虹呢。” 智爷说:“那我去啦。” 智爷辞别寨主,转身就离开承运殿。走到水面那儿,叫喽兵把船快速撑过来。智爷上了船,到东岸下船,没多久就到了引列长虹。这个地方是一条幽静的小山沟,两边的山石一道一道的,呈现出各种绚丽的颜色,就跟天上雨后的长虹似的,所以这地儿就叫 “引列长虹”。智爷向东往上走,沿着盘道缓缓往上爬,到了上面,也是从山石缝里长出的竹子,编成墙的样子,墙头上还编出好多精美的花样呢。到了门前,智爷就让喽兵去禀报展爷,就说新寨主来拜望展老爷了。智爷一听,展大哥在里面气哼哼地说话呢。这是为啥呀?原来展爷和徐三爷一起去祭坟,结果被寨主抓住了,把两个人关起来,展老爷一开始关在竹林坞,每天有两个喽兵伺候着,也不捆着,吃的还是上等酒席。忽然就给挪到这儿来了,展爷一问喽兵,喽兵就把实话告诉他了。刚把早饭摆好,请老爷用饭呢,展爷一气,一伸腿就把桌子给掀翻了,“哗啦” 一声,全摔了个稀巴烂。喽兵就说:“我老爷,你教三老爷附下来了,平常你老人家可不是这脾气。” 展爷怒喝道:“少废话!” 展爷越想越生气:“两个人一起被捉,救出去一个,这明显是对亲近的人好啊。” 展爷能不气嘛。正生气的时候,喽兵就来报了:“我家新寨主来拜望你老人家啦。” 展爷哼了一声,说:“你家寨主来,难道还让我去迎接他不成?让他进来!” 喽兵出来就说:“请。” 智爷咳嗽了一声,其实早就听见展爷气哼哼说话了。智爷心里暗喜:“嘿,越是气哼哼地跟我说话越好呢。” 然后就慢悠悠地往里走。 里面展爷听见咳嗽声觉得耳熟,回头往外一看,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咋智兄弟跑这儿来了?刚才报的是寨主到,他咋成寨主了?智爷可是官门公子出身,咋能入贼窝呢?肯定不能。哎哟!我明白了,别是为了救我来行诈的吧?要是为我来的,我一嚷,他可就坏事了。我可得小心谨慎点。要是为我来的,他肯定会装作不认识我;他要是真成了寨主,不但会认识我,还得劝我降山。等他进来就知道咋回事了。” 喽兵领着路,给两边介绍,说:“这是我们新寨主,这是展老爷。” 展爷扭着脸不看智爷。智爷心里暗喜:“嘿,我的心思他准猜到了,这伙计靠谱。” 智爷就说:“这位就是展老爷么?” 展爷心里想:“准是为我来的,不然咋连我都不认识了?我可不能坏了他的事儿,我也装作不认识他。” 展爷就说:“这位就是寨主吗?” 智爷心里想:“这下肯定露不了馅了。” 就说:“展老爷在上,我给您行礼了。” 展爷说:“寨主请了。” 智爷坐下,喽兵就献上两盏茶。展爷就问:“这位寨主贵姓高名啊?老家是哪儿的?” 智爷说:“我是贵州府人氏,姓智,单名一个化字,外号人称黑妖狐。” 展爷说:“久仰久仰。” 心里暗暗说:“嘿,我趁着他当寨主,骂他两句,他肯定不能还嘴。” 就说:“我看寨主仪表堂堂,肯定是文武全才,咋不想着报效朝廷呢,在这山寨上当山王寨主?上也贼,下也贼,中间还是贼,你这样的人物跟着他们,可惜了,可惜!” 智爷心里暗暗说:“老展,咱可别这么着啊,我这为了救你,你倒骂起我来了。” 智爷就说:“我本来想归降大宋皇帝,人家不接纳我也没办法啊。问问展老爷,在我们山上住了多少日子了?” 展爷说:“住了好几天了。” 智爷说:“我们寨主给展老爷准备啥了没?” 展爷说:“每天准备的三餐倒是挺丰盛。” 智爷问:“吃了没?” 展爷说:“不吃不是辜负寨主的美意了嘛。” 智爷一笑,说:“听说展老爷来的时候身体挺瘦的,现在胖了不少呢。” 展爷问:“啥原因呢?” 智爷说:“你吃了我们贼饭,长了一身贼肉。” 两人哈哈大笑。展爷心里想:“我可绕不过这个黑狐狸精。” 智爷使了个眼色,把喽兵支出去,又用手指蘸着茶,在桌子上写字,把以前的事儿都写清楚了,展爷也写上自己在这儿的原因。智爷又写上钟雄派他来劝说展老爷的话,写完,展爷又写:“钟雄再三劝我归降,我没降。你这一趟就降了,他肯定得生疑心。” 智爷写:“我再来一两趟再说。” 两人就把主意定好了,嘴都没张。 智爷就叫喽兵过来,自己告辞。展爷送出来,两人互相鞠了一躬。 喽兵在前面带路,下了山坡,穿过夹沟子,到水面上船,在正北下船,直奔承运殿。到了屋里,见到寨主。寨主就问:“贤弟,劝说那人咋样啊?估计他是不会降。” 智爷说:“降倒是能降,这次没降,我听出他的话里有话了。他的家眷在京都呢,他怕降了咱们君山,京都御史会奏参他。再去两次准行。” 寨主一听,可高兴了,立刻就要摆酒。智爷他们就说:“咋光想着喝酒呢?常言说:‘酒要少吃,事要多知。’咱得商量商量大事儿。” 寨主问:“啥大事儿?” 智爷说:“我看呐,咱们山上人少,要成大事,就得人多,越多越好。” 寨主说:“那是越多越好,可上哪儿请人去呢?” 智爷说:“有的是。现在就有一位老英雄,人马无敌,那可是一员虎将。现在在家享清福呢,不肯出来。而且不是外人,一请就来。” 钟雄就问:“到底是谁呀?” 智爷说:“是我欧阳哥哥的师兄。这人姓沙名龙,外号人称铁臂熊,当过一任辽东的副总镇。就是因为那时候奸臣当道,自己就退隐山林了。要是把这人请来,可以当咱们的前部正印先锋爵位。” 话还没说完呢,钟雄就赞叹一声,咳嗽了一下,说:“原来这位沙员外,是二弟的师兄呀!” 北侠就说:“没错,是我的师兄。” 其实根本不是他师兄,这是智爷的主意,说是师兄,为的是显得亲近。北侠就问:“提这人,大哥为啥赞叹呢?” 钟雄说:“这个朋友咱也不能往山上请,他大概早晚得有性命之忧。” 智爷一听,吓了一跳,赶紧问:“哥哥,啥原因啊?” 钟雄说:“这人得罪了王爷。黑狼山有个金面神栾肖,被这位老朋友 —— 也不知道是抓走了,还是给结果了性命。王爷恨这人恨得不行。王爷差点就派君山人去抓他。咱们要是把这位朋友请到君山,王爷要是要他,咱给还是不给?要是给王爷送去,那不是把这位老哥哥的性命给断送了;要是不给,不是得罪王爷嘛。再说咱们君山的钱粮,都是王爷供给的。” 智爷说:“没事儿,有我呢。要是王爷那儿要人,我亲自去见王爷。先顾咱们这儿,又能得一员虎将。” 钟雄说:“贤弟,你真能行不?” 智爷说:“我要是不行,那不是把沙大哥的性命给断送了嘛。” 钟雄一听可高兴了,赶紧写信备帖,就让智爷亲自去请。 第409章 凶险之事 之前刚提到智化准备去请沙龙呢,没想到这沙员外在家中果然遭遇了凶险之事。 君州的刺史姓魏,名子英,他原本就是王爷手下的人。自从黑狼山被攻破之后,魏刺史急忙就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王爷。那个栾肖呢,原本是王爷的结拜兄弟。王爷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下定决心要捉拿沙龙,为栾肖报仇。 只因按院刚刚上任,事务繁忙,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情。现在稍微有点空闲了,王爷便下达了谕旨,让魏子英把沙龙抓住,用囚车押解到襄阳去。 魏刺史接到王爷的谕旨后,本来打算派马快班头去抓人。这时候,旁边有一位姓臧的先生拦住了他,说道:“不行啊,老爷。这个沙龙可不是那么容易抓的。要是去抓他,他有两个女儿呢。大女儿还算好说,可这二女儿着实不好惹。再说沙龙那老头儿要是翻脸,就算去几十号人也不一定能把他抓住。” 魏老爷便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呢?” 臧先生回应道:“依我这个当书班的人来看啊,拿老爷您的帖子,把老头子请来吃饭。暗地里把官人藏在屏风后面,老爷您把金杯一丢当作信号,让他没有防备,然后就把他抓起来上囚车带走。” 魏老爷一听,点了点头。先生又接着说:“要请沙龙,非李洪不可。” 赃官却说道:“不行不行,先生你有所不知,李洪跟他是结拜兄弟呢。上次有媒人去说沙龙的女儿嫁给我儿子,结果被沙龙骂了出来。我正要找沙龙的麻烦呢,李洪还求情,非要他女儿,他去请沙龙,那不是肯定会把人放走嘛。” 臧先生又说:“老爷您别担心。咱们可以一面派人去把李洪的家口抓起来关在狱中,一面去叫李洪。老爷您跟他说明白,沙龙不到,就不放他的家口。” 魏老爷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说道:“这主意好。” 于是就一面派人去抓李洪的家口,一面去叫李洪。 李洪进来后,给老爷行礼。老爷说道:“拿着我的名帖到卧虎沟去把沙龙请来,就说我在衙里等着他呢。” 李洪拿着赃官的名片,刚要走,赃官又说道:“回来,我这可是立功的事儿。要是请不来,你的家眷可就在狱中出不来了。” 李洪点了点头,出了衙门。哎呀,正好就碰到一伙人押着自己的家眷呢,连老娘都在里面。他的伙计也赶来了,告诉他说一定要赶紧把沙员外请来才好。李洪心里明白,这赃官肯定不是好意请客,但又不能说出来,毕竟自己的家眷要紧啊。 从城里出去到卧虎沟,门上的人进去通报。沙员外让人进来见礼,问兄弟有啥事儿。李洪就把名片拿出来,给员外看,说道:“我们老爷说请老哥去聊聊。” 沙员外笑了笑,说道:“贤弟,你可别哄我。我知道,肯定又是为了你侄女的事儿。我去见他也不怕,现在我两个女儿都有主了,收了人家聘礼了。你大侄女是智大弟做的媒,许给艾虎了。二侄女给了韩天锦了,蒋四老爷做的媒。我去见他,你让他找别人家女儿去吧。” 原来啊,魏子英有个儿子,小名叫狗儿,大名儿叫送生。这小子仗着他爹是地方官,整天胡作非为,到处瞎混。他还有个小童儿,是臧先生的儿子,小名叫马儿。都是马儿出的主意,哄着魏狗儿瞎闹。这闹得越来越厉害,都要抢人了。有一天,正好碰到沙凤仙、秋葵两位姑娘去山里打鸟。凤仙拿着弹弓,秋葵拿着棍。魏狗儿一看见凤仙,眼睛都直了。马儿就说道:“可别惹祸啊,这姑娘不好惹。” 狗儿却说道:“我就是喜欢她。” 马儿就出主意,回家告诉老爷,找人去提亲。结果沙员外一听就火了,骂道:“我的女儿,能嫁给那狗子?” 媒人回去一说,魏子英也没办法。 现在李洪一来,员外就知道又是为女儿的事儿来了。心里想着:“两个女儿都许给别人了,我还怕他?” 于是换了衣服,带了一个从人,跟李洪一起出了卧虎沟的东梢门,进了城,到了刺史衙门。执帖门房进去禀报,没多久,正门大开,有人喊:“请老员外。” 一直到了花庭,赃官迎出来。老员外要行大礼,赃官拦住,让坐献茶。老员外就问道:“大人叫我来,有啥事儿啊?” 魏子英说道:“哎呀,老兄台,我早就想请你来聊聊了。” 接着就吩咐摆酒,让老员外上座。沙员外推辞半天,才坐下。酒过三巡,魏子英就说道:“老员外啊,你上次抓了黑狼山的山贼,帮我清理了地面,算是有功之人。我让人去要差使,你咋不给呢?” 沙爷回应道:“不是我不给啊,是有开封府的蒋四老爷,那天跟大人的差役吵起来了。大人要是不信,问问差役就知道了。” 赃官一听,马上大喊道:“好你个大胆的沙龙!你这是目无官长,藐视我!” 别看沙员外是个武夫,可处处讲 “情理” 二字呢。赶紧撩起衣服,双膝跪地,说道:“大人别生气,我可不敢。” 赃官早就把手里的金杯 “当啷” 一声丢在地上。屏风后面立刻冲出来三十来个马步班卒,不由分说,就把沙员外捆起来了。沙员外大骂道:“你这是要造反啊!” 魏子英吩咐把沙员外上了囚车,又让人把李洪的家眷放了。先生叫官人出去看看沙龙带来多少人,赶紧抓起来。一会儿,官人回来说,沙龙带来的从人跑了。先生说道:“不好了!他这从人跑了,肯定回家报信去了。要是他女儿来了,老爷得早做准备啊。” 赃官笑了笑,说道:“还能反了不成?先生别担心。这次多亏先生的好主意,来来来,喝酒喝酒。” 有人把杯子捡起来,重新摆好杯盘。 这酒还没喝一个时辰呢,就听见外面一阵大乱。官人飞跑进来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卧虎沟沙员外家两个姑娘杀过来了,老爷快逃吧!” 赃官吩咐官人:“给我抓住她们。” 官人回禀道:“谁敢抓啊?” 又有三四个官人跑进来喊道:“快逃吧!不逃就没命了。从后门逃,前门走不了。” 话还没说完,就往后门跑了。先生也说道:“我走了。” 老爷说道:“等等,你背着我,我腿肚子抽筋了。” 可先生早跑远了。老爷把纱帽一扔,靴子一脱,解了玉带,扯了红袍,“呱唧呱唧” 就跑。为啥 “呱唧呱唧” 响呢?那是光着袜底的声音。跑到后门,正好碰到太太披头散发地逃命呢。他拉着太太就躲到民房里去了。 前面沙员外被捆上囚车,从人一看,撒腿就跑。跑到卧虎沟,正好碰到大汉史云,外号叫楞史,是艾虎的徒弟,渔翁张立、史氏妈妈的内侄。之前大战黑狼山的时候,父女相认了。金必正大人带着张立、史妈妈夫妻去襄阳上任,就把史云留在家里,他经常来卧虎沟。今天正好碰到老员外的从人,从人喊道:“史大爷,不好了!” 史云问道:“啥事儿啊?” 仆人说:“老员外被赃官请去吃饭,结果被诓了,捆起来用囚车押到襄阳去了!我回家报信呢。” 史云说道:“赶紧给大姑娘她们送信去。” 史云刚进大门,正好碰到二姑娘秋葵。史云说道:“二姑娘,你爷爷被赃官押到襄阳去了。” 秋葵一听,赶紧进去告诉姐姐。 姐妹俩一起出来,都换了短衣服。凤仙拿着弹弓,挎着双刀;秋葵拿着一条铁棍;楞史拿着一根门栓。外面街坊邻居聚了好多人,都是受过沙员外好处的。大家都拿着长短兵器,都想把员外救回来。秋葵出村背起凤仙,没多久就进了城。 到了衙门口,丑姑娘秋葵把姐姐放下,一晃铁棍,喊了一声,跟打了个霹雷似的。谁知道打进去一个人都没有,三班六房的人全跑了。远远看去,尘沙飞扬,大家都怕这两位姑娘,再加上都受过老员外的好处,所以都跑了。丑姑娘秋葵从大堂开始打,“哗啦” 一声,把大堂上的横楣子、公案桌、后屏风、鸣冤鼓全给打碎了,一直打到后面一层一层的房屋,大大小小的卧室,还有古铜玩器啥的,全给砸了。 丑丫头跟疯了似的,打了三个来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忽然,从西月亮门出来一个人,冷笑道:“哈哈,我猜着了,姑娘你是找你大爷来了吧。” 你猜这人是谁?原来是送生来了。因为臧马陪着大爷练武呢,这送生不好好念书,非说没带学堂来,改成练武了,其实就是装装样子。他们正在西花园里,听见外面一阵大乱,跑出来一看,人都到处乱跑。臧马回去告诉魏狗说:“不好了!卧虎沟的姑娘打来了,连太太都跑了,咱们快逃命吧!” 魏狗一听,说道:“是不是上次咱们看见的那个姑娘?” 臧马说:“就是她。” 魏狗说:“她可能是来找我的,我得出去见见她。” 马儿说:“拿上兵器。” 送生就提了一条枪,从西院蹿出来,正好和二位姑娘撞上了。 第410章 一路无话 这两位姑娘那可是狠狠地打了一通,然而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好不容易才冒出一个人来呢。这人身高足有六尺多,头戴鹦哥绿的武生公子巾,身着墨绿的箭袖袍,腰间系着鹅黄的丝鸾带,脚蹬薄底靴子。再瞧瞧他那面容,颜色如同黄酱一般,长着一对斗鸡眉,眼睛就像母狗的眼睛似的,尖尖的鼻子,小小的尖耳朵,嘴唇薄得像纸片,牙齿如芝麻般细小,颧骨高高耸起,腮帮瘦得厉害,肩膀拱起像弓一样,胸膛单薄如鸡的胸膜,脊梁盖圆圆的,还有那红花子骨。他手里提着一条枪,笑嘻嘻地开口说道:“小妞儿们,是来找大爷我吧!上次见过一面,肯定是想大爷我想得紧。” 这 “爷” 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呢,“咕啷” 一声,弹子就打进了他的左眼睛里,这就叫做换虎出洞。为啥叫这个名儿呢?那眼珠子是圆的,弹子也是圆的,眼眶子里只能容下一个圆形的东西,不能有两个呀。弹子一进去,眼珠儿就被挤了出来。这送生眼睛一瞎,哪里还能动手呢?身子一倒,恰好就在秋葵的眼前。秋葵紧接着就是一棍,正正地打在他的头上。“砰” 的一声巨响,就好像万朵桃花同时绽放一般,鲜血流了一地,这家伙瞬间就变成了一具死尸躺在那儿。就这么一个倒霉蛋出现,凤仙一弹子,秋葵一棍,就把他的性命给结果了。 这时候,迎面又走来一个人,秋葵二话不说抡起棍就要打下去。凤仙急忙喊道:“别打,千万别打,使不得呀,这是李叔父。” 就听到李洪说道:“二位姑娘赶紧走吧,你们打死了送生衙内,这罪过可不小呢。等会儿要是有武营的官兵来了,你们可就走不了啦!你们顺着大路去追赶你们的父亲,打碎囚车,把你们的父亲救出来。这里可不能久留,赶紧回去办正事。我在这儿跟你们说话,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我可就有杀身之祸了。” 凤仙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叔父的指教。” 二位姑娘、史云,还有卧虎沟的众人,一同往回走。他们出了城门,下了关乡,来到一片旷野之地。这里面有一个比较聪明的人,这位年纪有点大了,大概五十多岁,姓邹。他开口说道:“别着急,咱们先点点人数。要是有不是卧虎沟跟来的人,那就得把他给处理掉。”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好些个瞧热闹的人跟着,后来出城之后这些人就没了,下了关乡更是一个都看不到了。谁知道刺史、衙内、地方上的人有没有悄悄跟着呢。一共是三个人,他们听到这里说要杀人,立马就不敢再往前走了,面对面站着。楞史拿着顶门闩,就往回追去,地方上那三个人吓得撒腿就跑,很快就跑得没影了。转回头来,在众人的队伍里仔细查看,没有发现别的眼生的人。大家就返回卧虎沟,在东门上安排人守卫,如果有面生的人出现,立刻抓住。众人纷纷答应下来。 二位姑娘回到家中,把兵刃放下,心里一直想着李洪的话,觉得必须赶紧去追赶父亲。女儿之身实在是有诸多不便,她们俩决定换上男子的衣服。这样走在路上,也能避免被人盘查细问。想好了之后,凤仙把秋葵叫过来说:“咱们换上男子的打扮吧。” 凤仙有个表兄,父母双亡,就一直跟着沙员外。他们这里早晚教他本事,可惜没到一百天,这个小痨病鬼就去世了。练大法的时候,督促得太紧了,一百天的病就把人给折腾死了。他的衣服就锁在箱子里。要是女扮男装,凤仙这里有现成的衣服,是她那死鬼表兄的,穿戴起来就行。秋葵就更容易了,把沙员外的衣服穿上就得。事不宜迟,赶紧换衣服。秋葵把员外的六瓣壮帽拿来,勒上网子,戴上帽子,摘了耳朵上的虎头坠,穿上箭袖,蹬上员外的靴子,不过有点挤脚呢。凤仙也开始打扮起来,先把满脸的脂粉洗了又洗,费了好大的劲才洗干净。头上勒上网子,戴上武生公子巾,穿上衬衫,脚底下把一双靴子拿过来,在里面衬上棉花,拿布和绸子把脚缠好,穿上靴子,穿上箭袖袍,系上丝带,佩上刀。找了一点白蜡,把耳朵眼捻上。自己重新看了又看,自己都完全认不出自己是谁了。打开包袱,把自己和秋葵的衣服,还有那些细软金珠、值钱的物件、钗环镯串,连自己的弓鞋都包在包袱之内,叫秋葵系在马梢绳之上。秋葵也把自己的棍绞在虾蟆口上。姑娘出来后,也顾不上家了,叫婆子看家,外面叫史云照应着,又托付了隔房的人。这二位姑娘上马,出西梢门,直奔襄阳而去。 卧虎沟老员外被捉,姑娘大闹公堂,还打死了少爷,这件事立刻就传了出去,把双杰村中的孟凯、焦赤给惊动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马上聚到一起,直奔卧虎沟而来。到了东梢门,那里人都挤满了,过去一问,才知道具体情况。两人心里琢磨着:“老哥哥这下可危险了,二位姑娘都有了人家了,这可怎么办呢?咱们俩赶紧追下去,要是见到姑娘,就救姑娘;见到沙大哥,就救沙大哥。” 两个人就在沙家,带上一点盘缠就出发了,直奔襄阳的大路。 天色已晚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镇店,找了一家店住下三间上房,要了酒和菜。可是酒菜摆好了,却完全吃不下去,一想到老哥哥就放声痛哭起来。忽然进来一个人,嘿,正是黑妖狐智化。这智爷从君山起身,拿着请帖到了晨起望,见到了路彬、鲁英、丁二爷,就把自己诈降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都觉得很惊喜。 智爷又说道:“我得上卧虎沟去请沙大哥去,也叫他上君山,现在人还少呢。要想把君山给定下来,还得有更多的人进去,人少可不行。” 大家一听,就从晨起望出发。这天色也不早了,智爷也下店住在西厢房,让人烹茶,打来洗脸水。还没传唤酒菜呢,就听到上房有人哭老哥哥,耳音很熟悉,立刻就到上房屋中去查看。刚到石台阶那里,就听到屋中人说:“你别哭了,到了襄阳,见到智贤弟就有办法了。” 智爷一听,这不是孟凯、焦赤的声音嘛。智爷掀起帘子走进上房,问道:“二位哥哥,为啥在这里痛哭啊?过来见个礼吧。” 孟凯一看到智爷,焦赤也赶紧过来拉住智爷,说道:“老哥哥有杀身之祸呀。” 智爷说:“别着急,有我在呢!” 孟凯说:“你能管得了吗?” 智爷说:“那当然管得了。” 孟凯就把沙员外被囚车送往襄阳王府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没想到二位侄女也追赶她父亲去了,我们俩知道后,也顺着大路追下来了,一路都没见到人。这天色已晚,住在店里,没想到遇见贤弟你了,快想个主意吧。” 智爷说:“别担心。” 凑到他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又把诈降的事情说了一番。 “老哥哥我倒是能救,就是二位姑娘要紧。” 孟爷说:“我们正没主意呢,遇到你就好了。你说说该怎么办?” 智爷说:“先吃饭,吃完饭不用住店,连夜找人。” 二位依计而行。 吃完饭,付了酒饭钱,三人先奔卧虎沟打听情况。姑娘没有回去。他们就把史云带着奔晨起望,一路也没见到姑娘和沙龙。到了晨起望,与路彬、鲁英、丁二爷、孟、焦二位、史云大家相见,就把路、鲁、史云寄放在晨起望。智爷自己奔君山,从旱路走飞云关,进旱八寨,到寨栅栏门,进承运殿。钟雄一见就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智爷说:“寨主哥,不好了!应了你老人家的话了!沙大哥被王府要去了!” 话还没说完呢,冲着北侠使了个眼色,连北侠带智化双膝跪地说:“求寨主哥哥救我沙大哥!” 寨主爷皱了皱眉头说:“二位贤弟快起来,你们的哥哥,不也是我的哥哥嘛?只是有一件事儿,我在王爷跟前那是说一不二,现在王爷既然拿了这位哥哥,肯定是要给栾肖报仇。我要是去讲情,王爷要是不准,那可就麻烦了。” 智爷说:“寨主哥哥你就放心吧,只要有你讲情的一封信,我亲自去见王爷,全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两行伶俐齿,准保能把王爷说动。” 钟雄说:“既然如此,我就写信。” 写好信封好,交给智爷。智爷告辞出山,直奔襄阳而来,一路无话。 到了襄阳,直奔王府。到了府门首,往里一看,西边有一所房屋,门上一块白匾,写着 “回事处” 三个字。智爷到了门房,见了回事的人,说道:“我是从君山来的,现有寨主的书信,要面见王驾千岁投递,麻烦哪位把雷王官请来一见。” 有人就问:“你叫啥名字?” 智爷说:“我叫智化。” 众人一听,说:“你就是黑妖狐?” 智爷说:“没错,匪号人称黑妖狐。” 众人说:“你是君山的新寨主哇!” 你道王府怎么知道的呢?前面说过,赛尉迟祝英是王府的耳目,隔三差五就不断来信,君山无论大小的事情,全都禀报给王爷知道,所以智化是君山的新寨主,王府的人都知道。立刻就让坐献茶,一边有人去请王官了。 不多时,里面出来的人说:“智贤弟来了吗?怪不得不上我们这儿来呢!你只记着当寨主了。” 智爷一看,是圣手秀士冯渊、双枪将祖茂、通臂猿猴姚锁、赛白猿杜亮、飞天夜叉柴温、插翅彪王禄、一枝花苗天禄、柳叶杨春、神火将军韩奇、神偷皇甫轩、出洞虎王彦贵、小魔王郭进,同着雷英,他们一见到智爷,就把智爷带到里边面见王爷。 第411章 嘴吐白沫 智爷瞧见霸王庄的那一伙贼人,其中竟有自己的旧相识,见面之时,那股亲热劲儿就甭提了。初次见到雷英的时候,这家伙头戴一顶蓝缎子制成的六瓣壮帽,那赤金的摩额熠熠生辉,上面二龙斗宝的装饰格外耀眼,两朵红绒桃在头顶处颤呀颤的。身着翠蓝箭袖袍,系着鹅黄丝鸾带,里面套着月白衬衫,脚蹬薄底靴子。身高八尺有余,肩膀宽阔,身材极为匀称。面容好似抹了油粉一般,眉毛如剑般锋利,眼睛呈三角形状,鼻子挺直,嘴巴犹如菱角,胡须并不长。肋下佩着一把刀,着实是英雄模样。那群贼人一见到智爷,便纷纷说道:“这就是咱们的雷王官。” 智爷刚要向前行大礼,雷英赶忙伸手拦住,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呀!早前就听张华张兄弟提起过你,又听闻你做了寨主,今日一见,果然非凡啊!那真是声名远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智爷笑着回应道:“哎呀呀,哪有那么厉害哟!我可是久仰您老人家的大名啦,那真如轰雷贯耳,又似皓月当空般明亮。今日能见到您,实在是我的大幸运呀。等我回到君山之后呢,往后咱们一同辅佐王驾千岁成就大业。要是我们有啥做得不妥之处,还得劳烦王官老爷在王驾千岁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呢。” 雷英摆摆手道:“贤弟莫要太过谦虚喽。” 说着便往里面相让,径直朝着集贤堂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阶台之下,王官进去回话,转头说道:“王爷有谕旨,让智化进见。” 智爷走进屋内,恭恭敬敬地鞠了个大躬,接着便匍匐在地,口中说道:“小臣智化,给王驾千岁磕头啦,愿王驾圣寿无疆,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早就听闻过智爷的大名,看到智化来到集贤堂,心中甚是欢喜,在上面说道:“智化平身,赐座。” 智爷连忙说道:“王驾千岁在此,哪有小臣的座位呀。” 王爷说:“有话就说吧。” 智爷说:“谢坐。小臣奉我家大寨主之命,有一封书信要献给王爷千岁,您请看。” 王爷说:“呈上来。” 智爷便将信递给雷英,雷英又转递给王爷。王爷拆开信仔细一看。 智爷悄悄瞅着王爷,只见王爷头戴一顶五龙盘珠冠,上面镶嵌着明珠和各种奇珍异宝,光芒四射。身着一件华丽无比的蟒龙服,衣服上蟒翻身、龙探爪的图案栩栩如生,下面绣着海水江涯,颜色是杏黄的,圆领阔袖,腰上系着玉带,由八宝攒成,脚上穿着粉底官靴。面容如同银盆一般,眉毛又浓又黑,眼睛是三角形状,鼻子挺拔,嘴巴宽阔,一部花白的胡须有一尺半多长,垂在胸前。智爷瞧着这奸王,心中便知晓他没有当皇帝的福分。 王爷开口说道:“智寨主啊,你家大寨主无论有啥事儿,我一般都会应允。可唯独这件事儿,我不能点头。抓住了沙龙,那是为了给栾肖抵命,万万不能放了他。” 智爷急忙跪下说道:“小臣斗胆在王驾面前进言,千岁您不久就要出兵征战啦,这时候正是用人之际呢。虽然栾寨主不在了,可人死不能复生呀,这也不能怪沙龙,这就是‘桀犬吠尧,各为其主’嘛。沙龙虽然不做大宋的官,可还一心报效大宋呢,把黑狼山给平了,清理了地面,那是一心向着大宋。王爷您把他抓住了,现在他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王爷您要是恩施格外,不杀他,他要是降了王驾千岁,有罪也不罚,再赏他个官职,那他不得拼命报效王爷您嘛。王驾虽然失去了栾寨主,可又得了一个沙龙呀。小臣把他们俩打个比方哈:栾肖就像一只狗,沙龙就像一只老虎。丢了一只狗,却得了一员虎将,这岂不是王驾千岁的大好事嘛。” 王爷说道:“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可那沙龙做过大宋的官,怕他不投降我呀,那也是白费力气。” 智爷说:“他就算现在不降,小臣把他带回君山,我们大家一起劝他,肯定能让他投降。” 王爷说:“降也是降你们君山。” 智爷说:“就算降我们君山,那也是大家一起辅佐王驾千岁,共同成就大事。等要出兵的时候,我们在前头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见城就拿下,见镇就占领。托王驾的福,肯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攻无不取,战无不胜,早早把当朝皇帝给推翻了,王驾千岁不就能登基坐殿啦。” 王爷听了这几句奉承话,心里那叫一个高兴,说道:“怪不得别人都夸赞你有本事呢,今日一见果然厉害。别走了,就留在我府里,给我当谋士吧。” 这句话可把智爷吓了一跳,心中暗暗思忖:“我在君山那诈降之计已然成功,马上就要破君山,救颜查散,捉拿钟太保。我要是在王府,谁去办理那边的大事呀?” 赶紧心生一计,跪下磕头说道:“王驾千岁驾前有雷王官呢,他就是谋士呀。这个人那可是文武全才,在帐篷里就能谋划出绝妙的计策,在千里之外都能打胜仗;有着鬼神都猜不透的计谋,还有治国安民的好办法;熟读《孙武》十三篇,广泛阅览武侯的兵书。攻杀战守,排兵布阵,斗引埋伏,那是特别擅长打仗。王驾千岁手下有这么个人,哪还用得着小臣在这儿呀。君山上五天一大操练,三天一小操练,十天一总操练,每次操练水旱的喽兵,非小臣在旁边不行。最近新演了几个阵势,那可都是小臣的主意。要是在府里伺候王驾,那不就耽误了君山演阵嘛。” 王爷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雷英也赶紧说道:“智寨主所言极是,还是让他回君山比较好。” 雷英也怕智爷在这儿,显不出自己来。王爷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把沙龙带回君山去吧。” 智爷赶紧磕头谢恩。王爷要赏赐酒饭,智爷再三磕头不接受。王爷派人带着智化到囚牢里,把沙龙带出来,把肘拷也打开了,交给智爷。 智爷和沙爷互相问候了一番。智爷拿了点银子,贿赂了官人,然后和沙爷一起到店里,给沙爷现买了衣服。智爷又去金必正知府衙门打听了一下,凤仙和秋葵根本没到知府衙门来,心里很是纳闷,可也不敢跟沙大哥说。心里想着:“这二位姑娘那可是老员外的心头肉,要是跟他说了,他肯定担心得不行,反而不好,这事儿还是别提了。” 于是就回店,和沙老员外一起。第二天,给了店钱,就回君山了,一路上也没发生啥事儿。 到了君山,智爷见到大寨主,和沙大哥见了礼。老员外当面谢过救命之恩,还要行大礼。钟雄赶紧拦住,让老员外在中间坐,沙爷哪肯呀。其实沙爷见智爷的时候,智爷就把啥事儿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不然的话,也不用劝,就直接降山了,哪能这么容易呢。智爷回头一看,展昭也在那儿坐着呢,就知道自己出山的时候,肯定是把人情都放在钟雄身上了,就过去见礼。钟雄下令,水旱寨的寨主都到承运殿,和沙爷、展昭大家见礼。留众位寨主在承运殿一起喝酒,给沙员外压惊。初鼓的时候才散。只有北侠、智化、沙龙、展昭又重新整了杯盘,接着再喝,一直喝到四更天才散。钟太保喝得大醉。早就给沙龙和展昭安排好了住处。智爷晚上到他们屋里商量破君山、捉拿钟雄的计策,这先暂且不说。 二位姑娘在路上走着,天渐渐晚了,凤仙心里很是着急,秋葵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凤仙说道:“你可别叫我姐姐啊!” 秋葵问道:“那叫你啥呢?” 大姑娘说:“你叫我相公,我叫你沙葵。按理说应该叫你兄弟,可你这模样跟我不一样,不像兄弟。就委屈你一下吧。” 秋葵说:“这有啥要紧的。” 她们越走天越黑。走进山路,忽然看见前面有灯光闪烁。凤仙高兴地说:“这可太好了!有住户人家,就能打听打听路了。” 走近一看,人家院子里墙里头有一根高高的竿子,竿子上挂着个灯笼,在墙外白灰墙上写着黑字。凤仙一看,是 “婆婆店”,心里暗自欢喜:“婆婆店就是妈妈开的,我们是两个女孩子,这可真是太巧了。” 下马去打店,只听见 “咕噜噜噜” 一响,原来是把灯笼给放下来了。姑娘叫门,里面婆子答应道:“哟!干啥的?” 外面回答:“住店的。” 婆子说:“我们这儿有个规矩,灯笼不下,多少人都能住;灯笼一下,就没地方了。去别的地方打店吧。” 秋葵说:“不行!不开门我就砸了。” 婆子说:“你砸吧!” 就听见 “铛啷” 一声。婆子说:“哟,反了!小子你别忙,我去开门看看。你知道,我们这儿没人欺负我们娘们。” 把门一开,婆子打着灯笼一照,看见秋葵那样,吓了一跳,说道:“愣小子,拿着棍子冲妈妈脑袋打三下,算你厉害。” 秋葵真要打,被凤仙拦住了,转身给婆婆行礼说道:“这是我的一个丑小厮,妈妈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是没出过门的人,不敢往前走了,怕遇见坏人。没有房子,我们在院子里站一夜,也照样给钱。” 妈妈一看凤仙说话很有礼貌,人品又端正,就说:“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听你这么说,就算把我的屋子让给你,我都愿意。” 进了店门,拿下东西,解下马上的包袱。婆子带路,过了映壁有三间上房,三间东房,三间西房。不过是两间一个门,一间一个门。到了西边两间的屋里,点上灯住下。婆子说:“我有房子,把灯笼放下来就不住人了,我是怕坏了我的规矩。相公贵姓?家在哪里呀?” 凤仙说:“我住在卧虎沟,我叫艾虎。” 妈妈说:“我给你们准备饭吧。” 回答:“很好。” 把酒菜端来,二位姑娘吃了三杯,突然就摔倒在地,嘴里吐出白沫。 第412章 不省人事 那姑娘为啥要说自己叫艾虎呢?这是因为她一旦说出自己住在卧虎沟,就不敢说姓沙啦。为啥呢?周围三五百里地的人呐,那可都晓得沙员外没有儿子。她这么一琢磨啊,觉得还不如提出艾虎哥哥的名字更为妥当呢。这不,刚喝了三杯酒,就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了。妈妈走进来,嘿嘿一笑:“哼,上了妈妈的道儿,那就得给妈妈钱。” 接着冲着秋葵瞅了一眼,说道:“好小子!你不横啦?” 随后过去把包袱打开,里面全是红红绿绿的衣服,还有钗环镯串呢,连弓鞋都有。妈妈乐开了花:“这可真是我女儿的造化哟。” 正看着的时候,院子里有人喊道:“妈呀,你又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妈妈回应道:“上了我的道,那是他们上辈子该我的钱,你进来瞧瞧。” 姑娘走进来问道:“瞧啥呀?” 妈妈说:“嘿,有个顶好的相公,差点被这个丑小子给害了。” 这姑娘乳名叫兰娘儿,那可是一身的本事哩。高来高去的本领不在话下,蹿房跃脊的功夫厉害得很,她是九头狮子甘茂的女儿。 兰娘一听 “相公” 这俩字,瞅了瞅凤仙,心里猛地一动。她就寻思着,自己终身还没个依靠呢,看这个人挺不错,要是能嫁给这人,这辈子也就满足了。于是就问妈妈:“妈呀,看这个相公怪可怜的,你拿水来把他灌活了呗。” 妈妈可不乐意:“他要是活了,问我为啥害他又救他,我咋说呀?” 兰娘说:“你就说是亲戚呗。” 妈妈又问:“他要问啥亲戚,我咋回答?” 姑娘来一句:“我的妈妈好糊涂!” 嘿,这 “妈妈好糊涂” 啊,从宋朝就有这说法了。妈妈一听:“哟,我明白啦。怪不得人家说‘女大不留,留来留去反成愁’。孩子,我要是把他灌活了,他要是娶过亲了,难道你还给他当二房不成?” 姑娘说:“哪能那么巧呢!”“那姑娘,你去取水吧。” 姑娘取来水,用筷子把凤仙的牙关撬开,把凉水灌下去。 不一会儿,凤仙醒过来了,问道:“妈妈,我刚才这是咋啦?” 妈妈说:“相公,我先问你个事儿,你定亲了没?” 凤仙一愣,心里暗暗嘀咕:“我是个女儿身,定啥亲呀?” 就说:“还没定亲呢。” 妈妈一听:“阿弥陀佛。” 凤仙纳闷:“我没定亲,她念啥佛呢?” 妈妈说:“你没定亲好啊,我有个事儿跟你商量商量。” 凤仙说:“妈妈有话就说。” 妈妈说:“我有个女儿在那边站着呢,长得可不赖,想把她许给你当媳妇,估计你也不会推辞。” 凤仙一瞧,那边站着个姑娘,鹅黄绢帕罩着头发,玫瑰紫小袄,葱心绿的汗巾,双桃红的中衣,那小脚窄窄的,跟一点红似的,就是没看清脸长啥样。凤仙心里想:“他们这是个贼店,给我喝蒙汗药酒,肯定是被这姑娘看见了,是姑娘的主意把我灌活的。丫头,你可看错了,咱俩一个样,这可咋整?” 就推辞说:“得了吧。妈妈快别说了,你家少爷我可是宦门公子,咋能要你这开黑店的女儿呢。赶紧闭嘴吧!” 妈妈一听:“咋样?你看,他这啥态度,还骂咱们娘们呢!” 姑娘火了:“好个野男子!妈呀,我把他捆起来,交给你。” 说着袖子一挽,跳过来就要打。凤仙赶紧一闪。两人打起来了,干妈妈在旁边看着,连连喝彩。 没一会儿,凤仙要输了。为啥呢?白天打上衙门,又骑了一天马,累得不行,还中了蒙汗药,刚被灌醒没多久,四肢还不灵活呢,又是小脚穿着男人的靴子,不利落得很,能不输嘛。一个不小心,就被兰娘儿一脚踢躺下了,“咕咚” 一声倒地上。干妈妈赶紧拿绳子过来,把凤仙四马攒蹄捆起来。兰娘儿一笑:“哼,就你这本事,还敢跟姑娘我动手?妈呀,你杀还是我杀?” 妈妈说:“我杀。” 就把凤仙的刀拿起来要动手。 兰娘儿说:“妈呀,你杀他之前问问他,别让他后悔。” 妈妈说:“好丫头,你看看,你这事儿整的。” 走到凤仙面前说:“生死两条路,你可得想清楚了。” 凤仙心里琢磨:“我要是死了,就跟根草似的,谁去救我爹呢?再说秋葵也活不了了。不如先答应这事,把命保住。我虽然是女儿身,但用的是艾虎哥哥的名字,这事儿应承下来,就当是给艾虎哥哥定了门亲事。” 就说:“妈妈别杀我,我答应这事儿。” 妈妈说:“这不就对了嘛。” 兰娘说:“妈呀,让他留点东西。” 妈妈说:“哟,孩子,你去一边儿,我懂。” 然后解开绳子。凤仙拍拍身上的土,过来给妈妈见礼。妈妈说:“哟,姑老爷!歇着吧。可不是我说啊,咱这亲事算是定了,你多少得留点东西。” 凤仙点点头,过去一看,自己包袱还开着呢,还好没丢东西。拿出一块碧玉佩,交给妈妈当定礼。巧了,这东西是北侠给他的,谁知道暗地里这就是定亲的信物呢,凤仙自己都不知道。 各位哈,前面说了,这本书跟别的不一样。他们是凤仙走路的时候,假装是未过门的女婿。大家想想,凤仙可是千金之体,她要是知道自己配给艾虎了,哪能冒充艾虎的名字呢?这事儿啊,是北侠跟沙龙暗地里说好的,放定时就是这块碧玉佩。还是北侠当面给的,算是初次见面的礼。秋葵背地里还不乐意呢,抱怨北侠说:“给姐姐,不给我。” 现在这玉佩又定了兰娘儿。 妈妈接过定礼,凤仙问:“岳母到底姓啥呀?” 妈妈说:“姑老爷,你岳父活着的时候,姓甘,叫甘茂,外号九头狮子,可有本事了!我女儿的本事就是跟他学的。” 凤仙又问岳母:“我这个从人咋样?” 妈妈说:“这儿有半碗凉水,灌下去就好了。姑老爷,你去灌他,我去准备点好酒好菜。” 凤仙说:“行。” 妈妈出去了。兰娘没走,在院子里说:“妈呀,一不做二不休,把上房屋里那个瘦鬼也救了吧。今天要是把瘦鬼杀了,血迹到处都是,不吉利。” 妈妈说:“我就恨他跟我开玩笑。” 兰娘说:“得,你就行点好吧。” 凤仙把秋葵灌活了。秋葵一问咋回事,凤仙就把之前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秋葵一开始挺生气,后来一听给艾虎哥哥定了亲事,也就算了。 突然听到上房屋里 “淜撑淜撑” 的声音,就跟擂牛似的,还有人哎哟哎哟地乱嚷:“姑爷,快过来劝劝吧!” 又听到有人说:“哈哈!你四老爷我整天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 接着又打起来了。 你说蒋四爷为啥在这儿呢?他在上院衙安放好古瓷坛之后,就奔晨起望去了。到了晨起望问清楚情况,知道智爷诈降君山这事成了,自己就奔五柳沟。结果天气太晚,误打误撞进了婆婆店。到了娃娃谷,婆子招呼他:“天气不早了,别再往前走了,在这儿住下吧。” 蒋爷问:“有上房吗?” 婆子说:“有。” 蒋爷进去,到上房坐下,说:“妈妈贵姓?” 婆子说:“我们姓甘。” 蒋爷说:“原来是甘妈。嘿,你是谁的甘妈呀?” 婆子说:“我本来就姓甘,你愿意叫就叫呗。” 蒋爷说:“我这岁数叫你甘妈?巧了,我也姓甘。” 婆子说:“咋你也姓甘呢?你叫啥名?” 蒋爷说:“我小名叫老儿。” 婆子说:“原来是甘老儿。哟,你是谁的甘老儿?” 蒋爷说:“你愿意叫我甘老儿就行。咋啦?你忙活啥呢?你们当家的呢?” 婆子说:“死了。” 蒋爷说:“你守寡了,我也守寡了。” 婆子说:“你个大男人守啥寡?” 蒋爷说:“我老婆死了。我守的是男寡,你守的是女寡,何苦这么彼此守寡呢?要不咱俩凑一块儿得了。” 婆子说:“瘦鬼,你正经点。你还想说啥?” 蒋爷笑嘻嘻地说:“要是成了亲家,你岁数比我小,你就是小亲家子。小亲家呀!我不喝茶,给我摆酒,你陪着我喝。” 把婆子羞得脸通红,她本来就不喜欢开玩笑。蒋爷却专爱开玩笑。这一开玩笑可不得了,差点把自己性命给搭进去。婆子把酒端来,点上灯。蒋爷让婆子喝酒,婆子理都不理就出去了。蒋爷还笑呢:“小亲家,别着急呀!” 蒋爷端起酒来,仔细观察,怕有问题。又闻了闻,酒没异味,颜色也正常,也不乱转。这才敢喝。妈妈知道甘茂活着的时候有独门本事,会配返魂香,还能自己做薰香盒子、蒙汗药酒。别人的蒙汗药酒发浑,有味道,倒出来还乱转。她这个就没有,也没异味,也没异色,也不乱转。蒋爷喝下去,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婆子进来就说:“瘦鬼,不玩笑了吧?” 正要结果蒋爷性命呢,先把大门关上,可巧这时候凤仙和秋葵来了。现在成了亲戚,兰娘讲情,婆子拿水把蒋爷灌活,结果蒋爷反过来把婆子踢倒,骑上去就乱打。婆子大喊:“姑老爷!” 蒋爷知道肯定还有其他人。 第413章 去拿好酒 凤仙进门一瞧,惊讶地说:“哟!原来是四叔,侄男有礼。” 秋葵也说:“侄男有礼。” 蒋爷一愣,住手站起来说:“你们咋在这儿呢?” 婆子哎哟了半天,说:“你认识我们姑老爷吗?” 蒋爷说:“咋能不认识呢?他是你啥人?” 婆子回答:“我们姑爷。” 蒋爷说:“他咋成你们姑爷了呢?他叫啥?” 凤仙使了个眼色。婆子说:“他叫艾虎。啊,不对吗?” 蒋爷说:“是,对对,是。艾虎,看在你们亲戚的份上,饶了你。你也看在亲戚的份上,给我们点好酒喝。” 婆子说:“便宜你。” 然后就去拿好酒。 蒋爷问:“二位侄女为啥这身打扮啊?” 二位姑娘就把金必正知府那里,天伦被捉,打在囚车,闹公堂,追赶天伦,误入婆婆店,受蒙汗酒招亲这些事儿说了一遍。蒋爷说:“你爹不用担心,你智叔父现在假降君山,他肯定知道这事儿,他会想办法的。你们明天就去金知府那儿,找你们干姊妹去。” 凤仙点点头。婆子把酒拿来,大家一起喝。婆子问:“你到底是谁呀?” 蒋爷说出自己的名字,婆子这才知道他是蒋平。姑娘问:“四叔去哪儿啊?” 蒋爷说:“上五柳沟请柳青。” 婆子问:“就是白面判官吗?你们咋认识的?” 蒋爷说:“他是我盟弟。” 婆子说:“哟,那你可是我把侄了!” 蒋爷说:“你是我把孙。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哈!” 婆子说:“他是我徒弟,还是小徒弟呢。大徒弟是云中鹤魏真,是个老道;二徒弟是我娘家内侄,小诸葛沈中元;三徒弟是柳青。” 蒋爷说:“九头狮子甘茂,是你啥人?” 妈妈说:“是我去世的丈夫。” 蒋爷说:“这就对了。” 婆子说:“都是熟人,麻烦你给我们做个媒人呗。” 这时候,外边有人叫门。 这婆子非要让蒋爷既当媒人又当保人。蒋爷立马摇头,说道:“我只当媒人,保人可不行。” 婆子不依不饶,说:“媒人和保人不都差不多嘛。” 蒋爷坚决地回应:“作媒可以,保人绝对不干。” 蒋爷心里琢磨着,自己要是当保人,对方可是个姑娘,这可怎么保法呢?以后也对不住柳青啊。但作媒倒是可以,毕竟准有个艾虎在那儿,也不算亏待了谁。婆子想了想,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此时,外面有人敲门想要投宿。婆子大声喊道:“不住人了。” 那人苦苦哀求着。蒋爷好奇心顿起,就想出去瞧瞧情况,婆子便给了蒋爷一个灯笼。蒋爷打开门一看,哟呵,那人一副文人打扮,说话还带着南边的口音呢。蒋爷把他让进院子,安排在西房的一间独屋里住下。蒋爷问道:“嘿,你贵姓呀?” 那人瞅了瞅蒋爷的脸,说道:“你是现任的职官吧?” 蒋爷很是纳闷,说:“你咋看出来的?” 那人说:“你瞧你这五短身材,又是木形的格局。” 蒋爷心中暗暗吃惊,心想这相法还真厉害。蒋爷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说:“你光盯着我看了,也不瞧瞧自己,你这印堂发暗,马上就有祸事哦。” 那人一听,惊讶地说:“哎呀,我这是遇到厉害的人了。你到底是谁呀?” 蒋爷说:“我叫蒋平,四品护卫。你到底是谁呢?” 那人 “扑通” 一下跪倒在地,急切地央求着救命,说:“我姓魏,叫魏昌,人家都叫我赛管辂。我给王爷相面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王爷,后来我巧言辩解,才没被王爷杀掉,就留在府中了。自从五老爷死后啊,我看王爷这祸事也不远了。今天晚上我趁机逃跑,走到这儿,没想到遇到四老爷您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呀。” 蒋爷把他搀扶起来,说:“听说我们老五多亏了你,不然尸骨都出不了王府呢。你放心,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话还没说完呢,外面就有人大声叫门,喊着:“开门来!” 魏昌吓得脸色都变了,说:“这肯定是王府的王官追我来了。” 蒋爷淡定地说:“先生别怕,有我在呢!把灯吹灭,别出声。” 蒋爷提着自己的灯笼出去开门,一看,两个人穿着王官的打扮,骑着两匹马。他们说:“店小儿,你们这里住下一个穿蓝袍的人没?这人拐了王爷府好多陈设呢。要是住这儿,可得说实话啊!” 蒋爷说:“这人不是姓魏吗?还是南边口音?住这儿了。” 两个王官一听,立刻下马就要进去拿人。蒋爷赶紧拦住,说:“我们开店有规矩,跑了人有我负责呢,哪用得着二位老爷去拿呀?我给二位先备点酒。我们把他捆上,人都睡了。你们喝着酒,明天早晨再走,这不省事多了嘛。” 这两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高兴得很。蒋爷把马系在马棚,关上门,把两人让到三间东房,把灯点好,说:“我去取酒。” 蒋爷到了上房找婆子,把给凤仙和自己准备的药酒连菜一起端来,给两个王官吃用。酒还没喝到四杯呢,这两人就倒在地上了。蒋爷转头叫婆子把两个王官拉到后面现成刨出来的大坑里,连酒菜全都倒进去埋了。 蒋爷劝婆子说:“以后可别干这伤天害理的买卖了。你这女儿都许给艾虎了,他可是智化的门人、北侠的义子,外号小义士呢。我要是见到他师傅、义父,不管是谁,都能给你带个三五百两银子,姑娘的嫁妆不就有了嘛。我见到你们徒弟,也会帮你说说。他现在正发财呢,肯定也会想着你,还干这坏事儿干啥呀?” 一边说着,一边埋人。这两个王官可真够冤的,糊里糊涂就死了。婆子累得气喘吁吁,说:“哎呀,可累死我了,这下应该没事了。” 蒋爷说:“还得再累累你呢。” 婆子不高兴了,说:“你个病鬼!当着我们新亲,可别瞎开玩笑,让人看不起我。” 蒋爷笑嘻嘻地说:“咱两个偷偷摸摸的时候可不少呢。” 婆子气得直跺脚,说:“你胡说啥呢!到底啥事呀?” 蒋爷说:“还有两匹马呢,你帮我赶出去。” 打开门,把马赶出,把东屋里的灯也熄灭了。 婆子赶紧跑回上房。蒋爷又来到西屋,和魏昌聊天,把灯点上。外边发生的事魏昌都听见了,赶紧跟蒋爷道谢,谢过救命之恩。蒋爷一笑,把先生搀扶起来。魏昌问:“四老爷,你指的这条明路,我该投奔哪方呢?” 蒋爷说:“上院衙正用人的时候呢,你就投奔上院衙,这就是一条好路。” 魏昌有点担心,说:“去不得呀,整个襄阳城,好多人都认识我,要是被他们看见了,王府得到消息,我不就死定了嘛。” 蒋爷说:“别怕,我把你打扮打扮,保证连你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魏昌还不信呢。蒋爷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天一亮,蒋爷先打发凤仙和秋葵动身,把包袱包好,放在马上,虾蟆口咬上铁棍,告辞出门。妈妈要送,蒋爷拦住了。房饭钱啥的就不用说了,肯定是不给啦。蒋爷嘱咐她们去金必正知府衙门。两人点点头,上马走了。 蒋爷回来,叫干妈拿槐子熬点水来。妈妈很快就准备好了。蒋爷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五个斑毛虫,先让先生用槐子水洗洗脸,然后用斑毛虫往脸上一擦。魏昌拿镜子一照,吓了一跳,脸变得黄肿黄肿的,难看死了,说:“这可咋办呀?” 蒋爷笑着说:“别担心,见到上院衙的公孙先生,他能治好。” 说完,蒋爷起身。蒋爷也不给店钱,送魏昌出门,然后就回来了。婆子说:“我请请你呗。” 蒋爷说:“那都是小事。我想见见姑娘。” 婆子答应一声,进去了。不一会儿,姑娘出来见过四叔,行了个万福。蒋爷一看,这姑娘长得可真好,虽说家里是开黑店的,可姑娘倒也稳重,蒋爷心想,这可真是艾虎的造化呀。蒋爷问了声好,兰娘就回去了。婆子招待蒋爷吃完饭,蒋爷告辞。婆子送蒋爷出门,看着蒋爷走远了才回去。 蒋爷奔着五柳沟去,走了好多天,晓行夜宿的。这天到了五柳沟,已经二更天了。蒋爷心里琢磨着,见到柳贤弟,还能没地方住嘛。所以蒋爷天晚进了东村口。路北有一个黑油漆门高台阶,双门紧闭。蒋爷上前敲门,里面人开门问:“谁呀?” 蒋爷说:“是我。” 老家人仔细一看,说:“蒋四老爷呀?” 蒋爷说:“还认得我呢。” 老家人说:“四老爷,恕老奴眼瞎,老奴给您行礼了。” 蒋爷问:“你们员外在家不?” 老家人回答:“我家员外上白棚去了。” 蒋爷又问:“去行人情啦?” 家人说:“不是,在庙中设了五老爷的牌位,给五老爷念经呢。” 蒋爷问:“在哪个庙呀?” 家人回答:“在玉皇阁。” 蒋爷又问:“庙在哪儿呢?” 家人说:“从这儿往东,一直走到双岔路口,路北有一棵龙爪槐树,别往正东走,走东北的小岔,就能到庙门。” 蒋爷说:“我上庙去找他。” 家人让四老爷在家里等,可蒋爷非要去。家人没办法,进去关门了。 蒋爷出了东口,往东走了不到一里路,没看见龙爪槐。这时候可巧起了一阵大风,风沙迷了眼,都睁不开了。蒋爷还是往前走,可就是没看见槐树。一直走了七八里路,也没找到玉皇阁。蒋爷心里纳闷,心想:“别是柳安儿骗我吧?” 正想着呢,就听见有人喊:“好恶僧人!秃头!往哪儿跑?看刀!” 蒋爷顺着声音找过去,看见前边有一座庙宇,门半开着。蒋爷矮身进去,进了山门,就听见西屋里有妇人在哭。 第414章 一教就会 蒋爷走进屋一问,妇人说:“我家住深石岗,我丈夫叫姚猛,人称飞锤大将军,又叫铁锤将。我娘家姓王,住在王家陀。我从娘家回婆家,带着兄弟王叩钟,走到庙前,风沙太大,走不了了。这个庙叫弥陀寺,里面有个恶僧叫普陀。他有四个徒弟,叫月接、月长、月截、月短,平常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看见我在庙门前避风,恶僧让我去客堂待茶。我本来不想进去,可我兄弟说进去避避也好。刚到客堂,我兄弟就被和尚捆出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普陀过来,要对我无礼。我一喊叫,进来一个大汉,把恶僧人叫出去,两个人在后边打起来了。我怕僧人回来,就想自尽,没想到遇到爷台您了。这就是之前的经过。” 蒋爷一听,就知道她丈夫是个英雄,说:“你放心,我去帮大汉捉拿凶僧。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先躲起来,可千万别自尽。” 妇人赶紧叩头谢恩。蒋爷带着妇人直奔头层大殿,打开隔扇,让妇人在殿中躲一会儿。转头一看,那边捆着一个人,嘴里还塞着东西呢。蒋爷过去解开绳子,拉出嘴里的绢帕,原来是叩钟。叩钟给蒋爷叩头,蒋爷让他在这儿看着他姐姐。 蒋爷出去,带上隔扇,来到后面,原来是五个和尚围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大汉龙滔。 蒋爷蹿上房的后坡,揭了两块瓦,对准普陀的秃头一扔,“噗哧” 一声,普陀就倒下了。龙滔在凶僧腿上砍了一刀。蒋爷飞身下来,给了大和尚一棍。一阵乱打,月长、月接、月截、月短死了两个,伤了两个,把带伤的捆起来。龙滔过来见礼,问:“四老爷,您从哪儿来呀?” 蒋爷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又问龙滔:“你从哪儿来呀?” 龙滔说:“我把差使给了冯七。我听说老爷们和大人都在襄阳,我也想去,求老爷们给我说说话,跟大人当差使。我想大人正是用人之际,我有个姨兄住在深石岗,叫姚猛,就想把他也找上。走到庙前,听到妇人呼救,进庙一看,这秃驴太可恶了,我就把他叫出来较量。我正打不过他的时候,您老人家就来了,救了我的命。” 蒋爷问:“那个妇人你认识不?” 龙滔说:“没看清楚。” 蒋爷说:“那是你嫂嫂。” 蒋爷带着龙滔,到前边见了王氏,叔嫂相认。蒋爷说:“明天把凶僧交给当官的,你和你姨兄去晨起望,打听打柴的路彬、鲁英,在他们家相会。” 龙滔点头答应。 第二天,蒋爷起身,找人打听玉皇阁在哪儿,有人指给他路。原来昨天起风的时候,没看见那棵槐树,多走了六七里路。蒋爷到了庙前,果然听到经声佛号,山门关闭。蒋爷上前敲门,有人出来。蒋爷一问,说柳员外回家去了。蒋爷没进庙,又回五柳沟。到了柳家,有人出来说员外上庙去了。蒋爷又回庙,庙里人又说员外回家了。蒋爷来来回回走了四趟,一共八个来回。蒋爷一琢磨,明白了:“这分明是老柳不想见我,告诉家人来回支我,弄了个局。肯定是我一烦,走了,他就不用出世了。我有办法。” 这回蒋爷又到柳家,家人出来还没说话呢,蒋爷就直接进去了,直奔书房屋中坐下,气呼呼地说:“给我拿茶来。” 家人赶紧答应,端上茶。蒋爷问柳安:“这是你们员外的主意吧,成心不见我?你知道我找你们员外啥事不?” 家人说:“不知道。” 蒋爷说:“他在五接松说错话了,人家不让他走,我给他求情,说下了盗簪还簪。要是他不定下,也就算了。定下了又不见我,我大老远来的,净支我,我跑了八趟。用我们哥们的时候,百依百顺,盗三千叶子黄金,拿到他家里,他说买粮赈济贫民,谁看见了?现在用着他了,又不是我用他。老五死了,大家给老五报仇,让他也沾个名,他还不出来。别冤我呀,我从早上到现在还啥都没吃呢。给我拿酒。” 老家人赶紧吩咐摆酒,点上灯烛摆酒。 蒋爷喝得大醉,说:“老柳,你这日子别过了,过我这儿来!” 拿着灯就去烧窗户。 家人吓得赶紧往外跑,大喊:“四老爷放火了!” 蒋四爷借着酒劲,把脸一遮,佯装醉酒,拿着灯烛就将窗棂纸给点着了。老家人看得稀里糊涂,急忙往里跑,大声嚷嚷着:“四老爷放火啦!” 这是为何呢?原来在乡下,人们最害怕的就是失火。此时,柳青匆匆跑了出来,蒋爷立刻一把揪住他,说道:“姓柳的,我们哥们当初帮你盗金子的时候,那可是毫不含糊。如今我大老远地赶来,你却来回地折腾我,一百次都过分,二百次更不行,三百次那简直就不够朋友了。说话不算数,你不得羞愧得去擦粉啊。” 柳青回应道:“你真要盗东西?” 四爷说:“我来这儿干啥来了?” 柳爷说:“那进屋里谈。” 厨役把家伙什撤走后,蒋爷坐在东边,柳爷坐在西边。柳青催促道:“盗吧!” 蒋爷说:“有言在先,连盗带还,一个时辰内完成。你先把帽子摘下来,再把簪子拔下来,让我的小搬运童儿瞧一瞧。” 柳爷摘下帽子,拔出簪子,递过来问道:“啥是搬运童儿呀?” 蒋爷看着簪子,还是那个水磨竹的,一边有个燕蝙蝠,另一边是一个圆 “寿” 字。柳爷又问:“这搬运童儿受过异人传授?” 蒋爷一本正经地说:“那当然,还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呢。” 柳爷追问:“谁教的你呀?” 蒋爷随口说道:“黎山老母。” 柳爷摇摇头说:“你可别瞎说了。” 蒋爷接着说:“你把簪子放好,把大家都叫出去,别在这儿看着。” 家里二十多个人都好奇地想瞧个究竟呢。柳爷把众人喝出去,众人只好在窗外眼巴巴地看着。 蒋爷说:“我要盗,就得盗得明明白白。你把两只手搁在桌子上,我把两只手搭在你的手上,就让搬运童儿去盗簪子。” 柳青半信半疑,将手放在桌上。蒋爷两只手压住柳青的手,嘴里念叨着:“小搬运童儿,去把他那簪子拔下来。咱得慢慢来,上腿了,上肩膀儿了。” 这可把柳爷弄得心里直犯嘀咕,他疑惑地说:“咋看不见呢?” 蒋爷解释道:“才三寸高,你这肉眼凡胎的能看见啥?” 柳青又问:“那你呢?” 四爷得意地说:“我是慧眼。” 柳爷连肩膀带腿、脑袋不停地晃动。蒋爷急忙说:“你可别把我童儿的腰给摔了。” 柳爷无奈地说:“别瞎扯了。” 蒋爷突然说:“瞎扯?盗下来了。” 柳爷根本不信。蒋爷抬起一只手,往上一翻,手背还是压着柳青的手呢,一伸开手掌,簪子赫然在目,说:“你看,簪子。” 柳爷一愣,哎呀,果然盗下来了。 蒋爷一合手,把簪子放到柳爷左手。柳青接过来在灯下一看,惊叹道:“哎呀!病夫,你可真有你的。” 蒋爷一把夺过来,又用右手压住柳爷左手说:“光盗不算厉害,还得给你还上。” 柳爷说:“不还,我就不出去。” 蒋爷劝道:“还上,你可别矫情了。” 柳爷说:“只要还上,就算你赢。” 蒋爷问:“连盗带还,一个时辰够不?” 柳爷说:“这时候就还上,可没到一个时辰呢。时间长了,可就过了时候了。” 蒋爷说:“你就矫情吧,早还上了。” 柳爷不信,蒋爷把手一撤,说:“你摸摸。” 柳爷回手一摸,嘿,果然还上了,惊讶地说:“怪了怪了。” 蒋爷说:“你说说,出去不出去?” 柳青说:“让我出去不难,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蒋爷有些无奈地说:“你不出去就算了,别为难我了。咋还得答应你一件事呢?” 柳爷说:“只要答应我这件事,我就出去。就怕你不答应。” 蒋爷说:“你说呗。” 柳爷说:“你把这盗簪的法子教给我,我就跟你出去。” 蒋爷说:“不难,等有机会再教。” 柳爷坚决地说:“不行,现在就教。” 蒋爷说:“光教桃木人就得一年。” 柳爷说:“我就等一年。” 蒋爷说:“你等一年,我可等不了。也罢,我现在就把你教会,你咋办?” 柳爷说:“我要是再不去,我就是个畜牲!可这咒不能一下子就会呀。” 蒋爷说:“有七字灵文八字咒,一教就会。” 柳爷顿时来了兴趣,说:“来来来,老师你教我吧。” 蒋爷说:“你刚才看我盗得快不快?” 柳爷说:“快。” 蒋爷说:“不快,还能更快,你看,又盗下来了。” 柳爷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连说:“好快!好快!” 四爷说:“又还上了。” 柳爷一摸,果然还上了。这么连着五六次,柳爷始终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回柳爷摸着还没把手拿回来呢,蒋爷说:“又盗下来了。” 柳爷一把揪住蒋爷,埋怨道:“好你个病夫,你可把我坑苦了。” 第415章 二人舞剑 蒋爷自从在五接松瞧见了柳爷这只簪子,花样尺寸就牢牢地记在心里了,照着样子买了一个。在宋朝那时候,拢发包巾,满大街都是卖簪子的,所以买得很容易。还没盗簪的时候,让柳爷摘下来看看,就怕不是那个簪子。要说柳爷家里,啥样的簪子没有啊,可巧还是那个。不让大家在眼前看着,就是怕被他们看出来。 让柳爷把手放在桌上,蒋爷拿手压着柳爷的手,就是怕他回手一摸就露馅了。哄信了柳爷之后,就左盗右还的,等柳爷摸出来的时候就大功告成了。蒋爷被柳爷抓住,说:“是两个簪子。” 四爷说:“可不是两个嘛。我实在没办法,就想了这么个招儿。你要是出去呢,咱们大家一起报仇;你不出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完,跪下就哭:“你到底咋想的呀?” 柳爷被弄得没办法,也哭了,说:“四哥,不是我不出去。” 四爷说:“你不用说了,我大哥得罪了你,我一定让我大哥给你好好赔个不是。” 柳爷说:“也不用。” 然后戴上头巾喝酒。 第二天起来,蒋爷让人多带点熏香,直奔晨起望。走了好多天,终于到了路彬、鲁英的家门口,直接进去,和大家行礼,焦、孟、史云也都见过了。有人进来说,外面有两个人,自称是龙滔和姚猛。把这二位请进来见礼。蒋爷一看姚猛,嘿,真是个好人物。智爷也从外面进来了,大家见了面,把各自的事情说了一遍。蒋爷说:“智贤弟,你出个主意呗。” 智爷说:“里面人少,让他们二位去。” 蒋爷说:“龙滔、姚猛,你们觉得行不?会不会太粗鲁了点?” 智爷说:“可以,这样更好。我告诉蒋四哥一套话,你慢慢教他们。丁二爷、柳爷,你们俩算表兄弟。柳爷算是送二弟去,你别投降,好好劝劝再投降。二爷你别说真名,就说叫赵兰弟。” 二爷说:“为啥让我改姓呀?” 智爷说:“你这不算改姓,你本来就是赵兰的兄弟,所以叫赵兰弟。” 二爷一笑说:“你可真行,行吧。” 智爷安排好了,说:“我在君山等着。” 说完,起身回君山去了。 智爷回君山,走旱八寨回到承运殿。正巧这天就剩钟雄一个人在承运殿坐着呢。正觉得无聊呢,智爷进来了。智爷问:“他们都去哪儿了?” 钟雄说:“他们陪着沙大哥去游山了。沙大哥心里一直不痛快,大家陪着他去散散心。” 智爷说:“那个展护卫,我不在的时候,是咋投降的呀?” 钟雄说:“还没准降呢。我那天到引列长虹,他说了好多好听的话,说自己是死有余罪的人,身该万死,寨主还对他这么好。我说既然这样,那就请到承运殿聊聊。他虽然来了,可还不知道降不降呢。” 智爷说:“好办,交给我了。不过还有件事。” 寨主问:“啥事儿?你说。” 智爷说:“我来这些日子了,把山上的各位寨主,还有喽兵啥的都算上,有好有坏,有忠有奸,就有一个人我看着奇怪。” 寨主说:“谁呀?” 智爷说:“武国南、武国北。这俩人是亲兄弟不?” 钟雄说:“不是,那是我们家老家人武成之的儿子,都三十岁了。他捡了个孩子,用蒲包儿包着,一身的胎毛,小毛衫上还写着生辰八字呢。抱回来现找的奶娘,家里人谁也不许说这孩子是捡的,就说是亲生的。他爹在我爹手下出过力,死后还是我给发送的。” 智爷说:“这人得赶紧赶下山去,千万要不得。他长得兔头蛇眼,鼠耳鹰腮,一看就不是好人。” 寨主说:“有贤弟这么一说,有我在,他不敢咋样。” 智爷说:“你没听过‘大福不在,必生祸乱’吗?” 钟雄说:“说得对啊!” 话还没说完呢,大家回来了,一起喝酒。 第二天吃完早饭,喽兵来报:“虎头崖下来了两个投山的。” 钟雄一摆手,喽兵退下。钟雄说:“智贤弟,你去看看,要是看出破绽,不用跟我商量,直接杀了。” 智爷点头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智爷回到承运殿说:“外面两个投山的,我带来了,哥哥你再看看。” 说:“把二位请进来。” 又说:“我家寨主有请二位。” 先把帘栊掀开进来,钟雄一瞧,这二位仪表堂堂啊:一个戴着银红色武生巾,穿着银红箭袖,系着鹅黄丝鸾带,穿着薄底快靴,天青色的跨马服,腰上挂着宝剑,翠蓝挽手飘垂;脸像桃花似的,细眉朗目,长得那叫一个端正,嘴唇红红的,牙齿白白的,大耳垂轮,好一个面如少女的英才。一个戴着蓝缎六瓣壮帽,穿着蓝缎箭袖,黑缎靴子,系着杏黄丝鸾带,肋下佩着刀;脸像银盆似的,粗眉大眼,威风凛凛。钟雄看了,高兴得不行。见这两人要行礼,钟雄赶紧起来扶住说:“不敢不敢。还没请教二位贵姓大名呢?” 这两人说:“寨主在上,我姓柳名青,外号人称白面判官,住在凤阳府五柳沟。这是我表弟,他叫赵兰弟。因为他父母双亡,有点本事,脾气又傲,我怕他误入匪帮,年纪轻轻走错路,对不起我去世的姑母。听说寨主这里挂榜招贤,就特意把他送来,让他跟着寨主学点本事。不知道寨主愿不愿意收?” 钟雄说:“我这里招贤挂榜,求还求不来呢,哪有不收的道理!” 柳青说:“那我就当面谢过,我得走了。” 钟雄说:“不是说你们二位一起来吗?你咋要走呢!” 柳青说:“我家里事儿多,又有买卖,又有地,全靠我一个人,实在不能投山入伙。” 智爷在旁边也劝,这才点头答应留下。 智爷和大家见了面,钟雄摆酒,一会儿杯盘就都准备好了。酒过三巡,智爷问:“赵兰弟肋下佩着双锋,肯定剑法不错。” 二爷说:“才学呢,别说好,连会都不敢说。” 智爷说:“你这也太谦虚了。你们二位来投山,咱们都是前世的缘分,那叫一见如故。酒席上也没啥好玩的,麻烦你施展一下剑法,让我们欣赏欣赏。” 二爷说:“我本事不行,不敢在大寨主面前献丑。” 智爷说:“别太谦虚了,露一手呗。” 柳青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你就舞一趟,有不好的地方,正好跟大家学学。” 二爷点头,把剑匣摘下来,放在桌上,挽起袖子,撩起衣襟,“呛啷” 一声,宝剑出鞘。众人一看这剑,寒光闪闪,夺人耳目,冷气森森。钟雄一看,暗暗惊讶,看这剑就知道二爷本事不错。再看二爷,纵身一跃,手中的剑上下翻飞,蹿高纵矮,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都喝彩,好剑法!好剑法!二爷收住剑势,气不喘,脸不红。钟雄就知道这是平时功夫练得熟。钟雄亲自递上三杯酒表示感谢。智爷说:“可不是,我这人不知足,还想再看一趟,我们这里还有一位陪着你走一趟。” 丁二爷说:“行,行。” 对着展爷又是一鞠躬,说:“展大哥,我知道你剑法高明,所以求你陪我一趟。” 展爷点头。 智爷笑容满面地说道:“寨主大哥呀,您不是一向喜爱看双人舞剑嘛。咱这山上会舞剑的人可着实不多呢,这位赵兰弟和大哥您呐,那绝对是棋逢对手。要是你们二位一起舞剑这么一趟,那必定精彩绝伦。咱们也能借着大哥的光,好好地开开眼界。” 展爷微微点头回应道:“可以呀,这倒也不难。只是没有宝剑可用呢。” 智爷立刻说道:“有的是!来人呐,赶紧去到后边五云轩,拿着大寨主的命令,把剑取来。” 钟雄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紧,暗暗思忖道:“哎呀,不好,智贤弟这可真是有点自作聪明了。展昭这投降的事儿还没完全确定呢,要是把宝剑拿出来给他,他要是拿了剑却不投降,那可就如同纵虎归山了。再要是劝降,他要是不答应还好说,万一他翻脸不认人,他那口宝剑谁能抵挡得住呢?智贤弟,你这错可犯得有点大了。” 钟雄赶忙暗暗使眼色,还故意咳嗽了几声,可智爷就像没看见似的,根本不回头。钟雄急得不行,却又毫无办法,还不好直接明说。 没过多久,宝剑取来了,智爷叫人把剑递给他们。展爷瞬间就明白了智爷的意图,心里暗道:“嘿,好个黑狐狸精,诓我剑呢!” 连北侠和其他人也都看出了智爷的心思。智爷嬉皮笑脸地说:“寨主大哥平常就特别爱看双人舞剑,今天看了这场,肯定觉得特别精彩。” 钟雄心里憋着一股气呢,暗暗想道:“谁爱瞧双舞剑呀,明明是你爱瞧。” 所以一直不看他们舞剑。智爷又接着说道:“你们二位可没有什么冤仇哈,点到为止就行,谁也不许伤着谁。我在这儿先给你们作个揖,表示敬意。” 说完,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那两人也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然后二人一同捧起剑,低着头坐下。文武本领都讲究个 “情礼” 二字,展爷先来山上,丁二爷是新来的,岁数又小,还是亲戚关系,这舞剑的事儿确实让人有点纠结。丁二爷说道:“寨主手下留情哈。” 展爷心里有点不乐意了,暗暗想道:“二舅爷,你可不能这么干呀,咋直接叫我寨主了呢?哼,你可别怨我,我也逗逗你。” 于是展爷说:“赵爷手下留情。” 二爷瞪了他一眼,委屈地说:“哪敢呀!” 北侠他们这些人看着暗暗发笑:“他们这亲戚之间,还挺有意思呢。” 说完,二人就开始动手舞剑。 第416章 光明磊落 这两位英雄可真是厉害。要是看了这次舞剑,以后都不用再看别的舞剑表演了。两人进退有序,步伐稳健,半个过河的动作也恰到好处。二人施展出平生的武艺,手眼身法步,心神意念足,那叫一个精彩绝伦。蹿蹦跳跃,闪转腾挪,轻得像猫和老鼠似的,敏捷得跟猿猴一样。身子滴溜溜地转,蹿高纵矮,脚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跟走马灯似的。把猫蹿、狗闪、兔滚、鹰拿、燕飞、挂画这六巧之能全展现出来了。虽然这么比试,可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就只听见 “飕飕飕”“剖剖剖”。“飕飕飕” 是剑刃劈风的声音,“剖剖剖” 是衣襟刮风的声音。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这才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把大家看得眼睛都花了,可不是一样好嘛,人的品貌、衣服、器械全都是一流的,真可以说是世间罕见。钟雄虽然一开始不高兴,但他毕竟是个行家呀。刚开始不爱瞧,就低着头生闷气,可免不了也偷着瞅两眼。除非你不看,要是一看,保管你把别的事儿都忘了。他把两眼一瞪,比别人看得还入迷呢。等两个人收住剑势,彼此说道:“承让!承让!” 一转身,对着寨主说:“献丑!献丑!” 寨主爷钟雄说:“实在是高明!” 眼睁睁地看着展南侠不声不响地把宝剑挎起来了。钟雄又开始心烦了。智爷摆好酒席给二位道劳,然后对着寨主说:“哥哥,你看看这二位的剑法,那真是好得没话说,果然妙极了。准保寨主哥哥爱看。” 钟雄说:“你是准知道我喜好,不然怎么说知性可以同居呢?” 说着就使了个眼色,把智爷叫出去,还说:“各位,我先失陪一下。” 智爷也跟着说:“各位,我也先告退。” 然后就从后边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一看,钟雄正在那儿等着呢。智爷问:“寨主哥哥,啥事儿把我叫出来呀?” 钟雄说:“你做错了一件事儿,言多必失,你知道不?” 智爷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呀。” 钟雄说:“这个姓展的,他投降的心意还不确定呢,这宝剑到了他手里,那不就是纵虎归山嘛?这还不是错?你错得太大啦!” 智爷说:“就为这事儿呀?这宝剑我是故意诓出来给他的。” 钟雄说:“贤弟呀,咱们可是喝过血酒的,你这一句话不要紧,我可就起疑心了。” 智爷说:“我做事光明磊落,不怕人怀疑。” 钟雄又问:“你为啥故意给他呀?” 智爷回答:“寨主哥哥要是问,那我就把这其中的缘由说给你听。这宝剑不能不给他。我假装说是哥哥爱看,借着这个由头让宝剑物归原主。” 钟雄说:“你可知道那剑的厉害?” 智爷说:“我咋能不知道呢?把宝剑给他,这才能显出寨主爷的大仁大义呀。请人家降山,又不给人家宝剑,人家不得小看你嘛。” 寨主说:“那依你之见呢?” 智爷说:“他在这儿一坐,咱们该说的话也不敢说,该讲的事儿也不敢讲。降不降就在今天了。” 钟雄问:“怎么讲呢?” 智爷说:“我一会儿进去就说,哥哥叫我出来商量一件事儿。在座的各位,有拜过一盟的,也有没拜过的,今天都重新结盟。要是有不愿意的,趁早说出来。” 钟雄说:“他要是不拜呢?” 智爷说:“他要是不拜,那就是不降。晚上咱们用酒把他灌醉,结果了他的性命,宝剑不就又回到哥哥手里了嘛。他要是结拜,那就是降了,有啥话也好对他说了,就不用避讳了。” 钟雄说:“罢了罢了,贤弟你比我强百倍呀。” 说完,两人回到席上,继续坐下。智爷说:“寨主爷把我叫出去,说咱们在座的人重新结一次盟,拜过的再重复一回。可有一点哈,谁要是不愿意,赶紧说出来,这也不是强迫的事儿。” 只有展南侠愣了一下,说:“我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承蒙寨主这般错爱。如今又要结盟,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呢?不过有一宗事儿,我的家眷现在都在京城呢,要是风声透漏出去,皇帝降旨,封门抄家,我可受不了。” 智爷说:“没事儿。怕你不愿意,要是愿意的话,把宝眷接到山上,那不就啥也不怕了嘛。” 接着就说:“你别担心啦!寨主哥哥准备香案吧。” 钟雄一听,乐得手舞足蹈。也是他运气好,把丧门吊客都当成喜神了。大家沐浴更衣,按年龄结拜。沙老员外年纪最大,接着是钟雄、北侠、展爷、智化、柳青、赵兰弟七个人结拜,也没发誓,也没喝血酒。这事儿就不详细说了。水旱寨的众寨主们都来相见道喜,留在承运殿喝酒,整整乐了一天,太阳落山才散席。当天钟太保喝得大醉。安排好柳爷、赵兰弟的住处。 又过了三天,早饭吃完,喽兵进殿报告:“山下虎头崖来了两个投山的,特来禀报。” 钟雄一摆手,喽兵退下,然后叫智爷:“智贤弟,还是你去看看他们的来意,要是有诈,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可别让他们跑了。” 智爷出去了。过了好久才回来,掀开帘栊进来说:“有两个人在承运殿外,等着寨主的命令呢。” 钟雄说:“敬贤之道,应该下个请字,你怎么说是叫呢?” 智爷说:“你看啥人说啥话嘛。” 到承运殿外说:“我家寨主叫你们进去。” 只听见 “唯” 的一声,跟半空中打了个巨雷似的。进了承运殿,一个身高八尺,另一个比他还高一尺呢。两人全穿着一身青缎衣襟,戴着六瓣壮帽,绢帕拧着头,穿着青缎箭袖袍,系着丝鸾带,穿着薄底缎靴,还披着英雄氅。一个肋下佩着刀,一个拿着长把鸭圆大铁锤,腰里系着鼓鼓囊囊的大皮囊。一个白脸黑胡子,一个脸跟黑铁似的,还有半部胡须。一个胸膛厚实,臂膀宽阔;一个肚子大腰粗,脯肉翻着,翅子肉横着。一个浑身杀气腾腾,一个威风凛凛。全都是看着粗笨愚鲁,闷头闷脑的。钟雄一看见他们,高兴得不行,问道:“你们贵姓高名呀?老家是哪儿的?尊字怎么称呼?” 这两个投山的冲着智爷说:“嘿,我说,那个他……” 这个也说:“嘿,我说,那个他……” 这个又说:“别跟我们转文开玩笑啦。” 智爷说:“过来给寨主叩头。” 两个人立刻就跪下磕头,“咕咚咕咚” 也不知道磕了几个头,起来站到旁边。智爷问:“叫啥名字呀?” 那人说:“我叫大汉龙滔。” 这人说:“我叫姚猛,人称铁锤将,又叫飞錾大将军。我们住在深石岗,因为在家好管不平之事,所以打死人了。有咱们董二大爷告诉我们,君山有个寨主,叫飞叉太保钟雄,他那儿招贤呢。我们说没有盘缠,二大爷就给了一吊钱,我们就奔这儿来了。到了山下,打听清楚才进来。你们要我们不?要是留下,我们情愿牵马坠镫。可得管饭哈,我们吃得多。” 钟太保笑着说:“智贤弟,你可真能通六国之语。” 智爷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哥哥看看他们有诈不?” 钟雄说:“这样的人哪能有诈呢?” 没想到傻人专坑机灵鬼。钟雄又问:“智贤弟,这两个是结拜呢,还是咋的?” 智爷说:“这样的结啥拜呀!只要哥哥愿意留下,随便给点差使就行。” 钟雄说:“把他们派到哪个寨呢?” 智爷说:“这样给他们也没啥面子,他们也办不了大事,不过肯定诚实。有了,哥哥睡觉的屋子,穿堂不是有十名健将上夜嘛。我每次看见他们偷懒,我想把他们换掉。现在不用了,把这两个人派为健将的头儿,两个人管十个人,还能惩罚他们。这两个人,要是让他们睁着眼睛守一夜,他们肯定不敢闭眼。就这个差使,他们俩肯定觉得跟到了天堂似的。哥哥你觉得咋样?” 寨主说:“这会不会有点难为他们呀?” 智爷说:“啥人啥对待嘛。” 于是就把龙、姚叫过来说:“寨主赏你们一个健将的头儿当,你们爱分前后夜,还是爱分一对一天,随你们带着十个人商议。官中有饭,每月一人十两银子,还有衣服穿。” 两人谢过寨主,喽兵就带着他们去见十名健将了。钟雄说:“贤弟你可真是能见机行事。” 大家也都夸奖了一番。当天没啥事儿,就是聊了些闲天。 过了两三天,这天智爷看见钟太保很高兴,就说:“寨主哥哥,这个巡山的差使,闻寨主当了多久了呀?” 寨主说:“闻寨主是投山的第一个拜弟,到寨就是巡山的差使。” 智爷说:“我看闻寨主昼夜操劳,要把他累坏了。明年要是行军打仗,人一疲乏可咋整?不如把这个差使换给我,我替他当三两个月,然后再换给他。再要两三个月,再换给我。不知寨主意下如何?” 寨主说:“贤弟呀,你帮着我料理白天的事儿就已经很好了,再操劳夜间的事儿,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智爷说:“这都是小事儿,哥哥要是做了皇帝,我还不是‘一’字并肩王嘛。” 钟雄一听,可高兴了,随即传令:“把巡山大部督的缺,换给智寨主。闻寨主拨到小飞云崖口镇守。不得违抗命令。” 闻华一听这话,吓得魂都快没了。智爷得了巡山的差使,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第417章 能人背后有能人 智爷成功讨得了巡山这个差使后,亚都鬼闻华赶紧把黄寿、于义、王京、谢宽等人召集到小飞云崖口相聚。众人一到齐,便开始热烈地议论起这件大事来。闻华率先开口道:“各位,这巡山的差使可不是一般的重要啊!要是寨主把这差使交给了别人,那可不得了。万一出点啥差错,咱们整个君山恐怕都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说不定真的会玉石俱焚,无数的生灵都得遭受灭顶之灾呢。所以啊,我觉得咱们不如一起去见大寨主,跟他进言,就说这个差使绝对不能给别人。” 于义听了,皱着眉头连连摇头说:“哎呀,这可不行。你们想想啊,‘令出山摇动,严法鬼神惊’。要是咱们这么去说了,大寨主不同意咋办?咱们大伙死倒是不怕,可要是闹得没脸没皮的,那多难堪啊。而且现在又没有抓住人家犯大错的证据呢。” 闻华急忙问道:“那依你之见,咱们该怎么办呢?” 于义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觉得咱们大家应该暗中仔细地去查访。要是能查出他有什么坏事儿,那咱们就拼着性命,一下子把他给扳倒。可要是查不出来呢,就为了一点小事儿,大寨主也不能治他的罪呀,那咱们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嘛。” 大家一听,都觉得于义的话有道理,于是便悄悄地开始暗中访查。然而,他们哪里知道,智爷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呀。智爷还满心以为把寨主哄信了,把大家也都哄得团团转了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强中还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呐。 自从智爷当上了这巡山大都督,那一百个巡山的喽兵全都听从他的调遣。从早到晚,不分昼夜,大家一点都不敢松懈。不过呢,这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智爷出入方便多了。现在去晨起望,根本不用再怕那些喽兵。就算这个时候去上院衙,也没啥可担心的了。要是碰到寨主的喽兵问起来,智爷随时都能找到理由应对,就说自己是去访听事情去了。 这天,智爷来到了晨起望,一见到大伙和蒋四爷,便赶紧互相见礼。礼毕,蒋四爷迫不及待地问道:“嘿,那些诈降的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啦?” 智爷便详细地把以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大家听完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智爷又说道:“四哥啊,咱们里面的人已经够了,而且拿钟雄的日子也定好了 —— 就在冬至月十五,趁着他生日的时候动手。那天后寨有三千坛酿酒,咱们把这些酒都分给大家,把寨主灌醉,然后再用返魂香把他熏过去,接着就把他盗出君山。你们在外面负责接应我们。” 蒋爷微微点头,说道:“行嘞,里面的事儿就靠你了,外面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智爷接着又说:“我们可不走旱八寨。” 路彬连忙说道:“那可千万别走水寨呀!会水的人少不说,水寨的喽兵又特别凶恶,而且水寨不好出去,还有大关挡着呢。” 智爷回应道:“不走水寨,我已经看好了小飞云崖口有一条路。过了小飞云崖口,就是荻子坡、龙背陀、前引山、前引洞,从那儿就能出去了。” 路彬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对呀!要是从那出来,咱们的船可以在那儿等着。那点山可高了,是连云峰的下坎儿呢。那天我们二更就到。” 智爷提醒道:“可别忘了哈。还有一件事儿,到了十五抓钟雄的时候,山里肯定会乱成一团。他们又不知道钟雄去哪儿了,而且山里还有些厉害的人物呢。要是他们起了疑心,追至上院衙,上院衙里又没人,大人要是有个闪失可不得了。俗话说得好:‘未思进先思退,君子防未然。’” 蒋爷连连点头,赞同地说:“说得太对了!我有个主意,先请大人上武昌府,让我二哥保护着,再让我们大哥、三爷都到我们这儿来。” 智爷高兴地说:“这主意更好,他们去了上院衙也是扑个空。还有啊,四哥,你得给弄三支信火来。那天我们把他盗出来,到承运殿点第一支信火,寨栅栏门点第二支信火,上了小飞云崖口点第三支信火腾空,你们也就知道了,然后在外面接应我们。” 蒋爷说:“那天我们把晨起望的住户都约上,见你们信火一起,我们在外面乱嚷助阵,借着山音喊:‘天兵天将好几百万人,四面八方共破君山。’嚷‘杀呀!杀呀’,里面的人肯定不战自乱,能帮你们一把。” 智爷笑着说:“这主意妙极了。” 蒋爷又说道:“贤弟,我还有句话,龙滔身上带着一个药饼儿,他没告诉你吧?” 智爷一脸茫然地说:“没有啊。啥药饼儿?” 四爷解释道:“当初我二哥刚见到花蝴蝶的时候,抓住了一个串珠花的婆子,她是个拐子手,拐了一个叫巧姐的姑娘,巧姐是货郎儿庄致和的外甥女。有一天我二哥在大夫居喝酒,没钱结账了,庄致和跟他素不相识,却帮他结了酒钱,还说起他丢外甥女儿的事儿。可巧晚上就遇上了,从巧姐头上起下来一个药饼儿。这东西按在顶门上,人就会人事不省,七窍都给闭住了。要是想让人醒过来,把药饼起下来,在后脊背拍三掌,再迎面吹口冷气,人立刻就清醒了。后来拿住花蝴蝶,就用的是这个东西。剐完了花蝴蝶,龙滔再三央求我二哥借这种东西,我二哥不好意思驳他,就暂借给他了。龙滔昨天我问了一下,他还有这东西呢,要用的时候你找他要去。” 智爷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这可是宝贝呀!肯定大有用处。” 蒋爷说:“你也该走了。” 智爷说:“我现在是巡山的,早啊晚啊都不怕了。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可得办好。” 蒋爷拍拍胸脯说:“外面的事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两个人把事情商量妥当后,就起身回山了。 这座君山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万马千军都难以攻破。两个人的主意,里面八个人,外面八个人,就想给国家把这个大患给除掉。 智爷回山后,等了两天,到了十一月初旬,便对大家说道:“寨主哥的寿诞可就快到了,今年得热热闹闹地搞一搞。” 钟雄历年都有个规矩,众寨主在承运殿吃早饭,晚上每人一桌酒席;喽兵们也各自有份,赏他们酒肉,这是年中的旧例。智爷接着说:“今年可跟往年不一样,得大大地热闹一番。我看后寨存着三千坛酿酒,都分给大家,让他们全喝了。寨主传下一道令去:这天不用传令,也不用传梆、发口号、点名、当差,放他们一天假,让他们尽情欢呼畅饮,豁拳行令,弹唱歌舞,想干啥干啥。这一天没有军规,第二天再整齐严肃起来。” 钟雄一听,连忙摆手说:“使不得!贤弟,你难道不知道‘军中不可一日无令’?要是有差事咋办?” 智爷哈哈大笑,说道:“寨主哥别担心,我的主意没错。难道你就过这一个生日了?” 钟雄一听,吓了一跳,说道:“这啥不吉利的话呀。” 接着又说:“贤弟,我就过这么一个生日,过年我就死了不成?” 智爷连忙解释道:“哥哥,你又想歪了。我说你就这一个生日。” 钟雄疑惑地说:“我就过这一个生日,以后再不能过生日,那不就是死了嘛。” 智爷摆摆手说:“不是不是。今年过完了,过年就开始行军打仗了。在军营里那可是头枕着兵器,晚上露天睡觉,渴了就喝刀头上的血,睡觉就睡在马鞍上,在万马营中度日,在刀剑队里为家,还不知道几年才能把江山拿到手呢。要是以后登基了,前三后四,那就叫办万寿,可不叫生日了。这生日可不就是这一个嘛,还想过啥生日?” 智爷一通胡扯,把钟雄说得赶紧传令,让人写了告示,让喽兵在水旱寨各寨都贴上。整个君山都乱了起来,糊涂的人高兴得不行,聪明的人却着急,暗中都在议论,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定好了十五无令,智爷就慢慢地把信火带进寨来,暗中把那些诈降的人都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务。智爷要了那个迷魂药饼儿,自己带好。自己和柳青负责用香熏寨主;龙滔负责背人;姚猛跟着北侠在承运殿外头点第一支信火;南侠在寨栅栏门点第二支信火;丁二爷在小飞云崖口点第三支信火;沙员外在后宅门拦人断后。 冬至月十三日,把后面的酒坛都搬出来算好,每人该有多少,又杀猪宰羊,下山买干鲜水菜,多找些厨役,忙了三天。到了十五日早晨,钟雄穿上百福百寿袍、百福百寿中衣,挂上老寿星,上了供献。承运殿摆开桌椅,先有后寨婆子扶着姑娘,抱着公子,来到殿下来给寨主叩头拜寿,一起说道:“愿天伦圣寿无疆。” 钟雄看着一对儿女,十分欢喜。婆子也来拜寿。寨主吩咐后面给赏,然后仍扶着小姐与公子进去了。众家寨主都来给钟雄拜寿。钟雄先要给沙大哥叩头,让了半天,最后对行一礼。然后大家都给寨主拜寿,一起说道:“愿寨主圣寿无疆。” 钟雄站在旁边,鞠了一躬,说道:“劣兄我有啥德啥能啊,历年都受此礼。” 大家都拜完了,坐下献茶。外面各寨喽兵头目也来了,在殿外拜寿。寨主也还了一礼,人人都有赏。众人出去。合寨的喽兵在寨栅栏门外拜寿。寨主迎出去,也是还礼说:“有劳你们。” 可见寨主多有威严。喽兵们也都有赏。然后大家进来席前,就缺智化没来,寨主心里有点不高兴。闻华过来说道:“众家寨主都到齐了,请寨主吩咐摆酒。” 钟雄还想等智化,被闻华一催,也只好吩咐摆酒。不一会儿就摆好了杯盘,大家一起说:“今天是寨主哥哥的寿诞,我们每人敬献三杯。” 钟雄说:“不行不行。你们每人敬我三杯,三四一百二十盅,我不用喝就醉了。今天又趁着山无令,咱不如细水长流,慢慢喝,豁拳行令,热闹热闹。” 黄寿说:“沙寨主年纪最大,你就当个头儿吧。你递三杯酒,我们大家行个令。” 沙老员外点点头,斟了三杯酒,递给钟寨主。寨主连饮了三杯。大家一躬到地,寨主也就还了个礼儿。 第418章 何愁大事不成 寨主再次敬了大家三杯酒,众人再三推辞,最终才拦住。随后,大家各自归座,倒上酒。正准备饮酒之际,智爷突然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紧接着双膝跪地,磕头说道:“嘿,寨主哥哥,祝您千秋永业,万寿无疆!” 钟雄连忙起身离开座位,众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钟雄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哎呀,我有何德何能,敢受兄弟你如此大礼?你这般费心操劳,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得敬你三杯。” 智爷赶忙摆手道:“哪能反着来呢,理应是我敬您老人家才对。” 说完,智爷率先敬了钟雄三杯,寨主也回敬了三杯。接着,众人纷纷落座。大家端起酒杯,智爷又发话了:“等等,就这么干喝呀?我来当令官哈,快拿大杯子来!” 喽兵立刻答应。智爷接着说道:“今日寨主哥哥寿诞,大家都来献个寿词,得采用顶针续芒儿的形式,而且每一句都必须是吉祥话,不然就罚酒三大杯。这里好多人都说:‘哎呀,我们不懂,说不上来。’智爷笑了笑,说道:“别怕,谁要是说不上来,就先罚三杯酒。” 沙老员外站了出来,说道:“咱这里我年纪最大,要是我接不下去,大家肯定会笑话我,我也得喝酒,干脆我先来受罚吧。” 说完,沙老员外就连喝了三杯。接着,许多人都受罚了,你一杯我一杯的。君山上的人呢,有能说上来的,可人家就是不说,情愿受罚。最后就只剩下南侠、北侠、双侠和智化没有受罚。智爷颇为得意地说:“我是令官,我先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 借着众人的笑声,智爷开口道:“大家一阵欢笑,为寨主爷上寿。” 北侠马上接话:“寿比南山不老松。” 南侠接着说:“松柏之荣有余庆。” 双侠也不甘示弱:“庆有余年福寿增。” 智爷又说:“增福寿。” 北侠继续:“寿长生。” 南侠跟上:“生贵子。” 双侠再来:“子孙荣。” 智爷接着:“荣万代。” 北侠说:“代君封。” 南侠说:“封显爵。” 双侠说:“爵位正。” 智爷说:“正下了与国同休的一位老寿星。” 北侠说:“兴家业。” 南侠说:“业兴隆。” 双侠说:“隆恩重。” 智爷说:“重公卿。” 北侠说:“卿且吉。” 南侠说:“吉有庆。” 双侠说:“庆寿人。” 智爷说:“人贵奉,奉的是巧比丹青一轴寿容。” 北侠说:“容富贵。” 南侠说:“贵尊荣。” 双侠说:“荣庆寿。” 智爷说:“寿且永。” 北侠说:“永平安。” 南侠说:“安然静。” 双侠说:“敬寿酒。” 智爷最后说:“酒满瓶,凭着寨主爷的大德,寿活八百有余零。” 寨主一听,哈哈大笑道:“我寨中文武全才,何愁大事不成!” 钟雄看到大家作的寿词,心中更是欢喜,觉得寨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如此厉害,还愁什么大事办不成呢。于是说道:“我给众位兄弟挂红。” 自己也端起大杯喝了起来。正喝得尽兴之时,就听到外面热闹非凡,唱歌的、奏乐的、叫嚷的、闹腾的、豁拳的、行令的、猜三的、叫五的,那场面真是热闹极了。智爷说道:“哥哥,你看这多热闹呀,咱们也来豁拳吧。” 大家便开始豁起拳来,玩了一会儿,太阳都西斜了,众家寨主便告辞,各自回自己的寨子去了。钟雄心里还盼着大家赶紧走,好和几个知心好友再接着畅饮呢。于是又重新摆上杯盘,点上灯火,都是通宵的寿烛。天刚到初鼓的时候,智爷说道:“今天虽然山上没什么命令,我还是得出去看看,照料照料。” 钟雄说道:“总是你最辛苦。” 智爷立刻就出去了,准备去旱八寨瞧瞧。走到丰盛寨的时候,看到众喽兵整整齐齐地站着。智爷吓了一跳,赶紧躲到喽兵后面,询问缘由:“你们咋不喝酒呢?” 喽兵回答道:“我们三寨主有命令,不让喝酒,喝酒的就砍头。还让我们今天防备着,准备好兵器。” 智爷又问道:“那你们想喝酒不?” 这时候酒头赶紧说道:“哎呀,我们都馋得流口水了。” 智爷笑着说:“那这样,先让五十个人去别的地方喝,等他们回来再换另外五十个人去喝。这么来回换,大家不就都能喝上了嘛。可别说是我说的哈。” 大家一听,顿时高兴起来。智爷走了以后,先走的五十个人,喝上酒就不回来了;接着又走了五十个人,也不回来了。大家一商量,法不责众嘛,干脆全走了。寨主一看人都走光了,自己也喝起来了。嘿,你说为啥他也喝起来了呢?这就是 “天命” 呀。这人不醉,还没法把寨主弄出山呢。智爷又来到了一个寨子,叫文华寨,这里二百人也没喝酒。智爷又想了个招儿:一百个人告假去撒尿,从尿遁里跑出去喝酒,喝完回来换另外一百个人去撒尿再去喝。先去的一百个人一去不回,后来的一百个人又改成告假去拉屎。把于义弄得没办法,自己到底还是没喝酒。其他寨主和喽兵呢,都东倒西歪的了。 智爷回到承运殿,使了个眼色,大家就一个劲儿地劝酒,把钟雄给灌醉了。小童儿把钟雄搀到五云轩,把头巾摘了,大衣服也脱了,放在床上,放下半边帐帘,让四个童儿警醒着听差。智爷出来,看到龙滔和姚猛在穿堂里坐着,一问,那十名健将都醉了。智爷说道:“你们准备好纱包。” 两人说都准备好了。到承运殿,把碗盏都撤下去,灯火也灭了,就留了一对寿烛,智爷对看殿的人说:“你们去喝酒吧,我今晚在这儿歇着。” 看殿的人欢欢喜喜地走了。 智爷叫大家准备好,自己单独和柳青奔着五云轩去了。智爷早就跟大家说好了:“咱们去盗钟雄的时候,能不杀人就千万别杀人。” 到了五云轩,柳爷先拿了布卷,龙滔、姚猛和智爷自己都把鼻子堵上,然后拿出薰香盒子。这盒子是红铜做的,就跟大清国仙鹤腿的水烟袋似的。仙鹤的脖子是活螺丝,一节一节的,一拧螺丝就能拉长。仙鹤肚子上有个瓶盖,用指甲一弹,瓶盖就起来了,从半个月牙盒里取出香来,用千里火筒一拍,把香点着,放在仙鹤肚子里,再捏上瓶盖,收起千里火筒,把铜仙鹤戳在窗棂纸的窟窿里,然后拉一下仙鹤的尾巴,尾巴有个机关连着两个翅膀,翅膀一扇,肚子上有个透眼,一扇就往里透风,从仙鹤嘴里就像一条线似的吹出去。先把四个小童儿熏倒了,然后一转,对着那边挂着的半幅帘子,又拉一下仙鹤的尾巴,把钟雄也给熏过去了。收起香盒子,四个人进去,把那半边帘子挂起来,拿出迷魂药饼儿按在钟雄的顶门心上,然后把他的膀子勒紧,往起一抽,让他趴在龙滔身上,用纱包兜住他的屁股,来回绕几圈,系上扣儿。然后转头出去,把堵鼻子的东西扔了。 回到承运殿,北侠问道:“咋样了?” 回答说:“成了。” 一点信火,“哧” 的一声,信火就腾空而起。 后面 “呛啷啷” 锣声乱响。老家人谢宽带着谢充、谢勇和一百名飞腿短刀手来了,他们都没喝酒。信火一起,大家就喊:“不好了!” 然后就杀奔过来。到了后宅门,沙老员外拿着叉拦住,说道:“寨主大醉,今晚不管是谁,都不许进去。” 谢宽说道:“我奉夫人的命令,有要紧事要见寨主回禀。” 沙爷说道:“不行,明天再说。寨主睡了,有话也不能说。” 看到第二支信火起来了,谢宽急了,说道:“老寨主不让我进去可不行,耽误了我的事,那可就得罪寨主了。” 沙爷说道:“你还敢咋的?” 一抖手中的叉。谢宽举刀,他两个儿子说道:“爹爹躲开。” 两人一低头,暗器就出来了,一个是低头锤,一个是花妆弩。幸亏沙爷躲得快,不然就中暗器了。沙爷赶紧退下,他们也不追,都奔着五云轩去看寨主。 沙爷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到了小飞云崖口,听到后面有人追来,还喊着:“快把寨主留下!好一群狼心狗肺的人!” 大家被围住了,锣声乱响,后面的人陆续都来了,连金必正、铁棍唐彪 —— 旱八寨里总有不喝酒的人,也有没怎么醉的。 飞云口上是闻华镇守,小五寨里的人都没喝酒。这个山口上的石头直上直下的,跟镜子面儿似的。山口不宽,横着滚木,两边有绒绳兜着,有四个喽兵拿着刀听吩咐。用刀把绒绳砍断,滚木就往下滚,能把人轧得骨肉如泥。北侠有两只夜眼,看得可清楚了。 上面的闻华听到锣声一响,马上集合队伍,二百人全拿着长拘钩。要是第一根滚木放下去,用拘钩往前一推,就不能用绒绳兜着了,就用拘钩搭住,要放的时候,把拘钩一摘,滚木就下去了。北侠拿着刀往上跑,跑到七成的时候,还有三成就到上面了。闻华大喊:“放滚木!” 喽兵用刀砍断绒绳,“铛” 的一声,滚木就 “咕噜咕噜” 地滚下山去。一看北侠已经到后面了,喽兵用长拘钩一推,北侠顺势用宝刀一划,“呵呵” 一阵乱响,拘钩都断了,喽兵们都往前一扑。北侠不忍心杀人,反而和闻华交起手来。你说北侠是怎么上来的呢?他跑到半山腰的时候,看到滚木黑压压地朝自己滚过来,根本没地方躲呀。 第419章 火光冲天 北侠抬眼一瞧,旁边的山石上,嘿,恰好有一块石头向外鼓出老大一截呢,而且还有一棵小树从石缝中顽强地生长出来。北侠猛力一蹬那块突出的石头,单手紧紧抓住那棵小树,待滚木呼啸而过之后,接着往中间敏捷地一蹿,几个箭步就成功冲到了上头。他挥动手中的刀用力一砍,那些喽兵们吓得连忙往前一趴。就在这时,闻华的叉迅猛地刺了过来,北侠反应极快,反手一挥,只听 “呛啷” 一声,叉头瞬间坠落在地。这闻华啊,也真是命中该有此劫,他手中仅剩下一根棍,吓得撒腿就跑。那些喽兵们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一般,瞬间溃败。北侠站在山口上,大声呼喊:“各位!如今我们已经成功拿下飞云崖口啦,咱们的救兵也已经赶到,赶紧全力攻破君山!” 南侠、双侠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龙滔、姚猛迅速往上冲去,紧接着是沙老员外,后面紧紧跟着柳青。 当他们来到小飞云崖口上面的时候,忽然听到 “哎哟” 一声,谁能想到这竟然是智爷被抓住了呢。智爷那可真是一番好意呀,看到他们顺利拿下飞云崖口,就想着自己先阻挡住众人,让他们再夺下一个寨子之后,自己再上去也不晚。智爷手持钢刀,在那里奋力地遮前挡后,战斗了好长一段时间呢,随后虚砍一刀,转身就往上跑。那些人刚想追赶,于义却坚决不让他们追。智爷这下心里踏实了,可刚一回头,“噗哧” 一声,中了于义投来的一镖。“哎哟”,智爷痛苦地叫了一声,紧接着 “咕噜噜” 就滚下了山去。智爷无奈地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被刀枪乱扎乱剁。可怜北侠他们连个影子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自顾自地向前猛冲。 就看到君山外面火光冲天,杀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毫无疑问,这肯定是蒋四爷在外面全力助阵呢。前面一群喽兵气势汹汹地挡路,齐声高喊:“快把寨主留下!” 二百个喽兵整齐地排成一字长蛇阵,当中有一个寨主,姓廖名廖方,他拦住去路,大声叫嚷:“快把寨主留下!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你们就别想活命!” 丁二爷毫不畏惧地冲上前去,廖方挥舞着双锏用力往下一劈,丁二爷手中的剑迅速往上一迎,“呛啷” 一声,双锏全部折断,“淜” 的一声,头巾也掉落在地。过了荻子坡,便是龙背陀。那里有二百个喽兵,还有一个寨主,廖圆手中拿着燕翅铛。展南侠沉默不语,直接冲上前去,“呛啷啷”。“呛啷” 一声,是把铛削断了,“镗啷啷”,铛头也重重地落在地上。廖圆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回头就跑,喽兵们也都四散奔逃。 到了前引山,二百个喽兵,一个寨主,北侠刚一露面,寨主吓得赶紧回头就跑,喽兵们也乱成了一团。 你知道这寨主是谁吗?原来是毛保呀,他一看到北侠,那心里能不害怕吗?过了前引山,来到了前引洞,却过不去了。这里有二百个喽兵,也没有兵器,寨主是赛尉迟祝英。只见前边的山洞极深,非得进入洞内才能打开石门。上面是山,下面是洞,上面用石头垒起了一堵墙,要是有人往洞那边跑,二百个喽兵就会拿起石头乱砸,一人一块,那可就是二百块石头。而且越靠近石头越大,所以谁也不敢贸然向前冲。有几个人尝试着过去,结果都跑回来了,身上还多少带着点伤。这回北侠往前冲,喽兵们不但不砸,反而乱嚷乱跑。北侠立刻蹿入洞中去开门。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原来是蒋四爷在外面精心筹划办事呢。颜查散上了武昌府,二爷、先生负责保护着,还带着金必正、三爷上了晨起望。十五晚上约上了合村的老头、小孩、中年人,从旱路浩浩荡荡地赶来。卢、徐、蒋、焦、孟、史、路、鲁这些人,乘坐着三只船,在连云峰下坎那里耐心地等候着。他们看到了两支信火,却没看到第三支,于是就让大家高声呼喊:“天兵天将到了,四面八方攻破君山了!” 接着就在山外放起了一把大火,满山遍野都是熊熊烈火在燃烧。借着明亮的火光,徐庆独自一人拿着一口刀,勇敢地爬上了山。常言说:“不巧不成书。” 要是没有徐庆,这山可万万闯不出来呀。 三爷到了上面,一眼看到祝英,从后面迅猛地就是一刀,幸好祝英反应敏捷,一闪躲过去了,吓得赶紧撒腿就跑。 徐庆也不追赶,为的是观察下面的众人情况。上面有人大声问道:“你们抓住钟雄没?” 下面的人赶紧告诉他:“已经抓住啦,山下见吧。” 大家出了洞,蒋四爷急忙迎上来,这先暂且不说。 单说北侠,成功抢上了飞云崖口。武国北急忙一拉武国南退到一旁,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焦急地说:“哥哥,大势已去啦,咱们赶紧保护夫人逃难吧。” 武国南本来也是一片好心,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迅速到后面去求见夫人。婆子带着他进去,见到了夫人。武国南见到夫人,“扑通” 一下就跪下了,神色慌张地说:“夫人,大事不好了!我家寨主教他们给盗出君山了,现在天兵天将杀进来了,这情况可不得了啦,简直就是玉石皆焚呀。夫人,您得赶紧早作准备。” 姜氏夫人一听,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悲痛地说:“早知道寨主的祸不远了,我苦苦劝说他也不听。我活着是君山人,死了是君山鬼,我是万万不能出山。” 武国南诚恳地说:“夫人不出君山也行。我们把公子、小姐保出去,要是有啥祸患,以后还有报仇的人呢。” 夫人实在没办法,无奈地说:“你们也是一番好意。” 于是就叫婆子、丫鬟给公子、小姐多穿几件衣服,仔细地收拾好细软金珠,包裹得严严实实。 武国南、武国北虽然是兄弟,可心思却完全不一样。武国北看到寨主势败,丢了小飞云崖口,就知道君山肯定保不住了,他赶紧和哥哥一起到后寨,劝说夫人逃难。他们俩都没成过家呢,这一逃难,他心里就盘算着让哥哥把夫人收了,他自己把小姐占了,他就是为了这个主意而来的。他本想先把这话说出来,可又怕哥哥不答应。怪不得智爷和钟太保议论武国北的时候,说这人万万不能用呢,现在可就应了智爷的话了。他跟夫人一说,夫人就把一双儿女交给他们了。 姑娘哪里肯走呀?毕竟大了几岁,坚定地说:“娘呀!你死在君山,我就和你一块死。” 姜氏夫人那心都要碎了,一手拉着钟麟,一手拉着亚男,悲痛地说:“儿哩!女儿!难道说为娘就舍得你们?要是老天可怜,以后或许还有见面的时候呢。这都是你爹忠言逆耳,才害得咱们娘几个这么苦。你们就跟着武大哥、武二哥逃难去吧。国南、国北,我就把我这一对儿女交给你们了。” 国南郑重地说:“夫人您就放心吧。” 说着,双膝跪地,对着天发誓:“过往的神仙在上,我一定保着公子小姐逃难,要是我改变了心肠,就让天打雷劈!” 接着说:“国北,你也发誓,不管夫人咋样,咱们先表表决心。” 国北不情愿地说:“哥哥,你发了不就得了,还让我发啥誓呀?” 武国南没办法,跪在地上严肃地说:“过往神只在上,保着我家公子小姐逃难,要是我改变了心肠,就让天打雷劈,国北要是改变了心肠,也和我一样。” 武国南又说:“不像话,你自己单独发誓。” 国北敷衍地说:“我要是改变了心肠,就让我死后肝花肠子让狼吃了。” 武国南生气地说:“不行,哪有这么发誓的,重新发。” 夫人无奈地说:“算了,别发了。” 外面把红沙马备好,包袱细软啥的,都系在马上。国南耐心地劝夫人别担心。武国北搀着小姐,武国南背着钟麟,一出门那感觉就跟送殡似的,就哭起来了。 小姐上了马,武国南背着钟麟,武国北拉着红沙马,出了后寨门,把门的人都醉倒了。 他们慢慢过了摩云岭,绕过白云涧,到了蓼花岗,从西边往下就是蓼花滩。武国北大声喊:“哥哥,咱们往哪走呀?” 武国南思考了一下说:“咱们走蓼花岗,那滩里不好走,都是荆条,老绊人。” 走着走着,武国北又问:“哥哥,圣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想成家了呗,那我咋办呢?” 武国南说:“我这岁数还成啥家呀?就你了。以后给你找个媳妇,续上香火。” 国北抱怨地说:“那得啥时候呀?” 国南说:“到了岳州府,要是寨主大势不好,就给小姐找个好人家,肯定得门当户对。把小姐的事办完了,再给你说亲。” 国北狡猾地说:“与其那么麻烦,省点事不好吗?也不用给小姐找婆家,也不用给我说亲,这就是最好的事:小姐也出嫁了,我也成家了。” 国南生气地说:“你也得好好说呀,哪能这么随便就成家呢?” 国北坏笑着说:“把小姐给我。” 国南一听,火冒三丈:“好你个天杀的!你还想说啥?” 国北连忙解释说:“哥哥,我就是试探试探你。你要是顺着我说,我就把你杀了。” 国南愤怒地说:“你说这话虽然是试探,可也太过分了,我得少活二十年。” 钟麟害怕地说:“武大哥,我害怕。” 国南一回头,黑咕隆咚的万丈深潭,可吓人了,就安慰道:“少主人,闭着眼睛吧,过了这段窄路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 “淜” 的一声,武国北一脚踹在国南的腿上,国南一歪身,“哎呀呀” 一声,连国南带公子就坠下深潭去了。 姑娘一看国北这副可恶的模样,也要跳下潭去,早被这恶贼一把扭住,想动也动不了,武国北拉着马就往北跑了。 第420章 罪魁祸首来了 智化中了暗器,骨碌碌地就滚下了山。众人立刻挥舞着枪刀,乱扎乱砍起来。这时,金枪将于义赶忙伸手拦住,大声说道:“嘿,先把他绑起来,带到承运殿去。” 众人正准备去追赶寨主呢,可就在这时,火光冲天而起,杀声震耳欲聋。哎呀呀,人家的救兵到了。眼睁睁地看着小五寨的人纷纷败退回来,连祝英也赶了回来。祝英无奈地说道:“哎呀,别追了,人家都已经接到水面上的船跑掉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有人想着从水寨去追赶,可又担心他们会凿穿船底,这可如何是好呢?只能慢慢再想办法了。 众人聚集到承运殿,吩咐把智化绑上来。没过多久,智化大摇大摆地走进承运殿,哈哈一阵狂笑,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大家一看,哟,这个罪魁祸首来了。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恨得不行。都纷纷去找兵器,准备把智爷乱刀分尸。智爷不但不害怕,还嗤嗤冷笑。要是全是糊涂人呢,智爷可就死定了。还好有明白人,非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头脑简单的人就说:“可别让他说话呀!他那张嘴可会花言巧语了。” 于义却说道:“让他把话说完,难道还能把他放了不成?姓智的,你乐啥呢?” 智爷嘿嘿一笑,说:“我乐的是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有本事的都没有,全是些表面光鲜,内心坏透的家伙。我们虽然把寨主给盗出君山了,可不是想害寨主,是想劝寨主改邪归正,做大宋的官,安稳过日子。这可得靠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没想到我今天被抓了,我可不是怕死哦,我要是怕死还敢来诈降?就算死了,我也能落个好名声。就说我姓智的来到君山,准能占几个好字,那就是忠、勇、仁、义、礼、智、信。” 于义一听,哈哈大笑,说:“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这几个字你一个都占不上。” 智爷不慌不忙地说:“我又没个官职,你们君山可是国家的大麻烦。我把君山给平定了,这就占个‘忠’字。君山那可是像铜墙铁壁一样坚固,万马千军来了都破不了,我们八个人就把君山给破了,这不得占个‘勇’字。我自从来到山上,不管是寨主、喽兵还是头目犯了错,我都去讲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就占个‘仁’字。用酒把你们灌醉,要是全杀了,多省事啊。可我一个喽兵都没伤,这就占个‘义’字。难道我们不会四处放火,让你们首尾不能相顾,然后再跑出去?可我们没放火,这就占个‘礼’字。我这各种各样的主意,一条条的计策,把寨主哄得团团转,这就占个‘智’字。当初结拜的时候说好了,有官一起做。寨主却帮着王府造反,我可不能看着不管,劝他归降大宋,这就占个‘信’字。我这六个字都占全了,我交朋友就是这么真心实意。你们现在看大寨主被抓了,心里可美了吧,是不是想着轮流当寨主,或者抓阄当寨主呢。寨主刚被抓,你们就变心了。按说寨主多大,夫人就多大。我现在被抓了,你们连一个问问夫人是杀我还是放我的都没有,就自己瞎做主。我笑的就是这个。” 说完又笑起来。 那些糊涂人就喊:“杀了他!” 于义跟谢宽却说:“不行,他讲得有道理。” 就叫谢充、谢勇把智爷带到后寨去见夫人,夫人说杀就杀,说放可不能放,回头还得把他解回承运殿,大不了剁了他。 说完,就把智爷带到后寨,叫出婆子把事情说了一遍。婆子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说:“夫人要见他呢!你们在这等着吧。要是夫人说剐了他,我们也会干活。” 说着就把智爷往里推,又是拍又是拧,又是骂又是推。到了里面,智爷一看夫人端端正正地坐着呢,赶紧双膝跪地,说:“嫂嫂,小弟智化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夫人不看智爷,低着头说:“智五弟,今天你哥哥生日,你不在前庭喝酒,跑来找我干啥?” 智爷一看这情况,羞得脸通红,说:“嫂嫂,您就别明知故问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夫人一抬头,问:“五弟,你咋被绑着双手呢?” 智爷就把怎么诈降,为了救展南侠,大家结拜,还有盗钟寨主出山这些事儿,一五一十全说了一遍。 夫人问:“寨主的本事比你咋样?” 智爷说:“我哥哥就像天边的大月亮,我就像那小灯火。” 夫人又问:“君山坚固不?” 智爷说:“那可坚固得跟铜墙铁壁似的。” 夫人接着问:“国家派兵来,一时半会儿能破得了君山不?” 智爷说:“千军万马来了,一时也破不了这君山。” 夫人说:“没想到你们几个人就把君山给破了,还把寨主给抓了。这一方面是大宋的福气;另一方面,你们都是神仙派来的,个个都不一般。你现在被抓了,我一句话,你就得被碎尸万段。我为啥要逆天行事呢?都怪寨主不好,我苦苦劝他,他就是不听。这都是命啊。来人啊!把智五爷的绑松开。” 婆子跟丫鬟赶紧说:“智五爷的绑可不能松,他是仇人,得杀了他给寨主报仇。” 夫人说:“你们懂啥?松绑!” 婆子没办法,只好把智爷的绑给解开了。夫人说:“五弟,我放你出山。等你寨主被剐的时候,你准备一口薄木棺材,把你寨主哥哥的尸体装起来,也算尽了你们结拜的义气了。” 智化说:“嫂嫂,您可别想不开。过个三五天,肯定有好消息。” 夫人说:“五弟,你赶紧出山去吧。” 智爷说:“哎呀!嫂嫂,我那一对侄男女去哪儿了?” 夫人说:“国南、国北带着他们逃难去了。” 刚要说去哪儿,婆子赶紧把嘴一捂,说:“可别说了,他这是要斩草除根呢。你可别乱说话了,积点德吧。” 智爷说:“国北可不是个好人,我侄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不得了。” 夫人说:“那就看他们的命吧。五弟,赶紧出山去。” 婆子把智爷往外一推。 智爷没办法,不敢往前走,就从西边翻墙出去。一瘸一拐地出了后寨门,过摩云岭,绕白云涧,走到蓼花岗。这时候就听见钟麟喊:“智五叔!” 这天色刚刚有点亮,就到十六号了。智爷往下一看,黑乎乎的深滩。钟麟喊智五叔,智爷赶紧答应:“侄男别害怕,你五叔来了。” 你说这万丈深的深滩,钟麟为啥没死呢?原来啊,主仆俩往下一掉,离着两三丈深的地方,山石缝里长出一棵柏树。这棵柏树年头可久了,上面的松枝长得老大,还有几棵藤萝,这么多年把松枝盘成了一个大饼子似的。主仆俩就掉在这上面了。 主仆俩醒了半天,国南安慰公子别害怕,还骂道:“国北这个天杀的,真狠!” 钟麟说:“这可不好下去。” 国南说:“等天亮了,有打柴的,就能把咱们系下去了。” 钟麟说:“有我五叔来,就能救咱们了。” 国南说:“别叫他,别让他来。” 公子偏要叫。 智爷看见了,又惊又喜,就问他们咋回事。国南没办法,就把之前的事儿都说了一遍。智爷想了个主意,又回到蓼花岗的南头,下到蓼花滩,走到树下,让国南把刀扔下来。拿着刀把葛条砍了好多,接在一起,盘了一盘,拉着上了蓼花岗,扔下去,把钟麟的腰拴上,往下多放些葛条,公子脚就站到地上了。拴好后让他解开,又拉上来,把国南的腰拴好。智爷问:“把你们系下去,你们去哪儿啊?” 国南说:“去岳州府。” 智爷就让他们去晨起望路、鲁家。武国南答应了。智爷说:“你要是不去,可得起誓。” 国南咬着牙起誓:“我要是不去,就淹死我,上吊死我!这还不行吗?” 智爷这才把他放下去,扔了葛条,提着刀往北跑。 没跑三里路呢,就看见小松林里小姐被捆在树上,国北提着刀吓唬她,旁边还拴着红沙马。智爷一下子蹿进树林,一刀就扎中了国北的胸腔,生吃了这恶奴的心肝,救了小姐回晨起望。 第421章 坏透了良心 国北这家伙那可真是坏透了良心啊!他竟然把自己的亲哥哥一脚给踢下了山,然后拉着马就跑到了一个小树林里。到了那儿,他把马拴好,接着又把小姐给捆了起来,手里拿着刀,恶狠狠地威逼小姐顺从他。小姐哪能答应呀,当下就破口大骂起来。智爷赶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一看到这场景,立刻伸手一把抓住国北,接着用刀把他的肚子给划开了,就算是吃了他的心,都难以消除智爷心中的那股愤恨呢。智爷赶紧解开小姐,又是哄又是劝,想尽各种办法安慰小姐,最后哄着小姐上了马,朝着晨起望的方向就飞奔而去。他们走了之后,来了一只饿狼,这狼把国北的肝啊、肺啊、肠啊、肚啊,吃得那叫一个干净,这可真是应了国北起的誓呀。 别说他了,国南也得应验他自己起的誓呢。国南来到了蓼花滩,解开了葛条,背起公子。这时候啊,天已经大亮了。国南心里琢磨着,要是奔着晨起望去,那简直就是把公子往危险里送啊,绝对不行。就算自己会应验誓言,那也得投奔岳州府。 走到中午的时候,公子嚷嚷着饿了。国南就哄着公子说:“宝贝呀,等出了山,就有好多好吃的啦。” 冬天的时候,白天可短得很呢。他们走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太阳落山了,这才出了山。 没走多远,大概也就半里路的样子吧,一道长长的河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就在这个时候,河那边来了一只小船。国南赶紧大声喊:“船家,麻烦把我们渡到西岸去呗。” 船家就问:“你们要去哪儿呀?” 国南回答说:“我们要上岳州府呢。” 船家说:“嘿,还真巧了,我们正好是岳州府的船,干脆带你们一起去吧。” 国南又问船价是多少。船家说:“也就是顺带的事儿,你看着给点就行啦。” 靠岸之后,他们上了船,把钟麟放在了舱内。这时候,从后舱走出来一个大汉,哇哦,这大汉身高有九尺呢,穿着短裤袄,脚上蹬着一双大草鞋,脸上横肉一块一块的。他走到前头就问:“嘿,这公子叫啥名呀?把帽子给我呗。” 说完就一把抓过帽子,直接奔着船头去了。公子一哭,国南可不高兴了,说道:“你这是干啥呢?哪有这么逗孩子的呀!” 说着,国南就爬出船舱,想去船头跟那大汉理论一番,结果那大汉一锹就把国南给打下去了,“噗通” 一声,国南就掉进了水里。哎呀呀,国南喝了一口水,这水势那叫一个猛啊,一下子就把他冲出老远。国南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上岸,这时候他全身都湿透了,可再一看,既看不见船了,也找不着公子了。 冬天的景象啊,冷风 “呼呼” 地吹着,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有人可能就会奇怪了,这都下雪了,河怎么还不冻呢?这是南边的地方呀,雪倒是能下一点,可这河可不那么容易冻呢。国南一看自己现在这处境,哎呀,这简直就是绝境呀。前面有一片树林,他就把带子解了下来,搭在树上,系了个扣儿,眼泪汪汪地叫了两声苍天,然后把脖子往上一套,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国南又醒过来了,还是坐在地上呢。旁边站着一个人,穿着青衣小帽,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这人就问国南:“嘿,你为啥要上吊呀?” 国南哪敢说实话呀,只能说:“我实在是活不下去啦!” 那人又问:“你上吊,我把你救下来了。你有啥事就说出来呗,万一我能管呢,我就帮你管管;要是我管不了,你再死也不迟呀。” 国南说:“我带着我家少主人上岳州府,上船之后被水手把我打下水去了。现在少爷也丢了,我还怎么活呀?” 那人说:“是两个水手,一个高一个矮?” 国南说:“对呀!” 那人说:“我姓胡,排行老七,在酸枣坡开酒铺呢。你跟我上铺子去,我有办法。” 国南一听,高兴坏了,拿着带子,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胡七就问:“你贵姓呀?” 国南回答说:“我姓武,排行老大。” 到了酒铺,有个伙计把他们让到了柜房。胡七拿出干衣服给国南穿上,还暖了些酒,让国南喝了。正准备关门的时候,这时候进来一个人,问卖不卖酒。回答说卖酒。那人就坐下要酒。来的人是谁呢?原来是艾虎呀。艾虎在墨花村听到了消息,说是冬至月十五日定君山,他自己就偷偷跑来了。这时候都十六日了,又下起了雪。艾虎想喝酒,就进了铺子里,把酒摆上,自己吃喝起来。忽然听到里面有人说:“得慢慢办,谁敢得罪他呀?” 艾爷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有恶霸。他马上奔到屋中问:“啥事儿呀?要是有恶人,你们怕,我可不怕!我就爱管闲事。” 胡七说:“这位行呀!” 国南正要给艾虎叩头呢,小爷拦住了。武国南就把丢公子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艾虎问:“掌柜的,你知道不?” 胡七说:“有八成是他们。” 艾爷说:“你说说呗,不是也没关系。” 胡七说:“他们两个人,一个叫狼讨儿,一个叫车云,是把兄弟。狼讨儿有个妻子,叫赶氏,暗地里和车云私通呢。他们俩以摆渡为生,有时候穷有时候富。武大哥说的就是他们,他们住在狼窝屯。” 艾虎说:“我酒也不喝了,我跟武大哥上狼窝屯。” 给了酒钱,就和武国南一起出来了。 胡七跟着他们到了摆渡口,说:“从这儿往西,他们住在村外路北。” 胡七又说:“我回去了。” 这时候雪也停了。他们到了村外,看见墙内屋里灯光透了出来。艾虎就让国南在外面等着。艾虎进去了好长时间,才出来,拿着公子的衣服、头巾给国南看。国南就赶紧问咋回事呀。小爷说:“我到里面把奸夫淫妇给杀了,就是车云、赶氏。狼讨儿背着你家公子,上岳州府卖去了,把衣服留下了。这两个狗男女还在那儿议论要害亲夫呢,被我撞上了,就杀了。男的问明情况,女的也杀了,然后放了把火。咱们走吧,上岳州找去。” 国南拿着衣服,又要叩头。 艾爷可不答应。 他们直奔西南方向,走了二里路呢。国南说:“有了。” 艾爷问:“啥有了呀?” 国南看着脚印子说就是这个。艾爷又问:“你咋看这么准呢?” 国南说:“他穿的是大草鞋呀。” 艾爷乐了。顺着脚印就找下去了。走着走着,艾虎才问国南姓啥。艾虎告诉他自己姓艾。找到一个门首,脚印没了,仔细一看,院子里挂着灯笼呢。艾爷问:“武大哥,这墙上是啥字呀?” 国南说:“婆婆店。” 艾爷上前去打店,里面婆子出来了,开门让他们进去。婆子问:“二位客官,住西屋两间咋样?” 小爷说:“好呀。” 刚到院内,就听到东屋里有人说:“我找我武大哥。” 国南一听,可着急了,赶紧拉了艾爷一下,说:“艾恩公,你听见没?” 艾虎说:“你别管,有我呢!” 婆子问:“你们干啥呢,拉拉扯扯的。” 小爷说:“你别管,我们说我们的话呢。” 到了西屋,国南出房外,听听东屋的公子说啥呢。艾爷叫点上灯,问:“妈妈,你贵姓呀?” 婆子说:“我姓甘。” 艾爷说:“原来是甘妈呀。哟,你是谁的甘妈呀?” 甘婆说:“你愿意叫我甘妈。” 艾爷说:“你这岁数,我叫你甘妈也没啥。” 婆子说:“那可不敢当。客官你贵姓呀?” “我姓艾,我叫艾虎。” 婆子说:“你叫啥呀?” 又说:“我叫艾虎哇!” “你再说。” “我本就叫艾虎嘛!” 婆子心想,这可能有同名同姓的,就问:“你住哪儿呀?” 艾虎说:“卧虎沟。” 一听这话,婆子眼睛都气直了,气哼哼地问:“你们一沟有多少艾虎呀?” 艾虎说:“全叫艾虎。” 也是气话,说一沟都是艾虎。婆子知道他这是占自己便宜呢,假充他们姑爷。就问:“客官要用酒饭不?” 艾虎说:“拿去。” 婆子出去了,国南进来了。国南说:“恩公,那屋里打我们公子呢!” 小爷一听,就听到钟麟喊:“找我武大哥。” 那边回答:“咱们这就找你武大哥去了。” 接着就听到 “叭叭” 的声音,在乱打孩子呢。 孩子直哭。婆子问:“你打的这孩子是谁呀?” 回答:“是我儿子。” 婆子又问:“他武大哥呢?” 回答:“是我们大小子。” 艾虎说:“武大哥,他说你是他大儿子。” 国南说:“他是我重孙子!” 婆子进来,摆上酒菜,又出去了,说:“你别在这儿管孩子,你一打,他一哭,人家还咋睡觉呀。” 那人说:“我们走。” 婆子说:“正好,我给你们开门去。” 国南说:“他们要走。” 艾虎说:“走才好呢!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追他们。” 听着婆子给他们开门,等他们出去又关上门,念念叨叨地往后走了。 第422章 爱咋咋的 艾虎从院子里出来,身形敏捷地一拧,“唰” 地一下就蹿出了墙外,紧紧地跟在狼讨儿的身后。嘿,走过了大约一箭之遥的距离呢,前方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山沟。 咱们这故事可不能啰嗦重复来讲哈。艾虎先是瞧见狼讨儿把公子给放下了,他毫不犹豫,立刻冲上前去,手起刀落,直接就结果了狼讨儿的性命,接着把这家伙的尸体扔到了山沟里。然后背起公子,说道:“嘿,小家伙,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你武大哥。” 艾虎再次回到店外,接着 “嗖” 地一下又蹿过了墙去。进到屋里一看,哎呀,武国南竟然倒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地吐出白沫呢。艾虎把钟麟放下来,说道:“小家伙,你看,这不是你武大哥吗?” 钟麟说:“是我武大哥,他这是睡着了吧。” 艾虎又问:“你叫啥名字呀?” 钟麟回答:“我叫钟麟。” 艾虎接着问道:“这是你们的使唤人不?” 钟麟回答:“是我们家人武大哥。” 艾虎继续追问:“那你们住在哪里呀?” 钟麟回答道:“我们在君山呢,我父亲叫飞叉太保,被人家给抓住了。我跟着我武大哥在逃难呢。” 艾虎一听,心中暗暗欢喜,说道:“嘿,你武大哥这肯定是中了蒙魂药啦。这可是个贼店,我得把他们都给收拾了,然后交给当官的。” 公子说:“我懂,贼店会害人。” 艾虎说:“我收拾他们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出声哈,就在这边躲着,小心他们把你给杀了。” 艾虎又把国南拉开第二次,为啥呢?因为他想着地上宽敞些,这样好动手呀。他往地上一蹲,就静静地等着人来。这时候妈妈进来了,艾虎赶紧往地上一趴。 妈妈走过来一看,刚想说:“这你就不叫艾虎了 ——” 那个 “罢” 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腿腕子就被艾虎迅速地抓住了,艾虎用力往怀里一拉,这婆子 “啪” 的一声就趴在了地上。艾虎站起来骑在她身上,扬起拳头就狠狠地打下去,“嘭嘭嘭” 的声音,就如同打牛一般响亮。婆子大声呼喊:“姑娘快来!” 兰娘立刻就进来了。艾虎一看,嘿,这姑娘穿着短打扮,绢帕罩着乌黑的头发,他左手一晃,右手一拳就快速地打了过去。艾虎都没起身呢,还是骑着婆子,伸手一刁兰娘的腕子,紧紧地刁住了腕子,然后一拢寸关尺,往怀里一带。兰娘往怀里一夺,艾虎往外一耸,兰娘摔倒在地,接着她鲤鱼打挺飞起来就是一腿。艾虎单手一挂,就把腿腕用手钩住了,往起一挂,兰娘又摔倒了,她爬起来就赶紧往外跑。婆子苦苦地央求着,艾虎这才起身。 嘿,没过门的女婿打丈母娘,这说法就是从这儿来的呢。 妈妈说:“我们真是有眼无珠呀,你要是不假冒我们的亲戚,我们也不能这样对待你。” 艾虎说:“你们亲戚是谁呀?” 婆子说:“卧虎沟的艾虎,那是我们姑老爷。” 艾虎一笑,说道:“怪不得呢!你见过你们姑爷没?” 婆子说:“咋没见过呢!长得那叫一个雪白粉嫩。” 艾虎说:“哎呀,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有媒人不?” 婆子说:“有蒋四老爷呢。” 小爷说:“呀,是我四叔哇!这就好了。你就去打听打听,卧虎沟的艾虎没两个,外号人称小义士,北侠那是我义父,智化是我师傅。要是错了,我就把脑袋输给你。” 婆子一听,愣住了,心里暗暗想着:“这要是真的,可比那个还好呢。结实强壮,本领大多了。但现在也很难辨别真假,还是等见到蒋四老爷再说吧。” 艾爷说:“我们这个人咋样?” 婆子说:“容易分辨。” 随即取了水来灌给国南。小爷叫取些好酒来用。妈妈就去取酒。国南问公子的事儿,艾虎就把公子叫过来。公子一看到国南,“哇” 的一声扑过去大哭起来,国南也跟着哭了。收住眼泪后,国南就跟艾爷道谢。婆子拿了酒来,一看惊问:“这孩子咋在这儿呢?” 艾虎就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婆子这才明白。给公子穿上了衣服。钟麟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大家一起喝酒,到第二天起来,婆子说店饭钱一概不要,有话等见到蒋四爷再说。 这就到十七日啦。国南说:“艾恩公,咱们要分手了。” 艾虎问道:“你去哪儿呀?” 国南说:“我们上岳州府。” 艾虎说:“你陪着我多绕两步呗,上晨起望。” 国南说:“我就是不上晨起望!” 艾虎说:“不去不行,我奉我师傅、义父之命,特意来请你们的。” 国南说:“你师傅、义父是谁呀?” 艾虎说:“北侠是我义父,智化是我师傅。” 国南一听,“哎哟” 一声,说道:“哎呀,这可害苦我了!” 艾虎说:“要去呢,你就背着公子。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杀了,我来背着公子。” 国南说:“这是我们主仆命该如此呀,跟我们寨主大家死在一处算了。” 说完,两人就一起起身。 再说展南侠他们众人出了君山,上了船。大家都纷纷给展爷道惊道喜。蒋爷清点人数,哟,发现少了个智化。谁也不知道智化去哪儿了,只有柳青说:“上小飞云崖口的时候,听见‘哎哟’一声,大概是被捉了。” 展爷就要回君山去救智爷,被蒋爷拦住了,蒋爷说:“他只要嘴能动,就死不了,别瞎操心。” 晨起望来助威的人从旱路回去,弃船登岸,背着钟雄到路、鲁家中。 到了第二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忽然有人进来说:“外面有个叫艾虎的,找众位爷们呢。” 智爷说:“让他进来。” 不多一会儿,艾虎就带着武国南、公子一起到屋中。艾虎给大家行礼,徒弟史云也给他行礼。武国南把公子放下,跟大家行礼。智爷说:“你今天才到,应验誓言了没?” 国南说:“全应验了,我活该死在这里。” 智爷随即说:“叫路爷带公子到后边姐弟相见。” 也叫国南到后边去。 众人进来把钟雄抬到庭房,起了迷魂药饼,在他后脊背拍了三掌,迎面吹了一口冷气。 钟雄慢悠悠地醒过来,睁眼一看,七长八短、高矮不等的一群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他还是问智化:“贤弟,这是咋回事呀?” 智爷双膝跪倒,就把之前诈降,救颜查散,结拜,暗里引人,过生日没令,灌醉寨主、喽兵,用薰香,自己被捉,夫人释放,误走蓼花岗,救钟麟、武国南,杀武国北救小姐,武国南落水丢公子,国南上吊遇胡七解救,艾虎捉奸,娃娃谷杀狼讨儿这些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哥哥,你这是在做梦呢。大宋洪福齐天,王爷哪能成大事呀?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大势一坏,那可就是玉石俱焚。小弟们不忍坐观成败。你要是降了大宋,那我们就万幸了;你要是不降,我们就一头碰死在你面前,尽了交朋友的义气,以后你爱咋咋的,我们不管了。” 旁边公子和小姐也一起说:“爹爹,降了吧。” 钟雄点了点头,降了大宋。 第423章 要买路钱 钟雄聆听着智爷那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话语,这才彻彻底底地知晓,仅仅三天的时光,自己的儿女竟遭受了如此众多的苦难,而整个山寨也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此刻,钟雄在心中暗自思忖,倘若只是自己一人在山上,万万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他回首过往,感觉这一切就如同一场虚幻而又模糊的梦境。着实难得智贤弟如此忠诚实在,众人纷纷跪下,异口同声地劝他归降大宋。钟雄感慨道:“智贤弟啊,你为了我可真是费尽了心思,日夜操劳,实在是不容易。你无疑是我们钟氏家族的大恩人。其一,你成功地守护住了祖父的坟茔,使得祖父的尸骨不至于被抛弃在外。其二,大宋皇帝洪福齐天,倘若君山被攻破,那必将是玉石俱焚的结局。其三,你救下了你的这一对侄男女。他们原本处于绝境之中,多亏了你,才保住了钟氏家族的一条根苗。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刻在心,绝不敢忘却。” 说着说着,钟雄也缓缓跪下,继续说道:“各位老爷们呐,这里面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却背叛了皇帝,反叛了国家,还身居大寨之主的位置,本就罪该万死,而且万死都难以抵罪。如今各位必定是看在我智贤弟的份上,才不肯将我凌迟处死。可你们为何反而向我这个罪人敬礼呢?我实在是担当不起啊。我如今降了大宋,倘若我口是心非,那我必定会死于乱刀之下。”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言重了。” 随后大家一同起身,哈哈一笑,气氛稍有缓和。 蒋四爷开口道:“懂得时务的人,那可称得上是俊杰。” 智爷接着说:“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蒋四老爷,也是我的盟兄。” 说完,智爷对着钟雄施了一礼。钟雄赶忙说道:“多谢大人恩施格外。” 蒋爷回应道:“有过错能够改正,那就是英雄。” 那些之前没见过面的人,依次互相见了面。武国南此时过来给寨主磕头。智爷见状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回山,不然我嫂嫂肯定会一直提心吊胆。” 接着,智爷又问道:“那咱们谁送回山去呢?” 卢爷、徐爷、蒋爷、展爷、智爷、艾虎、北侠、双侠都纷纷表示愿意送寨主回山。钟雄说道:“我都已经投降了,怎么还叫我寨主哥哥呢?” 智爷解释道:“你虽然降了,但是君山的钱粮十分浩大,你现在虽然降了大宋,皇帝也不能立刻供应山上的用度,必须得等听了圣旨后,由朝廷那边拨粮饷。所以暂且先回山,仍然称寨主,千万别让王府知道这件事。要是他们知道了,哪还肯再供应粮饷呢?哥哥,你要是回山,不告诉寨主、喽兵这件事,你能压得住他们不?要是压不住,那就干脆别提这事。” 钟雄坚定地说:“我要是能压得住他们,我肯定不说,也不能辜负贤弟的一片好意。” 智爷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赶紧回山。” 钟雄又说:“咱们回山,把你的侄男女留在这里,然后再接他们上山。” 智爷摆摆手说:“哥哥,你这可就多此一举了。你又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把侄男女放在这里当抵押,这又是何苦呢?要是怕你,还不叫你回山呢!让我嫂嫂早点见到儿女,早点高兴高兴不是更好吗?” 说完,智爷叫武国南背着公子,小姐到后面向路鲁氏辞别,然后依旧上马。那些不去的人,送他们出门;送寨主的人,则一同出发前往君山。 智爷用手一指,对钟雄说:“哥哥,可别再叫他赵兰弟了。” 钟雄满脸疑惑地问:“为什么呢?” 智爷回答道:“此人是松江府墨花村的,姓丁,双名兆蕙。” 钟雄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双侠呀!怎么不说真名呢?” 智爷笑着说:“那就是诚心骗你呗。要是南侠、北侠、双侠都投降了,你能不怀疑吗?那时候要是被你看破了,哪还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呢。” 寨主赞叹道:“你可真是高才。” 一边说着,众人一边继续前行,很快就到了飞云关下。 钟雄大声对喽兵说道:“喽兵们听好了,赶紧去报告给各位寨主知道,如今我被我智贤弟劝说归降大宋了。” 智爷接着说:“哥哥,有什么话,到里面承运殿再说也不迟。” 不一会儿,全山的寨主、喽兵都纷纷前来迎接寨主,他们跪了一片,给寨主道惊道喜。然后就像众星捧月一般,围护着寨主,走旱八寨进寨栅门,朝着承运殿奔去。 寨主走了三天,山中就乱了三天。谢充、谢勇在后寨,一直等到太阳高高升起,才看见婆子出来,他们急忙跑过去一问,这才知道夫人早就把智爷放走了。两人吓了一跳,赶紧自己把自己绑上,来到承运殿请罪。众人也不忍心结果他们的性命,只能给他们松绑。那些糊涂的人说道:“别让他说话好不好?他也不能走了。寨主都被他哄信了,何况夫人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整整乱了三天。这天,听说寨主回山,大家都出来迎接,一同进入承运殿。 智爷拉着马奔向后寨,到了后宅门,叫国南放下公子,搀扶着小姐,拴好马匹。不多时,里面的婆子出来,请智爷和国南带着公子小姐进去。来到阶台石下,早看见夫人出来迎接,智爷行礼说道:“小弟智化,给嫂嫂叩头。” 夫人说:“智五弟免礼。” 智爷说:“小弟承蒙嫂嫂不杀之恩,恩施格外,嫂嫂真是有容人的气量。要是小弟没有逃走,我这一对侄男女肯定也会遭遇横祸。如今我把我寨主哥哥劝说降了大宋,送回君山。我把侄男女交给嫂嫂,我还得同我寨主哥哥去办理承运殿中的大事呢!” 姜氏说道:“智贤弟,也怪不得你寨主哥哥喜爱交友。交遍天下友,知心有几人呢?你是钟氏家族的大恩人。请上前来,我应该给你行一礼才是。” 智爷连忙摆手说:“不敢!这可折煞小弟了。” 姜氏叫亚男、钟麟,给智爷叩了头。 智爷告辞出来。 姜氏许愿要持百日之斋,满斗焚香,大谢上苍。 单说智爷,来到承运殿,寨主说:“正等着智贤弟一同喝酒呢。” 智爷说:“别忙,你得先对大家说明降宋这件大事。” 钟雄说:“被你一拦,我都不敢往下说了。” 智爷说:“现在可以说了。众位,我替寨主说。寨主如今被我姓智的和各位护卫老爷们劝说归降大宋了。你们大家包括喽兵等,要是愿意降,一并归降大宋;如不愿意降,请为一言,或者去投亲,或者去投故,或者回原籍,或者投王府,我们给你们准备盘缠,请早点离开君山。”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徐庆、艾虎每人扛着一个人,倒捆着二臂,进门来就把人摔在地上。 三爷说:“拿来了两个。” 大家一瞅,原来是赛尉迟祝英,还有他的一个从人。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智爷在飞云关说出归降的言语时,就知道这话说早了,肯定知道祝英不会投降,他是王府的眼线。于是在蚰蜒小路口,就把三爷、艾虎留下,说:“要是有个黑脸大身躯使鞭的人见着,就拿奔承运殿。” 果然,祝英一听寨主降宋,带着他的从人,提着鞭,从丹凤桥北穿蚰蜒小路出山,要给王府送信。刚走进蚰蜒路不到半里,就遇到一个人要他的买路金银。 祝英怒喝道:“好大胆!在这里断道。” 说着就是一鞭。艾虎一闪,祝英早被三爷从石后蹿出来,一脚踢了个跟斗。艾虎赶紧过来就捆。从人一跑,也被三爷一脚踢了个跟斗,牢牢缚住二臂。 每人扛着一人,直奔承运殿。路上的喽兵谁敢阻拦?到承运殿就把人摔在地上。 智爷过来解开祝英,说:“我家寨主降了大宋,不怕你不降,不犯偷跑。” 祝英坚定地说:“我受王爷的厚恩,只知报效,我不知道什么叫大宋。‘忠臣不事二主,烈女岂嫁二夫?’如今被捉,速求一死。你们还是杀了我吧,要是放了我,我就去上王府送信。” 智爷微微冷笑,说:“原要借你口中言语,教奸王知道。疾速去罢!” 把个钟雄吓了二目发直,直勾勾地瞅着智爷,又不敢说话,又猜不着智爷是什么主意,自思:“祝英上王府一送信,大事全坏。” 祝英说:“这可是你的主意,不杀我呀!我可要走了。” 智爷说:“请罢!” 刚一转脸,智爷瞅着北侠的刀,一扭嘴。北侠就领会了他的意见,把刀一亮,“嗖” 的一声,一个箭步赶到祝英背后,“咔嚓” 一声,把祝英劈为两瓣,“咕咚咕咚” 扑于地上,红光崩现。北侠大喊一声:“那位不愿意降,快些说来!” 大伙一口同音,齐说:“愿降!” 又听见 “噗哧” 一声,原来是艾虎把那个从人杀了。 蒋爷暗道:“黑狐狸真坏,假手杀人。” 钟雄说:“智贤弟,这是什么意见?既把他放了,怎么又把他杀了?” 智爷解释道:“他是个浑人,要是传令丹凤桥下枭首,他明知他活不了,他要破口大骂,咱们也是白白的听着,不如这么打发他回去省事。” 钟雄说:“我不及贤弟多矣。将死尸搭将出去。” 将尸搭出,用灰上掩埋血迹,然后大排宴筵。喽兵各有赏赐。 酒过三巡,智爷说:“哥哥,君山的花名写清,好给大人送去。” 卢大爷说:“我去送去。我正想二弟哪!” 三爷说:“我同哥哥一路前往。” 卢爷点头。 寨主派书手抄写花名。智爷说:“这可得了,把哥哥你的事办完,我们要破铜网了。” 钟雄说:“什么?谁破铜网?” 智爷说:“我们大众。” 寨主摇着头说:“不易呀!不容易!你知道总弦在那里?副弦在那里?就是有宝刀宝剑,也不易破。你们知道什么人摆的?” 蒋爷说:“是雷英。” 钟雄说:“不是。” 第424章 吓得真魂出窍 蒋爷问钟雄:“咱们都一直以为这铜网阵是雷英摆的呀,你咋说不是呢?” 钟雄回答道:“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呢。王爷请我去府里住了三天,我和王爷聊了两天的话,第三天和雷英结拜成了口盟的兄弟。他后来又在我们君山住了三天,就聊些文武技艺啥的。那个人吧,特别浅薄,一提到铜网这事儿就支支吾吾的。又讲八卦、五行、三才这些,问到关键地方他就说不出来。我说他藏私,我就不问了。后来他说咱俩要是没到生死之交的地步,他可不能说实话。我说咱俩辅佐王爷,共同成就大事,我咋能把事儿泄露出去呢。他这才说实话。他有个义父,姓彭叫彭启,以前在大海船上看罗盘,遇到暴风刮到西洋国去了,在那儿待了十二年呢。后来遇到天朝的船,北风一起,又刮回来了。这人本来就很能干,又学了些西洋的方法,那些奇巧古怪的机关消息可厉害啦。雷英认他当义父。这铜网阵其实是他出的主意,雷英就是挂个名。我觉得非得找到这个人不可。” 蒋爷问道:“那这人在哪儿住呢?” 钟雄说:“就在雷英家里住着呢。听说这个人精通道学,年纪很大了,可面容跟童子似的,早晚得成地仙。” 蒋爷说:“嘿,真巧。要是在雷英家,要见这个人不难。” 南侠就好奇地问:“咋见这个人不难呢?” 蒋爷解释道:“我在丹江口救过雷英的父亲,叫雷振。救了他之后,问了他名字,知道他是反叛,本来想把他推下水去。后来一想这人有用,万一要办王府的事儿,可以找他打听王府的虚实。我没告诉他我的真名真姓,我说我叫蒋似水。有这个活命之恩,到了他家,要是说想见这个彭启,估计挺容易。” 智爷说:“这倒是个好机会。雷振要是念及活命之恩更好,要是不念,咱就用薰香把他盗出来。” 蒋爷说:“我扮成贩药材的客人,咱们都打扮成贩药材的。都谁去呢?” 智爷说:“我去把柳爷请来。” 蒋爷说:“我去拿咱们要用的东西。” 说完,蒋爷就起身去晨起望,把柳青请来了,一起到了君山。寨主将山中的草药用荆条筐装上他们的兵器包袱等物件,上面再堆上药材,用绳子捆好。大家都换上青衣小帽,让喽兵把筐推下山去。四位辞别了寨主,到了山下,推着车子,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一直到了襄阳,进城来到王爷府后面,有个小药王庙。庙里面出来一个小和尚。智爷说:“小和尚。” 蒋爷说:“小师傅呀,我们是办药材的,今晚在这儿借宿,等个两三天就走,多准备点香灯供奉。” 小和尚去了一会儿,出来说:“请各位把车推进庙西屋里吧。” 老僧也出来说:“众位施主,屋里请。” 大家进了屋坐下,问:“师傅贵姓呀?” 和尚回答:“小僧净林。不知几位贵姓?” 智爷说:“那位姓展,那位姓柳,那位姓蒋,我姓智。” 和尚说:“阿弥陀佛。” 大家就在庙中吃饭,住在南院西厢房里,把小车也搭到屋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饭过后,蒋爷说:“我去啦,等我的好消息哈。” 出了庙门,看见一个老人,就问道:“大爷,哪儿是真珠八宝巷呀?有个明远堂雷家在那儿不?” 那人说:“路东口内,走到头,路北第一门就是。” 蒋爷谢过人家,自己走到东口内,看见路北是黑油漆门,两旁有两块蓝牌子金字,写着 “明远堂雷”。蒋爷上前敲门。门里有人出来,开门一看,问蒋爷找谁。蒋爷说找雷员外。家人问:“找老员外呀?” 四爷说:“对呀。” 家人又问:“贵姓呀?” 四爷说:“我叫蒋似水。” 那人一听,兴奋地说:“哎呀,你可算来了。我们员外想你都想疯了。快进来吧。” 蒋爷说:“你先去回禀一声。” 那人就进去了。不一会儿,雷振出来了,激动地说:“蒋老恩公呀,想死我了。” 见面就要磕头。蒋爷拦住说:“可别,你这么大年纪了。” 两人就携手往里走。 路西是四扇屏风门,油绿撒金,四块斗方上写着 “斋庄中正” 四个字。路东也是四扇屏门关着。进了西院,有一排南房,路北是垂花门。进了门内,四爷一看,愣住了:“嘿,这咋这么怪呢!” 五间上房,东面两道长墙,平墙头东面有两个黑门,没门槛,门上左边有个八楞铜疙瘩;西边两个黑门也没门槛,门上也有个八楞铜疙瘩。 根本没有别的房屋,可真奇怪!上了石台阶,到了屋里,蒋爷心里琢磨着:“还以为雷家哄了王爷些银子,没见过世面,盖的房子不合样式呢。” 哪知道到了屋里一看,嘿,很有大户人家的排场,糊裱得干干净净,有名人字画,古铜玩器,桌案几凳啥的,幽雅沉静,很有庭房的样式,颇有大户人家的风范。 蒋爷坐下。雷振又拜了一回,接着献茶,然后就摆酒。不一会儿就都摆好了,蒋爷上座,雷振在旁边陪着,亲自斟了三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各斟门盅。雷振说:“恩公从哪儿来呀?” 蒋爷说:“就从咱俩分别后,我去了趟河南,从河南又上山东,从山东又上陕西。我现在从陕西来,突然想起你来了,就特意过来看看你。” 雷振说:“恩公到了这儿就别走了。” 蒋爷说:“不行呀,账还没算清呢。等回头算清了账再来,我就不走了。有件事儿,老哥哥我问问你。” 雷振说:“啥事儿呀?” 蒋爷说:“咋这院子里也没有东西厢房,四个小门也没门槛呢,啥原因呀?” 雷振说:“咳!难怪你看着纳闷。这是你侄子的主意,孝顺我呢。” 蒋爷说:“啥原因呢?” 雷振说:“我有个毛病,吃完饭就困,非得睡一觉不可。你侄子怕我把食物积在心里头,就做了一辆小铁车,是个能自己走的车子。我坐在上边,两边有两个铁拐子,当中有一个铜别子,别着一个轮子,把这别子往外一抽,轮子就转起来了。要往里转弯,一搬左边的铁拐子,车就往里拐;要往外转弯,一搬右边的铁拐子,车就往外拐。东边靠着耳房的这个门,进去是小东花园子,南边的那个黑门,进去从东夹道,奔北花园子。西边挨着耳房的那个小黑门,进去是你侄媳妇的院子。西边南头的那个门进去,由西夹道奔北花园子。我要上了车子,吩咐开那个门,他们就把八楞铜疙瘩一拧,门就开了。把别子一抽,车就往里走。来回转腾几趟,食物也消化了,也就不困了。这是你侄子的主意。” 蒋爷说:“老贤侄还有这能耐呢!我也求老贤侄给我做一个呗。” 雷振说:“不行,就把这个给你吧。” 蒋爷说:“我可不要,君子不夺人所爱。” 雷振说:“恩公,你要我这条命我都给你,何况一个玩物呢?” 蒋爷说:“不要,我一定得求他给我做一个。” 雷振说:“恩公不知道,这不是他做的。” 蒋爷问:“那是谁做的呀?” 雷振说:“要不是恩公你,我还真不能说。是我们干亲家 —— 他的干老儿做的。” 蒋爷说:“这人姓啥叫啥?哪儿的人呀?” 雷振说:“这位是南边人,姓彭叫彭启,字是焰光,在海船上看罗盘。就是他做的。” 蒋爷说:“这人现在在哪儿呢?” 雷振说:“就在咱们家里住着呢。” 蒋爷说:“那太好了!请过来,咱们一起喝酒。” 雷振说:“不行!这人可怪了,谁他都看不起。我儿子认他当义父,我们俩见过一次,他都不愿意理我,觉得我是个粗鲁人,不配和他聊天。我想着咱儿子跟人家学本事,就摆了一桌上等海味官席,结果他连坐都没坐下,道个别就走了。就对我侄儿好,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他。我侄也真孝顺他,每次回家,见完我就去见他义父。我也想得开,他再瞧不起我,我儿子总是亲生自养的。把他请过来,也得得罪恩公你。” 蒋爷说:“这人是古怪,不随世道。” 蒋爷心里暗想:“只要知道他在哪儿,晚上就能把他盗出来。” 正在这时候,门帘一掀,从外边进来一个人。戴着蓝色六瓣壮帽,穿着蓝色箭袖,披着蓝色英雄氅,穿着薄底靴,肋下佩着刀。身高八尺,膀阔三停。面容像擦了油粉一样白,粗眉大眼,留着半部胡须。蒋爷正要站起来,雷振拦住他说:“这就是你侄子雷英。” 雷英过来行礼,说:“蒋叔父救了我父亲,要是知道叔父您住哪儿,早就去府上道谢了。您老人家别见怪。” 说完,又磕了三个头,起来给蒋爷斟了三杯酒。蒋爷也不推辞,一饮而尽。蒋爷说:“管家,预备杯子,给你少爷斟酒。” 雷英说:“侄男稍后奉陪叔父。” 雷振问:“啥事儿回家呀?” 雷英正要低声说,雷振说:“不用,蒋恩公不是外人,不用避讳他。” 雷英说:“王爷得到消息,君山降了大宋。” 这一句话,可把蒋爷吓得真魂出窍。 第425章 肯定错不了 雷英开口说道:“嘿哟喂,王爷得知君山降了大宋,可却不清楚这到底是真是假呢。王爷为防万一,派我前往长沙府郭家营,去聘请双锤将郭宗德。” 蒋爷在心里暗暗琢磨:“哎呀妈呀,君山的消息还是被王爷知道了。” 雷英接着说:“我去那院子里待会儿,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就跟蒋爷告了别,出去了。蒋爷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肯定是去东院了。 蒋爷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出了屋子后,就瞧见雷英过去把那个铜八楞疙瘩一拧,那两扇门 “唰” 地一下就打开了,雷英一个箭步就蹿了进去。蒋爷也赶紧跟在后头进了院子,心里琢磨着:“这院子里肯定有埋伏,不然在自己家院子里,干嘛这么连蹿带蹦的呢?嘿,这可有点意思。” 蒋爷看得那叫一个清楚。东院里的地面挺低的,门里面用砖砌起了一个高台。那门虽然没有门槛,可跟门下面是一般高呢,东西两边还有五层台阶。只见雷英纵身一跃,站在了三路砖上,根本不从东面的台阶下去,而是直接朝着正北方向奔去,然后纵身一跳,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蒋爷心里想:“他走哪儿我就跟哪儿,踩着他的脚印走,肯定错不了。嘿嘿,就这么着。” 蒋爷也跟着跳到了三路砖上。从那儿往北走,东西有一段长长的墙,还有四扇屏风门,同样也有五层台阶。雷英走的是一三五的台阶,根本不走正门,而是把西边的屏风一推,就进了里院。蒋爷也照样跟着进了里院。西边屏风里的院子,中间虽然有一条甬路,可雷英却走在土地上。蒋爷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花园,不过里面既没有山石也没有花草。花园中间有一个大玻璃亭子,正北有一座房子,是那种明三暗五的格局,同样也有五层台阶。雷英从地上往上一蹿,不走当中的隔扇,而是从西边的隔扇蹿了进去。蒋爷也跟着照样做,他往东一歪身子,用手指在窗棂纸上戳了一个月牙口,偷偷地往里面瞧。里面有个后虎座,东边放着个单帘,西边是落地墨花牙子,上面雕刻着冰乍梅的花朵,当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三套钵盂净水,还有黄纸朱笔、一个量天尺、一个珍珠算盘,一个天地盘摆在正当中。有一张硬木罗圈椅,上面坐着一个人,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彭焰光。这个人穿着一件古铜色的袍子,盘着腿坐在那儿。光着头挽着发髻,没戴簪子也没戴帽子,头发像雪一样白,两鬓跟霜似的,可面容却像个少年,他这内养功夫可真是厉害,简直就是返老还童啊。满脸的银髯,闭着眼睛,正在那儿吸气养神呢。蒋爷一瞧,就觉得这个人透着股古怪劲儿。“嘿哟,这家伙有点怪啊。” 雷英 “噗通” 一跪,上面那个人说话带着南方的口音,说道:“吾儿起来,你不在王府,跑这儿来干啥呢?” 雷英回答说:“王爷派我去长沙府,聘请郭宗德。我听说君山降了大宋,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请您老人家给占算占算。要是真的,咱就得早做准备,也就不能再给他们供粮供饷了。要是假的,那可能就是一派谣言。” 彭启说:“这有啥难的?嘿,瞧我的。” 说着就拿过宪书来看了看,然后转动天地盘,“哎哟!不好!” 接着又转了一下天地盘,“哎哟!哎哟!” 连着说 “不好”,然后又问雷英:“你把啥人给带进来了?” 雷英说:“就我一个人进来的呀。” 彭启说:“不可能。外面肯定有人,出去看看。” 这可把蒋爷吓得够呛,心里想:“这肯定是有妖术邪法呀,跑吧,好像不太好;不跑吧,也不行。想来想去还是不跑为妙。哎呀,这可咋整。” 雷英出来后,根本不相信外面会有人,他觉得这个院子里没人敢随便进来。蒋爷正想推隔扇呢,雷英就问:“恩公,你从哪儿来呀?” 蒋爷回答说:“我游花园来了。” 雷英说:“这可不是花园,你咋走到这儿来了呢?” 蒋爷说:“我就用腿走过来的呗。” 雷英说:“万幸啊!万幸!你要是个好人就能活下来,不然轻的受伤,重的就得死。” 蒋爷一听,故意装作浑身发抖,脸色也变了,说:“哎呀妈呀,这可咋整?你得救我呀!” 雷英说:“从这头一层台阶,你跳到下面去。” 蒋爷说:“我可跳不了那么远,我还是一层一层下去吧。” 雷英说:“不行,那样会摔死的。” 蒋爷说:“我就是那么上来的呀。” 雷英说:“不能那么走。” 蒋爷说:“那你抱我下去呗。” 雷英搀着蒋爷一蹿,来到了土地上,说:“恩公你可别动啊,要是动了,死了我可不管。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 蒋爷就在那儿蹲着。 雷英回到屋里,蒋爷又悄悄地上来,在外面偷听他们说啥呢。彭启问:“外面有人没有?” 雷英说:“是蒋恩公。” 彭启又问:“蒋恩公是谁呀?” 雷英说:“在丹江口救过我父亲,这个人叫似水。” 彭启把天地盘子一推,说:“唔呀!他是水,我是火;他现在旺相,我自己可是休咎之相,我被他克制呀。我问你,是他离得近,还是我离得近?要是他近,我得赶紧趋吉避凶;要是我近,把他的生辰八字拿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雷英一听,连连点头说:“义父您放心,我出去就把他的生辰八字诓来。” 说完就出去了。蒋四爷听得真真的,心里暗自琢磨:“好厉害呀!要是诓了我的生辰八字,那肯定死定了。哎呀,这可不行。” 于是又回到土地上蹲着。 雷英出来后,和蒋爷一起朝着正南方向走,到了屏风门那儿,蒋爷想走甬路,被雷英一把揪住说:“走不得!” 然后拉着蒋爷上了高台。蒋爷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雷英心里直纳闷:“这么个没啥要紧的人,我义父咋还想要他性命呢?嘿,真奇怪。” 雷英说:“恩公走这个台阶,要走一三五,二层和四层可走不得。” 其实蒋爷心里早就暗暗记住了。蒋爷说:“我来的时候是一层一层走上来的,哪有那么长的腿能一下跳那么远呀。” 雷英说:“恩公你肯定记错了,除非这么走,不然不行。” 蒋爷说:“我害怕呀。” 雷英说:“还是我搀着你,咱从西边的小门走,离门还有三路砖的时候就不能再走了,从那儿一下蹦出门外。” 老雷振正在那儿找蒋爷呢,一看见蒋爷就说:“哎哟!我的恩公,你去哪儿了呀?” 蒋爷说:“我游花园去了。” 雷英说:“不好,恩公上东院我义父那儿去了。” 雷振说:“可了不得!你咋上那院子去了?那院子可去不得,你咋进去的呀?” 蒋爷说:“我也不知道咋进去的,稀里糊涂就去了。” 雷振说:“快来喝酒吧。” 蒋爷到屋里坐下。 雷英说:“恩公你自己在这儿待会儿,我去跟我爹说句话。” 蒋爷心里明白,肯定是为了生辰八字的事儿。 “他要是问我,明明是六月,我就说是腊月;明明是十五,我就说是初一。嘿,看我的。” 蒋爷自己纵身跳到窗棂里头,偷听他们说啥。雷英就把他义父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雷振一遍。 雷振说:“不用去诓骗,我记得,连时辰我都知道,是六月二十三正子时。” 蒋爷一开始还挺害怕,心说难道还真要说出生日来?他咋记得呢?后来一听,暗笑:“这个老头子替我撒谎呢。嘿,这老头行。” 雷英一愣,说:“这不是你老人家的生辰八字吗?” 雷振说:“可不是我的?要人家的生辰八字那可不行。这世上都是恩将恩报,哪有恩将仇报的。就拿我的生辰八字去,先把我害了算了,我一死就啥也不管了。” 雷英说:“那我咋回复我义父呢?” 雷振说:“这能两全其美,这事弄好了能三全其美。嘿,就这么办。” 雷英问:“咋个两全其美法?” 雷振说:“你就去长沙府,就说王爷派人来催你走了,不许在家停留,我的生辰八字也就不用拿出来了。我还能多活两年,我和恩公明天连家都不住了,我们就开药铺去。” 雷英按照这个计策行事,说:“我也不上里头去见恩公了。” 雷振回到屋里,仍然坐下喝酒。蒋爷就想套他的实话:“你刚才说那是个小花园,我进去一看,敢情这么危险哪!” 雷振说:“那是相当危险!看咋个危险法了。要是坏人进去,有五个也得死。嘿,可吓人了。” 蒋爷说:“我到底打听打听咋个危险法。” 雷振说:“要不是你老人家,我可不能说。” 蒋爷说:“你跟我说说怕啥呢?” 雷振说:“这就是刚才提到咱小子的干老儿住的地方,一院子全是埋伏。就说一进门吧,他那儿总共四路方砖,那就是台阶得踩着走。这进门头一块方砖,双门一关,从门里面就会出来牛刀尖刀,‘噗’的一下,直接扎在人身上,又划又扎的,哪还有命在?踩着二路砖,墙头里就会射出弩箭,正射中后脊背。这种箭可是用毒药喂过的,中上就死。非得踩着三路砖,那才是安全的地方。对面就是台阶,可不能踩,那是一个木头做的,有铁轴活穿钉,一踩就翻过来,底下是大坑,坑里面有刀,刀尖朝上。必须得从正北方向跳在土地上,然后奔正北的屏风门台阶,得走一三五;要是踩着四层台阶,三层上就会出来弩箭;要是踩着二层台阶,头层必定出来弩箭,射中腿腕子,那也是毒药喂过的,钉上就完了;要是奔屏风门走正门,那净是透甲锤迎面射来。要么走东边,要么走西边,进里面必须得走土道,可不能走甬路。走到正北五层台阶那儿,从末层往上一蹿,那三层是翻板。要是从当中隔扇进去,全是方砖,头一路砖,上面横着会掉下来一个大铁梁;二路砖,从东屋帘子里头,会进来一个大钟馗,拿着宝剑乱砍;东屋里一进帘子,除了钟馗,那个地方全是大坑,后虎座木床上一坐,就会被铁叉子叉住,落地罩上全是弩箭。往西屋去,那是他睡觉的床。在北面西屋里头,是方砖,当中夹着一溜条砖,往西屋里去必须得从条砖上走。走在床前,又是三路方砖,踩着三路上,从棚上会掉下来一个大圆铅饼,能把人打成肉饼子。要是踩着二路砖,床帷子里头会出来全是长枪,三指宽,鸭子嘴的枪头。 要踩到头一路砖,那就紧挨着床了。床面子当中会出来跟半捋车轮似的东西,上头都有鳣鱼头的刀头,就在人下面,滴溜一转,性命就没了。” 蒋爷说:“你别说了,他睡觉不睡觉呀?” 雷振说:“睡觉。” 蒋爷说:“睡觉他得上床去,他不怕触动那些机关吗?” 雷振说:“不会。他还没进屋的时候,就靠着北边的落地罩。底下有个铜环子,他一拧铜环子,就会卸下一个机关,然后从床上下来一个木台阶,正落在三路头里。这台阶是一层一层的木板银钉,就跟咬出来似的。一层一层台阶,往起一拉,就是一罗板子。他上了床之后,拉起板子,放下一个大铜罩子,把他自己罩在当中。” 蒋爷说:“这为啥呀?” 雷振说:“他老怕有人进去杀他,所以到处都是弩箭。有这罩子罩着他,弩箭就射不进去了。这罩子的样式,全是拿铜丝拧出来的,跟小灯笼锦似的,所以弩箭射不进去。” 蒋爷说:“就完了呗?” 雷振说:“还有呢!要是人家把罩子撬开,墙上有块铁,他往铁板上一歪,就进墙里头去了。墙是夹壁墙,倒下台阶,还能再上来,就跟梯子一样。 后院有个跟大井似的东西,上面有木头盖,从外面打不开。” 蒋爷说:“弄这些玩意儿干啥呀?” 雷振说:“可不是嘛!你我又不做亏心事,咱也不怕。他老怕有人杀他,所以才设下这些机关消息。他老怕死,早晚就吃半茶碗粳米饭,半碗白水。他说吃这个就成了,我说这不得饿死呀。嘿,这家伙真怪。” 蒋爷听了之后就告辞了,说定回去算算账,晚上还来。 雷振送他出去。 蒋爷回到庙里,来到南院,见到大家,把前面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智爷说:“四哥,你出个主意,这可咋办呢?” 蒋爷凑到展爷耳边说了一套话。展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辞别了和尚,出庙直奔上院衙而去。到了里面见到大人的从人,问了大人的情况。吃了晚饭,晚上出门小便的时候,看见一条黑影一闪,展爷就追了下去。 第426章 没说就对了 展爷按照蒋爷的安排,在上院衙享用了晚餐。随后,他叫来管家,吩咐道:“你去西门跟城上的人说一声,让他们留个门,再准备一辆太平车,一定要找个靠得住的心腹之人来驾车。” 到了晚上,展爷出门小便,突然瞧见一个黑影倏地闪过。展爷反应极为迅速,立刻拔出宝剑就追了下去。追到后面,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展爷急忙上前查看,嘿,这人四肢被倒着捆绑着,嘴里还塞着东西呢。展爷也顾不上再去追那个黑影了,赶紧把宝剑收起来,解开这个人,又将他嘴里的东西拉了出来。一问,这人说自己叫李成。李成说道:“我正在后面解手呢,嘿,突然就来了个夜行人,一下子就把我给绑上了,还一个劲儿地问我大人的下落。” 展爷皱着眉头说:“你肯定告诉他了吧?” 李成连连摇头,急切地说:“没有哇!他拿刀在我脑袋边上晃悠,我就算死也不能说呀。” 展爷微微点头,说道:“你没说就对了,要是说了那可就麻烦大喽。” 展爷找了半天那个黑影,却始终没找到下落。他赶紧换上一身利落的衣服,匆匆出了上院衙,直奔八宝巷而去。在八宝巷东口呢,展爷远远就瞧见有几个黑影儿在那儿晃悠。他心里一琢磨,肯定是蒋四爷他们。听到对面击掌的声音,展爷连忙凑过去。一看,嘿,他们都穿着夜行衣呢。展爷就把在上院衙遇到刺客,结果没追上的事儿说了一遍。蒋爷摆了摆手,轻松地说:“嘿,没事没事。大人又不在上院衙,怕啥呀?” 智爷也跟着附和道:“等会儿进去,咱都各有各的任务,可得小心点。” 蒋爷挺了挺胸膛,说道:“我来带路。” 柳爷也赶紧说道:“我负责使薰香。” 展爷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我负责背人。” 智爷接着说:“那我就给你们放哨。” 蒋爷一挥手,大声说:“走,跟我来。” 智爷又嘱咐道:“可得把那些机关消息记清楚喽,别出差错。” 蒋爷有点不耐烦地说:“哎呀,知道啦,不用你老嘱咐。” 说完,“嗖” 的一声就上了墙头,原来这就是那个东夹道。蒋爷轻盈地飘身下去,其他人也跟着上了墙头,往西一看,蒋爷压低声音说:“嘿,这下省事了,咱不走西边那个门,能少遇到好几道机关消息呢。咱就奔正北的屏风门进去就行。” 大家从墙头下来后,柳爷赶紧把塞鼻子的布卷给每人发了一副。蒋爷走在前面,大家一个跟着一个,全都是垫着双人字步,弯着膝盖,就跟鹿伏鹤行似的,一边走还一边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地直奔台阶而去。蒋爷回头打着手势示意一三五,后面的人赶紧点头表示明白。上了台阶,奔着西边的那扇屏风过去,下了土道,又直奔正北。蒋爷他们心里暗喜,嘿,彭启还没睡觉呢。 上台阶,从五层一下就蹿到头层之上。四个人分开,全用指甲戳窗棂纸,戳出一个个小月牙孔,一只眼睛凑上去看,一只眼睛闭着,往里面窥探。只见彭启还在那儿打坐呢。智爷心里暗暗感叹:“哎呀妈呀,这人道学的功夫可不一般呐。他就应该隐居在那高山上没人的地方,好好修炼,时间久了,那功夫还不得练成了呀。他又不图名又不贪利的,咱这要是把他给盗出去,那可真是个大罪过呀。” 忽然间,就听见彭启 “唔呀” 了一声,说:“嘿,这雷英咋回事呢?叫他去问生辰八字,到现在也不回来。我这心里咋一阵心惊肉跳的呢,莫不是祸事临头了?我得占算占算。” 说完,他就把天地盘子一转,接着又 “唔呀” 了一声。蒋爷心里清楚得很,这家伙算法可灵了,他赶紧用胳膊拐了一下柳青,示意他点香。 就听屋里面彭启又说话了:“你们可真够大胆的!全来了,全是被似水钩来的,这可不得了啦!我可不忍心干这种损事。常言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这可没办法了,要伤德喽。” 这可把南侠和智爷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智爷小声说:“哎呀,这可咋办?赶紧催促柳爷快点。” 柳爷也是紧张得浑身乱颤,把香点着,把铜仙鹤嘴戳在窗棂纸上,紧紧拉住仙鹤尾,那仙鹤翅膀还乱抖呢,一股烟就直奔彭启而去。 彭启呢,已经用朱笔把符画好了,正准备往灯上点呢,突然就闻见香气了,说:“这啥味儿呀?” 他往里一吸,“啪嚓” 一声,连人带椅子全都倒地上了。 智爷那是哈哈大笑起来。蒋爷赶紧说:“哎呀,你小点声,再让人听见,还以为在你自己家呢。” 智爷笑着说:“哈哈,这不可笑嘛!他要是把那符给烧了,咱大家都别活了。他能算,可他没算出咱点薰香来呀。蒋爷,他要这都能算出来,那不成神仙了嘛。这家伙能耐可不小哇。他还能算出是似水拿钩子把你们钩来的呢。” 说完又笑起来。然后才推开当中的隔扇。 智爷说:“咱试试他这机关消息灵不灵。” 展爷说:“行啊。” 随即拿着宝剑蹲在门槛上,朝着二路砖一戳,只听见 “咕噜噜” 一声响,从东屋里出来一个假人,嘿,跟北侠似的,戴着判官巾,穿着紫袍,靴子,那傀儡头跟真的似的。藤子胎当中有机关,底下还有轮子呢,方砖一动,这假人就过来了,手中拿着一口真宝剑,冲着展爷 “嗖” 的就是一剑。展爷把剑往上一迎,正削在假人的胳膊上,“当啷啷” 一声,连半截胳膊带宝剑都掉到地上了,剩下那半截胳膊还 “咯噔咯噔” 地剁了半天呢。智爷又笑了,说:“嘿,你看这机关消息多灵验,就剩半截胳膊了,还直剁呢!剁完还能回去。把头一路砖也给他点了吧,省得咱进去的时候提心吊胆的。” 展爷又用宝剑一戳,就跟地裂天崩似的声音,从上面黑压压地掉下来一根大铁梁,“哨啷” 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等尘土落了一落,大家这才进去。智爷先把迷魂药饼按在彭启的头上,用网子勒住,然后搭在展爷背上,用大钞包兜住彭启的后臀,系了个麻花扣儿,大家准备出去。 原来智爷把桌子上的天地盘、量天尺、书等所有东西,都包在包袱里,背在身上。蒋爷说:“你这干啥呢?” 智爷嘿嘿一笑说:“我是贼呀,不能空手回去。” 大家仍然按着旧路出来。蹿下五层台阶,出西边屏风门下,外面的台阶是一三五。蒋爷说:“行了,把塞鼻子的布卷都扔了吧。” 大家奔着东墙去,展爷 “嗖” 的一下蹿上墙头,飘身下来,脚稳稳地站在地上。嘿,这时候从墙根那儿突然出来一个人,拿着长拘钩就搭展爷,展爷一闪身,拘钩搭空了。智爷也赶紧往东墙一蹿,出墙外去了。那人一回头,墙上又露出两个人来,接着四五把拘钩就过来了,也没搭住,这几个人也就出了那段墙外面去了。唯独蒋爷,正要飘身下去的时候,一下就让拘钩给搭住了,往下一拉,“噗咚” 一声摔倒在地,接着就被人搭胳膊拧腿,给捆成了四马攒蹄。 你说说这些人,他们可不是看家护院的,全是些更夫。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万一家里要是闹贼,就叫他们拿着长拘钩;要是有动静呢,就叫他们在墙根底下等着,把灯笼点起来,拿半个罐子片罩着灯笼,要用的时候一揭就行。先是智爷哈哈大笑,人家就听见了;后来又听见落铁梁的声音,人家就准备好了。结果呢,一个都没抓住,就把蒋爷给捉住了,捆成了四马倒攒蹄。拿灯笼一照,大家乱嚷起来:“哎呀,这是恩公,赶紧给员外送信去。” 过了一会儿,雷振来了,说:“啥?我恩公当贼了?” 早有人把灯火掌起来,把蒋爷的头一抬,可不是嘛!雷振赶紧问:“恩公,你这是咋回事呀?” 蒋爷说:“你先把我放开,我有话,等会儿再说。” 雷振立刻吩咐解开绳子。蒋爷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跟着雷振直奔上房去了,坐下后有人献茶。雷振又打听咋回事。蒋爷说:“你把人都屏退了。” 雷振就让家人都出去了,说:“恩公有话就说吧。” 蒋爷说:“我可不是蒋似水,我姓蒋名平,字是泽长,外号人称翻江鼠。我是来救你们全家性命的!我白天来就是试探你来着,看看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的活命之恩。嘿,没想到你不但记得活命之恩,还有点别的好处,我这才决定救你们满门的性命。皇帝陛下的王府铜网阵打死了白护卫大人,一方面呢,我们是奉旨拿王爷;另一方面呢,也是为五老爷报仇。用不了多久就要破铜网阵了,王爷的祸可不远了。要是抓住摆铜网阵的人,你想想那得是啥罪过?就算是剁成肉泥,也消不了大人心里的恨呐。明明是彭启摆的阵,你咋还愿意让你儿子应声呢?要是事情败露了,那还得了!白天我来试探,看你这人挺实在诚实的,我回去就跟我那些护卫大人说了。刚才把彭启给盗出来,罪过归他一个人,以后就算抓住了王爷,也没你们父子啥事了。可有一样,你儿子要是回来的时候,可别再让他上王爷那儿去了。要是还助纣为虐,别说我了,连我们大人都救不了你了。” 雷振一听,赶紧双膝跪倒,说:“哎呀,多谢四老爷的大恩呐,我这下可明白了。” 蒋爷说:“我得走了。” 雷振说:“我都准备好酒饭了。” 蒋爷说:“改日再来吃吧,我这公事在身,不敢久留。” 说完,蒋爷出了屋子。雷振吩咐开门。蒋爷说:“我向来不爱走门。” 说完,蒋爷一蹿就上了房,一会儿就没影了。 再说展南侠背着彭启,到了上院衙门口。解开麻花扣,把彭启放下来。那儿早有一辆太平车,连车夫带从人都在那儿等着呢。展爷把彭启四马倒攒蹄捆好,装在车上,放下车帘。大家到里面换好了衣服,又出来,跨上车辕,连从人也跨在那儿。车夫赶着车,直奔城门。到了城边,叫开城门,车辆出城后,又把城门关上。到了下关,直奔西南,有个地方叫杨树林。一直等到红日东升的时候,才看见小车儿来到。大家会合在一处,奔晨起望而去。 第427章 后会有期 智爷和柳青刚从那儿出来,就听到蒋爷被抓的消息。柳爷顿时急得直跺脚,大声说:“这可不得了,我得赶紧回去救蒋爷。” 智爷连忙伸手拦住他,不紧不慢地说:“别慌,柳兄。想当初我被君山的人抓住都安然无恙,何况蒋爷还是人家的大恩人呢?咱哥俩动动嘴皮子,肯定没啥问题。走,咱先回去再说。” 于是,两人快步回到庙里。他们敏捷地翻墙下去,打开门后点上灯,接着迅速换好衣服。到了五更天的时候,蒋爷竟然神奇地回来了。智爷满脸笑容,调侃道:“咋样啊?我就说不用担心吧。” 蒋爷一边换衣服,一边绘声绘色地把被捉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柳青在一旁听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哎呀,咱赶紧歇歇吧,这可把人累坏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麻溜地收拾好小车,给了庙中的和尚一些香资。把东西搭上小车后,和尚送他们出来,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后会有期。” 他们立刻奔着城门而去。出了城,又马不停蹄地奔向下关,到了杨树林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展爷在那儿耐心地等着呢。大家会合在一起后,展爷迫不及待地打听蒋四爷的事儿。蒋爷又从头到尾生动地说了一遍。展爷听完,暗暗发笑,接着叫上院衙的从人回去,把小车上的东西全搬到太平车上。几位爷轮流着坐,坐车朝着晨起望方向快速前进。每天早晚呢,就给彭启一点米汤喝,确保他不至于饿死。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没发生啥特别的事儿。 到了晨起望,嘿,果然是飞叉太保钟雄在那儿呢。众人把彭启抬下来,车上的东西也都拿下来,把车夫打发回襄阳,还赏了些银子。所有的人见面互相行礼,然后纷纷打听盗彭启的原因。他们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沙员外把彭启的迷魂药饼取下来,正准备问问他铜网阵的消息呢。钟雄这时候严肃地说道:“嘿,大家先别急。遇到厉害的对手就得用智谋,遇到弱的呢,直接擒拿就行。遇到周文王就讲礼义,遇到夏桀商纣那样的就动武。这个人要是醒了,问他啥他都不说,他连死都不怕,那可就不好办了。咱得先好好想想主意。” 蒋爷连连点头,赞同地说:“可不是嘛,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寨主哥哥,你就赶紧给出个主意呗。” 钟雄赶忙摆手,谦虚地说:“哎呀,还是四老爷和智贤弟你们有高见,我可不行。” 智爷也笑着说:“别这么谦虚呀。咱一人的脑子不够用,三个人一起想办法,肯定能行,谁也别推辞。” 本来智爷和蒋四爷凑一块儿就能想出好点子,现在又多了个飞叉太保,这三个人你出一个主意,我说一个办法,他使一个招数,那可就跟铁桶似的严密了。 彭启呢,因为受了薰香,本来应该是鸡鸣五鼓的时候就醒过来,可这魂灵老是回不来,就是因为有迷魂药饼堵住了七窍,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了。这一天,他忽然气脉通畅,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旁边站着两个穿青衣的人,上面坐着一个瘦弱枯干的老爷,身高还不满五尺呢,穿着箭袖袍,系着丝鸾带,穿着薄底靴子,戴着青铜磨额,相貌平平。彭启心里那叫一个纳闷呀,脑袋里不停地琢磨:“这啥地方呀?这是谁呀?” 他就回想自己在屋里打坐的时候,让雷英去诓蒋似水的生日,结果没等到回信;晚上又占算一下,来了好多人,可也不知道是谁;后来闻到一阵香气,就迷迷糊糊的了,也不知道咋就到了这地方。对面那个人微微一笑,说:“彭老先生,你认识我不?” 彭启迷茫地摇摇头说:“不认识。” 那个人接着说:“我就是蒋似水。嘿嘿,我可不叫似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叫蒋平,外号人称翻江鼠,我是奉按院大人的命令来抓你的。我就是办这差事的差官,第一次来探路,被你算出来了;第二次来办你,和众位老爷们一起,又被你算出来了。你有通天的本事,可惜呀,先生你用错地方了。你要是打算修道,就该找个山谷幽静、人都找不着的地方。像你这能耐,不至于不懂天道循环、国家气运兴衰吧?那你为啥要帮着襄阳王摆铜网阵,还打死白护卫呢?皇帝陛下要拿摆铜网阵的人,给五老爷报仇,我这才把你抓到这儿。咱哥俩说句私下的话,你只要把铜网阵里面的消息说出来,我们大家去破了铜网阵,这可就是你的大功一件。你要是愿意当官,我给你求求大人,再奏明皇帝陛下,保你当官。就凭你的能耐,那绝对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你要是不愿意当官,找个仙山古洞,做个隐士,虽然成不了佛作不了祖,但也能修炼得寿与天齐呀。” 彭启听了这番话,心里暗暗思忖:“自己做的事儿,自己能不知道嘛。” 于是问道:“四老爷,我实在是不明白,我咋就到这儿来了呢?我咋还昏昏沉沉的呢?啥原因呀?” 蒋爷坦然地说:“我可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做暗事。我是用薰香把你给熏晕过去的。我劝你是好意,跟你说实话吧,你今年九十多岁了吧?” 彭启老老实实地说:“今年九十二岁了。” 心里却暗暗想:“这要是说出来,那就是死罪呀。任凭他们咋拷打审问,我也不能说出实情。” 接着又问道:“蒋四老爷,我就是个年老没啥本事的人,刚才咋说铜网阵是我摆的呢?也不知道大人听谁说的呀?” 蒋爷笑着说:“嘿嘿,我就是多说几句。我就管把你抓来,别的事儿不归我管。我就是看着你那点道学,觉得怪可惜的,一时半会儿你也修炼不到啥程度。你要是一开始就明白,可别耽误了自己的正事。” 这时候,外面有人大声喊:“大人升堂了!带彭启!” 蒋爷赶紧说:“马上就到。咋样?你只要点个头,就不用带你去见大人了。” 彭启倔强地一梗脖子说:“我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清楚。” 蒋爷无奈地说:“来人啊!把他锁上,带去见大人。” 官人迅速上前,把锁链套在他脖子上,在他头上打了一掌,他就觉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到了大堂。 大人威严地坐在虎位上,正中间坐着呢,两边有官人伺候着。蒋平拉着铁链,回话说:“禀告大人,彭启已经带到了,让他面见大人叩头,请大人审讯。” 大人吩咐把铁链挑开,严肃地问道:“彭启,你摆铜网阵,害死了我五弟,赶紧招供,免得受三推六问的苦。” 彭启一脸无辜地说:“大人,冤枉啊!啥叫铜网阵呀?我一概不知道,一概不清楚。” 大人严厉地说:“就算你是铜打铁铸的,用了刑你也得说出实情。” 彭启坚决地说:“实在不知道,实在不清楚。” 大人果断地说:“拉下去,重打四十板。” 官人过来,把他的中衣褪去,把大板扬起来。彭启吓得浑身直哆嗦。大人问:“快招供出来,免得受刑。” 彭启大声说:“冤枉啊!” 大人怒喝:“打!” 大人又问道:“我看你年纪这么大了,我劝你还是招了吧。” 彭启固执地说:“没招的。” 大人微微冷笑:“四十板你都受不了,看看夹棍!” 官人答应一声,把三根无情木 “咣啷” 一声放在堂口。彭启把中衣提上,趴在地上,脊背上骑着一个人,头颅上用五尺白布拧住,怕他头晕死过去。夹棍套在他的连接骨上,有两个官人背着两根皮绳,两下里一拉,就听大人吩咐用几分刑,拉到啥程度。已经把刑具套上了,让他招供,他还是不招。蒋爷在旁边急忙劝解:“大人呐,您消消气。彭启年纪大了,要是用刑过度死了,就没口供了,也不好破阵呀。不如我把他带下去,好好劝劝,他或许能说出实情呢。” 大人皱着眉头说:“要是他不说,你这不是白忙活一趟吗?” 蒋爷坚定地说:“他要是不说,就拿我问罪。” 大人说:“你敢承担这个责任吗?要是问不出来,可就怪你了。” 蒋爷果断地说:“松刑!” 官人把刑具撤下,带上铁链。往下带的时候,在他头上打了一掌,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拉到屋门口了。 进了屋子,蒋爷客气地说:“彭先生,您请坐。刚才在堂口之上,你可听见了?我要是不劝解大人,你这时候早就死了。我这人呐,心最软,我老是可怜别人,可老没人可怜我。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把铜网阵这个事儿,咱哥俩私下商量,我绝不告诉别人。再不行,我给你下跪求个情,这还不行吗?” 彭启坚决地说:“要是我摆的阵,我绝不会坚持到现在。四老爷你一定说是我摆的,那是谁说我摆的阵呢?让他来和你对质。” 蒋爷说:“和你对质的人当然有,要是实在逼得我没办法了,我可就把对质的人带来了。我问问你,刚才堂口我在大人跟前夸下海口,问不出你的口供,就请大人奏参我,你可听见了没有?” 彭启说:“我都听明白了。” 蒋四爷严肃地说:“你这是好坏都不说。阳世三间,咱哥俩说不清;到了阴曹地府,我把老五找来,让他和你对质,我们当初结拜的时候,说过同生同死,我现在活着也没啥意思,为了破铜网阵才多活几天。你不泄露机密,铜网阵就破不了,我活着也没意义,咱们到阎王殿前解决。” 彭启惊慌地说:“哎呀!我不去。” 再看蒋爷,嘿,已经把带子拴在窗棂上,踩在凳子上,叫:“彭启!你在这儿等着!” 然后把脖子一套。彭启吓得大声嚷道:“不好!四老爷上吊了!” 官人进来,在彭启头上打了一掌,再睁开眼睛,众人围着蒋爷的 “尸体”,纷纷说:“活不了了!” 众人走了,说:“回大人去,剩下两个人看着他。” 到了三更的时候,两个人都睡着了,灯光昏暗,听见风声响,满地火球乱滚,进来四个鬼 —— 一个吊客,一个地里鬼,一个地方鬼,一个大鬼,说:“吾乃五路都鬼魂是也。奉阎罗天子的命令,捉拿彭启的阳魂,到阎罗天子台前听审。兄弟们!” 小鬼答应:“呜!”“带他走!” 小鬼答应 “呜”,在他头上打了一掌。他自觉一个冷战。再一睁眼,进了鬼门关,看见一个大牌楼,看见森罗殿有刀山,有油锅,吓得他心惊肉跳。 第428章 恐怖场景 彭启被五路都鬼魂带着一路前行,缓缓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实在难以看得真切。当他们来到枉死城内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牌楼,上面悬挂着两盏幽幽的绿灯。抬眼望去,牌楼上有一块醒目的横匾,上面写着 “地君府” 三个大字;两边还各有一块匾,分别写着 “群灵托命” 等话语。此外,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 “胎生卵生湿生化生,生生不已”,下联是 “佛道仙道人道鬼道,道道无穷”。刚要踏入牌楼,一座威严的森罗殿便映入眼帘。彭启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魂灵已经出窍。这下子,周围的景象越发清晰起来。殿内有一张桌子,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供品、香炉、蜡签和五供之类的物品,还点着两盏散发着诡异绿光的灯。后面的桌子上有一把椅子,椅子上端坐着阎王爷。阎王爷头戴冕旒冠,珍珠倒挂而下,身上穿着一件杏黄色的蟒袍,上面绣着的金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极为威风。蟒袍的下摆绣着三蓝色的海水翻波图案,腰间系着一条玉带,脚上穿着粉底官靴。 阎王爷的面容犹如紫玉一般,眉毛如箭般挺拔,眼睛如老虎般锐利,鼻子高挺,嘴巴方正,耳朵硕大,耳垂几乎垂到肩膀上。他的一部胡须白多黑少,长得老长老长的,都快到胸口的位置了,足有一尺半多长,而且根根分明,清晰可见。他的手中拿着一个七星圭。在阎王爷的左右两侧,站着两个判官。一个穿着蓝袍,一个穿着紫袍,他们都戴着判官巾,帽子上的朝天如意翅显得格外精神。他们的腰间也都系着玉带,脚上穿着粉底官靴。其中一个判官的脸像烧红的炭块一样,吹去上面的灰尘,便能看到红扑扑的颜色;另一个判官则是碧眼睛,满脸虬髯,脸色紫堂堂的。旁边高高地堆放着许多账簿,有黑红砚台,还有一个三山笔架架着黑红笔。在两边,有牛头、马面、小鬼和大鬼,他们高矮不一,一个个面容狰狞怪异,站在阶台的石头两边。左边是一座刀山,上面全是牛耳尖刀,刀尖全都朝上竖着;右边是一个油锅,底下架着劈柴,烧得那锅里的油 “咕嘟咕嘟” 地翻滚着。在油锅和刀山的两边,跪着十几个小鬼,他们全都蓬头垢面,而且都是男鬼,没有一个女鬼。只听到风 “呼呼” 地吹着,风中还带着沙子,铁链也 “哗啦哗啦” 地乱抖着,那声音悲哀惨切,仿佛鬼哭神号一般。 彭启看到这恐怖的场景,吓得浑身不停地颤抖,身体就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这时,上面的阎王爷发话了:“湛湛清天不可欺,未从作事吾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来!先把头一个案子带上来。” 于是,跪在油锅旁边的一个小鬼被带了上来,让这个小鬼跪在阎罗天子的面前。阎王爷命令注录官查看这个小鬼在阳世三间都做了哪些坏事。只见那红脸的判官打开生死簿,仔细地查了半天,然后说道:“这个人在阳世三间作恶多端,不孝顺父母,不尊敬天地,还经常咒风骂雨。” 阎罗天子问道:“那当下应该把他送到哪个地狱呢?” 判官回答说:“当下油锅地狱。” 阎罗天子一挥手,说道:“叉出去,发往油锅地狱。” 彭启早就被他们吓得在月台前边跪下了,正眼睁睁地看着要把这个鬼叉往油锅地狱呢,突然被地方鬼在头上打了一巴掌:“嘿,别光在这儿瞧热闹!” 彭启再一睁眼的时候,只见那个大鬼把小鬼叉下月台,往油锅里一扔,只听见 “滋喇” 一声,那大鬼又用叉往上一挑,这个小鬼就变成了一块红炭似的,被扔到油锅旁边。接着,又开始审理第二个案子。又一个小鬼被带了上去,跪在供桌之前。阎罗天子再次让注录官查看他在阳世三间做了些什么坏事。 注录官说道:“这个人在阳世三间也不是个好东西,他泼撒净水,作践五谷,平人家的祖墓,还折算人口。” 阎罗问:“那得发往什么地狱呢?” 判官说:“发往刀山地狱。” 阎罗说:“来!把他叉出去。” 看刀山的鬼答应了一声,就见牛头马面往上一拥,把那个小鬼叉在叉头上,然后狠狠地摔在刀子山上。彭启看着这一幕,心里直发毛。那刀尖全都缩在刀山里面去了,这个小鬼一摔上去,刀尖全又冒了出来,那个小鬼瞬间通身是血。接着,又把第三个案子带了上来。哎呀,后面的案子就不一一详细叙述了,反正不是强掳少妇长女,就是拐骗人口,要不就是哄人的财帛,引良为盗之类的坏事。一个案子一个案子地审下去,这些小鬼分别被发往各种可怕的地狱,都被带了下去。 审完这些案子后,阎王爷问道:“彭启的阳魂可曾带到?” 注录官赶紧回话说:“早已带到,就等着您的旨意呢。” 阎罗天子吩咐把彭启带上来。五路都鬼魂答应了一声,就把彭启带到供桌之前。彭启吓得赶紧双膝跪地。阎罗天子大声喝道:“你胆子可真大呀!在阳世三间作恶多端,还摆铜网阵害死白虎星君,就得下十八层地狱。来!把他叉下去,先把他叉进油锅。” 彭启连忙喊道:“哎呀!有话要说!有话要说!” 阎罗说:“快说!” 彭启说:“刚才阎罗天子您说我摆铜网阵害死白虎星君,我可真不知道这事儿呀,一点都不晓得。” 阎罗大怒,说道:“哼!你以为在阳世三间能蒙混过关,我这冥司可没有私情。现有蒋平缢死之魂,你还敢在这儿强辩?把他叉出去!” 彭启脑后 “当” 的一声。他赶紧回道:“且慢,我也知道冥司无私,这个铜网阵我招认了就是。可有一件事儿,刚才阎罗天子您所说的白虎星君,大概就是白护卫了吧。” 阎王说:“没错,白虎星君奉玉帝旨意降世,辅佐大宋国朝,阳寿未终,被你设法害死,你难道还不给他抵命?” 彭启说:“我虽然设摆了铜网阵,可我又没请他去,也不是我把他诱进阵里的。上院衙那么多能人呢,咋就他一个人坠网了?这都是他性子太傲的过错。” 阎罗说:“你在阳世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你的魂灵儿现在还是个说客。蒋平可是你逼得他自缢身死的?” 彭启说:“哎呀!那更怨不上我了。” 阎罗大怒说:“来!把蒋平的冤魂带过来对质。” 不多时,蒋平就来了。蒋平本来相貌就不咋好看,这下更难看了,七窍流血,脖子上还勒着根绳子呢。他来到就跪倒说:“求阎罗天子给我做主,让彭启给我们两个人抵命。” 一回头看见彭启,蒋平上去就要抓他打,被鬼卒拦住了。蒋平揪扭着彭启,让阎罗天子做主。彭启说:“蒋四老爷,当着阎罗天子的面,你可别矫情啊,是我把你勒死的?是你自己上吊死的吧。” 蒋爷说:“虽是我自己死的,可你要是在阳世报出铜网阵,我何必寻死呢?” 彭启说:“我在阳世报出,我不就得被剐了嘛。这阴曹地府哪能蒙混过去呀?” 蒋爷说:“你不管咋说,也得给我们哥们抵命。” 阎王说:“我查查你们的阳寿,我自有道理。” 注录官查彭启的阳寿,查了半天,说:“这个人根基可厚了,应该能活二百年呢,还能修成地仙,那就不归咱们管了。” 再看白虎星君与蒋平的阳寿,回话说:“白虎星应当活六十岁,结果二十八岁就归天了,还有三十二年阳寿呢。蒋平七十二岁寿终。” 阎王说:“罢了罢了,有仇可解不可结。彭启,我放你们大家还阳,你把铜网阵的消息说明白了,从哪儿进去,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让他们好去破铜网阵。这也是因为王爷气脉微败,大宋皇帝洪福齐天。这也是个定数,你不该逆天行事,早早把机关泄露出来,大家都及早回头,别耽误了自己的正事。你好好修一个无声无色、寿与天齐不坏的金身,享清净之福,免得落于沉沦苦海。” 彭启一听,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暗暗琢磨:“我也不用老护着我的义子了,早知道王爷成不了大事,我这也是自作聪明,反倒耽误了自己的正果。不如说了吧,赶紧脱身去找个仙山,隐遁起来才好呢。” 这时候注录官说:“阎罗天子在上,白虎星君尸骸都化成飞灰了,不能还阳了。而且人家已经回归仙府,享清净之福去了,不肯再下凡间了。” 阎罗说:“既然这样,那也罢了,就把白虎星君三十二年阳寿也归彭启,彭启你可听见了?” 彭启说:“听见了。” 蒋爷又说:“我不是还有三十二年的阳寿么?我是活恶心了,我再活十年就足够了,把我那二十二年阳寿也给彭启。只求阎罗天子做主,可得让他把铜网阵的事情说清楚。倘若他要藏私说不明白,铜网阵不能破,闹个半途而废,那得多少条性命搭上啊。到那时候还得求阎罗天子做主,我可就不上吊了,我直接抹脖子一死。他得给我抵命,拿他那个寿数配我这个寿数,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合算,谁不合算。” 彭启说:“我为啥要跟你一般见识?我正分还有一百一十多年的阳寿呢,我要不说,就不说;我要说,肯定清清楚楚的,让你们一去就能破阵。不过可得有宝刀宝剑。” 蒋爷说:“宝刀宝剑有的是,你就当着阎罗天子说明白吧。” 阎王爷也说:“对了,你就当着我说明白吧。你要是说得不清楚,我可都能听出来。” 彭启说:“这么说可不行,放我们还阳,找一个干净的屋子,一个人都不要,我画出图样,写上字,按着卦爻方位、总弦副弦的所在,那才行呢。就这么一说,也记不清楚,到时候破不了阵反来怨我。” 阎罗瞧了蒋爷一眼,这才点头。彭启心里暗想:“不好!阎王神色不对,别中了他们的计。有了,我把指头咬一下,要是疼,那就是假的;要是不疼,那就是真的。” 这一咬指头可不得了,把个假扮阴曹的机关给泄漏了。 第429章 假阴曹地府 大家可知道,那个所谓的阴曹地府,根本就是假的!从大人的审问一直到那些个动刑的场面,全都是假得不能再假啦。各位好好想想看哈,大人如今在武昌府呢,就算是在衙门里,那也不可能把彭启又给弄回襄阳去呀。这一整套的计划呢,全是蒋平、智化、钟雄这三个人琢磨出来的。要想骗一个聪明人,那肯定得骗得像模像样的,不然人家哪能轻易上当呢?这可是钟雄提出来的,人家开封府以前不就假扮阴曹审过郭槐嘛。他们先是对彭启进行文劝,要是文劝不行呢,就接着来刑劝,刑劝要是还不行,那就来个死劝。这文劝的人呢,就是蒋爷。那刑劝呢,是由飞叉太保扮成大人的模样,把山神庙当成公堂,其他人就扮成兵丁衙役之类的。看着好像是要打要夹的样子,其实早就安排好了,根本不会真的去打去夹。为啥呢?要是真打真夹,等假钩他魂的时候,他腿一疼,那不一下子就露馅了嘛。哪有魂魄还能感觉到疼痛的道理呀?要抓他的时候,在他头上拍一掌,那就相当于给他按上药饼了,然后就把他带到山神庙去。 等大家都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放下药饼,再吹上一口冷气,他就清醒过来了。每天都是这样,不抬不搭的时候呢,回去也给他按上药。这里假扮阴曹呢,是从戏班子里借来的道具。嘿,巧得很呐,正好是岳州府戏班里新排的一出《游地府》,可不是现在流行的那八本《铡判官》哦,这出戏还没大火起来呢。演的是唐王游地狱、刘全进瓜的故事。这些道具那可都是新彩新砌借来的。把山神庙用席子搭成一个胡同的样子,里面用锅烟子给抹一抹,嘿,那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山神庙的横匾用纸糊上,写上 “森罗殿” 三个大字。山神爷也用席子给挡住。东边摆上刀山,西边摆上油锅。那油和劈柴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真家伙哦。等彭启来了,席墙外头有人抖铁链,装鬼号,那声音,真是吓人得很呐。摆上牌楼,拉上布城,把供桌往前一搭,又摆上一张桌子,上头再摆上一把椅子。阎王爷是由沙龙扮演的,那家伙,往那一坐,还真有点阎王爷的威风架势呢。判官是孟凯和北侠扮演的,五路都鬼魂是亚都鬼闻华扮演的,吊客是史云扮演的,地里鬼是艾虎扮演的,地方鬼是路彬扮演的,看油锅的鬼是焦赤扮演的,看刀山的鬼是于赊扮演的。所有的牛头马面,都是大家套上那个套儿,穿上行头,嘿,那模样,简直是太逼真了。 外面那风中带沙的效果呢,是用扇车子里头装上谷秕子,有人一搅扇车子,就跟刮风似的,谷秕子打在席子上,就有了风中带沙的声音。就这样把彭启给哄得是深信不疑。你说那彭启也不傻呀,平时还有先见之明呢,咋这一个假扮阴曹,他就没算计出来呢?又说是 “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是有他的天地盘子、珍珠算盘,那肯定早就算出来了。可惜没有这些东西,所以就算不出来了;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他其实也应该好好算计算计嘛。他说放他还阳画图样,阎王爷不敢做主,看着蒋四爷。彭启心里起了疑心,嘿,这小子把手指一咬,就能分辨真假。刚把手往回一卷,阎王就说:“送转还阳。” 在他头上一击,把药饼按上,大家都笑起来了。阎王爷也从座位上下来了。 先有人把彭启搭到路彬家里。蒋四爷说:“先去装活的去。你们大家赶紧收拾吧。” 这两个看差的是谢充、谢勇,先让彭启躺在床上,他们把灯弄得半明不暗的,把迷魂药取下来,在彭启背上拍三掌,迎面吹口冷气。彭启 “哎呀” 一声,睁开了眼睛,自己一看,还在那里坐着呢。两个灯是半明不暗的,两个看差的都睡着了。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大声嚷嚷道:“嘿,你们俩可真够可以的啊!这么大的困意!这差使要是跑了,你们能担得起责任吗?” 这两个人连忙辩解道:“还好意思说我们呢,我们刚才就只是打了个盹而已。” 那人说:“大人这就要升堂了,不管他有没有口供,先让他给四老爷抵偿。答应了,这就行了。” 彭启赶紧说道:“我有口供了,也不用给四老爷抵偿了,四老爷活过来了。” 那人瞪大了眼睛说:“你这老头别胡说八道了!人死不能复生。” 把蜡花一剪,嚷道:“不好了!四老爷诈尸了!” 彭启摆摆手说:“不是,不是,还阳了。我们刚才还在说话呢,我能不知道吗?” 官人一听,吓得赶紧往外就跑。刚到门口,就听到蒋四爷说:“回来!” 这官人才又回来,问道:“四老爷,你真活了?” 蒋爷笑着说:“你们去给大人送个喜信去。” 冲着彭启说:“彭先生,刚才咱们两个人的事情,你还记得不记得呢?” 彭启说:“这么一会儿,我能忘了吗?” 蒋爷说:“怎么样?你要是那里说的这里不算,我就抹脖子。” 彭启说:“不能不算。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蒋爷说:“好朋友,识时务者为俊杰。” 彭启说:“我只要这间屋子,谁也不许进来。准备一张桌子,一张大纸,笔墨砚台,晚上的灯烛。上午辰刻,我要半茶碗粳米饭,外面撒上雪花糖;下午申刻,半茶碗白开水。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可有一样,拜托四老爷,大人要是怪罪的时候,全靠四老爷救我。” 蒋爷拍拍胸脯说:“全有我担着。” 说完天就亮了,就按照他说的去办理。仍然派人在外面看守,也是怕他跑了。飞叉太保带领大家回山,把行头还给戏房,赏给他们银两。拆棚等事情都做完了,就等着阵图一得到,商量着请大人过来。大家欢欢喜喜地讨论着是谁去请大人。大爷送花名也早该回来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单说大人到了武昌府,有武昌府知府池天禄准备了公馆,武昌府的文武官员都来投递手本。大人知道池天禄是个清官,给他准备了公馆。二义士韩彰晚上值更,一直守到第二天早晨才去休息。这样过了三五日。先生不忍心,想替韩二义代劳,说:“韩二老爷,你昼夜不睡觉,那可不好,要是一直这样,日子一长,人一疲乏,也许会生病,也许会误事。我们来替替你怎么样?” 韩彰皱着眉头说:“不行,你们二位都是文人,没事的时候还好;要是有皇帝陛下的仇人派来刺客,知道了大人的下落,现在叫我可不行。” 先生笑着说:“不是那个意思。常听展老爷说,每到晚上,夜行人有时候二鼓吃饭,三鼓到四更以后就不出来了。我和魏先生陪着大人说话,你吃完晚饭就睡觉。到了三更天,我们去睡。你坐到五更以后,我们五更以后再来换你。你睡到红日东升的时候,大人也起来了,这样大家都不至于疲乏。” 韩二义士又不好不答应,答应了又怕有危险,没办法,只好点头。 从当天开始就这样,到二更天的时候先生来换班。大人在东里间屋里睡觉,韩二义士就在里间屋门口搬了张椅子,端端正正地坐着。听到外面四鼓之后,公孙先生就来了。这样过了五六天。这一天早晨,太阳已经出来了,韩二义士整理好头发头巾,掀开帘子来到大人住的屋里一看,吓了一跳:魏先生在那边,公孙先生在这边,两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玉墨在北边床上呼呼大睡呢。蜡烛还点着,那蜡花有二寸多长。韩二义士过来轻轻拍了先生一把,先生从梦中惊醒,说:“我没睡觉,我就是心里一糊涂。” 韩二义士笑着说:“你看蜡花,是刚睡着的吗?” 玉墨也醒了。魏先生说:“我还以为你醒着呢!我刚才闭眼睛了。” 公孙先生说:“我也以为你醒着,我也是刚闭眼睛。” 玉墨说:“算了,别说了,只要大人没醒就得了。” 他们掀开大人屋中的门帘一看,见大人的帐帘放着,就知道大人没醒。 大家各自洗脸吃茶完毕,大人仍然没醒。二义士有点怀疑,再叫主管进去看看。玉墨到了里间嚷起来了,说:“大人没在里面,你们快来呀!” 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大家进去把帐帘用金钩吊起,大人不见了踪影。众人又往外跑,前前后后连茅房都找遍了,也不见大人的踪迹。玉墨 “哇” 的一声就哭了。大家又回到屋里,二义士一抬头,看见墙壁上留了一首诗,叫:“先生你来看。” 见字写得不太好,歪歪扭扭的,断了又连,半真、半草、半行书,写得倒是很有风采。诗是这样的:审问刺客未能明,中间改路保朝廷。原有素仇相残踏,盗去大人为谁情?念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说不上来。 这时武昌府知府池天禄要过来给大人请安,先生迎接出去,就把丢了大人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池天禄也知道代天巡狩的按院大人丢在这里,肯定是灭门之祸,也到里间屋中看了一看,把脚一跺,叫了两声:“苍天哪,苍天!上院衙丢了大人还能推诿,这里丢了大人就是我一个人的罪过,不如找个办法自杀算了。” 说完,把刀拉出来,立刻要自刎,被大家拉住说:“不可,要死大家一起死。” 池天禄说:“死,我就上吊。” 公孙先生说:“我也是上吊。” 魏先生说:“咱们一起自缢。” 正要上吊的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两个人。 第430章 一起走 就在众人准备悬梁自尽的节骨眼儿上,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卢方和徐庆。他们手里拿着君山的花名呢,离开君山之后,跨着两匹威风凛凛的坐骑,一路狂奔直奔武昌府而来。进了城,来到公馆前,他们利落地跳下坐骑,让门房的人赶紧进去通报一声。 门房的人急急忙忙地跑进去喊:“不好啦!先生和大人都在那儿要上吊呢!” 三爷徐庆一听,那火 “腾” 地就冒起来了,撒腿就往里冲。大爷卢方也赶紧跟着跑了进去。三爷大声嚷嚷着:“有我在呢,有我在呢,这吊肯定上不成了。” 卢爷一看到大家,那一个个都是眼泪汪汪,满脸的哀愁。 卢爷赶忙问道:“二弟呀,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二义士韩彰唉声叹气地说:“唉,把大人给弄丢啦。” 徐庆一听,气得直跺脚:“你是干啥吃的?怪不得要寻死呢!死吧,咱哥俩一块死得了。” 卢爷连忙伸手拦住他们,再次问道:“到底咋丢的呀?” 韩彰就把丢大人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卢爷说:“嘿,这贼人可真够大胆的!还敢留下诗句,我得好好瞧瞧。” 卢爷看完诗句后说:“先生,你能解开这诗句不?” 先生无奈地摇摇头说:“解不开呀。” 卢爷说:“别着急,我有个主意。那些有本事的人都在晨起望呢,咱让他们解解看。要是他们能解开,那可就太好了;要是解不开,咱再死也不晚嘛。” 大家一听,觉得有道理,就决定按这个计划行事。公孙先生那可是专门套写别人笔迹的高手,他把诗句抄了下来,交给卢爷和徐庆。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嘱咐他们,可千万别干傻事儿。大家把他们送出去,卢方和徐庆骑着马,又马不停蹄地往晨起望赶去。一路上那是晓行夜宿,饿了就随便找点吃的,渴了就喝点水,也没遇到啥特别的事儿。 书嘛,还是简洁点好。他们到了晨起望路彬、鲁英家门口,下了马,把马牵进来,拴在院子里的树上,然后火急火燎地就往里跑。到了屋里,见到了大家。众人都过来给卢爷行礼。卢爷一把拉住蒋四爷说:“四弟呀,可不得了啦!” 徐庆也冲过来拉住说:“四弟,可不得了了!” 蒋爷被他们拉得都快散架了,连忙说:“哎呀呀,你们别拉了,再拉我就散架了。有啥事儿慢慢说嘛。” 徐庆说:“把大人给丢了。” 蒋爷瞪大了眼睛:“啥?把大人丢了?咋丢的呀?” 徐庆说:“让卢大哥给你说。” 卢爷就说:“我们到了武昌驿馆,池天禄、公孙先生、魏先生还有二弟韩彰,他们正准备上吊呢,我们进去才没上成。一开始是二弟一个人守着,后来先生和二弟两个人轮流守,二、五更换,这也是先生的一片好意。等到第二天,太阳都老高了,二弟过去一看,嘿,先生和主管三个人还没醒呢。把他们叫醒后,在屋里一瞧,大人没影儿了,而且还留下了诗句。公孙先生把字的原本套下来了,我现在就带来了,你们大家好好琢磨琢磨。” 众人一听,都面面相觑,齐声说:“这贼可真够大胆的!” 卢爷把字迹拿出来,放在桌案上。北侠说:“这肯定是襄阳王府的人干的。” 大家围着桌子,七嘴八舌地念着诗句。智爷说:“你们往后退退,你们又不认识字,也挤在这儿看啥呀;真正认识字的,都被你们挡住看不见了。” 艾虎和史云只好乖乖地往后退。蒋爷念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啥意思。智爷看了半天,也解不开。这时候,有一个人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往前凑身看了一眼,转身就要走。智爷看了他一眼,心里就明白了。就在那诗句上拿指头横着画了一道,又看了那人一眼。 蒋爷把小圆眼睛一翻,连连点头说:“哦,哦,哦哦,我明白了。” 你猜那人是谁?就是白面判官柳青呗。他和沈中元那可是师兄弟,虽然不在一起,但看到笔墨,他能不认识吗?他一看到是沈中元的笔迹,赶紧转身就走,可早被机灵鬼看出破绽来了。智爷横着一画,又看了他一眼,蒋爷马上就明白了,一把揪住柳青说:“嘿,好你个老柳!你们哥们干的好事儿!你赶紧说,大人现在在哪儿呢?” 柳青这时候脸都紫了,哪还是白面判官呀,都成紫面判官了。大冬天的,从脸上直往外冒汗,说:“四哥呀,可不带这么闹着玩的,我可真急了。这事儿咋能血口喷人呢?” 北侠赶紧劝解说:“这事儿可别冤枉好人。” 蒋爷说:“咋冤枉好人了?肯定是他知道。” 智爷也说:“不错,是他知道。” 柳青气得浑身直哆嗦。北侠说:“你们咋都一口同声呢?到底看出啥来了?” 蒋爷说:“这诗句呀,哥哥你多少也懂点吧。他这首诗是藏头诗,横着念,‘审问刺客未能明’,念个‘沈’字;‘中间改路保朝廷’,念个‘中’字;‘原有素仇相残踏’,念个‘元’字;‘盗去大人为谁情’,念个‘盗’字。横念就是‘沈中元盗’。沈中元是他师兄弟,他能不认识吗?不是他还能是谁?” 北侠是个实在人,劝四爷把柳青放开:“四弟呀,你也别着急,柳贤弟也别怕。儿子做的事儿儿子当,老子做的事儿老子当。别说师兄弟了,就是亲兄弟也没办法。我看这个人大概没有杀人的意思。” 蒋爷说:“他就是因为三哥和我二哥得罪了他。” 北侠说:“啥缘故呢?” 蒋爷说:“你还没来的时候,他和邓车行刺,好几次泄露机密,想弃暗投明,结果我两个哥哥没理人家。人家哈哈一笑,说:‘我走了,你们去立功吧,咱们后会有期。’等我赶到的时候,都晚了。我还上树林子里叫了他半天,他也不搭理我。谁知道他怀恨在心,这是成心要和我们哥们斗一斗呢。我估计他没有杀害大人的意思,要是有杀害之心,在衙门里就把大人砍了。他肯定是把大人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想去央求大人。他也不想想,丢了大人,我们哥们得有多大罪过呀?一计害三贤,这都成一计害五贤了。” 北侠说:“四弟别着急。柳贤弟,你要是知道点情况,就赶紧说出来。” 柳青赌咒发誓地说:“我们都十五六年没见面了,我咋能知道他的下落呢?我要是知道不说,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不得好死。” 北侠说:“算了算了,人家都发誓了。” 蒋爷也说:“好吧好吧,是我的错。你就帮着找找吧,反正这样就行了。” 柳青说:“那行。我不但帮着找,要是见到他,我还能和他翻脸。” 蒋爷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大家分头去找。” 把路爷请过来:“从这儿去武昌府有几条路呀?” 路爷说:“有两条路,中间有个夹峰山。两山夹一峰,要么走夹峰山前,要么走夹峰山后,这两条路都能到武昌府。” 大家一讨论谁去,都说要去。蒋爷说:“不行不行,你们都去了,就算碰到他,你们也不认识呀,总得有认识的人跟着才行。” 北侠说:“我认识。他在邓家堡的时候,我没认准他;后来到霸王庄,第二次宝刀惊群寇的时候,有智贤弟指给我看,我才认准了他。那个人一看就是他。” 欧阳爷说:“我认识他了。” 南侠说:“我不认识,咱一路走。” 二爷说:“我也不认识,我也和你一路走。” 卢爷说:“我放心不下,我还得回去。谁和我一起走呀?” 三爷说:“我和你一起回去。还有谁一起走?” 龙滔、姚猛说:“我们一起走。” 史云过来说:“我也走。” 柳青说:“你们几位不认识,我当眼睛。” 蒋爷说:“不行,咱们俩一起走。” 卢爷说:“我们这些人都不认识,谁给我当眼睛呀?” 蒋爷说:“让艾虎去,他认识。” 大家到处找艾虎,却不见他的踪影,连他的刀和包袱都没了。智爷就知道他偷跑了,自己去找沈中元、大人去了。这艾虎呀,永远都是那种性子。 蒋爷说:“智贤弟,你和他们一起去吧,除了你,他们谁也不认识沈中元。” 智爷一脸无奈地说:“四哥呀,你这差使派得可真好,你看看这些人,有多明白呀。” 蒋爷说:“有你就得了。” 智爷说:“咱们商量商量谁走夹峰前山,谁走夹峰后山。” 北侠说:“随你们。” 徐庆说:“我们走夹峰前山。” 北侠说:“你们走夹峰前山,我们就走夹峰后山。” 蒋爷说:“我们去娃娃谷。老柳,你不是想你师母吗,我带你去找你师母去。我算着沈中元肯定会找他姑母去,肯定在娃娃谷。” 智爷说:“你这算得准不准呀,真有可能吗?是可就是,不知道艾虎去哪儿了。” 谁知道艾虎听到大家说这件事儿,自己偷偷地把自己的东西拿上,也不和大家告别,就溜出来了。原来呀,他从婆婆店回来后,同着武国南、钟麟回了晨起望,见了蒋四爷。书中可没明确说,这就是暗表。他问了蒋四爷娃娃谷的事情,蒋四爷说了一遍凤仙怎么给他招亲的。艾虎一开始还不愿意呢,怪人家是开黑店的女儿。蒋四爷又说:“别看人家开黑店,有名人呢,人家徒弟都可以,谁,谁,谁。” 艾虎就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现在要上娃娃谷去找。离了晨起望,走了一天多,看见树林里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第431章 看热闹 这艾虎,别看年纪轻轻,那心气儿可是高得离谱呢!一心就想着得立下那种超级厉害、与众不同的功劳。当他听到蒋四爷说起沈中元是甘妈妈的内侄,而且还是二徒弟的时候,艾虎的小脑袋瓜就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他琢磨着:“嘿,这家伙把大人偷走了,十有八九会去娃娃谷。我为啥不到娃娃谷去瞧瞧呢?虽然有定下姻亲这档子事儿,可大白天去肯定不合适,得等到晚上,悄悄翻墙进去。要是沈中元跟大人真在那儿,我肯定能一眼就认出来。到时候把沈中元给拿下,救出大人,那什么姻亲不姻亲的,统统都顾不上啦。” 主意拿定之后,可谁能想到,这倒霉孩子路给走错了,竟然走到了岳州府的大道上。 艾虎一眼瞅见前面的树林里有一群人,心里好奇得不行,就溜达进去看看热闹。这一进去呀,嘿,原来是一群人在那儿打把式呢。地上放的全是些假兵器,像什么竹板刀、山檀木棍之类的,在他们眼里就算是长家伙了。二三十个人呢,都二十多岁的年纪,一个个身材那叫一个高大,体格魁梧得很。有练拳的,有挥刀乱舞的,可仔细一瞧,竟然没有一个是真有本事的。小爷艾虎心里暗暗嘀咕:“这都啥玩意儿啊,该不会全是跟师妈学的吧。” 本来艾虎还想凑进去掺和一下,可转念一想,找大人的事儿要紧啊,于是果断转头就走。 没走多远,前面出现了一个酒铺。艾虎寻思着去喝点酒解解渴也好。酒铺外面有一只花狗,艾虎走进酒铺,里面是坐北向南的格局。屋子里面,靠西边摆着长条桌子,东边有一个柜子,柜上放着酒坛子。伙计一看到有客人来了,赶紧跑过来问:“客官,要酒不?” 艾虎说:“要酒。” 伙计接着说:“村白酒咋样?这酒就跟现在的烧酒差不多,按壶算钱的。” 艾虎很干脆地说:“来十壶。” 那人惊讶地说:“一个人喝呀?” 艾虎点点头说:“对,就我一个人。你卖酒还怕人喝得多啊?” 那人笑着说:“不怕,越多越好,您这可是财神爷啊!” 说完,伙计就拿来四个碟子,里面有熟鸡蛋、豆腐干、两碟咸菜。艾虎看了看,问道:“还有啥菜不?” 那人摇摇头说:“没啦。” 艾虎又问:“有肉不?” 伙计回答:“没有。” 小爷艾虎不乐意了,说:“没肉不喝了。” 正说着呢,艾虎听到后面传来刀勺乱响的声音,他站起身来,走到后门往外一瞅,顿时火冒三丈。又坐下来,把伙计叫过来说:“我吃完了,给钱不给?” 那人连忙说:“哪能不给钱呢?” 小爷说:“给钱不卖给我,啥道理啊?” 伙计无奈地说:“真没啥可卖的。” 艾虎生气地说:“你再说,我揍你啊。后面刀勺乱响,我都看见了,你还瞎扯。” 那人赶紧解释说:“你说后面那个呀?那可不敢卖,那是我们掌柜的请客呢。” 艾虎好奇地问:“你们掌柜姓啥?” 伙计回答:“姓马,叫马龙,有个外号叫双刀将。” 艾虎又问:“做买卖的还有外号,别是干了啥坏事儿吧?” 伙计急忙摆手说:“不是。您去打听打听,在这附近谁不知道我们掌柜的。我们掌柜的爱管事儿,谁家有点事儿,他一出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上辈是做官的,人家都管他叫马大官人。” 艾虎接着又问:“后面做菜请谁呀?” 伙计回答:“给人家道谢呢。” 艾虎追问:“道啥谢?” 伙计说:“跟人打架来着。” 艾虎继续问:“有人欺负他了?” 伙计回答:“没有,谁敢哪!打架的不是外人。” 艾虎更好奇了,又问:“是谁?” 伙计有点无奈地说:“你也太爱打听事儿了。” 艾虎说:“这不闲聊嘛。” 伙计没办法,只好说:“那我就跟您详细说说吧。南边有个张家庄,有位张老员外,那可是大财主,人家都叫他张百万。他有个儿子叫张豹,外号叫勇金刚。这家伙糊里糊涂的,莽撞得很。他们和我们掌柜的是结拜兄弟。老员外临死的时候,把我们掌柜的找去了,说:‘我要死了,马贤侄,以后就靠你照应他了。不然早晚遇到事儿,就得给人家偿命。’把张爷叫过来,说:‘我死后,这就跟你的父母哥哥一样,他说啥,你就得听啥,就跟我说你一样,我在地下也能闭眼了。就当我还活着一样。不听他的话,就是不孝。’说完,让张爷又给他磕了个头,把拐杖给了我们掌柜的。员外死后,张爷闹了几次事儿,我们掌柜的一出面就摆平了。只有前几天,他们村里两口子打架,正好被他碰上了,他去打人家男人。那人说:‘我管我自己的女人,二太爷别管。’他们本庄的人都称呼他是二太爷。他说:‘不许男的打女的,好朋友应该男的对男的打。’人家说:‘这是我女人。’他说:‘不懂的,就是不准男的打女的。’我们掌柜的走过去看到了,一听是他不讲理,一呵斥,他也就算了。这一天他变了性子了,他说:‘你别管我,你姓马,我姓张,你别来管我。’我们掌柜的生气了,打了他一顿,从此绝交。昨天很多街坊出来调解,让他给我们掌柜的磕个头就完了。他也醒悟过来了,今天见面。我一句没剩下全说了,省得您追问到底。” 艾虎听了,笑着说:“这家伙可真够糊涂的。” 正说着呢,外面一阵乱哄哄的,伙计说:“来了。” 众人纷纷喊着:“二太爷走罢,二太爷走罢。” 艾虎往外一看,众人闪开一条路,当中出现一个人。这人身高八尺,膀阔腰圆,头上高高挽着发髻。身穿短汗衫,青绸裤子,薄底靴子。肋下夹着青绉绢大氅,脸像锅底一样黑,黑中透暗,剑眉阔目,狮子鼻,火盆口,大耳垂轮,连鬓落腮的胡须不是很长,像被烟熏过的灶王爷一样,声音洪亮。大家纷纷让道,说:“走,走!” 这人正要走进屋里,一眼就看见了艾虎,一下子站住不走了,直勾勾地瞪着艾虎。本来艾爷也是个英雄模样,摘下了头巾,穿着短袄,系着纱包,青裤子,靴子,把衣服脱了,连刀全放在桌子上。小爷四方身躯,精神饱满。 嘿,这两人就这么对视上了。众人心里都暗暗担心,生怕他们打起来。有人就说:“走罢,上楼罢。” 可那张豹故意走到小爷桌前一碰,把酒壶碰倒了几把。艾小爷 “腾” 地一下子站起来,问道:“这咋回事儿啊?” 张豹满不在乎地答道:“二太爷没瞧见。” 艾虎眉头一皱,问:“你是谁的二太爷?” 张豹一听这话,本来看到艾虎心里就有点不服,这下更来劲儿了,成心找事儿,说:“你问我呀?巧了!是你的二太爷!” 艾虎瞪着眼睛说:“谁的?” 张豹嚣张地说:“你问,就是你的二 ——” 那个 “太爷” 二字还没说出来呢,就听见 “砰” 的一声,脑袋就见血了。原来是艾虎手脚那叫一个快,侠义之人的性情都一样,别的都还好,就是不让人骂。他说了一个 “二太爷”,艾虎再问的时候,那酒壶就到了手里了。“大爷” 没说出来,“砰” 一下就打上了,红光一现。二太爷就急了,骂道:“好小子!咱们外面说去!” 艾小爷毫不畏惧地说:“行。” 随后就蹿出去了。众人想拉都拉不住。这两人一交手,张豹力气大,皮粗肉厚,脑袋破了也不知道疼;又一交手,本领差得太多了。小爷心里暗笑,转了几个弯,一横身子,使了个靠闪。张豹 “哎哟” 一声,“咕咚” 一下,像倒了半壁山墙似的,爬起来又打。艾虎得便,飞起一腿,分手剁了脚。张爷又 “咕咚” 倒在地上。起来又打。张爷用了个双风灌耳。艾爷使了个白鹤亮翅,双手一分,又一矮身,扫荡腿扫上了。张爷又倒,这回不起来了。艾爷站着说:“你起来呀!” 张爷耍赖说:“我不起来了。” 艾爷又问:“咋不起来了?” 张豹嘟囔着说:“费事。起来还得躺下,这不是费事么?” 艾爷说:“我不打躺着的。” 张爷一听,赶紧说:“可是你不打,我可起来了。” 艾爷说:“对!你起来再打。” 张豹无奈地说:“不打了,输与你了。” 艾爷说:“你有啥办法使去。” 张爷起来说:“你是好样的,在此等等。” 艾虎笑道:“我在此等你三年。” 张豹跑了,众人才敢过来。艾爷说:“谁往前来,我可打谁。你们全是本乡本土的,稳住了我,拉躺下打我。” 过来两位老者说:“壮士!你这么想可不对。人心隔肚皮。你瞧瞧,我们两个人像打架的人吗?我七十八,他八十六。” 艾虎说:“咋样?” 老者说:“方才这位姓张,他是个浑人,你这么厉害,何苦跟他一般见识呢?” 艾爷说:“你看看,是我们两个,是谁招谁了?” 老者说:“你要是有事就去办事吧,不用跟他斗气。” 艾虎说:“我说了我等他么。” 有一位老者说:“我们这块这位二太爷,他要是来了,你肯定能赢他。他肯定会带打手来。他的徒弟好几十号人呢,每一个都是年轻力壮。可就是有一样,师傅不明弟子浊,连他都不行呢,何况徒弟?他要是再来了,你把他先扔一个跟头,骑在他身上说:‘谁要向前,就要你师傅的命。’他们就不敢向前了。你别瞧他那么大身量,就是打他、砍他,拿刀剁他,他全不怕。他就怕一样,就怕牛。你要是一拧他,他什么大就叫什么。” 艾虎一听,“嗤” 的一笑,说:“好乡亲!你老人家贵姓?” 老者说:“我姓阴。” 艾虎调侃道:“教给人拧人,够阴的了。如此说来。你是阴二大爷。” 张豹回到树林叫徒弟。原来艾虎看到的那些打把式的,就是张豹的徒弟。张豹喊叫:“徒弟们!跟着我去打架去!” 众徒弟答应,拿上家伙。张豹提了一根木棍,直奔马家酒铺而来。 第432章 烧香结拜 那张豹火急火燎地奔到树林里去找他那些徒弟。这家伙本来就没啥大本事,按说谁会愿意拜他为师呢?可这里面有个诱人的好处呢,拜他为师跟着学本事,一家人无论有多少口人,娶媳妇嫁闺女这种大事,还有红白喜事、吃喝穿戴,全由师傅给包圆了。就因为这个,他那些徒弟就跟潮水似的,都快把他的门给挤破了。但有个条件哈,得他看得上眼才收,看不顺眼的坚决不要。还得跟他一样有点二愣子劲儿的,他才乐意收呢。他那些徒弟啊,没一个真正有大本事的,为啥呢?拜了师傅家里就有饭吃了,谁还那么拼命学本事呀。现在要用徒弟了,张豹抄起家伙,撒腿就往马家酒铺跑。 这时候呢,艾虎正按照阴二大爷的指点在那儿等着。没过多久,来了一个人,头戴蓝色壮帽,身穿蓝箭袖衣服,脚蹬薄底靴子,腰上系着丝带,脸色白白净净,身材细长细长的。这人一到跟前,周围的人就喊起来:“掌柜的来啦!” 这人连忙抱拳笑着说:“各位乡亲们,为我们这两个人的一点小事,让大家受累了,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刚才在家里等着消息呢,家里人回去送信,说是那个二货又不知道惹着谁了。” 大伙一指艾虎说:“就是这位壮士。” 这人赶紧过来给艾虎鞠了一躬,说:“刚才那个二货,是我结拜兄弟,得罪了壮士,我特地来给您赔个不是。” 艾虎歪着头说:“哟,不敢当!您就是马大官人吧?” 这人赶忙回答:“不敢不敢,我叫马龙。” 艾虎说:“久仰您双刀将的大名啊。” 马爷连连摆手说:“不敢不敢。还没请教壮士您贵姓呢?” 艾虎挺了挺胸膛说:“我姓艾,叫艾虎,外号人称小义士。” 马爷说:“哎呀,这就难怪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咱上楼去聊聊咋样?” 艾虎哈哈一笑说:“行啊,不管你铺子里有啥幺蛾子,我姓艾的要是不敢进去,那就不算好汉。” 马爷赶紧解释说:“您可别多想,我再大胆也不敢整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儿。” 艾虎大笑着,大大方方地就往里走,还问道:“从哪儿上楼啊?” 马爷说:“从这柜子后头。” 还是艾虎走在前头,马爷紧紧跟在后面。那些劝架的人都没上楼,在外面眼巴巴地等着呢。 马爷叫伙计上了茶,就说:“刚才听家里人说,您拳脚功夫厉害得很呐,不知您师从哪位高人啊?” 艾虎得意洋洋地说:“我师父是黄州府黄安县的智化,单名一个化字,外号人称黑妖狐。我义父呢,是辽东人,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春字,人称北侠,号为紫髯伯。” 马爷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惊叹道:“原来是侠义之士的门徒啊。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艾爷说:“我如今跟着按院大人当差呢,奉差外出,要去娃娃谷。” 马爷又问:“您这是从哪儿来的呀?” 艾爷说:“从晨起望来。” 马爷一拍大腿说:“要是从晨起望来,您这路可走错了,这里是岳州府啦。这位老兄,我那结拜兄弟要是来了,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肯定把他带过来,给您磕头赔罪。”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打!打!打!他多半跑了吧?” 双刀将马爷赶紧拦住说:“我好好把他带来给您赔不是,您可千万别下去动手。” 说着,双手把楼门一挡,生怕艾虎冲下去。可谁知道,艾虎早有主意,把前面楼的小隔扇 “啪” 的一下打开,“嗖” 的就跳下去了。正好那些打手们正围着骂得热火朝天呢,半空中突然飞下一个人,手里也没拿家伙。大伙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闪,艾虎稳稳地落地。二太爷张豹一看,拿着木棍就打过来,嘴里还喊着:“好小子!” 艾虎往旁边轻轻一闪,那些打手们一看有便宜可占,“嗖” 的就是一棍打过来。艾虎一翻身,伸手就把棍接住了,往怀里一拉,就把棍夺了过来,说:“你躺下!” 那人还挺听话,说:“好。” 艾虎也不想结果他的性命,又回去和张豹交手。张豹本来就没啥大本事,嘴里还嘟囔着:“好小子!” 艾虎也不搭理他,冲着他后脊背 “啪” 就是一棍。张豹往前踉跄了好几步。艾虎往前一冲,一矮身,用扫荡棍一扫,“嘣” 的一声,张豹 “噗通” 就摔倒在地。艾虎过去用膝盖顶住他,那些打手们往上一冲,艾虎大喊:“你们谁不怕死,谁就往前。” 大伙嚷嚷着:“放开我师傅!放开我师傅!” 正在这时候,双刀将马龙过来说:“大家都不许动手。” 他没马上过去,为啥呢?他是想让艾虎多打张豹几下出出气。原来艾虎受了高人指点,不打张豹,就在他肋下拧了几把。再看张豹,一点威风都没了,一个劲地喊:“哎哟!哎哟!使不得!使不得!你真损。哥哥快来劝劝吧。” 马爷这才走过去说:“尊兄饶了他吧,看在我的面子上。” 艾虎这才起来,说:“便宜你这家伙。” 张豹疼得直叫唤,说:“谁教你的这招啊?你咋知道的?哥哥,你认识他不?” 马爷说:“当然认识。” 张豹说:“认识你不早来劝架?” 马爷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勇金刚张豹,是我结拜兄弟,就是个二货。这是艾壮士爷。人家是侠义之士的门徒,你能比得了吗?” 艾虎说:“我姓艾叫艾虎,外号人称小义士。刚才多有得罪,得罪了。” 两人互相施了个礼。张豹说:“我说我不行呢。你原来是侠义之士的门徒,咱们得交个朋友,不打不相识嘛。” 马龙说:“咱们还是上楼去吧。走,走,走。” 他们进铺内上楼,那些徒弟们暗暗地慢慢散开了。 那些来劝架的人一看不用管了,两个人也和好了,也就慢慢散开了。三个人上楼,马爷吩咐把请客的酒席摆上来,让艾虎坐上位,马爷和张豹陪在旁边。 艾虎本来就爱喝酒,这下可美了。酒过三巡,张豹这才慢慢打听起来。艾虎看看这两个人也还不错,就没隐瞒,低声悄语地把办理襄阳的事情,还有丢了大人到处寻找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张豹说:“我说哥哥,咱们哥俩还用别人介绍吗?咱爹死的时候,不是托付你管着我吗?我就是个二货,你还不知道?我给你磕几个头,你别生气。” 马龙说:“别说了,你我的事,别让这位艾兄笑话。” 艾虎说:“这个朋友倒是可交,就算有个亲兄弟,也不一定能这样,没办法呀。” 张豹说:“嘿!你说我可交,你爱我不?咱们交个朋友吧,我可是爱你。” 马爷说:“住嘴,你会不会说话。艾兄,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哥俩 —— 咱们三个人结拜为兄弟咋样?” 艾虎说:“只要你们哥两个不嫌弃我,我是心甘情愿。” 张豹说:“等会儿咱们回家结拜去,咱们家宽敞。” 马龙说:“就是。” 这酒食一直吃到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才撤去。艾虎穿上长大的衣服,拿上自己的东西,和张、马二位一起走出马家酒铺,直奔张家庄。到了那儿一看,嘿,广亮大门,原来那些徒弟都在那儿等着师傅呢。张爷把他们叫过来,都给艾虎见了,说:“你们要练把式,就跟着你二太爷练吧。他是侠义之士的门徒,会的都是打人的招儿,不像我教的你们都是挨打的招儿。” 艾虎说:“算了吧,哥哥。” 然后就往里走。果然是张百万家,家里房子那叫一个阔气。坐下献了茶,吩咐准备香案,在后花园结拜为兄弟。三个人按年龄排,马龙岁数大,居长;张爷行二;艾虎行三。烧香结拜,发誓有官一起做,有马一起骑,生死与共。烧完了香,依次磕头。兄弟们整整喝了一夜的酒。 第二天又留了一天。艾虎惦记着找大人,不能久待,要去娃娃谷。二爷张豹约马龙一起去,三个人一同前往。马龙推辞,说又是买卖,又是家里的东西,总得自己照应,不能和他们一起去。 张爷和艾虎一起奔向娃娃谷。马爷嘱咐他们千万不可惹祸。就此辞别了马龙。 张豹带了银两,和艾虎直奔娃娃谷。路过华容县,就是古郡安南地面。远远看去,山峰叠翠,天色已晚,道路也不太清楚了。这时候,看见山坡上来了个牧牛童子,唱着歌走过来。二位爷赶紧上前施礼,向那牧子跟前询问情况。 第433章 伙计带路 艾虎和张豹听到那牧牛童儿欢快地唱着山歌,等牧牛童儿慢慢走近的时候,艾虎赶忙抱拳,笑嘻嘻地说:“嘿,小哥,借个光哈!我们想去娃娃谷,这路到底咋走哇?” 牧牛童儿停下歌声,用手指向正东方向,脆生生地说:“看那儿,那就是华容县哟。可千万别进城,得从边上荒点儿的地方奔南关。到了南关呢,就直接往东南方向走,南边大东边小,等看到山了,再进山口去打听打听路。” 艾虎听了,连连点头,道了一声 “借光”,然后和张豹一起直奔南关而去。 这天色渐渐晚了,两人一寻思,得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呀。嘿,正好路西边有个大旅店,叫复盛店。店中的伙计那叫一个热情似火,大声招呼着:“住店吧,二位!这天色可不早了,别错过了住宿的好地方。我这屋子干净得很哩,吃的东西也便宜实惠。” 张豹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忙问道:“有上房不?没有上房咱可不住。” 伙计笑着说:“西跨院有上房三间呢。” 艾虎赶紧拉了拉张豹,说:“二哥,咱就住这儿得了。你想想看,就算有千间瓦房,晚上睡觉也就占那么六尺的地方,又不是自己的房子,差不多就行啦。” 张爷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就让伙计带路。 到了西跨院,进了屋子一瞧,嘿,还真挺干净整洁的。伙计麻溜地打来洗脸水,又点上茶。两人洗了把脸,喝着茶,那感觉还挺惬意。 这时候,伙计好奇地问道:“二位客官贵姓呀?” 艾虎大大方方地说:“姓艾。” 伙计又问:“那位客官呢?” 艾虎笑了笑,说:“我家二太爷。” 伙计一听,乐了,说:“嘿,咱这是做生意呢,可别开玩笑哈。” 张豹那暴脾气 “腾” 地一下就上来了,瞪着眼睛骂道:“你啥玩意儿啊?敢质疑你二太爷?信不信我揍你。” 艾虎赶忙伸手拦住张豹,劝解道:“二哥,别生气,别生气。人家也是不知道嘛。” 正说着呢,本店的少掌柜带着五六个人风风火火地进了跨院,来到屋里。少掌柜满脸堆笑地说:“二位客官,这是为啥事生气呢?想来是伙计不懂事,得罪了二位。我替伙计来给二位赔个不是。二位要是气还没消,今晚我就把他解雇了。” 艾虎看了看这人,嘿,脸色黄黄的,身材细长,穿着青衣小帽,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做生意模样。说话还有点尖酸的感觉呢。艾虎赶紧摆摆手说:“可别,千万可别解雇他。其实是我二哥不好,他一点错都没有。” 少掌柜的说:“要不是这位客人讲情,我肯定不用他了。好好伺候二位客官哈。我刚才听到是哪位姓张?” 张豹一仰头,大声说:“我姓张。” 店东问:“大名是张豹吧?” 张豹说:“是。你咋知道我呢?” 店东笑着说:“老员外在世的时候,那可是专好行善,离着三五百里地,谁不知道他老人家呀?我们上辈还受过老员外的好处呢,以后正想报答,谁知道他老人家归西了。不知这位客官贵姓?” 小爷说:“我姓艾,还没请教掌柜的贵姓呢?” 店东说:“我姓贾,叫贾和,字文辉。” 小爷说:“原来是贾掌柜的。” 两人互相施了一礼。店东又好奇地问:“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呢?” 艾虎他们答道:“上娃娃谷。” 店东一边说着话,两只眼睛不住地瞧着张豹和艾虎,接着说:“我晚上可没时间,不能陪二位了。明天早上请二位屈尊一下,我有一杯薄酒敬二位,只求二位赏脸,千万不可推辞。” 艾虎有点为难地说:“我这事可紧急得很呢,实在不敢领这个情。” 张豹却不乐意了,皱着眉头说:“人家是好意,不可辜负他。吃了酒再走,也不算晚嘛。” 店东出去一会儿,就有人给准备了酒饭,还点上了灯火。吃完晚饭,艾虎要付饭钱和店钱,人家一概不要,说等明天早上再说。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艾虎他们起来要走,店东和伙计赶紧拦住,说:“我们店东有话,让二位吃了早饭再走。” 二位也没办法,只好等着。一直等到巳正的时候,艾虎也有点想喝酒吃饭了,张豹更是觉得饿了。店东方才过来,吩咐准备酒,不一会儿,就摆上了杯盘。喝酒的时候,几个人就闲聊起来,讲了些买卖的事情。 吃完这顿饭,就到晌午了。撤下酒菜,端上茶来,店东说:“二位,这天色不早了,明天再出发吧。我们这里有个好玩的地方,我带二位去散散心。” 张豹好奇地问:“啥地方呀?” 店东说:“离这不远,叫松萝镇,有两家大花园子。本家姓窦,叫窦家花园。以前他们家当官,后来人穷了,花园也败落了,过日子都艰难呢,哪有钱收拾花园。我们这南边有个地方,叫新立店,有个财主,姓崔叫崔龙,外号人称并铁塔崔龙。这个人以前当保镖,挣下了家业。而且这个人很会钻营,精明能干,他和窦家商量,把花园典过来了,各处都点缀得焕然一新。花园里有人卖茶、卖酒、卖饭,包办酒席,还卖南北的碗菜。可有一样,进门有一个柜台,有人先问你是游园呢,还是吃酒。要是喝酒,先给银子后喝酒,喝完就走。他起了个名字,叫‘绮春园’。每天都有人来游园请客,带着妓女娼妇,弹唱歌舞的男女可多了。咱们今天去那里看看,喝点酒,也挺有意思。” 艾小爷一听,摇摇头说:“我可不想去,没啥意思。” 张二爷却来了兴致,兴奋地说:“去看看呗,肯定好玩。走,咱去瞧瞧。” 说完就起身。 艾爷没办法,准备了二十两银子,三人一起同行。走到绮春园不远的地方,嘿,游园的人那叫一个多,熙熙攘攘的。快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横着一块大匾,蓝色的匾金色的字 “绮春园” 三个字。还有茶酒的幌子。东边墙上有块竖匾,上面写着包办酒席,带卖南北的碗菜,上等海味官席。三人正要进门,后面追来一个人说:“掌柜的,有人找你,等着你回去呢,一会儿再来吧。” 贾掌柜的有点无奈地说:“二位先在里面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艾虎一听,说:“那咱别进去了。” 张二爷可不干,说:“不行,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艾虎没办法。 店东走了。张、艾二位进了大门。路西边是屏风门,正要进屏风门,路南有个柜台,柜台后面有个大胖子看着,每遇到有人进去,就问:“是游园呢,还是吃酒?” 艾爷告诉说:“我们吃酒。” 胖子姓廖,叫廖廷贵,有人管他叫廖货,是店东。为啥掌柜的请二位来游园呢?这里面有个原因。开这个花园的姓崔的,以前是个贼,现在不偷了,想做这个买卖。还有这个廖货,他出的主意,先交钱后喝酒,天平还多称一两。要是交的银子多,吃不完,要找回去银子,里面准有一块假银,出门就不换了。贾掌柜的上回交的银子不够,苦苦哀求跟一个人去取,廖货再三不同意,非留下一件衣服才让走,回去后贾掌柜的就想找人出出气。要说在官面上办事熟悉,没有姓崔的熟悉;论打架,他的人多。正好遇到张、艾二位。他又知道张豹有本领,还不知道艾虎的能耐。这是他的主意,邀请二位来游园,早就计划好了。后面有人跟着他,是为了他不露面,怕连累他,所以假称有事回去了。张、艾二位刚到门内,廖货就要银子,艾虎就把准备好的二十两拿出来。廖廷贵一称,称完说:“这是十八两。” 艾虎说:“二十两。” 廖货回答:“十八两。” 张爷一下子火了,骂道:“胖小子!那是二十两。” 廖货说 “十八两” 二字还没说完呢,就被张二爷揪住了,张豹作势要把他脑袋拧下来。艾虎赶紧说:“别这么粗鲁,我用了二两,是十八两。” 张豹不乐意了,说:“别让他讹咱们。” 艾虎说:“为什么让他讹咱们呢?本就是十八两。” 张豹说:“胖小子!便宜你。” 廖廷贵瞅着张豹就害怕,整个像烧皂一样,哆哆嗦嗦地问:“二位贵姓?好给你们吆喝下去。” 艾虎说:“我姓艾。” 廖货又问:“艾爷,那位呢?” 张爷一挺胸脯,说:“我叫二太爷。” 廖货说:“就是这一位艾爷吧,那个不好吆喝。” 二位离开柜台,往北一看,嘿,只见人来人往,游园的人可多了。也有亭馆楼榭,树木丛生,太湖山石,竹塘,荼藤架,月牙河,抱月小桥,蜂腰桥,四方亭,抄手式的游廊,过廊,过庭,平台万字亭。二人看了半天,这里真有四季常开的花,常年如春的草。画栋雕梁,别有洞天。正是桃柳争春的时候,可惜二位也不懂诗文,也不认识字。就奔着流风阁去了,就听见管弦乱奏,弹唱歌舞,猜拳行令,乱乱哄哄,非常热闹。他们进了流风阁,就听见那边嚷道:“艾爷交银十两,在流风阁请客。” 流风阁的伙计答应:“知道了。二位哪位是艾爷?” 艾虎说:“我姓艾。” 又问:“那位呢?” 张豹说:“我叫二太爷。” 伙计说:“我不问了。二位用茶用酒?” 艾爷说:“要酒。” 伙计答应说:“什么酒?” 小爷说:“女贞陈绍上等酒席一桌。” 伙计吆喝过去,不一会儿,就摆上了酒席。二位斟酒,开怀畅饮。二人还等着贾掌柜的来呢。 忽然间从屏风外蹿进一人,挽着发髻,穿着蓝汗衫、蓝纱袍、蓝中衣,薄底靴子。肋下夹着一件蓝大氅,里面裹着一口明晃晃的利刃。看不见脸面,因为他面向正南。柜上的人问:“这位是游园呢,还是吃酒?” 那人说:“我在这里等人,行不行?” 柜上说:“等人当然可以。” 那人一指,奔向正面,侧过脸来,只见细眉长目,一脸的煞气。奔向赏雪亭,进了屋,就把大氅往桌上一放。从外边又蹿进来一个人,手中提着一个小黄口袋,拿着一口刀,把口袋往柜上一放,拿着刀直奔廖廷贵。 第434章 好小子! 只见最先冲进来的那个人,那一脸的煞气哟,简直能把人吓个半死。后面紧跟着蹿进来的这位呢,猛得就如同瘟神降临,凶得好似太岁下凡,那喊叫声如同巨雷炸响一般,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还拿着个小黄布口袋,“砰” 地一声就把口袋重重地放在了柜台上。廖廷贵赶忙问道:“嘿,你这是来游园呢,还是吃酒啊?” 那人粗声粗气地回应道:“吃酒。” 廖廷贵接着说:“那可得先交银子后上酒哟。” 那人说:“口袋里就是银子。” 廖货又赶紧说:“那打开瞧瞧成色呗。” 那大汉眼睛一瞪,大声道:“不懂的。” 廖货有点着急了,继续说:“这金银可不是别的物件呀,不教看,不教称,这可咋弄呢?” 大汉斩钉截铁地说:“不教看,不教称。” 廖货无奈地说:“那到底有多大分量啊?” 大汉高声道:“一百两。” 廖货有点怀疑,又说:“你说一百两,就是一百两吗?难道说瞧瞧还不行吗?” 大汉一下子火冒三丈,吼道:“你要瞧瞧,我先给你一刀,然后再瞧。” 廖货吓得连忙摆手,说道:“不瞧了。你老贵姓啊?我好给你吆喝下去。” 大汉特别牛气地说:“祖宗!” 廖货乐了,说道:“别开玩笑啦,到底你姓啥呀?” 大汉更来劲了,说:“告诉你了你又问,我是祖宗!你若再问,就给你一刀。” 廖货赶紧说道:“祖宗祖宗罢。你找地方喝酒去吧。” 艾虎一瞧这大汉,哎呀妈呀,一转脸那凶恶的模样,让人心里直发毛。那脸蓝得跟啥似的,两道红眉毛,一双金眼睛,狮子鼻,火盆嘴,一嘴的牙歪歪扭扭的,都长到嘴唇外面去了,满脸连鬓落腮的胡须,红胡子乱糟糟的,身材那叫一个魁梧,胸宽背厚,肚子圆滚滚的,说话声音大得吓人,一嚷嚷起来就跟打雷似的。这大汉一转身,在园子里东张西望地找人,就听到先进来的那一位大声喊:“贤弟,在这里呢。” 张豹瞅着大汉,啧啧称奇道:“嘿,你看看这小子,有点意思哈。” 艾虎赶紧提醒他:“你可小点声,让人听见了那还得了?你还看不出来啊,这明显是要拼命的架势呢。” 张豹却满不在乎地说:“怕啥呀?不要紧。” 然后就冲着大汉嚷道:“小子!你是要跟人家拼命吗?” 那人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张豹。艾虎一看,坏了,这肯定要闯祸啊。那人说:“你问谁哪?小子!” 张豹也不示弱,回嘴道:“我问你哪,蓝大脑袋小子!” 那人毫不客气地回怼:“好说呀,黑大脑袋小子!看着我们拼命吧,小子!” 张豹还挺横,说:“打不过人家,二太爷帮着你。” 那人更牛了,说:“祖宗一生不用人助拳。” 张豹说:“你这边喝去,小子!” 那人说:“你那边喝去,小子!” 艾虎赶紧问张豹:“张爷,你认识人家吗?” 张豹一摇头,说:“我不认识他。” 艾虎心里暗暗嘀咕:“这可真是‘人有人言,兽有兽语’,难得这两人全不着急。” 就见那边柜上有人大声吆喝下来:“赏雪亭的祖宗交银一百两,结果是碎铜烂铁。” 那人走后,廖货打开口袋一看,果然是一堆碎铜烂铁,就知道这人是成心来找晦气的。赶紧派人去给东家送信,又派人给各屋送信说:“各位在这喝酒的客官们,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西屋里那位是来找着拼命来了,掌柜的一来肯定得打起来,说不定得出多少人命呢。可有一条,今天全是我们掌柜的请客,都不要钱了。所有柜上存的你们那银子,明天再来取。” 各个屋子都派人去送信了。 你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不?先进来的那个,是华容县鱼行里掌秤的经纪头儿,姓胡叫小记,外号叫闹海云龙。上次他带着一帮卖鱼的兄弟上绮春园吃酒,交了十两银子,结果一称就变成九两了。那些卖鱼的都是粗人,饭量又大,这园子里的酒饭还特别贵,吃着吃着就不够了。胡小记亲自到柜上找廖货写账,还说:“你们常买鱼,我天天在鱼市上掌秤,难道还不认识我吗?” 廖货可不管那个,说:“不行。掌柜的有话,不论是谁,一概不赊账。” 让他找人去取银子,还说柜上没人,要留东西抵押。就因为这个,两边打起来了,连卖鱼的全动手,把绮春园的人全打跑了。东家掌柜的并铁塔崔龙,带着四个教师,独爪龙赵盛、没牙虎孙青、赖皮象薛昆、病麒麟李霸,还有四五十个打手。众人一到,一场混战,胡小记他们全输了,甘拜下风,各个都带伤,还被人家留下了衣服。胡小记回到家,第二天就起不来炕了,夹气伤寒,又折腾了好几回,好不容易才好。他心里就想着,宁教名在人不在。这心一狠,打算找崔龙拼命,还有那个一篓油廖廷贵。 可巧今天早上来了个朋友,两人关系那叫一个铁,简直就是生死弟兄。这人是湘阴县的,叫乔宾,外号人称开路鬼。他来看胡小记,一问哥哥为啥这么憔悴,胡小记就把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乔宾一听,那叫一个气呀,转身就要走。胡小记赶紧拦住他,说:“你去哪儿啊?” 乔宾说:“我找他们去!给哥哥报仇。” 胡小记说:“不行,人家人多。你要是真想给我报仇,咱们两个人一起去。你帮着我杀几个人,然后你就走,啥也别管,我出头打官司。” 乔宾说:“我打官司,我跟他们抵命。我死了,家里还有兄弟,还有给我上坟烧纸的呢。” 胡小记说:“我惹的祸,怎么能让你去偿命呢?你助我一臂之力,就很够意思了。” 乔宾说:“那咱们先去。” 一晃眼,乔宾就不见了。胡爷拿大氅裹上刀,赶紧往绮春园赶,结果没赶上。 原来乔爷走到街上,看见一个老头儿,地上摆着些铜片、铁圈、铅饼儿、钉子啥的,旁边还搁着一个抽口小黄布口袋。乔爷说:“包圆要多少银子?” 老头儿一看乔爷就害怕,听他问得又古怪,就说:“你看着给吧。” 乔爷就把那些东西装在口袋里了。老头说:“就这么包圆啊?我就靠这点东西过日子呢,你这么包圆,我不得饿死啊。” 乔爷说:“哪能那样呢?” 然后摸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老头捡起银子,也不知道真假,就拿到换金铺看去了。 乔爷拿着碎铜烂铁,来到绮春园,硬说这是百两白金,其实就是成心找事儿。他正往赏雪亭走呢,瞧见张豹,心里还挺喜欢,对骂也不着急。过了一会儿见到胡小记,两人坐下,把刀 “镗” 的一声插在桌上。那边伙计就吆喝下来了:“赏雪亭祖宗交银一百两。” 这园子里各处都有各自的伙计,谁也不管谁的事儿。活该这个伙计倒霉,姓吴,叫吴常,被派来管这个地方。他看见刀往桌上一插,吓得魂都飞了。听见喊:“滚进来!” 这伙计 “啪” 地一下就往地上一爬。乔宾奇怪地说:“你这是干啥呢?” 伙计说:“不是叫我滚进来吗?” 乔宾说:“你啥玩意儿啊?走进来,四桌上等酒席一块摆。” 伙计答应一声,往外就跑,说:“祖宗,摆不下呀!” 乔爷说:“把四张桌子并在一块。” 伙计说:“使得。” 赶紧把桌子并起来,顷刻之间,就摆上了杯盘。乔宾让张豹说:“黑小子!这边喝来呀。” 张二爷大大咧咧地说:“不用让了,喝吧,小子。” 再看这园子里,那些吃酒的、喝茶的,还有游园的,都往外走,没人往里进。各个屋子里一送信,那还不全走啊?大家都是来这儿找乐子的,谁愿意跟着趟浑水啊,所以都走了。只有到张、艾这里一说,张二爷就骂:“我们找着这个热闹还找不着呢!你远点,不然我们先拿你乐乐手。” 伙计一听,撒腿就跑。再听外面一阵大乱,嚷着:“打!打!打!” 艾爷就知道不好,说:“二哥,咱们走罢。” 张二爷不干,说:“不行,我都应下人家了。他不行,我还得帮忙呢。” 艾小爷说:“咱们又不认识,没交情,管那些闲事干啥。万一出了人命,可咋办。” 张爷说:“没交情,帮个忙儿,不就有交情了。” 艾爷说:“插手就有祸,准有人命。依我说,别管的好。” 张爷可不听。 众人就进来了,头一个就是并铁塔崔龙,后面跟着赵盛、孙青、薛昆、李霸,还带着三十多个人,都是短衣巾,穿着靴子,人人拿着长短兵刃。崔龙问:“在那里哪?” 廖廷贵说:“在赏雪亭哪!” 胡、乔二人早就听见他们来了。乔宾一手先把伙计抓过来,举起来头朝下,“啪” 的一声,头撞柱子上,脑髓迸流。张二爷还叫好儿,说:“真好!摔得好!” 艾爷说:“死了一个人,你老叫好儿,这是何苦呢?” 又见那亭中的二人出来,每人一口刀,往上一撞,乔爷骂道:“好狗男女!今日祖宗要你们的命!” 崔龙说:“丑汉有多大的本领,较量较量!” 原来崔龙和赵、孙、薛、李全是贼,养着许多打手,也怕有人搅闹花园。为啥呢?他们又是加一平秤,又是找假银子顶账,还不赊账,东西又贵,就怕有人不答应。不然他们怎么跟衙门里的人那么熟呢?三节两寿,人情往来,他们永远是最积极的。今天崔龙在家里坐着呢,有人来报信说:“不好了,东家掌柜的快上花园子去罢,有人搅闹来了,得多带人哪,人家来的可不善哪!” 崔龙这五个人带着打手全来了,一进门一问,人家就摔死了伙计。二人提刀出来交手。 五个人一围胡、乔,又叫:“打手上呀!” 众打手一齐全上。张二爷骂道:“好小子!你们有多少人?” 一脚把桌子翻了过来,碗盏全碎,拉刀就出去。艾爷也没办法,只好跟着出去。 第435章 走为上策 崔龙那五个家伙和胡小记、乔宾就这么干上架了。艾虎跟张豹在一旁嘀咕着。艾虎皱着眉头说:“你瞧瞧,你刚才跟人家瞎闹腾的那个家伙,到底能赢不?” 张爷撇着嘴,一脸笃定地说:“肯定赢不了啊,他们人少得可怜呢。” 艾虎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可不光是人多人少的问题呀,他们又不是那种厉害的夜行人,这二位指定不行,他们那功夫可不是从厉害的门道里学来的。哎呀!这下更糟糕了,打手都冲上去了。” 张豹急得直跺脚,嚷嚷道:“哎呀妈呀,这下可坏菜了,我那小子可咋办哟!心疼死我了,愁死我了。” 只听 “哗啦” 一声,张豹一怒之下把桌子给掀翻了。张豹拎着刀就往外冲,大声喊道:“小子们都闪开,二太爷来啦!” 接着便是 “噼里啪啦” 一顿乱砍,杀进人群,好不容易冲开一条道,可没一会儿,那些人又围了上来。刚被围住,就听见 “嗖” 的一声,从半空中飞下来一个人。大伙一瞧,都愣住了,这人个子不高,但是那气势可足了,长得虎头燕颔的,手里那把刀上下翻飞,也就崔龙能跟他过过招,其他人根本不敢上前。 你说艾虎为啥从半空中下来呢?原来啊,张二爷掀翻桌子往外跑的时候,艾虎也跟着出来了,他想显摆显摆自己的功夫,让大家瞧瞧。他往上一蹦,从众人头顶上蹿了进去,这一招叫 “旱地拔松,燕子飞云中”。“嗖” 的一声,稳稳地落在地上,把刀一亮,直接就朝着崔龙冲过去了。张豹看见老兄弟来了,心里那叫一个高兴。他看到别人都是一对一或者二对一。胡小记正和赵盛、孙青打着呢,乔宾也和薛昆、李霸干上了。张豹呢,就跟那些打手交上手了。有句俗话不是说嘛,“矬子里选将军”。张豹的本事虽然有限,但跟这些打手比起来,那还是强了百倍。 不一会儿,就有人受伤了,有人丢了性命,还有人逃跑了。把那些打手打得不敢上前,一个劲儿地往后退。这下场面可就没那么紧张了。张豹光顾着和打手打架,没注意背后 “嗖” 的一声,有人砍了一刀过来。他哪能躲得开呀?也没法招架,这张豹也是傻得可以,要是心地不那么忠厚,估计这一刀下去就完蛋了。艾虎虽然也在打着,可心里清楚二哥的本事有限,他一边对付崔龙,一边还得盯着二哥。看到这情况,艾虎心里很不爽,觉得太不公平了。他正看着呢,乔宾突然跑了。薛昆一转身,对着张豹的后背就是一刀。还好艾虎反应快,一抬腿,就踹在薛昆的肋下,薛昆 “哎哟” 一声,“扑通” 就倒在地上,手里的刀也 “当啷啷” 地掉了。张豹这时候才看见,吓了一跳,挥着刀就要剁下去。薛昆赶紧来了个鲤鱼打挺,躲开这一刀,然后分开打手,逃命去了。张豹想追,却被李霸拦住了,两人又打了起来。 原来乔宾不是逃跑,他是杀开一条路出去找仇人呢。他看出来了,有艾虎在这儿,那些坏人一个也跑不了。他直奔南边的柜台。柜台里的伙计一看情况不妙,都跑光了,就剩下廖货一个人。这廖货也是活该倒霉,恶贯满盈。他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东家打架呢,还在旁边瞎喝彩。他舍不得走,因为知道柜台里有银子,又觉得掌柜的人多,不会输,所以挺着个大肚子,靠着柜台往那边看。乔宾都到他眼前了,他都没看见。乔宾拿着自己的刀,顺着柜台对着廖货的肚子就捅了过去,只听 “噗哧” 一声,正好捅在肚子上,乔宾还说:“我给你放放气儿!”“扑通” 一声,廖货就成了尸体。乔爷扶着柜台就跳了进去,看见廖货肚子都被划开了,心肝肠肺都流了出来,乔宾又剁了他几刀。这廖货也是自作自受,出那些坏主意,什么加一平秤、用假银子顶账,这下遭报应了吧。 乔爷给哥哥报了仇,一转身把天平桌的抽屉拉开,里面有好多银子。他看见自己的小黄口袋扔在地上,就把里面的碎铜烂铁倒出来,把天平桌里一包一包的银子都装进口袋里。然后把纱包解下来,把口袋嘴扎上,裹在纱包里,重新捆好,提着刀就跳出了柜台。正好遇见打手,打手们吓得赶紧往两边闪。胡大爷正追着赵盛、孙青呢,乔二爷也准备截杀,这两人一歪身子,“嗖” 的一声就蹿上房去了。胡小记和乔宾都不会蹿房跳脊,干着急没办法。只好转身回来又接着打。乔宾和张豹两个人围着李霸打。胡小记去帮艾虎对付崔龙。 李霸一看情况不好,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虚砍一刀,撒腿就跑。后面的人追着,只见他一跺脚,就上房了。张豹和乔宾也没法追。两人喊着:“小子,咱们去抓那个。” 两人又返回来,崔龙可不给他们机会,早就跑了,也蹿上房去了。这里面就只有艾虎会高来高去。张豹说:“老兄弟,就你能上房,别人都不行,你去追吧。” 艾虎本来不想追,心想着这又不是自己的事儿,何必跟他们作对呢?而且都闹出好几条人命了,还是赶紧走吧。可被张二爷这么一说,又不能不追,只好蹿上房去。追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从房上跳下来,大喊一声:“都住手!你们这些打手,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打工的人。现在坏人都跑了,我们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把兵器扔了,才算老实人。谁不服,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那些打手都把兵器扔了,跪了一片,苦苦哀求说:“我们都是打工的,谁敢不听啊?” 艾虎说:“既然这样,那就饶了你们,赶紧逃命去吧。” 那些打手一听,就像得到了赦免令一样,一哄而散。地上有轻伤的,有重伤的,还有死了的,横七竖八地躺着,哼哼唧唧的。 胡小记走过来说:“我们两个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就要输了,要不是二位恩公帮忙,我们俩就死定了。请问二位贵姓大名?哪里人啊?” 说着就要跪下磕头。艾虎赶紧拉住他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话跟我走。” 艾虎走在前面,三个人跟在后面。走了好久,后面有几个人跟着。你猜是谁?原来是绮春园的伙计,他们看情况不对,早就跑出绮春园,远远地看着。掌柜的出来告诉他们:“他们要是出来,就悄悄地跟着,看他们去哪儿,然后回来告诉我。我先去县衙告状,你们去找人。” 所以艾虎一出来,他们就跟着。结果被艾虎发现了,艾虎说:“你们先走,我在后面断后。” 然后把刀亮出来,说:“嘿!你们这些人,不要命了是吧?谁再跟着我们,一个不留,全杀了。” 那些人吓得赶紧跑。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发现艾虎还在那儿看着,他们也不敢再跟着了,就这么个小差事,谁愿意卖命啊?艾虎看不见他们了,这才去追前面的人。 天色已晚,前面黑乎乎的一片苇塘。艾虎说:“看看,这是旱苇还是水苇啊?” 胡小记说:“旱苇。” 艾虎说:“咱们进去说话,这里挺隐蔽的。” 众人分开苇塘,走了进去,用脚踩平一片地方。胡小记过来给艾虎和张豹行礼。乔宾也过来给艾虎行礼,然后对着张豹说:“小子!刚才多亏你了,爷爷给你行个礼。” 张豹说:“起来吧,好小子!不用给爷爷磕头了。刚才要不是二太爷,你早就没命了。” 艾虎瞪了张豹一眼。胡小记说:“还没请教二位恩公尊姓大名?哪里人啊?” 艾虎说:“我姓艾,单名一个虎字,外号小义士。这是我盟兄,排行老二,姓张名豹,外号勇金刚。” 胡小记说:“兄弟,你老家是杭州的吧?” 艾虎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杭州霸王庄的人。” 各位,你道为啥艾虎从开封府出首,经过六堂会审,辨认真假马朝贤,被发配到大名府之后,不管谁问,他都不愿意说自己是杭州人呢?自从到了卧虎沟,见过沙伯父之后,再有人问,他就说自己是卧虎沟的人。不然怎么到了娃娃谷,他也说是卧虎沟的呢?艾虎差点被甘妈妈要了命呢。 现在被人说中了是杭州人,也没法不说了,点点头说:“是。你怎么知道我的?” 胡小记说:“我说个人,你认识不?” 艾虎说:“看是谁呗。” 胡小记说:“卖茶糖的胡老。” 艾虎说:“那是我舅舅。” 胡小记说:“那是我爹。哎呀!表弟呀。” 说着就大哭起来。 艾虎说:“你就是小记哥哥吗?” 原来艾虎四岁的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跟着舅舅过日子。那时候表哥过继到舅舅家,为的是以后不丢鱼行秤上的经纪买卖。胡老去世的时候,艾虎才六岁,又去了叔伯舅舅家。长到十三岁,在霸王庄当茶童,知道有小记哥哥,但是不认识。现在一见面,两人都很伤心,又互相行了礼。正准备问问他们的情况呢,就听见外面灯火通明,人喊马嘶,有人喊:“在苇塘里呢!” 第436章 要想人不知 胡小记和艾虎认了表亲之后,那心情可谓是悲喜交加。旁边那两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张豹和乔宾则是一脸懵圈地在那儿听着。张爷突然开口道:“人家是亲戚,咱们也能算亲戚嘛。” 乔爷满脸疑惑地反问:“算啥亲戚呀?” 张爷特别硬气地说:“你算我的小子。” 乔爷立刻怼回去:“你算我的小子。” 胡小记和艾虎赶紧上前阻拦,着急地说道:“哎呀呀,可别这么闹啦,大家都不是外人,别瞎开玩笑。” 艾虎十分好奇地问道:“你们跟那花园子里到底有啥深仇大恨啊?” 胡小记便把自己的遭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接着把乔爷叫过来,给艾虎和张豹见礼,并且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处。艾虎也把张豹拉过来,同样说了名姓和住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四个人都急忙抄起家伙,准备冲出去应对,却被艾虎伸手拦住,他冷静地说:“先别急,等他们进来的时候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只听外面有人大声说道:“肯定在里头呢,进去找找看。” 紧接着又有人说:“不能进去吧。这里刚出了六条人命,还有十二个受伤的,他们在这儿的话,说不定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先前那人又坚持道:“依我看,进去瞧瞧才放心。” 还有人嘟囔着:“你们要愿意进去,你们就进去。我觉得咱们还是往下追追比较好。” 随后,那些人就这么离开了。 四个人又等了好半天,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这才开始交谈起来。艾虎率先问道:“你们都打算去哪儿呢?” 胡小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在这儿肯定是没法待下去了。” 乔宾接着提议道:“要不就上我们湘阴县去吧。” 张豹有点焦急地问:“那我咋办呢?” 乔宾回应道:“你回家呀,离得又不远。不过得注意一点,晚上走路,白天住店。这地方刚出了好几条人命,肯定会派人到处抓凶手。要是白天走,万一遇上被抓回来,就得给他们抵命。我要是知道还好,要是我不知道,你给他们抵了命,那可就太冤了。” 张豹点了点头,说:“行,我会多加小心的。但有一点啊,我真舍不得咱们大家分开,这得啥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乔宾也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说:“我也舍不得。要不这样吧,咱们大家拜个把子,然后再分手,以后见面也更亲近些。可他们又是亲戚,这拜把子好像有点不好办。” 艾虎笑着说:“这也没啥关系呀,就算是亲戚,再拜个把子,古人也常有这样的情况呢。” 胡小记也点头赞同道:“那咱们就拜。” 说完,他们就排了个次序:胡小记是大哥,乔宾排第二,张豹第三,艾虎是老兄弟。他们找了三根苇子当作香,朝着北方磕了头,然后大家又按照次序互相磕了头。胡大爷问道:“老兄弟,你打算去哪儿呀?” 艾虎回答说:“我要上娃娃谷。” 胡大爷好奇地追问:“啥事儿啊?” 艾虎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乔宾出主意说:“要不然,咱们一路走,遇不上官差就算了;要是遇上,就说啥都不算,大家一起拒捕。” 艾虎摇了摇头,说:“不好办啊。要是只有一两个官差还凑合,要是三四个人一起走,那些办案的人肯定会起疑心。还是单独走比较好,自己多留点心就行。要是公门里当差的,难道咱们还看不出他的打扮来?出了他这个管辖的地方,就好办多了。连我上娃娃谷,还得绕路呢。” 乔宾说:“既然单独走,我给你们点盘缠。” 张豹说:“我的银子在复盛店呢,也不好回去取了。” 乔宾说:“我这儿有的是银子。” 说完,他就把纱包解开,把口袋拿出来。张豹说:“那个银子我们不要,全是碎铜烂铁。” 艾虎也笑着调侃道:“除非是二哥你要,我们可不使那个。” 乔宾说:“你当还是碎铜烂铁呢?早换了。” 打开一瞧,果然是一包一包的好银子。乔宾说起自己是怎么把廖廷贵开膛,又是怎么拿的银子。艾虎说:“既然这样,咱们大家带点。” 说完,他们就分手了。分别的时候,大家再三嘱咐。 乔宾说:“老兄弟,你上娃娃谷也得绕路,何妨先一起走一段呢。” 小爷艾虎点了点头。 再说张豹独自离开后,到了第二天天亮,找了个店住下。吃了早饭,喝得有点晕乎乎的,那状态就跟沉醉在春风里似的。晚上又吃了晚饭,给了店钱,起身就走。晚上走路可得格外小心。还好,没遇上什么麻烦。那天他回到家,首先找的就是马龙。见到马爷,他就把绮春园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马爷一听,皱起眉头说:“你看看,多危险啊!你先在家里多待几天,别出门,小心外面有什么风声。” 张爷也就听从了他的建议。 可哪知道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风声很快就传到了岳州府。岳州府的知府是个贪官,姓沈名叫沈洁,别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审不清。他有个妻弟姓怀,叫怀忠,叫白了大家都管他叫坏种。这家伙仗着他姐夫是知府,就跟自己坐着知府的位子一样嚣张。在外边养着许多无所事事的人,任意胡作非为,抢人家少妇长女,重利盘剥,折算人口,占人家田地,夺人买卖。讲文的打官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讲武的打架,也没他人多。一年前,他上张家庄去,就看上了这处宅子:前后瓦房有五六百间,后花园还引进了外面的活水,那好得简直没法形容。当时就想讹人家的房子。 手下人告诉他:“这家可不好惹,银钱、势力、人情全有,可不是好对付的。” 现在有个坏心眼的人给他出主意,说:“现在华容县绮春园六条命案,四个凶手逃走。里面有两个有姓的,有两个没姓的 —— 一个黑脸,一个蓝脸。明天大爷去拜访他,先跟他讲好,借他的房子一住,让他搬家,这叫明借暗要。他肯定不肯给,就说绮春园黑脸的就是他,他肯定害怕,就算成了。他要是不答应,就把他锁来,就说是他房子里藏了贼。这房子就唾手可得了。” 坏种一听,高兴得不得了,说:“这主意好,明天就去拜访。” 正巧坏种家有个家人姓张,叫张有益,家里不富裕,两三辈子都受过张百万家里的好处。他听到这件事,赶紧上张家庄,给张豹家里送信。张豹给了来人二两银子,嘱咐千万要保密。来人走后,张豹派人给马爷送信,立刻把马爷请到,如此这般地跟马爷说了一遍。马爷说:“坏种来了,我见他,要是说翻了,就给这一方除了害,把他了结了。” 张爷说:“我见他。” 马爷说:“不用你见他,你太粗鲁。” 主意定好,就等第二天。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坏种果然带着很多人来了。有人进来回话,马爷说:“请!” 家人出去,不一会儿,坏种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马爷往外迎接,两人见面。马爷仔细看这个人的面目,实在是让人厌恶。怎么见得呢?有个赞为证:马大爷,来到外边儿,看见恶霸,走到门前儿,勉强着身子施了一礼,露出笑容儿:“有失远迎,大爷海涵儿。” 这奸贼,便开言儿:“我是特意前来问好,请请安儿。” 看品貌,讨人嫌儿:戴着一顶软梁巾儿,是蓝倭缎儿,金线边,莲花瓣儿,镶美玉,是豆腐块儿;脑袋后面,飘着绣带儿。真是一团的奸诈,更有些难看儿。穿一件大领衫儿,看颜色,是天蓝儿。袖子宽,皂锦边儿,上边镶着绣牡丹儿。崭新崭新的,颜色鲜艳儿。又不长,又不短,正合身儿,别名叫雨过天晴玉色蓝儿。葱心绿,是衬衫儿,系着丝绦,在腰间儿;蝴蝶扣,风飘摆儿。足下鞋,是大红缎儿,窄后跟,宽脑盖儿,露着些白袜脸儿;一寸底,青缎边儿,正在那福字履的旁边,有些个串枝莲儿。瞧面上,骨拐脸儿,生就的黄酱色儿。两道眉,不大点儿,是一对迷缝眼儿。断山根,鼻子尖儿。见了人,就乍八眼儿。极薄的嘴,露牙尖儿,天生就黄牙板儿。一张口就如同放屁一般,臭气烘烘讨人嫌。两个耳,像锤把儿。黄胡子,八根半儿。细脖子,小脑袋儿。未从说话先就一嗞牙,外带拱拱肩儿。惯害礼,惯伤天儿。抢妇女,只当是玩儿。什么叫王法,那又叫官儿,依势仗势,就爱的是银钱儿。 马爷勉强着身子打了一躬,说:“怀大爷,小可有礼。” 坏种撇了撇嘴,说:“罢了。” 马爷把他请到书房,落坐献茶。坏种问道:“尊公贵姓?” 马爷答道:“小可正是马龙。” 坏种说:“咱们两个素不相识,你把姓张的给我叫出来。” 马龙说:“不敢相瞒,姓张的是我个拜弟,实没在家。” 坏种说:“不见我不行,见我倒好办。” 马爷说:“有什么话,只管你留下,回来我对他学说。” 坏种说:“告诉你说吧,他的事犯了。他要出来见我呀,俺两个相好,我还可以给你拨弄拨弄;要是不出来见我呢,他祸至临头,悔之晚矣。还有一节,他住的这房子是我的,我两个人相好,从前也不好意思的说。他已经住了二十多年了,我家里房子窄狭,住不开,该叫他还我房子了。” 马爷说:“他这房子,我准知道他是祖遗。依我相劝,你要打算生事,你可要把眼睛长住了;你要讹人,你要打听打听。你若欺负到我们这里来了,坏种,你不打算出去了?” 坏种说:“咱们说不着。” 说完就往外跑。跑到门外,叫打手上。马龙将他一把抓住,举起来头朝下往下一摔。 第437章 圈套 坏种一瞧马龙那脸色,心里暗道不妙,赶紧想辙,撒腿就往外面跑。马爷哪能放过他,在后面紧追不舍,大喊道:“叫人来,上啊!” 马爷一把抓住坏种的胸膛,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腿,直接就给举了起来,头朝下这么一倒着。坏种吓得哇哇乱叫,跟杀猪似的拼命求饶。马爷霸气地说:“想打就一起上。” 那些打手们个个拿着短棍、铁尺冲过来,可马爷丝毫不惧,举着人就去迎接他们的兵器。这可把坏种急得不行,大声喊着:“别打!别打!马大哥,饶了我吧。” 那些打手们哪敢再往前冲啊,纷纷说道:“快放开我们大爷。” 马爷质问坏种:“嘿,你还想要我们的房子不?” 坏种连忙回答:“不要了,绝对不要了。” 马爷接着又问:“当真不要了?那绮春园的事儿,你还讹我兄弟不?” 坏种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讹了,肯定不讹了。” 马爷说:“光嘴上说可不行,给我写一张字据。” 那恶贼坏种赶忙应道:“我愿意写,写一张字据,保证以后绝不找麻烦。” 马爷说:“那赶紧叫家人把纸笔墨砚拿来。你会写字不?” 坏种回答:“会写,会写。” 马爷把坏种 “砰” 的一声摔在地上,接着又 “砰” 的一声往他身上一坐。这坏种平日里就知道眠花宿柳,身体虚弱得很。马爷这一坐,马爷本身就身强力壮,再加上使了点力气,这坏种哪能扛得住啊,直接就一命呜呼了。可马爷还不知道呢。那些打手一看,坏种嘴唇乌青,龇着牙,翻着眼,一动不动,就知道他死了。大家一看这情况,赶紧脚底抹油 —— 溜了。马爷还在那儿等着纸笔墨砚呢,一边等一边喊:“坏种!你可得写得清清楚楚的。坏种,说话呀!说话呀,你别又想反悔吧?” 又叫了一声:“坏种!” 这才低头一看,哎呀,坏种四肢僵直,浑身冰凉,用手一摸,胸膛一点气息都没有了,这才知道坏种死了。马爷心里就琢磨起来:“我这结果了人家的性命,等二弟出来,他肯定不让我去自首。我结果的性命,怎么能让他偿命呢。有了,我背着尸首去报官去。” 说着就把坏种往肩背上一放,直奔岳州府而去。 这一路上啊,小孩老人都围过来看热闹,纷纷议论着:“可好了!终于把这个大祸害给除了。”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百个传千个,很快城里城外都传遍了。快到城门的时候,离衙门不远了,就听见后边有人喊:“哥哥!给我坏种。” 马爷一听,心里暗叫不好,说:“张贤弟,你回去吧,别来了。” 张爷不说话,直接冲到跟前,伸手把坏种的腿往下一拉,“噗通” 一声,坏种就摔倒在地。马爷转头往肋下一夹,说:“这是我坐死的,你抢啥呀?” 张爷也不示弱,抱住双腿往肋下一夹,说:“这是我坐死的,你抢什么呀?” 两人就这么争论起来。嘿,也得说这两位力气真大,也得说坏种真倒霉。这坏种平时把身子都掏空了,就听见 “砰” 的一声,直接被折成两段,肝肺肠肚全流出来了。马龙、张豹也都因为用力过猛趴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两人爬起来,一人拉着半截就走。满道都是跟着的狗。你说这是为啥呢?这就是坏种活着的时候伤天害理,死后遭报应了呗。旁人看着都感叹:“既然是一个人去自首,怎么两个人全来了,这不是白白搭上一个吗?” 到了衙门口,认识他们两位的人可多了 —— 马爷是个外面的人,经常给人调解事情;张豹是个大老粗财主,所以这两位在衙门口都很熟。就有两个头儿出来说:“二位把这个先扔下,请在班房里坐下。” 两个人把坏种扔在大堂前,就进了班房。马爷说:“二弟,没你的事,你回去吧。” 张豹可不干,说:“马大哥,没你的事,你回去吧。” 这时候有一位先生进来说:“原来是张员外,请在我屋里坐下吧,快过来,快过来。” 哪知道这是他们的坏事儿呢。他们心里清楚把官亲给弄死了,这两个人来自首,要是让他们走脱一个,老爷肯定不干。 这可不像民间的小事情呢,所以怕时间长了出问题,赶紧把他们让在屋里。一边说着话,一边代书先生就把他们的供词拿走了。 其实老爷早就知道了,太太也知道了。太太对着老爷哭了半天,说:“我娘家就这一个兄弟。” 沈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他真闹得太不像话了!我在书房里常常劝他说:‘你要是事情闹大了,就会有人恨你,跟你拼命,你就可能有杀身之祸。不然,就会把我这顶官帽给弄丢了。你就是老不听话。’如今果然是杀身之祸,中了我的话了。” 太太接着哭着说:“我娘家就这一个兄弟,就算有点不对,也不应该这样啊,他们这不是造反吗?王子犯法,还得和百姓一样治罪呢,何况是你的子民?我听说,是两个人呢。求老爷做主,把两个人都给我问成死罪。就是两个人给我兄弟抵命,他们都不够格。” 说完,又哭起来。这位老爷也是倒霉,一方面耳朵软,另一方面又怕老婆。今天这还算好呢,只是央求。老爷每次处理官司,都是由太太吩咐下来;让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老爷不敢反驳。 有人进来回话,把两个人都看管起来了。老爷吩咐升二堂伺候。整理好官服,升了二堂,吩咐带仵作去验看尸身。沈知府实在不忍心看。仵作回话:“此人被用力摔在地上,断气身亡,没有别的伤。死后两个人一挣,挣成两段。” 沈不清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填了尸格,然后问了一声:“两个人可在外面看押着?” 有人答应一声:“是,已在外面看押房里。” 先生把两个人的草稿供词呈在堂上,老爷吩咐先带马龙。马龙来到堂口,双膝跪地。 老爷说:“马龙好大胆子!无缘无故要了怀忠的性命,快些招供。” 马龙也不推辞,说:“要他的命是真的。” 就把怀忠怎么讹诈房子,怎么带了多少打手,有种种不法的情况,自己怎么把他摔死的话都说了一遍。“小人愿意认罪。” 老爷说:“分明是你们两个人打死的,后来又把他尸身扯成两段。我问问你,你愿意两个人给他抵命呀,还是一个人给他抵命?” 马龙说:“小人愿意自己一个人给他抵命,没有我那个朋友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 知府说:“要愿意一个人给他抵命,你就说路上遇到把他摔死的,向来没有仇恨,就叫你一个人给他抵命,放了你的朋友。” 马爷心里想:“怎么也是死,不如就这么应了吧,到底把二弟放出去。” “没有仇恨,路上遇到把他摔死的,没有我朋友的事,小人心甘情愿给他抵命。” 上头吩咐让他画押。马爷随即就画了。哪知道上了他的圈套,立刻上了枷锁收监,拿收监牌标了名字,叫押牢的带下去。又把张豹带上来,书里不能重复叙述,也是照样问,也是照样招供,让他认了这个死罪,开脱朋友的罪。张豹更糊涂了,一个字也不认,怎么说,怎么是。立刻叫他画押。他画了个十字,也是照样上了枷锁收监。立刻向上司申报,暂且不说。 此时岳州府的绅缙富户、举监生员、大小买卖、住户人家,连庵观寺院,有几位出头的,有几位有力气的壮汉,加上和二人相识的,还有岳州府城里城外,集厂镇店,各处花银子花钱,要给张、马二位打点官司。连赌博场带烟花院,按照自己的心意,凑钱。“除了你们眼中钉,肉中刺,从此没人讹诈,愿给多少给多少。” 不到两三天的工夫,银钱凑了无数,向着岳州府衙门里外花银钱,打点仓印门号厨,连内里头丫鬟婆子,连监牢狱解记、押牢院长班头、观察总领、牢头狱卒、快壮皂、六房里先生,全都用银钱买通。然后托人见知府,许白银五千两,买二位不死。赃官有意答应这事,无奈夫人不允许。老爷本来就怕老婆,夫人不允许,也没办法,所有管事的人都束手无策。可有一样,二位虽然收在死囚牢里,是脖子上一条铁链,别的都是能活动的家伙。一天两顿酒饭,无论什么人来看望二位,在狱门上说句话,自然就有人带将进去,指告明白死囚牢的地方。官人还躲得远远的。各位可能会说,难道不怕他们串供?此时当差的,全都愿意有个明白人进来串套口供,保住他们性命,两个人不死。此时岳州府衙门里头外头,除了太太和老爷不愿意,剩下的都愿意。此时早就把怀忠的尸骸装殓起来,请高僧、高道超度,这都是太太的主意。 可巧张豹有个家族弟弟叫张英,这人性格刚烈,身材矮小,有个外号,人称矮脚虎。 他来探监,又约了一些朋友,要截牢反狱,被马爷拦住,叫他上武昌府找艾虎送信。这人领了这句话,回到家中,拿了盘缠,直奔武昌府。 第438章 黑店 艾虎与闹海云龙胡小记、开路鬼乔宾三人,那可是整整走了一夜。次日清晨,他们赶忙找了个店住下。嘿,这一进店,吃了饭之后,三人就如同被瞌睡虫附身一般,呼呼大睡,整整睡了一天。就这么着,三个昼夜过去了,他们终于走出了岳州府的地界。艾虎那个着急呀,直跺脚道:“哎呀呀,这肯定把我的事儿给耽误了。” 于是,他赶紧向店中的人打听去娃娃谷该怎么走。店中人回答说:“嘿,你问娃娃谷啊,那岔路可有一百多里远呢。前边有个乌龙岗,从乌龙岗直接往西北方向走就行。” 接着,艾虎又问去湘阴县往哪儿走,人家指告说直接往正南方向走。他们在店里吃了早饭,觉得大白天走路应该没啥问题。付了店饭钱后,三人便起身直奔乌龙岗而去。 正走着呢,路过一个村子。出了村口,就瞧见村外有一伙人围在那儿,似乎在看什么热闹。这三位爷那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赶紧奔过去,分开众人,想看看究竟是咋回事。只见人群中间有一个妇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身着蓝布衫、青布裙,头上戴着一个白纸箍。那妇人双眼含泪,跪在地上。还有两个年近七十的人,手中拿着两根皮绳儿,两边绳儿上穿着二三百个铜钱。妇人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黑字。艾虎和乔宾都不识字,连忙让胡大爷念念听听。 胡大爷清了清嗓子,念道:“嘿,给四方的亲友们说说哈。这位小妇人呢,姓张,夫家姓李。因为婆母去世了,可没钱买衣衾棺椁,这婆母的尸骸都没法好好安置呢。而且呀,她的丈夫又染病在床,病得那叫一个严重,感觉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小妇人也顾不上什么抛头露面了,就恳请过往的仁人君子、各位爷台资助点钱财。一是用来买衣衾棺椁,让婆母能入土为安;二是请医生给丈夫治病。要是能成,小妇人永远感激这再生之德,去世的婆母也会在九泉之下感恩的。” 念到这儿的时候,这几位爷心里不禁一动。他们本来就是侠肝义胆、仗义疏财之人,看见别人有好事,就如同自己有好事一样开心;看见别人倒霉,就跟自己倒霉似的难受。 这时候,那边有个文生秀士大喊一声:“童儿,赶紧打开包袱拿银子。” 接着就拿出两锭白金,交给两位老者说:“我这儿有白金两锭,资助这位大嫂办事吧。” 两位老者接过银子,感激地说:“大奶奶,你看看,都是你这一片孝心感动了天地,这才遇见这样的好人呐。快磕头谢谢吧。请问 —— 请问相公贵姓大名啊?家住哪里呀?” 这位相公摆了摆手说:“哎呀,就这么几两银子,别问了。我就是个无名氏。” 老者可不答应,说:“那可不行啊。我们回去得跟这位大奶奶的丈夫有个交代呀。” 这时候,小童儿忍不住说了出来:“我们可不是这里的人,我们是信阳州苏家桥的。我们相公姓苏,叫苏元庆,上岳州府寻亲呢,路过这里。我们相公这是路上的盘缠,虽然不多,但是在家里的时候,常常三五百两银子周济别人,从来不说自己的名姓。” 艾虎他们几个暗暗佩服:“嘿,虽是个念书的书生,却知道大丈夫施恩不求回报,真是厉害。” 这里靠着乌龙岗,那儿有一座黑店。开黑店的外号叫飞毛腿,叫高解,那可是个大贼。他结交着绿林中的五判官呢:第一是黑面判官,叫姚郝文;还有花面判官姚郝武,玉面判官周凯,风火判官周龙,病判官周瑞;金头活太岁王刚,墨金刚柳飞熊,急三枪陈正,菜花蛇秦叶;南阳府的浮地君王东方亮,紫面天王东方清,汝宁府太岁坊的浮地太岁东方明,陕西朝天岭的王继先、王继祖;金弓小二郎王新玉,金龙、金虎,黄面狼朱英,神拳太保赛展雄王兴祖等等,这些人都是结拜的兄弟。他在乌龙岗这里开着一座黑店,手下踩盘子的小贼有一百号人呢。大家出去,东西南北分四路往店里勾引人。不管是当官的还是普通行人,来往的客商,见了人就夸这店房屋干净,吃食便宜。嘿,只要进了这店,那就别想再出去了。那个小贼勾来的人,结果了性命,银钱财物小贼能得一成的好处。平常的时候也没有工钱月钱,店里饭食现成,吃完了就出去勾买卖去。 这天可巧四个人在一处,也是来看这个张门李氏的,正赶上苏公子给这妇人银两。 苏公子也是没出过门的人,童儿又呆头呆脑的。他把包袱打开,又把银袋子打开,这可不就露财了嘛;并且银袋子也没裹上,就说起话来了。内中就有一个小贼看出便宜来了,那个小贼就说黑话:“把合拘迷子伸托。” 啥意思呢?就是 “瞧一瞧银子,伸手去拿”。那个小贼就从书童裆底下要去捏银子,早被旁边一人看见,这人就喊:“你干啥呢?他是个贼,找地方把他锁上。” 小贼撒腿就跑。那人就追,结果被小贼的伙计拦住了。老头说:“大奶奶,咱们走罢。” 拿着银子,笑嘻嘻地去了。旁边有人说:“相公,把银包起来罢。” 胡小记就问艾虎说:“他们说的是啥玩意儿啊,我咋一概不懂呢?” 艾虎说:“你自然是不知道,那是贼的黑话,你能知道?他说‘把合’,就是瞧一瞧;‘拘迷子’呢,就是银子;‘伸托’,就是伸手。” 胡小记说:“哦,原来是这样啊,他们是贼。不好了,相公要吃苦头,咱们跟下去罢。” 猛然间,就听见 “吱吽吽”,“吱吱吽吽”,河南小车响。一转身,嘿,看见一件奇怪的事儿:小车上两边有两个箱子,全是黑油漆漆的;铜什件,也用黑油漆漆了;铜锁头,也用黑油漆漆了;小车连毂轮,全都是黑油漆漆的;前头有人拉着个牵绳,也是黑的;后头有人推着小车,也是黑的。后头还跟着个人,身高七尺,青缎壮帽,青绢帕拧头,正当中面门上映出来一个茨菇叶儿。穿一件皂青缎的箭袖袍,青丝鸾带,黑色灰的衬衫,青缎窄腰快靴。 往脸上看,黑紫的脸膛,两道白眉毛;一双虎目,垂大准头,四字口见棱见角,大片牙,乌牙根,大耳垂轮,还没长胡须呢,正是年轻的时候。细腰窄臂,双肩抱拢,一团足壮。披着青缎英雄氅,腰间跨刀,绿沙鱼皮鞘,金什件,皂色挽手,绒绳搭甩,明显着威风,暗隐着煞气。一看此人就好生古怪。 原来此人是山西祁县的人,徐庆之子,名叫徐良,字世常,外号人称山西雁,又叫多臂雄,是云中鹤魏真的徒弟。天生就侠肝义胆,好管不平之事。那可是文武全才,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高来高去,蹿房跃脊,夜行术的功夫,那是来无影去无踪;会打暗器,双手会打,双手会接,双手会打镖,双手会打袖箭,会打飞蝗石,会打紧臂低头花妆弩,百发百中,百无一失。所以人称多臂雄。山西雁这个外号可不是山西的大雁哈,是当初列国的时候,跟随晋重耳走国的那些文臣武将,有称为叫山西雁的,所以他这个山西雁是比着当初的古人起的外号。此人虽是徐庆之子,但是父子的性情那可是大不相同。徐三爷憨傻了一辈子,却有这么一个精明强干的后人。徐良的性情呢,自出世以来,不管干啥事儿,务必要在心中盘算十几回才办。圣人云:“三思而后行”,他够 “十思而后行”。他出世以来就没吃过亏,也不知道啥叫上当。抬头一个见识,低头一个见识。随机应变,指东说西,指南说北,遇见正人绝无半句虚言。先前徐三爷在家开着一座铁铺,因为打伤人命逃出在外。如今荫出十座铁铺,得了点好铁,打了些刀枪的胚子。有徐三爷信到家,三太太叫徐良上襄阳,一是跟随大人当差,也是出头之日,也能见见他的父亲 —— 他活了二十多岁都没见过父亲呢,徐庆走后他才出生。徐良他是奉母命离开山西。 一路上推着刀枪的胚子,所过津关渡口,一句实话也没有。可巧走在此处被艾虎看见,三个人都说这个人古怪。胡大爷问艾虎:“你瞧他们又说啥呢?” 就听见小贼们说:“噇噇刚儿,肘托挑窑。” 艾虎说:“‘噇噇刚儿’,就是过去和那个相公说话;‘肘托挑窑’,就是让在他们店里住去。此处必有贼店。我出个主意,咱们一边戏耍戏耍他们,一边保护着这位相公。毁坏了他们这个贼店,也就给这一方除了害了。” 胡爷问:“咋戏耍呢?” 艾虎说:“如此这般,这等这样。” 第439章 小贼 艾虎他们几个把主意敲定下来。嘿,原来那四个小贼紧紧地盯上了苏相公。其中一个小贼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去,跟苏相公搭话:“嘿,这位爷,您今儿个打算在哪儿落脚呢?” 苏相公不紧不慢地回应:“哎呀,走一步看一步呗,看这天儿再决定。” 小贼赶忙接着说:“这天色可不早了哟,就住前面吧。这儿有个高家店,那房子干净得很,吃的东西也方便得很呢。您又是个念书的人,走也走不了多远啦,又没个脚力。” 苏相公微微扬起头,有点好奇地问:“哟,承蒙你们几位指点,这儿有个高家店?” 小贼连连点头说:“拐过弯就能看见,就是那一座店。” 这时候呢,就听见那边小河南车 “吱吱吽吽” 地响起来,跟车的人正说着话呢。徐良扯着嗓子嚷道:“你们两个人可真是让人生气,还慢腾腾地走呢,这天色都不早了。要是赶不上路,那可咋办哟!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要是不小心有点闪失,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自然没你们啥事儿,我要是把家产都赔光了,连我的命搭上,也不值人家这一箱子东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不快点走!” 嘿,可巧这话又被小贼给听见了。小贼又说起黑话来:“合字,招老儿把合,念奚决闷字,直咳拘迷子。” 啥意思呢?就是说:“伙计,用眼睛瞧一瞧,那个山西人,肯定值好些个银子。” 小贼这一听到有银子,立马就顾不得跟着苏相公了,一转身就奔着小车来了,搭讪着徐良说话:“嘿,掌柜的,您这是上哪儿去呀?” 徐良白了他一眼,说:“你瞧瞧我,头上戴的像掌柜的呀?身上穿的像掌柜的?” 小贼笑着说:“听您说话是山西人。山西爷们做买卖的可多了,您做哪行发财呢?” 徐良一本正经地说:“小买卖,让你们几位笑话了,我是保镖的。” 小贼眼睛一亮,说:“原来是达官爷呀,贵姓呢?” 徐良故意逗他:“姓揍,叫揍人。” 小贼有点懵,说:“开玩笑吧。您要揍谁呀?” 徐良嘿嘿一笑,说:“戚谢邹俞的邹,仁义礼智信的仁。你们几位大哥贵姓呀?” 一个小贼赶紧回答:“我姓李,还有姓唐的,姓刘的,姓奚的。” 徐良来了句:“原来是李、刘、唐、奚四位大哥,外不流糖溪。” 小贼有点莫名其妙,说:“咱们四个人咋这么巧呢?你可别这么叫我们了。你保的是什么镖呀?” 徐良回答:“红货。” 小贼又好奇地问:“啥红货呀?” 徐良开始瞎编:“这箱子里头有映青、映红、珍珠、玛瑙、碧玺、翡翠、猫儿眼、鬃晶、发晶、茶晶、墨晶、水晶、妖精。” 小贼瞪大了眼睛,说:“你可别瞎说了,那么妖精呢?” 徐良一本正经地胡扯:“真有拳头大的猫儿眼,盆子大的子母绿,两丈多长的珊瑚树。” 小贼摇摇头,说:“你顺嘴瞎扯吧。别的都还能信,你要说是两丈多长的珊瑚树,这箱子才有多长呀,里头能装得下么?” 徐良不慌不忙地说:“你不知道,珊瑚子树是两丈多长,人家把他锯成一毂轳一毂轳的,装在箱子里头。” 小贼又问:“你今天住哪个店里呀?” 徐良挠挠头,说:“我正没主意呢,路也不熟。” 小贼连忙说:“前边有个高家店,那可是顶好的。你这里头有要紧的东西,住那里更稳当。” 徐良接着问:“李、刘、唐、奚四位大哥,你们住哪里呀?” 小贼说:“我们就住那里。” 徐良马上说:“你们几位要是不嫌弃,咱们都住在一处呗。” 小贼高兴地说:“敢情好了。” 徐良又说:“就这么办了,咱们到那里拜个把子。” 小贼看到徐良推车子有点费劲,就说:“我瞧着你们这位,推车子也推不动了,我们替你搭着吧。” 他们暗地里嘀咕:“这个人说话没准,咱们替他搭车,较量较量这个分量,要是真是好东西肯定有分量。” 所以这就想替他搭车。徐良连忙摆手说:“那可不敢劳动你们。” 小贼不在乎地说:“小事一桩,那算啥。更不用推着,我们搭着就得了。” 随即就把车子接过来,往起一颠,嘿,还真不轻。这几个小贼那是喜之不尽啊,以为是真正的好东西,搭起来就走。山西雁徐良在后边慢悠悠地跟着。 拐了一个弯儿,就到高家店了。大门上头有块横匾,没有字号,就写着 “高家老店”。两边板凳上坐着十几个伙计,内中有两三个叫了一个 “王” 字,姓刘的小贼就一使眼色,山西雁徐良就明白了八九分。徐良又问小贼们:“你们几位从哪里来呀?” 小贼说:“我们上岳州府去。” 店中伙计看到他们,就问:“这位是谁呀?” 小贼回答:“这是达官爷。” 伙计又问:“达官爷贵姓?” 徐良还是逗他们:“姓揍,叫揍人。” 伙计说:“别开玩笑了。” 小贼赶紧解释:“姓邹名叫邹仁,是邹达官爷。” 伙计说:“有三间东房。” 他们就把小车搭到东房门口,徐良赶紧把箱子解下来搭到屋里。为啥呢?徐良是怕他们撬开瞧瞧,说是红货,万一变成黑货了可就麻烦了。到了屋内,徐良也不洗脸,也不喝茶,直接就要饭吃,要一桌酒席,还要五瓶陈绍。酒席摆齐了,李、刘、唐、奚这几个小贼说:“我们可是滴酒不沾。” 山西雁徐良说:“按年龄李大哥当先喝,第二盅才是我喝。” 姓李的小贼连忙说:“我是滴酒不沾,实在不能从命。” 徐良说:“你不喝,我也不喝,咱们这酒就不用喝了。” 姓李的小贼又说:“我这酒喝了就躺下。” 徐良笑着说:“对劲,我也是如此。” 就把酒递过去。姓李的小贼说:“你可喝二盅。” 徐良回答:“大哥喝罢。” 这小贼咬着牙,一喝而干,一歪身躺在炕上了。姓刘的小贼说:“我给达官爷斟上。” 徐良说:“对了,你斟的你喝,连我女人给我斟酒,我还不喝呢。” 强逼着叫这姓刘的小贼也喝了,这小贼也躺下了。 接着让唐大哥喝,任凭怎么让,唐大哥就是不喝。山西雁徐良一回手,“嗖” 的一声,把刀亮出来,“咚” 的一声,把刀往桌子上一插,一瞪眼睛说:“我以酒待人,并无歹意,若不喝,今日有死有活。要是按年龄,你比我大,老兄弟,我绝不让他喝。” 姓奚的小贼说:“哥哥,你喝了罢。” 唐姓小贼没办法,一饮而干,也就躺倒了。姓奚的小贼说:“我可不给你斟了,你自斟自饮。” 山西雁徐良说:“我自斟自饮。” 把酒斟上一看,嘿,这酒发浑,酒盅儿里头乱转,徐良心里明白,要是喝下去,准得人事不省。就说:“奚大哥,你替我喝了罢。” 姓奚的小贼坚决地说:“杀了我也不喝。” 徐良说:“你瞧我喝。” 往前凑了一凑,一伸手把姓奚的腮帮子捏住,拿起酒来往嘴里硬灌。“哽” 的一声,还晃摇了一晃,一撒手,这姓奚的小贼翻身便倒。徐良把刀起下来要杀,就听见外面 “咳哟咳哟”。 徐良一看窗棂纸破损的地方,往外一看,见外面来了个病人。这其实是胡小记教乔宾搀着装病,全是艾虎的主意。艾虎教胡大爷、胡二爷远远等着,他跟着苏相公。 见他们进店,伙计问他:“就是二位?” 回说:“不错。可有上房?” 伙计乐了 —— 没有小贼跟着,他们多分一成帐。跟到上房,打洗脸水,烹茶。少时间了问来历,问要什么酒饭。童儿说:“我们相公爷吃素,我的饭量小,我们吃这饭就是点染而已。” 伙计说:“是进我们店里来,都是财神爷。相公吃素也容易,烙炸豆腐软筋。” 童儿说:“我们一概不要。” 伙计说:“吃什么呢?” 童儿说:“有豆腐汤么?” 伙计说:“不好吃,就是老汤烩豆腐。” 童儿说:“就是我吃两口就得了。拿馒头,有点好咸菜就行了。你可别看我们吃得少,先说明白了,两吊钱酒钱。” 伙计说:“照顾一个大,我们也不敢怠慢。不喝酒么?” 童儿说:“不喝,先取馒头出来。” 到了灶上,嚷道:“要碗豆腐汤,咳咳的迷子,先检两碟馒头。” 早被艾虎听见,回去教给了两人。胡小记躬着腰,乔宾搀着,“哎哟哎哟” 的就进了店里。伙计问:“怎么了?” 回答说:“这是我哥哥,有病才好了,见了我一喜欢,要出来走走,走了一里多地,我教他回去,他说还要走走。又走了一里多地,他还要走走,把个病也加重了。我先同着他到店里歇歇,能走就走,不能走就住下,借你个地方坐坐。” 大影壁前头有张桌子,两条板凳,胡小记在东边哼不断声,乔宾在西边看看。上房就问:“我们的菜得了没有?” 答应:“就得。” 伙计催着快做。不多一时,炒杓一响,伙计拿着个托盘,把一大碗豆腐汤放在盘内,伙计单手一托,胳膊上搭着块毛巾,出了厨房。正走到胡大爷眼前,大爷 “哎哟哎哟” 一歪身,往地下一倒,绊在过卖伙计腿上,“爬哗喇”,盘也扔了,碗也碎了。徐良看得明白。说话之间,“嗖” 的一声,打房上蹿下一人。 第440章 追杀 胡小记猛地往下一倒,“砰” 地一下就把店小儿的腿给绊住了。接着,他又往前一扑,随后 “啪” 地撒手,盘子和碗瞬间全碎了。胡小记一脸茫然,惊讶地说:“这咋回事儿啊?” 乔宾急忙走过来,皱着眉头说:“哎呀,得了吧,瞧我这哥哥,老是给我找麻烦。该多少钱,连碗带菜,我赔。” 伙计无奈地摇摇头,说:“有你赔就行,可把人家吃饭的事儿给耽误了。” 乔宾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说:“好人谁能干出这事儿?人家要是不答应,我去跟人家好好说说去。” 伙计瞧着乔宾,心里有点发怵,毕竟已经摔了,也没办法了,只能抱怨道:“我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乔爷把胡爷搀起来,说:“你咋还躺下了呢?惹得人家唠唠叨叨的。” 大爷哼哼着说:“哎哟,哎哟,我眼前突然一黑,就倒下了。谁敢唠叨我,我跟他拼命。” 乔爷赶紧劝道:“算了算了,你上里边去,别再碰到别人了。” 乔爷自己上东边坐着去了,胡爷则换到了西边。 上房有人大声问:“汤好了没有?” 伙计连忙回答:“好了,让人给碰了。” 上房的人又说:“要是没好就不要了。” 伙计赶忙说:“好了,马上就好。” 他心里盼着人家赶紧喝了躺下,这样买卖就妥当了。接着又告诉柜上的人说:“照着刚才那样再做一碗豆腐汤。” 豆腐汤做好后,搁上老汤,加上团粉,然后悄悄撒上蒙汗药,倒在碗里,放在托盘上。灶上的人嘱咐说:“小心点啊。” 伙计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病鬼都挪到里边去了,好人总不能也从凳子上掉下来吧?” 出门的时候,他两手紧紧把着托盘,眼睛一直盯着病人,走过桌头的时候,还是单撒手托着盘子。他心里想着这下应该没事了,谁知道突然就听见 “砰”、“噗”、“哗啦”、“嗷” 的一连串声音。原来是乔宾突然从板凳上掉下来,“砰” 的一声是把盘子扔了;“噗” 的一声是伙计自己也躺下了;“哗啦” 一声是碗摔碎了;“嗷” 的一声呢,是因为先前摔的那碗豆腐汤,正好有个狗在那儿吃呢,伙计正趴在狗身上,所以发出了这声 “嗷”。 有人可能会说了,这事儿也太巧了吧。有句俗话不是说嘛:“不巧不成书。” 闲话不多说。伙计爬起来,气呼呼地说:“哈哈,你们这肯定是故意的,看看我这身油。病人躺下就算了,好人怎么也掉下来了?分明是你给我使了个绊子。不然,我怎么会躺下呢?” 说着就要抡起拳头打人。你再看乔宾,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胡大爷赶紧过来赔不是,哼哼着说:“你看我嘛。” 伙计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有啥用?谁来看我呀?” 胡大爷说:“我兄弟他有个毛病,本来就是个莽撞人,禁不住着急,一着急就犯羊角疯。这肯定是为了我又犯病了。” 伙计一脸怀疑,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这是羊角疯?你可别忽悠我,不过呢,我还是过去看看。” 胡小记接着哼哼说:“哎哟!哎哟!我这个兄弟病一犯起来,那可不管前面是井,是河,还是火坑,他直接就躺下了。” 伙计说:“羊角疯我能摸得出来。要是羊角疯,就跟死了似的,浑身发硬,不过就是不凉。” 过去一摸,说:“这还真是羊角疯,真是羊角疯。” 为啥呢?因为乔宾的腿搬也搬不动,拍也拍不动,直直的。伙计信了,其实这全是假的,都是艾虎跟他们商量好闹着玩呢。艾虎听到要碗豆腐汤,还说 “咳咳的迷子”,就知道是要下蒙汗药,回去就跟他们说:“他要是下蒙汗药,他端过豆腐汤来,大哥就在桌子外边装病躺下,把他豆腐汤碰撒。他要是再做呀,二哥就装羊角疯,还是把汤碰躺下。他要是再做第三次,我就进去。” 伙计连拍带搬,乔宾就是一动不动 —— 乔二爷暗中使劲儿,伙计哪能搬得动呢?又使劲拍,也拍不动。其实乔宾趴在那儿都快笑出声了,就是不敢抬头。伙计信以为真,说:“今天这买卖也太邪门了。” 灶上的人问:“又摔了?” 伙计说:“可不是嘛,再做一个吧。你看,这还真是羊角疯。这不,搀起来了,又坐下了。” 再一看,更好玩了,先前是一个人哼哼,现在变成两个人哼哼了。这个 “哎哟”,那个 “哼咳”;这个 “哼咳”,那个 “哎哟”。 “你们这是干啥呢?在这儿喊号来了,这不是捣乱嘛。” 上房屋里又问:“豆腐汤好了没有?” 回答:“好了,又让病人给碰了,马上就好。” 上房屋里的人说:“我们不要了,得了,你们自己喝吧。我们明天给钱,相公爷歇了睡了。” 伙计说:“得了,你多少喝点呗。” “我们不喝了,关门睡觉了。”“瞧瞧,都是你们两个,耽误我们买卖。” 这时候又听见后院有人喊:“你们店里有人没有?过来一个。” 这个伙计埋怨那个伙计:“你们干啥呢?进来人都看不见。” 门上的人说:“没有人。” 那个又说:“没有人,后院咋喊呢?我进去看看去。” 这个叫何三的伙计拐过映壁,听到后院耳房里有人嚷嚷。到耳房一看,见一个年轻壮士,穿着一身青缎衣巾,壮士打扮,拿着皮酒葫芦蹲着喝酒呢。何三问:“你从哪儿来的?” 艾爷说:“从我们那儿来。” 又问:“上哪儿去?” 回答:“没准儿。” 又问:“你咋进来的?” 告诉:“走进来的。” 说:“我们咋没看见呢?” 回说:“你们眼神不好使。”“喝茶不?” “不渴。”“洗脸不?”“永远不洗脸。”“吃饭不?”“前面已经喝过酒了。” “你不喝呀?”“不喝,我在这儿干啥呢?”“你干啥来了?”“上你们店里睡觉来了。” “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奇怪的人。”“你是少见多怪。”“那你叫我们干啥?” “我这儿有酒没菜,你给我弄点菜。” 伙计心里暗喜:“只要你吃东西就行。你要啥菜?”“要豆腐汤。”“还要啥?”“我就剩这点大钱了。” 伙计说:“可以。” 出去就喊:“豆腐汤,咳咳的迷子。” 艾爷叫:“回来。” 伙计回来问:“啥事儿?” 艾爷说:“要个豆腐汤,咳咳的迷子。” 伙计一听,就知道这是黑道上的人,说:“你是个‘河’字?” 说:“我是‘海’字。” 又问:“啥‘海’字?” 回说:“比河大。”“我说你线上的?” 回说:“是绳上的。” 又问:“啥绳上?” 回说:“比线憨。” 伙计就知道他不懂,说:“你刚才说啥叫‘咳咳的迷子’?” 艾爷说:“你讲不讲理啊?” 回答:“咋不讲理呢?你不讲理还差不多。” 艾爷说:“谁不讲理谁是畜生。‘咳咳的迷子,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你说完了,我跟着你学的。我还得问问你,啥叫‘咳咳的迷子’?” 伙计一想:“对啊,是我说的,倒让他给问住了。告诉你吧,‘迷子’就是多加点胡椒面。” 艾虎说:“巧了,我就爱吃胡椒面。” 厨房里勺子一响,说:“好了,我给你拿去。” 不一会儿,拿来交给艾虎。伙计出去走了五六步,就知道他准得躺下。又听到屋里叫,转头回来,看他在那儿舔碗呢。伙计满屋找,啥也没找到,以为是灶上忘了搁蒙汗药了。 艾爷说:“好迷子!好迷子!再给我来一碗,多搁迷子,越咳越好。” 伙计抱怨了灶上的人一顿。灶上的人说:“我搁的不少了,这回你看着他喝。他要是不当着你的面喝,肯定是泼了。” 伙计也领会了这个意思,就把豆腐汤送来了。艾虎说:“这回可咳呀?” 伙计说:“咳咳得很了。” 艾虎假装拿起来就喝,伙计就在对面站着。又装作怕烫,问:“你干啥呢?” 回答:“没事,伺候你呢。” 艾爷说:“你看着,我喝不下去。” 伙计说:“行,我走了。” 把帘子一撂,走了没两步,一翻身回来,往里一探头,说:“哈哈,你真鬼呀!” 原来是一掀席子,往炕洞里倒呢,倒完了,又装着舔碗。还没等倒碗呢,又被伙计看破了。伙计说:“你到底想干啥?” 艾虎 “噗嗤” 一笑,说:“实话说了吧,我是个‘河’字。我就是好闹着玩。” 伙计有点懵了,盘问他说:“真是‘河’字?” 艾虎说:“可不是‘河’字?‘河’字线上的朋友,找你们老大来了。外面有笔大买卖,银子可多了,在城外头东南上,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我喝点酒,再去见你们头儿。” 伙计说:“我就知道你是道上的人,你可把我坑苦了。我去给你通报一声吧。” 艾虎说:“不用。我还有句话,你先给我带过去。你们老大叫啥名儿?就是问问姓啥。” 伙计说:“你不认识呀?” 艾爷说:“听说过。” 回答:“外号人称飞毛腿,叫高解。你要是第一次见,有大买卖就赶紧给他,不用提我们掌柜的,那人有多少买卖到手,你给多少是多少。你可别忘了我们。你要我带啥话?” 艾爷说:“附耳过来。” 这小子把脖子一伸,艾虎的刀就出来了,往上一翻手,“噗” 的一声,就结果了他的性命。艾爷又叫:“店里头有人吗?过来一个呀!” 前面又来一人,进门就被艾虎杀了。又叫:“来个人哪!” 一连三个全杀了。第四个吓跑了,嚷嚷着:“耳房里杀了好几个人了!” 艾爷追出西院,连前头十五六个人拿着家伙,一下子围住了艾虎。徐良也出来了。艾虎一转身,就打倒了三四个。众人往后跑,喊:“寨主快出来吧!这人太厉害了!” 艾虎、徐良跟着追杀。 第441章 快点出来 艾虎猛地冲出来动手,徐良把所有的情况都瞧得一清二楚,心里立刻就琢磨着得去帮把手,也顾不上李、刘、唐、奚那几个家伙了。只见徐良 “嗖” 的一下就蹿出了屋外,迅速拔出刀加入到战斗之中。艾虎则毫不犹豫地一路往后追去。那个先前装病的人此时也完全好了,同样拉着刀紧紧地跟在后面。等他们来到后面的时候,飞毛腿高解正在那儿带着一帮小贼瞎比划呢。这时候,前面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寨主!快点出来呀!” 高解提着大环刀,随手把刀鞘往旁边一放,大声嚷嚷道:“你们都赶紧跟着我冲!” 说完就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高解一眼就看到了艾虎和徐良这两个壮士的打扮。单看徐良,那模样可真是特别,黑紫的脸,还有两道白眉毛,就跟个奇特的侠客似的。高解扯着嗓子喝道:“你们俩胆子可真是够大的啊!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徐良和艾虎仔细一瞧高解,这家伙身高有七尺多呢,头发高高地挽起,身上穿着宝蓝小袄、蓝裈裤,外面裹着青绉纱包,脚上蹬着薄底靴。他那张脸跟瓦灰色似的,两道直直的眉毛,一双小小的三角眼,高高的鼻梁,紫色的嘴唇,还有那燕尾髭须,大耳垂轮,身材细长细长的。他手里拿着的那口刀特别古怪,刀把是轧把峭尖雁翎式,看上去冷飕飕的,让人一看就觉得胆寒。刀的后头还有一个铜环子,“哗啷啷” 直响,那声音听着就很有气势。这口刀一眼看上去就非常特别,据说那可是大晋赫连波老丞相打造的呢,一共有三口这样的刀:一口叫大环,一口叫龙壳,一口叫龙鳞。专门能切金断玉,不管是金银铜铁,只要碰到这刀,一律都能给削断。这样的宝贝,那可得有德之人才能拥有,德薄的人肯定是守不住的。 有一天,来了个武进士公,骑着一匹马,挎着这口刀,住在了高家店。结果没想到被蒙汗药酒给放倒了,最后丢了性命,这刀就被高解给弄到手了。有个老踩盘子的人,姓毛,叫毛顺,外号叫百事通。这家伙有点本事,可就是运气不咋好,还老是看不起人。他告诉高解这刀的来历,还把这刀有多厉害给详细地说了一遍。高解为了得到这宝刀,专门开了个大会,邀请天下水旱两路的绿林强盗、海岛的水贼,定在四月初八这天。结果到了那天,就来了五六十号人,高解可失望了。就凭他的名气,还真请不动天下的绿林好汉。毛二出了个主意,说在哪个省就把那个省的大头目名字写上,高解自己的名字列在下面,人家看在两边的面子上,不能不来。这主意听起来还不错,可高解后来找了个错处,把毛二给辞了,为啥呢?他怕毛二在外面显摆这宝刀,所以就狠心把他给赶走了。这家伙真是丧尽天良,他这刀能守得住才怪呢。这刀一露面,就被徐良给盯上了。 前面胡小记和乔宾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艾虎大声说:“你这坏家伙!估计你在各处都犯过不少事儿,不知道害死多少人了,今天你恶贯满盈,赶紧过来受死吧。” 话还没说完呢,乔宾就嚷嚷起来:“你还跟他废啥话呀!” 说着就挥舞着刀砍了过去。高解眼睁睁地看着宝刀砍过来,赶紧把大环刀往上一迎,只听见 “呛啷镗啷啷” 一阵响,乔宾的刀瞬间就被削成了两段。接着高解顺势就是一个顺水推舟的架势,直奔乔宾的脖颈。乔爷赶紧缩颈藏头,一弓腰躲过去了,可惜帽子没躲过。这可把艾虎吓了一跳,赶紧摆刀剁过去。高解一翻手,又冲着艾虎的刀迎来,想削艾虎的利刃。艾虎可机灵着呢,他遇到过好些使宝刀宝剑的人,专会躲避,绝对不让宝刀碰到自己的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艾虎这口刀上下翻飞,跟变魔术似的。徐良在旁边暗暗夸奖:“嘿,这身法真棒,肯定是受过名人指教,功夫实在是厉害。” 徐良把自己的紧臂花妆弩准备好了,就等着找机会发射呢。高解吩咐手下人一起上,小贼们立刻就围了过来。胡小记也冲了上来,艾虎说:“大哥,你和这些小贼交手吧,这个高解交给我。” 乔宾遇到一个小贼,那个小贼拿着一根大棍,迎面就狠狠地打了下来。乔宾用单臂膀一挡,“砰” 的一声,虽然打着了,可乔二爷生来骨壮筋足,一点都不觉得疼,往外一挽手,就把棍夹住了,往怀里一拉,那个小贼 “噗” 地就栽倒在地。二爷夺过棍来,朝着小贼脑袋一砸,“啪” 一声,脑浆都崩出来了。他就抡起这根棍,朝着众贼乱打,越打地方越大。高解一直削不了艾虎的刀,心里那个急呀,眼看着手下这些人东倒西歪,有的重伤,有的直接死了。瞅着艾虎一刀砍空,他把自己的刀往上一举,盖着艾虎的刀就往下剁。 只听见 “噗哧” 一声,一枝暗器正钉在高解右手背上,疼得他一撒手,“铛啷” 一声,宝刀就掉地上了。艾虎想过去捡刀,乔宾也看到便宜了,也想过去捡。谁知道半空中突然飞下一个人来,不偏不歪,正好踹在乔宾脚底下,然后跟蜻蜓点水似的,弯腰就把刀捡起来,接着就去追高解。 艾虎那个纳闷呀,刚才在前院还帮着自己动手呢,到了后院就不见了。现在又出现了。 这家伙好认,就是那两道白眉毛,可就是不知道是谁。原来是徐良看到这口宝刀,心里喜欢得不行。 徐良站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把紧臂低头花妆弩准备好了,一直瞄准,就是不敢发射,怕打到别人。他来回蹦跶,比了又比。这次终于瞄准了,“啪” 的一声,正钉在高解右手背上。徐良施展燕子飞云纵的功夫,就跟从半空中飞下来似的。高解撒腿就跑。徐良得了宝刀,心里那叫一个高兴。艾虎也追了下来,喊:“大哥!你把这些小贼处理了吧。” 胡小记说:“你们都听好了,刚才这位是跟随按院大人办差的委员,我们都是奉大人的命令出来抓贼的。现在你们的头目被委员老爷追下去了,你们要是识相,就把手里的兵器扔了,你们就是良民。谁要是不服,来来来,较量较量。” 小贼们回答:“我们都是好人。” 然后大家都跪下,苦苦哀求。胡小记说:“你们可别走啊,等艾老爷回来,再听他吩咐。” 有偷偷溜走的,也有假装受伤,一瘸一拐出门的。 单说艾虎和徐良一直追着飞毛腿高解。高解手背上钉着大枣核钉子,咬着牙拔下来,还是拼命跑。这家伙腿底下真快,徐良和艾虎根本追不上。追着追着,看到前面有个大土岗子,这就是乌龙岗,是根据这个地方起的名字。追过了乌龙岗,前面还有一道小土岗,高解直奔土岗。艾虎在徐良后面,徐良说:“这位大哥,咱们这么追可不行,这不是我追他,你追我嘛,追一天也追不上。你从那边追,我从这边抄近路;或者你从这边抄,我从那边追,这样就能追上了。” 艾虎一听,嘿,好主意。果然,艾虎从北边一抄,徐良从这边一跟,绕过这一段小山岗。一碰头,艾虎一看是徐良,徐良一看是艾虎,高解却没影儿了。两人都纳闷,这是咋回事呢?艾虎说:“这位大哥,你追的人呢?” 徐良说:“哎呀,这可真是瓮里的鳖跑了,咋把他追丢了呢?” 徐良说:“这位大哥,跟我来,咱们好好找找。” 艾虎跟着徐良,也是眼睛到处看,就看见徐良拿着刀往土坡上 “噗哧” 一扎,往上一撩,里面是个黑乎乎的大洞,原来是个贼洞呀。每个人都有个便道,在乌龙岗的头里。这个小土岗是用砖砌的,留了个洞门,横担上一根过木,过木上钉着一领席子 —— 洞门多大,席子就多大。熬一锅小米粥,倒在席子上,趁着黏糊撒上黄土。这个土岗也是用黄土堆起来的,从外面看一点痕迹都没有。高解自己有暗记,两边是相通的,让他们追得没办法了,就钻进洞里,从西边跑了。徐良看出一点破绽,扎席子的时候看到这个黑洞,说:“这小子钻狗洞跑了。” 艾虎说:“我进去抓他。” 徐良一把抓住他说:“这位大哥,你可真够鲁莽的。他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他要是从那边跑了还好,要是就在里面,咱们可就倒霉了。” 艾虎点点头说:“大哥说得有道理。” 两人又从西边一看,也是一个大洞,这才知道高解已经跑了,于是互相打听。艾虎说:“这位大哥,你叫啥名儿?老家是哪儿的?” 哎呀,书里就不重复啰嗦了。 徐良说了自己的名字和籍贯,艾虎赶紧过来磕头说:“原来是大哥。” 徐良又问艾虎,艾虎也把自己的名字和事情说了一遍。两人一聊,可不是外人。艾虎又问徐良来干啥,徐良就把自己推铁找父亲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又问了父亲最近的情况。 艾虎也告诉了他一遍,两人就回来了。 到了店里,和胡小记、乔宾都见了面,叫开上房门,跟苏相公说了暗中保护他的事儿。苏相公向大家致谢。徐良找了刀鞘。这时候店里的小贼都跑得干干净净了。接着找了地方官,就说他们几个都是跟随大人当差的,奉命令抓贼。所有活着的、死了的,都交给地方官处理,连李、刘、唐、奚那几个也一并交官。几个人商量着,一路走一路问地方:“从这里去武昌府,再去湘阴县,从哪儿分手呢?” 有人回答:“前面有个黄花镇,东南是武昌,正南是湘阴。” 艾虎说:“徐大哥,你在黄花镇等我,我去娃娃谷,要是有消息就回来找你。要是没遇到那位老人家,咱们就一起去武昌。” 说完,第二天艾虎就起身去找大人了。 第442章 家产充公 小爷他们那帮人把乌龙岗的事儿给搞定之后啊,苏相公赶紧跑过来向大家道谢。这时候呢,艾虎麻溜地朝着娃娃谷奔去,胡小记、乔宾还有徐良推着小车上路,目标是黄花镇。当地的官员们忙活着审理案子、检查尸体、安排埋葬啥的,还把那家店给抄了,家产也充了公。 在还没决定去君山之前呢,跟着大人的那些侠义之士都纷纷往家里送信。卢大爷的信送到了陷空岛,丁二爷的信送到了墨花村。陷空岛的卢珍接到他爹的信之后,赶紧跑回去跟他娘禀告。老太太把卢珍叫到跟前,皱着眉头问道:“你爹这信里咋没提你五叔的生死情况呢?家里人都在传你五叔死了,这到底咋回事儿啊?你爹现在年纪也大了,要是你五叔真没了,你爹肯定得老惦记着。再说那破铜网阵,你爹要是有个啥闪失,那可不得了!我想派你赶紧去襄阳,可娘又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卢珍挠挠头说:“娘啊,如果您派我去襄阳让您不放心的话,我去墨花村找找我大叔,问问他去不去。要是我大叔也去,我们爷俩就一起走。您觉得咋样呢?” 老太太点点头说:“行,那你赶紧去,娘在家等你的消息。” 卢珍立马辞别母亲,跑到了墨花村,见到了丁大爷。 原来丁大爷也看到了丁二爷的书信,正准备动身去襄阳呢。卢珍把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丁大爷很痛快地答应了,还说:“你回家跟老太太说清楚,然后拿着你要用的东西,再来墨花村跟我一起出发。” 卢珍回家跟母亲说了情况,拿着自己的东西,又来到墨花村和丁大爷一起踏上征程。丁大爷也带上自己的物品,从这里开始了他们的旅程。 爷俩走了八里地之后,忽然看到前面有个小镇。他们走进镇里一看,路北有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看热闹。爷俩赶紧分开众人,走进去瞧瞧。有人大喊道:“嘿,这下好了,墨花村的大爷来了。别打了,能解决事儿的人来了。” 只见原来是一个新开张的饭铺,挂着大红彩绸。有很多人拿着木棍,正在殴打一个人。被打的是个穷汉,穿着一条破裤子,被打得又撕又扯,都成了碎片。再看这个大汉站起来,哇塞,那身高足有一丈一二呢,头发长的挽成一个揪儿,短的则乱蓬蓬的,两道浓眉,一双怪眼,不过这时候眼睛闭着。他有着狮子鼻,翻鼻孔,火盆口,栗子腮帮,一嘴歪牙,七扭八歪地长在嘴唇外面;全身黑得就跟地皮似的。卢珍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个落难的英雄好汉。 你猜猜这是谁呢?这就是彻地鼠韩彰的义子,姓韩名天锦,外号人称霹雳鬼。 他是黄州府黄安县的人。因为韩二爷的书信送到了家,这家伙天生性格直爽得很,忠厚朴实,力气大得吓人,食量更是大得离谱。他原本是万泉山打柴的韩老跟前的人,父母去世后,有几亩地也被他吃得一干二净。只要看见谁家烟筒冒烟,他就跑进去蹭饭吃,也不怕人家打他,反正他就吃他的。 后来全村的人都讨厌他,就让他出去打劫。结果遇到官人把他抓起来要发配边疆,幸好有人说情才算了事。这天他又想出去打劫,却意外打着了公孙先生。公孙先生看他是个好汉,就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白鹤寺。 到了白鹤寺,他遇见了韩彰和蒋平,还和众多僧人打了起来。蒋平出主意,让韩彰认他为义子。韩彰当了官后,打发他回家。可这家伙回家后也不招人待见,为啥呢?一是说话特别容易得罪人;二是饭量实在太大。于是又打发他去襄阳,还给他带了很多银子,可他始终没找到襄阳府。忽然他想起问路来了,看到一个人就大喊:“站住,小子!” 人家一看他这模样,跟夜叉似的,吓得说:“你要拦路打劫啊?” 他说:“老子要去襄阳,往哪儿走?” 人家回答:“往西。” 他一撒手,就把人摔倒了。可他也不知道那是西,走着走着又想起来问路,看到人就抓住:“小子,站住!” 把那人吓了一跳,说:“我不欠你的。” 他说:“老子要去襄阳,往哪儿走?” 那人说:“往北。” 他一撒手,又把那人摔倒,那人爬起来就跑。 就这么问路,他走一辈子也到不了襄阳啊。 银子花完了,帽子卖了,靴子换成了鞋,衬衫、带子全没了,就只剩下一条裤子。 三四天啥也没吃。大丈夫啥都不怕,可一饿起来实在受不了。两眼一发黑,肚子里咕噜咕噜乱叫,举目无亲,他一想还是去打劫吧,可又怕坏了老爹的名声。“哎哟,有了,这个新饭铺,我进去吃一顿,吃得饱饱的,没钱他们肯定打我,让他们打一顿。我不说名字,也坏不了老爹的名气。” 想好后,他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饭铺。这是新开张的买卖,人特别多,进进出出很热闹。伙计看到他就赶他:“嘿,要饭的也不看看地方,你在外面等着去。” 他却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伙计说:“嘿,你干啥的?” 他反问:“你们干啥的?” 伙计说:“我们卖饭的。” 韩爷说:“我吃饭的。” 伙计一看他这模样,哪像有钱的人?说:“你吃饭有钱吗?” 韩爷说:“钱多着呢!” 伙计问:“在哪儿呢?” 他回答:“咱们爹爹那里有银子。” 伙计不敢做主,赶紧跑去问掌柜的。 掌柜的说:“让他吃。东家说了,遇到没钱的非要记账,就打他两三个嘴巴。这叫敲山镇虎。” 伙计得了这句话,回来问他:“吃啥呀?” 他回答:“吃饼。” 伙计说:“喝酒不?” 他说:“不喝。” 又问:“要啥菜?” 他回答:“炖肉。” 又问:“要多少饼?” 他说:“十五斤。” 伙计说:“几个人吃啊?” 韩爷说:“一个人,不够再要。” 伙计说:“嘿,你这是看着饿,其实吃不了那么多吧,你几天没吃饭了?” 韩爷说:“三天了。” 伙计说:“要多少炖肉?” 他回答:“十五斤。” 他又说:“这炖肉不论斤,论碗。你要十五斤,我给你一碗一碗往上端,啥时候够了啥时候算。”“饼可要十五斤,烙一个大饼。” 伙计说:“我们这儿不行,没那么大的饼铛。” 又问:“多大一张?” “半斤一张。” 他接着说:“那烙他三十张吧。还是十五斤,你咋算的呢?”“我给你往上端吧,啥时候饱了啥时候算账。” 伙计往上一端饼和炖肉。其他吃饭的人都不吃了,连楼上的都下来看这个大汉吃饭。四张饼一卷,他嘴又大,吃四五口,剩一块往里一塞,一瞪眼,一咧嘴,二斤饼就进肚了。一大碗炖肉用筷子一搅,也不管肥瘦,一扒拉就没了,就剩汤了。虽说没吃十五斤饼,没十五斤肉,也差不多了。 伙计说:“你饱了?” 韩爷说:“将就吧。”“给你算账。” 他说:“不用算,给你十两银子。” 伙计心里暗想:“别看穷,还挺大方。”“你把银子拿来呀。” “这会儿没有,你看我身上哪有银子?” 伙计说:“你想咋办呢?”“告诉过你,咱们爹爹那里有银子,去取呀。”“去哪儿取?”“上襄阳。”“我们不能上那么远去。”“你说不能上那么远去,可没办法了。没有咋办呢?” 伙计说:“你说咋办,咱就咋办,反正你没钱不行。” 韩爷说:“非跟我去取,没钱,你们不就是要打我吗?” 伙计说:“你这是找打来了。” 这时候掌柜的过来了,说:“买卖不做你的了,关门,关门,打他。” 韩爷往外走,“噗” 地一声躺在门外面。伙计说:“他没走,躺在外面了。” 掌柜的吩咐打他,都是木棍,没有铁棍。早就吩咐好了,净打下身。打得韩爷一声不吭,打着让他求饶、让他叫。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掌柜的其实就是想找个台阶下。 就在这个时候,正南方向一阵骚乱,大官人、卢珍从外面走了进来。卢珍过去看韩天锦,大官人问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韩天锦睁眼一看公子卢珍,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粉嘟嘟的脸,一身银红色的衣服,肋下佩刀,武生相公的模样,笑嘻嘻地问:“这位大哥为啥在这儿挨打呢?” 韩天锦说:“我吃完饭没钱,他们就打我。他们说打完了,就不要钱了。” 卢爷说:“大哥,你姓啥?住哪儿啊?” 韩天锦说:“我住在黄州黄安县,姓韩叫猛儿。” 卢爷问:“我提个人,你认识不?姓韩,单名一个彰字,人称彻地鼠。” 韩天锦说:“哎哟!那是咱爹。” 卢珍说:“我再提个人,你认识不,陷空岛卢大爷?” 韩爷说:“那是我大爷。” 卢珍说:“原来是大哥,转过来受我一拜。你咋落到这地步了呢?” 韩爷说:“一言难尽啊。你是谁呀?” 卢爷说:“刚才提到陷空岛姓卢的,是我爹。你不是韩二叔跟前的大哥吗?” 韩爷说:“哎哟!你是兄弟。” 卢爷说:“我给你介绍个人,墨花村姓丁的,你听说过没?” 韩爷说:“我的丁大叔,我的丁二叔。” 卢爷说:“这就好办了。过来你见见,这就是墨花村丁大叔。” 丁大爷一瞧,嘿,好模样,怪不得他们说长得凶猛,今天一见果然威风凛凛。这还没衣服呢,要是有了衣服,那更是英雄气概十足。 韩天锦冲着丁大爷磕了几个头。丁大爷把他扶起来。卢爷说:“这就是我韩二叔跟前的,我韩大哥。” 大官人拿出银子,给了掌柜的钱。掌柜的再三推辞不要,就把银子给了伙计们当酒钱了。 带着韩天锦回家,换了衣服,一同前往襄阳。 第443章 霹雳鬼 韩天锦来到墨花村丁大官人家中后,就在外面候着。人家很快给他拿出衣服让他换上,虽说衣服不太合身吧,但也只能先凑合着穿。接着,丁大爷赶紧让人出去买东西,没多久就买回来了合身的衣服、头巾、靴子、带子啥的。韩天锦洗了把脸,再这么一穿戴起来,嘿,那可真是英雄模样十足啊!还带着他去见了见女眷们。之后呢,就选了个日子准备出发。 出发的时候,那可是多带了好些银两。不过在路途中却遇到难题喽:韩天锦这家伙睡觉睡得那叫一个沉,怎么叫都叫不醒,打他都不管用。这可把大家愁坏了,行程也因此给耽误了。 这一天,大家正往前走呢,冷不丁就进了一个山口。到了山里面一看,哇哦,那怪石嶙峋的,山连着山,山套着山,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多远。好在一直在山里头走路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坑坑洼洼,一路还挺平坦。大官人瞅着这山,挠挠头说:“嘿,这山我看着咋这么眼熟呢?好像是百花岭啊。要是百花岭的话,咱们这儿可还有亲戚呢。” 卢珍好奇地问道:“大叔,啥亲戚呀?” 丁大爷解释道:“就是你展三叔的两个哥哥,一个叫展辉,一个叫展耀。这俩都当过官呢,可后来因为奸臣当道,没办法就退隐山林,守着祖茔过日子啦。他们的祖茔就在百花岭,不过这儿也不一定就是百花岭哈。” 正说着话呢,忽然一阵风刮了起来。这风来得可真是奇怪,冷飕飕的,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而且里面还带着一股腥味呢。 卢珍有点紧张地说:“大叔,别是有啥猛兽吧?” 丁大爷连忙点头说:“我正想说这事儿呢。大家都机灵点,到处好好瞅瞅。” 韩天锦这时候却嚷嚷起来:“哈,你们瞧,好大的猫!大猫!大猫!你们快来看呀,好大的猫!” 卢珍无奈地说:“大哥哥,那可不是猫,那是只老虎好不好。” 卢珍和丁大爷都看见在山峰缺口处有一只色彩斑斓的猛兽。每次这猛兽要走的时候,就把身子往后一坐,尾巴乱搅和。尾巴一动,嘿,自然就有风起来,不然咋会说 “虎行有风” 呢。经常进山的人,像那些采樵的或者打猎的,都会看风势判断有没有猛兽。不然卢珍和丁大爷也不会因为风刮得奇怪,又有腥味,就怀疑有猛兽嘛。真是应了那句话:风过处,有声音。转过山弯,现出身影。它一来,百兽惊。 这只老虎就跟山大王似的,威风凛凛。它一会儿蹿过深涧,一会儿越过山峰。那威风八面的,张开巨口,纵身一跃,吐出舌头,眼睛跟灯似的,露出锋利的牙齿,凶猛得很呐。真可谓是云从龙,虎从风。 卢珍有点着急地说:“哥哥,你会爬树不?” 天锦满不在乎地说:“嘿,小时候打柴,啥树我不会上啊?” 卢珍赶紧说:“那赶紧找棵树,不然山王一到,咱可就没地方躲了。” 天锦却梗着脖子说:“我为啥要躲?我还要把它抱住呢。抱回家去,让他们看看大猫。” 正说着话呢,就看见那只猛兽开始走动了,蹿山跳涧的,直奔他们这边过来。大爷和卢珍那叫一个机灵,早就藏到树后面躲起来了,还亮出兵器,就怕猛兽过来,这时候也顾不上韩天锦了。谁知道韩天锦这家伙迎着猛兽就走过去了,张开两臂,笑嘻嘻地嚷道:“这来,大猫!大猫,这来!” 前面有段山沟隔着,天锦蹿不过去,只能在东边干等着这只老虎。谁知道这老虎纵身一跃,就跳过了山沟,又跳起一丈多高,对着韩天锦就往下一扑。卢珍心里暗叫不好,就知道大哥这下麻烦大了。谁知道天锦这家伙也算粗中有细,看见老虎冲着他扑过来,自己一弯腰,也冲着老虎扑过去。老虎扑空了。老虎的前爪扑空,天锦就顺势抓住了老虎的后爪,用尽平生之力把这只虎抡起来,往山石上一摔,只听见 “啪” 的一声响亮,那虎 “呜” 的一声吼叫。再看韩天锦,抓住老虎脑袋上的皮毛,一手揪住尾巴,又踢又打,那虎 “呜呜” 地乱叫。踢了半天,干脆骑到老虎身上,一只手抓住老虎的脑门,一只手把老虎的一只眼睛 “噗哧” 一声打瞎了,一换手,又把另一只眼睛也打瞎了。那虎 “呜” 的一声,就成了一只瞎虎。又打了半天,竟然把这只猛兽打得没气了。这只虎也不算大,而且已经受过伤了。也是天锦力气大,这才把它给打死。可把大官人跟卢珍看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惊叹:“天锦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霹雳鬼见虎不动了,就说:“这个大猫不动了,我该抱去让他们瞧瞧去了。” 卢珍连忙摆手说:“不要,谁也不看那个。” 正说着话呢,就看见西边山坡上有一个人嚷道:“那是我们的猫!” 卢珍哭笑不得地说:“我就说嘛,这韩大哥管它叫猫,还有人也叫猫呢。” 看这个人个子不高,头上高高挽着发髻,身穿青色短袄,腰系纱包,青缎裤子,薄底靴子;脸黑黑的,四方身材,浓眉大眼,声音洪亮。他说是他的大猫,接着就跑下山来,走山路就跟走平地一样轻松。快走到这段山沟的时候,喊道:“那个大小子!还我猫!” 卢珍说:“哥哥,给他吧。” 韩天锦不乐意地说:“便宜他了。黑小子!过来取来!” 那人说:“大小子!你给扔过来。” 天锦就把这只虎抓起来。卢珍说:“哥哥,扔不过去,山沟太宽了,让他过来取吧。” 韩爷偏不听,非要扔过去。 卢珍担心地说:“哥哥,扔不过去的话,吊在山沟里不好捡,又让人笑话。” 韩爷哪肯听啊。离山沟不远,提着这只虎悠了几下,往前一跑,“嗖” 的一声,竟然真给扔过去了。卢珍和大官人更是吃惊得瞪大了眼睛。那人说:“呔!我那是个活猫,这是个死猫,我不要,我要我的活猫。” 天锦说:“就是死猫,没有活猫。” 那个说:“我要定活的了。” 天锦说:“要活的,你扔过来。” 那人说:“行。”“啪” 的一声,又扔过来了。天锦提起来说:“就是这个。哎!要不要?”“嗖” 的一声,又扔过去。那人又扔过来,说:“没有活猫,你就别走了。” 韩天锦随即说:“你过来,黑小子!” 那人说:“行,你在那儿等着,大小子!” 就看见他顺着山沟,往南就跑。 不多一会儿,就在沟的东边,从南跑过来。丁大爷看见两个人要撞在一起,伸手要打。就看见西北上有人嚷道:“少大爷,又跟人打架哪,员外爷来了。” 那人说:“别打了!别打了!我们员外来了!” 一伙人越来越近,里面有一个员外打扮的人,高声嚷道:“原来是丁大弟到了。” 大官人一告诉卢珍说:“这是百花岭,我们亲戚来了。” 等来到山沟边,说:“大弟从哪儿来呀?你在那边等会儿,我过去。” 往南原来有一个搭的石桥。不多时来到面前,大官人过去行礼,早被展员外搀住,说:“怎么过门不入呢?什么原因呀?” 丁大爷说:“我们连一个人都没遇见。我看着像百花岭,正跟我侄子在这儿说呢。给大哥见见,这就是卢大哥的儿子,他叫卢珍。这是你二叔。” 卢珍说:“二叔父在上,侄男有礼。” 展员外说:“贤侄请起。怪不得都说将门之后,名不虚传。” 大官人说:“嘿!你也过来见见。” 天锦说:“见谁呀?” 大官人说:“这是你二伯父。这就是韩二哥的义子,他叫韩天锦。” 韩爷就跪下磕头。展二爷说:“这真是英雄的气象。我空有儿子,真不好意思给你们引见。国栋,过来见见,这是你丁大舅,过去磕头。” 国栋给丁大爷磕头。展爷又说:“再给你卢大哥、韩大哥见见。” 彼此互相施了一礼。 展二爷邀请大家到家里去,大家一同前往,拐了一个山弯,就到了一所庄园。进了大门、二门,在庭房坐下,献茶。员外问:“你们爷几个,要去哪儿呀?” 大官人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又问卢珍的文才武技,卢珍都是应答如流。展二老爷叹息了一声,说:“大弟,你看人家儿子,什么气象;看你那个外甥,刚才你也见过,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大官人更是叹息,说:“我倒想要那么一个,还没有呢。哥哥别不知足了,有子万事足。” 员外吩咐摆酒。虽然在山中居住,但也很方便。把酒摆好,吩咐请韩公子:“去哪儿了?” 家人说:“同着少大爷在西花园里吃烤虎肉呢。” 展员外说:“快把韩公子请来,人家可不像咱们家里的大爷,吃那个东西啃不动,叫他来这里喝酒。” 去不多时,回来说:“韩公子和少大爷吃烤虎肉吃得正欢,商量着要拜把子呢。我们一定要请,他们就要把我们的脑袋拧下来。” 大官人说:“既然那样,那就不叫他来了。他们二人对劲,倒很好。” 然后大家开始喝酒。 一直喝到二更天才散,在西书房安歇,准备的被褥枕头都整整齐齐。霹雳鬼和打虎将,他们是一见如故。原来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走岔路了,把虎扛回来,他们就开始吃烤虎肉了。天锦本来没吃过,刚开始吃觉得没啥滋味,后来是越吃越香,吃了个饱。人家给他准备茶,他都不喝,非要喝凉水,把凉水喝了个够。大官人叫本家家人把他找到书房,进门就睡。展员外也陪着在书房安歇。到了三更后,大家都睡了。到了五更天,霹雳鬼大吼了一声。众人惊醒一看,天锦把眼睛一翻,四肢直挺。 第444章 随便抡一抡 这人呐,再怎么强壮也扛不住生病啊。天锦那家伙,天生皮糙肉厚的,力气大得惊人,虽然是出身贫苦人家,不过日后的造化肯定小不了。这家伙烤虎肉吃又猛灌凉水,哪能不生病呢?睡梦中他就觉得肚子里跟着火了似的,“嗷” 一嗓子吼出来,眼前一黑,脑袋一晕,接着又躺回床上了,这一嗓子把大家都给惊醒了。灯还亮着呢,大家一看,哟呵,天锦眼睛往上一翻,四肢硬邦邦的。大家叫了他半天,这货一句话都不说。众人都傻眼了,展二老爷赶紧叫家人去请大夫。 不多会儿大夫就被请来了,进书房给天锦诊脉。大夫说:“嘿,这家伙就是吃多了不消化,撑着了。” 然后开了个方子。大夫走后,天也亮了。抓来药煎好让他喝下去,用被子一盖,嘿,出了一身透汗,立马就好了。不过有一点啊,好得快,累着也快。为啥呢?病一好,这家伙还是胡吃海喝的,谁也拦不住,一顿饭下去就又累着了。又得请大夫,一剂药下去又好了。就这么连着累着六七次,可把打虎将给急坏了,每天都进来瞅瞅。卢珍也着急得不行,心里惦记着在襄阳的老爹,烦闷得很:“这天锦哥哥病老是不好,又不能把他扔下不管就走了。” 正巧这时候国栋进来了,问:“我大哥哥还没好呢?” 卢珍无奈地说:“没有呢。” 国栋叹口气说:“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这又要死了。卢哥哥,你会啥本事不?” 卢珍摇摇头说:“不会。” 国栋歪着脑袋说:“你咋不叫我丁大舅教教你呢?” 卢珍苦着脸说:“我笨嘛。” 国栋说:“你要是想学,我教教你呗。” 卢珍说:“行啊。等有时间的时候,跟你学学。” 国栋兴奋地说:“那咱这就走,上花园子,我教教你去。” 卢珍其实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没办法,被国栋揪着就走,无奈得很,只能跟着到了花园子。卢珍一想,反正也没事,就当拿他逗逗乐吧。那个国栋本来就是个傻乎乎的人,找来两根木棍,说:“我先教你‘泼风十八打’。” 卢珍接过棍来,说:“我可不会啊,咱就随便抡一抡,谁打着了可不许急眼。” 国栋自信满满地说:“那肯定是我净打你。” 卢珍说:“你打死我都白打。你要打着我,我就跟你学;你打不着我,我就不跟你学。” 国栋说:“那就打。” 卢珍拿起棍来,一看国栋,这家伙也不懂啥叫行门过步,一棍子就劈下来了。卢珍用棍一挡,国栋换手一点,卢珍斜着走一步,往外一磕,松开左手反手用右臂,使了一个 “凤凰单展翅”,又叫 “反臂倒劈丝”,只听见 “啪” 的一声,正打在国栋的后背上,“啪啪啪” 把他打出好几步,差点没摔个狗吃屎。国栋瞪大了眼睛说:“哎呀!你别是会吧?” 卢珍连忙摆手说:“我不会。一开始就说好了,我不会。” 国栋不服气地说:“再来。” 卢珍说:“咱就再来。” 又是几个回合,国栋还是照样被打了一个扫荡腿,“噗” 的一声摔倒在地。卢珍微微一笑说:“兄弟起来。” 国栋耍赖说:“我不起来了,我给你磕头,你教教我吧。” 卢珍无奈地说:“不会,我教你啥?” 国栋跪着不动,非让教不可。卢珍没办法,说:“好吧,等有时间我教你。” 国栋又说:“咱们两个人拜把子,你愿意不愿意?” 卢珍本来不愿意,可又一想:“人家这么款待我们,要是不与人结义为友,也对不住人家。再说国栋也是个好人,这个把子也可以拜。” 随即点点头。国栋高兴地说:“就在这里拜。” 折了三个树枝插在土上,两个人朝北磕头。卢珍年纪大,就跪在太湖石前。卢珍说:“过往神只在上,弟子卢珍与展国栋结义为友,从此往后有官同做,有马同骑,祸福共之,始终如一。倘若有三心二意,天厌之!天厌之!” 磕了头。国栋跪下说:“过往神只在上,弟子展国栋与卢珍结义为友,有官同做,有打同挨。” 卢珍说:“不对,有马同骑。” 国栋说:“有官同做,有马同骑,这才是有打同挨呢。” 卢珍说:“不对,没有个有打同挨,应该是祸福共之。” 国栋固执地说:“这才是有打同挨呢。” 卢珍说:“没有这么句话。” 国栋磕了几个头,转过来又给卢珍磕头。国栋说:“咱们这可就是把兄弟了,有官同做呀。就是你做官,我也做官;你骑马,我也骑马;你吃好的,穿好的,我也吃好的,穿好的。” 卢珍笑着说:“对了,就是这么个道理。” 国栋接着说:“要是我有人见面就打我骂我,你会怎么样呢?” 卢珍拍拍胸脯说:“你我生死之交,我的命不要了,也肯定会为你出气。” 国栋怀疑地说:“这话当真吗?” 卢珍严肃地说:“要是假的,你别叫我哥哥了。你要是真有这样的人欺负你,我不替你出气,我就是畜生!什么人欺负你?说吧。” 国栋有点犹豫地说:“这个人就在咱们院里。” 卢珍皱着眉头说:“肯定是恶霸,你带我找去,要死的要活的,就听你一句话。要是把他打死了,还是我出去偿命,跟你没关系。到底姓什么呀?” 国栋小声说:“就是我姐姐。” 卢爷一听,差点笑喷了,说:“呸!你胡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姐姐,亏你跟我说,要是跟别人说,人家牙都得笑掉了。你找人打你姐姐,你还算是人吗?趁早别往下说了,你再往下说,我就不认识你了,你我断义绝交。” 国栋着急地说:“你以为我这个姐姐跟别人家的姐姐一样啊!她跟别人不一样,力气大,棍法精,拳脚快,刀法熟,我们动手,我总得跑,不跑就得挨打,还不放我走,让我跪着,叫‘姐姐,亲姐姐,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这才能走。见头打头,见尾打尾,我实在没办法了,到处找人帮我打她,就是没有能人。我觉得我天锦哥哥可以,他又病了。想不到哥哥你肯定能打她,有言在先,有人欺负我,你管,现在你又不管我了。也罢,你爱管不管吧,你不管,我一辈子也逃不出来了,不如我死了,还比活着强。” 卢珍知道他是个浑人,要是真想不开寻了短见,那就更不对了,无奈只好劝劝他,说:“兄弟你想想,姐姐是外姓人,在家能呆多久?你再忍几年就好了。” 国栋气呼呼地说:“你别管我了,我这就去碰死,你走你的吧。” 说完,又哭起来了。卢珍很为难,心里想:“有了,我骗他一回就行了。我答应帮他打,让他把他姐姐骗来,我在山后面蹲着,他叫我我不出去,等他姐姐走了,我再出来见他,就说我睡着了。只要哄他过了一天半天,我们一走就完了。” 想好了这个主意,说:“兄弟别哭了,我答应了,帮着你打还不行吗?” 国栋抽噎着说:“你管了?” 卢公子说:“我管了。” 国栋说:“我也不哭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去骗她去,你在山石后面等着,我把她骗到这里的时候,我叫:‘救兵何在?’你在山子石后面出来说:‘好大胆!欺负我的拜弟,我打你这个东西!’你打她,让她叫,不叫还打;我也让她叫,不叫再打,就给我出了气了。” 卢珍说:“你快去呀!” 国栋说:“你可得说话算话啊!不然我走了,你跑了,我救兵不在,那可害苦我了 —— 那可是她打的,明天去,她还打我,我可得死给她看。你要走了,我是个王八,我可不敢骂你。” 卢珍没办法,只能等着。 国栋的姐姐乳名叫小霞,本是展辉的女儿。展耀就有一个儿子,就是国栋。大太太先死了,大员外后死的,病得很严重的时候,叫姑娘过来给叔父、婶母磕头,说:“从现在起,不许叫叔父婶母,就叫爷爷娘亲。你们夫妻可要另眼看待这苦命的孩子。” 二员外夫妻说:“哥哥放心,我们待她要跟国栋不一样,要是我们有二心,我们不得好死。大爷,姑娘要许给什么人家呢?” 大员外说:“一要世代为官之后;二要人家干净;三要文有文才;四要武有武功;五要品貌端正;六要本人有官职。” 二员外一听,就知道太难了,说:“大哥,要是有一件不全,给不给呢?” 大员外 “嗷” 的一声,咽了气了,大家痛哭。发丧办事完了,二太太又死了。 也把事办完了。姑娘带着两个小丫鬟,学习针指,描鸾刺绣,早晚练剑,打袖箭,都是展家祖传的。国栋可不会。每次姐弟俩交手的时候,国栋必败,姑娘比他强多了。力气虽然没他大,但用得巧妙。国栋输了,姑娘就让他求饶。每次动手都是这样。国栋忌恨上了小姐。 本来想找天锦,天锦又病了。现在见卢珍比他强多了,定好了计,自己到姑娘的院内叫阵。 姑娘出来,穿着短衣服,手拿木棍,说:“你这几天没挨打,又皮痒了是吧。” 国栋得意地说:“我拜了老师了,你不行了,快给我磕个头吧,我就饶了你。” 姑娘大怒。二人交手不到十个回合,小爷就跑向西花园子而来。姑娘在后面追。 第445章 上后花园 展国栋这家伙跑到姑娘的香闺秀户那儿,编了个比棍的借口,成功把小姐给骗了出来。两人先比试了几下,接着展国栋就败逃到西花园内,穿过月样门,一路直奔太湖山石。姑娘那叫一个气呀,在后面紧追不舍。展国栋对着太湖石大喊:“嘿!救兵何在?救兵何在!” 姑娘一听,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这臭小子不会从外面勾搭了人来吧?要是真有外人被他弄进来,我这副打扮,没穿那种长长的衣服,就这么出去抛头露面,别说见男人了,就是见其他女的我都不好意思呢。要是被叔叔知道了,那肯定得数落我一顿,这可咋整。展国栋本来就是个二愣子,他还真有可能从外面勾人进来,我还是赶紧躲远点为妙。” 展国栋一个劲儿地喊救兵,回头又冲姑娘喊:“姐姐,你怕了我了?有种就回来,我这有救兵,你敢来不?以后你可别再在我面前吹牛了。” 姑娘被他这话气得火冒三丈,又看见展国栋对着太湖石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心里就琢磨:“别被这傻小子给诓了,我可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就吓跑了。展国栋是个傻货,要是我被他这么一吓就跑了,他在外面瞎嚷嚷,那我不得被外人笑死。” 这姑娘本来就傲气十足,何况她还有一身厉害的功夫呢,那脾气就更冲更骄傲了。她一咬牙,转身又朝着展国栋追去,嘴里还嚷嚷着:“你这熊孩子,今天这顿打还没挨够是吧!你叫什么救兵?你要是不叫救兵,我还能饶了你。今天就冲着你这个救兵,连你带救兵一起给我跪下,我都不饶你们。” 一边喊一边追。展国栋撒腿就跑,对着太湖山石又大喊:“救兵何在?救兵快出来呀!不然我可就惨了。哎哟!救兵跑了,你可把我害惨了。” 姑娘听他喊得那么急切,又停下了脚步。她瞅了瞅太湖山石后面,根本没人呀,于是又追了上去。追到跟前的时候,展国栋急得都快哭了,大喊:“救兵再不出来,我可要骂你了。” 姑娘撇撇嘴说:“今天你倒没什么,我倒要看看你这救兵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咋的?” 展国栋也跟着喊:“你不出来,连我姐姐都要骂你啦。” 卢珍本来在那儿装瞌睡呢,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听要被骂,那哪能忍呀;再一听姑娘说话那么冲,连救兵带展国栋给她跪下她都不答应,这也太过分了吧。本来卢珍根本不想和这姑娘交手,被这两句话一刺激,卢公子的火 “腾” 地就上来了。他单手提着那根齐眉棍,猛地站起身,往对面一看,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正追着展国栋呢。姑娘穿着短打扮,头上乌云般的头发被一块鹅黄绢帕罩着,没戴花朵,也没有钗环镯钏;穿着一件玫瑰紫的小袄,葱心绿的汗巾系在腰间,双桃红的中衣;三寸窄小的金莲,就像一点红似的;粉面桃腮,那叫一个漂亮;手里还提着一根齐眉木棍。卢公子故意大喝一声:“嘿!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的拜弟!来,来,来,跟公子爷较量较量。” 姑娘突然看见太湖山石后冒出一个人,吓得赶紧停下脚步。只见这位相公头戴银红色武生巾,银红色箭袖,香色的丝带,靴子、衬衫都被太湖石挡住了一部分。再看脸,那真是粉嘟嘟的一张脸,两道细眉,一双长眼睛,黑白分明,鼻子就像悬胆一样挺拔,嘴巴像涂了口红似的,牙齿洁白整齐,大耳垂轮,细腰窄臂,双肩抱拢。姑娘一瞧,羞得满脸通红,拉着棍子扭头就跑。展国栋在旁边兴奋地喊:“救兵,打!打!打!别让她跑了,追着打。姐姐,你可栽跟头了。就会欺负我,今天可让人追跑了,明天别再跟我吹牛了。” 姑娘跑出花园,回自己的香闺绣户去了。展国栋还在后面追,喊着:“你敢上后花园里去吗?” 姑娘回头喊:“兄弟,到我屋里来,我跟你说话。” 展国栋哪敢进去呀,就在院里站着,拿着根棍子说:“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啥时候给我跪下,我才饶你。” 早有丫头接过棍进去了,好奇地问:“小姐,怎么今天大爷得胜了?” 姑娘说:“你少废话,去请大爷进屋里来。告诉他,只管进来,不是骗他进来打他,有话跟他说。” 展国栋这才敢进去,还不放心地说:“姐姐,你不是骗我到屋里打我吧?” 姑娘说:“你只管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展国栋到了里面,问:“姐姐,什么事?” 姑娘说:“兄弟,那边坐下。” 展国栋说:“什么事?姐姐你快说吧。” 姑娘说:“你我姐弟,有啥深仇大恨吗?” 展国栋摇摇头说:“咱们没有什么仇恨呀。” 姑娘说:“既然没有仇恨,你为啥叫外人来打姐姐呢?” 展国栋理直气壮地说:“就因为你老是打得我难受,我老赢不了你,所以我才找了个帮忙的。他也不是外人,他是我盟兄。” 姑娘哼了一声说:“你我姐弟,是亲姐弟,你打了我也没啥,我打了你也没关系。谁知道你竟然恨上姐姐了。好兄弟,你真行,我平时白疼你了。我就是告诉爹爹去,我问问爹爹,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我让爹爹打你,我自己可打不了你。” 说完就哭了起来,把展国栋吓得够呛,赶紧给姑娘跪下说:“好姐姐,千万可别让爹爹知道,我再也不敢了。” 他也知道要是让他爹知道了,肯定会把他打得死去活来,所以苦苦央求姐姐。其实姑娘是怕他告诉爹爹,所以用厉害的话吓唬他,这样爹爹就不知道了。要是员外知道了,数落自己一顿,那可不好受,叔叔可不像婶母,婶母数落一顿不要紧。姑娘想着把傻小子稳住就行了,没想到外面还有人会泄露出去。 那卢珍虽然看见了姑娘,见姑娘脸一红,回头就跑,展国栋就追。卢珍哪会去追呀?见他们姐弟跑了,把棍子一扔,就奔东院去了。回到屋里,一看韩天锦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韩天锦因为吃多了重劳了好几次,现在知道喝点粥了,看样子快要全好了,正对着大官人跟二员外在里面聊天呢。过了一会儿大官人出来,进了书房,卢珍站起身来说:“大叔去哪儿了?” 大官人说:“上里边跟你展二叔聊了会儿天,看了会儿闲书,他要和我下棋,我哪有那个闲心跟他下?不然你上里边去,跟你展二叔下两盘棋倒也行。” 卢珍说:“叔父既没闲心下棋,难道侄男就有闲心?侄男恨不得现在就到襄阳,见到我爹才好。” 丁大爷这也就不去了。丁大爷又过来看了看天锦,就见卢珍在那里坐着,忽然 “嗤” 的一声笑了。大官人问卢珍说:“你刚才笑什么呢?” 卢珍连忙说:“侄男没笑。” 丁大爷说:“莫非你有什么心事吗?怎么连笑都不知道呢!” 卢珍说:“侄男真的没笑,肯定是叔父听错了。” 大官人随即也说:“大概是我听错了。” 然后大官人就开始观察卢珍,只见卢珍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半天又 “嗤” 的一声笑了。大官人说:“这你可就别隐瞒了,有什么心事快说。” 卢珍知道瞒不住了,就把拜把子,见到人家姑娘的事,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丁大爷一听笑了,问:“你看见这个姑娘长得怎么样?” 这一问把卢珍羞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不说,就低着头害羞。这要是在现在 —— 我国大清,那不用叔伯父问,自己就得讲讲,再说自己是啥样的英雄好汉呢。可这是古时候呀,卢珍哪好意思说。 大官人忽然心想:“这是一门好亲事,我何不做个媒人呢?” 想罢,又到里面去见展二员外,还是坐下献茶。大官人说:“我自从到了家里,这些天了都没见过姑娘,把甥女请过来见见吧。” 二员外点头,立刻把姑娘请了过来。帘子一掀,姑娘进来了,那模样可真是美呀。有赞为证:丁大爷,看对面,只见帘子一掀,进来一位姑娘,那真是美若天仙。艳丽无双多俊俏,闺阁女子稳重端庄,透出正色颜。绿鬓垂,珠翠鲜,麻姑髻,乌云挽,别着个碧玉簪。珠子圆,翠儿鲜,花朵颤。穿一件对领衫,衬衫上绣牡丹。百褶裙,遮盖严,准定那裙儿之下是小巧玲珑的金莲。梨花貌,芙蓉面,桃蕊腮,似把笑含。土形正,如悬胆,配着耳上环。樱桃口,真是一点,不点胭脂,红里透鲜。两道眉,似春山,黑白分,星眸显。 姑娘见了丁大爷,行了个万福,有点犹豫不敢上前。丁大爷看见了甥女小霞,对展二员外说:“姑娘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二员外说:“姑娘,你不认识你大舅了吧?” 姑娘回答不认识了,深深行了个万福,然后回去了。大官人又问:“姑娘许配人家了吗?” 展二员外说:“我哥哥临终遗言,六件事全了才许配,差一件都不行,所以耽误了。” 丁大爷问:“哪六件事?” 回答:“一要世代为官之后,二要人口单净,三要文才,四要武技,五要品貌端方,六要本人有官职。” 丁大爷说:“我做个媒人吧。卢珍可称世代为官之后,家里就三口人,文才武技你是问过的,品貌你也看见了。这一到襄阳,跟着大人抓住王爷回来,还愁没官做吗?” 展二老爷一听,高兴得不得了,说:“大弟,我一见面就有意,可不知道定过亲没有?今天大弟一提,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就这样定下来了。丁大爷身上带着一块玉佩,作为定礼。二员外收了起来。丁大爷跟卢珍说明,把卢珍带进来,给二员外行了礼,就以岳父称呼。 全家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都来给员外爷道喜。 万事都是定数,不是人力能改变的。这事要不是韩天锦生病,肯定成不了。亲事定好后,韩天锦的病也全好了,他们告辞起身,直奔襄阳去了。 第446章 没有雅座 山西雁徐良,他跟闹海云龙胡小记、开路鬼乔宾分开后,和艾虎约好了在黄花镇碰面。徐良让人推着小车,一路紧赶慢赶地朝着黄花镇而来。这一路上啊,那是早出晚归,饿了就吃,渴了就喝。终于,这一天到了黄花镇。一进东镇口,嘿,就看见一家饭铺,招牌上写着 “全珍馆”。 门口摆着长条桌子和长条板凳呢。开路鬼乔宾扯着嗓子喊:“嘿,哥几个,咱们在这儿吃点东西喝点小酒呗,我这肚子都咕咕叫了。” 徐良点点头说:“行,那就这儿吧。” 然后把小车放在门外,他们几个就在这桌子上准备吃点东西。 迎着门那儿有个三角架子,上面搭着块木板,木板上又搭着个帘子,帘子上摆着馒头、面条、粽子、包子、花卷啥的,这都是给那些卖力气的苦人准备的,像挑担推车的人到了这儿,马上就有现成的食物能填肚子。 而且那边靠着门旁边还有个绿瓷缸子,上面也搭着块木板,木板上放着几个粗碗,缸里面是茶。里面吃饭喝茶的人走了之后,就把茶叶倒在缸里,再兑上好多开水,这就叫总茶。那些苦人在外面吃东西的时候,就喝这缸里的总茶,白喝不用给钱。徐良他们三个进了全珍馆,一直往后走。 到了最后面,后堂那儿有一张桌子,三个人谦让了半天,最后胡小记坐在了迎面。跑堂的赶紧过来问:“几位要点啥酒菜呀?” 他们先要了一盆子醋,接着胡小记和乔宾要酒,还点了一桌上等的酒席。没一会儿,酒菜都摆好了,三个人就开始开怀畅饮起来。 正喝着酒呢,忽然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传来,接着就看见一个骑马的人到了。那人下了马,饭铺里的人马上把马匹拉过去。这个人下马后就直奔饭铺里面来,问掌柜的:“有没有雅座啊?” 掌柜的摇摇头说:“没有雅座。” 这人又问:“那有没有后堂啊?” 掌柜的回答:“有后堂,不过被别人占了。” 这人又说:“能不能让他们腾一腾啊?” 饭铺的人连忙摆手说:“那可不行,都得讲个先来后到嘛。” 这人又问:“就一个后堂吗?” 掌柜的回道:“有个腰闩。” 那人说:“我看看去。” 隔着一层栏杆看了看,那人说:“这也还行。” 然后出去从马上拿下来一个绿布口袋,让他们涮了一把茶壶,抓上茶叶,倒上开水,又拿了四个小茶缸儿,就在腰闩靠着西边那张八仙桌上坐下了,让跑堂的把桌面清理干净,在西面放了一张椅子。 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一阵大乱,一群人纷纷下了马,饭铺里的人把马匹接过去,就在铺面前来回遛马。接着就看见一位相公,好多随从跟着,那真是众星捧月一般。只见这位相公,戴着一顶白缎子一字卧云武生公子巾,边上还镶着金边,卡着金线,绣着串枝莲;两颗珍珠,挂着鹅黄灯笼穗,在两肩头上晃来晃去;穿着白缎箭袖袍,上面绣着三蓝色的大朵团花,五彩丝鸾带束腰,套着玉环,佩着玉饰,里面是葱心绿衬衫,脚上穿着青缎靴子;肋下佩着刀,金什件,金吞口,轧把峭尖雁翅势钢刀悬在左肋。身材细长,脸就像美玉一样,白里透亮,亮里透润,简直就像出水的桃花似的;两道细眉,一双长眼睛,黑白分明,鼻子就像悬胆一样挺拔,嘴巴像涂了口红一样鲜艳,牙齿洁白整齐,大耳垂轮,细腰窄臂,双肩抱拢,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威风杀气。众随从拥护着这位相公来到后边,问道:“在哪里烹茶呢?” 先进来的那个随从说:“茶已烹好,就在这儿呢。” 那位武生相公也往后看了看,就在西边八仙桌上坐下了,吩咐道:“快拿茶来,渴死我了。” 那人赶紧答应 “是”,就倒出四半缸儿茶来,又从靴桶儿里掏出一把扇子,对着茶一顿乱扇,把茶扇得可口了,说:“请相公爷喝茶。” 徐良对胡小记说:“嘿,你看这家伙,家里肯定不一般,这走在路上都这么大的派头呢!” 胡小记也点点头说:“看看这样子,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正说着呢,刚要把茶端起来,就听到外面 “嗷” 的一声大吼,接着就进来一个人。这一声喊,就跟半空中打了个雷似的,吓人一跳。进来一个人,身高一丈开外,穿着一身皂青缎的衣服,脸黑得跟地皮似的,进门就往后面跑,嘴里喊着:“我渴哪!渴哪!” 冲着山西雁徐良他们就来了。徐良赶紧告诉跑堂的:“你快去招呼这个大块头。” 跑堂的迎出去问:“你干啥的呀?” 你猜这人是谁?原来就是霹雳鬼韩天锦,他跟大官人、卢珍正走到黄花镇东镇口外呢,就喊着:“我渴了。” 卢珍说:“这是个镇店,里面肯定有卖茶的,咱们到里面去找茶铺。” 韩天锦这家伙急性子,一个人先就冲进去了。公子卢珍就怕他闯祸,谁想到还是闯祸了。刚进镇店,韩天锦一眼就看见全珍馆了,直接就往里冲,嘴里嚷着渴。跑堂的迎上去问他,他说:“渴了,我要喝水。” 跑堂的说:“门口外头有现成的,你要是着急,拿起来就喝,也不用给钱。” 韩天锦一听,一扭头,他就看见那个武生相公那里的茶了,他还以为那个茶就是跑堂的说的门口的茶呢,拿起来就喝。跑堂的赶紧说:“是门口儿那个缸里的茶。” 这既是韩天锦听错了,也是跑堂的没说明白,这事儿双方都有点责任,不能怪一个人。韩天锦拿起人家的茶就喝,一连喝了四碗,人家哪能答应呢? 第447章 舌头没价 天锦这家伙左看看右瞅瞅,看到北边隔着一段栏杆,他就认定那肯定是外头了。嘿,他一瞧那四个小茶缸里有四半碗茶呢,人家随从刚把茶扇凉,他那大手就迫不及待地伸过去要端茶。随从立马拦住说:“嘿,你可真够没礼貌的啊!”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武生相公给拦住了。武生相公心想着,算了,让这大块头把茶喝完,他道个谢也就得了。谁知道这大个嘴大得很,碗又小,茶也少得可怜。他端起来 “噶” 的一声,几碗茶就没了,然后吧唧吧唧嘴,一下子就咽下去了。大个还兴奋地说:“好哇!” 接着又端起一碗,一连四碗,喝完了又喊:“好哇!” 转身就要走,这时候武生相公伸手拉住他说:“嘿!你这家伙也太没礼貌了吧!” 天锦一脸懵地问:“咋没礼貌了?” 武生说:“你刚才喝这茶觉得好不好?” 天锦脖子一梗说:“我一直都说好啊!” 武生又说:“好又怎样?” 天锦大咧咧地说:“喝好了给柜上传名呗。” 武生瞪大眼睛说:“这是我的茶,你喝好了给柜上传名干啥?” 大个一跺脚说:“好小子!” 武生皱着眉头回答:“骂我呢?” 大个气呼呼地说:“我没骂你,我骂这小子呢。你说外头有现成的,拿起来就喝,结果让人家损了我一顿。我就是要打你个狗娘养的!” 过卖吓得浑身直哆嗦,赶紧解释说:“大太爷等等,咱们可别矫情啊。我说外头是门口,外头西边有个绿瓷缸,瓷缸上有块板,板上头有个黄砂碗,拿起来就喝,也不用给钱。谁叫你拿起人家的茶来喝?人家肯定得说你呀。” 天锦还不依不饶地说:“到底是你没说明白。” 话还没说完呢,就抓起过卖,那架势就要打人家。 武生有点生气地说:“大个,我看你有点不讲理啊。别欺负他,来,来,来,咱们较量较量。” 正说着呢,卢珍风风火火地从外边闯了进来,随后大官人也到了。 原来啊,他们见韩天锦进了黄花镇就没影儿了,一直找到西头,又从西头找回来,费了好大劲这才找到全珍馆。卢珍扯着嗓子嚷道:“哥哥要跟人打架,千万别动手啊!” 大官人也急匆匆地到了,一问是咋回事,过卖就赶紧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卢珍拿好话安慰了过卖几句,说:“你看我的。” 转头又问天锦。天锦气鼓鼓地说:“他说得不清楚。他说外头,也没说是哪个外头,让人家损了我一顿。” 卢珍无奈地说:“哥哥呀,到处都是你闯祸。坐着吧,我过去给人赔礼去。” 卢珍走到武生相公面前,一抱拳说:“这位大哥在上,小弟有礼。刚才是我不懂事的哥哥得罪了兄台,看在小弟的份上。把尊公的茶都喝了,我们也不敢说赔了,我再给阁下倒几碗茶凉着就是了。” 武生连连陪笑说:“岂敢!岂敢!我倒显得小气了。” 彼此行了一礼。 卢珍告退,回到东边,紧挨着武生相公那张桌子坐下,数落了天锦几句。然后过卖过来,给天锦赔了个礼。接着要茶。天锦还嘟囔着说:“啥也比不上人家那茶好喝。” 卢珍一笑说:“哥哥还会品茶呢!” 天锦眼睛一瞪说:“啥话呀?真好喝哇!” 山西雁徐良摇摇头说:“你看这个人那么大块头,他会没喝过茶?” 乔宾撇撇嘴说:“看看他多久没见过好东西了。” 胡小记说:“听听这说的啥?别看他个头大,我一低头,他就得躺下。那个武生相公倒是个好人,说话也通情达理,可就是不知道姓啥叫啥。” 再听那边说话,更有意思了。就说这喝茶的事儿,天锦一个劲儿夸这茶好。卢珍好奇地说:“怎么个好法?” 天锦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喝到嘴里呀,香喷喷的,苦兮兮的,那个啥啥啥的,甜滋滋的。” 卢珍笑着说:“你是净喝凉水了,没喝过好茶。过卖过来,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雨前茶,照着那边的样子煮一壶来。” 不多时煮了一壶来。卢珍倒了三碗,过去又让了让那边武生相公,第一碗递给大官人,第二碗递给天锦,然后自己端起一碗,说:“哥哥,尝尝这个茶怎么样。” 天锦把茶端起来 “噶” 的一声,吧唧吧唧嘴,又咧咧嘴说:“差多了,差多了。” 卢珍问:“怎么差多了呢?” 天锦皱着眉头说:“喝到嘴里不那么香喷喷的,不那么苦兮兮的。” 卢珍赶紧说:“别说了,让人听见笑话。” 大官人也笑着说:“这茶就很好。” 不多一会儿来了一个人,提着一壶茶,放在桌案上,说:“我家主人听着这位爷夸奖我们的茶好,这茶叶原本是从我们家乡带来的,这里买的茶叶肯定比不上我们带来的好。这是我家主人孝敬你们几位爷的。一点小意思,希望你们笑纳。” 卢珍连忙说:“素不相识,这怎么行呢?都是韩大哥夸好,让那位尊兄送过来,这怎么报答人家呀。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替我们道谢。” 说完,又冲着相公桌上道了谢。大官人也道了谢。韩天锦可不管那么多,先把茶倒出来一喝,说:“大叔,兄弟,尝尝这茶,真是好!” 卢珍也点点头。大官人也说:“好!怪不得他夸奖。” 过了一会儿,那边武生相公过来说:“饭已经准备好了,请诸位在那边一起吃一杯酒怎么样?” 大官人、卢珍都说:“不陪了,不陪了,一会儿我们的饭也来了,大家各吃各的吧。尊兄先请。” 不多时,叫过卖也点了一桌上等酒席,摆好杯盘。卢珍与大官人都到武生相公面前,让了让,又回去坐下,大家开始喝酒。卢珍虽然在这边喝酒,眼睛却一直看着那边武生相公。只见那相公端起酒来,长叹一声,又放下了,心里好像在想事儿。随从们劝他说:“相公总得吃饭呀,怎么连酒都不喝了?” 勉强要了两碟馒头,让相公吃。相公刚吃了半个,就放下了。 又要汤,相公说不要了,随从一定让过卖强要了一碗汤,是木樨汤。不多时汤到了,相公用茶来漱口。 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背着个包袱,一身墨绿的衣服,壮帽,肋下悬刀;脸像熟蟹盖一样,粗眉大眼,直往里跑,进门就嚷:“饿了,饿了,我饿了!” 正好过卖刚给卢珍那边摆好,又到后堂去张罗胡小记他们的酒饭。徐良说:“你看,外面来了个饿的。刚才来了个渴的,现在又来了个饿的,看看去。” 过卖刚出来,那人已经到了后堂,说:“饿了!饿了!看看有啥吃的,快拿来。” 过卖说:“要现成的这里没有,外头有现成的,拿起来就吃,有急事吃了就走。” 可巧过卖又没说明白,始终没提门口的外头,又遇见个浑人。那人一想那栏杆里头是里面,栏杆外头是外面,转身又看见武生相公那桌酒席,直奔过去。到桌案前,他也不管好坏,就把刚才端来的那碗热汤,端起来就要喝。又是碗清汤,也没有油,也不冒热气,这人端起来就喝。第一口 “咕噜” 一声咽下去,烫得肚子疼,好像第二口汤就不用喝了,可嘴急,又把第二口汤喝到嘴里,烫得 “噗哧” 一声,一口汤喷出来,正喷在武生相公脸上、头巾、衣服等处,到处都是。人家是新衣服,第一次穿,崭新崭新的,全给弄脏了。武生相公气不打一处来,用手一指说:“你这丑汉怎么回事!” 那人 “哎哟” 半天,说:“你说怎样?” 武生相公说:“你赔我。” 那人也不示弱地说:“你还得赔我。” 武生相公瞪着眼睛说:“我赔你什么?” 那人说:“赔我舌头。” 武生相公气得不行,说:“我的菜谁叫你端起就喝?” 那人说:“那小子他叫我喝的。” 过卖早就吓得直哆嗦,赶紧过来分辨说:“我叫你在门口外头有个三角架子,上头有个木板,木板上有馒头、面条、粽子,拿起来就吃,谁叫你喝人家这个来?” 那人一听,羞恼成怒,抓起过卖就要打。 里面的三位英雄不服了,开路鬼乔宾就要冲出来,被胡小记拦住。山西雁徐良说:“该这位相公倒霉,喝茶遇到小人,吃饭又遇到小人。” 韩天锦也生气了:“怎么人家的东西他拿起来就吃?” 卢珍说:“哥哥,你别说了,只许你拿起来就喝,不许人家拿起来就吃么?” 那武生相公就是泥人也有脾气,喝道:“那个小辈,别跟过卖耍横,你就是赔我的衣服。” 那人说:“你就赔我舌头。衣服有价,舌头没价,索性我也不冲着过卖了,就说赔舌头吧!” 小子说着,上头一晃,就是一拳。武生相公一伸手,接住他的腕子,底下一腿,那人就倒了,又爬起来。里外众人哈哈一笑。那人羞恼成怒,亮出刀来。 第448章 白跑一趟 那人羞得满脸通红,“啪叽” 一下摔了个大跟头,大家哈哈一笑,这下可把他给惹毛了,气呼呼地把刀亮出来,往前一冲,对着那位武生相公就猛砍下去。武生相公反应那叫一个快,往旁边一闪,正准备拔刀呢,结果那人 “噗” 地一声就直接躺在地上了。 原来是卢珍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从后面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然后底下一脚,那人就倒了。卢珍把他扶起来,说:“嘿,朋友,你在这边坐着。” 那人瞪着眼睛说:“啥事儿啊你,把我弄摔一跤?赶紧把我的刀还给我。” 那刀早被卢珍拿过去递给大官人了。卢珍说:“朋友,你别着急嘛。人呐,得把礼义放在前头,就像树得靠枝叶才显得坚固一样。咱们都是素不相识的人,你跟那边那位两边我都不认识。天下人管天下人的事,世间人管世间人的事,哪能看着你们动刀还在旁边袖手旁观呢?所以我才把你拉到这边来。要说错呢,是哥哥你错了,也怪那过卖没说明白。你也该好好想想,好好看看啊,哪有成桌的酒席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呢?你也应该问问再吃再喝嘛。知道错了认错,那才是好朋友呢。哥哥,你说是你错了不?” 那人嘴硬地说:“我是因为有火烧眉毛的急事儿,我两个哥哥在监牢里呢,眼看就要死了,我得上武昌府找人去帮忙。要是慢了,我两个哥哥就有性命之忧。所以听那小子说外边有现成的东西,我拿起来就吃。那个人,既然是他的东西,他就应该拦住我才对啊,为啥等我喝到嘴里了,他才说是他的?他还叫我赔他衣服,他就得赔我舌头。” 卢珍耐心地说:“你不管怎么急,吃东西也得慢慢的呀,不然吃下去也不舒服。不管怎么说,看在我的份上,你过去给他赔个不是呗。” 那人脑袋一扭说:“你别管了,他给我赔不是我还不答应呢。” 卢珍继续劝道:“事情不管闹到哪儿,总得有个了结吧。你刚才说有要紧的事儿,这事不了,你也走不了。依我看,你先过去给他赔个不是,别耽误了你的大事。” 那人不耐烦地说:“你住嘴吧,趁早别说了。我这人就是个浑人,不管谁劝我,我都不听。现在除非有一个人来了,他说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卢珍好奇地问:“是谁呀?” 那人说:“除非是我艾虎哥哥来了,别人谁也不行。” 卢珍心里暗笑,心想:“嘿嘿,冤他一下。这人既然认识艾虎,肯定不是外人。” 又问道:“你怎么认识艾虎的?” 那人说:“我不认识,我哥哥认识。” 卢珍更有主意了,说:“你不认识艾虎,你贵姓啊?” 那人说:“我姓张,我叫张英,我上武昌府找艾虎哥哥,让他给我们帮忙。” 卢珍说:“你不用去了。这可真是巧了,我就是艾虎,外号人称小义士,刚从武昌府过来。你要上武昌府,肯定扑空。” 那人一听,赶紧双膝跪地,说:“哎哟!艾虎哥哥,可不得了了,我们家祸从天降啊。” 卢珍说:“咱们不管有啥事儿,都有我呢。咱们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办咱们的家务事。” 张英说:“这事咋办法?我可不能给他赔不是。” 卢珍说:“论关系,咱们近。你要是栽了跟头,就跟我丢脸一样。” 张英说:“除非是艾虎哥哥你让我去,别人谁也不行。你让我磕一百个头,我也磕。” 卢珍说:“好朋友,你等会儿。” 原来大官人正在劝解那位武生相公呢,人家那是特别通情达理,把身上喷的那些油汤都擦得干干净净。又打来洗脸水,把脸也洗得白白净净。卢珍过去说:“看在我的份上,我把他说了几句,带过来给尊公赔个礼。” 武生说:“老是让兄台你操心,不用让他过来了。” 卢珍还是把他带过去了。张英说:“除非我哥哥让我给你磕头,不然你给我磕头我也不答应。” 气呼呼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人家武生相公更通情达理,也屈膝把张英扶起来,说:“朋友,别跟我计较。” 卢珍也给武生相公作了个揖,拉着张英回到他们的座位那儿了。 大官人也给武生相公施了个礼,就回到自己座位了。卢珍听见后面有人说:“这事办得好。” 有个山西人说:“好是好,就是有点冒充别人。” 卢珍瞅了他们一眼,心里想:“这几个人难道认识艾虎?” 自己又跟张英说话:“你先坐会儿,咱们这儿有现成的东西,你先吃点。” 张英说:“艾虎哥哥,我吃不下。” 卢珍说:“你别叫我艾虎哥哥,我不姓艾,我跟艾虎是盟兄弟,我带你去找他,我有地方找他。” 张英一听,大吼一声,一把揪住卢珍的胸口,说:“你把我坑苦了!你就是赔我舌头,赔我舌头!” 卢珍说:“你这家伙真不识好歹!” 用手把他的手腕一翻,张英 “噗” 地一下跪在地上,卢珍拧住他的胳膊,问他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忽然听见后面山西人说:“别打了,真正的艾虎来了。” 大官人说:“好,卢珍放开他吧。艾虎来了。” 只见艾虎慌慌张张地往里走,说:“我看见小车,就知道你们在这儿呢!” 一回头,看见了大官人、卢珍,艾虎一愣说:“大叔从哪儿来的?” 大官人说:“我们的事儿,等会儿再告诉你。你先见见你这个朋友。” 艾虎过来给卢珍行礼。卢珍说:“你不认识这是谁吧?” 艾虎说:“不认识。” 卢珍说:“这是韩二叔跟前的韩大哥。” 艾虎说:“不是天锦大哥?” 卢珍说:“是。” 艾虎说:“只听说过,没见过。” 随即过来磕头说:“小弟艾虎给哥哥磕头。” 天锦大大咧咧地说:“起来吧,小子。” 艾虎说:“呀!怎么哥们见面就开玩笑。” 卢珍说:“韩大哥,别这样,这是欧阳叔叔的义子,智叔叔的徒弟。” 韩天锦说:“艾兄弟,别生我气呀!这是我的口头语。” 艾虎暗说:“好口头语。” 又问:“卢大哥,里边那个白眉毛的,你不认识?那是徐三叔跟前的,名叫徐良,外号人称多臂雄,又叫山西雁。” 回头把里面几位叫过来,给大家介绍介绍。先给徐良介绍:“这是墨花村的丁大叔。” 徐良过来磕头。大官人问了,才知道是徐三哥的儿子。又跟韩天锦、卢珍相见,又把胡小记、乔宾介绍给丁大爷,再跟卢珍、韩天锦相见。徐良问艾虎娃娃谷的事儿。艾虎说:“全搬家了,白跑了一趟。” 艾虎又问卢珍:“怎么跟韩大哥走到一起了?” 卢珍就把奉母亲的命令,跟大叔会合,半路遇到天锦,打虎,养病,还有刚才抢人家茶喝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艾虎一听就笑。大官人说:“我们这到襄阳是不是就晚了?艾虎你肯定知道。” 艾虎说:“什么事儿?” 大官人说:“你五叔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艾虎说:“你老人家还不知道啊?死了,没有半年也有几个月了。而且死得很惨,尸骨无存。” 这句话还没说完,卢珍就 “哎哟,我的五叔哇!” 就气晕过去了。大官人放声大哭说:“我的五弟呀!五弟呀!没想到你这么突然就去世了。” 徐良在旁边也落泪,艾虎也很伤心。 就看见那边武生相公 “哎哟” 一声,摔倒在地。众家人赶紧忙活起来,呼唤了半天,武生相公才悠悠醒转。大家这才把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哭了好几次差点又晕过去。你道这是谁?这是白玉堂的侄儿,白金堂之子,名叫芸生,外号人称玉面小专诸。因为他对母亲特别孝顺,白玉堂的那身功夫,是白金堂教的;芸生这身功夫,是白玉堂教的。马上步下,长拳短打,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高来高去,蹿房跃脊,来无影去无踪。还会一种独特的本事,会打暗器,就是飞蝗石,百发百中,从来不会失手。就有一点,五爷会摆的西洋八宝螺丝转弦的法子,那些奇巧古怪的机关,没教过芸生。芸生要学,五爷说:“唯独这个本事,我已经会了,就算没办法再教了。古人会什么,就死在什么上面的很多,所以不教。” 可不是嘛,会机关,就死在机关下面。芸生奉母亲的命令上襄阳,带着一些随从,到了这儿,听艾虎说,才知道叔叔的坏消息,不然怎么会晕过去呢。擦了擦眼泪,过来见大官人说:“原来是丁叔父。” 跪倒磕头,自己通报了姓名。大官人一听,说:“这可不是外人。” 大家互相见了礼。艾虎问:“这位是谁?” 张英说了自己的事情。艾虎就要辞别大家,上岳州府救两个哥哥。 第449章 肺都气炸了 张英在旁边那个气呀,那个恨呀,看着大家互相见礼,这才反应过来这才是真正的艾虎呢。等白芸生去换衣服的时候,那场面可热闹了。原来芸生大爷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他二叔在襄阳那边去世了,所以早早地就从家里把素服给带来了。现在确定叔叔真的去世了,家人赶紧把包袱解下来。到了全珍馆,打开包袱,拿出一顶青布武生巾,正面还嵌着白骨呢。芸生大爷摘下原来那顶头巾,戴上这新的;脱掉白缎子箭袖,换上青布箭袖;套上灰布衬衫,把青线线带系得紧紧的;再换上青布靴子。那口刀是绿沙鱼皮鞘,孝家可不能佩带,赶紧找个青布套给套上。然后又回来跟大家说话。再看这芸生公子,那叫一个帅气。俗话说得好:“男要俏,一身皂。” 这模样和五爷简直太像了。 那边芸生换衣服换得热火朝天;这边张英赶紧跟艾虎唠嗑,把绮春园分手后回家发生的那些事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什么坏种讹房子啦,坐死坏种啦,马大哥和自己哥哥被收监啦,众绅士凑钱想救他们,可那赃官还故意点头使坏,太太嘴又紧,马大哥让自己找艾虎上武昌府等等,一五一十,详详细细。艾虎一听,那肺都要气炸了,把脚一跺,咬着牙说:“嘿,这该死的赃官!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叫艾虎!” 胡小记和乔宾也担心得不行,凑过来问:“这就是三兄弟的胞弟吗?” 张英连忙说:“不是,张豹是我叔伯哥哥。” 艾虎带着张英跟大家见了见。艾虎急吼吼地说:“我可不能陪着上武昌府了,我得赶紧去救我那两个哥哥要紧。” 大官人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艾虎你可去不得,现在他们在监牢里关着呢,你咋救啊?” 艾虎牛哄哄地说:“哼,全凭我这一身本事,我进了监牢,直接打开狱门,有一个救一个,凡是打官司的全给放出来,来个净牢大赦。然后我就奔知府衙门,把那赃官满门家眷,杀他个干干净净,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徐良赶紧说:“哎呀呀,兄弟,你可别往下说了,你这不是要造反嘛。” 大官人也跟着说:“这事儿得慢慢来,别着急。你这孩子老是这么冲动,我给你出个主意,肯定万无一失。咱们大家一起去,见到大人苦苦央求,就说这岳州府的知府,是怎么宠信官亲,残害百姓,你那两个盟兄是多么冤枉。要是论私呢,大人去写封信,或者来个二指宽的帖子,肯定能搞定;论官呢,发个公文,连知府都得倒霉。” 徐良在旁边附和道:“兄弟,大叔这个主意好得很呢。再说了,监牢哪有那么容易进去呀。古人云:‘事要三思,免了后悔。’你这么冲动,到了那里救不出来,岂不是白跑一趟?” 卢珍也在旁边点头说:“贤弟,这是个好主意,你就听大叔的吧。” 艾虎心里那个不情愿啊,可大官人的话又不能不听,只能咬着牙勉强答应,心里却另有打算。张英心里也不乐意呀。卢珍在旁边安慰张英说:“哥哥,你就放心吃你的东西,别着急,监里的两位哥哥肯定没事。” 张英没办法,只能勉强坐下。 叫过卖把后边那一桌搬到前面,换了个圆桌面,大家团团围住,又添了好多酒菜。芸生呢,闷闷不乐的。他们那桌酒席,那些随从吃得正香。随从们也都换上了白色的衣服。这边大官人打听襄阳的事儿,又问了问皇帝陛下丢了的情节,还提到胡小记、乔宾,“你们也别回湘阴县了,咱们一起回去见大人。再说破铜网也需要用人呢。今天就暂且住在这里,明天出发。” 芸生不能和他们一路走,他们有马;徐良单独走,他们有小车,走得慢;就让张英回去先送信,好让监里的人放心。安排得妥妥当当。芸生叫随从出去,在黄花镇找店。丁大爷一看,他们这几个小兄弟,芸生、徐良、天锦、卢珍、艾虎虽然高矮不等,但都是将门之后,一个个威风凛凛的。 丁大爷说:“我有个主意,你们五个人正好结拜为兄弟。上一辈是陷空岛的五义,你们要是结拜了,可称为是‘小五义’。” 这几个人一听,都高兴得不行。大家饱餐一顿,就有芸生、大爷的随从回来回话,说店已经找好了,在西边路北,字号是 “悦来店”。随即这里就把残席撤去,四张桌子并成一张。外面推小车的饭钱,也算在一起。给了饭钱酒钱,大家出来,直奔悦来店。马匹拉到马棚,小车推到上房的门口。 众人进了上房,伙计打来洗脸水,煮上茶。又告诉伙计,准备香案。张英来告辞,先辞别了大官人,又辞别众人。众人要往外送,都被艾虎拦住了,只有艾虎一个人送出去。张英出了店外,就在店门东墙垛子旁说话。张英着急地叫道:“艾虎哥哥,你可一定要催着他们快点啊!要是大人文书去晚了,我们那里的坏文书一到,两个哥哥性命就不保了。” 艾虎说:“二哥你可真糊涂,他们又不着急,谁能等得及去见大人?再说大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在前面等我,咱们定一个地方相见。可不知道啥时候呢,等他们睡熟了,我瞒着大家,去追你,你说在哪里等我。” 张英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说:“出了这东镇口一箭地,正北有个双阳岔路,走西北的那条路,别奔东北。过一个村,又是正南正北的大路,路东有个破庙,庙墙全都坍塌了。这个庙很好认,对着庙门有一棵大杨树。我在那破庙中等你。” 说完就分手了,张英欢欢喜喜地走了。 艾虎回店,香案已经摆好了,大家按年龄排顺序,芸生大爷,霹雳鬼二爷,徐良三爷,卢珍行四,艾虎是最小的兄弟。大爷第一个烧香,香点着,插在香斗里,跪下磕头,说:“过往神只在上,弟子白芸生与韩天锦、徐良、卢珍、艾虎结拜为兄弟,愿为生死之交,要是有三心二意,天厌之!天厌之!” 二爷韩天锦也照样把香点着,插在香斗里,跪下磕了几个头,说:“过往神佛,记着我叫霹雳鬼。” 大官人说:“没有这么说的,说你的名字。” 韩天锦又说:“不算,这说的不算。过往神佛记着,我叫韩天锦,小名叫猛儿,外号人称霹雳鬼。如今和他、他、他、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大爷、三爷、四爷、五爷说,“我们拜把子,我要是有狠心狗肺,我是狗狼养的!” 大官人在旁边无奈地说:“这都是什么话?他可真是个浑人!” 三爷、四爷、五爷三个人按顺序,烧香磕头,说的话都和大爷一样。按排行,又磕了一次头,众人道喜。不管大小又行了礼,从店里要了酒饭,大家痛快地喝了一顿。喝到二更天,艾虎头一个告辞。大官人心里纳闷:“这孩子平时酒量好得很,怎么今天就告了辞了呢?” 哪里知道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呢。大家喝完,撤下残席,里面有喝多了的,也有不喝的。 艾虎早就躺在东房里装醉。山西雁徐良把艾虎拉起来往外走。艾虎说:“三哥你看我,今天这酒喝多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徐良还是拉着他走。到了院子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徐良说:“五弟,你有什么心事,跟三哥说说。” 艾虎嘴硬地说:“我没有什么心事。” 徐良说:“老兄弟,咱们现在可不像以前了。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了,有官一起做,祸福共担,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不对我说,就辜负了刚才的结拜之情。是不是你看着那个张二哥一走,你心里不舒服?” 艾虎连忙说:“不是。” 徐良说:“别人不告诉还可以,你可得告诉三哥,我好帮你一把。” 艾虎怕他把话套出去告诉大官人,所以咬紧牙关就是不说。徐良说:“我问到是理,你不说,我可就没办法了。” 随即来到屋里,当着众人,徐良也不提这事儿,张罗大家睡觉。 艾虎仍然醒着,听大家的动静,一直到四更天,看看大家都睡熟了,假装出去走动,下地先把灯烛吹灭,过了一会儿自己拿了自己的兵器、包袱,系在腰间,把刀别上。出了门一看,四周没人,跳上墙头,飘身下来,就出了店外。一直往正东走,出了黄花镇的东镇口,施展夜行的功夫,像鹿一样伏着,像鹤一样走着,一直往正东大路走。走来走去,果然有个双阳岔路:一条是奔东北,一条是奔西北。直接奔西北而来,前面有个村子,不想进村,怕惊动村里的狗叫,绕着村子走,又回到了正北的大路。走了不到一里路,就看到大道,远远就望见了这棵大杨树。靠近的时候,在大道的东边有一个破庙,周围的墙都塌陷了,山门没有了,砌出的旋门瓮洞还在。自己打算从这个瓮洞进去,又想从墙那里进去,心里有点犹豫。又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一伏身子,看见两个贼人拿着张英的包裹和利刃。艾虎一见,肺都气炸了,亮刀向前。 第450章 一听就懂 艾虎风风火火地来到破庙,心里头想着赶紧和张英会合,然后马不停蹄地连夜奔往岳州府去救人呢。哪曾想走到这儿的时候,嘿,就看见两个小贼从庙里头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这俩家伙还说着黑话呢,艾虎那可是门儿清,一听就懂。只听他们说:“嘿,咱这可是刚入伙,头一天到咱老大这儿来混事儿。” 这说的就是他们俩第一天投奔到他们贼头那儿去讨生活。“遇着个孤孤单单的家伙在睡觉。” 这说的就是遇见一个人在庙里呼呼大睡呢;“得了他的家伙和包袱。” 说的就是把人家的刀和包袱给顺走了;“留了他一条命,不知道老大咋想的,还是听老大一句话,再决定要不要他的命。” 就是说留了那个人的性命,得去问问他们贼头儿,听贼头儿的吩咐,再决定杀不杀那个人。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正西方向走。艾虎一琢磨,知道张英肯定没死,本想进庙里去看看情况,可又怕这两个小贼走得太远了。“哼,谅这两个小毛贼也翻不出啥大浪花来,他们肯定有贼头。二哥现在这儿呢,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我先跟着这俩小贼,去找他们的老大。” 于是艾虎就在后面偷偷摸摸地跟着。这两个小贼那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 你说说张英为啥差点就被他们给弄死了呢?原来啊,张英和艾虎约好了在破庙见面,张英先到了破庙。他看了看那神像,都破破烂烂的不完整了。供桌上就有一个泥香炉,他把香炉往里头一推,自己 “嗖” 地一下跳上供桌,把包袱、刀摘下来,枕在脑袋下面。看着上边那不成样子的神像,张英心里暗暗感叹:“哎呀呀,这人啊,也有倒霉不走运的时候,这神佛也有落魄的时候呢。” 看着这破破烂烂的神像,张英心里那叫一个凄惨,自己一边叹气一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谁知道突然一睁眼,哎呀妈呀,自己已经被人给抓住了,两只胳膊被捆得那叫一个结实。他苦苦哀求,可那两个人根本就不听,还把他的衣襟水裙给撕成两半,塞到他嘴里;又把佛柜撬起一头儿,把他压在底下。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才走,正好被艾虎给听到了。 原来这西边有个耿家屯,村口外头住着一个坐地分赃的小贼头儿,这个人姓马,叫马二混,外号叫草地蛇。正巧头一天来了两个小贼,这俩小贼就投奔到这儿给他干活儿,也就是干些打杠子、套白狼之类的坏事儿。那些高来高去的本事,他们是一概不会。一个姓曹,叫曹五;一个姓姚,叫姚智。这两人头一天来,这天到了二鼓时分才出去干活儿。可巧绕了一大圈,走了五六里地,一个孤孤单单赶路的人都没遇见。这才找到二郎庙内,遇见了张英,这就叫打睡虎子,专挑软柿子捏。也因为张英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被人捆上了都还没睁开眼睛呢。然后嘴里被塞了东西,压在佛柜底下,让人拿着包袱、刀走了。 他们直奔耿家屯的村口,看见路北有个黑油漆门,上去 “咚咚咚” 地敲门。里头有人答应,出来开门。把门开开后,二人一同进去,然后又 “砰” 地一声把门关上。艾虎在后面呢,等他们进去后,这才 “嗖” 地一下跳上墙头,看见他们一直往里头院子去了,才飘身下来,直奔二门。嘿,就看见他们已经进了上房屋中。艾虎站在窗帘之前,用吐沫蘸在指尖上,戳了个月牙孔,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往里瞅。只见他们这个贼头儿长得也不咋威风,不到四十岁,黄脸,瘦高个。这贼头儿小名叫该死的,又叫倒运。把包袱打开,刀献上去,问了来历。姚智说:“嘿,我们今天刚到,也不知道你这儿有啥规矩。人我们是抓住了,不过没要他的命,听你的吩咐呗。” 马二混撇撇嘴说:“我这儿向来是不留活口的,要死的。既然是在破庙里,那好极了,东南上有一个大土井,可深了,上面有个石板盖儿,是三半儿拼成的。把他杀了,揭开一块儿,扔在里头,那可是个极严密的地方。现在天气还早,你们哥们再辛苦一趟,把他的命结果了,说不定还能再有买卖呢。今天这事儿还挺吉利。” 说完,两个人又走了。艾虎早就跳出墙外,暗地里等着呢。曹五拿着张英的刀,同着姚智出去,两个人还以为这是一趟美差呢。二人低声说着话,笑着,直奔破庙。 刚进庙门,就觉得脚底一绊,“哎哟噗铛啷”。一个是膝盖被艾虎用膝盖点住了后腰;一个是腿肚子上被艾虎用刀背打了一下。艾虎那动作叫一个快,先把这个搭胳膊拧腿,四马倒攒蹄给捆起来,嘴里一个劲儿求饶。艾虎才不听呢,撕了他的衣襟,把他的嘴塞上。那一个 “哎哟哎哟” 地满地乱滚,就是站不起来。艾虎也把他捆上,撕了衣襟,嘴里塞上东西,把两个人提到南边塌了的墙根底下。两个人都头冲着北,胸腔贴地,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来。艾虎拿着张英的刀进庙里头去,把张英从佛柜底下拉出来,把嘴里塞的东西拉出来,解开绳子。张英作呕了半天,仔细一看是艾虎,“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说:“艾虎哥哥救命之恩,我这可是死里逃生啊。我就光等着你来呢。” 艾虎说:“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把捆你的那两个人,我已经把他们捆上了。你要是想出出气,拿刀把他们剁了。” 张英说:“在哪儿呢?” 艾虎说:“在台阶底下南边塌墙那里。” 张英提着一口刀出去。“哎哟!艾虎哥哥,你可把我坑苦了。你杀完了,又让我杀。” 艾虎说:“我没杀,我把他们捆上放在那里了。” 张英说:“你来瞧来。” 艾虎出去一看,一怔说:“这是什么人杀的?” 又一看说:“他们的脑袋哪里去了?” 张英说:“你怎么倒来问我呢?” 艾虎瞧见东南有个黑影儿一晃,说:“不好,有人!随我追来。” 张英跟着艾虎,直奔东南追。那条黑影那速度可快了,从后面又绕到前面,整整追了两个弯儿,始终没追上。 艾虎心里那个纳闷啊:“这是个人,怎么会追不上呢?” 再看那两个尸首踪迹不见。艾虎吓了一跳,拉着张英就走,出了庙外,奔了大道,直奔马二混家中来了。艾虎总想着这个事儿,实在是古怪得很。就到了贼头的门首,艾虎跳上墙去,飘身下来,打开街门,让张英进来,在二门那里等着。艾虎直奔里头院,仍然到窗棂之外,戳小孔往里观看,也不知道那贼头去哪里了,屋里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就见包袱仍然在那里放着。艾虎进来把包袱拿上,转头出来,刚到屋门,就见从房上掉下一宗物件,把艾虎吓了一跳。艾虎往后一抽身,仔细一看,原来是从房上摔下一个人来。艾虎仔细一瞧,原来是那个贼头儿。艾虎一拧身,跳到院落之中,先往房上一看,再一低头细看,马二混全身并无别的伤,惟有脖颈之下不停地冒血。艾虎说:“奇怪!” 走到二门,把包袱交给张英,说:“赶紧快走罢,此处有高人。” 随即出了街门,二人直奔正北。张英问:“院子里面方才‘噗’一声响,是什么缘故?” 艾虎说:“此处必有高明人,你是不懂。方才就是庙里这个事,就奇怪得很,并且上贼的家里去,那个死贼从房上掉下来,又不知是怎么个缘故?绝不是鬼,必有高明人看见咱们,咱们没有看见人家。我是没有工夫,我要有工夫,必在此处访访这个人。可惜有一点不到,这个死尸扔在院子里,本地面的官能不管吗?” 张英说:“依你怎样?” 艾虎说:“依我,离村口又远,又是孤零零的一处房子,放把火给他一烧,就算没了事了。” 张英说:“你说的后头了,你看那火起来了。” 艾虎回头一看,果然烈焰腾空,火光大作。艾虎说:“这更是行家了。” 边说边走,到了第二天,吃了早饭、晚饭,直到二鼓时分才到张家庄,直奔张豹的家中。张英叫门,里面有人出来,见了艾虎都很欢喜,随后一起往里面走。艾虎打听张豹、马强的官司,家人告诉全好,这里有众绅士、财主、铺户凑的银钱很多,就是不能买二位的活命。艾虎说:“我来就得了。” 家人给准备酒饭。家人也都知道艾虎的脾气,就是好喝酒,有张英陪着,整整喝了大半夜。 次日吃了早饭,自己只身一人,让本家给借来了一套买卖人的衣服穿戴起来,辞别了张英,有家人告诉明白道路。艾小爷离了张家庄的门首,进了城门,打听着监牢的地方,就在知府衙门的西边,看见那些戴着镣铐的人所在的地方,直到监门,见横担着一条铁链,那门儿是半掩半开。艾虎直到门前,把着门往里一看,不料被人一把抓住,小爷一惊。 第451章 多点耐心 艾虎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监牢狱的门口,刚往里瞅了那么一眼,嘿,就被人给揪住了。那人凶巴巴地说:“嘿,你谁呀?找啥人呢?” 艾虎穿着那一身买卖人的衣服,赶紧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说:“哎呀,我在这儿找人呢。” 那人皱着眉头说:“这地方也是你能随便找人的地儿?开啥玩笑呢。” 艾虎赶忙解释说:“有个姓马的,还有个姓张的,听说打死人了。我以前在姓马的铺子里做过买卖,这不就想来看看嘛。我可不敢随便乱闯啊。” 那人一听,眼睛一亮,说:“哦,原来是来看马龙、张豹的呀,你早说嘛。” 艾虎有点着急地问:“那能见到不?” 那人摆摆手说:“你要是看别人那肯定不行,不过要是看他们二位,嘿,现成有咱们这儿的那些绅衿富户,把咱们头儿给打点得妥妥当当的。不管谁来瞧,就算不认识,我们也能带进去呢。看完了出来,你也不用花啥钱。” 艾虎赶紧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那可太感谢你老人家啦。” 那人一回头,叫来一个小伙计,说:“嘿,带他去瞧瞧张、马二位。” 小伙计应了一声:“随我来。” 艾虎跟着哈了下腰,麻溜地钻过锁练子,往里走。朝着正西方向一看,有个虎头门,上头画着个大大的虎头,底下是个栅子门,正儿八经的名字叫 “貔豻门”。虽然画着虎头,可据说这是龙种呢,就在一龙生九种那里面。这玩意儿性子可好守着了,据说能吞尽乾坤。要是坏人能悔悟,或者是受了冤屈,说不定还能给吐出来呢。不然为啥在监牢狱中,不是打官司嘛。进了貔豻门,要是都被问成死罪了,有的悔悟了,有的确实冤屈,还能没事,这就应在貔豻这个奇怪的性情上了。靠着外边大门的两旁边,一边有五间东房。在貔豻门北边有个狱神庙,大概有半间屋子那么大。那个伙计把貔豻门的栅子打开。进了貔豻门,两边一边有三间东房,里面有人当差,再一听里面铁练声响,那叫一个悲哀惨切,真跟鬼哭神号似的,声音惨得让人听不下去。顺着北边有个夹道,直奔正西,走到西头,没别的房子了,全是一溜西房,一间一个栅子门,还没窗户。那官人指着说:“最北头那间是姓马的,最南头那间是姓张的,你自己去看吧,我在外面等着。” 艾虎心里嘀咕:“这地方咋看着这么阴森呢,跟个鬼屋似的。” 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感觉有一阵凉风吹过,吓得他一哆嗦,差点叫出声来。你说说为啥这样呢?别人来瞧人,他肯定得跟着一步一步走,就怕串供。到了这案子,他就盼着能来个高明人,串供把这二位的命救了,大家都愿意呢。所以就让艾虎一个人自己过去。 艾虎把着栅子门往里一瞅,心里那叫一个酸。只见马龙蓬头垢面的,脖颈上有铁练,当地有根柱子,穿在柱子上。柱子靠着一个小窄炕儿,这根铁练从炕沿上拉过来锁在炕沿之上。靠着那边,堆着各种吓人的刑具。每次过堂的时候,就把那些刑具套上;每次收监的时候,把刑具卸下来往那儿一堆,又把这根脖练套住锁上。这是有钱又有人情,跟头儿说好了。要是不行,就把他锁在炕沿上,站也站不起来,蹲也蹲不下,为的就是好挤钱,不花钱那可不行。这个倒不用十分刑具挤,大家一起攒钱,早就打点妥了。可马龙心里还是不乐:“要是能找到艾虎还好,找不着艾虎也是一死。” 自己坐在炕上正想着这事呢。忽然听到有人低声叫他,说:“哥哥,小弟来也。” 马爷抬头一瞅是艾虎,说:“哎哟!原来是我的艾 ——”“虎” 字还没说出来,艾虎赶紧一摆手,低声说:“嘘,小点声。” 马爷说:“你从哪儿来的?看见张英了吗?” 艾虎低声说:“哎呀,这事儿一言难尽。你今天晚上等着,三鼓时分我来救你,有话出去再说。” 马龙点点头说:“你可要看情况做事,要是不行,可别把你也连累了。” 艾虎说:“你就多点耐心,等着吧。” 说完,艾虎出来。奔到南边一听,那屋铁练声响,把着栅子门一瞅,原来是张豹一个人抖着铁练子玩呢,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小爷暗道:“这才是没心没肺呢。” 低声叫道:“二哥,千万别嚷,小弟来也。” 张豹抬头一瞧,艾虎又说:“别嚷,别嚷,小弟艾虎。” 张豹低声说:“我就想着你该来了。” 艾虎说:“你倒是好算计。” 张豹说:“快想办法救我出去。” 艾虎说:“大白天的怎么行呢。今天晚上夜深人静三更的时候,我来救你,可别大声嚷嚷。” 张豹说:“那些难友听见也没关系,我一骂,他们全不敢说话了。” 又嘱咐:“你可早点来。” 艾虎点头,退出来,又叫那人带他出来。一路把各处地方都看清楚了,晚上从哪儿来,从哪儿走。又跟那人说:“朋友,我送你点茶钱吧。” 那人说:“咱们后会有期。你给我万两黄金,我也不敢收。” 艾虎深深作了个揖,大摇大摆地走了,一直奔城门,往张家庄来了。 还没到门前呢,早有家下人迎接。进了大门,入了庭房,从人献茶,艾虎换了衣服。张英吩咐摆酒,正合艾虎的意。喝着酒,这才说起怎么见了两位哥哥,说了这件事,今晚夜至三更要搭救他们二位。张英问:“今晚上要用啥东西不,艾虎哥哥早点吩咐下来。” 艾虎说:“别的东西一概不用,就用两床被窝,可要里外粗布的。你们是咋打算的?” 张英说:“等他们出来,让他们商量。” 艾虎说:“不行,得早点打算。” 张英说:“我这不怕他,肯定不能把我抓走。” 艾虎说:“也不行。他们在狱中还好,差使要是一丢,那狗官肯定要找你们家族的人。要是被他抓走,打了带执,那可不得了。你通知你们大家族的人,都得躲躲才好。再说连你们这些家下人都得躲躲,不然也许把你抓走了。” 家下人都点头。 “所有的这些个东西,粗糙点的物件,就都不要了,你们大家分散吧。等我们来的时候,见见你们大爷、二爷,你们大家就走。” 众人说:“事不宜迟,赶紧收拾东西要紧。” 张英听了他这套话,就去同族送信去了。书不能重复啰嗦。 到了二鼓之半,艾虎的酒喝多了。张英说:“艾虎哥哥,回头再喝吧。” 艾虎就把自己包袱拿出来,把白天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夜行衣靠:头上软包巾,绢帕拧头,搓打拱手,三叉通口夜行衣,寸排骨头钮,青绉绢纱包,青绉绢裈裤,青缎袜子,青缎鱼鳞靸,青绷腿,青护膝。把刀亮出来,插入牛皮软鞘,鞘上自来裹着罗汉股奘丝绦,把刀背在背后。胸膛双系蝴蝶扣,脊背后走穗飘垂,伸手拉过来,掖于肋下,为的是蹿房跃脊利落。一抬胳膊,纱包抱腰,系得紧紧的,一点皱扭的地方都没有。一回手就把被窝两床一卷,卷得跟个小席卷似的。要了一根小细长绳儿,在被窝上一捆,剩下的绳儿往上一绕,往肩头上一放,说:“我告诉你们的那些事,可要记着,我要走了。” 张英又给他跪下。艾虎说:“二哥,你这是干啥呢?” 随即出去。 出了庭房,有机灵的从人往外就跑。艾虎说:“你干啥?” 从人说:“给你老人家开门。” 艾虎说:“我向来不走门。”“嗖” 的一声,没影儿了。蹿房跃脊,出了张家的院落,直奔城门而来。天已三鼓了。过了吊桥,已经路静人稀,直奔城墙而来。找了个城墙的拐弯,把被窝放下,把绳子放长,系在腰间,从这拐弯登着城墙上去,爬着上头城垛,使了个 “鹞子翻身” 上去。到里面下去,把被窝背起来,看了看,四周没人,直奔监牢狱而来。到了狱门之外,静悄悄的,空落落的,跟白天不一样了。两扇黑门一关,瞅着就有点让人心里发毛。自己把被窝绳子一解,一床被窝折成四褶,把两床垛在一处,对着上头的棘针,往后退了数十步,使了个 “旱地拔葱”,往上一蹿,把被窝搭在棘针之上,就便把身子往上一扑,把那一床接将下去,脚站实地。背着那个被窝,搭在二道墙上。 就见那门旁的一溜房子,靠着北边的没啥灯火,靠着南边五间房子有人说话。自己奔到房子那里,把窗棂纸戳了个窟窿,一看里边是四个人说话呢。有个年老的说:“咱们吃的是阳间饭,当的是阴间差使。” 那人说:“这话咋讲?” 老者说:“白天没事,到了晚上,上夜没事便罢,要是有事,就有性命之忧。再说他们外头打更的算啥差使,就会欺负咱们,总嫌咱们接锣接晚了,非要拿这个立威风。我要是有别的办法,再不干这个。” 正说着,四更锣到。艾虎上了房看着,暗说:“我来得真巧,还有个接锣的说法呢。我要不知道这事,就误了大事了。他们外头一嚷,我还怎么救人?等会儿,得把这几个人都捆上,再有锣到,我还得替他们接锣。” 果然外面的锣到了,“镗镗” 地打了四更。里面的人从屋中出来,打了四下。二人正要回屋,早被艾虎踢倒捆上,嘴里塞上东西。又进屋中,把那两个照样捆好。 第452章 说不出话 艾虎把那四个人捆得结结实实的,还往他们嘴里塞了东西,然后把锣立在门旁边,又把外面那两个人提到屋里,直接放在炕上。这四个人呀,只能眼巴巴地互相看着,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艾虎从屋里出来后,突然就看见眼前好像刮过一阵黑风似的,吓得他赶紧趴在地上再瞅,结果啥也没瞧见,心里那叫一个纳闷呀。“这啥玩意儿啊?难道是我眼花了?还是有啥神秘的家伙在捣乱?” 没办法,他只能朝着貔豻门跑去,从北屋那儿 “嗖” 地一下蹦上去,接着飘身下来。这里有六间屋子呢,三间有人,三间没人。有人的那三间里有两个人。艾虎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去,把这两个人也给捆上了,照样往嘴里塞东西。接着,艾虎又从屋里出来,顺着北边夹道直奔正西方向。一路上,听到各处都是铁练声响,还有那哭泣之声,凄惨得不得了。“哎呀呀,这地方咋跟个鬼屋似的,怪吓人的。” 艾虎救哥哥的心那叫一个急切呀,撒腿就直奔死囚牢而去。到了马龙那儿,就听到他在那儿唉声叹气呢。小爷艾虎赶紧说:“哥哥,别发愁,小弟我来啦。” 马龙低声叫道:“贤弟呀,就算你来了,我咋出去呢?” 艾虎拍着胸脯说:“这有啥难的!” 话还没说完呢,一抬头,哎呀妈呀,直接愣住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为啥呢?他看见那个栅子门上的锁头,又大又沉,自己又没带着投簧匙,这可咋整啊?夜行人的百宝囊中,按说应该有投簧匙呀。前一套书里智化盗冠,全靠投簧匙呢,不管啥大小铜铁洋广的锁头,都能打开。艾虎的夜行衣靠呢,是卢珍给做的。上一辈的老人,本来就不教他们这些小年轻偷盗,所以百宝囊中就没有投簧匙。艾虎那个着急呀,又是搬又是拧,弄了半天没效果,又拿出刀来撬,撬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把那锁弄得 “哗啷啷” 乱响。隔壁屋中的难友听见了,大声嚷嚷:“哎哟喂!你们那边啥情况呀?咋外头有人晃锁呢,肯定有事儿吧?难友儿有救星啦,想着我们哪。” 马龙无奈地说:“贤弟,不行啦,你也算尽到心了。” 艾虎一跺脚,说:“救不出哥哥,我绝不走出这个监牢狱。” 艾虎心里那个急呀,越想越觉得倒霉:“来的时候,三哥再三问我,我就是不说;现在要是有他在,他那口刀断这锁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再说我自己来这里踩点的时候,竟然没看清这把锁头。难道两个哥哥不该得救?我要是救不了两个哥哥,有啥脸出这个地方呀,干脆拿刀抹脖子算了。” 正犯难的时候呢,艾虎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每次打官司的人都说,狱神庙最灵。 艾虎自己也在开封府打过官司呢,本来应该坐四十天监。但在监牢中一天都没待过,一直在校尉所里。临起解发配大名府的时候,在狱神庙磕过头。艾虎心想:现在何不去求求狱神爷呢,要是狱神爷有灵有圣,说不定能行。于是他拿定主意,对马龙说:“小弟去去就来。” 艾虎一路小跑,仍然奔着正东方向,到了貔豻门的北边,找到搭被窝的地方,纵身一跳就上去了,然后飘身下来。到了狱神庙,艾虎 “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说:“狱神爷在上,弟子艾虎在下。如今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叫马龙,一个叫张豹,两个人因为给本地除害,结果了恶霸的性命,被问成死罪。弟子前来就是要把他们救出去,可没想到这栅子门太紧了,根本没法把两个人救出监牢。弟子恳请狱神爷有灵有圣,暗中助弟子一臂之力,把他们救出去。我们肯定会重修狱神庙,另塑金身。” 祷告完了,艾虎又磕了好几个头。接着又冲着空中过往的神灵,正准备往下许愿呢,就听见 “镗镗” 的锣声响亮,嘿,正是四更二趟。艾虎赶紧奔到门那里,把锣拿起来等着。外边更夫冲着门缝打了四下,艾虎也 “镗镗” 打了四下。外头人还嚷嚷呢:“这还差不多,你们醒着点,别等我们到了这里打完了,你们现爬起来。” 艾虎可不敢说话,怕人家听出自己的声音。听着他们打更的走远了,艾虎把锣又放下,又回到狱神庙祷告祷告:“要是没有灵应,我就死在这儿。” 然后艾虎又从墙上跳进去,直奔死囚牢。还没到马龙那儿呢,就看见马龙在院子里站着呢。艾虎赶紧跑过去问道:“哥哥,这是咋回事呀?” 马龙低声说:“兄弟,我在找你呢,你去哪儿了?” 艾虎说:“我给你许愿去了。你是咋出来的?” 马龙说:“听见外头锁子‘哗喇’一响,栅子门就开了,进来一个三尺多高的黑影儿,我叫了一声‘贤弟’,眼前打了一道白闪似的,接着又听见‘哗喇’一响。我一睁眼,你看,我脖子上这个锁练子就断了一半。我猜是贤弟你,可再找就不见踪迹了。又想你肯定是在张贤弟那里去了,我去那边看了看,也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所以我在这里纳闷呢。你是怎么打开外头的锁头的?” 艾虎挠挠头说:“我哪有那个本事呀。我是给你们二位大大地许了个心愿,你们出去以后有机会的时候,重修狱神庙,另塑金身,这才是狱神爷显圣。” 马龙连连点头说:“行,行,这个行。不过这狱神爷也太神了吧,咋不把我这脖圈和铁练全弄断呢?” 艾虎说:“哥哥,别着急呀,狱神爷可能忙不过来呢。你在这里稍等,我看看二哥怎么样。” 艾虎去了一会儿,回来后说:“狱神爷没听明白。不可能只管你,不管他。咱们哥俩先出去,再在狱神爷跟前把话说明白,二哥自然也就出来了。” 说完,两个人奔着正东,来到墙下,艾虎把飞抓百练索掏出来,把马龙拴上。马龙仍然还带着脖圈,上头还有三尺多长铁练,暂时没办法,只能先让他带着,等出去再说。艾虎先跳上墙头,往上一拉绒绳,拉来拉去,就把马龙提到墙头之上,从外墙皮翻下来。艾虎也跳下墙头。马龙把腰中的绳子解开,艾虎绕好,收在囊中。来到狱神庙前,艾虎让马龙磕头。艾虎又祷告狱神爷,把张二哥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还是重修庙宇,另塑金身。又对着空中祷告了祷告。然后站起来,带着马龙到了那五间无人的屋子,把风门拉开,带着马龙到了里面。艾虎自己取出千里火来一晃,照见那边有一大炕,让马龙自己在炕上等着。艾虎说:“我把二哥救出来,咱们一同出外头监墙,你可在这里等着,千万别离开这里!” 马龙连连点头说:“你放心,我绝不离开这里。不过这地方阴森森的,不会有啥怪物吧?” 艾虎说:“哥哥,别怕,有狱神爷保佑着呢。” 艾虎随即出来,到了狱神庙,又磕了几个头,祷告了祷告,又跳上墙头。还没到死囚牢呢,就听见二哥在那里嚷嚷:“你们谁要再嚷,我把你们脑袋拧下来。”艾虎一见,高兴得不行,立刻来到身旁,低声说道:“二哥,千万不可高声。” 张二爷一见艾虎,就问:“你把我救出来,你上哪儿去了?” 艾虎说:“你往这里来,我告诉你。” 把他拉到东边墙下,离那些难友们老远。艾虎问:“二哥,你是怎么出来的?” 张豹说:“你怎么倒来问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艾虎说:“你告诉我吧,我还有话说。” 张豹说:“听外面的锁头一响,栅子门一开,进来一个三尺多高的黑影儿。我一问是谁,‘嗖’的一声,就在眼前打了一道白闪。我一睁眼的工夫,我这条索练子就断下去半截。你看,这不是我这个脖圈,还有三尺多长的铁练?我就出来找你。我一叫,那些打官司的人听见了,他们一嚷,不要紧,要是让看差的听见,就不好办了。” 艾虎听罢一笑,说:“哥哥,不是我救的你,连大哥带你,都是狱神爷显圣。我给你们两个人许了一个愿心,重修狱神庙,另塑金身。出去之后,一定要记得还愿。要不是狱神爷显圣,那么大的锁头,这么粗的铁锁,怎么能断得了呢?” 张豹说:“真灵!我明天一定重修狱神庙,另塑金身。不过这狱神爷咋不干脆点,把我这铁练全弄断呢?” 又问:“大哥现在在哪里?” 艾虎说:“现在在这墙的外头,在五间屋子内等着你我呢。” 张豹说:“我可不会上墙,这怎么出去?” 艾虎就把绒绳掏出,张豹系上腰。艾虎上墙,把张豹提在外头。把绒绳解开,交给艾虎。到狱神庙磕了一路头,到屋子里头找马龙,却不见踪迹。 第453章 不想活了 艾虎带着张豹来到那间屋子,可左瞧右看,就是找不到马龙的影子,这可把艾虎急得直跺脚,嘴里不停地嘟囔:“哎呀呀,这可咋办呀,大哥咋就不见了呢。” 张豹也很纳闷,问道:“大哥到底跑哪儿去了呢?” 艾虎心里那个郁闷啊,“大哥可不是那种莽撞的人呀,我再三叮嘱他千万别离开这儿,咋就不听话呢。” 张豹拍拍胸脯说:“嘿,你瞧瞧我,虽然我平时大大咧咧挺浑的,但我都干不出这种不靠谱的事儿。我就算尿急得不行,也绝不离开这地儿。” 艾虎说:“我得去找大哥。找到了他,你可千万别乱跑啊。” 张豹把脑袋一扬,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我死都不出这屋子。” 艾虎赶紧出去找马龙。他一路向南,经过那五间东房,心里清楚那里头捆着五个人呢,马大哥肯定不会去那儿。接着又顺着南夹道一直往西走,到了死囚牢的后身,那儿有五间木板房。靠里的那间屋里有灯火,半明不暗的。艾虎好奇地把窗棂纸戳了个窟窿,往里一瞧,嘿,这可看到一奇怪的事儿。就见四个人在炕上,被四马倒攒蹄地捆着,嘴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塞着东西呢。这四个人都翻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说不出话来。艾虎挠挠头,心里犯嘀咕:“这是谁干的好事呢?难道是马大哥?他看见这里有人,怕他们嚷嚷,所以给捆起来了?” 艾虎看了一会儿,也没个头绪,只好又奔着北边夹道跑回去,重新再往貔豻门的方向走,绕了一个四方的大弯儿,可就是找不到马龙的一点影子。没办法,他只能回到刚才那屋子,想告诉张豹这情况,哪知道张豹也不见了。艾虎那个急呀,大声叫道:“二哥去哪儿了?” 艾虎晃了晃千里火筒,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无奈之下,他只好收起火筒,转身出来。心里琢磨着得去那间捆着人的屋子问问,到底是谁捆的他们,也许就能知道两个哥哥的去向了。刚走到西头死囚牢的后头,正准备进屋子呢,就听到外面传来 “咚咚咚” 的打更声,已经到五鼓了。艾虎本来还想着回去接锣呢,刚走在半道上,就听见里面的锣 “镗镗” 响了五声。艾虎吓了一跳:“这是谁在打锣呢?” 他恨不得马上飞到跟前看个究竟。等他来到门前,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黑影 “镗啷” 一声把锣一扔,然后一晃就不见了。 艾虎赶紧追了上去。那黑影跑得可真快呀,艾虎追着追着,就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他站在那儿直发愣:“两个哥哥好不容易救出来,这下可好,都丢了。” 艾虎一想,这天也不早了,自己该咋办呢?要是救不出哥哥们,自己也不想活了,干脆一死了之,决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去。想到这儿,他哼了一声。 突然,身后传来 “哈” 的一声,艾虎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人。艾虎吓了一跳,正要拔刀呢,那人 “噗嗤” 一笑,原来是三哥徐良。艾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过来磕头说:“三哥,你可吓死我了。不用说,这些事儿肯定都是你干的。” 徐良撇撇嘴说:“我在店里就跟你说过吧?你还死活不肯告诉我实话。我劝你做事要先想好退路,你就是个急性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原来就会求狱神爷帮忙。你们在店外面说话的时候,我全都听见了。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上了。你走东边,我走西边,结果还是我先到破庙。你先进贼家里去,我就在后窗户那儿看着呢。你在庙里头捆人,我就在墙外头等着你去救张二哥。我把那两个人杀了,故意晃悠一下,让你追了我两个弯。我把两具死尸扔到土井里,然后就到了贼的家里,站在他们房顶上笑了一声。贼人出来,往房上一瞅,我就给他来了一袖箭。我用绒绳把他拴上,拉到房上去。你从屋里出来,我又把他扔下去,就是让你纳闷。你们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可惜你还去踩了一回道,扮成个买卖人的样子,结果连那锁头都没瞧见。要不是我跟着,老兄弟,你这条小命还在不在呀?你这一行动,大家都知道你是来救他们的。你要是救不出去,头一个就对不住我。我再三要跟你来,你们就是不告诉我。要是没有我这口刀,那可不行。我要是不来,两个哥哥也救不出去,你也得完蛋。以后做事啊,可得多想想,胆子要大,心要细,行为要端正,脑子要灵活。” 艾虎被说得面红耳赤,像个大红布似的,说道:“哥哥,我跟你比差得太远了,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啊。那贼头家里的火,也是你放的吧?这后头四个人,也是你捆的?” 徐良点点头说:“贼家里放火,省得让地面官存案。后头这四个人不但是我捆的,我还帮着在外面接锣呢。” 艾虎竖起大拇指说:“哥哥,你真是个奇人啊!” 徐良摆摆手说:“得了吧,我就是个白菜畦里的小菜。” 艾虎又问:“你把两个哥哥藏哪儿去了?” 徐良说:“我可不知道。” 艾虎急得不行:“三哥,你就别让我着急了,我都快急死了。” 徐良笑着说:“随我来。” 然后带着艾虎直奔门南边的那五间东房。 徐良在外面一喊,双刀将和勇金刚从里面走了出来。艾虎一看,两个人脖子上的铁练都没了,就知道是徐三哥用刀砍断的。艾虎赶紧问:“我的哥哥们,你们可把我急坏了。” 张、马二位异口同声地说:“这位徐三哥说,是你们两个一起来的,他在外头放风,你在里面救我们。我们说有查监的头儿要过来,专门暗查不点灯的屋子,肯定是看差的偷懒睡觉了。要是被他发现,可就麻烦了。徐三哥就带着我们找了个有灯的屋子,还说要是外面有查监的问,就让我们只管答应,说我们这四个人全醒着呢,这样他们就不会进来。” 张豹接着说:“他见了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说我怕老兄弟着急,他说他去给老兄弟送信。然后就把我们两个人脖子上的铁练都给挑断了。” 接着又给他们互相引见了一番。徐良说:“这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去吧。” 到了外面,找到放被窝的地方。艾虎把飞抓百练索解开,徐良 “嗖” 地一下蹿上墙头,拿着绒绳,把马爷的腰拴好。徐良往外一看,没什么人,就骑马式蹲在墙头,往上拉绒绳。艾爷在底下一托,马爷就上了墙头,然后从外面被系了下来。马爷解开绳子,徐良又把绳子扔到里面,把张爷也拴上系上去,同样从外面系下来。张豹也把绒绳解开。徐良看着艾虎说:“老兄弟,你不用绒绳能上得来不?” 艾虎白了他一眼说:“三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徐良又说:“我把被窝带着走了啊。” 艾虎赶紧说:“三哥,可不行啊,那我怎么上去呀?” 徐良先下去,艾虎随后也上去,接着跳下来,脚站在地上,接过绒绳。四个人鱼贯而行,直奔城墙的马道。到了马道,那儿有个栅栏门,用锁锁着。徐良把大环刀拉出来,“咔嚓” 一下就把锁头砍落了,打开栅栏门,大家一起上去,奔着城墙外皮走去。艾虎又把飞抓百练索扣在城墙砖缝里,用手按结实了,先让徐良下去。然后揪着绒绳,打了个千斤坠,慢慢地松绒绳,松来松去,脚也站到了实地。马龙、张豹和艾虎一个跟着一个下去。艾虎把绒绳一绷,用力往上一抖,那抓头儿就离开了砖缝,被拉下来裹好,收进了囊中。徐良说:“我去取我的衣服去了,咱们家里见。” 原来他白天的衣服在树林里的树丫枝上夹着呢。艾虎说他们先走。 到了张家庄,张家的家人远远地看着,见了主人都赶紧跑过来道惊。艾虎说:“有话回家说去。” 连张英也迎了出来,给艾虎道劳。艾虎问:“给我准备得咋样了?” 家人把酒菜端了上来。艾虎换好了衣服。马龙、张豹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下开始喝酒。艾虎问:“你们准备去哪儿投奔啊?” 张豹说:“嘿,咱上古城我们姑姑那儿去。那地儿安全,咱也能有个落脚的地儿。” 家人们把东西都分了分,粗笨的物件都不要了,把家中的细软、金珠包了几个包袱。所有的文契账目,都给了张英。马爷对张英说:“你明天告诉管事的,好好照应买卖和地亩,我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原来马龙家里也没什么人,孤门独户的,没什么牵挂。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徐良从房上跳了下来,进了屋子说:“老兄弟,你还喝呢!你看看天都啥时候了?天一亮,官差一来,谁也别想走了。” 张英、张豹、马龙都过来给徐良道劳。徐良把他们扶起来,说:“你们还不赶紧收拾!” 张豹回答说:“我们细软的东西都包好了,剩下的让家人分了。文书交给我兄弟收着了。我和马大哥上古城县找我姑母去躲避。我们家族的人,明天也都得躲躲。” 徐良说:“好。马大哥家里的事儿都处理好了?” 回答说:“都料理好了。” 艾虎说:“咱们赶紧走,放火烧房。” 徐良赶紧说:“慢着,这是谁的主意?” 艾虎说:“我的主意。咱们走了,房子不就便宜他们了嘛,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正说着,家人跑进来喊:“官差来了!” 大家吓了一跳。 第454章 主意不错 艾虎正打算烧房子,徐爷赶紧拦住他说:“嘿,你可别瞎折腾。这官司不一定会一直打下去呢,说不定以后咱还能回来。你现在要是把房子给烧了,以后想再弄可就麻烦大了。不如咱现在就把门锁上,等以后要是能回来,这房子还是咱自个儿的。” 马爷点了点头,说:“嗯,这主意不错。” 正说着呢,家里的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喊:“哎呀妈呀,远远地就看见有马步队,还有那灯笼火把,正朝着咱这儿奔过来呢。” 徐良一听,立马说道:“快,赶紧锁门!” 说着,抬腿就是一脚,“哗喇” 一声,艾虎的那张桌子就被踢翻了。艾虎瞪大了眼睛,说:“这啥情况啊?三哥,你这是干啥呢?” 徐良着急地说:“官兵都快到了,你还在这儿慢悠悠地喝酒呢?官人来了,咱倒是不怕,可别人咋办呢?” 于是,大家赶紧各自背上包袱,从屋里跑出来,把门锁好,然后一起往外走。艾虎把大门也锁上,自己一跳墙出去,就看见西北方向那灯笼火把,还有马上步下的人正朝这边冲过来。大家撒腿就跑,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开了。临分手的时候,互相嘱咐一定要小心点。要说这徐良跑得那叫一个快呀。好在有一点好处,官兵一到,先把大门给围住了,这样他们就有时间逃跑了。张豹和马龙朝着古城方向跑了,咱先不说他们。 单说艾虎和徐良,朝着武昌府的大路走,还是白天不走路,找个店住下,晚上再出发。走了两天,这天又变成白天走路了。走到下午未时左右,远远地就看见一道红墙,这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人喊:“好秃头!反了!反了!” 艾虎赶紧说:“三哥,等等,你听,里面有人在打架呢!” 徐良也停下脚步,说:“没错,是在打架。” 艾虎说:“我听出来了,是熟人。” 两个人纵身一跳,上了墙头一看,嘿,原来是江樊。 为啥江樊会在这儿呢?这里面有个缘故。前一套书里,二义韩彰收了个义子,叫螟蛉,名字叫邓九如。这邓九如救过包三公子,在石羊镇会贤楼遇见包兴,就被带到了开封府。包拯念及他救过自己的三侄子,他母亲又是为三公子丢了性命,就请先生让三公子和邓九如一起读书。戊辰科的时候,邓九如考中了。包拯平时就让他在堂口听着问案,为的是等他以后升上去的时候,堂口的事儿能清楚。时间久了,邓九如就总央求着包拯,让他在外头当个地方官。包拯知道他年纪小,怕他不行。可他苦苦哀求,包拯没办法,就保举他当石门县知县。因为离着颜查散按院很近,包拯先给按院去了一封信。但包拯还是不放心,总得派个人保护他才好。开封府这时候也没什么人,就派了江樊去保护他上任。包拯深知江樊口才好,随机应变快,还有点武功,他本来是韩彰的徒弟。包拯私下里管江樊叫江大哥,一起吃饭。邓九如领了官凭上任,一路上要用的东西都是包拯准备的,一路上倒也没出啥事儿。 到了任上,交接印信,查点仓库府库,行香拜庙,点名放告,想学开封府的派头。别的地方的衙门,鸣冤鼓都在大堂,怕有人敲鼓,还把鼓面扣上个簿箩盖子。他可不一样。他把鸣冤鼓搭出来,放在影壁墙那里,鼓槌挂在鼓上,每天派两个人值班看着鼓,要是有人敲鼓,一概不许阻拦。而且他永远升大堂办事,不管是举人、监生、做买卖的还是穷人富人,都可以来看。他刚上任那天,升堂就把所有的陈案都处理清楚了。该打的打了,该罚的罚了,该定罪名的定了。当堂立刻传人,该放的放,整整忙了一天才办完。要说才十九岁的人,哪有这么大的才干呢?到底是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格高”。总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奇奇怪怪的案子断了不少。巧妙地断过乌鸡案,审过黄狗替主鸣冤的案子。就这样,他清廉的名声就传出去了,给县太爷起了个外号,叫 “玉面小包公”。 这天正好出差去迎官接诏,邓九如带着江樊他们还没把公事办完呢,自己就换了一身便服,让江樊扮成个壮士的模样,叫其他人回衙门听差,让江樊带上散碎的银两,留下两匹马。江樊赶紧拦住县太爷,说:“太爷,您可别这么干。您升大堂理事的时候,见过的人可多了,要是被人识破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邓九如不听,江樊也不敢再往下说了。看着天气不好,他们就游玩了两三个村子,到处人家都夸奖这位太爷实在是个清官,江樊一个劲儿地催着回衙门。县太爷呢,趁着天气不好,非要在外头住下。 果然看见前边树木老多了,走近一看,原来是个镇店。进了镇店,是东西大街,南北都是铺户,可热闹了。就是有一件事儿挺奇怪,铺户的匾上四个角上都有四个小字,写着 “朱家老铺”。十家铺户有八家都是这样。走到东头路北,有个朱家老店,邓九如就让江樊去打店。江樊赶紧下马,不一会儿回来说:“哎呀,各房全都有人住了。就后面有一连八间正房,还有两个两间的,四个一间的,没人住。” 邓九如说:“倒也可以。” 下了马,把马上的包袱拿下来,交给店内伙计去遛马。伙计带着他们到了后面,就住那两间屋。打来洗脸水、烹茶,都收拾好了。江樊给斟出茶来,要酒要菜,喝的是女贞陈绍。饭还没吃完呢,就把灯烛点上了,后来又要了馒头汤碗吃了一顿。把残席撤下去,连店钱饭钱都算清了,还格外赏了酒钱。伙计当面谢过,又烹来茶。 这时候,外面有人说话:“到底是哪个屋呢?” 伙计出去说:“就是你们二位吗?” 回答:“不错,就是我们两个。” 伙计说:“住一间还是两间?” 那人说:“住两间。” 伙计说:“就在这隔壁,这是两间。” 随即把门推开,点上灯烛。两个人进去,放下褥套行李,打来洗脸水烹茶。这两个人刚一进屋子,就打了个冷战。原来这两个是亲兄弟,姓杨,一个叫杨得福,一个叫杨得禄。两个是乡下人,在京都做买卖,这是回家,住在这里。前头先说有房子,后又说没房子,这才把他们支到后边来了。伙计过来问:“要啥酒饭?” 那两个人随便要了点菜,要的是村薄酒,要了二斤饼,两碟馒头。乡下人能吃。饱餐了一顿,撤下去,拿了店钱饭钱。 天到二鼓时分,他们就嚷起来了,说:“你们这个贼店,我们要搬家了,还给我们店钱吧。” 店里伙计赶紧过来说:“客官别嚷。” 住店的人说:“你们这个贼店。” 伙计说:“你咋就看着是个贼店呢?要是让人听见,我们这买卖就不用做了。” 那人说:“你就是给我房钱吧,我们不住了。” 连邓九如带江樊都听见了这件事,也就出了屋子。伙计说:“要找给你们钱不难,你得说说,是咋回事。” 那人说:“你们这贼店,如今闹鬼呢,肯定是你们害的人太多了。” 伙计说:“你这更是胡说了。你只管打听打听,我们这个店里不死人,每遇有病的,病得厉害的,必叫人或推着,或搭着,路远的也一定要推着、搭着送回家去。或者左右邻近有亲戚朋友的,必派人给他们亲朋送信。我们这店里,从来没搭过棺材。” 那人说:“你说不闹鬼,你去屋里瞧瞧去。” 伙计说:“这时还闹吗?” 那人说:“不信,你进去瞧去,瞧去。我们刚吃完了饭,一歪身,就看见这蜡苗忽然烘烘的有一尺多高,并且蜡苗全是蓝色的;不多会儿,蜡苗越缩越小,缩到枣核那么小。我一瞧,也是害怕;我兄弟一瞧,也是害怕。忽然又从八仙桌底下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物件,高有三尺,脑袋有车轮子大小,也看不见胳膊,也看不见腿,出来冲着我们一扑,我们就跑出来了。亏了我们跑的快,要是跑的慢,就完了。” 伙计说:“这都是没有的事。” 那人说:“你不信,你进去把我的东西拿出来。你一进去,那个鬼就在那里对着。” 伙计又胆小,起先就毛骨悚然;又听这一说,哪里还敢进去?邓九如说:“伙计不要为难,叫那二位搬到我们屋里去,我们搬到那屋里去。” 第455章 铁了心 邓九如听了那姓杨的俩兄弟的话,心里琢磨着,这肯定不是瞎编乱造的呀。要是真有啥鬼呀,那准有冤屈的事儿在里头呢。所以呢,他就跑出来私访,想着能碰到点啥事儿,好把这事儿给弄明白。于是呢,他就跟大家说两边换房。嘿,这可把伙计和那俩姓杨的高兴坏了,可唯独江樊不乐意呀。江樊嘟囔着:“哎呀呀,要是真有鬼,把太爷吓着了,那可咋整哟。” 他赶紧跑过去劝邓九如,可邓九如那是铁了心,根本不听他的。还让江樊拿着自己的东西,麻溜地搬到西屋去。 邓九如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先进了那两间屋。嘿,这一瞧呀,两间屋子中间有个隔断呢。外间摆着张桌子,还有两张柳木椅子。里间屋呢,挂着个单布帘子。里屋顺着前檐是个炕,炕上有个饭桌,对面还有一张八仙桌和两张椅子。嘿,这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有啥奇怪的地方呀。接着,伙计和江樊也都进来了。 伙计把他们的东西拿出去,还说呢:“相公爷,你瞅瞅,这哪有鬼呀?” 九如一挺脖子,说:“有,我也不怕。” 伙计出去后又跟那俩姓杨的人说:“你们二位看看,人家咋啥也没看见呢?你们肯定是眼花了。” 那俩姓杨的不服气,说:“别着急,等会儿再听听看。” 这时候,太爷又叫伙计烹茶,再找本书来瞅瞅。伙计挠挠头说:“没啥闲书哟。” 然后拿了一本《论语》来。接着伙计就出去了。 只见江樊靠着里间屋子门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八仙桌底下,那模样就像要把桌子看穿似的。九如就说:“江大哥,你坐下呗,出来了还这么守规矩干啥呀?不然,你就到那边椅子上坐下。” 江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哎呀!我可不敢,我更不敢了!我就盯着这桌子底下呢,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还敢在那椅子上坐?” 邓太爷哈哈一笑,说:“江大哥,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心里没鬼,自然就没鬼嘛。既然你不愿意在那边,那你就在我对面坐下。” 江樊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一声,然后过来给邓太爷倒了一碗茶。九如呢,就翻开书看,嘿,正好翻到 “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 这一节。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外面 “咯吱咯吱” 直响。江樊吓得一哆嗦,说:“不好,来了!” 说着就往外冲,嘴里还喊着:“啥东西?” 就听到 “哎哟噗” 一声,有个人从外间屋摔到里屋来了。江樊吓得往邓九如这边一跳,“唰” 地一下把刀亮出来就要砍,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姓杨的。邓九如赶紧拦住问:“嘿,你跑我们屋里干啥来了?” 杨得禄哆哆嗦嗦地说:“哎呀妈呀,吓着我了。” 爬起来战战兢兢地说:“我和我哥眼睁睁看着闹鬼呢,就你这人运气真好,这么大岁数了,肯定是你福气大,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过来呢,一是想跟你聊聊天,二是我想看看。这鬼有点欺负人,我在外面看着,这蜡烛也不变颜色,也不闹事儿。我刚往里一走,就被它这么一吓,就摔了一跤,可真把我吓着了。” 江樊气呼呼地说:“你是把我吓着了,还是我把你吓着了?” 邓九如摆摆手说:“别争这个了。你先坐下,你看见就是从这个八仙桌底下出来的吗?” 那人说:“可不是嘛。来了,来了,你看这就来了!” 就见他用手指着灯,大呼小叫地说:“你看看,看看这个灯!” 连江樊和邓大爷一看,这蜡烛的火苗 “烘烘烘烘” 地往上蹿,足有一尺多高;然后又慢慢往回缩,缩得跟个枣核似的,颜色蓝蓝的,屋里一下子就暗了。江樊紧紧盯着桌子底下,忽然间,就听到桌子 “啪” 的一声响,好像从桌底下墙里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江樊一瞧,“哎哟噗”,摔倒在地。那个姓杨的也是一样 “哎哟噗”,摔倒在地。 邓九如虽然不怕,但也觉得挺奇怪。只见灯光一闪,忽然一暗,就从八仙桌底下冒出一个旋风,把两个人都吓倒了。那旋风往姓杨的身上一扑。邓九如赶紧下去把两个人扶起来。就见那个姓杨的慢慢苏醒过来,一歪身就跪在地上,说:“太爷在上,屈死的冤魂给太爷叩头。” 邓九如一愣:“咋这么一会儿,他就说是屈死的冤魂呢?这肯定有事儿。” 随即问道:“有啥冤屈的事儿,赶紧说。” 那人跪在那里,哭哭啼啼地说:“冤魂姓朱,我叫朱起龙,死得不明不白,就等着太爷来,我好伸冤告状。” 邓九如问:“你是哪里人?死得咋不明不白了?赶紧说,全有太爷给你做主。” 回答说:“我是这小朱仙镇的人,这个店就是我的。我死了以后,我的阴魂没地方去,也没人给我申冤,今天正好太爷来了,我的冤屈有地方说了。” 说完,又哭哭啼啼的。邓九如又问:“难道你就没有亲人吗?” 冤魂说:“回禀太爷,我有个兄弟,叫朱起凤。不提他还好,一提他就让人可恨。本来想细说,可天不早了,我有几句话,太爷一定要记住:‘虽是兄弟,然非同气。害人谋妻,死无居地。’只求太爷给死去的冤魂做主。” 说完,往前一爬,又一动不动了。 邓九如自己想了半天,也没太明白。就见江樊慢慢起来,看了看桌子底下,啥也没有了;再看太爷,端端正正地坐着。江樊问邓九如有没有看见鬼。邓太爷说:“鬼我倒没看见。” 就把姓杨的人说的话和那几句诗告诉了江樊。江樊挠挠头,一时也解不开。就见那个姓杨的又起来了,口音也变了,说:“相公,你反正看见了。” 问他刚才的事儿,他一概不知,扭头就跑了。邓九如和江樊商量了个主意,明天问伙计,他肯定知道,就穿着衣服睡了。 到了第二天,店中的伙计过来,打了洗脸水,烹了茶。江樊说:“我们在这吃早饭。” 伙计答应。不一会儿过来,问要啥酒饭。知县说:“天还早呢,你要是没事儿,咱们聊聊。” 伙计嘿嘿一笑,说:“早上我们倒没啥事儿。” 接着,邓九如又问:“你贵姓呀?” 回答:“姓李,行三。” 又问:“你们掌柜的姓朱,叫啥名呀?” 回答:“叫朱起凤。” 又问:“朱起龙是谁?” 回答:“是我们大掌柜的,死了。” 又问:“得啥病死的呀?” 回答:“是急心疼。” 又问:“请医生看了吗?” 回答:“头天晚上还好好的人,半夜就病了。大夫刚到,人就死了。” 又问:“有老婆孩子吗?” 回答:“没儿子,就有我们内掌柜的。” 太爷问:“老婆多大岁数了?” 伙计瞪大了眼睛,说:“你这人咋问得这么细呢,跟审案子似的。” 九如笑着说:“咱们就是闲聊嘛。” 伙计说:“二十二岁。” 又问:“肯定是二婚吧?” 回答:“我们掌柜的五十六了都没成过家,第一次结婚娶的是二婚的。” 又问:“死鬼的尸体埋在哪了?” 伙计说:“亏了你问我,别人还不知道这么细呢。我们这有个规矩,要是人死在五六月里,就说这人活着的时候没干好事,死后尸体一臭,大家都抱怨,所以就把尸体火化了,把骨头装在口袋里,办事的时候就没味道了。我们掌柜的就是这么办的,就埋在村后。” 又问:“你们二掌柜的多大岁数?” 回答:“今年三十岁。” 又问:“和你们大掌柜的不是亲的吧?” 回答:“你这人问得也太细了。是一个爹两个妈生的。” 又问:“他也在店里吗?” 伙计一摊手,说:“我干脆都告诉你吧。你多半没安啥好心。我们二掌柜的在隔壁开了个楠木作坊,做那边的买卖。我们大掌柜的一死,他得照顾这边的事儿。这边还有我们内掌柜的。他们虽然是叔嫂,但都年轻,不怕五更天算完账,他也是过那边睡觉。他是个外面的人,总怕外面有人说我们内掌柜的闲话,就住在这后头。这里头隔了一堵墙,后头开了个门出入,不许从前面走。还觉得不好,我们内掌柜的也不往前走。我们二掌柜的给了她一千两银子,让她回娘家守节去了。这都说完了,你没啥可问的了吧?” 说完,邓太爷大概明白了八九分。又问:“你们二掌柜的是做楠木生意的,我家里有些楠木家具都坏了,让他亲自去看看怎么修。” 伙计连忙答应说:“很好,很好,我这就去找他。” 随即就要去准备饭。 吃完饭,朱二秃子就来了,伙计带着见了见,说:“这是我们二掌柜的。就是这位相公爷让去看活。” 九如一看秃子脸生横肉,就知道不是好人。秃子给太爷行了个礼,问:“相公爷贵姓?” 回答:“姓邓。” 又问:“在哪看活?” 回答:“在县衙旁边。” 秃子说:“你们二位有马,我有匹驴,都准备好了,听你们的信儿随时走。” 邓太爷说:“这就走。” 于是给了店饭钱,备好马,一起出发,离开了朱仙镇,直奔县衙下马,让起凤在这等着。江樊使了个眼色。 第456章 重打四十板 到了县衙门口,三个人下了驴和马。太爷邓九如就说:“掌柜的,你在这儿等等哈,我进去找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那朱二秃子赶忙说:“去呗,我也有个朋友在班房里当差呢,正准备排班伺候太爷您嘞。”大家都散了,有几个头儿都招呼朱起凤说:“二掌柜的,来来来,到屋里坐坐,喝杯茶。” 朱起凤也不客气,说:“各位哥们辛苦了哈。” 然后自己就到了班房,驴让小伙计接过去,自己进去等着喝茶。这时候就有人问他:“二掌柜的,啥事儿跑这儿来啦?” 起凤回答:“去瞧点活儿呗。” 又问:“在哪儿瞧活儿呢?” 他说:“跟着那位相公去瞧活儿。” 接着又问:“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位相公?” 朱起凤点头说:“正是。” 那头儿就说了:“这号人看着不错,咱就等着出来听信儿吧。” 没一会儿,里面梆点齐响,太爷升堂了。朱二秃子正发愣呢,突然就听到里面喊:“带秃子!” 立马就有一个头儿过来说:“太爷升堂了,带你进去。” 说着就把铁链 “哗啦” 一下搭在他脖子上。二秃子一下子就懵了,问:“这啥情况啊?咋回事儿啊?” 头儿哼了一声说:“我们也不知道,你到了堂上就明白了。” 然后就把他往上带。在喊喝声中,把秃子带到堂口,让他赶紧磕头。邓九如大声说:“抬起头来,你可认识本县?” 朱起凤这一看,吓得差点尿裤子,心说:哎呀妈呀,原来那个让瞧活儿的相公是本县知县啊。他自己心里有鬼,自然就胆怯得不行。太爷又问到他哥哥的病上,说:“朱起凤,你把你哥哥咋害死的,又咋谋了你嫂嫂,赶紧从实招来,免得受那三推六问。” 接着叫官人把铁链挑去。秃子又赶紧磕头,说:“太爷在上啊,我哥哥都死了两年了,到现在我这眼泪还时不时地流呢。再说我们是一奶同胞,我哪能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啊?就求太爷口下留情,您这一辈当官,以后辈辈都当官。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可就没法在外头交朋友了。” 邓九如 “啪” 地一拍惊堂木,说:“哼!你可真大胆。我问你,你哥哥得啥病死的?” 秃子连忙说:“是急心疼的病。人要是得急心疼那肯定活不了啊。我哥哥得病不到半个时辰,大夫刚到门口,我哥哥就断气了,没办法就把医生打发回去了。” 太爷又问:“你是怎么谋你嫂嫂的,从实招来!” 秃子差点哭了,说:“太爷这句话,简直要我的命啊。我嫂嫂立志守节,在店里我就怕有人议论,所以给了她一千两白银,让她回娘家,想守节或者改嫁,随她自己,永远不许她再到店里找我。太爷要是不信,可以问我们的邻居,他们都知道。” 太爷接着又问:“你嫂嫂娘家姓啥?” 答道:“姓吴。” 又问:“她是哪里人?” 回说:“是吴桥镇的人。” 又问:“给了你嫂嫂一千两银子,让她回娘家,是谁送去的?” 这句话把朱二秃子问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旁边作威的皂班在旁边大声吆喝着:“说!快说!” 朱二秃子这才结结巴巴地说:“是我送去的。” 太爷立刻出签票,吩咐去拿吴氏。 朱二秃子赶紧拦住,说:“听人说,她已经改嫁别人了。要是派人去,岂不是白跑一趟?” 邓九如眼睛一瞪,说:“你好大的胆子!难道说她就没有亲人了吗?” 秃子挠挠头说:“他们家都死绝了。” 太爷大声叫道:“朱起凤,实话告诉你,昨天晚上我住在你们店里,有你哥哥的鬼魂告到本县面前,所以我对这件事很清楚。你要是不招出实情,岂能容你在这里瞎糊弄。不打你你也不肯招认,拉下去,重打四十板!” 早有官人把他按倒,揪翻在地,把他的中衣褪去,“噼里啪啦” 重打了四十板。打完又问:“朱起凤,快点招上来!” 秃子还是嘴硬,不招。太爷又吩咐再打四十板。又问:“快把害你哥哥的情况招上来!” 秃子仍然不招。太爷吩咐一声:“把夹棍抬上来!”“当啷” 一声,夹棍放在堂口。秃子一看见夹棍,就吓得浑身发抖。这夹棍可是五刑之祖啊,要是用十分刑,骨头都能给夹断,筋也能折断。这是三根无情木,一长两短,上面有两根皮绳,要是当时不招,就把两腿套上,当中有一个人按住当中那根长的,两个官人背着那两根皮绳,往左右一分。上面叫:“招!” 秃子心里清楚,招出来就得被砍头,就回答:“没招。” 就听见 “嘎吱嘎吱” 一响,那可厉害喽。有个赞为证:邓九如,要口供,打完了板子,又动刑。夹夹棍,拢皮绳,两边当下不留情。真是官差不由己,一个背来一个拢。萧何法,共五种。刑之首,威风凛凛。壮堂威,差人勇,为的是分明正邪镇口供。嘎吱嘎吱响,三根木头凑在一起,一处用力。穿皮肤,实在疼;筋也疼,骨也疼。血攻心,浑身冷,麻酥酥的一阵,眼前冒金星。铜金刚,也磨亮;铁罗汉,也闭眼。人心似铁,官法无情。好一个朱二秃子,咬紧牙关就是不招承。太爷叫招,他怎肯应?又说用刑,浑身剧痛。太阳要破,脑髓欲崩,“哎哟” 一声昏过去,秃子当时就丢了魂。 把夹棍套在腿上,他还是不招。吩咐一声收,用了五分刑,用了七分,用了八分,还是不招。吩咐叫滑杠,就滑三下。朱二秃子心中一阵迷迷糊糊,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要知道这夹棍可是五刑之祖,用刑的时候,得先看老爷的眼色行事。吩咐动刑,老爷肯定有暗示,看老爷伸几个手指头,那就是用几分刑。十分刑就是到头了。这一滑杠,可就不得了了。用一三五六的杠子在夹板棱儿上,从上到下一滑,“哗啦啦啦” 就这么三下,不管受刑的人有多强壮,也得晕过去。 朱二秃子一晕,差人回话说:“气绝了。” 吩咐说:“用凉水喷!” 过来一个官人,拿着一碗凉水,含在口中,冲着朱二秃子 “噗” 的一喷,朱二秃子就慢慢缓过来了。上头问:“让他招!” 差人说:“他不招。” 上头说:“再滑杠。” 江樊赶紧说:“且慢。老爷暂息雷霆之怒,朱二秃子身受重伤,不能再用刑具拷问了;要是刑下毙命,老爷的考绩要紧。” 上头问:“依你之见呢?” 江樊说:“依我之见,把他先钉镣收监,明天提出来再问。打了夹,夹了打,肯定能有口供。今天不招有明天,明天不招有后天。想想开封府的相爷,在定远县审乌盆的时候,刑下毙命,就是这么被罢职的。老爷的才能 ——” 邓九如点头说:“说得对。”吩咐松刑。当堂钉肘,就标了收监牌,收在监牢里。吩咐掩门退堂。 回到书斋,把江樊叫过去商量:“昨天晚上说的话:‘虽是兄弟,然非同气。’他们是兄弟,又不是亲的,这话对了。‘害人谋妻,死无居地。’把他尸骨化灰,就是死无居地。这个害人谋妻,很明显是朱起凤谋了嫂嫂,害了哥哥的性命,可他为啥就是挺刑不招呢?莫非这里头还有啥情节?我觉得夹打他他都不屈服。江大哥你帮我想想。” 江樊挠挠头说:“鬼所说的那四句话,我觉得和老爷参悟的差不多。不然,明天把他那个伙计传来,再把那伙计拷问拷问,说不定能说出实情。再不然,有个两三天的工夫,每天把朱二秃子提上堂夹打,一个受刑不过,说出实情,也有可能。”邓九如点头。 吃了晚饭,邓太爷在书房里坐立不安,想起朱二秃子挺刑不招,不由得无名火往上一冒,吩咐一声,坐夜堂审问。很快就传出话去,让外头三班六房的衙役人等,在二堂伺候升堂。立刻,外面就把灯火公案预备齐全了。老爷整好官服,带着江樊,升了座位,拿着提监牌标了名字。官人把朱二秃子提到堂口,跪在公案之前。太爷又问道:“朱起凤,快些招来!不然还要动刑夹打你。哪怕你是铜打铁炼,也一定要你的口供。” 朱二秃子哼哼唧唧不止,说:“太爷,我冤枉啊!” 旁边衙役作威道:“说!”忽然从房上蹿下一个人,一身夜行衣靠,手中拿着个东西,“唰喇” 一抖,堂外的人都倒在地上。进屋中一抖,众人都睁不开眼了。 第457章 很多小和尚 这太爷邓九如升夜堂审问,心心念念就想从那朱二秃子嘴里撬出口供来。哪晓得呀,这房上 “嗖” 地一下蹿下一个贼来。这贼手里拿着个玩意儿,是个细长的冷布口袋。这里头装的可是矿子灰细面,这灰呢,是把白灰给泼成细面,然后又用细罗筛得那叫一个极细。用的时候一抖,嘿,专门能让人眼睛睁都睁不开。江樊瞅着这人进来,刚要拔刀,“唰”,就被他一抖口袋,眼睛立马就睁不开啦。江樊没招啊,只能先把自己眼睛捂住,心里琢磨着:得嘞,等着眼泪把这矿子灰冲出来吧。再看那太爷,也是用双袖遮着脸,等着眼泪把灰冲出来才敢把袖子放下。大家这一睁眼,哎呀妈呀,当堂的差使好像被贼人给偷走喽。江樊心里那个苦啊,暗暗叫着倒霉。太爷赶紧吩咐:“点上火把,给我抓贼!” 大家赶紧点了灯笼火把,江樊抽出利刃,带着大伙一起捉贼,还让人保护着太爷回书斋去。 江樊带着大家前前后后找了一遍,连根贼毛都没找着。又回到书斋面见老爷。邓九如把大家叫进去,问有没有人看见贼的模样。大家都摇头晃脑地说:“小的们被他那白灰迷得眼睛都睁不开,啥也没看见。” 这时候有一个眼睛比较尖的人说话了:“小的不敢乱说哈,不过呢,稍微看出那么一点情况。” 江樊赶紧说:“嘿,你既然看出点情况,那就赶紧说呗,大家一起琢磨琢磨。” 那人说:“这个贼呀,不是秃子,那肯定就是个和尚。” 太爷好奇地问:“咋看出来的呢?” 那人就说:“小的在二堂外面呢,那贼一下房,我吓得赶紧往后一闪。他先把那些人眼睛给迷了,我正想跑呢,他又一抖手,我的眼睛也被迷了。我看见他戴着软包巾,那鬓角那儿没头发,想来不是秃子就是和尚呗。别人鬓角肯定能看出头发来,这个人没有,所以小的就觉得他不是秃子就是和尚。” 江樊一拍大腿,说:“不错不错,你这话把我也提醒了,我也觉得有点那个意思。” 知县老爷就发话了,给了一天的期限,让他们抓贼 —— 抓秃子和和尚。 到了第二天,嘿,出去抓了不少秃子和平时不守法的和尚。升堂一审讯,都不是,只好把那些人都给放了。又给了一天期限让他们抓贼,还是啥都没抓到。 就这样过了几十天,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些差人实在是太苦啦,干脆就不出去抓了。每天上堂一比。这天打完那个班头,班头正要下堂呢,一瘸一拐的还没下去,就有一个他的伙伴说:“哎呀呀,老爷一点都不宽容,明天还得这样。” 那个受罚的班头就嘟囔着:“九天庙的和尚,那是自然。” 邓太爷一听,又把他叫回去问:“嘿,你刚才走到堂口,说啥了?” 把那个班头吓得胆都快破了,战战兢兢地说:“小的没敢说啥呀。” 大爷说:“我不是责备你。你把刚才说的话照样说一遍。” 那个班头说:“这是外面的一句歇后语,说了前半句,后半句大家就知道了,所以叫歇后语。小的说的是九天庙的和尚,大家就知道是自然。为啥呢?因为离咱们这石门县西门十里路,有个庙叫九天庙,里头的方丈叫自然和尚,那家伙老有钱了,在外面结交官府,认识好多绅士富户呢;那些穷苦难熬的人,他也一样对待,有求必应。所以各种各样的人都认识他。就连前任太爷也和他有来往呢。” 邓太爷听了这话,想了半天,让他下去,从此也不责罚班头了。吩咐关门,一甩袍袖退堂。 回到书斋,小厮端上茶来。江樊一直守在邓太爷身边。邓九如又把江大哥叫来,说:“嘿,那个鬼说的那四句话,明显有道理,暗地里好像还有点事儿。我刚才想明白了。横着念的话,就是‘自然害死’。刚才那个班头说,九天庙和尚叫自然,这事难辨真假,咱们换上便服去九天庙,见了和尚,观察他的言行,就能看出他的虚实。” 江樊连忙摆手说:“老爷,这可不行啊。老爷您万金之躯,要是被人看出破绽,那可不得了。不然,我一个人去,查看查看他的虚实,回来再商量。” 邓九如脑袋一摇,说:“不行,我一定要去。” 于是两个人就去了。江樊也不敢再阻拦,只能也换上便服。太爷扮成文生秀士的模样。让人打开后门。 两个人上路,出了城门,往正西走,逢人就打听九天庙的路。原来这是必经之路。到了九天庙前,只见当中是朱红庙门,两边两个角门,都关着。让江樊去西边角门敲门,不一会儿有两个小和尚开了角门,往外一看,问:“你们二位有啥事啊,敲门干啥?” 邓九如赶紧说:“我们是来还愿的。” 小和尚好奇地问:“啥愿呀?” 邓九如说:“我奉母亲之命,来还愿烧香。” 那个小和尚问另一个小和尚说:“奉母命来还愿,母亲许的什么愿?” 那个小和尚回答说:“哎呀!是这样,老太太许的是吃雷斋,这才去雷神庙还愿。” 说完,两个小和尚哈哈一笑。邓九如也觉得脸上发烫。心里想:哎呀,这本来是九天应元普化天尊雷神庙,哪有母亲许这个愿的。但也只能厚着脸皮往里走,让和尚带路去佛殿烧香。只见那个小和尚一边关门,一边往后跑。 太爷带着江樊到了佛殿,小和尚打开隔扇,把香划开。江樊点着香,太爷烧香。小和尚敲磬。太爷跪下暗暗祈祷神佛,求神佛帮忙把这个案子办好,还说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来庙里烧香。烧香完了,在殿里看了看神像,出了佛殿,直奔客堂。正走着呢,就听到西北方向有妇女猜拳行令的声音。邓九如看了江樊一眼,江樊就明白了。到了客堂,小和尚献茶。江樊出去,想去北边看看。 从北边来了一个小和尚,慌慌张张地拦住江樊,说:“嘿,你别往后去,我们这庙和别的庙不一样,有很多官府的太太、小姐在这。要是走错了院子,撞上人家,我们师傅不答应,人家也不答应你。” 江樊眼睛一瞪,说:“走,我才不管什么官府太太呢。她们要是怕见人,就回家当太太去。庙宇是爷们玩的地方,不应该有妇女在庙里。” 一定要往后去。 那个小和尚哪肯让他去呀。两个人正在争吵的时候,来了一个胖大的和尚,三十多岁,问:“啥事儿啊?” 那个小和尚就把江樊要往后去的事说了一遍。那个僧人就说:“嘿,你怎么这么横呢,你是不是有点势力?你姓啥?” 江樊说:“你管我姓什么!” 那个僧人说:“你一个大男人,连名字都不敢说。” 那个和尚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八九,你肯定是县衙里当差的。” 江樊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好了,无奈只能先忍了这口气。心里想:这时候要是让他们识破了,老爷就有危险了。于是他说:“你这出家人说话也太过分了,谁跟你一般见识?我不往后去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要去找我们朋友,他大概要走了。” 那个和尚一笑,说:“走?恐怕走不了了吧!” 江樊一听,更觉得不对劲了,赶紧回来,跑到客堂,给邓九如使了个眼色,邓九如就明白大概的情况了。 正要起身走呢,就听到外面像打雷一样,念了一声 “阿弥陀佛”,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和尚,身材威武,高大魁梧,脸像喷了血一样红,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说:“阿弥陀佛!原来县太爷来了,小僧没能远迎,望请恕罪。” 邓九如连忙说:“师傅你认错人了,哪来的太爷?”和尚微微一笑,说:“实不相瞒,那天晚上把我朋友救出来的就是我。我就知道太爷早晚要来找我,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太爷正要辩解,和尚一阵狂笑,说:“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来了,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闯进来’。” 吩咐一声:“左右,把他绑了!” 从外面来了很多小和尚,围了上来,不容分说,就来抓太爷。江樊一看地方窄,先跳到院子里的花丛中,把刀亮出来。早有人给和尚拿了一条齐眉棍,和尚就和江樊打了起来。 第458章 达成共识 这和尚为啥能认出邓九如呢?这里面可是有故事的嘞。那朱起龙死得可真是冤呐。朱起龙五十多岁的时候娶了个媳妇,媳妇娘家姓吴,叫吴月娘。这两人成亲之后啊,关系就有点不对劲儿。为啥呢?这老夫少妻的组合,吴家就是贪图朱家有钱才答应这门亲事的。这夫妻关系不咋地,可吴月娘却瞅着小叔子有点喜欢。再加上那秃子能说会道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呢。叔嫂俩平时说说笑笑,有时候还有点小暧昧。时间一长,可就坏事儿了,做出了不光彩的事儿。 两个人一合计,到了六月的时候,想出个狠毒的招儿。那天晚上,就把朱起龙给害了。秃子也来帮忙,弄了半口袋糠。朱起龙仰面睡熟的时候,他们把糠口袋往他脸上一压,然后两人往两边一坐,按住朱起龙的四肢。没一会儿工夫,朱起龙就一命呜呼了。把口袋拿下来,这人嘴里微微有点血沫子渗出来。吴月娘赶紧拿水给他洗脸,一边给他穿寿衣,一边叫童子去请大夫。大夫快到门口的时候,这妇人就哭起来了,接着就把大夫给打发回去。朱家一族的人可不少,人家到的时候,这恶妇早把被子盖在死人脸上了。他们商量着天气热,用火焚化比较好。他们那儿有这个规矩。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急心疼病死的。 这可不像死后放几天才发殡,怕有啥妨碍,犯火期日,或者什么重丧回煞等情况,还得请阴阳先生选日子。这个不用,只要家族里长辈、晚辈商量好就行。就是本家人把死尸抬出去,抬到村后有个地方,架上劈柴一烧,等三天把骨灰装在口袋里,亲人抱回来,再办丧事。所有事情办完,把骨灰埋了。他们觉得大事都办完了。 吴月娘穿着重孝守节,二秃子接管了店里的生意,绝不在店里睡觉,不管天多晚,或者赶上天气不好,总要回到他的铺子里休息。哪知道他的铺子和店一墙之隔,柜房和店的后面连着,吴月娘住的屋子也只隔着一段短墙,虽然不从前面走,可从后面也能过来。天快亮的时候,还是会过来。天天如此,外面连店铺里都没人知道。后来他们还觉得不妥,让人在店后面垒起一段长墙,后面开了个小门,为的是月娘买个针线啥的方便。外人都夸奖秃子正派呢。 哪知道坏事了。这天月娘正买绒线,正好遇到九天庙的和尚从后门经过,月娘看了他一眼。各位,这个和尚可不是啥正经的吃斋念佛、跪捧皇经的僧人,他是个高来高去的飞贼,还是个喜欢采花的花和尚。白天就在大街小巷到处溜达,看到有少妇长女,要是被他看中,晚上就换夜行衣,背插单刀,去采花。他也看那妇女的情况,要是正派人,他也看不上,也不白费力气,要是觉得人家肯定求死不从,那就别想了。那天月娘看了他一眼,他就看出几分妖气,再加上月娘本来就长得美,还穿着一身白色孝服。这恶僧人看在眼里,晚上换了衣服,背着刀,撬门进去,正好秃子也在。 嘿,这下可好,一点都不费劲,三个人一商量,就达成共识了。从此和尚常来。白天,秃子也去庙里,两个人关系可密切了。后来和尚出了个主意:“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事情败露,祸患不小,不如把月娘送到庙里,就说送她回娘家了,给她一千两白银当店钱,遮盖外面人的眼睛。” 其实送到庙里,秃子想来就来,和尚也不生气。 这天和尚进城,走到县衙门口,就看见朱二秃子的大葱白驴拴在县衙门口。和尚一眼就认出来了,心里有点疑惑。为啥呢?因为秃子经常骑着这驴上庙,所以和尚认识。正好太爷升堂,还是坐大堂,也不拦着闲人看,和尚就跟着在堂下看了个明白。看到秃子受刑,和尚心里实在不忍,赶紧离开,找了个酒铺,喝了会儿酒,心里琢磨着:“回庙见到吴月娘,是提这件事好呢,还是不提好呢?再者,这个知县和前任知县不一样,两个人关系不好,自己也不能去见县太爷托付托付。这个知县脸酸,一点都不好说话,要是秃子受刑不过,连我都有性命之忧。” 自己想了半天,也没办法,只好付了酒钱,出了酒店,直奔城外。等回到庙里,到了里面。他这庙里的妇女,可不止吴月娘一个,还有粉头妓女,也有花钱买来的,也有晚上自己跑来的,还有私奔找来的,等等,大概有二十多人,都在庙里。 这天他回来,奔西跨院,众妇女迎接。他把吴月娘单独叫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就说:“月娘啊,我跟你说个事儿。朱二秃子出事了。” 月娘着急地问:“咋啦?” 和尚就把朱二秃子已往从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月娘一听,哇地就哭起来了,又给和尚跪下,说:“秃子对我可好了,师傅你一定要救救他呀。” 苦苦哀求僧人救秃子的性命。又说:“怕秃子一个受不住刑,我倒不要紧,还怕连累了师傅。只要师傅施恩,救了他的性命,他要是出来,我保证他一辈子忘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又大哭起来。和尚一方面心软,另一方面也怕连累自己。正犹豫呢,徒弟来报:“师爷爷到了。” 僧人出去迎接,原来是他的师叔。 这个和尚是南阳府的人,外号叫粉面儒僧法都,来看看师侄。叔侄见面,行礼完毕,让到禅堂,献上茶,法都就问:“嘿,师侄啊,最近生意咋样啊?” 悟明嘿嘿一笑说:“师叔,你也知道,咱这哪是啥正经生意啊。本来咱都是绿林的飞贼,就是只卖不买,偷了就卖,啥时候买过东西呢?南边生意不好,我们师兄弟四人,都各奔东西了,早晚你师傅也要来你这里。” 自然和尚叫悟明,他有个师弟叫悟真,他师傅叫赤面达摩法玉。还有两个师叔,一个叫铁拐罗汉法宝,一个叫花面胜佛法净。悟明见师叔来了,就把朱二秃子的事情跟他师叔说了一遍。晚上吃完晚饭,就约师叔一起去巡风,法都也点头答应。两个人换了夜行衣,悟明带上灰口袋。 本来打算去盗狱,没想到三更的时候进了城,到了监狱门口,当差的人很多,都在那里说这位太爷性烈,晚上还坐堂审秃子呢。悟明听了,轻轻回来告诉粉面儒僧。两个人就进了衙门,施展飞檐走壁的本事,到了二堂,自然和尚下来抖口袋,迷众人的眼睛,就把秃子背出去了。法都帮忙出城,用飞抓百练索绒绳拴上秃子,系上系下,到了城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扭断了手镯脚铐,连脖子上的锁链也扭坏了,换着背到庙里。秃子也不能给两个人磕头道谢。法都拿出药来给他敷上,慢慢养伤,月娘替秃子给两个僧人道谢。 从此吩咐小和尚,小心衙门的公差,留神赃官前来私访,还说了知县的相貌。不然,怎么邓九如一来,他们就知道是知县呢?那个关门的小和尚,就是给悟明他们送信去了。不一会儿出来,后面就给他准备好了兵器。见面先说好话,后来叫小和尚抓人。江樊拿刀和自然和尚交手,他哪是凶僧的对手啊?他虽然是二义韩彰的徒弟,可没学什么本事,三五个回合,就招架不住和尚的棍子了,急得乱嚷乱骂说:“好凶僧呀!反了!” 还有些小和尚也围了上来。江樊知道自己要死了,忽然间从墙上蹿下两个人来。 第459章 磕头也不行 这庙中的僧人正得意洋洋呢,江樊一看这情况,心里那个急呀。他琢磨着,自己肯定打不过这僧人,要是死了,那可就跟根草似的,一点都不值钱。可要是保不住老爷,那可就辜负了包丞相的重托啦。不过呢,好心人就是运气好,这不,来了个小义士和多臂雄。 两个人听到庙里有动静,艾虎一眼就认出了江樊。嘿,随即两个人 “嗖” 地一下就从墙上跳了下来。艾虎大声说:“江大哥,别慌!小弟还带了个朋友来呢。” 江樊抬眼一瞧,嘿,是艾虎来了,还跟着一个紫黑脸、两道白眉毛的家伙,手里拿着一口刀,刀后头还有个环子。这人跳下墙就骂:“嘿,好秃驴,真不是个好东西!” 一听就是山西口音。艾虎再看对面那个凶僧,穿着青缎小袄,青绉绢纱包,酱紫的中衣,高腰袜子,开口的僧鞋,花绷腿;那脸哟,跟喷了血似的,粗眉大眼,脸上还生着横肉,凶恶得不得了。恶僧一看艾虎和徐良,倒提着劈山棍就朝艾虎砸过来。艾虎赶紧一闪,拿刀往外一磕。僧人往下一蹲,嘿,使出扫堂棍。艾虎往上一蹿,凶僧撒左手,反右臂,这招叫反臂刀劈丝。艾虎缩着脖子大弯腰,好不容易才躲过去。徐良在旁边看着暗笑:“嘿嘿,老兄弟就这点本事。” 自己 “嗖” 地一下跳上去说:“老兄弟,这个秃驴交给老西了。” 和尚一看这人古怪,拿着棍就打。山西雁徐良用刀一迎,“呛” 的一声,接着 “当啷”,那半截棍就掉地上了,把和尚吓得魂都快飞了,扭头就跑。早被徐良飞起来一脚,正踢在和尚胁下,“哎哟” 一声,和尚栽倒在地。 艾虎过来,膝盖点住和尚后腰,搭胳膊拧腿,就把凶僧给捆上了。凶僧大喊大叫,叫人救他。徐良一回手,在他脊梁上 “吧” 的一声,钉了他一刀背。小和尚们吓得跟兔子似的,风卷残云一般,都逃命去了。艾虎想追,徐良拦住他说:“嘿,他们都是出家人,算了吧。” 这时候又见小和尚们又返回来了,围着一个胖大和尚,就是粉面儒僧法都。原来他在西跨院呢,正和那些妇女玩得开心呢。见悟明出去半天没回来。有小和尚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师爷,大事不好了!我们师傅拿了知县,他还有一个跟班,和我们师傅在那交手呢。这时候从外面又蹿进来两个,全是他们一伙的,我师傅被他们拿住了,你快去呀!” 凶僧赶紧脱了长大衣服,提了一口刀,直奔艾虎他们来了。小和尚本来跑了,见法都来,又跟着法都,想围上来。徐良一瞧,这个和尚虽然胖大,倒是粉白的脸,气势汹汹地往前冲。徐良笑着说:“好师傅,你是出家人,不该这么大火气啊。本来就应该除去贪嗔痴爱,啥都不想,没有酒色财气,这才是和尚的规矩嘛。又何必拿着刀来,要和我们拼命呢,我们哪是你的对手啊?你要是不出气,我给你磕个头。” 和尚正要说 “磕头也不行”,哪知道这是计呢。哪想到老西这个头可不好受,就见徐良两肩头一耸,一低脑袋,“哧” 的一声。和尚 “哎哟” 一声,还好他眼快,瞧见一点东西从徐良脑后出来,一闪身,虽然躲过了脖子咽喉,“噗哧” 一声,正中肩头之上,扭头就跑。这些小和尚也跟着跑下去了。粉面儒僧蹿上墙头,徐良也不追,转头去找艾虎了。满地上小和尚横躺竖卧,有死的,有重伤的。两个人一起找江樊,却不知道去哪了。 原来是江樊看见艾虎、徐良进来,把那没用的小和尚砍倒几个,自己就跑出来了。他知道有艾虎一个人就能把和尚打败,自己出来找老爷要紧。找来找去,也没找着。遇见一个小和尚,过去飞起一脚,就把小和尚踢了个跟斗,摆刀要砍,说:“嘿,你快说,那位老爷在哪,就饶你不死。” 和尚赶紧说:“我告诉你,你可得饶了我呀。” 江樊说:“我哪能说话不算数。你说出来,我就饶了你。快说!” 和尚回答:“在西跨院庭柱上捆着呢。” 江樊果然没要他的命。一直奔西跨院,一看老爷果然在柱子上捆着,三四个小和尚在那看守。看见江樊进去,恶狠狠的拿着刀扑过来,小和尚撒腿就跑。江樊也不追,救老爷要紧。江樊过来,解开绳子,跪倒在地,给老爷道歉。邓九如用手搀起,说:“这是我的主意,就算死了也不后悔,跟你没关系。我还怕连累你的性命呢。你怎么上这来了?那和尚怎么样了?” 江樊说:“有小义士艾爷,还带着他一个朋友来解围。要不是他们两个人,我早死多时了。” 邓九如问:“莫不是开封府告状的那个艾虎?” 江樊说:“正是。” 邓九如说:“我们两个人关系还挺好呢。他坐监的时候,我从书房出来散散心,正好遇见他在校尉所我义父那里,我们两个人一起吃的饭。他不认识字,还说要跟我学学,怎么把眼前的字认几个才好。很诚实的一个人。他是北侠的门徒,智化的干儿子。” 江樊说:“不是,老爷记错了,是智化的徒弟,北侠的义子,老爷看,他们来了。” 艾虎和徐良也是问了小和尚,找到西跨院。江樊要跪下给艾虎道谢,早被艾虎一把拉住,对施了一礼;又和徐良见了见江大哥,艾虎说:“这是我徐三叔跟前的,我三哥,名叫徐良。” 江樊和徐良彼此见了礼。江樊又要给徐良道谢,也被徐良拦住了。邓九如过来说:“要不是二位来搭救,我们俩早死多时了。救命之恩,应当请上受我一拜。” 艾虎一怔,搀住说:“你不是我韩二叔的义子吗?姓什么来着?” 邓九如一笑,说:“艾大哥,你是贵人多忘事,我叫邓九如。” 艾虎说:“是了,你们二位怎么到这来了?” 江樊就把怎么上任,怎么私访,审鬼,坐堂,丢差使,解开歇后语,到庙中来遇见凶僧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艾虎听了说:“三哥,你看还是文的好,似乎你我别说当不了官,就算当了官也不算啥;看人家这个,一出来就是知县。” 江樊说:“别说那个了,和尚怎么样了?” 艾虎说:“拿住捆好了。” 徐良说:“我把他扛过来看看,是不是那个自然和尚。” 邓太爷问艾虎从哪来,艾虎就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邓九如说:“还有件怪事。刚才他们把我捆上,推到这里拴在庭柱上,这屋里有很多妇女,陪着那个白脸的和尚喝酒,还猜拳行令呢。就因为那个和尚出去动手去了,这屋里的许多妇女没见出门,她们都去哪了?” 艾虎说:“何不到屋里找找她们去。” 和江樊一起,带着老爷一起到屋里,也没有后门,眼睁睁看着酒席还在那摆着,就是不见一个人影,连老爷也纳闷。江樊那么机灵,也看不出破绽。还是艾虎看见那边有一张床,那个床筛子乱动。艾虎用刀把床筛子往上一挑,见里面有两个人,正要把他们提出来,一看是两个妇人,他就不肯去拉了,叫:“江大哥,你把这两个提出来。” 江樊就把她们捆上,带过来说:“这就是太爷,跪下磕头。” 邓九如一看,两个人都在二十多岁、三十以内。太爷问:“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说实话就罢了,不然就把你们定成死罪。” 两个妇人往上磕头,说:“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子女,半夜里凶僧来了,把我们捉到庙内,本来不想从,可奈何他的人多,落了秃贼的圈套。” 太爷说:“你们既然是好人,本县放你们回家。可有一件事,有个朱二秃子,他在庙中没有?” 两个人连连答应,说:“有,不但有朱二秃子,连吴月娘也在这呢。” 太爷问:“现在在哪?” 妇人说:“你看那边有一张条扇,是个富贵图,那却是一个小门。开开那个小门,里头是个夹壁墙。他们听见事不好,都钻到那里头去了。我们也要钻进去,他们说没地方了,所以我们才藏在床下。里头男女混杂,好多人呢。” 老爷听了,随即叫江樊过去瞧。那一张画,是一张牡丹花,旁边有个环子,虽是个门,可开不开。 正要问那个妇人,就见徐良拉着和尚进来,把他往地上一摔,“噗” 的一声。徐良随即说:“我全问明白了,他们这里头有个夹壁墙,连朱二秃子他们那一伙都在这呢。” 忽然外面一阵大乱,进来许多人,各持兵刃。 第460章 给太爷道歉 徐良在外面问那个自然和尚,可这和尚嘴硬得很,啥都不说。徐良没办法,只好拿刀吓唬那些带伤的小和尚。嘿,这小和尚还挺实诚,有一说一,把实话全给抖搂出来了。这么一来,徐良连那个假门都知道了。徐良抓着和尚进来,正得意洋洋地准备献功呢,没想到这边大家也都知道情况了。正打算进去呢,外面一阵大乱,进来一大帮人,都拿着单刀铁尺。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僧人的余党呢,嘿,结果不是。原来是衙门里来了一伙马快班头。老爷的内厮一看,哎呀妈呀,这天色不早了,老爷还没回来呢。主管急得不行,悄悄把马步班的头目叫进来,就把老爷去九天庙的事儿说了一遍,让他们赶紧带着伙计去迎接老爷,这可要紧得很呐。 头目一听,心里也慌了,怕老爷有啥差错,赶紧带着伙计们火急火燎地出城,都带着单刀铁尺。到了九天庙,远远地就看见从里面跑出好多和尚来。他们哪敢怠慢呀,就叫伙计们朝着众人冲过去。这一看呐,有好多僧人,有死了的,有重伤的。他们就问那个带伤的人:“嘿,县太爷现在在哪呢,你们知道不?” 那人赶紧回答说:“在西跨院呢。” 大家就赶紧奔西跨院跑去。 江樊、艾虎、徐良他们几个往外一迎,一看是马快班头,江樊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家都过来见了太爷,给太爷道歉。太爷摆摆手说:“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是我的主意。” 接着又走到那张画轴那里,拧了半天那个铜环子,嘿,果然一转,那个门就开了,这才看见夹壁墙。江樊眼珠一转,使了个诈语,大声说:“里面的众妇女们听好了哈,今日本处的太爷到此,就是为了朱二秃子、吴月娘一案,跟你们众妇女没关系。你们谁要是把他们两个献出来,就把你们放了;要是不献,抓到衙门里一概同罪。” 这句话一说完,就听见里面妇女们乱嚷嚷起来。不多一会儿,出来了二十多人,连伺候她们的婆子都有,里面揪着一个妇人,就是吴月娘。大家一起说:“这就是吴月娘。那个秃子,可得你们爷们进去,我们拉不动他。” 艾虎一听,立马就进了夹壁墙,不多时,就见艾虎拉着他一条腿,给提拉出来了。班头赶紧过来,把秃子锁上,也把吴月娘锁上;又把两个人的胳膊倒绑起来,等回衙门再审问。把那些妇女都放了,还准她们把和尚的东西,按自己的力气能拿多少拿多少,不许拿第二趟。大家磕头谢恩,拿着东西就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地方官进来了,给太爷磕头。江樊大声叫道:“地方官,赶紧出去,找马或者车来让太爷坐。” 地方官麻溜地出去了。太爷叫把那些带伤的和尚,让他们自己逃命去;受重伤不能动的,等会儿回衙门派人来给他们治疗;死了的,就在庙后埋葬。就把罪归到一个人身上。跑了的和尚法都,等案子结束后再去抓捕。 叫官人把悟明和尚带回衙门审问。地方官把庙中的东西看着,要是少了,就拿地方官是问。押解着秃子、吴月娘、悟明和尚起身。出了庙门,直奔县衙。 叫艾虎、徐良一起上车,两人死活不肯,连江樊都在地上走。一路之上,瞧热闹的人可不少。这事儿就不重复说了。 到了衙门,老爷下车,三班六房的人都来伺候。进了衙门,把艾虎、徐良请到书斋喝茶。太爷立刻升堂,用刑拷问三个人。三个人一个字都不招,只能夹打了一回,把他们钉肘收监。太爷一甩袍袖,退堂关门,回到书斋陪着徐良、艾虎谈话,然后摆酒吃饭。 吃完了饭,一直谈论了一夜,无非就是讲讲襄阳的故事,怎么丢了大人,到现在还没消息啥的。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两人告辞。他们还是想去武昌。邓九如送盘费银两,两人执意不要,推让了好几次,也没办法。邓九如、江樊送他们出去告别。 两人也就不上黄花镇去了,顺着大路,直奔武昌,逢人就打听路途,白天走路晚上休息,渴了就喝饿了就吃,无话不谈。这天正走着呢,一瞧前边是个山口,原来是要穿山而过。进了山口,路越走越窄。忽然抬头一看,哇,正是桃花开放,满山遍野都是桃花,香气扑鼻。艾虎兴奋地说:“三哥,你看这个地方多好看呀,可惜我不会作诗。这要是会作诗,那就更有意思了。” 徐良撇撇嘴说:“那个诗哪是那么容易作的,哪能文武全才呢?要是艺多不精,还不如不会呢。” 说着说着,越走越高。 到了上边一个很平坦的地方,往四面一看,啥都能看到。放眼一看,到处都是粉嘟嘟的桃花,真像桃花山一样,这时候桃花稍微有点过了花期了。看着遍地都是桃花,好像把这座山都盖住了。两人上山走得有点热,找了一块卧牛青石,暂且休息休息。徐良说:“老弟,咱们歇着这个地方可不好。” 艾虎好奇地问:“怎么不好?” 徐良一本正经地说:“你看看,四面都是沟,就这个地方孤孤单单一个山头,这可是坏人藏的地方。我师傅跟我说过,老兄弟你不至于不知道吧?” 艾虎哈哈一阵狂笑,说:“三哥,你也太胆小了吧!说什么坏人,要是没有坏人就算了,要是有坏人,小弟正无聊呢,拿坏人开开心才好呢。” 徐良听了,伸了伸舌头,说:“兄弟,你好大的口气呀!咱们歇会儿就走,我可是怕事的。” 正说话呢,听见有人说:“哈!这个地方才好看呢,比西湖还美。” 艾虎说:“我二哥来了。” 徐良说:“可不是么,他从哪来的?” 艾虎回答:“这里又不是西湖,哪来的西湖景?” 原来是胡小记、乔宾。黄花镇第二天丢了徐良、艾虎,颜查散就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儿了,跟大家一说,也就不等着了。告诉推小车的:“你们只管推着奔武昌路上走,要是有人劫夺丢了,找地面官要。不然,上武昌告诉大人去。” 金必正骑马单走。胡小记、乔宾不放心,告诉颜查散,就奔岳州府找去了。第二次到岳州,大街小巷一打听,就把丢差使的事儿传开了。两人不敢停留,又不敢走华容县,绕着石门县,奔武昌走。在这里正好遇见大家,彼此见礼,说说自己的心事,这就不重复说了。 忽然从西边上来了一位老者,拉着个驴,还是个叫驴,老头六十岁左右,穿着土绢大氅,回头把草纶巾摘下来当扇子。那驴乱叫。老头说:“这东西也是怪,每逢走到这里,你也歇歇,我就叫你歇歇,要不,你心里也不愿意。” 把驴身上的口袋抽下来,那驴又是乱叫。艾虎说:“众位哥哥看看,好不好?” 胡小记说:“真好。” 艾虎说:“有点缺典。” 胡小记好奇地问:“缺什么典?” 艾虎说:“我常听见我五叔爱说这句:‘有花无酒少精神,有酒无花俗了人。’可惜咱们这里就是有花无酒。这个地方要是有个酒摊,可就对了事了。” 乔爷说:“对,可就是缺那么一个。” 徐良说:“你是太爱喝酒了。这个地方,你瞧瞧,要是有酒摊,能喝吗?” 艾虎不服气地说:“只要有酒摊,也不管能不能喝,我就要喝。要都像你,那就不用走路了。我还是过去打听打听去。” 徐良说:“你打听,我也不让你喝。你怎么这么不知进退呢?” 艾虎可不管,真就过去,跟那位老者打听说:“你这个老人家,咱们这里哪有酒铺?” 老头说:“你要喝酒么?” 艾虎说:“正是。” 那老头说:“哎呀!那可远了,离这大概有四里多地,来回八九里地呢。我们这有个卖酒的,穿着乡村衣服卖,挑着个高桃儿,上头也有酒,也有烧饼麻花。” 正说话间,西边一阵乱嚷。 第461章 杀身之祸 艾虎正跟那个老头儿打听卖酒的人呢,正说着呢,忽然西边一阵乱哄哄的,一大帮子人就上来了。山西雁徐良那叫一个愣神儿,原来是些赶路的人,有七八个人呢。有卖带子的,嘴里嘟囔着:“哎呀妈呀,走得累死了。” 有赶集的,嚷嚷着:“这集赶得,热死个人。” 还有背着铺盖卷回家的,一边走一边叹气:“可算能回家歇歇了。” 大家一起喊:“这天热得要命啊!” 接着就说:“咱赶紧歇会儿吧。” 然后就朝着艾虎他们那边的那块大石头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把东西都放在石块上。这里面有本地人,有山西人,还有乡下人,啥样的人都有。 就听那个山西人扯着嗓子说:“咋这地方有这么多桃花呢?怪好看的。” 本地的人就搭话了:“嘿,你肯定没往这边来过吧?这里叫桃花沟,所以桃花那叫一个多。” 山西人又说:“咋这里也没个卖酒的呢?走得口干舌燥的。” 本地人说:“有卖酒的,现在可不知道他过去了没有。我给你打听打听。” 山西人忙说:“那敢情好。” 本地人就问那个老头儿说:“咱们这里那个仁义小王三过去了没有?” 老头摇摇头说:“没有过去。” 本地人就跟山西人说:“给你打听了,还没过去呢。反正也差不了多少,估计快来了。” 山西人好奇地问:“为啥叫仁义小王三呢?” 本地人回答道:“因为这个人做生意特别公道,所以大家叫他仁义小王三。他卖酒,还有烧饼、馃子呢,还是个货郎。一会儿就过来,你再等等吧。” 正说着呢,就听见摇鼓的声音。老头高兴地说:“得了,来了。那不是他摇鼓呢?”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摇鼓的声音越来越近。徐良赶紧把艾虎叫过来,严肃地说:“老兄弟,可别打听卖酒的了,这里的酒万万喝不得。” 小爷艾虎那是满脸的不乐意啊,可也没办法,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人家打听,自己心里琢磨着:“卖酒的来了,看看他们喝不喝。他们要是喝了没事,我喝了也就没事,到时候再问三哥也不迟。” 不多一会儿,就见山坡底下慢悠悠地走上来一个挑着担子卖酒的。老头大声说:“这就是卖酒的王三来了。王三掌柜的,今天来晚了,就在这儿卖吧,好些人等着喝酒呢。” 看这个卖酒的,三十多岁,穿着蓝布裤褂,白袜子青鞋,花裤腿,头发高高地挽着发髻,腰里系着个蓝搭包,黄白的脸面,粗眉大眼。挑着一副圆笼,两边一共是六层。扁担头有个钉儿,上来的时候把个长把鼓就挂在那钉儿上。老头告诉他把圆笼放下,那边的众人立马就都围过去了,吵吵嚷嚷地要喝酒。这个说:“给我打二两。” 那个喊:“给我打三两。” 还有人问酒价。王三摆摆手说:“别忙,别忙,等我打开圆笼。酒是五个钱二两,烧饼、馃子是五个钱两个,批发来的卖三个钱一个。你们这些人我可记不清楚,谁吃多少喝多少,可是自己记着,你们也不能吃三个说两个。全是靠天吃饭的人,谁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你们自己记着点哈。” 那个本地人说:“错不了,我们都是从集上过来的,全是做买卖的人,不会干那缺德事儿。” 这个说我打四两,那个说我打六两。王三皱着眉头说:“不行,没有那么大的家伙,二两的壶,一两的碗,喝了再打。” 大家一窝蜂地乱抢了一通,就有拿烧饼的,也有拿馃子的。有在这儿喝的,有在石头上喝的。有喝完了又来打的。 艾虎馋得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对徐良说:“三哥,你瞧见了没有?这酒看着就馋人。” 徐良白了他一眼说:“等会儿在店里有多少喝不了,何必在这儿喝呢?” 艾虎嘟囔着:“哥哥,我可不是不听你的话,这情况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啊。看着别人喝,心里痒痒。” 徐良说:“我劝你你爱听不听。” 艾虎一咬牙说:“死了我都愿意。你们还有不怕死的没有?” 乔宾拍拍胸脯说:“我不怕死,咱们哥俩喝去。” 胡小记也跟着说:“我也不怕死。三哥咋样?” 艾虎说:“不用问,他向来不喝酒。” 艾虎大步走过去说:“掌柜的,给我们打一斤。” 王三瞅了他一眼说:“谁喝酒哇?你喝酒不卖。” 艾虎瞪大了眼睛说:“怎么?我不给你钱么?” 王三说:“你凭什么不给我钱?” 艾虎说 “我既给你钱,为什么不卖给我?” 王三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买卖,心里有鬼的不卖,心里有鬼的不买。” 艾虎纳闷地说:“为啥这么说呢?” 王三说:“你们那个伙计刚才说,我听见了,说我这酒里头有东西,所以我就不卖给你。你们喝了这酒,万一要死了呢,我再跟着你们打人命官司去?” 艾虎说:“谁说的?” 王三说:“你们那个伙计。” 艾虎气呼呼地说:“酒是我喝,他又不喝酒,我死而无怨。” 王三说:“你可真不怕死。打多少?” 艾虎说:“打一斤。” 王三摇摇头答道:“没有那么大的家伙。” 艾虎说:“有多大的家伙?” 王三说:“一两的碗,二两的壶,还是全叫人家占了,等着他们喝完了再说。” 艾虎着急地说:“那我可等不得。” 王三说:“你等不得也没办法。有了,我这有个搁酒漏子的坛,你拿那个打吧,也装得下一斤酒。拿过去,拿两个小碗匀兑着喝去。” 艾虎说:“很好。” 王三就把那个漏子拿起来,用撴子打酒,整打了十六撴。徐良在旁边担心地说:“老兄弟,你可要小心,别人不拿这个坛子打酒,就你拿这个坛子打酒,预先把药下在坛子里,喝下去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艾虎一听,觉得有道理,狠狠地瞪了卖酒的一眼,说:“哈哈!好,这酒我不要了。” 卖酒的说:“不要不行,卖定你了。” 艾虎说:“你还要强买强卖吗?” 卖酒的说:“我们小本经营,哪敢强买强卖,反正你就得要。” 艾虎说:“我偏不要,你能把我怎样?” 卖酒的说:“我自有办法让你要。” 说罢,他把酒撴子倒过来,拿那头竹柄下在坛子里,“呼喽呼喽” 地搅合了半天,那酒是乱转,复倒过来,打一撴在碗里,他自己喝了;又打一撴,又喝了,说道:“你看看,我这酒里有什么没有?要是有什么,难道说我喝了还不死么?我这个人一生不做亏心事,你要冤枉我不行,非把这事弄清楚不可。酒里头要是有毒药,说话这半天也就发作了吧?” 艾虎一见,连忙道歉,说:“是我错了,是我们这个朋友说的,我心里也乱猜起来了。是了,我等会儿多给你几个钱罢。” 王三哼了一声说:“你多给我一文钱,直顶到万两,我都不要。” 随说着,又添了两撴酒。艾虎暗暗佩服这个人。 就见有人过来说:“你不是有菜么?卖给我们点菜吃。” 王三说:“菜可有,先不能卖呢。你看看这个乱。” 那人说:“我们自己拿去。” 王三说:“又不是成件的东西。” 艾虎这里随即拿了些烧饼、馃子,说道:“你看看我拿了几个?” 王三说:“你这个人,白给你一百个,你都不吃。” 就见把后头的圆笼揭开,给那人拨菜。艾虎也就瞧了瞧,原来是一盘子炒咸食,一盘子青黄豆,招了点红萝菔丁儿,勾了点团粉,就叫豆儿酱。若论平常,白给艾虎都不吃。如今见着这个山景儿,有了酒,对着这个菜,倒是个野趣。艾虎问道:“这个菜你卖几百钱一碟?” 王三一笑,说:“三个钱、两个钱、一文钱的全卖。” 艾虎就拨了两碟,有乔宾帮着拿过去。再瞧那边人,他也买菜,我也买菜,也有打酒的。 艾虎问:“三哥喝不喝?” 徐良回答:“不喝。” 艾爷说:“吃烧饼不吃呢?烧饼、馃子、菜,这横竖可以。” 徐良说:“这还可以,我吃点。” 把烧饼掰开,把豆儿酱、咸食夹在里头,拿着烧饼转着身,面向北观花,说道:“你们饮酒赏花,老西吃烧饼赏花。我总觉得这花是看一会儿少一会儿。” 艾虎说:“你又不喝酒,你疑什么心?” 徐良说:“你别理我,你就当我这里不舒服呢。” 艾虎说:“三位哥哥,我咋直晕哪?” 胡爷紧张地说:“别真是不好罢?” 乔爷嚷:“哎哟!”“噗咚” 一声摔倒在地。艾虎也就站不住了。胡爷他一个 “三哥” 没叫出来,也就躺倒在地。徐良说:“我又没喝酒,这是怎么了?” 也爬在地下。老头一笑说:“老三,念西真仓啊!大家拾掇。” 王三赶紧收家伙。 老头把口袋里的东西倒出来,搭在驴上,把三位的包袱系上,也就搭在驴上。把四位的刀他都摘下去,单把徐良的那口利刀拉出来,看了一看,复又插入鞘中,笑嘻嘻说:“好买卖!这号买卖作着了。” 大众说:“咋见得?” 老头说:“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两个人搭一个,搭回家去。 老头先下了西山坡,拉着驴出了西沟口,往南,他们起的名叫桃花村,进了篱笆门,将驴拴在桃树上,说:“有请瓢把子。” 少时寨主出来,叫病判官周瑞,出来问道:“毛二哥,作了好买卖吗?有点油水吗?” 毛二说:“你看看这个青子罢。” 周瑞把大环刀拉出来一看,寒光灼灼,冷气侵人。毛二问:“此刀何名?” 回答说:“不知。” 毛二一论这口刀,就是杀身之祸。 第462章 众人都乱了 这桃花沟的寨主,就是那五判官里的病判官周瑞。这家伙就在这儿坐地分赃。这桃花沟啊,那地势可不是一般的偏僻,晚上根本没人敢在这儿瞎溜达,冬天的时候啊,就算是大白天人都少得可怜。官府呢,还老往这儿查,搞得这儿的买卖那叫一个萧条。这不,正巧那个毛顺从飞毛腿高解那儿被撵出来了,跑到桃花沟这儿,见到周瑞就开始倒苦水:“我给高解出了个主意,结果他们跟我闹掰了,把我给撵出来啦。我可不想赖着别人求吃求喝的,就投奔到你这儿来了。多亏寨主你宽宏大量啊,不嫌弃我老了没用,收留了我。要是没有寨主你对我这么好,我那些掏心窝子的主意也不敢往外拿呀。” 原来这坏主意就是他出的。 那个王三呢,根本不叫什么仁义小王三,人家叫机灵鬼王三。其他那些小贼呢,就扮成走路的普通人。王三的酒里其实没有蒙汗药,但是那菜里头可有两大盘子满满的坏东西。一边的菜有蒙汗药,一边没有,一般人可难分辨出来。不但这几位小爷上了当,之前受害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平常的时候呢,就派小贼在四个沟口那儿盯着,只要有人来,就赶紧给他们送信。毛二拉着驴,王三挑着酒,其他小贼就扮成走路的、赶集的、做小买卖的。不但在沟里敢这么干,在附近的地方也照样搞这些坏事儿。他们就不怕你不喝酒。那个老头子就爱问别人:“嘿,你走过这里没有?” 别人要是说:“没走过这里。” 他马上就说:“这里有个土产,叫桃花酒。要是走桃花沟,就得尝尝桃花酒。桃花沟不喝桃花酒,在桃花沟里走一走那都没啥意思。是人就得尝一尝桃花酒啥滋味。” 只要你一喝,那就上了当。上当的人那是数都数不过来。 所以今天他们也算是恶贯满盈,撞上了这几位。艾虎呢,又是个爱喝酒的主儿。毛二一开始还觉得这不是啥好买卖呢,后来看到那口刀,嘿,他一下子就知道这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就想在周瑞面前显摆显摆,于是就问道:“寨主爷,你认识这口刀不?” 周瑞一脸懵,摇摇头说:“不认识啊。” 毛二嘿嘿一笑,说:“寨主,这口利刃那可是价值连城,世间罕有啊!要不是寨主你德厚,万万遇不到这好东西。” 周瑞挠挠头说:“这么一口刀,二哥你咋夸得这么厉害呢?” 毛二说:“来来来,把你那刀拉出来比一比。” 周瑞就把自己的刀亮出来。毛二又说:“你再剁一剁试试。” 周瑞拿着大环刀,朝着自己的刀背一剁,“呛啷” 一声,接着 “当啷啷”,自己的刀头直接落地了,把周瑞吓了一跳,然后哈哈一笑,夸道:“好刀哇,好刀!” 毛二得意地说:“不知道这刀的出处吧?” 周瑞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啊。二哥你知道就给我讲讲呗。” 毛二说:“这刀啊,出自大晋赫连播老丞相所做的三口刀:一口大环,一口龙壳,一口龙鳞,那都能切金断玉。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为了这口刀,才离开乌龙岗的。寨主,那个高寨主立宝刀会,你知道不?” 周瑞拍拍胸脯说:“我咋能不知道呢。” 又问道:“那你去了没去?” 周瑞有点无奈地说:“我正病着呢,我还直着急呢。一方面是联盟,另一方面我也想开开眼。可惜就是没能去成宝刀会。就是这口刀吗?” 毛二点点头说:“正是此物。” 周瑞兴奋地说:“那咱们可要立宝刀会了。” 毛二皱着眉头说:“咋落在这老西手里了?莫不成高寨主有祸?咋也没见踩盘子的伙计报信呢。” 正说着这事呢,大家回来了,把四位小爷全扔在篱笆墙那里。王三把酒担放下,也跑过来瞧刀,大家都一个劲儿地夸奖这刀好。寨主周瑞说:“今天这个买卖,不管有多少东西,我都不要了,你们大家分了吧,我就要这口刀就得了。” 毛二一听就不乐意了,撇撇嘴说:“咋的,寨主就要这口刀?” 周瑞肯定地说:“正是,我就要这口刀。” 毛二又问:“要是你见着这口刀,你肯花多少银子买?” 周瑞想了想说:“我要是见着这口刀哇,花二千银子,我都愿意。” 毛二说:“既然这样,就算你二千银子,把那些东西按照平常那样算计明白,该当合算银价值多少,照样分派你的成帐,这口刀就算你二千两银子。” 周瑞连忙说:“那何必呢,我不要你们的就是了。” 毛二不依不饶地说:“不行。常言说的好:‘不能正己,焉能化人。’你看着这口刀好,你就留下。要是伙计们以后出去做买卖,看见好东西不往回拿,那可就坏了你的事情了。我这话,永远不为我自己,以公为公。要是你不愿意,我拿出去,就可以给你卖二千两银子,出去就能把他卖了。” 这句话一说,把病判官周瑞说得红头涨脸。周瑞说:“二哥,你可太认真了。” 毛二梗着脖子说:“我办事认真,可全不为自己。我也知道,我这一生得罪人的地方,全在这个认真上头。” 周瑞有点生气地说:“你看是谁。” 毛二也不示弱,说:“我要是看是谁,自己有分寸,那就不算认真了。” 周瑞说:“今天我偏要和二哥讨这个脸。” 毛二坚决地说:“不行,或者折价,或者我去卖刀。” 周瑞说:“也不用折价,也不用卖去,只当是你的,我要跟二哥讨这口刀。” 毛二还是不答应,说:“不行。都是因为众伙计有份,要是我的,我可就送与寨主了。” 周瑞无奈地说:“二哥真罢了,小弟说了半天,你也不让我落个好。” 毛二哼了一声说:“那个我可不管。你是要,还是不要,赶紧说明白。” 这时候呢,也没人劝架,为啥呢?因为毛二平时就不得人心。周瑞往日也很强梁,再加上现在又在气恼之间。有句俗话不是说嘛:“一个不摘鞍,一个不下马。” 周瑞仗着得了一口宝刀,又想着这个劫人的主意是毛二出的。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除掉这个后患。毛二扭着脸,也是气得浑身乱抖,周瑞 “磕” 的一刀,就结果了毛二的性命。 一时间,众人都乱了。周瑞借着这个由头,说:“这可是他找死,别怨我,我跟众位讨这口刀,众位想想怎么样?” 大家说:“这是一件小事,寨主何必这么动怒呢?” 周瑞瞪着眼睛说:“那谁要是不愿意,咱们就较量较量。” 说话间,把刀一扬,就听见 “噗哧” 一声,手背上中了一暗器,“当啷啷”,松手扔刀,“吧” 一声,面门上中了一块石头子儿。又听见:“好乌八儿的!” 是山西口音骂人。众人一乱,徐良就蹿过来了。 你说说徐良为啥醒得这么快呢?原来啊,起先他就没中蒙汗药。他心思全在那个卖酒的身上,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后来瞧他们一拨菜,可就明白了。那时他就要动手拿他们,又想:“就凭这几个小贼,干不出这样的事来,肯定有为首的高明人。似乎这个主意人人都得中,这个道儿,不定害死多少人了。满想把这几个拿住,为首的跑了,以后还是祸患。不如我也装着中了蒙汗药的样子,他们为首的肯定会出来,那时再拿也不迟。” 明知道菜里有药,特意说夹上烧饼,故意脸冲着外吃 —— 要是脸冲着里,怕他们看出来没吃。只是有一点,瞧见艾虎他们躺下,嘴里都冒白沫,自己要躺下嘴里没有沫子,又怕被他们看出破绽来。这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了,把自己嘴里的涎沫咕哝咕哝了半天,就是一嘴的白沫子,连喷带吐,往那里一爬,眯着眼睛瞧着。就是他们过来摘刀,自己还犹豫了一下:“刀要被人摘了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总而言之,艺高人胆大,真不把这几个小贼放在眼里;而且身上还带着紧臂低头花妆弩呢。又搭着那几个小贼知道他们中了蒙汗药了,谁还把他搁在心上,两个人搭着他就到了桃花村。可巧把他扔在尽靠着东边篱笆墙,他们都去看刀去了。索性就把眼睛睁开,瞧着他们。自打得了刀,今天这才知道刀的出处,暗暗欢喜,他早看出来,周瑞要杀毛二,心里说:“这个老头子要死,也没那么大工夫救他。等他死了,我给他报仇。” 果然杀了毛二。自己一低头,弩箭正打中周瑞,过去捡刀拿贼。 第463章 敢怒不敢言 徐良瞄准周瑞的手背,“嗖” 的一下,弩箭就飞出去了,不偏不倚正中手背上。接着徐良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蹦起来,巧得很,手正好按在一块石头子儿上。徐良骂了一句,周瑞一瞧,徐良拿着石头子儿 “吧” 的一声,砸在周瑞面门之上。那速度可真是快得离谱,徐良眨眼间就纵过去了,把刀牢牢踩在脚下。 周瑞赶紧甩着手跑了。有个手脚快的家伙,贪小便宜,想捡那把刀,徐良 “镗” 的一声,一脚就把他踢出老远,这家伙爬起来撒腿就跑。徐良大喊:“追!” 然后就听到 “腾腾腾腾” 的脚步声,可实际上徐良一步都没追,就在那干跺脚。为啥呢?他怕自己去追的时候,这三个人没人管被别人害了,他可从来不干那种不靠谱的事儿。他正琢磨着怎么救这三个人呢。突然,又从后边跑过来几个人,周瑞拿着一对双锏呢。为啥又回来了?他哪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他的老窝啊。他把手上的弩箭拔出来,把英雄衣上的水裙绸子撕了一条裹上手背,拿着一对双锏,又气势汹汹地回来拼命了,嘴里喊着:“好!山西人,我跟你没完!” 徐良嘿嘿一笑,说:“好啊!老西我就在这儿等着呢。过来,咱们玩玩。” 这可把周瑞气坏了,肺都要气炸了,说:“你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徐良说:“老西我还想问你姓啥叫啥呢。” 周瑞回答:“你寨主爷我姓周,叫周瑞,别人都叫我病判官。” 徐良笑了笑,说:“你就是那个病判官?” 周瑞说:“没错。” 徐良说:“你没打听打听,老西我叫阎王爷。” 周瑞说:“你咋叫阎王呢?” 徐良说:“我专门揍判官。” 周瑞那个气啊,一下子就冲上来了,抡起双锏就打过来。徐良把大环刀往上一迎,“呛当啷” 一声,直接把锏削成了两段。周瑞扭头就跑。徐良又喊:“追!”“腾腾” 的脚步声乱响,可还是没追,那些小贼全跑没影了。 等他们跑远了,徐良把胡小记夹起来,往北走一段,放下。接着又夹乔宾,再夹艾虎,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倒腾,把他们弄到后头院子里。一看这后头院子,五间上房,三间东房,三间西房。三间西房是兵器房,三间东房是厨房。徐良进去瞅了瞅,嘿,挂着一大片子牛肉,堆着整口袋的米面,还有一大坛子酒,好多干鲜水菜、作料啥的,要啥有啥。 徐三爷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拿了一根筷子,把他们三个的牙关撬开,灌下去凉水。没多久,他们就苏醒过来了,一个个睁开眼,抬起头,一起喊:“好酒呀,好酒!” 老西说:“差点把命丢了,还说好酒呢!” 艾虎问:“这啥地方啊?” 徐良就把之前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艾虎说:“三哥也没抓住他?” 徐良说:“他跑了。” 艾虎说:“这家伙,咋不追上去呢?” 徐良说:“我要追他,你们三个人谁管?要是来个人,你们不就完蛋了。” 胡小记说:“咱们这些人,都比不上三哥会算计。” 艾虎说:“咱们赶紧走吧。” 徐良问:“去哪儿啊?” 艾虎说:“走啊,咱们得找个镇店,去住店去。” 徐良说:“这天都快黑了,路又不熟,谁知道哪儿有镇店,离这儿多远呢。这里就是最好的店房了,有米面,有肉,干鲜水菜啥都有。” 艾虎说:“刚才怕,现在你又不怕了。这是贼窝,要是他们晚上来了,咱们睡觉跟死猪似的,那不遭他们毒手了?” 徐良说:“让我吓破胆了?他们还敢来!放心吧,敞着门他们也不敢来。” 胡小记也觉得不放心,可又不敢多说啥。徐良说:“把外面的包袱拿进来。” 乔宾出去,把驴上的包袱拿下来,搬到上房屋里。徐良说:“咱们大家做饭。” 大家就开始忙活起来,抱柴的抱柴,烧火的烧火。乔宾说:“我抱柴去。” 跑到后头院子一个大柴垛,夹了四捆秫秸。胡小记找着菜,割了一大块牛肉去切。徐良找了个缸盆,倒了有五六斤白面。艾虎拿着大瓢 “哗喇哗喇” 地倒了六七瓢水,还想倒呢。徐良说:“你这是要干啥呀?” 艾虎说:“我哪知道要干啥呀?” 徐良说:“不管干啥,你倒那么多水干啥?” 艾虎说:“哟!坏了。” 徐良说:“我还以为你要打浆子呢。” 艾虎笑了笑,说:“我又没做过饭。” 徐良说:“你就等着吃吧,看我的。你说吃啥吧。切条、赶条、拉条;揪鞑,削鞑,把拉鞑;把鱼子,溜鱼子,贴把谷溜溜饯,鱼儿钻沙。你们说,老西我全会做。” 大家都笑了。艾虎说:“这些样儿,我们都没吃过。” 胡小记说:“你爱做啥做啥吧。” 乔宾说:“你别看我这样,我会。” 艾虎说:“你会啥?” 乔宾回答:“会吃。” 大家又笑了。还真是徐良做饭。艾虎看见有一大坛子酒,说:“嘿,这可真是有福不用忙,我可得喝点。” 说着就找碗要喝。徐良那个气啊,一下子就上来了,把酒坛子抱起来往下一摔,“噗” 的一声,摔了个粉碎。艾虎把嘴一撅,“呼哧呼哧” 地生闷气。徐良说:“刚才喝酒差点没命,现在看见酒又想喝,就不怕死。实在馋得慌,爬地上喝去。” 艾虎瞅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胡爷催着吃饭。 大家饱餐了一顿,都回到上房屋里,把灯点上。艾虎说:“我吃饱了就困,我要先睡了。” 徐良说:“睡觉?这地方能睡吗?睡着了就是送死。” 艾虎说:“全听你的。我说不能住,你说能住;我说睡觉,你又说睡着了是送死。到底咋办啊!” 徐良说:“我说在这住,这叫舍身诓骗。他们晚上肯定来。咱们一会儿四个人睡觉,东南西北占住四面:一个头朝北,一个头冲东,枕着头朝北的脚;一个头冲南,脑袋枕着头朝东的脚;一个头朝西,枕着冲南的脚;头朝北,又枕着头冲西的脚。这叫罗圈睡。自己都别着刀。咱们的包袱放在中间,都别睡觉,装着打呼噜,这么招贼,不怕。要是有睡着了的,把脚往上一抬,那个人也就醒了。贼要来了,慢慢起来,下去就能把贼捉住。你看这主意咋样?” 胡小记说:“这主意好。” 艾虎说:“三哥,你咋想出来这招儿的?就听你的。” 果然,把门一关,把插管拉上。刚开始,艾虎光笑;后来,四个人装着打呼噜,声音还真大,“呼噜呼噜” 的。艾虎说:“这贼要是三更天来还好,要是一个不来,把咱们这鼻孔都要抽干了。” 大家笑成一团。徐良说:“要是这么笑,可就把贼笑跑了。” 艾虎说:“还是一个打了,一个打吧,不然准乱。” 于是就一对一声地接着打呼噜。 果然不出徐良所料。周瑞一跑,双锏又被削折了,逃到桃花沟西沟口,躲在山洞里,一捏嘴乱打呼哨。呼哨是贼的暗令,慢慢的那些小贼又聚在一起了。王三也来了,说:“寨主,刀也别要了吧!” 周瑞苦苦认错,说:“兄弟们,还得帮我一把啊。” 王三说:“谁还敢帮你啊?毛二哥就是前车之鉴,谁还敢辅佐你。” 周瑞说:“从现在起,不分什么寨主、伙计,做了买卖平分。” 这才把大家说的心软了。还是王三出主意。周瑞亲自去探了探,正好听到徐良在厨房那儿说呢,贼都让他吓破胆了,敞着门睡觉都不怕。周瑞回去把这话跟王三说了一遍,还求王三再出个主意。王三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半夜三更,大家凑齐,咱们去把后院的柴搬过去堵门烧,烧他们个焦头烂额,让他们变成风火中的亡魂。” 大家都说:“还是王三这主意好。” 这个桃花沟离镇店可远了,要找住户人家讨顿饭吃,人家都不给,只能把他们烧死,然后回桃花村再想办法吃饭。可怜他们要放火,连石钢火种都没有,还得现找附近的住户人家借石钢火,在山弯后等到三更,好去放火。快到二更半的时候,他们就奔着桃花村来了,从后篱笆墙跳进去,开始搬柴运草。 第464章 上当了 那个周瑞他们还真是不死心,又跑回来准备放火烧人。他们 “嗖” 地一下跳进篱笆墙,开始搬柴运草。周瑞呢,堵在门口,把那秫秸堆得有四尺多高。可他们哪知道,人家里面的人早就防备着他们这一手呢。毕竟柴薪一搬动肯定有动静啊。 几位小爷本来在里面装着打呼噜呢,听到外面 “哗啦哗啦” 一响,吓得一激灵,赶紧彼此把脚乱抬。徐良那动作叫一个快,“噌” 地一下就跳下炕去了,直奔屋门口。他把插管一拉,“哗啦” 一声打开门,一看,好家伙,秫秸堆了四尺多高。徐良一脚就给踢散了,拿着刀就冲了出去。周瑞哪敢跟他交手啊,撒腿就跑,“嗖” 地一下直接蹿出后篱笆墙去了。徐良恨得那是咬牙切齿啊,心里想着一定要把他抓住,才能解心头之恨呢。徐良在后面紧紧追赶,这事儿咱先放一边不说。 艾虎、胡小记、乔宾三个人也不示弱,“砰” 地把窗户一踹,跳了出来,拿着刀就砍。这些小贼哪敢跟他们动手啊?再说了,“人无头不行,鸟无翅不腾”,没有周瑞带头,谁肯那么不要命啊,所以这些小贼都只想着赶紧跑,可也得跑得掉啊。这几位那可真是厉害,就像削瓜切菜一样,不一会儿就把小贼杀得干干净净。原来啊,遭劫的人难逃命运,在数的人也跑不了。别看杀得干净,还是有漏网之鱼呢。 艾虎他们几个一看没人了,回到屋里等着三哥,这咱也先不说了。 单说徐良追着周瑞,那叫一个紧赶紧追啊,就想着赶紧把他追上,结果了他的性命,为一方除害。哪知道周瑞跑进西沟口,顺着边山直接出了北沟口。你说徐良为啥追不上他呢?因为周瑞对这路熟得很,跑得确实快;徐良道路又不熟,还疑心特别重,怕山贼把他带到埋伏里去,一边留神找着周瑞的脚印,这么一弄,果然就慢了,没能追上他。出了北沟口,徐良着急了:“哎呀妈呀,要是有个村庄,他钻进去,这可就不好找了。” 还好没进村庄,前头黑糊糊的一片苇塘,眼看着病判官周瑞扎进苇塘里去了。徐良骂道:“好你个家伙!进苇塘你以为老西就看不见你了?你往西北去了。” 周瑞心里纳闷呢:“这么高的苇子,我又蹲着走,还是晚上,他怎么看得见我呢?” 徐良又嚷:“你在西北去,咱们两个在西北见。判官你真是个大浑蛋,你不管往东南西北走,我都看得见。你走到哪儿,上头那苇叶就动到哪儿。咱们两个人西北见面。” 周瑞就听见 “腾腾腾” 的脚步声,徐良绕着苇塘,直奔西北去了。周瑞暗笑:“你说我是浑蛋,你比我更浑蛋。我本来没留神上头的苇叶子,你虽然看见了,可你不该说出来。你说出来,就是提醒我了。你在西北等,我可就不往西北去了。还是我命不该绝,他要是看出来不说话,在西北等着,我要是出去,准死无疑。” 自己一转身,用脚尖着地,慢慢分开苇子,一步一步提着气,慢慢往东南走。各位看官可能会说,桃花开放的时候,哪有这么高的苇塘呢?这里可是南边的地方,桃花开放的时候,那苇子就有一丈多高呢;要是水苇,还更高呢。闲话咱就不多说了。 病判官出了东南,他本来就是惊弓之鸟,出了苇塘,眼睛瞪得像大铃铛一样,就看见前边黑糊糊的好像蹲着一个人。周瑞又不敢往前走了,他本来就看不太清,心想肯定是自己眼花了。等了半天也没动静,说不定是个土堆呢,壮着胆子往前走。走近一看,忽然那个人站起来一蹿,说:“判官,你才来呀,老西久候多时了。咱们是死约会,不见不散,过来闹着玩罢。” 这一下,可把周瑞的魂都吓掉了,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徐良那可是聪明无比,遇事一看就明白,他要是真往西北追,他哪能说出来呢。他特意说:“往西北去,咱们往西北见。” 他明知说出来在西北见,周瑞肯定不会往西北去。他往西北跑,故意跺脚;往东南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在这儿一蹲,就等着周瑞。果然不出他所料。看见周瑞,他还不肯起来呢,等周瑞走近了,“噌” 地一下蹿起来抡刀就砍。周瑞哪敢还手啊,扭头就跑,又扎进苇塘里去了。徐良说:“追!” 眼看着苇梢乱动,徐良虽然跺脚,可并不进去。为啥呢?他在暗处,自己在明处,进去总怕吃亏;又怕里头有水,徐良不会水啊。眼睛紧紧盯着,到底看着那苇叶往哪儿晃悠。看了半天,那苇叶一点都不动。自己心里纳闷,一琢磨明白了,肯定是周瑞藏在苇塘里面,不敢往东南西北走,怕苇叶一动,外边看见了。徐良说:“周瑞在里面等着,我在外面看着,咱们俩看谁耗得过谁?” 周瑞果然在里面不敢走了,就蹲在里面,自己心里也纳闷,说:“怎么他眼睛那么好,我在里头蹲着,他都能看见。先跟他耗一会儿再说。那人诡计多端,别听他那一套。” 忽然间,就听见外边说:“光这么耗着没意思,扔石头子儿啦。”“吧吧”,石头子儿打进苇塘,冲着周瑞来了。周瑞一低头躲过去,又看见一块一块的石头子儿直往里打。 原来是徐良也不知道他蹲在哪儿,打了半天,也不知道打中没打中。“谁有心思在这儿逗他玩啊,我还是找众兄弟要紧。” 临走还说了一句话:“我就跟你耗着。” 其实自己轻轻走了,按原路回去。 就看见前边有一个人影乱晃,徐良稍微停了一下,前边就有人喊徐三哥。山西雁这才知道是艾虎,回答:“老兄弟,啥事?” 艾虎说:“呵,三哥你上哪儿去了?我们等急了你了。那几个贼,我们全打发他上他姥姥家去了,你这一个,可抓住了没有?” 徐良就把追周瑞进苇塘,往西北追在东北等,使了什么诈语,拿石头子儿投,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艾虎说:“可惜!要有我就追进去了。” 二人回到篱笆墙里头,会着胡小记、乔宾,把那些个死尸,连毛二都堆在屋里,把自己的包袱都拿上。乔宾说,把那个驴拉上,让它驮着行李。 徐良不让,说:“你知道他那驴是从哪儿抢来的?要是有驴主瞧见,那还了得!咱们把它解开,让它逃命去罢。” 就用那小贼搬来的柴,用火点着。小贼本来想烧人家没烧成,人家倒把自己死后的尸首烧了,也是他们恶贯满盈。不一会儿,烈焰飞腾,火光冲天。几位一看,天色微明,正好走路,也就不经过桃花沟走了,绕了点路,走了一整天。打尖吃饭,就不详细说了。 到了晚上,走到一个镇店住店,艾虎急着去武昌府,恨不得连夜走。徐良就想在这个镇店住下。艾虎总说:“天早,再走几里。” 也没打听打听哪里有店,就一直往正南走。走到天昏黑了,又没月亮,几位觉得肚子饿了,乔宾就说:“都是老兄弟你的主意,刚才要是住店多好。你看这赶不上镇店,黑灯瞎火的,怎么个走法?” 艾虎说:“你别抱怨我呀!我还想喝酒呢。”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打听哪里有店。 那人说:“离这儿不远有一个小山坡,上头孤零零有一颗大梓树,参天拔地,过去有一个小镇店,就叫孤树店。东西大街尽东头有一个大小店,穷富都能住。阔人单有房屋;穷人做小买卖、推车、挑担的,在外头对着厨房,有一溜南房,大炕上住人,就是起火小店。” 几位打听明白,直奔孤树店而来。 到了那个小山坡,果然看见那颗大树。过了山坡,穿过孤树店,到了东头路北,有一个大店,字号是 “兴隆老店”。门口两条板凳。店中人大概也都住满了。 伙计问:“几位投宿吗?” 徐良回答:“正是。可有上房?” 伙计说:“没有上房了,有三间东房。” 徐良说:“可以。” 伙计带路。拐过影壁,伙计说:“掌柜的是山西人吧?贵姓?” 徐良说:“老西姓徐。” 说到这儿,就见上房的帘子一掀,有个人往外一探头,瞅了一眼,又缩回去了。几位也没太留神,就奔东房去了。 进了屋子,点灯烹茶,打洗脸水。徐良看了看这个屋子,就觉得有点奇怪,跟艾虎、胡小记、乔宾说:“这屋子可透着有点奇怪,别是贼店吧?” 艾虎说:“被三哥一说,全成贼了。” 徐良说:“咱们刚才进来,上房有一个人往外一瞅,看着可有点奇怪。我光顾着跟伙计说话,没瞧见什么模样。这个地方可空旷,留点心才好。” 忽然一瞅,有一宗差事。 第465章 玉面馒头 徐良在屋里这儿瞅瞅那儿瞧瞧,嘿,西屋里有张八仙桌子,桌子底下扣着一口铁锅,两边还有两张椅子呢。徐良赶紧叫大伙来看,说:“嘿,你们瞅瞅,这有点怪啊。” 三位过来一瞧,艾虎说:“人家没用的破锅,你也瞎起疑心。” 徐良说:“你仔细看看,这可是新锅。” 艾虎说:“新买来的呗,要换旧锅还没换呢,有啥大惊小怪的。” 徐良说:“老兄弟,搬开瞧瞧。” 艾虎过去一搬,嘿哟,用了吃奶的劲儿,一点都不动。艾虎又把刀拉出来,想把刀插在锅沿底下,往上一撬,看看咋回事。徐三爷赶紧拦住,说:“使不得!等我来用大环刀一剁,那不就省事了。” 艾虎说:“哥哥,你这主意咋样?” 徐良说:“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贼店呢,就是看着这事儿挺奇怪。等会儿要来吃食,别吃菜,光吃他的馒头。那发面的玩意儿,绝没有什么毒药和蒙汗药。” 胡小记说:“既然不吃,就告诉咱大家吃素,不要酒菜了。” 徐良说:“吃素,催着他要素菜,就说咱全吃白斋。” 众人议论了一会儿。 伙计进来问:“几位爷要啥酒饭?” 徐良说:“我们要老多了。你再给煮一壶茶来。” 伙计去煮茶。徐良说:“咱们要是不用他的酒菜,再煮茶,说不定就给咱使上蒙汗药了。” 大家说:“有道理。” 不一会儿,把茶煮了来,问道:“几位爷们要啥酒饭,快吩咐,天不早了。” 徐良说:“你们这有馒头?” 回答说:“有。” 徐良说:“先端上五六斤来,我们先瞧瞧面好不好。面要不好,我们吃饼。” 伙计说:“咱们这里是玉面馒头。” 胡爷说:“你拿来,我们瞧瞧。” 不多时,伙计端了一提馒头,热气腾腾的,就放在当中,让他留下。伙计又问:“要啥菜?” 徐良说:“我们啥也不要了。” 伙计说:“怎么不要菜呢?” 徐良说:“你看不出我们来,我们都是吃斋。” 伙计说:“吃斋,咱们也有素菜。这里素菜还更好呢。” 徐良说:“是吃白斋。” 伙计说:“吃白斋连咸菜都不要?我给做点汤来。” 徐良说:“汤也不要。” 伙计说:“吃白斋的也有,怎么可巧四位全吃白斋?” 徐良说:“我们因为得了痨病,许愿吃白斋。吃百日就好了。” 伙计说:“你们几位这个身板,还是痨病哪?” 徐爷说:“你可别瞧我们这样儿,这都吃白斋吃好了。前一个月,连道都走不上来。” 伙计说:“既然这样啥都不要,少刻,煮茶时候言语。” 徐良说:“你去张罗别的屋里买卖去。” 大家吃完,就喝着这壶茶。把门一关,大家就在炕上歇着,也不脱衣裳,有睡着的,有醒着的,也有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 伙计老过来问煮茶,就有五六趟。后来索性把灯烛吹灭,再来就说睡了觉啦。天到二鼓,店中也就没啥动静了。 直到三鼓的时候,徐良就把艾虎、胡小记叫醒。胡小记根本没睡着。艾虎有点迷迷糊糊的,徐良低声说:“有动静了。” 胡小记说:“我也听见了。” 艾虎说:“现在在哪儿?” 徐良说:“锅响哪。” 三人慢腾腾地下了炕,直奔西屋。八仙桌子底下,就听见那个铁锅 “哗喇” 一响。三位爷轻轻把八仙桌子挪开,椅子也搬开,慢慢蹲在那里。 为啥不叫醒乔宾呢?因为他老粗鲁了,说话嗓音又大,所以让他睡去更好。等了半天,就见那锅 “呼” 的往上一起。徐良是听说过这种事儿;艾虎是守着绿林的人,懂这些;胡小记啥时候见过这个事儿啊,就吓了一跳,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三个人暗笑。就见那锅左一起,右一起,起了好几次,后来索性起来就不落下去了,从里头出来一个脑袋,黑糊糊的。胡小记过去就要抓,被艾虎拦住。出来进去好几次,后来有一个真人从里头钻出来,早被山西雁一把揪住,借力使力往上一揪,刀到处人头已落,把尸体往旁边一丢。底下那个问:“哥哥上去了?” 上面三位爷不敢答言,怕他听出语音来。又低声问:“哥哥上去了?看你这道人,这么问你连话也不言语。” 又一打哧,说:“哧,他们睡了没有?” 自己一赌气上来,被艾虎抓住,往上一揪,一刀杀死。第三个上来,徐良一揪没揪住,就听见里头 “咕噜咕噜” 地滚下去了。徐良说:“不行了,开门吧,叫乔二哥。” 你说说这个贼店是谁开的呢?这个人姓崔,叫崔豹,外号人称显道神。他这个黑店跟别人不一样,不是进来就死,而是看人行事。不怕住满店的客人,他总看着那个有钱值得下手的,用蒙汗药把他蒙过去杀了。第二天众客人都走了,然后就在后院掩埋。已经有好几年了,一点风声都没有,极其严密。可巧有绮春园的并铁塔崔龙到来,因为绮春园事败,六条人命,十几个重伤的。被艾虎追跑,又和赵盛、薛昆、孙青、李霸都失散了,没能见面。自己舍了绮春园,又不敢回家,怕凶手跑了,他得打官司。所以连着夜走,也是白天住店,找了他兄弟崔豹来,说了自己的事情。崔豹不让他出门,就让他在店后,一半张罗着店中的买卖。可巧这天,正在上房屋中跟他兄弟说话,听见伙计说:“你是山西人?” 他可就看见了徐良。徐良他虽不认识,可他认识艾虎、胡小记、乔宾。赶紧把身子抽回去,就跟他兄弟把这事说明:“嘿,这可真是鬼使神差,该当我报仇,也是他们自投罗网。” 苦苦央求他兄弟。崔豹说:“你我乃是同胞兄弟,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到了咱们店中,他们就是笼中之鸟、釜内之鱼,就让他们肋生双翅,也别想逃脱罗网。” 吩咐把犹三叫来。 不多时,犹三来到面前,见二位掌柜的。每遇店中要是杀人用蒙汗药,由地道进屋子,全是这家伙干的。他是管黑买卖的头儿,姓犹,叫犹福,行三,外号叫小耗子。崔豹把小耗子叫过来,告诉明白了大掌柜的事情,叫他嘱咐伙计用蒙汗药,晚上要他们四个人的脑袋。犹三连连点头,说:“这个事情交给我了。” 转头就走。天到初鼓,又回来说:“掌柜的,这四个人可不好办哪。” 崔龙问:“咋啦?” 犹三就把他们先要两壶茶,又叫端馒头瞧瞧,不要菜,吃白斋,竟把馒头留下,连咸菜全不要,后来再想给他煮点茶都不要了。“这个光景,怕有点难搞哇。” 崔龙说:“他总得睡觉。等他睡熟之时,由地道进去,无非是多加点小心,不怕不行。打信号全有我们呢!” 犹三领了话出去,带了三个伙计。后院单有两间平台,打着灯笼,每人拿着一把刀。 犹三拿着一个纸子做的脑袋,上头戴着一顶蓝毡帽头,一根棍子上一个青包袱,插上这个脑袋。进了平台,打开地板,倒下台阶,走地沟。原来这是个总地道,要往那屋里去,就往那屋里去。可是各屋里头全有一口铁锅,铁锅底下钉着一个铁环,一根铁链,上面有个铁钩勾住铁环,底下有橛子钉在地下,从外面万不能将锅揭开。不怕要是有人问下来,就说新买的铁锅。他们走在东屋那个铁锅的所在,让他们拿着替身上去,摘了铁钩,把锅掀了几掀,支住锅,晃替身,一点动静没有,后来人才上去。上去一个杀一个,第三个心里头就有点害怕,将一露头,徐爷一揪没揪住,他拼着命往下一仰,正从上头滚下来了。犹三也不问什么缘故,抹头就跑,直奔平台上来,奔柜房找掌柜的说:“掌柜的不好了!我们伙计连死了两个,人家有防备。” 崔龙、崔豹两个人正在那里喝茶呢,一听这话,甩去长大衣服,壁上摘刀,叫犹三召集人,拿家伙往前院去。预备灯笼火把,拿长短家伙,大伙嚷着拿人。崔龙将到前院,就见徐良他们大众出来了。 四个人连乔宾,也就拿着利刃在那里骂呢:“好!你们是贼店哪!快出来受死罢!” 刚一见面,胡小记、艾虎、乔宾就都认识崔龙,可不认识崔豹。见崔豹头上挽着发髻,蓝绪绢小袄,蓝绉绢褥裤,青绉绢纱包,薄底靴;面似纸灰,白眉,小三角眼,尖鼻子,薄嘴唇,细长身子;手中拿着一口刀,撞将上来。大家动手。 第466章 动静太大 徐良、艾虎、胡小记赶紧叫醒了乔宾。这几位把衣襟一撩,袖子一挽,刀鞘都塞进带子里头,把刀亮出来。“哐当” 一声打开门,跳到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喊:“嘿哟喂,原来这里是个贼店呐!贼人快出来受死!住店的各位听好了哈,这店是贼店。” 这一嗓子下去,店里顿时乱成一锅粥。还好这天住店的人不咋多,不过前头那个起火小店住的人可不少呢,而且都是些穷人。这下可好,彻底乱套了。有山东的、山西的、本地的人,全是做小买卖的。 这个嚷嚷:“哎呀妈呀,我东西丢了,这肯定是贼店。” 那个喊:“没错,就是贼店,我裤子都没了。” 这个又说:“我裤子也丢了,得赔我裤子。你们赶紧去找,我要出去找地保去,就得赔我裤子。” 旁边那人说:“你光溜溜的,咋出去找地保呀?” 这人嘿嘿一笑,说:“不用找了,我穿着呢。” 这时候,有开门的,还有趁着乱拿人家东西跑的。 店里面的人也顾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都帮着掌柜的动手。伙计有四五十人呢,有的拿兵器,有的拿叉耙、扫帚、大铁锨、棍子、杠子、切菜刀,一窝蜂地围住了四位小英雄。艾虎对上崔龙,胡小记抵住崔豹,乔宾在旁边瞎转悠帮忙,徐良也在周围晃悠。就听见 “嗑嗑” 一阵响,徐良他们把店中伙计手里的家伙削成了两段,“叮叮当当”,那半截折了的兵器掉在地上。大伙嚷嚷着:“厉害呀,厉害!” 然后就不敢动手了,都想着赶紧逃命。还好,一个死的都没有。不一会儿,那些个伙计跑得没影了,就剩下六个人在那儿交手。这里面有个小耗子儿躲在暗处,这时候月亮明晃晃的,他在黑影里藏着,捡了一块砖头,瞄准徐良,“吧” 的一下就扔过去。只听见 “噗” 的一声响,红光一闪,接着就有个人倒地上了。大伙一看,可不是徐良躺下了,是犹三躺那儿死了。山西雁徐良瞅着周围的人都跑光了,就剩下崔龙、崔豹。徐良掏出一只镖,想打崔龙。一眼看见犹三在暗处弓着腰蹲着,又要捡砖头扔。 徐良心里嘀咕:“这只镖就赏给你了。” 等犹三砖头扔出来,徐良一闪身,反手一甩,“噗哧” 一声,正中咽喉,犹三 “噗” 的一下就躺那儿不动了。崔龙、崔豹吓了一跳,看见犹三一死,手下人都跑没了,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完蛋了。两人抵住两人都打不赢,何况现在四个人一起上呢?可又不甘心败阵,要是败了,这店可就归别人了。徐良大喊:“你们俩还不赶紧过来受死!按道理,你们就得投降,不投降就没好果子吃。”“啪” 的一声,崔龙、崔豹一听,吓得刀都掉地上了,魂都快吓没了。艾虎趁机一刀剁下去,崔龙赶紧缩着脖子一弯腰,躲过了脖子,可没躲过头巾,只听见 “嗤” 的一声,头巾被砍去了一半。 这时候崔龙也顾不上兄弟了,扭头就跑。崔豹一个人慌得不行,哪还有心思打架呀,虚砍一刀,也撒腿就跑。刚一转身,“吧” 的一声,面门上中了个飞蝗石子,“哎哟” 一声,疼得要命。接着 “噗哧” 一声,肩头上又中了一枝袖箭。恨不能马上长出翅膀来,逃出店外。然后 “嗖” 的一下蹿到房上,跃过屋脊跑了。徐良、艾虎也从房上紧紧追赶。胡小记、乔宾从门里追出来,拼命地跑,一直朝着东南方向追。要说这俩家伙脚底下速度还真不慢,徐良、艾虎竟然追不上。 前边黑乎乎一片树林,这两个人直奔树林跑去。按规矩说,夜行人遇到树林就得进去,看到灯就得灭了。要是行家追人,对方进了树林,一般就不追了。这叫穷敌莫追。 这两个人就这么想的,要是按规矩来,他们就可能活下来;不按规矩,那就死定了。 刚蹿进树林,后面四个人也陆续赶到了。徐良说:“嘿,人家进树林了,按说咱就不该追了,这叫穷敌莫追。不过呢,我现在就想杀人,管他什么情理不理情的。”“嗖” 的一下,往上一蹿。崔龙、崔豹一听他不追了,刚松了口气,结果徐良又冲进来了,吓得他们又开始跑。就听见崔豹说:“咱们扯花神凑子儿罢。” 徐良听不懂,继续在树林里追。远远看见一段红墙,“檐前铁阵阵,频摇惊鹊铃。” 就知道是个庙宇。追到庙前,人没影了。徐良一弯腰趴在地上,到处瞅。艾虎赶过来,说:“三哥,你干啥呢?” 徐良说:“我把贼追丢了。” 艾虎说:“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徐良说:“你咋知道的?” 艾虎说:“三哥,他们说暗语呢,你不懂。他说扯花,就是跑;神凑子,是庙。他们肯定奔庙去了。” 徐良说:“我咋没看明白呢?咱们等等胡大哥。他们要是进庙了,庙里可能有他们的同伙。等胡大哥他们来了,咱们再进庙里看看。” 不一会儿,乔宾、胡小记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这俩家伙跑得呼哧带喘的。他们本来就不会夜行术那功夫,跑了这么远,能不喘吗?艾虎就把怎么听到暗语,三哥追到这儿人咋没了这些事儿说了一遍。胡小记问:“老兄弟,你打算咋办?” 艾虎说:“我和三哥进去瞧瞧。要是庙中有他们的同伙,咱们就一起抓住。你们俩不会蹿房越脊,就在外边等着。我们从里头追出来,你们在外头截杀。” 徐良说:“在前面等着也是等,就在庙门口等着。咱们也看看这是个啥庙。” 四个人绕到前边一看,朱红的大门,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金钉,石头上刻着蓝地金字:“敕建古迹云霞观”。西边有两个角门,都关着呢。胡小记说:“要不咱叫开庙门,进去一起找。” 徐良说:“不好。大半夜的,叫门动静太大。要是庙中有他们的同伙,一开门不就跑了嘛。” 庙前有两颗大树,大树旁有两块石头,徐良就让胡小记、乔宾在石头上等着。 徐良和艾虎 “嗖” 地蹿上墙头,一看,这庙可真大。前面有三条神路,里面有三座石桥,还有不少松柏树林。钟鼓二楼,就是二道山门。两个人奔二道山门,蹿上卡子墙。往里一看,三四层佛殿黑乎乎的,就西北方向有灯光亮着。艾虎就和徐良一前一后,朝着灯光跑去。快到地方了,徐良低声对艾虎说:“这庙太大了,地方宽敞,房子又多,那俩贼不好找啊。” 艾虎说:“咱们奔那亮灯的地方。刚才你不是念了个啥观嘛,肯定有老道。他们要是和老道是一伙的,肯定在老道那儿躲着。现在好多和尚老道都不干好事儿。” 徐良说:“老兄弟,你可别乱说,我师傅就是老道。” 说完,两个人嘿嘿一笑,直奔西北。到了地方,是个跨院,三间西房。两个人从南边墙头蹿上房,趴在房上,手搬着瓦,脚踩着瓦垄,身子往下一探,看里面灯光闪烁,一点声音都没有。 忽然帘子一掀,出来一个小道童。头上挽着道冠,穿着蓝布袍,白袜子青鞋,小脸白白净净,长得可俊了。道童说:“我们祖师爷让我出来问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下来吧。” 当时就把艾虎和徐良吓了一跳。他们觉得自己脚底下挺轻的,也没把瓦踩破,这道童咋就发现他们了呢?两个人都不敢吭声。小道童又说:“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呀?祖师爷算出来你们来了。下来吧,不会害你们的。” 徐良说:“下去就下去呗。老兄弟,咱们下去见见祖师爷。” 这俩人飘身下来。小道童说:“就是你们二位吧?” 徐良说:“没错,就是我们。” 问:“祖师爷在哪儿呢?” 小道童指了指说:“就在这鹤轩里边。” 然后就带着他们往里走。这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掀开门帘进去,里面有张八仙桌子,上头有个四方乌木盘子,里面摆着个金钱卦盒,还有一个十二元辰的盘子。有几个木头棋子儿,上面刻着字:父母、兄弟、子孙、官鬼、妻财啥的。还有几个长条木头上画着单拆交重。屋里还摆着好多经卷。这时候,从里间屋出来一位老道,黄杨木道冠,横着别着金簪,穿着豆青色道服,斜领阔袖,通身绣着三蓝色的百蝠百蝶,周围镶着宽片锦边,白袜子青鞋。背上背着一口宝剑,豆青挽手绒绳飘着,鹅黄丝绦拴着剑匣,背在身后。胸前十字绊系着蝴蝶扣,走穗飘垂。长着一张冬瓜脸,两道剑眉,一对大三角眼,蒜头鼻子,四字口,一部花白胡须,大耳垂轮,身高八尺,脸上横肉不少,看着可不像有仙风道骨的样子。老道看见艾虎和徐良,单手打个稽首,念了声 “无量佛”,说:“原来是二位施主。” 徐良和艾虎赶紧鞠躬,说:“原来是道长仙翁,我们俩有礼了。” 老道说:“二位贵客请坐。” 小老道赶紧献茶。老道过去把金钱盒一摇,哼了一声,说:“二位施主贵姓呀?” 徐良说:“我姓徐。” 艾虎说:“我姓艾。还没请教道长仙爷您贵姓呢?” 老道说:“贫道姓梁,叫梁道兴,外号人称先知子。” 徐良说:“原来是位高人呐。” 老道说:“贫道可不敢称高人。刚才我算了一卦,你们不是四个人吗,怎么就来了两个呢?” 艾虎看着徐良直发愣,心里嘀咕:“这是遇见神仙了。” 一个劲儿地瞅着徐良。徐良回答:“没错,我们是四个人,庙外面还有两个人呢。” 老道吩咐一声,小道童就把庙外的二位请进来了。不一会儿,胡小记和乔宾就被请进来了。老道单手打稽首,念声 “无量佛”,说:“还没请教二位贵姓呢?” 二人回答:“我姓胡,我姓乔。” 徐良说:“仙爷您既然有先见之明,我们也不隐瞒了。我们住在店里,那是个贼店。现在我们追贼人追到这儿了,看见他们进了庙,被道爷您算出来了。干脆求道爷您再算一算,指引我们抓住他们,为一方除害,那多好啊。” 那老道说:“不难。” 第467章 赶紧过去扶 胡小记和乔宾进来后,大家互相问了老道的姓啥叫啥,然后坐下,接着就有人献茶过来。徐良干脆把事儿全说了,求老道给算算贼跑哪儿去了。老道那是满口答应,一点都不推脱,摇了摇那个金钱卦盒,说:“嘿,还有个事儿啊,几位施主。我要是把他们给算出来了,保证你们一去就能逮着他们。可有一点哈,我是出家人,得慈悲为怀,以善念为本。你们要是抓住他们了,必须得劝他们改邪归正,可千万不能要了他们的命。你们要是把他们杀了,那我不就损德了嘛。” 徐良说:“行嘞,有道爷你这么说,我们肯定不杀他们性命。要是劝不动他们,我们就把他们放了,也不结果他们。” 老道说:“你们要是抓住他们,肯定是在这庙里抓住。” 徐三爷说:“那你得告诉我们在啥地方啊?哪个庙门那儿呢?” 老道说:“我这话一说出来,怕不太好。” 徐良说:“你就说呗。你要是怕我们把他杀了,我们起个誓。”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艾虎 “哎哟” 一声,“噗通” 一下就栽倒在地了。徐良马上就知道中计了。再看胡小记和乔宾赶紧过去扶。 徐良说:“老兄弟,这咋回事啊?” 谁知道这时候胡小记借着扶艾虎的机会,也眼前一黑,腿一软,“噗通” 也倒地上了。徐良一回手,把刀拔出来,又掏出镖。梁道兴拿着卦盒就冲徐良面门砸过来。徐良一闪身,回手就是一镖,可没打着老道。老道 “嗖” 地一下蹿出屋门,大喊:“二位贤侄快来!” 徐良可不敢出去追,他得看着这几个人啊。 为啥呢?这个老道本来和崔龙、崔豹是叔侄关系,他外号叫妙手真人,那在绿林里可是个厉害角色,和吴道成、萧道志、黄道安都是师兄弟。他有两个徒弟,一个叫风流羽士张鼎臣,一个叫莲花仙子纪小全。崔龙、崔豹和张鼎臣还结拜了呢,没事就常往这庙里跑。这个老道虽然以前是绿林中人,但现在不出去偷东西了,就在庙里一半算卦相面,画符镇宅啥的。要是有在庙中投宿的官府客人,还是会结果人家性命,把人家财物都拿走,算做一票买卖。一年里也不一定能做着这么三票两票的,做不着也不一定。正巧这天晚上,崔家兄弟来找老道,把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老道就让他们在北边屋里躲着,说:“别出声。他们要是追进来,我自有办法。” 他们出去后,就听见房瓦微微一响,老道就把小童教好了,让他这么这么说。 徐良和艾虎他们进来后,假模假样地说算卦爻,说算出来是四个人,其实这是崔龙说的。见了他们,全是好听的话,其实茶里早就下了蒙汗药了。追了半天贼,谁不渴啊,可就是徐良没喝。 为啥呢?他一看这个老道脸生横肉,说话声音又大,虽然有点岁数了,可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徐良就总觉得那个贼在庙里呢,可又不能确定,看艾虎他们喝茶,他就怕他们上当。这不,到现在一看,还真被他猜中了。见艾虎一倒,他就亮刀掏镖。给了一镖,哪能打着老道呢,一回手,“腾” 的一声,正打在隔扇上。老道出去叫人,崔龙、崔豹两个人就过来了。 徐良不敢出去,怕艾虎他们三个有性命危险,就把大环刀插回鞘里,把紧臂低头花妆弩准备好,又准备好了飞蝗石子和镖囊袖箭。三个人叫他出去,老道也脱了长大衣服,换上利落的紧衫,手里提着一口宝剑,在外面就骂:“山西人,快出来受死!” 徐良说:“得了吧,道爷你饶了我呗!出家人慈悲为本,善念为缘,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你慈悲慈悲我呗,不然我给你磕个头。” 梁道兴哪知道这是计啊,说:“我本来是要饶了你,可我两个把侄的事儿露馅了。也是他们活该,你们的大限到了,别怨我,出来受死吧。” 刚说到 “死” 字,那个 “罢” 字还没说出来呢,就见徐良一矮身,像是要磕头的样子,一低脑袋,“噗哧” 一声,正中妙手真人的脖子咽喉。也是倒霉,就因为受这一个头,把一条命就给送了。“噗通”,死尸就栽倒在地。 徐良又对崔龙、崔豹说:“还有你们二位,我也给你们二位磕个头呗。” 这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头磕死了一个人,哪还敢受他这个头啊?也不敢和他交手,知道他那口刀厉害,撒腿就往正南跑。徐良也不想轻饶这两个人,二指尖一点,左手一指,右手一指,两枝袖箭 “噗哧噗哧”,都钉在崔龙、崔豹身上了。还好,打的不是致命的地方,两个人连蹿带蹦,逃命去了。徐良说:“便宜你们这俩家伙了。” 徐良这下可为难了,不敢离开这个地方,明明知道有凉水就能把三个人救活,可又不敢离开。为啥呢?自己要是离开这儿,过来一个人,不就把这三个人性命给结果了嘛。左思右想,一点办法都没有。忽然间,看见对面黑乎乎有个东西,对着天井的西院。看看天快亮了,出去一瞅,嘿,高兴坏了,原来是个养鱼的鱼缸。进来拿了个茶碗,用老道的衣服擦得干干净净的,出去往鱼缸里舀了一碗凉水,也不管脏不脏了。回到屋里,看见木盘子里有竹签子,拿了一根,先把艾虎的牙关撬开,把水灌下去。又舀了一碗,灌了胡小记,再灌了乔宾。不多一会儿,三个人肚子里 “咕噜噜” 一阵乱响,都爬起来了,呕吐了半天。转眼一瞅,都说:“哎呀妈呀,这可真怪啊。” 徐良说:“你们都起来吧,不怪。” 艾虎说:“那个牛鼻子老道哪儿去了?” 徐良说:“别说了,咱们是上了老道的当了。你可别骂老道了。” 胡小记说:“咱们也真够丢人的,好几次了,要不是三哥,我们早死好几回了。” 艾虎说:“到底咋回事啊?” 徐良说:“茶里有东西。我是一点没喝。我看那个老道脸生横肉,不像好人,所以我没喝。” 艾虎问:“他们去哪儿了?” 徐良说:“我把老道给打发了,给了崔龙、崔豹两枝袖箭。” 就这么把事儿说了一遍。艾虎说:“我们醒了,咱在庙里头各处找找,看看还有别人没?” 乔宾和三位英雄出去找了一圈,回来跟艾虎说:“厨房里头有两个人在那儿睡觉呢,都让我给捆上了。” 艾虎说:“这俩人都六十多岁了,看着也是没啥用的人。” 徐良说:“那肯定是两个香火居士。要是和尚庙,给和尚使唤的就叫老道;要是老道庙,给老道使唤的就叫香火居士。肯定是给他们干活的人,把他们俩提溜过来。” 艾虎答应一声,出去不多时,就把两个老头提溜过来,扔在地上。徐良一问,这俩老头也不敢隐瞒,就把他们胡作非为的事儿说了,说每遇到在庙中投宿的人,就结果人家性命,尸首埋在后院,还说他还有两个徒弟没在庙中,把这些事儿详细说了一遍。徐良说:“等会儿把地方找来,你们就把这些话跟你们太爷说,准保你们没事。别害怕,我们是按院大人那儿办差的。”两个老头那是心甘情愿。 天光大亮,徐良就让胡小记出去把本地地方找来。不多时,地方找来了,见了徐良、艾虎他们,都行了礼。不一会儿,地方就听他们把跟随大人办差,怎么知道这里有贼情,奉命办差的事儿说了一遍。地方一听,吓得胆都快破了,就知道这事儿麻烦大了。徐良说:“我们也没工夫,还得办事去呢。这事儿就交给你们本地面官得了。这里还有在案脱逃的呢。要是问赃证,就问这两个香火居士,他们都知道。” 地方都听明白了。又说:“还有崔豹、崔龙之兴隆店,叫你们本地面官锁店拿贼。” 徐良说完,他们大家就起身了。地方交给当官的审案办差,这就不详细说了。徐良和艾虎他们起身,直奔武昌府的大路。走了几天,回到大道上,晓行夜宿,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这也不多说了。 这一天正走着呢,听说回到武昌府的管辖地面了。打完早饭,刚要出饭店,就有人在艾虎背后喊:“艾五爷,上哪儿去啊?遇见您老人家,这可太好了。” 艾虎一瞧,不认识,二十多岁的年纪,戴着大叶披巾,穿着翠蓝箭袖,系着丝鸾带,穿着薄底靴子,一副跟班的模样。 艾虎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那人跪下磕头说:“五爷,您连小的都不认识了?我叫白福。” 说着话,眼泪就往下掉。“我家相公爷,是您老人家的大盟兄。” 艾虎说:“哎哟!是啊。” 说:“起来吧。” 白福起来,又给徐良、胡小记、乔宾磕头。徐良问:“你们骑着马,咋今天才走到这儿呢?” 从人说:“几位爷们,你们别走了,到店里我有要紧话跟你们说。” 几位就跟着白福到了店里,奔到五间上房,好多从人迎出来说:“你们爷们来了,可太好了。” 挨着个儿磕头。都让他们 “起来”。进屋坐下,立刻叫店中烹茶。徐良这才问:“有啥话说?你家主人去哪儿了?” 白福说:“我家主人丢好几天了,无影无踪的,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们几位爷们,看看奇怪不奇怪?” 徐良问:“到底咋丢的呢?” 从人说:“这事儿可就长了。头一天住在顺兴店,这个镇叫鱼鳞镇。第二天早晨起来要走,天气不好,下着蒙蒙小雨,就打了坐地尖,没走成。我家相公心里烦闷,吃完饭,睡了一觉,自己睡醒了,就觉得身上没劲。我们劝他出去散散心。他自己出去的时候,谁也没带。以前出去从来都带着从人,就这天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再说他腰里带着一二两银子,一二百钱。就从那天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大家出去到处打听,一点消息都没有。” 徐良说:“你家主人有啥外务没有?” 回答:“一点外务都没有。在家不是习文就是习武,从来不会一个人出门。”艾虎说:“既然这样,咱们大家出去找找,谁要是听到啥消息,咱们就在店里会合。”胡小记点头。大家喝了茶,又出去了。单说艾虎,他爱喝酒,找了个小酒铺进去要酒。忽然进来一个醉鬼,把白大爷的事儿说了出来。 第468章 醉鬼 艾虎来到那个小酒铺,嘿,他可不认识字哈。悄悄跟你们说,这三义居就是个小酒铺,而且不卖菜哟。艾虎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要了两壶酒。下酒菜呢,就只有腌豆儿和豆腐干。酒铺里人也不多,大概七八个人的样子。艾虎来这儿就是为了打听事儿,他知道茶馆酒肆这种地方容易听到消息。于是他就暗暗听着那些人聊天,有聊庄稼的,有聊买卖的。 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醉鬼。这家伙身上的衣服那叫一个破破烂烂,高高的发髻挽着,没戴头巾,扛着一件大氅,穿着白袜子青鞋。脸跟酒糟似的,眉毛跟斗鸡一样,小眼睛眨巴眨巴的,鼻梁塌塌的,鼻孔还往上翻,小耳朵,耗子嘴,两腮一点肉都没有,细脖子,耸着肩膀,整个一鸡胸脯,圆脊梁,还有那红滑子脚。脸色跟姜黄似的,黄中透紫,再加上喝了酒,那颜色更难看了。这醉鬼一进门,身子就晃来晃去,舌头也不利索了,大声嚷嚷:“哥们都有酒喝啦?这边再来喝呗,伙计,拿两壶酒来。” 伙计不乐意了,说:“大爷,你可别生气哈。柜上有话,你还不明白吗?上回就跟你说了,不赊账。你说你有钱,喝完了没钱,我还拿出钱来给你垫上,一共才几十个钱,虽然不多,但你说第二天给我,这都一个多月了。现在又来喝酒,你到底有钱没钱啊?我可没钱再垫了,别让我跟着倒霉。” 醉鬼不依不饶,说:“今天不但有钱,晚点儿还有银子呢。你先给我记上账,晚上我连柜上的旧账一起清了。” 伙计可不干,说:“那可不行!你上柜上说去,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醉鬼说:“二哥,庙里那个事儿,我可是准知道的。我下了好几天工夫呢,我全知道底细。不但那个事儿,他们还关着一个人呢!晚上我去了,要是不给我银子,我就和他们打官司。别看他们有银钱势力,我可有一条命呢。” 伙计根本不信,说:“你说下天文地理来也不行。” 艾虎一听,心里琢磨着:“关着一个人,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不如我请这个人喝两壶酒,问问他。要是有了哥哥的下落,那可就说不定了。” 于是艾虎大声说:“那个朋友,你喝酒,咱们哥俩一起喝。来,我请你喝两壶。” 那人一听,笑嘻嘻地说:“哥哥,咱们素不相识,我又不能做东,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呢?” 伙计在旁边说:“你别拘束。” 随即,那人就过来给艾虎作了一个揖,然后坐在对面。 艾虎又叫伙计拿两壶酒来,接着就问:“这位大哥贵姓啊?” 那人回答:“姓刘,我叫刘光华,有个外号,叫酒坛子。不瞒大哥说,我就是爱喝两杯。” 拿过酒来,他要给艾虎倒酒,艾爷不让他倒,他就自己倒上,喝了几盅。艾虎叫他:“刘大哥。” 那人赶紧说:“不敢,你是大哥。你老贵姓啊?” 艾爷说:“姓艾。我刚才听见你说晚上就有银子了。叫他记账,他们都不记,他们可真够死脑筋的。” 刘光华说:“我可真是欠他们的。” 艾虎又问:“你晚上怎么就会有银子了?” 刘光华回答说:“艾大哥,你不知道,这话可说不得,有点犯忌讳。在咱们这西边有个庙,叫云翠庵,是个尼姑庙。里头有个尼姑,叫妙修 —— 妙师傅。老尼姑死了,剩下这个小尼姑掌管云翠庵。她还收了两个小徒弟,叫啥我可记不清楚了。就不用问她们那个长相,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净跟我们这里的绅士、富户、大财主的少爷来往。这庙也多,乱得很厉害。每天晚上,总有好些个人住在庙内各处。各处地方也大,房子也大,她带着她徒弟应酬这些人,连这里的官府还有去的呢。不但这个呀,那个尼僧还有本事呢,高来高去,走房如踏平地一般。按说这话可说不得呀,她是个女贼,大案贼还常住在庙内呢。” 艾虎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呢?” 刘光华说:“我有个堂叔伯姥姥在庙内做工,庙里头每天得点吃的,就给我们家里拿。到我们家一说话,就懒得走了,也是不愿意在庙里,怕早晚遭了官司,受连累,因为挣的钱多,又舍不得离开。” 艾虎接着问:“你刚才说关着人,是什么事?” 刘光华连忙摆手摇头,说:“那更说不得。” 艾虎又要了几壶酒,他心里明白刘光华不肯说,多要几壶酒,把他灌醉了,他肯定就会说出来了。于是左一杯,右一盏,苦苦地劝刘光华喝酒。刘光华本来就在别处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这里又被艾虎苦苦一灌,舌头更不利索了,两个眼睛发直。他心里总想着过意不去,想着怎么报答报答艾爷才好。艾虎看出这个情形来了,又问道:“庙里头关着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醉鬼说:“女人也有,男人也有。女人可说不得,是我们本地有名的人呢。这里头还有人命呢!男人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咱们还以为是去找便宜去了,原来不是,是管闲事去了,给便宜不要。那个尼姑情愿把他留在庙中,他偏不肯,如今被囚禁起来了。也有他的吃喝,就是出不来,非从了妙修不行。这个人长得本来也好看,大姑娘都没他长得好看。” 艾虎想着这肯定是大爷,又问道:“刘大哥是亲眼看见的?” 刘光华回答:“不是,我姥姥说的。” 艾虎又问:“是个文人?是个武人?” 刘光华回答说:“是个武的,能耐大着呢。” 艾虎一想,这更像是大爷了。 正问着话呢,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哄笑,有件奇事发生了。只见一个人身子不到五尺,极其瘦弱。戴着青布四方巾,迎面嵌着白骨,飘带就剩了半根。穿着青绸子袍儿,上面有好些个补丁,黄蓝绿什么颜色都有。一根旧丝绦看不出什么颜色来了,穗子全秃了,还接着好几节。青绸子中衣也是破烂,高腰袜子,袜腰都秃噜到脚踝骨上了,穿着一双大红厚底云履鞋。脸膛像重枣一般,一双短眉,一对圆眼,黄眼珠自己会放光,准头小,嘴唇薄,两腮没肉,大颧骨,尖头顶,元宝耳朵。手里拿着苍蝇拴,倒骑着一匹黑驴。大家瞧着,觉得稀罕,所以都笑他。这人来到酒铺,往里瞧了一眼。大家都看着他,这才发现他有胡须了。他这胡子和他脸一个颜色,红不红,黄不黄的。瞧他这个下驴的方式特别有意思:倒骑着,一扶驴,“嗖” 的一声就下来了。艾虎那么快的眼睛,都没瞧见他怎么下的驴。而且这人也不拴驴。 他说话是南方口音,说:“唔呀!站住。” 那驴就四蹄站稳。他走进屋子喝酒,叫伙计要酒。伙计问要多少,他回答两壶。伙计先给他摆上咸菜碟,又拿过两壶酒来,问道:“这驴不拴上点,要跑了呢?” 他回答说:“唔呀!除非你安着心偷。” 伙计说:“我告诉你是好话,这街上乱。” 那人说:“我这就喝完。” 只见他把酒拿起,一口就是一壶。 艾虎瞧着这个人特别奇怪,再瞧跟他喝酒的那个醉鬼,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觉了。艾虎心里就想,这个骑驴的多半准是个贼,于是他先把伙计叫来,结了酒钱,也不管那个醉鬼了。他就等着这个骑驴的出去,然后跟出去,看看他去什么地方。 果然,这个骑驴的喝了两壶,又要了两壶,就吃了一块豆腐干。然后他叫伙计算账。伙计要算,他又拦住说:“我算出来了,四四一十六,搭两个钱,一共十八个钱,明天带来吧。” 伙计不乐意了,说:“今天怎么都是这个事呢,全是一个老钱没有就敢喝酒。那个刘光华倒是认识,这个一点都不了解,又不知道他家乡住处。” 这个骑驴的恼了,说:“太不认街坊了!让你记账,你不记,我驴丢了,赔我驴吧。” 伙计说:“你的驴丢了,怎么让我赔驴呢?” 骑驴的说:“在你这里喝酒,万两黄金,你都该给照应着。” 伙计说:“我明白你这意思了,我们这酒钱不要了,管把你也不要驴了吧?” 那人说:“我敢情那么好,要不咱们两便了吧。” 艾虎过来说:“你们两个人不用争了,这个酒钱我付了吧。” 伙计说:“得了,以后人家不敢在我们这里喝酒来了。一个是请喝的,一个是抄酒账。” 那个人说:“你不用放闲话。” 艾虎说:“酒钱我付了,这个驴怎么找呢?” 那人说:“我这个驴不怕丢。我是出来骗点酒喝。那驴到人家有牲口的地方,槽头上骗点草吃就得了。” 只见他一捏嘴,一声呼哨。艾虎知道他九成是贼了。不多一会儿,就见他那驴连蹿带蹦回来了。伙计说:“难为你,怎么排练来着?” 就见他一抱拳,也并不道个谢,也并不问名姓,说了声 “再见”。艾虎也要一抱拳,一瞧那个人已经上驴了,在驴上骑着呢。艾虎到了外头,伙计也到了外头。伙计成心戏耍他,这回这个驴呀,还真骑正了。伙计成心耍笑他,说:“你骑倒了。” 那人道:“皆因我多贪了两壶酒,我醉了。我就是爱喝一盅,我在家里喝醉的时候倒骑了驴,是我儿子告诉我的。” 伙计道:“好说呀!孙子。对了,原是这么骑着的是。” 艾虎见他占了伙计一个便宜,他又把双腿往上一起,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风,就像摔那个一字转环岔似的,好身法,好快,就把身子转过去了,仍是倒骑着驴。那驴也真快。艾虎追下去了。 出了鱼鳞镇,西口路北有座庙,见那个骑驴的下了驴,在门口那里自言自语地瞧着山门上头说:“这就是云翠庵。” 艾虎心中一动,原来云翠庵就在这里。见那人拉着驴往庙后去了。艾虎随即瞧了瞧庙门,也就跟在后边来了。到了庙后,见有一片小树林,过了这个小树林,正北是一个大苇塘,找那个人,可就踪迹不见了。艾虎一阵发怔纳闷:“又没有别的道路,他往哪里去了?” 直到苇塘边上,看见那小驴蹄儿的印了,看着奔了苇子那里去了。离着苇子越近,地势越陷,驴蹄子印儿越看得真。顺着驴蹄子印,倒要找找它奔什么地方去了。一件怪事,这个驴蹄子印,就在这苇塘边上,再往里找,一个印也没有了,往回走的印也没有,往别处的印也没有。艾虎纳了半天闷,说:“这个人实在奇怪!” 找了半天,也就没办法了。按旧路返回,重新又到庙前踩踩道,都看明白了,转头回店。 回到顺兴店中,徐良已然回来了,皱眉皱眼在那里生气呢。艾虎进去说:“三哥早回来了吗?” 徐良回答:“回来了半天了。” 艾虎说:“三哥出去见着什么信息没有?” 徐良答道:“什么也没打听出来。老兄弟!你见着什么信息?” 艾虎还没回答,胡小记从外边进来了。艾虎说:“又来了一个。” 胡小记一进门就问:“大哥打听着什么信息没有?” 胡小记说:“出去了半天,什么事我也没打听出来。” 徐良说:“必然是老兄弟打听着了。看你面上有喜色,肯定是打听着了。” 艾虎把方才在酒铺遇见醉鬼泄露消息,看见骑驴的很奇怪的事儿,说了一遍。徐良欢喜,议论大家晚上上云翠庵找金必正。 第469章 出现一个人影 艾虎跟徐良说了醉鬼透露消息的事儿,又讲起那个骑驴的人有多怪异,那身功夫厉害得很,还有那驴听话得不得了,到了苇塘边就找不到驴蹄印了。艾虎对徐良说:“三哥,你这么聪明,你猜猜这是啥人物?我看他可不像是个贼。” 徐良回应道:“不是贼?万一要是贼呢?可惜我没碰见。老兄弟,你既然都给他付了酒钱,咋不问问他叫啥名呢?” 艾虎无奈地说:“也得有时间问呀。我付完酒钱,他连个‘谢’字都没说,直接就上驴跑了。我跟着他到庙前,他念了一声‘云翠庵’,然后到庙后就找不着人了。” 一边说着,大家开始准备晚饭。这时候乔爷也从外面回来了,大伙又问乔爷有啥收获。乔爷说:“啥也没打听着,就看见个倒骑驴的。” 艾虎赶紧追问:“听到他说啥话没?” 乔爷回答:“大家都说他是个疯子,我也没听到他说话。” 徐良一撇嘴说:“咱们还是吃饭吧。指望乔二哥打听事儿,那简直是白扯。” 于是大家饱餐了一顿。 等到初鼓时分,乔宾和胡小记留下来看家,徐良和艾虎准备好了兵刃,换上夜行衣靠,飞檐走壁地出去,直奔云翠庵。一路上也没发生啥特别的事儿。 到了云翠庵,两人观察了一下地势,接着就蹿了进去。这地方可真大,他们也不知道具体该去哪儿找。过了二层殿,看到正北面灯光闪烁,西北面也有亮光。两人施展夜行术,奔着西北方向去了,原来是个花园。进了月亮门,看到两个小尼姑,一个打着灯笼,一个托着盘子,正小声嘀咕着啥。两位好汉悄悄跟在后面,就听到她们说:“咱师傅也太死心眼了,人家死活不答应,她还非逼着人家依着她,就看今天了。像这样的男子可不多见。要是今天还不点头,估计就要他的命了。” 前面有个用太湖石堆起来的山洞,穿过山洞,来到一所房屋前。外面灯光摇曳,人影晃动。小尼掀开帘子进去了。两位好汉用指尖戳破窗棂纸,往里面偷看。只见金必正大爷被反绑着双臂,在灯光下闭着眼睛,低着头,一脸愁容。旁边坐着一个尼姑,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身上的衣服华丽得很,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可就是透着一股妖里妖气。 桌案上摆着些酒菜,看样子是想劝大爷喝酒。可大爷一声不吭。 外面两位看到这场景,心里那个难受啊。艾虎想冲进去,徐良赶紧拉住他,说:“别冲动,别莽撞。” 各位看官,你们知道金必正大爷为啥会在这儿吗?那天他没带随从,出了店门自己玩了半天,然后在鱼鳞镇西口内路南找了个酒楼,靠着北边楼上坐下喝酒。要了些酒菜,把北边的楼窗打开,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这时候,来了个二人小轿,后面还跟着个小尼姑,好多人都在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楼上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伙计赶紧拦住说:“各位爷,喝酒就喝酒,可别谈论这些事儿。” 大家被伙计一拦,虽然不大声说了,但还是小声嘀咕着。 正巧金必正同桌有个人也在喝酒,一个劲儿地叹气。金必正就借着这个由头打听起来。那人先叹了口气,说:“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儿太多了。” 大爷就问:“啥不公平的事儿啊?” 那人说:“刚才那轿子里头是个姑娘,姓焦叫玉姐,人家识文断字的,是咱这儿教官的女儿。教官死了,剩下他们哥三个和一个老姑娘。两个哥哥,一个叫焦文丑,一个叫焦文浚。焦文丑进学之后,家里穷得叮当响,没办法专心念书了,就去教学。他文法好,学生又多,结果把自己累死了。剩下焦文俊,从小就有志向,他说哥哥一死,不能养活老娘和妹子,就说非得发了财才回来。十五岁出去的,到现在五年了都没回来。咱这儿有个前任守备,姓高,他儿子叫高保,外号地土蛇,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横行霸道。焦教官活着的时候,高守备亲自去他家提亲。焦教官知道他儿子不成器,就没答应这门亲事。后来焦教官死了,焦文丑也死了,焦文俊又走了,高保知道他们母女没钱,就送了些银钱过去,说是通家之好。又怕他们母女日子难过,还送了些钱。想着时间长了再去提亲,她们就不能不答应了;要是不答应,就得还钱。他们也知道这母女俩用着容易还着难,这亲事肯定能成。谁知道这母女俩更有主意,把送的钱都退回去了,死活不接受。高保又去提亲,还是被拒绝。正巧高守备死了,过了百日孝服,听说他们要抢这个姑娘。又怕不行,这不,高保就私通了云翠庵的尼姑,他们合计着要把这姑娘诓到庙里。尼姑出主意,让高保强占人家姑娘,不过这也就是个传言,不一定是真的。刚才你看到那轿子里头的,就是那个姑娘,到了庙里,估计就得掉进他们的圈套。” 金必正大爷一听,那火 “腾” 就上来了。他天生就是侠肝义胆,最见不得人受委屈。接着又打听这个庙在哪儿。那人说:“离西镇口不远,坐北朝南。” 金必正又问:“要是真被强占了,难道就不会去告状吗?” 那人说:“要是真这样,肯定少不了打官司。再说人家教官还有好些门生呢。你看,来了,这就是那个地土蛇。” 只见几十匹马过来了,就像众星捧月一样,都是随从的打扮。当中有个公子模样的人,戴着一顶墨绿绣花文生公子巾,上面嵌着美玉,两边垂着青缎飘带,穿着大红百花袍,斜领阔袖,虚拢着一根丝绦;白袜子朱履,手里拿着打马丝鞭;脸色黄白,两道半截眉,一双猪眼,尖鼻子,吹火口,耳朵小小的没耳垂,印堂发暗。 这人直奔正西去了。大家又是一阵嚷嚷。有人说:“走了!走了!现在要是有多事的人,这小子可就惨了。” 金必正大爷马上把伙计叫过来,结了酒账。又要给同桌那人结账,那人死活不肯。总共也就吃了几百钱,金必正给了一两银子。 伙计谢了金必正大爷。大爷又跟同桌那人说:“老兄,咱们后会有期。” 然后自己下楼去了。 出了酒楼,一直朝正西走,走到庙前,抬头一看,朱红的庙门,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金钉,两边的角门都关着。正当中门上头的石块上,刻着阴文的字,写着 “古迹云翠庵”。突然,东边角门开了,出来好多人和马,原来是高相公手下的随从。他们要回家,两个小尼姑送出来,说:“明天也不用很早来接。” 大家笑嘻嘻地骑着马走了。小尼姑一眼就看见了白芸生。芸生大爷也瞅着小尼姑,就听小尼姑说:“各位,勒勒马,师傅出来了,有话跟你们说呢。” 那几个人一个都没听见,直接就走了。小尼姑一回头说:“师傅,你看这个人。” 只见里面又有一个人把着门槛,往外一探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 那神情,就像丢了魂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芸生。大爷本来就长得好看,一身青布衣巾,青布武生中嵌着白骨,青布箭袖袍,灰衬衫,青棉线带子,青布官靴;脸蛋像美玉一样,细眉长目,黑白分明,鼻子挺拔,嘴唇红红的,牙齿洁白整齐,大耳垂轮;十七八岁的样子,比没出闺的小姑娘还好看。那妙修本就是个淫尼,啥时候见过金必正这样的男子啊,看了半天,早就心猿意马了。金必正也看到了淫尼,被她这么一瞧,金必正还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就想走。尼姑哪能让他走啊,赶紧说:“阿弥陀佛,这位施主相公别走,请到庙中坐坐,小僧有事儿求您。” 金必正心里想着回店里,晚上再来,怕那姑娘遭毒手,想解救她。现在尼姑让他进庙,正好趁机进去看看。“但不知道师傅有啥事儿,赶紧说说。” 尼姑说:“你先进庙再说。” 金必正说:“到底啥事儿,先说清楚我再进去。” 尼姑说:“尊公识字不?” 金必正说:“略知一二。” 尼姑说:“我扶了个乱语,请相公爷给批一批。” 金必正说:“我不会乱语。” 尼姑说:“念念就行。” 金必正说:“那还可以。” 于是跟着尼姑进了云翠庵,一直走到西跨院的一所房屋。掀开门帘进去,里面有人献茶。这屋里糊裱得很干净,摆着些古董玩器,优雅又安静。金必正说:“把乱语拿给我看看。” 尼姑说:“我现在去请乩。” 然后叫小尼姑准备晚饭。果然,晚上准备的饭菜很丰盛,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大爷饱餐一顿,准备好要杀尼姑。一直等到二更天,也没见一个人进来。金必正一看,原来是跨院被锁上了。他四下一看,忽然看见墙头上 “刷” 的一声,出现一个人影,也不知道咋回事。 第470章 扭头就跑 金必正吃完饭,有人给他端来茶,点上灯后,就再也没见人进来。等到二更天的时候,他出去一瞧,嘿,这西跨院门居然被锁上了。金必正心里嘀咕:“这淫尼把我锁在这儿,肯定没安啥好心。就这么个破墙,还能拦住本公子?” 正准备纵身跳出墙去呢,突然就看见墙头 “刷” 地冒出一个黑影,接着黑影一下子蹿上墙头,然后再找就看不到踪迹了。 那个尼姑,她根本不是真去扶乩。她跟高保早就商量好了坏主意,想让高保和焦家的姑娘成亲。为啥呢?因为玉姐儿是个孝顺闺女,她老娘生病了。这尼姑老早就和高保定下这个计谋,找个机会把玉姐诓到庙里,然后强逼着成了亲,这样焦家就没办法不答应了。正好这天宁氏老太太染病,尼姑一得到消息,马上就跑到焦家去了。假模假样地说给老太太看病,还说了一堆吓人的话,说非得扶乩求药才行。“哎呀,可惜少大爷没在家,要是在家就好了。” 旁边焦小姐就问了:“咋我哥哥在家才行呢?” 尼姑说:“那当然啦,要是小姐去也行。不过我怕你胆小害怕。” 玉姐赶紧说:“只要能让我老娘病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求求老师父慈悲,咱们啥时候去扶乩求药呀?” 尼姑说:“姑娘你要是真有这胆量,那就今天。” 玉姐连连点头。尼姑也不在焦家吃饭,说好在庙中等她,然后就走了。回到庙里,赶紧给高家送信。不一会儿,姑娘就到了。尼姑把姑娘安置在东院,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让小尼姑准备晚饭。没多久高相公也来了,尼姑把高相公安置在北院。高相公家人走的时候,尼姑追出去,想让他们带银子来,结果没赶上。正巧这时候她遇见了金必正大爷,就把金必正大爷安置在西北跨院,还提前嘱咐好了。准备完晚饭,尼姑盘算着先把高保弄到楼上,再把小姐带上楼去,这样她的大事就成了,然后再去找金必正大爷。其实这后院还有她两个相好的呢,都是绿林好汉,一个叫碧目神鹰施守志,一个叫铁头狸子苗锡麟。他们早就跟尼姑有一腿,还在这儿住着呢。今天一见金必正,哎呀,论品貌,那可比他们强太多了。尼姑还以为金必正大爷是个寻花问柳之人呢。 到了二更天,尼姑先去见高保,问道:“嘿,你吃饭了没?” 高保说:“吃了老半天了。” 尼姑又说:“这件事我可是中间人,没有我可不行哈。事成之后,你咋谢我呀?” 高保说:“我给你修庙。” 尼姑一撇嘴:“不行。” 高保又说:“给你三千两白银。” 尼姑说:“银子嘛,倒是小事。还可以到我屋里走走。你不会得了好处又想更多吧?” 高保连忙说:“妙师傅,我要是忘了你,肯定不得好死。” 尼姑笑了笑:“哎呀,一句玩笑话,你发这么重的誓干啥。” 接着又说:“我可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妙修说:“这天也不早了,我先把你送上楼去,但是不能点灯哦。我骗那姑娘就说是请神,得等神仙走了才能点灯。你就当自己是神仙,可不一定是啥好神仙哟。我把你带上楼去,趁着黑,我一躲开,你就把她揪住,我可就不管了。你可得记住这些话哈。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 两个人说着话,就出了房门,打着灯笼直奔西院。到了西花园,走进西楼,上了楼梯,把高保安置在楼的后炕上。尼姑嘱咐他:“你可别动哈。” 然后自己提着灯下楼了。又跑到东院,见到小姐,问道:“吃饭了没呀?” 小姐回答:“吃了。” 尼僧说:“天不早了,咱们走吧。” 姑娘点点头,暗暗向神只祈祷:“但愿母亲病体痊愈,我再来庙中还愿。” 跟着尼姑就到了西院,直奔楼去。离楼不远的时候,尼姑说:“到楼上就得把灯吹灭,上面神坛都设好了。” 小姐答应着。快到楼下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 “哎呀” 一声,接着 “噗哧” 一声,好像是杀人的声音。妙修吓了一跳:“啥玩意儿?” 姑娘也吓得往后退,战战兢兢地问:“上面啥声音呀?” 尼姑说:“别慌,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看看,多半是神仙先到了吧。” 小姐没办法,只能点头。尼姑进去后,从护梯上楼,还剩五六层的时候,冷不防有个东西冲着自己飞来,想躲都来不及,“砰” 的一声,正撞在自己身上,接着就 “噗咚” 一声摔倒了。然后就 “咕噜咕噜” 滚下了楼,连灯笼也给扑灭了。尼姑那是有一身功夫的人,要不是冷不防,根本不可能滚下楼。她赶紧一挺身,跳起来,也不敢再上楼了,那个灭了的灯笼也不要了。跑出楼来,一找姑娘,嘿,没影了。尼姑心里那个纳闷啊:“这咋回事呢?” 正发愣的时候,耳后生风,“嗖” 的就是一刀。 尼姑毕竟是大行家,听到金刃劈风的声音,赶紧一闪身躲过去,扭头就跑,大声喊:“后面的人快来啊,有仇家了!” 金必正哪能放过她呀?尼姑这时候心想,自己主意打错了,本来是喜欢金必正的相貌,谁知道这是引狼入室啊。一边跑一边喊,不一会儿,从后面跑来了两个贼。一个叫碧目神鹰施守志,一个叫铁头狸子苗锡麟。两个人提着两口利刃,蹿上来,让过尼姑,就把金必正给拦住了。大爷一看这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衣服,一个穿着紫缎衣服,都是瘦高个。一个脸黑得跟镔铁似的还带着点蓝,一个是灰色脸膛。一个是粗眉大眼,一个眼睛绿莹莹的,所以这人被称作碧目神鹰。前面说过,这两个人都和尼姑有一腿,在这儿住着呢。正打算上陕西朝天岭,跟金弓小二郎王欣玉是盟兄弟。忽然听到前面一阵乱嚷嚷,两个人就亮刀跑出来,截住金必正大爷动手。三个人,两口利刃,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这两个贼哪是金必正大爷的对手啊?大爷往下一个败式,一回手,“啪”,就是一飞蝗石,正打中苗锡麟的面门,苗锡麟扭头就跑。 只剩下一个人就更不行了。大爷虚砍一刀,跳出圈外。施守志不知道这是计,抱刀就扎过来。白大爷一反手,“啪”,一块飞蝗石正中额角,鲜血直冒,施守志也赶紧抹头就跑。大爷在后面追。正要赶上的时候,摆刀要剁,就听见 “嗖” 的一声,大爷看见一点寒星直奔面门,往旁边一闪,“镗啷” 一声,那支金镖落地。原来是尼姑赶过来交手了。还没到跟前呢,就看见施守志、苗锡麟脸上带伤,尼姑就让他们先过去,然后回手掏出一支亮银镖来,对着金必正就扔过去。金必正正要追赶那两个人呢,“嗖”,眼前来了暗器,往旁边一闪身,那支银镖 “当啷啷” 落地。尼姑说:“哎呀!你这没良心的,咱们俩素不相识,我把你让进来,给你酒饭,那是一番好意。谁让你管我庙中的闲事!就凭你那点本事,来来来,咱们俩较量较量,你要是胜得了我手中这个兵器,也不枉你折腾半天动手,也算你有本事。” 说着往上一蹿,摆刀就剁。金必正往旁边一躲,拿自己的刀往上一托,一敛腕,尼姑把刀往怀里一抽,金必正使了个劈山式刀剁。 尼姑左手还有件兵器,叫轮,就是一个扁钢圈子,里外都有刃。在圈子里头手拿的地方,还有一个小月牙护手。金必正的刀到了,尼姑想用单轮锁住金必正的刀,金必正哪能让她锁住啊。金必正那可是受过明人指教的,是白五爷亲手教的,把本事都教给他了。家里又是有钱人家,习文的时候,书籍多的是;习武的时候,兵器也多的是。除了大十八般兵刃之外,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兵器呢。有宗日月凤凰轮,还是双的。今天一见尼姑,使的是一柄左手的刀,右手的轮。人家兵刃一到,她先用左手的轮,要么往外一磕,要么把人家兵刃套上。要是大枪、梅花枪等被套上了枪杆,顺着枪杆往上一滑,她这一轮是里外锋芒的刃子,往上一滑,人家就得撒手扔枪,她的右手刀就跟上去了。要是想把单刀套住,人家拿刀剁她的手,她这轮内有个小铁月牙的护手,就有这个护手挡住,也是剁不着手。所以这宗兵器那是极其厉害。可巧遇见金必正,金必正知道这兵器的招数。有句俗话:“单刀见轮莫要扎。” 大爷与尼姑交手,总没让她得刀,也就十几个回合,尼姑就不是金必正的对手了。尼姑终究是个女的,力气小,不一会儿,鼻洼鬓角热汗直流,就知道自己难以取胜,想要跑;又见金必正剁了一刀,赶紧抹头就走。 尼姑刚要追,金必正一反手,“啪”,就是一飞蝗石。尼姑会打暗器,也会躲暗器,微微一缩头,石子蹭着头皮过去了。尼姑就跑,金必正就追。尼姑越过房去,金必正也就上房,到了后坡,就看见尼姑在院中站着说:“这条命不要了!” 金必正下房,“噗咚” 一声坠落坑中。 第471章 没心思打架 尼姑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肯定不是金必正的对手,除非使点计谋,不然没招。在她那西北房后头,有个大坑,坑上面还有她悄悄做的记号呢。金必正哪晓得这个呀,“嗖” 一下就从房上飘下来了,嘿,正好掉进坑里。 大行家要是从高处往低处摔,那得会找那个落劲儿,不然可不会摔得头破血流。要是慢慢爬起来,再往上蹿,那就费老劲了。金必正这一摔下去,一挺身子,一跺脚,嘿,自己就能蹦上来。他捡起刀往上一跳,脚刚站到坑沿上,没想到被那个碧目神鹰一把揪住了底下一条腿。金必正刚蹦上来,脚还没站稳呢,被人揪住一条腿,那还不得倒啊?铁头狸子立马举着刀就往下剁。 金必正心想完了,把眼睛一闭。等了半天没啥动静,睁眼一瞧,原来是被尼姑给拦住了。妙修说:“嘿,别杀他,我还有话要问他呢。” 接着瞅着金必正说:“你这家伙,还真挺牛啊。咱们这事儿啊,多半是弄岔劈了。那个高相公,八成是被你给收拾了吧?” 一边说着,碧目神鹰就把金必正的胳膊给反绑起来了。金必正说:“我哪知道啥高相公不高相公的,一概不清楚。” 铁头狸子就问尼姑到底咋回事。尼姑就把焦小姐和高相公那点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施守志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去瞧瞧呗。” 尼姑吩咐把陷坑盖好,把金必正四马倒攒蹄捆上,扛起来就奔西院去了。 让人把灯火点起来,一找那个姑娘,嘿,没影儿了。前前后后到处找,就是找不着。又进楼,拿着灯笼跑到护梯那儿,一看,高相公被杀死了,尸体就横在护梯上呢。淫尼这心里又心疼又害怕。为啥呢?怕这出了人命,得惊动官府啊。再说了,高相公的随从明明把他送到庙里了,明天早晨还得来接人呢。“嘿,有了,我先把他埋在后院,明天早上随从来了,我就说他早晨已经出去了。这焦玉姐的事儿不好办啊,人家明明知道上庙求乩,人家要问我,我咋说啊?人家是个女的,又不能说她自己走了。有了,我问问这个相公。”“哎,相公,你贵姓啊?” 金必正说:“我都被抓了,就求一死,还说啥呀。” 尼姑说:“咋的?你不敢说你名字啊?你把心放宽点,我暂时不杀你。到底姓啥?我也好称呼你啊。” 金必正说:“我姓白。” 尼姑说:“白相公,你到底咋回事啊?这个高相公是你杀的不?焦小姐你知道去哪儿不?你就说呗,我肯定不杀你。” 金必正说:“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在酒楼喝酒呢,旁边有人跟我说,焦家姑娘和高家相公被你这尼姑用计,要祸害人家姑娘。我这心里不平啊,就想救这个姑娘。正打算在庙前看看地势,晚上再来呢,没想到被你给诓进庙来了,假说是看啥乱语,把我锁在西院了。晚上我正要翻墙出去,就看见一个人影晃了一下,我就跟着下去了。你们在屋里说话,我和那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送那个姓高的上楼,他随后就跟进去了。我在外面看着呢,你带着那姑娘快到的时候,他就把姓高的给杀了。你上楼的时候,他就蹦下楼来,背起姑娘就跑。我开始还以为他不是好人呢,后来才知道他是姑娘的哥哥,叫焦文俊,把他妹子背回家去了。” 尼姑一听,愣了半天:“焦文俊这小子,咋就练了这么一身本事呢?这可真奇怪了。” 咱这里悄悄交代一下哈。原来这个焦文俊十五岁离家出走,还没带钱,遇见了南方三老中的一个小师弟。这三老啊,一个是古稀左耳,一个是仓九公,一个是苗九锡。这就是南方三老。仓九公有个师弟,外号叫神行无影,叫谷云飞。他看见焦文俊,就收文俊当徒弟了。五年的工夫,焦文俊练了一身厉害的本事。平常在他师傅面前,就说自己多孝顺,不在家没法尽孝,时时刻刻惦记老娘。他师傅这才打发他回来。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回家看看,还得回去继续练功夫呢,这功夫还没练成呢。可巧这天到家,正赶上他老娘生病,一看妹子也不在家,母子见面就大哭。问他妹子咋回事,老娘就把扶乩那事儿说了一遍。他有点不信,就换了衣裳,晚上直奔尼姑庵来了。到了庙中,就遇见这事儿了。他开始还以为金必正不是好人呢,后来才知道金必正是好人,也没说话,就把他妹子救回去了。 单说这庙里的事儿。金必正说出这段事儿,尼姑心里害怕了,就让两个贼人帮着她,把高相公的尸首埋在后院,打算到了第二天再商量咋办。她就把金必正关在西院,死也不放。金必正的吃喝啥的,一概不缺,全是她给准备。金必正那是啥英雄人物啊,就一个劲儿地求死。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好几天。金必正实在没办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一天晚上,又准备晚饭呢,尼姑也在那儿。尼姑就说:“嘿,就今天晚上了,你要是还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可就要了你的命。” 金必正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尼姑又叫小尼姑重新换菜,要和白大爷一起喝酒。白大爷哪能跟她喝呀?小尼姑端来各种菜,又摆好。尼姑把酒倒上,说:“白相公,你这人咋这么死心眼呢?我为了你把高相公的命都给弄没了,我都没工夫去给他报仇。他家下人来找了好几次,我就推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人家焦家姑娘被人救回去了。人家吃了这么个亏,肯定不会声张这事。早晚咱俩得有麻烦。咱们俩那是前世的缘分,我这么求你,你就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可见你这人心比铁还硬,这世上可真少有你这样的人。” 金必正说:“呸!别瞎说了。别在你公子爷面前叨叨,你公子爷才不会跟你这淫尼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尼姑一听,火 “腾” 就上来了,说:“你这家伙,真不识好歹!” 正要往前凑呢,就听见外边喊:“好淫尼!还不出来受死,等啥呢!” 尼姑一听,就知道坏事了,又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一着急,把后边窗户一踹,就跑了。 山西雁徐良和小义士艾虎,来了老半天了,就为了听听金必正大爷到底咋样。听了半天,嘿,真是一点坏事儿都没干。外边这两人暗暗夸奖,也不枉这一拜之情。早把小尼姑吓得钻到床底下去了。徐良、艾虎 “嗖” 一下蹿进屋里,先过来给大爷解开绑,扶起来。 金必正活动了一下,自己觉得脸上有点发烧。艾虎他们也顾不上行礼,先抓这个淫尼要紧。金必正也跟着蹿了出来。当时没有兵器,嘿,可巧旁边有个顶门的杠子,金必正抄起来,就往后边跑。就看见尼姑换了短衣裳,和两个贼人各拿着利刃,冲过来了。这一下大家就撞到一起了。 徐良说:“这个尼姑交给老兄弟了,这几个家伙交给我了。” 艾虎点点头,冲上去了。艾虎心里想:“三哥真机灵,他不愿意和尼姑交手,让我和尼姑交手。我就嘴上应着,我可不和尼姑打。” 一边答应着,一边就奔着碧目神鹰去了。白芸生手里拿着顶门杠,就奔着铁头狸子苗锡麟去了。苗锡麟举着刀就往下剁。金必正这根顶门杠本来就沉,金必正用全身的力气往上一迎,只听见 “镗啷” 一声,把刀给磕飞了;往下一拍,“啪” 一声,就把苗锡麟给结果了。尼姑一急,冲着山西雁 “嗖” 就是一镖。徐良说:“哎呀!坏了!” 没打着。又说:“老西我可不白接出家人的东西,来而不往非礼也。”“嗖” 的一声,把她那镖又给打回去了,把尼姑吓得魂都飞了。幸亏她躲得快,要不然,就得被自己的镖给结果了性命。原来是尼姑打徐良,被徐良接住又打回来了。尼姑就没心思打架了,举着刀就剁。两个人绕了两三个圈,没注意被徐良的刀剁在她的刀上,“呛啷” 一声,刀削成两段了,“镗啷”,刀头掉地上了。尼姑转身就跑,徐良就追。越过房去,徐良跟着到了后坡,往下一跳,嘿,掉进坑里了。尼姑搬起大石头就砸,“啪” 一声,砸了个脑浆迸裂。 第472章 别追!有埋伏 艾虎正和施守志打得热火朝天呢,两口利刃上下翻飞,谁也没把谁咋地。白芸生捡了铁头狸子的那口刀,也冲了上来,俩人一起跟施守志干起来。要说这碧目神鹰施守志啊,艾虎一个人跟他打都费劲呢,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白芸生,他哪能扛得住啊?施守志就琢磨着赶紧逃跑保住小命。但麻烦的是,两个人围着他呢,他根本跑不出圈去,这一下子就弄得手忙脚乱的,刀法也乱套了。好不容易虚砍了一刀,撒腿就往正西跑。过了一段界墙,前边有两堆太湖山石,眼看着施守志就在太湖山石当中跑过去了。艾虎在前面紧追,芸生在后面跟着,自然也得从太湖山石当中过去。艾虎刚往西一蹿,就听见东北有人喊:“别追!有埋伏。” 这句话还没说完呢,艾虎 “噗通” 就掉下去了。芸生差点也掉下去,赶紧收住脚。回头一看,啥人也没有,也不知道是谁在那儿喊呢。大爷往坑里一看,嘿,原来是个陷坑。艾虎掉到坑里,站起来,往上一瞧。芸生在上面喊:“老兄弟,上不来吗?” 艾爷说:“行了。” 自己往上一蹿,脚蹬着坑沿,问:“大哥,那贼跑哪儿去了?” 回答说:“早就跑远了。” 艾爷气得直跺脚:“哎呀,便宜这家伙了!咱们找我二哥、三哥去。” 又回来找,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忽然有人从墙上下来,说:“你们二位可好,我这是死里逃生啊。” 艾虎、芸生问:“啥情况啊?” 回答说:“我光顾着追尼姑,一时慌张,没看清楚,掉进坑里了。那尼姑真够狠的,举起一块大石头要砸我。坑沿上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谁,从尼姑身后把尼姑踢倒了,那石头正好砸在尼姑脑袋上,脑袋都碎了。我上来的时候,那人不见了。我也没看见人家,也没跟人家道声谢,我就跑这儿来了。你们把那两个贼都杀了没?” 两个人说:“我们打死了一个,追跑了一个。” 又说起艾虎怎么掉进坑的事儿,说了一遍。 大伙可能就奇怪了,原来徐良没死啊。他要是死了,还算啥小五义啊?再说那尼姑,到底是谁把她给弄死了?就是艾虎看见的那个倒骑驴的人。他又是谁呢?就是前面说过的神行无影谷云飞。因为他徒弟回家了,他就悄悄跟下来,看看徒弟回家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悄悄一看,嘿,是真孝顺,还有救他妹子这事儿。他也没和徒弟见面,就去庙里要把尼姑杀了。白天在街里的酒铺里看见有个醉鬼在那边,没赊到账,就把尼姑庵里的事儿听了一遍。又到这边酒铺来,看见艾虎,一瞧就觉得奇怪,故意又喝了两壶酒,仔细观察艾爷的性子,才知道不是贼。付了酒钱,也不道谢。晚上到庙里,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动手。徐良掉进坑去,他过去用 “闭血法” 把尼姑一点,淫尼一倒,石头砸在自己脑袋上,脑浆都流出来了。自己又跑到前院。看见艾虎他们追贼去了,自己也远远跟着,看见贼过太湖山石,他胳膊一跨太湖石,往南一飘身,蹿到正西,等着艾虎。他就看出破绽来了,想着报答艾虎那两壶酒钱,就喊:“前头有埋伏!别过去!” 可惜说晚了点。谷云飞见尼姑一死,自己就没事了,然后就走了。 再说徐良、艾虎、白芸生他们兄弟三个,不知道施守志跑哪儿去了,就把庙中的婆子、小尼姑都找过来,跟她们说了一番话。小尼姑和婆子都跪在地上,求他们饶命。 芸生说:“我教你们一套话,就不杀你们。”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愿意。芸生说:“明天你们去报官,就说你们这里的庙主结交贼匪,暗地害死高保。苗锡麟和尼姑通奸,施守志因为生气砸死尼姑。杀死苗锡麟,这贼逃走了。当官的要是不信你们,就把埋葬高保的地方告诉他们。按照这套话说给当官的听,自然就能保住你们的命。要是不按照我们的话说,明天晚上我们再来结果你们的性命。” 大家点头,心甘情愿。“所有尼姑的东西,你们大家分了。当官的要是问起来,就说都被施守志偷走了。” 大家千恩万谢,都感激这几位爷的好处。 白芸生、徐良、艾虎三个人一看天不早了,就起身回店,还是翻墙进去。手下的随从都在店里等着。回到房间,大家见礼、惊叹、打听情况。芸生把自己的事儿都说了,连胡、乔二位都赞叹说:“这样的公子,都受了这样的苦。” 徐良说:“明天五更就出发,不管这里的事儿了。” 书不能重复啰嗦。到了第二天,给了店钱,有骑马的,有走路的,直奔武昌府而去。众人奔武昌,暂且不说。 说书的一张嘴,难讲两家的事儿。这一丢皇帝身边的人,蒋平、智化解开了沈中元的贯顶诗,各路分散着去找人。先说的就是艾虎的事儿,这才引出小五义结拜、盗狱等事儿,也不少呢。丢了人,就有走夹峰前山的,就有走夹峰后山的,就有上娃娃谷的。在路上都有事儿,不过说完一段再表一段。这些事儿时间间隔都差不太多。 先说说北侠、南侠、双侠离开了晨起望,日夜赶路,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也没啥别的事儿。这一天正往前走呢,前边有一片黑乎乎的树林,树多的地方显得有气势,是个很不错的村庄。三位爷就穿过村子,这是东西走向的街道。他们从西往东走,正走到东村口,看见围着好多人。虽然三位急着找皇帝身边的人,但都是天生有侠客肝胆的人,遇到事儿就想看看。众人进去一看,原来是两个老头在打架。两个老头都六十多岁了,都打得头破血流。还有几个年轻人,都挽着袖子,在旁边气呼呼的,想打又不敢。旁边有几个老头说:“你们亲家两个还有啥不好说的事儿,打半天也解决不了问题。” 虽然这么说,也不过去拉架。 丁二爷平生最好事,说:“欧阳哥哥,咱们去劝劝吧。” 北侠说:“二弟,还不知道啥事儿呢,咱们过去劝啥。” 丁二爷说:“我过去问问呗。” 北侠一揪没揪住。二爷就过去了,在两个老头中间伸单胳膊一挡,又把这只手从底下伸进去往上一抬,两个老头自然就松开了。两只手又抓住两个老头儿的手腕,往两边一撑,老头儿一点都动不了了。两个老头气得浑身直抖。那个老头就说:“嘿,你干啥呢?” 二爷说:“我们是走路的。” 老头说:“你是走路的,走你的路,你揪着我们干啥?” 二爷说:“我平生就爱管闲事。我问问你们,为啥打架呀?我给你们分析分析。” 老头说:“我们这事儿不好分析,非得去当官的那儿解决不可。” 二爷说:“我非要听听不可。” 那个老头说:“你放开我,慢慢告诉你。” 南侠、北侠也过来说:“二弟,你放开人家,有啥话再说。” 二爷这才放开。 大家一看这三位爷的样子:一个像判官,一个有傲骨英风,一个像少女似的。 旁边的人说:“得了,你们亲家两个告诉告诉人家吧。” 二爷说:“贵姓啊?” 那个老头说:“我姓杨,叫大成。我有个儿子叫杨秀。这个是我们的亲家,他姓王,叫王太。他有个女儿,给了我的儿子,我们成了亲家。前阵子他要接他女儿回娘家,我就不让他接。各位你们想想,咱们都是养儿女的人,哪有姑娘出嫁了,不许回娘家的道理呢?可有个道理,我们这个儿媳妇,她妈死了,我们亲家翁就剩一个人了。我说他想女儿,让他上我这儿来看看,他非得接回家去,这又有啥不行的呢?他非要接,我也不能使劲拦着,就让他接回去了。可谁知道他又把他女儿给了别人了,或者是卖了,他反倒来找我,不答应我。” 北侠一听,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办,要是不伸手,也就过去了;一伸手,就得给人家办好。那个姓王的老头说:“这位爷台贵姓啊?” 二爷说:“我姓丁,排行老二。” 老头说:“丁二相公爷,你想我的女儿,我能做出那样的事儿吗?我接,他就不愿意。我接到家里住了十二天,就把她送回来了。我这几天忙,一直没过来。今天我才有工夫,来看看我女儿,没想到到这儿了,他胡赖。是他把我女儿卖了,倒有可能,不然就是要了我女儿的命,连尸骨都没了。我难道还活这么大岁数?这条老命不要了,我跟他拼了。” 丁二爷这时候就没主意了,光看着北侠。欧阳爷暗笑:“你既然要管,又没本事了。” 北侠上前说:“王老者,你们两亲家我谁也不认识,我可是公平处理。你说你送你女儿,可是送到你们亲家家里来了吗?” 杨大成说:“没有,没有。” 王太说:“我这女儿不是我送来的,是我女儿的表兄姓姚,叫姚三虎,平时赶脚为生。他有个驴,我女儿骑着他表兄这个驴来的。” 北侠说:“那就好办了,找他这个表兄就得了。” 王太道:“不瞒你们几位说,我女儿这个表兄,就是一个人,跟着我过。自从送他表妹去后,到现在都没回家。” 北侠问:“他把他表妹送去没送去,你知道不知道?” 王太说:“哪能不送去呢。” 北侠说:“那就不对了。你得见着他这表兄才行呢。要是他们半路有啥事儿,那可难说了。” 一句话就把王太问住了。杨大成说:“是他们爷们商量好,半路把我们儿媳妇给卖了。” 说完,两个人又要打。北侠拦住,说:“我有个主意,你们这叫什么村?” 杨大成说:“我们这叫杨家店子。” 又问:“姓王的,你们那儿叫什么村?” 王太说:“我们那村叫王家陀。” 北侠说:“隔多远啊?” 王太说:“八里地。” 北侠说:“中间隔几个村庄?” 王太说:“一条直路,没别的村庄,半路就有一个庙。” 北侠说:“你们二位别打架了,两边都派人去找,十天为限。找不着,我们在武昌府,等你们上颜按院那儿递状子去,上我们大人那儿告去。我们就是跟着大人当差的,到那儿肯定能给你们断明白。” 两家也就同意了这个主意。 三位爷就走了,连本村的人都给三位道谢。 三人离开了杨家店,一直往东走了三里多路,天上一块乌云遮住了天空,要下雨了。赶紧走几步,路北有座大庙,就去那儿投宿避雨。 第473章 直奔东院 三侠离开了那个村口,走了三里多路,这天儿啊,真是不咋地。嘿,正巧路北有个庙宇。他们走到山门那儿,“当当当” 敲门。没过多久呢,里面有人把插管一拉,“吱呀” 一声,门就开了,出来两个和尚。 和尚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有啥事儿啊?” 北侠赶忙说:“嘿,这天儿不好啊,我们想在这庙里借住一晚,明天一早咱就走,肯定多给你们准备香灯供奉。” 那和尚点点头,说:“请进。” 然后把山门关上,带着三位大侠就进来了,一直走到客堂屋里,让他们坐下,还赶紧上了茶。这时候,又来了一个和尚,咳嗽了一声,念道 “阿弥陀佛”,掀开帘子就进来了。三位大侠站起身一看,这个和尚说:“哟,原来是三位施主。小僧我没远迎啊,实在不好意思,望各位恕罪。阿弥陀佛。” 北侠也说:“这天儿不好,想在宝刹借住一晚,明天一早走,多准备香灯供奉。” 大和尚笑了笑,说:“哪儿的话哟。咱这庙里的工程,那都是十方来,十方去,十方工程十方施,全是施主们捐的。” 北侠一看这个和尚,心里就犯嘀咕,觉得这家伙不像个好东西。 这和尚晃晃荡荡的,身高八尺多呢。穿着香色僧袍,青缎大领,白袜青鞋。可不是个光头和尚,满脑袋发髻,头上还箍着日月金箍,箍住了发髻,原来是个陀头和尚。脸跟抹了油粉似的,印堂发红,两道扫帚眉,一双大眼睛,狮子鼻翻卷着,火盆口,大耳垂轮,胸膛厚,肩膀宽,肚子大腰粗。还有胡子呢,一寸多长,连鬓落腮的大胡子圈在后头,人家给他起个名儿叫罗汉髯。嘿,哪个罗汉长这样的胡子啊? 单说和尚问道:“三位施主贵姓啊?” 三位回答了姓氏,唯独展南侠这儿说:“我是常州府武进县玉杰村人,姓展名昭,字熊飞。” 和尚上下仔细瞧了展南侠几眼,然后问道:“哟,原来是展护卫老爷。” 熊飞摆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个小官。” 和尚又说:“小僧打听一位施主,你们三位肯定知道。姓蒋,蒋护卫。” 展南侠说:“不错,那是我们四哥。” 北侠说:“那是我们兄弟。” 丁二爷也说:“我们都是铁哥们。” 和尚接着问:“不知道这位施主现在在哪儿呢?” 北侠一翻眼皮,说:“这人估计早晚还得来到这儿呢。” 和尚哈哈大笑,说:“要是他能来,那可是小僧的荣幸啊。” 北侠问:“你咋认识蒋四哥啊?” 和尚说:“听别人说,这位公是文武全才,足智多谋的人。要是小僧能见到他,也能跟他学学。” 北侠说:“原来如此。” 又问:“还没请教师傅的法名呢?” 和尚说:“小僧名法樱。” 大家一起说:“原来是法师傅,失敬失敬了。都怪这天儿不好,我们进来得急,还没看这是什么庙呢。” 和尚回答:“我们这庙是清净禅林。不知道三位施主要吃荤还是吃素啊?” 北侠一听,就琢磨着这个庙宇势力不小啊,说:“师傅,要是这里不能喝酒吃肉,我们也不敢坏了佛门规矩;要是有荤的,我们就吃荤的。” 和尚说:“既然这样,我吩咐徒弟,告诉荤厨准备一桌上等酒席。” 和尚又说:“我这东院里还有几位施主,我过去照应照应,一会儿过来陪你们。” 大家一起说:“请便请便。” 和尚出去,直奔东院去了。 没过多久,小和尚端着菜来了,七手八脚地忙活着。摆好后,小和尚说:“要是要添菜换酒,施主只管说。” 接着把酒倒上。这时候天也晚了,马上把灯点上,他们就出去了。北侠一看见那个小和尚出去,又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有点不对劲。看他们毛毛躁躁的,北侠就觉得很奇怪;又看到杯中的酒很浑浊,说:“二位贤弟慢点喝,你们看看这酒怎么这么浑浊啊?” 二爷说:“多半是酒底子了。” 北侠皱着眉头说:“千万别喝,我出去看看。第一呢,我看这个和尚长得凶恶,怕是心术不正;第二,小和尚出去又回头看,很诡异;第三,这酒色浑浊,肯定有问题。” 丁二爷还有点不服气,说:“大哥,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北侠哼了一声,说:“你懂啥,我可是久经大敌,见事则明。” 展爷也说:“你出去看看,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喝酒。” 北侠就出去了。 这客堂是个西院,从这里往北有个小夹道;小夹道往西,有个单独的院子,三间南房,一个大后窗户。看见里面灯光闪烁,有和尚的影子来回晃,北侠也没太在意。忽然听到前边屋里帘板一响,听到有个醉醺醺的人说话,舌头都不利索了,说:“各位师兄们,我学着念个弥陀佛。” 众小和尚说:“赶紧走出去,你一身腥气,别叫我们师兄。” 那人说:“我腥烘烘的,难道还不如你们这群葫芦头?” 小和尚说:“我们是生葫芦头,你再看看你,你不是葫芦头?你该干嘛干嘛去,你还是去放脚去罢。” 北侠听到这里一愣,想起杨家店子来了。 两亲家打架的时候说,那王太的女儿是她表兄送往婆家去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说是个赶脚的。这些和尚说他是赶脚的,别是那个姚三虎吧? 北侠就把窗户纸戳了个窟窿,往里一看,见这个人有三十多岁,穿着一件旧布僧袍,把袍子搭在膝盖上,短白袜,青布鞋;黄中透青的脸膛,斗鸡眉,小眼睛,薄片嘴,锤子把耳朵,长得那叫一个难看。倒是剃得光光溜溜的头,喝得醉醺醺的,脸都喝紫了,和小和尚们开玩笑说:“我是新来的,摸不着你们的门。” 小和尚说:“那是摸不着你的门。” 醉汉说:“我要拉屎,哪儿有茅房?” 小和尚说:“你别骂人了,快走罢,就在这后头,往西南有两间空房,后面就是茅厕。” 那人说:“我刚才听见说,有开封府的,宰了没宰呢?” 小和尚说:“快滚罢!你不想想这是什么话,满嘴胡说八道。” 连推带搡,那个人歪歪斜斜地,真就往后院去了。北侠暗道:“这个和尚,肯定没安好心。我先把这个抓住,然后再去办那个和尚。” 先前往庙走的时候,阴云密布,现在天倒是晴了。北侠奔了西南,果然有两间空房,关着双门。北侠用宝刀先把锁头砍落,推开门往里一看,屋中堆着些桌几椅凳。北侠退出来,见那个人快到了,北侠过去,把他脖子一掐,往上一提溜,脚一离地,他就手脚乱蹬。北侠把他夹在空房里头,慢慢又把他放下,解下他的腰带,把他四马倒攒蹄捆上。北侠把刀拉出来,在他脑门子上 “蹭蹭蹭”,蹭了三下,那小子倒好,不用找茅房,自己就拉裤子了。北侠说:“你要是大声喊叫,马上要了你的命。我问你,你可是姚三虎吗?” 那人说:“我正是姚三虎。你老人家既然认识我,就饶了我吧。” 北侠说:“你既然是姚三虎,这事儿就好办了。我现在也没工夫问你。” 随即撕下他的僧袍,把他的嘴堵上。 北侠就出来把屋门关上,又回来,直奔客堂。到了的时候,掀开帘子进去一看,展爷正在那儿为难呢:丁二爷躺在地上,中了蒙汗药酒。北侠一愣,问道:“展大弟呀,二弟这是怎么了?” 展爷说:“自从哥哥你走后,我劝他别喝;他说他肚子饿,要先喝一杯。第一杯喝下去没事,又连着喝了两杯,他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我也不敢离开这儿。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北侠就把遇见姚三虎的事儿说了一遍。展爷一听,说:“这可真是没想到。可不知道这个姑娘怎么样了?在哪儿呢?” 北侠说:“我没工夫问他,怕你们等急了。咱们先办和尚的事儿。” 展爷说:“有凉水就好了,可以把丁二爷灌醒。” 北侠说:“这不有一碗凉茶吗?把这个灌下去就行了。” 展爷用筷子把丁二爷的牙关撬开,把冷水灌下去。不一会儿,丁二爷肚子里一阵响,就坐起来了,呕吐了半天,站起身来,问:“大哥、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南侠就把他中蒙汗药的事儿说了一遍。北侠也把遇见姚三虎的事儿说了一遍。依二爷的主意,马上就要去找和尚。北侠拦住他,说:“他既然用蒙汗药,一会儿肯定来杀我们。等他来的时候再抓住他,仔细问问情况。估计他到处作案,不定害死过多少人了。先抓住和尚,除掉一方祸害,然后再办王太女儿的事儿。” 展南侠点头说:“这个办法好。” 就把灯吹灭了,等着和尚。 没过多久,就听到外边有脚步声。北侠把两扇隔扇一关,两个小和尚进门,跌倒被捉。 第474章 地方官来了 这个和尚在庙里呢,平常也不是见人就下杀手,可一听到来的是展南侠,那可就起了坏心思啦。为啥呢?这个和尚姓邓,叫邓飞熊,外号叫金箍头陀。 他师傅是铁扇仙吴道成,和梁道兴他们是师兄弟。在前一个故事里抓花蝴蝶那阵儿,铁仙观被蒋四爷一刺给扎死的,就是邓飞熊他师傅。这家伙本来是想找蒋平报仇呢,现在没见着蒋平,可知道来的这几位是蒋平的好朋友、好兄弟,就寻思着杀了他们也能给师傅报仇。所以啊,叫小和尚备酒的时候,就偷偷下了蒙汗药,想把这三位给麻翻了,然后好下手。没过多会儿呢,他就派了两个小和尚,拿着刀去要这三位的命。哪想到就一个人误中了蒙汗药,还被救过来了。两个小和尚一到,掀开帘子,看见两扇隔扇关着,用力一推。北侠一闪身,嘿,这俩小和尚整个就趴地上了。北侠过去,和双侠一起就把他们给捆起来了,还用刀在他们脑门上蹭了蹭。这两个小和尚正要嚷嚷呢。北侠就说:“要嚷嚷,马上就结果了你们俩;要说出实话来,就饶你们不死。” 两个小和尚赶紧说:“要是饶了我们的命,问啥我们就说啥。” 北侠问:“你们那个大和尚害死过多少人啊?” 小和尚回答:“没害过多少人。我们师傅也用不着害人,庙周围香火地可多了,足够用度。你们跟我师傅有仇。” 北侠纳闷了:“素不相识的,咋来的仇呢?” 小和尚说:“我们师爷爷死在那位蒋四老爷手里。” 北侠又问:“你们师爷是谁呀?” 小和尚说:“就是铁仙观的铁扇仙吴道成。” 北侠这下明白了:“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再问问你,那个姚三虎是咋回事呢?” 小和尚说:“他是个赶脚的,我们师傅嘱咐过他,要是有长得漂亮的少妇长女,就让他驮到庙里来,可他总也没给驮来过。那天他驮着一个少妇,让我们师傅在庙外看见了,就把他叫住,说是他的表妹。我们师傅把他诓进庙来,谁知道那个少妇一着急,一头碰死在佛殿的台阶上了。他也出不去了,我们师傅就把他的驴给煮着吃了。他也不敢出庙,我们师傅给他落了发,他就当和尚了。” 北侠一听,心里暗暗高兴,随即撕下他的衣襟,把他的嘴塞上了,说:“我也不杀你们,等事情完了,留你们去跟官老爷对词。” 就把两个人提起来,放在里间屋的床下。 二爷这时候就说:“咱们找和尚去。” 北侠却说:“依我看还是等着他来。” 二爷不乐意了:“那得等到啥时候啊。” 展南侠也想去找和尚。北侠没办法,只得和两个人出了客堂。这一出去,就看见东院里灯火通明,还听到有妇女的声音呢。到了东院,南边有一段长墙,靠着南边有一个小门。 三位大侠蹿上墙头,就看见院内五间上房,透过窗棂纸看得那叫一个清楚,有好多妇女都在里边划拳行令,玩得可热闹了。 二爷中了蒙汗药,肚子里这股气正没地方撒呢,看到这场景,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飘身下去,大骂:“好你个贼和尚!还不赶紧出来,等啥呢?” 金箍头陀邓飞熊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甩了长大衣襟,里面穿得利落紧衬,把他那对开口僧鞋蹬了蹬,从墙壁上摘下护手钩来,大喊了一声:“你们在外边等着!” 靠着西边墙上挂着一个大木鱼,上边挂着个木鱼棰,他就把那个木鱼棰 “梆梆梆” 地敲了一阵,这才蹿出来。 北侠、南侠、双侠已经下了墙头,在院中等着呢。先听到屋里梆子乱响,然后帘子一掀开,“磕” 的一声,原来是先扔出一个小饭桌子来。这和尚就是胆小,他怕人在门的两旁等着他,要是一掀帘子就出来,那不得被人暗算了?所以先扔出一个小桌子来,听听人在哪里,他才敢出来。等他蹿到院中,他哪知道这几位全是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哪能暗算他呢。他到院中一看,三位正东、正西、正南站着,明晃晃的两口宝剑、一口刀都亮出来了,在那里等着跟他交手呢。金箍头陀一个箭步,先奔着丁二爷去了。他还以为他手中这对护手钩无敌呢,实际上他的本领也不错,而且这个双钩在兵器里头那可是很厉害的,不管你是什么样的长短家伙,讲的是勾、挂、劈、砸、扎、缩、斜、拿八个字。护手钩怕的是双单梢子虎尾、三节棍、九节鞭、十三节鞭,除此之外的兵器,见钩就得八分输,可惜现在遇见这三位的宝刀、宝剑,也是他倒霉。他奔着丁二爷去了。 二爷本来就一肚子火,破口大骂:“好凶僧,往哪跑!” 和尚用单钩往上一迎,二爷把宝剑往上一扬,只听见 “呛啷” 一下,把邓飞熊的魂都吓飞了。还好啊,是他先递的钩;要是容二爷把宝刀先剁下来,他再拿钩一锁,那能把人都劈成两半。这柄钩现在不像样儿了,就跟峨眉枝子上带着口小宝剑似的。丁二爷用了一个白蛇吐信。凶僧不敢拿他的钩勾了,赶紧往展爷那里一蹿闪开了,这才躲过这一宝剑。 他想拿着半截钩晃一下展爷,然后再拿那柄好钩往上一递。哪知道展南侠用巨阙剑往上一迎,“呛” 的一声,把这半截钩又削去了一段,就势一坐腕子,奔着他的脖颈去了。邓飞熊哪敢还招啊?赶紧大闪腰,一低头,躲过脖颈,可没躲过金箍,“呛” 的一声,连日月金箍带这些发髻都被砍下来了。这可把凶僧吓得不轻,心里暗暗想道:“他们都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厉害兵器?” 外边一阵大乱,原来庙中小和尚听见木鱼一响,这是他们清净禅林里头的暗号。十方大院里头要是有事,才砸这个木鱼呢。木鱼一响,小和尚们就拿着兵刃,准备打架动手,都一齐往这儿赶。刚到小门这里,只听众和尚一嚷:“拿,拿,拿呀!拿呀!” 往前一闯,就把大家围上了。邓飞熊光想着跑呢,他扔下南侠,就奔着北侠去了。又大杀了一阵,他心里琢磨着北侠使的是口刀,觉得这口刀不至像宝剑那样厉害,就打算从北侠这里逃走。北侠使了个野战八方藏刀式,恶僧现在就剩一柄钩了,撞着北侠,往上一递,北侠使了一个托鸡式,往上一迎,只听见 “呛” 的一声,就把钩连峨眉枝子削去了半截。邓飞熊心里直嘀咕:“他们那里找来的这些兵器?” 急中生智,喊了一声:“招家伙!” 北侠还以为是暗器呢,原来是他把半截峨眉枝子扔过来了。北侠微微一闪身,他就从北侠旁边蹿过去了。北侠是个心慈的人,他不忍心杀害小和尚,他还打算日后也出家当和尚呢,这么一耽误工夫,邓飞熊就跑远了。北侠说:“闪开!” 只听 “磕磕” 一阵乱削,随即追下凶僧来了。一直追到后边,看见凶僧奔后院去了,那里有五间上房,五层高台阶,他就蹿入屋中去了。北侠可不敢往屋内追,怕有埋伏,自己就蹿上房去,到了后坡。原来那凶僧屋中有后门,从后门出去直奔后墙,那里有堆乱草蓬蒿,他从乱草蓬蒿那里蹿上后墙跑了。北侠也不追了,心想就让他去吧。也是他命不该绝,这家伙应当在后套《小五义》里,丧在徐良的手内。 北侠回来,看见展南侠已经把这些小和尚给处理了。为啥呢?北侠去追凶僧后,展爷就说:“你们这些人也太不识时务了,把兵器还不快些扔了!要是还不扔军刃,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小和尚听见这话,一个个全把兵器扔下了,全跪倒求饶。展爷说:“我饶了你们的罪,可不许逃跑,就在此处等着。” 众小和尚赶紧答应,心里也乐意。 就有那机灵的,暗暗逃走了;有那些笨的,仍然就在此处等着,一步也不敢挪。大概逃走的很多,等北侠回来的时候,展爷已经处理完这些小和尚了。小和尚们又给北侠磕了一阵子头。北侠又问小和尚:“你们可知道姚三虎驮来的少妇,碰死台阶石上,尸骸现埋在那里?” 内中有一个人说:“埋在后头院大松树底下。” 北侠说:“你们出去找地方去。” 又叫人把姚三虎搭过来。 可巧一个小和尚没死,还有几个带伤的,只当姚三虎死了呢。又叫人去把客堂里边床底下两个小和尚搭来。北侠把两个小和尚口中塞的物件拉出来,把绑他们的带子解开,说:“你们也不必害怕,也不用跑,无非就是另请个住持,你们仍然在庙内。” 众小和尚一听,无不欢喜。 又把屋中那些妇女都放了。北侠说:“都是良民家的妇女,无非是被和尚抢来的,你们大家有亲戚的投亲,有朋友的奔朋友。你们自己的东西,仍然还是自己拿着。” 这一句话呀,那可积了大德了。这些妇女们磕了一路头,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包裹,大家收拾利落,就走了。 不多一会儿,地方官进来了,他也不认识这些人。有人给他引见了,说:“这是颜按院那里展护卫大人,奉大人谕出差。” 就把庙中之前发生的事儿细说了一遍,又说:“你派你们伙计,一边上杨家店子,一边上王家陀,把杨大成、王太找来。” 又把姚三虎的事情说了一遍。地方官一瞅,认识姚三虎,就说:“姚三!你作的好事。” 展爷问地方官:“你叫什么?” 回答道:“小的叫王福儿。” 立刻大家就到了松树底下,看了看,果然有个埋人的土坑。然后又回来。地方官找伙计给王、杨两家送信。那天的晚饭,就是小和尚给预备的。天交二鼓的时候,王、杨两家全到了。路上他们就把这个事听明白了,进门来先给北侠等磕了一路头。带着他们到了后边,看了看埋人的地方,两家恸哭了一场。书不能重复啰嗦。 到了次日,展南侠说:“为人为到底,我同着他们上衙门走一趟。” 北侠说:“展大弟,只是你多辛苦了。” 展爷说:“这有何妨。” 押解着姚三虎,带着几个年老的和尚。整去了两天,展爷才回来。北侠问道:“怎么样了?” 展爷说:“见了县太爷,说明此事。县太爷另派住持僧人,将姚三虎定了绞监候的罪名。庙中小和尚仍然不动,不追前罪。庙中香火地二十顷变卖,立节烈坊,埋葬杨王氏。准其杨家再娶。杨、王两家不许断亲,无论什么人家女儿,过门后认为义女。当堂批断金箍头陀邓飞熊,案后访拿。” 北侠听了可高兴了。过了一会儿,本县的县太爷派四衙前来,奉县太爷的命令,带着本庙的方丈,查看庙中有多少物件,多少香火地的文书。查看明白后,去见县太爷回说。三位大侠见他们一来,就告辞起身,大家送出庙来。 又走了一天,猛然间,尘沙荡漾,土雨翻飞,出现了一宗奇怪的事儿。 第475章 奔着酒铺去 众人离开了清净禅林,一路上晓行夜宿。这一天正走着呢,忽然瞧见前面有一座大山,那山黑巍巍、高耸耸、密森森、叠翠翠的,就像个大怪物似的挡住了去路。北侠挠挠头,问道:“二位贤弟,这不知道是啥山啊?” 丁二爷眼睛一眯,说:“别是夹峰山吧?” 北侠有点不敢相信,说:“能这么快就到夹峰山啦?人家可说了,一到夹峰山,就离武昌府不远喽。” 正说着呢,突然从那边树林里走出一个樵夫来。这樵夫挑着一担柴薪,头上戴着草纶巾,发髻挽得高高的,穿着蓝布裤褂,白袜靸鞋,花绷腿。黑黄的脸盘子,粗眉大眼,三十多岁的样子。展爷赶紧过去抱拳打招呼:“嘿,这位樵哥请了。” 那樵夫把柴担放下,回了一句:“请了。” 展爷接着问:“打听一下哈,这山叫啥名儿啊?” 樵夫说:“这叫夹峰山。” 展爷又问:“这是去武昌府的大路不?” 樵夫点点头,说:“正是。” 展爷说了句:“谢了哈。” 那樵夫挑起柴担,哼着小曲就走了。他们三位这时候又看见前面有一伙驮轿车辆,还有驮子马匹,走起来那尘土扬得老高,绕着山慢慢前行。 又走了没多远,丁二爷眼睛一亮,看见道北有一个小酒馆,就说:“二位,想喝酒不?要是想喝,咱们在这儿喝点酒再走呗。” 北侠那是百依百顺,展爷也觉得歇会儿挺好。北侠就说:“行啊,那咱就喝杯酒再走。” 于是三人就奔着酒铺去了。 到了酒铺里一看,原来是个一条龙的小酒铺。他们一直走到最里面,靠着北头有一张桌子,三条板凳。三人坐下后,伙计就跑过来了,说:“你们三位吗?” 丁二爷点点头,说:“不错,我们三个人。” 伙计说:“我们这可是村薄酒哦。” 二官人说:“村薄酒就村薄酒呗。是论壶卖不?” 伙计说:“对,论壶。” 丁二爷豪气地说:“先要三壶。” 伙计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拿过来四碟小菜:一碟咸豆儿,一碟豆腐干,一碟麻花,一碟白煮鸡子儿,还外带点盐花儿。 二爷一看这菜,有点不满意,说:“就只有这个菜啊?” 伙计说:“就只有这个菜。” 二爷又问:“没有别的菜啦?” 伙计摇摇头,说:“没有别的菜了。本就是乡下的小酒馆,就只有这些菜。” 北侠说:“就吃这个吧,要吃荤菜,咱去店里吃去。” 二爷撇撇嘴,说:“好吧。” 过了一会儿,酒烫好了端上来,每人一连喝了三壶,可还是没有别的菜。三人一商量,也就不喝了,打算付了酒钱就起身。 就在这时候,突然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一个人来。三位一看这人,手里拿着头巾,二十岁左右的模样,满脸惊慌失措。身穿蓝袍,白袜青鞋,脸白得跟玉似的,五官那叫一个清秀,眼睛里还含着泪呢。这人一进酒铺,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嚷嚷着:“我渴了!哪里有凉水,我喝点,快点!快点!” 过卖赶紧说:“在家伙隔子后头有大白口缸,缸里有一个瓢子,拿瓢子舀了水,自己喝去。” 说完,用手一指。那人撒腿就直奔缸去,正要舀水呢。北侠一看,这人神色这么匆忙,肯定是从老远的地方跑来的。要是跑的心血上攻,肺可就受不了了,这时候要是喝了冷水,那这辈子可就废了。北侠赶紧伸手揪住那人,说:“嘿,你别喝冷水,我们这里有茶呢。” 那人着急地说:“不行,热茶喝不下去,我喝了难受。我喝水还得去报官呢!我们相公爷,连少奶奶带姨奶奶,连婆子丫鬟,驮子马匹,金银财宝,全让山贼给抢了去了。” 北侠皱着眉头问:“啥人抢去的啊?” 那人回答说:“是山贼。” 北侠又问:“山贼在哪里呢?” 那人说:“就是这个夹峰山,有山大王和喽兵,把我家少主人给掠去了。” 北侠接着问:“那你上哪里去啊?” 那人说:“我去告状。” 北侠又问:“你上哪里告去?” 那人回答:“我打听属哪里管,我找他们这里的州县官去。他得好好给我拿贼。不然,他这官就别想当了。” 北侠乐了,说:“嘿,你小子口气不小啊,你们有多大势力,本地州县官给你们家办事?” 那人一挺胸脯,说:“我可不是说大话,襄阳太守是我们少爷的岳父,长沙太守是我们少爷的二叔父。” 北侠一听,心里一动,说:“你家相公是施俊施相公吗?” 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北侠,说:“不错,我少主人是施俊施相公。你怎么认识?” 北侠有点惊讶,说:“有个艾虎,你听说过没有?” 那人马上说:“那是我们艾二相公爷,这时候要是有他老人家在,可就好了。你老人家知道他在哪里不?” 北侠笑着说:“你放心,有我呢,艾虎是我的义子,我听他说过,和你家少主人结拜了。你叫啥名啊?” 书童儿说:“我也听我们施相公说过,艾二相公爷的义父是北侠爷爷。” 原来这书童就是锦笺。在长沙的时候遇到了难事儿,有知府把无头案给办明白了。假金小姐的丫鬟,邵二老爷出了个主意,就让公子成亲了。后来才给金大人那里去信。正好父女母女在黑狼山下相认。以后金知府到任,王夫人带着金牡丹,和老爷说明情况,要上长沙见见那金小姐是谁。金知府也就点头同意了,让他们母女带了婆子、丫鬟等到长沙。结果佳蕙就上吊了,多亏锦笺告诉相公爷,这才给救下来。金小姐也宽宏大量,苦苦解劝。又是邵二老爷的主意,真的就在这儿完婚了。有百日的光景,施大老爷来信,说病得很重,赶紧回家,要是来晚了,大老爷命就不保了,所以施俊、金小姐、佳蕙一同起身。好在小姐和佳蕙不分大小,佳蕙也懂事,不忘小姐对她的好,三个人相处得很和美。驮子上有好多黄白之物。驼轿上是金牡丹,那个驼轿是佳蕙,马上是施俊,引马的是书童儿锦笺。快到山口的时候,听到有锣声响,没多久,寨主、喽兵全出来了。一个寨主大王,三四十个喽兵出山口,把书童儿吓得从马上掉下来,装死不动。见喽兵赶驮子上山,连相公都被捉了。锦笺就赶紧跑,跑了不远,口干舌燥,就奔着酒铺来了,想求口水喝,没想到被北侠揪住一问,这才把事儿说了出来。 书童儿也知道北侠,急忙跪下给欧阳爷叩头,又问:“那二位是谁呀?爷爷。” 北侠笑着说:“这孩子真聪明。也罢,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墨花村的丁二爷,这是常州府展护卫老爷。” 锦笺又赶紧给二位叩头,说:“三位爷爷,求你们三位搭救我主人,不知道行不行啊?你们三位要是看在我们艾相公爷的面子上,能格外施恩,把我们相公、少奶奶救出山来,不但我,就是我们家的老爷,一辈子也忘不了几位爷爷的好处。” 丁二爷一拍胸脯,说:“你也不用去报官。我也不是吹大话,不管那山贼多厉害,有姓丁的一到,准能把他那山寨给砸个稀巴烂。” 立刻就把过卖叫来算账,急忙给了酒钱,就催着南侠、北侠起身。欧阳爷拦住说:“别着急。” 然后欧阳爷叫过卖过来问道:“伙计,我问你,这座山可是夹峰山不是?” 过卖说:“是夹峰山。” 北侠又问:“此山有多少山贼啊?” 伙计说:“这座山先前一个山贼也没有,最近才有了山寇。听人说,有三个山王寨主,喽兵共有四五十人。也不伤害过往的行人,也不抢男掠女,也不放火杀人,也不下山借粮。山上是有贼,可这一方没报过案。” 丁二爷不相信,说:“你们别是一伙的吧。这里现有他家的相公、少奶奶,连婆子、丫鬟都抢上山去了,你还说不劫人?” 过卖急了,说:“爷台,你真会说。我们这小铺多了没有,正开了三四十年,要是和山贼一伙,早就让官人办了,能到现在?” 北侠说:“你不用听我们二爷的。我问你,这山上寨主姓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过卖说:“我们要说出来,更是一伙的了。” 北侠说:“你不必多心,我就是打听打听。” 伙计说:“我们这里是个酒铺,在此喝酒的常提他们。听人家说,大寨主叫玉猫展熊飞。” 这三人一听,哈哈大笑,问说:“叫什么玉猫展熊飞?这二寨主呢?” 回答说:“叫彻地鼠韩彰。” 三人听说叫彻地鼠韩彰,又问:“三寨主呢?” 回答道:“三寨主不大记得了。” 丁二爷说:“这可不能不管这个事了。” 展爷说:“你们不管,我也要管。不然这事到了京都,我应当奏参。” 给完了酒钱,还多给了些伙计的零钱。 三位出来,带着锦笺。书童心里暗喜,想着相公有救了,水也没喝,也不渴了,跟着就走。拐了两个山弯,北侠叫他带路找山口,书童赶紧答应。正走着呢,看见太阳西斜,东边一片松柏树,对着夕阳,照得松树碧英英的,特别好看。这时候,耳边忽然有人念了声 “无量佛,原来是三位施主,贫道稽首”,然后就过去了。三人回头一看,是一段红墙,有个朱红的庙门,高台阶上站着一位老道。看着有点奇怪,穿一件银灰色的道服,银灰色的丝绦,银灰色的九梁纯阳巾,迎面嵌着白玉,双垂银灰色飘带,蹬着一对双脸银灰道鞋,白布袜子;手拿拂尘,脸像美玉一样,两道细眉,一双长目,黑白分明,五官端正,嘴唇像涂了朱砂,牙排碎玉,大耳垂轮,三绺短髯,细腰阔背,精神饱满,透出一派仙风道骨,念了声 “无量佛”。北侠一见,暗暗就有几分喜欢,见他念了一声佛,说:“三位侠义施主,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请在小观喝杯茶。” 北侠听那人称三位侠义,只当认得丁、展二位;丁、展二位以为老道认的北侠呢。三人互相猜测,所以全是一口同音说:“道爷请了。” 老道再三苦让,三位也就点头进了庙门,直奔鹤轩,连锦笺也进了屋子。 三间西房,迎门一张佛桌,悬着一轴纸像,是一位纯阳老祖;桌上有五供,铜香炉内有白檀。三位坐下。道爷在对面陪着,说:“未能请教三位施主贵姓大名,哪里人啊?” 欧阳爷心里想:“原来老道全不认得,假冲熟识。” 北侠说:“道长仙爷,若问我,我是辽东人氏,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春字,人称北侠,号为紫髯伯。” 道爷一听,又念声:“无量佛!原来是欧阳施主,小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皓月当空,自恨无福相见,今日得会尊容,实是小道的万幸。无量佛!这位呢?” 展爷说:“小可常州府武进县玉杰村人氏,姓展名昭,字是熊飞。” 老道大笑,说:“原来是展护卫老爷,可称得起朝野皆知,远近皆闻,名昭宇宙,贯满乾坤。今日光临小观,蓬荜生辉。无量佛!这位呢?” 丁二爷说:“我乃松江府华亭县墨花村的人氏,姓丁双名兆蕙。” 道爷说:“原来是双侠。贵昆仲之大名,谁人不知,那人不晓,名传天下,四海皆闻。今日三位大驾光临,真是小道之万幸。无量佛!” 遂唤小老道献茶。北侠问道:“弟子未能领教道长仙爷的贵姓?” 老道说:“小道姓魏,单名一个真字。” 北侠说:“莫不是人称云中鹤魏道爷,就是尊驾?” 老道回答说:“正是小道的匪号。” 北侠说:“原来是魏道爷,弟子也是久闻大名,只恨无福相会。今日在宝观相逢,是我等不幸中之大幸矣。” 说毕大笑,暗看展、丁二位一眼,就知道沈中元与他是师兄弟,他在此处,不必说沈中元定在他的庙内,掩藏着皇帝身边人的下落。 第476章 像一只仙鹤 北侠一听眼前这位是云中鹤,心里那叫一个乐呵呀,他可是清楚得很,沈中元跟这老道是师兄弟呢,要是他住在这个庙里,那沈中元肯定也在这儿;就算不在,这老道肯定也知道他师弟的下落,找起来就容易多啦。北侠赶紧给丁、展二位使了个眼色,那二位也觉得有戏。北侠又问老道:“嘿,我老早就听说你们师兄弟是三位呢。” 老道叹了口气,说:“施主咋知道的呢?” 北侠嘿嘿一笑,说:“你们三师弟跟我们弟兄们都有交情,和我们蒋四弟、白五弟关系那叫一个铁,所以早就听说你们大名啦。刚才还说呢,今天见到道爷您,那可真是我们的大幸呀,我们正有一件大事犯难呢,现在看见您,嘿,说不定就好办喽。” 云中鹤说:“我先拦住欧阳施主的话哈。我就是为了我那两个师弟,专门云游去了山西一趟,好家伙,在那儿一待就是十几年呢,还收了个徒弟,而且这徒弟可不是外人。” 北侠好奇地问:“啥人呀?” 回道:“那是陷空岛穿山鼠徐三老爷的公子。我看见他在铁铺门外,这小子生得那叫一个古怪,黑紫的脸膛,两道白眉毛,连名字都是我给他起的呢,叫徐良,字是世常。我就想着呀,当初马氏五常,白眉的最厉害,所以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和字。现在这小子武艺嘛,不敢说多牛,但十八般兵刃、高来高去的功夫、夜行术还有暗器,那都有点本事,再加上他天生机灵,又跟着学了些暗器,现在在山西地面那可是有点小名声哟,人家都送他一个外号,叫山西雁,又叫多臂雄。这小子自己生来花钱大方得很,仗义疏财,有点侠义肝胆呢。” 北侠等三位一听,乐得不行,说:“徐三爷一辈子天真烂漫,血心热胆,忠厚了一辈子,没想到积了这么一个精明强干的后人。” 南侠问:“道爷您从山西啥时候到这儿的呀?” 道爷说:“到这个三清观有半年喽。住了这个小观,我老是不出门,刚才不知道咋回事,心里一动,就到了庙外,嘿,正好遇见三位,这可真是缘分呐。” 丁二爷问道:“您虽不出门,可您师弟您肯定知道在哪儿吧。要是在您这庙里,这也都不是外人,您就说说呗。” 魏道爷摇摇头,说:“我刚才就说了,为了我那两个师弟,我去了山西。自从我到这庙中,就没见过我师弟。别说在庙里,面都没见过呢。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遭五雷轰顶。” 北侠赶紧拦住,说:“道爷,别往下说了。” 魏真说:“我倒要问问各位,我们那个不成器的师弟干了啥事儿呀?” 北侠说:“看您这人也不是不老实的人,又和我们徐三弟是亲家,要不是这样,可不能告诉您。” 魏真说:“我师弟要是干了大不仁的事儿,我肯定当着各位的面处置他,让各位看看我这人咋样。” 说完,北侠就把沈中元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云中鹤一听,愣了老半天,说:“他这是犯了天条呀,早晚得被抓住,肯定是个剐罪。” 又问:“我们三师弟最近咋样啦?” 北侠说:“他倒好喽。” 一提现在改邪归正的事儿,魏老道点点头,说:“这还算识时务呢。” 北侠又说:“别的先不说了哈。魏道爷,您在这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回答:“有半年多喽。” 欧阳说:“常言说的好哇,大丈夫床下,哪能让小人睡得香呢?” 魏真一脸懵,说:“欧阳施主,您这啥意思呀?” 北侠说:“您在庙中老是不出门,您就没听说过您对面山上的贼人吗?” 云中鹤说:“施主这话不对呀!对面山上虽然有贼,可他们不杀人放火,不下山借粮,也不抢劫人呢。” 北侠听了哈哈大笑,说:“好个不抢劫人!大概是没钱的不劫吧。” 魏真有点急了,说:“贫道敢打包票,他们要是敢抢劫人,我愿输给三位一个东道。” 北侠说 “好”,就把锦笺叫过来,说:“道爷,您问问他。” 魏真便问书童,书童就把之前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魏老道那脸一下子就红了,三位侠客都笑了起来。道爷说:“三位别笑我说话不实哈,等会儿我到山上看看,要是真有这事儿,要是不杀了这三个人,贫道誓不为人!” 北侠说:“他们是山寇,道爷您咋管得了呢?不抢劫人,他们在山上吃啥喝啥呀?” 老道说:“你们三位不知道,那个大寨主,是我的结拜兄弟。我让他们占在山上,等着有机会的时候,去军营里吃粮当差,也是好的嘛。‘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北侠问:“大寨主和您是结拜兄弟?” 老道回答:“正是。二寨主、三寨主不是和我一拜,他们三人结拜。” 北侠问:“道爷,您和玉猫展熊飞是一伙的?” 魏真瞪大了眼睛,说:“欧阳施主,您咋又这么说呢?” 北侠说:“大寨主不是展熊飞吗?” 老道说:“这是谁说的呀?” 北侠说:“我们听酒铺里的人说的。” 老道说:“这就对喽。” 丁二爷问:“他到底姓啥呀?” 回答:“姓熊,叫熊威,外号人称玉面猫。” 丁二爷说:“玉面猫熊威,玉猫展熊飞,这名字听起来差不多嘛,肯定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 南侠说:“那个彻地鼠大概也不是韩彰了。” 回答:“不是,叫赛地鼠韩良。” 北侠说:“这也是以讹传讹。彻地鼠韩彰,赛地鼠韩良,听起来差不多,所以传错了。” 又问:“那三寨主叫啥?” 道爷说:“叫过云雕朋玉。他们大寨主,我们是结拜兄弟。原来山上有个贼头,有三十多人,要劫他们三个人,被熊威杀了贼头,那些小贼跪着求三位当寨主。熊威不肯,朋玉愿意,三人就当了寨主。我那天知道了,贫道想把他们哄走,没想到见面后他们苦苦央求我。我看这个人倒是一派正气,答应了我几件事 —— 不借粮,不抢劫人等。可是我管他们山中的用度,所以他们不敢违背我的话。我答应他们三个,要是有机会,让他们为国家出力。” 北侠说:“现在他们抢劫人,肯定有原因。” 老道说:“今天一定要看看这事,要是真的,必杀了这三个小辈。” 北侠心里琢磨着:“这老道自己去,上山没人看见他们,谁知道他们会说些啥。要去,我得和他一起去才放心。” 想完,说:“道爷要上山,我和道爷一起去,咋样?” 老道听了,说:“很好,贫道和欧阳施主一起上山。” 锦笺在旁边急了,说:“三位爷爷,天已经不早了,时间一长,恐怕寨主把我家相公杀了,就算到了山上,人死不能复生,那可就后悔莫及喽!” 老道说:“童儿放心,他们要是敢杀了你家相公,我杀他们三个人给你家相公偿命,绝不在你面前失言。” 锦笺也不敢再说啥了。 就在庙中,道爷准备了晚饭,吃完的时候,点上了灯火。童儿又说:“天不早了。” 丁二爷说:“欧阳兄和道爷去?” 北侠点头。丁二爷说:“既然兄长和道爷去,我们哥俩在庙中等着也没意思,不如一起去。” 北侠有点不乐意,为啥呢?他是怕和老道刚认识,听说这个云中鹤夜行术功夫很厉害。要是走在路上,老道兴许要较量较量脚底下的功夫,要是赢了他还好,要是输给他,那一世英名不就没了嘛。所以犹豫着不想让丁二爷一起去。说:“二弟和展大弟,你们二位就不必去了。” 展爷本来就不愿意去,听北侠一拦,正合心意。丁二爷可不答应,一定要去。他倒不是真的要去干啥大事,他就是惦记着和老道比试比试脚底下夜行术的功夫。北侠也就不能再拦了,对着老道在一旁说:“有他们二位一起去,岂不更好?” 老道的意思呢,也是愿意和他们三位比试比试夜行术的功夫,所以一直催着他们二位一起去。说完,大家就开始准备。 老道回到里间屋,换衣服去了。不一会儿出来,北侠一看,暗暗吃惊。为啥呢?因为老道换了一身夜行衣。这身夜行衣可与众不同,一般夜行衣都是黑的,唯独魏真这身夜行衣是银灰的颜色,背后还背着宝剑。为啥老道是银灰的衣靠呢?就是因为他这个云中鹤的外号。在他衣服袖子底下,有两幅银灰的绸子,不用的时候,叠起来,用寸排骨头钮扣住;要用的时候,把两幅绸子打开,用手抓住,从山上往下一跳,借绸子兜风的力量,也摔不着,也撞不着。要是一万丈高肯定不行,不过人跳不下来的高度,他就可以跳下来。说他这双手一抖,两片绸子一扇,就像两个翅膀一样,再加上他银灰的颜色,就像一只仙鹤一样,所以就有了这个外号。 北侠见人家是夜行衣靠,自己是箭袖袍,薄底靴子,论利落就输给人家了。 二爷一瞧老道也背着宝剑,他就有点不乐意了。他也不知道老道那是一口啥宝剑,他就觉得自己家祖传的那口宝剑,天下少有。就把自己的那口宝剑拉出来,说:“道爷,你也是使剑,我也是使剑,你看看我这口剑,比你那剑咋样?” 说完,就把自己的剑递过去,让老道看。北侠瞪了丁二爷一眼,心想:“你这是干啥呢。” 南侠也觉得心里不舒服,人家一个出家人,这何苦考较人家呢?云中鹤更觉得不高兴了,心里想:“你我刚认识,我对你也不错,为啥拿宝剑考较我?啥原因呢?” 微微冷笑,用手接过来一看,冷森森的寒光,让人眼睛发亮。不用问,老道就说出来了,说:“此剑出在战国的时候,是欧冶子所铸。大形三,小形二,五口剑。这是第一口,其名湛卢,能切金断玉,好剑啊,好剑!” 二爷说:“魏道爷可以。” 魏真说:“不一定对不对呢?” 好像一口剑没考住人家,就不必再往下问了。接过自己的剑,又把展南侠的拉出来,递给老道看。道爷接剑一笑,说:“怪不得二位成名,这两口宝剑世间罕有,称得上是无价之宝。此剑和刚才阁下的那口剑是一个人所造。这是小形二第一口,其名巨阙,也能善断玉切金。” 二爷见人家说出剑的来历,叫出名色,觉得脸上发烫,把宝剑接过来,交给了展爷。二爷暗想:“这个老道善能识剑,我把欧阳哥哥的拿来,大概就能把他考住了。” 随即就把北侠的刀亮出来,交给老道。北侠很不高兴。又说:“道爷,你看看这把刀怎样?” 魏真说:“此刀出在后汉魏文帝曹丕所造,共是三口:这口刀纹似灵龟,其名就叫灵宝;还有一口刃似冰霜,其名叫素质;还有一口彩似丹霞,其名叫含章。这口刀俗呼又叫七宝。小道无知乱谈,不知是与不是?” 北侠连连点头,说:“道爷真乃广览多读,博学强记,名不虚传。” 老道微微一笑,就把自己的那一口剑从背后拉将起来。 第477章 别杀那个相公 老道慢悠悠地把自己的宝剑拉了出来,说道:“嘿,无量佛!丁施主快来瞧瞧,小道我这儿有一口宝剑。” 丁二爷定睛一瞅,哎呀妈呀,这老道的宝剑那叫一个光芒耀眼,冷气逼人,寒光闪闪的,就跟能把人给冻住似的。 二爷这一看,心里那叫一个吃惊,他马上就明白过来,这老道的宝剑绝对是无价之宝啊。自己刚才又是拿刀又是拿剑地考问了人家半天,人家老道那是一一应答如流,说得那叫一个准确无误。没想到这老道还有这么一口厉害的宝剑,要是自己接过来却叫不出剑名,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啊?二爷心里一急,那鼻洼和鬓角上的汗 “唰” 地就冒出来了。没办法,只好扯着嗓子喊:“欧阳哥哥,你快看看这口宝剑咋样啊?” 北侠心里那个气呀,暗暗嘀咕:“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要是不考问人家,人家能反过来考你吗?这就叫打人一拳,防人一脚。要是智贤弟在这儿就好了,不管啥刀剑,他肯定都认识。现在你把老道给招出来了,我可咋办哟。” 丁二爷一看北侠摇头,就知道情况不妙,又赶紧转向展爷说:“你看看这剑咋样?” 展爷倒是淡定,没伸手去接剑,只是微微冷笑,说:“好剑哪,好剑哪,好剑!这绝对是个宝贝。” 老道接着说:“请问,这剑虽小,可有个名字不?小道在施主跟前请教请教。” 丁二爷这下可急坏了,站都站不稳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展爷看他那副窘样,心里有点不忍,连忙说:“道爷,你这剑在你手里,是一口还是两口啊?” 老道一听,嘿,这是个大行家呀。老道回答说:“就在小道手中一口。” 展爷又说:“这剑可是雌雄二剑哦:这是一口雄剑,名字叫皤虹;还有一口雌剑,名字叫紫电。这剑要是不在道爷你手里,你见过没?” 老道说:“虽然不在我手,不过我还真见过。这说起来话可就长喽。当初啊,相爷去陈州放粮的时候,我在陈州看过一次。那天白天,把安乐侯庞坤给剁了。到了晚上三更时分,我就好奇啊,亲自跑到公馆去,想看看这位阴阳学士到底是个多牛的忠臣。我刚到那儿,就看见东房上一个人,上房上一个人,再看包公呢,在屋里正襟危坐,那气势,啧啧。就听上房上那人喊了一句:‘好清官!’转头就跑。我哪能放过,赶紧就追,追来追去追到一个树林,那人一下子就蹿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嘿,原来是个坟地。那人转过身来,问我:‘你为啥追我呀?’后来我们俩就聊起来了。他是个绿林好汉,人那是相当不错,姓燕叫燕子拖,就是陈州人。他有口紫电剑。” 展爷一听,乐了,说:“哎呀呀,这么多年的事儿了,没想到说到一家来了。那天晚上,东房上爬着的就是我,我在暗地里保护着包大人呢。就听见正房上头有人喊:‘好清官!’西房有个人追下去了,我一直不知道是谁,没想到今天算是弄明白了。但不知道这个燕子拖,这人现在还有没有啊?” 云中鹤说:“这人早就没了。” 展爷又问:“那他的后人咋样啊?” 老道说:“他的后人,那可真是大大的不肖。这人叫燕飞,有个外号,人称烛影儿,又叫白菊花。一身好功夫,双手会打镖,还会水。在绿林之中那是任意纵横,到处采花。不管在哪采花作案,肯定要留下他那个白菊花的记号。” 展爷听完,摇摇头说:“道爷,这剑早晚得归到你手里。这可是宝物啊,总得有德者居之,德薄者肯定守不住。像燕飞这样的不肖之子,怎么能让这剑在他手里长久呢?” 老道一听,赶紧摆手说:“贫道可没那个福分哟。” 丁二爷这时候心里稍微好过了点,他琢磨着:“我们三个人好歹没都被你考住。” 可他又把老道给恨上了,说:“哎呀,这天可不早了。” 催着大家赶紧动身。老道把宝剑收回剑匣。锦笺赶紧给大家磕头,求各位搭救他家主人。然后让小老道看家。也不用开山门,几位都是直接越墙而出。 到了外边,看着那山,真是应了那句话 “望山跑死马”。走了没一会儿,丁二爷就急得不行了,跑上前说:“咱们这么走,啥时候才能到山啊?不如咱们画条道,谁也不许过去,全施展夜行术。” 说完,大家拉齐了,“吧” 一跺脚,一起用力往前跑。没跑二里地呢,丁二爷和展南侠就被落在后头了。北侠这时候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暗暗说道:“不让你们俩来,非要来,这下好了,输给人家老道了。” 北侠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脚底下可没放松,也没把老道落下多远,总是赢着他一步,不多也不少。老道心里想:“我都赢了那两个了,就算赢北侠了。他们净仗着人多,狐假虎威。” 老道一看有机会,脚底下一用力就想超过去。可就是过不去。他见北侠稍微慢了点,自己也赶紧沉住气,脚底下用力,想着这下肯定能超过北侠了。哪知道北侠那是久经大敌的人,已经三个输了人家两个了,怎么可能让他超过去。这一气跑了四里地,北侠再回头看展南侠,都看不太真切了。北侠假装气喘吁吁,说:“道爷,我可不行了。我这肉大身沉的,论跑实在不是你们的对手,输了输了,实在跑不动了。” 云中鹤说:“欧阳施主算了吧,还是我输。” 可道爷看他嘴上说着输,脚底下却不停,还在跑呢。 老道也跑得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下脚步,说:“欧阳施主,我是真不行了。” 北侠见他停下了,自己也停下,说:“哎呀,不行了,可把我累坏了。道爷,咱们在这儿歇会儿吧。” 云中鹤擦了擦脸上的汗,缓了半天,这才缓过劲来,心里暗暗佩服北侠。 等丁二爷、展南侠到了,展爷说:“道爷,你这功夫可真厉害!我兄弟二人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老道说:“哪里哪里,要论功夫,还是欧阳施主厉害。” 北侠说:“道爷,你可别夸我了。” 老道说:“这是夹峰后山,要是走前面,奔寨栅栏门还远着呢;要是从这里登山而上,那就省路多了。可不知欧阳施主,你走山路咋样啊?” 北侠连忙说:“我就是怕山。” 这话一说,云中鹤可高兴了,心里暗暗道:“平坦之地我虽然输给北侠了,要是山路能赢回来,也能挽回点面子。” 北侠看了看山,说:“这也没路啊,咋上得去?” 云中鹤说:“没事儿,我在前边带路。” 北侠只好点点头,说:“道爷,那你可慢点儿。” 老道给南侠他们指了路,让他们顺着边山奔寨栅栏门去,这咱先不说了。 单说北侠和云中鹤。老道在前,北侠在后,就看见云中鹤 “嗖” 的一下,蹿上去约有八尺多高,回头喊着:“欧阳施主!” 北侠呢,慢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往上爬,嘴里还嘟囔着:“这还了得,又没路,也没个落脚的地方,这咋上去啊?” 云中鹤一听,心里那叫一个美,边走边喊,后来声音都听不见了,云中鹤就知道把北侠落远了,自己蹭蹭地直往上爬。爬了十程都有七程了,他估计北侠连二程都没爬到,又大声喊:“欧阳施主!” 忽然听见他脑门子上头有人答话,说:“魏道爷!我在这呢!你咋还在底下呢,我反倒走到你头里了呢?” 云中鹤翻眼往上一瞧,哎呀,北侠离着他总有十丈开外呢。他暗暗思忖道:“这家伙咋上去的呢?哎呀!我上了他的当了!别人说过,他有两只夜眼。他要是有夜眼,我哪能是他的对手啊?” 北侠在那儿说:“都是魏道爷你出的这个主意,咱们走山,走得我口干舌燥的。这酸枣树上有干酸枣儿,我在这儿吃呢,可解渴了。道爷,你也上来吃点儿解解渴呗。” 云中鹤说:“我可不行。” 要说走山,云中鹤那是没遇到过对手,可这次偏偏遇到北侠了。北侠这个爬山的本事,那是在辽东地面练出来的。那里的贼一聚众就抢,一看见官人就跑,专往大山大岭上跑,一过山岭就安全了。北侠当守备的时候,衙门后头有座大山,他每天早晚就练跑山,练得跑山就跟走平地似的,后来官都不当了。如今魏真想用跑山赢北侠,哪能行啊。再说北侠是三宝护身 —— 一世童男,宝刀,夜眼;云中鹤是二宝护身 —— 一世童男,一口皤虹剑,可没有夜眼。 两个人到了一处,接着往上走。北侠又说:“道爷,叫着我点儿。” 魏真都不信了。到了山顶,北侠特意让魏真瞧瞧他的眼力咋样,手搭凉棚,往对面一看,说:“那边黄琉璃瓦,那是啥地方啊?” 老道说:“你把黄琉璃瓦都看出了,真是夜眼啊。那个就是玉面猫熊威的后寨,就是他妻子住的地方。” 北侠一听,皱起眉头说:“既是玉皇阁,怎么又说是他妻子住的地方呢?” 魏道爷说:“这件事儿啊,那个兄弟实在是办错了。就因为熊贤弟上庙中去,一天没回山。赛地鼠韩良就琢磨着,有喽兵,又有他嫂嫂在前寨,男女混杂,实在不方便。他就派人把玉皇阁的神像搬出去,扔到山涧里,把玉皇阁拾掇成了一个后寨,让他嫂嫂住在那儿。等我送我盟弟回山的时候,他都弄好了。我一看,就说这是个大错处,劝我盟弟千万别让我弟妹住在那儿。我觉得啊,他们以后肯定要遭横报。” 北侠说:“这个人也太糊涂了。” 不然,为啥后文书二盗鱼肠剑的时候,在团城子里头先死了个玉面猫熊威,又死了个赛地鼠韩良呢。这是后话,咱先不说了。 说着,二位随走随聊,过了一道小山梁,就到了后寨。云中鹤说:“咱们可不能从这儿进去,这里有弟妹住着呢。” 北侠说:“那你在前边带路。你说从哪儿走,我就跟着你走。” 两个人贴着西边的长墙,一直往正南走了半天。云中鹤说:“从这儿进去。” 两个人蹿上墙头,往里一看,一个人都没有。飘身下来,云中鹤在前,北侠在后,一直走到聚义分赃庭的后身。云中鹤用手一指,低声说:“到了,就是这儿。” 两个人蹿上房去,一跃脊,蹿到前坡。二位爬伏在房上,伸手把住瓦口檐头,双足一踹,两脚找着了阴阳瓦陇。往下探身一看,天气热起来了,正看见屋内三家寨主:正中间的是玉面猫熊威,七尺高的身躯,一身素缎衣襟,脸像银盆似的,细眉长目,鼻直口阔,正居中坐着,那叫一个威风;上首一个人,穿着青缎衣襟,身高六尺,脸色跟姜黄似的,立眉圆眼,脸小,菱角嘴,已经喝得大醉,这是赛地鼠;再看那个过云雕朋玉,身材矮小,但是很宽,一身墨灰的衣裳,脸像新砖一样,粗眉大眼,狮子鼻,火盆口。他在那儿嚷嚷:“二哥!你干的这叫啥事啊,要是让老道知道了,咱们全都得死。再说这里头有妇女,咱们哥们也不能要这个名器啊。” 赛地鼠说:“又没难为妇女,交给嫂嫂了。要是喜欢,就留下使唤;要是不喜欢,就把她们放下山去。” 正说着呢,从后边跑过来两个人,嚷着:“寨主爷!可别杀那个相公,是咱们的恩人。” 第478章 下山借粮 那些把施俊的驮轿车辆啥的给劫了的事儿,可不是熊威和朋玉的主意哦,全是韩良那家伙搞出来的。为啥呢?就因为这家伙喝得那叫一个醉呀,酒一喝多,那些个喽兵就瞎起哄:“当山王寨主,就得论秤分金子,论斗分银子,寨主还得喝那吃人心的麻辣汤才够威风呢!” 韩良这一听,嘿,就把这事儿给记在心里头了。他们三个得了这山寨的时候呢,山上本来是有点钱财的,熊威的主意是大家分了拉倒。可后来又碰到老道不让他们下山借粮,这两下一折腾,山上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老道往山上供日常用的东西,虽然够三四十人吃饭,东西也挺丰富,可就算有点银钱,慢慢也都给垫进去花完了。这不,这一天韩良大醉,脑子一热,就把施俊给劫上山来了。不过呢,有一样还算不错,他不许喽兵去污辱人家妇女。就把女眷送到后寨,让她们去服侍夫人,就当是给后寨当个使唤人,听后寨使唤。那些男的呢,全给捆起来了,还打算着挖心做麻辣汤呢。 后寨夫人吴氏,一看到金氏娘子,嘿,那品貌端庄得很,一身正气。就好奇地问清楚了她的家乡、姓氏、籍贯啥的。接着呢,吴氏赶紧就把金氏娘子扶到上座,自己 “扑通” 一下就倒身下拜。这可把金氏娘子吓了一大跳,忙问:“你这是干啥呀?” 吴氏又仔细地问起金氏的情况。 原来那个玉面猫熊威啊,以前是干镖行买卖的。就因为跟同行闹了别扭,这家伙一赌气,发誓永远不吃镖行这碗饭了。后来落魄得不行,病在店里,衣服都遮不住身体,饭都吃不饱。店伙计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武昌府卖艺。嘿,还真不错,每天总能剩下十几串钱。就三四天的工夫,也换上新衣服了,还存下点钱了。 有一天又出去卖艺,当地的地痞来找他要钱,他给二成账。地痞不答应,非要平分一半,还不光分当天的,还要平分前几天的钱。两边这就口角起来了,熊威三拳两脚就把那地痞的小命给结果了。这下可麻烦喽,走又走不了。正巧这时候,兰陵府的知府施昌施大老爷卸任坐轿正好走到那儿。施老爷看见熊威的样子,就问了随从,当时没管,让人把他交给县里。晚上呢,施老爷让老家人用重金贿赂了狱卒,打点了上下关系,熊威就自己越狱出来了。临走的时候,老家人还送了他十两银子。 熊威又问了老家人的名字,问了老爷的原籍,还问老爷跟前有几个公子都叫啥名字,说以后好报答救命之恩。自己冲着老爷那儿磕了头谢恩,又给老家人磕了头,这才逃命了。 后来他住在这山上,他家里人哪能不知道呢。正巧这一天问起金氏来。金氏看这个压寨夫人也是一身正气,就把自己婆家、娘家的姓氏、籍贯说了出来。吴氏一听,哎呀妈呀,这才知道是恩人到了,自己赶紧参拜了一回,接着就打发婆子赶紧去给寨主爷送信。 婆子那是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找着喽兵就把事儿说了。喽兵就像飞雁似的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喊:“寨主爷!别杀那位公子,那是恩人。” 总的来说啊,这真是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呐。其实施俊被捉,一直到夜里二更天,好多人都差点死了。就因为韩良要杀,朋玉劝了一回,熊威又劝了一回,打算着二寨主喝醉躺下了,大寨主和三寨主就把那些人都放下山去。没想到喽兵来报说是恩公到了,当时熊威也不知道是什么恩公,就把喽兵叫到跟前仔细一问。喽兵就把后寨夫人的话学说了一遍。 熊威一听,“哎哟” 一声,把手一摆,喽兵退出去。自己站起身来,出了聚义分赃庭,跑到捆人的地方,叫喽兵把从人解开,自己亲自给施公子解开绳子,请他到庭中,让他坐在上座。 这可把施公子吓了一跳,心里直犯嘀咕:“我本来是该死的人,为啥寨主这么优待我呢?” 熊威连忙说:“我惊吓着恩公了,我就该万死。” 施俊还是不明白呀,非要仔细问问。 熊威就把在兰陵府受了施老爷的活命之恩说了一遍。施俊这才明白过来。可见是 “但得一步地,何须不为人”。施俊又问自己的妻子现在在哪儿,熊威说现在在后寨呢。 赛地鼠韩良、过云雕朋玉也过来见礼。韩良又给施公子赔礼,身子晃晃悠悠地叩头说:“要是早知道是恩公,借我个天胆我也不敢啊,求恩公格外施恩饶恕我的罪过。” 施俊赶紧用手把他搀起来,说:“哪里的话!要不是你,咱们大家还不能见面呢。” 又让人重新整理杯盘。 房上的两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纵身跳下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云中鹤说:“欧阳施主,你可都听见了?” 北侠说:“我都听见了。” 老道说:“咱们这就不必从房上下去了。” 北侠说:“咋回事?” 老道说:“咱们也从前面的寨栅门过去。” 云中鹤带路,两个人直奔寨栅门而去,暂且不说他们。 单说庭中大家正在喝酒,张罗着给施公子和从人准备酒饭。赛地鼠韩良喝得醉醺醺的。 这时候东方天刚微微亮,忽然进来一个喽兵报告说:“山下来了一伙人,破口大骂,还伤了我们三个伙计,特来报告寨主。” 赛地鼠韩良说:“我出去看看,这是哪里来的人,这么大胆!” 熊威说:“不行,贤弟你酒喝太多了。” 过云雕朋玉要出去,熊威说:“贤弟千万小心。” 朋玉说:“不劳大哥嘱咐。” 随即从墙上摘下一口刀,带了十几名喽兵,出了寨栅门。“呛啷啷” 一阵锣响,到了山口平坦的地方,一瞧前边,果然有许多人在破口大骂。朋玉刚到,那些人扭头就跑,仔细一听全是山西人的口音。朋玉纳闷:“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人呢?” 骂人的人里忽然显出有本领的来了。头一个戴着紫缎六瓣壮帽,穿着紫缎箭袖袍,薄底靴子;脸像紫玉,箭眉长目,三绺长胡子,提着一口刀,直奔过来。他身后又闪出一人,穿着青缎箭袖袍,戴着青缎箍巾,薄底靴子;脸黑黝黝的,留着半部长胡子,手中也提着一口刀。还有一个白脸的,留着一部短黑胡子,粗眉大眼,也有一口利刃。还有一个没长胡子的,三十多岁,带着一口刀,可没亮出来,也是一身青缎衣巾,黄白脸色,两道细眉,一双长眼睛,垂准头,薄嘴唇,细腰窄臂,双肩抱拢,一团精神。还有一个大高个,九尺开外,腰圆背厚,肚大胸宽,戴着青缎六瓣壮帽,穿着青箭袖袍,系着皮挺带,并铁搭钩,三环套月,还系着一个大皮囊,里面明显装着十几只铁錾,别着一个亚圆长把大铁锤;脸像乌金纸,黑中透亮,粗眉大眼,留着半部长胡子。还有一个大黄脸儿,也提着一口刀。还有一个人脸像淡金色,一身墨绿的衣巾,也拿着一口利刃。原来是钻天鼠卢方、穿山鼠徐庆、黑妖狐智化、大汉龙滔、铁锤将姚猛、愣大汉史云、胡列,大伙一起来了。 第479章 留下买路财 卢方、徐庆、智化他们这些人啊,那天从晨起望跟北侠他们分开后,就一路上到处找大人呢。之前就说过,要在武昌府会齐。说书的就一张嘴,很难同时讲好几件事,何况还有那么多不同的情况呢。再说那些到处找大人的人,在路上都各自碰到了不少事儿。 单说走夹峰前山的卢方、徐庆、黑妖狐智化、龙滔、姚猛、史云这六个人。他们离开晨起望后,就朝着夹峰前山一路走去。走了两天啦,这天正往前走呢,突然就看见前面有个山嘴子。嘿,紧接着就听到 “呛啷啷啷” 一阵锣响。大家赶紧停下脚步,往那边一瞧,哇,一群山寇呢。大概有四五十个喽兵,穿着青布短衣襟,腰上系着纱包,青布裤子,有穿靸靴的,有穿薄底靴子的,高矮胖瘦啥样的都有。当中有两杆皂色的大旗,上面还有白字呢,是用白绸子把字包出来绷在旗子上的,就跟写上去的似的。一个旗上写着 “开山大王”,另一个写着 “立山二大王”。在这两杆旗下,两匹马出现了。 瞧瞧这俩大王,长得那叫一个有特色。一个戴着垂手青铜盔,穿着青铜甲,绿罗袍,系着狮蛮带,青铜搭钩,三环套月,肋佩纯钢,两扇绿缎征裙,五彩花战靴扎得牢牢的,青铜鱼踏尾,三折吊挂,前后护心镜,鞶甲绦九股攒成,背后护旗,还插着两根雉鸡翎,胸前搭着一对狐裘;脸就跟生蟹盖似的,红眉毛,金眼睛,翻鼻孔,火盆口,暴长的胡须不是很长,就跟赤线似的;手里提着一口岣嵝古月象鼻刀,胯下一匹艾叶青骋兽,那鞍鞯可鲜亮了,还倒挂着威武铃,鬃尾乱乍,蹄子乱跳还咆哮,尾巴倒撒着,嘶溜溜地吼叫。再看另一个,镔铁盔,镔铁甲,皂罗袍,狮蛮带,胯下一匹黑马,手里拿着三股托天叉。往脸上一看,脸跟被烟熏过似的,还长了一脸的白癣。骑着马就冲上来了,大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山前过,留下买路财。” 智爷一听,乐了,接过话就说:“嘿,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一刀一个没商量。我告诉你,咱们可都是道上的人。” 徐庆那暴脾气,大吼一声:“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这小子废啥话!” 说着就蹿上去,准备动手。那两个贼呢,一个横刀,一个托叉,也大吼一声:“黑汉少往前冲,报上名来,不然在寨主爷刀下可没好果子吃。” 徐庆大声说:“小寇听好了,你爷爷我是山西祁县人,铁岭卫带刀六品校尉,穿山鼠徐三老爷就是我。难道你们两个鼠辈没听过爷爷我的名号?” 两个山贼一听,赶紧说:“原来您就是穿山鼠徐庆啊。” 徐三爷得意地说:“那当然!” 贼又问:“你们这里有钻天鼠姓卢的不?” 卢爷一听,一个箭步就蹿上来了,说:“我就姓卢。两个小贼,认识你卢大老爷不?” 两个贼人又问:“那有翻江鼠姓蒋的不?” 徐庆说:“你四老爷没来,上别的地儿去了。” 贼人又问:“有彻地鼠姓韩的不?” 徐庆不耐烦地说:“别啰嗦了,赶紧过来受死。” 贼人说:“徐三老爷别这么大火气嘛,我们问清楚了,还有好事献上呢。” 徐庆正要动手,智爷赶紧拦住他,说:“三哥,先别急,问问他们有啥好事献上。” 接着就对两个山贼说:“二位寨主,有啥好事快说。” 山贼问:“这位爷贵姓啊?” 智爷说:“别啰嗦了,我都告诉你们。那个黑脸的,叫姚猛,人称铁锤将飞錾大将军。那个白脸短黑胡子的,叫龙滔,是个大汉。那个黄脸的,叫史云,也是个愣大汉。我呢,姓智,单名一个化字,匪号黑妖狐。” 就看见两个山贼互相看了一眼,这个说:“嘿,哥。” 那个说:“嘿,兄弟,咱可等着了。” 接着,两个人 “镗啷啷”,把刀和叉一扔,滚鞍下马,撩开甲胄,双膝跪地,冲着六位就磕头,说:“小的们在这山中,就等着众位老爷们呢。” 智爷一看,愣住了,这事儿来得太古怪了。徐庆可不管那么多,说:“起来吧!俩小子,不劫我们了,我们也不杀你们。” 智爷说:“等等,三哥,有话问问他们。” 三爷说:“行,你问问这俩小子。” 智爷就问:“二位寨主,贵姓大名啊?” 一个说:“小的姓冯,叫冯天相,匪号开山豹。这是我拜弟,姓侯,叫侯俊杰,外号花面狼。” 智爷又问:“你们说有好事献上,啥好事啊?” 那贼说:“你们几位不就是在找大人嘛。我们知道大人和沈中元的下落。要是说出来,求几位老爷给我们做个引线的人,我们情愿离开这山,归降大宋。就是给众位老爷们牵马坠蹬,我们也心甘情愿。” 智爷说:“你既然知道我们的来历,我们也不瞒你,我们确实在到处找大人。你要是说出大人的下落,又真的弃暗投明,我们当然愿意做引线的人。快说,现在沈中元在哪儿呢?”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众位老爷们到山上,我们备点薄酒,慢慢说。” 徐庆一听,高兴了,说:“好啊!上山上喝他们个酒,有大人的下落了,咱也不着急了。” 智爷说:“慢着。人心隔肚皮,就凭这么一句话,咱就上山?咱又不熟悉那地方,万一中了他们的诡计咋办?” 徐庆说:“就这俩小子,他们敢吗?除非他们不要脑袋了。” 智爷说:“你可别乱说,等我问问。” 然后就问冯天相:“冯寨主,这座山叫啥名啊?” 冯天相说:“叫豹花岭。” 智爷又说:“我问问你们俩,丢大人的事儿你们咋知道的?这里头肯定有情况。” 冯天相和侯俊杰一起说:“有啥情况啊,我们咋知道?实话说吧,我们以前在王府。那个王爷就宠着镇八方王官雷英,别人他都看不上。就盯着镇八方雷英,对别人都不咋地。我们兄弟俩这脾气跟火似的,就悄悄不辞而别,离开了王府,来到了这豹花岭。我们也怕碰到大宋的官人啊。要是不住这山上,碰到王府的人是祸,碰到大宋的人也是祸,没办法,只能先在这待着。有一天沈中元来了,他是我们以前的朋友,哪能不让他上山呢。我们还以为他在王府呢,原来他也不在了。他说他害了邓车,想弃暗投明又没成,一气之下就把大人给盗出来了,显显他的本事。他把地方安排好,打算把大人和他姑母一起用车接来。刚开始我们一听,觉得我们是粗人,怕有祸,就说我们这山小,让他上夹峰山去。后来一想,不如趁这个机会,抓住沈中元,救出大人,我们不就立功了嘛。后来就跟他说,只管把他姑母和大人接到这儿,有他这么足智多谋的人在,应该没啥问题。他就点头同意了。现在他去接大人和他姑母了,我们正要去官府送信呢,怕来不及,没想到你们众位老爷就来了,这可真是大人的福分不小啊。这就是事情的经过,我们可不敢瞒众位老爷。” 徐庆说:“智贤弟,你看这里头有假不?” 智爷说:“我觉得不妥。” 冯天相说:“各位老爷别疑心,本来咱也不认识,你们这么一想也正常,人心隔肚皮嘛。你们要是不愿意上山,我们也不勉强,你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店住下。他啥时候把大人接到,我们就把他捆上,连大人一起送去,这不就显出我们的真心了嘛。可别住得太远了。我们把大人和沈中元押过去,要是被官人碰见,把我们办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徐庆说:“智贤弟,别多疑了,你要不去,我去。有不怕死的跟我来,一起上山。” 智爷说:“谁也不怕死,走,一起上山。” 徐庆说:“我看他们也没什么诡计。就算有诡计,咱也不怕。在山上,我叫穿山鼠,他们也占不了啥便宜。” 智爷说:“既然三哥这么说,那就上山。” 开山豹和花面狼两个人一起说:“众位老爷要是有疑心,那就别上山了。” 徐庆说:“我们没疑心,你们前面带路。” 两个山贼把马交给喽兵,拿着兵刃,在前面带路。进了寨栅栏门,就直奔分赃庭。到了里面,大家坐下,两个寨主在旁边站着。智爷说:“你们还不把甲胄卸了?” 两个答应一声,出去卸了甲胄,换了身便服,又回来伺候。喽兵端上茶来。 智爷让他们坐下,两个谦让了半天,才坐下。徐三爷可不管那么多,拿起茶就喝。龙滔、姚猛、史云也端起茶盏。智爷冲徐庆使眼色,徐三爷哪懂啊。智爷也不好当面拦住,又怕错怪了人家寨主被笑话。又一想:“他们几个,也不怕被山贼骗。有我和卢大哥在,这两个山贼也不是对手。” 想完,就不拦他们了。看他们喝了又要,也没啥奇怪的地方,卢爷也喝了一碗。 徐庆说:“有酒不?” 山王说:“酒倒是有,就是不敢准备。” 徐庆又问:“有菜不?” 侯俊杰说:“菜也有,就怕众位老爷疑心,不敢准备。” 徐庆说:“我不怕,我能看出人来,你们俩干不出那缺德事儿。谁不怕死谁就跟我喝酒,谁疑心谁就饿着。” 冯天相说:“徐三老爷真是侠义肝胆,够慷慨。” 接着就叫喽兵摆酒。不一会儿,酒菜就都摆好了。徐庆就问:“谁喝?谁不喝?大哥喝不喝?” 卢大爷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说:“三弟要喝,那就喝。” 卢爷知道智贤弟足智多谋,就回头问:“智贤弟,你喝不喝?” 智爷说:“三哥说喝,那就一起喝。” 龙滔、姚猛也说喝。徐庆还算有点小心思,说:“两个寨主,你们喝不喝?” 两个人说:“喝,哪能不喝呢。” 徐庆一想:“他们喝,就更不怕了。” 冯天相和侯俊杰拿着酒壶,先给卢大爷把酒倒上,然后又给其他人倒酒。 两个山贼在旁边陪着,端起酒杯说:“我们斗胆说一句,众位老爷还是有点疑心。” 徐庆一看大家都不端酒杯,自己也不敢喝了。两个山寇笑了笑说:“这世上可没这道理,哪有我们先喝的。我们要是不喝,众位老爷肯定还疑心。” 徐庆说:“对,你们要是真心的,酒里没猫腻,你们就先喝。” 这俩山贼一喝,大家都高兴了,也都把酒端起来。智化却一直不喝,光看着菜。两个山寇又把各种菜都尝了一遍。大家更放心了。每上一道酒菜,肯定是山寇先吃。两个人心里乐呵,说:“这下好了,我们先醉,他们就没疑心了。” 连智爷也开始搭话喝起来了,可他喝了不到四五杯酒,六位英雄一下子全栽倒了。 第480章 别想出去 那个沈中元,就是因为跟神手大圣邓车行刺的事儿露馅了,徐庆和韩彰又不给他当引见的人,这家伙一阵狂笑,说:“咱以后再见!” 然后一跺脚就跑了,心里对这事儿那是恨得不行,接着就跑到信阳州去了。他有个盟兄姓刘,叫刘志奇,是信阳州的押厮先生。他们俩关系铁,拜过把子呢。沈中元就找他盟兄要一个迷魂药饼儿。 那这位先生的迷魂药饼咋来的呢?这事儿得说到韩彰救巧姐的时候。那时候抓住了卖穿珠花的婆子,当官的一搜,搜出七个迷魂药饼。刘押厮厉害啊,做了三个假的,加上四个真的,当着官府的面一起入库了。沈中元知道这事儿,就跟他盟兄借了一个迷魂药饼,还拍着胸脯说肯定还。接着他又跑到他姑母那儿,跟姑母借了一个薰香盒子,然后就奔襄阳去了。晚上的时候,他换上夜行衣靠,偷偷摸摸地跑到上院衙,把颜查散大人的跟班给捆了,打听大人的下落。这就是展南侠他们盗彭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那个被贼捆上,展爷没追上的人就是他。他早就问清楚了,知道大人在武昌府呢。第二天,他就从襄阳奔武昌府去了,去公馆两次都没成功下手。那天公孙先生看着大人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谨慎。天快亮的时候,沈中元把大人给盗出来了,用迷魂药饼按在大人头顶上,迷迷糊糊地就把大人给偷走了,直奔娃娃谷,到他姑母那儿,连他姑母一起带着走。把大人用车子装上,一直按着迷魂药饼。大人迷迷糊糊的啥都不知道了,就靠着早晚给点米汤灌下去,才度过了三关,不至于死。甘妈妈可不答应,让他把大人送回去。沈中元说,等把自己的冤屈洗清了,就送回去。接着就到了豹花岭,遇到两家山寇。本来想上山呢,甘妈妈不让。为啥呢?因为甘兰娘已经许配人家了,是有夫之妇,要是让人知道跟山贼在一起,人家肯定不要她了,所以就没上山。侯俊杰他们知道沈中元盗大人的所有事儿。也是沈中元自己说的,说不在这儿待着了,要上长沙府朱家庄,还说要去夹峰山看看玉面猫熊威。这两个山贼就答应沈中元了:“那些五鼠、五义肯定得找大人,要是从这儿过,我们一定把他们抓住给你报仇。” 嘿,正巧冯天相听喽兵一报告,就觉得可能是找大人的人,下山一看,嘿,还真没错。他们早就把计策定好了,想用假话套出他们的实话,就把他们约上山来。刚开始喝酒的时候,酒菜里可没蒙汗药。原定的计划是等第二顿酒的时候再下蒙汗药。后来一看,嘿,连机灵的人都不疑心,干脆早点把他们制服得了。两个寨主一装醉,再上来的酒就有蒙汗药了。智爷那可是精明的人,这次也被算计了。这就叫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冯天相说:“这六个人都躺下了,咱是把他们杀了好呢,还是给沈大哥送个信,让他自己报仇好呢?” 侯俊杰说:“咱山里地方多着呢,把他们捆起来,派人赶紧去追沈大哥。他要是走得慢,可能还在夹峰山呢;他要是走得快,到了朱家庄,咱这儿离长沙也不远。现在要是把这六个人杀了,以后见了沈大哥,说给他报了仇了,拿啥当证据?你跟他说这六个人多厉害,他可能还不信呢。依我说,还是给他送信比较好。” 大寨主点头说:“贤弟说得有道理。” 马上叫人把六位的胳膊捆得紧紧的,押到后面的五间西房里,放在屋里。 侯俊杰又说:“光捆胳膊不行啊,这点药力一散,他们解开绳子不就都跑了吗?” 大寨主说:“对,还是你想得周到。” 接着就派人把六位都四马倒攒蹄、寒鸭浮水式捆起来,搭到后面,放在五间西厢房里,把房门一关。然后到前面,向两位寨主回话。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喽兵的头目,说:“二位寨主爷在上,小的多嘴说一句。就算他们被四马倒攒蹄捆着,也可能解开绳子跑了。咱这儿人多,何不派两个人看着他们呢,不是更保险吗?” 寨主一听,觉得有道理,咱这儿人多,说:“就命你再带一个人,你们两个人看着,难道还不行吗?” 喽兵点头。这个人出去,自己挑人去看守六位,这咱先不说。 单说聚义分赃庭,重新摆上杯盘,两个人开怀畅饮,越想越得意。一直喝到半夜,两人酒都喝多了,越想这个主意越高兴。哪知道乐极生悲,忽然听到外面大吼一声,骂道:“山贼!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 侯俊杰、冯天相两个人一听,吓得魂都快飞了,赶紧回手从墙上抓刀。 嘿,这时候愣徐庆冲过来了,举着刀就砍。 你说这徐庆为啥出来了呢?原来啊,六位本来都迷迷糊糊啥都不知道,忽然一睁眼,全都是四马倒攒蹄捆着。这时候前面有一个人小声说:“大老爷、三老爷别慌,小的在这儿呢。” 徐庆说:“你谁啊?我咋听不出来呢?” 那人说:“我是胡列啊。” 卢爷说:“哎哟!你是胡列啊,你在这儿干啥呢?” 胡列说:“小的实在没办法,在这儿当了个喽兵的头儿。” 这个人啊,可有故事呢。那时候白玉堂盗三宝回陷空岛,展爷上卢家庄抓他。展爷掉在陷险窟,又从陷险窟被扔到通天窟,还改名叫闭死猫。在通天窟里见到郭章,郭章说他女儿被白五员外抢来了。第二天,展爷见到白玉堂,想损他一顿。白五爷不知道抢姑娘的事儿,一追问是胡列、胡奇干的。五爷把胡奇叫进去杀了,放了郭曾姣 —— 郭章的女儿。胡列追下去,又被墨花村的人抓住,大官人押解着他交给五员外。五员外拿自己的名帖,把他交给松江府边远充军。他自己逃回来,不敢回陷空岛,就在这儿当了个喽兵,现在还熬成个小头目了。正巧今天看到他家大老爷、三老爷被诓上山来,自己又不能露馅。可巧把他们六位关起来,自己得了机会,上去一回话,表面上向着寨主,暗地里想救六位。又给他派了一个伙计,他先把伙计杀了,然后把六位的兵器偷偷拿出去,趁着山贼喝得大醉,也不管他拿啥东西,他想着都是自己人还怕啥。胡列偷偷拿了一壶凉水,拿了一根筷子,撬开他们的牙关,都把凉水灌下去。不多一会儿,大家都醒过来了。 徐三爷一问胡列,胡列就把自己的事儿说了。卢爷有点生气,责怪他在这儿当了喽兵。智爷在旁边劝解说:“要不是他当了喽兵,咱们几个哪还有命在啊?” 接着就把绳子都解开了,一个个都站起来。胡列说:“我也都不认识众位。” 智爷说:“现在也没时间认识了,你给我们找点家伙来。” 胡列说:“都在这儿呢。” 大家把兵器拿起来。智爷本来想大家商量商量,可三爷那脾气哪等得了啊,撒腿就往前跑。 跑到聚义分赃庭,大吼一声就骂,蹿进去举刀就砍。冯天相一抬腿,就把那桌酒席朝着徐三爷一踢,只听见 “哗喇” 一声,全翻在地上,碗盏家伙全摔得粉碎。徐三爷一刀砍在桌子上,溅了一身油汤酒菜,也因为自己用力过猛,刀被桌子夹住了,一时抽不出来。眼看着侯俊杰把刀摘下来,朝着徐庆冲过来。三爷一急,急中生智,一抬腿,一踢桌子,这才把刀抽出来。眼看着侯俊杰的刀到了,徐爷正要躲,就听见 “爬” 一声,从外面飞进来一只飞錾。原来是飞錾大将军随后赶到,给了一飞錾。躲过了脖子咽喉,没躲过肩头,只听见 “匉” 一声,正中侯俊杰肩头,“哎哟” 一声,转头就跑。冯天相摘下刀来,往外一闯,早被三爷拦住了。当时黑妖狐智化、卢大爷等人都堵住门了,他们别想出去。 第481章 这主不好惹 咱得说说魏家这位乳母,那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一个妇道人家,却有着大义,可不是那种见利忘恩的人。跟魏国那些旧臣比起来,这乳母简直强了十万八千里,那差距就像天和地一样大。这都是人家天性善良、正直,可不是谁能强迫出来的。那些个势利眼要是知道了她的事儿,都得羞愧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呀,绝对是妇人中的义士。我呢,到处搜罗这种故事,就把这个也记下来啦。 魏节乳母,是魏公子的乳母。秦国那时候把魏国给攻破了,还把魏国国君给杀了,秦国那可真是够狠的,还怕魏国王室的子孙以后找他们报仇,就派人到处找,找着了就杀,就想把魏国的根儿给彻底断了。这一通杀啊,就剩下一个公子没找着,可把秦国人急坏了。于是就在魏国到处下令:“谁要是能抓住魏公子,就赏一千镒黄金;要是有人敢藏着他,就把全家都杀光。” 嘿,没想到这公子被乳母抱着,偷偷逃出王宫藏起来了。 有一天,乳母正藏着呢,突然碰到一个魏国的旧臣。这旧臣眼尖,一下就认出乳母了,就喊:“哟呵,你不是乳母嘛,那些公子都被杀光啦,你咋还没事儿呢?” 乳母皱着眉头说:“我是没事儿,可我受命照顾公子呢,要是公子有个好歹,我可咋办呐?” 旧臣眼珠一转,说:“我可听说啦,秦王下了令,抓住公子赏千金,藏着他就灭族。你知道公子在哪儿不?要是知道,交出去就能得一大笔钱;要是知道还不说,你这小命可就没啦。” 乳母瞪了他一眼,说:“我能保住自己就谢天谢地了,我哪知道公子在哪儿?” 旧臣不信啊,就说:“我都听好多人说了,这公子一直是你带着,现在也是你带着他跑的,你可别想糊弄我。” 乳母一听,眼泪就下来了,边哭边说:“我既然接受了照顾公子的事儿,先不说我真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绝对不会说的。我要是说了,那还是人吗?” 旧臣还不死心,劝道:“人做事都是为了图点啥。要是魏国还有救,你不说也就算了。可现在魏国都没了,家族也都灭了,公子们也死得差不多了,你还藏着他干嘛呢?你要是不说,钱没了不说,还得把命搭上,你傻不傻啊?” 乳母气得直哆嗦,哽咽着说:“人活在这世上,为了点钱就背叛自己的国家,那是大逆不道;怕死就把正义扔了,那是胡作非为。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捞好处,那还是人干的事儿吗?我接受了照顾公子的任务,那是要让他活下去,不是害他。我能为了那点赏赐,害怕被杀,就不要正义,干那种缺德事儿吗?我天天担心的就是公子的安危,就盼着他能好好活着,难道我今天会为了钱让公子送死?你还是魏国的臣子呢,咋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乳母心想,城里是不能待了,就抱着公子往沼泽地深处跑。可这旧臣坏透了,派人偷偷跟着乳母,然后告诉了秦军。秦军一听,马上追过去,见着人就射箭。乳母一看,把公子紧紧护在怀里,那箭像雨点似的,乳母身上中了几十支箭,最后和公子一起死了。后来有人把这事儿告诉了秦王,秦王一听,觉得这乳母真是个有骨气的人,就用很高的礼仪把她安葬了,祭祀的时候用的都是太牢这种大礼。还把乳母的哥哥提拔成五大夫,赏了一百镒黄金呢。大家都夸这乳母慈爱、贤惠又有节操,所以都叫她 “节乳母”。 再说说这俩山贼,一个带着伤,另一个被困在屋里出不去,俩人在屋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屋里还有愣史和徐庆呢,这俩家伙嘴里骂骂咧咧的,手里的刀舞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别看徐庆有点憨,可他动起来那身体可灵活啦,这俩山贼哪是他们的对手啊。这俩山贼平时在山上作威作福,骑马拿着长兵器打架还行,要是比蹿房越脊这些本事,他们可就是菜鸟啦。侯俊杰急得不行,一脚踩到椅子上,“哗喇” 一声,把后窗户给踹开了,然后纵身就往外跳,结果 “噗” 的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这是为啥呢?原来啊,在后窗台上有俩人正等着呢,一个是胡列,一个是愣史。这胡列可精着呢,他心里清楚这山贼的本事,就琢磨着他们打不过肯定得从后窗户跑。他就拉着史云,走到窗台边,问:“大哥,你姓啥?” 史云瓮声瓮气地说:“我姓史,大家都叫我愣史。” 胡列瞅了瞅他,心想这家伙看着不咋机灵,不过块头挺大,就说:“咱俩就在这儿守着,他们肯定从这儿跑。” 史云把刀抽出来,在窗台边蹲下了。胡列也没闲着,抓了两把土,也在窗台边猫着。嘿,果不其然,侯俊杰 “嗑” 的一声把窗户踹开,跳了出来。胡列眼疾手快,“刷喇” 一下把土撒出去。侯俊杰被迷了眼,“哎哟” 一声,直接摔倒了。史云跳过去,“匉” 的一声,用刀背狠狠敲了他一下,然后把他胳膊腿一拧,就像捆粽子一样把他四马攒蹄捆上了。 捆好侯俊杰,俩人继续在这儿等着另一个山贼。冯天相本来也想从后窗户跑,听到外面侯俊杰 “哎哟” 一声,“噗” 的一下,他就猜到后面有人,吓得不敢动了。想从前门走,可又有徐庆他们堵着呢。这一犹豫,脚底下就乱了,被穿山鼠徐三老爷瞅准机会,一脚踢在屁股上,“噗” 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刀也 “镗啷啷” 掉地上了。智爷在旁边喊:“留活的。” 徐三爷跑过去,用膝盖顶住冯天相的后腰,把刀放下,三两下就把他也四马倒攒蹄捆起来了。徐三爷扯着嗓子喊:“捆好啦,你们都进来吧。” 大家这才呼呼啦啦地进来了。这时候,外面胡列喊:“我们这儿还抓了一个呢!” 智爷说:“快,把人弄进来。” 史云就从那扇破窗户把人提溜进来,一撒手,“噗” 的一声,把人扔在地上。他自己也从窗台翻进来,胡列也跟着进来了。 智爷喊了一嗓子:“胡庄客,这山里的喽兵都在自己的地儿待着呢。虽然这俩寨主和咱们打起来了,但是他们没出屋子,也没下命令,所以喽兵们都没来帮忙。” 然后智爷问胡列:“这些喽兵咋办呢?” 胡列挠挠头说:“这就得看咱们大老爷、三老爷愿不愿意施恩啦。” 卢爷问:“施恩是啥意思?” 胡列说:“要是大老爷饶了他们的命,那就是施恩;要是不饶,我就把他们都集中起来,全杀了。” 卢爷还没说话呢,智爷就笑着说:“胡庄客,你还不了解咱们大老爷吗?他那是挥金如土、仗义疏财的主儿,心可宽了,最不忍心杀人了。你去把他们都叫过来吧,我有话跟他们说。” 胡列皱着眉头说:“这出去找他们可麻烦了。” 不过他还是找来一面铜锣,“呛啷”,“呛啷”,“呛啷啷” 敲了三遍。就听到一阵乱嚷嚷:“大庭的号令啊,大庭的号令!” 没一会儿,喽兵们都跑过来了。 胡列扯着嗓子喊:“咱们的寨主已经被开封府的护卫老爷们抓住啦。” 喽兵们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智爷站出来说:“你们这些喽兵都听好了啊。我们是开封府的,奉了皇上的特旨来抓山贼的,现在抓住你们头目了,本来是想放你们一马的。要是你们有谁不服气,想找死,那就抄家伙,咱们来比划比划。” 喽兵们一听,“噗” 的一声全跪下了,齐声喊:“老爷们饶命啊,我们不敢,我们求饶。” 智爷笑着说:“你们可别撒谎啊,我给你们几个选择。你们是想回家种地呢?还是继续在山上当喽兵呢?或者是去当兵呢?要是回家种地,我给你们指条明路;要是想在山上继续当喽兵,我也给你们说说以后咋办;要是去当兵,我也有办法。” 喽兵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愿意当兵。当兵多好啊,能睡安稳觉,比当喽兵强多了,祖坟也不用担心被人刨了。” 卢爷就问智爷:“智贤弟,把他们送到哪儿去呢?” 智爷想了想说:“我打算把他们送到君山去。” 然后对喽兵们说:“我写封信,把你们推荐给君山的飞叉太保钟寨主,让他收留你们。” 喽兵们一听,高兴地说:“我们不想当喽兵了,愿意去当兵,吃粮当差。” 智爷笑着说:“你们不知道,君山已经归顺大宋啦。等襄阳那边的大事办完了,君山的寨主都能当官,你们这些喽兵也都能吃粮当差。” 喽兵们一听,更高兴了,就在山里住下了,还忙着准备饭食呢。 再说说那两个山贼,第二天也没杀他们,也没把他们交给官府,而是把他们带到豹花岭后面一个老深的山涧边,“咕噜噜” 就给扔下去了,这一扔下去,那肯定是死得透透的了。 然后大家回来,智爷让胡列拿来文房四宝,还有八行书连皮子那种信纸,拿起毛笔蘸满浓墨,刷刷刷就写好了信,写完后仔细封好,在信封上还写了 “钟寨主亲拆” 几个大字,然后把信交给一个喽兵头目。接着把豹花岭里面的金银财宝啥的,都分给喽兵们了。这一通收拾,忙活了一整天,第二天才准备出发。到了第二天,有人找来了小推车,有人找来扁担,还有人背着大包裹。不一会儿,大家就告别了,有的推车,有的挑担,有的背着东西,开开心心地离开了豹花岭,朝着君山走去,这事儿就先说到这儿。 卢爷他们继续赶路,智爷瞅了瞅周围,说:“这个地方可不能给后来的贼人留着当窝点。这儿离有人住的地方可远了,大哥,我觉得咱们放把火把这儿烧了吧。” 卢爷一拍大腿,说:“贤弟,你这主意好。” 这话说完,大汉龙滔、姚猛、愣史、胡列这几个家伙就忙活起来了,到处找柴薪,找好后点着火,不一会儿,前后都烧起来了。再看穿山鼠徐三爷,他换了一套山贼的衣服。为啥呢?原来之前山贼踢桌子的时候,把油汤全溅他身上了,那味儿可难闻了,所以他就换了。 这事儿就不多说了。大家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寨栅门,这火借着风势,越烧越旺,“磕” 的一声,砖头瓦片乱飞;“割崩崩”,柱子断了,横梁也塌了。好家伙,那火就像无数条金蛇乱窜,火光把天都照亮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水火无情” 啊。不过几位爷也不管这火了,朝着武昌府的路就走了,白天赶路,晚上找地方休息。 那天晚上,天已经很晚了,黑乎乎、高耸耸的山一座连着一座,也不知道有多少,就像迷宫似的。前面有个小镇子,他们从西边的镇口进去,找个人一问,原来这儿就是夹峰山。大家找了个店住下,吃了晚饭,头天就把店钱饭钱给付了,就为了第二天能早点走。这快到四更天的时候,徐三爷就醒了,他这人啊,只要他醒了,别人就别想睡。他在屋里嚷嚷:“都起来!天都不早了,该赶路啦。” 跟他一起住店,那感觉就像伺候王爷似的,他说走就得走,说住就得住,说吃啥就得吃啥。这天四更天,大家收拾好准备走,店钱都付了,让伙计开店门,伙计就是不开。徐三爷就问:“为啥不开门?” 伙计战战兢兢地说:“太爷有令,不让开。” 徐三爷一听就火了,骂道:“你去告诉你们太爷,就说你祖宗我要走,必须开门。” 伙计苦着脸说:“店里有情况,不能开。” 徐三爷更火了,吼道:“放你娘的屁!再不开,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伙计吓得一哆嗦,心想这主儿可不好惹,赶紧把门打开了。徐三爷这才满意了。 大家出了店门,朝着武昌府的大路走,不过得绕着夹峰山的前山走。走着走着,仔细一听更鼓的声音,发现起早了。徐三爷对智爷说:“智贤弟,你看那店里的小子不开门,还说有贼,我看要是真有贼,那贼可就倒霉了,碰到咱们。” 走在山边的时候,三爷那是相当自负。智爷笑着说:“三哥,你可别把话说太满了,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要是咱们走到树林里,突然有个打闷棍的从后面给你一棍子,你能保证躲得开?” 徐三爷撇撇嘴说:“那也不能说肯定能躲开,不过他想打到我,也没那么容易。” 智爷无奈地说:“走吧,三哥,跟你说话可真费劲。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这 “防” 字还没说完,徐三爷突然一把揪住智爷,低声说:“有贼!你这嘴可真灵。” 智爷往树林里一看,黑乎乎的一片。智爷赶紧安排:“大家一个跟着一个走,都小心点。” 徐庆可来劲儿了,说:“我走前面。” 卢爷他们就一个跟着一个跟着。眼瞅着快到树林了,徐庆这夜行人的眼睛就是尖,他看清了,就见树林里的人一个个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的,突然 “呼啦” 一下全往外冲。徐三爷一看,眼睛都瞪大了,心想:“嘿,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第482章 搞定山贼 嘿,您猜怎么着?智爷和徐三爷正说着呢,这大早上的赶路,可得小心点儿,别遇上那些个贼。嘿,这话说完没多久,嘿,贼就冒出来了。徐庆那暴脾气,立马来了精神,把胸脯一拍,说:“我在前面顶着,我来收拾这些家伙。” 眼瞅着那些人离得越来越近,就见他们 “呼啦” 一下,像一群受惊的兔子似的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徐三爷二话不说,“唰” 的一声就把刀抽出来了。这一下可把那帮人吓得不轻,撒丫子就跑,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我的天呐,这些个山贼太狠啦!先哄着我们,现在又要来杀我们啦!” 徐庆一听,这口音,是山西的呀!他这人对山西老乡那是有特殊感情,一听是老乡有难,那还得了,赶紧跑过去,扯着嗓子大吼:“你们是干啥的?咋说我们是山贼呢?我们可不是啊。你们到底是谁啊?” 那帮人一边跑一边喊:“我们也不是山贼,我们是被山贼欺负的可怜人呐。” 徐庆一听,更来劲了,说:“你们咋被山贼欺负啦?别怕,咱们是同乡,我来救你们。我是徐庆,铁岭卫带刀六品校尉,我就是徐三老爷。” 那些人一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说:“我们从长沙府护送少公子呢,结果半道上被山贼给劫啦,把少公子劫到山上去了。我们就想着把我们的牲口和车辆要回来,那些家伙可坏了,劫了人不说,还赶着我们的牲口上山,还想杀我们呢。我们刚开始好言好语求他们,就差给他们跪下磕头了,可他们根本不理我们啊。” 徐庆一听就火了,眼睛一瞪,说:“哼!咱们山西人可不能求那些坏蛋,求他们那多掉价啊,咱的锐气可不能丢。” 有个驮夫说:“后来我们实在气不过,就骂他们了。” 徐庆一听,乐了,说:“对喽,就该骂!” 驮夫又接着说:“我们这一骂,他们就拿着刀追我们啊。” 徐庆问:“那你们咋办啦?” 驮夫哭丧着脸说:“我们能咋办,就跑呗。” 徐庆不屑地说:“跑啥呀?” 驮夫着急地说:“不跑难道在那儿等着挨刀啊?那不是傻嘛!” 这时候,大家一看徐三爷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又听说过他的大名,“扑通扑通” 全跪下了,抱着徐三爷的腿就喊:“徐三爷,您可得救救我们呐,帮我们把牲口、驮子和车辆要回来啊。” 智爷这时候走过来,问:“你们刚说的少公子是咋回事?” 驮夫就开始讲:“我们本来好好地护送着,结果遇到山贼,人就被劫上山了,他们还扣着我们的车辆不给。我们本来想当官告状去,可走到这儿天晚了,这黑灯瞎火的,不敢往前走啊,又怕遇到其他坏人,就在这树林里凑合了一晚上,想着天亮再走呢。谁知道遇到各位爷了,您几位可得救救我们呐。” 智爷一听,眼睛一亮,对徐庆和卢爷说:“三哥、大哥,这被劫的可不是外人呐,这是艾虎的把兄弟。一呢,看在艾虎的面子上咱得救他;二呢,我琢磨着这儿离武昌不远,说不定沈中元就在山上呢。” 卢爷点头说:“有道理。” 智爷又对驮夫说:“你们别光磕头啦,这样,你们在前面带路,把我们带到山口,然后你们就在山口大骂,把山贼引出来。” 驮夫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不行啊,我们要是在山口骂他们,他们不得全冲下来把我们砍了啊?” 智爷笑着说:“别怕,有我们在呢。” 驮夫满脸怀疑,说:“有你们也不行啊,等他们下来,我们就成肉酱啦。” 徐庆不耐烦地说:“哎呀,你们就照我说的做。你们负责把山贼引出来,我们来收拾他们,保证把你们的东西都要回来。” 驮夫还是不放心,说:“那我们把他们骂出来了,你们可一定要出来啊!要是你们不出来,我们可就死定了。” 徐庆拍着胸脯说:“我们是那种人吗?肯定不会。走啦!” 大家就一窝蜂地往山口跑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山口。大家聚在一起,驮夫们开始骂起来。有个驮夫跳着脚骂得那叫一个起劲儿:“你们这些天杀的山贼,不得好死!” 这一骂,山上的喽兵就听见了,有个喽兵喊:“嘿,是昨天那些驮夫。” 然后就下来了十几个喽兵,一个个拿着刀,张牙舞爪地吓唬驮夫。驮夫们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妈呀,又来了,快跑啊!” 然后往两边分散开。徐庆一看,哈哈大笑,提着刀就冲上去了,那气势,就像下山的猛虎。只见他的刀上下翻飞,“叱磕叹”,就像切西瓜、削黄瓜似的,几下就砍倒了好几个喽兵。剩下的喽兵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跑。徐三爷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你们这些小毛贼,别跑!今天我徐三老爷要把你们这山寨拆了!” 智爷在后面喊:“三哥,别追了,别追了!” 徐三爷这才回来,回来还不忘对驮夫说:“你们接着骂,可劲儿骂,把他们都骂出来。” 驮夫们又开始骂:“你们这些坏蛋,臭山贼!赶紧把车辆和牲口送下来,不然等我们老爷杀上山去,把你们杀得一个都不剩!你们别以为我们山西人好欺负,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正骂着呢,突然听到山上 “呛啷啷” 一阵锣响。这锣声一响,还没等山贼喽兵下来呢,那些驮夫吓得又要跑。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寨主,带着几十个喽兵。那些喽兵一字排开,一个个拿着兵器,有拿双刀的,那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有拿单刀的,看起来也挺吓人。再看这个寨主,个头不高,那丝鸾带系得横宽横宽的,穿着双薄底靴,手里提着一口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到了近前,大吼一声:“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崽子,来这儿找死吗?” 徐三爷刚要往上冲,龙滔一个箭步就蹿上去了,手里的刀一挥,“刷” 的一声,就朝着山贼砍去。山贼反应也快,一下就躲开了。龙滔紧接着又是两刀,那刀光就像闪电一样,然后再加一脚。嘿,从这之后,他把自己的拿手招式使出来了,三刀夹一腿,一会儿三刀一左腿,一会儿三刀一右腿,老是这个套路,就不换花样。这山贼被他打得有点懵,别说是这个山贼了,就是以前遇到的那些厉害角色,像花蝴蝶那样的,被他这么砍,也得手忙脚乱。这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还没分出胜负。 姚猛在旁边看着,有点不耐烦了,喊:“嘿,龙滔,收拾这小子不用咱俩,你退下,交给我。” 龙滔一听,就退下来了。姚猛 “蹭” 的一下蹿上去,把他那两个亚圆大铁锤往手里一抓,扎了个稳稳当当的骑马式,蹲在那儿,就像一座小山似的,一动不动。对面那个山贼过云雕(其实是朋玉,这里是他朋友先出现,后文才点出他名字)一看,心里有点犯嘀咕,没见过这种招式啊,不敢轻易往前。按说使锤是有一定招式的,可姚猛这不是,他就两手紧紧抓着锤把在那儿等着呢。朋玉就想啊,你不先动手,我也不动,等你先出招,我再应对。他可不知道,姚猛这人使锤有个特点,永远不会先动手,就这么耗着。 耗了一会儿,姚猛急了,喊:“你过来呀,小子!” 朋玉也喊:“你过来吧,胆小鬼!” 姚猛又喊:“你过来吧,我可不会先过去,我就等着呢。” 朋玉心里想,这家伙看起来傻愣愣的,说不定啥都不会呢,我先给他一下试试。想到这儿,他举起刀就朝着姚猛砍过去,可刚砍下去,就觉得不对劲,想把刀抽回来变换招式。哪知道这刀都快到姚猛头顶了,姚猛不但不躲,还猛地一坐腕子,那力气大得像头牛,就想着把朋玉的刀崩飞。嘿,您还别说,姚猛那胆子真是大得像天一样,眼神也好,那刀离头顶就一寸多的时候,他双手把锤往上一撩,就听到 “镗啷” 一声巨响,那口刀 “嘤” 的一声就飞出去了,在空中飞了半天,才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这一下可把朋玉震得不轻,单臂疼得像断了一样,撒腿就跑。姚猛和龙滔在后面就追,智爷在后面喊:“别追了,别追了!” 这两人就像没听见一样,追得更起劲了,就想着一定要把这山贼抓住。 姚猛在前面跑着跑着,突然看到朋玉往边山的正北方向跑了。这朋玉可不敢往山上跑啊,他心里清楚,要是往山上跑,这俩大个子跟着追上去,那可就麻烦了,只能顺着边山跑。他那速度,就像后面有狼撵似的,真像一只受了伤的鸟,又像中了箭的獐子麋鹿,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起来。姚猛和龙滔在后面拼命追,朋玉会夜行术,虽然这两个大个子腿长步子大,可一时半会儿还真追不上,不过距离也没拉多远。这俩大个子体力是真好啊,跑了这么久,连气都不带喘的。朋玉边跑边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这时候,姚猛就看着朋玉跑着跑着突然往前一栽,就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样。姚猛一看,乐了,心想机会来了,往前一蹿,举起大铁锤就要砸。哪知道朋玉是装的呢,他一弯腰,嘴里喊了声:“宝贝,看招!” 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姚猛面门飞过来。姚猛想躲,可那东西速度太快了,就听到 “嘣” 的一声,正好打在脸上。姚猛吓了一跳,不过这东西打在脸上不怎么疼。后面的龙滔跑得太快,收不住脚了,前面的姚猛正捂着脸蹲下呢,龙滔一下就从他身上翻过去了,摔了个狗啃泥。您猜朋玉扔的是什么?原来是他的一只靴子,难怪看着黑乎乎一块,而且打得不疼呢。姚猛站起来,对着朋玉喊:“你这家伙,你索性把另一只靴子也扔出来吧!” 说完接着追。龙滔也从地上爬起来,在后面跟着追。 又跑了一会儿,就看见朋玉又往前一栽,姚猛这次可就大意了,心里想:“哼,又来这招,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结果就看见朋玉一回手,“嗖” 的一下,一件暗器飞出来。多亏姚猛身手敏捷,眼睛也尖,赶紧往旁边一歪身,躲过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只镖。这镖虽然没打中姚猛,可 “嘣” 的一声,打中了后面龙滔的肩头。这镖本来是冲着姚猛去的,姚猛比龙滔高了一尺呢,是朝着姚猛的脖子去的,结果姚猛一闪,龙滔在后面,又离得远些,镖的力气到龙滔这儿就小多了,虽然打中了,不过伤得不太严重。龙滔把镖从肩上拔下来扔在地上,一边按了按伤口,一边对姚猛说:“哥哥,这样不行,你在前面,我在后面,你能看见,我看不见;你能躲开,我躲不开。咱们两个并排追吧,别再一前一后了。” 说完,两人就并排着继续追。 这时候姚猛才反应过来,骂道:“这山贼,真是个浑蛋!狗娘养的,还会打暗器呢。你以为就你会啊?你看看你二太爷我的铁錾子!” 说完,朝着朋玉 “镗啷啷” 就扔出铁錾子。不过没打中,要是打中了人,声音肯定不是这样,这 “镗啷啷” 是铁錾子打在山石上的声音。再说了,暗器本来是偷偷摸摸打出去伤人的,他可倒好,还喊:“我这儿有铁錾子!” 而且以前他扔铁錾子可准了,现在可好,连着扔了五六次,都没打中朋玉。这动手的时候和平时打着玩可不一样,他越慌,就越打不着人,都白扔了。 两人追着追着,一拐弯,突然 “噗” 的一声,两个人没注意,一下子全都掉进一个大坑里了。 第483章 收拾山贼 嘿,咱得说说龙滔和姚猛这俩家伙,那可真是一对儿 “妙人”。他俩啊,本来就有点头脑简单,和山贼干架的时候,那是完全不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咱都知道,这些个山贼啊,那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要是碰到那种不好惹的主儿,像是当官的啦,或者是那种江湖上有名有号的大侠啦,再或者是真有两下子的人,他们打不过的时候,就会使出阴招,把人往他们事先设好的埋伏圈里引。 这些埋伏的地儿可都藏在树林子深处呢,那里面的家伙事儿可多了去了。什么犁刀啊,那玩意儿就像死神的镰刀一样,碰着就伤;还有窝刀,就等着给人来个出其不意;绊腿绳,那是专门用来让人摔个狗吃屎的;扫堂棍呢,一扫一个准儿,能把人扫得找不着北;更别提梅花坑和战壕了,那可都是要命的陷阱。这坑啊,得挖得老深了,然后在上面搭上蒲席,再盖上一层黄土,还得做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小记号。为啥呢?要是没记号,嘿,那可就搞笑了,说不定带路的山贼自己一脚踏空,就先掉下去了。 这过云雕朋玉啊,他为啥不往山上跑,专沿着边山跑呢?他那小算盘打得可精了,就是想把龙滔和姚猛引到埋伏圈里去。之前他扔出那镖,本想伤人,结果没成功,还差点被人家的铁錾子给招呼了,可把他气得够呛,心里那火 “噌噌” 地往上冒,牙都快咬碎了,就一门心思要把这俩家伙往坑里带。龙滔和姚猛呢,这俩家伙立功心切啊,光顾着追,眼睛都红了。一拐弯儿,嘿,脚下就像踩了棉花似的,突然一软,“噗咚咚” 就掉进坑里了。好在他俩身体倍儿棒,皮糙肉厚的,就像两头小牛犊子,这一摔虽然吓了一跳,但也没受啥重伤。他俩从坑里爬起来,一个拿着刀,一个拎着锤,就往上蹦,嘿,这一跳,足足有三尺多高,可算是脚踏实地了。这俩人在坑底下就扯开嗓子大骂起来,那声音大得,就像打雷似的。上面的朋玉也不甘示弱,也在那儿骂:“你们两个有能耐就上来啊,看我不收拾你们!” 姚猛在下面喊:“你有本事就下来,看爷爷我不揍扁你!” 朋玉这时候没了兵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他眼珠一转,嘿,想出个损招儿,拿石头砸他们。这可把龙滔和姚猛坑苦了,在下面左躲右闪的。 咱再说说山上这边,自从朋玉那兵器飞出去之后,喽兵就跟火烧屁股似的,撒丫子往山上的分赃庭跑,那速度,就像后面有狼撵着似的。这时候啊,赛地鼠韩良正在桌子上睡得那叫一个香呢,呼噜声都震天响了,玉面猫熊威正陪着恩人施俊唠嗑呢。突然,一个喽兵像阵风似的冲进来,扯着嗓子喊:“报告大寨主,不好啦!山下那些驮夫不知道从哪儿勾搭来了一大帮人,可难对付了。头一个和咱们三寨主打得那叫一个激烈,不分胜负啊!后来又冒出来一个使锤的,好家伙,刚和三寨主交手,就把三寨主的刀给磕飞啦!我赶紧来给您报信。” 大寨主熊威一听,眉头一皱,摆了摆手。这喽兵还没退出去呢,又一个喽兵冲进来报告:“大寨主,三寨主打输啦!” 熊威又摆了摆手,对施俊说:“恩人,您在这儿先帮我看着山寨,我得出去瞅瞅是啥人这么厉害。” 这可把施俊吓得不轻,他本来是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啥时候见过这阵仗啊?一想到要给山贼看寨子,心里就直打鼓。而且他还怕万一有官府的人冲进来,把他当成山贼给抓了,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肯定是死路一条啊,他这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的。 单说这玉面猫熊威,他把衣服一掖,袖子一挽,“唰” 的一声抽出一口明晃晃的刀,就往山下走。这大寨主下山的时候,那气势,可比三寨主威风多了,铜锣敲得 “当当” 响,出了寨栅门。到了山下面那块平坦的地儿,就听到 “乌八儿的,乌八儿的”,那些山西驮夫在那儿扯着嗓子大骂呢。驮夫们一看到喽兵露面,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哗啦” 一下往两边跑开了。 头一个冲上来的是卢爷,他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把胡子往上一挽,就像个准备战斗的老将军,精神抖擞的。他把刀一举,喊了一声:“呔!” 就朝着熊威砍过去了。智爷在旁边看着,眼睛都亮了,心里暗暗称赞:“嘿,这个寨主,长得还真有点像展南侠呢,这气质,这范儿,没差!” 再看这熊威的刀法,那真是漂亮,刀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就像一条银龙似的。卢爷那刀法本来就不含糊,两人也不废话,上去就打起来了,那场面,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样激烈。 穿山鼠徐三爷在旁边看着,心里就犯嘀咕了:“大哥年纪可不小了,别累着了,我得去帮帮他。” 这徐庆啊,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了,心想这是抓贼呢,哪有那么多讲究,就冲上去了。熊威一看又来一个,也不害怕,他那口刀使得那叫一个溜,封、避、躲、闪,动作快得就像一阵风,还时不时地瞅准机会往上递刀,这招式可都是厉害得很呢。卢爷和徐三爷要是稍微反应慢点,就得被他打败了。智爷在旁边看着,越看越觉得这熊威是个人才,心里琢磨:“这家伙不错啊,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要是能把他抓住,劝他投降,那可就多了个得力助手了。” 想到这儿,智爷也不含糊,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刀一亮,大喊:“山贼,你别跑,看刀!”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半山腰飞下来一个人,就像个白色的幽灵一样。智爷还以为是山贼的同伙呢,就没再朝着熊威去了。他这时候也没看清楚是谁,就瞅见这人穿着一身白亮亮的短衣,手上啥也没拿。这人刚一落地,智爷就一个劈山式砍过去,那刀带着风声就下去了。这人反应超快,往旁边一闪,然后像变魔术一样,回手就亮出一把二刃双锋宝剑,“呛啷” 一声,智爷那刀就断成两截了,这可把智爷吓得魂儿都快飞了。紧接着,这人又一个白蛇吐信的招式,朝着智爷的脖子就刺过来了,那剑尖都快碰到智爷的脖子了,智爷心想:“完了,这次死定了。” 干脆把眼睛一闭,等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半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魏道爷,使不得!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这声音就像救命的福音一样。说时迟那时快,魏道爷把宝剑一抬,智爷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原来是云中鹤魏真和北侠欧阳春沿着边山朝着寨栅门走呢,快到寨栅门的时候,听到锣声,看到玉面猫熊威出来了,下面还有山西人在叫骂。这云中鹤也是个急性子,没和北侠商量,就像个炮弹一样蹿下去了,这一出手就把智爷的刀给削了,还想接着用剑刺呢。听到北侠喊,道爷才反应过来,把剑收回来,还念了声 “无量佛”,北侠也跟着蹿下来了。那边的玉面猫熊威被徐三爷踢了个跟头,正狼狈呢,也被北侠拦住了,北侠说:“都是自己人,别打了,误会啊!” 卢爷也赶紧拦住徐庆,不让他再动手。 大家这才凑到一块儿,智爷那叫一个郁闷啊,刀都没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魏真,听到他念 “无量佛”,又看到他是个老道,心里暗自琢磨:“这不会是云中鹤吧?要是他,我这脸可丢大了,在人家面前就像个菜鸟一样。” 北侠笑着说:“大家来认识一下啊。” 然后把魏真介绍给卢大爷,对徐三爷说:“三弟,你们俩不认识吗?” 徐三爷挠挠头说:“没见过啊。这位道爷是谁啊?” 北侠哈哈大笑,说:“三弟,你要是不认识,可让人笑话死了。这就是你侄子徐良的师傅啊。三弟,你还没见过呢?” 徐三爷一听,眼睛瞪得老大,说:“原来你就是魏道爷啊!我真是糊涂了。我看过家信,知道我那小子跟你学本事。听说那小子跟你学得可好了,你一点儿都没藏私。好小子,真有两下子!你教得也好,难得你们师徒都这么厉害。” 北侠笑着说:“三弟!你这说的什么话呀?都乱套了。” 魏道爷一听,真是哭笑不得:“你这说得,好像我们都成你儿子了,这都哪跟哪啊?” 智爷在旁边打圆场:“道爷,你别听他的,我三哥就是这样,想到啥说啥,脑子一热,嘴上就没把门的了。” 徐三爷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乱,给老道行了个礼,说:“亲家,你别怨我,我就是个粗人,说话没个准头,你别往心里去啊。” 魏道爷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怪不得他们家里人说,三爷是个浑人,今天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大家也在旁边跟着笑,说了徐三爷几句。三爷也不生气,就这么和魏道爷开起玩笑来。魏道爷和北侠、智爷、卢爷、史云等人互相行了礼,那场面可热闹了。卢爷把胡列叫过来,对大家说:“这是胡列,来,给大家行礼。” 胡列赶紧给大家行礼。魏道爷又和熊威、北侠、智爷等人互相见了礼,熊威就问:“兄长,你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魏道爷回答:“这也是巧了,在路上碰到的,一聊才知道都不是外人。” 熊威笑着说:“既然不是外人,那就请到山上去,咱们有什么话慢慢说,别在这儿站着了。” 智爷说:“对了,我们还有两个人追你们一个人去了,别到时候打起来。咱们各派一个人,去给他们传个信,就说都是自己人。” 熊威点点头,叫来了一个喽兵头目。卢爷也把胡列叫过来,说:“你们俩赶紧去,去迎接追下去的那两个人,一定要告诉他们千万别动手,都是自己人,别闹出误会。” 两个人答应着,就像两只小兔子似的跑走了。 大家就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唠嗑。快到寨栅门的时候,碰到了南侠展昭、双侠丁兆兰和丁兆蕙。云中鹤、玉面猫熊威和他们三位互相行了礼,就开始聊起来了,什么江湖趣事啊,最近的见闻啊,这里就不细说了。丁二爷东张西望地说:“这后山好像不近呢,走得我都有点累了。” 这时候一找徐庆,发现他不见了。原来啊,徐庆被那些驮夫给拦住了,驮夫们像一群小麻雀似的,围着徐庆叽叽喳喳地说:“三老爷,你可一定要帮我们把牲口和车辆要回来啊,那可都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徐庆大手一挥,说:“怕什么,跟我上山,找他们要去。” 驮夫们一听,吓得直摇头,说:“我们不敢上山啊,那山上都是山贼,我们上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徐庆拍着胸脯说:“有我呢,你们别怕,我保证你们没事。” 驮夫们还是不敢动,徐庆没办法,就把熊威叫住:“兄弟,你做件好事吧,把他们的驮子和车辆还给他们。你看他们多可怜啊,东西没了,都快急死了。” 熊威笑着说:“那些驮子和车辆,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啊。再说了,那是我恩人的东西,我哪能不给呢?肯定得还啊。” 徐庆对驮夫们说:“你们听到了吧?没事了,走吧。” 驮夫们这才犹犹豫豫地跟着走,还是半信半疑的,就像走在薄冰上一样,小心翼翼的。到了山上,熊威对喽兵们喊道:“好好招待这些驮夫,给他们准备好酒好菜。” 喽兵们答应着就去准备了。驮夫们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想:“看来这些山贼也不是那么坏嘛,这次真是遇到好人了。” 第484章 这招高啊 不一会儿,大家进了分赃庭,施俊正在那儿紧张得直冒汗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他们回来了,这才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松了口气。又看到进来好多人,智爷眼尖,先看到了施俊,就走过去,笑着说:“施公子,别害怕,是我们。我来给你说说我的情况。” 施俊赶紧行礼,说:“您是智叔父吧?久仰久仰。” 智爷和北侠等人互相行了礼,然后大家就开始互相谦让座位。施俊那是说什么也不肯坐主位啊,一个劲儿地摇头,说:“这可不行,你们都是我盟弟的叔叔、伯父,我哪能坐主位呢?这像什么话,我可不能坐。” 大家就开始互相推让,就像一群有礼貌的小学生一样,这个说 “您坐”,那个说 “您先来”,让了半天,才按顺序坐下。然后把剩下的酒菜撤了,重新摆了一桌新的酒菜。大家正准备好好喝一杯呢,突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大汉龙滔、姚猛、过云雕朋玉进来了,胡列也一起进来了,喽兵们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原来啊,龙滔和姚猛在坑里的时候,朋玉拿石头砸他们,可这俩家伙也机灵,在坑里左躲右闪的。尤其是姚猛,那皮糙肉厚的,就像穿了一层铠甲一样,石头砸在他身上,虽然有点疼,但也没什么大碍。朋玉在外面砸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的,可就是砸不死这两个人,急得他直跳脚,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又实在是没办法。突然,他脑子一转,嘿,想出个馊主意。别看他是个浑人,这时候还真有点歪脑筋。他跑到南边,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到处看,最后挑中了一块大石头,好家伙,那块石头大概有三四百斤重呢,就像一座小山一样。朋玉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头搬到坑边。他把石头放下,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坑边,假装好心地对他们俩说:“两个家伙,我看你们也是条汉子,我来劝你们一件事,你们想不想听?” 龙滔在坑里喊:“你这个矮冬瓜,能有什么好事?劝我们什么?” 朋玉笑着说:“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龙滔翻了个白眼,说:“哼,你想骗我过去,然后用石头砸我们吧?我才没那么傻呢。” 朋玉一听,赶紧一拍巴掌,说:“你看我有石头没?我是真的喜欢你俩这股子猛劲儿,想劝你们归顺我们夹峰山。你们要是归顺了,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然的话,等山上的喽兵一来,你们俩可就死定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龙滔一听,心里一动,觉得有便宜可占,就说:“你让我们归顺你,得先把我们拉上去啊,我们在这坑里怎么归顺?” 朋玉说:“你们俩要是真的归顺,我就把你们拉上去。我说话算话,你们可别耍我。” 龙滔连忙说:“我们肯定归顺,快拉我们上去吧,这下面可难受死了。” 朋玉说:“等着,我解下带子。” 朋玉一转身,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就去搬石头,想着把石头朝着他们俩的头顶砸下去,这一下要是砸中了,就算砸不死两个,砸死一个也好办了。 也是龙滔和姚猛命不该绝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就像有神明保佑一样。要是胡列和喽兵晚来一步,就算不死,也得被砸得断胳膊断腿的,那可就惨了。就在朋玉要动手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声,就像打雷一样。朋玉回头一看,原来是胡列和喽兵急匆匆地跑过来了,嘴里喊着:“寨主爷!别伤他们俩的性命,是自己人。大寨主有令,不许动手。” 到了跟前,让胡列和朋玉见了个面。喽兵把大寨主的命令告诉了朋玉,胡列在坑边也喊了两遍。然后胡列解下带子,先把龙滔拉了上来。 又把带子扔下去,龙滔和胡列一起把姚猛拉了上来。胡列让龙滔、姚猛和朋玉互相行了礼,这三个人还说:“不打不相识。” 然后三个人关系变得特别好,这里就不细说了。 他们一路上捡起刀枪,沿着原路返回。到了寨门,进了寨栅门,来到分赃庭。熊威和大家互相见了礼,各自坐下。智爷让龙滔、姚猛给魏真行礼,又和大寨主见了面。 见完面,云中鹤说:“你们几位在这儿太好了,我有件事想拜托大家。” 智爷说:“有话您就说。” 魏真说:“我这三个盟弟,愿意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想请你们几位做个引见人。” 大家都点头说:“行,没问题。” 智爷说:“我们大家要给白五老爷报仇,想请道爷您帮忙,不知道您愿意不?” 魏真念了声 “无量佛”,徐庆说:“别念佛了,亲家。你一定得去,没你不行。” 突然,从外面蹿进来一个人,“扑咚” 一声摔倒在地上。 大家一看,都惊讶不已。 嘿,您瞧啊,这一屋子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呢,每个人都在讲自己路上那些好玩的事儿。北侠眉飞色舞地说着他们在路上看到的稀奇景象,那讲得是绘声绘色,就像那些事儿刚在眼前发生一样。智爷也不甘示弱啊,把自己路上遇见的那些五花八门的事儿,一股脑儿地往外倒。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施俊,施俊这才把自己家里的情况娓娓道来。 施俊一脸无奈地说:“唉,我家老爷子生病了,病得还不轻呢。我这没办法啊,只能带着一家老小从长沙府往固始县赶,想着回去好好照顾老爷子。” 说完自己的事儿,施俊眼睛一亮,忙问:“对了,你们有谁知道艾虎那小子咋样了?我还挺惦记他呢。” 正说着,就听 “噗” 的一声,像有什么重物倒地了。大家都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嘿,从外边进来一个人,直接就趴在地上了。这一下,屋里的人都愣住了,南侠、智化他们瞅了半天,谁都不认识这哥们儿。这时候,几个喽兵反应快,赶紧跑过去,七手八脚地把这人扶起来,一边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一边念叨着:“哎哟,您这是喝了多少啊?” 这人被扶起来后,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下了。 再看玉面猫熊威和过云雕朋玉,这两人的脸啊,就像熟透的红苹果一样,红得都快滴出血了,那叫一个尴尬。就听刚坐下这哥们儿扯着嗓子喊:“哥哥,你看你,来了这么多新朋友,也不给我介绍介绍,这可不够意思啊,他们都是谁呀?” 熊威那是一脸无奈,赶紧说:“贤弟啊,你今天这酒可真是没少喝,都喝糊涂了吧?你看你这晃晃悠悠的,赶紧回去睡一觉,有啥事明天再说,啊,听话。” 可这赛地鼠韩良哪听得进去啊,他坐在那儿,身子跟个拨浪鼓似的晃个不停,还满嘴酒气地嚷嚷:“我没醉,我清醒着呢!” 说着,他扭头看向旁边的龙滔、姚猛、史云,眼睛都有点发直,舌头也有点大了,含糊不清地问:“你们…… 你们这几位大哥,这是打哪儿来,又要上哪儿去啊?” 这韩良就是个直性子,脑子一根筋,心里有啥嘴上就说啥,从来不管那些弯弯绕绕的。龙滔他们几个也没多想,就回答说:“我们从襄阳来,准备去武昌呢。” 韩良一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边笑边说:“你们去武昌干啥呀?游山玩水啊?” 龙滔挠挠头,回答说:“我们是去给大人请安的。” 韩良一听,笑得更厉害了,一边笑一边摆手:“你们说别的我没准儿还信,就这给大人请安,我可不信。大人准……” 这 “准” 字刚一出口,还没等后面的话说出来呢,熊威就急了,赶紧打断他:“你可别在这儿瞎说了,你看看你,醉成这样,满嘴跑火车,还不快出去醒醒酒,睡一觉!” 朋玉也在旁边附和:“二哥,你就别在这儿胡咧咧了,赶紧去睡觉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智爷在旁边听着,心里可就琢磨开了:“嘿,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啊,这韩良话里有话啊。” 想到这儿,智爷笑着说:“寨主,您别拦着他,我觉得我和这位兄弟还挺投缘的,我得和他好好聊聊。” 说完,智爷扭头对龙滔说:“兄弟,你坐这儿来,我去那边和韩兄弟唠唠。” 熊威一听,着急地说:“智爷,您可别听他瞎说啊,他现在就是个疯子,说的都是醉话,您别当真。” 智爷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您就别操心我们啦,我们就随便聊聊。” 然后走到韩良身边,笑着说:“兄弟,我看你年纪不大吧,肯定没我大。” 韩良迷迷糊糊地看着智爷,回答说:“那必须啊,您一看就是大哥,我得叫您一声哥哥呢。” 智爷一拍大腿:“哈哈,对喽,兄弟,我可跟你说,以后咱们可就是一起当官的人啦。” 韩良一脸懵:“啥?当官?哥哥,您可别逗我了,我都让您给说糊涂了。” 智爷笑着解释:“兄弟,你还不知道呢吧?你们现在弃暗投明,改邪归正,那开封府的护卫老爷们可都看在眼里呢。到时候,他们一举荐,你们就能当官啦。” 韩良一听,来了精神,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过还是有点迷糊,问:“真的?那…… 那谁去给我们说这个事儿啊?” 智爷回答:“那得去见大人啊。” 韩良又问:“大人在哪儿呢?” 智爷回答:“在武昌府呢。” 韩良皱着眉头,嘟囔着:“武昌府有大人?我咋不知道呢?” 这时候,熊威的脸色都变了,又着急又无奈地说:“你别听他瞎说了,他这是喝多了,在这儿胡言乱语呢。你呀,就别在这儿添乱了,赶紧走。” 智爷却笑着说:“寨主,您别管我们,不管他说啥,都没事儿。我看这位兄弟刚才那话,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就直说了吧,我们现在可遇到大麻烦了,我们把大人给弄丢了,正到处找呢。我看兄弟你好像知道点啥,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要是你能帮我们找到大人,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说不定还能免了不少麻烦呢。你就说说吧。” 旁边的云中鹤也在纳闷:“这事儿我咋都没听说过呢?真是奇怪。” 北侠在心里暗暗佩服:“这智爷可真是个机灵鬼儿,这招高啊。” 大家也都在旁边催着韩良:“是啊,兄弟,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说吧。” 韩良这才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说:“你们把大人弄丢了?那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偷走的呀?” 智爷回答:“我们知道,是沈中元那家伙干的。” 韩良一听,一拍手:“对啦,就是他。” 智爷又着急地问:“可我们不知道他把大人藏哪儿去了,兄弟,你要是知道,可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韩良得意地笑了笑:“这我可知道,他们在我们这儿住了一夜呢。他姑母、表妹都在后头和我嫂子在一起呢,大人就在车上拉着。他们现在往长沙府朱家庄去了,那儿有兄弟俩,一个叫朱文,一个叫朱德。你们刚才还说要见大人,哼,哪儿有大人啊,你们都找错地方啦,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熊威一听,脸都白了,着急地说:“好哇!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这可麻烦了。各位老爷们,我们这可都是什么罪过啊,居然和偷大人的人有过来往,这可咋整啊?” 智爷赶忙安慰他:“寨主,您别太担心。大宋的规矩您还不知道吗?这又不是全家犯罪,谁犯的事儿谁承担。儿子犯事儿儿子担,长辈犯事儿长辈担。除非你们还帮着他们动手了,要是没动手,就还有商量的余地。现在既然知道大人的下落了,咱们得商量一下,谁去把大人接回来呢?” 第485章 结伴而行 北侠第一个站出来,一脸正气地说:“我去,这事儿我得管。” 南侠也紧接着说:“我也去,不能少了我。” 双侠也纷纷响应:“我们也去。” 智爷也点头说:“我肯定也得去。” 过云雕朋玉有点担心地问:“你们知道路吗?那地方你们都没去过吧?” 智爷笑着回答:“不知道路没关系啊,我们到那儿再打听呗,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朋玉一听,就说:“那我跟你们去,我给你们带路,我对那一带还算熟悉。” 卢爷在旁边也说:“我也想去呢,人多力量大嘛。” 智爷却摆摆手:“您不用去,去那么多人干啥呀?人多了反而麻烦。” 卢爷想了想,说:“那好吧,那我们就在武昌府等着你们的消息。” 智爷点头说:“对喽,你们就在武昌府等着就行,有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说完,智爷又对熊威说:“寨主,这些喽兵你也得问问他们的想法啊,看看他们是怎么打算的。” 熊威就把喽兵们叫过来,大声问:“你们都怎么想的?现在有个机会,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跟着大人当差,你们愿意不?” 这些喽兵一听,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说:“愿意,我们愿意,早就不想在这山上当山贼了。” 然后齐声喊:“求老爷们给我们指条明路啊。” 智爷就对熊威说:“寨主,君山现在已经接受招安了,您可以把这些喽兵打发到君山去。等皇帝陛下有旨意的时候,他们都能吃粮当差,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熊威一听,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笑着说:“这可真是太好了,多谢智爷指点。” 智爷就叫人拿来文房四宝,刷刷刷地写了一封信,交给熊威,说:“你们二位拿着这封信,带着家眷,往君山去吧。君山后面有专门安置女眷的地方,到那儿让钟大哥把你们的家眷安置好,你们就在那儿等着我们的消息。等我们到了襄阳的时候,肯定会去请你们的。魏道爷,咱们之前说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啊。” 魏道爷笑着说:“这大白天的,我穿着这身衣服还真不方便。你们能不能打发个人,到我庙内把我的道袍取来?” 熊威立刻就安排了一个喽兵:“你快去三清观,把魏道爷的道袍取来,要快!” 不一会儿,喽兵不仅把道袍取来了,还把锦笺也一起带回来了。魏道爷穿上道袍,那模样别提多精神了,这事儿就先不说了。 施俊在旁边说:“我打算等明天,让驮夫把车辆、驮子收拾好就出发。” 金氏这时候也没闲着,她和后寨的夫人正在依依不舍地告别呢。金氏拉着夫人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姐姐,这段时间多亏您照顾我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我这儿有一些小玩意儿,您别嫌弃,留个纪念吧。” 说完,就把准备好的一堆东西递给夫人。夫人也感动得不行,接过东西,笑着说:“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姐妹一场,说这些就见外了。我也有东西给你呢。” 然后也拿出一些物件递给金氏,又对旁边的婆子、丫鬟说:“去,把我准备的那些银两拿来,赏给金妹妹的婆子、丫鬟。” 两边的下人都高兴地接过赏钱。金氏和夫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结拜成了干姊妹,这才洒泪分别。金氏上了驮轿车辆,施俊在前边和大家一一辞别,那场面真是有点伤感。熊威看着施俊走远,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挠一样,担心得不行,对大家说:“我这恩人这一走,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啊。前面还有好几座山呢,现在那些山上可都有不少强盗,万一出点啥事儿,我可怎么对得起他啊?” 智爷想了想,说:“要不这样,熊贤弟,你就去送送他吧,你也能放心点。让韩贤弟他们带着喽兵保护着嫂子,这样安排也不错啊。” 熊威却有点犹豫,皱着眉头说:“我二弟韩良这脑子有时候糊涂得很,要是到了君山说不清楚事儿,又惹钟寨主不高兴,那可就麻烦了。” 韩良在旁边一听就不干了,跳起来说:“大哥,你可别小瞧我,我清醒着呢。我去保护恩人施公子,保证把他安全送到。你要是不放心我,那可就不对了。” 云中鹤在旁边点点头:“这也行啊,韩良这孩子虽然有时候有点冒失,但心眼不坏。” 智爷也跟着说:“对,我觉得可以。韩良兄弟,你可得小心点啊,保护施公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韩良拍着胸脯说:“智爷,您就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 说完,他拿起刀,又带上些银两,和大家辞别后,就跑去追施俊了。云中鹤看了看大家,说:“那咱们就在武昌府再会吧,我先走了。” 钻天鼠卢方、穿山鼠徐庆、大汉龙滔、姚猛、史云、胡列也一起起身,和大家辞别,徐庆大声说:“咱们在武昌府见,到时候再好好聊聊。” 众人也都没往外送,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喽兵、头目们也都收拾好包裹啥的,把东西用骡马、驴、牛驮着,还雇了驮轿让夫人坐上去,然后就一伙一伙地慢慢下山去了。那些粗糙没用的东西就都扔在山上不要了。大家一商量,决定放火烧山,一来可以防止以后再有山贼占山为王,二来也算是和这山寨告别了。转眼间,大火就烧起来了,那火焰呼呼地往上蹿,就像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山上飞舞,整个天空都被映红了。北侠、智化、南侠、双侠、过云雕朋玉就朝着长沙府出发了,他们脚步匆匆,每个人都怀着希望,希望能尽快找回大人。熊爷则带着家眷往君山去了,一路上小心翼翼,保护着家人的安全。 再说赛地鼠韩良追上了施俊,两人结伴而行。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一片树林,那树林郁郁葱葱的,看起来有点阴森。施俊有点担心地说:“韩兄,这树林看着有点吓人啊,咱们可得小心点。” 韩良却满不在乎地说:“别怕,有我在呢,几个小毛贼能把咱们怎么样?” 说着,两人就带着队伍往树林里走。刚穿过树林,就看到有几个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施俊的书童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兴奋地喊:“相公爷!那不是艾二相公吗?” 施俊一听,赶紧抬头看去,可不是嘛!头一个就是艾虎,那小子还是那么精神。旁边还有徐良、胡小记、乔宾。原来他们刚办完尼姑庵的事儿,这一路晓行夜宿,正好走到这儿。艾虎他们本来正走着呢,忽然看到前面来了一些驮子、驮轿、马匹,看到马上的相公下了马,艾虎仔细一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高兴地喊:“是施大哥!” 然后对旁边的徐良、胡小记、乔宾说:“这是我的盟兄,对我可好了。走,咱们过去。” 说完,几个人就跑过去。艾虎先给施俊磕头问好,然后笑着说:“大哥,我可太想你了。我这儿有几个朋友,给您介绍一下。这是陷空岛我徐三叔跟前的,也是行三,叫徐良,外号人称山西雁,那本事可大了,也是我的盟兄。这是施公子,叫施俊,是个大好人,我们可好了。你们二位互相认识一下吧。” 徐良笑着抱拳行礼:“施公子,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施俊也连忙回礼:“徐兄过奖了,您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啊。” 几个人又互相说了些客气话。艾虎接着介绍:“这是我的盟兄胡小记、乔宾,都是讲义气的好兄弟。” 大家又互相见了面,气氛那叫一个融洽。施公子又把韩良叫过来,对艾虎等四人说:“这是韩良韩兄,这次多亏了他保护我呢。” 大家又互相寒暄了几句。艾虎又跑到驮轿那儿,对里面的嫂嫂行了个礼,问候了几句。 前面有个镇店,大家商量了一下,就都决定在这儿住下了。到了店里,掌柜的一看来了这么多人,赶忙热情地招呼:“各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智爷笑着说:“住店,给我们来五间上房,五间南房。” 掌柜的连忙答应:“好嘞,您稍等,马上给您安排。” 五间上房安排给金氏、丫鬟们住,金氏走进房间,笑着说:“这房间还挺干净的,不错不错。” 丫鬟们也笑着开始收拾东西。五间南房是施公子和小爷住,施俊对艾虎说:“贤弟,咱们晚上可以好好聊聊了。” 配房就让随从们住,驮夫们就住在外边。 到了店里,大家先是打了洗脸水洗脸,那水热乎乎的,洗在脸上可舒服了。洗完脸,又烧了茶,茶香四溢。不一会儿,晚饭也端上来了,满满一桌子菜,看着就有食欲。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艾虎就问施俊:“大哥,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施俊就把家里老爹生病,从长沙府往家赶,路过夹峰山被打劫,后来又遇到大家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徐良一听,说:“原来我师傅住在三清观,离这儿不远呢,我还想去三清观见我师傅呢。” 施俊就说:“我师傅也起身去武昌府了。” 徐良说:“大人有了下落,那就好办多了。估计我师傅也是去找大人去了。” 施俊说:“想来也是。” 徐良就说:“那咱们大家也去武昌府吧。” 施俊就冲着艾虎说:“艾贤弟,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艾虎说:“咱们哥俩儿,咋还说‘拜托’二字呢,啥事儿呀,哥哥您说吧。” 施俊说:“韩兄他们本来是要去君山的,又怕我在路上出事儿。贤弟你要是没啥事儿的话,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走这一趟呀?” 艾虎连连点头说:“行,没问题。” 这一晚上的事儿就不说了。 第二天给了店钱饭钱,徐良、胡爷、乔爷就往武昌去了;韩良去追熊威,往君山赶;艾虎则保护着施俊,路过卧牛山继续前行。 第486章 敬酒不吃 嘿,咱先不说艾虎护送施俊去固始县这事儿。 单说蒋四爷和柳青,这俩哥们儿为了找大人,正往娃娃谷赶呢。这一趟可不容易,一是要找到大人,二呢,蒋四爷还惦记着找找他师娘。他们从晨起望出发,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君山边山附近。 这时候,眼尖的蒋四爷瞧见山坡上有个小孩儿,那模样,可太有意思了。这小孩儿个头矮得很,还不到五尺呢,就像个小萝卜头。那一头黄头发,就跟顶着个金色的小毡子似的,晃眼得很。身上穿着蓝布袄和蓝布裤子,嘿,那脚丫子是光着的,就套着两只蓝靸鞋,看着有点滑稽。再瞧他那脸,面黄肌瘦的,就像好久没吃饱饭一样。两道眉毛竖着,就像两把小刷子,眼睛圆溜溜的,瞪起来像铜铃。颧骨那是高高的,腮帮子却凹下去,跟个小猴子似的。鹰钩鼻子,尖嘴巴,脑袋上梳着俩抓髻,就像顶着俩小揪揪。腰里还别着根打牛的皮鞭子,看着还挺有气势。再看山坡上,好家伙,几十头牛在那儿悠闲地吃草呢,黑的、白的、黄的,还有花的,就像一幅五彩斑斓的画。 突然,就听见 “闷” 的一声,两头牛就像发了疯似的,脑袋 “嘣嘣” 地往一块儿撞,牛角绞在一起,“嘎楞嘎楞” 响,那场面,就像两头小怪兽在打架。蒋四爷一看,对柳青喊:“老柳啊,这下可坏了,你瞧那小病秧子,怕是要被牛给顶飞啦!” 柳青顺着方向一看,只见那小孩儿跟个小炮弹似的冲过去,一下子就插到两头牛中间,双手紧紧揪住牛角,嘴里还喊着:“嘿,你们俩小家伙,别闹了,看我的厉害!” 蒋四爷瞅着这瘦小枯干的孩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孩子怕是不知道牛的厉害吧?这牛的力气可大着呢,都说牛劲儿大如天,就他这小身板儿,别说是他,就是我被夹在中间,那也得被顶成肉饼啊。” 可奇了怪了,这孩子揪住牛角后,那牛眼睛瞪得像铜铃,“闷闷” 地叫着,四蹄乱蹬,想往前撞,可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就是撞不到一块儿。这孩子还吓唬牛呢:“哼,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可就不客气啦,我要抽你们啦!” 蒋四爷扭头对柳青说:“老柳,你看看这孩子,这力气简直逆天了。你说,就这俩牛,要是换了你,你能顶得住不?” 柳青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行不行,我可没这本事。这孩子真是个怪胎啊,咋这么大力气呢?难道是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 蒋四爷也觉得不可思议,说:“就是啊,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神仙。我看这孩子以后肯定不一般,要是像韩天锦那样的大块头有力气,那倒没啥稀奇的,可这孩子瘦得跟麻杆儿似的,却有这么大的神力,真是神了。要是有时间,我非得问问他住哪儿,叫啥名儿。” 柳青却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呀,管他呢,咱还有正事儿呢,赶紧走吧。” 蒋四爷听了,无奈地耸耸肩,两人就接着赶路了。 走了没一会儿,他们穿过了一个热闹的镇店。这镇店可不小,大街是南北走向的,两边的铺子一家挨着一家,全是东西向的。他们正走到北街口呢,就听见一阵马蹄声 “哒哒哒” 地传来,像敲鼓似的。只见一个年轻人骑着马过来了,瞧这打扮,那叫一个花哨。翠蓝武生巾歪戴着,就像个调皮的公子哥,翠蓝英雄氅敞着披在身上,随风飘动,就像个大侠似的,脚上蹬着一双薄底快靴,手里拿着根打马的藤鞭,时不时地在空中甩一下,“啪” 的一声,可神气了。再看他那张脸,白里透着青,青里又透着白,就像糊窗户的纸一样,不过五官倒是挺清秀的,有点小白脸儿的感觉。后面还跟着几个跟班的,也都是歪戴着头巾,敞着衣裳,都二十来岁的年纪,跟在马后面瞎跑,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喊:“都闪开,都闪开,我们少爷来了,别不长眼撞着了!” 这时候,从一个小巷口慢悠悠地出来个小孩儿,牵着一匹大黑驴。这驴可漂亮了,粉嘴粉眼的,就像化了妆一样,四个蹄子还是银色的,就像穿着小银鞋,走在路上 “嘚嘚” 响,特别引人注目。这骑马的年轻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就像看到了宝贝一样,扭过头去,扯着嗓子喊:“小子们,快看呐,好一头驴呀!这驴太漂亮了,快给大爷我抢过来!” 跟班的一听,那叫一个积极,像一群饿狼似的,“嗷” 的一声就跑过去,把路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对着那牵驴的小孩儿喊:“小子,站住!你从哪儿偷来我们家的驴?赶紧还回来!” 那小孩儿一听,气得小脸通红,大声说:“你们胡说!这是我的驴,凭啥给你们?” 这几个恶奴可不管那么多,上去就伸手把驴给抢过去了。小孩儿急了,边哭边喊:“你们这是强盗,抢我东西!” 恶奴们却狡辩说:“哼,我们家的驴丢了一个多月了,肯定是你偷的。我们大爷心地善良,不把你送官府就不错了,你还敢嚷嚷?” 小孩儿气得不行,想冲过去抢驴,可他哪是这些人的对手啊。一个恶奴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打得小孩儿眼冒金星。接着又过来几个恶奴,有的拉腿,有的拧胳膊,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小孩儿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揍。小孩儿被打得 “哇哇” 直哭,边哭边喊:“各位好心人,救救我呀!他们是坏人!” 蒋四爷在旁边看着,气得火冒三丈,他本来就是个热心肠、爱打抱不平的人,看到这场景,哪能忍得了?正准备上去教训这些家伙呢。 就在这时,一阵 “哒哒咧咧” 的声音传来,就像打雷似的。原来是几十头牛从南往北赶过来了,牛背上骑着三个小孩儿,其中就有刚才在山坡上拉牛的那个瘦孩子。这牵驴的小孩儿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扯着嗓子喊:“少大爷,有人抢咱们的驴啦!” 那瘦孩子一听,“噌” 的一下就从牛背上跳下来了,跑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大舌头地喊:“谁敢抢咱们的驴?他是不是不想活啦!” 牵驴的孩子带着哭腔喊:“你快来呀,他们要把驴抢走啦!” 蒋四爷在旁边一看,心里就明白,这抢驴的家伙们,这下可要倒霉喽,这瘦孩子一看就不好惹。 就见那瘦孩子像一阵风似的跑过去,伸手就去拉马缰绳。这一下可不得了,就听见 “噗咚噗咚” 的,好几个恶奴就像下饺子一样,被拉得摔倒在地,摔得四脚朝天,哎哟哎哟直叫唤。瘦孩子扭头对牵驴的孩子说:“你牵着驴赶紧回家,别告诉爹爹,听到没?” 那几个摔倒的恶奴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地跑去告诉骑马的那个人,边跑边喊:“大爷,您瞧见了没?那个愣头青来了,好像这驴真是他们家的,咱们惹麻烦啦!” 骑马的那个人一听,有点犹豫了,皱着眉头说:“既然是他们家的驴,那就算了,咱们不要了。这事儿闹得,本来上辈都有交情,为了一头驴翻脸,多不好啊,走,走!” 他这是想在这么多瞧热闹的人面前找个台阶下,好赶紧走人呢。可这瘦孩子可不管他这套,跑过去把马一横,像个小将军似的,对着骑马的人喊:“小子!你为啥讹我们的驴?你是不是欺负人?” 骑马的人还想打感情牌呢,笑着说:“兄弟,别这样,咱们都是有交情的,你看你这是干啥呢?” 瘦孩子一听,眼睛一瞪,说:“谁是你兄弟?我是你爷爷!你别想耍赖。” 骑马的人有点尴尬,着急地说:“别开玩笑了,咱们上辈真有交情的,你可别闹了。” 瘦孩子却不依不饶,梗着脖子说:“今天你不叫我爷爷,就别想从这儿过去,哼!” 骑马的人一听,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心里一横,想着:“哼,你个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就收拾你。” 他用力一抽马缰绳,那马像箭一样往前一蹿,朝着这瘦孩子就冲过去了。蒋四爷在旁边瞅着,心里一紧,想着:“这孩子怕是要受伤了,这马冲得这么猛,他怎么躲得开呢?” 可没想到,就听 “吧” 的一声,蒋四爷反倒乐了。原来是这马冲着孩子冲过去的时候,孩子反应超快,用左手朝着马的眼睛猛地一戳,马受惊了,“咴咴” 地叫着,往外一拨头。这孩子紧接着右手朝着马脖子 “吧” 的一声,用力一拍,那马疼得嘶溜溜地叫唤起来,马脖子都被他给打得歪到一边去了。然后这孩子又朝着马的膝盖横着踹了一脚,这一脚可真够狠的,马 “噗” 的一声就栽倒了,正好把骑马那人的腿给压住了。这瘦孩子跑过去就要抓骑马的人,蒋四爷心里一惊,想着:“这孩子力气这么大,这要是一拳打下去,这人可就惨了。” 可没想到,这从马上摔下来的人不但不生气,反而一脸惊恐,苦苦哀求,带着哭腔说:“大哥,大哥,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咱们不打不相识,以后我就是您小弟,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这孩子可不吃这套,说:“哼,少废话,非得叫我爷爷,我才饶了你。” 骑马的人没办法,只好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叫了他两声 “爷爷”。这孩子这才松开手,得意地说:“这次就便宜你了,以后别再打我们驴的主意,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跟班的赶紧跑过去,揪着马的脖鬃,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那人的腿从马身子底下抽出来。那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家店铺门口,找了个凳子坐下,就坐在那儿生闷气,脸黑得像锅底一样。那匹马也给摔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周围围了一堆瞧热闹的人,大家都在那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柳青捅了捅蒋四爷,说:“四爷,咱们是接着赶路呢,还是在这儿住下呀?” 蒋四爷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觉得咱们得在这儿住下,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管管。你看这架势,这事儿肯定没完,后面准得出乱子。可咱们又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儿耗着,真是麻烦。” 柳青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就像晚上一样。他着急地说:“四爷,咱们还是走吧,这天儿看着要下大雨了,要是淋成落汤鸡,那可就惨啦。” 第487章 避雨 这蒋四爷和柳青刚走了不到二里地,那老天爷就像突然变了脸似的,乌云 “呼啦啦” 地就涌上来了,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黑沉沉的。蒋四爷一看,扯着嗓子喊:“快走啊!这天看着就要下大雨啦,咱得找个地儿躲躲。” 他俩撒丫子又走了没多远,嘿,这雨点儿就 “滴答滴答” 地落下来了。这时候,他们瞧见路北有一座广梁大门,那大门看着还挺气派。蒋四爷就寻思着:“咱先在这儿避会儿雨,要是这雨一直下,说不定还能在这家借宿一晚呢。” 他俩正琢磨着呢,就见大门 “吱呀” 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者。这老者得有六十出头了,瞧他那打扮,头上戴着一顶杏黄色的员外方巾,就跟电视里那些员外似的,身上穿着土绢做的大氅,那料子看着就舒服。再看他那张脸,嘿,像紫玉似的,泛着光泽呢,胡子花白,就像沾了霜一样。后面还跟着俩跟班的,看着也是精精神神的。 蒋四爷这人啊,向来就是个和气人儿,不管到哪儿,都能跟人聊上几句。他笑着对老者说:“老员外,您在家呢。我俩赶路呢,这天气太不给力了,想在您这儿避会儿雨,您看行不?” 员外一听,乐了,笑着说:“嗨,这算啥事儿啊?不就是避个雨嘛,里面房子多着呢,二位快进来吧。” 蒋四爷赶忙摆手:“那多不好意思啊,我们怕给您添麻烦呢。” 员外可热情了,拉着他俩就往里走,嘴里还念叨着:“别客气,别客气,进来吧。” 蒋四爷和柳青没办法,只好一边不停地说着 “谢谢”,一边跟着员外进了门。一进门,拐个弯儿,就看到四扇屏风,那屏风上雕着花呢,可精致了。屏风后面是一溜南房,看着就干净整洁。他们跟着员外进了屋,员外吩咐跟班的:“去,给二位客人上茶。” 跟班的应了一声,就去忙活了。蒋四爷坐在那儿,心里就琢磨:“哟呵,这乡村里的人家,布置得还挺有格调呢,不简单啊。” 再看旁边还有个外书房,蒋四爷走过去瞧了瞧,屋里那叫一个幽静雅致,书架上摆满了书,就像个小型图书馆似的。 大家坐定后,员外就笑着问:“二位,还不知道你们贵姓呢?从哪儿来啊?” 柳爷就回答说:“我是凤阳府五柳沟人,姓柳,单名一个青字。我这人没别的,就是爱闯荡江湖,这不,到处走走看看呢。” 蒋四爷也笑着说:“我姓蒋名平,字泽长,大家都叫我蒋四爷。” 那员外一听,“噌” 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满脸惊喜地说:“哎呀,原来是二位啊,久仰久仰!真是贵客临门啊,我刚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这儿太简陋了,咱们到里面说话。” 说完,又客客气气地把蒋四爷和柳青请到里面的庭房,又叫人重新上茶。蒋四爷喝了口茶,就问:“员外,您贵姓啊?” 员外回答:“我姓鲁,单名一个递字。我在这村子里住了大半辈子啦,还没见过像二位这样的英雄豪杰呢。” 蒋四爷有点好奇,就问:“鲁员外,您怎么会认识我呢?我这心里还挺纳闷儿的。” 员外笑着说:“蒋四爷,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啊,我早就听说过您的事迹,一直就盼着能和您见上一面呢。我提个人,您二位肯定都认识。” 蒋四爷来了兴趣,问:“哦?是谁啊?” 鲁员外说:“这人在辽东当过副总镇,是均州卧虎沟人,那胳膊可有劲儿了,大家都叫他铁臂熊呢。” 蒋四爷一听,眼睛一亮,笑着说:“哈哈,那是我沙大哥啊,您认识他?这世界可真小啊。” 员外笑着点头:“是啊,我们还一起辞的官呢,那时候可真是段难忘的日子。” 蒋四爷又说:“我再提两个人,您应该也认识。” 鲁员外问:“谁呀?” 蒋四爷说:“石万魁、尚均义,这俩名字您有印象不?” 鲁员外一听,一拍大腿:“那是我的两个盟兄啊!不过他们辞官后,就没了消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晃悠呢,真是让人惦记啊。” 说完,他就吩咐下人:“去,准备好酒菜,我要和二位好好聊聊。” 蒋四爷连忙摆手:“别别别,我们来这儿就避避雨,可不想给您添麻烦,这多不好意思啊。” 员外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这酒饭本来就现成的。再说了,我还有事儿想求二位帮忙呢。” 这鲁员外家还真富裕,没一会儿,就见下人像变魔术似的,把一桌酒菜就摆好了,那酒菜看着就诱人,啥山珍海味都有,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微醺了,话匣子也打开了。蒋四爷就问:“鲁大哥,您刚才说有事儿要我帮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您就直说吧。” 鲁员外放下酒杯,看着蒋四爷说:“蒋四爷,您有几个徒弟啊?” 蒋四爷愣了一下,回答:“我啊?一个徒弟都没有呢。我这整天东奔西跑的,哪有时间收徒弟啊。” 鲁员外笑着说:“四爷,我有个儿子,那孩子啊,笨得像头牛似的,我是真发愁啊。我想求您,能不能教导教导他,让他也学点本事。” 四爷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我得先跟您说清楚,我这本事也有限,就怕教不好您儿子。” 员外一听,不乐意了:“四爷,您就别谦虚了,您的本事谁不知道啊?您就答应了吧。” 蒋四爷想了想,说:“那行,要不您把他叫来,我先看看。” 员外就扭头对跟班的喊:“去,把公子叫来。” 跟班的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蒋四爷抬头一看,忍不住愣了一下。 为啥呢?嘿,这不是刚才把两头牛分开的那个小孩子嘛。员外把孩子叫过来,说:“儿子,快给你蒋四叔行礼,这可是位了不起的大侠。” 就见这孩子站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蒋四爷作了个揖。员外一看,脸就沉下来了,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连磕头都不会啦?平时教你的礼貌都忘到哪儿去了?” 这孩子一听,这才 “噗通” 一声跪下,给蒋四爷磕了个头。蒋四爷赶紧伸手把他扶起来,笑着说:“贤侄,快起来,别听你爹的,作揖也行啊,不讲究那些。” 鲁员外又对孩子说:“去,给你柳叔父也行礼。” 柳爷也笑着伸手把他扶起。蒋四爷看着孩子,笑着问:“贤侄,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孩子一听,脸憋得通红,“特特” 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来,就像嘴里含了个热土豆似的。蒋四爷心里暗笑:“我要是收了这么个徒弟,别人不得笑话我把这世上所有的憨劲儿都收来了。” 员外在旁边看着,又着急又生气,脸都红了,扬起手作势要打孩子。蒋四爷赶忙拦住,说:“大哥,别冲动,孩子嘛,慢慢说。” 最后还是员外无奈地说:“他叫鲁士杰,就是脑子有点笨,四爷您别介意啊。” 蒋四爷,见这孩子站在旁边,衣服也换了,不像刚才放牛时那邋遢样了。蒋四爷笑着对员外说:“大哥,刚才我这贤侄在外面可干了件大事儿,您知道不?” 这话说完,鲁士杰在旁边听到了,吓得脸都白了,浑身像筛糠一样抖起来。员外就奇怪了,问:“士杰,你在外面闯什么祸了?你可别瞒着我啊。” 鲁士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死活不肯说。蒋四爷一看这情况,心里暗叫不好,心想:“坏了,我这嘴咋这么欠呢,这不是给孩子找麻烦嘛。” 他连忙对员外说:“大哥,您别责备他,要是因为这事儿打他,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都怪我这张嘴。” 员外皱着眉头说:“到底是什么事?得让他说清楚,不过四爷您放心,只要他说实话,我不打他。” 蒋四爷说:“这事儿真不怨他,还是我来说吧。” 鲁士杰一听,急得都快哭了,拉着蒋四爷的胳膊说:“四叔叔,您别说,您要是说了,我爹肯定得打我。” 蒋四爷笑着摸摸他的头,说:“别怕,有四叔叔在呢,不会让你挨打。” 说完,蒋四爷就把抢驴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鲁员外说了一遍。鲁员外听完,愣住了,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说:“哎呀,这可麻烦了,这家可不是好惹的。咱惹了他们家少爷,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蒋四爷一听,满不在乎地说:“他们是什么人啊?难道还能把咱们吃了不成?” 员外忧心忡忡地说:“估计是个贼。” 蒋四爷眼睛一瞪,说:“是贼?那还怕他干啥?他要是仗着官府的势力,我可不怕他。我是皇帝御前水旱带刀四品护卫,我可以公事公办;要是他想玩阴的,别看我没带文书,我这护卫的职责就是抓贼。大哥,您快说说,这人姓什么?叫什么?是怎么回事?” 员外叹了口气,说:“这人就住在我东边。我们这村子叫鲁家林,我们姓鲁的人多,分东鲁家林和西鲁家林,我们在西鲁家林,他们在东鲁家林。” 蒋四爷问:“他们也姓鲁?” 鲁爷摇摇头说:“不姓鲁,他们姓范,叫范天保,外号叫闪电手。光听这外号,就知道不是啥好人。” 蒋四爷哼了一声,说:“就这外号,一听就是个贼。难道他还敢胡作非为?他就不怕王法了?” 员外皱着眉头说:“他倒不怎么胡作非为,主要是他那两个老婆,可难缠了。” 蒋四爷来了兴趣,问:“他这两个老婆也有本事?不会是女贼吧?” 员外点点头,说:“是两个跑马解的,大姑娘叫喜鸾。本来人家不想把女儿卖给他,还指着姑娘挣钱呢。可这范天保有钱啊,就用金银财宝当聘礼,明媒正娶把人娶过来了。这大姑娘过门后,生了个儿子,叫范荣华,小名叫大狼儿。这一家人啊,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488章 女贼 又过了十几年呢,那个跑马卖艺的又调教出一个女儿,这范天保啊,瞧上眼了,就想弄回家当二房。这女娃子叫喜凤,为了把她弄到手,范天保那可真是下了血本,金银财宝跟流水似的花出去,还答应给女方的老头、老婆养老送终呢。这喜凤呢,在范家住着,时不时也跟着出去卖艺。 这范天保的儿子大狼儿啊,那可真是个混球。长到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不安分了,去调戏邻家的妇女。嘿,结果被人家狠狠揍了一顿,那揍得叫一个惨啊,估计脸都肿成猪头了。可邪门的是,当天晚上,那家就有人被杀了,一死就是一两个呢。就从这开始,附近没头没脑的案子就像雨后春笋似的,一个接一个,可把官府愁坏了。官府派人在范天保家门口蹲点侦查了好久,可就是找不到破案的线索。为啥呢?这范天保和衙门里的人熟得很,指不定有啥猫腻呢。 鲁员外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对蒋爷和柳青说:“今天咱们家孩子打了他们家孩子,就他们那德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咱们,我琢磨着,今晚他们准得来闹事。” 说完,他扭头看着鲁士杰,语重心长地说:“儿啊,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六十多啦,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要是被他们暗算了,你让我可咋活啊?” 鲁士杰挠挠头,结结巴巴地说:“特、特、爹哇,他们要是敢来,我、我就拧他们的脑、脑、脑袋,像拧麻花一样。” 蒋爷听了,笑着拍拍胸脯说:“大哥,您别担心。他们今晚要是不来,那是他们运气好,躲过一劫。要是他们不知死活,今晚敢来,有我和柳贤弟在呢,定能把他们抓住。要是他们太可恶,干脆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省得以后后患无穷,也算是给咱这一方的百姓除害了。” 柳青在旁边听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说:“我听着都来气,这家人太欺负人了。要是真有这事儿,咱们干脆直接杀到他们家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蒋爷摇摇头,笑着说:“兄弟,那样可不行。他们不来招惹咱们就算了,如果他们主动来找咱们的麻烦,那可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直接让他们有来无回。” 鲁员外眼睛一亮,看着蒋爷说:“四弟,这个徒弟你到底要不要啊?要是你肯收下士杰,教他点本事,以后他也能保护自己,保护咱们家啊。” 蒋爷哈哈一笑,说:“大哥,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不要呢?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鲁员外一听,高兴地对鲁士杰喊:“儿子,还不快过去给你蒋四叔磕头,以后他就是你的师父啦。” 鲁士杰一听,“咕咚咕咚” 地就开始磕头,那脑袋磕在地上,就像敲鼓似的,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下,估计都磕晕乎了。员外笑着对蒋爷说:“四弟,这孩子现在可就是你的徒弟了,你可得好好教他啊。” 蒋爷看着鲁士杰,笑着说:“大哥,我这个徒弟啊,您可别指望我能把他教得像我这么机灵。这孩子看着有点…… 嗯,憨厚。” 员外笑着摆摆手:“四弟,我也没指望他能像你一样机灵,只要你能把他教得稍微明白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些都是闲话,咱就不多说了。 这说着说着,天就不早了,眼瞅着就得准备睡觉了。大家就在庭房里打算休息。鲁员外热情得很,想陪着蒋爷和柳青,就说:“二位,今晚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们吧,有啥事儿咱们也能有个照应。” 蒋爷连忙摆手,笑着说:“大哥,您今天还是先到后面去吧。万一后面有什么动静,您在那儿还能给我们报个信儿呢,您就像我们的秘密眼线一样,多重要啊。” 鲁员外一听,觉得有道理,就点头答应了,然后就往后院走去。走之前,他还不放心,对着女眷们喊:“你们都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啊,就像防贼一样…… 哦,不对,今晚可能真有贼,都机灵点。要是听到有什么动静,就扯开嗓子大声喊,千万别含糊,知道不?” 这里就不多说了。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了动静,就像有只小猫在草丛里乱窜似的。蒋爷和柳青一下子就精神了,两人相视一笑,这是要抓贼的节奏啊。他俩轻手轻脚地准备着,就像两个准备偷糖吃的小孩,既兴奋又紧张。 鲁员外呢,回到后面休息,他得保护他的家人啊。他对家人嘱咐道:“大家都听好了啊,要是屋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别傻乎乎地出去,就在屋里大声嚷嚷,把贼吓跑,或者把我们叫来,知道不?” 家人都点点头,然后他又指挥家人把灯火点起来,把兵器都准备好,就像要打一场大战似的。 蒋爷自从在洪泽湖把他那宝贝分水峨眉刺丢了之后,就再也没带过兵器。不过他可不怕,不管在哪里要用兵器的时候,现借十八般兵器里的任何一样,他都能用得像模像样,就像那些兵器本来就是他的一样。这天晚上,他就跟员外借了一口刀。蒋爷看着鲁士杰,笑着问:“小子,你会啥啊?师父得看看你的本事。” 鲁士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师父,我啥都不会。” 蒋爷奇怪地问:“啥?难道你没在家里学过啥本事吗?” 鲁士杰委屈地说:“学过,可难了。五天挨了十一顿打,后来我爹就不教我了。” 蒋爷乐了,问:“为啥啊?” 鲁士杰撇撇嘴说:“第一天学的,第二天就忘;第二天白天学的,晚上就忘。我一忘,我爹就打我,每天晚上都得挨两顿打。我爹一气之下,就不教我了。” 蒋爷笑着摇摇头,不过后面还有故事呢,蒋爷后来教了他八手锤,这鲁士杰还得了个外号叫赛玄霸,在江湖上那可是响当当的,一辈子都出名了,不过这是后话,现在先不说。晚上蒋爷把鲁士杰嘱咐好了,就像个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对他说:“不管有什么事,你都不许出去,就在屋里好好待着,听到没?” 鲁士杰点点头,可这孩子也是个糊涂蛋,刚过一更天,躺下就呼噜呼噜睡着了,睡得那叫一个香。 刚到一更天的时候,蒋爷和柳青就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把刀别好,就像两个大侠一样。然后吹灭灯烛,关上门,盘腿坐在那儿,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就等着贼上门呢。这感觉就像钓鱼的人等着鱼上钩一样,既紧张又期待。 到了三更天,突然听到院子里草丛中 “噶啷” 响了一声,就像有人不小心踢到了石头。他俩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就像两只竖起耳朵的兔子。蒋爷和柳青悄悄地走到窗户边,把窗棂弄出个小月牙孔,就像两个小贼一样,偷偷往外看。这一看,嘿,就见东边卡子墙那儿 “刷” 地下来一条黑影,就像个黑色的幽灵。蒋爷用胳膊碰了一下柳青,那眼神就像在说:“兄弟,上!” 柳青心领神会,悄悄地把门打开,就像个幽灵一样,没发出一点声音。然后 “唰” 地一下把刀亮出来,那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就像一道闪电。柳青看准了,是个女贼。蒋爷在柳青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就像在传递什么秘密情报一样。柳青一边听,一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女贼。这时候女贼正要往窗户这边偷看呢,柳青看准时机,像只猎豹一样,迎面就冲上去,大喊一声:“看刀!” 然后砍了一刀。 那个女贼可真是个厉害角色,就像个会飞的狐狸一样。她反应超快,看到刀砍过来,身子一扭,就像翻了个漂亮的跟头一样,一下子就跳到院子中间了,那动作干净利落,简直可以去当杂技演员了。虽然是晚上,但是柳青眼神好得像老鹰一样,看得清清楚楚的:这女贼头上用一块青绢帕把发髻紧紧箍着,就像个古代的侠女。她穿着一件紧身的青色小袄,把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用青汗巾束着腰,青色的裤子,那小脚穿着软底的弓鞋,就像古代的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一样,而且没戴什么钗环首饰,显得特别干练。脸蛋粉白粉白的,那眼睛就像杏仁一样又大又亮,肯定是个漂亮的姑娘。再看她背后背着刀,腰间鼓鼓囊囊的有个袋子,但又不是镖囊,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宝贝。这女贼一个跟头就跳到院子中间,柳青哪能放过她,一个箭步就追上去,又是一刀,嘴里还喊着:“看你往哪儿跑!” 女贼也不示弱,把刀抽出来,和柳青就打起来了。两人你来我往,刀光闪闪,就像在跳一场激烈的舞蹈。 这时候天已经不下雨了,满天都是星星,就像有人在天上撒了一把钻石一样。柳青一边打,一边心里暗暗称赞这个女贼:“这小妮子,脚这么小,跑得还真快,就像一阵风似的。这刀使得也是刀刀紧逼,神出鬼没的,差点就砍到我了,厉害啊。” 不过柳青的本领也不差,就像个武林高手一样,和女贼打得不分上下。女贼心里其实有点害怕,她可不想在这儿耗太久,她怕柳青叫人来,人要是多了,她想跑就麻烦了,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于是她虚砍一刀,假装败退,朝着东墙跑去,边跑还边喊:“哼,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本姑娘不陪你们玩了。” 柳青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喊:“你别跑,看我抓住你。” 女贼突然一回头,“叭” 地打出一个流星锤,就像发射了一枚暗器一样。 柳青看到是暗器,心里一惊,赶紧往旁边一闪,嘴里喊着:“哎哟,我的妈呀!”“嘣” 的一声,流星锤打中了他的肩头。柳青 “哎哟” 一声,身子往下一蹲,就像个受伤的大虾一样。女贼一看,得意地笑了,把流星锤往回一收,抓在手里,像个猴子一样蹿上墙头,准备逃跑。她往下一跳,刚要挥刀,就 “哎哟” 一声,“噗” 地从墙上摔下来了。原来是蒋四爷在柳青耳边说了几句话,安排好了一个绝妙的计划,要不然怎么柳青动手的时候,蒋四爷不见呢?蒋爷事先就像个忍者一样,蹿到墙外,在那儿蹲着,守在女贼必经之路上。他就像个老猎人一样,知道猎物从哪儿进去,肯定就从哪儿出来,所以就在女贼进去的地方等着,等她往墙头一跳,蒋爷就看见了。她往下跳的时候,蒋爷往上一蹿,反手就是一刀背。这一刀背正好打在女贼的迎面骨上,那声音就像打在石头上一样,“啪” 的一声。别说是个女贼,就算是个男的,也受不了啊。这还是蒋爷手下留情了,要是用刀刃砍,这女贼的两条腿都得断了,估计得成残废。 蒋爷把女贼打下来后,高兴地喊:“抓住了!” 柳青听到喊声,忍着痛,也从墙上跳下来了,虽然肩头被流星锤打中了,不过伤得不重,而且是左肩头。柳青跳下来后,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问:“四哥,怎么还不捆起来?这小妮子可狡猾了,别让她跑了。” 第489章 着了道 蒋爷这人啊,向来是个行侠仗义的主儿,最看不惯欺负人的事儿,尤其是对捆女人这事儿,那是打心眼里不乐意。为啥呢?您想啊,要是把人捆成个四马攒蹄的样子,那不得又是拽胳膊又是拧腿的,多折腾人啊。这不,蒋爷把这女贼从墙上打下来后,就用脚把她的刀给踢飞了,然后就蹲在旁边看着。嘿,这女贼没了刀,就像老虎没了牙,威风不起来啦。再加上她那腿啊,被蒋爷打得伤得不轻,每次挣扎着要站起来,就听 “噗通” 一声,又摔个四脚朝天,再起来,又是 “噗通” 一下,那狼狈样儿,就像个刚学走路的小娃娃,可搞笑了。 没一会儿,柳爷出来了。蒋爷就开始教他怎么捆人,一边示范还一边说:“兄弟,就这么弄,简单得很。” 柳爷呢,对这女贼那是恨得牙根痒痒,就像猫见了老鼠似的,气势汹汹地就上去了。他把女贼的胳膊腿这么一拧,三两下就把她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然后提着就往屋里走。他们是从垂花门进去的,您可不知道,那天晚上蒋爷特意吩咐了,这垂花门可不能关,还真派上用场了。柳爷一路把女贼提到上房里,这女贼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地求饶,那声音就像哭丧似的:“大爷们,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柳爷可不吃这一套,他火 “噌” 地就上来了,狠狠地说:“哼,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 说着,他干脆扯下一块衣襟,直接就把女贼的嘴给堵上了,然后 “砰” 地一声把门关上,那动静可大了,就像在宣告胜利似的。 这时候,柳青捂着肩膀,对蒋爷说:“四哥,我可被这臭娘们儿打伤了,疼死我了。” 蒋爷一听,忙问:“伤哪儿啦?严重不?” 柳爷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说:“就她逃跑那会,我去追她,被她的流星锤打中了左肩膀,现在还火辣辣地疼呢。” 正说着呢,院子里传来 “咳咳” 一声咳嗽。是谁呢?原来是鲁员外。这鲁员外啊,过了三更天之后,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挠一样,担心得不行。他干脆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衣服整理得平平整整,又拿上刀,带上绳子,就像个要上战场的战士一样。他在屋里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啥动静,就想着出去看看。他走到院子里,故意咳嗽了一声,心里想着:“我这咳嗽一声,要是蒋爷他们还没睡,肯定能听见。” 嘿,他这一咳嗽,屋里就传来声音了,蒋爷在里面问:“谁啊?” 鲁员外忙回答:“是我,蒋爷。” 蒋爷就把他让进屋里了。蒋爷拿出火折子一晃,那小火苗一亮,屋里一下子就有了点光亮,女贼就躺在地上呢。蒋爷压低声音,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鲁员外说了一遍。说完,蒋爷神色严肃地对鲁员外说:“大哥,您之前不是说他们家男女都是贼吗?我看啊,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等会儿说不定还有人来。您呢,先到后面守着,要是来一个,您就把一个拿下;要是来一对,您就把一双都抓住,咋样?” 鲁员外一听,眼睛一亮,拍拍胸脯说:“行,蒋爷,您就瞧好吧。” 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后面去了。蒋爷和柳青又把门关上了,不过没关严实,留了个缝儿,就像给贼留了个小陷阱似的,然后两人又坐下来,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像两只准备抓老鼠的猫。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到了五更天。这时候,就听到 “吧哒” 一声,像是问路石响了。蒋爷反应快啊,胳膊肘一拐柳青,意思是:“兄弟,有情况!” 紧接着,就听到后面夹道传来 “蹬蹬蹬” 的脚步声,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就像有人在敲鼓一样。蒋爷和柳爷对视一眼,立马打开门冲了出去。这一出去,就看到前面跑着一个女贼,后面追的是鲁员外,那场面,就像猫追老鼠似的,可热闹了。 您猜怎么着?这两个女贼啊,还真是鲁员外之前说的那两个,一点都没错。这事儿啊,还得从闪电手范天保说起。这范天保啊,在江湖上没少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可也挣了不少钱,家业越来越大。不过呢,他虽然有钱了,可还是没彻底脱离绿林那一套。他就在这儿安了家,娶了老婆。他先娶的是喜鸾,这喜鸾啊,长得还挺漂亮,可就是个厉害的主儿。后来呢,他又买了喜凤,这喜凤也是个美人胚子,也是个不好惹的。喜鸾还给范天保生了个儿子,这可把他高兴坏了,把这儿子当成宝贝一样,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娇生惯养得很。这附近街坊邻居家的小孩啊,都被这范大狼欺负遍了。这范大狼要是被谁家小孩打了,范天保本来是不想出去的,可架不住他那两个老婆啊。这大狼管喜凤叫妈,每次他一哭,不是他娘就是他妈就冲出去了,那气势,就像要把天捅个窟窿似的,非得和邻居吵个天翻地覆不可。这俩女人可厉害着呢,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她们的对手,经常有男人被她们打得带伤回家,那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这范大狼啊,越大越不像话,就像个小霸王一样。街坊邻居家有年轻媳妇和漂亮姑娘的,都把他当瘟神一样,门都不让他进。这小子也没少惹事,经常闹出事儿来,有人去官府告状,可每次一到晚上,他家就会出那种没头没脑的案子,官府查了好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就这么成了悬案。 这天啊,可巧了,这范大狼去抢驴,结果被鲁士杰把他家人打得鼻青脸肿,马也给打坏了。好不容易才求着没挨打,他就灰溜溜地回家了。一到家,就 “哇” 地一声哭开了,那哭声简直能把房顶掀了,饭也不吃了,就扯着他娘和妈的衣服,哭着喊着:“娘、妈,我要报仇,我要打死那个鲁士杰,不然我就不活了。” 他娘就生气地说:“让你练功,你就知道玩。你要是有本事,能被人欺负吗?” 这范大狼也是个机灵鬼儿,听他娘这么一说,“噗通噗通” 就开始磕头,边磕边说:“娘、妈,你们一定要帮我杀了他,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喜鸾和喜凤心疼儿子啊,就都答应了,哄着他说:“宝贝,别哭了,先吃饭,妈一定给你报仇。” 您瞧,这就是溺爱孩子的后果,把孩子惯得无法无天了。 这事儿啊,被范天保知道了,他有点犹豫,皱着眉头对他老婆说:“老婆啊,这鲁家可不是好惹的。咱们和鲁家平时关系还不错呢,我看啊,肯定是咱们儿子招惹人家了。要不,我去见见鲁众贤,让他说说他儿子,咱们就别把事儿闹大了,你说呢?” 这鲁递啊,就是鲁众贤,在这一片儿也是有点名声的。 喜鸾一听,脸立马就沉下来了,眼睛一瞪,生气地说:“哼,我的儿子能让人欺负吗?为了我儿子,我这条命都可以不要,我可不能让他受委屈。现在咱们的马被他们打坏了,家人也受伤了,还要我们去给他们赔不是?你是不是个男人啊?你要是怕他们,我可不怕。今天晚上我就去,我要是不把他家那孩子剁成肉酱,我就不姓这个姓了!” 说完,气得浑身发抖,就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这就叫什么,家有悍妻,男人就容易干傻事。这范天保啊,本来就怕老婆,这时候也不敢说话了。这时候,喜凤在旁边煽风点火地说:“大爷,这事你就别管了,有我们姐妹俩呢,肯定不会给你惹麻烦,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这可真是把范天保架在火上烤啊。不过呢,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要不是鲁家有蒋平、柳青在,这鲁家可就遭殃了,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得没了。 到了二更半的时候,喜鸾就先出发了。范天保和喜凤就在家里喝酒等着,这一等啊,就像等了一个世纪似的,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喜鸾回来。这范天保就有点着急了,在屋里走来走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喜凤也坐不住了,到了五更天的时候,她对范天保说:“大爷,我有点不放心姐姐,这天这么晚了,鲁老头子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别是和姐姐打起来了吧?我得去看看。” 范天保一听,忙说:“要不我去吧,你一个女人家,不安全。” 喜凤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不用,还是我去吧。你去了能干嘛?还得我来。” 说完,她就开始换衣服,把外面那身漂亮的长衣服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摘下头上的簪环首饰,就像在对待宝贝一样,嘴里还念叨着:“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可不能弄坏了。” 然后用一块绢帕蒙住头,用汗巾把腰一束,那身材就更显苗条了。又换上小巧的弓鞋,背后勒上刀,挎上流星囊,整个人就像个夜行的侠女一样。准备好后,她施展轻功,就像一只轻盈的燕子一样,蹿房越脊,直奔鲁家而去。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鲁家,蹿上东墙后,她从怀里掏出问路石,“吧哒” 一声扔下去,然后竖起耳朵听了听,没有听到人声,也没有狗叫声,心里暗喜:“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然后她就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地从墙上飘身而下。她可没急着往房子那边去,而是顺着东墙根,施展夜行术,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就像个幽灵一样。这时候,早有一个人在盯着她了,谁呢?原来是鲁员外。这鲁员外回到屋里后,躺在床上就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直惦记着外面的情况。他时不时就爬起来,把窗户开个小缝,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往外瞧。这一瞧,嘿,就看到东墙有个黑影,他二话不说,提起刀就追出去了。喜凤正走着呢,突然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有人追来了,吓得她转头就跑。鲁员外在后面紧追不舍,别看他年纪大了,这时候跑得还挺快,眼看就要追上了。喜凤一咬牙,一扭身,从流星囊里拿出流星锤,大喊一声:“看锤!” 然后 “叭” 的一声,流星锤就朝着鲁员外飞过去了。鲁员外没躲开,“哎哟” 一声,就像个木头一样,“噗” 地摔倒在地。喜凤一看,得意地笑了,回过身,抽出刀就准备砍下去,那眼神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 您知道吗?这喜凤本来就是跑马卖艺出身,这流星锤玩得那叫一个溜,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百发百中。她那流星锤啊,是一根绒绳上面拴着个铁甜瓜头儿,打出去后,只要她手腕一抖,往回一收,又能稳稳地接到手里,就像变魔术一样。这鲁员外呢,虽然也有点本事,可他擅长的是在马上用长兵器,什么冲锋打仗、对阵厮杀之类的,他都不在话下。可要是论在平地上飞檐走壁、这种高来高去的能耐,他就有点不够看了,这不,一下子就着了道。 第490章 中计 这大晚上啊,本来就黑灯瞎火的,那光线啊,就跟蒙了层纱似的,模模糊糊的,看啥都不太清楚。鲁员外呢,正追着喜凤呢,他瞅着前面那喜凤只顾着跑,心里就琢磨:“哼,这小妮子肯定是怕了我,不敢和我交手啦。” 他就这么弓着腰,撒丫子在后面追,那架势就像一头捕猎的豹子。 眼瞅着追到前院了,鲁员外刚想扯着嗓子喊蒋爷来帮忙抓贼呢,嘿,就见那喜凤跟个泥鳅似的,“唰” 地一下就扭过身来了。这可把鲁员外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还挺快,猛地把身子往上一挺,就像根弹簧似的。您猜怎么着?要是他没这一下啊,那喜凤的流星锤可就直接砸他面门上了,那不得把脸砸成个烂西瓜啊?不过这一下也不轻,正砸在他胸膛上了。鲁员外 “哎哟” 这一嗓子,那声音大得啊,估计半条街都能听见,手里的刀也 “哐当” 一声扔出去了,整个人就像个麻袋一样,“噗咚” 就倒在地上了,那狼狈样儿,别提了。 喜凤呢,一看这机会来了,“唰” 地抽出刀来,那眼神就像恶狼盯着猎物一样,举着刀就准备往鲁员外身上剁。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就感觉背后有一股冷风,就像大冬天有人突然打开了冰箱门似的。这喜凤可不是吃素的,别看是个女流之辈,那功夫也是实打实的厉害。她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不用回头,就知道有危险,赶紧往前一弯腰,就像个大虾米一样,把蒋爷砍过来的这一刀给巧妙地躲开了。这一下,可就热闹了,喜凤和蒋爷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打起来了。 这时候,柳爷也像一阵风似的蹿上来了,和蒋爷一起把喜凤给围在中间。这喜凤啊,被夹在中间,可真是够难的,就一把刀,在身前身后舞得像个风火轮似的,嘴里还喊着:“哼,你们别想抓住我!” 不过啊,她再厉害,也不是蒋爷和柳爷这俩高手的对手啊。 眼瞅着这天儿啊,就像有人慢慢拉开了黑色的幕布一样,开始有点蒙蒙亮了。喜凤心里那个急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想:“完了完了,这天都要亮了,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她又琢磨:“我那姐姐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这鲁家怎么突然有防备了呢?这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想到这儿,她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就像故意打开了一个缺口一样,然后猛地一蹿,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朝着垂花门就跑去了。蒋爷在后面大喊:“别跑!” 然后就紧追不舍。 这女贼跟个飞毛腿似的,一下子就蹿出门外了。蒋爷追到门口,“吧” 地狠狠一跺脚,那意思就像在说:“哼,你跑不掉!” 正准备追出去呢,就见那喜凤 “嗖” 地一下,打出一个流星锤。这蒋爷啊,那可是个机灵鬼儿,他就像提前知道似的,眼睛一眯,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想着:“哼,就知道你要来这招。” 然后身子一闪,就像个幽灵一样,“嗖” 地躲到门旁边了。那流星锤就 “呼” 地从他眼前飞过去了,蒋爷不慌不忙,拿着刀一绕,再往怀里一拉,就听 “噶嘣” 一声,嘿,把流星锤的绒绳都给拉断了。这一下,喜凤吓得脸都白了,魂儿都快飞了,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救命啊!” 柳青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你跑不了啦!” 蒋爷可没心思管她喊啥,转身就回去看鲁员外了。他跑到跟前一瞧,鲁员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嘴里哼哼唧唧的,就像个受伤的老黄牛。蒋爷赶紧把他扶起来,着急地问:“大哥,您怎么样了?” 鲁员外疼得脸都变形了,虚弱地说:“哎哟,疼死我了……”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像掉进了无底洞一样,紧接着嘴里发甜,“哇” 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那血溅在地上,看着可吓人了。蒋爷急得大喊:“快来人啊!你们家老爷受伤了!” 这一嗓子,就像警报一样,鲁家的人 “呼啦” 一下就跑出来了。大家乱哄哄地喊着抓贼,那声音就像一群受惊的鸭子。蒋爷皱着眉头喊:“你们别嚷嚷了,安静点!有人去抓贼了。你们快把老爷搀到屋里去,好好照顾着,我去追那贼。” 说完,蒋爷就朝着柳青追贼的方向跑去了,那速度,就像一阵龙卷风。 可这才一会儿功夫,蒋爷就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他们往哪儿跑了。就在他着急的时候,突然,东边传来一阵狗叫声,那声音 “汪汪汪” 的,在安静的早晨格外响亮。蒋爷一听,眼睛一亮,就像找到了指南针一样,朝着正东方向就追过去了。追了一会儿,嘿,就瞧见前面有个黑影在晃动,蒋爷心里一喜,想:“肯定是他们。” 然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使劲儿追,边追边喊:“别跑!” 终于,追上了。这喜凤这时候已经是黔驴技穷了,看到家就在眼前,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朝着家里就跑,跑到西边的墙那儿,“蹭” 地一下就翻进去了。柳爷也不含糊,跟着就翻进去了,嘴里还喊着:“看你往哪儿跑!” 蒋爷在后面喊:“小心点儿!里面可能有埋伏!” 柳爷一听,心里更有底了,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女贼进了院子后,像个特务一样,捏着嘴打了个呼哨,那声音又尖又长,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风紧!” 这就像是他们的暗号一样。突然,上房屋里就像炸了锅一样,出来一个人,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那眼神凶得像要吃人一样,迎着柳青就冲上来了,一下子就挡住了他。这时候蒋爷也赶过来了,四个人就这么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的,就像在演一场精彩的武侠大片。 这闪电手范天保一边打一边喊:“你们好大的胆子,半夜跑到别人家里来,是‘合字’吗?” 蒋爷一边巧妙地躲开他的攻击,一边回答:“鹰爪。” 范天保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他问 “合字”,就是在问对方是不是自己人,也就是同行,蒋爷说 “鹰爪”,那意思就是自己是办案的官差啊。一般来说,贼要是遇到官差,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心里都得怕三分。这范天保要是知道就蒋爷和柳青两个人,可能还不会这么害怕,他心里想:“按常理,要是官差来抓人,不可能就来两个啊,肯定还有其他人在附近埋伏着呢。”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太阳就像个大火球一样慢慢升起来了,照得周围亮堂堂的。范天保想走,可又觉得这大白天的,想偷偷溜走不太容易。他心里一盘算,得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对他老婆喊:“扯滑。” 喜凤也喊:“扯滑。” 然后两人就准备分头跑,蒋爷追喜凤,柳爷追范天保。 出了院子后,他们可不敢在平地上跑,为啥呢?那不是等着被人抓嘛。他们专挑有住户人家的地方跑,一到那儿,就像个武林高手一样,从房上蹿过去,在墙上一越,那动作就像飞一样,就想着怎么能快点逃命。范天保跑着跑着,回头一看,好家伙,柳爷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地跟在后面,那眼神就像锁定了猎物一样,死也不放弃。这时候,太阳越升越高,范天保就看见前面白茫茫的一片是水,就像一块巨大的银色绸缎一样。柳爷一看蒋四爷没在身边,心里就有点慌了,暗暗着急,他心里想:“完了完了,我又不会水,这家伙肯定是要往水边跑。要是让他跑到水里,那可就像鱼进了大海,白白把他放走了,那我可就成了大笑话了,多可惜啊。” 他这一犹豫,追的劲儿就有点小了,可又不能不追啊,就这么不情不愿地继续跟着。 追到河边,柳爷看见范天保沿着河沿一直跑,心里又琢磨:“难道他也不会水?说不定呢,要是他不会水,那可真是老天开眼,要帮我啊。” 这么一想,柳爷就像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又来劲儿了,把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两条腿就像装了马达一样,紧紧地跟着,边追边喊:“你跑不掉的!” 嘿,这范天保果然没往水里跑,柳爷心里那个得意啊,就像中了彩票一样,心里有了主意。 突然,芦苇丛里就像变魔术一样,划出一只小船。范天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扯着嗓子喊:“那只小船,快把我渡过去,后面有人追我呢!快点快点,把我渡过去,我给你钱!” 柳青在后面一听,也喊起来了:“别渡他!千万别渡他!他是个贼,我们正在抓他呢,你要是渡他,你就是帮凶!” 范天保一听,急了,狡辩说:“你别听他的,我是好人,他才是坏人呢!他抢了我的东西,还要杀我,你可别被他骗了。” 那船家呢,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也不管他们说啥,就慢悠悠地朝着这边划过来了。离码头没多远的时候,范天保眼睛一瞪,“蹭” 地一个箭步,就像个火箭一样,蹿到船上去了。柳爷在岸上气得直跺脚,又喊:“船家,你可别糊涂啊!千万别渡他!要是渡他,你就和他一样是罪犯了,要坐牢的!” 船家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就是为了挣钱,不管什么贼不贼的,只要给我们钱,我们就渡他,这是我们的生意。” 柳爷这下没辙了,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站在岸上直发愣,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看着那船。 就见那船到了河中间就不走了,船家伸出手,说:“有句老话说得好,船家不打过河钱,把船钱拿来。” 范天保着急地说:“船钱我有,你先把我渡过去,到了对岸我肯定给你,少不了你的,我还能赖账不成?” 船家哼了一声,说:“你不给钱,我把你渡回去,看你怎么办。” 范天保更急了,喊:“别把我渡回去啊!到了对岸,要是我没钱,我把这衣服都给你,我这衣服可值钱了,还不值这船钱吗?” 船家想了想,说:“你等等。” 说完,放下竹篙,进了船舱。过了一会儿,船家出来了,满脸怒气地说:“怪不得岸上有人说你是贼呢!过河都不想给钱。我看你就是个无赖,到了对岸,你肯定把我们杀了,然后自己跑了。活该!我看你在这儿肯定是犯了不少案子,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我今天就为民除害,收拾了你。” 说着,船家一抬腿,朝着范天保的腿一踹,“噗” 的一声,范天保就像个沙袋一样,倒在船上了。这船家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拿出一根绳子来。原来他进船舱就是去拿绳子了。这范天保这时候也不知道咋回事,也不起来和船家打架,就这么躺着。船家就把他捆得结结实实的,就像捆粽子一样,捆得他像个四马倒攒蹄似的,然后拿起他的刀就要杀他。范天保吓得脸都绿了,苦苦哀求:“大哥,大哥,别杀我啊,我错了,我有钱,我都给你。” 柳爷在岸上看得真真的,就喊:“船家,你别杀他,把他交给我。我把他交给官府,既能给你省事儿,也能给本地的案子一个交代,这多好啊。” 船家白了他一眼,说:“我不管那些事儿。你要是要他,就替他把船钱给我,我可不能白忙活。” 柳青一听,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人也太小气了。我不但给你钱,还给你银子呢,你就把他交给我吧。” 船家一听,这才把船往回撑。柳爷在码头等着,船一靠近,柳爷就迫不及待地跳上船了。这船家拿起竹篙一点,船 “嗤” 地一下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出去老远。柳爷吓了一跳,喊:“你往哪儿去?” 船家就像没听见一样,不说话,继续往西撑船。柳爷又喊:“你到底要干嘛?” 柳爷光顾着和船家说话了,没注意范天保。这范天保一看机会来了,像个恶鬼一样,一下子抓住柳爷的关节,往怀里一带,柳爷没防备,“噗” 地一声,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摔倒在船头了。范天保得意地笑了,就用那根绳子把柳爷也捆成个四马倒攒蹄的样子。柳爷这才反应过来,心里那个悔啊,想:“我怎么这么傻,中了他们的计了,这下完了。” 第491章 去抄家 嘿,您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那个船家啊,是范天保的徒弟,叫范天佑。为啥叫他金毛海犬呢?就因为他那一头黄头发,跟金毛狮王似的,晃眼得很。他本来就是个水贼,不过可不是那种在大海岛上称霸的江洋大盗,就是个小喽啰,在这河边干些偷偷摸摸的事儿。 他在这儿弄了个摆渡的活儿,可这哪够他花的呀?他呀,专挑那些倒霉蛋儿下手,不管是大早上还是大晚上,只要有机会,就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弄点散碎银子。但就这点钱,还不够他塞牙缝呢,毕竟他这人好吃喝嫖赌,啥坏事儿都干全了。没钱了就去找范天保,范天保呢,自己的钱也不是正道来的,可没办法,师兄弟嘛,就经常接济他。 这天啊,范天保被追得像只丧家犬,没地儿跑了,就朝着这条河奔过来。这范天佑啊,眼睛贼着呢,就像两颗探照灯一样,早就瞅见他师兄被人追得屁滚尿流的。他一看,得嘞,机会来了,就把船从芦苇丛里撑出来了。 范天保一上船,就开始和范天佑大声嚷嚷,其实啊,他俩是在用江湖黑话悄悄交流呢,这就是他们的阴谋,叫舍身诓骗。您瞧,范天保假装被捆得老老实实的,趴在船头,其实啊,他那是装的,手脚凑一块儿,手里攥着绳头,根本没系扣,就等着柳青上钩呢。 柳青呢,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啊,一上船就和船家理论起来。这时候,范天保猛地一拉绳子,柳青 “哎哟” 一声就被拉倒了,然后就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四马倒攒蹄。范天佑这才装模作样地问:“师兄,咋回事啊?你咋被追成这副熊样了?” 范天保就开始倒苦水:“兄弟啊,你是不知道,我那宝贝儿子大狼儿被鲁士杰那小子给揍了,你嫂子喜鸾就去报仇,结果没回来。喜凤又去找场子,没想到鲁家早有防备,这不,人家追着我不放啊。” 范天佑一听,那暴脾气 “噌” 就上来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声嚷嚷:“啥?大嫂嫂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他们没完!先拿这家伙给大嫂嫂抵命!” 说完,抄起柳青的刀就要砍。 范天保赶紧拦住:“兄弟,别冲动啊!先问问他你嫂子的下落再动手也不迟啊。喂,你,说,你是谁?” 柳青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哼,我也不瞒你们,我是柳青,人送外号白面判官。你们听好了,你老婆现在在鲁家手里呢。要是你们放了我,我可以去跟他们说说情,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你们不听,哼,你们就等着倒霉吧。” 范天佑一听,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 大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会听你这套鬼话?” 说完,举起刀就砍。“嘣” 的一声,那场面,血光都冒出来了,可吓人了。 柳青本来还想着靠喜鸾的事儿保命呢,没想到范天佑根本不吃这套,上来就是一刀,正砍在他腿上。柳青 “哎哟” 一声,那声音都破音了,“噗通” 一下就掉进水里了,就像个秤砣一样。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只听 “呼泷” 一声,就像水里突然冒出来个怪物似的,原来是蒋爷。蒋爷双手像钳子一样紧紧抓住船板,然后猛地往上一跃,那身姿,就像个大侠一样。他冲着范天保 “嗖” 地就是一刀,那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就像一道闪电。范天保正看着天佑掉下水呢,冷不丁被蒋爷这一下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歪身子,“噗通” 一声,也掉进水里了。 蒋爷这才松了口气,走过去把刀放下,赶紧给柳青解绳子,一边解一边说:“柳贤弟,你可吓死我了!你咋这么倒霉,跑到这船上来了?” 柳青一边哎哟哎哟地叫着,一边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说完就问:“四哥,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啊?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可就喂鱼了。” 蒋爷笑着说:“我本来追那个女贼呢,看着你们往这边跑,可跑到这儿就找不到你们了。我正着急呢,就看见你在船上被捆起来了。我本来想直接下水的,又怕被他们发现,就偷偷从那边蹿下水,慢慢游到这儿。我就贴着船帮上来,给了那家伙一刀,算便宜他们了。我本来想追他们,可你在船上,这要是打起来,你在水里可危险了,所以就放他们走了。” 柳青心有余悸地说:“别追了,四哥,这鬼地方,三面都是水,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说完,蒋爷就撑起船往码头回了。下了船,蒋爷就像拧毛巾一样把身上的水拧了拧,看着那只船飘走,就说:“走吧,别管它了,爱飘哪儿飘哪儿去。” 然后两人就往鲁家走,还没到呢,就听见鲁府的家人在老远的地方喊:“蒋爷,柳爷,我们可找到你们了!你们这是咋啦?咋浑身都湿透了呢?” 蒋爷就把刚才惊险的事儿又说了一遍,把那些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到了鲁员外家,进了庭房,鲁员外一看蒋爷浑身湿漉漉的,赶紧说:“蒋爷,快,先把湿衣服换了,别着凉了。” 说完就拿来一套衣服。蒋爷一穿,哭笑不得:“大哥,这衣服也太长了,我感觉自己像个唱戏的。” 鲁员外笑着说:“先凑合穿吧,有干衣服就行。” 接着又让人打水洗脸,端上热茶,还吩咐摆酒。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微醺了,鲁员外就说:“蒋爷,您说这女贼咋处理啊?” 蒋爷放下酒杯,一脸严肃地说:“大哥,我有个主意。咱先把地保找来,让他们把女贼押到官府去。然后您呢,亲自去衙门告状,一定要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而且啊,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到他们家去,把他儿子和几个家人都抓了,留作证据。您想啊,这附近不是有好多无头案吗?那些证据肯定在他们家呢,说不定能找到人头啥的,这事儿不就好办了吗?要是您觉得不好办,我来帮您。” 鲁员外一听,眼睛一亮:“四弟,您真是聪明。那您就在我这儿住个三五日,要是我搞不定,还得麻烦您帮忙呢。” 蒋爷点点头:“行,就这么定了。” 过了几天,找来了地保的伙计,还有乡长、里长,大家一合计,就派人去抓人了。先把大狼儿和几个家人都抓了,一个个五花大绑的,像一串蚂蚱一样,都送到官府去了。这事儿啊,咱就不啰嗦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 县官升堂审讯,那场面可严肃了。县官一拍惊堂木:“来人啊,去把范天保家给我抄了!” 衙役们得令,就去抄家了。这一抄,可不得了,在后院居然搜出了六个人头,那场面,真是吓人。他们家的宅子也被查封了,抄出来的东西都搬到官府仓库里去了。然后把那六颗人头的消息放出去,让苦主来辨认。接着对喜鸾用了重刑,这喜鸾一开始还嘴硬呢,后来大狼儿被打了八十板子,还上了夹棍,疼得他哇哇直叫,就全招了。县官又让他和他母亲对质,喜鸾没办法,就把责任全推到范天保和喜凤身上了。最后让他们画了供,大狼儿和喜鸾就先被关起来,等着进一步处理。官府出了签票,限定了时间,要捉拿范天保、喜凤,还有范天佑,等抓住了,就一起按律治罪。那些家人和雇工也没跑了,在堂上就被责罚了一顿。鲁员外因为抓女贼有功,就可以回家了。后来啊,县太爷还特意赏赐给鲁家一块匾额,上面写着 “急公好义” 四个大字。县太爷还热情地留鲁员外在县里住了一宿。 第二天,鲁员外回到家,一见到蒋四爷,就兴奋地说:“蒋爷,我跟您说,官府把事儿办得可漂亮了,都按您说的做了。” 蒋爷笑着说:“那就好。大哥,我还有事儿,得走了,不过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鲁员外奇怪地问:“您不放心啥?” 蒋四爷皱着眉头说:“我们走了之后,就怕范天保那家伙去而复返,回来捣乱啊。” 鲁员外拍拍胸脯:“四弟,您放心,我这儿自有安排。我多派几个家人晚上打更,晚上让我侄子跟着我睡,要是有啥动静,我就把他叫起来。” 蒋爷点点头:“行,大哥。等我们把襄阳的事儿办完了,我就把我这徒弟带走。” 鲁员外笑着说:“四弟,我可得跟您说,这孩子可不好教,您可得费点心。” 蒋爷自信地说:“大哥,您就别操心了,我有办法。” 吃完早饭,蒋爷和柳青就准备走了。鲁员外拿着路费过来:“四弟,这是一点心意,您路上用。” 蒋爷赶紧推辞:“大哥,不用不用,我们有钱。” 推来推去,蒋爷就是不收。这时候,鲁士杰也跑过来送他们。蒋爷和柳青告别之后,就向鲁员外打听路:“大哥,您给我们说说,去武昌府咋走啊?还有那个娃娃谷,从哪儿走呢?” 鲁员外就详细地指给他们看,说得清清楚楚的。鲁士杰在旁边还一个劲儿地磕头:“蒋师父,柳师父,你们一路平安啊。” 磕得那脑袋都快起包了。蒋、柳二位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朝着娃娃谷出发了,一路上倒也顺顺利利,没什么特别的事儿。 第492章 小亲家 嘿,您瞧瞧,蒋爷和柳爷一路来到了娃娃谷,眼瞅着就到甘婆店了。柳爷抬眼一瞅,嘿,那墙上明晃晃地写着 “婆婆店” 三个大字呢。蒋爷满脸轻松,一挥手说:“走哇,进去看看。” 柳爷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那可不行,你得先把我师母找出来,我才进去呢。我这心里呀,总觉得没见到人就进去不太好。” 蒋爷一听,乐了,打趣道:“老柳啊,你这性子可真是稀罕,这是你师母开的店,你还这么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似的。看我的啊,我就喊‘亲家呀,小亲家子’,保管能把人喊出来。”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扯着嗓子喊:“小亲家子,我来啦!” 那声音,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 这时候,柳青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怕错过啥。嘿,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人,这人呢,手里拿着个长把条帚,正慢悠悠地扫地呢。他本来扫得好好的,一听蒋爷喊 “小亲家子”,那脸色 “唰” 地就变了,就像有人踩了他尾巴似的,眉毛一竖,无名火 “噌” 地就冒起来了。他把条帚往上一扬,像举着个武器似的,紧紧抓着条帚把,朝着蒋爷的后背就狠狠地抽了过去,边抽还边喊:“哪来的浑小子,在这儿瞎嚷嚷!” 蒋爷那是谁呀?那可是个机灵的主儿,感觉后背 “叭” 地一声,就知道不好。他身子像泥鳅一样往旁边一闪,脑袋一低,就像个武林高手躲避暗器似的。可这还没完呢,后面 “嗖嗖” 的,又是好几下条帚把儿抽过来,蒋爷左躲右闪,嘴里还喊着:“哎哟喂,我说大哥,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啥呢?” 柳爷在一旁看了,笑得前仰后合,说:“哈哈,该!幸亏我没进去,不然这一顿打我也得挨着。” 蒋爷一边躲一边喊:“别打了,别打了呀,再打我可还手啦!” 可那人就像没听见似的,脸气得像个熟透的黄柿子,还是一个劲儿地追着蒋爷打,可他那几下都被蒋爷巧妙地躲开了,一下都没打着。 蒋爷瞅准个空当,像只兔子似的蹿出院子来了,站在院子外面直喘气。等他缓过劲儿来,就朝着那人喊:“我说,你这人咋回事啊?为啥二话不说就打我呀?” 那人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声说:“你还有脸问我?你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人!跑到我们院子里撒野,你说该不该打?” 蒋爷一听,不乐意了,也瞪大眼睛说:“你才是野人呢!我啥都没干,就喊了几声,你就动手,你讲不讲理啊?” 那人更生气了,跳着脚说:“你要不是野人,为啥跑到我们院子里来胡喊乱叫?你知道这是谁家院子吗?” 蒋爷双手一摊,说:“我咋不知道?这是我亲家的院子呀。” 那人哼了一声,说:“你亲家?你可拉倒吧!你亲家姓啥?” 蒋爷回答说:“我们亲家姓甘。” 那人一听,不屑地笑了,说:“姓甘?姓甘的早就搬走了,不在这儿住了。现在这院子是我们住着,这就是我们的地方,你在这儿喊什么小亲家子,不是撒野是啥?” 蒋爷一听,有点愣住了,但还是嘴硬地说:“就算他们搬走了,你也不能随便打人呀。再说了,你们搬过来住,为啥不贴个告示啥的?而且,你一个大男人,墙上还留着‘甘婆痁’(店)这几个字,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那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我们这不是刚搬过来收拾房子嘛,还没来得及处理那些呢。” 蒋爷撇撇嘴,说:“哼,就你们这借口,我看就是懒。哪怕拿点青灰先把字抹了也好啊,你这是没理还硬要争三分呢。” 这话可把那人气坏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在那儿直嚷嚷:“你还敢说我?你这个无赖!” 柳爷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走过去,满脸堆笑地对那人说:“这位大哥呀,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就跟个疯子似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了。” 说着,还一个劲儿地给那人作揖赔礼。可那人还是气得不行,眼睛瞪着蒋爷,嘴里嘟囔着:“他又不是小孩子,这么会耍赖使诈呢,真是气死我了。” 柳爷一看劝不住,就转移话题说:“大哥,咱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件事儿想跟您打听打听,您就说,这个姓甘的到底是搬走了吗?” 那人没好气地说:“这还用问?我都跟你们说了,搬走了,搬走了,确确实实搬走了。” 柳青一听,眼睛一亮,赶忙又客气地问:“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大哥,您知道他们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们家亲戚。” 柳爷一听,心里有点失落,但还是不死心,又恭恭敬敬地给那人行了个大礼,深深一躬到地,就差没磕头了,说:“大哥呀,不瞒您说,那姓甘的是我的师母呀。我都找了好几年了,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一直没找着。您要是知道点儿啥,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个方便,告诉我呗。” 那人见他这么诚恳,脸色稍微缓和了点,说:“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你的呀。可我是真不知道,你别问我了。” 柳青听他说不知道,心里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过他还是想再试试,又接着问:“那大哥,您知道他们为啥要搬家吗?” 那人想了想,说:“这个我倒是听说了一耳朵。好像是因为他们在这儿住着的时候老是闹鬼,本来就母女俩在这儿住,胆子又小,晚上睡觉都不安生,所以搬走也是正常的。” 柳爷听了,心里暗暗想:“她们娘俩胆子小,这地方是够吓人的,看来是没个胆大的人能镇住场子啦。” 柳爷又问:“大哥,您贵姓呀?” 那人回答说:“我姓胡,行七,你问这个干啥?” 说完,这人也没问柳爷姓啥,就转身要走。柳爷只好和蒋四爷一起起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心里盼着能再有点线索。 胡七看着蒋四爷,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哼,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然后就转身进院子里去了,“砰” 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柳爷没见到师母,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嘴里念叨着:“这可咋办呢?上哪儿找师母去呀?” 蒋爷没见到甘妈妈,心里也像堵了一块石头似的,不舒坦,还憋了一肚子气呢,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白跑一趟。” 正走着呢,碰到一位老者,蒋爷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赶忙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一躬到地,那腰弯得像个大虾米似的,说:“大爷,您老吉祥啊。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去武昌府走哪条路呀?” 那老者看了看蒋爷,慢悠悠地回答说:“去武昌府啊?有两条路呢。你可别往正东走啊,正东那条路不好走。要往正南走,一直走到有水的地方,就隔着那么一片水,对面就是武昌府了,那路好走些。” 蒋爷听了,赶紧抱拳作揖,脸上笑开了花,说:“太感谢您了,大爷,您真是好人啊。” 那老者笑着点点头,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柳青见状,也打算告辞离开,对蒋爷说:“四哥,那我就先走了啊,我还有事儿呢。” 蒋爷一听,一把拉住他,说:“你要去哪儿呀?你可不能走啊。” 柳爷说:“彭启已经抓住了,君山的事儿也定下来了,现在就等着给五爷报仇了。我得去准备准备呀。” 蒋爷一听,眼睛一瞪,死死揪住他不放手,就像个小孩子耍赖一样,说:“那可不行,你这人做事得有始有终呀。你得等着把大人找着,给五弟报完仇之后,我才不拦你呢。你现在走了,像什么话?” 柳爷无奈地说:“四哥,我知道你担心,可我真的得回去看看。我先暂时回去,等大人有了下落,我马上就回来。只要你给我个信儿,我就立马赶过来,行不行?” 蒋爷还是不答应,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说:“那可不行,你要是走了,万一有啥事,我一个人可搞不定。” 说完,揪着柳爷就是不放手,那劲儿大得像铁钳似的。 柳爷没办法,只好跟着蒋爷来到水边。这水边可热闹了,人来人往的,就像赶集似的,船只一艘挨着一艘,密密麻麻的。蒋爷就扯着嗓子大声问:“哪只船是去武昌府的呀?” 他这一喊,声音就像打雷一样,立刻就有人搭话了。有个老者在一只船上喊道:“我们这船就是去武昌府的,你们是要搭船呀,还是单雇一只船呢?” 蒋爷回答说:“我们单雇,上去就走,我们着急呢。” 那老者就朝后舱喊了一声:“小子,出来!” 这一喊,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大吼,那声音就像老虎叫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一个人就蹿出来了,这人长得那叫一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看着就像个从地府跑出来的恶鬼。柳爷心里 “咯噔” 一下,小声对蒋爷说:“四哥,这看着不像好人啊,咱上这船会不会有危险啊?听说有些船去黑水湖的,上去的人都没好下场,这不会也是那种船吧?” 蒋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别担心,有我呢。” 不过他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这雇船可得小心点。 蒋爷雇船可是个行家呀,他一问去武昌府的船,自然就有顺路的船家搭话了。他见这出来搭话的老者看着还挺和善安静的,就像个老好人似的,可出来的这个年轻人却一脸凶恶,心里就有点打鼓。那年轻人粗声粗气地说:“二位要去武昌府呀?请上来瞧瞧船吧,看看我们这船怎么样。” 蒋爷有点疑惑地说:“我们瞧船干啥呀?船不都差不多嘛。” 那人撇撇嘴,说:“船和船可不一样呀,这可不是那种破破烂烂的船,一上船就得担心会不会出啥事儿。我们这船可结实着呢,安全得很。” 蒋爷一听,就问:“到武昌府要多少钱呀?” 那人回答说:“管饭不管菜,二位,五两银子。” 蒋爷听了,笑着说:“不多,不多。你们要是遇上顶头风,那可就赔了;要是遇上顺风,还能剩几个钱呢。” 那老者一听,笑着说:“原来你是个行家呀,请上船吧。” 柳爷在旁边看着这个船家,心里直发愣,悄悄对蒋爷说:“四哥,这个船家好像不太靠谱呀,你看那年轻人,一脸凶相,我总觉得不安心。” 蒋爷 “嗤” 地一笑,说:“老柳呀,你这就是多此一举了,黑船可不敢跟他们这种船靠一块儿。你可得记住了:雇船的时候,要是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有一两只单独停着的船,那很可能就是黑船,那种船千万不能雇呀。咱们这船看着还行,别瞎担心了。” 柳爷听了,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也没再说什么。 然后二位就搭着跳板上了船。老者笑着问:“二位贵姓呀?” 蒋爷回答说:“我姓蒋。这是我的盟弟,姓柳。船老板您贵姓呀?” 老者说:“我姓李,我叫李洪。” 蒋爷又问:“那个年轻人是您的伙计呀,还是什么人呢?” 管船的李洪说:“那是我侄子,他叫李有能。这孩子就是看着凶,其实人不坏。” 接着又说:“二位客官,刚才已经说清楚了,我们管饭不管菜,趁着现在这儿是个码头,你们要是想买肉买酒什么的,就快去买,一会儿就要开船了。” 蒋爷说:“你们帮我们去买吧。” 老者说:“我们这儿也有人手呀,你们自己去买吧,想买啥买啥。” 柳爷就把包袱打开了,里面有一个银幅子。打开银幅子,“哗啷” 一声,露出好多银子来,有整的,也有碎的。蒋爷瞪了他一眼,小声说:“你显摆啥呢?” 然后从里面拿了点碎银子,递给李有能,说:“小伙子,去买点酒肉,剩下的钱你就拿着当跑腿费了。” 李有能接过银子,乐颠颠地就走了。李洪就在船上忙着收拾船篷、桅绳索什么的,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不多一会儿,李有能就把东西买回来了,手里拎着酒肉,笑嘻嘻地说:“大爷,东西买回来了。” 蒋爷说:“剩下的钱,也不用交给我们了,就当赏你了。” 过了没一会儿,李洪把锚索提起来,喊了一声:“撤跳板!” 旁边的小工就把跳板撤掉了。李洪用篙一点,船就往后倒了一下,然后就顺顺当当地浮在水面上了,就等着出发啦。 第493章 为民除害 蒋爷和柳青在船舱里正唠嗑呢,蒋爷瞅着柳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柳贤弟啊,你说你平常多机灵一人啊,怎么在这事儿上就犯糊涂呢?” 柳青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茫然:“啥事儿啊?四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蒋爷一拍大腿:“嗨,就你刚才露银子那事儿啊!这水路和旱路其实都一个样,你这银子一亮出来,就跟在狼面前晃肉似的,那些穷得叮当响的家伙,瞧见了能不起坏心思?今晚咱睡觉可都得睁只眼闭只眼啦!” 柳爷一听,慌了神,忙说:“那咱不要那银子了,赶紧下船吧,我这心里老不踏实了。” 蒋爷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哎呀,说不定是我瞎操心呢!” 柳爷急得直跺脚:“四哥,你那是瞎操心,我这是真害怕啊!你看看这地儿,三面都是水,就头顶上那点儿天,你是不慌,我可慌得不行了,咱还是麻溜儿下船吧。” 蒋爷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拍拍柳青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呢,出不了事儿。” 柳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希望没事,要是真有啥问题,我可就惨了。” 嘿,他可不知道,这次他要吃的苦头可大了去了。 柳爷突然眼睛一瞪,指着外面说:“四哥,你瞧,他们在那儿干啥呢?鬼鬼祟祟的。” 蒋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两人都愣住了。只见那两个水手凑在一块儿,脑袋都快碰到一起了,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在商量啥坏事呢。柳青拉着蒋爷的胳膊,紧张地说:“四哥,咱得下船啊,我感觉他们没安好心。” 蒋爷却撇撇嘴:“下啥船啊?就算这俩小子有啥坏主意,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咱们能怕他们?” 柳青还是不放心,眼睛一直盯着那俩水手:“你看他们又在那儿嘀咕呢,肯定没好事儿。” 蒋爷又仔细看了看,可不是嘛,就见那个年轻点的水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睛眯成一条缝,咬牙切齿的,那表情就像已经看到财宝到手了一样。再看那个老头儿,一个劲儿地摇头摆手,那意思明摆着是不让他乱来。蒋爷对柳青说:“柳贤弟,别怕,有我在这儿镇着呢。他们要是老老实实的,那咱就当啥事没有,要是敢动歪脑筋,哼,就他们那德行,以前肯定没少干坏事,到时候收拾他们,那是为民除害,他们一点儿都不冤。晚上睡觉的时候,咱都机灵点儿啊。” 柳青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别出事儿。 正走着呢,突然,柳青大喊一声:“四哥,你看前面!” 蒋爷抬头一看,好家伙,水里突然冒出来两座大山,就像两个大怪兽似的,两座山中间有个山口。再仔细一瞧,更奇怪的是,那水的颜色 “唰” 地一下就变了,黑得像墨汁似的,跟打翻了墨缸一样。蒋爷吃了一惊,扯着嗓子喊:“船家,这是啥地方啊?” 船家慢悠悠地回答:“这是黑水湖啊。” 蒋爷一听,立马说:“快把船靠岸,咱不走这儿。” 船家有点奇怪,问:“为啥呀?这湖咋就不能走了?” 蒋爷皱着眉头说:“你别管为啥,反正这黑水湖经常有强人出没,太危险了,我们可不想冒险。” 船家却笑着解释:“客官,您就放心吧,如果这路不安全,我们也不敢走啊。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啦,没那么多坏人了。” 蒋爷还是坚持:“不管怎么样,我们就是不走这黑水湖,你说啥都没用。” 船家也急了:“都到这儿了,不走不行啊,这湖必须得走。” 蒋爷想了想,说:“那你绕远路呗,多走个一天半天的也没啥大不了的,总比在这儿丢了命强。” 就这么说着,船已经到黑水湖的湖口了。船家又喊:“二位客官,别担心啦,咱这就进湖口啦。” 蒋爷心里有点打鼓,但想着自己艺高人胆大,也就没太当回事。柳青呢,这会儿是彻底没招了,只能在心里骂这倒霉的运气。 要说这使船啊,上水的时候得靠橹使劲儿摇,下水就靠舵控制方向。到这黑水湖要想进湖口,得抢上水,这可太难了。为啥呢?这湖口的水就像一群发疯的马一样,都往一个地方挤,然后又往外冲,水力大得很。摇橹的人得像个超人一样,一口气不停地摇,才能把船弄进湖口。要是摇到一半没力气了,那船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顺着水流就被冲回到湖外去了。所以这抢上水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儿。要是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壮小伙儿来摇橹,那 “哗哗哗” 的,使足了劲儿抢着上水,把船往湖口里一送,刚要进去呢,就听见东山头上 “呛啷啷” 一阵锣响,那声音就像打雷似的。紧接着,从山上 “吧哒吧哒” 地扔下来一堆像爪子一样的东西,这就是软硬拘钩,一下子就钩住船头了。那些喽兵们扯着嗓子喊着号子,用力往里面拉船。蒋爷和柳青在船上看得清清楚楚,就见这些喽兵一个个那叫一个邋遢,头发乱得像被龙卷风卷过似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就像从泥坑里刚爬出来的,衣服破得像抹布,都遮不住身子,更别说靴子了,好多人连双完整的鞋袜都没有,简直就是一群丐帮弟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这软硬拘钩是啥玩意儿呢?其实就是铁做的拘钩,一共有五个,每个拘钩上挂着六尺长的铁链,铁链那头又连着老长的绒绳,专门用来从山上扔到水里钩船的。要是瞧见有船进湖口,他们就把这玩意儿扔下去,拘钩的尖儿扎进船板,喽兵们喊着号子一拉,船就被拉到东山边去了。 蒋爷一看这情况,“噌” 地一下就从船舱里蹿出来了。蒋爷对这种事儿可太熟悉啦,他从十四岁起,就整天在水边混,那些水贼的把戏他都门儿清。他心里明白,这船家肯定和这些贼人有勾结,每次碰上带着钱财的客人,就把客人送到这儿来。水贼得了好处,还会分一份给船家,船家还不用担风险,这可把蒋爷气得不轻。蒋爷冲到李有能跟前,李有能吓得脸都白了,橹都拿不稳了。蒋爷一把抱住他,说:“哼,我可最恨你们这种人了,走,咱们到水里好好聊聊。” 说完,“噗通” 一声,两人就掉进水里去了。这可把在后面掌舵的李洪吓得不轻,身子像筛糠一样抖起来,冷汗直冒,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其实啊,说蒋爷认为他们是送礼的,还真有点冤枉他们了,这船本来也不是贼船。都是因为李有能想省那二三百里地的路程,非要抢湖。李洪一开始不同意,说:“最近这湖里可走不得,我听人说了,好多走这湖的,连客人带船、带船家都没了踪影。” 李有能却满不在乎地说:“怕啥?能省这么多路程呢。就算抢不过去,船也坏不了。最近好多人都抢湖口,不也都没事儿吗?” 李洪拗不过他,最后才勉强点了头。他们之前在那儿嘀咕,就是为这事儿呢。这会儿进了湖口,船被钩住了,李洪能不害怕吗?柳青瞧见这情况,也吓得够呛,要是在陆地上,他可没这么害怕呢。蒋爷抱着李有能掉进水里后,自己把衣裳往腰里一塞,袖子往上一挽,亮出刀来,又从水里冒出来,跳到船舱外,拿着刀就去砍那铁链,只听 “呱喇喇” 一阵响,那铁链就像个顽固的家伙,纹丝不动,而且他胳膊太短,根本够不着那绒绳。可不是嘛,这软硬拘钩可不好对付,硬拘钩全是铁链,又长又重;软拘钩全是绒绳,刀一砍就断,所以才用这设计呢。蒋爷砍铁链砍不动,够绒绳够不着,急得柳爷在船上像热锅上的蚂蚁,直跺脚,嘴里骂道:“四哥,你可真是的,这下可把我坑苦了,咱要完蛋啦!” 就见那些喽兵拉着船往东山边上跑,“哗啷” 一声,船猛地一歪,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山坡上,柳爷差点就被甩到水里去。他借着这股劲儿,往岸上一蹿,心里想:“哼,这下可到我发威的时候了。” 他举起刀,就朝着那些喽兵 “叱磕” 乱砍起来。 那些喽兵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手里的兵器也都是些破铜烂铁,哪是柳爷的对手啊?柳爷这刀就像砍瓜切菜一样,那些喽兵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吓得他们扔下拘钩,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往南北方向乱跑。柳爷在后面追着,边追边喊:“你们这群坏蛋,看你们往哪儿跑!” 追上一个就砍一个,那些喽兵哭爹喊娘的。 没过多久,从山上跑下来一个人,这人又高又瘦,身高六尺左右,脑袋上挽着个发髻,也没个头巾,身上穿着破袄破裤,那颜色都分不清了,就像从垃圾场捡来的一样。脚下的靴子用绳子绑着,就像串着铜钱似的,脸黑得像锅底,手里拿着一口刀,说话有气无力的,就像刚跑完马拉松,饿得都快晕过去了。柳青瞧见他,气得肺都要炸了,大骂道:“你这个山贼!有种就过来受死!” 那山寇举起刀,晃晃悠悠地就朝柳青砍过来,可刚一举刀,就觉得眼前一黑,“扑通” 一声,往前栽倒下去了。柳爷乐了:“嘿,就这两下子,还来打劫呢?” 上去一刀就结果了他的性命,还不忘吐槽一句:“真是弱爆了。” 第494章 倒霉 嘿,你们知道为啥这山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啦?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去了。老话说得好:“一将无谋,累死千军;一帅无谋,挫丧万师。” 这山里的大寨主啊,就是个一根筋的家伙,傻愣愣的,跟着他混的那些人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就说这大寨主吧,那身材,高得吓人,足有一丈一呢!那力气,大得就像个怪物似的,手上使着一双三棱青铜节肘刺,看着倒是威风。可这人脑子就像没开窍一样,天真烂漫过了头,人情世故那是一窍不通啊,他叫吴源,外号叫闹湖蛟,一听这外号就知道不是个善茬儿。 但他呀,根本就不明白绿林里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规矩。就比如说吧,水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是不能伤船家的,旱贼也不会去招惹那些驮夫,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矩呀,就像玩游戏得遵守游戏规则一样。可他倒好,把船家给打伤了。这可就捅了大娄子了,船家要是出去到处一说,那他们以后还怎么做买卖呀?这不,连着大寨主在内,整个山寨的人都跟着挨饿,那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几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好不容易,有个喽兵来报信儿:“寨主,有船来啦!” 吴源一听,眼睛都亮了,就像饿狼看见了肉一样,赶紧让喽兵们下去准备动手。过了一会儿,又有喽兵跑回来喊:“寨主,这船不好对付啊,上面的人可扎手呢!” 吴源一听,就把四寨主聂凯叫出来,说:“老四,你去看看,把那些人给我收拾了。” 聂凯领了命就去了,可没过多久,又有喽兵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寨主,不好啦!四寨主被杀啦!” 吴源一听,这还得了,气得哇哇大叫,拎着家伙就亲自下了蟠蛇岭,来到黑水湖。 这时候,柳青在船上正紧张着呢,一看这山贼气势汹汹地来了,那表情就像要吃人似的,他也不含糊,把刀一摆,大喊一声:“呔!山贼休要张狂!” 然后朝着来人迎头就是一刀,那刀在空中闪着寒光,“嗖” 的一下就砍过去了。 吴源可不怕,眼睛一瞪,就像铜铃一样,身子灵活得像只猴子,往旁边一闪,轻松就躲开了柳青这凌厉的一刀。紧接着,他飞起一脚,这一脚可不得了,就像炮弹一样,“砰” 的一声,正踢在柳青的肚子上,柳青就像个破麻袋一样,“扑通” 一声就被踢倒在地了。吴源得意地哈哈大笑:“就你这点本事,还敢跟爷爷我斗?来人呐,把他和船家都给我绑起来,今天咱们就把他们煮了吃,好好饱餐一顿,哈哈!” 那些喽兵一听,就像一群饿狼一样,一拥而上,把柳青和船家捆得结结实实的。 柳青躺在地上,心里那个苦啊,就像吃了苦瓜一样,他暗暗叫苦:“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到了这鬼地方,碰上这群饿疯了的山贼,我还没过上几招呢,就被放倒了。都怪蒋平那个家伙,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呢?哎,人这一辈子,迟早都得死,可我这堂堂大丈夫,活了这么久,自问也没干啥坏事呀,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想当年我刚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在绿林里也没待多久,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啊。就说这到了冬天吧,我还经常施舍棉袄给那些没衣服穿的穷人呢,看到有人饿肚子,我也会施粥饭给他们吃。还有啊,修桥、铺路、建塔、盖庙宇这些好事儿,我只要有能力,那是绝对不吝啬钱财的,就想着能给自己积点德,弥补一下以前可能不小心犯过的错,怎么最后就落了这么个悲惨的下场呢?”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任由那些喽兵把他抬上山去,还有人在旁边喊:“把他的衣裳脱下来,给大寨主穿,大寨主都快冻坏了。” 柳青心里这个气啊,可又没办法,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蒋四爷跑哪儿去了,心里盼着蒋爷能来救他呢。 再看蒋四爷这边,他把那个水手抱到水里之后,两人就在水里像两条蛟龙一样翻腾起来了。蒋爷那水性,可不是盖的,在水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这一通折腾,嘿,还真就从黑水湖口给折腾出去了。蒋爷一撒手,那水手还想着挣扎着翻起身来呢,他心里想着:“哼,我可不能就这么被你制服了。” 可他哪知道在水里他和蒋爷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蒋爷瞅准机会,顺着他的后脊背往上一伸手,一下子就像钳子一样捏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就想把他摁到水底下去。蒋爷可机灵着呢,右手还得捂住自己的脸,为啥呢?他心里想着:“这小子要是回手来抓我一下,我这脸可就破相了,我这英俊潇洒的模样可不能毁了。” 那水手被蒋爷捏着脖子,脑袋朝下,他也知道厉害,紧闭着嘴,死也不肯张开,心里想着:“我要是一张嘴,这水灌进去,我就死定了。” 可蒋爷就是要让他喝水,心想:“哼,看你能坚持多久。” 蒋爷可有办法了,左手紧紧捏住他的脖子,右手用力去勾那水手的肋条,就像挠痒痒一样,但是这水手可受不了,“啊” 的一张嘴,水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咕噜咕噜” 地灌进去了。就这么一下,这水手就被灌得差不多只剩两成命了,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蒋爷这才把他从水里提溜上来,解开他身上的带子,把他捆得四马倒攒蹄的,就像过年包粽子一样,然后把他放在一个斜坡的地方,让他脑袋冲下,这水手就 “哇哇” 地往外吐水呢,那场面,别提多狼狈了。 蒋爷看着他,心里想着:“哼,就你这小样儿,还想跟我斗?” 然后扯着嗓子喊:“来人呐!这儿有没有管事的?” 喊了几声,就听见远远的地方有人搭话了:“来啦!来啦!谁在喊呢?” 等走近了一看,这人个头不高,长得普普通通的,四十来岁的样子,看着还有点憨厚。蒋爷就问:“你就是这儿管事儿的?” 那人回答说:“是呀,我就是,我叫李二愣。” 蒋爷就说:“你这名字够特别的啊。我跟你说,我们本来雇了条船准备去武昌府,结果那船家跟贼人勾结在一起,把我们送到这黑水湖来了。我还有个朋友在那儿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好不容易在水里把这个船家给抓住了,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估计以前没少干坏事儿,你得把他先送到官府去。” 李二愣一听,就问:“你是在啥地方把他抓住的呀?” 蒋爷说:“在水里抓住的。” 李二愣一听,连忙摆手说:“这我可管不着,在水里抓的事儿不归我管。” 蒋爷一听就来气了,眼睛一瞪,说:“你管不着?哼,那我就连你一块儿送官府去,我看你管不管。” 李二愣一听,吓得一哆嗦,心里想着:“这可不得了,这位爷口气这么大,肯定有点来头,我可不能得罪。” 于是赶紧满脸赔笑地说:“您老人家先别生气呀,我们这都是有差使的,水里的事儿有专门管水的地方管,旱地上的事儿有专门管旱的地方管,各有各的职责,就像铁路警察,各管一段,谁也不能乱干别人的差使呀。” 蒋爷可不管这些,说:“我就偏要让你送,今天你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 李二愣没办法,就问:“您老贵姓呀?” 蒋爷说:“我姓蒋名平,字泽长,外号人称翻江鼠,我在皇帝御前当带刀水旱四品护卫呢,你要是不听话,有你好看的。” 李二愣一听,“扑通” 一声就趴地下磕头了,嘴里像机关枪一样说:“原来是蒋四大人呀,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啊,您还抓过花蝴蝶呢,那事儿可太传奇了。” 蒋爷有点奇怪,就问:“你怎么知道的呀?” 李二愣得意地说:“还有北侠、二义士爷、龙滔、夜星子冯七那些事儿,我也都知道呢,我们这儿可都传遍啦。” 蒋爷更纳闷了,又问:“你怎么知道的呀?” 李二愣笑着说:“实不相瞒,我就跟您老说实话吧。四老爷,我们这儿到了夏天的时候,那可热闹了,我们就会搬张桌子出来,放在柳荫底下,就像摆龙门阵一样,大家就坐在那儿聊您老抓花蝴蝶的事儿呢。说您老怎么相面,怎么被他们识破了机关,您老又是怎么挨打,那场面,我们都能想象出来,可惊险了。后来北侠和二义士爷来了,那些贼一看,吓得腿都软了,就甘拜下风了。还有您老在水里怎么抓住花蝴蝶的,那真是太精彩了,我们说得那叫一个热闹,就像我们亲眼看见了一样。” 蒋爷就问:“谁说的呀?” 李二愣说:“是您的一个朋友。” 蒋爷又问:“我那个朋友呀?” 李二愣说:“庄致和。” 蒋爷眼睛一亮,说:“庄先生他这会儿在哪儿呢?” 李二愣说:“就在这北边的胡家店呢,离这儿不远。” 蒋爷就说:“伙计,你去把庄先生找来,就说我在这儿呢,让他赶紧来。” 李二愣说:“西边就是我的屋子,四老爷您到我家去呗,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说着就要去扛起那水手。蒋爷说:“我来扛着他吧,你带路就行。” 于是蒋爷就像扛麻袋一样把那水手扛起来了,李二愣在前面带着路,不一会儿就到了他那房子跟前。这房子可真简陋啊,连院墙都没有,一共就两间,还是那种钩连搭的样式,看着有点破旧。李二愣掀起帘子进去,蒋爷跟着把那水手往地下一摔,“噗” 的一声,水手就摔在地下了,就像扔了个大石头一样。这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天有点暗了,李二愣赶紧点上了灯。蒋爷就对他说:“你快去去找庄先生吧,顺便让他给我带件衣服来,我这浑身都湿透了,难受死了。” 李二愣出去没多一会儿,蒋爷就听见外边传来一声咳嗽,那咳嗽声一听就是个有文化的人。接着就听有人说:“原来是蒋四老爷大驾光临呀。” 然后就掀起帘子进来了,蒋爷一看,正是庄致和。庄致和进来就要给蒋爷行大礼,蒋爷赶忙把他搀住,笑着说:“庄先生,别这样,咱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 庄致和笑着说:“四老爷,您这一向的差使办得咋样呀?” 蒋爷笑着说:“托福,托福,还算顺利,就是今天遇到点小麻烦,不过没事儿,都解决了。” 庄致和就说:“恩公,您先换上衣服,您看您这浑身湿透的,别着凉了,有啥话咱再慢慢说。” 第495章 凶多吉少 蒋爷那浑身湿漉漉的,难受得很,赶紧把湿衣服扒拉下来,换上了干衣服。嘿,您瞧这事儿,这庄致和啊,和蒋爷可有缘分呢。之前在 “大夫居” 的时候,二义士让蒋爷帮忙付酒钱,付的就是庄致和的酒钱。嘿,谁能想到呢,白天蒋爷付了酒钱,晚上就救了庄致和的外甥女,就因为这事儿,庄致和对蒋爷那是感恩戴德,一个劲儿地称呼蒋爷为恩公呢。 这时候,地方上有个热心肠的人,看到蒋爷的湿衣服,就说:“您别担心,这湿衣服我给您烘干了。” 庄致和一听,就对蒋爷说:“恩公啊,这儿可不是个唠嗑的好地儿,咱得找个舒服点的地儿说话,咱去店里咋样?” 蒋爷一听,觉得挺有道理,就点点头。然后把那热心人叫过来,凑到他耳边,就像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巴拉巴拉说了好一会儿,那热心人一边听一边不停地点头,就像个小鸡啄米似的。庄致和在旁边催着:“走哇!咱别磨蹭了,赶紧去店里。” 蒋爷应了一声,就和庄致和一块儿出了屋子,朝着胡家店走去。 路上,庄致和瞅着蒋爷,满脸好奇地问:“四老爷,您大老远跑到这儿,是有啥事啊?” 蒋爷就开始倒苦水,把之前那些惊险刺激的事儿,什么雇船啦、遇贼啦、和水手在水里折腾啦,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庄致和听了,眼睛瞪得老大,问:“啥?那位姓柳的朋友还在黑水湖呢?这可不得了啊!” 蒋爷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说:“可不是嘛,这都这么久了,他要是还没出来,我真怕他出啥意外,恐怕是凶多吉少啦。” 庄致和却拍了拍蒋爷的肩膀,安慰道:“恩公,您别太担心。您这位朋友要是运气好,还活着呢,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万一不幸出了事,您也别慌,咱们肯定能给他报仇,绝不能让他就这么白死。” 蒋爷有点哭笑不得,说:“哟,您说得倒轻巧,这仇可怎么报啊?咱们连那黑水湖里面啥情况都不太清楚呢。” 庄致和得意地一笑,说:“恩公,您不知道,我们亲家可厉害着呢,他是十八庄村连庄会的头头。” 蒋爷一脸迷茫,问:“你们亲家?这是咋回事啊?您得给我好好说说。” 庄致和就开始唠家常了:“这事儿啊,就像那裹脚布,又长又复杂。我那姐姐和姐夫走得早,就剩下个外甥女。嘿,这外甥女啊,就是您救的呢,您可真是大恩人啊。现在她都嫁人啦,嫁的就是这胡家店胡从善掌柜的儿子,叫胡成。小两口日子过得还不错,现在都有个小女儿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呢。” 蒋爷听了,不禁感叹道:“哎呀,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就像那脱缰的野马,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庄致和也跟着感慨了一下,然后又说:“恩公,我再跟您说说我的事儿。这胡掌柜的店里啊,之前没个记账的人,就把我找来帮忙了。他那地可多了去了,我就顺便帮他打理打理地亩啥的。后来啊,我们亲家一合计,还给我分了家呢。我现在也不想着回原籍做生意了,就在这儿安定下来了。我也有个小女儿啦,刚满两周岁,您说快不快?这小家伙可机灵了,天天缠着我呢。” 蒋爷一边听一边点头,笑着说:“这人呐,就像那流水一样,一代接着一代,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真是这么个理儿。” 正说着呢,就到胡家店门口了。这胡掌柜的早就得到消息,在门口等着呢,旁边还点着两个大火把,照得周围亮堂堂的。一见面,庄致和就笑着给两人介绍:“胡掌柜的,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蒋四老爷,那可是个大英雄。四老爷,这就是胡掌柜的。” 胡掌柜的一见到蒋爷,那是满脸的敬重,赶忙就要行大礼,嘴里还说着:“蒋四老爷,久仰久仰啊!” 蒋爷赶紧伸手拦住他,笑着说:“掌柜的,您可别这样,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别来这套虚的。” 说完,拉着胡掌柜的手,就往店里走,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似的。进了店里,来到柜房坐下,马上就有人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茶。蒋爷喝了口茶,就笑着问胡掌柜的:“掌柜的,您这店里生意咋样啊?发财了吧?” 胡掌柜的连忙摆手,笑着说:“哪里哪里,凑合着过呗,这年月,生意不好做啊,也就是勉强维持。” 胡掌柜的也关心蒋爷,就问起蒋爷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说完,就吩咐伙计摆酒,要好好招待蒋爷。蒋爷笑着说:“哈哈,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来您这儿就得打扰您了。” 不一会儿,酒菜就上桌了。蒋四爷坐在上首,庄先生在旁边陪着,胡掌柜的坐在主位。酒过三巡,大家脸上都有点红扑扑的了,话匣子也打开了。胡掌柜的放下酒杯,看着蒋爷问:“四老爷,我听说您有个朋友还在黑水湖呢,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您给我们说说。” 蒋爷就开始详细地讲起来:“是这么回事儿,我们本来是雇了条船打算去武昌呢。谁知道那船家是个坏家伙,和贼人勾结在一起,把我们骗到黑水湖去了。那黑水湖可真是个鬼地方,到处都是贼人。” 掌柜的一听,眉头皱了起来,说:“我们这儿是叫柴货厂,地方可大了去了,周围有十八个村子呢。这地儿人多,做买卖的、住家的密密麻麻的,什么烧锅、当铺、估衣店都有。以前啊,黑水湖那些贼可坏了,经常跑出来抢我们的东西,我们这些老百姓可被害惨了,那真是苦不堪言啊。后来,我们十八个村子的人一合计,就成立了一个连庄大会,每家按照自己地亩的多少出钱,用这些钱买了好多刀啊、枪啊这些家伙事儿。从那以后,他们要是再敢出来捣乱,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蒋爷来了兴趣,问:“那后来呢?他们还敢出来不?” 掌柜的得意地笑了笑,说:“出来过啊,不过他们可没占到便宜。我们和他们打了三次,每次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敢出来撒野了。” 蒋爷又问:“那他们怎么现在穷成那样呢?看着可怜巴巴的。” 店东喝了口酒,解释道:“这还不是他们自己作的。他们把那些船家都得罪狠了,现在那些船家都不敢走黑水湖,他们没了生意。而且啊,他们现在也不敢轻易出黑水湖,只要一出来,我们就和他们打。不过呢,如果他们是单个儿人出来买点生活用品啥的,我们也不欺负他们,大家公平交易,他们也不敢胡来。所以啊,他们在山里日子过得可苦了,连吃的穿的都快没了。要是我去村里那庙上把大钟一敲,把十八庄的会头都叫来,有您四老爷在,给我们带头,咱们大家一起冲进黑水湖,把您朋友救出来。要是他们识相,把人交出来,那咱们就放他们一马。要是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就和他们大战一场,干脆把他们的老窝都给端了。” 蒋爷一听,连忙摆手,一脸严肃地说:“这可不行,不行啊!掌柜的,您有这份好心,我真的特别感激。但是您想啊,这要是真打起来,刀枪可不长眼啊,要是不小心伤了人命,这责任我可担不起啊。” 胡从善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四老爷。我们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也立了规矩呢。要是和贼交手的时候,我们这边有人不幸死了,我们就看看他家里啥情况,有几口人,有没有儿子,有没有兄弟,父母在不在,然后按照条例给抚恤金呢。所以啊,您不用担心这个,就算死几个人,我们也不怕。” 蒋爷还是摇头,着急地说:“这不行啊,掌柜的。你们都是本村人,相互之间有照应。我是个外人啊,要是因为这事儿私下里伤了人命,我良心上过不去,也担不起这责任。而且从官府那边看,这也不符合规矩啊。不过呢,我还真有个事儿得麻烦您。” 胡从善就问:“什么事啊?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蒋爷说:“您给我准备一匹好马,得是那种跑得快又有劲儿的马。再找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要身体倍儿棒、年轻力壮的。我写封信,让他骑着马连夜赶到武昌府去。您不知道,我们那些有本事的朋友都在武昌府呢。” 胡从善就问:“在武昌府什么地方啊?您得说详细点。” 蒋爷说:“在颜按院那儿呢。” 胡从善又问:“颜按院在什么地方啊?我都糊涂了。” 蒋爷笑着说:“就在武昌府啊。” 胡从善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好一个在武昌府!得嘞,就按您说的办,在武昌府更好找。” 蒋爷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说:“等等,掌柜的,我咋感觉这里面有事儿呢?您肯定有啥瞒着我没说,您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胡从善笑着说:“四老爷,您不跟我说实话,还想让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这可有点不公平啊。” 蒋爷一听,知道他话里有话,就说:“掌柜的,咱就别绕圈子了。皇帝身边的大人丢了,您肯定知道点啥,您就别藏着掖着了。” 胡从善故作惊讶地问:“这可奇怪了。是谁这么大胆,把大人偷走了?您知道不?” 蒋四爷一脸严肃地说:“我知道,是沈中元干的。” 胡从善眼睛一亮,又问:“那您知道他把大人偷到哪儿去了?” 蒋爷无奈地摇摇头,说:“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您肯定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您就别瞒我了。” 胡从善就开始讲了:“这沈中元啊,他有个姑母在娃娃谷开了个甘婆店,母女俩在店里住。有段时间,店里老是闹鬼,把母女俩吓得不轻,就急着要把房子卖了。我兄弟胡从喜,那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主儿,听说这事儿,就想把这房子买下来。可他自己钱不够啊,还来找我,想让我给他添几十两银子呢。我没同意,咱不能和妇女做这种不清不楚的买卖,除非有个男人出来写字据,那才能办这事。后来他说有男人,是他娘家的内侄,姓沈叫沈中元,他出来写了字据,我们这才把这房子买下来。” 蒋爷心里想:“看来这事儿不简单啊。” 然后就问:“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胡掌柜的喝了口酒,继续说:“就这么着,和他有了一面之交。前天晚上,都三更天了,黑灯瞎火的,外面有人哐哐砸门,喊着要住店。我们店里的伙计就喊:‘没房间了,都住满了,您去别家看看吧。’那人就在外面喊:‘我和你们掌柜的是好朋友,你们把门开开。’伙计就问他是谁,他回答说:‘我是沈中元。你们把门开开吧,实在没地方,我们在院子里待一晚上都行。我们车上有女眷,这大晚上的不好再往前走了,谁让我和掌柜的有交情呢?’伙计就跑来和我商量。我心里想着,我和他哪有什么交情啊,要是让他住下了,这店钱估计都不好要了。可大晚上的,外面又黑又冷,我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啊,就没见他,让伙计安排他住在西跨院三间西房里了。嘿,您猜怎么着?他还挺大方,不但给了店钱和饭钱,还给了不少酒钱呢。这本来都没啥事,可把我吓得够呛的是,我晚上去拿夜壶的时候,路过他们院子,就听到里面有人吵架。仔细一听,正是他姑母和他在吵呢。他就说起这事儿了,说车上拉着大人,他本来想住在豹花岭,他姑母不让,说他表妹已经许配人家了,要是人家知道了这事儿,就不要他表妹了。最后还是在夹峰山住了一夜,现在他们要去长沙府朱家庄朱文、朱德那儿呢。我当时一听,吓得腿都软了,偷偷过去一摸,大人还真在车上躺着呢!我当时吓得夜壶都没顾得上拿,心里想着,这要是官差在我店里把他抓住,我这店可就别想开了,说不定我还得被砍头呢。好不容易盼到五更天,他才起身走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蒋爷一听大人有下落了,高兴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喊:“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忽然,他眼珠子一转,脑子里想出了一条绝妙的好计。 第496章 倒霉到家 蒋四爷听了胡掌柜那一大通讲述,嘿,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居然意外得知了大人的下落。不过呢,蒋四爷心里也揪着呢,柳青柳爷还在黑水湖生死未卜呢,可这大人的事儿也耽搁不得,毕竟那是重中之重啊。于是,蒋四爷就跟胡掌柜说:“掌柜的,劳您驾,借我笔砚使使。” 胡掌柜赶紧把笔砚拿来,蒋四爷刷刷刷就开始写信,边写边对胡掌柜说:“掌柜的,还得麻烦您给找一匹好马,再找个年轻力壮、机灵点儿的小伙子,让他带着这信,赶紧上武昌府去。这信里啊,得把事儿说明白,但也不能啰里吧嗦的,您说是不?” 胡掌柜点头如捣蒜:“行嘞,四老爷,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店里的伙计们忙活得像小蜜蜂似的。撤酒席的撤酒席,端洗脸水的端洗脸水,还有人泡上了香喷喷的茶。突然,外面就像炸了锅一样,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传了进来。一个伙计像被鬼追似的,撒丫子往店里跑,边跑边喊:“掌柜的,不好啦!出大事儿啦!有一伙人在咱饭馆门口闹翻天啦!” 掌柜的眉头一皱:“咋回事?慢慢说。” 伙计喘着粗气说:“他们好几个人,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饿,要吃东西。咱这不是刚把幌子挑出去嘛,啥都还没准备好呢,他们就开始点菜,点的还都是些咱这会儿没有的菜。咱说没菜了,他们就嚷嚷着要酒。嘿,刚把酒给他们端上去,他们又开始要咸菜。这还不算,他们也不坐下好好喝,就跟那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地喝,左要这个右要那个,都折腾了五六遍啦。这不,有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有一个家伙一把抓住我,满嘴酒气地喊:‘还没喝够呢!你们是不是想糊弄我们呢!’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掌柜的一听,气得脸都红了,“噌” 地一下站起来:“太不像话了,我去看看,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蒋爷赶紧伸手拦住他,笑着说:“掌柜的,消消气,消消气。人嘛,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呢?说不定是个误会,没准儿是咱伙计弄错了,也可能是他们自己糊涂了呢。” 伙计一听就急了:“四老爷,我们真没弄错啊!您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收摊的时候,酒壶我都摆得好好的,壶底朝上,壶嘴朝下,里面干干净净,一滴酒都没有啊。今天早上刚从架子上拿下壶来,这是头一回打酒,他们就非说这是个空壶,这不是胡搅蛮缠嘛!” 蒋爷眼珠一转,笑着说:“别急,我有个主意,能把这事儿弄清楚,还不用打架。咱得用智慧,打架是莽夫干的事儿。” 伙计眼睛一亮:“啥主意?四老爷您快说。” 蒋爷拿起一根筷子,又撕了一块纸,边演示边说:“你看啊,把这纸沾在筷子头上,然后往酒壶底上这么一戳,如果纸湿了,那就是他们记错了;要是纸没湿,那就是咱拿错了空壶,是咱们的错,咱就给人家赔个不是。知错能改,还是好朋友嘛,对吧?” 伙计一拍大腿:“嘿!这真是个好主意,我这就去。” 说完,风风火火地就跑出去了。 过了老半天,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紧接着,那个伙计满脸是血地跑了进来,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蒋爷吓了一跳:“哎呀,你这是咋啦?被人揍啦?” 伙计带着哭腔说:“四老爷,您那主意我使了,那纸湿了,酒壶里也能倒出酒来。可那人不讲理啊,一看露馅了,恼羞成怒,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我没站稳,一头就撞到墙上了,这血就止不住地流啊。现在外面更乱了,他们那些人就跟疯了似的,嚷嚷着要拆咱们这铺子呢。还好有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在那儿劝着,不然啊,这铺子都得被他们拆了。” 蒋爷一听,火 “腾” 地就上来了,一拍桌子:“太欺负人了!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儿撒野!” 掌柜的也在旁边喊:“对,咱们一起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欺负了。” 店里其他的伙计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一个个撸起袖子,挥舞着拳头,喊着:“走,揍他们去!” 原来啊,这店外面的饭铺和店里是连着的,前面是门面,后面是吃饭的地儿,还有半边和店里相通呢。那个受伤的伙计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嘟囔:“哼,有蒋四老爷在,看咱们怎么收拾你们。” 其他伙计们也纷纷附和:“就是,平时咱们不惹事,可也不怕事,今天非得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大家跟着伙计走啊走,就听见前面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个爱打架的伙计紧紧跟在蒋四爷身后,就像一群小狼崽子似的,眼睛里都冒着火,就等着蒋四爷一声令下,就冲上去和那些人干一架。可等他们走到跟前一瞧,嘿,这几个伙计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刚才那股子劲头一下子就没了。其中一个伙计 “扑通” 一声就给人家跪下了,嘴里还喊着:“大爷们,饶命啊!” 其他伙计们也都傻眼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闹了半天,闹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钻天鼠大义士卢大爷、穿山鼠徐庆、大汉龙滔、姚猛、史云、胡列这几位呢。 这几个人啊,从夹峰山出发,一路走到柴货厂,本来打算抄近路直接穿过黑水湖呢。半夜里,徐庆一拍大腿:“兄弟们,咱别磨蹭了,趁着天还没亮,赶紧赶路,早到早安心。” 其他人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收拾收拾起了身。这一路走过来,可把他们累坏了,又饿又渴的。走到这饭馆的时候,他们就像饿狼看见了肉一样,迫不及待地要吃东西。这几个人里啊,除了卢爷还比较稳重,其他几个那可都是急性子,而且脾气还不小。他们一进店,就嚷嚷着要酒要菜。结果拿酒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太累糊涂了还是咋的,他们记错了,非说伙计给他们拿的是空酒壶。后来他们用蒋爷教伙计的那个方法试了一下,发现纸条湿了,酒壶里也有酒,这下可尴尬了。可徐庆他们几个呢,不但不认错,还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史云大喊一声:“你们是不是故意耍我们呢?” 说着就抬手给了伙计一个嘴巴子,那伙计被打得一个趔趄,脑袋撞到了墙上,顿时鲜血直流。这还不算完,史云像疯了一样,抱起柱子就晃,喊着:“我把这柱子拔了,看你们还怎么开店!” 一边喊一边把旁边的椅子也摔得粉碎。龙滔也在旁边起哄:“哼,拆了这铺子,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说着就要去拿家伙。还好卢爷在旁边,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们:“你们都冷静点,别冲动!” 就在这乱哄哄的时候,蒋爷他们来了。蒋爷一看是他们,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喊道:“哎呀,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啊!都是自己人,别动手,别动手!” 蒋爷赶紧上前给卢爷行礼:“卢大哥,您怎么在这儿呢?” 又给徐庆行礼:“三哥,好久不见啊!” 卢爷他们一看是蒋爷,也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们几个赶忙过来给蒋爷行礼,史云更是跑到蒋四爷跟前,“扑通” 一声跪下,磕了个头:“四爷爷,我们错了,我们不知道是您在这儿呢。” 蒋爷笑着把他扶起来:“起来起来,你这小子,还是这么毛躁。” 蒋爷一瞧胡列也在,就好奇地问:“胡列,你不是个充军人吗?你怎么也跟他们一块儿来了?” 胡列赶紧给蒋爷磕头,然后把自己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蒋爷听了,眼睛一亮,心里想:“这人还真有两下子,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可不能放他走。” 然后蒋爷就转身对胡掌柜和庄致和说:“掌柜的,庄先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兄弟。” 又对卢爷他们说:“这是胡掌柜,这是庄先生。” 胡掌柜笑着说:“久仰久仰,几位英雄豪杰,今日有幸相见。不过这儿人多嘴杂,咱们先到柜房里说话吧。” 那些受伤的伙计们呢,只能自认倒霉了,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嘟囔着:“哎,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大家来到柜房,纷纷坐下,有人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茶。蒋爷喝了口茶,笑着对卢爷他们说:“你们几位可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这一来,可热闹了。” 然后就开始讲自己的经历:“我们本来雇了条船准备去武昌呢,谁知道那船家是个坏蛋,和山贼勾结在一起,把我们骗到黑水湖去了。那黑水湖可真是个鬼地方,到处都是贼人。我那朋友柳青柳爷,现在还被困在黑水湖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说到这儿,蒋爷叹了口气,接着又笑着说:“不过呢,也有个好消息。” 卢爷一听,来了精神:“啥好消息?快说说。” 蒋爷神秘兮兮地说:“那位大人有下落了。” 徐庆一听,撇撇嘴:“哼,这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这消息不灵通啊。” 蒋爷一愣:“三哥,你们怎么知道的?” 卢爷就开始讲他们一路上的事儿:“我们从夹峰山出发后,那可真是一路惊险啊。在豹花岭的时候,差点就出事儿了,还好有胡列兄弟出手相助,我们才逃过一劫。后来啊,我们还碰到了北侠、智化他们,他们是去迎接大人的。而且啊,他们还把云中鹤也请出来帮忙了呢。” 蒋爷一听,高兴地一拍大腿:“这可真是太好了!有人去接大人,咱们就不用担心了。现在啊,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去救老柳。” 卢爷也点头说:“那必须得去啊。老柳是咱们请来的,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怎么对得起他家里人啊。” 胡掌柜在旁边说:“几位英雄,你们要是有啥需要,尽管吩咐。不管是兵器、人手,还是其他啥的,我这儿都能给你们安排。” 蒋爷笑着对胡掌柜说:“胡掌柜,这次可真得靠您了。” 正说着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不一会儿,就看见两个人被几个伙计押了进来。原来是地方上的人吩咐的,让这两人给蒋四爷跪下。蒋爷一看,原来是那两个船家,一个是李洪,一个是李有能。这两人一见到蒋四爷,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噗通” 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嘴里还不停地喊:“大人,我们错了,我们真是有眼无珠啊!我们不知道您是大人身边的人,我们真是罪该万死啊!” 蒋爷脸色一沉:“哼,你们俩干的好事儿!和山贼勾结在一起,你们知道你们害了多少人吗?从实招来,要是有半句假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洪哭着说:“大人,我们真没和山贼勾结啊!要是我们勾结了,他们为啥还要把我们煮了呢?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蒋爷眉头一皱:“那你们在船上嘀咕的那些事儿是怎么回事儿?别想糊弄我。” 李洪赶紧解释:“大人,这事儿都怪我侄子啊!就是他,贪便宜,想少走点路,非要走黑水湖。我再三劝他,说那地方危险,他就是不听啊!我这条老命差点就没了,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蒋爷翻了翻眼睛,想了想:“嗯,你说的这个情况倒是有可能。” 然后又问:“那我们那位朋友柳爷呢?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李洪擦了擦眼泪说:“大人,柳爷他现在可成了大王了。要不是他,我都逃不出来呢。事情是这样的,他们让我出来招揽生意,说只要把客人带进黑水湖,不但不伤害我们的人和船,要是抢到了客人的财物,还能分给我们二成呢。谁知道我刚一出黑水湖,他们就假装雇船,把我骗下去,问清楚了我的姓名,就把我绑起来了。” 其实啊,蒋四爷和庄致和来这儿的时候,就和地方上的人交代过了,如果看到从黑水湖出来的船只,要是李洪在上面,就把他抓起来。蒋爷一听,心里有了主意,笑着说:“说不定这是柳贤弟的计策呢,他肯定知道我在外面。咱们就给他来个计上加计。” 庄致和有点迷糊,就问:“四老爷,啥是计上加计啊?这怎么个加法?” 蒋爷笑着对胡掌柜说:“胡掌柜,您得帮个忙。您给我们找两只船来,加上我们现在有的这只,一共三只船。然后呢,您让你们十八村连庄会的人,召集一些人来,让他们在湖周围大声嚷嚷,就装作是来帮忙的,给我们助威。再给我找几把锋利的刀,还要准备十几条口袋,口袋里装上一些看着像米面的东西,比如破布啥的,堆在船头,装作是运米面的客人。那些山贼在山上没吃没喝的,看到有米面,肯定会来抢。到时候让李洪就说有运米面的客人来了,他们肯定会信以为真,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救柳爷了。” 李洪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点头:“大人,这主意好,这主意好啊!” 胡掌柜站起身来:“行嘞,四老爷,我这就去安排。我去叫人拿刀,准备口袋,再找几条船。” 蒋爷又说:“对了,掌柜的,再顺便给借几身买卖人的衣服来,咱们得伪装一下。” 胡从善笑着说:“没问题,这都好说,我这就去办,衣服有的是。” 徐庆在旁边听了,不以为然地说:“哎呀,这么麻烦干啥?就为了救老柳,咱们直接杀上山去不就得了,还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蒋爷笑着摇摇头:“三哥,你这性子就是急。这事儿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咱们得智取,不能硬拼,不然容易吃亏啊。” 第497章 大寨主 胡从善那效率可真高!没多大一会儿,就抱着一堆衣服回来了,船也稳稳地停在岸边,约好的那些人啊,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站在那儿,明晃晃的刀也都拿来了,口袋也都鼓鼓囊囊地装在船上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那些买卖人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蒋爷一挥手:“把李洪、李有能那俩家伙的绳子解开,放了他们,让他们去收拾船只,戴罪立功。” 李有能那衣服啊,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居然也干得差不多了。蒋爷呢,也换上了自己那身干衣服,感觉浑身舒坦。这时候,大家热热闹闹地从屋里出来,朝着船走去。这一瞧,好家伙,船上人可真不少,胡掌柜的站在船头,扯着嗓子喊:“来,我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些可都是十八村的会头,都是有本事的主儿。” 大家互相打着招呼,热络得很。再往远处看,黑水湖外面那场面,真是壮观,黑乎乎的全是人,十八庄的人在那儿扯着嗓子嚷嚷,那声音,震天响,就跟要把黑水湖的水都给震翻了似的。一切准备停当,大家纷纷上了船,朝着黑水湖就出发了。 这黑水湖本来就离得不远,船桨一摇,那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摇橹的哥们儿那是拼了老命啊,嘴里喊着号子:“嘿哟,嘿哟!” 不一会儿,头一只船就快到黑水湖口了。这李洪呢,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喊:“山上的大王们听好了啊!有大买卖上门啦!现在有运米面的客人进黑水湖口啦!” 这一嗓子,那是响彻山谷啊。就听东山头 “当当当” 一阵锣响,就像过年放鞭炮似的。紧接着,那些个软硬拘钩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嗖” 的一下就飞了下来,稳稳地搭住了船只,然后就开始往里面拉。后面那两只船呢,嘿,也不知道是水势帮忙还是咋的,顺顺当当就跟着进来了,也朝着东山坡驶去。眨眼间,头一只船就到岸边了,后面两只船也紧接着靠了岸。船上的人那叫一个干脆,把衣服一甩,就像扔破抹布一样,“唰” 的一声,全都亮出了明晃晃的刀,然后一个个 “噗噗” 地就像下饺子似的跳下船去。朝着那些喽兵就砍了过去,那场面,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叱磕” 乱响。那些喽兵哪见过这阵仗啊,吓得屁滚尿流,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有个机灵点儿的,撒腿就往山上跑,边跑边喊:“大王,不好啦!有人杀上来啦!” 徐庆在后面看得热血沸腾,把刀一挥,大喊:“兄弟们,跟我往山上追,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 说着就要往上冲,蒋爷赶紧一把拉住他,笑着说:“三哥,你这急脾气得改改,咱不能这么冲动,得有计划。” 没过多久,就听见蟠蛇岭上传来一阵巨响,就像老天爷在半空中打了个超级大的炸雷,那声音,震得人耳朵 “嗡嗡” 响。再看山上那些山贼,一个个那模样,可真是吓人,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就跟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卢爷那可是不含糊,大喊一声:“看我收拾你们这些家伙!” 说完,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举起刀朝着山贼就砍了过去,那刀在空中闪着寒光,“嗖” 的一下就朝着吴源砍去。这吴源也不是吃素的,眼睛一瞪,拿着双刺往外用力一挡,“镗啷” 一声,好家伙,这一下可不得了,就像两辆火车撞在一起似的。卢爷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震得他一条胳膊像被电击了一样,生疼生疼的,手心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的,刀都拿不住了,“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吴源一看机会来了,趁势用单刺朝着卢爷刺了过去,只听见 “嘣” 的一声,卢爷受伤了,鲜血像喷泉一样直往外冒。卢爷咬着牙骂道:“你这混蛋,有两下子啊!” 再说说柳青柳爷这边,那可真是惊险万分啊。柳爷本来已经被和船家一起捆得像粽子似的,扔在分赃庭前面呢。那些喽兵一个个饿得眼睛都绿了,就像一群饿狼,把锅都架上了,柴也堆好了,就等着水一开,把柳爷他们扔进去煮了吃呢。那寨主搓着手,流着口水说:“兄弟们,咱们都已经三四天没吃东西了,今天可算是有吃的了。虽说不能让大家都吃得饱饱的,但好歹能填填肚子了。” 那些喽兵一听,都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地喊:“太好了,终于有吃的了!” 有个小喽兵还喊:“大王,我都快饿晕了,一会儿我要吃两大碗!” 柳爷躺在地上,那是又气又恨啊,他心里想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就遇上这事儿了。我不恨这些山贼,我就恨蒋平那个家伙,要不是他,我能落到这步田地?” 于是,他扯着嗓子大骂:“蒋平你这个病夫!你可把我害惨了。我要是死了,就算到了阎王殿前,我也得告你一状,我这条命可就断送在你手里了。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旁边有个喽兵一听,提着刀就走过来,恶狠狠地说:“你还敢骂,看我现在就收拾你!” 这时候,就听见屋里有个寨主喊:“慢着,先别动手,我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是我认识的人。” 说完,这人一个箭步就蹿了出来,柳爷定睛一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想着:“嘿,看来我今天死不了啦。” 这人是谁呢?原来是邓彪,外号叫分水兽,那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之前啊,他在前套劫江夺鱼,可没少干坏事。展南侠比剑联姻之后,他瞅准机会去抢墨花村的鱼,那大官人来处理这事儿,他还不知死活地朝着大官人叉了一下。嘿,他哪能斗得过展南侠他们啊,后来丁二爷从后面悄悄绕过去,一下子就把他抓住了,像拎小鸡似的,然后交给了卢员外。卢爷那是个正直的人,写了自己的名片,交给松江府,就把他充军了。这邓彪啊,不安分守己,到了充军的地方还不到半年,就偷偷摸摸地逃跑回家了。结果走到凤阳府的时候,在招商店里生了一场重病,那病得可严重了,躺在床上都快不行了,钱也花光了,衣服也当了,真是要多惨有多惨。店里的人看着他可怜,就问他:“你有没有什么亲人啊?要是离这儿不远,我们可以帮忙送个信,也好有人来看看你。” 邓彪有气无力地说:“我这儿倒是有个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照顾我。” 店里的人就问:“姓什么呀?你说说。” 邓彪说:“五柳沟有个姓柳的,是柴行的经纪头。” 店里的人一听,眼睛一亮,说:“你认识柳员外?” 邓彪摇摇头,说:“我不认识啊,这不才跟你们说嘛。” 店里的人就说:“你只要见了面能认出他就行。那个人可大方了,是个大好人,特别仗义,经常帮助别人,就像个活菩萨似的。” 于是店里就帮忙送了信,柳员外一听,二话不说,立刻就赶来了。来了之后,又是请大夫,又是结店账,还雇了个专人来照顾他。一直等到他病好了,柳员外还给了他几十两银子当路费。邓彪那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啊,心里想着:“这柳员外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得报答他。” 后来呢,他到了黑水湖,遇见了闹湖蛟吴源、混水泥鳅聂宽、浪里虾聂凯,他们几个臭味相投,就凑到一块儿了。吴源是大寨主,他是二寨主,聂宽是三寨主,聂凯是四寨主。现在他听见是柳员外的声音,心里想着:“这可真是老天爷给我个报恩的机会啊。” 于是,邓彪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亲自给柳爷解开绳子,小心翼翼地把他搀起来,然后 “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眼泪汪汪地说:“柳爷,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可算是找到您了。” 柳爷赶忙把他搀住,笑着说:“原来是你啊,邓彪,你怎么在这山里呢?” 邓彪擦了擦眼泪,就开始讲他的那些事儿,边讲边比划:“柳爷,您是不知道啊,我从充军的地方跑出来后,就一路到了这儿,然后就和他们几个在一块儿了。” 说完,邓彪就把柳爷请到聚义分赃庭,和吴源见了面,又和聂宽见了面。聂宽一看柳爷,那也是个懂事的人,赶紧过来给柳爷磕头,嘴里还说着:“柳爷,久仰久仰,您是大英雄。” 柳爷连忙把他扶起来,笑着说:“别这么客气,都是江湖中人。” 吴源就好奇地问邓彪:“你和柳爷是什么交情啊?怎么感觉你对他这么敬重呢?” 邓彪就把之前柳爷怎么救他性命的事儿,像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说完还不忘夸柳爷:“柳爷那本事可大了去了,在绿林里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而且人又仗义,心地善良,我们都得向他学习。” 吴源一听,眼睛一亮,就和邓彪商量了一下,对柳爷说:“柳爷,我们想请您当我们的大寨主,您看怎么样?” 柳爷一听,连忙摆手,说:“这可不行,我可当不了这大寨主。” 邓彪就劝他:“柳员外,您就别推辞了,您就当是救救这山上的生灵吧。您不知道,这山上现在可乱套了,大家都快吃不上饭了。” 柳爷就问:“这话怎么说呢?” 邓彪叹了口气,说:“我们这一山上的人,全是些头脑简单的家伙,一个个大字不识一个。您老人家足智多谋的,就像诸葛亮再世一样,只要您能想办法让这山上有吃有穿,那可就等于救了这山上所有人的命啊。” 吴源一听,觉得有道理,拉着柳爷,把他按在大寨主的座位上,笑着说:“柳大哥,您就别推脱了,您就当这大寨主吧,我们大家都参拜您。” 柳爷想了想,说:“要让我当大寨主也行,不过我可有条件。山上所有的喽兵和寨主,都得听我的号令,要是有人敢违抗,我可就不客气了,立马斩首。我要是当了大寨主,就得让这山上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到时候大家平分金银,我可不能白当这个寨主,得让大家都富起来。” 那些喽兵和吴源一听,有点懵,吴源就问:“我们都是些粗人,啥都不懂,您得先说说,怎么才能让这山上丰衣足食呢?” 柳青笑着说:“办法多了去了,就你们之前干的那些事儿,那简直就是给山大王丢人现眼呢。你们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怎么能在江湖上混呢?” 吴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把船家杀了,咱们好好庆祝新寨主上任。” 柳青一听,赶紧拦住,着急地说:“这可不行,绝对不行。就这一件事,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在水路上做买卖,千万不能伤害船家。这就好比是在江湖上混,得有江湖规矩。要是伤了船家,那些划船的人之间都会互相通气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开了。到时候大家一听,这黑水湖有危险,就都不敢走这儿了。没人走这儿,咱们的买卖不就断了吗?买卖一断,大家不都得受苦吗?咱们可不能干这种自断后路的事儿。” 吴源挠挠头,问:“那怎么办呢?” 柳青说:“把船家解开,带上来。” 不一会儿,船家就被带上来了,“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吓得浑身发抖。柳青笑着说:“你别害怕,明天就放你下山。你只管去招揽生意,要是招揽到生意了,就分给你二成账。这可是个好买卖,你可别错过了。” 船家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说着:“谢谢大王,谢谢大王,您真是好人啊!” 天一亮,船家就欢天喜地地下山去了。柳爷看着船家的背影,心里偷笑着,想着:“哼,蒋四爷啊蒋四爷,我就知道你在外面,我这哪是放船家下山啊,分明是让他给你送信呢,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498章 新寨主 第二天一大早,喽兵甲就像屁股着了火似的,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说:“报 —— 启禀各位寨主,大事儿啊!前面来了三只大船,那船上啊,堆满了口袋,我瞅着那模样,十有八九装的是米面呢。” 吴源一听,眼睛都亮了,咧着嘴笑道:“嘿,这可真是新寨主有福气啊,这就叫有福不用忙,吃的自己就送上门啦,真是天助我也!” 柳爷却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一挥手说:“别瞎高兴,你出去仔仔细细地查看清楚,有啥情况赶紧回来报告,可别出啥岔子。” 这喽兵甲刚转身要走,喽兵乙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大声嚷嚷着:“寨主们,不得了啦!之前咱们放走的那个船家,他把运米面的客人给带进来啦,这可真是巧了。” 分水兽邓彪一听,乐开了花,拍着大腿说:“瞧瞧,我就说咱们新寨主有能耐吧,这才刚上任,饭就送进嘴里啦,哈哈哈。” 柳爷刚要说话呢,还没等开口,喽兵丙又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那脸吓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说:“报…… 报告寨主们,大事不好啦!那些个说是运米面的客人全是假的呀,他们就跟变戏法似的,把身上的衣服一甩,好家伙,亮出明晃晃的家伙就开始砍人了。咱们好几个伙计都被他们给杀了,现在他们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山上杀过来呢!寨主们,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啊,再晚可就来不及啦!” 柳爷一听,“噌” 地一下站了起来,严肃地对吴源说:“吴贤弟,这事儿交给你了,你带几个兄弟,把那些闹事的家伙都给我抓上山来,可不能让他们在咱们地盘上撒野。” 吴源把胸脯拍得 “砰砰” 响,大声回应道:“得令!寨主您就瞧好吧,我这就去收拾他们。” 说完,他利落地摘下那一对青铜刺,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这时候喽兵们也都麻溜地退出去了。 吴源顺着蟠蛇岭就绕下去了,到了下面一瞧,嘿,对面站着的人那真是高矮胖瘦、五花八门啊。他第一眼就瞧见了钻天鼠卢方,只见卢爷那紫膛色的脸就像熟透了的茄子,长长的胡须在风中飘动,那气势,就像一尊战神。卢爷也不含糊,举起刀就朝着吴源砍了过去,一边砍还一边喊:“呔!你这山贼,看刀!” 这时候有人就好奇了,问:“哎,卢爷咋这么猛,第一个就冲上去啦?”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原来啊,卢爷刚才在旁边瞅见那些山贼,当时就惊着了。那些山贼一个个长得那叫一个吓人,那身材,就跟巨人似的,足有一丈一二那么高,光着膀子,就穿着条破裤子,那脚丫子也光着,浑身的肌肉一块一块的,看着就跟从地府跑出来的鬼怪似的。卢爷那也是个暴脾气,心想:“哼,管你是啥怪物,看我不收拾你。” 于是他举起刀就砍过去了。哪知道这吴源也不是吃素的,拿着青铜刺轻轻松松往外一磕,就这一下,卢爷只感觉一股大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手里的刀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镗啷” 一声,就被磕飞出去老远,直接插到旁边的土里去了。吴源得理不饶人啊,拿着青铜刺又朝着卢爷刺了过去,那眼神,就像盯着猎物的饿狼。卢爷心里暗叫不好:“完了完了,这次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干脆眼睛一闭,就等着挨这一下了。只听见 “噗哧” 一声,一道红光冒了出来,紧接着吴源大吼了一声,那声音就像天上打了个炸雷似的,震得人耳朵 “嗡嗡” 响。有人就喊:“哎呀,卢爷不会是被刺中了吧?这可咋办,要是卢爷死了,那后面的故事可咋演啊?” 其实啊,这 “噗哧” 一声红光冒出来,可不是卢爷受伤了,而是吴源自己倒霉。为啥呢?原来啊,卢爷的刀被磕飞的时候,大伙都愣住了,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飞錾大将军眼疾手快,瞅准机会,大喊一声:“看錾!” 一飞錾就朝着吴源扔过去了,就像一颗炮弹似的,正好就打中了吴源的右肩头。这吴源也真是个硬汉子,皮糙肉厚的,挨了这一下,他疼得大吼了一声,然后把左手那柄青铜刺往右边肋下一夹,腾出右手就把右肩头那錾子给拔了出来,那錾子上还带着血呢,他随手就往地上一扔,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接着又用手按了按伤口,嘿,您还别说,那血还真就不流了,他重新拿起那柄青铜刺,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看着对面的人。 这时候,徐庆徐三爷瞅见了,他可坐不住了,大喊一声:“兄弟们,一起上啊!” 说着,自己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那速度快得像闪电。他举起那劈山式的大刀,朝着吴源就狠狠地往下剁,边剁边喊:“你这混蛋,吃我一刀!” 吴源呢,反应也快,拿着双刺摆成个十字架的样子,往上就去接徐三爷那口刀,嘴里还喊着:“来呀,看我怎么收拾你!”“镗啷” 一声,两家伙碰到一块儿了,火星子都冒出来了。吴源又用双刺的钩子咬住徐三爷的刀背,然后用力往下一压,还得意地笑着说:“哼,就你这点儿力气,还想跟我斗?” 徐三爷这下可吃亏了,他那刀被人家给锁住了,就像被铁钳夹住一样,他想往回抽,可自己的力气又比不上吴源,脸都憋红了,怎么抽也抽不回来,心里就知道不妙了。徐三爷心里直叫苦:“哎呀,这下可完蛋了,这刀要是没了,我可就成光杆司令了。” 吴源瞅准时机,用力往上一崩,徐三爷没办法,只好撒了手,那刀 “嗖” 的一下飞出去了。徐三爷也不含糊,赶紧一个箭步蹿开了,这才没吃更大的亏,他一边跑还一边喊:“这小子力气真大,兄弟们小心啊!” 吴源也没去追他,为啥呢?他心里想着:“哼,别追了,万一又有暗器飞过来,我可就惨了。” 接着,龙滔也冲上去了,他这招式可特别,嘴里喊着:“看我的三刀夹一腿!” 说着,就朝着吴源冲过去了。只见他手里的刀像风车一样,刷刷刷就是三刀,然后又飞起一脚,朝着吴源踢过去。这一下倒把吴源的火气给激起来了,他一下子手忙脚乱的,为啥呢?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招式呀,边躲边喊:“你这家伙,哪儿冒出来的怪招?” 龙滔一顿操作猛如虎,吴源被打得有点懵,一气之下,拿着双刺往上一挂,“镗啷” 一声,龙滔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手里的刀就被震得脱手飞出去了,直接掉到旁边的草丛里了。龙滔也机灵,转头就跑开了,边跑边喊:“这家伙太猛了,我得先撤!” 再看姚猛,这哥们儿就像一座大黑塔似的站在那儿,手里紧紧握着那长把铁锤,眼睛瞪得大大的,就等着人家的兵器先攻过来,他才还手呢。吴源瞅见姚猛,心里就犯嘀咕:“这黑大汉站在那儿不动,啥意思啊?难道是被我的气势给吓傻了?” 等了一会儿,姚猛可就急了,他那大嗓门就像敲锣一样,扯着嗓子大喊:“喂,大小子!你还不过来受死,是怕爷爷我把你打得屁滚尿流吗?” 吴源一听,心想:“哼,你这是找死,看我不收拾你。” 于是他朝着姚猛走过去,拿着双刺往上虚晃了一下,这是个假动作,想试探试探姚猛,还笑着说:“来呀,黑大汉,看你能不能接住我的招。” 可姚猛哪懂这些呀,他一看吴源的刺过来了,就拿着铁锤往外用力一磕,嘴里还喊着:“看锤!” 吴源呢,把双刺又往回一抽,接着又快速地朝着姚猛扎了过去,嘴里喊着:“哼,你上当了!” 蒋爷在旁边看着,心里一紧,眼睛一闭,心想:“完了完了,这姚猛傻乎乎的,这下可要命丧当场了,这可咋办呢?” 谁知道啊,这姚猛的运气还真不错,他那铁锤虽然一下子磕空了,但是他这人胆子大,眼睛也尖,看见吴源的刺又到了,心里一着急,嘿,急中生巧,他把铁锤往前抡了一下,又赶紧往回里抡了一下,这一下可巧了,正好就抡到吴源的刺上了,“镗啷” 一声,就像撞钟一样,吴源只感觉双手发麻,心里暗暗吃惊:“这黑大汉还挺有劲儿啊!” 吴源有点佩服这黑大汉了,就说:“黑大汉!我还真有点爱惜你,你这力气可不小啊,我不忍心要了你的性命。我劝你一句,你就投降咱们寨主吧,跟着我们干,有你吃有你喝,不然的话,等会儿我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姚猛一听,可就不干了,大骂道:“放你娘的屁!你爷爷我才不投降呢,有种你就再来。” 说完,又和吴源交起手来。吴源也火了,使了个丹凤朝阳的架式,把那柄刺就搁在姚猛的脖子上,眼睛一瞪,说:“你再嘴硬,信不信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这一下可把周围的人都给吓着了,大家都屏住呼吸,姚猛自己也吓了一跳,脖子上都感觉到凉飕飕的。 吴源又说:“饶你不死,你降不降?” 姚猛可不服输,他一哈腰,猛地蹿开,喊道:“再来,小子!我才不怕你呢。” 吴源生气地说:“你这家伙也太不识时务了,寨主爷我都饶了你一回了,你还不知道好歹呢?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说完,就要往上蹿去再和姚猛动手。 这时候,胡列和史云在旁边看着,两人吓得腿都有点发软了,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想着:“这吴源太猛了,我们可不敢上去啊,上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蒋爷可看不下去了,“蹭” 的一下,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就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他手里这口刀啊,还是借的呢,那分量和尺寸都不太合手,拿在手里感觉怪怪的。蒋爷上去之后,对姚猛说:“兄弟,你先下去休息会儿,看我来收拾这家伙。” 然后拿着手里的刀指着吴源说:“嘿,山寇,你瞅瞅你自己,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干啥不好,非得干这山寇的行当呢?你这不是浪费了你这好皮囊嘛。你要是能弃暗投明,跟着我们干,我保你能到大宋去当官,到时候你可就发达了,不光你自己能光宗耀祖,你家里人也都能跟着沾光,多好的事儿啊,你就别执迷不悟了。” 那山贼一听,这才低下头仔细一瞅,这才瞧见了蒋平,他瞅了瞅蒋爷,然后哈哈大笑着说:“哟呵,我当是谁呢,在这儿说大话呢,你是谁呀?报上名来,要是个无名小卒,我可没工夫跟你啰嗦。” 蒋爷不卑不亢地说:“哼,我姓蒋名平,字泽长,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翻江鼠,就是我。” 那山贼一听,眼睛一亮,就像看见了宝贝似的,说:“哎呀!你就是翻江鼠蒋平啊?我可找你找得好苦啊。” 蒋爷点点头,说:“没错!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我蒋平。” 那山贼一听,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蒋平!我这段时间到处找你,可就是找不着。今天你可别想跑了,我跟你那可是父兄之仇,不共戴天!” 蒋爷有点纳闷儿,皱着眉头说:“你先等等动手,你到底姓啥叫啥呀?咱俩从来就没见过面,怎么会有父兄之仇呢?你可别是认错人了吧?” 那山贼回答道:“哼,我姓吴,叫吴源,外号人称闹湖蛟。我哥哥坐镇洪泽湖,人家都叫他镇湖蛟吴泽,他可是管着天下水中的绿林呢,结果被你给害死了。我为了找你报仇,这日子都没过安稳,到处打听你的消息,今天可算是碰上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我不生吃了你的心肝,我绝不罢休!” 话还没说完呢,一个箭步就蹿了上来,摆了个孤雁出群的架式,就朝着蒋爷攻了过来,边攻边喊:“拿命来!” 蒋爷心里明白,自己要是和他在这儿比划个三合两合的,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得想个别的办法。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个主意,不如和他在水中较量较量。所以,见吴源往上一蹿,蒋爷转身就跑,边跑边喊:“贼人,你要是想和我较量,那咱就到水里去较量,我倒要看看你在水中的本领怎么样,在陆地上算什么本事。” 吴源一听,也来劲了,大喊道:“好,你是翻江鼠,我也正想会会你在水中的本领到底有多厉害呢,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为我哥哥报仇。” 蒋爷一听,心里暗暗吃惊,为啥呢?因为他之前在洪泽湖碰到吴源他哥哥吴泽的时候,就不是人家的对手,那次可真是凶险啊,多亏了苗九锡父子帮忙才逃过一劫。苗九锡的儿子名叫苗正旺,外号人称玉面小龙神,那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蒋爷边跑边想着:“这次可不能大意啊,得想个办法在水里制住他。” 第499章 逢强智取 那蒋四爷,到了水边,就像个跳水运动员似的,“哧” 的一声,干净利落地扎进水里去了,紧接着 “呼泷” 一下,又从水里冒出头来。 再看那吴源,也风风火火地赶到湖边。这哥们儿那叫一个猛啊,连犹豫都没犹豫,“嗖” 的一下就像炮弹一样扎进水里。然后 “呼泷” 一声翻出水面,那姿势,还挺专业呢。只见他用踹水法露出了上半身,双手就像摆弄宝贝似的把三棱刺顺好,接着猛地一踹水,“哧” 的一声,朝着蒋四爷就冲过去了,那气势,就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蒋爷呢,不慌不忙地使了个坐水法,“噗通” 一下就沉到水底下去了。他在水里把眼睛瞪得老大,就像两颗小铜铃,盯着吴源,心里琢磨着:“哼,我得看看这小子能不能在水里睁眼。他要是能,那我可就麻烦大了,搞不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要是不能,嘿嘿,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蒋爷那一双小眼睛就死死地盯着吴源,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小动作。嘿,您猜怎么着?那吴源也使了个坐水法往下一沉,双手捧着青铜刺,把那一双眼睛一翻,嘿,还真能在水里找东西呢。这一翻眼,就瞅见蒋四爷了,然后他用力一踹水,像一枚鱼雷似的朝着蒋四爷直扑过去。蒋四爷心里 “咯噔” 一下,他可清楚这吴源的力气大得像头牛,所以压根儿就没打算和他正面刚,只是在水里拼命地分水,东一下西一下地逃窜,那狼狈样,就像一只被猫追的老鼠,完全就是一副逃命的架势。可吴源哪能轻易放过他呀,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蒋爷游到哪儿,他就追到哪儿。蒋爷边游边想:“这可不行啊,光这么跑,我得跑到猴年马月去?不敢和他打,光逃也不是个事儿啊,得想个办法。” 俗话说得好:“逢强智取,遇弱活擒。” 嘿,蒋爷这脑子一转,还真就想出了个主意。 咱再看看岸上这边,那场面可热闹了。胡列、楞史带着一帮人正在追杀那些喽兵呢。那些喽兵被追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有个喽兵边跑边喊:“哎呀,妈呀!这些人太猛了,我不想死啊!” 胡列在后面大喊:“你们别跑,看你们能跑到哪儿去!” 大汉龙滔、卢爷、徐三爷呢,就在旁边捡那些被磕飞的刀。徐三爷一边捡还一边嘟囔:“嘿,这些家伙,劲儿还不小,把刀都给我弄飞了。” 这时候,有几个喽兵连滚带爬地跑上山,那模样,就像被鬼追一样。其中一个喽兵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报…… 报告各位寨主,咱们大寨主和那些人交手啦,可厉害啦,把他们的兵器都给磕飞了,跟打小孩似的。” 柳爷一听,眉头一皱,转头对聂宽说:“聂贤弟,你下山去,把这些人给我抓上山来,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聂宽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有点害怕,站在那儿不敢吭声。这时候,分水兽邓彪站出来了,他拍着胸脯说:“大寨主,您可能不知道,聂贤弟在陆地上的本事有限。这事儿要是交给我,我保证把他们都抓回来。” 柳爷一听,有点不高兴了,眼睛一瞪,说:“就那些假扮米面客人的能有多大能耐?再说了,他们现在兵器都没了,就跟赤手空拳一样,聂贤弟还抓不来?我本来就不想当这个寨主,你们老是觉得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还不如你们有本事?要不干脆你当寨主得了,我还不管这事儿了呢!” 邓彪一听,脸 “唰” 的一下就红了,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赶紧深深鞠了一躬,满脸羞愧地说:“寨主,我错了,我不该多嘴,以后再也不敢了。” 混水泥鳅聂宽在旁边一看,心想:“这时候我得表现一下啊。” 于是他挺身而出,说:“寨主您别生气,我出去试试,一定把他们抓回来。” 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提了一口刀出去了。为啥这个情节叫倒取蟠蛇岭呢?这里面可有讲究。这是因为柳爷在山里头当内应呢,他们在外面往里杀,柳爷在里面用各种计谋配合,这就叫倒取。柳爷这时候还在心里犯嘀咕呢:“这些米面客人肯定是蒋爷他们假扮的,可那些来帮忙的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怎么这么快就来救兵了?真是奇怪。” 结果这混水泥鳅聂宽,那是出去得挺有气势,死得也挺快。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喽兵慌慌张张地跑上山来,边跑边喊:“报告寨主,不好啦!聂寨主被他们给杀啦!” 邓彪一听,急了,大声说:“我就说嘛,他这陆地的本事,哪能对付得了那些人呀。寨主,让我去给聂贤弟报仇吧,我非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不可。” 柳青摆摆手,说:“不用了。是我让聂贤弟出去的,这才要了他的性命,这仇得我去报。” 邓彪一听,就不敢再说话了。柳青呢,他那把刀之前有人给他抢回来了,现在他拿着自己的兵器,准备下山。邓彪也拿着自己的兵器,跟在后面。柳爷回头一看,问:“你拿着兵器干啥?” 邓彪说:“寨主爷,我跟着您一起去给聂贤弟报仇啊,多个人多个帮手嘛。” 柳爷笑了笑,说:“就这么几个假扮米面客人的,还用得着咱俩一起去?我可不是跟你吹,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你不用拿刀,在旁边看着就行。” 邓彪心里暗暗想:“这寨主最近脾气可大了,不过谁让人家对我有恩呢,我还是听他的吧。” 柳青一声令下:“兄弟们,整队下山!” 可这队伍哪能那么整齐呀,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只能是绕着蟠蛇岭往下走。到了平川地,就看见对面的人了。这分水兽邓彪远远地瞅过去,突然眼睛一亮,又有点不敢相信,心里想:“那不是胡列吗?他怎么在这儿?” 胡列也瞧见他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喊道:“那不是邓大哥吗?你怎么在这儿呢?” 这话说得就像一颗炸弹一样,话音未落,就听 “噗” 的一声,分水兽邓彪就像个沙袋一样 “扑通” 一声倒在地上了。原来是柳青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一回手,朝着邓彪的前胸就是一个靠山的招式,这一下又快又狠,就像武林高手过招似的。“噗” 的一声,邓彪就被打得飞出去老远,扬起一片尘土。柳爷一个箭步冲上去,三两下就把邓彪的胳膊腿儿给拧住了,然后从身上拿出绳子,把他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结结实实的,他连动都动不了。柳爷拿着刀,指着那些喽兵,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家伙,来呀,哪个不服,就过来和我较量较量,看看是你们的脑袋硬,还是我的刀硬。” 那些喽兵一听,吓得腿都软了,“扑通扑通” 全都跪在蟠蛇岭下,一边磕头一边喊:“大王饶命啊!我们不敢了,我们都是被逼的呀!” 柳爷笑着说:“那边是开封府的老爷们,你们过去给他们磕头求饶,要是他们心情好,说不定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那些喽兵一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爬起来,朝着那边跑去。到了跟前,“扑通扑通” 又都跪在地上,把头磕得像捣蒜一样,齐声说:“老爷们,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良民啊,是被那些坏蛋强行拉来的。我们要是不跟着干,他们就要杀了我们,我们也是为了保命才当喽兵的。现在见到各位老爷,求求你们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我们真不是心甘情愿当喽兵的。” 说完,又一个劲儿地磕头,那模样,可怜兮兮的,就像一群要饭的乞丐花子。卢爷在旁边瞧着,心里有点不忍,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看你们也怪可怜的,饶了你们的性命吧。你们都各自回自己原来的地方去吧。等会儿把那闹湖蛟抓住了,咱们在分赃庭相见。” 卢爷一瞧,旁边还跪着一个人呢,仔细一看,是胡列。卢爷心里明白,他这是在给分水兽邓彪求情呢,不过卢爷没搭理他,直接走过去和柳爷说:“贤弟,你没事儿吧?这次可真是惊险啊,你没受伤吧?” 柳爷笑着走过去行礼,说:“多亏各位哥哥来得及时,要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这可真是我的活命之恩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 徐庆在旁边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哎呀,都是自己兄弟,说什么谢呀,太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柳爷就问:“咱们山里那个大寨主呢?” 卢爷指了指湖水的方向,说:“在湖里和老四交手呢,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柳爷又问:“那后来出去的那个小寨主呢?” 徐庆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笑着说:“让我给宰了,哼!那小子还想跟我斗,真是不自量力。” 说的就是混水泥鳅聂宽。要不怎么说他出去得急,死得也快呢,一见面就让徐三爷给收拾了。这事儿简单一说就行了,不然太啰嗦了。 柳爷又好奇地问卢爷:“大哥,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巧呀?就像算好时间似的。” 卢爷就开始讲自己这边的事儿了,一边讲还一边比划:“贤弟,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本来在赶路呢,然后遇到了一些事儿,就这么一路过来了。我们听说你在这儿有危险,就赶紧过来了。” 说完,卢爷又问:“柳爷,你在山里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呀?” 柳爷这才回过头,指着被捆着的分水兽邓彪说:“大爷,您看看他,您还认识不?” 卢爷仔细一看,惊讶地说:“哦,原来是他呀,他怎么也在这儿,还当上山贼了?哼,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这种人不能留。” 柳爷赶紧拦住卢爷,着急地说:“大哥,您可别冲动啊,千万不能要他的性命呀。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您要是把他杀了,那我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吗?我可不能干这种事儿。” 分水兽邓彪在旁边听了,眼泪都快出来了,带着哭腔说:“大老爷、三老爷,我真的是没办法才在山上的呀。柳员外知道我的事儿,我不敢回家,怕老爷们生气。我走到黑水湖的时候,被他们给截上山了,吴源觉得我有点本事,就想和我结义为友。我也知道‘明知不是伴,无奈且相随’的道理,就先在这山上待着了,本来想着找个机会就走呢。没想到这山里穷得叮当响,连饭都没有,我还劝过他们散伙呢。正巧柳爷来了,就求大老爷、三老爷您二位开开恩,饶了我吧。” 这时候,卢爷旁边还跪着一个人呢,就是胡列,他早就跪在那儿了,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地说:“大老爷、三老爷,您二位也知道我们两个人是盟兄弟呀,我们俩都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二位老爷既然肯饶了我,还求二位老爷再行行好,也饶恕我盟兄吧。我们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干坏事了。” 又有柳爷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苦苦劝说,卢爷这才点了点头,说:“好吧,看在你们这么诚恳的份上,就饶了你们吧。” 就连徐三爷也在旁边笑着说:“算了,算了,饶了他们吧,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呢。” 第500章 恩重如山 柳爷大手一挥,朝着胡列喊:“胡列,你去把邓彪那家伙的绳子给解开。” 胡列麻溜地就跑过去把邓彪给放了。邓彪那是一脸感激啊,赶忙跑到卢爷和徐三爷跟前,“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砰砰砰” 地磕起头来,嘴里还念叨着:“卢爷、三爷,小的给您二位磕头了,多谢二位不杀之恩啊。” 徐三爷笑着把他拉起来,对周围的人说:“来,兄弟们,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邓彪,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啊。” 邓彪起身后,先走到柳爷面前,满脸堆笑地说:“柳爷啊,这次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您对我真是恩重如山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说完,他又火急火燎地跑到卢爷跟前,满脸担忧地问:“卢爷,我刚听说我家四老爷在和那贼人交手呢,是在水里吧?” 卢爷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说:“是啊,他俩正在水里打得不可开交呢。” 邓彪一听,急得直跺脚,大声说:“卢爷,这可不得了啊!您也知道,那贼人看起来力气大得很,我怕四老爷敌不过他呀。您看,这儿有我和胡列呢,咱们一起下水帮帮四爷吧。要是四爷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卢爷却不慌不忙地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不用,你呀,还不了解你四老爷的水性。他那水性,在江湖上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哪还用得着你们帮忙?咱们就在这儿好好看着,给四爷加油助威就行了。” 邓彪听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应了一声:“是,卢爷。” 然后就退到一边,眼睛像钉子似的盯着水面,大气都不敢出。 再看水里的吴源,那家伙就像个水怪似的。一会儿,他猛地往上一翻,整个上半身都露出了水面,嘴里还 “哇呀呀” 地吼叫着,那声音就像打雷一样,震得水面都晃荡起来了。吼完了,他又像块石头一样,“噗通” 一声猛地往水里一沉。紧接着,就见他像箭一样朝着水里扎下去,“滑” 的一声,好家伙,他周围的水一下子就被染成了红色,就像一片血水似的,看着可吓人了。吴源就这么在水里消失不见了。卢爷在岸上瞅着,心里 “咯噔” 一下,脸色都变了,暗自寻思:“坏了,这不会是四爷出事了吧?” 过了一会儿,吴源又从水里冒了出来,不过他可没消停,又一头扎了下去,然后再次往上一翻,嘴里骂骂咧咧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在水里东张西望,像是在找蒋四爷。找了半天没找着,他又气呼呼地扎进水里去了。卢爷在岸上眼巴巴地望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等了半天,始终不见蒋四爷的影子,心里就想:“完了,四爷不会真的被这家伙给害了吧?这可怎么办啊?” 又过了一会儿,吴源又冒了出来,这次他吼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了,不过卢爷可没心思管这个,他就盯着蒋四爷呢。就这么来来回回,吴源上上下下折腾了三次,可蒋四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泡都没冒。再看那黑水湖的水,都快变成血红色的了,就像有人在里面倒了一大桶红墨水似的。您说这是为啥呢?要是蒋爷真死在水里了,那后面的事儿可就全乱套了,就像搭好的积木一下子全塌了,后面就不用想什么破铜网的事儿了。 其实啊,蒋爷在水里可没闲着。他瞧着这吴源的水性,心里暗暗吃惊:“这家伙水性这么好,还能在水里睁眼,可不好对付啊。” 蒋爷心里清楚,自己可不能和他硬拼,要是被他的青铜刺给挂住了,那自己就只能乖乖撒手扔刀了。要是没了兵器,那自己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就像没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了。忽然,蒋爷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心里想着:“哼,就这么一招儿,成了我就赢了,不成我可就玩完了。” 蒋爷又琢磨:“这事儿啊,关键就看眼力了。要是他比我看得远,那我就自认倒霉,输给他了;要是他比我看得近,嘿嘿,那我就有机会赢他了。可怎么才能知道他眼睛看得远近呢?” 蒋爷脑子一转,有了办法。他开始围着吴源绕圈子,就像鱼儿在水里嬉戏一样,不过蒋爷这可是有目的的。他绕的圈子越来越大,最开始的时候,离吴源也就七八尺远。吴源呢,紧紧抱着他的青铜刺,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两颗灯泡一样,死死地盯着蒋爷,蒋爷游到哪儿,他的目光就跟到哪儿,一刻都不放松。蒋爷瞅准时机,猛地一踹水,“哧” 的一声,就像火箭发射一样,一下子就蹿出去了两丈开外。吴源呢,还在那儿努力地瞪大眼睛找蒋爷呢。蒋爷在水里可着急了,心里念叨着:“这可不行啊,要是到了三丈开外,我可就看不见他了,那这招儿可就白用了。” 谁知道呢,就在两丈四五的地方,蒋爷回头一看,嘿,吴源那家伙正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水里乱转呢,看来他是看不见自己了。 蒋爷心里那个高兴啊,就像中了彩票一样,知道自己有胜算了。吴源这时候还在心里犯嘀咕呢,暗自骂道:“哼,你这小子,和我在这儿绕圈子,难道还能跑得了?不管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把你找出来。” 他可不知道,距离远了,他那眼睛就不好使了。他瞧见蒋爷往南去了,就赶紧也往南追,可追了一会儿,发现蒋爷不见了,他还纳闷呢:“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其实啊,蒋爷趁着他往南追的时候,偷偷地朝着西北方向又蹿出去了三丈远。吴源往上一翻的时候,还以为蒋爷肯定是在他附近往上翻出水了呢。就在这时候,蒋爷瞅准机会,像个鬼魅一样,猛地一踹水,朝着吴源就冲了过去,从他脚底下往上一钻,然后紧紧抱着刀,朝着吴源的脚 “噗哧” 就是一刀,这一刀又准又狠,正好扎在吴源的脚心上。吴源疼得 “嗷” 的一嗓子,那声音在水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蒋爷可没停,借着这股劲儿,对着山贼用力往下一蹬水,同时又往上一扎刀,这两下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就像专门练过似的。这一下可把吴源折腾得够呛,他在水里疼得直打滚。接着,蒋爷往回里一抽刀,又猛地一踹水,“哧” 的一声,一下子就蹿出去了三丈远,远远地躲开了吴源。吴源这时候露出了上半身,那脚被扎了一刀,疼得他哇哇大叫,那声音在水面上回荡。他又往水里一扎,水面上顿时就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红印子,就像一条红色的彩带在水里飘动。吴源到了水里还是找不着蒋爷,又气呼呼地往上一翻,就这么又折腾了几次。吴源虽然勇猛,可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呀,最后一次往上翻的时候,刚把身子露出水面来,还没等他缓过神呢,蒋爷瞅准机会,手里的刀朝着他肚脐之上 “噗哧” 一声,又狠狠地扎了进去。 蒋四爷这几下可把吴源扎得够呛,这吴源本来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被扎了这么几刀,身上的力气就像气球漏气一样,没剩下多少了。蒋爷瞧着差不多了,就等他往上浮的时候,自己也猛地一踹水,跟着浮出了水面。这时候,蒋爷手里的刀还在吴源的肚腹之中扎着呢,就听 “噗哧” 一声,就像切开一个熟透的西瓜一样,直接把吴源的肚子给划开了,“哗喇” 一声,那肠肚啥的一下子都流了出来,在水里飘着,那场景,真是又血腥又恶心。蒋爷也不含糊,他把嘴里一咬,咬住了手中刀的刀背,腾出两只手来,一下子就把吴源手里的那一对青铜刺给夺了过来。蒋爷拿着青铜刺,心里那个美啊,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可叹那吴源呀,就这么顺水漂流下去了,那血在水里蔓延开来,估计是活不成了。蒋爷一瞧见吴源手里的青铜刺,眼睛都亮了,心里想着:“哈哈,这对青铜刺可真是好东西啊,我惦记好久了。可不是喜欢这吴源这家伙啊,我是喜欢他这对青铜刺呢。现在终于到手了,真是太好啦,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 —— 洪泽湖丢刺,黑水湖得刺呀,真是天助我也。” 岸上的众人一开始都紧张得不行,大气都不敢出,现在瞧见蒋爷赢了,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纷纷欢呼起来:“四爷赢啦!四爷太厉害了!” 蒋爷游到岸边,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朝着柳爷走去,满脸歉意地说:“柳爷,这次可真是对不住您了。我又给您惹麻烦了,您没吓着吧?” 柳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抱怨道:“哼,你还好意思说?我这条命都快被你折腾没了,每次都这么惊险,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啊?” 蒋爷一听,赶忙又是鞠躬又是作揖,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柳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错了,您就别生气了。” 这时候,邓彪走过来,朝着蒋爷 “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眼泪汪汪地磕头,边磕边说:“四老爷,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我之前还担心您呢,是我多心了。我得跟您说说我的事儿,您可得原谅我啊。” 磕完头后,邓彪就把自己怎么被山贼截上山,又怎么无奈留在山上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得那叫一个详细,就差把每天吃啥喝啥都讲出来了。蒋爷听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啦,你这事儿啊,我也不怪你了,谁还没个难处呢。以后好好做人就行了。” 这时候,就听见黑水湖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一群麻雀在开会似的,叽叽喳喳的,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原来呀,之前在黑水湖外面给大伙助阵的那些人一直在喊着加油呢,声音都快把天都震破了,只是在里面听不太真切罢了。蒋爷一听,就对身边的人喊:“快去,把那三只船叫过来。” 不一会儿,船就来了,蒋爷对船上的人说:“你们赶紧出黑水湖,去把十八庄的会头还有庄致和都给请进来,就说有重要的事儿。” 蒋爷一边说,一边拧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那水就像小溪一样往下流,他笑着说:“这儿可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上山去吧,山上舒服点。”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一样,都说:“好嘞,四爷,咱们走。” 于是,大家就一起朝着蟠蛇岭走去。到了山上,那些喽兵瞧见众人来了,全都吓得跪在一块儿,就像一群犯错的小孩子似的,恭恭敬敬地迎接大伙。蒋爷看着这些喽兵,笑着问:“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都不想再当喽兵啦?” 那些喽兵一听,就像炸开了锅一样,七嘴八舌地喊:“是啊,老爷,我们不想当喽兵了,当喽兵太苦了,求您救救我们吧。” 蒋爷听了,点点头说:“行,你们都是可怜人,先在这儿待着吧。等这事儿完了,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去处的,保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那些喽兵一听,又 “扑通扑通” 地磕头谢恩,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您真是大好人啊。” 蒋爷说完,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分赃庭走去,进了屋里一看,好家伙,屋里那叫一个空荡荡啊,啥都没有,穷得叮当响,就像被强盗洗劫过一样。蒋爷忍不住朝着邓彪打趣道:“邓彪啊,你们这个寨主当得可真是‘丰衣足食’啊!你看看这屋子,比我脸还干净呢。” 邓彪听了,尴尬地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四老爷,您就别取笑我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这山上本来就穷。” 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个喽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告:“报告老爷,现在柴货厂的那些会头老爷们都到了,就在外面呢。” 蒋爷一听,连忙说:“快请进来!别让人家在外面等着。” 不多一会儿,进来的都是些绅衿富户、做买卖的还有读书的人,一个个穿着光鲜亮丽,和那些喽兵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家一见面,都纷纷朝着蒋四老爷围过来,这个说:“四爷,您可真是辛苦了。” 那个说:“四爷,这次多亏了您啊,我们都担心死了。” 蒋爷笑着和大家一一打招呼,然后说:“大家都别站着了,找地方坐下吧,咱们也都累了。” 于是,大家就各自找地方坐下了。只有胡从善、庄致和瞧见蒋四爷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紧紧地贴在身上,就像个落汤鸡一样,心里觉得怪可怜的。胡从善皱着眉头对庄致和说:“你看看四爷,这多难受啊,咱们得想办法给他换身衣服。” 庄致和点点头,对旁边的人说:“快去,拿身干净衣服来,给四爷换上。” 蒋四爷却摆了摆手,笑着说:“等等,先不着急换衣服。我呀,得和你们化个缘呢。你们想想,从今往后这山贼没了,你们十八庄连庄会也不用再在这儿守着了,这么多年来,你们为了防山贼,在地里花了多少冤枉钱啊,那些钱都打水漂了。我这一次就和你们化点钱,也不算过分吧?这可是为了大家好啊。” 大家一听,都笑着说:“行啊,四爷,您要化缘,我们肯定支持。您就说吧,您要这钱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蒋四爷就说:“你们出去看看,数一数这儿的喽兵有多少人。然后呢,给他们每人预备一套衣服、头巾、鞋袜、中衣,你看看他们现在这模样,就像一群花子似的,多可怜啊。另外呢,再准备够我们吃两天的米面、肉腥、菜蔬,大家都饿着呢。还得给喽兵们预备点路费,够他们上岳州的盘缠就行,咱们也不能不管他们啊。”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都说:“好嘞,四爷,您想得真周到。这就去办理。” 说完,就挑了五六个人,这些人都是办事利落的主儿,然后去查点喽兵的数目,接着就起身出去办事了。蒋爷之前借的那把刀,也让他们顺便给带出去了。毕竟这地方有的是估衣铺,买东西啥的也方便,就像在自己家后院一样。 第501章 到处找东西 嘿,您瞧这热闹劲儿!大家就跟蚂蚁搬家似的,从当铺啦,还有其他能找到东西的地儿,七拼八凑地弄来了头巾、衣裳、鞋袜这些玩意儿。然后呢,用船装了一堆吃的喝的,什么米呀、面呀、酒呀、各种好吃的,就像要开个大派对似的。另外,还有一艘船装着白花花的银钱呢,这几艘船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朝着黑水湖开来了。那些喽兵们一瞅,眼睛都亮了,就像饿狼瞧见了肉骨头,一个个那叫一个高兴啊,撒丫子就跑过去搬东西。那堆衣服啥的,就像小山一样堆在分赃庭前面。 有人喊:“先给蒋爷换衣服,蒋爷都湿透了,可别冻着。” 蒋爷一边换衣服一边笑着说:“哎呀,可算能舒服舒服了,这湿哒哒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换好后,又给邓彪也换上了。这时候,喽兵们就开始抢着穿衣服啦,就像一群小孩子抢玩具一样。有个机灵的小喽兵,那速度快得像闪电,边跑边喊:“我要那件新的,好看的衣服!” 一下就把一件漂亮衣服抢到手里,赶紧穿上,还在那儿臭美呢。有几个稍微有点犯傻的喽兵,慢悠悠地走过去,结果好衣服都被抢光了,只能挑剩下的。不过他们也挺知足,有个喽兵笑着说:“咱有衣服穿就不错啦,以前啥都没有呢,还有饭吃,这日子有盼头了。” 这时候,有人开始抱柴烧火,准备做饭。那些会头们和蒋爷他们在分赃庭里摆上了酒,吆五喝六地吃喝起来。那场面,热闹得就像过年似的。这一吃一喝,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呢,大家就开始商量着啥时候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正说着呢,一个喽兵像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大声喊:“报告老爷们,咱们那三个到远处打探消息的伙计回来了,老爷们,给不给他们衣服穿呀?” 蒋爷一听,就问:“他们是不是也不想再当喽兵啦?” 喽兵回答:“是呢,老爷。他们都想改邪归正,就盼着老爷们也能给他们施点恩呢。” 蒋爷大手一挥:“行,把他们叫进来吧。” 不一会儿,那三个伙计就进来了,一进来,“扑通” 一声,在屋子中间跪得那叫一个整齐,就像训练过似的。 蒋爷瞅着他们,笑着问:“你们就是去远处打探消息的那几个家伙吧?” 他们齐声回答:“是,老爷,就是我们。” 蒋爷来了兴趣,身子往前一探,问:“那你们都探听到啥好玩的事儿啦?” 一个伙计回答:“老爷,我们没探听到啥好玩的,就知道有个大人要回武昌府,而且是从咱们黑水湖穿过去呢。” 蒋爷一听,眼睛一瞪,问:“是哪个大人啊?” 那伙计挠挠头,回答:“是颜按院大人。”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卢爷转过头问蒋爷:“老四,这是咋回事儿啊?这大人咋突然要从这儿过呢?” 蒋爷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我估计啊,没啥特殊情况,肯定是欧阳哥哥把大人给请回来了呗。” 卢爷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嘿,要是大人正好在这儿,那可太好啦,咱们正好能拜见拜见大人呢,这可省事儿了。” 蒋爷又不放心地问那些喽兵:“你们打听的消息靠谱不?可别弄错了。” 喽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特别准啦,老爷。不过大人是要回武昌府,我们琢磨着应该就是这位大人,错不了。” 蒋爷点点头,说:“那行,你们先去吃顿饱饭,然后换上衣服,再带上点盘缠,去仔细打听一下。看看大人都带着谁呢,从哪儿来的,为啥要从这儿过。都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们。” 喽兵们高兴地喊:“是,老爷!” 说完,就像兔子似的跑出去了。先狼吞虎咽地吃了饭,然后挑了几件合身的衣服穿上,拿上盘缠,又出发去打听消息了。 没一会儿,这三个喽兵就又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一边跑一边喊:“老爷们,我们打听清楚啦!” 一进来,就开始报告:“是那位大人带着公孙先生到武昌府去私访,现在访完了要回去呢。有武昌府的知府护送着,而且离咱们黑水湖已经不远啦,眼瞅着就要进黑水湖口了。” 蒋爷又问:“就他们俩?还有没有别的人啦?” 喽兵回答:“没啦,老爷,没别的人了。” 卢爷皱着眉头,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就说:“这事儿可有点怪怪的啊,怎么就他们俩呢?” 蒋爷眼珠一转,突然一拍大腿,就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喊:“啊!我明白了!” 卢爷好奇地问:“你明白啥了呀?快说说。” 蒋爷自信满满地说:“这个跟着大人的,肯定不是公孙先生。” 卢爷更奇怪了,问:“不是公孙先生那是谁呢?” 蒋爷肯定地说:“这个肯定是沈中元。” 卢爷满脸疑惑地问:“你怎么就知道是沈中元呢?你可别瞎猜啊。” 蒋爷得意地笑了笑,解释说:“我跟你说,大哥,肯定就是沈中元。我猜啊,他是和大人把事儿说清楚了,大人心地善良,就饶了他了。他就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还觉得自己挺聪明呢。哼,大人是饶了他,可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呀,他还以为把硬人情都托好了呢,想得美!” 卢爷有点担心地问:“那你打算咋办呢?可不能乱来啊。” 蒋爷一脸坏笑,摩拳擦掌地说:“等会儿他来了,我先把他扔到水里,就像涮羊肉一样,好好涮他一涮,让他清醒清醒,看他还敢不敢干坏事。” 卢爷一听,着急地说:“你可小心点啊,别让大人怪罪下来,那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蒋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能有啥罪呀?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就算咱们把他给杀了,大人也不可能把咱们给杀了呀。我也不怕他师弟听了会生气,他这人也太不地道了,还小诸葛呢,我看是小坏蛋还差不多。” 柳青在旁边听了,撇撇嘴,不屑地说:“哼,你把他杀了,可和我没关系啊。你这病夫,别瞎拉我下水,我可不想惹麻烦。” 蒋爷也不理他,把分水兽邓彪、胡列叫了过来,像个神秘的大侠一样,从怀里掏出两柄青铜刺,一人给了一柄,然后把他俩拉到身边,凑到他们耳朵边上,小声地嘀咕起来:“你们俩听好了啊,一会儿就这么这么办……” 邓彪和胡列一边听一边点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交代完了,蒋爷又把那几个远探喽兵叫过来,严肃地说:“你们几个,就在黑水湖这儿好好盯着,眼睛都别眨一下啊。一旦大人到了,就像屁股着火一样,赶紧来报告给我,知道不?” 喽兵们齐声回答:“知道了,老爷!” 接着,蒋爷又把那些喽兵的头目叫过来,问:“你们去查点查点,那些软硬拘钩现在数量还够不够呀?可别到时候不够用。” 喽兵头目回答:“回禀四老爷,数量倒是还有富余的,不过…… 就是我们的伙计数量不够了。” 蒋爷奇怪地问:“怎么就不够数量了呢?人都哪儿去了?” 喽兵头目无奈地说:“之前不是和那些人打架嘛,让老爷们杀了几个,还有的是饿了好几天,刚一吃饭,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结果给撑坏了几个。” 蒋爷一听,哭笑不得,又问:“那他们死了之后,尸体都怎么处理的呀?” 喽兵头目回答:“都已经把他们掩埋在蟠蛇岭下了,老爷。” 蒋爷点点头,说:“嗯,处理得还不错。” 这时候,胡从善和庄致和有点紧张地问:“大人眼看就要到了,我们该咋办呀?我们也不知道该干啥呀。” 蒋爷笑着安慰他们:“你们别担心,就站在旁边瞧个热闹就行啦。有我哥哥他们几位去迎接大人呢。你们就等着看我怎么涮人吧,哈哈,你们以前见过涮人的场面吗?肯定没见过吧,这次就让你们开开眼。” 卢爷还是有点担心,皱着眉头说:“老四,你可千万要慎重着点呀,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要是出了岔子,可就麻烦了。” 蒋爷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拍拍卢爷的肩膀说:“没事儿,大哥,你就瞧热闹吧,出不了问题。” 正说着呢,一个喽兵像火箭一样跑进来,大声喊:“老爷们,大人的船已经到黑水湖口了!” 蒋爷一听,兴奋地跳起来,大喊:“走,大家出去迎接大人!” 嘿,您还别说,蒋爷这一猜呀,猜得那叫一个准。原来啊,这沈中元把大人给盗出去,可费了不少心思呢。全靠刘志奇的迷魂药饼儿,这玩意儿可厉害啦,一下子就把大人给迷晕了。然后他把娃娃谷的房子卖了,弄了三辆车,就朝着长沙府出发了。一辆车装着大人,大人在车里睡得那叫一个香呢。一辆车装着他表妹,他表妹还在车里哼着小曲儿呢。还有一辆车装着沈中元自己和他姑母,姑母一路上都在念叨着:“中元啊,你可别再干坏事啦。” 路过豹花岭的时候,甘妈妈就说:“这山贼的地方可不能住,不安全,咱们接着走。” 到了夹峰山,在那儿住了一晚。为啥呢?一是因为玉猫是师侄,而且又有家眷,所以才在那儿住了一晚。第二天接着赶路,路过胡家店,这家店看着还挺不错的,是个正儿八经的店口,大家还在那儿休息了一下。然后接着往长沙府赶,到了朱文、朱德家里,巧了,哥两个都不在家。不过还好,他们和朱文、朱德关系不错,就仗着这点交情,在朱家住下了。甘妈妈可着急了,对沈中元说:“你要是再不把大人给唤醒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我就去告发你,把你送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中元没办法,只好应着:“好好好,我晚上就把大人弄醒。” 到了晚上,他就把大人给弄醒过来了,甘妈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第502章 开始忙活起来 到了第二天,这太阳刚一露头,大家吃完早饭,那沈中元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从一个神秘兮兮的小盒子里拿出了给大人用的迷魂药饼儿,就像拿出了什么宝贝似的。然后,他走到大人跟前,“啪啪啪”,在大人的后脊背连拍了三下,这劲儿用得还挺有分寸,接着,朝着大人迎面就吹了一口冷气,那模样就像个施展魔法的巫师。 嘿,这一下可不得了,大人就像被施了魔法的睡美人一样,悠悠地醒过来了。大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瞧,这是哪儿啊?哦,是个书房啊。再一扭头,旁边还跪着一个人呢,大人当时就愣住了。大人仔细一打量这跪着的人,哟呵,只见这家伙戴着一顶翠蓝色的头巾,那头巾的颜色就像晴朗天空的颜色一样鲜亮。身上穿着翠蓝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丝鸾带,脚下蹬着一双薄底靴子,嘿,这打扮,看着还挺精神,就是身上没佩刀。再看他那张脸,白白净净的,一根胡须都没有,那五官长得,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清秀。大人就好奇地问:“这位壮士,你是谁啊?快起来吧,别老跪着啦,咱们有话慢慢说。” 这沈中元跪在那儿就像长了根似的,一动不动,满脸愧疚地说:“大人啊,罪民我真是罪该万死啊!我这罪过,就算死上一万次都算轻的。我心里头有天大的冤屈,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我,可我是没地方申诉啊。所以我才在昨天晚上,用了那种不太光明的办法,把大人您给带到这儿来了。大人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就盼着能跟您说说我的冤屈呢。现在能见到大人您,就像那乌云密布的天突然被太阳光照透了一样,只要能把我的冤屈跟您讲清楚,我就算死也能闭眼啦,没什么遗憾了。” 大人一听,摆了摆手,大气地说:“不管你有什么罪名,本大人今天就赦免你了,别老跪着了,起来说话。” 沈中元一听,赶紧磕了个头,这才麻溜地站起来,不过他也不敢造次,就在旁边老老实实地站着。大人看他站着,就说:“你坐啊,别站着了。” 可这沈中元就像个木头人似的,再三推辞,就是不肯坐。大人也没办法,就问他:“你姓什么啊?有什么冤屈,慢慢跟我说说。” 沈中元这才开口说道:“大人,罪民我姓沈,叫沈中元,江湖上的朋友都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小诸葛。我以前在王爷府里待着,大人您可别误会,我可不是跟着王爷造反的那种人啊。我当时心里盘算着,大宋朝廷肯定会派人来捉拿王爷,我在府里待着就能提前知道消息。没想到啊,大人您奉皇帝的特旨出京办事,谁能想到白五老爷一时疏忽大意,就像没睡醒似的,中了他们的诡计,为了国家把命都给搭上了,死在那铜网阵里了。大人,您是不知道啊,五老爷那么大岁数了,就这么走了,真是太可惜了。我当时就在心里恨啊,恨自己没个能一起办事的心腹之人,要是那时候有个帮手,我当时就冲进去把王爷给刺杀了,也能给五老爷报仇了。可就我一个人,孤掌难鸣啊,实在是办不到。正巧,王爷派邓车去刺杀大人您,我就想啊,这可是个机会。我表面上装作给邓车巡风,实际上我是在暗中保护大人您呢。我有两个打算,一是要是能抓住这个刺客,这就是我投靠大人您的进身之计啊。没想到大人您那儿的徐、韩两位老爷可真是勇猛,把邓车追得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最后我们都不知道邓车跑到哪儿去了。当时我在暗地里跟着呢,我心里那个急啊,就扯着嗓子在旁边喊:‘邓大哥,桥底下可藏不住你,你可别往那儿跑啊。’我就像这样喊了好几次呢。大人,我这可是明着是向着邓车,实际上是在给徐、韩二位老爷提示呢。我还喊:‘邓大哥,小心人家用暗器打你。’嘿,这一喊,韩二老爷可就反应过来了,抬手就是一拍箭,‘嗖’的一下,就把邓车给打倒了,然后就把他抓住了。我当时心里还琢磨呢,这下好了,他们肯定得问问我为什么要给他们提示吧。谁知道啊,他们根本就没这想法。他们是怕我投靠大人您之后,把抓邓车的来龙去脉一说,那不就显得他们二位老爷没本事了吗?他们就不想想我根本就不是为了那点功劳,我就想给五老爷报仇,也不想担着和叛逆是同党的名声,保住我全家不被灭门,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啊。结果就因为这二位老爷嫉妒我,不肯把我引荐给大人您,这下可好,耽误了给五爷报仇的大事儿啊,这可都怪他们俩啊。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想见大人您又见不着,这才在晚上用了那种不正当的办法,把大人您请到长沙府来了。大人,这就是以前的事儿,我真是一肚子苦水啊。” 您说这沈中元为啥叫小诸葛呢?这可就有门道了。他就像钻进大人心里看过一样,知道大人的心思。他知道要是谁说五老爷这个岁数死得可怜,只是一时疏忽才掉进铜网阵的,大人就会对这个人特别有好感;要是谁说五老爷这人总是眼空四海、目中无人,是自己找死,大人就会特别讨厌这个人。这沈中元就像个机灵鬼似的,把大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这不,大人一听他说的这些,就赦免了他的罪名,还让他假扮公孙先生呢。然后他去通知了长沙府,对外就说大人是巧妙地扮作普通人,来私访恶霸了,这事儿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再看这边,邵邦宁这哥们儿听说大人在这儿,就像屁股着火了一样,赶紧跑去和总镇大人商量。他们把全城的文武官员都召集起来,准备好轿子和马匹,那场面,可热闹了。然后他们拿着手本,恭恭敬敬地求见大人,就像小学生见老师一样。见了大人之后,就送大人回武昌府。走到水路的时候,就把轿子换成船了。当船晃晃悠悠地进黑水湖的时候,那些喽兵就像一群饿狼看见了猎物一样,拿着拘钩就去搭船。这时候,沈中元从船舱里 “噌” 的一下就蹿出来了,那速度快得像火箭似的。说时迟那时快,蒋爷就像个鬼魅一样,一下子就把沈中元抱到水里去了,“噗通” 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 大人这边呢,到了要弃岸登船的时候,大人坐在三号太平船上,那船看着就很气派。知府和总镇坐在第二只船上,那些文武小官呢,就坐在第三只船上。护送大人的兵丁们在岸上整齐地走着,就像一条长龙。这船刚进黑水湖的时候,大家都还挺放松呢,谁都没想到啊,这贼人胆子大得像天一样,竟敢来劫夺钦差大人。刚进湖口,就听见 “呛啷啷” 一阵锣响,那锣声就像在大家耳边炸开了一样,接着 “叭哒哒” 几声,喽兵们就用软硬拘钩把船给搭住了,然后用力往近处拉。这小诸葛沈中元一着急,从官舱里像个炮弹一样就蹿了出来,大声喝道:“好你们这些山贼!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没看见现在钦差大人在这儿呢吗?” 说完,他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拔刀,这一摸才想起来 —— 哎呀,我真是糊涂了,我现在扮的是个文人啊,哪来的刀呢?他当时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在这时候,就见船旁边 “呼泷” 一声,有个人像水獭一样从水里蹿出来,速度那叫一个快,一下子就抱住船沿,然后伸手抱住沈中元的腰,说:“嘿,哥们儿,咱俩到水里说去。” 大人在船上看得真真的,一眼就认出是蒋护卫,就着急地大声喊:“护卫,你可千万不要对沈壮士无礼啊!他是自己人。”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 “噗” 的一声,就像打水漂似的,蒋爷就带着沈中元消失在水里了。 再看蒋爷这边,他早就把大家都安置得妥妥当当的了,自己也换上了短衣襟,嘿,连刀都没带,就这么一身轻松地来到蟠蛇岭下。他在那儿等着呢,不一会儿,就看见大人坐的那只三号太平船慢悠悠地进了黑水湖口。他抬头一瞧,只见那桅杆上有一个大黄旗子,被风吹得 “呼呼” 直响,那旗子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一会儿展开,一会儿卷起来,上面用朱砂写着 “钦命” 两个字,那字写得可漂亮了,用墨写着 “代天巡狩按院大人颜”。蒋爷看了看,就吩咐旁边的喽兵几句,然后 “噗通” 一声就蹿下水去了。等喽兵们用拘钩把船搭住,他就像个武林高手一样,朝着船头一蹿,上去之后,拦腰抱住一个人,又 “噗通” 一声蹿回水里去了。到了水里,蒋爷一撒手,沈中元就像个坛子一样,“咕噜咕噜” 地往下沉,那水就一个劲儿地往他嘴里灌。蒋爷把他夹在肋下,像抓小鸡似的抓住他的手,然后用力踹着水绕过一个山弯。蒋爷心里想着:“我得把他灌个差不多了,再提溜上来,大人就看不见了,到时候有什么话再慢慢和他说。” 这沈中元被灌了个七八成,那眼睛都发黑了,就像熊猫似的,心里像油煎一样难受,耳朵里嗡嗡直响,就像有一群蜜蜂在里面飞一样,难受得要命。蒋爷看差不多了,就把他的丝绦解开,然后用绳子把他捆上,接着像骑马一样骑在他身上,伸手在他两肋下往上一挤,就像挤牙膏似的,沈中元 “哇哇” 地往外吐水,吐得那叫一个干净,就像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一样。 第503章 受牵连的人 蒋爷松开手后,就像拧毛巾似的把自己身上的水狠狠地拧了一把,那水 “哗哗” 地流到地上。他斜着眼瞅着沈中元,扯着嗓子喊:“嘿!你还号称武侯诸葛亮、卧龙先生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干的这些事儿,哪一点配得上这响当当的名号啊?你这简直是在给人家卧龙先生抹黑,你说你有啥资格用这个外号?” 沈中元一脸无奈,耸耸肩说:“我本来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啊,这外号是大家抬举我才叫起来的,我早就跟人说过我不配啦,你就别在这儿念叨了。” 蒋爷一听更火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沈中元的鼻子说:“哼!就因为我二哥、三哥有那么一丁点儿没顺你心意的地方,你就怀恨在心啦?然后你就想出这么个阴损的招数,你可真行啊!你知道不,你这一下差点要了五条人命呢!你这可比一计害三贤还狠呐,简直就是一计害五贤。你想想,武昌府知府池天禄,大人在他的地盘上丢了,这责任他能担得起吗?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我二哥负责保护大人,这是他的首要任务,大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不得被砍头啊?还有玉墨,把老爷弄丢了,那他也活不了。再加上两位先生,都得因为这事儿遭殃。这还只是马上就得死的,其他受牵连的人,那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你要是有意见,想挑理儿,那你得光明磊落地来,别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那才是英雄所为呢。再说了,我听我哥说,我知道你名字后,撒丫子就往树林里跑去找你,嘴里不停地喊着‘沈壮士’‘沈壮士’,那声音大得估计十里外都能听见。可我也不知道你是耳朵聋了没听见呢,还是故意躲着我,早跑没影了。你就光想着显摆你那点能耐,把大人偷偷弄走,你咋不想想我们的处境呢?我们得承担多大的压力啊!你肯定是在大人面前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求大人赦免了你。你肯定跟大人说你能破铜网阵,能抓住王爷,还把我们老五死得有多惨说得绘声绘色,专挑大人爱听的讲,这才让大人赦免了你。可你别忘了,大人能饶你,我蒋四爷可不是吃素的,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趁大人现在看不见,我先把你宰了,给我二哥报仇。我把你杀了,大人也不会把我怎么样,顶多骂我几句。” 小诸葛沈中元听了蒋爷这番话,心里暗暗叫苦:“我就知道这个病鬼不好惹,今天算是栽到他手里了,这可咋办呢?算了,听天由命吧。” 想到这儿,他把眼睛一闭,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就等着蒋爷动手,那表情就像是在说:“来吧,要杀要剐随你便。” 就在他俩僵持的时候,就听见一阵 “蹬蹬蹬” 急促的脚步声,就像有人在敲鼓似的。卢方和徐庆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徐三爷扯着大嗓门喊道:“老四,别冲动!大人有话,千万别杀他!” 蒋爷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谁说的?” 徐三爷气喘吁吁地回答:“大人说的呀!大人亲口吩咐的,你可不能乱来。” 蒋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三哥,你咋这么实诚呢?你也不想想,这会儿大人又看不见,他差点害死咱二哥,咱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大人是心善,被他忽悠了,可咱们不能啊。咱们先把他干掉,然后我去跟大人说,就说你们来给我报信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把他杀了,我再去大人那儿请罪。三哥,你不是带着刀呢嘛,你来动手还是我来?” 徐庆一听,想都没想,把刀一抡,说:“我来!这小子太可恶了,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这徐庆本来就是个头脑简单的直性子,蒋四爷说啥他都信,说完就举着刀要砍下去。蒋爷一看,赶紧伸手拦住他,着急地说:“三哥,你先别急着动手啊!咱们要是杀他,也得让他死得明明白白,心甘情愿,不能让他死了还觉得委屈,觉得咱们不讲理。姓沈的,你听好了,现在两条路摆在你面前,要么死,要么活,你自己选吧。” 沈中元冷笑一声,说:“哼,大丈夫生于世间,生有何欢?死又何惧?有什么好选的?” 蒋爷一听,翻了个白眼,说:“哎呀,你别在这儿装酷了,我是问你到底想不想活?我其实是想给你个机会,救你一命呢。” 沈中元有点惊讶地看着蒋爷,说:“你想救我?哼,我要是想活,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活,我还得弃暗投明呢,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蒋爷笑了笑,说:“你要是想活,就按我的主意来,保证你能没事儿。” 沈中元怀疑地问:“什么主意?你该不会又在算计我吧?” 蒋爷一本正经地说:“等会儿你见到我二哥,我去给你说情。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不是说要给我们老五报仇嘛,这也算是有点良心。但有个条件,你得知错认错,这才是真朋友。你见到我二哥,给他恭恭敬敬地磕个头,这事儿就像一阵风把雾吹散了一样,大家就都不计较了。我二哥那脾气你也知道,他要是生起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口气他不顺下去,谁来说情都没用。你就这一个头磕下去,好处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中元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着急地说:“你可别乱说,要是给别人磕头也就算了,给你们五鼠五义磕头,这不是要我的命嘛?这可是我一辈子的耻辱啊!就说二义韩彰吧,他那人嘴可毒了,要是知道我给他磕头,还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数落得一文不值啊?再说了,不管我以后当了多大的官,这事儿就像个污点一样,永远都洗不掉,我可丢不起这人。” 蒋爷撇撇嘴,说:“有啥丢人的?你这头可金贵着呢,我这头不值钱。这样吧,我给你磕一百个,你给我二哥磕一个。用我这一百个换你那一个,总行了吧?我这可都是为了息事宁人,说磕就磕。” 说完,蒋爷还真不含糊,“扑通” 一声就跪在地上,还真像模像样地准备磕头。沈中元赶紧喊道:“等等,等等,你这算什么呀?这么磕头可不算数,没人看见,谁知道你磕没磕?” 蒋爷一听,只好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疑呢?那这样吧,等你给我二哥磕头的时候,我当着大家的面再给你磕头,这下你满意了吧?” 沈中元还是有点不相信,问:“你真能这么做?你可别骗我啊。” 蒋爷拍拍胸脯,说:“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话算话,这事儿以后我绝不再提了。” 说完,就上前给沈中元解开绳子,边解边说:“你看,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就别怀疑了。来,咱俩都把身上的水拧拧,这湿漉漉的太难受了。” 两人弄完后,蒋爷指着卢方和徐庆说:“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这是我们三哥,你应该认识吧。” 徐庆在旁边嘟囔着:“老四,他不给我磕头呀?” 蒋爷白了他一眼,笑着说:“三哥,你可别闹了,人家凭啥给你磕头呀?你还应该感谢人家呢,要不是大人赦免他,咱们还得担惊受怕呢。” 徐庆挠挠头,笑着说:“哎哟!原来是这样啊,那行,那咱俩就算扯平了吧,我也不跟他计较了。” 这时候,又听见一阵脚步声,就见一个人从那边急匆匆地跑过来,拐过一个山环就到了他们跟前。这人跑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别…… 别杀沈壮士啊!大人有令,千万别动手!” 原来啊,大人的船刚进黑水湖的时候,大人在船上看得真真的,蒋四爷一下子就把沈中元拽到水里去了。大人急忙喊:“蒋护卫,别冲动!” 可蒋爷动作太快了,早就带着沈中元下到水里了。过了一会儿,后面文武官员的船只也都陆陆续续地到了,船上的水手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忙得不可开交,都在到处找家伙,准备保护大人呢。这时候,从东岸上也有船只过来了,大家一窝蜂地跑到官船上去找大人。主管跑到大人跟前,大人正手扶着官舱,一脸焦急呢。卢爷他们一帮人也都过来了,纷纷给大人请罪。大人摆摆手,说:“这事儿不怪你们,你们有什么罪呀?这沈壮士我已经赦免他了。卢校尉、徐校尉,你们赶紧去告诉蒋护卫,千万不要杀沈壮士啊。” 得了大人的吩咐,这人一刻也不敢耽误,下了船就朝着东南方向飞奔而去。文武官员上了船,都来向大人问安,说大人受惊了。大人笑着说:“这有什么受惊的?没事儿。” 然后又派人去通知本地的武职官员,让他们赶紧去追蒋爷,还特意叮嘱说:“一定要告诉蒋护卫,千万别杀沈壮士,大人已经赦免他了。” 第504章 您贵姓? 那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和蒋四爷一块儿回来了。在那人赶来的这当口呢,蒋爷早就和沈中元把事儿谈得妥妥当当啦。蒋爷拍着胸脯保证,会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沈中元磕头赔不是;沈中元呢,也应下了,说会在众人跟前给韩彰磕头认错。蒋爷麻溜地给沈中元解开了绑着的绳子,他俩一边走,一边还说着话呢,嘿,这时候,那人就到了。 那人刚到,就忙不迭地说:“蒋爷,大人有令,可不能杀沈壮士啊。” 蒋爷满脸堆笑地说:“没杀呢,没杀呢。大人都发话了,我们哪敢乱来呀?您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就出大乱子啦,那可就不好收拾喽。” 沈中元在旁边听着,心里却暗自嘀咕:“哼,我就知道这五鼠五义里,就这个蒋平最难缠,他这就是雨后送伞 —— 假情假意。” 蒋爷可不知道他在想啥,转过头问那人:“这位老爷,您贵姓啊?在官场里是个啥前程呀?” 那人笑着回答:“我是守备,姓王,叫殿魁。” 蒋爷一听,热情地说:“原来是王老爷啊,久仰久仰。” 王殿魁摆摆手,客气地问:“您客气了,老爷您贵姓呢?” 蒋爷回答:“我姓蒋名平,字泽长,在家排行老四。” 王殿魁眼睛一亮,说:“哟呵,原来是蒋四老爷,真是失敬失敬啊!” 蒋爷连忙笑着回应:“哪里哪里,您太客气啦,这可不敢当。” 说着说着,他们就走到一个山环这儿了,刚一拐过去,就瞅见大人的船只啦。嘿,就见那些喽兵正在船上忙着摘软硬拘钩呢。蒋爷眼睛突然瞪大,扯着嗓子喊:“不好啦!有刺客!” 这一嗓子,就像炸雷似的。就在这时,只见从西山头上 “嗖” 的一下,像个炮弹似的蹿下来一个人,那人速度那叫一个快,眨眼间就反手去拿兵器,看那架势,准是要搞刺杀啊。 蒋爷和王殿魁刚绕过山环,就瞧见半山腰里有个人影一闪,“嗖” 地就蹿到大人的船上去了。蒋爷急得大喊:“有刺客!” 卢爷一听,撒开腿就往前狂奔,那速度就像后面有狼撵似的。徐三爷眼尖,瞅了一眼,连忙喊:“大哥,站住!不是外人。” 卢爷一个急刹车,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笑着说:“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这冷不丁地冒出来个人,大人估计也被吓了一跳呢。” 您瞧这人,就像从半空中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只见他头上戴着银灰九梁巾,那道袍、丝绦、鞋子全是银灰色的,就像配套似的,只有袜子是白的,在一片银灰中还挺显眼。再看他背后,插着两把二刃双锋宝剑,嘿,可威风了。他那张脸啊,就像八月十五的满月一样圆润,五官长得那叫一个清秀,还有三绺短髯,看着就像个神仙似的。只见他反手握住宝剑,不慌不忙地念了一声 “无量佛”。大人在船上本来正纳闷呢,不知道这老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开始看他拔剑,还以为要行刺呢,刚要喊人护驾。这时候,船舱里传出一个声音:“师兄,你先别急,大人在这儿呢,你可别冲动啊。” 接着,就有个人从船舱里跑出来,“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朝着那老道就磕头,嘴里还喊着:“师兄,您可别乱来啊。” 您知道这云中鹤魏道爷是怎么来的吗?原来啊,自打在夹峰山把事儿都说明白了,他就答应要帮着大伙破铜网阵、定襄阳。这魏道爷回到庙里,就开始忙活起来啦,把自己那些个要用的宝贝物件全都收拾好,又把庙里的事儿一件一件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这才放心地离开三清观,朝着武昌府赶去。 他正走到柴货厂的时候,就瞧见湖口里面有一面大黄旗子在风中呼呼地飘呢,那旗子可大了,像一片大黄云似的。上面写着 “钦命代天巡狩按院……”,不过可惜,被山头给挡住了,后面的字就看不见啦。魏道爷心里琢磨:“这旗子,这阵仗,难不成是颜按院大人?” 正想着呢,忽然听到里面传来 “呛啷” 一阵锣响,那锣声在湖面上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响。魏道爷想往黑水湖去,可找了一圈,没船啊,这没船就进不去。他又瞅见黑水湖西边有座山,想上山去看看,可走近了才发现,压根没山道。这可难不倒魏道爷,他经常走山路,这点小困难算啥。只见他把衣裳一掖,袖子一挽,嘿,就像个猴子似的,蹭蹭蹭就往山上爬,没一会儿就到山顶了。他站在山上往下一看,正好看到喽兵在那儿拉绒绳呢。再往东岸一看,站着好些个人,看那些人的打扮,不像是山贼啊。再仔细一瞧那旗子,魏道爷心想:“没错,这肯定就是颜按院大人啦。” 他这一着急,啥也顾不上了,飞身就蹿了下去,嘴里念着 “无量佛”,落地后拔剑就要砍断那些软硬拘钩。这时候,白面判官柳员外从里面出来了,一瞅是魏道爷,赶紧跑过来,“扑通” 一声跪下,说:“师兄,您咋来啦?给您磕头。” 魏道爷一脸疑惑地问:“师弟,你怎么在这儿呢?咱们可有年头没见啦。” 可不是嘛,这俩师兄弟大概有十六八年没见面了,一见面,那真是百感交集啊,都觉得岁月真是不饶人。柳青就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魏道爷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还感叹几句。 正说着呢,就听见岸上有人扯着嗓子喊:“亲家!” 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穿山鼠徐三来了。魏道爷一瞧,就看到沈中元浑身湿哒哒的,像只落汤鸡,旁边还有个蒋四爷,那衣服也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狼狈得很。大家都上了船,云中鹤朝着每个人都单手打稽首,嘴里念着 “无量佛”,那架势可真是仙风道骨。徐庆呢,就开始给大家介绍蒋四爷。等见礼都结束了,蒋爷又走到魏道爷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满脸感激地说:“道爷,我听我三哥说了,是您大发慈悲,出山来帮我们大伙给我五弟报仇。您这恩情可太大了,先不说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有多感激您,就我那死去的五弟,要是在天有灵,在阴曹地府也得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呢。” 徐三在旁边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哎呀,你可别在这儿啰啰嗦嗦的啦,大家都是自己兄弟,说这些干啥?肉麻不肉麻啊?” 云中鹤微笑着念了一声 “无量佛”,说:“贫道既然答应了,那必定是要尽心竭力的,哪能半道儿反悔呢?” 沈中元在旁边听了,“扑通” 一声就双膝跪下了,满脸羞愧地说:“师兄,您一向可好啊?小弟沈中元给您磕头了。” 云中鹤看着他,念了一声 “无量佛”,语重心长地说:“你看看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可不是二十来岁那毛头小子的时候了,该懂事啦,得走正道啊。你好好想想,你以前都干了些啥事儿?就因为你和你那些事儿,我都得远走他乡,在外面云游天下,为啥呀?还不是因为咱们师兄弟的情分。咱们这兄弟几个啊,就像一串蚂蚱,一个人有光彩,大家都跟着沾光;一个人要是干了坏事,大家都跟着丢脸。按理说,咱们兄弟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一见面我真不想数落你,可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儿,太让我失望了,连我都觉得脸上无光啊。” 沈中元低着头,懊悔地说:“师兄,我知道错了。小弟我早就有弃暗投明的想法了,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啊。现在好了,我已经改邪归正了,您就别再为我操心啦。” 就在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船舱里传出话来:“大人有请蒋护卫。” 卢爷一听,就对蒋爷说:“老四,你赶紧去换身干衣服,别这么湿漉漉地就去见大人,不像话。” 蒋爷点点头,换好衣服就进去面见大人了。见到大人后,蒋爷恭恭敬敬地行礼,满脸关切地说:“大人,您没事儿吧?之前的事儿可把我们吓坏了,都怪我们保护不周,您受惊了,小的在这儿给您赔罪啦。” 大人摆摆手,笑着说:“没事儿,蒋护卫,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儿要你去办。” 接着,大人就把沈中元的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蒋爷,说:“蒋护卫啊,你能说会道的,我就派你去调解一下沈中元和韩彰两家的矛盾,你看怎么样?” 蒋爷连忙点头,说:“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尽力办好。” 说完,大人又突然想起啥,问:“对了,刚才从半山腰飞下来的那个老道是谁啊?” 徐三爷在旁边挠挠头,结结巴巴地说:“大人,这…… 这我也说不清楚啊。” 第505章 不利索的嘴 嘿,您瞧徐庆那家伙,本来就嘴笨,一让他说那种文绉绉的官话,那可就热闹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回禀大人,那个…… 那个老道啊,他是我儿子的师父呢,我俩还是亲家呢。” 大人一听,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这一下可把徐庆吓得不轻,他更紧张了,本来就不利索的嘴,这下更像卡了壳的机关枪,话都说不完整了。他急得直挠头,又接着说:“大人啊,我这话说得太糙了,跟那麻花似的,扭扭曲曲的,您肯定听得一头雾水。您还是问问我哥吧,他能说明白。” 徐庆心里也清楚,自己这番话实在是不像话,赶紧把这 “烫手山芋” 扔给卢爷了。 卢爷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笑着对大人说:“大人,我来给您说说。这老道啊,是沈中元、柳青的师兄,是我们专门请出山的。您知道我们五弟那事儿吧?死得太冤啦,被奸王害在铜网阵里。我们为了给五弟报仇,平定襄阳,就把道爷请出来帮忙了。” 大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大人刚才就注意到这老道了,瞧他那模样,真是有几分道骨仙风,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似的。大人心里琢磨着:“这人可不能小瞧,是大家费了不少劲儿请来的,而且还是徐校尉的亲家呢,可得好好招待。” 大人马上大声吩咐:“快去请魏道爷进来。” 魏真进了船舱,恭恭敬敬地给大人行了个礼。大人赶忙站起身来,抱拳笑着说:“魏道爷,您快请坐,别站着啦。” 说完,大人就像欣赏宝贝似的,上上下下打量起魏真来。大人心里暗暗称赞:“这魏道爷,真是气度不凡呐。” 怎么个不凡法呢?有赞词为证:颜大人那眼睛就像扫描仪一样,把魏道爷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只见这魏道爷,相貌那叫一个出众。他入了玄门当老道,身材那是高高的,足有七尺呢,就像一棵挺拔的松树。头上戴着的九梁巾,把头皮裹得严严实实,脑后那素带儿就像小彩旗似的,随风飘呀飘。迎面那块美玉可不得了,那光就像手电筒似的,闪闪发亮,晃得人眼睛都花了。身上穿着灰布袍,那灰布的颜色就像阴天的天空一样,腰间系着一根细丝绦,这丝绦就像小蛇一样在腰间绕来绕去,那蝴蝶扣系得紧紧的,旁边还配着灯笼穗儿,风一吹,就像跳舞似的摆个不停。再看他的脚,白布袜子套在腿上,袜筒高高的,就像两个小白塔。银灰色的鞋子,鞋底厚厚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走起路来稳稳当当,不偏不斜,那叫一个正道。背后背着那把宝剑,可真是个宝贝,无价之宝啊!那剑是二刃双锋的,锋利得很,就像剃头刀一样,吹毛可断。看他这先天的根基,就像盖大楼的好地基一样,后天又修养得好,就像精心装修过的房子。地角圆润得像那刚摘下来的苹果,天庭饱满得像那十五的月亮。两条眉毛长长的,就像两把小刷子,一直延伸到鬓角,就像要和头发融为一体似的。那双眼睛,就像两颗夜明珠,有神着呢!面容端正得像那用尺子量过一样,双腮透着一股傲气,就像骄傲的小公鸡。耳轮厚实得像那弥勒佛,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嘴唇红得像刚涂了口红一样,那颜色,真鲜艳,还有那三绺胡须,就像三条小瀑布,搭配得恰到好处。这老道真是奇妙,虽然在道门里,可他不只是修仙了道,整天迷迷糊糊的那种。他不爱钱财,就像钱财是烫手山芋一样,总是带着笑意,那笑就像春天的阳光,暖烘烘的。暗地里呢,又有一股威严,就像狮子一样,让人不敢小瞧。他最喜欢管那些不平之事,就像个大侠似的,专门惩治那些恶霸无赖,遇到贪官污吏、奸夫淫妇,那可绝不放过,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 大人看完,满脸笑容,心里暗暗夸奖,赶紧让人给道爷准备了一个舒服的座位。魏道爷一开始可不肯坐,连连摆手,嘴里念叨着:“不用不用,大人在此,小道站着就行。” 推脱了好几次,在大家的劝说下,最后才坐下。他朝着众人优雅地打了个稽首,念了一声 “无量佛”,那声音就像洪钟一样,在船舱里回荡。大人笑着说:“本院早就听闻魏道爷的大名啦,就像那雷贯耳一样。刚才又听卢校尉他们说了您的事儿,您能出山来帮我们,可真是太好啦。等这事儿办完了,我向皇帝陛下奏明,肯定要把您的功劳说得明明白白,让陛下好好赏赐您。” 云中鹤微微一笑,谦虚地说:“大人过奖啦,小道我其实没什么本事,就是个普通人。我听说五老爷被奸王害在铜网阵里,那事儿可太惨啦,就像那晴天霹雳一样。小道我这心里啊,就像有一团火在烧,愤愤不平的。我哪敢说是拔刀相助呢?各位老爷们要去破铜网阵,那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我能有什么能耐呀?也就是在旁边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罢了,就像个小跟班似的。” 大人笑着说:“魏道爷,您就别太谦虚了,您的本事大家都知道呢。” 正说着呢,突然,船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晃晃悠悠地朝着东山边飘过去了,那感觉就像坐在摇篮里,可这摇篮摇得有点猛,可把大家吓了一跳。大家都愣住了,就像被点了穴一样。 大人惊讶地问:“这是咋回事啊?难道闹鬼了?” 蒋爷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肯定是船底下有人在搞鬼,二话不说,“噗通” 一声就跳进水里了,就像一条鱼一样灵活。不一会儿,他就把胡列、邓彪拉了上来。原来啊,这都是蒋爷之前就安排好的。他让胡列、邓彪拿着青铜刺,在喽兵用拘钩搭住船只往回拉的时候,就用刺钩挂住船底,往里面带。这两人在水里可费了不少劲儿,用刺钩紧紧地挂住船。可后来,他俩觉得越来越吃力,船就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样,怎么也拉不动了。为啥呢?原来是喽兵不拉拘钩了,就他俩那小胳膊小腿的,哪拉得动这么大的船啊?没办法,他俩只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船就这么慢慢地、晃晃悠悠地朝着东山边去了。蒋爷找到他们,把他们拉上了岸,这两人一上岸,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蛤蟆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能说话。蒋爷就把用水灌沈中元、大人到来这些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带着两人上了船,放下青铜刺,“扑通” 一声就给大人磕头,就像捣蒜一样,磕完头就把他们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大人听了,笑着说:“好,既然这样,你们就跟着我当差吧。” 然后大人又好奇地问:“你们大家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呢?” 蒋爷清了清嗓子,开始讲:“大人,您不知道,我们本来是在找您呢,就像大海捞针一样。结果一不小心就闯进了黑水湖,那地方可真是个贼窝啊。我们和那些山贼打了起来,就像英雄打怪兽一样,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杀了不少。不过那些喽兵嘛,我们就饶了他们了,毕竟他们也是被生活所迫啊。” 大人点了点头,这时候,蒋爷又指了指岸上的人说:“大人,岸上那些人可都是十八庄的会首呢,都是好人。” 大人笑着说:“既然他们送了衣服,又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都是对国家有益的好百姓,可不能亏待他们,应该把他们请来见一见。” 蒋爷一听,马上就跳下去,不一会儿就把那些乡绅们请了上来。这些乡绅们一见到大人,就 “扑通” 一声跪下了,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磕头。大人笑着说:“各位乡亲们,快起来,你们太客气啦,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那些人站起身来,其中一个代表说:“大人,您一路奔波,太劳累了。我们想请您到柴货厂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走,您看怎么样?” 大人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不能再麻烦大家了,我们在这儿歇一歇就好。” 众人一听,不干了,“扑通” 一声又跪下了,就像商量好了似的,齐声说:“大人,您要是不去,我们就不起来了。” 大人没办法,想了个主意,笑着说:“那这样吧,我们就在山上的聚义庭住一晚,明天再走,你们看行不行?” 大家一听,这才点头同意,然后就簇拥着大人下船往聚义庭走去。那些乡绅们可积极了,派人出去,不一会儿就准备了好几桌上等的海味官席,那场面,可热闹了。这也是因为柴货厂这地方地势开阔又繁华,要是在那偏僻的小乡村,可没这么方便,估计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找不到呢。蒋爷、沈中元、邓彪、胡列都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那些喽兵们就像迎接贵宾一样,跪着迎接大人。 大家到了聚义分赃庭里,晚上的时候,外面就像变魔术一样,酒席就准备好了,摆满了一院子。从知府、总镇大人,到文武大小官员,还有外面的兵丁,每个人都有座位,就像过年吃团圆饭一样。蒋四爷他们,还有众会头、喽兵,大家都像饿狼一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吃相,可好笑了。酒足饭饱之后,蒋爷擦了擦嘴,对大人说:“大人,我跟您说个事儿。君山那帮人啊,已经归降大宋啦。我们还干了不少事儿呢,像盗彭启、假扮阴曹、画阵图这些,可精彩了。” 大人一听,来了兴趣,就问:“这阵图画了有些日子了,大概已经画好了吧?” 蒋爷拍着胸脯说:“大人,您就放心吧,时间也不短了,应该差不多画好了。” 然后就把这些事儿都跟大人汇报清楚了,又说:“大人,我觉得吧,把喽兵也打发到君山去吧,等襄阳需要用人的时候,再把他们调到襄阳。这样既不浪费人力,又能让他们有个好去处,您觉得怎么样?” 大人想了想,点头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蒋爷一听,高兴地对分水兽邓彪说:“邓彪,你去拿纸笔墨砚来,我要写封信。” 邓彪一脸无奈,苦笑着说:“四老爷,您可别逗我了,这儿哪有纸笔墨砚啊?您得找知府带来的文案,让他们准备这些东西。” 蒋爷一听,也觉得自己糊涂了,笑着说:“你说得对,我都忙糊涂了。” 然后就去找知府,拿了纸笔,亲笔写了一封信,仔仔细细地封好。这一晚大家都吃得饱饱的,睡得香香的,咱就不说啦。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大人就对文武官员们说:“各位大人,你们都辛苦了,今天就不用送我了,都回衙门处理事务去吧。” 大家一听,纷纷摇头,齐声说:“大人,我们一定要送您,这是我们的心意。” 大人再三推辞,说了好几次,大家这才不送了,连那些兵丁也都让他们回去了。早饭是十八庄会首准备的,那早饭可丰盛了,有粥有饼,还有各种小菜。吃完早饭,大家准备出发了。这山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了,喽兵们也不用分开了。蒋爷还是穿上自己原来那身帅气的衣服,带上一对青铜刺,就像个大侠一样,护送大人下山。 其他人也一起保护大人,有人还提议放火烧山,说:“咱们把这山烧了吧,要是山贼再来,没地方住,他们就不会再来捣乱了。” 大家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放火烧山了。转眼间,大火熊熊燃烧,就像一条巨大的火龙,那火焰就像万条金蛇乱窜,把天都映红了。喽兵们带着书信和盘缠银两,朝着君山的方向走去了,这事儿咱先放一放。 十八庄的会首要送大人一程,大人笑着拦住他们,说:“各位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就送到这儿吧,你们都回去吧,这些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大家都很感动,纷纷和大人告别。后来啊,大人到京城交旨,把这些事儿一五一十地向皇帝陛下奏明了,皇帝一听,龙颜大悦,就像中了彩票一样,还赐了一块大大的匾额,上面写着赞美他们村庄义气的话呢。大家上了船,大人在官舱里看到外面火光冲天,皱着眉头,点头叹息道:“这一烧,房屋都毁了,得伤害多少生灵啊!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蒋爷早就安排了听差的去给武昌府送信,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这时候,柳青突然对蒋爷说:“蒋爷,我想去见我师母,我都好久没见她了,想得我心里痒痒的。” 蒋爷一听,不太乐意,说:“柳青,你这时候可不能走啊。等我们破完铜网阵,你再去见她也不迟啊,到时候你把这个人情做圆满了,多好啊。” 柳爷着急地说:“蒋爷,这儿离长沙府不远,我真的是太想我师母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我说话算话。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去襄阳,肯定不会耽误事儿的,我发誓。” 这一说,云中鹤也在旁边附和:“是啊,我也想去,正好我们可以一起。” 沈中元也说:“我可以带路。” 蒋爷心里想:“这可不行,不能让他们师兄弟凑到一块儿,夜长梦多啊,万一他们不去襄阳了,那可就麻烦了。有了,我和他们一起去,这样就能盯着他们了。” 然后蒋爷就对大人说:“大人,他们想去长沙府,我怕他们出什么岔子,我和他们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大人点了点头,说:“好吧,那你们路上小心。” 就这样,四个人就一起出发,奔长沙府去了,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呢。 第506章 无巧不成书 南侠、北侠、双侠、智化、过云雕朋玉这一伙人,那是风风火火地直奔长沙府而去。到了郭家营,过云雕朋玉就乐了,为啥呢?这地儿他熟啊,就像回自己家似的。嘿,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啊! 咱得说说这郭家营的事儿。之前小诸葛沈中元他们走了之后啊,这郭家可就热闹了。王官雷英跑到长沙府郭家营,干啥呢?他是来请双锤将郭宗德的。这郭宗德就在长沙府扎着呢,那可是个厉害角色。为啥这么说呢?这人的力气大得吓人,就像个大力士似的。襄阳王看中他这本事了,就把他给聘请了。他这力气啊,虽然还没到那种一个人能打一万个人的地步,但就他那一对双锤,舞起来的时候,那真是虎虎生风,感觉就像锤子都能把地砸出个大坑来。可惜啊,这么个有能耐的人,却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把一世英名给毁了。老话说得好,“大丈夫就怕老婆不贤,孩子不孝”,他这老婆可真是个大麻烦。 他老婆花氏,那可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郭宗德本来就穷得叮当响,他又是个练武的,饭量那叫一个大,就像个无底洞似的。 他有个朋友叫崔德成,这家伙可不得了,家里那是金山银山的,富得流油,可就是孤身一人,连个老婆都没有。这花氏啊,可不是个安分的人,她看着崔德成有钱,自家老公又穷,就动了歪心思。崔德成呢,拿着钱让郭宗德去做生意。这生意就像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郭宗德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啊?他就找了几个能干的人帮忙,开了一堆店铺,还把自家房子翻修了。这一翻修可不得了,前后左右四个大院子,气派着呢!后院还弄了个花园,花园里盖了一座大楼,这楼是花氏起的名,叫 “合欢楼”。这花园里啊,有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那些花五颜六色的,就像一幅画一样。还有太湖山石,一块一块的,摆得那叫一个艺术。再有那竹塘,竹子长得郁郁葱葱的,风一吹,沙沙作响,可有意境了。这一来,郭宗德的家业是越来越大,他这 “双锤将” 的名号也传出去了,不过大家都不这么叫他了,给他起了个外号叫 “赖头鼋”。大人嘛,都比较要面子,不好意思这么喊他,可那些小孩子不管不顾的。他走在路上,那些小孩子就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咳咳咳,赖头鼋哪,你这是上哪儿去呀?吃饭了没?” 郭宗德一听,气得脸都红了,扭头瞪那些孩子一眼,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可那些孩子才不怕呢,还在那儿嬉皮笑脸的。有个调皮的孩子又喊:“赖头鼋,你现在可发大财了,你可别忘了以前还到我们家要饼子吃呢!” 郭宗德那个气啊,心里想:“这要是一群孩子都围过来,可就更麻烦了。” 结果还真让他猜对了,那些孩子越聚越多,还一起唱起来:“赖头鼋,赖头鼋,丢了人,有了钱。” 郭宗德这下可忍不住了,撒腿就追,边追边喊:“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看我不收拾你们!” 那些孩子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郭宗德追了一会儿,追不上,只能停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想:“这可不行啊,这事儿得解决。我马上要跟着王爷去打仗筹备军需了,又不能带着家眷。想把家眷搬到襄阳吧,我又舍不得这好不容易挣来的家业。再说那个崔德成,天天在我家赖着,都不回他自己家了,这可咋办呢?得想个办法把他弄走。” 这天,郭宗德正坐在院子里愁眉苦脸呢,突然眼前一亮,想出了个主意。他把崔德成请到书房,满脸堆笑地说:“兄弟,来,喝茶。” 等崔德成坐下,郭宗德就开始说:“兄弟啊,我可得跟你好好聊聊。你看看你,这也不是个事儿啊。就你这条件,这么大的家业,你要是打一辈子光棍,那多可惜啊!老祖宗都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得找个老婆啊。不行,我得给你说个媒,必须得说。” 崔德成一听,连忙摆手,说:“哥,不用了,你就别费心了。” 郭宗德不乐意了,问:“为啥呀?你为啥不要老婆?” 崔德成无奈地说:“哥,你不知道,好多媒人都被我赶走了。二婚的我可不要,我得找个黄花大闺女。而且啊,这姑娘得让我看看,长得不好看、品行不好的,我可不干。” 郭宗德一听,乐了,说:“哟呵,你要求还挺高。那你说说,你要啥样的?咱这一片儿就没你能看上的?” 崔德成眼睛一亮,说:“哥,我跟你说,得是像嫂子那样的,长得漂亮,又有韵味,我就喜欢那样的。其他的我都看不上。” 郭宗德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不过还是问:“是谁啊?怎么就不行了?只要你看中了,我就去给你说。” 崔德成叹了口气,说:“哥,那天清明上坟插柳的时候,我看见温家庄温员外家有个女儿,叫温暖玉。哎呀,哥,你是没看见,那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就像仙女下凡似的,而且听说还特别有才华。我就看了她一眼,这魂儿就像被她勾走了似的,到现在我还老想着呢。可惜啊,人家是有夫之妇了。” 郭宗德一听,一拍桌子,说:“兄弟,你放心,只要你看中了,哪怕是有夫之妇,咱也有办法弄到手。” 崔德成有点犹豫,说:“哥,这不好办吧。要是她嫁的是个没本事的人,那还有点希望。可我打听了,她嫁的是朱家庄朱德,这可不好弄啊。” 郭宗德满不在乎地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后天咱们就去办这事儿。要是他们不给,咱们就抢。妥了,兄弟,要是成了,你就在这儿办喜事,咋样?” 崔德成想了想,说:“要是能成,在这儿办也行。” 郭宗德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可老大不愿意了,他心里想:“这可真是麻烦,有句老话说得好,‘宁借停丧,不借人成双’,可我现在吃人家的、拿人家的,也没办法啊。” 崔德成呢,说完这些话,也没太当回事,站起来就告辞了,哼着小曲儿就回合欢楼找花氏去了。 郭宗德看着崔德成的背影,咬咬牙,把家人叫过来,吩咐道:“去,给我准备八盘子花红彩礼,要弄得漂亮点。再把我的马备好,还有,把我那身新衣服拿来,我要打扮得精神点。” 家人一听,赶紧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东西都准备好了,郭宗德穿上新衣服,戴上配饰,那感觉就像新郎官似的,不过他这是去干坏事呢。他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门,骑上马,带着一群仆人,就朝着温家庄出发了。到了温员外家门口,郭宗德 “噌” 的一下就跳下马,把缰绳往仆人手里一扔,仆人就赶紧上前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谁呀?” 仆人扯着嗓子喊:“开门,我们大爷来了。” 这时候,温员外从里面走出来开门,一看来人是郭宗德,心里 “咯噔” 一下,心里想:“这恶霸怎么来了?平常跟他也没来往啊,这一来准没好事。” 不过他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赶忙鞠躬,说:“不知郭大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郭宗德装作客气的样子,要行大礼,说:“老伯在上,小侄有礼了。” 温员外连忙说:“岂敢岂敢。郭大爷,快请进屋里喝茶。” 说完,就把郭宗德往屋里让,在客厅坐下后,温员外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郭大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郭宗德笑着说:“老伯,是这么回事。我听说您有个宝贝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我有个结拜兄弟,您可能也听说过,就是崔家庄崔德成,那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和您家那是门当户对。我这兄弟对您女儿有意思,想娶她呢。” 温员外一听,连忙摆手,说:“郭大爷,您这好意我心领了,可小女已经许配人家了,实在是对不住啊。” 郭宗德一听,脸色就变了,“啪” 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站起来说:“老头,你可别不知好歹啊!我好心来给你说亲,你就用这话来搪塞我?告诉你,后天我就来迎娶,小子们,把定礼放下。” 温员外一听,急了,赶忙上前拦住郭宗德,说:“郭大爷,您不能这样啊!我女儿确实许配给朱家庄朱德为妻了,如果我骗您,我甘愿受罚。” 郭宗德哪听他这些,把手一甩,力气大得很,温员外被他这么一推,“扑通” 一声就摔倒在地。郭宗德看都不看,冷哼一声,带着人就走了,那背影嚣张得很。 温员外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边哭边喊:“这可怎么办啊?” 原来啊,他老伴儿已经去世了,就他带着女儿过日子,女儿早就许配给朱德了,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啊! 第507章 打听情况 郭宗德那家伙,就像个恶霸似的,不管不顾地把花红彩礼往温家一放,这可把温员外给架在火上烤啦。温员外心里那叫一个苦啊,不答应吧,人家郭宗德势力大得像座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惹得起呢?可要是答应了,那还得朱家点头呢,这可咋办?这乡下地方啊,就像个大喇叭,有点啥事,街坊邻居那是传得比风还快。这不,早就有一群邻居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跑过来打听情况了。 温员外呢,愁眉苦脸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大家说了一遍,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大家一听,就像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扯着嗓子喊:“这还得了,跟他打官司!咱不能就这么被欺负了。” 旁边一个人也跟着嚷嚷:“打官司哪来得及啊?咱得先召集人手跟他们干一架,打完了再打官司,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还有个大妈出主意:“我看啊,把姑娘藏起来,让他们找不着,看他们能怎么样!” 这时候,又有个大叔说:“我觉得还是得给朱家送信,让朱家来拿主意。” 温员外听了,觉得这个主意还靠谱,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决定就这么办了。 邻居们散了之后,温员外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一步一步地挪到后院。他看着女儿,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把事情跟女儿说了一遍。这姑娘可真是个孝顺孩子,平常跟着父亲那是没少读书,《列女传》都被她翻烂了,那些圣贤文章,她也是背得滚瓜烂熟。姑娘一听,“哇” 的一声就哭了,对父亲说:“爹啊,都是女儿不好,连累您了。他要是明天来了,女儿我就不活了,死了算了,省得受他们的欺负。” 温员外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忙拉住女儿的手说:“女儿啊,你可不能这么想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也不活了。爹这就去朱家送信,要是那些坏蛋敢乱来,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们欺负你。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 暖玉一边哭一边说:“爹,孩儿就算是死,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啊。爹,我有个主意。” 说完,哭得更厉害了。温员外心疼得不行,又是安慰又是劝说,好不容易才让女儿止住了哭。然后,他出去找了邻家两位热心肠的老太太来陪着女儿,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一定要看好小姐,别让小姐干傻事。安排好这些,员外就像个战士出征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家门,直奔朱家庄而去。 到了朱家庄,温员外熟门熟路地往朱德家里走。朱德家的下人一看来人是温员外,都有点奇怪,其中一个就说:“老员外,您这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是不是出啥事啦?” 温员外哭丧着脸说:“唉,大祸临头啦!我得见你们大爷。” 说完,也不等下人回话,就径直往里走。下人在后面喊:“我们大爷不在家。” 可温员外就像没听见一样,一直走到客厅,一屁股坐下,然后大声说:“快去请你们大爷。” 下人无奈地说:“老员外,我们刚才都跟您说了,大爷不在家啊。” 温员外愣了一下,又说:“那请你们二爷。” 下人回答:“二爷也不在家。” 这时候,另一边的下人也说:“我们大爷、二爷都不在家呢。” 两边的下人就像排练过似的,齐声说:“没在家。” 温员外一听,就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苍天啊!苍天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下人们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就问:“老员外,您这是咋啦?为啥这么怨天尤人呢?” 老员外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边哭边说:“你们不知道啊,我本来在家好好的,啥坏事也没干,这祸事就像天上掉陨石一样,突然就砸到我头上啦!” 下人们一听,更纳闷了,都围过来问:“老员外,到底是什么事啊?您快说说。” 温员外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下人们说了。下人们听了,都直摇头,其中一个说:“员外,您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要是早个两三天来就好了。我们大爷、二爷、把兄弟沈大爷在的时候,别说是郭宗德这样的恶霸,就是来一千个,也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温员外着急地问:“怎么这么不巧呢?那你们大爷、二爷到底去哪儿了?” 下人回答:“去南乡收租子了。” 温员外又问:“那要是给他们送信,明天晚上他们能回得来吗?” 下人想了想,说:“回不来,那地方离这儿虽说不算太远,可也有一百多里地呢。要是他们连夜骑着快马往回赶,也许能行。” 温员外一听,眼睛一亮,说:“那麻烦你们哪位辛苦一趟,最好是大爷回来。你们也知道,我女婿还没过门呢,我这当老丈人的去说这事儿,有点不方便啊。” 正说着呢,就看见一个老太太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这就是甘妈妈,她这人啊,一辈子都是个直性子,就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因为朱文、朱德不在家,沈中元又陪着大人走了,娘儿俩就还在这儿住着呢,天天盼着沈中元的消息,就等着知道搬到哪儿去呢。她本来在后面屋里待着呢,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哭得像死了人似的,就跑到后窗户那儿听。这窗户隔音不太好,有的话能听见,有的话听不清。甘妈妈就听清了 “硬下花红彩礼,不管怎么样后天都要带人来” 这两句,这可把她气得够呛,心想:“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也顾不上别的了,就直接过来了。进了客厅,下人介绍说:“这就是在我们这儿住着的甘老太太。” 温员外没见过甘妈妈,就问:“是哪位甘老太太啊?” 下人说:“这是我们大爷、二爷、沈大爷的姑姑,现在在我们这儿住着呢。要不怎么说前几天来就好了呢,沈大爷那本事可大了。我们这儿本来还有按院大人呢,那也是个厉害角色,可惜现在都走了。现在就算给我们大爷送信,也没啥用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温员外听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候甘妈妈进来了,温员外赶忙站起来,给甘妈妈行了个礼,甘妈妈也笑着给温员外道了个万福,然后热情地说:“老员外,快坐下。” 自己也坐下了,接着问:“老员外,到底出啥事了?咱们一起商量商量。谁让我在我侄子这儿住着呢,这事儿我不能不管。” 温员外就又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那是越说越伤心,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甘妈妈听了,气得一拍桌子,说:“这事儿啊,要是我侄子在就好办了。哼,那个郭宗德,要是敢乱来,我侄子肯定不会放过他。等等,我来算算,是找我侄子容易呢,还是找本家大爷、二爷容易?我侄子去了武昌府,那地方可远着呢,本家大爷、二爷去了南乡,也不近啊。”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像有人在跑似的。甘妈妈耳朵灵,一回头,就听见后窗户那儿有人喊:“妈,妈,您来一下。” 甘妈妈大声说:“老员外,您先坐会儿,我女儿叫我呢。” 说完就像个年轻人似的,快步转身出去了。温员外还在和下人说话呢,就问:“你们家大爷、二爷去的南乡离这儿有多远啊?” 下人回答:“不远,也就一百多里地,骑马的话,大概也就这一天半天的就能回来,说不定今天就回来了呢。” 温员外一听,心里琢磨着:“看来还是给大爷、二爷送信比较靠谱。” 正想着呢,甘妈妈从后面过来了,眉头皱得像麻花一样,看起来也很烦恼。温员外站起来说:“甘妈妈,请坐。” 甘妈妈摆摆手说:“员外,请坐。” 下人就好奇地问:“甘妈妈,您到后面干嘛去了?” 甘妈妈叹了口气说:“唉,员外,刚才我女儿把我叫到后面去了。我这女儿啊,从小就调皮,像个假小子似的,天生就爱管闲事,看见不公平的事,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非得管管不可。老员外,她听说了你们的事,非要替你们出这口气呢。” 温员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姑娘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替我们出气呢?这可不行,太危险了。” 甘妈妈笑了笑,说:“不瞒您说,我把女儿宠得没边了,她从小就练了一身本事,那武功可高了。她跟我说,明天让你女儿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她去替你女儿当新娘。等下轿的时候,她亮出刀来,把那些坏蛋杀个干干净净,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人。” 温员外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摆手说:“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这太危险了,万一姑娘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呢,忽然看见朱文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进来了。 第508章 往火坑里推 姑娘把甘妈妈拉到一边,小嘴像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地跟她娘说了自己的大胆想法。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决然地说:“娘,我要替暖玉小姐去。我偷偷带上一把锋利的短刀,等下轿的时候,哼,我就像大侠一样,把那些坏蛋全都收拾了,杀他个片甲不留。” 甘妈妈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赶紧阻拦道:“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这可不行,太危险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姑娘却梗着脖子,倔强地说:“娘,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活了,我宁愿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坏人欺负人。” 甘妈妈没办法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这才跑到前面跟温员外说了这事儿。温员外听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连连摇头说:“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嘛。” 就在大家急得像无头苍蝇的时候,朱文像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了,手里还紧紧攥着打马的藤鞭呢,那模样就像后面有狼撵似的。家里的下人一看,“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边磕头边喊:“大爷,您这是从哪儿来呀?跑得这么急,出啥事啦?” 朱文哪有心思搭理他们呀,直接朝着温员外奔过去,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时候,有个下人赶忙跟甘妈妈介绍:“这就是我们家大爷。” 又扭头对朱文说:“大爷,这位是沈大爷的姑母。” 朱文一听,立刻满脸笑容地走向甘妈妈,行礼之后说道:“姑母,您来我们家的时候,真是不巧,我和弟弟都不在,肯定没招待好您,您可别见怪啊。” 甘妈妈笑着摆摆手:“哟,瞧你这孩子说的,我们在这儿住着挺好的,没给你们添麻烦,你就别客气啦。” 朱文心里惦记着温员外的事儿呢,没工夫多陪甘妈妈,他一转身,走到温员外身边。温员外就像看到救星似的,一把拉住朱文的手,“哇” 的一声就哭出来了,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边哭边说:“贤侄啊,我们这是大祸临头啦!” 那个 “祸” 字刚一出口,朱文就赶忙接过话头,说:“您老人家就别往下说了,侄儿都知道了。我刚从您家附近路过,听赶集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这事儿,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您家,结果您不在。后来问了隔壁两位老太太,才知道您来我们这儿了。” 温员外气得脸都红了,咬牙切齿地说:“那郭宗德就是个恶霸,太欺负人了,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啦?” 朱文拍拍胸脯,安慰道:“老伯,您别担心,有我呢。我这就写状子,告他去!不过长沙县可不行,我可知道那长沙县县令和那赖头鼋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在那儿告状就是白费劲,咱得去长沙府。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咱们和他们好好较量较量,我要是弄不倒郭宗德,我就不姓朱了,我就不是个男人!” 甘妈妈在旁边一听,赶紧说:“哟,贤侄,你先别急。刚才我那闺女听说了这事儿,非要去替温大姐姐坐花轿。她呀,还准备在身上藏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呢,打算等下轿的时候,把那些坏人都给解决了,就像电视剧里的女侠似的。” 朱文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摆手,像拨浪鼓似的,说:“姑母,这可万万不行啊!我这表妹,许配人家了没?” 甘妈妈回答:“早就许配啦,男方可是个侠义之士呢,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朱文着急地在原地跺脚,说:“哎呀,姑母,这可坏了。要是让男方那头知道了,人家不得找上门来啊?表妹这名声可就毁了。再说了,为了我们家的事儿,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表妹冒这个险啊。这要是出了事儿,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我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甘妈妈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无奈地叹了口气。 朱文雷厉风行,马上就准备写状子,一边写一边对温员外说:“老伯,您就暂时在我家安心等着消息吧。我去递状子,看看官府怎么说,一有消息我就回来。” 温员外感激地点点头,说:“贤侄,这次就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朱文是个文秀才,他弟弟朱德是武秀才。写个状子对朱文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不一会儿就写好了。外面的下人已经准备好了两匹马,朱文带着一个机灵的下人,翻身上马,就朝着长沙府飞奔而去。这一路啊,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可巧了,到了长沙府衙门口,一打听,才知道知府不在衙门,送按院大人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朱文急得直挠头,心里想:“这可咋办?这事儿等不得啊,后天郭宗德那家伙就要来抢人了,这不是要人命嘛!” 没办法,他只好掉转马头往回走,边走边琢磨其他办法。这朱文啊,越想越生气,那火气就像火箭一样 “噌噌” 往上冒,这时候他都顾不上全家人的性命会不会受到威胁了。 离开长沙府后,正好路过长沙县。到了长沙县衙门口,朱文勒住马缰绳,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他想:“我这事儿本来就占理,他们就算是结拜兄弟,难道还能明目张胆地把这门亲事判给赖头鼋?哼,我就不信这个邪。再说了,我先在这儿递个状子,如果这县令不给我办好,我再去府衙告状,也不算越级,我这叫有理走遍天下。” 想到这儿,他就 “噌” 的一下下了马。旁边的下人一看,着急地说:“大爷,在这儿告可不好啊,您难道不知道他们是铁哥们吗?这不是羊入虎口嘛。” 朱文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懂什么!闭嘴,别在这儿瞎嚷嚷。” 下人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朱文本来是准备往知府那儿递的状子,在这县衙就用不上了,他也顾不上这些,把状子往怀里一揣,就大步流星地往县衙里面走。 刚走到大堂附近,就看到县太爷正在升二堂审案呢。朱文本来想上去击鼓鸣冤,刚要行动,忽然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两个衙役。这俩衙役一看到朱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就像看到宝贝似的,笑嘻嘻地朝着朱文跑过来。其中一个衙役说:“这不是朱相公吗?真是太巧了。” 朱文有点纳闷,点点头说:“是我,怎么了?” 衙役笑着说:“嘿嘿,这可太好了,省得我们跑腿了。” 朱文更奇怪了,皱着眉头问:“什么事啊?你们别卖关子了。” 衙役回答:“我们太爷正让我们去请您呢,您就跟我们走吧。” 朱文心想:“正好,我也想见见这知县呢,看看他怎么说。” 于是就跟着衙役进去了。 这知县姓吴,名叫天良,可实际上他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原来啊,双锤将郭宗德早就给知县送了帖子,帖子里还夹着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呢。郭宗德让吴天良帮忙买通一个小偷,让小偷诬陷朱文、朱德是窝主,和他们一起销赃。这吴天良啊,为了那五百两银子,偷偷地让手下的衙役通知那个小偷,教他怎么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知县升了二堂,把小偷带上来审讯。这小偷按照知县教的,一口咬定朱文、朱德是窝主,知县就让他在供词上画了押。然后知县大笔一挥,出了拘票,要捉拿朱文、朱德。衙役领了拘票刚要出去找人,嘿,正好就碰到朱文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所以就直接把朱文带进来了。 朱文见到知县,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说:“学生朱文,给父母官大人请安。” 知县一看朱文来了,“啪” 的一声把公案一拍,故意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大声说:“好你个大胆的朱文!你身为圣人门徒,本应知书达理,没想到你竟敢窝藏贼人,现在有人把你供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完,也不管朱文怎么解释,就会同教官,把朱文的秀才功名给革掉了,然后让人用铁链子把朱文锁起来,直接就把他收监了。朱文气坏了,在堂口大骂:“你这个狗官,你肯定是收了郭宗德的钱,故意陷害我。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知县捂着耳朵,假装没听见,赶紧退堂走了。这知县为了那五百两银子,就把自己的良心给卖了,真是个没天良的家伙。 再说朱文的那个下人,在外面一看主人被锁起来带走了,吓得脸都白了。他哆哆嗦嗦地把马拉过来,自己骑上一匹,手里拉着一匹,朝着朱家庄就狂奔而去。这一路上,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回去没法交代。好不容易到了自家门口,他下马后,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冲进院子,直奔客厅。这时候,温员外和甘妈妈正在客厅里焦急地等着消息呢。甘妈妈眼尖,先看到了下人,下人 “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哭着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甘妈妈说了一遍。温员外在旁边听着,心里凉了半截,觉得这事儿真是越来越糟糕了,本来是想解决问题,没想到现在朱文也被卷进去了。大家正发愁呢,忽然,又有一个人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大爷在家吗?大爷在家吗?” 下人没好气地问:“你喊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咱们二爷被郭宗德那个坏蛋骗到他家去了,现在被关在空房子里了,这可怎么办啊?” 大家一听,就像被雷劈了一样,都愣住了。 第509章 带着小跟班 嘿,您可不知道,赖头鼋要抢人的事儿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这一片儿传得那叫一个热闹,人人都在议论呢。这朱德呢,刚从南乡回来,身边带着一个小跟班。 朱德这人啊,是个武夫,走路那叫一个快,就像脚底抹了油似的。他正走着呢,就听到前面一群人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那声音大得很。他凑过去一听,嘿,巧了,正好听到有人在说抢人的事儿。他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过去仔细打听。那些人也没认出朱德来,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全说了。朱德一听,这火 “噌” 地一下就冒起来了,眼睛瞪得像铜铃,立马带着跟班就往郭家营狂奔而去。 到了郭家营,朱德看见郭宗德家的大门,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冲过去,扯着嗓子大骂:“好你个赖头鼋!你个不要脸的家伙,竟敢抢二爷我没过门的媳妇,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然后他又对着郭家的下人吼道:“你,快去把赖头鼋给我叫出来,要是慢了,有你好看的!” 那下人吓得一哆嗦,心想:“这大爷可惹不起。” 于是撒腿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喊:“大爷,不好了,朱德来了,正发火呢!” 不多会儿,赖头鼋慢悠悠地走出来了,脸上还堆着笑呢,就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说:“哟,原来是朱贤弟啊,你这是咋啦?咋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呢?” 朱德一听,更来气了,大骂道:“你算什么玩意儿?还跟我称兄道弟,你也配?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郭宗德还是笑着说:“兄弟,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怎么满嘴胡话呢?不然我要是还嘴,咱俩这交情可就掰了啊。” 朱德气得跳起来,吼道:“赖头鼋!你还敢提交情?你要是再敢说和我有交情,我可就不管不顾了,什么脏话我都能骂出来,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赖头鼋装作无辜地说:“那我就奇了怪了,我得问问,你这是发哪门子火呢?” 朱德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有脸问?你凭什么在温家庄硬塞花红彩礼?你这是要强抢民女,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赖头鼋眼睛一瞪,装作惊讶地说:“啊?你听谁说的?说我在温家庄硬下花红彩礼?这可不能乱说啊,这是要坏我名声的。” 朱德哼了一声,说:“你就别装了,这事儿都传开了,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你还想抵赖?” 赖头鼋还是不慌不忙地说:“咱们可不能被那些流言蜚语给骗了。你得告诉我,你是听谁说的?你把这人找来,咱们当面对质。要是找不到人,那咱们就一起去温家庄问问。再说了,温家庄那么大,人那么多,你知道那花红彩礼下在哪一家了?你可别冤枉我啊。” 朱德大声说:“就是温宏温员外家,你别想狡辩。” 赖头鼋笑着说:“这就更好办了。兄弟,你先消消气,你看你,气得脸都红了,像个熟透的苹果似的。我去换身衣服,咱们一起去温家庄问个清楚。要是真有这事儿,你想怎么罚我,我都没话说。再说了,温员外家姑娘许配给你,我是知道的呀,下聘的时候,我还去喝喜酒了呢,我怎么会干那种缺德事呢?而且我也有家有口的,我又不是那种花心大萝卜,还能再娶一个吗?你得相信我啊。” 朱德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点犯嘀咕了,想着:“难道我真的搞错了?看他这样子,好像也不敢这么大胆啊。” 双锤将又接着说:“你先到我家喝点茶,冷静冷静,咱们再去打听一下这话是谁传出来的。要是找到了这个造谣的人,你要是饶了他,我都不饶,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说着,就往院里让朱德。朱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次是我太冲动了,没搞清楚状况就来兴师问罪,多亏你不跟我计较,你这肚量可真大。不然,咱俩这一顿打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得闹出人命呢。” 郭宗德笑着说:“我要是和你一般见识,那我还怎么对得起咱们大哥呢?咱们兄弟之间,得互相理解不是?” 说着,两人就往院里走。进了气派的广梁大门,往西一拐,就看到了四扇精美的屏风。刚一走到屏风这儿,突然,两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人,本来是蹲着的,一下子站起来,手里拉着绳子,朝着朱德的脚就甩过去,一下子就把朱德的脚给缠住了。朱德吓了一跳,本能地往上一跳,结果 “扑通” 一声,摔了个狗啃泥,而且因为被绳子绊住,摔得更狠了。这时候,下人一拥而上,拿着绳子就把朱德五花大绑起来。朱德气得大骂:“好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本事和你二太爷我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别在这儿玩阴的。” 双锤将得意地笑着说:“朱德,今天把你抓住,我就是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明天我把你那没过门的媳妇给我兄弟娶过来,让你看着我们拜天地、入洞房、喝交杯酒。等第二天,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也不杀你,就把你放了。到时候,你们有什么招,就使出来,是讲道理还是动手,随你们便,我可不怕你们。” 朱德气得满脸通红,继续大骂。 赖头鼋不耐烦地说:“把他嘴堵上,省得他在这儿聒噪。” 朱德一听,更急了,用尽全身力气一抬腿,“叭” 的一声,正好踹在一个家人的肚子上,那家人就像个炮弹一样飞了出去,“哎哟” 一声惨叫,然后 “噗” 地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脸色都白了,差点就断气了。郭宗德吓了一跳,然后生气地说:“哼,这还了得?看来得把他四马攒蹄捆上,看他还怎么折腾。” 下人们一拥而上,把朱德按倒在地,在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然后像抬死猪一样,把他抬到后院,扔在一个空房子里,锁上门就走了,也不担心他能跑了。这边呢,双锤将就开始指挥着下人搭棚,准备办事了。这时候,从衙门传来消息,说朱文被收监了,这事儿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不过咱先不说这个。 单说朱德的那个跟班,看到主人被抓,吓得魂都没了,撒腿就往家跑,那速度比兔子还快。到了家,一进门就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甘妈妈、温员外还有其他人都在呢,都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跟班喘着粗气,把二爷被抓的事说了一遍。大家一听,都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儿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温员外一屁股坐在地上,“哇” 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边哭边喊:“这可怎么办啊?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呢?” 甘妈妈在旁边劝道:“员外,你先别哭,哭也没用啊,咱们得想办法。” 可她心里也没底,这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看来,除了按姑娘之前说的那个法子做,也没别的招了。 就在大家都愁眉苦脸、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蹭蹭蹭”,就像一阵风似的,几个人跑进来了。头一个穿着青缎衣巾,脸色黄白,身材修长,就像个书生似的;第二个可就吓人了,绿眼睛,满脸的大胡子,就像张飞再世一样,穿着紫衣巾;还有两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看着也挺威风;最后一个身材矮小,不过看起来也挺机灵。这五个人里有四个都拿着兵器,寒光闪闪的,他们也不说话,直接就往客厅里冲。温员外本来就吓得六神无主了,一看这架势,还以为是双锤将的人来抓人了呢,吓得从椅子上直接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就往桌子底下钻,嘴里还念叨着:“别抓我,别抓我啊!” 倒是甘妈妈,别看是个女的,以前可是开过黑店的,胆子大着呢。她站在那儿,双手叉腰,大声说:“你们是什么人?大白天的就这么闯进人家家里,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难道这世道变了,你们想造反啊?” 嘿,原来是南侠、北侠、双侠、智化、过云雕朋玉他们来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风风火火地往里跑呢?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他们这一路赶来,可真是不顺,遇到了恶劣的天气,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这路都没法走,结果就耽误了两三天。眼瞅着快到朱家庄了,智爷就问朋玉:“朱文、朱德他们家在庄里第几个门啊?具体住哪儿,你可得说清楚了,别到时候找错地方。” 朋玉就详细地告诉了智爷。到了门口,智爷眼珠一转,使了个眼色,也没说话。这一下,可把朋玉搞懵了,心里想:“智爷这是啥意思啊?” 不过大家都很默契,也没多问,拉着兵器就一窝蜂地往里冲。 第510章 跟做贼似的 嘿,您瞧这事儿闹的!智爷呀,那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扑通扑通” 跳个不停。为啥呢?他就怕那沈中元听到啥风声跑了,那可就麻烦了。所以他那脚步快得像一阵风,“嗖” 的一下就冲进去了,那速度,就跟后面有狼撵着似的。朋玉在后面也不含糊,紧紧跟着就进来了。两人跟做贼似的(当然,他们是好人啦),一点儿动静都没弄出来,直接就奔庭房去了。 一进庭房,智爷那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盯着甘妈妈,张嘴就问:“亲家,我可跟你说,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那内侄跑哪儿去啦?你麻溜儿地告诉我,这样呢,你们母女都能平平安安的,啥事儿没有。要是你敢藏着掖着,哼,你也得跟着遭殃,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甘妈妈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疑惑地说:“哟呵?你谁呀?上来就管我叫亲家,我还不知道你是哪根葱呢!” 智爷一听,乐了,笑着说:“嘿,我就知道,我要是不说,你肯定得蒙圈。我呀,姓智,单名一个化字,江湖上那些朋友都给我起了个外号,叫黑妖狐。这位呢,可是你的干亲家,大名鼎鼎的北侠。咋样,现在知道了吧?” 甘妈妈一听,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哎呀妈呀,原来是二位亲家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没出去迎接你们,可别挑我理儿啊,你们可别往心里去。” 北侠笑着摆摆手,说:“哪儿能呢,咱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 这时候,朋玉 “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给甘妈妈磕头,那脑袋磕在地上 “梆梆” 响。甘妈妈吓了一跳,说:“哟,孩子,你这是干啥呢?” 朋玉抬起头,笑着说:“甘妈妈,您不知道,我和沈中元是拜把子兄弟,就跟亲兄弟似的,我这不得给您行个大礼呀。” 甘妈妈一听,笑着说:“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快起来,快起来。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我这儿正愁得脑袋都大了呢。” 智爷一听,着急地说:“亲家,咱先不说那些没用的。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来请大人的,这事儿可耽搁不得。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你内侄到底在哪儿呢?” 甘妈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唉,你们来晚啦,大人已经被我内侄送回去了,真事儿,我可没忽悠你们。” 智爷一听,眼睛一瞪,说:“哎呀,我的亲娘嘞,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可别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啊!” 甘妈妈也急了,跳着脚说:“我忽悠你们干啥呀?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我这把老骨头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智爷看甘妈妈不像说谎的样子,就拉着她,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甘妈妈就像个说书的一样,把大人怎么吩咐那些文武官员,那些官员又怎么护送大人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那叫一个详细,连谁先谁后都说得清清楚楚。北侠在旁边听着,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不太相信。智爷却觉得甘妈妈说的挺靠谱,没什么破绽。 甘妈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蒋四老爷咋没来呢?” 智爷撇撇嘴,说:“他没来,就我们来了。” 甘妈妈一听,就开始抱怨起来:“那个蒋四爷,真是个病鬼,可把我坑苦了。你们看看你们俩,这一见面,多靠谱。再看看他,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哪像个办正事儿的人。” 智爷好奇地问:“咋回事儿啊?他咋把你坑了?” 甘妈妈气呼呼地说:“我跟你们说啊,就那个姑老爷的事儿,把我都搞糊涂了。你们说说,这女儿都许配给人家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姑老爷,哪个是真艾虎,这不是瞎胡闹嘛!” 智爷笑着解释说:“甘妈妈,你是不知道啊。你先见到的那个不是真的,后面见到的那个才是呢。你先见到的那个,是个大姑娘,女扮男装的,是卧虎沟沙大哥的女儿。这事儿闹得,哈哈。” 甘妈妈哼了一声,说:“哼,等见到那个病鬼,我得好好问问他。” 智爷又接着说:“还有啊,甘妈妈,你得知道,你女儿这事儿呢,她是二房。” 甘妈妈一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说:“啥?二房?那可不行,这像什么话,我女儿怎么能当二房呢?” 智爷耐心地解释说:“甘妈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婚姻大事啊,那是有先来后到的。先定亲的就是头一个,后定亲的就是二房。你看啊,先定亲的那个是假艾虎,那是我欧阳哥哥下的定礼,后来他又拿着那块玉佩定了你女儿,你这么一算,不就明白了嘛。” 甘妈妈听了,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像阴天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智爷一看,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旁边的人说:“甘妈妈,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展护卫老爷,这位是丁二爷,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甘妈妈回过神来,笑着给他们行了个万福礼,说:“久仰久仰,各位老爷好。” 说完,甘妈妈扭头就朝桌子底下喊:“温员外,你别在那儿躲着了,快出来,见见各位大侠。” 温员外哆哆嗦嗦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就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满脸通红地和大家见了礼。然后,甘妈妈就把温员外家那些倒霉事儿,像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 正说着呢,突然,“哗啦” 一声,从外面闯进一伙人来,那动静就像一阵龙卷风似的。大家都吓了一跳,就像被电打了一样,浑身一激灵。甘妈妈定了定神,就开始对着南侠、北侠、双侠、智化、过云雕朋玉说起了郭家营那个恶霸双锤将郭宗德的事儿。甘妈妈说得那是眉飞色舞,一会儿比划,一会儿跺脚的。她说:“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个郭宗德,以前那就是个穷光蛋,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可后来呢,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靠那个崔德成的钱,一下子就发了大财。这有钱了,就开始作妖了。他呀,看中了温员外家的女儿,就像个土匪一样,强行下花红彩礼,非要把人家姑娘抢到手,这不是无法无天嘛!” 说着,她又指了指温员外,接着说:“再看看这温家,本来好好的,就因为这事儿,被折腾得够呛。他们本家的朱文、朱德兄弟俩,一个被那些坏蛋使阴招送进监牢了,另一个更惨,被关在郭家的空房子里,就像个犯人一样,你们说,这还有天理吗?” 大家一听,都气得不行。尤其是丁二爷,那是个急性子,一听就火冒三丈,“噌” 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大声说:“这还得了?这不是要造反了吗?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甘妈妈,你快告诉我他家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非得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不可!” 北侠赶紧一把拉住他,笑着说:“兄弟,你先别冲动。你坐下,消消气。咱们等亲家把话说完了,大家一起商量个主意,肯定得收拾他,你先别着急,啊。” 丁二爷气呼呼地坐下了,嘴里还嘟囔着:“哼,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甘妈妈点点头,说:“可不是嘛,所以我才说你们来得太巧了,就像老天爷派来的救星一样。” 北侠转过头,看着智化说:“智贤弟,你脑子灵活,你快出出主意,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这事儿解决了。” 智化刚要说话,这时候,温宏 “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那膝盖磕在地上,声音可响了。他带着哭腔说:“各位老爷们啊,你们能来,真是我这老头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呀。” 智爷赶紧上前扶他,说:“老人家,您快起来,有话咱慢慢说,您这么大岁数了,可别伤着。咱们这么多人呢,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就在温员外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咚咚咚”,就像敲鼓一样。然后,“呼啦” 一下,又闯进几个人来。智爷一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就像看到宝贝似的,高兴地一拍巴掌,说:“嘿!真是想啥来啥,我的得力助手来了。” 这一下,又把温员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都白了。原来是云中鹤魏真、小诸葛沈中元、白面判官柳青三个人。他们一进来,就直奔甘妈妈而去,“扑通扑通扑通”,齐刷刷地跪下给甘妈妈磕头,嘴里还喊着:“师母,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吧?我们可都想死您了,就像老鼠想大米一样。” 甘妈妈看着他们,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心里又高兴又难过,说:“孩子们,你们起来吧。” 说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心里想着:“我这一辈子没儿子,还好有这么两个徒弟、一个内侄。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想着想着,又想起九头狮子甘茂来了,她心里一阵刺痛,自言自语地说:“老甘啊,你要是还在就好了,你以前身体多健壮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魏真和柳青看着师母,心里也不好受。他们都有二十来年没见师母了,如今看着师母的头发都白了,脸上也有皱纹了,岁月真是不饶人啊。这见面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儿,可现在大家心里都像打翻了五味瓶,悲喜交加的。甘妈妈擦了擦眼泪,强笑着问:“两个孩儿,你们在外头这几年过得咋样?没受啥委屈吧?” 魏真和柳青齐声说:“师母,我们过得还不错,托您的福,没什么大风大浪,平平淡淡的。” 这时候,蒋四爷慢悠悠地走过来了,脸上带着坏笑,对甘妈妈说:“小亲家子,好久不见啦,你最近过得咋样?有没有想我这个病鬼呀?” 甘妈妈没好气地说:“哼,瘦鬼,你还敢来?别在这儿找骂了,我看见你就来气。” 云中鹤魏真在旁边一听,故意狠狠地瞪了蒋四爷一眼,就像要吃了他似的。甘妈妈接着说:“今天大家都在这儿呢,咱们就把事儿都摆到明面上,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个病鬼,可把我给冤苦了,你得给我个说法。” 蒋爷笑着说:“亲家,您先别着急,我先和大家见个礼,然后咱们再慢慢说事儿,行不?” 说完,就开始和大家一一见礼。他先走到北侠面前,抱抱拳,说:“北侠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北侠笑着回礼。然后他又走到智爷面前,两人互相拍了拍肩膀,开了几句玩笑。过云雕朋玉不认识蒋四爷,南侠、北侠就过来介绍,说:“这位是蒋四爷,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的,本事可不小呢。” 蒋四爷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最后,连温员外他也过去见了见,寒暄了几句。北侠就拉着蒋四爷问:“四爷,大人那边怎么样了?你见到大人了没?” 蒋爷就开始讲起在黑水湖发生的那些事儿,什么惊险刺激的打斗啦,巧妙的计谋啦,说得那是绘声绘色,就像他在现场一样。大家听着听着,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都放心了。智爷在旁边等蒋四爷说完,就把温家庄这边发生的事儿,从郭宗德下彩礼开始,到朱文被抓、朱德被关,一五一十地又给蒋爷说了一遍。蒋爷听完,挠挠头,说:“哎呀,这可有点麻烦了,这可怎么办呢?” 甘妈妈不耐烦地说:“瘦鬼,你说完事儿了没有?别在这儿废话了。” 蒋爷赶紧说:“说完了,说完了。” 甘妈妈瞪着他说:“那你说说,你给说的媒,这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你今天得给我讲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蒋爷委屈地说:“亲家,当着您徒弟的面儿,我要是敢忽悠你,那我还是人吗?我可不能干对不起人的事儿。这事儿真不是我忽悠你,是你自己没看清楚呀。我当时就说过,作媒不作保,我就说肯定有一个艾虎,这没错吧?而且呀,头一件事儿,我得对得起柳贤弟,我不能干那缺德事儿。这事儿真没坑你,你得相信我呀。” 北侠在旁边笑着劝说道:“好啦好啦,你们就别争了。这婚姻大事啊,说不定就是前世注定的,是月下老人早就安排好的,不是咱们能左右的,就别为这事儿伤了和气啦。” 第511章 别扯没用的 甘妈妈皱着眉头,朝蒋爷摆了摆手,那表情就像是赶苍蝇似的,说道:“算了吧,你呀,还是先想法子给自己长点肉去吧。咱别扯那些没用的了,得赶紧管管朱家这档子糟心事儿了,行不行啊?” 蒋爷一听,胸脯一拍,大声说:“那必须得行啊!这事儿咱不能不管。智贤弟,你脑子灵,你说说,打算咋整这烂摊子呢?” 甘妈妈唉声叹气地说:“还有个麻烦事儿呢,我那个宝贝闺女啊,她非得要去凑这个热闹。” 说着,就把兰娘儿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跟大家说了一遍,那语气里满是无奈。蒋爷一听,眼睛一瞪,着急地说:“可别让姑娘去啦!这都啥情况了,现在咱这儿人手也不少了,哪还能让姑娘出去冒险呢?她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呀?” 正说着呢,就听见后窗户那儿传来一阵呼喊声:“妈呀,妈!” 甘妈妈一听,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哭笑不得,说道:“哎呀,你们说说这孩子,又是我那死心眼儿的闺女把我叫出去了。她呀,还是那副倔脾气,死脑筋,非得要替人家姑娘去。我都跟她说了一堆道理了,可她就是不听。这要是这次不让她去,她能跟我玩儿命,说什么就要寻死觅活的。我真是上辈子欠她的哟!不瞒各位老爷们啊,我这闺女啊,从小就被我宠上了天,就像个小公主似的,被我养得太娇惯了。你们说说,这可咋办呐?我得和二位亲家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儿可真是愁死我了。我那闺女啊,就是太轴了。你们说,哪家正常的姑娘会跑去替别人当新娘子啊?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嘛,她可真是傻得冒泡儿了。” 智爷听了,笑着捅了捅北侠,挤眉弄眼地说:“欧阳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看这事儿闹的,要是以后真成了,这两口子的脾气可别到时候都像倔驴似的,那可有的热闹看了。” 北侠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说:“智贤弟,你就别为难我了,你出个主意吧。我这不是艾虎的义父嘛,我这身份特殊啊,我要是随便拿了主意,以后万一艾虎那小子不乐意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呐,他还不得跟我闹翻天啊?” 智爷故意打趣他,笑着说:“哟呵,欧阳哥哥,你可真行啊,这推得可真干净,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的。” 北侠急忙摆手,解释道:“真不是我想推脱啊,我这义父的分量和你这师傅比起来,那可差远了。你说话,艾虎肯定更听呢。” 蒋爷在旁边哈哈一笑,插话道:“智贤弟,你就别逗欧阳哥哥了。依我看呐,你们俩不管谁出个主意,艾虎那小子也不能不答应,这是其一。你想啊,他敢不听你们的?其二呢,这姑娘本来就有点小脾气,虽说本事不咋地,但那骄傲劲儿可不小。要是会点本事,那还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不过呢,她现在有这一身的功夫,咱们大家再在旁边护着点儿,应该出不了啥大篓子。要不,咱就依了她,让她去吧,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啊,你们觉得咋样?” 智爷想了想,一拍大腿,说:“行吧,那就让她去。这丫头也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忙呢。” 大家听了,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甘妈妈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哎呀,那就这么定了,希望别出啥岔子才好。” 蒋爷清了清嗓子,开始安排起来:“得嘞,既然都同意了,那咱就这么把计划给定下来了。温员外啊,你可得把你闺女藏好了,这是重中之重啊。咱大家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就像唱戏的,各有各的角儿。欧阳哥哥,你就负责去救人,你那本事,我可放心着呢。展老弟啊,等这事儿一完,你就麻溜儿地去县衙里要人,这事儿可就交给你了啊。魏道爷、柳贤弟,你们哥俩呢,就在前后负责望风,就像两个侦察兵一样,有啥风吹草动,可得第一时间知道。沈贤弟呀,你表妹和你姑母这边可就全靠你了,这可是个重担子,你可得挑好了。要是瞅着情况不对劲儿,感觉要坏事,那就别犹豫,亮刀杀人,咱们有个暗号,就击掌为号,大家一听到这个,就知道该干啥了。亲家呀,你可得把姑娘看好了,别让她稀里糊涂地就拜了天地,你就当姑娘的奶母,一步都不能离开姑娘,就像个老母鸡护着小鸡仔儿似的。还有啊,上轿的时候千万别点灯,就说今天日子不好,点灯不吉利,别让人瞧见了里面是谁。剩下的人呢,就都当是送亲的,热热闹闹的,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蒋爷这么一安排,嘿,还真就把这复杂的大事儿妥妥当当给分派好了,就像拼图一样,每一块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温员外感动得热泪盈眶,赶忙给大家深深地行了个礼,那腰弯得像个大虾米似的,感激地说:“各位大侠,你们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呐!等这事儿办完了,我一定好好地谢谢大家伙儿,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蒋爷笑着摆摆手,说:“温员外,你就别这么客气了,咱们都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你就先回家,早点儿让姑娘安心,也让她好好收拾收拾,明天好去亲戚家躲躲,可别出啥岔子。” 这头天的事儿啊,咱就先不说了。到了第二天,北侠和南侠就像两个神秘的大侠一样,悄悄地单独走一路,魏真和柳青呢,也结伴走另一路。他们先到处打听,费了好大劲儿才弄清楚郭家营的路,然后就朝着郭宗德家门口走去,准备去踩点儿,看看那恶霸家里啥情况。这甘妈妈和兰娘儿呢,也没闲着,早早就按照蒋爷的安排,让朱家的家人去雇了两乘小巧的二人小轿。那轿子看着还挺精致的,晃晃悠悠地就朝着温家庄去了。到了温家庄,轿子稳稳地停了下来,轿夫把轿子放好,就有温家庄的下人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甘妈妈和兰娘儿下轿。温员外呢,早就带着一群人在那儿恭恭敬敬地迎接着呢,一看到甘妈妈她们,温员外赶紧走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腰弯得都快碰到地面了,嘴里还说着:“甘妈妈,兰娘儿姑娘,一路辛苦了,快里面请。” 说完,就热情地把她们往屋里让。这轿子钱啊,在外面就已经给轿夫结清了,大家都挺满意。刚进院子,就看见暖玉姑娘迎了出来,她那脸蛋儿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暖玉一看到甘妈妈,就 “扑通” 一声要跪下磕头,那架势是要行大礼呢。 甘妈妈赶忙伸手拦住,笑着说:“哎哟!我的干女儿呀,你这是干啥呢?可别把膝盖磕坏了,咱不兴这个。” 从这时候起,暖玉就认了甘妈妈做干娘,和兰娘儿也亲亲热热地成了干姐妹。大家有说有笑地被让到了温小姐那漂亮的闺房里,就像进了一个温馨的小世界。暖玉又重新和甘妈妈、兰娘儿行礼,兰娘儿笑着搀住暖玉,说:“你呀,别光磕头了,这磕得我都头晕了,这也不顶啥用呀,咱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见外。” 这时候,温员外走了进来,笑着说:“外边轿子到了,姑娘,你也该准备准备了。” 暖玉听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拉着甘妈妈和兰娘儿的手,不舍地说:“干娘,姐姐,我真舍不得你们。” 然后,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暖玉走了以后,外面就有人跑进来,大声说:“沈爷他们一伙人到了。” 甘妈妈一听,赶紧出去迎接,就像迎接贵宾一样。她把大家让到前庭坐下,笑着说:“各位大侠,一路辛苦了,快来歇歇。” 然后就开始忙活着,先给大家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茶,那茶香四溢,闻着就让人舒服。接着,又摆上了一桌好酒好菜,这些可都是甘妈妈亲自张罗的呢。蒋爷笑着打趣道:“亲家,你这也太热情了,咋还忙活起我们来了呢?咱们都是来帮忙的,又不是啥贵宾,你可别太累着了。” 甘妈妈笑着回答:“哎呀,蒋爷,你这说的是啥话?现在本家姑娘我都认作干女儿了,我这心里高兴,就想好好招待招待大家。” 蒋爷笑着点点头,说:“是该道个喜儿呢,这事儿也算是有个好开头。” 没一会儿,温员外也进来了,帮着甘妈妈一起张罗大家的酒饭,那场面热闹极了。蒋爷就问温员外:“把姑娘送走了?” 员外回答说:“是啊,刚走,我看着轿子走远了才回来的。” 后面呢,温家的下人就给甘妈妈、兰娘儿预备酒饭去了。等大家吃完饭,蒋爷就喊人:“去,找些衣服来,要么是买卖人的,要么是长工的,要那种不起眼儿的,都给我预备好了,咱就等着第二天晚上行动了,成败在此一举啊。” 这事儿暂时就先说到这儿。 再说说朱家庄这边,北侠他们分头去踩完点儿后,就来到了双锤将郭宗德的家门口。嘿,这一看,可真是开了眼界了。那恶霸家里就像过年似的,张灯结彩,一片红红绿绿的,可热闹了。再听里面,锅碗瓢盆响个不停,那是厨子们在忙活呢,看来是正热热闹闹地准备喜事呢。北侠他们几个悄悄地在周围瞧了个清楚,互相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好像在说:“都看明白了吧?走,回朱家庄。” 然后,他们就像一阵风似的,转身朝着朱家庄奔回去了。到了朱家门口,进了朱文家的客厅,大家又重新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就开始商量起具体该怎么行动。云中鹤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他家里不是有好多下人嘛,咱们可以让那些下人偷偷去打探消息。你们想啊,郭家营离这儿也不远,等那些下人打听到啥时候发轿了,咱们再一块儿过去,这样也不迟呀,还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家一听,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像黑暗中找到了一盏明灯似的。果然,就派了几个机灵的下人去打探消息了。 天刚到初更鼓响的时候,就像约定好了似的,派去打探的下人就回来了。大家一下子来了精神,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立马起身,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径直朝着郭家营奔去。到了郭宗德的家门口,北侠、南侠、双侠就像三只敏捷的燕子一样,从北头东墙脚那儿轻轻一蹿,就进去了。进去之后,北侠、南侠、双侠朝着正西方向快速奔去,就像三道闪电一样。云中鹤、白面判官呢,则朝着西北方向奔去,那速度也是飞快,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第512章 大秘密 北侠呢,当时就像个摸黑找宝的大侠一样,两眼瞪得像铜铃,可他还真不知道朱德被关在哪儿呢。不过呀,北侠有个厉害的本事 —— 他那双夜眼,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就跟俩小探照灯似的。他走到那太湖山石附近,就跟只警惕的老猫似的,东瞅瞅西看看。 突然,嘿!他就瞧见那边有个破房子里有个灯笼闪了一下,就像鬼火似的。紧接着,就有两个人打着灯笼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了,那走路的姿势,就像两个喝醉了的鸭子。这俩家伙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那声音大得就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其中一个瘦高个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地说:“我说,咱把那家伙抓住了,直接一刀咔嚓了不就得了,还给他吃的干啥?这不是浪费粮食嘛!再说了,等明天这事儿一完,咱把他放出去,那家伙肯定得出去惹是生非,我都能猜到。” 旁边那个矮胖子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说:“你懂个屁啊!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艺术,这是成心羞辱他呢。过会儿啊,等拜堂的时候,咱就把他拎出来,像拎只小鸡似的,让他眼巴巴地看着,那场面,想想就好笑。等明天事儿都办完了,再把他放了。哼,就那家伙的火爆脾气,出去了也活不长。他那性子,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出去了肯定得找事儿,说不定就得把自己小命给搭进去。你没看咱给他吃的,他都不稀罕吃呢,就那倔样儿。” 说完,这俩家伙就朝着正南方向走了,那脚步踩得 “咚咚” 响,就像两头笨牛。 北侠一听,心里就琢磨开了:“嘿,看样子朱德那家伙八成就在这个屋里呢。” 想到这儿,他就 “啪” 地击了一下掌,这巴掌响得就像个小鞭炮。不一会儿,南侠和双侠就跟幽灵似的冒出来了。南侠那动作可帅了,就像个大侠在耍帅一样,回手就把七宝刀抽出来了,然后朝着门上那锁头轻轻一点,就听 “哗啷” 一声,那锁头就跟个听话的小娃娃似的,乖乖地掉下来了。南侠把门一推,嘿,里面果然有个人,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四马倒攒蹄,那姿势别提多滑稽了。北侠一看,就乐了:“嘿,这不是朱德嘛,瞧这可怜样儿。” 他赶紧过去,手脚麻利地把绳子解开,又把朱德嘴里塞的东西给扯出来。这一扯出来,发现朱德趴在地上,就跟个死猪似的,一动不动。 丁二爷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瞪大眼睛问:“咋回事儿啊?这哥们儿是不是受伤了呀?还是跟人打过架啦?” 朱德虚弱地摇了摇头。北侠在旁边看了看,笑着说:“二哥,你别瞎担心了。他这是被捆了两天,浑身的血都不流通了,麻得跟木头似的。你把他搀起来,让他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就好了,身上没别的伤,结实着呢。” 丁二爷一听,就撸起袖子,说:“那行,我来把他搀起来,带他溜达溜达,就像遛小狗似的。” 北侠一听,哭笑不得,赶紧说:“二哥,你可别闹了,哪有那个闲工夫啊?你就直接背着他走吧,麻溜儿的。” 展爷一听,那是个干脆人,伸手就把朱德背到了背上,就像背个大背包似的。然后他又拿出个纱包,把朱德的下身兜住,就像给朱德弄了个安全座椅一样。接着,展爷在自己胸前系了个麻花扣儿,那扣儿系得可紧了,就像绑了个安全带。他还得意地说:“嘿嘿,这下就算我不小心撒手了,这哥们儿也掉不下去,稳着呢。” 朱德双手紧紧地抱住展爷的肩头,有气无力地说:“各位大侠,我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都还不知道你们是谁呢,就像一群天兵天将下凡来救我了。” 展爷笑着说:“兄弟,别废话了,先保住小命再说。咱先回你家,到那儿再唠,这儿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说不定一会儿敌人就回来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北侠在旁边喊了一嗓子:“二弟,走啦!再磨蹭,敌人可就来包饺子啦!” 丁二爷却笑嘻嘻地摆摆手,说:“我不去了,我还想在这儿看看热闹呢。你们先走,我在这儿给你们把风,看看有没有啥好玩的事儿。” 北侠无奈地摇摇头,叮嘱道:“二哥,那你可小心着点儿啊,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有啥情况就赶紧撤啊。” 说完,北侠就像一阵风似的从东墙那儿飞出去了,朝着朱家庄狂奔而去,这事儿咱先放放。 再说说云中鹤和柳青这边,这俩家伙就像两个夜猫子似的,偷偷摸摸地奔到后面。嘿,就瞧见一座高楼耸立在那儿,那楼里灯光一闪一闪的,就像有只大眼睛在眨呀眨的。云中鹤从怀里掏出个宝贝 —— 飞抓百练索,就像个老猎人一样,朝着楼上用力一甩,那飞抓就牢牢地搭住了。然后两人就顺着绒绳,“嗖嗖” 地往上爬,那速度,就像两只灵活的猴子。 到了楼上,他俩把飞抓百练索收起来,轻手轻脚地朝着西边的房屋走去。到了窗前,云中鹤那动作可搞笑了,他伸出舌头,在手指上舔了舔,就像个小孩子在吃手指头似的,然后用手指在窗棂纸上轻轻一戳,就戳出个小孔来。他眯着一只眼,往里面一看,嘿,屋里有一男一女。这里得给大家说说,这男的就是崔德成,那女的呢,是郭宗德的老婆。屋里摆着一桌酒席,那酒菜看着还挺丰盛的,这两人正面对面地喝酒呢,就像一对小情侣似的。 那崔德成打扮得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公子,可那眼神里透着一股坏劲儿。郭宗德的老婆呢,打扮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妖里妖气的,就像个老妖精。郭宗德的老婆拿着酒杯,声音悲悲切切的,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说:“兄弟呀,你可不知道,今晚这可真是个好日子啊。今晚你洞房花烛,就要和那小美人儿新婚燕尔了,你就乐吧。不过呢,今晚这酒啊,对我来说就是离别酒。以后啊,你有了新欢,还能不能想起我这个旧爱呢?隔个一年半载的,你还会不会来看看我这个可怜的嫂嫂呀?” 崔德成一听,脸上堆满了笑容,赶紧说:“嫂嫂,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要是忘了您,那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就像刻在石头上一样,永远都忘不了。您别看现在这样,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哥那家伙,就像个老顽固,非得逼着我成家办事,我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指了温家的姑娘,想推脱一下,哪知道他还真当回事儿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那妇人一听,眼睛一瞪,生气地说:“哼,你就别找借口了。你看看,轿子都已经出发了,一会儿就到了。你要是不愿意,早就应该跟你哥说清楚呀。你这不是明摆着在我跟前撒谎嘛,你当我是傻子啊?” 崔德成一脸无辜地说:“嫂子,我真没骗您。我跟您说,就算轿子到了,我也不会下去拜堂的,我心里只有您。” 妇人怀疑地看着他,说:“你可别光说好听的,你能说到做到吗?我可不信你这张嘴。” 崔德成举起手,发誓道:“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天上的雷把我劈成焦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妇人还是不依不饶地说:“你就算不下去拜堂也不行呀,人都已经接到家来了。你要是早有这个心思,早点跟我说明白,我也就把心里话都倒出来了,咱俩不就能做一对长久夫妻了嘛。你倒好,一直瞒着我,我也没跟你说我的想法。现在可好,都乱套了。” 崔德成却摇摇头,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说:“嫂嫂,咱们做长久夫妻这事儿,您就别想了。就算咱俩天天在这个楼上偷偷摸摸的,我都心里不踏实,就怕哪天被发现了。” 花氏一听,气得把酒杯往桌上一摔,说:“你这叫多此一举。我们小心点不就行了,你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崔德成也有点急了,红着脸说:“多此一举?哼,要是让我哥撞上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咱们都得完蛋。” 花氏不屑地笑了笑,说:“我告诉你吧,要不是我有那个绝招,那个死乌龟,早就找上门来了,还能让我们这么逍遥自在?要不是我有这一手,他能这么不闻不问的吗?他才没那么傻呢。” 崔德成好奇得眼睛都瞪大了,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什么绝招呀?到底是啥玩意儿?就算有绝招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我们吧,我哥那家伙可不好糊弄。” 花氏白了他一眼,说:“怎么,你是怕他呀?你个胆小鬼。” 崔德成不好意思地承认说:“我是怕他呀。嫂子,您要是把这个绝招告诉我,我就不怕他了,咱们就可以继续快乐地玩耍了。” 花氏犹豫了一下,说:“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可我又怕咱俩做不了长久夫妻,到时候我不就白告诉你了嘛,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嘛。” 崔德成赶紧拉着花氏的手,撒娇似的说:“好嫂子,您就告诉我吧。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呀,我要是背叛您,我就变成一只癞蛤蟆。” 花氏想了想,说:“我要是说出这个话来,可就有关系了。他的命可就在我手心里攥着呢,我就像个女王一样,我想让他活,他就活;我想让他死,他就得死。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崔德成兴奋地说:“您快说呀,到底是什么绝招?是啥宝贝?” 妇人神秘兮兮地说:“你真想看,我就给你看看,可别吓着你。” 说完,就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东西来,递给了崔德成。崔德成接过来一看,眼睛都直了,像看见了金山银山一样,惋惜地说:“哎呀,可惜呀!可惜呀!我要是早知道有这玩意儿,咱俩做长久夫妻就没问题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这时候,魏道爷和柳爷在外面听到一阵大乱,那声音就像有人在他们耳边敲锣打鼓一样,吹吹打打,鼓乐喧天的,热闹得像过年似的,声音大得就像开水在锅里 “咕噜咕噜” 沸腾一样。云中鹤、魏真和柳爷在楼上听着这奸夫淫妇说的这些话,又听说有个什么东西能要了别人的性命,心里就像猫抓一样,好奇得不得了,都想着得看看是啥玩意儿。就见从箱子里拿出来个特别小的东西,崔德成接过去在灯光下瞅了瞅,那眼神就像饿狼看见了肉一样,可他们都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这时候,崔德成还在和那妇人调笑着呢,那场面真是够暧昧的。 就在这时,外面的鼓乐声越来越大,就像海啸一样朝他们涌来。云中鹤就知道,肯定是轿子到了。他朝着柳爷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就像在说:“兄弟,看咱的。” 柳爷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个薰香盒,就像变魔术似的。然后他又拿出两块堵鼻子的布卷,递给云中鹤一块,两人麻溜儿地把自己的鼻子堵上了。接着,柳爷拿出千里火把薰香点着,再拉开铜仙鹤的脖子,把薰香放进仙鹤的肚子里。等那香烟稍微浓了一点儿,就像一条小蛇似的,柳爷就把仙鹤嘴对准窗棂纸的窟窿,然后像拉二胡似的,把仙鹤的尾巴来回拉了一下,那烟就像一条直线似的直接飘进去了。花氏正和崔德成说着话呢,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清香味道,那味道就像有魔力一样,她就下意识地往鼻孔里吸了一口,这一吸可不得了,本来不吸可能还只是有点晕乎,这一吸,她就觉得天旋地转,眼睛都花了,她迷迷糊糊地说:“兄弟,你闻闻,这是什么味儿呀?这味儿咋这么奇怪呢?” 崔德成也闻了一下,也纳闷地说:“这是什么味儿呀?我咋头这么晕呢?” 话还没说完呢,两人就像两棵被砍倒的树一样,“噗噗” 两声,一起摔倒在楼上了。 两人一倒,柳爷就像个小贼一样,赶紧把薰香盒子收起来,然后把窗棂推开,一个箭步就冲进去了。他先把崔德成刚才看的那东西拿起来,就像抢到了宝贝一样。魏道爷在旁边着急地喊:“拿来我看看。” 柳爷把东西递过去,魏道爷接过来一看,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喊了一声:“无量佛!” 柳爷凑过去,好奇地问:“师兄,那是什么东西呀?这么神奇,把这俩家伙一下就放倒了。” 魏真笑着说:“这可真是老天爷帮忙啊,活该!今天咱们在这儿不管杀多少人都没事儿,就像有了免死金牌一样,连当地的官府都不会起疑心,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你猜这是什么东西?嘿,原来就是襄阳王打发雷英送来的那封信,信里是约他一起造反呢,这可真是个大秘密啊! 第513章 等着动手 花氏把那封书信当成了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收藏着。为啥呢?她和崔德成那点见不得人的事儿,就像颗定时炸弹,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要是哪天不小心被郭宗德发现了,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啊!而且啊,郭宗德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时不时就拿话刺儿花氏,这可把花氏吓得不轻。后来啊,花氏得了这封信,就像握住了郭宗德的把柄,她可就硬气起来了,经常拿话噎郭宗德,说:“哼,自己屁股不干净,就别老想着管别人,只有自己没毛病的人,才有资格去说别人呢!” 郭宗德呢,好几次想从花氏那儿把信要过来,花氏可机灵着呢,死活不给。这下好了,郭宗德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有火发不出,也不敢太跟他们较真儿,就怕花氏把信抖搂出去。 嘿,你瞧这事儿闹的,现在这封信让老道给弄到手了。这下可不得了,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今天在郭家营,不管杀多少人,都能一股脑儿地算到王爷那一伙儿头上了。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就像有成千上万个鞭炮在同时炸响。老道他们心里明白,准是刚才那吹吹打打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到了,这就意味着,动手的时候到啦! 云中鹤把书信小心地收好,就像藏宝贝一样,藏在怀里最安全的地方。然后他对师弟说:“师弟,咱可得说好喽,你解决那个,我来收拾这个。” 说完,手起刀落,“咔嚓” 一声,那声音就像砍瓜切菜似的,一下就把那淫妇的小命给结果了。再看老道这边,也不含糊,三两下就把崔德成给干掉了。这时候,老道一抬头,好家伙,那窗棂纸被照得像白天似的,亮堂堂的。老道心里明白,准是前面起火了。他俩也不耽搁,拿着灯,这儿点一下,那儿点一下,专挑那些容易着火的地儿点,不一会儿,火势就起来了。然后,他俩就像两只灵活的猴子,从楼窗那儿蹿了出去。 这合欢楼一着火,可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楼下的丫鬟、婆子们吓得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跑,乱成了一锅粥,那叫声、喊声、哭声,简直能把房顶都掀翻了。 咱再说说前面娶亲这档子事儿。一般来说呀,娶亲都得新郎官亲自出马去迎娶新娘,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可这天下大了,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就像每个村儿都有自己的土办法一样,到了他们这儿呢,规矩就有点不一样了。本来是新郎官的活儿,可那个崔德成呢,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装病,双锤将郭宗德派人去请他,自己都跑了几十趟了,那家伙就是赖在楼上不下来,还说自己浑身不得劲儿,身体不舒服。没办法呀,这婚还得结不是?郭宗德一咬牙,一跺脚,得,我替他去吧。 不过呢,毕竟不是新郎官本人,那些个披红挂彩、头戴金花的事儿就不能搞了。郭宗德也没含糊,在马上挂了他那两把大锤,看着就威风。他还带了三四十个打手,这些打手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就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小鬼。他们在远远的地方跟着,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时刻警惕着,就怕出啥意外情况。要是一路上平平安安的,没什么风吹草动,就不让这些打手露面,省得吓着人。郭宗德还带了四个婆子,这几个婆子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跟着轿子就晃晃悠悠地到了温家庄。 到了温员外家,嘿,这边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安静得很。外面的吹鼓手可没闲着,吹吹打打了老半天,那声音都快把人的耳朵震聋了,这才把温家的门给敲开。温员外慢悠悠地走出来迎接,那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其实心里早就把郭宗德他们骂了个遍。郭宗德下了马,和温员外行礼,还一个劲儿地说着道喜的话,那场面,看着还挺和谐。周围的众亲友也都互相行礼道喜,然后就被让进庭房里坐下了。 温员外坐下来,故意装糊涂,又问:“到底是谁娶我的女儿呀?” 双锤将郭宗德笑着回答说:“是我的把弟崔德成。” 员外一听,眉头一皱,又问:“今天他怎么不来呀?是出啥事了?” 双锤将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唉,今儿早上起来,他就哼哼唧唧地说身体不舒服,就跟散了架似的,没办法来迎娶。本来呢,按道理应该改期的,可您也知道,这日子都是找人算过的,错过了可不好,怕误了今天这个黄道吉日,所以我这当侄子的就只好替他来迎娶了。等回门的时候,他再给老伯您叩头赔罪,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温员外听了,心里冷笑,表面上还是点点头说:“还有件事儿,今天这个日子啊,我也找人瞧了,是挺好的,就是不太适合点灯。等会儿上轿的时候,我屋里就不掌灯了,这是老规矩。不过到了你们那儿,洞房里总不能也黑灯瞎火的吧?就点那一盏长命灯就行,灯可别太多了,点多了对小两口没好处,这您得记着。” 双锤将心里根本没把这些话当回事儿,还以为温员外就是随便说说呢,他笑着说:“那多谢老伯您的指教了,我都记着呢。” 说完,就扯着嗓子吩咐一声:“把轿子抬进来,抬到后面去,请新人上轿。” 没一会儿,就有个婆子像火烧屁股似的,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了,那脸都白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爷,大爷,不好了!他们这儿新人上轿的屋里,黑咕隆咚的,连个火亮儿都没有,这可不对劲啊!不会有啥问题吧?” 双锤将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说:“什么问题呀?能有啥问题?你别在这儿瞎嚷嚷,大惊小怪的。” 婆子可不管那么多,还是自顾自地说:“您想啊,屋里这么黑,不是个瞎子,就是秃子;不是个驼背,就是个瘸子。肯定是个残废人呗,不然怎么能不点灯呢?这要是个残废,可咋整啊?” 双锤将气得脸都红了,呵斥道:“你们这些婆子,懂个屁呀!就知道瞎猜,少在这儿胡言乱语,赶紧去准备着,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婆子吓得一哆嗦,应了一声,唯唯诺诺地就退下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轿子被抬出来了。双锤将郭宗德告别了温员外,外面又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那声音大得,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震动。轿子就晃晃悠悠地直奔郭家营去了。送亲的人呢,一群一群的,就像一条长龙,其实呀,这些人可都不简单,每个人身上都暗藏着兵器呢,就等着关键时刻大显身手。 到了郭家营自己家门口,双锤将下了马,昂首挺胸地进了自家院子,那架势就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轿子也被抬了进来,这时候,有个下人跑过来对郭宗德说:“二爷不拜堂,吩咐新人先入喜房。” 蒋爷在一旁听了,心里暗喜,偷偷地想:“嘿,这可真是天助我也,这下有机会了,更好办事儿了。” 甘妈妈呢,就不慌不忙地走到轿子前,把轿帘打开。只见新娘盖着盖头,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那红得就像火一样。甘妈妈小心翼翼地搀着新娘,为啥呢?因为新娘身上藏着家伙呢,可不能让别人瞧见了。就这样,两人就朝着喜房走去。 送亲的人都在棚里坐下了,不一会儿,酒席就摆上了,好家伙,那酒菜可真丰盛,鸡鸭鱼肉啥都有。大家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那场面,就像过年似的。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喝上头了,就有人开始划拳行令了。这可都是智爷、蒋爷的主意,他们这是要搞事情呢。智爷呢,那可真是个演技派,把自己打扮成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人,说话还故意学了一口河间府的方言,那口音重得,就像嘴里含了块石头。划拳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儿地喊 “满堂红”。旁边有个陪座的客人听了,觉得奇怪,就问:“他怎么老喊‘满堂红’呀?这啥意思啊?” 旁边另一个人喝得有点多了,舌头都大了,笑着回答说:“您老连‘满堂红’都不知道呀?等会儿拿着个蜡烛往席棚上一戳,火一起来,那就是‘满堂红’啦,哈哈哈。” 那人一听,脸都绿了,急忙说:“哎呀,你可别瞎说,这多不吉利呀,大喜的日子,可别说这种丧气话。” 智爷在旁边听了,却满不在乎,还笑着说:“这可有看头呢,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那人着急地说:“你可别乱来啊,可别让本家听见了。” 智爷撇撇嘴,说:“听见怕啥呀?我这就点了,就冲着喜房点。怎么还不点呢?我这就点啦!” 那些来喝酒行令的亲友都以为他喝醉了,在这儿胡言乱语呢,都没人搭理他。这时候,另一边的蒋爷也跟着喊上了:“点哪!是时候了,点吧!” 那声音大得,就像在喊冲锋号。 咱再看看喜房里,新娘进了屋子后,甘妈妈就像个忠诚的卫士一样,把里间屋的帘子一放,然后拉了条板凳,往门口一坐,那架势就像一座小山,不管是谁,都别想从她这儿过去。新娘呢,自己悄悄地把盖头揭了,露出一张漂亮又英气逼人的脸。她拿出刀来,动作熟练地把裹脚布又绑紧了点,蹬了蹬小巧的弓鞋,感觉稳当了。然后又用绢帕把头发拢了拢,把耳环摘下来放在一边,把刀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就等着动手了。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原来是个婆子和甘妈妈吵起来了。婆子扯着嗓子喊:“我可告诉你,我是奉了我们大爷的命,来伺候新人的,你这个老太婆,这么横拦着不让我们见,你这是要造反啊?你到底想干啥?” 甘妈妈也不示弱,瞪着眼睛说:“我们姑娘胆小,怕生人,得让她先定定神,等会儿再见你们这些人也不晚呀。你们还能见不着啦?急什么急?” 婆子可不管这些,还是嚷嚷着:“我不管,我先进去给姑娘张罗张罗茶水去,渴着了可咋办?” 甘妈妈想了想,说:“要你进去也行,不过得一个一个来,不能都挤进去。” 婆子一听,连忙说:“我给姑娘张罗茶去。” 甘妈妈就把板凳撤了,帘子一掀,那婆子一头就钻进去了。刚进去,那婆子就像见了鬼似的,扯着嗓子嚷道:“哎哟,坏 ——” 这个 “坏” 字还没喊完呢,就听到 “噗哧” 一声,原来是新娘手起刀落,给了她一下子。紧接着又是 “噗” 的一声,那婆子就像个沙袋一样,倒在地上没气了。外面还有几个婆子听到动静,觉得奇怪,也想进去看看。甘妈妈就大声问:“姑娘,搞定了没?” 兰娘儿在屋里回答说:“得了,妈,您放心吧。” 这个婆子一听,刚要往喜房里冲,甘妈妈眼疾手快,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可够狠的,直接把那婆子踹得像个炮弹一样,整个儿趴在喜房里头了。兰娘儿二话不说,手里的刀往下一落,这婆子又死翘翘了。 本家婆子的那些伙伴可就急了,一个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着脚喊:“这位老太太,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呀?你是不是疯了?怎么把我们伙伴踹了个大跟头?你这是要干啥?” 甘妈妈冷笑一声,说:“我告诉你,这还算轻的呢,你们要是再敢往前凑,有你们好看的。” 婆子一听,更来气了,说:“轻的都这样,重的还能怎么样?你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甘妈妈也不废话,抄起板凳,冲着那个婆子 “叭” 的就是一板凳,这一下可够重的,那婆子 “哎哟” 一声,像根木头一样,“噗” 的就摔倒在地,一动不动了,估计得躺个十天半个月了。这时候,新娘兰娘儿从屋里蹿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像个女战神一样,把门口一堵,那眼神就像在说:“哼,今天谁也别想从这儿出去。” 甘妈妈呢,也不含糊,把外面那件长大衣服脱了,露出里面精干的打扮,原来呀,她早在腰里别上了两把锤呢,就等着大干一场了。 第514章 兰姑娘 兰娘儿这姑娘,本来那是啥本事都没有,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小绵羊似的。不过呢,她那点厉害的功夫可都是甘茂教出来的。再说说甘妈妈,别看她上了年纪,那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尤其是那一身的力气,就像老黄牛似的。这时候,甘妈妈拿着锤子,朝着那闹事的婆子 “叭” 的一下就砸过去了,这一下可不得了,那婆子的脑浆就像开了花一样,“噗” 的一下迸得到处都是,那场面,真是吓人得很。 这屋里头一乱啊,外面也跟着炸了锅。那些送亲的人可不含糊,就像变戏法似的,“唰” 的一下就把外面的长大衣服给甩了,露出里面藏着的兵刃,寒光闪闪的。有个急性子的,大喊一声:“兄弟们,动手!” 接着就有人把桌子猛地一翻,“哗喇哗喇”,那声音就像放鞭炮似的,桌上的碗盏盘子噼里啪啦地全都摔得粉碎,饭菜撒了一地。这时候,有个机灵的家伙,眼睛一转,拿起一盏灯,朝着席棚上就那么用力一戳,“呼” 的一下,火就着起来了,那火势,就像一条火蛇一样,顺着席棚就往上蹿。蒋爷扯着嗓子大喊:“姑娘,快出来呀,再晚可就被这大火给包饺子啦!” 再看那些陪客,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有几个倒霉蛋,直接就被飞来的刀剑给砍倒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还有些胆小的,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嘴里念叨着:“老天爷啊,保佑保佑我吧。” 这时候,有个厨役,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咋的,朝着他们头儿的脑袋就倒了过去,那菜汤、菜叶子啥的,全浇在头儿脑袋上了,那头儿被烫得 “嗷” 的一嗓子就喊出来了:“你这家伙是不是疯啦?让你拿去救火,你咋往我脑袋上倒呢?你这是要谋害我呀!” 这头儿也真是个急脾气,骂完之后,顺手就端起一盆油,朝着火就泼了过去,他还喊着:“我让你烧,我灭了你!” 结果,“烘” 的一声,那火势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变得更大了,几个厨师傅离得近,一下子就被烧得 “哇哇” 直叫,头发都烧没了,脸也黑乎乎的,那模样,就像刚从炭堆里爬出来的一样,真是狼狈极了。 这时候,姑娘从喜房里出来了,好家伙,就像个女英雄似的。这东西两个院子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喊叫声、打斗声、火烧的噼里啪啦声,都混在一起了,就像开了一场超级热闹的音乐会,不过这音乐会可要命啊。这西院里有厨房、喜房、席棚这些地方,巧的是双锤将郭宗德正在东院里呢。这郭宗德正喝着小酒,琢磨着今天这喜事呢,突然听到西院里乱哄哄地叫嚷,他心里 “咯噔” 一下,心想:“不好,出事了!” 他把酒碗一扔,拿起锤子就往西边院子跑,那速度,就像屁股后面有只老虎在追他似的。 还没跑到西院呢,就和人撞上了,这一撞,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样,双方二话不说,就打起来了。头一个碰上的是过云雕朋玉,朋玉那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拿着刀朝着郭宗德就猛地往下一剁,嘴里还喊着:“看刀!” 那气势,就像要把郭宗德劈成两半似的。郭宗德也不是吃素的,他冷笑一声:“哼,就你这两下子,还想跟我斗?” 说着,他单锤往上一迎,就听 “镗啷” 一声,这声音大得就像打雷一样,朋玉那口刀就像个小玩具似的,被磕飞出去老远,“嗖” 的一下,就插在旁边的柱子上了。郭宗德得理不饶人,紧接着那柄锤子又朝着朋玉砸了下来,那锤子带着风声,“呼呼” 的,就像要把朋玉砸成肉饼。 朋玉心里暗叫不好,不过他手也挺快的,早就有准备,他一边往旁边闪,一边喊:“看镖!”“叭” 的一下,就打出一镖,那镖就像一道闪电一样,朝着郭宗德飞了过去。郭宗德眼睛一眯,拿着那柄锤子往下一压,又是 “镗啷” 一响,那只镖就被磕落在地了,他还得意地笑了笑:“哈哈,就这点本事,还想伤我?” 不过他也借着这空当,赶紧往后跳了一步,躲开了朋玉的攻击。 紧跟着兰娘儿就到了,她就像一阵风似的。甘妈妈在她后头,一边跑一边喊:“姑娘,小心点!” 沈中元也紧紧跟着甘妈妈,他手里拿着刀,眼神犀利得很。双锤将郭宗德一看,气得大吼了一声,那声音就像狮子吼一样:“好你个丫头!你们这群家伙,竟敢算计我!你们设的好诡计!别跑,今天我非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要了你的命不可!” 沈中元一听,心里想:“这姑娘可不能出事,我得保护她。” 他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朝着郭宗德就是一刀,嘴里还喊着:“休要伤了姑娘,看剑!” 郭宗德用锤一挂,想把沈中元的刀给震飞,他还嘲讽道:“就你这两下子,还想跟我过招?” 不过沈中元也有两下子,他紧紧握住刀,身子一转,卸去了锤子的力量,始终没让刀被震飞出去,他也喊了回去:“哼,别小瞧人!” 就这么你来我往,过了五六个回合,这火势可就越来越大了,火苗子都快舔到屋顶了。沈中元心里着急,他可不想被烧死在这儿,而且他看甘妈妈和兰娘儿已经趁机跑出去了,他就虚晃一刀,也转身跑了,边跑边喊:“先撤,这火太大了!” 这边智爷一看,喊了一声:“不能让他跑了,上!” 说着,他就蹿了上去,朝着郭宗德就是一刀,那刀在空中闪着寒光。蒋爷也不含糊,跟着蹿了上去,嘴里喊着:“一起上!” 这火势是一个劲儿地往上扑啊,那些来喝酒行令的人可就惨了,死的死,伤的伤。有个胆小的家伙,吓得尿裤子了,嘴里喊着:“鬼啊,着火啦!” 然后就稀里糊涂地朝着火里扎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没声了。还有个喝醉了的,迷迷糊糊地想往外跑,结果找不着门,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又跑回来了,嘴里嘟囔着:“门呢?门去哪儿了?” 真是乱成了一团麻。蒋爷一边打一边喊:“老沈,咱别在这儿耗着了,这火烤得我屁股都快熟了,赶紧扯呼(跑)吧!” 就在这时候,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郭宗德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那衣服白得就像雪一样,他那脸啊,白得就像玉一样,五官长得可清秀了,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这人手里拿着一口二刃双锋宝剑,那宝剑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就像星星一样耀眼。郭宗德拿着锤子一指他,大声喝道:“好你个小辈!你们这些强盗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们想干啥?” 丁二爷听了,哈哈一笑,就像听到了一个超级好笑的笑话一样,他说:“我们是强盗?哼,你才是强盗呢!在这清平世界,你竟敢强抢人家的姑娘,你还有理了?别跑,吃我一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郭宗德一听,不屑地撇撇嘴,心里想:“就你这小身板儿,还想跟我斗?” 他看丁二爷身量又不高,长相也不凶巴巴的,兵器看着也不咋地,而且丁二爷也没告诉他自己是谁,他就更瞧不起丁二爷了。郭宗德往前一蹿,把单锤举得高高的,朝着丁二爷的头顶就砸了下去,边砸边喊:“小子,受死吧!” 丁二爷不慌不忙,往旁边一闪身子,就像一只灵活的小兔子一样,然后用剑朝着他的锤把就那么一挑,嘴里还喊着:“看剑!” 就听 “呛呛” 两声,先是锤柄被削断了,那断了的锤柄 “嗖” 的一下飞了出去,接着 “咚” 的一声,锤头就掉落在地了,砸起一片灰尘。 这下可好,双锤将变成单锤将了,郭宗德吓得脸都白了,扭头就跑,边跑边喊:“不好,这家伙有点邪门儿!” 他不敢往西跑,西边火势正猛呢,那火就像一堵墙一样,过不去。东边院子的火也起来了,火苗子呼呼地乱窜,没办法,他只能朝着正北方向跑,那脚步快得就像脚底抹油了一样。刚跑没多远,迎面就听见有人念了一声:“无量佛!” 这声音就像一盆冷水,浇得郭宗德一个激灵。 郭宗德心里纳闷:“这又是谁啊?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呢?” 他打从出生以来,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儿呢,那么结实的锤把,就听 “呛啷” 一声,锤头就落地了。他不敢往西,只能直奔正北。这一看,好家伙,正北方向的合欢楼也被烧得烈焰飞腾,火光冲天的,那火光照得周围就像白天一样。他心里可就难受了,就像有人在他心口上扎了一刀一样。他本来就是个穷汉出身,以前穷得叮当响,全靠他老婆挣下了这份家业,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啊。这下可好,连铺子带买卖,一下子全得毁在这火里了,他能不心疼吗?他一边跑一边喊:“我的钱啊,我的铺子啊!” 正巧,迎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仔细一瞧,是个老道,那老道仙风道骨的,嘴里念着 “无量佛”,手里也拿着一口二刃双锋宝剑,那宝剑在火光的映照下,也是闪闪发光,特别耀眼。郭宗德心里暗自琢磨:“刚才遇见那么一口宝剑,难道这口和刚才那口一样厉害?应该不能吧。这老道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他咬了咬牙,摆了个单凤朝阳的架势,拿着剩下的那柄锤,朝着老道悠着劲儿地往下一拍,还喊着:“看锤!” 老道往旁边一闪身子,就像一片轻飘飘的云彩一样,然后用宝剑往上一托,就听 “呛” 的一声,和刚才一样,锤柄又被削断了,那断了的锤柄飞了出去,接着 “咚” 的一声,锤头又掉落在地了。郭宗德傻眼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丁二爷瞅准机会,从脑后摘下头巾,“嗖” 的一下,就朝着郭宗德扔出一宝剑,边扔边喊:“看你往哪儿跑!” 郭宗德吓得赶紧弯腰,那腰弯得可低了,鼻子都快碰到地了,就像个大虾米一样,这才险险地躲了过去。他刚直起身子往上一起,“叭” 的一下,腮额骨上就被钉了一镖。这镖是过云雕朋玉扔的,朋玉喊了一声:“中!” 郭宗德疼得 “嗷” 的一嗓子,心里想:“这可真是倒霉到家了,这些家伙怎么都盯着我呢?” 这郭宗德也真是赖皮,就像个赖头鼋似的,仗着自己皮糙肉厚,这两镖都没能要了他的命。现在锤子脑袋都没了,就剩下两根铁擀面杖似的锤柄了,他还舍不得扔呢,就像那是他的宝贝一样。他把两根锤柄并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去拔脸上的镖,边拔边骂:“你们这些家伙,太狠了!” 他往南跑吧,不行,有丁二爷他们在那儿堵着呢,丁二爷拿着剑,笑嘻嘻地说:“往哪儿跑呢?你今天跑不掉啦!” 往北跑,有云中鹤、柳爷在那儿堵着,云中鹤拿着武器,喊着:“休走!” 东西两边都是墙,他又不会飞檐走壁啥的,这可真是到了绝境了,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老鼠一样。而且还有过云雕朋玉在旁边,不管打得着打不着,他还得时刻留神着人家的暗器呢。他心里那个急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地方又窄又小,他一着急,拿着手里的铁把就朝着外面打了出去,边打边喊:“都别过来!” 蒋四爷在旁边瞧见了,笑着说:“好了,他的撒手锏都扔出来了,看他能咋的。这铁把能打到谁呀?” 这铁把哪能打得着呢?魏道爷往旁边一跳,嘴里喊着:“小心!” 差点没打到柳爷,柳爷也往旁边一闪,嘴里骂着:“你这家伙,瞎扔啥呢?” 这一闪可就闪出一条路来了。那郭宗德就像个泥鳅似的,从这个空当里蹿出去了,边跑边喊:“我还会回来的!” 蒋爷喊了一句:“要跑!” 魏真在旁边说:“跑不了!还是拿镖打他。” 过云雕朋玉听了,真就拿起镖朝着郭宗德打去,边打边喊:“看镖!” 郭宗德本来就一直在留神过云雕朋玉的暗器,听到这声喊,赶紧扭头看。没想到云中鹤一回头,早就把镖拿在手里准备好了,就等着郭宗德一回头,“噗哧” 一声,那镖正中他的颈嗓咽喉,郭宗德瞪大了眼睛,用手捂着脖子,“噗” 的一声,就像个木头人似的,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众人一看,都高兴地欢呼起来了。蒋爷忙说:“咱们也赶紧走哇!不然的话,前后的火要是烧到一块儿去了,咱们也跑不出去,那就得变成烤糊的红薯了,都得变成焦头烂额的鬼,被烧死在这火海里头了。” 众人一听,都说:“对呀,有理,赶紧走咯!再不走就成烤肉啦!” 说完,大家就朝着没有火的地方跑去了。 第515章 得了个宝贝 这一群人就像一群被猫追的老鼠似的,“嗖嗖嗖” 地朝着正东方向狂奔而去。到了正东的墙边,一个个就像武林高手似的,“噌噌噌” 翻墙就出去了。这一回头啊,那火势简直了,就像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张牙舞爪,火光把天都映得跟大白天似的,那场面,真是吓人。 智爷摇着头,一脸感慨地说:“哎呀妈呀,今天晚上这得死多少人呐!这可真是造孽哟,这人命都快赶上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啦。” 柳青一听,嘴角一扬,笑嘻嘻地对智爷说:“智爷,您老这么神通广大,本事大了去了。您说说,今晚上闹出这么大的人命案子,咋能让本地的官府不找咱们麻烦呢?您有啥高招儿没?” 智化眼睛一瞪,笑着回他:“我可没那能耐,我又不是神仙。柳青,你别光问我呀,你不是挺能的嘛,你有啥办法?” 柳青一听,立马来了劲儿,把胸脯拍得 “砰砰” 响,就像敲鼓似的,得意洋洋地说:“我呀?我就有办法!别说就这么点人,就算再多死些,我也能把这事儿平了,就这么牛!” 智爷一听,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笑着说:“哟呵,你可别吹牛啊,那我可得好好听听,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柳青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还手舞足蹈地模仿当时的情景呢:“咱们呀,今天可真是走了大运了。你猜怎么着?我们得了个宝贝,嘿嘿,是一封信。这信可不得了,有了它,就像有了免死金牌一样。” 说完,就把得到那封书信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智爷听完,兴奋得直拍手,大声说:“嘿!这可真是老天帮忙啊,活该咱们没事儿。对了,那书信现在放哪儿呢?” 云中鹤在旁边笑着回答:“在我这儿呢,我可一直好好收着,就像护着宝贝似的。” 智爷点了点头,说:“那就好,有这玩意儿,咱心里就有底了。” 云中鹤眨眨眼,问:“智爷,你要不现在瞅瞅?” 智爷摆了摆手,笑着说:“瞅啥瞅啊,这会儿火烧屁股的,哪有那闲工夫。等咱安全了,回头有的是时间慢慢瞧,走啦,走啦!” 说完,大家就赶紧继续赶路了。 就听后面那叫一个热闹,就像菜市场似的。有人扯着嗓子喊:“着火啦,着火啦!” 还有人喊:“快来救火啊!” 那些来救火的人,抬着水桶、拿着扫把啥的救火家伙事儿,一边跑还一边敲着锣,“当当当” 的,那声音在夜里传得老远。他们跑到附近一看,有个机灵的家伙就笑着打趣:“嘿,你们看这火势,他们家还用咱们救啊?那赖头鼋要是在这儿下个阵雨,说不定这火就灭了,哈哈哈。” 大家一听,一半人笑得前仰后合,一半人想着还是赶紧回家吧,别在这儿瞎凑热闹了,然后就都散了。 云中鹤魏真、白面判官柳青、黑妖狐智化、蒋四爷、丁二爷、过云雕朋玉等等这一大帮人呢,就朝着朱家庄一路狂奔。等快到朱家庄门口的时候,就瞧见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一个个伸着脖子,像鸭子似的,在那儿张望着呢。连温员外都已经在门口急得直跺脚了。 之前朱德被南侠、北侠给背回来了,到了家里的庭房里面,展爷小心翼翼地把绑着朱德的搭包解开,就像解开一个珍贵的礼物似的。朱德一脱身,就赶忙拉着展爷问:“恩公,你们都是谁呀?我得好好谢谢你们。” 展爷就笑着把之前发生的那些惊险刺激的事儿,像讲故事一样,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朱德听完,“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那膝盖着地的声音可响了,就像敲了个大钟似的。他一边磕头一边说:“各位恩公,你们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我这条命都是你们给捡回来的,太感谢你们了!” 没一会儿,甘妈妈也坐着两乘轿子到了,沈中元在旁边保护着,就像个忠诚的卫士一样。到了朱家庄,下了轿,朱德又赶忙跑过去跪下,朝着甘妈妈和兰娘儿 “砰砰砰” 地磕头,边磕边说:“甘妈妈,兰娘儿姑娘,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今天就完了。” 兰娘儿脸一红,施了个万福礼,刚要说话,甘妈妈就笑着说:“有啥话,咱进屋说去,在这儿像个啥样子。” 朱德又爬起来,走到沈爷面前,感激地说:“沈爷,也谢谢您啊。” 沈中元笑着摆摆手,说:“哎呀,都是自家哥们儿,说啥谢呀,你这可就太见外了,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啊。” 说完,大家就往屋里走去。 温员外呢,是个实在人,他快走几步,拉着甘妈妈和兰娘儿,诚恳地说:“甘妈妈,兰娘儿姑娘,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才好,我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就要跪下去。甘妈妈赶紧拦住他,笑着说:“老温啊,你这是干啥呢?你的女儿现在是我的干女儿,我的女儿也算是你的干女儿呀,哪能让她受得起你这磕头呢?咱就别这么客气了,来,咱们行个常礼就行了。” 然后又和沈中元互相道了谢。进了屋,见到南侠、北侠,又是一番互相行礼,热闹得很。 这里有个好玩的事儿得说说,兰娘儿回来之后就得回到后面去,暂时不能见北侠,为啥呢?甘妈妈都已经和北侠说得明明白白了,得等过门以后才能再见面呢。这事儿啊,就先按下不表了。 这时候,家里的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扯着嗓子喊道:“各位老爷都到了,就在外面呢!” 温员外一听,赶紧和大家一起出去迎接。就瞧见大家从西边朝着门口这边有说有笑地过来了,有家里的下人在前面热情地指引着。朱德一看到大家,啥也不说,“扑通” 一声就朝着大伙跪下了,那动作可干脆了。温员外也跟着跪下了,嘴里还说着:“各位大侠,你们辛苦了,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才好。” 蒋四爷笑着说:“老温,你这是干啥呢?快起来,这儿可不是说话的地儿呀。” 智爷也在旁边点头,笑着说:“对,对,咱们进屋去,有啥话,到里面大家再慢慢唠。” 进了屋,大家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先去换了衣服,擦了把脸啥的。朱德、温员外就挨着个儿地又向大家道了一回谢,那感谢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就像念经似的。然后吩咐摆上酒,大家就都坐下了。朱德、温员外每人都先敬了大家三杯酒,一边敬一边说:“各位恩公,我先干为敬,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大家喝完酒,这才开始聊起天来。云中鹤这时候神秘兮兮地把那封书信拿出来了,就像拿出一个稀世珍宝一样,对大伙说:“来来来,都瞧瞧这个宝贝。” 大伙都凑过去看。 这里面智爷、蒋四爷还给展爷出了个主意呢。智爷眨眨眼,对展爷说:“展爷,我觉得咱不用去县衙那儿了,直接就去知府衙门得了,那多省事。” 展爷皱着眉头,有点犹豫地说:“这能行吗?我听说知府送大人还没回来呢,这会儿衙门里肯定没人呀,咱们去了也是白跑一趟,来回折腾不说,还浪费时间呢。” 蒋爷拍了拍展爷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听我的,展爷,你就只管去。我们和知府可是一块儿分的手的,大人都吩咐那些文武官员回衙了,不用护送了。我们都到这儿了,他难道还到不了衙门吗?肯定在呢,你就放心去吧。” 智爷也在旁边点头如捣蒜,说:“对,就这么办,明天早上你就去,准没错。” 这时候天也不早了,大家吃完喝完,一个个都有点困了。就把剩下的酒席撤下去了,甘妈妈就打着哈欠回后面去休息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哎哟,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我得好好睡一觉。” 温员外呢,也就在这儿找了个地方,和大家一起眯瞪一会儿,睡个小觉啥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太阳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露出个小脑袋。大家都起来洗漱完,喝了点茶,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展爷拿着那封书信,还带了本家的一个机灵的下人,也没骑马,就和大伙辞别了。展爷笑着说:“各位,我先走了,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就大踏步地直奔知府衙门而去。这事儿呢,就先不细说了,毕竟后面还有更精彩的铜网阵那一段呢,就像一场大戏,正等着高潮呢,哪有那么多时间在这儿唠这些闲事儿呀。 展爷到了知府衙门,门口的衙役拦住他,问:“你是谁?来这儿干啥?” 展爷不慌不忙地说:“我是展爷,有重要的事要见知府大人,麻烦通报一下。” 衙役进去通报后,展爷就见到了知府。展爷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把自己的来历、那封信的事儿啥的都一五一十地说明了,接着就把王爷的那封书信双手递给了知府。知府拿着书信,脸色一变,立刻就发了公文,对旁边的师爷说:“赶紧去调朱文那个案子,再派人带着信去通知知县,让他等着接受参劾,这事儿可不能马虎。” 随后就把朱文带回知府衙门来见知府了。展爷当面又谢过了知府,说:“知府大人,这次真是多亏您了,要是没有您,这事儿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解决呢。” 知府笑着说:“展爷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知府就让展爷把朱文带回朱家庄去。 展爷回到朱家庄,一进门就笑着对大伙说:“我回来了,事儿都办妥了。” 然后又给大伙磕头道谢。智爷走过来,对甘妈妈说:“甘妈妈,您呀,上襄阳去吧,到金知府衙门那儿去找沙凤仙、秋葵,然后一块儿回卧虎沟。那儿安全,您在那儿也能过得舒服些。” 甘妈妈笑着点头,说:“行,我听你的,智爷,那我就准备准备出发。” 这时候大家就准备起身了,还想让朱文、朱德也一起跟着去呢。蒋爷拉着朱文、朱德的手,劝他们说:“兄弟啊,你们想想,大人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们跟着去,那不就是以后出头的好机会吗?多好的事儿啊,别犹豫了。” 可朱文、朱德觉得自己没啥本事,挺惭愧的,朱文低着头说:“蒋爷,我们知道您是为我们好,可我们真的没啥本事,去了也是给大人添麻烦,我们还是不去了。” 兄弟俩还跑到屋里,拿出好多银子来,递给大伙,朱德说:“各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拿着当路费吧,一路上花销大。” 大伙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再三推辞,都不肯要。 等大伙都走了之后,甘妈妈、兰娘儿就一起开开心心地上襄阳去了。温员外也哼着小曲儿回家了,一到家就对老婆说:“赶紧去把女儿接回来,咱们一家团聚。” 老婆笑着说:“知道啦,你就别操心了。” 那知县呢,因为这事儿被参劾了,只能灰溜溜地走了,然后就换了个新的知县。郭家营郭宗德家可就惨了,房子、地亩啥的,都被当作抄产没收了,那些死了的人也都给掩埋了,大家都在感慨,这真是世事无常啊。崔德成家里面都没人了,也没有哭主来认领啥的,就像一阵风刮过,啥都没了。这些事儿就都处理完了。 再单说大人这边,有好多人保护着,就像众星捧月似的上了太平船。那些文武官员都想来护送呢,大人笑着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你们都回衙门去忙你们的吧,我这儿有他们保护就行了,别都跟着我啦。” 连护送的兵丁也都不用了,就靠大伙保护着大人往武昌府去。北侠、南侠呢,跑得那叫一个快,就像脚底生风似的,也赶上了大人的船,还上了船去见大人请罪呢。大人笑着说:“你们俩来啦,有啥罪可请的,快起来。” 早有人给武昌府知府池天禄送了信儿,那信儿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到了。 这武昌府知府池天禄一听消息,就赶紧会同着二义韩彰、公孙先生、魏昌、卢大爷、徐庆、龙滔、姚猛、史云、徐良、韩天锦、白芸生、卢珍大官人、胡小记、乔宾这些人。原来呀,是芸生骑着马,那马跑得可快了,就像一阵风似的,先到了武昌府,见到了二义韩彰,芸生气喘吁吁地说:“韩彰大哥,大人要回来了,我们得准备准备去迎接。” 后来呢,是大官人、韩天锦、卢珍,带着一车子铁器也到了。二义韩彰笑着说:“哟呵,你们带这么多铁器干啥呢?先放库里吧。” 说完就带着人把那些铁器给收到库里去了。 再后来,徐良、胡小记、乔宾也到了,见到二义韩彰,徐良笑着说:“韩彰大哥,我们可算到了,一路上可不容易呢。” 然后各自都说了说自己的来历,这事儿就不细说了。 这一天,远处的探子像只兔子似的,“噌噌噌” 地跑来报信儿,大声喊着:“大人要回武昌啦!” 这些人一听,一个个都兴奋起来,赶紧穿上整齐漂亮的官服,就像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似的,去迎接大人。知府就带着同城的文武官员,浩浩荡荡地出了武昌府的城门,一起到水面上去迎接大人,请大人下船。二义韩彰、公孙先生、赛管辂魏昌、池天禄、玉墨见到大人之后,就先给大人道惊请罪。大人笑着说:“你们各位有啥罪呀?别瞎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然后就把沈中元的事给说了一遍。 然后呢,大官人带着白芸生、韩天锦、卢珍、徐良、闹海云龙胡小记、乔宾这些人来见大人。大人一开始有点懵,看着大官人,疑惑地问:“你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你呢?” 还是二义韩彰笑着走过来,挨着个儿地把他们每个人的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就像介绍宝贝似的。大人这一看这些人,有高有矮的,相貌也各不相同,有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个白面书生,有的看着就是那种很有豪杰气概但长得有点粗糙的,不过每个人都透着一股精气神儿。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是虎视眈眈的,就像一群小老虎似的,还搓着拳头、摩着巴掌的,每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不平之气,就好像恨不得马上就和襄阳王打上一仗才好呢。大人瞧见这番光景,心里不由得就欢喜赞叹起来,笑着想:“真是天助我也,给老五报仇,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呀,这些人看着就靠谱。” 这时候,岸上早就预备好了漂亮的轿马,大人就弃舟登岸了,那场面,就像皇帝出行似的,威风凛凛。后面那些人呢,就像一群小蚂蚁似的,拥拥挤挤的,跟着大人直奔上院衙门而去了。 第516章 走了狗屎运 大人的轿子刚被抬着走了,玉墨在前面牵着马慢悠悠地引路呢,嘿,后面就跟炸了锅似的,“噼里啪啦” 地就打起来啦。这是为啥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您想啊,这一大帮子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那些个互相认识的,一见面就跟见了亲人似的,满脸堆笑,又是作揖又是鞠躬,那礼数周全得很。可那些个不认识的人呢,就全靠韩彰、智爷或者蒋爷在中间牵线搭桥,给介绍介绍。 这里面有个场景啊,那可真是让人看了心里五味杂陈。就是韩彰带着徐良去见他爹徐庆那场面,就像一场大戏。 还没见着的时候呢,徐良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地盯着人群,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 直跳。他心里琢磨着:“我娘可跟我念叨过我爹长啥样儿,我可得好好瞅瞅。而且我早就跟韩二伯父说了,要是见着我爹,可得让他给我引见引见。” 等好不容易瞅见了,韩二爷就大笑着对徐庆说:“三弟,你瞅瞅,这就是你儿子,你可别不认识啊,你看这小子,多精神!” 徐庆一听,就像被雷劈了一下,愣在那儿了,眼睛瞪得老大,瞅着徐良直发懵。徐良可机灵着呢,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了,“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那声音,就跟敲了个锣似的。他满脸诚恳地说:“天伦在上,不孝的孩儿给您老人家磕头啦!” 徐庆这才回过神来,伸手一把就把徐良拉起来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起来,那眼神就像扫描仪似的,一边看还一边嘟囔:“起来吧,小子。” 卢爷在旁边瞅着这爷儿俩,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对徐庆说:“三弟啊,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你瞧这儿子,多好!” 徐庆听了,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让你们哥几个看笑话了。” 蒋爷就凑过来问:“怎么就笑话你了呢?三哥。” 徐庆瞅了瞅徐良,撇撇嘴说:“你看人家的孩子,一个个都跟那刚从地里拔出来的水葱儿似的,又嫩又水灵,多招人稀罕。再瞧瞧咱这孩子,这相貌,唉,我怎么看都觉得没那福分。你瞧他这两道眉毛,跟那毛毛虫似的,咋瞅咋别扭,一点都不得人心,也就这嘴长得像我的四字口,算是有点像我。” 蒋爷一听,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徐庆说:“三哥,你可别瞎说了,在我看来,这孩子可有大造化呢,你就偷着乐吧!” 卢爷也在旁边跟着起哄:“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我这大巴掌可就招呼到你脸上了。” 这几个人正说着呢,突然就听到那边像开了锅一样,吵吵嚷嚷的。原来是韩彰二义,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嗷” 的一嗓子,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了,一脚就把小诸葛沈中元给踹倒在地,那动作干净利落,就像踢足球似的。紧接着,韩彰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上前用手就揪住了沈中元的胸膛,另一只手 “唰” 地一下就往后伸,看那架势,是要拔刀拼命呢。 云中鹤本来在旁边正和人聊天呢,听到这动静,脖子一扭,眼睛瞪得老大,瞅见这场景,嘴里不自觉地就念了声 “无量佛”,满脸惊讶地说:“这是咋回事儿呀?咋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呢?” 蒋爷在旁边也瞧见了,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大爷、三爷,你们快去把二哥拉开呀,这要出人命啦!” 喊完,他自己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都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蒋爷跑到跟前,先把韩彰的胳膊拽住,然后转头对沈中元说:“沈贤弟,你先消消气,咱可不能动手啊,有啥事儿好好商量。” 这小诸葛沈中元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冷笑,满不在乎地说:“哼,你就这点能耐呀?想拉架?我姓沈的可不怕你们,今天这事儿没完!” 韩二义气得脸都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大声吼道:“你还有理了?你把大人给盗走了,那可是差点要了我们大家的性命啊!现在你还有胆子把大人送回来,你安的什么心?我韩某跟你势不两立!” 说完,还狠狠地哼了两声,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 蒋爷在中间急得直冒汗,赶忙劝沈中元说:“沈贤弟呀,咱们可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得算话呀。之前在黑水湖咱们是怎么说的?那可都得算数啊。刚才光顾着见我们徐侄男了,我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你们就闹起来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别冲动,咱把事儿说清楚。” 徐良在旁边站着呢,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心里想着:“这咋还打起来了呢?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啊。” 然后他就先给师傅磕了个头,又给师叔们挨个磕了头,那场面,别提多搞笑了。 蒋爷这边好不容易把小诸葛稳住了,又赶紧回过头去劝韩彰,就像个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他说:“二哥呀,你这么干可就不对劲儿啦。沈爷把大人盗走,这事儿确实是他做得不地道。可你和三哥呢,咱也得好好想想,之前你们也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呀。人家沈爷后来不是弃暗投明了嘛,还特意给咱们说了王府里那些人的事儿,那是来给咱们通风报信儿呢,可你们当时是怎么对人家的?理都不理,就把人家晾在那儿了。人家那也是有脾气的人啊,一气之下才跺跺脚走了,这才把大人给盗出去了,也是想找个机会诉说一下自己的冤屈呀。所以说,这事儿虽然他有错,但咱们也不能全怪他呀。 他把大人盗出去,也是为了把自己的冤屈说明白,他可没考虑咱们能不能承受这后果。再说了,人家现在弃暗投明了,你没听他一直说要给咱们老五报仇呢嘛。就冲这一点,咱们也不该跟人家动手呀。咱都是侠义之人,有话好好说,总比动手强吧?问清楚情况比直接动手解决问题要好得多呀,你说是不是?” 韩彰还是气呼呼的,就像个倔驴似的,梗着脖子说:“我可没你那两张能说会道的嘴,翻来覆去的,跟抹了油似的。我不管,我和他就是势不两立,有他没我!” 蒋爷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韩彰的肩膀说:“二哥呀,你可得好好想想呀。人家师兄弟都是被请出来的,为的就是给咱们老五报仇。你要是把他得罪了,人家其他人说不定也就不管这事儿了。二哥呀,杀人不过头点地,咱得给人个台阶下,我怎么也得让你心里能过得去才行呀。” 韩彰就问:“怎么叫我心里过得去呀?你说说我听听。” 蒋爷眼珠一转,笑着说:“我把他带过来给你磕个头,这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嘛。你想啊,他磕头也是脑袋点地,就算把脑袋砍下来那也是头颅点地呀,这事儿不就结了?” 韩彰有点怀疑地瞅了瞅蒋爷,说:“他肯磕吗?他那脾气,我还不知道?” 蒋爷回答说:“人家哪肯轻易就磕呀?我得去求人家才行呢。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 韩二义就说:“只要他肯磕,我就点头答应,这事儿就算了,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蒋爷于是又转身走到沈中元跟前,满脸堆笑地说:“沈贤弟,刚才我二哥得罪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就当是我得罪你了。咱们在黑水湖说的那些话,你可不能忘了啊,到现在还算不算数啦?” 沈中元瞅了瞅蒋爷,没好气地说:“你算我就算。” 蒋爷一听,乐了,说:“我可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这样吧,磕头哇,我先给你磕一百个,换你给我二哥磕一个。之前我就说要给你磕头,在山湾那儿的时候你不愿意,说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在可就是众目所观的时候了,我可不含糊。” 沈中元瞪大了眼睛,有点惊讶地问:“你真的要给我磕吗?你可别忽悠我。” 蒋爷一本正经地说:“我要是说了不算,除非我脸上搽红粉,出去让人笑话死。我这人就是个实心眼儿,别人说什么,我都当成是真的,永远不会弄虚作假。” 说着,蒋爷就 “扑通” 一声屈膝跪倒在地,那动作夸张得很,嘴里还念叨着:“我这人就是实心眼儿,磕一百个,你们可给我数着点儿啊,一个都不能少。” 刚要磕下去呢,小诸葛沈中元心里想:“他不可能真给我磕吧,这家伙肯定是在吓唬我,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哪知道蒋爷是真要磕呀,那脑袋都快碰到地了。沈中元这时候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了,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有点过分了,就说了句谦虚的话:“算了吧,不用磕了。” 蒋爷一听,就像弹簧一样,“噌” 的一下就站起身来,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这人实心认事,说出去的话就得算数,别人和我说什么,我也信以为真。要是说了不算,那可就是个不讲信用的人,就像个小媳妇似的,让人瞧不起。你既然不让我磕了,那就该你给我二哥磕了。” 沈中元心里暗暗骂道:“这个病鬼可真坏透了,我说了句客气话,他就不磕了,还把难题扔给我。” 然后就问蒋爷:“你这就算完事儿了?” 蒋爷说:“不是你不让我磕了吗?我这人实心认事,说了不算就得搽红粉丢人现眼。” 沈中元无奈地摇摇头,说:“你可真厉害呀,把我给堵得死死的。算了,索性给你二哥磕吧。” 蒋爷就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带着沈中元走到韩彰跟前,对韩彰说:“二哥,别的话咱也不多说了,我把沈爷带过来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儿呢,咱得客观地看,错确实是你在先呀,不过人家沈爷可不是怕咱们哥们,人家心里一直惦记着死去的老五,就是为了给老五报仇呢。” 沈中元这时候也一屈膝,满脸诚恳地说:“二哥,之前盗大人那事儿确实是我的不是,是我冲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怪乎我了。” 说完,就要磕头。蒋爷在旁边赶紧伸手拦住,说:“二哥,咱可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受人家的头啊,咱们都是侠义之人,得有个姿态,不然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 韩二义一听,也觉得不太合适,再加上蒋爷在旁边这么一说,也就跟着一屈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事儿呢,两边都有不对的地方,不能只怪一个人。先前确实是我韩某的态度不好,是我的不是。” 蒋爷笑着说:“好啦,这就对了,从此之后,谁也不许再计较谁啦,咱们还是好兄弟。” 这么一来,就像一阵春风吹过,把大家心里的乌云都吹散了,大家都哈哈一笑,把这事儿就给揭过去了。 就在这时,就见对面有个人像火烧屁股似的,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边跑边喊:“众位老爷们,大人有请呢,赶紧的!” 众人一听,这才都回过神来,一边笑着一边转身往公馆的方向奔回去了,那场面,就像一群孩子听到下课铃声一样。 第517章 武状元 大家一路护送着大人回到公馆,那场面,就跟众星捧月似的。一到地方,就赶紧把君山那些好汉们的名单呈给大人,那名单就像宝贝似的,得让大人好好瞅瞅。大人呢,拿着名单,那眼睛就跟扫描仪似的,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大人一拍板,说:“咱挑个好日子,就奔襄阳去。” 这时候,池天禄也没闲着,把武昌这边的公事,一桩桩、一件件地跟大人汇报起来,那嘴就像机关枪似的,“哒哒哒” 地说个不停。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第三天。这一天啊,那可真是热闹非凡,轿马都准备好了,就像要去赶一场盛大的庙会似的。文武官员们也都来了,护送着大人出发。一路走啊走,到了要弃岸登舟的时候,大人一挥手,就像个大老板似的,对那些文武官员说:“你们都回衙门干活去吧,这儿没你们事儿了。” 那些官员们一听,就纷纷向大人辞别,那声音就像一群鸟儿叽叽喳喳的。然后大人就乘船朝着襄阳出发啦,这一路上啊,风平浪静,啥事儿都没有,就像老天爷都在给大人保驾护航似的。 等船到了襄阳,大家上岸一看,嘿,早有金知府安排好的轿马在那儿等着呢。大人就对那些文武官员说:“你们都别来烦我啦,直接去上院衙递个名帖就行了,都散了吧。” 然后呢,大人就单独把金知府叫过来,问他:“金知府,襄阳王那家伙最近咋样啦?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啊?” 金知府赶忙回答说:“大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几天王府就像冬眠了似的,安安静静的,啥动静都没有。” 大人听完,点点头,说:“行,你下去吧。” 这事儿就先说到这儿。 再说说大人这边,到了上院衙,大人下了轿,就像个视察的领导似的,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主管二爷早就在那儿候着了,一看到大人,就满脸堆笑地迎上去,那表情就像见了亲爹似的,嘴里还说着:“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您一路辛苦了。” 大人笑着点点头,就往屋里走去。快到屋里的时候,大人就去换衣服了,那动作熟练得很,就像每天都在表演换装秀一样。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就像炸开了锅似的。大人在屋里就问:“外面咋回事儿啊?这么吵。” 不一会儿,就见一群侠义之士,就像一群保镖似的,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仔细一瞧,原来是铁臂熊沙老员外,这沙老员外可真是个猛人,背着个大包袱,那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啥宝贝。有人就带着沙老员外去见大人,一边走一边喊:“大人,沙老员外来了,他有好东西给您看呢。” 沙老员外见到大人,“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行了个大礼,然后站起来说:“大人,您看,这阵图画得老清楚了,您快来瞧瞧。” 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大人,这可费了我们好大的劲儿呢。” 大人呢,这一路回来,本来就有众英雄保护着,没想到这沙老员外又带着阵图来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大家一看到沙大哥,都热情地打招呼:“沙大哥,你可来了,我们都等你呢。” 然后就七手八脚地把沙员外背上的包袱解下来,有人跑去跟大人禀报:“大人,沙员外带着阵图来了,我们这就带他进去。” 这时候,孟凯、焦赤也来了,这两人就像哼哈二将似的。原来啊,他们三个是从晨起望出发的,一路骑马狂奔,那马跑得就像屁股着火了一样。到了地方,焦、孟二人就在外面拴马,一边拴还一边嘟囔:“可算是到了,这一路可把我这老骨头都颠散架了。” 拴好马后,他们就跟着进来和大家见礼,然后也一起跟着去见大人。 到了屋里,沙、焦、孟三人就像三个乖学生似的,一起给大人磕头。大人笑着问:“沙老员外,这阵图到底咋样啦?” 沙老员外回答说:“大人,阵图画好啦,可清楚呢,您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三人就站起身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里间屋子,来到中庭,就像要展示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包袱打开。这一打开,大家都围上去看,只见是一张超级大的纸,那纸上画的阵图连带图形,密密麻麻全是字,不过字都写得小小的,就像苍蝇脑袋那么大,但是特别清楚,这就是传说中的蝇头小楷啊。 再看这阵图,原来是个木板连环八卦连环堡,那设计可复杂了。按照八面八方,八八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来设计的,就像一个超级大的迷宫。每一面都有一个大门,这大门就像怪兽的嘴巴似的,里面还套着七个小门,就像小怪兽的嘴巴。靠北面有一个楼,叫冲霄楼,这楼可有三层呢,对应着三才,就像一个巨人站在那儿。楼底下还有五行栏杆,就像五条彩带围着。外面还有八卦连环堡,就像一个大包围圈。每个门上都有小字标注着是什么卦,是吉卦还是凶卦都写得明明白白,就像给每个门都挂了个牌子似的。冲霄楼前面有两个阵眼,一个是纸象,一个是纸瓤,这俩阵眼就像两个神秘的陷阱,一个是天宫网,一个是地官网,听着就吓人。冲霄楼下面是盆底坑,盆底坑上面有十八把大辘轳挂住了十八扇铜网,就像十八个大蜘蛛趴在那儿。按照东南西北有四个更道,就像四条小路。地沟内有一百个弓弩手,这些弓弩手可都是神射手,用的都是毒弩,那弩箭就像死神的镰刀似的。十八扇网,有十八根小弦,还有一根总弦、两根副弦,这些弦就像蜘蛛网的丝一样,一直通到木板连环阵外面。正南方向有一个火德星君殿,在火德星君殿的拜垫底下,就是总弦所在的位置,这可真是个隐藏得很深的秘密啊。 大人盯着阵图看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还是没看明白,就像看天书一样。大人无奈地摇摇头,对大家说:“各位啊,你们都是要为我五弟报仇的好汉,我这脑子啊,实在是搞不懂这玩意儿,你们来看看吧。要是你们能破了这铜网阵,我就摆一桌好酒席,按照次序给每位敬三杯酒,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说完,大人就回自己屋子休息去了,那背影看起来还有点失落呢。 大人一走,大家就像一群饿狼看到肉似的,都争着要看阵图。蒋爷站出来,大声说:“咱们识字的往前站,不识字的往后靠,别都挤在一块儿,像什么样子。” 公孙先生一听,赶紧摆摆手,笑着说:“我可不行,我虽然识字,但是这铜网阵我是一窍不通啊,你们看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赛管辂魏昌也想趁机开溜,刚转身要走,蒋爷就一把拉住他,说:“你别走啊,你是王府出来的人,你肯定知道不少门道,你得留下来帮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魏昌没办法,只好苦着脸留下来。智爷和小诸葛都进过铜网阵,他们就像两个专家似的,带着大家一起研究。这一研究就是一整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得热火朝天。最后,终于搞明白了,就像解开了一个超级大的谜团一样。然后大家把阵图卷起来,就像收起宝贝一样,这才去吃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有人突然想起个事儿,就问沙老员外:“沙爷,彭启那家伙怎么样了?” 沙老员外一边吃一边回答说:“放心吧,还是老样子,给他用迷魂药饼呢,路、鲁二位正看着他呢,每天早晚给他喂点米汤,饿不死他。” 智爷点点头,说:“很好,这彭启可不能死,他是个重要的活口,说不定以后还有大用呢。” 当天晚上,大家吃完饭就各自休息了,这晚上的事儿就不多说了。 到了第二天,大家正准备拿阵图再仔细看看呢,突然有个官人就像火烧屁股似的,急匆匆地跑进来,扯着嗓子喊道:“回禀各位老爷,外面君山飞叉太保钟雄求见。” 大家一听,都兴奋起来,就像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似的,纷纷往外面跑去。到了门外,一看到飞叉太保,大家就热情地打招呼,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互相行礼。 跟钟雄一起来的还有亚都鬼闻华、神刀手黄寿、金镋无敌大将军于赊、金枪将于义、玉面猫熊威、赛地鼠韩良,这一群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不认识的,智爷就像个导游似的,挨个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某某某,那位是某某某,大家以后都是兄弟,要互相照应啊。” 介绍完了,钟雄他们就问起大人的情况,智爷就把大人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就像在讲一个精彩的故事一样。智爷又问钟雄:“你们是从君山来的吗?” 钟雄笑着回答说:“是啊,智爷。你不知道,最近可热闹了,黑水湖的喽啰兵、夹峰山的寨主都跑到我那儿了。我掐指一算,觉得大人这时候肯定到襄阳了。我家里有个叫谢宽的,可厉害了,他训练了二百个喽啰兵,我就把他们都带来了,还带来了这四位贤弟,还有熊贤弟他们二位。我本来想啊,这好几百人要是一起进襄阳城,那不得像游行似的,太招摇了,容易惹麻烦。所以我就让谢宽带着他们在小孤山山里扎了个小营地,在那儿等着消息呢,要是咱们需要他们,送个信他们就来,方便得很。” 蒋爷一听,就说:“那咱们别在这儿磨蹭了,赶紧带他们去见大人吧。” 说完,就带着他们进去了。蒋爷进去向大人禀报后,大人一听是钟雄来了,就笑着说:“请他进来吧。” 蒋爷就把钟雄带了进来。钟雄一看到大人,“扑通” 一声就双膝跪地,那动作干净利落,就像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大人欠了欠身,笑着对旁边的人说:“快,把钟雄扶起来,这可是个有学问的人,不能让他老跪着。” 旁边的人赶紧把钟雄扶起来。大家心里都明白,这读书人的身份就是不一样,尊贵着呢。再加上钟雄又是个山王寨主,大人还知道他是个进士,那更是要给面子了。大人本来还在想,这管理水旱二十四寨的大寨主,肯定长得凶巴巴的,像个大坏蛋似的。没想到这一见面,钟雄竟是个文人打扮,那气质,就像个教书先生。他戴着青四棱巾,正面嵌着一块白骨(因为他没官职,按规定不能用白玉,所以用白骨代替),那白骨在阳光下还闪着光呢,就像个神秘的标志。两条青缎带垂在后背,就像两条小辫子似的。穿着翠蓝袍,斜领阔袖,那衣服的料子看起来就很高级。白袜子配着朱红色的鞋子,干净整洁。脸白得像玉一样,五官清秀,还留着三绺短胡子,就像个老神仙似的。大人一看,心里暗想着:“说他是个进士,倒还真像,这文质彬彬的;要说他是武科探花,可真不像,哪有这么斯文的武状元啊。” 钟雄慢悠悠地站起来后,大人还赏了他个座位,就像招待贵宾一样。 接着又叫神刀手黄寿、金枪将于义、亚都鬼闻华、金镋无敌大将军于赊进来,大人一看到于义,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就像看到了鬼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差点就掉下来了。为啥呢?因为金枪将于义长得和白玉堂太像了,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人一下子就回忆起以前和白玉堂在一起的日子,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就像被猫抓了一样。玉面猫熊威、赛地鼠韩良刚要磕头,大人就像回过神来似的,赶紧摆摆手,蒋爷就会意了,把他们带出去了。 第518章 吓得屁滚尿流 钟雄一脸疑惑,挠挠头问:“这是咋啦?大人咋突然那副表情呢?” 蒋爷就开始讲啦:“嗨,您不知道啊,那于义长得和五爷就跟双胞胎似的,大人冷不丁瞅见于义,那还不得想起白五弟嘛,一下就触景生情啦。” 钟太保一听,一拍大腿,说:“哦,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啊,怪不得呢。” 这时候,有个小厮端着茶盘,像个小老鼠似的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给大家递上茶。 蒋爷端起茶盏,吹了吹,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盏,拍着桌子说:“咱别光在这儿喝茶啦,还得说正事儿呢。咱啥时候去破那铜网阵啊?得有个计划不是?” 智爷正盯着阵图琢磨呢,听到蒋爷的话,抬起头来,眼睛一亮,说:“嘿,我刚瞅了瞅日历,我觉着吧,明天就是个黄道吉日啊。咱得趁艾虎那小鬼头还没来,赶紧行动。那小子,那脾气就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他要是来了,一准儿得缠着要去。你要是不答应,他要么偷偷摸摸地跑去,要么就干出些傻啦吧唧的事儿来,我还不了解他?那可是我的宝贝徒弟呢。” 蒋爷一听,乐了,笑着说:“哈哈,那咱就不告诉他,明天就把铜网阵给破了,等他来了,要是没赶上这趟热闹,那他也只能干瞪眼啦,谁让他来晚呢。” 正说着呢,就听见一阵特别响亮的哈哈笑声,紧接着一个声音就传进来了:“哈哈,我就来晚了一小步,你们可不能把我落下啊!我五叔以前可疼我了,我要是能宰了王府里的一个坏蛋,那也算是给我五叔报仇雪恨啦,这种好事儿可不能少了我。” 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艾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这艾虎一进门,就跟个磕头虫儿附身似的,“扑通扑通” 地对着大伙一通磕头,那速度快得呀,就像小鸡啄米。磕完头,他抬起头来,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家都在呢,就他最晚到,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磕完头,要是有他不认识的人,周围就有人给他介绍。互相行完礼之后,嘿,还有个大汉史云,“扑通” 一下就给艾虎跪下磕头,把艾虎吓了一跳,赶紧去扶。 这一通折腾完,艾虎眼睛就像被阵图吸住了一样,撒丫子就奔着阵图去了,连和大伙打招呼都顾不上了。别人想和他说话吧,看他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阵图,跟丢了魂儿似的,都不敢开口问了。智爷笑着走过去,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说:“你这臭小子,又不认识字,凑啥热闹呢?你看得懂吗?” 艾虎眼睛都没离开阵图,头也不回地说:“我是不认得字呀,可我看看那图样子总行吧,我得研究研究,明天好跟着你们一起去破阵呀,可不能落下我。” 蒋爷在旁边喊他:“艾虎,你先别光看那阵图,我问你,外面站着那俩人是谁呀?是和你一块儿来的不?” 艾虎这才回过神来,挠挠头,一脸迷糊地说:“哎呀,我这一着急,差点把他俩给忘了。哥哥们,你们快进来,都是自己人。” 原来呀,外面那两人,一个是勇金刚张豹,一个是双刀将马龙。 这事儿还得从之前说起呢。艾虎护送施俊赶路,路过卧牛山的时候,艾虎就像个贪玩的小猫似的,稍微走慢了点儿,结果施俊就被山上的山寇给抓啦,像拎小鸡一样就给拎上山去了。艾虎发现后,那火 “噌” 地一下就冒起来了,撒腿就追。那驮着东西的牲口拐过山口的时候,牲口身上挂的铃铛声 “叮当叮当” 的,突然就听不见了。艾虎刚跑到山口呢,好家伙,又有一群喽兵从山上冲下来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喊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艾虎一听,气得大骂:“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家伙,敢劫我?看我不收拾你们!” 说完,就像头小老虎似的,反过来追着那些喽兵跑,把那些喽兵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喊着:“妈呀,快跑啊!” 正追着呢,寨主下来了。艾虎抬头一瞧,嘿,这不是熟人嘛,就冲着寨主喊:“二哥,你咋干起这打劫的勾当了呢?你可不能这么干呀,这是要遭报应的。” 勇金刚张豹一听这声音,再仔细一瞅,原来是老兄弟艾虎呀,赶紧满脸堆笑地跑过去,一把抱住艾虎,说:“哎呀,老兄弟,原来是你呀,你咋在这儿呢?” 说完,就行礼。行完礼之后,就拉着艾虎一起上山了。 到了山上的分赃庭,又看到了双刀将马爷。艾虎眼睛一亮,甩开张豹的手,就跑过去行礼,嘴里还喊着:“马爷,我来啦!” 马爷笑着伸手把他搀住,打趣地说:“哟呵,真没想到老兄弟你能来呀,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们还正打算派人去找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啦。” 艾虎气喘吁吁地说:“马爷,这事儿可说来话长了。先不说我,你赶紧把施大哥给放了吧,他是被你们的人抓上来的。” 马爷就问:“哪个施大哥呀?我们抓的人可多了。” 艾虎一跺脚,着急地说:“就是固始县的施大哥呀,那可是我拜把子的盟兄呢,我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们可不能伤他。” 马爷一听,脸色一变,转头对着喽兵就骂:“你们这群兔崽子,我都说了别乱抓人,你们不听,看看,劫出祸来了吧。还愣着干啥?赶紧给施大哥解开。” 喽兵们一听,赶紧跑去把施俊给解开了。艾虎赶忙跑到施俊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说:“哥哥,你没事儿吧?可吓死我了。” 施俊心有余悸地说:“兄弟,多亏有你啊,我这又逃过一劫。” 进了分赃庭,大家一见面,那场面可热闹了。双刀将马爷就说:“后边还有空闲的房子呢,环境还不错,让嫂嫂就在后边那空闲房子里住下吧,也好有个照应。” 施俊呢,就坐在前面,张爷满脸愧疚地走过来,给施俊赔罪,拉着施俊的手说:“施大哥,真是对不住啊,都是我的错,让您受惊了。您快坐这儿,上首的位置给您留着呢。” 施俊也不客气,就坐下了,然后对张爷说:“二哥,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张爷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是是是,大哥教训得是。” 说完,就吩咐摆酒,还特别严肃地对后门那儿的喽兵喊:“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啊,不管是谁,都不准往后边去,要是惊扰了嫂嫂,我可饶不了你们。” 施俊就在前面和大伙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各自的事儿来。艾虎就像个说书的一样,把自己经历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艾虎说完,就问张爷、马爷:“你们俩咋想起占山为王这事儿来了呢?这可不是啥正经事儿啊。” 马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兄弟啊,你们走了之后呀,我们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们之前干的那些事儿不知道咋被官府知道了,差一点就被那些当官的给抓走了,吓得我们魂儿都没了。还好有那些忠心的喽兵,他们可真是讲义气,拼了命地把我们给救下来了。要是没有他们呀,这会儿我们估计都脑袋搬家了。现在先在这儿占着个地方住下,就等着找你呢。” 艾虎就问:“找我干啥呀?” 马爷喝了口酒,说:“找你去见大人呀,你在大人面前能说得上话,帮我们求求情,让大人饶了我们这一回,以后我们再也不干这事儿了。” 艾虎一听,胸脯一拍,说:“这就得了,那咱们一块儿去呗,大哥你也别占着这山寨了,这不是长久之计,干脆就弃了吧,咱们重新做人。” 就这么着,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热热闹闹地喝了一整夜的酒,那笑声都快把屋顶给掀翻了,这才散了席。 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阳都晒屁股了,喽兵们还在呼呼大睡呢。张豹一脚踢开一个喽兵的房门,大喊:“都别睡了,起来干活啦!” 喽兵们这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收拾东西,把驮子都装得满满的,然后下山。马爷呢,还专门写了一封书信,把信交给一个机灵的喽兵,说:“你带着这信,赶紧奔君山去,交给寨主,可别弄丢了啊。” 然后大家把山寨里的东西都分了分,每个人都拿了点。金氏坐上了驮轿,小义士艾虎、马龙、张豹护送施俊回固始县。这一路上,风景还不错,大家有说有笑的,顺顺利利的,啥事儿都没出,就像老天爷都在保佑他们似的。 到了固始县,又回到了汝宁村,到了施俊家的大院门口。金氏下了驮轿,那些仆从、丫鬟就像一群小蜜蜂似的,“嗡嗡嗡” 地围过来,搀扶着金氏,就往院里走,先去见公爹。施俊也跟着进去见他爹。本来施大人病得可重了,躺在床上就像个快没电的机器人似的,动都动不了。忽然听到下人来报说少爷、少奶奶到了,施大人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就像突然充了电一样,精神头都上来了,赶忙让家人搀扶着起来。 就见施俊带着金氏、佳蕙,三个人恭恭敬敬地走到老爷床前,“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一起给老爷磕头。老爷这一高兴呀,感觉病都好像好了一半似的,脸上也有了血色,说话都有力气了。其实呀,这就是大家常说的 “抖机灵”,用文雅点的说法呢,就叫 “回光返照”。啥事儿都有个 “回光返照” 的情况呢。比如说人要是病得都卧床不起了,就像施大人这样,忽然有一天爬起来了,要喝点水呀,或者要点吃的,眼睛也睁开了,舌头说话也利索了,这时候家人可别光顾着高兴,得留个心眼儿,这人可能就快不行了。就像家里点的油灯,看着要灭了,屋里也暗下来了,灯苗也越来越小了,这时候肯定得赶紧喊着添油,说:“快点儿呀,没油啦!” 拿油的人还没到呢,就得一个劲儿地催。忽然那灯一亮,拿油的人还说:“这里头还有油呢,瞧这不是挺亮的嘛。” 结果话还没说完呢,灯就灭了。这也叫 “回光返照”。还有太阳落山的时候,已经落下去了,东边反倒突然一亮,这也叫 “回光返照”。 咱也不多说这些闲言碎语了。再说施俊在他爹跟前,把自己经历的那些事儿,挑挑拣拣的,那些遇到凶险的部分,像被山寇抓啦之类的,他都没说,就说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后来呀,还把艾虎带进去,对施大人说:“爹,这是我的好兄弟艾虎,这次多亏了他,我才能平安回来呢。” 施大人笑着对艾虎点点头,说:“好孩子,真是多谢你啦。” 第519章 小药王庙 第二天一大早,金氏就把家里的婆子们召集到一块儿,满脸期待地问:“你们快跟我说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灵验的地方呀?我想给公爹求求神佛,让他身体快点好起来呢。” 婆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最后一个婆子眼睛一亮,说:“夫人,咱这左近有个太岁坊,正对着的就是小药王庙,那庙可灵啦!好多人都在那儿求啥得啥呢。” 金氏一听,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说:“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就凭着自己的一片诚心,去给公爹求个灵签。说不定菩萨看我心诚,公爹的病一下子就全好了呢,那可就真是谢天谢地啦!” 金氏兴高采烈地跑去跟施俊说这事儿,施俊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连连摆手说:“这可不行啊,娘子。咱们家是有规矩的,咱这等人家,哪能让女眷随便出去上庙烧香还愿呢?这事儿传出去,多不好听啊,而且搞不好还会惹出一堆麻烦事儿呢。” 金氏一听就急了,拉着施俊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相公,我知道你担心啥,可我这真的是为了公爹啊。你看公爹病得那么重,我这心里就像被石头压着一样难受。我就去求求签,说不定就有转机呢。你就答应我吧,求求你啦!” 施俊看着妻子,心里也很纠结,一边是家族的规矩,一边是妻子的一片孝心,这可咋办呢? 施俊想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就把这事儿跟艾虎、张豹、马龙说了。艾虎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拍着胸脯说:“哥哥,我可得说两句。我觉得嫂嫂这想法没毛病啊!这是多好的一片孝心呐,那是能感动天地的。你没听说过吗?开封府包相爷的夫人,那可真是个厉害的主儿。为了给太后老佛爷求三乞天露,在院子里摆了个香案,那架势,就跟要拼命似的。她当时就想啊,要是求不下天露来,就死在那香案之前。嘿,你猜怎么着?就凭着她那股子诚心,还真就把天地给感动了,露水‘啪嗒啪嗒’地就落下来了,太后老佛爷的眼睛也好了。这就是诚心的力量啊!嫂嫂这一趟要是去了,说不定也能像包夫人那样,把神灵给感动了呢。再说了,哥哥你要是担心嫂嫂路上不安全,这不有我们哥仨嘛,我们就像三个保镖一样,谁要是敢动嫂嫂一根汗毛,我们就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施俊听了艾虎的话,有点动摇了,转头看向张豹和马龙。张豹跳起来说:“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有我们在,保证嫂嫂安全。要是谁敢多看嫂嫂一眼,我就像拧麻花一样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马龙也在旁边点头说:“就是,我们肯定不会让嫂嫂出事的。” 施俊这才下定决心,说:“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吃完早饭之后,就辛苦你们三位陪着娘子走一趟吧。不过,一定要小心啊!” 吃完早饭,施俊家就热闹起来了。里面的丫鬟跑出来喊:“三位爷,轿子都准备好了,夫人也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啦!” 艾虎他们三个精神抖擞地站在轿子旁边。金氏呢,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衣,头上戴着荆钗,虽然打扮简单,但还是透着一股优雅的气质。她上了轿,心里想着:“有相公的理解,还有三位兄弟的保护,这次一定能顺利求到灵签。” 到了小药王庙的月台前面,轿子缓缓落下。金氏在婆子的搀扶下下了轿。艾虎他们三个呢,就像三个门神一样,站在角门那边,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嘿,你还别说,这西边还真有一溜西房廊子,廊子底下摆着一张八仙桌,桌旁坐着一个恶霸,这家伙看着就不是个好人。他身边还围着二十来个打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那恶霸头上戴着一顶红青缎子员外巾,那巾子上的花纹还挺精致呢。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袍,袍上绣着上下三蓝色的牡丹花,那花绣得跟活的似的,可惜被桌帷遮着,看不见他的靴子。再看他那张脸,白得就像刚从面缸里钻出来似的,还泛着油光呢。眉毛又浓又粗,就像两条毛毛虫趴在眼睛上,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看着就吓人。下巴上还留着一撮暴长的胡须,不过不是特别长,就那么翘着,看着可滑稽了。 这恶霸本来正百无聊赖地坐着呢,一看到金氏下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就像饿狼看见了小绵羊一样。他兴奋地转过头,对身边的手下说:“嘿,你们看那个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呐!快去,把她给我抢过来,今晚我就有新媳妇啦!” 他手下有个叫王虎儿的,这人鬼点子多,在内外都能说得上话。他一听,赶紧伸手拦住,着急地说:“使不得呀,二太爷!这女人可不能动啊,她可不是一般人。您要是动了她,那可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麻烦可就大啦!” 伏地太岁东方明一听,不高兴了,瞪着王虎儿说:“哼,你个胆小鬼!有什么不能动的?在这太岁坊,还有我不敢干的事儿?” 王虎儿凑近东方明,小声说:“二太爷,您可别小瞧了这女的。她是金徽金知府的女儿,邵邦杰邵知府给做的媒人,施昌施大老爷的儿媳妇。这背景,咱可惹不起啊!这还只是小事儿呢。您再看看那角门口站着的那三个,那一个个看着就像铁塔似的,满脸的凶相,肯定不好惹。他们肯定是这女的保镖,咱们要是动手,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东方明听了,心里有点犯嘀咕,不过还是不甘心。他扭头往角门那边瞅了一眼,这一瞅可把他吓了一跳。只见张豹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呢,还大声骂道:“你个狗东西,再敢往这边瞅,二太爷我就过去把你俩眼睛珠子抠出来当球踢!” 东方明吓得一哆嗦,不过还是嘴硬,装作耳朵不好使的样子,对身边的人说:“哎呀,孩子们,我这两天耳朵有点上火,嗡嗡响,啥都听不见啦。” 他手下的人也都知道他是在装,就顺着他的话说:“行嘞,二太爷,您上点火,就少闹点闲气吧,别给自己找麻烦啦。” 马龙在旁边也一个劲儿地拉着张豹,小声说:“豹哥,别冲动,咱是来保护嫂嫂的,别惹事,一会儿把嫂嫂安全送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么着,金氏在庙里恭恭敬敬地求签、拿签帖、给香钱、赏缘簿,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虔诚。做完这些,她在婆子的搀扶下上了轿,放下轿帘。轿夫们抬起轿子,稳稳地走了。张豹还在后面气呼呼地大声嚷着:“哼,今天便宜这小子了!要不是怕给哥哥嫂嫂惹麻烦,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说完,就和艾虎他们一起跟着轿子走了。 艾虎心里一直惦记着去襄阳的事儿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到了施俊家,第二天就跑去跟施俊说:“哥哥,我在这儿也住了两天了,我得走了,我得赶着去襄阳破铜网呢,不能再耽搁了。” 施俊一听,拉着艾虎的手,不舍地说:“兄弟,你这么着急干嘛呀?多住几天呗,咱们兄弟还没好好聚聚呢。” 艾虎摇摇头,坚定地说:“哥哥,我真的不能再等了,这事儿可急呢。” 施俊没办法,就转身回屋,拿出二百两银子,递给艾虎,说:“兄弟,你这一路上肯定需要用钱,这是哥哥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当路费吧。” 艾虎赶紧把银子推回去,笑着说:“哥哥,不用啦!我们路费可多着呢,要是真没有了,到时候我再来找你要,你可不能不给我啊!哈哈。” 说完,就告辞起身了,直奔襄阳而去,那速度就像一阵风似的。 艾虎和马龙、张豹一起把施俊护送到家后,在施俊家住了两天,艾虎又坐不住了,跑去跟施俊说:“哥哥,我真的得走了,这次的事儿太重要了,我得赶紧去襄阳。” 施俊知道留不住他,就说:“那好吧,兄弟,你一路小心啊!” 艾虎他们几位爷就上路了。这一路上,风景如画,不过他们可没心思欣赏。白天就赶路,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饿了就找个饭馆大吃一顿,渴了就喝点水,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到了襄阳。 到了襄阳的上院衙,艾虎对马龙和张豹说:“两位哥哥,咱们一起进去吧。” 马龙和张豹有点犹豫,马龙说:“我们就不进去了吧,我们在这儿等着就行,里面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进去不合适。” 艾虎可不管这些,拉着他俩就往里面走,说:“哎呀,哥哥们,别磨蹭了,都是自己人,走!” 结果艾虎一进去就被里面的人拉着问这问那,就把马龙和张豹给忘了。过了好一会儿,有人问:“艾虎,外面那两个人是谁呀?” 艾虎这才一拍脑袋,赶紧跑出去把他俩叫进来。 到了里面,艾虎就像个主持人一样,给大家介绍:“各位,这是马龙马大哥,这是张豹张大哥,都是我的好兄弟,这次多亏了他们呢。” 介绍完了,艾虎就迫不及待地问:“啥时候去破铜网呀?我都等不及了!” 智爷在旁边一听,就板着脸说:“你这小鬼,别打听啥时候去,反正不许你去,你就老老实实待着。” 艾虎一听就急了,跑到智爷身边,拉着智爷的胳膊,晃来晃去,撒娇地说:“师傅,你就让我去吧!我五叔以前可疼我了,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 我就哭给你看!” 蒋爷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了,说:“行了行了,明天再说吧,不着急。现在咱们还是先研究研究阵图吧。” 说完,大家又围在一起,对着阵图开始讨论起来,这一研究就是半天。 第二天早上,上院衙里热闹非凡。大人居然亲自给准备了酒饭呢,那场面可真是壮观。所有要去破铜网的人,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像艾虎这样年轻的,每人面前都摆了三杯酒。大人笑容满面地拿着酒壶,给每个人亲自斟酒。大家都有点受宠若惊,纷纷站起来,有的都激动得结巴了:“大…… 大人,我们…… 我们有啥功德和能耐呀,哪…… 哪敢劳烦大人给我们斟酒呢?这…… 这太让我们不好意思啦!” 大人笑着摆摆手,说:“大家别这么谦虚,你们都是英雄豪杰,为了这次破阵,付出了很多,这酒是你们应得的。” 然后呢,大人又让人在旁边另外准备了一桌酒席,还特别隆重地把白五老爷的古瓷坛请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在那摆了满满一桌酒菜,又烧了纸钱,倒了茶,洒了酒,大人站在前面,一脸庄重,心里默默地祝告着:“五弟啊,但愿你在天之灵能有所感应,保佑大家这次破阵能够顺顺利利,早点成功。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帮帮我们吧。” 众人看到大人这样,也都感动不已,纷纷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一路头,好多人都忍不住偷偷抹眼泪,心里都在想着白五老爷的好呢。磕完头,大家才坐下开始喝酒。大人站起来,对大家说:“你们各位先吃着喝着,我就不久陪了,还有些事儿要处理呢。” 说完,就转身回到里间屋里去了。 大家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开始商量事儿。蒋四爷清了清嗓子,说:“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今天晚上都是谁去破铜网呀?这可得安排好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下面像炸了锅一样,好多人都喊:“我去!我去!我去!我去!” 那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就像比赛似的。除了智爷没说话,其他人都抢着要去。蒋爷忍不住 “嗤” 地笑了一声,说:“你们这些人啊,要是都去了,那上院衙可就剩下大人一个人了。咱们去破铜网,要是王府那边趁机派个人来,对大人不利可咋整?就算咱们把铜网破了,要是大人出了啥事儿,那咱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啦!所以啊,总得留几个人在家里守着大人,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儿呢。” 飞叉太保听了,站起来说:“蒋爷,我们从君山来到这儿,一直都没怎么出力呢。我们也不敢随便就讨差办事儿,也不敢说能办多大的事儿。但要是有啥小事情需要我们做,那我们就是万死不辞。要是真要用到兵,我们从君山带了二百名喽兵来,现在都在小孤山扎营待命呢,随时听候调遣。” 第520章 月亮门 要是啥时候需要他们帮忙,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就能把他们调过来助阵啦。蒋爷听了,拍了拍钟雄的肩膀,说:“钟兄啊,咱这儿去破铜网的人手那是绰绰有余啊,我现在就担心啊,晚上一动手,那王府的人不得跟被捅了的马蜂窝似的,到处乱窜啊?万一他们逃出城去,那可就麻烦大啦!所以啊,还得麻烦寨主哥哥你带着那二百个喽兵,从海河吊桥过去,把襄阳城给围个严严实实的,尤其是西面,那可是重中之重啊!要是有人想翻墙逃跑,不管是谁,你都得把他们逮住,一个都不能放跑,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都给我抓回来。” 飞叉太保钟雄听了,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说:“四大人,您这是让我们在城外守株待兔抓贼呢。那行,我钟雄就带着兄弟们在城外候着,等着抓人。要是城里需要用人,我那四个兄弟可都在呢,随叫随到;要是城里没啥事儿,我们就一起出城去,也不添乱。” 蒋爷赶紧摆摆手,笑着说:“寨主哥哥,你可别这么想啊,这城里城外的活儿啊,那都是一样重要的,缺了谁都不行呢。” 钟雄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出发出城啦。” 说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又接着说:“那我们这就告辞啦,后会有期啊!” 蒋爷马上吩咐手下人:“快去给寨主他们拿些盘缠来,别让兄弟们饿着。” 喽兵们拿着盘缠过来,钟雄他们接过盘缠,开开心心地走了。大家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互相抱拳,就像江湖大侠告别似的,嘴里说着:“一路顺风啊!”“后会有期!” 钟雄他们离开上院衙后,就朝着小孤山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呢,于义、闻华、黄寿都有点闷闷不乐。于义皱着眉头,走到钟雄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说:“寨主哥哥,你难道还没看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吗?” 钟雄一脸疑惑,问:“啥门道啊?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于义撇撇嘴,小声说:“这不明摆着嘛,他们就是不相信咱们是真心投降啊。咱在这儿就跟要饭的似的,看人家脸色行事,多憋屈啊!还不如回咱们山里呢,咱们在那儿自由自在,还是当大王舒服啊。” 钟雄一听,脸色 “唰” 地一下就沉下来了,就像乌云密布一样,严肃地说:“五弟!你可不能再说这种话了啊,这要是在山寨里,你当着那些喽兵的面说这种话,那可就是扰乱军心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既然决定跟着大人干,就得好好干,别整那些没用的。” 于义一听,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说了,低着头退到后面,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他们往小孤山赶路的事儿,咱就先不说了,再看看上院衙这边。 钟雄刚走,北侠就皱着眉头,走到蒋爷跟前,有点埋怨地说:“蒋爷,你这么做可不太地道啊,人家钟雄可是一片好心,你这么安排,好像有点不信任人家呢。” 蒋爷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北侠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钟雄那人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宽宏大量着呢,肯定不会挑咱们理的。” 蒋爷又拍了拍手,提高声音说:“咱别扯那些没用的了,得赶紧商量商量谁去谁不去破铜网这事儿,得早点定下来啊。” 这时候,云中鹤魏道爷双手合十,念了声 “无量佛”,那声音就像老和尚念经似的,慢悠悠地说:“小道我啊,不但要去破铜网,我还得在四老爷您这儿讨个差使呢,您可不能不给我啊。” 蒋四爷一听,来了兴趣,笑着问:“哦?魏道爷,你说说,你想讨个啥差使?” 魏道爷云中鹤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说:“我打算去王府,到那个火德星君殿把那总弦给破了,您看我这想法咋样?我觉得我这本事,干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蒋爷一听,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嘿!要破总弦这活儿,还真就得你去,非你莫属啊!得了,这破总弦的事儿就交给魏道爷你啦,我相信你肯定能行!” 卢爷在旁边一听,马上跳出来说:“我也要去,这么好玩的事儿,可不能少了我。” 韩彰也不甘示弱,跟着说:“我也去,我这一身本事,正愁没地儿使呢。” 徐庆也在旁边嚷嚷:“我去我去,这种热闹我可不能错过。” 紧接着,南侠、北侠、双侠、沙老员外、孟凯、焦赤、白芸生、卢珍、徐良、韩天锦也都纷纷表示要去。艾虎在旁边急得直跳脚,大声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你们不能把我落下。” 蒋爷一听,赶紧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艾虎,你不能去。你看徐良,他有他父亲在这儿,他得去。卢珍呢,他是为了他父亲,他父亲年纪大了,他得为他父亲争口气。白芸生那是为了给他叔父报仇,他们去那是天经地义的。韩天锦你就别去了,第一啊,你不会飞檐走壁那些功夫,去了也是添乱。还有你,艾虎,你师傅和你义父都去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就你那两下子,论武艺,你比得过这些前辈吗?论谋略,你那小脑袋瓜能想出啥好点子?这里面根本就用不着你操心。就算是徐良、卢珍、白芸生他们去了,也不会让他们直接和敌人拼命的,就让他们在木板连环阵外面,一人守着一个方位,就像站岗似的。要是有王府的贼人从哪个方向逃跑,把守那个方向的人要是没拦住,嘿嘿,那可就等着挨罚吧,按规矩治罪,可没商量。” 智爷也在旁边点头说:“对,连我都不去呢,这看家也是个重要活儿啊,得有人守着大人呢。” 蒋爷跟着说:“没错,我也不去,看家护院这事儿可不能小瞧。” 北侠转过头,看着艾虎,语重心长地说:“艾虎啊,你还是个小屁孩呢,这儿这么多你的叔伯父,哪个不比你厉害?你就别在这儿瞎凑热闹了,往前冲啥呀?你以为你有啥特别的本事啊?” 艾虎一听,气得小脸通红,心里像有团火在烧,可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着嘴唇,默默地退到后面,那委屈的小眼神,看着可可怜了。这么一说艾虎,其他人也都不敢再争着要去了。白面判官柳爷刚说了个 “我” 字,下半句还没出口,蒋爷就用胳膊肘狠狠地拐了他一下,柳爷疼得 “嘶” 了一声,赶紧改口说:“我…… 我也看家,嘿嘿,看家也挺好的。” 小诸葛沈中元刚说了个 “我” 字,智爷也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沈中元一缩脖子,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不敢吱声了。剩下的人一看这架势,就更不敢说话了。蒋爷和智爷对视一眼,齐声说:“我们看家,这看家的活儿可重要了,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艾虎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就像吃了苦瓜一样,本来还开开心心地喝酒呢,现在连酒都不想喝了,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疼,就像有只小兔子在里面乱蹦。他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走到西房那儿,看到有个月亮门,月亮门北边是一大片长满了乱草的荒地,那草长得比人都高,就像个小森林似的。艾虎在这儿走来走去,走了好一会儿,刚要走出这片乱草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 “簌簌” 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就像个黑影似的从外面蹿了进来。艾虎定睛一看,原来是师傅智爷进了西院。智爷像个小偷似的,东瞅瞅西看看,那眼神就像在找什么宝贝一样,也不知道在找啥。看了半天,智爷突然对着外面拍了一下手掌,那声音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显得特别响。紧接着,从外面又进来一个人,艾虎仔细一瞧,嘿,这不是沈中元嘛。艾虎心里 “咯噔” 一下,暗暗想:“他们俩鬼鬼祟祟的,这是要干啥呢?难道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儿,艾虎就像个小老鼠似的,轻手轻脚地在乱草里蹲下身子,大气都不敢出,就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沈中元一脸疑惑地问:“智爷,啥事儿啊?你把我叫到这儿来干啥?神神秘秘的。” 智爷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小声说:“老沈啊,咱俩这交情,那可不是一般的深厚啊,就像那铁打的一样。我可听说了,你要和他们一起去破铜网呢,我就赶紧把你拉过来了。我问你,你有没有宝刀啊?就那种削铁如泥的宝刀。” 沈中元摇摇头,说:“我没有啊,我哪有那种宝贝。” 智爷又问:“那宝剑呢?你有没有宝剑?” 沈中元又摇摇头,无奈地说:“更没有了,我要是有宝剑,早就拿出来显摆了。” 智爷拍了拍沈中元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老沈啊,咱们俩这关系,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咱要是不立功就算了,要立功就得立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功,得让所有人都对咱们刮目相看。” 沈爷一听,来了兴趣,眼睛放光,问:“啥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智爷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我问你,你对王府的路熟不熟啊?” 沈中元得意地说:“那我熟得很啊,就像我家后院一样,我闭着眼睛都能走。” 智爷兴奋地搓搓手,说:“那太好了!那咱们就偷偷进王府,直奔冲霄楼三层,把盟单偷出来。我去偷,你就给我望风,咋样?不过啊,这功劳我可不要,等见了大人的时候,就说是你偷的。我要是敢要一点功劳,就让我出门被雷劈,不得好死。” 沈爷一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你这是干啥呀?怎么还发起誓来了呢?你可别乱说。” 智爷一脸严肃地说:“老沈啊,我这是把话先说明白了,省得以后有麻烦,这样咱们彼此都好办事。我都已经和你师兄说好了,我拜他为师哥,以后我就出家当老道了。咱们把盟单偷回去后,就安安稳稳地回去睡觉,等着明天他们把铜网破了,把王爷抓住了,要是大人问王爷造反有啥证据,咱们就把盟单往上一交,那可不得了,咱们就成大英雄了,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这可比跟着他们破铜网风光多了吧?要是向上面汇报情况,咱们这事儿肯定得排在最前面。不过啊,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是咱俩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可他们不知道,艾虎就在旁边的乱草里呢,他们的话全被艾虎听到了。说完,智爷和沈中元就像两个做了坏事的狐狸一样,悄悄地走了。 第521章 艾虎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一个劲儿地嘟囔:“哼,好你个师傅啊!有这种好玩的、能立大功的好事,就拉着别人一起,自己还不要功劳,装什么大好人呢。就知道成天说我这小屁孩这不行那不行,得,你们不是要去盗盟单吗?那我就给你们瞧瞧,我可不会让你们得逞,我要抢在你们前面把这事儿办了,看你们到时候怎么说。” 他刚要从那乱糟糟的蓬蒿草丛里钻出来,就像个准备出击的小刺猬似的,突然,“嗖” 的一声,又有个人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蹿了进来。艾虎吓了一跳,赶紧像个小鹌鹑一样又蹲下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他眯着眼睛仔细一瞧,原来是蒋四爷。蒋四爷那模样可逗了,伸着脖子,跟个长颈鹿似的,一个劲儿地往院子里张望,看了老半天,就像在找什么宝贝似的。这时候,一回头,嘿,又进来一个人,是白面判官柳青。艾虎心里暗笑:“哟呵,看来今儿个这儿是秘密聚会点啊,都凑一块儿商量事儿呢。” 柳青满脸疑惑地问蒋四爷:“蒋四爷,我刚才明明说了要跟着去破铜网,您为啥不让我去呀?您得给我个说法呀,可别是嫌弃我呀。” 蒋爷一听,乐了,拍了拍柳青的肩膀,说:“柳青啊,你可别这么想。你是我专门请来的,我要是不带着你立一件能把天都惊破、把地都震动的大功,那我这心里得多过意不去啊,就感觉像欠了你似的。” 柳青还是不太明白,挠挠头说:“四爷,您也知道我这人,我又不想当官,对那些功名利禄啥的不感兴趣,我要那功劳有啥用呢?” 蒋爷眼睛一瞪,笑着说:“嘿,你这家伙,不图利,难道连名都不想要啦?你要是跟着大伙一起去破铜网,那就是个打酱油的,到时候给上头汇报的时候,人家肯定先说那些拿着宝刀宝剑大显神通的人,哪能轮到你呀?你的名字说不定就被淹没在人群里了。我这是为你好,想拉着你干一件真正能让你扬名立万的大事呢。” 柳青皱着眉头,有点犹豫地说:“四爷,可我要是跟您一块儿走,您那些惊险刺激的招儿,我可受不了,我怕又得吃苦头,像上次似的,累得我半条命都没了。” 蒋爷赶紧摆摆手,自信满满地说:“哎呀,这次可不一样啦。他们破他们的铜网,咱们玩咱们的。我可跟你说,我知道王爷睡觉的地儿,叫卧龙居室。咱们就去那儿,你那薰香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咱们就靠这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王爷给弄出来,你就说,这事儿够不够刺激?这算不算一件奇功?不过啊,这事儿可得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是咱俩的小秘密。” 柳青眼睛一亮,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行,四爷,我就信您一回。” 两人就这么凑在一块儿,把计划给定得妥妥当当的。 等他们俩走了,艾虎那心里的小火苗 “噌噌” 地往上冒,越想越生气:“哼,他们这些大人啊,就会说我。有这种好事儿,全都不带上我,把我当小孩子看。哼,我可不管,我有自己的主意,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艾虎可不是吃素的。” 艾虎在这蓬蒿乱草中间猫着,听到他们说要偷偷去破铜网的事儿,心里就像有个小算盘在 “噼里啪啦” 地打:“嘿,师傅要和沈中元去偷盟单,四叔又和柳青约好去偷王爷。这两件事听起来就刺激,我一个人全包了,谁让你们不带我呢。等我把这两件事都办得漂漂亮亮的,我就回上院衙舒舒服服地睡大觉。明天早上起来,我就去问问他们这盗盟单、盗王爷的事儿办得咋样了。还说什么‘法不传六耳’,嘿嘿,这不就被我听到了,到时候看你们的脸往哪儿搁,肯定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来。” 他心里主意已定,又在草丛里像个小老鼠一样等了老半天,左听听右听听,确定周围没人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乱草里钻出来,拍拍身上的草叶子,大摇大摆地走到前庭。 刚一到前庭,智爷就像个警觉的老猫一样,眼睛一下子就盯上了艾虎,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问:“艾虎,你小子上哪儿去啦?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艾虎心里 “咯噔” 一下,不过马上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我就出去随便走走呗,活动活动筋骨,这都不行啦?” 智爷一脸怀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白眼翻得都快看到后脑勺了,撇着嘴说:“啊?你就出去走走?你该不会是上西院去溜达了吧?” 艾虎一听,赶紧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大声说:“我没上西院呀,您可别冤枉我。” 智爷却不信,双手抱胸,坚持说:“你不可能没上西院,你肯定是偷偷摸摸上那儿去了,别想骗我。” 艾虎急得都快跳起来了,脸涨得通红,说:“我真的就是去拉屎了,真没上西院,您咋就不信呢?您要是不信,您就跟着我去看看,我还能骗您不成?” 蒋爷在旁边听了,也来凑热闹,笑着问:“你真是上西院里拉屎去了?你可别撒谎啊。” 艾虎都快被气哭了,跺跺脚说:“拉个屎咋还这么多事儿呢?怎么,现在拉屎都得向您报告啦?我真是服了。” 其实啊,人要是心里藏着点儿亏心事儿,就跟那做贼心虚似的,别人稍微一问,就紧张得不行。智爷和蒋爷看着艾虎,心里就犯嘀咕了。他俩一琢磨,这小子之前还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呢,这会儿回来就像中了彩票似的,喜笑颜开的,这里面肯定有事儿,说不定就是偷偷跑去西院干啥坏事了,不过他俩也没证据,只能在心里猜测。 等吃完了晚饭,夜已经深了,到了二鼓过半的时候,大家就像一群准备行动的小蚂蚁一样,开始忙活起来啦。有夜行衣的就麻溜地换上夜行衣,那动作快得像闪电似的,没有夜行衣的就穿着平常的衣服。在这套书里呀,北侠都换过两回夜行衣了,头一回是去抓那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的花蝴蝶,那场面可惊险了,这一回是为了破铜网,又得大显身手了。智爷就像个指挥官一样,跑来跑去,叮嘱这个,安排那个。他专门跑去跟沙老员外还有焦、孟二位说:“几位老哥,你们可得守好王府门口啊,这可是个重要的任务,就像把门的门神一样,不能让一个可疑的人进出,要是有情况,就赶紧喊。” 然后又拉着白芸生、卢珍,一脸严肃地说:“你们俩呢,就守在王府的东墙那儿,一个在墙里,一个在墙外,就像两个小卫士一样。要是看到王府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要么抓住,要么就干掉,可不能擅离职守啊,这地儿就是你们的战场,一步都不许离开。” 接着又找到徐良,拍拍他的肩膀说:“良儿,你就守在王府的正北北墙外头,那儿也很关键,你可得机灵点儿。” 北侠、南侠、双侠、卢方、韩彰、徐庆、云中鹤魏真,智爷都悄悄地凑到他们耳边,就像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小声嘀咕了几句,大家听了,都点点头,然后就按照计划,各自悄悄地出发了。这时候,大人居然亲自出来了,大家都很惊讶。大人一脸庄重,对着要去破网的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那腰弯得都快碰到地了,就像感谢即将出征的将士一样,说:“各位英雄,此次行动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其实留在上院衙没去的人也不少呢,像智化、蒋爷、柳青、沈中元、大官人、艾虎、大汉龙滔、姚猛、史云、分水兽邓彪、胡列、韩天锦、马龙、张豹、胡小记、乔宾、过云雕朋玉、熊威、韩良,这些人都留在这儿,各有各的事儿。 单说北侠这一伙人,就像一群夜行的蝙蝠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王府的后身。北侠一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墙头,嘴角微微上扬,小声说:“兄弟们,上!” 说完,他就像一只敏捷的燕子一样,“嗖” 的一下蹿上了墙头,然后轻轻一跃,就飘身落到墙里面去了。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施展轻功,“嗖嗖嗖” 地都上了墙头,接着稳稳地落到墙内,就直奔木板连环那个神秘的地方而去。到了木板连环的外头,云中鹤魏真停了下来,表情严肃地对大家说:“各位兄弟,我可得往南去啦。你们可千万别急着进去啊,为啥呢?我跟你们说,我那儿的总弦要是没断,你们这会儿进去,那可就像是羊入虎口,危险得很呢。我那儿离这儿可有半里地远呢,你们就先在这儿等着,千万别冲动啊,等我把总弦搞定了你们再行动。” 北侠点点头,一脸关切地说:“道爷,您放心去吧,您自己也小心点儿,这一路可不容易呢。” 魏真微微一笑,点点头,就像个大侠一样,手持宝剑,径直朝着正南方向奔过去了。他走得很快,就像脚底生风一样,走了差不多真有半里地那么远,这才到了火德星君殿。 到了那儿一看,东边五间东房黑咕隆咚的,就像怪兽张着的大嘴一样,一点儿灯火都没有,阴森森的。西边五间西房呢,倒是灯火通明,灯光一闪一闪的,就像有双眼睛在眨。魏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像个小偷似的,凑到窗户跟前,用手指头蘸了点口水,轻轻戳破窗棂纸,然后眯着一只眼睛,往里面偷偷窥探。这一看,好家伙,里面有两个王官,穿着威风凛凛的官服,还有十名兵,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在这儿值夜呢。魏真看完后,就像只猫一样,悄悄地撤身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直奔佛殿而去,那脚步轻得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到了佛殿,他把宝剑从剑鞘里缓缓抽出来,那宝剑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就像一条冰冷的银蛇。他拿着宝剑,对着锁头轻轻一点,只听 “叮” 的一声,就发出了一点点细微的声音,就像蚊子叫似的。接着 “咔嚓” 一下,锁就像豆腐一样被斩断了,然后他轻轻推了推隔扇,“吱呀” 一声,门就开了,他一闪身就进去了。佛龛里面的神像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得不是特别真切,模模糊糊的,因为前面有个黄云缎做的幔帐挡着呢,就像给神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正当中有一个海灯,那海灯可亮了,把周围照得亮堂堂的,就像白天一样。佛柜上摆着古铜五供,那些古铜制品在灯光下泛着古老的光泽,就像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佛柜前面有一个四方的拜垫,是用黄云缎包着的,看上去特别精致。魏真先把门后的隔扇关好,就像把秘密关在里面一样,然后走到拜垫跟前,弯下腰,把拜垫轻轻地搬开,一看,下面有四块大板。他就像搬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这四块大板搬开,然后分别放在四面。为啥要这么干呢?他一边放一边小声嘀咕:“这要是有人突然闯进来,我就把板盖上,嘿嘿,就像变魔术一样,他们肯定发现不了我。”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自来火桶,“嚓” 的一声打着了,往下面一照,好家伙,下面就像个深深的井桶子似的,黑黝黝的,还有一磴一磴的台阶呢,就像通往神秘世界的阶梯。魏真就拿着宝剑,点一下台阶,迈一步,就像走在钢丝上一样小心,嘴里还念叨着:“小心点儿,别摔下去了,这可摔不得。” 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走着,一直走到了平地。 他拿出千里火,“噗” 的一下晃着了,那火光一下子照亮了周围。他一看,好家伙,这地面可真宽阔呀,从南到北足足有五丈宽,就像个大广场一样,从东到西也有五丈宽。正当中有一根又粗又大的铁柱,就像定海神针一样立在那儿,两旁还有两根副柱,一共有三个大轮子,每个轮子都比车轮还大呢,那轮子看着就特别结实。每个轮子上还有两个拨轮,一个管轮,两边还各有一个大皮条,就像给轮子穿上了装备一样。东边有九个小轮子,西边也有九个小轮子,这就是挂那十八扇铜网的小弦所在的地方呀,就像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总柱上还有一个铁拨拢子,上头有四个铁滑子,还有一个钢搭钩。那根总弦就在铁滑子和铁拨拢子上绕着呢,绕得就像两根弦似的,错综复杂。还有两根副弦在半腰中挂着呢,是靠柱子、轮子、滑子挂着的,就像有个法条在正当中,还有个塔子绕着呢,看着特别神秘。魏道爷拿着双锋宝剑,眼睛盯着那总弦,就像盯着猎物一样,嘴里喊了一声:“看剑!” 然后对着那总弦 “唰” 的一下就剁了下去,只听 “呛啷” 一声响,那声音就像打雷一样,在这寂静的地方特别响亮,接着就是 “呱哒呱哒哒” 的声音,那根总弦就像面条一样断了,“啪嗒” 一下掉了下去。 他正准备接着去断那副弦呢,就听到上面井口那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多人在喊,就像一群马蜂在嗡嗡叫,大家齐声喊着 “拿”“拿” 的。魏道爷心里一紧,想:“坏了,被发现了,这可咋办?” 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马上就镇定下来,顾不上断副弦了,赶紧转身往回走。往上一看,好家伙,上面的人全拿着长枪,那些长枪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就像一片小树林一样,正把枪尖往下扎呢,嘴里还喊着:“拿人!有刺客!” 魏道爷倒是不慌不忙的,他拿着宝剑往上一跳,就像飞起来一样,然后在台阶上像个陀螺一样一转,嘴里喊着:“看我的!” 那些枪尖碰到他的宝剑,就像碰到了克星一样,全都折断了,“咔嚓咔嚓” 地响个不停。他接着往上一蹿,就像一只凶猛的老虎冲进了羊群,那些个兵丁挨着他就死,撞着他就亡,就像纸糊的一样。就连那两个王官都没能逃过一劫,魏道爷像一阵风一样冲过去,先是把神头皇甫暄给结果了,那皇甫暄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倒下了。然后又把神火将军韩奇也给干掉了,韩奇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倒下了。 魏道爷站在那儿,喘了口气,心里想:“这总弦都已经断了,再下去也没啥意义了,那些家伙都被我解决了,先撤吧。” 于是他又举起宝剑,对着上面的海灯用力一挑,“哗啦” 一声,海灯被挑碎了,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他就趁着这个机会,准备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第522章 这云中鹤魏真可真是厉害,那二十来个家伙全都死在火德星君殿里了。魏真呢,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大摇大摆地出了殿,还不忘把隔扇好好地关上,就像出门要锁好自家大门一样,然后撒丫子直奔木板连环那个神秘的地方去了。 他按照正南离为火的路线走,到了地方,就用他那宝剑 “唰唰” 两下,把两扇大门给点开了。哟呵,这里面还套着六个小门呢,什么火山旅、火风鼎、火水未济、山水蒙、风水涣、天水讼、天火同人,名字一个比一个复杂。魏真那叫一个干脆,就像一只灵活的兔子,“蹭” 的一下就蹿进了天火同人那个小门。嘿,这时候,两边的地板就像装了弹簧似的,“砰” 的一声弹起来,紧接着冒出来两个人。这两人,一个是出洞虎王彦贵,一个是小魔王郭进,那气势汹汹的,看着就不好惹。他俩朝着魏真就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呔!哪里来的家伙,敢闯这儿!” 魏真却不慌不忙,嘴里念叨着:“哼,来陪你们玩玩。” 几个回合下来,魏真就把这两人给收拾了,先解决了一个,然后又把另一个给干掉了。干完这票,魏真站在万字式中间,双手合十,念了声 “无量佛”,一脸不屑地说:“哟呵,原来这就是王府里那些造反家伙的本事啊?就这水平,还想翻天呢?真是自不量力。” 说完,他就踏着万字式,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正北方向的冲霄楼奔去了。 再说说北侠和卢爷这边,他俩也早就到了附近。这六个人啊,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两两一组分开行动。一个拿着宝刀在前面开路,后面跟一个人;另一个拿着宝剑在前面,后面也有个跟班的。北侠和卢方是从正西兑为泽这个地方进来的。卢爷心里有数着呢,他知道老五之前不小心走错路,进的是雷泽归妹,所以卢爷就打算顺着雷泽归妹这条路走。这大门一开,嚯,泽水困、泽地萃、泽山咸、水山蹇、地山谦、雷山小过、雷泽归妹,这七个门就出现在眼前。北侠那身手,就像一阵风似的,“嗖” 的一下就蹿进去了,卢爷也不含糊,紧紧握着刀跟了进去。刚进小门,就听见 “蹭蹭” 两声,两边的地板又弹起来了,蹿出两个人,这两人扯着嗓子喊:“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来这儿探阵?” 原来啊,这俩一个是一枝花苗天禄,一个是柳叶杨春。苗天禄拿着刀就朝着北侠砍过来,北侠眼疾手快,往上一迎。这杨春呢,看着有机可乘,就想从旁边给北侠来一刀,北侠心里暗叫不好,可他是谁啊?只见他猛地飞起一脚,这一脚就像炮弹一样,“砰” 的一声,正好踢在杨春的肋下。杨春就像个破麻袋一样,“噗” 的一声,直直地倒在卢爷面前。卢爷乐了,笑着说:“嘿,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手起刀落,只听 “嗑” 的一声,杨春就被劈成了两段。这时候苗天禄还想反抗呢,卢爷一个转身,“噗哧” 一下,就把苗天禄也给扎死了。 北侠拍拍卢爷的肩膀,笑着说:“大哥,走啦,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 卢爷点点头,两人就继续赶路,一直朝着正北方向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两个圆亭,一个叫日升,一个叫月恒。再往前看,远远地有一个石象和一个石孔。他们正准备朝着正北继续前进呢,这时候,从正南离为火那个方向,魏真老道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这下可好,大家就会合在一块儿了。 在正东方呢,有两个人,一个是徐三爷,一个是展南侠。这徐三爷啊,那嘴就像机关枪一样,骂骂咧咧的,展爷在旁边却一声不吭,就静静地听着徐三爷在那儿骂,那画面可逗了。正北方呢,丁二爷和韩二义是从坎为水这个方位进来的,走的是水火既济卦。展南侠进的是震为雷,走的是雷风恒。最后啊,大家就像约好了似的,都在这儿会合了。原来守这个阵的就只有四个人,都被卢爷、北侠、云中鹤给收拾了。这会合之后,大家目标明确,朝着冲霄楼就奔过去了。他们脚踩着万字式当中,姿势就像跳一种奇怪的舞蹈,像跳黄瓜架那样,一边跳一边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两边有石象和石孔,中间还有两根大铁链子搭在冲霄楼上。卢爷眼睛一亮,指着那个石孔说:“嘿,我可告诉你们,我五弟就是从这儿掉下去的,我今天也从这儿下去。” 北侠一听,想了想说:“那也行,不过咱们别都挤在一个地儿下去,咱们分成两处下去吧,这样安全点儿。” 徐庆在旁边一听,马上说:“我也从那边下去。” 展爷也跟着说:“我也从那边下去。” 这边呢,是云中鹤、北侠、二官人,两边的人都准备好,把兵器扎得紧紧的,就像运动员准备起跑一样。然后 “叭” 的一声,大家击掌为号。 “蹭蹭蹭”,这声音就像一群蚂蚱在蹦跶,大家一起往上一蹿,这两边的石象、石孔就像被吵醒的怪物一样,“呱喇喇” 地响起来。上头的铁链子 “哗啦” 一下就往下落,翻板也跟着自动往下翻。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不过他们都有准备啊,急忙用脚去够网,这二反网也往下一翻,各位就像杂技演员一样,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然后用脚去找盆底坑儿。这七位可都是被智爷事先教过的,一个个都抱着刀,脸朝外,那姿势别提多帅了。三鼠在拿着宝刀宝剑的人身后,也是脸朝外,手里拿着兵刃,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紧紧盯着更道地沟里面,就等着看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这时候,天宫网、地宫网一起启动了,那声音就像一群怪兽在咆哮,又像是一个超级大的钟表在开闸放水一样,“哗喇喇喇喇”,震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本来啊,这十八扇铜网应该是整整齐齐地一起升起来的,就像士兵在接受检阅一样。可现在呢,因为总弦被破坏了,这些铜网就像喝醉了酒的大汉,东倒西歪的,升起来的高度那叫一个参差不齐。有的铜网是升起来了,有的呢,就像个懒虫一样,根本没反应,还有的好不容易升起来了,“叭达” 一声,又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后倒下了。这都是因为只断了总弦,那十八根小弦和两根副弦还好好的呢。要是这所有的弦都断了,这十八扇网啊,一扇都别想升起来。现在虽然有升起来的,但那场面,简直就是一团糟。 这下面还有个金钟呢,平常的时候,这金钟响起来那是 “咚咚” 直响,每次都是整整齐齐地响三阵,就像在打节拍一样。可现在呢,这金钟就像抽风了似的,响了三下,又响两下,有时候等你都快把它忘了,它又 “咚” 的响了一下,那声音完全没个准头,乱七八糟的。这铜网啊,之前就说过,是用二指宽的铜扁条做的,上面有好多像胡椒眼儿一样的窟窿,还有那种倒取网钩,形状是上尖下方的,看着就很锋利。这底下的横铁条上还挂着两个石轮子呢,这石轮子从盆底坑上滚下来的时候,那速度就像赛车一样,快得很。现在那些滚下来的网,碰到宝刀宝剑,就像豆腐碰到了菜刀,“叱嗑” 一声,就被削成好几段了,凡是落下来的网,都碎成渣渣了。那些没动的网,大家暂时就不管它们了,先顾眼前的事儿。北侠他们这一伙人蹿上盆底坑儿后,就开始分工,在更道地沟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安排了两个人把守。这地沟门啊,只有正南方向是北侠一个人在那儿守着,他就像个门神一样,威风凛凛的。 这时候,北侠听到金钟响了,他心里明白,这是一百个弓弩手要出动了。这弓弩手有个头儿,是圣手秀士冯渊,这家伙手里拿着梆子,就像个乐队指挥一样,另一只手还提着一条长枪,那模样有点滑稽。他一听到金钟响,就从更道地沟上边下来了。其他人呢,都在等着听梆子的号令。这冯渊刚带着弓弩手从正南的更道地沟门出来,就看到北侠在那儿站着呢,北侠二话不说,拔刀就砍。冯渊吓得一哆嗦,不过他反应也快,往前一跳,扭头一瞧是北侠,他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他 “扑通” 一声就双膝跪地,那速度快得像火箭一样,嘴里开始哀求:“大爷啊,爷爷啊,太爷啊,祖宗啊,师傅啊,大叔啊,二大爷啊,义父啊,爸爸啊,您可饶了我吧!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北侠本来举着刀准备砍下去呢,可听他这么一喊,手就有点软了,这刀就停在半空中,下不去手了。冯渊一看有戏,赶紧接着说:“您老人家要是肯饶了我,我跟您说,我早就猜到你们这些大侠会来,我就在这儿等着呢。您看,你们虽然把铜网削碎了,可你们不知道王爷在哪儿吧?也不知道盟单在什么地方吧?我可知道啊!我愿意给你们当向导,您要是愿意收我做徒弟,那我就是您最忠实的徒弟;要是您想收我做干儿子,我就给您当干儿子;要是您想收我做孙子,我就给您当孙子,您看怎么样?” 北侠一听,心里寻思:“这家伙虽然看着不靠谱,但现在确实缺个向导。” 于是就说:“起来吧,这次就饶了你。” 冯渊一听,乐了,赶紧问:“那您到底是认我做徒弟、儿子还是孙子呀?我得知道怎么称呼您老人家啊。” 北侠看了他一眼,说:“你是真心的吗?别到时候给我耍心眼儿。” 冯渊马上举起手发誓:“过往的神仙们都看着呢,如果我有一点虚情假意,就让我出门就被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北侠点点头,说:“起来吧。” 冯渊从地上爬起来,又问:“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北侠想了想说:“我已经有义子了,那我就收你做徒弟吧。” 冯渊一听,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马上又就地给北侠磕了四个响头,嘴里喊着:“师傅,师傅!” 北侠笑着答应了。冯渊站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说:“师傅,我先给您立点功劳。您瞧好了,我一打梆子,弓弩手就都会出来,到时候您就可以大开杀戒了。不过您可得小心点儿,别让箭射到身上,这箭要是射到身上,那可就玩儿完了。” 说完,他就在那儿 “梆梆梆” 地敲起梆子来。这一百个弓弩手听到梆子声,就像一群被惊动的马蜂一样,都往出走。这更道地沟可窄了,就像个小胡同一样,并排站两个人都费劲,只能一个跟着一个走,而且这门还矮,得低着头才能出来。这弓弩手出来一个,北侠他们就杀一个,出来两个,就宰一双。第三个被杀了之后,后面的第四、第五个吓得尿裤子了,扭头就跑,再也不敢出来了。东西北三个方向一共杀了九个。南面的那些弓弩手听到冯渊投降了,吓得都不敢出来了,谁要是敢在那儿露头瞅一眼,弩箭就像雨点一样射过去。 就在这时候,上头可就热闹了,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原来是王官雷英、金鞭将盛子川、三手将曹德、赛玄坛崔平、小灵官周通、张保、李虎、夏侯雄,带着一大帮王府的兵丁,他们跟王爷告别之后,就到这儿来查看情况了。这一来,可又有一场大战要开始了。 第523章 这一伙人进了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木板连环,就跟走迷宫似的,一路朝着冲霄楼的顶层奔去。到了冲霄楼里面,他们脚踩在那大铁篦子上,就像一群好奇的小猴子,伸着脖子往下瞅。这一望可不得了,雷英那家伙气得脸都绿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只见铜网全都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他急得又是跺脚又是捶胸,那动静大得像敲鼓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完了完了,这可咋整啊!” 您知道吗?本来在这冲霄楼的铁篦子上头,正常是看不到下面情况的,这之前书里都讲过呢,就像有个神秘的面纱罩着似的。不过呢,好在这铁篦子的四个角上,各有一个大灯,那灯就像小太阳似的,不分白天黑夜地亮着,所以这会儿下面的情况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雷英一瞅见冯渊投降了,那火 “噌” 地一下就冒起来了,扯着嗓子大骂:“你这个叛徒!吃里扒外的东西!” 冯渊在下面也不是吃素的,他本来就是个南方人,那口音一听就特别逗,张嘴就 “唔呀唔呀” 地喊着:“唔呀,你们这些混账玩意儿,就像那臭王八羔子似的!我现在可是跟着我师傅来收拾你们这些反贼啦!识相的就赶紧下来受绑,省得爷爷我动手!” 金鞭将他们一伙人这时候都没了主意,眼巴巴地看着雷英,问:“老大,咱现在咋办呐?” 雷英眼珠子一转,恶狠狠地说:“哼,我有办法,看我略施小计,让他们有来无回,都死在这儿!” 说完,他就对手下的兵丁喊:“你们先把那一百个弓弩手都撤回来,然后去搬柴禾,越多越好,再拿火把,把他们都给我烧死在里面,大不了这冲霄楼不要了,我也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王府里柴草可多了去了,那些兵丁就像一群勤劳的小蚂蚁,一趟又一趟地把柴草往这儿运。不一会儿,就把软柴禾在灯上点着了,然后朝着铁篦子的窟窿就往下扔。这一下,下面可就像开了锅一样。那火就像一条条凶猛的火龙,张牙舞爪地朝着下面人的脑袋就扑过去了。大伙都慌了神,一边拿着手里的刀像打羽毛球似的来回拨拉着火苗,一边喊着:“哎呀,我的妈呀!这可咋整啊!” 有的在那儿左躲右闪,就像在跳一种奇怪的舞蹈,还有的用脚去踢那些火苗,折腾了老半天,那脚下的软底靸鞋都被烤得热乎乎的,感觉都要着火了,整个场面乱哄哄的,就像菜市场一样。 冯渊这时候机灵着呢,他偷偷往地沟里瞅了一眼,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扯着嗓子喊:“嘿,兄弟们!天无绝人之路啊,他们好像走啦,咱们赶紧从地沟撤吧!” 说完,他就自告奋勇在前面带路,其他人就像一群小尾巴似的,一个跟着一个跟着他,朝着南边的地沟奔去。 可等他们到了南头一看,全都傻眼了。只见地沟上头被一块大板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这还不算,上面还压着好几块大石头呢,就像一座小山似的。那些弓弩手就坐在上头,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就像在说:“哼,想跑?没门儿!” 没办法,大伙只好又从地沟里出来,朝着正东方向跑,心里想着:“东边说不定有活路呢。” 结果到了那儿一看,还是一样的情况,被堵得死死的。他们不死心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跑了个遍,可每个地方都走不通。这时候,那火还越烧越旺了,就像着了魔一样。徐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大喊:“哎呀,死鬼呀,你说你活着的时候多机灵啊,我们可都是为了给你报仇才来的呀,你要是在天有灵,这时候哪怕下一场阵雨也好哇,把这火给灭了呀!” 冯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我说你是不是傻呀?就算下阵雨,这雨也流不到这儿来呀,你就别做美梦了。” 丁二爷这时候也喊起来了:“嘿,你们看,他们好像不往下扔火了,这还算是有点良心,给了我们一线生机呢。” 可他话还没说完,脸色就变了,又喊着:“哎呀,不好!他们开始扔生柴禾了,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老道在旁边一听,急得直跺脚,说:“这可更要命了呀!底下本来就全是火,这会儿再扔这些生柴禾,全都搅和在一块儿了,就像在火上浇油一样。要是来一阵风,‘呼呼’一吹,咱们可都得变成烤糊的红薯了,到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全是黑烟,非得把我们呛死不可啊!” 大伙被困在这儿,那叫一个狼狈,不过这事儿咱先放放,再看看蒋爷那边。 蒋爷呢,等那些去破网的人走了之后,他神秘兮兮地拉了柳青一把,小声说:“走,咱俩也去凑凑热闹,我总觉得里面人手不够,万一出啥事儿呢,咱们去瞅瞅。” 柳青点点头,两人就像两个夜行侠一样,从上院衙出来,朝着王府的后身奔去。嘿,巧了,正好碰到徐良。蒋爷就对徐良说:“良儿啊,我们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儿守着,别乱跑啊。” 徐良撇撇嘴,说:“行吧,那你们小心点啊。” 蒋爷和柳青也不多说,直奔王府的后墙,然后像两只灵活的燕子一样,“嗖” 的一下就蹿下去了,接着就绕着木板连环,朝着西南方向跑去。 这时候,柳青就问蒋爷:“蒋爷,你可真行啊,你咋知道王爷住哪儿呢?你可别把我带沟里去啊。” 蒋爷得意地笑了笑,说:“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是听魏昌说的,他告诉我那儿有个月亮门,王爷应该就在那附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进了月亮门。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有北上房,屋里还亮着灯呢,那灯光就像在召唤他们一样。两人赶紧跑过去,蒋爷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蘸了点口水,把窗棂纸戳了个小洞,就像个小偷似的,眯着一只眼睛往屋里看。这一看,嘿,只见王爷在后面的虎座里半躺半坐的,那姿势就像在享受生活似的。王爷手里还托着一本书,正好挡住了脸,就只能瞧见露出来的花白胡须,就像个神秘的老头儿。屋里还有两个王官,脸朝着里头,靠着落地罩花牙子站着,就像两个木头人一样。 蒋爷转过头,对柳青说:“柳青,该你上场了,用你的薰香把他们都迷晕,咱就大功告成了。” 柳青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卷,把自己鼻子堵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拿出薰香,点着了,把那像仙鹤嘴一样的薰香器具慢慢戳在窗户窟窿里头,再一拉仙鹤尾巴,就像拉二胡似的,这么一紧拉,屋里很快就烟雾缭绕了,就像仙境一样,不过这仙境可有点呛人。蒋爷等了一会儿,就有点纳闷了,问柳爷:“我说柳青,你这薰香是不是不灵啊?都这么多烟了,咋还没把人熏晕呢?你是不是买了假货啊?” 柳青也着急呢,说:“我也不知道啊,按道理应该早就晕了呀。” 蒋爷皱着眉头说:“这么大的烟,他们难道是神仙啊?难道咱们在外面说话,屋里的人都听不见?这也太奇怪了。” 柳青也附和着说:“是啊,你看他们,怎么还不躺下呢?这不符合常理啊。” 蒋爷想了想,说:“我猜啊,那两个王官靠着那花架子呢,可能挡住了点烟,所以还没晕呢。” 柳青又问:“那王爷咋不把手里的书扔掉呢?这也太奇怪了。” 蒋爷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哎呀,你就别瞎琢磨了,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蒋爷就像个大侠一样,猛地掀起帘子,大步流星地就往里走。柳青赶紧把薰香盒子收起来,在后面紧紧跟着。蒋爷进去后,一个箭步就朝着王爷扑过去,嘴里喊着:“看你往哪儿跑!” 伸手就去抓王爷,结果这一抓,把王爷的胡须给抓掉了,蒋爷愣住了,再仔细一看,原来王爷是个假的呀,就是个傀儡头,做得还挺逼真,不过那衣帽靴子倒是真家伙。蒋爷回头一看,那两个王官也是假的,就像两个充气娃娃一样。蒋爷这才明白,原来是雷英搞的鬼呀。自从从长沙府回来后,雷英他爹跟他说了蒋爷的事儿,不让他再保王爷了,这家伙可倒好,跟他爹翻了脸,一气之下就跑出来,死心塌地地保起王爷来了。他还在这屋里到处都设了机关,有机关的地方弄得更复杂,没机关的地方也给安上了机关,这不,蒋爷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当了。 这时候,脚底下 “呼喇喇” 一声响,就像地震了一样。蒋爷暗叫不好,想赶紧撤身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早就踩到翻板上了,“噗噗” 两声,蒋爷和柳青就像两个大石头一样,直直地坠落下去了。到了底下一看,好家伙,有四个王官在那儿等着呢,就像四只饿狼看到了猎物一样。他们俩一掉下去,这四个王官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麻溜地把他们俩手脚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四马攒蹄捆上了。柳青那个气呀,脸都憋红了,心里想着:“都怪你蒋平,非要拉我来,这下可好,咱俩都得玩儿完!” 他干脆闭上眼睛,就等着挨刀,嘴里嘟囔着:“算了,听天由命吧。” 那几个王官拿着刀,狞笑着就准备砍,这场景可真是紧张啊,不过这事儿咱先不说了,再看看智爷那边。 智爷拉着小诸葛沈中元从上院衙出来,朝着王府的后身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眼看快到地方了,突然从树林里 “嗖” 的一下蹿出一个人来,把智爷和沈爷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山西雁徐良。徐良笑嘻嘻地问:“智叔父、师叔,你们也是去给他们打接应的吧?” 智爷有点惊讶,问:“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徐良挠挠头,说:“我刚看到蒋四叔从这儿过去了,我猜你们肯定也是去帮忙的。” 智爷又问:“是和柳爷一起吧?” 徐良点点头,说:“正是呀,我还想跟你们一起去呢。” 智爷赶紧摆摆手,说:“不行,你不能去,你在这儿等着。” 然后对沈爷说:“咱们走。” 两人就朝着里面奔去了。他们直奔木板连环,按照坎为水的路线,进了水火既济这个神秘的地方,脚踩着万字式,就像在走一种特殊的舞步一样,朝着冲霄楼奔去。进了五行栏杆,这一路可都是沈中元在前面带路呢,智爷就跟在后面。 到了地方,智爷就想掏出飞抓百练索往上爬,沈爷一把拉住他,说:“智爷,别用这个,我有更好的办法。” 说完,他就跑到柱子后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摆弄了一下,就像个魔法师一样,嘴里念叨着:“变!” 紧接着,从上面 “呱喇喇” 地放下一个软梯来。智爷眼睛一亮,笑着说:“嘿,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两人就顺着软梯爬了上去,到了上面,又把软梯卷起来,接着再上三层,也是用同样的办法,就像两个熟练的工匠在干活一样。 到了上面后,往正南方向一看,好家伙,王爷的那些兵丁就像一群蚂蚁在搬家似的,密密麻麻的,那场面可壮观了。智爷就对沈爷说:“咱可别管他们那些闲事,咱们有咱们的任务,先办正事儿。” 然后两人就直奔隔扇那儿去了,到了跟前一看,嘿,连锁头都没锁,智爷笑着说:“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说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他从怀里掏出千里火,晃了晃,照亮了里面,就像打开了一个神秘的宝藏一样。只见里面上面有个悬龛,下面有个佛柜,就像寺庙里的摆设一样。再借着光一看,佛柜上摆着古铜五供,那古铜制品在灯光下泛着古老的光泽,就像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柜面子上有一道挺宽的横缝,就像一个伤疤一样。智爷就问沈爷:“你看这儿怎么有个缝子呀?看着怪吓人的。” 沈爷凑过去看了看,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啥?就是干裂呗,你别大惊小怪的。” 智爷不信,摇摇头说:“你可拉倒吧,这添漆的东西哪能有干裂呀?说不定里面有啥机关呢,咱可得小心点。” 沈爷还是坚持说:“没有啦,你别疑神疑鬼的,哪来那么多机关。” 智爷没办法,就对沈爷说:“那行吧,你在外面给我巡风,我去看看。” 说完,智爷就像个小猴子一样,蹿到佛柜上头去了,刚要朝着悬龛的底梁奔过去,突然,就从那缝子里 “嗖” 的一下窜出两个扁枪头子,就像两条毒蛇一样,“噗哧” 一声,朝着智爷刺过来。智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摸肚子,大喊一声:“哎呀,我的妈呀!我这肠子都被扎出来了吧,这可完蛋了!” 说完,“咕咚” 一声就摔倒在楼板上,还在那儿乱滚,就像个被烫着的虫子一样。 沈爷在外面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心想:“完了,智爷不会出事了吧?”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就冲进去了。原来里头有两个值夜的,一个是金枪将王善,一个是银枪将王保,他们是从佛柜后门蹿出来的,就像两个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恶鬼一样。 王善举着枪,对王保喊:“兄弟,去杀了那个!” 沈爷这时候已经和王善交上手了,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这时候就听那边 “嗑” 的一声,沈爷心里一紧,想着:“完了,智爷肯定是遇害了。” 王善一听这声音,还挺高兴,笑着说:“兄弟,得手了吧?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智爷这时候在地上喊着回答说:“哼,得了,就剩你啦!我这是学那古人托肠大战呢,你别高兴得太早!” 王善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智爷一刀给杀死了。 沈爷赶紧跑到智爷身边,着急地问:“智爷,你怎么样?没事儿吧?你可别吓我啊!” 智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说:“没事儿,没扎着我,就是把我那百宝皮囊给扎了两个窟窿,差点把我吓死了。” 沈爷松了口气,说:“哎呀,可吓死我了,你这家伙,真是命大啊!” 智爷把百宝皮囊解下来,看了看,又对沈爷说:“这里面还有没有机关啦?我这小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沈爷有点无奈地说:“你别问我了,我都不敢说了。要是怕有埋伏,那还是我上去吧,我可不想再看到你这样吓人了。” 智爷摆摆手,说:“还是我上去吧,你在外面给我好好巡风,别再出岔子了。” 说完,智爷就又叫沈中元在外面巡风,自己又爬上去了。这次他拿着千里火,像个检查官一样,仔细地照了照周围,然后蹿上佛柜,拿着刀对着楼板 “当当当” 地剁了几下,就像在剁肉馅儿一样,把上头的黄云缎佛帐用刀给削下来了,这就看见了盟单匣子。智爷心里一喜,回手把刀插回鞘中,把千里火放在旁边,伸手去够盟单,可是够不着,就像猴子捞月一样。没办法,他只好爬到悬龛的底板上,伸出双手去揪那个盟单匣子,这匣子两边有两个铜环,智爷用手一揪,“哧” 的一声,从上面掉下一把月牙式的刀来,正好砍在智爷的腰上,“当” 的一声,就像敲了一下大钟一样。智爷吓得赶紧把双眼一闭,心里想着:“哎呀,这次可别真出事儿了呀,我还没活够呢!” 第524章 嘿,咱得说说黑妖狐智化和小诸葛沈仲元这俩家伙,那可真是鬼精鬼精的。他俩呀,偷偷摸摸地找了个没人的地儿,脑袋凑一块儿,嘀咕来嘀咕去,就这么背着大家伙儿,各自心里有了个主意,啥主意呢?嘿,就是打算去王府把那神秘兮兮的盟单给偷出来。 这俩人啊,跟做贼似的(本来就是嘛),偷偷换好了夜行衣靠。智爷那是更绝,在他的百宝囊里塞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铜啊铁的小玩意儿,都是能用来拨门撬户的。准备妥当后,就大摇大摆地朝着王府进发了,那气势,就好像这王府是他们家似的,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到了王府里的冲霄楼,可就出事儿了。智爷刚准备大展身手呢,突然,“嗖”“嗖” 两下,金枪将王善、银枪将王保这俩家伙跟幽灵似的冒出来,拿着枪就朝着智爷刺过去,一下子就扎在了智爷的百宝皮囊上。智爷那反应也是快,眼珠子一转,心里想着:“哼,想弄我?没那么容易!” 然后就开始表演了,只见他捂着肚子,“嗷” 的一嗓子就喊起来了:“哎呀,我的妈呀!我这肚子被扎破啦,肠子都出来啦!” 一边喊还一边在楼里满地打滚,那模样要多惨有多惨。这王善和王保一看,心想:“嘿,这下得手了!” 就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想看个究竟。这时候,沈仲元看准时机,跟智爷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十足,就这么一起动手,“唰唰” 两下,就把王善和王保这俩倒霉蛋的性命给结果了。 干掉这俩家伙后,他俩可没闲着,又朝着悬龛爬上去了,准备去拉那个盟单盒子。您还别说,这智爷之前被扎的时候,还因祸得福了。咋回事呢?原来啊,他那百宝囊被扎了两个窟窿,他就提前把百宝囊解下来,放在下面的凳子上了。这时候他就只背着一口刀,趴在悬龛上,小心翼翼地拿出千里火,晃悠晃悠地照亮。这一照,就看到下面有个大方盒子,沈仲元之前就说过,这里面放的可是兵符印信,那可都是宝贝啊。再往上看,还有个长方的硬木盒子,两边有两个金晃晃的如意金环,就像两只大眼睛似的。智爷瞅准了,伸手就揪住这两个金环,心里想着:“嘿嘿,宝贝,我来啦!” 然后往怀里一带,就听见上面 “咔嚓” 一声,这声音就像打雷似的,吓得智爷一哆嗦。紧接着,一口月牙式的铡刀就 “当啷” 一声落了下来,正好落在智爷的腰脊骨上。智爷当时就懵了,心里想:“完了完了,这下我不得被切成两段啊,我这英明神武的一生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睛,咦?居然不觉得疼,就是身子像被定住了一样,动都动不了啦。 智爷就喊:“沈兄,我被这破刀给压住了,快来救我啊!” 沈仲元在旁边都快吓傻了,哆哆嗦嗦地问:“智爷,你咋样啊?有没有伤到筋骨皮肉啥的?这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要壮烈牺牲了呢!” 智爷没好气地说:“还算幸运,就稍微擦破点皮,不怎么要紧,就是动不了,你快想想办法。” 沈仲元脑子一转,说:“智爷,这边有个铁立柱,我力气大,我抱着往上一提,你不就出来了嘛,咋样?” 智爷一听,连忙摆手,说:“别别别!你可别乱来啊!我可听白五弟说过,这种鬼地方,每次遇到这种机关,里面肯定还藏着别的机关呢,你要是乱动,咱俩都得玩儿完。” 沈仲元着急地说:“那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你被压着呀,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智爷想了想说:“你先下楼去,把你师兄的宝剑,或者欧阳兄的宝刀拿来,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快去快回啊!” 沈仲元有点犹豫,说:“我要是走了,你在这儿动不了,要是上来几个王府的人,你可就危险了,我这心里不踏实啊,怎么能走呢?” 智爷笑着说:“你看我像是短命的人吗?我要是该死,刚才那两次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再说了,生死这事儿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你就别操心我了,赶紧去拿刀剑才是正经事儿。” 沈仲元没办法,只好咬咬牙,说:“那行吧,你可千万要撑住啊,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从悬龛上下来,出了楼外。 他一出去,就朝着正南方向看去,这一看,好家伙,那楼下就像菜市场一样热闹。有的人从里面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有的人又急匆匆地往里面跑,嘴里还喊着:“拿人!千万别让他们跑了,这些家伙可狡猾着呢!” 沈仲元也顾不上看这些人到底在干嘛了,扭头就朝着正西方向跑去,心里想着:“我得赶紧找到刀剑,回去救智爷。” 正准备把软梯放下去的时候,突然,他眼睛一瞪,就看见西北方向有个黑影,那黑影就像一阵风似的,越来越近。沈仲元心里 “咯噔” 一下,心想:“不会是王府的人追来了吧?” 等那黑影走近了,仔细一看,原来是艾虎,这才松了口气。 那艾虎怎么会在这儿呢?这里面可有意思了。原来啊,艾虎之前在西院里上厕所呢,正哼着小曲儿呢,突然就听见智化和沈仲元在那儿商量事儿,他那小耳朵可尖了,一听就来了兴趣。等智化和沈仲元换好夜行衣靠走了之后,艾虎就琢磨:“哼,你们想撇开我干大事儿,没门儿!” 他就背着自己的单刀,偷偷摸摸地从上院衙蹿了出来,那动作就像个小老鼠一样,轻手轻脚的。然后施展他的夜行术,就朝着王府飞奔而去。到了王府附近,他可没敢傻乎乎地直接从正北方向进去,他心里清楚着呢,知道沙老员外他们一帮人在树林里埋伏着呢,要是被他们瞧见了,肯定得把自己拎回去。东边也不能走啊,那边也有巡逻的人,就像一群小狼狗似的,到处溜达呢。最后,他眼珠一转,想到个好主意,从顺城街马道上了城墙,然后顺着城墙跑到西边,“嗖” 的一下就跳下去了。脚一落地,就朝着木板连环跑去,从西北乾为天那个方位就进去了,进的是天地否,然后脚踩着卍字式,在里面像个小兔子似的蹦来蹦去,就朝着冲霄楼奔过去了。 这一路可不容易啊,等他渐渐靠近冲霄楼的时候,就看到那楼周围全是朱红斜卍字式的栏杆,一层一层的,就像迷宫一样。还有好多斜马吊角,门也多得数不清,而且这些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艾虎都看傻眼了。其实这里面是有门道的,按五行相生相克的说法,这里全是两根立柱,上面有大莲花头,这就算是个门户了。栏杆全是披麻挂灰朱红的颜色,那莲花头儿还能分出五色呢,青、黄、赤、白、黑。要是个懂行的高手进来,从白莲花头那个门进去,那就是西方庚辛金,再走黑莲花头的门,不管这门朝着什么方向,接着再找绿莲花头的门,然后是红莲花、黄莲花。要是能从白莲花正正好好走到里面,那就是金,金能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这么顺着走就能进去了。可艾虎哪懂这些呀,他就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稀里糊涂地进了西方庚辛金那个门,走的却是东方甲乙木,还绕着中央戊己土转了半天,心里那叫一个急躁啊,就差没跳脚骂娘了。后来他实在没办法了,一咬牙,用手一扶栏杆,“蹭” 的一下往上一纵,就这么跳到五行栏杆里边去了。进去之后,他气得直跺脚,嘴里骂骂咧咧的:“这什么破地方啊?跟个迷宫似的,要把我累死啊!” 然后他就把背后的刀抽了出来,对着栏杆 “咔嚓咔嚓” 地乱砍了一通,就像在发泄似的。砍完之后,他把刀又赌气地插回背后,然后回手掏出飞爪百练索,往栏杆上一搭,就开始往上爬。爬到大概七八尺高的时候,上面有人喊他:“下面可是艾虎?” 他一听,心里一喜,想着:“嘿,上面有人,说不定是来救我的。” 他就紧紧握住飞爪百练索,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上面的栏杆,扯着嗓子往上喊道:“沈大哥呀?” 沈仲元回答说:“不错,是我,你这小子怎么在这儿呢?” 您可能要问了,艾虎怎么管他叫大哥呢?这里面还有个故事呢,原来是从甘妈妈、兰娘她们那边论起来的,之前艾虎是叫大叔,现在关系更近了一步,就叫大哥了。沈仲元就问:“艾虎,你这孩子怎么来了?” 艾虎得意地说:“嘿嘿,沈大哥,你们的小秘密可被我听到了,你们想偷偷干大事儿,不带我可不行。我这人可讲究了,见一面分一半,我师傅不要功劳,那功劳可就是我的啦!” 沈仲元皱着眉头说:“你还想着功劳呢,你师傅都被铡刀铡了。” 艾虎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哎哟” 一声,手一松,“咕咚” 一下就像个大石头一样躺在地下了,四肢直直地挺着,跟死了一样。沈仲元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脸都白了,赶紧把软梯放到二层,又把二层的软梯放到平地上,手忙脚乱地把艾虎往上一抽,朝着他的脊背拍了几掌,又在他耳边大声喊:“艾虎,醒醒!醒醒!” 喊了半天,艾虎这才慢悠悠地缓过劲儿来。艾虎一睁开眼睛,“哇” 的一声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震天响,就像有人欺负了他似的。沈仲元在旁边哭笑不得地说:“你哭啥呀?你师傅又没死,你这是干啥呢?” 艾虎一边哭一边说:“你刚才不是说我师傅被铡刀铡了么?我师傅要是没了,我可咋办啊?” 沈仲元无奈地说:“我话还没说完呢,那是个月牙铡刀,把他压在底下动不了而已,你别着急啊。” 艾虎埋怨道:“你咋不说明白了,你差点把我吓死,我还以为我师傅真的没了呢,我这小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沈仲元有点委屈地说:“你也没等我说完呀,你就晕过去了。你这孩子,真是运气好,要不是遇见我,你这条命可就没了。” 艾虎擦了擦眼泪,问:“怎么回事儿?” 沈仲元心有余悸地说:“你拿绒绳挂住栏杆,肯定得拿胳膊肘撑住,然后跳身上去,那上头有冲天弩,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肯定会射到你胳膊上。那弩箭可都是用毒药煨成的,只要中了一枝,你就等着去见阎王爷吧。” 艾虎一听,不哭了,着急地问:“我师傅现在在哪儿呢?” 沈仲元说:“就在冲霄楼上呢。你来得还挺巧,你师傅打发我去取宝刀宝剑,我正担心我走了之后,要是上来几个王府的人,你师傅可就有性命之忧了。你去取宝刀宝剑吧,我回去看着你师傅。” 艾虎想了想说:“不行,我得先去看看师傅,然后再去取。” 沈仲元着急地说:“你先取来,然后再看不迟啊,现在时间紧迫,别磨蹭了。” 艾虎固执地说:“我不管,我总得先看看师傅,然后再去取,不然我不放心。” 沈仲元没办法,只好先帮着艾虎爬上软梯,嘴里还念叨着:“你这孩子,真倔,希望别出什么岔子。” 自己也跟着到了上面。到了上面后,两人把软梯卷起来,又上了三层软梯,把三层的软梯也卷起来,然后一起到了楼门。沈仲元拿出千里火晃了晃,艾虎就像个小豹子一样,一下子就蹿上去了。这一蹿,隔扇就 “吱呀” 一声响,智化在里面连忙问道:“是谁?” 艾虎回答说:“师傅,是我。” 智化一听,哼了一声,生气地说:“哼,怪不得古人说‘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你这孩子,太任性了,就知道瞎跑,我在冲霄楼上,都已经受了两次大险了,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沈仲元在旁边打圆场说:“他来得也挺是时候的,要么让他在这儿看着你,我去取刀剑,要么我看着你,他去取。” 智爷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去取吧,这小子得锻炼锻炼。” 艾虎一听,不服气地说:“师傅,还用取刀剑?我看这铁柱也不粗,我把这铁柱一抱,你老人家不就出来了嘛。” 智爷瞪了他一眼,说:“胡说!你懂什么?这里面机关重重,哪能这么容易,别瞎捣乱,快去取来。” 艾虎嘟囔着说:“我可是想着见面分一半呢,师傅你不要功劳,那功劳就算我的了。” 智爷不耐烦地说:“你把刀剑取来,横竖有你点功劳就是了,别废话了,快去!” 艾虎没话说了,只好飘身从上面下来。沈仲元在路中间放下两道软梯,带着艾虎出了五行栏杆,脚踩着卍字式,艾虎一边走一边担心地说:“沈大哥,我师傅要是出了啥岔子,我可跟你没完!” 沈仲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放心吧,你师傅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快来啊!” 第525章 艾虎从南门出来后,就像只机灵的小猴子,顺着火风鼎路线一阵小跑,又从离为火那儿出去,不一会儿就到了木板连环的外面。他一下子就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心里直犯嘀咕:“哎呀妈呀,这可咋整?我也不知道义父和云中鹤他们跑哪儿去了呀。这王府简直大得像迷宫一样,上哪儿找他们去呢?这不是大海捞针嘛!” 正发愁呢,突然,东南方向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那声音就像打雷似的,“轰隆隆” 地响。再看那边,火光冲天,把半边天都映得红彤彤的,就像傍晚的火烧云一样。艾虎眼睛一亮,兴奋地喊:“嘿,那边这么热闹,说不定义父他们在那儿呢!” 说完,撒腿就朝着那边狂奔而去。 他绕过前面那一片太湖山石,好家伙,眼前的场景可把他惊呆了。那场面,就像是神话里的搬山探海、千佛投降一样壮观。数不清的灯笼火把、亮子油松,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亮堂堂的,晃得人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艾虎一拍大腿,乐了:“哈哈,这肯定是大伙在这儿和敌人干上了,我得赶紧去帮忙!” 他边说边伸手从背后抽出刀来,大喊一声:“小爷我来也!” 就像一头小老虎似的,朝着人群杀了进去。他手里的刀就像切菜似的,“叱嚓磕嚓” 一阵乱砍,那些王府的兵丁吓得脸都绿了,纷纷往两边闪开,嘴里喊着:“妈呀,这是谁呀?这么猛!” 就这么着,艾虎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去。 再瞧这边,镇八方王官雷英、金鞭将盛子川、三手将曹德玉、赛玄坛崔平、小灵官周通、张宝、李虎、夏侯雄,这一伙人正和北侠欧阳春、云中鹤、南侠展熊飞、双侠丁兆蕙、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他们对峙着呢,气氛那叫一个紧张,就像一根绷紧的弦一样。这里面还有个圣手秀士冯渊,这家伙说话 “唔呀唔呀” 的,口音特别逗,手里提着一杆枪,那枪缨不知道咋回事,全被火烧没了,就像个秃尾巴鸡似的。 这些人可惨了,被困在冲霄楼下面的盆底坑上头呢,雷英那家伙在上面用火攻,烧得他们是焦头烂额,无处可躲。四周那四条地沟里本来有一百个弓弩手,早就被雷英调走了,还把地沟盖上了木板,雷英还不放心,又让人压上了大石头,还派了兵丁坐在上面守着,就像守着宝贝似的。这下可好,里面的人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想出去比登天还难。 圣手秀士冯渊带着大家朝着四面都试着闯了闯,可不管是正南、正北、正东还是正西,到处都被木板盖得严严实实的,就像被焊死了一样。大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卢爷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地说:“五弟呀,五弟,你说你活着的时候那是聪明绝顶啊,这死了也该是个机灵鬼吧。我们大家伙儿可都是为了给你报仇才来的呀,你就不能显显灵,帮帮我们?难道咱们真的要被困死在这儿啦?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徐庆在旁边听了,气得直跺脚,骂骂咧咧地喊:“你要是真有灵有圣,就该下场大雨呀,把这破火给浇灭了,让我们出去,你说是不是?” 二官人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说:“你傻呀?就算下了雨,这雨能流到咱们这儿来吗?别做梦了。” 云中鹤这时候不慌不忙地说:“无量佛!大家别慌,我有个主意。要是咱们命不该绝呢,就跟着我走,说不定能闯出去;要是命该如此,那咱也就别折腾了,乖乖认命吧。” 北侠一听,眼睛一亮,忙问:“道爷,你有啥好办法?快说说。” 云中鹤神秘兮兮地说:“都别问了,跟着我走就行。” 北侠点点头,大家就一个跟着一个,像一串糖葫芦似的,朝着正南方向走去。 云中鹤在前面走得飞快,到了上面压木板的地方,他回头朝着北侠喊:“欧阳兄,这儿得你帮我一把啦,我一个人搞不定。” 北侠应了一声,可这地道也太窄了,两个人根本没法并排站。北侠没办法,只好从魏真(也就是云中鹤)的肩头上面伸出一只手去。云中鹤呢,就用手 “叭叭叭” 地使劲拍那木板,就像在打鼓一样。这一拍,上面就有人说话了:“老二呀,你听,下面有人在拍板子呢,好像就在我坐的石头底下呢。” 魏道爷一听,眼珠一转,换了个地方,又 “叭叭叭” 地拍了几下。上面那人又喊:“咦?奇怪,我这屁股底下这会儿没石头了,咋又在这儿响呢?” 魏道爷一听,乐了,心里想着:“就这儿了!” 他举起宝剑,用剑尖认准了这个地方,然后猛地用力往上一扎。嘿,您猜怎么着?这宝剑可厉害着呢,那是能切金断玉的宝贝呀,就这二三寸厚的木板,哪能经得住呀,“噗” 的一下就被扎透了。就听见上面传来 “哎呀” 一声惨叫,接着 “噗咚” 一声,原来是正好扎在那人的屁股尖上了。道爷把宝剑抽回来,北侠也跟着用力朝上一推,上面那块木板 “哗啦” 一下就被掀开了,云中鹤大喊一声:“看剑!” 像个大侠一样 “噌” 的一下就蹿了上去,拿着宝剑对着那些弓弩手就一顿猛砍,那场面就像砍瓜切菜一样,那些弓弩手被砍得东倒西歪,鬼哭狼嚎的。也有几个跑得快的漏网之鱼,撒丫子就往八卦连环堡里面跑去,边跑边喊:“不好啦,不好啦,下面的人杀上来啦!” 他们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那些搬柴运草的人,然后又跑去报告给了雷英。 雷英一听,气得脸都红了,就像个熟透的西红柿,两边的肋条都气得一鼓一鼓的,大吼一声:“这帮家伙,竟敢坏我的好事!都跟我来,把他们都杀光!” 说完,就领着众人从冲霄楼里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正好就和北侠他们碰上了,两边二话不说,就杀到一块儿去了。这时候,王府各处的兵丁也都举着刀,拿着火把灯笼赶过来了,那喊杀声震得人耳朵都快聋了,就像有成千上万个锣鼓在耳边敲一样。 就在两边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正北方向传来一声大喊,就像平地一声雷似的。只见一个人手里的刀舞得像风车一样,上下翻飞,对着那些兵丁就是一阵猛砍,就像砍白菜一样轻松。这人正是艾虎,他拿着宝刀宝剑赶过来了。他一看这场景,乐了:“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我大显身手!” 他这宝刀宝剑可真是厉害,碰到别的兵刃,“唰” 的一下就能把人家给削断,那些普通的兵器在他的宝刀宝剑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不过像金铁钢、四条鞭这种特别粗的家伙,他可不敢削,怕把自己的宝贝给伤着了,心里想着:“这可不能冒险,要是把刀弄坏了,我可就亏大了。” 其他的那些兵刃,只要挨着他的刀,就像豆腐碰到了刀一样,不是折了就是伤了。就在两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艾虎就从正北方向这么杀进来了。 北侠有夜眼,早就看见艾虎了,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子,咋跑这儿来了?这么危险,他可别出啥事儿。” 只见艾虎在人群里就像个小泥鳅似的,闪转腾挪,手里那口刀闪着寒光,又是闪又是砍,又是劈又是剁的,对着那些人一阵乱砍,那气势就像个战神下凡一样。北侠心里那叫一个又恨又爱呀,恨的是这小子没见过啥大阵仗,就这么傻乎乎地冲进来了,万一要是有个啥疏忽,那可就麻烦了!爱的是这小子头一回经历这么大的阵仗,就已经这么勇猛了,真是有出息。只见艾虎杀到跟前,伸手用左手拉了北侠一下,喊了声:“义父,快走!” 然后就朝着正北方向杀过去了。北侠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心里暗暗纳闷:“这小子要干啥?” 不过也没多想,就跟着杀了出来。 等离动手的地方远了一些,北侠喘着粗气,问艾虎:“你小子,跑这儿来干啥?不要命啦?” 艾虎嘿嘿一笑,说:“义父,我师傅现在被困在冲霄楼呢,被一口月牙式的铡刀压在底下,动都动不了,他可惨了。他让我来找您老人家,把您的刀拿过去,好去解救他呀。” 北侠一听,大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说:“你说啥?你师傅被压在下面了?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啊!” 艾虎急得都快哭了,说:“义父,我哪敢撒谎呀,千真万确的,您要是不信,我给您发誓。” 北侠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把我的刀拿去。不过我可得跟你说清楚,我全靠这一口刀呢。你救了你师傅之后,可得赶紧回来,要是回来得晚了,我使你这刀不顺手,要是我死在他们手里,我做鬼都不放过你,那可就跟死在你手里一样啊。” 艾虎连连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义父,您放心,我一定快去快回。” 说完,就把自己的刀递给了北侠,然后把北侠的七宝刀换了过来。北侠拿着刀,又转身杀进人群里去了,嘴里喊着:“你们这些家伙,别跑!” 艾虎得了七宝刀,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呀,就像中了彩票一样。他抱着刀,亲了一口,心里琢磨着:“嘿嘿,等以后义父出家了,这把刀可就落在我手里了,到时候我拿着它走遍天下,哪还有对手呀!今天我就先试试它的厉害。” 想着,他就又跑到那些兵丁的身后,大喊一声:“反叛看刀!” 那声音就像狮子吼一样。那些兵丁一听,吓得一哆嗦,赶紧回头拿着长短兵刃来迎,艾虎就这么往前一冲,手里的刀 “叱嚓磕嚓” 地一阵乱削,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把不少兵器都给削断了,那些兵丁吓得脸都白了,纷纷往后退。艾虎得意地哈哈大笑,说:“就你们这点本事,还想跟小爷我斗?” 然后就朝着木板连环的方向跑去,准备去救他师傅。可刚跑没多远,迎面就来了两个人,就像两座大山一样,挡住了他的去路。艾虎吓了一跳,赶紧刹车,仔细一看,原来是翻江鼠蒋平、白面判官柳青,他惊讶地说:“咦?你们怎么在这儿?” 第526章 嘿,您瞧瞧蒋四爷蒋平和柳青这俩倒霉蛋儿,本来在那地道里呢,被捆得那叫一个瓷实,就像端午节的粽子一样,还是那种超级紧实的四马倒攒蹄、寒鸭浮水式。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蒋爷呀,他那性子,一被抓住就把自己老底儿全抖搂出来了,大声说:“我告诉你们,我姓蒋名平字泽长,江湖上的朋友都给我个面子,叫我‘翻江鼠’。再看看这位,那可是大有来头,是常州府武进县玉杰村的,姓展名昭字熊飞,就是大名鼎鼎的南侠啊!人家可是在皇帝跟前当差的,是带着刀的四品护卫,皇帝陛下还亲赐了个御号叫‘御猫’呢,厉害吧!我们今天可不是瞎溜达来的,是奉了上面大人的命令来破这铜网阵的。你们可别小瞧我们,我们这次那是兴师动众,连当官的带当兵的,还有各路侠义英雄,加起来好几百万人呢(这里是夸张啦)。我俩虽然不小心着了你们的道儿,中了诡计,可我们的兄弟们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把王爷拿下了。你们要是聪明点,就赶紧把我们放了,这对你们有好处,能保住你们全家老小的命,连你们老祖宗的尸骨都能安安稳稳地在坟里待着,不然有你们后悔的。” 那几个王官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其中一个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说:“哟呵,我还以为你们是哪来的无名小卒呢,搞了半天是现任的护卫啊。嘿嘿,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功劳,拿你们去给王爷报功,王爷一高兴,说不定还能赏我们不少好东西呢。” 说着,举起刀就朝着蒋平他们砍过去,那眼神就像看着两块到手的肥肉。这时候,另一个王官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拦住,着急地喊:“哎!你急什么呀?你看看这个瘦得跟麻秆儿似的家伙(指蒋平),你要是就这么把他脑袋砍下来拿去报功,雷王官他们能信吗?他们肯定会觉得咱们是随便找了两颗脑袋来糊弄事儿呢。我觉得呀,还是把他们活着带回去给王爷,这才是个真正的美差,王爷一高兴,荣华富贵就来了。” 其他几个王官一听,纷纷点头,都说:“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 然后就有两个王官争着说:“你们在这儿看着,我们去报功,这功劳可不能让别人抢了。” 另外那两个王官一听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喊:“凭什么你们去啊?这好事儿怎么能少了我们,你们在这儿看着,得我们去报。” 这时候,又有个王官站出来打圆场:“别吵啦别吵啦,都别争了,大家一起上去。咱先把他俩放一块儿,让他俩头对着头,这样也方便看着。” 说完,四个王官就拉着一根铁链子,朝着东南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一个王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哎,先等等,咱们得先把那些机关消息都弄好,万一咱们一蹬那翻板,也跟着掉下去了,那可就成了笑话了,还报什么功啊。” 其他人一听,觉得有道理,纷纷说:“对对对,还是你细心,别到时候功没报成,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 然后就听见一阵 “吱喽喽” 的铁滑子响,那是各处翻板的插管都被插好了,这几个王官才拉着铁链推翻板上去了。 蒋爷在下面听得清楚,听到那四个人上去,“卜通卜通” 响了四声,就像四块大石头掉进水里似的。蒋爷冲着柳青就露出一个坏笑,说:“老柳啊,你咋样?没吓尿裤子吧?” 柳青一听就火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个病秧子,瘦鬼!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这条命今天算是要断送在你手里啦!我本来可以跟着大伙一起风风光光地破铜网,哪怕杀他王府一个人,那也算是给五弟报仇了。可你倒好,非要拉着我来偷什么王爷的盟书,说什么立个大功,这下好了,被人抓住了,马上就要死翘翘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蒋平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边笑边说:“老柳啊,你这可真是大喜事儿,你还不明白呢。” 柳青气得脸都红了,大声说:“对,出大差(死)就是喜事儿呗,你是不是傻了?” 蒋平好不容易止住笑,说:“你看你,急什么呀?咱们这是绝处逢生啊,怎么不是喜事儿呢?” 柳青哼了一声,不屑地说:“绝处逢生?你就别做梦了,哪还有活路啊?我看呐,要想活命,除非是重新找个妈去投胎,等下辈子再重新做人咯。人家都说‘宁死在阵前,不死在阵后’,要是跟着大伙一起破铜网,就算死了,那也是死得壮烈,好歹有人能把尸首给背回去,让家人有个念想。可死在这破地窨子里,谁能知道啊?最后估计就被老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蒋平笑着摇摇头,说:“你呀,真是被吓糊涂了,你就没动脑子想想。你听那四个王官上去的声音,一个‘卜通’一声,四个就是四‘卜通’,这说明啥?肯定是我们之前用的熏香,那烟还没散完呢,他们上去闻到了,就被熏晕躺下啦。” 柳青还是不信,皱着眉头说:“就算是把他们熏晕了,可咱们俩还捆得像麻花似的,怎么出去啊?你就别瞎琢磨了。” 蒋平得意地晃晃脑袋,说:“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这四个人躺下了,不去送信,那咱们俩就跟没捆着一样啦。” 柳青好奇地问:“哦?你这话怎么说?你可别忽悠我啊。” 蒋平就开始显摆了:“老柳啊,你还是九头狮子的徒弟呢,咋连这个都不知道?要是一个人被反剪着双臂捆着,还有个金蝉脱壳的法子能解开绳子呢。可像咱们这样四马倒攒蹄捆着,一般的法子确实不行。但是咱们是两个人都四马倒攒蹄捆着呀,这就有办法了。一个人可以像个球一样滚过去给另一个人咬绳子,只要把其中一个人的绳子咬断了,这个人再给另一个人解开,这不就自由了嘛,就跟没捆着一样啦。” 蒋平说完,柳青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来,说:“嘿,你这个病鬼,还真有你的,这馊主意都能让你想出来。” 蒋平笑着说:“那是,快,你滚过来给我咬绳子。” 柳青不干了,说:“凭什么我滚过去?你怎么不滚?要滚你滚。” 蒋平无奈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连这么点小亏都不愿意吃,行吧行吧,我就吃点亏,我滚过去。” 说完,就像个大虫子一样,一翻一滚的,好不容易滚到了柳青身旁。柳青把身子一歪,蒋平费了好大劲儿,嘴凑到柳青的膀子那儿,用牙咬断了绳子。柳青双手一伸,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笑着说:“哈哈,好你个病鬼!我这条命差点就被你害死了,看来我命不该绝呀。哥哥,你在这儿等着我哈,我去破那铜网阵,立个大功回来,到时候让你好好瞧瞧。” 说完就要走。蒋平急了,大喊:“老柳,柳兄弟,好柳兄弟呀,你可不能走啊!你把我一个人扔这儿,我可咋办?你得给我解开呀,你要是走了,我可就真的死定了,到时候做鬼都不放过你。” 柳青回头,一脸坏笑地说:“我要是给你解开了,你又要出啥鬼主意了,我还不知道你?上次就是听你的,才搞成这样。” 蒋平连忙摆手,着急地说:“这次我发誓,我绝对不出主意了,我保证,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 柳青这才走回来,给蒋平解开了绳子。蒋平伸开双手,活动了一下筋骨,纵身一跳,就朝着东南方向跑去,边跑边喊:“走,咱们拉着铁链子上去。” 柳青一个箭步冲过去,先把铁链子揪住了,说:“你先等会儿,你要是先上去了,一高兴把那盖子一盖,那不就把我闷在里头了?我看你就是想报之前的仇,故意要害我,还是我先上去吧。” 蒋平一脸委屈地说:“我是那种人吗?我要是那样做,那不是成了卑鄙小人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坏呀?”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柳青在前面,蒋平在后面,拉着铁链子就往上爬。柳青爬了几步,低头一看,乐了,说:“四哥,还真有你的呀,你看那四个王官,果然是被熏香给熏过去了,一个个躺得跟死猪似的。” 蒋平也笑着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就说我听见他们四个上去都躺下了,咱这运气还不错呢。” 两人爬到上面,亮出兵器,那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猎物一样。蒋平说:“老柳,看咱俩今天怎么收拾这些家伙。” 说着,两人就朝着那四个王官走去,“噗哧噗哧” 几下,就把那四个倒霉的王官给结果了,连哼都没哼一声。然后两人就从里面出来了,刚一出来,就听见正东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那声音就像打雷一样,还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朝着喊杀声的方向杀奔过去。等快到跟前的时候,就看到那场面,好家伙,到处都是王府的兵丁呀,他们手里举着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亮堂,就像在开篝火晚会似的,不过这可是要命的 “晚会”。再看里面,是北侠、南侠他们那些人,还有王官雷英、胜子川、曹德玉、崔平、周通,他们手里使的金银铜铁四条鞭那叫一个耀眼,就像四条发光的彩带在飞舞。张保、李虎、夏侯雄也都拿着各自的兵刃,正在那儿和对方打得热火朝天呢,那场面真是混乱不堪。蒋平和柳青就从正西方向杀过来,就像两头凶猛的狮子冲进了羊群一样。正好就碰到了艾虎,蒋平扯着嗓子问:“你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艾虎喘着粗气,把他师傅被压在铡刀底下,让他来取宝刀去救师傅的事儿,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遍。蒋平一听,着急地说:“那你还磨蹭什么?赶紧去救你师傅呀,晚了可就来不及了,你师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收拾你。” 艾虎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四哥,我这就去。” 然后就像一阵风似的直奔正北方向跑去了。蒋平和柳青两人看着艾虎远去的背影,然后转过头,朝着那些王府的兵丁大喊一声:“叛贼们,四老爷我来了!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滚远点,要是敢往前凑,那就是死路一条,退后说不定还能留条小命!” 喊完,手里的兵器就像风车一样,“叱嚓磕嚓” 地一阵乱砍。那些王府的兵丁,哪是蒋平和柳青这俩高手的对手呀,就像纸糊的一样,被砍得七零八落。有的兵丁吓得脸色苍白,手里的军刀都被磕飞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有的运气不好,被砍了个正着,受了重伤,躺在地上惨叫;还有的直接就被砍死了,连哼都没哼一声。北侠他们在里面打得正激烈呢,突然看见蒋平和柳青杀进来了,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北侠大喊一声:“兄弟们,蒋平和柳青来了,咱们一起上,把这些家伙都收拾了!” 然后大家就会合到一块儿,一起和王府的人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这仗打得真是天昏地暗,不过这事儿咱们就先说到这儿啦。 第527章 咱就单说这艾虎,那叫一个风风火火。他好不容易得了宝刀,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一路朝着连环木板狂奔而去。他熟门熟路地进了离为火,又走过山水蒙,那脚步就像是踩在熟悉的舞步上,稳稳地踏在卍字式的正当中,心里就一个念头:奔冲霄楼救师傅! 等他到了冲霄楼下,嘿,就见沈仲元在五行栏杆外面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正眼巴巴地等着呢。一瞧见艾虎,沈仲元那眼睛都亮了,急忙凑上前去问:“怎么样,小子?宝刀借来了没?” 艾虎把宝刀一扬,得意地说:“那必须的,我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事儿?” 沈仲元乐了,一拍艾虎的肩膀说:“好样的!快,跟我走。” 说着,就带着艾虎进了五行栏杆。然后,他从楼柱子上放下软梯,这软梯晃晃悠悠的,看着还有点吓人。两人就像两只灵活的猴子一样,顺着软梯往上爬,每上一层,沈仲元就喊:“把软梯卷起来,别留尾巴。” 就这么着,一直爬到三层上面,把软梯卷好,来到了正当中的隔扇前。 进了里面,四周黑咕隆咚的,沈仲元拿出千里火筒晃了晃,这才有点亮堂。艾虎一个箭步就跳到佛柜上,紧接着又蹿上悬龛,手里紧紧握着七宝刀,朝着智化喊:“师傅,您看,我把义父的刀借来了!您说,咱现在咋整?我琢磨着啊,这儿不有根铁柱子竖着嘛,我横着给它来一刀,把柱子砍断,您不就自由啦,多简单。” 智化一听,眼睛一瞪,连忙说:“你可别胡来!要是那么简单,咱还费这劲儿借宝刀干嘛?直接扳柱子不就得了。” 艾虎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那您说咋整呢?” 智化想了想说:“你啊,把刀尖贴着我的腰,从铡刀的刀刃里面慢慢插进去,注意啊,让七宝刀的刀刃朝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削那个铡刀。等削到铁柱子那儿,可就千万别再削了,我从这半边就能爬出来了。你可千万记住,别乱动那根铁柱子,那玩意儿说不定有啥猫腻呢。” 艾虎听了,点点头说:“行,师傅,我听您的。” 说着,就开始动手。沈仲元在佛柜上举着千里火筒,一边照亮一边喊:“艾虎,你小心点啊,别伤着你师傅。” 艾虎小心翼翼地把宝刀贴着智化的右胯,刀刃朝上插进去,边插边问:“师傅,我这样没弄疼您吧?” 智化咬着牙,强忍着痛说:“没事儿,你小子专心点。” 其实啊,那血都顺着伤口流出来了,这能不痛吗?可智化也不吭一声。艾虎一咬牙,用力往上一挑,就听 “呛” 的一声,铡刀被削下来一半。艾虎继续努力,又削了一会儿,边削边喊:“师傅,我到铁柱子这儿啦,不敢再削了。” 智化喊:“好,艾虎,你快躲开。” 然后,智化自己趴着身子,心里想着:“这次可得小心点。” 牙关一咬,往东边一蹭,这一蹭,又把皮肉划了一下,不过他也顾不上了,往下一跳,站在佛柜上,长舒了一口气,又带着点后怕地说:“哎呀妈呀,这可太危险了,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艾虎和沈仲元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艾虎就问:“师傅,您说这是为啥呀?把铁柱子扳起来您就能出来,多省事,您为啥不让呢?” 智化笑了笑,说:“你小子懂啥?以前老五还在的时候,我好像听他提过一嘴,说这种有机关的地方啊,如果有立柱和铡刀落下来,那上面十有八九还有别的机关呢。这事儿啊,咱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当回事儿,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沈仲元在旁边听了,一个劲儿地点头,说:“贤弟,你说得太对了,古人都说‘君子防未然’呢,咱可不能马虎。” 智化转头问艾虎:“你小子,快说说你取刀的经过,有没有啥好玩的事儿?” 艾虎就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师傅,您是不知道啊,我一到那儿……” 说完,艾虎又好奇地问:“师傅,您老说‘消息’,这‘消息’到底是啥玩意儿啊?这里面还有啥机关呢?” 智化眼珠一转,说:“来,你把刀给我,咱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智化拿着七宝刀,用力朝着铁铡刀的立柱砍去,“呛啷” 一声,铁柱就断成两截了。紧接着,就听见上面 “呼呼” 作响,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就掉下来了,“当啷” 一声巨响,那声音就像天塌了一样,震得整个楼都在晃,尘土飞扬,就像刮起了沙尘暴,把他们三个弄得灰头土脸的,连千里火都没光了。艾虎和沈仲元吓得脸都白了,倒吸一口凉气,艾虎大喊:“我的天呐,这要是刚才扳柱子,咱不得被砸成肉饼啊!” 智化也心有余悸地说:“可不是嘛,这横梁要是砸下来,咱们的骨头都得碎成渣儿。” 沈仲元擦了擦头上的汗,点头说:“幸亏你听五老爷说过,不然咱可就惨了。” 智化拍了拍身上的土,问沈仲元:“老沈,你说这里面还有啥机关呢?” 沈仲元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我以前在王府的时候,真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机关啊。我只知道原来这上头没这些玩意儿,没想到现在机关一个接一个的,就像那春笋似的往外冒。我现在也不敢瞎说了,除非我上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把命搭进去了。” 艾虎在旁边撇撇嘴,说:“师傅,我看他就是知道不说,想自己留一手呢。” 沈仲元一听就急了,跳着脚说:“我要是知道不说,就让我出门就踩狗屎,吃饭噎死,死无葬身之地!我真不知道啊。” 智化摆摆手,说:“别发誓了,咱都是明白人。你想想,你们王府那些人,走的走,跑的跑,投降大宋的投降大宋了,你们走了之后,人家能不防着咱们,重新设置机关吗?” 沈仲元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对呀!这些肯定是我们走了之后,人家后来安的,我们哪能知道呢?” 艾虎一听,来了劲儿,说:“沈爷,你别去,师傅,您也别去,我上去看看,说不定我运气好呢。” 智化瞪了他一眼,说:“你这小鬼,别捣乱。你以为这是玩呢?这多危险啊,哪能让你去,老老实实待着。” 艾虎吐吐舌头,不敢再吭声了。智化想了想说:“还是我上去吧,我经验多。艾虎,你赶紧把七宝刀给你义父送去,别磨蹭。” 艾虎不情愿地说:“师傅,我想等您把盟单偷下来再走嘛,我也想看看。” 智化严肃地说:“不行,先去送刀,把刀交给你义父后,麻溜儿地回来,咱们一起回上院衙。要是你送刀送太久,我们可就不等你了;要是你动作快,回来得及时,盗盟单这事儿也算你一份功劳。” 艾虎一听,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嘟囔着说:“那不行,我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把盟单盒子拿走了,我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沈仲元笑着说:“你这小子,别把我们想得那么坏。你师傅是担心你在这儿和王府的人打起来,耽误时间,才让你快去快回的,你就放心吧。” 艾虎这才点点头,说:“那好吧,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还是沈仲元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喊:“跟上啊,艾虎,这儿可容易迷路。” 他们出了冲霄楼朝着西北方向走,一层一层地放下软梯,每放一层,沈仲元就喊:“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出了五行栏杆后,艾虎踩着卍字式,朝着正南方向一溜烟地跑去送刀了。 这边沈仲元一个人又回到楼上,智化拿着千里火晃了晃,又蹿上悬龛,把刀从背后抽出来,朝着上面的天花板轻轻戳了戳,没什么动静。他小心翼翼地爬过铁梁,伸手去拿盟单匣子,心里还念叨着:“希望别再有啥机关了。” 把匣子拿起来,周围还是安安静静的。原来啊,这楼上的情况可复杂了。镇八方王官雷英从长沙府回来后,得知他干爹被蒋四爷抓走了,雷震苦口婆心地劝他:“儿子啊,咱别干坏事了,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吧。” 可这雷英是个死脑筋,不但不听,还把他爹气得够呛,和他爹断绝了父子关系,把雷震气得一跺脚,走了,自己进山去了。雷英回到王府后,那是到处搞事情,加了好多机关。在卧龙居室弄了个假王爷,在冲霄楼上安了月牙铡刀、铁梁,这些都是后来加的,沈仲元哪能知道呢。 智化拿着盟单匣子下了佛柜,对沈仲元说:“老沈,你晃着千里火,咱看看这盟单到底是啥玩意儿,可不能白忙活一场。” 沈仲元点头说:“对,得看清楚。” 智化把盟单匣子打开,一边开一边说:“咱这次可真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差点把命都丢了,可得好好看看。要是再出点差错,那可就搞笑了,不是白跑这一趟嘛。” 打开匣子,里面有一块黄云缎子包袱,看着还挺精致。把包袱打开,就像一本厚厚的缘簿似的,皮面上还贴着个签子,写着 “龙虎风云聚会”。沈仲元看了一眼说:“不用看了,这里面肯定是大伙的名字,错不了。” 说完又包好。智化把自己的刀背好,又带上自己的百宝囊,用抄包把盟单匣子裹好背在背上,对沈仲元说:“走,咱下楼。” 沈仲元说:“要不等等艾虎?” 智化说:“别等了,都跟他说好了,再等他,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呢。” 沈仲元无奈地耸耸肩,就和智化出了楼,朝着正西方向走,放下软梯下去,出了五行栏杆后还是朝正西走,从泽水困小门出去,再从兑为泽大门出去,朝着正北的府墙奔去。 这时候,就看见东南方向火光冲天,把半边天都映红了。智化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正在那儿大打出手呢。突然,有一条黑影朝着他们飞奔过来,沈仲元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艾虎。 再说说艾虎这边,他从冲霄楼离开后,出了八卦连环堡,就一路找义父去交刀。到了大家动手的地方,好家伙,那场面真是混乱,就像一锅煮沸的粥。艾虎拿着七宝刀,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就像得了个超级宝贝似的。他大喊一声:“你们这些小毛贼,都给我闪开,看小爷我的厉害!” 说着,他也不杀人,就拿着刀在人群里 “叱嚓磕嚓” 一阵乱削,就像个武林高手在表演杂耍一样。只听见 “叮叮当当” 的声音,那些人的刀枪被削得乱七八糟,有的飞到天上,有的掉在地上,那些王府的人都傻眼了,纷纷喊:“我的天呐,这啥玩意儿啊?这么厉害!他们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宝贝兵器?” 艾虎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杀出一条路进去,一把拉住北侠,喊了声:“义父,跟我走。” 然后又杀了出来,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喘着粗气对北侠说:“义父,师傅让我把刀交给您,还说让您赶紧回去呢。” 北侠接过刀,笑着说:“好小子,干得不错。” 说完,拿着刀又杀进人群里了。艾虎看着义父的背影,又去追师傅,追上后把交刀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三个人就一起朝着府墙蹿出去。刚要往上去上院衙的时候,突然,迎面来了一个人,拿着刀,气势汹汹地挡住了他们的路,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把他们三个吓得不轻,艾虎大喊:“哎哟,我的小心脏啊,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528章 嘿,您瞧这事儿闹的!迎面突然 “噌” 地冒出来一个人,那家伙,气势汹汹地亮出家伙,把刀一横,拦住了去路,还特别牛气地哼了一声,扯着嗓子喊:“什么人啊?都给我停下,别再往前一步了啊!” 这艾虎啊,那眼睛就跟老鹰似的,尖得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立马兴奋地高声叫道:“哟呵!来的这不是三哥嘛!” 对面那人一听,回答道:“哈哈,正是老西我呀!老兄弟,你旁边还有谁呢?” 艾虎笑着说:“是我师傅呢。” 这时候,山西雁徐良就大踏步地走过来了,满脸笑容地行礼,一抬头瞧见智化,忙说:“哟,这不是智叔父嘛,您老可好啊?” 又瞥见沈仲元,接着说道:“师叔,您也在呢。你们三位这是打算打道回府啦?” 沈仲元一脸严肃地说:“你可不能走啊,得在这儿守着。你不知道,里头现在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要是有哪个家伙从里头逃出来,你可得把好这道关,千万别让他们溜了,这责任可重大着呢。” 徐良一听,有点好奇地问:“你们三位这是要上哪儿去呀?有啥重要任务?” 智化就回答说:“我们得去请大人过来呢。” 徐良更纳闷了,追问道:“请大人干啥呀?这里面有啥讲究?” 智化就耐心地解释:“你看啊,这铜网阵咱们好不容易给破了,接下来就要去抓王爷啦。这破铜网阵呢,算是咱们江湖人的私事,可抓王爷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公事了,没大人出面主持大局可不行啊。你就在这儿好好守着,一步都别离开,得小心那些狡猾的贼人钻空子跑了。” 徐良听了,拍拍胸脯说:“行,您放心吧,我肯定守好。” 说完就点点头站在那儿了。 智化和沈仲元就麻溜地穿过树林,那速度就像两只灵活的兔子。不一会儿,就到了上院衙。他俩就像两道影子似的,“噌” 地一下就蹿墙进去了,正好碰到一群人在那儿来来回回地巡更呢,那场景有点搞笑,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似的。智化熟门熟路地先回到自己屋里,把抄包迅速解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抄包,把那个装着盟单的匣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还不放心地叫手下的人好好在这儿守着,就像守护宝贝似的,嘴里还念叨着:“都给我看好了啊,这玩意儿可重要着呢。” 接着,智化、沈仲元、艾虎三个人,麻溜地把夜行衣脱了,换上了帅气的箭袖袍,又系上丝蛮带,在肋下佩好刀,那叫一个威风凛凛。然后就一起去面见大人行礼,智化恭敬地说:“大人,跟您汇报个好消息,那铜网阵已经被我们成功破啦!现在得请您通知同城的文武官员,然后向皇帝陛下请旨去抓王爷呀。” 大人一听,眼睛都亮了,立刻就吩咐公孙先生:“公孙啊,你赶紧出去传话,让同城的文武官员都到上院衙门来听旨,这事儿可急,别耽搁了。” 公孙先生得令,马上就出去了,派人四处去通知那些同城的文武官员,那场面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热闹。 到了三鼓多的时候,天还黑着呢,上院衙门外那可真是热闹非凡啊,轿子和马停得密密麻麻的,就像开大会似的。按院大人就慢悠悠地走到会客大厅升堂,同城的文武官员都陆陆续续地进来拜见。襄阳的总镇武魁,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他一群属员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文官那边呢,藩臬两司也不示弱,带着他们那些文官属员,一个个文质彬彬地也到大厅来了,都恭恭敬敬地参见这位代天巡狩、天使钦差的按院大人。大家行完礼后,就规规矩矩地分别站在两边。大人身后呢,站着智化、沈仲元、艾虎、龙滔、姚猛、史云、邓彪、胡列、韩天锦、马龙、张豹、胡小纪、乔彬、朋玉、熊威、韩良这些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的。两旁还有两位文墨官员,就是公孙先生和赛管辂魏昌,那也是一脸严肃。 大人清了清嗓子,对着两旁的人开始讲话了:“本院我呀,是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从京城大老远地跑来,来察办荆襄这片地方的事儿。这事儿可复杂了,其中有个重要任务就是看看外藩留守在襄阳的赵千岁有没有谋反的情况。现在呢,可不得了,王府里摆了个铜网阵,那可真是个厉害的玩意儿,御前带刀右护卫白玉堂为了国家,英勇无畏啊,可惜了,掉进网里就这么牺牲了。本院到现在都还没写奏章送回京城呢,为啥呢?就是因为还没搞清楚王爷到底有没有谋反这回事儿。不过呢,之前我们抓住了王爷的一些余党,审出来的供词那是相当靠谱。今天晚上,本院就先派了那些行侠仗义的江湖豪杰去破铜网阵,现在阵破了,接下来呢,本院就要请旨把王爷抓到京城去复命啦。所以这才把各位大人都请来一起去办这事儿,大家都得齐心协力啊。” 总镇大人武魁马上回答:“大人,您就放心吧,卑职一定全力伺候您,听从您的吩咐。” 颜按院又叮嘱道:“武大人呀,你可得赶紧派马步军队去把王府给围得像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别放出去,要是王爷的那些余党有漏网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你这乌纱帽可就没了。” 武魁一听,心里一紧,赶紧回答:“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办。” 说完,转身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点起马步军队,就朝着王府奔去,把王府围得严严实实的,就像包饺子似的。文官们也没闲着,都各自带着自己衙门里的捕快班头,那也是有模有样。大人又吩咐外面准备好轿子和马,然后带着智化、沈仲元、韩天锦这些人,还有公孙先生,拿着皇帝陛下的旨意,点起明晃晃的灯火,就浩浩荡荡地直奔王府去了,这事儿咱们先按下不表。 再说说北侠这边,北侠和艾虎换回了自己的七宝钢刀,就像两个战神一样,又气势汹汹地杀进人群里去了。他俩那刀使得,就像切菜似的,一阵 “噼里啪啦” 地乱削那些人的兵器。这可把对方那些人给整懵圈了,纷纷大喊起来:“哎呀妈呀,这俩家伙又来了呀!这地儿都快成他们家后院了,想出来就出来,想进去就进去,这么来回折腾,我们的兵器都被他们毁了多少啦!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正喊着呢,二官人眼疾手快,拿着宝剑 “唰” 地一下,就把张保给结果了,那动作干净利落。卢方也不含糊,一刀下去,就把夏侯雄给砍得一命呜呼了。云中鹤拿着宝剑,正准备去削雷英的扑刀呢,这时候,李虎突然冒出来,像个疯子似的,抡起刀朝着魏真(云中鹤)的后脊背就砍了过来,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魏真道爷那可是个高手啊,就跟有八只眼睛似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正在和雷英打得不可开交呢,忽然听到后面 “嗖” 的一声,心里一惊:“不好!” 身子像闪电一样往旁边一闪,就躲开了李虎这要命的一刀。魏真心里那个气啊,想着:“你这家伙,敢偷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接着飞起一脚,“砰” 的一声,这一脚可够狠的,直接把李虎给踢了一个四脚朝天,李虎那身子就像个球一样飞出去了,手里的刀也 “当啷啷” 地掉在地上。他自己 “噗咚” 一声,正好趴在徐庆的面前,那姿势别提多狼狈了。徐庆一看,乐了,大声说:“嘿,你这家伙,这是给我送上门来了啊。” 说完,抡起刀就朝着李虎剁了下去,“咔嚓” 一声,鲜血溅出来,就像一朵红花似的。这时候,冯渊也赶了上来,拿着枪朝着李虎又扎了一下,嘴里还念叨着:“哼,叫你偷袭。” 这一下,王府里可就死了三个王官了,里面一下子就像炸开了锅一样,乱成一团。 眨眼间,地上就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那血水就像小河一样往外流,那场景真是惨不忍睹啊。有的人受了重伤,在那儿疼得 “嗷嗷” 直叫,就像杀猪似的;有的人直接就没气了,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还有的人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嘴里喊着:“爹呀,娘呀,疼死我了!” 那声音真是凄惨。也有一些胆小的,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苦苦求饶:“大侠们,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只有盛子川、曹德玉、崔平、周通这四个人的兵器没被伤到,为啥呢?因为他们用的是金银铜铁四条鞭,好家伙,那鞭子又粗又重的,就像四根大柱子似的。那些宝刀宝剑碰到他们的鞭子,都不敢用力削,都怕把自己的宝贝给伤着了,就像宝贝自己的命根子一样。结果呢,反倒让这四个反叛的家伙有了机会,趁机溜走了。雷英可就倒霉了,他那口刀本来就不咋地,和北侠的七宝刀一碰,“咔嚓” 一声,就被削成了两段,就像一根脆弱的树枝一样。柳青一看,乐了,心想:“机会来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雷英拦头就是一刀,雷英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一弯腰,“砰” 的一声,头巾都被砍去了半截,那头发一下子就散下来了,跟个疯子似的。雷英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妈呀,太可怕了!” 大家正在杀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听到正西方向 “当啷啷” 一声锣响,那声音就像打雷一样,接着一片灯火都亮了起来,照得周围就像白天一样。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雷王官有令,咱们的兵都退下。” 紧接着,又听到正西方向那些人喊:“咱们的兵往西南、西北方向退,可别往正西的大队那儿闯,是君山来救应的人到了。飞叉太保钟寨主,带着君山水旱二十四寨的寨主和五千喽兵,现在见到王爷了,说要立头功呢,咱们府里的人都退下。” 众人一听,就像得到了大赦一样,齐声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像一阵狂风卷着残云一样,分成两股,朝着西南、西北方向迅速退去了,那速度快得就像后面有老虎在追一样。 这边北侠、云中鹤、二官人与冯渊、柳青这些人,一听这消息,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徐庆一听就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声骂道:“好你个钟雄,你这个混蛋玩意儿,真是人面兽心、反复无常的小人呀!之前假装投降大宋,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说要帮咱们,现在倒好,又跟着那些反叛的家伙跑了。等我抓住你,非得把你剁成肉酱不可,拿来喂狗都不解我心头之恨。” 北侠比较冷静,他皱着眉头说:“先别冲动,等他走近了,咱们得叫他说句话,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然后又转过头对蒋四爷说:“老四呀,这事儿我觉得都怪你,人家钟雄带着君山人好心来帮忙,你可倒好,不重用人家,非要把他们安排在城外,让他们在那儿等着抓人。肯定是金枪将,于义、黄寿他们在钟雄那儿挑唆,我觉得钟雄太保他不是那种人,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蒋平也有点疑惑,挠挠头说:“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呢,说不定是王府那边使的诈,故意来骗我们呢。” 北侠就问:“你为啥这么觉得呢?有啥证据?” 蒋平就分析说:“你想想啊,钟雄从君山带来的不过就二百来个兵丁,都扎在小孤山呢,现在怎么会一下子就冒出来五千多人了?这太不合理了吧。” 北侠一听,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说:“嗯,你这话有点门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前面看看是真是假,要是敢骗我们,哼!” 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好,纷纷点头说:“行,你小心点啊。” 北侠就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样,朝着前面跑去查看虚实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跑回来了,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对大家说:“各位呀,咱们都被耍了,中了他们的诡计了。你们看看,前面虽然看着一片灯火通明的,好像有很多人,其实啊,连二十个人都没有,那些灯笼都是挂在树上的,就是为了吓唬我们呢。” 众人一开始还不太相信,有人就说:“不会吧,难道我们真被骗了?” 大家半信半疑地走到跟前一看,好家伙,果然看到那些灯笼都绑在树上呢,周围就稀稀拉拉地站着十来个老弱的兵丁,一个个哆哆嗦嗦的。冯渊一看,气得脸都红了,大骂道:“好你们这些混账羔子,太可恶了,把我们当猴耍呢,真是冤死我们了。” 说完,拿着枪就朝着那些灯笼挑了两个,那两个灯笼一下子就破了,火苗乱窜。那几个老弱兵丁吓得 “扑通扑通” 都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带着哭腔说:“大侠们啊,这可不是我们的主意呀,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都是被逼的。你们要是想杀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就求个痛快吧;要是不杀我们,我们也没几年活头了,反正都是苦命人啊。” 蒋平看着他们,无奈地说:“我们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不会杀你们的。不过呢,你们得告诉我们,刚才那些动手的人,都上哪儿去了?” 那些老弱兵丁一听,连忙摆手说:“我们真不知道啊,我们就负责看灯笼,别的事儿我们一概不知,您就是把我们千刀万剐了,我们也说不出来啊。” 大家听了,都很无奈,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529章 嘿,大家正打算往西南、西北方向去追那些兵丁呢,忽然就听到外面一阵乱糟糟的,那灯球火把亮得呀,把四周照得跟大白天似的。就瞧见从正南方向呼呼啦啦闯进好多人来。走在最前头的是铁背熊沙老员外,后面跟着孟凯、焦赤、山西雁徐良、白芸生、卢珍、韩天锦这几位。他们几个跑得那叫一个快呀,一边飞奔一边扯着嗓子喊:“大人亲自去请了皇帝陛下的旨意,要来捉拿王爷呢,现在正和同城的文武官员在王府外面呢。” 大伙一听,立马就顾不上追那些兵丁了,全都朝着府门奔过去了。 等来到府门这儿,就见颜按院大人的轿子也快到府门外面了,后面跟着好多匹马,两旁点着好多灯火,那场面,亮堂堂的。大人下了轿,众人都赶忙过来参见。颜按院就问起铜网阵的事儿,南侠、北侠就仔仔细细、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讲了一遍。大人又问到王爷的事儿,他俩就把怎么用脱壳之计啦,树上挂着假灯笼骗人啦,众人正准备去追那些逃窜的人,忽然瞧见大人您到了等等这些情况,又给大人回禀了一遍。 大人一听,马上把总镇大人武魁叫过来,吩咐他让马队把府墙围起来,再带着步队进府去抓人,还说要是谁能抓住王爷,那可是重重有赏啊。武魁一听,赶忙连连答应。大人呢,就带着公孙先生,直接奔银安殿去了。然后武总镇一声令下,步队的那些兵丁们就扯着嗓子喊:“拿王爷呀!” 接着就四面八方地在王府里到处搜查,看见人就捆,碰到人就拿,遇上人就绑,撞到人就锁,没一会儿工夫,就把王府里的兵丁啥的抓了一大堆。也有想爬墙跑出去的,结果被马队给抓住了不少,可就是不见襄阳王和雷英,还有那两个世子殿下赵麟、赵凤,盛子川、曹德玉、崔平、周通、王府宫官这些人,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这么一直搜到东方天都开始亮了,天大亮了,还是没见到襄阳王的影子。大人可着急了,连蒋平带着南侠、智化这些人,挨个地追问那些被抓住的王府兵丁,可没一个人知道王爷在哪儿。所有参与破铜网的人,还有颜大人带来的人,总镇大人带来的那些偏裨牙将和兵丁们,把王府围得严严实实的,里里外外没有一处没搜到的地方,就是找不着王爷,大伙心里那个郁闷呀,别提了。 这时候,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蒋展二人就来见大人。颜按院说:“今天要是抓不住王爷,我可不好回京城向皇帝陛下复命啊。趁着这四门还没开,估计王爷也出不了城,先派人到四个城门去送信,不许开城。然后让地方官去通知城里所有的庵观寺院、大小店铺,还有那些住户人家,全都好好清查一遍。要是有人能抓住王爷,就赏他一千两银子;要是有人能提供王爷的下落,就赏五百两银子;要是有人知道却隐瞒不报,那全家都得处死。” 大人这命令一下,整个城都轰动了,那动静就跟开锅了似的,闹哄哄的。四个城门关着不开,城里城外的军民们都觉得纳闷儿,而且城里的地方官还真的挨家挨户地细细搜查起来了。 这时候呀,四个城门都紧紧关着,清查保甲,襄阳城里到处都查了个遍,可还是没找到王爷和那些贼寇的下落,没办法,只能去禀报大人了。这会儿,参与破铜网的那些人都派人去取白天穿的衣服了,把夜行衣脱下来,换上箭袖袍,在肋下佩好刀或者佩剑,都在大人旁边伺候着。 早就有蒋平跟大人回禀过了,说把王府里死了的人都堆到后面去了,那些受伤的人就任他们跑吧,抓住的人都派了官人在那儿看守着。这时候,有外面管地面的官员来报告,说还是没找到王爷的下落。大人又派蒋平、展熊飞、卢珍、韩天锦这四个人到城墙上去,问问城外的钟雄有没有看见王爷。这四人领了命就去了。大人还派了金知府,带着主稿文案先生,会同公孙先生、魏昌去清查王府的仓库、府库,还有各处的陈设,都一一登记上了账目,这事儿就先不说了。 蒋平他们四个人从马道上了城墙,往外一看,好家伙,人可真多呀。有君山来的人,有等着要进城的人,还有做买卖的人,乱哄哄地挤在一块儿。四人就在城楼上喊钟雄,让他过来答话。没一会儿,钟雄就来了,问为啥不开城呀。蒋平就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还问他有没有看见襄阳王。钟雄回答说:“我连王府的一个兵丁都没瞧见,在这儿白白守了一夜,根本就没人从城里出来。” 蒋平没办法,只好和另外三位一起回去见大人了。 大人一听,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没啥办法了。还是蒋平给大人出了个主意,说:“城门也不能老关着呀,不如打开城门吧,在四个城门各派些人把守着。进城的人就不用细查了,但是出城的人必须得好好问问,而且要安排认识襄阳王的人在那儿守着。要是他们真的在城里藏着,开城之后肯定想混出城去,到时候被守城门认识襄阳王的人给抓住了,那不就好了嘛。” 颜按院听了,连连点头,立刻就安排认识王爷的人去四个城门把守着。没一会儿,四个城门就都打开了。还是派君山寨主去上院衙,那些喽兵就回小孤山去了。大人也回上院衙了。把抓住的王府兵丁都送到了有司衙门,那些死了的人呢,就在城外挖了个坑,都埋在一块儿了。王府里各处的门户都给封锁起来了,外面派了地方官在那儿把守着。大人回院衙去处理事情了,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挺郁闷的,为啥呢?还不是因为没抓住襄阳王嘛。 忽然,就见智化、沈仲元后面跟着艾虎,智化手里捧着个东西,来到大人面前,说:“回禀大人呀,虽然王爷没抓住,但是现在有从王爷府里弄出来的盟单,是沈仲元沈壮士去偷来的,请大人您过目。” 大人一看,哈哈大笑起来,说:“这可真是沈壮士的头功啊。” 公孙先生就接过来,放在桌案上,打开一看。这时候,沈仲元往前快走了半步,说:“回禀大人呀,这盟单其实是智壮士去偷来的。” 接着就把智化怎么遇到危险,怎么被铡刀压住的事儿,都给大人讲了一遍,还说:“这盟单可是智壮士用性命换来的,我哪敢冒认是我偷来的呀。” 智化在旁边也说:“沈壮士,我之前就说过了,如果能把盟单偷下来,我可不要一点功劳,要是我想要一丝一毫的功劳,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之前都跟你说过了,怎么在大人面前又争起来了呢?” 沈仲元说:“你都不顾生死好几次了,我要是贪图你的功劳,那我于心何忍呀?况且还有你徒弟艾虎借刀的功劳呢,我坚决不要这个功劳。” 大人就说:“你们俩也别争了,我写奏章的时候,就写明是智壮士偷的盟单,沈壮士、艾虎负责巡风。” 智化还想接着争论,大人把脸一沉,说:“我主意已定,别再说了。” 智化没办法,只好应了一声,退到一边去了。 公孙先生把匣子打开,取出那个用黄云缎子包着的包袱,把上面的麻花扣解开,露出里面的盟单,皮面上写着 “龙虎风云聚会”,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天圣元年元旦日吉立。” 排在头一位的就是王爷的名字,还有霸王庄马强与马朝贤,邓家堡的那些贼,连君山带黑狼山、黑水湖、洪泽湖,吴源、吴泽等等这些人,全都在上面呢。王府里那些王官的名字也在里面。 大人看着盟单的时候,展南侠和蒋平早就过来给大人行礼了,还求大人格外开恩,说所有在盟单上有名字的投降的人,求大人把他们的名字撤下来。沈仲元、圣手秀士冯渊、君山的钟雄,带着好多寨主,分水兽邓彪、胡列、魏昌,也都跪在大人面前,恳求大人开恩,把他们的名字撤下来。大人点了点头,答应了,众人这才退下。 大人就让公孙先生、魏昌去写奏章,把白玉堂死在铜网阵里的事儿,一并奏明皇帝陛下,收服君山钟雄的事儿另外写个夹片说明,襄阳王逃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大人自己另外写了请罪的话,也单独弄个夹片。参与破铜网的所有人的名字都写在奏章上了。这底稿写了整整一天才写好,请大人过目。大人看完了,公孙先生、魏昌就把奏章抄好,派展护卫去京城送奏章。 忽然,外面有人进来报告说:“智壮士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只留下了一个给大人请安的禀帖。” 大人一听,仰望着天,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智壮士啊,是我把你给逼走的呀。” 蒋平在旁边说:“智化本来就不想当官,他和魏真说过,情愿拜魏道爷为师兄。现在他这一走,肯定是回家去祭扫坟茔,和亲族人等告别,等这些事儿都办完了,就出家当老道,跳出三教外,不在五行中,大概他就是这个意思。” 大人也没办法,说:“只是有一点,要说功劳,那智壮士的功劳可不小,他这一走,要是在奏章上把他撤下来,那显得我不公平;要是不撤下来,皇帝陛下要是封官,又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也罢,奏章都已经写好了,就听皇帝陛下的旨意吧。” 你说智化为啥走了呢?就是因为大人决定写他偷的盟单,不写沈仲元偷的,他本来还想接着说,可一看大人脸色不太好,就只好应了一声,退到一边去了。回到自己屋里,写了一个禀帖留在那儿,然后把自己要用的东西,像珍珠算盘、量天尺、天地盘子,还有几本道书,都收拾好带上。他没敢走上院衙的前门,怕碰见人,就从后门偷偷地跑了,混出城去,直奔黄州府黄安县,白天赶路,晚上住宿,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就这么一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这天来到家门口,家里的下人就把他迎进去了。第二天,他叫家人准备了祭礼,买了些金银锞锭、纸钱之类的东西,自己亲自到坟上去烧纸、奠茶、奠酒,心里默默地对着祖坟念叨着,无非就是些要出家的话,这就不细说了。又在坟地里逛了半天,看着坟茔旁边的树木,心里觉得挺凄凉的,又叹息了半天。看坟的人请智爷去喝茶,智化就到阳宅里喝了几杯茶,然后又叫人引路回家了。第二天又到亲友家住了几天,这才想着要去找云中鹤。他自己带上一些散碎银两当盘缠,还是打扮成壮士的样子,肋下挎着刀,把要用的东西,还有夜行衣,都包好背在肩头上,就这么偷偷地走了。 第530章 智化这一路啊,那可真是风里来雨里去,白天顶着大太阳赶路,晚上瞅着月亮星星找地方投宿。这天正闷头往前走呢,就听见路过的那些人啊,叽叽喳喳地在那儿议论纷纷,竖起耳朵一听,嘿,原来是在说颜按院大人进京城去了。 智化心里 “咯噔” 一下,就跟被啥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似的,心里寻思着:“哎,且慢且慢,我这还没到魏道兄那庙里头去呢,估摸他也不在庙里待着呀。我之前在大人跟前,啥招呼都不打,抬腿就走了,这可咋整呢?大人那可是朝廷里的大官儿呀,脾气性格和咱普通人可不一样嘞。万一他一时半会儿生我的气,怪我不辞而别,非得在给皇帝陛下的奏章里写是我盗的盟单,那可就麻烦大了去了。到时候皇帝陛下要给我封官,却找不到我人在哪儿,也没人替我去谢恩呀,就算是蒋四哥、展大哥他们想护着我,那也没辙呀。皇帝陛下一生气,给我扣个抗旨不遵的大帽子,那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可咋办好呢?算了算了!魏道爷不也去京城了嘛,我这会儿就算赶到庙里,也和他碰不着面儿呀。不如我也跟着去京城凑凑热闹,就在风清门外找个店住下,先听听大人见皇帝陛下的时候,陛下会咋个下旨。要是给我封官呢,我就麻溜儿地出去谢恩;要是不给我封官加爵,那我再回三清观找魏道爷也不迟呀。” 心里这么一盘算,智化就打定主意,撒丫子直奔去京城的大路了。 这天走着走着,忽然就瞧见前面来了一大溜驮轿车辆,远远望去,好家伙,那些人全穿着孝服呢,白花花的一片,看着怪扎眼的。前面还骑着两匹马,马上那俩人啊,打扮得那叫一个精神。都戴着六瓣甜爪巾,脑袋上还勒着青铜抹额,身上穿着箭袖袍,系着狮蛮带,脚下蹬着薄底靴子,肋下还明晃晃地佩着刀呢。其中一个人脸蛋子黄白黄白的,胡子也没多长;另一个呢,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眉毛又浓又粗,眼睛瞪得老大。 智化心里暗自琢磨:“嘿,这不是开封府的那俩校尉张龙、赵虎嘛。这要是让他俩瞧见我,准得跟我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又得费一番口舌了,我还是先躲躲吧。” 想到这儿,智化扭头就朝着旁边的树林子奔过去,想找个地儿藏起来。 可哪承想啊,还是被赵虎那家伙给瞅见了。赵虎眼睛可尖了,一瞧见智化往树林子里跑,立马就催马追了过来,一边追还一边扯着嗓子喊:“智大爷,你往哪儿藏啊?你可藏不住,别费那劲儿啦,赶紧出来吧!” 智化心里那个郁闷啊,心想着:“得,这下躲不掉了,算我倒霉。”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出来,满脸堆笑地朝着张龙、赵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嘴里打着哈哈说:“哟,这不是张龙兄弟、赵虎兄弟嘛,你们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这风风火火的,是有啥要紧事儿呢?” 张龙和赵虎翻身下马,互相也客气地行了个礼。赵虎这急性子,上来就问智化:“我说智大爷呀,铜网阵都被你们给破了,盟单也弄到手了,你咋就跑了呢?你可知道,皇帝陛下正到处找你呢!你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呀?” 张龙在旁边一听,赶紧拉了赵虎一把,说:“哎,你别吓唬智大爷了,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嘛。” 智化一听,心里 “扑通” 一下,有点慌了,赶忙问道:“他们咋知道我的事儿的呀?我这还寻思能悄没声儿地躲一阵子呢。” 张龙就笑着说:“智大爷,这事儿啊,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展大爷送奏章进京,先交到开封府,然后包相爷给递到皇帝陛下那儿去的呀,那奏章里把啥事儿都写得明明白白的,所以陛下就都知道啦。” 智化一听,点了点头,又接着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得打听打听,皇帝陛下是咋下旨的呀?都有些啥安排呢?” 张龙就清了清嗓子,开始一五一十地给智化讲起来:“智大爷,您听我给您说啊。皇帝陛下召见了颜大人,把参与破铜网阵的所有人都叫进京去面见陛下呢,而且啊,都已经给大家伙儿升赏啦。这还不算完,之后还要去抓捕襄阳王的余党,把这事儿交给各个州县去严厉捉拿。要是哪个州县能抓住那些余党,就得押送到京城交给我们开封府审讯清楚了,再回奏给陛下。现在已经抓住的那些王爷余党啊,可就惨咯,就地正法,还得处以凌迟处死呢。外藩留守的那个职位呀,让金辉暂时代理着。王府里抄出来的那些个陈设、银钱物件啥的,都交给金知府衙门入库保管啦。还有啊,生擒的那些王府兵丁,全都给放了,陛下还是挺仁慈的哈。另外呢,白护卫为国捐躯了,陛下也没忘了他的功劳,给他加了一级,还赏赐抚恤的银子一千两呢,这银子是从金华府藩库拨给的。白玉堂的儿子白云瑞,这时候还小得很呢,才三岁,陛下也心疼这孩子,就赏给他四品荫生啦,等这孩子长大上学了,到时候让我们开封府带着去见皇帝陛下,再另外给他加升赏呢。还有个事儿,皇帝陛下下旨了,让我们开封府派妥当的人员护送白夫人、公子,到襄阳去接那个古磁坛,还允许他们穿城而过,回原籍去安葬,一路上都可以使用驿站,方便得很呢。” 智化听完,心里暗暗称赞:“嘿,这皇帝陛下可真是个有道的明君啊!这事儿处理得,那叫一个周全。” 接着又赶忙问道:“哎,那后面就是白五太太咯?” 张龙点了点头,说:“正是呢,智大爷。” 智化一听,忙说:“那快带我过去见见吧,我和白五老爷那也是有交情的,咋也得去问候问候呀。” 张龙就在前面带路,来到驮轿前,智化紧走两步,朝着白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嘴里说道:“白五太太,智化给您请安啦,您受苦了呀。” 五太太在轿子里抱着公子,瞧见智化来了,就叫家人把公子抱下来,说:“来,宝贝儿,去给智伯父叩头,你智伯父可是你爹的好朋友呢。” 智化赶忙上前阻拦,一边拦一边说:“哎哟,五太太,使不得使不得呀,这孩子还小呢,哪能让他给我叩头呀,我可担不起这礼儿呀。” 白五太太就说:“智大爷,您可别这么说。我家老爷死后,多亏了众位伯叔父给我家老爷报仇,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本应该到府上亲自道谢才是,可这一路奔波,实在是不方便呀。” 智化忙说:“五太太,您这可就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呀,我和白五老爷那是过命的交情,给五老爷报仇,那是义不容辞的事儿,您可千万别这么见外。” 说完,又说了些谦虚客气的话,就转身准备退下了。 可这赵虎啊,是个直肠子,一把就拉住智化,死死地不放手,嘴里嚷着:“智大爷,您可不能走啊,您得跟着我们一路同行才行呢。” 智化一脸无奈,说:“赵虎兄弟,你这是干啥呀?为啥非得让我跟着你们走呢?” 赵虎就着急地说:“智大爷,您是不知道呀,我们开封府实在是没人手了,但凡能多挤出个人来,也不会就派我们两个人来护送白五太太呀。您想啊,五老爷活着的时候,和王爷那可是死对头,这一路上,万一要是碰到襄阳王的余党,就我们俩这两下子,能对付得了吗?可巧今儿个碰见您了,这就是缘分呐,没得说,您就跟着我们辛苦这一趟吧。把五太太送到原籍,然后咱们再一起回来,肯定能平平安安的。别说碰不上仇家,就算碰上了,有您老人家在,估计也没啥事儿,就看在您和白五老爷的那份交情上,您就答应了吧。” 张龙在旁边也跟着点头,说:“是啊,智大爷,赵虎说得对,您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智化心里那个纠结呀,琢磨了半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行吧行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就跟着你们走这一趟吧。” 赵虎一听智化答应了,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一回头,就把他手下的随从叫过来,大声说:“嘿,你小子,把你那匹马牵过来,给智大爷骑。” 随从一听,有点不情愿,嘟囔着:“那我骑啥呢?总不能让我走着吧,这一路可还长着呢。” 赵虎瞪了他一眼,说:“你就先将就着走这几步,等晚上到驿站了再跟他们要一匹就是了,咋这么多废话呢,赶紧的!” 随从没办法,只好把马牵过来,给智化骑上。然后智化就和张龙、赵虎三个人并排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 一路上,赵虎那嘴就没停过,不停地问智化破铜网阵的事儿,好奇得很。智化呢,也挺有耐心,就把经过详详细细地给他们说了一遍,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把赵虎和张龙听得一愣一愣的,时不时地还发出惊叹声。 这天晚上,按照行程,应该住在上蔡县境内了。眼看快到了,早就有先头的人下去找办差的,去准备公馆了。 张龙、赵虎、智化骑着马慢悠悠地到了公馆,承差就赶紧跑过来禀报:“请老爷们下马。” 三个人就利落地下了马。 这公馆啊,原本就是一家挺大的旅店,驮轿车辆就直接呼呼啦啦地进店里了。丫鬟婆子们也纷纷下了车,有的抱着公子,有的搀扶着夫人下了驮轿,然后一群人就进了上房。进去之后,就有丫鬟打水过来给夫人洗脸,又有人端上茶来,这些琐碎事儿啊,就不细说了。 夫人这时候就吩咐下来了:“虽说咱们是奉旨出京,能使用驿站,但咱也不能太过分不是。就安排三间房、一桌酒席就行啦。除此之外,如果还要别的住房、用酒饭等,都得按数给钱,可不能占人家便宜。叫办差的过来把这事儿说清楚咯。虽说上房三间,一桌酒席,算是应差的,我也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另外赏八两银子给办差的吧。” 办差的赵升一听,赶忙摆手,说:“哎哟,夫人,这可使不得呀,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哪能要您的赏钱呢。” 五太太的管家就笑着说:“赵升啊,你就别客气了,我们夫人走到哪儿都是这样,向来是不亏待别人的。你就收下吧,少时把你带上去谢赏就是了。” 办差的赵升一听这话,心里那个感动啊,连连夸奖:“哎呀,白五老爷在世的时候那可真是盖世英雄呀,没想到这五太太也是这么宽宏大量,真是有其夫必有其妇啊,让人佩服!” 第531章 张龙、赵虎还有智化在西屋刚住下,洗完脸,正擦着呢,就有个店小二颠颠儿地跑进来,满脸堆笑,手里端着个茶盘,上面放着几杯热气腾腾的茶,嘴里还念叨着:“几位爷,辛苦啦,快喝口茶歇歇脚。” 赵虎那是个急性子,屁股刚沾着凳子边儿,就扯着嗓子喊:“小二,别光上茶啊,赶紧给咱备办一桌好酒好菜,我这肚子都咕咕叫了,得好好吃一顿。” 智化在旁边不紧不慢地摆摆手,笑着说:“先别急嘛,这太阳还高高挂着呢,离吃饭时间还早嘞。” 赵虎却不以为然,眼睛一瞪,说:“哎呀,智化兄,你这就不懂了,咱边喝边聊那才有滋味儿,今天可得放开了喝,不喝个东倒西歪、不醉不归,那都不算完。”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跟炸了锅似的,一阵大乱。赵虎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对自己的随从说:“你小子,出去瞅瞅,外面这是咋回事儿,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随从得令,麻溜儿地跑出去了。 没一会儿,随从像被鬼撵了似的,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脸色都有点发白,结结巴巴地说:“老…… 老爷,不好啦!外面来了个钦差大人,那派头可大了,非要住咱们这个公馆不可,这可咋办呀?” 赵虎一听,“噌” 地一下站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声问道:“什么钦差大人?这么嚣张,敢来抢咱们的地方!” 随从喘着粗气回答:“是查办黄河的李天祥李大人。” 赵虎一听这名字,顿时火冒三丈,脸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番茄,大吼一声:“好你个囚囊的,什么玩意儿,怎么就配住咱们这个公馆!看我出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说着,袖子一甩,就往外冲。智化眼疾手快,伸手去拉,可没拉住,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赵虎像一阵风似的蹿出去了。 赵虎来到店外,就看见办差的在那儿像个磕头虫似的跪着。李天祥的轿子稳稳地停在那儿,他慢悠悠地趴在轿子的扶手上,探出身来,那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晃来晃去,嘴里唔呀唔呀地说着话,一口南方口音,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李天祥啊,之前在六堂会审艾虎的时候,就和那坏蛋马朝贤勾结在一起,出了不少馊主意,让艾虎去辨认真假马朝贤,可把大家折腾得够呛。好在马朝贤后来挂了,他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贪赃枉法了。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当上了工部侍郎。这次出京去查办黄河两岸的事儿,一路上可没少折腾。每到一个地方,就跟个恶地主似的,非得把地下的土铲起三尺,说是为了工程,可把当地老百姓害苦了,这一路上,老百姓在背后都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怨声载道的。现在他正准备回京,路过这儿,他仗着自己是奉旨钦差,能使用驿站,就大摇大摆地来到上蔡县,让办差的给他预备公馆。 办差的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陪着笑脸回话:“大人,在上蔡驿给您预备好了公馆,那地方可宽敞了,离这儿也就二十里路。小人在这儿预备的差使,是专门伺候白五太太住的。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去上蔡驿呢?” 李大人一听,脸立马拉得老长,不乐意地说:“我管他什么五太太不五太太的,我今天就相中这个地方了,我就要在这儿住。” 办差的一听,急得直冒汗,赶忙解释:“大人,我们可都是按照朝廷的滚单札子规规矩矩办差的,再说五太太已经进公馆了。您就高抬贵手,屈尊多走几里路,去上蔡驿吧,那儿肯定也差不了。” 李天祥却蛮不讲理地说:“不行,我可是奉旨钦差,我的话就是命令。” 办差的也有点急了,声音都有点颤抖:“大人,五太太也是奉旨出行的呀,她也不容易。” 李天祥一听,暴跳如雷,大声吼道:“唔呀,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敢跟我顶嘴,跟我狡辩,是不是皮痒痒了,给我打!” 办差的吓得 “扑通” 一声双膝跪下,眼泪都快出来了,苦苦哀求:“大人,大人,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按规矩办事啊。” 正好这时候赵虎出来了,看到这场景,皱着眉头问办差的咋回事。赵升哭丧着脸,把李大人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赵虎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轿子大骂:“你个李天祥,你也太欺负人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李天祥在轿子里认出是赵虎,还假惺惺地笑着说:“赵校尉请了,这事儿你可别多管闲事啊。” 赵虎气呼呼地说:“我听说你要住这个公馆?你咋这么不讲理呢?” 李天祥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住不住,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儿,你少在这儿瞎咧咧。” 赵虎一听更火了,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说:“你去上蔡驿多好啊!要是不去的话……” 说着就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着轿子走过去,那架势,就像要把李天祥从轿子里揪出来暴揍一顿。 李天祥一看这架势,心里有点发毛,知道要坏事。幸好这时候张龙赶过来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死死拉住赵虎,一边拉一边说:“兄弟,兄弟,你冷静点,你还不赶紧退下去,别冲动啊。” 然后又满脸堆笑地朝着李天祥行了个大礼,说:“大人您先别生气,刚刚这是我不懂事的拜弟,他就这火爆脾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卑职听说大人要在这儿下马,卑职是奉了包丞相的命令,护送白夫人去接灵,到这儿后,本县就给预备了公馆。大人又要住这儿,其实把五太太搬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是请问大人一件事,白五老爷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大人您说,白五老爷是忠臣呢,还是奸臣?” 李天祥不假思索地说:“那当然是大大的忠臣,这谁不知道啊。” 张龙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接着说:“大人您说得太对了!您看啊,这忠奸这事儿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那得大家伙儿都认可才是忠,大家都唾弃那就是奸。刚刚大人也说了白五老爷是个忠臣,现在他的公子才两三岁,那小模样可招人疼了。进店之后就累得睡熟了,睡得那叫一个香。要是让白夫人让店,就得把公子抱出来。这大冷天的,要是因为这个让公子受了风寒,生个病那还算是小事,万一有个好歹,有个性命之忧,这可不像五老爷还在世的时候,白家又不像有好几个少爷的人家,就这一个独苗啊,那可就是白家的命根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大人您心里也会过意不去吧。大人要是肯施恩,就当是看在白公子那可爱的小脸蛋儿的份上,不但五太太会感激大人的恩情,就是去世的五老爷在天之灵也会感激大人的大恩大德。大人要是不愿意去上蔡驿,这店后面还有三十多间房屋呢,虽说比不上前面的,但也能住。大人要是还不满意,这街上还有别的大店,我再给您找一家,就怕那店里的铺垫不齐全,住着不舒服。实在不行,那也只能让白五太太搬出来了,不过这可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啊。” 李天祥听了这话,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赶忙笑着说:“岂敢!这么大的责任我可担不起。再说了,我和他都是朝廷的臣子,就算是素不相识,我也不能做这种缺德的事。刚刚那位要是像您这样说话,客客气气的,也不至于闹这么大动静。我就在后面住下就行了,别说还有三十多间屋子,就算只有三五间屋子,那也没问题。麻烦三老爷,替我向五太太道个歉吧,是我考虑不周了。” 张龙又深深地行了个礼,嘴里说着:“大人客气了,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其实啊,若论张龙自己,可讲不出这么一套头头是道的话来,这都是智化提前教给他的。赵虎先冲出去后,智化和张龙随后也出来了。智化一看赵虎要打架,就赶紧对张龙说:“你快过去劝劝,这赵虎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可别惹出大祸来。” 张龙还不太乐意地说:“打了也是白打,他能把咱们咋样?” 智化着急地说:“你们这两个糊涂蛋,真是凑一块儿了。现在你要是打了他,他今天可能不敢跟你计较,可明天他进京城,奏章就递上去了,会说你们包相爷放纵下属,勒索驿站,殴打钦差,就这么个评语上去,最轻也得罚俸啊,到时候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智化就临时教给张龙这么一套说辞,这可真是骂人不带脏字,还把李天祥说得哑口无言。 张龙、赵虎、智化三个人一起回到店里,跑到西屋中,像三个好奇宝宝似的趴在窗户那儿往外瞧。办差的在前面引着大轿直接奔后面去了,就听见叮儿当儿全是驮子上的铃铛响,一驮子接一驮子的,大概有五六十驮子,那些驮子都装得满满的,沉甸甸的,前前后后有好多家人保护着,看样子都是金银财宝之类的好东西。后面还有两个人并排骑着马过来,到店前下马进来了。 这两个人都是身高七尺多,跟两个铁塔似的。一个戴着黄缎子六瓣壮帽,穿着豆青色箭袖袍,系着鹅黄狮蛮带,里面是月白衬衫,蹬着肖缎子薄底靴子,还披着墨绿色英雄氅。脸是淡金色的,两道浓眉就像两把刷子,一双怪眼滴溜溜直转,狮子鼻,大嘴巴,半部长长的黑胡子都快垂到胸前了,肋下佩着刀,看着就威风凛凛。另一个戴着皂青缎子头巾,穿着皂青箭袖袍,薄底靴子,狮蛮带,英雄氅,肋下也佩着刀。脸黑得像锅底,熊眉阔目,胡子不长,却透着一股凶狠劲儿。这两个人一黑一黄,连骑的马都是一黑一黄,马背上还捎着两个长条包袱。智化一看,心里就犯嘀咕:“这李天祥是奉旨钦差,怎么带着两个像贼一样的人?难道是因为带的金银钱财太多,这是保镖的?可这保镖的看着也不像好人啊。” 智化又问张龙:“你认识这两个人吗?我怎么看着他们这么可疑呢。” 张龙摇摇头说:“我不认识,这俩人我从来没见过。” 智化说:“你能不能过去打听打听?咱们得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 张龙拍拍胸脯说:“行,这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智化说:“等他们先安顿好了再说,咱也别太冒失了。” 然后就要了酒饭,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饱餐了一顿,边吃还边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儿。 第532章 等把那残羹剩饭都撤下去之后,张龙 “噌” 地一下站起来,拍着胸脯说:“我这就到后面去探探风声,瞧瞧到底咋回事。” 智化赶忙一把拉住他,一脸严肃地说:“你可千万别冒冒失失的,万一打草惊蛇就麻烦了。” 张龙满不在乎地一甩胳膊,笑着说:“哎呀,智化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跟李天祥的那些个手下,咱平日里在朝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得很。我就找俩相熟的唠唠嗑,保准能把事儿打听清楚。” 说完,张龙就大摇大摆地出去了。智化和赵虎在屋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张龙哼着小曲儿,满脸笑容地推门进来了。他得意洋洋地走到智化跟前,挑了挑眉毛说:“嘿,智化兄,你还别说,真被我打听着了。我刚找到李天祥那俩跟班的,一个叫宋信,那家伙贼眉鼠眼的;另一个叫谢机,看着就精得很。我跟他们俩一通闲聊,你猜怎么着?原来李天祥有个表弟叫潘永福,以前在兰陵府当过知府呢。那两个大汉啊,是潘永福给收服的。在他府里,一半时间是守着院子,防着小偷小摸的;另一半时间就跟着出去办案抓贼,厉害着呢。巧了,李天祥有次去看他表弟,一眼就相中这俩彪形大汉了,跟他表弟好说歹说,就把人给借来,一路上好保护他回京城。” 智化眼睛一亮,好奇地问:“哦?那这俩人姓啥名谁呀?” 张龙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说:“他们是亲兄弟俩,姓邢,哥哥叫邢如龙,弟弟叫邢如虎。这名字一听就霸气,人长得也跟那黑塔似的,看着就不好惹。” 智化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咋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呢?李天祥找这俩人,恐怕不只是为了保护他回京城吧,这里头指定有啥猫腻。” 张龙耸了耸肩,无奈地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能打听来的就这么多。” 智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着说:“我有主意了。等他们吃完饭,我偷偷摸摸过去,躲在窗户根儿底下,听听他们背地里都嘀咕些啥,说不定能发现啥大秘密。” 好不容易等到二更天,智化把衣服的下摆往腰带里一塞,挽起袖子,活像个准备干大事的大侠。他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东边夹道溜过去,直奔后院。李天祥住的那屋子有个老大的后窗户,智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伸出手指,轻轻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窟窿,眼睛凑上去往里一瞧。嘿,正好瞧见李天祥把邢家兄弟请进屋里,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正吃得热火朝天呢。 在那酒席宴前,几个人正小声嘀咕着啥。智化竖起耳朵一听,我的个乖乖,原来是在商量着让这俩人去开封府刺杀包公呢。智化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这可不得了。 智化看着邢家兄弟那眼神,就觉着不对劲,透着一股凶光。他又悄悄挪到屋子后面,偷偷往屋里瞅。只见李天祥坐在正中间,邢如龙和邢如虎一左一右坐在旁边。李天祥满脸堆笑,端起酒杯,讨好地说:“二位贤弟啊,来,先干一杯。” 邢家兄弟赶紧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恭敬地说:“大人,您这可折煞小人了,我们哪敢跟您称兄道弟啊。” 李天祥摆摆手,笑着说:“哎,别这么见外。你们二位那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豪杰,这一身本事,将来肯定是国家的顶梁柱啊。我今儿个有个大事儿想拜托二位,就是不知道二位胆量咋样?” 邢如龙和邢如虎对视一眼,胸脯拍得震天响,齐声说道:“大人,您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您就说啥事儿吧,我们兄弟俩学会了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上山能擒虎,下海能捉龙,只要您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天祥一听,脸上乐开了花,压低声音说:“那我可就直说了啊。我的老师那可是当朝的庞太师,和开封府的包公那黑炭头那是结了深仇大恨,这么多年了,一直想找机会报仇。我老师都上了好几回折本弹劾他了,可皇帝陛下不知道咋想的,老是护着包公,硬是不降罪。我一瞧二位这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肯定身手不凡。所以就想请二位跟我一路进京,要是能把包公那老小子给解决了,那荣华富贵可就滚滚而来了。高官厚禄任你们挑,骏马豪车随便骑,我老师还会保举你们当官,再送上一万两白花花的纹银。你们二位好好合计合计,咋样?” 邢如虎一听,气得 “噌” 地一下站起来,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吼一声:“杀包公!这老小子,竟敢跟庞太师作对,活腻歪了!” 李天祥吓得一哆嗦,赶紧站起来,双手乱摆,惊慌失措地说:“嘘!嘘!别嚷嚷!这可是天大的机密事儿,要是被人听见了,咱可都得完蛋。” 说着,他转头对旁边的家人喊道:“你,快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人。” 家人麻溜儿地跑出去,在外面转了一圈,又赶紧跑回来,进屋说:“大人,外面没人。” 他哪知道智化正躲在屋后偷听呢。 李天祥这才松了口气,又坐下来,接着说:“我刚一提包公,二位咋就这么大火气呢?” 邢如龙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大人,不瞒您说,我们以前在黄河边上混江湖的时候,就听绿林里的兄弟们传言,说我们老爹死在包公手里。可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也不清楚。要是真有这回事儿,我们要是不报这杀父之仇,那还算是个人吗?” 李天祥一听,连忙点头说:“这事儿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来邢道爷就是二位的令尊啊。就因为你们父亲喜欢下围棋,经常陪着我庞太师下棋。那天包公派展熊飞去刺杀庞太师,也该着太师爷命大,那天正好出去会客了。展熊飞那小子跑到斜月轩,瞧见你们父亲,二话不说,抬手就给杀了。你们父亲啊,一半是死在包公手里,一半是死在南侠手里。你们说,这仇能不报吗?” 邢如龙把拳头捏得 “咯咯” 响,发誓道:“我要是不把那黑炭头的脑袋拧下来,我就不姓邢,誓不为人!” 李天祥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明天我在商水县写封信,你们二位拿着信到我家里去。白天的时候,一定要把开封府周围的路摸清楚,晚上好动手。要是缺啥东西,只管跟我少爷要。我呢,就假装生病,在商水县等着你们。等你们回来,不管事成没成,我再进京。” 智化在外面听得是胆战心惊,舌头一伸,心里想:“这可坏了大事了。” 转身就像个幽灵似的,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到屋里,张龙和赵虎正着急地等着呢。智化脸色凝重,喘着粗气说:“哎呀,可不得了了。我把他们的阴谋全打听清楚了。我明天指定不能跟你们二位去襄阳了。” 接着,就把李天祥派邢如龙、邢如虎去开封府行刺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赵虎一听,气得跳起来,破口大骂:“这还了得!这几个家伙太嚣张了,咱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行刺。干脆,咱现在就把李天祥这老小子给抓起来,再让本地的地方官把他们押到开封府去,让包大人好好收拾他们。” 智化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哪有那么容易啊。就凭咱们听到的这几句话,咋能抓人呢?这可没证据啊。得等到他们真的动手犯罪了,咱才能名正言顺地把他们拿下。再说了,包公咋会派展大哥错杀邢吉呢?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得搞清楚。” 张龙在旁边解释说:“智化兄,你可别被他们骗了。这都是李天祥瞎编的鬼话,就是为了刺激这俩傻小子,好让他们死心塌地去行刺。” 智化一脸疑惑地问:“那这到底是咋回事呢?你快给我说说。” 张龙叹了口气,开始讲起来:“这事儿啊,说来话长。有个黄老寡妇,她有俩闺女,大闺女叫金香,二闺女叫玉香。玉香许配给赵得胜的儿子当媳妇。可到了过门那天,这黄老寡妇不知道咋想的,让金香去顶替玉香。赵家一看,这哪行啊,就闹起来了。金香趁乱跑回了家,两亲家就揪着去击鼓鸣冤。包公升堂一审问,女方家说男方家害了闺女,男方家说女方家用金香冒充。包公就传金香到堂上来。这金香啊,长得那叫一个寒碜,还疯疯癫癫的。一上堂,就扯着嗓子喊:‘咚咚咚!嗢嗢嗢!哇哇哇!妈呀,上头坐着佛爷。’就这一句话,包公一听,‘扑通’一声就从公位上摔下去了,这就中邪了。后来大相国寺扶乩,你猜那乩语咋说的?‘心地不提防,上堂觉渺茫。良医无妙药,友到便有方。’当时谁也不明白啥意思,后来才琢磨出来,横着一念一拐弯,就是‘心上良医到便有方’。巧了,这时候展熊飞来了。半路上碰见邢吉的徒弟小老道拐骗衣箱,展熊飞一听,说邢吉有本叫《阴魔录》的书,庞太师请他去害包公。展熊飞夜里就跑到庞太师府,正好瞧见老道作法。这作法的最怕有人看,老道用符咒一催,那摄魂瓶‘哗啦’一声就碎了,邢吉就被打死了。说来也怪,包公的病也好了。接着就审玉香的案子,后来展南侠还当了官。你说,这能是展大哥害的吗?分明是李天祥胡编乱造的。” 智化听了,恍然大悟,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真不知道。明天我就跟着这俩家伙,他们肯定觉着开封府现在没人能拦住他们。他们要是不去行刺,那就算了;要是真敢去,哼,不是我吹,要是让他们跑了一个,你们就拿我是问。” 赵虎一听,也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不敢再让智化跟他们去襄阳了。他走到智化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一脸担忧地说:“智大哥,这事儿可太危险了。您此去一定要千万小心啊,可别出了啥岔子。” 智化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明天我也不去跟五太太道别了,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第533章 天还没亮,五更的梆子声刚响过,智化就跟个打了鸡血的兔子似的,精神抖擞地爬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李天祥住的地方,就等着他动身出发。嘿,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有人吆喝着牵马,有人忙着抬轿子,乱哄哄的。智化心里一喜,知道机会来了,他轻手轻脚地像个幽灵一样出了店门,然后像个跟踪狂似的在前面的路上猫着,准备好好盯着李天祥这一伙人。 没过多久,就瞅见远远的地方,李天祥的大轿子晃晃悠悠地过来了,旁边跟着一群骑马的随从,还有那些驮着各种行李的驮子,浩浩荡荡的,跟个小游行队伍似的。智化呢,就跟个影子一样,在他们前后左右神出鬼没地晃悠着。他们走到半路,在一个驿站停下来打尖休息吃饭,智化也偷偷摸摸地跟着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假装若无其事地吃饭,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李天祥他们那桌。等他们吃完饭,一抹嘴,起身继续赶路,智化立马放下筷子,又悄咪咪地跟在后面。 这一路折腾,到了晚上,他们可算是在商水县住下了。中午的时候啊,就有李天祥的先头部队提前到了商水县,那家伙,跟个大爷似的,把当地办差的人叫过来,官腔官调地把各种官面儿上的安排和一些私下里的小九九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清楚。什么李天祥的轿子要走哪条道啦,住哪个公馆啦,吃什么规格的饭菜啦,都交代得明明白白。这要是没说明白,本地的知县可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肯定应付不来。 智化瞅着李天祥的轿子进了公馆,邢如龙、邢如虎押着那些沉甸甸的驮子,也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去了。智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在离那公馆近得不能再近的地方找了个小店住下。一进店,就扯着嗓子对店家喊道:“店家,我跟你说哈,我今天这一路奔波,累得像条狗似的,想早点睡个好觉。你可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什么茶水啦,都别给我送,也别来打扰我,不然我跟你急!” 店家一听,吓得连连点头,像个小鸡啄米似的,然后就退出去了。 智化随后 “砰” 的一声关上房门,把灯火吹灭,往那床榻上一坐,盘着腿,跟个老和尚念经似的,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养精蓄锐。这一等啊,就等到了夜里二更半,这时候,住店的人都跟死猪似的呼呼大睡了。智化也不换那夜行衣,就自己出了屋子,反手把房门带上,还从窗户纸伸进去手把窗户的插管插上,然后 “飕” 的一声,跟个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似的蹿上房去了。他在房顶上那叫一个身轻如燕,左蹦右跳,直奔李天祥的公馆。到了公馆,从后面的界墙轻轻一翻就过去了,跟翻个跟头似的轻松。接着就开始找李天祥住的上房,找着后,还是在后面窗户那儿,伸出手指蘸了点口水,在窗户纸上小心翼翼地戳了个小窟窿,那模样,跟个小偷似的。往里面一瞧,嘿,只见李天祥手里拿着一封信,正对着几个随从指手画脚,大声喊道:“你们几个,赶紧给我准备四封银子,麻利儿的!” 吩咐完了,又扯着嗓子喊:“有请邢壮士!” 那声音,大得差点把智化的耳朵都震聋了。家人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像个火箭似的跑出去了。 没一会儿,邢如龙、邢如虎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外面进来了。李天祥满脸堆笑,站起身来,热情地说:“二位贤弟啊,快请坐,别客气。” 二人赶忙点头哈腰地说:“大人,您这可折煞我们了,我们哪敢坐啊,您先请坐。” 李天祥笑着摆摆手说:“哎呀,别这么见外,我有重要的事儿要跟你们讲,坐下慢慢说。” 二人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来,这时候,随从端着茶上来了。李天祥端起茶,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说:“明天我就不走了,就在这儿美滋滋地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我这儿有一封信,那可是相当重要,你们二位可得像护着宝贝似的好好收着。你们进了风清门十字街,就去打听有个双竹竿巷,在路北有个大门,你们就上去问,是不是李宅,直接报我的名字,就问李天祥李大人是不是在这儿住。要是问对了,这封信也先别着急递进去,一定要见到我儿子,当面交给他。我儿子叫李黾,那可是个机灵鬼儿。到我家之后,想要啥用的东西,就跟我儿子说,他肯定给你们准备得妥妥当当。我这儿还有二百两白银,这可不是给你们的酬劳哈,是给你们二位当路费的,路上可别饿着渴着。等你们把事儿办成了,我保准在皇上面前给你们美言几句,让你们当官,我老师庞太师还会送你们二位一万两白银,到时候你们可就发大财了,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二人一听,眼睛放光,齐声说:“大人,您这赏赐我们可不敢领,我们去杀包公,一半是为了给我们老爹报仇。要是事情成了,大人您能提拔我们,我们就感恩戴德,给您当牛做马都愿意。大人您就在这儿舒舒服服地等着,我们进城,看天色行事,如果时间还早,我们就先出去探探路,把开封府周围的情况摸个透,当天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开封府,把那包公的脑袋像砍西瓜似的砍下来,然后用油绸子包得严严实实,不让它有一滴血露出来,再像个大侠一样跳城墙出来,就连夜赶回大人的公馆。大人也好早点看到那黑炭头的脑袋,能安心睡觉。” 李天祥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全靠二位的本事了。二位早点回屋休息去吧,明天早上就麻溜儿地出发,也不用过来跟我打招呼,我就在这儿眼巴巴地等着好消息就行。” 说完,对着邢家兄弟二人像个小媳妇似的鞠了两个躬。邢家兄弟一看,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捧着银子,拿着书信,李天祥像送贵宾似的把他们送到门口,还拉着他们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个事情可千万要小心谨慎,别出了岔子,不然咱们都得完蛋。” 智化看到两个人出来,心里一紧,急忙转身想回自己的店房。刚一转身,忽然看到前窗户上有个东西,走近一瞧,好家伙,雪白的窗户纸上有一个小月牙孔,跟个小眼睛似的瞪着他。这可把智化吓了一跳,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 毕竟都是干夜行人这行的,智化一看这个小窟窿,就知道前窗户那儿有个厉害的行家,肯定在外面偷看屋里的事儿呢。智化一矮身子,像个忍者似的施展夜行术,直奔正西方向,往墙头上轻轻一跃,就看到有一条黑影,跟个闪电似的往西南方向一闪,再仔细看的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智化心里纳闷极了:“这条黑影是什么人呢?这身法也太快了!简直就是个超人,这人比我厉害多了。” 他心里直痒痒,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可又不知道往哪儿追,就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只好无奈地回店了。他蹿进墙去,回到自己屋里,也不点灯,还是盘着腿坐着,闭上眼睛养神,一直等到天亮起身,这事儿就先不提了。 邢如龙、邢如虎抱着银子,拿着书信,乐滋滋地回到屋里。没想到刚一进屋,就听到 “吧嚓” 一声,一个东西像个炮弹似的飞过来,正好打在邢如虎的脖子上。邢如虎 “哎哟” 一声,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转身一看,啥也没瞧见。他气得脸通红,大声说:“哥哥,这事儿可奇怪了,哪儿来的一块石头,正打在我脖子上。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干的?” 刚要开口骂人,被邢如龙一把拦住了,邢如龙皱着眉头说:“兄弟,别骂,你想想,这石头从外面打不进来,屋里又没人,这店闲置的房子太多了,说不定是哪个爱开玩笑的仙家老爷子干的,打你一下也是有的。可千万别口出不逊,要是冲撞了他们,那可就麻烦大了,说不定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你使个绊子。” 邢如虎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说:“哪有这些事儿!我才不信呢。”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银子放在小饭桌上,先把书信贴身放好,又叫店伙计准备酒菜。二人越想越高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就敞开了肚皮喝酒,一直喝到大醉,像两个死猪似的,叫店家把残席撤了,二人头朝里呼呼大睡起来。第二天早上起来,脑袋还晕乎乎的,就直奔京城开封府去行刺了。 邢如龙、邢如虎受了李天祥的重托,头天晚上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起来,脑袋疼得像要裂开似的。邢如龙揉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叫外面的人把马匹备好,把银子分开放好带着,一看饭桌上的银子,少了两封。邢如虎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说:“哥哥,怎么剩了两封,肯定是店家偷去了。这店家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邢如龙白了他一眼说:“不能,店家哪敢偷?既然开了店,难道还不知道店里的规矩,就算是普通旅客的东西,他也不敢动一草一木,何况这是公馆。你可别瞎冤枉好人。” 邢如虎还是不依不饶地说:“不管那些,没了就得找他要,不是他偷的也得让他赔。我可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邢如龙无奈地摇摇头说:“兄弟,你可别闹了。咱们在大人跟前夸下海口,连咱们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要是咱们一闹,岂不是让大人不放心?就当少拿了点,拿着这些银子路上也觉得重,咱们办大事要紧。别为了这点小钱误了大事。” 邢如虎听哥哥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只好无可奈何地听哥哥的。两个人把银子收拾好,出了店门,早就有人把马牵出来伺候着了。二人骑上马,像两个出征的将军,一直朝着京城的大路奔去,哪知道智化早就等在那儿了。智化一会儿在他们前面,一会儿在后面,悄悄地跟着,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丢了银子,智化心里很纳闷:怎么会丢了银子呢?是什么人偷了他们的东西呢?这事儿可越来越蹊跷了。 第534章 智化正一脸疑惑地站在那儿,心里像猫抓似的,突然,就瞅见前面有个人骑着马,跟一阵旋风似的,从西南方向朝着东北方向拼命狂奔。那马上的家伙,头戴一顶青缎壮士帽,身穿青布箭袖袍,脚蹬薄底靴子,腰系皮挺带,肋下明晃晃地佩着一把刀,一张黄脸皮,骑的那匹马可不得了,是匹玉顶甘草黄彪马,手里还挥舞着一根马鞭,抽得那叫一个带劲。智化眼睛一亮,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咋看着这么眼熟呢?” 嘿,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樊。这事儿啊,还得从他跟着邓九如在石门县抓那自然和尚、朱二秃子和吴月娘说起。那和尚就跟个闷葫芦似的,死活不肯招供,官府这边是枷了打,打了又枷,可又怕把人给整死了,到时候线索全断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没办法,江樊这才火急火燎地往开封府赶,想去请教包相爷该咋整。江樊受命保护邓九如上任,包相爷可跟他撂下狠话了,说要是邓九如有个三长两短,就拿江樊全家开刀,吓得江樊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懈怠。邓九如催他赶紧上京城,越快越好,去问了包相爷的主意,然后麻溜儿地赶回来。江樊好不容易借了这么一匹宝马良驹,不分白天黑夜地赶路,心里还美滋滋地想着:“等我把这事儿办妥了,可得好好歇歇。” 哪成想,就因为这匹马,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那天,江樊正骑着马在大道上飞奔,手里的马鞭甩得啪啪响,狠狠地抽了马两鞭子,那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四条腿跟装了弹簧一样,跑得跟风一样快,马蹄扬起一片尘土。江樊心里那叫一个得意,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我骑着宝马去京城,啥事都难不倒我江樊。” 可他光顾着高兴了,压根没注意到后面有个人像个幽灵似的悄悄地跟上来了。邢如龙、邢如虎还有智化在一旁可都瞧得真真儿的。这匹马那可真是匹千里马,后面跟着的那个人呢,脚力也跟开了挂似的。只见这人三尺来高的个头,活脱脱一个小矮人,穿着酱紫壮士中,紫色小袍子,腰里系着皮挺带,青铜搭钩晃悠晃悠的,蹬着一双三环套月小薄底靴子,腰里插着一把小刀,那刀长有一尺五六寸,刀刃薄得跟纸片似的,刀背却厚墩墩的。这人长着一张瓜皮脸,青里透着绿,那眉毛就像两条毛毛虫趴在眼睛上,两只小圆眼睛滴溜溜直转,眼珠是黄的,跟两颗小黄豆似的,薄片嘴,一笑露出一排芝麻牙,高颧骨,小耳朵,两腮瘦得凹进去,跟个没吃饱饭的猴子似的,细腰窄背,五短身材。虽说腿短,可跑起来比箭射出去还快呢。刚开始离马还远着呢,江樊还在那儿做着美梦,以为自己能顺利到京城。可没过多久,这小矮人就跟一阵风似的把马给赶上了。只见他双手像钳子一样揪住马尾,双脚猛地一踹马肚子,双手再往怀里一拉,脚就稳稳地踩到地上了,然后撒腿就在马旁边往前跑。眼看着跑到马头前面了,就见他往上一蹿,跟个跳蚤似的。那马正跑得欢实呢,突然被这小矮人一吓,吓得 “咴咴” 直叫,猛地往上一立,前蹄在空中乱刨。江樊一个没防备,“哎哟” 一声,就从马屁股后面像个麻袋似的掉下来了。还好,这马还真通灵性,四条腿站得跟四根柱子似的,动都没动。江樊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拍拍身上的土,气得脸通红,拉着马缰绳,对着小矮人就吼道:“喂!你是干啥的?是不是想找茬儿?” 那人双手叉腰,站在那儿,眼睛一瞪,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敢说半个不字,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今天你大爷我走到这儿,这地方虽说不是我常待的地儿,可因为我有急事,看你这匹马跑得还挺利索,你把这马给我留下,我就饶你一条小命,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事。” 江樊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肚子说:“原来你是个打劫的呀?就你这小身板儿,还打劫我?你是不是搞笑呢?我可不忍心杀你,我有急事。按理说,我把你抓住,送到官府去,你估计在别的地方还有案子,我就做件好事,放你走吧,你可别不知好歹。” 智化在远处听见了,忍不住偷偷发笑,心里想:“这江樊,又开始耍嘴皮子了,他那点本事,我还不清楚?” 可哪知道这个矮个子根本不吃江樊那一套花言巧语,非得要马不可。他把手里的短刀晃了晃,说:“你说得好听,反正你也不肯把马给你大爷我。看你肋下佩着刀,肯定有点本事,要是能赢了我这把小刀,我把脑袋输给你,要是赢不了我这利刃,你这条小命连带这匹马就都是我的了。你可别怂啊!” 江樊一听,眼睛一翻,说:“好朋友!你容我把马拴上,咱们俩比划比划。我可不怕你,别小瞧人。” 那人说:“行,容你把马拴上,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江樊就在一棵小树上把马拴好,回头看着小矮人,挑了挑眉毛说:“依我说,咱们俩就算了吧,别伤了和气,改日再较量。你不知道,论个头,你六个都比不上我。我这身材,那可是练过的。” 那贼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指着江樊说:“你过来受死吧。看你能嘴硬到啥时候。” 就见江樊 “飕” 的一声,把刀抽了出来,摆了个架势,跟恶虎扑食似的,看着挺猛,其实心里虚得很。那贼一伸手,抽出他那把短刀,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还对着江樊做了个鬼脸。这时候邢如龙、邢如虎也来到跟前了,下马瞧热闹。倒是智化远远地躲起来,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替江樊着急。他心里清楚江樊不是那人的对手,可自己又不能露面,怕影响了邢如龙、邢如虎的事儿。 那个贼人,本来以为江樊拿刀过来是要动手,结果不是。江樊一转身,又把刀插回鞘里,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给贼人作了个揖,那腰弯得像个虾米,说:“寨主爷,实不相瞒,我是一点本事没有,受了人家的重托,给人家办点要紧的事。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了,我要不是有急事在身,这匹马我心甘情愿双手奉上。没办法,我受人之托啊,你容我到京城把这事办完,你在这儿等着,我回来就把这匹马送给你骑,我绝不食言。我要是说话不算话,叫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贼人听了一笑,撇了撇嘴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能被你哄骗?要是把你放过去,你还能走这条路回来?别瞎咧咧了。你以为我傻呀?” 江樊见那人油盐不进,干脆 “扑通” 一声给人家跪下,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眼泪鼻涕横流,苦苦哀求放他过去,嘴里念叨着:“大爷啊,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我呢,我要是回不去,他们可咋活啊。” 那哭声听得人心里怪难受的。他本来就伶牙俐齿,这一哭,没把贼的心说软,倒把邢如龙、邢如虎说得心里不是滋味儿。邢如虎皱着眉头对邢如龙说:“哥哥,这人是不是个窝囊废啊?哭得我心烦意乱的。要不,咱们帮他说个人情吧,怪可怜的。” 邢如龙白了他一眼,说:“依我看,咱少管闲事。咱们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办呢。” 邢如虎不服气地说:“咱们都是道上的人,说几句好话不就没事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吧。” 邢如龙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也是看他哭得可怜。行吧,那就帮他一把。” 于是二人就下了马,南边有棵树,把马拴上。两人慢悠悠地走过来,邢如龙先搭着话说:“朋友,算了吧。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贼人翻了个白眼,看着他们说:“你们二位,说啥呢?管闲事管到我头上来了?” 邢如龙笑了笑说:“我们就是路过的,看他哭得怪可怜的,看在我们的面子上,这买卖就别做了。大家都不容易,何必呢。” 江樊一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又对着这两个人哭哭啼啼,苦苦哀求。这邢如龙和邢如虎本来就是直肠子,最见不得人求他们。他们俩对视一眼,邢如虎拍着胸脯说:“有我们呢!他要是不答应,让他跟我们过过招。我们可不怕他。” 回头又对贼人说:“行啦,放他走吧,看我们的面子。跟你说实话,我们也是道上的人。” 贼人一听,眼睛一亮,说:“你们也是道上的人?那你们说说,这事儿该咋办?” 二人回答说:“都是线上朋友。客见孙氏抛诉,合字苏软也要抛,胎罢,龙儿看合字盘让了罢。” 你知道他们说的是啥话吗?原来是江湖黑话。“合字苏软要抛” 就是 “我心一软也要哭”,“胎罢” 就是 “高高手让他过去罢”,“龙儿” 就是 “马”,“看合字盘” 就是 “赏我们一个脸,不用要了”。 第535章 邢如龙那一番话一出口,嘿,可把这矮个子气得像只鼓胀的蛤蟆,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跳着脚就骂开了:“你们还敢号称是混绿林道的?有没有点江湖规矩啦!哪有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的道理啊!还不如等我把这马弄到手,到时候你们二位要是眼馋,我大发慈悲,送给你们都行,这才是正宗绿林好汉该有的义气嘛。怎么着,现在反倒帮着个外人跟我讲情?你们是不是傻呀?” 邢家兄弟一听,顿时像被噎住了一样,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一下可把他们惹恼了,邢如虎脖子一梗,粗着嗓子吼道:“跟你好言好语说,那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矮人也不是吃素的,把脖子一缩,眼睛一翻,阴阳怪气地说:“哟,要是不给脸呢?你能把我咋地?” 邢如虎气得把拳头攥得 “咯咯” 响,恶狠狠地说:“哼,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连你也别想完好无损地离开这儿!” 矮人一听,先是仰头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地方回荡,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笑完之后,他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邢家兄弟,撇着嘴说:“行啊,这倒有意思了。你们俩有啥名号啊?报上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 邢如龙挺了挺胸膛,故意把胸脯拍得 “啪啪” 响,大声说道:“你这小矬子听好了,你大爷我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风邢如龙,旁边这位,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黄风邢如虎。你这小不点儿,又是什么来头?” 那矮人一听,也不甘示弱,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差点把自己拍岔气,得意洋洋地说:“你要是问你大王爷我呀,我可是住在那神秘莫测的五华山鸳鸯岭。我姓皮,单名一个虎字,江湖上的朋友都尊称我为三尺短命丁。你们俩既然铁了心要帮着外人,我倒要问问你们,是打算一个一个跟我单挑呢,还是你们俩一块儿上啊?我可不怕你们。” 邢家兄弟对视一眼,齐声吼道:“甭管你们是千军万马,还是光杆司令,我们兄弟俩向来都是并肩作战,一起上!哪怕你就一个人,我们也绝不退缩,今天就把你这小矮子打得找不着北!” 皮虎一听,二话不说,“刷” 地一下亮出了他那把明晃晃的短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恶狠狠地说:“好啊,那你们俩就过来受死吧。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完,他先挥舞着刀冲了上来。邢家兄弟也不含糊,把身上的英雄氅像扔破抹布一样往地上一甩,双手熟练地挽起袖子,把衣襟往腰带里一塞,又把包袱里的银子一股脑儿地放到马背上,然后同时伸手,“噌噌” 两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江樊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转圈儿,嘴里不停地劝说道:“使不得呀!使不得!就因为我的这点破事儿,怎么你们两边反倒较上劲了呢?这可不好啊,大家有话好好说嘛。” 皮虎正杀得眼红,不耐烦地冲江樊吼道:“你给我闭嘴!这会儿没你啥事儿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这儿瞎捣乱。” 江樊无奈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动起手来。这一动手,可不得了,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得那叫一个难解难分啊。那矮人皮虎的本事可真是绝了,他那把短刀在手里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上下翻飞,跟个小蝴蝶在花丛中穿梭似的,身体又特别灵便,一会儿高高跳起,像个跳蚤,一会儿又跳远,跟个兔子似的,最神奇的是,脚底下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跟个幽灵在飘一样。江樊瞅着他们杀得正激烈的时候,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他偷偷摸摸地像个小偷一样,轻手轻脚地过去把树上自己的马解开,然后深吸一口气,一纵身就跳上了马,扯着嗓子大叫一声:“那两位给我解围的恩公啊,按说你们二位为了我跟这矮个儿贼人交手,我应该留下来帮着二位才对呀,可我这事儿实在是火烧眉毛,太紧要了,我就先撤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完,“吧吧” 地甩了几下马鞭子,胯下一用力,那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嗖” 地一下跑没影了。邢如龙、邢如虎正打得热火朝天,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忍不住破口大骂:“嘿!这小子,太不讲义气了,还真够滑头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就把我们俩给撂这儿了?” 智化在远处瞧着,心里暗笑,想着这江班头可真是个机灵鬼儿呀,这时候不跑,还等啥时候。 皮虎见江樊跑了,那火气更是 “噌噌” 地往上冒,心里琢磨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今天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想着自己可是学会了一趟滚堂刀的,这刀法就跟地堂拳差不多,专门在地上打滚,攻击人的下三路。被这刀法碰到的人,轻的也得带点儿伤,重的说不定就直接去见阎王爷了。邢家兄弟正打着呢,就见皮虎突然把刀法一换,“噗咚” 一声就像个肉球似的躺在地上了。邢如龙一看,心里一喜,心想着这可是个捡便宜的好机会呀,二话不说,抡起刀就朝着皮虎剁去。哪知道皮虎躺在地下就跟个电动小陀螺似的,咕噜咕噜地滚了起来,刀根本砍不到他。邢家兄弟一看,吓得魂都快飞了,脸色惨白,眼睁睁地看着招架不住了,这时候想要逃命,恐怕都有点儿费劲了。 邢如龙、邢如虎啊,这可真是多管闲事惹的祸。皮虎这一施展那趟滚堂刀,他俩的魂儿都快被吓出来了。皮虎这趟刀,那可是有高手传授的。他还有个哥哥,叫三尺神面妖皮龙,他俩身高都差不多,就像两个小冬瓜。就因为他俩身材矮小,力气也不大,所以他们师傅才教给了他们这么一手厉害的功夫,每次一施展这个招数,就能占上风,非得是特别厉害的行家才能破得了这招儿。他们在地上这么一滚,那可都是有门道的,全靠着肩、肘、腕、胯、膝这些部位挨着地,然后横着把小刀子在膝盖下面要么扎要么砍的,要是被碰到了,就算不死,也得落个残废。这时候,邢家兄弟吓得撒腿就跑,那速度,比百米冲刺还快。皮虎在后面边追边喊:“我还以为你们俩有多大的本事呢,还替别人充英雄,我今天非得要了你们俩的命不可。你们别跑,给我站住!” 皮虎在后面死死地追着,邢家兄弟一直朝着正北方向拼命跑。跑着跑着,好不容易前面出现了一座树林,他俩也顾不上别的,一头就扎进树林里去了,可也不敢停下来。皮虎虽然腿短,但是跑得那叫一个快呀,眼瞅着就要跟着进树林了。邢如龙心里知道这下可不好了,跑吧,又跑不过他,动手更是打不过他,没办法,只能拼了老命继续跑。皮虎刚跑到树林中间的时候,没想到从正西方向飞过来一块石子,“噗咚” 一声,正好打在他的右腿节骨上,皮虎一下子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栽倒在地上了。邢如虎回头一看,乐了,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了惊喜,大声喊道:“大哥,这小子摔倒了。天助我也!” 说完,两人赶紧跑回来,想趁机把皮虎给剁了。皮虎呢,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飞来的一块石头把自己给打了个跟头,心里别提多丧气了,只能一瘸一拐地像个战败的公鸡一样跑出树林,朝着东北方向逃命去了。邢家兄弟也没怎么使劲儿去追,心里还直纳闷呢,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栽了这么一个跟头。邢如虎挠挠头说:“大哥,这事儿可真怪啊,难道是树林里有神仙相助?” 邢如龙白了他一眼说:“你别瞎咧咧了,管他呢,能跑掉就不错了。” 智化在旁边看着皮虎和邢家兄弟交手,心里还挺高兴的呢。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呀。要是皮虎把邢家兄弟给杀了,那自己就不用上开封府去操心这事儿了;要是邢家兄弟把皮虎给杀了,那也算是给当地除掉了一个祸患。没想到邢家兄弟最后败下阵来,后来皮虎又在后面拼命地追,智化正看着呢,忽然间好像看到变出了两个皮虎,再仔细一看,又看不见了,可把他给弄糊涂了。正纳闷着呢,就看见皮虎一瘸一拐地跑出来了,邢如龙、邢如虎在后面紧紧地追着,不过追了没多远,也就不追了。邢如龙喘着粗气说:“咱们这可真是万幸啊,就因为管了这闲事,差点把命都给搭进去了,以后这一路上咱们可啥事儿都别管了。这就是个教训啊。” 智化躲在一旁,看着他俩上了马,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智化还是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一路上也没啥特别的事儿。到了风清门,进了城之后,一看太阳都已经西斜快要落山了。他就找了个小旅店,进去吃了晚饭,然后写了个柬帖。等到二更半的时候,他带上刀,把写好的柬帖揣好,出了屋子,反手把房门带上,接着一纵身就上了房,从旅店的外墙翻出去,又顺着城墙上去,再从马道下来,就到了开封府。这时候正好打三更,智化轻手轻脚地蹿过墙进去,开始找包公的书斋。原来这时候包公已经沉沉睡去了,屋子里面半明不暗的,就点着一盏灯。智化悄悄地把窗棂纸捅了一个窟窿,往里面偷偷地看,只见桌案上的灯烛都烧出了灯花,结成了灯芯,李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智化心里暗暗感叹:这包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呀,真是鬼使神差,要不是我和张龙一起走这一趟,怎么能知道有贼人要来行刺呢。想着想着,他轻轻地把门一推,发现门并没有拴着,就把柬帖掏出来,往八仙桌子上一放,然后转身就走,出去的时候又把双门反手带上了。 第536章 智化这悄没声儿地一离开,可把包兴吓得够呛,那小心脏啊,扑通扑通直跳,就像敲小鼓似的。这天呐,包兴把李才拉到跟前,一脸严肃地说:“兄弟啊,今晚上你可得好好值更,千万别打瞌睡,这可是关乎老爷安危的大事,要是出了岔子,咱俩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才胸脯拍得震天响,大声说道:“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肯定瞪大眼睛,像猫头鹰似的,绝对不睡。你累了一天了,赶紧去眯一会儿。” 包兴听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外间,和衣往床上一躺,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睡到四更天的时候,包兴像是被啥神秘力量给拽醒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的,突然就想起李才值更的事儿。心里寻思着:“那小子会不会睡着了?我得去瞅瞅。”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像个小偷似的,挪到里间屋子的门缝那儿,眯着眼往里一瞧,这一看可不得了,李才正趴在那儿睡得香呢,那呼噜声都快赶上打雷了。包兴气得火冒三丈,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在李才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李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噌” 地一下从睡梦中惊醒,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茫然地看着包兴。包兴没好气地说:“你呀你,还说不睡,这是啥情况?” 李才挠挠头,狡辩道:“哥,我真没睡,就刚眯了一小会儿,眼睛都还没闭上呢。” 包兴指着那长长的灯花,气呼呼地说:“你看看这灯花,都快长成大树了,你还说刚眯眼?骗鬼呢!” 李才还嘴硬:“我真感觉就一瞬间的事儿,时间这玩意儿,它不听话啊。” 包兴正想再教训他几句,一扭头,突然瞅见桌子上有个半张的帖子,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指着帖子就问:“这是啥玩意儿?谁放这儿的?” 李才凑过去看了看,也是一脸懵,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 可能是之前就有的吧。” 包兴一听,立马跳起来,大声说道:“你可拉倒吧,别瞎咧咧,这怎么可能是之前就有的。” 这时候,包公在里屋被他们的吵闹声给弄醒了,瓮声瓮气地问道:“大早上的,吵啥呢?啥事先前就有的?” 包兴和李才一听,吓得腿都软了,像两根面条似的。包兴赶紧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把幔帐挂起来,包公披着衣服坐起来,皱着眉头问:“到底是啥东西啊?” 包兴小心翼翼地拿起帖子,像捧着个炸弹似的,走到包公跟前,低声说:“老爷,桌子上不知啥时候多了个半张帖子,门都没开,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秘人给塞进来的。” 包公淡定地说:“拿来我瞅瞅。” 李才赶紧拿着灯,哆哆嗦嗦地剪了剪烛花,包兴这才把帖子递给包公。包公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天生无妄之人,有无妄之福,就有无妄之祸。相爷忠君爱民,尽有余力。明日晚间,谨防刺客临身。门下慕恩人叩献。” 包公看着帖子,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暗自琢磨:“这事儿有点玄乎啊,啥情况呢?” 旁边的包兴和李才,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就像秋风里的落叶。包公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挥挥手说:“放书案上吧。” 然后就自顾自地起身,洗脸、整理衣服和帽子,边弄还边吩咐:“包兴啊,叫外面准备轿马,该上朝了。” 包兴应了一声,赶紧伺候着包公入朝去了。 巧了,这天早朝平平淡淡,啥大事儿都没有,就像平静的湖水,连个涟漪都没起。包公下朝后,悠哉悠哉地吃了早饭,又慢悠悠地喝了茶,接着就开始处理那些公文,跟平常没啥两样。天到正午的时候,包兴和李才可就坐不住了,心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就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跶得厉害。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今天晚上有刺客要来。以前有展护卫在衙门里的时候,那可是他们的主心骨,有他在,心里就踏实。现在倒好,开封府没了这尊大神,他们就像没了依靠的小羊羔,能不害怕吗?可他们瞅着包公,这老爷就像把今晚的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了,提都不提。包兴心里直犯嘀咕:“老爷这是心大呢,还是真忘了?我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他纠结了半天,还是不敢。李才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儿地给包兴使眼色,那眼睛眨得跟抽筋似的,还努努嘴,意思是让他赶紧跟老爷说昨晚帖子的事儿。包兴却一个劲儿地摇头,心里想:“我可不敢,老爷那脾气,我可不想触霉头。” 没办法,包兴硬着头皮给包公倒了一碗茶,小声地说:“老爷,晚上那个柬帖……” 话还没说完呢,包公眼睛一瞪,那眼神跟两把刀似的,还哼了一声。包兴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碗给扔了,剩下的半截话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能唯唯诺诺地退到一边。为啥包公这么大反应呢?原来啊,包公这人有个怪脾气,最讨厌别人提刺客这俩字。他老是说:“咱当忠臣的,行得正坐得端,哪会招来刺客?只有那些贪官污吏,心里有鬼,才会有这档子事儿。我老包光明磊落,啥亏心事都没干过,怕啥刺客?” 所以看到智化的柬帖,他就没当回事儿。 这时候天已经过了中午,包公要午休了。包兴瞅着机会来了,像个小贼似的,偷偷把柬帖塞到袖子里,然后出来跟李才咬耳朵:“兄弟,你可千万别离老爷左右,好好伺候着。我出去找王朝、马汉他们,让他们晚上小心点,可别让刺客得逞。” 李才连连点头,说:“行嘞,哥,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儿守着。” 包兴就从角门像个箭一样直奔校尉所,到了门口,“哗啦” 一声掀帘子就进去了,看见王朝、马汉在里面正闲聊呢。王朝、马汉一看包兴来了,赶紧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说:“哟,郎官老爷,今天啥风把您给吹来了?是不是有啥好事儿找我们分享啊?” 包兴苦笑着说:“我啊,我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我来考考你们,知道你们这差使都管些啥不?” 王朝、马汉对视一眼,笑着说:“郎官老爷,您这不是逗我们嘛,我们干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活儿,什么侍候御刑啦,站堂听差啦,侍候上朝这些事儿,您还不清楚?” 包兴一本正经地说:“就这些?还有呢?” 王朝眨眨眼说:“还有捕盗拿贼啊,这可是我们的老本行。” 包兴一听,立马提高了声调说:“你们还知道捕盗拿贼啊?现在都有贼胆大包天,跑到衙门里来行刺了。” 王朝一听,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瞪大了眼睛问:“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啥情况啊?” 包兴从袖子里掏出帖子,递过去说:“你自己看。” 王朝接过来一看,吓得脸都白了,声音都变了调:“我的妈呀,这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呀?这可不得了。” 包兴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儿,像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说了一遍。说完还不放心地问:“现在别的护卫老爷又不在家,你们二位可得想想法子,这事儿可咋整?” 王朝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拍大腿说:“郎官老爷,您别担心,我这就派人,晚上在包相爷两旁埋伏着,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绝不让刺客得逞。” 包兴还是不放心,忧心忡忡地说:“你们也知道,相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都得完蛋,这罪过可大了去了。” 王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您就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您赶紧回去伺候相爷,我们晚上肯定准备得妥妥当当。” 包兴这才把半张帖拿回来,回里面去了。 王朝、马汉不敢耽搁,马上把韩节、杜顺两个班头叫到里面,王朝一脸严肃地说:“两位班头,有个紧急情况。昨天晚上有人给相爷送信,说今天晚上有刺客要来,咱们得赶紧准备准备。” 韩节、杜顺一听,也不敢怠慢,立刻出去选人。他们在院子里像挑宝贝似的,专找那些手脚麻利、眼睛像星星一样亮、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当天晚上吃完晚饭,这些人都带着短刀、铁尺、绳索等家伙事儿进来了。王朝、马汉过来点了点数,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个人。又叫他们提上灯笼,还拿柳罐片把灯笼盖得严严实实的,说:“这玩意儿,到时候一摘柳罐片,灯笼就亮了,方便得很。” 王、马二位也赶紧吃完晚饭,带着这四十个差役和两名班头,像一群猫一样,悄悄地走进了包公住的跨院。在书房前面,有三间西房。王朝在东边那间,马汉在西边那间,每人带了二十一个人,拿着香头在窗户纸上戳出一个个梅花孔,安排一半人先往外瞧着,还说:“你们可得精神点,要是困了,就换另一半人上。” 包公在书房里面,听到外面这一阵忙活,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们在防范刺客,也没去管他们,自己拿了一本书,在灯下优哉游哉地看着。包兴和李才也没闲着,在屋里捣鼓着防范措施。这时候已经是二更多天了,包兴拉着李才说:“兄弟,咱得把书房弄得安全点。先把隔扇关上,再把横闩插上,然后从那边搬个八仙桌子过来顶着,桌子上再放把椅子。” 包兴神秘兮兮地跟李才说:“我跟你讲,以前听白玉堂说过,那些厉害的刺客,早不来晚不来,就爱三更天前后出来搞事情。他们要是想进来,十有八九得从这横楣子上爬。我站在桌子上面椅子上守着,只要那刺客一露头,我就大喊,让他们来抓。” 李才佩服得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说:“哥,还是你有主意,这招儿高啊。” 包兴得意地说:“那可不,咱跟着厉害的人混,多少也学了点本事。” 正说着呢,突然听到外面 “当当当” 正打三更,包兴像听到冲锋号似的,兴奋地说:“到点儿了,咱赶紧上去。” 包兴爬上桌子,又费劲地爬上椅子,站在桌子上一试,发现够不着横楣子,上了椅子呢,又太高了,只能弯着腰,像个大虾米似的,把横楣子撕了个洞,往外瞅着。李才也爬上桌子,把隔扇开了个大口子,趴在那儿往外瞧。包公在灯下看书,听着他们这又是搬桌子又是撕东西的,觉得好笑极了。心里想:“这俩小子,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不过这忠心可嘉,就是真有刺客,他们能顶啥用呢?” 第537章 咱先把开封府里那些事儿放一放,来讲讲那两个刺客的事儿。这俩家伙,头天进了城,到了十字街,“嗖” 地一下就从马背上跳下来,跟两只猴子似的。然后就到处打听双竹竿巷李天祥的宅子在哪。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到了门口,邢如龙扯着嗓子就喊:“喂,里面有人吗?我们是李大人派来的,赶紧通报一声!” 门口的小厮一听,不敢怠慢,麻溜儿地就跑进去回禀了。没过一会儿,李天祥的儿子李黾就乐呵地说:“请他们进来吧。” 这两人一听,赶紧把马背上的包袱解下来,跟着带路的人就进了内书房。一见到李公子,“扑通” 一声就跪下,作势要行大礼。李黾赶忙上前搀扶,笑着说:“二位壮士快起来,知道你们是我父亲派来的,可别这么客气。” 接着,李黾就好奇地问:“还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呢?” 邢如龙挺了挺胸膛,大声说:“我叫邢如龙,这是我兄弟邢如虎,我们兄弟俩那可是有点本事的,这次来就是为了办大事。” 说完,就把书信递了上去。李公子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拆开看,边看边点头,然后满脸笑容地说:“哎呀,辛苦二位了,快坐下,咱边吃边聊。” 说着就吩咐人摆上了好酒好菜。 第二天晌午,邢如龙、邢如虎换上了李天祥家仆人的衣服,这衣服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邢如虎皱着眉头说:“哥,这衣服穿着真难受,跟个小媳妇似的。” 邢如龙白了他一眼,说:“别嘟囔了,咱这是去办事,又不是去选美。” 然后两人就大摇大摆地奔开封府去了。到了开封府附近,两人像两个小偷似的,东瞅瞅西看看,把周围的环境都摸了个透。回来的路上,邢如虎还抱怨说:“这一路走得我脚都疼了,这开封府也太大了。” 邢如龙不耐烦地说:“就你事多,等办成了事,有的是好日子过。” 回到李家,吃了晚饭,这饭吃得那叫一个香,跟八辈子没吃过似的。 到了二更半的时候,李黾看着这二位,笑着问:“二位壮士,你们今晚行动,还需要我准备点啥不?” 邢如龙拍着胸脯说:“给我们一块油绸子,再弄块包袱布就行。我们俩今晚要是把包公那老小子的脑袋砍下来,就直接包着脑袋去见老爷,这开封府,以后就归咱们说了算了。” 李公子一听,眼睛放光,连忙说:“但愿二位壮士马到成功,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呀,我还等着跟着二位沾光呢。” 说完,就帮着二人把夜行衣靠拿出来。这二人换上夜行衣,把白天的衣服包好,背在身上。邢如虎还臭美地说:“等明天,咱穿着这衣服,风风光光地回去。” 一切收拾停当,李公子端起酒杯,敬了每人三杯酒,嘴里还念叨着:“祝二位旗开得胜,平平安安。” 刚打三更,这二人就像两只夜猫子,“嗖” 地一下出了屋子,蹿上房就没影了。李黾站在院子里,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美滋滋地想:这二人肯定能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我就等着享福喽。 再说说智化这边。头天他把那神秘的禀帖放下后,第二天早早地就把晚饭给解决了,这饭钱和店钱也不含糊,“啪” 地一下就放在柜台上。看看时间,快到关城门了,他赶紧出了店,进了城。找了一家茶馆,这茶馆里人还不少,智化找了个角落坐下,慢悠悠地喝着茶,一直坐到茶馆里喊堂准备关门的时候。出了茶馆,又在大街上闲逛了一会儿,这时候天已经到二更了。智化心里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得去开封府看看了。于是,他来到开封府的西墙根下,抬头看了看这高墙,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一纵身,就像个大侠似的蹿进府里去了。他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包公的书房,离书房不远有一棵大树,这树可真是个好地方。智化像个猴子一样,顺着树干就爬了上去。坐在树上,智化心里琢磨着:这位置不错,谁也发现不了我,我倒要看看今晚有啥好戏。 这时候已经到三更了,智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呢,突然,远远地就望见有两条黑影,跟两个幽灵似的,从墙上蹿下来,直奔书房的后面去了。智化心里一紧:来了!他瞧见这两人分开走了,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可咋办?他们是两个人,我就孤孤单单一个,而且我这暗器功夫又不行,要是会使暗器,先把一个给打下来,剩下一个就好对付了。万一抓住一个,另一个跑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没办法,先奔东边这个吧,这个离我还近些,等搞定这个,再去收拾那个。 智化下了树,轻手轻脚地朝着东屋摸过去。这时候邢如龙正在东屋的前坡上,像个蛤蟆似的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包公的屋子。智化蹿到后坡,到了房脊那儿,慢慢地往上探了探身子,瞧见那贼人趴在房上,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正纳闷屋里的情况呢。忽然间,又瞧见从西房脊后头露出一个人来,智化吓了一跳,差点从房上掉下去,心里大喊:这谁啊?难道是他们一伙的?智化赶紧往下一矮身子,大气都不敢出。其实啊,那人根本不怕智化,瞧见智化的时候,还兴奋地双手往上一招,冲着智化又是比划又是打手势,指了指智化,又指了指自己,接着伸出两个指头,那意思像是在说:嘿,你我二人,然后又用双手比了个动作,就像两只手掐刺客腿腕子的样子。智化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暗自琢磨:这是谁呀?我咋从来没见过呢。智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纳闷,高兴的是有这人帮着自己抓刺客,刺客肯定跑不了啦;纳闷的是这人到底是谁呢,怎么神出鬼没的。智化也赶忙把双手一招,又点了点头,那人早就悄悄地溜到刺客背后去了。智化也跟着爬过去,到了背后一看那人的模样,好像是蒋四爷,智化心里更迷糊了:蒋四爷怎么会在这儿呢? 这两人从两边把刺客的腿一掐,这一掐可不得了,就听底下屋里一下子就乱了套了。包公屋里也传来 “哎呀、噗咚” 的声音。原来呀,在东、西厢房里,王朝、马汉带着四十二个人正守着呢。王朝眼睛尖,瞧见西边房上有人,马汉也不含糊,瞧见东边房上有人。先是过来一个人蹲着走,跟个小偷似的,后面又过来一个人爬着过来,跟个乌龟似的。王朝小声地对众人说:“把柳罐片摘下来,准备动手。” 他还以为马汉那边没瞧见呢;马汉也对身边的人说:“摘柳罐片,别让刺客跑了。” 还怀疑王朝那边没看见,其实两边都看得真真儿的。 包兴呢,他本来是趴在横楣子上往外看得清清楚楚的,瞧见东西厢房上先过来两个人,趴在房上往屋里瞧。包兴刚要喊,又瞧见过来了两个,心里一惊:今天这是来了多少刺客呀?这还得了!于是他扯开嗓子就大喊:“有贼啦!有贼啦!” 喊完一迈腿,忘了自己还在椅子上呢,整个人 “哗啦” 一下就往下摔,正好砸在李才身上,椅子也跟着往下一翻,“咔嚓噗咚” 的,那动静,跟地震了似的。包公在屋里正准备翻书呢,被这动静一惊,手里的书 “哧” 的一声,就被撕下了一篇。这时候外边都在喊 “拿贼呀!” 房上的人已经把两个刺客扔下来了。王朝、马汉带着众人往上一围,就把两个刺客给裹住了。房上抓贼的二人也跳下房来,一个是智化,另一个是倒骑驴的神行无影谷云飞。 这谷云飞为啥会在这儿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他之前瞧看徒弟,和山西雁那一帮人分开后,正打算去陕西汝宁府找苗九锡呢,路过商水县的时候,遇见了李天祥,瞧见邢如龙、邢如虎行迹可疑,可自己身上的盘缠也没多少了,就找了个店住下,想着晚上去跟李天祥借点盘费。到了二更多天的时候,他到了李天祥的公馆,听见他们要行刺包公。谷云飞心里一动,谁不知道包公那可是应梦贤臣呀,这可不能让他出事。而且他先想试试这两个刺客有多大本事,就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他们扔了过去,还喊了一声:“看我的飞蝗石!” 这一试才知道这二人也没啥能耐,还顺便拿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心里想着:这就当是借你们的盘费了。路上又遇见了那个三尺短命丁皮虎,也给了他一块飞蝗石,把皮虎打得晕头转向。不过他的心思和智化可不一样,他怕刺客死了,要是刺客死了,他就没办法在包公面前显本事了。他救了邢如龙、邢如虎二人后,就悄悄地跟在后面。早就瞧见智化是来抓刺客的,可智化却没认出他来。 这谷云飞把邢如虎从房上扔下来后,自己也跟着跳下来,始终没撒手,攥着他的腿腕子翻过来翻过去地乱摔,嘴里还嚷着:“唔呀,翻饼烙饼,翻饼烙饼。” 把那刺客摔得 “坑吃坑吃” 的,那刺客也不敢吭声,只能忍着。包公在屋里听着,心里纳闷:这怎么饼铺掌柜的也来了?智化也学着谷云飞的样儿,把贼摔下房来,也打算把他翻来翻去的,可到底智化手上的力气还是差了点儿,刚要翻,邢如龙就缩回一条腿,另一只腿用力一蹬,智化就撒了手。邢如龙一下子挺直身子站起来,亮出刀就朝着智化砍去,边砍还边喊:“你个多管闲事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智化也赶忙拿刀迎上去,嘴里说道:“哼,想杀包公,先过我这一关。” 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谷云飞在旁边嚷道:“我要是光烙饼,你心里也不服呀,我先撒开你,让你歇息歇息。” 智化一听,着急地说:“你别撒开他,赶紧把他捆上呀,这小子滑得很。” 谷云飞这才反应过来,说:“哎呀,我忘了,现在再捆也不迟。” 哪知道邢如虎也挺直身子跳起来,手里拿着刀,咬牙切齿地朝着谷云飞就砍了一刀。他见谷云飞手里没兵器,还以为这一刀下去,准能把他劈成两半呢。哪晓得刀砍下去,人却没了踪影,邢如虎惊讶地说:“人呢?这是啥妖术?” 王朝、马汉带着众人,打着灯笼,拿着单刀、铁尺,都准备动手呢。 第538章 智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心里琢磨着:这周围一帮人,看着人多势众,可真要动起手来,没几个能顶事儿的。那俩刺客呢,这时候眼睛都红得像兔子,估计是杀心大起。别看他俩本事也就那样,但要跟王朝、马汉还有那些个班头过招,那简直就是大人欺负小孩,一不留神就得倒下一片。智化急得大喊:“二位老爷,还有众位班头,你们就别在这儿瞎忙活了,这俩小贼就交给我和这位神秘大侠来收拾,你们麻溜儿地去书房门口守着相爷,这才是重中之重,相爷要有个闪失,咱们谁都担不起。” 王朝一听,赶紧应了一声,招呼着马汉,带着一帮人就往书房冲。 这边智化和邢如龙正打得难解难分,跟两只斗架的公鸡似的,谁也不让谁。智化心里急得像火烧屁股,心里直嘟囔:“这邢如龙咋这么难缠,我得赶紧把他拿下,好去帮那边的大侠搞定邢如虎。” 可这邢如龙也不是吃素的,左躲右闪,智化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办法。 再看另一边,谷云飞那可是身手敏捷,就见他瞅准时机,“嗖” 地一下,飞起一脚,正踢在邢如虎的手腕上,“当啷啷” 一声,邢如虎的刀就飞出去老远。邢如虎当时就懵了,两只手像个稻草人似的乱挥,接着一个箭步就往外蹿,想着能逃出升天。谷云飞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唔呀跑了。” 那声音大得跟敲锣似的。智化一听,急得直跺脚,喊道:“别让他跑了,快追啊!” 谷云飞却跟开玩笑似的,对着邢如虎的背影喊:“邢老二你别跑哇,人家都说了,不叫你跑了呢!” 旁边那些打灯笼的,都憋不住笑,可心里又纳闷得很。心想着:这小个子哪冒出来的,手里连根毛都没有,那刺客的刀在他跟前舞得跟旋风似的,就是碰不到他,他倒好,一脚就把刀给踢飞了。 谷云飞光在那儿喊 “不叫你走呢”,可就是不追,就站在那儿看着。邢如虎一蹿上房,单脚刚踩到阴阳瓦垄上,谷云飞突然大喊一声:“你下来罢!” 那声音跟打雷似的。嘿,你猜怎么着,邢如虎就像被施了魔法,“噗咚” 一声就摔下来了。谷云飞慢悠悠地走过去,用脚轻轻踢了踢邢如虎,笑着说:“你别动了,你就在这儿歇歇吧。” 邢如虎还真就乖乖地躺着,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似的。谷云飞又转身对着邢如龙喊:“你兄弟在这儿都歇下了,你还不赶紧过来一起歇歇?” 智化一边和邢如龙打着,一边抽空瞅了那边一眼,心里暗暗佩服:“这高手,这手段,绝了!” 邢如龙这时候哪还有心思恋战啊,心里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先撤了再说。” 于是虚晃一刀,转身就跑。刚一转身,就看见谷云飞跟个门神似的站在前面,还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别走。” 邢如龙心里 “咯噔” 一下,又往西边跑,结果发现谷云飞早就等在那儿了。邢如龙一咬牙,心想:“拼了!” 对着谷云飞就是一刀。谷云飞站在那儿,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也不见他躲,就轻轻抬起脚,“啪” 地一下,正好踢在邢如龙的右手腕子上,那刀就 “当啷” 一声掉地上了。邢如龙吓得脸色煞白,转头就跑,智化在后面紧追不舍,谷云飞还在那儿喊:“姓邢的,你可真没种。你们俩可是亲兄弟,一个被抓了,一个就想跑,就算你跑了,你能心安理得地活几年?你们要是成功了,那可是高官厚禄,骏马任骑;要是失败了,就应该一起承担,同生共死才对。你没听说过伯夷、叔齐的故事吗?人家多仗义。” 包公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谷云飞的话,心里纳闷:“这是哪来的奇人,咋还懂《四书》呢?” 智化也听到了,心里暗自赞叹:“这位大侠,不光功夫厉害,还挺有文化,真是文武双全啊。” 谷云飞又喊:“你别走哇,走了就不是朋友,何况你也走不了。就算普通朋友还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邢如龙跑到墙根下,正想翻墙逃走,被谷云飞这一通话说得心里不是滋味,心里想:“他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我要是就这么跑了,以后还咋在江湖上混。” 一跺脚,说:“也罢,我不走啦,你们想咋处置就咋处置吧。” 智化一听,竖起大拇指说:“罢了,这才是条汉子,是个真正的英雄。” 然后招呼官人过来,几个官人一拥而上,把邢如龙像拎小鸡似的扯了个筋斗,四马攒蹄地就把他捆上了。邢如虎早就被人捆得结结实实,众人见了,都兴奋地喊:“全抓住了,太棒了!” 王朝、马汉还有那些马快班头都过来给智化道谢。智化走到谷云飞跟前,好奇地问:“这位大侠,您贵姓啊?从哪来的?又是咋知道这俩刺客的事儿呢?” 谷云飞就开始唠唠叨叨地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什么路过商水县,遇见李天祥,发现这俩刺客行迹可疑,自己盘缠不够想去借点,结果听到他们要行刺包公,就决定出手相助,还在路上拿了他们的银子当盘缠,顺便用飞蝗石教训了一下那个三尺短命丁皮虎之类的。众人听了,都纷纷围过来给谷云飞道谢。 这时候包公在屋里喊包兴:“包兴啊,去把门打开,把校尉请进来。” 包兴和李才赶紧动手,把桌子椅子挪到一边,打开隔扇,站在台阶石上扯着嗓子喊:“相爷有请王校尉,马校尉。” 王朝和马汉在外面应了一声,跟着包兴就进了书房,一见到包公,“扑通” 一声就跪下请罪,王朝低着头说:“相爷,都怪我们失职,让刺客差点得逞,您处罚我们吧。” 包公摆了摆手,问道:“外面的刺客是谁抓住的?” 王朝就把智化和谷云飞如何大展神威抓住刺客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包公听了,笑着说:“快,有请二位壮士。” 王朝出了屋子,大声喊道:“有请二位壮士。” 智化和谷云飞跟着王朝进了书房,一见到包公,“扑通” 一声就双膝跪倒,智化恭敬地说:“小民智化,参见相爷。” 谷云飞也跟着说:“小民谷云飞,给相爷叩头。” 包公赶紧起身,笑着说:“二位壮士快请起,别客气。” 又吩咐人看座,智化和谷云飞开始还不敢坐,包公再三劝说:“二位今日立了大功,不必拘礼,坐吧坐吧。” 他们这才坐下。 包公仔细打量着智化,只见他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再看看谷云飞,这小个子身不满五尺,瘦得跟竹竿似的,脸却红得像个大枣,眉毛短得像个小逗号,眼睛圆溜溜的,长得跟个小猿猴似的,衣服破破烂烂,谁能想到他有这么厉害的功夫呢。包公笑着说:“多亏了二位壮士仗义相助,等这事儿了了,我一定保举二位做官。” 智化和谷云飞连忙摆手,智化说:“相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就是看不惯刺客的恶行,不想当官,只希望相爷您平平安安的。” 包公点了点头,脸色一沉,大声吩咐:“把那两个贼人给我绑进来!” 众班头早就准备好了,像拖死狗似的把五花大绑的邢如龙和邢如虎推了进来,他们身上的包袱,之前就被解下来了。推到屋中,到了包公面前,这俩家伙梗着脖子,就是不跪。众人都喊:“跪下!” 他们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怒目横眉,还是不跪。包公看着这两个人,一个黑不溜秋,一个黄了吧唧,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冷冷地说:“把狗头铡抬上来,本阁倒要看看,你们为何要行刺于我?” 王朝、马汉答应一声,赶紧跑到御刑处,把那吓人的狗头铡抬进书房。又吩咐人把铡刀上的蟒套龙服撤去,准备给这二人用刑。邢如龙、邢如虎一看见这个狗头铡,吓得腿都软了。这铡刀可真是太吓人了,怎么个吓人法呢?有《赞》为证:书房内,一声吩咐人答应。这御刑,令人观瞧不敢抬头。奉圣旨,放粮之时将它造,为扬天下镇陈州。王与马,神威抖;撩起袍,挽上袖;吩咐搭,往上走;书房搁,声音丑;令人观瞧把心儿揪:虽然怕,又要瞅。见王朝,一伸手,猛翻身,把龙衣抖。神见也忧,鬼见也愁。铜叶子裹,钢钉儿凑,刃儿薄,背儿厚。分三品,龙虎狗。审出口供,把真刑抖。虎呲牙,龙须抖,这狗头铡尖嘴棱腿吐着个舌头。见王朝,一低头,铡刀背,拿在手。有马汉,往前走,但见他,双眉皱。奔刺客,就要揪,当时间把邢家弟兄二人魂魄吓丢。 第539章 包公瞅见这俩刺客,眉毛一皱,啥也没问,大手一挥,直接就喊:“来人呐,把狗头铡给我抬上来,本阁今儿个就要铡了这俩胆大妄为的家伙。” 智化和谷云飞赶忙闪到旁边,跟两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这时候,智化就感觉背后有人轻轻拉了他一下,他一转身,哟呵,原来是江樊。江樊满脸堆笑,给智化行了个礼,还故意夸张地弯腰鞠躬,说:“智大侠,好久不见啊。” 智化被他逗乐了,笑着说:“你这家伙,还在这儿呢?之前碰到那劫道的皮虎,没吓出个好歹吧?” 江樊眼睛一瞪,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说:“啥惊?我咋不知道呢?” 智化双手抱胸,笑着说:“你就别装啦,你和那皮虎过招的事儿,我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江樊好奇地凑过来,问:“你咋啥都知道?快给我讲讲。” 智化就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那天啊,你正走着呢,那皮虎突然就冒出来了,跟个程咬金似的,拿着刀就喊打劫,你当时那表情,哈哈,可精彩了。” 江樊听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您老知道就好。这不,我刚听说抓住刺客了,进来一看,居然是他们俩。您不知道,他们之前可帮了我大忙,对我有恩呐。智大侠,您德高望重,能不能在相爷面前给美言几句,求个情啊?要是相爷真把他们铡了,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我就赶紧去买两口上好的棺材,也算表表他们救我的心意。” 智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你这小子,还挺重情义。其实我也挺欣赏这俩人的,看着就实诚,在那绿林里,像他们这样老实的可不多见。他们啊,就是被李天祥那家伙忽悠了,说什么为父报仇,还许给他们金山银山、高官厚禄,他们就傻乎乎地来行刺了。不过呢,他们和皮虎交手的时候还救了你,这么看来,也算是有良心的好人。我进去跟相爷说说,要是相爷能给我个面子,说不定还能留他们两条小命。” 正说着呢,就瞅见院子里几个小厮忙活着把芦席都铺上了,眼看着就要把这两人推出去砍头了。智化急得直跺脚,大喊:“哎哎哎,各位兄弟,先别急着动手,我进去给他们求求情,万一相爷开恩了呢。”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进了书房去见包公。一进去,“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那声音响得跟打雷似的,可怜巴巴地说:“相爷大人呐,您先消消气,听我给您说几句。” 包公赶紧伸手虚扶,说:“智壮士快起来,别跪了,有啥事儿慢慢讲。” 智化清了清嗓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相爷啊,您不知道,我这一路上可经历了不少事儿。我半路上碰见白五太太,那场面,可热闹了。然后又遇到李天祥要夺公馆,我就躲在旁边偷听,好家伙,那李天祥可会忽悠人了,跟这俩兄弟说他们父亲的事儿,把他们骗得一愣一愣的,说什么他们父亲被展熊飞杀了,让他们来报仇。这俩兄弟也是傻得可爱,就信了。其实啊,他们父亲是被阴魔录砸碎摄魂瓶,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还有啊,他们半路上还救了江樊,这江樊刚才还跟我在这儿求情呢。相爷您想想,他们为父报仇,那是孝道;报答李天祥,虽然被忽悠了,但也是讲义气;救江樊,那就是有恻隐之心。虽然他们来是想对您不利,但总的来说,本质不坏,也算是好人。相爷您要是大发慈悲,饶了他们的死罪,他们肯定会对您感恩戴德,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小民我斗胆进言,还请相爷您明察秋毫,给个裁断。” 包公听了,摸着胡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原来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倒是本阁错怪他们了。” 于是提高声音喊道:“来人呐,把那两个推回来。” 王朝在外面应了一声,像一阵风似的跑进去,又把邢如龙、邢如虎推了回来。这两人昂首挺胸,跟两个木头桩子似的,就是不肯下跪。包公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刚才本阁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你们俩为啥要来行刺啊?” 两人像约好了似的,齐声大喊:“我们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父仇不报,那还是个人吗?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智化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们俩可真是两个糊涂蛋!被李天祥那家伙当枪使了,还不知道。他这是典型的借刀杀人,你们倒好,还深信不疑。之前他和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他说你们父亲被展熊飞杀了,是不是这么回事?” 邢如龙、邢如虎还是梗着脖子,一起说:“没错。可还有件事,我们那银子,是不是也是你偷去的?” 谷云飞在旁边笑嘻嘻地跳出来说:“是我拿的,别乱冤枉好人,我这是替天行道,顺便拿点跑路费。” 包公心里暗笑:“这几个家伙,还真是有趣,这都不打自招了。” 邢如龙又气呼呼地问道:“我们父亲到底是咋死的?你可别瞎编。” 智化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我骗你们干啥?你们父亲就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呢。你们要是不信,当着相爷和这么多位校尉老爷们的面问问,看我是不是撒谎。” 包公也在旁边帮腔说:“智壮士说的,千真万确。你们俩原来就是因为这事儿来行刺的,本阁也不怪你们,念在你们是一对孝子,就放你们走吧。不过,你们可得记住了,要是还敢犯浑,下次再被抓住,可就没这么好运了,绝不轻饶。来人啊,给他们松绑。” 王朝、马汉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三两下就把绳子给解开了。这两人站在那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懵了。智化在旁边踢了踢他们的脚,笑着说:“还傻站着干啥?还不给相爷谢救命之恩!” 邢如龙、邢如虎这才反应过来,“扑通” 一声双膝跪下,跟捣蒜似的磕头,齐声说:“我们就是两个没见识的,差点害死相爷。我们真是罪该万死,承蒙相爷开恩,不杀我们,这简直就是再造之恩呐。” 智化又在旁边循循善诱地说:“你们俩咋这么笨呢?为啥不求求相爷,就在开封府谋个差使,也好报答相爷的大恩大德。俗话说:宁给好汉牵马随蹬,不给赖汉为父为尊。” 邢如龙却还是有些犹豫,小声嘀咕说:“我们受人重托,要是投在相爷门下,会不会被人说我们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啊?” 智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们真是榆木脑袋!要尽忠竭力,也得先分清忠奸。跟了忠臣,那是流芳百世;跟了奸臣,可就遗臭万年了。别听庞太师瞎忽悠,说要保举你们当官,他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在家闭门思过呢,他哪有那本事保举你们俩?” 邢家兄弟听了,觉得挺有道理。邢如虎捅了捅邢如龙的胳膊,说:“哥哥,智大侠说得对,咱们就求求相爷吧。” 然后两人就拼命磕头,那额头都快磕肿了,苦苦哀求。包公看着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点头,把这二人给收下了。这就叫但行好事须行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要是邢家兄弟没有半路救江樊的事儿,肯定就没活路了。包公要是不收下这两个刺客,到下回书里皇帝丢冠袍带履那事儿可就不好办了。这都是前因后果,一般人可不知道。 闲言少叙,单说包公看着邢家兄弟,笑着说:“你们俩这衣服破破烂烂的,像个叫花子似的,快去换身衣服,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这时候谷云飞来告辞,包公笑眯眯地说:“谷壮士,你武艺高强,本阁想保举你当官,你看咋样?” 谷云飞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坚决地说:“相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可不想当官,官场那一套我可玩不来。” 包公又拿出一锭银子,说:“那赏你些银两,总可以吧?” 谷云飞还是摆摆手,说:“我不要,我这人自由自在惯了,要银子也没啥用。” 相爷知道这人脾气古怪,像头倔驴,只好笑着说:“那好吧,本阁赏你一桌酒席,让校尉陪着你,好好吃一顿。” 然后又转头问智化:“智壮士,襄阳城那事儿现在咋样了?还有王爷的下落,你可知道?” 智化恭敬地回答:“相爷,襄阳破铜网那事儿可复杂了,我只知道个大概。至于王爷的下落,我实在是不知道,我这正着急找呢。” 这时候天也不早了,智化等人就告辞出去,到了校尉所。王朝、马汉早就准备好了好酒好菜,热情地陪着谷云飞、智化、邢如龙、邢如虎喝酒。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喝得那叫一个畅快,然后就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包公早早地就起来,穿戴整齐,上朝去了,这事儿先不提。单说智化保举了邢家兄弟后,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地说:“哎呀,我这是不是太冲动了?这人心隔肚皮啊,万一这两人哪天脑子一热,变了心,又守在相爷身边这么近,要是搞出点啥幺蛾子,我可咋担待得起啊?不行,我得盯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啥德行。” 谷云飞呢,回店牵了他那宝贝驴,哼着小曲儿就走了,这事儿也先不说。包公下了朝,刚走到书房门口,就有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说:“相爷,不好了,鼓楼东边恒兴当铺内,出了命案,一下子死了七个人,那场面,可吓人了。” 包公一听,脸色一变,吓了一跳,心想:“这又是咋回事?怎么又出命案了?” 第540章 包公下朝回到书斋,刚一屁股坐下,就有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那模样像是火烧眉毛了,大声禀报:“相爷,出大事啦!鼓楼东边的恒兴当铺,昨儿个晚上有飞檐走壁的夜行人闯进了铺子。那家伙可狠了,跟个煞星似的,抬手就把两名更夫给咔嚓了,五个在柜房里的伙计也没能逃过毒手,全被干掉了。今天一大早,祥符县知县陈大人就亲自带着仵作和一帮差役,跟一群蚂蚁似的,涌到铺子里查验尸体。您猜怎么着?一验那伤口,红红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夜行人用刀干的好事。再勘查现场,发现那贼人是从东墙跟个猴子似的翻进来的,还顺走了大概一百多两银子呢。连当铺里的学徒李二小和管事的,都被带到咱们开封府了,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正眼巴巴地等着相爷您去审讯呢。” 包公一听,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心里直犯嘀咕:“这又是一场让人头疼的无头官司,这可咋整呢?” 于是问道:“祥符县知县在外面候着没?” 那小厮忙不迭地回答:“正在外面候着相爷您传唤呢,就跟个小学生等着老师点名似的。” 包公手一挥,说:“请他进来。” 差人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没一会儿,陈守业陈知县就来到了书斋。他先整了整自己的官服,然后恭恭敬敬地给相爷行礼,嘴里说道:“卑职陈守业参见相爷,相爷您吉祥。” 包公笑着说:“免礼免礼,快起来说说恒兴当铺那事儿到底咋回事。” 陈知县这才直起身子,开始滔滔不绝地把事情详细地向相爷禀告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比划,跟说书似的。说完,又像献宝似的把管事的和学徒的口供、验尸的验格,都一并呈了上来。包公接过来,眼睛在上面扫了扫,抬起头问道:“贵县把当铺的相关人员都带到开封府了吗?” 陈知县连忙回答:“都在外面候着呢,就等着老师您像包青天在世一样,明察秋毫,把这案子给审清楚喽。” 原来啊,这陈守业是包公的门生。之前的知县徐宽,现在高升做了徐州府知府,现在换任的陈守业,那也是正儿八经两榜出身,平时为人清廉得很,在当地那可是有口皆碑。这案子可不好办,死了这么多人,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所以才报到府里来。 包公点点头,大声吩咐道:“把管事的带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啥子名堂。” 有人应了一声,出去没多久,就把管事的带进书房。那管事的进来就 “扑通” 一声跪下,不停地叩头,跟捣蒜似的。包公打量着他,只见他穿着青衣小帽,看着一脸和气,慈眉善目的,倒像是个规规矩矩做买卖的老实人,没有一点凶恶的样子。见到包公,管事的声音还有点发颤,说道:“小民王达,给相爷叩头,相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包公轻声问道:“你先别慌,说说当铺里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王达这才缓了口气,回答说:“昨晚上,那贼人进来的时候,我们在前边睡觉的,都睡得跟死猪似的,啥动静都没听到。后柜房连学徒一共六个人,一下子死了五个,就只有学徒没死。那学徒可机灵了,连那贼人的模样、说了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跟个顺风耳似的。” 包公听了,就说:“行,那把学徒带进来,我问问他。” 差人把王达带出去,把学徒带进来。 包公一看这学徒,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脑袋上裹着绢帕,像个小伤员。进来就跪下了,眼睛里还有点害怕。包公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学徒回答说:“姓李叫二小。” 包公又问:“学了几年徒了?” 李二小挠挠头说:“回相爷的话,三年多了,本来想着好好学本事,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儿。” 包公看着他脑袋,好奇地问:“你脑袋受伤了?” 李二小赶紧摆摆手说:“不是不是,相爷,我是偏头疼,我这头疼病可要命了,一吹风就跟脑袋要炸开似的,眼睛一翻就昏死过去。被杀的那个姓李的是我叔叔,他可心疼我了,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在柜底下睡,省得门口的风吹我脑袋。我就听了他的话,睡在柜底下。到了三更多天,我头疼得睡不着,就听见院里打更的说:‘哎哟有贼!’然后就听到咔嚓噗咚一声,我猜多半是打更的被杀了。又听见‘叭噔’一响,窗户被打开了,就从外面进来两个人,手里拿着东西晃,那光跟闪电似的,可吓人了。就看见他们抽出刀来,叱嚓咔嚓的,一会儿工夫,就把五位掌柜的都杀了。里头那屋是首饰房,他们进去把锁剁开,就听到屋里哗啷作响,估计拿了不少好东西。我也不敢出声,吓得腿都软了,跟个面条似的瘫在那儿。他们出来的时候说:‘咱哥们,明人不做暗事,把咱们弟兄的名姓,给他写下了。’那个黄脸的就说:‘写咱们哥俩不要紧,反正到处为家。咱们常在草桥镇路大哥家住着,若有个风吹草动,路大哥比咱们身份重,别让路大哥担了疑忌,难道说前两天咱们没告诉当铺那话呢?教他慢慢想滋味,你我也不算作得暗事,有能耐,尽管叫他们访咱们去。’那黑脸的就说:‘有理有理!’然后两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包公听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你们铺子之前有什么事情发生,你知道吗?” 李二小眼睛转了转,回答说:“我知道。前三四天来了两个人,拿着一支白玉镯子来当,那镯子看着倒是挺漂亮。他们一张嘴就说要当五十两银子,我们掌柜的看了看,说只值二十两。这两个人一听就不乐意了,说话跟吃了火药似的,不讲理,非要我们写定五十两,我们给加到三十两。他们还出口不逊,说:‘写不写罢!’我们掌柜的也是个硬脾气,说:‘慢说三声,三十声也敢说!’他们就恶狠狠地说:‘你们小心着点!我们三天之内,来收本钱。’这才走的。昨晚杀人的那两个贼一晃火亮儿,我就认出他们样子了,就是当镯子的这两人。” 包公问:“他们可说姓什么了吗?” 李二小摇摇头说:“从头到尾,他们都没说姓什么,神神秘秘的。” 包公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那两个刺客一黑一黄,心里一惊:“难道是邢如龙、邢如虎?不能吧,可别这么巧。” 于是吩咐道:“把邢如龙、邢如虎和智化都叫进来,我得弄清楚。” 三人进来后,在两旁站着,像三个木头桩子似的。包公看着李二小,指着邢如龙和邢如虎问:“你认得出那两个贼人的相貌吗?” 二小说:“认得出,他们那模样,就算再过一年,我也能像认自家亲戚一样认出来。” 包公道:“你说一黑一黄,和我这两个人比怎么样?” 二小看了看邢如龙和邢如虎,撇撇嘴说:“比这二位矮多了,也瘦弱些,看着就不是一路人。” 包公听了,心里有了底,吩咐道:“叫王达把他这学徒带回去,铺子照常挂幌子做生意。死尸用棺材装殓好,先别下葬,在城外找个僻静的地方停放起来,等案子结了之后,再准其抬埋。” 王达和学徒听了,连忙叩头,像两只磕头虫似的,然后出去了。 包公又看着陈知县和马快,一脸严肃地说:“你们可得上心了,赶紧去缉拿贼人,别让他们逍遥法外。” 陈知县连忙点头,说:“相爷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说完就告退了。包公叫包兴把两名班头韩节、杜顺叫进来,这二人进来就给相爷叩头,那响声在屋里回荡。包公就把恒兴当铺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比划,跟他们讲得清清楚楚。然后说:“本阁给你们一套文书,准许你们在草桥镇找人帮忙,就像给你们一把尚方宝剑一样。” 相爷还亲自赏了他们盘费,拍着他们的肩膀说:“破案之后,重重有赏,本阁不会亏待你们的。” 二人叩头转身出去了。包公让主稿把文书用印后交给韩节、杜顺。安排妥当后,韩节、杜顺到外面,挑了十二名伙计,这些伙计都是身强体壮、经验丰富、在外久管拿贼办案、眼疾手快的人,一个个看着就像威风凛凛的武将。他们各带单刀、铁尺、绳索等物件,等着领了盘费,就像一群猎豹似的悄悄出发了。其余的班头,就在城里关外暗中查访,这事儿先不说了。 李天祥的儿子李黾,自从刺客走后,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提心吊胆的,整整一夜都没合眼。眼睛瞪得像铜铃,就盼着能有个好消息。五更天的时候,就派人像箭一样冲到开封府门口去探听消息,天亮的时候,派去的人回来了,垂头丧气地禀报说:“少爷,包丞相还是照常上朝了,看样子没什么事儿。” 李黾一听,心里一凉,就知道大事没成,又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派人去打听两个刺客的下落。等了两天,才知道邢如龙、邢如虎投降了开封府。这可把他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像个疯子似的写了一封书信,派人连夜赶到商水县给李天祥送信。李钦差接到信,吓得心胆俱裂,手里的信都差点掉地上,心里明白这一进京,性命可就难保了,可不去又不行,就像被逼到墙角的老鼠。心里又想:我就算死,也别把这些钱财弄丢了。于是找了镖行的人,押着这些驮子送回原籍去了,那场面就像护送国宝似的。自己硬着头皮,进京交旨复命。还好,包公并没有递折子参他。皇帝也没降旨说他办事不力,也没说他办得好,就只是说了句 “知道了,钦此。” 李天祥自己羞愧难当,就告终养辞官了。 第541章 韩节和杜顺这两位班头,带着十二名精挑细选的手下,一个个打扮得像普通老百姓似的,偷偷摸摸地朝着草桥镇进发。这一路啊,可真是小心翼翼,就怕被人瞧出破绽来。好不容易到了草桥镇,他们在镇上转了一圈,找了一家看着还不错的大旅店就住下了。 这草桥镇啊,和以前那可真是天壤之别。想当年,太后和范仲禹还在那破瓦寒窑里苦哈哈地过日子呢。后来太后时来运转进了宫,皇帝一高兴,大手一挥就拨了十万两银子,把那破破烂烂的天齐庙重新修缮了一番,还在里头摆了个超气派的宝座。皇帝本想着给范仲禹封个大官当当,可范仲禹那家伙直摇头,说自己就不是那块料,干不了那些个复杂的事儿,就求皇帝赏他个轻松点的差使。他说自己家祖祖辈辈都是当地方的,他也只想继续当地方,不过他要的这个地方可牛了,是管着全天下的地方,和知府都能平起平坐呢。皇帝一听,行吧,就赏了他个四品天下都地方的官衔,还有那白花花的四品俸禄。这一下,范仲华可就发达了,天齐庙周围的香火地连带这庙都归他管,家里的钱就跟潮水似的涌进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个儿子继承家业。 本地有户姓路的人家,以前那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破落户,一家之主叫路云鹏。他那两个哥哥,路云彪和路云豹,都在军队里当个小武职官,整天不是你告我就是我告你,官司打得昏天黑地,最后实在待不下去了,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路云鹏呢,有个儿子叫路凯,还有个女儿叫路素贞。这俩孩子可不得了,都跟着一些江湖上的人学了一身超厉害的功夫。为啥能跟着江湖人学呢?还不是因为路云鹏这人交友广泛,认识的人三教九流啥都有,好多都是绿林好汉,就把本事传给他们了。路素贞的功夫更是一绝,是她干娘教的,她干娘是谁呀?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闪电手范天保的老婆喜鸾、喜凤。路云鹏这老狐狸,看着范家有钱有势,就把自己儿子过继给范家了。后来范仲华两腿一蹬归了西,路凯那哭得叫一个伤心啊,披麻戴孝的,比亲儿子还亲。出殡之后,范家也没个亲戚来争来抢,路凯就顺顺利利地把那四品都地方的官职给接过来了。 过了三年,不知道被谁一忽悠,路凯那心思就变了,把范家以前对他的好全抛到九霄云外,又改回自己原来的姓路了。不过这天齐庙周围的香火地还是稳稳地在他手里攥着。这家伙可坏了,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在家里那就是个土皇帝。干啥坏事呢?放高利贷跟喝水似的,逼人卖儿卖女,看到别人的好田地就想办法霸占,别人的买卖做得好,他就抢过来,强买强卖,还霸占别人的房子,欺负那些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啥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简直就是无恶不作。 后来路云鹏也一命呜呼了,这路凯就更没人能管得住了,彻底放飞自我,无法无天。大家都在背后偷偷叫他活阎王。为啥呢?要是谁不长眼跟他打官司,那可就惨喽。他只要写个小纸条,送到衙门里,让把这人押一个月,那衙门里的人就跟他的小跟班似的,绝对不敢只押二十九天半。他要是说不许给这人送饭,这人就得在牢里活活饿死,你说狠不狠?不过这路凯也有个怪癖,对女人不感兴趣,连老婆都不娶,家里就他妹子路素贞带着个丫鬟,还有两个老妈子,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女人了。 这路素贞啊,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跟仙女下凡似的,而且功夫还特别好。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也懂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了,心里就老是埋怨她哥哥。有一次,她就气呼呼地对路凯说:“哥,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欺负人,干那些个坏事,也不给我找个好人家,我的青春都快被你耽误完了。” 每次看到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她那眼睛里就放光,不自觉地就露出些轻佻的样子,所以别人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她九尾仙狐。 眼瞅着就到了三月二十八,这可是开天齐庙的大日子。路家专门有个管事儿的帐房,那些来赶庙会做买卖的人,都得像小学生交作业似的去帐房那儿挂号登记。有的是历年都固定在这儿占好地方的老商户,有的是新想来摆摊的,不管是卖估衣绸缎的,还是卖珠宝玉器、金皮两当、针篦两行的,大大小小的买卖人,前几天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乱哄哄地挤在一块儿,都争着抢着要到这儿来挂号呢。这些事儿路凯向来是不管的,他就只管吃喝玩乐。 这天,路凯正在书房里优哉游哉地坐着呢,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两个朋友。这俩人都是山东莱州府的,一个姓贾叫贾善,外号金角鹿,听着就挺霸气;一个姓赵叫赵保,外号铁腿鹤,一听就知道腿上功夫了得。这俩人进来后,满脸堆笑,给路凯行了个礼,路凯懒洋洋地一抬手,说:“行了行了,快坐下吧。” 然后扭头对旁边的仆人喊道:“去,给二位爷上茶,要上好的。” 茶端上来后,路凯喝了一口,问道:“二位贤弟,最近过得咋样啊?有没有啥好玩的事儿跟哥哥说说?” 二人齐声回答:“托赖哥哥的福,还算凑合,就是有点小麻烦。” 路凯一听,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问:“啥麻烦?跟哥哥说说,哥哥给你们撑腰。” 贾善叹了口气说:“哥哥,我们是从京都来的,这一趟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路凯满不在乎地说:“京都能有啥事儿?咱兄弟这么多,还怕啥?” 贾善和赵保对视一眼,苦笑着说:“哥哥,我们这次闯的祸可不小,涉及好几条人命呢。” 赵保接着说:“我那支白玉镯子,在咱们这儿当的时候,轻轻松松就能当五十两。到了京城里,本来没打算做买卖,就想把镯子当了换点路费回家。谁知道那些人不识货,只给三十两,我们就跟他们理论,这一理论就吵起来了,话赶话的,我当时脑子一热,就说三天之内去收他们的本钱,这下可好,骑虎难下了。话都说出去了,不能不办呀。那天晚上,我们就偷偷进了恒兴当铺,先把两个更夫给解决了,到柜房里顺手又干掉了五个,还拿了些首饰。本来想留下姓名的,可一想到我们经常来哥哥这儿,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不就给哥哥你惹麻烦了嘛。” 路凯听了,不但不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就这点事儿啊!你们俩也太胆小了,就算比这再大的事儿,哥哥我也不怕,你们可别小瞧了我。” 说完就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摆酒,今天我要和二位贤弟好好喝一场。” 贾善和赵保却连连摇头,贾善说:“哥哥,酒我们就不喝了,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路凯一瞪眼,说:“躲什么躲?你们去哪儿能有在我家里安全?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待着。” 这俩贼人没办法,只好坐下来和路凯吃喝起来,这一顿酒喝得那叫一个热闹,大家都跟没事儿人似的欢呼畅饮。 过了两天,就到了开庙的日子了。贾善、赵保和路凯都换上了新衣服,精神抖擞的,正商量着要去庙上逛逛呢。路凯还特意吩咐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人,让他们拿着口袋,还一脸坏笑地说:“去,到庙会那些摊子上把地钱给我收回来,谁敢不给,就给我好好教训教训。” 刚要出门呢,突然一个家人像个疯子似的跑进来,跑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喊道:“大爷,不好了,咱们这庙上这几年都没见过有人在这儿打把势卖艺的。今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两个人,在那儿打得热火朝天的,我们去问他挂号了没,他竟然说:‘不懂的’,跟他要地钱,他不但不给,还骂我们呢。” 路凯一听,脸 “刷” 地就黑了,火冒三丈地说:“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几个大男人,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不会揍他们一顿吗?” 家人委屈巴巴地说:“大爷,我们瞅着这俩家伙不简单,怕打不过他们呀。” 路凯不屑地哼了一声,说:“真丢人现眼!” 话音还没落呢,又有五六个人狼狈地跑进来,脑袋破了,血流了一脸,哭丧着脸齐声说:“大爷,有人在扰庙呢,我们根本拦不住。” 路凯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说:“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说完就带着贾善、赵保气势汹汹地赶过去了。这一去呀,可就要把天齐庙闹得个天翻地覆啦。 第542章 路凯那大宅子里,一群凶神恶煞的豪奴像热锅上的蚂蚁,慌慌张张地跑来找路凯,其中一个喘着粗气说:“大爷,不好了,把势场那边有人在撒野,把咱们的人打伤了不少呢!” 路凯一听,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像要吃人似的,怒吼道:“啥?哪个不长眼的小崽子,敢在我路大爷的地盘上捣乱?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吗!” 说着,就带着贾善、赵保,这仨人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十几个跟班,气势汹汹地往天齐庙赶去。路凯还扯着嗓子对家奴喊道:“去,把那些平日里跟着我混的闲汉都叫上,让他们也去庙里,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就召集了四五十个人,这些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横肉,跟街头恶霸似的,耀武扬威地跟着路凯就直奔庙外。 此时的天齐庙前面,那场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人群像潮水一样四处奔逃,喊叫声、哭闹声交织在一起。原来啊,这庙好不容易开一次,人多得像下饺子似的。有诚心诚意来烧香还愿的善男信女,有挑着担子、推着小车来做买卖的小商贩,还有那些闲着没事到处闲逛的人。这庙都好几年没见过打把势卖艺的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大家都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纷纷围过去想看个新鲜。以前那些打把势的,一到这儿就得先去路家挂号,还得交一大笔地钱。路家要是心情好,就来帮着撑撑场面,其实也就是为了显摆显摆自家的威风。大部分打把势的人,说实在的,也就一半是真有两下子,另一半就是为了借着武艺吸引人气好做买卖。这几年,那些正经做生意的把势一听说路家要来,都吓得不敢上这庙上来了。为啥呢?路家一来就把人赶走,一是为了显示自家的厉害,二是敲山震虎,让本地人都怕他,这样就没人敢跟他作对了。 可这次来的这两个人,那可不是普通的卖艺人,他们是跟着颜查散颜按院大人当差的,一个叫姚猛,一个叫龙滔。这事儿啊,还得从智化偷偷离开说起。蒋四爷和大家伙凑在一起商量之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一部分人踏上了寻找智化的路,一部分人去打听王爷的下落。颜大人还算仁义,给他们发了些盘缠银子。龙滔和姚猛是亲戚,这俩人一合计,就想着先回家看看,为啥呢?他们担心以后留在京城当差,就没机会回家了。这俩人也没骑马,就靠着两条腿慢悠悠地走着。走到草桥镇的时候,正好到了该岔路去信阳州的地方。这俩人都是直肠子,脑子不太灵光,有点傻愣愣的。走着走着在树林里休息了一会儿,这一睡可不得了,醒来一看,东西全被人给偷走了。就只剩下身上穿的衣服、带着的刀锤没丢,为啥呢?大概是人家嫌这玩意儿太重了,拿着不方便。腰间围着的皮囊铁钻子也没丢,因为在腰里围着呢。这俩人一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懵了。龙滔哭丧着脸说:“哎呀,这下可惨了,咱就剩这点碎银子了,加起来都不到一两,这可咋整啊?” 姚猛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能咋整,自认倒霉呗。” 俩人对着埋怨了一会儿,也只好站起身来,垂头丧气地接着走。到了第二天,龙滔强打精神说:“到了信阳州交界的地方,咱们就不用挨饿了。” 然后俩人就接着赶路,早晚吃了点东西又接着走。巧了,正好走到天齐庙,一看这地方人多得像蚂蚁窝似的,姚猛眼睛一亮,说:“龙大兄弟,这地方人多,是个好机会啊。咱又没盘缠了,为啥不在这儿挣点钱呢?也省得四处找人借钱,多省事啊。” 龙滔挠挠头,有点犹豫地说:“咋挣啊?我这脑子也不太会想办法。” 姚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不是有本事吗?人学会了武艺还不许卖啊!” 这一句话倒是把龙滔给点醒了,他一拍脑袋说:“对哦!人穷了当街卖艺,虎瘦了还拦路伤人呢。” 俩人把身上的钱凑了凑,还有二三百文钱,就在庙西边找了一块地方,龙滔就在那儿等着。 没一会儿,姚猛像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白土子,还夹着一块板子。龙滔一脸疑惑地问:“要这东西干啥?” 姚猛笑嘻嘻地说:“好往板子上施展咱们的錾子啊,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来看呢。” 龙滔一听,说:“有道理。” 姚猛又跑去借了一支笔来,在板子上画了一个人形,还精心地画了五官和肚脐眼,这一下,周围的人立马就像闻到花香的蜜蜂一样围过来了。龙爷要先练,可他又不会说那些打把势卖艺的场面话,就结结巴巴地说:“各位乡亲们,我们是外乡人,不是经常卖艺的。我们这是没办法啊,因为没钱花了,吃饭得要饭钱,住店得要店钱。我们就会点粗笨的力气活,大家别当是看打把势的,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周济周济我们。” 说完就开始练,拿着自己的刀,使了个三刀夹一腿,在那儿砍了半天。外面人多,也确实有几个热心肠的人夸他练得好。练完了就开始收钱,哗啦啦地,还真收到不少钱。姚爷也不甘示弱,抡了一路锤,也收到了些钱。然后又开始打錾子,把板子立起来,冲着画的那个人打眉毛,打双眼,三支全中,大家都大声喝彩,钱就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更多了。这时候,看的人又喊着要打肚脐眼。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进来四五个人,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斜眉瞪眼的,看着就不像好人。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其中一个扯着嗓子问道:“谁叫你们在这儿摆场子的?” 这二位哪会说软话啊,龙滔直接回了句:“用你管!” 那人又说:“你们挂了号没有?” 二位说:“我是不懂的。” 那人就说:“不挂号,就把钱收了。” 这二人一看,一转眼的工夫就挣了这么多钱,哪肯收啊,龙滔生气地说:“凭啥收我们的钱,我们辛辛苦苦挣的,你们想抢啊?” 三句话不对头,就打起来了。这些人哪是这二位的对手啊,没一会儿,这几个人就被打得头破血流。那几个恶奴一边捂着伤口,一边恶狠狠地说:“你们可别走哇!等着瞧。” 说完撒腿就跑。旁边看热闹的人就好心地说:“你们快收拾起钱来走罢,他们可不是好惹的。” 姚猛却把眼一瞪,说:“他们要是好惹的,我们也就走了,既不是好惹的,我倒要惹惹。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龙滔就赶紧把钱拢了一拢。 外面一阵大乱,那些胆小的看客全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了。就听外边有人喊:“在哪里呢?” 有人回答说:“没跑,在这里呢!” 路凯、贾善、赵保三个人像三只恶狼一样先进来,路凯回头告诉家人,先不要动手,他要先看看这俩人到底什么来头。然后路凯看着这二人问道:“你们两个人就是打把势的吗?” 姚爷毫不示弱地说:“不错,你小子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来找茬的?” 赵保一听,就说:“你是什么生意人,怎么见面就骂人?有没有点教养?” 龙滔也火了,骂道:“放你娘的屁,什么叫生意人,你没打听打听二位老爷是谁。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赵保一听,更来气了,说:“什么老爷,舅舅打你。” 说完往前一蹿,就奔着龙滔去了,上面虚晃一招,紧接着窝心就是一拳。龙滔伸手去抄他的腕子,没抄住,俩人就打起来了。不过三五个回合,龙滔就被铁腿鹤赵保一个横跺子脚踢在身上,龙爷一个踉跄,噗咚一声摔倒在地。龙爷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嘟囔着:“哎呀,这小子有点厉害,我这拳脚功夫确实不咋地。要是使刀,还能有点优势,我会使那迎门三不过的三刀夹一腿,要是猛鸡夺素,还可以抢上风。可要是论拳脚,就不行了。” 这一躺下,姚猛就急了,往前一蹿,伸手就去抓赵保。赵保哪肯让他抓到,双手往上一分,就使了一个分手跺子脚,“当” 的一声,就踢在姚猛身上,“崩” 的一声,姚猛晃了两晃,喊道:“哎呀!好小子,你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保当腰又是 “当” 的一脚,又踢在姚猛身上,姚猛还是晃了两晃,说:“小子再来。” 赵保又是一腿。姚爷单臂用力,冲着赵保的磕膝盖,“叭” 就是一掌,赵保 “哎哟” 一声,摔倒在地。金角鹿贾善一看,就奔过来和姚猛交手。几个回合下来,贾善使了一个水平,用他的头冲着姚爷一撞,姚爷往后一仰,单臂用力,就给了贾善一拳。为啥贾善人称金角鹿呢?就是因为他会使一个羊头,将身往上一撞,凭着身子,拿脑袋往上一撞,要是被他撞上,一般人就得躺下。可遇到姚猛,他这招就不灵了。姚爷虽然不是铁布衫、金钟罩,但天生皮糙肉厚,还有一身神力,他哪能被贾善撞动啊!随即就给了他一拳,“崩” 的一声,贾善摔了一个筋斗,躺在地上。姚爷赶上去要踢,贾善使了个鲤鱼打挺,纵起身来。这时候,旁边的路凯喊道:“出家伙砍他。” 那边赵保爬起来,就把刀亮出来。龙滔也把刀亮出来,施展他那三刀夹一腿,把赵保砍得晕头转向。这边贾善也拉刀对着姚猛就砍,姚爷拉出那把腰圆大铁锤,等着贾善的刀到,将锤往上一迎,“当啷” 一声,贾善就把虎口震裂,疼得他撒手丢刀回头就跑。那边赵保倒不顾龙滔了,过来对着姚爷的后脊背,用刀就扎。姚爷一回身,用锤横的一撩,赵保那口刀也就拿不住了。“当啷” 一声,坠落于地。幸好有路凯过来挡住姚猛。路凯来的时候,本没带着兵刃,一弯腰将贾善那口刀捡起,奔着姚爷,用刀就剁。姚爷拿锤一招,路凯的刀早就抽将回去,绝不叫他锤碰上。斗了两三个回合,只听那边 “噗咚” 一声,龙滔被贾善一头撞了一个筋斗。姚爷一分神,这么个工夫,没想到身背后被铁腿鹤赵保冲着腿腕子给了一脚,姚猛腿一软,“噗咚” 往下一跪,正好跪在路凯面前。路凯举起刀就要剁,忽然他背后有个南边口音喊道:“唔呀,混账王八蛋,难道你还敢杀人吗?” 随着就是一刀。路凯赶紧躲过,一看,那人穿着一身大红缎子衣襟,是个壮士打扮,也没顾得上问姓名,俩人就交上手了。 第543章 原来这人是那大名鼎鼎的圣手秀士冯渊呐!当时他正和艾虎、卢珍结伴同行,这一路可不轻松,一边心急火燎地寻找智化,一边瞪大了眼睛打探王爷的下落。走着走着,艾虎突然停下脚步,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俩说:“哎呀,冯大哥,卢兄,你们俩先往前走吧,我得去找个人。要是在前面没碰上我,那咱们就京都见。” 为啥呢?原来是艾虎和冯渊还没那么熟稔,他一心想去扬州府找他师傅,所以就打算单飞啦。 卢珍呢,就和冯渊继续慢悠悠地走着,巧了,正好走到草桥镇。这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两人就打算找个地儿吃点东西,歇歇脚。进了一家饭馆,刚坐下要点菜,那店小二就跟个小喇叭似的,多嘴说了一句:“二位爷,你们不去凑凑热闹啊?” 冯渊一听,好奇心就上来了,问道:“啥热闹啊?” 店小二眼睛放光,兴致勃勃地介绍:“咱这地方有一座天齐庙,那可老热闹了,人多得像蚂蚁窝似的,二位不妨先去逛逛那庙,再赶路也不迟呀。” 这两人一听,吃完饭,就直奔正西方向。到了天齐庙外面,好家伙,那场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人群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嘴里还扯着嗓子喊:“杀人啦,砍起来了!” 冯渊心里一紧,啥也顾不上了,急忙使劲往人群里挤。这一挤进去,正好瞅见路凯举着刀,那眼神恶狠狠的,就要往姚猛身上招呼。再一看,龙滔也被人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在那儿动弹不得。冯渊这暴脾气,“噌” 地一下就火了,“刷” 地抽出刀,大骂一声:“你们这群坏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说着就冲上去和路凯交起手来。这时候姚猛也被人捆得死死的,贾善拿着龙滔的刀,赵保拿着自己的刀,三个人把冯渊围在中间,那架势就像三只恶狼围着一只小绵羊。不过冯渊可不怕,一边挥舞着刀,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你们以为人多我就怕了?来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几个人你来我往,打了好长时间,也没分出个高低胜负来。 忽然,从正南方向又闯进一个人来。这人细声细气地喊道:“哎呀呀,你们为啥打得这么激烈啊?到底是为了啥事,能不能先停一停,把事情说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呀。” 冯渊一听,像是看到了救星,扯着嗓子大喊:“唔呀,大哥快来帮忙,咱们的人都被他们欺负惨了,全被绑起来了。” 卢珍一听,心里一急,赶紧往那边一看,可不是嘛,这还得了。二话不说,也把刀亮了出来。原来卢珍走进庙门后,一回头,发现冯渊不见了,心里正纳闷呢。这四处一找,就找到这儿来了。卢珍这一亮刀,那可不得了,他的本事可比冯渊强多了。就见他身形一闪,刀光霍霍,没几下,就把那些人打得东倒西歪,哭爹喊娘。路凯一看情况不妙,眼睛珠子一转,打算用莽牛阵,让手下人一拥而上。正想下令呢,又看到正南方向一阵大乱,众人都像见了鬼似的,大声喊:“姑娘来了。” 只见那些人赶紧往两旁一闪,跟躲避洪水猛兽似的。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姑娘。这姑娘瞧见他们正在打架,就娇喝一声:“哥哥们躲开,让我来会会这个狂徒。” 卢珍一看是个姑娘,有点犹豫了,心里想着男女授受不亲,这动手不太合适吧。冯渊可没这顾虑,趁着这空当,仔细打量这姑娘。只见这姑娘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就像乌云一样,用一块鹅黄绢帕扎得整整齐齐。上身穿着玫瑰紫小袄,那颜色可鲜亮了,腰间扎着一条油绿汗巾,把小蛮腰勒得细细的。下身穿着桃红的中衣,配上一双大红的弓鞋,那小脚看着就精致。脸上涂脂抹粉的,白里透红,不过奇怪的是并没有戴什么花朵。耳朵上挂着金勾,在阳光下闪着光。再看那眉眼,蛾眉弯弯,杏眼含情,鼻子就像悬胆一样挺直,嘴巴小巧得像樱桃。长得是挺漂亮,就是那眼神和笑容里带着一股妖媚的劲儿,让人看了心里有点发毛。冯渊心里想着管她是男是女,敢欺负咱兄弟就不行。想着就一刀砍过去,姑娘也不还手,轻轻巧巧地一闪身就躲开了,就跟跳舞似的轻松。然后一抬腿,正好踢在冯渊的膀子上,冯渊只觉得膀子一阵剧痛,手一松,刀都飞出去老远。姑娘往下一蹲,一个扫堂腿就把冯渊扫倒在地,还大声吩咐手下人:“把他给我捆起来,别让他跑了。” 接着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向卢珍,和公子爷打起来了。 九尾仙狐路素贞,一看到公子卢珍长得那叫一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有点喜欢他了。公子卢珍看到冯渊也被人抓住了,气得脸都红了,大叫:“反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然后把自己的平生武艺都使出来了,心里想着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最好一刀就把路素贞给结果了,这样再对付那几个家伙就不费吹灰之力了。他也知道这个姑娘武艺高强,不过他可不怕。就见公子爷这口刀上下翻飞,就像一条银龙在空中飞舞。一会儿闪砍劈剁,那刀光让人眼花缭乱;一会儿遮避拦挂,防守得密不透风;上三下四,左五右六,这刀法使得神出鬼没,让人捉摸不透。一会儿削耳撩腮,把路素贞逼得步步后退。这一路万胜花刀,砍得九尾仙狐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的工夫,只能一个劲儿地躲闪、招架。姑娘心里知道情况不妙,暗暗寻思,今天要是输给这家伙,哥哥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这么一想,心里一害怕,一慌张,手眼身法步全都乱了套。卢珍看准一个破绽,就像猎豹看到了猎物的弱点,一抬腿,正好踢在姑娘的右腕上,姑娘 “哎哟” 一声,手一松,钢刀 “当啷啷” 掉在地上。 卢珍这口刀往上一递,就对着姑娘的后脊背了,只要稍微一用力,这刀就能扎进去。可卢珍是个善良的人,有点恻隐之心,不忍心杀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这一下可把姑娘吓得脸色焦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姑娘见卢珍不肯扎她,心里就想,这个人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俗话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说起来慢,当时可快,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卢珍就看到姑娘一伸手,手里拿着一个红通通的东西,像是个小香囊之类的。冲着他面前一抖,卢珍就觉得脑袋一晕,眼前一黑,“噗咚” 一声,就人事不知,倒在地上了。姑娘见卢珍倒下了,松了口气,说:“哥哥,快把他捆上,抬回家里去,可别杀他。我看这人还有点意思。” 路凯答应一声,叫带来的那些人,把他们四个都抬回家去。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看没热闹可看了,一下子就全散了。 路素贞捡起刀,先回家了。路凯押着这几个人,赵保、贾善拿着龙滔等人的兵器,直奔路凯家里。把这几个人押在书房门口,他们几个就进了书房。贾善、赵保看着路凯,有点犹豫地问:“大哥,这几个人怎么办啊?是杀了还是放了?” 路凯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把他们杀了,省得麻烦。” 贾善赶紧摆摆手,说:“不行不行,大哥,我看这几个人不简单,身上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咱们先问问他们的来历,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再说妹子都说了不让杀那个相公。我看这几个人,也不像咱们本地人,还有一个南方人,口音都不一样。不是绿林好汉,就是官府的鹰爪孙,先问问来历比较好。” 路凯听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就说:“也对,那就先审审。” 正打算好好审问这几个人呢,家人像个小跟班似的,匆匆忙忙进来禀报:“崔大爷到。” 路凯一听,赶紧说:“快请进来。” 来的这个人姓崔叫崔龙,外号人称镔铁塔,那身材魁梧得像座小山。他就是绮春园的掌柜的。之前被艾虎追得到处跑,那场面可狼狈了。后来又到了孤树岗。在那儿开兴隆店的是他兄弟叫崔豹。后来又遇到老西徐良,艾虎没抓住他,哥俩在梁道兴庙中,被徐良的暗器所伤,然后就失散了。崔龙就去投奔襄阳王了。王爷的事情败露后,遇到黄面狼朱英,朱英就像个说客,把王爷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到处找人,继续帮着王爷谋反,所以他就跑到这儿来约路凯,一起投奔王爷干大事。 路凯三个人迎出书房外面。路凯和崔龙互相行礼,就像两只老狐狸在互相寒暄。又和贾善、赵保互相介绍了一下,大家都是久闻大名,表面上客客气气,心里都在互相打量。当时崔龙看了一眼被捆着的几个人,也没仔细看是谁。冯渊看到崔龙,心里暗暗高兴,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小声嘀咕:“这就不怕了,有救星来了。” 这时候卢珍也缓过劲儿来了,“哎哟” 一声,喊道:“好你个丫头!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睁开眼一看,这几个都被四马倒攒蹄地捆在那儿呢。冯渊瞅准时机,小声说:“趁着家人都不在这儿,我跟你们说句话,这可是救命的法子。等会儿就说我们都是王爷府的,我来跟他说行话。他要是问你们,你就说你叫甄卢,你叫龙猛,你叫姚滔,你们两个,是后来加入王府的。珍兄弟,你是我带着的绿林好汉投奔王爷的。记住了,这样咱们就能保住命了。” 大家虽然不太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他的了,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听到里面屋里有人说话,声音嗡嗡的,互相问候了一会儿,然后问他来干什么。这个说:“路老大哥,我来找你了。” 路凯说:“啥事啊?这么急急忙忙的。” 崔龙说:“现在襄阳王……” 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就像突然被人捂住了嘴,有点紧张地说:“路大哥,我说这个话,可是犯忌讳的,你把手下的人都打发走了吧,别让他们听到。” 路凯满不在乎地说:“我这些手下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怕。” 崔龙还是有点担心,说:“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捆着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路凯刚要回答,就听到外面有人说:“唔呀,崔大哥,难道你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认识了,你这眼眶子也太高了吧,把我都给忘了。” 崔龙奇怪地问:“这是谁在说话呢?声音有点耳熟。” 路凯说:“大概是认识大哥的,快出去看看。” 崔龙出去一看,冯渊笑着说:“崔大哥,你还认得我呀!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崔龙惊讶地说:“冯爷啊!路大哥,怎么把他给捆上了?这不是外人,这是王爷府内集贤堂的朋友,怎么得罪你了,把他们都捆上了?” 路凯就把之前在天齐庙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崔龙听了,摆了摆手,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都是误会。” 路凯说:“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摩擦。” 崔龙说:“既然这样,都是自己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们放开吧,别伤了和气。” 路凯一声吩咐,手下人就像小喽啰一样,赶紧把他们四个人解开了,大家都站了起来。冯渊先过来,和崔龙行礼问好,就像老朋友重逢一样热情,说:“崔大哥,这位本家,大概也是江湖上的朋友吧,看着就不简单。” 崔龙说:“不是!他是这的地头蛇,叫路凯。” 路凯一听,就知道他们都是绿林好汉,都会说江湖行话。崔龙给路凯介绍冯渊说:“这是圣手秀士冯渊冯爷,这是活阎王路凯路爷。” 又让冯爷把那三位也给路凯介绍介绍。冯爷就把那三位也和路凯见了面,又和崔龙见了面。路凯又叫贾善和大家都互相认识了一下,然后才让大家坐下,家人端上茶来,这才开始慢慢聊起来。 第544章 崔龙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近冯渊,压低声音问道:“冯兄啊,你可知王爷如今是个啥情况?” 冯渊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唉,崔兄啊,你是不知道,之前我们跟着王爷的那些个手下官员,跟北侠、南侠那一帮子人狠狠地干了一架,结果呢,谁能想到最后搞砸了,王爷一看形势不妙,溜得那叫一个快,我们到处找都找不着他的影子。我们正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各个地方瞎找呢,这不,刚走到这儿,在庙上就跟路大哥起了点冲突。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啊,我们哪敢把这些事儿说出来,你可真是我们的救星啊!” 崔龙拍了拍冯渊的肩膀,缓缓说道:“你们不知道王爷的下落,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之前我路过德安府的时候,巧了,碰到了朱英朱爷,就是那个外号叫黄面狼的家伙。当时王爷一看事情要败露了,就带着世子殿下还有雷英他们,从影堂柜子底下,钻进了一条秘密地道。那地道可不得了,一直通到城外四里多地的杏花店,那儿有王爷的一座花园子。他们从花园里出来后,啥都准备好了,有车有马,接着就马不停蹄地直奔宁夏国去了。到了宁夏国,人家国主见了王爷,那是相当客气,居然要把王位让给王爷,王爷哪能接受啊。这事儿啊,还得从以前说起,当年赵光美老王爷带兵打到宁夏国城门的时候,人家要投降,写了降书降表。可当时其他那些带兵的大臣都想直接攻破城池,把他们杀光光。老王爷心慈手软,不同意,还保住了他们的宗庙社稷,允许他们投降。谁知道老王爷回朝后,被那老贼赵普用什么一误不可再误的说法给逼得没办法,最后回府自缢身亡了。宁夏国一听到这个消息,就不再给朝廷纳贡了,开始拼命训练兵马,就等着给老王爷报仇呢。襄阳王爷在襄阳练兵的时候,他们就有书信往来,说要是王爷哪天起兵,给他们个信儿,他们就愿意拼死效力,给王爷当前站先锋。现在王爷到了他们那儿,他们还是要让位,王爷依旧不答应,只愿意让他们出兵帮忙,好把以前的仇给报了。雷英和朱英一合计,决定请天下山林里的那些个英雄豪杰、海岛中的厉害人物,谁要是愿意帮王爷,就跟他平分天下,一起打江山。现在请的人可多了,有南阳府伏地君王东方亮,陕西朝天岭金毛狮子王纪先,翠麒麟王纪祖,金弓小二郎王玉,姚家寨黑面判官姚文,花面判官姚武,周家巷火判官周龙,桃花沟病判官周瑞,土龙坡飞毛腿高解,金凤岛金箱头陀邓飞熊,太岁坊伏地太岁东方明,紫面天王东方清,这些都是厉害角色。还有好多水旱两路的兄弟,我都记不太全了。我先来路大哥这儿,就是想请大哥先到南阳府团城子东方亮那儿去聚聚。他们都定好了,五月十五在白沙滩摆擂台,选拔人才,就等着王爷起兵的日子。冯兄,这些事儿你之前都不知道吧,这就是以前的来龙去脉。” 冯渊一听,眼睛放光,心里乐开了花,暗暗想道: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本来以为要倒大霉了,没想到还能得到王爷的下落。脸上却笑着说:“哎呀,太好了!那我们这下可有地方投奔了,不用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路凯见势,立马大声吩咐手下:“快去准备好酒好菜,今天可得好好庆祝一番,这可是大喜事啊!” 冯渊却站起身来,作势要告辞。路凯赶忙一把拉住他,着急地说:“冯兄,这可不行啊,今天借着崔兄的光,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得多亲近亲近。冯兄要是嫌弃我们,那兄弟我可就不敢高攀了,你可不能走啊。” 冯渊连忙摆手,笑着说:“路大哥,你这说的是哪里话,等以后辅佐王爷登基了,咱们可都是在朝堂上一起共事的人,不分彼此。” 路凯还是不依不饶,拉着冯渊的胳膊说:“别推辞了,今天说啥都得留下。” 冯渊想了想,说:“我要是不走,得让我那两位哥哥先走。我们还有几个朋友,也在到处找王爷,到现在都没个消息,我得赶紧给他们送个信儿,让他们也放心啊。” 崔龙在一旁劝道:“冯兄,既然要走,也不差这一会儿,在这儿喝几杯酒再走也来得及嘛。” 龙滔和姚猛也赶紧说:“我们不饿,还是早点赶路吧,别耽误了事儿。” 冯渊对他们说:“你们见到他们,就跟他们说让他们上这儿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两人齐声回答:“知道了。” 姚猛有点担心地问:“我们的兵器,还能还给我们不?” 路凯笑着说:“兄弟,你这说的啥话,哪有不给的道理,放心吧。” 说完就让家人把他们的兵器拿来,递给他们。冯渊也跟着说:“把我和甄大兄弟的兵器,也都给我们吧。” 路凯点了点头,就让家人一并拿来,交给冯渊和卢珍,两人都把兵器佩上。龙滔、姚猛都告辞要走,大家要送,冯渊拦住说:“连我都不送,就别送他们了,他们赶路要紧。” 两人径直往外走,冯渊却跟在后面大声嚷着:“二位哥哥,我告诉你们一句话,要是见了神火将军韩奇,还有一枝花苗兄弟。” 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龙滔身旁,压低声音说:“见本地官,三更天派差人来接应咱们,这事儿可千万不能搞砸了。” 说完又往回走,嘴里还嚷着:“可叫他们快来呀!我们在这儿老等,他们不认识路,还是你们两人带着上这儿来,别迷路了。” 连路凯也在旁边帮腔说:“对了,带着朋友们上这儿来吧,咱们一起商量大事。” 大家重新坐下后,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和美酒。路凯还亲自拿着酒壶,满脸笑容地给大家倒酒,一边倒酒一边说:“今天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一定要喝个痛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有点微醺了,开始慢慢聊起天来。冯渊看着贾善和赵保,笑着调侃道:“贾、赵二位兄台,我看你们二位这气质,准是江湖上的好汉吧?” 两人相视一笑,齐声回答:“哈哈,冯兄好眼力,我们全是在道上混的。” 冯渊好奇地挑了挑眉毛,问:“那你们平时都做哪路买卖呢?” 两人对视一眼,有点得意地说:“现打井字里来。” 冯渊心里一动,故意装作不懂,惊讶地问:“井字?这听起来就很神秘啊,那肯定是大油水的买卖吧?” 也许是老天爷故意安排,这两个贼人被酒一灌,脑袋有点迷糊了,稀里糊涂地就把恒兴当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冯渊一听,心里暗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一趟虽然经历了大危险,可现在好了,一来得到了王爷的下落,这可是头等大事;二来还能破了京都六条人命的案子,这功劳可不小。他朝着卢珍使了个眼色,然后端起酒杯,一个劲儿地劝路凯、崔龙、贾善、赵保喝酒,心里打着小算盘,打算把他们灌醉,等官兵一到,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些贼人一网打尽。 冯渊打发龙滔、姚猛去知会本地方官后,就回来坐下,这时候新的一轮酒又都已经摆好了。又喝了几杯后,冯渊又巧妙地借着酒劲套出了贾善的命案。他和卢珍使了个眼色,接着又端起酒杯,满脸堆笑地劝大家喝酒:“来,各位大哥,今天难得高兴,一定要多喝点。” 冯渊心里那叫一个美,心想自己当初弃暗投明,给北侠叩了头,跟着大人当差,这趟差可真是立了两件大功了:找到了王爷下落,还破了恒兴当铺的命案。这一来,连自己师傅脸上都有光彩,以后在江湖上可就更有面子了。正在他美滋滋地盘算着事情的时候,外面有人来请路大爷出去说话。路凯只好起身离席,过了不大一会儿,他又进来把崔龙请进里间屋里说话。到了里间屋,靠着一个月牙桌,有两张椅子,路凯让崔龙坐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说:“崔大哥,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一下。就是那个姓甄的在庙上,是我妹子把他拿住的。我看我妹子先前和他交手的时候输了,他那刀当时要是往上一递,我妹子可就没命了。可他居然不肯伤害我妹子,可见这人很善良诚实。刚才后面的婆子过来跟我说了句话,倒把我提醒了。我妹子现在都二十多岁了,终身大事还没个着落。我看这个姓甄的,长得一表人才,气质不凡,以后肯定能成大事。我想请兄台当个月下老人,给牵牵红线,可就是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定下亲事?要是他还没定,那可真是天赐良缘啊,我妹子的终身可就有着落了。” 崔龙听了,连连点头,笑着说:“路大哥,你放心,只要他没定亲事,我保管一说就成,我这嘴皮子可利索了。” 说完,两人就出来归座。崔龙看着冯渊问:“冯贤弟,甄大兄弟定下亲事没有?” 冯渊故意往上翻了翻白眼,装糊涂地说:“唔呀,我这个朋友是新交的,我还不太清楚呢。兄弟,你定下姻亲没有?” 一边说,一边冲着卢珍使眼色,示意他说没有。冯渊心里明白,肯定是那个丫头看上卢爷了。让他说没有,假意应承下来,好把那丫头手里的东西骗到手,要是没那东西,拿下那丫头就容易多了。可他哪知道卢公子不是那种人,卢珍心里也明白冯渊的意思,可就是不能点头应承,于是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545章 冯渊见卢珍迟迟不回应,着急地追问了几句。卢珍一脸无奈,叹了口气说:“我早就定亲啦,人家都过门了,我这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卢公子那可是天生的侠肝义胆,为人处世向来正大光明,这种亏心骗人的事,他是打死也不肯做的。冯渊一听,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暗自埋怨:“这老兄咋这么死脑筋呢,大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卢珍这一句话出口,路凯原本满怀期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那表情就像霜打的茄子。冯渊却厚着脸皮,笑嘻嘻地凑上去搭话:“哎呀,我兄弟都成家立业了,我这还打着光棍呢。崔大哥,您这么问,是不是有啥大喜事要关照我呀?您可别笑话我脸皮厚,圣人都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心里也着急啊。还得麻烦各位兄弟,如果有合适的姑娘,可一定得给我介绍介绍。” 说完,还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卢公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可真能瞎折腾。” 崔龙回头瞅着路凯,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问道:“路大哥,你看这事儿咋办?” 路凯皱着眉头,苦着脸摇了摇头,没吭声。冯渊心里一直惦记着骗路素贞手里的东西,哪肯就这么放过机会,连忙接着说:“二位,你们这是干啥呢,跟我打哑谜啊?有啥话不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呀?” 崔龙被他这么一激,无奈地摊了摊手,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冯兄啊,是这么回事,路大哥的妹子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路大哥有意给她找个好归宿,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冯渊一听,故意装作惊讶,瞪大了眼睛说:“唔呀!崔大哥,您可别拿我打趣了,我是啥身份地位呀,哪敢高攀路大哥家的千金啊?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这话说得路凯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也没了主意。 崔龙却不死心,继续劝道:“冯大爷,您可别这么说。据我看,您这人仪表堂堂,又有本事,和路姑娘那是郎才女貌,再合适不过了。” 冯渊赶忙摆手,脸上堆满了谦逊的笑:“崔大哥,您可别抬举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联姻这可是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您想啊,凤凰哪能配猫头鹰,杂草哪能配灵芝草呢?您就别为难我了,再说下去,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一番话,说得崔龙和路凯都有点尴尬,下不来台了。 崔龙眼珠一转,又想到了新的说辞:“路大哥,您听我一句劝。咱妹子年纪也不小了,眼瞅着咱们不久就得跟着王爷打天下,妹子一个人留在家里,您能放心吗?可带着随军打仗,那也不是个事儿啊。不如趁着现在,把妹子的终身大事给定了,这也算是了却了您的一块心病,咱们也能安心跟着王爷干大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路凯被崔龙这一通说,心里有点动摇了,开始犹豫起来。崔龙一看有戏,趁热打铁,一个劲儿地催:“路大哥,您就别犹豫了,这可是天赐良缘啊。” 路凯咬了咬牙,终于松口了:“也罢,就这么办吧!” 崔龙兴奋地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嘛,这就是月下老人牵红线啊。我这媒人是当定了,不过还得有个保人。贾、赵二位兄弟,你们就辛苦一下,做个保人吧,这可是大好事,成人之美啊。” 贾善倒是爽快,点了点头说:“行,保人我来当。” 赵保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忙推辞:“我可不行,我向来不管这种事,各位可别见怪啊。” 这里面可大有文章,赵保经常去路凯家,两家熟得跟一家人似的,也不避讳啥。他每次见到路素贞,都觉得路素贞和他说话的眼神有点特别,心里就琢磨着这姑娘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他一直想找机会托人说合这门亲事,可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现在可好,在这酒席上,眼睁睁看着崔龙一个劲儿地给冯渊说媒,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像吃了苍蝇似的。现在让他做保人,他怎么可能愿意出力呢?不但不想管,他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门亲事给搅黄了,这都是后话。 崔龙见求赵保不行,只好又转向贾善:“贾大哥,还是您仗义。要是您也不肯,那这媒人保人可都得我一个人包了。” 贾善笑着说:“别别别,保人是我的了。” 崔龙满意地对路凯说:“路大哥,您看,媒人保人都齐了。” 路凯点了点头:“那就好。” 崔龙又对冯渊说:“冯爷,您也别再拿话推脱了,什么凤凰猫头鹰的,都别扯了。依我看,您和路姑娘就是门当户对。您以后跟着王爷建功立业,那官职肯定小不了,这还不算门当户对吗?别愣着了,冯爷,定礼呢?快拿出来吧。” 冯渊心里暗喜,表面上却装作不好意思,从身上掏出一个玉佩,递给崔龙:“崔大哥,这是我随身带的一个小物件,您可别嫌弃。” 崔龙双手接过,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恭恭敬敬地递给路凯:“路大哥,您看看,这定礼虽不奢华,但也是冯爷的一片心意。” 接着又说:“礼可不能少,冯爷,您过来,咱得按规矩行一回亲戚之礼。” 两人离席,在众人的注视下,互相行了个礼。崔龙笑着说:“行了,从现在起,你们这就是妹夫和大舅哥了。” 路凯一脸哭笑不得,心里想着:“这事儿办得,我咋就稀里糊涂成舅爷了呢?” 见礼之后,众人又回到座位上。崔龙和其他人纷纷给两边道喜,一时间,酒席上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崔龙端起一杯酒,对着冯渊打趣道:“冯爷,大事已定,您可不能忘了我这媒人啊,您打算怎么谢我呢?” 冯渊笑着拿起酒壶,给崔龙倒了三杯酒:“崔大哥,您这说的是哪里话。现成有我舅爷的酒,我先敬您三杯,聊表心意。” 说完,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 冯渊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又皱着眉头说:“崔大哥,还有个麻烦事儿。我们可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明天就得去找王爷了。您也知道,跟着王爷那是要选日子起兵,征伐大宋的。这时间可没准儿,三年五载都算短的,说不定几十年都打不完。到时候能不能把宋室江山打下来还两说呢。我这心里惦记着大事,啥时候能迎娶路姑娘,还得问问路大哥给定个日子。再说了,在行军打仗的营地里,肯定不能娶亲啊。” 崔龙听了,点了点头:“冯兄,您这话也在理。” 然后转头看着路凯:“路大哥,您看这事儿咋安排?” 路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让冯兄弟多住个把月,咱们选个好日子拜堂成亲。” 冯渊一听,连忙摆手:“路大哥,这可不行。我们只要一得到王爷下落,那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飞到王爷身边。而且王爷那边也离不开我,我哪能在这儿待这么久啊。” 路凯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们家族本来有我两个叔叔,以前还能商量商量,现在都搬走了,也没个亲戚能帮着拿主意。不然的话,找人挑个好日子,风风光光把这事儿办了,也算了结我一桩心事。再说,我们也得去南阳府,这事儿还真有点麻烦。” 冯渊眼睛一亮,自告奋勇地说:“路大哥,不用找人,我就会选日子合婚。” 崔龙一听,乐了:“这可太好了,省事儿不少。” 说着,就让人把黄历拿来。 冯渊接过黄历,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突然一拍桌子:“哎呀,巧了,今天就是黄道吉日啊。要是错过今天,往后半个月都没好日子,而且都有各种忌讳。” 崔龙对路凯说:“路大哥,我看这就是天意。早办晚办都是办,就趁着今天这吉日,让他们拜堂成亲。就算以后跟着王爷打仗,行军途中带着妹子也方便。您想啊,路姑娘那一身好功夫,到时候在战场上也能建功立业,说不定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女中豪杰呢。要是不拜堂,以后麻烦事儿可多了去了。” 路凯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人,被崔龙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纠结,显得有些为难了。赵保在旁边可没闲着,一个劲儿地说:“这事儿不能这么办。路大哥家大业大的,在这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妹子成亲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敲锣打鼓,让妹子坐花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啊。这要是悄没声儿地就办了,街坊邻居会怎么看?” 崔龙白了他一眼,解释道:“赵兄弟,你这就不懂了。现在不是讲那些虚礼的时候,冯爷孤身一人,连个住处都没有,你让花轿往哪儿抬?难道还让冯爷临时找房子,重新安家?这得费多少时间精力啊。这边准备些嫁妆,也就是要个体面。多花点钱倒是小事,关键是我们现在有王爷的大事在身,哪能像平常人家那样慢慢筹备啊。再说了,今天在家里拜堂,这也有名堂,叫招赘,从古至今都有这种做法,不丢人。” 路凯犹豫了一下,小声问:“真的行得通?” 崔龙拍着胸脯保证:“行得通,绝对没问题。” 路凯咬了咬牙:“行吧,那就这么办。” 崔龙立刻来了精神,大声说:“事不宜迟,赶紧给后面送信去。” 路凯连忙点头,叫来一个仆人,仔细嘱咐了几句,让他给后面传话,叫婆子赶紧服侍姑娘穿戴好成亲的衣服,二更天后拜堂,喝交杯酒。仆人领命而去。路凯又转身对众家下人说:“你们都别闲着,快去准备香烛和天地桌子。” 安排完这些,路凯走进里屋,拿出一套崭新华丽的衣服递给冯渊:“冯兄弟,这是大哥给你准备的,穿上也精神点。” 第546章 卢珍被安排到外书房去休息,贾善和赵保这俩家伙呢,眼神一对,心领神会地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找了个特安静、没什么人打扰的角落,准备好好唠唠嗑。崔龙呢,则是忙前忙后地帮着路凯处理各种成亲的杂事。 卢珍左右瞅瞅,确定没人了,就皱着眉头,有点埋怨地对冯渊说:“我说老冯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想拦你都没法拦,咱哥俩咋能打人家妹子的主意呢?这事儿可不地道啊。” 冯渊却一脸狡黠地笑了笑,凑近卢珍,小声说:“老卢啊,你咋还没明白我的心思呢?你真以为我稀罕她当我老婆啊?我是盯上她手里那玩意儿了。你忘了白天那丫头拿个东西晃了一下,你就直接躺地上不省人事了。我这是使个计,把那东西骗到手,不然咱可对付不了她,说不定还得被她整得很惨呢。” 卢珍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那你可得说话算话,别到时候被那姑娘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冯渊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老卢,你这可就小瞧我了。我要是干出那种事儿,我还是个人吗?我发誓,要是我口不应心,我出门就被雷劈,不得好死。” 卢珍连忙摆摆手,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冯渊又有点担心地说:“老卢啊,你可得机灵点,要是你听到后面有啥不对劲的动静,可一定要赶紧来救我啊。我这两下子你也知道,万一真和他们干起来,我可没多少胜算,别让我在他们手里吃大亏了。” 正说着呢,一个家人急匆匆地走进来,满脸堆笑地说:“姑老爷,热水都准备好了,请您去沐浴更衣,好好拾掇拾掇,大喜的日子,得精神点。” 冯渊只好跟着家人进了沐浴房。洗完澡出来,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那衣服料子看着就不错,穿在身上还挺合身。路凯和崔龙就陪着他来到天地桌前。这时候,就见几个丫鬟提着精致的宫灯,那灯光昏黄柔和,照得周围一片朦胧。后面跟着个婆子,小心翼翼地扶着盖着盖头的路素贞姑娘走过来。冯渊和姑娘站定,在众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然后就进了喜房,这喜房啊,就是路素贞平时住的屋子,布置得还挺温馨。进去后,婆子轻轻撩开盖头,冯渊和姑娘喝了交杯酒。冯渊心里正琢磨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在屋里待着,看看能不能从姑娘嘴里套出点啥来。婆子完成任务,就退出去了。 路素贞在灯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冯渊,这一看,心里就 “咯噔” 一下,有点失望。她心里暗暗叫苦:“哎呀,这哥哥是咋回事啊?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个人啊?我本来满心欢喜地想着能和那个武生相公有点啥缘分,这可好,哥哥把我许给了这个家伙。看他这模样,本事好像也不咋地,长得也普普通通,年龄还比我大不少。哥哥这是犯糊涂了吗?怎么就把我的终身大事给定了呢?难道是婆子传达错意思了?可现在这都拜堂了,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法改变了。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能不能找他个错处,把他给解决了,到时候我再重新找个如意郎君,可就全由我自己做主了。” 这新婚夫妇啊,各怀心思。路素贞看到冯渊就满心的不乐意,心里就盘算着怎么找个机会抓住他的小辫子,然后把他给除掉。冯渊呢,多机灵啊,一眼就看出姑娘不待见他,可他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走到姑娘跟前,深深鞠了一躬,那腰弯得都快九十度了,客客气气地说:“小姐啊,我叫冯渊,在王爷手底下当差也有些年头了。这不,前阵子和王爷走散了,要不是王爷去了宁夏国,我也不会稀里糊涂地跑到这儿来。您说这是不是就是缘分啊?要不是老天爷牵红线,咱俩哪能成夫妻呢?今天白天啊,我可真是开了眼界了,看到小姐您那武艺,简直绝了,说是女中豪杰那都是谦虚的。您这本事,别说是女子当中,就是在那些个大男人堆里,那也找不出几个能比得上的。我呢,虽然也学过点武艺,什么马上步下,十八般兵器也都摆弄过,可跟您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在王爷府的时候,那些人跟我过招,都不是我的对手,可今天碰到您,我这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您打得丢盔弃甲,刀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稀里糊涂就倒下了。我这心里啊,对您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姑娘一听冯渊说话这么谦逊有礼,心里那股子气就消了一些,暗自琢磨:“这人虽然比不上那个相公那么合我心意,但是这性格还挺温和的,也挺会说话。看他这样,想找他错处好像还真不容易,真要是把他给杀了,我这心里好像也有点过意不去。算了,就当是我命不好吧。” 这么想着,脸上就有了点笑容,轻声说:“相公,您快请坐,别这么客气,站着多累啊。” 冯渊笑着说:“小姐,我这可不是客气。您那一身功夫,我是真心羡慕。我就想着,要是能跟您学学武艺,那我可就烧高香了。不知道小姐您肯不肯教教我这个笨学生啊?您要是愿意,我就给您磕头拜师,那可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姑娘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相公,您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什么笨学生啊,您能有这心思学,肯定能学好。” 冯渊又接着说:“小姐,还有个事儿我特别好奇。今天您和我那朋友交手的时候,用的那个暗器可太厉害了,我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看到我那朋友倒下了,人事不知。我以前也见过不少使暗器的,可从来没见过像您这么厉害的。您能不能跟我说说,那是啥宝贝啊?” 姑娘被他这么一夸,心里美滋滋的,就和颜悦色地站起来,说:“相公,您要问我那暗器啊,不是我跟您吹牛,这东西全天下都没几个人有。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 冯渊眼睛一亮,好奇地问:“您师傅是谁啊?肯定是个绝世高手吧?” 姑娘说:“我师傅不是男的,是我干娘。我干父姓范,叫范天保,外号闪电手,那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要不是您是我相公,我都不会跟别人说。我干娘是我干爹的侧室,她可厉害了,不仅教会我好多本事,还教我这暗器。她最拿手的就是打流星,那手法,快得像闪电一样。她有个妹子叫喜凤,我的本事也有她不少功劳呢。她帮我跟我师傅求了好久,才把我师祖和我师傅护身的宝贝给我了。” 冯渊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宝贝啊?这么神秘。” 姑娘说:“是五色迷魂帕。就是一块手帕,但是这手帕可不得了,是用毒药精心泡制过的。还有个专门的兜囊装着它,手帕上还钉着个金钩,一共五块,五种颜色,所以才叫五色迷魂帕。这钩儿露在外面,我要用的时候,就用手指头轻轻勾住钩儿,然后朝着目标那么一抖,只要被这手帕碰到的人,立马就得倒下。不过这东西也有个麻烦的地方,用之前得先看看风向,必须得站在上风头才行,要是不小心站在下风头,自己闻着那味儿,也得倒下。” 冯渊听了,不停地竖起大拇指夸赞:“小姐,这可真是个稀世珍宝啊!您能不能拿出来让我开开眼,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呢。” 姑娘有点犹豫地说:“这东西可不能随便拿出来,师傅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用一次,师傅就会损寿五年呢。因为配这药得用没出生的小男孩的脑髓和心脏,这两样是最关键的。其他的药虽然贵点,但总能买到。可这脑髓和心脏太难找了,说不定得害几条人命。要是开膛一看不是男孩,那就白费两条人命了,所以师傅才不让我随便用。今天我去庙里,在家就听说把势场打架的人很厉害,我就带上了,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冯渊还是不死心,笑着说:“小姐,我就看一眼,保证不碰它。您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第547章 姑娘心里琢磨着,如今和这冯渊已然成了夫妻,给他瞅瞅那宝贝似乎也没啥不妥。于是,她莲步轻移,来到箱子前,轻轻打开箱盖。冯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嘴里嘟囔着:“哎呀,这屋里咋这么热呢。” 边说边把那身长大衣服脱了,眼神却趁机在屋内四处打量。只见那大红的幔帐随风轻轻晃动,绿缎子走水帐帘被金钩稳稳挂起,帐内衾枕崭新,还散发着一股撩人的异香。再往上看,帐子上挂着一口双锋宝剑,寒光隐隐,墙上还挂着一口刀,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冯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这两件兵器的位置牢牢记下,想着等会儿万一有个啥情况,拿起来也方便。 路素贞从箱子里拿出帕囊,转身对冯渊说:“郎君,你可千万小心着点,别闹出啥气味来,这东西可厉害着呢。” 冯渊一看到那帕囊,心里 “咯噔” 一下,贪欲顿起,也顾不上许多,伸手就猛地去抢。姑娘何等机灵,顺势往回一抽手,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嗔怪道:“哟,郎君,你这是干啥呀?难道你是在骗我不成?” 冯渊这才回过神来,暗叫不好,脸上却立马堆满了笑容,陪着小心说:“娘子,你看你这说的是啥话。咱都成夫妻了,这世上最亲近的就是咱俩,我咋会骗你呢?你可别多想了。” 姑娘却不依不饶,把帕囊往身后一藏,说道:“不管我多不多想,这东西你就等着过了这个月期,等咱正儿八经成亲之后再看吧。现在可不行。” 说完就朝箱子那边走去。冯渊哪肯罢休,厚着脸皮说:“我就想现在瞧瞧嘛,娘子就通融通融呗。” 说着就追了过去。路素贞手疾眼快,把帕囊扔回箱子,“啪嗒” 一声锁上箱子,回手用力一推冯渊,说道:“我偏不叫你瞧,你能咋的。” 冯渊被推得一个踉跄,无奈地耸耸肩说:“好好好,不叫我看,我就不看了。” 这时候,外面有个婆子扯着嗓子喊道:“天快三鼓了,姑老爷,该睡啦,明儿个还有好多事儿呢。” 冯渊应和着说:“可不是嘛,天是不早了,是该睡了。” 姑娘微微点头,开始卸妆。她轻轻摘下头上的簪环首饰,放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拿了块绢帕把那一头如墨的长发简单地拢住。接着,她褪去长大衣服,解开裙子的系带,那动作轻盈优雅。在灯光的映照下,她的身姿愈发显得婀娜多姿,别有一番风情。若是个寻常的浪荡公子,恐怕这时候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哪还舍得对姑娘下手。可冯渊心里只有那宝贝和任务,对这美色就像没看见似的,心比铁石还硬。姑娘往床边走了几步,对冯渊说:“郎君,你先睡吧。” 冯渊却摆摆手说:“娘子,你先入帐子吧,我把这儿收拾收拾。” 姑娘也没多想,上床后侧身往里一躺。冯渊见时机已到,“噗噗噗” 几下,把屋里的灯全给吹灭了。姑娘有点惊讶,在黑暗中说道:“你咋把灯都吹了?我听人说今天可不该吹灯,不吉利呢。” 冯渊故作镇定地说:“娘子,你别信那些老说法。我一直有个毛病,点着灯我根本睡不着,吹了灯我才能睡踏实。” 姑娘还是有点担忧地说:“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冯渊满不在乎地说:“这叫阴阳不忌百不忌,没啥大不了的。” 说着,他悄悄摸到床前,手哆哆嗦嗦地抓住剑匣,缓缓抽出宝剑,那宝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姑娘一听这声音不对,警觉地问道:“你这是在干啥呢?黑灯瞎火的,你拿剑干啥?” 冯渊没有回答,心里一横,拿着宝剑朝着姑娘就刺了过去。姑娘不愧是个练家子,反应极为敏捷,身子横着一滚,那剑就刺空了,只划破了床单。然后姑娘借着翻滚的力量,伸出一条腿,朝着冯渊的肩头用力踹去,冯渊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姑娘趁着这个机会,“嗖” 地一下跳下床来,直奔墙边摘刀。冯渊站稳后,又是一剑刺过去,姑娘轻松地侧身一闪,躲了过去。毕竟这是自己的屋子,姑娘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即使没点灯,她也能如履平地。姑娘把刀摘下来,“唰” 地抽出刀,大声喊道:“了不得了,有刺客了!快来人啊!” 外面的婆子听到动静,不紧不慢地说道:“头一天咋就闹起来了,小姐,别喊了,让人听见笑话。” 姑娘可不理会,继续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有刺客了,快去给大爷送信,晚了就来不及了。” 冯渊一看姑娘亮出了刀,心里暗叫不好,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他一咬牙,一掀帘子,跳到外间屋去了。正好迎面有个婆子,看到冯渊,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说:“姑老爷,这是咋回事啊?” 话还没说完,冯渊为了不让她坏事,手起剑落,一剑就砍死了婆子。姑娘也从里屋追了出来,看到这场景,又气又急地说:“好你个野蛮人,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可把我害苦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 冯渊从屋门蹿到院子里,刚站稳脚跟,就看到从那边蹿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指着冯渊骂道:“好小子,我早就看出你们没安好心,果然不出我所料。贾大哥,咱可不能放过他,把他抓住。” 冯渊定睛一看,原来是贾善和赵保。之前这两人出去到外面嘀咕了半天。原来是赵保那家伙贼心不死,把贾善拉到外面,满脸堆笑地说:“贾大哥,你看这事儿闹的,姑娘咋能嫁给冯渊呢?” 贾善无奈地说:“这都拜堂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能咋办?” 赵保却拍着胸脯说:“我有办法,只要大哥你帮我一把,我肯定能把这事儿搞定。” 贾善好奇地问:“你有啥主意?快说说。” 赵保凑到贾善耳边,小声说:“你给我望风,等他们睡着了,我偷偷进去把冯渊给杀了,到时候姑娘不就成了无夫之妇了吗?我再去跟她说,肯定就容易多了。” 贾善犹豫了一下,说:“这事儿有点冒险啊,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 这两个贼人商量好之后,就偷偷摸摸地来到姑娘的院子里,正好碰到冯渊杀婆子。两人都吓了一跳,然后对视一眼,往东西两边一分,就看到冯渊从屋里蹿出来了。赵保立刻冲上去,嘴里骂骂咧咧:“好小子,看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就举刀砍过去。贾善也跟着冲上来,拿刀就刺,还喊道:“别让他跑了。” 冯渊本事有限,手里拿着的又是一口宝剑,他平时使刀还行,现在使宝剑就有点不顺手了。他一边招架着两人的攻击,一边心里寻思着:这俩家伙不足为惧,就怕姑娘出来,那可就麻烦了。幸好姑娘这半天没出来。为啥呢?姑娘听到外面有贾善和赵保的声音,就猜到是这两人把冯渊围住,在院子里动手了。于是就高声喊道:“哥哥,可别让刺客贼人跑了,一定要抓住他们。” 然后赶紧跑到箱子前,手忙脚乱地拿钥匙开箱子,去拿五色迷魂帕。就因为这耽误了点时间,也算是冯渊命不该绝。冯渊瞅准一个空当,用力蹿出圈外,撒腿就往前边跑。他跑到房子后坡,一个助跑,“嗖” 地蹿上房顶,在房顶上像只猴子一样快速奔跑,又跳到前坡,然后朝着西厢房奔去。刚到外书房院子,就听到一阵喊杀声。只见从书房里,第一个冲出来的是路凯,手里拿着根木棍,气势汹汹。第二个是崔龙,手里握着一把长刀。第三个是卢珍,拿着刀,满脸严肃。他们紧紧追着两个人出来。冯渊看到卢珍,大喊一声:“卢大哥,跟我来。” 然后继续在房顶上蹿来蹿去,最后出了大门,一直往南跑。前面有一片黑糊糊的树林,看起来阴森森的。冯渊毫不犹豫地钻进树林,刚走了十几步远,没想到地上趴着个人。那人听到动静,突然一抬腿,冯渊被绊了一下,“噗咚” 一声就摔倒在地。那人趁机举刀就砍,嘴里还喊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第548章 冯渊在树林里狂奔,心里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不留神,被一根树根绊倒,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跟头。他躺在地上,心想着这下可算是完犊子了,肯定得被后面的追兵给剁成肉酱。等他缓过神来,定睛一瞧,发现绊倒自己的竟然是艾虎,顿时又惊又喜。 艾虎这小子啊,原本一门心思要去黄州府找他师傅。嘿,巧了,半路上碰到了张龙、赵虎还有白五太太。那白五太太一把拉住艾虎,噼里啪啦地就说:“哎呀,艾虎啊,你师傅跟着去京城保护包相爷啦,你就别往黄州府瞎跑了。” 艾虎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心里琢磨着:“得嘞,那我这趟不白跑了嘛。” 于是就跟张龙、赵虎道了别,转头朝着京城的大路就撒丫子狂奔。这一路上,他逢人就扯着嗓子问:“哎,大哥,您瞅见钦差大人过去了没?” 人家都不耐烦地回他:“早走啦,都过去好几天咯。” 艾虎一听,急得直跺脚,心里直嘟囔:“这可咋整啊,赶不上见皇帝,我这谋官的美梦不就泡汤了嘛。” 所以他也顾不上休息,连夜赶路,那架势,恨不能肋生双翅,一下子就飞到京城去。 晚上二更天的时候,艾虎正走到树林外面,眼瞅着有个人影从北往南跟个兔子似的乱窜,他好奇心上来了,就先一步钻进树林里,找了个隐蔽的地儿猫起来。这不,正好冯渊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艾虎在黑暗里也没看清是谁,心里想着先给来人来个下马威,就趴在地上,等冯渊靠近,猛地一抬腿。冯渊被绊得四脚朝天,艾虎顺势举起刀,刚要砍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这不是冯渊嘛,惊得他大喊一声:“大哥呀!” 冯渊被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哆哆嗦嗦地问:“是哪位啊?” 艾虎连忙说:“小弟艾虎啊,大哥,你这是咋回事啊?” 冯渊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你可吓死我了,老弟啊,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唠嗑,咱正被一帮贼人追着呢,得赶紧想办法对付他们。” 正说着呢,卢珍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卢珍一上来就心急火燎地问:“冯渊,姑娘的那个宝贝东西,你到底到手了没?” 冯渊一脸无奈,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想啊,要是到手了,我还能像个丧家犬似的在这儿跑吗?” 卢珍忍不住埋怨道:“你可真行啊,费了这么多心思,还是一场空,真够没用的。” 艾虎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挠挠头问:“你们说的啥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冯渊解释说:“老弟啊,那是个叫五色迷魂帕的玩意儿,可厉害了。等会儿贼人来了,咱就抢上风头,那丫头的帕子逆风使就不灵,她自己还得中招倒下。” 艾虎眼睛一亮,惊叹道:“哇塞,这么牛掰!” 这时候,路凯、崔龙、贾善、赵保带着一大帮人从前面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路素贞。那些家人手里举着明晃晃的灯球火把,一个个跟凶神恶煞似的,拿着长枪短剑、木棍锁子棍啥的,一窝蜂地涌进树林,上来就围着冯渊他们一顿乱砍乱杀。冯渊扯着嗓子大喊:“兄弟们,往西北撤,千万别往东南去啊,那丫头的帕子在东南就使不上劲儿,这帮孙子,咱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路素贞一听,气得脸都红了,眉毛竖得像两把剑,眼睛瞪得像铜铃,心里直骂冯渊:“你个死冯渊,就你话多。” 自己手里虽然拿着五色迷魂帕,可这几个家伙老抢上风头,自己要是一用,非得把自己给撂倒不可,只能硬着头皮凭真本事和他们过招了。 就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正北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只见无数的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晃得人眼晕,有骑马的,有步行的,人喊马嘶,那动静,就像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这一番混战,众人不知不觉就从树林里打到了树林外面。为啥呢?还不是因为艾虎他们几个机灵,总抢上风头,打着打着就退出来了。艾虎抬头一看,好家伙,黑压压一片全是人,骑马的威风凛凛,步行的也个个精神抖擞,都拿着家伙,那灯球火把把周围照得跟白天似的。忽然间,有两个人跟炮弹似的冲在最前面,头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大汉龙滔,第二个是挥舞着飞錾铁锤的姚猛,那铁锤看着就吓人。紧接着是开封府班头韩节、杜顺。后面还跟着一对写着草桥镇总镇的气死风灯笼,看着特别气派。 原来啊,龙滔和姚猛从路凯家出来后,就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打听消息。好不容易有人给他们指了条明路,找到了总镇衙门。刚到衙署外面,就听到有人远远地扯着嗓子喊:“龙大爷,您慢点儿走!” 龙滔扭头一看,好家伙,来了好几十号人。其中有两个人满脸堆笑地抱拳行礼说:“龙大爷,您不认识我们,刚才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龙滔一脸懵,问道:“二位是谁啊?咋认识我呢?” 那人笑着说:“我叫韩节,他是我兄弟杜顺。我们是奉了开封府包相爷的命令,来调查京都恒兴当那七条命案的。在天齐庙把势场的时候,我们眼睁睁看着你们几位被路家给抓了。我可认识您老人家,您之前不是还去开封府找过韩二老爷吗?后来您卖艺的时候,我们冯老爷还给您送过银子呢,所以我对您印象深刻,估计您早把我忘了。我们怕您几位有个三长两短,就赶紧到总镇大人这儿来投文,想借兵破案捉贼,把你们给救出来。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二位了,你们是咋出来的啊?” 龙滔就把冯渊认识崔龙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韩节一听,乐了:“这可真是太巧了,咱一起去见总镇大人杨秉文吧。” 说完,四个人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见大人投文,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大人一听,这还得了,立马点齐马步军,眼瞅着快到三更了,大手一挥:“出发,直奔路家!” 走到半路,有个探事的小兵跟个兔子似的跑来报告:“大人,前面有路家的男女老少和一帮家人,正在树林外和三位大侠打得热火朝天呢。” 龙滔和姚猛一听,热血上头,大喊一声:“兄弟们,跟我上!” 就跟疯了似的杀了进去。总镇杨秉文也不含糊,马上传令:“马队听令,在外面给我围成一圈,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他自己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提着一条明晃晃的长枪,带着兵丁就往里冲,见人就抓,逢人就捆。开封府的韩节、杜顺带着伙计们,拿着单刀铁尺,紧紧跟着龙滔、姚猛也杀进了战圈。 冯渊、艾虎、卢珍三个人一看,自己人来了,那精神头一下子就起来了,跟打了鸡血似的。龙滔他们刚一进来,就瞅见了路素贞。这路素贞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龙滔他们心里有点发怵,不敢轻易和她交手,怕她使啥妖术邪法。冯渊一看,赶紧喊:“兄弟们,咱的人在西北方向和她周旋,千万别往东南去,都给我面向东南,这样安全。” 他这一嗓子,跟打雷似的,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这里面最莽撞的就得数姚猛了,他手里那鸭圆大铁锤舞得虎虎生风,“叮当” 直响,别人的兵器碰到他的铁锤,就像碰到了克星,不是被震飞了就是拿捏不住得撒手。路凯的那些家人,看到官兵跟潮水似的涌来,马步队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个个都吓得脸色煞白,腿肚子直转筋,心里只想着逃命。可是又碰到姚猛这个煞星,谁还敢往前冲啊?想跑又跑不出包围圈,就算好不容易跑出圈外,也会被马队的士兵像拎小鸡似的给抓住。那些骑马的士兵可厉害着呢,只要把长枪一抖,就能把人给挑了,一个都别想逃。路凯的家人拼命往外跑的时候,骑马的士兵就冲过去,一下子就能把人冲倒,然后下马把人捆得跟粽子似的。 总镇大人是最后才杀进去的,他提着一条梅花枪,那枪在火光下闪着寒光。碰到路家家人的时候,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是用枪扎就是用枪杆打。就是有个麻烦事儿,他分不清哪些是路家的人,哪些是和龙滔、姚猛、韩节、杜顺一伙的。所以他就扯着嗓子喊:“喂!哪边是咱们官府的人啊?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杀错了可就麻烦了。” 龙滔赶紧回应:“大人,这边三位都是咱们自己人。” 冯渊也跟着喊:“大人,咱们在西北的都是自己人,您别往东南去,到西北来才安全。” 杨秉文有点懵,心里寻思着:“这是啥战术啊?我们都在西北,贼人都在东南,东南没人守着,他们要是从东南跑了可咋办?” 所以他就自作聪明地跑到东南去挡着,心里想着就凭自己手里这条枪,肯定能挡住这些人。他哪知道九尾仙狐路素贞有多厉害啊?姑娘打了半天,都没伤到一个人,五色帕又用不了,都怪这个冯渊在这儿瞎嚷嚷。这时候看到杨总镇在东南,路素贞眼睛一亮,一回手,就从帕囊里把那块大红的手帕拿出来,朝着杨总镇用力一抖。杨总镇只感觉眼前一黑,“哎哟” 一声,就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摔倒在地。金角鹿贾善回头一看,看到杨总镇摔倒了,心里一喜,转身跑回来,举刀就要砍。姚猛在旁边也看见了,一着急就把手里的铁錾子朝着贾善扔了过去,只听 “嘣” 的一声,铁錾子不偏不倚地打在贾善的肩头,贾善 “哎哟” 一声,也像个麻袋似的摔倒在地。众兵丁 “哗啦” 一下就围上去,七手八脚地把贾善给绑了起来,然后把总镇搀起来,拼命往外闯。冯渊在旁边喊:“往西北跑!” 路素贞又没法抖那手帕了,只能追上去,想去杀那些兵丁,结果早被艾虎给拦住了。艾虎和路素贞交手,那可真是棋逢对手,杀得难解难分。这时候路凯的家人,虽然没有全被差人抓住,但剩下的几十个人,也都在往外乱跑,跟没头苍蝇似的逃命去了。路凯和崔龙一看,就剩下他们几个人了,心里就有点害怕了。头一个是崔龙,他都不敢动手了,朝着龙爷虚砍一刀,就往南跑了。他一边跑一边想,越想越害怕,别说是打赢冯渊他们了,就算打赢了,路凯也不会放过他。他是个媒人,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就算抹脖子自杀,都对不起路家,只能先逃命了。他这一路跑,砍倒了两个步行的兵丁,骑马的兵丁来追他,他又把马上的兵丁给砍下马,然后自己消失在黑暗里。再说说路凯,借着兵丁的灯光一看,连他妹子就只剩下三个人了,心里暗暗着急,就想拉着妹子一起逃命。谁知道姑娘眼珠一转,想出个主意来,从怀里掏出纸来,把自己的鼻子堵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把迷魂帕朝着大家一抖,不管是上风还是下风,众人全都得躺下。 第549章 路素贞此刻心里那叫一个急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有了主意,赶紧从兜里掏出几张纸,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鼻子塞得死死的。然后,她猫着腰,像个灵活的小豹子一样朝着众人这边凑过来。只见她右手紧紧握着刀,那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左挡右挡,把众人的兵器都给挡了回去。紧接着,她左手猛地一扬,那五色迷魂帕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帕子可不得了,平时讲究上风头才能发挥威力,可这毒性强得很,甭管上风下风,只要闻着一点味儿,立马就得倒下。就在她要把帕子抖开的千钧一发之际,西南方跟炸了锅似的,一阵惊天动地的喧闹声传来。“噌噌噌”,好几个人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冲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那气场简直两米八,正是大名鼎鼎的御猫展熊飞。他后面跟着大义士卢方,这卢方一脸正气,看着就特别靠谱。还有徐庆,那家伙大大咧咧,手里拿着家伙,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铁臂膊沙老员外也在,孟凯、焦赤以及云中鹤魏真,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这些人一现身,艾虎、卢珍、圣手秀士他们几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一下子就起来了。 艾虎兴奋地大喊:“哎呀妈呀,这不是展大侠他们吗?咱可有救啦!” 卢珍也笑着说:“可不是嘛,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冯渊在旁边一边盯着路素贞,一边抽空喊道:“各位大侠,可别让这些贼人跑了,他们都是重要案犯。” 展熊飞一进来,就看到了艾虎等人。他快走几步,关切地问:“你们这是咋回事啊?” 艾虎刚要回答,冯渊就抢着说:“展大侠,您可来了。我们本来在调查一些事情,就跟这伙人对上了。这路家的人可坏了,尤其是这路素贞,她手里有个五色迷魂帕,可厉害了,闻着就得倒下。” 展熊飞皱了皱眉头,说:“竟有这等事?那咱得小心点。” 路素贞一听他们口口声声喊着大侠,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想着:“就你们,等我这迷魂帕一抖,都得乖乖躺下。” 可还没等她得意多久,就听到冯渊扯着嗓子喊:“大家注意啦,这丫头要抖迷魂手帕了,赶紧捏住鼻子,跟他们拼了。” 这一嗓子,就像一声惊雷,把众人都给震醒了。那些兵丁们慌慌张张地大喊:“快捏鼻子啊!快!” 路素贞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吓得脸都白了。她心里直叫苦:“完了完了,这可咋整,全指望这帕子呢,这下可好,被他们这一招给破了。” 路凯在旁边一看这架势,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说:“咱…… 咱还是跑吧。” 话还没说完,云中鹤魏真一个箭步冲上去,手起剑落,“咔嚓” 一声,路凯的刀就断成了两截。路凯转身就跑,慌不择路,结果被飞錾铁锤大将军姚猛盯上了。姚猛大喊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一錾子就朝着路凯扔了过去,正好钉在他腿上。路凯 “噗咚” 一声就摔倒在地,疼得直打滚。兵丁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就把他给捆了个结实。 路素贞见势不妙,咬了咬牙,撒腿就跑。她那两条腿跟安了弹簧似的,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没影了。铁腿鹤赵保眼睛一直盯着路素贞,见她跑了,想都没想,也跟着追了上去。巧了,刚跑没多远,就碰上了魏道爷。魏道爷冷笑一声:“哼,还想跑?” 拿着剑就刺了过去,先把赵保的刀给削断了,然后又朝着他脑袋砍去。赵保吓得魂飞魄散,拼命一躲,头巾被砍掉了一半。他也顾不上形象了,连滚带爬地就逃命去了,最后还是和路素贞一路跑了,这事儿啊,后面肯定还有故事。 众人一看,有的跑了,有的被抓住了,就都聚到了一块儿。艾虎他们几个赶紧跑过去行礼,艾虎笑着说:“展大侠,卢叔叔,你们可算是来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展熊飞笑着拍了拍艾虎的肩膀:“你们这几个小子,又闯啥祸了?” 龙滔在旁边挠挠头说:“展大侠,您不知道,我们之前丢了东西,没办法就只能卖艺为生。后来就碰到了这一系列的事儿。” 冯渊也接着说:“我们进了个庙,就遇到了这路家的姑娘。这姑娘可厉害,把我们都给捉了。后来又碰到个崔龙,再后来这姑娘要和我成亲,我就想着能不能把她那五色迷魂帕给诓到手,因为这帕子跟我们找王爷下落有关系呢。” 展熊飞一听,眼睛一亮:“哦?王爷下落有线索了?这可是个大好事啊。” 接着又问艾虎:“艾虎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艾虎就把自己怎么遇到张三叔、赵四叔和白五婶娘,然后改变主意不去黄州府找师傅,直接往京城赶的事儿说了一遍。正说着呢,又问到韩节、杜顺:“你们俩这是干啥呢?” 韩节就说:“展大侠,我们是京都恒兴当铺出了无头案,奉相爷之命到草桥镇来找姓路的。到天齐庙一打听,才知道这路凯原来是范家的儿子,本是路家的孩子,贪图范宗华的家业。范宗华一死,他就把家业都弄到手了,还重新认祖归宗。他交的那些朋友都不是啥好东西,我们怀疑他家窝藏着作案的贼人,就去庙上探查,正好碰到龙大爷被捉,我们知道自己搞不定,就去找杨总镇借兵了。” 话还没说完,冯渊就迫不及待地说:“京都这案子,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 韩节和杜顺对视了一眼,摇摇头说:“不知道啊。” 冯渊神秘兮兮地说:“就是和路素贞一起跑了的赵保。这事儿可复杂了,我跟你们说……”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展熊飞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方才那位总镇大人不是晕倒了吗?现在咋样了?” 旁边一个小兵赶紧回答:“回展大侠,这时候已经慢慢苏醒过来了。” 这时候,众兵丁过来报功:“展大侠,我们这有情况汇报。兵丁里死了四个兄弟,有六个受了伤。抓住的活口有四十二个,还有十几个伤得挺重的。” 展熊飞看了看大家,严肃地说:“你们总镇大人现在没办法传令,你们可认得我展某?” 兵丁们 “扑通” 一声都跪下了,大声说:“展大侠,我们谁不认识您啊,您就是我们的偶像。” 展熊飞笑了笑说:“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我替你们大人传令,活的和受伤的都押解到衙门去,连这两个贼头也一并交衙门,我们要带着他们上京。死去的,叫地方派人挖坑掩埋。” 吩咐完后,公孙先生和随从们也都过来了。 再看总镇大人,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像个喝醉了酒的大汉。他跟大家行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展大侠,这次多亏了你们啊,我这丢人丢大了。” 展熊飞安慰他说:“大人别客气,这都是意外。不过大人,您索性带兵把路家给抄了吧,把所有的东西物件都清点登记,封了门。要是还有人在,也一并抓住。” 总镇大人连连点头:“行,展大侠,我这就去办。” 说完,就带着兵走了。只有兵丁头目带着展老爷去总镇衙门。 天已经大亮的时候,总镇才回来,手里拿着抄家的东西物件账目,递给展爷:“展大侠,您看看,都在这儿了。” 展爷看了看,说:“行,这些都带回开封府。” 又有人来报:“展大侠,路家里面,连丫鬟都跑得一个不剩。” 展爷摆了摆手:“算了,那些丫鬟也不必细追了。” 然后叫人准备一辆大车,把路凯、贾善锁在车上。对开封府的班头说:“你们和龙滔、姚猛、艾虎等人一起走,看好了这些犯人。” 又对冯渊、卢珍二人说:“你们俩到店里取包袱、付饭钱,然后也押解着车辆往京城去。” 一路上风平浪静,没啥意外。到了开封府,艾虎他们像一群欢快的小鸟,直奔师傅而去。看到师傅,艾虎激动地扑上去:“师傅,您可想死我了。” 冯渊他们也都很有礼貌地向智化行礼问好。智化笑着说:“你们这一路可不容易啊,都说说吧,都经历了啥?” 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各自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智化又把邢如龙、邢如虎带过来,说:“这两位,也有一段故事,我给你们说说。” 正说着呢,徐庆大大咧咧地走过来,看到智化就打趣道:“智化贤弟,你可真行啊。事情办完,你就脚底抹油 —— 溜了。大人因为你不回京城,可把我们折腾惨了,让我们到处找你。没想到啊,你在这儿优哉游哉地等着呢。哎哟,要不是你在这儿等着,相爷可就危险了!” 邢家弟兄在旁边听着,脸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大苹果,低着头,不敢吭声。 忽然包兴进来了,满脸堆笑地和众人行礼:“各位老爷,相爷在书房等候,请各位前去相见。” 众人就整了整衣服,跟着包兴到里面去见包公。包公坐在那儿,一脸严肃,看到众人来了,就开始发问:“襄阳的事情现在咋样了?天齐庙又发生了什么?还有开封闹刺客的事儿,你们都说说。对了,谷云飞不愿为官,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众人就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完后,包公说:“行了,你们在外面等候,我要升堂了。” 当差的众人都在堂口严阵以待。 第550章 包公身着官服,表情严肃地稳步踏入公堂。堂下,两列校尉身姿挺拔,如同一排排整齐的白杨,齐声高呼:“威武!” 包公目光如炬,声若洪钟地吩咐道:“来人呐,将路凯给本府带上来!” 不一会儿,路凯被衙役押解着,拖着沉重的脚镣手铐,“哗啦哗啦” 地走进公堂。他故作镇定,眼神却时不时地闪烁游移。 包公一拍惊堂木,怒喝道:“路凯,你犯下的那些不法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路凯赶忙 “扑通” 一声跪下,哭丧着脸说:“大人啊,这可都是误会。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呀,那些事儿全是崔龙、贾善、赵保他们干的,我就是个被牵连的倒霉蛋,啥都没参与啊。” 包公听了,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暗自思忖:这小子,一看就没说实话。 接着,包公又命人把贾善带至堂口。贾善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双腿发软,几乎是被衙役架着拖进来的。包公目光犀利地盯着他,问道:“恒兴当铺杀人之事,你给本府详细道来。” 贾善战战兢兢地开口:“大人,我…… 我全说。当时我们拿着镯子去当,心里想着怎么也能值个五十两银子,可那当铺老板太黑了,只肯给写三十两。我和赵保那个气啊,心里就像堵了一团火。到了第四天晚上,赵保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狠劲,偷偷摸摸地就去了当铺,把两个更夫和五个掌柜的全给杀了,还顺走了一百多两的首饰。大人啊,我真的只是在外面给他望风,没敢动手啊。” 包公仔细打量着贾善,见他那副害怕的模样,心想暂且信他几分,于是说道:“哼,先把你们钉肘收监,等抓到崔龙、赵保,再一并论罪。” 随后,包公赏赐了办事得力的班头,提笔批写文书,安排人手在案后全力捉拿崔龙、赵保。又对着一旁的师爷说道:“给草桥镇发个公文,就说路凯的房子收归官府所有,他家的东西都让地方官仔细清点入库。天齐庙得重新招募个靠谱的住持方丈,周围的香火地以后就不归路家管了,都充作庙中的香火资金。还有,那些被抓的路凯家人,都教训一顿后放了吧。至于当铺里被杀死的人,等赵保归案后再准埋葬。” 诸事安排妥当,包公这才缓缓退堂。 另一边,颜查散接到圣旨后,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按照旨意处理各项事务。金必正知府走马上任,代理外藩镇守的差使。在王府里抓住的神手大圣邓车和钻云雁申虎,这俩家伙一个妄图行刺,一个偷了印信,那可是犯了大罪。金知府一声令下,将他们就地正法,两颗脑袋被装在木笼里,高高地挂在襄阳西门,警示众人。那些被牵连的兵丁,颜大人宅心仁厚,全都下令释放了。 这时候,路彬和鲁英从陈起望匆匆赶来,心急火燎地求见大人。衙役通报后,将他们带进了大堂。两人一见到大人,“扑通” 一声就跪下了,头低得都快贴到地上,满脸愧疚地请罪。路彬声音颤抖地说:“大人啊,我们是奉蒋四老爷的命令,在我们家里看守着彭起。那彭起头上不知道被谁按了个迷魂药饼,我们每天就只能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两羹匙米汤,可时间久了,他根本就吞不下去啊。我们大着胆子去摸了摸他,那身子凉得像冰块,四肢都僵得直直的。实在没办法,我们就把迷魂药饼取下来了,结果…… 结果彭起那老头儿就断气死了。大人,我们知道错了,可我们真不敢擅自处理,就等着您指示呢。” 颜查散听了,仰头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唉,可惜啊,可惜!罢了,就这么便宜他了。你们俩也别回了,跟着本院回京城,听候旨意封官吧。” 路彬和鲁英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叩头谢恩,那脑袋磕在地上 “砰砰” 直响。颜查散随即派差人前往陈起望,对差人说道:“去,把彭起的尸首弄出来,扔到山涧里,让鹰和鸟去啄食吧。” 差官领命而去。蒋四爷看到路彬、鲁英,上前拦住他们,伸出手说:“把那个迷魂药饼给我吧。” 路彬、鲁英不敢违抗,赶紧把迷魂药饼递给了蒋爷。 就在这时,有差人一路小跑进来禀报:“大人,五太太奉旨前来迎接古磁坛,估计很快就到了。” 颜查散立刻吩咐首县:“去,在上院衙外面给我高高地搭起祭棚,把古磁坛恭恭敬敬地摆上去,再请些高僧、高道来,好好超度五老爷的亡魂。” 一切准备就绪,大人率领着文武官员、众侠义等人,神色庄重地来到祭棚。五太太带着公子白云瑞,缓缓走进祭棚参拜古磁坛。白云瑞恭敬地端起茶盏,轻轻洒在地上,又斟满酒,缓缓倒下,随后烧起钱纸,烟雾缭绕。祭典结束后,五太太前去见大人。大人亲自走出衙门,看着五太太,语重心长地说:“夫人啊,你要多督促公子用心读书,莫要荒废了学业。” 说着,让人送上一些银两,“这是本府的一点心意,当作奠敬。” 夫人收下银两,请古磁坛起程后,大人也准备回京城了。本城的文武官员早就准备好了轿子,装饰得十分华丽。所有参与破铜网的众人,都跟着大人一同出发。君山钟雄带着于义、于奢,和其余众人告别后回君山去了,文职官员们都送出一站地,才依依惜别。 第二天,众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蒋爷他们分成三路,前站是展爷、魏真、徐爷、卢爷、沙、焦、孟七位大侠率先开路。大人的轿子则由徐良、北侠、芸生、熊威、韩良、朋玉、韩天锦七位英雄小心翼翼地护着。一路上,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片苇塘。周围树木茂密,阴森森的,此地名叫黑树冈。突然,从苇塘里 “嗖” 地窜出一个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腰上扎着个脏兮兮的抄包,脚下趿拉着一双破鞋,边跑边大喊:“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雨墨正准备下马查看情况,轿子还在缓缓前行,没停稳呢,那人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了轿前。只见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口刀,刀刃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着寒光,不算太长却透着一股杀气。到了轿前,他左手猛地一掀轿帘,右手高高举起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轿内就扎了进去。这时候保护大人的熊威、韩良、朋玉、韩天锦四人,虽说也有些功夫,但比起顶尖高手来还是差了些。 你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是谁吗?原来是闪电手范天保。之前被四爷追得狼狈不堪,跳进水里才勉强捡了条命。他不敢回家,在外面躲了两天,晚上偷偷摸摸回去一看,家门被官府封得死死的,还有官人在周围看守。他想去鲁家村,可又怕被发现,无奈之下,只能跑到亲戚家躲起来。亲戚费了好大的劲儿帮他打听消息,这才知道鲁士杰的干老,是翻江鼠蒋平,而且蒋四爷还跟着大人当差呢。于是,他就决定跑到襄阳来碰碰运气。 说来也巧,半路上碰到了黄面狼朱英。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找了个酒楼就喝起酒来。朱英喝了一口酒,抹了抹嘴,神秘兮兮地说:“兄弟,你知道不?王爷在宁夏国那可是大动作啊,正四处聘请天下山林海岛的英雄豪杰,要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呢。” 范天保一听,来了兴趣,也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朱英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巧了,你要找蒋平报仇,我跟你一路去。你杀蒋平,我给你望风,然后我再去杀大人,你给我把风。事成之后,王爷得了天下,咱哥俩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范天保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他们两个,你就乖乖给我望风吧。” 两个贼人商量好后,结了酒钱,就跑到黑树冈,四处打听颜按院什么时候路过。两人一合计,这地方偏僻,周围树木多,正适合动手。他们又怕大人身边的护卫太多,于是范天保现买了一件破衣服,装作喊冤的百姓,想趁大家不注意,一刀结果了大人的性命。他们想着,只要把大人杀了,就算有保护大人的人,群龙无首,也成不了气候。 两人在苇塘里猫着,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看到大人的轿子渐渐靠近,范天保深吸一口气,瞅准时机,猛地往外一蹿,扯着嗓子大喊:“冤枉啊!”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谁能想到他是个刺客呢。范天保趁着大家愣神的瞬间,一个箭步冲到轿前,“噗哧” 一刀刺了进去。就听到轿里传来一声 “哎哟”。韩天锦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大喊:“了不得了!有人把大人杀了。” 熊威、韩良、朋玉三个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伸手拔刀。可等他们把刀拔出来,范天保早就跑得没影了。韩天锦气得直跺脚:“这混蛋,跑得比兔子还快,别让我抓到他,不然非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熊威一边追一边喊:“大家别慌,分开追,一定要把他抓住。” 三个人就朝着范天保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551章 范天保一路狂奔,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正跑得气喘吁吁,突然,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只见这人一袭皂青缎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生得黑紫脸面,仿佛被锅底灰抹过一般,可那两道白眉却如雪般醒目,一双阔目犹如铜铃,透着一股威严,四字口紧闭,不怒自威。再看他手中那口刀,刀把上挂着一个环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这人将刀一横,瓮声瓮气地喝道:“乌八日的,别走,爷爷在此久候多时。”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呀,山西雁徐良当时正坐在车上,和赛管辂魏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徐良那眼睛可尖了,就像老鹰似的,时不时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当车子行至这片区域时,他看着周围那茂密得像迷宫一样的树木丛,还有不远处那一大片阴森森的苇塘,心里就 “咯噔” 一下,转头对魏先生说:“先生啊,这地儿可不妙啊。” 魏先生推了推眼镜,一脸疑惑地问:“徐爷,咋个不妙法呀?您给我说道说道。” 徐良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您看啊,这白天呢,还算凑合,可一到晚上,那简直就是贼人的天堂啊,藏个百八十号人都不成问题。” 魏先生听了,笑着摆摆手说:“哎呀,我这成天就知道念书,对这些江湖上的事儿,还真是一窍不通呢。” 就在他们说话这当口,徐良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苇塘,这一扫可不得了,他发现苇塘里有两个人影在那晃悠,鬼鬼祟祟的。徐良二话不说,“嗖” 地一下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正好和范天保碰了个面对面。徐良一个箭步上前,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了范天保的去路。范天保一看有人挡路,也没多想,以为是个小喽啰,当下就举起刀,恶狠狠地朝着徐良剁了下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小子,敢挡爷爷的路,看刀!” 徐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不慌不忙地把手中的刀往上一迎。只听 “呛啷” 一声,那声音清脆响亮,仿佛要把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再看范天保那口刀,已经齐刷刷地被削成了两段。范天保一下子傻眼了,他打从娘胎里出来,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兵器,这么厉害的人呢。他愣了半秒,接着把断刀往旁边一扔,转身就往苇塘里跑,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这时候,朋玉和熊威在后面看到了,心想这哪能行,刺客跑了可不得了,得追啊。于是两人提着刀就要往苇塘里冲。就在这时,北侠如一阵风般赶到了,他大声喊道:“别追了,别追了!先看看大人怎么样了,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朋玉和熊威一听,觉得有道理,赶紧停下脚步,返身往回跑。徐良呢,可不管这些,他心里就想着一定要抓住这个刺客,不能让他跑了,于是顺着苇塘就追了下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苇塘深处。 北侠带着芸生,快步走到轿子前,把轿夫叫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拾轿帘,查看大人的情况。这一看,可把大家吓了一跳。只见刺客那一刀正扎在大人的肩头,鲜血像泉水一样汩汩地往外冒,把大人的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北侠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包,一边打开一边焦急地说:“大人,您忍着点,我先给您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他从药包里拿出一些药粉,轻轻地敷在伤口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伤口可得小心处理,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敷完药后,他又帮大人把那件蟒袍往上提了提,尽量让大人舒服一点,然后对轿夫说:“好了,搭起轿子,咱们继续赶路,速度快一点,但也要稳当些。” 就听到轿子里传来大人痛苦的哼咳声。 再看看那些护送的兵丁,平时一个个都牛哄哄的,拿着长枪大刀,耀武扬威的。可这时候,看到刺客出来砍大人,全都吓破了胆。有的兵丁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有的则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嘴里还喊着:“妈呀,刺客啊,快跑啊!” 根本没人想着去抓刺客。等刺客跑了,他们才慢慢回过神来,又聚到一块儿,继续保护大人往前走,不过那脸上的惊恐之色还没完全褪去。连熊威都觉得挺纳闷的,心里想着:“这些兵丁也太不靠谱了吧。” 这时候,他又看到主管雨墨,这雨墨也太奇怪了,居然都不下马去看看大人的伤势,还在那嘻嘻直乐。熊威忍不住走上前去,疑惑地问:“雨墨,你咋回事啊?大人都受伤了,你还有心思笑?” 雨墨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说:“熊爷,您就别操心了,这事儿啊,没您想的那么简单。” 原来啊,这个轿子里坐的可不是真正的钦差大人。这都是蒋四爷的锦囊妙计。在第二站分三路走的时候,蒋四爷找到金必正知府,对他说:“金知府啊,我有个主意,你从监牢里找个犯了罪的人出来,让他假扮成大人。要是这一路上都平平安安的,咱就把这人的死罪给免了;要是遇上啥灾祸,那也只能说他命该如此了。” 金知府听了,虽然觉得有点冒险,但也知道蒋四爷智谋过人,就照办了。这不,还真就在黑树冈遇上这档子事儿了。要不是这么回事儿,雨墨能不急嘛,可见蒋四爷那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到了驿站呢,就又重新换一个人来假扮大人,这一路下来倒也没啥事儿。等大伙儿都到了京城,真正的大人也到了。 再说这山西雁徐良,在苇塘里追得那叫一个起劲。他左拐右拐,眼睛紧紧盯着前面范天保的背影,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站住,别跑!” 可那范天保对这苇塘的地形好像特别熟悉,七拐八拐的,徐良追了一路,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徐良气得直跺脚,无奈地说:“这小子,跑得还挺快,算你运气好,下次别让我再碰到你。” 最后啊,大家都约好了在大相国寺见大人。这大人头天就进了京城,住在大相国寺,第二天要去见皇帝呢。 蒋四爷他们一伙人呢,先到了开封府,一进府门,就看到智化在那站着。蒋四爷笑着走上前去,打趣道:“智化啊,你可真是个神秘人物,每次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次又在搞什么名堂呢?” 智化连忙拱手行礼,谦逊地说:“四哥,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就是瞎忙活。” 蒋四爷收起笑容,认真地问:“不过呢,你打算去见大人不?要是给你封个官儿,你做不做呀?” 智化挠了挠头,想了想说:“这事儿啊,我还真没怎么想过。不过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也由不得我啦。你们先去见相爷吧,我在这再待一会儿。” 接着,智化又和邢家弟兄见了面。蒋四爷把智化拉到一边,小声地说:“你可真是胆子大得很啊!这邢如龙、邢如虎可是两个刺客出身,你竟敢保举他们在开封府当差,你就不怕他们哪天突然反水?要是出了事儿,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智化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四哥,您说得对。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脑子一热就做了这个决定。过后我也挺后怕的,所以这几天我都不敢离开他们,一直在盯着呢。这几天下来,我也大概看出这两个人的性情了。他们其实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只要好好引导,应该不会出啥问题的。四哥,您就放心吧,肯定不会出啥意外事儿的。” 蒋四爷听了,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挺好,挺好。那我们这就去见相爷吧。” 于是,大家就一块儿进里面去见包公了。包公坐在大堂之上,表情严肃。看到他们进来,缓缓开口说道:“这次的事情,大家都辛苦了。我想着,干脆把邢如虎、邢如龙两个人的名字也写到折本上去吧,他们在破铜网这事上也算是有功,就保举他们俩也做个官儿吧。” 蒋四爷一听,连忙点头哈腰地说:“相爷英明,谨遵相爷的吩咐。” 包公看了看蒋四爷,又问道:“蒋四爷,钟雄从君山带了多少人来呀?” 蒋四爷赶紧回答道:“回禀恩相大人,钟雄从君山就带了两个人来,其余的都是钟雄手下的随从。” 包公听了,微微点头,说道:“你去把君山来的这三个人带来见一见。” 蒋四爷应了一声,先把邢如龙、邢如虎带到大相国寺,去面见颜查散大人。 到了大相国寺,蒋四爷见到大人,行了个礼,然后把相爷的吩咐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邢如龙、邢如虎一听,赶紧 “扑通” 一声跪下,不停地给大人叩头,嘴里哀求着:“大人,您开恩啊,我们以前是犯过错,但我们一定会好好改过自新,为大人效力的。” 蒋四爷在旁边又把相爷说要保举他们俩做官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大人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起来吧,既然相爷都这么说了,你们以后可得好好做事。” 蒋四爷又说相爷要见君山的钟雄他们三个。大人点了点头,说:“行,你带他们去吧,让他们在开封府好好等着相爷的吩咐。” 蒋四爷带着钟雄、于奢、于义到了开封府里面的书房。 包公见到钟雄,不禁眼前一亮。只见钟雄面如白玉,五官精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三绺短髯随风飘动,身着翠蓝袍,头戴四楞巾,脚蹬厚底靴子,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清高儒雅。再看那金铛无敌大将军于奢,好家伙,身高得有一丈开外,站在那像一座小山似的。他脸如淡金,头大如斗,肩膀宽阔得像门板,腰圆得像水桶,包公一看就心生欢喜。最后再看于义,打扮得跟个武生相公似的,脸白得像玉一样,眉清目秀的,就跟那还没出闺门的小姑娘似的,和白护卫的相貌有几分相似。包公微笑着问他们各自的姓名。蒋四爷在旁边,赶紧替他们回答说:“相爷,这个是钟雄,这个是于奢,那个是于义。” 包公听了,微微点头,说道:“本阁听说,你钟雄是文中进士,武中探花,后来却退隐到君山居住,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钟雄赶忙叩头,一脸懊悔地说:“罪民我当时就是一念之差呀,真是罪该万死。如今能得到大人的宽恕,我一定好好报效朝廷。” 包公说:“你能及早回头,也还算得上是个名士。你先回相国寺等着皇帝的旨意吧。” 这三个人听了,又叩了个头,然后跟着蒋四爷就出来了。 刚出来,就有一个差人捧着一个帖子过来了,对蒋四爷说:“四老爷,智大爷派我在这儿等着见您老人家呢,这有一个帖子,说您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蒋四爷接过帖子,先是一愣,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自言自语道:“这智化又在搞什么鬼?” 他打开帖子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帖子上写着:“字奉蒋四哥得知,小弟智化之所以在开封多住几日,就是为了陪着邢家弟兄,如今你们众位都已经到了,小弟我也算完成任务了,就卸责啦。书不尽言,咱们改日再会吧。” 蒋四爷看了这帖子,气得直跺脚,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智贤弟这人做事还真是古怪呀,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没办法,只得带着钟寨主又回到大相国寺,见到了颜查散大人,就把相爷见了钟雄的事儿说了一遍,又把智化留下的这个帖子拿给大人看了。大人看了,也跟着叹息了半天,说道:“智化这人啊,有他自己的想法,随他去吧。” 然后呢,大人就叫先生去打个折本,准备第二天递上去。把所有参与这次事儿的人,都写在折本里面。像卢、韩、徐、蒋这四个人辞官不做的事儿,也在折本里写明白了。折本打好了,大人过目之后,这时候天已经五鼓了。大人就上朝去了,到了朝房前面,轿子就停住了。没一会儿,包公也到了,包公走上前去,恭敬地给老师行了师生之礼,然后两人就走进朝房里面聊起天来。没过多久,皇帝升殿了,文武百官都在品级山前面行礼。朝贺完了之后,文官在东,武官在西,分成两排站着。颜查散大人的折本,由黄门官传递过去,陈总管接过来,在案上展开,皇帝看了之后,就下旨封官啦。还下了另外一道旨意,说今天晚膳之后,所有参与破铜网的人,都要到龙图阁去觐见皇帝呢。 第552章 颜查散大人整理了一下朝服,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皇宫去面见皇帝。他双手恭敬地捧着折本,高高举过头顶,待走到皇帝跟前时,缓缓递了上去,口中说道:“陛下,臣颜查散有折本呈上,请陛下御览。” 皇帝微微点头,接过折本,眼神专注地开始阅览。片刻之后,皇帝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开口道:“颜爱卿,你在察办诸多事件上,可谓尽心尽力,成果斐然呐。朕心甚慰,特赏你为礼部尚书。” 颜大人赶忙双膝跪地,叩首谢恩后,又略带疲惫与恳切地奏道:“陛下呀,臣在襄阳处理王爷相关之事时,那真是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如今落下个呕心吐血的毛病,身体着实难以支撑。恳请陛下开恩,准臣辞去官职,容臣好好调养一番。” 皇帝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朕不准你辞官。朕念你辛劳,赏你百日假期,你且安心调理身体。待假期满了,即刻回来赴任当差,莫要再提辞官之事。” 颜大人心中虽有些失落,但也不敢违抗圣意,再次叩头,感激地说道:“陛下隆恩,臣定当铭记于心,谢陛下恩典。” 皇帝又对一旁的侍从示意,侍从端来金银彩缎,皇帝说道:“这些赏赐于你,以表朕对你的嘉奖。” 颜大人连忙再次谢恩。 接着,皇帝把目光转向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脸上带着嘉许:“展护卫,你护驾有功,忠心耿耿,朕给你加一级官职,晋升为三品护卫将军,另有这些金银彩缎赏赐于你。” 展昭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谢陛下圣恩,展昭定当继续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皇帝又看向卢方和徐庆,缓缓说道:“卢爱卿、徐爱卿,朕准你们辞官,不过需安排合适后人接续你们的差使,这些金银彩缎就当作朕对你们过往功绩的酬谢。” 卢方和徐庆对视一眼,一同上前谢恩:“陛下体恤之恩,臣等感激涕零。” 而轮到韩彰和蒋平时,皇帝则说道:“韩彰、蒋平,你们二人辞官之事,朕不准。韩彰,朕赏你为四品护卫。蒋平,加你一级,为水旱三品护卫将军,亦有赏赐。” 蒋平刚想开口求情,颜大人在一旁使了个眼色,蒋平便把话咽了回去,和韩彰一同谢恩。颜大人赶忙替他们说道:“臣代他们谢陛下隆恩,他们定不负陛下期望。” 随后,皇帝颁布旨意:“所有此次涉事一干众人,于今日晚膳之后,前往龙图阁。无需着官服,由龙图阁大学士、开封府府尹包拯带领引见。” 旨意宣读完毕,群臣纷纷行礼告退。 包公匆匆回到朝房,神色严肃地把南侠展昭、蒋四爷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叮嘱:“展护卫、蒋四爷啊,此次面圣至关重要,你们务必好好教导众人觐见陛下的礼节,上次那失仪之事可万万不能再发生了。稍有差池,便是大不敬之罪呐。” 展昭与蒋四爷齐声应道:“相爷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包公又转向公孙策:“公孙先生,你且仔细开列众人的花名册,将每个人的外号、籍贯都详尽记录,速速投递至御前黄门处,不得有误。” 公孙策拱手领命:“遵命,相爷。” 蒋四爷和展南侠领命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大相国寺内。众人早已在寺内等候,蒋四爷站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兄弟,此次面圣,大家务必谨言慎行,记住了,少说话,多磕头,这是首要原则。” 众人纷纷点头。接着,蒋四爷又把小五义的弟兄们召集过来,笑着说:“兄弟们呐,若是陛下一时兴起,想要观看练武,知晓咱们都有些功夫,说不定就会点名要看咱们的技艺。所以咱们得提前准备准备,把各自的本事都写在花名册上,要是陛下有兴致,咱们也好展示展示。” 展南侠在一旁连连点头,称赞道:“四哥此计甚妙,想得极为周全。” 蒋四爷开始逐个询问。先问芸生:“芸生啊,你平日里对啥兵器最是拿手?” 芸生恭敬地回答:“回四爷,我单刀使得还算熟练。” 蒋四爷点头,又问艾虎:“艾虎,你呢?” 艾虎挠挠头说:“四爷,我也是单刀耍得好些。” 再问卢珍,卢珍也说道:“四爷,我擅长的亦是单刀。” 问到徐良时,徐良嘿嘿一笑:“四爷,我同样是使刀的。” 蒋四爷忍不住笑骂道:“你们这几个家伙,是商量好的吧,都使刀,这哪行啊。得变变花样,这样,芸生你就使刀。卢珍,你不是舞剑也不错嘛,就舞剑。艾虎,你打一趟拳吧。” 艾虎爽快地应道:“好嘞,四爷,听您的。” 蒋四爷又看向徐良:“徐良,你除了刀,还有啥别的绝活儿没有?” 徐良自信满满地说:“四爷,侄儿别的能耐也不少,您就写上一手三暗器吧。” 蒋四爷好奇地问:“啥叫一手三暗器?你给我细细道来。” 徐良卖了个关子:“四爷,您先别问,到时候用起来,自然就知道是啥厉害招数了,保管让陛下眼前一亮。” 蒋四爷故作严肃地说:“你可别瞎胡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出了岔子,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徐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四爷,侄儿心里有数,大不了就是个剐罪呗,怕啥。” 蒋四爷无奈地摇摇头,又问韩天锦:“天锦啊,你说说你会啥本事?” 韩天锦傻笑着跑过来,大声说:“四爷,我会吃饭,我饭量大着呢。” 众人哄堂大笑,蒋四爷哭笑不得地说:“我问你会啥武艺本事,不是问你会不会吃饭。” 天锦挠挠头,还是那副憨样:“四爷,我会打杠子呀,我打杠子挣了钱就能买好多饭吃。” 蒋四爷气得直翻白眼:“你这傻小子,快一边去,别在这儿气我了。” 韩天锦哼了一声,赌气转身往西边走去。 蒋四爷转头对公孙先生说:“公孙先生,写花名册的时候,就按这样写,芸生头一个使刀,卢珍会舞剑,艾虎会打拳,徐良会一手三暗器,韩天锦力大。” 展南侠在一旁疑惑地问:“四爷,这力大咋写在上面呢?有啥说法?” 蒋四爷耐心解释道:“展兄啊,你想啊,皇帝陛下那是何等睿智,一眼就能看穿。像韩天锦这般模样,看着就五大三粗、力大无穷的,陛下一看便知是个憨厚之人。而且我听闻陛下偏爱长相俊美的,咱们把相貌平平或者丑陋些的往后排排,就算陛下看到后面不太爱看,好歹也都看完了。” 展南侠听了,忍不住笑道:“四哥,你这心思可真够细腻的,虽说有点多心,但也不无道理。” 随后,公孙先生迅速将花名开写清楚,派人先送了进去。接着,蒋四爷和展南侠带领众人前往后宰门,众人在门口整齐地站着,等候旨意。 京都城里消息传得那叫一个快,大家都知道要来看破铜网的这些英雄豪杰。一路上,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越聚越多,都跟着来到了后宰门。那些当差的太辅宫官们也都按捺不住好奇心,跑出来瞧热闹。一看到展南侠、卢方、韩彰、徐庆、蒋平过来,太辅宫官甲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展大侠、各位大人,今日面圣,你们可都是要高升啦,等出来了,咱可得好好给你们道喜。” 展南侠抱拳回礼:“借您吉言,多谢了。” 正说着,从里面走出两个年轻的小太监,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手持蝇拂,尖着嗓子喊道:“开封府的老爷们在哪呢?” 蒋四爷和展南侠立刻上前,抱拳行礼,蒋四爷笑着说:“二位公公,有失远迎。不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小太监乙说道:“我们二人是奉总管老爷之命,前来查看你们是否都已准备妥当。陛下用膳已毕,你们人都带齐了吗?” 蒋四爷连忙回答:“公公放心,俱已齐备,我们在此候旨。”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转身走进宫去。 这时,王朝、马汉匆匆赶来,王朝气喘吁吁地说:“蒋展二位大人,相爷问众人的礼节可都演习好了?” 蒋四爷点头说道:“王朝兄放心,都演习好了,绝无差错。”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消息:“皇帝陛下摆驾龙图阁,速速带众人进宫。” 蒋四爷高声应道:“遵旨。” 众人依次进入后宰门,沿着昭德门、金锁门、玉右门前行,来到御花园门时,却被拦住了。只有展南侠和蒋四爷作为御前差使可以进入。展南侠对蒋四爷说:“四哥,我先进去龙图阁下面听差,这里就拜托你照看众人了。” 蒋四爷点头:“展兄放心,有我在呢。” 此时,包公早已在龙图阁三层白玉台阶之下,神色庄重地候驾。不多时,一群太辅宫官鱼贯而出,为首的大声喊道:“圣驾到!” 片刻后,又一群宫官出来,同样高喊:“圣驾到!” 而最后出来的宫官们则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只因离圣驾太近,生怕惊扰了陛下。 第553章 等了好一会儿,就见皇帝坐着那精致的亮轿,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从里面出来了。包公瞧见了,赶忙快走几步,来到御路旁边,“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洪亮且恭敬地说道:“臣包拯参见陛下,吾主万岁万万岁,愿陛下圣体安康,国运昌盛。” 皇帝在轿子里传下旨意,声音透过轿帘传出来:“爱卿平身吧,今日之事繁多,且一同处理。” 那亮轿稳稳地朝着龙图阁行进,不多时就到了。皇帝下了轿,步伐沉稳地走进龙图阁,在那龙案后的宝座上坐定。包公不敢有丝毫懈怠,又上前一步,再次参拜,说道:“陛下,臣包拯时刻准备为陛下分忧。” 这时候,陈总管双手捧着众人的花名册,小心翼翼地呈递给皇帝,嘴里说道:“陛下,这是开封府众人的花名册,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过花名册,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只见上面不仅写着众人的功劳事迹,连籍贯、外号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旁边有个小太监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在万岁爷面前递花名,咋连外号都写上去了,这合适吗?” 旁边一位老臣轻声呵斥道:“你这小崽子懂什么,那是宋朝年间,和咱现在可不一样。如今别说在万岁爷面前,就是寻常告示上有个外号,都得小心着点,不管你多厉害的人物。而且现在谁还敢在皇帝面前舞刀弄枪地展示武艺啊,时代不同咯。” 小太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皇帝看着花名册,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看到智化的名字时,不禁说道:“这智化,盗盟单、诈降君山、救展护卫,桩桩件件都是大功,可惜不愿为官,自行隐遁了。” 再看到北侠,又道:“北侠也是个奇人,一心向佛,不愿涉足官场。” 看到魏真,喃喃道:“原来是个出家的老道。” 看到双侠不愿为官的记录,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又看到沙龙、孟凯、焦赤、白面判官柳青、小诸葛沈仲元等人的名字,思索片刻后,对旁边的侍从说道:“传旨,把这几个人召上来,朕倒要看看他们。” 御前的侍从领命,赶忙下去传达旨意。展南侠和太辅宫官们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到御花园门口,把这几个人带了进来。到了三禅上面,众人都有些紧张,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对待他们。陈总管轻轻拉了拉北侠的衣襟,众人便依次站好,整齐地一字排开,然后纷纷双膝跪地,以肘膝触地,行着大礼,口中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坐在龙案后,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这时候陈总管上前一步,指着北侠说道:“陛下,这位便是北侠,您瞧他一身紫缎衣襟,器宇不凡,那碧目虬髯,面如重枣,活脱脱像那神判钟馗一般无二,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皇帝微微点头,陈总管又指向魏真:“陛下,这魏真魏道爷,身着银灰道袍,头戴银灰九梁巾,面如美玉,眉细目长,还留着三绺短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接着介绍双侠丁家弟兄:“这丁家双侠,都是一身翠蓝的衣服,头戴武生巾,双垂灯笼穗。您看这弟兄二人,皆是玉面朱唇,身材一般高,相貌也是极为相似,好似双生兄弟。” 再介绍沙龙:“沙龙沙爷,穿着土绢袍,头戴鸭尾巾,面如紫玉,颌下满是花白胡须,一看便是经历了不少风雨。” 又指向孟凯:“孟凯孟爷身着红衣,热情似火。” 再看焦赤:“焦赤焦爷则是皂衣在身,沉稳内敛。” 最后介绍柳青和沈仲元:“柳青和沈仲元两位,都是宝蓝的衣服,柳青爷身形胖大,沈仲元则较为瘦弱,可二人都是智谋过人。” 皇帝听完介绍,看着这些人,心里明白他们都无意仕途,便开口说道:“朕知晓你们的心意,北侠,朕特旨准你在大相国寺出家,拜了然和尚为师,朕还赐你法号保宋和尚。你虽出家,也要心系大宋。朕会下令在商水县重修三教寺,待你摩顶受戒之后,便前往三教寺为方丈,护佑一方。魏真,朕赏你金簪道冠、道袍丝绦、水襟云履,庙中也会赏赐些白米,让你安心修行。双侠,朕赐你们义侠银牌两面。” 说着,示意陈总管把银牌挂在二人胸膛之上,“此外,尚有金银彩缎若干,你们领了赏赐,便退下吧。柳青、沈仲元、沙龙、孟凯、焦赤,你们也都有金银彩缎的赏赐。” 众人听闻,纷纷叩头谢恩,有序地退了下去。 旨意接着又传了下来,龙滔、姚猛、史云、路彬、鲁英、熊威、韩良、朋玉、马龙、张豹、冯渊、邓彪、胡列、邢如龙、邢如虎这些人都被召到龙图阁来见皇帝。众人来到皇帝面前,参差不齐地跪下,高呼万岁。皇帝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众爱卿平身,朕见你们高矮不同,丑俊各异,却都是大宋的好儿郎。朕今日一体全封你们为六品校尉之职,望你们日后尽心竭力,为大宋效力。” 众人连忙领旨谢恩,脸上满是欣喜与感激,退出了龙图阁。 皇帝又对侍从说道:“传白芸生弟兄五个上来,朕听闻他们有些本事,今日倒要好好瞧瞧。” 侍从领命而去。不多时,白芸生兄弟五个就被带到了龙图阁。陈总管赶忙上前拉了拉芸生的衣角,示意他带头行礼。这五个人像是事先商量好似的,一个跟着一个依次跪下,不像其他人那样整齐地一字排开。原来这是蒋爷的主意,把相貌不太出众的兄弟藏在后面,以免先入为主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 皇帝一眼就看到了芸生,不禁微微一怔,仔细端详起来,过了片刻,缓缓说道:“朕见你,倒想起了白玉堂。你二人相貌颇为相似,且你是玉堂的侄子,真是缘分。朕又看你这外号叫玉面小专诸,想必是个孝顺之人,忠臣必出孝子之门呐。朕听闻你还会使刀,今日便想看看你的武艺。” 说着,便传下旨意:“着芸生试艺。” 陈总管走到芸生跟前,轻声说道:“芸生啊,陛下降旨,让你展示一下武艺呢,你可要好生表现。” 芸生赶忙叩头,恭敬地回答:“总管大人,小民的兵器现在御花园门外,有人拿着呢,还烦请大人派人取来。” 陈总管立刻对旁边的御前宫官说道:“快去御花园门把芸生的兵器取来,莫要耽搁。” 宫官领命匆匆而去。 不一会儿,宫官就取来了兵器,双手递给陈总管。陈总管双手捧着刀,走到离龙案稍远的地方,屈着单膝,将刀高高举起,让皇帝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向芸生,把刀递到他手上,说道:“芸生,接刀。” 芸生接过刀,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坚定。他利落地把袖子挽起来,把衣服的下摆掖进腰带里,将刀往身后一推,又朝着皇帝叩了一个头,嘴里说道:“陛下,小民献丑了。” 说完,两手往后一背,一只手稳稳地握住刀把,一只手轻轻搭住刀鞘,突然一个鹞子翻身,整个人如同一只敏捷的鹞鹰般跃起。皇帝原本只看到他跪在那里,没想到他瞬间就手持明晃晃的利刀站了起来,而且皇帝都没看清他是如何抽刀的。只见芸生手中的刀上下飞舞,如蛟龙出海,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刀光闪烁间,或闪或砍,或劈或剁,甚至能精准地削向假想敌的耳朵、撩向腮帮子,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龙图阁殿前的金砖墁地上铺着绒毡子,芸生在上面纵跳自如,蹿高纵矮,可脚下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像一只灵动的猫在悄无声息地捕猎。一套刀法舞完,芸生气不喘,脸不红,镇定自若地往旁边一跪,说道:“陛下,小民武艺粗浅,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忍不住夸赞道:“好!果真是将门虎子,这刀法精妙绝伦,不愧是白玉堂的侄子。” 皇帝接着看向卢珍,只见他生得粉红脸面,身着一身荷花色的衣襟,身材细长却透着一股英气。皇帝说道:“卢珍,朕听闻你也武艺不凡,今日也让朕见识见识,着你试艺。” 陈总管听闻,又赶忙派人去御花园门口取卢珍的宝剑。取来之后,陈总管如之前那般呈给皇帝过目,然后转交给卢珍,说道:“卢公子,陛下旨意,莫要辜负圣恩。” 卢珍接过剑,深吸一口气,学着大爷的独特法子,只见他身体微微一侧,从脊背处缓缓抽出宝剑,那动作潇洒自如。他本就是跟着丁二爷学的这套功夫,一开始舞剑时,一招一式还能让人看得清楚,剑势舒缓,如清风拂面。可随着剑舞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那宝剑在他手中就像一片剑山,层层叠叠的剑影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又似一条铁链,密不透风,风雨都难以穿透。皇帝和在场众人都看得目不转睛,被他的剑技深深折服。卢珍收住剑后,气定神闲地往旁边一跪,说道:“陛下,小民献丑了。”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皇帝也点头称赞:“卢珍,你这剑法刚柔并济,甚是精妙。” 这时候,艾虎出现在皇帝的视野中。皇帝见他一身皂青缎衣襟,身材不高,却生就一副虎头燕额的模样,那粗眉大眼,鼻直口阔,看着就透着一股纯厚质朴的气息。皇帝来了兴致,说道:“艾虎,朕看你也是个有本事的,来,展示一下你的武艺,让朕看看。” 艾虎咧嘴一笑,大声说道:“陛下,小民遵命,俺就献丑啦。” 说着,他迅速把衣襟掖好,袖子挽得高高的,然后猛地往上一蹿,这一蹿就有一丈多高,好似脚下装了弹簧一般。落下地时,脚稳稳站定,接着就开始打拳。他的动作敏捷迅速,如猫鼠嬉戏,左躲右闪,出拳有力,却又悄无声息,整套拳打完,收住架势,往旁边一跪,说道:“陛下,俺打完了。” 皇帝笑着夸赞:“艾虎,你这拳法虽看似简单,却刚猛有力,不失为一门好技艺。” 最后就轮到徐良了。皇帝一瞧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诧异。只见徐良穿着一身皂色衣襟,打扮得像个壮士,可他那脸膛黑紫黑紫的,两道白眉特别醒目,眉梢还往下耷拉着,模样有些奇特。皇帝又想起他是徐庆的儿子,外号叫多臂人熊,又叫山西雁。心里虽对他的相貌不太满意,但看花名册上写着他会一手三暗器,又好奇起来,喃喃自语道:“这一手三暗器是何名堂?难道真能一只手打出三种暗器?朕倒要看看。” 于是传下旨意:“着徐良试艺。” 陈总管走到徐良跟前,说道:“徐良,陛下旨意,让你展示一手三暗器,你准备如何试法?” 徐良挠了挠头,笑着说:“总管大人,小民这一手三暗器,得有东西挡着才能看出准头来,陛下这儿有没有射箭的箭牌呀?要是有,您老人家让人在后面托上板子,小民自有打法。” 陈总管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咱家这就去安排。” 说完,立刻派人去取箭牌。不一会儿,箭牌就取来了。 第554章 徐良站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箭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好一会儿。这箭牌啊,个头可不小,足有七尺高,宽度也有尺把四寸呢。边框是用木头打造的,看着挺结实,底下还垫着个木头垫子,外面糊了一层纸,又粘了层白布,显得白白净净的。陈总管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忙前忙后地把一块板子在箭牌后面给托好了。完事之后,陈总管颠颠儿地跑到徐良跟前,皱着眉头,满脸无奈地说:“我说徐良啊,咱家可都按照你这主意折腾半天了,你瞅瞅,就这条件,你能打中不?要是打不中啊,咱也别死脑筋,我再给你换个更宽点儿的箭牌,咋样?” 徐良一听,脖子一梗,嘴一撇,满不在乎地说:“总管大人,您这说的是啥话呀?要是连这白牌我都打不中,那我还咋在江湖上混呐,我这‘多臂人熊’的名号干脆就别要了,直接改叫‘狗熊’得了。您呐,劳驾给陛下传个话,在这白牌上面,分上、中、下三路,用红笔给我仔仔细细地点上三个点儿。我跟您讲,我这三枝暗器,必须得全部打中红心,那才算是我有真本事,不然我可不依。” 陈总管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惊讶地说:“你这小子,可别瞎胡闹!咱家觉着吧,你能打中这白牌,就已经是烧高香了,还非得打中红心,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嘛。” 徐良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倔强地说:“不行,光打净牌,我可不干,那多没挑战性啊。” 陈总管气得直跺脚,可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转身去给皇帝奏报。 皇帝坐在龙椅上,听完陈总管的话,脸色一沉,心里老大不乐意了。心想着:这徐良也太狂妄了,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于是,皇帝随手拿起旁边的逍遥管,在朱砂墨里蘸了蘸,往那箭牌上轻轻一点。这一点可不得了,那红点小得就跟针尖似的,不凑近了仔细瞧,根本就看不见。皇帝心里又琢磨开了:这徐良虽说口气大了点儿,但要是他真打不中红心,他自己丢人现眼不说,他老爹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再说了,他那些朋友还指望着他露一手,好一起封官呢,可不能因为这事儿给耽误了。想到这儿,皇帝改了主意,降旨让陈总管在箭牌上戳三个红心。 陈总管领了旨,心里直犯嘀咕。他指挥着小太监把箭牌稳稳当当地搭好,然后自己走到箭牌前,拿起逍遥管,又使劲儿研了研朱砂墨。他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啊,一边想着:这徐良的话可说得够大的,我要是把这点儿点得太小了,他打不中肯定得埋怨我,说不定还得记恨我一辈子;可要是点得太大了,这不明摆着偏袒他嘛,皇帝那儿也不好交代。另一边又寻思着:我和他老爹好歹有几分交情,怎么着也不能让这孩子太难堪了。思来想去,一咬牙,一跺脚,蘸着朱砂墨,“噗哧” 一下就往箭牌上戳了下去。等他用笔画圆了,好家伙,那红点有小核桃那么大了。他一连戳了三个,这才松了口气。皇帝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明白他这是在卖人情呢。陈总管放下笔,冲着徐良招招手,说:“徐良啊,你过来瞅瞅,这大小你还满意不?” 徐良走过去看了看,咧着嘴笑着说:“行嘞,这要是还嫌小,那我可真成狗熊啦。” 说完,他扭头吩咐小太监:“去,把牌给我搭在正南方向,可得搭稳当了。” 徐良这边呢,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要用的暗器。他那三暗器可有讲究了,是两长夹一短。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了两枝袖箭,又仔仔细细地装上了一技紧背低头花装弩。这时候,皇帝传下旨来,让徐良开始展示武艺。陈总管颠颠儿地跑到徐良跟前,扯着嗓子喊道:“徐良,陛下叫你试艺呢,你可别掉链子啊。” 徐良微微抬起头,冲着正南方向轻轻点了点头,双手看似随意地微微一动。就在这一瞬间,只听见 “噔噔噔” 几声轻响,那声音就跟蚊子嗡嗡似的,不大,但特别清脆。可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徐良身上呢,谁也没顾得上看那边的箭牌。等大家缓过神来,重新往北瞧那箭牌的时候,就见徐良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站在那儿纹丝没动,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皇帝坐在上面,没瞧见啥动静,心里纳闷儿,又传旨道:“着徐良试艺。” 陈总管只好又跑过去,苦着脸对徐良说:“万岁有旨,叫你试艺,你倒是赶紧的呀。” 徐良冲着总管规规矩矩地叩了一个头,一脸无辜地说:“总管大人,我都已经打在箭牌之上了呀,怎么还叫我试艺呢?” 陈总管一听,满脸狐疑地往对面箭牌那儿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两枝袖箭,一枝弩箭,整整齐齐地正正好好打在红心的正当中呢。他心里暗暗吃惊,心想着:我这眼睛都没敢眨一下,怎么都没瞧见他啥时候打的呀?这小子也太神了吧。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奏报给皇帝。皇帝一听,也来了兴趣,伸长了脖子往下一看,果然没错,忍不住夸赞道:“哎呀呀,这暗器使得可真漂亮,这手法,这准头,称得上是古今罕有啊。这徐良,还真有两下子。” 皇帝接着看那花名册,看到 “霹雳鬼” 这个外号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想着:这外号听着就挺吓人,也不知道是个啥样的人物。再往下一瞧,就见韩天锦跟个愣头青似的,也没等旨意呢,自己就 “噌” 地一下站了起来。他那肚子挺得高高的,胸脯也跟个鼓风机似的撑着,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直勾勾地就盯着皇帝看。这可把陈总管吓得不轻,他只觉得后背发凉,浑身的冷汗 “刷” 地一下就冒出来了,腿也跟着发软。他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伸手揪住天锦的衣服,声音都变了调,压低声音呵斥道:“你个混小子,赶紧给我跪下,你想作死啊!” 天锦却一脸不情愿,嘟囔着说:“我这腿麻了,不得劲,跪不下去。” 总管急得直跳脚,说:“我不管你得不得劲,你必须得趴下,这可是在皇帝面前,你懂不懂规矩!” 天锦没办法,只好慢吞吞地趴伏在地。可等总管一走开,他又跟个弹簧似的,“噌” 地一下站了起来,照旧挺着肚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看。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倒也没生气,心里知道他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憨人。反正俗话说得好,傻人有傻福嘛,就由他去吧。 皇帝看他这名字下面,也没写着有啥别的本事。就寻思着他不是力大无穷嘛,可这力大该怎么个试法呢?皇帝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降旨说:“韩天锦力大,朕也好奇他到底有多大力气。这样吧,让他随便施展施展,要是真有本事,朕也好一并给他封个官。” 陈总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走到天锦跟前,无奈地说:“万岁叫你试艺呢,你可别再出啥幺蛾子了。” 天锦眨巴着眼睛,一脸迷茫地问:“叫我试啥呀?我啥都不会啊。” 总管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你会啥!你到底会啥呀?你自己好好想想。” 天锦挠了挠头,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会吃饭呀,我一顿能吃好几大碗呢。” 总管一听,气得脸都绿了,跺着脚说:“你这呆子,胡说八道!我问你会啥本事,不是问你会不会吃饭。” 天锦歪着头想了想,说:“我会打杠子呀,以前我在外面,就靠打杠子弄点钱买饭吃。” 总管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呵斥道:“呔!你个傻小子,还说呢,幸亏这会儿离陛下还远,要是让陛下听见了,那还了得!你好歹练点儿啥本事出来,也好封个官呀,不然别人都封官了,你可就捞不着啦。难道你啥本事都不会吗?” 天锦一听急了,眼睛瞪得更大了,着急忙慌地说:“唔呀,唔呀!我怎么啥都不会啦!嘿嘿嘿,你瞧他们会本事不是,我能把他们抓住,像扔小鸡仔一样扔到房上去。” 总管赶忙摆手说:“那可使不得,你可别乱来。” 天锦一脸无奈地看着周围,突然眼睛一亮,说:“这可咋好呢!哎,我把这栏杆扳折了罢。” 总管吓得声音都变了,声音颤抖地说:“哎哟,我的小祖宗,那可使不得呀,这可是皇宫禁地,你要是给拆毁了,那得是多大的罪过呀!” 正说着呢,皇帝倒是想出个主意来。皇帝抬起头,看了看这龙图阁,这殿是座西向东的建筑,看着明面上是五间,实际上暗着有十五间那么宽阔。靠着南北墙下,有两个白玉石头座子,上面各放着一个铁鼎。皇帝眼睛一亮,说:“韩天锦不是力大嘛,这儿有个铁鼎,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举得起来?昔日秦孟贲与秦武王赛举鼎,结果秦武王绝膑的那段故事,包卿可还记得?” 包公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奏:“臣都一一记得呢,陛下。” 陈总管听见了,就对天锦说:“万岁叫你举鼎,你能举得起来吗?” 天锦一脸茫然地问:“啥叫作举鼎?我没听说过。” 陈总管心里暗叹,怪不得他说就会吃饭,果然是啥都不懂呀。就用手一指那边的铁鼎说:“就是那个玩意儿叫鼎。你看,就是那个大铁疙瘩。” 天锦看了看,满不在乎地说:“就是那个小玩艺儿?是一只手举还是两只手?” 总管没好气地说:“两只手还怕不行呢,你先过去试试。” 说着,就带着天锦直奔正北方向走去。 天锦这一站起来,那身材显得更加高大威猛了,就像一座小山似的。皇帝瞧着心里挺高兴的,都打算直接封他一个站殿将军之职了。心里还寻思着:要是以后有外国来朝贺,或者举办筵宴招待外国使节的时候,让他们看看咱大国的人物,一个个都这么出色,这韩天锦往那儿一站,多有威慑力啊。可惜要是再有一个这样的人才就更好了。 这时候,天锦已经把铁鼎抱到跟前了。陈总管的主意是,在鼎耳子上系上丝绳,这样天锦抱起来也能省点力。天锦把双臂套进丝绳里,双手紧紧抱住两个耳子,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就把铁鼎给抱起来了。他还冲着皇帝,转了三个圈,这才把铁鼎放下。皇帝见状,笑着夸赞道:“天锦可比昔日的孟贲还要厉害呀,这力气,真是天生神力。” 没想到天锦突然大声喊道:“谢主龙恩。” 皇帝先是一愣,随后就正式下旨封官啦:封白芸生为四品左护卫,徐良为右护卫,艾虎、卢珍为御前四品护卫,韩天锦为站殿将军。皇帝心里清楚,这五个人是盟兄弟,又知道他们都是将门之后,所以就亲自封他们为小五义。包公带着众人一起跪下,高呼:“谢主龙恩。” 陈总管派人拿着刀剑袖箭弯箭等兵器,又让天锦把铁鼎放回原来的位置。 就在这时,忽然从御花园门口传来一阵喊冤枉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皇宫里显得格外突兀,众人都不禁一愣,纷纷扭头朝着御花园门口的方向看去。 第555章 皇帝刚夸完韩天锦可比昔日孟贲,那韩天锦就扯着嗓子喊:“谢主龙恩!” 他哪能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啊,还不是老四在旁边偷偷使眼色,小声嘀咕:“天锦啊,这时候得谢恩,快喊。” 他才反应过来。得嘞,就这么着,皇帝赐了他个外号叫赛孟贲。 封官的事儿一了,陈总管就冲着韩天锦喊:“天锦呐,你把那鼎放回原来地儿。” 韩天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嘟囔着:“我可不干,累得慌。” 陈总管急得直搓手,跳脚道:“你不管,这大铁家伙谁能弄动啊?” 就在这当口,御花园门口传来一声高喊:“冤枉啊!” 那声音又尖又响,在皇宫里回荡。皇帝一听,脸立马沉了下来,气呼呼地说:“把喊冤的给朕绑来,在朕的御花园门口瞎嚷嚷,反了天了!” 御前的侍卫们齐声应道:“遵旨!” 一阵风似的就冲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把人五花大绑地押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这喊冤的家伙身材高大,足有一丈开外,脸膛黄里透金,脑袋上盘着个发髻,一身豆青色的衣裳,脚下蹬着双薄底靴子。到了皇帝跟前,“扑通” 一声跪下,嘴里一个劲儿地喊冤。 皇帝皱着眉头,大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朕的御花园门口喊冤?” 包公赶忙上前一步,跪下说道:“陛下,臣知晓,此人乃是君山钟雄的手下,姓于名奢,江湖人称金铛无敌将。” 这于奢为啥在御花园门口喊冤呢?这里头可有故事。当时于奢和钟雄、于义在一块儿,看着前面那些人,头一批不想当官的领了赏赐,第二批封了官的喜气洋洋,第三批小英雄们上去展示本事,消息也不断传出来。韩彰一直为韩天锦担心,后来听说天锦得了站殿将军,众人都给韩彰道喜。蒋爷还打趣说:“韩彰啊,你说这长得俊和傻人有傻福,到底哪个强?” 于奢就捅了捅钟雄,小声说:“钟老大,你看出啥门道没?” 钟雄一脸懵,反问道:“啥门道?我没瞧出来。” 于奢撇撇嘴,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迟钝。我可看明白了。” 钟雄好奇地问:“你看出啥了?快说说。” 于奢神神秘秘地说:“咱都被招安进京了,我看啊,这就是个圈套,想把咱骗来要咱命呢。” 钟雄瞪大了眼睛,呵斥道:“你可别瞎说,满嘴胡言!” 于奢却不服气,争辩道:“你还不信,等轮到咱没官做,直接被拉出去砍头,那就晚了。要是真心招安,咋不给咱封官?” 钟雄坚持道:“说不定得等大家都封完才到咱呢。” 于奢脖子一梗,说:“到咱就晚了,那就是上了大当。咱要不早做准备,死都不知道咋死的。依我看,干脆闹点事,绑着去见皇帝,就算死也能看看皇帝啥样。” 钟雄赶紧拉住他,说:“你再乱说,我可真把你绑了。” 于奢这才闭了嘴。 可他心里早有主意,慢慢挪到御花园门口,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 “冤枉”。于义在旁边,气得脸通红,跑过去一脚踹在于奢腿弯处,把他踹了个跟头,顺手就拿绳子把他捆了个结实。于义、钟雄背着手,冲着蒋四爷喊道:“蒋四爷,把我们也绑了吧,听候圣旨发落。” 蒋爷连连摆手,说:“使不得,家无全犯,一人做事一人当嘛。” 很快,圣旨就下来了,把于奢押到三禅上面。于奢哆哆嗦嗦地跪下,一个劲儿地叩头,嘴里喊着:“陛下啊,冤枉啊!” 皇帝问包公:“这于奢是咋回事?” 包公就把知道的情况说了。皇帝转头对于奢说:“你有啥冤枉,在朕面前老实交代。” 于奢哭丧着脸说:“陛下啊,罪民在君山,蒙您招安,本想好好过日子。可今天看韩天锦举个鼎就当官了,他那两下子哪比得上罪民啊。罪民就怕没机会见您,一会儿就被拉出去砍了头。所以才冒险喊冤,就想死前见您一面,死也甘心呐。” 皇帝听了,脸色缓和了些,说:“朕既招安了你们,怎会害你们?朕不是那种不义之人。你说天锦武艺不行,行吧,那铁鼎在那儿,你能放回原位,朕就赦你无罪。” 于奢一听,连忙叩头:“罪民遵命,多谢陛下隆恩。” 皇帝一挥手,金瓜武士上前给于奢解绑。于奢站起来,把丝绦甩到肩上,双手抱住鼎耳,一咬牙,一使劲,嘿,那鼎就被他举起来了。他举着鼎走了几步,和韩天锦举鼎时的轻松劲儿有得一拼。他往前走三步,又往后退三步,绕着圈儿走了个四面二返,回到皇帝面前,朝着皇帝点了三下头,这才把鼎稳稳地放回石头座子上。然后又跑到龙案前跪下。 皇帝乐了,心里正想着找个和韩天锦差不多高大的人封将军呢,这于奢就冒出来了。皇帝马上说:“你喊冤的罪赦了,朕封你为站殿将军。” 于奢高呼:“谢主龙恩!” 接着,皇帝又传旨召钟雄、于义。两人很快就到了。陈总管拉着他们的衣襟,让他们跪下行礼。 皇帝打量着钟雄,见他头戴青布四楞巾,中间嵌着块白玉,身着翠蓝袍,腰系丝绦,脚蹬皂靴,脸白得像玉,五官精致,还留着三绺短髯,看着就透着一股儒雅。再看于义,一身白缎绣花衣裳,那模样和白玉堂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皇帝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给钟雄封官可把皇帝难住了。钟雄是君山八百里的寨主,封小了怕他不满意,封大了又没足够的功劳,何况他还中过文武进士。皇帝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说:“朕封你为三品客卿,这可是个体面差使,和王公侯伯、督抚提镇、钦差都平起平坐,你就回君山,听调不听宣。” 于义呢,就因为长得像白玉堂,皇帝赏他个护卫之职。君山各寨寨主,都给个六品校尉虚衔,等以后立了功再升赏。君山的喽兵们,也都有份军粮,和正规军一样。 封官完毕,钟雄、于义、于奢谢恩后离开龙图阁,往御花园门口走。小五义他们有人帮忙拿着东西,也跟着出去,外面一片道喜声。 皇帝又接着封官,对着公孙策说:“公孙先生,你功劳不小,朕给你加官一级。” 又对魏昌说:“魏昌,朕赏你个主簿之职。” 包公赶忙替他们谢恩。 说到智化,皇帝说:“朕给智化御书一块匾额,写着‘介休遗风’,再赐他一面侠义金牌,还有金银彩缎。虽说他隐居了,也派人送到黄州府他家挂上。” 在龙图阁封的官,明天不用再进宫谢恩,在午门朝着皇宫方向就行。皇帝还大方地说:“朕赏大家两个月假期,回家祭祖、办喜事都成。假期满了回京城任职。” 襄阳王府外藩留守衙那边,皇帝对总镇和襄阳知府金辉说:“金辉,朕给你加升一级。襄阳王还得继续追查,谁抓住襄阳王,赏银千两,封千户。抓住他余党,赏银百两。各州城府县抓住余党,就地正法,不用解京。” 封官的事儿彻底完了,皇帝坐亮轿回凤翔宫。包公从前面出来,去朝房坐轿回开封府。众人也都离开御花园,出玉右门,过金左门,到昭德门,最后到后宰门。当差的都笑着和大家道喜,然后大家回到开封府衙内。 府里的差官、公孙先生和魏昌都出来给大家道喜,然后一个个进去见包公。包公说:“万岁赏两个月假,假期满了回京城任职。明天不用面圣谢恩,在午门望阙谢恩就行。” 大家都点头称是,就按包公说的办了。 第556章 第二天一大早,包公就整理好众人谢恩的折本,匆匆进宫呈递给皇帝。待早朝散去,包公马不停蹄地赶回开封府。 刚一进府,就见众人正围着北侠呢。北侠见到包公,上前一步,抱拳道:“包大人,我今日特来辞行,我已决心前往大相国寺出家为僧。” 包公看着北侠,眼神中满是不舍,微微皱着眉头说:“欧阳义士,你这一走,真叫人心里不是滋味。我本想挽留,可这是陛下的特旨,连我也无法阻拦啊。” 说完,包公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吩咐道:“来人呐,安排几个校尉,护送欧阳义士前往大相国寺。” 北侠又恭敬地向包公行了个大礼,说道:“包大人的恩情,欧阳春铭记于心,就此别过。” 众人簇拥着北侠,浩浩荡荡地朝着大相国寺走去。大相国寺的方丈早得到消息,早早地吩咐寺里的和尚们撞钟擂鼓,把一道道正门大开,迎接北侠的到来。众人进了寺,先来到佛殿,一个个神色庄重地参拜神像。北侠走到师父跟前,“扑通” 一声跪下,重重地叩了几个头,说道:“师父,徒儿来迟了。” 了然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徒儿,起身吧。” 随后,北侠又与众人一同向了然长老行礼。了然和尚微笑着说:“欧阳施主,今日皈依佛门,实乃一大善举。你且先陪着各位朋友去客堂叙叙旧吧。” 北侠点头称是,便带着众人来到客堂。刚一坐下,小和尚就端着茶进来了。蒋爷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看着北侠打趣道:“欧阳大哥,这一去可就不一样咯,你这是要彻底抛开尘世的烦恼,修个金身,成正果啦。以后我们见着你,可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咯。” 北侠笑着摇摇头说:“四弟,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不过是没你们那福分,你们日后都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我哪能比得了啊。” 蒋爷放下茶盏,一本正经地问:“大哥,你这一出家,要守的戒律可不少,什么杀、盗、淫、妄、酒、贪、嗔、痴、爱,这些你都清楚吧?” 北侠点点头说:“自然清楚。” 蒋爷眼珠一转,又问:“那这杀戒,是光不能宰杀牲畜呢,还是连人都不能杀呀?” 北侠白了他一眼,笑着说:“老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要是连人都能杀,那还叫啥戒呀。” 蒋爷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大腿说:“我就说嘛。不过大哥,你这一不杀人,你那把宝贝刀可就没啥用咯。你还记得艾虎那小子之前的官司不?差点小命就没了,多亏你出面才打赢了。后来艾虎认你做义父,你可是答应了,等你出家就把刀传给他。现在你都要出家了,是不是该把刀给艾虎啦?” 北侠无奈地笑了笑说:“老四,你这记性可真好,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还记得。” 蒋爷故作严肃地说:“大哥,这可不是小事儿,答应了就得做到。艾虎,还愣着干嘛,快过来给你义父磕头。” 艾虎一听,兴奋地就要跑过去。北侠连忙抬手制止,说道:“且慢,艾虎。不是义父舍不得这把刀,你年纪还小,我怕你不懂事,万一错用了这刀,那可就闯大祸了。不过既然老四都这么说了,我留着这刀也确实没意义了。” 说完,北侠转身对小和尚说:“小师傅,麻烦你去准备一下香案。” 小和尚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准备。 没一会儿,小和尚就跑回来说香案准备好了,还在旁边放了一把椅子,把刀恭恭敬敬地供在香案上,蜡烛也点好了。北侠站起身,走到香案前,拿起香点燃,转身对众人说:“各位兄弟,稍等片刻。” 众人都安静下来,眼睛盯着北侠,想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北侠双手举香,高高地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过往的神灵在上,弟子欧阳春今日在此。我这一辈子,靠着这口宝刀行走江湖,虽杀过不少人,但从未错用。如今我要将它传给我的义子艾虎,只愿神灵保佑他,善用此刀,莫要走上歧途。” 说完,北侠缓缓跪下,将香插入香炉,重重地叩了几个头。 叩完头后,北侠站起身,对艾虎说:“儿啊,过来。” 艾虎快步走到北侠跟前,规规矩矩地行了大拜二十四拜。北侠拿起刀,站在艾虎身边,轻声问道:“儿呀,你可知这刀的来历?” 艾虎摇摇头说:“孩儿不知。” 北侠抚摸着刀身,缓缓说道:“这把刀可是大有来头,它出自后汉,是魏文帝曹丕所造。它的大名叫做‘灵宝’,因为刀身上的纹路像灵龟,所以大家都叫它七宝刀。这刀锋利无比,能切金断玉,不管什么兵器,碰上它就得折。但是儿啊,你要记住,这宝物是有德者居之,德行浅薄之人得到了也会失去。你要是错用了这刀,必定会遭到天谴。你年纪还小,刚入江湖,有些道理你得明白,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你要是犯了这淫字,不光你自己有难,连我都得跟着遭殃。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要是有妄杀无辜的时候,你得自己起誓。” 艾虎一脸严肃地说:“义父放心,我要是错用此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北侠满意地点点头,将刀递给艾虎,说:“好,这刀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 艾虎双手接过刀,又给北侠叩了个头,说:“多谢义父,孩儿定不负义父所望。” 众人见艾虎得了刀,都纷纷围过来向他道喜。艾虎笑着一一向大家道谢,然后和小和尚一起撤去香案,众人又重新坐下喝茶。艾虎把刀佩在腰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北侠看着众人,笑着说:“各位兄弟,我本想留你们在寺里吃顿斋饭,可我知道你们都忙,就不强求了。” 蒋爷连忙摆手说:“大哥,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我们确实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众人又起身到后面去辞别了然方丈。蒋爷拉着方丈的手说:“方丈大师,欧阳大哥就拜托您多多照顾了。” 方丈微笑着点头说:“蒋施主放心,老衲自会照顾好他。” 一切安排妥当后,众人从大相国寺出来。北侠一直把大家送到寺门外,眼里闪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各位兄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众人也都红了眼眶,纷纷和北侠告别,然后踏上了回开封府的路。 回到开封府,众人先去见了包公,把在大相国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包公说了一遍。从包公那里出来后,大家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行程。蒋爷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咱们这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打算吧。” 云中鹤第一个站出来说:“我就回我的庙了,江湖上的事儿,我也该歇一歇了。” 艾虎接着说:“我和韩彰、韩天锦、沈仲元、沙龙、孟凯、焦赤我们打算回卧虎沟,我和天锦还得在那儿成亲呢。” 大官人、二官人也笑着说:“我们带着卢方、卢珍等一帮兄弟上百花岭去办喜事。” 徐良则走到徐庆身边说:“爹,咱回山西祁县祭祖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要回家祭祖。蒋爷看了看邢如龙、邢如虎,问道:“你们俩呢?有啥打算?” 邢如龙说:“蒋爷,我们想请您帮忙,把我爹的尸首从庞太师府里取出来,在京都找个地方安葬。” 蒋爷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蒋爷又转头看向冯渊,问道:“冯爷,你呢?” 冯渊苦笑着说:“我啊,我都不知道我家的坟在哪儿。我小时候父母就双亡了,十二岁开始学武,十四岁就入了绿林,哪还顾得上坟的事儿啊。现在当了官,也不好打听,就只能买点纸钱,遥祭一下了。” 蒋爷听了,叹了口气说:“也是个苦命人啊。行,那咱就买点纸钱,你先祭一祭。” 说完,蒋爷就带着人去买了纸钱,冯渊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把纸钱烧了,嘴里念叨着:“爹、娘,孩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们,希望你们在天之灵安息。” 祭完祖后,蒋爷和展爷就去了庞太师府。到了太师府门口,蒋爷对门卫说:“麻烦通报一声,我们是开封府的,来找管事的商量点事儿。” 门卫进去通报后,很快就带着管事的出来了。蒋爷说明来意,管事的面露难色说:“这事儿可不好办啊,太师的脾气你们也知道。” 展爷上前一步,拿出包公的手令说:“这是包大人的手令,你要是不配合,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管事的看了看手令,无奈地说:“好吧,你们跟我来。” 管事的带着蒋爷和展爷来到文光楼后面的太湖石前,指着一个地方说:“就在这儿,不过这墙得拆了才能把灵柩拉出来。” 蒋爷说:“行,那就拆吧。” 很快,手下的人就把墙拆了一段,把灵柩拉了出来。灵柩之前就已经用棺木盛殓好了,而且保存得还不错。众人把灵柩抬到早就预备好的墓地里,蒋爷说:“就拿邢吉当立祖的吧,好好安葬。” 说完,众人就开始忙活起来,埋土、奠茶、奠酒、烧纸钱,忙完后又给抬棺材的人付了工钱。 一切都办妥后,大家回到开封府去见包公,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从包公那里出来后,正好碰到张龙、赵虎从外面回来。张龙、赵虎下马后,把马交给随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先到校尉所去见了南侠、蒋爷,然后又去见了王朝、马汉。蒋爷把冯渊、邢家弟兄也带着一起见了见,张龙、赵虎因为有公务在身,不能久待,就对包公说:“大人,我们得进去交差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包公点点头说:“行,你们先去吧。” 张龙、赵虎进了府,包公就问他们一路上的事情。张龙说:“大人,我们在襄阳顺利接到了古磁坛,按院大人还给了些银两,到家后发丧办事也都很顺利,没出什么岔子。” 包公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好,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然后包公就叫公孙先生写个折子,准备第二天奏明皇帝。 第557章 包公回开封府后,这日子过得飞快,眼瞅着就到皇帝的寿辰了。那几天啊,整个京城都热闹非凡,文武百官们都穿上了鲜亮喜庆的吉服,排着队进宫给皇帝贺寿。 到了寿辰第三天,包公下朝回府,刚坐下喝了口茶,包兴就急匆匆跑进来,声音都有点变调了:“老爷,不好了,圣旨到,您赶紧出去接旨吧。” 包公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忙问道:“来宣旨的是谁啊?” 包兴喘着粗气回答:“是陈总管老爷,看这阵仗,估计是皇宫里出大事了。” 包公点点头,整了整官服,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心里还直犯嘀咕:“这又是什么事儿呢?” 到了大堂前,就见陈总管已经下马站在那儿。包公赶忙上前,撩起官服下摆,“扑通” 一声跪下,高声喊道:“臣包拯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陈总管清了清嗓子,说道:“包大人,今儿个圣旨得在二堂宣读,您且随我来。” 众人便簇拥着来到二堂。 进了二堂,陈总管站定,展开圣旨,扯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昨夜三更刚过,更衣殿的侍从把朕的冠袍带履都取出来准备着,今儿个早膳后,朕要把这些物件放回库里,可奇怪了,这更衣殿门窗紧闭,墙壁也完好无损,冠袍带履却不翼而飞。也不知道是外面的贼人胆大妄为偷了去,还是宫内看守之人监守自盗。现在,朕把更衣殿值班的首领和那些散差都交给开封府审讯,让他们老实交代。若是查明不是大内之人所为,包爱卿就带着校尉去更衣殿仔细勘查查验,钦此。” 包公谢恩起身,接过圣旨,小心翼翼地放在香案上供奉着,这才转身和陈总管寒暄:“总管老爷,您这一路过来辛苦啦,快请坐。” 陈总管笑着抱拳回礼:“包相爷客气了,您这开封府的事儿也不少,如今又摊上这档子事儿,可有的忙咯。” 说着,两人坐下,丫鬟端上茶来。 陈总管喝了口茶,皱着眉头说:“包相爷啊,您看看,这皇宫里刚消停没几天,又出乱子了。之前白五老爷那一顿折腾,还让人记忆犹新呢。这更衣殿可不比御花园,它离陛下的寝宫近得很呐。您说,咱是先审我带来的这些人呢,还是先去现场看看?” 包公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觉得还是先去现场勘查一番为好,若是贼人从外面进来的,那这些人或许就没什么嫌疑了。” 陈总管一拍大腿:“行,包相爷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于是,众人赶忙准备马匹。包公带着南侠展昭、蒋平随着陈总管进宫。那些跟着陈总管来的大内侍从则留在原地,等着听信儿。 一行人到了朝房,下马后跟着陈总管在皇宫里七拐八拐,走了老半天,才来到更衣殿。陈总管抬手一指:“包相爷,这就是那更衣殿了,您跟我进去瞅瞅。” 展昭与蒋平站在台阶下,连台阶都不敢上,只是恭敬地站着。 包公跟着陈总管进了更衣殿,里里外外瞧了个遍,可啥异常都没发现。陈总管忍不住问:“包相爷,您看这贼像是从外面进来的不?” 包公摇摇头:“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瞧出啥名堂,得让展护卫和蒋护卫进来看看,他俩眼睛尖,准能发现点啥。” 陈总管纳闷道:“他俩咋不进来呢?” 包公解释道:“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们可不敢擅自踏入这更衣殿呐。” 陈总管笑了笑:“哎呀,这皇宫里的规矩就是多。得嘞,我替陛下传个旨。陛下有旨,宣展、蒋二位护卫进更衣殿查验。” 外面的展昭与蒋平听到旨意,齐声高呼:“遵旨。” 然后快步走进殿内。两人一进来,先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对视后微微一笑,接着又在殿内四处查看。过了一会儿,两人走到陈总管跟前,异口同声地说:“总管老爷,这贼是从外面进来的。” 陈总管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哟,二位这一眼就看出来了?包相爷都没瞧出啥,您二位可真厉害。快说说,从哪儿进来的?” 展昭和蒋平齐声回答:“从横楣那儿进来,最后也是从横楣出去的。” 陈总管满脸疑惑:“这可不能空口无凭啊,要是陛下问起来,咱拿啥说辞?” 展昭不慌不忙地说:“总管老爷,您要是不信,可以让人搬个梯子来,让人上去把横楣挪一挪,那横楣一挪就开。您想啊,夜里进来的贼人,得爬着进横楣子,心口正好贴着底下的横凳,别处都有浮土,就这底凳,因为贼人来回进出,肯定被蹭得干干净净。” 陈总管听了,连连点头:“有点道理,有点道理。” 蒋平也接着说:“总管老爷,您再瞧瞧这四周糊裱得严严实实的,就这横楣子四周全崩开了缝子。这要不是横楣子被打开过,怎么会四面都露缝呢?” 陈总管赶紧吩咐人搬梯子。侍从把梯子搬来,爬上去一看,可不嘛,横楣子两边干净得很,一点浮土都没有,再看窗凳上有浮土,底凳却没有。陈总管喊道:“行啦,下来吧,把梯子搬走。” 又对展昭和蒋平说:“二位,再麻烦你们看看,外面是从哪儿进来的?” 蒋平与展昭走到东墙下,指着一处说:“总管老爷,您看,就是这儿,这儿有灰片,贼人应该是从这儿进来的。” 陈总管凑过去一看,果然如此。 蒋平突然指着凤翔门的上坎儿说:“总管老爷,您看这东西,像是新弄上去的,以前有吗?” 陈总管一看,只见上坎儿有一朵用白粉点成的小菊花,一根茎,配着三个小叶儿,摇摇头说:“以前没见过这玩意儿啊。” 这时候,包公也看到了,心里直纳闷儿这是啥意思。展昭与蒋平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展昭走过去,用袖子轻轻一掸,那白粉菊花就消失了。展昭转身对包公说:“相爷,这就是那盗走陛下东西的贼留下的记号,这贼人可真嚣张。” 包公对陈总管说:“总管老爷,您看我是在这儿等着您向陛下复命后听旨呢,还是明天早朝再候旨?” 陈琳摆摆手说:“包相爷,您就别操心了,我会把事儿都跟陛下说清楚的。您赶紧回开封府派人捉拿贼人吧,这事儿可耽搁不得。” 包公点点头:“行,那我就先回府了。劳烦总管老爷送我一程。” 陈总管派人把包公送出宫,自己则急忙向皇帝的寝宫赶去,向皇帝奏明情况。 包公回开封府后,直奔书房,派人把展昭与蒋平叫了过来。两人进了书房,包公神色凝重地说:“二位啊,陛下的冠袍带履被盗,这可不是小事儿,虽说没给限期,但咱得抓紧时间。要是抓不到贼人,陛下怪罪下来,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展昭与蒋平连忙点头:“相爷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包公挥挥手,两人退了出去。 他俩一到校尉所,众人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打听情况。蒋平看了看周围,都是自己人,便把在更衣殿查验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然后派人去马号备马。 开封府管辖的地方不小,有一厅二州十四县。蒋平立刻写了文书,派人送到各个衙门,通知当地的马快班头来开封府。 没一会儿,马快班头们就来了。其中两个头目韩节和杜顺站在前面。蒋平大声说:“各位,陛下更衣殿的冠袍带履被外面的贼人盗走了。这贼人还在凤翔门上用白粉漏了一朵小菊花,一个根儿配三个叶儿。你们都是办案的老手,应该知道这是哪路贼人干的吧?” 众班头一听,纷纷跪下,哭丧着脸说:“大人啊,我们真不知道啊,这手法太奇怪了,我们从来没见过。” 蒋平脸色一沉:“你们可别跟我打马虎眼,相爷给你们一个月的期限,要是三十天破不了案,你们就等着挨罚吧。都出去候着。” 蒋平又转身看向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位老哥,你们以前在绿林混过,这粉漏子的把戏,你们应该有点头绪吧?” 说到这粉漏子,其实就跟小学生玩的小玩意儿有点像。小学生们会用钱买个小油折子,把皮去掉,用锥子在外面扎出个小王八的形状,里面挖个四方槽,装上定儿粉,把有洞的那半页合上。想捉弄人时,往衣服上一拍,就有个小王八印子,青蓝衣服上更明显。贼人的粉漏子就是做得更精巧些。 蒋平这一问,王朝、马汉和张龙都有点不好意思,没吭声。赵虎却满不在乎地说:“咱在土龙网当响马的时候,这些小毛贼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前几年的事儿咱还能知道点,现在这些新冒出来的,咱哪能清楚?都隔了好几辈了。”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邢如龙和邢如虎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蒋平笑着说:“赵四哥,别上火,圣人都说了,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赵虎撇撇嘴:“你别跟我扯这些文绉绉的,我可不懂。” 蒋平又问:“冯渊冯爷,你呢?” 冯渊急忙说:“哎呀,我知道你想问啥。我是绿林出身,可我在邓家堡、霸王庄、王爷府待了十六年,外面的事儿我是两眼一抹黑。我要是知道不说,我就是个孙子。” 蒋平摆摆手:“没必要发这么重的誓。邢大老爷、邢二老爷,你们刚离开绿林不久,应该听到点风声吧?” 邢如龙和邢如虎一听,有点慌张。邢如龙悄悄对邢如虎说:“兄弟,咱不知道,对吧?” 邢如虎大声说:“大人,您可别怀疑我们,我们真不知道。” 蒋平看着他们,心里明白这俩肯定知道点啥,只是不肯说。突然,蒋平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558章 蒋爷目光敏锐,瞧着邢如龙和邢如虎那神色,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知道他俩心里头肯定藏着事儿。蒋爷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安抚的语气说道:“二位兄弟,别慌,别慌。这案子虽说棘手,但咱们这么多人呢,只要齐心协力,认真去查,肯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周围的众人纷纷点头,都表示会全力以赴。 蒋爷接着转头对韩节和杜顺说道:“等那一厅二州十四县的差人来了,你们可得给他们把话说明白咯。就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限可不宽松,让他们都把弦绷紧了,好好去查访这案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办砸了,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蒋爷朝展南侠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同朝着展爷的住所走去。 这开封府里,居住的地方各有安排。邢家兄弟住在东跨院,那院子虽说不大,但也透着几分宁静。王、马、张、赵四位则在东屋,平日里他们几个在那儿也是时常交流些江湖见闻。冯渊呢,住在耳房,小小的一间屋子,却也收拾得井井有条。蒋爷和展爷这一离开,众人也都散了去,各自忙各自的事儿。 进了展爷的屋子,蒋爷轻轻关上房门,一脸神秘地对展爷说:“展贤弟,你对这案子,心里就没点想法?我可觉得那邢家兄弟的表现有点太不寻常了。” 展爷皱了皱眉头,疑惑地说:“四哥,我还真没瞧出啥来。你是不是发现啥线索了?可不能瞎猜疑啊,这事儿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蒋爷笑了笑,拍了拍展爷的肩膀说:“我心里有数,我这就去后面探探虚实,你在这儿先等着,等我回来就知道咋回事了。” 蒋爷悄无声息地来到东院,像个影子似的。邢家兄弟住的屋子,后窗挺大,蒋爷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耳朵紧紧贴在窗棂上,大气都不敢出。 屋里头,邢如龙正对着邢如虎低声埋怨:“你呀你,刚才蒋老爷问咱们的时候,你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怕你一冲动把啥都给说出来。” 邢如虎却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说:“哥,我觉得咱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倒不如干脆一股脑儿全说出来算了。” 邢如龙瞪大了眼睛,着急地说:“你可别犯糊涂!你也不想想,那晏飞是啥人?他要是被抓了,能不把咱们给拖下水?到时候咱们可就惨了,说不定得在大牢里待一辈子,甚至脑袋都得搬家。” 邢如虎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说:“我看蒋爷那眼神,就好像已经猜到啥了,感觉他就是在逼咱们呢。你想啊,要是小五义都在城里,抓晏飞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等相爷升堂审案的时候,晏飞瞧见咱们在旁边站着,肯定恨得牙痒痒,能不把咱们以前那些事儿都抖出来?” 邢如龙沉思片刻,咬咬牙说:“审他的时候,咱们找个借口躲远点就是了,反正绝对不能说,这是保命的底线。” 蒋爷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喜,转身快步回到展爷屋里。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把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给展爷学了一遍。展爷脸色一沉,对身旁的仆人吩咐道:“去,把邢家那两位老爷给我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仆人连忙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没一会儿,邢如龙和邢如虎就到了。蒋爷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道:“二位兄弟,快请坐,别客气。在这开封府里,咱们虽说有官职在身,但私下里不就是好哥们儿嘛。今儿个找你们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聊聊这当差的事儿。你们说,这当差啊,最重要的是啥?” 邢家兄弟对视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邢如龙小心翼翼地说:“蒋爷,我们俩刚当差不久,还得多跟您和展爷学习,这规矩啥的,还真不太懂,您就给我们指点指点吧。” 蒋爷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当差的,首要任务就是维护一方安宁,这捕盗拿贼就是重中之重。就说这次大内被盗的案子吧,这可不是一般的案子,那可是关乎皇宫威严的大事儿。皇帝陛下对这事儿可重视着呢,要是一个月内抓不到那贼人,陛下一怒之下,相爷这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相爷要是倒了台,咱们这些底下的人能有好果子吃?官职肯定都得丢。我知道你们可能有顾虑,但我得跟你们说清楚,要是你们知道那贼人的一点线索,哪怕是一点点,现在说出来,那就是为自己留条后路。要是知道却瞒着,等以后被查出来了,那可就是罪加一等,谁也救不了你们。就算是亲如兄弟、父子,在这事儿上也得拎得清。要是先坦白了,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呢。我就怕你们一时糊涂,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把知道的事儿都烂在肚子里。等贼人被抓住了,他随便一咬,你们可就全完了。” 邢如虎听了,转头对邢如龙说:“哥,蒋爷说得在理啊,咱们不能再犹豫了。” 邢如龙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这事儿一旦说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邢如虎着急地说:“哥,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咱们就实话实说吧,大不了就是受点罚。” 蒋爷看着他们,诚恳地说:“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说出来,我和展爷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帮你们。要是真有啥罪名落到你们头上,我蒋平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这下你们总该信了吧?” 邢家兄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邢如龙缓缓开口说:“蒋爷,展爷,那我就说了。那贼人叫晏飞,外号竹影儿,也有人叫他白菊花。他是晏子托的儿子,陈州人。” 展爷眼睛一亮,追问道:“就是那个在江湖上有点名气的晏飞?他的事儿我也听说过一些,他是不是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邢如龙点了点头说:“展爷,您有所不知,他这人可厉害着呢。他有一口紫电宝剑,那剑可真是削铁如泥,不管啥兵器碰上它,都得报废。而且他双手打镖的功夫堪称一绝,百发百中,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还有,他的水性也好得惊人,不管是大江大河,还是湖泊池塘,他在水里就跟在陆地上一样自在,还能清楚地看到水里的东西。” 蒋爷接着问:“这么厉害的角色,他现在藏在哪儿呢?” 邢如龙回答说:“他在徐州府管的潞安山琵琶峪。那地方有点偏,但风景还不错。山后面有个湖叫飘沿湖,他就躲在那附近。不过他现在不姓晏了,改姓他外婆家的姓,叫尉迟良。他在琵琶峪建了个庄子,还招了不少庄客。那些庄客都以为他是个有钱的大官人,因为他经常说自己在各地都有大买卖,出去一趟回来就带好多钱和东西。他出手又大方,所以在当地还挺受人敬重的。蒋爷,展爷,要抓他可不容易,得小心行事,千万别打草惊蛇。” 蒋爷听完,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笑着说:“二位兄弟,你们这可是立了大功啊。能把他的情况说得这么详细,对咱们破案太有帮助了。走,咱们现在就去见相爷,把这事儿汇报清楚。” 邢家兄弟连忙点头,跟着蒋爷和展爷就往相爷的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蒋爷对包兴说:“包兴啊,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有重要事情要向相爷禀报。” 包兴应了一声,急忙进去。不一会儿,包兴出来说:“蒋爷,展爷,相爷请你们进去。” 几人整了整衣服,走进书房,恭恭敬敬地给相爷行礼。蒋爷向前一步,把邢如龙说的话详细地给相爷复述了一遍。邢如龙和邢如虎也赶忙上前,再次行礼请罪。包公微微抬手,温和地说:“二位校尉不必自责,你们能如实说出贼人的情况,这是大功一件。本阁定会如实上报,重重嘉奖。” 邢家兄弟一听,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感激地说:“多谢相爷,我们以后定会更加尽心竭力。” 说完,便垂手站在两旁。 包公沉思片刻,对蒋爷和展爷说:“此次捉拿贼寇任务艰巨,南侠、蒋爷,你们就辛苦一趟,前往潞安山。人员你们自行挑选,务必将贼人捉拿归案。” 蒋爷连忙应道:“回禀相爷,卑职打算带上邢校尉、冯校尉,他们对贼人情况比较了解,再加上几十名马快班头,人多力量大嘛。另外,还得请相爷给我们出具一角公文,这样我们到了那儿办事也方便,能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对。” 包公点头同意:“好,你们去外面挑选合适的班头吧。” 蒋、展二人带着邢家兄弟退出书房,来到外面。 蒋爷对班头韩节、杜顺说:“你们去挑选十二名年轻力壮、机灵能干的差人,这次行动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韩节、杜顺齐声答道:“是,大人。” 不一会儿,就挑好了人。蒋爷又问:“开封所属的一厅二州十四县的班头都到齐了吗?” 韩节回答说:“大人,自从接到您的命令后,他们都迅速赶来,已经全部到齐,并且都和自己州县通报了情况,随时待命。” 蒋爷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次一定要成功破案。” 说完,众人便回到校尉所,开始商量具体的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