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春色》 第一卷 第1章 高贵女奴 踏入皇宫这日,风雪漫天,南缃在内侍押解下来到九华殿外,等待被天子发落。 殿内笙歌鼎沸,立冬宫宴正隆重举行,殿外寒风刺骨,南缃冻得瑟瑟发抖。 与她同被押解来的还有两个同族姐姐,几名看管她们的宫人在一旁低声议论。 “谁能想到啊,咱楚国高贵的南临赵氏女成了罪奴。” “赵家不知好歹,拒婚亲王,还讽刺皇家卑劣,狂言族中女儿永世不与皇族结亲,子孙永不为天子效力,如此大逆不道有这下场活该。” “赵氏被抄家流放,皇上下旨将赵家女儿押解京城,不知怎么处置她们。” 南缃垂着眼帘,遮住了眸底的倔强和悲愤。 南临赵氏传承千年,乃楚国第一世家,祖上出过不少国之栋梁,家族富贵鼎盛,名扬天下。 最让人瞩目的是赵家女儿,个个贤德淑雅,容色倾城,家族千年的气质沉淀让她们成为楚国最具美名女子,世间男子可望不可求,却也因此招来祸事。 南缃从小听长辈说过,多年前,清禾姑母出嫁后随丈夫上京赴任,可好景不长,次年姑丈被查出擅自挪用国库钱财,一日间被革职抄家,男子下狱女子贬为奴。 当年还是荣王的景隆帝第一时间将姑母要了去,在押往王府路上,姑母从王府下人交谈中偶然得知,原来陷害丈夫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位荣王,所做一切都是为得到她。 甚至为斩断她对过往牵挂,还将她三岁幼子折磨死在狱中。 悲愤欲绝的姑母跳下马车,直奔河边,破口大骂皇室亲王抢夺人妻,手段下作,宁死不踏入王府一步,在下人抓来之际投湖自尽。 彼时周围百姓不少,这件事很快传了开,祖父势要为女婿一家讨公道,亲自上京击登闻鼓告御状。 先帝彻查此事,果真是荣王所为,于是痛斥了儿子一番,禁足两月,将姑丈释放。 而这处罚对于失去女儿和外孙的家族来说根本不足以平心头恨,可又无法同皇室对抗。 至于那位荣王,传闻他性子狠戾刚愎自负,可同样不失头脑魄力,凭借铁血手腕逼宫夺位,稳坐帝位至今。 碍于双方旧怨,自他登基后赵家子孙不再科考入仕,有官职者亦辞官还乡,远离朝堂是非,只守着巨富之财远居南临。 一晃十二年过去。 直到数月前,二皇子越王奉命于南临巡视,不知从何处见到姐姐令颐,只知那日当地官员突然登门,言说越王对姐姐有意,特命人拜访,称若无婚约在身回京后即请旨赐婚。 姑母的死是家族痛处,父亲如何肯将女儿嫁与仇人之子,寻了个借口委婉回绝,听闻越王得知后虽遗憾但也未勉强。 本以为这事就此过去,可不久,父亲与交好官员宴饮,几巡酒后提起旧事,官员惋叹赵家女儿错过做王妃机会。 微醉的父亲闻言摇头嗤笑,未作一语。 可不知怎得,宴会结束后,父亲讽刺皇室卑劣,女儿永世不与皇族结亲子孙永不为皇帝效力的流言传了出。 父亲一再解释未说过那些话,可同宴的几名官员纷纷指证,加之景隆帝登基后赵氏子孙无人再入朝为官,又兼亲王求亲被拒,种种联系在一起皇帝深信不疑。 震怒下以藐视皇族大不敬为由将家族抄家流放,单将年轻一辈的赵氏女儿押解至京处置。 昔日的千金闺秀沦为阶下囚,尽管前方有万种未知恐惧可她们连死的机会都没有,皇帝下令:赵氏女胆敢自戕,全族陪葬。 散落的雪飘在少女脸上,添了几分凄美苍凉,南缃一双脚已冻得没了知觉,直到里面丝竹声止住,内侍引着她们走进大殿。 踏入殿中,满堂金碧辉煌的刺眼,两侧席位坐满了皇妃宗室,景隆帝高居于上首,目光如炬,刚毅威严。 座中人无一不打量着三名姑娘,她们有着比世间女子更白皙的肌肤,比皇妃公主更高贵出尘的气质,让满殿衣香鬓影失了颜色,纵是见过美人无数的宗室都诧异眼前绝色。 时间像静止了,南缃不抬头也知道有无数眼睛落在她们身上,如被观赏的货物,浑身不自在。 “赵氏一族大逆不道,尔等作为赵家后嗣一并发落。” 景隆帝浑厚的声音响起,他冷眼看着场下女子,“哪个是赵令颐?” 南缃明显感受到旁边的姐姐身子一抖,继而被内侍推出两步,脸色苍白地立在满场目光下。 “父皇,不能便宜了她。” 一道清亮女子声响起,南缃闻声看去,是一绛红宫裙的年轻女子,她上挑的眼尾精明傲气,那是被千娇万宠出的肆意和底气。 “拒婚亲王,不把皇家放眼里,如此狂妄自大依女儿之见应处以黥刑。” 皇后膝下只有一女,这位嫡出公主备受皇帝宠爱,及笄后景隆帝便下旨为其建造公主府,享亲王俸禄,是楚国最尊贵的少女,满殿人对其骄矜肆意见怪不怪。 景隆帝大手一挥,宫人立即去准备。 当那刻着‘贱’字的烧红烙铁出现在眼前时,令颐一阵晕眩。 这是专门针对女子的刑罚,一旦烙在面上,从此便是楚国最卑贱的女子,任何一个男人哪怕街头乞丐都能随意凌辱占有,连青楼女子都不如。 “现在知道怕了?” 嫡公主冷冷笑着,“你们赵氏女才貌双全美名天下,千百年来都是我楚国女子翘楚,世间男子求之不得,多了不起。” 说着鼻腔一哼,“把你们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不给点教训真拿自己当仙女了。” 通红的烙铁靠近,落下后将是一辈子的耻辱,令颐挣扎着往后缩,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按压下肩膀。 腾腾灼热扑在面前,少女惊恐的眼泪打转,可柔弱的她虽会哭会害怕,但绝不会向仇人求饶。 第一卷 第2章 当众处置她们 嫡公主看的十分满意,静等那张绝美容颜被毁掉。 “哎呦!” 手持烙铁的宫人突然发出声惊呼,继而被一道身影扑倒在地。 “大胆!”大太监朝南缃怒斥,“圣上跟前竟敢忤逆。” 南缃爬起身,将姐姐紧紧护在怀里,“我父亲是冤枉的,他从未说过那些不敬之言。” 甩出去的烙铁落在了太子席位旁,男子二十左右年纪,俊朗的脸上因病容染着苍白,锦衣华服也掩不住一身病气,他目光掠过肇事者,就见那少女倔强无畏,明亮的灼人。 “放肆!”嫡公主怒斥,“你是在质疑父皇决断吗。” 望着龙椅上那个睥睨众生的男人,南缃压下满腔怨恨,保持着面上恭敬。 “千年世家家主岂会糊涂到人前羞辱皇室,将家族安危弃之不顾,我父亲没说过那些话,就是有人栽赃陷害,天子明察。” 景隆帝冷眼盯着女子,沉声不语。 “少废话。”嫡公主呵斥,“人证已在,此案再清楚不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转脸收起怒容,唇边勾起抹不怀好意的笑,“你既声称被冤,那就要证明家族没有不敬之心。” “史书记载,古有牵羊礼一说,俘虏或犯人赤裸上身,身披羊皮,用绳子套在脖子上,被牵着跪爬行走,寓意像羊一样顺从。” 看向南缃,嫡公主细长的眼睛闪着狡黠,“你不是说家族没有不敬言行吗,那就在父皇面前行此牵羊礼,证明你对天子俯首敬重。父皇看到诚心,兴许会考虑你所言。” 南缃姐妹瞬间脸色涨红——那牵羊礼不仅是对身体的极大侮辱,更是对尊严的毁灭打击。 满殿人也面面相觑,一个个隐晦的低下头。 “怎么,不敢?” 嫡公主不依不饶,“那就是心口不一,果真是不敬不顺君王,看来赵家不冤,既如此,更该向天子行此礼,好好教训下。” 千百年来赵氏女独占美名,皇家帝女都被比了下去,这位嫡公主早不服气了,她今个儿是一定要将那光华胜过她的女人踩到脚下。 “不敢就是不敬君王?这是何道理。” 南缃悲愤,早闻景隆帝嫡出血脉只有一女,自幼娇宠,早早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公主府,在众公主中独一份,不想竟这般骄横跋扈。 “照公主说法,公主若敬重君王,也行个牵羊礼以表真心,给我们做个表率,若不肯便是心口不一。” 话音一落刚喝下水的太子差点喷出来,抬手拢在唇边一连咳了几声,侍从赶忙递上清水,太子饮下两口后方压住不适。 嫡公主脸一拉,场上宫人看了眼皇帝面色,随即抬胳膊朝南缃抡去,“大胆女子,竟敢对公主不敬。” 面前一阵刀风刮过,疼痛还未消,又一耳光扇上来,南缃被打的脑子嗡嗡作响,接连力道下身体被迫倒下。 令颐心疼地唤着妹妹,想上前却被宫人挡在原地。 “该打” 南缃抬头就见那名公主已立在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蜜合色手帕抵在鼻尖,遮住了嘴角讥笑,胸前璎珞项圈金灿灿的晃眼,中间镶着的是世间罕有的北海玉香珠。 “一介罪奴,还当自己是高贵世家女呢?这回可清醒了?” 丢下句卑贱骨头,说罢施施然走回席位,脚下莲步迈出,不偏不倚踩在南缃手上。 断指般的疼顺着手臂袭来,直直钻进心里,南缃紧咬着牙关愣是一声未吭。 回到座位上的公主哼了声,瞧着那些绝色容颜就来气,“父皇,此女顽固不服,还有她姐妹,拒婚亲王,致使皇家颜面受损,这等忤逆该以牵羊礼惩罚,以示君威。” 话落竟有不少人暗暗点头,景隆帝面色淡淡,似也认同女儿此言。 “父皇” 席中的越王站起身,男子剑眉星目,清冷矜贵,言行之果断颇有其父影子,“有错该惩治,但牵羊礼极具羞辱,我大楚文明礼仪之国,不好用此法。” “难得越王兄还帮她们说话。” 不待景隆帝开口,快嘴的嫡公主率先接过话,“不过王兄此言差矣,对待赵氏这种大逆不道的狂妄之徒,任何处罚都不为过,且她们本就是罪奴,羞辱又怎样,那是她们该受的。” 越王眸色寡淡,“我并非为谁说话。大殿何等威严,今日又是皇家宫宴,满宗室贵眷皆在此,行那等不雅之举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那就去殿外喽。”嫡公主轻飘飘道,“咱们皇室若连些小女子都制服不了,那才是笑话。” 说着笑盈盈朝君父撒娇撺掇,“父皇是九五之尊,就是要让世人知晓,君威任何人不得触犯,看谁日后还敢忤逆不顺。” 景隆帝眉眼低沉,想到宁死不肯侍奉她的赵清禾,想到被拒婚的儿子,父子两代人被赵氏女嫌弃沦为百姓笑谈,一股闷火直直涌上心头。 “准” 听到这个字嫡公主得意地晃着脑袋。 满座贵眷们神情复杂,有窃笑有嘲讽,也有同情不忍。 太子静静看着,看着南缃嘴角咬破的鲜红,默默垂下眼帘。 令颐袖中双手攥拳,指尖深深陷进肉里,“若非要泄恨,干脆把我们千刀万剐了吧!” “你们不配。”嫡公主嗤嗤笑着,她要的不是她们死,而是屈辱的活着。 宫人拎着几张羊皮走进殿,那是刚刚剥下来的,还带着余温和血污膻臭。 象征着屈辱的羊皮摆在眼前,南缃姐妹几人或惊惧或愤恨,场中女眷们也纷纷用绢帕遮着口鼻,有甚者捂着胸口,控制着犯呕的冲动。 嫡公主却兴致盎然,眼里泛着亮光,“外头天寒地冻,体谅你们身子骨弱,父皇隆恩许你们在殿内行礼,多好啊,一会儿可要更虔诚些。” 她笑看着场中女子,不忘提醒她们警记天子旨意,胆敢自戕全族陪葬。 巍峨华丽的大殿开始上演凄惨的一幕,几名女子被宫人强行剥扯着衣衫,少女反抗声充斥在上空,屈辱的场面让一些心有恻隐者不忍直视,低着头无声叹息。 而一些在赵氏女名声下黯然失色的千金女眷却幸灾乐祸的紧,着实乐意看名满世间的美人身名丧尽。 第一卷 第3章 太子 “殿下!” 太子贴身小厮突然惊呼出声,“殿下您怎么了!” 突如其来引得满殿人侧目,小厮扶着晕倒的太子焦急大喊,身后两名随从也忙上前帮忙。 “恒儿!”德妃脸色大变,快步朝儿子奔来。 众人也惶然不安,纷纷站起身,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到太子席位,担忧声呼唤声此起彼伏。 太子的晕倒打断了场中执刑太监,他们哪里还顾不得上南缃姐妹,几人松开手眺目朝人群观望着。 “快拿药来。” 小厮慌里慌张从太子袖中取出一物,倒出来喂进他嘴里,喊着主子咽下去。 “宣御医。”景隆帝命道,又让人将太子扶到偏殿安置。 南缃就见眼前一团混乱,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纷乱间被挤到一旁,待定下神时殿中人已去了一大半。 上一刻喧闹的正殿这会儿安静了下来,平复下呼吸后怔怔看着太子坐过的位子,少女杏眸来回眨着。 嫡公主席位在太子后方,那公主数次挑衅生事,南缃每每看向她时余光都能扫过她前方的太子,虽不甚留意,可那男子不时闷咳几声,弱的一阵风能吹到,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个病秧子。 南缃对病人很敏感,那人虽身子虚,但瞧他状态还算平缓,突然晕厥大多是受了外界刺激,可显然这条不符。 若是身子发病不适,晕倒前总会有胸闷气短症状,不会毫无征兆。 南缃暗自忖度——那人该不是装的吧? 不管怎样也算躲过一场奇耻大辱,姐妹三人微微松了口气,她们都不敢想刚才若进行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可怕场景。 “既然不能死,就好好活下去。” 南缃手上一暖,就见堂姐扶盈握着她被踩疼的手低喃,“家族蒙受冤屈,那么多亲人在受流放之苦,我们要活着,要救他们。” 扫过嫡公主坐过的位子,再到上首龙椅,扶盈美艳的脸上清冷决绝,“所有欺辱过我们的人,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被踩的手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任人欺凌的命运,南缃又看向嫡公主席位。 桌上一抹蜜合色,是对方遗落的手帕,闻着空气中的凝华香,又想到女子佩戴的金项圈……南缃环看了眼周围。 此时的大殿只剩几名宫人,因事发突然,不知宴会是否还会继续,几人相继奔走打听消息,以便安排后续之事。 确定无人注意这边,南缃悄悄走到身后熏炉旁,从下层粉盒中抓出一把凝华香。 挪步至嫡公主席位,将凝华香洒在帕子上来回搓揉。 两个姐姐不知她意欲何为,但也十分配合的立在她身前,尽量为她遮挡。 嫔妃宗室们还候在偏殿外等消息,殿内,皇帝亲自守在儿子身边,太医手忙脚乱救人。 直到太子转醒,皇帝和德妃才放下心。 看着状况还不稳的儿子,景隆帝也没心情继续宴会,吩咐让众人散了去,内侍领命,顺便又请示君王三名赵氏女如何处置。 景隆帝冥思一瞬,道:“将她们指给诸皇子为妾为婢,任凭处置,生死不计。” 赵家既狂言女儿永世不与皇族结亲,他偏将人瓜分占尽,羞辱报复。 想到投河自尽的赵清禾,景隆帝又补充了句:赵氏女胆敢自戕,流放亲人尽数杀之。 先是将拒婚的令颐指给越王,景隆帝说完又看向已清醒的太子,让他择取一人。 太子拖着病体朝君父拱手一礼,温润的嗓音中气不足,“谢父皇,儿臣无意,算了吧。” 德妃见状忙开口圆场,“皇上莫怪罪,您知道的,恒儿最是仁善,他久病缠身不愿耽误他人。” 景隆帝眉眼沉郁,“罪奴而已,有何耽误。” 德妃灿灿一笑,直道皇上说得在理,又朝儿子递去个眼神,示意他莫再反对。 知道父皇心意已定,想到那个维护亲人的倔强小姑娘,凌恒点名要了南缃。 景隆帝嗯了声,又将最后一名赵氏女,南缃的堂姐扶盈指给三皇子明王。 姐妹几人被仇家瓜分殆尽,旨意下达后各自被带了走,离开大殿前南缃看到一名婢女从嫡公主席位上取走了那块帕子。 偏殿内,景隆帝和德妃还在陪着儿子,南缃随太子侍从候在殿外。 “恒儿要好好的,万不能再吓母妃。” 心疼地抚着儿子面颊,曾经的意气风发少年,光风霁月傲视天地,而今被病痛折磨的形容憔悴,一口气像随时会消散。 德妃心痛如绞,她转看向皇帝,又一次将心中所思说出口。 “皇上,恒儿情况臣妾实在不放心,以臣妾之见还是早日把婚事办了冲冲喜的好,兴许还能有转还。” 早年间皇帝便给太子定下婚约,不想后来太子受伤身子孱弱,以至婚事拖至现在。 景隆帝沉思几许,还未开口凌恒便虚弱道:“孩儿命不久矣,怎能再耽误他人,算了吧。” 听不得这话,德妃眼眶泛红,捂着唇极力控制着哭出声。 景隆帝素来凌厉的眉眼也柔软下来,看着虚弱的爱子,这一身病痛本该是自己受的,景隆帝疼惜愧疚。 三年前皇家狩猎场上,天子意外遇刺,随在身边的太子挺身而出为皇帝挡下一箭,箭伤原本不致命,可要命的是箭头有毒。 此毒世间罕见,太医院拼尽全力救回太子性命,但体内残留之毒无法根除,受余毒折磨太子身子虚弱不堪,长期靠汤药吊着。 太医推断活不过二十岁,眼下太子已十九,正如太医判断,身子愈发消弱,十日有五日起不了身,一条命已去了大半。 “南海医仙可有消息?” 景隆帝冷声质问,内侍忙叩首禀报:“回圣上,派去的官员已回报,确定南海医仙四年前已仙逝,消息属实。” 说完深深埋下头,不敢看天子怒容。 德妃忍不住哭出声,景隆帝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殿内宫人吓得跪倒一片。 楚国南海有位名医,唤作余之远,不同世间医者,此人医道诡奇,妙手高明能使枯骨生肉,人称南海医仙。 太医院束手无策之际便举荐此人,景隆帝下令寻访,可这位医仙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几番打探无果,最终得来早已去世消息。 但也有传言兴许高人只是隐居,抱着一丝希望,几年来景隆帝不放弃追寻。 这么久过去了,没有一点消息,景隆帝再不愿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传闻这位医仙有个徒弟,继承其医道。” 内侍偷眼瞄着君王,小心翼翼开口,“但此徒姓甚名谁,身在何处一概不知,也无人见过,大抵只是江湖传言。” 外殿的南缃闻言神情淡然,默默垂下眼帘。 第一卷 第4章 受惊 “既是传言就不要拿到圣上面前浑说,凭白给了希望又……” 德妃说不下去,痛心哽咽。 以往听到奇人异方她定心血激昂,倾尽所有也要尝试。 可三年了,多少民间高人祖传秘方,试了又试寻了又寻无一有效,看见希望又失望的经历多了,德妃已万念俱灰。 “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景隆帝开口,“命人再去打探寻访。” 侍从正要领命却被太子打断,他撑坐起身,气若游丝,“父皇,莫再兴师动众,孩儿身子也就这般了。” 数年来为给他调制病体,太医院焦头烂额,几乎成了他私人之用,宫外也遍寻名医,闹得人仰马翻。 起初他也抱着期望,可时间久了也倦了。 “孩儿认命了。” 凌恒自嘲一笑,最后三字说得苦涩无力,生命最后之际他只想安安静静走完,不再给人填麻烦。 德妃早已泪如雨下,又一次恳请,“皇上,还是办婚事冲喜吧,如今唯有此法了。” 德妃已对医药不抱任何希望,穷尽时唯有依托迷信风言。 凌恒坚决反对,少年因急切面色微微涨红,“母妃爱子之心孩儿明白,可鬼神之说是无稽之谈,孩儿已是半个身子进棺木之人,如何在死前拖累无辜,若如此孩儿死后也不安心。” 情绪激动下的人喘息急促,一连猛咳了几声,德妃赶忙给儿子轻抚胸口顺气,只道母妃知晓了。 另一边,皇宫外各府马车相继离去。 嫡公主也出了宫门,她像只骄傲孔雀,在一群婢女簇拥下走得摇曳生姿,嘴里还遗憾着那牵羊礼没行成。 马车早已在等候,她踩着跪趴在地上的小厮登上车。 刚刚坐稳,可不知怎的车子却突然剧烈晃荡起来。 “怎么回事!” 嫡公主惊得大喊,车夫也慌了,只见马儿躁动地来回踱步,乱踢乱踹,他死勒着手里绳子努力控制,却无济于事。 车内嫡公主被晃得东倒西歪,咣当一下撞在车板上,还没缓过来又磕到后脑勺,鬓发都散了。 地上婢女们吓得连声尖叫,一个个脸色煞白,紧张无措地唤着公主。 随行的侍卫也围在周围,一群人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将马安抚下来。 骚动止住后,婢女赶忙凑上去安慰主子,车夫骨碌着滚下车,一连磕头请罪。 回过神的嫡公主由惊转怒,朝车夫呵斥了几句,但也不敢再继续乘坐,气的嚷嚷着要下车。 站定后用手帕擦着额上冷汗,婢女帮她整理着鬓发和衣衫,车夫跪地解释,嫡公主没好气地骂了句废物。 一行人方缓过来,就听到刚刚平静下来的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抬起,旋即像离弦的箭,疯了似地朝嫡公主冲来。 一堆人惊呼,炸了窝儿般四散开来,侍卫们上前阻拦却被马车撞了开,眼看场面失控,婢女只得拉着主子狂奔躲避。 这边的躁动引起附近人注意,令颐跟随越王正要登车,就听到有马蹄声滚滚传来,当中夹杂着女子喊叫。 回头看去,昏暗中似有人被马车追着跑,越来越近。 腰上忽的一道力量,令颐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拉到一旁,一头栽到堵肉墙上,抬头就对上了张清冷帅气的脸。 与此同时,嫡公主惨叫声惊响,她像被踢出的球,飞出几步外,在地上滚了几圈,倒在令颐方才站过的地方。 被撞的胸腔炸裂般疼痛,嫡公主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呜咽了几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令颐看得惊讶,这时身体被人轻推了下,抬眸望去,见越王眼露嫌弃地看着她,反应过来后忙从他怀里出来。 那马还在发狂,掉过头又朝地上人冲来。 越王眼疾手快,夺过侍卫手中长枪,脚下腾空跃起,飞身落在马前几步的距离,长枪一挥,猛地朝马前腿打去。 一声嘶鸣,马儿两条前腿被迫跪地,庞大的身躯轰隆倒下,身后套着的车子也撞地散了架,在寂静夜里发出巨大声响。 越王手下侍卫纷纷涌上去将马围困。 认出地上人昏迷的女子,令颐气儿不打一处来,迅速扫了眼周围。 那嫡公主的侍卫和婢女早在慌乱中被冲了散,越王手下人此时都在马车处,无人注意这边。 没有任何犹豫,令颐拎着裙子快步朝嫡公主跑去,使出吃奶力气狠狠在女人手背上踩了一脚。 “让你欺负人!” 完了转身就走,又觉不解气,回身又踩了一脚,远远听到有人喊着公主,这才收了动作哧溜一下跑回原地,躲在马车后猫着。 紧接着就听到一群人惊恐地哭喊着公主。 令颐暗自窃喜,余光飘向侧后方,似是有道黑影,转头看去就见一侍卫装束男子立在那儿。 少女吓得一哆嗦,这里什么时候有个人! 那人静静看着她,一声不发,想到方才举动落在男子眼里,令颐脸烧得通红。 沉稳的步履声渐进,是去而复返的越王,见他回来那名侍卫迎了上去,低声说着什么,越王听着眼睛落在令颐身上。 少女缩着脖子,低头来回抠着手指,感觉到那人朝她走来,令颐心咚咚直跳,就在以为对方要惩治她时,却见男子直接上了马车。 嫡公主被抬进宫救治,越王等人也离去。 夜色沉沉,街上寂寥无人,雪后的巷子更显空旷,只有马车辘辘声。 车内令颐坐在侧方,低垂的眼眸只能看到男子衣摆,膝上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他周身冷峻之气与那位君王如出一辙,摄人心魄。 对于越王,令颐几乎没有印象,更不知当初对方从哪里遇见自己,她甚至连男子面容都不曾知晓,这个在她意识里从未存在过人,兜兜转转却落入他手中,命运这般无常。 扫了眼一直低头的女人,越王目光似夜黑暗,夹着一丝凉意。 第一卷 第5章 病痨子色鬼 二人皆不语,车内静得出奇。 同外男独处在一方小空间里,又是如此尴尬的关系,令颐被压抑得喘息困难,直到下了马车方觉呼吸顺畅。 回到王府,越王大步走在前面,侍从紧跟其后,将赵令颐远远甩在后头。 “王爷,这位姑娘如何安置呢?” 越王目视前方,声音清冽,“父皇说的还不明白吗。” 侍从试探着回应道:“王爷还未成婚,不能纳妾,那便是婢女了。” “知道还问。”越王说完径直朝书房去。 太子情况已稳定下来,景隆帝命人准备御撵将爱子送回东宫,这时一名太监步履匆匆走进来,行过礼后一通禀报。 景隆帝听得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严重吗?” “皇后娘娘和太医都已经去了,公主被撞断根肋骨,心肺震荡又兼惊吓过度,太医说需得休养段时间。” 满殿宫人惊异不已,唯独南缃不意外,低下头冷冷一笑。 那嫡公主项圈上镶着的北海玉香珠世间罕见,此物自带香气,清甜芬芳;大殿所用的凝华香乃东离国所产,是东离特有的凝花制成,故名凝华香。 两种香味本无不妥,混合在一起对人体也无害,可偏对牲畜不利,吸入后会使之躁动发狂。 那绢帕上沾染的凝华香粉与她胸前的北海玉香珠味道交汇,二者皆是香气浓郁之物,牲畜嗅觉灵敏,一旦嗅入必有反应。 南缃抚摸着被踩踏的手,此刻方觉疼痛不在。 景隆帝担忧女儿,摆驾前去探望,太子一行人也离宫回府。 太子身子孱弱,平日无大宴几乎不外出,今个儿宫宴耗费了他不少精力,虚脱的人归来便歇下。 陌生的地方,记挂亲人的南缃毫无睡意。 家族蒙冤,是那个同父亲宴饮的官员造谣诬陷无疑了,可他为何要这么做?父亲一向与之交好,陷害父亲对他有什么好处。 还是越王?求娶被拒伤了颜面,假作无所谓,私下阴谋报复出气? 又或是皇帝,怨恨家族拒婚其子,又记恨当年祖父告他御状一事,新仇旧恨一起算,故意指使官员做此事? 万千思绪不得其解,转头又担忧两个姐姐处境,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便被唤起,跟随管事刘妈妈熟悉环境,安排差事。 东宫府邸端方雅致,移步换景,但……说不出的冷寂,过分幽静。 所遇奴仆皆规行矩步,轻手轻脚,生怕闹出一点动静,越往内院走人越少,像进了幽林深处。 “犯人女眷按例是要入教坊司,皇上仁慈,将你们指给宗室,不必在风尘之地过活,这是福气。” 刘妈妈边走边唠叨,“太子仁善宽和,能分到这里是幸运,只要安分守己日子不会难过。” “殿下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在府里做事要小心谨慎,万不可扰到主子,否则圣上和德妃娘娘必不轻饶。” 南缃回想着那位太子,虚的连起坐都需要人搀扶,一看便是命不久矣,昨晚归来路上留神打量,见他面色苍白,唇色隐泛青紫,似是毒性所致。 说话间就听身后有奴仆赶来,声称太子传唤,刘妈妈领命前去,让南缃先回房间候着。 南缃独自待在屋里,没多久,就见去而复返的刘妈妈堆着笑进门。 “道喜了!” 南缃闻言甚是奇怪,就见刘妈妈已行至跟前,拉起她手笑道:“姑娘大喜啊。” 难道是家族案件有了转还? 南缃面色一亮,待听了对方所言脸猛然一沉,蹭的抽回手,“侍寝?就那病秧子?” 啪的一只手捂在她嘴上,刘妈妈望了望房外,转回头咬牙警醒,“嘴巴小心些!” 挣脱开对方手,南缃眉头紧皱,“那人虚的怕是上床力气都没有,还能……” 压不住满腔怨怼,少女呼哧呼哧大喘。 合着是个病痨子色鬼,一条腿迈进棺材了还不忘那档子事,果真男人只有死了才老实。 “太子能与否不需你过问,主子自有主意,你只管顺从殿下便是。” 刘妈妈懒得解释那么多,只将上头意思传达,而后一板一眼道:“圣上已下旨,赵氏女为妾为婢任由处置,记住,好好服侍殿下,否则若有差池你流放亲人可性命难保,皇上必让你全族偿命。” 丑话说完,刘妈妈重新绽出个笑脸,“当然,服侍得好也有赏。” “这也是好事嘛。” 刘妈妈耐心劝解,“殿下身份尊贵,从未沾过女子,你是头一个,这是殊荣。” “肚子要再争气,为殿下留下血脉,那可是大功臣,凭此功劳也能荫及家人。” 刘妈妈说的天花乱坠,仿若是多大恩赐,南缃才不认同,真这么好岂会轮到一个罪女身上,保不齐里面有什么猫腻。 可亲人性命当前亦不能冲动,南缃思虑着对策。 见少女收起逆骨,刘妈妈以为她已想通,其实想不想通又如何,罪人之后根本无法反抗。 接下来刘妈妈便忙活起来,司寝嬷嬷也入府传教。 储君亦是君,侍寝之事虽不如天子那般严谨,但也相差不远。 房间屏风后,嬷嬷让南缃褪下衣衫,检查是否有隐疾杂病。 见女子不情不愿,刘妈妈靠在她耳边道了句话。 南缃撇了撇嘴,心头默默嘟囔:就知道拿这个威胁我,有能耐换个新招儿。 虽没出声,但看她表情刘妈妈也知其意,抿唇一笑,似在说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赌气似得将衣衫褪下,当洁白娇躯暴露在空气里,司寝嬷嬷倒吸了口气———恍然明白原来冰肌玉骨四字不是杜撰。 少女肌肤仿若白玉般洁净无暇,阳光流照在她身上,泛着层淡淡柔光,整个人窈窕纤婉,那嫩柳般腰肢不盈一握,更衬得胸前玉雪丰盈,一双秀腿欣长笔直,少女亭亭玉立站在那儿,像绽放的素白百合。 深宫多年服侍过无数嫔妃,什么样美人没见过,愣是让面前小姑娘引得移不开眼,嬷嬷都能想到太子看到是何反应,转念又不由担心太子会不会过于激动出乱子。 想到这儿又将太医叮嘱告知。 “太子体虚,不可沉迷床帷,凡事适可而止,你要懂得规劝,不能任由殿下性子。” 第一卷 第6章 侍寝(一) “殿下若有不适当及时休止,一切以殿下周全为上。” 想到少女方才叛逆举动,司寝嬷嬷肃面教导,“有违规矩言行决不能再生,若有差池你知道后果。” 刘妈妈率先笑道:“嬷嬷放心,这丫头虽跳脱些但不会不知分寸。” 南缃穿好衣衫后刘妈妈退出房间,司寝嬷嬷取出本画册,指着上头白花花的一对对小人讲解。 “太子体弱,不好受累。” 指出其中两副图,告诫南缃照此行事,以为太子便利。 嬷嬷一边传教一边打量着女子神色,心头不由泛起疑云。 往常与女子说教这些听者少不得面红耳赤,羞涩的抬不起头,而眼前姑娘却淡然得很。 若非已验明完璧身,她都怀疑这姑娘早经历过此事。 司寝嬷嬷走后,刘妈妈又同南缃叮嘱晚间需恭敬听话,再三拿族人性命告诫她不准出岔子。 “诶,这是怎么了!” 正说着话就见少女双眼一翻,软绵绵倒了下去,刘妈妈忙将人扶住,安置她坐下身。 “可是哪里不适?” 南缃揉着额头,虚弱地靠在床边,缓了片刻才病歪歪开口,“我常年气血亏虚,偶尔晕眩,被押解来京一路劳顿,这两日晕眩得更厉害。” “哟,严重吗?” 南缃勉强一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气血缺失。” “今晚就要侍寝,万不好出事,还是让府医瞧瞧的好。” “都是小毛病,不用劳烦府医。”南缃柔声央告,“刘妈妈,若是方便帮我找些温补药材可好,我做碗益母红枣汤,我在家常吃这个,有效得很。” 益母草、川芎、女贞子……都是女子调气血之药,确实与症状相对,听府医这么说刘妈妈也放心了。 药膳煮好南缃尽数饮了下。 回到屋子后便紧闭了房门,从线笸箩里取出根最细的绣花针,在烛火上浅烧,撩起中衣,对准腹部穴位轻轻扎下。 天色渐沉,掌灯时分,用过晚膳后下人将南缃带到太子寝殿旁的浴房。 哗啦啦一通洗浴,待身子擦干后,两名婢女展出条宽大绸缎。 “不穿衣服吗?” 意识到是要将她裹起来,南缃不解询问。 “这是规矩,为主子安全,侍寝女子不能着装,不能佩戴簪钗发饰,储君虽非天子但也要应此规矩。” 不由分说,将绸缎裹在南缃身上。 直到被送到太子床榻,仆从退下后耳边才清净下来。 紫檀雕花的架子床,黄金茧制的蚕丝被,每一处都透着奢华,铜炉里染着草药熏香,与那人身上味道一样。 确定寝殿再无他人,南缃扭动着身子从绸缎里钻出,蹑手蹑脚走到衣柜前。 约一炷香时间,外头传来脚步声。 凌恒到时就见少女穿得严严实实坐在床边,正纳闷儿侍寝之人应不着寸缕时,却见她身上衣衫甚是眼熟。 “嘿,这丫头。”搀扶着主子进来的刘妈妈眉心一皱,“你怎” 话没说完被凌恒抬手制止,刘妈妈闭上嘴,悻悻的瞪了眼南缃,暗道:小精怪,一眼瞅不到就出幺蛾子。 顺着男子目光朝身上看了眼,知道他在想什么,南缃解释道:“外头大冷天,裹身的绸缎太薄,冻死人。” 刘妈妈还想说话只听主子让她退下,低头恭敬称是,走前不忘朝南缃递去个威胁眼神,似在说惹恼殿下要你好看。 只剩二人后房间又静了几分,凌恒朝床上衾被抬了抬下巴,“被子不比衣衫暖和吗。” 他温润的嗓音并无责备之意,南缃扁扁嘴没回应。 当然不只是因为冷,侍寝规矩要伺候储君更衣,明摆着是要她一丝不挂在男人面前晃悠,那多尴尬,虽不想穿对方衣服可总好过光着。 凌恒淡笑不语,眼里是心明的洞察,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老实的。 少女俏生生坐在床边,乌黑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光洁娇面不染铅华,说不出的玉净花明,那双杏眸略带着吊梢的妩媚,像落入星光般潋滟璀璨。 凌恒蓦地想到幼时见过的小雪狐,清纯又娇娆,一身仙气飘飘,灵动迷人。 他衣衫穿在她身上,紧贴着那如白玉般的娇肌,凌恒不由耳尖一热。 南缃没留意对方反应,低着头,一手摸着腹部忖度着什么。 “外衫穿着不便,换上寝衣入睡。” 男子声在头顶响起,南缃抬头就见人不知何时已行至跟前,将一件月白软缎衫子放在床榻上,后又转身走到衣架旁更衣。 若让她侍寝,便不该说出换上寝衣之言,南缃琢磨着对方话意,见他背对着这边似有避嫌意思。 外衫也好内衫也罢,不管怎样让穿衣服就好,南缃一面琢磨一面快速将衣服换上。 刚妥当,那边人像算好了时间适时转回身。 “你睡外面。” 凌恒丢下一句便在里侧躺下。 南缃紧抿着唇,磨磨蹭蹭不肯动弹,覆在肚子上的手不由攥紧,心里暗道怎么还没反应。 房间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少女拘谨的脚趾抠着地板。 “你若不困可以念书给我听。” 一句话解了窘境,南缃登时眉眼一亮,“好啊。” 光着脚走到书架前,“你想听什么书?” “随便” 随便挑了本,南缃步履轻快返回,宽大的袍子拖曳在地险些将她绊倒。 拿起软枕立在床头,准备靠上去,就见枕下一白色小瓷瓶,似是盛药所用。 好奇地握在手里晃了晃,确定里面是药丸之类。 脑子里突然蹦出刘妈妈之言:太子能与否不需你过问,主子自有主意,你只管顺从殿下便是。 再看手中瓷瓶,一个念头闪过:这该不会就是所谓的主意吧? 里面莫不是些慎恤胶类提阳药物? 察觉到身侧没动静儿,凌恒转头看来,就见女子拿着瓷瓶发呆。 “这是我平日服用的药物,放在枕边即可。” 对方开了口,南缃便顺着他话问道:“能治好你病症?” 一边说着一边假作不经意打开,看男子没有阻止,于是倒出一粒不动声色闻着。 凌恒叹了声息,“若能治好,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将药丸装回瓶中,南缃悬着的心也放回肚里,不过是些镇痛提气之药,没有不妥。 第一卷 第7章 侍寝(二) “昨晚宴席上你晕倒,伺候的人从你袖里拿出药喂给你,也是这个吧。” 凌恒嗯了声。 “所以这是你救命药?” 凌恒的病症已不是秘密,也不需隐瞒,“算是,余毒发作时服用,缓解疼痛,不过只能救一时。” 南缃点点头,将药放回原位,正要念书身下忽地一股热流。 心头猛然一喜,嘴边不由勾起笑,可算是来了! 见女子又没了反应,凌恒道:“你若不想念书,可随便聊些什么,或是说说你们南临风土人情,我未去过,听听也好。” “我,我来……来月信了。” 南缃声若蚊蝇,最后几字轻得不能再轻。 “什么?” 凌恒一时没明白,但见她目光闪躲,面露窘迫,再反复琢磨那两字才恍然清楚。 男女对视,有那么一瞬的尴尬,直到南缃低下头避开床上人眼神,凌恒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收回视线,凌珩轻咳了声,“柜里有厚垫子,拿来铺着睡。” 南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对方,她都这样了还不放过?这人疯了吧。 “不是,那个,左右也不能侍寝了,我还是回去吧。” 凌恒叹了口气,“让你做什么听着便是,自有道理。” 南缃不明白他意欲何为,但瞧男子似有什么主意,总归无法侍寝,留下也不会有损失。 “那我去椅子上睡吧。” 凌恒淡淡一笑,语气带着无奈,“怎么,你都这样了,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我是怕打扰你睡觉。” 这人身子忒弱,随时会断气,她可不想一觉醒来身边躺着个死人。 拍了拍床榻,凌恒道了句天冷就在这儿睡,说完背过身。 看他坚持南缃知道再争取无用,于是缩手缩脚躺下,尽量同男子拉开距离。 时辰还早,闭上眼睛的凌恒也无睡意,独自沉思。 他不是不知该让对方回去,只是念及母妃只能这么做,想到母妃凌恒暗自长叹。 与此同时,宫里德妃听到下人回禀,点了点头,琢磨自己没拿错主意。 昨晚的她辗转难眠,睁着眼睛到天亮,用过早膳便将太医召来。 今日一早: “本宫想问一事,你如实答来。” 太医颔首称是,德妃屏退下宫人,略显为难道:“太子身子……可有行房之能?” 太医略略忖度,很快明白德妃所指,“娘娘意思是让殿下留下后嗣?” 德妃点了点头,长长一叹,“恒儿病情怕是无力回天,本宫就这么一个孩儿,年纪轻轻就” 喉咙一阵苦涩,德妃难再说下去,调整回心绪才道:“若能留下子嗣自是好的,不光太子后继有人,本宫也有个盼头。” “你且告诉本宫,此事可成行?” “娘娘心意卑职明白。”太医坦言道,“太子病体虚弱,行走坐卧都需人伺候,房中事怕是更有心无力。” 虽有准备可德妃还是心凉了半截,却听太医又道:“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殿下每每余毒发作都靠宁康丸救治,虽不治本但能缓解疼痛,服下后可有数个时辰精力恢复。” “再配合些提阳药物或许可行,当然,提阳之药需药性温和,否则反会耗尽殿下精力。” 德妃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不过卑职只是据理推测,具体还要看殿下情况。” 太医退下后德妃将心腹嬷嬷唤了来,交代事宜。 “告诉恒儿,就说是我的话,全当为我这生母尽孝。” 嬷嬷应下,却有一丝为难,“只是选何人侍奉?殿下身份高贵,寻常婢子怕是辱没殿下。” “这好办。”德妃早已想好人选,“昨个皇上指了名赵氏女,那丫头姿色出众,昔日也是世家千金,配得上服侍恒儿。” 昨日儿子挑中那姑娘她一点都不意外。 德妃记挂儿子,无心宴会,一双眼睛都在其子身上,她清楚看到儿子目光数次停留在那女子身上,知子莫若母,德妃岂会不明白。 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瞧那女子是个有脾气的,万一冲撞了殿下可不好。” 德妃不这么认为,那丫头是有些胆气,可看她拼命护着亲人的样子就知,族人性命当前绝不敢造次。 且能给太子侍寝哪个女人不是心花怒放,想爬床的多了,一个罪女能有这殊荣都是抬举,她若能借此得上一二宠爱日子也好过,这种事高兴都来不及。 最关键是儿子对那姑娘有兴趣,儿子本就对这档子事不上心,安排个合他心意的才有希望。 思绪回归,德妃双手合十,祈祷上天给她留下最后一点希望。 凌恒自知命不久矣,哪里愿耽误他人,可拒了冲喜一事已让母妃难过,不忍再回绝一次惹母妃伤心。 母妃说什么他应着便是,只待次日回复句有心无力,成不了事,母妃也便死心了。 “月信一事莫对外言说,如果你不想再侍寝的话。” 凌恒突然开口。 今日虽以月信避开,待身子干净后母妃还会让人侍寝,不如一次了断。 南缃不知实情,自是听得糊里糊涂,“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凌恒道了句是母妃意思。 前后捋着思绪,南缃琢磨道:“德妃是你生母吗?” 这下轮到凌恒奇怪了,转回身看着她,“何意?” “若是亲儿怎会不知你情况,还安排这些折腾你,嫌你命长?” 就不能让他安安生生等死吗。 凌恒不禁笑出声,却没与她多言,若让这丫头知道是备了提阳药不定怎么笑他,男子,谁还没个脸面。 “你只要记住,想不再侍寝听从我安排就是。” 话说到这儿南缃也弄明白了事情缘由,想来这人也是被迫的,不让她泄露月信之事,那不出意外他明日应该会以身子孱弱无法行房回复生母,一劳永逸。 这么想着不由看向对方,这人倒是有几分善心。 “你昨晚晕倒是故意的吧。” 突然听到这个,凌恒眉心一动,对上少女视线,只见她清亮的水眸隐含笑意。 “这话从何说起?” 南缃转回头不再看他,将被子提到脖子处,闭上双眼,“你心里清楚。” 昨晚便有怀疑,今个儿他又如此,南缃更确信昨晚之举是故意,大抵是为大局着想,就如那位越王所言,担心场面闹难看传出去被议论。 第一卷 第8章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莫乱言,这是安我欺君之罪。” 话落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凌恒也不勉强,静静看着女子侧颜,眼中研究越来越深。 又想到偷穿他衣服,她也能想出来?那不合身肥肥大大模样,像小孩穿了大人衣服,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 “咳咳……” 胸口一阵不适,凌恒一连咳了几声。 “给我倒杯水。” 抛出去的话无人接,凌恒又重复了遍,却仍无回应。 他也不恼,侧过身一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致看着闭眼睡着的人。 她像个乖娃娃,新雪肌肤娇嫩水灵,仿若一掐能出水,就那么安安静静躺着,若不细看都察觉不到那双蝶翅般的眼睫隐隐颤动。 玩儿心顿起,凌恒伸出手轻轻抚在少女面上,见她仍无反应,于是顺着脖颈慢慢下滑,经过锁骨时指尖清晰感受到女子紧紧提了口气。 不猜都知衾被下的人紧绷的精神,凌恒压着唇角笑意,手继续往下,缓缓探入衣领,心底默念三、二…… “哎呀!” 一字刚生出南缃便迅速弹坐起身,一把拍开男子手,少女紧紧攥着领口,那张娇俏的脸上满是防备。 凌恒好笑的看着她,“倒水去。” 探得他眸底的戏弄,南缃脸色涨红,没好气跳下床。 走到桌前先是倒了杯水仰头饮尽,才拿起另一杯子添满送去。 看着她一举一动凌恒暗笑,真不是个吃亏的,使唤她倒水都不忘自己先喝杯。 咚的一声,伴着惊呼声南缃扑倒在地。 只顾着闷火没注意脚下,踩到长袍的人摔了个狗吃屎,手里被子滚出几步远,溅出的水花泼洒在脸上。 “哈哈……”凌珩不禁笑出声,“咳咳,不用行这么大礼。” 少女又羞又愤,腮帮子气的鼓鼓的,凌恒忍住笑,南缃这才爬起身重新倒了杯水。 直到各自躺下后才消停下来,凌恒嘴角始终噙着笑,今晚的他难得一笑再笑。 南缃也背着身暗自沉思,与外男同卧一处,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又忧心两个姐姐,不知她们处境如何。 尤其令颐,不知会不会被越王欺辱报复,想着想着南缃心揪成一团。 同样的夜晚,越王府也一片安静。 洗完所有衣物,令颐拖着疲惫身子回到房间,就见同屋的丫头都已睡下。 烛火微弱,桌上盘子里放着个窝头和一碗清得见底的米汤,以及半碟咸菜。 中午归来时就只剩半碗白米饭,还是糊了的锅底,一整天下来她几乎都没吃东西。 素白纤手被冰水泡得没了知觉,皱皱巴巴,令颐贴在脸面暖了暖,缓过劲儿后却是又疼又痒。 拿起窝头毫无精神咬下,嚼了几口不由眉心拧起,忙将嘴里东西喷吐出来。 竟是馊的了! 令颐苦着脸,将窝头丢回盘子,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无奈只能连喝下几杯水充饥。 七八人的大通铺,令颐来到自己铺前准备休息,刚爬上去却发现手下一片湿冷,当下心头一惊。 “怎么会这样!” 细看下大半个褥子都被浸湿,被子也没躲过。 低低响起的笑声在寂静房间里尤为清晰,令颐悲愤的看向左右闷头躺着的两人,“谁干的!” 一声怒喊打破了房间寂静。 “大半夜喊什么喊!” 几名婢女接连坐起身,屋里一下子喧杂起来,“要睡就睡,不睡滚出去,打扰了我们休息看不扒你皮。” “我没招惹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婢女们不以为然,一个个歪在床上,“嘁,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不服告诉管事啊,看管事给不给你做主。” 令颐紧抿着嘴唇,面色苍白。 管事当然不会为她做主,否则也不会刻意给她安排繁重差事,管事说的很明白:是奉上头意思行事。 宫宴上那越王曾劝阻行牵羊礼,嫡公主被马车撞飞时他还出手帮她,令颐曾认为这个男子品行不坏,可如今……果真人心难测。 “瞧那可怜巴巴模样,这儿没男人,跟我们使这套没用。” 又一婢女嬉笑嘲讽,“还以为王爷会可怜她做个通房呢,也不过如此嘛。” “赵氏一族忤逆混账,王爷没把她丢进青楼泄愤已经是便宜她了。” “我算知道什么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当初王爷有心娶她做王妃,若早些答应这会儿已是府里女主人了,哪会是这般光景,一妻一婢的区别可当真大啊。” 几名女使嘻嘻哈哈调侃,其中一人挤眉弄眼笑意颇深,“何止是王妃呀。” 话虽未说破可大家都听得明白。 太子和越王是皇室最出色的两位皇子,自小得君父看重,谁人都知下任帝王必出自二人之中。 太子年长,兼性子明朗豁达,比起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越王更易得朝臣拥戴,故此立储呼声胜过越王。 而今太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有恙越王必是新的储君人选。 眼下的越王妃就是将来的太子妃,在世人眼中赵令颐错失的何止是王妃之位,是国母位子。 “真是个没福气的,骨子里的低贱。” 说罢不再理会那个可怜女子,几人乐悠悠躺下,各自进入梦乡。 床铺已无法安睡,令颐失魂落魄走到外屋。 生如蝼蚁任人踩踏,无力反抗亦不能自尽解脱,暗无天日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少女趴在桌上抽泣。 // 夜色深沉,静谧的东宫寝殿偶尔一声细弱痛吟。 南缃紧捂着肚子,下腹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催经针法用猛了,这次月信远痛往日。 “怎么了?” 动静扰醒了凌恒,借着稀薄月光,隐约看到女子眉心紧锁,额头挂着细汗。 听她说肚子痛,凌恒虽对女子之事不甚了解,但也听过信期腹痛之说。 “吃颗药丸吧。” 痛中的南缃哭笑不得,“药也是混吃的?” 凌恒也不确定,“都是镇痛,应该能管用。” 想起那丸中含有止痛提气药材,南缃眨眨眼,拿出颗药丸再一次嗅闻。 “虽苦,但不至于难以下咽。”以为她怕苦,凌恒解释道。 确定里面没有不妥药材,南缃吞下一颗,又寻了汤婆子暖着腹部。 服下药后疼痛似有减轻,但仍未消除。 片刻后汤婆子也没了热乎气儿,被南缃踢下床,困得不清醒,痛得又睡不踏实,混混沌沌的人来回辗转。 少时,腹部传来阵温热,暖暖柔柔的,不似汤婆子生硬,温度也恰好,将那股痛劲儿一点点融化驱散。 第一卷 第9章 误会 身子舒缓不少,南缃终于沉沉睡去。 凌恒手覆在她肚子上,见她拧着的眉心舒展开来,合上眼睛,不消一会儿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后的人手滑了下来,腹部温热消失,没一会儿那隐痛感又袭来。 “嗯……” 睡梦中的南缃闷嗯了声,似对温热离去不满,又像找寻,凌恒朦胧睁开眼,又将手放在她肚子上。 掌心温度隔着软缎传来,将疼痛压了下去,南缃头一歪释然睡去。 凌恒苦笑,真不知到底谁给谁侍寝。 可打心底却没有半分怨言,是对弱女子的照顾,也是为自己病残之体还能帮到人的欣慰。 一夜转逝,天微微亮,清晨薄雾笼罩着庭院,下人已静候在房外。 晨曦映照着少女娇憨睡颜,白皙的面颊染着粉红,像白玉铺了层淡淡胭脂,一双眼睫纤长卷翘,双唇似蜜桃般粉润,随着呼吸微微张合。 独眠多年第一次与人同榻,竟有些不真实,凌恒眼神柔和宁静,静静看了许久,直到听到外头响动。 “起身吧。” 轻唤了声没反应,凌恒又伸手推了推她。 正熟睡的南缃被打扰十分不满,困怔中哪知身在何处,眼都不睁喃喃了句再睡会儿。 软糯的嗓音听得凌珩耳热,心仿若化成一滩水,声音也不觉放柔几分,“不早了,不好再睡了。” “别吵我。” 女子一翻身,眼看手脚袭来,凌恒忙不迭接住她挥来的胳膊,又压住她不安分的腿。 长长呼口气,凌恒无奈地瞅着身前人———差点又被打了。 上半夜帮她捂了半宿肚子,终于安生下来,不想这姑娘睡觉忒不老实,后半宿先是被她杵了一拳,后又被踹了两脚。 他都怀疑这丫头是故意的,若非有了前车之鉴方才又得挨打。 见她睡得熟凌恒不忍再唤,少女如瀑青丝散落在枕边,凌恒顺手帮她捋了把,发丝流泻在指尖像丝绸般柔滑,辗转绾绕在男子手心。 屏风后的小厮蹑手蹑脚返回房外,一出来刘妈妈赶紧凑了上来。 “怎么样,殿下可好?” “好得很好得很。”茗山乐得跟偷腥猫似的,压低声音坏笑道:“还抱着呢,两人亲近着呢。” 刘妈妈这才放心,庆幸地捂着胸口直道那就好。 随即晃着脑袋得意道:“小丫头有脾气,圣上面前都敢倔强,到了殿下这里还不是乖乖顺服,还是殿下有本事。” 茗山也骄傲,“咱们殿下天纵英明,又生得俊朗非凡,还怕拿不住只小野猫。” 转念又哀叹一声,为主子病症惋惜,真真是天妒英才。 房内静悄悄的,看着怀里人恬静睡颜,这张脸完美得几乎挑不出一点瑕疵,凌恒怔怔出神,感慨上天怎么打造出这样钟灵毓秀的容颜。 帝都不乏盛名美人,宫中更是佳丽如云,皇家子何样美人没见过,对于南临赵氏女的美名虽自小听过,可也只觉是千年相传,不免夸大其词。 而今亲眼见证,这般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难怪让年轻时的父皇不顾身份伦理抢夺,让冷峻孤傲的二弟一见倾心。 怀里人软软糯糯,少女的幽香萦绕在脸庞,又轻又软,凌恒醉酒般的迷离,第一次对温香软玉有了亲身体会。 南缃睁开眼时就见一张憔悴俊脸,上身下身还被他禁锢,四目相对近在咫尺,男子眼睛泛着说不出的柔光。 意识一点点凝聚,清醒后一个激灵慌忙将人推开,南缃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纳闷儿怎就睡他怀里了。 瞧她一脸警惕防备,凌恒拉回思绪,不紧不慢坐起身,“我非故意,是自保。” “说什么呢。” 凌恒甚是无奈,“你果真没扯谎,睡觉是会打扰人,早知就该应你所言睡椅上。” 又忍不住为她日后丈夫惋惜,少不得英年早逝。 南缃听的似懂非懂。 外面的茗山听到响动开口询问,得到允许后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房。 收到凌恒眼神暗示,南缃趁着下人服侍他更衣无人关注这边,迅速将弄污了的男子寝衣和垫子卷起揣怀里,夹着胳膊快步出房。 茗山伺候凌恒洗漱,刘妈妈和婢女前去收拾床铺。 看到褥上印着点点血迹,两人相视一眼,捂着嘴偷乐,而后不动声色撤下褥单,重新换了套干净的铺好。 凌恒洗漱完回到这边时,刘妈妈等人已经抱着褥单退了出去。 “母妃若差人来,带来见我便是。” 茗山听了应下。 回到房间的南缃赶忙擦洗身子,没有月事带,身下一片狼藉,那张厚垫子也污的不成样。 收拾妥当后又将垫子等物装到布袋里,扔到后厨垃圾处。 德妃一早醒来便差人前去探问情况,满怀希望盼着好消息。 派去的小太监刚出宫门就遇到前来回禀的刘妈妈,热泪盈眶的刘妈妈拉着对方一通诉说。 刘妈妈是真高兴啊,作为太子乳母,她是看着太子长大,说句僭越话,一直把对方当自己孩儿疼,眼瞅太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生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疼。 若能留下后嗣可是大幸,刘妈妈又哭又笑,小太监也眼眶泛红,一蹦三尺高返回宫里。 听到事已成,德妃激动的眼里泛泪,谢天谢地作揖。 凌恒还在府等着母妃差人询问,却不知误将月信血当做落红的刘妈妈早激动的按捺不住去报信儿。 两个当事人还不知外头情形,德妃这边已迫不及待把消息告诉皇帝。 景隆帝昨晚宿在皇后处,今个儿休沐不需早朝,赶上众嫔妃来向皇后请安。 “这是好事。”景隆帝听后欣慰。 皇后也笑微微道:“若是如此,也可依德妃妹妹所请,早些让太子完婚,既冲喜又可为殿下诞育后嗣。” 说这话时皇后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淑妃。 淑妃不抬头都知皇后在看她,女人妩媚的脸上像挂了层霜。 景隆帝沉默不语,兀自思量:爱子一直反对冲喜,若强行下旨恐儿子难过伤身,思虑着此事还需再议。 众嫔妃揣摩着天子脸色,不敢随意开口,直到景隆帝离开也未置可否。 皇后散了嫔妃,人一走,嬷嬷便窃笑道:“娘娘可看见淑妃神色了?那脸都绿了。” 第一卷 第10章 就是你们苛待! 皇后哼笑了声,慢悠悠拨弄着茶盖,“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该她受的。”嬷嬷乐呵呵陪着笑。 皇后与淑妃膝下皆无子,自立储后都想将母族侄女推上太子妃之位,淑妃最得圣宠,多次枕边风下捷足先登。 婚事定下,淑妃欢天喜地,落了空的皇后着实窝火。 不成想没多久太子便受伤孱弱,太医断言活不过二十岁,那位未婚妻也从满京城贵女艳羡对象变为同情对象。 皇后这口闷气可算顺畅了。 “自太子出事,淑妃那厮定后悔这门婚事,可退婚两字她哪儿敢提。” 皇后洋洋得意,慵懒地摆弄着手上护甲,“德妃一直撺掇大婚冲喜,皇上始终没松口,淑妃且庆幸呢,巴不得熬到太子身逝,届时婚事也就作罢。” “而今太子有行房之能,为后嗣着想皇上少不得同意完婚,她侄女嫁去逃不过守活寡,淑妃忙活一场,却是白让母族搭上个闺女。” 皇后愉悦的容光都焕发,像年轻了好几岁,嬷嬷也乐,“终是算计到头一场空。” “不过娘娘,太子病弱这几年皇上重用越王,太子身子怕是熬不出来了,将来定是越王为储,娘娘要不要早些撮合侄女和越王。” 皇后闻言目光沉下来。 若搁从前她定然筹谋安排,可经淑妃一事也长了教训。 “不急,世事变化无常,没准头不能轻易下注,以免走淑妃老路。” …… 德妃回到寝殿后贴身嬷嬷迎了上来。 “刘妈妈只顾激动,忘了请示娘娘,是否给那姑娘服用避子汤,到底殿下还未成婚,先有庶子少不得遭人议论。” “不必” 德妃态度坚定,“恒儿情况特殊,前路未卜,真能留下后嗣便是上天垂怜,还管什么议不议论。” 想到南缃,德妃又道:“既然这姑娘合恒儿心意,就让她好生伺候着,也算个通房丫头了,本宫也不亏待她,月例用度可按姬妾份例。” 消息传到东宫,刘妈妈便命人将正院耳房收拾出来,让南缃搬进去,又送来几套崭新裙衫珠钗头面,告诫她日后随侍太子身侧。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怎么我现在成通房丫头了?” 南缃跑来询问,凌恒也摸不着头脑,查问一番才知缘由。 两人愣怔,竟弄出这等误会。 得知母妃闻讯喜极而泣,父皇也知晓了,此刻澄清双亲少不得情绪大起大落,又惹母妃一番伤心。 思及此,凌恒开口道:“先不要声张,待过些日子寻个合适机会我会同母妃说明。” 南缃点点头,“那你记得哦,莫忘了。” 看着少女生怕同他扯上关系的模样,凌恒苦笑:他有那么招人厌吗,大抵还是病弱之身遭人嫌弃。 其实何止她,太医院、东宫伺候的人有几个不烦的,想是都恨不得他早日归西,人人好能松闲下来。 凌恒心头一阵酸楚。 过去的他也是鲜衣怒马少年,心怀家国书写天下,而那份风发意气早已被数年病痛消磨残噬。 胸腔一阵闷痛,手拢在唇边连咳了几声,“我知道。” 被厌烦早该习惯,自己已是大限将至之人,何苦再计较。 怅然又无奈的语气闻者凄凉,那抹黯然哀伤南缃看得清楚,她不是不知一个英年等死之人是何心境,可想到他父皇,想到被流放的亲人,死去的姑母……南缃漠然离去。 // 这日,越王应明王之邀来府赴宴。 相较越王的清冷寡言,明王倒是开朗健谈,他一身银白束袖蟒袍,面如冠玉,目似繁星,好看的桃花眼时刻带着笑意,通体风流潇洒,清隽非凡。 酒足饭饱之际,明王称有礼物相赠,起身亲自前去拿取,越王闲来无事,信步走出房间,立于廊下闲观风景。 远处的扶盈窥见明王离去,终于等到机会的她迈步朝这边走来。 “拜见王爷。” 越王侧目看去,一眼认出此人,他没开口,只静等女子自报来意。 扶盈态度恭顺,柔声道:“恕小女子唐突,扶盈有个不情之请,斗胆求王爷相助。” 越王虽未开口,但那样子分明在等她继续说。 “明日是令颐妹妹生辰,这是她喜欢的水晶糕,得知王爷今日来府,我特意备下,若王爷方便可否代为转送。” 见男子看着她手中食盒沉默不言,识趣的扶盈灿灿一笑,“王爷不便就算了,恕扶盈僭越。” 生辰当然不是重点,点心更不是,不过是担心令颐,想知道她如今情况,以此为由头切入而已。 南缃胆大伶俐,还可稍稍放心,可令颐不同,先不说是娇柔弱女,就是曾经拒婚一事,而今落对方手里处境总是姐妹中最危险的。 不论越王回应什么,只要是跟令颐有关的她都想听到,哪怕是只字片语也能探出些消息。 正在扶盈失落准备离去时,越王看了眼身侧随从,随从会意,接过扶盈手中食盒。 扶盈欣喜,忙拜谢。 虽越王没有任何言辞,可单单这个举动也可探得出他对令颐态度,扶盈终于微微放心了些。 扶盈离开后越王也回到房间,庭院外,归来的明王静静立在拱门下,恰巧将方才一幕收入眼底,男子眸色复杂,不知在忖度什么。 之后兄弟俩的闲谈中,明王目光总有意无意落在侍从手里的食盒上,直到越王离去。 另一边的越王府,花园上空充斥着女子叫骂声。 “看看你干的好事!” 女使金兰指着地上碎了的花盆怒斥,“这绿萼是梅中珍品,花匠悉心照料才养成这般,是要摆在王爷房间的,就这么被你毁了。” “只是花盆碎了,重新换个盆花一样能长。”令颐据理力争,“且我也不是故意的。” 这几日她每天从早到晚繁重劳作,顿顿吃不饱,又累又饿几欲虚脱,以至搬花盆时晕眩倒地。 “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啊。” 金兰一口啐地,“遇事不先反思自己,你差事干不好,回回归来晚赶不上吃饭,还怨府里不给你饭吃,这是诬陷王府苛待下人吗。” “本来就是你们苛待。” “反了!” 金兰猛地将人推倒,“我是资历深厚的一等女使,你个低贱小蹄子敢顶撞,有没有规矩,还敢污蔑王府,活腻了吧。” 第一卷 第11章 豁了出去 令颐扶着磕疼的腰背,抬头就见金兰那张尖钻刻薄的脸上扯出抹邪笑。 “差事出了岔子还狡辩不服,依照府规该仗责三十,不过瞧你弱不禁风的,也不为难你了。” “从我胯下钻过这事儿便过去了。” 几名同伴女使看着热闹纷纷娇声低笑。 揉搓这个跌下云端的女子成了她们日常消遣,上头态度已明,无人担心把事闹大。 令颐悲愤的怒视着她,“你好歹在王府当差,有没有教养!” “少废话,收起大小姐那套吧,罪奴猪狗不如,三等粗使都比你高贵,钻胯算什么,这都便宜你了。” 见女子气的胸膛剧烈起伏,金兰笑得更欢了,“怎么,这就受不了?没关系。” 抬脚将地上的修枝剪刀踢了过去,“不是说王府苛待你吗,不想过这日子也容易,捡起来,自我了断。” 听出话外音,几个婢女又一阵娇笑,七嘴八舌起哄。 “对啊,死了便可解脱。” “早死早投胎,快些动手吧。” “看在相识一场份上我们会凑钱给你弄副棺材。” 眼前一张张鄙夷笑脸,酸言恶语充斥在耳边,像被牛鬼神蛇包围,令颐脑子嗡嗡作响,她茫然地看向地上剪刀,颤巍巍伸出手。 “不用担心黄泉路上孤独,有的是亲人陪你,哈哈。” 入京以来受的一幕幕欺辱涌上眼前,令颐紧咬着唇,很快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攥着剪刀的手愈发紧。 金兰得意地仰着脸儿,将世家千金踩在脚下让她十分爽快,捋了把额前碎发,胳膊还未落下便听到一声惊呼炸响。 转头就见一团影子扑来,地上人不知何时起身冲了过来,手里剪刀猛地扎下,金兰始料不及,急忙躲身但仍被扎破肩头。 尖锐的铁器刺入皮肤,女人凄厉惨叫,旁观几人均震恐不已,吓得纷纷避开。 “你竟敢伤我!” 金兰不敢相信,又惊又气,颤抖地捂着伤口,那温热粘腻的鲜血从指缝流了出。 “我跟你同归于尽了!” 嘴里血腥味燃起令颐斗志,濒临绝境的她气血冲顶,疯了般又朝对方扑去。 有了防备的金兰急忙躲开,又朝众婢女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 几名同伴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涌上,令颐疯狂挥着手中剪刀,逼退了想上前的人,婢女们害怕伤及自己,不敢再靠近。 知道自己此次难逃处置,可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抱着这个念头,身体所有力量顿时被激发出来,瞅准金兰,这个一直带头欺辱她的人,令颐又扑了上去。 金兰吓得尖叫,可有伤在身又没武器傍身,明显战斗力下降,混乱中又被扎了两次。 瞧着赵令颐豁出命的模样,周围婢女万分惊惧,愣是不敢插手,眼睁睁看着两人打成一团。 “大清白日打架闹事,反了!” 闻声赶来的管事大喝,令手下婆子将打斗的两人分开。 没了退路的令颐不要命似的抓住金兰头发不松手,金兰疼得吱哇乱叫,婆子对着令颐胳膊又掐又打,可依旧扯不开。 人人看的诧异,不知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哪儿来的爆发力。 “反了,真是反了!”管事气的直哆嗦。 …… 越王一回到府,心腹侍从便迎了上来,听了禀报越王面色凝重,“消息属实?” “是。”侍从紧跟其后,“太子确实宠幸了名婢女,就是指入东宫的赵氏女。” 停下步子,越王沉眉思虑,后附着的手紧紧握拳,“所以说太子身子好转。” “不好说。”侍从低声回应,“但只要能行房便有留下子嗣可能。” 越王未再开口,黑曜般的眸子深不见底,良久才迈出步子。 穿过庭院,行至园林时忽闻前方传来女子斥责声,夹杂着哭泣。 见主子面色阴冷,侍从忙上前查看,就见一群人正围着地上一人打骂。 “你们做什么!” 听到此声园中人止住喧闹,待看清侍从身后人时立即警醒过来,忙排排站好恭身行礼。 “王府威严,胆敢聚众闹事,还有没有规矩。” 金兰颤巍巍抬起头,怯怯道:“回王爷,是赵令颐,她摔了花盆还强行狡辩。” 委屈哒哒地展示着自己受伤的肩头,“奴婢不过说教几句,她竟要杀人,大家亲眼目睹,都能作证。” 管事也忙回禀,称自己正在管教行凶者。 随着他们话,越王目光转落在赵令颐身上,只一眼,男人眉心不由皱起。 少女抱膝坐在地上,一头墨发散乱,白皙的面上赫然两道抓痕,露出的一截手臂也被抽破,显然是被管事手中戒尺所伤。 越王看得愣怔。 初遇她是在南临春日里,碧草初生,落花如雨,她站在樱花树下,脸上染着淡淡柔粉,莞尔一笑比绽放的繁华还要美上三分。 玉软花柔的妙龄少女,暮春暖阳也不及她笑颜温婉,那抹柔情散逸在春风里,轻轻抚过他沉寂冰封的心,不知不觉荡起层层涟漪。 而此刻的人……却像被风雨摧残的泣血花瓣,凋零溃败。 “君子坦荡立世,若有怨杀了我便是,用这种方式折磨女人算什么本事。” 越王眼睛一眯,直直盯着女子。 “放肆!”侍从怒斥,“胆敢对王爷不敬。” 令颐嘴角溢着血,她坦然对视着越王眼睛,“我父亲从未说过大逆不道之言,我曾怀疑过你,怀疑是你对拒婚怀恨在心,暗中指示人恶意陷害。” “宫宴上你劝阻牵羊礼一事后,我还羞愧自己小人之心,可直到进了府。” 受了这男人指示,整个府邸上下对她搓揉欺辱。 令颐冰凉的目光带着不屑,“在外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让所有人以为你不计前嫌宽和仁善,私下实则虚伪阴狠,伪君子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往日温柔婉约的少女崩溃到失态,破碎的嗓音撕心裂肺又坚定无畏,“如此心性做派,我现在确定无疑,父亲蒙冤就是你故意报复!” 侍从心一凛,众婢女也愕然——这女人是疯了吗。 越王眉宇越来越深,见主子面色阴沉侍从吓得不敢说话,满园鸦雀无声。 第一卷 第12章 捉弄 书房外,涉事几人跪在院中等候发落。 房内似阴云笼罩,压的人喘不过气,越王立在窗前久久不语,侍从和管事屏息静气的等着主子指示。 “王府是地狱吗。” 许久越王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管事嬷嬷心一下子提起来,反复琢磨主子话意,战栗不安的人不知如何回应。 明白主子意思,侍从朝管事道:“这般苛待下人,传出去王爷名声何在。” 嬷嬷扑通跪地,额头冒汗,脸色煞白,“王爷恕罪,老奴不敢,是,是……” 是赵家拒婚狠狠下了王爷颜面,王爷定对那女人憎恶啊。 圣上下旨赵家女为妾为婢,既然主子没把人留在身边那必是没兴趣了。 侍从看了眼背对着这边沉声不语的主子,又看回管事,“你倒是想得挺多。” “王爷心意岂由你们揣测,身为下人当令行禁止,主子可曾说过让你们磋磨苛待?自作主张谁给你的权利。” “王爷恕罪。”嬷嬷后背层层冷汗,一边磕头一边哆嗦回应,“是老奴胡乱揣测,误会了王爷心意。” “可王爷,老奴等人本心是为王爷打抱不平,不想会错了意,求王爷开恩。” 一声冷笑,越王仍未回身,“是为本王出气,还是持强凌弱消遣。” 嬷嬷心虚,猛磕着头声声哀求。 “杖毙” 淡淡吐出两字后越王朝里屋走去,嬷嬷大惊,捣蒜般磕着脑袋,哭喊饶命,最后被侍从毫不留情赶出房。 哀嚎声响彻后院上空,惊走枝上寒鹊,冷硬的庭杖击打在肉身上,十几棍下去几个女子被打得血肉模糊,泣不成声认错求饶。 屋里的越王置若罔闻,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怜悯。 侍从静静陪在一旁,暗自分析:其实这些人罪不至死,想来主子这么做不仅是因为这帮人败坏了他名声,更重要的是——连累主子被那姑娘误认为是伪君子,再多想一步,怕是更多的是为对方出气。 凄喊声越来越弱,直到几人彻底没了气息板子才停下,草席一卷,家丁将几具尸身拖走,庭院又重新回归安静。 弥留在上空的血气被冷风席卷至整个府邸,人人胆寒心明。 豁出去的令颐没等来以为的处死,却等到府医为她看伤,可这遭打斗也让她身心受创,一整日不吃不喝。 越王得知没说什么,只命人将那碟水晶糕送去。 看着熟悉的点心,认出是出自堂姐手,令颐攸的红了眼眶。 仿若一下子回到了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像是上辈子的事,遥远的无法触及。 软糯的点心拿在手里,感受着亲人的手指温度,令颐想起被押解到京城的那日。 囚车中的她们像被困的羔羊,一路穿过数条街道,到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无数目光肆意的刮在她们身上,漫天嬉笑嘲讽声,堂姐将她和南缃护在怀里,为她们遮蔽一道道目光。 堂姐性子冷傲,自小对兄弟姊妹爱答不理,可这一路来却承担起照顾妹妹责任,竭尽所能护着她们。 泪水悄然滑落,令颐珍宝般凝望许久后方含泪吃下。 随后听到几个婢女被杖毙消息,而后的日子更让她意外。 新上任的管事不仅给她安排了单独房间,一日三餐及药膳都亲自送去,嘘寒问暖不敢有一丝怠慢。 ………… 东宫寝殿,太子静静坐在桌前,听着小厮叽哩哇啦禀报。 “叫她在殿下身边伺候,她可倒好,说一句动一回,不说绝不动弹,一点眼力劲儿没有。” “刘妈妈说教一番,让她好好伺候殿下,嘿,还不如不说呢。” 茗山一肚子怨怼,“跑去把后院竹子砍了两根,说给殿下做什么竹筒饭。” “那可是殿下最喜欢的竹林!” 茗山说着都心疼,“我们平日爱惜的跟什么似得,她可倒好,听了反倒砍得更来劲儿了。” “做个饭差点把厨房烧了,逮只鸭子把后厨闹得鸡飞狗跳。” “转头又要给殿下做鱼吃,若非我盯得禁,池里两条龙鱼差点被她烤了,那可是圣上赐的。” 听着茗山描述,凌恒脑子里想象着那一场场画面,心下暗笑:怎么有这么跳脱的姑娘。 没注意主子神色,茗山还在滔滔不绝抱怨,“可偏偏她打着为殿下做菜的名头,我们也不好指责。” “还不如不伺候呢,尽添乱。” 茗山苦着一张脸,“殿下,回头您说说她,给她上上规矩。” 那姑娘如今是通房丫头,也算主子枕边人,没些分量的谁敢随意指责。 说曹操曹操到,南缃端着托盘走进来,脸上挂着难得的清甜笑意。 看清盘子里的两截竹子,茗山轻扶了下太子胳膊,提醒主子快看,这就是罪证。 “这是我做的膳食,殿下尝尝。” 放下托盘,南缃笑的明亮,“本想烤条鱼配着饭吃,却被人拦了,殿下凑合吃口吧。” “你……” 这丫头还告状! 茗山不服气,“都跟你说了这竹子是殿下喜爱的,瞧被你嚯嚯成什么样了。” 南缃眨了眨眼,“不管是观赏还是吃进肚,物有所值就好。” 茗山一句谬论,转开脸不再搭理,南缃也不在意,殷勤的将竹筒和一蝶小菜摆好。 凌恒刚拿起筷子就被茗山拦下,瞅着黑黢黢的小菜,提醒主子这东西不干不净莫入口。 凌恒笑了笑,继续夹去,一口慢慢品着,茗山紧张的眼睛都不眨。 “第一次用这里锅铲不太趁手。”南缃解释,“菜烧过头了,是不是有点糊味?” 放下筷子,凌恒轻咳了声,“也只剩糊味了。” 茗山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赶忙将菜碟撤到一边。 “菜虽有点糊,但竹筒饭还是不错的。”南缃将东西递上去。 晶莹的米粒配着青豆和胡萝卜,看上去倒是赏心悦目。 浅尝后这回凌恒倒是说了句不错,“带着竹子清香,甚好。” 见此茗山也终于放心。 南缃也不是个完全没分寸的,玩弄归玩弄,总要有个能入口的,否则全都难以下咽明摆着找打。 “你是赵家女儿吗?” 凌恒突然的一句听得南缃云里雾里,少女水润的眸子懵懂眨着。 “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竹筒饭,凌恒眼里隐含笑意,“世家千金会弄这些?” 第一卷 第13章 骗子 原本弄点小吃食也没什么,闺中小姐偶也做些点心之类,只是砍竹子,下水捞鱼,逮鸡抓鸭…… “赵家女以贤德淑雅美名天下,你却言行跳脱,少有闺秀风范。” 一语道破,茗山此时也察觉出问题。 “该不会是家变之际赵家不忍女儿受苦,寻了她人顶替吧。” 听了主子之言茗山如被醍醐灌顶,“殿下说得有理。” 说着重新看向南缃,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 南缃歪着头暗自思量,那双星光双眸来回转动,旋即又惊又叹。 “这都被发现了!” 茗山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满是不可思议,凌恒却面色依旧,仍笑微微看着她。 满眼崇拜地望着男子,南缃赞道:“茗山总说殿下英明睿智,果然如此。” 转而又叹息一声,一本正经中带着无奈,“罢了,既已败露我也不瞒了。” 重新摆正神色,少女目光恳切,“殿下明鉴,其实我只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服侍,与小姐情同姐妹。” “不忍看她被抓,于是抄家之际和小姐换了衣衫,顶替小姐服罪。” “还真是这样!”茗山诧异。 凑到太子身侧,南缃可怜巴巴看着他,“殿下,我家里还有爹娘,我一走他们定然担心,本就身体不好,怕是更忧心。” 凌恒收回视线,侧转过身,南缃又颠儿颠儿追到这一侧。 “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要养活,没有我他们不行的,说不得都熬不过这个冬日。” 嘴角一垂,挤出几滴泪,南缃蹲下身靠在椅子腿上哽咽道: “殿下,既然我身份已明,不是皇家要的人,殿下仁慈,可不可以放我出府,让我回去照顾家人。” “殿下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日后不管在哪里我都会为殿下祈祷长命百岁。” 茗山听得眼眶也红了,看女子的目光怜惜又敬佩,“也是忠仆啊,难得。” 看回主子,茗山吸喽了把鼻涕,“殿下,这么说起来她也无辜,殿下不如成全她一片孝心吧。” 低头捂着嘴,南缃一边啜泣一边呜咽着点头。 茗山也动容地陪着掉了两滴泪,看女子的眼睛再没了先前的不满。 “行了,表演到此结束,退下吧。” 啜泣声止住,南缃仰头看向男子,就见那双清明的凤眼里闪着戏谑。 对视间,随着凌恒嘴角笑意渐浓,南缃脸色越发低沉,在男子即将爆笑之际少女气哼了声,悻悻离去。 一踏出门身后便响起笑声。 茗山愣愣瞧着,反应过来后一拍脑袋,朝着离去人大喊,“骗子!” 摸了把脸,白瞎了几滴眼泪。 透过窗望着离去的背影,凌恒笑着摇头。 若非她与赵令颐这对同胞姐妹相似的眉眼,若非她被打时赵令颐情真意切的担忧,以及她对皇家的抵触怨愤,说不得真信了她。 “这个鬼丫头,一肚子歪肠子。” 茗山连声抱怨,再看主子笑得愉悦,只觉也值了,奉上竹筒饭请主子继续吃。 心情愉悦胃口也转好,凌恒这顿吃得比往常都多。 茗山看得也高兴,心思集中在竹筒饭上,“可惜眼下是冬日,若是春夏季想来竹香味更佳。” 凌恒点头,直言所说有理。 “那就等来年春夏之时再给殿下好好做些。” 茗山说得欢快,而听了这话凌恒拿着筷子的手却一顿,笑意渐渐淡去,默了一瞬,终是将筷子放下。 见主子神色微变茗山不知是何缘故,忖度间就见主子摆手让他退下。 凌恒独自靠在椅背上怅然失神。 来年春夏……他怕是撑不到那时候了。 ———— 明王府 扶盈将连夜做好的绣品交上,管事嬷嬷拿在手里反复观摩,满意的勾了勾唇。 “到底是名门出身,女红果真一绝。” 扶盈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还没缓过劲儿就听管事道:“回去再做几个,尽快交来。” 扶盈张了张嘴,点头应下。 人人都知当今天子恨透了赵家,羞辱皇室的罪名及可恶远胜杀人放火。 自入府至今明王对赵扶盈不闻不问,下人都是揣摩主子心思行事,拜高踩低已是常态,扶盈的处境还不如个普通婢女。 知晓大家闺秀自幼习女红,手艺大多出众,孙管事便命扶盈帮着做绣品,再拿到外头卖钱,当然,所得钱财尽数进了孙氏腰包。 尽管如此扶盈亦不能反抗,若不顺从少不得被上头管事挤兑,日子只会更难过。 出了房间,扶盈朝自己房间走去,经过假山时突然被一道力量攥住了胳膊,生生将她扯进了假山后。 身子被人抵在石头上,一直大手紧捂着她嘴巴。 “别出声。” 男子声在头顶响起,抬眸看去竟是府里管家。 他松开手,指尖却未从扶盈脸上离去,摩挲着那艳若桃李的面颊,贪婪的目光像盯着猎物的豺狼。 男人立在假山口,把路堵得死死的,压下心头厌恶,扶盈挤出个笑,“张管家,您这是做什么,大白日的小心被人瞧见。” 又碰上这人,扶盈烦闷。 自入府这男人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有事没事凑到跟前,只要无人便动手动脚的占便宜。 张管家又靠近一步,脸快要贴在女子面上,“这两日忙没见着,真是让我惦念,躲哪儿去了。” 侧开脸,扶盈忍着胸腔的泛呕,“岁数不小了,说这些也不怕被人笑话。” 管家笑的更欢了,拉起她手握在掌心揉搓,“入府这么久王爷也没让你陪宿,瞧着是对你没兴趣。” “姑娘家,孤身一人无人照应也可怜,不如跟了我,往后我罩着你。” “您说什么呢。”扶盈想抽回手却被攥的更紧,她不急不躁,缓缓道:“您都是有妻儿之人,我还怎跟你。” “别提那个母夜叉。” 管事一口啐地,“又丑又凶,丧门星一个。” 再看回扶盈时双眼笑成条缝,“哪像你,漂亮又懂事,男人就喜欢你这样的。” 扶盈似笑非笑,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冰冷。 “瞧瞧这小脸儿,天上仙女也不过如此,成日做苦活我看着都心疼。” 眼前女子生得艳美绝伦,像暗夜妖娆的玫瑰,妩媚天成,淡淡一勾唇,轻轻一挑眉,道不尽的风情万种,眼角那分若有若无的清冷让她更显高贵冷艳。 第一卷 第14章 收拾歹人 色眯眯的眼睛快要黏在女子身上,“只要跟我好,我保证,以后在府里没人敢欺负你,好吃好喝我都给你留着。” “姑娘家跟多朵花似得,就得有人疼有人爱,跟了我你也有个依靠。” 见扶盈不应声,管事也不急,笑中三分阴邪三分散漫,“你知道的,我是府邸管家,我若让你日子好过你便能好过,若不想让你好过……呵呵,你知道后果。” 扶盈自是清楚此话。 刚入府时这人摸不清明王对她态度,不敢轻举妄动,随着日子过去明王一次不曾提过她,似忘了她的存在,男人便开始暴露心思。 每每见了少不得被污言逗弄,有次没给他好脸色,这人便给她穿小鞋,恶意寻事,让上头嬷嬷罚了她两日不准进食。 “您真对小女子真心?” 扶盈回过脸,美眸流转着旖旎,似带着勾子,让男人移不开眼。 听美人松了口,管家兴奋又急切,“当然,我要说假话天打雷劈。” “那您得说话算数,将来多多照顾我。” 扶盈委屈地朝男子诉苦,“旁的不说,上头管事总针对我,克扣用度不算脏活累活都挑着给我,你得给我做主。” 管家美的嘴角咧到耳朵根儿,“那还用说,我不疼你还疼谁,回头我就提你做一等女使,让她再也碍不着你。” “好吧。”扶盈展颜一笑,欣喜的朝他摊开手。 张管家看的不解,询问她何意。 扶盈嗔怨的拍了他一掌,雪白娇面染着绯红的羞赧,“我要没记错今晚你当值不回家,班房钥匙给我,你忙完快些回来,我等你。” 男人眼睛瞬间迸出亮光,心花怒放的人急忙从怀里摸出钥匙塞到女子手里。 扶盈笑得妩媚嫣然,收了下,管事更美了,说了句我会早些回来,走前还不忘在她腰上掐了把。 人一走扶盈脸上笑意消散,紧攥着手中钥匙,眼底装满冰凉冷厌。 罪奴不同寻常仆从,没有赎身的可能,身份低微随便一个管事都能压在头上,还有这些苍蝇似的臭男人骚扰。 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仰人鼻息行动受制,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查案为家族洗冤,简直痴人说梦。 望向正院方向,扶盈目光清冷,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拿定主意后她迈出步子,看着前路扶盈眉眼坚定。 王府朱红大门下一道俊逸身影踏入,两侧守卫纷纷躬身行礼。 明王一路朝内院走去,翩翩少年风流倜傥,明朗的笑像春风笼罩,融化了冬日的凛寒,他与小厮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主仆俩步履悠闲,偶尔笑声飞出。 刚过了垂花门,突然听到有人唤着王爷。 女子声音轻柔破碎,闻声望去,就见一姑娘慌慌张张小跑过来,直直跪在身前。 “王爷救命!” 小厮率先一步挡在主子面前,指着来人呵斥,“哪院婢女,这么冒冒失失。” “王爷救我,救救小女子!” “是你。” 认出来人明王一愣,就见她像受了极大委屈,美艳的脸上柳眉紧蹙,一双凤眼泫然欲泣又努力克制着眼泪,望着他的目光凄然哀切。 这样子让明王疑惑,“出了什么事?” 仰头望着男子,逆光下看不清他面容,扶盈凄声道出,“府里张管家欺辱奴婢,几次三番轻薄于我,今日更过分,竟命我晚上去他房里,还威胁若不去日后必不让我好过。” “奴婢斗胆,就是寻常大户人家管事也不能这么随意辱占婢女,何况王府尊贵。” 一滴清泪滑落,扶盈边哭边道:“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但也是圣上亲自指给王爷的人,生死去留王爷说了算。” “王爷若将我配出,扶盈不敢有违,可若没有王爷话任何人不能随意染指。” 明王听后脸上笑容消去。 下人行事不正他做主子的脸上也没光。 小厮也听得气愤,罪奴微薄之身虽不足道,但当中有主子颜面,着实不像话,“这个张管家,那么大岁数,儿子都要娶妻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扶盈埋头啜泣,“恳请王爷做主。” 似听到一声惋叹,紧接着面前光线暗下,胳膊被人轻轻扶起。 抬眸对上双澄明的桃花眼,明王嗓音清朗,“起来,待事情查清楚,本王会公正处置。” “谢王爷。” // 张管家被带到时就见扶盈跪在堂中,明王坐在上首,俊逸的脸上布满阴云,房间气氛压抑肃沉,不由让他心头打鼓。 听了主子传唤意思张管家猛地抬起头,短短迷惘后急忙解释。 “不,王爷,小的没有,她胡说八道!” 狠狠瞪了眼身侧扶盈,反应过来的人又气又恨。 “王爷,小的在王府多年,从来本分行事,不敢说功劳但也未出过岔子,您莫信这女人一面之词。” 咣当一声,明王将钥匙丢在他面前。 “这是你房间钥匙,还敢抵赖。” 张管家惊慌忐忑,看了眼低头抽泣的女人,恨不得将人掐死。 “冤枉啊,这是她朝小的讨要去的。” 管家焦急辩驳,“小的不才,好歹是府里管家,她想小的以后多照拂她,于是色相引诱,这钥匙就是她朝小的讨去,说要晚间来寻。” “王爷明鉴,小的不敢隐瞒,真的是她主动讨去。” “你这话不成道理。”扶盈看向管家,凄哀的目光转为惊怒。 “什么叫让你照拂,我虽为奴为婢,但入府以来也不曾受人委屈,王爷宽和御下,府里上下安守本分各行其职,日子不曾难过,何必献身讨好你。” “满嘴谎言!”张管事当即反驳,“分明是你说上头管事嬷嬷总针对你,克扣你衣食用度,这才让我照拂你。” 扶盈一口否认,冷冷瞥着对方,“管事嬷嬷何曾苛待于我,你莫泼人脏水。” 二人争执不下,明王将孙嬷嬷唤来问话。 听到王爷传唤孙嬷嬷本就心慌,但听管事指认她苛待下人,又见扶盈在此,着了慌的人以为赚私房钱一事暴露,吓得脸色惨白。 “老奴不敢啊王爷,老奴从来恪守规矩,同是奴仆,哪里敢托大拿乔欺辱婢子。” 嘴上这么说的人却是脑袋扎到地下,根本不敢看上头主子。 惊慌之际就听扶盈开口道:“王爷在上,孙嬷嬷从未苛待我,全是张管家污蔑。” 第一卷 第15章 赢得他心 孙氏一愣,未曾想到对方帮自己隐瞒,当下欣喜又激动,忙附和道:“是是,赵姑娘作证,老奴绝没有。” 说罢斜目睨了眼管家。 扶盈料定苛待下人这种事孙氏不会承认,只要卖她个人情,对方必感激,否则将苛待之事道出,孙氏恼羞下必同管家站一条线上针对自己,他二人都是府邸老人,一旦一致敌对自己难以招架。 “你们……”张管家傻了眼,这下如何也说不清,随即怒指着扶盈,“就是你亲口跟我” “王爷” 扶盈朝明王叩首,打断了对方言辞,“张管家数次调戏,如今事情败露便东拉西扯反咬他人,全是他辩解之言。” “你胡扯!”管家恼羞成怒,“若非你主动,我岂能随意把房间钥匙给你,落人话柄。” “那是因为你确定王爷对我无意。” 看向明王,扶盈泪眼朦胧,眉宇间流露着诚挚和无辜。 “奴婢初入府时张管家还收敛几分,而后见王爷不曾将奴婢留在身边,断定王爷对奴婢无意,于是污言秽语骚扰,手脚不干不净。” “仗着自己管家身份,威胁我顺从他。” 指向嬷嬷,扶盈继续道:“孙嬷嬷能作证,她也曾见过。” 孙氏一激灵,见明王正看着自己,脑子迅速分析。 张管家这老东西竟抖出她苛待下人,这般不讲情面,倒是扶盈,非但没记恨她往日磋磨,还帮着说话,该站哪边孙氏心如明镜。 “是,老奴见过。” 孙氏斩钉截铁,“老奴曾撞见张管家把人堵在路上,动手动脚。” “你放屁!”张管家气得口不择言,“你们串通一气,你们” “王爷,张管家不光调戏婢女,还私吞府邸财物。”孙氏挺直腰板又告一状。 今个儿已把人得罪,若不将对方彻底击倒绝了后患,日后少不得遭其报复。 一不做二不休,孙氏将自己知道的尽数道出,“他利用管家之便,将王府财物偷运出去变卖,还不止一次。” “可怜老奴人微言轻,担心被对方记恨报复,不敢禀报王爷。” 张管事刷得红了脸,后槽牙几欲咬碎,“你这个贱” 砰的一声明王一掌击在桌上,下方吵闹声顿时止住,屋里陷入死寂。 事情到此明王再清楚不过,先不说人证物证俱在,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赵氏主动讨去钥匙,但凡姓张的心敬他,就该拒绝对方。 更别说盗卖府中财物,横竖这人是留不得了,没有任何犹豫,一句将人拖下去严查处置,不再给管家解释机会。 两名家仆将人强押出房间,男人求饶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扶盈手抵在唇边轻泣,垂着头,掩住了面上的冷漠不屑。 小厮朝外呸了口,忍不住怨愤,“忒不像话,偷王爷钱财还惦记府里人,混账东西。” 看着地上的扶盈,明王叹息一声,温朗的语气带着歉意,“是本王疏忽了,让歹心人有机可乘。” 她处境低微,偏又生的仙姿艳逸,这样的女子少不得招人觊觎,可又无反抗之力,他的忽视无疑将人置于险境。 明王闲云野鹤性子,无心政事,赵家案子他不甚在意,且冤有头债有主,赵家主君已治罪,从来怜香惜玉的他对失了家的弱女子总是几分怜悯。 “王爷言重了,今日之事谢过王爷做主。” 事情处理完,孙氏和扶盈也退出房。 出了正院,孙嬷嬷拉住扶盈手千恩万谢,“方才多谢姑娘,不然今日我也难逃厄运,过去多有得罪,难为你不记恨,姑娘放心,日后我必好生相待。” 扶盈淡淡一笑,“都是做下人,相互照顾应该的。” 想到明王方才对这姑娘态度,孙氏眉开眼笑,“赵姑娘生得漂亮心也善,将来必定大有前程。” 正说着话就见明王身边小厮追了来。 “传王爷话,即日起赵姑娘调至王爷身边伺候。” 扶盈听闻神色淡淡,似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领命称是。 小厮走后孙嬷嬷笑盈盈奉承,“瞧瞧,方才还说姑娘是有福气的,这就应了,日后还望姑娘多照顾老奴。” “嬷嬷抬举了。” 扶盈附和了几句,笑意却不达眼底,回望着正院方向,少女坚定心念。 既然无法脱身,那便在当下争取到最佳处境——赢得明王心。 有了他的宠爱才能府中立住脚,保全自身,不必再不受制于人,且日后不论打探收集证据或培养心腹人手,行事总能便利些。 ———— 令颐身子刚转好,这日一名婢女笑盈盈前来,将狐毛披风给她穿上,引着人来到外头。 这是令颐来这里后第一次走出府,大门外停着辆华丽车架,车帘掀开就见越王已在里面。 这些日子休养不曾见过这个男人,今儿突然带她出府令颐很是奇怪。 外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车内却安静异常,越王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他不开口令颐也不说话,静静坐在侧方。 垂眸而坐的年少美人,小脸儿埋在雪白狐毛里,眉尖染着淡淡哀愁,那双圆润的眼眸没了昔日光彩,只剩灰白,晶莹如玉又破碎凄清。 “本王从未阴谋报复。” 越王突然开口,令颐眼皮微微抬了下,却未直视男子。 “信与否随意,记住这话便可。” 他面上始终冷漠如霜,说完便闭目养神,不再言他。 车内再无一语,马车辘辘行驶,令颐靠在车板上,一路晃晃悠悠,没一会儿困劲儿便上头,不知不觉眯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车子已停了下来,令颐揉了揉眼睛,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车子是何时停下,外面十分安静,听不到任何嘈杂声。 看了眼静默而坐的越王,想问他这是何地,为何来此,可一连串的问题在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彼此陌生又复杂的关系让她又懒恹开口。 看着侧方背对着他的人,越王一言不发,两人就这么安静坐着,直到越王掀帘下车,令颐也跟了下去。 站定后环看着四周,这里已远离闹市,入目是山峦流水,景色异常秀美,清新气息沁人心脾。 不过令颐无心观赏美景,只纳闷儿为何来此。 第一卷 第16章 意外 越王未作言辞,顺着石板台阶朝山上走去,婢女示意令颐跟上。 石板路直通山顶,爬至一半令颐气喘吁吁,回眸俯瞰时已至半山腰。 听到身后脚步止住,越王停下步子,却未回头,婢女见此忙催促令颐继续。 行至离越王几步下的台阶,只见男子背身而立,眺望着远处山峰,似是欣赏景色。 随行下人不敢出声,静静等候。 左右停了下来,瞅了眼背对着这边的越王,双腿累到打战的令颐悄悄退到一侧枯树干旁,依靠在上面抓紧时间歇息。 仆从们中规中矩候着,几人的队伍愣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婢女也缓着气息,片刻后只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动弹,低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婢女吓得惊叫出声。 “耗子!” 乍然声响打破了沉寂,周围人纷纷侧目,旁边两名婢女也惊叫四起,慌忙跳脚躲避。 那只耗子也被惊得没头苍蝇似的在几双脚下逃窜。 令颐先也一哆嗦,看着乱作一团的几人,再看那只还在捣乱的黑老鼠,少女一咬牙,箭步冲了上去,瞅准地上耗子猛地踢去,动作利索一气呵成。 吱的一声叫,可怜的耗子飞了出去,断线风筝似的滚落下山腰。 少女紧绷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胸腔呼哧呼哧大喘,直到那个小黑点再也看不到才解气的哼了声。 消灭了祸害,这才回想起刚刚,令颐低下头怔怔看着自己脚,不由打了个冷战,坐在台阶平复着喘息。 定下心后,蓦然发觉周围异常安静,回头看去就见数道惊异目光落在身上。 仆从婢女们愣愣地看着台阶上的人,诧异那番动作出自这个看上去娇软柔弱的姑娘。 转回头,令颐抱着双腿,头缩在膝盖上,玉白的面颊涨得通红,那只踢过耗子的脚这会儿只觉软绵无力。 越王眼一眯,凝视着女人,恍然回到了初见她时的样子。 那日南临樱花树下惊鸿一瞥,他脚步不由跟随她而去,想看看这是谁家姑娘。 她的马车一路穿过闹市,在一巷口停了下来,不知为何,她随行的几名家丁和两个街头壮汉打斗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大多闺秀会吓得躲起来,而她,跳下马车,捡起地上石头朝敌人扔去,帮着家丁将那些人打了回去。 这姑娘看着纤弱,外表似只小白兔,骨子里却是个女侠客。 后才得知,那俩壮汉是窑子打手,当街对一弱女子拳打脚踢,逼良为娼,那女子被打得口鼻喷血,朝路人苦求相助,恰巧这时遇到她。 救下人后,在二者交谈间才知晓,她是南临赵氏女,赵家的二房嫡女。 楚楚可怜的娇软小姑娘,炸着翅膀往前冲,娇憨可爱的模样甚是好笑,方才脚踢耗子的一幕,那奋勇劲头像极了当日的她。 约一盏茶时间,越王终于迈出步子,缓过劲儿的令颐也有力气继续登山。 山峦之巅豁然开朗,高耸入云的牌楼上刻着锦山泉宫四字,后方是几座大小殿宇,巍峨华贵又不失幽静雅致,其风格不似民间建造。 果然,一身着管事服的大太监带着几名手下笑迎而来,朝越王行礼。 越王转身朝东边偏殿去,一小太监则引着令颐和婢女来到西面一处房间。 “这里是皇家温泉宫。” 进房后婢女跟令颐解释,“温泉可助血气流通,姑娘前些日子做重活腰酸背痛,又被人伤了筋骨,泡温泉疗养再合适不过。” 房间妆台和洗漱之物一应俱全,婢女边说边给令颐褪下衣衫。 另一边,换上宽松长袍的越王在小太监引领下来到一处温泉外。 泉外以一排翠竹做屏障隔开,温热的烟气透过竹子飘出,夹着淡淡沉水香,让人闻之心境平和。 “王爷,里面都安排好了,奴才在此候着,有吩咐您随时唤奴才。” 贴身随从和小太监立在竹门口,越王褪下鞋独自进去。 汉白玉围城的泉边,三面环绕着四季常青的绿植摆设,清灵的水流声,金丝笼里几只百灵叫声清脆,水雾缭绕间像进了绿野丛林。 汤泉中间一座汉白玉雕刻的石台,上面摆放着几盆红梅,一圈鎏金烛台围绕,灯光点缀下水流波光荡漾,如梦如幻。 走进池内,温热的泉水漫绕身躯,如春风拂过,轻柔舒缓。 越王坐下身,双臂搭在两侧池边,隔绝了尘世烦忧,褪下一身沉杂甚是平和惬意。 忽听一声细微声响,男人眉心一拧,原本松闲的目光瞬间警惕。 顺着声音方向望去,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到哗啦水声,玉石后走出一人。 “什么人!” 这一声把那人也吓了一跳,四目相对,尖细的女子惊呼声乍然响起。 “你是谁?”一丝不挂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双臂护在胸前,声音抖得不成样,“怎么有男人在这儿!” 越王蹭得转开脸,扯过一旁衣袍,大步迈出温泉,惊慌失措的女子一个趔趄扑通倒在水里,又喊又叫。 “王爷出什么事了!” 随从箭步冲进来,小太监也匆匆跟来。 接连几人涌入,水里姑娘吓得惊叫连连,背过身缩在水里,抱着双臂凄声哭喊。 “天爷!”小太监像被雷击中,“这,这怎么,怎么回事?” “小姐!” 一丫头装扮的女子跌跌撞撞跑来,见到这情景吓得魂不附体,迅速抖开手中衣服,想也不想跳下水,嘴里担忧地唤着小姐,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 手脚忙乱地将衣衫披在她身上,背对着这边紧紧将主子护在身前,“怎么会这样,奴婢不过去拿了件衣服功夫,怎就这样!” 越王已走出竹门,男人眉心拧成疙瘩,重重喘着粗气。 “王爷恕罪。” 小太监被侍从揪着拎出来,瘫跪在地浑身颤抖,“王爷恕罪,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 “你不知?”侍从咬牙切齿,“这里是你安排伺候,你如何不知!” 撞上越王杀人眼眸,小太监三魂儿丢了两魂儿,“王爷明鉴,奴才真的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来前儿检查过的,真不知何时进去个女子。” 里面姑娘还在哭泣,凄柔的嗓音一声大过一声。 闻讯赶来的管事太监也面色惊慌,里外看了圈,最后目光落在跪地的小太监身上。 “你怎么把王爷带到这个泉口?” 第一卷 第17章 女子清名被损 小太监不明所以,战战兢兢望着管事。 “糊涂啊!” 管事太监一浮尘打在他身上,“昨个儿不是说了吗,南面泉口已修缮妥当,给王爷换回那边,你怎又把王爷领到这儿了。” 小太监一脸懵,茫然地直摇头,“没人说过此事啊,奴才不知,不知啊。” “兔崽子怎么当差的!” 管事太监又狠狠咒骂了几句,后又朝越王作揖解释,“王爷恕罪。” “泉宫七八处泉口,依规矩,东面最大两处是帝后和太后所用,南面为宗室,西面是宗室内眷或得到天子赏赐的贵人使用。” “南面两处泉口正修缮清理,故临时给王爷安排在此,可昨日已修缮完毕,今个儿可以用。” 说着皱眉看回小太监,“我已让人传话下去,给王爷换回南边,这西边的已另安排了位贵眷,你怎不听!” “真的没人告诉奴才啊。”小太监重重叩首,一连解释,“奴才不知道,奴才真的不知道。” “废物!”管事太监恼火,一脚将人踹倒,又忙着给越王赔礼道歉。 “这么重要的事怎能弄混。”里面婢女满脸悲愤的走了出来,“你们怎么做事的,我家小姐名声都被毁了!” 翠竹后的那道身影还在掩面哭泣,瑟缩在里面不敢出来。 越王脸色阴沉的吓人。 那婢女又急又委屈,只管朝管事太监讨说法儿。 管事太监一面给越王赔罪一面给里面人解释,急的额头满是汗。 “那位小姐是什么人?”侍从询问。 管事太监张了张嘴,像有难言之隐,嗫喏着说不出口。 竹后人几经迟疑才挪着步子出来,披风紧紧裹在身上只露着个头,低垂的脸快埋进脖子里,像只受惊的小鹿,捂着唇不断啜泣。 得知女子身份后越王浑然愣怔,侍从也惊得张大嘴巴。 此女不是旁人,乃兵部尚书千金许昭妍,淑妃的侄女,不过她最重要的身份不是这些,而是———太子未婚妻。 ……………… 皇宫御书房,女人哭声断断续续。 “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 淑妃靠在景隆帝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侄女风寒初愈,臣妾特意让她到泉宫疗养,皇上恩准,本是母家荣宠,不想却碰上这种事。” “事情已查明,是泉宫差使传达出了岔子,听说当时昭妍不着寸缕,被越王……看了个干净。” 淑妃越哭越伤心,“可怜姑娘家一身清名毁了。” 女人哭声嘤嘤咛咛,让人听得心怜心痒,景隆帝拍了拍她手以示安慰。 锦山泉宫之事宫里已知晓,出了这么大事,身为未来婆母的德妃自是要处理,匆匆赶了来。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也当问过,两人前后脚出现在御书房外,就听说淑妃已在里面,不由相视一眼。 见到来人淑妃拭了拭眼泪,起身将位子让出来,乖顺地立在景隆帝身侧。 “皇家泉宫竟出了这等纰漏,实在不成体统。”皇后愤愤不平,“皇上,让臣妾处置吧,定好好查问整顿一番。” “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淑妃率先开口,“就是那传话太监不尽心,玩忽职守,上头命令没及时传达。” “管事大太监气极,将人杖责三十,不想那人也是身子骨弱,竟断了气。” 皇后双眼一眯,隐晦的目光打量着淑妃,被对方侧脸避了开。 “听说越王已向圣上禀明,欲严查此事。”德妃开口,“圣上和亲王还未下令,一个管事太监便自行处置了?这等没规矩。” 淑妃水汪汪的眼睛泛着懵懂无辜,“越王甚怒,又要上禀君王,管事御下不严出了这种事也是又气又恨,便先打了几板子解气,不料那人那么不经打。” 皇后闻言似笑非笑,“淑妃妹妹说的是,此事也是管事御下不严,致使亲王贵女名誉受损,该好好教训。” “朕已传唤。”景隆帝开口道。 “皇上英明。”皇后说完眼睛掠过淑妃,就见女人垂着脸,看不清是何表情。 这时内侍步履匆匆进殿,向帝后行过礼后一通禀报,皇后听了当即沉下脸,德妃也眉心紧皱。 “死了?”景隆帝冷眼睨着地上人。 内侍公公应了声,躬身解释,“管事太监年岁大,素有心悸顽疾,大抵是听闻圣上要亲自过问受了惊,发现时已死在进宫马车内。” 皇后厉目射向淑妃,就见女人一副无知不明所以模样,皇后膝上双手紧攥,死死盯着她,须臾,终是愤懑撇开脸。 “皇上” 淑妃眼泪又流下,娇滴滴的人如泣如诉,“昭妍回去后寻死觅活,可怜的孩子,臣妾原是想疼疼侄女,不想却弄成这样,臣妾内疚啊。” 听到这儿皇后唇角一勾,笑的颇隐晦,“宫妃与母族不能互通消息,淑妃妹妹久居深宫却对母族内事了如指掌,真是……” 后面话没说完,可人人听得明白,德妃垂下眼帘,遮住眸底的清明了然。 淑妃眉尖一挑,短暂愣神后啜泣道:“昭妍是臣妾看着长大的,她性情臣妾最清楚,从懂事起就被嫂子和教养嬷嬷日日教导妇德妇功,最喜读女则女训。” “大家闺秀,出了这种事不想都知,为护女子清名和家族颜面只有这条路可走。” 不再揪扯这个问题,淑妃跪下身,泪眼盈盈凝视着皇帝,“皇上,是臣妾耽误了侄女,臣妾心痛啊,侄女要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没脸活了。” 皇后不动声色地朝女人投去厌恶一瞥,又静静观摩景隆帝神色,等候君王态度。 第一卷 第18章 抗旨 片刻后,景隆帝一声叹息,让人扶起淑妃落座。 “自责无用,出了事就解决。” 仅这一句,众人便知皇帝心意,纷纷低下头。 皇后暗暗叹了口气,识趣的闭上嘴再不说话,面上却是愤懑不甘,却又无奈。 德妃敛下眼中的失望怨怼,起身向景隆帝端端正正行一礼。 “皇上,许小姐出了这种事,与恒儿的婚事定是无法再维系了。” 瞥了眼还在抹眼泪的淑妃,德妃又朝景隆帝叩首,“臣妾恳请皇上下旨取消婚事。” 淑妃听了哭声更甚,痛惜地捂着胸口。 未婚妻被小叔瞧了光,婚事是无论如何不成了,景隆帝恩准。 德妃谢过隆恩坐回椅上,她神色漠然疏离,又含着暗暗隐恨。 淑妃泪眼望着德妃,哽咽惋叹,“还想同德妃姐姐做亲家,终是侄女无福。” “侄女也是命苦,如今遭遇这番往后还不知是何境地,怕是只有,只有” 淑妃说不下去,又捂着唇抽泣,景隆帝见状又安慰了两句。 德妃冷冷看着,未发一语,淑妃这幅样子看得皇后也窝火。 皇帝态度已明,深知其性子说一不二,再言无益,于是二人告退离去。 两人走后淑妃重新回到景隆帝身前,屈膝跪坐在地,头轻轻贴在他腿上,软软地唤了声皇上,像只受了伤的猫儿且说且泣。 出来后的皇后朝寝殿走去,行出一段又回头望向御书房殿门,鼻腔一哼。 回到宫殿,屏退了闲杂之人,皇后靠在椅上揉着额头,嬷嬷奉上茶盏被她挥手退去。 “淑妃这厮还是耐不住出手了。” 嬷嬷也甚是不忿,“涉事之人先后丧命,淑妃言辞漏铜百出,这般明显皇上怎就看不出来!” 皇后闭上双目深深一叹,“皇上未必瞧不出。” 嬷嬷品着这话,琢磨过几分味儿来,“淑妃深受宠爱,皇上怕是为美迷心,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老奴就不明白,皇上竟能袒护她至此。” 皇后睁开眼,冰凉的眸底夹杂着恨意,“还不是那张和赵清禾五分相似的脸。” 听主子这么说嬷嬷也感慨,“这么多年了,难道皇上还没放下那女人?” 捕捉到主子眼中的阴冷幽怨,和那抹藏不住的隐痛,嬷嬷低下头不再开口。 // 德妃这边也没好到哪儿,一路脸色阴沉回到寝殿。 “淑妃姑侄是故意的!” 贴身嬷嬷满腹怨怼,“什么意外,哪儿有那么多意外,定是淑妃和尚书府事先探明打点好一切,分明是嫌弃咱们殿下身子孱弱,设计摆脱婚事。” “不只摆脱婚事。”德妃狠狠扯着手中绢帕,“还赖上越王这位未来储君。” “可不!”嬷嬷愤懑,“人人都知除殿下外皇上最看重越王,攀上越王,太子妃之位还属她母族。” 既从太子这里脱身又得了越王,还落个受害者不被埋怨,一箭三雕啊。 淑妃和许家的贪婪无耻远超她的想象,德妃说着都嫌弃。 “虽我张罗完婚冲喜,可我儿一直不答应,儿子如此我岂会强迫,许家根本不必做什么,我儿有恙婚事自然作废,他们静等便是。” 怒气上头,德妃一掌拍在扶手上,“他们竟这般耐不住!” “忘了当年她是如何与我示好,如何百般恳请皇上求来这门婚事。” 都说人走茶凉,而今人还没走茶便凉透,德妃怎能不凄苦,闷痛得难以释怀。 缓了许久,妇人长长呼了口气,“罢了,这种满腹阴谋,贪恋权势无情无义的亲家本宫也不屑,沾了东宫门边都嫌脏。” 嬷嬷唉声叹息,“淑妃下一步定是要撮合其侄女与越王,但愿与皇上不同意,不然太便宜他们。” 不同意?想起方才皇上态度,德妃摇头冷笑。 皇后也猜测到淑妃接下来的行动,哪里肯让对方称心如意,且当中还有自家侄女前程。 深知此事德妃必也怀恨,于是次日嫔妃请安散后将德妃单独留了下,意欲说服对方共同对敌,阻止淑妃如意算盘。 哪知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宫人禀报:圣上已下旨,将许氏女指婚越王,册封越王妃,择日大婚。 “许家女失了名声寻死腻活,外头都传遍了,如今除了嫁越王别无出路。” 传话太监恭恭敬敬将事由称述给皇后,“皇上说虽长幼有序,但太子” 看了眼座中德妃,太监小心翼翼道:“太子情况特殊,其弟先成婚也无妨,泉宫之事外界议论纷纷,又涉及贵女性命,事已至此只能尽快成婚以平议论。” 事情来的太快,皇后半晌没回过神。 待思绪回归妇人满腔愤恨。 淑妃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皇后一张脸黑了又白。 德妃听闻先是一怔,随即冷冷嗤笑。 圣旨已下再说无用,皇后强作欢笑与德妃攀扯,关切了几句太子身子,赐下些名贵补品打发人离去。 “淑妃这个贱妇!” 人走后皇后再也压不住脾气,“这就请了圣旨,动作也忒快了!” 嬷嬷不知该说什么,早就劝主子撮合自家侄女和越王,可主子偏不听,又让对手抢了先。 “是我行事过于保守了。” 皇后恨得一把打翻茶盏,“只顾谨慎,以至让那贱人先下了手。” 错失良机,皇后郁结满怀。 // 越王本要入宫询问泉宫追查一事,却见内侍太监捧着圣旨前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兵部尚书许淮之女昭颜,名门毓秀,温惠贤德。” 越王眉头一拧,但听内侍太监宣读,“朕闻之甚悦,择宗室婚配,二皇子越王……啊!” 面前一阵风过,内侍惶然一惊,回过神时手中已空空如也。 “王爷,您不能……” 越王握着圣旨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望着那道身影内侍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一行随从也吓得不敢吱声。 // 御书房,看着紧握圣旨满面冷沉的儿子,景隆帝屏退了殿中宫人。 一甩衣袍,越王单膝跪地,恭敬的声音坚定决绝。 “父皇英明睿智,儿臣不信父皇看不出此事端倪,许家阴谋算计论罪当诛,如何成全他们?父皇明鉴,赐婚旨意恕儿臣不能从命。” 淡淡看了眼地上人,景隆帝沉默许久。 房间静得出奇,越王双手举着圣旨,眉宇坚决。 “证人已死,如何以阴谋定罪?” 越王闻言抬起头,“两名涉事太监虽死,但还有许家参与此事之人,严刑拷打必有吐口。” “放肆!” 景隆帝不悦,冷声斥责道:“许家二品高官,岂是随意审讯打骂。” 君父如此袒护不说也知,都因那位妖妃,越王恨得牙痒。 景隆帝略略收起些怒意,“许尚书是扶持朕登基的肱股之臣,夺位之际其弟为朕冲锋陷阵重伤丧命。” 还有淑妃,虽娇纵些,也……有些小心思,可对他是真心敬仰爱慕,多年来服侍细心周到,一片深情全扑在他身上,是所有妻妾里待他最深情者。 早些年,淑妃三岁的幼子夭折,丧子之痛让她肝肠寸断饱受苦楚,他心疼都来不及。 第一卷 第19章 狠心娘们儿 三岁……景隆帝凝眉神伤,赵清禾三岁幼子曾被他秘密处死在狱中。 这大抵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是他的罪行连累了淑妃母子,每每念及,但凡淑妃请求景隆帝不忍回绝。 “就当是为朕报恩还债吧。” 景隆帝语气淡淡,“别让天下人议论朕忘恩负义,不念功臣。” “且不管泉宫之事内情如何,许家姑娘清誉毁于你总是事实,人人皆知。” “许氏女又是上吊又是投井,许尚书挂心女儿今日早朝都未上,你若执意不娶,那姑娘只有死路一条,难道让世人指责皇家无情不负责任吗。” 景隆帝算不得好人,甚是冷血狠厉,可身居九五之尊的他偏看重万世圣名,哪怕做过不光彩之事也不愿被人诟病。 “泉宫一事后儿臣封锁了消息,只禀报宫中长辈,不想才半日时间宫外传得沸沸扬扬,何以如此?分明是许家刻意散播。” 越王额上青筋暴露,从未有过的愤懑,“若真是贞洁烈女岂能散播此事闹得人尽皆知,真想寻死还能几次被人救下?一切不过是给皇室施加压力逼儿臣就范。” “父皇”越王不改初衷,“儿臣不愿娶那” “一个女人而已!”景隆帝厉声打断。 没了耐心的人恢复了一贯的威严强势,“娶了能怎样,不喜摆着就是,大不了纳几房合心意姬妾。” “男子汉大丈夫,心思志向当放在朝堂天下,岂能为女人之事婆婆妈妈。” 想到淑妃哀伤的目光,那熟悉的眉眼,深情凝睇望着他,景隆帝又坚定了一分心念。 “圣旨已下,宫内外皆知,你想让朕收回旨意被天下耻笑吗?” 不容再质疑,命越王跪安。 ———— 赐婚消息很快传遍京都高门府邸,人们无一不私下议论此事。 有人说是许家阴谋算计,也有人说是越王,说他早觊觎这位未婚长嫂,故意设下此局夺取美人,逼君父成全,一时间宫内外众说纷纭。 东宫殿内,茗山一张嘴正唠叨着。 “泉宫宫人也不知怎么当差的,竟弄出这等意外,让皇家蒙羞,那俩太监死得活该。” 凌恒静坐在桌案前,望着窗外,平静得像事不关己,南缃也默不作声,整理着架上书籍。 “殿下也不要难过。” 茗山安慰着主子,“男女姻缘讲究缘分,大抵也是上天注定。” “说来许家女也是忠贞,听说几次寻死,其父朝都不上守着女儿,这姑娘也算为殿下尽心,不枉婚约一场。” 一声笑打断了言语,那笑声带着明显嘲讽,与气氛格格不入。 茗山瞪向南缃,“姑娘笑什么?” 摆弄手中着书,南缃嘀咕了句没什么。 有些人说话她实在听不下去,转身准备退出房。 “说说吧。” 凌恒突然开口,阻断了女子要离开的脚步。 “你怎么看此事。” 南缃回了句没什么看法儿。 知道她有所忌讳,凌恒让她放心直言,说好说歹皆恕她无罪。 “什么意外,分明是那姑娘嫌弃太子,另投前程。” “赵姑娘!” 南缃话刚说出口茗山就打断,他压着火气咬牙低声道:“别乱说话。” 凌恒摆手让茗山闭嘴,朝南缃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见太子没有怒色,瞧出这是个愿听实话且有肚量的,南缃直接把话摊开。 “许家女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殿下母妃一直有意大婚冲喜,那姑娘能愿意嫁过来守活寡?” “我来京不久也听说了,殿下养病这些年越王十分得君王看重,不少人暗道这是未来储君。” “就算冲喜之事不办,熬到太子离世,可做过太子未婚妻的人也难再嫁其兄弟,眼看太子妃之位落空许家能甘心?” “泉宫一事根本是许家暗中筹谋,将女儿从太子这儿转到越王府,太子之位在哪儿许家就往哪儿跑。” 难得听到实话,还句句一针见血,凌恒来了兴趣跟她探讨,故意道:“有传言说是越王暗中筹划,你为什么不认为是他?相较嫔妃臣子,亲王更有能力操作此事。” 南缃一口否定,“越王既有可能是未来储君,那不论许家女冲喜与否,只要越王想要,等日后登基大权在握之时,重新给她个身份收到身边便是,届时这都是小菜一碟。” “何必在这个时候冒险行事,弄不好失了名声和圣心,影响自己前程,女人和储位哪个重要他岂会分不清。” “再者,先前越王有意娶我姐姐,怎么可能这么快又移情到其他女人身上。” 茗山听得焦心,忍不住插言,“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儿有这么多说道,就是个意外而已,殿下您别听她胡咧咧。” 南缃白了他一眼,“哪儿有那么多意外,就算池中撞见是意外,接连死了两个太监也是意外吗,一连串意外撞一起就不可能再是意外。” 凌恒笑听着他们辩论,转望向窗外,不再开口,茗山见状趁机将南缃拉出房间。 “你怎么回事!” 出来后的茗山怨愤叨叨,“说那些做什么。” “不管到底是谁设计,真相是什么,咱就只当此事是个意外,只有这样才能把对主子的伤害降到最低,你懂不懂!” 茗山恼恨地盯着面前人,“你当我看不出当中有猫腻吗,可不论是越王还是许家女,最终伤害最大的都是主子,我不过是担心殿下难过,难受寻些好话安慰,你做什么扯破。” 南缃听得好笑,“那也叫安慰?你歇歇吧。” “成日赞你家太子天资聪颖,睿智英明,你都看出的事当他看不出?还用你在这儿颠倒黑白胡乱圆说,让人听着膈应。” “我……”茗山不服气,“我是不会说话,那也好过你,都像你似的直言直语冲撞,全不顾对方感受才好?” “殿下被嫌弃背叛难过都来不及。” 茗山说着眼前腾起水雾,指着面前人控诉,“你还在伤口上撒盐,狠心娘们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对皇家有怨,逮着机会就宣泄,往殿下心窝扎针很痛快吧,你故意的!” 南缃冷嘁了声,懒洋洋靠在廊柱旁,“一码归一码,我只是据实分析,再说,方才是他让我说的,且有没有扎针刺激到你看不出来吗。” 第一卷 第20章 对她好奇 那人明明听得很满意。 “都欺负我们殿下身子不好。” 茗山顺着墙根儿滑下,蹲坐在地上哭的抽抽搭搭,“搁从前谁敢这样。” “你打住,一个大男人动不动掉眼泪有没有出息。” “要你管。”茗山拽起衣摆蹭着泪水,“我们殿下够可怜了,你们还欺负他,你们没一个好人,呜……” 茗山哭得跟死了爹似的,瞅着这副德行南缃唉声叹息。 说到里面那个男人南缃也心情复杂,一日日守着这个病秧子———他身子弱,不出门不问外事,如同隐居之人,连带自己陪着他困在这里与世隔绝般,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寻到证据救亲人出苦海。 茗山还在抽泣,一声大过一声,打断了南缃思绪。 “得了,你也算忠心。” 回过神,南缃朝他数落道:“安慰要安慰到点儿上,你也说了你家主子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最忌讳虚伪装腔。” “装也行,你倒是装的像点,我一个旁观人听得都想吐,也就你们殿下知你没坏心,换别人还以为你是许家派来的奸细。” 茗山撇了撇嘴,“殿下都没说什么。” “那是他知道你傻,懒得跟你计较。” 南缃继续教说,“许家趋炎附势,太子心里不快但不好辱骂,有失身份。他不能但你可以啊,还不如唾骂几句替你主子出气。” “什么无情无义啦,为富贵权势脸都不要啦,狗屁名门显贵骨子里腌渍低劣。” “说得对。”茗山狠狠点着头,转念又道:“不过实话是实话,可殿下儒雅不喜这种粗俗东西。” “耳朵不喜心里痛快,顶多作势说句莫失了规矩,总好过你满嘴胡话。” 茗山缩回脑袋,“我,我那是也是善意谎言。” 瞥了他一眼,南缃恨铁不成钢,“当事人不知情下用善意谎言,什么都清楚了还要谎言作何,平白让人堵心。” “心腹,若连真话都不跟主子说还算什么心腹,没有一个英明主子会因心腹坦诚之言迁怒他,若真迁怒那也算不得英明,自也不值得效忠。” 茗山似懂非懂点着头,再看向南缃又忍不住幽怨。 “别老说我,瞅瞅你自己,你要是个懂事的倒好好宽慰殿下啊,好歹也是你主子。别的姑娘轻声细语温柔解意,你呢,野猫性子加狐狸肠子,白瞎了这副皮相。” “说谁呢!” “你!” “你才是!” 两人谁也不让谁,横眉怒对地叉着腰,你一言我一语吵吵不止,就差打起来。 “干什么呢!” 一声呵斥打断了两人,刘妈妈板着脸走上前,“殿下就在里面,你们还敢在这儿吵闹。” “疯了吗!” “都是贴身伺候的人,越发没规矩,不像话。” 又警告了几句,刘妈妈将他们推开,从两人中间穿过,进了房就见太子静静坐在桌案前。 放下托盘,将药膳端到主子跟前,却不见他任何反应。 顺着主子视线看去,是在石凳下坐着的南缃,忖度主子定是听见了外头闹声。 “赵丫头一时冲动,扰了殿下清静,殿下莫见怪。” 凌恒笑了笑,目光始终没移开,“她是小孩子脾气,我知晓。” “殿下宽和。” 刘妈妈将药碗放到桌上,“老奴会好好说教她,上上规矩,定不再犯。” “不必,这样挺好。” 看着外头轻灵身影,凌恒眼神温柔。 调教什么,她说的那么在理,难道要把她调教成一个哑巴或是溜须拍马之人吗。 且这些年为了静养,内院仆从能调至外院的都调了出去,东宫上下一片死寂,静的如脱离尘世。 担心他身子,人人挑着好听话奉承,他都不知多久没听到过直言爽语。 他喜欢看她欢脱样子,那样鲜活的生命,勃勃生机,像夏日骄阳照亮一切灰暗,也是他此生再无法拥有的光明日子。 刘妈妈退下后凌恒端过药碗,如喝水般麻木饮下。 一日三顿的汤药,一喝便是几年,现在的他是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你跟那位许小姐感情好吗?”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把凌恒唬了一跳,刚咽下的汤药呛在嗓子里,一连咳了几声。 南缃靠在窗外,胳膊搭在窗台上,一手撑着下巴满是好奇的看着他。 凌恒轻拭了拭嘴角,平稳下呼吸,“赐婚后她随双亲进宫谢恩时见过一面,没说过话。” 这么说南缃就明白了,难怪面对未婚妻背叛他无所反应。 弄清了两人关系,南缃接着道:“既然没有深厚感情,也不必为不值得的人浪费心神。” “越王若是头脑清明,必看不上这种女人,她嫁过去日子也不好过,自有人替你出这口气。” 凌恒低低笑着,他没有回应,似认同对方之言。 那位弟弟是什么脾气他很清楚。 “高兴了吧。”南缃笑看着男子,脸上有那么丝讨好意味,“既然高兴了,可否也让我高兴下?” 窗上少女笑眸清亮,午后阳光照在她脸上,如玉的面容晶莹剔透,光芒下格外动人。 难得看到她好脸色,凌恒也莫名跟着喜悦,“你想怎么高兴?” “你有什么需要外出采买的东西吗,我可以跑腿去办。” 凌珩瞬间心明,笑道:“府里有专职采办之人,不需你。” 瞧对方不松口,南缃扁了扁嘴,老实道出,“好,是我自己想出去。” 双手扒在窗台上,少女朝里探了探身,“我来至今还未出过府,可不可以出去放放风,否则都要发霉了。” “这话说的,东宫又不是囚牢,何来放风一说。” 这姑娘总能轻易让他心情大好,凌恒兴致盎然跟她探讨,“再者,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如何就待不住?难道你在闺中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见他不应,南缃收起脸上的讨好,缩回身准备离开。 “想去打听你姐妹消息?” 凌恒一下子猜到,南缃也不否认,转回身静静看着他,似在问可否。 “你若告诉我为何你这般跳脱,不似传言中赵家女娴雅温柔,也许我会考虑。” 南缃不以为然,“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有什么稀奇的。” 凌恒笑着摇头,直道敷衍。 南缃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忍下,凌恒见状又追问。 她很想说他忒啰嗦,想说他这副笑语悠闲不知他人疾苦,还有兴趣打探闲事的模样让记挂亲人的自己看着心烦。 可念及对方身份,彼此立场,难道奢望这个仇人之子体谅她处境,理解她心情?岂不可笑,最后只会落得个不敬东宫,再被惩治上一番。 第一卷 第21章 哄他吃饭 “到底怎么回事?”白诚也看出了超级七夕青鸟的变化,心中有了几个猜测但还不敢确定。 戈西在子衿还没攻过来之前,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追到一半就转身拔腿往后跑去。 花了二十来分钟,子衿终于把背包里一些能卖的装备和材料全卖完了。现在他的包背里,只剩鉴定好的五件紫装以及那枚印章和金币。 这个与世无争,建立在地下的神秘精灵国度,只有少数人类才知道它的存在。 于是她伸出手放在姜宏安的胃部,探出灵元,帮他化开灵食里的灵气,然后引导着那些灵气在他浑身经脉中流转,滋养他的全身。 玛狃拉越逼越近,太阳岩身上的火焰已经将近溃散,只剩下表面浅浅一层包裹住身体,看上去状态极为不佳。 秦涟夜端着灶上留着的早膳进来的时候,看着她脖颈之间的红色印记,脸上忍不住的一片潮红,比沈轻舞瞧着还要娇羞上三分。 但是绷带毕竟粗糙,摩擦起来会伤到身体,所以张奕南会加戴如贴。 当时的谭大姐,正处在一个突破的契机,卢有才的八极拳一学,当即就有所感悟,只觉得以前所见所闻,瞬间就通了,就懂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在对话框里点出了一条任务请求,月青丘一看,这条任务请求不是别人的,就是自己挂出去多少天都无人问津的任务请求。这时他终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长箭来势诡异无双,这只是用神兵天诛射出的普通箭矢,毕竟和名满天下的邪帝不同,秦舞阳尚未显露出绝世修为,宗主还不屑于直接用天诛邪箭对付他。 扎罗洛的眼里露出犹豫之色,可是在巴默转过头望向他的时候,他眼里的犹豫之色消失不见了。“给你!”扎罗洛冷哼一声,一道金色的影子一下子向着林天射了过来了。 感受到背后一阵劲风吹来,一名凝气七品强盗的身形也是闪掠而出,双掌紧握着一杆长枪,对着云长空后背直接刺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曾勇孔武有力,加上斗气还在,一双铁箍般的大手紧紧的捏李唐唐的脖子,让李唐唐呼吸困难,咳嗽了几声,脸上都十分的通红。 鹿妖掉落的是旁本道术三千问秘籍,玉/肌仙体秘籍,一颗木属性妖核,一支鹿角,峥嵘的鹿角闪烁着美丽的光泽,看上去晶莹剔透,还有一张硝制完美的鹿皮。 “姐姐,你这是不信任我!”杨雪跑过去挠杨诗的痒痒道。“咯咯咯咯,好妹妹,我不敢了,你做的菜很好吃,林大哥一定会吃的!”杨诗被杨雪挠得大笑不已。 刑天呼吸一窒。双眼闪过一丝兴奋,带着些许的疯狂,嘴角微微翘起,一眨也不眨的紧紧的盯着那一头空中飞牛。 在傍晚时分,妙一夫人乘晚霞而来。霞光映照在她完美无瑕的脸庞上,让她看上去不似人间众生,却如九天仙娥。竟无一人能够看到隐藏在她眼中的焦虑,遴选者不能,嵩山二老也不能。 “她……”徐有容干出这种事,秦八爷一点都不意外,可是徐有容凭什么这么干,薛如海可是徐家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无缘无故,徐有容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指针所指的那一格若是放在平常,定会叫秦峥千百倍的欢喜,只是这次和噩梦丧钟摆在一起一比,顿时就有点虚了。 最便宜的只要五任务点,是一套粗布麻衣和麻裤,在游戏中,一般被称为新手装。 说着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可可,她一看可可微红着脸,一副四顾望着不与她对视的模样,就知道可可已经“纵观全局”了。 秦峥抓住了每一次可以使用盾反之盾的机会,再次将妖王侍卫的血消耗到了百分之四十。 绍先曹脸色一变再变,一个林望月已经棘手,现在又多了一个看不出深浅的男人,接连出现的诡异现象,让他对秦峥生出了高度的警惕。 然而到了亚元集团,同李千秋俩一起下了豪车,亚元集团大门口,各种进出的办公人员,见到叶晓峰时,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纵然自己人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但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那也是不必要的。 男子不愿意再说什么,但转头的那一瞬间,还是能看到眼神的转变,是最后的释然。所以江海相信了他之前说的话,与自己有恩怨但已经过去了。 现在普朗克船长的炮弹除了主要攻击野区里的野怪外,还时不时地攻击敌人基地里的白衣老头他们。 “那是纯阳神念,有着强大的生命气息,一定要夺到手。”李择天咽了咽口水,把欧阳颜的神念当成了这里的宝物。 第一卷 第22章 争辩 南缃面色温静,看他的眼睛还带着一丝愧色,轻喃道:“茗山和我说了,两个姐姐处境还好。” 那句谢她没说出口,但少女脸上的感激之色已显明。 白日两人不欢而散,不想下午茗山跑了来,告知她家中姐妹在各自王府都好,让她放心便是。 南缃便知定是太子让人前去打探,难为他不计她的直言直语,还帮着询问。 凌恒看她靠在窗边,不言不语低头抠着边框,难得的柔顺,只觉好笑,“这倒有些女儿家模样了。” 南缃听了不知嘀咕了句什么,转身离去...... 王柏之前和俞大宝联系了踢热身赛的事情,可后来收到他的回复,市二中学校队很多成员假期要出去旅行,凑不着人,只能延期。 “带你个头,我又不是第一次去hk,而且我去hk要比来韩国早得多了!要是要带,哪里还用你说的,我又不去。”徐辰骏对于侑莉那无聊的怀疑,就感觉特别的郁闷,搞的自己好像是那种只靠下半身思考的人一样。 与胡思乱想的唐雨灵相反,夏风却在思考着一些更加让人头疼的问题:如何让唐安邦明白他和唐雨灵之间的关系是清白的。 解开了一个疑问,另一个疑问随之浮上心头,黄拥军来这儿做什么? 云峥大笑道:“我戎马半生难道最后就是为了当一个农夫或者渔夫?我那一次的决定不是为了能让自己享受绝顶的荣华富贵? 看看马包里的包袱,叹口气就去了成都府大牢,那里虽说守卫森严,想必还不会拦着自己,去见见刘凝静就当是帮着葛秋烟斩断前缘。 徐辰骏的新专辑也正在筹备之中,很多人也期待,徐辰骏和现在如日中天的psy撞上会是什么情况。 崔道成带着禅杖埋伏在大牢后墙根儿,听见暗号便破开土墙,接应营救人员撤退。 云峥笑着挑起了大拇指,杜十娘那样的傻蛋和花娘就没办法比,为了奖赏花娘的好性格,云峥不但又给了她一捆火药,还亲自下厨给她煮了一碗面条,就当是奖励了。 卡塞姆很庆幸自己碰上了这个对手,毕竟这一位可能是头名集团里除叶梵之外,实力最弱的一个。 不过。倒是解决掉一个潜在的威胁。今后再也不用研究蓝实会什么时候撕掉那层面具搞突然袭击了。 虽说现在是夜晚,月光也并不明亮,但以万象境的目力而言,夜晚跟白天也没什么区别,所以陆轩自然能够将这座巨大山脉看的清清楚楚。 “伊澄,我的好妹妹,你总算回来了。让姐姐亲一个”一记仅仅是脸颊的百合之吻就彻底将伊澄变成了煮熟的螃蟹,脸蛋红红,双眼犯晕的倒在了梦梦的怀里。 但李森惑然不解的是,黄袍中年说给自己看个宝贝,怎么偏生就带自己来登高望远了? 不过,想到琳姐将来有一天肯定会找男朋友的事情,楚天心中竟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此时此刻,不光锦袍老者一双老眼打量着李森,就连刚刚说完话的薛让,也毫不客气的盯着李森,似乎要看看李森的反应。 至于天魔气,那更是沈非最为重要的一门底牌,这一门底牌无数次帮他从十死无生的局面之中逃得性命,更是在关键时刻和一些他完全无法匹敌的人相抗衡,端地神奇无比。 在场的几位掌权者基本上都已经绝望了,除了一人,这人,便是酒老,不过酒老此刻的却是一脸心痛的模样。 石宝这武松一打又和李逵不同。李逵一对板斧大开大合走得是杀场的陆续。适合战场速杀。而武松的刀法则又不同。步战格斗上用得极为灵活。配合上武松的步伐。打的昏天暗地。四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直到这一刻,这巨大黑洞才开始幻化,化成一名额头上有着独角的魁梧男子。 从高坡往下看去,只见几个营帐前,许多厨师模样的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 克莉丝蒂娜的马术在这种时候到底有所欠缺,需要旁边的朱莉安引导。 “上岗?”副导演有些疑惑,这一层的演员他这还没开始安排呢,咋就有人上岗去了? 程星环视一圈,发现这古堡真是够脏的,本以为客厅里就够脏的了,想不到庭院里更脏。 “你你你你做什么?”太丢人了,结巴就算了,还差点咬到舌头。 只是想想安心霖就觉得好累,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竟然真的只有备齐兵马再去找袁芍练练。 严导无暇顾及外界的声音,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节目的最后完善工作中。他知道,只有拿出高质量的节目,才能让观众重新认可,才能让这次危机得以化解。 至于被动效果是被强化过的【lv7血毒】,在攻击造成有效杀伤后,目标将会虚弱和持续流血,这个负面效果很恶心,但对于配置了顶级牧师队伍来说并不算棘手,克莉丝蒂娜能轻松消除。 莫尔并非没有情绪,而是多年来的经历让青年知道什么时候该克制情绪。 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家人会担心的。”他试图同她说理,他没有哄过人的经历,显得有些应付不来。 “不!我是想让你投资,我来做!到时候利润分成!因为我们家穷,没钱!”冬凌说得很干脆。 李斯嘿嘿笑道:“我只是说说嘛,又不是真打算这么干,你们的老公我有的是钱,来来来,老公给你们发生活费了,每人一百万!”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大叠的银行卡。 见千奈一直不说话,伊恩突然很害怕,自己就这么跟千奈讲了,会不会,千奈也觉得自己不正常,然后就不理自己了。 第一卷 第23章 王爷吃醋了 寻常婢子的衣衫也掩盖不住她的绝世风姿,上前后的人并没有打扰男子,只将托盘放在一侧小案几上,又取下灯罩,拨了拨灯芯。 明王静静地看着她一举一动,美人从容优雅,端庄又不失风情,暖光照在她身上,勾勒出那动人的窈窕身姿。 灵感迸发,手中狼毫又在美人图上添了几笔,重新看着画作,明王终于满意地放下笔。 “王爷喝杯水吧。” 见男子落笔,扶盈将备好的水奉上,明王接过细细一闻,果真方才的清香出自此处,“这是什么水?” “是清...... 雷劫落完,他们自然就找不到引来雷劫的人了。随后,宋若、钟子魏、辛墨和罗子崖四人便两手空空的回去了。这一次的失败,院长会负责将事情调察清楚的。等到考试结束了,万苍神域便进行一个地毯式的大搜索。 “眼力、脚力、武力、胆魄是我们能够加入左金吾卫最基本技能,所有人在被选用前,都经过至少一年特殊技能修习!”兵丁甲神情愈发轻松。 一匹枣红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马背上赫然是刚刚逃走的沈坏,此时他的双手双脚都被废了,这是王平安灌给特种兵人的思想,不要以为敌人放下兵器了就等于没有了还手的能力和逃跑能力,只有断手断脚,你才能安然无忧。 怪叫声逐渐消失,脑海中一片宁静。就这在时候,徐辰发现自己虽闭着眼,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世界的所有景象。 “胖子,你要陷入沉睡了?”没有理会木森和胖爷的马屁,尧看向胖爷说道。 身为老资格的平子开口,宇井只得撇撇嘴不再说话,但是明显有不太服气。 “我们先通过传送阵,一切等过去之后再做打算。”洛宇倾淡淡的道。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内心中处满了震惊,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要是王平安不将他们抓起来,恐怕大家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一切。 大恶魔赶向这里的时候,他要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要把滋纳给杀掉,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大。 她狠狠咬着牙,右手两指使劲捏起一拧,显然把清绮她们的捏肉手法学了去。 这位罗社长虽然早年也是社会新闻记者出身,但自从当上高层后,这些年一直在主抓经营创收,对新闻采编工作基本完全放权,重任几乎都交给了总编辑秦川。 手中魔刀一挥,全力斩向这怪物蛇一样的脊椎骨。他出这一刀时颇为自信。房中空间逼仄,魔刀又锋利无匹,想来斩杀他并不难。 只是六城强者怎么也想不到,城卫军会如此贪婪,先是索要三万灵石,最后索性加到了三十万。 那个带着帽子,拄着拐杖的老先生一脸你是在耍我的表情,好在对方的性子不错还是给林禹指了条路。 此时,钱多多正好涂抹完秘制烧烤酱,全程他都很认真,一丝不苟,仿佛没有发现天空中那些赶来的师兄师姐们。 这算是村子里保存最完好的大门了,还挂着一把生锈的锁头,屋子里不断传来撞击,房门摇摇欲坠,锁头碰撞木门的声音在整个村子上空回荡。 随后便见到黄色的光直接窜到晶石的‘剑尖’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高台上的长老们动容了,齐四缓缓睁开了眼睛。 李伯辰便在心里叹了口气。虽说此事他听了,知道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可陶纯熙眼中的惊慌与无助他看得清楚——听起来这位高人救助是假,借这由头劝她就范倒是真。要再不开口,也枉为七尺男儿了。 萧白则是一脸茫然,对于什么黄泉,什么尸兵,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李伯辰皱了眉,他本以为叶成畴打算花言巧语一番,可如今听起来却有些情真意切,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难道自己真看错他了?可他在陶宅当中的做派又如何解释? 刚才他只是突然被对面扭转了立场,尤其听到新加码的筹码时,有些失神。 而在这些蜀山剑仙的对面,则是坐着另外的一些人,一共有七人,他们身上的气质,与蜀山派众人身上的,完全不同,虽说也是学着蜀山众人一样缩手缩脚地端坐在蒲团之上,身上却是不太自然。 不过显然舞台上的男人对于这些问题早就做了极为周详的准备,几乎没有犹豫地便脱口而出。 “回t市以后有什么打算?哎,瞧我这不灵光的脑袋。”本是想找话题聊天的,却发现自己不是一般的笨,于是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 一天的时间过去,下一刻,魂火彻底爆发,席卷魔魂印记,直接祭炼了起来。 “是你妈妈不就更好了吗?”周勤民笑了笑,他以为这样说会让夏玉薰心情好一点。 沙威没有想到,正当他喜不自禁的时候,就像任何得逞一时的傻瓜,他其实很可怜的。我们在他脸上可以看到优点中全部缺点,没有任何东西比这更令人痛心和可怕了。 男人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根中华烟,然后旁若无人地点了起来,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前几年好不容易在临江买了一套房子,请客吃饭的时候,吹的那个样子呀,苏洵现在还印象深刻。 一直到了下午,林雨鸣才从一个客户的电话里知道了冯云和胡总来到京城的消息,据说他们是上午就来了,可是,既没有通知京城分公司,也没有和林雨鸣联系,显然,他们正在暗地里展开所谓的取证工作。 符纹师在仙域极为出名,也极为珍稀,他刚才还在想要给伊家送什么贺礼,才能获得伊家的青睐,现在一听到有符纹师来,他的心思立刻就活跃了起来。 众人虽然狂赞秦阳,但是却也知道秦阳说的是实话,如果对方全力出手外加开飞天的话,那战斗力可绝对不是秦阳能挡住的。 第一卷 第24章 预判了她的预判 能够在不使用罡气的情况下,一脚废掉一个初级宗师,那最次也需要是宗师中期的修为。 她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走出去,那得是对自己的战斗力有极高自信才行。 他本来是不想掺和这种事的,可是倪先生拿捏了他的犯罪把柄,不答应不行。 自打整个朝堂都到了景区来了,那是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给从历史上区分开了。 不一会儿,每个班的班长和班干部就拿着衣服,按照提前分好的号码把衣服分给了大家,是那种军绿色的迷彩服。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炸得没上次那么彻底,上次香灰炸得飞舞,这次仅是香木碎裂。 在老馆主疑惑的目光中,她抿着唇,将他上下打量着,目光紧张的查看他是否受伤。 众人身躯一颤,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了气得五官扭曲,宛若要吃人般的秦长生。 以董老的身份,就算是牛鼎天也要以礼相待,如今却被牛盼男如此冷落,着实有些让人不舒服。 廖劲松的工厂与研究室都在靠近沧海西郊边缘,与临市相接的郊外。 不仅是这些主创人员,就连三天后的发布会,现场的记者都爆发出了惊咦声。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傅予深,手机叮的响了一声,看见徐觐欢发来的那条消息。 从老家带来那么多机械怪物,本想引发兽潮洗地,荡平夏城市,结果却成了充电宝。 照片只拍到了那人在黑暗中的侧脸,微垂着头用打火机点烟,火光映照男人的侧脸,可以看出男人有一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眼底的情绪透着阴郁的偏执。 他们死亡之前受到的所有伤势都在转化为丧尸的收缩、干瘪过程中失去了形状,几乎不可见。 她跟着流云朝里走的时候,正好看见唐姿也跟着一个婆子,朝淳于夫人和淳于静的屋子方向走去。 并且,我们决定在木卫六上制作这种武器,通过[电子通道],我们很容易就来到了木卫六。 虽然被误会了,但看到凌霄如此在意糯宝,凤卿尘也不免有些欣慰。 “我也是觉得他们该看看···咳咳,先聊正事吧。”埃贝说着突然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而此时,还很年轻,风华正茂的阿联,看着在镁光灯聚焦下,仿佛巨星般闪亮登场的王超,心中除了羡慕外,还隐隐有着一丝期待。 不过消失之后它的意识还存在着,它感觉自己在无意识的飘,也不知道飘到哪里了,然后就感觉到有一道温暖的蓝色的光将它包围了。 我像是看慢动作一样,看着对面的赤井嘉隆攻杀过来,我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他手中那本无坚不摧的妖纹光世,瞬间感觉像是一把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玩具,毕竟这样慢的速度,谁都能躲避开。 这个结果是预料之中的,张律师要得就是这个结果:出其不意,打其不备,一举治之,扭转局面。 吃起来味道不错,我和苏倩倩没忍住,两人不一会就消灭了面前的一盘菜。 挂了电话,陆梦潇伸了一个懒腰,望了望窗外,太阳好像才刚刚升起的样子,她跳下床走到了窗户边。 魔理沙才明白菲莉真的放手去做的话,会拥有超乎寻常无视规则的破坏力。 冲击疲惫的舌尖,因为炸鸡跟烤串那些厚重调料摧残后……导致疲惫的舌尖。 “姗姗,你才多大?他的岁数都能给你当爹了,你这是玩的哪一出?”陈雄当着向南的面毫不客气地说道。 正笑的如花瓣绽开似灿烂的古家三人,瞬间愣住了,“恩?你什么意思?”古家少爷双目一凝,眸露冷光,声音变得冰冷,对叶风问道。 爱丽莎,唇一张,唏嘘出一口浊气,并且发表出最真切最发自肺腑的感言。 而在外,他的面容已是极为狰狞,眉目之间已是没了任何缝隙,几乎挤成了一团,老者见到他这般模样,也是知道他已是到了解封的关键时刻,而在此时,显然是需要一股强大的冲击,直接助他冲破的。 他们二人本想避开,并不想与赵海纠缠,但赵海却主动上前与他们打招呼。 随着众人的仔细查看,众人还发现,除了全身都发生了变化之外,大蟑螂的武器也就是前爪,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刻他那蟑螂腿除了变粗变大之外,他那蟑螂爪,也变成了一左一右的二门金色炮口。 “师弟,你可否还好?比试是否还继续进行?”吴遥不禁问了一句。 这个磨合过程闯过去了,病人就会慢慢恢复健康,没闯过去就很危险。 第一卷 第25章 婚礼事故 迎亲队伍到达尚书府时,门外已围满披红挂彩的男男女女,鞭炮喜乐响起,人群欢呼声沸腾,好不热闹。 得知队伍抵达,尚书夫妇走出正堂,候在院中等待女婿。 等了片刻,却始终不见新郎官身影,外面热闹声也消了下去,夫妇俩正纳闷儿,就见管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听了禀报许尚书眉头一拧,正要继续询问就见一侍卫装束之人跟了来。 南风朝许尚书行了礼,恭敬的语气夹杂着淡漠:“王爷今早晨起练武不慎扭伤了脚,行动不便,无法亲自前来,还...... 他忽然有一点理解秦陌的感情,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喜欢与不喜欢而己,你喜欢的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和其他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萧昊天也一刻不离地守着凌东舞,如同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守在自己生病的妻子床前,为她端汤喂药,只要她没事,他愿意做任何事。 随着雷雨右手一伸,白色的光芒瞬间出现在雷雨面前,雷雨和皇帝系统的交流看起来很长,不过现实却是眨眼之间而已。 “她若敢背叛空山,我甘愿为你所用,任由你差遣,她若不敢背叛空山,你替把儿子寻回来!”殷娘认真说。 傲天何尝不想救出宝贝儿,可是对方也是修真者,而且法宝也使用了出来,傲天不知道那个法宝是否有攻击能够,如果自己的贸然冲动害得保镖突然动手,他就是哭都找不着调了。 他的任何事,即便是祸国殃民,父王都不会多问,何况区区一个欺君罔上? “不,我是看得起玲珑,我不相信玲珑会是一个睁眼瞎。”白剑轻轻的说道。 凌东舞,那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如今,却被硬生生从他体内剥离,那是种椎心蚀骨般的绝望痛楚。 就在此时一声宛如天音一般声音响起,让整个白玉楼大殿都是一震。 玉邪沉下眸子,凌司夜竟知晓黑勾玉在他手中,如此大费周章,只说明他尚且忌惮狄胡王室,亦瞒过了天帧帝。 想都不用想,他应该是对我身边这堆白肉一见钟情,现在这堆白肉穿着我的衣服,还和我勾肩搭背的,他是把我当做情敌看了。 衣服随着意念从手指上滑下,透过凝脂般娇柔的肌肤,悄然无声的落到地上,武松眼前站立着俏怯怯的潘金莲。 原来是我想错了,我就说嘛,夏浩宇的脸庞比城墙还厚,怎么可能因为我的一句话便触动了心思,迅速的绕过他,转身朝沙发的位置走去。 等到真的进了皇宫,难免有些紧张的铁面和暗影两人这才放松下来。 而在远处,那滔滔白浪恍若从天际滚滚而来,银白皎亮的波涛推涌追逐,渐渐由远而近,越近越高,越高越响,宛如千军万马挟着雷鸣一般的轰然巨响奔腾而至。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声尖叫霎时间响彻整条官道,惊起飞鸟无数。 “今夜你可曾外出过?”主审之人面无表情,从其表情李知时就知道对方多半压根就没有怀疑自己,如此行事应该只是走个过场,想来那陈东和护卫定然没有认出自己,前来审讯也只是因为自己最后那句话罢了。 “大人,张团练说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名下人禀报道。 以常芸芸的家世背景,一直以来都只有她甩人,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常芸芸给甩了。 中国人多了,不乏猎奇心强和胆大的人,而这些人里,又不乏与众不同的角色,正所谓“奇葩一出,鬼避三舍。”,西山灵异也就没戏唱了。 “浩哥,我能去吗?”赵依依看到请柬之后就开始动心了,她也想去看看两人订婚宴的场面,她跟唐婉儿是同时期的人,可人家都收获幸福要订婚了。 风红羽、陆友贞等人在犹豫了片刻后,也答应下来,毕竟谁想进入皇上的宫殿,既然有办法,即使是暂时的和魔合作,也无法做到。 回归神界,林峰的精神力量融入到灵珠中,直接吸收了灵珠中纯净的精神力量。 有人还注意到,上面连车牌子都没有,内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恐慌感,不会是故意的吧? 进入张府,映入眼帘的是秦冰举枪抵着阿威头的场景。秦冰身后跟着一队手下,而张二爷等人也都被秦冰的手下牢牢钳制住了。 “你可以出去淋雨。”宁舒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的雨对谢希孟说道。 其实周宇一开始是不太想还的,但是他看见这个男人手里有枪,还是一杆猎枪。 吴卉不单单是跳楼那么简单,她清秀的脸蛋不知被谁刮花了,更像是被人害死的。 “我就不去了,今天家里有亲戚摆宴席,我要赶回家里和我爸一起去随礼。”白君没做半刻犹豫,干脆的答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正好过两天你们把婚结了,你们就以夫妻的身份留在那里。我已经和那边的同志打好招呼了,你们到那直接就去梁风的戏班子找班主梁风就行。”。 如今这下便好,就算是未来系统出了什么幺蛾子,至少他也有着后路存在,只是如今的状态让他在激动之余还有些担心,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 龙在天继续的说,同时也告诉我,丁之行很是对生活抱有乐观的态度。在他念完中学之后,因为父亲重病,也去世了。尽管如此,他也对此抱有极其乐观的生活态度。 “轰”的一声,大石块瞬间就把大牢的房顶给砸了一个大洞出来,接着大鹰瞬间就从那个大洞冲进了大牢中。 “不行了,我得走了,还有早班呢。”陈统领说道,然后就就用内力逼出了酒劲,恢复了清醒。 十月之秋,真的很特别特别。她不仅仅初秋时的腼腆,也有着深秋时的成熟。往往会在不经意之间,便已然从初秋步入了深秋。 第一卷 第26章 新婚夜 直到将新娘送进新房,关上门,几个丫头终于耐不住,一肚子牢骚倾泻而出。 先是指责王府礼数不周,后又抱怨越王分明故意,最后又叹息主子往后日子。 许昭妍坐在床上,静静听着。 注意到主子一直没开口,知道她定心情不佳,几人又忙着安慰,却见她站了起来。 “小姐去哪儿?” “我已嫁进来,王爷受伤,身为王妃自当前去探望。” 如意好言劝阻,“小姐还顶着红盖头,行动不便,还是在这里歇息得好,派我们前去问候声便是。” “那怎么行。”...... 一走出楼梯通道,前面豁然开朗,一个上万平方米的巨大空间被有机玻璃板隔成了一个个全封闭的房间,一名名身穿白色全封闭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正在这些隔间内工作着。 尽管距离有点远,拍出的图像有些模糊,但指挥舱内众人还是能够看出在一个直径五十多公里的卫星表面有一些不明物体,数量一共十二。 就算是在军事基地中也可以用嚣张跋扈来形容,除了李建国和几个实权派的将领,谁见了李玉林都要点头哈腰。 而在蛊王出嘶吼的同时,剑无双识海当中那道微弱的灵魂之火也是疯狂燃烧而起,磅礴的灵魂之力瞬间宣泄而出。 在陈释看来,自己加入修罗军,也就是一名普通的战士罢了,只要按照军方义务完成自己的工作,缓慢提高自己的真气修为就行了。 “大哥哥,以你如今的实力,与白前辈之间,谁更强一些?”姚瑶问道。 房少昆的表情之所以会如此难看,是因为三名火狱人待在动力舱内,他们居然靠手动操作,启动了早已关闭的反应堆。 “在这之前,我会把你装进我的次元袋里。”歌特说,“这对你有影响吗?”他清楚,活着的生物大都是不能被放进次元袋的。 杜灵真神心中刹那间闪过这个念头,他完全被吓得放声嚎叫之声,甚至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之时,却突然感觉,那洞杀向他的杀力,却突然瞬间消失不见。 “这异兽雕像……毁灭之力如此浓郁,虽然我没有参悟毁灭之力,这雕像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我总感觉这异兽雕像非同一般,今后说不定也会有别的什么用处。”剑无双沉吟了片刻,将这异兽雕像也收回了乾坤戒。 一连三个外卖,餐桌上摆得满满的,香气扑鼻,江哲只感觉肚子更饿了,他颤抖着手撕开盒盖,抓起一块炸得焦香的排骨往嘴里塞。 孟与找了一棵没人的大树下,低头看着两根手指轻轻捏着的纯白色颗粒,表情是纯好奇。 “天蓬呢?天蓬为什么还没到?”旁边的玉帝,大声地问起了外面一个守卫。 谭以乔交代梁志安守在外面,自己给最上头那位打电话,至于内容,不得而知。 孟与瞪大眼睛盯着那一滩仿佛得病了的大姨妈,只见它像是活过来了似的,竟飞了起来。 江亭柳深深吸气,她转头去看王氏,却意外的发现王氏身子虽然微微发着抖,但面色却十分沉静,与江亭柳对视的电光火石间,双方忽然都反应过来:对方也有所猜测了。 邹珂无奈的看着杨恒瑞,以为杨恒瑞是为了给黄立点面子,才这么浮夸,她伸出手,轻轻捻起一个生蚝,放在了嘴边。 关于白薇和谭以乔的事情,厉老夫人来之前就听说了,说来可真是缘分,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对母子还真跟谭家有缘分。 龙星宇看了看手上带的那枚黑色的戒指,正是上次李九儿送他的,本来以为没什么用,准备丢掉的。 江亭柳坐得稳稳的,一腔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今日自家爹爹要说的话她都听过四遍了,着实没有什么能吸引她注意的地方。 她前几天就知道了诊所里来了位兼职的年轻医生,却没想到竟然那么年轻,这才刚出医学院吧? 无数的士兵唱着欢歌大口吃着美食,用最原始的方式庆祝这一场辉煌的胜利,整个营寨里灯火通明,夜半不熄,一直到凌晨,这些士兵们才丢下饭碗昏昏睡去。 “你说,这一次莱纳召集我们举办比武大会是为了什么呢?”一名领主在饮酒的间隙对另一人问道。 而李鸿那边,青叶和另外两个狐妖妹子带着孕星石来到他的包厢。 其他铁匠和炼金术师也有了各自的想法,并付诸了行动,他们在自由之城内掀起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这个声音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突出,那么的不合时宜,那么的欠揍,那么的胆大妄为。 机器当然不可能出问题,当初那孩子的病也是他亲自确认过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洛杉矶和往常一样拥堵,弄得他无心浏览新闻,一路上各种按喇叭超车,抵达时也已经9点40分,球队训练早已开始。 米尔萨普右侧肘区接球,刚刚转身准备面框强打,马修斯突然上前包夹。 正是那个天地龙脉破封的地方,他之前在隐秘的地方留下了传送阵。 “他在荣超花园这边,在我的网吧里面跟别人打架了,目前情况比较严重,你现在过来一趟,网吧的名字叫通天下。”那个男人说完这句话,电话突兀地断了线。 此时,她耳垂明珠,腰悬美玉,颈上戴的赤金嵌宝石项圈,腕上套的羊脂玉双环镯……每一样都是他所赐,像是他亲手打造的一般。 第一卷 第27章 新婚次日 婢女被打蒙了,惊愣的望着镜中人,回过神后扑通跪在地上,其他几人也吓得大气儿不敢出。 许昭妍慢悠悠收回手,脸上是水般平静,仿若刚才只是抬了抬手,她优雅的拿起桌上一支海棠金簪,对镜比划在鬓间。 “这件事任何人不准再提,我从未听过。” 如意似明白过来,殷勤奉承道:“是,小姐说得在理。” 边说边走上前,将地上丫头挤开,接过主子手中金簪帮她佩戴,“越王不懂事,大婚之日任性妄为,小姐顾全大局不计较,才是大家气度,受了...... 所以这些蛊虫,没有一只,能够真正钻入江轻衣的气血窍穴之中,全都在半途便被虚炎焚烧致死,迅速化为真正的虚无。 自己吸进的香气绝不会多,既然如此,还是感觉到飘飘欲仙、极乐无穷,还是将忘忧仙说的那番话,深深地刻进了脑海中。其他人嘞? 不但有药材,还有一些电视上的装金银珠宝的箱子。。。。。一摞摞叠放整齐。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只超大型蝙蝠的身上已经被无数枚落到其身上的导弹,炸得血肉模糊,露出一根根粗壮的骨头。 我一看就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意思是说,这里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刚才他那条胳膊,是有人给他扯起来指向东边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本意。 “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没有同床共眠过,不用害羞的。”其实秋黎末此时的心里早已心花怒放,却还是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理所应当的模样。 大猩猩仰天咆哮,硕大的金属拳头在胸口捶打两下,也冲了出去。 “对,联盟军少尉。”胖子自豪道,十八岁的少尉,绝对够年轻,够牛气。想来在联盟军内部也是少数之一。 远在数万里之外的血色平原,一座巨型要塞中心之处的一个豪华府邸当中。 枉死地狱的目的,就是要让那些死去的鬼魂知道,自杀,是一种多么自私的行为?就是要让他们后悔没有珍惜生命。也让他们换一个角度,看看其他自杀的人经历着什么,他们的家里人是何等的痛苦。 那一刻,罗玄将大悲天轮的佛技与乾坤钢气的威杀合二为一,一举剿杀了十七名梵天厉佛。 新武三年,自入夏以来,江北战事就越发吃紧。陆骁糊里糊涂地丢了豫州,待回过神来后,便就带军重新向豫州城反扑,贺泽据城死守,双方相持数月不下。 韦德摊开双手冲裁判申述刚刚自己没有犯规,但“闪电侠”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被亦阳完全过掉,他也不会用更粗暴的动作去阻止亦阳。 她有一个儿子,有一个母亲,如果事情闹大,她真的不敢想下去。 “拿了钱把钱包还给我,里面有我家人的照片和各种身份信息。你要的只是钱,对吧!?”哈皮举起钱包,钱包立马就被身后的男子拿走。 程佩佩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等聂玉坤的回答,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随着位于红色方的gnr高地之上的水晶枢纽直接化作一阵水晶风暴,解说毒蛇止不住内心之中的兴奋直接呐喊道。 罗玄心愒大动,从馔桌前霍然站起身来,融雪后的樱花残烬一娓娓飘落在他肩上,消散在他鼻头。 于是众人也踏实了下来,就这样过了几天,这片区域没有出现外星机械,倒也平静。 但是,朱无视有旧犹如阴魂不散的厉鬼,似要不杀太叔炙决不罢休。 要不是这样的话,郑吒才不会给对方机会在那里鬼画符呢,这又不是所谓的热血漫画,还非得让敌人完全爆种之后才能动手,不然他们怎么从“初号神”那里活下来的。 顾冬晨能听出返璞归真语气中那种由衷的惊叹,然后随着返璞归真的话,顾冬晨开始了解了这位即将与自己交手的对手。 不过在他想来应该属于皓月秘境,而一个皓月秘境他随便吹一口气都有可能将其给破坏了。 此时他已经检查到第二十个任务,而这第二十个,也是以完美的姿态,完成的十分标准。 当然了在雪域大家还能凭运气打到星王套,这也导致卧龙山庄的变成了用金币刷经验的地方,毕竟要想在卧龙山庄挖出星王装备,这个比起在雪域而言消耗更大。 而如果真的存在,那么灵武界的存在或许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正是哑叔和子木,说来好险,这个河里真的不干净,真的有水怪一样的鱼,被子木杀了,还好,水里的动静,城上的士兵听习惯了,并没有人注意这个情况。 同时也极为愤怒,任谁被戏耍,也会愤怒。他的实力也算是实打实的,战力也高,同境界的人,很少有人是他对手,可是他遇到了太叔成德。 说完,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而坐在旁边的金泰妍,眼睛却是一直跟在林溪的身上,直到看到他走进了一家充满香气的店铺时,才愣了下后低头一笑。 这个地方的存在,对于深渊星域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屏障罢了。 可他们来到门前之时,却只看到了漫天竖着的白帆,魏父魏母披麻戴孝,手里捧着一张牌位,排位上刻着魏辉二字。 在天荒城的时候,他便因为莫林丢了面子,更可恨的那时还传回了家族,让他一直抬不起头来。 就在阿卡什切克得意大笑的时候,一道略带沧桑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 九幽还想再说什么,莫林也没有理会他,气鼓鼓地趴在丹田内沉睡了。 与此同时,除了王雪莉之外。手机屏幕前,还有一白发男子很不开心,遏制不住心头愤怒,一把将新款的概念机给砸了。 第一卷 第28章 王妃寻衅 简单一句搜查,几个婢女便朝房间各处奔去,跟抄家似的翻箱倒柜,抽屉架子一通乱翻,如意也不闲着,挨个角落细查。 令颐还没弄清眼前情况,就听到一句找到了。 如意高举着手里金簪,朝众人展示,一副人赃俱获模样。 还未从被夺去清白的痛楚里走出,又遇到这糟心事,不待令颐开口就被一道力量从床上拖了下来。 琼华院内,两排婆子家丁排列而立,许昭妍慵懒地坐在正前方椅上,一袭百蝶穿花的绯红长裙艳丽夺目,她妆容精致,妖艳的脸上是目...... 然而,他这一步落下,却是任何变化都未曾出现,就如同千千万万个平凡的一步一般。 “哥哥,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罗天琳”苏芷茵笑嘻嘻介绍道。 “开个会,我决定发展第二个基地了,这个基地不在天风城周围,我们要找一片天地灵气浓郁的地方,还有外太空发展计划。”段秋说道。 紧接着三盏柔和的光芒从天而降,降至舞台的边缘处,那里坐着三位老神在在的评委,见到屏幕上出现自己的面孔后,露出一抹微笑打了个招呼。 开枪的自然是袁星他们,肯亚躲了起来,从他们的角度来看,那是一个射击死角,不过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而颜洛娘竟然却脸色颇为平静,她连续三次问陈景与鲤鱼精之间的战斗谁脸谁负时,就知道若是陈景负的话,自己和爹爹是要被祭到河中的,但是陈景却没有看出她有任何的异常,或许是因为她每次问完就走,时间太过短暂。 然而,随着他灌注在秦广王印上的神力灵力越大,秦广王印上的威势就越重,竟是将天空之中的玲珑镇妖宝塔逼了回去。 有的人已经在为楚天羽祈祷了,如果圣舔动怒,楚天羽就算是再牛瓣,都得完蛋。 “三百万!我丹门名字内便带有一个丹字。从这里可以看出,此丹与我丹门最为有缘。因此,此丹还希望各位道友让给我们丹门。”丹门修士所在的隔间内也传出了声音,对这丹药势在必得。 身子一动,就要站起来切实的体会一下重新用两条腿走路是什么感觉。 许知淮静静依靠在朱宿星的怀里,听着他胸口起伏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伊莱克斯冷哼一声,紧接着未经霍雨浩的同意,瞬间接管霍雨浩的身体。 汪恒惊愕瞠眼,僵立成木桩子,满眼难以置信,差点以为自己的喝醉了。 不得不说,各大王庭之疆域属实是大得离谱,当然,要是青铜神树的速度能够比拟九纹的图腾战士,那肯定用不了半年,然而实际上其速度最多就只有五纹左右。 男人手臂揽在她肩前,下颚贴着她耳鬓,说这些话时,游走在她衣襟里的手也没安分。 “殿下宽心,能得传承是我金刚宗的福分,若是得不到,那也只是我金刚宗没有这个命。”贾巴尔对于吕行世这话,倒也是认可的。 明亮月光的照映下,我很清晰的看到有数道身影朝着这边走过来。 索尔嘴角微微上扬,魂兽?呵呵,没想到居然把它跟魂兽相提并论,说着,它的身上顿时出现一股威压。 世界冠军年年都有,但能跟他身上标签一样甚至看齐的,天底下很难再出现第二個了。 毛豆觉得自己是很聪明的,可是爹爹的话这次他没听懂,那他到底是不是最亲近的? 冷天下车,看到儿子粘着夏光耀,喜笑颜开的说个不停,笑了笑。 “要不就让他过来吧,正好大家也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何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似催促般对陆泽说道。 白薇:奶奶不舒坦?自己这贴身伺候的,怎么就没发现,反叫郎君先知道了? 她从来不要什么,也从来不懂拒绝,即便怎么宠着都不骄纵,连床上都百依百顺。 “臭鱼烂虾,进了你们乐队得是什么货色。“欧歌嘴上一点不积德。 灶房里,闫七伸手把那两枚鸡蛋缓缓握在手心,刚刚出锅,蛋壳还带着滚烫的热度。 孩子回来,柳家大院这顿晚膳异常热闹,且多了酒老这个老头儿,跟柳老爷子算是酒桌上寻到知音了。 逛了半条街,莫临渊手里多了一堆的东西,见夕染买东西的兴致还很高,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默默跟在她身后走。 白先生的吻又急又凶,仿佛要把她吞了,欧歌有些喘不上气,只能拉着他的衣服,跟着他的节奏。 萧跃疑惑地挂了电话,脑袋里多了一团糨糊,为了弄清楚缘由,他只好赶去了学校的餐厅。 想通了这些,我换成了一个笑脸道:“走吧,找老冯头拿钱去,然后我们就去花钱”。 薛冷玉撇了撇嘴,将原先倒的那茶一口喝了,又自壶中倒了一点出来,装作要喝的样子在嘴边放了放,只觉得无色无味,仍和第一杯没有什么分别,这才放心的放在了桌上。 这就明白无误的告诉萧跃,装备的属性和镶嵌的宝石类型是息息相关的,尽管眼前只是武器的镶嵌,但以此类推,其它装备也肯定有类似的规律存在。 猎锦的头颅躲开了,可是这股能量却直接没入了猎锦的右肩膀之中,遭此一击,他便斜着飞了出去。 进到屋内,是你一片漆黑,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当我们把灯打开之后,只见火炕上面一个老头正抱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在瑟瑟发抖。 第一卷 第29章 杖毙她 无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旁边金甲尸吼了一句:“放肆!”灵儿娇声说了一句:“找死!”无极不禁一头大汗。咱们这跑路呢!脾气咋还这么冲呢?不知道做人要低调吗? 不等他松一口气,紫色的超长光枪好似跗骨之蛆一般紧随他的身后,无比尖锐的声响呼啸而过,恐怖的威力如同切豆腐一般轻易切开了众人眼前的整片山谷峭壁。 一声颤动声,这面铜镜散发出了炽热的白色光芒,如果发射激光似的,白色光芒冲着秦扬而去。 鲁浩跟在周丽丽身后,不停向周丽丽道歉,但是,周丽丽根本不理会,这次是西餐厅应该向叶秋道歉。 不过,就在叶秋刚刚开了不到二十分钟,突然夏蓝的手机响了,是安立君打来的电话。 只是,两人的笑容已经没有了昨天那种真诚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笑容背后的谨慎。 他又从房间中找到了被刘超拿走的七星龙泉剑,从老姐的口中得知,这把剑以前是父亲叶龙天的武器。 远处的一座山峰上,用灵念探查升龙大殿的散仙乾宁儿,也是忍俊不止,轻笑出声。她有感而发,忍不住回忆起了当年自己与轩辕集定情的场面。那时的轩辕集,意气风发,颇有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的气势。 随后人类利用广阔的银河边境,进行了一次次的总动员,在经历了漫长的僵持阶段之后,联盟的大军从四个方向同时发起了反攻。 船员们也被惊动了,他们踏着十几只浮板,带着呼吸器,游览在海面上啧啧称奇的观赏着。 傅闻声听到他这个笑声,打了个寒颤,往唐陌的身边缩了缩,显然对白若遥还有心理阴影。 她方才一直在马车里等着,心中焦急的不行,尤其是知道娘娘去劫刑部,幸好娘娘回来了。他们去了宁王府,宁王府的人说宁王妃病的有些重,不能见客。 整个黑塔世界里,就没有不喜欢喝香蕉酒的。哪怕这不是重要的道具,怪物和地底人们看见它也会发狂。怪物们疯狂地哄抢这瓶香蕉酒,大卫和皮特怒而无法。皮特翻手取出一把红色的手枪,他手腕一栋,按下扣板。 如果最终,他还是会像她这样对长辈屈服,她会选择现在拜拜,反之若是觉得,他能够坚定不移,而她家人也不再那么激烈反对,她会选择继续。 看着她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王子善得到命令后,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把粽子随手往桌上那么一抛,淡定的看着他。 夏妖妖体会不了他的心情,却很佩服,说白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神仙王母,左不过世人求个心安罢了。 她这话能说的那么轻松,那是因为她跟欧阳老爷子熟,而她们在面对他时,那是吓的都不敢说话了,更别说吃饭这事了。 车队和飞艇没过来,不只是拖住了十五区派来追赶他们的人,同时也让对方另一艘飞艇留在后方看情况,没敢都压上来。 天已经黑了,拉上一层薄薄的日纱。城市繁华的灯光透过窗纱照射进屋内,在客厅地面上照出一层淡淡的暗光。整个房子静得吓人,手机被摔在地上,一只鼠标也落在地上,裂了几道口,显然是被人摔过的。 门被轻轻阖上,素素脱了鞋袜,除去外衫,解下罗裙,打散发髻,施施然躺在了床上,扯过薄被随手搭在了腰上,抿唇一笑,她现在好歹是许娇容引进来的客人,这个许仙还有理由拒人于千里之外么? “呼……”杰德四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左右看了几眼,表情又凝重起来。 这里就是猎者聚居地。摆摊叫卖的,挂起告示招募人手的,交换物资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 此时,那只巨大的虫子正在熊二的游戏角色上撕扯着……一时间鲜红的颜色布满了整个视野。 他目光察探四周的同时,满脸惊骇。能有此手段者,精神方面实力肯定远在奥科里根,天赋极有可能达到神级的强大存在。 楚海堂的人都很奇怪,为什么鬼面突然放弃了,为什么鬼面始终是不让其他人见到他的脸!如果真的坚守原则的话,为什么剔骨刀看到了他的脸鬼面却没有杀他。 刘氏领了命后率先开始盘问自家府里的下人,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平国公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或多或少的知道些什么。 伊不是害怕挞拔英雄,他们五十来人,而她孤身一人,还受了重伤,要不是那千年的功力在支撑着,她怎么还会支撑到现在,以一敌五十,她傻呀,不拉个帮手,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是? 素素原本只是想要来一招声东击西,以弥补自己大意犯下的过失,看河灯不过是一个现用现拿转移话题的借口罢了。不料到了河畔,岑碧青却真的拿出了一盏河灯,在素素惊讶惊慌惊恐的眼光下,递了过来。 好好的一个飞行员的种子,竟然被那庸医给电废了!!这样的心态怎么能承受得住战场的残酷?怎么能将无数人的安慰寄托在他的身上? 同时,尤一天也知道,现在自己爱着的叶心就是维拉斯帝国的公主。她那么爱她的国家,也就等于自己爱着一样。所以,这一次就让我为维拉斯帝国出力吧! 第一卷 第30章 灭口 除了王府下人,许家陪嫁之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种话他也敢说出口?许昭妍不可思议地望着越王。 他不仅坦然承认了昨晚宠幸她人一事,还特意冠上洞房花烛,这个属于正妻的字眼,他是在宣告世人赵令颐才是他心中妻子吗! 这一无形巴掌打得许昭妍颜面尽失,赤裸裸的羞辱让女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原本想讽刺对方,不想却让自己栽了脸。 转而又琢磨:这越王言行怎会如此放任肆意,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如意等人也暗自诧...... 不过这四句话洪荒高层大部分人都知道,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他不知这碧流云这是干嘛。 不光是晓晓,就连旁观围观的一些茅山弟子们,此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大声惊呼喊道。 时值深秋,萧瑟的冷风,早已将金佛山的一切染得一片金黄。登高远望,犹如一片茫茫的金海,倒让此地成了名副其实的金佛山。 这才五百年没见,原本还算有几分粗犷的脸就真的变成了猪头。一对蒲扇大耳耷拉着还在摇动,他上前一点闭住朱刚忠的晕穴,这才探出手指按在他的脖颈之上。 “调兵之事,殿下无需操心,我已派弟子云狮前去,届时左霸天兵到,殿下只要委以他大好前程即可,我这个徒弟,有个臭毛病,天生看重仕途官位。”李斌笑道。 接连吞食了好几种疗伤圣药,陆飞的脸这才终于有了一丝丝的血。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陆飞不禁苦笑连连。 一面嘲讽着,魏野随即抬起手,琉璃法珠中,黑色的蛇蜿蜒流动。 一道道的旋风气流,向着四周疯狂扩张而去,在空中席卷起一波又一波的气流,空中如形成了无形的灵气壁垒,正飞至上空的天灵梭,被这股力量所卷,一下子便被卷飞了出去。 “你不用担心,我回去禀告将军,查下二十多年前出现在扶桑的中原人,或许能有消息。”新野见她皱眉,心中不忍,立即把这事给揽下了。 莫紫宸缓步走向祭坛,那几个古陶器的盘罐,她并没有擅动,而是好奇的看着上面的供品。 唐心感受自己身体四周,绝美的脸露出惊容,在她身体四周不知道出现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细丝,这些细丝十分的锋利,可以一瞬间将她切割成碎肉。 不过对于见惯明星的媒体们来说,这并没什么,圈里比她美的比她身材好的,都不在少数。 黑影看到众神什么也没做,感到震惊。他深深地回头看了看罗清,然后带着散落在湖里的人逃走了。他瞬间消失了。 他的肩胛处伤口未做处理,周围被勒紧,新鲜的血有流了出来,染红了白棉纱带。 “还是十弟脑子好使,到时他们以为我们饿晕了,我们来个出奇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夏雷赞叹道。 所以她知道写作有多不容易,更知道坚持和毅力在这一行的重要性。 最好斛准珊儿能把瑞祥吃死,省得他在自己跟前晃悠,看着就烦。 何默静默了许久,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他的花边新闻,于是特别干脆地拒绝。 秦孑点了好几次消息输入框,指尖在屏幕上按了又按,始终没能发出去一个字。 “我跟宫雪之间什么都没有!萌子,不要再闹了好不好!”带着酒气的陆幽稍显不耐烦。 王林涛每次都会亲自训练新兵,而且他又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超级严厉,所以魔鬼连长的称号也就这么出来了。 如果纪家早知道苏铮是符纹天师的话,恐怕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他们一定会费尽心思招揽。 拿下他,一生无忧的种子在佳怡心中落下,迅速成长成为参天大树。 黑色的燕子摔在地上,周身弥漫出嫣红的血迹,场面有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之前买房子的时候,他没有声张,大家也仅仅只是有些察觉,但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兴头上的刘、薛二人并众学生听到外面咳嗽,知道是同判大人来了,赶紧齐刷刷起来站好,静候先生。 在外臣有大功于自己国家之时,君王赏赐下君侯之位,以表示泱泱大国的气度和对恩人的敬重。另外,君侯之位也可以作为拉拢降将的一种手段。 底下的人并不知道宋定波体内的变化,他们只知道,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宋定波便被那个新晋弟给制住了!他们甚至连真正的交手都没有过,因为根本没人听到任何碰撞声。 像他这种人,手下大将军也有许多,但是他并不在乎。反倒是对林锋特别关注,原因很简单,他是要做元帅的人,交的朋友也要有成为元帅的可能才行。 而来自东海的计算机报告却显示,温岭县警察局的计算机曾经遭到过黑客的光临。 望着李御的背影,乐乘眼中一片闪烁,最后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内心清楚地知晓李御如今的权势和在赵王心中的地位,但人往高处走,此乃人之常情,路有时候没得选择。 和赵祯说了会儿话,梁丰拍拍屁股走人。赵祯则到宝慈宫向太后问安,晨昏定省是必要的。 现在烛九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诛仙四剑’已经到手,可以说他的想法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要他能够从这里离开,那么一切也就成功了,当然前提是烛九阴得冲得出去,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一路上那几个三代弟都显得有些兴奋,八成都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阵仗,甚至那些二代弟也有人不那么淡定。 仙遗之地中元素之力太过强盛,林锋的两个法相受到了很好的滋润,此时虽然仍旧比不过其他法相期修士的强度,却也已经精神了不少,成长只剩下时间的问题。 "而且我们借用完本源碎片之后,一定会将它完好无损地归还。"卡修斯诚恳地对雷诺尔德说道。 第一卷 第31章 淑妃告状 那娇嗔的声音和姿态仆从们看的诧异,暗暗感慨这位女主人言行之诡怪。 “是吗,你先前不是心敬太子吗,抄经礼佛为太子祈祷早日康健,心意转变的倒是快。” 越王说的直截了当,禁忌话题被他堂而皇之扯出,满院人再一次大跌眼镜。 许昭妍察详着男子,短短愣神后唇边绽出一抹笑,她凑近一步,娇媚的嗓音带着蛊惑,“王爷是吃醋了吗。” 她声音低得只有彼此能听到,抬手拂了拂越王衣肩上的褶皱,轻柔的动作带着若有若无的撩拨,“王爷若想探...... “迈维斯先生,科尔森没有说错,这次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很麻烦。”紧盯着帕奇,梅琳达也随即点头肯定道。 随后神识微微感知,立刻便发现青虎和梵无空又在大战了。而其他的人则都在旁边观看着。青云来到青虎的石室,众人立刻便把目光从青虎和梵无空的身上转到了青云这里。 不过,透过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的是,在其身前的地面上有着几颗已经瘪下去的子弹,掉落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陈天翊出现,唐雅感觉心情忽然放松了下来,和陈天翊对视了一下,都是微微笑了笑。 突然,左边一辆车的车灯大开,刺眼的灯光让我心里一慌,愣在了原地。灯光之强烈让我根本看不清坐在车里的人是谁,只见车朝着我开了过来,我的本能告诉我要赶紧闪躲,可是因为过于害怕却依然愣在了原地。 唐嫣双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来,他真的害怕,看着一条条人身大的鱼在厮杀着,唐嫣的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王明渐根本看不到邱明,但是耳边却忽然听到了话。他嘴里不停的答应着,保证自己一定改掉那些恶习,以后肯定多做善事。 “是这样的。我知道黄家与叶家本来世代交好。只是几千年前产生了些误会,才导致步步交恶,如今势同水火。我想从中当个和事佬,化解你叶黄两家的矛盾。”青云一字一顿缓缓道来。 “别哭,我在,我一直在你身边。”靳言紧紧拥着我,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熟悉而久违的心跳,感受着他体温传来的热度。 这主要还是因为他第一次来时他立威立的太彻底,给这帮高层们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个行事肆无忌惮的老板,根本不会顾忌什么影响。 看着香寒忙得脸上出了一层细汗,其实金蒋氏知道,香寒心中到底还是有一些的不安,就想着多做些事好好弥补一番罢了。 必须独自一人研究,要不万一出现什么状况,有别人在身边,别人对自己不利咋办? 战况已经打成了这样,这酒戒终于能不再去禁,于是乎酒宴之上,几乎人人都在海饮狂灌,欢闹不已。 一个年长些的弟子看到面前缓缓开启的通道,对着其他人说了一句,当先走了出去,其余人陆续走入通道。 风雨仍在继续,却没有人再说话,气氛一时沉默。邹兑不再喝酒了,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继续看着楼外那无穷无尽的雨和模糊的风景。 而且,或许贺雨兰知道九阵图,北山也打算在虎头帮内探寻一下九阵图。机缘这东西,遇见了就要去争取。要不,九阵图里面的大宝藏,就会与自己失之交臂鸟。 他们身边四周,也有不少修士带着这种斗笠,甚至有的人干脆直接戴着蒙面。 李丝雨轻声笑了笑,那个样子让人看了既感觉心酸,又感觉痛苦。 “我就是李雪。怎么了?”李雪看着祁诗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姑娘不傲骄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吗?那还不如一直傲骄着呢。起码不会是现在这副傻样。 “那等重万里回来,你便教导教导吧。”皇帝真是懒得看他一眼。 听到顾飞的话,唐海伟立刻戒备起来,甚至右手都放到了裤袋里面,显然是要掏出家伙和自己拼命了。 看着海水开始慢慢的聚集过来,我知道,是该拿走那块天外陨石的时候了,要不然的话,我可是要继续再劈一掌了,反正空间里面已有很多的宝贝了,剩下那些就留在这里吧,反正也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 害羞?看着白一两个瞪的又大又圆的眼睛,左看右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看,顾飞怎么都看不出来白一有什么害羞的地方。 另外两个拉丁裔男子,都觉得胡野的枪法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提高那么多,全都站在罗曼这边。 说起来他没有得到过系统的学习,除了浮生诀,其余都算是野路子出身,到了超凡,武技明显有所不够。 顾泽宇也立即反应过来,看蓝向庭靠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拳,直直的打在他脸上。 不由得,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情况,比如说,生了某种病,开始的症状就是流鼻血。 这种石头放在水里,经过阳光的照射后,会将自身彩石的颜色反射到水面上。 慢慢的往前走,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要是前面的人真的是村子里面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夜南沛见她乖乖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也就不再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进了另一个房间。 炙热灼烧的气流在他的周围聚集。他睁开眼转动眼球一看,顿时惊了一跳。 “来人,将这些举手的人全部带出去,一会老夫亲自检查。”丹云彤大手一挥说道。 这里,没有海水的浸透,这里拥有茂密的原始植被,这里拥有史前庞大的生物,这里拥有外界没有的原始空气,更者,这里拥有一所超越世人科技而结晶而成的基地。 “框档。”原本关着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走进了三名老人和两名中年人。 叶星闪身躲避,又到了另一人的身前,同样一拳轰出,被打中的那人也倒了下去,拿剑那人,看自己被砍中,反而还令自己另一位兄弟倒地不起,顿时怒火攻心,抬剑再次砍来。 只见他径直走到了孟玄朗身边,看着有些困惑的孟玄朗,语不惊人死不休。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能都获得有利的情报,但是,好不容易进来这实验室,不干点什么实在有些对不起自己。 “死!”面对千名半帝,李言甚至都不需要动用自身的帝力,死亡之域展开,死亡之气在空气中沸腾,一下子就抹除了千名半帝的生机。 那本就伤势极重的陈九星,立刻被压迫得,从虚空中中中摔落下来,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此时,台下的林家众人,也有看不爽,那超级装比的林逸,于是,直接就跳到了台上去。 第一卷 第32章 算本王求你 【皇家子不能背上觊觎兄长女人的恶名,世人皆知儿臣曾求娶过赵氏女,而今不计身份封她侧妃,让世人以为儿臣一直心有所属,将那些传言攻破,也免了王兄多心,伤了手足感情】 景隆帝心知,这不排除是儿子为赵令颐求侧妃之位的借口,但确实说得也在理,景隆帝也想借此事打压下尚书府,为太子讨回口气。 深知家族惹了帝王,淑妃识趣地不再争取,她是被宫女扶着回到寝宫的,歇息了小半日才找回神。 前些日子的得意已化作低迷,淑妃惆怅满怀...... 已经从部队退伍,现在成为林平安助手的肖强,这两年被派到大鹅执行林平安安排的任务,用金钱开路,大肆结交各级军政要员。 尤其是这位周队亲自出现在他面前,看起来就像是他一个电话喊来了一位四阶御鬼者一样,这更是让他腰板都挺直了,觉得有面。 看着面前满满一圈,总价值达到160万冥币的阴材,姜明眼中尽是感慨。 两人几轮马屁拍得刘雄轻飘飘的,刘雄当即拍着胸膛保证他们在潍方的安全。 返回住所的鬼物开始自发谈论起姜明的表现,让得不少没去成的佣人听的瞪大了眼睛。 她就守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冯夫人。等她分完茶起身,她便立马冲了过去。 一开始,他想拿到旱魃鬼王的遗产,只是单纯想得到更多超品一阶以上的资源,但在刷新到外挂【砸瓦鲁多】,并体验过时光倒流的逆天之处后,他的想法就改变了。 进去之后,左右两边都各有一间房,用来放常用或是不那么贵重的东西。 二娘她们先前其实是想过办法的,但实施过后,茶树的问题却更加严重了。 即便李戟再心悦她又如何,李戟乃是世子,她只是商贾。若真入了李戟府中,最多也就是贵妾罢了。 她感觉郑锐的歌声有故事,很深厚,就像一杯陈酿,越喝越有味道。 刘杠子杀的这头猪虽说不是很肥大,但是也有一百多斤。在王新兴耗费了两个多时辰后这头猪变成了几大盆的杀猪菜。还剩下一些猪蹄、下水还有一个猪头。 并没有在茂密的丛林里面走多久,一道道黑影就已经从丛林里面闪烁而来。 可是,郑锐创作、刘天王演唱的这一首刷新了大家对闽南歌的印象。 长孙皇后听说李二亲自去了宫门迎全身披挂来觐见的秦叔宝不仅心中大惊,甚至还多少带了一些醋意。 去年秋祭,手段狠毒的灭掉神族部落,由此可见,一旦山河部落水尽食绝,以宗赞长河的手段,一定会彻彻底底的铲除山河部落这一个对手。 弗拉德左手轻轻的一招,围绕着鱼人街边沿的山脉开始移动,慢慢的朝鱼人街碾压而来。 “我还有演出,我要走了,那个对我很重要的,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白芷想起自己的演出。 王兴新把怀里用自己私自截留下来的活字印出来的锻体之术递给李二后,李二翻看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但是看那神情倒是也有所悟。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后,离央依然还没有看到什么彼幽树,反倒是后面的冥将距离他们已经不到十丈的距离,眼看就要被追上。 孙琇萤高高兴兴的提着糕点来看人,结果铩羽而归,从安平王府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大家都很惊讶地看着表情冰冷的卡卡,对这个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的队友有种奇怪的陌生感,连对卡卡最熟悉的巴普蒂斯塔都有种第一次认识他的感觉。 林威气得在客厅里不断踱步,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解决他当前的困局。可思来想去,这一切的源头在林玉雪身上,没办法避开。 “去医院的话,你陪着我吗?”她伏在他的肩膀抽泣,泪水打湿了他的大片衣服。 秦知意似乎才意识到,即便顾南风他傻,即便他看着有些瘦弱,他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成年男子。 瞄准训练结束后是理论课学习,大家要去室内听课。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但对樊睿来说不是。比起室内课樊睿更喜欢上室外课,她喜欢实战不喜欢说教。 如果答应和他在一起后,是否会重蹈以前的覆辙?被他困住,绑在房间里面,那种心里有些压抑和绝望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了。 这个茂春城太富有了,果然劫富济贫要找修为高的,吴应波对那些金丹期的修士收刮了几个月才弄到三十万下品灵石,换算成中品灵石才三千,真是太少了。 她并没察觉到什么,依旧在一下又一下有规律地磕着头,在额头撞在保温杯上之后立马往回弹,然后循环往复。 你来我往,误会,失忆,各种奇葩情节轮番上场,最后两人认清心中所爱,双向奔赴,儿孙满堂,圆满结局。 戴清兰表面上劝着,暗地里却不断的在上眼药水,一会儿说欧世东太不懂事了,都搬出去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问问。 所以,要是他俩真的要搞一段黄婚恋的话,她到底要不要支持呢? 而李璇玑对于李延的亲情,早就是先帝死的时候,就彻彻底底的没了,所以对于李延指名道姓,他更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谢梦华自然看到了李建申纠结的神色,如果是从前的她,可能会对他抱有一线希望,可如今自己亲眼所见他们母子二人的所作所为,若是还抱什么希望,那便是自己欺辱自己,不给自己活路才是。 心中那丝异样的情愫终于似找到了攀爬的位置,一点一点的向上缠绕,直到头顶,叫人头脑发昏,想不出个中滋味。 毕竟连缉事监的大人死了,都没有任何的公道可言,更莫说他们这些御林军,若是被杀死,恐怕也是白死罢了,北蛮,当真是不开化的蛮子,只能是凭着武力罢了。 因为她发现,今天的这个行为似乎有些草率,结婚应该是深思熟虑的才是,而且,他也并不确定自己能当好一个妻子。 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发现自己地图玉颜的好感越来越多,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对她和图家。 第一卷 第33章 越王妃身世 知道令颐心里过不了的坎儿是什么,南缃谎称自己也给太子侍寝了,安慰她道:“至少比流落教坊司强吧。” “家人还在流放地受苦,我们要救他们出苦海,先保重自己才有能力救人。” 提到家人,令颐恍然想到那个金簪,她抹去脸上泪水,定了定神,将那日自己看到的尽数告知妹妹。 南缃也察觉出问题,直觉告诉她们这条线索与案件有关。 不管是为查案还是为稳定令颐情绪,让她好好活下去,南缃劝解道:“需弄清楚越王妃是从何处得来的金簪,顺...... “三位前辈都是我二哥的长辈,对我行如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也!”,墨魁也后踢一步,一躬到地地说道。 “前辈,那我就先行告退,等我决定好了再来请前辈一同前行,不对,应该是先带你到秘境里去!”子云说完京瞬移回到了驻地。 幸好她听不到画面中的声音,只能心底胡乱猜测。不然当她听到那道模糊的倩影发出的柔媚笑声,她一定会往更让她吃醋的方向深想。 端王妃面露讶异,她原本还以为月瑶借助她自抬身价,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不愿意多画。 照片这个事情包薇薇基本上没有操什么心,这个事情从头到尾她就直接交给了唐瑄礼,不过在解决之前包薇薇收到了异样目光就有些多了。 廷礼对着月瑶说道:“今天十一日了,我打算在祁县多呆一些时日。妹妹看如何?”难得出来一趟,廷礼不仅想跟本家的人同年龄的人多多相处,也想四处走走多认识一些人。 “好的,咱们先回门派吧。对了你这身衣物也是你口中所讲的子云公子送的?他到底是炼器的还是炼丹的?”没想到连玲珑师尊都有些好奇了。 一袭黑色连衣裙,随着菲奥娜的旋转如若一朵盛开的黑莲,妖艳中透露着淡淡的清冷。 “既然你都说很危险,为什么你不走?偏偏选择留下?”楚雪瑶也不是吓大的,她就不信能有多危险。等南柯和石峰两个护卫到了御火城找到她,就算是星兽也伤不了她分毫。 但我若是当着它们的面敲敲打打搭建木棚,一定会引起它们的恐慌,而且搭建木棚势必要侵占它们的地盘,会容易引起误会。 蓦的,狂风呼啸,载着呜呜声,如似厉鬼呜嚎,出自玉帝,出自玉帝那滔天的魔煞,好似,里面藏着无数的怨灵,此刻正在凄厉的哀嚎。 “我刚才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蔡志远嘟囔了一句,乖乖地来到电脑前。 关锦璘觉得尒达说得有理,走到南边那堵墙壁跟前,却见一尊石猴静静蹲在地上,两只眼睛诡秘地目视前方。 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而且是死死刻在骨头里的,因为昔日就是吕志废了他的丹田,让他变成了废人,这才被赶下正阳宗的。 银子和尒达说话当口,薛家三姐妹用铁砂掌已将武田大戟打翻在地。 那么颜永是不是也在车上呢,萧博翰现在是不得而知的,他指希望手下的弟兄能够早点发现情况,这样或许自己还有救。 夜深人静,四周一片黑暗,苏御澈把车开回别墅,手里握着那块温润白玉,脸色已经欣喜的不能自已。 而且现在还出了卫美佳这么大的事情,若夜幽尧得到消息,也早已经回来了。她一直很担心皇帝这次半夜三更的将夜幽尧喧进宫里去目的不单纯。 刘辰拿过花名册浏览了一下,这本花名册清楚了记录了梁少西所在的组织,名为春天会。春天会的等级分明,呈金字塔式管理,位于金字塔顶端的是梁少西和一个名叫梁少东的人。 二十个成语对了十九个,错的那个是如鲠在喉,写成了如梗在喉。 陶勇是第一次来到陈氏集团的,在帝都的总部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楼,陶勇心中带着一些激动。 见到陈达如此说之后,苏清月便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边知道了。 “那为什么要讲这个?”董元深沉道,眼睛刚有一丝的亮度又灭了下去。 这等修为比之炼气来说,算是个入门级别,唯独的好处只是强身健体。 看得出来爱豆也很喜欢尹冰给它准备的这些东西,它蹒跚跟在尹冰的屁股后面,也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陈达刚一进门,张伟峰便是犹如炮弹一样的狂轰滥炸,从头到尾把他扫视了一圈,确定他并没有受伤才放心了下来。 莫海涯知道他要喊人,还没等他喊完就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俯冲下来。 他想向前喊她,但一想起昨天的事,又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转身上了楼。 在修炼界里,他的万法六技,其实在其他门派中另有一个称呼,那就是万法神技,而万法宗,则是万法仙尊晋升仙尊之境后,自己创立的一个门派,万法六技,就是他为了这个门派而创立的独门招数。 相比起剑道同盟的盟主之位,元尘的复仇谋划才是重中之重,历史进程的改变打乱了元尘至今为止的所有考虑。 “陆都督,真的不需要派兵救援一下?失去了一座大营,这对全体将士来说可有损士气。”龙牧担心的问道。 石门卸去后,霍子吟一步踏入其中,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上官婉儿性格冷清,但是赢得了诸多明教圣宗乃至世界上特别多的武者的赞扬和注意,而眼前的这些人大多也是上官婉儿的粉丝团。 洞窟是天然形成的,只有洞口的位置,像是经过人工开凿一样,在看到洞口开凿的痕迹的瞬间,奕非常的惊讶:牦牛竟然也能够像人类一样来开凿洞穴了? 异史氏曰:这是范昭多情,自寻来的烦恼。在后世,比如21世纪,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感情上的痛苦呢?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邪族好斗,崇拜强者,这也是为何青天部族能够受到其他部族拥戴的缘由,因为青天部族太过于强大。 第一卷 第34章 大限将至 我问自己,你是动心了么?蒋薇,你动心了么?因为一个怀抱,一个吻?木介肝弟。 苏无双直接在大街上七拐八弯,绕着公路上一路飞奔而去,看着身后的车子越来越远,刚好来到了一个红绿灯处,眼看着开始,倒数,咬咬牙,踩着油门直接飞奔了过去再缓慢放下速度。 夜莫星打开微博,并没有去看萧翊辰转发的帖子写的是什么,她黝黑深邃的目光凝聚在那九个字上,清晰地感受其中霸道的占有欲与浓浓的情愫,让她胸腔激荡翻腾。 傍晚,两人刚刚准备一起做午饭,林茶却接到了林向海的电话,说晚上想和她一起吃晚饭。 她看着他一步步成为全民偶像,摘得双料影帝的桂冠,成为娱乐圈中神一般的存在。 暗处转出一个白影,几个转瞬便飘至苏珩面前,白衣黑发红唇,和白天将苏淳吓尿的造型分毫不差。 她现在对那个‘影帝大人’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居然把她家的主子都给改造了? 这事也不是没有,只想盈利的人,把东西弄出来之后也会甘愿出售。比如她认识的李用。 浮空基地,巫瑾被挂钟惊起,慌不迭关了训练设备,囫囵吞下体力修复剂,将训练服顶在脑袋上,飞奔回寝。 此时张大彪心中,已经对这个长官很是好奇了,同时还有一点点的好感。 当沈鸿英听到郭泰祺居然是南宁的外交事务接待处的新任处长时,沈鸿英又惊讶了,急忙往里面请。 “看起来又要大战一场了。”看着眼前怪异无比的尸骨大军,水榭眼中的战意开始无限升腾,笞天白金鞭已然张开道道锋刃,准备大杀一场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悬挂着的月亮,今晚它很明亮,但少了星辰的陪伴,看上去又那么的冷清。 “大嫂你真的身体不大好?”赵玉兰连眼圈都红了,怎么大嫂这么好的人,偏让她遇上这种倒霉的事? 殇已经得到了聚魂塔,根本不想和这些嗜血兽和青獠豹人恋战,他回眸看了一眼岩洞,手指微微抬起,一股红色的火焰由指尖喷射而去,顷刻间岩洞入口的火焰再次被点燃了,火苗带着巨响,飞窜了起来,蔓延开去。 春瑛不太明白一向淡定的南棋近日怎么忽然变得暴躁起来,只得温言劝着,又扯开了话题,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下来。 “去老太爷那里吧!”如今整个齐家,对太后最了解的,大概就只有老太爷了。 意料之内,太阳才刚升起没多久,厉秣广场上便已经是人山人海,声浪鼎沸。 “见到他,你就说是常洪海介绍的,他就知道了!”,常洪海如是说。 倪元路确实有些舍不得离开朝廷了,如今这朝廷处处是新气象,他也有自己的抱负,也想一展所长。 两人都无意谈事儿,过了没有多久,林雪音就托词不舒服先行离开,过了没多久,那男子也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本来很有可能的合作,当然也没有谈成。 这是用一块块红颜色大理石堆积而成的建筑物,我喊大家一起清理出来两块空地,所有的人都到上面休息,或者或躲,这些可以有效缓解大家的疲劳。 而不懂经营,只是放羊式的管理,其结果必然就是如明朝一样的后果。天下工商越来越繁荣,朝廷却越来越财政困窘,天下的官员们拿着最低的薪水,不得不贪污克扣,连军队都养不起,结果内乱外患,左右难支。 对于这些裁掉的军官、士官和士兵们,如何安置,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果然,墨渊冷冷的悌了一眼莫傲雪,一道紫色的电弧突然滑过莫傲雪的脸侧。 毕竟他们交通厅的六品主事,公然索贿到了皇帝头上,这样的事情发生,皇帝肯定要审查他们。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一痛,他尚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脖子射出一道血箭。 听到独孤凤没有事,华曦就放心了,至于墨擎天,她才不关心呢。 夏晴天和迪菲亚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又无奈地咧了咧嘴,只好跟着张龙往大厅的另一边去了。 那条所谓的血色河流,更是由无数怨气凝聚而成,却又偏偏被另一股更为强盛的怨气操控着。 打开对战列表看了看,对方在今天已经又打了好几局排位,刚刚结束的一局也正好断了之前的一串连胜,不过从战绩看来,这把的战败也只能怪队友实在太坑,确实不能把锅硬甩到他身上。 “吃饱过,当然啦。”叶春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硬邦邦地说道。 江坤疑惑地接过去,打开一看,却是愣住了,这个巴山剑派什么时候,自己上次的事以为已经过去了,为什么又要来这么一出呢。 第一卷 第35章 薨世 一切整理好后南缃再没其他事可做,凌恒移步到书桌前坐下,本想让她帮着研磨,却也知少女怕是不耐与他同处一室。 “我有些饿了,你做的竹筒饭不错,再做一次吧。” “好” 南缃正愁在这里待得别扭,她痛快应下便出了房。 人走后凌恒继续看着手中书,没过一会儿,胸腔突然起了阵闷痛,他猛地咳了几声,意识到又要病发,抬手去拿放置在笔架旁的药瓶。 却发现日日在此的药瓶不见了。 扫了眼桌案,不见瓶子踪影,随手又打开两个抽屉,仍是没有...... 街道两旁熙熙攘攘,此时的几人又是在这男子的带领之下对这西市有了大概的了解。 李恒带着新兵,在京都近郊搜抄,土匪尚没发现踪迹,到是抓住了一窝拐子,解救了十几个孩子和六七个姑娘。 姚心萝在榆荫院用过夕食,离开时,浓浓的暮色已将天空染成了蓝黑色,无月,繁星闪闪点点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自古以来,朝廷和江湖门派之间就有一条界线,朝廷的人不会干涉江湖事,江湖上的人也不会参与朝堂的争斗,这样,江湖和朝廷之间才和平共处这么多年。 一番折腾之后,这木偶总算是变成了一堆零件,而此刻包括程阳在内,所有的人身上都开始出汗,搞定这一只木偶,竟是让这么多人都费尽力气。 “暮春风景初三日,流世光阴半百年。”淇儿背了两句不记得,看同同,期待她弟弟给提醒。 壮行酒之后,六方门弟子在程阳的带领下,浩荡向东海镇进发。这一路风餐露宿自不必提,沿途还汇合了独孤世家的队伍,足有二百多人,个个综合实力都在武师境已上。 “哎,兄弟,好像我们没有这么熟吧。”王南北恶寒这个脸,满身不舒服的盯着仍然还搭着自己肩膀的刘承志说道。 我爷爷竟然吓成了这个模样,而我记得黄签里说老鼠曾经在家里咬了人,那应该就是了,爷爷辈老鼠啃过,所以如此惧怕老鼠也是理所应当的。 “hi,少泽,我这里还不错吧?”骆煌煌穿这一身花衬衫,搭配着休闲裤走过来,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看起来像是美国西部牛仔的打扮。 “这就不用道友担心了,我的实力虽然尚未恢复,但简单的易容换形之术施展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难度,就算是你,到时候恐怕也难以识破。”秦妍自信满满的声音传入耳朵。 “真是个愚蠢的家伙,把这么一个可怕的神射手逼迫到了对手的阵营。”托马德?央森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对于死在自己计划里的那位魔山伯爵表示鄙视。 她刚才以精神力量搜索四周的时候,隐隐的感应到温泉之中,有着一丝微弱的蛮荒气息。但她再次的施展出精神力量感应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过从巴朗口中,那个夏坤可不好对付,那个无极宗更不好招惹。”慕蛟道。 眼前的这个董梁,修为倒和龙宇、龙战相仿,八阶三重顶峰的修为,而其身后的四名大力神驼族的天骄,实力却是弱了不少,两人八阶三重,两人八阶二重顶峰,阵容比起金焱圣狮族还要弱一些。 猎豹一刀过去,两个家丁这时候就死在地上,猎豹然后走出去,见人就杀,这时候孙悟空看到然后一棒子打过去,猎豹被弹开,这时候猎狗说:你闪开,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对手了,在不闪开我就杀了你。 “威尔普斯大人,诸位大人,我没有资格领导大家,我……”李维的嗫喏消失在喉咙之中,因为威尔普斯已经走到他的面前,用一种非常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 听到这话,四尊杀戮之皇都是沉默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最终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疯狂和战意。 刺修大魔神震得往后倒飞,冰冷看着纪宁,纪宁则是化作黑sè电蛇到了佛祖如来旁,一挥手就收起了佛祖如来。 “主人早就就寝了,你找主人什么事?”老大叔再次惊讶,同时关上了木‘门’,和水天澜走到后院。 “但是。”涛功觉得哥哥的想法有些过于乐观,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飞见此自是开怀大笑尽管明知道这样根本不可能真正伤到胥和但能看到胥和吃瘪多少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作为主管财务的副总经理,胖子的地位是很高的,仅仅逊于北美的总负责人,也就是首座的男子沃克。 黑兕和画壶饮至半酣就停下了酒盏,拉着只饮了两盏酒的寻易回到了他的住处等候无魂。 绍绫去后只片刻,一道青光就电射而来,青光如一支利箭直奔寻易而去。 不得不说假丹妖兽的血肉就是好吃,虽然没有加什么调料,因此不甜不咸不酸不辣,但是肉质里面包含能量,吃起来又鲜又香,已经是极致的美味了。如果放调料的话,反而会破坏这种味道,落了下乘。 徐至见何梦娇帐外不断有士兵来回巡逻,知道在此处待久了,也不太方便安全,就起身和何梦娇告别。 “凭的什么本事把我从药仙宫中就出来的?”御禅柔声细语的问。 奥斯本工业和地狱火俱乐部的科学家中。以康纳斯博士为首的生物学家、医学家研究讨论过之后,一致认为x教授现在正处于身体重组期。 刚才的钢琴声里,有普遍的乐理技巧,但是没有灵魂,带着些许敷衍。 其实,刚才她在估分的时候,他就一直都在关注着她脸上每一丝的表情变化。见到她眉头皱起来,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虽然十万灵石不算太多,但也不少了,浅娆平日里面要卖很多东西才能价值十万。 “不行……我还没有洗澡!”云洛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晚自己会被他吃到渣渣都不剩,便赶紧找了个借口拖延时间。 尤其是在六月份的大热天里,一条黄土路上,一名身穿户外冲锋衣,背着沉重背包的男子正在向前行走着,他胡子拉碴,带着太阳镜,看起来脚步极为有节奏感,每一步的距离都几乎差不多。 第一卷 第36章 亲人相助 扶盈默念着那个沈字,再看面前男子,思虑一瞬后应了下。 二人来到茶楼一雅间,推门而入,就见窗前立着名青衣男子,听到他们声音那人也转回了身。 对方三十几许的年纪,面容清俊,沉稳端方,见到扶盈便对着她微微一笑。 “姑丈” 认出面前人,扶盈又惊又喜,回过神后忙上前拜礼。 沈复亲自扶起她,“一家人不需多礼。” 方才的年轻男子自称姓沈,又与自家渊源甚深,扶盈便猜到几分,“果真是姑丈。” 在异乡见到亲人,扶盈意外又欣喜。 沈复...... 虽然绝大多数不怀好意的人,面对拥有麒麟血的人,结局都是被一面倒的屠杀,但是也难以避免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 一开始就要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甚至是以势压人的话,那老朱同志可绝对不会惯着他们,当初和自己一起打天下的时候,没见到他们的身影,现在想要分功绩了,就想要来摘果子? “放心吧,我刚刚问保安了,她现在是超凡药业的人力总监,不可能不来!”杨翠荣说道。 黄沙满天呼啸,扬起风暴与沙尘,偶尔露出埋葬在万里黄沙之下的断壁残垣,还有一只只沙蝎冒头又消失。 大厅中的拍卖者以及两边的贵宾厅,此刻都沦为了看客,他们饶有兴致的看着两方竞价。 所有人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对于常人而言,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父亲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沉重的,这个男人抛弃了他们母子俩,让他们饱受生活的艰难。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英灵殿的中流砥柱……」叶苏微微笑道。 “母亲能这样,咱们也放心了。”靳明月见父母出去后,笑着说道。 仅仅只有依靠几个火把照亮周围的环境,所以众人第一时间都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正好问问他们怎么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用伤害他们!”因为很反感举办方的行为,这几个佣兵团都不想滥杀,因为来的都是和自己一样出来用命换钱的人。 实际上向英奎已经租好了办公室,就等下午结算完直接搬到自己新的办公室,至于从这里挖销售的事,还真的抱有一定希望的,当然也不可能完全指望这里,所以也在外面同时招聘。 云天霄从脖子中掏出半块玉佩开口说着,这玉佩通体白色,上面有一个云字,材质很不一般,闪烁着荧荧之光。 黄埔杰依然是主体,不过身上却蒙上了腾蛇的鳞甲,背后也出现了一双翅膀,和妖宠融合的人类也掌握了纯粹能量弹的攻击,这也是融合的好处之一。 泪流不睛。低吼的诉苦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还好门早就在她进來前。就被张助理关好。外面跟本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叶海蓝噗了,随后乐乐也笑了,别看这对话是伤人的,只有他们两人清楚明白,彼此都是深知内心。 距离很近,齐迹一个箭步就冲上,甩出一巴掌,直接把徐家主半边脸扇肿,并且转了好几圈才在停下。 “我们坐着这艘船来,就要坐着这艘船走,除此之外,我们根本没办法离开这里!”道者们纷纷说道。 五十亿,众人屏住呼吸很想说,叶海蓝你是代表连氏集团来的,你一出口就那么高的价格,连总知道吗? 他现在实力虽强,但连封号主宰都对付不了,更不要说后面的半步轮回之境。 孙言伸手摸了摸鼻子,悻悻然的说道:“师傅,你不会是拥有储物戒指吧?还芥子纳须弥之术……”他耸了耸肩膀,一副我都不想拆穿你的样子。 又有多少人在知道其死在无名镇后,会将这无名镇闹得天翻地覆? 蛟炎被轰碎,金蛟的面色猛的一变,他还未能反应过来,却是看见。对方右掌翻动,携卷起一股恐怖威能。刹那间,空气中,青色的元力,陡然聚集而起,化作了一只足足有七八丈之大的手掌,轰然撼动在了金蛟的身躯上。 大赤吉赶紧屁颠颠的跑来开门,打开门之后看见门外俏生生站着的大美人,他顿时呆住了,因为惊吓过度。 云天扬双目微眯,右手一竖,突兀喝道。立刻,那崆峒印蓦地一震,疯狂碾压而下,三头逆魔,瞬间被压榨成了碎片。一阵鲜血,疯狂的喷溅而出,洒落一地。 陆天雨一直不搭话,她知道隋紫露就有实力,打倒这么多人,但是他也清楚,这不可能是她做的。他想到了别的事情,九王子所说的魔神的阴谋,会不会与此相关? 马刚另一只手摸了上来,还没能彻底感受唐雅手上皮肤的细嫩,先是张嘴就痛叫了起来,因为唐雅趁他没有防备,手掌握拳朝着他的脸上就捣了过去,这一拳正中马刚的右眼上,一只眼睛顿时变得乌青一片。 至此,佩恩六道已经被消灭了一半,而当凯撒准备继续攻击剩下的三个佩恩时,他们却消失在了一片烟雾中。 听到这个消息,陈天翊觉得有些荒唐,她不是在救护车上吗?在那种情况之下怎么逃走的? 那名参谋将旗子插好后,轻声对周至柔建议,张正提交的报告已经得到了委员长的签发,在坐所有人都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 但是他不敢肯定,所以在完成第五关试炼的时候,他和噩梦大帝的心魔做了极度短暂,又深入的交流,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当然可以,前提是别干扰我们的正常审讯。”肖青冲着叶倩倩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带着欧阳浩他们二人进去了审讯间。 他控制的这些灵魂撞击,最高速度只能无限接近于光速,根本不可能超过光速。 “本王不依!本王不依!本王要找一个诸葛亮一样的军师嘛!有了这样的军师,本王才显得气派!”就见朱眞潘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乱踢双腿——呵呵!他这是在发泼,在耍无赖。 第一卷 第37章 外室 确定周围无人注意,许昭妍命随行在此候着,她独身下了车,亲自叩响门环,进入后大门又紧紧闭了上。 内院,女人笑声清亮,一个身着枣红色裙衫,眉眼与许昭妍几分相似的妖娆妇人迎了出来。 “我的王妃闺女终于来了。” 杨氏碎步上前,拉着许昭妍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欣喜之色溢满脸庞。 许昭妍唤了声娘,杨氏随口一应,目光仍停留在女儿的衣冠上,“瞧瞧,做了王妃就是不一样。” 国丧期间不能穿红戴绿,但纵是素服也透着皇家尊贵,摸了把她...... 这让唐笑更加废寝忘食,这才有了他那三个月来不言不语,沉默发呆的状态。 大吼一声,李天佑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抽了出来。 “兰芝亭?一点也不像个戏园子的名字嘛!”柳云清不解的问道。 就刚刚李子元搞出的那股子浓烟,他们在后面都感觉到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那些钻入了不透风工事的日伪军?这个办法可真好,比死打硬攻可是强的太多了。虽说费了一些时间,可总比付出了一些伤亡要好的多。 她的目光落在“荷西”身上纹丝不动,时刻警惕着他的动作。见他卸去上装的外套,她立马张开嘴,尽管发音困难还在尽力喊叫,声音恐慌之中泛着祈求。 他依旧衣衫褴褛,头依旧遭乱,短剑依旧在他腰间,酒壶依旧挂在身上。 在他一转头时她看清了他的脸——那正是藏在她心底的爱人的面孔,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津五和杀生,感应到了两个在战斗时威力全开的原力‘波’动,又‘交’换了个眼神,都有些惊愕。 “那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凶手便是洛九城了!”公孙容回来后总结道。 “雨太大,便容易让我们‘迷’失听觉,到时候我们若想找到潇湘娘子,恐怕有些难了!”‘花’青衣解释道,然后把杯子中的茶喝了个干净。 一套技能下去,剑魔直接残血逃生,对面的其余四人见状,急忙上前帮忙压制了青云的追击。 贺有义丧父之后,做生意走南闯北,对川北情况非常熟悉。世子吩咐,他立即娓娓道来。 时至中午,大队人马接近名山县。名山城门紧闭,村野无人。探马来报,名山县虽然也出了很多乱民,但是大都去了州城发财,县城倒还平安无事。 可他从林素衣的眼睛中,看到了不是他自己的身影。而是另一个男人的倒影,倒影的手中似乎还举着什么东西。 高瑶转身就走,不打算理会这个家伙,他现在有意无意就喜欢将她带到坑里,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危险的行为。 穆飞不想撒谎,事实上,也没必要撒谎,关于喜欢莫灵这一点,他从来就没有否认过。 “天网的强大之处在于遍布各地的信息网,但同样的,构成这个组织的无数螺丝钉,也有自己的想法。派系这种东西,无处不在。”胖子喝了一大口酒,捧着一串鸭货啃得津津有味。 “还不都是你贯的?家里边的这些动物们哪个没被她折磨过。”王莎莎哭笑不得的说道。 投献的田土大约两万亩。带田投献的庄户,他们自己的田产不动,只交一成投献。田土不足标准或者位置不好的,也可以向王庄申请增补或置换。 简州新兵四百人全部编入了护商队一营,使一营达到了满员的八百人。新兵们没有更多时间专门训练了,只好以战代练、边战边练。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炼制生命进化液,虽然炼制的材料都齐全了,但是他也担心自己炼制的效果不好。 辛西娅就坐在他左前方,本来在艾伦犹豫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举手回到这个问题了,不过刚举到一半瞥见艾伦也把手举起来了,而且其他人都还在犹豫,便假装拨弄了一下马尾,放弃了。 此时这个杂毛男没有再在地上安置什么“地雷”了,看他那神态和表情,很明显就是在这档口上堵着陈洁昊,这个他心中认为的冤大头。 当时张家家庭贫困,李桂梅有时常到医院去疗养,经济拮据,一些灵魂肮脏,人品下贱的左右邻里生怕被借钱避之如瘟神,几乎不在同一条巷子走动。 韩平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还以为京都又派来了援军。不等陆慕出声,韩平子赶紧下令收兵,并命兵卫设置拒马严阵以待。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下的人能吃吗?”雨凡起身弄水准备吃夜宵。 这些蛊惑鸟很少见到人类,所以一受惊便会扑扇着翅膀飞远,顺便还会张一张嘴,应该是在叫。还好绝音泥的效果非常棒,艾伦他们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 本来不必跳那么高,但这名青年弟子为了卖弄,故意摆的身姿矫健,双手舒张,如雄鹰般从空而来,疾冲向那只在前方逃窜的兔子。 而且朱厚煌为了补充占城兵远程火力,将一些从安南士卒哪里弄过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交给了占城军,比如说火药武器,什么火箭,什么乱七八糟的火炮,林林总总的,看上去比朱厚煌阵前一字排开的火炮要厉害的多。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实力,所以方才万兽宗的人闯进来的时候,才会被它轻而易举地当场击杀。 既然已经决定了,琉璃宫的宫人们便尽可能的利用大半天的时间将湖面的碎片清理了出去,临近下午,湖面已经干净了不少,只是水还有些浑浊。 眼李局长根本就不吃这一套,那律师不得不拿出绝招,希望能够用保释金保释。 楚乔很认真地点头,尚裕,尚锦,尚荣,尚紫,尚蕊,这几个名字倒很好记。 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似乎极大的讨好了秦轩,他兴致高昂的长啸一声,再度一枪刺向墨昀。洛卿也同时出手袭向焰夜。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工作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就希望看到妻子贴心的话和甜甜的笑。 “长安与我终究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若你藏着什么不好的心思,左右我是防不过的。”她稳稳当当端起一盏茶喝下,再放回桌上,却已把碗盖拿开,里面茶水全无。 尹天佑并不是很理解老爸的话,但至少尹天佑知道,老爸说这些是让他无后顾之忧。就算自己以后输了,他还会靠开炸酱面店养活全家人。 江北辰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门口,难道他也是来接孩子放学的吗? “包放下吧,你们不用去扶桑。伊藤静奈马上就被赶出扶桑了。”闻言,池琛停住。 第一卷 第38章 逆天改命 许昭妍捏着眉心,一叹再叹。 顶替嫡女一事只有她们娘儿俩和父亲与嫡母知晓,父亲自不必说,此事是他定下,关乎全族的欺君大罪,定不会走漏风声。 尚书夫人与丈夫夫妻一体,共荣共损,夫家出事她必也受牵连,弄不好还会连带母族,事关重大性子沉稳的她自有分寸。 唯独生母。 许昭妍明白,母亲凭着撒娇扮俏,一身风骚把父亲哄得团团转,可这招数也就跟男人使使管用,真到了后宅…… 她太清楚生母性子,压抑了半生的人,如今得了意必得纵情...... “从来没有一个明星像他这么善良的!”……各种各样的赞美声让陈笑棠很是汗颜。 李维觉得,七条熙宁这一点和流氓真的很像——古惑仔说什么了的?右手是用来砍人的,左手是用来随时送人的。 “大人物!带我去看看!”墨峰听到大人物也来感觉了,如果真的有蛮荒的大人物的话,墨峰不介意将他们吃掉。用六十三人吃掉百人的精锐团队,听上去可能有些可笑,可是若手段到位,一切都有可能。 “【我要一个打十个】么?…好吧,既然的能力是这样的。”魔法师一边着,一边从自己的法袍下面抽出了一块水晶。 “不,不回,咱们等到他下班。”王子君仿佛对自己受到的冷遇毫不在意一般。 正直中午,炊烟渺渺。一阵清风吹过,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月份,但是天气颇为炎热的季节里,李维甚至能够闻到那一阵阵的食物的香味,李维所知道的恶臭味。 古铁终于想起来了,毒液这些天一直在温室,今天早上才回,还没有任何装备。 洪北县就这么大一块地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明白!”3营营长回答。不知为什么,彭焘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某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曰本单独对抗美国就已经相当吃力了,再加上中国的话,几乎可以说没有胜算。 然而摊开手一看,我瞬间就惊呆了,因为这就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三生血,让我简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幸福来的简直是太突然了。 庄风必需得要活着,这必需得要的活着的庄风,又怎么去与采薇相守?或者说庄风将采薇引入到他那颠沛流离的生存状态之中? 也别说一个没来,最早合作办钢铁厂的老孙在那招手打招呼呢,还带着几个亲友。这老孙对山山是极为信服的,山山头脚到北方,他后脚就跟来了,后来连家都搬了来。 毒霸天见修罗血陀螺没有什么变化,猜测石全定是用了什么取巧的方法控制了他这一招。反过来想要伤到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毒霸天伸出右手便去接石全扔回来的修罗血陀螺。 “医皇前辈,日后你我相见不会方便,不知你我是否还能心心相通?”这时石全说出心中的疑问。 精神力的使用在整个修仙过程中都至关重要,因此所有的修仙者都非常重视精神力修炼。 一路走来,峡谷幽深,草木横生,海棠遍谷,芬芳瑰丽,翠壁兀立,直插云霄,丛峦万仞,雄险奇秀。简直就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哼,你杀不了我,想要我降服于你,做你的奴隶,妄想!”魔姬恨恨地回绝道,这十日红莲每天都会来问她一遍,是否愿意降服于他……但魔姬的回答无一例外全是拒绝。 余浩然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大丫一把拉住,嫌弃瞄了他一眼松开手。 可能混元界主也知道,这五个法师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本性,如果混元界主再不知道,估计那就真没人知道了。 我真正的目的实际上是血液样本,我要拿到被咬的人的血液样本。 避开了对方这一刀后,天煞龙化作了一团淡淡的影子,出现在了这屠夫洪贞的背后,藏在了城楼的倒影中。 而天上的9条年轻巨龙,见他们老大正被人家按在地上打呢,又岂能有不帮手的道理? 尹娜听得很入迷,偶尔问一两个问题,但我发现她的历史学得还不错,而且很容易接受这一匪夷所思的经历。 终于见到了杨婉溪,沈婉音松了一口气,都十分了,她还以为杨婉溪不会来了呢,还好没在这冷风里白等。 婆娑遮泪眼,痛心疾首望前尘。看着此生最爱的男人就要落入他人之腹,睁大的金瞳忽现诡异的红芒。 司马清涵确实是龙傲天的正宫,系统认证,自己承认,那肯定没错了。 带着柳如妃,唐山先是去了公司,毕竟这情况特殊,也需要跟江雪说说,另外,则是确认一下安全。 本打算哀求拖延的黄泽突然想起了包里的现金,他不知道这是谁留下的,但一定不是自己的,自己要有这么多钱,还至于自杀么? “离川南氏吗,那个设计杀死了我们特使,然后又让你们杜家第四的儿子惨死的南玲纱?”南雄彭虎勾起了嘴角,有些意外的道。 林禹的任务已经完成,但他还有一个目标没有完成,那就是将量子计算机制造出来,真正的量子计算机。 但这种僵持的状态只持续了一瞬,黑影便被天使的巨力重新砸回了海里,海平面的凹陷处直接向外扩大了十多倍,轰隆隆的巨响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四周。 第一卷 第39章 越王心思 白杨没有阻拦,也许对于游淑莲来说,上海的工作,以及那边的人际圈子,才是她最熟悉的,而南溪镇——刨除在山里农村的木质老房子,她甚至连自己的住所都没有。 想着以往一贯清冷的儿子,和现在恨不得和悠悠上舞台的样子,宋梨落不由轻笑出声。 她追裴寂是事实,用了无耻的手段也是事实,但她是为了勇敢追爱。 屋里的金彤彤大概是听到了我打电话时候说的话,她什么也没有说,这点倒是像极了她的作风。但是我明明知道,她恨透了我。 所以他根本不想搭理对方,于是在夏朝阳得意扬扬的介绍完自己之后,孟婉婷一盆冷水浇在了夏朝阳的头上。 “你让我怎么原谅你?我要拿你怎么办……”他一直在笑,可那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叫我心痛。 他其实很想把药药,包括后来的花花从这些事上摘出去,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基本上不会拿大号跟药药连麦,甚至到后来两人在线上都不交流,而是转到了线下聊天。 “封朝说,你要弄死我爸给我陪葬?”裴寂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不愧是前世考上央美的苗子,稍微点一下就进步这么大,这领悟能力太强了。 谁知道那个周瑞雪是实在太紧张了还是怎么样,居然拿起来就喝了一口,我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心说她这要是吐出来,我要不要混了? 夜羽汐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自己的确要去找白锦逸,可这里不是大山,没有足够的钱几乎寸步难行。 楚洛一回到房间之后,先是为手机充了电,然后去洗澡,出来之后还要算账呢。 沈浪只是穿着里衣出门,就受到这样的注目,难道……这里的礼教非常严格? 对李灵而言,大将军王沈浪实在是远的不能再远,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想不到,她居然会在这个“数据空间”遇上他。 苏以乐没有发现什么,而是听着医生的话,便有些怔住,也就是说,有可能,过猛了,那里的神经坏死了? 黑司御紧抿着唇,抬手一挥,那还在得意嘲讽的周宇航却突然像一支箭一样猛的抛到了海里。 感受到下身带来的异样触感,元瑶忽然睁开了眼睛,迷离魅惑的眸子看着与她深吻的男人,瞬间变的清明。 “有他在,怎么可能饿着我。”方才墨战华烤的兔子,有大半只都被她吃掉了。 这一刻斐漠听着医生们的话时他彻底乱了,而他眼前的云依依眼皮子在不断的合着随时要昏过去。 一整面墙壁的半透明光屏上,大星辰国国王夏景平静地抛出这样四个字。他的面容就和他的语声一样平静,而他冷硬的眼神如冷箭一样戳在夏启身上。 “依你看该怎么办?”秦远问道。他对于这种事情一窍不通,只能依仗周啸虎,幸亏当日周啸虎也一起调了过来,不然就他自己非抓瞎不可。 “诶?蓝老,我只是奉命办事而已,不至于把我撤职吧?”一听到蓝老拐弯抹角的一番话,卓天豪立马就慌了神,他远不知道毕成虎和蒋占军对蓝老的重要性,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吃,就知道吃,你都练会什么了,就想着吃!”也可能是秦墨禹心不在焉,一下午秦墨禹并没有学会多少东西,这使泫雅感觉很愤怒,所以就呵斥了秦墨禹几句。 陆宣吓得魂不附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连他的九重天目都能斩断,可想而知,若是那老者想要对自己不利,恐怕吹口气自己就会灰飞烟灭了。 秦墨禹点点头,不再多问。北疆修仙界的关系有些错综复杂,以秦墨禹现在的地位,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想办法提升修为来得实在。 秦远接了过来,把玩一番,铃声清脆,不似凡铁金铜可以发出,表面氤氲淡淡灵气,的确是一把法器。 车子抵达别墅后,瑾辰狠狠的将火麟雪摔下车,将她拉入别墅内。 它向陆宣点点头,然后从陆宣手上跳落地面,二话不说便向地下钻去。 她是组织里第二位杀手,而我也同那一刻,在对立的组织中,号称第一把杀手,号称“深渊”,蕴意在于,只要碰上他,必定打入深渊。 太阳正散发着最后的余光,“大和帝国“高手也在此刻开始进入到比武台。二十名“大和高手”全部坐到了,比武台南面几张空桌上。 步步为营等着对方落网和一直将信将疑被人牵着鼻子走,只这一个照面温沁稳操胜券而阴阳师是意料之外匆忙抵御已经足够决定胜负了。 我静静地看着夏科洛斯,看着她那泛着水纹一样的晶亮瞳孔,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现在李天的情况就是:身体的体表不断地又炙炎经过,所以基本已经适应了这个温度,但由于只是通过呼吸入定,却从没有体修过,所以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炙炎,最终只会被烧死。 圆形广场一东一西这两名男子,相对而视,互相之间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停滞了那么一刹那,就好像宿命之中的仇敌相见了似的。 桂花坊是天运城一家非常出名的糕点铺子,也是流星霜经常光顾的地方。 而且不止众香国一个队伍在疑惑,所有的队伍都在疑惑,因为二十二号地图上的八支队伍,到目前为止都是一帆风顺,进展顺利,不独独众香国一家。 第一卷 第40章 噩耗 太子胜在年长,且明朗的性情比冷峻的他讨喜些,更易赢得人心,最终储位落在了对方头上。 却不料后来遭遇变故受伤病弱。 可太子从受伤到薨世又非他所为,女人这话弄得好似他小人得志似的。 怒气下越王砰地站起身,伸手从令颐腋下穿过,一把将人提起拖抱进窗子。 令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摁坐在书桌上。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伪君子小人吗!” 上次被她冤枉陷害赵家一账还没算,今个儿又如此,越王脸色铁青。 见女人面容痛苦却又紧咬着牙关不吭声...... 他说的出门在外,第一指的是自己一方,然后指的是对方厂家的人员,虽说在家门口喝酒,但也不是在共内部,公司在思茅镇。 在院子黑暗中一僻静角落,政委和侦查排长曹勇坐在石凳上低声交谈。 心里很复杂,有一种很闷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顶着心脏,付炎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问的。 这种感觉对于酒德麻衣可是从未有过得,酒德麻衣看着爱拉儿的黄金右眼,只感觉一股威严的神圣气息扑面而来,恶心的自己想要呕吐。 难道今天非得和他来个鱼死网破,破釜沉舟不成?何况人家已经拿出了当老板的架势,要跟我一拍两散,这怎么可能?不行,赶紧开动我的脑子,枉我还是人称八面玲珑,智计百出的人中仙子呢。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却还要承担责任,真是天大的冤枉。还不能不去想尽办法首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难事。但愿高木中尉可以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 紧接着便看到他狂暴无比的直接出手,这些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办法奈何得了他,几乎是在眨眼间的工夫便全部都被改了,可以想象到他现在所拥有的实力是有多么的强大了。 当然了,正常情况下麋鹿是不敢来到这里的,但由于暗中有其他武将精心布局,悄悄出手伤了麋鹿,还断了麋鹿逃跑的其它路线,才逼迫受伤的麋鹿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古潭边缘。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是猜的,哈哈,哈哈,也许只是有所察觉而已。”魏龙图心中开始忧虑,经历上次的魔界叛乱,他也不想再有战争发生了。 在一边杀意的逼迫下,楚止真君到底还是忍住烦躁退了身,直接把位置让给了楚飞扬。 林卿仰头四顾,见到向她望来的和尘真君,眼睛一亮。她立刻抛出脸盆飞到和尘与陶白身边。 虽然情势看起来在好转,但是,每个修士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夏雨一走进去,只见屋内一张不大的矮桌,在矮桌的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说他是中年,是因为他的气色和皮肤看起来并不像老年人一般松弛,纵然鬓白,显得有些沧桑,但夏雨推算他年纪,也不过五六十岁。 我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在心里仔细地回想了一番,觉得确实如他所说,之前我也有所怀疑,只不过事情太紧急,又忙于逃命,也不去多想。 那弟子因为门下之人说漏了嘴,知道再也瞒不住夏雨,于是便将所以事情坦然告知。 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迫切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就这在这时,我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冷,一股我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我的身后,接着我的身子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我的鼻腔。 “莫菲儿的伤如何?”莫菲儿在魔界中了五彩蛇魔兽的毒,身子虚弱,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都不得而知,夏雨便率先问道。 骆宛天手里一直拽着那颗心石,这会见到了凹槽便游过去,正要对准凹槽把心石放下去时,一团黑影缓缓在有前方出现。这会儿骆宛天只是低着头,伸手过去,双眼注视着那个凹槽,哪里看得到正出现在他头前的黑影。 合体后的亚当夏娃整个战舰的玛娜都被点燃了,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从战舰身上散发出来,北斗派出去准备直捣黄龙的第九舰队此刻正好在亚当夏娃号前进的道路上,挡住了他的航路。 但通过刚才用天眼睛查看,丁一知道李海若根本打不过梅人兴,但嘴上只能客气地说。 厉少城望着落地窗里反光的自己。他缓缓闭上眼睛,某些画面在脑海挥之不去。 大世界的夜里十分静寂,没有任何声音,因为这一切都没有生灵,但令韩阳奇怪的是,就连一丝风也没有,整个大世界,就像是一个被封闭起来的空间。 明靖西现在恨不得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父亲,语气显得格外的焦急。 “你怎么知道这边有梨树的?”宁千羽咬了一口香梨,真是又香又甜。 纤清歌感觉有些奇怪,抬头,看见竟然是丁一,瞳孔中飘过一丝诧异。 季瑜兮听到祁承凌的话稍稍皱了皱眉,五块地,先后顺序很重要,这其中有两块地是他们必争的,只有拿下这两块地,之前墨子坤拍下的那块荒地才有用武之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丁一出现在了她身边,伸手抓住了鬼爪的手腕。 此时众人的包都在地上,唯独苏月非要抓着自己的包坐在二层货柜之上。 严飞龙有点被幸福击晕乎的感觉,一把抢过去这两支盒子炮,欢天喜地的摆弄了半天,很不客气的往腰间插上两支。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里,除非惊天动地的大事,大家基本上都会淡漠下去。 张镇芳得知赵倜派人来此,不是很想见赵会,一者赵倜是带兵的将领,与之勾搭万一被发现解释不清楚。二者,张镇芳也不太喜欢赵倜,他的部队军纪太坏。真正是兵匪不分。 白朗没有沮丧的意思,这第一波攻击本来就是炮灰,好多人手里拿的还是土枪、砍刀之类的家伙。指望这些人能打进城,那真是笑话了。 “贾诚一路随军,为军中出谋划策,三战三胜计谋皆有你参与,朕特赐封你军督使节,三等爵!”又是一个很好的封赏,军督使节,这个称号就是军中首席谋士的称号,也被称之为军师,而三等爵更是一步登天。 思前想后,古添乐最后做出一个决定,不管死活,硬着头皮找陈笑棠一次,看看人家肯不肯收留自己。 第一卷 第41章 陪葬 南缃现在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担忧多余了,原来她连出家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也不必再揪扯有没有给太子侍过寝,景隆帝根本不会在意,他要的是有人陪伴其子。 “给她换衣服。” 不由多想,两名身强力壮的婆子一左一右将她拉起。 南缃本能地反抗,生前厌恶皇室不说,难道死了还得守着那鬼男人,她做鬼也不安心呐。 可这里没有人会为她说话,几个婆子毫不客气地把一套华丽衣裳强行给她换上。 为防止南缃再反抗,那些人直接把她双手绑了起来,后又...... 对于宗教,韩魏打心底不相信,可现在开始疑惑,坚定的信念开始松动。眼前的石像空间,不知道付出多少人力物力,绝对有着很深的意义,没有猜透之前,韩魏不敢贸然前行,因为心中有危险的感觉升起。 云朵朵眼睛一红,眼泪就流了出来。这就是她的伤心事,好不容易放下了,哪知龙澈竟然又提起。 当然了,念力就是念力,只有在精神世界中才能被“看”到,如果硬要拿眼睛去瞧的话,就好比用耳朵去听别人长得美不美,完全是扯淡的事儿。 “这给我的感觉,要比幽冥之墟要危险的多!”凌风喃喃自语着,但是他并没有害怕,而是纵身一跃,朝着深渊深处落去。 武学中有句老话,叫作拳是一扇门,全靠脚踢人,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如果你全力一脚扫出去,对方拿巴掌握住都不带后退半步的,那只能说明双方功力相差太远,再死缠滥打也没意思,徒然自取其辱罢了。 凌风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的手机接收到一个消息,关于昨天云含蕊的那件事情的消息。 媒/体在抓住了陆漪菲这个头条自然也没有松开之前的抓jian事件,一个是谢安泊的离异妻子,一个是谢安泊的妹妹,还有萧景琛,又牵扯到了北区那块地。 “放心啦,我不会去吃人的,马上就回来!”,我开了门冲她摆摆手。 林雪从未想过,当初看到的字帖,居然有传国玉玺的印记,满心的震惊,久久未能平静。而听到白玉戒,是传国玉玺的一部分,更是睁大了眼,死死的盯着玉戒,神情写满了怀疑、惊诧、激动,各种情绪交织。 青砖绿瓦,流水人家,这里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古朴山寨一般,巫王就在这吗? 他得意地笑着,把石头往树那边推了推,示意她坐下。这样她一坐直接就在阴凉下,倒不会中暑了。 青玉缓步走入雪拂院,厢房中,王映雪虚虚靠在靠枕上,宋元珠伏在她膝头,满脸泪痕。 「我靠,大哥!再见!」张郃深知,四阶晋五阶的修炼者能够让雷劫洗礼,不是天之骄子就是绝世妖孽,谁在这雷劫范围内,谁就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不只是他们,魏青也没有好到哪去,眼睛瞪的和大红灯笼似的,一颗心更是几乎停止跳动。 如果让杭城大学,那些才子们知道陈婉柔此刻的心态,恐怕要哭天喊地,大呼上当,泡妹子用错了方法。 尽管知道对方可能还有同伙,不过仅凭着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自然也是不可能阻挡此时肖警官上楼的脚步。 陈然是强,六倍的拳力振幅在场的每一人单打独斗是陈然的对手,但是别忘了陈然的气血值才160,比他都高不了多少,这样的气血值陈然的体力能够多强? 那位他眼中有极高地位的李先生竟然走到他面前,然后又是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她与柯雁归对视,双方都是不可置信。梁雪阴连忙朝着宫门口跑去,柯雁归追随。 赵冰看向葵虎,儒雅俊朗的脸上尽是柔和的笑意,根本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 “末将愿替大王杀之,以壮军威。”边上,秦之大将白起出列而怒声道。 从早晨开始,官军已经打退了黄巾军的5次进攻。不等官军休息过来,仅仅一炷香的时间,黄巾军换上一支生力军又开始了攻城。 整条胳膊已经变化,布满青筋紫线,那些线条已经顺着肩膀深入躯干,显然又严重不少。 李典从怀里掏出那朵水仙,递给了刘倩茹。可惜的是,一片花瓣被碰掉了。可是刘倩茹,仍然十分喜欢。要知道辽东地区的冬天,冰天雪地的。能够找到这样一朵鲜花,可见李典是费了功夫的。 管彦本是这临淄城的门下督,整天在城里转悠,后来还升了破虏校尉,所以这城门守卒倒也认识他。 宣媚以水灵幻现两个水傀儡。碧玉心将乐情生命符贴在水人背上。水灵假人笑呵呵地吞下灵光球。宣冷幽眼蕴神光,以神光震空波将假命水人震散成水珠。 “我们这边要出35个名额!这还是你们争取的?”胖子看着阎云和苗晴很是惊讶,他想不明白这两人人是怎么谈判的。 突闻此言,蓝彩衣顿时吃了一惊,眼巴巴地望着林青玄,眼睛里面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北军的大佬们,平时经常收到刘贺送来的礼物,又看到夏枫手握重兵,朝中有人,都愿意交好夏枫,也都跟来助阵。 邵雅彤有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强烈到让她误以为当初嫁进楚家时一样。回想起曾经的那些事,邵雅彤的手不由得一紧。 “我没有那个时间,前面就是你那个什么交流学习的地方了,你好好学习,不要来过问我的事!”周宇浩说完,司机便停了车。 这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我们会讲道理,但这个道理是需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 第一卷 第42章 奇迹 “你娘在遗信里说了,你如今已是王妃,得了好归宿她很欣慰,可你的出身却是大忌,她的存在只会让你蒙羞。” 想到杨氏信中所言,许尚书老眼微红,“她说她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好的出身,让你跟着她受了多年委屈,她一生没带给过你荣耀,也帮衬不到你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累你。” “不!”许昭妍痛哭流涕,“娘亲说的什么话,什么拖累,什么蒙羞,她生我养我,我感激她爱她都来不及,哪里谈得上拖累。” 许尚书给她擦着眼泪,哀声叹...... “你没看出来吗?墨郡王喜欢的姑娘就是浮光呀。你觉得你和墨郡王想必会有胜算吗?”九公主说道。 虽然不怕他知道,但是能少点麻烦,谁愿意有人天天和自己抢孩子。 两人就在这商量着怎么整桃夭夭,而桃夭夭和闫青玉通过水镜看着准备作妖的两人。 那击溃数百突厥狼骑,救下李世民三人的公子哥一行,自然就是倪昆、祝玉妍等人。 司卿不知夜君尘想的是什么,只看着他上挑着眼尾,脸上仿佛带着清风般的柔和。 “你不过就一个假皇上,陈欣衍的傀儡,既然不是真的,就让本王把你杀了,然后去见真正的皇上!”陈立逍说着,提着剑,一步一步朝陈立琦去了。 四年前,白狼一直都是和别的特种兵不一样,别的队伍是一个队长,并且需要绝对服从上级。 非梵梵接过牛奶,对于今天的儿子,感到十分暖心,听话,不闹腾的淘淘,还是很贴心的。 这个时候他没有那么傻,非要等那些人过来了,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像此前那样,直接就蹲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他。 蹲在出口等的非祁,一脸郁闷地看着牵着手从鬼屋出来,气氛完全不对劲的两人,眼神微眯。 朗飞看着这支军队不由得微微有些皱眉,因为他不太喜欢这些,眼中只有杀戮,没有任何其他的军队。因为这样的军队不会给人带来任何的安全感,只能带来无尽的恐惧感。 玄武至尊闻听此言,直接气的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遇到王开此等难缠的对手,着实是几辈子倒的血霉了。 于是,已经从太阳能中补充了一大部分能源的战舰开始启程,追着行星跑。 “俺们都可有劲儿,一个揍你们两三个都可以“这人确实很魁梧,胳膊上肌肉虬结,一团一团的,大概是拉伸做得不好,看着有点儿恶心。 “素素,夜妃。“兰若猛然看到了他们吐血,脸色瞬间就变了,急忙跑过来一手扶住了一个。 尤其是这里满十六岁的孩子,他们眼看着就要离开孤儿院,心中正着急自己的未来。 如今去了石家,若将其给灭了,白家不就是石神域,第一世家了吗? 扑扑啦啦,扇动羽翼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无数的羽人战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把五方佛郝志,连带那个直径六公里的巨大冰‘洞’全部都围在中间。 虽然引起了很多同学围观,但其实这场完全是一边倒的斗殴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五分钟时间而已。 龙晓月抬起头来,露出苍白的脸颊,瞪大了那一双漆黑的大眼睛。 这升降梯还是被矮墩和他另一个同伴守护着,这俩人原本都坐在地上,吸着烟聊着天呢。在我和胡子一露面时,他俩就敏锐的发现了,矮墩还当先站起来。他嘴巴动了动,估计是想跟我打个招唿,却不知道怎么称唿我。 它们体型更大,身上也不完全是黑色的,在月光的映照下,它们的脊背还反射着一丝淡淡的金光。 黑矬彻底崩溃了,他再也忍不住,勐地一缩手。在他出现这种动作时,很多佣兵又开始嘘黑矬。 玲珑风雷扇是一件法器,拥有这件法器的人,修为足够的情况下能呼风唤雨,电闪雷鸣,是一件可以操控天气的法器。 并且这些舒适的感觉会慢慢向着身体的四肢百骸渐渐涌去,而随着这些能量布满全身之后,他的身体肌肉中便是出现了的感觉。 斗鸡眼拿出诧异的表情,想想也是,我们现在很被动,这时再反攻的话,不像是明智之举。 打个比方,这就好比一百万里路,他就是将筋斗云飞到极致,那也要连续不停地翻转六七个筋斗才行。 不过,就在这时候,前方却是出现了很多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类,其中更是有人手中拿着枪。 作为一座中型天空城的城主,卡洛自然是城主中的老江湖,发现自己扑了个空之后,稍微一想就猜到了洛奇的去处,所以立即让野马城飞向了不夜神城,希望能在中途将其拦住。 “公主?”苏炙一愣,继而明白了岑九念话中的意思,想要摇头,可是沉重地让他无法再动。 这是一件怪事,不过众人也都想通了,上官云纵使是再惊才绝艳,不可一世,也是一个男人嘛。 她手脚冰凉,花容开了空调调高了温度,又把她喊醒过来,喂她吃了喂药和止痛药,才又把人塞回被子里叫她继续睡。 准确地说,郑秀妍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出生,理论来讲,她应该亲近勇士队。 第一卷 第43章 困境 “所以你当时是因为发病没有及时服下救命药才死去的?你意思是我偷走了药,故意致你死地?” 见凌恒没有否认南缃确定了自己猜测,霎时一股火气烧起,她腾得站起身,怒视着男子。 “你少凭空污人清白!” 南缃气的双眸喷火,“我承认我厌恶你父皇,也连带对你也不喜,可我还不屑对个病秧子下手!” 她一身医术在手,又能出入他房间接触他饮食,真想让他无声无息丧命易如反掌,何需等到现在。 “你本就病入膏肓没几天日子了,我何必再多此...... 苏芷萱刚刚到这里,还没住下来,便跟着他们去如归客栈开房,但客栈已经客满了。 然而对于理学的这种思想,曾受到儒家和道家的强烈批判,认为这是歪理,儒家崇尚奉献和忠君,道家主张自然和无为,这都与理学家的尊己不和。 可奈何林风依旧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也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桃灵大惊失色,正要反抗,但是楼紫衫的力量不是她能反抗的了的,挣扎了几下无果,于是愤愤地瞪着李飞秋。 众人心里着急,却都不敢跑过去,如果有人进入了雷劫范围,就会和苏芷萱一起渡劫,那样的话雷劫会加倍猛烈,到那时非但救不了人,连自己也得搭进去。 谭雪听了,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先给药厂的几个高管打了电话,把重要的事务交待清楚了,便赶紧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现在刘顺身边有了二个高手护卫,一般的古武者已经不大容易威胁到他的安全了,所以齐飞阳让他们一起回到了市里,住在刘顺开发的松源御府的一栋别墅里。 太虚观是东岭市唯一的道观,传说吕祖曾经在这里讲道,并因此而出名,一直香火鼎盛,信众颇多,观里有一口长生井,许多信众到观里奉香后,都会从井里装一瓶神仙水回去,祈望喝了能健康长寿。 手刃哈良术,为了这一天,琅岐坎等的太久太久了,这次他终于做到了,并且凭借着心魔消除之际,修为更是突然暴涨,顷刻之间便从半步神魄冲到了神魄。 “大人,我们就这么放掉九平关?”听到苏玉京的这个决定,一众副将都难以接受。 “没事,我等等没关系的!”林寒轻轻摇了摇头,几年来的交情,让林寒也对允轩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在没有解决好某件事的时候,允轩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一道微不可察的毫光扫过慕容潇的身体,一串信息顿时浮现在脑海。 又大概经过一周的精心疗伤,除了王氏兄妹还伤势没有完全痊愈外,其余几人基本全部伤愈。甚至那十几天前重伤的邪修孙侯也基本恢复。 “洪镇长,我们到这儿来,原本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采访聂云的,却想不到还碰到了这样的事情。洪镇长安心,这边的事情,我们肯定会如实报导的”刘芸向着洪镇长微微一笑,口道。 梦幻空间的操作系统,是直接和他的思想连接在一起的,在晋升神话,灵魂再度蜕变之前,暂时是无法斩开这种联系的。 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抽雪茄前,汉斯安德里总是那样淡定自若、细致耐心地剪好雪茄头,俨然将这当成了一件正儿八经的工作。 之前,得知聂云的靠山乃是刘仲,秦茂珠和任副县长额头上就已经冒出几层冷汗了。 像是人类,虽然黄种人和白种人黑种人都能生出健康的孩子来,但是有的时候,一对同为黄种人的夫妻,却可能每一胎孩子都最后都得怪病而死。电视上关于这个的报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们本来就是帝国这部大机器的一个部件,元首坐在驾驶位置觉得哪个零部件要调换位置甚至废弃不用也是很正常的何来心疼的说法?”安德里从雪茄盒子里捏起一根雪茄,一个“不来一根”的示意。 坐在陈芷妤对面的陈云。在听了麦星尘高谈阔论了近一个时辰后,看着对面陈芷妤略带欣赏迷恋的神情。突然微微一楞,不禁想到墨刀沧。临走时的言辞和担心。 思来想去,要么她和散人玩家玩游戏,要么在副本开启时趁乱涌进去。 “这里还有几张照片,你也看看吧,拍的不好,你将就点看吧。”王枫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路边停着很多辆机车,她放下了杨菲菲,迈开了自己的长腿,跨了上去发动车子,杨菲菲乖乖的爬上了后座,纤细的双臂紧紧的圈住他的充满肌肉的腰腹。 “陈锡,我要去京城一带的灵异势力里当间谍,充当游戏的搅局者,你有什么想法?”室长的脸飘浮于空。 南宫雄飞现在用尽了一切办法,都于事无补,南宫默短短的十分钟时间,从一个筑基一层的高手直接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而苏挽晨,本身神谕之界便足够可怕了,若是有机会再得到那枚指环,与指环中的结界再次叠加,那他的神谕之界威能,就有可能再次提升一个档次。 苏挽晨叹了口气,随即长身而起,离开了房间,大步的走出了叮当钱庄。 浅井坐在了一般喝了一口茶水,他才在一旁笑了笑。很显然最近的事情,他若是都能够去弄清楚的话,那就已经是很好的了,只是最近的事情估计已经更加不好的,到时候她也只能先去好好看一看了。 话音未落,一道惊天巨剑,从荒江城中爆射而出,像似老天的神罚,带着浩瀚的力量,朝着那头遮天火鸦劈去。 魔鬼是邪恶的生物,它们总能以各种想不到的细节处令你签下诱惑人的契约,但人们签约后往往会以失望告终,因为收获了喜悦之后,就是到了魔鬼最喜欢的调教时间。 苏沁撇了撇嘴,也没坐下,只是用一种难道不是这样吗?的眼神看着黄博。 第一卷 第44章 救还是不救 他刚开始或许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出来查,随着经费越花越多,随着局里对分局刑警中队的人员大调整,他心理绝对发生了巨大变化。 野兽汉克·麦克考伊的狂暴之性,仿佛已经被钢铁人尼古拉斯全部引了出来一半。他龙吼声声,尽情地发泄着。 无上战名浮现,青铜光熠熠,刹那间,苏乞年一身精气神暴涨,战力倍增。 与门缝外那只明亮的眸子对上了视线,江晨立刻猜到了门外的人是谁。 “我建议把它从星环城转移到科罗岛材料学实验室,那里有更尖端的仪器可以尝试下。”项目组的组长向江晨提议道。 老乡相聚,越聊越热烈,话题也自然而然转到远在深正的韩博身上。 唐浪向摩尼珠看去,见他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不知道要用什么来迎敌,而金蝉子也没有携带武器。 而随着这位九曲冥王到来,其背后灰色的风雪尽头,近五十道冰冷而巍峨的身影,沐浴着混沌气,若隐若现,仿佛一座座混沌大山,横亘在那里,遮蔽了一角天空。 坦白讲,孩子是她这五年来最不能释怀的事情,如今也是一样,所以怎么可能就这样过去? 在赵一麟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罗云的拳头和他的狼牙棒瞬间接触,一圈ng在接触点再次爆开,摧枯拉朽,风云变色,巴特早已远远退避开去。 我挣脱了好几下都没有甩开她掐我的手,阴凉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只要吃人的兽。 陈寂然微闭着眼睛抱着顾西西却并没有睡,整日忙碌奔波不停,为的就是能够永远相守这样的安宁。 “是。”内侍答应一声,连忙退出去,心里却暗暗想着,许家怕是要倒大霉了,这回是真的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于辰再一次带着吴宇跳出三四米:“姐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说着双手同时用力将吴宇甩了出去,自己则就地一滚滚到了墙边。 火凤凰乃是上古圣兽,岂能遭到一条魔魂的炼化,悲鸣一声,凤凰全身顿时火光暴涨。“嘭!”的一声,在魔魂的胸口处爆炸开来。零星的碎片溅出魔魂的胸膛,最终化作道道流光没入湖水之中。 炎彬当然也明白飞剑阵并不能对付面前这八个强大的对手。当八柄长剑幻化出的能量网和炎彬所发出的生生变之飞剑阵相撞的刹那,炎彬猛然切断了自己和飞剑阵的一线联系,第二次用出了瞬移。 吴宇感觉怪怪的,之前一直以为处理肖杰的事情会是很惊险,至少面对这样危险的人的时候,避免不了的会出现一些那些诡异的事情。 想到路旭东那几天的温柔相待,我心里一软,其实当时也不是不动摇,只是因为实在看不透他,所以我固执地选择了不相信,现在冷静地一回想,路旭东当时也确实是低声下气得没边了。 “原来如此,那么他为什么不在训练馆训练?”,乔治希尔问道。 对于千代选择牺牲自己的行为,所有人给予极高的尊重,不由自主的选择闭眼为她祈祷。这也算是对一位逝去的人,给出的最为崇高的敬意吧? “当然!”月神听后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决然,当下滔天气势从体内爆发而出,随后便站在了我的身旁,冰冷的眸子注视着面前散发着黑气的云天门。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分钟刚好到,一点都不差。那黑色的玉佩上原本闪烁着淡淡的光泽,现在却是悄然黯淡了下去。 “下一步是什么你就说吧”,佐尔德已经有经验了,李奇的谋划从来都是一步接一步的,刚才那些诉苦,大部分原因还是心中没底。 看她们如此,福多多由起初的漠不关心,到最后的满腹的忧愁了。 “阿翔,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不爱吃巧克力,好吗?”雯雯走过来,含情脉脉的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特别是他的影步,应付冰雪大陆的环境不敢说游刃有余,至少优于绝大多数的弟子。 因为太过吃惊,他们都无法压制心中的震惊与兴奋,所以声音很大,几乎整座山峰都能够听到。 水树不由的翘起,随之又将目光,转向带土的方向。这里才是她更关注的重点,毕竟六道仙人的层次,还是更有看头一点。 “主管,我看舰队就是故意延迟您回岛的时间,恐怕古司令已经知道您手上留有一个成熟体的生体样本了。”张百新看着谢尔盖在越野车队的簇拥下,挥着手登上登陆舰后,咬牙切齿地对着苏婉说道。 “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你现在就在这里很安全的,放心好了。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玩玩手机看看电影什么的。”原本处于闭目养神的覃一峰睁开眼道。 “哼!你最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不然我保证马上让你们两个在下边做一对鬼夫妻!”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上的力量放松了几分。 然而就算他是超级士兵,这一拳,还是将左拉博士彻底打残了,短时间内没了还手之力。 “你看,隔壁家,对面家也是这个情况!”李泽欲指着前方惊骇的道。 只是,虽然陈新看起来在李豪池的拳下越来越游刃有余,但其实仍然有着极大的隐患,那就是能力全开的状态对陈新的负担极大。 顾滇本以为,会是张怀或者杨迟,留守玉门关,没想到却是名不见经传的杨隐。不知道这杨隐是何方神圣? 吴惊不说的这些虽然有些假自己编造的很严重,但是这些人也不知道实情,当时他们确实有注意到m市和j市那边的千万级丧尸潮,也知道它们后来都被消灭掉了。 第一卷 第45章 重回人间 怀里人像睡着了,凌恒本想提醒她莫睡着否则很难再醒来,可想到对她的承诺,他没开口,只紧紧抱着她。 趁自己还有余力,让她在有温度的怀里安然离去,总好过让她守着个冰冷尸体孤独等死。 凌恒很愧疚,愧疚自己连累了无辜的人,她那么年轻美好的年华不该被葬送于此;可他也欣慰,欣慰自己与喜欢的人虽生时没能做夫妻,死后却同穴而眠,这是不是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有些话凌恒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他只暗暗祈祷——来世能与怀里人做一...... 血莲子三百年沒有结果了。而剩下的那三颗。更是已经超过百年沒有动用过了。 与此同时,半神骑士也扑杀上来,他坐下的血‘色’狮子咆哮,仙‘门’八重的神威爆发,张开大口吞食天地,化作了一个可怕的神力漩涡,要把季默给吞噬进去。 连忙起身,将脏脏湿湿的手在自己的身侧擦了两下,然后就连忙迎了上来。 “刘台长,有一点我还是先得跟您打个招呼,免得您到时候肉疼。”叶浩想了想还是得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伯父,我是想要问你上次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陆霜霜直奔主题。 “你的脚都肿成这样了,还去吃什么大排档?还是等下我去弄点菜,然后晚上做点东西吧。你不也是没有吃?”霍凌峰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当然,本作品中会出现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惊天秘密,更会出现许多神奇的、绝对惊爆你的所见所闻。 “就比如说那个驾车撞人的李同伟?”柔柔觉得还是有点没听懂。 庄毅的眼光很专业,所以他瞬间就被这个游戏的开始界面给惊艳到了。 无尽海里面的凶兽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动静。都乖乖地潜伏在海底。甚至害怕上面飞过去的夜紫菡会突然出手对付他们。连气息都刻意的压制着。 “是你!”万霸天眼神一狠,满含杀意的盯着王开,直到现在才是反应过来,刚刚那一拳,必然是王开在暗中施加了手段,不然自己不可能无法运转战气。 第二场比试已经开始,而上场的四人年纪都差不多,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且似乎他们彼此之间也都相互认识,或许是年少时有些交集吧。 马汉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和司徒空和叶开是近日无仇,往日无冤,绝对不可能发生矛盾的,虽然周夜蓉一直再劝,但他感觉还是周夜蓉捣鬼。 随后,天枢又带着各部门领导人进入了大堂,开展了一次深刻的探讨会议。 “呵呵,不知王兄此番要去哪里?若无要事,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夺回至宝射日弓?”羿姝淡淡一笑道。 那些奔逃的强者,也是神情错愕的顿住了身形,不可置信的看着负手而立的王开。 技能一火一冰,互相克制,又偏偏都是偏攻击属性的皮肤,战斗起来技能光影炫酷无比。 那个狙击手就在三楼的一个窗户之后,黑洞洞的枪口始终瞄准着他,枪声不断。 那一旁的核心弟子,见状刚抬起手就要阻拦,却是直接被王开翻手捏在了半空。 陈溪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白衣青年靠近,眼底是那种癫狂之色,与此同时一点点的狰狞之色,攀爬上了他的脸庞。 “世子妃,蒋校尉来了!”姜青玉正在房间里忙着自己的事情,夏荷进来禀告道。 只要让他飞升,继续抱着辰风的大腿,他甚至愿意帮辰景开导开导孙霁舒。 她刚才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确实有些紧张的,害怕对面这位先生会因为他们一家贫穷,而觉得和他们一起用晚餐不够体面。 老太太说话、走路姿势、举止形态各方面都是正常老太太的模样。 旭升队伍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面露苦色,强忍着恶心低声说道。 说实话,我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我知道就是这个家伙的所作所为,但是我还不能够完全去确定。 相比于木羽仙朝军营这边的兴奋,反木联盟军营主帐之中,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 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过男人,如今怎能料想到自己对一个憨货动了念头。 “还行吧,比不得我做的!”姜青玉一出口,李慕主仆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不太可能,毕竟深渊教团又不擅长占卜,而且占卜一位崇高者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杜成康咧着嘴笑了起来,叶云霄的心里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刚想迈步去抓住杜成康,却是发现,杜成康的身后,出现了两个忍者,就这样消失了去。 “恩!他要是留了什么三长两短,唯你是问。”陆振远丢下这话,以后扬长而去。 “林导演,今晚还有场重要的项目要谈,我就先行离开一步了。”顾墨跌跌撞撞的起身朝着包厢门口走去,林导演轻笑点头,并未做任何挽留。 “瞎说什么话,赶紧吃饭,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安阳康冲着妻子道了一声,最后还看了安意一眼。 鲜血淋漓的飞天大盗,这回能耐全没了,有轻功使不上,加速术对眼前的人类剑客而言,又完全不够看的,短剑还没人家一半长呢,还能怎么着。 但现在,仅仅是一招而已,他已经被沈浪显化的大手抓住,难以动弹分毫。 月初睁大眼睛看着我,象是很奇怪我竟然不知道谁是她们的太子殿下。 第一卷 第46章 秋后盘问 当时是南缃在房里伺候,而后奉他命前去做竹筒饭,他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照理说南缃离开后应及时找其他仆从接替,但她没有,致使他唤人时无人可用。 可她也非故意,到底是没有伺候人的经验,且她来东宫时间不长,也不曾实时随在身边伺候,是以根本不会考虑那么细致。 但这种事要落在景隆帝和德妃眼里,他们可不会那么宽和,拿走救命药的人是可恶,但南缃也有服侍疏漏之嫌,否则太子也不至于发病没药时无人知晓。 凌恒已拿定主意,事...... 乞力玛被山顶的明军气的要死,可见到对方许久都没有射出铳弹,不由得大声的催促甲兵继续上前。 而碰上步行者这么个特殊的对手,球迷们对此自然更是无比期待。 除了少数几个早就见识过沈归变态防御的大能,其余人都惊呆了。 之前跟宋天魁说的蟒蛇岛上到处是食物,现在恐怕行不通了,因为周围都是地笋林,根本就不敢下山。 便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马元从暗中走了出来,拂袖将地上的那块顽石收了起来。 “我如果回去,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并且把我身上的权限制造成为独属于我的一个金手指吗?”青年问道。 叶天见在地面上跑不是办法,情急之下,拉着彼得考斯的手就纵身飞了起来,借助踏天鞋的弹跳力还有速度,沿着墙壁迅速的朝出口跑去。 大乱之中,不知是谁打开了护城大阵,顿时数十万妖军便四处溃逃出城,朝着各个方向逃亡开去。 所谓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第二天醒来,陈惇就又是精神百倍的样子了。 话音落下,刚刚还哆哆嗦嗦的男人如今恨不得生撕了面前的这个畜生。 千倾汐自然是不知道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忽然出言打断了他的思路。 秦萧和惊阳都明显的感觉到了,那柄剑恐怕足可以威胁的到古圣的存在了。 婚礼继续进行,赶到现场的我父母看着陈白露又看着我,老妈眼里带着激动的泪花,老爸从身上拿出一个红包给白露,陈白露欣然笑纳,并叫一声爸,走到我妈面前,又叫一声妈,又走到我大哥面前。叫一声大哥。 思来想去,她也只一人烦闷无比罢了,最后不甘心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千墨翎也是一阵头疼,目光担忧地望着远去的浩浩荡荡的可以堪称是一个车队的场面,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不错,骨骼惊奇,确实都是不错的习武材料,我是外门的大长老,奉了内门之命,前来带你们去内门报道的!”大长老淡淡的说道。 “当然是在昆仑山修炼完之后了,难不成你想留在昆仑山一辈子不成?”楚修说道。 灭世圣子再次纵身一跃,双手处于平行状态,忽然之间,周围的天地能量在极速凝聚,灭世圣子双手聚集的能量,越发的惊人,最后那跳动的能量,竟然能够引发空间崩塌。 二人就这样在街道上漫步起来,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座茶楼,上面修士熙熙攘攘,谈笑风生,很是热闹。 然后凌楚汐的眼前就出现了个大头,那是父亲楚轻崖的大头!他直接档在了凌楚汐的面前,成功阻拦了凌楚汐和皇甫清绝两人的对视。 既然说此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令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那么现在这个问题就会被这样的力量完全压制到死,在这个时候产生的结局来说,简直会被所有的力量完全改变掉。 即使他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可面临一年后发生的灾难,他依然手足无措。 而一开始便能发现,那天空中的妖魔,不论是肉身还是法术神通,全都不是觉悟大师的对手。 毕竟可控核聚变研究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什么进展,怎么突然就研究完成了呢? 就很离谱,lpl发展到今天,教练替补在其他队伍都是必需品,而og战队似乎还活在过去。 那天空中不断有流光划过,不时有那巨大的舟船浮现,而在那城市之中,往来之人形貌各异。 吴邪听到二叔的话后,脸上的表情也是异常的难看,他原本以为带着张睿过来,二叔就不会阻止他了,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给张睿创造出一个赚钱的机会。 酒桶此时也不敢省惩戒了,直接惩戒拿下红,因为通过他们之前插在三角草的眼位看到了牛头进来,提醒了人马后,他也就没有去帮人马打石头人,直接去了上半区。 说完后吴二白迈起脚步,朝着外面走去,而刚刚的一幕却让洛云感到有些不解。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一点,当下自己遇到地这些所谓的邪神之力,早已经不是自己认知之中的那些个外神亦或者是旧日支配者的力量了。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星宇界已经彻底变成了“持证修行”,拿不出证件的凡者,都会被作为黑户盘查。 赵一山一甩手,魅灵送给他的高级诱妖液,就飞到了大福的面前。 见此,许庶便知,陈阳还未得到万剑门的信任,他心里无疑是深深地松了口气。 就连她的嘴巴也裂开,鲜血不断流出,应该是在进攻黑羽的时候,被抓住机会撕裂。 夜幕降临,在送走了最后一批食客之后,摊主决定收摊回家。同时沈临风也从刚刚的铁匠那儿买来了四套粗糙的棉衣。 殇冥老人和邪花夫人也在其中,而邪花夫人扶着鹏厉,以免鹏厉脚下发软,摔倒在地地上。 因为他也说不准天玄真人会不会察觉到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麻烦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沈临风面色渐渐恢复,他再次运起舒心决开始化解内力。 杜可尤喷出一口鲜血,冷哼一声,终于坚持不住,一剑斩破即将落下的雷电,然后飞出了平台。 又是连续几剑劈下,直接将天宫殿斩成一片废墟,而方才腾空开口的那位道主,更是瞬间被斩成两截。 第一卷 第47章 针对她 刘妈妈徐徐分析,“此事关乎重大,那人必会害怕,赵丫头偏又对她样貌模糊,这种情况下对方绝不会主动承认的。” “照老奴分析,那人定是把赵丫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十有八九没去伺候殿下,跑别处躲清闲了。” “到底赵丫头人微言轻,吩咐了什么那些资历深厚的女使难免不当回事,又兼当时殿下让大家布置年节事宜,还准了回家探亲,下人们得了意心都飞了出去,差事上偷懒耍滑也是有的。” 德妃顺着刘妈妈话分析也觉有理,再看向南缃,罪...... “说起来也是我自己任性,当时正在和前辈您闹别扭,信心动摇以后又害怕得到不想得到的回答,所以一直也不敢向前辈您询问,脆颂密达。”徐贤低头行礼道歉。 梵音挥手掌控封仙印记,犹如一道不可撼动的天幕,拦在前方百丈处,仙纹四射,化作一张盾牌。 包裹自由了,她也自由了,电光火石间,踩着落下的断石刺,借力往空地一跳。 如水月庄的大护卫,慕寒感应之下,发现此人的年纪并不是很大,最多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但却有着五阶武师的修为,着实是为数不多的青年高手。 圣殿一战成名!利用强横无比的实力奠定了自己在杀手界的基础,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 “李旭,看来我们没法下去了,要想继续前进,只能顺着宫殿顶端向前移动。”夏岚在另一侧屋顶发来消息。 不远处依旧是陈记掌柜卖力地吆喝声:“陈记布行施粥了……”停在稍远处的马车渐渐远去,杂役拖走了尸体,泼了几桶子水,算是清扫完毕,赶紧跑回去吃饭。 不过他量卜老道也不敢乱来,如今正一道还是全真教,都是受朝廷扶持的道宗。朝廷还极力撮合南北合流。虽然不论是卜老道还是张正阳,似乎都不愿意所谓的南北合流,但隔着朝廷这一层关系。两家都没有什么摩擦瓜葛。 长衫大叔把我的意思跟主家说明之后,主家那边愕然归愕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即就有人往屋子里面去找剪刀了。 一个皇帝的成长,其一是他的父亲,其二便是他的老师。腐儒教出来的皇帝,自然思想也是迂腐的。 “真是个疯狂的科学家!”出来山洞实验室,沈飞飞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萧逸说了出来。 刚才胖子就是这么一击就将韩宇给一招秒杀,颜良看着这顿时就是头皮发麻,这一戟下去不死也残废。 第一,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中的灵帝都是一个昏君,发生皇帝逛花楼这样的事情或许还真有。灵帝是他的庙号,意思是就算是昏乱,但是江山也没有在他的手上丢了,所以才叫做“灵”。 带着激动,苏暖暖推开了多年未来的家门,熟悉的一切瞬间展现在眼前。 自己吃惯了中原的食物,相公总是不定期的去边关购买食材让她回来烹饪。 “开心!我还嫌打击不够呢!”苏暖暖也毫不示弱,跪着直起身子,狠狠地揉、搓着段承煜的头。 “呀,呀。”张牛角作为一名黄巾军的渠帅,长期的养尊处优,那里受过这种鸟气?心下自然大怒,长剑直接向陈到劈去。 “不过就是杯茶水,公公有什么受不得?”随着夜琉璃的话,夏雪已然沏了热气腾腾的热茶端了过来放在赵福海的面前。 还有监控录像头,每隔几秒钟就会扫描一次现场,也没拍到任何线索和人影。 通过这一缕气息的联系,让她能够直接施法于楼近辰的身上。不过,她显然是借助于冬之神的力量。 师姐弟俩满载而归,云清扬从始至终都在观战,对李凌的表现很满意。 江沁语隔着一堵墙将今晚的闹剧听了个七七八八,本以为这事儿跟她无关,可没过多久,她家的院门就被人敲响。 周围霸占各个州郡的豪强,似乎在联手对付他,甚至有几次,并州都出现被人占领的风险,这让简王愈发的谨慎。 不仅如此,此行若无幕府主将的嫡系跟随,恐怕即便是楚老爷子的面子,那白敬山也不会顾及多少。 在他心中的江湖草莽,有些脾气暴躁,一刺即炸,有些则是油滑,还有些其实是软骨头,沾着大树便攀附,甚至可以出卖以往的任何兄弟。 她们两个那么好的关系,如今都不接她电话了,她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鱼钩带着鱼饵入水,江川杆子放下,随后单手捏法决,凝聚出一道水鞭后,他也没攻击,直接散掉,随后再次凝聚。 “你个老色狼,瞧你猴急样。我给你戴绿帽?你可别在外面花花世界惹一身臊回来,到时把你下面的零件‘咔嚓’掉。”范英作出剁刀手势,盛家源顿觉下身一凉。 “别跟我见外了,没有你爸我多年前就是一抔黄土了,我永远欠你们的。有情况随时跟我联系,不要再赌气了。”郭守正心情黯然道。 九层围观的人,彻底乱了起来,他们都是常年在这里修炼,对于刘汉东颇有了解,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刘汉东心甘情愿的让出自己的石屋,并且如此臣服。 第一卷 第48章 清雅才女 此时正对上元锦书投来的目光,南缃清晰地捕捉到那清幽眸底下的探究和轻蔑,那是只有女人间才会察觉到的微妙敌意。 女人的直觉告诉南缃:若没猜错的话,这姑娘大抵是对太子有意思。 “古书有云: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南缃恭敬的朝德妃解释,“再如天下有志之士,他们读书科考除了是为效忠君王造福百姓外,也为了自身能得到隆恩以便人前显贵,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我......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有另外的人在从中捣乱,故意挑起你们之间的战争?”逍遥子在心中对毒枭娘道。 没多久,那六辆卡车转过路口,行驶速度有点缓慢。在进入伏击范围的时候,突然在土坡后枪声四起。 待到俩人再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了。 周通手握的硬物,通体漆黑油亮,如同个烧焦的木炭,但是却散发出股让人吃惊的力量。 西‘门’金莲点点头,就算展白不说,她也明白得紧,王名扬当着她的面就曾经数次说过种种羞辱她的话,甚至骂她是靠着男人吃青‘春’饭不要脸的jian人等等,他找展白,自然是当展白包yang了她? 酒香,饭菜可口,很多人不觉就贪杯多喝了一些,一餐饭还没吃完,已经有不少人醉得躺在桌子底下,其中就包括今天担任主角的茗雪。 “你比我冷好不好,万一我没来呢?难道你还要在这里冻死不成。”,我握起他的手,哈着热气。 既然对方不简单,自然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准备资金,所以现在假装借钱,可以造成假象,让对方放松警惕下来,叶枫那边出动,只要找到对方的落脚地,刘云顺相信凭借叶枫的能力,救出自己儿子应该没太大问题。 五人一同通过了选拔,而邵飞四人以列兵的身份成为最年轻的特种兵。 “他妈的,怎么这么多警察,我们被包围了。”黑胖青年气愤地说道。 “我体谅你们俩的特殊情况,让你们合作。可你们也太糊弄了吧,居然交上来一张白纸???”维萨将白纸怒拍到桌子上。 看着这份球探报告,陈墨也觉得塔比特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新秀。 除去其掌握的那些繁琐的仪式与魔法,眼下最需要当心的就是,“安魂师”可以使中招者失去全部的欲望和情绪,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为了铲除异己和消灭敌人,他不惜动用樊笼,最终才导致了血脉血亲被污染。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核桃很不地道地扯掉了玄黄的一条意识之线,痛得玄黄嗷嗷叫。 很可能是年长的策划了此事,时隔多年后,让这个晚辈获得了好处。 因为无论这场战役的输赢是什么,都意味着他们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这么说,你以一敌三还不落下风?你知不知道你先行挑杀的是谁?”张万霖眼神恶狠,仿佛要活活剥了何尚。 玉龙三太子转身便朝万圣公主的寝宫方向走去,谁料刚到便看见万圣公主与九头虫二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 以他们的智能,也没有想过直接攻击目标,就想着先解决了阻碍自己的铠甲再说。 围墙后是一间还算得上规整的宅邸,院子不算大,但房屋和各种盆景假山摆放得很有讲究,杂而不乱。 那一次她见到了末世的城,看到了末世的北境寒地,这一次看到了南境与海。 听到七圣门三字,沈凝儿忽然想起,自己若再不摆脱七圣门的控制,两年后,自己就要被召回七圣门,正式成为七圣门的弟子。到时候,自己将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弟弟。 而且他们要是没看错的话,好像连个受伤的人都没有,因为都已经被杀死了。 在玄学中,都将零时当作一天最阴的时刻,很多民间鬼故事里的鬼怪,就最爱在这个时间段现身,因为此刻阴气最重。 回到现实后,张震没作休息直接去了公司,先和苏荷简略的听取了公司的最近报表,双11导致大量订单积存缺货问题有些严重,不过因为饭煲口碑好所以消费者并没有出现什么负面情绪,总体上饭煲销售量是有增无减。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徒余计算机主机的散热风扇还在高速运转时所带来的轻微嗡嗡声。 “哥哥,你的道是什么?”见刘海沉思,双双忍不住提醒着刘海。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刻,紧接着只听“砰砰砰”数声巨响传出,那几座山峰之顶一一炸裂而开,可见那一击之力何等惊人。 “这不?刚才淳相已经说了,赵国那边已经动起来了,已经组成了一支队伍。我们齐国要是再组成一支队伍,那就是两支队伍了。 虽然,艾克抢走了历史上本来属于斯皮尔伯格的大奖。但是,作为补偿,系统又把历史上本不属于他的最佳影片给了他们。 张伯伦没有表态,神色漠然地吸着雪茄,墨索里尼则表情复杂,眼珠子转了转也不说话,罗斯福的目光则在常瑞青和希特勒身上转来转去,不知道是不是想在他们中间找到一个突破口? 而如果曹操选择突围而去或者继续固守,那么战略主动权就将完全落入到袁绍军手中,曹操就等着成为流浪狗在绝望中慢慢等死吧。 “我知道,梅师姐与莫师弟这次进入神宫除了寻宝历练之外,更重要的是寻得唐婉莹师妹以及取回那棋魂神器。 抱着琉璃一般精致无暇的叶一夏,陈方平这一次真的没有了丝毫的办法,不管是心理医师还是精神教授,他已经想尽了办法,可是叶一夏却是没有一点的办法,饶是再怎么有心理准备,陈方平再一次束手无策。 见穿着盔甲的五千民夫有些杂乱地归营,魏军依旧没有任何举动,虞庆的嘴角微微一翘,过几ri可以给魏军一个教训了。 “比留佐夫,到底发生什么……”扎多夫伸出一只手抓住比留佐夫,将这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拖到自己跟前,大声吼叫着问道。 以我的观察再结合这些傀儡的状态,估计这凌云星主当年以大神通抹去了那些高手的神识,再以奇功妙法将他们炼制成傀儡。让当时凌云星最强的一百零百人变成这凌云神宫的秘密底牌。 第一卷 第49章 你来勾引我 半空职追风谷”三个大字闪闪发光,没有任何支撑,竟是浮在空气中的。 王岳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凝重之色,越到后来脸上的表情越是滑稽,当箫声升到高八度时,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黄忠想了一想,了然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在沉默中继续前行,离繁华的洛阳越行越远。 如今人类能够屹立宇宙之巅,便是远古时代的那一批人族先祖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这宇宙战院便是从远古时代一直传承至今的远古势力。 天龙古界之中天地灵气稀薄,因此许多飞行法器和战舰,都丧失了能力无法使用,就算是有些底蕴的大势力们,也只能是乘骑战兽、飞禽或者徒步,这个枯瘦老人是天龙古界之中的土著,常年饲养战兽,有一些本事。 容念心中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美人娘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修炼本就是一件耗费财力的事情,不仅需要消耗无尽的财富,更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 但就是这样一帮军士,在当初光明神殿一战的时候,他们竟然奇迹般划兵排阵,攻守自如,抵挡如潮水一般攻来的江湖势力。 如果素云涛已经去过圣魂村了,那唐三说不定已经入学了,那可就太不美妙了。 但是余生想,即使在多年以后,余夜在某个深夜里猛然回忆起这件事时会因为自己当初的自私选择而羞愧,也比他在未来的日日夜夜中悔恨自己当初因为一时冲动而毁掉整个未来要好。 想到这里,秦胜兴致越发浓郁,维持右眼超能力的开启状态,复制两人战斗影像。 出了华鸾宫,沈孽带着陌无双直奔北门,当初进宫两人在祭天台受百官朝拜后便是乘坐车架从北门驶出皇宫,绕城而行。 原本还很淡定的许门主,闻言神色大变,差点没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但也只是片刻,他脸上就闪过一丝阴霾,双眼死死的瞪着林凡。 杨静母亲是有名的大嘴巴,特别喜欢嚼舌头根,村子里不知多少人想抽她大嘴巴。 心愿者的心愿免不了弄死冷听尘,打败魔族,外加一个攻略沈临光。 风筝是够下来了,可与此同时,她也脚一滑,纤细的身子重重的向后倒去。 “你也说了,是很难搞到手,而不是无法搞到手。这说明,只要有钱,一样能买到修炼用的资源。”秦胜笑了笑。 那些生化人都走了,他们选择了深山老林,即便他们很想看见自己的家人,但是没有办法,现在他们已经跟自己的亲人彻底阴阳相隔了,从此之后,不要说是相逢了,就连相见也是一个问题。 而在江斯年住处的苏秀,此刻也和妈咪一般蜷缩着躺在江斯年的怀里抽泣着。 总之,吞天教在魔魂山上,费心费力扩建改建的豪宅尽皆被赤红色链条给绞塌了,绞碎了,不再存留一块完整的青砖与瓦片。 之前他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以为出不来学校,也就放弃了,现在再看,还是有必要买的,总不能一用车子就张口借吧。 金光万道、瑞气千条,云海翻滚,烟雾缭绕。三十六天宫排列,七十二宝殿沉浮,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你是干什么的?听你的口气似乎很懂行的样子。”邢天宇狐疑的问道。 除了前台,只有两三人分散坐着,可能是时间太早,夜幕真正降临这里才会热闹起来。 老陶见此,抬眼望天,脸皮紧绷,一副死撑着就是不笑的模样,生怕这得意的笑容一出,立刻被扔出去,滚蛋了。 毕竟,武曌曾在长春教长大,对于长春教的本事,她也知道一些。 这是自己么?她有些诧异的想到,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好像几年没见太阳的吸血鬼,乱糟糟的头发,发青的眼睛,眼神茫然,她用力的咬着嘴唇,几乎要出血来,攥着洗脸池沿的手青筋直冒。 哪怕此时云淡风轻的表面下,一颗心有多么的焦急,她也能冷静的分析整个事端,做出最好的对策。 “嗖”的一声,从那黑洞里窜出一条蟒蛇,打眼看来最少一米宽左右,下面还没有完全从洞里出来,却盘居了石桌原来的位置,将那个洞口完全堵住。 时值金秋,气候宜人,x市富人区一栋独山别墅里,此时一片萧杀,空气铁锈般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那是最为纯粹的生死之气,比起单纯的阴阳之力,还要更为霸道。 林鹏深深打了个哈切,有气无力的到。已经连续泡了好几天网吧了,天天玩的的都是一个游戏,林鹏渐渐感觉有些厌烦了。 第一卷 第50章 我们讲和吧 其实凌恒也没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两人间可以好好相处,他也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相处,可这小姑娘太倔,一直把他做对立看待,总要让她自己想通。 坐在书桌前,就见少女还立在原地思量,看上去想得很认真,随后走回耳房。 没一会儿,茗山带着名婢女走了进来,那婢女低垂着脑袋,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行过礼后被茗山推搡着跪在地上。 “殿下房间除了我和刘妈妈以及赵丫头外,只有你和银铃两个一等女使可以进入。” 茗山面含怒气地看着她,“殿...... 这就是计划的第一步,现在已经完成了,虽然过程中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这些还是不算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有一栋楼,外面的墙体出现了裂痕,从一楼直接裂到了八楼!这就导致这一栋楼的安置户们拒绝入住这样子的房子,所以他们就集体过来上访了!”刘炳山苦笑道。 二人相貌相似,一副中年姿态,真实的年龄,岂是从外表上能看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熊熊烈火看向刘棕,将他当成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同时也对他欺压郑琬的事感到不满。 “周劲,我们鹿家和你无冤无仇,却被你害得家破人亡,去向鹿家的亡魂赎罪吧。”鹿景凡的声音痛苦到极点。 反正这一波操作,真真切切的让柳平县的这个温泉项目让全国不少人都知道了。 “是是是,没有长孙,只有入赘的长孙婿行了吧。”丁玉君附和着他。 皮日程还是舞着长枪迎过去,就在枪和戟要接触的一瞬间,一股凉意忽然从他脚下升起,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明天整个赛队就要出发去?伦敦,提前三天过去?,倒时差,准备比赛。 虽然罗伊有训练过她实战,但是时间还很短,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罗雪能闭上眼睛打出这一拳,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状态了。 按照师傅的信息,徐福乃是九黎一族,是蚩尤后裔,以破坏九州龙脉为己任。 罗玉梅疑惑的看看儿子和老公,坐下来,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 随着冷轩的大喊,蛟魔王、鹏魔王等五大妖王最先反应过来,纷纷向着七宝玲珑塔轰出了自己的绝招,将袭来的吸力击溃,同时打向了七宝玲珑塔的塔身。 尤真爱开门看到他时,那冷淡的一眼,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闪过。 说话间,吞兽已经朝着食人鹿跑了过去,贴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游走,距离接近时,瞬间暴起,大嘴一张,一口就吃掉了一整头食人鹿,而后嘴里还出现了巨大吸力,枯枝烂叶,还有食人鹿全都朝着他的嘴里飞去。 现在既然前面两件事都办妥了,那么杨靖就准备开始办理第三件事。 对于武者而言,一把适合自己的,上好的神兵利刃,能够带来的实力提升可不止是一分两分那么简单,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也许……是因为以前的尤真爱实在是太蠢了,他选择性忘记了吧。 他们拒绝的原因几乎都一模一样。求加里安高抬贵手放过自己,还不想让自己家的歌剧院倒闭。 现在我是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有胳膊挡,还好我的手里还要一根铁管,要不然我的胳膊都得被切下来。 一道道暗红色的血水在祭祀坑的周围划出血色的符纹阵,整个天地都似乎被这神秘莫测的祭祀给惊动了,元气翻涌,天地异变。 何晨光一旦进入状态,可是会让所有对手望而生畏,这也是何晨光最让张勋佩服的地方。 这一次,吕布再也无心恋战了,方才那想要拼命的勇气,也随着逃跑被消磨殆尽。 要知道刘睿现在麾下可是有好几十万人马,其中骑兵就占了近半,而那些步兵之中,也不乏有骑马的好手。 一道军绿色的身影从天桥上终身一跃,仿佛慢镜头一样,慢慢的坠落,最终落在一辆行驶的越野车上。 而现在,刘睿便是可是趁着这个机会,顺手解决掉眼下的事情来。 “好吧。”刘睿到了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这陈平跟贾诩还是有些不一样。 宋北北洗了个澡,早早上床睡觉,打算明日早点起来,稍微打扮的整齐点儿,不在未来嫂子面前丢人。 这个朱十方如何会知道我要离开,看样子其似乎专门在这里等候我。 宋西风一向觉得她性格很沉稳,在青县的时候,亲眼目睹他如何处置周丽娘的,她也没有露出半点害怕,还帮他一起,维护他在妹妹面前纯良无害的形象。 林无竞没有起身,伸出手,隔着毯子握住夫人的手,与她一起看着漆黑的水面,皇上不是一个好皇上,却也安排了他往后的考量。 伏诚到了之后,四处去找宋北北,那个时候宋北北就在玩偶服里,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伏诚。 “年轻人我知道你会武功而且修为应该不低,我要拜托你件事情”老婆婆说道。 把人同时将气息收敛了起来,而后杨秋将体内金龙释放了出来,悬于邪气顶上。 “砰!”希尔的拳头好像砸在了一块看不见的钢板上一样,停滞在了白袍人身后一尺的空中。 接着,能量爆发的光芒直冲天隙,如同一根参天光柱一般,一道狂暴的能量从接触点四散开来。 十万精兵,你光坐船,就能整个上百艘吧。我这一万人啥也不干,就等着偷袭你的船队,真正的让你有来无回。 “有有有,刚刚拍了几张,我这就给您发过去。”江夏说着挂了电话,把刚才拍的照片,一股脑的传了过去。 礼数周全,一丝不苟,有攻有守,进退得宜,欧冠昇已经挑不出卓凌的任何毛病。 “谣儿,我没事,我就是怕你离开我。”慕云澄摸索着将楚水谣的手抓在手心,紧紧握住却是片刻不敢松开。 “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我赢了,你向我弟弟道歉,反之亦然,随你提起。”欧阳飞燕说道。 “唉,实在可惜,你天生满星力,如果有星象的话……”阮院长看着陈飞,想起过去一年疯狂想要把他找到的执念,情不自禁说出这话。 如今程馨正在跟进这个项目,如果能谈拢,那么跟电影这边肯定要洽谈好,请最顶尖的设计师来设计,还得咨询江夏这个原著作者的意见。 第一卷 第51章 神医徒弟 宣白的纸上洋洋洒洒几行字,在南缃签字画押提醒下,凌恒还将他的东宫印鉴取来盖了上去。 “这回可好?” 南缃满意地捧着约定书,确认无误后将纸张搁在窗台上晾着,“你要食言了,我就拿着这个满大街嚷嚷去,让你名声扫地。” “可以。”凌恒看着她一举一动,不管做什么他都看得开心。 “把手拿过来吧。” “做什么?”凌恒听得不解。 “我给你诊脉啊。” 凌恒笑了笑,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对对。” 玉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手腕上,瞧她像模...... 那边,紫无邪左看看右看看,看到所有人注意力都不在秦宁这里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影不着痕迹地悄然挪到秦宁的身前。 有钱人会随身佩戴一个鉴宝师来淘宝,或者有些有钱的武者直接去宝山寻找宝物,他们喜欢那样的历险,也喜欢自己辛苦找来的宝物。但是在这之前,他们需要选择一个眼光独到的鉴宝师。 “挺好,讲得挺好,说的都在理!但是这个项目,我还没琢磨明白呢!”胡大发知道自己问错人了,老爷子的思路很清晰,按说不会轻易被忽悠的。 看在钱的面子上,这一次我没跟老许计较,只是呵呵地笑,说你放心,我既然收了纳税人的钱,那肯定不会让纳税人的钱打水漂,保证把马瑟那王八蛋搞定抓回来,让你想怎么爆他就怎么爆他。 白晶晶抓紧修炼,吸收来自谢东涯的纯阳精元,而李彤则是不需要这么做,谢东涯为她输入了一道真气恢复了精力之后,便陪着她走了出来。 ‘考验’这个词是j提出来的,她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拿一帮不入流的混混测试一下她是否还是当初的她? 运气纯阳功,谢东涯慢慢引导着那些‘混’‘乱’的灵气在体内循环。修为到了天境之后,每次突破灵气都会将他的经脉和骨髓改造一番。 不知不觉,已经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秦宁刚想动一动身体,却募然发现了自己貌似修为提升了很多? 所以,新仇加旧怨,caroline重新调集一批人手,特意跟武装那边申请了当量巨大的爆炸物,力求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拔掉这颗敢于跟她玩手段的挑衅者。 不,就算是弟弟也不行,现在这要一想到,她要离开他,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接下来我们要穿过这森林了!只是,有些可惜的是没有遇到传说中的天狗,那个会变金子的家伙。”无爱淡淡的说,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惋惜,到没有过多的遗憾。 “陛下待会便知。”聂元生笑了一笑,他虽然方沐浴过,但神情却难掩疲惫。 蒲察宝林奇怪的看了远眉一眼,方才虽有皇帝的旨意,但是她只是起身未曾回座。 这日下午,她易了装溜出乌宅。街上明显冷清很多,她故作坦然的走着,一路走一直问到幽禁区。 就让他再辛苦些,到锦瑟殿并承春殿里都请个脉,担心任太医年高,自己反倒累病了,又嘱咐派了软轿与他乘坐。 许褚就这么走到前面去,手里空空如也,看样子并不把刘老黑当盘菜。“他我来对付,你们去支援那些弟兄。”这句话是对着正在进行阻挡刘老黑前进的亲卫说的,刀剑无眼,难道箭矢就有眼睛了? 喝醉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睡了一整天。接着就吃东西继续睡晚上的觉。再接着就是第二天的领成绩单了。 罗依依因为宁宝贝的话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似乎有着想要和她拼命的样子。 当叱咤妖突破仙道境时,会将体内妖丹吐出来,并重新孕育一颗更为强大的“天罗妖丹”。 蓬莱神宗这边也做出承诺,倘若有朝一日,蓬莱神宗崛起为,同样不可撼动之物,亦要与这三大势力交好。 看着面前虚拟屏幕上的任务奖励,迦娜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即使哪个不怕死的干部依然要对她做出遣返的决定,她也无所谓。 见到李大柱的雷霆手段,郑芳华莫名地抖了一下,她眼里的李大柱越来越高大伟岸起来,甚至都已经散发出金光了。 面对着江若涵那软萌可爱的直直的盯着自己看的样子,张源是真的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当万无痕重拳轰杀太儒法相之际,洛赋的本尊,终于从万无痕后方,绕了一个大大的弧线,与本尊法相成功接洽。 苏灵韵做梦也没想到,哥哥会大半夜的,带着二十多号保镖跑来找自己。 李大柱看了看徐晋光的眼神,已然清澈有神了,就知道他恢复过来了,然后把这一路的事情告诉了的徐晋光,只是隐藏了自己龙皇的身份,他担心徐晋光知道太多了承受不住。 看着周凤背影,荷紫梦隐隐下定了决心。虽然自己也很希望帮助木云,但是凭自己的实力过去只会让木云担心罢了。 钟凌羽笑而不语,见到这根距离自己的嘴巴只有三公分的白皙如玉的手指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咬了上去,含住那温软的指时,他才幡然醒悟,眼前苏蕊石化了,长着嘴巴一动不动。 突然的变化,让博弈立刻意识到,对方是施展了逃遁秘术,连忙伸手将另外三人死亡之后留下的六道光芒摄入掌中,随即一步跨出就要追赶尤鹏飞。 “抓住他,抓住他!盟主有令,一定要抓住他!”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铁木云微微疑惑,这深更半夜的又在抓谁?想到这里,铁木云便隐忍不住,要出去看看。 此刻,他的右手隐藏在黑手套里,让人无法看清楚他手上的伤,两个男人对视的时候似乎火花四溅,苏蕊一脸嫌弃地把钟凌羽拉开,对龙少爷说她要去跳舞了。 要是真正拼起来,他们二人不是没有机会杀了仇奉,不过代价也许就是自己也要身受重伤,这对于即将晋级的他们有些不愿意。 这管大麻子的目的就是扣物押人,但也知自己并非本职,在这福记对恃并非良策,说不了几句,却带人冲了上来。 李继密见援兵无望,思前想后,城中早人无斗志,自己这山南西路节度使看来已做到了绝路,为了活命,只好派人到蜀军大营请降。 基干营如此,教导一营,教导二营同样是掀起了追赶海涛,学习海涛的浪潮,尤其是这两个营,都有亲卫提拔的班正、都副,这也是活生生的例子。 第一卷 第52章 开始治病 只要她高兴就好。 府医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剩下的药汁倒进花盆,还没走出寝殿就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来,猜到是去而复返的南缃,府医心惊,想走却已没了机会,这会儿出去必跟对方撞上。 为难之际就见太子指了指屏风,明白主子意思,府医忙躲身过去。 南缃将蜜饯送来,又跟太子请示晚膳想用些什么,屏风后的府医一动不动,吓得大气儿不敢出,只期盼她能赶紧离去。 “这药一日两次,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今天就只喝这一次就好了。” 凌恒闻言如...... 看着八面佛越来越近,张翰明也是极为勉强的召唤出来了八卦神龙扇,仅仅是这样一动,他的嘴中一口鲜血又是喷了出来。 莫羽说完话后立刻就来到了玫瑰的身边,莫羽对玫瑰说:玫瑰,你好好地陪着娘,我带着阿影他们去“赤阳宗”把莫飞和萱儿姐他们给接回来。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这种放肆的资本了,做事都要有一个保守的底线,拼命的事情是不能再做了。 说起来这两人奉冥神之命来阳间也有好几年了,期间一直在暗中躲藏。 看着手机上的那条信息,洛诗琪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它真的到来,为什么她还是心中隐隐作动。 “系统不会撒谎,这确实是无极之门的钥匙,但这枚钥匙有所残缺,如果宿主找到另一半钥匙,无极之门自然就会显现。”轩辕回答道。 安倍家的势力在日本何其之大,家族里又有十二式神坐镇,要想杀安倍真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元不紧不慢地向易平解释,话音刚落,他举起的枪口出,一颗能量聚集而成的子弹,“嘭”一声出膛飞出,直击耀眼的强光。 这种战铠的特色,便是体积厚实,足够将身体完全覆盖,甚至连头盔也是全包围式的。尉级将官上了战场,通常都是前线战团直接指挥员,不需要多少机动力,最主要的就是保全自己,确保命令能够及时执行。 而与此同时的美国,作为制式兵器的m-1步枪已经开始大量为军队所订购,并逐渐取代了老旧的1903式步枪,同样,俄国人也在为他们的新的托卡列夫svt-40半自动步枪的列装而忙碌着。 庞大的战船无声无息的在虚无中行驶着,不时战船表面的防御罩上爆发出一圈圈的涟漪。 德莱尼人大多数都有坚硬的蹄,又不习惯穿鞋,让他们在松软的黄色荒漠上留下了十分明显足迹。 樱兰向来手艺最好,没几下便给越泠然梳妆好了,不加修饰,一身白衣,最适合这样的场面。 埋怨完了,就抹着眼泪抓着陆浅浅的手不放,说落着陆浅浅的没良心。 酒会一直进行到深夜,军官们还在畅谈,而封天与苏菲早已经走进了为他俩准备的洞房。 气血旺盛无比,不通修行,但成年气血之庞大,远远超过寻常万年尊。 真正强横的是掌控无尽汪洋的那些巨妖,一怒之下足以掀起灭世巨浪! 冷七活动了两下发麻的身子,那是运气之法用的太久留下的后遗症,从包里取出原本装黑狗血的瓶子,一晚上画符瓶子早已经空了。 洛夏赶忙上前抢过了花云裳手里的旅行箱,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而其身后的羿面上反而没什么愤怒的神色,在刑越众而出,公然对自己表示质疑的时候,其就将自己刚刚从巫祭手中接过的华美冠翎又放回巫祭手中。 “噼里啪啦~~”车窗的玻璃破碎,玻璃刺入男人的手掌,鲜血淋漓。 付明姗在看到这条视频之后做了推动,让更多人都看到了这条视频。 这一刻,王世充的威望空前的上涨,其在洛阳的统治也越发的稳固。 山脚下,霍逸封骑在高头大马上,戴着一幅银白色的面具,望着山头上一片火海燃烧。 由于北部沦陷,东莱国开始限制北部与南部的出入境,因此,就阻绝了消息的来源,以至于罗逵登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日,这些士族乡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前期投入巨大,而且产出跟投入还不一定成正比,但江湖上但凡起得一番势力的豪杰,总会想法设法培养属于自己的铸剑师与炼丹师,这原因也很简单。 教雪鬼学剑,那可是仙兽,谁见了不会新生敬畏?可他却将其带回长明甚至做了它的启蒙导师,古往今来谁想过教仙兽学剑?或者说谁敢想? 当然,王太卡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些了,他只是惊恐的低头检查了一下衣服,确定自己的衣服没有脱下来过,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荷花,这个世界的人没有见过荷花,我和他们描述,他们也不清楚,结果就设计成了这个样子。名字的话,我想一想。”耿乐一边释放着魔法,一边回答到仞飞的问题。 唐灵十分无语地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方言坐在她身侧,把爆米花放在椅上的连排的两个孔内,然后打量起四周来。 知恩酱罕见的也没有多说,没有反驳,没有摆道理讲证据,因为她知道,自己也无法去揣测那不定的未来。唯一能做的,也无非是努力一下,仅此而已。 陈毅眼见自己残血,急忙丢出了大招冰川风暴,但位置的选择上出现失误,没有减速到轮子妈和杰斯。 你挑刺是吧,说我自负,你让让我怎么看,方言真是醉了,看了他一眼,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这么放肆,哥不想鸟你,这样提问非常没礼貌。 为什么突然安排吃饭呢,昨天不是刚刚在家里吃过了么,颜菲困意上来,懒得想那么多,睡过去了。 吴昭耸耸肩,眼睛轻轻眨巴一下,微微摇头。他此刻也没办法,不过现在是一身便装,自己不说,谁知道他也是道士,这个事可以甩得一身轻。 一直飞到马团长在城里的联络处附近。找没人地方降落下来,解除隐身术,现出身形。 第一卷 第53章 暴露 “你是病人,得听大夫话。” 眼看这姑娘要来真的,凌恒赶紧道:“要不这样吧,我再喝一次药,若无效再扎针可好。” 瞧着男子这般抵触,南缃也不为难他,终于松开了手。 “好吧,那就再喝一次试试,先说好了,若不行就必须得扎针。” 凌恒忙答应下来,见她收起银针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费心,不是我打击你,也非不领你情,实在是我这身子病弱的严重,除非大罗神仙在,不然难以挽回。” “病弱又怎样,也不妨碍你魅力无边。” 应该是下午出门时西泽开的。他有提醒过她夜里很冷,但是她没有听。 红桃k擅长的是暗杀,追求的是病态华丽的规则,博弈游戏下的你死我活。如果是k在试图用卡牌淘汰桃子,与他上一轮的作战习惯略微相悖。 说到氧气罩使用的时候,她找不到空乘说的位置,微表情难免有点焦急,想问侧对面座位上的同学。 沈清水刚想别让他靠这么近占便宜,但是听到他话,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秦瑾瑜得意地笑了起来,心道自己终于超过魏清淮了,魏清淮估计现在还在想着该怎么突破灵阶进入幻阶呢,殊不知自己都已经进入幻阶三级了。 林茶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手机,秦陌殇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如今李宸泽降片酬接演这部戏,意味着会多出七百万用来提升电影的服化道、后期。 每到圣诞节,他都会想起他第一次跟苏无双出去旅游的时候,他们看的那个电视剧,他坐在房子里看着一袋的苹果开始吃了起来。 至于她爸,她估计他也是刚飞回来,也没吃晚餐,所以得先去吃饭。 隔了不知道多少堵,猛地传来闷声尖叫。紧接着是细微金属摩擦声响在天花板游离而过,最后消失。 他知道在之后几个月的时间之内,林诺肯定会自己退出这个家庭,从而让自己在安东升以及陈秋雨的印象里慢慢的淡化。 拥簇而来的众人意有所指地看向角落里坐着的少年,笑着退去,还不忘贴心地关上房门。 看兀息这神态,南荣璞初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灵光一闪,心下一颤,内心生出一个让他胆寒的想法。 要知道聂家这些人中,聂元恺能够成为聂家少族长,不仅仅只是因为他老子是家主的缘故,更是因为在聂家年轻一辈当中,聂元恺的实力最为强大。 二百个亡灵被众人消磨得只剩下了将近一百多个,地上堆积了大堆尸骨。 一开始,我就很怀疑会同时遇到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种事儿。 见褚沫叹了口气,云凌修也有些许感慨,见她仍在喃喃自语地念叨“不是他”,仿佛将心底的执念一遍遍加深。 对此已经有所准备的萧越白一凝神,双眼覆盖上了一层白芒,用洞察之眼开始观察卡洛尔。 “这么多人有点紧张哈!”一番自我调侃,既是缓解自己的紧张,又是调动了一下下方学生们的气氛。 从简短的对话中,潘尼深深领略到这个中年学徒的难缠,聪慧而且见闻广博,有理智有担当懂得进退。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给我五分钟时间,五分钟过后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的。”毛人凤阴沉着脸,双目死死地盯着戴笠。 兰姐说完就没再继续说下去,我问兰姐第二件是什么?兰姐说第二件事情要明天我才告诉你。 “可是如果输了的话,我们造化门的颜面……”古德仁听到步惊天的话,神情微微一变,皱眉说道。 而,这酒楼客栈之中的其他客人,现在也都是个个关门闭户。但是也都是极为好奇的议论纷纷。 这种变化,并不是山川河流剧变,而是天地意志剧变。随着章叶的一声大喝,一直混混沌沌的天地意志,像是清醒了过来,开始接管了整个世界。而随着它的接管,种种玄妙的力量,开始出现在五行中世界之中。 “唔…我知道了,姑娘,我再细细感悟一番…姑娘可以自行去寻找仙石,”萧寒微微一笑道。 “好了,大家回家歇着吧。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给我们物业打电话。”金经理冲大家笑了笑,一边转身朝外走着,一边跟这些住户们打着招呼。 “我的天,差点错过了高铁!”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距离高铁发车时间仅仅只剩40多分钟了。 这是美国人撒下来的传单,这一天,美国人在日本广岛地区洒下了将近六千万张传单。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难道直接告诉他这餐车的厨师已经被人杀害了,而且肢解后差点就给他当菜吃了? 这种人不是实力太弱就是实力太弱,绝对不会有第二种可能,这种人想要获得图腾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和对方一比,自己的可能性倒是还大上一点。 火热的大手经过她的腰肢,往下经过那条兔尾巴。来到她的圆臀上方。 因为我的确没有想到,郑珠会看这种片子,而且是在办公室里看。 最重要的是,柯罗天魔现在很不安,他虽然被荒巣暗中救回了万古魔域。但是很显然,荒巣并不乐意就这么放了他。 这样一来你才能拿着任务物前来重新挑战最后一关,想到此,同天已经十分的确定自己的猜想,似乎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莫溪突然抬起头,“君少,你累不累?”她将手机轻轻放在一旁,眼眸中似乎只有他。 从系统的提示看来,这个大长老是为了暗夜精灵一族奉献了自己,这就让同天不由得有点震惊了,从他和大长老相处的时间来看,他可以很肯定的这个大长老是有着自己的独立智慧。 第一卷 第54章 进宫拜年 极玄真人说到最后语气嘘唏,还不断摇头慨叹,似乎很为醉道人惋惜。 不过沛公的脸上依旧不怎么好看,他们要迁至汉中的消息,早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全部的士兵了。 王辰闻言心里好笑,其实刚才用神识查探时就已经知道这里除了绿霓仙子她们两个,其他都是男的。 台下的学生又开始闹腾了,几乎瞬间就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学生,总是热血十足。 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刘邦紧皱的眉头反而又渐渐的舒展开了,嘴角噙着笑意。 “我们是海大富推荐过来的,也想参加这一次的开市。”韩飞淡淡的说道。 “金蛟剪伺候!”碧琼宛如运筹帷幄的大帅,发出了自己的命令。 “可以了,我要开始干活了,闲人免进,免得溅你们一身血。”东晓轩将橡皮管套在了玻璃管上,怕中间会有什么缝隙,特意找出了铁丝哼狠狠的绑了绑,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让韩飞在这面土墙下挖出一个大坑。 于是他直接又给了跪在地上的李子木一脚,骂骂咧咧的让李子木滚,这样的话,他也就算是放过这一茬了。 他狠狠的一拳打在地面上震起一片碎石,尘土飞扬,弥漫了视线,一种对力量的渴望,悄然而生。 前来参加飞升大典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时间也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午时,商家老祖的飞升大典正式开始了。 拓跋焘开始也只是对他极其不满,毕竟他是三朝元老,有功于大魏。 在坐上了自家的马车之后,杜云溪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渐渐的归于平静。 “那丫头胆大心细,半夜里遇到我这样被追杀的歹徒还冷静沉着。 他刚走没一会儿,殷永旻也来了。他知道此事是青笛最为伤心难过的时候,所以定然是要来安慰一番的。 “饿不饿?”傅修然的目光看向陆琛,可是某人就当是没有听到傅修然的声音,直接端了托盘。 安稳在希尔斯定的是套间,时不时接一接品牌和私人的定制,让安稳在吃穿用度上不需要过的太拮据,用的都是自己的钱,安稳当然也不会铺张浪费,只是满足自己的需要。 既然决定要把旗袍发扬出去,弄月兴许就是一个代言人,毕竟旗袍第一个是她穿的,而她的气质和身材也非常适合。 皇城里,稍早一些的时候,长乐宫有人发现青笛不见了,立马去禀告了殷晟,风凌谙也在。 林清语也被吓了一跳,不敢接近它。一猫一人就那样僵在原地,最后还是林清语站的有些累了,直接蹲了下来。 这个时候正是夏日炎炎的时候,在马路上乘凉散步的人很多,毕竟家里面不仅热气腾腾,还没有多少的风。 注意到院子里的喧哗,他决定立即返回地道的入口,然后再次进入地道将其改道,顺便捞一下埋在土里的九尾龟。 “错错错,我只是说像。”那只寄生蜂大概被封闭的久了,情绪易激动。 只见王齐天双腿微曲,腰身向前弓起,右手伸至脑后,当老三变成的庞大的圆球撞上王齐天的那一刻,蓄力依旧的王齐天猛地将右手向老三一拍。 在这街道上,陆川是处于隐身状态的,不用担心他人会见到自己。 “儒家有言,得饶人处且饶人,”他神情有些呆愣仿佛听不明白他说的话,又说了一句。 他满脸不可置信,将信将疑的又擦了擦眼睛,还使劲揉了揉,再往天空看去时,脸色就和先前那人一样,仿佛见了鬼一样,越来越难看。——这个图形……在放大? 只是,当他们走出不到一公里时,斥候就给他带来一个不妙的消息。 没有人希望死的那人是自己,都想让别人死,无一不努力增加自己的存活率。 阿飞点点头,告诉我那天张潇确实是过去帮忙,跟他以前混的一个兄弟在吃烧烤的时候跟人发生口角,然后动手了,但是他们双方刚刚打架,老板就报了警,警察把他们都带到派出所去了,还好事情不大,也就没有刑事拘留。 “这次是脚,下一箭就是手……”香浮的剑法虽然算不得准,但这么近的距离也不至于失手,话音刚落,她的箭便已经射-进了子徐的肩了。 看到了这一幕,我们所有的人都放下了心。:“大家不要放松下来,大家不要忘了。那只棕熊还有一个同伴呢。”还是李梦那个丫头比较细心,想到了还有另外一只棕熊。 唐啸安忍着笑,脸上尽力扮出罗塞尼克的味道。好在军校的教育还算是卓有成效,他的好笑只在心中。 董建在一旁心里一颤,这两人是不是又要开始戏弄他了,干嘛一进门就把自己安插到苏傲雪男朋友的位置上?难道自己上次和苏傲雪摊牌是白说了吗? 辞幼向前两步,走至假山的背面,又看了一眼高峰,眼中露出怀疑的神色。 “不行,他们背后的势力,我们还没有摸清,绝不能轻易动手。”忠伯否决道。 城门口之中也有各门派的弟子负责把守,但凡出入城门的修士必须要有一份路引玉佩作为出入凭证,这种方法虽然看似老土,但却是十分的有效,路引玉佩之中都有自己的精血所化的气息,使得那些神族基本上无所遁形。 看着落地窗倒影里面的自己,在看看自己手中的装b神器苹果6,我牵强的露出了一丝苦笑,至少我还有一样让我稍微有些勇气的工具所在。 若是放着其他门派,恐怕连暗算玉霄天的心思动都不敢动,而天风掌教却堂而皇之地干了出来了。而且还是干的如此漂亮。 一瞬间,刘飞阳脑海当中想到了很多办法,最后全都被他自己pass掉了,他盯着姚雅。 第一卷 第55章 淑妃刁难 淑妃气的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两人撕了,她们这一字一句分明是羞辱自家没有品行,没把子女教养好,毁的可是全族女子名声。 可事情已出,自家理短的淑妃也无法争执,再看向令颐时,便将满腹怨恨发泄在她身上。 “王妃没来,那你呢?”淑妃冷媚的睨着那边人,大有审讯意味。 “没有王妃带领你便只身前来拜见中宫,是何意思?莫不是想着王妃不在便以女主人自居。” 知道淑妃是在刁难赵令颐,拿她出气,可皇后并打算制止——这两个女人她是哪个...... 超级工厂内的生产工艺,以及其中的一些设备,对比起国际一流造车企业都不遑多让,有些地方甚至要超过那些老牌造车企业。 还颇有雅致的跑到青丘,以最好的神木交换,换来了青丘圣物——凤鸣琴。 话虽这么说,脑海里浮现夏可盈可爱又呆萌的样子,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浅笑。 白夏朝天比了一个中指,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雷,吓得白夏连忙把手指折了起来。 “青柠……”亦初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深邃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浓浓的感动。 这一套战衣是经典的红蓝配色,斗篷也是红色蜘蛛网格覆盖,看起来非常帅气。 中远距离单打不是好选择,麦迪没有去管昨晚和科比约饭时吹的牛,他选择突破。 我阻拦这个莽撞长辈的危险发言,刚经历一趟鬼门关,我可不想再激起那些东西的凶性。 萧豆豆眼见事情败露了,不过似乎也没引起什么难以控制的事,她直播间真的是难得的一片净土,隔壁那几个天天乌烟瘴气的,黑粉满天飞,天天上演撕比大战。 但终场哨声响起后,看到残忍的比分,他还是会难受,还是会有负面情绪。 “没关系的,我的根茎可比金銮殿结实。”雪莱表示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说完这些话之后,这何天一则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然后便转过身去。 这先天盟成立的典礼就在先天门举行,在先天门外的空地上,已经搭建好一个足有两百多平方米的高台。 黎曼和沈恂接连瞄准杂草丛生的灌木丛,溪水处光秃秃的岩石,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木等处迅猛射击。 “记得给我分红。”姚可可浅色的唇线勾了勾,姿势愈加慵懒起来。 「一杯咖啡不加糖」:不懂就不要乱评价,人黎曼这写的是属于朦胧派的诗。 离开学校回到家中,南舟就看到了皮特罗那激动的眼神,这一周他努力的学习,为的就是这一刻。 现在陈凡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把外面的游戏引进来,然后学习国外的游戏技术,等到自己有了这个技术以及资金之后,再自己研发一款让自己满意的游戏。 这个最终关卡,其实就是让他做出选择,不管是哪一条路,其实都和这万禄宗无关,因为不管那条路都能够走到修仙界顶峰。 吉恩老头有点诧异地瞥了克劳德一眼,只是微笑着对林克点点头,没吭声。 萧凡身体横向弯曲跨出一步,双拳往前一顶,内劲疯狂爆,汹涌冲向两个黑衣男人,他的脸色微微凝了下来。 不仅是吴狂他们知道地灵花马上就要成熟,林中不少人都知道,而且都在朝地灵花所在的玄峰崖赶了过去。 “属下这就来!”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仵作应了一声后,便缩着脖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 两个七处的守卫倒在地上,鲜血在地面蔓延,他们永远都没办法放松,或者说,永久的放松了。 俨然,是一位白发少年。他身着锦衣华袍,显然身份不凡。相貌英俊的白发少年,手持两柄三寸短匕遥遥指向了叶寒。 “茉儿……”傲傲斌刚抬起的手又迟疑的放了下去,他看着夏末,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眼里只能满含瞧急,希望眼前的人可以明白他的心。 “安啦,安啦,有果汁喝也是不错的,先回宿舍,千万别让清洁阿姨看到,否则得被骂死!”赵达一边说着,一边拎着塑料袋朝楼上走去。 “噗!”一口鲜血喷出,须佐神使却来不及去顾及自己的伤势,她瞳孔收缩成了一根针,呆呆的看着天空中浮现的黑色手掌,那两根手掌,轻描淡写的掐碎了天罚之刀。 这个时候‘诺克萨斯断头台’陷入冷却状态当中,短时间内已经不能再使用了。 季维扶着妙玄走在树林里走着,借着月色突然发现前方是一处破庙。两人踉跄着进了破庙,扶妙玄坐下后,季维去外里找了一些柴火进来。不一会儿,温暖传遍了两人的身。 斗将抬头看了一眼,蜥蜴已经爬到了最高层,像只大猩猩似的蹲在塔顶。 “今天有没有好好的听老师的话?”乔清捏了捏儿子的鼻子说道。 看到卢玉国这样的反应,王浩明就知道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个似乎是人人都懂的问题,真要说清楚还真不容易,不过他问这个问题也不是要卢玉国回答出来。 钟晴身子不禁一阵战栗,莫非他发现她是易容的?该死的,离她这么近做什么? 此话一出,三人皆骇然失色,皇帝才是一国之君,他寻问他们的意见不过是随口一问,他们若是当真便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也别老姑娘姑娘的叫我了,多生疏呀,叫我晴晴吧!”眨眨天真的大眼睛。 虽说入冬的北方比较冷,但是这个度假村那独有美景和幽静的田园氛围却弥补了都市生活的优雅,让人不由得滋生出一种“洗净凡尘铅华梦,世间万象本为空。试问菩提当何如?随缘随遇亦随风。”的心境来。 一个修行之人,务必要对自身各处的经脉、穴道、脏器等要有所了解。这样,才会在以后的修行过程中少走弯路,减少步入歧途的可能。 的确,以他泡妞和调情的手断就算武田兰心性再强也不能拿下。可是他错就错在,喂她吃了“鱼跃神门”那是可提神补脑的圣品良药。药力一旦化开,她就会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 第一卷 第56章 两败俱伤 “辰儿特意为你求来侧妃位份,这是你的福气,往后好好伺候自家王爷,珍惜拥有的。” 越王有些担心,他担心令颐会因立冬宫宴上牵羊礼一事怨恨父皇,少不得不恭不敬暴露情绪,却见她端端正正朝父皇福了个礼,温声道了句谨遵圣上教诲。 “圣上和王爷恩德妾身感念在心,只是方才妾身无心冲撞了淑妃娘娘,还望圣上恕罪。” 景隆帝原本要摆驾继续前行,听到这儿不免问上一句,于是令颐便将坤宁宫发生的事陈述给皇帝。 说完她又恭谨请罪,“娘...... 温老夫人完全怔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误会一场? “何将军,你什么意思?”老毛子开口了,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有些恼怒地盯着美国代表,这个家伙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竟然拿这个来说事儿。 唐心怡挡住了何振中的手,同时右脚一抬,朝着何振中的下身踹去。 “什么?”莲心有些惊愣的扭头看着斜靠在榻上的凤宸睿,他用手支着头,凤眸微微眯起,逆着光,莲心竟一下子看不清他眼眸里的思绪。 一时间我也说不出话来,总算是明白为啥老板娘准备这么多的吃的喝的了,只是我们久没有那个运气吗,心中一阵无奈,却只能随着老板娘继续走下去,反正我对这里一点也不了解。 他之所能能够忍到现在,无非是靠坚韧的意志力,强行支撑罢了。 叶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伤势勉强压制下去。 从他之前在青铜大门之上学得了前半部,似乎就以注定了这一切,这更让人肯定,这古壁,只有聂天一人能够打开。 体内的气势,非但没有半点的停顿与收敛,反而愈发的澎湃无匹。 “大叔,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无聊的听着来着联邦首都的的广播的年轻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抬起头问了一句。 “我也很失望!”卡卡说了一句,他确实很失望,理由不必多言,失望是他想离开这里的理由,因为父亲已经转告了温格委婉的看法,如果一个球员失去主教练的支持,那基本上在特拉帕尼这样的球队当中无法立足。 “哎呀,美人你跑慢点,哥哥就来。”田伯光还真当做是在调情了,欢乐的跟了上去。 这人还没有来得及惨叫,叶檀手里的长刀就将他的脑袋给砍掉了,然后他就冲过去了。 “你好,我叫唐丰,这是我妹妹唐微微,这位是林晨兄弟,如果不麻烦的话,那就请郭东兄弟带路!”唐丰本来就是那种最底层的人,也不会太在意住的地方好不好,最重要的是现在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托尼可是他亲自找来的第一个球星,雨果还记得当年他拎了钞票和塞利去找托尼的情形,就像昨天发生一样。 都说人心不古,这是一种臆想的行为,就是想让自己在祭奠自己的祖宗的时候,可以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但是呢,也因为如此,有的时候,总是会将一些本来不是很好的人,变成了好人了。 李世民说,那么百姓都会经商,然后没人种地,最后人心就坏了。 越想越觉得不妥,几人匆匆出了门,三步并两步下了楼梯,在经过一个射击馆的时候,韩威军跑出去几步,又调头回来,拿了一把弓,抱了几个箭兜紧跟上去。 神辉轻轻一瞥,望向她的侧脸,便看到她的脸颊泛着粉红,眼神之中宛若有星光闪耀,无比璀璨。 周公子与岑荔荔离婚已逾半个世纪,但在岑家,依旧称呼周公子为姑爷,而周公子早在离婚后不久就另娶了新人,这真令人觉得哀伤悱恻。 “哈哈,再看吧。”金国皇帝哈哈大笑着说道,看来这位老者的马屁确实拍的正是时候。 神辉的眼神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就连那张脸都好像被一层寒霜给覆盖住了一般。 哪怕是王脉境的武者,也只见得一道残影从身前闪过,紧接着,便喉咙冰凉,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罗炜挂着皮尺风中凌乱,不就是对雕兄没用么,要揍我又是怎么肥四? 虽然心中极度不愿意承认,但张也此刻已经彻底明白了——他就是那位恐怖的不知道等级的神秘怪谈“它”手中的棋子,可以随意摆放在棋盘中的任意位置。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继而瞬间破碎,但张也却趁机向后一撤,“躲”开了“萦柔软剑”的攻击。 赵率教、张盘,也只是于卢沟桥的另一侧展开阵型,替祖大寿压阵。 还有一件更为有意思的事情,这个世界是没有黄金的,准确的说没有黄金矿藏,零星的黄金非常稀有,基本上都是由仙人赐予。 现在午夜零点已经过去,宿舍的门禁时间早就到了,他们也回不去。 其实对这个制度是极为看好的,没有正常修者世界那种强者高高在上对下视如草芥的扭曲状态。 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能将材料融化塑造的器胚提高很大一截品质,又蕴有一丝天雷之力在其中。 一条条九爪天龙冲击在古殿之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看着就像是一圆圆竖立的波涛,伴随天龙从在殿体上展开。 古棋盘的一只只实质大手,这时已经抓上了三十七根剑柱,并与剑柱角力。 “我去叫清儿一块儿来锻炼!”孟峋看向越晋的目光也更加柔和,先前是因为对方的天赋和自家弟弟的心思才态度亲和。 这边七丘的情况越来越混乱,而另一边……天承也正带人在第三丘外伺机而动。 第一卷 第57章 茶道 皇后慌忙跪地请罪,可景隆帝却不打算轻易宽恕她。 “身为后宫之主,不尽国母之责,更该严惩。” “皇上恕罪!” 皇后吓得心慌意乱,就听皇帝继续道:“暂夺执掌六宫之权三月,期间由德妃接管。” 丢下一句好好思过,不再理会瘫跪在地的皇后,景隆帝大步离去。 淑妃就差乐出声,风水轮流转呐,挨千刀的皇后当着那么多贵妇面狠狠中伤自家,眼下也轮到她自己了。 一肚子闷气可算畅快了,淑妃得意的朝皇后递去个自作孽不可活的眼神。 …… 虽是...... 接着,李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直播间公屏,他想看看观众们都在说什么。 叶天冷冷的说道,随后那道铁门,铁门直接打开,随后与娜塔莎直接走了进去。 那阴柔男子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昨晚舆论爆发的时候,他就想关闭第三世界区域的,但是看到那十亿宇宙币,他最后选择不关闭了。 看到自己国家的人,那些领导人内心都是慢慢的愤怒,难道自己的人也有参与? 余宇和贝惜雪在第一时间想要离云岚等人远一些,这个大阵虽然是针对他们所有人的,但毕竟云岚这些人还是敌人。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老管家点头承诺,转身就要出去打发司徒刑。但是突然他的脚步一滞,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说道。 可他却也后退了十多米,地面被打出一条深沟,那是他双腿拉出来的。 听到教主大人的话,那男子直接退了下去,整个教堂又恢复了寂静的模样。 姜嫣然不同意,南宫萼也不同意,看态度很坚决,虽然没有怀疑余宇和唐年的意思,但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忽然间这时,多弗朗明哥所在的深坑里忽然传来了石头掉落的声音,紧接着那个巨大的坑洞和地面都被狠狠地切碎,如同地震般剧烈震动着,碎石和灰尘也涌了下来。 “姥爷看你说的,我又没有在他的身上搭多少钱。”彭瑞娟不在意的说道。 “呵呵,还真是累呢?”凌乾苦笑一声,望着药炉中冒出的白色丹光,旋即隔空一抓便把丹药抓到了手中,随后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吞了下去。 “哎哎,睡觉就睡觉,谁让你脱裤子了?”铃木酒店里准备就寝的邓梦欣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叶天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当着她的面脱裤子,死不要脸的说。 蓝月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沈桐俊朗的脸庞和刚毅的眼神,突然感觉到特别的安全,这种安全感并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实实在在能够触及得到,感受得到。蓝月踮起脚尖在沈桐脸上亲了一口,像兔子一样向远处跑去。 刘枫不敢多待,转身就向后走去。陡然间,脚下一阵巨颤,不等刘枫反应过来,脚下五丈方圆的一块巨石跌落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表妹夕颜在他的车子上,而我在我表妹的衣服上装了定位系统,他们到哪里我一清二楚!”南霸天说着晃了晃手腕上带着那款最新的百达翡丽。 “你放心吧,我又不会害他。”老者无奈的白了天岩一眼,旋即朝着凌乾摆了摆手,示意他过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周茜兮却放心乱颤。全球经济实力最强大的国家,顾诏竟然有这样的野心,直接对它用兵?那不是一个亿两个亿的问题,甚至几百亿投进去或许都不能砸出水花来,这么闹腾,会不会太冒险了? 只有孙金鑫,坐在那里非常别扭,屁股扭过来扭过去,仿佛椅子下面有根刺似的。 会上又决定由查副军长加入118旅等部,并与王长久旅长等组成北线临时司令部……查副军长代领这路人马登山开道,上沟下坎,萧萧而行。 梅井对茂木也有点看法,尽管他跟随茂木多年,曾经战火硝烟,夙夜鞍前马后,所指惟命是从。可眼前的事情,你茂木去向天照祷告推卸责任,我梅井慎太郎就可以担这个责任吗? 站在最前面一排的一中年人喝止他,看样子,应该是那少年的父亲。 柳霸剑眉倒竖,手中长刀凌厉斩下,对着姜临疯狂攻击着,嘴中还不时怒骂出声。 叶冷却不闲着,一只手挡住绿衣的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朝绿衣脸上过去了。 这样蒋恪就排除是雷娅的事了,如果是的话就不用这么躲躲闪闪的了。 若真是如此,那就真的不值得可怜了。她问道:“府中的人为何要营救我?他们不是投奔了王府么?”她不大相信什么武林道义,若真是如此,何必投奔一个逆贼? 那个先祖设下这个法阵时,他们一族的人就已经很稀少了,而它似乎就是父母历尽千辛万苦带到这里来的。来了这里之后它的父母就因为太过劳累双双去世,只是在去世前叮嘱它要早日进入这个石洞。 如果没有经历这种心灵洗礼,最终了解职业军人和军队之间,必须拥有的锲合与统一,单兵技术再优秀,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独行侠,就算是勉强和其他成员编在一起,也会自觉不自觉地游离于团队之外。 韩老夫人看着那三百两的银票,真的是有些眼花缭乱,她看着自己家的老头子。 在这两人的努力之下,益州和荆州的关系已经好到了一个新高度,但是卖主计划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看来她当真还要寻个由头去找一找那个静严,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法子。 第一卷 第58章 妇人心思 随即,它立刻变大得十余米长,同时道胎能量形成极为华丽的状态,以供给‘蛟龙’公子和‘蛟莲’公子骑乘。 然而,让他吓破胆子的是,那两个傻子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忽然飞起一脚,砰砰两下,踹中他的胸膛。 他说话之间,目光死死的锁定苏沐凡,似乎一旦苏沐凡敢妄动,就要给苏沐凡一个教训。 幕星河被他说的闭口无言,眼神四处躲闪,可表情还是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只是这些中奖的,大多都只是三等奖,参与奖。也有少量中二等奖的。至于一等奖,目前是一例也没有。特等奖就是传说。 赵云轩说的这些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他的这番推测无疑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以屠龙父子和邪傀教的人的手段,做出这种事根本不意外。 看了一下,这四个分类抽奖没有什么限制。不像以前那样,每月抽奖还有个限次。现在是想抽几次,就抽几次,随便。 那是一位肌肉黑人大汉,赤膊上身,全身青筋暴起,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 “只要不杀我,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你们想要钱吗?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不够我找家里要,只要我有的我全拿!!”陈东言辞极为陈恳,带着泪流满面,看起来的确是颇有诚意。 在视频录制的世界,他拥有道胎境九重圆满的战力,同时,他的各项属性,是纯粹的白色,白得刺眼,而不是血红色。 看着陌离桌上唯一的一盘青菜道,在看着一身打扮,估计是那个角落里面的乞丐。 屋子里一下子空寂下来,安静的可怕,但是这足以听到自己心跳的空间,却也的确是非常适合思考的地方。 反正吧,最近陈不凡是觉得不可能好事情发生了,所以说,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还能有什么好处吗。 还有他又是怎么进来的,所谓目的又是何在呢?一时间脑海中疑问重重。 金锣急促敲响,中军帅旗往着上河城一指,张宁两千中军疯狂的朝着上河城方向杀去。 其实他更应该庆幸赫里克的老主人没留下什么大杀器,不然现在的自己可能就已经葬身布伦特之手了。 在塔塔卢帕斯的记忆中,获得域心的几率十分渺茫。因为域心的诞生完全是随机的,它们的形式特征各不相同。可能是一块石头,可能是一朵花,也可能是一捧流水,一切皆有可能。 洛克没等巫妖说完,直接搭着对方冰冷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他的表情看上去相当的激动。 在大头怪一番言论攻击之后,陈不凡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怼了回去。 血气越浓,军势越强,大军也就越可怕,同样的军队等级,军势强大的一万兵马,甚至可以轻易击败两倍数量的敌军。 高洋在收集够升级所需的血液后,也再也没有力量多采集一些血液备份了,所以高洋也放弃了继续猎杀,转身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去做着关键的升级了。 三亩地不少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东家要这么大的地方是想做什么?建工坊需要这么大的地方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工坊到底是做什么的? 脚上穿着串着珍珠,绣着朵朵白梅的精致绣花鞋,身上穿缕金百蝶穿花云缎着裙,外罩着锦缎马甲,手上各戴着一只碧绿玉手镯,脖子上挂着宝石玛瑙项圈。 天罡门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刚刚从荆襄赶来这里,还从来没有跟本地的帮派打过交道,不知那人为何要说他们杀害了什么姜堂主? 听到珏麟叫他一声舅舅苏明诚眼里闪过了一丝激动,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木槿曦身上。 “行了,行了。爹您也真是的,一没事就要说教。”许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济苍雨。 陈奥暗笑,赵德昌昨天酒酣耳热之际,还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云露姑娘无意,那也就该顺其自然。想不到过了一夜,他仍旧放不开。 “凭你的身手,竟敢冒充青风侠!这难道不好笑吗?”公孙骞学着对方的口吻嘲笑道。 “你刚才提的要求,我不是不同意了吗?”劳明华把头扭向窗户,看着窗户。 “五年前的冀北村还记得吗?你说我这样的人就只能招到他这样的弟子。”白得得指了指身边的容舍。 纪叔则是下楼休息,房间里的沐歌将门反锁之后,再次跳上大床,本想给枭墨轩打个电话,可一想还是算了,于是发了条短信,一切安好,妈妈已见到,如此算是报了个平安。 “成,再见。”护士点点头将温子禄的白大褂收回,目送他从安全通道离开,自己则是去了值班医生的房间。 梁王提议一出,刘舍和窦婴都不免侧目。再看微微颔首的景帝,心中各有思量,最终都出声赞同此议,请景帝下旨调代国兵。 “我何不去见见他呢?”陈丽芬心里这么想着,便直接走上楼梯,往冼俊国的办公室去。 魏沉刚进来时她还没注意,这会他脸上明显有几根手指印,看上去打得还不轻,半边脸都肿了。 “我哪里就天理不容了?我爱上你,就违背天理了吗?”季枭寒也瞬间有了一丝的懊恼。 第一卷 第59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一人独奏有什么意思。” 南缃突然开口,她看向凌恒笑微微道:“殿下,我会吹箫,我们姐妹在家时经常合奏乐曲,趁这机会我也给殿下表演一番如何。” 凌恒明白,她是想陪着姐妹,以免对方独身窘迫,还没开口就听南缃又道:“就奏曲《浣溪沙》吧。” 令颐瞬间领会了南缃意思,她轻柔笑着,“这首曲子是由琵琶,箫,琴筝合奏而成。” 说着面容略带惭愧,“可惜我擅长的是箜篌,对琴筝不甚精通,否则就可以同两位姐妹一起了。” “这有什么...... 我追过去,发现它脚踩在下层的阳台边上,周围是奇怪的祥云浮动,它姿势无比的幽雅,灵动。 而与此同时,龙幽手中的血红阿鼻剑,绽射出殷红剑芒,迅疾无比的刺向了右护法。 虽然中间消耗了一部分能量,不过现在现实宝石又亮了起来,差不多有七成的能量了。 宁梦怡好看的一双凤眉微微皱起,一双充满了星空绚烂般彩色的双眼注视着暖暖的方向,那双美眸就如同漩涡一般,稍不注意,便会被吸入其中。 寒武自认为对盘龙府的贡献还不错,府主却这样对他,所以才造成了他的失态。 就在这时候,夏冰冰一只手赫然摸上了秦枫那里,他差点忍不住跑马了。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一脚的力气有多大,丁兵向后倒飞出去两三米,顿时倒在了屎坑里。 当浴室里传来水声时,乐天依还是没能忍住,将眼睛瞟向浴室方向。 由于中国队的球员们,在比赛开始阶段并没有按照自己赛前布置的那样,稳固后场的防守之后再伺机打反击。 黑衣人的身体多次被金龙缠绕,他仿佛有无穷之力,挣脱之下便把那龙影化为点点星光,而金龙再次聚光成影。 但信里确实是没有提到腾云出现过什么让他头痛的事情,最多就是询问她一些重大事情的决定。 “没想到转了一圈又与王兄见面了!”敖纯毅微笑地看着前来领自己前往驻地的王大明说道。 事实上在方言看来,rda公司如果真的想要彻底灭掉纳美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好吧,杨雨雪承认她那尘封已久腐属性,今天莫名的被这对看起来就很基的组合勾了出来,所以杨雨雪面对他们的打量,还非常友好的露出了个一闪即逝的笑容。 最后一排前5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同庆号的普洱砖茶,这些砖茶都是一公斤一块。 她能有自信在这个时期的j市横着走,但她更清楚她并不是无敌的。 金鳞虽然被幽偌收了起来,但这些眼睛并没有就此消失,它们在昏暗之中渐渐逼近,仿佛有人抢走它们心爱的东西,令它们越发愤怒。 当原振侠想到这一点时,他又更进一步想到,桑雅、阿财对玛仙的迷恋,似乎力量并不来自玛仙主动的愿望,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力量。 此时吴凯已经欲火焚身难以自禁了。他的嘴唇重新回到陈影的唇上,而一只手则抱起陈影地一边修长光润、浑圆洁白的纤纤大腿,下身那坚挺立刻抵住陈影那桃源之处,并且还有一种随时都有可能破关而入的趋势。 本以为这一晚她会认床的整夜无眠,没想到竟会睡的这么踏实,踏实到她忘了上班时间。 不过对于多罗来说,大部分的房间以他的实力是无法修建成功的。 舒子傅这才松了口气,当白池没有立即回答那一刻他还以为临时变卦了呢,若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多罗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由于很少获得食物,多罗很久都没能进入下一次进化的状态。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看着阿德里亚诺义无返顾的神情,张翔不禁微微一怔,心里想道:“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人了。”动作却没停下,右腿犹如列车一般机械似的由后向前摆动。任何懂一点足球的人都知道,这一脚之威该有多么恐怖。 我自然是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捅了一把歪嘴。我们几个把各自的武器放到地上。之后三爷给郑老头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示意我们接走过去。 “呃,这么大的家伙,怎么炸?”大黑狗兴致勃勃的直往黑灯瞎火的巨舰上窜。 也许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早一点将手中的防御武器退掉,然后在购买比尔盖斯所设计的强大进攻武器。 杨浩静静陪在皇帝身边,衣袂随风而舞,配合着少年冷峻气质,身上透露出几分远超年龄的雍容沉静。 南无乡带着黎明雪再次回到地师府,归还了玄火炉,又给许道灵、许道温两位师父上了注香,不忘祷告一番。 “都谁干的?”洛隆转过头,看着前方庞大的佣兵团,眼中充满了杀气,说道。 忍不再说话,后退到了魔族阵营当中,接着,他手一挥,开口说道。 直到茶杯滴满了大半杯,永丰公主才点点头。阿秀则拿了一方白巾递给了渊瓷英。 第一卷 第60章 给她些教训 秦繁星怀里一直抱着他的军装,这会儿拉过旁边的椅子,打算陪他在医院里过夜。 我想,她内心可能一直在寻找自己某些不如岑皓月的地方,所以一直想拼命弥补。 “别叫的这么亲热,跟你不是很熟、、、、”短暂的迟疑后姜麒推开媚笑兰香手说道。 郝心暴走了,自己儿子的样子也表现得太淡定了吧。她之前还一直觉得郝萌听到这个消息后绝对会很伤心,原来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不由的有种淡淡的忧伤。 “你去什么地方野了?这么晚才回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曲雅静,看到自己的窝囊丈夫回来了,气冲冲地说了一句。 左福元傻眼,确实太激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既然林枫能把众人玩弄股掌之间,自然是绝顶聪明的人物。 一时间,林枫心情非常复杂,最难消受美人恩,但是,他真的不喜欢冥月,觉得还是把话说开,尽早断绝冥月的念头。 她今天穿了件青湖色针织衫,衬的皮肤更加白皙,下面搭配白色的牛仔裤,很是清新柔婉,但却也只是普通的日常打扮。 她双腿并拢的朝一侧倾斜,仪态优雅,只是藏在裙摆里的手却捏作了一团。 黑田龙一忽然一声大笑,坐在副驾驶的他,直接将脸扭过去,不再去看秦奋和潘雨月。 轻轻笑了一下,一盘炒青菜而已,不过几分钟时间就已经盛在盘子中,随后出现在解师傅所坐的那张桌子上。 剩下两个队友也都懵逼,这枪是怎么打出来的,赶紧跳了起来,不停的在跳。 如果真是赵家的人帮严玉来坑他,他这一通电话过去,岂不是表示,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不对!”慕风说了一句,也没有解释,一跃而起也跳进了水里。橡皮艇上气氛已经变得十分紧张,众人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像尤里这样的人,距离太远,也太过危险,范阳并不是很想和他啰嗦。 千阳魂兽森林并不大,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一伙人就接近了森林的核心区。一路上因为他们都是低调行事,一些魂兽看他们人多势众,倒也没有选择攻击,而是远远的避开。 行进的途中,天阴的越来越厉害,风也变得越来越大。戈壁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行进的汽车全都打开了车灯。 其他人也跟在后面一起向上,由于树木堆叠的有些角度,所以攀爬起来并不费劲。 肖尘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没想到玄音的处境竟如此艰难,一个废弃的王爷要对抗那被人接受的正统,而且又无财力支持。。。 苏楠也同意了木易的这个想法,不过这个时候,明显不能停车让他下去,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让他下去,那不就是送吗,后面的不远处,还有追兵呢。 墓灵从冰封中解冻出来,掌风幻化成一只骷髅,直逼杨不凡而去,杨不凡绝望的放出最后一箭。却在这时,杨不凡身上忽然间被套上了一层防御,直接将那攻击弹开。 赵和雅莞尔一笑:“你再胡说报道,我真要让方尘把你的骨头拆散了。”说这话时,赵和雅的心里涌过一丝丝甜蜜,方才方尘的慌乱足以说明他的心里有自己。 到了门口,“咣咣咣”的打鼓似的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时他的对门正好从屋里出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娘。 刘枫洗漱完毕,突然好奇起来,不知道朱芸吃饭的时候会不会把黑纱摘掉?随即一笑,不摘掉还怎么吃饭? 杨不凡立刻给自己使用了永生,将掉落的气血回了过去,一拳轰在你爹临死前胸口上。 “就是让你参加镇比,也就是所谓的市战,拿到一个东西。”令狐捷星一旁的易柳月立即开口道。 告别了排房,蒋维升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村子里,见到每一个老乡都热情的握手,甚至有几个年龄相仿的人,他还是叫出名字来。他拉着老乡的手,围坐在村头的一个大槐树下,拉起了家常。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沒那么多时间陪你瞎扯!”这可是办公室的电话,保不准有人进來,市长也不敢拖延。 郑夫人无奈苦笑一声,然后看了叶清兰一眼。眼中含义显而易见。叶清兰微不可见点了点头。 霍南屿密切观察着船只的动态,在心里默默推演对方接下来的操作。 我一时也拿不定注意,只能带着球姐先回东阳市告诉庞青云这件事。 第一卷 第61章 意中敌 郑众看着韩龙,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有些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这也是很正常的。 孔子竟然为了向自己的弟子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见色忘义之人,竟然发出了这种恶毒的誓言,这让端木赐颇有一些瞠目结舌。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只知道他心中突然间异乎寻常地升起了一点欣喜,但他又一次抱起了怀疑。 林年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她非常害怕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原身前世,可不就是被她给卖到邓屠户家,最后还被邓金洪给家暴死了吗? 别说是在他们这乡下了,就是在丰城,能一口气拿出来这么多彩礼的,也不多。 林年被一个跳出来的姑娘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被人拉着说了一通。 他们常年做好事,也给贫困的山区捐了不少钱物,却没想到自己在外有孙子在漂泊。 “什么时候,大概从我不行了开始吧?为你的分贝,提早结束了。;”谢锦轩一步步靠近王雨沫说道。 当下一瞬,有者于高空之上天仙绕柱。有者,已经剑锋相对,成圆阵飞旋升空、构成剑阵之一。 来的路上,他和陆锦墨电话联系过,陆锦墨已经把大致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她进入修炼状态后,树屋内就陷入了沉静。梓堇独自倚在窗台,望着窗外星月璀璨,良久之后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慕容剑羽给夜南山留下的蕴含着她剑道的人偶,这段时间,夜南山也时长拿出来研究研究。 回宿舍,迟殊颜洗了一个澡,这次回来省事多了,没了唐宁宝若有若无的探究和杨岚的争锋相对,迟殊颜松了一口气。 他急速转身,可惜,一息的时间转瞬即逝,还没等他转过身来,世界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眼前的景物明亮鲜活起来。 易兰七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紧紧抿起的嘴角。 想不到在他暗中观察别人的时候,同样有人暗中观察他,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柳曦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许多人都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热闹非凡。 而苏锦听说此事的时候,正在屋里头闲着无事喝茶聊天,而屏风外,容云正在办公,容太妃说了,让那些嬷嬷过来与她对接容府账事,正值午间,那些嬷嬷都退下了,她乐得轻松了一会儿。 可摄政王病倒了的消息不知怎的就走漏了。好几个御史闻风而动,跑了过来。 红莲手中有中品的符箓,自然不会紧张如今的状况,只要她想,就可以一把符箓扬出去,那对方还不是死路一条。 我们走了进去,里面就像是电影院一样,黑乎乎的大厅里面什么也看不清楚,刚从外面明亮的地方走了进来,眼睛还没有适应。 红莲亲眼看着那一条条土黄色地巨蟒落到下面的草丛里。压在了一条条青绿色的巨蟒头上。 山谷内山风呼啸,传来阵阵鬼哭狼嚎,好像进入了幽冥界一般,越往里面,阴气越重,阴风阵阵吹在皮肤上,让皮肤竟然褶皱起来,就像被吸走了水分一样。 三年之后,第一个变化发生了,原本就已经是领域境巅峰的飞仙宗宗主司徒玄顺利跨入了半步王境。 “没…没啥了。”老麦哪还敢说,这男人近几年变得越发深沉,特别是关于唐惊程的话题几乎成了禁地,整个九戎台没人敢提,也就老麦有时候不怕死要蜇他几下。 李若风这才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开始飞速掠过水面,追击他那个药王宗的弟子,田苗苗。 说起来,我们已经三个星期,也就是从一渺真人事件之后就没有见过他。还以为他在为自己徒弟的死默默的哀伤当中,谁知道竟然会与他在一个地下赌场见面。 而其余势力本身就已经是丧家之犬,如果夺不到一个安稳的根基,恐怕就距离宗门被灭已经不远了。 但是对方懒得搭理他,这里不但有免费咖啡,大家还会将你当成将死之人捧在手心中供养。 虽然不远处便是教学楼区与操场,但那边的喧嚣却完全传不到两人的所在。 开启混沌灵眼修炼六十息后,感觉眼睛非常干涩,精神力消耗巨大。 而后,师傅将他们俩个逐出了师门,毕竟触犯了禁忌还是需要一点责罚的。 不论是时机还是时间,都挑选的如同弱智一般,在看惯了革命军在精妙绝伦的时机出手的大和看来,再回去看御田的手札和选择之后,简直是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他已经把最危险的工作揽到了头上,这是洛伦佐对这座城市最后的馈赠了。 第一卷 第62章 我何时给你做过汤羮? 而她却选择葬身在冰冷湖水中…… 景隆帝仰头饮下杯闷酒。 “表现不错。” 当初的她是众人眼中的国民妖精,而当初的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咖啡厅社长,原本不应该有交集的两人却有了名为‘缘分’的交差点。 相比于年轻的士兵们,这名老魔法师经验丰富,也要沉稳的多。他在连续召唤和尝试了好几个中级和高级魔法都失败后,索性带领着300名魔法师,使用自身的力量,释放出一个又一个最基础的魔法飞弹与火球术。 因为这一片的海水变得非常湍急了,而且越是朝着西方前进的话,这种趋势就越明显。 舒推三阻四,不想跟着丁等去见李云鹏。说起来,这种见面实在非常别扭。面对自己一贯深信不疑的下级,突然要改掉平常那种青睐的眼光,换上审问的口气,实在是难为人了。 贤妃和秦梦蝶都没想到笑笑能说这么句话,像是看了一下,都摇摇头,这孩子确实是个胆大的。 “呀~~~~真是不错的地方……”李孝利原本以为黎威只是随意走走,却没曾想到他会带自己来到有着如此漂亮夜景的地点。 修国龙照着做了,假装大惊失色的叫道:“哎呀呀,他们骗了我!是他们骗了我呀。警官大哥,这一不是我的错,更不是我的罪过呀。你聪明绝顶,自有分晓的嘛。”说着,眼睛的余光垂向脖子上的十字架。 “呵呵,道理……就算是淘汰,那也不该是我被你淘汰!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淘汰我!你知道,知道我有多拼命,我才走到今天的吗?去死吧!”光头提起最后一丝力气,一头朝着张和轩砸了过去。 悟虚回想起自己几次与莲花生大士之间的感应,莲花生大士都是半身是火,半身金光,珈跌坐于残荷莲座之上,似乎情景不妙,便说与多吉听。 但这就引发新问题了。之前两个势力变成四个势力混战,应该是飞妙引动了“宫某人”身上九妙灵猫血晶的力量,幻术导致的。幻术让人误以为自己陷入险境而出手攻击什么的都很正常。 就说苍安琪平常衣品和气质就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了,但到了苍然身边,就完全被比下去了。 没想到,松田纯一郎居然受到了这个被对方攻打的待遇,真是有点欲哭无泪。 甚至还暴露了进出琉光岛的巨大秘密,若非赫连家族太过神秘,能力高强,杀赫门的人早就进入琉光岛了。 太子元恂得了皇帝旨意解了其禁足之令,晨起便携左右孺子一同入宫贺岁。 一处,两处,刘耳多感觉自己要疯了,刚刚不久之前还在一起的伙伴,下属,现在一个都找不到了,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了。 而此时,就在冈部直三郎得到山田浩的诀别电报后,立刻抽调运输机冒死空投补给,支撑山田浩所部死守马庄以待增援部队赶到之时,此时马庄的战斗已经趋于白热化。 这个事情晋宣帝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从太子殿下的嘴里说出来以后,他觉得无比的自豪,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第一卷 第63章 她的血可是宝贝 南缃被惊了一跳,抬头就见他不知何时立在那里。 凌恒走上前,看着眼前情景眉心拧成一团。 秦玉觉得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栽到执巡院第一疯狗楚荆南的陷阱里,被追得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不止是夏封,除了田鸢自己之外,哪怕是洛百尘和沈渔听到田鸢这话都变得无语起来。 之后,李末就走进凤炎在城中租下的院子了。地段好,院子也还不错,种了两颗树,有一个正厅,一间卧室,一间修炼室,一间炼丹室,还有一间炼器师。 他们对于“幽灵山庄”这个组织已知道了很久,却一直都抓不到一点线索,只不过从一个垂死的陌生人口中,知道这组织最近就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他们也非开始行动不可。 见到古荒,夏封顿时明白过来,古荒这家伙远远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 云溪点了点头,她伸出右手,屈指在空间一弹,下一刻他们周围的空间开始迅速扭曲起来。 白人男子看着秦阳避过眼光,嘴角略微翘起了两分,眼光冷冷的也转开了眼光。 老巨人后面的成年巨人们拉着他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李末完全听不懂,低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落落。 天空中黑白羽翼的翼族被陈进杀光,不少杂毛翼族想要逃离,可他们却逃不过射程,谁想跑谁就是优先攻击目标。 那些年轻剑修刚才无法直视雷霆巨剑而避开目光,他们以为江云在那无匹神威的一剑下必败无疑。 无限世界内玩家的服饰分为两种,一种是战斗服,属性杠杠十分笨重,而且具有各种防御和加成作用,但是除了少部分极品,大伙儿对外观就不要抱什么太大的念想了。 二人欣然同意,现在她们身份不同往日,马林树别说只是给她们装备,就算给钱也能接受得心安理得。 上船时李强正将一个捆绑起来的人一脚踢进大海里,这是最后的活口,该问的都已经问清楚。 “奶奶,我们弄了好些鱼回来,你跟大奶奶说会话,我就先回去了。”梅雪见奶奶好好的后,她也就打算回去。 “洋马兄,我等好不容易才挤进来,可否再打一场,让我等开开眼界?”有玩家满头大汗说道。 谢依菡回到学校了,她病假请得时间太长了,这个学期只能重修,那段日子叶离很烦她,明明没课可上,还天天来寝室找她,找她,就是念叨秦朗。 “这个给你,”叶离的头垂得太低,秦朗自然看不到她脸色的变化,只是见她紧紧的捏着手机,样子楚楚,夜色中自有动人的地方,心里不禁一热,为了掩饰,他赶紧把手里拿着的项链盒子递了过去。 从剧毒之心的内部储物空间里拿出一盏油灯,马林树来到城门下。 “贵家不可能送出洪荒印,再说了贵离人在贵家没你想得那么金贵。”贵福突然很生气的大声说道,仿佛刚才那个担心贵离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以林砚那多疑的性子,肯定会怀疑叶良娣在派人监视她这个太子妃的一举一动。叶良娣是在寻机会让他废掉自己这个太子妃。 第一卷 第64章 沈今安 那人正是沈今安,见她昏倒连忙跑了过来,同医馆伙计一起将人扶到内室。 “大夫,她怎么样了?” 郎中诊完脉后沈今安焦急询问,“可有大碍?” 此时此刻,被楚白逼入下风,将臣还不肯认输,一边维持着身上的伤势,一边向楚白不断的挥出拳头,打在楚白的身上。 主角两人的请求,让楚白迟疑了,因为他知道这次的灾难并不简单。 手握大弓之后,一只金色的光箭出现在了人王的手中,向外散发出无尽的金色光辉。 至于外面的巴托里家族骑兵,在跟骷髅兵火并了一波后,总共也就剩一百多人,根本不可能对克尔苏加德造成伤害。 原本以为这一次要熬到晚膳时分,但这两个孩子显然是急性子,不过一个时辰就都出生,倒是比头胎要顺利许多。萧铭修刚一听到里屋动静,立即就冲了进去,太后拦都拦不住。 “已经大部分晋级六阶兵,恐怕不要两日就能全部晋级”狄永如实汇报道。 再说了,丘力居就算有能力能够一统整个乌桓各部,战事也不可能短时间就结束的。就算他真的一统了整个乌桓,我们的实力也早已是今非昔比,他丘力居若有异心,也得多考虑考虑才成。 她说着又抬头看了看那帘幕后面,心道这若是她的兄长受了伤躺在里面,她会因为害怕而躲在这里不敢进去吗? 楚白的恐吓是很有作用的,从一五一十的大汉口中,楚白知道了很多的消息,让感恩戴德的大汉哈腰离开,楚白对大陆的格局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 若姬星漏是第一个染了天花的人,这疫情尚且可控。若是从府外传进来,那将不堪设想。百姓无钱医病,很可能很多人染了天花自己还不知道,只当成水痘。 等了三秒之后,颜莎见这颜西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是捏紧了拳头。 也就是那一瞬,各种光芒闪耀,墨绿色的兵器冲天弥漫,而后第一时间冲着秦天的拳头飞去。 这一次,叶素缦洗的很认真,让自己摒除杂念,认认真真的将这个男人收拾干净。 而这个时候,秦天屈指一弹,一滴鲜血悄然飞出,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在了那尊鼎的鼎壁上。 这货和南城的低头蛇还有金喜梁勇打过了招呼,便跑到门口的财务窗口存钱去了。 达到化劲,就算是林风也不由得感到意动。就算他最害怕的那个老头子,也不过就是化劲。 “那睿少你自己动手吧。”墨锋镝点点头,示意南柯睿自己去取他想要的八滴精血。 秦天研究了许久,也在这里寻找很久,却也未曾发现龙鹰的踪迹。 “这……这是昨天就下达的命令。”因为你太弱了,不过这话青连可不敢直接说,因为怕将某人气的暴走。 面无表情的靳光衍微微勾唇,眼角眉梢都是轻蔑与嘲讽。但他什么都没说,掀开被子侧身躺进去。 这是三道并排的伤口,最长的大约有二十公分,从亚瑟的侧腹斜着向下往大腿方向延伸,虽然被泥巴遮住了不少,但能明显看出宽度与狼人的爪子十分吻合,像是在亚瑟准备起飞的时候留下的。 第一卷 第65章 将计就计 琼华苑,许昭妍的婢女正在房里做绣活,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禀报声,惊的手里绣撑啪嗒掉地。 “王爷怎么来了!” 婢女吓得魂儿都散了,“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呢?” 另一婢女也慌了神,俩人说话牙齿都打颤。 “按计划行事。” “还以为大陆是十年前的经济水平,这年头两百万能干什么,要是在京城的话,只够买个厕所。”林飞揶揄道。 “嗖!”电光奏起,独远再三交待,当即夜色之谷一道清风剑啸,已然是御剑而去。 夜色蜀山,镇魔峰上空,封印阵图影现上空,和往昔一样,静静旋转。“嗖!”人影虚空,一道驰空破奏,无风自动,一道人影直接弹射,远远落入远处。镇魔峰地处偏锋,却峰位重要,是天权威力象征。特有岗位驻守。 “姑奶奶就这脾气!你要是想找温柔的,雨涵温柔,你和她谈吧。”岩溪不耐烦地甩开他,转身就要进屋。 感受到身后的破风声,萧炎面色凌厉,身躯未动分毫,头也不回的将手中的玄重尺向后直直挥出,紧接着,两柄巨尺,便重重的碰撞在了一起。 几乎是在同时,广场之上众人的视线,却也突然的从水淼的身上,又转移到了萧炎的身上,一张张脸庞上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心中更是我一直感到一阵不可置信。 “走吧,在这呆久了。我那几位叔叔估计又要找我了……真是个累人的鸟工作,连抽口烟的功夫都没有。”年轻的四少爷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顺带把抽到一半的烟头,往陈浩躲藏的方向弹了过去。 此刻正是下午放学的时刻,操场上分散的人也越来越多,去往食堂吃饭的人,也都会经过这栋楼边的道路。当林雨涵跑下来后,便有许多人朝她望过来,而且她还是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奔跑,看上去似乎是挺伤心的。 “等一下。”就在大家起身,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萧飞突然叫住了他们。 叶无道只好把王毅的身份说了出来,而欧中保看了叶无道大半天的,脸色显得有些鬼畜的样子。 那个路卡自然是他的探子,我只是还有件事不大明白——路卡才刚刚混进宫,就能对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了吗? 但是,乌纳斯说,那里,已经被一片流沙吞没……来不及收拾的尸体,已经塌砸陷地,不得再入的陵墓。 尤其是,这次上报,竟然没有收到让他满意的命令,仅有的指令便是让他想办法救人。 毕竟对幽冥龙没有什么仇,但是对于曾经差点毁灭人类种族的深海,那可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他的身体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整个身体迅速变大,至少增长了两倍,脖子上竟然长出了两颗脑袋,这两颗脑袋狰狞恐怖,像是魔鬼的头颅。 巨响震荡,当那剑气迎上火龙之后,顿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波动,火龙竟是直接被斩成两段,当然那夜婆婆的身子却也不由地为之一颤,身子向后一阵急退。 钱哥还说我那个树屋里蛇还真不少,凌晨起来的时候,他们还抓到了两条蛇,现在已经弄干净后晒在外面了。等他们树屋做好后,会帮我把这个树屋也翻新的。 而后,等着叶枫走到了张召杰他们那边,给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张召杰几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惊讶的表情。 第一卷 第66章 降位 却说宋秀秀身体虚,整个冬天都没睡过这样暖和又柔软的被窝,又不用担心随时有人冲进来,把圆圆抱走溺死,难得睡个囫囵觉。 尤其生态园的酒店客房,天天都是人满。幸亏前方的别墅区还没有正式的开放,杨柏和郎青义朝着别墅区走去。 更何况他也清楚,要是三峡要塞这里出现问题,影响的不是第六战区的作战情况,这会对全国局面都会有所改变,这个责任很重大,不是孙仿鲁能够承担的。 原来先前海贼王释放出迷幻毒雾,夏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知道迷幻毒物出没之地,海贼王必定藏身在海底深处,结果他们掉进去后,才发现掉入了海贼王提前设计的坑里,他们齐心协力才攻破。 下一刻,叶默操控弥勒佛,一只数千丈的大掌,就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朝着林破军的头顶横压而来。 而无论是笼子里的,还是家中正在谈价钱的黄毛狗,一个个也是扬天长啸,整个村子都狗仿佛都彻底沸腾起来。 史蒂芬眉心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顾念珊出现,他都会心惊肉跳,因为这可是个比慕以欣都还要厉害的狠角色。 “风飞烟,怎么我上哪都能够看到你被人抓?红颜祸水?你也没多少红颜呀?”杨柏从郎青义的身后,露了出来,好笑的看着风飞烟。 “别动,”云陌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紧接着是一块湿帕巾放在了额头上。 “呵呵……之前我说了。我不会看着你们坐收渔翁之利。你也可以说成威胁。”神秘人淡淡一笑,笑容中包含了杀气。 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望着地那一滩烂泥一样的东西,捂着嘴开始往外吐起来了。 虽然说,苏金这个套路,用一次就被人洞察了,根本不可能在故技重施,施展在别人身上,但谁能搞清楚苏金的底细? 离开金乌山,乌坦看向杨承志,“杨承志,乌家不出山,可不代表不会去帮你,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吴起凌很喜欢看到对手在被自己刺中后临死的时候说出的话,苏择东曾向其解释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 秦少脸上露出凶狠之色,眼睛瞄准布加迪的驾驶室后,立刻就加速冲撞过去。 如今的王蔚,只是想要低调地过完这一段时间的生活。只有等修为恢复,封印解开,他才能够去面对之前的麻烦,从而和对手进行交锋。 “前辈知道这个石人的身份?”龙羽昊的心,咯噔咯噔的想要跳出来。 要是说南尊剑客武天龙老先生左手使用剑,右手使用刀的是不专心的行为,在武林里边的练武人士当中,是大忌,因为会被别人认为你恨不专心,一边使用刀,一边使用剑的,没有一个正行。 秋子娴原本想要反驳的话语,便是缩了回去。而她的目光望向了王蔚,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 在商业街的一座大型喷水池前,叶晨和落无霜来到这里停下了步伐。 单单淮阴步家老宅就热闹非凡,更别说此刻步骘自己的府邸了,门外更是等满了等待拜访的访客,这场面,就连门口的守卫都觉得格外风光。 当然她也明白,所有的人都知道刘咏是为了迎接自己而去了江东受的伤,在这里,自己是最明显的江东人,矛头对准了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错。 大胖是在说,这星河白鹿的实力不弱于它和冰棱,带它下去确实是一大助力。另外,这洞下一片黑暗,星河白鹿正好可以为他们引路。 知道族内有三样奇宝,却不知具体在何处!龙族收藏的奇物很多么? 可他发现,他的高冷在叶晨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用,要是惹他一高不高兴,别说他是神器了,先天神器都得被他毁了。 傅羲可不想英年早逝,因此,现在必须要从风武的口中套出玉盒的真正消息。 营地里面开始忙碌起来,一排排躺在地上的骑兵,各个都是脸色发白,一脸的疲惫不堪。短时间内,他们是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可言了,连体力都差不多耗尽了。 也就在这时,飞落而来的火箭弹,精准地击中了侧翻的越野车身。 天铸城的天境们都在为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天境而心焦着,讨论着预防措施,避免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千钧一发之际,江澈做了一个很牛x的反应,他扭身伸手去关门,跟老妈角力。 走了十几天,系统计时穿越以来从果园村到炉石堡再到这里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这是什么墨?竟然如此坚硬?众所周知,古墨是极难保存的,这一块,却随处乱扔,甚至像砖头一样用来垫东西,居然没受到破坏,真是闻所未闻。 第一卷 第67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禁足便禁足,你乱跑什么,平白让他抓住了机会!” “自作聪明,搬石头砸自己脚!” 一条大约两米宽半米深的地下河正静静地流淌在她的身侧。元岁半跪在地上,用手指搓了搓地面,确认这条建在河边的“道路”,不过是经过简单平整后的石灰石。 “好的,主人,日后芙凯就是主人您的专属,除了主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对我有什么动作,除非我死了!”芙凯很郑重的说道。 “敢问杜大人,皇上他对此事,可还有旁的吩咐?”苏堇漫试探着问道。 要是他一凶宝宝,母妃得知的话,他起码一两个月内都没好果子吃。 本来以为,接下来的路段,沐北哥哥肯定要找机会使坏,可是没想到接下来,沐北哥哥就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知道没有因为自己的过错,而造成无以挽回的失误,镜音铃内心顿时舒坦了,厚着脸皮跑到镜音连的身后,一脸“献媚”地替他锤着肩膀。 死死盯着对方志得意满的神情,中尉的胸口激烈起伏,眼里几乎已经显出隐隐血色。 “好些了吗?”尽管明知这只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凌夙诚还是这样打开话头。 好不容易到了别墅,林沐西就松了口气,她跳下车子往公寓里跑。 出现在北面山腰处、干掉那三个蠢货的危险生物是什么,肯尼早已猜出来了,只是心照不宣地没说出来而已。 巴赫看完之后只提出了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便将奏章递给惠智琢,请他再给提提建议。 原本他只是想从她的口中,得知中央大世界的相关信息,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是突然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他们看到安力满的第一眼,此人正在以穆斯林的方式进行祷告,王胖子还以为他是维吾尔族人,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也是汉族。 拳法境界修炼越高,对自己的身体就越了解,内脏、气血、筋肉、骨骼也会越来越敏感。 “好,我劝她回去。”外婆挂了电话就去收东西,她也没指望苏无恙会乖乖回去,索性她的东西也一并收拾了。 照片上的苏煜阳,只能用颓废来形容,与他在作家聚会上的神采奕奕相比,判若两人。 在牧场的f22战斗机垂直起飞之后,化作一道流光向西海岸飞去,以王凯的身体条件,已经完全无视了飞行压力,哪怕是超超音速飞行,都不能够让王凯什么不适。 说着话电梯就到了楼层,苏无恙在一楼下,江景也跟着出来,因着他和郑扬认识,又和郑扬长得相像,苏无恙莫名觉得和他亲近,自然而然的话题就多了起来。 李陵高喊:“抓活的!”士兵改作专射马身和腿。马倒敌军落地,反抗者斩,只抓了一俘虏。 这是在21世纪后,人类第一次将核武运用于实战,欧亚交接处的山脉,所有的岩石都是出现了琉璃化。 “是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传人,所以才会收留你下来,只是后来被万里行屠戮一空,万里行看本座的面子上,放了你一马,这些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墨舞露出平淡的笑容。 第一卷 第68章 传世凤簪 许昭妍才懒得听这些安慰话,端过水杯喝下几口,压了压火气。 “得想个办法安抚它的情绪!”艾伦喊道。为了帮其他人缓解压力并节省魔力,他借着梦幻之门的保护站在了他们前面。 “将那花瓶给我,给我。”老虎捧着两个花瓶朗朗跄跄地走出了门口去。 而张冶山却心中倍有感概,当村长可真好,还没有上任,马上就有村民给自己家里人拍马屁。 由于距离店门口太远,根本听不清那边的动静,艾伦等人便身披伪装悄悄来到了后门附近,并顺手清理了一下之前被辛西娅破坏的门板碎片。 此刻,随着两位天道之子开口,两界战场风云再起,两界修士再一次厮杀到了一起。 “金丝楠木屏风。”同样是斗鸡赌宝得来的藏品,当大军翻开第二个锦盒,身边的几个杂项非常有研究的藏家朋友眼前一亮,马上观摩起来。 没有想到“碰瓷事件”不单纯是蒋益生的独创和专利,别人也有在这一条道上走得更远,他们今天策划这一起碰瓷事件的究竟是谁,会不会是业界中人。 林然此时看到了这图脱馆长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反应来,那种心情也瞬间的就是一沉重。如要不是当时看到了一种相当凶残的景象的话。 斗鸡场上,绿恐龙和丛林狼施展威风一过了,倒是野性难驯的绿恐龙首先对丛林狼发起了攻击,狠狠地朝着丛林狼的鸡冠啄咬了过来。 知道自己彻底的完了,海威低吼一声,猛然一巴掌抽向一边的吴勇。 薄队看得一愣一愣的,对她积极的态度表示赞扬,安排她与吴彦一组。 被她的碗砸中了脸也好似感觉不到痛意一样,继续冲过来要杀她。 大部分恶魔是发现不了她体内的恶之石,只有力量强大的恶魔,例如恶魔之子洛景。 顾明珠扯起嘴角,若说这次最大的收获,并非是秦元帝,而是破坏了萧氏的救驾计划。 而且在他们看来,那些火枪兵实在可怕,他们可没有勇气冲过去跟火枪兵决斗。 这一瞬间,慕容倾城的美眸被雾气所充斥,贝齿紧咬红唇,她的心绪无比凌乱。 那我就能理解你了,因为我本来就被地府观察了,真要是有什么大型战斗,我连人都不能杀,对董事长当然没有什么价值咯。 注意到这一点,叶云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手帕,走到宋倾淮身前将手帕给递了上去。 而真实情况是,轩辕元胜的这一拳直接落在叶云天的胸口,强大的巨力直接将叶云天击飞数米重重的摔落在地。 龙青天化身青芒,一道道绿色掌印打了出去,腥臭的烟气在他周身萦绕。 众人此时都没有开口询问,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队伍前面发生了什么,不然我定然不会这个样子。 黑色的柔软长发,温和的笑容,体内缓缓流动着熟悉的查克拉波动。 老村长这时正坐在火炕上面抽着旱烟,时不时的还不停的观望着墙上面的挂钟,在看到时间已经七点多的时候,心中满是不安,就连电视上面最喜欢的抗战电影都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看了。 第一卷 第69章 上钩 再看扶盈时,眼睛感激又欣赏,“你真不愧是本王的解语花,若这次的礼物锦书能喜欢,我一定好好谢你。” 步辽出城倒还算顺利,一路飞奔,他总觉得后面隐隐的马蹄声,每次回头还是如死寂一般。但心里忐忑不安,他知道出事了,娘亲一直未归,此时他娘亲因为悲愤已经毙命了。 孟婆从另一边绕到那男子的附近,她坐的位置正是男子对面的座位。 巴雷自顾着自己说,却没有发现宫瑾轩阴沉的眸子似是发出来的冰啸。 这也是第一次,自从宫玙洁怀孕以来,第一次雷霆缺席宫玙洁的产检。 原本这种丹药,按照气味已经可以判定出这不过是一枚普通的一品丹药,再加上所说的疗伤药,那就更加廉价了。 令狐钰一直防备着,见出现意外,御剑在半空中接住乐思甜,便赶紧逃。 奶奶还活在凡间的时候,每次提到了爷爷,都会禁不住抹上两把眼泪,而这一次,奶奶的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 就如时竹溪所言,竹子直播不要温初柳是他们的损失,之前的抛弃就是因为温初柳的名气臭了,而且上面还发话要打压温初柳,所以自然就要在这次的事件上加点料。 “郭盟主许久不见,看来过的还不错。”他用剑拍了拍郭旭的脸,就收了回来。 “额,系统君,你说那个赵匡胤有没有这么豪华的阵容呢?”对自己的武将满意的点了点头,廖兮疑问到。 现在常瑞青还不知道日本人到底会不会把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上的土著消灭干净!就算能杀光他现在也要装成一无所知,因此还得一本正经和苏加诺讨论组建印尼民国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不在追逐你的梦想了,你是个专业电影学院的大学生,你应该继续去做演员正的电影演员。”艾克说道这里有些激动。 如果说开天剑派是澶州第一大修真门派,那么朱云仙门就是毫无疑问的延州第一大修真门派。 所以在此时,对于夏洛特山猫队来说,他们当然是希望能够尽可能的将比分的差距拉开,而不是被追赶上来了。 现在无极帮和楚家以及萧家叶家的人,已经在整个申城都布下了天罗地网,叶锦幕他们一行人,也来到了天云帮在申城的驻地。 迈阿密热火队试图在比赛以开始,就去给客场作战的克利夫兰骑士队一个下马威瞧瞧。 传了出去。但是这个名号传出去的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她老成那样,否则就不叫玉面罗刹了。 法国人在一边幸灾乐祸,甚至国内对于美国人的指责大家其实谁也没有放在心上:以美国人的尿性,不被臭揍一顿肯定不会低头的,出阴招本就在大家的想象之,可自己这边出了个猪队友可就未免让领导的脸上难堪了。 这样的情况暂时还算是双方都愿意见到的一个场面,毕竟比赛才刚刚打到了第二节的时间而已,不管是克利夫兰骑士队还是纽约尼克斯队,都没有必要那么早的就做出‘激’烈的反应来。 男人的脸上依旧飞着两团红晕,呼吸粗重,气息喷在她手上,是火一样的烫。 第一卷 第70章 你就那么想当皇后? 不过为谨慎些,许昭妍还是不死心地再一次确认。 “真是惭愧,原本想着把金簪转给妹妹,补偿下那日过失,不想倒是这样了。” 李彤想将王超拉到车上去,但是来不及了,王超已经与年轻人几乎面贴着面了,那年轻人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王超的脸上了呢。 说着,黑袍人勉强抬了抬手,用冰凉的手指摩挲着着捆绑他的黑金锁链。 就在少年转身的瞬间,面若桃花的盛世美颜落进她身后的学生眼中。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问道,如果他是为了杀我,直接杀就好了,干嘛说这么多话,反正杀了我,他也不算是被迫鬼王,而且还能救自己的心上人,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后来又发现,火器其实也并不可怕,就是阵势大,实际上伤不了多少人,只要自己这边不乱阵脚,其实也没有事,而且火器有距离的,距离太远,也不会被炸到。 头上一顶帽子挡着阳光和半边脸,头微低着,身上是极普通路人的低调着装。 之前洛星岑他们虽然大闹了诊所,但是也是因为那样,自己的房子连同诊所都保住了。 “大事,原本我要来,鬼君大人说您休息,但是我说这个事大,必须禀告您。”看着红袍鬼,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么久也说不到重点,不耐烦地打断他道。 还有一些用盆栽种植,摆在了一些不算显眼的角落里。至于为什么不摆在显眼的地方,因为从一开始显眼的地方就没有,一下子多出来,就刻意了。 夜盛栩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想抢回来的钻戒,可能真的只能到庄素手里去了。 忽然,正感受着这美妙时刻的斗篷人猛地警觉,被黑雾环绕的它,那双阴恻恻的全黑瞳孔看向了天台处,漫步而来的青年。 她之前一边当偶像一边上学,功课落下了很多,又整天往伊吉斯跑劝都劝不住的那种,于是,佐佐木加奈干脆让美利花去帮她补习功课了。 两大天逆冲进去,但没过多久,更强烈的光华直射出来,浩瀚汹涌,宛若凝固为实质。 那天,邓布利多提前收起了投映湖底情况的魔法光幕,导致学生们想要知道湖底发生的事情只能靠猜,唯一可以了解的通道就是同样身处湖底的哈利和罗恩了。 虽这被灭的数十族,都不是十强族,但也有两族有天位存在,可面对秦国大军,仍然脆弱。 一个只敢窝里横还向往江湖的怂包少场主,带着一个脑子拎不清的竟然跑过来说“米不好吃”的管事,还有两个傻乎乎的雾海奴,外加一些负责生活起居的蠢笨仆人。 两位能级四的战场,哪怕在后工业时代,要清理恢复也需旷日持久。 但还未等他吐出第二个字,黄怀玉的右手便以开碑之势盖压而下,一把捞住了他的天灵盖。 穆遥兲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但足已让身体感觉到惬意轻松很多,朦胧之中穆遥兲似乎感觉到晨光照射进寝室,又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 神话纪元的元始天尊,太古年代教导出太阳、太阴两位古皇的泰皇,荒古时代的伏羲大帝经历了数百万年,终于在红尘中成仙。 第一卷 第71章 生辰礼物 当然也不会,令颐心里默念道。 “快说。” 这个问题过不去了是吧,令颐轻咬着下唇。 她要如何回答,说会嫁他太假,可说不会又会激怒他,这让自己怎么说? 叶胜沉着脸,他的心志坚如磐石又岂会被区区无赖给打动,更何况,如此泼皮的拜师方式无疑让霸道的叶胜心情不爽,两人的性格差异,注定了没有缘分。 对于伏击阵地刘场圩,樊和平可是熟悉得很,因为他母亲就是刘场圩的人。没当过兵不知道,只要当过兵,就知道刘场圩是个天然的伏击场。 杨丽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微微发抖的双手抱着丁浩痛哭起来,杨丽颖以为丁浩死了,毕竟在杨丽颖的认知里,那么大的一根铁棒子砸在人的身上,想活是万万没有可能。 “王罪同学,你懂不懂医术,知不知道怎样治病救人,不懂不知道就不要瞎胡闹,胡乱吠叫有意思吗?”主治医师很不高兴,立刻马着脸道。 长时间的舟车劳顿,我到榕城官衙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官衙中的守卫对我的到来已是习以为常,虽然此次有些突然,却也并没有闹出多大动静,他们只是告诉我,驸马已经就寝了。 日军要大打,武爱华除了建设佛子庄的钢铁丛林外,并在涞源县蔡家峪加班加点地建立国防军的北方机场。 各宗‘门’长老连忙召集本‘门’弟子纷纷上前去应战,这才稍微稳定下来战况。 “谁?哪里的混蛋敢跑过来打搅老子的好事。”罗恒天生气万分,就特么的这样一句话,竟然把自己的兄弟吓得缩成一团,并且还活跃不起来了。 丽若娜跟苏妲姬的惊呼声同时响起,刘亮明想说话,但他现在根本开不了口。就在这个时候,苏妲姬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一道古怪的光芒,随即,她的表情也变得有几分狡黠了起来。 “补枪——”看到所有的叛逆俘虏都倒在地上,武爱华又命令道。 如九吓的手忙脚乱,她怕一没扎好,不但麻醉剂没起作用,反而把他扎醒了,那可就麻烦了!那家伙的冷脸,还不把我撕碎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长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萧星洛的锁骨贯穿而去。与此同时,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向萧星洛的身上扑去,瞬间逼近他的身边,阻挡住了萧星洛的所有退路。 “通房丫头多委屈你,这样,你先做个妾,若是伺候的好,爷封你做侧妃……”说着,太子一步步靠近如画,欲火上扬。 这也是人类和灵兽之间最大的区别,它们是完全强者至上的生物,对于比自己强大的存在,那是十分的敬畏的,不像人类,就算一时的臣服强者,心里也是存着随时翻身的想法。 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子夜移动脚步,缓缓来到了两人面前。在游瑞安警惕的目光中,抬了抬下巴。 稍微回归正常一点,然后来到古筝面前,一手开始弹奏一曲让张凡似乎脑子里面开始浮现疑团还有一丝丝要抽动脑海的曲调。 元婴大司马出手了!陈白眉头一挑,浑身后背的汗毛升起,目光转而落到挡在身前的这些人,“滚开!!”,陈白怒吼的道。 第一卷 第72章 赵氏女也不过如此 “这礼物我很喜欢,谢谢王爷。” 元锦书难得的态度柔和,她十分珍惜地将画卷收了起来。 那些回过神来的人一个个差点就羞愧得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此时都一脸感激地看着羽辜,对他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边上一堆棺材里,被恶魔牧师叫声吵醒的腐败僵尸和吸血鬼好奇的开始围观。 是她们以为沈若云有了老王妃的疼爱就沾沾自喜,为了给世子妃一个下马威,结果却得罪了王妃。 那么成年人营地周边,最近最好的位置就成了最好的选择,问题是居住在成年人营地的遗留者,未必愿意到成年人营地外面居住。 肖思思还在,这就代表任世琛的事情跟她无关,程英佐也没道理去用一个威胁到他的人。 “那你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吗?”廖星继续勾着头望着另一侧的洛云机。 陆天羽在看着灵梦发现麻袋不见后,就一直在桌上往空间戒指里狂塞食物,连盘子都不放过,用她的话说就是打土豪。 那两个家伙就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实力无比强悍,南大陆扶桑树的武道宗师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队长显然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如此回答,感觉好像就是在和武王府置气一般。 但对于有金刚砂就不一样了,几乎用金刚砂获得的名额,机会几乎等于无穷无尽,当然你也要有无穷无尽的金刚砂才行。 尹俊枫仰天大啸了一声,傲视苍穹,运起道法,而在他的手心立刻凝聚成一个闪耀着七彩光芒的光团。光团越积越大,足有一人高的时候,尹俊枫咬住牙,用力托起光团冲天而起,朝着乌云中的恐怖漩涡冲去。 不过,在听到只是比试剑术,而不是实力的时候,他又是松下口气。 各路人马反应不一,除了震撼之外,还有深深的羡慕,谁不想拥有这么强大的妖宠。 江寂尘内蕴着一丝七彩光泽的金色拳头与五具干尸的干枯之手进行对撞。 现在的星云盟已经是一流的上品势力,比起很多国家还要强盛,将来成为超然势力指日可待。 就在众人看到离幽怪异的眼神的时候,他们突然身体一怔,停下。不解出现在他们脸上,不知道发生何事。 作为曾经拿起过盘古斧的江辰来说,他深知开天辟地并非是一句空洞的形容,而是蕴含着一切。 毕竟,围观的虽然有数百无上境修士,但最终出手的,只有这上百名。 “哈哈!这大年夜的喜日子!百无禁忌嘛!都是朕的一家人!无须拘礼!夕儿不想喝那就不喝罢!”那一刻,神帝唤明夕的口气,也变得特别的友好了。 此时绍兴民又是一个上篮,结果被人一个大帽盖了下来,他恼羞成怒。 不一会儿时间,黑娃带着设备来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开始工作。几分钟的时间,一切都已搞定。 “你老实跟我说,报酬这事秦庄主他们知道吗?”我来,并不是纠结这点钱来的,主要还是为了秦江南。 王有财大吃一惊,回头一看,他吃惊的差点叫出了声。原来他身后站着的正是陈贵。 第一卷 第73章 告状 所有的事情做完之后,他蹲在关心瞳的面前,目光深深的凝视着她。 季泽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身体之中似乎苏醒着什么原始的反应。 “中田君,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很容易引起炎黄国政府的注意,如果因此而坏了大事,你承担得起么”年轻人五官如刀削一般的清晰冷俊,眉毛极浓,说话之间,眼中寒光闪烁,予人一种不可仰视之感。 “哟,挺犟的嘛。”姓赋晨看他那样子,看来是不敢叫出声的,倏地踩住他的一只手,棍子再次敲下。 “洛蒙,这次你可来晚了!”虽然他与秦广王说话,但是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在了花明的身上。 要知道,这医院住院部,赶上新年值班的人都一个劲的抱怨呢,也就这帮医学生,这一幕还真让叶飞感动不已呢。 我不知道爱情的力量能有多伟大,但肯定不足以撼动法官陪审团,却也足够支撑我接下来的岁月辛苦奋斗。 在整个一月就是官员财产通报等级日,过期之后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就开始正式的实行。而且为了杜绝官员贪污腐败,无论是谁,只要举报确切,就将一半的抄家所得,分予举报人。 主办方的社长再次想说什么,但看见木已成舟,他在说就太明显了,只好忍气吞声把此事作罢。 听我这么说,李毅又兴高采烈的往上接着查,居然发现金花年轻的时候和隔壁屋的老头有染,一下子人尽可夫,连门都不敢出,就怕被乡亲父老往她脸上吐口水。 夏清麦,这个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姑娘,能嫁到运输队,是她的福气。 运输过程中它焦虑地在笼子里扑棱翅膀,在不锈钢的栏杆咬来咬去,大声叫嚷,可惜无人回应。 安依棠拿过凌司夜的照片,贴近自己的胸膛,好像这样就能抱着凌司夜一样。 二是打铁需要自身硬,并不是所有反贪干部的底子都干净,所以很多都和稀泥。 一年多不见,大家的容貌其实没怎么变,叶晗也一样。依然是当初的系花,身材高挑,容貌清丽。 “另外,两个月后,我怀孕应该将近四个月,腰部那里,你们要重点关注一下,怎么才更好看。”林希提醒着设计公司负责人。 那日在魁首荒原的地下势力聚会中的不少人,此时都在这里肃穆中带着悲伤将鲜花放在空地上。 安依棠转眸盯着近在咫尺在湖边看金鱼的凌老夫人,她又望了望四周,一个监控摄像头都没有。 还在下达命令的事件局副局长和西三执法局副局长两人,以及两人属下,都下意识齐齐偏头望向远处那个正怒吼着发起冲锋的攻城boss。 不是浓郁的香水味,亦或是任何人工制造的味道,而是一抹怡人的荷花香。 还没等刘宠大喝反击,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叫同时噗通一声:“主公,救俺。”无比的恐惧。 那笑容,很无耻,很龌龊,秃发灵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下面那柱状物似乎是烧火棍一样,不断地散发着热气,自己顿时觉得,好热,好热……身子软软的,躺在他怀里好舒服的,不想动了呢。 云老因为后退,重心不稳,跌倒地上,巨大热浪从他身上掠过,侥幸逃过一劫。 王琳被夏天这么一喊,立即回过身来,想到自己刚才看到夏天时的内心的‘波’动,脸上竟然有了些许红晕。不过,还好,王琳在的这个地方,光线还是有些暗的,所以,夏天那边倒是看不很清楚。 “对不起,单先生请我吃饭,我不来怎么行呢,对不起,以后要是有这样的邀请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张慧娟看了看何跃,现在只能便宜他了,原先以为何跃是一个好人,没有想到他也这么不老实,看来何跃也不是好东西。 “这件事情就这样,我说不许去就谁都不许去!”景川眼睛一瞪,声音平淡却不可抗拒。 刘安和紫罗公主没有话题聊,这样可不行,真仙子此举,算是让两人有所沟通。 修远也是微微皱起眉,这家伙搞什么鬼,他不是叫陆景川吗,怎么又成羽灵了。 萧凡不语,双手依旧在演化,控制着神通异象对花虚圣子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然而花虚圣子的身体被击中后不过就是颤了颤,难以对他造成真正的致命伤害。这样下去,花虚圣子还沒有被重创,萧凡就会先支持不住。 一行人分散开去,云流风执意要跟着,被夏凡阻止住,耐心的讲了些利害关系,才不情愿的将车停一旁路边。 只不过后来她却是发现,所有当过自己男伴的朋友同事,现在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被砍成了植物人。 “没办法,校长亲自指定的,我马上要去东北了。”杜长官摇摇头道。 像是魏揽月一样,三宫一殿当中的任何一家,在外界也有着自己的眼线,并且不时地将消息传入那洞天福地当中。并且将这个星辰上,所有的神境强者,都是标注下来,而这当中,分明就是没有人叫做帆神的。 第一卷 第74章 斥责 他再次扑身而上,剑齿虎发出那黄色光团后,便是不再像刚才那般了,被叶星三下五除二便是解决掉了。 这是人道威剑所蕴含的无上威势,经由楚风强大真元的催发,形成的虚影。 直接被杀的掉出了等级榜前一千名,这样的耻辱,混世魔王实在是忍不了,毕竟他是混世魔王,而不是公孙今,公孙今可是出了名的大乌龟。 要知道,林远图那一拳,可是连真神都不敢硬接,就算是绝品宝兵,也要被一击打得粉碎的力量。 其中一股气息,佛力如山如海,直接降临魔界,几乎是要把魔界的人间地狱转化为极乐净土,永恒国度。 “韦兄弟这么用心,丹棱赵掌柜给你的好处不少吧?”杜丰试探着问道。 以秦羽现在的实力,就算不动用青龙战天和诸天阵,也足以一战武尊。 一追一逃的时间开始了,龙傲天身为龙族,还是一族之主,虽然不是飞禽种族,但是他的速度也是非比寻常的。 第二个危险,就是不知那里的地图。炼丹师们究竟被囚禁在哪里?是在牢房关押,还是因为过于重要,而另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关押?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柳媛儿也知道,现在不是问杨逍的好时机,便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那双明眸大眼中,却是不时的透着几分疑惑。 秦嫣气得要死,事情还没过去呢,祖母还恼着她呢,她又提起来干什么? 见到她,他抬眸冷淡的瞥了一眼,那一眼分明没有什么情绪,她却感受到了他对她的不喜。 蛮族领头之人,体格壮硕,身高约莫七尺,浓眉剑目,此时也不废话,双脚狠狠朝着地面践踏。 说着,劳德森就拉着舒望穿过了一张张放着精密仪器的桌子,推开了一扇白色的门。 顾祁深正好后天要去那边下乡,就顺便把杜雨涵他们送到老河湾村去,不用何振东再跑一趟了。 见众尸怪包围过来,他召唤出法师分身,抬手间数道冰墙突起,将它们挡在外面。 熊罴看着手中暗金色几乎消失的“参王”,将这爷爷最后的遗物珍重的收了起来,对萧墨微微示意自己没事了。 迎面遇到了走廊里的靳司丞,他穿着白大褂,站在走廊里,眉目清朗,很是英俊。 “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抽了这么多烟。”扬唇冷冷一笑,俞思蓝捏着鼻子走上前去,将戚修远耷拉在椅背上的西装拿了起来,披到了他的身上。 杜雨涵点着了煤油灯拿到后院,韩义先和刘刚借着煤油灯的光亮熟练的收拾猎物。 齐晟脸色铁青,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对,可看着手中握着的两根先天木,他深吸口气压下所有心思。 “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海凤儿抬头望着他,露齿一笑。 而刚才王杰三怒斩坎到了郭涛,让他再次受了轻伤,就一直在空中喷火,没有下来,这时还喷向了我。 “交给我?”梅以蓝惊恐,连忙摇着手说:“我对这些东西一概不知,交给我能做什么呢?”她都不知道燕莲吩咐的每一样都是要做什么的,就这么交给她,燕莲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当然,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很多人看电影就是图个好看,一部电影只要视效出色,或者能够逗人发笑,这也就足够让他们觉得电影票花的值。 “金吾将,本将还有军令在身,就不与你多说了,日后你我多做亲近。”陈子令微微一笑,拱手后离开。 当秦宇再度醒来时,外界血月高悬,枯木横立山巅上,正与两头骨兽疯狂厮杀。 营房们口的狙击手看着自己队员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表情便的极为难看。 冷血立即扛起地面的黑色绳索,走到窗户前,抬起‘黑蟒’箭身,标准的狙击动作。 沈安拄着狮子头绅士棍,头上还戴了一顶英伦风的帽子。很上海的一个打扮。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沈安,但其实从出国到今天,她笼统只见过沈安三四面,但每一次见,她都莫名觉得沈安这人一次比一次虚伪。 只是微微点头,他身后的老奴也开始推动轮椅,来到了六位剑客前方。 “但那太久了,伱,还有外面那些人有多少人能看到这一天?可能你们全都看不到!不要太高估那些白人的道德!”陈正威摇了摇手指。 此时听到厉朝峰开口嘲讽,萧咪咪一个愣神,瞬间脸皮被划破一道口中。 但至元门的人就惨了,即使肖园山在第一时间赶到,依旧有大半人员被杀。 心中一动,抬手一挥,张钟毓立即腾空而去,缓缓飞向湖中的宫殿。 双方比拼真气长久,开始还好,逐渐的‘武维扬’就开始气力不济起来。 刺入刹那,只见妖丹虚影旋转,紧接着猛而爆开,兔子妖兽体表瞬间妖力外溢,鲜血顺着毛孔渗出,而后僵硬倒下,砸地一刹那,变成无数灵光消散,可它手中的灯笼却没有跟着消失。 郁离认真听他说完,大概明白了这种玩法,无非是看谁的运气好,谁更善于欺骗。 “之前我虽然说两千万美元……不过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以为我是凯子?我只是打了他一下而已……他又不会追究。一百万美元!”陈正威向来很擅长讨价还价。 旋即,一片片源石凌天而下,一块块堆积,硬生生的堆成了一座巍峨高山,除了源石便是灵丹,一颗颗悬在空中,其数量无法估计,最低阶的都是五纹,各个闪闪发亮,如星辰一般。 第一卷 第75章 出气 “报复我呢是吧?” 凌恒苦笑,果然不能招惹她的小神医,不然后果就是皮肉苦。 这算什么,南缃心里默念,扎他泄愤是真的,但排毒也是真的啊。 就该找理由断这人几天治疗,让他身体虚弱上一段时间,然后再找机会告诉德妃实情,让她知道招惹了自己她儿子病情就得拖延。 “我是问你,这刘安宸是怎么受惊的?”太后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魏岑也走过去拍他的肩膀,唐拓和顾希声两人交换了个含笑的眼神后,就点了头。 “你就是传说中的妖皇血夜?”静静地看着那绝世的影子天心淡淡地道。 “扑啪!”沉闷的落地声说明了被二十五公斤实木茶几砸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夫妻两个于是换了出门衣裳,卡着时辰抵达曹府正好不早不晚之时出了门。 但他嘴里还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就不再看了,停止了吴晓静最后特许的此次近距离查验这批万年灵药的机会。看到、听到此时的情形,他今日也不想多生枝节了,该做的戏份也差不多了。 但谁曾想,今日竟然会在此深海龙宫内见到一头杂交了疣猪兽血脉的后裔。这头疣猪兽,还是带有人兽杂交血统的后裔,这可真够乱的。 而这时,在巨蛋中的魔法师们,也纷纷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以及天空中那条巨龙,脸上全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在苏慕白的帮助下,朱熙也爬了上来,趴在苏慕白旁边的木箱上拿着战术望远镜向外看去。 紧接着,他从手中掏出了一件镯子,看起来应该是一件不错的兵器。 而修仙界这边,北斗圣地的覆灭必然会引发很多连锁反应,各大圣地也会收缩行动范围,在一切查清楚之前,肯定会谨慎很久、很久。 瞬间而已,金光更是无比刺目,就连修士们也全都不敢直视,谁敢看上一眼,瞬间便是眼泪横流,同时,眼花的厉害。 今天胡萱出来可是长了记性的。昨天没带钱,没带手机,可是没少闹别扭,今天就带了个齐全。 面对衙差的脑路竟然依旧。不慌不忙地回头瞟了牢里的姬梵和雷钰一眼。 但是此时此刻倒好,聂天在修炼时没有将自己的气息给收敛,这让他的身份直接暴露了。 妹揭开碗,城主府伙食不错,送来饭菜,有一只烧鸡,一只烧鸭,还有一只羊腿,一个肘子,和几样蔬菜和其他,还有一道几十年人参熬制的养生汤。 次日,陆云暖掐着点起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了房门,一眼见到踩着板凳熬粥的陆一然。 各种资源、宝物等,或许都藏好了,等待着转世重修之后去‘拿回属于自己的神装’,然后崛起呢。 突然熟睡中的柳茜茜猛地张开双眼,神色冰冷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柳茜茜坐起来,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她才走向门口,侧耳倾听。 怎么别人家的老婆就都会缠着老公要这要那,他老婆就偏偏喜欢给他各种买买买呢? 但是一想到节目组给的通告费,这股微妙感顿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承恩侯府可是上京城有名的破落户,虽然祖上个个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又因为搀扶他的人被爆头,再次跪地的赵瑞铠瞬间疼痛就消失了不少。 可偏偏两人是已经发生过肌肤之亲的关系,这样的话就平添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第一卷 第76章 问罪 有了苏豫与苏炎这样的人做长辈,做榜样,自己的孩子才会更加健康的成长起来。 但这里依然有人,没了主人,房子依然是房子,仆人也依然是仆人,只不过房子和仆人都将换一个主人。 “哥,我们是不是太坏了……”打扰着皇兄的甜蜜了?初雪有点不安。 当他们找到欧阳瑞这唯一的救星的时候,欧阳瑞也犯了难,可是看在王家俊为自己建立了那么多的汗马功劳的份上,他还是去想办法了。 老天爷多管闲事让她换个身体再重活于世,意义何在,她想不通。 风无痕正想开口明示将此物上交,谁料一股奇痒沿手臂向上延伸,转瞬间就让他浑身麻痹,竟是仅仅吐出“不好!”两个字就颓然倒地。 所以,越是生前实力强大的强者,在自己的墓地内设置的陷阱也越多,进入其内也越危险。 雷龙营到达战场之后,在这里作战的天云宗超等资质天才也全部加入了雷龙营,雷龙营再次扩张,人数达到了四百八十三。 区别在于高端机器的效率无疑是更高一点,但现在哪里有什么高端机器,大部分机器都废掉了。能保住的机器少之又少,现在能有一些电子设备能维修过来,已经给笑死了。 短信上那一连串的0,晃的唐磊眼都花了,他数了好几遍才数清。 “我……”朱恒手里拿着桌球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唐磊。 “我才没有哭鼻子呢!”心情好些的游珺,现在倒是死不承认刚刚自己哭了。 穿戴披挂,骑乘战马,招式去死就行了,一把子力气,无脑挥开,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孙杨狠狠抓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就在这时,柔软的触感贴到他的手臂。 唐磊和赵振纲还有张德海三人,就这样一边斗着地主消磨时间,一边畅聊时事人生,而时间也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晚上6点。 神原观占据有利体位一连打了五六拳,却被压在下面发力的吴雷庵一拳就打飞了出去。 孙嘉懿这是才反应过来,她就说为什么这家餐厅这么熟悉,但是下一秒,孙嘉懿面色恢复如初。 往回走,到包房门口的时候,一推门而进,就听到了慕容莉莎一展歌喉。 这么硕大的柔软,还有如此妖娆而修长的身材,居然还不够十八。 被一杯冷水泼醒的江非,看到身旁笑容邪淫的络腮胡男,吓的遍体生寒,若不是嘴被封了起来,几乎要叫出声。 这一刻,前方的龙王龙太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巨疼,让他直接惨叫起来。 “还有什么事?”张筱雨转过身来,一套职业装包裹着完美的魔鬼身材,神态语气冷冰冰的,令人恨不得占为己有,直接征服。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林瑶走了出来,手里抱着背包,她看到陈昂有些意外。 “还不走,难不成还要我请你吃饭呀!”叶无辰才没有丝毫的在意,脸色不屑的说了一句。 只不过,这声音只有八分和夏晴的一样,另外的两分却不是夏晴的声音。 陆晨点燃一支烟,当先往电梯口走去,其实,就算没有杜曼莎领路,他也能找到会议室在哪里,因为他已经锁定了金部长的气息。 陆晨心中愤怒,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陆大刚在干什么?李婉秋又在干什么?其他人呢,难道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吗?还是说真的已经忙到顾不上其他了? 雷星救他的次数在不少数,他替雷星挡下攻击,在徐大福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其实郑刚令并不认识杜氏,只不过他很想知道,阿朱那么漂亮的姑娘,那么她的母亲应该长什么样。一看之下,颇有些失望,杜氏仅能算得上是五官端正而已,也仅此而已了。 一行人听闻后也没有不信,只是都带着一些疑惑,他们才灵士修为,又能到哪里去呢? 四月末五月初的乾封县,春意盎然,只要出城,视野所见之处皆是绿色,让人看着就特别的心情舒畅。 昆仑玉虚宫内,修为也接近先天圣人的元始天尊在闭关之中,而海外金鏊岛上,通天依旧在传授着各种修炼者功法。 别人都是直接获得能力,传说中受到刺激就能觉醒强大能力这种属性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魔山,还是那么雄伟,尤其是江萧知道这是盘古巨阳所化之后更觉得羡慕,他来到山脚,周围修炼的魔族根本不会在意有人经过,当江萧踏上山路时,魔山的压力已经对他没有半点作用。 平时大家性格都不一样,所以看待事物的评价和想法也不一样,但是他们对于吕树的认知,竟然惊人的达到了高度统一。 “郑琛珩,我说了,我只要你!你若是走,便不用再回来!我,谁都不需要!”郑熙晨苦涩的笑笑,额头上的汗珠滑下脸颊,和那眼角泛出的液体混合在一起,缓缓滑落,浸湿床被。 周围投来无数鄙视的目光,心想这个韩志军绝对是缺爱缺的厉害了,只要听到了关于异性的词语先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同样都会奋然挺起。 孙仲阳觉得,就连端木皇启手中的精锐恐怕都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花衣蟒服客卿都已经死完了,如今端木皇启手下真正能上台面的顶尖高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天气真是格外的好,好过头了。安意坐在凤凰坡上,远远望着天墓派那一地的尸体一筹莫展。这么好的太阳,尸体不赶紧处理,不臭也会吸引山中野兽过来觅食的。 第一卷 第77章 吃瘪 见德妃脸色不太好,元锦书识趣地不再继续追问。 “玛德,兰德尔的狗胆子真大,昨天在这里害我没面子还没跟他算账,今天居然横扫城镇,他想要做什么?”马哥十分愤怒地说道。 “唔,没错,就是这样!”浩白靠近过去,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当他看见张凡扛着八十五千克的杠铃一脸讥笑的望着这边那时,他胸口的怒意,怎么都压制不住了。 对着那一拳,他轻轻抬起手,手掌晶莹如玉石,白皙无瑕,轻轻一握,仿佛能摘下日月星辰。 这雷龙实力不俗,至少他现在是九品仙皇,雷龙却比他更为恐怖,堪比半圣。 忽然,韩梦欣扔掉手中的宝剑,直接蹲坐在地上,就这么大哭了起来。 以往他以猎妖师身份游走各大险地时,这等状况,见多了,也经历得多了。 在厨房胆战心惊等着自己地家业毁于一但的时候,李云的声音忽然传进了他的耳朵之中,要不是他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守手背,那种痛觉让他寒毛都颤栗了起来,他都还会觉得那那是一句幻听。 这一刻,萧逸明明重伤,明明虚弱,但他的手,显得那般温暖,那般有力。 心火乃是传说之中最恐怖的火焰,心被这种火焰不断的烧灼,尼玛的,这样的心劫难怪很多战圣强者都被困在这里。 这似乎仅仅是一个开始,顺着日本这个话题,外交部和中联部开始自己的话题,所谈的无非是要沈正辉发挥加强中日友好的作用,沈正辉越听越想苦笑,这几乎就是明目张胆地让沈正辉干外交部和中联部的活了。 “怎么了?”郑翼三人扭头,被江寒的惊呼吓了一跳,忙取出武器,四周看了看,见什么也没有,才奇怪问道。 她那素白的衣裙也自上而下化为红色,随风飘扬,更加映衬出那洁白如玉的藕臂。 他这边正在琢磨呢,这时候电话机就已经响了。王安萍的回话有些过于迅速了,不过听语气倒不像是什么大事情,最起码和沈正辉没有什么关系。 见林立治住了安吉拉诺,所有人都暗暗的松了口气,炼金巨像的体型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比起炎魔之王还要彪悍了许多,不是迫不得已的话,没有人愿意和这样一个大家伙打一架。 嗡!天惊地动,阵法无名再次摆下,风绝羽体内鼎盛周天持续运转了起来,加速本源神力的输送,不消片刻,三百余种变化推演完成,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阵基。 “嘭……”又是一拳,靠在柱子上的石大军被打的向后猛的一退,柱子直接被撞得向后倒去。 而今日他二人竟然见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大道,却没有把握住机会,这让他们长叹。 苏念白上了那个疯劲那可是比谁都疯,她锻炼讲究将自己练到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要是没达到那个程度,她就会不间歇的去做。 陆璃悠看着他认真涂药的脸,忽然想起她每次受伤,好像都是莫修寒给她涂的药。 第一卷 第78章 暴怒 再想到连累她被斥责的赵氏女,元锦书一口气憋在胸腔出不来,总想做些什么宣泄下。 夏初一看得出,艾米丽并非是故意这样说,而是她所见的事实就是这样,所以,她才会说出这番话。 就在茅瑞考虑科技化之时,北区的一支队伍来到了迎客广场,服饰上的标记引起了茅瑞的注意。 这点秦枫知道,丹师公会其实并不倡导用钱直接购买这些物品,他们主要是想用贡献度的办法,来增强丹师公会的凝聚力,就算亏本一些,也没有关系。 落红雪见沈春为自己出头,精致雪白玉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美目中看着步非凡隐隐地闪过了几丝促狭。 陵县那个地方,她是不会再回去了,顶多偶尔回去探望一下夏舅舅他们——这个“偶尔”会非常的少。 抬头望去这是一片峡谷,这峡谷很大,大概有四五十里,峡谷里尽皆枯木断藤,给人一种凄凉阴森的感觉。 就在盛赫城城门楼上沉寂的时候,十多道身影从东方迅速飞掠,接近战场,来人正是左无极、钱东亭等人。 顾绣芝是学顾绣的,自己师母也是学顾绣的,她们该不会,有什么渊源吧? 她深深地看了会儿萧珩,前世今生两种不同的他不停在她眼前交替出现。 他与她明明不熟,因为那个约定,才有了几分像是不期而遇的老朋友般的熟络。 从前跟戚缭缭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至少没有起过什么了不得的冲突。 原来,本愿寺一向宗的人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在刈谷城和安祥城南边晃悠,几乎是空城一座的刈谷城和安祥城担忧不已,只好唱着空城计来迷惑一向宗的人。 秦晚记得,高考好像就是这两年?她也记不清具体时间,不过应该差不离。 “说不定他们是想坚守一段时间,从而把宇喜多直家的孩子找个地方藏起来。”雨秋平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可能的解释。 这一点也是和神兽大陆不一样的,蜃楼雪域的比斗确实没有限制领主上台亲自出手。 伴随着观众玩家们的调侃声当中,王跃看着夜朦胧敲打出来的那一句话,沉默了。 王跃不是舍不得将自己发现的秘密告诉队友,说装逼更是扯淡,之所以暂时隐瞒,不过是王跃担心队友们因此而受到影响。 然而这些物件,往往都会被她随手丢在什么地方,给了娃娃去玩儿,或者遗失了,她从未在意过。 可是一夏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她着急叫着一个名字,这是一个苏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可是他却能在一夏的语气中听出那种焦躁,还有浓浓的不安,甚至是一种强烈的害怕。 似乎是漆黑之神与白日之神,在虚空当中对撞,对击着,天地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万物似乎冻结了。 这宅子,就是当初霍英用来办宴会的那个宅子,宅子的门口依旧有很多士兵站岗,进去的时候,依旧有一个掌柜的过来验明身份,不过里面的摆设倒是已经完全不同。 第一卷 第79章 处罚 直到南风提醒,越王才继续迈步进宫。 子墨说完,边走向场地中央,边思考自己如何展示技能才能过关。 马上上不去,几人只能步行上山,兰心和心莲押着祝英豪走在前面,楚枫三人在后面跟着,一步一个石阶,慢慢的向山上走去。 金光比较微弱,完全照不清周围的环境,可见这个地方有多宽阔。 而就在唐志航准备喝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有人给他发消息了。 “自然是那位大人物,派我来,找沈大人有一些事情。”苏扬笑着说道。 曹鹏都差点笑喷了,他算是发现了,别看刘金花上了年纪,又是大病初愈,可这依旧掩盖不住,她内心深处的逗比属性。 “师姐?”观众席也有不少是新星学院的参赛人员,虽然被淘汰了,但还是打算留下来把赛事看完。 唐志航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因为黄雨柔的去世,现在糖浆和吴萱都已经离开了这里,而我们这里所剩下的也就……只有刘朗了吧? 若这一次还能看作是大机缘的加持,但他先前的破境速度亦是恐怖到令人发指。 魏刚脸色猛地一僵,他好歹是警察局副局长,说出来的话,竟然没有人回应,面色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在今天“争夺赛”的那场骚乱过后,除了元凶被认为是已死的浮士德外,被指认为帮凶的人共有两位,也就是哈迪斯以及罗岚。 你就这么轻易的信了?夏程不禁心里嘀咕,不过既然石尚非如此干脆的相信了他说的话,那之前来兰特酒店这一路上夏程所想好的谎言和说辞正好就可以直接派上用场。 翼虎继续道:“你不是让我查找阴阳潭的信息吗?宗门果然有这方面的信息,不过这些信息很古老的,并不是天剑门时代的信息。 外界纷纷扰扰,我自寂然修行,林晨的修炼进入第六天,此时,林晨已经晋级炼气八层,体内没有一点垃圾灵气残留,通体舒畅。 里院要保护好自己的界门不假,可如果自己不来,里三院,里四院和里十一院有足够的实力完成这个任务。 在将信息发送出去后,羽洛的嘴角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以及“哼哼哼,噗噗噗噗”的傻笑,毕竟这可是他很难得才遇到的可以在自己妹妹面前狠狠装一下那啥的好机会。 王楚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催动秘法,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狠狠的拍在那些毁灭怪物身上,将那些毁灭怪物直接拍成灰烬。 不过王天雷还有后手,只见他面前那四道不同颜色的雷枪继而落下,以着雷霆万钧之势,枪尾连接携带着无数紫色雷霆从天而降。 说完,燕开庭便冲向大祭司,一拳便挟杂这凛凛拳意朝着大祭司轰去,大祭司也是极富灵力的,一个闪避,就避开了燕开庭的一次攻击。 高九鼎有点无奈的看向外面,这打报告的方式太挫了,他很想改一改,直接敬礼报告,只要两个字就好,不用拉长声音。 第一卷 第80章 忠仆 令颐将打探到的消息尽数告知了扶盈,并将那只金簪也给了她,请她转交给姑丈。 想到这里,老者脸色变得狰狞,眼中寒芒闪过,“我最恨的就是孝顺的人,你放心,等你死后,你娘亲我也会送她上路的,你们可以在阴曹地府团聚,让你在那里给她尽孝。”说着掌中黑芒闪现朝赵铭脑门劈去。 “孩子,我们也不是说要放弃婉儿,只是,现在的婉儿是这样的倔强,我们不知道该和她怎样相处。”钟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不仅大修士的分魂被本人视为第二个生命,且如炼制为代替器灵之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找出源头只有一个办法了。”骆天朝雷动勾了勾手指,雷动俯下耳来,听着骆天的话,脸色很是难看。 只听四爷说道“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一句话“盗墓损阴德,此举必自毙”,很多干盗墓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甚至是连累了孙后代,以前俄年轻时,并不相信这话,觉得都是唬人的。 还有一个原因骆天没有说,雷动虽然一副满身风尘之感,但细看之下就可发觉其衣料贵而不华,刀身宽而纹络细,定是千年寒铁所制。总之其身份绝对不俗,交好并无坏处。 这绝不是叶拙想要的,就算要回去离云岛,那也是自己内心的决定,而不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此陶盆便也如眼前的古钵一样,如果其没有盛放着元一真水,放置于阵法外部,定然是显得光华皆无,古扑却如寻常之物,毫无宝光灵力等气息存在。 还有一个是一座有着恐龙的原始森林般的岛屿,一座出产亡灵骷髅的岛屿。 然而秦子峰现在全身衣衫破烂,脸上还一青一紫,简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兴奋的豆芽儿不停地策马追赶周梦渊同时,努力揣摩着他的心思,欲想找到一句令周梦渊开口的话题。 “没我的事儿?那我先告辞了。”见齐悦重色轻弟,懑达愤怒离去,解下马缰绳翻身上去,找窦芽儿去了。 我见已经有不少蛊卵沾上了我的肩膀,刚想用手去弹,却没想到倏地爬到了我的脖子上。 尤其是接触到秦牧那冰冷的眼神之时,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头顶凉到脚底。 老司机到是没管我,直接点了一份咖喱鸡饭,我看着图片上鲜艳的金黄色,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又响了。 钱馆长倒是很好说话,让我好好睡,养好精神,睡饱了再继续看尸。 看着鼻青脸肿,于店主搀扶之下蹒跚过去落坐于诊桌旁的郎中,周梦渊又起了恻隐之心,却又要佯装狠心。 叶双双原本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但是她却不愿意相信,倒不是不相信叶天,而是不愿意相信竟然会有人真的找上门来宣示主权。 可使者记得前几年韩琦就亲自接待过来汴梁大辽使者,而且韩琦的态度极为亲切。 杨怀心中揣测着云杰恩人的人选,不过此人定不是太子一脉,若不是,那究竟是谁? 当李珣踏上鬼门湖岸,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悬浮在半空中,在天然形成的林木穹顶处燃烧的「火球」。 第一卷 第81章 引诱 这男人竟然真的去查访了? 不过真正的行家还是能够看出,这场突围赛和上午的那场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就像是业余赛对专业赛。 郭拙诚见虞罡秋没有谈自己接任者的事,心里有点点奇怪,但也没有追问,他告别虞罡秋就前往最高首长的办公室。 萧昶阙眯起眼睛,瞥了她一眼,依旧是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噙着两滴摇摇欲坠的泪珠,泫然欲泣的瞧着他。 “狗贼,便宜你了……”靠着九师弟舍命换来的良机,才让“神弹子”一举得手。高天业轻声叹息,泪光闪动中,眼前浮起了手足相互扶持的陈年往事。 但随着战斗的深入,南宫倾城却越战越勇,酣战了数百回合,竟然不落下风。 当然,至于事实是个什么样子……就还是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吧。 再一次的神通火拼之后,一声巨大轰鸣传出,一个巨大的蘑菇云缓缓升起,在空中化作乌云,却立刻被周围的狂风撕裂,消失不见。 我倒是真想说我不批,可我敢吗?别老孙脸上此刻笑容满面的,可心里简直比吞了十七八斤黄连还要苦的多。 作为一个曾经被入全球追杀的逃亡分子,他真的是迫切的希望提高自己的实力,希望用自己的功夫,为老爸老妈报仇。 秦仲海喝了口清茶,咬了口花生,不觉满口清香滋味,只觉口中淡出鸟来,他吃一口,骂一声,粗话连篇,直是威震四座。 闲聊了一会儿,石晗玉就觉得累了,看到她挺好的,石招娣姐俩也不能总在宫里,也就回去了。 良县城里都传遍了,从外地来了以为俊俏的公子,有怪癖,将花楼的姑娘们折腾的,姑娘们竟然没一个愿意去陪他的。 看热闹的众乡邻们早已不满足于藏在自家门后,三三两两试探着都走了出来,先是几个孩子尝试着往丁了了的身上扔石头,然后就是各家的大人们涌涌上前,斥骂她、责问她,推推搡搡,誓要让四太爷看到他们的勇气和忠心。 沈愫愫接过这些东西,听着芊芊说的话,脑子里突然想到这位茹茹师姐是谁。 “三肆,你在遛狗呢?要是完不成教主的任务,可有你受的!”吴一看到三肆这样轻浮的态度,立马分出一分心呵斥道。 可是,考虑到表情包哑谜太过难猜,所以便暂时压下不提只是叮嘱冊兽凡事不要勉强,做得到就做,做不到也不要勉为其难做,事在人为不假,但是还有个次叫‘量力而行’呢。 杜加感到莫名其妙,“切!”不过他也知道沈婧怡的个性,本不想过多理会她。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是在有着敌军的追击,还有着三十多挺机关枪的扫射的情况下,他们再想着去分辨地雷。 已经报废的两极大阵随着李耳手决的融入,慢慢的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开始运转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但究竟怎么回事两她自己都讲不清楚,看到他和萧岚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酸酸的。 第一卷 第82章 带她赴宴 越王也是男人,也不外乎这点,许昭妍大着胆子又凑了过去,双手搭在他肩上。 刚才在剪彩仪式上还看见他笑来着,怎么一转身就又恢复这张大冰脸?难道他的笑容,见光死? 早就知道安若然并不会用王思雨的,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要让安若然疏于防范,果然,本来还想要等到晚上的时候下手,却不想,现在安若然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那好吧,你和雪先聊一聊吧,我就先出去忙其他的了。”说完,林希抬眼示意房内的仆人出了房间,随后转头对阿雅轻笑了笑,顺便还给了蓝恋雪一个警告的眼神,走出了房门。 按照现场的情况看,莫思萱是在打电话的时候,被饶皓月推下去。 “若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着急,喝口水,慢慢说。”冷殿宸看着安若然的样子,就一阵担忧。 之后几天,我没有再跟陈洁有往来,我巴不得永远都不会再见了,不过这个想法显然是不实际的。 x私立高中不仅有家世显赫的学生,也有家庭普通的学生。他们办学的理念是培养优秀人才。 “沈惑你最好说实话,别耍花招,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林晓不信,虽然她在威胁我,但她的话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紧张。 杜箬开门,眼前一片香艳场景,高跟鞋,丝袜,和领带散了一地,像扫荡过后的战场,从玄关一直蔓延到房门口。 “王牌?”,赫连诺闻言骇然,以司徒南那样高深莫测的修为,居然都不能算是三大家族最最优秀的存在? 看到现场大家带些吃的喝的玩的像是围观大马猴的郊游心态,牧牧无法想象自己在那份报纸的形象。 “哈哈,当然浮竹十四郎这可是你的任务,我们的任务只是带回弥彦就行了。”更木剑八很不道义。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除掉情敌,最重要的是了解情敌的一切,她们的性格,弱点,或者是可以让她抓住把柄的地方,这样她才可以制定计划,搅黄对方的婚约。 “这么说你决定站在白狼这一边?”利坐在残垣断壁的上面摆着自己的双腿,嚼着爆米花春意融融的样子。 “好汉不提当年勇!有本事,你现在去偷看幽若洗澡试试?”,墨非白心里窃笑,脸上却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继续给赫连诺施压。 “用肉身居然都可以抗衡仙器,这是什么肉身?肉身不可能会强横到这种程度!”几个散仙看见了这一幕,吓得差点心脏都从嗓子眼中跳跃了出来。 夏天有些烦恼的睁开了眼睛,他觉得九姑娘在这方面是有很大的权威的还是问问九姑娘的意见比较好。 棍子径直的飞向了一侧观战的云潇潇,云潇潇见状不禁惊叫一声,立刻一个健步跃开,那棍子直接摔在了一侧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墙上的转头居然被打裂了。 “嗷嗷!”被吴天捏在手中的狼头还不断地张开恶心的大口想要咬吴天。 本来漫天的箭雨是朝向老李,可是转眼间这些利箭全都射向了那些禁卫军,一些修为低微的禁卫军则是被这些利箭给射死。 第一卷 第83章 荒诞行径 热闹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宾客们彼此相看着,太傅夫人愣了愣,随即又笑吟吟地招呼着众人。 花园宽敞整洁,伺候的仆人们早已分列在席间,等待贵客入席。 太傅夫人邀请瑞亲王妃和几位年长的国公夫人坐至主位,就在几名贵眷谦虚地互相礼让时,一道身影率先在正中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许昭妍如若无人的坐在主位上,她坐得坦然,坐得毫不客气,让众女眷看得愣怔。 贵妇们面面相觑,太傅夫人也诧异,见女人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得尴尬地笑了......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叔叔已经去世了许多年,各自成婚之后,三姐妹分别走向了不同的路。 城外的高山,映在眼眶中。一片浴血的灿烂云彩,摇曳在山巅。长街上车马声不断,打碎了这片宁静。 那天和郭凡聊过了之后,他那边和中影方面提出了项目申请,沐茗这边也把这个新项目告知了杜杨几人。作为水木影视的大管家,杜杨反应迅速,瞬间便明白,这很有可能是水木一次弯道超车的机会。 正暗自嘀咕,什么情况,林子云头皮瞬间发麻,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的上空传来。 “因为危险的来源正是我所怀疑的目标今年六月份从阿兹卡班出逃的逃犯,他们有足够的理由伤害哈利,实际上,他们已经尝试过一次了!”穆迪回答道,态度比面对卡卡洛夫时好多了。 唐宁很想吐槽这辆豪华汽车的外表,却没想到这车的内里相当不错,古色古香的装潢,安静卫生的环境,还配有淡淡的熏香,比普通的骑士公共汽车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云宗这个所谓的超级宗门,其实只是一个未能入级的世俗宗门,根本就分不到什么真正高级的练级资源。 唐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孙悟空,双目中满是惊讶,似乎对于这个样子的孙悟空很是陌生。 发霉了的白云上胡乱顶个大太阳,遮住了梦的想象,静悄悄地在那沉默、不言。 “东西我已经拿了,在后车呢。本來想借此机会偷偷和你单独待一会儿的,现在你说的那么认真,作为一个专业的项目总监,我也不会太业余了不是吗。”dy笑着说道,然后将车子继续开到了霍凌峰的公司。 “董如!”董如的话正说了一半,卫七郎便是神色一厉,眼眸泛着心痛失望,仿佛害怕听到她后面说出的话来一般,立刻打断。 克莱尔反手将娜奥米面朝下搭在了哞哞的背上,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张远连忙起身,周康则是看到影那冷酷的脸庞时,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看见张远居然带回来这么多人,各大工厂的厂长那叫一个兴奋。 此时的艾玛,只想着把腿先收回来,连安娜是谁都来不及追究了。 “我的阿如穿什么都好看,尤其是这件衣服,当真是为阿如而生的。”卫七郎眼底满含温柔的笑意轻声说着。 他们这顿大餐,锅,超市买的,底料,超市买的,筷子和碗,超市买的,食材,还是超市买的。 他们被困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虽然上面没有透露什么,但从安全区内这几天的忙碌气氛,他们也能猜出一些东西。 张远坐在椅子上,示意影坐下,然后给对方倒了一杯水,伸手摘掉了影的面纱。 上次他就说过,要是黄毛再敢去招惹源生结夏,他就弄死这个黄毛。 这些年两人长大,太爷爷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身边的朋友也一样。 凭杨六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李太医眉头紧锁,便知大事不妙,他已经暗中通知孙夫人了,不知道孙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到此处来。 就是……很普通的一幅画,虽然不难看,该有的都有,但肯定入不了江嫔的眼,要被眼高于顶的她狠狠奚落一番。 洛芙不再与司马超争执,她拿起绣品,自顾埋头心无旁骛的继续做了起来。 他疯狂输入能量,狼牙刀再次暴涨十米,然而,纵然如此,那紫色漩涡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看着自己喉咙上的剑,知道自己只有配合才能活命,但是确实被刚刚的情况给整懵了,一时间开口说话有点困难,李星河拉拉自己的队员让他往后来点,把剑收一下,用剑顶住人家的喉咙人家怎么说话。 周稚京抿了唇,不知道有多少年,她没有再叫过哥哥两个字,这两个字仿佛被注入了诅咒,让她不敢再碰。 “那中午再请你吃顿饭,下午我可能走不开,让欣欣送你吧。”张岚说道。 最后一声舅公几乎是嘶吼而出,赵刍也显然对穆晟的表现有些吓得不轻,也没想到他居然对曾芸如此上心。 她很害怕一步错步步错,但是心里也很明白,这个时候真的能说出真相吗? 凌凤羽的手中出现了一枚古代将领为了防止被弓弦伤到手指的指环,套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之上,在这枚指环的外侧雕刻着一只衔着星辰的鹰头,而里侧铭刻着一行字迹“北辰之神,穹隆之帝,其熠其煌,无始无终”。 第一卷 第84章 出洋相 “那又怎样?谁人不知我家王爷日后是要登上储位执掌天下的人,届时那帮婆子见了我还不得客客气气。” 黎妙语想了想,偷偷把准备好的摄像机拿起来,放在沙发扶手上开始录制。 赵雅泉说了她一次,她噘噘嘴,却也没有要改的意思,依旧是一副“我与苇狗不共一语”的姿态,坚决不理他。 虽然现在两人的关系是假的,但是不得不说,仔细回想起来,柳水儿发现,秦竹楠好像真的走进了自己的心里,挥之不去。 「怎么?没他就不行了吗?」这些人的依赖性太重了,可不是好事。 他稍微拖了一下时间,坐在办公室里面将最近的事情思索了一下,随后开车载着江清淮一块回家——周莉要加班,江清淮于是先到唐宁去玩,顺便蹭饭。 等最后一截腿骨也彻底脱离尸体后,章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后,他将染血的骷髅标本用力踹出去四五米,随后便转过身不去看它。 此时此刻,统领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五人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对于这一球,幸村精市无可奈何,任由这一球穿过自己的半场,因为这一球的力量,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 被封玄锁链绑住的中年男人听到主人凶多吉少,竟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确实觉得此酒极有可能是利用灵柚酿造的!要不然酒中那独特的灵柚之味又从哪里来?”平和说道。 在这样的应对手段面前,陨石星海联盟所拥有的那点超光速战舰根本就不足为惧。 叶良辰身在前排对教室后面的事知之甚少,听了王涛的话暗吃了一惊,怪不得江海和胖子最近下课都不怎么出教室了呢,往常他们几个没事总一起出去透透气,买个雪糕吃,顺带着吹吹牛。 而他们这里离去的事情,也就只有战云这里知道,至于其余的人这里,这也都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霍雷已经无心再去听这些人的话,他浑身一个机灵,一个名字猛然印入了霍雷的脑海之中。 花冷纤看出唐痴心思,却是鄙夷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径直着上前亮出宏光圣器。 “这下玩大了!”薛重和阎罗都没有想到,原本还可以控制的局势竟然一下子就走了样,本来还可以提提要求,敲敲竹杠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优势,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恐怕是惟有拼个鱼死网破才有一线生机的困境。 人嘛,活这一辈子总得有点高雅的追求,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当然高雅的很多种,但叶良辰却对诗歌情有独钟。 "你代表谢大人谈,你有赚钱的办法吗?“朱大典知道张楚敢于出来跟他谈肯定不简单,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怎么赚到钱的事。 元宗谅也曾暗中查探过红莲教的底细,只觉得司马重城下一代弟子中并无什么出色人选,如此匆匆传位实在不妥。 楚年在渝北身上摸了几把,拿出来一个布袋子,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一皱。 顾美恩这会儿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随即慢慢的隐没在了嘴角。 第一卷 第85章 嚼舌根 高门贵女弹琴本无妨,可这唱曲儿哪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若非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这几天来,明军全速的攻击,可是让他差点有些吃不消。每日,明军轻则上万,重则数万兵马,居然跟自己对着干,那卫辉府下,尸体都已经堆积起来了山一样。 褪色岁月和洛天身高相似,长得很帅,留着利索的短发,年纪和也和他差不多。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非常被动,总不能寄希望于风雨轮回真的被克烈打败吧?”英雄无悔说道。 圣魂三老都是九阶伪圣强者,任何一个,放在圣魂域,都是巅峰强者。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影千禹就算再嚣张,也不可能跟天择尊者正面抗衡。 这些可恶的皇协军汉奸畜生,在这一刻,终于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当王长风来到这里,看到地面之上的坑洼之后,脸色瞬间就变得无比的难看了起来。 只有这片金叶的威力如何,龙昊尚不可知,不过根据他的猜测,这片五行金叶的威力绝对不简单。 如果说,此时的这件事情,如果被他们知道的话,恐怕会被生生的吓尿裤子吧。 “爸,最近赵晗如在处理房产,不知道她在美国搞什么鬼。”赵刚见父亲脸上浮起阴笑,就知道自家不会吃亏,突然想起这件事,连忙向赵明伟汇报。 风雨依然狂暴肆虐,但渔船片刻之后就被几十只章鱼大手稳稳托举起来,直接高过了海浪。任凭下面海浪hia暗涌如何肆虐,船就像在平地上一样稳如房屋。 金光大字差不多只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就开始慢慢变化形状,慢慢落地凝聚成一道靓丽的身影,一头乌亮的秀发垂直腰际,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大红色的薄纱罩在玉体上曲线若隐若现甚是诱人。 好在石阶没三十阶,就会有一个平台缓冲。陆夏滚了十几个台阶落在平台上,顔少和圣王已经冲过来。 这几天在外九天发生的事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让他有些疑真疑幻的恍然。 江山岳一边说着,却是一边笑纳的样子,拿出一瓶酒打开瓶盖享受般的闻了一下。 今天又要重新抽签了。叶燕青昨天赢了所以今天还是他,然而等了很久大家都没见到他。宗主就叫陈晨来叶燕青的宿舍找他。不然过了时间就算是放弃了。 这一刻,随着柯寒的手起刀落,伴着印巴士兵的一声声“哇啦啦”的怪叫,又一批孤魂野鬼追随阎王而去了。 老城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喝止了少城主这一显得侠肝义胆的举动。 吐完这口鲜血,上官玉儿感觉喉咙还有一股血腥味,可是一口闷气也缓解了下来。 这么短的时间,一座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光辉之塔便拔地而起,犹如神迹一般的落入了所有人类的眼中。 所以当娘家人想出这一招撵走张翠莲以绝后患的时候。她内心里是非常非常的赞成的。想着只要张翠莲走了。自己立马坐在她的位置上。也可以不管做什么。付鑫都会全力支持。 “儿子只知道当年父亲被诬杀人时,皇上心中清楚父亲是冤枉的,仍旧要判父亲有罪。”沈栗道。 第一卷 第86章 情敌较劲儿 一记冷眼瞪过来,纵使许昭妍胆大却依然顶不住这道目光,低下头不敢再多言,直到越王离去。 马善初跟白开立刻就走上前,俩人合力拆开了绑在袁阵身上的捆绑带。 苏睿白本来就是在气头,立即就恼怒的甩开了林严的手。不知道是她的力气太大还是怎么的,林严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可她的仇恨和愤怒却无法抵抗丧尸皇的攻击,只在一瞬间,丧尸皇的爪子便趁机伸进她脑袋里,击碎了她脑髓里的晶核。 再者说,他能看得出来娘亲生气的表面下掩藏的心疼。他有些自责,并且开始后悔,或许自己开始真的不该擅作主张,如果真的出事了,娘亲一定会伤心死的。 “那是你被她们的外表迷惑了。有些。掩饰得很好的。根本就看不出來。”黎清语气认真。 她跟顾让,或许暧昧,但绝对属于恋人未满的状态,路耀口中的分手,又从何谈起? 窗外黄昏已彻底消散,夜色披挂下来,冷风沧桑。千翎缓缓垂睫看向面前菜品,两手手腕银色的镣铐间挂着一根链条,终是靠着墙轻轻闭上眼。 “就在医学院产科那边,这么晚了,就见到她一个。”侍从如实回答。 “叫我赶通告的时候,录音效果不理想的时候,告诉我排的满满的行程的时候,简直堪比撒旦。”季如歌认真的说道。 “进城了带我们去看看房子再说吧,房子好租金不是问题。”罗挽音懒懒地说道。 “喂。”郑克爽接通了电话,他已经面临破产了,这个时候也无所谓了。 第二,卡恩赞毁灭之后,月光精灵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栖身之所。 而作为死亡君主,拥有者武神大陆人族最恐怖的神通:寒冥鬼火。 其实蒋云清还真有想过用美人计,不过当他看到慕容梓雪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的,所以果断地放弃了。 进入了道场,在道童的带引之下,杨聪算是见到了菩提祖师的第一面了。 眼看云来仙饭店的大门即将被撞破,坐在马车前座的艾瑟琳率先的射出两箭,“唰唰”两声,两只利箭准确的射中两个正在踹门的狼头人的脑门,瞬间秒杀掉两人。 “不会吧!那些光明神族能厉害到哪儿去?”众人纷纷不相信的问道。 热图里奥少将虽然嘴上依旧对罗德里格斯的命令不满,但是在手下军官的劝说下,最终还是做出发动全面进攻的决定。 所有人都是被这股气浪给逼的将手给放在眼前,来抵挡着这等强烈的风沙。 “看来瘟癀帝君是铁了心不会帮忙了?”东皇太一言语之间带着些许逼迫的意味说道。 这时,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门口,细细瞧去,那是督军府的车子。 所以,不长时间,基本上官场上稍微有头有脸的都知晓了秦凤仪身世之事。 新的店铺正在装修中,李国豪的想法是准备弄一次大规模的宣传,毕竟这次不是一家店一家店的开张,而是五家新店同时在一天开张。需要筹备的事情也非常的多,但就人手就是一个大问题。 第一卷 第87章 妒心 “殿下是在拿身份压我吗?” 元锦书从震惊变为苦笑,她笑得凄凉笑得冷漠,自嘲道:“我不在意那些世间俗礼,原以为殿下也是出尘绝世之人,与人相交只看重真心,不想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还以为与殿下相识多年,交情早已超出世俗,却不知在殿下心里始终尊卑有别,是我的错。” 随之又恢复了那副高不可攀的圣女模样,声音带着赌气般的清冷,“殿下是天潢贵胄,锦书是卑微臣下,是臣女逾越了。” 说完负气离去,翩然衣袂消失在竹林,凌...... 秋婍皱眉,似乎还不能拒绝?她看向陈韬。陈韬正龙行虎步的过来,秋婍心想,他见了老大敢这样?他故意的? 穆熠宸一回来便看到她坐在那里玩手机,不高兴的叹了声,走过去直接将她手机拿走。 医疗班班长翻开伤者的眼皮,发现对方已经陷入完全昏迷,气得扭头要问维林顿的事发全程,结果一回头,差点气得个倒仰。 “去,下去一队人探路!”霍尔牧却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命令手下下车去查看情况。 林昊珏皱着眉头,心中同样是不悦的。国师府竟然被无相宗拿来当青楼,这件事他竟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也不会饶过无相宗,这简直是对苏婉的亵渎。 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见到这么多人,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带着深深的微笑,自来也早就知道他已经迈出了这一步。现在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寒事件上。 受害方必须使用自己的灵魂力量来抵消入侵身体的外部灵魂力量。 可,警察却是在电话里通知了他们找到葛芳尸体的噩耗,让他们前往宣北县,让宣北县警方对尸体身份做进一步的确认。 “那你呢?”千紫瑶看着他单薄的衣衫,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了。 京市的整个气场,微微的震动了一下,这一下,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这种打破伦理道德的事情,想要让天下人信服,就只有用天意来蛊惑人心了。 如果从天空朝着下面看下来的话,就会发现,以秦风为中心,一丝丝的金色纹路,朝着四周扩散,瞬息的时间,整个天台表面上,都是这种金色的纹路,形成一个让人心悸的印记。 “那九个脑袋的家伙不是很张狂的嘛,怎么突然就跑了?我还等着他怒发冲冠冲上来,我好顺手宰了他呢!”献礼回来后,陈闲有些疑惑地说道。 说完,也不搭理唐敏,自己径直的走了,留下身后唐敏气的脸色满是愤怒,恨不得上前去给阮珊珊两巴掌,哼,可是,对方已经走远,在一个,她是真不敢闹腾,没办法,气的她只能转身走了。 “送死也这么着急,还真少见。”来人看着楚云立刻就要走,转过身去嘀咕了一句,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西北下雪的时候不多,一年也就那么几场雪,下的也不是特别大,可是,今年也不知道是咋的了,都说瑞雪兆丰年,所以,这雪就下的就有些多。 这个市场很大,不仅仅只是出售果苗,也有不少的盆栽和花奔出手,在中州种植果树的不少,有很多果树苗子都是从这里批发出去了。 古杀神以古氏支持蒋氏王朝为名,在一夜之间屠了开封古氏上上下下一百多个族人,这事情一出,惊骇整个古武界。 听了慕清的解释,罗茗娇并没有解惑,反而越发想不明白,慕清担心身份暴露被找到,可是她不用身份信息,怎么跨越半个地球,回到华夏的? “芯片!”张永刚眼眸深邃,声音诡异,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异常难看。 “太子邀请本公子进宫议事,说起来,本公子还没去过皇宫呢,你期不期待?”云漠用一支玉簪将一头墨发高高束起,迈步往外走去。 “赵子鹤,青岛的十一煞。”赵子阳得意洋洋道,想着赵匡乱与这恭三儿会被吓成什么德行,但仅仅只是周围一阵唏嘘,赵匡乱与恭三儿压根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是那一看就是跟班的胖子高万福都不太惊讶。 只是没想到上来钱一飞就给了冥王一个下马威,用自身的气势形成保护层,让冥王无法得以近身。 赵雨靖看着这几人身上衣服的牌子,心里也动了心思,万一吴麒不喜欢她,起码她还认识了几个有钱的少爷,于是也就大大方方的坐下来跟人喝酒了,最终把自己喝醉了被人上下其手却还笑嘻嘻的。 一下车佟心媛便能感受到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别走,还我的心脏!”窦战龙醒来的时候,嘴里怒吼出来这么一句话。 吴金虎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生气都不知道该气谁,那空无一人的等候室,吴金虎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径直离开了这里。 “那后来究竟是怎么完成迁徙的呢?”马玧辉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了。 这血的气味随风飘散,早就已经传到了镇中心,在无数个阴暗的角落,不知有多少只丧尸蠢蠢欲动,迎着风中的血腥味,在寻找着,追逐着。 王路套上,来回走了几步,还行,不影响活动:“这玩意儿比雨衣管用多了。”――王路想起了在阳光城,第一次下楼与丧尸战斗时自己穿的“防具”。 柴老二点头哈腰地引着张春锐正要向赵科介绍,赵科一抬手:“我知道了,你去吧。”柴老二一怔,忙又堆起笑,冲着赵科点点头,又冲张春锐点点头,这才转身而去。 第一卷 第88章 妒行暴露 “小姐当时挺生气的,奴婢也不敢多问,老爷,奴婢真的是可怜这物件才收了起来,没有偷盗。” 太傅哪里知道自家女儿和赵氏女间的恩怨,自是听得云里雾里,可纵然不知内情但也晓得女儿此举怕是要惹怒太子。 果然凌恒脸早已黑了,明王和越王虽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但也能猜出些缘由来。 “今日出来时间不短了,我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太子起身要离开,太傅见了忙上前留人,“殿下,午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您怎么也用了膳再走啊。” 肖琳双手掩面,摇头说:你别‘逼’问我,当年我只有十五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随后就看到加藤踉踉跄跄地从‘洞’里退了出來。來到‘洞’口的边缘。一下收不住脚。向‘洞’外栽去。 双方为了不让这次的任务失败,都没有动用枪,都拔出了刀子要迅速解决对方,这样才能不被其它敌人发现。 “魔尊大人。”魔殿的长阶之下,一个同样穿着黑袍的人慢慢地走了上来。 “扑嗵”两颗人头落在地上。原是赵堂主高兴过了头,沒有防止他的这一招。 然而这两名弟子刚刚上前就被一阵无形的内力威压震开,两人的身体瞬间腾空,重重摔落到十几米开外的地上,这才引起了全场人的注意力。 她突然间有些好奇,自己代替的梅霜的过往到底是什么样的?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回來这么久。就算是楚飞云始终都不见踪迹。他都沒有如此的焦虑过。只是这一次却是如此的凝重。看起來事情是很棘手的。 老玩童想阻止他接棒,玩皮老抢先一步,空中接住。玩皮也不怕的直面面对,老玩童打过一个玩皮一棒还给他。他打过二个玩皮也一同一棒二个打过出,老玩童也在不停的躲闪。 吸干中州所有生灵的魂血只为成就斗帝,这是何等的毒辣,这是何等的手段。 这三个缺齿是喻洞秋刚才拨开他的剑时留下的,“纤云弄巧,力比千钧”——仅凭一双肉掌,而且是在他全无感觉的情况下进行的,那么就是说喻洞秋接下来想要断其剑夺其命也绝非难事。 赤炼神王也不惊慌,只将八只巨大光翼就势一裹护住周身,任是那雷火罡剑威力绝伦、无坚不摧,打在上面却也仿佛那普通铁剑击打在钢板之上,只发出一阵丁丁冬冬之声,硬是伤害不了分毫。 虽然得知这次的任务是去拍沉香,但韩飞也不甚了解,脑袋偏向古玩行的高手,一副学生好好听老师讲课的模样。 sg游戏不管能不能成为游戏史上的传奇,但只要关于sg游戏的历史,肯定都会出现巴德勒跟欧奇游戏的名字,他也几乎算是间接改变了游戏史,能在一个行业,留下自己的名号,巴德勒足以兴奋了。 她给吴疆作出了总结,心里却在想,这样带一点油腔滑调的吴疆,虽然和平时那个腼腆的吴疆不一样,自己却同样喜欢。 “是了,是了。”我心里大概已能猜出个八九分了,但是仍然不敢笃定,也不想笃定,如果真如我所料,那么此番我命休矣。 台前众人也是极度不敢相信,虽然他们非常反感金老板的傻乎乎和那股子疯劲头,但是肯定是不希望他死的。 各种复杂的想法在公子的脑海中翻腾起来,忽然特别想回到自己所在的那片土地上,这感觉如此的强烈而清晰。 “你疯啦!没看见那火焰山那么厉害,我这点微末修为怎么打得过?这不摆明要我去送死吗?那你干脆直接霹死我得了……”王辰大惊,亲眼目睹了火焰山的可怕威力,他哪还敢上前动手,那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肯定的事情,所有的大罗金仙都会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成了殛皇的替死鬼。 黑影男人的面色微微一变,刚想要强硬的撤出,却不想沐九歌的手忽然的抬起,与黑影男人对在一起。 后者那若有若无审视般的眼神落在身上,让墨颜卿有些不适,但明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什么异样的情绪来。 白玉京比他想象中更能隐忍,之前甚至已经数次濒临死亡了,可白玉京却依然能够忍的住,不爆发全部的实力,便是在等机会。 “我是肯定不会,我哥哥也不会,其他人我就不敢肯定了!”慕天羽知道他说的是谁,遂肯定表态。 与其清醒着被奇风给扛过来,还不如选择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那个窘迫,可要不是那个混蛋,她到现在还好好地睡着,折腾了她一晚上也不过是玩闹,真当她是被人戏弄的玩物了。 一只微微泛起皱纹的手紧紧抓住一片叶子,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地浮现出来。 太子和丁太师跟在皇帝的身边,皇帝坐在宫辇中,元宝坐在他的旁边。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不过,他要求我付了传送费才考虑离开,另外,他说蛇王连我也一起撵了,是这样的吗?”凤栖玥漫不经心的确认道。 另一边,姜璃挡住了易玄姬的路,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易玄姬的确是眼红了,可是姜璃,却一脸的淡漠。 是一头太古妖龙,瞪大了凶恶的龙眸,更带着摧毁一切的杀机,化作帝兵,朝着叶飞斩来。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难倒你不应该想想如何保命吗?”萧子阳说出了大胡子的心声。 六大家族强是不错,可是龙魂的实力同样深不可测,还有这些龙魂背后的供奉,更是几乎都不出手,这也让大家更探测不到龙魂的实力。 第一卷 第89章 闹上朝堂 “别怨母亲说话难听,你今日言行是有些出格,你父亲有一半的原因是恼你失了礼数,另一半原因……” 尚书夫人看着丈夫离去的方向,眼中一丝幽怨,“也是为了赵氏女。” 别人不知,可她作为太傅的枕边人对丈夫心思再清楚不过。 当年那位才貌冠绝京都的赵清禾可是无数男人的意中人,就是丈夫也不例外,他虽嘴上不说,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一直默默将对方放在心上数载。 在太傅夫人心里,丈夫今日此举一则是因女儿行事不正,另则是心疼那赵...... “娘,儿子是来请教如何学习当好知宾。”苏玉行懒得搭理钱肉肉,提起正事。 龙岛星空,一片龙鳞散发着淡淡荧光,一道法力波纹在星空荡漾,浮现出一张面孔,正是老龙敖紫。 楚风直接寻了个椅子坐下,他隐约有中感觉,是王威源故意在冷落自己。 他偷瞄云柔的面目表情,看到云柔生气后,偷偷与云柔拉开距离。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筑基丹,但这一刻陆长老还是动容了,忍不住的伸出手掌颤抖的接住了这一颗筑基丹。 再看男人的眼神,容穗瞬间明白过来,只觉得被男人温热手掌抓住的手臂,微微有些酥麻感。 “要是我今天拿不到这把法剑和她手腕上缠着的绫罗,你们通通都给我死!”西凉苟无情的对着身后的人说。 以前是要住校上学,加上奶奶喂的流浪猫不多,艾清也就没怎么说。 念头微动,仅有的五个圣德点被直接扣除,光屏开始闪烁,但却久久没有反应。 本地的筑基修士在知晓金丹修士将这里当做交易之地后,直接就勒令下面人最近谁也不准惹事。 经过吴嘉南的验收,千达广场目前的工程进度和质量,没有半点问题。他亲自在验收单上签字,准许继续进行二期工程。 这些都是霍光这些日子中了解到的,对霍去病派出十二卫中两人来保护自己,霍光也觉得有些意外,当然心中更多的则是感到。 孙灵接过玉简,也没有细看,而是发出了传讯信符给赵之平,对于构筑阵法,他虽然不擅长,不过每一个阵法都需要无数的符咒作为辅助,一个好的阵法,若是没有一个符咒师参与其中,这个阵法一定会非常的不牢固。 这个声音不要说这两人,就是在场的其他人听了都感觉头晕眼花,尤其是桑布,眼帘慢慢地闭上了,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区区一条火焰巨龙对张浩这种强横的体魄来说,远远的不够张浩吸收,即便是银龙同时施展出来数十条火焰巨龙,张浩同样可以将这些火焰巨龙全部吸收入身体之中。 那名领导也不敢肯定些什么,总之关于这个地方和那个玉佩有太多的说法了,国防部又把这些作为最高机密,特别是上面的那个重要军事基地,就是他们都没有能力知道太多的情况。 “这没什么,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为兄倒是想问一问,你去了河内之后有什么打算?”霍去病摆手说道,确实这些事情对于他和卫青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病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经他老伴介绍,他们老两口退休以前都是附近湘江大学的教授,退休不久,老头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年了,找了很多大医院治疗都没有什么效果。老头的症状反而越发严重。 “阿斯兰!”基拉焦急的声音响在阿斯兰的耳畔,这才让阿斯兰想起还有敌人在,到了宇宙才会暂时安全。 现在所有的炮手听了营长的命令,那就是一齐使劲按下了炮车上的发射按钮。 强如陆离长老都是被韩逸飞打败了。这些长老就不敢一个一个的上了,只能联合起来。 李牧这一招的威力可以说是非常的强大,旁边的那些圣地的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纷纷后退。 本来,抢走别人大部分粉丝,肯定会引起两家公司以及艺人之间的争斗。 意思了,这张建峰一直都和自个儿说这些话,一直都在保证,可完全都是没用的。 如同蛊娘所说那样,要是我们还把信拿出来,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反而还会提前被抓,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撕掉。 隔着电话,颜苏都能想象她笑起来的样子,明明是责怪的语气,但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变成坦率的天真,让人一点都不反感。 这俩都在等待,不过今天却注定要做一堆难兄难弟了,等了整整半个时辰,脖子都酸了,总算是出来一堆下人,抬着各种箱子。 虽然最后抓到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出现了点儿意外,凶手差点儿直接死在沈若雪的手里,但那也是正常的,任何的抓捕行动中都有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瑕不掩瑜,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等到晚上六点,柒柒家里还是没回来人,而柒柒也还是没给他打电话。 可不是什么辫子戏,这是大唐。君视臣入草芥,臣视君如仇寇。这年代的知识分子,绝大多数那是有风骨的。武则天前脚称帝,后脚就一堆人造反的唐朝。 林青云这话让第十三玄龙都愣住了,他先是讶异,随即沉默下来。 “你究竟是谁?是琅琊,还是魔祁王?”琅琊听着依谣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浑身一个激灵,推开了釉湮。釉湮却轻蔑的讥笑着,好似依谣来的时机正打扰了她的好事。 第一卷 第90章 成了姬妾 冯御史话一出,接连又有几位臣子站出来附议。 也不怪这些臣子胆子大,不怕得罪越王,大家知晓越王也不喜这位侧妃,加之太子身子好转,越王是否还有机会被立储如今已是未知。 站在其中的许尚书脸色苍白,额头直冒汗,一句句附议如无声巴掌打在他脸上,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从未这么丢人过,惶惶然地险些要倒下。 景隆帝更是脸色难看。 许氏进门第二日便陷害无辜,险些闹出人命,紧接着又私自跑出府一夜不归,那件事还过去没多久,又冒出这不...... “好了,我回来了,没事了。”罗恩轻轻拍着妮娜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她,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妮娜对他的心意,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心意,因为在他心里,更多的是将妮娜当成亲人。 喵妹手一把抓住如画的腰,弄得如画咯咯笑,手里的符咒撒了一地。 “大姐,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开‘门’进去吗?”武月看到林馨和端木洁在嘀嘀咕咕的,就是不开‘门’进去,端木洁又要她们几个闭嘴,不由忍不住好奇,轻声问道。 但是,在座的各位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觉悟,没有人笑,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方向,模样虔诚,且带着种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光芒。 我和于道之离得最近,我探头看过去,发现在檀木盒子之内,的确是光芒璀璨的沈家宝藏。 她喊他的名字,不需要再说别的什么,彭城张开双臂紧搂住她,颤抖的唇贴在她的发顶,一下一下地无声安慰。 以陈风现在达到先天境界通气阶段三层的功力,108包房的大门对于他来说比一块豆腐硬不了多少。 “龙阳老狗!”此时,杨霸的瞳孔瞬间冰冷下来,一股恐怖的杀机透了出来,这些年,他没少遭遇到嗜血魔宫的袭杀。 洛水没说话,陆敏都没来得及感觉,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外面,蓝天白云在头顶,地面上有青青草,远点的地方有房屋树木。 对于凡云天现在说的话,龙天觉得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因为那个凡云天根本不可能会想到刘弯月问这些问题是被别人教的!在加上凡云天也不可能会相信在他的房子里面还有着别的人。 这些灵压要是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话,恐怕不下于队长使用卍解的强力攻击了。 沈诺不觉得这件事有这么简单,她中午刚去吃的饭,晚上照片就被发上来,果然她当时感觉有什么闪了一下是真的。 之所以将天剑猎神王嘉派去,也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对这头禁忌的封印任务,为后诡异时代对抗禁忌这个艰涩的课题,增添一些信心。 之前安宝盛的叮嘱,而今已经全然成了放屁,两人已经堂而皇之在整个鼎盛集团的注视下住在了一个房间里。 傅初霁现在也没心思和沈淮吵架,他看着两人走远后,他缓缓上了车。 这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以为沈浩只是打打嘴炮,没想到沈浩当着拍卖行高层的面,也敢如此大放厥词。 每一个可联系可不联系的事情此时变得异常明显,她知道了那个酒天一定出身暴力机关,但不可能是部队,她知道了李卫的单边腰突,可能是卡车司机的职业病,骨相并不和谐,很可能是最近整过容。 曾夫人心里也有些打鼓,虽然曾家倾向于江世杰那些事是被杜家抹黑,但曾夫人依旧对刘心瑶说过的话耿耿于怀。 两支马队驰骋对拼,在人与马之间,一道黑影来回穿梭,骑在马上的一些勋贵子弟,似找到发泄一般,比以往表现的更神勇。 赵馨听了这话险些晕过去,这要是被传了出去,她就真只有这一条路。 “啰嗦!那你去。”加百列一摔手,丢出了翔夜,同时自己的力量耗尽,变回幼稚的身体,枕着雪代摔进了草丛里。 但沈强的心中,却有些同情,毕竟,如果不是真的到了绝境,没有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 房间里的人在看清门口的人是谁的刹那,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齐齐的停下了手。 “斯拜科能源给出的条件,其实还算不错,不过,既然有莫比尔那边同时下注,我们就不着急出手,他们会自动提高筹码的。”马丹笑嘻嘻的为阿尔斯通点着雪茄。 饶是赵子弦脸皮厚,又和叶若是死党,现在他的脸上也有了以前很少看见的红晕。 叮!成功接取级任务为民除害:由于周围经常受到鲨人鱼和镰刀蟹的侵扰,希望你能帮助村民们铲除它们。击杀100条鲨人鱼和50只镰刀蟹。 “开启备用豪华大包间,并言明加收五成的服务费。其他的一切费用一切照旧,启用备用厨师和服务员对大包间进行特别照顾。”夏天果断的吩咐道。 “没商量,不可能,别做梦!”炽天使的大天使长还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拒绝叁连。 “谁说要回家了?哼……”叶灵珊冷哼一声,对着赵子弦皱皱眉,随即侧头就向前走。 转眼间,秦汉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雨幕之中,杏儿只得走回住所等待。 她甚至都不能确定进入到这里之后,公寓的返回效果还能不能起效。 辛光毕竟是男方,身高体长力气大,钱亚东想强行倒酒着实不易。 缓缓收功,妖气汇入丹田,黑虎虚影大口一张,开始努力吸收四周的妖气。 那天,一度不敢面对她的袁宏彬,在校友论坛活动结束后,看到容思媛被人围在中间,众星捧月,他不想成为那些男人中的一员,不想以这种方式与她重逢。 韩厉自然不可能让自己侍妾单独跟他破除什么阵法,万一传出来什么风言风语,以对方的性子恐怕就要打上门了。 但他们都想错了一点,析从来都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想捏就捏的。 朱栴这算是亲眼所见,他这皇兄如何宠溺幼子了,深不以为然,只垂下眼帘,似乎是情到深处,难以自已,被朱高燨对他的好,感动得有些想哭了。 各级机甲加起来,数量为一千零五十二,众机甲在日月皇家学院上空按照预定轨迹飞行,场面炫酷,震撼。 第一卷 第91章 金簪下落 上下扫了妻子一遍,许尚书冷哼,“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高门应酬不去,名下女儿也不教养,一日日在这里躲清闲。” “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不闻不问,让你出面帮衬解决还推脱,享受着正室境遇却全不为丈夫分忧,怎么,莫不是想在府里白吃白喝?” 话已至此,许尚书干脆摊开了,“今日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还有些良心,还想继续在府邸做养尊处优的贵妇,就尽心尽力为夫家做事,好好对待现在的昭妍,这也是你欠她的。” “将那孩子调教好也是...... 李飞倒吸了一口凉气,系统把自己命名为虎,自己的进化方向好像是一个全新的种族,凌驾于妖三族之上,比白虎那样的神兽还要牛逼。 这一舞姿直接将全场气氛带到了最高潮,梁帝率先鼓掌,一众大臣们积极响应,一时间,掌声在麟趾殿中经久不息,足见这一支舞的高绝之处。 “佑哥说的是,我爷爷常说阴阳互补,那么再来一个天山雪莲吧,这天山雪莲生长在雪山之巅,应该属于阴性食物了。”王昊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赵天佑。 “我感受到世界树体系中有巨大的能量波动,应该是彩虹桥开启了,而且还是全功率开启。 看着双方总是用邪能,玛尔拉德很不满意,在我这个圣光的使用者面前,哪里有邪能的位置,玛尔拉德也使用圣光加入到战斗之中,场面就变成了圣光联合邪能对抗邪能。 裴沐语目光嫉恨地望着苏微冉的卧室门,死死攥住了手指,一脸的不甘。 王锋猜测,这里面一定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一定很精彩。南宫老夫人和刘雅婷离开之后,管家送过来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一串钥匙和一张便条贴,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来者何人?”一个中年男子从山门中走出,一眼就看到了王洁与王昊。 盒子打开,里边是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帕子,正是前几天公主塞到朱常安手中的那一方。 “部主你是不能再当了,日后能进宫做个太监,伺候你们汗王吧!”师巩正渊就是要激起对方的怒火,一旦尉迟宗发怒,总会露出破绽,给自己和锈螯卫的战士们找到机会。 不幸的是,蒂姆手机公司就是其中之一,至少蒂姆洛克菲勒认为自己的公司有这个实力。 凌玥有些暗自懊恼,若是当时她就看出了这些异常,远远地躲了开来。也不会搞得如今惹火上身,险些烧及了性命,处处被动。 “没事,我想吹吹风。虽然我不会武功,可是想当年,我也是和你父亲在战场上奔波过的人。”荥贵人笑道。 这一幕持续了片刻,突然正在修炼的夜枫双眼猛地睁开,赤红色的眼眸放射出一丝犀利,旋即转为平常的淡然。 足足十几分钟之后,世界这才是恢复到了正常的轨道上,诸多人重新为提前进入圣药园而拼搏。 又是两个呼吸,大汉的躯体终于向后倒了下去。而此刻,一颗脸色依旧保持着狰狞的头颅才“噗通”一声掉落在地上,然后滚了两下。 “不可惜,不可惜,把它给我一点都不可惜!”系统中的素妍却突然兴奋的说道,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不愿意呀!那算了,我也不勉强你。”苏蔓嫣说着就准备离开。 从背影看,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强大而危险神秘的气息,他坐拥a市的财富,背后是沐家的百年基业,手段尤其狠辣。 而如今,他的情敌却当着他的面发表了爱的宣言,而且在他面前用显赫的实力证明了他的爱的宣言。 落地后,踩在那用黑曜石铺就的地面上,随着脚步的迈动,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也许是最近的事情太顺利了。自从上次在停尸区把那位美军中校揍趴了,居然没有惹上任何麻烦。也许是安主任这条走狗太过于有用,利用它能档掉许多的麻烦。 三煞同样有自己的情报圈,虽说在国内的涉足很少很少,但至少也能调动一下,希望能有所斩获。 所有人都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之中反应过来,哪怕是有着杨涛再次的怒喝,他们也都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猴子一侧的脑袋,惊愕的看到,又一个刘迁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把锋锐无双的紫‘色’匕首,已经放在了他的一个脑袋上,轻轻的割下来。 “喂喂,我想问一下,你们俩是什么关系?”直到现在林欢都没搞明白陈明跟赵清雅之间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这两人肯定彼此认识,但绝对不是情侣。 但现在,一听到罗昊的召唤,久未出世的它,突的发出发一道黑光,朝着漫天的灵兵斩去。 正所谓天地有阴阳,万象精气之根源来自于万象精母,万象精母一阴一阳,二者并存,造化千万。 言下之意,如果不同意,自然不好说了,深里的意思就是,他们不同意,学院也没办法。 然后,好处就是可以帮助松动关于雷的桎梏,虽说只是一丝,但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丝即可冲破一个境界,并不罕见;还有容易吸收,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可以完全炼化了。 第一卷 第92章 南海医仙还在世! “沈姑丈向当铺老板打听此人下落,可当铺不会对客人详细情况做登记,不知其底细,更不知其踪迹,只依稀记得那男子模样,说是他左侧脸颊有颗黑痣。” 令颐听了忧愁,“这么说线索又断了。” “沈姑丈说他会继续追查下去。” 令颐叹息,一手撑着额头揉捏,“京城这么多人,茫茫人海寻个人如大海捞针,万一那人已不在京城了呢?这种线索几乎等同是没有。” “小姐也不要太担心,既然那人曾去当铺当过东西,少不得日后还会去,沈故丈已经给...... 那个一向温婉柔情的姐姐竟然被流露出那样的表情,李宣美咬着被自己放在嘴里的手指,琉璃般的美目死死的在李贤哲健硕的身上来回留恋着。 牛牛噔噔噔的冲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切,嗷的一声冲到了窗户前抓着那望远镜开始看起来。 毛发?什么鬼?蒋艳阳连忙警觉的捂着了重要部位,心说这是什么spa呀? 而且能够在留在侯爵的人,几乎都是金玲挑下的人。顾沉跟寇溪在用人上态度一致,要有能力的人要有责任感的人而且一定要有能够掌控的人。 二子顿时嘻嘻一笑:“姐夫,你放心吧,不就是个黄毛丫头吗?在我跟前还不得服服帖帖的?”说着拉开门就亟不可待的跑了进去。 好友亲人的微信,张豪逐一回复,他生来就是淡泊名利的人,不管走的多高,只要微微一笑就能给人亲切感,不会让任何人与之交流产生距离感。 momo在厨房里上窜下跳,感觉好似有两股热气从耳朵里噗嗤噗嗤的冒了出来。 也不是寇溪怂,从醒过来倒现在她一直都是被动状态。现在根本不适合跟婆家人面对面的起冲突,而她自己确实也需要一个缓冲思考的时间。 所以来的路上于氏就已经将自己的打算跟老陈氏说了,开始的时候老陈氏自然是不同意的。人家姑娘都已经跟薛恒定亲了,你这么横插一竿子进来算什么?别人怎么看她们陈家? 她又不敢让霍大贵知道,这会儿不管王雅芝在外面如何叫骂只当缩头乌龟就是不出去。 不久后,秦国新帝登基,性格暴烈多疑,把兄弟姐妹杀的一干二净。 这种上门送钱的公子哥,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师爷早已见怪不怪。 “吼!!”金犀发觉不对,眼中闪过精恐之色,顾不得匣中异果,急忙张口也呼出阵阵风气,卷住面前数丈外的牛黄。 姐妹们脚步顿蹴飘忽,敞袖开合遮掩,星目流盼之间娇若春花,身影交错之际笑语飞声,煞是动人。 一个办事处的安保部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人设岗、打发闲人养老的。 江左左顾右盼,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那床帘上,他没做过多思考,便直接躲进了那床榻之上,拉上床帘后,透过缝隙观察外头的情况。 李裕心中有些不爽,这个北邙公主太过于强势了,整个过程都是她占据主动。 “你还真好笑,一个将来要被你残害的彼岸使者,你居然天天想着陪他吃饭?”顾渐说得有些戏谑。 “来人,把这个背叛府邸的丫头押下去,按照府规处置。”苏韵冷声吩咐,闭上眼,不再看她一眼。 这般气势,席卷万里,所有生灵,在那天威面前,都犹如蝼蚁蜉蝣。 厉薇被他这么暴躁的模样反而刺激到了,心底之中的渴望达到了巅峰,身体扭着,便和夏凡之间完成了深度合作。 拍卖大厅里的中年修士,叹息着脸色阴晦的低头下,不再开口,显然是放弃了竟价。 至少这四根雪蚣针即便同时刺入他的体内,也不会让他在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 “对了!张虎让所有的弟兄们在人前不要再叫我主公。”理仁对着张虎说到。 芸柠集团上下班都需要打卡,除非有特殊的正当理由,可以向总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请假告之。 如果不愿意参与这等旷世决战,也可以提前选择退出,脱下神乐宗的衣服,抹除在神乐宗的一切痕迹,下山入世,与神乐宗再无瓜葛。 隐私之事除自己掌控之外,被别人掌控终非好事,毕竟人心会随时间而改变,相信别人自始至终守口如瓶,不如相信自己实际。 也就四十多秒的时间过去,叶白最终停了下来,而惨叫声和枪声同时停歇。 将军的这一问却说道韩志军的心坎里去了。入伍5年,加入雪豹突击队一直都是韩志军的一个梦想,但是之前的几次都没能入选。这件事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将军今天的这些话,算是打开他的心结了。 龙浩然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可后来总觉得叶白这句话有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忽然发现,自己岂不是也被划为了不能轻易相信的行列了吗?然后他就一脸幽怨和不满的看向了叶白。 这八名化身一起施展大预言术的机会多还有一次,怎么可能再浪费到化身身上。 自从他上次把汪倡寿父子干倒之后,杨国华的名字再次震动了京城。 “我觉得我很胜任这个工作。我只需要根据韩总的指示毒完成我应该完成的工作就行了。 “指挥使大人,为何咱们停滞不前?”一名千户已等的不耐烦了,眼前只有三十多名敌人,只要神勇营出马,立即就可以将它们冲散。 “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所以,我不但不惩罚你,而且还决定满足你的意愿,将您送到那位梁先生的身旁,让你们这对儿有情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看着无动于衷的齐雨柔,西娅猛然抛出一磅重型炸弹。 第一卷 第93章 出京 德妃品着这主意,“可恒儿的身体如何能经得住长途跋涉?” 阿古斯,颜行军照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依铁力森武艺,怎会被杨钺控制,不敢有丁点反抗,连旁边铁骑也不敢奈何对方! 他察觉到陈宝在渐渐的撤回超能辐射,关闭他的心灵空间,仿佛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的样子。 只不过李少凡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娘的,你们想要老子就要给你们,我也被你们砸了这么长时间了,要是就这么屈服了,我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丢死人了。 “在下不愿意与诸位起争执,还请替我向谷雪带个话,就说我方辰来了!”方辰脸上尽量摆着和气。 鬼煞很想说,这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单单是之后整个江海市需要面对的来自于青帮的报复,绝对是个难缠的主,何况还有那青家了。 拉丁愤怒的低吼一声,从山下就冲上来,梦幻夺命脚瞬间发动,朝着陈娇娇的心口就飞踹过去。 出租车司机压根没有多想,挂上倒挡就想后退一下,然后绕过去,只是他踩了脚油门后,车子却是纹丝不动。 罗昊跳入城中,左右突然飞出十几人,都是先天八九重的样子,这样的修为,在这里也只能看城门了。罗昊现在一身先天圣体血气聚于一时,先天境内可以说是罕逢敌手。 谁知浩星明睿竟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花凤山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也是一片木然。 那是一种极力压抑下的喘息声,时断时续,却隐含了极大的痛苦,闻之令人揪心不已。 因为对于他是怎么伤的,众人都是三缄其口,李慕儿反倒疑心,非得去看一看。 再没有光源在身旁,李慕儿只觉跌入了一片黑暗。可分明是一片黑暗,却因着他那温热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没有分毫惧意。只想随着他,只想顺着他,只想跟着他,沉沦在这片黑暗中。 再加上,因为柳轻烟的各种告发信件全都被赫连崇用他的势力封锁下来,所以压根就还没哪个长老知道此事,否则断然不允许赫连崇如此胡作非为。 金霖子在地上休息了会儿,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心中很是喜悦,不由得就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曲线毕露。 没有被叫到的仙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居所等待,被叫到的人继续留在原地,这下人就少了很多,不足三四十人。 也有人说见过洪清,不过都是前一段日子的事情了,最近一段时间,没人知道洪清去了哪里。 冯长老的脸色虽然依旧红润,并没有什么苍白之色,但是方哲却是感应到冯长老的气息有些起伏波动。 他随手一指一个雅间,众人好奇地看过去,结果正是熊烈,差点骂出来,这不是戏弄人吗。 卡迪亚听了他这番话,先是发了一会儿愣,随即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樱儿一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天天乖巧的陪在兰朵朵身边,话也比往日少了许多。 潋自幼拜师名家,又肯苦练,一招一式,无不精妙绝伦,飘逸灵动,看上去真正蛟若惊龙。而秦昭的剑法则要简单得多,没有任何花哨漂亮的动作,剑势沉稳,干净利落,常常一发制人。 第一卷 第94章 检举赵侧妃 尚书夫人不喜许昭妍,自然也对令颐没有敌意,说起南临赵氏,尚书夫人还是打心底佩服的。 “夫人过赞了,其实我在主家伺候的时间也不久,算起来还不满一年。” 这倒让尚书夫人奇怪了,“能做主子贴身丫头的,大多都是从小服侍的家生子,你进赵家时间不长就能成为主子的贴身丫鬟,可见定是有才干,才能得到主子这般赏识。” “夫人谬赞了,实则是我家小姐心善,又对我恩重如山,所以我才尽心侍奉。” 尚书夫人越看琳琅越喜欢,“真是个乖...... 全身金属的箭矢每一次撞击刀面,瘦干老者便后退半步,倒不是他学艺不精,只是因为这种弩箭虽然比普通的还要短上一些,但全身皆是金属所致,再加上经过常歌行改造的弩箭威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堪比强弓。 在大顺皇宫,先皇所留的未成年皇子公主,一向是养在皇宫中。皇子养到年纪,便出宫建府。而公主则是养到及笄,然后成为新皇拉拢大臣的工具。 让程咬金有些奇怪的是,随着那男人的进入,他竟然没有听到任何脱衣解裤的声音,里面这两个家伙竟然不知道春宵苦短么?真是一点觉悟也没有!不抓紧时间办事,难道不知道浪费时间是可耻的吗? “缺觉来了枕头,反正燃油肯定解决了。”人员各有分工,曹峥的主要职责仍然是行船,只要给他燃油,别的都好说。 名叫绝望的阴云重返人间,将那属于希望的一米阳光一巴掌捂了回去。 正当他们准备化整为零,各自寻觅时,却发现了诸葛一梦的踪迹。 这善母断断续续将这金虫的出身来历,功效作用讲了个通透,让她这属下明白了保护好金虫的重要性,末了还不忘收买人心,以换取属下的死命效忠。 现在还不是时候,此刻是南宫玉儿最脆弱的时候,他必须要好好守住,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差错。 而这十二楼台功却讲究让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两者之间一阴一阳,相互冲突,若是不按照秘籍所说修炼,稍有不怠便是功散人亡的下场。 在唐云心中,唐家跟李秀材一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等到将来老妈再走了,这门亲戚就算彻底断了。 你往军营的水井里投放“厌恶剂“,把井水弄得苦得要命,谁喝谁吐,放在演习大背景下,纵然是不择手段了一点,毕竟是为了追求胜利,再说了井水也是活的,漂那么几天,味道也会慢慢变淡,大家捏着鼻子还能勉强认了。 就算我没有亲耳听到月老说司命星君的姻缘线连着惑瞳直到惑瞳死去,我也知道,司卿他爱我。 廖秋皱眉,印象中,火炮绝对不敢对他如此,否则也不可能那会放心的让李越将刀收了的。 洛南音狡黠一笑,上前一步轻扯住洛南瑾的衣袖摇了摇,表情委屈巴巴的。 顾寒声故意走在唐欢的后面,等唐欢在沙发上落座之后,他才坐下。 雪欣看着傍边直接入定的风天逸,只觉得他平静的脸孔,很让人心安。 这一次,李越自己都吓坏了,先不说自己的身体反应,身旁躺着的六只丧尸就足够吓人了。 我没有乖乖地待在天机宫,从上官的府邸中走出,没有回天府宫而是去了天牢,等到了天牢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那里一个天兵都没有。 何清凡说出了墨家的口头禅,见苍云海并没有什么反应,一时之间也模糊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这句话,可是为什么又和我墨家有联系呢?对此,何清凡有些疑惑,接着又说了另一句话。 就在他专注的,也是欢喜地看向陈容时,陈容吐出他的食指,青葱水嫩的手指划向他的咽喉。 不过陈容好不容易盼回了大儿子,哪里舍得他们在这个时候离开?经过几天的厮磨,最后终于决定二个月后,夫fu俩送三个儿子到建康后,少住几日则回。 星午和星琉则放开架着星询的手,在退到石道两边的时候各自踢出一脚,都踢在了星询的膝腕之处,只见星询惨哼一声身子前倾,猛烈的跪在了地上。 望着这样的儿,陈容心头大痛,她眼眶一红掉下泪来,哽咽着,陈容温柔沙哑地唤道:“夙儿,凌儿。”颤了颤,她伸出双手各抚上一人的脑袋。 刚醒来的君悔神智有些浑噩,待过了一会儿时间,她此时才记起昨日的事儿,只见她微侧脑袋向正在为自己疗伤的古辰瞧去。 古青月一下子底气就足了,狠狠地挖苦了何清凡一眼,又接着嘲讽他,总是不肯放过何清凡。 千奈动了动慈郎的身子,发现根本没有在理她,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千奈这就犯难了,问睡神慈郎睡得正熟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叫醒他?? 王波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必须站起来,没有为什么,都站了起来,于情于理自己都必须站起来,不能打破这个平衡。 也是稍微的安了安内心的躁动,李情也是瞥了瞥李逍遥身后的两位盘坐的男子,都表现得很是沉稳,波澜不惊,气息稳定,宛如一尊不动山神,静静守护该守护的人。 “霏霏的演唱会现在可谓一票难求,我想这三张票霏霏可能是想留给她的亲人的,想不到都送给了陈先生。”云音在一旁微微笑道。 许东林现在对陷害自己妻子的叶暖当然是厌恶至极,但是他不会替杨月荷做任何决定。 钱不风作为胜利的一方不仅没有得到任何奖励,而且还负上了满身伤痕。 却准备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发现,她面前居然坐下了一个搭讪的男人。 杨月荷早就想到许东林的武力值绝对不可估量,但是现在这样还是感觉非常震撼的。 虽然也有可能是不想让这些长生不老的人在日后霍乱江湖,但人性本恶,凌池和巫行云宁愿相信逍遥子是个自私的人。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无私的人是活不久的。 “姑娘真是肤白貌美,美若天仙。”脂粉男子眼露精光,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沐瑶从水里露出脑袋,“你个……”好吧,沐瑶将骂人的话收回,只因为慕霆夜放下一套衣衫,便关门离开了,刚刚的一身汗水纵是被烘干,也还是难受得紧。 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木子言还是壮着胆子,心惊肉跳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来。 第一卷 第95章 把他当外人 “就算你没有动用府里东西,你接济流放罪犯打着谁的名义?还不是王爷,背着王爷偷摸行事,你可知若东窗事发王爷会面临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被李天给看透了,苏天宇是一脸的郁闷。先在苏天宇的脖领子被李天死死的抓住,苏天宇又不敢使劲挣扎,谁让他害怕李天呢,没有办法,苏天宇只能是跟着李天乖乖的去洗手准备吃饭。 不管这些杀手是怎么想的,反正无常的突然袭击产生了非常棒的效果。猝不及防的杀手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如此狭窄的矿道他们只能紧密的排成一条直线,这种悲催的队形根本就发挥不出手中突击步枪的威力。 反常的疯狗哥让所有商人都有点傻眼,连带着看那个矿工都感觉到神秘了,好几家店铺都不敢张嘴宰人了,无论那名矿工买什么都能拿到最低的价格。 “东森,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知道你是个忧民思民的好领导,好干部,你说说对于打击私挖滥采你怎么看?”吴江凯抛出话题,等着张东森接招。 杜菁菁打扮得过于妖艳。上身一件粉红色皮草。搭配一件黑色蕾丝打底衫。下身一件乳白色一步裙。紧紧地包裹着屁股。十分性感。再配上一双大红色皮鞋。色彩搭配极具视觉冲击力。在隆中市街头绝对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就看到苏天宇拿着纸条直接走到了李天身后的位置,然后把纸条放到了李天身后的男生面前。 生物钟被打乱,今天早上徐一鸣也没法子想往常一样提前到操场晨跑。 说着吴勇直接拽起压在一个学生身上的侦察兵,直接挥拳头过去。打得对方眼冒金星。 还真别说,此时有一股气势在苏天宇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气势让人不可忽略,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对李天产生害怕的感觉。 这话说得,怎么越来越云山雾罩了?顾诏干脆把车子熄了,侧过头去正想说话,却发现孟如画的大眼睛就在自己眼前,嘴边甚至能够感觉到孟如画樱唇的温度。 “这个……姐姐只和我说,你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让我最好不要靠近你,其他的她便什么都没有说了……”赫尔薇尔不假思索道。 正说着,一阵仙雾弥漫,殿堂中升起阵阵异香,却是那菩提老祖终于出现。 随着气温的上升,安芬冷清萧条的街道都开始慢慢复苏人气,尤其是白天阳光温暖的时候,许多人都会走出沉闷的屋子,尽情感受着屋外新鲜的空气。 这你怎么能肯定?梦还刚要回话,心中突然一动:这是他在ft内部有消息源? 接电话的是一个实习生,对方还没来的及产生跟偶像对话的激动的情绪,那边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毕竟眼下在他的心中,黄忠的事情是这座城中最优先需要处置的。 后来他理所当然的成了温季良的学生,并且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被自己的老师坑来坑去。 “没想到林局长居然有这样的来历,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赵翔开玩笑的说道。 而且一部电影想要成功,无非就是几大元素必须给力——剧本、制作团队、成本以及演员,缺一不可。 第一卷 第96章 客栈的尴尬夜 赶路下来南缃也累了,最后只能在床上躺下。 凌恒见她睡着后也闭上了眼睛,许是认床的原因,陌生的地方让他辗转半晌都睡不踏实。 莫流心里明白,遇到这种任何信息都无法查询的,莫流是没有任何战胜的机会的。既然如此,拿着灭世又有什么用处,倒不如收起来的好。 “真传?”林天玄并没有开口,只是在心中说出这两个字,继续侧耳倾听卢云接下来的话。 那蓝衣青年名欧阳柏,是如今笑浪山庄庄主欧阳城的嫡长孙;另一名白衣青年则是欧阳柏堂弟,父亲是庄主四子,名唤欧阳楠。 莫流现在可以说是浩瀚的传奇人物,简直就是举世闻名。 “大哥,元晶是家族的至宝,你凭什么不经过长老会的同意私自将之送给别人”铁家阵营中一个老者走了出来,厉声喝问道。 若是能够借助这儒门的发展不断的提升的修为,让自己能够踏入那神秘的修行界,对于这些修士来说是一件极其好的事情的。叶白走了出去,他忽视的这是正门,刚出去便是一些人聚拢过来。 “晚辈是有不得不来深渊禁地的理由,只是误打误撞之下,方才来到此处地方”,云凡面色带着一丝苦笑道,他倒算是实话实说。 几人的速度几乎不分先后,一时间整个广场上所有的眼睛都瞪的溜圆。如此的紧张的时刻,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的凝固了,场上的气压更是低到了零点。 不仅如此,在最中心的金字塔影响下,这片土地也在旋转,李云尘像是置身于巨大的漩涡中,被动的向中心靠近。 佳驹平时最爱说话,这日上台前说过的废话却不会超过10句,非常爱惜用嗓。 不过,看到刚才英姿飒爽的云嫦,尤其是紧身衣衬托出来浑圆的臀部和细长的大腿,让宋晓虎某些部位有些膨胀。 头等舱的空姐又漂亮又周到,还享受到了许多经济舱没有特殊服务。 于是乎白家这一行子弟就被分成了三份,白琴琴是嫡系子弟,跟随她的人最多,另外两个是旁支,不过人缘不错,倒也有几个跟随的。 楚华笑着问道,或许是因为漂亮,问出的话也没有嘲笑含义,王大少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到刘云飞讥讽道:“这还用问为什么,肯定是自己心有不甘呗,没看到人家老板脸都绿了吗”? 得知他所在的百吉镇距离此处只有几天路程,便让他可以先回家将好消息告知,然后再回来上任。 “飞阳来了。”谢东辉的父亲谢运发跟他打了招呼,眼睛红红的,刚才显然流过泪。 除非运气特别好,或者这个石头里面全是玉石,不然第一刀不可能出绿。 因为没有发现特别有用的线索,他就叮嘱郎世龙多派点人保护柯旭东。 沈新月脚下只是慢了一步,便觉脖颈好像被利刃划过,火辣辣的疼。 周轩低垂着头,没有反驳。白皙的脖子伸的长长的,就像待败的莲花。 这一时,萧然从来没有过地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软弱无力,如此的没用。 像是有一道电流闪过全身,那强烈的冲击让安悠然难以控制的全身颤抖,可她却硬掌着不敢动上一分一毫。 第一卷 第97章 嫡公主复出 “我非掐死你!”南缃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凌恒一把抓着挥来的拳头,现在的他虽还未痊愈但也好了一半,不再是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你是我的人,得慢慢习惯我的触碰。” “原来是一个中忍怪不得这么嚣张……”雷宇看着面前袭来的土龙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钱多了当然是好事,但对于一个公司来说,尤其是对于这样的大公司而言,让现金在银行里睡大觉而不是去做投资,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现象。 鼻血滴到了莫轻寒的手上,可他全然不在乎,关心的只是黛晓此时的伤势。 捋了捋起伏的胸脯,黛晓向飞镖射去的方向望去,插入树干的飞镖上带着一张纸条。 刚才进门之前碰到给秦欢做手术的医生,医生以为景东南是专门來探望秦欢的,所以主动把秦欢的情况讲给他听。 所以那天晚上貂蝉才说出那样的话,就算没有董卓她也无法掌握她的命运,她也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因为歌姬不配拥有感情。 郑纶这时已是觉察出温大牙与辰年两个是在戏弄自己,不觉微窘,可见辰年这样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中却又有一丝微甜,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恼还是该喜。 王琦看着居然和虎啸对轰在一起的雷雨,下意识咽下一口吐沫喃喃道。 赵玉环和苗苗都已经把把脑袋凑过来了,就差把耳朵贴在手机上了,聂玉坤说的每一个都听的清清楚楚,当然不是李陆飞一个在听电话——而是三个。 “等你决定告诉我你的真名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的。”老头认定了苏珺是在报化名,所以,在苏珺说出他的真名之前,他是不打算告诉苏珺名字的。 叶振打量了一会儿,这是自动,上面有好几页食物,需要什么,就往那里打钩,然后输入你名字,然后你扫卡支付,随后会掉下来一张纸打印一串数字,拿着就可以到旁边坐。 我一怔,随即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我是护龙连的指导员……”我的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护龙连现在已经被取缔,哪里还有什么护龙连? 他心里说:以前天珠是闪烁示警,现在变成了心跳报警,次数多了会不会搞得我心率过速、心肌梗塞?那就大大不妙了。 穿过树林龙鹰离他们已经很近了,沈铜早就已经下令关掉一切的通讯设备。 “曼儿不用担心,有他老人家出手,杜兄弟不会有事的!”叶云宁在一旁安慰道,心里却在担忧楚雨曼的安危。 史晓峰让池敏坐上车,发动引擎,聆听了一阵令人热血沸腾的轰鸣声,才加油门疾驰而去。 相美舍命回救,才将养志和他身边的少部分楚军与大队楚军隔离开来。 老夫当时望向徐天钧,他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内心肯定在嘀咕;若非本护法机灵,你这帮主岂能脱险,朱安朱福又不在,尽提他们有个屁用。 在紫琉连生了三个皇子之后,楚宣宣布他的后宫只设一人,那便是皇后,此举引起了楚国国内一片哗然,但奇异的是,却并没有多少反对者。 现在,这些罪证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已经是足够让丘锦华死上一次。 第一卷 第98章 挑唆生事 见母后不高兴了,华阳噗嗤一笑,歪倒在她怀里娇嗔道:“母后宽心,女儿是楚国最尊贵的少女,生来就是好命。” 莫桐笑嘻嘻的发了个定位过去,就看见两个年轻道长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远远望去,那个男子好似掉落凡尘的谪仙一般,他身上的淡青色衣衫随风飘扬。只是他的步伐飘忽,缓慢而又不稳。 少年翻了个身,不知什么原因他眉梢紧蹙,似在忧心什么事情。栗色的丝垂在枕头上,恍惚间,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庞,手有些冰凉,却带着熟悉的莲花馨香,心绪在此刻渐渐宁静下来,紧蹙的眉一点点被抚平。 凭借其上乘品质和迷雾层层的身世,令它极富盛名,但玫茵堂主人所收藏的两千件藏品几乎没有全部展出过,越是神秘,越令广大藏家趋之若鹜,能拥有一件玫茵堂珍藏,乃是所有瓷器收藏家毕生追求的梦想。 “一宗一域,也只有药神宗天骄有此潜力了!”守卫众人震撼道。 千晚手腕翻转,唤出法器,法器上的五芒引流光闪烁,灵气四溢,从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幸村瞳孔一紧,鸢紫色的眸子里划过一缕不可思议的神色。就连以冷静自持的平等院,眉梢也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城墙上的长枪兵举着自己手中的长枪毫不畏惧,对着跳下来的魔兽刺去。 见刘兰如此,云婳倒也不生气。因为已经习惯了,母亲自从大嫂死后,便搬去了佛堂不问世事。 寒来站直了甚至,扶着越来越刺痛的手臂,对身旁扶了自己一把的丫鬟道了声谢,便独自离开了。 雪儿被他掐住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好像没有了一样,特别的难受。 这一幕似曾相识,羽人神木中的神符也是如此……严守拙,不就是斩尽妖兽坐化的那位强者吗?以他在道门的地位还以身犯险,究竟为了什么?难道是羽人神符? 只见其与神龙剑的模样完全相同,如果不是因为其上有一道微弱的水灵气游走,只怕外人见到定然会认为这就是神龙剑。 踏踏踏踏……韩利闻言立即策马后退,与高大卫一左一右将许老三夹在其中,手也悄悄垂在了箭囊旁边。 夏侯岚儿让寒烟失望了,她并没有从寒烟的话里面听出她的暗示,其实这也难怪她的,因为寒烟是戴了人皮面具的。任何人一看都不会把她联想成誉满全城的罂粟美人,更没想到她就是那个已经被当成死人的湮儿。 纨绔子弟被他一阵抢白,脸顿时一阵白一阵红,在周围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窃笑起来。笑得那个纨绔子弟更加恼羞成怒,刚要发火的时候,就被跟他一起同行而来的人给拉住了。 剑正南脸上又青又白,却依旧坚持说两人对他很重要,茶茶不耐烦了,挥手将人打飞了出去。 雪儿对着星儿点了点头,完全不理会马逸宸是什么样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 闷闷的轰声在其体内回荡,随着他的前行,身周的气血如同红日,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第一卷 第99章 煽风点火 扶盈和令颐听了这话脸色沉重,她们明白,嫡公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故意将人留在府里,为的是随时磋磨。 当妖狐睁开双眼时,苏晨洋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虚幻,除了林浩天,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幽怨的声音在不断提醒自己,杀了他,杀了他···。 虽然他心中对于陈炫的仇恨无与附加,但是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临水村的人住的都是炕所以床是不用做的,肖父和肖春在给肖月做衣柜、靠背椅、子孙桶等家具。 他们都清楚,这位霜皇年纪虽轻,但却是沧海州万年难得一出的天才,又受冰谷谷主等好几个大人物青睐庇佑,将来的成就肯定会很高。 这个时候,姜逸停留下来,就是要施展搜魂的技能,绝对要在他自爆之前就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肖月看了他一会儿,“好吧,那我就拿着了。”沈俊凌脸上的神色坚定,而且这块玉佩的作用很大,肖月想着说不定以后有大用,就直接拿走了。 闻言,方雄浑身一僵,手指紧紧抓着沙发,因为用力,关节都有些泛白。 “唔”两颗唇畔交融在一起,一股凉气顺着嘴唇直窜到苏晨洋的身体里面。“呕。。呕。。”苏晨洋再也忍受不了,现在他想把身体的一切呕吐出来。 此刻他只能感觉到,他的胸腔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吸不上一口气来。 于是等到凌长风进屋,看到面前自己的那一碗比其他人两倍还多的酒,再看众人早已一起举杯,不禁一阵苦笑。 大量的武装色霸气,顺着须作能乎手掌吗,一路蔓延到手上的麒麟刀上。 程茅的评价对楚枳最大的好处是,反向利用大众先入为主,改变路人们的印象。 尖锐的尖叫声让前来应援的男粉,耳膜有点疼,不是公共地带要安静点吗? “必需的,长官交代的任务要放在第一位。”贝内特说完,就把手上的卡片递了过去。 昨晚他给出了二人选择的机会,如今二人做出了选择,他总不能食言。 应该七天之内就能够突破到黄金级,并且让自己的写轮眼提升到万花筒写轮眼的级别。 “吴创作不愧为音乐才子,清唱都能唱的如此好听,这些孩子们有福了。”乔冽赞赏道。 正是来自于娜娜的母亲,白雷羽龙·阿芙拉的特殊馈赠……白雷羽龙的祝福。 “织梦人”总能唤起人们内心的恐惧,总能编织出自己想要呈现的人物与梦境。 按照微博的规则,[热]是话题在短时间内受到许多网友关注,而非是指中级热度,[爆]也就是高级热度,可以让服务器瘫痪那种。 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这个【必杀令】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毕竟谁会无缘无故地想要去杀人呢? 而在那无数道目光的瞩目下,青儿两人缓缓起身,各自走到自己场台之上的丹炉,在其缓缓坐下的一刹那,彼此的丹鼎便如弹簧般,直接飞到了高空之上,顿时,便在高空开始旋转起来。 只见剑斗罗和骨斗罗两人都坐在宁风致旁边,而且都处在眉头紧皱的状态,目光凝重地盯着他。 第一卷 第100章 落荒而跑 “赵侧妃,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不会是这样,我陈兴辉注定了是新世界的王者,上天赋予了我无比强大的力量,我应该是神才对。”陈兴辉声嘶力竭的大喊道,突然间,他紧紧盯着陶怡婷的双眼,体内的异能力翻腾着,想要对陶怡婷实施控制。 何皇后满心喜悦地说道:“谢谢陛下想着臣妾。”说完,她秀目望向张让,意思是让他赶紧出去,她要单独和刘宏相处。 她之所以会问张晓,而不是问陈永跟李清,说白了,也是因为张晓是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人嘛,她自然是最清楚他们这儿人的口味的了。 “等医生检查吧,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也没办法帮你。”杨雅欣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红姨迟迟不开,最后她淋雨淋得浑身湿透,红姨看不过去,才说了一句话。 圣罗怔了怔,不知道神圣联盟的第二号高手为何对秦阳有如此高的评价。 “章飞,你没必要跟那家伙置气,他就是个疯子。”田雨奚出言劝阻道。 叶盛北手里捧着一本名著看着,眼涩的时候,抬起头,这才看到苏沫正在灯光下拿着毛线织着什么,神情很是温柔。 她今天可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呢,就是把手表弄到那些摊位上去拍卖。 之后的一切,紫宸都已经知道,打破魔咒的他,在接下来的人生路上,多次化险为夷。 王恬如还有些不明所以,方才在远处看着莼兮与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还没等她想明白,李碧春已经冲了过来。 这一刻,郝心惊讶的发现,原來在这一众百花争艳的美人之中,拥有决定性主导地位的竟然会是这位长相最为普通的少年。 工业部部长凌风在于会期间,送来了有关德国两艘援助飞艇的消息。 陈中正欲回去,恰巧,这时宋乔慧拉开了房门,和陈中照个正面,陈中也就没有再往回走。 她对着晴儿展颜一笑从房梁跃下,白衣翩翩,身姿潇洒。别说晴儿的脸微微泛红,就连知县和晴儿叔叔都有些发愣。这少年太过耀眼明朗了些,让人忍不住心悦之。 般若神色愈发为难,心头天人交战,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才刚拜托了生死危机,却又遇上了这么个大麻烦。 圣伦托因感到无比的震撼,没想到紫宸身上还有这种可怕的东西。 “我已经到门口了,你來见我吧。”说完,对方立即挂断了电话。 现如今他遇上了佛域之人,一旦和尚回到那里,相信肯定会进步神速。 今天他们来黄雪琪家中聚会便是为了商讨怎么给黄雪琪过一个有意义的十九岁生日。 潜云脸色瞬变,连忙收回了击出的一拳,见覃伟并不追击,连忙运起傲神决,驱逐体内的螺旋气劲。 为了维持“神偷”的名声,值得“李空儿”出手的东西,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就是江湖上名满一时的大侠随身物件。 拼力地抬起头,她看到那一只庞大的怪兽,乱叫乱跳着,向着原来它过来的方向跑了过去……突然一种重生的感觉,从她的心底涌上来,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深吸两口新鲜空气,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给包围。 第一卷 第101章 挨打 “配与不配我现在就是王府侧妃,是你该唤嫂子的人。” 我冷笑了一声不语,径自从紫砂壶里倒出茶慢慢的喝着,眼角不经意的看着永琰的神色,晴妃刚死,如贵妃又出了这档子的事,这个后宫足够他头疼的了。 “我知道了,爸爸,我不想说了!”江微微说完这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却见,他将一些证件之类的零碎东西,也装进箱子内后,便捏碎储物胶囊,选择绑定箱子,下一秒箱子变消失不见。 简莫凡和颜沐沐在三亚的亚龙湾摆着无数恩爱的pose,摄影师在身后也是没有半点歇息的时刻,只能对着那对璧人使劲地拍着。 不过此前因为大意,差点让呼延博雷等人丢掉性命的南宫定是绝对不会给t这样的机会的。血色巨龙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曲玄衣的头顶,巨口一张便将有着武王阶大成期实力的曲玄衣活生生地吞没了。 在窦家家族中,窦婴最被老太后倚重,而且他还是先帝的重臣,最让刘彻欣喜的是窦婴好儒,让他担任丞相,既能调解东宫与未央宫的关系,又能推进儒家治国策略,真是一箭双雕。 而这狂狼也是色中饿鬼,遮天帮旗下所有青楼的姑娘几乎都被他染指过。一听有几个姿色出众的姑娘要见他,那便如同蚊子见了血,恶狗见了肉一般,第一时间赶到了万花楼。 “微臣遵旨”陆从勉往妙常在的床榻走过去,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那头将近一吨重的野牛尸体,估计到了明天,就剩下骨架,其余的肉会被吃的一干二净。 但不管怎样,人是找到了,君墨轩总算放松了一颗揪紧的一颗心。 等我进入家门的时候,我妈和我爸早就起来了,并且我妈知道我出去干什么了,早已准备好了早餐,而我爸则坐在沙发上,正在跟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下棋。 现场的情况就变成冷无涯手持镇魂塔在前面开路,仲陵紧随在其身后。镇魂塔所释放出来的专门对鬼魂类极为克制的杀气,让那些靠近的鬼魂纷纷撤退。 听到弥勒佛的话,铁扇公主气的脸色涨红,逃出芭蕉扇就删了过去。只是很可惜在弥勒佛禁法之下就连芭蕉扇都无法发挥出威力了。 听着那个孽龙不加掩饰的嘲笑声,灵吉气得脸色涨红浑身颤抖,可理性告诉他,如果为了一时意气之争,那他的脸面一定会丢得更彻底。 自从那天晚上自己拒绝了林珂后,林珂已经两天不见人影了,那丫头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然而下一秒,林萧的身体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芒,化作一把利剑,直接将棕熊一分为二。 “禁区”地区的灵气算不上充裕,或者说,整个第十州的灵气都不够充裕,所以这里的修真界的平均实力才会如此的低,就连州灵那种存在也只有金仙境界。 她说着,竟是莲步轻移,大方款款的朝着仲陵走过来。那优雅的步伐,加上她还全身没穿衣服,简直了。 第一卷 第102章 又被打 华阳好笑,一向以嫡出为傲,且还是唯一嫡出血脉的她打心底看不起这些庶出的兄弟姐妹。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他的心里开始得寸进尺地别有他求所以过分紧张,又或许是因为跟以往的每一个都不一样这个韩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甘永鑫气得咬牙切齿,现在他总算是有时间去恨了,也有时间想要找慕报仇了。 百米之遥,两人瞬间到达!竟是丝毫不让,轰然一声,碰撞在一起。空气翻涌,激荡磅礴,一道道静电滋滋作响,转瞬即逝。 一开始,他们还能辨别方向,到后来一个个都迷失了,最后只剩下渊还在苦苦坚持着,直到实在弄不清楚才作罢。 她对林飞语眷恋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才走到一处,竟然冒出一个实力通天的对手。在他面前,一切事物都必须匍匐在地。 别看他们的兽阶低,但因为是蛇王的后裔,天生就有剧毒的毒液傍身,丝毫不畏惧。 有不少大臣都凑上来关心穆璃是否还头疼之类的,穆璃客套的一一谢过,趁机先溜了。 苏妍:“好。”其他普通虫族之所以会存在,是用来试验将虫的。关于将虫的那个计划取消,那普通虫族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孟安雅打着马虎眼,他总不能说自己在空间里拿出来的吧,反正这些人又不知道制作盐的具体方法,糊弄过去得了。 残荒九剑第二剑再次使出,强大的紫色风暴疯狂激涌,犹如巨浪一般朝前席卷而去。 他绕过她,大步走出,他走路的姿势奇特而扭曲,右脚跨出,左脚才缓缓跟上。 李子元对这些老兵出身的人,心中始终有一些顾虑。他将这些人单独编成一个连,除了武器和弹药之外,虽说没有往里面掺沙子,但也没有给他们增加人手。对于这些人,他还要在品品。 朱总司令也没有想到廖凡直接回上来打招呼,本来他还想看看蒋委员长和喵主席是怎么合起伙来对付廖凡的,结果自己这一面竟然成了廖凡的突破点。 她带着潺潺的微笑目不转睛地望他,笑容还是像从前那样美,那样醉人。变得清澈的眸间俱是他那张俊脸的影像,神色不再焦虑,不再悲切,全部被款款温情填满。 他眼中透着血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的面具。 云墨不语,随手便将一个食盒放在林媚娩面前,道:“即使是仙身,你现在还是要吃饭进食的,不然身体受不住。”说完便离开。 “说!你怎么知道那些头颅在我房间!是谁放进去的?”傅残眼中杀意毕露,森然问道。 林苏长长舒了一口气,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司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就把这个秘密武器给用出来对付太后。难道,只是因为李茉姗早产,差一点失去又一个孩子? “妈妈很想你,也很愧疚”韩俊哲知道多少年了韩母一直被这件事情困扰着。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无法展开攻势的时候,有人却从敌人的背后杀了过来。 第一卷 第103章 慰藉 退一万步说,就算元锦书是针对扶盈,明王还真不觉是坏事,这是不是说明锦书吃醋了,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也有感情? 李木惊恐得拼命用力,可双手双脚都毫无反应,整个身体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只是这只蟒蛇,竟然头长一对青色犄角,血红的双眼,如同一对灯笼一般,闪着亮光。 “我记得上次你不是说你还遇见了一个异能者?”老王开口询问。 望着那熟悉的楼层,刘林感慨万千,这些天的经历,如同噩梦一般。 眼看着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甚至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培养,呵护出来的男人一步步成熟,一步步崛起,她现在得到的却并不没有太多的喜悦。至于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懂,没有人能懂。 但是,下一瞬,那座天使便无声无息地挥动了那粗大如攻城锤一般的巨臂,向着那足有两米宽的巨爪轰击而去。 可是,当他拿出手机的时候,手机左边的信号格却显示了一个“x”的符号。 “你买得起买不起那是你的事情,反正我不卖。”江楚抱着那块石头,一脸宝贝的样子。 提高速度的大风来,刷新时间十分钟,持续时间十五秒,平地奔跑距离最远可达两百米。 赵宣问起楚浩他们具体哪自哪个星球,楚浩便说是新起大陆,让赵宣绞尽脑汁一阵苦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个星球是哪的。 方旭这下沉默不语了,入赘,其实没问题。娶安洁莉娜,其实也没问题。但是,不让他回国了,这怎么可能? 夏侯兰手握银枪,一合阴阳把,双臂一震,扑棱棱将那军士的尸体甩出去,撞翻了两个军卒。他一脚踩在车架子上,脚下一用力,腾空而起。丈二银枪在细朦朦的雨丝中,犹如一道长虹贯日,呼啸着就扑向几名军士。 叶欢仍在喋喋不休:,“昨晚你带给我的伤害太深了,这件丰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我要……”。,话没说完高胜男便吓得急忙往门外跑,匆匆丢下一句:,“你不必对我负责昨晚的事就当没生过”,砰。 叶欢心乱如麻,猴子点了根烟,塞进叶欢嘴里,叶欢深深吸了一口,杂乱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千万年来,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炎龙,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睚眦冷生说着,手中的巨斧迅猛的劈出,混沌的太空之中一阵混乱,竟然产生了太空粒子风暴,疯狂的粒子风暴足以将一艘太空战机搅得粉碎。 半个月后,超神学院的第一期学员的技能训练已经基本完成,战术训练即将开始,学员们对于自己的装备也已经上手了。 阿水也垂手立在无烟居士身侧,与他一起望着大火。三环庄号称“三环”,此刻却一环也没起作用。 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不由得同情起凌浩天来,若是林风真选择了丹楼,那么凌浩天无疑是最可怜的人,一个原本备受青睐的天才。转瞬间便被抛弃,是何等的凄惨? 方旭出来之后,蹑手蹑脚的换好衣服,然后拿着钱包、手机和钥匙,找了张纸,写了几句话,最后才出了门。 第一卷 第104章 谈心 说完又倒了杯水递给他,凌恒接过饮下几口,“这里到医仙住处还有多久?” “从这儿到仙云山也就两日路程,再从山脚下到师傅家,差不多一天也够了。” 他身上的血迹,其实是在杀散修抢夺天降陨石时留下的,现在被他掩盖了。 才一天的功夫,在华云飞的监督之下,村民们将周游需要的草药挖好,放在竹篓中。 宁彩旗开车走了,墨勋伸手拉住了凌昙雪的手,拉着她往车子那边走。 一颗通体火红的珠子,随一股高压蒸汽般的气息,从咽喉内冲射而出。 新首领想要掌权,祭祀儿子肯定不会服气,到时必定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学会屏蔽这一招了,对于异能的研究已经领先我们好几个档次了。 它转身又是朝我撞来,我闪身直接攥住了它的双角,让它不能动弹分毫。 “我浴室的喷头坏了,能不能在你房间冲洗一下?”她仰头,水灵灵的目光盯着他。 左丞相像是自言自语的叨叨着,可是说着说着,他的自言自语就没有接着说下去了。 宋云的硬化早已经不能用,子弹,可以轻而易举的打穿自己的身体。 辛云听到这些,喜上眉梢,没有等师父准许,就迅速打开了门,那位陈先生紧跟着进来。 摇了摇头,巫天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看着洪荒方向,随着头顶上气运的越来越强,巫天开始思考着,等到巫天头顶上的气运慢慢地稳定后,巫天自己的气运比之前足足上升了两倍。 罗欧这么想着,赶紧凭着身经万战的老千经验,换了一些牌,才美滋滋的看着赵昊。 不过,凤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到拳头的骨头瞬间碎裂,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反正回来,将他撞飞。 他们几个国师在一起商量,老韩和老太婆自然也同意,其他几个国师持保守态度,但是也没有说拒绝,应该也会出席。 “你这是消遣本座,看招。”鸿明子一听巫天的话,甚是愤怒,二话不说,直接就祭炼出洞天世界,然后洞天投影,只见一道道带有独特的世界之力向着巫天攻击而来。 来到门口的时候,张青对他说道:“是王市长的电话,说话注意一点分寸。”张青的声音很低,他一只手捂着话筒,估计也是担心自己说的话会被王市长听到吧。 唐芯并不相信很难,她觉得你这个男人除了床上功夫好,其他的在现实生活中,你根本就没有优点。 即使他们能够重新打回去,所有的财产,包括留在部落里的家人,估计也剩不下多少。 而后,其余的四名英国海军官兵也萧逸二人上车之后,私语几下,而后十分有次序的坐上了马车的后排座位。 斐利曼特后面的几位大英帝国海军军官也是如坐针毡,不知斐利曼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众弟子听此,也是纷纷点头称是,随便找了块干净的地面便是盘坐下来,受伤的疗伤,没有受伤的也是在恢复劲气。 由于青年水手说话的声音与以往来说,要足足大了一号,所以成功的转移众人的思绪和视线。 第一卷 第105章 丛林夜宿 南缃端着水和药丸送到帐篷里,凌恒正盘腿坐在里面休息,见他一脸疲惫,南缃关切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还好。”凌恒笑得温柔,“虽说有些疲乏,好在这山里空气清新,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今晚只能在这里露宿,你要好好休息,明天路会更难走,你要养好精力,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身体不舒服我们随时就地休息。” 晚饭时间,大家围在篝火旁,烧鸡、酱牛肉、馒头烧饼,这两日需要的干粮事先都已备了足,收拾妥当后凌恒让...... 既然慕诤在北原已经失势了,那就不存在他有心思羞辱荣棠了,自己都过不好呢,他还有心想荣棠?那这人是图什么? 再度抽取他的圣源之力!李大龙的气势也在这一次次抽取中,节节攀升。 来人被胖总盯得不自在,楼梯口这胖子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看,有这么看人的吗?这胖子有什么毛病? 朝我跑来的时候,身体摇摇晃晃,没有平衡,果不其然,没有几秒的时间,便直接倒在地上,反而使得自己伤口崩坏,生命值又下降起来。 琪思娜拍了拍手,紧接着双手叉腰,一脸神气的模样,但,这仅仅只是带个路而已吧?有必要这么神气吗? 前世里,她听人说过,长生宗的门主被豆蔻待为上宾之后,就选了这苦行禅院做自己的住所。豆蔻为此还斥了重金,为长生宗的门主重新修建了一座苦行禅院。 待在一个地方老不动窝,会被禁军发现什么,莫北陌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人类,讲真,在他这里都不能打,所以被发现了又怎样呢?他这会儿偷摸着进宫,也只是因为他不想大开杀戒罢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主动,但李亚林还是笑着开口做出了回应。 “少夫人要不要戴上面纱?”梅常谈看了云迟一眼,很是恭敬地问道。 声势浩荡的一拳,就像是看电影里武林高手的对决,人们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分出胜负的? 一块下品仙石已经是出现在了林易的手中,柳新言等人都没有看清楚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王淑仪对着苏心钰伸出手,苏心钰赶紧和她一握,眼中全然是对她的崇拜和欢喜。 陈安好现在,还在音乐馆等着他,他没有心思在这儿应付莫珊珊。 麟向他们是个眼色,立刻就要发起进攻,可让他们所有人惊愕的是浑身的灵力竟然在突然间散了,连气海都骤然枯竭,他们难以置信的感受着突然虚弱的身体,又震撼的看向了那里面的男人。 一道道柳枝射出,穿透大道宝树的枝丫,将其直接钉在了虚空上。 这也是沈浩没让花飞宇花飞玥出来的原因,以免一会儿发生意外,殃及到花飞宇、花飞玥。 见自己的蛇子蛇孙死在燕云辰的手中,龙蛇出了一阵疯狂的咆哮,庞大的身躯以着一种惊人的姿态,疯狂的朝向着燕云辰所在的位置,急的轰袭而来。 她为此那么伤心难过,他却一直在冷眼旁观,傅朵朵感觉自己的怒火蹭蹭的蹿上来,闹了这么大一出,兜了那么大圈,为的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王莲莲走了进来,接着柳依依也跑了进来,她是偷偷跟母亲来的。 叶青凰见恶婆婆突然不恶了,虽然说话不中听,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史氏本可以轻松上来,特意在白衾的搀扶下,脚踩在桂三的膝盖上,艰难的钻进马车里,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 一个,是手上有足够炼制丹药的药材,一个,便是此人至少也是一个九级的炼丹师了。 落秋本来就会武功,基本还有的气势不弱,加上她今日的打扮,表现十分霸气精彩。 “她刚发来的,你看。”她将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将那张放大了的验孕棒的照片给他看。 “只有半个时辰,选好自己的对手,速战速决。”古伊说着,第一个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而熊初墨却开始拿出地图来研究起来,这当然不是什么完整的地图,只是凭借着他们落地后所有人的印象一点点拼凑起来的。 李明泽收到沙米诺夫的电话后,即刻从乌科蓝动身到了莫斯克然后坐飞机飞到了布拉戈维申斯克。 腊月二十九下午,叶张氏突然跑了过来,看着她鞋面儿和裙摆都打湿了,叶青凰有些无语。 现在,反正婚期都定下来了,连月葬花都妥协了,所以,不用怕了,也不用躲了。 楚幼薇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两点零三分,只要四点过后,你妈就会兽解为人形。 体内汲取着神月蝎的能量,渐渐地那一道太极印记疯狂的旋转着,随即的周身的能量一寸寸的改变,发出了噼啪的声音,而后肉身上的强大力量也开始随即的暴动起来。 麒麟圣王的脸色微微的一动,随即朝着叶梵天看去,叶梵天竟然真的可以找到自己所要的,这让麒麟圣王的心中对于叶梵天的戒备开始上升到了一种新的层次上。 擦干脸上的泪水,千魅幻的脸上扬起一抹坚定的目光,起身,她走到床榻边,从包裹中拿出一包包裹在黄色纸中药粉,脸上仰着狂热的笑容。 东方不败想说什么,终是放弃了,他对唐唐的了解还算多,知道只这样一句威胁的话,根本就是不痛不疼不痒,简直就是浪费口水。 无惨不喜欢这样,毕竟面前这位可是根部最优秀的情报收集分析大师,轻轻抓住兜的肩膀,把他推给药师野乃宇。 无惨轻轻拍了一下卡卡西,因为原来的剧情出现偏差,再加上自己大闹了一次雾隐村,不知道宇智波斑会有什么手段针对于带土。 这是圣域唯一的条件,若非不够强大,绝对的无法达到这个资格的。 第一卷 第106章 害羞 打闹声止住,帐里变得安静的很,南缃还在郁闷方才事,双手忽的一暖,被一只大手攥了住。 凌恒与她十指交握,暗哑的嗓音道了句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纵然视线昏暗,可南缃也能看到凌恒眼里闪着的亮光,攥着她的那双手也越来越紧,异常滚热。 霍瑜白伸手圈住司璟墨的腰,什么都不想顾忌了,就想跟他恋爱,弥补曾经的错过,不负他曾经和现在的深情。 易昀感受着这俱稚嫩的身体,身体与她的魂魄契合还算紧密,并没有发生排斥的现象。接下来她只需要慢慢适应身体,修习那本已经完全收服的弑神诀。 “本王也想知道。”司璟墨盯着霍瑜白,眼神略微犀利,“七夕的时候,墨玉轩出现了一对玉戒,当时其他铺子并没有那东西,也算是新奇玩意儿了。 “若我不许你插手呢?”男人凝声,长久沉寂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紫气东来!”梦歌的紫色真气也不断汇集到长剑上,逐渐凝聚成形。 她还没开口,周述宣一声怒呵,吓得妙荔直直跪在地上。不发脾气的周述宣勉强还可以相处,发起火来……妙荔背上还有鞭伤在隐隐作痛。 这一天,慧德在离目的地还有五六天路程的时候,忽然天降瓢泼大雨。不得已,慧德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来到了一座山顶处的破庙。捡了些干草,用火石打起火堆,烘烤着湿掉的衣物,自己则裸漏着上身在火堆旁烤着些干粮。 苏甜摇摇头,拿着筷子,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把封程看得一脸懵逼。 李杪接过营养剂,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寡味的营养剂喝在口中有些反胃,但一想夏瑶光的担心眼神,李杪忍了忍,将营养剂吞进了肚子。 之前因为这手链戴在手上看着碍眼,本想随便将它扔掉但是看见又是于心不忍,于是被自己当做脚链的。 “你敢!”彭善华心说把老子一个堂堂爵爷捆绑在柱子上,这就够丢人的了,居然还敢掌嘴?老子今天跟你拼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要是再这样,名额的事情就当我没说过。”林然额头上浮现出一道道黑线,无语的看着对方。 林雪瑶一直醒不过来,即便莫离再疲惫,他也不可能会这么没心没肺的就回去睡觉,要知道林雪瑶就是她的全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轻易的放弃的。 伊凡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其中一个拱门的阴影里,只留下赛场中央这几个几乎已经呆住了的人。 “伯松,你说怎么决定吧?你是学院的副院长。”常君与莱斯长老相视一眼,似乎瞬间便猜对了对方心中所想,旋即开口道。 林毅晨本来听着徐天岚前面的话,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可是听到她最后发出了一声“呵呵”,顿时就不淡定了。 云里雾里的云稹倒有些纳闷了,他起初还以为这人不请自来应该是抢夺铁盒,殊不知人家好像是特来践行的,自感误会了他,不禁有些羞愧。 原来王仙芝到西梁山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没了辎重。当下便隐匿在云稹等人船只的后面,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叶泛舟竟然能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 这天下午的课程结束以后,韩奕萱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在楼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 第一卷 第107章 孤男寡女 凌恒满心只想抓住那道飞落的身影,眼看触碰到了她手,刚刚攥了住,可身下的泥土却轰然塌陷。 两人同时往上方看去,原是一只硕大的红色狐狸被刚刚上方的结界弹了出去。 “果然,越是弱鸡的选手,嗓门越大吗?”白琦要不是想拉拢多弗朗明哥,早就使劲一招秒了德林杰了,只是眼前的斗鱼人,似乎脑袋不太灵光,到现在也没有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等终于到了家后,羽封缓缓停下车子,结果他还是把她带回来自己的家。 关键是系统教给他的那些技能,在并存的世界里,根本没啥自保的用处。 “是我请了一位高人出手,不过他的身份我却不能说,还请您见谅。”宏峰道人如此解释道。 “阿湛,我一直都相信你,一直都在等你来找我呢!阿湛,原谅我一次好不好?”顾笙撒娇。 陈不凡也颇为喜欢,再次摸了摸蛋壳,这才将其交给了拓跋星,拓跋星抱着大鹏卵又回到了屋中。 陈不凡闻言也颇为赞同,脑海中似乎已经猜到了这苍穹圣地封印岁月神尸的原因。 两人又说了很多话,到了后面才离开,回到家里,李阳朵心里有些开心不起来了。 这一刻,英明神武,什么都没怕过的朱棣突然有一种危机感,身边的大臣什么时候这么难对付了?看来是得杀一杀他们的锐气了。 镇宁王一看朱右檽就是老实人,直接以朱右楒马首是瞻,自己这个姨表弟说如何做自己就跟着怎么做。 “这可如何是好,回去如何向汤大人交代?!”纪纲急的额头都扭成了一朵花,这次他倒真没想着怎么推卸责任,如此大事,他想推也推不掉。 林穗穗转身,外面等候着的宿乐也早就领着人迎了上来,护送着林穗穗下楼出茶坊进了马车内。 “天恒,我要走了,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大师见玉天恒的目地达到了,转身就要离开。 “那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找你去工作的是熊教授又不是贺祈年,更不是江洐。”沈兮妤这话说的是挺透彻的。 如今,他是秦皇、青帝、许琼霄以及很多死在守护一道上的神灵的最后寄托,他不能退,否则,对于那些守护一脉的神灵来说,太过残忍了。 这些士卒,都是沙场精锐老兵,而且皆为五原郡人,和自己同乡,岂不和魏续等人一样,都是铁杆心腹? 耿璇闻言一滞,想要反驳,却一时想不到理由,因为汤宗说的都对,看不看漕粮,查不查粮册,的确不是他这个负责守卫官仓安全的漕运参将有资格阻止的。 但汤宗也没有办法,只能用一句“皇上的旨意哪里有不接的道理”来解释说服。 此时赵艳艳穿着一条银色的类似睡裙,外面套着一个粉色围裙,看起来很家居。 “哼,竟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了。”丝塔萨别过头去,咬破了另一颗死蛋。 “你这是在找死!”陆云霄一把接过尸体放在了地面之上,脸上笼罩上一层寒霜,眼中杀气四溢。 第一卷 第108章 私会 刚才又是捡柴又是照顾病人,忙碌焦心的凌恒哪里顾得上身体的疼,满眼只有怀里人,精神极度紧张。 他本以为他就是普通的素人,长得好看,而且正好符合自己的角色要求而已。 说完便上前拉雷木的胳膊,靳邵的手刚碰到雷木,雷木立马吓得后退两步。 卡卡西从大蛇丸的口中听到他父亲的名字后,便放下心来,不然在久辛奈居住的地方旁一个守卫都没有,很可能会出问题。 古薰儿点头答应道,随后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今天会是一个美满的见面,没想到却出现这么多意外。 我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我的嘴,让我说出同意两个字来。 于世成一个用力,张晓艺感觉到自己顺着秋千直直的冲向天空。 罗蕾莱目不转睛,用舌头舔了舔性感的嘴唇说道;虽然被卡恩解除了束缚,但心里并不甘心就这么臣服一个男人。 水银砂说她诞生在卡尔寇沙,那自然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背后就一枪。 伴随着美妙的,不知是什么玩意的敲门声,宁如斯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们觉醒异能后,除了平时自己研究之外,叶瑄偶尔点拨几句,并拿出灵石与大家一起修炼。 爱给loki和thor都带来了毁灭般的体验,但是在那之前给他们带来了所有人都能得到的足够美好的东西。 其实何念念是不想要去休息的,她好不容易和苏亦晴冰释前嫌,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爸……妈……”君容凡喃喃着道,妈在哭,而父亲也眼眶红红的,她有多久没看到过父母这个样子了。 当晚深夜,约凌晨两点多,在我睡的床面上,我突然感觉到了一只温暖的手臂藏绕上了我的肩膀,而且我发现我的身体突然如僵尸一般定格住了,僵硬在了木板床上,即使我怎么用劲挣扎,反抗,都是没有丝毫的效果。 方家村这一次一共去了七八个一起干活的人,这些人都是方大壮号召过来的,基本上也是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 不过也顾不上礼仪了,看来这位姑娘对王爷相当的重要,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的脸上变了色调。 说话的同时,脑海中闪过的是那日七色流光映衬下,那道靓丽的白色身影。 年过五十的老队医倒抽一口冷气,觉得野兽狰狞一笑也不过如此。 “嘿嘿,我去了一趟京都。”提起京都,慕容雪又想起了上官墨。 说着也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下来,不由分说的便按到冷凌云手中。 或许陈慕技高一筹不用担心他们针对,可于浩……就未免是有些实力不够。 至于edg的支持者诸如阿布等人在内,就忽然间都开始了忐忑和心慌。 当然,既然是收徒,当然不会选择那些潜力用尽,白发苍苍的人。 不管怎样,他们谁胜谁负,对咱们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过在心里面,我其实更看好李子霄这一边,而且我也希望未来咱们能和李子霄这样的人合作。 那里的关卡,他一直都不曾撤掉,每天都有几十上百两银子的进项,李子霄尝到了甜头,舍不得放弃了。 第一卷 第109章 这是什么地方? “也难为你还敬重我这个嫂子,比我娘家人强多了。” 他在空地上来回踱了几步,脚下生出一片青草,连绵不断向四周延伸。 众人纷纷操起家伙,有的人身上就那锁链当腰带,直接抽出来,完全可以当攻击武器,其余的操起了板凳,还有人卸了一把椅子,当木棍。 半柱香的时间,清安自觉口干舌燥,头晕眼花,连房梁都转了起来。 如果许蔷薇没喝,杨超应该不会殃及无辜人,即使真的下了毒,也会马上去处理掉。那杯奶茶,是找不到踪迹了。 不过这东西,重在心意吧!夏琪想着,又让君谨言再给她演示了一边步骤。 “没事的,现在有碧云当我的眼睛,我根本不用担心的!”叶枫笑笑说道,看着现在温碧云双颊红晕,一副非常满足的摸样,叶枫心中便是一股满足感传来,有些时候,男人需要的就是这样一种满足感。 谢安泊的声音是嘶哑的,再看看他那憔悴的神色,他怕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吧? 有了苍穹境高手坐镇,其他的看客们也就安静下来了,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武斗场之上。 今天来这里,爆料不是她要做的,她要做的是另一件事!爆料只是一种威胁手段。 当下,左手紧握飞鸿剑,一动不动,浑身直冒冷汗,不停地打寒战。 看到如此情形,寒江门人全部看向了楚玄,如此情形实在吓人,众人面对头顶上不断下落的天碑,心中不由心生惧意。 虽然鬼气对楚玄造不成伤害,可是弯刀的力量却不是现在的楚玄能够硬抗的,纵然是有嗜妖剑在手,每一次的撞击,还是让楚玄受了伤。 没有过多的动作,挥起手中的铠金匕首直接割断了飞虎的脖子,鲜红的血泉涌一般的喷射出来,飞虎巨大的身体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而飞虎的头掉落在了离身体半米多的地方。 吃完饭刘星赶紧上楼,说实话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端庄大方的王珊珊,只是珊珊受了太多的刺激,加上被丧尸病毒感染,又吃了一枚奇异果实,现在性情突然改变了很多。 胡蝶的眼睛中渐渐带有怒意,她心中暗自吐槽,为什么这研究所的人那么惧怕刘星,难道刘星做了啥人神共愤的事情吗?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有一股清香和汗臭,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那些天仙高阶强者脸上,更是尽皆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几秒之后,伴随着眼前的一阵眩晕,卢成科回到了现实,他看了看那台atm机,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白骨红光隐现,下一刻天地灵气浩荡,如江河一般流向白骨,众人亲眼所见,白骨之上竟然开始有了血丝,一丝丝的血肉和经脉竟然在重新长出。 科里斯在他们的眼里,太可怕了,无论会什么,都难以幸免,最后还会被研究身体部件,这简直比死还可怕。 杀死了史宾斯之后,这只舔食者就蹲在那里,不断从史宾斯身上撕扯着血肉,不再去攻击其他人。 第一卷 第110章 医仙 院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虽非名贵之物,但却修整得十分精巧,细节处看得出这里的主人品位极高。 隔着篱笆便能看到外面情景,湖光山色,水木清华,远处的还有条碧蓝河水,岸边桃柳成片。 秦慕阳轻轻走近,她已经没有再画素描图了,正一手端着调色板,一手蘸着油彩往画纸上涂,上面画的是府里的花园,一片姹紫嫣红的杜鹃。 廷下百官面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还略带点鄙夷的笑容。心中猜测他们俩这是串通好的吧。先互相推荐,再三推四让,最后孙敕会勉为其难的接任丞相一职。 屋里除了黛瑾,没再有别人,就连刚才带自己过来的那个狱卒,也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秦慕阳心里一震,低头看着杨锦心,只见她那黑亮的眼睛里带着娇嗔的乞求,让他的心,一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只愣愣地点了头。 当年举世攻梁一战,黑狐掳走了皇后,留在霸州殿后的血狐同星夜兼程返京救驾的邱龙在霸州邱县大战了一场,当时血狐只有两万人,而回援的邱龙麾下则有五万士兵,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血雪的手轻轻的搭在了它的后颈处,温柔的抚摸着它颈上的皮毛。 赵志军不觉就放柔了声音,这让杨锦心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他,脸上惊喜乍现。 马飞能感觉得到,江湖上混了二十多年了,早就养成了危险警惕性这种本能。 陈天三人跟着老鸨一路上到三楼,这里是春风楼的顶层。只有八个房间。老鸨将他们领到其中一间房前。 自从熙云整蛊的事情之后,黛瑾只是知道景承搬回了王府居住,却从来没有再见到过。 此时烤鸭店的老板也注意到这边的事情,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被打翻在地的刘天养赶紧上前想要扶他起来,但是却被刘天养给打了一巴掌。 此时店里一片狼藉,所有的桌子都被打翻,材料散落了一地,上面还布满脚印,完全被踩烂了,而二蛋则是一脸痛苦的蹲在了一旁,而土娃则在一旁默默的收拾着。 没过多久,那黑色的闪电又再次从同样的方向出现,又再次消失。 “哇,林城的天气好冷。”从飞机上下来后,欧阳南辰忽然打了个哆嗦道。 重大的虫身重新化作人身,一身强悍的修为再度变回了超脱境中期,只不过在他的胸口上多出了一颗墨绿色的珠子,正是他的证道之宝,荒莽界珠。 伴随着争吵和辩论,美国新政府的大佬们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最终在部分方面达成了妥协。 甘凉四下扫了一圈,然后足下轻轻一点,“嗖”的一声就往那洞口处飞了上去。 不过熟知自己老友的莫问天自然知晓此刻的弃白衣到底忍受了多大的折磨,为了防止自己出手,弃白衣竟然选择用禁神锁将自己锁住。 前方依然平静异常,但刚刚死灵猛鹫传回来的侦查画面却出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聂风警戒的盯视着前方,一股危险的气息正慢慢朝着车队笼罩了过来。 不等皇后刘娥回话,在她身后的黑衣人突然伸手一把扯掉自己身上黑袍,露出一袭白衣胜雪。 记者就是记者,本职工作得先做好,老胡哥和林恺俊不约而同的拿起相机先拍了几张照片,回去总好交差。 第一卷 第111章 悠闲日子 “你身上有伤,要先好好休息,等好了我带你参观附近的风景,我们这儿有好多好玩儿的地方。” 直到凌恒用完汤,小北还在说的热闹。 “小北,不要打扰了客人休息。” 当时得到大河集团的合作,就算是他这个林氏掌舵者,也有些飘了,没有把林息当回事。 克莱恩一个激灵,心道要遭,急忙改口,“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神灵层次的大人物?队长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思及至此,他定定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黑皇帝牌,眸子里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而且,这种真气有种万法不沾,无物不破的特殊性,毕竟要是打不到鬼魂什么的,岂不是抓瞎? 太阴神珠这种一听就很玄乎的东西,铁无情已经不指望现实能够弄到了,要么就是跟天王树果那种一样属于可遇不可求之物,要么就是远古时代才有的东西。 刘辰语气,极为冰冷,双目通红,眼中满是凶光,宛如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勾魂使者。 “看来,奇异博士和另外一个自己发生了一场战斗,这基本上是可以确定的。”托尼史塔克这时候在一边悠悠开了口。 并这更高的版本,是不是多了许多插件,画图是不是更加便捷,占用电脑内存是不是更少,运行更流畅,这些都是沐阳的估测。 五个月后,北方佛教数百万僧兵入侵北境,不过铁无情已经事先在北境修了一道玄铁城墙,阻拦了这数百万僧兵,提前抵达的大汉四卫近百万大军以及征兵的三百五十万大军全部抵达北境。 仁大代表的确是经过选举,只是这个是有操作性的,沐阳想当也容易。 “老前辈,关于终极秘密,关于三爷爷,你能告诉我真相吗”我急促问道。 相反,她的手反在身后,步伐稳稳。她的神色没有惶恐,反而嘴角挂这微笑。 好在我修习了唐家秘法,同时还吃了一系列稀世之物,加之近期在劈龙岭的磨炼,体质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苍大人……”娑罗变得支支吾吾,“不知今日大人请我来喝茶,可是有什么要事?”这该如何说是好呢,反正无论在何处,请喝茶,都不是个好词,悬铃无奈叹息一口气。 伍风尘带了本队骑兵,一路疾行,追逐党项溃兵。到了废堡附近,军营已空,党项兵大部逃走。留下的多是伤员,还有照顾伤员不愿逃走的士卒。 数量太多了,就算是有圣兵在手,也未必能抵挡得了这么多大魔牛的冲击。 见到玉帝,鲁仁杰表情变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只见在炎黄出版社的门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队,这些人明显已经等了很久了,而且,不少人竟然还拿着板凳,就坐在那里。 效仿蒙古大汗驱逐敌人俘虏攻城,项康这个坏憋得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宁秦战场的时候,项康就已经着手布局,准备干这种丧尽天良的缺德事。 这队人约三十多人,跨骑骏马,统一披着灰褐色的长袍。因是黄昏时分,街上行人已是不多,城门也关闭在即。 跳蚤街背后真正的掌控者,几个月前励志做教父的斯特凡,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第一卷 第112章 绝顶厨艺 来到厨房,南缃将今日捞到的鱼洗剥收拾好,凌恒就陪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杨勤单膝点地,恭声回答着,这帮军丁里面,徐尚庸和杨尚荆在亲戚关系上是最近的,但是呢,论起谁更了解杨尚荆,当然还是他杨勤了,所以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杨勤显得游刃有余。 韩立双目愈显迷离,已经恍惚的意识慢慢松懈了下去,仿佛一个困倦之极的人碰到了柔软的床铺,便要沉沉睡去。 在这些古怪影迹中央,还有一道特殊身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似乎身上还穿着一件长袍,能够看到衣襟下摆在山风的吹动下,微微飘动着。 说得不正是王老板吗?之前听父亲说可能会来,没想到今天真来了。 “那你们家公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大长老示意二长老让皇上别乱说话,语气恭敬地问着眼前的墨离笙。 正是此前那名削瘦黑袍青年,还有其身旁的那名紫衣修士,二人并未随着其余人上飞舟。 舞倾凰刚接触到那块石头,就感觉到了那块石头里散发出来的热气。 于是乎,今天这本就火药味十足的朝会,就如同过年的那一股火药味一般,缓缓消散了,没有爆出什么更加劲爆的新闻来。 几乎是蚩融祭出杀手锏向碧佘仙子发难的同一时刻,苏流也两手车轮般掐诀,头顶雷电飞剑电光大放,体型瞬间变大百倍,化为十几柄雷电巨剑,并将剑尖同时指向前方。 木槿月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对于这公主府是风水宝地的传闻她也早有耳闻。 他满面白须,手持拐杖,浑身笼罩在一层青光中,有些模糊看不清相貌。 “我在寻找一些东西,关于这座城的过去,有人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陈丹青轻声说道。 看见自己的直属领导乔纳森都没有帮自己说话,娜塔莎知道,想要三位老板出面说情不可能。 而且,这么多万年来灵元玄地的修炼者也知晓了一个规律,但凡修炼者踏过这第六十层而后活着走出炎塔的势力,几乎都是能够排入灵元玄地此次塔争的前一百。 此刻,圣仙教老祖表情怪异的很,盯着张风等人,就跟看待白痴一样。 就算能重新凝聚,也需要起码半年的时间,然而水无月这速度,恐怕半年后,千里追风的主人就要换了。 如果赵天明此番不能抵抗住,那自己的气运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个时候的沈平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把自己泡进水里的冲动和欲望了,自从从粪坑里出来后,沈平不知道是转性了还是物极必反了,他的那个严重的洁癖的毛病,已经不存在了。 “你太急了,不管是什么目的,都应该徐徐图之。”陈丹青开口说道,眼神闪烁,堪破了他的算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们会聚集于此。”陈丹青神色凝重,眉头紧紧皱起。 有这么可怕么?帕克,恐怕你的这个妹妹不简单哪,呵呵,想要伤到我,恐怕可能性不太大呀,燕飞很有些自恋的想到。 第一卷 第113章 一家三口 雪团不愿却又无奈,一步三回头地朝窝走去,到了窝边却也没躺进去,只蜷缩着蹲在地上,像个小毛球,孤零零的可怜又无助。 中午,天下无香和道门的人也都听说安大香师回了天枢殿了,可是下午,他们又收到消息,虽天枢殿的人都说安先生在香殿内闭关,不见任何人,但其实安先生人根本就没在香殿。 这些,都大大的刺激着倭人民兵。他们以前给大名们打仗,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自带干粮上战场,死了都未必有什么抚恤。 这帮人的真正目的,还是在于心理压制,一个普通人哪怕是被黑洞洞的枪口指住,只要知道是真枪,心理素质不好的恐怕当场尿裤子的都有,更不要说还是在高速驾车的过程当中,还有嗖嗖的子弹乱飞? “赵王,还不走?”江夏郡公李道宗路过,看到李超还坐在那,停下来打招呼。 虽然他没打算要,可是齐敏很坚持,她认真地说,她不能依靠别人,因为会有依赖性,他不可能帮她一辈子。役岁吗血。 想做、做了之后会开心、人生道路能自己走下去,这个核心理念在,罗淑君就觉得可以。 “刘总应该知道,我和易丰还有合约在身,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用合约来把我绑在易丰呢?”袁荣信对着刘易和开炮。 那么,那院子里的人到底是谁?丫头们说那里是废弃的院落,应该是不住人的,谁又会在那里? 不过相比曹孟德,贾诩对董卓的性格和为人看的更透。因此在董卓手下做事的时候,贾诩一直保持着缄默,并无任何建言献策之举。 纪曼柔和陈夫人是昔日好友,如今见此情景,必然是伤心的,哪怕陈夫人曾经欺骗过她,但对纪曼柔来说,陈夫人是唯一尊重她,并且理解她的朋友。 作为罗杰海贼团的一员,他很清楚,孤高之红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海贼,而海贼最大的特点,就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以恐怖。 这件事情,不管是意外,又或者是人为,如果当时他能早点发现朝他们撞过来的货车,早一点做出反应的话,或许,他们就可以成功逃脱这一劫,又至少,事情就不至于糟糕到现在这种程度。 思安村,这里不少村民被连夜惊醒,很多村民还穿着睡袍裤衩就走了出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许嘉忍不住微微皱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别人的精神,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也有些不好接受。 这地方也太邪门的了吧,还没到断魂沙漠呢,竟然就弄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燕亦君,你干嘛?”周其音长这么大还没有跟男生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顿时大惊失色,直接称呼燕亦君的名字。 把自己的妹妹砂糖送去海军本部,总要好过交给那些喜怒无常的老大们。 管事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身上隐隐约约带着杀气,脚下只走了一步,身形却直接来到墙角狼狈修士身旁,大手掐着对方脖子,一用力,对方直接断气。 如果这样的话,前来闹事的李青叶被送到月鬼王那里的可能性可就更大了,月鬼王能把他交给王家人处置吗? 第一卷 第114章 绝世画作 “不错,斩草除根,干净利落。” 裴安安说的话,明确地暗示了苏樱,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背景,都跟夏轻烟没得比。 “走吧,我送你回去。”宿夜说着,把伞往夏轻烟这边挡了挡,跟她一起往前走着。 可下一刻,那手随之而上,所过之处,像是一团火焰走过,迅速的燃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机舱里,元瑶的嘶喊刚刚落下,就连刚刚还在隆隆作响的噪音在此刻都显得安静了下来。 他现在这副讨好的口气,就算他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后悔,她又为什么一定要原谅他? 骆清颜看着眼前的石门也不管其它上前就使劲的推了起来,推了半天也没有动静,她不死心,这次使尽全身力气来推。她以为会没用,谁知石门突然就打开了。她正使着劲根本收不住身形就栽进了门里,摔在了地上。 魔兽越来越强强大,凰无夜必须借助千眠的力量,不然就得暴露妖精。 不杀鸡儆猴,那些人,心里压根就没点逼数,只会一个劲的骚扰。 骆清颜今天露的一手为苏俊曦打开了另一扇门,让他见识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像里说的那样的武林高手,骆清颜不就是例子吗? “哈哈,谦虚了木村桑,这一次你的出道曲销量破百万,我很高兴,事务所决定给你奖励,不知道木村桑想要什么?”野琦骏夫笑着说道。 接下来就是各个院系主任讲话,听的下方观众席上的学生连连打哈。 “额,卡洛尔有急事,林立大人让我来找你?”霍维德喘着粗气风风火火地说着。 而主席台上,那些同行而来的燕国长老们则是紧皱眉头,紧攥双拳。 她睁眼,看到苏泽和余家姐妹都相安无事,她们精神力境界都比较高,尤其余家姐妹还是心灵系法师,更加不惧区区幻术,她们用心灵之力唤醒其他人。 第二轮的世界学府之争结束,最后就是第三轮的对抗赛了,决出最后的胜者。 “玉置桑,我可没有什么可以交给你的,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监制电视剧拍摄,到时候怎么样,你听监督的就可以了。”木村宏没有给出什么意见,只是直接对玉置浩二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谢寻竹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只要他们肯尝试一下自己的精盐绝对会大卖,但问题是没人来尝试,这可把她愁坏了。 听到这句话,沈云远愣了一下,自己对她的关注太多了吗?好像确实不太正常。 “喂,是吴村长吗?我奉命前来解决超音蝠的事情,现在在村门口,你可以来接我一下。”赵漠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嗓音略带点沙哑。 孩子们这些日子九点准时睡觉,表现的很乖。倒是我每晚都熬夜,经常半夜一点左右才肯睡。 等林传耀买回来鸡仔,林朝曦让他把鸡仔跟大茶药一起槌好,解开林建诚伤腿固定架,把药上了上去。 可这人的穿着与气势都不像是普通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传说中的三忍意味着什么。 第一卷 第115章 楚国第一才女 “就知道父皇在这里。”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华阳伶伶俐俐的碎步走到跟前,行过礼后立在皇帝身侧。 几人清理出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梦蓝雅找了些干些的草铺垫着。 “哈维尔,你最近这么加练是不是因为有点萎?”,论还嘴马克勤不输谁。 在光辉之主轻描淡写的动作之中,整个天柱江山图之中,就产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巨大动静。 恰如原来世界的高楼大厦,举世闻名的建设速度,坚硬的钢筋水泥也填补不了大多数人内心的虚弱。 当然,这说法虽然夸张一点。但是也可以想见这所军校如今的声誉了。 但现在布兰所说的这个名称,雷欧却能够听懂,因为这个名称在莫桑大陆的绝大部分部落中都是一种固定的语音、语调,这即代表着这些部落对这个名称的重视,也是他们极为恐惧这个名称背后隐藏的含义。 “洛执事,不必客气,百荷乃我结拜的妹妹,她有事我们岂能袖手旁观!”龙情宇优雅的看了一眼幽百荷和薛茹冰,然后对着洛执事淡笑着说道。 先前秦九歌一直压着二人,让他们巩固境界,如今压不住,也无需再压了。 “还没找到怀虞吗?”常氏一脸的忧心忡忡,不知道是不是入冬受了寒,常氏此时的脸色泛着青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与平素大相径庭。 办理好出院手续的薛母,笑意盈盈的摸了摸上官念的脑袋,感叹道。 钟星月更是觉得自己被鄙视的莫名其妙,难道身边带着空空很丢人吗? 瞅着棍子这积极向上,跃跃欲试的干架架势,夙浅翻个白眼,表情微妙的瞅着对面同样握着直刀的黑衣少年。 完了,完了,当初就说不该听淑妃的话,说什么要支持陌南浔去出征!陌南浔在上京养尊处优的待了这么些年,哪里是带兵打仗的料? 修轻扣的手指抬起,放在了太阳穴上,有那么一丝后悔自己的冲动。 “阿默,以后对九儿好点,这是给你的礼物。”凤霓裳一本正经将礼物递给战默羲。 “解释完了,完就走吧!”水伊人冷冷的打发人,心里的怒火却没随着他的解释而熄灭。 好像一把刀刺进她的胸膛,又像一把锤子在敲打她的心脏。感觉五脏六腑被撕裂了一般,痛入骨髓,牵着每根神经。她心疼得两眼发黑,几乎不能呼吸。 加莱马术俱乐部就是薄家的产业,位于港城岛,占地300亩,是港城乃至全国硬件设施最顶尖的马场。 不管怎么样,手上肯定要弄一件超品法器,不然不论大考还是高考都太吃亏了。 唐白芷笑意更深,她当然知道谭柠会全力支持她,这么多年,她们互相扶持,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彼此的战友。 “好了,不说了,先挂了。”徐挽说完挂了电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居然……”身披红甲的战士,扑倒在泥地中,挣扎着伸出手向前爬去,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如果没法获得祖师恩赐,只能退而求其次参加演武台获得一个好名次。 第一卷 第116章 不想给他生孩子 “碍于你身份不便常驻宫中,就在有任务下达时凭腰牌进宫作画即可,听从崇文苑主事安排。” 扶盈谢过皇帝恩典,明王也高兴,他的人这般出彩夺目,明王脸上也有光。 从宫里出来的华阳一道上骂骂咧咧,又一次惹了父皇的她郁闷又窝火。 大家都想起了刘富贵当初在韩东身上切的那一把,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讲,这就是韩东的黑材料。大家伙儿的关系也很亲近,偶尔拿出来取笑一下,这个都没啥。 冯刚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声,拉着旁边姬玉的纤纤玉手,朝着外面疯狂的跑去。 “我谁也没有告诉,在我的朋友当中,只有你第一个知道的。美娜想低调,不想太多人知道,免得那些媒体乱报道。我们没有摆酒,只是领了个结婚证就算了。”洪非梵说道。 “鲁道,别这么早下结论,投票才刚刚开始,你不妨再看看。”张老接话道。 而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说话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大了起来,就连门里三个正在说话的男人,都停止了谈论。 明玺被明珠赶出来,去看了眼明哲,发现明哲的呼噜打的很响,他嘴角弯了弯,给明哲调整了一下空调温度,帮他盖上了被子,然后去公司了。 迎娶白富美是无数男人作为减少几十年奋斗的目标,也是他们走上人生巅峰的伟大梦想。 宋思怡呆呆地看着那扇他消失在里面的门越来越觉得他说的好好休息另有一番意思。想着想着自己不自觉的又脸红了。 萧晨本来是在儿科病房那边的,平常给人看病,也没有区分什么科。 不过这两株灵根,可是真真正正的好东西,两人急忙收好,还对赵乾坤表示感谢。 如此大夏皇朝和北洞庭担当两路,还剩下三路,蜀山以及各大东土门派名头虽响,但能战者少,而且此番蜀山后山内乱,后山长老却是没人下山,因此,强者寥寥无几,勉强只能应对一路。 荆叶道:“他说你手里有我要的东西,叫我来取,对了,他的玉佩在我这里”。 十里地,不一会便到了,当那滚滚水涛声在耳边奏响时,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一字排开,停满了河岸的船只。 良久,轻叹一口气,将帛信递给昊静真人。如此,在坐的长老皆传看了岳琛的帛信。大家陷入一片沉默。 那好,明天她索性什么便当都不做,午饭就直接到员工餐厅解决。 在陈容黑不见底的双眸中,陈元本来想说的致歉之话,便这般哽在了咽中。 “恐怕是什么,继续说下去。”赵匡胤眉头一皱,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他向对方催促道。 唐军将入门指引交给醉侠后就离开了,回到白虎骑士团大帐中军营中,黑龙和醉侠被任命为骑士团二三大队大队长。 何清凡气喘吁吁的,脸也红得厉害。他不知道到底走了有多久,只是他已然是不能够在走下去了,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就知道狂奔而不知想个办法。 她呆呆地看着他,她不知道,此刻她的眼睛是如此明亮,直是灿若星辰。 如果说,上一刻巨鹏的心情是悠哉的狩猎,那么,这一刻的它就是愤怒的,暴走的,疯狂的。 “那么,我问你,你可曾见到太后赏赐下来的物什?”孙世宁追问了一句道。 第一卷 第117章 吃醋 本以为人心是肉长的,时间久了总能看到他的真心,一点点放下心中芥蒂。 可在她心里从未真正的接受过他,过去被拒婚的挫败感又深深袭来。 令颐闷哼了声,脖子被一大掌攥住,“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都走不到你心里?” 所以他就总有一种愧疚感————像是践踏了那些辛苦修炼者的尊严和付出,而且也亵渎了不知道花费多少心血才创造出这些术式和魔法的魔导宗师们。 不落皇朝就是明月帝国的前一个朝代,不过被明月帝国给取而代之了。 沐毅感受着这股气息,即便是隔着这么远都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可怕破坏力,灵境的强者果然不同凡响,自己的实力若是跟灵境的强者比起来的话,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我输了,告辞。”真嗣收回风速狗后就向坂木举了一躬说道,然后就朝着大门走去。 周天也是感慨道,语气中有些羡慕,但漆黑的眸子之中却是燃烧起熊熊的战意,似是察觉到了周天的目光,隔着几个擂台,张寒对着周天微微一笑,对此,周天也只能回以一笑。 只爱男人不爱钱:话说,秦慕宸还缠着你没?上次酒会之后,你们俩干什么去了?都怪尹泽捏着我手腕,不然我肯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把秦慕宸骂上个几百句。 就在我沾沾自喜的时候,厄运还是降临到了我的头上,恶魔的摄取,这是状态的名称,听着就有点让人感到愤怒,好好做你的恶魔不就好了,还来摄取我们的属性干啥呢,真想一巴掌踢死他。 但是沐毅哪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得逞,手轻轻一挥,那巨虎就像是拥有了灵性一般,仰天长啸了一声之后,径直的向着华瑞的方向冲去,咆哮间仿佛要撕碎华瑞一般。 兰溶月是冷冷的,淡淡的,红袖从不觉得兰溶月是软弱可欺的,她不动,有不动的理由,而她动了,势必会为成功而不择手段。 “就是想赶你走,不过我还听说,皇后似乎出事了,你确定不去京城。”对付白羽,果然要出杀手锏才行。 剧情cg到这里就结束了,对于这个地方洛天幻大概有一些了解,这个地方是ax军备公司当初进行秘密研究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主负责人林洛已经死了。 第一个故事讲的是秦始皇。他幼年时在赵国做人质,后来千辛万苦回到秦国继承王位,最后发兵灭亡了赵国。 要说他堂堂一个傅氏集团董事长被吓成这样似乎也不科学,但仔细一想,傅家和裴家完全就不能比,裴家一句话,让傅氏集团完蛋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商人,敢和权利中心的人斗吗? 成哥名叫宗成,是积木的项目经理,应聘来的。他在c市的咨询公司做过几年,挺有经验,在c市也有资源。味香食品就是他谈来的客户。 他想到元娘,心中一阵温软,但随即又想起她怨怪兄长弹劾马家,似欲为此事疏远兄长,又忍不住叹了一声。 天色渐黑,桓凌起来多点了几根蜡烛,照得满屋明亮如白昼,烛光直透到院外,在地上照出雕花木窗深浓的影子。然而院里却没点什么灯,远一点的地方烛光照不到,便延深入一片深浓的黑暗中。 第一卷 第118章 告白 “那当然了。”南缃满脸骄傲,“没有一身绝世武功傍身,哪里敢独居在此还云游四海。” 这话更勾起了凌恒好奇,有这样才能的人真的只是布衣出身? 再看南缃说起对方时的一脸崇拜,凌恒心里酸溜溜的,“所以你很喜欢你师傅吧?” “不,我觉得这或许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机缘,我不想错过。”青月郑重道。 她的执念麻痹了她,使她忽略了已经换了地方的这个事件和事实。 “恩”林暖出声,嗓子是真哑,发声都有点儿费劲,她清了清嗓子,状况不见好转。 林宏伟仰头看向天空那些漫天飘落的雪花,他的目光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迷茫。 miss夏打量着林暖,有些猜不透这姑娘经历过什么,竟然做事如此过分谨慎。 曾世豪这一嗓子洪亮的很,冷飕飕的目光看向林珍珠,她被吓得躲到妈妈身后,别是现在要动手吧? 一位穿着圆领的长袍,合裆长裤,脚上一双长筒皮靴,腰部系上兽皮的鞢革燮带的蛮人走了进来。 老实说躺在床上睡觉也蛮舒服的,他真的有点不想起床,就是没有被子盖着,有点凉。 常浩霆觉得这个男人不可理喻,鄙夷的看了林宏伟,自己是有教养,但并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从知道林琛生病开始就积压在心底的担忧被释放出来,林暖心境渐渐平和。 远处烟花映照得容浅面容染上色彩,她的眸光无任何欣喜波动,一片沉静。 当夜,药翁与暗月便趁夜离京,一路扬鞭打马,不做停留,抄着近道往南陵与昌吉边境赶去。 蓝巧儿心里不甘,但莫尊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继续呆这里纠缠着。 临安始终跟在十八身边,害怕她此时心绪不宁,被玉媚儿拿了软处,到时候不但连缪倾婷与潇楚儿都救不了,自己也落入了她手中。 谢鸾因因着是真想做些善事,而不是为了沽名钓誉,因而,齐府的粥棚,是她特意交代过的,又有阿琼她们时时盯着,那粥,都是货真价实,能够立得住筷子。 想着,沈霆川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换衣室里面开始换着自己的衣服。 君如鱼,民如水,失去了水的包容,哪怕是食人鱼也只能干死在陆地上。意识到百姓对一个国家稳定重要性的君王,便有可能成为一代明君,而反之,不知体恤民力,一味索取的君王,到头来不是做了亡国之君便是遗臭万年。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层楼梯,也不知道薛诰到底走了有多久,在这过程中,薛诰已经饿了很多次,然而他不断是告诉自己,绝对绝对是不能回去那个房间的,哪怕自己饿肚子,也绝对不能回去。 地球暴走了这么久,自然不是只降临了一些生物,带来了一些机缘而已。 张叔夜的两眼顿时瞪大了,而张仲熊也像是头回认识自家兄长一般,满脸不解神色的上下打量着张伯奋。 估计喊话的人,是使用一种秘术神通,但他人在哪一个角落,倒没人知道。 “可是我与争妍讲了一番道理,她不听,还问,问”曹如嫣说不出口。 从一开始的九支队伍,到现在只剩下两支了,明天决战过后,赢得那家,将可以离开这里。 王月涵哼了哼,嘟着嘴,也不看张云泽了,自顾自地吃起了自己碗里的饭。 第一卷 第119章 回绝 南缃坐直身子,眼睛不眨地盯着他,“太子殿下,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凌恒溢满柔情的脸顿时僵住了,“恩将仇报?什么叫恩将仇报?” 娶她怎么就是仇报了,难道在这姑娘心里嫁给自己是件恶事?凌恒心头隐隐作痛,呼吸都有些不畅。 外来的力量越强,越容易反噬,不是自己日积月累苦修而来的力量,要慎之又慎。 他低头轻吻着她柔软的红唇,有些虚弱的嗓音低哑地说:“你该跟我走了!”他还是比较习惯待在自己的地盘里。 在听了师尊的话后,林不凡觉得自己是该回趟家,亲自处理婚约的事情。 民心并没有那么重要,是可以扭转的,法空的威胁却是没办法消除的。 “等等,城南派出所?”姜宿雨猛然意识到不对,惊讶地看向洛初阳。 “主播,你刚才确实是跟我开玩笑?”老司机艰难的回转头,看向漆黑的深处。 他是真没想到陆铭居然这么好说话,三言两语就给他谋了个职位。 想要再回过头来重新爬一遍,他们可能都会畏惧,不想再爬一遍了。 云松觉得也是这样,余平安说‘都怨你’应当是他在埋怨母亲挡住他的脸后他再去看发现之前看到的那个鬼不见了。 别看她一天到晚,周姐周姐叫的挺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亲姐妹。 他这话分明是坐实了楚砚之与萧希乐两情相悦,之所以不承认,是因为上次老太君寿宴上发生的事和萧希乐置气。 要知道,桃园秘境中的人都是秦朝时候就进去了的,他们的生活习性的社会风貌都还完全跟那个时候一样。 林佳佳依言在傅老爷子旁边的沙发处坐下,保持着浅笑没有出声。 地下室有数百顾客,都是一方老板,前来选购原石加工玉器,见宁拂尘这个冤大头,竟然看也不看一下这些原石的成色,便直接委托加工,都暗自摇头,不知道又是哪个世家纨绔出来败家来了。 宁拂尘眼睛猛然睁开,他的身体完全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在水下也在没有了任何不适的感觉,胸中气闷的状态消失了,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平地上一样自在,甚至比在地上更自在。 然而仔细想一想,以冯若白的手段,如果他真的派人去查宋城的下落,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陛下,这次丹药没事,但不代表下次送来的丹药也同样没事。”祥妃尤有些不甘心的道。 这个时候,指挥官拿出一个箱子,箱子一系列操作之后,就出现了一个虚拟投影的人,这是指挥官的顶头上司。 见萧敏对萧希微比对自己还亲切,萧希乐不悦的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只当做没看见。 “这鬼地方,这是稀奇了,怎么还不到头?”宁拂尘速度没有慢下来,但已经察觉到有点不对劲,这里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广阔。 “是不错,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龙岛呆习惯了的七长老对于这里当然是不屑一顾。 “我的推测就是昆仑给唐门施压,他们合力演出了这么一出双簧,而这双簧唯一的观众就是唐婉莹!”盘宇鸿得意的分析道。 “说不定他们都退役了,或者上了火星。”腾宽瓮声瓮气的插话道。 茱莉诱惑般的咬住下唇,转过脸朝隐藏着的两位男士抛了个媚眼,随即便迈步跨出了车列的阴影区。 第一卷 第120章 嫉妒 凌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脚下来回变化着位置的观赏,望着那团彩虹都不舍得眨眼,“太神奇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观。” 外面的雨下的是越来越大了,不时的还有道道的闪电划过,跟着就便是震天的雷鸣。让整个世界放佛都在跟着颤抖。 周灵玉皱了皱眉。她发现前方这家伙并非活物,倒像是一具僵尸或者傀儡,那么对方无故击杀孔雀信使的举动就甚为可疑了。 “是的,城里有规定,严禁任何形式的武力行为,只要没有得罪神使和神军,就不会有任何危险。”隆奇说道。 想起自己在海面上被摩仞一招击退的惨状,岩鹰脸上一红,低声招呼手下收起了兵器。 “是是,干爹,我一定会照你的话去做的。”中等个心里恨不得一刀捅了罗德初这个老混蛋,却又只能堆着笑脸回答道。 雷战正爽的时候,芭莎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而且听上去很着急。 但是在森林里,单独行动同样意味着死亡,求生的渴望让她生生压住了心中的恐惧,哀求的眼神朝林曦望过去。 又听身后噗通一响,有人惨呼倒地。那叫声虽然变形,但灰衣青年听出来是老周。 在这个宇宙中,她没有能力吸取哪怕是少量的魔法元素,体内储存的魔法元素每用一些就少一些,因此没敢放出魔法护盾。 “呵呵,很多人都这么说……”云素随口应承着,眼神始终不曾从谢元觥脸上移开。 片刻之后,一道撕裂天地的金光闪过,一道赤裸着上身的精壮男子现身于此。 见到三名黑衣青年仓惶逃窜,江柔轻松口气,拉着江远往外走去。 孟飞羽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身体被轰击的飞了出去,接着重重的摔在了林焱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上。 说是想念也好,说是不舍也罢,总有一种伤感的情绪在里面。又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总会伴随着离别。 轻微的舔了一下宫野明美的耳垂,让对方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工藤新一此刻羞怯软弱可欺,让第一次见到这种事的服部平次,有点挪不开那双发现新世界的眼睛。 这是蛇的最强底牌,融合了秘武及基因改造的最终成果,同样也是其超越了师兄,超越了师父,超越了包括创始人在内的所有传人的证明。 被爷爷亲手逼着嫁给一个傻子,在所有人的嘲笑声与不理解当中,五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至于另一个雇佣兵来到陆琳琳的身后,两个臂膀这就要架空陆琳琳的胳膊。 看着婚纱照上,自己那呆滞的脸庞,江辰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此时,左壮对陈琅琊真正的死心塌地,人生一世,苦于知己难求,能有一个这么懂自己的老大,值了;就算是为陈琅琊卖命,左壮也是心甘情愿。 玄荒尊主似乎要将许久以来,压制的所有憋屈,在这一刻全部暴发出来。 这所谓的特级锻造室,除了充满了浓郁灵气,除了房子结构是一个六芒星形状,比较适合锻造,除了里面锻造工具一应俱全以外,其实就是一间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和普通的房子没什么不同。 第一卷 第121章 代你妹妹给她赔罪 “锦书你这怎么了?可是心情不好?” 莫名其妙的被对方喷火,明王着实不解原因,仔细回想自己所作所为,好像也没有哪里得罪她。 另一边,医院白色的病床上,祁璟谦醒了过来,下意识拉住床边人的手,看到拉的手是白钧璨的时,又像垃圾般甩掉了。。 严浩几人的异能还是一级,而沈徽音,周慕谦和刘雅宁的异能已经是二级了,所以严浩等人将异能升到二级后,沈徽音,刘雅宁还没有结束。 “这鬼地方该怎么出去,若是找不到人领路的话,只怕会成为这些破烂植物的一坨肥料。”史明用力的扒拉着身前杂乱的藤蔓植物,远处的一些景象隐匿在白色的雾气之中,看不真切。 也不知道是谁,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只要陛下随便说上一句话,某人就乖乖的,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这会儿竟然也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给整治的服服帖帖的,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脸皮的厚度也是堪称天下独一的了吧? 你这是什么鬼语气?什么鬼表情??!!我感觉你在嘲笑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一旁的秦牧海笑道:“还得先把尾巴剪除了才是。”话音刚落,秦牧海便远远地向一旁急速跳开,只见几发暗器电光火石地擦着秦牧海身子而过。 薛华正要把自己的青玉牌从袖袋里掏出来跟这位仁兄亮一亮,然后摆起笑脸,为自己的无心之失赔礼道歉。 岑老爷听了他的打算,眉头狠狠一皱,脸上尽是不赞同,可沉吟片刻,还是点头允了。 于歌死死抱住她,赵倩倩动不了,就用脚踢于歌,于歌不动,再疼都不动,让她踢,一直踢到没有力气才停下来。 不过郑之惠那事连莹莹倒是没怀疑过陈伟的动机,当时郑之惠的遭遇确实挺凄惨的,连她都动了恻隐之心,陈伟垫付医药费也好,后期尽力帮助她们一家也好,在连莹莹看来,陈伟就是出于同情心。 李四带人回了聚英总堂,把皇帝的封赏传达给众人,张三,贾君实等人听闻王彦被封爵,原阳归其封地后,喜色跃然于脸,方天佑,岳鹏举也甚是欣喜,诸人都看到了金灿灿的前程,。 如果是这样,那一向温柔和善的谢贵妃为什么会要怀疑一个皇家子侄做这样没人伦的事情呢? 母亲就那样住在谢家的院子里面,而自己身边也天天贴身跟着谢家送来的两个丫鬟,自己的一举一动,母亲的衣食住行,都是谢敏和她的父兄一手操控吧。 “……”侯大力抬头看了看黄毛身上的伤口,随后叹了口气迈着步子奔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是吗?那我刚刚叫她嫂子她为什么答应,还有她怎么会给你做早饭。”我真佩服我表弟居然真么细节化的东西都看得这么清楚。 “磊子,他们就是几个不成气候的年轻人,我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你明白不??”赵三的语气突然平和了下来。 云豹一见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如果真被擒住,那张墨必定会对自己下毒手,他一拽罗曼婷的手臂,就要将其拉走。 第一卷 第122章 尴尬离场 血翼魔的躯体受了禁咒的轰击后,多处已经受伤,但血翼魔自身并没有受到致命伤,看着血翼魔依旧在半空中飞舞着,奈美等人全都戒备起来,奈美虽然心中已经对雷天产生怀疑,但现在貌似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此时冰廉身旁,那颗巨大的眼珠突然从空气中冒出,火儿一见邪眼便开始底吼起来,看来它是遇到自己比较讨厌的气息。 但恨的是,花了她那么多本不该的钱,也怪她容易被叶织星那贱人激将了。 “冰封术!”王霖枫、奶糖和许慧琼轻呵一声联手发出了一个冰水系术法,汹涌的海面瞬间被冰封了一大片,这时候哪怕黄色光芒在鬼鬼祟祟再也做不到无声无息的地步。 听到这里,爱丽丝终于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眼睛就像坏掉的水龙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行,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影安刚说完,灌入魔灵力维持着萧月生命的五人突然断开了,光世法杖咻的一声消失在了空中,回到了紫萌的体内,而他们也晕了过去。 还没等雷大锤他们出手,已经有其他生物率先出手了,不但拦下了那道能量波,还把那名亚罗星人当场击杀。 巨大的狼牙棒,直接砸中了八歧大蛇的一个脑袋,深深凹陷的伤口瞬间染红了它脖颈上的无数鳞片,它的六个脑袋同时惨叫一声,急忙向后退了数十米,望着地狱幽灵骑士的十六个大眼睛眼睛###现了一丝红光。 从骊山回到皇宫之后,每次皇上召见的时候,李龙飞都十分留意梅妃的举动。怎奈毕竟的修仙道士的身份,不能随便轻举妄动,李龙飞虽然心里着急,却也只能伺机行事。 她确实是一向对衣服搭配没什么眼光那种,所以之前才常常会被人说暴殄天物,白瞎了这么好的颜值。 我的屠龙刀克制一切鬼物,这个徐半仙早就跟我说过,所以我挥出去一刀之后,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接着我就看见眼前的黑影被我直接砍成了两截。 对方的话说完之后,我们都有点惊讶,倒不是对对方说的这番话惊讶,而是惊讶对方跟我们距离这么远。对方的声音却能清晰的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就这份功力,我们在场的人估计谁也做不到。 邵飞、赵飞二人原本正在和战士一起搬运木头,建造房屋,邵飞突然停手,说了这么一句,叫赵飞十分惊讶。 “死!”叶默的神情凛冽,匕首直接扎到了对方的面具上,然而让他惊讶的是,这足以爆掉战士“身体强化”的力量,竟然只在对方面具上溅起一点火星。 “警告你们,不要打她的主意。”李峰态度很严肃,能感觉到话中不容违背的意志。 “先不要盲目突进,留在这里配合我们把长蛇谷守住,等待我们的大部队汇聚过来之后大家再共同进退。”张宁大声回答道。 钟馗根据记载是百鬼之王,身负煞气,手持青峰七星宝剑,所以一般钟馗画都是一手持宝剑的形象出现在画中,用来驱邪镇宅的。还有一种就是钟馗手持一把扇子,扇子上画有蝙蝠,意喻散福的意思,是用来纳吉招福的。 邵飞看着他们,心里无比感触。虽然是主力连,可人数不到百人,最好的枪也是今天自己缴获的。 他知道现如今他这样的人,已经是异数;可是这样的异数却并非没有——比如他喜欢的歌手李健。 云止浅浅一笑,当然此‘喜欢’非‘彼喜欢’。若是可以,自然不希望琳琅有事。 纵然这根本不是在朝堂上要讨论的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见他的端王妃腹中胎儿的关心。 “我想起来,是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老师吧?”王丽想了想后说道,说完看向李伉的目光有些异样。 还有那个如今尚且在皇宫中寻欢作乐的风西陵,恐怕还不知大难已经来了吧? 曲澜铭知道,今日凤饶雪之所以会挑了婷儿下手,不过是因为自己之前宠幸了她一夜而已。 大家的目光全部都看了过来,落在了我的身上,落在了管虎的身上。 “李伉,你,你给我出去。”王丽感觉到这个顽劣的学生总能轻易的挑起自己的怒火。 “来屋里谈吧。”林静说道,说完先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李伉让王丽回房休息,然后自己跟着林静走进了她的卧室。 ——圆子明年就要正式进学了。赵翼的那些话本子,有些也是时候叫圆子粗浅地看一看了。 “你过来,我还不信了,今天一把都赢不了?”吴杉杉气呼呼地将他叫住。 他现在耳聪目明,视力在夜色下如若白昼,视远如近,观察入微。 沈龙轩的目的已经实现,他现在手中掌控的仙兽军团虽然还远远不够,可是比起狩猎场里的参赛者,可是多了好多倍。 对于格雷泽家族,曼联球迷一直不太喜欢,感觉老板花钱少,而总是从曼联捞钱。 这两名解说员是西班牙体育六台的台柱子,之前每个赛季,都是由他们两人主要解说巴萨和皇马的比赛,偶尔也会解说马竞的比赛。 “但这次不一样了,在这个飞艇上他们没有退路可言,他们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拿普通人的命威胁我,也不能随便地躲进某个楼房里,这里就是个绝地,他们无处可逃。 一片青青草地上,轻柔的风温柔的吹拂在身上,平静的河水缓缓的流淌着,远处的山峦直插霄汉,空中的白云悠悠飘然。 唐正龙一看,一辆蓝色的保时捷开过来,摇下车窗一看,是马蒂普。 第一卷 第123章 余毒她就能解的了? 明王趁机提出一会儿宴会结束后送她回太傅府,正好他也有事同太傅商议,元锦书答应下来,明王更开心了。 待再回到王府时已是傍晚,瑞亲王府发生的事小厮都还替扶盈焦心,担心她惹怒了王爷,怕是往后日子不好过了。 不料却见扶盈淡然得很,同往日一样,该如何伺候便如何伺候,像是完全没受到那件事影响。 扶盈心里清楚,自己没做错什么,明王今日那番作为无非是在向某人献媚,讨了美人欢心,明王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继续怨恨她。 扶盈推测的没错,回来后的明王心情十分愉悦,仿若忘记了白日的不快,再未追究她什么。 直到晚间,服侍他洗漱完后,房间只有两人,安静的夜晚这才让明王想到了白日事。 他当然知道扶盈不是恃宠而骄持的人,她最是谦虚懂礼,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向锦书证明真心而已,拿着扶盈这个无辜人做局出气,明王心里也有些愧疚。 可身为王爷,这种事他不会承认更不会道歉,但场面总是需要圆一下。 “今日本王的话有些重了,你不要放心上,本王也是为你好。” 明王说得慷慨,“受了天子隆恩的人少不得会有骄矜气,人嘛,风光得意时最容易出差池,本王也是想提前警醒下你,否则哪日出了无法挽回的大错可就晚了。” “有了这次教训,你日后也可时刻保持谨慎,如此方能稳定长久。” 扶盈心下冷笑,这男人若能坦白,也算是个敢作敢当,这种欲盖弥彰的说辞真是让人恶心。 “王爷苦心扶盈感激,必当谨记在心,不负王爷心意。” 明王满意的说了句好,打发她回去休息,扶盈行礼告退,转身后脸上笑容瞬间变得冰凉冷漠。 ———— 在仙云山住了一段时间后南缃提出离开。 凌恒纳闷,自他来此到现在,医仙除了给他医治坠崖落的皮外伤后,还未给他治过身体余毒。 “就这么走了?” “这些你不用担心。”南缃若无其事,“师傅在给你医治皮外伤时早把你体内余毒一块儿解了。” 南缃说得简单,可凌恒却不这么认为,虽说他不懂医术,但也能看得出医仙给他治的只是皮外伤而已。 “怎么,你信不过我们呀?” 南缃神色坚定,“解毒药是同治皮外伤的药混一起了,你难道没觉得现在身体比先前好了很多吗?” “好倒是好了很多。” 凌恒这点还是能肯定的,可他真的没觉医仙给他治过身体余毒。 见他还是有疑心,南缃及时调转话题,“是不是在这里待出感情了,不舍得走?” 这倒是说到凌恒心里了,瞬间将刚才的怀疑放到一边。 “还真是,这里青山绿水,自在宁静,没有烦恼纷争,犹如到了另一个世间。” 这些日子每天跟随南缃在附近游玩,看朝阳晚霞,采药抓鱼,踏月而归,没有人打扰,没有规矩束缚,若可以他真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 见凌恒不再追问医治的事,南缃趁机走出房间。 不过在分别前夕,凌恒还是不忘向余之远请教心中疑问,余之远的回答与南缃无异,可那敷衍和态度不详的样子更让凌恒生疑。 “放心,殿下身体必然无恙。” 临了余之远只说了这一句,男人笑意高深的样子让凌恒认定这当中一定有问题,师徒俩像是跟他打哑谜,让他是着实摸不着头脑。 离开这日,余之远让小北送他们出山。 “瞧瞧,都惯得没样子了,成天挂在你身上。”看着窝在凌恒怀里的雪团,南缃唠叨,“它是真把你当成亲爹了。” 凌恒宠溺地摸着爬在他胸前的一团,“他是有些粘我,不过平日也没像今天这样。” 出了门几人话别,而雪团更像是粘在了凌恒身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自己走,两只前爪紧紧搂着他脖子,像是生怕被人分开。 凌恒貌似明白了:这小家伙怕是察觉到他们要离开,害怕把它丢在这里,所以寸步不离的黏着他。 “它倒是机灵。” 瞅着小东西那紧张模样南缃被逗笑了,故意拿着它心爱的小鱼干做引诱。 雪团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了,窝在凌恒臂弯不做理会,只是那双眼睛总偷偷窥望向小鱼干。 “哈哈,立场还挺坚定。” 余之远也笑,“狐狸是有灵性的。” 凌恒安慰着雪团,“放心吧,无论如何不会不要你的。” 知道他们师傅定有话要说,凌恒在拜别余之远后同小北先缓步离去。 南缃依依不舍地同师傅说着话,当凌恒回首望去时就见余之远把她抱在怀里叮嘱着什么。 两人像父女又像……这样子看得凌恒醋意翻腾,双腿不听使唤地又折身返回,却被大大咧咧没看出问题的小北拉着继续朝前走去。 “你师傅和南缃他们两人感情很好啊。” 凌恒一面说着一面回头望向那边两人。 “那当然了,师徒嘛,肯定关系好。” 小北还小,不懂这些,只顾拉着凌恒往前走,不断劝他有机会一定要再来。 “外界都传医仙医术诡奇,果真是这样,我都没感觉他给我治疗身体余毒,就听南缃说其实早已随着那皮外伤一块治了。” 凌恒试探着询问,“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解的了。” “放心吧。”小北拍着胸脯,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什么都不用担心,师傅说了,你那点儿余毒师姐就能解决。” 凌恒心头一跳,“缃缃就能解得了?” “可她说只能治好八成,剩下的只能医仙出手,所以我们才特意来这里的。” 小北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恍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慌得眼珠子直打转。 “这个,这个……”小脑袋瓜迅速想着对策,“哦,我是说……在师傅给你看过后,告知了师姐治疗法子,所以师姐就能解决的了。” “对。”小北腆着脸笑的尴尬,“就是这样。” 到底是十岁的孩子,心性简单,不懂掩饰情绪,说完不敢再看凌恒,只闷头继续领着路。 这样子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再看后面追来的南缃,凌恒嘴角勾起抹心明的笑。 第一卷 第124章 回家乡查案 余之远遥望着远去的几人,同是男子,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岂能看不出凌恒对南缃的心意。 长长一叹,自言自语道:“倒是一对金童玉女,只是家族的恩怨怕是让两人难以善终啊。” 追来的南缃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但见凌恒总用奇怪的笑看她,心头不禁疑惑。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句小北头更低了。 凌恒知道小北的心思,自然不会在南缃跟前戳穿他,“没什么,赶紧赶路吧。” 这位大哥哥没有出卖自己,小北心里感激,趁南缃没看见的功夫悄悄抬起双手地朝凌恒作了个揖。 又走了一刻钟后南缃停下步子,“后面的路都好走了,小北就送到这里吧,你也早些回去。” “好,师姐和大哥哥你们一路顺风,有时间还回来。” 小北说完撒丫子就跑,没有一刻停留。 “这孩子。”南缃看着那背影奇怪道:“怎么跟做了亏心事似的,也不跟我来个含泪告别,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没做亏心事,是你做了亏心事吧。”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口吻,南缃看向凌恒,“什么意思?” 凌恒双手环在胸前,审视的目光看着南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凌恒的眼神把南缃盯得有些心虚,“这话从何说起?” “还跟我装?你师父是当世高人,岂会同你个小丫头片子一起唬人?他早跟我说了。” 南缃瞳孔乍然放大,她当然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不过面上还是故作镇定,纤长的睫毛来回眨着,“师傅跟你说什么了?” “自己说说吧。”凌恒继续审讯着她,“故意把我诓出京城,到底意欲何为?” 南缃再镇定这会儿也不由心慌,他这样子分明是知道了什么。 可……凌恒的话听上去虽是有几分道理,但以南缃对师傅的了解,师傅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 眼前人心眼子不少,不排除是在故意诈她。 再看小北离去的背影,回想他这一路的奇怪表现,南缃猜到些原因——十有八九是有口无心的小北说漏了。 凌恒紧盯着少女的脸颊,那双水灵的黑眸滴溜溜转着,一看就是在想着对策。 “还没想好哄骗我的说辞?”凌恒干脆把话说破。 “你完全能给我医治好,却故意说只能治好八成,这么做的目的分明是把我骗出京,你想做什么?” 事已至此南缃也无法再隐瞒,少女哭笑不得,“那什么,我这不也是为你考虑吗?” 凌恒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瞥着她。 “你看你也说了,自你受伤后一直在东宫养病,都快闷坏了,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你出来溜达溜达呀。” 南缃有模有样地解释,“这种机会可不是一直有的,等你日后做了皇帝再想出宫就更难了。” “可你那么孝顺,肯定是不愿诓骗你父皇和母妃的,我懂。” 南缃越说越有底气,“那就我来做这个坏人,既帮你达成心愿又不会对双亲有愧,多好啊。” 凌恒嗤嗤笑着,“这么说我还得谢你一番苦心加好心了?” “不用谢,你只要领我这份情就好。” “缃缃对我这么好啊。”凌恒似笑地动容,“难为你设身处地为我着想,真是让我感动。” 南缃也乐呵地陪笑。 “还敢狡辩!” 突然的一声吼吓得南缃一激灵,凌恒收起笑,故意唬着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与南临接壤,你成日喊着家族有冤,故意把我忽悠来是不是想让我陪你来南临查案。” “我没有!”南缃嘴硬到底,“我就是为你考虑,想带你出来透透气。” “好啊。”凌恒也不着急,“这一圈我也透气够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回京城如何?” 南缃哪儿能同意,“那怎么行,难得出来一趟,怎么也得多转几个地方呀。” 凌恒不理会,抿着笑径直朝前走去。 南缃亦趋亦步追在后面,“你答应的,要陪我回家乡看看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凌恒头也不转,“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南缃气哼,“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 “你敢!” 先礼后兵,南缃威胁道:“你可想好了,你余毒还没彻底清干净,当心我一个不高兴不管你了。” “行啊。”凌恒伸手掐住她后脖颈,“还给自己留着一手,好心思啊,现在还嘴硬不承认自己阴谋吗?” “你先放开我!”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闹着朝前走去,雪团在他们身后屁颠屁颠跟着。 身体的病症已不是问题,只待痊愈,多年被病魔缠身而今重获新生,凌恒轻松又喜悦。 这趟出来他亦十分开心,何尝不是也顺了他的心意,又如何会怪她的诓骗行为,于是在云来客栈与属下汇合后便决定前去南临。 大清早,南缃从房间出来就见凌恒在院中练武。 “你倒是勤快,这么早就起来了。” 凌恒收了招式,擦了擦额上汗珠,“练武如逆水行舟,多年养病都快荒废了,现在身体好了自然要练回来。” 在医仙家时南缃就调制了不少新药丸,他这些日子每天都服用,南缃嘴上没说,可凌恒明显感觉身体越发转好,他知道她一直在给他医治。 “说说你计划吧。”凌恒擦着汗走上前,“这次去南临城打算明察还是暗访?” 提到这个南缃来了精神,“当然是暗访了,明查能查出什么来,有问题的地方官员必会提前掩饰好。” 凌恒笑笑,“不过我可不保证南临知州会认出我来。” “他有见过你?” “地方知州每年都要上京述职,偏远地的也要隔两年上京一次,在受伤中毒前,我经常随父皇接见述职官员,印象当中有过南临知州,当然,我是不记得他什么样子了,但不排除他会记得我。” “是这样啊。”南缃仔细琢磨着,“那就这么办吧,我们先暗访,若是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到时你再亮出身份,就说是微服私访。” “那你呢?”凌恒问道,“你父亲过去与南临知州是交好,你确定对方不会认出你来?或是他的内眷,说不得你母亲跟对方内眷来往过。” 南缃摆摆手,“放心吧,若说我两个姐姐兴许他们能认得出,可我从八岁那年去了师傅家后,大多时间都是跟着师傅生活的,回家时候不多,更未同母亲见过那些人,他们绝对认不出我来。” 第一卷 第125章 巧遇 “到时不要提我家族的案子,以免打草惊蛇,对外也不要说我是赵氏女,就说我是你的随行丫头。” 看着她跟个小军师一样出谋划策,凌恒满眼宠溺,南缃说什么他都点头应下。 凌恒很乐意陪着她查案,跟她时时刻刻在一起。 “你从八岁开始跟着你师傅,且平时很少回家?” “对呀。” 凌恒顺着思索,“也就是说,除了你家族亲眷外,外人几乎是没有见过你的。” 南缃歪着头,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在我受伤重病后,父皇下旨寻访南海医仙,可多年下来却始终没有找到人,皇令下都能不被寻到,可见医仙行踪隐秘。” “你既然常年跟在他身边,外人又不知你是医仙徒弟,那在家变时你若不露面,也是能躲过被官府抓的吧,是因为当时你正巧在家吗?” 南缃摇摇头,“没有,我在师傅那里,是师傅的朋友告知我们家里出事了。” 凌恒目光深邃,“若是这样的话,只要你不现身,我相信官差也是找不到你的,以你师傅的能力必能护你后半生周全,那你是……自己主动回去服罪?” 南缃嗯了声。 凌恒说的这些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可南缃更清楚,官差抄家都是按着名册抓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她若不露面,只会有两个结果: 官差会向家人逼问她的下落,而爱女情深的爹娘绝不会说出,届时少不得遭受酷刑折磨;要么就是会有与她同龄的忠心家仆站出来替代她服罪。 而若哪天她身份暴露,师傅也会被扣上窝藏包庇罪名,不管是哪种南缃都不可能这么做。 凌恒又一次被眼前姑娘动容,罪人女眷不是被流放就是充作官妓,几乎没有好下场,她完全是可以逃过那一劫,从此隐姓埋名度过余生,明知前方是火坑,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同家人一起受难。 能养出这样女儿的家族,怎可能是大逆不道的猖獗之辈,凌恒愈发相信赵家的清白。 用完早饭整顿过后,一行人朝南临城而去,眼看就要到家乡,南缃异常兴奋,恨不得在马车里跳来跳去,凌恒时刻温柔地提醒她小心些。 这条官道不算广阔,有些偏僻,行进了一刻钟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凌恒掀开轿帘。 “回殿下,前面好像起了纷争。”护卫们一面严阵以待,一面朝前方眺望。 就见一辆似是官家的车驾停在路当中,被什么人拦下了去路。 “你们放肆!” 前方队伍有人高声喊着,“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尔等流匪贼寇,竟敢袭击官宦车队,你们有几条命!” 为首的高头大马上骑跨着一虎背熊腰的男人,他额上两道狰狞刀疤,斜背弓箭,手持弯刀,粗声粗气道: “老子干的就是这买卖,劫的就是你们达官显贵,麻溜地把身上钱都拿出来孝敬。” 被劫的随从纷纷拔出刀剑,保护着身后马车里的人,那里面是两名年轻女子,像是主仆,正瑟瑟缩缩躲在里面。 “既是官家小姐,那想必是个美人儿了。”劫匪头子色眯眯盯着马车,一手摸着络腮胡子,“老子今天人和财都要。” “大哥。”其弟兄催马靠近,“为防他们回去报信儿,给咱们山头引来灾祸,今个儿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没错。”盗匪头子赞成,他凌厉的鹰眼眯了眯,大手一挥,手下人马蜂拥而上。 两拨人马厮打成一团,刀剑声相击发出尖锐的金属声,混乱中不时有人哀嚎倒下,马车里的女子吓得尖叫声不断。 这对行客虽有不少家丁,可面对战斗力强悍的匪徒显然不是对手,探清情况后凌恒当即命人出手相助。 得了主子命令,十几名暗卫策马奔去,他们动作快如风烈如火,盗匪身手虽不俗,可哪里是大内高手的对手。 眨眼的功夫,手起刀落间便将那些匪徒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见势不妙,劫匪头子想要突出重围逃命,却被护卫死死围住。 被劫掠的行客见到有人相助,兴奋又激动,连忙帮着上前将贼人手脚绑了起来。 缩在车里的女子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娇养的闺中小姐哪里见过这场面,差点没晕过去,如今看到劫匪被制服了这才松了口气,捂着扑通乱跳的心,许久才定下神。 “多谢侠士出手相助。”小厮感激地朝护卫作揖。 “不必谢,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那小厮听了这话,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就见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朝这边走来。 凌恒步履稳健,身姿笔挺,阳光下的人龙章凤姿俊朗绝伦,浑身的雍容贵气让在场人以为是天神下凡。 小厮忙对着凌恒拜礼,再三感激对方救命之恩。 “听你方才言语,你们出自官宦府邸?” “正是。”小厮诚恳回道,“实不相瞒,我们正是南临知州的家眷。” 凌恒和南缃对视一眼,意外居然这么巧,竟遇到了对方家人。 小厮指了下马车方向,“那位就是我家小姐,是南临知州的嫡亲女儿,前些日子去了外祖家探亲,今日返回,我们老爷派了不少人手保护,却不想还是遇到了祸事,多亏了侠士搭救。” 南缃啼笑皆非,小脑袋飞速地想着如何利用这件事。 马车里的年轻女子正窥看着这边的凌恒,犹豫一瞬后在婢女搀扶下走下马车。 女子身娇体弱,一举一动似弱柳扶风,翩然而至,朝凌恒欠身福了一礼。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姓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居何处,方便还望告知,小女子和家人也好登门相谢。” 女子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轻轻软软的,让人听了呼吸都不由跟着放轻,纤细秀丽的人有着南临女子的白皙水灵,一双眼睛柔情婉婉,分外惹人怜惜。 “我们只是过往商客,路见不平顺手而为,不必谢。” 女子腼腆一笑,偷偷窥看了眼凌恒,随之娇羞地低下了头,“公子果然是侠义之心。” 凌恒看向地上的劫匪,命人将他们押送到官府处置。 劫匪们一听纷纷磕头哀求,“侠士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第一卷 第126章 南临知州的女儿 凌恒不屑,“遇到弱者逞威风,遇到强者便做缩头乌龟,丢人。” 年轻女子悄悄打量着凌恒,但见他言谈举止不凡,丰神倜傥又矜贵。 一表人才的年轻公子,又兼侠肝义胆,这是世间大多女子的理想,看着看着,那秀色面庞上的红晕越来越浓。 “好汉在上,我们也是贫苦人家出身。”盗匪头子苦哈哈地诉说,“世道艰难,这才不得已落草为寇。今日后我们也知道教训了,往后定不再犯,求大侠饶过我们这次。” 一伙劫匪磕头哀求,“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我们家中都有老母老父要奉养,我们若出了事他们便无人依靠,只能活活饿死啊。” “是啊,求侠士饶过我们吧,我们保证往后绝不再犯。” 十几个劫匪哭天抹泪,叫苦连连,凌恒不理会,准备吩咐人押解他们入城。 “不如就放他们这一回吧。” 柔弱的女子声说着话,众人诧异看去,就见是那位被救的小姐。 “我没听错吧。”南缃怔怔地眨着眸子,再次朝她确认,“姑娘你说要放了他们?” 阮情点了点头,声音轻若云烟,“我瞧他们也挺可怜的,不如就给他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南缃听得好笑,“我说阮小姐,他们刚才可差点把你掳走,要不是太……我家公子出手,你这会儿早被抢到山上做压寨夫人了。” 阮情微微侧过头,娇怯的脸上染着同情,柔声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们既然知道错了,就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南缃听得堵心,“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改过自新?” “你可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劫匪过去做了多少恶,手里沾了多少条命,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你今日放过他们,他们日后还会继续作恶,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你放过他们是放虎归山。” 阮情摇头,一双眼睛烟雨朦胧,盛满了动人的怜惜,“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相信经过这次他们一定长教训了。” “就留着他们回去照顾各自亲人,不然他们家人没了依靠无人奉养,太可怜。” 她侧过脸看向凌恒,那双眼睛饱含着希冀和恳切,似水般能融化人心,“公子意下如何?” 担心凌恒被美人诱惑失了理智,南缃当即朝着护卫说道:“方才公子已下令将他们扭送至官府,大家赶紧动手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不,不要,这么多条命呢。” 阮情焦急阻止,又望向凌恒,目光楚楚地恳求道:“好不好林公子,就饶他们一次吧。” 见太子没说话,护卫们照着南缃所说开始行事。 阮家的随行家丁也认为该将这些人狠狠惩治,也好给受伤的同伴报仇出气。 不好麻烦恩人的属下,于是主动帮着将这些人押解,声称自己主家就是官府,熟门熟路,他们亲自押送更方便。 “不知那位姑娘是何人?”见南缃离开了,阮情朝凌恒问道。 “是我的婢女。” 阮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倒是她的贴身丫鬟听后小声嘀咕道:“原来是婢女啊,我还以为是家中小姐呢,身份不高行事派头倒是大,主子还没发话就自行做主。” “不要乱说话。”阮情轻斥了声,她看了眼凌恒,又朝婢女怨道:“莫失了规矩。” 婢女缩回脑袋,灿灿地陪着笑,“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是觉得那位姑娘和小姐年龄相仿,生得也漂亮,不想行事却狠辣果决,不似女儿家该有的柔顺。” 说着轻挽上自家小姐胳膊,满眼崇拜道:“我家小姐就不一样了,最是菩萨心肠。” 阮情娇怨地朝她道了句少说几句,而后看回凌恒,“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家父知晓定也感激,还望公子留下姓名,给小女子和家人感谢的机会,否则家父也会责怪小女子不懂礼数。” 凌恒一句无需相谢,说完朝马车走去。 得不到恩人的信息,阮情不忍就这么走了,见南缃正独自立在路边,于是朝她走去。 “这位姑娘,这条官道是通往南临城的,瞧着你们方向应该也是进城的吧?我们顺路,可以一起。” 眼前女子是南临知州的女儿,这么好的机会南缃怎能放过,“我们是要进城。” 阮情一听很高兴,望了眼走向马车的凌恒,“不知贵家公子如何称呼?” “我家公子姓林。” 阮情温柔的笑了笑,“林公子说他是商客,可我看他气度不凡,并没有寻常商人的铜臭重利之气。” “阮小姐所言甚是,我们主家虽是商户,可家中老爷十分看重子侄学业,从小就叮嘱儿子好好读书,争取考得功名。” 阮情听了很中意,柔软的眸子含情脉脉,像流动的波光,“难怪林公子气质不俗,既是读书人,不知贵公子可有功名在身?” “眼下还没有,我们这次出来除了是打理家族生意,也是我家老爷想让公子外出历练。” “贵府老爷也是有远见之人。”阮情赞道:“难怪能培养出这般侠义的后人,林公子才德兼备,来日定能金榜题名,达成所愿。” “不知……此次贵夫人可有同行?”阮情羞怯地低下头,她揉捏着手中绢帕,声如蚊蝇。 “公子做好事不肯留名,且男女授受不亲,总是不便多言,若是其内眷在,我也好诚心答谢,女子间总是好说话些。” 这姑娘心意再明显不过,分明是试探凌恒有无家室。 南缃看破不挑破,“呦,这怕是要拂了阮小姐好意了,我家公子还没成婚,如何能有内眷。” 果然阮情听后眼里的笑更浓了,“那是我唐突了。” 南缃一副看不出对方本意的模样,大大方方道:“其实也不怪阮小姐想错,我家公子已及冠,这个年纪本就是早该成婚了的,换谁都会这么认为。” 阮情忙应着,“是,是,正是如姑娘所说。” “其实家中老爷夫人也着急,可我们公子说,无功不敢误佳人,男子需得先立业才能考虑成家,这样才是对未来妻子的负责,一日不中功名便一日不考虑婚嫁事。” 阮情越听越满意,再看不远处的马车,水汪汪的眼里多了敬佩,“林公子果真是有志之士。” 第一卷 第127章 靠山 南缃嗯了声,“不过读书辛苦,我们老爷希望公子能得到高人指导,不光在课业上指点一二,早日取得功名,也给自己寻个仕途上的依靠,这次我们公子外出也是想顺道拜访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希冀能遇到伯乐。” “这容易。” 阮情脸上迸发出明亮的光,“小女子不才,家父好歹是南临知州,也曾中过功名。” “父亲礼贤下士,门生不少,林公子又对我有救命恩情,不如由我来引荐,让他拜在我父亲门下。” 意识到自己有些不顾矜持,阮情面颊飞过一抹绯红,婉转道:“当是给我个报答的机会,我相信我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凌恒在马车上久久不见南缃上来,掀帘探头望去,就见她正跟那位阮小姐聊得火热。 听到唤声南缃准备回去,可阮情哪里肯放人走。 “我与姑娘年龄相仿,又聊得投缘,左右你们也是去南临城,我们顺路,不如姑娘和我同乘一辆马车,也好继续相聊,就当打发路上时间了。” 南缃一口应下,兴冲冲地跑回凌恒马车前。 “你在前面走,我跟那位阮小姐坐一辆车,陪她聊会天儿。” 凌恒眉头一皱,“刚认识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南缃冲他挤了挤眼睛,提醒他这是南临知州的女儿,这一句凌恒便明白了,不再阻拦。 来到阮情马车前,就见那姑娘正笑微微地等着自己,还亲自给她掀开帘子。 阮情又问起南缃主家是哪里人,南缃一边胡诌一边回应,只说主家是临近的禹州城人,家族生意很大,腰缠万贯。 “贵府老爷是有远见的。”阮情把话题扯回,“在官场上打拼,若没有家世傍身或贵人相助,一个人总是艰难。” “故此当下的文人才子都会拜在高官门下,除了是寻求学业上的指导,也是为给自己找个靠山,我父亲好歹也是一方知州,总是能帮衬上什么,姑娘回头可以同贵公子提一下。” “我知道知州官儿很大,不过……”南缃抱歉一笑,“不过老爷说过,将来科考入仕都是要在京城进行的,地方上的官员……” 南缃说的言语不详,不过阮情听得明白。 “姑娘是觉得我父亲只是地方官员,插手不了京城的事吗?” 阮情用手帕抵在嘴边轻笑,暗道果真是婢子出身,不懂山之高海之深。 “姑娘有所不知,官场上的关系盘根错节,地方官员虽长期在属地,但并不代表与京城官员没有来往。” 面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商贾婢子,阮情毫不吝啬的展示自己的见识。 当然,也是想给恩人的随从留个好印象,阮情知道,这姑娘回去后肯定会同她主子说起自己。 “这么说吧,学子们还想给自己找门靠山,那在朝为官者自也要给自己找更大的依靠,这些在官场上都是常理了。” 南缃故作懵懂地听着,大眼睛里满是对新知识的渴望和震撼。 阮情看得好笑,继续道:“我父亲是进士出身,曾在翰林院待过,在京城也有不少熟识,虽如今身居南临,可在帝都也有说得上话的人。” “真的吗?” 南缃装作无知,“先前我家老爷也托关系为公子物色了位官员,对方曾在京城任职过,后调至地方,在京城里有攀得上关系的大官儿。” 阮情一门心思想让凌恒拜在自己父亲门下,不肯放过这机会。 “我虽不知姑娘说的大官儿有多大,但我父亲在京城能说得上话的官员职位高者不在少数,其中还有当朝一品。” 南缃听后并没有被对方的话惊叹到,她面色平平,“我家老爷口中那位官员在京的挚交好像也是官居一品。” “哦?可有爵位?是正一品还是从一品?” 南缃咬着手指,茫然地眨了眨眼,“这个……我也说不清。” 阮情低低笑着,“姑娘这就不懂了,同是一品,可当中大有不同。” 担心被对方看不起,阮情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我父亲的相熟官员可是正一品辅国大将军,他的胞妹可是当朝皇后。” 有皇亲关系的一品可不是他人能比的,定能胜过林家物色的官员。 阮情说这话时带着小小的骄傲,她是真不想让父亲被人看不起,更不想凌恒被其他人抢去做门生,只愿这些诱惑能将人留下。 “除此外,翰林院、监察部,都有我父亲相熟之人。” 南缃暗暗记下对方的话,虽不知这些跟家族案件有没有关系,但就如姑丈所言,只要是跟南临知州在官场上有关的都要收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南缃同阮情继续聊着,很快马车就到了城门外。 前方凌恒的队伍停了下来,南缃也从这边跳下车。 她一走,贴身丫鬟便凑到阮情跟前,“小姐,奴婢刚才在车外听到你们说话,小姐会不会跟她说得有些多了?透露了老爷的官场消息,这样好吗?” 阮情没有把这些放心上,在她眼里南缃就是个丫头而已,说不得大字都不识几个,这样的女子成不了什么气候,告诉她了又能怎样。 重要的是若能通过她嘴告诉那位林公子,让林公子高看自家一眼,也好让他尽快拜在父亲门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阮情哪里知道南缃的真正身份,更不会想到对方是来查案的,闺中女子没那么多防备心思,少女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位俊逸恩人。 另者,这位林公子若真的入了自家门下,这些父亲早晚也会告诉他的,也算不得秘密。 阮情抚了抚鬓发,确定装扮得体后下车朝凌恒走去,一举一动娴静温柔,带着少女的娇羞,再一次谢过对方的救命之恩。 “咦,那些个劫匪呢?”南缃踮脚望着队伍前后,却不见那一伙匪徒身影。 阮情轻轻一笑,“是这样,我真的看他们可怜,所以让下人把他们放了。” 南缃和凌恒瞬间被噎住了。 第一卷 第128章 他来了 阮情目光从凌恒身上飘过,普度众生的温慈眼眸娇柔楚楚,“上天有好生之德,总要给做错事的人一个机会,那么多条性命,日行一善,就当是为自己积德了。” 阮情的随行家丁也很无奈,话说他们也想将那伙贼人送进牢房,可主子传话让他们把人都放了,不敢违抗自家小姐命令,不得已只能遵从。 凌恒的人马行在前方,哪里知晓后面事,那伙匪人也怕惊动护卫又被抓住,得到解绑后悄悄溜之大吉。 阮家的仆从也悔呀,早知道会这样,那会儿就不该把押送的活儿接过来,就让恩人的属下押送,也不至于成现在这局面。 “阮小姐真是良善呐。”南缃无奈的语气夹杂着隐隐嘲讽。 瞧着周围气氛凝固,阮情眨着无辜的眼睛看向凌恒,“林公子呢,公子也认为小女子做得不对吗?” 她娇滴滴的眸子泛着盈盈柔光,希冀得到对方的认可。 对于不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凌恒跟她没什么好说的,随口一句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必再纠结对错,反正也没用了。 阮情细细品着这话,反复琢磨对方这到底是认不认同。 见周围人脸色不太好,阮情解释道:“圣书有云,人之初性本善,我相信每个人生下来本性都是善良的,只是生活的境遇和经历导致一些人性子走偏。” “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呀,若能感化他们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阮小姐是信佛吧?”南缃插了一句。 阮情有些不悦,主子们说话这丫头怎得老插嘴,这么没规矩。 见自家小姐没开口,看得出主子对这位林公子欣赏,贴身丫鬟机灵道:“我家小姐最是心软,素日连只蚂蚁都不忍伤害,是族中出了名的善人,备受长辈们欣赏喜爱。” “你这丫头,当着贵人面乱说什么。”阮情娇怨,“当心让人笑话。” 婢女吐了吐舌头,“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阮情轻轻抬眼看向凌恒,羞涩又腼腆,“小女子就要拜别了,不知公子打算在何处落脚,家父也好亲自登门相谢。” “我们初入城,也不知道会住在哪儿,走着看,就此拜别。” 凌恒说完带着南缃离去,阮情立在原地恋恋不舍地目送那道身影,久久不曾回过神。 俊美的容貌,高贵的气质,端方侠义又志存高远,就连声音都那么清朗迷人,天底下竟有这般出众的男子。 阮情看得痴迷,阳光暖柔柔地照在她身上,唤醒了少女沉睡的芳心,她感到一阵醉酒般的迷离和眩晕。 回到马车上,凌恒询问南缃方才二人都聊了什么,听到南缃转述,凌恒啼笑皆非。 “你是真能编呀,也是,你这会装会演的功夫我早就领教过。” 南缃笑呵呵道:“那你猜猜,那姑娘会不会还来找你?” “我没兴趣猜。” 不在意凌恒态度,南缃自得自满地分析,“我推测,这姑娘一定会派人暗中跟着我们,看看我们在哪里落脚。” “我要没有猜错的话,她回去后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父亲今天发生的事,然后让她父亲来找你,人可是迫不及待想让你拜入她父亲门下的哦。” 南缃拍了把凌恒胳膊,“准备一下吧太子殿下,南临知州就要现身了。” “接下来该你登场了,你可要提前想好,他认出或认不出你,你都该怎么应对。” “这不都是你惹来的事吗?”凌恒斜眼看着南缃,闲散地抚摸着窝在身边的雪团,“我哪里知道怎么办,你这位军师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啊,都听我的。”南缃也不客气了。 “我是这么想的,若是知州认不出你来,你就假意愿做他门生,与他来往,他不知你身份自然不会对你有防备,然后我们慢慢渗透,从他口中探些他在官场的消息。” 南缃像模像样分析,“若他认出你来了,这就不用我教了吧,你尽管拿出太子的款儿来,不出意外他必会请你住进他家,虽说这样不便再明察,但也算打入了贼人内部,只要住进去了总能探得些消息。” 南缃筹划的热闹,说完很久没有听到回应,她转脸看向凌恒,就见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凌恒若无其事,“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些?” “嘿,你这人,不是说好了来这里查案的吗?我救了你性命,你配合我演场戏怎么了,又不少你块儿肉。” 凌恒转回脸,重新端正坐姿,“让我陪你演戏,出场钱你付得起吗?” 知道他什么意思,南缃翻了个白眼,随即换了张春风笑脸,伸手帮他按揉着肩膀胳膊,“好,你演戏辛苦,我肯定好好伺候你,行了吧。” 凌恒嘴角勾起笑。 瞅你那德行,南缃吐了吐舌头,不忘告诉外面护卫放慢些脚步,避免让跟踪的人跟丢了。 凌恒再也忍不住,一把扳回她伸在窗外的脑袋,“你鬼心眼儿怎么那么多。” “注意用词,这叫机敏。”南缃当仁不让,“你其实真的可以考虑请我做幕僚,比起当丫鬟真是有些屈才我了。” 凌恒哈哈大笑,怎么会有这么机灵可爱又能干的姑娘,他简直爱死了他的小丫头,捂着她脑袋的手不舍收回,情动之时不禁将人揽入怀里。 南缃以为他在玩闹,直到撞上那道柔情炙热的目光,那晚的表白又冒出脑海,瞬间一股难为情涌上心头。 打闹声戛然而止,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凌恒发觉到自己又失了分寸,继而收回胳膊。 南缃也赶忙坐回原位,抱着雪团来回抚摸,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放心吧,我会配合好你的。” “嗯” …… 南缃分析得没错,他们一行人刚刚找了客栈安顿好,当日下午便有人登门拜访。 打开房门,就见是个小厮装扮的年轻人在敲门,态度十分恭敬,声称自家主子诚心邀请,请凌恒移步雅间相见。 询问对方身份,果真是南临知州的随从。 “是为了道谢一事吧。”南缃笑盈盈道:“我家公子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必言谢,心意领了,还是请你家主子回去吧。” 许是没想到知州亲自邀请还有人敢回绝,那小厮十分意外,但也不好得罪主子的贵客,于是声称回去回禀。 打发走了随从,南缃关上房门坐回桌边。 第一卷 第129章 闹矛盾 “你不是巴不得结识这位南临知州吗?怎么送上门来的反而推出去了?” 凌恒边说边倒了杯茶水给南缃递过去。 南缃接过茶水,“我这是为后续做准备,等见了面,对方若认不出你自然是好,可要是认出来了呢?” “你说那知州上京述职时曾与你共处一殿,要我分析,他十有八九是能认出你的,毕竟地方官员难得上京一次,见了东宫还能不牢牢记住对方模样?做官的人岂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南缃托着下巴徐徐分析,“一旦认出,我们势必要宣称是微服私访,可既然是隐瞒身份出行,按正常思路,必是不愿被官员认出,理应回避他们,以免暴露身份。” “这种情况下决不能接受官员的见面邀请,否则言行不一致岂不打了自己脸,做官的哪个不是人精,心眼子多着呢,察觉出异样必然有所防备,往后我们再查案就难了。” 饮下口茶,南缃坚定道:“所以我们得做出一副不想见他的样子,然后他主动寻来,把你堵在屋子里,最后你无奈被他识破身份,这样才符合常理,他才不会有疑心。” 凌恒看南缃的眼光越来越宠溺,“我真是用机灵鬼来形容都觉得不够。”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见我拒绝了邀请,不愿放下身段再来呢?” 南缃摆摆手,“不可能,就那阮小姐对你的痴迷,就是她老爹不肯屈尊她也得哭闹促成,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登门。可见那位阮小姐是多么迫不及待,他就是今日走了改日也会再来。” 凌恒笑笑,饮下口茶,“说到这儿,我倒是想问一句题外话。” “你说。” 凌恒放下茶盏,“就算如你所说,南临知州陷害你父亲,可这些罪行也是他一个人的,他的女儿总是无辜,你这么利用一个弱女子的感情来行骗,不会觉得良心难安吗?” 南缃脸色立时沉了下去,将水杯放回桌上,没好气道:“我不是没有想过,陷害我家族一事跟这阮小姐没有关系,我不该拿她做局。” “可我家人呢?我父亲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平白遭人陷害,难道不无辜可怜吗?如你所说,父亲做的事不该牵连到无辜女儿身上,照这样的话,那我父亲被治罪为何我们这些做女儿的也要跟着受惩治?” “凭什么在我家案件上一人有罪全族都要被牵连,而他们害人者就能以家人是无辜从而避开惩罚。” 南缃眼里尽是仇恨和不忿,“她父亲害了我全族,我报仇自然也是要颠了她全族,利用她算什么,哪日指正了她父亲,她作为罪臣女,我赵氏姐妹受过的苦她也得受一遍。” 再看向凌恒,南缃脸色漠然疏离,“你要是觉得那位良善的阮小姐无辜,不该被我这样利用,你随时可以退出,没有你我照样能想法子查案。” 南缃说完气鼓鼓跑出房间。 “不是,我……”凌恒还想解释,就见人已经离开了,不免长长叹了口气。 不过随性闲聊而已,这姑娘气性竟这么大。 出来后的南缃并没走远,一直守在走廊,许久不见小厮前来,再往楼下看,只见那小厮跟着个中年男子出了客栈。 虽然对方没有找回来,可南缃并不着急,只要那阮姑娘惦记凌恒,总会有再见之时,就算这招行不通,南缃也早有了自己打算。 凌恒独自在屋里,不见阮知州再派人来,而南缃也始终未归,有些不放心,于是出门寻人。 在附近街巷转了几圈,却也没看到南缃身影,凌恒命护卫们前去寻找,直到天色渐黑南缃才回来。 “你去哪儿了?” “没什么,出去打听些消息。” 凌恒不悦,“出门也不说一声,知不知道会让人担心。” 南缃没有过多解释,用过晚膳后便回了自己客房,期间一直没有主动说话,凌恒问了什么她也敷衍应答,见她脸色不好,凌恒知道定是为了白日的谈话不开心。 之后的两日阮知州并未再登门,而南缃则每天都出门游走,知道她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凌恒没有阻拦,只暗中派人跟着保护。 细心发现,每次出门的她并不做婢女装扮,而是特意打扮一番,凌恒纳闷儿,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南临城繁街上,聚贤馆内人来人往,一踏入大堂,清幽墨香扑面而来。 正当中的在主台上,几位读书人装扮的男子立在一起,他们年龄或长或青,针对一题目,彼此高谈阔论。 东南角上,几位才子正对着刚作出的诗词进行品鉴。 再往里走气氛略为安静,三两个年轻人正围在一长桌前,观摩一位长者作画。 这是城内名师大儒开办的会馆,文人墨客聚集地,每日里人流不绝,有志青年在此等遇伯乐,身居位高者发掘人才,志趣相投者结交切磋,是饱读之士最喜爱来的地方。 临窗的一张小桌前,南缃抚案而坐,手里认真地写着什么。 在这个男人聚集地中冷不丁出现一年轻女子,还生得花容月貌,这场面让周围人好奇,不时偷眼眺望。 不在意落在身上的目光,南缃一笔一划写着。 少时,听到有脚步声渐近,南缃仍是头也不抬。 “在这聚贤馆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手笔。” 男子轻笑声在头顶响起,南缃这才停下手中笔抬头看去。 是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公子,相貌周正,装扮不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那对戏谑的笑眸正看着她手下纸张。 “你是在说我字写得丑吗?” 看着宣白纸上的狗爬大字,男子忍不住笑出声,“抱歉,实非在下说话直接,姑娘的字在下是真不敢恭维。” 南缃不理会,低下头继续写着。 年轻公子察详着她,只见她一面书写,一面抬头观摩那墙上挂着的诗词。 “姑娘誊抄这些要做什么?” “我看这几句写得好,就想誊抄下来,送给长辈做寿辰礼物。” 听完这话年轻公子又笑了,南缃娇怨的目光瞪过去,那男子才有所收敛,“不好意思,是在下失态了。” “只是……姑娘确定这样的丹青拿给家中长辈,不会惹得长辈动怒?” 第一卷 第130章 美人计 听到这儿南缃放下笔,深深一叹,“我知道我写得不够好,但我已经很努力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认可道:“看得出来,虽说字写得不怎样,可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 细细打量着眼前少女,妙龄年华,生得白净俏丽,一双明净澄澈的眸子,眼梢略微上扬,似花瓣一般好看,就是在南临城这个不乏美人的地方也甚少见到模样如此出众的女子。 “姑娘是做什么的?怎会独自自此?” “我们主子跟友人在此相聚,现下去了对面茶楼,不需我伺候,让我在外等着,正巧看到这幅字,就想着誊抄下来。” 男子听了点点头,就见南缃还在聚精会神地书写,凝脂娇面还沾染着零星墨迹,样子煞是可爱。 “哎呀!” 笔头蘸的墨水太多了,宣白纸上滴下了两滴墨渍,南缃柳眉一皱,“完了,白写了。” 她说着看向男子,嗔怨道:“都怪你打扰了我,这可怎么办,你赔。” 小姑娘捧着纸张,心疼又愤懑,年轻男子看的有趣,“实在是抱歉,都是在下不好,不过。” 男子陪笑哄道:“这张字迹确实不太拿得出手,重写一张也未必是件坏事。” “对你来说重写一张是小事,可对我来说有多困难。”南缃噘着嘴,嘀嘀咕咕念叨,“这都是我临摹的第四张了,好不容易才写成这样。” “都怪你都怪你!” “是是是。”男子好言赔礼,“都是在下的不是,那不如这样,在下帮姑娘写一幅如何?” 南缃对这提议并不满意,“这是要送给我家中长辈的,说好的是要我亲自写,让别人代写还有什么意义?若是这样我早从街头找人替写了。” “原来是这样,是在下忽略了姑娘孝心。” 男子想了想,似有了主意,他笑盈盈看着南缃,“这样吧,姑娘要是不介意,不妨在下持着你手,助你写成如何。” “当然,未免伤及姑娘清名,你可拿绢帕盖在手上,这样即是你完成的作品,但字迹又不至于太过难看,你说呢?” 南缃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副对他本意了然于心的模样,幽怨的语气带着玩味傲娇,“我才不要让外男触碰,不然某些人怕是从此要魂牵梦萦了。” “哈哈哈。”男子一阵朗笑,甚少见到这么有趣坦率的姑娘,愈发觉得她可爱。 “要是这样的话我还真得试试,看看是否真能让我魂牵梦萦。” 收起玩笑,南缃不再理会他,重新摊开张干净的纸,蘸了墨汁又准备下笔。 “要不这样吧,我也不冒犯姑娘,我就在旁边指导可好?” “这还差不多。” 紧接着,南缃按着对方的指导一笔一划写着,可才写了不过三个字,眉头却越来越深。 “这怎么越指导还写得越丑了?” 男子笑得无奈,摊开手以示无辜,“这可不能怪在下,是你不听劝,该提笔的时候不提,该收笔时不收。” 南缃小脸儿气鼓鼓的,那男子轻笑了两声,继而将她写乱的纸扔掉,重新摆好一张,又从袖口拿出条素白绢帕。 “姑娘就听我的吧,这样也不耽误你时间和精力。” 他将绢帕展开,轻轻搭在南缃手上,不松不紧地握住她手。 南缃略有不满地看着他这僭越举动,但嘴上却没说什么。 许是见小姑娘没有拒绝,男子愈发有了底气,握着她手在纸上落笔。 有了外力加持,这次书写得格外顺畅美观。 不得不说这人字写得真是不错,南缃侧脸看向身边男子,静静端详着他。 她知道这人余光定也在看她,果然下一刻男子用另一只手轻敲了下她脑袋,“认真学习。” 南缃赶紧收回视线,故作羞红脸。 看了眼小姑娘微微泛红的脸,年轻公子唇角一勾,只觉这姑娘率性又灵动。 很快一幅字写了完,南缃上下观摩着作品,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 “怎么样?” “真是不错啊。” 南缃一面道谢一面夸赞对方,两人聊得十分热闹。 不远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这边。 “那男子是什么人?”坐在斜对面的凌恒冷声问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对男女。 “回主子,方才打听过了,是阮知州的幼子,他时常来这里。” 凌恒这回明白了南缃在做什么,那丫头前些天日日早出晚归,定是打听到了知州之子常来此处,而后在这里守株待兔。 她想从这阮公子身上着手! 难怪每次出门打扮的那番惹眼,再看两人此刻说说笑笑的模样,那张俏丽的脸上笑颜如花。 不知那阮公子跟她说了什么,就见南缃听得入迷,看男子的目光欢喜又钦佩,对方随手写画了几笔,南缃惊叹的像看到了惊世作品,赞赏的不断鼓掌捧场。 “显摆什么!”凌恒脸黑到极点。 他控制着冲上去把人揪回来的冲动,可又知道破坏了南缃计划对方只会更生气。 只得硬生生压着这口气。 眼看要到晌午,那边男女还聊得热络,凌恒一张脸布满阴云,仿若下一刻就要爆发雷霆之怒。 南缃再抬眸时无意中看到了斜对面坐着的凌恒。 不知他何时来的,南缃先是一愣,转脸又镇定下来,一记要敢上前破坏老娘非弄死你的威胁眼刀递了过去。 明白她这眼神意思,凌恒气哼地撇过头。 又过了一刻,南缃和男子终于起身朝门外走去,到了门口,那阮公子又与南缃说了几句后才乘马车离开。 车子离去,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南缃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想做什么!” 听到这话南缃也不回应,头也不回地朝客栈走去。 “你给我站住。” 凌恒跟在后面怒喊,南缃置若罔闻,径直在前面走着。 “你还来劲儿了!” 南缃听到脚步声却越走越快,回到客栈后一头扎进房间,正要关门却被凌恒撞了开。 不想搭理他,南缃坐回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罩住。 护卫将房门关上,只剩二人后凌恒气地在房间来回踱步。 看着床上闷头不语的人,凌恒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你什么意思?” “就因为我说了一句那阮小姐无辜,对你的计策提出些疑问,你便置气地改用美人计勾引阮知州的儿子,从他身上下手查案?” 见床上人不搭理,凌恒直接把被子扯开,将人拉坐起身,强迫她面对自己,“把话说清楚。” 第一卷 第131章 斗嘴 南缃懒懒地看着他,“太子殿下是正人君子,清流名士,不能与我这样下三滥的人同流合污,所以以后有什么事还是我自己来,省得让我这手段下作的人玷污了高贵纯洁的你。” 就知道她是在为这个生气,凌恒郁闷。 他那会儿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却惹来她这么大气性,抛下他不用自己上,不惜用色相计接近仇家,这丫头是有多倔多要强! 一想到她看那姓阮的眼神凌恒就冒火,那崇拜又娇媚的模样,她可从来没用这姿态对过自己。 这小丫头倒是会撩啊! 一直以为她是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不懂风情为何物,可没成想她美人计使得还挺顺手。 凌恒气恼,有这计谋怎么不使在他身上?将东宫储君拿下,想翻什么案子翻不了。 放着自己这么好用的人不用,宁可投入别的男人,凌恒气了又气。 “同我置气何必拿自己冒险,人心叵测,你都说了那阮知州不是善类,他儿子能是什么好人!却还同其子往来,万一受到伤害怎么办,这些你想过没有!” 南缃好笑,“殿下这话说的,南临知州陷害我父亲,可这些罪行是他一个人的,他儿子总是无辜,难道父亲行事不正儿子就必也恶劣?殿下这么武断地诋毁人家良心能安吗?” 凌恒语塞,这丫头是把他说过的话还了回来! “怎得?还是说无辜一词只能用在其女身上,换成其子就不成,殿下怎么这么区别对待?” 南缃嘲讽地晃了晃脑袋,“很简单,还不是见人闺女生得漂亮,心生怜惜,不管她那浑蛋老爹做过什么,你都愿给美人开脱,可到了儿子身上就要把人一棒子打死。” “哼,说到底都是色心作祟,所以以后少拿正人君子标榜自己。” “这是什么话!”凌恒愤懑,“我哪里区别对待?那姓阮的什么德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瞅瞅他看你那色眯眯的眼神,但凡正经儿郎岂能随意同女子搭讪,还动手动脚,他是何品行是何居心一目了然,何需我一棒子打死。” 南缃当然明白这些,可就是讨厌凌恒那泛滥的君子心。 “怎么就随意搭讪了,谁色眯眯了,哪里动手动脚了?没看到是用绢帕隔着手的吗,人家阮公子乐于助人,还有礼有节,被你说成什么了!” “合着阮小姐放过劫匪就是良善,同样的事情到了她兄弟身上就是别有用心,还不承认你是区别对待!” 床上人仰着脑袋巴拉巴拉跟他争论,凌恒气得脑子涨懵,伸手掐住她脸颊,“我自诩也是能言善辩之人,你真是比我还能说!” 看她还想辩解,凌恒不解气地揉捏着她脸蛋,那柔软滑弹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竟捏上了瘾。 南缃使劲儿挣脱了对方,“干什么,这是脸,不是面团!” 凌恒被气笑了,那手感真是比面团还舒服。 “听着,首先我没有认为那位阮小姐放过劫匪是善举,我本心也反对她这种行为,这不是善,是蠢。” “至于她兄弟,男女授受不亲,倘若为人正派,哪怕隔着绢帕也不能触碰女子,那可是初次见面还是在大庭广众下,他做的对与错明眼人皆知。” 凌恒不屑,“同是男子,我还能不知他在想什么,你长点心吧!” 南缃听了咯咯直笑,“原来殿下也知男女授受不亲啊,那你先前对我做的是什么?所以你也承认自己色眯眯别有用心了?” “你!” 凌恒气的直哆嗦,怎么就越说越乱了,“你简直胡搅蛮缠!” “他看你的眼神能与我一样吗,我那是喜欢是真情,他是什么,是欲望!” 南缃笑哼一声,似再说有什么区别。 探到少女笑眸中的讽刺和得意,凌恒火冒三丈,原本表白被拒后那些话他是不想再提的,可眼下这姑娘是把他逼到极点了。 “你是父皇指给我的人,是——我——的——人,我对你做那些不为过。” 话落,南缃顷刻间变了脸。 这回轮到凌恒得意了,他悠闲的倚靠在床栏上,“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还阮公子好,哼,没有我的话你这辈子谁甭想别的男人。” 南缃气的吱哇乱叫,揪着被子来回扯弄,凌恒却还再继续添油加火,“我倒看看,哪个男人敢动储君的女人。” “你还说!” 凌恒不慌不忙的避开她杵来的拳头,“我都没计较你红杏出墙罪,你还敢叫嚣,念你是初犯,本心又是为了家族,这次不与你计较,好好反省反省。” “你看我反不反省!” “所以你也承认自己红杏出墙了是不是。” 两人吵吵闹闹,卧在地上的雪团似见惯了这种场面,休闲地舔着自己皮毛,不理不睬。 一通打闹过后南缃背身躺在床上,独自生着闷气。 凌恒也静下心绪,耐着性子与她解释。 “当日那些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闲来无事随口说说而已,你原不必多想。” 凌恒也后悔自己多问那一句,他也是迟钝,父皇害了赵清禾母子,此事与他无关,可南缃照样因这世仇连带对他不喜,不肯接受他情意,更何况是陷害她父亲的仇家。 她怎么可能会对仇人的女儿心慈手软,原是不该多问的,凌恒早悔得肠子都青了。 更没想到南缃气性这么大,就因那一句话便不再用他,倔强的自行行动。 “是我考虑不周,问了那糊涂问题,但你千万不要因此否定我帮你的诚心。” 轻轻推了推还在生气的人,南缃不作理会,又往里侧缩了缩,凌恒不死心的再一次推她,却摸上了一团柔软。 就见雪团钻了过来,脑袋贴蹭着他手,似在说摸我,凌恒不禁笑出声。 这时外头敲门声响起:南临知州又来了。 凌恒摆正神色,拍了拍南缃胳膊,示意她按原计划行事,其他事回头再说。 敛下心头的不快,南缃调整好情绪,起身前去把门打开。 还是前些天见到的小厮,只是他身后多了位中年男子,那人衣着十分考究,看上去也儒雅端正,眉眼间几分威严。 南缃猜到他身份,面上却只装作茫然无知模样。 “这位姑娘,我们大人感谢贵公子的救女之恩,诚心相邀,林公子先前不肯赏脸,大人今日只好亲自来了。” 看到那人南缃仇恨四起,她压制着想要将对方千刀万剐的冲动,摆出张笑脸。 “是知州大人啊,在下有礼了。” 第一卷 第132章 下榻家中 面对南湘这个婢女,阮知州自然是不放眼里的,他保持着端持神色,微微颔了颔首。 话说他是真不想来,为官多年着实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年轻人,如何肯放下官威再次登门。 可架不住爱女央求啊,这几日女儿不吃不喝的抹眼泪,拗不过又不忍心,为了女儿他只能再委屈自己一次。 “林公子可在?” 南缃朝房间看了眼,又回过头,“我们公子在,大人是为了阮小姐被救一事前来道谢的吧?” “有劳大人亲自登门,只是我们公子说了,顺手而为不必相谢,大人好意我们公子心领了,见面就不必了。” 果然知州听了这话脸色难看,身侧小厮更是满面诧异。 堂堂知州都亲自登门了,还是二次登门,里面人竟然还敢不见,这是多大的架子! 知道自家老爷不悦了,小厮朝南缃开口,“我们大人公务繁忙,特意抽出时间亲自前来,姑娘你们这样可是有点……失礼了。” 小厮恭敬的语气带着明显不满,林家不过商贾门户,在知州面前算个什么,这么不知好歹。 见南缃还是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意思,里面人也不露面,阮知州抬眸看了眼房内,脸上是愠怒不满的神情。 不过他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里面人的举动让他很是疑惑,明明女儿说对方是品行极佳的青年才俊,且照常来说,商贾门户更应该上赶着巴结官府,而对方却摆出这幅姿态,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 必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脾气性情如此古怪。 “许是本官人微言轻,林公子不屑见本官吧?” 厚重的声音带着隐隐嘲讽,“林公子可以不接受本官心意,可救女之恩本官却不能不谢,否则有失礼数,本官就在此候着。” 这言下之意分明是要逼着对方露面了,南缃看得满意,脸上还是装作副为难的样子,叹了声息,无奈朝房内走去。 见她这样子阮知州冷冷一哼,暗道还拿捏不了你们一个商贾门户。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凌恒身影缓缓出现,阮知州仍立在原地,完全没有上前的意思。 待那身影渐近,阮知州原本轻蔑的眸色渐渐呆滞了。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剑眉朗目,雍容矜贵,俊美的脸上挂着丝丝不悦,这模样…… 阮知州有些不可置信,他挤了挤眼睛,像是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脚下不受控制地朝前迈了两步,似是想近距离确认。 “林公子,这就是我家老爷。” 小厮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被阮知州摁住了肩膀,他不解地看着自家老爷,就见主子面色惶恐不安。 阮知州早没了方才的倨傲,挺直的腰板不自觉弓了下来,颤巍巍地朝凌恒迈出两步,轻声探问道:“敢问公子,您可是……从京城来?” 凌恒没说话,只漠然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识得他的,却又似不耐见到他。 阮知州快步走进房,可又不敢靠得太近,小心翼翼端察了番。 这一次他更加确定了心头猜测,双唇哆嗦的语不成调,“恕在下眼拙,公子莫不会真的是东……宫贵人?” 凌恒侧转过身,像是不愿见到他,“你怕是认错了。” 这声音一出阮知州再无任何疑问,双膝一软扑通跪地,震惊道:“殿下,真的是殿下!” 凌恒略显烦闷地坐回凳子上,眼见的不悦。 阮知州忙跪凑过去,仰望着面前人,“殿下,下官有幸在金銮殿上见过殿下,还不止一次,殿下天人之姿下官记忆深刻,不会认错,真的是殿下。” 容貌、年龄、声音,哪儿哪儿都对得上,林公子,凌…… 阮知州恍然大悟,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男子一再推脱不愿见他——储君微服出行当然不想被官员认出。 反应过来的阮知州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脑子里迅速回想着这两次有没有什么地方见罪了对方。 “殿下亲自驾临是南临荣幸,下官欣喜之至,先前不知是殿下尊驾,多有得罪,下官罪该万死,还望殿下海涵。” 凌恒叹了声,一手捏了捏眉心,南缃见状配合道:“殿下此番低调出行,本是不愿惊动任何人的。” 阮知州当即明白其中意思——自己逼着储君暴露了身份! “下官知错!” 男人诚惶诚恐道地叩着首,“下官不知实情,无心叨扰了殿下行程,求殿下宽恕。” 凌恒沉眉看着他,许久才开口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阮知州蹭了把额上细汗,恐慌的心这才微微安放,起身后又笑脸奉承,“不知殿下此次因何缘故来南临,若有需下官效力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环顾了眼房间,“这客栈太简陋,怎么屈尊殿下在此,下官家宅离这里不远,不如殿下移驾至下官家中,也好给下官招待殿下的机会,其他事再由殿下随时吩咐。” “不必了。”凌恒语气平淡,“本宫不想打扰任何人。” “哪里是打扰,殿下能下榻家中,是下官几世修来的福气,还请殿下赏脸。” 凌恒叹息,“本宫多年前受伤中毒,数年来太医院尽心救治,然终不得痊愈,幸而今年初太医院研制出新药,挽回了本宫半条性命,不过余毒仍是未清。” “南海医仙闻名于世,可多年来寻人困难,难得探听到医仙下落,本宫此次便是幕名前来,寻访救治之法。” 太子为救皇帝挡箭中毒一事天下皆知,身在官场的阮知州自是清楚的。 得知太子是为私事而来,并非公务,弄清情况的阮知州这下放心了。 只要不是公务就好。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阮知州陪笑道:“既如此殿下更要移驾舍下,下官必派出人手帮殿下寻医问药。” 凌恒假意推脱,阮知州怎可能放过,这可是东宫储君呐,人都到了自己管辖地怎能不请对方到家里。 “只是本宫是微服出京,此事不便声张。” “下官明白。”阮知州一口应下,“下官绝不对外透露殿下行踪,殿下尽管放心。” 说罢赶忙交代小厮,让他回去安排客房,准备接驾。 小厮领命后朝府邸飞奔而去,又惊又喜的人跌跌撞撞跑到正房拜见女主人。 阮夫人正同女儿在屋里调香品茶,就听小厮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一通禀报。 第一卷 第133章 激动的阮小姐 咣当一声,香箸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太子?”阮夫人震惊地看着来人,“此话可当真?” “当真,当真。”小厮一边擦着汗一边欢喜道:“那林公子就是当今太子,老爷曾在金銮殿上见过,一见面就认了出来。” “太子殿下是微服出行,到民间找南海医仙寻医问药,老爷已经请了太子移驾家中,让小的先带话回来,请夫人赶紧让人打扫客房,安排几个服侍的人,衣食住行一切都要妥妥当当。” “那还等什么。”阮夫人兴奋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快去通知管家,让他带人把最好的客房打扫出来,赶紧的!” “是” 小厮走后阮夫人激动地念叨着太子竟然要来自家了,惊喜又紧张的人不断搓着双手。 身边的阮情则像被点穴一般,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小姐,原来那位林公子是当今太子啊!” 在婢女的提醒下阮情这才找回些思绪,“他,他是东宫太子……” 手中绢帕紧紧揉捏,阮情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嘴里反复呢喃,“原来那人是太子……太子救了我……” 阮夫人还在兴奋地说个不停,不忘吩咐婢女让她也去外头帮忙。 “命人将府里看得见的地方再打扫一遍,手脚麻利些,务必在太子来前都收拾好,另外让厨房多多备些酒菜,万不可怠慢了储君。” 婢女应下后退出房间,只剩母女二人后阮夫人坐下身,拉起女儿手。 “我女儿啊,你可真是遇到贵人了。” 阮夫人从未有过的欣喜,眸底迸发着金光,“孩子,你的造化要来了!” 听到这话阮情心头一悸,白皙的娇面瞬间羞红,“母亲说什么呢。” “你说我说什么,你与太子相识于陌路,他仗义出手救了你,这可是天赐的机遇和缘分,这不就是戏文里说的英雄救美嘛。” 阮夫人放光的眼里带着暧昧,“我的傻闺女,这可是你的福气。” 阮情听得脸更红了,她抽回手,羞涩地垂下眸子,“母亲在说什么,女儿听不明白。” 见她害羞阮夫人也不再逗弄,想到即将要来的储君,不放心的她还是决定亲自去院外盯着下人。 婢女回到房间后就见自家小姐正在屋里徘徊,不知在思索什么,一看到她忙走了过来。 “小玉,你快帮我想想。” 阮情焦急又忧心,“在路上遇到林公子,哦不,遇到太子,我可有什么言行失礼的地方?” “我当时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 阮晴捂着胸口不断轻拍,极是忐忑,“那会儿被劫匪吓坏了,我状态一定很丑很糟糕。” “我鬓发可有松乱?还有衣衫,是不是也不大整洁?”阮情懊悔又担忧,“早知当时下车前就该好好整理一番,你也是,也不提醒我。” 看着主子这样子小玉不禁笑出声,知道主子是担心给太子留下不好印象,小玉连声安慰,“小姐安心,您当时一切都好。” “从妆容到鬓发到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大家闺秀风范,那模样别说是男子,就是奴婢一个女人见了都怜爱得很。” 听出话外音,阮情羞臊地跺着脚,“你这丫头胡说什么,真是愈发浑了,净说些没意思的。” 嘴上这么说的人面上却是一片绯红,小玉笑得更欢了,阮情轻抿着嘴,唇角是压不住的甜蜜。 “奴婢说的是真的,不说别的,就凭小姐放过那些劫匪,如此良善宽和任谁见了不敬佩珍重。” 阮情也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拿对了主意,坚持放人,相信太子也会为她的善良温柔感动,必对她另眼相看。 小玉感慨,“真没想到,原来那位林公子竟是东宫。” “谁说不是呢。” 阮情激动的心到现在没落下来,她坐回软榻上,细细回忆着凌恒,“我就说他气度不凡,高贵雍容,果然不是凡尘俗子,只是没想到竟是尊贵太子。” 阮情满脑子都是与凌恒的初次见面,一遍遍回想着与对方说的每一句对话,少女脸上的红晕比染了胭脂都要艳丽。 房门推开,阮夫人走了进来,阮情见了立马地站起身,“可是殿下来了?” 阮夫人宠溺一笑,“还没有,我来是想叮嘱你们些事。” 说着看向小玉,郑重嘱咐道:“太子大抵会在咱们家住段时间,这些日子你务必要把小姐梳妆打扮得体体面面,绝不能在太子面前失了体统。” 小玉机灵的应下,“是,夫人,奴婢明白。” 太子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在京城什么高门贵女没见过,交给这些下人阮夫人还真不放心,于是让小玉把女儿的衣衫首饰取来,亲自帮着挑好搭配。 说起女儿放走劫匪一事,阮夫人点着头,“这事办得漂亮,足以见女儿的善良大度,也能给太子留下极好印象。” 她温柔地拍了拍女儿手,欣慰道:“女儿是个好命的,在对的时间遇到了贵人,还表现得那般出色,相信女儿必能等到好消息。” 阮情娇怯地转开身子,“女儿不懂母亲在说什么。” 小玉见了捂着嘴低低轻笑。 闺中女儿难免羞涩,阮夫人将小玉打发了出去,而后握着女儿手,索性同她将话挑明。 “闺女啊,太子身份有多高贵你也知晓,那将来可是要做天子执掌江山的,是日后楚国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 低头不语的阮情心砰砰狂跳,她竖着耳朵倾听,母亲的一字一言直直触动着她心弦。 “太子能来咱家,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女儿你务必要抓住了!” “母亲。”阮情娇嗔地唤着,声音软弱羞涩,“女儿深闺弱女,不识云雨,您说这些太羞人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这里只有咱们娘儿俩没外人,母亲得把道理给你说说清楚。” 阮夫人面容凝重,认认真真地叮嘱,“太子若是看上你,你可就能做太子妃了,太子妃是何人,那可是未来的国母中宫啊。” 第一卷 第134章 接待太子 阮情心怦怦直跳,“可父亲只是五品知州,女儿如何能攀得上太子妃位置,母亲说这些言重了。” 阮情虽是这么说,可语气却更多的是试探,她睁着水润泛波的眸子,希冀能得到母亲的肯定和鼓励。 “按理说你父亲的官职咱家是够不上太子妃一位,可架不住太子心意所在呀。” 阮夫人给女儿打着气,“只要太子认准了你,非你不娶,皇上那边自有太子去摆平,无需咱们操心,不管怎么说女儿总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出身,但凡抓住了太子心,你担心的那些都好说。” “女儿与太子有着那么美好又深刻的初遇,多好的开端呐,这是好兆头,若非命中注定,老天爷怎么会安排这场邂逅,上天都在帮你,一定要把握住了。” 随着母亲的话,阮情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捂着胸口,仿若下一刻就要跳出喉咙。 “若能达成此事,不光是给自己谋了好归宿,你父亲兄弟日后的官途也必定顺遂坦荡,这是整个家族的荣光啊。” “届时女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父亲是国丈,兄弟是国舅……这叫什么——皇亲国戚!” 阮夫人越说越激动,仿若面前有条光明大道铺开,她紧攥着女儿,“抓住了,一定要抓住!” 幻想着做天子岳母的风光,阮夫人更加坚定,“孩子,家族前程就看你了,为了整个阮氏你务必全力以赴,也不枉家族养你多年,不费上天赐给你的机会。” 阮情听得热血沸腾又紧张羞怯,还有些许期待,她感觉呼吸都快停止了。 待听到外头传报老爷回来了,阮夫人连忙给女儿整了整鬓发,确认都妥当后带着女儿来到外院迎接。 因太子事先有交代,不准惊动他人,是以除了知州一家以及心腹仆从外其他人并不知内情,只晓得府里有贵客,却不知具体是何人。 待将太子迎进正堂,退了闲杂人等,阮知州这才带领全家跪拜太子。 起身后几人分列立在下方两侧,恭敬谨慎地候着。 阮情一直垂着脑袋,拘谨得不敢抬头,被母亲碰了下胳膊后才款款走到屋子中间跪下。 “小女子不知殿下身份,若过去有唐突和礼数不周处,还望殿下宽恕。” 她声音比先前更加轻柔,举止也更为娴静,娇软得似朵春花,经不住风吹雨打。 “无妨,起来吧。” 得到准许,阮情谢过恩后站回原位,听着父亲同太子交谈,这才鼓起勇气抬眼窥去。 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对方身份的原因,现在再看男子,阮情只觉他愈发绝世迷人。 阮夫人也悄悄打量着上首的太子,心里暗道好相貌,不愧是出身帝王家。 略坐了片刻,阮知州引导着凌恒前去客房安顿休息,几人簇拥着凌恒离开房间。 人一走,阮夫人拉住女儿胳膊,“难怪女儿那么心急地催你父亲将人收到门下。” “这么出众的青年男子,别说是太子,就算真是商户出身那也是佼佼者。” 阮夫人夸赞女儿好眼光,阮情小脸儿红了又红。 阮夫人想了想,觉得还是跟上去的好,以便太子和老爷有什么吩咐。 阮情立在正门口,看着前方远去的一众人,嘴上始终噙着笑意。 春日柔和的微风从脸上拂过,那么柔软,不知不觉吹开了胸腔的朵朵桃花,她抬头望着天际,只觉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空气也分外清甜。 “小姐,奴婢瞧着太子对那个姓赵的婢女挺照顾的。” 小玉随口聊着,“那丫头生的那般姿色,还随行跟着,想来不是普通婢子,大抵是太子的通房丫头吧。” “住口!” 阮情一声呵斥,她皱眉看着婢女,不满道:“不准胡言乱语。” 婢女被吓了一跳,琢磨着自己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奴婢,奴婢只是把自己猜测说出来,没有别的意思。”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阮情冷脸斥责,“太子身份何等高贵,皇家礼教森严,岂会轻易有通房丫头。” “就是名门公子当中也不乏成婚前洁身自好者,更何况太子人品贵重,相信在这方面必定严于律己。” 小玉理解不了,虽说她没去过京城,也不懂皇家规矩,但这年轻公子成婚前有个通房是寻常事,想来皇家宗室也不例外,小姐这反应未免也太过大了。 其实这道理阮情也是晓得的,小玉的分析她早已想过,不说别的,出门在外本是小厮随行服侍更方便些,而太子能将个美貌婢女带在身边,若不是因为晚间需要还能是什么。 在城外时就见那丫头说话做事颇有架势,气焰这等嚣张,若非得太子偏宠她哪儿来那份底气。 饶是能想到这点可阮情也不愿承认,一想到心仪男子身边有别的女人她只觉胃里淌着酸水。 掌灯时分,正堂内下人进进出出的端酒送菜,二十来道佳肴铺满圆桌,瓷盆里还温着珍酿。 一屋子丫头恭恭敬敬站在两侧侍候,虽然他们不知这位林公子到底何许人,但瞧自家老爷态度也知道对方身份必定不凡,想来是哪位高官之子,总之定是对老爷仕途上有助益的。 凌恒扫了圈屋内立着的仆人,阮知州当即领会,挥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而后阮夫人等人也依次落座。 “寒舍不敌东宫,略备些薄酒菜肴,还望殿下莫嫌弃。” “阮大人客气了,这已经很好了,日后也不必如此,寻常便饭便可。” 阮知州笑眼眯成条缝,“殿下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岂敢怠慢。” 阮夫人也跟着恭维了两句,看了眼身侧的女儿,笑盈盈地朝凌恒道:“殿下莫怪,照理说闺中女儿不宜见外客,不过小女先前同殿下已然见过,又兼殿下初次驾临,为表我们敬重之心,自是要全家陪同。” 凌恒点点头,没说什么。 阮氏夫妇和其子热情地招待着,阮情乖顺地坐在母亲身侧,今晚的她一袭水粉色百合儒裙,秀发挽成柔美绮云,白皙娇面点染桃红,娇滴滴的人像朵粉色的水仙散花。 得到母亲暗示,阮情起身走到一侧,将瓷盆中的酒壶端起,轻移莲步至凌恒身边。 “殿下,虽已是春日,但晚间还是有些凉,冷酒伤身,臣女为殿下斟些热的,也当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第一卷 第13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凌恒微微侧脸,却没看她一眼,“本宫身子未愈,不宜饮酒。” 阮情瞬间脸红到爆,怯怯诺诺的不知所措,只得求助般望向母亲。 “是下官考虑不周。”阮知州忙接过话,陪笑着解释,“只想着倾尽所有招待殿下,却忽略了殿下身子,下官该死。” 阮情灿灿地走回自己座位,低着头不敢抬起,阮夫人见状在桌下拍了拍她手以示安慰。 宴会还在继续,阮情始终保持着端庄坐姿,不敢有丝毫松懈,她很少吃东西,只静静听着宴席上的谈话,不时抬眸窥一眼凌恒。 结束后,阮知州声称时间还早,请凌恒到后花园散步,就当饭后消食。 一行人缓步来到后花园,所到之处灯盏明亮,干净整洁,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 凌恒和阮知州在前方边走边聊,两个儿子跟在身后,偶尔搭上一两句话,再往后便是阮夫人母女。 听着母亲的教说,阮情不时点着头,眼睛却一直望着前方的凌恒。 临近花圃,忽闻有琴音传来,那琴声悠扬悦耳,娓娓动听。 阮琴纳闷儿怎么会有人在此弹奏,细听下只觉这琴声分外耳熟,与母亲对视一眼,母女俩已然猜到是谁。 再往前走,只见在凉亭下一位碧色裙装的女子正坐在里面抚琴。 那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碧色的衣衫将人衬得更加清新伶俐,她弹得入神,陶醉其中,似未察觉到有人靠近。 此情此景看上去倒是清幽雅致,让人赏心悦目。 直到一曲弹完女子方抬起头来。 看到亭外立着的一行人,那姑娘恍然回过神,忙拎着裙摆起身走出凉亭。 “父亲。”年轻女子唤了声,朝阮知州微微欠身,“女儿不知父亲何时来了,还请父亲见谅。” 阮知州唬着脸,“拜我做什么,没看到贵客在此吗,先给贵人行礼。” 女子像是这才注意到父亲身边的人,她看了凌恒一眼,而后软软的垂下脸,道了句贵客安好。 人群中的阮情眺目望着庶妹,就见她正在屈膝行礼,小巧下巴微收,胸脯高挺,腰背弯成了凹凸有致的曲线,姿态端庄又不乏娇媚。 看得出来,这一举一动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不知私下排练了多少遍。 阮情悄悄碰了下母亲胳膊,递去个奇怪眼神,仿若在问庶妹为何会在此。 阮夫人也拧着眉,低声嘀咕了句这小妮子怎的来了。 阮情心里不舒服,庶妹的生母早逝,从小记养在母亲膝下,虽说姐妹俩感情不错,母亲也对这个庶出的女儿慈爱疼惜,但在太子驾临一事上母亲决不会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她,是以母女俩十分奇怪。 “今晚夜色甚好,朗月高悬,春风和暖,女儿不想辜负了这美景,所以出来散步,方才也是一时兴起。” 庶出二小姐回应后,缓缓抬眸看了眼凌恒,目光说不出的娇怯温柔,而后又慢慢垂了下,“不想惊扰了贵客,还望贵人和父亲恕罪。” 阮知州腆着笑脸看向凌恒,帮着解释,“公子莫怪罪,这是家中庶女,她养在后宅不知前院事,无心叨扰。” “庶出也是家中儿女,虽说本宫嘱咐勿透露身份,但未免失了规矩,相信阮大人不会瞒着子女,想来今日一下午都在忙着接驾事宜,这么大动静儿怎会不知。” 凌恒话一落,偌大的花园霎时鸦雀无声。 毫不留情的揭穿让阮知州恍然呆愣,他咽了下口水,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气氛骤然凝固,无人敢轻易开口,而地上跪着的年轻女子早已羞臊地抬不起头来。 “殿下恕罪!”阮知州扑通跪地。 他这一跪全家人也乌泱泱跪了下。 “微臣没有不敬之意,是……还望殿下宽恕。” 阮知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一再请罪。 一行人提心吊胆,吓得大气儿不敢出一声,直到凌恒道了句起身吧,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本宫也该回去休息了。” 凌恒折身返回,见太子没再追究,阮知州擦了擦额头冷汗,连忙陪着相送。 偷鸡不成蚀把米,阮夫人幽怨地看着丈夫背影,又瞪了眼怯生生立在一旁的庶女。 庶女在此弹琴自然是阮知州刻意安排的,太子驾临实在难得,这种祖坟冒青烟的机会他岂能错失,虽说嫡女与太子有着邂逅机遇,不过为保万无一失,不能将赌注压在一个女儿身上。 家里女儿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要到太子面前露个脸,总有能看得上的。 哪怕庶女没有机会坐上高位,可就是做个良娣也是好的呀,不料却一眼就被太子看了穿。 阮夫人知道实情后很是不悦,虽说这庶女对自己孝敬,她也是拿对方做亲女儿看的,可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亲疏有别,寻常事上可以照顾她,可在自己亲生女儿的终身大事上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挡道。 于是以庶小姐在贵客面前失了规矩为由,将人发配到庄子上暂住两月以示惩罚。 凌恒回到房间,阮知州等人也退了下,听到屋内有低低笑声,就见南缃正独自偷乐。 “笑什么?” 南缃抱着雪团逗弄,闲暇道:“那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在龙子凤姿面前露个脸,人之常情,你若不喜不搭理就是,何必当众拆穿让对方下不来台?当然我是无所谓,只是觉得这种作风不似太子爷怜香惜玉的正直品格。” 本是酸溜溜的嘲讽言辞,凌恒却听得不恼,只觉她这模样像极了吃醋拈酸的小媳妇。 一个念头乍然闪现在脑海,凌恒揣测:她该不会是吃醋不自知吧? “怎么,还在为那件事计较?不过一句无辜女子就惹来你这么大气性,没完没了的拿这个挤兑我。” 这事好似过不去了,凌恒无奈又好笑,愈发觉得南缃有醋坛子潜质。 “我现在不是已经在配合你演戏给自己赎罪了吗,还生气呢?” 见她还是不理会,凌恒故意调侃道:“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吃醋?” 南缃笑容一敛,“无聊。” 凌恒笑了几声,不再逗弄她,“告诉你一个道理吧。” 第一卷 第136章 掳走 “其实女人的勾引手段,大多男人都是能看得明白的,至于这个男人如何应对,只看他对此女什么态度。” “若对这女人没兴趣,自然会毫不留情地戳破,若是他感兴趣的,便会揣着明白装糊涂,顺势而为,坐享齐人之福。” 就比如淑妃,那女人的一些小心思父皇何尝看不明白,只是在真相和宠爱面前他选择了后者。 此时的南缃并没把这话放心上,直到很久后,直到这些事应证在自己身上。 之后的阮知州几乎时时陪侍在凌恒跟前,储君跟官员在一起不可能不谈公事,白日里凌恒偶也会随着对方来到府衙,以顺道巡检为由,查看当地案宗事迹。 阮知州也牟足劲儿展示自己的政绩,意求给储君留下好印象。 从南临地域风情,说到当地大事记,凌恒在倾听之余也不忘给他做出点评,又问及当下管辖可有遇到困难,是否需要朝堂协助支持等。 府衙后堂,凌恒翻阅着呈上的一宗宗案卷,未免对方起疑心,他没有直接提赵家一事,而是顺次观阅着阮知州奉上的文书卷宗,不时问上几句,阮知州也一一回应,凌恒不忘夸赞他公务办得妥当。 翻着翻着,终于看到了赵家案子。 “南临赵氏是我楚国第一世家,不想终是让父皇失望了。” 凌恒感慨的语气透着厌恶和遗憾,“真没想到千年世家竟干出这种事来,着实让人心恨呐。” “殿下所言甚是。”阮知州回道:“赵家就是过于狂妄,才给自己惹来灭顶之灾。” 南缃立在凌恒身后静静听着,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恨不得将姓阮的撕了。 “不过本宫听说,阮大人过去与赵家主君颇有交情,以前就没有发现他有不敬之心?” “殿下恕罪,微臣也是交友不慎呐。” 阮知州惶恐憾恨,“过去微臣也与大多人一样,钦佩赵家千年传世,故才与其来往,却不想那赵家是空有其表,仗着家族财富无匹,不将皇家放眼里。” “下官效忠君王,忠于朝廷,虽与他过去是好友,但也看不惯这种行径。” 阮知州满脸愤慨,凛然道:“别说是臣的好友,哪怕是亲人做出这种忤逆举动,臣也是要大义灭亲的。” 南缃狠狠剜了那人一眼,撇开眸子不再看他。 凌恒点点头,“阮大人公私分明,有你这样的官员是朝堂幸事。” “殿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都是为君效忠分忧,食其奉谋其政,这是臣的分内事。” 凌恒放下案卷,“阮大人政绩清明,人品贵重,待回京后本宫会跟父皇提起。” 阮知州一听这话当即大喜,连忙拜谢。 “本宫此次出京是寻访南海医仙,出来时间也不短了,需给父皇去信说明下情况,正好完成后你派人送往驿站。” 阮知州听了称是,知道储君写信外人不宜旁观,于是懂事地退出房后,在堂外候着。 他一走,南缃拿起家族案卷反复细看。 那卷宗后面附着的是抄家时的财物登记记录,这种记录一式两份,除了在当地官府留存,另一份会随着财物上缴国库登记。 南缃听姑丈说过金簪如今的线索,虽不知为何金簪未随家族财物一同押送上京,甚至还提前出现在了京城,但南缃知道这一定与抄没的财物有关。 为方便起见,南缃将这份没收的财物记录进行誊抄,以便日后查询。 凌恒不知她为何抄录,但也没有打扰,还帮着她研磨。 抄好后南缃将纸张折好放到衣服里,妥当后凌恒才将阮知州召进房间,又与他闲聊了几句后才离去。 一行人返回阮家后,却听说府里出了大事。 阮知州的庶出女儿,也就是当晚在凉亭弹琴的女子,在被嫡母发配去庄子的路上遇到了劫匪,虽有随行家丁保护,但还是难敌悍匪,最终女子被掳了去。 这晴天霹雳炸响了整个阮家,一时间人心惶惶。 闺房里,小玉带着哭腔道:“奴婢听说那伙贼人的头目额上有道刀疤,听幸存的家丁描述,真似是我们在城外遇到的那伙贼人。” “小姐,是那伙贼人啊!” 阮情脸色惨白,像受到了极大惊吓,捂着胸口喘息都困难,“二妹被掳走了……被贼人掳走了……” 年轻姑娘被掳走面临的会是什么人人清楚,阮情紧紧抓着婢女手,眼含泪光,“小玉,这可怎么办?” 小玉也惊悚,不敢想二小姐现在处境,她抱住主子身体,发现主子抖得不成样,只得安慰她老爷定会把人救回。 “救回也不是清白完璧身了。”阮情嗓音颤抖,“堂堂知州的女儿被贼人掳走糟蹋,这件事传出去我们整个家族女眷的名声全完了。” 阮情哽咽啜泣,泪眼朦胧,“太子殿下会怎么看我?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看不起我?这可如何是好……” 小玉愣怔,未曾想到自家小姐会是这个反应。 她没有为一起长大的姐妹出事痛心,也没有后悔自己当时放过那些劫匪,致使妹妹遭到厄运,反而是担心自己的名声,担心太子对她的态度。 一股凉意涌遍小玉全身,只觉心寒意冷,但身为下人的她也不敢指责。 阮情惊怕又焦虑,喃喃自语,“二妹她……我们自小是读列女传长大的,为了家族名声,二妹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 以死保全清白,这是唯一能挽回家族颜面的法子,阮情深深祈祷妹妹能知晓大义。 小玉听不下去,着实为二小姐的遭遇委屈难过,“小姐,要是咱们当时没有放过那伙贼人,二小姐说不得也不会……”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完,垂着脑袋低声啜泣。 “你在说什么?”阮情眉心紧皱,“你这是在怪我吗?” “可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良善总是没错的,古人也曾说过,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怎能怪我,我有什么错。” 见小姐不悦了,小玉不敢再多言,默默在跟前服侍。 亲女儿被劫匪掳走,阮知州如何能忍,于是派出官兵搜寻剿匪。 许是那劫匪知道了被掳走的女子身份,也猜到了官府会找来,是以早早撤出了南临城。 第一卷 第137章 撞见丑事 阮知州找寻无果,又向附近州城官府去了信,请对方协助搜剿。 这些日子府里像笼罩了层阴云,阮情更是忧心焦虑,她无比担心这件事会引起太子对她的嫌弃,坐立不安了数日后终于待不住了,决定想法子探探对方态度。 这天一早,她借着送被褥的机会来到客房院里。 还未踏入院门,就听到里面有刀剑挥舞声,看着院中正在练武的人,男子身形矫健,一招一式宛若游龙,英武果决。 阮情看得痴迷,原来太子还会武艺! 能文能武,品貌出众,身份高贵,世间所有美好的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少女的芳心愈发沦陷。 直到凌恒收了招式阮情才回过神,款款上前行礼问安。 “这几日天气转暖,母亲让人备了几条薄一点的被子,臣女特意让人送了来。” 凌恒说了句有心了,而后接过南缃递来的帕子擦着额上汗珠,“阮大人此刻可在府中?” 阮情笑得温柔甜美,“在的,父亲在书房处理公务,殿下是有什么吩咐吗,臣女这就让父亲过来。”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吧。” 凌恒说完回房重新换了件外衫,带着南缃前去书房,阮情也没有待下来的理由,于是也跟着走出院子。 不敢轻易同凌恒搭话,只同跟着后方的南缃相聊,关切地问她住得如何,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一行人行至花园,经过假山旁时忽地听到有悉悉索索声从里面传出。 “什么人!” 贴身护卫警惕地看向假山方向。 阮情吓了一跳,紧张地揪着手帕,惶恐的眼睛盯着那座假山,暗猜难道府里混入了小贼? 身后的随从也赶忙上前查看,很快,在众人目光下,两道身影战战兢兢从里面被驱赶了出来。 是一男一女,他们身着府里小厮婢女服侍,突然被揪了出来,两人吓得的不敢抬头,那女子的脑袋更是要缩到衣襟里。 “小玉?” 认出那人,阮情惊讶出声,但见那丫头此刻衣衫不整,领口松敞,虽低垂着头可那红到耳朵根的颜色再清楚不过。 再看与她一同的小厮,同样衣着凌乱,腰带松松垮垮地缠在裤子上。 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阮情眼前一黑险些晕倒,随行嬷嬷赶紧扶住了她。 “小姐恕罪!”小玉跪地哀求,慌得声音都打战,“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小姐恕罪啊!” 阮情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人,喉咙像堵了团棉花,羞愤的说不出话来。 “混账丫头!” 随行嬷嬷替她训斥,“清早说自己身体不适,要跟我换班,原来是私会男人来了!” “府里规矩清明,你竟然同外院小厮私相授受,这般混乱家宅,将主家颜面置于何地!” 阮情紧抓着嬷嬷手,双唇快要咬出血色,贴身丫鬟闹出这种丑事,真是狠狠打了她脸。 阮情都不敢看太子神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小玉吓得魂不附体,“求小姐饶奴婢这一次吧。” 南缃看了阮情一眼,思虑着这是她的贴身丫鬟,她心底必是疼惜对方的,想来不舍得严惩,可眼下当着外客的面若不处置又会落的家风不严谨名声。 想到她夹在中间为难,再看那丫头苦苦恳求,南缃主动开解道:“念她是初犯,也知道错了,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说着扶了把凌恒,示意他赶紧离开。 凌恒明白南缃意思,知道自己继续在此阮家人只会难做,且这种小事他也不屑理会,就让他们自家处理便是,于是准备离去。 随行嬷嬷瞪了眼地上跪着的人,低声骂了句回头再收拾你,又看向那名小厮,直道交于管家处置,说完准备扶着自家小姐离开。 “不必等回头,现在就把她发落了。”阮情突然的一句让前面人又停了下来。 凌恒和南缃转回身,就见阮情原本苍白的脸这会儿只剩愤怒。 “我阮家最重规矩,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本应是下人中的表率,却做出这种肮脏事玷污我家宅清名,太让我失望了,我岂能饶你!” 原本刚松了口气的小玉立时又惊慌不安,“奴婢知错了,求小姐从轻处置。” 嬷嬷也意外主子的反应,想劝她外客在场,此事还是私下发落的好,却见主子一副凛然坚决之色。 “来人,把这没有廉耻的丫头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小玉惊叫,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眼泪刷地流下,“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呐。” “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奴婢从小跟着小姐长大,一直视小姐为亲人,求小姐看在过去服侍的份儿上手下留情。” 小玉眼泪哗哗直流,咚咚地磕着脑袋,很快额头就被鲜红印染。 阮情侧身避开那道哀求目光,冷声朝下人呵斥怎么还不动手。 嬷嬷也被吓愣了,没有想到平日柔弱良善的小姐竟出手这般狠辣,虽说小玉有些不像话,可到底是从小服侍的人,总得给她留条命不是。 南缃琢磨这阮情应是故意在人前做做样子,待周围人劝上一劝,她便顺坡而下,最后大事化小,既维护了家族门风严谨,又保下心腹性命。 “小姐,您要实在看她不顺眼,打发到庄上也行。”嬷嬷提议。 “当然不行。”阮情断然拒绝,“郊外庄子也是我们阮家的地方,岂能让这种污糟小人玷污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拖下去!” 南缃原以为这是阮情曲线救人的套路,可看这女人眉眼的坚决,分明不是演戏。 “这丫头的年纪本就是谈婚论嫁时,虽说不该在青天白日下做这种行径,可到底是饮食男女,大不了将这两人赶出府去,如何也罪不至死。” 听到南缃的话阮情并没有动容,“赵姑娘此言差矣。” “我家宅门风严谨,这丫头明知故犯,在大庭广众下坏我家族名声,我岂能饶她?规矩就是规矩,不是摆设,若轻易放过以后还不得人人效仿。” 小玉哭天抹泪地拉着主子衣摆恳求她原谅,却被阮情厌恶甩开。 第一卷 第138章 不留情面 “阮小姐不是最良善的吗,连杀人放火的劫匪都能大度宽恕,怎得自己贴身丫头却这般不依不饶了?难道她的这点过失比劫匪还可恶吗。” 阮情撇开脸,态度坚决,“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不同。” 想到初见那日她为劫匪求情之言,南缃好笑,于是像模像样道:“我瞧她挺可怜的,相信经过这次她一定长教训了,既然知道错了,不如就给她一次机会。” “赵姑娘说的什么话。”阮情不服气,“这丫头辱没门庭,我依家规惩治她有什么错。” 睨了眼这位阮小姐,南缃心底不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古书也说了,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生下来本性都是善良的,只是生活的境遇和经历导致一些人性子走偏。” “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呀,若能感化她不也是好事一桩吗,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日行一善,就当是为自己积德了。” 熟悉的言辞,听出话外意的阮情咬了咬唇,羞愤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是真不明白,一个婢女怎么如此猖狂,有什么资格插手自家事,“赵姑娘,这是我们阮家家事,不劳您费心了。” 南缃猜测:这姑娘是不是等凌恒说话才肯松口? 不知是不是凌恒也想到了这一点,淡淡说了句,“瞧她也可怜,不如就放过她吧。” 太子发话了,家规森严的威风也树下了,就在所有人以为阮情这回总能安心收场时,却听她道。 “殿下不用可怜她。” 阮情怒目射向地上人,“这种不守妇德没有廉耻心的丫头不配被饶恕,继续留她只会玷污这个世间,我阮家治家严明,绝不允许这种东西存在。” 转看向身后仆从,“还等什么,把她拉下去杖毙。” 见自家小姐来真的,仆从们不敢再耽搁,上前将人拖走。 “小姐饶命啊。”小玉挣扎着求饶,哭得撕心裂肺,“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小姐就饶了奴婢这次吧。” “奴婢后半生,就是来世也当牛做马伺候大小姐,求小姐了。” 阮情背过身不理会,脸上坚定如铁,直到求饶声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 望着手底下长大的丫头,嬷嬷心疼得眼眶泛红,可再回看自家小姐,无奈的人只能哀声叹息。 凌恒和南缃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猜测:许是因为当着东宫面她不好不严惩,可到底是心腹,保不齐带下去后会暗地里从轻处置,眼下不过是在储君面前做个样子而已。 到底是他们阮家的事,凌恒不便多言,于是继续朝书房走去。 …… 午后,南缃正在院里晾晒衣物,就看到护卫统领走了进来。 “什么?那个丫头真被打死了?” 统领点了点头,“咱们的人亲眼看到那丫头被乱棍打死,拖到外面乱葬岗埋了。” 南缃着实惊奇,“这阮小姐真能做得出来?我还当她只是故意在太子面前摆出副规矩森严模样,私底下会将人放了呢。” 护卫统领也不解,砸着嘴琢磨,“要说这阮家小姐也是奇怪,杀人不眨眼的劫匪她都能放过,这么心软的人怎得到了一起长大的贴身心腹身上却这么冷血无情。” 南缃也不理解,重新将事情捋了一遍后也摸出些门道儿来。 “我猜啊,她放过劫匪并不是因为真的心善,不过是为在太子面前做个善良宽容模样,博太子好感。” “而对婢女不依不饶,是因为那丫头行事不端,连累她在太子跟前失了脸面,严惩是为了和对方撇清关系,极力证明她与那丫头不是一类人,总之也是做给太子看的。” 经南缃这么一分析护卫统领也明白了,“姑娘说的有理,跑不了就是这样。” “那咱们要不要提醒下殿下?”统领建议道,“那阮小姐虚伪假善,连番作为分明就是想引诱殿下,万一殿下真被她蛊惑可如何是好?姑娘既然看明白了还是提醒下殿下的好。” “这有什么好提醒的。”南缃没当回事儿,继续晾着手里衣物,“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算真是引诱可架不住有些人愿意上钩啊。” “说不得太子殿下就爱这口,干嘛挡人家好事,咱们的好心殿下可不见得领情。” 南缃说得头头是道,“再万一殿下就是认为那姑娘好,咱们这么提醒岂不是跟主子唱反调惹他不快,当心连带把未来女主子也得罪喽。” “说到底,咱们就是小人物,干好自己差事就得了,不惹那不痛快。” 手里拍打着展开的衣服,南缃还在唠叨。 “唐玄宗不知道杨贵妃奢靡吗,纣王看不出妲己狠毒吗,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哪朝的文武百官不劝谏,可那些男人就是喜欢,臣民有啥招儿。” 护卫笑了笑,“殿下不是那种糊涂人。” “是与不是都跟咱没有关系,如果真不是,他自然不会轻易被引诱,那你还担心什么,更没必要去提醒了。” 南缃语重心长劝着,“总之啊,你的任务是保护他安全,我的任务是照顾好他衣食住行,咱们只把分内事做好,规劝警醒这种事不是我们负责范围的,咱也没拿那份儿工钱不是。” “拿多少钱干多少活,总不能挣着丫鬟的钱操着言官御史的心呐。” 南缃一面忙着手里活一面喋喋不休,“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被阮家姑娘迷惑了又怎样,那姑娘最多也就是为讨心仪人喜欢虚假表现,但她城府还不算复杂,掀不起大风浪,真正佛口蛇心的比这狠多了。” “东宫以后的女人少不了,更别说太子登基后还有三宫六院,届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还能提醒规劝得过来?” “别费那心了,来,搭把手,帮我把衣服拉展些。” 护卫头领拘谨的搓了搓手,灿灿一笑,“你忙吧,我先走了。”说完迅速消失在院里。 “嘿,这人。” 南缃拍了拍搭好的衫子,嘴里嘀咕了几句,再回头时就看到了立在台阶上的凌恒,正面色阴郁的盯着她。 “又发表什么歪理邪说!” 第一卷 第139章 “良善” 被发现了,南缃也不心虚,敢作敢当地迈步走回房间,凌恒看着大摇大摆从他跟前走过的人,也跟着进了屋子。 “我是看出来了,你要是当官必定是个精明滑头鬼。” 南缃撇撇嘴没理会。 沉默了片刻,凌恒走到南缃跟前坐下身,伸手捧过她脸,“听清楚了,我从没觉得那阮家小姐良善宽和,更没对她动过一点心思。” 那双眼睛再认真不过,南缃想拍开他手,凌恒却不放。 “动没动心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刚才那些话不是在讽刺我吗。”凌恒笑得无奈,“我就不明白了,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句那人无辜,就这一句便引得你不依不饶到现在,该说你气性大还是醋劲儿大?” 南缃挣脱着他手,“我看你是自负劲儿过大!” “还敢犟嘴。” 凌恒不解气地按着她脸蛋发泄似的揉捏,两人又扭打成一团。 …… 这边两人打打闹闹,另一边的阮情正同母亲委屈哒哒的哭诉。 “母亲都没瞧见,当时两人衣衫不整地被揪出来,那场面……” 阮情说不下去,哽咽地窝在其母怀里,“丢死人了!” 阮夫人也哀声叹息,“怎得养出那种贱蹄子,败坏门风的混账。” “谁说不是呢,这种事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偏偏被太子撞了个正着,下人不检点都是主子调教不善,殿下定会因此也看不起我。” 阮夫人恨恨地叹了口气,“打死那玩意儿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女儿正直贞烈,方能挽回殿下对女儿看法。” 阮情无力的靠在母亲肩头,泪眼汪汪,似被雨打的娇花,“先是庶妹出事,后又是这个不争气的丫头,接二连三的丑事真真是把女儿的脸丢尽了。” “娘啊,她们怎么这么没出息,总拖女儿后腿。” 阮夫人心疼地抚慰着闺女,“娘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女儿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平白被那些人影响了名声。” “二妹到现在还没有下落,也不知是个什么情景,母亲,你说要是……” 阮情没说完,但其母听得明白,轻拍着她后背安慰。 “放心,家族最重名声,尤其当中还有太子和女儿的缘分,她要是知好歹,必然知道该怎么做,也能给自己落个贞洁烈女的美名,倘若苟且偷生……哼。” 一抹杀意在阮夫人眼底划过,“你父亲也断不会容许这种臭了的肉块儿坏了满锅汤。” 夫妇俩早做好了盘算,不管庶女到底是何情景,她最后都是为保贞洁“自尽”而亡。 听母亲透了底,阮情这才安心,又抹了把眼泪,“可怜二妹,她也是命苦。” “女儿不必为这个妹妹伤心,那也是个小妖精。” 想起那晚庶女娇滴滴的样子阮夫人便动怒,“否则真要敬重你我,岂能轻易跑到太子跟前献媚。” “就算是你父亲安排,可你看她当时模样有一点被迫的意思吗,再瞧那身打扮和行礼姿态,妖娆得跟条水蛇似的,她平日何时那般狐媚过,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是跟咱们藏着呢。” “母亲不要这么说。”阮情乖巧劝解,“到底姐妹一场,我不怪她的。” “你呀,就是心软。”阮夫人爱怜地将闺女抱在怀里,“我女儿菩萨心肠,是世上最最善良的姑娘,放心,殿下定也会被你打动。” // 阮知州的几个儿子每日都会向凌恒请安问礼,这日从客房请安出来后,正好遇到了院门外的南缃。 “真没想到,原来姑娘是太子的贴身婢女,先前若有失敬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南缃笑笑,“阮公子言重了,你那天帮了我,我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其实那日我说的主子就是殿下,他当时在茶楼与人说话,我便独自在聚贤馆等候。” 阮公子笑得谦和,“初见时就觉得姑娘气质不俗,说实话,你与我说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我原还是不信的。” “想着姑娘通体的派头,哪里像是丫鬟,不瞒你说,我还猜测过你是故意诓我,说不得是哪家的小姐调皮跑出来玩的。” 南缃陪着笑,两人聊得十分欢快。 “万万没有想到你是太子身边的人,储君是人中龙凤,果然身边人也气度不凡。” “阮公子过奖了,我本也资质粗陋,是殿下不嫌弃。” 阮公子望了望院内,又朝南缃低声道:“殿下这些日子住得可还习惯?若哪里有不妥的,姑娘一定要告知我们,以免我们怠慢殿下,见罪了储君。” “公子太客气了,一切都好,殿下很满意,殿下还说知州大人恭谨谦和,政绩优良,想来殿下回去后必会向天子说起。” 阮公子听得高兴,连连谢过南缃告知。 “京城我也去过四五次,大多是父亲述职时跟着前往,见见世面,瞻仰下天子脚下的繁华,此次相识,与姑娘也算是友人了,他日我再到京城,还请姑娘赏脸一聚。” 南缃痛快应下,“那当然了,以后我们就是熟识了,到了京城你尽管来找我。” “在下举人功名在身,只是那年春闱失利,未通过会试,待到明年便可重新参考,届时到了京城姑娘可一定要相见。” “好啊,到时你来找我,不过每年春闱赴京的考生很多,彼时满京城的客栈都爆满,你可以提前给我来信,我早些帮你定好客栈,以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阮公子拱手一礼,笑道:“多谢姑娘好心,不敢劳烦姑娘。” “我父亲与京城的辅国将军交好,上次春闱时我便是在对方家里寄住,想来明年应该也不外乎如是。” “是这样啊,那就好。”南缃随口应着。 辅国将军?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号,前些日子听阮情也提过,能允许对方儿子在自家寄住备考,看来南临知州与这位辅国将军关系匪浅。 “只要到时南缃姑娘肯见在下就好。” 知道他是想通过自己搭上太子,让前途多条保障,南缃笑盈盈应下。 第一卷 第140章 他有了新欢 京城, 自越王发现令颐偷服避子药,当晚负气离开后再未踏足过揽月居。 而不久后,西北动乱,镇守当地的宁远侯死于战事,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动,几番商议,景隆帝下旨命越王亲自率军前去平乱。 离开前,越王也未曾去看过赵令颐一眼。 过去主子时常留宿揽月居,而今这种情况,府里人不由猜测这位赵侧妃怕是已经失宠了。 “偷服避子药?” 听了婢女的话,许昭妍惊异地摸不着头脑。 “是,奴婢已经悄悄打听过了,是从府医那边传来的消息,赵侧妃偷服避子药被王爷发现,王爷当晚便怒气离开,大抵就是因为这个恼了她。” “这是什么招数?”许昭妍靠在躺椅上拧眉冥思,“真是稀奇,难道赵氏女就是凭着这些稀里古怪的手段把王爷迷得团团转?” 许昭妍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就听到下人来报,尚书府接她的人来了。 琳琅在院里远远看到尚书府的人将许昭妍接走,她沉思片刻后快步回揽月居。 “听说是尚书夫人身体抱恙,许氏要回去侍疾。” 令颐听了没多想,这种事不奇怪。 可琳琅不这么认为,想到近日府里府外暗传的消息,琳琅心神不宁。 越王离开时间不短了,这期间捷报频频传来。 如今西北战事已彻底平定,大军也分批返京,最早归来的一批兵士已然安顿完毕,而随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前线的风言风语。 “镇守西北的宁远侯死于战乱,宁远侯有一独生女儿,此女在痛失父亲后伤心欲绝,她放出话,说谁要能取那叛贼首级,帮她报了父仇,她便以身相许。” “据说这位小姐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过去登门求娶之人踏破了门槛,此话一出将士们奋勇争先,都想抢这彩头。” 琳琅将听到的传闻尽数告知,“听说王爷在平乱中异常英勇,将叛贼打得节节败退,在战场上与贼首交手时,明明王爷是可以生擒对方的,却二话不说将人斩于马下。” “众所周知,按照我朝律例,除非特殊情况,否则这种叛贼是需活捉回来请圣上亲自处置的,可王爷却违背旧例直接将人杀了。” 令颐听出些端倪,琳琅接着道:“现在外面人都在说……说王爷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娶到心仪女子连律例都不顾了。” “不奇怪。”令颐面色淡然,“他是个敢说敢做的,又得景隆帝看重喜爱,他有个这个胆量和资本。” 琳琅叹息一声,“西北民风开放,听说那姑娘能骑善射,胆大直爽,对兵法也十分感兴趣,还时常请教王爷,两人多次在军帐相聊,出双入对。” “尤其在王爷斩杀了叛贼后,对王爷更是崇拜得不得了。” “兵士们还说,在大破叛军的庆功宴上,那姑娘还特意上场献舞,当时在场人看得清楚,那舞就是跳给王爷的。” 令颐淡淡地笑了笑,“你是想说他有了新欢,府里要进新人了?” “没什么奇怪的,就是寻常男子都免不了三妻四妾,更何况亲王,这后院早晚会进人,只会多不会少。” 琳琅摇摇头,神情愁闷,“若真是这么简单,奴婢也不必如此担心了。” 令颐奇怪,“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琳琅忧心地搓了搓手,“小姐有所不知,传言说,那位宁远侯小姐自称有什么感情洁癖,在姻缘上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不与他人共侍一夫。” 令颐眨了眨眼,随之便猜到了琳琅意思。 “人人都知道王爷府里已有您和杨氏,现在外头都在私议,猜测王爷会如何处置府里的女人。” 琳琅越想越揪心,“尤其刚才奴婢听说尚书府把许氏接走了,许尚书是朝廷重臣,消息灵通,他是不是也担心女儿会在王府遭遇不测,所以借着侍疾的由头将人接回府去,实则是护女儿周全。” 令颐拿着绣针的手一顿,“你是说,越王可能为赢得美人芳心而想办法除掉我和许氏?” “奴婢不敢妄加猜测,只是担心小姐安危。” 琳琅入府时间不长,在她眼里,那位越王冷面冷情,行事果决雷厉风行,这样性子的男人琳琅真没有把握。 许氏有强大的母族庇护,怎么都好说,可怜自家小姐没有家世背景,还是罪奴身份,出了事也不会有人为她撑腰做主,越王若想除掉她,简直比踩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奴婢不想把人想得太坏,但咱们也不能没有防备心,总要把可能的情况都想到了,提前做好防备,尤其这会儿又是王爷和小姐有矛盾嫌隙时。” 这个时候她真不敢保证越王不会对小姐下狠手。 说到这个,琳琅又惋叹避子药一事,若没被越王发现,以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令颐苦笑,低头继续绣着手中东西,“我知道,在外人眼里,作为罪奴能得到亲王青睐是我福气,偷用避子药的举动是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想到惨死的姑母母子,亲人的处境,令颐如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福气。 没有亲身经历他人的苦难,琳琅自然不能去劝小姐放下仇恨,大度接受眼前境遇,她只能祈祷,祈祷越王还有一些善念,哪怕新人入府,哪怕不再宠爱小姐,也能给她一条活路,让她在府里安然度日。 ………………… 南临城, 就在阮情还在琢磨如何与凌恒套近乎时,却突然听到消息:太子要离开了。 在这里待了数日,如今也查访不到什么有用消息,一直住着不走也不妥,凌恒与南缃商议过后决定离开。 “微臣惶恐,可是微臣招待不周。” 凌恒摆摆手,“与阮大人无关,是手下人探听到了南海医仙的行踪,本宫需前去寻人,此次出来本就是寻医问药,正事不能耽搁。” 话说到此,阮知州也不好再留人,“殿下身子是最重要的,既然有了医仙下落,确实是早些医治的好,殿下贵体康健比什么都重要,既如此下官也不敢强留了。” 阮知州本想摆顿践行酒,却被凌恒回绝。 “医仙行踪不定,好不容易才有了消息,不好耽搁,趁着现在天还早,本宫也早点赶路。” 再三挽留无果,阮知州只好为储君送行。 第一卷 第141章 惊险 “望殿下一路顺风,早日身体康健,他日微臣上京再给殿下请安。” 阮家上下前来送行,阮情陪在母亲身侧,眺目望着前方与父亲说话的人,那双似水的眸子闪着泪光,万千不舍涌在胸口,却无法说出一句。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离去。 “殿下就这么走了。” 没有同她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交代,太子到底对她是何心意?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说不得往后再无机会,可他却没有给她留下只字半语。 阮情一颗心不上不下,没着没落。 看出女儿的悲痛,阮夫人知道她这是动了真心了,可自己也无能为力,只得将女儿抱在怀里安慰。 阮情哭得楚楚凄迷,“若注定没有缘分,为何上天要安排我与殿下相见?只是为让我往后活在思念里吗?” “不会的,女儿宽心,有缘自然还会再见。” 阮情看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捂着脸大哭,心痛得不能呼吸。 凌恒身体已经痊愈,完成了这次出京的正事,重获新生的人心情十分愉悦,回途的行程也轻松了很多。 “别光顾着你高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南缃提醒,“我的承诺已经兑现了,接下来就看你了。” “放心吧,我岂会失信于人,尤其我的救命恩人。” “知道就好。” 凌恒笑眼看着她,“你那边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在阮家搜集的消息可有能派得上用场的?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或者蹊跷处,我帮你分析分析。” 南缃靠在车板上认真思索,“我现在还说不好,有些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不过我倒是发现,那阮家公子和小姐口中频繁提到一个人:辅国大将军,听他们言语,南临知州与这人关系不错。” “辅国大将军魏城。”凌恒默念着这几个字,“他是正一品大将军,手握兵权,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之一,也是助父皇登基的功臣,他的嫡亲妹妹就是当今皇后。” “魏家也是位高权重实力强大的家族,南临知州与他关系密切不奇怪。” 凌恒徐徐分析,“在朝为官的臣子都会巴结高官显贵,以给自己寻靠山庇护,求个官途顺遂,或是遇到麻烦时有人能帮衬自己,而位高者也热衷收揽门生,有心腹官员追随。” “虽说君王不喜这种做派,但这已经是官场上的常事,历朝历代甚是可以说每个官员都如此,不可避免,只要不是结党营私,正常往来君王也不会追究。” “至于那魏大将军,虽说他人有些倨傲,可对父皇却是忠心耿耿,在朝口碑……尚可。” 这些道理南缃也懂,只是在南缃已认定南临知州是个奸诈小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抵是恨屋及乌,在南缃心里,能跟南临知州来往得密切的都不是好东西。 出了南临城,渡过碧水江就是通往京城的官道,一行人在码头边的客栈住了一晚,护卫也打探定好了过江的船只,次日上午凌恒等人便乘船过江。 客船在江上缓缓行进,南缃扶着凌恒从船舱走出来。 凌恒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靠到甲板栏杆前,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你这晕船也太厉害了。”南缃给他拍着后背。 吐了几口后方觉得好受些,凌恒撑着栏杆调整着气息。 过去的他倒是曾泛舟游湖,可湖水平静,在船里还算舒服,而这江上的船晃的厉害,又是公用客船,人多不说环境也差。 “船舱人太多,乱糟糟的,在这里吹吹风还好些。” 南缃陪着他在这里坐下来,“再坚持下,过了晌午船就能靠岸了。” 片刻后,护卫头领找了来,告知主子船上开饭了,凌恒哪里有胃口,摆手让他们先去吃。 “你们去吧。”南缃说道,“我在这里陪着殿下。” 统领领命,安排手下人分拨去吃饭。 不少行客用过饭后来到船舱外透气,甲板上人来人往,还有孩童嬉戏,四名护卫立在凌恒和南缃几步外的距离,警惕的守护着主子。 凌恒始终没有胃口,再看前方江面,远远的能望到岸边码头,于是决定下船后再用饭。 而护卫却泛起了嘀咕,都过去许久了,还不见换班的人前来,照理说这会儿早该吃完了,可一个人都没出来。 其中一名护卫前去船舱查看,不消一刻,很快便急色匆匆的快步出来。 “咱们的人都昏睡过去了,怎么也唤不醒!” 其他人听了也奇怪,当即生出一种不好预感。 正说着话,就听到前方传出南缃惊叫声! 抬眼就见人群里几名身着普通百姓装扮的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尖刀利剑,挥着向凌恒砍去。 “有刺客,保护主子!” 意识到危险降临,几名护卫抽出腰间佩刀冲了过去。 凌恒有武艺在身,及时避开了那致命一击,护着南缃躲了开。 这时船舱内又涌出了不少手持刀剑的男子,二楼走廊间也接连跳下数人,他们虽布衣打扮,却个个身手矫健,武艺高强。 此刻凌恒等人明白过来,他们早已被人盯了上,潜伏在船上的刺客定是想在饭菜里做手脚,只是未料到凌恒一直没用饭,眼看船就要靠岸,没时间的他们再也耐不住。 突然出现的杀手打乱了原本的平和,甲板上的行客吓得惊慌失措,来回抱头鼠窜躲避,惊叫声、孩童哭声四起,客船陷入混乱。 几名护卫拼死抵抗着杀手,可那伙人分明不是普通刺客,武艺完全不逊于大内高手。 虽然护卫已是百里挑一的武士,可面对人数胜于自己十几倍的杀手也吃力的很。 看到凌恒南缃遇险,雪团又惊又怒,冲过去呜呜地朝着杀手叫唤,在一群人腿间窜来窜去,数次被敌人踢开,却仍然拼命的帮着凌恒撕咬那些人。 敌对双方人数悬殊,再这么下去必死无疑,其中一位护卫在同伴保护下突出重围,闪身进了客舱。 找到昏迷的同伴,幸而他们都还有气息。 储君在外的饮食都会事先用银针试探,无异后才会入口,是以贼人不敢直接下毒,只能用蒙汗药。 护卫二话不说拎来桶水朝着他们泼去,大喊着快些清醒。 甲板上的打斗还在艰难进行,刺客们个个狠辣果决,刀剑所指直逼性命。 第一卷 第142章 命悬一线 凌恒虽有武艺在身,可由于病重了数年,短时间内武艺还未彻底练回,只能勉强应付着不断涌上来的杀手,最终和南缃被逼到了栏杆前,再无退路。 几名护卫挡在身前,以一敌十奋战,誓死保护着主子。 混乱中一道锋利砍刀落下,扶栏瞬间崩裂,倚靠在上面的南缃猛然坠下甲板。 凌恒见状迅速抓住她胳膊,两人接连从船上翻落下去,幸而凌恒另一只手抓住了船板的凹槽处,二人悬空在船身上。 护卫焦急地唤着殿下,想去拉他可面前又有敌人冲来,被缠住的几人一时间抽不开身。 雪团焦急地扒拉着凌恒手,似是想将他拉上来,可奈何帮不上什么,急得原地转圈圈,嘴里呜咽着悲鸣。 南缃看着紧攥着她胳膊的凌恒,危难之际他又一次毫不思索的救她。 那只手上青筋暴露,显然很吃力,可尽管如此依旧牢牢紧抓着她,还不忘安慰她不要怕。 不知是泪光还是什么,南缃眼前朦胧,“松开我,否则你也会掉下去的。” 凌恒怎么可能放手,喊着让她坚持住。 护卫几次想上前救人,奈何被刺客缠得死死的,只能抵抗着源源攻来的敌人。 知道凌恒撑不了多久,再这么下去两人都会坠江,南缃清楚,若非自己拖累,以凌恒的身手是可以翻上甲板的。 “没时间了,你快放手啊!” “闭嘴!”凌恒气喘吁吁,一再喊着让她坚持住。 身下是湍急的江水,察觉到凌恒处境的艰难,南缃咬了咬牙,“是我把你诓出京城害你至此,绝不能再让你陪着我陷入险境。” “说的什么话。”凌恒眼眶泛红,攥着她的胳膊又紧了紧,“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一条胳膊独撑着两个人的重量,紧绷的肌肉被扯得剧痛,控制不住的发抖,凌恒唇边咬出一抹鲜红。 打斗还在激烈进行,凌恒额上已冒出汗珠,抓着甲板的手也骨节泛白。 情况紧迫,没有时间再纠缠,南缃最后看了他一眼,“你若能平安渡过此劫,只要记得我们约定,向天子提请为我家族重审案件,还我赵家清白我便感激不尽。” 凌恒心蓦然一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中。 “不要再说了!” 江山寒风模糊了视线,凌恒鼻腔酸涩,猜到了南缃要做什么,他只死死攥着她胳膊。 南缃迅速抬起另一只手,在凌恒手腕上狠狠一按,那是能让手指麻痹的穴位,凌恒攥着她的手瞬间没了知觉,不受控制地松了开。 “缃缃!” 飞坠的身影像断了线的纸鸢,凌恒惊愕,这一瞬仿若心被掏了去。 扑通一声,江面溅起大片水花,很快便将渺小的人淹没无影,只剩茫茫一片。 …… 南缃被江水吞没,而此刻在京城的令颐却深陷一片火海。 越王府揽月居,滔天的大火包裹着屋子,下人们拎着水桶前赴后继浇水灭火。 “小姐!” 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房屋,立在院里的琳琅嘶声喊着,几次要冲进去救人都被下人拦了住。 管家焦急地指挥着众人灭火,一桶桶水泼了上去,满府仆从手忙脚乱,幽静的王府此刻嘈杂不堪。 皇宫角楼上,远远便能看到越王府上空弥漫的黑烟,得知火情,京城救援护卫队也赶了来。 被困在房内的令颐几次想出来,却被门口的火光挡了回去,琳琅又哭又喊的推开了阻拦她的人,疯了似的冲了进去…… 经过半日的救援,大火终于被熄灭,被烧毁的屋子只剩下断壁残垣,黑色余烟飘散在院中,仆从们默默地收拾着残局。 令颐被浓烟呛晕,陷入昏迷,但好在性命无碍。 琳琅守在床边,看着主子左脸上的鲜红,心疼得眼泪不止。 一夜后,令颐终于醒了过来,琳琅欣慰地抱着她泣不成声。 令颐只觉左脸颊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伸手摸去,被琳琅挡了住,“这块皮肤被烧伤了,刚涂了药,小姐不要碰。” 想到府医那会儿说的话,琳琅不忍心告诉主子实情,且此刻的她更为另一件事愤懑。 “这场火也来得太蹊跷了。” 听她这么说,令颐浑浊的眼睛微微一转,她似猜到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前些日子还在讨论越王遇到的新欢,这才过了多久,揽月居便被烧。 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琳琅无比怀疑此事是越王指使人干的,不排除是他为了满足新欢要求,故意来信让府里人安排了这一场祸事,除掉后院的女人。 现在想想,许家果然有先见之明,提前将女儿转移了走。 虽说这一切都是自己推测,可谁敢说不是真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巧的事,一件件联系在一起容不得人不多想。 脸颊的伤疼到了骨缝里,虽琳琅没说,可令颐也知道这伤得不轻,想来是要留疤了。 ————— 隐匿在群山中的偏僻乡间,坐落着一个百户人家的村庄。 村东头的一角,静静伫立一处最普通不过的瓦舍民院。 院子被主人收拾得井井有条,窗上晾挂着几串红辣椒,整齐地摆放着两排玉米穗,屋顶飘着炊烟,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犬吠,处处透着人间烟火气。 厢房内,土炕上昏迷着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周围陌生环境。 “缃缃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就见凌恒坐在床边笑眼看着她。 南缃还没找回思绪,眼神呆滞又木然。 “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南缃伸出手,轻轻触碰着眼前的那张脸,手下的温热触感是属于人的温度,让她怀疑先前只是经历了场噩梦。 “我们……还活着?” 凌恒温柔的握住她手,“当然了,我们现在都好好的。” 南缃记忆回到昏迷前,她记得自己挣脱开了凌恒手,而后像坠落的珠子直直掉进江面。 她清楚记得身体拍在江面上的疼痛,瞬间鼻腔和耳朵灌满了水。 尽管拼命的游着,可也抵不过江水的冲击,挣扎间起起伏伏。 就在感觉就要窒息时,仿若有道力量将她紧锢住,带着她浮出江面,这才勉强呼吸到空气。 再看眼前人,南缃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是你?你也跳下去了?” 第一卷 第143章 收留 凌恒笑了笑,“想起来了?” 知道南缃虽会些游泳,可游得极差,独自掉入江中必死无疑。 他不敢想往后见不到她的日子会有多难过,只知道她掉下去的那刻自己心也跟着坠落。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凌恒本能地跟着跳了下去,他水性不错,陪着在一起总能搭把手。 也幸而江水不算太过湍急,在体力将尽之时两人被冲到了下游岸边。 南缃胸口像被堵住了,面对这个一而再的舍命救她的人,少女心底深处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的偏离轨迹。 “我们又死里逃生一次。” 不知不觉,他们已共同经历了数次生死。 “好在现在天气暖和,不至于着凉。”凌恒扶着南缃坐起身。 就是这双手,始终没有放弃她,将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南缃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到了嘴边化作一句多谢。 “我们被冲到了岸边,当时我也力气用尽了,昏迷了过去,是路过的村民发现了我们,将我们救了回来。” 听说是这家人救了他们,南缃起身准备去向对方道谢。 她一边整理着衣服发髻,一面朝凌恒询问,“可猜到那伙刺客是什么人?” 说起那些人凌恒脸色也凝重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定是我在民间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了。” “你父皇不是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了吗?难道是南临知州?” 凌恒不认为是那人,“他还没那么大胆子,谋害储君,一百条命也赔不起,这种祸及全族的大罪他绝不敢,且害我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他还指望我回京在父皇面前帮他说好话呢。” “想来是京城的人。” 凌恒语气低沉,“虽说父皇封锁了消息,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不在京这么久,想来是哪里出了纰漏,被有心人察觉了。” 这么说南缃倒是想到一个人,可考虑到对方先前所为,又觉得不可能是他。 “你是想说越王吗?” 南缃一愣,他倒是把她看得透透的,“你觉得呢?” 凌恒叹了口气,照理说他在朝堂上最大的竞争对手自然是这位弟弟,可他了解他越王,虽对皇位有野心,可并非手段下三滥之人。 南缃也不确定,话说她也不了解越王,只是想到哪儿便分析到哪儿。 “当初我们身陷地宫时,越王出手相救,在争权夺势亲情淡薄的皇家,能做到这步很难得,我也为他对你的这份手足情深感动,但……情况和情况也是不一样。” “毕竟那时的你身患绝症,即便从地宫活着出来,未来也活不了多久,当时救了你不过是让你能再多活几日而已,说句不好听的话,并不会影响越王登上储位。” 南缃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可眼下除了越王她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 “离京前,你的病症已好一半,至少性命无碍,这消息若传了出去……” 有异心的人怕是坐不住了。 话题有些沉重,此刻的凌恒不想再探讨这些,“这些事情等回京后再说吧。” 看向南缃,凌恒恢复了温柔目光,“我想跟你说的是,是我引来了杀手连累了你,所以不要再说什么是你诓我出京把我牵连至此,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跟自己没关系,南缃知道凌恒是在宽慰她,不想让她有愧疚感。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南缃前去拜访这家主人。 家里的主人是一位中年妇人,慈眉善目,同大多村妇一样,淳朴又热情。 “我去河边洗衣服时看到了你们,就找来了附近村民,帮着把你们抬了回来。” “我丈夫去世得早,家里只有我跟儿子两人相依为命,儿子去村长家帮忙抄书了,晚间就回来。” 南缃谢过对方搭救,凌恒将自己已经知道的情况告知南缃,“这位婶子姓李,夫家也姓李,丈夫过去是村里难得的读书人,在村里教书,一家人口碑极好。” 凌恒醒来时已告知李婶他们是做生意的商客,过江时所乘的船只不幸翻了,故此兄妹二人掉进江中。 青年男女生的面善,有礼有节,瞧这装扮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李婶并不担心他们是坏人。 南缃又问对方最近的县城是哪里,离这里多远。 “咱们这里是清水村,最近的县城是绥阳,路倒是不算远,做牛车半日就能到,不过前些日子下了场雨,江水上涨,把出村的桥冲垮了。” 南缃忧闷,“这么说我们一时半会儿还进不了城了。” “放心吧,那是出村的必经之路,村民们也着急,正想办法修呢,不过这次冲毁得比较厉害,不知得修多久,我已经同你兄长说过了,你们兄妹俩就先在我家住下就成。” 李婶说完让他们先回房休息,自己则去准备晚饭。 “我同您一起去吧,给您搭把手。” “可不用。”李婶笑呵呵地看着南缃,“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动手,这点活我一个人就干了。” “您救了我们,又收留我们在此,帮着干活是应该的。” 李婶上下打量着南缃,带着皱纹的笑眼慈爱又温和,“这姑娘生俊,真真是跟那年画上的仙女似的,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标致的人。” 再瞧那双细白的手,李婶笑道:“一看过去就是过好日子的,那些粗活哪里干得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您放心,我都能干的了。” 李婶说什么都不让,把他们打发去休息。 傍晚时分,一桌菜也做了好,南缃帮着将饭菜端到正房。 凉拌胡瓜,炒鸡蛋,青菜炖豆腐,搭配一碟咸菜,半箩窝头和玉米面粥,简简单单的家常便饭。 刚刚摆放好,就听到大门响了声。 “定是我儿子回来了,没事,你们坐。” 话刚落,正屋的门帘也掀了起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洗得泛白的青色衫子,身姿欣瘦单薄,眉目倒是生得清秀,有几分白面小书生的感觉。 “这就是我儿洵一。”李婶笑呵呵的介绍。 少年一进门就看到两张生面孔,拘谨地立在门口。 “站那儿做什么,快进来。”李婶催促,又笑着对凌恒道:“他人老实,脸皮儿薄,你们别见外。” 第一卷 第144章 民间日子 “儿子快来,娘给你介绍,这两位就是寄住在咱家的客人。” 少年略显羞涩,他挪着步子走上前,“今天在村长家听说了,娘在江边救了人。” “对,就这是两位。” 凌恒与少年抱拳见礼,李洵一见状忙回礼,而后凌恒又向对方介绍“妹妹”南缃。 南缃笑眼弯弯的朝对方问好,李洵一也客气回应,继而迅速低下头,样子像是有些怕羞。 “大家都坐。”李婶张罗着几人吃饭,又给凌恒和南缃一人夹了一筷子菜,“乡下没什么好东西,东西虽不好,但是你们一定要吃饱。” “挺好的,李婶太客气了。” 凌恒这么说着却是没什么胃口,这桌菜可以说是他吃过的最简陋的膳食,不过面上还是尽量装作吃的津津有味。 李洵一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吃着自己碗里饭,手里筷子只夹着面前最近的一盘咸菜,明明是主家却拘束的同客人似得。 得亏李婶是个开朗爱说的,南缃也陪着聊得热闹,这才将饭桌的气氛缓解些。 一顿饭下来凌恒没吃几口,南缃帮着将碗筷收拾到厨房。 李婶去了后院喂鸡,见李洵一挽起袖子准备洗碗,南缃赶忙打断,“我来吧。” “不不不,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少年纯良的脸上满是真诚,“这些我就能做的了。” “我们在这儿白吃白喝,总得做点儿什么,洗碗我会,还是我来吧。” 李洵一笑了笑,他干着手里活,却不敢看南缃一眼,“就这几个碗,我顺手就洗了。” “瞧你做的挺顺手的,可是平时经常帮你母亲做这些?” 李洵一嗯了声,“我除了读书外就帮着母亲做家里活,做饭我也会些。” “大多男人都不愿踏进厨房,认为这些是女人该干的活,尤其读书人,自视清高不肯放低身段,你这样的真是难得。” 南缃的称赞让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家里就我和娘两个人,不分什么男人该干女人该干的,我年轻,总是要多做些。” “至于读书人清高……”李洵一笑了笑,“我觉得读过圣贤书的人更应明理,不该被那些偏见左右,品格清高为上,而不是眼高手低。” “说得真好。”南缃感慨,“李婶真是福气,有你这么孝顺的儿子。” 李洵一低头洗着碗,“娘亲独自拉扯我长大,这些年很是辛苦,这都是我该做的。” “对了,你即使读书人,可有功名在身吗?” “几年前侥幸中过秀才,今年秋天便可参考乡试。” 南缃惊喜,“那挺厉害啊,若是乡试能通过,来年参考会试,一切顺利的话明年你就能榜上有名了,不到二十岁就中了进士,前途无量啊。” 李洵一被她说的脸红,“秀才功名其实不算什么的,待乡试会试时天下英才聚集,顺利考中不会容易,很多人年轻时中了秀才,可也止步于此。” “你要往好了想。”南缃给他打着气,“要对自己有信心。” “是,是。”李洵一羞涩地应着。 南缃看了看周围,“我去烧点热水吧,晚上大家洗漱可以用。” 说完拎着桶走到院子,从大水缸里一瓢瓢舀出水将桶装满,提着桶朝厨房晃晃悠悠走去。 “还是我来吧。”一只手稳稳接了过去,就见李洵一已立在跟前,“这种重活女孩子做不了的。” 他接过水桶拎到厨房,将水倒进铁锅里,又往灶内添了些柴火。 南缃用扇子扇着火,抬头就见李洵一将几个红薯放在灶台上烤。 “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烤个红薯就当饭后零嘴吃吧,我看林公子晚上没吃多少,说不得半夜会饿,备上一些。” …… 南缃回到房间时,就见凌恒独自在屋里踱步。 “怎么样,是不是晚饭没吃好饿了?” 凌恒没说话,垂头丧气的走到炕沿边坐了下。 南缃把烤好的红薯递给他,凌恒接过闻了闻,“闻着倒是香甜。” “这红薯烤的不错,还是糖心的,你尝尝。” 凌恒尝了口后不禁笑开,“嗯,味道确实不错。” “过去在街头也听到过有叫卖烤红薯的,可从没注留意过,不想这东西倒是挺好吃。” 南缃没当回事,“这是民间最常见不过的东西,你也就是这会儿吃个新鲜,真让你天天吃早腻了。” 凌恒笑眼看着她,“你是不是看我晚饭没吃多少,怕我饿着,特意给我做的。” 想到她处处关心自己,事事为他着想,凌恒只觉嘴里的红薯甜到了心里。 “你倒想的美。”南缃一撇嘴,“是李家小哥做的。” 刚刚升起的温情一下子落空,凌恒哦了声,低头继续吃着手里东西,不再说话。 李家能住人的屋子只有两间,一个上房一个厢房,平日厢房是李洵一住的,而今将房间让给了凌恒两人,母子俩睡在上房。 自前往仙云山后,凌恒便不再与南缃同屋而眠,而今两人又重新住到一起,若是先前没有那番表白兴许还不觉怎样,可……眼下情景不免让南缃拘束。 洗漱过后两人躺下身,房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彼此呼吸声,南缃最尴尬的就是这种气氛,只盼着赶紧睡着。 凌恒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看着也慢慢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凌恒睁开眼睛时就见南缃早已不在了,望了望窗外,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辰。 起身刚刚穿好衣服,南缃便推门进来了,“正好,赶紧洗漱,早饭都做好了。” 凌恒整了整衣衫,“你起的倒是早。” “可不嘛,在人家家里住着怎么好意思睡懒觉,当然要早点起来帮着做点事。” “那你也不顺便叫醒我。” 南缃摆摆手,“我一个就行,再说你也做不了什么。” 凌恒收拾好后来到上房,一进门就闻到了带着芝麻油的香味飘来。 “南缃姑娘就是客气。”李婶招呼着大家落座,“她早早就起来帮我做饭,我说让她回去多睡会儿,可这姑娘就是不听,勤快的很,真是个好闺女。” 凌恒看着桌上的早饭,搪瓷盆里的是鸡蛋羹,嫩黄的羹上点缀着翠绿葱花,飘着几滴芝麻油,光看就赏心悦目,另一大盘则是…… “这是什么?”凌恒看着盘里东西很是奇怪。 “这是炒窝头。”南缃介绍着,“窝头切成小块儿,用葱花辣椒和腊肉丁炝锅后一起炒出来。” 第一卷 第145章 魅力无边 李婶也新奇,“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做法,不过闻着是挺香。” 说着给大家每人盛上一碗鸡蛋羹一碗炒窝头,嘴里还一直夸着南缃贤惠能干。 鸡蛋羹嫩生生的,细软滑弹,那炒窝头带着腊肉和葱香,辣度也恰到好处。 “不错,是挺好吃。”这饭凌恒倒是吃得顺口。 李婶不停的夸赞着南缃厨艺好,“我原想着早饭切点腊肉,热锅窝头,一人一个煮鸡蛋再伴着咸菜,南缃姑娘说由她来做。” “嘿,同样的东西换了个做法,不起眼的窝头就成了美味,还有这鸡蛋羹,要说我平日也没少做,可就是没这个香。” 南缃笑道:“那就这样,以后做饭的事就归我了。” 李婶乐呵呵应下,不忘让南缃回头也教教她。 凌恒心里清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食材有限,难为她绞尽脑汁的在现有食材上加工,其实都是为照顾他胃口。 这姑娘嘴上虽不说,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照顾他。 用过早饭后休息了片刻,南缃拉着凌恒出门,走前不忘将斧头和绳子拿了上。 “捡柴?” “对呀。”南缃带着他朝后山走去,“早晨做饭的时候我看后院柴火不多了,听李婶说,他们都是从后山捡柴,咱们今天上午帮着捡些。” 见凌恒笑得开心,南缃奇怪,“干个活至于这么高兴吗?” 凌恒双手背在身后,走得潇洒轻快,“我是觉得生活在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 “那是因为你只是短时间在这里。” 南缃顺手捡起地上枝干,“你很清楚,你只是暂时在这里,对你来说就当是一次民间体验了,自然觉得新奇有趣。” “可要真让你长年累月待在民间,你早受不了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寻常百姓为了生计奔波,只图个吃饱穿暖几乎就耗尽了他们所有精力,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是好好珍惜做太子的命吧。” 凌恒边思索边道:“我觉得想办法赚钱应该也不是件特别难的事吧?” 南缃白了他一眼,“好啊,那你可以尝试下,从现在开始想赚钱的门道儿。” 凌恒神色轻松,似在说这有何难。 两人捡了一大捆柴拖回家,放到后院后凌恒便回房休息了。 南缃经过磨房时就见李洵一正推着磨盘磨豆子,手里还架着本书,聚精会神地边看边磨,心思放在书上的人脚下步子时走时停。 “你这样书也读不好,活也干不好。” 听到南缃说话声音,李洵一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手中书,又看了眼磨盘,灿灿一笑,“你说得对,是挺耽误干活的,半天了这点豆子也没有磨完。” 他说着将书放到一边,准备推磨。 “我来磨吧。”南缃挽起袖子,“你回屋看书去。” “那可不行。”李洵一连忙阻拦,“这都是力气活,你干不了的。” 南缃不退让,“我可以慢慢干,读书要紧,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赶紧去好好读书吧。” 李洵一哪里肯,“还是我来吧,我把这点活干完再回去看书。” 李家日子不富裕,到了晚上连蜡烛都不舍得点,李洵一都是靠着白天看书写字,南缃不想耽误他,又见他这般不肯,于是提议道: “那这样吧,你来推磨,我读书给你听,反正推磨这活也不需要动脑筋,不妨碍你听书。” 这个提议不错,李洵一眼中一亮,高兴的应了下。 南缃抱着书坐在小板凳上,一句句诵读,李洵一听得认真,偶尔听到不懂的地方,南缃还不忘帮他解释。 “你懂得真多。”李洵一看南缃的眼光无比佩服,“这些书你都读过吗?” “看过一些。” 李洵一感慨道:“到底是富贵人家,见多识广,这么看来你学问比我高多了,你若参考科举必然功名在我之上。” 南缃笑了笑,继续给他读着书,许是李洵一听得投入,也可能是听书让他倍有动力,一盆豆子很快磨完了,且还完全不觉得累。 凌恒从房间出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没吭声,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直到南缃把磨好的豆子收拾到厨房,李洵一也回了自己房间。 南缃在厨房忙活,抬头看到立在门口的凌恒,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呢?也不出个声,吓死个人。” 凌恒脸色不太好,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真是魅力无边啊。 听着这酸溜溜的语气,南缃知道他没好话,低头兀自忙活着手里活。 “都不解释下吗?” 见她还是不理会,凌恒干脆把话挑破了,“才认识不到两天,就收获了一位倾慕者,本事不小啊。” 不猜也知道定是刚才的那幕被他看到了,咚的一声,南缃将盆子摔在灶台上,双手叉腰。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醋,一个大男人,还是有身份的人,也不怕被人笑话,能不能干点正事!” 凌恒眉头一拧,又好气又好笑,这话不该是男人指责女人的话吗,“你还有理了?” “行了,别啰嗦了,你要是没事,就去江边挑几桶水回来,把院子里的大水缸填满了。” 凌恒笑道:“你倒是使唤得挺顺。” 南缃叹了口气,在围裙上拍了拍手,“得,那我去,你回房休息吧。” “少来这套。”凌恒幽怨地瞥了她一眼,说完便拎着水桶出去了。 南缃低低笑了几声,继续忙着手里活。 两人在李家一住就是近一个月,每日里南缃都去村头查看,可桥修的进度极慢,回回南缃都垂头丧气返回。 ———— 另一边,西北平乱的越王也返回了京城。 出征数月的主子归来,府里上下都侯在外院迎接,齐排排站立。 许昭妍立在最前头,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见到他便笑着迎上来。 “王爷辛苦了,府邸已经备好了接风宴,王爷赶紧安顿下吧。” 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眉宇间带着风尘仆仆,许昭妍流转着妩媚的目光紧紧环绕着他,待注意到对方身后站着的女子时,勾魂的眸子不禁眯了眯。 第一卷 第146章 带回来女人 那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大红骑马装鲜艳如火。 不同于京中闺秀的娇柔娴静,她身姿高挑健美,眼眉神采飞扬,五官虽算不得精致秀丽,但也颇具姿色,是一种英姿勃发的美。 府里传言许昭妍自也听说了,当即便猜到了她是何人,不过面上还是故作懵懂地询问越王。 越王还没说话,那姑娘倒是率先开口,“我乃宁远侯独女罗芸,不知这位贵人怎么称呼?” 女子说话干脆利落,底气十足,听得许昭妍很不舒服。 “我是王爷贵妾许氏,家父乃兵部尚书。” “就是从王妃位置降成姬妾的那位?”罗芸嗓音清亮,亮晶晶的眸子直视着许昭妍,“即是妾室,那我便不用叩拜见礼了吧。” 女人直直说出这番话来,不仅把许昭妍噎住了,满院的仆从也听得诧异。 再细看这姑娘,就见她坦然地站在越王右后侧,没有大多女子的婉约柔顺,也没有初来乍到的谦和恭谨,通体气质率性不羁,大有几分主人公意味,倒衬得旁人成了外客。 越王没有参与两个女人的聊天,英锐的眼眸挨个扫过院中人。 看到最后,眸底只剩失望。 转头又吩咐人将客房打扫出来安置贵客,而后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走去。 罗芸也在仆从的引领下离开了,人一走许昭妍再也忍不住,叉着腰骂骂咧咧。 “什么东西,刚来就这么大派头,她以为自己是谁!” “侯府独女怎么了,她老爹死了家道便也中落了,还算哪门子的千金小姐!跟我母族比差远了,小贱人还敢跟我叫板!” 许昭妍自认自己已经够狂了,没见过比她还要狂的人,就是赵令颐得宠时也没这么嚣张过。 数月不在府中,归来的越王并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询问府里管家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中一切可好。 管家将近来府里事宜一一禀报。 // 揽月居,琳琅正在院子里洒扫,就看到越王大步走了进来,一见到这人琳琅顿时警惕起来。 若那次的火真是他暗中命人放的,得知小姐没有死,他会不会再想出别的阴谋? 琳琅满脑子担心主子安危,连行礼都忘了,越王似也没注意到未行礼的人,步履如飞的奔向屋子。 下人没有禀报,令颐不知越王前来,彼时还坐在软榻上看书,听到有脚步声这才抬头看去。 对上那张熟悉面容,一段时间未见,他似消瘦了些,许是历经战场上的腥风血雨,眉尖染着几分沉淀后的坚毅锋芒。 转念再想到这男人的所作所为,令颐脸颊似又传来隐痛。 放下手中书,她起身麻木的朝对方行了个礼。 “我现在不便出门,想着王爷也是不愿看到我的,所以未去迎接。” 越王缓步上前,眼睛直盯着她左侧脸颊。 白皙如玉的肌肤此刻被一拳头大的红褐色疤痕赫然覆盖,将那原本花容月貌的脸庞无情摧残。 知道他在看什么,令颐坦然地立在原地,只眼眸微微垂着。 “来人,去太医院请御医。”越王朝外吩咐。 “不必麻烦了。”令颐语气平和,似根本没将伤疤当回事,“府医已经看过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越王眉头紧皱,都这么严重了还没有大碍? “伤口早就不疼了,这只是留下的疤。” 越王没有听从她的话,令南风立马去请太医,见他这般执着令颐没再说什么。 两人先后坐下身,几个月不见,万千句话堵在越王胸口,可在对上女子平静疏离的姿态,一肚子的话却都堵在了嗓子眼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房里静的有些尴尬,越王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头景色。 片刻后又坐回位子上,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相较越王的起坐不安,令颐始终淡然如水,目光不曾有一瞬落在男人身上,俩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到太医前来。 细细检查了一番,太医摇头叹息。 “怎么样,可能治好?” 太医朝越王恭敬的抱拳一礼,“烧的太厉害,伤及骨肉,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大可能了。” 越王担忧的看向令颐,以为她接受不了,却见她情绪异常平稳,似对自己毁容一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哀大莫于过心死,她是多不在意自己身体? 又想到那晚在他掌下险些窒息的人,那般痛苦她却全无反抗,越王深深一叹。 “劳烦太医想想办法。” 越王猜测她多少也是难受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她年纪轻轻就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不能任由她这样不珍惜自己身体。 “微臣自当尽力。”太医回应,“只是就痊愈可能不大,还望王爷见谅。” 见令颐静默独坐,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越王待得也别扭,于是在太医离去时也一同离开了。 他一走,琳郎便跑回屋子。 “瞧着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也不知是真关心还是假的。” 琳琅一时摸不清到底此事是否是越王所为,再看向令颐,琳琅安慰道:“小姐不要太担心,他既然吩咐了,相信御医会想办法的。” 令颐笑的清淡如风,“我不担心,这样挺好的。” “脸毁了也就没有了宠爱,往后不会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将来这府里女人再多也不会有人再刁难我,反倒能平静度日。” 看了眼越王坐过的地方,令颐又道:“看在我已毁容的份上,他也许能对我网开一面,留我一命。” “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 温静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对未来平稳日子的期望,却让琳琅听得心酸不忍。 越王静静立在窗外,屋里人的对话传到他耳里,男人冰凉的眸子早已被伤感染尽,像是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王爷” 欢快的女子声从大门处传来,罗芸步履轻快地朝院中走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越王收起情绪,恢复了素日的沉冷,“你怎么来这里了?” 罗芸并没有在意这问题,笑眸闪亮地看着男人,“没什么,就是在院里待得太无趣了。” “可是下人安排的客房不妥?” “当然不是,王府富丽尊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王爷知道的,我从小在西北长大,自由惯了,最受不得拘束。” 第一卷 第147章 嚣张 罗芸上前两步,热情地邀请道:“王爷现在有事吗?若是无事可否陪我去外面跑跑马。” 越王面容沉静,“归来路上骑了一路,还是先休息下吧。” “不需要的。”罗芸爽朗道:“骑马才不会累呢,马背上来去如风,纵情自在最是畅快,根本不会累。” 瞟了眼院中房屋,女人嬉笑中带着几分嘲讽,“反倒成日窝在屋里才容易发霉,时间久了可就成了木头奶奶。” 罗芸最看不起的就是深闺娇养的妇人,弱不禁风,矫揉造作。 她说着话,眼睛落在了越王身后走出来的令颐身上。 在屋里听到外面说话声,令颐出来查看,奇怪越王怎么还没走。 注意到罗芸目光,越王朝她介绍令颐身份。 罗芸听后草草行了个礼,重新看回令颐时直言笑道:“原来这位就是赵侧妃啊,长得可真丑。” 赤裸裸的嘲笑被她说的坦荡率性,琳琅气得差点没骂回去,令颐也被女子的直言直语震惊。 “这是王府,言行注意些。”越王沉声提醒。 罗芸却没有在意男人的指责,活泼泼道:“好了啦,人家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走到令颐身旁,像是有意与她站在一起一较高下,“我是说若非这块疤痕,赵侧妃也是个绝色美人,有些惋惜而已。” “行了,你先回客房吧,无事不要乱跑。” 听了越王吩咐罗芸没再争执,她神色惬意,似已达到了此来的目的,听话地离开了。 看回身边人,越王温声解释,“西北民风开放,男女皆率性豪放,她是个直肠子,习惯直言直语,你别放心上。” 令颐笑了笑,“不会的,她说的也是事实。” 越王还想说什么就见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声称有重要事情禀报。 见令颐转身回房了,越王犹豫了下,遂带着侍卫离去。 关上房门,琳琅气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太嚣张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好歹也是侯府千金,怎得这么没有教养!” “什么找王爷外出骑马,无非是知晓了小姐被毁容,想看看小姐现在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对她构成威胁,分明是来看笑话的。” 琳琅气的脸通红,“还木头奶奶,当我们听不出来吗,根本是讽刺活在后宅的女子,那般挖苦,若非仗着宠爱有恃无恐,哪儿来这么大底气。” 琳琅更加确信了自己先前猜测,认定了那场火就是越王指使的。 “现在不用担心了。”令颐轻然一笑,“我这个样子威胁不到她,她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这边主仆俩说着话,另一边离去的罗芸也正同贴身婢女笑聊。 “来京路上我听侍卫们说了,那许氏不受王爷待见,从王妃位置一点点降到姬妾,口碑也不好,这女人不会对小姐有任何影响。” 婢女同主子分析着,“至于那位赵侧妃,说是过去深受王爷宠爱,可她如今这副尊容……” 想起那张脸,主仆俩咯咯直笑。 “容颜对一个女子何等重要,尤其是在后宅讨生活的女人,那是立足自家郎君府邸的资本,失去了美貌也等于失去了宠爱和地位,往后再无前途。” “总之这两个女人都没有威胁。”婢女说的头头是道,“太子身体孱弱,谁都知道越王是未来新储君,待小姐进了门,日后就是太子妃,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话罗芸听的舒心,笑得开心又自信,“我家族世代袭爵,我身为侯府千金,配得上王妃位置,也当得起皇后。” “当然了,我也不是那等子小心眼儿的人,既然这两个女人都不中用了,只要她们往后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欺负她们的。” …… 琼华院,归来后的许昭妍正摔摔打打的发泄怒火。 先前得知赵令颐被毁容,她高兴的连着几晚没睡着,兴奋头儿还没下去,不想却又来了新人,真是前门走了狼后门进了虎。 “还没过门就这么狂妄,日后做了王妃眼睛岂不长到头顶上!” “谁说不是呢。”婢女也忿忿不平,“瞧瞧她那副派头,真拿自己当女主人了,奴婢听说她刚才去了揽月居,不知做什么了。” 许昭妍冷哼,“能做什么,无非是看看对手长得什么模样,探底去了。” “贱人,刚来就这么耐不住,真不是个省油灯。” 这口气还没顺了,紧接着又听到一则让她怒火攻心的消息:越王晚间要去揽月居用膳。 许昭妍气的突突直冒火,“疯了吧,那个丑八怪又作什么妖!” // 令颐也没有想到越王会来,是以院中没有任何准备。 小厨房也慌了手脚,仆从们紧张地飞速准备,饶是手脚加快可到了饭点膳食还是没能端上桌。 越王有些奇怪,再重新观察房间,白日里只担心她的伤势未曾留意,如今静下心才发现,往日清贵又不失华丽的房间而今变了不少。 那月影纱帐换成了普通的素色帐子,窗台上摆着的娇美兰花也都不见了,铜炉里日日燃着的熏香也没有了。 打开炉盖,分明这炉子已许久未用,若非屋子收拾得整洁,这里的装饰说句冷宫都不为过。 起身走到院外,果然院中往日的精美盆景也凋零了一大半,悬着的灯笼都已破损却也不曾更换。 “怎么我数月没在府里,下人做事都懈怠了?” 端着菜肴经过此处的琳琅听了他这话,看了看周围,便知道越王是什么意思。 琳琅恭敬的语气夹杂着无奈,“世人拜高踩低,不奇怪。” 越王一听便知她话中有话。 听到主子追问,琳琅继续道:“王爷出征前那段时间冷落了小姐,自那后下人便开始见风使舵,院里失火后曾重新装缮过,眼下这些装缮配置都是府里安排的。” 自小在深宫长大的越王最是清楚世间的拜高踩低,可自先前杖毙了欺辱令颐的几个婆子婢女后,他以为已肃清了府邸的不良风气。 却不料只是一段时间的冷落,便让府里人开始见风使舵。 他今日在此,小厨房都不能及时做出膳食,可见平日有多懈怠。 第一卷 第148章 刺杀真相 南风轻声补充了句:“想来也是因为赵侧妃被毁了容,府里人更认定了赵侧妃是要失宠了。” 听着他们二人对话琳琅心里不服气,暗道装什么装,这一切不都是拜王爷你所赐吗。 琳琅的微妙表情并没有逃过越王的眼,“说,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琳琅压不住心头的不忿,可又不能直接指责,于是只将事实陈述,“王爷恕罪,是近来府里人都听到了外头传言。” “宁远侯独生女儿在失去父亲后立下誓言,何人帮她报了父仇她便以身相许,外界都在传,王爷为此英勇奋战,为搏美人芳心,甚至不惜违背朝廷律例,在战场上遇到贼首后明明可以生擒却私自进行斩杀。” 南风正要指责,被越王抬手拦住。 琳琅见状继续道:“还有传言,那位姑娘声称自己有感情洁癖,不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是以这段时间府内外都在议论,议论王爷会如何处置后院女人。” 琳琅越说越悲愤,险些没控制住情绪,“紧接着揽月居便出了大火,小姐险些被烧死。” 说到这里琳琅没再说下去,话虽未说完,可越王何尝听得不明白,眉头早已皱成了一团。 再看回窗内那道身影,越王瞬间明白了什么。 晚饭期间,桌上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越王几次看向对面女子,就见她脸上平静如水,偶尔的目光交汇,她看他的眼神疏离又带着凉薄。 用过饭后,令颐以为越王会离开,却听说他要留宿在此。 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是可怜她吗?令颐有些茫然。 她可以顶着张丑陋的脸坦然面对他,可到了床榻上,这张脸难免会让她自惭形秽。 而今晚的越王与先前一样,抱着她几度缠绵缱绻,他几次温柔地吻在她左脸上,似在诉说对她的疼惜和爱恋。 得知主子留宿在了揽月居,府里人人惊讶不已。 许昭妍更是气疯了,在房间不断咒骂,越王宁可睡那个丑八怪都不来找自己,这可是让她备受羞辱和打击。 一个毁了容的女人竟还能同她争?还有那个姓罗的。 罗芸的出现让许昭妍如芒刺背,过去赵令颐再怎么得宠,也没有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过。 想到罗芸的张扬,还没有名分就这么狂傲,可想而知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这必定是个劲敌。 明日越王就要入宫面圣,不出意外定会项天子请旨赐婚。 一旦正妃位子被人占据,日后再想夺回难上加难,眼睁睁看着其他女人登上此位,许昭妍如何能忍。 再三思量后终于拿定主意:该把那件事告诉越王了。 揽月居,云雨过后的越王刚要安歇,就听到外面禀报:许氏有要紧事宜求见。 越王原本不想打理,毕竟那女人从来没个正事,可听到她要说的事是与太子有关,这让越王不得不见,于是让她去书房等着。 “你先睡吧。” 穿好衣服,越王朝令颐交代后离去。 // 书房门紧闭,应许昭妍要求越王屏退了闲杂人等。 “说吧,到底什么事。” 许昭妍到了盏茶水奉上,却被越王无视。 女人也不奇怪,不慌不忙的走回客椅旁坐下,抬手捋了把额前碎发,端的几分神秘。 “有件事王爷兴许不知。” “圣上指给太子的赵氏女,也就是赵侧妃的妹妹赵南缃,她就是传说中南海医仙的徒弟。” 听到这句越王挑了挑眉,抬起眼皮看向女人。 许昭妍很满意男人的反应,慢悠悠地继续道:“赵南缃继承了医仙的本事,一身医术胜过太医院,在太子被救出地宫后开始为其医治,太子先前病情好转就是她出自她手。” “现在王爷知晓为何太子那段时间身子突然好转了吧。” 越王眼睛一眯,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太子的病症已被赵南缃治好了大半,不过由于中毒时间已久,还有几成的毒素无法除尽,赵南缃便提出可请她的师傅出手相助。” 越王听得半信半疑,“南海医仙还活着?” “没错。”许昭妍肯定道:“是赵南缃亲口同皇上和德妃说的。” “这机会皇上怎可能放过,于是派出大内高手护送他们低调出京,前去南海寻医仙治病,这件事情是秘密进行的,皇上特意对外封锁了消息,只说是太子病重,需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消息着实让越王意外,意外消息本身,更意外许氏是如何知晓这些。 他一直让人盯着东宫动静,可至今为止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而这个深闺妇人却知道这一切,越王不由忖度她说的是真是假。 “既然封锁了消息,你是如何知道的?” 许昭妍唇角一勾,藏着缕高深莫测,“这王爷就不必过问了,总之我提供的消息绝对不虚。” 这女人的话越王原本是一个字都不想信的,可近来几个月东宫一直闭门不见客,太子也未在人前露过面,事出蹊跷,越王早对这些怀疑了,也猜到其中定有文章。 而今听许昭妍这么说,且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天子都扯上了,这让越王不得不信上几分。 可他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相信了对方,“你告诉我这些本意为何?” 接下来的话才是许昭妍要说的重头。 “世人都知,太子若不在了王爷必是新的储位人选,可如今太子治愈有望,这唾手可得的江山就这么没了,王爷能甘心?” 越王眸色幽深,“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爷放心,我是你的女人,尚书府也是你的支持者,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听到这儿越王便猜到他们定是有什么打算,但听许昭妍又道,“我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后一直为王爷忧心。” “几次想找王爷商议此事,奈何王爷一直同父亲疏远,拒他千里之外,从不接受他的私下邀约,后又奉旨去了西北,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深知此事不易拖延,父亲便只能自行做主。” 越王眉心凝结,他已然猜到了什么。 “我父亲已派出绝顶高手,一路追寻,找机会除掉太子,为王爷扫清障碍,扶持您顺利登上储位。” 男人手紧紧攥拳,接连而来的意外消息让他一时间消化不了。 沉吟间许昭妍已经走到跟前,女人手搭在越王肩上,轻柔地为他按摩。 “我跟王爷说这些,是想告诉王爷,我和母家是对王爷最忠心的,到底我们是一家人。” 第一卷 第149章 惹事的许家 “父亲也是想通过这件事向王爷证明他的诚心,真真希望王爷能不计前嫌,日后待我们亲近些。” 见男人不说话,许昭妍继续道:“我知道王爷对我没有感情,我也不奢望得到王爷宠爱。” “我们许家为王爷鞠躬尽瘁,望王爷看在我们一片真心的份上能复我正妻名分。至于宠爱,王爷愿给就给,若不给,能让我守着正妻名分度日我也甘心。” “家族冒死扶您登上皇位得到江山,这么大功劳,一个皇后位子王爷总不会吝啬吧,就当是王爷对我们的酬谢可好。” 她说着靠在越王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耳际,“其实我更想让王爷知道的是,我和母族是一心为了王爷谋划,处处为您考虑。” “我知道王爷对我和母族意见颇深,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比其他女人强多了。” “那位罗小姐虽是名门之后,可家族已经没落,她帮不到王爷什么的;赵侧妃就更别提了,她是王爷的人,可她妹妹却给王爷的对手效力,坏了王爷前程,这种女人更要不得。” 许昭妍嗓音愈发魅惑,“她们一个个的都靠不住,只有我们尚书府才是对王爷最有用最忠……啊!” 话还没说完,女人一声惨叫,脖子上已被一只大手掐住。 越王目光凌厉的似要杀人,一字字咬牙道:“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派人行刺太子,尚书府是多大的胆子!” 许昭妍惊恐不已,她慌乱地拍打着脖子上的手,呼吸艰难,“我们……我们是为了王爷着想,都是……为了王爷呀!” “混账!”越王怒极。 首先他不确定许昭妍说的是真是假;其次,就算是真的,这许家背着他私自行事,还是这等谋逆天条的大事,他决不能忍受。 越王承认自己对皇位有野心,可一直以来都是与太子公平竞争,从未用过下三滥的手段,这种暗下毒手的路子他不屑也更不会去做。 现在让他愤恼的是:此事他没有参与,可一旦暴露谁人相信他的清白! 他虽与尚书府不和,可在世人眼里他们就是姻亲,许尚书是他的岳父,谁能相信岳父做这件事情与他这个女婿无关,势必认定是他二人密谋。 人人都知他是储君位子最有力的竞争者,在世人眼里他是最不希望太子被治愈的人,如今太子性命已保,又在医治路上遭遇刺客,任何人都会认为此事是他所为。 毕竟太子一死他是最大的受益者,谋杀东宫这件事任谁都会相信他是主谋,许尚书是从犯。 “你们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 盛怒之下男人手上不断发力,许昭妍几欲窒息,喘息艰难的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越王恨不得血洗了整个许家,可纵然生气,现在还不是杀这女人的时候,必要时她还是个人证。 一把将许昭妍推在地上,“你给我滚回去!” 许昭妍剧烈咳着,早吓得没了魂儿,死里逃生的人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越王头疼欲裂,烦躁不安,从未有过的忧愤。 此事如何处理?如实回禀父皇? 若那些刺客还未出手,及时制止,兴许他的主动坦白还能辩白清,可若已经出了手…… 可就如刚才分析,谁会相信他没有参与? 尤其父皇,他可是逼宫夺位得来的皇权,本就是个手足感情淡薄的,这种事情父皇必会把他跟许尚书认为是一伙,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事情一旦败露,许家注定全族俱灭,以许尚书的性子和自己过去对尚书府的轻慢态度,那人就是死也会拉个垫背的,届时必然咬定此事是他们二人合谋所为,坦白就等于是把自己推上了死路。 铁拳重重砸在桌上,越王怒气冲顶。 这个许家,先是阴谋算计婚事,现又把他拉下泥潭,真真是要把自己拖死! 可事已如此,眼下也只能想应对之策:先命许家将派出的人手召回,打探清楚太子情况后再做打算。 但愿那些人还没出手。 一夜未眠,次日清早,越王收拾好后便进宫向君王请安,回禀此次平乱之事。 他前脚一走,后脚府里便在暗传:越王将那位宁远侯独女也一同带去了宫中。 大家都清楚,这是要向皇帝请旨赐婚了。 “那他昨晚留宿在这里算什么?”琳琅想不通。 令颐苦笑,“大抵是可怜我吧。” 琳琅琢磨不清,是不是昨日她跟越王说的话让那男人良心发现,换来了对小姐的怜悯? 还是越王欲盖弥彰,故意以此掩饰放火杀人一事非他指使,为保自己名声? 琳琅此刻只期盼,期盼就像小姐说的,失去美貌后对任何女人没了威胁,但愿那位即将入府的新王妃能对小姐宽容一些。 // 越王此次平乱有功,皇帝对之大加赞赏,并赐下了丰厚赏赐。 原本是立了大功,可一想到许家惹出来的事,就像头顶悬了把刀,越王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从御书房出来后便朝宫外走去。 “你站住!” 气愤的女子声从后面响起,罗芸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女子柳眉紧蹙,喷火的双眸直盯着他,“你竟然把我献给了你父皇?” 越王眉目冷静,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样子看的罗芸更是生气,“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把我给别人!” “我何时说过喜欢你?” “你是没亲口说出,可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啊!”罗芸愤慨力争,“我立下誓言,谁能为我报了父仇我便嫁给谁,你为了我奋勇杀敌,亲自斩了逆贼,这不就是喜欢我追求我吗!” 越王好笑,“什么叫为了你杀敌?我奉命平乱,杀敌是我的职责所在,是为君父效忠,为安定我大楚江山,与你何干。” “你胡说!”罗芸急得顾不得仪态,“你就是喜欢我!” 越王郁闷又无奈,“你凭什么认定我喜欢你,我有说过一句吗?还是同你承诺过什么?别忘了,是你自愿甚至是非要跟着我来京的。” 罗芸气的脸色涨红,“凭什么,凭我是西北有名的美人,那么多人都喜欢我你怎么可能例外,我们都喜欢兵法作战,是一样英姿飒爽的人,最是般配,你当然要喜欢我!” 第一卷 第150章 质问 知道这姑娘是个爽言爽语的,可直接将这种话说出来越王还是有些惊讶。 “你现在已经是我父皇的女人,是我名义上的庶母,注意自己言行,当心祸从口出。” 罗芸气性上头才不管这些,“就算你不喜欢我,为何要把我给别人,你这样对我不公平!难道仗着帮我报了仇,就有权利将我随意送人吗!” “我就是要成全你,才将你献给父皇。” 罗芸不明白,就听越王说道:“我是奉旨平乱,说白了,给你报父仇的是父皇,嫁给恩人这不是你的誓言心愿吗,我助你达成心愿何错之有?” “你!”罗芸无言以对,转头又道:“那我还说过不和她人共侍一夫呢,这你怎么说!” “与我何干?”越王脸色凉薄如水。 “你若实在不想,就把满后宫的女人灭了,你不也说过吗,你不是娇养的弱女子,想要的东西从来勇敢大胆争取,不会等着别人可怜给予。” 罗芸恼得几乎要把发髻揪扯抓下来。 不想再同她纠缠,越王最后提醒道:“你已是天子嫔妃,在这宫里,嫔妃一言一行若有差池必会累及族人,罗氏一族还有活着的人,你好自为之。” 看着转身就走的男人,罗芸气得直叫骂。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喜欢我,我还不稀罕你呢!” “记住你的话,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庶母,往后拿出孝敬长辈的姿态来,下次见了我给我跪下!” 越王摇头笑着,头也不回离去。 从宫中出来后的人直奔尚书府,许尚书一听说越王来了,这可是女婿第一次踏入自家,欢欢喜喜地将人迎到正堂。 听到女婿说有要事相谈,许尚书引着他来到书房,屏退了闲杂人等。 越王将昨晚许昭妍说的事告知了对方,询问他是否真有此事。 许尚书笑的殷勤,“这件事微臣早就想同王爷商议了,苦于王爷不肯与微臣来往,后又去了西北,事出紧急,微臣也只能自作主张。” 立下这么大功劳,许尚书美滋滋的,就在他等着被女婿嘉奖感激时,下一刻却重重挨了一窝心脚。 越王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果然你这么做了!” 许尚书被踹出两步远,捂着肚子哀嚎,他震惊的目光望着面前人,“王爷,你……” 知道越王桀骜不驯,可自己好歹是他的岳父,从伦理上来说是他的长辈,他竟然对自己动手! 可饶是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服,当着越王面也不敢表现出来。 “你竟敢派人追杀太子,谁给你的胆子!” “王爷,微臣这都是为您好啊!” 许尚书苦苦哀诉,“太子一旦康复归京,王爷的储位就没了,微臣一家忠心于王爷,自然拼尽全力为王爷分忧解难。” 许尚书没有想到越王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照理说他不应该高兴吗? 且以越王的心智,要是早知道了这件事,他必也会派出人对太子下手的,他替他做了这一切,这人竟然不感激自己? “你闭嘴!”越王怒斥,“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王爷尽管放心。”许尚书连连保证,“事关重大,微臣早为王爷想好了一切,此次派出的都是绝顶高手,必能成功。” “退一万步说,就算失手,那些人宁可自尽也绝不会落下活口,无论如何不会供出我们。” 我们?越王听到这两字就恼火。 从这两个字就能探出,这老东西已将他二人绑得死死的,势必要拖着他一起。 说不得派出人手时也是打着他的名义,否则那些刺客岂敢领这份株连九族的差事。 越王推测的没错,许尚书精明着呢,这件事他必须将越王拉下水,如此一来出了事对方才不会出卖自己,还得帮着他保他。 越王此刻无比确定,这件事情若暴露,这老东西必会咬定是自己指使,将他一起拖下水。 “你是如何知道太子病情和出京消息的?” 许尚书不敢隐瞒,实言道出:“是微臣妹妹淑妃从宫里递来的消息。” 数月前,景隆帝留宿淑妃宫中,淑妃服侍其用膳饮酒,原是想着为自家侄女复位求求请,可就在景隆帝喝多后,醉酒之际的人误将太子病情和出宫一事说了出来。 淑妃听后无比震惊,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可能不告诉其兄长。 许尚书得知后也很诧异。 退婚之事已经得罪了太子和德妃,太子若身体康健,日后登基必然狠狠报复自家,许氏一族再无前程。 且他如今与越王已是姻亲,想来太子登基后也会对越王这个自小的对手打压排挤,越王一旦失势,他这个岳父也得跟着倒霉。 至于越王,虽说他也不喜自家,可好歹已是事实上的姻亲,总比太子掌权的好。 除掉太子,为越王扫清障碍,如此功劳和忠心越王必定感激,这么一来他们之间关系才可重建,凭此功劳女儿复位也有望。 “我现在命令你,立马招回你的人,停下所有行动,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越王说完就离开,许尚书愣在原地,连送其出门都忘了。 他实在不解,自己一片好心那家伙竟然不领情,也不知他是真的还是装的。 // 罗芸被送进宫的消息当天便传遍了府邸,这个结果谁都有没想到。 许昭妍得知嘴都乐歪了,昨晚差点被掐死的事一时放到了脑后。 “痛快,真是痛快,等着吧,将来有她好日子过,我姑母定会好好收拾她。” 上一刻还想着如何对付这个姓罗的,眼下麻烦一下子解决了,憋了一天一夜的愤懑顷刻间烟消云散。 令颐主仆听到消息后也惊愣,不知越王究竟在唱哪出,原本已认定是他为美暗地杀人,可眼下的情景又让主仆俩云里雾里。 纳闷儿间就听说越王来了,进房后他将下人都清退了出去。 “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都是谣传。” 男人惜字如金,有些内情他不便告知,外人只知他违背律例擅杀贼首,却不知其中缘由。 第一卷 第151章 实情 那叛臣祖上曾救过先帝性命,先帝感念其恩德,赐下枚丹书铁券,这块免死金牌可保他祖孙三代犯大罪而不死。 出征前夕,景隆帝曾私下交代,未免叛臣押解上京后以丹书铁券自保,命他在战场上遇到贼首后先下手为强,免去后顾之忧。 这才是他明明可以生擒却执意将人斩杀的原因,却不想被外人误以为是为讨美人欢心。 至于那罗芸,西北美人的名声早先就曾传入到京城,景隆帝虽未明言,但越王心知父皇对此女感兴趣,将其送入宫除了是对父皇的孝敬,也是对死去功臣的抚慰。 那罗芸也声称要嫁为她报父仇之人,既然她与父皇“不谋而合”,越王自然成全。 “我更没有让人暗中放火杀人,那次的火就是场意外,你信与不信都可,我只告诉你实情。” 出征前夕,避子药一事实实在在惹怒了他,那些日子的冷落并非报复,而是他无法再面对这个女人,一个嫌弃自己的女人。 这些日子以来他并非消了这口气,这件事始终像巨石一样压在心头,可他再怨再恨却始终无法将人从心中拔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满府的人都来迎接却唯独不见她身影,这让他怒上加怒——这女人是真不打算与他来往了,面上的功夫都不做! 气性上头,他告诉自己,这回对方不主动来见他也绝不主动。 却从管家汇报中听说了揽月居着火一事,得知她受了伤,那一刻所有的怒气和怨恨都抛到了脑后,再也顾不得其他,主动前去探望。 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容貌,这种事足以摧毁一个女子的精神世界,她定是难以接受的,去的路上他想好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告诉她自己不会介意,告诉她他依然会珍视她。 可当看到女人那平静的过分的模样,淡然到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本准备好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直到从琳琅嘴里了听说了缘由这才明白——原来她认为自己为了讨美人欢心,要暗中除掉她。 她恨他,又怎会拿出好脸色。 昨晚的他没有做任何解释,左右第二天罗芸就会被送走,他会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不会嫌弃她。 没有再多言语,越王说完便走了。 令颐呆呆的坐在榻上,摸了摸左脸,想起昨夜的缠绵,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琳琅进了屋,见主子坐在软榻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没好上前打扰,只默默整理着房间。 “对了,这些日子可有去过姑丈那里?金簪下落有没有消息?” 听到主子问话琳琅走了过来,“奴婢有半个月没出府了,这两天就寻机会去问问。” 令颐点点头,不再说话。 // 熙熙攘攘的京街上,扶盈独自朝雅轩茶楼走去。 沈复没在,沈今安一听说扶盈来了忙前来雅间见她。 “金簪的事我一直记在心上,隔三岔五去当铺询问老板。” 沈今安叹了声息,“不过时至今日那人未再露过面。” 扶盈听了也不由失落,“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 “你别担心,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有发现。” 说着倒了杯茶递过去,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这些日子沈今安也听到了外头关于扶盈的传言。 得知她被封为崇文院女官,天子又赞其为楚国第一才女,沈今安很是震撼。 眼前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身处低微之境依旧能绽放出明珠光芒。 而钦佩欣赏之余也听到了些让他难过的事。 安排进王府暗中协助扶盈的婢女月牙,前些日子回来过,沈今安从她嘴里听说了扶盈在瑞亲王府被明王当中斥责一事。 他虽与扶盈相识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来她是个有傲骨的人,沈今安不忍去想当时的她该有多委屈多尴尬,只听月牙说回去后的扶盈很是平静。 这是需要多强大的内心?这么想着,沈今安越是心疼。 “我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扶盈笑了笑,“你直说便是。” “南缃妹妹医术高明,我听说这世间有假死药,不如问下南缃妹妹,看看她能否研制出来,我们可以精心筹谋一番,再加上月牙的暗中相助,帮你从王府脱身可好?” “出来后就隐姓埋名,你若不想在京城,我可以在外地给你安置好住处,总之定会想办法护你周全。” 扶盈不知为何他突然说这个,但见男子眼中的关切和疼惜,聪明的扶盈很快想到了定是月牙跟他说了什么。 她温柔一笑,“我若真想脱身早就想法子了,只是因为我还不想离开,也不能离开。” “离开王府虽是出了苦海,从此隐姓埋名自由自在,可家族案子怎么办?” 扶盈淡笑,“现在在王府,还能听到些皇家和官场的消息,需要时还可以利用明王的权势得些便利,就如先前偷用他印鉴,伪造信件给官员,让他们照拂流放的亲人。” 如今又有了崇文苑女官身份,备受京中贵妇小姐青睐,往后还有机会同她们往来,多打听些对案子有关的消息。 “可要这么一走了之了,出去后的我还能做什么?” 自被封了女官,又有了第一才女的名声,现在很多人都认识她了,若假死出了王府,将来在京城怕是只能深居不出,以躲过被人发现,可这样还如何为家族查案? 就算如沈今安所说,安置她去外地远方,如此倒是可以大大方方过日子了,可远离了京城她更无法查案。 届时就是废人一个。 难道只顾自己快活,将重担丢给两个妹妹? 沈今安也想到了扶盈的性格绝不会置身事外,独自享受安乐,只是他一想到这姑娘便心疼,忍不住想帮她出苦海。 “不用担心我,我能应付得了。”扶盈安慰道。 准确地说是她能承受的了,比起在流放地受苦的亲人,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 清水村,南缃又一次从村口失望归来。 正在厨房做饭,就听到院子里响起清亮的妇人声。 探头望去,是一位身穿褐色衣衫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嘴里笑喊着表姐,紧接着李婶就从上房走了出来,两人乐呵呵地打着招呼,一同进了屋子。 第一卷 第152章 做托儿 大约过了一刻钟,正房里的人出来了,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南缃抬头就见是那位来做客的妇人,正靠在门边上看着她。 “这位就是暂住在我家的客人。”李婶说着话走了过来,给妇人介绍着南缃,“兄妹俩着急出村,可咱村的桥坏了,就先住下了。” “赵姑娘,这是我娘家表妹,来串门的,叫她花婶子就好。” 南缃向对方问好,那名唤作花婶的妇人笑微微应着,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把南缃看了一遍,她双手插在袖筒里,嘴里啧啧道:“瞧瞧,要不说还以为是仙女儿下凡了呢。” 李婶也陪着笑,只道大户人家的姑娘肯定跟咱们乡下不一样,说罢在篓子里拿出个布袋,从缸内舀出几瓢黄米,装好了递给花婶。 花婶感激的接过,随之告辞离去。 送走人后李婶也来到厨房帮忙,直道是妹子家最近粮食紧缺,今个儿是来借米的。 厨房里的活忙完了,南缃去江边找打水的凌恒,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就见方才那位花婶立在前方大榕树下,独自来回踱步,像是在琢磨什么事。 一看到南缃,妇人登时眼睛发亮,笑容满面的凑了过来。 “赵姑娘,正好遇到你了。”花婶热络地拉着南缃胳膊,“我这儿有件事……冒昧想跟你商量下。” “您说。” “我听我老姐姐说,你兄长生得俊的很?” 南缃猜度着她意思,花婶脸上却是不好意思的笑,“也是我多问,妹子长得这么漂亮,当哥哥的肯定差不了。” “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遇到点难事,想请你兄长帮个忙,当然,也不会白让你们帮忙的,肯定有你们的好处。” 南缃奇怪,“到底是什么?” “我是咱村里的媒人,大家伙都知道,平时呢就靠着给十里八乡的年轻人拉媒,赚些红包钱,混口饭吃。” 花婶说着叹了口气,面露为难,“可最近这几个月运气不好,一张没开,搁往常还能去附近村转转找生意,这不,偏偏出村的桥断了,这下哪儿也去不成了。” “我家那口子靠着去镇上卖猪肉养家,可上个月家里猪得病全死了!哎呦喂,真真是心疼死我了,”妇人痛心地捂着胸口,“如今家里眼看就要坐吃山空,我着急啊!” “那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花婶笑眯眯地握着南缃手,“婶子我现在手头上有两户待嫁女儿的人家,可偏偏没有现成的男方。” “我寻思着,能不能请你兄长帮个忙,让他陪我去见见女家,当然了,亲肯定是不结,见过面后寻个理由回绝便是,其实……就是做个托儿。” 南缃瞬间懂了,给人说媒,说成了自然能得个丰厚的红包钱,要是没成,主家也会给媒人个辛苦钱,总是不亏。 “放心,这份辛苦钱赚上了,婶子也不亏你们,到时候我多少分你们些,咱就等于一块儿赚钱了,你看如何?” 见南缃似有些不太愿意,花婶好言劝道:“这事儿我刚才跟我表姐提了,可我姐不同意,说不能麻烦客人,这样不好。” “我也不想的,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看了眼地上的半袋米,花婶苦闷,“这也吃不了几天,再不想法子赚钱我家真要喝西北风了。” 妇人几乎哀求道:“小姑娘能不能发发好心,帮婶子这个忙?” 这种骗钱的事南缃本心是不愿的,但又不好直接回绝,为难间就见李婶朝他们走来。 一看到两人在一起,不猜都知道自家表妹做了什么,李婶心里不舒服,脸拉得老长,“你这是干什么,怎得自己找上来了!也不嫌寒碜。” 面对老姐的斥责,花婶委屈的背过身,“我这不也没招儿了吗。” 李婶打发南缃先回去,后又对着妹子教说了一通,南缃远远的就见花婶抹着眼泪。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他们,又收留他们在家吃住,这点小忙怎就不能帮,又不是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不过就是演演戏而已。” 妹子哭得可怜,李婶也为难,安慰了几句后哀声叹息地返回家中。 南缃等在门口,见到李婶立马迎了上去,询问她花婶是不是真有难处。 “也是今年时运不好,她家里接二连三出事。” 说起妹子李婶也心疼,“我丈夫去世得早,这些年我们孤儿寡母全靠表妹和表妹夫帮衬,照理说她现在有难处我该想法子帮忙,可……唉” 若是她自身能帮的定不予余力帮衬,可这件事需要麻烦外人,开了口又像是携恩图报,李婶也不知该怎么办。 “方才她听说我收留了你们,就想着请你兄长帮忙,我回绝了她,不想她自己找上你了。” 李婶也臊得慌,可想到自家妹子处境又于心不忍。 “您别为难,这样吧,我一会儿同我兄长商议下再说。” “呦,这让我说什么好。”李婶感激又动容。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真不想这样,可谁让那是帮衬自家多年的妹妹,她也实在左右为难。 “不过也别勉强,林公子要不同意也没关系。” // 凌恒回来后南缃同他讲了此事,与预料中的一样,凌恒听了当即反对。 “这怎么行,这根本就是行骗!” “我也知道。”这事儿南缃也无奈,“可这位花婶是李婶的亲表姐,李婶母子这些年全靠她表妹一家照拂,当然,李婶淳朴良善,不会强迫我们,说不愿也没关系。” “可我相信她本心一定是希望我们帮忙的,咱们就当是帮李婶,也算是报答她收留我们的恩情了。” 凌恒还是不同意,“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用这种骗人的方式,大不了等我们离开后我派人送些钱财给他们,让他们后半生无忧,何必为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坏了品行。” “你说的在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可谁知出村的桥何时能修好,弄不好还得两个月,送钱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总得先顾及眼下啊,要是他们现在日子都过不下去还谈何以后。” 凌恒也郁闷,“君子爱钱取之有道,为了一星半点的好处坑蒙拐骗绝非君子所为!” 南缃一屁股坐在炕上,“在你看来那是一星半点好处,可在贫苦人家却是活命机会。” “再说了,我们在人家里白吃白喝这就是君子所为了?你吃下的每口饭喝下的每滴水就不觉难为情了?” “你……”凌恒气得一甩袖,“强词夺理。” 南缃又想了想,好商好量道:“要不这样吧,先答应她们,等我们出去了再让人送钱来,报答李家的收留之恩,也给花婶一笔钱,嘱咐她把骗来的钱找借口给对方还回去,这总行了吧。” 第一卷 第153章 太子相亲 凌恒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知道他的出身和教养难以接受这种事,南缃也不再为难他。 “不愿就算了吧。”说完走出房间。 凌恒独自坐了片刻,见南缃一直没回来,于是到院子里看了看。 透过窗子,望见上房里南缃正在给李婶按摩肩背。 李婶时常腰背疼痛,村里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郎中,这些日子南缃每日都给她按摩舒缓。 寄人篱下,做饭,洒扫,喂鸡洗衣……李家虽小,但家务农活也不少,忙完这个忙那个,但凡能做的活她都抢着干,几乎没有片刻消停,凌恒清楚,南缃是在为他们白吃白喝做抵付。 凌恒也惭愧,自己除了隔三差五的帮着捡捡柴,挑几桶水外其他的也不会做了,南缃也从不给他安排活计,小姑娘嘴上虽不说,但能看的出是有意照顾他。 从上房出来的南缃手里抱着团衣服,寻了个木盆倒上水,坐在小板凳上哗哗的洗着。 “你说的事我答应,告诉她们吧。” 凌恒声音在头顶响起,南缃抬头就见他不知何时立在了身后,眼睛看着她正在洗衣的手,似有些心疼不忍。 凌恒没再说话,拎起地上木桶,拿到水缸旁一瓢瓢填满,帮着给南缃倒在盆里。 南缃嗯了声,低头继续搓着衣服,洗完后凌恒又帮着她晾好,全程两人没再开口,只默契地搭帮着手里活。 花婶知道消息后高兴的眼睛笑成条缝,拍着胸脯保证回头一定分钱给他们。 凌恒回绝了,只说是当做他们在此吃住的补偿了,花婶不停地赞着凌恒仁义,而后又交代他与女家见面时的具体事宜以及说辞。 不知是不是害怕凌恒反悔,花婶当天便去了女家,与对方约定好次日见面。 第二天上午,用过早饭后南缃又帮凌恒整了整衣服和发髻,捕捉到小姑娘眼里窃笑,凌恒冷哼。 “瞧你这样子,像是要把我嫁出去似的。” 一句话南缃再也憋不住笑,“我知道这件事你心里委屈,但是你可以换个方面想,这种事情你一生可能也经历不了几次,就当是个新鲜趣事儿。” 最后给他拍了拍肩膀,打气道:“放松些。” “我又不紧张,何需放松。” 凌恒就是心里有些别扭,一国储君给人家做托儿相亲,这应该是史上第一个吧,不知道这种事传出去后会让人怎么嘲笑。 刚收拾妥当花婶就派小儿子来催了,说女方已经到了自家,让凌恒赶紧过去。 刚走到花家院子里,就听到有说笑声从屋里传出来,花婶一眼就看到院里站着的人,乐呵呵地迎了出来。 “林公子,快,就等你了。”说着拉起凌恒胳膊走进屋子。 屋内跟李家差不多的摆设,椅子上坐着位同花婶年岁相当的妇人,一看到凌恒便笑吟吟地冲他点头问好。 “这是那姑娘母亲。” 凌恒也问了个好,那妇人笑道:“林公子生得可真是俊,就跟那戏台上的状元才子一样。” “那可不。”花婶安排凌恒坐下,在两人间热络地攀谈,“要我说,戏台上的状元才子也比不过林公子。” “说来这都是上天送来的缘分,林公子家就在县城,是做大生意的,富贵得很,这不,外出的路上坐的船翻了,这才流落到咱们这里。” 花婶将事先编好的说辞道出,“我老姐姐在河边救了他,林公子感激我姐救命收留之恩,已经认了我老姐姐做干娘,认了洵一当弟弟,都说好了,日后回到城里两家就是亲眷,必是多往来的。” “林家双亲都不在了,婚姻大事林公子自己能做的了主。” 女方母亲满意的很,“你是咱们村的老媒人了,又有李家作保,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那可不。” 瞧着花婶说谎都不脸红的模样,凌恒心里郁闷,目光无意间瞥到里间的门帘上,就见那帘后似有人在晃动。 里面的自然是要来议亲的姑娘,只是女儿家不方便见外男,只能躲在里屋。 知道有双眼睛在悄悄打量着自己,凌恒浑身不自在。 金銮殿都上过无数次,在朝堂上震慑群臣的太子而今却被几个乡下女人看毛了,拘谨的手脚不知如何安放。 可既然都来了,不管心里怎么抵触面上还是要把礼数做周全了。 凌恒有礼有节的姿态看的女家母亲脸上笑纹越来越深。 不光家境殷实,且上头爹娘都不在了,这样最好,闺女将来嫁过去也不必那公婆气。 看出对方对凌恒满意,花婶更来劲了,将两一对青年男女夸成了朵花,二人如何的般配,若能结亲如何如何的好。 凌恒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了媒人的口才。 妇人又问起凌恒家中情况,按照与花婶事先说好的,凌恒一一答来,妇人越听越满意。 一刻钟后,花婶先后将两人送出门。 从花家出来一直回到李家,凌恒一身热汗都没有退下过。 回想刚才就跟做梦一样,也不知道自己都干了点什么,这种让他好气又滑稽的事凌恒半天没能消化下去。 “第一次嘛,正常。” 南缃递给他碗水,好言宽慰着,“多经历一些事也没有坏处嘛。” 瞧她笑得跟个偷腥猫似的,凌恒冷哼,“说的那么好,你怎么不去?” “我倒是想啊,可人家手头上不缺要娶媳妇的男家呀,不然我早去了,要不让花婶再去问问,看看谁家娶媳妇,我也配合演戏去,跟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凌恒懒得与她争辩,“你还是乖乖在这儿待着吧。” 虽说这种事是假的,可想到她跟其他男人议亲见面,凌恒心里万般不舒服,他宁可自己去。 瞟到枕边放着的一个还未做完的荷包,凌恒脸一沉,“这是给哪个野男人做的。” “什么野男人,这是李家小哥的。” 凌恒听得更不乐意了,数落道:“这种东西能随便做吗?年轻男女间赠送这种东西代表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 “哪天人家要拿着这个上门找你,声称这是你给的定情信物,你就是长着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行啦,别那么多事儿了。”南缃拿过荷包继续绣着,“原本是李婶做着的,可她眼睛不好,做不了细活,我就顺手帮衬一把。” 第一卷 第154章 成了小倌儿 “再说了,回头我们离开了这儿,茫茫人海,不出意外下辈子也不会再遇见了,就是做了又能怎样。” 看着她一针一线绣得认真,凌恒心里泛酸,“你何时也给我做一个?” “你那么高贵的身份,穿的用的自有宫中绣娘制作,那手艺比我好上十倍,何必要辛苦我,我给你治病,每天端茶倒水的伺候你还不够辛苦吗。” 凌恒躺下身,“说一句顶十句,就没有一次能乖乖听话的。” “谁乖你找谁去!” …… 花婶是个精明且手脚麻利的,次日便去女家回了话,直道凌恒对这门婚事不是很满意,没有结亲的意思。 那娘儿俩听了失望又着急,连忙又塞给花婶一份辛苦钱,劳烦她再去好好说说,一定要撮合成这门婚事。 花婶收下钱,声称自己尽力去说服。 隔了一天,花婶又去女家报信,直言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林公子实在不愿,女家这才无奈罢手。 一场假相亲,赚了两份辛苦钱,花婶心满意足。 她也没有忘了对凌恒和南缃的承诺,拿了几吊钱给他们送去,凌恒当然不会要,花婶嘴上客套了几句,最后钱还是回到了自己腰包。 不过她也不会吝啬,总是要聊表下心意,于是在村里买了块猪肉给李家送了去。 凌恒看着饭桌上那碗红烧肉,明明色泽诱人香味扑鼻,可他却吃不下去。 这可是他的卖色钱呢! 南缃没有察觉到凌恒的微妙情绪,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 不好拒绝南缃的好意,凌恒忍屈含泪地咽了下去,心里早被黄连水装满。 用着同样的法子,花婶又安排了另外一户女家议亲,同样的套路,不出意外,花婶又赚了笔丰厚的辛苦钱,乐的嘴都歪了。 …… 吃到了甜头的人哪里那么容易收手,这不,没隔几天又拉来单大生意。 “这回的可不是一般人,是咱们村长家闺女。” 花婶说的热闹,“这姑娘啊,原是同隔壁村长家儿子订了亲,可那家儿子进城后攀上了高枝儿,找借口把婚事退了,我也是前两天刚得到的消息。” “村长家闺女?”南缃有些奇怪,“洵一有秀才功名在身,又经常去村长家帮忙做活,这么好的女婿村长怎么不考虑?” 李洵一听了这话使劲儿摇头,像是紧张地想要解释什么。 不等他说话花婶便率先道:“洵一跟那家姑娘八字不合,俩人命里没缘分。” “对对对。”李洵一忙附和,那样子像是生怕被误会。 见南缃哦了声不再开口,李洵一这才放松下来,只是不时窥看南缃一眼,却也不敢长时间停留。 这样的生意花婶怎能放过,不过她也是个有脑子的,由于先前已有两户女家用过这套招数,若是再用难免被人发现猫腻,且又是自村村长,若被对方揭穿了自己的小九九,往后还如何在村里待下去。 是以花婶迂回了下,她不出面,只在街头巷尾传播凌恒情况,如何的一表人才,如何的富贵殷实…… 果不其然,消息传进了村长媳妇耳朵里,于是主动上赶着请花婶来保媒。 待对方寻上门时,花婶又故作为难,声称这林公子是富贵人家,怕是看不上咱这小地方人,先前已经有过两次牵线不成,此事有些难办,自己不想插手。 村长媳妇如何肯轻易放弃,且家里也不差于这几个辛苦钱,一再劝着她尝试下,成与不成尽力就好。 话说到这儿花婶才应下,心里早笑开了花儿。 到底是村长,不似普通老百姓,气场派头自是要足些,也是担心被外人看不起,一家子不免拿了拿架子。 不直言说结亲之意,只将经常在他家抄书的李洵一叫了来,说是请他吃饭,作为辛苦做活的答谢,顺便将凌恒也邀来,再加上花婶作陪,这么一来场面就轻松了些。 村长家也不过是比普通民户住的稍微大了一点,屋子略敞亮些。 晚饭做了条鱼,炒了一大盘鸡蛋,白菜炖猪肉,又炸了花生米,不过也都是些乡间小菜,无非是多摆了几盘。 村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凌恒,见他眉目俊朗,气质不凡,那言行举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村长暗暗满意。 这一高兴了,又让媳妇将酒拿来。 凌恒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倌儿,卖色卖身讨生活,有苦说不出。 低头看了眼杯里红色的液体,凌恒很是疑惑。 “这是我们自家酿的鹿血酒。”村长解释,“是从山上猎来的鹿,搭配着陈年老酒酿成,这东西可是大补,若不是贵客我平日是不会拿出来的。” 说着让妻子给李洵一和凌恒倒满。 李洵一恭敬地笑道:“村长大人,我这人不会喝酒,怕是要辜负您好意了。” 花婶一听乐呵呵的解释,“这话是真的,我能作证,这孩子滴酒不沾。” 村长也不为难他,本心也只当他是作陪,笑眯眯看向凌恒,“林公子是一定能喝的。” 凌恒也不愿入口,直道自己素日也不爱饮酒。 村长听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家族既是做大生意的,少不了外出应酬,酒量一定不错,故此根本不信凌恒说的话。 “我们这穷乡僻壤没什么好东西,家里招待贵客的就是这坛酒,怕是林公子瞧不上。” 场面有些尴尬,花婶机灵地打圆场,“那就少喝一些。” 说着将酒杯推到凌恒面前,“村长都亲自倒酒了,不喝可是拂人家好意。” 酒杯递到了嘴边,看着一桌人期待的眼神,这要是不喝好像有点看不起对方了。 李洵一时常来这里帮着抄书赚贴补钱,若是下了村长脸面,往后李洵一怕是也不好做,无奈下凌恒硬着头皮将酒饮下。 “这就对了!”村长这回高兴了,又亲自给他倒了杯,“今儿个一定要吃好喝好。” 几人边吃边喝,村长一直同凌恒热络攀谈,询问他家中情况。 谎话说了几遍凌恒也顺嘴了,如今脸皮厚了的人也能从容应对。 村里人淳朴热情,几巡酒下肚,凌恒有些飘恍,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晚。 南缃和李婶都已吃完饭各自在房间休息,李洵一将凌恒送回厢房后也离开了。 关上房门,南缃帮他退下外衫,将准备好的热水端给他洗漱。 “是不是喝多了?” 瞧着他面色绯红,一身酒气,南缃关切道:“我今天上山捡柴,看到有棵梨树,打了几个梨子下来,梨能解酒,要不我给你煮碗梨水去?” “不必了,跟这个没关系。” “没关系?” 南缃纳闷儿,凌恒却没再与她多言,洗漱过后躺回床上。 熄了灯,南缃也躺了下来,却听到身边人翻来覆去不止,像是睡不踏实。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酒喝多了胃难受?” 凌恒喘息粗重,稀薄的月光下能看到他额头泛出的细汗。 那酒并不烈,他也并非醉,而是酒中掺着的鹿血让他浑身像被烧着一样。 第一卷 第155章 怀孕 “没事,你睡吧。” “怎么能没事呢?”南缃分明能看到他一直紧蹙的眉头,“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我给你医治。” 凌恒摆摆手,转背过身去,“你治不了的。” “这话说的,我医术你还不清楚吗?你为了我们慷慨献身,出了事我当然得帮你了。” 凌恒紧闭着眼睛,努力克制着那股燥热,可偏这姑娘老在自己面前说来说去,再这么下去他可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手腕突然被拉了去,女子软弹的手指按在他腕上,凌恒呼吸一滞,只觉一股酥麻感从胳膊传遍全身。 “你真的不用管我,赶紧睡去。” 这样子南缃怎么可能放心,拉着他手腕细细诊着脉。 凌恒越来越躁得慌,抓住腕上那只手将人拽到跟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南缃听后瞬间小脸爆红,“啊!你,你你你……” “别喊了!”凌恒一把捂住她嘴巴,咬牙道:“你当我愿意?李洵一不会喝酒,都是我替他喝的,那村长生生灌了我半坛,你说我现在怎么了,你想想我会怎样!” 覆在脸上的手热乎乎的,南缃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火气,像能将人烤化。 “你不是说我是为了大家慷慨献身的吗?你不是要帮我吗,你帮吧!” 南缃呜咽着摇头,被捂着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不。 “没良心的女人!” 心爱的姑娘近在咫尺,凌恒呼吸越来越粗重,不再跟她揪扯,直接将那只手拉进被子。 南缃一怔,瞬间全身血液凝固,“你疯了!” “你想看着我死吗,乖乖听我的!” 南缃喊着不,拼命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攥得死死的,少女心咚咚狂跳,脸红得能滴出血。 寂静的房间响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偶尔一两声女子嗔怨,窗外月色明朗,夜里的乡村小院更显宁静祥和。 时至后半夜,厢房的动静终于消停了下来。 昏暗里,南缃抱膝坐在炕上,罩在头上的被子恨不得将整个人蒙住,少女娇俏的脸上红晕未退,呼吸有些不稳。 凌恒躺在一边,状态十分舒适,笑眼一直看着身边女子。 “瞧你那样子,你又没损失什么。” “怎么没有损失!” 南缃脸颊滚烫,烤得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仿佛还残留着男子余温,让她止不住微微打颤。 真是羞死人了,没眼看!南缃紧闭上眼睛。 今天抱一下,明天亲一下,刚才又……越来越没羞没臊,真有种被他一点点拖下水的感觉。 得到释放的凌恒心情舒坦,再看少女羞恼模样,不过是借用了她手,竟能让她能羞成这样?若真发生了那种事她得是什么样子?这么想着竟有些期待与她真正在一起的那天。 这晚凌恒睡得香甜,南缃却是心跳紊乱的一夜,睁着双大眼睛直到天亮。 而后的几天凌恒发现南缃总是不敢看他,每每这时候凌恒便暗自偷乐,打心底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 有了昨晚的事,只觉两人关系又近了一步,就这样一点点接近也好,兴许时间久了,潜移默化下小姑娘能接受他。 ———— 京城, 越王府书房外,南风听了仆从禀报后欢喜地敲响书房门。 “什么事?”桌前的越王正埋头公务。 “回禀王爷,揽月居那边来报:赵侧妃诊出喜脉了。” 握着笔的手一抖,越王猛地抬起头,“此话当真?” “是,千真万确。”南风使劲儿点着头,“方才赵侧妃晕倒了,本以为是身体虚弱,可府医看了后说是有孕了。” 越王脸上立时浮上层喜色,扔下手中笔,起身在桌前走来走去,虽还保持着一贯的沉冷,但那发自内心的高兴明眼人可见。 不过开心之余不免又有新的忧虑涌上心头。 越王停下步子,舒展的眉头又渐渐凝结。 她先前服用避子药,可见是根本不想给他生孩子,如今这孩子怕不是她所期待的。 一想到她可能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举动,越王一颗心来回忐忑。 当来到揽月居时,昏迷的令颐还未醒来,仆从们一见到越王纷纷跪地朝他恭喜。 看着沉睡的人,越王轻轻坐在床边,又朝下人吩咐,“传话下去,命府医日日来为赵侧妃请平安脉。” “院里伺候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饮食安胎药都要最好的,赵侧妃母子平安,本王自会重赏所有人,但凡出了一点岔子本王拿你们是问。” 婢女仆从们连忙跪地称是。 令颐刚刚睁开眼就听到了男人说话声音,脑子里轰的一声,险些又昏过去。 找回思绪后的人呆呆地望着房顶,一只手下意识抚在肚子上——她竟然怀了孩子! 他们最近一次同宿还是他从西北归来那晚,没想到那一次便有了身孕。 从令颐睁开眼的那刻,越王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他清楚地看到女人听到消息时紧蹙的眉头,没有寻常女子得知自己有孕的欣喜和激动,有的只是忧愁,失望,还带着自责和苦涩。 心里一阵绞痛,与他预想的一样,她不期待这个孩子。 将房里人都退了下去后,越王看着那双灰暗的双眸许久沉声不语。 他没开口令颐也没说话,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怀了仇人之后的骨血。 正在受苦的亲人以及祖母去世时的样子在她眼前划过,令颐羞愧的闭上眼,不敢面对眼前的那些面孔,覆在肚子上的手不由收紧,像是恨不得穿透肚皮将里面的孩子掏出来。 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越王眼睛,他感觉呼吸都有些痛。 “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越王语气温和,“不论男女,只要能为皇室开枝散叶都是功劳,凭此功劳我也可以向父亲提请善待你的亲人。” 听到这句令颐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望向男人,那双黯然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些反应。 端过桌上已放温的安胎药,越王将令颐拉坐起来,亲自将药喂到她嘴边。 不知那些话能否打动她,让她好好对待这个孩子,越王言语动作虽沉稳,可心底早已兵荒马乱,直到看到女人乖乖饮下了勺中的药,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第一卷 第156章 被非礼了 凌恒和南缃还被困在清水村,这日花婶又兴高采烈地找了来。 听到是又有人看上了凌恒,托人前来说媒,南缃嘎嘎乐出声,“你现在真成了村里一枝花了。” 花婶也跟着乐,“这回可是对方主动找来的,再三请我牵线儿。” 许是因为跟心爱姑娘有了亲密接触,凌恒这些天心情大好,一口应下了。 李婶在一旁没说什么,直到兄妹两人出了房间后才把自家妹子叫到跟前,“你刚才说的可是村西头的王寡妇?” “对呀,就是她。” “你怎么什么人都拉拽!”李婶埋怨道:“那王寡妇是什么人,背着丈夫偷汉子,活活把丈夫气得吃了老鼠药,那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狐狸精,这种人的媒你也接!” “林公子不知内情,你可不能干这不地道的事。” 花婶满不在意,“反正都是做戏嘛,挣谁的钱不是挣,见个面儿而已,又不是真的娶她,不打紧。” 不再和老姐掰扯,花婶前去安排议亲事宜。 次日凌恒跟着花婶来到女家,一进门就见到一个身着绛紫裙衫,体格妖娆,满脸媚笑的女人正立在院子里朝他们打招呼。 进了屋才知原来这就是议亲的女子,凌恒不禁奇怪。 这种事情都是由长辈出面的,就算是双亲不在世,也应该托位族中的长辈亦或邻里出面,哪有姑娘家自己来议亲的。 那姑娘不认生,也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怯,一双柳叶眼噼噼啪啪的朝着凌恒眨巴。 花婶张罗了几句,就听那姑娘说想同凌恒单独聊聊。 这种不合礼数的事原本该回了,可对方给的辛苦钱不少,花婶拿了钱自然不好拒绝,且王寡妇又是过来人,没黄花闺女那么多讲究也是有的,于是笑呵呵走出房间,把时间留给他们。 凌恒还没见过这么直接开放的女人,一时无言,只垂眸沉思。 “林公子,实不相瞒,奴家早就见过你。” 女人声音都带着媚气,“在山上,还有河边,时常看到你打水捡柴。” 王氏生的不算有姿色,可一双眼睛像带着钩子,无时无刻不再放光,看得凌恒浑身不舒服。 “我知道,我一个寡妇你大抵是看不上眼的,不过没关系,你若纳我进门做个妾我也是高兴的。” 寡妇?凌恒这才知道实情,埋怨那花婶真是精明,瞒得这么紧。 女子这时已经起身,晃着腰肢往这边走了两步,见人一再靠近,凌恒起身站在屋里另一头,与她拉开距离。 年轻男子俊逸非凡,英姿挺拔,王氏眼里的倾慕越来越浓。 “你干什么!” 凌恒惊愕,这女人竟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扯开对方胳膊,凌恒怒斥,“你有毛病吗,一个女人家还有没有羞耻心!” 王氏噗嗤一笑,翘着兰花指的手轻拍在凌恒身上,却被对方避了开。 “行了,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林公子也不用再装正经了。” 凌恒恼火地想要离开,王氏早已挡在了门口,她双臂环在胸前,一条腿蹬在门框上,将男人拦了住,那姿态像极了抓住唐僧的女妖精。 “你放心,就算你不娶我我也不在意。” 村长的女儿他都没瞧上,王氏自然更不抱期望,她本意也不是朝着议亲去的。 转脸间王氏已贴了过去,仰头望着男人,嘴里吐气如兰,“奴家只求与你一夕之欢,今儿个我们玩开心就好了。” 自打第一次在村里见了凌恒,王氏那颗躁动的心就耐不住了,夜夜辗转难眠,这样的美男子她要沾不到这辈子都得遗憾。 “你真是疯了!” 这跟风尘女子有何区别,凌恒恼火的将人推到一边。 王氏不服,哪个男人真正正经,她才不相信天底下会有男人不好色,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有谁能拒绝。 女人立时又扑了上去,紧抱着凌恒脖子不松手,“得了吧,我看你能撑多久,放心,我保准你这次后还想着有下次。” 说着便撕扯他衣襟,一张红唇努着凑了上去,凌恒左右避闪着,王氏却不放过,“一个大男人,别墨迹,快点办正事!” 看着饥渴得跟个母狼一样的女人,凌恒气性上头,不再对她客气,捏住她后脖颈用力将人甩了开。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你还是不是男人!”王氏不服气,“要是男人就证明给我看!” “嘿,往哪儿跑!回来,你给我回来!” 女人还站在屋里大声叫喊,凌恒早将半开的院门一脚踹开,怒气冲冲离去,独留王氏气恼的原地咒骂。 南缃正在门口洒扫,就见凌恒黑着脸回来了。 只见他胸前衣襟不整,洁白的内衫领子上还有蹭着红嘴印,像是被人非礼了的样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种事让凌恒难以启齿,他怎么说?说一国太子差点被人霸王硬上弓夺了清白? 凌恒心口堵的厉害,越想越气,越想越憋闷,原地转了两圈后又大步朝江边走去。 南缃不放心地跟了过去,就见到了江边的人蹲下身哗哗的洗着手脸,而后坐在地上独自生着闷气。 见他大口调整着呼吸,便知他此刻不想说话,南缃不再追问,只坐在旁边静静陪着。 直到凌恒气慢慢消了。 “告诉花婶,以后议亲的事我们不做了。” “好。” 南缃一口应下,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得看得出来他是真生气了。 凌恒也没有想到南缃会这么痛快答应,原以为她又少不得会各种劝说。 南缃的理解让凌恒心里舒服不少,又缓了片刻后终于长长出了口气,“我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南缃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他继续说。 凌恒心情平复了不少,静下来后这会儿只剩下惭愧。 寄人篱下这些日子都是南缃在做活抵付,还要照顾他胃口,伺候他衣食,他帮不上什么忙,难得有个能出力的机会,本想着分担一些,却发现自己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你先前说,百姓谋生不易,我要是常年在民间生活肯定受不了。” 凌恒望着漫漫江面,心头无比怅然,当时的他还信誓旦旦,认为赚钱不是件难事,而今才知自己到了民间真真是一无是处。 第一卷 第157章 终于离开 更体会到了普通百姓生活有多艰难,当真是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 “你说得不错,若非我托生在皇族,放到民间肯定是生存不下去的。” 南缃这会儿也明白了凌恒心境,安慰道:“其实也不是这样。我那日只是说,民间虽自在,但也有民间的苦,并不是说你没有生存能力。” “以你的头脑和满腹才华,即便生在民间,也可以读书科考,入朝为官,有的是谋生之法,我本意只是想告诉你珍惜自己拥有的。” 凌恒看了南缃一眼,难得见到她能这般温柔解意。 她就是这样,外表跟个小野猫似的张牙舞爪,可心是最柔软的,凌恒笑着揉了揉她脑袋。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当然,你要是还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看着那双清灵眼睛,凌恒心情早已大好,逗笑道:“总之呢,我今天是受了委屈,你得好好补偿我。” 南缃眼珠子转了转,“要不我们去借个鱼竿?要是能钓上几条鱼来,晚上我给你做烤鱼吃。” 凌恒故作不满,“这就打发了我了?我受的委屈可不是这个能抵消的。” “那你说怎么办?” 凌恒低低一笑,眼底闪着暧昧戏谑,朝她勾了勾手,南缃凑过去脑袋细听。 “那晚的事再来一次。” 只一句,南缃像被踩到了命门,小脸瞬间通红,“大清白天说什么呢!” 这家伙居然敢提这种要求!南缃脑子里当即出现那晚的情景,手上的滚烫感觉似又袭来。 “那天是为救你,你不能得寸进尺!” 这种事可不能乱来,南缃还清楚地记得那晚的他几次差点克制不住,数回被她从身上推开,但凡她立场不坚定,早被对方吃干抹净了。 再回头想想,说起来他们二人也算是没有秘密的男女了,南缃心跳加快,这种关系很危险,若不加以控制,说不得被这家伙一点点攻城略地拿了下。 少女俏脸又红又恼,似一掐就能爆,凌恒看得好笑,被南缃一记眼神瞪过去才有所收敛。 笑过后凌恒将今日事告诉了她。 南缃听后也觉得闹心,现在想来那王寡妇并不是奔着议亲去的,而是想睡他,堂堂东宫被人堵在家里非礼,也难怪他难以接受,不由也抱怨了花婶几句。 “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 凌恒语气十分温柔,“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我会对你负责。” 话题又转了回来,就见男人眼中流转着诚挚坚定,这个眼神让南缃不敢面对,她没吭声,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顺着江边走去。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凌恒心里还是很高兴。 换做以前小姑娘少不得反应激烈,将他的心意一棒子打死,而今虽没答应但也没有反驳,这是不是一个小小的进步? 若是继续这样相处下去,她应该会慢慢地接受他心意的吧,想到这儿凌恒心里泛出丝的甜蜜,起身也追了上去,与她并排走在一起。 两人都没再说话,不知是不是错觉,凌恒感觉南缃似不好意思看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环绕在两人之间。 直到看到前方,江水分流的小河边的紫色身影。 “就是她?”南缃望着那边人。 凌恒点了点头。 原来那个就是王氏,远远看着就是个举止风骚的,一边洗衣服一边朝着路过的汉子们笑打着招呼。 凌恒不想看到这人,正要继续离去,却见南缃悄悄朝女子走了过去,不知她意欲何为。 南缃蹑手蹑脚地走上前,站在女人身后,王氏只顾低头洗衣服,又兼河水哗啦啦的响,未听到身后有人靠近。 “啊!” 女人一声惊叫,一头栽进河里,溅起了巨大水花。 “什么人!”王氏踉跄着站起身,浑身湿透的人如同个落汤鸡,她转回头大喊大叫。 “哪个浑蛋这么缺德!” 待看到是一年轻姑娘,王氏上下扫了一眼,捋了把脸上的水渍,“哪里窜出来的野丫头,你丫的什么人,凭什么把我推到水里!” 南缃叉腰立在岸上,气势丝毫不输对方,“野丫头也比你这个野女人强,推你了怎么了,有本事你喊人啊,把事情闹大。” “反正我才不怕,正好把你那议亲丑事拎出来让所有人听听,看你以后在村里待不待得下去!” “混丫头,去死!”王寡妇气得五官扭曲,扬起河水朝南缃泼去。 凌恒未料到南缃会有这举动,看得一愣一愣。 “还看干什么,快跑!” 凌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南缃拉着朝丛林跑去,河里的王氏还在骂骂咧咧,这边的男女早没影儿了。 两人边跑边回头望着身后人有没有追来,起初凌恒还觉得拘谨,而后越想越乐,抑制不住笑出声。 这种纵情肆意,不受规矩束缚的感觉让他新奇又兴奋,俩人像做了坏事的小孩儿,又像脱缰了的马,嘻嘻哈哈穿梭在丛林,笑声留了一路。 ———— 几日后,李洵一从村口回来,告知凌恒他们桥已修通了,南缃一听高兴的蹦了起来。 见她这样子,李洵一也为她高兴,傻乎乎直笑,可转眼想到她就要离开,不由又一阵失落。 既然能出村了,二人自然归心似箭,于是南缃最后为李家做了顿晚饭,也当做是送别宴,待明日一早两人离开。 又特意跟邻居借了鱼竿,在江边钓了两条鱼。 “多亏了你们收留,叨扰了这么久,也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 饭桌上凌恒和南缃再次谢过李家恩情。 “可别这么说。”李婶也惭愧,“你们住的这段时间也没少给家里干活,尤其是赵姑娘,这些日子家务几乎她一手包揽了。” 干了半辈子家活的李婶也算体验了把被人伺候的感觉。 “还有林公子,没少让你难做。” 自家妹子的事李婶想起来就觉得对不住凌恒。 “那也比不过收留之恩。”南缃说着给李婶母子俩一人夹去一筷子烤鱼。 李洵一道着谢,静静吃着嘴里东西,那鱼肉焦嫩鲜香,几乎是他从未吃过的美食。 可纵然满口留香,一想到眼前姑娘就要离开,往后再见无期,离别的苦涩让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第一卷 第158章 手相 他低头扒着饭,脸都快埋到了碗里,生怕被人看出情绪。 用过晚饭后,南缃来到厨房洗碗,紧接着李洵一也走了进来。 “这个你拿着吧,你们现在身无分文,外出赶路还是有些钱的好,虽然不多,但总好过没有。” 看着递来的一吊钱,南缃感激地笑道:“谢谢洵一,不过真的不用了,从这里到绥阳县不过半日路程,我们只要到了县城就能有法子落脚。” “我知道,可出门在外还是带些钱得好,万一有不时之需。” 知道李家不宽裕,且住了这么久已是打扰,如何还能再收对方钱,南缃再三婉拒,李洵一脸皮儿薄,争执不过南缃,没好再说什么。 次日一早,简单用过早饭后南缃又将他们住过的厢房收拾干净,李婶还专门备了些干粮让他们路上用。 李婶坚持要送他们二人出村,凌恒几次婉拒,母子俩都执意相送。 “对了,这个给你。” 南缃将做好的荷包递给李洵一,“你原来那个旧的不能用了,换成这个新的吧。” “给我的?”李洵一惊讶,他看着那小巧精致的荷包,眼里惊喜又感激。 李婶也看得赞赏,“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瞧瞧这绣工,我活到这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手艺。” “我眼睛不好,做不了这些精细活,这些日子家里缝缝补补可是全凭了赵姑娘。” 又一次谢过李家恩情,凌恒和南缃离去。 李洵一攥着手中荷包,望向前方远去的人,始终不舍收回目光,在李母的再次提醒下这才回过神。 知子莫若母,李婶怎会不知儿子心思,她深深叹了口气。 “南缃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又能干,不过就是太好了,什么人配什么人,有的人不是咱能想的。” 李洵一当然知道母亲的意思,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荷包,随同母亲朝家走去,却是一步三回头的回望着远处早已不见的人影。 出了清水村,走上半日便是绥阳县,赶路累了两人便就地休息。 打开干粮袋,却意外发现里面竟有一吊钱。 南缃想起昨晚,立即猜到这定是李洵一做的,直叹李家小哥是个好人。 想起李洵一看南缃的眼神,凌恒心里清楚,今日后这世间又多了个深陷相思的男人。 两人休息间就听到一阵铃铛声响,只见前方一个身着道服,头戴纶巾的老头儿走了过来。 他一手持着长幡,幡上写着半仙两字,另一手拄着拐杖,行进走不断用拐杖摩挲着前方,明显是个盲人。 走到凌恒和南缃身前时,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行客有礼了,老夫通晓手相占卜,只要我摸下手相,便可知晓过去未来,断测祸福凶吉,行客可愿一试?” 凌恒和南缃都懒得搭理这种江湖骗子,于是婉言谢绝。 可那人却未离去,只笑呵呵道:“若是算得不准,行客无需付钱。” 左右此刻也闲来无事,凌恒一时兴起,同意让对方占卜一番,那人高兴,请凌恒伸出左手。 南缃眼珠子一转,在凌恒伸出手之际率先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凌恒看了她一眼,宠溺的暗笑。 道士握住南缃手,只一下,便轻轻推了开,“要左手。” 南缃掩着笑,暗道这人倒是精明,凌恒见状笑言了句抱歉,随之南缃将自己左手递了过去。 那道士在她手指掌心来回摸索了一番,而后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感慨道:“天降贵人呐。” “哦?”凌恒开口,憋着笑问道:“这是何意?” “掌内有乾坤,社稷绕指尖,此乃大富大贵之命,他日必是托天下大任之人。” 南缃差点没爆笑出声,凌恒也强忍着笑,若方才伸出的是自己的手,对方这套言辞说不得还真让他钦佩上几分,可惜……终究是个江湖术士。 凌恒没有揭穿,轻咳了两声,故作平静道:“那就托你吉言了。” 说着将几枚铜板递了过去,南缃见了立即要拦下,眼神示意他这明显是个骗子,不过凌恒也不在意,就算是骗子,那也是个辛苦讨生活的人,给些钱又有何妨,就当接济了。 可南缃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钱给了归给,但嘴上不能饶过,走前在那道士身边经过时道了句坑蒙拐骗。 “嘿,姑娘还不相信我?” 道士说得理直气壮,“我这人虽说十卦九不准,可那唯一的一卦却是准得要命。” 凌恒摇头笑着,说了声告辞,拉着南缃离开,两人继续朝前赶路。 那道士听着远去人的脚步声,叹息了声,“女子怎么了,一样也能执掌江山,等着看吧。” 说完,拄着拐杖摸索着前路慢悠悠离去。 凌恒和南缃钱财有限,无法吃住,好在凌恒系在腰间的东宫金牌还在,二人早已决定,到了县城便去官府坦明身份。 刚在县衙门口同衙役说明了来意,就见那衙役兴冲冲地跟同伴招手,让他去唤人。 就在凌恒和南缃纳闷间,就见护卫统领从县衙飞奔出来。 “殿下!” 看到太子安好,统领激动得热泪盈眶,而后又跪地请罪,“属下护主不利,罪该万死。” 凌恒怎会怪他,亲自扶他起身,询问这些日子情况。 当日在船上与刺客打斗之际,由于寡不敌众,一名护卫在同伴保护下潜入船舱,将同行的人手唤醒,几桶水泼了上去,强行将同伴叫了起来。 面对苏醒来的护卫,又兼凌恒已掉下江中,刺客也不再恋战。 “那帮杀手行事果决,且视死如归,不是投江逃命,便是被我们生擒后自尽了结。” 这种情况凌恒并不意外,敢对东宫下手,必是派出签了死状的死士。 “之后我们便四处寻找殿下,可凭我们这些人力量有限,又不敢误了救人,于是只得向附近官府说了实情,命官府出动人马一同找寻。” 这些日子周边县城到处都在寻找凌恒下落,只是奈何清水村村口被阻断,官差无法入村,这才拖至现在。 县衙官员一听说太子来了,全都赶来跪地迎接。 第一卷 第159章 归来 人群中一团白色尤为耀目,离弦的箭似的穿过众人直奔凌恒,兴奋的绕着他转圈,又在南缃腿上蹭了蹭,最后又回到凌恒跟前。 一见到雪团凌恒也笑开了,一把将它抱了起来,雪团两条前腿紧抱着凌恒脖子,贴着他不停呜咽,激动的就差说话了。 抬头看凌恒一眼,又贴在他颈窝蹭着,再看一眼,又紧贴着相蹭,那样子像在说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殿下不在的这些日子小家伙也蔫儿了,整日郁郁寡欢,不到饿极了便不吃不喝,今儿个算是活过来了。” 心疼地抱着他的宝贝闺女,小家伙这么惦记他,凌恒心柔的化成了一滩水。 “到底还是跟你亲啊。”南缃酸溜溜道:“亏得我成日给它做小鱼干,终究抵不过你这个父亲。” “快去安慰安慰娘亲。”凌恒朝着雪团笑言打趣,“瞧瞧她都吃醋了。” 面对递过来的雪团,南缃故意傲娇地撇过头不理会,雪团扒拉到南缃胳膊蹭到她怀里,讨好似的想跟她贴贴。 官员将凌恒迎到客房,奉茶奉果的款待,南缃则独自在卧房里休息。 “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看到你爹就不要娘亲了,亏得我平时对你那么好,起早贪黑给你做饭。” 南缃指着蹲坐在床上的雪团,一板一眼教说。 “你要知道,当娘的永远比当爹的付出得多,不说别的,想想你亲爹,自从你出生后有见过它吗?” 雪团仰着脖子听着南缃说话,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得懂,水灵灵的眼睛倒是认认真真。 “没有是不是?” 南缃一拍手,“看看,这就是男的!” “把你生母肚子搞大了就跑,留你母亲独自怀孕生下你,又要喂你奶又要保护你,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处处为你打算,一心为你着想。” “你那亲爹呢?露过面儿吗?管过你们吗?上完就走,浑蛋男的!” 雪团歪着脑袋聆听,南缃还在唠叨,“记住了,男的没一个好东西,宁可跟着要饭的娘不能要当官的爹,以后要多跟娘亲亲近,懂不懂?” 雪团吭吭了两声,似是答应了,南缃这才满意地摸了摸它脑袋,夸了句乖孩子。 “你又胡咧咧什么呢。” 凌恒声音突然响起,就见他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门口听着她们娘俩儿说话。 南缃还没回应就见一团白色从眼前飞过,见到凌恒的雪团立马跳下床,欢喜地朝他扑了过去。 南缃悻悻地叹了口气——得,刚才都白说了。 凌恒抱着雪团在南缃身边坐下,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少胡说八道挑唆我们父女情,上完就走抛下它们娘儿俩的可不是我,别一棒子打死。” 南缃没再同他纠扯这个话题,只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准备回京吧,不过此次回京不再微服,坦明身份光明正大回去。” “来时便罢,外界一时不知我离京,我们处境还算安全,可东宫长期闭关不免惹人怀疑,时间越久越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南缃明白凌恒意思,刺客能行刺一次,少不得会有第二次,继续微服不免又遇到危险。 公开了身份,一路有官府护送,所到之处官兵开道百姓让行,这么大阵势哪个还敢行刺,若还能再往上撞那便是自寻死路。 当地官员打点好一切后凌恒等人起程返回京城。 有了沿途官府的接待护送,回京路程十分顺利,一个多月后便抵达了京城。 一进了帝都城门,凌恒明显感觉到南缃情绪低落下来,话也少了,他知道,与南缃而言京城并不是个值得欢喜和期待的地方。 “回到东宫,我会第一时间写信给负责流放地的官员,让他们善待照拂你的亲人。” 突然的一句让南缃很是意外,看他的眼光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不愿意?” “当然不是。”南缃回过神,“我高兴都来不及,只是我家的案子是天子亲自下旨处置的,你要是帮着照顾,万一被人透露出去会不会惹你父皇不快?” 凌恒挑了挑眉,“所以缃缃是在担心我?” 南缃转开脸不说话,凌恒笑得更温柔了,她能为他考虑,这份心意他视若珍宝。 凌恒当然知道这么做是同君父作对,若换成以前他也不会如此,可经过这一路来的经历,他生命里有了比圣心甚至储位更重要的东西。 “你救我性命,我自也要护你一世周全。” 轻轻握住南缃手,凌恒柔声道:“在民间的这几个月,有欢喜有危急,有心酸也有收获,比我过去十几年都要精彩,我很开心,这段经历永生难忘。” 南缃不知该说什么,她时常会恍惚,分不清两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得的,这一次小姑娘没有甩开他手,小小的变化让凌恒心里甜滋滋的,他明显能感觉到南缃对他的抵触在慢慢消减。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慢慢接受他的心意,这么想着,凌恒脸上笑意就没落下过。 闭关了数月的东宫终于开启,朱红府门下,一眼望去满院家丁早已排列等候。 凌恒下了马车,步履稳健的从正门走进,看着已然康健的主子,下人们欣喜的无以言表。 太子的康复让东宫也将回到多年前的鼎盛,也预示着楚国的根基不会再被动摇。 刘妈妈激动的热泪盈眶,茗山更是顾不得仪态,抱着主子大腿又哭又笑。 当晚凌恒便写下了亲笔信,盖上印鉴,为了让南缃放心,在信件发出前还特意让她看了眼。 翌日早朝,当病重了数年不曾上过早朝的凌恒以康建之躯出现在大殿,文武百官惊讶又欣慰,众人心明,这也宣告了楚国的未来君主不再有变。 越王面无表情的立在当中,垂着的眼帘遮住了心底的复杂。 前朝为太子的康健恭贺,后宫也没闲着。 这日上午,德妃宫里热闹的像过年,皇后以及众嫔妃们都赶来向她道贺。 “早就说了,太子仁善宽和,自有上天庇佑,瞧瞧,这不应验了。” “太子是有福之人,德妃姐姐也是,往后都是好日子了。” 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追捧,皇后也笑容满面,“德妃妹妹为了爱子挂心多年,如今终于否极泰来,可喜可贺啊。” 第一卷 第160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皇后这话还真不是恭维,太子能治愈,母族也看到了希望,她的确高兴得紧。 德妃的欢喜自是不用说了,原本已被定了死期的儿子如今能康健,守得云开的她恨不得拜谢遍所有神仙真人,再回想过去数年的揪心,德妃几度潸然泪下。 众嫔妃又是安慰又是贺喜,上赶着巴结这位未来的皇帝生母。 一屋子嫔妃热热闹闹地聊着,与之相反的是淑妃宫。 得知太子治愈且平安归来,淑妃直接晕过去,醒来后的人到此刻依旧胸闷得厉害。 “那个病秧子竟然痊愈了,他竟然痊愈了!” 想到自家这些年的苦心谋划,先是软磨硬泡从德妃那里争取到了与太子的婚事,太子病重后又费尽心思地与其退了亲,转向越王,为此还险些失了圣心,家族也闹了不少笑话,名声都要毁尽了。 豁出一切将侄女嫁入了越王府,不想忙活了这么久最终是一场空。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退掉与太子的婚事,坚持上一段时间,现在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原本他们什么都不做便可,却在自家的一再折腾下毁了所有。 悔恨、郁结、愤懑……淑妃痛心疾首,世事变幻得让她难以接受,折磨得她苦不堪言。 头疼间就听到外头禀报:皇后来了。 皇后红光满面走进来,妇人嗓音清亮,藏不住的喜悦,“淑妃妹妹身子不爽,今早请安都未去,本宫挂念妹妹自当来看看。” 淑妃还卧在床上,披头散发的人未施粉黛,与神采飞扬的皇后相比,活活被衬得如同槁木。 “难得娘娘踏足。” 知道对方是来看她笑话的,淑妃恨得咬牙切齿,表情都顾不得控制。 女人不服又窝火的模样看得皇后心情爽快,“本宫刚从德妃那里来,众姐妹都在,就差淑妃妹妹了。” 吩咐人将带来的点心放在淑妃床前的凳子上,皇后笑道:“德妃宫里做了精致点心招待众姐妹,这怎么能少了淑妃妹妹的呢,本宫特意给你带来一份,让妹妹也一起沾沾喜气。” 淑妃差点没一口血喷上来,恨得牙根都要咬碎。 皇后看了眼身后宫人,婢女们会意,低头退出房间。 淑妃冷笑一声,懒散的靠在软枕上,“得了,现在也没有外人了,娘娘也不必再装了。” 皇后当然不会再装了,她此次来就是耀武扬威的,妇人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 “妹妹啊,你说这叫什么,哦对,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后抿唇笑了两声,得意道:“妹妹亲身上演,本宫而今对这句话可真是感触甚深呐,想必妹妹也是吧。” “有些人啊,成日上蹿下跳,算尽了心思耍尽了手段,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活活成了笑话。” 淑妃恨恨地撇开脸,“娘娘无事就回去吧,臣妾要休息了。” 这样子看的皇后更美了,“也是,妹妹身体不好,是得好好养着,毕竟还要担心母族的前程,当年退亲之事可是把太子殿下得罪了,往后如何面对储君,妹妹是该好好筹谋一番。” 皇后说完捋了把鬓间步摇,志得意满的走出大殿。 哗啦一声,淑妃将那盒点心甩到床下,气急了的人一连咳了几声。 听到身后殿中的动静,皇后只懒懒地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地摇曳离去。 “老天有眼,淑妃这厮终于遭到了报应。”贴身嬷嬷跟在一旁奉承,“这回有她受得。” 皇后哼笑,“早说了,做事稳健些没有错,淑妃那贱妇的毛躁性子也配跟本宫斗?她还嫩了点。” “娘娘说的是。”嬷嬷现在也对主子愈发的佩服,“还是娘娘有先见之明,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也是娘娘福泽深厚,上天都帮衬娘娘。” “如今太子已康健,储位再无变动,大局已定,娘娘是不是也该扶持母族侄女登上太子妃位置了。” “那是自然。”皇后幽深的眸色里是胜券在握,“太子妃这么重要的位子只能属于我魏家。” “接下来该着手这件事了,也幸得这些年本宫与德妃相处和睦,想来事情不会太难。” 嬷嬷也高兴,突然想起一事,接着又道:“对了娘娘,刚才传来消息,芸嫔殁了。” 皇后闻言一挑眉,对这结果并不意外,只冷冷一笑。 “那也是个肤浅张狂的。” 想到罗芸的做派脾气,嬷嬷不屑,“一个没了家族依仗的孤女,还敢在宫里那么嚣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活不了几天。” 罗芸进宫后被封了芸嫔,有着西北儿女豪放性情的她在一众嫔妃里显得尤为不同,这让看惯了娇柔女人的景隆帝眼前一新,对她宠了些日子。 不过到底景隆帝只是一时兴致,再加上罗芸说话做事太过直接,言语间少不得见罪皇帝,天子威严任何人不得侵犯,景隆帝很快就对她淡了下来。 在老谋深算的皇后和娇蛮傲气的淑妃攻势下,罗芸很快失了势,可性情火烈的她偏不是个懂隐忍的。 知晓她性子燥,淑妃故意暗讽挑衅,按耐不住暴脾气的罗芸竟当众将淑妃摁在地上暴打。 以下犯上的罪行让景隆帝更是失望,不得不做出处置,但念在她是功臣之后,只将她禁足在寝殿。 皇后不会放过这机会,未免对方东山再起,于是暗中让人在其饮食内下了慢性毒药,斩草除根。 “进宫不过三两月,这也算是死得最快的妃子了。”嬷嬷笑着嘲讽。 “皇宫容不下没有规矩的人。”皇后慢悠悠说着,“淑妃再骄纵到了皇上面前也知收敛,姓罗的那种不知深浅的,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就算本宫不出手她也活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行了,传信给本宫兄长,让他好好调教女儿,本宫会尽快将事情推动敲定。” 嬷嬷应下,“娘娘放心,老奴会安排退养的宫廷嬷嬷去府中教导小姐礼仪规矩,保准不出岔子。” 第一卷 第161章 不配做王爷的女人! 早朝后,越王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宫里出来,脸色灰暗幽深。 昨日归来的大内高手已经将太子在民间所遇之事告知了皇帝。 景隆帝没有让人追查那伙刺客的下落,许是因为猜到查询无果,也可能是刻意给越王这个儿子留最后一丝体面。 越王不会忘记今天早朝上父皇看他的隐晦眼神,少了过去的疼爱看重,多了质疑和冰冷,以及失望,男人心底闷痛的厉害。 可他却无法解释此事与自己无关。 那伙刺客已经消失在人间,不会查出什么结果来,只要不坦白实情,人们最多是怀疑他,但没有实质证据无法治罪。 可若将实情说出来,谁人会相信此事是许尚书一人所为,必会将他们二人认为是一伙,许尚书那老货也会咬定是自己指使,说出来是把自己推上死路。 两害相权取其轻,越王没办法,只能隐忍不言。 回府时马车经过东宫门外,就见已有不少官员候在外面,等着为太子的康复道喜。 过去凄清的东宫又恢复了往日的繁盛,越王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主子没说话南风也不敢轻易开口,知道主子在想什么,更明白他心里的遗憾,不知现在的他会不会后悔当初在地宫对太子出手相救。 原以为府里下人得知情况会谨醒些,这些日子小心点伺候,以免触主子霉头,却不想到一回到府就听到管家匆匆来报。 越王听了脸色铁青,大步朝揽月居走去。 还未进入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尖喊声。 是许昭妍的声音,那嗓门隔着院墙都听得到。 “难为王爷对你那么好,你却对他隐瞒那么重要的消息!” 许昭妍正叉着腰冲赵令颐破口大骂,“叛徒,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对得起王爷吗,浑蛋女人!” 许昭妍骂得难听,可纵然如此满院下人除了琳琅外却也无人阻拦,似是对许氏的辱骂很认可。 “你又发什么疯!”震怒的越王走了进来,看着乱糟糟的一团只觉心烦得更厉害。 他瞪向守门侍卫,“你们干什么吃的,忘了本王曾说过不准许氏踏足揽月居吗!” 侍从慌忙跪地请罪,并非他们将主子的话当成耳旁风,只是他们也认为许氏做得没错,或者说对方骂出了他们的心声。 一看到越王回来了许昭妍立即朝他走来,一副义愤填膺姿态。 “王爷,府里上下都知道了,就是赵侧妃的妹妹赵南缃给太子医治好了身体。” “赵南缃陪着太子出京,走前不可能没告诉她姐姐,赵侧妃定然什么都知道,却一个字不曾同王爷说起,帮着太子等人瞒着王爷。” 许昭妍满面愤慨,“她们背地里行事,连累王爷失去……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当然不能轻易饶过她!” 又看向令颐,许昭妍怒不可遏,“你吃王爷的,穿王爷的,却不知好歹地暗中帮着外人,亏得王爷对你那般宠爱,你良心被狗吃了!” “你根本不配做王爷的女人!” 耳边一阵冷风刮过,重重的巴掌将许昭妍打倒在地。 这一耳光惊天响,满院仆从吓得扑通跪地,喧杂的场面立时安静了下来。 许昭妍捂着火辣辣的脸,愤怒又委屈地看着越王,“王爷,你打我?我可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还打我!” “你真是被那贱人迷了心窍不成,是不是不管她做什么你都向着她!” 越王恨不得把许昭妍大卸八块。 这个没脑子的蠢女人,竟然大庭广众下说那些话,这是明着告诉所有人他痛恨太子康复?还是嫌外界对他的议论声不够大? 再想到她父亲所作所为,越王铁拳紧握,“你的疯言疯语本王听不懂。” “来人,许氏犯了失心疯,把她拉回院里医治,贴身仆从不能规劝主子,任由其胡闹,每人杖则二十,退回尚书府,永世不准踏入王府半步。” 许昭妍不服,正要说话,望见那袖中咔哧声响的拳头,知道男人已经忍耐到极点,心一慌,愣是不敢不再多说一字。 主子不给求情,婢女们更不敢说话,忙搀扶着许氏狼狈逃离而去。 南风也将院里下人挥散,只剩下越王和令颐。 越王脸色极是难看,额上青筋隐露,令颐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模样,知道他是动了真火。 “我不知道妹妹给太子医治的事,也是刚刚听说。” 越王深呼吸调整了数次,才微微压制下情绪。 令颐以为他会将火气发在自己身上,毕竟那可是皇位啊,实非小事。 忐忑之际却听男人说了句:既然你妹妹医术高明,回头请她帮你医治脸上的伤。 越王说完便离去了,看着男人背影,令颐呆呆立在院中。 她虽不问朝政,可有些事也看得清楚,哪怕越王不曾直言,但也看得出他对皇位的执着。 过去的他还曾代替君王处理朝政,新任储君之位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今太子的痊愈让他与皇位彻底无缘。 知道他心里定然十分难受,再回想刚才仆人看自己的眼神,人人目光隐晦含怨。 在众人眼里是妹妹连累越王失了储位,姐妹一体,说一句现在的她是全府的公敌都不为过。 虽然越王开了口,虽然令颐也想念南缃,可想到现在府里人对她们姐妹的态度,妹妹来了也少不得看人脸色,这个特殊时期尽量还是避免再起事端,于是令颐未曾将南缃请来。 令颐想到的这些凌恒也想到了,此时也正同南缃劝解。 “离开数月,我知道你定是想去见你姐姐的,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暂时不要去的好。” “在我病重那些年,所有人都知越王会是新的储君,如今我的康复让局面重改,又是你给我治好的身体,想来越王府的人对你多少会有敌意。” 凌恒耐心劝说,“去了不免会被人甩脸子,也让你姐姐为难,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你姐姐的处境考虑,最好短时间内不要去。” 这些道理南缃也明白,只是回来后的她听说令颐被毁了容,而今又有了身孕,总是想着去探望她。 第一卷 第162章 案情终于有突破 可又知道,因自己救治太子一事不免招越王怨恨,连带姐姐也处境不利,他们二人此刻的关系正是紧张时,自己再现身更是给两人添矛盾。 “你也别着急,这些日子我会让人关注越王府动向,待确定那边情况稳定后再想办法让你们姐妹见面,总之,在没有摸清楚情况前不要贸然出现。” 南缃点点头,左右令颐现在怀着孕,要治疗脸上伤疤少不了大量外服内用各种药材,可很多药材是孕妇忌讳的,确实不适合在孕期治疗,等她生产过后也不晚。 怀孕……想到令颐怀了越王孩子,南缃百感交集,原本的喜事在他们与皇家的恩怨面前不免让人心里复杂。 可也知道令颐有她的身不由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如何,家败下能保命安身就不错了。 令颐一时半会儿不能相见,堂姐和姑丈等人总是有机会见的,在明王携着扶盈前来探望太子时,南缃便与她约定好了两日后去雅轩茶楼见面。 得知南缃归京,必带回些案情消息,这日沈复也到了。 “我不常在家,对家里财物不甚了解,堂姐自小帮着大伯母打理中馈,定对长房家底十分清楚,这是我誊抄的家族抄没清单,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扶盈自小聪慧能干,过目不忘,作为赵氏长房嫡长女,从懂事起便帮着母亲一起理家。 家中有多少田产,多少铺面,现存金银以及钱庄存钱,她都了如指掌。 细细查看着清单,一遍过后又从头查阅了遍,再三翻阅后扶盈疑惑道:“这里面少了很多东西。” “堂姐确定?” 扶盈无比肯定,先不说她过目不忘,就是在家变的当月初,她还曾帮着母亲盘查过一次库房,对这些再清楚不过。 “确实是少了不少。” 扶盈指着单子上的一条条记录,“田地、房产和铺子倒是没有问题,可库房的金银和珠宝古玩少了很多。” “粗略一算,整个长房下来至少缺了一成家财。” “一成。”沈复默念着这话,“令颐的金簪没有随着家族财物押解上京,如此推测,可见二房那边也有这种情况。” 南缃顺着分析,“若是每房都少一成,五房加起来,缺失的数目也得占到总数的一成。” 家族可是有着巨富之财,仅仅一成那都是笔大钱,少说也得有上百万两,更别说其他几房说不好少的是两三成。 在抄家前家族完全没有收到任何风声,根本没有机会转移财物,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便是:抄家之际官员暗中做了手脚。 南缃灵机一动,“难道是南临知州觊觎我们赵家富贵,所以故意陷害父亲,借着抄家名义私吞钱财?” 这话一出得到了几人认同。 家族从未得罪过南临知州,对方没有理由陷害自家,若说是为了财,那倒是有些可能。 “不过这么大的事可不是一个地方知州能独自完成的。”沈复分析。 “按照我朝律例,为了防止官差在抄家之际趁机私吞犯者财物,尤其被抄的是名门大族时,京城会派出监察部官员到当地协助,两者相互监督。” 南缃一听瞬间明白了,“姑丈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南临知州和京城派去的监察官员狼狈为奸,双方一起做下的?” 沈复点点头,“否则单凭南临知州一人,根本不可能隐瞒下这么多钱财。” 监察部?南缃恍然想起一事,“我记得那阮小姐曾经说过,她父亲在京城的交好官员就有监察部的人。” 扶盈闻言眸色坚定,“如此说来那阮知州确实有机会做这件事,两人合谋下私吞了财物。” 沈今安顺着推敲,“令颐妹妹的金簪是在你们和家族钱财抵达京城前,就已经到了京城,倒推回去想,很有可能是在抄家后当地官府清点财物时,那狗官率先将部分隐匿下的财物送到了京城。” “有道理。”南缃接过话,“我记得从抄家那日起到所有财物清点完毕,当中持续了近半个月,而后我们被押解起程去往京城,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们提前送出一批财物。而那个去当铺变卖金簪的人,就是他们派出去销赃的。” “这就对上了。”扶盈突然想起令颐说过的话,“堂妹也说了,从许昭妍话里能探出,那支金簪就是比我们几个早半个月到的京城。” 事情越理越顺,扶盈继续道:“当铺老板不也说了吗,除了金簪外,当时那名男子还当掉不少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那定都是家中财物! “田地铺面有房契地契为证,在衙门有详细登记备案,这些都是过了明路的,官府不好随意作假,可家里库房的金银珠宝却是私人所有,具体数额多少,他们想作假再容易不过。” 换句话说,明明库房有一百万两,可抄家官员只要内部协商好,对外只说是九十万两,谁人能知晓。 再无任何疑问,几人确定了就是南临知州与那监察部官员私吞了钱财。 “现下当务之急是查出当时被派去南临监察的官员是谁人。”沈复开口道。 “当铺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这么找人如大海捞针,只要我们知道是监察部的哪个官员,就能把目标放在他身上,缩小查询范围。” 沈今安懂了叔父的意思,“去当铺当掉金簪的人必是受了那官员指使,我们只要派人在该官员家宅外暗中观察,如此才有可能找到那个销赃的男子,若真是其府邸的人,这一切便都印证了。” “太好了!”南缃欣慰,“这么久了总算是有了进展。” 沈复也高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皇天不负苦心人,早晚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停滞了许久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几人十分开心,至于是监察部的哪位官员被派去南临监督,要查这个并不难。 凌恒如今已经回归朝政,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南缃未将与家人分析的内容告知凌恒,只请他帮着询问便是。 很快就知晓了是何人,得知消息后的沈复立即派出人手在对方家宅外暗中潜伏,希望那个去过当铺的人能再次出现。 第一卷 第163章 后不后悔 凌恒这些日子也没闲着,阔别朝堂数年,而今身体康复自是要重新开展公务。 这些日子以来,公文、案卷以及官员每日里来往不断,过去寂静的东宫逐渐喧闹起来。 与此相反的则是越王府。 许是因太子遇刺一事让景隆帝对越王心生怀疑,自太子还朝后景隆帝对越王的态度明显大不如前。 过去肩负重任的越王而今也被迫松闲了下来,以往经常来拜访的官员也明显减少。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越王也只是一笑置之。 “太子归京已经有段时间了,怎么也不见你妹妹来探望,还有你脸上的伤,难道不着急医治?” 公务清闲了下来,越王有了大把时间,这日又来到了揽月居用膳。 “脸上的伤不着急。”令颐回道,“我虽不懂医术,但也知晓有孕者对很多药材都不能使用,真要治起来怕是不便,还是等生产后再说吧。” 她能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越王很欣慰,朝堂失意的他如今没有其他奢求,只希望他的第一个孩子能平安出世。 “只是因为这个吗?”瞧着女人眼中的忧虑,越王又开口问道,“就算不为医治,你们姐妹许久没见总是要看望下彼此。” 令颐低头默默吃着饭,没有回应,越王又道:“若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有意回避见面,大可不必。” 被男人看穿了心思,令颐不知该说什么,见她这样子越王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筷子。 令颐不说越王也知道,她不与妹妹见面除了是对脸上的伤并不多在意外,也是碍于他的关系不便相见。 “今日下午我让人去东宫请你妹妹过来。” 越王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令颐心里有些酸涩, 他这是没有怨恨妹妹救治了太子,害他失去了储位? 令颐承认,她从来没有用心去了解过身边这个男人,即便两人认识这么久,即便怀了他的孩子,可她也从未想过走进他的世界。 再回想起他在地宫出手救太子,如今又大方地让她与南缃见面,也许在这个看似冰冷又有野心的亲王心里也有最柔软的地方。 越王走后令颐也没有胃口吃饭,不知为何,想到越王离去时的萧瑟背影,原本能与妹妹见面的喜悦此刻却有些心酸。 // 南缃在去见令颐的路上不断告诉自己:不论对那个流着凌氏血脉的孩子是何复杂心境,见了姐姐后一定不能表现出来,要为她高兴,安慰她养好身子。 可在见面后,骨子里的血脉使然,让南缃瞬间放下了大人间的恩怨,看着姐姐微微隆起的小腹,此时此刻只希望她们能母子平安。 所有让自己为难的问题南缃都没问,妹妹的理解让令颐很欣慰。 低头看着肚子,未来的路何去何从,会走成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但如果这个孩子的出生能换得家人离开流放地平安度日,那也值了,再往后的路她不敢再多想。 看出令颐的哀愁,南缃及时调转话题,把与堂姐和姑丈等人对案情的发现告知了她。 知晓案件有了进展令颐十分高兴,愁闷了许久的人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姐妹俩又待了小半日后南缃离去,晚间用过膳,越王正在书房练字,就听说令颐来了。 她轻步走进房间,抿了抿唇,似有话要说却不知怎么开口。 “去往流放地的信件还未回复,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 他说过会先帮着打听赵氏族人如今情形,越王以为令颐是来问消息的。 “不是,我来不是问这个的。”令颐解释,“妹妹今天来我很高兴,我是来谢你的。” 越王嘴角一丝苦笑,他真不知道这种周到的礼数该为之高兴还是悲哀。 “另外,妹妹给太子医治并非为了帮谁争夺什么,你也知道,太子当初病故后妹妹被迫殉葬,也是因此知道自己与太子性命相连,所以才给太子治病。” “否则妹妹一进入东宫便该出手救治,不会等到自己被殉葬。” “还有呢?”越王头也不抬,语气淡漠疏冷。 “还有就是太子出京那件事,我确实不知道,妹妹走前并未与我透露过一个字,并非许昭妍说的那些。” 丢下手中笔,越王清淡一笑,他走到窗前负手而立,似摇了摇头。 令颐静静等着他开口,良久,男人低沉又带着苦涩的声音响起。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小人吗?” “什么?”令颐不明白他意思。 越王转回身,直视着房中的人,“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见她一脸茫然,越王自嘲地苦笑。 他是对皇位渴望,可男人争权夺势与女人何干,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从来赢得起也输得起,岂会因为眼前的失势而怨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 令颐的话让他只觉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输不起的懦夫。 越王说完才发现自己话多了,他竟然将自己对皇位的野心直直说给了对方。 就是心腹南风,虽然对他的心意十分清楚,可纵使如此越王也没有在南风面前这么直白过,而今却在这个女人面前说了出来。 接下来该说什么?叮嘱她莫把那些话说出去? 这种行径自己都看不起,说出口的话就是射出去的箭,就算对方真把这些传出去他也不惧。 “没事就回去吧。” 越王心情杂乱,没情绪再继续聊下去。 令颐本想走,可刚迈出两步又停下步子,她看向男人,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你可后悔当初在地宫救了太子?” 后不后悔?越王淡淡一笑。 自得知太子治愈有望后,就是南风也不止一次言语间惋惜当初的地宫之举,可对越王而言,他从未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任何一件事。 哪怕时间倒退回去,以他当时的心境还是会做出这个选择,谁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走的每一步都算数。 越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可男人脸上的坚定和那抹淡然已说出了答案。 第一卷 第164章 温情陪伴 令颐没再开口,轻步走出房间,离开前还不忘说了句方才所有的话自己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 仅仅这一句,越王嘴角便不觉上扬:她能知道为他考虑,总算是有些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期待着家族案件能有新进展的同时,令颐的肚子也一点点大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那晚在书房谈话的缘故,从那后两人间似拉近了几许,公务闲下来的越王无事便来揽月居陪伴。 尽管他们依然不会聊太多,可长期的相伴总是能拉近彼此关系,至少会慢慢习惯彼此的存在。 在令颐精神好的情况下,越王还时常带她外出透气。 令颐摸着身下厚厚的坐垫,脚下也铺满了柔软地毯,马车行动间几乎没有任何颠簸,她知道这定是越王特意让人安排的,这个男人嘴上不说,却把所有细节都想到了。 看了眼身侧男子,过去的他公务繁忙,只要回到府里大多时间都是在书房,现在明显能感觉到他在朝堂被冷落,令颐深知其中原因。 南缃曾说过太子答应了帮忙照顾流放亲人,如今的太子风头正盛,以他的权势和地位行事会比越王更方便。 “照顾我家人的事,还是暂时不要进行了。” 令颐突然的一句让越王很奇怪,纳闷儿这不是她心里最牵挂的事吗,怎的却说这些。 令颐知道,现在的越王受到了天子的质疑,处境艰难,若再帮她照顾家人惹怒了天子,怕是会给他惹来更多麻烦。 左右太子已经答应了出手相助,就勿再让越王为难了。 这些话令颐没有说,可越王也能猜到一二,他虽不知太子答应帮忙的事,但有一点能肯定:身边女人是在关心他,不想给他惹麻烦。 这一点便够了。 “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令颐想了想,又道:“那不如这样,只打听下我家人如今情况,我只要知晓他们是否安康便是,至于照顾一事日后再说。” 越王嗯了声,紧紧握住了令颐手。 到了道观,越王率先下车,小心的将人扶了下来。 朝夕相处下令颐也渐渐习惯了他的陪伴,不说内心,至少外表看上去两人像是过了多年的夫妻。 京城是达官显贵聚集地,玉清观又是帝都最大的道观,是以越王所到之处有不少人认出他来,上前与他寒暄问候。 再看越王身边戴着面纱的女人,她左侧脸上垂下的发髻虽有意遮掩,但还是能看到隐隐露出的伤疤,京城的贵族高官都知道越王府起火侧妃被毁容一事。 不猜都知道这女子是何人,不禁暗暗感慨:一个毁了容的女人竟还能得到越王如此看重。 出来走走心情总能变好些,看出令颐眼间也开阔不少,越王很欣慰,往后的日子一有时间便带着她外出透气。 久而久之,越王宠妻的名声传遍了高门府邸。 // “真不知赵氏女用了什么手段,若说过去的她凭着姿色引诱越王宠爱,可如今都毁了容了,怎得还能让越王那般痴迷。” 皇后寿辰这日宫里举办了隆重大宴,嫔妃宗室们都到了齐,宴席间,带着面纱的令颐不免成了众人话题,几位嫔妃暗地里嘀嘀咕咕。 越王却浑不在意,携着令颐向皇后祝寿,皇后笑微微的举杯回敬。 饮过后又慈爱道:“越王和赵侧妃相敬爱重,宫里都传遍了,真是皇室的一段佳话。” 淑妃听了这话朝皇后投去憎恶一瞥,皇后的话分明是在讽刺她:越王宁可守着个丑八怪也不理会她的侄女。 自太子康复后皇后又拽了起来,逮着机会就暗讽几句,那耀武扬威的得意模样让淑妃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女人脸。 谢过皇后,越王和令颐坐下身,景隆帝看着儿子,眼神淡漠又夹杂着神伤。 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暗杀太子一事就是越王所为。 说到越王这个儿子,他的才华和魄力景隆帝是欣赏的,也知道他有做一国之主的能力,可想到他对手足下手,景隆帝难免不快。 可又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何尝不是个逼宫夺位,不敬不孝的逆子,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说儿子,再多说一句,儿子这点兴许还是继承了他。 对于越王,景隆帝有喜欢也有不满,可那不满又无法言说。 不疏不近就是他的态度,也算全了父子最后一点体面。 宴会散去后宗室们陆续出宫,众嫔妃则陪着皇后在御花园继续畅聊。 待到时间渐晚,嫔妃们也相继告退,皇后却唯独留下了德妃。 “说起来太子年龄也不小了,原本早该成家,前些年因为病重耽搁,如今身体康健又回归朝廷,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皇后这话也说到了德妃心里,儿子现在一切稳妥,接下来是该考虑娶妻了,“娘娘说的正是,话说越王都娶了妻,即将有子,恒儿作为兄长是该早些成家。” 皇后听了高兴,也不藏着掖着,“妹妹别见怪,咱们姐妹多年,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妹妹也知道的,我母族有一侄女儿唤作魏鸾,十七年华,品貌出众,不是我夸自家孩子,当真是能与太子匹配。” 皇后说着亲密地拉过德妃手,“从王府到后宫,你我姐妹也算相知相交,我是诚心与妹妹结亲,不知妹妹对这桩婚事意下如何?” 德妃是个守规矩的,从来敬重嫡妻,也不与任何嫔妃拈酸吃醋,是嫔妃中少有的安分者,故此皇后与之多年来未曾起过仇怨。 皇后一开口德妃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正如对方所说,她们同伺候景隆帝这些年,皇后从未亏待过自己,二人确实算得上相处和睦。 皇后母族势力强大,其兄长魏大将军是辅佐景隆帝登基的肱股之臣,手握兵权,能征善战,是楚国军功最显著之人,在朝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权臣。 这几年家中子侄也颇有出息,不少年纪轻轻都有了官职在身,十分受朝廷重用。 凌恒在民间时遇刺,德妃无比认定这件事是越王做的,虽眼下越王受到了天子冷落,可就凭皇帝没有追查那些刺客下落,这摆明是放了越王一马。 可见皇帝对越王还是心存怜惜。 如此看来,保不齐哪日越王又东山再起,绝对是一大威胁,总之儿子一日不登上皇位德妃一日心不安。 若能与皇后结亲,得到这门姻亲的助力,儿子便可如虎添翼。 皇后和德妃聊得热络,晚间还特意邀德妃到坤宁宫用膳。 // 越王回到王府,没一会儿就见南风急匆匆赶来。 听了回禀越王面露惊异,剑眉紧拧成结,“消息属实?” 南风心有不忍,轻声道:“是,属下已再三确认,赵侧妃的双亲确实已经过世了。” 第一卷 第165章 隐瞒 越王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一拍,“怎么会这样!” “是很久前的事了。”南风回道:“众所周知,宁古塔环境恶劣苦寒,犯人吃不饱穿不暖都是常事,还有干不完的繁重劳作,时常挨打受骂,生了病也不会给医治,甚至很人还没到流放地就死在了去的路上。” “赵氏一族也不例外,从南临到宁古塔,路上就死了几个,到了后日子更是艰难,病死的累死的,不过两月时间又相继死了几人。” 南风深深一叹,“赵侧妃的父亲愧疚,认为是自己交友不慎给家族惹来祸事,连累了亲人,于是……以死谢罪了,其夫人也跟着殉情而亡。” 南风说完低下头,不敢看主子面色。 赵家夫妇已过世,早在到了流放地两个月时就已经死了!越王一颗心咚咚直跳,呼吸急促不均。 他满脑子都是对令颐的承诺,答应了她要照顾她的亲人,令颐也是因此才肯好好安胎,若她知道了实情…… 越王不敢去想,心慌忧虑的厉害,许久情绪都没能平静下来。 听到房外有动静,南风前去查看。 得知是令颐来了,越王更是忐忑,此时此刻的他实在不敢面对那双眼睛。 令颐扶着门框缓步走进房间,越王一见忙上前搀扶她,“怎么突然来了?” 未免对方看出破绽,他尽量收起情绪,许是心虚,说话声音都不自觉放柔,细听下还带着微微发颤。 “前些天王爷说派人打探我族人的消息,算着也有些日子了,应该有回信了吧,我想来问问。” 越往喘息都要凝固了,喉咙像被人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令颐见他不说话,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 越王不敢与她对视,低头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她凸起的小腹上,几经纠结最后挤出个安慰的笑。 “还未收到回信,再等等吧,我会让人去催,放心。” 听了这话令颐也没多想,轻轻笑了笑,道了声好。 见她没有起疑心,越王这才松了口气,故作平静道:“今日参加宴会定很累,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嗯,谢王爷。” 女子乖顺的模样看的越王更是心痛如绞,那双懵懂纯然的眼睛让他没有勇气对视。 命人将令颐送回来揽月居,人走后越王瘫坐在椅子上,他仰头长长一叹,紧上眼睛一手捏着眉心。 男人无比焦虑,眼下为了她身子着想不能告知实情,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往后该如何,越王没了主意。 孕妇情绪不能受刺激,不论如何孕期不能告知她,只能等到生产过后再议。 可又不禁担心,赵南缃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以太子仁善的性格,为报答对方少不得帮她照顾家人,说不得已出手。 不知他有没有得到消息,若赵南缃知道了会不会告诉令颐,这么想着越王更是坐卧不安。 而此时此刻,东宫书房里,收到同样消息的凌恒也正陷在忧虑中。 南缃的父母都已经死了! 凌恒从收到信到现在已经出神了整整半日,始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他清楚这对南缃的打击会有多大,更清楚这件事甚至会摧毁他们的感情。 赵氏抄家败落,已让南缃恨极了天子断案不公,连带也对他有怨,致使她不肯接受自己情意,若再知晓双亲已死,他们之间的恩怨怕是再也解不开了。 透过窗子,就见南缃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她近来似心情不错,虽未与他明说,但也能猜到许是案子有所进展,也只有这个能让她这么高兴。 想到那双澄澈的眼睛,想到她整日风风火火地为家族查案,甚至在掉下江水濒临死亡前都不忘这件事……却不知双亲早已死在了流放地,凌恒不敢去想她知道后会多难过。 心底绞痛成一团,再低头时,发现手中信纸已被揉捏得不成样。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跟她说此事,之后的日子里,凌恒总是有意回避着南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数次静静凝视着她,独自辗转在忧愁里。 南缃也察觉出了异常,但未放心上,只认为是凌恒回归朝廷公务繁忙,并未多想。 当下正值暑天,天气炎热的一动便是一身汗,凌恒在书房里闷了半日后来到后院竹林透气。 刚到林子,就见南缃在前方石桌旁摆弄着什么,靠近一看,是一盘精巧的手工寿桃。 “怎么做这个?你生辰好像不是今日吧?” 南缃将寿桃摆放好,边笑边道,“当然不是我。” “今日是我父亲寿辰,我不能陪在他身边,做了这盘寿桃,就当是在这里为他祝寿了。” 凌恒听得心酸,喉咙的苦涩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缃精力都在寿桃上,没注意到身边人神色,摆放好寿桃后又跪在地上,朝着北面拜了三拜,嘴里默念着什么。 凌恒不忍再看,侧脸避开,他仰头状做欣赏着竹子,却是强忍下要流出的眼泪。 直到南缃站起身,就见她拿起盘子里的寿桃,咔哧一口咬了下去。 “怎么你吃了?”这举动让凌恒有些懵。 “不吃浪费呀。”南缃边嚼边道:“就当是替我父亲吃了。” 说着自己先笑了,又抓起一个递给凌恒,“你也吃。” 少女纯真的样子让凌恒心痛,他接过寿桃握在手里看着,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哀伤,道了谢谢两字。 “这有什么谢的。”南缃满不在意,“说来这都是用府里食材做的,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给你吃是应该的。” 凌恒疼惜地笑了笑,“我的就是你的,都一样。” 轻咬下一口,凌恒木讷地嚼着,寿桃的香甜和心头的苦涩交织在一起,复杂滋味让他百感交集。 “缃缃” “怎么了?” 凌恒勉强挤出了笑,尽量保持着语气平和,“我是想跟你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还有我。” 南缃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不过也知凌恒是个温情体贴的性子,时不时冒出几句柔情蜜语也不奇怪,猜测他大概是心疼自己不能和亲人在一起,安慰她而已。 第一卷 第166章 痛哭 南缃没再多想,在石凳上坐下,“你要觉得好吃,等你生辰的时候我也给你做。” “好” 直到手里的寿桃吃完,再转回身时却发现凌恒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南缃也没理会,继续吃着下一个。 // 德妃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皇后提出的婚事,越想越满意,于是在凌恒进宫请安时与他提起。 “恒儿,你如今身体康健,一切恢复如初,母妃很是高兴。” 德妃慈爱地看着儿子,“你年龄也不小了,前些年被病重耽搁,既然现在已经痊愈,自当该考虑娶妻一事。” “母妃这里有门好姻缘,想说给你听听。” 这些日子被阴霾笼罩的凌恒心坠到谷底,哪里有心思想这些。 另者,他虽不知母亲要说的是哪家,但知道绝非是他心中那位,于是当即回绝。 “儿臣刚回归朝廷,很多事情都要接手处理,正是忙碌之时,无心谈这些。” 德妃笑了笑,“别怪母妃心急,主要是越王都即将要做父亲了,你这做兄长的怎么能一直孤家寡人,婚事还是及早定下的好。至于公务,你尽管安心去做,其他的事情自有母妃给你参谋。” 凌恒苦笑,参谋?他是真不敢相信母亲的眼光,毕竟曾经有过与许家的婚事。 说到这个德妃也很是惭愧,自己当时拿错了主意,选错了人,致使儿子后来遭受到伤害。 再想起许昭妍后来的作为,德妃无比庆幸退了这门婚事,不然这会儿母子俩早被许氏连累成笑话。 “所以母妃就不要操心了,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见儿子态度坚决,德妃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不好再强迫,于是笑微微地应了下,直道那就过些日子再说。 凌恒与母妃告退后直接出了宫,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南缃正等在外头,似是很焦急的样子。 走近一看,却见她眼睛似哭过般红肿,凌恒心头一凛。 她不是个爱哭的性子,当初被困地宫等待死亡时都没掉过一滴泪,能让她如此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南缃一见到凌恒便冲了过来,泛泪的眼睛布满血丝,手里紧攥着张信纸,“这是真的?” 印证了自己猜测,尽管已有准备,可凌恒还是如被雷电击中,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第一次在人前露出紧张无措的神色。 南缃咬了咬唇,压抑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我整理书房,看到了桌上这封信,是从流放地寄来的。” 凌恒说过让人照拂赵氏族人,南缃整理书桌时看到信封,料定是与亲人有关的信件,于是自行打了开。 泪水在眼眶打转,南缃极力控制着不让它掉下来,可再看回信件时眼泪还是不自觉落了下。 滴答滴答的泪水打湿了纸张,那信上寥寥数语,却让南缃想到了无数画面。 她似乎看到了族人受尽艰难的惨状,看到了父亲自刎谢罪前的愧疚和悲痛,和母亲相随而去时的决绝。 “我爹娘不在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南缃声音抖得不成样,“早就不在了……” 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还跟个傻子一样成天上蹿下跳地想着查案,想着救他们出苦海,一家人团聚,却不知他们早已不在人世。 一直以来的努力似成了笑话,南缃嘴角咬出鲜红。 原来抄家那日就是与爹娘的最后一次见面,回忆起当日,心像被生生掏了出来,连呼吸都是痛的。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南缃突然怒视向凌恒,崩溃的失去了理智,“你故意瞒着我,为什么?怎么,是怕我知道了真相不给你医治身体吗!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不是这样的缃缃!” 凌恒终于开口,心痛焦急的人说话都发颤,“我也是刚知道不久,真的。” “这信件上有日期。”凌恒慌乱地拿过信展示给她,一双手不自觉地发抖,“你看看,是前几天才到的。” “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就是害怕你会难过,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所以才瞒到现在,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心里也不好受,真的。” 哇的一声,南缃眼泪像溃堤般流下,凌恒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嘴上不停地哄着。 “缃缃不哭,你还有我,任何事都还有我在。” 痛失双亲的人哭得像个孩子,把凌恒心也哭碎了,顾不得身在大庭广众,将她抱在怀里不断安抚,眼睛也不由泛红。 少女哭声不止,引得附近人好奇观望。 远远的一辆马车里,一双温柔的眼睛正注视着那边的凌恒和南缃。 直到他们上了马车离去才收回视线。 “不知那女子是何人,太子殿下竟然当众对她搂抱,真有些不成体统。” 听了婢女的话,年轻女子朝她轻斥道:“不要乱说话,太子岂是我们能议论的。” 婢女低头称是,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重新笑道:“太子殿下不愧是有福之人,上天都庇佑,让他得以痊愈。” 年轻女子认同地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浮起一抹红晕,如芙蓉晚妆般娇羞。 见自家小姐又朝太子马车离去的方向遥望,婢女提醒道:“小姐,咱们该进宫了,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女子嗯了声,放下车帘,“走吧,别让姑母久等了。” 婢女不忘给主子整了整发髻和衣襟,笑着调侃道:“一会儿还要见德妃娘娘,小姐可要好好在未来婆母面前表现。” 女子秀脸刷的一红,作势要敲她脑袋,“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婢女捂着嘴乐得咯咯直笑。 // 回去后的南缃跑回自己房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凌恒如何能放心,一步也不肯离开,守着旁边不停安慰。 一直到南缃哭得没有力气,晕睡了过去。 凌恒浸了棉巾,帮她拭去脸上泪痕,躺在身边守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的南缃没在大哭,却是一声不吭,像失了魂般,凌恒担心的早朝都没去。 “缃缃,多少吃些东西。” 凌恒亲自将东西喂给她,见她不肯吃,于是放下碗在她身边躺下,轻抚着她后背,“那你说句话也好,不然我不放心。” 第一卷 第167章 提请重申案件 南缃怔怔的看着面前满脸担忧的人,渐渐的,黯然呆滞的眼睛浮上层冰凉。 许久才开口说了句:你父皇的昏庸错冤害的我爹娘丧命。 后背上的手一抖,凌恒浑然呆愣。 那道怨恨疏离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她终究是说出这话了,难以隐喻的闷痛袭便全身。 这是凌恒最不想面对的,虽知道南缃会这么想,可亲耳从她嘴里听到还是难受的厉害。 他想说赵氏夫妇的死他与她一样难过,可这话说出来谁人相信,凌恒想解释什么却无从开口,深知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是三言两语能宽慰的,只紧紧将她圈在怀里。 感受到怀里人的挣扎,凌恒抱得更紧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人留在身边,把那份被现实摧毁的感情强行拢住。 就这样一连两日守在跟前,到了第三日,南缃才终于肯吃东西。 爹娘不在了,可赵家还有那么多亲人族人,洗冤一事还要继续,不能这么倒下。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凌恒这才放心些。 这天一早,他刚离府前去早朝,南缃便独自出门来到雅轩茶楼。 沈复听了这件事后震惊又心痛,沈今安也十分难过。 “扶盈曾偷盖了明王印鉴,我们冒名写信给流放地官员,命他们照顾赵家人,难道那些官吏没有照做?” “信去得晚,在这之前爹娘就已经过世了。”南缃抽泣了声,抬手抹去泪水,“但愿信到后其他人能得到照拂,不要再有亲人出事。” “放心吧。”沈复安慰,“亲王的信件官吏不敢不听从。” 失去双亲的痛苦让南缃痛彻心扉,再想到令颐,她若知道了又不知是何光景,尤其还怀着身孕,弄不好会出乱子。 此时此刻的南缃只希望令颐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失魂落魄的人朝东宫走回,每一步走得虚晃无力。 人来人往的京街并没有让南缃感受到热闹,那鼎盛的繁华只让她心境越发悲凉。 回到东宫,就见凌恒正在门口,似要骑马外出。 一见到南缃凌恒丢下一切大步朝她走来。 “我听说你独自出门了,正要去找你,你去哪儿了,有没有事?” 那焦急的模样南缃看在眼里,淡淡道了句没什么,就是出去透透气。 “是去找你姐姐了吗?”凌恒猜度,“她现在怀着孕,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告诉她。” “我知道。”南缃说完低着头朝府里走回。 过去欢脱机灵的小姑娘如今像被抽去灵魂,凌恒看得难受,他能感觉出来,南缃现在看他的眼神总带着隐隐疏离。 凌恒心里不是滋味,过去的他还想着哪日赵家沉冤得雪,届时南缃高兴了兴许还能接受他情意。 而今赵氏夫妇的去世让他们之间又多无法解开的仇怨,残酷的现实将两人前些日子刚刚泛起的温情无情扑了灭。 南缃低头走在前面,凌恒就跟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两人各怀心思。 忽地,南缃止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凌恒,“我想做件事。” “你说。”凌恒一听马上答应,“你只要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做到。” “我们先前约定过,我给你治好身体,你向天子提亲为我家族重审案件,还我们清白,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请你履行诺言。” 方才在茶楼与姑丈等人商议过案情,姑丈派去盯着监察部官员的人至今没有发现,那个去当铺典当的男子似消失在人间,无从找寻,线索又一次断了。 案情又遥遥无期,不知拖到何时,再这么下去说不得还有更多的亲人死在流放地。 不能再耗着了,经过几人商议,决定将案子提前。 来到书房,关上房门后南缃将案情疑点尽数告知了凌恒。 凌恒听后也很诧异。 赵家是楚国第一世家,说句富可敌国都不为过,两成的家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细细分析后,也认定南缃的推测在理。 “虽然现在收集的证据还不全,但总归是发现了可疑处,以此向天子提请重审案件,大理寺若出手查案,总能找到一些新的证据。” 南缃与沈复等人到底是罪奴百姓,权利有限。 就说查那些嫌疑官员,他们是无论如何无法踏足其府邸探查的,但要是大理寺出手,定比他们快且有效得多。 “只要天子肯下旨查案,一定能查出些东西来。” 发现了这么大的破绽,凌恒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口答应了下来,承诺南缃定想尽力促成此事。 见他答应了,南缃说了句多谢,而后走出房间。 凌恒还想再说话,想跟她说希望她不要对自己有怨恨,希望他们还能像过去一样,可凌恒也知道现在的南缃没心思谈这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助她达成心愿。 翌日下的早朝,凌恒便去御书房向君父禀报此事。 正巧这时皇上也派人前来告知,命他去御书房议事。 凌恒到时就见母妃也在这里,德妃眼角眉梢挂着喜色,像是有什么好事。 听说儿子有重要事宜求见,景隆帝询问是何事。 凌恒将赵家案子可疑之处尽数告知,为免引出多余事端,他并没有说是授南缃意思,只说是自己在南临时曾无意中看到了赵家案底,南缃也是意外发现被没收的家财与现实不符。 “父皇,这么大漏洞绝对有问题,其中原为何故,相信父皇也能猜出一二。” 凌恒甩袍跪下,郑重道:“既有问题,自不能坐视不理,儿臣恳请父皇下旨重审此案,若父皇信任,儿臣愿亲自监督此事,请父皇准许儿臣负责彻查。” 话说完许久没听到回应,凌恒望向御座上的天子,就见他一直肃眉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凌恒又一次唤了父皇,景隆帝这才慢悠悠开口,冰凉的嗓音带着不满,“你可知赵家的案子是谁定下的?” 凌恒猜到了父皇意思,老实回道:“儿臣知道,是父皇。” 景隆帝一声冷笑,“亏你还知道。所以你提出这些是在质疑朕了?还是认为朕是个昏庸无能的,断错了案?” “不,父皇误会了,父皇居庙堂之高,有些事难免不清楚内情,易受下面人蒙蔽,可拨乱反正也不失为明君之举。” 第一卷 第168章 父子争执 景隆帝冷眼盯着下方的儿子,两人都没再说话,大殿气氛冷却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德妃瞧着形势不对,心也逐渐揪了起来。 凌恒诚恳又坦然地凝视着君父,希望他能好好考虑,对上儿子的坚定目光,景隆帝率先收回了视线。 “赵家的案子是朕亲自下旨做的处置,若是重审,那便是向世间宣告朕判错了案,你可知会对朕的名声有多大影响?” 凌恒知道父亲行事果决,甚至可以说狠辣,可如此性子的他偏是个看重自己名声的。 接着就听景隆帝又道:“你有想过重审案子后果是什么吗?” “先不说此案若没有冤屈,就算有,赵氏一族要是都还活着,为他们翻案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做些补偿。” “可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死了的人活不过来了,换句话说真要有冤也无法弥补了,届时是让所有人知道天子断错案致使无辜人丧命,传出去岂不让天下笑话朕。” “父皇。”凌恒不认可,“世间既有冤案,自然是要重审,总要给被害者一个交代,否则天理公道何在。” “放肆!” 暴怒的景隆帝厉声呵斥,“你口口声声替那罪人说话,可有想过为父脸面,朕是九五之尊是楚国天子,你难道想让朕声名受损吗!你是连孝道都不顾了吗!” 在景隆帝眼里,天理公道算个什么,区区一个世家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几百口人命,如何能与他的万世圣名相比。 凌恒深知父皇对圣名的看重,知道再这么逼他只会适得其反,于是委婉周旋了下。 “父皇,其实此事已经很明显,赵家一定有冤屈在里面,若父皇考虑天子颜面不愿公开重审案件,那不如这样,找个由头,先将赵家人从流放地迁出,让其以平民百姓身份生活,案子我们再慢慢商议如何。” 凌恒的退让并没有让景隆帝满意,反而看他的眼睛越来越不满,铁青的脸色似下一刻就要爆发。 “父皇,人命关天,我……” 砰的一声,飞来的奏折直直砸到了凌恒肩上。 这一举动把德妃吓得脸色大变,她慌忙跪地,“皇上息怒,恒儿并非有意冲撞,你若不允就罢了,龙体要紧,千万不要动怒。” 景隆帝气得喘着粗气,“朕不生气?朕能不生气吗!” “朕的亲儿子为了几个微不足道没有血缘的罪人,不惜将君父清名颜面置之不顾!你到底是朕的儿子还是那赵家的儿子!” “皇上息怒啊!”德妃慌得脸色惨白,“恒儿最是孝顺,绝不是有意对您不敬。” 景隆帝怒盯着凌恒,“就因赵氏女一句家财数目对不上,你便认定赵家有冤屈?” “你凭什么认定赵氏女说的就是对的?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她对自家中馈记错了,亦或只是她为重申案子故意找的借口而已!” “不会的。”凌恒不在意君王怒气,据理力争,“赵家女儿对自家财物了如指掌,绝不可能记错。” “证据呢?”景隆帝斜睨着他,“口说无凭,拿出证据,证明她说得没错,否则就凭她上下嘴一碰,一句财物对不上便是对不上?就要朝廷重审?这岂不是笑话。” 眼见父子俩剑拔弩张,德妃赶忙好言劝和,“皇上说得有理,行了恒儿,你就少说几句吧,不要再惹你父皇生气了。” 德妃一面劝着儿子,一面给景隆帝奉上茶水,帮他顺气。 “皇上,恒儿对您的孝心苍天可见,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他。” 景隆帝饮了几口茶水,方觉压下些许怒气,再想到儿子曾为自己舍身挡箭,受了多年病痛,险些丧命……景隆帝眉眼软了下来。 “此事无需再议,今日的话朕就当你没说过。” 见局面转换,德妃终于松了口气,未免他们父子俩再起争执,于是继续笑盈盈的打着圆场。 “皇上,您忘了咱们今儿个叫恒儿来是为了何事?那些不开心的就不要再提了,说点高兴的吧。” 瞧着皇帝脸色好了些,德妃对着凌恒道:“恒儿,还记得前些日子母妃与你提过的婚事吗。” “那姑娘并非别人,就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魏大将军的女儿魏鸾,这姑娘母妃亲眼见过了,品貌端庄,兰心蕙质,性子温柔和顺,皇上也赞成这桩姻缘,今日来就是把这好消息告诉你。” 凌恒虽已说清楚现在没有成婚的打算,可德妃哪里能等,每每想到儿子遇刺,她是吃不下也睡不着,不管是男大当婚还是尽快与皇后母族建立姻亲增大势力,她是一刻都等不得。 景隆帝长出了口气,撇过刚才情绪,声音也温和了几分,“魏家是高门显贵,配得上王子皇孙,这门婚事是极好的。” 凌恒朝君父一拜,“父皇母妃心意儿臣知晓,只是儿臣现在还没有娶妻打算。” “儿臣刚回归朝堂,就让儿臣多为父皇分担些事务,尽尽孝心,弥补下这几年的缺失。” 景隆帝知道儿子是个有上进心的,但也不能为了公务耽误了终身大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弟弟都快要做父亲了,你怎能再这么耗下去,像什么样子。” “皇室许久没有喜事了,也该办一场热闹热闹。” 凌恒面色微凉,恭敬的语气透着坚决,“儿臣谢过父皇隆恩,只是儿臣现在真无心娶亲,还请父皇见谅。” 景隆帝刚刚舒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没有娶妻打算?” 一声冷哼,景隆帝嗤笑,“早已是娶亲年纪,魏家又是适配之选,有何理由拒绝!我看你不是没有娶妻打算,是没有娶魏家女的打算。” “你刚才口口声声为了赵家说话,赵氏女一句财物数目对不上,你完全没有怀疑,如此信任对方,还不惜为之忤逆君父,朕要没有猜错,你怕是被那赵氏女迷了心窍,有了想娶之人所以才拒婚的吧!” 凌恒知道,若承认了便是将南缃推到风口浪尖上,以父皇的脾气少不得会对南缃动手,于是掩饰下心思,故作平静道:“父皇误会了。” “儿臣承认那丫头平日照顾尽心尽力,也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不过也只当个丫头使唤,儿臣日后的妻子必得是能相配之人。” 这么说景隆帝才满意,略微收起些怒意,“你能这么想就好。倘若真是为了那女人,朕非废了她不可!” 第一卷 第169章 不做储君 “既然不是心有所属,为何不能娶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难道朕还没有权利给你做主吗。” 凌恒回应道:“那位魏家小姐,儿臣与之素未谋面,更不了解,盲婚哑嫁有些突然,还请父皇允许儿臣过些日子再议亲。” “你是信不过朕的眼光吗!” 儿子一再忤逆,景隆帝对他今日的表现实在不满,强势霸道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人不顺。 “朕今日就下旨赐婚,册封” “父皇。”凌恒打断,“儿臣现在真没有娶妻心思,就让儿臣好好在朝堂上为父皇尽几年心力吧。” 赐婚圣旨一旦下来再无法改变,也宣告着他跟南缃今生没有夫妻缘分,这是凌恒绝不能接受的。 砰的一声,景隆帝铁拳砸在案上,砚台被打翻掉落,地上一片狼藉。 德妃吓得哆嗦,惊恐地看着这对父子,着实不解儿子今日为何这般,担忧的直冒汗。 景隆帝咬牙挤出逆子两字,德妃腿一软,跪在皇帝跟前求息怒,又朝儿子呵斥,“恒儿,你今天是怎么了?疯了不成?怎么一再与你父皇作对,这赐婚是好事,你赶紧答应啊。” 不论德妃如何劝说凌恒始终不肯低头,这样子让景隆帝怒气冲顶,儿子越是如此他越是想将他镇压下去。 “你是料准了朕疼爱你,不舍得对你动手是吗!” 见凌恒还是没有退让的意思,景隆帝气的失去了理智。 “来人,把他给朕拖到外面重打五十大板!朕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廷杖硬!” “不!”德妃惊得的破了音,“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恒儿身子刚痊愈不久,不能再受重伤,不然先前的救治岂不白费了。” “恒儿,赶紧给你父皇认错,答应下婚事,快点啊!” 凌恒不为所动,低下头朝父皇拜了一礼,起身前去领罚。 德妃喊破了嗓子,却见儿子头也不回走出大殿,局面的混乱超出了她的想象,德妃头一晕瘫坐在地上。 御书房外,无情的板子击打在肉身上,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掉落,饶是如此,可在这剧痛下凌恒却一声不吭也不求饶。 一旁守着的太监侍卫等人见了,纷纷不忍地避开视线。 德妃早已哭成了泪人,撕心裂肺地喊着让他们别打了,不时又朝殿内嘶喊着皇上开恩。 茗山也跪在御书房外,求着皇帝赦免,他一声一叩首,额头都磕出血来。 板子一下下重击在凌恒身上,也击在了德妃心里,眼看儿子后身已皮开肉绽,鲜血浸透了衣衫,心痛的人差点晕厥过去。 呜的一声嘶吼,一团白色从人们眼前飞速而过。 还没看清是何物,紧接着那执杖的侍卫便发出一声惨叫,被咬痛的手灼烫般丢下板子。 定睛看去,竟是一只雪白的狐狸,正对着他龇牙咧目,嘴上还渗着血,双眼死死怒视着他,随时准备发起攻势。 那侍卫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对雪团的逼近吓得连连后退,最后终于不敢再动手。 雪团这才回到凌恒身边,围着长凳上的他不断呜咽,急得都快要哭出来。 凌恒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雪团脑袋,努力扯出一丝笑,安慰它自己没事。 “混帐!” 得知情况的景隆帝阔步走出,“哪儿来的小畜生,你们都干什么的,竟放只畜生在这里捣乱!把它赶出去继续行刑!” “皇上饶命啊!”德妃跪爬过去,抱着景隆帝腿一再苦求,“您看看恒儿成什么样子了,不能再打了。” 景隆帝烦躁推开她,气急败坏的人恨不得捡起那廷杖亲自打去。 前进的步子突然止了住,身后像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回头一看,雪团正咬着他衣摆,不让他前进。 周围宫人见了这情景又惊惧又好笑,低着脑袋生怕被人看出表情。 “放肆!”景隆帝朝着雪团怒喝。 “雪团,快回来。”凌恒虚弱的喊着,“不可……对父皇无礼,快过来。” 看到凌恒朝它招手,雪团撒腿跑了过去,紧张又担忧的在他手上来回蹭。 “皇上,求您不要再打了,在这么下去恒儿会没命的,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再死一次吗。” 德妃苦苦哀求,茗山也不断地向天子作揖叩首。 雪团看着这些人,虽不知他们是在做什么,但也学着样子,抬起两条前腿,合上爪子朝景隆帝作揖。 剧痛下的凌恒都被‘女儿’的可爱样子看笑了,周围太监侍卫也差点笑出声。 景隆帝没好气地瞪了眼小家伙,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又看向凳子上趴着的凌恒,刺目的红印在眼里,景隆帝收起些怒气,“你可知错了?还敢再忤逆吗!” 凌恒面颊苍白如纸,声音虚弱却坚定不移,“儿臣没有……不敬之意,只是不想这么早成婚,还请……父皇见谅。” 儿子执拗至此,德妃奔溃至极,难道他不晓得这么下去会失了圣心,兴许储位都不保! “一国储君,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要再执迷不悟信不信朕废了你!” 德妃一听魂儿都要没了,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可凌恒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抬头望着君父,干枯的眼里竟闪出几分希冀。 “若是,若是儿臣不做储君,父皇是不是……就不会逼儿臣成婚,我的终身大事是不是……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景隆帝瞪大了眼睛,德妃嗷的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你这个逆子!” 景隆帝震怒声回荡在殿前,人人吓得心惊胆战,更不明白平时明朗端方的太子今日到底发了什么疯。 “不用拿这个威胁朕,你以为朕不忍废你吗,不想做储君随时退位让贤,有的是人愿意做!” 本以为儿子只是闹脾气,却见他听闻后脸上竟流露出释然之色,仿若得偿所愿。 这样子让景隆帝差点吐血,怒容满面的人一甩衣袖,“你就在这里给朕跪着,朕就不信制服不了你!” “任何人不准再替他求情,不准给他吃喝,朕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说完走回书房紧闭殿门,德妃也被抬回寝宫医治。 第一卷 第170章 我们是不可能的 几十棍的板子已将腰背打得血肉模糊,不断有新的血液渗出,凌恒忍着疼痛跪在御书房外。 正值盛夏,晌午日头高照,烈日炎炎,地板烫得难以触摸,凌恒就这么跪着,脸上汗珠滚落,身上的伤让他止不住颤抖,几次虚晃得险些要倒下,却一直不肯服软。 茗山数次劝说无果,雪团也焦急的围着凌恒打转,见他身子抖的厉害,于是钻到他胸膛下,用自己身体帮他撑着。 凌恒看着身下关切又担心的雪团,苍白的脸上露出笑。 日头从高升到西沉,再到夜幕降临,大殿外的守卫换了几拨,凌恒孤寂的身影始终跪在原地。 夜已深沉,大殿前一片寂静,雪团也困得不成样,几次眸子迷迷糊糊合上,却强撑着身子不倒。 “雪团乖,困了就去草丛里睡。” 雪团哪里肯走,立马做出一副精神抖擞模样,似在说我不困,我要陪着爹爹。 到了后半夜,小家伙终于顶不住了,闭着眼睛打盹,可身子却一直保持蹲坐姿势,小脑袋歪在脖子上眯着。 这样子凌恒看得心软,不忍打扰它,生怕将小家伙弄醒。 心头暗道:若爹爹能被废了,就带着你和娘亲回仙云山,我们过世外桃源的日子。 想到南缃,凌恒只觉此刻遭受的所有都是值得的。 沉重的夜幕渐渐被日光点亮,一夜过后,凌恒还跪在外面。 景隆帝早朝走出御书房,看了眼还在坚持的儿子,冷哼一声,径直甩袖离去。 昏迷了一夜的德妃醒来便朝这边赶来,见儿子脸色憔悴得吓人,后身已尽数被血浸染,心疼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你到底要怎样,不就是一桩婚事吗,怎么就让你这么抗拒,好不容易治好了病症,你就这么糟践自己身体,你这是戳母妃心呐。” 德妃哭断了肠,皇后也闻讯赶了来。 知道太子是为拒自家婚事,饶是心里不痛快可也不好表现出来,端出副慈爱长辈模样好言劝解。 不管他们说什么,凌恒一概置之不理,皇后最后也回了宫,德妃陪在一旁不断哭泣。 这日又是艳阳高照,正午的日头比昨天还要毒,凌恒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虚弱得像随时要晕过去。 德妃几次要强行将人带走都被凌恒拒绝。 盛夏的天气复杂多变,正午还是毒日头,下午便阴云袭来,顷刻间,狂风携着暴雨倾泻而下。 噼里啪啦雨点砸在凌恒身上,德妃为他撑着伞,可依旧挡不住吹来的雨水。 由于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又兼日晒雨淋下,让本就严重的伤势更加恶化,伤口开始发炎肿烂,凌恒头疼欲裂,高热下终于昏了过去。 走着出去的人被抬了回来,东宫上下一片手忙脚乱。 伤痛和高烧下,凌恒整整昏迷了三日。 在此期间,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很多人围着他,有母妃哭声,也有茗山的关切,有人给他处理伤势,又被灌下汤药…… 像是魂游太虚,灵魂和肉体分散了开,不知过了多久才睁开眼睛。 此时的房间没有梦中的喧杂,静悄悄的,凌恒意识也慢慢聚拢。 抬眼就看到南缃坐在床边,正静静地凝视着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她眼睛似哭过般。 “我好不容易把你病治好,还搭了我那么多血,你就是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 虽是埋怨的话,却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担忧。 看出她眼底的那么抹心疼,凌恒只觉身上所有疼痛都消失了,安慰地笑道:“不过是挨了几下打,不碍事,过些日子就好了。” 还不碍事?那两日的他烧得不省人事,若非又一次以血入药,就是御医都难以将他命救回。 不知是没好气还是不想让凌恒看到自己情绪,南缃转开了脸。 “我真的没事。”凌恒说着又面露惭愧,“只是没有完成对你的承诺,父皇他……不肯重审案子。” “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想法子。” “这些先不提了。”南缃已从茗山嘴里知道了当时宫中情况,“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连累你受伤,我也很抱歉。” “我挨打跟你没关系。”凌恒不想她内疚,更不想给她增加负担,“不要多想。” 凌恒虽不说拒婚的原因,可南缃也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他数次不顾性命的救自己,人活一世,能遇到性命相托之人,对于南缃来说这份情谊已经足够了。 他待她这般情重,她又怎能不为他考虑。 “你昏迷的这几日,越王和明王都来探望过,我姐姐也来了。” “她怀孕数月,御医已经诊断出她怀的是男胎,凭着诞育皇长孙的功劳,越王数次为她求正妃之位,天子都没同意。” 南缃说着看向凌恒,“我们赵氏女做王妃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太子妃。” 用景隆帝的话说:罪奴做侧室便罢,若给予正妃之位岂不让天下人笑话,赵令颐做侧妃已经让很多人不服,若再册封正妃,让她与那些出身高门的宗妇平起平坐,这是打名门显贵的脸。 就是平民百姓也不会让罪奴做正妻,更别说龙子凤孙,绝不可能! “王妃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你的妻子,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啊,册立太子妃如同册立皇后,并非家事而是国事,不仅需要皇帝同意,文武百官也得认可。” “我虽不知道你以后的妻子会是谁,但一定是位出身高门与你匹配之人,无论如何不会是我,楚国母仪天下的中宫怎可能是个罪奴,这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道理。” “有些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再去冒这个险。” 话说开了,凌恒也没必要再瞒着,他轻轻握住南缃手,“在我心里,唯有你才能做我的妻子,再给我些时间,我会努力争取。” 南缃摇摇头,抽出自己手,“这不仅是时间的问题。” “我过去就与你说过,我家族与皇室有仇怨,我们二人从生下来那刻起就是对立方,更别说我爹娘因你父皇的错断而惨死,这些恩怨已经让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了。” 凌恒最怕的就是这个,上一代的恩怨,身份的悬殊,外界的阻力,这段本就艰难的感情越来越荆棘丛生。 第一卷 第171章 放手吧 “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从未怀疑过你的真心。” “只是爱情再伟大,也不可能凌驾在家仇之上,我若与你在一起,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亲人。” 别说景隆帝反对,就是南缃自己都无力接受这份感情。 “我们此生能做朋友已经不错了,再不会有其他,而且喜欢的人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不是吗。” 凌恒拉着南缃手不肯松开,此刻心里的痛远胜过身体上的。 感受到他掌心的紧攥,南缃接着道:“你就当是为了我考虑。” “眼下已经让你父皇不满,你若再继续强硬拒婚,必然引起他怀疑,你父皇不傻,早晚会猜到我身上。虎毒不食子,无论如何他不会要你命,可我在他眼里微不足道,如随时可以被踩死的蚂蚁。” “还有你母妃,她视你如命,倘若知道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受这些罪,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父子关系,连累你失了圣心,她也不会放过我。” 这正是凌恒软肋,如今的南缃因救他有功受到景隆帝和德妃的感激,要是他们知道了实情,这份感激怕是会变成憎恨。 可凌恒还是不愿这么放弃,“要是我不做储君,只做个平民百姓呢?” “我们一起去仙云山隐居,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你会不会嫌弃我没出息?” 凌恒不信自己主动放弃做储君父皇还能逼着他做。 南缃心跳的剧烈,又是舍命救她,又是放弃皇位,这样深厚的感情她如何承受得起。 屏住心头的酸涩,南缃故作朝他发火道:“你想气死我吗?刚才的话都白说了吗!” “我还要为家人洗冤,怎么可能只求自保归隐山林!” “还有你,你父皇不肯为我家族重审案件,我还指望你登基后办此事呢,你要是隐居了谁给我做这个,怎么,难道你想违约不成!” 控制着要掉下来的眼泪,南缃恨铁不成钢地教说,“你最好做稳这个储君,好好当上皇帝,否则我要你何用。” 见南缃着急了,凌恒这才不再争执,只拉着她手不肯松开。 “在你昏迷的这几天,你母妃很是担心,未免你们父子失和,她已经代你向天子请罪,并替你答应了婚事,请求天子赐婚,你父皇也同意了。” 德妃怎么可能看着儿子再这么闹下去,越王本就虎视眈眈,儿子这通又闹得太过厉害,情况实属不利。 于是德妃当机立断,恳请景隆帝赐下婚事:一则为儿子挽回些圣心,二则现在的她更加需要魏氏的助益,以保儿子储位稳固。 景隆帝也不想局面再恶化下去,另者,唯我独尊性子的人也不会向任何人妥协,他要儿子知道,没有人能忤逆他的话,他指的婚事儿子必须得遵从。 “赐婚圣旨已经下达,这会儿宫内外都已经知晓了,再无回转余地。” 凌恒呼吸急促起来,竟不知昏迷的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不要再坚持了。”南缃好言劝解,“就当是为了身边人考虑,人活着不能只想自己,不然最后是害人害己。” 看着南缃眼里的期盼,甚至还带着哀求,凌恒心里一阵阵抽痛。 “我做不了你的妻子,至于妾……” 南缃苦笑,“你若想让我做个卑微的后院女子,在正妻手下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以罪犯家世同一群出身高贵的女人费力周旋,谨小慎微度日,那随便你。” 也许凌恒会说她还有他,他会护她周全,可南缃清楚,出身高贵的女子哪怕得不到丈夫真心疼爱,但凭着显赫家世丈夫也不会怠慢。 而自己有的只是凌恒的宠爱,哪天这份感情消失了,她便什么也没有了,届时只能任人欺凌。 凌恒知道南缃心性高又倔强,绝不会愿意做遭人白眼的小妾,他也不忍心让她做小,这也是他坚持娶她为妻的原因。 若用手中权力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她虽无力反抗,可凌恒清楚这样只会让她更恨自己。 “放弃吧。”南缃低垂的双眸暗淡无光,“还是那句话,有的人生来就是对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哪怕没有你父皇的母妃的阻拦我们也不可能。” 凌恒看着她,目光诚挚恳切,“缃缃,你跟我说句实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没有。” 南缃回答得几乎不假思索,可凌恒却不相信。 从在清水村开始,他明显感觉到南缃不再抵触自己,两人的关系在一点点拉近。 知道那双深情的眼睛此刻是何样的悲痛,敛下心底的不忍和酸涩,南缃转坐开身,避开那道会让人心疼的目光。 “你数次舍命救我,我只是因此不忍心再对你冷脸,你是皇室子孙,我不可能对仇人之后产生私情,这一点从我们初次相识我就知道,有了这个念头,我又怎么可能对你动情。” “放手吧。” 南缃不再揪扯这个话题,再次劝道:“至少我们还以后还能是朋友,别让我恨你。” 第一次感受到对现实的无力,凌恒只觉周身被无形的绳索束缚,闷痛得难以挣脱。 // 赐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这两日魏大将军府邸宾客如流,够得上够不上的都来道喜,提前巴结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母家。 前院热闹喜庆,后院闺房里,年轻女子倚在美人塌上独自沉思。 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那张端秀的脸颊更显红润光泽。 她手里捧着明黄的赐婚圣旨,一遍一遍的反复观看,最后望着窗外静静出神。 婢女走到跟前,就见主子眉眼间时而欣喜时而哀愁,“小姐,怎么了?奴婢看您像是有什么心事。” 魏鸾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外头景色,思绪回到前两日与姑母的谈话。 那天的她得到姑母邀请进宫议事,去之前便已猜到了缘由,是以一路上十分欢喜。 可待听了姑母之言,原本的愉悦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殿下竟然这么抗拒娶我?” 魏鸾听得震惊,“甚至不惜忤逆君父?” “何止啊。”想起当时场面皇后不由叹息,“那顿打险些要了他命,可即便如此依然不肯松口,最后竟然还说出放弃储位的话。” 第一卷 第172章 魏鸾 魏鸾听得心咚咚直跳,忧愁,悲凉,凄楚……各种苦味齐齐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能让太子这么厌恶,甚至为拒婚不惜放弃性命和储位。 少女的心绞成一团,渐渐红了眼眶。 无人知道,自十三岁那年在春日宴上初次见到太子,那道俊朗的身影便深深刻在了她心头。 再往后的在无数个日夜里,几乎没有一日不思念那道身影,伴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甜美梦乡。 她渴望听到关于太子的任何消息,哪怕仅仅是太子两字都能在她心里掀起让人心悸的波澜。 在得知了太子与许家的订婚消息,魏鸾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心碎,没有人知晓那些日子的她每晚躲在被子里哭成泪人。 太子中毒病重的那几年里,她不止一次去寺院道观上香,求遍了菩萨真人,为他祈祷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太子真的康复了,不仅如此,还退了与许家的婚事,原本已无缘的感情出现转折,魏鸾欢喜又欣慰,无比感谢上苍。 前些日子姑母同她说起与太子婚事,德妃娘娘也赞同得很,对她欣赏又喜爱,魏鸾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兜兜转转,经历无数曲折她终是与心仪男子能走到一起。 上天终究是眷顾自己的,也不负她多年来的相思。 可直到听了姑母所言,那颗原本沐浴在春日里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窖, 虽与太子没有过来往,但她自认没有得罪过对方,更未有过不好的名声流言,何以让太子这般厌恶自己?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赵氏女。” 那个字几乎是从牙缝挤出,皇后眼里蕴着寒意,“太子声称是自己一心扑在公务上,不想被儿女私情牵绊,暂时没有娶妻念头。” “哼,这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而已。” 魏鸾心绪激动,“姑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满脸冷厌,“本宫早就从陪同太子去民间的护卫嘴里听说了。” “太子与那贴身婢女赵南缃,两人在民间互称夫妻,打情骂俏亲密得很,甚至危急时刻,太子还不止一次的不顾性命救她,什么一心政务,分明是为了那女人。” 魏鸾听得震惊,柳眉紧蹙,她恍然想起那日在宫门外与太子在一起的女孩子,清楚地记得太子把人抱在怀里安慰。 虽不知那姑娘是谁,但只觉告诉魏鸾,那就是姑母口中的赵南缃。 呼吸有些艰难,魏鸾只觉胸口堵得慌,想到自己倾慕多年的男子,像她喜欢他一样去喜欢别的女人,一股从未有过的酸苦嫉妒缠绕在胸腔。 说起赵氏女,皇后更是厌恶,“过去皇帝痴迷赵清禾,为了她不顾名声夺人妻,越王迷恋那赵令颐,都被毁了容的女人了还视她如珍宝。” “太子更是为了赵南缃连性命储位都不要,父子两代人一脉相承,都被赵氏女迷得团团转,可见赵氏女真真是狐媚子贱种!” 皇后越想越气,待平定下心绪,就见侄女早已凄哀楚楚,眼里闪着泪光。 知道侄女心里不好受,皇后心疼,语气不由放柔,“太子与你没有交情,更没有感情基础,他甚至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原也不打紧,婚后慢慢培养感情便是。” “可现在麻烦的是太子已经心有所属,再想挽回他心就难了。” 魏鸾低下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下。 明明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怎得会弄成这样? 魏鸾不禁苦闷自己的感情路为何如此不顺。 “姑母疼爱你,自然不会强迫你。”皇后语重心长道:“你是我的亲侄女,我是一直视你做女儿看的,自要把实情都告诉你,不能让你稀里糊涂地嫁人。” 拉起侄女的手,皇后慈爱道:“姑母今日让你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若是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嫁给太子吗?” “当然,鸾儿尽管放心,就算不愿姑母也不会怪你。” 魏鸾愣怔,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是喜欢太子的,真心的喜欢,除了太子,她从未想过嫁给其他男人,可太子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她要嫁给一个心里没有她的丈夫吗? 魏鸾非常清楚,姑母和父亲是誓要将家族女儿推上后位的,她若不愿,这门婚事必会落到妹妹身上。 难道要看着心仪的男子成为自己妹夫?此生与他再无缘分? 且这当中还有太子妃国母之位……魏鸾万般纠结,心里乱糟糟的。 她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要是没有那个赵南缃该多好,如此就可以和心仪男子顺顺当当水到渠成,一切圆满欢喜。 皇后还在等着回复,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魏鸾最终温柔又坚定地道出了愿意两字。 她清楚,这是唯一与心爱男子成为夫妻的机会,一旦错过永生无法挽回,那种思君不见君的滋味她尝够了,如何也不想再经历了,她要堂堂正正地与他在一起。 丈夫心有所属虽是件糟心事,可相较不能相伴在他左右,魏鸾只会更难过,她宁可选择面对前者。 且来日方长,谁敢说日后太子不会放下那女人接受自己,只要陪在他身边总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拿定主意后魏鸾再无任何纠结。 思绪回归,再看回手中赐婚圣旨:帝王赐婚,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她将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自家家世显赫,又有做皇后的姑母,她相信自己总不会比一个罪奴差。 暂时搁下那些不愉快,抬头遥望着窗外的美丽风景,魏鸾只剩下满满的甜蜜,沉浸在待嫁新娘的喜悦里。 // 此刻的坤宁宫,皇后正凝眉深思。 桂嬷嬷从殿外进来,轻步走到跟前,“娘娘,唤老奴来有何吩咐?” 皇后清退了殿中其他人,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桂嬷嬷不敢,皇后笑微微说着无妨,亲自拉过她手让人坐下。 “你是自小伺候我的人,同我一起长大,陪着我走到现在,这一路来我们二人也算相知相交,说是主仆,可在我心里始终拿你做妹子看。” 桂嬷嬷听了也动容,“娘娘抬举,能伺候娘娘是老奴毕生之福。” 第一卷 第173章 德妃警告 皇后握着她手,朝宫殿放眼看去,“皇帝已至中年,往后这宫里大抵也很少再添新人了,就算有也无所谓,不过是些青瓜嫩秧子,太子储位已定,新人哪怕生下皇子也成不了气候,本宫都能应付得了。” “至于淑妃那厮,她膝下无子,如今的岁数也生不出来了,尚书府又连连遭受重创,往后也不足为惧。” “我们这一代的争斗虽未落幕但结局已定,本宫这里也没什么要紧事了,眼下最不放心的就是鸾儿,她是后宅新人,她们这一辈的争斗可刚刚开始。” 桂嬷嬷点着头,认同皇后之言。 皇后深深感慨,“你知道的,我虽眼下风光,可无子傍身,尽管日后不论哪位皇子继位我都是正宫皇太后,可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如何能对我真心孝敬。” “只有让下任国母出自自家,才能保我和母族后半生荣华,鸾儿若能坐稳太子妃之位,顺利登上后位,诞下孩儿,让留着魏氏血脉的孩子成为下任储君,我们将来的日子才有依靠。” 念起侄女,皇后不由叹息,“可我这侄女性子温婉柔弱,自幼得我兄嫂疼惜,将她保护得如同温室花朵,是从未见识过世间的险恶呐。” “可咱们最是清楚,这后宅乃至后宫间的女人争斗何等惨烈,以鸾儿现在性子怕是难以应付。” 桂嬷嬷思量着主子话,“娘娘的意思是……” 回到正题,皇后轻拍了拍她手,“你陪着我从王府到后宫,是我的左膀右臂,最信任的心腹,这些年也见识经历了不少尔虞我诈,你的才干我最清楚不过。” “我想让你去鸾儿身边伺候,像对我一样对她,扶持她在东宫站住脚,助她摆平扫清所有有威胁的人,要知道,帮她就是帮我。” 明白了主子意思,桂嬷嬷站起身,郑重地朝皇后跪了下,“娘娘放心,老奴必定万死不辞,绝不负娘娘信任。” ———— 在东宫仆从的精心照顾下,凌恒身体日益见好。 身上的伤总会复原,可心里的伤痕却永远难以愈合。 期间德妃来过一次,却见儿子对她态度不冷不热,她不开口凌恒几乎不会主动说话。 知道儿子在执拗什么,德妃并未对此多做解释,她相信儿子会明白自己这样做是为他好,总会慢慢接受的。 随着太子身体的康复,婚期也越来越近,内务府已开始按照礼制热火朝天的忙碌,这些日子府里人员进进出出,开始为大婚做准备。 尚衣局的人来府邸为太子量体制作婚服,却被凌恒两句冷言打发了走,尚衣局无奈,只得按照太子旧衣尺寸照着做。 德妃一直让人关注着儿子动静,听到这些就知道他还是对这门婚事不满,于是在这日将南缃低调召入宫中。 殿内,南缃向德妃跪礼请安,却许久没有听到让她起身的言语。 抬眸看了眼软榻上坐着的人,就见德妃正认真擦拭着桌上的送子玉观音雕像,似把她当成空气一般。 知道德妃此次找自己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心有准备的南缃平静得很,静静等待她发话。 直到擦拭完毕,德妃像是这才注意到跪着的人,在南缃起身后德妃屏退了宫里闲杂人等。 “照理说,你对我儿有救命之恩,本宫应该感激你,也看得出恒儿看重喜欢你,凭着你对恒儿的救命恩情,私心想着日后他若抬你做个贵妾亦或侧妃,本宫也是支持的,可,你终究是让本宫失望了。” 探出德妃话里有话,南缃又一次跪下身,继续听着对方教说。 “恒儿自小孝顺,性子随和,从未像那日那般忤逆过君父,他声称是想将心放在公务上,才不愿这么早成家。” 德妃说着嗤嗤一笑,“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本宫和皇上岂会相信。” 话说到这儿,南缃也听明白了几分。 “是你,全都是因为你!” 德妃看南缃的眼光冷漠含恨,“是你蛊惑了他心智,让他不顾孝道不顾纲常的逆天行事!” “本宫也没想到你野心如此大,贵妾侧妃都满足不了你,竟妄想太子妃之位!” 南缃正要说话就被德妃伸手打断,“不必解释,恒儿特意为你家族请旨重审案子,若非有私情岂会那般情真意切,接着便强硬拒婚,若本宫和皇上还看不出缘由,除非我们是傻子!” “本宫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我儿一厢情愿,还是你刻意引诱,与本宫而言都无区别,因为造成的结果是一样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没攀龙附凤之心,全是恒儿自己一头热,可在本宫和皇上眼里此事你也逃不了关系,因为你让太子对你动了心,那便是你的错。” 南缃无语,这判断是非的标准根本不是黑白道理,而是权势说了算,他们无法对亲生儿子狠心,便拿身份卑微的人解气。 德妃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那日之事,本宫与圣上没有当众说穿,不过是为了维护皇室尊严。” 皇家最重脸面,说当今太子是因醉心公务不愿考虑儿女私情才拒婚,总好过说他是为了一个罪女忤逆君父。 对于南缃,德妃是有感激的,但一想到儿子为了这个女人连性命和储位都不顾了,她怎能没有怨气。 “要知道,你蛊惑了储君心,致使他惹出那么大事来,原是该死的。” “看在救命恩情上,本宫和皇上饶你这次,不予追究,也算是我们对你救子之恩的报答了。一命还一命,我们之间已经清了,所以从今往后你也莫再以对太子有恩自居,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欠你什么了。” 南缃听得好笑,此刻的德妃威风无限,前程光明,她早已忘了过去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时的悲痛了。 重新看回南缃,德妃冷肃警告:“往后安分守己,什么都好说,可若再继续蛊惑恒儿让他做出出格之事,那就别怪本宫和皇上不客气了。” “娘娘放心。”南缃开口,“我知道自己身份,从未对太子有过非分之想。” 第一卷 第174章 刺激 德妃懒懒地收回目光,看不出对这话是信还是不信,不过信与不信这会儿也不重要,她要的是对方日后的表现。 “恒儿大婚在即,可我听说他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储君成婚可是皇室最隆重的事情之一。” “类似越王大婚之礼上出现的闹剧,本宫可不想在自己儿子身上再重演一遍,让天下人看笑话,否则你的罪过只会更大,这笔账本宫和皇上必算在你身上。” 南缃揣摩着德妃意思,“娘娘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是个聪明人。”德妃继续道:“跟聪明人说话本宫也不藏着掖着了。” “如今恒儿情绪不佳,看他这情形,怕是婚礼上少不得闹出事端,可他现在对我这做母亲的都爱搭不理,眼下唯一能让他听进去劝的只有你了。” 德妃将此次召南缃前来的本意直直挑明,“一句话,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劝妥恒儿,保证婚礼顺利进行,但凡有纰漏,本宫和皇上拿你是问。” “听说你父母已经不在了,可赵家还有活着的人,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本宫相信你也不想连累他们一起出事吧?” “是。”南缃低下头,“太子娶妻是好事,我也为他高兴,也希望他和日后妻子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德妃听得还算满意,这时贴身嬷嬷前来禀报:绣苑为太子大婚准备的枕头和百子被已做好,送来请德妃过目。 得到应准,几名小太监手捧着托盘躬身走进内殿,将手里东西一一展开给德妃看。 德妃边看边点头,最后眼睛落在鸳鸯枕套上时,面色却微微有些凝滞。 “其他都不错,只是这枕套上绣的鸳鸯差强人意,眼睛不够明亮。” 小太监一听,连忙赔笑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让绣房重新修补。” “不必跑这趟了,这点小事劳烦绣房返工,传出去不免让人议论本宫事多。” 看了眼南缃,德妃随口吩咐道:“赵丫头,你就补上几针吧,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说着又命人将和合符取来,与针线一同交于南缃手上。 “这是张夫妻和合符,上面有太子和魏小姐的生辰八字,正好一同放进枕里,保佑他们二人日后夫妻伉俪,鹣鲽情深。” 在德妃的要求下南缃只得照做。 可德妃却始终没有准许她起身,更没有赐坐,南缃只得跪在地上完成。 大红锦缎上的交颈鸳鸯活灵活现,如一对热恋情人,格外的浓情蜜意,在金线点缀下华丽的直晃眼睛。 德妃闲暇地品着点心,时不时抬眸瞥一眼做活的人,脸上是不屑和轻蔑。 直到亲眼看着南缃将那夫妻和合符放进枕套里,妇人嘴角终于勾起抹笑,说了句手艺不错。 打发走了绣院的人,德妃又看向桌上的送子观音雕像。 “这是本宫特意让人请来的佛像,准备放在恒儿新房里,保佑他们小夫妻早日诞下子嗣,儿女满堂,今日你既然来了,就顺便请回去吧。” “另外,待太子妃进门后,你也好生服侍着,不得有任何怠慢,但凡本宫从儿媳那里知道你有一点不是,让她不满意,本宫绝不饶你!” 南缃领命起身,恭敬地接过观音像,走前德妃还不忘最后一次叮嘱她记住刚才的话,不然当心全族性命。 人走后,德妃独坐在殿中出神。 她知道方才的姑娘对儿子有救命之恩,她不该恩将仇报,可一想到儿子那日的疯狂举动,原本的恩情也变了味儿。 若要报恩,对方要财要物她都可以满足,可想要拿去她的儿子,那绝不可能! 德妃要的是儿子好好活着,顺利登基执掌江山,在这条路上,但凡影响到儿子的,哪怕是天大的恩人她也能狠下心来。 她就是要让对方知道,哪怕有恩,一个罪奴也别妄想正妻身份,在她亲自看中的儿媳、尊贵的魏家女面前,赵氏罪女就是一条狗。 // 回到东宫,就见府里人还在陆续布置着府邸,大红灯笼一个个挂了上去,彩绸红带悬梁,到处红火喜庆。 太子寝殿内也换了新一色的家具,墙上的大红喜字下,龙凤花烛已就位,红枣、桂圆、花生,各种吉祥果子堆成小山,整整齐齐摆在桌岸上,十分壮观。 婢女们抱着大红百子喜被铺在床上,帐幔也换成了月影红纱,放眼看去一片红彤彤。 看了圈房间,南缃将送子观音雕像放在靠墙的高脚案几上。 过去熟悉的寝殿眼下忽然变得陌生疏远,南缃静静看了许久,而后低头走了出来。 新娘的嫁妆也陆续抬了进来,魏家家丁正与东宫管家进行着嫁妆入库事宜。 南缃从旁边经过时,就听到一位中年嬷嬷正与身边丫头笑聊。 “小姐的嫁妆可真是丰厚,都已经抬了三天三夜了,还没抬完。” “那当然了。”桂嬷嬷神色傲气,“一品大将军的女儿,皇后的亲侄女,出嫁自然是要风光派头。” “魏大将军夫妇亲自备下了十里红妆,还有皇后娘娘也赐下了赏赐,别说三天三夜,就是五天五夜都抬不完。” 南缃从他们身边经过,径直走出了院门,人影都消失了,身后的人还在笑侃。 “殿下和咱家小姐真是天作之合,日后必能是恩爱夫妻。” “自然是。”桂嬷嬷斜睨南缃离去的方向,大声说着,“龙配龙,凤配凤,太子身份尊贵,配的自然是高门贵女,不然还能是个罪奴啊,哈哈。” // 南缃回到院里,经过书房时,就见茗山和刘妈妈正在房门外,书房门紧闭,二人似是为什么事情忧心着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到南缃,刘妈妈朝她诉苦,“尚衣局把婚服送来了,请殿下试穿,若有不妥也好及时修改,可殿下根本不理会。” “还有司仪局。”茗山接过话,“也派人来面见太子,将大婚当日的规矩流程与太子细说,可也被挡在了外头,我们正发愁呢。” 想到德妃的“威胁”,南缃淡淡说了句我去劝劝。 房间里,凌恒独自坐在桌案前,低头写着什么,清冷的样子完全不似即将娶妻的新郎,仿若外面的热闹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一卷 第175章 太子大婚(一) “尚衣局和司仪局的人都被挡在了外面,他们不过是听上头命令行事,你这么为难,回去交不了差,还得连累他们被打被骂。” “事情再闹大些,就是东宫的下人也要被追究责任,连累更多的人,何必呢。” 凌恒丢下手中笔,靠在椅背上,伸手摁着太阳穴。 南缃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那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的言行已经引起了天子怀疑,若是再闹下去我可要跟着遭殃了,你是非要看着我被处置才肯罢休吗。” 凌恒当然不想南缃受到伤害,可这样被迫娶妻他心里也难受啊。 “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不满,可男子娶妻和女子嫁人不一样,男人可以三房四妾,即便妻子娶得不满意,日后还可以纳几个喜欢的妾室,可女子只能嫁一次人,这一嫁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姑娘家都是把嫁人看作终身大事,对婚礼充满憧憬,届时你可不要像现在这样扫兴,再怎么说魏家女总是无辜。” “再多想一层,万一日后你与这位妻子夫妻恩爱,再回想起婚礼上慢怠了人家,那时可是想补偿也难了。” 南缃嘴上这么说着,实则那位魏家小姐到底无不无辜她也不知道,她眼下的任务就是要劝凌恒顺利将婚礼完成。 凌恒脸上堆满苦笑,“你知道我心意,还说这些伤我心。” 南缃耐心劝导,“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伤害到无辜人,这无辜人不光包括魏家女,也包括我、茗山、刘妈妈。” “要知道,你出了任何岔子,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也会要受到牵连,最后都是你父皇母妃的出气筒。” 看着窗外刘妈妈和茗山徘徊的影子,南缃又道:“也就大婚一日,顺利过了,大家日子都好过。” 至于他们夫妻日后相处得怎样,南缃也没有精力去管了。 德妃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但凡日后凌恒与新婚妻子感情不睦,德妃都会把这笔账算到她身上。 从宫里出来时南缃就已经决定,待凌恒成婚后就寻机会请他放了自己身契,远远离开东宫这个是非地。 眼下凌恒心情不快,这时候不便跟他提这个,不然又要闹出什么事端,等一切尘埃落定,南缃相信以凌恒的仁善一定会答应的。 南缃再从书房出来时,便带来了让尚衣局进去试衣的消息,刘妈妈和茗山终于眉头舒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大婚当日。 天微微亮时,东宫府邸下人便已忙活了起来,南缃在睡梦中就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 今日的她原本是不想露面的,但想到凌恒郁郁寡欢的情绪,未免出什么岔子,决定还是来瞧上一瞧。 进门前南缃特意调整了下心情,踏入门的那一刻换了张春风笑脸。 果然就见房里的凌恒身着寝衣,完全没有一点要做新郎的样子,一旁的茗山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南缃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将衣架上的喜服拿了过去,口吻像平日一样轻快,“别觉得时间还早,稍微一收拾可就到时辰了。” 说着就要帮他将衣服换上。 这喜服经过她手亲自穿在自己身上,凌恒说不出的别扭,于是婉拒了南缃动作,声称自己来。 “那我去把早饭拿来。” 南缃说完就出去了,见主子终于肯换衣服,茗山暗笑还是南缃出马管用。 此刻,宫里的德妃欣喜又紧张,喜的是儿子终于要成家,紧张的是生怕儿子会在婚礼上闹出什么脾气来,每每想到越王成婚当日的闹剧,德妃那颗心总是悬着。 不过太子和越王遇到的情况不一样,那许家玩弄阴谋在前,越王作为被算计的一方,自是少不得在婚礼上出气,下许家脸面。 可魏家总是没做错什么,凌恒没有理由像越王那样在婚礼上恶作剧,纵然他有千百个不愿,可就如南缃所说,不能牵连身边无辜之人。 太子成婚,普天同庆,火红的迎亲队伍惊艳了半个京城,百姓们都涌上街头观望皇家娶亲风采。 在无数女子艳羡的目光下,魏鸾登上了那辆八抬鸾凤花轿。 听着外面人群的鼎沸声,她知道,今日的她是所有高门千金羡慕的女子。 轻轻掀开帘缝,望着前方高头大马上凌恒的背影,魏鸾心里甜出蜜来,这辆花轿将载着她进入梦寐以求的幸福。 东宫府外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彻整条街道,府内外花天锦地。 南缃独坐在房间,紧闭的房门也关不住那喜庆声,似要将整个府邸上下融入这片热闹中。 这种大日子,皇室亲王自然是要来贺喜的,令颐有着身孕,这种人多杂乱的地方越王不放心让她前来,倒是扶盈随着明王来了。 扶盈当然无心观礼,见明王与人寒暄无需她伺候,于是来到这边找南缃。 “太子因拒婚,致使在御书房外被责打罚跪,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扶盈同南缃聊着,“虽说明面上都传是太子勤于公务,一时不想谈婚论嫁。” 旁人兴许不知具体为何,可明王和扶盈是知道太子宠爱南缃的,所以多多少少能猜到些。 “他能为你做到这步,已是很难得了。” 扶盈看得出凌恒是个不错的男子,若非家族与皇室的恩怨,说来这也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奈何世间总有情深缘浅。 南缃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对于我们来说,谈情说爱太奢侈了。” 从对最开始对凌恒情意的坚定回绝,再到后来的渐渐松懈,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南缃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越来越亲近的感情时常让她迷茫。 再抬头时,南缃笑得释然,“现在这样挺好的,有些不该发生的感情及时阻断是好事,不然将来只会越陷越深。” 察详着南缃神色,见她眼底带着淡淡忧伤,扶盈理解这种心情。 有时候不怕对方太坏,像明王那样的,伤得了她身,却伤不了她心。 怕的就是对方对自己太好,情深缘浅最折磨人,感情这东西剪不断理还乱,一旦沾染上都是无尽的麻烦。 第一卷 第176章 太子大婚(二) 姐妹两人从房间走出,来到花园凉亭下,望着前院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所及尽是热闹喜庆。 不知为何,南缃突然想到了凌恒“去世”时东宫的素白场景,时隔数月,这里已是一片鼎盛红火。 过往的点点滴滴碎片般在眼前划过,那个数次豁出性命救她,与她夫妻相称百般照顾的人,终是娶了其他姑娘。 “可是触景生情了?” 清冷的女子声说着话,转头看去,就见元锦书独自立在几步外。 南缃懒得搭理她,转回头继续闲望着园子。 元锦书对南缃的态度也不在意,缓步走到她身边站定脚步,与她并肩看向人群方向。 “得太子宠爱又如何,婢子就是婢子,不过当个玩意儿宠宠,最后还不是看着他娶别的女人。” 听到这话南缃不由笑出声,她看都没看元锦书一眼,“先不说我没有攀龙附凤之心,就算有,如元小姐所说,我只是个婢子,高攀不上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我能有什么遗憾?” “倒是元小姐,自小同太子相识,才情和出身都与之门当户对,却终是没能达成心愿,再倾慕又怎样,还不是看着他娶别的女人。” 南缃的话直直戳在了元锦书心上,这就是她最痛处——自己论才貌论出身,样样不输别人,可不管是过去的许昭妍还是现在的魏鸾,人人都能与太子有缘分,而自己却什么都落不下。 元锦书原本清冷的眸色覆上了层黯然。 今日的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只因实在不想看到心爱男子娶别的女人。 可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无名的力量推动着她前来,是什么元锦书也说不清,明知看了之后自己会难过,可还是忍不住亲自来。 嘴上挖苦着旁人,自己何尝不是千疮百孔,元锦书悲痛的心早破碎成片。 前院一声礼成,打断了彼此的复杂心绪,紧接着响起欢庆的鼓掌声。 拜了天地,从此就是正头夫妻了,几个女人停下了谈话,许是各怀心思,眼下无人再有斗嘴的心力。 凤冠霞披的新娘在喜婆搀扶下从正厅出来,慢慢朝新房走去,那鲜艳的红刺痛了元锦书的眼睛。 大抵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的落寞悲伤,女人一句话没说,转身悄然离去。 // 魏鸾在喜婆和婢女的搀扶下来到正院,一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她迎进来,扶到床上坐下。 喜婆唱完吉祥礼,安顿好太子妃后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贴身嬷嬷和婢女在旁边伺候。 “折腾了大半日,娘娘也辛苦了,好好歇歇吧。” 在婢女服侍下,魏鸾用了些膳食,眼下时辰还早,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休息,就这样静静地等待心爱丈夫的到来,魏鸾心里甜滋滋的。 桂嬷嬷打开一红色箱子,从最底部抽出本册子,走到床前递给主子,“娘娘,这个您看看,今晚用得上。” 接过递来的册子,魏鸾翻开其中一页。 入目是一对对白花花的小人,只一眼,魏鸾便红了脸,她羞得迅速合上了册子,心怦怦直跳。 瞅着主子这样子,桂嬷嬷捂嘴轻笑,“娘娘不必害羞,为能服侍好殿下,这些还是要了解下的好。” 虽说出嫁前,按照宫中礼制,司寝嬷嬷已去魏家对未来太子妃进行验身,以及婚前教导。 可那嬷嬷说得隐晦,且当时给她看的东西和手里的这本可是差了很多,这个更加直白,花样更多。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宫里是个讲规矩的地方,即便侍寝也是有讲究的,遵循周公之礼,男上女下,天覆地载,阴阳有序。 而为了让侄女能够笼络到太子的心,皇后特意让桂嬷嬷从民间淘来这些花样更多的册子,争取让侄女早些抓住太子心。 虽有些羞怯,可魏鸾还是压不住心头的好奇,顶着张大红脸重新将册子翻开。 她闪烁的眼眸看着那一幅幅画面,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想到今晚就要和心爱的男子完成这些,羞涩、紧张、激动,期待……魏鸾感觉身子软绵绵的,像飘浮在云端。 看着看着,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姑母口中的赵南缃,那个在宫门外被太子抱在怀里的女人。 那日虽未看清她容貌,但瞧着身段气质就知是个美人,她是太子的通房丫头,二人在民间时互称夫妻,同床共枕想必已是家常便饭了。 册子上的这些,太子定也同那个女人经历过。 再看画上的一对对小人儿,魏鸾莫名地将那二人带入这画册中,她似乎能想象到那两人在床上的样子。 红唇抿成一条线,魏鸾攥着册子的手不由发紧。 太子是她的丈夫啊!是她思恋多年的人,这样美好亲密的事情,作为妻子的自己才该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可在这之前却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 想到太子对那个女人的痴恋,性命皇位都能不要,一股强烈的酸意涌上心头。 夜幕缓缓降临,大红灯笼将东宫照得灯火通明。 凌恒如同失了灵魂的木偶,在喜婆指引下完成了一项项礼仪流程。 直到各项礼节完毕,所有人都退了出来,关上房门后桂嬷嬷等人守在外头。 “嬷嬷,奴婢瞧着太子脸色不太好,有些吓人,不知一会儿圆房之事会不会顺利。” 婢女有些不放心,桂嬷嬷也拿不准,而在宫里的德妃却完全不担心。 德妃早已想到了这点,他了解儿子,为顾全大局婚礼上兴许不会闹出什么异动,可这关上房门只剩夫妻二人后…… 对这门婚事,极不满意的儿子少不得会冷落新娘,夫妻圆房一事若不完成可不吉利,没有个好的开端,往后日子只会更难过,且冷落了魏家女,也是怠慢了魏家。 无论如何要保证新婚夜顺利进行。 那壶合卺酒是德妃特意让人从宫里带出来的,里面加着的药物足以让今晚的洞房顺利完成。 房间里,龙凤花烛静静燃着,满殿的披红挂彩在烛光照映下将房间笼罩在一片红色中。 轻薄的纱帐后,男女身影颠鸾倒凤,药效下身不由己的凌恒一遍遍向身下人索取。 第一卷 第177章 新婚守夜 初尝云雨的魏鸾心悸得无法形容,多年来的相思之苦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幸福满足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与香汗打湿了鸳鸯枕。 红浪翻腾,床幔微微晃动,男子喘息声和女子娇吟声回荡在房间,充斥着听者耳朵。 殿内是一室春光,殿外朗月高悬,今晚的夜色极美,檐下灯笼摇曳生姿,地上的鞭炮碎似铺成了片红色地毯,良辰美景,映射的东宫分外静谧祥和。 在新房的龙凤花烛燃尽一半后,床帷后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床幔突然被掀了开,清醒过来的凌恒坐在床边大口喘息,额头的细汗在烛光下闪出细碎光芒。 凌恒眉心深锁,回想着方才身体的异样,再回忆自己入过口的东西,也只有那杯合卺酒了。 竟有人对他用这种下作之物! 愤恨地瞪了眼床上的女人,他不认为她有胆量做这种事,忆起那酒是宫中特有的佳酿,凌恒很快想到了会是谁。 一拳砸在床板上,恼火的人起身走向屏风后,准备沐浴净身。 行至这边,就见浴桶旁跪着一道身影,原以为只是在此侍候的普通婢子,待看清面容后凌恒惊愣在地。 “你,你怎么在这儿?” 凌恒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南缃慢慢抬起头,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只看着他的寝袍一角。 飘散来的熏香似还带着欢好后的暧昧气息,直直冲击在少女鼻腔,让她胸口憋闷又倍感陌生。 南缃重新低下头,看不清脸上是何神色,“太子妃娘娘让我在这里守着,以便殿下和娘娘随时吩咐,伺候两位主子。” 凌恒愣愣地转向床榻方向,就见那薄如蝉翼的红纱帐后,女子正坐起身,捋着自己长发。 虽看不清模样,但在两侧灯火照射下,那身影轮廓分外清晰,一举一动无不清楚。 一阵天晕地眩,凌恒耳边嗡嗡作响,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听到了! 如被雷电劈中,凌恒浑然呆立,不知所措的人脑子里涨懵一片。 时间像是凝固了,两人一时无言,南缃站起身,因长时间跪着,腿有些酸软,刚起身险些又倒下。 她强撑着腿站直身子,拿过架子上的棉巾投进浴桶里浸湿。 温热的水在指尖缓缓流过,南缃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拧干后朝凌恒递了过去,尽管极力保持情绪平稳,可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发颤,“殿下请用。” 那双清灵澄澈的眼睛此刻黯然呆滞,一缕若隐若现的神伤夹杂在其中,看在凌恒眼里,浓浓的罪孽和羞耻感袭遍全身。 不敢面对这目光,男人连外衣都没穿,落荒似的逃了出去。 举着棉巾的手还停留在半空,铜炉里的熏香缭绕如烟,与浴水的热气缠绕交织,让南缃只觉像置身在蒸笼,脑子里混沌不清。 这地方她当然不想来,太子妃命人带话来时她也找理由回绝过,可那桂嬷嬷不依不饶。 【你是殿下的贴身丫头,为主子守夜本就是分内事,听说过去你也常为殿下守夜,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太子妃已进门,服侍男女主子本就是通房丫头该做的】 【茗山是男子,这种事多有不便,除了你没有第二个合适人选】 德妃话已说在前头,不得让太子妃生出一点不满,若不答应她,太子妃必然会向婆母告状。 德妃已然对自己生了厌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再三叮嘱新婚日不得出岔子,这个时候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德妃积攒在肚子里的怨气定会借机发出。 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不能往枪口上撞。 知道新进门的主母都会关注丈夫的通房丫头,可大婚前几日忙碌之事繁多,大多主母都是在三日回门过后,正式掌管后宅之时才会有动作。 没想到才大婚首日,甚是还没与这位太子妃见过面,对方便开了战,可想而知以后的日子。 曾经自在静好的东宫如今已换了局面,而今的南缃只盼着自己能早日脱离这里。 “赵姑娘。” 听到唤声,南缃怔怔地回头看去,还没看清眼前人,一记响亮巴掌已落在脸上。 这一耳光来得猝不及防,让脑子懵乱的南缃瞬间清醒了过来。 再看周围,婢女们不知何时已陆续进来服侍。 回过神,就见面前站着位中年妇人——这便是那会儿替太子妃来传话的桂嬷嬷,太子妃的贴身陪嫁。 “你这张嘴可真是够快呀!” 桂嬷嬷咬着牙,“这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太子,生怕太子不知道是娘娘让你在这里守着的是吗!” “女主子刚进门你就上眼药,真是个贱丫头!” 想到皇后娘娘对赵氏女的憎恶,以及对自己的交代,桂嬷嬷不解气地又抡起胳膊。 南缃一把抓住了那要落下的手,“你有毛病吧!” 少女喷火的双眸盯着眼前人,“事实就是你们让我在这里守着的,我不过说了句实话,有什么错!” “你装什么傻!”桂嬷嬷恨不得把眼前人撕了,“你告诉太子这些,明摆是挑唆他们夫妻关系,让他们感情生隙。” 南缃冷笑,“有吗?这怎么会生隙呢?” “是你说的,为主子守夜是贴身婢女分内事,伺候男女主子就寝以及事后清洗之事也是通房丫头该做的。既然是天经地义的事,你问心无愧,又何来生隙一说?又何必在意太子知道与否。” “你!”桂嬷嬷气得五官扭曲。 南缃狠狠甩开她胳膊,“换句话说,既然你知道我在这里守着殿下会不高兴,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那为何还要让我在这里?” 桂嬷嬷老脸一黑,这问题她还真不知怎么回答。 话说她也不想让太子知道的,按照原计划,她们会在太子下床前将南缃及时招走,绝不让太子看到在这里守夜的人。 照理说,同房过后的主子怎么也得小歇片刻,尤其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少不再耳鬓厮磨一番,且主子在下床前也会先唤人备水,让外头知晓已完事,待洗漱用具备好后,在下人服侍下主子才会下床。 第一卷 第178章 断情 可守在房外的桂嬷嬷没料到,上一刻房内还动静激烈,而下一刻太子便发现了赵南缃,这当中一点间隙时间都没留给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全没按预料的进行,以至于未能及时将南缃叫走。 桂嬷嬷哪里知道德妃让人在合卺酒里放了药,自然更不知道太子事后有多生气,以至于完事后二话不说离去,未曾唤人伺候。 “真是伶牙俐齿啊,说一句能顶十句。” 事情办砸,恼羞成怒的桂嬷嬷又要伸手打去。 南缃怎么可能再给她这个机会,受太子妃的气便罢,如何能受这个老东西的气。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里面的魏鸾始终没露面,也未说一句话,倒是刘妈妈及时赶了来,将二人拉出房间。 “大婚首日还未过完,娘娘就在内室,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刘妈妈两边来回劝说,最后桂嬷嬷气恼地走回房间,临了朝南缃丢下个等着瞧的眼神。 看着南缃被打红的脸颊,刘妈妈很是心疼,望了眼新房亮着的门窗,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又让南缃赶紧回去冷敷下。 回到屋子的南缃将房门紧闭,门关上的那一刻,撑了半日的她再也顶不住,无力地顺着门板瘫坐在地。 少女面容苍白,喘息不匀,那红纱张后男女欢好的画面和声音直在眼前晃,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南缃冲到床边拉过被子将头蒙住,企图把那些不堪的画面从脑海里摒弃。 可那些东西却阴魂不散,任凭如何都挥之不去,像吸血蚂蟥一样直往她脑子里钻,一点点啃噬着血肉。 再拉开被子时,眼前已是片水雾朦胧。 十六岁的南缃,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也不过是红尘俗世之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凌恒一路走来,面对一个人品贵重又处处照顾,甚至数次舍命救自己的人,哪个女子能一点心意不动。 尽管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很清醒,可感情这东西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那些相处的日子里,在她不曾发觉的地方,不知不觉间心意已经慢慢偏离。 可现实让她不得已强敛下这份情愫,故作不在意的说服对方放手、亲手为他们绣鸳鸯枕,劝他好好成婚……这些已然让她撑到了极限。 直到刚才洞房的那一幕,将她心底最后的防线摧毁得片甲不留,也把那份微微泛起的心动彻底浇了灭。 夜色沉静,稀薄的月光洒在被泪水浸透的脸上,如破碎的白玉纯美又苍凉,南缃呆呆地望着窗外,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时间一点点过去,漆黑的夜空缓缓被黎明点亮,晨曦的光芒流照在身上,眼前模糊的视线也渐渐清晰了过来。 黑暗终会过去,天亮便是新的开始,南缃长呼了口气。 “我应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我斩断了份不该生出的感情,一段我不知该怎么处理的感情。” 闭上眼睛,南缃腾空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将那份还没正视便已消亡的情愫永远留在了昨夜。 // 正院新房的妆台前,魏鸾已经在梳妆。 合欢鬓上的凤冠华丽端庄,两侧配以东珠点缀,象征着太子妃身份的正红色鸾凤宫裙披在身,向世人宣告着从此她便是东宫女主人,楚国未来的国母中宫。 魏鸾款款走出房间,朝太子书房走去,预备请他去用早膳,而后一同进宫向帝后请安。 女人所到之处,仆从们见了皆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过后不禁窥眼偷望着,只见这位女主子面若银盆,气质温婉,中人之姿的她算不得绝美,倒也端秀得体,看上去也是个知情达理的。 “什么?太子病了?” 被挡在书房外的魏鸾听了茗山话有些诧异,“太子怎么会病了呢?是什么病,严重吗?” 茗山朝太子妃躬身一礼,“娘娘不用担心,府医已经看过了,太子现在正在休息。” 茗山说得言语不详,没有说什么病,也不说严不严重,这让魏鸾听得不上不下。 “本宫去瞧瞧。” 刚迈出步子,就被茗山恭敬的伸手挡了住,“娘娘恕罪,殿下已吩咐,他要好好休息,任何人不必打扰。” “说的什么话。”一侧的桂嬷嬷听不下去,“娘娘是何人,是太子的发妻,东宫的女主子,别人不能探望就罢,娘娘怎么能不可。” 桂嬷嬷的态度让茗山十分不爽,恭敬的脸容覆上了层冷气,“小的只是按太子爷吩咐办事,殿下亲口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属下谨遵主子吩咐,请娘娘恕罪。” 魏鸾有些慌神,他们一会儿可是需要进宫向帝后请安的呀,如今这情况可如何是好。 念及此,不由向茗山询问进宫请安之事怎么安排。 “殿下身子肯定是去不了了。” 魏鸾听了焦急,“殿下去不了,那我呢?” 茗山为难地笑了笑,又朝对方行了一礼,“娘娘恕罪,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能否去请示下殿下?” “实在抱歉娘娘,殿下说了,此刻不见任何人,娘娘请便。” 这下魏鸾没主意了,女人惶惶然的不知所措。 大婚第二日进宫向帝后请安是宫中礼制,太子身体欠安,算是有正当理由不去,相信皇上也不会怪罪的,且即便天子不满,可到底是亲儿子,如何太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自己呢?魏鸾忧心焦虑。 她可不比太子尊贵,又是新进门的儿媳,不去是对长辈的不孝不敬。 可若去,难道要自己孤身前往?大婚次日独身去见公婆,这传出去还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若是太子能发一句话,明着告诉她该去还是不去,她也可依照丈夫话行事,可现在太子什么也不说,摆明是让她自己拿主意。 新婚第二日就遇到这棘手难题,魏鸾委屈得险些掉下眼泪。 茗山恭敬的态度却是公事公办,魏鸾知道再纠缠也没有用,又担心在下人面前不争气的哭出来漏了怯,于是转头朝新房走回。 “娘娘您看见了,这是故意的!太子分明是故意的!” 桂嬷嬷愤愤不平的为主子抱屈,“跑不了就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皇后娘娘分析得没错,那姓赵的丫头就是太子的心尖宠!” “别说了。”魏鸾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马上要到进宫时辰了,眼下可该怎么办?” 第一卷 第179章 姑侄谈心 见主子情绪不稳,桂嬷嬷也不好再抱怨,拉起主子手轻拍了拍,安抚道:“娘娘,照老奴分析,您还是进宫向帝后请安的好。” “可是。”魏鸾抽泣了声,哽咽道:“堂堂太子妃,新婚第一次向公婆请安就独自前往,这让别人怎么看我。” 鼻腔一酸,眼泪不争气流了下。 魏鸾心痛,太子怎么能这么对自己?他们可是夫妻呀,本该相扶相持体贴关切的,而丈夫却狠心地给她抛下这难题。 “老奴知道娘娘担心的。”桂嬷嬷劝道:“可是娘娘,您想呀,去了兴许会让外人笑话,可若不去那是对天子的不敬。” “一旦惹了天子不满,将来哪里还有好日子?相较起来,咱宁可让外人笑话也不能见罪天子,孰重孰轻娘娘仔细想想。” “至于娘娘的委屈,待见了皇后娘娘再细说,娘娘必给您做主。” 魏鸾深吸了口气,擦了擦脸上泪珠,“嬷嬷分析得对。” 往后要想在东宫站住脚,还要靠公公婆婆的支持,而不是靠外人,怎么着也不能得罪天子。 忍下满腹的苦楚,魏鸾收拾好后独自进宫请安。 知道今日儿子和儿媳会前来请安,景隆帝下朝后便直接去了坤宁宫,准备接受小辈拜礼。 待听说太子生病无法前来,景隆帝心一揪,“可是太子病症又犯了?” 魏鸾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话说她也不清楚,可直接这么回答只会显得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不称职,惹得天子不满。 “父皇放心,府医已经看过了,眼下太子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 听了这话景隆帝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紧接着一抹狐疑又涌上心头。 是不是儿子对这门婚事不满,故意装病不肯来见他? 尽管有这怀疑,可景隆帝也没有因此怨恨儿子,他也知道,强塞给儿子这门婚事他心里不痛快,闹闹脾气也是有的。 不管怎么说大婚已成,这一局终究是自己赢了,顺心之余他也允许儿子不伤大雅的闹闹情绪发泄下。 景隆帝没再追究,照理赐下赏赐,而后便回御书房了。 见皇帝完全没有怀疑太子生病一事的真假,魏鸾心里凉飕飕的。 本以为天子会体谅她独自前的孝心,然后安慰上几句,不想一个字也没提,丈夫不疼公公也不给做主,魏鸾更委屈了。 殿里只剩姑侄二人后,皇后问起昨日一切可还顺利,太子身体到底如何。 闷了一肚子酸苦的魏鸾早受不住了,亲人关切的问候让她满腔的悲痛霎时溃提,还没开口泪水便先汹涌流出。 哭哭啼啼的把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叙说了遍,且说且泣,好不可怜。 说完后皇后许久没开口,魏鸾还在抹眼泪,偌大的宫殿只有女子抽泣声,又过了一刻才微微平静下来。 哭出来的魏鸾终于好受了些,她擦了擦眼泪,重新站起身,在皇后面前跪了下来。 “鸾儿有错,鸾儿知错了。” 看着哭红眼的人,皇后神色漠然,“错哪儿了?” “鸾儿不该吃醋。”魏鸾低着头抽抽搭搭,“不该小心眼儿地做那件事,大婚首日便惹得殿下不高兴。” “没有做到正妻该有的气度,鸾儿辜负了姑母的教诲,也愧对双亲多年的教导。” 皇后收回目光,淡然地摸着自己护甲,依旧那份清冷神色,“所以你是为自己动用了心思手段后悔了是吗?” 魏鸾惭愧难过,眼眶又充满泪水,“姑母不知,闺中时我曾常听母亲说起高门大宅里的杂碎事,谁家的主母善妒不容人、谁家的正妻苛待妾室,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以往听到这些我挺不屑的,我就想啊,能做高门正妻的女子都是大家出身,哪个不是读女则女训受着最好的教导长大,争风吃醋这种事情哪是大家闺秀该做的。” “那些个妾室们都是小门小户女,没受过教养,她们懂什么,身为正妻岂能跟这些个小妾置气,那是降了自己身份。” 魏鸾泛着泪光的眼里是回忆过往的神采,她笑得凄凄楚楚。 “我就告诉自己,我将来做了正妻,必定宽和待下,绝不与妾室吃醋拈酸,为丈夫掌管好后院,做一个最最贤德的主母,让所有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嫡妻风范。” “我自小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可” 魏鸾说着神色低迷了下去。 在她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后,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她是否真的能接受对方有别的女人,还做到对那些女人大度包容? 直到听说倾慕了多年的男子心有所爱时,一种从未有过的酸酸的感觉布满胸腔,细密如针扎又汹涌似烈火,让她痛恨却又无法言说。 “我一想到太子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那个女人,我……” 魏鸾哽咽,眼泪又簌簌流下,“我心里生出一种无名的妒火,有酸涩,有嫉恨,有不甘,把我烧得苦不堪言。” 想到太子为了对方连性命和储位都能不要,想到他们二人曾无数次亲密欢好。 “我恨不得、恨不得将那女人千刀万剐,剥皮抽筋,饮其血啖其肉,甚至哪怕这样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魏鸾捂着脸呜咽痛哭,皇后没有开口,只静静看着她,直到魏鸾平静下来后继续道。 “我发现自己有这种心思时也很害怕,我不止一次问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可怕念头?” “我很惭愧,深觉自己对不住家族这么多年来的教养,对不住一个高门贵女该有的品行,对不住自小习的妇德妇功。” 可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她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当家主母那么容不下妾室。 因为但凡一个真心爱慕丈夫的妻子,都容不下丈夫身边的其他女人,尤其是受宠的那些。 “我好想殿下只有我一个女人,希望他能爱我疼我珍惜我,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一个。” 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别说太子了,就是寻常男子都能三妻四妾,原本从小就知道且习以为常的事,而今却让她难以接受。 第一卷 第180章 悲痛往事 昨日下午看着那本避火图,满脑子全是那个女人和太子在一起的画面,越看越酸涩,越想越嫉妒。 “太子是我的丈夫啊,我才应该是他最爱最珍惜的女人。” 可却被别的女人夺了心沾了身。 一想到心爱的丈夫跟那女人行过鱼水之欢,滔天的醋意让魏鸾难以平静,这股妒火搅得她气血不宁,理智溃散下,她做出了那个决定。 “我当时就想着,我要让赵南缃知道,我才是太子名正言顺的妻子,是最有资格躺在他身边的女人。” “而她只是个卑微婢子,我坐着她只能站着,我站着她就得跪着,我与太子洞房花烛,她便只能跪在一旁小心伺候。” 让她看着他们欢好,听着他们恩爱交缠,让那个贱人的心慢慢流血,让她知道妻和婢的云泥之别。 哪怕有一日太子抬举她做个小妾,她也是那个曾在主子新婚夜跪在床前伺候的卑微女人,永世活在自己脚下。 赵南缃若是生来的婢女也罢,兴许不知尊严为何物,可她是名满天下的千年氏族女,魏鸾相信,这样出身的女子是有心气的,这种事必能将她精神摧毁,足以给她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可我万万没想到计划会失策,太子他突然……” 魏鸾说不下去,痛心地捂着胸口。 司寝嬷嬷教导过,房事过后男主子会向外面叫水,而后下人进房伺候主子沐浴净身,照这样的规矩,桂嬷嬷等人必能第一时间将赵南缃带出房,不被太子发现。 可事实却是,行房过后的太子没有一刻的留恋,也未唤人伺候,离开速度快的让桂嬷嬷等人措手不及,以至没能及时将赵南缃弄走。 魏鸾也想不通,明明床榻上的男人那般火热,怎得完事后像突然变了个人,没有事后的温柔爱抚,没有想象中的谈情说爱,就那么一字不提的离开了。 甚至还直直撞上了跪在房间里的赵南缃,一切脱离了她的掌控。 “姑母,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魏鸾泪流满面,羞愧得无地自容。 皇后叹了声息,抬手扶起地上人,让她坐下。 待魏鸾情绪平稳些,皇后才开口,不过她没有直接回答侄女这个问题,只是说起了件陈年往事。 “赵南缃的姑母赵清禾,是多年前名动京城的贤妇美人,我曾与她有过些交情。” 魏鸾不知道姑母为何和她说这些,只静静地听着。 忆起过往,皇后心绪枉然,“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皇上还是荣王。” 记得一日丈夫突然同她说:通政司参议沈复的妻子赵清禾是南临赵氏女,建议她可以多与之往来。 “我原不解,不过个五品官眷,还需亲王妃主动交好?可皇上说,赵清禾出身名门,才德兼备,在京中多有赞誉,我们不能以官级看低人。” 丈夫这么说了,她便也照做,几次来往后也看得出赵清禾确实名不虚传。 不过后来的她很快发现些端倪。 往事涌上心头,皇后目光深邃,“每次我邀赵清禾来府,皇上总是能恰巧赶上,顺道同我们浅谈上几句。” “而到了晚上他必来我房里,闲聊之中便有意无意扯到赵清禾身上,询问我白日同她聊了什么,我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跟那女人有关的他都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嘱咐我交下这个朋友,日后多多往来。” 女人在感情方面天生都是敏感的,丈夫对赵清禾的关注远超出了寻常。 皇后眼里装满讽刺,冷哼道:“后来我才明白,什么同对方交好,分明是他看上了赵清禾,以此为由让我把人带进府,好能让他有机会瞧上美人几眼,说上几句话。” 魏鸾听得不忿,身为丈夫怎能这样利用自己的妻子! 皇后哀叹,“我既然知道了他心思,又怎么肯帮他做这事,于是不再同赵清禾往来。” “那后来呢?”魏鸾问道,听着姑母说起旧事,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烦恼。 “后来皇上也察觉出了,问我为何不再同赵氏往来,我随便寻了由头搪塞了过去,再后来。”皇后摇着头苦笑。 “兴许他看出我是刻意回避,之后便开始冷落我,整月整月的不踏入正房,拿我当作摆设对待,我便知他这是恼了我。” 随着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又涌上心头,皇后悲痛落寞。 彼时的她不愿委曲求全,可随着太子和越王的出生,眼看庶妃们一个个生下了儿子,自己却只有一个女儿,皇后怎么能不着急。 “没法子,为了能早日诞下嫡子,坐稳正妻位置,我只能咽下委屈,投其所好地继续与赵氏往来。” 皇后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得凄凉悲怆,“他高兴了,这才舍得多看我几眼,也终于肯留宿我房里,我这才又有了身孕。” 紧攥着凤椅扶手,皇后悲愤的咬牙切齿,“一个女人,一个正妻,需要帮着丈夫达成私欲才能换来丈夫一点点的怜爱,哈,当真是可笑。” 皇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可有什么办法,要想站稳脚跟必须得承受这些。 “姑母太委屈了!” 魏鸾听得心疼,被丈夫这么作践,同是女子的她怎会感受不到姑母的苦。 “皇上不顾伦理夺人妻,那赵清禾在被押解去王府的路上,从下人嘴里得知了事情真相,性子刚烈的她宁死不从,跳湖自尽。” 皇后叙说这当年旧事,“赵清禾死了,皇上很难过,那期间他低迷颓废,我的孕肚也没能让他高兴。” “眼看他日日在府里酗酒饮醉,我很是担心,前去探望,可酒后发疯的他竟将我狠狠推了出来。” 景隆帝武艺在身,酒后的人也没有分寸,那力道之大直直让皇后从门口滚落下台阶。 眼眶攸的一红,指尖深深陷在掌心,“我胎像本就不稳,当场便血流了一地,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就那样没了,大夫说……那是个男胎啊!” 说起那个失去的孩子,皇后潸然泪下。 更让她痛心的是,酒醒后的丈夫没有任何愧疚,不疼不痒地说了两句安慰话,这事便算过去了,之后继续为赵清禾的死难过悲伤。 这些年里她时常惋惜,要是那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凭着正宫嫡出的尊贵,哪里还轮得到太子越王等人惦记皇位,今日定是另一番局面。 皇后痛恨至极,是谁造成的这一切? 是赵清禾,是那个勾走了丈夫心的女人,万恶的赵氏女! 第一卷 第181章 当年真相 “在他眼里,自己的骨肉还没个不属于他的女人重要!” 皇后恨得牙关紧咬,她深深闭上眼,平复着心里的创伤。 魏鸾早已泪流成河,往日的她只知道身居凤位的姑母受人敬重,享尽尊荣,却不知她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苦楚。 “鸾儿啊,你想想,如果当年赵清禾没有死,顺利入了府,你猜姑母会是什么下场?”皇后突然问道。 魏鸾想了想,“皇上对姑母无情,甚是在他心里姑母腹中的孩子都没赵清禾重要,这份心意,怕是少不得宠妾灭妻了。” 皇后点着头,“是啊,何止宠妾灭妻,就凭皇上逼宫夺位的狠辣决绝和对赵清禾的痴迷,只要她想要的,怕是连着正妻位子都愿意给她,就算赵清禾不要,为搏美人欢心,以皇上的性子定也会主动给。” 魏鸾相信这话,毕竟那个男人为了赵清禾可是连亲生骨肉都不在意了。 “若是那样,今时今日坐在这凤椅上的就是赵氏女,而你,也不会有此刻的凤冠加身。” 魏鸾叹着气,庆幸道:“可不,得亏那女人没入府,不然今日就是另一番局面,说来也是上天庇佑姑母。” 庇佑?皇后听后轻轻一笑。 她缓缓地抚摸着身下凤椅,像对待件珍贵宝物,渐渐地,怅然的面色幽暗了下来,眼中闪出丝隐恨和杀意。 “哪儿来那么多庇佑,不过是我先下手为强,将那女人挡在了外面。” “什么?”魏鸾心一惊。 她来回思虑着这话,而后奇怪道:“那赵清禾不是自己投湖自尽的吗?跟姑母有何关系?” 皇后眸似深渊,笑得阴冷,“你当王府的下人办事那么不牢固?随意就将主子的秘密透露出去?” 这么一说魏鸾就明白了,瞬间瞪大了眼睛,“是姑母?” 皇后没有否认,脸上是胜利者的笑。 作为皇帝的枕边人,她清楚丈夫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既然这么迷恋赵清禾,不可能只干巴巴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是以皇后处处留心观察,无人知晓,当年的她在得知沈复出事后,便第一时间探清了是丈夫暗中谋划。 深知赵清禾入府后自己将没好日子过,经过一番筹谋,决定在对方来府的路上安排下人假作说漏嘴,将事实真相变相告知对方。 皇后与赵清禾来往过,了解其性子,也知道赵清禾与沈复感情深厚,预料到得知真相后的人必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皇后没算错,事情发展一切都如她预想。 “原来是这样。”魏鸾闻言又惊又叹。 环看着坤宁宫内殿,又摸了摸身上的明黄凤袍,皇后哼笑,“幸而我当年先下了手,不然放任那女人入府,我这个正妻怕是早就当到头了,哪儿还能有今日的风光地位,咱们家族哪能将凤位揽入怀中。” 初闻这些的魏鸾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低头冥思着,皇后也没打扰她,十分耐心地等着。 半晌后,魏鸾长长出了口气,再抬头时眼里是对姑母行为的认可,“姑母做得对。” 皇后欣慰,“鸾儿啊,姑母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世间没有那么多合心意之事,想要什么是需要自己谋划争取的。” “咱们为人正室的,更要有心思手段,不然如何能稳固自己地位,如何在众多妻妾中屹立不倒。” “要知道,以太子的身份,日后东宫的女人只会更多,更别说将来他登基后还有三宫六院。” 最后一句深深刺在了魏鸾心上,她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 一个赵南缃她都接受不了,更不敢想再来一堆女人会是什么光景。 “能伴君左右的都是名门大户女,这样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儿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哪个女人不惦记被扶正,你若柔弱,只会被她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譬如姑母,若非有头脑手腕,早被拉下了正妻位子,咱们魏家哪能有今日的后位。” “你养在深闺,不知姑母为了给你争取到太子妃位子费了多少精力,咱们眼下拥有的这一切不是从天下掉下来,都是筹谋来的。” 魏鸾这回彻底明白了姑母意思,“所以,姑母您不怪我昨晚那般行事。” 皇后慈爱地摸了摸她脸,“姑母很高兴,我的鸾儿并非我想的那般柔弱无能,还是懂盘算,能使得出来的。” 皇后很明确地告诉魏鸾,她做的是对的,虽说这次失了手,可至少侄女敢想敢出手,懂得去用手段争取,这样才能有前途。 “你要是无动于衷,处处逆来顺受,那姑母才要看不起你,若是那样,我只能从母族里再挑出色女子送进东宫辅佐你了。” 得到了长辈认同,魏鸾心里好受了些,在皇后的教唆下,那颗原本还有些惭愧的心此刻已烟消云散。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坚信自己做得没错。 皇后安慰道:“你那招很漂亮,狠狠打击了赵南缃的傲骨,但凡她还有些尊严,定然不会再有攀附之心,哪怕太子想挽回也难了。” “不过是过程出了些纰漏,这也正常,你到底年轻不更事,缺乏经验,天长地久,日后行事前再多些思虑便是。” 受到了姑母的鼓励,魏鸾很快重拾了信心。 “说来也是孽缘啊。” 皇后感慨,“姑母年轻时受那赵清禾的气,而今你又受赵南缃给的委屈,咱们姑侄俩都摆脱不了赵氏女,可见赵氏女真真是我们命中的克星。” “鸾儿不怕。”此刻魏鸾眼里再无悲凄,“赵清禾再厉害不也是姑母的手下败将,更别说赵南缃一介罪奴,鸾儿不会输给她的。” 皇后很满意,分别前不忘叮嘱侄女,昨天晚上的事太子定不会轻易放过,皇后给侄女儿打着气,传授了她些应对之策。 魏鸾从坤宁宫出来后便去了德妃那里。 德妃早就装扮一新,神采飞扬地等着儿子儿媳来请安,不料却听说儿子生病了没来。 德妃与景隆帝一样,第一反应都是担心儿子是不是旧症复发。 “赵丫头呢?她的血能救恒儿性命,赶紧让她放血救人!” 这话把魏鸾听懵了,询问德妃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 第182章 算账 发觉自己慌乱下说出了那句话,德妃有些懊恼,可眼下想遮掩也晚了,眼前的是自己儿媳,不是外人,于是便将事实真相告诉了她。 魏鸾听后没说什么,只安慰德妃太子没什么大事,休息下便好。 德妃这才放心,挂念儿子的她也没心思招待儿媳,浅浅与之拉了几句家常后赐下赏赐,让她早些回去服侍太子。 人走后德妃还是不放心,又派人去东宫打探消息,看看儿子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前去的人很快把消息带了回来。 “你说的是真的?” 德妃不可置信地看着贴身嬷嬷,嬷嬷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是刘妈妈亲口说的。” “太子昨夜从新房出来后就直接去了书房,之后一直紧闭不出,直到今早都没露面。” 这么说德妃就明白了,想来儿子不是生病,而是动了气。 再看回魏鸾方才坐过的地方,德妃眉心紧拧,“她竟然想出那种法子磋磨人!” 虽说德妃不喜欢南缃,也不希望她打扰了儿子和儿媳的感情,可再如何心里也总念着些救子恩情。 前些日子将南缃叫到宫里训话,又是让她绣鸳鸯枕,又是让她捧回送子观音,还言语威胁,德妃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过分了,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赵南缃引诱儿子忤逆在前,自己是不得已才做这些。 却不想她的儿媳更有过之! 若是赵南缃不安分,见罪了魏鸾,魏鸾以正妻身份教训婢子自是天经地义,只要处置方式得当,罚当其错,德妃也是支持的。 可据德妃所知,昨日大婚十分顺利,赵南缃并未生事,而魏鸾却无故出手,这岂非刻意刁难? “许是太子妃知道赵丫头是殿下的通房,心里不痛快。”嬷嬷分析着,“有意要给自己树下威严,这种事也不少见。” 德妃知道这个道理,但也要看用什么手段。 让对方跪在洞房看他们欢好场面?德妃都臊得不忍去想。 “这也未免太龌龊恶心人了! 她们都是身份高贵之人,磋磨下人归磋磨,罚跪抄书、言语敲打、罚没月例,再狠一点庭杖鞭打,这些都可以,而魏鸾却……德妃胸口泛着恶心。 她可是尊贵的太子妃啊,如何能做出那种辱没身份的腌渍事。 “还高门贵女呢,传出去还不让人耻笑。” 德妃越想越生气,“再者,身为正妻,还是未来国母,如此拈酸吃醋像什么样子,我儿的身份不可能只守着她一个女人过日子。” “如今府里就一个女人她都这般容不下,更别说日后三宫六院了,正妻不贤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难不成娶了个醋坛子回来? 自经历了与许家的婚事后,这次她可谓是上了十倍的心,不想最终千挑万选亲眼过目了的儿媳会是这种品行,德妃郁闷恼火,不由担忧往后的日子。 回到东宫的魏鸾正在房里思虑是否再去探望下太子,就听到婢女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 “方才奴婢与桂嬷嬷经过花园时,管家突然带着人将桂嬷嬷押了走,说是太子要处置她。” 魏鸾一听慌了神,拎着裙子朝书房快步赶去。 到了书房庭院,就见院中站着数名仆从,一左一右两个下人正摁着桂嬷嬷肩膀,像是要对她处以什么刑罚。 “住手!” 魏鸾快步上前,“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桂嬷嬷一看到主子来了,连忙向她求救,“娘娘救命啊,太子爷要处置奴婢,要让人剁掉奴婢两根手指!” 魏鸾惊得心跳如雷,“怎么会这样?” 凌恒从书房走出来,脸上是如冰川般的冷漠,魏鸾见了连忙上前,“殿下身子好些了吗?妾身正担心呢。” 见太子没有说话,魏鸾看了眼还在跪着的桂嬷嬷,“殿下,不知桂嬷嬷所犯何事,要处以这样的严刑?” “打了本宫的贴身侍女,自该接受处罚。” 魏鸾这就明白了,太子是为昨晚桂嬷嬷打赵南缃的那一巴掌出气。 丈夫这般袒护那女人,不惜处置自己的贴身陪嫁,魏鸾酸涩难耐,心底腾起股妒火。 “你来的正好,本宫正有话要问你。” 凌恒目视前方,口吻疏离冷漠,“你命南缃去新房守夜,是何用意?还责怪她将此事说给本宫。” 这位新婚妻子看似温婉端和,不想却能做出那种糟践人的事。 她虽没打没骂,没对人肉体上造成伤害,可那种羞辱是对人精神上的打击,真真是让人恶心到骨子里,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更卑劣无耻。 这种下流手段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凌恒都不知此女心性该有多龌龊扭曲。 对于太子的这个问题,魏鸾虽早有准备,可在对上男子冰冷的目光时,那颗脆弱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 “太子爷。”桂嬷嬷率先接过话,“老奴刚才说了,是” “本宫在问她没问你!” 撞上太子冷冽目光,桂嬷嬷不服气却又不敢反驳。 丈夫如此冷厉无情,魏鸾委屈得眼眶泛红。 看着这场景,机灵的茗山走到桂嬷嬷跟前,二话不说朝抡起胳膊扇了她一嘴巴。 “太子与太子妃说话,嬷嬷怎能私自插嘴,要说嬷嬷也是宫中老人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 这一巴掌让本就心虚的魏鸾更是惊慌,她颤巍巍地看向太子,只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来。 知道对方还在等她回复,不好拖延,于是将早备好的言辞道出:“赵丫头是殿下的贴身婢女,守夜是分内事,妾身这么安排……没有不妥吧。” 明明是理直气壮的理由,却被她说的软弱怯懦。 凌恒面不改色,“既然你认为这是天经地义,那事后她告诉我实情,你为何又让人惩治她?” “反过来说,你若不想让本宫知道实情,可见你也认为此事不光彩,既然是不光彩之事为何又要让人做?” 一连串毫不客气的问题抛来,虽然魏鸾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姑母也教了自己不少,可在对上太子咄咄逼人的眼眸时,初为新妇的魏鸾终归是气弱虚软。 第一卷 第183章 处置 “妾身……妾身在安排此事时,没有想那么多,至于……事后桂嬷嬷与赵丫头的争执,妾身……妾身也不知晓,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凌恒一挑眉,“这么说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了?” 魏鸾张着嘴,不知该怎么说。 承认了是出卖了自己人,可不认便是把自己供出去了。 当着满院的人,没了主意的魏鸾惶然无措,初次面对这种场面的她有些招架不下,一张脸烧得通红。 “是老奴自己的意思。” 紧急时刻桂嬷嬷为主子解围,“太子妃娘娘只是按例安排人守夜,旁地什么也没说,是老奴自己觉得赵丫头不该告诉太子爷此事。” “这样难免给太子爷和娘娘造成误会,生气之下自作主张行事,与娘娘无关。” 听桂嬷嬷这么说,魏鸾羞愧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既然你承认了自己罪行,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动刑吧。” “不!” 魏鸾惊叫出声,“殿下不能啊,桂嬷嬷岁数在我们之上,又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排给妾身的陪嫁,怎能处以严刑。” “且她不过是打了一巴掌,就算处置,也不至于用这么严厉的刑罚啊,到底有皇后娘娘的颜面在里面,不好这么处置的,请殿下开恩呐。” 凌恒听了这话十分好笑,“所以说,皇后娘娘是给本宫送来了一祖宗,她可以在东宫横行霸道,本宫还不能处置,要本宫以后捧着她奉着她是吗?” “既然你们来头这么大,本宫这里庙小,容不下,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凌恒说得轻飘飘的,听在魏鸾耳里却是能要了她命。 震惊又凄哀地目光望着心爱丈夫,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在他们新婚次日当着一堆下人的面把她遣回母族? 被倾慕了多年的男子这么对待,魏鸾难以接受,眼前浮起层氤氲,眼泪滴答滴答流下。 “殿下恕罪呀!”桂嬷嬷叩首哀求,“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娘贤良宽和,善待下人,不过心疼我们这些仆从而已,并没有对太子爷不敬的意思。” “都是老奴一人的过错,求太子爷不要为难娘娘了。” 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凌恒示意茗山动手。 魏鸾急得哭出声,她扑通一声跪在凌恒面前,“殿下开恩啊,念在桂嬷嬷是初犯,就饶她这一次吧。” “妾身没有托大拿乔,更没有想过以中宫之势压人,只是可怜桂嬷嬷年长,平日又悉心侍奉,就算是罚也不该承受这样的严刑。” “皇后娘娘是我们的长辈,长辈指来的人,我们总要给几分颜面不是。” 凌恒冷笑,“你也知道长辈指来的人得给几分颜面?” “她是皇后指来的人,南缃是父皇亲自指给本宫的人,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来头更大?她在对父皇指来的人动手时可有考虑过天子颜面?” “还是在你心里认为天子比不过皇后?” 魏鸾语塞,这回是一个字也无法辩解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凌恒回了书房。 一阵妇人惨叫声惊响! 这一声把魏鸾吓丢了魂儿,她捂着脸不敢看那血淋淋的场面,浑身颤抖不止,心慌得不知身在何处。 廊下的刘妈妈冷眼看着院中场景,没有一点同情。 南缃是她喜爱的晚辈,又救了太子性命,刘妈妈感激都来不及,疾恶如仇的她如何能看着南缃受委屈,是以跟太子禀报了昨晚的事。 // 桂嬷嬷被抬回了正院耳房,处理好伤口后躺在床上呜呜咽咽。 “嬷嬷受苦了,对不起,是我没能护住你。” 看着被血印染的白色绷带,魏鸾为自己的无能惭愧。 “这跟娘娘没有关系。”桂嬷嬷声音哽咽,哭红的眼里布满血丝,“娘娘现在可看清这一切了?” “定是那姓赵的在背后捣鬼,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太子,怂恿太子为她出气。” 这一点桂嬷嬷不说魏鸾也都猜到了,“除了她还能有谁!” “娘娘现在见识了那女人的心机手段了吧?她狠着呢!赵氏女没一个好东西,皇后娘娘就是料到了这点才让老奴来辅佐娘娘。” 魏鸾含泪点着头,心疼地抚摸着桂嬷嬷手,“嬷嬷是姑母指给我的人,不想刚来第二天就受到了这种处置,是我愧对你,也愧对姑母。” 桂嬷嬷何尝不忿,她可是宫里资历深厚的老人,在宫里除了帝后外谁敢给她脸色看,就是那些嫔妃公主皇子们,见了自己也得给几分薄面。 而今日又是被当众打耳光,又是被砍手指,多年威风被灭,这可是她的奇耻大辱啊! “老奴和赵南缃虽都是奴仆,可奴仆和奴仆也是不一样的。” 桂嬷嬷愤愤不平,“老奴出身清白,是皇后娘娘的陪嫁,那姓赵的不过是个罪奴,她如何能在老奴之上?” “太子口口声声说她是天子指来的人,那又怎样,老奴是托了皇后娘娘的嘱咐,堂堂正正进入东宫伺候太子妃的,那个贱奴是作为犯人家眷被皇上分配给太子的,这如何能一样?” “说来说去都是太子宠她,小人得志狐假虎威!” 魏鸾自也为这个痛心,打狗也要看主人,谁人都知,太子对桂嬤嬷的态度就是对她的态度。 手下人被处置的越狠,便是自己在太子心里越没份量。 作为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本该是太子最爱的女人,可刚进门就被丈夫当众下了颜面,这让她以后怎么在东宫立足。 “太子这么护着赵南缃,一点都不顾虑我的感受,真真是伤人心,甚至连姑母的面子都不买,他眼里就这么没有我母族吗?” 魏鸾泪眼汪汪,委屈的低头抽泣,“我现在只想见母亲,我有一肚子话想跟她说。” 桂嬷嬷闻言无声哀叹——都多大人了,遇事还找娘亲哭鼻子?主子未免也太脆弱了些。 难怪皇后娘娘要指她前来辅佐,这姑娘需要调教的地方多着呢。 桂嬷嬷在屋里养伤,魏鸾让人好好伺候对方,而后回房安排明日回门事宜。 到了正午,始终不见太子前来用膳,思量着他还在生气,魏鸾不敢去招惹。 直到晚膳时分,太子还是没露面,魏鸾想派人去请,可又觉得这样有些跌份。 第一卷 第184章 疏远 毕竟是大婚第二日,这个时候难道丈夫不该主动陪着自己吗,如今要她去请人,魏鸾心里不舒服。 悄悄让人去打听,待听说太子已在书房用了晚膳,魏鸾是再也没了胃口,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一整天下来丈夫不曾陪她吃过一顿饭,没有想象中的如胶似漆,没有夫妻该有的恩爱情长,这让新婚燕尔的人倍感失落。 尽管如此,魏鸾还是盼着对方夜里能来,不陪她吃饭便罢,大婚前几日总是得留宿新房的。 民间都说,夫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过去她不明白这话,可经历了昨晚的她似懂了其中缘由。 那么亲密的事情,足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融化一切不愉快。 有了那件事后她只觉自己更爱对方了,回味着昨夜的肌肤相亲,魏鸾在期待的甜蜜里娇羞地笑了。 府巷的梆子声响传来,天色越来越晚,夜深人静,台上的红烛映照着床上独坐的身影。 直到蜡烛燃尽,魏鸾眼中的期许也暗淡了下来。 太子不会来了,女人失落的眸子凝视着窗外,一滴清泪滑落而下。 暗恋了多年的男子,梦寐以求的婚礼,而今终于如愿嫁了过来,却不想会是这样的光景,开端便如此,她不敢想往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魏鸾不禁问自己,若重新来一次,她可还会选择嫁来? 然而答案是肯定的。 眼下虽苦涩难忍,可她非常清楚自己心意,她爱太子,不可救药地爱他,除了太子她此生决不嫁其他任何男人。 魏鸾分析着眼下境况,不由在想:若昨晚没有让赵南缃守夜,事情是不是不会如此,毕竟不管太子心里有没有自己,只要自己没做让他生气的事,至少他没理由像现在这样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 这么想着,魏鸾心底隐隐泛出一丝悔意。 可也只一瞬,她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 姑母都说自己没做错,那必然是没有错的,姑母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后宫争斗的绝顶高手,她的话一定没有错。 错的是赵南缃,是那个女人!魏鸾坚定心念。 是她迷惑了太子的心才导致自己这般境况,赵氏女骨子里狐媚,专勾引别人的丈夫,错的是她们! 书房里的凌恒也睡不着,在屋里徘徊了半晌后,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南缃房门外。 “缃缃,你睡了吗?” 房间的南缃听到声音,回了句我已经躺下了。 “可以开下门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凌恒垂头离去,可刚走出几步又不死心地折身返回,“缃缃,你开下门,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不然我无法安心。” 南缃披衣坐起,将门打开。 月夜微凉,摇曳的灯笼下男子面容昏暗,只有那双眼睛流动着深邃波光。 昨夜的事像一场极为羞耻的噩梦,在凌恒心里留下了深深烙印,他不忍回想当时,更不敢面对眼前女子,煎熬中度过了一日,到了此刻再也熬不住了。 “昨晚的事情我不知情,实在抱歉。” 南缃平淡如常,没有任何情绪,“殿下不必如此,没什么抱不抱歉的,我是你的贴身丫鬟,为男女主子守夜本来就是应该的,何来道歉一说。” “缃缃你别这么说。” 凌恒听得难受,他宁愿被她指责打骂,至少说明她还在意自己,最不想的就是看到她这么平静的反应。 “我……” 昨夜的事实在太过难堪,凌恒每每想起都难以启齿。 两人沉默不语,周围静谧的异常。 一缕微风吹过,虽是夏日,可白天下了些雨,夜间的风还是透着些凉意。 见南缃衣着单薄,凌恒伸手想帮她拢下外衣。 “我自己来吧。” 察觉到他动作,南缃自行拢着衣衫,凌恒并没有收回手,继续帮她,两人手不经意碰到了一起,触及的那一刻,南缃灼烫般的避了开。 她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将自己外衣披好。 那下意识回避的动作凌恒看的愣怔。 过去的两人没少肢体接触,眼前姑娘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接受,记得在回京路上,他握着她的手,她没有任何反抗,乖乖的任由他所为,凌恒明显感觉到少女在慢慢接受他。 可方才的回避那般真切,像是避嫌又像是嫌弃,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甚至还有过之,凌恒心痛如绞。 “你对我失望了是吗?” 看着他还停在半空的手,南缃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浅浅一笑,解释道:“以前打打闹闹就算了,可现在你已经成家了,不好再玩闹,有些事还是避嫌得好,不然让人看见容易惹出非议。” 话说到此,凌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爱的姑娘是与他划清了界限,同他疏远了。 “就算你不再接受我的情意,可你不也说了吗,我们还是朋友,朋友间不至于这么生疏吧?” 南缃神色依旧,“尊卑有别,皇家更是讲规矩的地方。” 过去府里没人会说什么,可现有了女主人,一切都不一样了。 “往后我们还是守着主仆分寸的好,不要给彼此惹来麻烦。” 房门早已经关上了,凌恒却还立在原地不肯离开,他感觉身体里有什么重要东西在一点点剥离。 重新躺回床上,南缃发现雪团正卧在床头,这小家伙不知道何时跑进来的,猜测定是刚才开门时顺道溜了进来。 想到凌恒伤心落寞的样子,南缃轻轻拍了拍雪团,“去陪你爹爹吧,娘亲……我这里没什么事,明天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那两个字她是再也说不出口了,摸了摸雪团脑袋,南缃柔声道:“你以后有新娘亲了。” // 翌日清早,一夜未眠的魏鸾坐在铜镜前梳妆,听着仆从禀报今日回门的行程安排。 一切妥当后起身前去书房寻太子,却听说太子病未好,还在休养中,不便出府。 昨日的他那般精神,怎可能病没好,这谎言假的都让人可笑,可越是这样越说明太子是何等轻视自己。 一再被冷落,魏鸾绷不住,眼泪又唰的流下,哭哭啼啼地跑了开。 辅国将军府张灯结彩,魏大将军早已备好了一切,只等着太子女婿驾临,不想最后却只等到了女儿孤身一人前来。 第一卷 第185章 兄弟谈话 得知太子身体抱恙,夫妇俩不曾多疑,太子过去是身子出了名的弱,虽说前段时间痊愈了,可保不齐是哪里又不舒服。 魏鸾本想同母亲诉苦,可又担心被斥责,是以不敢告诉双亲新婚夜她做下的事情,就这么将回门之行稀里糊涂应付了过去。 而后的日子里,凌恒再未踏足过正房,一晚一晚的等候,一次次的希望落空,魏鸾精神像被抽了空,每日里总要掉上几滴眼泪。 这段时间,凌恒发现南缃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准确的说,只要他不传唤,对方根本不会露面,她像是隐了身,一天天悄无声息的生活。 以往那些笑笑闹闹的日子仿若成了上辈子的事,如今的东宫让他倍感凄凉陌生。 凌恒很是心痛,他知道,小姑娘是真的与他疏离了。 一切正如皇后所言,南缃的心性和尊严绝对接受不了这种事。 不得不说,魏鸾的那招像根针般精准的插在了凌恒和南缃之间,给他们埋下了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让一对有情人渐行渐远。 可歼敌一千自损八百,魏鸾也因此受到了太子的反感甚至是厌恶,新婚燕尔便开始夜夜独守空房。 深闺哀怨中的人终于挨到了十五这日。 照规矩,每月初一十五皇子们是要进宫向长辈请安的,婚假已过,前两天太子也恢复了早朝,今个儿这日子他再没有理由不陪着自己进宫。 清早,魏鸾收拾妥当后前去书房,却听说太子一大早就已经出府了。 她安慰自己,太子要早朝,先行一步也无妨,自己可以先进宫,待早朝后二人一同去向帝后请安。 可到了皇宫后才听说,下朝后的太子带人去京郊巡视了,根本未曾去向后宫长辈请安。 “殿下他竟然这么对我。” 坤宁宫里,魏鸾抽抽搭搭,同姑母诉着苦,将这些日子以来受的所有委屈和冷落尽数道了出。 “新婚次日让我独身见公婆,三朝回门也不露面,我们是夫妻呀,他这是要与我分道扬镳吗。” 侄女哭成这个样子,照理说皇后是该心疼的,可她是真心疼不起来,反倒有些恨铁不成钢。 “赐婚前姑母就同你说过,太子已经心有所属,情况都跟你说清了,最后也是你自愿嫁过去的。” “你也知道,你本非太子心甘情愿迎娶,是圣旨赐婚太子被迫接受,虽说太子婚后对你的态度是有些不妥,可这一切也是在预料中的,咱们早先不都分析过了吗,你心里该有准备的,如今怎就这么难接受呢。” 魏鸾摇着头,“我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天子亲封的太子妃,不论太子过去心里有谁,他既然娶了我,往后就该同我夫妻恩爱。” “可他却连最起码的礼数和脸面都不顾及,姑母啊,鸾儿心好痛。” 皇后听得可笑又可悲,娶了便该恩爱?若是真能如此,那天底下的正妻们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该说侄女单纯还是蠢? 魏鸾的哭声让皇后头疼,眼下太子除了正妻就赵南缃那么一个女人,侄女这就招架不住,往后要是再有了侧妃良娣,三宫六院,她活该日日以泪洗面吗? 瞅着侄女凄凄哀哀的没出息样子,皇后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要挑了族中其他女子是不是会更好些? “哭有什么用!” 皇后忍不住斥责,“哭能解决问题吗?越是这样,你越应该想办法如何应对,如何重新拢回太子的心。” 见姑母神情有些不悦,魏鸾这才收敛了哭声,擦了擦眼泪。 到底是亲侄女,又是新婚妇人,皇后不忍把话说得太难听,只说自己身体乏了,让她先回去,有什么事同桂嬷嬷商议。 魏鸾失落的从坤宁宫出来,继而去德妃宫里请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魏鸾总觉得今日的德妃待她不如过去那般热情。 德妃是不高兴,自听说了新婚夜的事,她就对这个儿媳心生芥蒂。 儿子自大婚到现在为止,还不曾来过她这里,要知道在过去,除了病重的那几年外,不管数九寒天,初一十五的请安儿子可是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次。 德妃不猜都知道儿子定是在为新婚夜的事生气,想到这一切是魏鸾挑出的事,德妃不免对她生出不满。 很想说教她几句,可念及儿子已经出了手,那她这个做婆母的也没必要再做坏人了,总是要顾及皇后和魏家的脸面。 于是旁敲侧击地说了几句正妻要以贤德为主,以后好好辅佐太子,掌管好东宫后宅,便将人打发了出来。 婆母没有为她独自回门一事埋怨太子,也没有体谅她一人前来请安的委屈,魏鸾失望落寞,只觉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能理解自己。 // 在郊外巡视的凌恒正巧遇到了陪同令颐外出踏青的越王,夫妇二人正在河边赏景,看上去十分惬意和睦。 越王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太子,两人上前见礼问候。 因民间刺杀一事,兄弟俩关系变得更是微妙,自凌恒回京后到今日为止,二人都不曾单独说过话。 此刻许是远离了宫廷朝堂,也有可能是这里清幽的风景让人心情平静,越王主动将压在心口许久的话说了出。 “王兄民间遇刺,纵然众人不说,我也知道所有人都怀疑是我干的。” 看向太子,越王眼神平静中带着坚定,“但不管王兄信与不信,弟弟只说一句,我从未做过这件事。” 这话兴许旁人听了不信,可凌恒是相信的。 他与越王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习武,虽说兄弟俩之间有着不言而喻的竞争关系,可身在其中的凌恒最是清楚:这位弟弟从未给自己使过绊,他会去争取他想要的,但不会不择手段。 否则这么多年下来,自己早不知被行刺了多少回。 要知道,过去的他也有过做事出纰漏被这位弟弟抓住把柄时,可对方从未在父皇面前告过一次状。 兄弟俩多年来都是公平竞争,只努力将自己做好,从不打压彼此。 第一卷 第186章 初次见面 “我也想同你说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怀疑过你。” 越王也没有想到,在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时候,这位受害者最不怀疑自己。 不过细想也是,太子并非凡夫俗子,两人亦敌亦友,争斗间又不失惺惺相惜,这种关系奇妙的难以言说。 “对了,赵家主君在流放地的事,王兄可知道了?” 越王一提这个,凌恒便知道他想说什么。 看着太子并不意外的神色,越王知道他定也都清楚了。 凌恒长长一叹,“南缃知道了,难过了很久,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看了看河边的令颐,越王眼露担忧,“她现在怀着孕,不能让她知道这些。” 凌恒明白,点了点头,“南缃也想到这点了,她不会告诉她的。” 一切都如自己所愿,压在心头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越王轻松了不少。 令颐还在河边赏景,越王走上前陪同她一起,一手扶在她腰间,随时随地保护着母子俩。 看着那对身影太子不由羡慕,都是父皇指来的赵氏女,如今越王和对方都有了孩子,瞧着赵令颐也接受了眼下命运,再想到自己与南缃如今境况,凌恒暗自神伤。 ……… 太子娶妻,除了魏家人以外,最开心的当属明王了。 兄长终身大事已定,这么一来锦书就再也没有了机会,如此便可死心,也好重新考虑自己。 这些日子明王往太傅府跑得更勤快了,甚至一日数次地前去。 “明王心意我们再清楚不过。” 闺房里,太傅夫人陪着女儿说话,“女儿是怎么想的,跟母亲说说。” “他做什么与我有何干。” 元锦书口吻赌气,说起明王更是不屑,对方来得越勤越是让她厌恶,不猜都知道他定没少为太子成婚一事暗自窃喜。 太傅夫人何尝不知女儿的心意,知道她喜欢太子,更清楚这段时间女儿心里的不快。 “不管怎么说,太子已经成婚了,女儿也该重新考虑自己终身大事了。” 说起这个,元锦书就对父亲几分怨恼。 父亲身为太子的老师,自己也是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算得上是近水楼台,可父亲明明知道自己心意,却从未为她争取过婚事,这让元锦书有些心寒。 “别怪你父亲,他知道太子对你无意,不想你嫁个心里没有你的丈夫,这也是为你好。” 见女儿不说话,太傅夫人又劝道,“母亲还是劝你考虑下明王的好,如今皇子里就明王还未成婚,眼下他两个兄长都已经娶妻,接下来也该明王议婚了。” “你若愿意这件事不难,以咱家的门第和你的才情名声,天子必然会同意,这也是最后的王妃位子了,若不抓住,女儿此生可再没机会嫁入皇家了。” 元锦书就听不惯这话,“太子娶妻了又怎样?不是还有侧妃良娣位置吗?我凭什么就非要考虑明王那个没出息的家伙。” 太傅夫人眉心皱了皱,侧妃良娣? 女儿心性高洁,难道甘心为人妾室?她竟抱有这种心思? 再看她眉眼的坚定之色,知道闺女是个心性执拗的,太傅夫人不好把话说死了激怒她,于是不再多言,只将这件事暗暗放在了心里。 明王往太傅府跑得太过勤快,扶盈知道这不是好现象,若明王真娶了那位元小姐,就凭着元锦书对自己的敌意,往后的自己定没好日子过。 家族案件还在艰难进行,前途未知,扶盈实在不想分出精力去应付后宅的争斗,只盼着那元锦书能坚定心念,不理会明王才好。 ———— 东宫正房,魏鸾靠在软榻上独自哀思,没一会儿就听到桂嬷嬷骂骂咧咧走了进来。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桂嬷嬷调整了下情绪,上前跟主子回禀,“老奴听说太子殿下养了只白狐,宠爱的不得了,还自称是那狐狸的爹爹。” “诶呦,堂堂东宫竟给一只小牲畜当爹,成何体统?殿下也真是的,都不怕让人笑话。” 魏鸾哀叹了声,说了句是有些不成体统。 “这还不算什么。”桂嬷嬷把她真正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老奴听府里人说,那赵南缃还自称是白狐的娘亲。” 最后一句听得魏鸾眉心紧皱,脸上布满不快。 “我呸!”赵嬷嬷狠狠啐了口,“她脸皮怎么那么厚,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与太子夫妻相称,不要脸!” 听到这个魏鸾又想起姑母曾说的,在民间时太子就与赵南缃以夫妻互称,满腔的嫉恨不甘,醋意滚滚涌起。 她才是太子的妻子!这世间只有自己才有资格与太子夫妻相称。 “说来,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那个赵南缃。” 桂嬷嬷笑了笑,“这有什么可见的,一个下流的贱胚子,见了只会辱没娘娘眼睛。” 魏鸾靠在软榻上,思绪沉沉,“既然是太子的心头宠,必然有什么特别之处,她是不是生得很美?” 桂嬷嬷扁了扁嘴,“不过是张狐媚子脸,没什么特别的。” 魏鸾却不相信,赵氏女可是出了名的容色倾城,想必定是位旷古绝今的美人,不然怎会让太子连性命和皇位都不顾。 探出主子意思,桂嬷嬷劝道:“娘娘可不能主动去见她,一来有失身份,二来太子爷正在气头上,娘娘此时要是主动去找对方,让太子爷知道指不定又怎么多想。” “嬷嬷说得有理。” // 南缃正陪着雪团在花园里玩闹,抬头就见众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朝这边走来,虽不识得此人,但南缃也猜到了是谁。 “这个莫不就是太子宠爱的小白狐?” 魏鸾无视前方的南缃,只笑语温言地看着地上的雪团。 南缃朝她行了个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魏鸾,模样看上去倒是个温柔婉顺的,可想到她新婚夜的手段,若非亲身经历,谁能相信那是出自这个看似端和娴静的女人之手。 魏鸾像是没有注意到南缃的行礼,径直走到雪团跟前,瞅着小家伙,女人眼露新奇和喜爱,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好可爱的小狐狸,真漂亮。” 随意看了眼身侧的南缃,“你是何人?是负责伺候它的丫头吗?” 第一卷 第187章 抢“孩子” “是” 魏鸾收回目光,继续逗弄着雪团,“小家伙太招人喜欢了。” “既是太子的心头好,本宫身为妻子,自然有责任帮着太子照顾他心爱的小狐狸,今日就把雪团交给本宫吧。” 转看向南缃,魏鸾接着道:“你同本宫说说,它平时都喜欢吃什么,有什么习惯,回头本宫也好尽心照顾它。” 那看似不经意的询问,眼睛却是暗中打量着面前的南缃。 少女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杏眸闪亮,鼻梁小巧挺立,樱唇不点而朱,粉嫩的诱人,她娉婷玉立的站在那儿,灿若明珠,皎似月华,将清丽和娇媚完美地融为一体。 不知为何,魏鸾只觉得这女人和想象中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那张让人看了都嫉妒的脸让她不由醋意横生。 南缃将雪团的日常作息和喜好告知了对方,魏鸾点了点头,俯身去抱地上的雪团,“那本宫就把它带到我院里了。” 雪团不认识此人,自然不会轻易让她抱,呲溜一下跑到南缃跟前。 魏鸾抱了个空,双只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有些挂不住。 桂嬷嬷见了忙替主子解围,前来帮着抓雪团,雪团见状顺着南缃腿爬到她身上,搂住她脖子,防备地盯着魏鸾等人。 南缃安抚着它情绪,跟它介绍这是太子的妻子,让它放心跟着对方去。 雪团并不认同这话,只紧紧扒着南缃肩膀,像是生怕被夺走。 两人“母子情深”的模样看得魏鸾眼睛泛红,她甚至都能联想到太子与他们在一起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这也更坚定了她带走雪团的心。 见主子脸色不好,桂嬷嬷又上前抱雪团,“雪团乖,跟太子妃娘娘回去,娘娘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不会亏待哎呦!” 手上一疼,桂嬷嬷迅速收回胳膊,检查了下,就见食指上一个细小牙印。 她恼恨得瞪了眼雪团,却不敢打骂指责。 “太子妃娘娘宽心。”南缃开口,“雪团只是还不熟,等熟了后就好了。” 这话听得魏鸾更堵心了,好似他们是一家,自己这名正言顺的妻子反倒成了外人。 “劳烦赵姑娘帮着把雪团送到我院里吧。” 魏鸾是铁了心要把雪团带走的,一来她不想再让南缃与雪团以母子相处,二来有了小家伙在,太子只要惦念他的小宠狐,总会来自己院里。 桂嬷嬷听了却是心一提,想拦时却也晚了。 主子怎么就说出赵姑娘三个字! 方才见面时还说不认识对方,问她是何人,眼下如此这不明摆了打自己脸吗。 再看南缃脸上心明的笑,第一次与情敌正式见面就落了下风,桂嬷嬷都替主子臊得慌。 南缃将雪团送到正院后就被魏鸾下了逐客令,雪团见到南缃要走,急忙追了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守门率先将门关了住,挡在里面前。 听着门后雪团的焦急悲鸣声,像是孩子在呼唤母亲不要丢下它,南缃心里难受得紧,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论公那是东宫的女主人,她发了话,自己一个婢女如何能与之抗衡,论私对方与太子是正头夫妻,要抚养丈夫的“孩子”天经地义,于公于私南缃都没理由扣留不放。 “我们都要学着告别过去,接受新的生活,你也一样,总会慢慢适应的。” 知道魏鸾不敢苛待雪团,不再理会身后的叫唤声,南缃狠下心转头离开。 雪团被要走一事南缃没有告诉凌恒,她清楚,以凌恒的性格知道后少不得会把雪团要回来,这么一来那魏鸾定会认为是自己暗地里告状。 他们夫妻的事南缃不想参与,至于以后凌恒自己发现此了事,那就与她无关了。 魏鸾本以为雪团不过是认生,一只小牲畜嘛,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待上几日也就习惯了。 不想雪团的倔强超出了她的想象,一连数日,小东西白天晚上的闹腾叫唤,扰得魏鸾心烦难眠。 于是让人将雪团关在小屋里,她相信没有驯不服的畜生,饿上几天打上几回早晚会听话,反正牲畜不会说话,也不怕它告状。 最让她心堵的还是南缃。 自从在花园见了一次后,那张脸总在她眼前晃,魏鸾是真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太子那般着迷。 “把人叫来?” 桂嬷嬷明白主子意思,她是想再听听那女人说话,探探对方性子,了解自己对手,“不过以什么由头呢?” 魏鸾略略一想,“她到底是太子的通房丫头,也算是后宅的女人,受我管辖,我召她前来也是情理之中。” 若是以她不曾主动前来拜会,不敬嫡妻为由,说不得还能治她一罪。 这么想着,魏鸾吩咐人去将南缃叫来。 桂嬷嬷领命,可刚走出两步却又听到主子叫停。 “我觉得有些不妥。”魏鸾重新思索,“虽说是通房丫头,可毕竟不是正式名分,不来拜会也说得过去,我这么明着把人叫来容易惹人注目,显得本宫太关注她了。” 魏鸾反复想着对策,忽地又有一念头涌上,“不如这样,那小畜生不是闹腾吗,正好以此为由把那丫头叫来,让她前来照顾一下,这也算名正言顺了。” “这个由头不错。” 桂嬷嬷认同,正要去唤人,突然又被主子叫住了。 “还是有些不好。”魏鸾又陷入纠结,“这样的话,岂不是告诉众人本宫连个小牲畜都制服不了,更显得本宫不如她,反倒让她得意。” “且好不容易把那小东西和姓赵的分离开,再让他们见面,无非是让他们继续培养感情。” 魏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来想去怎么都不成主意。 看着举棋不定的主子,桂嬷嬷不禁惋叹:不就是想见一个丫头吗,至于难成这样? 瞻前顾后,毫无果断,如此心思段位当真比皇后娘娘差远了,这调教一事真是任重道远呐。 魏鸾还在思量,就听外头禀报太子来了。 这是新婚夜后太子第一次踏入正院,魏鸾惊喜的心快要跳出来,瞬间将那些不愉快抛到脑后,迅速整了整发髻,起身前去迎接。 第一卷 第188章 叫板太子妃 “殿下来得正好,妾身这里刚沏了菊花茶,殿下一起尝尝。” 见到心爱男子的这一刻,女人先前的哀愁一扫而空,这会儿只剩下满满的浓情蜜意。 话刚落,就听到侧房屋子里传出雪团的哀嚎声。 魏鸾脸色一僵,只顾着欢喜太子到来,忘了那小家伙还关着呢! 再看向太子,果然男人脸色冷怒,魏鸾心慌忐忑,想请太子移步正房,却见对方无动于衷。 “还愣着干什么!” 凌恒一眼扫过去,下人立马会意,赶忙将屋里的雪团放了出来。 重获自由的雪团飞速跑了出来,一看到凌恒,像是阔别已久的亲人,喜极而泣地冲他飞奔而来,嘴里不停地呜呜叫着,似有一肚子委屈要说。 凌恒一把将雪团抱起来,才几日不见,小家伙瘦了一圈,眼里也不似从前的光亮,闪着隐隐泪光。 原本蓬松雪白的毛发结成了团,身上还沾着黄黄的尿渍,邋遢得像是流浪了许久的小可怜。 细看下,两只前爪因没日没夜的扒门框被磨得破损,有些地方还渗出血迹,回想它刚才跑来时后腿好似还一瘸一拐,定是受了伤。 凌恒心疼得要命,丝毫不嫌弃脏兮兮的闺女,将它紧紧抱在怀里。 过去的他从未限制过雪团的活动,平时又有南缃照顾,只要雪团不在身边,凌恒便认为它是和南缃在一起,或是在花园玩,是以这几日并没太过在意。 直到今天才发现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雪团了,问了下人才知是被太子妃带走了,这便急匆匆赶了来。 再看眼前的女人,凌恒心沉的厉害。 每次看到她凌恒就会想起新婚夜那羞耻一幕,如同噩梦,在他心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让他永世不得释怀。 只要与这个女人同在一处,凌恒便觉得有双伤痛的眼睛在附近观望,让他浑身不自在。 “本宫视雪团为孩子,整个东宫任它来去自如,你竟把它关在屋里虐待!” “不不不。”魏鸾慌忙解释,“妾身没有虐待雪团,只是它到处乱跑,无奈只得先把它关起来。” “它跑便跑,你关它做什么!” 凌恒愤怒又冷冽的态度让魏鸾委屈又害怕,“殿下待雪团为孩子,妾身身为殿下的妻子,自当也该尽心照顾它,本也是好心,殿下何必咄咄逼人。” “把它关在屋里不给吃喝,这就是你的尽心照顾?” “殿下误会了。”桂嬷嬷陪着笑脸上前解释,“娘娘可喜欢雪团了,也是把它当成自己孩子看的,这才将小家伙带到身边,想着亲自照顾。” “不过是雪团认生,有些闹腾,娘娘也是为了能早日与它亲近才无奈如此。” 凌恒脸色冷得吓人,那样子分明是厌烦对方话多,茗山明白主子意思,一巴掌扇在桂嬷嬷脸上,“嬷嬷还真是不长记性,三番两次插嘴主子谈话。” 又一次被这个小辈儿打嘴巴,桂嬷嬷愤懑难忍,好歹她也是皇后的人呐! 可茗山才不在意,皇后的人又怎样,自己是太子的人,他日太子登基,自己就是天子近侍,还能怕个老嬤子不成。 桂嬷嬷不敢再说话,窝着火躬身退了下去。 魏鸾泪眼朦胧地的唤了声殿下,脸上是受伤的神色,“您一定要这么对妾身吗?” 多日来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倾泄而出,魏鸾眼泪滴滴答答流下。 “雪团说到底只是一只小牲畜,妾身可是殿下的结发妻子,殿下竟为了一只牲畜这么斥责我,责打妾身的人,殿下您……好狠心好无情。” 女人的眼泪并没有打动凌恒,不论她此刻如何的楚楚可怜,一想到新婚夜她的恶心手段和下流心思,凌恒无法对她产生一丝动容。 “你只是父皇指来的太子妃。” 魏鸾呆呆地望着他,什么叫做只是皇帝指来的太子妃?难道在太子心里面从来没有认为她是妻子?只拿她作太子妃看待? “既然限制活动不准吃喝在你眼中是亲近之举,那即日起,本宫也将你幽禁两日不准吃喝,以示亲近。”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凌恒冷漠地丢下句日后不准再沾惹雪团分毫,继而抱着雪团离去。 魏鸾身子一软,瘫坐在地,桂嬷嬷等人急忙上前搀扶,七嘴八舌地劝解着主子。 哇的一声,魏鸾眼泪喷涌而出,今日这一场又惹得她心痛哀哭了数日。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子也再未踏足过正院,眼看盛夏已过,一入秋天气便凉爽了下来。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皇室都会在皇家园林举办入秋宴。 御景园风和气朗,宗室贵族们的马车陆续到来,君臣大宴,人人盛装出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聊。 宫人特意将席位设在露天地里,置身美景,与天地融为一体,这才是入秋宴的主旨。 女眷这边以皇后为首,上到嫔妃宗妇,下到官眷千金,凡三品以上的家眷能来的都来了。 许是有意捧自家侄女,皇后到哪儿都携着魏鸾,手把手地带她见世面,人情处事总要历练历练。 姑侄俩所到之处自是一片追捧声。 园里花圃盛放,宫人们剪了不少花枝奉上,女眷们在喝茶聊天之余也可插花做雅兴助乐。 一簇簇修饰好的精巧盆花摆在宴席中间的长条桌案上,嫔妃贵妇们兴致勃勃地欣赏品鉴着。 “看来看去,还是太子妃娘娘的最好。” 此话一出贵妇们纷纷出言附和,“可不,颜色搭配得甚妙,华贵高雅,真真如娘娘一般国色天香。” “娘娘到底是大家出身,才德兼备,我等甘拜下风。” 听着赞美声,魏鸾笑微微的与每一个投来的目光点头示好,皇后也很满意,脸上始终挂着笑。 这时,宫人又端着一盆新插好的花奉上,众人目光不觉被吸引。 只见这盆花颜色淡雅明秀,高低错落间俯仰呼应,花叶疏密聚散的恰到好处,极是赏心悦目,在场人不禁暗叹插花人技艺之高。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盆明显把太子妃的那盆比下去了。 待知道是出自元锦书之手时,人们奇怪但也不奇怪。 不奇怪的是,元锦书才名远扬,能在插花手艺上胜过太子妃自是不怪。 可奇怪的是,对方竟然这么不给太子妃留脸面。 话说魏鸾的插花手艺其实很一般,在场的高门贵女不少都能胜过她,不过是碍于魏鸾的身份,谁敢抢太子妃的风头?于是都懂事地收敛了手艺,故意让着。 而元锦书却当仁不让地夺走了头筹,这不是明摆着与太子妃叫板吗? 元锦书冰雪聪慧,这点人情世故怎可能想不到,但还执意这么做,元家小姐的这份孤勇可谓是让满场人惊讶。 第一卷 第189章 备受打击 人们偷眼窥望向魏鸾,果然见她面色绯红,显然是处境尴尬,再看元锦书,沉静淡然,不见任何对自己逾规之举的恐慌。 在场的女眷中也不乏有知道元锦书心思的,她倾慕太子,眼下这举动就是在与太子妃对抗。 魏鸾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元家才女的名声她早就听闻过,也从手帕交那里听说过元锦书喜欢太子,自然也能想到此女是在故意下她脸面。 皇后面色沉冷,早就听女儿说过元锦书是个恃才自傲的,皇家公主都不放眼里,只是没想到她竟能当众如此,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面打侄女脸。 这是多大的胆子?不过再想到这是出自女人间的醋意,皇后也不觉有什么奇怪。 侧脸看去,就见侄女正用求救的目光望着自己。 知道侄女应付不来,虽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在这大场面上也不能丢了魏氏一族的脸,皇后还是得出手解围。 “元小姐自小才情过人,不然也不能在宫中伴读多年,本宫也欣赏得很。” 皇后虽是夸赞,可在座宾客无不为元锦书捏把汗,果然就听到皇后下一句道。 “不知今日崇文院的赵女官来了没有?她若在,相信定能带给我们更为惊艳的作品。” 这一句话说完,众人纷纷低下头。 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后是在拿天下第一才女赵扶盈打压元锦书这个京城才女。 姜还是老的辣,皇后这话狠狠戳中了元锦书那颗倨傲的心,这何尝不是在提醒她不要太嚣张,比她才情高超的大有人在。 果真元锦书平静的脸上有那么一闪而过的羞愤。 姑母为自己出了气,魏鸾心里舒服了些,又不禁佩服姑母心思高明,只轻飘飘一句就狠狠打了那女人脸。 过了片刻,皇后让众人自由活动。 一离开席位,太傅夫人就将女儿拉到僻静处数落,指责她刚才不该当众给太子妃弄难堪。 “做了太子妃又怎样,还不是不招太子喜欢。” 元锦书不屑地瞥了眼远处的魏鸾,“谁人不知太子为拒婚,不惜挨了打,甚至连性命储位都不要,讨厌她至这种地步,但凡她有些自知之明就不该继续纠缠,却还厚颜无耻地嫁过来。” 太傅夫人摇头,埋怨女儿不该如此直言不讳,“毕竟那是将来的国母,且她家族强盛,怎好招惹。” 元锦书不服气,微抬的下巴端着傲然,“她父亲虽是一品武将,可我父亲也是一品文官,门第不比她差,真要论起来,武将总是比不上文官清流。” “就是有皇后撑腰又怎样?皇后又不是太子的生母,日后太子登基了,皇后也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嫡母太后,太子能与她有多少情分,她不也得看太子脸色行事吗,还不比我父亲受太子敬重呢,我岂会惧她们。” 女儿的清傲和对太子的执着,以及对太子妃的敌意让太傅夫人十分忧心,未免再生事端,于是命婢女陪着她去湖边赏景散心。 主子心情不好,贴身丫鬟想着法子的开解,“不过不得不说,那太子妃才情确实一般,小姐略略拿出些本事,就把她比得无地自容。” 这话说到了元锦书心坎里,想到魏鸾方才的尴尬,女人冷冷一笑,赵氏女她比不过,可将魏家女比下去还是小菜一碟。 “我就是让她和所有人知道,她才不配位。” 婢女认同地点着头,“听说魏家没少费心培养女儿,皇后还专程让宫里的礼仪嬷嬷亲自去指导。” “没用的。”元锦书笑嘲地望着湖面景色,“书香门第的气质是数代的积累,岂是一朝一夕能有的。” “不过也为难她了,舞刀弄枪人家出来的女儿,能修个端庄淑女就不错了,还指望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吗。” 就是再给她十年时间也比不上自己十中之一的才情。 // 另一边,皇后与母族亲眷在凉亭下休息品茶。 对于侄女刚才的表现皇后十分不满,在府里被一个赵南缃挤兑得日日守空房,在外头被一个臣女当众打脸却无任何反击之力,这是有多没用! 魏夫人也堵心,女儿身为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三两下就被人拿住了,那么个小场面都化解不了,日后还怎么执掌后宫。 其嫡亲妹妹魏颐更是愤慨难忍,年轻姑娘压不住心头火气,为嫡姐打抱不平,直咒怨元锦书和南缃都不是好东西。 魏鸾也情绪低迷,眼下身边的都是至亲,没有外人在,魏鸾忍不住又念叨自己心里的苦水。 “我也想拢回太子心,可又担心耍手段有些不入流,且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新婚夜第一次出手就出了岔子,而后又因雪团被处置,一再失手,魏鸾备受打击,如今的她做事更是瞻前顾后。 “姐姐不要这么想,使手段又怎样,怎的,许那些妾室外人狐媚勾引,就不许正室有手段捍卫自己地位吗?” 魏颐娇嫩的脸上斩钉截铁,“若是我,我必让那赵南缃吃不了兜着走!” 想起方才元锦书的举动,魏颐气势汹汹。 “还敢当众挑衅?哼,换成我,别说让她们在我跟前俯首跪拜,我会让她们见了我恨不得吓得退避三舍,将那些女人治得服服帖帖,让她们知道,太子妃的威严决不允许侵犯!” 魏夫人幽怨地看了眼小女儿,“你这小妮子懂什么,当着你姑母的面不许乱说话。” 皇后却听得高兴,赞赏地看着小侄女,“颐儿有气性,是个当家作主的料,不错。” 说着将人招到身边坐下,拉着她手寻寒问暖。 也不知皇后与魏颐说了什么,姑侄俩聊得十分亲密,还有母亲,虽嘴上埋怨妹妹不懂事,可眼里却是满满的宠溺,再想到两位长辈看自己时眼里的失望,魏鸾心里酸溜溜的。 正聊着天,不一会儿德妃也凑了过来,皇后和魏夫人热情地邀对方同坐,几名妇人笑盈盈攀谈。 皇后又向德妃引荐了小侄女,魏颐毫不怯生,大大方方地向德妃行礼问安。 第一卷 第190章 斗兽场惊魂 “这姑娘生得伶俐,瞧着很是讨喜。” 魏颐甜甜一笑,“谢娘娘夸赞,娘娘才是风华绝代,臣女仰慕得很。” “小嘴还挺甜。” 德妃笑着让她坐下,魏颐也十分乖巧,不忘给德妃倒茶拿点心。 瞧着妹妹对德妃比自己这个儿媳都殷勤,魏鸾心里有些别扭。 “今日安排了不少曲目杂耍,德妃妹妹看看可有喜欢的,让他们演一场。” 皇后让宫人将单子奉上,德妃如何能越过皇后率先点戏,但见对方执意,也不好推诿。 看了眼正在为自己悉心摆放点心的魏颐,德妃慈爱道:“今日初见,小姑娘这般懂事招人喜欢,不如你来点一出吧。” 让给其侄女,看似拂了皇后好意,可实则还是对皇后的敬重。 魏颐恭敬谦让,声称长辈跟前自己如何也不敢,德妃却不在意,将单子塞到她手上,“你们年轻人都爱热闹,你们高兴了我们做长辈的才高兴。” 德妃的敬意皇后也欣慰,“德妃最是贤德,既然疼爱你,你就点吧。” 得到了姑母的允许,魏颐这才敢接过单子,点了出木偶戏。 魏鸾不免纳闷儿,妹妹从不喜看木偶戏,曾直言那些太过呆板无趣,她最喜看是耍大雀、吐火、顶竿顶碗这类激动人心的刺激节目,怎得今日却点了这么一出。 再看婆母德妃,此刻正兴致盎然地看着木偶戏,魏鸾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些张牙舞爪的节目长辈们是不喜的,尤其是宫中的贵人,总是喜欢些沉稳祥和的,妹妹这是在投德妃所好。 德妃看得津津有味,魏鸾心却越来越沉。 过去竟然没有发现妹妹如此会揣摩人心,初次见德妃就能精准地摸到对方喜好,这种看透人心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再看妹妹,她精力完全没有在木偶戏上,反而是关注着德妃和姑母面前的茶盏,谁的需要添茶,谁需要放点心,一心只在两位长辈身上,明明有宫人伺候,她却殷勤地往前凑,乖巧得过分。 今日的妹妹有些太出挑了! 想起姑母刚才对妹妹的称赞,以及先前说过若她实在无能,只能在母族挑选新人送入东宫辅佐,魏鸾顿时生出一股警惕。 魏鸾的微妙表情皇后尽数收在眼里,却是视而不见。 方才间歇之余,皇后已听桂嬷嬷禀报了魏鸾在东宫的情况,得知侄女做事小心小胆犹豫不绝,脆弱的动不动就泪眼汪汪,皇后郁闷又焦急。 她当然没有将小侄女送入东宫的意思,身在后宫的她何尝不知道,姐妹俩若共侍一夫,那再深的姐妹情也得破裂,她可不想看着侄女们自相残杀。 眼下不过是故意借着小侄女刺激魏鸾,让她有点危机感,早日挺立起来。 一场木偶戏刚演完,这时宫人前来禀报,西面的斗兽场都已安排妥当,请皇后等人移驾,前去观赏斗兽表演。 魏鸾还未上前,就见妹妹已率先扶着德妃起身,姿态十分亲密恭顺。 灵俏的人看的魏鸾吃味儿,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扶着姑母走出凉亭。 御景园斗兽场空旷浩大,四面以城墙高高围起,观赏之人坐在城墙上的席位中,驯兽师以及猛兽则在下方的城池内表演。 威武彪悍的驯兽师将一头狮子引入场中,指挥其蹲坐、站立、地上打滚,在驯兽师的指挥下,威风凛凛的狮子乖顺得如家畜一般,赢得城楼上人阵阵掌声。 猛兽表演平常可是见不到的,宾客们无不兴奋又紧张,连素日清冷淡然的元锦书也看得目不暇接,难得见她如此兴致,明王兴冲冲地在一旁同她搭话。 第二场是棕熊表演,与上一场大同小异,场上叫好声此起彼伏,欢快气氛越来越浓厚。 待棕熊下场后,忽地传来一声猛兽咆哮。 那声音如雷霆震耳,贯穿力让听者为之胆寒,众人猜测定又是什么猛兽要现身。 果然就见一只棕黄,满身黑色横纹的老虎缓缓从兽笼走出,百兽之王的气势摄人心魄,让人望而生畏。 可奇怪的是却不见驯兽师出场,就在人们纳闷时,只见两名侍卫推搡着个年轻男子走到场上。 定睛看去,就见被推搡的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没有穿着驯兽师服侍,手上还带着铁链镣铐,发丝也有些凌乱,一看就是罪犯之辈。 少年被迫退上场后侍卫们解了他手上镣铐,而后退出场中,将防护门关了住。 这场景所有人都明白,是要用活人与猛兽搏斗了,刺激的场面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眼睛。 待看清那年轻男子面容时,明王身后的扶盈险些晕过去。 “云,云铮……” 扶盈脸色刷白,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嘴唇不住地发颤。 可这会儿也顾不上惊惧,迅速定下神,一把抓住明王胳膊,扶盈少有的仓惶。 “王爷,这个少年是我弟弟,是我的嫡亲弟弟云峥!” “我不知道弟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要拿弟弟与猛兽搏斗,王爷您救救他,求您救救他!” 明王也没有想到那场中人会是扶盈的亲弟弟,见她急得眼里都泛出泪光,于是安慰道:“别着急,既然是你弟弟,本王岂有不救之理。” 元锦书挑眉看着惊慌失措的扶盈,再看向场下的少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扶盈感激地朝明王道谢,请求他一定要想办法救人。 “放心放心,那是你的至亲,我如何也不能看着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 明王一边安慰扶盈,一边想着如何向父皇求情。 这时耳边忽地响起一道清幽的女子声。 “赵氏一族是天子亲自定罪处置的,既然被送到了这斗兽场,必是得到上头应许的,王爷怎能同君父作对。” 听到这个声音,明王一怔,原本已决定救人的心开始微微松动。 扶盈狠狠瞪了眼元锦书,但又顾不得与她纠缠,只朝明王跪下身,“求王爷开恩救救我弟弟,他才十六岁,这么对他太残忍了,您一定要救救他。” 扶盈焦急哀求,自相识以来,她一直是个优雅妩媚的女人,不论悲喜从未在人前失过态,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得涕泪纵横,明王也心疼,拍了拍她手,思量着眼下该怎么办。 第一卷 第191章 见死不救 一声震天彻地的猛虎吼声响彻云霄,场上人不由发出惊呼。 场下的搏斗已经开始,那猛虎怒睁的双眼射着寒光,直盯得人心惊肉跳?,挟着凛冽杀气扑向少年。 扶盈惊叫一声,周身血液都凝固了,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赵云铮有功夫在身,眼疾手快的人飞速避了开,老虎扑了个空,扭过头又死死盯着少年,寻机会攻击。 扶盈差点晕倒,熬过眼前的黑暗,又向明王苦求。 “王爷,求您快快救人,弟弟坚持不了多久,再这么下去他会没命的,求您救救他。” “先别着急,别着急。”明王忧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偷眼看了眼元锦书,就见女人清冷的目光正瞥着他,不紧不慢道:“王爷瞧瞧,皇上看得正在兴头上,你确定要去扫天子兴吗?” 朝父皇位置望了一眼,明王更是左右为难。 “元小姐!”扶盈压着满腔怒火,咬牙道:“你若不肯帮忙就罢,何必拦着旁人救人。” 元锦书听后一声冷笑,眼角轻蔑地扫向地上跪着的人,“这话如何说的?我听王爷说过,赵姑娘最是温柔解意,顾全大局,既然如此懂事,怎么能让王爷为你做这种忤逆君父的事?” 说着转回目光,懒懒地摇头笑道:“看来有些人惯会虚假作样,博取男人喜欢。” 下方的搏斗还在继续,纵然赵云铮有功夫在身,可手无寸铁的他也难敌猛兽一再攻击。 那老虎咆哮着又朝他扑来,吼声仿佛似要将整个世界撕裂,赤手空拳的少年只得以防为主,几次从虎口惊险脱身。 场下惊心动魄,场上人也看得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弟弟的处境紧紧牵动着扶盈心,每一次被遭受攻击都让她肝胆俱颤,心像被放在火上煎烤。 活人斗兽让满场人看的兴奋,扶盈悲怆满怀,人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吗?前所未有的愤恨充斥着女人胸膛。 “王爷,扶盈求您了,再不救人真的来不及了!” 紧攥着明王胳膊,扶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疯狂哀求。 看着哭成泪人的红颜知己,再看向挚爱的白月光,明王为难得很。 瞅准男人的左右摇摆,元锦书又适时开口,“我是为了王爷考虑,王爷若不愿领情那便罢,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平日为难自己便罢,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竟也如此,扶盈恨不能把这女人撕了,“元小姐,此事与你无关,请你不要再说话了!” 元锦书听完这话并未生气,只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也是,这是王爷和你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是不好插嘴,算我多管闲事。” 说完不再理会这边两人,只留给明王一个清冷侧影。 “不是这样的锦书!” 明王慌得赶紧解释,“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元锦书却不再说话,那样子分明是生气了,扶盈还在哀求,明王像被扯成两半,急得抓耳挠腮。 心爱姑娘难得为他考虑一次,这份情意明王如何能不珍惜?若是拂了她心意往后怕是再难挽回。 再三思虑,明王狠下心拿定主意。 紧攥的手被慢慢推了开,扶盈心坠到了谷底,她仰着泪眼望向明王,就见对方无奈地哀叹了声。 “你家族是父皇亲自定的罪,本王若是出手相助那是不忠君王不孝父亲,确实不好帮这个忙。” “你那么懂事,应该能理解本王的。” 言毕,明王坐回椅上,静静的观着场下,不再看扶盈一眼。 求助不成,扶盈焦慌的望向周围,寻着能帮忙的人。 令颐身怀六甲,不适合来这种热闹场合,越王陪着她在府中,二人未曾前来赴宴。 太子在宴席开始前露了一面,后因有要紧公务也离开了,而南缃自太子大婚后有意与对方避开距离,是以凌恒叫她来时也未来。 太子和越王要在必然会出手相助,可惜能帮忙的人此刻都不在这里,扶盈从未有过的无助。 云铮肩背已被老虎的利爪抓伤,他强忍着伤口爬起身,还未站定,那虎又猛扑而来,云铮又一次闪身避开,身子滚出了几米外。 少年发丝凌乱,上衣也被扯烂,脸上挂着几道血迹,可眉眼始终倔强不屈,眼看着弟弟体力就要耗尽,扶盈痛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地喊着弟弟。 她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将弟弟安全带离这里! 眼看着至亲一点点濒临死境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扶盈犹如被千刀万剐般悲痛。 席上的观众看得热闹,不时爆出欢呼声,将女人的绝望哭喊淹没,在这权贵云集之地,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眼泪和痛苦,人人只顾着观赏欢笑。 “锦书,这个点心不错,你尝尝。” 明王把自己面前的精致点心递给对方,元锦书也没有回绝,伸手拿起一块,优雅地抿了口,只赞味道确实不错。 明王开心得很,沉浸在与心爱姑娘的热聊中,早将哭断肠的扶盈抛在脑后。 元锦书余光瞥了眼还在悲痛号哭的人,嘴角勾起抹笑,此时此刻的她心情十分痛快,被抢走才名的闷气在这一刻释放了不少。 场下的赵云铮力气几乎用尽,那只猛虎也瞅准了时机,以迅雷之势攻击其短处。 一声哀鸣,赵云铮被摁在地上,他双手死死抵住虎身,锋利的虎牙近在咫尺,这一幕让趴在城楼上的扶盈惊得魂飞魄散,那声弟弟几乎喊破了音。 虎牙越来越近,赵云铮似乎已经看到了死神在眼前。 就在他力气用尽等待最后痛苦来临的那一刻,城楼上突然响起高昂的锣鼓声。 老虎被声音吸引,抬头望去,一支利箭朝正这边射来。 那虎也顾不得身下人,迅速跳离躲开,赵云铮这才得以解脱。 一连三支箭接连射出,每一支都落在老虎一步外的距离,显然是要将它逼退。 待被逼到角落时,驯兽师也飞奔上场,两人一左一右将赵云铮拖出了场外。 搏斗突然以这种方式终止,众人自觉奇怪,要知道,能被推上场的都是死囚,这种搏斗都是不死不休,从不会心疼人命。 第一卷 第192章 亲人惨状 看到弟弟被安全带走,扶盈捂着狂跳的心,惊魂不定。 接着就听人们低声议论:华阳公主见这少年身手不凡,求了景隆帝恩典,留此人性命,要到公主府给自己做侍卫。 远远看去,华阳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目光追随在被驯兽师带下场的赵云铮身上,洋溢着浅笑的脸上还闪着一丝暧昧。 虽说华阳此人蛮横无理,可不管怎么说弟弟也算是保了一命,扶盈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她瘫坐在地,定下神后才发现后身已被冷汗打湿。 元锦书眉头皱紧,人就这么被救走了?这个结果让她厌恶不满。 斗兽表演已经结束,众人又回到园林里赏花品茶。 明王屁颠屁颠地跟在元锦书身旁,指着一路盛开的繁花与她说笑攀谈。 扶盈担心弟弟伤势想去探望,可人已经被嫡公主要了走,人微言轻的她想去打听情况,可还没靠近就被侍卫赶了出来。 一行人刚走到席位,就见处理完紧急公务的太子返了回来。 明王热情地上前与兄长说话,元锦书在看到凌恒那刻起清冷的目光也变得柔情万丈,而魏鸾看到太子来了也朝这边赶来。 凌恒与明王寒暄了几句,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哭红眼睛的扶盈,“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待明王等人回应,魏鸾率先开了口,“方才斗兽表演,有一场是猛虎与活人的搏斗,那人不是旁人,就是这位赵女官的嫡亲弟弟。” 被元锦书当众下了脸的魏鸾一直闷着这口气,又兼姑母和妹妹的事,心情不快的她哪儿有心思看表演。 恰巧明王和元锦书的席位就在附近,是以刚才的事魏鸾都看在了眼里。 凌恒听后看向明王,“既是赵姑娘的嫡亲弟弟,王弟自该出手相助,现在怎么样了?人可有事?” 明王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在他犹豫间,魏鸾又解释道:“赵女官求了王爷出手相助,王爷原本也是想帮忙的,不过” 看了眼元锦书,魏鸾讪讪一笑,“不过被元小姐拦了下来,救人不成,眼看自家弟弟就要葬身虎口,赵姑娘自是悲痛。” “幸好嫡公主求了父皇恩典,及时将人救了下来。” 元锦书冰冷含怒的目光早钉在了魏鸾身上——这女人分明是在跟太子告状! 无外是说自己心狠手辣见死不救,还拦着别人救人,本质是让太子讨厌自己! 凌恒质疑的目光扫了元锦书一眼。 再看明王,凌恒何尝不知道这位弟弟本性良善,他的第一反应原也是救人,后来必是在元锦书的教唆下才收了手,说到底都是为讨对方欢心,对她言听计从。 扶盈眼睛红肿,知道她担心弟弟情形,但身份受限无法前去探视,凌恒便提出去嫡公主那里看看,将扶盈一并带了去。 元锦书想解释,就见凌恒已经离开,愤恼的人只狠狠瞪了魏鸾一眼。 魏鸾只做没看到,优雅的转身离开。 御景园临时营帐里,赵云铮刚刚处理好伤口,看到阔别已久的姐姐突然出现,一时又惊又喜,立即弹坐起身。 “不要动,快躺下。” 扶盈快步上前,将弟弟按回床上。 “长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扶盈顾不上回答这个问题,眼睛只盯着弟弟身上的伤痕,疼惜的泪水又湿了眼眶。 “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 意外与嫡亲姐姐见面,云铮高兴的早忘了身上的伤痛。 扶盈情绪平稳下后告知了对方自己如今处境,得知姐姐一切尚好,云铮也心安不少。 “倒是你,你怎么会在京城,又被推上斗兽场?” 云铮深深叹了口气,自家变后,他随着族人一同到了流放地,直到数月后的一天,官差突然前来挑人,寻了些身强体健的年轻男子带走。 有的发往苦寒之地充军,有的则被押往京城,专为皇家贵族进行类似活人斗兽的表演,武艺在身的赵云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挑走的。 扶盈又问及双亲和其他亲人如今怎样了,提及此云铮不免黯然神伤。 “我离开前爹娘还好,现在是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不过二叔和二婶母……” 云峥说不下去,最后艰难道出已经不在了。 扶盈难过的低下头,道了句我们已经知道了。 “族中几位年长的长辈,因经受不住流放地的苦寒艰难,也相继病重离世了。” 想到那几个月族人的悲惨经历,坚韧无畏的云铮也红了眼眶。 “还有三叔家的堂兄堂妹。” 说到这个云铮双手攥拳,眼中泛出红血丝,“堂妹生的漂亮,在押往流放地的路上被色心官差盯了上,对她动手动脚。” “堂妹她才十四岁啊,眼看亲妹妹受辱堂兄如何能忍,冲上去拼死保护,与那些官兵发生了争执,最后以殴打官兵以下犯上为由……被活活打死了。” “堂妹也没有躲过被欺辱,几次寻死,是三婶母苦苦相劝,已经失去了儿子的她不能再失去女儿,堂妹这才咬牙活了下去,在那后,过去开朗的堂妹也变得沉默寡言。” 扶盈已得知除了二叔夫妇外还有几位亲人也不在了,却不知道真相这般惨烈,难怪二叔会愧疚到以死谢罪。 扶盈痛苦悲愤,紧攥的指尖已经抠出血迹,同样悲愤的还有帐外的凌恒。 听到赵氏兄妹的谈话,凌恒也为赵家的遭遇痛心,更清楚每多一笔血债南缃和他的关系便会愈发疏远。 待听到里面兄妹俩不再说话,凌恒定了定神,掀帘进去。 扶盈见到来人擦了擦眼泪,起身朝他行礼,又向弟弟介绍,“这位是太子,也是南缃妹妹现在的主子,太子对妹妹很照顾,对我们也很照顾,就是他带我来见你的。” “太子殿下人很好,也相信咱们家族的清白,一直帮着将案情推进。” 赵云铮是个恩怨分明的,嫡亲姐姐都这么说了,自对凌恒也敬重几分。 “好好养伤吧,华阳说把人要来做些侍卫,我虽不知道她到底打什么主意,不过我已经叮嘱过她了,不准过分行事。” 第一卷 第193章 太子姐夫不能欺负我姐姐 凌恒走出营帐,心情十分沉重。 自归京后,赵家的噩耗接连传来,每一次都让他和南缃的感情备受打击,他都不敢想南缃知道今日的事后又会是怎样的愤恨。 再抬头时,就见元锦书立在不远处,目光正停在他身上,显然是有话要同他说。 “斗兽场上的事并非太子妃所言。” 元锦书上前解释,“我是劝王明王不要管这事,只是考虑到赵氏一族是皇上亲自下旨处置的,若是王爷为他们开口,少不得惹君王动怒,我是为了大局考虑,殿下不要对我有误会。” 凌恒本就心情不好,再想起元锦书阻拦明王救人一事更是火上浇油。 “无需巧言狡辩,你处处与赵氏女作对,此番拦着王弟帮忙,不过是有意要让赵扶盈着急痛心,她越难过你只会越高兴。” “殿下怎能这么说我!”元锦书又惊又怒,“难道在殿下心里我就是一个心狠无情的小人吗?” 凌恒现在愈发看不惯这女人,“你从未正眼看过明王弟一眼,他在你心里毫无地位,你能好心到为他考虑?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借用他对你的喜欢打压你讨厌的人。” “王弟为爱迷了眼睛,你当所有人都瞎了不成!” “殿下不觉得这样说我很过分吗?”元锦书眼睛腾起雾气,“为什么殿下一再这么看我?过去你从没有这样过,自认识了赵氏女以来我在殿下心里就变得肮脏不堪!” “这正也是我想跟你说的话。”凌恒冷眼盯着面前人,“我原以为你只是性子冷僻孤傲,但本心不坏。” “可后来才发现,你处处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罔有才女之名,本质卑劣狠毒,真真让人厌恶至极。” “平日也罢,小打小闹只当是耍小性子了,可而今性命当前竟也这般,说一句蛇蝎心肠都不为过,玩弄心思手段的毒妇!” 自出生以来,元锦书从未被人这么辱骂过,眼前的还是倾慕了多年的男子,女人委屈的眼泪哗哗流下,“殿下居然用这种恶毒言辞话说我?殿下可知这些话有多伤人?” “你可知你做的事有多伤人!不必摆出这幅无辜模样,这一套除了明王弟没人领情。” 凌恒实在不想看到这张脸,“这是我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丢下这句,凌恒头也不回离开。 身子一软,元锦书瘫坐在地,她傻傻地看着男人离去身影,待反应过来后捂着脸嚎啕痛哭。 宴席中的魏鸾见到太子归来,笑吟吟地迎了过去,请他去席上同坐。 凌恒没有心情,只在湖边静静伫立。 心下反复忖度了数遍后,魏鸾小心翼翼开口,“方才斗兽场上的一幕让人印象深刻。” “赵女官苦求明王出手相助,殿下都不知,当时的赵女官多无助多可怜,都哭成泪人了,任谁看了不动容,可元小姐却一再阻拦明王救人。” “妾身在闺中时就听闻过元小姐才名,品行高洁,知书达理,是公认的端庄娴静,不想会那般心冷意狠,自己不帮忙便罢,还阻止别人帮忙,若非最后嫡公主出手,赵女官这会儿怕是……唉。” 元锦书是太傅之女,与太子自幼相识,以对方的才情和出身,若想嫁入东宫做个侧妃再容易不过,魏鸾不得不防,是以提前挑拨他们关系。 “你也觉得用活人与猛兽搏斗很残忍?明王他们见死不救不对?” 魏鸾不知太子为何这么问,只懵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仗义执言出手相助?” 一句话让魏鸾张大了嘴巴,她呆呆的望着凌恒,面对那双冷锐的能穿透人心的目光,魏鸾一句辩解之言也想不出。 “他们见死不救冷血无情,你挑拨离间的本事也不错。” 魏鸾愣怔,“殿下这是何意!” 凌恒何尝看不出魏鸾并非真为赵扶盈打抱不平,而是给元锦书上眼药,本意是在给自己排除异己。 在魏鸾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时,凌恒身影早已离去。 所以太子是在指责自己是小人吗?魏鸾忖度着。 回过神后的人忐忑不安:虽然在太子面前告了元锦书的状,可同时也把自己的小心思也暴露了出来! 凌恒朝席位走去,刚走出一段,突然一个娇俏的身影拦在了他面前。 打量着面前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生得精神伶俐,圆圆的小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 最让人意外的是她的胆大——没有寻常人见到褚君的恭谨和惶恐,她下巴微微抬着,目光坦然地与自己对视。 “你是何人?”茗山斥责,“竟敢拦太子大驾。” 小姑娘听了仍旧没有害怕,欠身行了一礼,嗓音清亮道:“太子姐夫有礼了。” 说完站直身子,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直直看着凌恒。 “你是太子妃的母家妹妹?” “正是,臣女名魏颐。” 凌恒背负过手,问她有什么事。 魏颐看了眼还在湖边抹眼泪的姐姐,又看回凌恒,俏丽的脸上是不满的娇怨,“殿下可是把我姐姐惹哭了?” “我说魏小姐,注意你说话态度!”茗山不快地提醒。 魏颐并没有被这话震慑住,小小姑娘双手叉腰,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太子妃是我的嫡亲姐姐,至亲手足,姐姐性子柔弱,我绝不会看着她被人欺负。” 茗山还真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女子,“我说你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主子打断,让他退了下。 看回眼前女子,凌恒笑道,“那你说说,你想怎么样?” 见太子并没有动怒的意思,魏颐更有勇气了,“太子姐夫,别怪臣女说话直。” “我姐姐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虽不知道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姐姐受了委屈,少不得是被殿下斥责了。姐姐温柔和善,又敬重殿下,殿下可不能欺负她呦。” “小妹不要乱说话!” 魏鸾快步赶了过来,将妹妹拉到身后,又赶忙向太子解释,“殿下莫怪,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无意冲撞殿下,望殿下恕罪。” 第一卷 第194章 揭穿绿茶 凌恒没有被小姑娘的冒失惹怒,“没什么,本宫不会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且她又是为了至亲打抱不平,不管怎么说这份亲情还是很让人动容。” 魏鸾谢过太子的宽容,又说教了妹妹几句,命她不准再生事。 而魏颐却是一副不受教的样子,还在替长姐叫屈,小小的人十分有个性,这样子看得凌恒好笑。 “也难得你的这份姐妹情了。” 再看向小姑娘时凌恒脸上的笑温柔了不少,语气亲和地像在同小孩子说话。 “既然你这么担心你姐姐,怕她被欺负,那不如本宫来想个办法,让你们姐妹能时常见到,你也好随时随地保护她。” 凌恒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可周围人却能听出其中意思。 魏颐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她似没有听懂这话,又似听懂了故作不懂,轻轻咬着唇,这时的人倒是有了几分小姑娘的娇羞神态。 “颐儿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颐儿?这两字魏鸾听得心惊,再瞧妹妹此刻的扭捏羞怯,心中一根弦登时绷紧起来。 凌恒上前一步,眼神温柔地凝视着魏颐,“不如本宫将你纳入东宫做侧妃,你们姐妹二人做娥皇女英,同心同德侍奉本宫,也全了你对你姐姐的牵挂,好日日陪在她身边保护照顾,可好?” 这话一出来众人惊异,暗暗察祥着太子神色,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魏鸾早已脸色苍白。 太子看上妹妹了?要把她纳入东宫做侧妃?再看妹妹脸上的少女羞怯,魏鸾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让她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共侍一夫,这可远比让她接受别的女人更加困难百倍。 且妹妹的灵巧性子她可都见识了,若进了东宫,必然哄得太子和德妃喜爱,这让她们姐妹如何自处? 疯狂的醋意和不甘席卷着魏鸾胸腔。 魏颐在诧异过后脸上浮起抹红晕,看着眼前这个尊贵俊朗的年轻男子,少女心头像有只小鹿在乱跳,渐渐地,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柔软了下来。 “怎么,不愿意?” 凌恒开口,“这是本宫第一次主动和女子说这些,这话本宫也只问这一次,往后绝不再提,你自己决定吧。” 魏颐心跳越来越快,她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呐喊着要答应下来,可婚嫁都是父母之命,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能轻易决定自己终身大事,直接答应太不矜持了,有失礼教。 可若不答应,太子说了,这可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往后就再也没有。 魏颐不知该怎么办,飞速琢磨如何既能答应下来,又不失女儿家的矜持。 魏鸾死死盯着妹妹的每一个表情,她了解妹妹,妹妹自小心高,早就说过非天下最好男儿不嫁。 这世上还有比太子更好的男儿吗? 少年太子,将来的楚国天子,完全符合妹妹心中所期,再看她此刻脸上的娇羞,魏鸾已然猜到了结果。 这怎么可以! 赵南缃好歹是个外人,就算自己明着不喜对方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可同胞妹妹不一样,真要与她共侍一夫,哪怕自己心里千百个不喜也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强颜欢笑地保持姐妹情深,这不是要她命吗! 魏鸾心跳如雷,只觉呼吸都要停止了。 “不愿就算了,本宫也不勉强。”凌恒迈出步子准备离开。 魏鸾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一声殿下响起。 那急切又娇羞的女子声正是妹妹发出的。 这一声也击垮了魏鸾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复杂的眸色看向妹妹,就见她低头抠着手指,脸上早已绯红一片。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天赐的良机魏颐纵然羞涩但也不能放过。 “颐儿闺中弱女,不敢独自决定婚姻大事,若……太子殿下看得起,一切由殿下做主。” 魏鸾身子虚晃了下,被桂嬤嬤及时扶了住。 妹妹竟然觊觎自己姐夫,惦记她的丈夫! 若非亲耳听到,她绝不相信这是亲妹妹说出来的话,这一刻魏鸾彻底崩溃了,无力的闭上双目,再睁开时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不知是心虚不敢对视长姐,还是被欢喜冲昏了头脑,魏颐一眼都不曾看向身边的姐姐,她时而垂眸时而窥向凌恒,水灵灵的眼里是对浓浓的倾慕和未来的期许。 听到这话的凌恒淡淡一笑,笑中几分讽刺,长叹一声道:“你说晚了,机会已经没有了。” 如被当头一棒,魏颐嘴角的笑意和娇羞瞬间荡然无存。 凌恒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去,留下的魏颐傻愣立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魏颐脑子混沌不清。 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少女慌乱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一点点找回思绪,魏颐蓦然发现:她既没有得到心中姻缘,反而还在姐姐面前暴露了心思! 颤巍巍地朝嫡姐看去,果然就见姐姐脸色冰凉冷漠。 魏颐慌了神,羞愧得无地自容,那声姐姐还没叫出口,就见魏鸾也漠然离去。 // 茗山跟在主子身后,对主子刚才的举动着实摸不着头脑。 凌恒心下冷笑,那魏家小女儿看似率真可爱,为手足打抱不平仗义果敢,可,她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 那双眼里没有真正属于豪气的清澈纯净,反而是藏了无数心思和精明。 且若真是为了嫡姐好,就该知道那番不敬储君的作为只会让她姐姐背上不能约束母族、教妹不善的罪名。 一个受着礼仪教养长大的高门贵女,怎么可能这么没规矩没脑子地行事。 真要为了亲人好,怎么可能让对方难做。 很明显,那副率真模样是装出来的,打着为姐妹叫屈的名头,实则是在表现自己,欲意给人留下标新立异的印象。 不是口口声声姐妹情深吗?短短几句话,不仅揭穿了那女人心思,也将这对姐妹所谓的情深撕了开,且看她们姐妹日后如何面对彼此吧。 凌恒猜测的没错,这件事后魏颐没脸再面对自己姐姐,先前的灵俏全都收敛了起来,再也不敢争尖冒头。 而魏鸾经次一事也陷入了深思。 外人觊觎太子挤兑自己也就罢了,不想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姐妹竟也有了这种心思。 想到妹妹今日的举动,魏鸾何尝看不出来她是在打着为自己叫屈的名义接近太子。 嫡亲妹子居然拿自己做垫脚石铺路,同胞亲人都这么利用欺负自己,魏鸾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 经过这件事,也让她看到了世间险恶,人心的叵测。 第一卷 第195章 劝嫁 一连几日,桂嬷嬷发现主子总是在独自出神,与往常不同的是,并非像过去那样望穿秋水的空洞哀怨。 她眉眼深邃,携着若有若无的阴冷,与其说是发呆,不如说是深谋沉思更合适。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在贤国公夫人寿辰这日,魏家作为几代交好,魏鸾母女前去国公府为之贺寿。 宴席之中,当贤国公夫人提及自己嫡次子尚未婚配时,魏鸾突然声称令公子与自己小妹郎才女貌,要给两人保媒牵线。 贤国公夫人大喜,能娶了太子妃的胞妹,意味着儿子和太子成为连襟,算是跟皇家沾上了亲,这等天赐的良缘可是打着灯笼难寻,妇人十分欢喜,兴高采烈地撺掇着要结下这门亲。 魏夫人对女儿突如其来的保媒很是奇怪,她事前可是从未听女儿提过一字。 本想劝她莫这么冲动,委婉推脱几句后却见女儿丝毫不退让,态度之决绝是她过去从未见到过的,甚至不理会她的暗示,直接以太子妃之尊指了婚。 当着众人面不好驳了女儿颜面,魏夫人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事后魏夫人询问女儿为何这么做,魏鸾却笑得轻浅。 “妹妹已到议亲之年,皇室的成年皇子里只剩明王还未成婚,可众所周知,明王倾慕太傅之女,小妹怕是没机会的,而宗室的世子们不是已成了家就是还没成年,与妹妹都不合适。” “国公府是除皇族外最显赫的门第之一,家族与贤国公府世代交好,两个年轻人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魏夫人不满地幽怨,“话是如此,可这么大的事你总得先跟我们商议下,怎能自作主张。” 不在意母亲的抱怨,魏鸾泰然自若,“女儿已成家立业,作为家中长女,有资格给妹妹议亲。” “且既然这门婚最合适不过,就算没有商议,女儿直接定下也无妨吧,若母亲觉得不妥,难道还能找出比这更好的姻缘?” 魏鸾说着娇声一笑,似打趣又似试探,“难道还想着也把妹妹送入东宫不成?”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魏夫人有些诧异,女儿自小乖顺,言行举止规矩孝顺,从未惹过他们不满,如今主意和行事却这般大,连双亲都不顾及了,真真是与过往的她不同。 魏鸾却不再说话了,掀开车帘望着外头街景。 自经历了被亲妹妹利用伤害,现在的她对至亲血脉都不信任了,包括身边的母亲。 自己不得太子宠爱,当日入秋宴上,她何尝看不出母亲也对自己有所失望,反倒对妹妹欣赏宠溺,妹妹对德妃的极力奉承,母亲也看在眼里,却不曾说过一句。 再这么下去,母亲和姑母真说不得在族中挑选女子塞入东宫,为了家族荣耀,相信她们是能干得出来的。 虽然魏鸾也清楚,妹妹不再入太子眼了,纵然对自己没有了威胁,可魏鸾还是决定把她嫁出去。 这个举动并非排除异己,而是正如妹妹所说: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太子妃的威严任何人不能侵犯,包括她的亲人。 不经长辈同意擅自给妹妹定下婚事,这就是她对妹妹不安分一事的惩戒。 魏鸾眼中的阴冷果决越来越浓,这些日子的她已然想明白:软弱只会让自己备受欺凌,甚至连亲人都能算计自己,弱肉强食,只有足够狠才能立住脚。 ———— 元锦书在被太子狠狠斥责后,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 而心情同样惆怅的还有其母,一想到女儿对太子妃的挑衅和对太子的痴迷,甚至甘心做妾,太傅夫人寝食难安。 女儿是个性子执拗的,太傅夫人说什么也不能再看着她这样下去。 “什么?父亲母亲真想让我嫁给明王?” 被唤到书房的元锦书听了双亲之言后情绪很是激烈。 太傅夫人看了看丈夫,又看向女儿,语重心长道:“我和你父亲已经商议过了,我们都觉得明王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 元锦书当即否决,“我不喜欢他,我绝不会嫁给他的。” 女儿的态度元太傅并不奇怪,这段时间他已听夫人念叨了很多次。 “你心里的那个人就不必再想了,为父是不会同意你嫁去做妾的。” 双亲既然把话摊开了,元锦书也不怕坦明,“此妾非彼妾,太子将来是要做天子的,天子嫔妃是有品级的,哪怕是位份最末的良人,百官见了都得行礼。” “本质都是一样的!” 女儿的话激怒了元太傅,他是真想不通心性高洁的女儿能说出这种话,“再高贵的嫔妃,只要是在皇后之下通通都是妾!” 元锦书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只要能陪伴在心爱男子身边,做妾她也心甘情愿,“女儿不在意位份。” “你不在意我们在意!”元太傅被气得胸闷,一连咳了两声。 眼看丈夫着急动怒,太傅夫人拍了拍他手,示意他淡定些。 元太傅缓了缓情绪,捋了把胡须,“不在意位份,你是在意情分了?可你看太子对你有情分吗?” 这话说到了元锦书痛处,太子的辱骂又涌上脑海,元锦书倔强地控制着要掉下来的眼泪。 “先不说家族书香清流,家中女儿宁为农夫妻不做公府妾,就算你不考虑名分,可有想过一入宫门深似海。” “你也是在宫里待过的,难道不知后宫的波谲云诡?难道愿意后半生困在宫墙内和一众嫔妃勾心斗角?” 太傅夫人认同的点着头,“你父亲说的在理,若是太子对你有情意便罢,还能护着你些,可太子摆明了是对你没有任何感情。” “屈居人下的妾室,心里没有你的丈夫,如此处境,你想想将来会是什么日子。” 元太傅也附和,“后宫嫔妃,得了宠的便成了众矢之的;没有宠的被践踏如泥,哪里有做一府王妃来的潇洒痛快。” “最重要的是明王心里有你,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我和你母亲都是看着过来的。” 太傅夫人也好言相劝,“没错,女人嫁一个心里有自己的丈夫,将来日后才能顺心,明王对你百依百顺,嫁给他不会错的。” 第一卷 第196章 赐婚 元锦书是真看不上明王,“所有皇子里,就属他最没有出息,无心朝政,也没有雄心大志,每天只知陶醉在琴棋书画里,这种没出息的男人你们也看得上?” “你懂什么!”元太傅不认可女儿话,“明王这样的亲王才是聪明最稳妥的。” 元锦书听得可笑,可元太傅却有他的道理。 “历朝历代,皇室兄弟争权夺位何等惨烈,有几个能平安终老的?” “瞧瞧太子和越王,就是因为他们有才干有壮志,才致使彼此明争暗斗,太子民间遇刺,是何人所为你猜不到吗,越王朝堂得意又失意,看看,越是有才干的皇子命运越是动荡波折。” 在三个皇子学生里,太子和越王是最聪慧有才能的,而明王在两个兄长的对比下明显不足。 元太傅欣赏太子和越王,可打心眼儿喜欢的还是胸无城府的明王。 “明王不贪恋权势,身在皇室能有这种心性着实难得,不参与皇权纷争,不与任何兄弟结怨,只做个闲散王爷,不管将来哪个皇子登基明王都不会被打压排挤,在皇室这样的性格才能长居久安。” “你嫁给这样的人才能后半生安稳顺遂。” 太傅夫人非常赞同丈夫的话,“最重要的是明王对你情有独钟,你脾气孤傲冷僻,明王身份那么尊贵,却始终对你百般包容,一点不拿亲王架子,这样的男人到哪里找。” “且对你父亲也敬重有加。” 虽说太子和越王也敬重这位恩师,可那两位都是有脾气的,脾气上来时也不给这位恩师留面子。 可明王不一样,他对元太傅几乎是同对待父亲一样尊敬孝顺,这样的女婿夫妇俩怎会不喜。 “说了这么多,你回去也好好想想,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答复。” 元锦书气闷,赌气般地跑回房间。 太傅夫妇俩当着女儿面没有把话说死,可为了早些断了她那不该有的念头,私下已开始同明王议亲。 并非他们不尊重女儿,只因夫妇俩深知女儿脾气,真要等她自己想通怕是得猴年马月了。 对于女儿这样倔强执拗的人,有些时候就该给些强硬手段。 明王得知恩师有嫁女之意时,高兴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儿。 元太傅想尽快斩断女儿的执念,明王也想迫不及待地迎娶挚爱女子,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寻了合适时间向皇帝提起这门婚事。 太子和越王都已成婚,眼下确实也该给明王议亲了,景隆帝前些日子还在思量这事,如今太傅和明王同时提出婚事,景隆帝自然喜不自胜。 虽说元锦书先前的一些举动曾惹得景隆帝不快,不过天子日理万机,对于小女子的小作小闹很快也就不放心上了。 且抛去那些不提,到底元太傅德高望重,元锦书出身高贵,才名在外,配得上做亲王妃。 另者,在几个儿子中明王是最不得看重的,对于他的婚事,只要门当户对,大体说得过去,景隆帝不会过多计较。 在元锦书还在惆怅度日时,就听到了圣旨赐婚的消息,双亲的动作之快超出了她的想象。 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元锦书也心知太子厌恶了自己,加之双亲也不赞同帮衬,她此生与太子是没有缘分了。 但对于明王她是真心喜欢不起来。 可圣旨已下,难道要背上抗旨的罪名连累全家吗?哪怕她性子再孤傲,也不敢做出抗旨不遵之举。 宣旨太监离开后,元锦书跑回闺房,气闷之下摁断了那锦瑟五十弦。 见女儿如此,夫妇俩没有去劝说,他们知道女儿不会做出祸及全家的极端事,给她些时间,总会想通接受的。 太傅夫妇猜到没错,对于元锦书来说,就算没有赐婚圣旨,太子也不会接受她了,反正不能嫁给心爱的男子,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 愤恨的心情逐渐变得低迷,最后如木偶一般接受了这个事实。 最开心的当属明王了,自太傅透露了嫁女意思,他每晚睡觉都能笑醒。 扶盈看着他每日里红光满面,心知这人的开心会与谁人有关,他越如此自己的处境越不利。 当日斗兽场上明王未帮着出手救人,事后对扶盈也没有做任何交代。 一则,在他看来扶盈体贴解意,必能理解他处境,定不会介意的; 其次,就算不理解又怎样,说句不好听的话,她也只是个婢女而已,尊贵如亲王,难道还需向个婢女赔罪解释吗? 不论是出于哪点,明王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待听说了圣旨赐婚,扶盈哀叹,到底元锦书是要嫁过来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 “锦书不日就要嫁来,我打算送她一件礼物作为夫妻定情之礼,以示珍重。” 明王兴冲冲地同扶盈交代着,“你陪我上街挑挑,你是女子,最懂姑娘家心思,眼光又好,一定要帮我挑个最好的。” “还有,锦书喜欢写诗作画,我专门让人腾了个房间给她做书房,里面如何装饰布置你来负责。” 明王知道扶盈有品位有才华,他相信她的眼光锦书一定会欣赏。 “不过你要记得,不能让她知道这些是你的主意,以免又惹她不快。” 扶盈假作顺从应下,明王高兴地又亲自去写大婚请帖。 随着大婚日子临近,明王也越是亢奋,这几晚的他心情大好,时常让扶盈陪宿。 又一次的云雨过后,明王舒坦地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扶盈被折腾得腰酸背痛,这几晚的明王总是如此,扶盈厌恶却又不能明言,只故意打趣他,“不过几日元小姐就要嫁过来,王爷也不省着点体力。” 明王听了这话爽朗大笑,将人搂在怀里上下其手。 “就是因为锦书快要嫁过来,所以我才如此。” 这话听得扶盈更不解了,明王却嘴角含笑,眼里满是期待的神往和甜蜜。 能娶到自小倾慕的女子,明王不猜都知道新婚夜的他会是何等疯狂,可女子初夜本就受痛,明王是真担心到时的他会把持不住伤了心爱姑娘。 故才在婚前几日释放些体力,也好给心爱妻子一个温柔美好的初夜。 昏暗光线里,扶盈看他的眼睛冰冷如霜,若眼神能杀人,她早将这个男人杀了无数次。 第一卷 第197章 背弃 在斗兽场上一事后,她就看透了明王对自己的凉薄和作践,他现在就是做出任何事扶盈都不觉得奇怪。 明王没察觉到身边人神色,只沉浸在即将而来的大婚中,畅想着未来的日子与妻子恩爱缠绵,天长地久。 眼看就要临近大婚日,而这天的明王却一改前态,满脸忧愁的走了回来。 “出什么事了?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扶盈布好膳食,如往常一样假作为他开解。 明王没有回答,只让她拿酒来,见男人心情不好,扶盈没有追问,应他吩咐照做。 几杯酒下肚,明王一叹再叹。 少时,他转眸看向身侧女子,像是有难言之隐不好开口。 扶盈看得明白,温柔地劝他直言便是。 “我今日见锦书了,她同我说了件事。” 明王说到这儿又止住了嘴,样子十分为难,扶盈突然有种直觉——事情怕是与自己有关。 “是。” 明王苦闷的语气带着惆怅,“锦书说嫁给我可以,但她有个条件。” “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袖中的手一抖,扶盈这下明白了:元锦书还是排斥自己,吝啬给她妾室身份。 短短冥思过后扶盈温和一笑,体贴道:“王爷放心,我不在意名分,哪怕一辈子只做婢女,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我就很高兴了。” 这话听的明王更是惭愧,拉住扶盈手紧攥在掌心,似是对她有万千歉意。 可事情要真这么简单,他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明王不敢看扶盈的眼睛,艰难道:“锦书的意思是……她不想看到府里有和我有过鱼水之欢的人。” 最后这句明王说的极轻,说完便惭愧的转开脸。 扶盈一愣,合着元锦书是连个婢女都不让她做,这是要把她赶出府? 再看明王神色,他连同自己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这模样扶盈心如明镜,在这件事上他终是会站在元锦书那边。 不过是碍于过去许下的承诺,不好意思直言将她赶走。 扶盈无比清楚自己在明王心里的地位远不及元锦书,纵然她此刻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为了心爱女子,明王最终还是会让她离去。 结局已然无法改变,现在的他好歹对自己还有愧意,但若惹恼了他,只会将那唯一的愧疚也消磨没了,让他更加心安理得将自己抛弃。 左右都是离开,为何不让自己走的体面些。 扶盈定下心神,一如既往的柔情解意,“王爷不必为难。” “扶盈既然心敬王爷,自不会成为王爷的阻碍,扶盈这就自请离府。” 明王愣了愣,这才转回头,就见女子眉眼温柔,没有任何幽怨之色。 虽然知道扶盈懂事明理,但明王也没想到她会这般大义。 “扶盈,我本心是舍不得你的,我” “王爷也不必多言。”扶盈安慰,“我是罪奴之身,得王爷照顾这么久已是修来的福气,不敢再奢求更多,王爷对我有恩有情,扶盈本就无以为报,若我的存在再让王爷为难,扶盈也只会惭愧自责,这并非我所愿。” “服侍过亲王的女人不能再改嫁,为保王爷清名,我会去道观修行,为王爷守身,为王爷祈祷。” 与其被对方安排,还不如自己主动争取个清净去处,不然以那元锦书的性子,等她发话不定又会出什么馊主意,说不准会把自己发配到庄子等地。 要是对方再使些坏,故意安排人磋磨,自己将来日子只会水深火热。 哪里如道观清净之地,那女人也不好插手捣乱。 明王惭愧得要死,扶盈要是哭天抹泪哀求,或是指责他背信弃义,兴许他还能好受些,她越闹腾,自己对她的愧疚也越能减轻。 而对方的体贴懂事让他本就愧疚的心更是难受,明王都恨不得往自己胸口戳上两刀。 “扶盈,是本王对不住你,背弃了对你的承诺,本王是不守信的混账,对不起。” “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安排好去处,去皇家道观吧,那里环境清幽,吃住也比寻常道观要好,闲杂人等也不会打扰,我会打点好关系,命他们善待你。” 明王心里也是不舍扶盈的,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美艳无双又温柔体贴的女子,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让她离开自己,可眼下不行了。 锦书下了最后通牒,态度不容商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必须要在两个女人之间做抉择,纵然心里有万千个不舍,也只能狠心做出这个决定。 扶盈心下冷笑,她没有算错,这男人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不过是碍于面子不好松口,不想当这个坏人。 没关系,也是过去的自己对他太百依百顺了,人嘛,永远不知道珍惜拥有的,是时候退出场了。 且元锦书一再针对自己,如今对方有了正妻名头,折腾自己更是名正言顺了,继续留下少不得被人揉搓,出了府反倒脱离了苦海,这样挺好。 至于明王和元锦书将来是否能相处和睦,扶盈无声嗤笑,那女人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以她对太子的深情和对明王的厌恶,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放下多年所爱,接受别的男人。 就看她进门后如何与明王“好好”过日子吧。 次日上午,扶盈便动身离府,明王没有出来相送,准确地说他没脸前去送人,只安排了小厮给扶盈备下马车,嘱咐他向道观主持交代好好照拂扶盈。 待人走后明王才走出寝殿,习惯了扶盈的伺候,突然人不在了让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不过想起即将嫁来的锦书,明王很快将对扶盈的愧疚丢到了一旁,继续憧憬着新婚燕尔。 成婚前夕,明王兴奋得整夜无眠,一大早不等下人唤醒他便早早起身。 洗漱、用早膳、着婚服,明王脸上洋溢的笑就没停止过。 继太子之后,皇室又一次大喜,京城再次热闹沸腾。 大红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明王骑马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的花轿,今日可谓是他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这样的喜宴,太子夫妇是定要出席的。 看着一身喜服的元锦书,魏鸾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也算是给自己除掉了一个情敌。 第一卷 第198章 酒后真言 不过再看到不远处的南缃时,魏鸾眸色阴沉下来。 太子可真是宠她的,什么场合都不忘把人带上。 南缃当然不想与他们夫妇同行,不过是想借着这机会来看堂姐一眼。 可来了这么久却没有见到堂姐人,在得知堂姐已被打发到皇家道观后,再望向那边神采飞扬的新郎官,南缃眼里只剩怨恨。 魏鸾一直让人盯着南缃的一举一动,当听说明王的通房丫头赵氏女被发配去了道观,魏鸾不猜都知必是元锦书的意思。 虽不喜那女人,但对方这手段魏鸾还是佩服的,心思也不禁活泛起来——明王开了这个先例,那太子是不是也可以? 总是要想法子把这个碍眼的女人从丈夫身边弄走才是。 相较明王府的热闹鼎盛,坐落在骊山的皇家道观清幽宁静,南缃一路快马赶来,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 与观外守卫说明了来意后,没一会儿扶盈便现身了。 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踏足观内,于是姐妹二人只能在门口说话。 “明王那个挨千刀的,还亲王呢,说话当放屁,什么玩意儿!” 南缃气得直叫骂,扶盈温声安慰她,“其实离开也有好处,自入了王府,假意奉承,低三下四伺候人,那日子我也受够了。” “眼下轻松多了,不必再参与他们间的是非,落得清净。” “只可惜身在此处,一日日碌碌而为,除了为族人祈祷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南缃拉住她手,“家族案子还有我,你不用担心,任何消息我一定及时告诉你。堂姐先前在王府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就当好好修养一番。” 扶盈最不放心的除了家族案子外,就是弟弟云铮。 那嫡公主骄纵任性,蛮横无理,谁知又会怎么磋磨弟弟,扶盈每每想起就揪心。 夜幕降临,明王府宾客陆续离去,热闹了一整日的府邸终于安静下来。 明王虽然心情大好,但宴席上的也坚持滴酒不沾,他要留着清醒头脑和心爱妻子共度洞房之夜。 怀揣着满腔甜蜜来到新房,看着静坐在床前的新娘子,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明王只觉自己身在云端美梦,激动的心怦怦直跳。 多年的爱恋和等待终是值得的。 慢慢揭开红盖头,明王笑眼不眨地凝视着心爱妻子。 随着那张清秀面容逐渐露出,男人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凝固。 熟悉的面容,薄唇紧抿,满身红装也掩盖不住那张脸上凛冬般的寒意,与周围的喜庆形成鲜明对比。 明王心一抖,有那么一刻的失落。 但也只是一瞬,他立即换回温柔笑脸,端过摆放好的合卺酒,递给妻子一杯。 元锦书冷眼睨着那杯酒,许久没动作,明王有些忐忑,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时,女人终于伸出手接过。 明王松了口气,笑微微抬起胳膊要与她交杯。 元锦书却没理会,径直将酒杯抵在唇边,仰头一口闷了下。 喜婆等人也看的愣怔,四下气氛处处透着尴尬。 妻子这样子明王何尝不知她还是对自己不满,不免心又一沉,却又不敢指责,只独自饮下手中酒。 所有礼节完成后,下人都退了出去。 新婚妻子的举动让明王原本欢愉的心凉了一半,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而坐。 房间静得一根针掉都能听见,转脸看向妻子,就见她依旧那副冰冷模样。 “锦书” 良久后明王终于忍不住开口,“今日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还有酒吗?” 不明白妻子什么意思,但只要她开口就好,明王顿时又激动起来,陪着笑脸道当然有。 亲自将酒壶端来,元锦书接过后将手里酒杯填满,二话不说又灌下肚,由于喝的太猛,女人被呛的咳了几声。 “锦书你慢些喝,你平日都不饮酒,这么喝容易伤身。” 不理会明王的劝解,元锦书又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锦书你怎么了,酒不是这么喝的。” 明王一再关切阻拦,元锦书始终充耳不闻。 一杯杯地痛饮,终于迎来了她想要的伶仃大醉。 明王将她安置在床上躺下,不断埋怨她这何苦,又拿来帕子给她擦去嘴角酒渍。 醉意上头,元锦书昏昏沉沉,嘴里呢喃着碎语。 眼看时辰不早了,洗漱过后明王将自己的外衫褪了下。 “锦书,该休息了,我帮你脱了衣服吧。” 半醉半醒的元锦书也没有拒绝,任由他给自己解下衣衫,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随着衣服一件件解落,明王浑身血液也跟升温,双手抑制不住的轻颤。 当妻子一丝不挂的坦诚在眼前时,明王心跳都要停止了。 元锦书身姿高挑纤细,但也过于清瘦了些,身上没几两肉,尤其在见识过扶盈的窈窕曼妙后,床上人绝对算不上诱人,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尽管身段远不如红颜知己,可明王还是看得欢喜。 轻轻在她身边躺下,细细看着那张醉如桃花的脸,明王深情的爱抚着,像是对待一件珍贵宝物。 “锦书,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你可知道我有多开心。” 与痴恋了多年的女子结为夫妻,任何言辞都无法表达明王此刻的欣喜,“往后我必对你珍惜爱重,一世交心。” 低头在那艳若桃花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明王醉酒般的甜蜜。 迷醉中的元锦书感受到脸上的痒,微微睁开眼睛,半睐的双眸流转着迷离,红唇喃喃自语,“嗯……殿下……” 明王声音轻柔如水,“你该叫我夫君。” “殿下……” 又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明王埋怨的口吻是满不住宠溺,“就说不该喝那么多酒,看看,这会儿醉了吧。” “醉,醉了好……”半醉半醒的元锦书说得断断续续,“只有…只有醉了……我才能,才能接受被……被别的男人触碰……” 仅一句,明王脸上的笑僵住了,抚在女人脸上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在说醉话吧?” 明王强压着胸腔涌起的那股不快,努力让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希冀她是在说醉话,希冀是自己理解错了。 第一卷 第199章 区别对待 “我那么,那么喜欢殿下……殿下怎就,怎就如此无情……” 元锦书还在絮絮叨叨,醉了的人抬手摸着明王脸,深情的眸子无比哀伤。 “可,可尽管这样……我还是不可救药的,喜欢你……” 随着妻子的话,明王眼里的温情逐渐消散,“你喝多了,不要再胡言乱语。” 早没了理智的元锦书哪里听得进去,“我没,没有。” “我爱殿下,从,从来只爱殿下一个……只要殿下愿意,哪怕,哪怕做妾我也高兴,只要……只要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做我什么都愿意……” 明王手紧握成拳,深呼吸平复着愤怒,“你已经嫁人了,你现在是明-王-妃,”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男人牙缝里挤出。 元锦书低低笑着,笑得嘲讽,笑得痛苦,“明王,他,他算个什么东西,若非圣旨赐婚,我……我死也不会,不会嫁那个哈巴狗。” 明王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所以你故意灌醉自己是吗?” “醉了好……醉了好。”元锦书眼睛时而合上时而睁开,根本不知自己所在何处,“除了殿下,我无法……接受其他男人,恶心,只会让我恶心。” “只有醉了,才能…才能接受被那脏物玷污……” 如被一盆冰水从头灌下,浇灭了男人原本的热血欲望,让他透心彻骨的冷。 从床上下来,明王冷厉的眼眸不眨地盯着床上人。 元锦书又梦呓了几句,最后沉睡了过去。 看了许久,明王利索地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大步离去。 这晚,王府书房的烛火亮了一夜。 这一夜,元锦书睡得深沉,远在皇家道观的扶盈也早已进入梦乡,而这场婚礼原本最开心的明王却成了最悲凉郁闷之人。 次日的元锦书是在婢女的唤声下醒来的,大醉过后的她早已忘了前一晚发生的事。 但见自己不着寸缕,不过身体却没有不适,也没有初夜该有的落红,便知昨晚醉了后的她未被明王碰触。 还是清白身,元锦书心情轻松了些。 在婢女的服侍下梳洗打扮妥当,用过早膳后便随着明王进宫请安。 到了府门外时,就见明王已在马车边等候了。 见到妻子,明王并未主动说话,只立在马车旁静等她上前。 元锦书根本不屑多看这个新婚丈夫一眼,自也没注意到他清冷无神的脸色。 纵然心里有怨,可在妻子上前后明王还是伸手扶她上车。 元锦书却无视那只手,目不斜视地独自登上马车,她清高的像来自天界的仙女,不愿沾惹半点红尘世俗。 看着还停留在半空的手,明王摇头苦笑。 马车行进间,车内的两人都默不作声,见妻子神态坦然,一如往常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明王就知她已经忘了昨夜之事。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妻子突然的一句让明王听得不解,询问她何意。 元锦书看都不看身边的丈夫一眼,冷冷道:“我有洁癖,绝不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以往就算了,既然你已娶了我,往后就不准再有其他女人。” 若换成从前,明王必然第一时间拍着胸脯保证,可有了昨晚的事,现在这话听在他耳里只觉分外讽刺。 嫁给太子,她任何要求都没有,甚至做妾都愿意,不在意名分,不介意跟别人共侍一夫。 而他,他聘她为妻,答应了她一世一双的要求,为此还背信弃义的辜负了个可怜女人,如此真心实意换来的却是她的厌恶嫌弃,嫌弃到只有喝醉才能完成圆房。 这般区别对待! 心里有着别的男人,却还理直气壮地要求自己洁身自好,明王想着都觉可悲可笑。 给天子请过安后,夫妇二人来到皇后宫中,不知是碰巧还是什么,就见太子妃魏鸾也在这里。 魏鸾心情看似不错,元锦书何等聪明,岂会猜不到这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分明为排除自己这个情敌而耀武扬威。 皇后看着一对新婚夫妇,十分满意,“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果然登对得很。” 说着让宫人将备好的赏赐赐下。 魏鸾也赞许地附和,“可不,王爷倾心元小姐多年,如今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啊。” “这份礼物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为明王和王妃添些喜气。” 女人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听得元锦书怒火腾升。 “多谢太子妃娘娘,娘娘有心了,不过怎得不见太子同在?莫非娘娘是独身进宫请安?” 魏鸾听到这话愣了愣,元锦书恍然一笑,仿若想起什么,纠正道:“也是妾身多言了,太子殿下和娘娘从来各行各的,连大婚次日和三朝回门都不例外,更何况平日。” 话落,房间陷入一片冷寂。 满殿的下人面面相觑,都被这位元大小姐的直言直语惊愕。 魏鸾何尝不是,虽然听闻过元锦书性子清傲,却也不想她竟敢当着自己和姑母的面把那些话堂而皇之说出来,赤裸裸的挑衅让魏鸾愤懑不平。 再看姑母,却见姑母淡定得很,端庄气度一如往常,丝毫不见任何怒意。 没等来姑母为自己做主,魏鸾不知该如何应对,难道她要不顾体面的和元锦书吵闹一番?可偏偏对方说的又是事实,气短的她无从反驳。 “锦书,莫失了礼数。” 沉默之际还是明王率先开口,他又笑看向魏鸾,“锦书只是开玩笑,太子妃嫂嫂不要介意。” 见姑母还是不开口,魏鸾只好硬着头皮敷衍了句无妨,往后注意些便是。 为免他们再起口角,明王忙携着妻子向皇后拜礼离去。 外人都走后,魏鸾看向姑母,期待着她能说些什么,却见姑母始终没开口。 魏鸾忍不住,主动道:“明王妃太放肆了,姑母跟前竟然都那般无礼,还才女呢,也不知道那知书达礼都学到哪里去了!” 皇后慢悠悠的吹着茶盏上的浮沫,轻轻呷了口,不咸不淡道:“你觉得她做的不对?” “当然不对了。”魏鸾不忿,“我与姑母谁不比她身份高贵,她却如此没大没小,怎能让人不生气。” “那你刚才为何不指责她?” 皇后的一句让魏鸾哑口无言,她愣怔地看着姑母,嘴里嗫喏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一卷 第200章 道观日子 放回茶盏,皇后慵懒的靠在凤椅上,“她已嫁为人妇,对你没了任何威胁,就当她是没嫁得心中所爱,嫉妒你,嘴上讨个便宜,犯不着跟这种东西生气伤了自己身体,此乃其一。” “其二,你若真咽不下这口气,当时就该拿出太子妃的威严斥责她,她敢不跪地请罪吗?” “总之这件事要么第一时间反击,当场出了这口气;要么自己想得通,事中事后都不与她置那闲气。” “而你呢?”皇后无奈又幽怨地斜睨着侄女,“明明当时不快,却选择什么都不做,任人欺凌,等人走了又抱怨不平,这算什么?” “现在跟我说这些想怎样?让我给你做主去处置她?让所有人看看堂堂太子妃窝囊的连个身份不如自己的妯娌都治不了,还得请长辈做主?” 魏鸾羞愧,低头听着姑母斥责。 “元锦书为何敢挑衅你,还不是经过插花一事后看准了你嘴弱气短,不是她的对手。偏方才又漏了怯,信不信往后的她在你面前只会变本加厉。” 皇后无奈的摇头叹息,“我能护你多久?你总是独当一面的,连这么个小场面都应付不了,以后怎么面对三宫六院的嫔妃?” “前段时间,你不经长辈同意私自给妹妹定下婚事,虽说行为有失孝顺,但也算魄力,我还当你开窍觉醒了,不想又掉回了从前,合着你的果敢只是针对自己人?” 魏鸾惭愧地跪下身,“是鸾儿的错,鸾儿定好好反思。” 皇后也知道人的性子不会顷刻改变,总要有个过程,“别怪姑母话说的直伤了你心,姑母本心是为你好,想让你今早成长起来,不被人欺负。” “鸾儿明白,鸾儿会努力的。” // 从宫里出来,明王脸色一直不太好。 妻子越是对太子妃挤兑,越说明她心里放不下太子,甚至还当着皇后的面对太子妃言语不客气,她是有多恨对方?由此可见她就有多爱太子。 一路无话,夫妇二人回到府邸,元锦书直接回了自己院子,连个招呼都没打,明王无趣,也闷头进了书房。 午膳之际,明王准时来到新房,陪同妻子用膳,到时却见她已经吃上了,没有等他,也没有让人请他。 被妻子当做空气对待,明王尴尬窘迫,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来这趟。 有了中午的教训,本想着晚膳不再去正房,可念及到底是新婚燕尔,不好不露面,还是觉得去的好。 未免再被排除在外,明王特意早早来了。 元锦书还是那副样子,拒人千里之外,明王只要不开口她便一句话都没有。 用过晚膳后,明王提出去园里散散步,以此拉近下彼此关系,却被元锦书一句累了回绝。 独自离开房间,刚走出一段,就听到身后房门紧闭了住,明王回头望了眼,他明白,这也是对方不让他留宿的表示。 明王自嘲笑着:她这是给太子守身如玉吗? 没有预想的柔情蜜意,没有恩爱情长,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和疏离,期待了这么久的婚事成了这般,明王心哀惆怅。 夜色已深,繁华的京城安静下来,骊山上的皇家道观更是寂静无声,稀薄的月光下,扶盈背着捆柴火蹒跚从后门走回观里。 将柴放在灶房外堆好,扶盈走进厨房。 看了看几口大锅,都已空空如也,勉强从箩筐里找出个窝头,就着凉水吃了下。 明王虽然交代了道观要善待扶盈,可皇家道观里的主持管事也都是见过世面的,能被发配到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有背景的人,当中不乏先帝遗留的妃子,也有被罚来此的贵族妇人。 这些人哪个身后无人照拂,如扶盈这种亲王的通房丫头根本不算什么。 刚来的那几天,观里的管事还对她客客气气,而后的日子里,见王府的人再没来问候过,又得知她是在明王娶妻前被打发出来的,便猜到这姑娘不受明王妃待见,是被明王故意抛弃的。 所谓的照拂,不过是明王不想显得自己无情冷血,才客气一句,人人清楚,赵扶盈已是弃子。 道观也不免俗,少不了拜高踩低,如今的扶盈同那些没背景的小道姑一样,粗活重活什么都要做。 等一切收拾完躺下时已是四更天了,扶盈闭上眼睡去。 可还没睡多久,就被外头的管事叫了醒。 她拖着疲惫困乏的身子来到观门外,扫着地上落叶,深秋的天,落叶纷飞,前面刚扫完后面立时又落满一层。 “赵扶盈,一早晨了这点活干不完?” 立在门口的中年女管事破口怒怼:“磨磨唧唧,还想不想吃早饭了!” “并非我拖延。”扶盈解释,“是天气的原因,我前脚刚扫完后脚又落下叶子。” 管事才不听这解释,“别找借口,这里不是那等民间之地,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整洁干净,再给你一刻钟时间,再扫不干净别怪我们不给你留饭吃。” “还有,昨晚泡在盆里的衣服你怎地没洗?哼,又偷懒耍滑,我看你是皮痒了,告诉你,今个儿再敢完不成差事当心关你禁闭。” 管事不客气地骂骂咧咧,扶盈无奈只得继续努力洒扫。 “这位好歹是出家人,言辞怎得这么不成体统?” 听到有陌生男子说话,管事闻声望去,只见是位身姿欣长,品貌儒雅男子立在台阶下。 见到是沈今安,扶盈赶紧走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管事不屑地瞟着他,“这里可是皇家道观,闲杂人等不得踏入。” 沈今安不卑不亢地朝她拱手一礼,“在下是这位赵姑娘的朋友,得知她在此,前来探望。” 管事没当回事,轻飘飘道:“入了道观从此非红尘之人,还什么朋友亲人的。尔等若敢违反观中清律,待我禀报了住持,必以宫规狠狠处置你们。” 扶盈忙低声劝解沈今安,“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事,你不用担心,赶紧回去吧,以免给自己惹事上身。” 第一卷 第201章 照顾 沈今安却不走,安慰她自己没事,又朝管事道:“谁人没个亲人朋友,相信这位管事也不例外,既是修行人,就请大发慈悲给我们行个方便吧。” 从袖中拿出锭金子,看了看周围没有第三个人,沈今安将东西递给对方。 管事一见挑了挑眉,虽没有接过,但面色不再像刚才那般冷厉,“贫道乃出家人,要这些做什么。” 沈今安笑了笑,来前他就已经打听清楚了,除了观中的住持是孤家寡人外,其他管事都有亲人在外,既有亲人就少不得安顿,必不会拒绝送上门的钱财。 “道观神圣,晚辈既然来了自要奉上香油钱,以表心意,还请管事代为收下。” 这话管事听得耳顺,既拿了钱又不显得自己市侩,心情愉悦的人终于换了张好脸色。 “你敬重神仙真人,这份心意贫道自不能拂了。” 接过金子后又看向扶盈,“你去后山采几株新鲜翠竹回来,将大殿的竹子换上一换。” 明白管事是给他们说话机会,扶盈领命,临走前,沈今安又向管事递上两锭金子。 “在下想为去世的双亲在道观供奉盏长明灯,这是香火钱,往后每月在下还会再送来,劳烦管事张罗此事了。” 看着明晃晃的金子,管事明白沈今安意思。 香火钱能需多少,这些金子都够用一年了,沈今安的话很明白,分明是要将多余出来的钱留给自己,一句往后每月,便是源源不断给她送钱。 “难得你这份孝心,神仙真人也会感动,这件事贫道定帮你做好。” 收下钱财,管事笑眯眯告辞,不忘告诉扶盈让人给她留着早饭。 后山竹林里,沈今安看着扶盈憔悴的脸,“才一段时间不见,你明显瘦了。” 再看向她身前交织的手,不猜就是没少干粗活,沈今安越想越气,“明王那个浑球,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女人抛弃,算什么男人!” “我都没拿他当人看。”扶盈神色轻松,心不动则不痛,不论明王做什么,根本伤不到她内心,“倒是要多谢你,特意来看我。” “我听南缃妹妹说了你的事,虽说道观是修行清净之地,可当中有几个是真正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尤其皇家道观,里面不少都是被贬被罚来此的,这些人还留着俗世心性,自然少不了俗礼。” 沈今安知道,扶盈是以抛弃之身来到此地,又是罪奴身份,不免被人苛待。 扶盈很是感激,“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今日后他们定不会再欺负我了,你也可以放心。” 沈今安如何能放心,眼前姑娘一再被命运无情折磨,不知何时才是头。 “你忍耐些日子,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若说过去的扶盈坚持留在王府是为了查案便利,可如今的她已经离开,更没有必要在道观长待下去。 “从道观脱身,只要计划周密应该不是件难事。” 许是对眼下碌碌无为日子的反感,也许是不想再拒绝这个一再关心自己的人,这一次的扶盈没有再执拗。 “明王刚放手不久,情况还不稳定,等过上些日子,确定王府不再过问我,那时再行动。” 听到她不再反对,沈今安欢喜的很,能将她解救出来是他最期望的事。 …… 令颐在盼着家人消息的日子里,肚子也一天天变大,如今已经九个多月了,沉重的肚子拖得她走路都困难。 可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亲人消息,虽说现在的越王权势大不如前,可景隆帝没有追究太子遇刺一事,他依然是尊贵亲王,不至于连流放地的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每每问起,越王总说还未收到回信,起初令颐也不觉怎样,可一次两次便罢,时间久了怎么可能不起疑心,越是没消息令颐越是不安。 “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越王才故意瞒着我?” 听了主子这话,琳琅笑颜安慰,“小姐多虑了,您这是孕中多思,太子殿下不是答应了会帮忙照拂族人的吗,一定不会有事的。” 令颐还是忧心,“可不管怎样也该有消息了呀,都这么久了,就是往返两趟都够了,更别说官府的快马驿站。” “还有云铮堂弟,也不知他现在在公主府怎么样了。” 斗兽场上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谁人都知嫡公主要了个赵氏罪奴做侍卫,令颐自然也听说了。 嫡公主的做派令颐十分清楚,如何能放心堂弟处境。 她提出过想去见堂弟一面,却被越王婉拒了,只说她与华阳一向不对眼,见了面又少不得闹气,还是不见的好,等日后机会方便了再安排他们相见。 越王自是故意的,赵云铮是从流放地来的,定知道赵家人处境,他当然不能让他们堂姐弟见面。 可越是这样令颐却觉得不安。 // 此刻的皇宫,华阳向君父请过安后朝御花园而去,骄傲的人洋洋洒洒的走在最前方。 “赵云峥,本公主赐你的这身衣服可还喜欢?” 云峥跟在她身后,一脸漠然,“无所谓穿什么。” 这回让华阳听得不满,她冷哼了声,“别不识抬举,能做本公主的侍卫是你的荣幸。” 赵云铮无声冷笑,而这表情却没逃过华阳眼睛,她站定脚步看向少年, “本公主救了你命,是你的恩人,成日摆着张臭脸,这是你对恩人的态度吗?” 云铮不屑,自进入公主府后,他日子就没有一天消停过,这女人总拿些稀奇古怪的招数刁难他,不从便拿亲人性命威胁。 “我倒不如当时死在斗兽场。” “你!”华阳正想斥责,突然又想起什么,红唇扯出抹意味深沉的笑,“你想死,本公主偏不成全你。” 这男人从不给她好脸色,甚至言语不恭不敬,照理说华阳该生气,可她却气不起来。 性子高傲的她本心是看不上那些奴颜媚态之人,这个倔强英气的少年颇让华阳感兴趣,也激起了她的征服欲望。 御花园里,几位公主早已在等候,一看到华阳众人热情的迎了上来。 第一卷 第202章 刁蛮公主,倔强侍卫 少女们聚在一起玩闹,欢笑声阵阵,云铮立在湖边,刻意与这帮女人拉开距离,冷漠笔挺的人像一尊佛像,丝毫不被那娇笑声吸引。 “皇姐,你那位随行的侍卫瞧着好生俊俏。” “咳,你忘了吗?这不就是那日斗兽场上的赵氏罪奴嘛。” “呦,还真是他。” 姑娘们望着不远处的赵云铮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停,听着众姐妹的暧昧调侃,华阳嘴角始终噙着笑。 “哎呀!”华阳突然一声娇呼,“我绢帕掉湖里了。” 随从一听连忙要去打捞,却被华阳阻止。 “赵云峥,去给本公主把绢帕拿回来。” 元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周围,从花圃中扯下根长枝干准备打捞。 “谁允许你用这个了!” 华阳不悦,“本公主的绢帕那么珍贵,岂能被这些东西玷污。” 云峥无奈的语气带着些许厌烦,“那公主意下如何?” “自然是你亲自去。” 几位公主听了纷纷低声娇笑,看好戏似地望着那边少年。 “公主,还是算了吧。”绣茵郡主开口,“现在入秋了,天冷,这会儿下水容易受凉,还是拿枝干打捞吧。” 华阳冷嘁,“他一个下人,就是要伺候主子的,个人得失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受了风寒又怎样,难不成本公主府里还医治不起吗?” 绣茵低下头,不好再争执。 “还愣着干什么!”华阳傲娇地抬着下巴朝云铮呵斥,“还不赶紧去。” 云铮无奈,解下身上的佩刀跳入湖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绢帕走去,捡起捞回。 华阳看得满意,让人接下绢帕,随后又与几个姐妹继续说笑。 浑身湿透的云峥站在一旁,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这般刁难任性,对这个烦人的嫡公主厌恶至极。 “这是刚熬好的红枣姜汤水,你喝一点吧。” 温柔的女子声在身后响起,转眼看去,就见一位清秀的妙龄美人立在那里,她手端着托盘,神情诚挚关切。 云铮不识得此人,见他上下打量,女子主动介绍道:“我是瑞亲王府的绣茵郡主。” 云铮对宗室之人没有好感,看着递过来的汤碗,淡淡道:“多谢好意,不用了。” “你浑身都湿透了,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更衣,还是喝一些得好。” 再一次被拒绝,绣茵不知如何是好。 担心他受凉,可又不好强迫,男子身上的冷气拒人千里之外,绣茵为难的一时无措。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华阳看见了,原本喜悦的凤眼早已变得凌厉阴冷。 婢女端着托盘轻步走来,恭敬道:“公主,您要的姜汤备好了。” “扔掉。” 婢女闻言很是不解,“公主,这……” “让你扔掉就扔掉,听不懂吗!” 婢女惶恐,连忙照做。 听到华阳突然要回府,正在兴头上的众公主们不解其意,但见她面色十分难看,谁也不敢开口过问。 目送着远去的一行人,绣茵身前的双手担忧的来回搓揉。 她了解华阳性子,人前都这么磋磨对方,人后还不知怎么折辱。 绣茵清楚的记得当日在斗兽场上,少年与猛虎搏斗的英勇倔强和面对死亡时的无畏,知道他是个有傲骨的,落在华阳手里怕是比死还要难受。 马车上,听了婢女回禀,得知赵云铮正并未喝下绣茵给的汤水,华阳脸色这才回转。 透过车帘看了眼外头跟着的男子,“算他识相,要是敢喝其他女人给的东西,看本公主不扒了他皮!” 回到府里,换回常服的华阳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 大红色的罗裙衬得她犹如朵艳丽玫瑰,看了眼身侧笔直而立的少年,那双凤眼流转着妩媚的精明。 再瞥向下人奉上的姜汤,“赵云铮,喂本公主喝。” 云铮斜目扫了她一眼,“你自己没长手吗。” “放肆,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华阳这么说着,却没有惩治对方的意思,像是对这种态度见怪不怪了。 她软软的靠在榻上,像只慵懒的猫,“本公主金尊玉贵,当然是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赵云铮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我手脚粗笨,做不了这种精细活,安排你的婢女做吧。” “还敢讨价还价?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云铮仍是那副冷姿态,“你若觉得不满,杀了我便是。” 华阳气的哆嗦,“哼,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就不怕连累流放地的亲人?” 听到这句,云铮坚毅的眉宇终于微微松动,极不情愿地端起碗,舀了一勺递过去。 华阳唇角一勾,眼神似在说本公主还能拿不下你,随即张开樱桃小嘴。 赵云铮毫不客气的将那勺汤水塞她嘴里,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华阳呛的连咳了几声,“你会不会伺候人!” “不会。” “你这个混账,本公主罚你把剩下的汤都喝了!” 云铮不理会,华阳气得正要叫骂,就听到下头人禀报:越王府的赵侧妃来了,想探望堂弟,欲请公主同意。 看向赵云峥,果真就见少年刻板的脸上有了些期待。 这会儿华阳反不怒了,她并不着急对下人做出指示,只重新坐回身子,闲暇的拨弄着自己纤纤玉指。 再抬眼时就见赵云铮正看着她,分明在等她发话。 华阳更得意了,调整了个舒服的靠姿,眼睛看着那碗汤,不慌不忙的等着。 云铮知道她在等什么,咽下憋闷,没好气的端起姜汤一饮而尽。 倔强的少年收起脾气,华阳美滋滋的笑出声,心情畅快了的人终于松口让赵令颐进来。 令颐本就已对家人情况有了怀疑,而今见堂弟的心更是急切,先前越王没有同意他们见面,未免对方起疑心,令颐只乖巧地不再争取,只待这日越王外出后亲自前来见堂弟。 华阳从未将她的皇兄们放眼里,更别说如今越王失势,想来是更不买账的,原也是来碰碰运气,就在令颐以为一定会被华阳拒绝时,不想对方却许他们姐弟见面。 “她是蛮横,花样百出,不过弟弟还能应付得了,堂姐不用担心。” 堂姐弟两人独自在园子里说着话。 回想起人们说的斗兽场上情景,此刻面对堂弟令颐愧疚又心疼,“是我们二房惹出来的事,连累了族人,弟弟受苦了。” 第一卷 第203章 赴死 “堂姐不要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自当有难同当。” 尽管很想知道双亲的情况,可令颐也清楚,若直言相问,弟弟考虑到自己有孕自身,怕是只会报喜不报忧。 为能知道真实消息,令颐没有透露自己心思。 “最没出息的就是我。”令颐羞愧的低头看着孕肚,“我对不住家人,没脸见他们。” “堂姐说这些做什么,你不过是个弱女子,能有什么错,二叔和婶母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南缃堂姐,你们只要平安他们才能高兴,不然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扶盈是从南缃那里知道了二叔夫妇去世一事,云铮自然也以为令颐也是知晓的,是以根本没多想。 “现在我也在京城,家族案子的事我会一同尽力,堂姐只管保重好自己就好。” 云铮一心安慰,没有注意到女子因震惊而瞪大的瞳孔。 令颐紧攥着衣角的手骨节都泛白,双唇颤抖无血色,“爹娘,爹娘他们……” 云峥以为是提到了堂姐的伤心事,以为她和二叔一样对家人有愧疚,于是又安慰道: “二叔是多心了,他也是被歹人陷害才遭此横祸,与他何干,二叔仁义,总愧疚是自己交友不慎惹来事端,以至以死谢罪,婶母也跟着殉情,其实他们大不必这么想。” “长辈已去,堂姐你可别再跟着多想,此事与你们无关。” 正说着话,忽的听到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感受到有温热液体喷在了手背上,云铮一愣,抬头就见是令颐呕出的鲜血。 “堂姐!” 眼看人要晕厥,云铮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堂姐你怎么了!” 这一声惊动了亭外的琳琅,她见状快步跑上前,看到主子吐了血,惊慌地大喊着小姐,帮她抚着胸口顺气。 熬过晕眩,眼前的模糊渐渐清晰,琳琅和云峥还在关切询问,令颐却微微一笑,那抹笑凄美又悲凉。 “我去找府医!” 云铮刚要迈步,华阳这时也赶了来,眼前情形让她奇怪不已,还不待云峥走开,令颐便推开了身边的琳琅,晃晃悠悠的朝外头走去。 她脚下几次不稳,险些摔倒,琳琅几乎托不住,云峥哪里能放心,又跑回来搀扶,嘴里劝着她不要乱动,先让府医检查一番。 令颐像是听不到弟弟和琳琅的声音,直愣愣地朝外头走去。 “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知情况的华阳在原地叫喊,“把话说清楚了,这次我可没有惹你,别弄得好像是在我这里出了事,回头再让王兄来骂我。” 令颐跌跌撞撞的朝府外走去,满脑子都是爹娘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再想到越王一再称还未收到消息,现在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走出府门,眼前又一阵晕眩,支撑不住的令颐瘫坐在地上。 “小姐你不要再乱动了,好好等着郎中来。” 琳琅都要急哭了,扶着主子让她靠在廊柱下,见人暂时安顿了下来,云铮转头跑去找府医。 眼看主子喘息不止,琳琅赶忙跑去马车上取常备的安胎香包,那是专门配置的药包,心慌时闻上一闻可做些缓解。 令颐大口喘息,面无血色,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胸口是翻江倒海般的绞痛。 是歹人的陷害和皇帝的昏庸致使爹娘惨死,而她却怀着仇人之后的血脉,为他们绵延子嗣,自己竟如此讽刺可悲! 泪水蓄满眼眶,令颐紧咬着嘴唇,痛得肝肠寸断。 府外的一名小厮正将马拴在桩上,看到这一幕,令颐眼泪突然止住,布满血丝的眸底变得坚定决绝。 那小厮正忙活着,手中缰绳却突然被人夺了过去,转头就见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抢过了他的绳子马鞭,翻身上了马。 “这是做什么?” 话还没说落下,令颐已狠狠朝马屁股抽了一鞭,一声嘶鸣,那马像离弦的箭飞奔了出去。 身后一阵哗然,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小姐!”琳琅嘶声喊着,疯了似的追去,随行而来的仆从反应过后也都追着马跑去。 华阳也被吓怔住了,不知道这是在唱哪出,但也知道要出大事了,“她,她疯了不成?” 飞奔的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惊得两侧行人商贩惊叫连连,原本祥和的街道陷入混乱。 呼啸冷风如刀般刮过脸颊,剧烈的颠簸让令颐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可她却毫不在意,嘴里反复呢喃着我是家族的罪人,对不起爹娘…… 而今唯有亲自去向双亲请罪。 目光落在肚子上,那里面是个无辜的生命,就这么带着他离开,数月的母子连心让令颐痛彻心扉,可想到惨死的爹娘和受尽苦楚的族人…… 狠狠一咬牙,手下又猛抽了两鞭,马速登时又快了一程。 最后看了眼高高的孕肚,令颐苦涩到极点,“我不该把你带到这世上,今生是娘亲对不起你,来时记得重新投胎个好人家。” 说罢她闭上眼睛,手中缰绳松了开,身子一散,如被抛下的货物重重摔在地上。 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人们都被眼前情景吓懵。 当中一道男子声分外耳熟。 回到府的越王得知令颐来了嫡公主府,当即就猜到了什么,急匆匆赶了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几十步外,他看着她摔落下马,越王周身血液都凝固了,撕心裂肺喊着她名字。 剧痛袭便全身,裙底的血涓涓流出,像母子俩即将流逝的生命,将身下大地染红。 越王疯了般冲过来跪在地上,将人扶起抱在怀里,一地的鲜红深深刺痛了他眼睛和心。 “你这么狠心……” 身体的疼痛已让令颐说不出话来,可她知道就要解脱了,再疼也只是这一时。 越王还在喊着什么,怀里人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含泪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宁静,迷离地投向上空,像是要穿透云层望见远在天边的亲人,令颐颤抖的双唇轻轻唤了爹娘两字。 紧抓着肚子的手松软了下来,带着缕释怀的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一卷 第204章 生产 此时此刻,东宫书房里,听了南缃来意凌恒十分诧异。 “离开这里?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听到南缃提出要离开,凌恒心被狠狠扯痛。 “离开这里你去哪儿?你还有能去的地方吗?” 他不认为南缃会回仙云山找她的师傅,毕竟赵家案子还未了结,以她的性子绝不会远走高飞。 想来她离开后还会继续在京城,凌恒如何放心她独身一人在外。 相较凌恒的焦虑,南缃十分平静,“我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知道的,我不是深闺里长大的闺秀,长年累月地待在一个地方,我也待烦了。” “是因为大婚夜的事吗?” 那晚的羞耻一幕凌恒不愿提起,可此刻的他又不得不提,就是从那天晚上之后南缃开始刻意回避他。 明明两人住在一个院里,可这段时间的她成日里深居简出,纵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整天都未必能见上她一面。 过去日日说笑打闹的两人变得如此,这种感觉让凌恒很没有安全感,果然今日她提出要离开。 这一句生生掏走了他的心。 “并非我自私地强行要将你留在身边,只是你一个弱女子,出去后能去哪儿?” 凌恒极力挽留,“在民间时我们就讨论过,百姓生计艰难,更别说你独自一人,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身边一个陪着的人都没有。东宫好歹是个遮风避雨不愁吃穿的地方不是吗。” 南缃已拿定了主意,“你不用担心,我能养活了自己。” “就算你不考虑别的,那你家族的案子呢?” 凌恒劝说,“你在这里我们也方便商议案情,有什么消息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你,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也好随时帮你。” “离开也是一样的。”南缃解释,“反正案子现在停滞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进展,等我出府后,有什么需要一样可以见面商议。” 凌恒万分不舍得心爱人离开,但又不敢用手里权利强行扣留,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先暂时拖延周旋。 “这件事太突然了,这样吧,我过几天要出京公务几日,等我回来后再商议可好?” 南缃也知道这种事凌恒不会立即答应的,总要给他时间考虑,于是点头应下。 坐回椅上,凌恒呆滞的望着窗外落叶,沉重的心情像如今的深秋,一日日的寒冷下去。 从他们回京到现在,好像一切都在往坏的方向发展,一件接一件的糟心事,生生让两人渐行渐远。 南缃刚要走出书房,就见到茗山急匆匆来禀报:赵侧妃坠马损胎,越王差人请南缃入府医治。 心口一紧,南缃身子虚晃了下,凌恒赶紧过来扶住她,“走,一起去看看。” 去的路上,越王府下人将事情经过告知: “赵侧妃今日去嫡公主府里探望堂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赵侧妃当场就吐了血,出来后的人夺过马,疯了一样在街上飞奔,之后就从马上坠了下来。” 南缃心跳剧烈,不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禁懊悔没有提前叮嘱堂弟。 凌恒紧握着她手安慰,心下也清楚赵令颐为何会如此,这番行径也让凌恒震撼,赵令颐对皇室的态度何尝不是南缃的态度。 她们恨他们,恨到连骨肉都能不要。 越王府这会儿早已乱成一团,揽月居院内太医婆子们进进出出。 “赵侧妃摔得太重,唯一庆幸的是腹中胎儿已足月,敢问王爷,是保大还是保小?” 越王将太医院能请的人都请了来,几位太医检查过后口径都一样。 “本王要的是他们母子都平安!” “王爷明鉴啊。” 太医纷纷跪地,“能保下一方无恙就算奇迹了,大小都平安……卑职确实无能为力啊。” “还请王爷马上定夺,不然再等下去只会一尸两命。” 越王焦急的院里踱步,见到太子和南缃赶了来,像是看到救星,攥着南缃胳膊就将她往屋里拉。 “太医说只能保一方,现在情况紧急,你赶紧看看。” 踏入房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令颐早已昏得不省人事,身下鲜血还在不断流出,染红了大片被褥。 南缃强迫自己震惊下来,让人拿来个空碗,连刀子都顾不上用,直接咬破手指将血挤进去,强行给令颐灌进嘴里。 “侧妃昏迷不醒,母体没有力气怎么生孩子?”产婆慌得直冒汗。 “去准备催产药。”南缃说道。 太医早将催产药备了好,将药给令颐灌下后,稳婆就见南缃双手在令颐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推拿按揉,看上去像是什么手法。 房里手忙脚乱地救人,外头的越王心也紧紧揪着。 尽管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可也没有想到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坠马的一幕至今让越王心神俱颤,惨烈的场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她竟然这般刚烈决然,要带着腹中孩子一起去死,她是有多恨皇室!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像是在噩梦里一样,人前稳健的越王第一次露出了脆弱模样。 “缃缃医术高明,一定会保下她们母子的。” 虽然里面的不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可凌恒却能感同身受到越王此刻的心境。 越王从来没有这么焦心无助过,睁眼闭眼都是那刺目的红。 他害怕她会醒不过来,又担心醒过来的人面对残酷现实再次寻短见…… 时间一点点过去,越王喘息都没平稳过,艰难地熬过了小半日,终于在天黑前听到了婴儿啼哭声。 男人如梦初醒,屏着呼吸望向那道门。 房门打开,满头大汗的稳婆带着笑走了出来,朝越王跪下身。 “恭喜王爷,孩子平安出生了,是男孩儿,请王爷放心。” 越王急忙询问令颐怎样了,稳婆笑吟吟劝他安心,“南缃姑娘已经将赵侧妃性命保下来了,虽然人还在昏迷,不过性命已无大碍。” 听到这句越王悬了半日的心终于落地,紧提在喉咙的一口气终于散了开。 事情落定,太医们也陆续离去,人前人后不禁对南缃的救治震惊诧异。 这种情形下竟也能保得大小平安,若非亲眼见证他们是如何都不敢相信。 看着怀中弱小的孩儿和床上憔悴不堪的人,越王像是从地狱走了一圈,心头百般滋味交织。 第一卷 第205章 不领情 “姐姐失血过多,身体太过虚弱,又兼坠马磕伤了脑袋,短时间内还不会醒来,但已脱离了危险,先让她好好休息吧。” 知道越王心情复杂,太子等人不好在多留。 越王谢过他们前来,告知南缃人醒后会第一时间通知她,南缃交代好每日需要服用的药跟随凌恒离开。 一切落定,揽月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越王却始终心绪沉杂,他守在令颐床前一步不曾离开。 “到底要我怎样对你。” 尽管万般小心,可他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能想象到令颐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越王心如刀割。 凌恒心情也十分沉重,通过赵令颐,他似乎也看到了南缃对皇家的恨,对他的拒绝抵触。 再想到她提出的离开,凌恒有种对现实的无力掌控。 // 皇长孙诞生的喜讯传到宫中,景隆帝喜出望外,依宫中惯例于次日举办了庆生宴。 “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儿,皇室大喜,普天同庆,今日可要好好热闹热闹。” 皇后好言奉承,景隆帝也听得高兴。 看向侄女,皇后又笑道:“太子和太子妃也是,你们也要抓紧了,皇上和本宫也等着你们好消息呢。” 魏鸾被说得小脸绯红,羞怯地看了眼太子,见他神色清冷毫无所动,失落地垂下了眼帘。 “不过可是苦了赵侧妃。”皇后哀叹,“坠马损胎真真是遭了大罪。” 听到后面这句,景隆帝原本喜悦的脸凝重下来,“什么坠马损胎?怎么回事?” “皇上不知道吗?”皇后故作奇怪,而后又满面心疼,“昨日赵侧妃在华儿府里探望她堂弟,不知姐弟俩说了什么,赵侧妃情绪异常激动,夺马而出,故意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哎,真是遭了大罪。” 故意两字听得景隆帝脸色阴沉,“什么叫故意?她为什么要故意?” 皇后像是被吓到了,一副被迫说出实情的为难模样,“臣妾也是听华儿府里说的,说是赵侧妃得知了双亲已死在北地,惊怒之下自寻短见,大抵是……是对皇家有怨吧。” 现在的皇后可不怕得罪越王,母族已与太子结亲,如今的他们是太子的拥护者,自是同越王敌对。 德妃明白皇后意思,对其行为理解认可,同时又感慨这就是与魏家结亲的好处,儿子有了强大助力,这么想着愈发觉得当时拿对了主意。 “胡闹!”景隆帝一声厉喝,“竟然敢对皇室血脉下手,这还得了!” “赵侧妃是有些冲动了。”魏鸾适时接过话,“能为皇家诞育血脉是何等荣幸,赵侧妃却这般不知珍惜,擅自损伤龙子凤孙,实在” “你话多了。”凌恒突然朝同案而坐的魏鸾冷言斥责。 魏鸾吓得一怔,后面话堵在了嗓子眼儿。 她不敢相信,丈夫竟然当着满殿皇族宗室的面呵斥自己! 这一句也让殿中人暗自诧异,太子可是出了名的端方和善,就是对下人都没有为难过,眼下却当众对结发妻子不留情面。 魏鸾臊得脸颊通红,她紧咬着嘴唇,不抬头都知道众人看自己的眼光。 皇后也闷火,知道太子不喜这门婚事,但怎能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这让堂堂太子妃脸面往哪儿搁! 要知道当初许昭妍唱艳曲丢人现眼时,越王都没有当着外人面斥责过一句。 唯独元锦书扯出抹冷笑,对这一幕十分满意。 明王看着妻子的每一个表情,她的关注点永远在太子身上,就是成婚了也不忘同情敌较劲儿,大婚次日在坤宁宫拜见也是如此,宁可把情绪精力放在无关的人身上,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端起面前酒杯,明王仰头饮下,烈酒入喉,苦涩凉薄。 “父皇误会了。” 越王站起身,“父皇莫被流言蛊惑,令颐不知双亲去世的事,偶然从他堂弟嘴里得知,她不确定消息是否属实,着急找儿臣确认,一时心急,她马术又不好,混乱中不小心从马上掉落下来。” 皇后正要反驳,就听太子开口附和,“越王弟说的是。” “临产之时,赵侧妃醒来过,在得知要面临保大保小时,口口声声和南缃说不要管自己,一定要保下孩子,父皇万不能被那些闲言碎语影响,伤了一位慈母的心。” “是这样。”景隆帝品着儿子话,也觉他们说得在理。 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不顾念自己孩子的,拖着孩子一起死?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且他亲眼见过赵氏与儿子相敬恩爱,怎可能不顾念亲生骨肉,思来想去也认为那些是坊间流言。 “既如此,就莫再以讹传讹,平白让惹外头议论。” 皇后脸色甚是难看,自己好心帮着打压越王夫妇,太子居然还不领情。 一直沉默的淑妃抿唇偷笑,太子和皇后一族不和,这让她十分痛快,皇后如愿以偿把侄女捧上太子妃位子又如何,还不是不招太子喜欢。 而魏鸾则一直低着脸,直到宴会结束再没抬起过头。 德妃对儿子的行为也不满,宴会结束后拦住了要出宫的儿子,与他教说。 “你怎么回事,越王府里的事与你何干,何必帮着他解释。” 德妃不满的斥责,“皇后为何说那些,还不是帮着你打压政敌,长辈一片苦心你不买账就算了,反还帮着对手说话,像什么样子!” “什么政敌,什么对手,我听不懂母妃在说什么。”凌恒清冷如冰,“这种话母妃往后不要再提,儿臣不想再听到,另者也劝谏母亲一句,不要与小人同道,以免被带偏。” “你这是什么话!” 德妃惊讶儿子的冷漠态度,也惊讶儿子口中的小人,难道在他心里非但没有把魏氏看做亲眷,还当坏人看待? “真心为你好的长辈你不亲近,一心害你的异母兄弟你倒视如手足,你还辩不辨是非!” “皇后与咱们是姻亲,你要敬重长辈,还有,不管你私下对自己妻子什么态度,在外总要做到夫妻相敬,新婚夫妇当众不睦,都是让人看笑话。” 笑话?凌恒嗤笑,“这场婚事原本就是个笑话。” “你!”德妃气得直哆嗦,可生气之余更多的是诧异儿子对她的冷漠态度。 魏鸾立在远处眺望,瞧着母子俩气氛不对,不敢轻易上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就见是元锦书走了来。 明王正和越王在殿外说话,闲来无事的元锦书独自来到这边。 第一卷 第206章 两女争锋 “方才宴席上的节目着实精彩。” 魏鸾本不想搭理这人,可元锦书的这一句直直挑起了她怒火。 知道这女人是在为太子斥责自己一事偷乐,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再想到大婚次日在坤宁宫的言语挑衅,魏鸾总觉得要做些什么,宣泄下心中的愤怒。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知道你什么意思。”魏鸾端出太子妃威严。 “不过本宫要提醒你,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注意你的说话态度,容忍你一次两次是本宫的大度,你莫蹬鼻子上脸。” 这话没有震慑到元锦书,她笑得轻松,“娘娘的太子妃架势是不小,可又怎样?不过是个名分而已。” 魏鸾厉眼射向元锦书。 元锦书还是那副风轻云淡模样,“听说太子妃擅自禁足了殿下的小狐狸,殿下动了怒,为给宠狐出气,也将娘娘禁足两日不准吃喝。” “啧啧,殿下拿娘娘同一只牲畜同等对待,娘娘想想,你在殿下心里是什么地位?” 魏鸾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元锦书更得意了,她靠近一步,笑眸讽刺的看着对方,轻声在耳边道了句:“牲畜都不如。” “明王妃你放肆了!” 怒极了的魏鸾扬手一巴掌,元锦书脸上立时腾起道五指印。 “只有名分又如何。”魏鸾倨傲而立,“凭此本宫就可以教训你,而你,只能给本宫乖乖受着。” “锦书!” 清脆的耳光声惊动了不远处的明王,男人焦急赶来,拉过妻子,紧张地检查着她伤势。 元锦书有那么一瞬的愣怔,不曾想到那个懦弱无能的女人会有这个动作。 明王将人护在身后,不满的盯着魏鸾,“不知锦书所犯何事,让太子妃这般动怒。” 魏鸾正要将刚才事道出,可想到那么难听的话传了出去,自己脸上只会更没光。 瞟了眼元锦书,果然对方正在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仿若在说有种你说出来啊。 “明王妃以下犯上,言语不敬本宫,这是本宫给她的惩罚。” 明王正想说话,元锦书已经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此时的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傲姿态,看魏鸾的眼睛没有一点惧怕。 “敬与不敬我说的都是实话,太子妃心里最是清楚。” 魏鸾柳眉倒竖,“还敢叫嚣!” 震怒的人又要抬手打去,被明王及时拦了住,“太子妃息怒,有什么事同我说,我来解决。” 这话提醒了魏鸾,她冷笑地藐视着明王,“明王殿下,看好你的女人,已为人妻的女子了,还惦念着其他男人,本宫也很想知道这种事明王也能忍?” 避忌话题被公然挑破,明王脸上也挂不住了。 也猜到她们的争执必是因为太子,大抵是锦书言语奚落了魏鸾,致使对方恼羞成怒。 眼瞅对方在拱火,元锦书也气性上头,“人前逞威风又怎样,无人之时还不是躲在被窝里痛哭,谁日子难过谁清楚。” “混账!”魏鸾都要气疯了,“别以为本宫不敢处置你,就凭你刚才的话,本宫就可以以宫规打烂你这张嘴!” 元锦书听了嗤笑,“打烂我的嘴?呵,你能封得住全天下人的嘴吗?” “锦书你少说两句!”明王从中调和,“太子妃嫂嫂也息怒,此事不光彩,闹大了谁也不好看。” 未免局面混乱下去,明王立即代妻子向魏鸾赔罪,而后拉着人告辞离去。 魏鸾朝着离去的人咒骂了句贱人,平复好情绪后前去寻太子。 到了跟前,见到母子俩脸色都不好,魏鸾不知如何开口。 看到儿媳来了,德妃不再提刚才话题,只劝道:“越王已得子,你们也尽快些,母妃也盼着抱孙儿呢。要知道,你们的孩子才是皇上最期待的,早些……恒儿!” 话还没说完,凌恒一句儿臣告退,还没等到德妃准许人已转身离开。 魏鸾也十分尴尬,朝婆母行礼告退。 德妃愣愣的立在原地,刚才的还是自己儿子吗? 过去的儿子明朗温和,有礼有节,从未和她用那种语气说过话,更没有给她甩过脸子,现在却如同变了个人。 究其原因,德妃也知道是因私自替儿子做出娶魏家女之事,更因新婚夜的那壶合卺酒。 可自己有什么错,归根到底不还是为了他好吗,怎得儿子就不理解自己苦心呢。 魏鸾跟在凌恒身后,知道丈夫心情不好,她也不敢轻易开口,可想到自己被当众下了颜面,再三思虑后还是忍不住诉苦。 “殿下好生威风,当着满殿宗室的面呵斥妾身,俗话说夫妻一体,殿下这样做以为是威严,实则只会让外人看我们夫妻笑话。” 后宫嫔妃宗室贵妇都在场,丈夫公然对她冷斥,摆明是告诉所有人知道自己不受宠。 在外当着长辈和众人面都如此,那些人岂能猜不到自己在府邸是什么光景,这让她往后如何立足于宗室! 说完不见对方回应,抬眸看去,只见凌恒泰然稳坐,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更像是对这个不在意。 丈夫连句话都不想同她说,魏鸾心里难受的紧。 “妾身微不足道,殿下若不考虑妾身,妾身也无怨言,只是姑母一心为了殿下着想,殿下却帮着外人下姑母脸面,总是不太好。” “越王是本宫的手足兄弟,你觉得他和皇后于本宫而言,谁是里谁是外?” 魏鸾瞪大了眼睛,她不知凌恒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 谁人不知越王狼子野心,阴谋暗杀他,他竟然还和对方兄弟情深? 为了这么个毒蛇弟兄,和真正关心他的皇后作对,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反复思量,魏鸾只认为凌恒是故意气她。 “不管怎么说,姑母是殿下的嫡母又是姻亲,总不是外人呐。” 凌恒似笑非笑,若如此,那外戚二字如何解释,何以自古以来都冠以‘外’,一个外字足以说明是外人。 且皇后所为看似是为他,可本心还不是为了他们魏氏一族的荣华富贵。 魏鸾含情凝涕的望着凌恒,丈夫不仅对她冷如冰霜,连几句话都吝啬同她说,这是那个人们口中温朗贤明的男子吗? 第一卷 第207章 冷漠的妻子 回到东宫,魏鸾跟在凌恒身边,将要走到后院时,终于鼓起勇气道:“妾身走前让人备下了宵夜,殿下一同过去品尝吧。” 凌恒一句不必了,独自朝书房而去。 看着黑夜里消失的人影,魏鸾悲凉落寞,丈夫的一再拒绝让她心痛难捱,过去思君不见君,而今近在咫尺,却依然难以接近。 “还不都是那边院里的小妖精。”桂嬷嬷咒骂,“定是那贱胚子勾着太子心,这才冷落了娘娘。” 说着又担忧道:“自新婚夜后太子再未留宿过正房,再这么下去可不好。” “是啊。”魏鸾长叹口气,脸上阴云低沉,她遭受的所有耻辱和委屈都源自那个女人,“只要她在,殿下永远不会正眼看我。” 揣摩着主子话意,桂嬷嬷试探询问,“所以娘娘是想除掉那个女人吗?不过这件事需万分谨慎,不然弄不好反倒招惹太子对娘娘的敌意。” 魏鸾嗯了声,“所以说,这件事我不能自己出马,要借用别人的手。” 打量着主子神色,但见她目光深沉,若有所思,像是已经有了主意。 明王这晚心情也不佳,妻子越是对太子妃不客气,越说明她心里没有放下太子。 过去就罢,如今她已经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却还这么堂而皇之地为了另一个男人吃醋争斗,明王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来到正院房外,见窗台上的烛光还亮着,犹豫片刻后明王走了进去。 元锦书坐在桌案前看书,知道明王来了,头都没抬一下,丈夫不开口,她也不主动说一字,像是面对一团空气。 最终还是明王先耐不住了。 “你今日对太子妃的言辞过分了。” 元锦书听后没有任何反应,明王继续道:“论公她是太子妃,论私是你的长嫂,你从来知书达理,这件事” “不需你来教训我。”元锦书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明明是她不守妇心,却还一副理直气壮模样,明王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锦书,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累了。” 猜到明王想说什么,元锦书直接下了逐客令。 又是这句话,明晚闷火,从大婚到现在他都未留宿过这里,不论平日如何讨好,她总是这副冷冰冰模样。 在家里便罢,如今在外都被人当众指破妻子惦记别人,看不住自己的女人,这么被戳脊梁骨,寻常男人都忍不得,更何况他是亲王。 可尽管如此他也不忍心对妻子恶语相向,不想对方倒先摆起了脸子。 换作别的皇子,妻子惹出这种事早被狠狠处罚了,再换句话说,哪个宗妇敢这么对待自己丈夫。 当真是被爱的一方有恃无恐吗? “锦书,你我已是夫妻,你打算后半辈子一直这样吗?” 元锦书目光始终没离开手中书卷,“夫妻和夫妻也是不一样的,我们只是圣旨赐婚的夫妻。” “可那也是夫妻呀。”明王着急,“而且成婚前你提出的条件我也都做到了,你既能提出那些,不也说明往后会同我好好过日子的吗?我言而有信,该做的都做了,你反而” “那只是答应嫁给你的基本条件而已。”元锦书打断他,“要是连那点条件都做不到,就算有圣旨我也坚决不嫁。” 明王真没想到元锦书会说出这话,先前的他一直认为,只要赶走扶盈就能证明自己的真心,锦书往后就会同他一心一意过日子,合着那只是能娶到她的基本条件? 还想再说什么,可妻子冷漠的态度让明王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情。 回到书房后,明王情绪沉闷又繁杂,独自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对待心爱的妻子,他就差把心掏给她了,就算是一块冰也该融化了,可她却那般顽固。 明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手拿过身后书架上的一卷画轴,画中女子清雅脱俗,出尘绝世,洁净到不染一丝尘埃。 在明王眼里,纵然世间万紫千红,可也比不得这抹淡雅来的高洁神圣,这是他过去的追求,心之所向,也因此忽视了其他颜色。 而今将人娶了回来,方觉冰山美人原来只可远观。 这不由让他想起扶盈,那个美艳多姿温柔解语的女子,她若此刻在身边,定然能宽慰他不少。 想到扶盈,明王不免愧疚,她那般全心全意待自己,而他却狠心将人抛弃了。 目光落在几处略显妩媚的画迹上,那还是扶盈添上去的,当时的他也觉恰到好处,让寡淡的画中人多了些韵味。 想来扶盈也是暗示他画中人过于清冷了,也许那个时候的他就该意识到不食人间烟火并不是件好事。 提起笔,明王在画卷上又勾勒了几笔,将原本清雅出尘的人添了些女子柔媚。 这么看上去倒是顺眼了些。 扶盈……想到那个被自己辜负的可怜女子,明王愈发愧疚难安。 ———— 第三日上午,凌恒奉命出京公务。 这次出门他本想将南缃也一同带去,可想到这些日子对方一直刻意回避自己,想来是不愿同他一起走的。 且赵令颐还在昏迷中,南缃还要留在这里等消息,挂心姐姐的她是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于是只能将人留在东宫,临走前凌恒特意见了她一面。 “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一直躲着我?” 南缃没心没肺笑称哪儿有那么多说道儿。 知道她是故意回避,凌恒不再掰扯这个,“你说的那件事等我回来后再议,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考虑。” “你要实在觉得住在东宫别扭,我们可以想其他法子,比如我另外给你置办处宅子住,你也好自在些,总之一个人独身在外我真的不放心。” 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不便再耽搁,凌恒又嘱咐了几句才恋恋不舍走出房。 府门外,魏鸾目送车驾远去,丈夫一句分别话语都没留给她,女人眼里尽是失落。 凌恒一走,魏鸾便来到宫中拜见皇后,姑侄俩聊了许久。 又过了两日,魏鸾再次进宫,同皇后一起来到了德妃宫里。 “本宫这里有件稀奇事想说给妹妹听,妹妹也听个新鲜。” 第一卷 第208章 把她嫁出去 皇后笑颜轻快,眉梢都带着喜气,“我的小侄女魏颐嫁到了贤国公府,前儿个命妇拜见,贤国公夫人与本宫闲话家常,说了件趣事。” 一听到是趣事,德妃兴致勃勃的听着。 “贤国公府有个小账房,年纪轻轻,人也老实巴交,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前些日子秋闱放榜时,却突然听说这小账房竟然中了举人!” 德妃也惊讶,“哦?有这种新鲜事儿?” “可不是。”皇后说得热闹,“这消息可是震惊了整个国公府,细问下才知道,原来这小账房早就有秀才功名在身。” “要说此人也是低调,若非科举放榜,谁又知道国公府藏龙卧虎呢。” “自家下人都这么出息,贤国公脸上也有光,欢喜得很,把这小账房收作门生,让他往后和府中几个公子多往来,一同读书,争取明年春闱能榜上有名。” 德妃也不由赞叹,“青年才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后认同地点着头,“我听贤国公夫人说了,这小账房还未娶妻,双亲也都不在了,婚姻大事无人操持。” “这样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世间难得,本宫也十分欣赏,妹妹知道的,本宫就喜欢给人牵线搭桥,促成些个好姻缘。” 德妃听出些意思来,“娘娘可是有合适女子之选?” “自然是。”皇后饮下口茶,笑融融道:“不瞒妹妹,本宫琢磨的人选不是旁人,就是太子殿下的婢女赵南缃。” “她?”德妃有些意外。 重新揣摩皇后的话,很快对她今日来意摸出几分。 皇后面色笑语温和,“当然,本宫也知道赵南缃是太子的通房丫头,不过太子成婚后至今为止也没给她个名分,想来是对她不上心。” 说着又不禁惋叹,“好好的姑娘家这么耗着也是可惜。” “赵丫头对太子有救命之恩,本宫也感激她的这份功劳,实在不忍看着小姑娘终身大事悬着,真心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所以有这等好事自然第一个想到她。” 察详着德妃神色,皇后将自己和侄女的计划委婉道出:“本宫想着,若是把赵丫头许配给这名账房,不也是一门好姻缘吗,也算是咱们报答了她的恩情,德妃妹妹意下如何?” 要搁寻常,这种话皇后是万不好说出口的,可今时不同往日。 她相信德妃也清楚太子拒婚一事与赵南缃有关,天底下哪个母亲愿意看到儿子身边有这样的狐媚女人,皇后料准了德妃必然也是对赵南缃恨之入骨的,是以这番话说得十分有底气。 话已至此,德妃也明白了皇后本意。 想来对方是知道儿子对赵南缃情非泛泛,看似给对方说媒,本心是为给侄女铲除情敌。 虽然知道皇后动机不纯,可德妃并不打算拆穿,不为别的,只因她也着急把南缃处理掉,对方的话何尝不是正中了自己心思。 既然有着共同的目标,德妃自然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外界都知道赵丫头是恒儿的通房婢女,侍奉过储君的女子再嫁人,这如何说得通?” 皇后明白,德妃这是在故作矫情,“妹妹说的有理,可救子恩情比海深,相较这个那些俗礼又算得了什么。” “说来也没有律例规定侍奉过皇子的人不能改嫁,不过是人们的习惯见识。” “听闻明王娶妻前也把通房婢女赵扶盈送走了,这种事现在不稀奇。太子不为赵丫头考虑,咱们做长辈的不能坐视不理,万不好耽误了那姑娘。” 德妃听后一时没有应对,房间静悄悄的,魏鸾一双眼睛紧张地窥看着婆母神色,生怕她说出回绝的话。 “听上去倒是像一门不错的姻缘。” 既然皇后提出来了,德妃也顺坡下驴。 听到婆母这句,魏鸾屏着的呼吸终于顺畅了,端起桌上茶水小口抿着,遮住了脸上泛起的微笑。 “何止不错呀。” 听出这事有戏,皇后更是来了兴致,“赵南缃是罪奴身,照理说平头百姓都不愿娶做正妻的,如今能遇到功名在身的年轻人娶她,这也是她的福气。” “倘若来年这账房能金榜题名,那丫头不也能做官太太了吗,往后只剩下享福了,这么好的婚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德妃笑着称是,实则也有自己的考量。 赵南缃可是能左右儿子心智的人,帝王专情不是好事,这样危险的狐媚女子绝不能留在儿子身边。 可要直接杀之必定惹儿子不快,自己也要落个恩将仇报的恶名。 打发出去则是最好的法子。 给她寻门好姻缘,也算是对他救子恩情的报答,即将人从儿子身边弄走,又叫儿子挑不出理来,这倒是两全其美。 “只是不知那账房可愿结这门亲。”德妃有些担忧。 皇后却不担心,“虽说赵丫头是罪奴身,可到底出身好,模样也出挑,又是东宫出来的,谁人敢小看?届时只说她是太子的婢女,不提通房二字便是。” 虽然赵南缃不是清白身了,但能娶到太子用过的女人,也是那小账房的福气,退一万步说,就算心里有意见又怎样,料他也不敢拒绝。 皇后低头拨弄着茶盖,笑意幽深,“且若是……妹妹亲自给他们指婚,如此天大的恩宠,那举子还能拒绝不成?” 德妃挑了挑眉,意外地看着皇后。 本以为这件事自己同意后皇后会出面做主,能借着皇后手打发了自己讨厌的人最好不过,不想弄了半天对方是要她出手。 再看向儿媳,只见她羞怯而坐,同样回避着自己视线。 摸清了眼前局面,德妃嘴角扯出丝淡淡冷笑,不过嘴上还是保持着语气的平和,“太子妃,这件事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本想置身事外的魏鸾愣了愣,对上婆母眼神后她讪讪一笑,“儿媳年轻,能懂什么,全凭长辈做主。” “也不是这么说的。”德妃没有轻易放过,“你是东宫女主子,这件事当然也有资格过问。” 魏鸾瞄了姑母一眼,见姑母自顾自地饮着茶,并没有帮她解围的意思。 不敢拖延,于是笑盈盈回道:“虽说儿媳是东宫主母,可到底嫁来时间还短,不知深浅,赵姑娘是父皇指给殿下的人,去留大事儿媳是不敢过问的。” 第一卷 第209章 赶走情敌 “鸾儿说得在理。”皇后终于开口,“天子亲自指的人,身为晚辈,纵然是当家女主子也不能轻易插手,这也是对天子的孝顺和敬重,鸾儿贤惠明理,是最懂事的。” 得到姑母肯定,魏鸾谦和地笑了笑,“儿媳不敢随意置喙父皇指来人的终身大事,不过要是单论这门婚事……” “那小账房年轻有为,结了这门亲,赵丫头日后也能富贵体面,对方又是孤身一人,赵丫头嫁过去,上无长辈伺候压制,中间也无兄弟妯娌,清净得很,确实是极好的。” 魏鸾说得愉悦,皇后听闻却变了脸。 这孩子怎么说出这种话,她有没有脑子! 魏鸾还没意识问题,但见姑母脸色不好,德妃也神情冷厌,自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赶忙重新回想方才言语。 一个激灵,魏鸾登时反应过来! 自己何尝不是上有公婆又有兄弟妯娌,这话岂不是说她不满当下现状,认为丈夫无父无母,无弟无妹才是最好的。 魏鸾脸刷的一红,心咚咚跳地剧烈,那会儿得到姑母赞赏的她有些飘了,没成想言多有失! 女人惊慌的不知该怎么解释,正想要请罪就被皇后率先解围,“鸾儿只是就事论事说那举子,站在赵丫头立场上考虑而已。” 魏鸾使劲儿点着头,却见德妃好像并不买账,不过也没继续追究。 经过这一场,魏鸾再也不敢轻易开口。 皇后把话题拉回,“说到指婚,德妃妹妹就不同了,你是太子的生母,此事由你做主,不论是太子还是皇上定然都不会说什么。” 看了眼这对姑侄,德妃又懒懒地收回目光,沉默不语。 魏鸾心头紧张,不安地和皇后使着眼色,皇后暗示她淡定,两人静静地等着德妃做决定。 “娘娘说得有理。”片刻后德妃笑着开口,“是这么个理儿。” 皇后听了十分欢喜,趁热打铁道:“既如此,那这件事就请德妃妹妹做主了。” “依本宫看,此事宜早不宜晚,不然那小账房可就被其他人抢走喽。” 德妃笑容淡淡,如平日一般温和,“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会尽快将此事落定。” 皇后很满意,虽有些波折,但好在终是达成了心愿,姑侄俩心满意足地离去。 人一走,德妃脸上的笑也跟着消失,嘴里不知咒骂了句什么。 贴身嬷嬷凑到跟前,“娘娘,您确定要做这件事吗?” “赵丫头确实是个祸害,虽说皇后出的主意不错,可殿下对那丫头忒上心,要是知道是娘娘把人弄走了,岂不影响你们母子感情?” 瞥了眼魏鸾坐过的地方,德妃冷哼,“本宫岂能看不出来这是太子妃的意思。” “趁着恒儿不在京,排除异己,又担心被恒儿记恨,便让皇后牵头提出,再由本宫做这个坏人,借本宫的手帮她除掉情敌。” 想起儿媳刚才言语,德妃鄙夷不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躲在后方享齐人之福,却拿本宫做刀使。” “她害怕自己做此事会影响和恒儿的夫妻感情,难道就不担心本宫出面会伤了我们母子情?倘若真孝顺敬重本宫,岂能不为本宫考虑!” 再想起儿媳的那句上无公婆压制伺候。 呵,一句话暴露了她真实内心,再多想一步,怕是在小媳妇心里,巴不得自己和皇帝早些死,以便她能早日当家作主,不再受长辈约束。 果真那温婉和顺模样是装出来的!德妃愈发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嬷嬷叹息,“说的就是这个,不过娘娘既然看得透彻,为何还要答应她们?让她们称心如意。” 德妃幽幽一笑,眼色深沉如海,“他们想借我的手除掉敌人,我也想借她们的手除掉我想除掉的人。” “她们能利用本宫,本宫也能利用她们,至于恒儿那里,放心,本宫自有道理。” // 出来后的魏鸾十分开心,步履都轻快了很多。 “鸾儿这个主意出得不错,给那姓赵的找个好归宿,也算是抬举她了,事后太子追究起来也不能说什么,且最终是德妃出面指婚,他要恨就恨他母妃,碍不着咱们这边。” 皇后赞赏的看着侄女,“借刀杀人,鸾儿这招不错。” 得到长辈的赞许,魏鸾抿嘴笑着,抬头望着远方,只觉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 前些天进宫,魏鸾就将自己计划告知了皇后,皇后没有不帮的道理,只要侄女主意拿得正,作为长辈的她自然愿意协助。 “做长辈的,不怕给你们晚辈出力,只要你心里有盘算,掌中有手腕,而不是事事都要姑母去为你筹谋,不过以后言语上要警醒些,莫在犯方才口误。” 魏鸾乖巧应下。 桂嬷嬷也高兴,连连奉承,“要说还是太子妃娘娘仁善,像赵南缃那种贱蹄子,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罪奴之身,配个杀猪挑粪的都高待她,更别说有功名在身的才俊。” “太子妃娘娘贤德,不计前嫌,给她寻了这么桩好婚事,真真是她赵氏祖上冒青烟了,老奴要是她,必得日日给娘娘烧香拜礼,谢娘娘大恩大德。” 魏鸾听着,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打心底来说,若可以,她恨不得把情敌丢到青楼妓馆被千人骑万人跨,方解她心头之恨。 可现实不允许啊,为了大局考虑只能给便宜对手这门好婚事。 “这也不错了。”皇后说道,“终究她是对太子有救命恩情,皇上和德妃那里我们也得做圆满了,给那死丫头找个好归宿,皇上德妃也挑不出毛病来,落个皆大欢喜才是最好。” 魏鸾点着头,重要的是先把那女人赶出东宫,断了她和太子的关系,让他们在再无可能。 “为避免此事再生变故,还请姑母多多催促着德妃娘娘,总要赶在太子归京前将事情落定。” “放心吧,明日本宫就宣贤国公夫人进宫。” ———— 越王差人传话到东宫,令颐已经醒了过来,收到消息的南缃立马朝越王府赶去。 进了垂花门,越王已经立在此处等候了,见到南缃,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带她去揽月居,而是先将令颐的情况告知。 第一卷 第210章 指婚 “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南缃诧异。 越王嗯了声,“她后脑被磕伤,又兼精神受了重创,大抵是这些缘故,醒来后对过去事情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失忆了……”南缃反复默念着这几个字。 越王带着南缃朝揽月居走去,临近院门时突然止住了步子。 他转回身,深邃的眼眸看着面前人,“现在的她很好,不要唤醒她记忆,如果你想让她过得开心的话。” 这话像是提醒,又像是嘱托,南缃明白越王意思,令颐是接受不了现实才孤注一掷的选择一尸两命,要是清醒了少不了又寻短见。 越王没再多言,他相信作为姐妹的南缃定会为令颐考虑。 南缃原本思绪凌乱,可在看到姐姐的那一刻,她认定越王说的是对的。 重伤还未愈的令颐虽然憔悴虚弱,可那双眼睛却澄澈明亮,像是没有被尘世渲染过的纯净,更不见先前的悲怆凄凉。 婢女奉上汤羹,她像个乖娃娃一样喝了下去,待看向乳母怀里的孩子时,她会有些陌生,但看得出还是对孩子很感兴趣。 小心翼翼的伸手摸着孩子脸,可能是新生婴儿的肌肤太过柔软,也或许是血脉相连,她脸上泛起慈爱的笑。 南缃没有上前打扰,直到令颐看到了门口立着的人。 过去亲密的姐妹如今用陌生眼神看着自己,南缃心里隐痛,可想到往后…… 先前最担心就是如何安抚清醒后令颐,眼下的失忆何尝不是上天给的机会。 如越王所说,现在的她简单纯粹,忘了过去也就忘了悲痛,无忧无虑,也不失为件好事。 不知婢女同令颐说了什么,只见她朝自己友善地笑着。 拿定主意后,南缃迈步走了过去。 “我是大夫,来给你诊治身体。” 仅这一句,越王就明白了南缃意思,他没有猜错,她为亲人着想的心全不比自己少。 南缃给令颐检查了身体,全程都在暗暗察详着她,心下愈发确定了主意:那些仇怨和痛苦就不要再落在她身上了,就让姐姐往后安稳度日。 开好药方后,南缃又将早已研制好的治疗脸上疤痕的膏药交给婢女,叮嘱令颐好好休养,随即便退了出来。 并非她不想多跟亲人相处,而是南缃知道,自己越是出现在姐姐面前,就越容易让她忆起过往,既然已拿定主意,为了对方好必须保持距离。 猜到了南缃心思,越王没有劝她多留,出来后道了句多谢,后亲自送她出府。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越王同南缃保证。 对于越王来说,令颐的失忆完全是意料之外,可也算是困境中最好的结果了,也许这也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清醒后的人。 ———— 几日后,华丽的宫辇停在东宫府外,管家率领仆从侯在院中,恭迎德妃驾临。 魏鸾立在最前方,柔顺的搀扶着婆母走至正厅。 南缃不知德妃召唤她来所为何事,但也知道定不会是好事,心下不免忐忑。 到了正堂却见德妃笑意融融,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除了德妃和魏鸾外,还有一位面孔生疏的贵妇人坐在一侧。 一见到她,那妇人便上下端详,似十分有兴趣。 “本宫今日去大佛寺上香,顺便来恒儿府邸办件喜事。” 德妃慈爱地朝南缃道:“恒儿重病多年,本是救愈无望,是你的医治让恒儿得以痊愈,这份功劳皇上和本宫都记在心里。” 德妃的温言软语并没让南缃放松,知道这人是痛恨自己的,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这位是贤国公夫人。”德妃朝南缃介绍。 不知为何要见这位贵妇,南缃应声朝对方行礼问安。 贤国公夫人笑得和蔼可亲,赞道:“都说南临赵氏女容色倾城,果然如此,真是如天外走来的仙子。” 德妃笑笑,“贤国公府何尝不是人杰地灵。” 得到称赞,贤国公夫人谦虚地说着娘娘谬赞。 德妃又朝南缃道:“你有所不知,国公府的帐房青年才俊,此次秋闱一举中了举人,可是震惊了所有人。” 提及此,国公夫人面上隐隐的骄傲。 “这样的人中翘楚世间难得,本宫感念你的救子恩情,想到你终身大事还未有着落,听闻那中举的账房也尚无婚配,如此天赐良缘怎能错过。” 南缃心头一震,顿时明白了德妃意思。 “本宫做主,将你许给对方为妻,来日他要能金榜题名,自有你的好日子,你也算是熬出来了。” 抬头看向德妃,就见她慈眉善目,仿若给了自己多大恩赐,还有魏鸾,南缃看到她在对着自己笑,笑的温柔和煦。 可自己能怎样,身为婢女罪奴的她有权利拒绝德妃的指婚吗?还是说搬着凌恒做保护?声称自己绝不离开太子?那更不可能。 德妃也不会给南缃回绝的机会,从来下人只有听命的份,于是吩咐人将那账房唤来。 白色儒衫的年轻男子在下人引领下恭敬的走进正堂,跪下身朝着德妃和魏鸾见礼。 “草民拜见德妃娘娘,太子妃娘娘。” 这声音有些耳熟,似在哪里听到过,南缃有些奇怪。 “这就是德妃娘娘给你指的赵姑娘。”贤国公夫人笑呵呵朝着男子介绍。 南缃转头看去,那名男子也同时朝她看了来,四目对视的瞬间,两人都惊愣不已。 ‘李洵一’三个字差点从南缃嘴里蹦出。 看清对方容貌的李洵一也认出了眼前人,傻傻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瞧着倒是一对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魏鸾的开口让堂中跪着的两人回过神,南缃状作无事地转回目光,李洵一也赶忙垂下脑袋。 来前国公夫人已把事情和他讲清楚了,李洵一哪里想到自己的事迹都传到了宫里。 德妃,太子的生母,这是他眼里生活在天上的人,面对这种事,身为平民的他哪里有回绝的机会,除了顺承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被指婚的姑娘竟是旧相识! 李洵一对南缃的印象还停留在商户女,面前的情景让他脑子乱成一锅粥。 “可不。”国公夫人附和,“郎才女貌,真是一桩好姻缘。” 第一卷 第211章 遇故人 “洵一啊,如今宫里的贵人都知道你中举一事,对你十分欣赏,能得德妃娘娘亲自指婚可是无上荣耀,还不赶紧谢恩。” 在国公夫人的提醒下,李洵一愣愣怔怔的叩首谢恩,德妃瞥了眼南缃,静静等待着。 短暂犹豫后,南缃也行礼拜谢。 “赵丫头是东宫出来的人,往后你要善待她,夫妻互敬,好好过日子才是。” 德妃又将备好的赏赐赐下,“这些就算是本宫给赵丫头添的嫁妆了,你们都是亲人不在身边的,以后更要照顾扶持好彼此。” “娘娘就放心吧。”国公夫人笑盈盈道:“洵一最是老实本分,又是娘娘亲自指的婚,一定会好好对待赵丫头。” “洵一是我们府里的人,我们也算半个夫家了,操办婚礼的事就交给臣妇,保准办的妥妥当当。” 德妃笑着点头,询问哪天是好日子。 “后天就是黄道吉日。”魏鸾语气轻快,“错过了就得等下个月了。” 下个月意味着什么德妃很清楚,看了眼儿媳,见她眉眼含笑满面期许,德妃心底不屑。 刘妈妈唤了声娘娘,提醒道:“后天有些太赶了,嫁衣都做不出来。” 见婆母似也认同,魏鸾忙补了句,“这不打紧,成衣铺总有现成的,要是穿着不合适,多给他们些钱总能连夜改好。” 刘妈妈嬷嬷瞥了眼说话人,暗道这迫不及待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知道儿媳有私心,德妃也懒得多言,说来她本心也想着在儿子归来前把人打发出去。 “那就这么定了,让人去安排吧。” 魏鸾高兴应了下。 刘妈妈冷眼扫着还在谈笑的几人,似在说:尽情作吧,就看太子归来如何交代。 李洵一跟着国公夫人离开,走前又看了南缃一眼,心里憋着很多话想说,但又深知场合不对,只能先行离开。 “母妃可瞧见了,刚才那李家小哥看到赵丫头时眼睛都直了,儿媳瞧着他们两人将来定能夫妻恩爱。” 除掉了情敌,魏鸾无比畅快,心情大好的人话也多了。 德妃没作回应,处理完这件事她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于是准备回宫。 “母妃难得来一趟,用过午膳再走吧。” 今日的魏鸾格外伶俐,那欢喜之色都要溢出脸庞,德妃看得不爽,有种看小人得志的感觉。 虽然在这件事上她们目标一致,可德妃清楚对方是在醋意下心机行事,如今的她对这个儿媳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对了,有件事本宫要跟你说一下。” “母妃尽管说。” 德妃面容寻常,徐徐道:“本宫有一外甥女,是本宫嫡亲妹妹所出,二八年华,近来家族多番为她议亲,不想这孩子却执意不肯。” “细问下才知,原来这孩子打小就喜欢恒儿,立誓非她表哥不嫁。” 随着婆母的话,魏鸾原本喜悦的脸瞬间僵冷。 德妃装作没看到,她是真看不惯这个假贤惠儿媳的得逞模样,这人越是欢喜德妃越想打压她。 “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作为亲姨母总不能委屈了她,今儿个也算提前跟你打了招呼,准备准备吧,等恒儿回来后我们就商议此事。” 德妃说完就离去了,一眼没再看满脸震惊哀怨的人。 上一刻还沉浸在除掉对手喜悦里的魏鸾,这一刻仿若又坠下深渊。 婆母的嫡亲外甥女,弄不好还是太子的青梅竹马呢! 有这层关系的女子,真要入府至少也得封个侧妃,有太子的关照再加上德妃的疼爱,将来必定是一大劲敌,不容小觑。 从未有过的威胁感,魏鸾心跳如雷。 刚刚费尽心力地赶走了个赵南缃,却又要迎来婆母的血脉至亲,这后院的女人怎么跟苍蝇似的赶不尽呢! 如今的魏鸾越来越体会到为何说后宅是女人的战场,当真是没有一日能安心! 此时此刻的她也顾不上南缃了,所有的精力都聚集在了即将要入府的新人身上。 “快,给姑母递话,提前筹备对应之策,务必将这件事拦下!” // 突然遇到故人,南缃一万个稀奇,在德妃等人走后便想着和李洵一见上一面,问问是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对方已经离开了,可南缃还是不死心的出府观望。 没想到的是,一出来就遇到了在外徘徊的李洵一。 李洵一何尝不是一肚子疑问,自也不肯就这么离开,于是跟国公夫人说自己还有事要办,又折身返了回来,想法子见上南缃一面,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不知怎么将人叫出来,无奈只能在门外踱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绥阳县的富家小姐吗?怎么会是东宫婢女?” 南缃将她和凌恒在民间微服一事告知对方,李洵一听后十分震惊。 原来那位林公子就是当今太子,合着当时在自家住的是储君! 李洵一半天没回过神来,若非亲眼见证,他是如何都不敢相信。 还有南缃,他知道南缃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只是没想到竟是美名天下的南临赵氏女,也难怪她那么有才干。 再想到她家族败落被迫为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你呢?你不是在清水村吗?”南缃问道:“怎么会突然来京城了,还成了国公府的账房?” “是这样的。”李洵一将事情经过告知。 他从小是文弱读书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种个庄稼都种不了,只能靠着给人抄书撰写挣些润笔费,可村里有需求的人家寥寥无几,娘儿俩日子十分困难。 凌恒和南缃离开不久后,李婶染了严重风寒,勾起了体内旧症,病情来势汹汹,村里郎中不济事,治来治去终是没能挽回。 “李婶不在了……”南缃听了也不由惋惜,“她那么好的人,不该走这么早。” 李洵一也难过,处理完母亲丧事后,便想着重新找生计。 “贤国公府的一名管事是我家的远房亲戚,虽说已出了五服,但七拐八拐也能扯上些关系,他早些年就出村谋生路了,后来听说在京城日子过得还不错。” 第一卷 第212章 出嫁 天子脚下繁华,谋生路总是多些,过去上有高堂,李洵一不便远行,而今孤身一人,想着出来闯荡下也好,于是来京投奔,托亲戚帮着找个差事做。 “正巧国公府的老账房身体不好,退养了,府里在找人手接班。” 李洵一识文断字,长得也周正,看上去就是个规矩本分的,加上管事的举荐,顺利补上了这个空缺。 世事变化无常,这种情况下重逢,二人皆感慨。 说到凌恒,李洵一忽地想起一事来。 要说过去在清水村时以为凌恒和南缃是兄妹,可现在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再回想凌恒对南缃的态度…… 李洵一虽不算机灵,但也不傻,岂能看不出其中意思。 “我觉得林公子,哦不,太子殿下,他对你挺好的,舍得把你嫁出来?” 面前的是老熟人,又是个天下第一老实人,南缃也不瞒着他。 “太子前些日子成婚了,太子妃容不下我,趁着太子出京公务,联合德妃把我打发出府。” 李洵一这下明白了事情原委。 国公夫人和他提起婚事时,他就说过母亲去世还不久,热孝在身的他不能娶妻,可国公夫人却一再相劝,声称这是上头的意思,不好反对,甚至还告诫他对外莫说自己还在孝期之事。 先前的他还不解,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何德何能入那些贵人眼,使得他们非指婚不可,甚至连孝礼都不顾。 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是要趁太子不在京排除异己,才这么匆忙指婚。 可不,贤国公府新进门的儿媳魏颐,就是太子妃的同胞妹妹,难怪太子妃会选中自己,必是托母族人出的主意。 有了合适人选,心急的她们才不在意其他,况且在那些权贵眼里,普通人的命都如草芥,又哪里会在意礼数孝道。 意外遇到彼此,又得知了这么多事情,李洵一思绪复杂,说不清该是喜是忧待。 重新看回面前的女子,本以为分别后今生再没机会见面,不想却在数月后又能与她重逢,更没有想到是竟然还成了他的妻子。 定下心神,李洵一诚恳道:“先前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什么都清楚了。德妃赐婚我们都不能不听从,但你放心,我绝不会趁火打劫。” “只当成婚是做给他们看的,对外我们是夫妻,但实际还是朋友,等过个一年半载风头过了,到时我们就找个理由和离,还你自由。” 知道李家小哥淳朴良善,但他能说出这些话南缃还是很感动。 世间有人阴谋作歹,但也有人诚善相待,黑暗里总会有微光照进,温柔地点亮前路。 有了德妃的吩咐,婚事筹备了起来,虽说时间紧张,可到底不过是送个下人出门子,各项事宜也不会复杂繁多。 刘妈妈这两天总拉着南缃手长吁短叹。 过去真以为南缃会成为太子的人,依太子对她的宠爱和救治的功劳,怎么着不得封个侧妃,本还想着常相处的,却没想到这么一下子就被打发了出去。 “刘妈妈,你不用为我担心,说来我只是个罪奴,能遇上这样的婚事也是难得。” 用世俗的眼光来说,罪人之后还能嫁给功名在身的举子做正妻,绝对是福气,别说罪奴,很多小官家的女儿都未必能捞得上个举子。 可刘妈妈心里还是难受,她是看着太子和南缃一路走来的,最是看好这对年轻人,他们性格脾气相投,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每每看到两人在一起嬉笑打闹,刘妈妈也跟着高兴,有时也不禁惋惜,要是赵家没有败落多好,凭着第一世家女的身份定能坐上太子妃位子,金童玉女,恩爱一世…… 可世上的事总是难以圆满,刘妈妈哀声叹息。 南缃却心情平静,本想着劝凌恒放她出府,眼下也不用了,这也算变相的达成了心愿。 转眼就到了出嫁这日,扶盈在皇家道观,令颐失忆休养身体,两人都来不得。 说是德妃指婚,可谁人会重视个婢子出阁,送嫁的队伍也很是敷衍,一顶花轿,五六个下人便打发了。 国公夫人派了队十几人的迎亲队伍,虽说披红挂彩敲锣打鼓,但终究算不得风光。 踏出东宫府邸,南缃掀开轿帘最后望了眼高悬的匾额。 此时此刻的凌恒还在京外,分别前,还说让她等他回来,哪里又知道她就要离开了。 南缃都能想到凌恒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不过都与她无关了。 终究不是同路人,相伴一程,过往不念。 “这是最好的安排,以后的我们各自安好。” 放下帘子,南缃不再有一次的回头,将曾经的所有过往尽数抛了下。 从东宫到国公府并不远,宗室贵族府邸都聚集在这一片。 李洵一没有亲人朋友,虽说沾了国公府的光,可也只是府里的下人,在他中举后,国公爷赞赏之余,将后街上府邸名下的一处小宅子拨给了他住,算是对年轻人的照顾。 房子不大,一间正屋一间厨房,带个小院儿,此次成婚,国公夫人让人将房子从里到外打扫了遍,置办了些日常用具,当做是赐下的成婚之礼了。 到底是下人成婚,国公夫妇以及公子小姐们也不会亲自来参加婚礼,只派管家前去道贺了声,送来贺礼就走了。 李洵一平日聊的来的几个仆从都有差事在身,无法前来,没有亲友宾客,宴席都不用摆。 门口贴着红对联,一对灯笼高挂,再响两串鞭炮,就算是进门了。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喜婆也待得尴尬无趣,再收了洵一递上来的红包后,还是笑颜欢喜地说了两句吉祥话,之后便离开了。 这场婚礼还没有村里人办喜事来得热闹红火,若非他们二人只是假夫妻,李洵一是真会觉得对不住南缃。 南缃倒没有那么多感触,于她而言这场婚礼不过为脱离东宫,无所谓隆不隆重。 外人都走了,盖头揭下,李洵一赶忙给南缃递上一碟点心,让她先垫垫肚子,后又去厨房烧了热水端来,准备泡茶。 “这是龙井茶,是国公府长公子送给我的,我只喝过一次,味道真的不错,你赶紧尝尝。” 南缃笑着道谢,“我其实不爱喝茶,喝水就好,这茶叶你喜欢就留着吧,以后慢慢喝。” 第一卷 第213章 新婚 说罢拿起点心吃起来。 红嫁衣是最普通不过的款式,可穿在仙姿玉质的人身上,犹如神仙妃子般光艳夺目,脸上一红,李洵一低着头走出里屋。 听到外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南缃放下点心前去查看,只见李洵一正在把两个四方的八仙桌拼放在墙靠的一侧。 “你搬桌子做什么?” “我晚上睡这里。” 南缃立时明白了,重新打量着周围,外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正堂,当做吃饭和会客的地方,里屋是卧房,两个衣柜加一座土炕,另配有一梳妆台。 走出房间望向庭院,小院儿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东侧是灶房,门边地上还有口井,西侧是一片空地,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屋子,像是放恭桶之类的杂物间。 “这座宅子是国公爷赏赐的。” 李洵一从屋里走出来,“贤国公爱才惜才,礼贤下士,他得知我中举后很高兴,还收我做了门生。” 又得知李洵一孤身一人,家境贫寒,很是怜惜这个有才华的年轻人,于是特意在生活上照拂他。 “娘亲过去常说,出门在外要万事小心,可我来京城后遇到的都是好人。” 李洵一笑眼单纯,“还有国公府的长公子,他对我也很照顾,前几日他随军出征了,不然今日一定会来贺喜。” “你是好人,上天自然会眷顾。”南缃笑道:“在清水村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以后一定能科举有成。” 李洵一笑的腼腆,身着喜服的两人站在一起,阳光下的南缃亭亭玉立,大红色的衣衫衬得她如女神般明艳动人。 李洵一感觉像在梦中,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日思夜想过的人会以这样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他生命里。 回到房间,从小木匣子里取出个沉甸甸的荷包,将它递给南缃。 “这是我存的一些银两,虽然不多,你先拿着吧。” “你不用给我这些的。”南缃赶忙推脱,“你能理解我处境,帮我演戏,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拿你的钱。” 李洵一不认可,“虽说是演戏,可过日子柴米油盐样样都需要钱,既然要暂时生活在一起,我当然得照顾你。” “府里管饭,我中午一般是不回来的,你独自在家,需要买什么就拿这些钱用。” 李洵一执意交给南缃,南缃也不再推让,“这样吧,这些钱我先帮你收着,我自己倒是没什么要添置的,要是家里和你需要添东西,我就从这钱里拿。” “你也得给自己置办东西。”李洵一劝道,“我虽然不懂姑娘家的事,但是想着头油脂粉和衣服之类的总是要用的。” “我是这么想的。”南缃解释道:“我会医术,回头去外面医馆药铺找份差事应该不难,我能自己赚钱的。” “那怎么行。”李洵一有些着急,“你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抛头露面太委屈了,我虽没多大本事,不敢说让你过多富贵的日子,但一定会让你吃饱穿暖,不需要你辛苦赚钱的。” 李洵一的良善一再让南缃动容,言语都无法表达她心里的感谢。 见南缃看着自己不说话,李洵一慌了,“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们是演戏,我也不会出尔反尔,可就算是演戏,也不能让你一个弱女子出去辛苦挣钱。” 南缃笑了笑,安慰他自己没有多想,“我总不能日日闲在家里,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南缃态度坚定,李洵一不好再多言。 没有宾客倒也清静,回到房间换上常服,中午只有他们二人,厨房还有些食材,南缃随手做了点家常便饭。 时隔数月,又一次吃到南缃手艺,李洵一说不出的高兴。 用过饭后又将自己衣物行李整理妥当,屋子都是昨日刚打扫过的,眼下也没什么家务可做,今天成婚也不好外出露面,南缃嘱咐李洵一好好读书,自己则去家里每个角落转悠了转悠,熟悉环境。 这里没有东宫的华贵,但这份自在惬意让南缃心情宁静,不必再守着规矩,活在那些尊贵人眼皮下,与之周旋,夹缝中度日。 到了晚上,李洵一把热水烧好,端到里屋让南缃洗漱,自己又去将被褥铺到了外屋拼好的桌子上。 里屋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外头的李洵一却没有睡意。 反复摩挲着手中香囊,这还是出自南缃之手,分别时所赠,不曾有一日离身,重逢已是意外之喜,做梦也没想到能和对方结为夫妻,命运神奇的让人惊叹。 实在睡不着,李洵一拿起桌上书翻看,不知怎的,心思一直不能集中,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里屋门帘,眼里是温柔如水的光芒。 ———— 在德妃提出要把外甥女送进东宫后,魏鸾是吃不下也睡不着,皇后得知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深知侄女作为晚辈是不好忤逆婆母的,这件事还是需要自己出头解决。 于是在这日备下岭南进贡的新鲜水果,邀德妃来坤宁宫品尝。 几句寒暄过后,皇后将话题引入正轨。 “鸾儿进宫请安,同我说妹妹想将母族外甥女纳入东宫,能得一位姐妹陪伴,共同伺候太子,鸾儿很高兴,说起这事时也是喜不自胜。” 皇后一提这个,德妃便知道了对方邀自己前来的真实目的,品着那鲜润多汁的葡萄,脸上是不达眼底的笑。 “储君身份高贵,自当多几个嫔妃伺候,这是应该的,也好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放心,不过。” 话锋一转,皇后笑得有些为难,“太子大婚时间还不久,这会儿纳新人……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看了眼侄女,皇后又道,“鸾儿到底年轻,只知道多几个姐妹作伴热闹,有些事想得不够长远。” “本宫倒是觉得这件事不必这么着急,思量着不如等鸾儿肚子有了好消息,届时她不能再侍奉太子,那时再纳新人入府也名正言顺不是。” 德妃保持着应酬般的客气笑脸,“皇后娘娘说的也有理,不过恒儿到底还年轻,子嗣一事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皇后劝道:“皇长孙没有诞生在东宫,已经是遗憾了,妹妹可不能再大意。” 第一卷 第214章 烟火夫妻 “皇后娘娘多虑了,既然太子妃也乐意有姐妹作伴,咱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话头指向了魏鸾,皇后知道德妃这是在问侄女话,自己不好再帮着解释。 魏鸾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深知自己若顺承了德妃,婆媳俩一旦口径一致,那姑母就再没立场阻拦,新人入府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唯有自己也反对才能将局面转回,可又不能把话说得太直接,不然要落个小心眼不贤惠的名声。 “儿媳自然也想有姐妹相伴,一同侍候太子殿下,人多也热闹些,只是姑母刚才的话说得也有理。” 魏鸾乖巧道:“儿媳也希望能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不负长辈期望。” 德妃淡笑地拨弄着手中葡萄,“你才入府,我这做长辈也心疼,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你施加生子压力,你无需有心里负担。” “母妃慈爱,儿媳万分感激,可越是如此儿媳越是心里有愧,若不能早日让母妃抱孙儿,儿媳心里难安呐。” 尽管想同丈夫一世一双人,可魏鸾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要在其他女人入府前先让她诞下嫡子,保住地位稳固。 德妃放下手里水果,慢悠悠的饮了口茶,不急不缓的样子看的魏鸾心焦如焚。 “新人入府也不耽误太子妃生育,且不管是哪位嫔妃生下孩子,只要是恒儿的血脉本宫都是疼的。” 听到德妃这话,魏鸾更是焦慌,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一双眸光来回闪烁,“是,母妃说的是,只是。” “只是虽说太子往后定会多子多福,可嫡庶尊卑有别,总是先有嫡子的好,以便震慑庶出,保家宅根基稳固,相信母妃和父皇也盼着嫡长子出生不是。” 德妃淡淡一笑,带着丝隐隐讥讽,“也是了,庶出总是比不上嫡出尊贵。” “对,就是这个理儿。”魏鸾眉眼笑开。 心喜之际就听到皇后轻咳了声,转脸看去,就见姑母面容铁青,警示的眸子正狠狠的瞪着她。 魏鸾不明白皇后意思,茫然的眨着眸子。 “我们这些庶妃庶子自然是卑微,嫁给我儿也是委屈太子妃了。” 心猛地一跳,魏鸾这才反应过来。 “母妃恕罪!” 女人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跪地请罪,“儿媳没有那个意思,儿媳一时口误,母妃您千万不要误会!” 一心只顾着争取,竟忘了太子也是庶出,悔恨的人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又一次在婆母跟前说错话,魏鸾急得都快哭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儿媳不会说话,是儿媳的错,母妃不要放心上。” “太子天命富贵,不论是嫡是庶都非常人能比。”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转开脸,真真为这个侄女头疼。 德妃也没为难她,只道自己有些乏了,起身朝皇后告退。 脸上没光的皇后这会儿也不便再留人,只好让其离去,看着还在哭泣的侄女,皇后没心情安慰她。 “我也尽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魏鸾眼泪刷刷流下,她知道,这件事她们再无力争取。 如今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盼着太子能自己回绝此事。 ———— 李洵一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看了看周围,他慌忙起身穿衣,竟不知自己昨晚何时睡着的。 走出正屋,就见院子早已打扫干净,清晨的空气里夹杂着草木清新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灶房顶上炊烟袅袅,知道南缃已经开始做早饭了,李洵一赶忙来到厨房帮忙。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南缃身上围着围裙,手里熬着粥,“我看你睡得熟,就没有打扰你,正好,饭马上做好了,你赶快洗漱去吧。” 早饭熬了白米粥,又做了几张土豆丝鸡蛋饼,虽然简单,但有南缃手艺的加持,美味自是不必说。 “灶房里食材都有限,只能有什么做什么了,一会儿我去街上再买些东西回来。” 南缃边吃边聊着,“另外,民间嫁娶,是要给街坊邻里送喜饼糕点添喜气的,虽说我们只是做样子,可这些礼数还是要尽到了,不好让人挑理儿笑话。” “吃完饭我们一起上街,把做喜饼糕点的材料买回来,我争取上午做出来,给街坊四邻送去,等你休完三天婚期回到国公府时,也不能空着手回去,总要给一起做事的同伴也带去些。” 李洵一使劲儿点着头,“你说得对,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用过早饭后,李洵一抢着将碗筷拿去厨房清洗。 南缃回到房间,将里屋外屋的床铺都整理了妥当,收拾好后两人相伴上街。 国公府后街上住着的几户,都是府内资历深厚的管事家眷,李洵一自中举后在这一片也小有名气,每每上街总有人和他打招呼。 而今新婚夫妇同时走在街上,又知晓是德妃亲自指婚,是以二人更是引人注目。 来到京城后的李洵一一直独来独往,冷不丁身边出现了位美貌妻子,所到之处邻里见了都暧昧寒暄,这让本就性子腼腆的李洵一更是羞涩。 街上熙熙攘攘,两侧商铺早已开门营业,小商贩小贩穿梭在其中,吆喝声叫卖声,处处透着烟火气。 面粉、白糖、桂花糖,所有需要的食材一一购买了好,李洵一十分乖顺地陪在南缃身边,只要南缃看好的,他立马就去结账。 不舍得让她拎这些重物,大包小包李洵一全都揽了过来,若非知道内情,在外人眼里还当真是一对妇唱夫随的模范夫妻。 回到家后南缃在灶房忙活起来,李洵一也不闲着,帮她烧火添柴搭手干活。 南缃拿着那盘子大的蒸笼反复看了看,“这蒸笼太小了,刚才忘了重新买个大的,不说今日蒸糕点,回头家里蒸个馒头包子也方便些。” “我现在去买。”李洵一放下柴火就要出去。 “也不用那么着急。”南缃笑道:“现在面都还没有和好,待和好了,再把糕点一个个做出来,怎么也得还要半个时辰,回来到现在你都没歇着,休息一会儿再去吧。” “我不累。”李洵一精神抖擞,“我也没干多少活。” 虽然一直忙忙叨叨,可李洵一却乐此不疲,兴冲冲地跑出了家门。 第一卷 第215章 我已经嫁人了 这样子南缃也没再拦着,继续忙着手里活,将面和好后把坯子做了出来。 等李洵一回来时,就见面板上已摆好了精致小巧的糕点,看上去就赏心悦目, “你手可真巧,都不比外面点心铺的差,这些一定很好吃,我现在就馋了。” 南缃听了咯咯直笑,“这都是送人的,哪有主家自己先吃。” 李洵一也听得乐,帮着将糕点放在蒸笼上。 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碌,临近晌午,一笼笼软糯点心蒸了好,油里炸的糕饼也正好出锅,香甜的味道飘满了屋子。 正午时分,各家各户都在用饭,这会儿去也不会扑空,两人将糕点一份份打包好后挨家挨户送去。 街坊邻里们见了都十分欢喜,接过点心,不忘说上几句喜庆话。 夸赞小夫妻郎才女貌,祝他们早生贵子……李洵一脸皮儿薄,每每听到这些都不由脸红。 还有一家管事住得有些远,体谅南缃辛苦,李洵一声称自己送去就好,让南缃先回家休息。 南缃确实也有点累了,也没有推脱,于是二人各自行动。 哒哒的马蹄声踏破了街道的平和,一队人马从街上飞驰而过,速度之快犹如战场骑兵。 听到这样动静,人们不禁出门窥看,猜测是何人这般没有规矩,敢在高门府邸附近闹出这么大响动。 不在意两侧投来的奇怪眼光,马队为首的人面容冷峻,他疯狂地挥着马鞭,像是晚一步就要来不及。 直到到了李家小院门前才勒住马,他一停下,身后的护卫也跟着停了下来。 凌恒翻身下马,定定地看着那所民宅。 “殿下,就是这里。” 凌恒喘息急促,丢下马鞭大步朝院门走去。 大门敞开着,院中的南缃正在晾晒衣物,熟悉的背影让凌恒急切的脚步停了下来。 听到大门外有动静,南缃转身看去。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无言,时间像在这一刻凝固了。 凌恒身上还穿着赶路时的披风,眉眼间风尘仆仆,一看就是着急奔波赶来。 今日上午,刚回到府邸就听刘妈妈说南缃已经出嫁了,一句话让凌恒震惊不已。 听了事情经过,像是晴天霹雳,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赶了来。 “你回来了。” 南缃打破了沉默,她平静的神态像面对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凌恒缓步走进院子,眼里装满了复杂的神伤,凝视在南缃身上没有片刻离开。 就这样静止了许久,低沉暗哑的嗓音终于开口,一句跟我回去,拉着她胳膊就要走。 南缃想挣脱,可凌恒力道却十分大,像是没有商量余地,不给她任何摆脱的机会。 “你这是做什么!”南缃使劲儿挣脱着那只手,“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凌恒充耳不闻,径直拉着她出门。 “我已经嫁人了,你这是在强抢民妇!” 听到这话凌恒才有所反应,他脚下步子一顿,停下来的人却是许久才转回身。 南缃直直地看着他眼睛,她说,她已经嫁人了。 又一次的提醒,凌恒似是才回到现实,万千言语堵在胸口,男人强忍着泛红的眼眶。 “林公,哦不,太子殿下!” 李洵一惊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快步走进院子,朝着凌恒恭敬一拜,“殿下有礼。” 李洵一的出现让凌恒彻底清醒过来,恍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南缃拨开胳膊上的手,拉过洵一,笑盈盈朝凌恒道:“殿下还记得洵一吧。” 这把凌恒看懵了,不知眼前情景是怎么回事。 “我们离开清水村后不久,李婶就病重去世了,洵一也来到京城谋生。” 南缃将情况告知,“洵一早就有功名在身,今年秋闱顺利中了举人,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德妃娘娘为我指婚的人会是他。” 凌恒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南缃刚知道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初不知殿下真实身份,如有怠慢还请殿下恕罪。” 李洵一说着又重新朝凌恒恭恭敬敬拜了礼。 “没,没什么。”凌恒到此时都还没有消化眼前的事实。 三人在清水村时李洵一还是外人,再次相见,他已是南缃的丈夫,而自己却成了外人。 南缃从李洵一提着的篮子里拿出最后剩的一包糕点,朝凌恒递去,“这是我们成婚的喜饼,刚才给街坊邻居都送了,正好殿下来了,也拿去尝尝吧。” 大红油纸包裹着糕点,上面是金纸剪贴的喜字,深深刺痛了凌恒心,他看了许久没有伸手,低垂的眼里藏着外人看不到的泪光。 “殿下先进屋吧。”李洵一邀请道,“这里风大,别站在这里说话了。” 南缃直接将东西塞到凌恒手里,促使他被迫拿下,“殿下刚从京外回来,一定有很多公务要处理,还是不要耽误殿下了。” 李洵一正要说话,就听凌恒道:“我暂时没事,方便的。” 南缃一愣,还不等她再开口,就见凌恒已迈出步子。 李洵一引领着凌恒进屋,不忘告诉妻子赶紧沏茶,南缃叹了口气,来到灶房烧水。 从踏入正房的那一刻起,凌恒脑子就懵懵的,环看着房间,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十分温馨惬意。 李洵一热情地邀请他落座,还说了很多话,可脑子混沌不清的凌恒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安置好后,李洵一又来到厨房帮忙。 人一走,凌恒重新站起身,在房间每个角落转了一遍。 这是她的新家,也是她往后生活的地方…… 看到里屋的门帘,脚步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可就在要掀起的那一瞬,手又止住了。 似是没有勇气,凌恒颤巍巍地收回胳膊,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伸手将帘子掀了开。 映入眼帘的是座土炕,炕上铺着整整齐齐的崭新被褥,一对鸳鸯戏水枕头并列摆放在上面。 凌恒怔怔地看了许久,脑海里补充了不少画面,攥着帘子的手也不断发紧。 这一刻才他才真正意识到心爱姑娘真的嫁人了,心口的绞痛让他喘息都困难。 放下帘子,隔绝了里屋情景,凌恒调整着不稳的呼吸。 第一卷 第216章 兴师问罪 最后一次在一起时她还是他的贴身婢女,他还让她等自己回来,不过半月时间,再见时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现实变化之快让凌恒难以接受。 李洵一来到厨房门前,就见南缃守在灶火旁,火上的水壶咕噜咕噜沸腾,可她像是没有注意到。 “水开了。” 李洵一走近将壶提下来,南缃这才回过神,将水杯取来备好。 见他从橱柜里拿出一瓷罐打开,南缃问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龙井吗?昨天听你说过,是国公府长公子送你的,你平日都不舍得喝。” 李洵一笑得淳朴,“这不是太子来了吗,当然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殿下。” 南缃上前拦下了他动作,将茶罐重新放回橱柜里。 “太子身份尊贵,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没见过,再好的东西在他那里也都习以为常了,反正也讨不了好,何必呢,你难得得到这么好的茶,又那么喜欢,还是留着自己喝的好。” 李洵一为难地挠了挠脑袋,“可是这样……好吗?是不是有失待客之道?” 南缃一句没关系,说完就端着水壶和杯子走出灶房。 刚出来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凌恒,正拿着哀怨的眼神看着她,似在说:一杯茶都不舍得,抠死你得了。 “殿下方才说是刚刚回京,那应该还没有用午饭吧?”李洵一跟了出来,“要不就在这里吃点。” “东宫肯定都已经备好午宴了。”南缃委婉推脱,“就不要委屈殿下在这里吃了,而且我忙了一上午做喜饼,这会儿也没有力气再做饭了。” 没料到南缃说话这么直接,李洵一很是不好意思,凑到她跟前低声提醒,“不要这么说话,不好,太怠慢贵客了。” 凌恒苦笑,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才成婚两日,这么快就开始把他当外人了吗? “没关系,我也该走了。” 凌恒也撑不住了,再待下去他怕是要人前失态。 李洵一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送对方出门。 哒哒的马蹄声缓慢又寂寥,一如马背上人的悲痛心境,走出一段,凌恒又回头望向李家小院,就见门口送别的两人早已回去了。 那是曾与他朝夕相伴的姑娘啊,是和他在绝望地宫里相扶相持过的人,他们经历过命悬一线,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过往,挚爱如斯,性命相托,而现在的她却成了别人的妻子。 随行侍卫见主子面色恍惚身形不稳,几次险些栽下马,紧张地跟在一旁保护。 凌恒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东宫的,府门处,魏鸾已经等候多时了,她带着温婉的笑,款款上前迎接。 早听说了丈夫上午回来过,之后又匆匆出了府,虽下人声称不知去了何处,但魏鸾也能猜得到,不过此刻的她不想提这茬儿。 “殿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移步正” 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男人步子不停地从她身边走过,像是对待空气一般,直直离去。 魏鸾深呼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这一切都是预料中的。 得知情况后的丈夫少不得会闹几天脾气,不过他气的也是他母妃,与自己无关,反正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太子总有恢复过来的时候。 果真下午就听到消息,太子进宫了。 凌恒今日刚刚回来,理应休整一番,次日早朝后再向天子回禀公务事宜,而他却选择今日进宫,具体所为何事魏鸾也猜到了。 不过女人并不担心,反正是德妃指的婚,这把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 此刻的德妃宫里阴云笼罩,殿内母子二人独坐,气氛死寂得可怕。 “这件事情母妃也有难处。” 德妃悲伤落寞,凄凄哀哀地看着儿子,“母妃知道赵丫头对你有救命恩情,母妃也感激她喜欢她,打心底来说也不想把她嫁出去。” “可皇后三番两次找我,软硬兼施,话里话外还威胁母妃,恒儿知道的,母妃只是个庶妃,人微言轻如何能与正妻抗衡,且得罪了魏氏一族对你也没有好处,为了大局,无奈下只能听从皇后之命。” 德妃抽噎了声,挤出两滴眼泪,“受人摆布母妃同你一样难受,谁让咱们娘儿俩是庶妃庶子,你虽贵为储君,可总归还没登基,眼下只能受制于人。” 擦拭了泪水,德妃又安慰道:“咱们就先忍下一时之气,待你日后掌了大权,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届时咱们母子也不用再看人脸色。” 德妃说得真挚恳切,俨然一副为儿子殚精竭虑的慈母派头,任谁见了都要动容。 “这件事办成后皇后很高兴,说魏氏一族往后定尽心尽力辅佐你。恒儿,听母妃一句劝,此事你知道内情就好,不要再向魏鸾兴师问罪了。” “不然皇后知道母妃出卖了她必然生气,这么一来,咱们白白将赵丫头送走了不说,最终还得罪了皇后,更加得不偿失。” 皇后姑侄想拿自己做刀子,德妃才不会便宜了她们。 就说是被皇后威胁,也算把自己摘干净了,儿子要怨就怨那对姑侄。 德妃不是不知这样会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倘若儿媳是个贤惠懂事的,为了小两口好,她愿意担下此事,做这个坏人。 可儿媳偏是个心机妇人,吃醋拈酸不说,还拿她这婆母做刀子使利用,德妃怎么可能忍下。 于是将计就计,假意答应皇后姑侄,事后再把责任归还到她们身上,让她们自食恶果。 既借皇后手除掉了眼中钉,还不得罪她们,也不得罪儿子,一举三得。 “母妃就不用再演戏了。” 凌恒的话让还在饰演哀伤的德妃一怔。 “恒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恒冷笑,母妃的话说得入情入理,甚至可以说是催人肺腑,可这些话能蒙得了别人却蒙不了自己。 他了解母妃性子,也是个有傲骨有脾气的,虽一向敬重皇后,可敬重归敬重,并不代表母亲就是个屈颜媚态百般讨好的人。 皇后敬她,她也会回敬对方,要是皇后言语威胁处处拿捏,依母妃的性子也不会逆来顺受。 且自己又是储君,将来要做天子的人,谁人不知母妃日后的身份,有这份底气她岂会怕皇后?皇后但凡有点脑子又怎敢威胁母妃。 第一卷 第217章 才不配位 凌恒当然相信这件事是魏鸾的主意,皇后牵头,可母妃也不见得无辜。 无外是那对姑侄的计划正中了母妃下怀,她便趁机顺水推舟,事后又在自己面前装无辜脱身。 “你怎么能这么说母妃!” 德妃恼怨,见儿子满脸笃定,就知他已经认定了事实。 尽管如此,可为了自己颜面德妃还是选择装到底,“我知道你看重那丫头,人走了你不免心里难受,若是心里不痛快,想拿母妃出出气,母妃也不说什么。” “但你要知道,不论母妃做什么本心都是为了你好。” 也是心虚,德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及时调转了开。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没必要为了个外人伤了咱们母子感情,母妃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想同你商议。” 换回笑脸,德妃缓和了语气,“你小表妹已经到了议亲之年,那孩子从小倾慕你,立誓非你不嫁,母妃想着把人纳进东宫做侧妃,恒儿对此怎么看?” 凌恒听的可笑,擅自做主给自己娶妻,下合欢药,把南缃嫁出去……这些事情都做了,眼下纳个妾倒知道商议了。 “母妃一向拿主意惯了,还需要同儿臣商议吗?依儿臣看,干脆储君之位就由母妃来做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 从来孝顺懂事的儿子拿这种口吻言辞同她说话,德妃忍不了,还想再说什么凌恒却已告辞离去。 “这么久没见,一来就给我拉着个脸,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想到这一切都是源于赵南缃,德妃愈发确定将人打发出去是对的。 儿子的情绪也在她意料之中,不过德妃并不担心,不痛快总是要发泄下的,但她相信早晚一切都会过去。 到底他们是母子,打断骨头连着筋,难不成还怕儿子记恨她一辈子吗。 此时此刻的德妃并没把这些放心上,熟不知,这将是他们母子感情破裂的开始。 凌恒回到东宫没多久,魏鸾就来到书房求见。 婆母外甥女进东宫之事让魏鸾寝食难安,总想着旁敲侧击探探太子意思,最好再能劝阻一二,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必须要赶在事情敲定前拦下。 “殿下,快要到年关了,妾身这两日正准备年关节礼打点事宜,这是妾身预备的礼单,请殿下过目。” 翻阅着呈上来的单子,凌恒越看眉心越深。 “送给宗亲长辈的礼物分量不轻啊,是过往的一倍之多,还添了几场大宴?” 魏鸾笑盈盈答道,“是,我们做晚辈的,对待长辈自然是要尽全力孝敬,在东宫办几场宴席也好同宗亲多聚聚,以示亲贵。” 啪的一声凌恒将礼单合上。 魏鸾吓得一哆嗦,见丈夫脸色不好,迅速反思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边境动乱,朝廷已派军抵抗,将士们边疆苦战,为此父皇都取缔了今年冬游宴,命后宫谨身节用。身为宗室亦要以身作则,你却在这里铺张浪费,成何体统!” “殿下误会了!”魏鸾慌忙解释,“臣妾只是想向长辈尽孝心而已,至于超出的开支,殿下不用担心。” “妾身查看了往年账目,近几次年节府里对下人赏赐颇多,这也是笔不小的开支,妾身想着今年就恢复原例,或是削减一些,也算是找回收支平衡。” “越说越荒唐!”凌恒脸色更是阴沉,“下人们都是苦出身,做事辛劳,一年到头就盼着这些赏钱,再怎么节省也不能省到他们身上。” “殿下恕罪!”魏鸾惊慌地跪下身,紧张的牙关打颤,“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向长辈尽孝心而已,是妾身考虑不周,殿下息怒。” 凌恒怎会不知魏鸾本意,她入东宫不久,为稳固地位需笼络宗室长辈,以得拥戴;至于下人,与她而言微不足道,影响不到什么,自也不惜得去考虑。 “你做事本末倒置,贤德亏缺,这等心性如何执掌东宫中馈!” 魏鸾还想解释,凌恒不再给她机会。 “传话下去,今年敬献长辈的节礼,在礼制基础上减少一半,一切聚会宴席皆取消,给下人的赏赐与往年一样为双倍之数。” 再看回跪着的人,凌恒眼锋冰凉。 先是新婚夜摆下那恶心一幕,后又趁着自己不再府设计将南缃赶走,敢动他心尖上的人,谁给她的胆子! 诛心卑劣,借刀杀人,那副温婉无辜外表下藏了无数阴暗算计。 现又不顾大体,拉拢势力苛待下人,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一点能让他正视的地方。 “太子妃枉顾圣意,德行能力有失,不堪中馈大任,即日起府内中馈转由管家代为执掌,鉴于太子妃有失宗妇风范,特请魏大将军夫人入府教导,以正门风。” 魏鸾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声不嘶喊出口。 “殿下不可以这样!” 身为一国太子妃,连中馈权都没有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最可怕的是还要母族来人调教自己,这是向天下宣告自己才不配位,被回炉重造,更是告诉所有人魏家教女无方。 这等耻辱足以她和让整个母族抬不起头! “殿下不能这样,这处罚太过严厉了。” 魏鸾早已惊得泪流满面,她跪爬到凌恒身前,仰头哀求,“妾身有错,殿下怎么处置都可以,但绝不可能让母亲过府啊。” “妾身好歹是太子妃,此事一出日后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请殿下看在夫妻情分上饶过妾身这一次吧。” “你也知你是太子妃?”凌恒面不改色,“既是一国之母,就该严于律己,国母不仅是享受富贵尊荣,更要职责在身,位子越高承担责任越大,同样处置也越严厉。” 魏鸾哭着摇头,此来的正事还没提就先被狠狠罚了一通,女人委屈地嚎啕大哭,一再解释求情却被丈夫强行挥退。 人走后凌恒独自坐了半晌,而后来到耳房。 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生生被掏了空。 房间淡淡幽香,似还残留着她的气息,躺在床上,凌恒满脑子都是南缃身影。 第一卷 第218章 回娘家重造 李洵一,她竟然嫁给了李洵一。 世间之事这般难以预料。 凌恒何尝不知李洵一爱慕南缃,不过两月的短暂相处,对方就能幸运的抱得美人归,而自己与南缃经历了那么多,最终却分道扬镳,命运的变幻真是让人唏嘘。 有时他会恍惚,那个和他历经生死,亲密到只差最后一道底线的姑娘怎么就成了他人妻子? 凌恒一直躺在床上,晚膳也没用,直到深夜都没有睡意,睁眼闭眼全是那间里屋的模样。 他们这会儿在做什么?是灯下谈心还是枕间缠绵? 新婚燕尔,李洵一此刻应该正抱着心爱美人在怀。 和南缃有过亲密接触的他岂不知少女衣着下是何风景,喜欢她的李洵一必然为之疯狂。 他们会生儿育女,然后相守相伴度过后半生,过着他最向往的生活。 凌恒越想心越痛,他从没有这么羡慕过一个人,闭上眼睛,两行热泪缓缓流下。 ———— 接到太子旨意的魏夫人大惊失色。 这种事可是闻所未闻,别说皇室,就是普通官眷家都未出过,此事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人人清楚。 魏大将军更是怒火中烧,他一拳砸在桌上,“太不像话了!” “鸾儿不过是考虑欠缺,这么点错就要面临如此处置?分明是故意的!” 男人额头青筋暴露,铁拳咔哧咔哧作响。 气归气,可务必还是要阻止这件事进行,否则魏家真成了京城笑话。 “你现在就进宫拜见皇后,请皇后出面帮着解决。” 魏夫人狠狠抹了把眼泪,“嗯,不光要请皇后出面,我还要将此事上达天听,让皇上评评理,我倒要看看,女儿犯的错到底值不值得这样的处罚!” “不可。”魏将军虽动怒,但没有失去理智,“此事不能惊动圣上。” “不管怎么说,总是鸾儿违背圣意在前,或大或小她是有错在身的,哪怕天子知晓后也认为太子处置不合适,可也难免会对鸾儿有意见,无论如何不能让天子对鸾儿生了不满。” “皇后是咱们自己人,只告知她便是,再由她向德妃说情,一定要把这件事劝阻下来。” 魏夫人也觉得丈夫说得有理,悲愤的人换好朝服后立即进宫拜见。 皇后知道这件事后也凤颜震怒,她怎会看不出太子是在故意下自家脸面,自己哪怕要豁出去要拦下此事。 二话不说邀德妃前来,将事由告知。 德妃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儿子竟然这么行事! 这是要狠狠打魏家脸啊,真要执行了这门姻亲关系还怎么维护。 “芝麻点的小事,太子不会无端发这么大火,一定还有其他原因。”皇后眼眸探寻地看向德妃,“妹妹,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德妃怎么会不知,可这种事她可不能承认,“臣妾也不知道啊。” 皇后面带狐疑,“恕本宫直言,是不是和赵丫头的事有关?” 德妃故作茫然地眨眨眼,“跟这有什么关系,赵丫头的婚事是臣妾指配的,恒儿何以拿太子妃出气?犯不着啊。” 德妃装得像模像样,这样子皇后也看不出真假,但想着德妃既然看重自家母族权势,总不见得会出卖她。 思来想去大抵因是太子心里不快,不好冲着自己母亲来,故意拿着侄女做出气筒。 具体缘由皇后顾不上细想,当务之急是先处理眼下事。 德妃连连承诺必定劝下儿子,不让这种荒唐事发生,随即就让人向太子传话,命其进宫。 可派去的人却回报:太子下朝后去了大理寺巡查,现下没空进宫。 德妃暗自琢磨,儿子是不是已经料到了她会这么做,所以事先躲了起来?这么想着,她越发肯定儿子就是在报复魏鸾和中宫。 可这话德妃也只能压在心里,不好当着皇后面说,继而又与之重新商议解决之法。 最终两人决定先用缓兵之计,让魏夫人称病,对外推脱不便出府,待德妃见过儿子后再做打算。 得了消息的魏夫人依照皇后计策行事,派人回禀了东宫,声称抱恙在身,不便见客。 太子得知后没说什么,躲过一劫的魏夫人松了口气。 拖延上几日,趁这段时间让皇后等人再想办法,只要皇后和德妃在,事情一定能圆满解决。 // 就在魏夫人等着宫里消息的时候,却听说女儿回来了。 “定是来同我们商量的,快,快去接女儿进门,我得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将军不在府,管家带着下人来到门口,就见一行车队停在街上。 魏鸾在婢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哭红的眼睛肿得像核桃。 茗山立在队伍最前方,朝着魏家人一字一句道:“传殿下口谕,魏夫人身体有恙,太子妃理应归来侍疾,以全孝道。” “另者,鉴于太子妃执掌中馈不利,奢靡铺张,上不遵圣意,下不体恤民情,有失贤妇宗妻风范,趁此机会正好由母族好好教养一番。” 像是生怕人听不见,茗山的大嗓门一字字说得再清楚不过,一众婆子仆从皆傻了眼。 魏鸾头更低了,几乎要埋在脖子下。 “殿下还说,太子妃不必着急回东宫,何时修得贤淑大义,教养完成再归不迟。” 这种话也能说出口?还是在大庭广众下,周围人无不诧异,谁人都看得出太子这是在狠狠打太子妃脸。 再看向魏鸾,就见她身子虚晃的要倒下。 知道人们在想什么,魏鸾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婆子们见状赶忙将自家小姐接回府,后紧紧闭上大门,像是想着将流言挡在外头。 茗山没有跟着进去,人送到了任务就完成了,转头带领东宫下人返回。 魏夫人听闻了府外事,眼前一白,嗷的一声晕了过去。 魏鸾哭着喊娘,下人七手八脚将主子抬到床上,又忙着找大夫,府内顿时忙做一团。 转醒后,魏夫人无力地靠在床榻上,噩耗惊心,忧愤成疾,原本没病的人这下是真生病了。 妇人眉间愁闷凝结,她不猜都知道外界会如何笑话自家,这么想着,一口气又堵在胸膛,连咳了几声。 魏鸾陪在母亲身边侍候,眼泪都要流干了。 第一卷 第219章 陪伴 魏大将军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话落,魏鸾哭得更厉害了,女儿的哭声让本在气头上的魏大将军更是火上浇油。 “哭?你还有脸哭!” 这一嗓子吓得魏鸾扑到了母亲怀里,魏夫人揽着女儿安慰,又埋怨丈夫小声些。 魏大将军虎目圆睁,怒斥着哭泣的人,“太子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你都不想想,回来了这件事就再没挽回余地,无论如何也不能回来这趟啊。” 魏鸾泣不成声,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 “老爷,不要怪女儿了。”魏夫人帮着说情,“鸾儿一个弱女子,面对太子的旨意她能怎么办,难不成违抗,她也只能服从啊。” “我没让她直接违抗,她但凡有点脑子的,哪怕装个病,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钉也要钉在东宫不出。” 魏大将军怒其不争,“她可倒好,就这么没出息地回来了,这一遭可是让整个家族丢尽了颜面呐。” 魏鸾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她心里何尝不难受,万万没有想到丈夫会决绝到这个地步,一点夫妻之情都不念。 原以为赶走了赵南缃日子就太平了,却不想接二连三的祸事接踵而来。 发泄过后,魏大将军重新梳理着事情经过,“太子素来仁善宽和,而今却这么不留情面,必然是有什么原因。” 看向女儿,审视的目光直盯着她,“你是不是做了惹太子不快之事?以至于他借题发挥。” “不,女儿怎么敢。” 魏鸾连忙回应,却是不敢看父亲眼睛,只低着头簌簌流着泪水,“女儿自小秉承父母教诲,入了东宫后更是严谨自身,哪里敢招惹储君。” 魏夫人认同地点着头,“女儿最是柔弱懂事,从未有过逾规行径,一定不会做错什么的。” 魏鸾不敢将真实原因告知,可魏将军火眼金睛,怎会看不出她心虚掩藏。 在父亲逼问下,魏鸾无奈吐了口,将新婚夜设计情敌不成反惹恼了太子一事告知双亲。 魏氏夫妇仰天长叹,终于知道了为何三朝回门太子未来,想必是从那时起太子就厌恨了女儿。 魏夫人也就罢,同是女子,她能理解女儿心情,只是惋惜失了手。 至于魏将军,他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杀伐果断的人不反对闺女使计弄权,有个做妹妹的皇后,他怎会不知若没手段无法立足后宫,只是戎马半生的他刚硬要强,最不能忍的是失败,也看不起子女失败。 怨恼太子之余,更多的是埋怨女儿的无能。 夫妇俩原是愤懑不平,可知晓一切都源于自家闺女的嫉妒心,此事闹大必也把女儿新婚夜所为公诸于世,届时女儿罪责又多一条。 反复斟酌后,无奈还是决定咽下这口窝囊气。 和预想的一样,没多久这件事就不胫而走,传遍了京城的高门府邸,魏氏一族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谈资,这些日子魏鸾躲在娘家不敢露面,哭了一日又一日。 事情闹得这么大,景隆帝也有所耳闻,只是见皇后和魏大将军都不曾向他诉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懒得过问。 德妃自知得罪了皇后和魏家,对儿子此举深感不满,多次召他入宫谈话,可凌恒一次都不曾听从。 直到初一这日来请安,终于见到了儿子,德妃劈头盖脸一顿斥责。 “你疯了不成,那是你的妻子啊,就是不考虑她也好顾及她身后的魏氏一族!” “就算这些你都不在意,总要为母妃想想,你可知母妃面对皇后有多为难!你是一点母子感情都不念了?还有,若非今日请安,你还要回避我多久!” 兴师问罪的德妃咄咄逼人,凌恒却面色清淡,“将南缃嫁出府一事,我没有在皇后等人面前出卖母妃,就是我对母妃最大的顾念了。” 一句话让德妃语塞,张着的嘴都忘了合上。 她知道儿子接下来要说什么,定然是说要再逼他,他就把事情挑破。 换成从前德妃不信儿子能这么狠心,可经此一事,她是亲眼见识了儿子的果敢冷情,现在的她是真没有把握了。 方才的盛气瞬间塌了一半,德妃乖乖闭上嘴不再说话。 ———— 没有了道观管事的刁难,扶盈日子轻松了不少,又兼沈今安每月都给对方一笔香油钱,管事得了意,高兴得很,对扶盈处处照顾。 “自家变后,这段时间是我过得最平静的日子。” 道观后山,扶盈和沈今安正在僻静处说着话。 接过他带来的点心,扶盈笑着道谢,在无人问津的日子里,沈今安的关切和相伴成了她的慰藉。 “你再忍耐些日子,我会同南缃妹妹联络,和她一起想办法尽快让你脱离这里。” “我的事情倒是不急,只是不知家族案子可有进展?” 说到这个沈今安也忧愁,“那个去过当铺的人始终没有再露过面,景隆帝态度又坚决,案子目前又停滞不前了。” 扶盈分析着现状,“以景隆帝的态度来看,哪怕我们有证据,他也是不愿意翻案的,难道真的要等到新帝登基?” “这也是最后的法子了。”沈今安叹息,“太子仁善,他若登基必然会为赵家平反,要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等那一日了。” “还有你弟弟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一直让人在公主府外暗中观察,有机会必同弟弟取得联系,能帮上忙的一定想办法帮他。” 照顾自己,照顾弟弟,所有她担心的他都想到了,扶盈感激道谢,“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难为你都考虑到了。” 若非他多方关照,扶盈都不敢想自己现在会是什么处境。 “我说过,永远不需跟我说谢,能帮到你我很开心,只是遗憾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帮你摆平所有困境。” 扶盈摇摇头,“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沈今安笑了笑,他眉眼闪着温柔的光,扶盈看的心跳加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环绕在两人之间。 两人又聊了几句,沈今安告辞离去,扶盈回到道观,刚要进门就听到南缃声音。 第一卷 第220章 平凡夫妻 见到妹妹扶盈很高兴,当听说令颐受了重创失忆,她也已离开东宫嫁了人,扶盈诧异又感慨。 “当真是山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外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想到令颐的失忆,“这样也好,忘了过去也忘了痛苦,往后就这样平静度日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还有你呢,那位李洵一对你可好?” “都是旧识了,他是一等一的老实人,对我也很照顾,反正案子一时半会儿也没进展,我继续待在东宫也没什么用,太子妃视我为眼中钉,离开也好,落个清净。” 怕惹南缃伤心事,扶盈没敢提凌恒,只说自己现在也很好,沈今安很照顾她,让南缃放心。 “沈大哥也是个好人。” 南缃说着不由惋惜,“说来也是可惜,要是家族没有变故,你一定是会嫁给他的。” “他双亲都不在了,唯一的长辈就是姑丈,姑丈视我们为女儿,堂姐嫁过去日子过一定富贵悠闲。” 这话也说在了扶盈心尖柔软处。 是啊,温润如玉的公子,体贴入微善解人意,夜深人静无人知时,扶盈也曾不止一次幻想,一切若真如最初那样该多好。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就是自己的命。 “怎么没用。”南缃不认可,“沈大哥这么照顾你,绝非只是出于亲眷帮衬。” 过去的他帮着扶盈讨避子药,每每得知扶盈受了委屈,那关切之色再清楚不过,南缃看得出来,沈今安对堂姐的关心早超出寻常。 “反正堂姐已经脱离了王府,待我和姑丈沈大哥商议好对策,就把你从道观转移出来,到时你就隐姓埋名,你们还有机会在一起。” 扶盈摇头苦笑,如果她还是过去的赵家长房嫡女,如果她还是冰清玉洁的世族千金,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可现在的她是真不敢再想那些。 先不说从皇家道观脱身不易,就算脱身了,现在的自己还如何配得上对方。 “我如今没有别的念头,只希望亲人平安,早日为家族平反。” …… 南缃虽然嫁了人,可凌恒为赵家翻案的决心从未停止过。 哪怕心爱姑娘已经不属于自己,可他还是想着能守护她,倾尽所能助她达成心愿。 可就在凌恒的暗查当中却突闻了一消息。 “父皇让人把账目毁了?” “是,殿下。”暗卫回禀,“赵家被没收的财物上缴了国库,那份在国库登记存放的账目已经被毁了,属下打探过了,就是皇上让人做的。” 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凌恒敲响了警钟。 父皇不愿翻案不说,还让人将账目毁了,这算什么?毁尸灭迹? 显而易见,天子此举是要让案子永远无法平反。 难道就因为自己为赵家说话,引得父皇不满,让他做出这个举动?还是其中另有原因。 凌恒重新梳理案络:一个地方五品知州,哪怕加上一个京城监察院官员,仅这二人就有胆量侵吞这么大一笔财物?要知道,那是百万两的巨款。 而他们敢这么做,想来有一种可能——身后还有大人物撑腰。 再想到父皇拒不为赵家翻案的坚决态度,甚至毁了证据,一股寒意从凌恒后背升起。 赵家的案子该不会和父皇有关吧! 凌恒有些慌了,陷害赵家的若是某个奸臣,他还可以狠狠处置对方,为南缃出这口气,尽可能地化解他们间的恩怨。 但要真是父皇,那他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仇人之后,和南缃仅剩的这点情分也要灰飞烟灭了。 心咚咚直跳,凌恒没有勇气再继续查下去。 // 休完三天婚假后,李洵一回到尚书府做工,南缃也开始寻活计赚钱。 南缃本意是想自己开医馆,不过她手上钱财有限,虽说出嫁时德妃给了些嫁妆,但也不过是些被褥衣衫,几件不起眼的首饰,算不得贵重。 而开医馆需要租店面,租金需整年的交,京城的铺子可都是寸土寸金,再加上装缮、进购药材、雇佣人手,这笔钱可不少。 虽有姑丈等人在,南缃也相信姑丈知道了必然慷慨相助,可不好事事依靠旁人,总要自己独立世间。 眼下只能先给人家做工,待钱财足够时再独立开设医馆。 当下医者虽不少,可大多都是男子,女客们看病多有不便,在这个女医稀缺的时下南缃找活计并不难,最终在离家两条街外的一家闹市医馆做了帮工。 有女客时南缃便给对方诊治,其他时间则帮着老郎中配药,搭手帮衬。 一日忙活下来,眼看天色渐晚,店里也没几个病客了,南缃正收拾整理着柜台,抬头就见李洵一正等在店门口。 “你怎么来了?” 李洵一笑的温柔,“我下了工就过来了,接你回家。” “你从尚书府后门就可以直接回家,何必绕远来这里,怪累的。” “不累。”李洵一解释,“这才多远的路,且快要入冬了,天黑得早,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我可以陪着你。” 南缃感激笑道,“其实也不用,这一片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达官显贵云集地,治安好得很,就是晚上也灯火通明,不会有什么事的。” 李洵一却不放心,“说是这么说,可你毕竟是独身女子,再说我那么早回去也没什么事做,来接你正好我们回去路上买些晚上做饭用的食材,一切都正好。” 南缃略略一想,“那这样吧,我这儿还得一小会儿才能走,你等着也是等,不妨去买条鱼,回去我们做烤鱼吃,不然等我忙完怕是鱼铺都关门了。” 李洵一一口应下,高高兴兴的去买鱼。 等他回来,正好南缃也忙完了。 “这是我在隔壁点心铺买的桂花糕,刚出锅的,还热乎着。”李洵一把东西递给南缃,“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接过糕点,南缃道了声谢,二人边吃边朝家走回。 停在街边的一辆华丽车驾上,一双深情目光正透过车帘看着那对身影,久久不曾收回,直到消失在视线。 李洵一手里拎着鱼,不猜都知今晚的南缃定会给他做烤鱼吃,心爱姑娘陪伴在了其他男人身边,那些原属于自己的终究失去了,再也触及不到,这种挖心般的感觉让凌恒痛不欲生。 “殿下,我们该走了。”外面的茗山轻声提醒。 凌恒深深叹了口气,放下车帘。 第一卷 第221章 纳侧妃 翌日是十五,也是德妃的生辰,凌恒下了早朝便来给母妃请安,在娘家住了大半月的魏鸾昨天回归了东宫,今日也来祝寿。 “皇上和皇后本是要在宫里举行大宴,可本宫顾及皇上先前说的克勤克俭,不想大操大办,所以婉言回绝了。” 凌恒让人将贺礼奉上后,魏鸾也跟随道:“儿媳也备下了贺礼,恭祝母妃寿比南山。” 德妃高兴,称赞儿子儿媳懂事孝顺,先前的不愉快一字没提。 “今天是好日子,咱们一家人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本宫昨日就让人准备今日午膳,宫人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咱们中午好好聚聚,享受下人间天伦。” “儿臣还有公务在身,一会儿就得走,中午也没时间再过来,恕儿臣无法奉陪。” 一句话,德妃原本喜悦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魏鸾也想到太子会说出这话,一时不敢吭声。 德妃肃沉着脸,“今日是母妃生辰,有什么公务就不能过了今日再说吗。” “不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殿内气氛降至冰点。 魏鸾娇怯怯地唤了声殿下,“母妃生辰,一年就这一次,殿下还是陪着母妃吧。” 凌恒还是那副淡漠样子,“生辰每年都有,且平安康健就好,宴席不过是个形式,儿臣请过安,贺礼也奉了上,心意到了便是。” 砰的一声,德妃将茶盏摔在桌上,满殿宫人吓得一抖,大气儿不敢出。 “喜庆的日子,恒儿是要给母妃添堵吗?” 就算添堵了?凌恒心头冷笑,母妃给他添的堵,可是要了他半条命。 并非凌恒不孝顺,只是他深知现在的母妃日子很好,儿子康健,前程无忧,她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而自己却在她们的算计下失去了挚爱,难道还要陪着她们在此欢天喜地? 他是真做不到。 母子俩气氛紧张,魏鸾不敢轻易插嘴,静静地坐在一旁垂着脑袋,避开矛盾,省得贱自己一身血。 儿媳这样子让德妃厌恨,看似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可德妃清晰地捕捉到她脸上那事不关己的闲暇神态,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必是猜到儿子是因赵南缃的事与她母子失和,小媳妇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躲是非,闲看热闹。 这个蠢女人!德妃暗暗咒骂。 自以为置身事外了,殊不知她的丈夫早已经知道她才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 近几次的见面母子俩都是火药味十足,德妃很不好受,可眼下当着儿媳的面她不想跟儿子闹得太难看,凭白让这个假贤德的儿媳看了笑话去。 “恒儿说的也有理,个人事再大也不能大过公务,恒儿公私分明,这份心难得,母妃自然不会拖你后腿。” 随着德妃的话,殿里气氛有所转还。 “唯有一件事,你走前母妃想要你一个准话。” 德妃换回慈母笑容,温柔软语道:“之前母妃和你说过的,你小表妹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一听到这个,魏鸾早没了方才看热闹的闲适,浑身汗毛都警惕了起来。 “你知道的,你姨母是母亲的同胞姐妹,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德妃语气几乎带着恳求,“恒儿,不要让母妃为难好不好。” 凌恒抬起眼皮,正对上魏鸾紧张的目光,这一刻,原本到了嘴边要拒绝的话瞬间改了主意。 “好,就如母妃所说。” 德妃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儿子答应的这么痛快,要知道,上次被儿子无情怨怼后,这回的她原本可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 短短的愣神过后德妃大喜过望,“我就知道恒儿是最孝顺的。” 魏鸾一口气散了开,虚软的身体靠在扶手上支撑着,眼神呆滞无神。 “恒儿有要紧事就先忙,母妃也不耽误你公务,新人入府的事母妃会安排妥当。” 凌恒走了,德妃还在雀跃,不过欣喜过后一抹疑虑又涌上心头。 为什么儿子会答应?上次跟他提时还那般厌恶,怎得这回答应的这么痛快? 儿子正跟她闹气,按常理来说这个节骨眼儿上应该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德妃越想越不对,待看到下方脸色苍白的魏鸾时,德妃恍然明白了几分。 怕是儿子是故意气魏鸾才答应自己的! 可不,魏鸾设计将赵南缃打发出府,以为除掉了情敌,东宫只有她一个女人了。 儿子现在让新人入府,就是告诉她,即便赵南缃走了还会有新人,让她不要得意,本质是在给魏鸾添堵。 外甥女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进了东宫,岂不成了他们夫妻斗气的牺牲品? 德妃骤然发现自己冲动了,可话已说出口,无法再挽回。 魏鸾也愁眉苦脸。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本以为赶走了赵南缃后宅就可以清净了,自己也好趁此笼回太子心,可不想这么快就要有新人入府,一点喘息时间都不给她留,真真是前门走了狼后门又要进了虎。 赵南缃好歹是个罪奴婢女,不论怎么得宠不会威胁到自己正妻地位,而太子的表妹可是他的血脉亲人,又有德妃保驾护航,那可是个强大对手。 再多想一步,德妃会不会有把外甥女扶正的野心? 这位婆母明显对自己态度不如从前,太子也对自己冷落无情,要是婆母再有这心思,自己可是处境危险。 一顿午膳魏鸾吃得如同嚼蜡,饭后垂头丧气离开皇宫。 德妃也没找到哪儿去,想到未来的不确定,忐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主意。 ———— 转眼到了越王府满月宴,皇长孙的满月宴,景隆帝是无论如何要出席的,这日御驾亲临越王府,并亲自给孩子赐下名字凌晋。 皇族贵胄齐聚在此,道喜声欢贺声不绝于耳。 这声音听得许昭妍分外刺耳,“从马上摔下来,竟没有摔死那贱人和她的小崽子,算她命大。” 这种大宴许尚书一家也来了,可到此都不曾探视过许昭妍一眼。 令颐在孕期时不能侍奉,即便如此越王都没有留宿过许昭妍房里,可见越王对她有多不待见。 第一卷 第222章 吃醋生事 不过对于许家人来说,待不待见已经不重要了,太子身体康复,储位已定,越王大抵是没有机会了,自家女儿受不受宠还有什么关系。 许家几乎已经放弃了这个女儿。 // 垂花门后,琳琅和云铮立在安静处说着话。 “都是我不好,让堂姐知道了实情,害得她险些一尸两命。” 云峥为此十分自责,一直难受到现在,“幸而她们母子都平安,否则酿成大错我只能以死谢罪。” “不要这么说。”琳琅安慰他,“你事前也不知道,不知者无罪。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是你不说小姐总有一天也会知道,怕是也避免不了那个结局,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定数,现在无事就好。” “对了,你在公主府怎么样?那嫡公主可有为难你?” 提到那人云峥就一肚子气,他是真没见过那么让人厌恶的女子。 在赵家时琳琅和云铮有过数面之缘,知道他是个铁血铮铮的男儿,如今居于人下备受折辱一定难以适应。 琳琅十分心疼这个少年,“家族败落,我们现在身份卑微,少不得要受些气,其实不光公子你,扶盈小姐,南缃小姐哪个不是。” “若只剩自己,大不了一死百了,但那么多族人还在受苦,家族重任在前不能倒下,还是要保重好自己。” “我知道。”云铮眼神坚毅,“几位姐姐都在坚持,我身为男子又怎能轻易倒下。” 琳琅使劲儿点着头,又安慰他要有什么事就去雅轩茶楼找沈姑丈。 云铮感激地看着面前姑娘,过去虽与之见过几次,但不曾知晓她心性如此坚韧,忠贞不二,同她说话自己也倍感温暖。 “说什么呢?也说给本公主听听。” 傲娇的女子声从身后传来,华阳大摇大摆的走上前。 一见到她云峥就没好气,琳琅则恭敬的朝对方行了一礼。 华阳上挑的眼角扫过男女,奚落道:“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在这里搞什么奸情?” “公主误会了。”琳琅老实回禀,“奴婢曾是赵家的下人,见到了过去家中公子,问候几句,没有其他。” 华阳慢悠悠地走到琳琅跟前,伸出手指勾起她下巴,琳琅被迫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精明探究的眼睛。 凌厉的巴掌突然从面颊刮过,琳琅一声惊呼,脸上疼痛袭来。 “你做什么!”元铮怒气冲冲地盯着肇事者,“凭什么打人!” 华阳不理会云铮的质问,慢条斯理地朝琳琅道:“本宫问侍从话,轮到你个贱婢私自插嘴?” “是。”琳琅忍痛赔罪,“是奴婢的错,公主息怒。” 话刚落,华阳又一记耳光扇在了脸上。 “你疯了!”元铮挡在琳琅身前,“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这么随意处置人。” 华阳满不在意,“她既然也承认做错了,自然是得领罚。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本公主话呢,青天白日和这女人在这里搞什么名堂?” 云铮气得牙关紧咬,“你都说了是青天白日,还能搞什么名堂!不要无中生有找事!” “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是,何必拿旁人出气!” 华阳听了娇笑,得意道:“你可是本公主的侍卫,本公主怎么忍心责打你呢,当然是得拿无关人出气喽。” 见少年怒容满面,华阳更美了,她凑近一步,声音魅惑如丝,“这就是不经本公主同意,随意跟其他女人说话的后果。” 似还没有发泄够,华阳看向地上跪着的琳琅,随手拔下她鬓间的银簪,将尖端指在她脸上来回划拨,“有几分姿色啊,所以到处勾引男人?” “你闹够了没有!”云峥抓住那只要作恶的胳膊,“她是越王府的婢女,真要做错什么也不需你来处置。” 华阳冷笑,“是吗,那本公主就看看,我要是处置了她越王兄能把我怎样。” 说着就要挥胳膊朝琳琅脸上刺去,云峥夺过她手中银簪,蹭的一把割在自己脸上。 “这回满意了吗。” 少年被划破的脸上渗出道长长血痕,华阳先是惊愣,继而怒气冲顶。 “不经本公主同意你敢私自毁自己脸?就算你是本公主的一条狗,任何事情都要经过我同意!” 琳郎看得揪心,朝华阳叩首,“都是奴婢的错,公主有气就撒在奴婢身上吧。” “你自然是个贱人!”华阳破口大骂,正要命人责打对方,就听到身后有人温柔唤她。 尚书夫人朝这边走来,姿态恭敬又不失慈爱,“前院就要开席了,公主不妨前去入席吧。” 华阳一甩衣袖,侧过身傲然伫立,一步不动。 尚书夫人笑微微的走上前,温和劝解:“今儿个是越王府的大喜日子,皇上也在这里,不好闹出动静,臣妇陪同公主去前院可好。” 华阳被闹得没趣儿,无心再纠缠,鼻腔一哼大步离去。 看回地上跪着的琳琅,尚书夫人亲自扶起她,“嫡公主就是这性子,以后躲着她些,行了,赶紧都散了吧。” 尚书夫人离开后,琳琅拿出绢帕帮云铮擦了擦脸上血迹,“你刚才太冲动了,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 不想都知他平日在公主府是何情形。 “你这样的脾气少不得受委屈,何必去激怒她,以后还是收着些的好。” “我没事。”云铮安慰道,“你也赶紧回去吧,再让她看到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人群散去后,院子恢复了平静,不远处的绣茵郡主望着这边发呆,直到侍女提醒方回过神。 “哥哥在何处?” 婢女想了想,“世子这会儿应该在前院吧。” “帮我把哥哥找来,我有事找他。” 凌元一到了越王府,就翘首望着远处的女眷席,希望能看到那道身影,可看来看去始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听到妹妹找寻,于是来到长廊下相见。 “你说什么呢?” 凌元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让我去嫡公主手里要人吗?” 绣茵嗯了声,“那个赵云铮身手不凡,这样的人才若能好好重用,可以为朝廷为百姓做不少贡献,现在却只能被困在一处备受欺辱。” “哥哥就说是为骁骑营挑选人才,为朝廷效力。” “我的亲妹子,你疯了不成?”凌元说着自己就先笑了,“那华阳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连亲兄弟她都不放眼里,你觉得她会听我这个堂兄的?” 绣茵还在恳求,万花丛中过的凌元岂能看不出妹妹心思。 第一卷 第223章 偏宠 “我说妹妹,为兄劝你一句,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不该理会的人也不要理会。” “你是高贵郡主,别闹出什么让人诟病的闲话出来,最重要的是。”凌元低声在她耳边提醒,“惦记华阳的人,她要知道了还不得废了你。” 绣茵背过身,避开了兄长目光,待再回过身时,发现兄长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回到宴席上,却见兄长早来了一步,正同母亲说着什么,而母亲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变得复杂不明。 看到妹妹来了,凌元潇洒离开,绣茵乖乖坐在母亲身边,一声不吭。 瑞亲王妃同他人攀谈了几句后,转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女儿。 “你长嫂先前同我说过,母族有几位适龄的子侄还未婚配,刚才见到了御史夫人,她也提到了此事。” 知道长嫂举荐的人必定是品貌出众,可绣茵的直接感受却是回绝。 “女儿及笄还没多久,现在说这些有点早了,难道母亲这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吗。” 瑞亲王妃愣了下,更加确定了儿子所言,她轻拍了拍女儿手,“那就等来年,等春闱结束后在中榜的年轻人里再好好挑上一挑。” “我的女儿乖巧懂事,母亲一定亲自给你选个最好的夫婿。” 绣茵听了这话只觉沉闷悲凉,她目光穿过正同人谈笑风生的华阳,落下在了屋外立着的少年身上,绣茵眼里装满了心疼惋惜。 在外转了几圈,凌元始终没有见到许昭妍身影,纳闷儿对方去了何处。 而此刻的许昭妍正在揽月居外,见到归来的令颐等人,张嘴就冷嘲热讽,“献完宝了?” 令颐上下查看了女人一番,不知道这是何人。 “真是忘得什么也不剩了?”许昭妍嘲讽,说着迈步朝乳母走去。 乳母下意识侧了侧身,护着怀里孩子。 这动作让许昭妍厌恶,她也不再靠近,只眺目瞥了眼襁褓中的孩子,“长得可真丑。” 亲生孩儿被这么嘲讽,令颐恼火,“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孩子!” “不用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也是王爷的女人就行。” 令颐眉头一拧,“王爷的女人?怎么可能,王爷说了,我是他唯一的妻子。” 许昭妍听了嘎嘎直乐,“妻子?只有王妃才算得上妻子,你个侧妃,说到底不过是个高贵点的妾,还敢以妻子自称,真不要脸。” 令颐喘息粗重,吩咐乳母将孩子带回院里,之后就朝外院跑去。 许昭妍不放过这热闹,一路跟了去。 越王正在前院招待宾客,就见令颐急头白脸跑了来。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令颐顾不得气喘吁吁,抬头直视着男人,“你有别的女人?” 一句话让热闹的庭院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递在嘴边的菜都忘了吃,隔壁女眷们也纷纷走了出来,望着这边。 越王也傻眼了,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她说她也是你的女人。”令颐指着跟来的许昭妍,朝越往质问,“你不是说我是你妻子吗,不是说我们过去感情很好吗,那她是怎么回事。” 许昭妍不慌不忙地立在人群中,压着嘴角的笑,静看越王如何处理。 宾客们也猜到明白了眼前状况,不少人都已知晓越王侧妃在坠马后脑子受了重创,失去记忆,也想到那些大抵是越王哄她之言。 家务事闹到大宴上,让府中主君当众难堪,人们不猜都知道这位赵侧妃会面临什么后果,接下来定要被斥责处罚了。 看来这赵侧妃不止失忆,连脑子也摔坏了。 不过众人也乐得看这种热闹事,有些甚至还觉惋惜,惋惜景隆帝前脚刚走,要是再晚一会必能看到这场面。 “我没有骗你。” 在那双澄澈质疑的目光面前,越王柔声哄道:“她只是父皇指来的妾室,有名无实,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妻子。” 话落,满场皆惊。 身为侧妃,为了争风吃醋闯到大宴上质问自家亲王,致使丈夫颜面无光,犯下这种大错越王竟然能容忍? 许昭妍听得愤恨,指来的妾室便罢,怎么还特意强调有名无实,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嫁来至今都在独守空房吗! 原本看笑话的人变成了笑话,许昭妍羞恼过后只剩痛恨。 不止她,许尚书也脸面大跌,唯独尚书夫人淡然的很,不论他们闹得多厉害,始终不喜不悲。 “我是你丈夫,你得相信我的话。” 越王说得真挚,令颐这才消了气性,“好,我相信你。” 她跟个小孩子一样,说生气就生气,可哄一哄很快就好了,越王满眼宠溺,揉了揉她脑袋。 满场人本是想看热闹,结果却是狠狠观了把两人的恩爱情深。 “就算我只有名分,那也是王爷的女人!” 许昭妍像是要爆炸的药桶,怒目盯着令颐,“侧妃就是侧妃,不过是有王爷宠爱,可说破天也不是正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更成了笑话,宾客们交头接耳低笑,许尚书恨不得给这女儿个大嘴巴。 女眷们不由看向尚书夫人,暗笑一向贤德的主母怎就调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尚书夫人无视众人眼光,静静坐在席位上,完全不被外界打扰。 “好。”令颐痛快应下,“那你就守着名分,我守着王爷宠爱,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许昭妍被噎住了,这女人是个二百五吗! 见许氏气的胸腔剧烈起伏,令颐歪头看着,眼睛一眨一眨,像是担心她下一刻会不会爆炸。 宾客看着两个女人,两个女人互看着彼此,一个愤怒一个懵懂。 “你不去吃席吗?”令颐友善提醒,“再不去菜要凉了。” 许昭妍差点没原地倒下,她愈发肯定眼前女人脑子摔傻了。 越王笑眼看着令颐,现在的她倒是比以前更可爱了。 人人都知越王是出了名的冷面王爷,可面对赵令颐“不贤不惠”的做派,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反倒温柔又宠溺,这可把满场人看惊呆了。 “还敢在这儿大呼小叫!”许尚书再也看不下去,朝女儿呵斥,“丢人现眼,还不滚回去!” 第一卷 第224章 交心 许昭妍气的推开两侧婢女,大步跑了开。 管事张罗着众人继续吃喝,宴席重新恢复了热闹。 闹剧散去,可方才的兴头人们还没落下,无一不在私下议论,女眷们更是聊得热闹,不过嘴上虽笑议此事,但心里哪个不羡慕赵令颐的宠爱。 许尚书没脸再在待下去,声称有事先告退了。 …… 不管京城如何热闹,皇家道观一如既往的幽静,沈今安隔三差五来探望扶盈,每每都是陪她聊上好一会儿。 “南缃妹妹研制的假死药已经初有成效,不过这东西危险,稍有不慎会危及性命,所以她需再三仔细。” 沈今安说着自己计划,“观里那名管事贪财,这些日子和她也算熟络了,我打算从她身上下手,多许她些金银珠宝,帮着我们做事。” “我是这么想的,到时你就称病,病上一段时间后就服下假死药,让她对外宣称你已病逝,等抬出道观下葬后,我会第一时间把你救出来。” 见扶盈有些担心,沈今安安慰道:“放心吧,你在道观并不惹眼,病逝不会有人关注,我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南缃妹妹再有几日就可将药研制妥当,你再忍上一段时间,最多半个月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自由。”扶盈默念着这两字,不敢相信自己有没有那一天。 话说到这儿,沈今安把藏在心里许久的情意小心翼翼道了出,“等你离开这里,往后余生……我来照顾你可好?” 扶盈心弦一动,冰雪聪慧的人怎会看不出沈今安对她的情愫,那种纵然没有言说,可眼角眉梢仍能流露出的真情她看的清清楚楚。 但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和过往,心底的那抹自卑让她不敢接受。 “你值得更好的人,我不配。”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人!”沈今安焦急解释,想到命运的变幻和捉弄,不免黯然伤神,“若没有家族变故,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扶盈心也被触动,是啊,要是没有家变,现在的她一定也是很幸福的女人,“可发生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了。” “可我们还是遇见了。”沈今安态度坚决,“我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 “我想好了,等你出了道观我们就再续前缘,到时你要不想在京城,我可以带着你远走高飞,你要是不放心家族案子想留在这里,我也陪着你。” 扶盈身前的双手来回搓揉,仿若她此刻矛盾的心。 鼓起勇气,沈今安轻轻拉过她手,“后半生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你。” 扶盈想将手抽回,可掌中的温度让她不自觉留恋,纠结的心绪在男子温热的手心里慢慢融化。 感受到握着的手变得柔软,沈今安眼里泛出热泪。 …… 越王府宴席上的事虽有些荒唐,可明王却羡慕的紧,从回来到晚上一直陷在沉思里。 新生的小生命让他感慨万分,要是自己和锦书也有个可爱孩子,他们的感情是不是也会拉近? 一想到孩子,明王心越来越柔软,在这种情绪的推动下来到了元锦书房间。 刚刚沐浴过后的元锦书如清水芙蓉,坐在镜前梳理着长发,空气里飘着淡淡清香,这一切让明王心潮沸腾。 “越王兄的孩子很可爱。” 元锦书嗯了声,再没有第二句话。 明王却没有放弃,“锦书……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元锦书梳着发丝的手一顿,继而冷漠道:“今天赴宴累了,我想早点睡。” 短短几个字,浇灭了明王原本温热的心。 他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深深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走出房间,为自己保留下最后一份尊严。 “小姐,从成婚到现在你一直距王爷千里之外,都已经是夫妻了,往后日子还长,总不能一直这样。” 婢女都看不下去了,好言劝着自家主子。 “王爷对小姐这么好,小姐为什么就不肯和王爷亲近呢。” “恶心。”元锦书透过镜子嫌弃地瞥了眼明王待过的位置,“你不懂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碰触是件多么恶心的事。” 婢女低下头,不好再劝解,突然听到咣当一下,房门被推了开。 立在外头的明王听到这话,像一根针扎在了心上,不由让他想起了新婚夜酒后的妻子说的那番话,忍到今日,他是再也忍不了了。 见到去而复返的人,婢女惊了一跳,元锦书也有那么一瞬的愣怔,但很快又恢复了清冷模样。 “你先下去。” 婢女听到这句乖乖的退出了房间。 元锦书没有任何的惶恐和担心,平静得似汪秋水,这样子让明王更是恼火。 “你到底要我怎样!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元锦书慢条斯理地梳着自己长发,“我没有让你怎样,你该怎样便怎样。” 明王笑得苦涩,“我从小喜欢你,这么多年来心意都没变过,这一点你很清楚,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不说别的,你总误会我和扶盈,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为了让你高兴,我每回都站在你这边,数次当众不给她留脸面,甚至连她亲弟弟的性命都置之不顾。” “你一句不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我便违背对她许下的誓言,狠心将她赶了出去。” 明王将满腔怨愤尽数倾吐,“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是一块冰也该化了吧!” 元锦书冷笑了两声,“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做过什么,这些都是你自愿的,何苦又扣到我头上。” 明王摇头,“就算其他事情是我自愿的,可赶走扶盈总是你提出来的吧,难道你还看不到我真心吗!” 元锦书拨弄下桌上灯芯,看也不看丈夫一眼,“我只是提了要求,做与不做是你自己的事,你也可以不做的,我又没有逼你。” “且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一个人就应该付出不求回报,你现在来邀功又算什么?还敢说自己爱的真心爱的纯碎吗?” “这是什么谬论!”明王恼火,“一再质疑我的真心,那你呢?都已经为人妻了,可有尽过妻子分内事?” 元锦书不服,“成婚了又怎样?我的心是自由的,难道嫁了人就要把我的心困死住吗!” 明王都被气笑了。 成婚了她还是自由的?那自己呢,却要被她各种要求束缚,要对她忠诚,要为她守身如玉。 第一卷 第225章 得知真相 明王气恼离去,元锦书也不在意,继续梳理着秀发。 可能是妻子的冷漠让明王想起了扶盈的好,也可能是出于对扶盈的愧疚,亦或是遭到冷待后想寻求安慰,一夜未眠的明王在次日下了早朝后鬼使神差地来了皇家道观。 许久没有消息的人突然来访,扶盈心生厌恶,更重要的是假死计划在即,这人的出现不是好征兆。 “我今日是来给早逝的母妃上香,顺道来看看你。” 明王不好意思说出实话,面对扶盈,他是有愧疚的,“看到你现在很好,本王也安心些。” “谢王爷关怀。” 仅这一句,再无其他言语,扶盈冷淡疏离的态度让明王诧异,这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来看她,她难道不应该惊喜吗?明王来前都想过,她一定会涕泪纵横地扑向他,诉说在分离的日子里有多么想念他。 而事实是,她静默地坐在一旁,没有嘘寒问暖,没有温柔体贴,像对待个陌生人一样。 “你是不是对本王有怨恨?” “怎会,王爷多虑了。” 明王叹了声息,“本王也是有苦衷的,不得已才做了那个决定。” “嗯。” 就一个嗯?明王听得不满。 她吝啬的甚至不肯多说几个字,这种问一答一的对话让明王十分郁闷,他不信就这么聊不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成婚后日子怎么样?” “扶盈已经入观修行,非红尘之人,自也不再过问红尘之事。” “那我们以前呢?”明王追问,“以前的事情你也都不在意了吗?” 扶盈仍旧神态清淡,“既已修行,前尘往事当然要忘却。” 明王坐不住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过去的扶盈那么温柔解意,但凡看到他皱下眉都会体贴地问他是否有烦心事,然后为他开解出主意。 明王不信以扶盈的聪慧看不出他面带忧愁,可她却不闻不问。 他不开口扶盈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 明王浑身不自在,自认识扶盈以来两人还从未有过这种状况。 又坐了一刻,明王起身离开。 走出道观后他回头望了眼,却没有看到扶盈的身影,她连送都没来送他。 今日的一切完全在明王意料之外,他不相信过去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会这么快放下他。 她是那么爱他呀,视他为天,死心塌地,不论怎么对她伤害她,她都一如既往地依赖他。 明王曾无比相信,扶盈会一直在原地等他,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必会体贴地靠上来。 就是有这把握此次才会主动前来,不料碰了一鼻子灰。 明王怎么也想不通,失魂落魄地回到府邸,小厮想要跟着,心情烦躁的明王将人屏退,独自来到花园静心。 行至走廊尽头时,忽地听到拐弯处后有人在说话。 “小姐嫁来有段时间了,却一直冷着王爷,我都看着着急,要说王爷对小姐那么好,小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明王听得出来,说话的是妻子的陪嫁丫头。 “成婚前,小姐向王爷提出条件,要把府里的通房丫头打发干净,我当时还想着,小姐能做出这举动,心里必定也是有王爷的,可怎么现在却还是这个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另一女子声说着话,“小姐打发走赵扶盈,跟王爷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啊?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儿明王也来了精神,轻轻靠近一步,贴在墙边细细听着。 “悄悄告诉你吧,别看咱们小姐与世无争,其实啊,在才名上好胜心强着呢。” “虽然小姐嘴上不说,但我自小服侍,对小姐的心思最清楚不过,小姐才华冠绝京城,人人称她是京中才女,可小姐真正想要的是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 婢女叹息,接着道:“要想做天下第一才女,就要盖过名满世间的赵氏女,所以自小姐懂事以来赵氏女就是她最大的对手。” “赵扶盈一次次在才华上胜过小姐,小姐心里早就恨之入骨了,之所以让王爷把人赶走,并不是误会他俩感情好,而是不想和自己的对手共侍一夫。” “最重要的是,把赵扶盈打发到无人问津的地方,也是让这位楚国第一才女消失在人们视野里,说白了就是给自己除掉才名上的对手。” 两名婢女还在嘀嘀咕咕,明王眉宇早拧成一团。 “我最担心的还是小姐和王爷的感情,不管怎么说已经嫁来了,总得好好过日子不是,这样下去可不好。” “还不是因为小姐对太子情根深重,放不下过去,小姐深爱太子,甚至都甘心做妾,要不是老爷和夫人执意反对,请了圣旨,小姐到现在还在痴等。” 婢女一再叹息,明王心碎了又碎,压在心里理不清的谜团也打了开。 难怪她总是误会自己和扶盈,原先还不解,自己都为此解释过无数次了,可她却总是抓着不放; 难怪在知道那幅《傲霜秋菊图》出自扶盈之手时,她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还口口声声说这是羞辱她,就说嘛,自己虽然骗了她,可也罪不至此啊; 也难怪自己好心给她介绍扶盈做书画知己时,她会那般不屑。 原来她一直视扶盈为才名上的对手,根本不稀罕什么知己,她要的是一枝独秀,力压所有人。 更难怪都已经顺她意赶走了扶盈,可她还是对自己冷若冰霜——因为她对扶盈的敌对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因为心里另有所爱。 甘心给太子做妾?明王心头苦涩。 她不是有洁癖吗?和太子在一起,她不介意与人共侍一夫,连做妾都愿意。 自己真心娶她为妻,一世珍重,甚至答应她不沾染其他女人,还为她背弃了扶盈,可最终换来的却是连尊重都没有。 “我真是个傻子。” 明王半痴半笑,原来自始至终锦书一直在拿他做对付扶盈的工具。 可悲的是自己竟还傻傻地以为她是在吃醋,甚至还为她对扶盈的敌意而窃喜。 第一卷 第226章 悔恨的男人 更可怜的是扶盈,那个对自己一腔真情的姑娘,被数次辜负伤害,以至于流落在外。 想到扶盈,明王越来越愧疚。 明王走后扶盈也心神不宁,这家伙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突然想到来看她。 不过略略一想也能猜到,定是他和元锦书过得不痛快,否则要日日沉浸在柔情蜜意里哪能想到自己。 这对扶盈来说不是好事,那厮要是又惦记上自己,就怕往后日子不会再平静了,脱身计划还如何实现。 要把计划提前吗? 可执行计划的关键人物是道观管事,此事需对方配合,要是明王对自己不闻不问,一个小人物的生死没人会在意,管事还是敢参与的。 但若知道明王还在意她,那管事是无论如何没胆子帮她出逃的。 果不其然,在沈今安又一次来探望时,管事不再像过去那般殷勤,还叮嘱沈今安,为避嫌日后还是少来为妙。 “连见面都被减少,更别说假死出逃了。”扶盈惋叹,“她定然不肯帮忙的。” 得知是明王来过沈今安也意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的计划被打乱。 一拳砸在树上,沈今安愤懑满怀,在看到扶盈时脸上的落寞时,又拉住她手安慰,“先别担心,兴许他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得往后不会再来了。” 扶盈靠在他肩上,眼眸黯然低迷,“但愿吧。”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不上不下,她总有种直觉,这件事不会这么过去,越想越不安,环抱着情郎腰身的手也不由发紧,像是害怕被命运拆散,又像是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不过两日明王又来了。 这次的他一改先前态度,自责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到底都是因为我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 上次回去后,明王满脑子想的都是扶盈,想起他们过去点点滴滴,再想到如今的疏离,思来想去,归根到底都是自己所作所为伤了她心。 扶盈是真不想见到这个人,“王爷,我早已经说过了,我现在是修行人,过去一切我都忘了,不想再谈论这些。” “不” 明王急切解释,“我都已经想明白了,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不在意扶盈什么态度,明王只将自己要说的话道出,“其实我很清楚,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是我,我为了讨锦书欢心,不惜数次伤害你。” 这两日的他把所有过往回想了遍,对自己好的人不珍惜,反倒把心里没有自己的人当做宝,还为之一次次伤害甚至抛弃她。 “你回回大度不计较,把我惯坏了,我甚至认为你没有脾气,不论我怎么样对你你都不会计较,是以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的感受。” 明王自责的要死,“现在回过头想想,我过去是有多糊涂!竟做了那么多糊涂事!” “你也是人,又是出身名门的女子,怎么可能接受的了那种对待,过去我真真是昏了头,完全没有想过这些。” 拉起扶盈手,明王认真道:“跟我回去吧,以前是我的错,往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到底是这样,扶盈心恨,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 “王爷,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既然当初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回头,平白让人笑话。” “要是再让王妃知道你来这里探望我,定会生你气,我不想再纠缠尘世间事,也希望王爷能给我个清净。” “扶盈你不要这么说。”明王急的声音都发颤,“我听着心里难受,我想你能跟过去一样,关心我在意我。” 曾经深爱他的姑娘而今心里不再有他,明王接受不了这种事。 “王爷,恕扶盈直言,是不是你和王妃闹了矛盾,心里不痛快,故意要把我接回去气对方?” 扶盈强压着对这个人的恨意,“如果是这样,我只想说,有什么问题你们关上门解决,我不想再掺和你们夫妻事。” “你怎么会这么想?”明王心痛,“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种小人?” 他是跟元锦书相处不睦,但绝非是要拿扶盈做局,他是真的后悔没有好好珍惜眼前人。 打心底来说,扶盈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若非当时面临二选一,他也不会轻易放手。 如果妻子是因为吃醋才让他赶走扶盈,也许他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可事实上扶盈从来不是造成他和元锦书不合的原因,她比想象中还要无辜。 为了个不爱自己的人,失去了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明王悔恨,既已经知道了真相,如何能再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扶盈恭敬的语气坚定无比,“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是修道之人,不再纠缠前尘往事,请王爷不要再叨扰了。” “我不信!”明王听不下去,“我不相信你这么快就忘了过去!” 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我知道,一定还是因为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让你心里有了阴影。” 明王非常肯定自己的认知,“尤其是我没有救你弟弟,险些让你痛失亲人,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好,我现在也很后悔自责。” “不仅如此,还违背了对你的誓言,轻易就把你抛弃,你对我有怨是应该的,我不怪你。”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总要给我次改正弥补的机会吧。” 扶盈想抽回手,却被对方紧紧攥着不放,“可我已经放下了,也真心希望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王爷能从此不要再来打扰,我便感激不尽。” 胳膊一发力,明王强行将人抱在怀里,“你不可以放下我,不可以不爱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好好补偿你。” 他绝不允许一个深爱过他的女人将他忘却。 温热的唇贴在脸上,扶盈厌恶地躲了开,“这里是道观,神仙真人都在此,王爷不要坏了规矩!” 被这么一提醒,明王也反应过来,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扶盈用力将人推了开。 “我再说一遍,我是王爷抛弃了的人,是你不要的人,人生没有回头路,做的每一个决定哪怕跪着也要走完,王爷若还是男子,就不要拿不起放不下!” 第一卷 第227章 册封 扶盈说完推门跑开,明王急切的还想解释,人早已经不见了。 一口气跑到后山,来到和沈今安经常相见的地方,扶盈放眼寻着,似想看到情郎的身影,幻想着二人一同离开这里,过她梦中期待的生活。 可看来看去也见不到想见的人,还没缓过精神,就听到道观管事在不远处唤她。 “王爷已经走了,走前留下话,让我们照顾好你,不得有一点闪失。” 管事态度更比先前更加恭敬友善,笑嘻嘻道:“看得出来,王爷心里还有你,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扶盈头脑晕眩的厉害,她清楚,管事无论如何是不会配合她出逃了。 // 就在扶盈还在思虑对策之时,没成想第二天上午明王又出现了。 “你不肯跟我回去,必然有你的担心。” 明王笑颜温柔,像是完全没有被昨日的回绝影响,“肯定是担心回去后锦书会继续针对你,而我又一昧的偏袒她,尤其她现在是一府主母,磋磨你更是容易。” “放心吧。”男人灿烂一笑,“我既然是诚心接你回去,自然会拿出最大的诚意,不会只说不做。” 从旁边拿过那卷明黄布轴,明王笑着递给她,“你看看这是什么。” 那明黄颜色晃得刺眼,红线绣成的圣旨两字分外醒目,扶盈心咯噔了下。 “这是我向父皇求来的圣旨,正式册封你为侧妃。” 明王十分高兴,献宝似的塞到扶盈手上,“今日早朝后我向父皇提了请,父皇同意了,说你配得上侧妃位置,还责怪我先前不该把你送出府,让宫里也损失了位才女。” 景隆帝对扶盈印象极好,也对儿子把人送至道观一事心有不满,那么一个才情出众的绝美女子,他不信儿子能甘心抛弃,不猜也知必是元锦书的意思。 为了给侄女出气打压元锦书,皇后也在一旁帮腔,声称像扶盈这样的才女不该待在无人问津的道观,这是淹没人才,早些回归王府也好继续给皇家效力。 “扶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你不再是婢女,是天子亲封的侧妃,名正言顺的宗室女眷,不会再有人随意为难你了。” 扶盈心坠入谷底,这不仅是道圣旨,更是拆散她和情郎,将她永远困在王府的枷锁。 倘若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也许扶盈也甘心待在王府周旋。 可如今同情郎定了情,交了心,有了对未来的憧憬,再被无情的打回现实,这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当真让人憾恨难忍。 命运这般捉弄人,早知如此为何上天要给她那个希望。 “外面车驾都已经备好了,我们走吧,明天还要进宫谢恩呢。” 华丽的王府车驾早已在山下等候,两侧家丁排排而立,恭迎主子和侧妃回府。 明王拉着扶盈手兴高采烈地朝马车走去,扶盈双腿像是灌了铅,不肯动弹,在明王的拉扯下极不情愿地迈出步子。 环看着四下,睁眼闭眼都是沈今安的身影,他此刻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连个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想到沈今安再来时听到她已不在这里的消息,不知会有多难过,可她却连只字片语都无法留给他。 今日后两人再无将来,扶盈心像是被狠狠砍成两半,不知不觉清泪滑落。 明王心情大好,只以为扶盈是感慨这段时间的动荡曲折,他将人搂在怀里,“不愉快都过去了,放心,往后我会好好待你。” 哒哒的马蹄声穿梭在山间小道,沈今安猛挥着马鞭,以往的他每次来探望总是开心愉悦,可不知怎得,今日却莫名的不安。 行至山脚,与明王府的车驾相向而过,沈今安看了一眼,猜测是哪位宗室前来上香,他没有理会,继续挥马前行,心却慌的越来越厉害。 气喘吁吁爬上台阶,见了管事才知,扶盈已经被明王接走了,就在刚刚。 恍然想起刚才经过的马车,沈今安疯了似的追去,而山下的车驾早已走远。 “扶盈……” 沈今安瘫坐在地,望着消失不见的影子潸然泪下。 // 元锦书正在房间伏案作画,就听到婢女急匆匆跑了进来,听了禀报,元锦书手中画笔一抖。 “人已经接回来了,刚进了府,王爷把她安置在了东院,她现在是正式的王府侧妃了。” 元锦书愣了愣,随之一声冷哼,“这就是男人,花心无信只会嘴上哄人的男人。” “小姐,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看什么?” 婢女不服气,“王爷答应了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却公然违背誓言,小姐当然要去讨了说法儿。” 元锦书不屑,“风流浪荡的男人,罪奴出身的侧妃,看他们我还嫌脏了自己眼睛。” “传话下去,今日明王要来了,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不见任何人。” 婢女似懂非懂,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明王一定会来向小姐解释的,何必自己主动前去。 // 明王拉着扶盈来到东院,带她参观准备好的房间。 “我从宫里出来后,就让人通知府里赶紧安排住处,时间有些仓促,有些东西还没来及布置好。”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们尽快按照侧妃的规制将这里布置妥善。” 扶盈根本无所谓这些,“不必这么麻烦。” “那怎么行,现在的你是一府侧妃,不同过去,该有的派头自然要有。” 明王柔情满怀,“扶盈,我知道你最是懂事乖巧的,不想铺张浪费,但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不用再委屈自己。” 看了眼屋里下人,仆从们会意,懂事地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了上。 双脚突然腾空,明王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见他往床榻方向走去,扶盈明白他意思。 “大清白日,王爷别这样!” 明王不理会,笑容满面地将人放在床上,“与这何干。” 自和沈今安交心,扶盈十分抵触被眼前人碰触,“我刚回来,想休息下。” 第一卷 第228章 长脾气了? 难得的,明王这次没有强迫,“抱歉,是我心急了些,你刚回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安置。” 明王侧身躺在扶盈身边,柔声细语的同她解释,“你妹妹封侧妃时父皇就曾说过,鉴于是罪奴身份,故纳妃之礼就免了,到了我这里也是一样,所以要委屈你了,只明日进宫向帝后请安即可。” 扶盈不在意这些,更不想跟这个男人说话,声称自己想休息一会儿,明王也没有打扰,乖乖地走出房间。 王府里,除了东院下人们陆续进出布置院子外,其他地方一片安静,直到夜深人静,府里人进入梦乡。 “小姐,听说东院那边已经熄灯落了锁,王爷应该不会来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元锦书听了这话当即不满,“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是在等他吗?他来或不来与我有何相干,来我也要把他轰出去。” “还有你,你难道去东院那边打探情况了?” 婢女低下头不敢说话。 这样子显然是默认了,元锦书气愤,“胡闹!这是自降身份,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以为我拿那姓赵的多当回事!” “他为何把赵扶盈接回来封妃,很明显是在报复我的冷落,他是在故意刺激我。你们这么如临大敌只会中了他下怀,让他们得意!” 婢女赶忙认错,就听主子继续交代:“告诉我们的人,往后谁都不许再如此,不管那二人什么状况,都要保持风轻云淡。” 不理不睬,才是对那两人最好的姿态。 元锦书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何尝不诧异。 那个视自己为仙女的男人竟然敢公然违背对她的誓言,且到此时都没来解释,这是要反天了? 夜已深了,明王早已沉沉睡去,扶盈却辗转难,满脑子都是沈今安的身影,如同初次陪宿那晚,泪水又一次湿透了枕巾。 次日醒来,她习惯性地收好情绪,将痛苦埋在心里。 两人进宫向帝后请安,景隆帝很高兴,赐下赏赐,还叮嘱明王要好好善待扶盈,并让她继续为崇文院写诗作画效力。 今天是册封第二日,理应向正妃请安敬茶,回到王府后,在明王陪同下扶盈来到正院。 元锦书本是不打算见这两人的,可一想到自己刻意躲着倒像是生了他们气,显得自己多在意明王似的,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见面。 扶盈立在堂中,一身淡紫色锦绣罗裙裹身,肩上搭着金色披帛,挽起的合欢鬓上发钗摇曳。 她本就生得艳丽高贵,而今在这华美衣衫装饰下更加彩绣辉煌,像是与生俱来的皇妃贵妇,元锦书想不嫉妒都难。 扶盈依礼敬茶,不管元锦书私下如何想,当着众人前清雅才女的架子不能丢。 她不会像那些刁钻妇人一样,故意给对方为难,让自己落个善妒名声,但也不会假模假样的热络关切。 不疏不近就是她的态度。 “茶水已敬,锦书是不是该给扶盈赐些赏赐,以表心意。” 元锦书扯出抹讽刺的笑,“是这个理儿,不过没人同我说过新人入府一事,措手不及下没有准备。” 众人听得出来,这是在指责明王没有事先和她商量,明王也心明,但是他不打算现在解释。 扶盈淡然如风,不喜不悲的立在堂中,不参与他们口角。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空手回去。” 元锦书继续道:“昨日绣房送来做冬衣的料子,都是当下最时新的花色,那些大红大紫我是素来不喜的,只留下了天青水碧的清雅色。” “瞧着赵侧妃很喜欢红紫色,要是不嫌弃我就送你了。” 夹枪带棒的言辞听得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人人清楚,元锦书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的高雅,贬低赵扶盈艳俗没品位。 “各花入各眼,天清水碧固然清新脱俗,可红与紫也瑰丽之色。”明王不紧不慢的说着。 “扶盈生的艳丽多姿,确实适合鲜亮颜色,华贵多彩让人看着也光亮,不似白开水的寡淡。” 破天荒的,这个男人竟然为自己说话,扶盈好笑。 不过她没有任何感动,不论明王现在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过去的伤害。 元锦书平静的外表下心早已被点燃,他是在讥讽自己寡淡无味? 这可是在她和赵扶盈的较量中明王第一次站在对方那边,长久以来居于高处的元锦书不免有些挫败。 她安慰自己,明王本就是个俗人,和同样艳俗的赵扶盈臭味相投也是情理之中,他们这等人如何能理解高雅境界,和他们计较是降了自己品味。 道理是这样,可元锦书一想到被赵扶盈占了上风心里就不爽。 敬茶结束,赏赐也赐了下,明王让扶盈先回去,待所有人都退下后才朝元锦书开口。 “我知道,把扶盈接回来违背了对你的承诺,不过凡事有因才有果,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元锦书不意外明王这话,慢悠悠抹着茶盖,“何必解释这些,王爷言而无信也不是头一次了,过去是对赵扶盈,现在是对我,不奇怪。” 话里的讽刺之意明王岂能听不出来。 先前承诺了扶盈要照顾她后半生,却轻易将人抛弃;婚前答应了妻子绝不有她以外的女人,可而今却反悔了。 但不论元锦书什么态度,明王在这件事上已经拿定了主意。 “你理解就好,我也希望你们往后能和睦相处。” 手一顿,元锦书愣了下。 她以为这个男人会像往常一样低三下四地求她原谅,说尽好话,赔尽笑脸,却不想他就这么简单一句就打发了。 真是长脾气了? 元锦书对明王有些陌生,饶是心里不痛快,可她的傲骨也不允许自己继续跟这人纠缠计较。 听到逐客令,明王也没多言,兀自离去。 “让人把屋里院外的地板从头到尾刷洗一遍。” 听到主子吩咐,婢女赔笑道:“小姐,今早已经刷洗过了,都是干净的。” “重新再洗一遍。” 婢女实在不解,就听元锦书道:“免得让污浊气息玷污了我的清净处。” 听到身后人对话,院中的明王脚步顿了顿,他似轻叹了声,随之又继续离开。 懂了主子意思,婢女讪笑着应下。 又回到了这个牢笼,扶盈郁结悲闷,可颓废无用,既然已经挣脱不掉,那就发挥自己最大用处,在低迷了两日后扶盈强打起精神。 第一卷 第229章 情断 扶盈让人请来了南缃,告知了她自己处境,念起沈今安,扶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有些话无法亲自同对方言说,便托南缃转告。 雅轩茶楼雅间里,房间十分安静。 看了眼低沉不语的沈今安,南缃将扶盈话道出:“堂姐说请你不要怪她。” 沈今安苦笑,垂着眼帘遮住了眸底的悲伤,“我怎么会怪她。” “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选择自己命运,是我无能,没能救她出苦海。” 南缃也感慨造化弄人,让这对原本该在一起的有情人受这些波折。 “堂姐还说,既然此生没有缘分,让你早日放下她,好好过日子。” 沈今安没有回应,可眼里是不变初心的坚决之色。 // 从雅轩茶楼出来,南缃朝家走去。 经过熙攘的街道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附近马车里传出。 凌恒从马车上走下,朝这边而来,南缃朝他俯身行礼,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凌恒率先扶了起来。 “宫人来人传话,说母妃病了,我准备去探望,你去哪儿?” “我在街上买了些东西,现在准备回家。” 凌恒点点头,“我送你吧。” “不用了,不顺路的。” “绕一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南缃摇头,“真的不用了,我也不着急回去,还想着在沿途的铺子再转一转。” 听出她的推脱之意,凌恒也没有再勉强,眼睛一直留恋在南缃脸上。 那双深情的眼眸一如从前,甚至更深,夹杂着几分悲伤,南缃只做没看到。 “你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南缃答得爽快,“现在日子很自由,洵一也对我很好,什么都好。” “都好……”凌恒默念着这两个字,喉咙压着苦涩,“好就行,李洵一他……” 凌恒很想问南缃是不是真的喜欢对方,可这话又不好问出口,或者说他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李洵一是个好人,让他好好读书,若明年能金榜题名,待他入朝为官后我会照拂他。” 南缃对此没意见,“这样也好,洵一没有家世背景,人又老实,要是真入朝为官了,独自打拼总是艰难,您要是能帮衬他最好不过了。” 凌恒是打心底愿意照顾李洵一的,毕竟他荣华富贵了,南缃日子才会好过。 不过听到南缃这么为对方着想,凌恒心里还是有些酸苦。 “就算是为了报清水村的收留之恩,我也会照顾他的。” 凌恒还想再和南缃多说说话,如果可以,他想告诉她这些日子有多想她,分开后的他有多难过,可两人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再谈这些。 南缃也觉有些别扭,“要是没事我就” “太子表兄” 活泼泼的女子声在附近响起,一袭水粉色伶伶俐俐地朝这边走来。 见到此人,凌恒脸色恢复平日的沉稳,“你怎么来了?” 年轻姑娘笑颜甜美,恭敬又不失亲密,“我准备去玉清观上香,途经这里,正好看到表兄车驾,就过来打声招呼。” 凌恒随口嗯了声,正想让她离开,那姑娘却率先开口道:“表兄怎么不问问我去观里求什么心愿?” 不待凌恒开口,少女脆生生答道:“都说玉清观的神仙最灵验,我此番去求真人保佑……” 她说着脸上浮起抹娇羞,清甜的声音也变得柔软,“保佑我和表兄往后情深意重,早生贵子。” 凌恒眉心一滞,下意识看向南缃,却见不知何时人已经离开了,放眼望去早已不见踪影。 粉衣女子也朝凌恒视线方向看去,“咦?方才同表兄说话的姑娘呢?” “我那会儿听车夫说了,她就是表兄过去的贴身丫鬟,表兄的病就是她医治的,我还想感谢她呢。” “听说她人长得也漂亮,这么有才干,真是了不起,不像我。” 少女娇嗔的嘟了嘟嘴,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什么都不会,只会闯祸,惹表兄和姨母操心。” 说完许久没听到凌恒回应,那姑娘又抬起头盈盈笑道:“表兄,不如我们一起去道观吧,这种事两个人一起去会更加灵验。” “我还要进宫,不能误了时辰。” 女子听了不免失落,“那好吧,劳烦表兄代我向姨母问安。” 再也看不到南缃身影,凌恒暗暗叹了口气,登上马车。 临近的铺子里,立在门窗后的南缃看着远去的人,直到他们都离开才从店里走出来。 那些华丽的人和事都已成了过去,新人总会取代旧人,往后的他们各行其路,终有一天会如从未认识过彼此一样,彻底忘怀。 // 凌恒来到德妃处,就见母妃神采红润,不见任何病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母妃主要是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德妃慈爱地看着儿子,“从你大婚后到现在,咱们母子俩数次言语不愉快,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还是怨恨母亲把赵丫头嫁了出去。” “可是恒儿,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不管母妃做了什么,本心都是为了你好。” 凌恒听得不耐烦,“母妃专门骗我来,不只是为了这个吧,想说什么就直说。” 话被挑破德妃也不兜圈子了,她轻咳了声,委婉道:“你表妹入府也有段时间了,听说你们至今还未…咳咳。” 凌恒冷笑,就知道一定是有其他事,开头那几句话不过是在打感情路子。 “你表妹和我亲如母女,自是无话不说的。” 德妃听外甥女说了,入府的第一晚儿子虽然留宿,但并没有碰她,时至今日二人也不曾圆房。 “恒儿啊,纳你表妹入府不是你自愿的吗?怎么人来了你反而这么对她,好歹是亲眷,这样可不好。” “母妃说错了。”凌恒口吻冷漠,“表妹入府是母妃的意思,儿臣不过是完成母亲所愿,至于其他的儿臣保证不了,也没有保证过。” 德妃坐不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见儿子神色冷峻,德妃不由放软了语气。 第一卷 第230章 冰冷母子 “你姨母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娇宠了些,你表妹虽说有点骄纵,但也不失可爱嘛,她有口无心,要是冲撞做错了什么,你做兄长的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德妃听东宫下人说了,外甥女仗着是血缘之亲,又知道太子妃不受宠,全不把对方放眼里,言行猖狂肆意挑衅。 魏鸾是不受宠,可到底占据着正妻位置,身后有强大母族;外甥女母族虽不算显赫,但凭着血缘关系,骄纵跋扈的人亦不肯屈居人下。 两个女人水火不容,谁也不让谁。 如今的东宫后院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可儿子对这些不闻不问,任由那两人相争相斗。 德妃愈发肯定,儿子答应她纳外甥女入府本意就是给魏鸾添堵,果然外甥女成了牺牲品。 做婆母的她有心解开这个困境,但一面是对儿子有助力的姻亲,一面是血脉亲人,她得罪哪边都不好。 “恒儿啊,算母妃求你了,你就对你表妹好一点,你都不知,她一见到我就哭哭啼啼,你姨母也朝我诉苦,母妃可是招架不住了。” 凌恒不以为然,“母妃这话说得不成道理,表妹已是飞扬跋扈,若再有了宠爱,气焰岂不更加嚣张?您这是让我继续给她们拱火吗?” 这态度也让德妃明白了,他决定纳人进府除了是给魏鸾添堵外,也是在报复自己。 “你总要为自己想想啊,你可是储君呐,后宅这么不安稳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这简单。”凌恒回的随性,“她们闹的不像话了,便是德不配位,通通一纸休书从来哪儿回哪儿去。” 德妃惊的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儿子只是让两个女人相争,让自己和魏鸾不痛快,不成想他的目的竟然比这个还要大。 魏鸾作为正妻,要是无法给丈夫掌管好后宅,少不了被处置;外甥女再任性下去,必会坏了规矩礼数,两个女人相争的最后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对于儿子来说,左右这俩女人他都不喜,全走了正合他意;就算走不了,那二人每日这么斗来斗去儿子也没损失,反倒闲看热闹。 而自己呢? 魏鸾受了委屈皇后必定插手撑腰,魏氏一族也都看着呢;外甥女过得不如意,亲妹子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些人是不敢去找儿子的,只会找到自己这里来,德妃愁闷,她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呐,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把自己给困了进去。 德妃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为今之计除非让两个女人握手言和。 可那怎么可能。 魏鸾的吃醋小心眼儿她已经见识过了,外甥女的性子她也再清楚不过,让她们两个握手言和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德妃头疼不已,不禁后悔当初做出纳外甥女入府的决定。 “恒儿,你就忍心看着母妃为难?” 没法子了,德妃只能求助儿子,可凌恒只丢出句:这一妻一妾都是母妃亲自挑中的,如今怨得了谁。 德妃被怼得语塞,母子感情的疏离源于何故她心如明镜,本以为儿子不过一时气性,闹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可现在是越来越糟糕。 这也让德妃对赶走南缃一事泛起嘀咕:当初是不是拿错了主意? 那女人要是还在,别的不说,就凭儿子那么听对方话,自己想做什么完全可以利用那女人行事,反正拿捏着她族人性命,她不敢不听从。 将眼中钉变成棋子岂不更好? 当时只想着除之而后快,不料却给自己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最难过的是和儿子的感情,母子俩的这道隔阂怕是一辈子的了。 思来想去德妃不禁哀叹自己终归是不够深谋远虑。 ———— 魏颐来到东宫探望姐姐时,就见姐姐无精打采地靠在躺椅上。 “姐姐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魏鸾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桂嬷嬷见状替主子回道,“娘娘这都是心病了,二小姐既然来了,正好陪娘娘说说话。” 将茶果奉上后桂嬷嬷退了出来。 “我听母亲说,新入府的柳侧妃很是不安分,姐姐可是为她烦心?” “除了她还能有谁。”提起那个人魏鸾就恨得咬牙切齿,“我是真没有见过那么猖狂的人。” “论说她母族官级不高,比我们将军府差远了,可偏仗着是太子表妹,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魏颐也听得悲愤,“那太子怎么说?就任由她这么作闹?” “哼,那女人是个会装会演的。”魏鸾是狠毒了柳侧妃,“到了太子面前,装痴扮娇跟个天真孩童一般,只要太子不在,那张狂劲儿就显露出来,我看都跟能跟嫡公主比肩了。” “太子一心扑在公务上,根本不过问后宅事,我平日见他一面都难,哪儿有机会跟他诉说这些。” 魏鸾头疼地揉着眉心,过去的赵南缃虽说占据了太子心,但好歹是个罪奴婢女,无论如何不能跳到她头上。 可这位柳侧妃,虽然谈不上受宠,可架不住有血缘关系在,仗着德妃的疼爱处处想着压她一头。 魏鸾看得清清楚楚,那女人盯的是她的正妻位置! 提到南缃,魏鸾又不禁向妹妹询问对方现在如何了。 魏颐是国公府的少奶奶,身份尊贵,哪会去关注一个账房妻子的动向,“我倒是没留意,不过听下人闲聊时说起过,说李洵一对妻子很好,小两口感情不错,很是恩爱甜蜜。” 恩爱甜蜜?魏鸾哼笑,“刚离了太子,立马就跟别的男人火热,那女人还真是本事不小,也是命好,碰上的男人都是视她如珍宝的。” “妹妹倒觉得这也不是坏事。”魏颐劝解,“她跟她丈夫感情好,这样也可以断了太子的念头,姐姐应该高兴才对。” 魏鸾也知道,她应该盼着赵南缃两口子感情和睦,这么一来太子再无机会。 可一想到那个女人勾走了丈夫心,害得自己日日独守空房,而对方在嫁人后却跟丈夫恩爱缠绵,魏鸾心里总是不平衡。 “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重新看向妹妹,魏鸾关切道:“小妹怎么样?妹夫对你可好?” 提及此,魏颐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夫君对我很好,公婆也待我如女儿,都好。” 打量着妹妹神色,少女的青涩稚嫩早已褪尽,俨然一位泡在蜜罐里的甜美新妇。 第一卷 第231章 嫉妒憎恨 魏颐摸了摸小腹,眉眼间的漾着温情,“前两日大夫刚诊出来,妹妹已有两个月身孕。” 魏鸾眉尖一挑,“这么快?” 魏颐脸更红了,小夫妻俩一见钟情,自成婚以来夜夜缠绵悱恻,这般如胶似漆有孕也是正常。 过去活泼傲娇的小姑娘如今温柔了不少,眼角眉梢处处透着春情蜜色,那是被丈夫宠出来的幸福,魏鸾感慨,果然好的丈夫好的姻缘能滋养女人。 “怀孕是喜事。”魏鸾嘱咐妹妹好生养胎,欣慰的同时也不由为自己心酸,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孕育子嗣,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夫妻感情好是好事,不过妹妹也要小心一些。”魏鸾提醒道:“女子怀孕期间男人最容易收房纳妾,你也要看紧些,别弄出个如同柳侧妃一样的人,扰了你孕中养胎。” 魏颐听了却不忧心,她嘴角噙起甜蜜的笑,声音轻柔似水,“夫君说,女子孕期不易,我辛苦为他孕育子嗣,他若在此时跟别的女人寻欢作乐,这样太不地道。” “他说绝不会在我孕期纳小,会陪在我身边,一同迎接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心弦被狠狠触动,魏鸾震惊,妹夫竟这般体贴爱重妹妹! “你婆母也同意了?” 魏颐点点头,“婆母敬重咱们将军府,自然不会插手我们房中事,他们说了,只要我们小两口高兴就好。” 魏鸾又一次被震惊,妹妹她现在真的好幸福! 再反观自己,同是女人,没有丈夫的宠爱,没有子嗣,婆母还给丈夫塞人恶心自己……魏鸾对妹妹说不出的羡慕和酸涩。 “妹妹过去年幼无知,做下了糊涂事。”魏颐诚挚地看着姐姐,真心为自己曾经觊觎太子一事懊悔,“都是妹妹的错,而今想来真的很后悔。” “更感谢姐姐为我指的这门婚事。” 那时的她羡慕姐姐做太子妃的风光,少不更事,私心想着也能陪在高贵的太子身边,可自嫁了人,丈夫的宠爱,公婆的疼惜,还有肚子的孩子…… 再回过头想想,当初想要做太子侧妃是多么幼稚可笑,能做一府正妻,有个爱重自己的丈夫不比给人做妾好得多吗。 魏颐的感激听在魏鸾耳里却变了味儿。 妹妹这是在耀武扬威吗? 明明知道自己不受宠,独守空房不说,还日日同强劲小妾打擂台,日子很不顺心,她却还在自己面前大肆谈论过得有多幸福! 魏鸾认定妹妹这是在报复。 报复自己没和她商量擅自作主指婚,而今故意在这里炫耀,就是为讨回这口气。 魏颐没想那么多,又同姐姐聊了几句后就告辞离去了。 妹妹的这一趟探望非但没使魏鸾开解,反而让她更加忧愤。 为什么每个女人都能得到丈夫的疼爱,都能那么幸福,而自己偏就不行! 想来想去,还是把这笔账算在了南缃头上,若非对方抢先夺了太子心,自己也不至于有今日处境。 …… 已至深冬,京城下过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家家户户一到晚上就早早闭了大门,一家人守着暖炉灯下闲话。 南缃从灶房将烧好的热水端到正屋,李洵一已经在铺他的被褥了,那棉被上又搭了层披风外衫。 天气不冷时还好,他们一个住里屋一个住外屋,可现在越来越冷了,里屋有火炕,睡在上面不会受冻,可外屋不一样,只能点个炭盆取暖。 市面上好一点的炭太贵,便宜的又满是浓烟,根本无法用。 思量后最终还是选择用好炭,但李洵一也是节省着用的,每次就那么一小盆,根本不够取暖。 这几晚他都是把外衫披风统统盖在被子上,可尽快如此还是略显不足。 “洵一,你也去屋里睡吧。” 李洵一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傻傻地看着说话人。 南缃将热水盆放在木架上,“外面太冷了,你这样会伤风生病的。” “反正屋里的炕也烧了,睡一个人也是睡,两个人也是睡,中间放个桌子就行,何必浪费着在外头受这个罪。” 李洵一婉拒,“没关系的,我能扛得住。” 南缃知道他守礼,脸皮儿也薄,于是直接将桌上的被褥抱到了里屋,“就这么定了。” “那就等过了冬天,我再到外屋睡。”李洵一不好再回绝,可也是真不好意思,“这样,我明天在炕中间吊个帘子,这样你要换衣服什么的也方便。” “好” 火烧的旺,炕面摸上去暖烘烘的,躺在被窝里十分舒适,受了几晚冻的李洵一终于能在有温度的地方睡觉,舒适感让他兴奋的睡不着。 夜已经深了,李洵一侧身看着早已睡着的南缃,直到此刻他都时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虽是假夫妻,可他还是十分开心,能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如何都是高兴的,私心想着这样的日子能延长一日是一日。 暖和的土炕让李洵一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的京城银装素裹,这日南缃正好轮休,不用去医馆。 不过她也没有闲着,上午去街上买了些肉和菜,回到家后将肉细细剁碎调成馅儿,又和好面,擀成薄薄的馄饨皮。 现在天冷,可以多做些,放在院子里冻上,中午煮了吃,等晚上李洵一回来也可以一起吃。 又将买来的几根大骨头炖在锅里,熬成骨头汤,回头和馄饨一起吃。 馄饨做好了,骨头汤在小火上慢慢熬着,眼下离中午还早,南缃又把泡在盆里的衣服拿去清洗。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在这儿洗衣服!” 门口突然传来凌恒声音,南缃意外,就见凌恒已迈步进来,眼睛直直盯在她冻得通红的手上。 南缃也没在意,“就这么两件,我洗完搭在厨房架子上就可以。” “这大雪天,你好歹等天晴了再洗也不晚。” 第一卷 第232章 冬日馄饨 南缃心里不由白了一眼:普通人家洗衣服管什么雪天不雪天的,就是东宫的下人这天气该洗也要洗。 “你来有什么事吗?” 凌恒心头酸苦,是啊,现在的他们没有事都无法相见,要见总要有个正当理由才行。 上次她没打招呼就走了,事后想起凌恒总觉心里别扭,想跟她解释当时情况,可两人现在已各自嫁娶,再解释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无法言说,是抑制不住对她的想念,控制不住的想来见她,可嘴上总是要找个合适由头。 “就是想问问你家族案子可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要是有尽管告诉我,虽然你现在不在东宫了,但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忘,有机会一定兑现承诺。” 凌恒不敢说出父皇将帐目毁掉的事,南缃那么聪慧,怎能猜不到是什么原因,在真相还没有确定前他不敢轻易告诉对方,更期盼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说到这个南缃也犯愁,景隆帝不肯翻案,那个去过当铺的人到现在追寻无果,眼下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但凌恒还能记得这件事,特意为此来一趟,南缃还是很感激的。 “你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凌恒忍不住问道:“这么香,我在这里都闻到了。” “也没什么,包了些馄炖,炖的骨头汤,你要尝尝吗?” “好。”凌恒一口应了下来。 南缃当即有些后悔,不过是嘴上客套了一句,他就这么痛快答应了? 可这会儿说什么也晚了。 察觉到南缃神色有些不自在,凌恒解释道,“我这次出来只带了茗山,没有其他人,你不用担心的。” “这话说的。”南缃扁扁嘴,略带不满,“就是带了大批人马又怎样,还特意强调只带了茗山,弄得好像是偷情似的。”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凌恒都要被她气笑了,“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告诉你,没有大队人马在冰天雪地里等着,我不着急回去。” 南缃缩回脑袋,低着头不说话。 “做饭去!” 在凌恒催促下南缃没好气地朝厨房走去,嘴里嘀咕了句在我家地盘还这么嚣张。 凌恒看得好气又好笑,这一刻仿若回到了他们过去说笑打闹的时候。 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上了桌,浓白的骨头汤上撒着几粒翠绿葱花,精致的小馄饨一个个晶莹剔透,里面粉色肉馅肉眼可见。 在南缃离开东宫后,凌恒心情沉郁,一日三餐如同嚼蜡,眼下的这碗馄饨让他难得的胃口大开。 房外白雪皑皑,房内鲜美热乎的馄饨吃在嘴里,最简单不过的场景却让凌恒心里暖烘烘的,他是真羡慕住在这里的人,这也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以后再有事,就让茗山传个话吧,不必亲自来了。” 在凌恒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时,南缃说出了这句话。 “你这么来,让街坊四邻看了会说闲话的,洵一和你都会被人议论,对大家都不好。” 凌恒垂着眼帘,“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吃完这碗饭吗?” 两人都不再说话,直到凌恒把碗里的汤喝完。 放下碗后犹豫了片刻,不想让对方为难,一句我走了,不再打扰。 虽然没有回应刚才的话,但南缃知道,今日话说到这儿,以后的凌恒会守着分寸不再随意来家里。 凌恒走出院子,孤寂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萧条落寞。 人走后南缃默默收拾了碗筷,将桌椅收拾归位,像是刚才一切从未发生过。 ———— 雪下了两日后天气终于放晴,明王也迎来了他的生辰。 亲王生辰宴原本应是正妻来操办,可对丈夫毫无感情的元锦书哪里愿意费这个心,又兼扶盈被接回一事,正在气头上的她更不可能管这些,于是称病推了出去。 明王只得将宴会事宜交代给扶盈,扶盈再三推诿,声称有女主子在,自己如何也不能越俎代庖,可明王却执意让她做。 经过几天的忙碌安排,终于到了生辰这日,不管扶盈心里愿不愿意,场面上的事总要周全了,一大早就指挥下人忙碌各项事宜。 王府上下热热闹闹,唯独正院如往常一般安静。 “小姐,您不去参加宴席吗?” 元锦书静静地坐在桌案前练字,“那种世俗场合我才懒得去。” “可您是王府女主人,不露面怕是不太好。” 元锦书头也不抬,“让我和那两人同时出席是对我的亵渎,俗气的场合就让俗气的人去吧,我只守着我的清净之地。” 婢女无声叹息,继续磨着手中墨汁。 明王在男席招待,女眷这边,元锦书不出面,身为侧妃的扶盈则需应付张罗,她始终带着友善微笑,同每一位贵妇女眷寒暄攀谈,将宾客安排得妥妥当当。 “初见时我就说这姑娘才貌出众,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瑞亲王妃赞许的目光看着迎来送往的扶盈,“落落大方,有礼有节,这派头真不愧是大家出身。” 如此模样也让她想起了数年前名动京城的赵清禾,姑侄俩真是十分相像。 一声嫡公主驾到,扶盈心一动,这是她最不想见的人,但也是现在最想见的。 华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通体装扮华贵艳丽,身后跟着数名仆从。 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她身后的弟弟,至亲血脉相见,扶盈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华阳让云峥呆在外面,自己向堂中走去,纵然很想跟弟弟说话,但扶盈还要待客,只能陪着华阳先去正堂。 明王招待完男席宾客后,前来女席这边拜见宗室长辈。 “锦书这段时间抱病不宜见客,此次宴会都是扶盈一手安排,皇婶和几位长辈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扶盈说,若有招待不周的也请见谅。” “明王太客气了。”瑞亲王妃慈爱的看着晚辈,“宴会安排的处处都好,刚才我们还在夸赞赵侧妃,贤淑得体,才能出众,真是大家气度。” “我还同绣茵说呢,让她多跟着这位嫂嫂学学,日后也好掌家理事。” 自己的女人如此长脸,明王也骄傲。 见明王正陪着长辈说话,扶盈声称去厨房查看下菜肴准备得如何,借着这间隙出来与弟弟见面。 “成日伤春悲秋,自怨自艾没有任何用处。” 走廊尽头,扶盈同弟弟说着话,“既来之则安之,与其庸碌颓废,不如顺应面对,不管命运把我们抛在哪里,就地生根,利用周围一切条件争取我们想要的。” 第一卷 第233章 宴会风波 “有了侧妃名头也好,我也能多照顾弟弟一些,为家人做些事。” 长姐还是长姐,永远这么坚韧冷静,云铮有些惭愧,承诺自己会好好活下去。 姐弟俩刚说了没两句话,就见华阳朝这边走来。 “不错啊,一段时间不见,都成侧妃了。” 扶盈朝她问安,本以为这嫡公主会刁难他们,却不想华阳未再说第二句话,直接带着婢女离去,像只是经过这里,又像有意给他们留说话时间。 “我给你做了几件过冬衣服,正好你来了,顺便拿回去。” 扶盈亲自去取,待回来时,远远就见一女子正同弟弟说着话,身影看上去像是绣茵郡主。 扶盈没过去打扰,只等女子走后才上前。 “你认识绣茵?她同你说什么了?” “不熟。”云铮如实回道:“先前在宫里见过一次,她刚才劝我,说姐姐已经是王府侧妃,建议我们让明王想想法子,把我从公主府里调出来。” “我倒觉得还是算了,那嫡公主的做派,想必明王也劝不了的,反倒只会激怒她,届时那女人不定会发什么疯。” 扶盈想了想,“这件事我也想过,再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姐姐不用为难,此事不急。” 抬头就见已经离开的绣盈还在不舍的朝这边观望,扶盈慧若冰雪,怎会看不出其中意思,“郡主是个好姑娘。” 云铮淡淡嗯了声,“不过她好与不好和我们无关。” // “堂妹似乎对我的侍卫很感兴趣啊。” 绣茵刚走到走廊拐弯处,正碰上华阳在此。 “皇姐不要开玩笑了,妹妹不懂这话。” “少来这套。”华阳是个耐不住脾气的,这件事她早发现了端倪,此刻是忍无可忍懒得再装。 “上次在御花园你就献殷勤的送汤送水,今天一见面逮着机会就往上凑,众姐妹里你可是最端庄贤淑的,什么时候也学了这偷鸡摸狗的毛病?” 绣茵柳眉紧蹙,“皇姐你说什么呢?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怕被说就不要做呀!”华阳盛气凌人,“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华阳的尖酸刻薄让一向好脾气的绣茵也压不住脾气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很可怜,同情而已。” “倒是皇姐,既然也说他是你的侍卫,士可杀不可辱,你何苦那么折辱他。” “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华阳睥睨地盯着眼前人,从小温柔婉约的堂妹突然这么伶牙俐齿,她怎会不知原因,“看来你是真看上我的人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 “没关系。”华阳没有再纠缠,眼里却是闪着阴邪,“总归我是你姐姐,教训你倒显得我欺负人了,自有人能治得了你。” 说完就转身离去,察觉到她行径方向是正堂,绣盈意识到问题,立马追了过去。 可华阳哪里会受她阻拦,昂首阔步继续走去。 元锦书从花池后走出来,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人,嘴角勾起丝冷笑。 虽没出席正宴,可身在后院子的她并没有真正做到不闻不问,一直让人打听前院消息。 待得知宴会办得红火热闹,满堂贵妇对赵扶盈赞不绝口,甚至称她有大家嫡妻风范,元锦书是怎么也坐不住了。 这是要压自己一头啊! 她不能不在意自己才名被夺。 此番就是要来看看,看看那女人到底有多能耐,将宴会办成了何等盛况,能让这些贵妇们频频称赞。 不料正好看到刚才那幕,元锦书悠悠一笑。 深知嫡公主的脾气,想来一会儿要有大热闹了,这样的好戏怎么能错过,重要的是今日的宴会是赵扶盈操办,这是她第一次主持府理事,且她看如何摆平,但凡出了乱子,自有那女人和明王的笑话看。 且等明王搬石头砸自己脚,让他知道,赵扶盈受不起抬举,登不得大雅之堂。 一声皇婶,引得满堂人将目光集中了过来,华阳大摇大摆走到堂正中。 “绣茵堂妹觊觎我的侍卫,与外男私相授受,皇婶管还是不管。” 清亮的声音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热闹的正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追上来的绣茵拦着华阳,急切的脸颊涨红。 挥开被攥着的胳膊,华阳一副不怕事情闹大的样子,“我说错了吗?当日在御花园,本公主的绢帕掉在湖里,赵云铮奉命去帮我捡,事后堂妹担心他沾水受了凉,特意让人做了红枣姜汤水亲自送去。” 众人听得惊讶,可华阳视而不见,“刚才在外面看到,你又主动凑上去同他说话,孤男寡女能说些什么,大家想想都知道。” 未出阁的姑娘家被当众揭出这种事,绣茵羞恼的眼泪打转。 瑞亲王妃早已脸如寒冰,她早听儿子说了女儿关心赵云铮一事,如今被当众说破,她生女儿的气,更生着华阳的气。 这种事情私下说就是,而华阳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挑破,一点面子都不给长辈留,更是将女儿名声毁尽! 华阳就是故意的,一想到这个堂妹对自己的人偷窥,她恨不得将她钉在耻辱柱上,终身抬不起头来,让她知道觊觎自己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堂妹,当着皇婶的面你自己说说,堂姐可有说错一句?” 完全不在意满座人的惊愕目光,华阳淡然如常,似笑非笑地盯着绣茵。 知道堂姐是故意下自己脸面,不想都知今日后漫天的流言蜚语将会把她淹没,绣茵惶惶而立,不敢抬头看众人,更不敢想往后的日子。 场面陷入尴尬,华阳傲气得意,女眷们也从开始的震惊转变为看热闹。 “都是误会。” 扶盈款款自堂外走来,她从容淡雅,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嫡公主对此事有误会。” 华阳拧眉看向来人,扶盈不慌不忙的接着道:“绣茵郡主做这些,只是受人之托众人之事。” “你说什么!”华阳不满。 扶盈笑如春风,向众人解释道:“说来这件事情也是我的不对。” “入秋宴上弟弟被公主带走,我担心他处境,躲在一边哭,正巧被郡主撞见。” 第一卷 第234章 解围 “我和郡主在诗画上有过来往,很是聊得来,她关心我,就多问了几句,我在京城认识的贵人不多,当时也是急病乱投医了,抓着郡主请她帮忙,请她有机会多照顾弟弟些,毕竟郡主和公主是姐妹,总是好说话。” “郡主良善又仗义,见我可怜便答应了下来,之后所作所为都是在兑现对我的承诺,只是没想到今天会闹成这样的误会。” 走到绣茵跟前,扶盈拉着她手道歉,“都是我不好,给郡主惹来了麻烦。” 说罢又向瑞亲王妃请罪,“此事是我考虑不周,酿成了此等误会,还请王妃宽恕。” 瑞亲王妃心明眼睿,怎会看不出扶盈是在为她们解围,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怪她。 “既是误会,弄清楚了就好。” 扶盈又笑颜看向华阳,“先前我还担心弟弟处境,今日见他一切都好,就知公主对下人宽和。” “想想也是,斗兽场上公主出手相救,可见公主宅心仁厚,既救下人命,事后又怎会苛待。” “弟弟也说了,公主赏识他身手不错,待日后还可报效国家,总有用武之地,公主慧眼惜才,慷慨大义,先前是我小人之心,还请公主恕罪。” 元锦书立在外头门窗旁,透过窗户看着里面情形。 赵扶盈的这一套分明是在解围,瑞亲王妃等人就算了,她们是巴不得有个台阶下,可华阳就不见得了。 元锦书了解以华阳脾气,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赵扶盈这一套根本没用。 “你知道就好。”华阳语气傲娇,但却没有了寻衅之意,“外界都传本公主刁蛮任性,却不知内情,今个儿算是有人说了公道话。” 扶盈笑着称是,“救弟之恩,扶盈感激不尽,一会儿宴席上定给公主敬酒相谢。” 华阳不再纠缠,走回位置上坐了下来。 误会解释清了,扶盈及时调转话头,邀请众人前去入席,风轻云淡间将这篇翻了过去。 这就算完了?元锦书皱着眉头,闹剧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女人心里很是不满。 细想下,嫡公主为何要把赵云铮要去,她当然不相信华阳是心善爱才,不过是瞧那小子长得帅气,身手又好,私心而已。 恍然反应过来,华阳定是看上了赵云峥,若是这样,自会善待他的姐姐,又怎么会给她闹难堪。 捋清了局面,元锦书心下厌恶,眼瞅着自己的对手跟这个蛮横公主站在了一起她怎么可能高兴。 而让她更愤懑的是,经过刚才一场,众女眷对赵扶盈更是赞许有加。 临危不乱,从容大方,抬手间就缓解了紧张局面,女眷们拉着扶盈热情攀谈,还声称让自家女儿多与之来往,受受调教。 瑞亲王妃最是感激,还特意约了扶盈改日去王府做客。 众人几乎把扶盈当成了明王府的女主子,看着风头无量的人,立在暗处的元锦书红了眼。 宴席热闹举行,待晌午过后宾客陆续告辞,每一位无不是带着对扶盈的赞赏离去。 这件事后没多久,赵扶盈的贤名再一次传遍京城。 “奴婢先前就觉得,操办生辰宴一事小姐就不该推脱出去,给了那女人机会,让她出尽了风头。” 婢女惋惜,元锦书何尝不是,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悔恨得紧,平白给了赵扶盈个舞台,让她大展身手。 “王爷隔三岔五留宿在东院,听说那边到了晚上夜夜笙歌,小姐,您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元锦书不屑冷哼,“难道让我同个罪奴争宠?跟两个下流胚子厮混吗?哼,和他们站在一起我都觉得脏。” “可是……” 婢女的话让元锦书烦闷,挥手将人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就听说母亲来了。 母亲无事是不会轻易上门的,再瞧她面容沉重,就知一定有什么要紧事。 “你可知道外界现在的传言?” “什么传言?” 太傅夫人叹了声,“明王生辰宴后,官眷贵妇都在流传赵扶盈如何的贤德,如何的能干,如何得明王看重。” “还说当日大宴都是她操办的,你都没露面,甚至还有流言说你失了宠!” 太傅夫人心焦,“母亲很是担心,特意来问问,你和明王现在感情如何?当真如外头所说?” 太傅夫人真不相信,视女儿为珍宝多年的明王会这么轻易变心,但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不放心的她耐不住前来问询。 “母亲莫听那些闲言碎语。”元锦书语气淡淡,“还能轮的到他冷落我?是我不爱搭理他罢了,至于他对赵扶盈,不过是故意拿那个女人气我而已。” 太傅夫人却没这么乐观,“就算眼下是故意的,可要知道,这男人啊,本就是容易被乱花迷眼的,再架不住有些女人心计深厚,趁虚而入,弄不好假戏真做了。” “母亲还怕明王休了我不成?”元锦书好笑,“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太傅夫人还是为女儿担忧,“你也不要太自信了,旁的女人就罢,那个赵侧妃可不是一般人,万不能轻敌。 “嫡公主在大宴上闹出的事已经传到了宫里,听说皇上得知后也对赵扶盈的圆场大为赞赏,称她是贤德妇人。” 元锦书柳眉一皱,“皇上都知道了?” “还不是瑞亲王妃传出去的,她在帝后面前大加赞赏赵扶盈,皇后也帮腔,声称这才是宗妇典范。”太傅夫人眉心凝重,“现在人人都知明王府有个赵侧妃,才貌双全贤惠淑雅,谁人又知道你!” 这话戳中了元锦书逆鳞。 她当然不在意明王的宠爱,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不能被别人比下去的名声,尤其是赵氏女! 元锦书心里的醋缸被打了翻。 再一次和赵氏女同宴而坐,是在越王之子百日的宫宴上。 景隆帝特意下旨,在宫里为他的皇长孙庆祝百日宴,这天皇家宗室尽数到来。 令颐一出现,瞬间吸引了满场目光。 她不仅身体康复了,被毁容的脸也复原如初。 玉雪花肤,娇美动人,满殿的女眷们暗暗讨论,都说女人生了孩子后会容颜折损,可这赵侧妃非但没有损伤,还比以前更漂亮了。 “这孩子龙睛凤额,目光如炬,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孙儿在怀,景隆帝刚硬的性子也化成了温水。 “皇上的血脉自然都是好的。”皇后笑呵呵附和着。 “也有令颐的功劳。”越王开口,“这次生产她遭了不少罪,父皇,今日是孩子百日宴,儿臣想给孩子请个恩典。” 第一卷 第235章 都被赵氏女比了下去 “应该的。”景隆帝逗弄着襁褓中的孙儿,“你说。” “儿臣想让孩子承袭世子一位,还望父皇成全。” 越王说完,大殿气氛有些微妙。 人人心知,承袭了世子头衔日后是要继承亲王位的,也因此世子一位历来都是由嫡出继承。 现在若将这孩子立为世子,那将来正妃入府如何自处?嫡出的子嗣放在什么位置? 越王心意很明显,他是把赵令颐当做正妻看了,亦或说他根本不打算再娶正妃了。 “孩子还小,此时谈这个是不是有些早了。”淑妃率先开口,娇滴滴的朝景隆帝道:“不如再等等吧,皇上您说呢?” 皇后瞥了淑妃一眼,暗骂这厮难道还为自家侄女惦记着正妃位置? 纵然淑妃清楚侄女不中用了,但她也不想看着赵氏夺了这彩头。 不过淑妃说的确实也有理,让一个庶子继承世子头衔是有些牵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拒绝时,不料他却答应了。 众人皆惊,不明白为何,唯独太子和越王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在皇帝心里,越王曾暗杀过太子,他是太子最大最强劲的对手,为保太子储位稳固,兄弟二人不再相争相斗,景隆帝势必要削弱越王势力。 由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庶妃之子继承亲王位,这么一来越王府势力只会衰弱,不会再对太子构成威胁,兄弟俩也能勉强换个和睦共处。 越王和令颐谢过隆恩,景隆帝又向扶盈吩咐道:“百日意义深重,给朕的长孙好好做幅画像,留作纪念。” 扶盈领命,坐在前方的元锦书垂着眼帘,不动声色地掩饰着心底的憎恨。 午宴结束后,皇帝收到紧急军情,移驾去了御书房,留下皇后继续主持后续,带领宗室赏梅游园。 瑞亲王妃陪皇后聊了片刻,就拉着扶盈在一旁叙话。 “那日的事内情为何,你不说我也知道。”瑞亲王妃遥看了眼远处的女儿,不由情绪落寞,“姑娘大了,有了心思,我们做父母的也管不住了。” 知道对方忧愁何事,扶盈道:“晚辈虽身居侧妃之位,但也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身份,我弟弟也是如此。” “郡主身份高贵,品貌出众,将来匹配的郡马必是人中龙凤,定能寻桩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扶盈的善解人意让瑞亲王妃动容,“我也没有别的意思,都是过来人,也知道这男女感情的事身不由己。我不想管得太死,怕孩子会恨我,可又不能不顾及王府体面。” “王妃意思我明白。”扶盈柔声安慰,“贵族名门,哪个是只为自己活着的,家族名誉大过天,更何况皇家。” “弟弟也是懂事的,清楚自己处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至于郡主,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看明白了自然会收心。” “此事虽未到最后,可结局已定,王妃无需忧心也无需做什么,静观便可,一切早晚会回到正轨。” 听了这番话,瑞亲王妃多日来的心结终于打开,能在不伤母女感情的前提下了去女儿这段感情,这是她最期望的。 感激的握着扶盈手,不知该如何道谢,“你最是懂事贴心,以后要遇到任何难事随时跟我说,我能帮的必定帮忙。” 立在梅花树下的元锦书望着那边亲密相谈的人,满眼的嫉愤不甘。 “太傅夫人和瑞亲王妃交好,过去的明王妃是王妃最欣赏的晚辈,今个儿怎么不陪着了?”魏鸾悠闲的走过来,温和的语气是藏不住的嘲讽,“也是了,瑞亲王妃欣赏才德出众之人,对赵侧妃另眼相看也不奇怪。” 元锦书岂会听不出其中的讽刺,分明是笑话自己才德不如赵扶盈,“赵侧妃的嫡亲弟弟觊觎宗室郡主,攀龙附凤不知分寸,瑞亲王妃自然是要提点她一番。” 魏鸾听了娇笑,“是吗,本宫怎么看着王妃对赵侧妃喜爱的不得了,想来明王也是如此。” 元锦书冷冷收回视线,脸上淡漠如水,“娘娘有闲心看别家热闹,不如把这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好好想些法子讨太子欢心才是正道。” 魏鸾嘴角一抽抽,转脸又恢复笑颜,“要说赵氏女也是招男人喜欢,越王府一个赵侧妃,生生将尚书千金拉了下去,明王府也一个赵侧妃,把明王妃你比了下去。” 一记眼刀飞来,元锦书怒瞪着说话人,可魏鸾像是没注意到,“高门出身的王妃尽数输给赵家,真真是命里躲不过。” “所以娘娘是庆幸自己把东宫的那位赵氏女打发了出去吗?”元锦书笑嘲,“人走了又如何,娘娘不也还是备受冷落,大家彼此,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刚在对方心头插了一刀,扭头就被反捅了一剑,魏鸾不快却不好发作,端着不在意的模样,“再如何碍眼人不在跟前,总好过某些人得日日面对。” 一通唇枪舌剑,谁也没讨得了好,两人不欢而散。 元锦书嫉恨的眼眸望着还在同瑞亲王妃说话的赵扶盈,再看向另一边的赵令颐。 三个赵氏罪奴,两个已经是亲王侧妃,一个为皇家诞下了皇长孙,一个深得天子欣赏看重。 谁能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大殿上险些被行了牵羊礼的卑贱奴人,而今已经成了皇室中最耀眼的宗妇。 元锦书不服。 // 琳琅给小世子取来披风,路上正巧遇到了云峥。 “嫡公主在明王生辰上惹出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回去后她没有为难你吧?” 当日他们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话,被嫡公主撞见都不依不饶,更别说绣茵郡主做得那么明显。 “没有。” 琳琅这才放心,“那就好,她在大宴上都敢这么闹腾,长辈颜面都不顾,我以为回去后少不得拿你问话。” 云铮对华阳烦闷至极,“那就是个疯女人,鬼了见都得绕道儿走。” 琳琅笑了笑,“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嫡公主是对你有意思,醋意下才会这么行事。” “算了吧。”云铮无奈,“那种女人谁碰上谁倒霉。” “虽说那日扶盈小姐圆了场,可我猜嫡公主并非绝对误会,绣茵郡主大抵是真的对你有意。” 第一卷 第236章 温情夜晚 云铮对这些没兴趣,“皇家的人与我都无关。” 看回面前女子,又关切道:“倒是你,你现在怎么样?” 琳琅笑道:“我没什么事,王爷对小姐真心相待,我的处境也不会差。” “那就好。”云铮看了看周围,“你赶紧回去吧,不然再让那个疯女人看到不定又寻什么麻烦。” 琳琅从袖口拿出个小瓷罐,“这是南缃小姐研制的去疤痕的药膏,小姐容貌已恢复,还剩了一些,上次你脸上划了一道,瞧着还是有些印痕,你拿去用吧。” “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个男子,就算脸上留些疤又怎样。” 琳琅听闻尴尬地收回手,发觉自己拂了对方心意,云铮赶紧从她手里拿过药罐,“不过你给的例外,我自然会用。” …… 这边人们游玩得热闹,御书房内却气氛冷肃。 “收到边关军情,燕国近来又骚扰我国边境,挑起战火,已经进行了两场小规模战事,这也是试探,想必接下来还有大动作。” 景隆帝很是头疼,去年刚刚与之大动干戈,还没多久又卷土重来。 “燕国前几代君主一直同我朝交好,自现任君王继位后,多年来不断寻衅。” 朝臣也愤慨,众所周知,燕国的这位皇帝乃弑兄夺位得来的天下,此人嗜战成性,好大喜功,本性恶劣,不过碍于景隆帝也是宫变夺权,臣子们不敢提这些。 景隆帝与几位重臣分析着眼下状况,魏大将军站了出来,“燕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依臣之见,为保长久安稳,必要给对方狠狠一击,让其不敢轻易再犯,否则边境永无宁日。” 提议一出,众人皆点头赞同。 “不过燕国与我楚国实力相当,一旦开战我朝定要举全国之力。”魏大将军继续道:“为能减少损失,微臣有一提议,还请圣上裁夺。” 景隆帝询问是何建议。 “西夷与我国接壤,这些年同我们尚且友善,依微臣之见不如与之联盟,既能震慑燕国,另者,真打起来我们也有个帮手。” 景隆帝直言有理,“别的不说,若西夷在两国争战之事趁虚而入,与我朝而言是腹背受敌。” “皇上所言甚是,多个盟国总好过多个敌人。” 众臣皆赞同,景隆帝当即作出决定,派出使臣与西夷商谈此事。 ———— 晚间,令颐沐浴过后准备休息,刚刚躺下就听到越王来了。 进来后直接挥退了房间婢女。 已出了白日的令颐身子已然恢复,越王这个时候来要做什么她也猜到了。 褪下外衫走到床边,看着缩在被子里只露着个脑袋的人,越王轻笑,“还害怕?” 令颐也说出是什么感受,虽然这个男人一再说他们是夫妻,从前感情如何的好,可现在的她对过去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听对方叙说过往,令颐只感到茫然和陌生。 被子掀开,越王躺了进来,伸手揽过身边人。 这三个多月里,两人虽日日见面,但这样亲密的举动还是第一回,令颐本能的回避。 “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多伤人心。” 越王状似幽怨,“你忘了我们曾经,忘了我这个丈夫,我都没有怪你,你倒先这么对我了。” 抬眼对上丈夫受伤的眼神,令颐心尖被触动,深觉对方说得在理,脸上不禁浮起愧色。 再多想一步,他们孩子都有了,自己这样也太过矫情,一句我不是故意的,赶紧靠在他身侧不再动弹。 怀里人乖顺得像个孩子,一哄就好,越王嘴角压着笑意,一面宠溺于她的单纯,一面又为自己的做坏偷乐。 “你会不会怪我?” 令颐这话让越王不解,“怪你什么?” “夫君对我那么好,可我却把过去都忘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越王对她的好令颐都看在眼里,她相信他说的,曾经的他们感情很好。 越王心里泛着酸苦,轻抚着她后背安慰,“不是你的错,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和孩子能平安无事我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令颐仰头看着他,轻灵的眸子流转着柔光,“我会努力记起来。” “不用。”越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抱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些,“现在这样很好。” “那怎么行。”令颐不同意,“那么重要的感情过往怎么能轻易忘却。” “过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以后。” 越王真心希望她永远不要记起,将那些痛苦的经历彻底忘却,一家三口就这样安稳度过后半生。 “可这样我总觉愧疚夫君。” 越王捧过她脸细细轻吻,“你要是心里有愧,往后好好对我就行,真正把我放在心上。” 大手探入衣衫,流连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亲密接触让令颐心跳加快,绯红的小脸像熟透的苹果,纵然羞怯但又不忍伤了丈夫心,伸手环上他脖颈,努力的配合着他。 这晚越王无比畅快,从前的她在榻上虽也任他所为,但麻木得像个提线木偶,没有生机,更不会温柔逢迎。 越王很开心,现在面对的不再是个空洞躯体,她的心在一点点和他贴近。 …… 与此同时,李家小院里,温暖的卧房内南缃正与李洵一探讨学术。 听了南缃讲解李洵一茅塞顿开,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欣赏。 “你的见解当真让须眉男子都羞愧,若是男儿身,参加科考必能一举夺魁,将来登封侯拜相。” 南缃笑着将纸张递过去,“赶紧写吧,早些写完早些休息。” 看着研墨的素白手腕,李洵一柔情满怀,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红袖添香吧。 他喜欢和她这样灯下闲谈,感受岁月静好。 活泼明媚的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谈师论道见解不凡,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人,想到自己能和她相伴一程,李洵一心里甜滋滋的。 功课完成后两人熄灯躺下身,房间安静了下来。 但就这样守着喜欢的姑娘,哪怕什么也不能做,李洵一也十分满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感觉身边有细微动静,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发现有人贴靠在了他身后。 “好冷啊。” 是南缃的声音,一听她冷,李洵一连忙坐起身,将自己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这样好点没。” 南缃感激地朝他温柔一笑,“嗯,可是被子给了我你怎么办?” 第一卷 第237章 羞涩的男人 “我没关系的。”李洵一爽快道,说完躺下身,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身上一暖,柔软的棉被盖了上来。 南缃帮他把被子掖了掖,“你每日忙差事还要读书,很辛苦,要保重好身体,万不能伤寒了。” 李洵一羞涩地笑了笑,不知如何回应,只轻嗯了声。 和喜欢的人同盖一床被子让他紧张的不敢看对方,始终保持着背身的姿势。 清幽暗香飘来,是南缃身上的味道,李洵一心跳加快,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是热还是什么,没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冒汗。 一条手臂柔软的搭在了腰上,身后有温暖贴了上来。 李洵一一愣,身体登时紧绷,“南缃,你……” “洵一,你人真好。”少女声音又轻又软,像鹅毛拂过心上,听得人心痒,“处处照顾我,我很感激。” 李洵一脑子里一片空白,头顶直冒汗,一动也不敢动。 “今生能相遇已是缘分,是上天安排让我们再次重逢,姻缘自有天定,这大抵也是命中注定。” “这些日子相处我们十分合得来,你我都是没有双亲的人,往后这么过下去也很好,反正在世人眼里我们已是夫妻,不如……我们就在一起吧。” 李洵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呼吸都要屏住了。 “你不愿意吗?”等不到回应,南缃不免失落,“你不喜欢我?要是这样那就算了。” 腰上环着的手松了开,像是从他心里抽离,李洵一一慌,“不不不!” 赶紧转回身解释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我喜欢,当然喜欢!” 幸福来得太突然,刚才的他是因激动脑子短暂发懵。 “我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出身好,又那么有才干,不该配我这样的凡夫俗子。” “不要这么说。”南缃温柔的语气满是坚定,“我现在就是个罪奴,倒是你,善良有才华,你不嫌弃我就好,万不能妄自菲薄。” “我怎么会嫌弃你。”李洵一恨不得将自己心掏出来证明,“不管你是罪奴与否,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上的仙女,世间最好的姑娘。” 李洵一激动的声音都发颤,“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愿意嫁给我为妻?” 昏暗光线下,他看见那双好看的眼睛朝他笑着,闪着动人的光,南缃不再说话,只慢慢朝他贴近,依偎在他怀里。 李洵一心要跳出嗓子眼儿了,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开心,就是当初考中秀才举人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伸手回抱着怀里人,心潮澎湃下,情不自禁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南缃的乖顺让他心跳越来越快,李洵一脑子彻底放空了,此刻眼里除了怀里人什么都看不到,顺势抱着心爱的姑娘欺身而下。 “南缃,不,娘子,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喜欢得要发疯。” 南缃听了笑颜展开,少女的柔软让他热血沸腾。 李洵一看得着迷,将攒了十几年的精力尽数释放了出来。 从月夜高悬到旭日初升,畅汗淋漓的人终于休战。 待躺回身时,却发现被褥湿哒哒的。 有些不舒服,李洵一睁开眼睛摸了摸,眼前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伸手入怀,却发现空无一人,他左右寻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土炕,却没有看到南缃身影。 意识渐渐回归,转看向那道帘子,一切尚在。 李洵一慌忙掀开被子查看了番,瞬间倒吸了口冷气。 刚才都是梦! 白净的脸颊一下子涨了红,那湿漉的被褥提醒着他梦中的自己是如何疯狂驰骋,火热告白。 李洵一心咚咚狂跳。 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帘后的南缃,对方正背着身熟睡,细听下,她喘息轻微匀称,应该没有被打扰到。 还好没有惊动她,李洵一捂着胸口平复喘息,紧张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若让对方知道了自己方才的春梦,他真是没脸见南缃了。 经过这一遭李洵一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梦中情景,有羞愧,有自责,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直到天微微亮时才睡了过去。 悉悉嗦嗦的穿衣服声扰醒了他,知道是南缃醒了,李洵一动也不敢动,闭着眼睛故作熟睡。 直到南缃走出房间后才起身掀开被子,摸了摸被褥,还没有干,李洵一臊得不敢直视,他哪里敢拿出去晾晒,快速将被褥叠好放在一边。 收拾妥当后轻手轻脚来到厨房,帮着做早饭。 一见到南缃,昨晚的梦境画面瞬间如潮水般涌来,李洵一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面前人。 “火不够旺,你再添些柴吧。” 南缃声音轻快,听出她没有任何异样,确定昨晚的事没有被发现,李洵一这才彻底放下心。 南缃同往常一样边吃边聊,李洵一低着头扒饭,不时吭吭唧唧回应上两句。 一顿饭全程下来不敢正视南缃一眼,吃完后便匆匆忙忙去府里上工。 ———— 朝廷派去出使西夷的使臣不久后带回消息,西夷愿同楚国结盟。 对此西夷也提出一些条件,无外乎是双方互通商贸,彼此守望相助等等,其他的都无妨,唯有一条让景隆帝看了眉心紧锁。 西夷意欲娶楚国公主,双方结秦晋之好。 话说这种事也不稀奇,两国联姻是最好的结盟之法,可让景隆帝为难的是,此次西夷提出的是求娶楚国嫡公主。 要是庶出公主,景隆帝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华阳是他的掌上明珠啊,他如何肯将女儿割舍,又深知华阳性子,这事怕是不好办。 “同盟是我方主动提出,西夷这个请求也不见怪,反倒是我们,不答应倒显得心不诚。” “这原也不打紧,不外是放弃结这个盟友,可最怕的是燕国要是知晓了此事,必定第一时间同西夷示好,倘若他们成了同盟,我朝处境不利啊。” “皇上爱女之心臣等都明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结下同盟不光能合力对付燕国,更是保我楚国边境长久安稳,国之大计当前,还请皇上三思。” 几位重臣纷纷劝谏,景隆帝愁闷,声称会好好思量。 // 皇后正在坤宁宫点茶品香,听说了这个消息,手中茶盏咣当啐地。 第一卷 第238章 嫡公主婚事 “此事当真?皇上他答应了?” “娘娘先不要着急。”小太监气喘吁吁回禀,“皇上暂时还没答应,只说会考量一番。” 皇后心慌得厉害,捂着胸口喘息不定,宫女们连忙上前抚慰。 “娘娘不要太过忧心,事情还没有定下来,皇上那么宠爱公主,一定不会答应的。” 众人的劝说并没有让皇后宽心,她了解丈夫,纵然宠爱女儿,可是在利益当前怕是什么也顾不得。 那可是个逼宫夺位,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能不孝不顺的人呐!不说别的,皇帝没有当场回绝,就说明和亲之行大有可能。 惊慌之余就听说景隆帝来了。 皇后脸色大变,她知道丈夫这个时候来绝不是好兆头。 果然景隆帝进殿后屏退了闲杂人等,皇后心紧紧提着,爱了盼了半辈子的男子,从未像此刻这般不想见到这个人。 沉默了片刻后,皇帝将和亲一事告知。 “朕还没有决定,先来同皇后商议下,看看你是什么意思。” 纵然万千不舍女儿,可身为国母的皇后也不敢将私心暴露,她尽力保持着端庄。 “照理说西夷提出的和亲是寻常,不过臣妾考虑的是,那西夷地处苦寒之地,是还未开化的游牧蛮族,其教化修养远不低我楚国文明之邦。” “他们求娶我朝公主也不是不可,只是没有必要非要嫡出吧?” 皇后不敢公然阻拦和亲一事,唯今只有退上半步,希冀能拿个庶出公主去顶替。 景隆帝何尝没有想过这点,倘若要能推个庶出公主解决,他也不用这么为难了。 可使臣带回的消息很明确,西夷点名要嫡出公主,这一点绝不退让。 皇后坐不住了,“皇上,华儿从小金尊玉贵,没有受过一点苦,那西夷远在万里之遥,民风野蛮粗犷,华儿她肯定受不了的。” 皇后从未有过的恳切,“皇上一直疼华儿,求您再疼她一次吧。” 景隆帝眉眼凝重,沉声道:“朝臣都赞同嫡公主和亲。” 仅一句皇后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朝臣都同意了这件事,那皇帝怕是早晚也答应。 再多想一步,皇帝此来说不定就是想从她这里得到肯定答复。 皇后扑通跪下身,此时此刻再也顾不得国母责任,一心只想将女儿留在身边。 “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命啊!” “臣妾只希望女儿在我们眼皮下无忧无虑过完一生,真的不忍心她远嫁到异国他乡,我相信皇上也是这样的是不是?” 如果能选择,景隆帝当然不想舍弃女儿,可现在国家利益当前,自古以来有几位君王能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国家大事?更别说景隆帝本就是个杀伐果断的冷厉脾性。 眼见皇帝没有动容之色,皇后焦慌,“华儿肯定不会同意的,皇上知道她脾气,这件事怕是难以让她接受。” “那就要看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说服她了。” 心口一震,皇后呼吸都凝住了。 “她是朕的爱女,但也是大楚的公主,你是朕的妻子,更是楚国的皇后,从来先君臣后私情,你我以及华儿,都要以国家利益为重。” 皇后原本挺直的腰板一下子瘫软下来,她坐在地上,泪眼汪汪的望着如天神一般的丈夫。 这会儿才明白,丈夫心里早已拿定了主意,此来不是同她商量,而是通知。 “燕国数次在边境挑起战火,在对方没有大动干戈之前,此事需尽快落定。” 最后丢下这句景隆帝就离开了,皇后无力地倒在地上,又一次感受到了天家的无情。 尽管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可皇后了解丈夫,他既然说了,就证明此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大哭过后忍痛命人宣女儿进宫。 得到传召,华阳很快来到了宫里。 坤宁宫内殿,女子愤怒的惊喊声震天动地。 “我才不要嫁,我死也不嫁!” 华阳又气又急地在殿内来回踱步,“那西夷是什么地方,荒野寒地,蛮人聚集,我堂堂楚国公主怎能嫁到那种地方!” 女儿的反应在皇后预料之中,听着那排山倒海的怒气和不甘,皇后一声没吭,手托着眉心无力揉捏。 华阳在皇后身边坐下,拉着她手,“母后,你骗我的是不是?父皇那么疼女儿,怎么可能把女儿嫁到异国他乡去,我不信,我绝对不信,我这就去找父皇。” 皇后一把拉住女儿,告知她是皇帝亲口所说,再无法改变。 “我不相信!” 华阳甩开母亲胳膊,“就算和亲之举势在必行,宫里那么多公主,我那些庶出姐妹呢?再不济还有宗室郡主,有这些人在何需我去?” “是了,绣茵最合适。”华阳向母亲提议,“大家不是一直夸赞绣茵温良娴淑吗?她去最好呀,她们享着朝廷供养,难道不该为国尽忠吗!” 皇后摇着头,“你何尝不是也是享着俸禄供养,这话说出去凭白惹外人笑话。” “笑话什么!”华阳不服气,“她们哪里能和我比,我是正宫所出,天子唯一的嫡亲血脉,天生尊贵无比,享再多富贵都是应该的。” 皇后直言自己已经提议过了,可西夷点名要嫡出公主。 华阳说什么都不答应,“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只要圣旨没有下达,什么都不算!” 知道女儿脾气,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皇后未让人拦着,任由她去。 不知是不是景隆帝刻意,御书房大门紧闭,华阳连门边都没靠近,就被大太监劝阻了回来。 她不甘心地在殿外大喊大叫,一声声女儿求见,却听不到里面任何回应。 “父皇,您是最疼爱女儿的,您说过会让女儿在您羽翼下永远无忧无虑,现在怎么能把我嫁到蛮荒之地。” 华阳声泪俱下,望着殿门边哭边喊,“女儿不信,恳请父皇相见,女儿要听父皇亲口说。” 喉咙都要喊破了,里面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激愤的心渐渐衰落下来,眼前情形让她明白,父皇已拿定了主意。 大太监再三劝说,华阳死活不肯离开,直到她喊得没了力气,最后被皇后宫里的人扶了回去。 第一卷 第239章 求助 看着女儿闹过了,哭够了,皇后这才向她劝解,“母后已经为你争取过了,可你父皇心意已决,和亲之行是木已成舟。” 华阳哭得双眼肿成了核桃,她不愿相信,她是大楚国最尊贵的少女啊,她的一生最该顺心随意的,而今在终身大事上却落了这么个结果。 “我不管,父皇要是执意让我嫁,我就死给他看!”华阳悲愤的嘴唇咬出鲜血。 皇后唉声叹息,嬷嬷见状也帮着劝导:“公主是可以走这个极端,可公主要想想,您这么做了皇后娘娘会是什么后果。” “说句不中听的话,公主虽是天之骄女,可也是楚国公主,肩负着国之兴盛重任,远嫁和亲历来也是公主的使命。” “公主要是为此寻短见,必然引得君王失望震怒,皇后娘娘也会背上教女不善的罪名,这是连带着娘娘一起失了圣心啊。可公主若肯和亲,为君分忧,凭此功劳娘娘也能得到皇上的怜惜和眷顾。” 见母亲一直不说话,只默默流着泪,知道母亲不会再为自己努力,华阳悲愤地跑出宫。 回到公主府后又摔摔打打宣泄了半日,骂完了哭,哭完了又骂,直到力气用尽,再也无力闹腾。 第二天,不死心的人又想着各种法子应对。 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太子和越王,要是他们能开口帮自己说话,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皇兄,你最是疼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你一定会帮着妹妹的是不是?” 华阳再没了往日的高傲,哭哭啼啼地朝凌恒哭诉。 可凌恒也清楚,父皇说一不二,百官也都支持,自己去了也无用。 没有得到兄长支持,华阳又向魏鸾求救,“我们可是一家人,你一定要帮我,帮我劝劝皇兄好不好。” 魏鸾心里苦涩,别说向太子求情,她平日连见太子一面都难。 “殿下既然不肯帮忙,必是有原因的,我想他可能是在报复姑母吧。” 华阳听得糊里糊涂,魏鸾解释道:“太子离京那段时间,姑母向德妃提议把赵南缃嫁出去,虽说最后是德妃娘娘出面指婚,但不知是不是太子发觉了什么,他现在对我和姑母态度十分冷淡。” “他不帮忙,应该是怨恨姑母让他失去了心尖儿上的人,所以也想让姑母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皇长孙出生次日的宴会上,公主也看见了,太子当众斥责我,姑母帮着他对付越王,太子也不领情,还让姑母下不了台。” 其实魏鸾也不清楚凌恒是不是知晓了那件事是的内幕,但不管是不是,她都要把这把火烧到南缃头上。 当日的事华阳怎会不记得,那时的她也没少纳闷儿,皇兄为何会如此。 “原来是这样!” 华阳怒不可遏,愤恨地瞪着书房方向,“就说嘛,皇兄最是仁善,从来照顾我们这些弟弟妹妹,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帮忙,哼,他是故意的,他是在报复我母后。” “为了个卑贱罪奴,连手足都不顾惜了,真是我的好皇兄!” 魏鸾哀叹,“说来说去罪魁祸首都是赵南缃,要不是她勾走了太子心,殿下也不会见死不救,要知道,以父皇对太子的宠爱,只要太子开口,父皇定能重新考虑。” 华阳嘴里不知咒骂了句什么。 救助不成,她扭头跑了出去,步履不停的来到了越王府。 “王兄,你一向英武果断,宁折不弯,肯定不同意和亲的对不对?” 这是华阳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她拉着越王衣袖,期期哀哀恳求,“你劝劝父皇好不好,现在只有你能帮妹妹了。” 越王骨子里是看不上这种牺牲弱女子换取利益的事,可他还是不打算帮忙。 并非为了私怨而袖手旁观,只因他和太子一样,太了解君父了,知道没有人能动摇得了天子的决定,说再多都是无用,更别说现在的他在父皇心里大不如前,根本没有分量。 越王说的是实话,可华阳却不这么认为。 在她心里,王兄还不是对自己曾欺辱赵令颐心怀有怨,他是故意的。 赵氏女,又是赵氏女! “那些个狐媚子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 回去马车上,华阳骂骂咧咧,“一个个都昏了头,连手足都不管不顾了!” “公主,要不我们去明王那里试试?”婢女提议道。 明王兄?华阳摇摇头,“明王兄是和兄弟姐妹们最为亲近,可他在父皇心里远不敌太子和越王,怕是也说不上话。” “不管怎样,总是要试一试啊。” 这话有道理,华阳认同,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立即又朝明王府赶去。 还别说,明王在这件事上倒是向着华阳的,虽说这个妹妹平日刁蛮任性了些,可明王心底还是顾惜这份兄妹感情。 “不过妹妹也是知道的,我在父皇那里不得脸,说的话父皇不见得会听。” 华阳一听,委屈得就要哭出来。 “王爷,不管成与不成,还是尽力试试吧。”扶盈突然开口。 这一句让元锦书和华阳都很意外。 “女子柔弱,本就艰难,远嫁异国他乡,纵然是尊贵公主也少不了会受委屈,远不如在亲人身侧,王爷能帮一把是一把。” 扶盈的话让华阳震动,她没有想到,这个过去一直挤兑的人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她说话,念起以往对扶盈的敌对,华阳心生愧疚。 元锦书不动声色地睨着扶盈,猜度她为何会如此,很快,女人眉心舒展开来,嘴角勾起抹冷笑。 “赵侧妃可真是深明大义呀,不过直说是私心就是,何必打着为公主好的旗号。”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元锦书,但见她一副清雅高深之态,不急不缓道:“人人都知,皇家公主和亲,宫里必会备下浩大的陪嫁队伍。” “金银珠宝就不必说了,还会有陪嫁人马,按照历来规制,陪嫁的宫女侍卫至少下不百人,不出意外赵侧妃的弟弟也会在其中。” 元锦书嘲讽的看向扶盈,“赵侧妃是担心自己弟弟吧?直说就是,何必兜这个圈子。” 第一卷 第240章 姑嫂打架 这么一说明王也明白了,扶盈脸色有那么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寻常。 “骨肉分离,感同身受,都是一样的,我心疼弟弟,亦如公主的亲人心疼公主,这有什么错。” 华阳使劲儿的点着头,这话她认同,她才不管赵扶盈本心是为了什么,只要能站在她这边的都是好人。 元锦书对和亲一事本是不想插嘴的,她才懒得过问这些,不过既然牵扯到赵扶盈的利益,那她自是不会闲看热闹。 “王爷,父皇心意已明,百官也同意,这件事已无法改变了,想必公主在来之前也求过皇后和太子越王等人了吧?” 元锦书很清楚,华阳第一个求的绝对不会是明王,必是在皇后太子那里碰了钉子才来到这儿。 “皇后娘娘和太子都帮不上忙的事,王爷何必又去讨这个没趣儿,平白惹得父皇不快。” 明王低头饮着茶,看不出他脸上是何神色。 “王妃说的是有道理。”扶盈接过话,“可不管怎样,总要是为自己妹妹尽一份心力。” 元锦书哼笑,“知道没有结果还让王爷去触怒君父,赵侧妃要真是心敬王爷,怎么能不为王爷着想?” “斗兽场上,你为了保你弟弟性命,不顾王爷处境,非要他向皇上求情,现在圣上心意已决,你又让王爷去忤逆,我是真想知道,赵侧妃究竟是不是真心爱重王爷,所谓的善解人意到底有几分真假。” 两人争论间,就听到下人禀报,有件紧急事务需明王处理,明王让几人暂且稍等,自己先去了书房。 他一走正堂暂时安静了下来。 元锦书正慢悠悠的饮着茶,眼前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抬头,一记巴掌从脸前甩过,手中茶盏也随之坠落,水渍洒了半身。 “你敢打我?”元锦书捂着脸瞪向华阳,“你疯了!” 婢女们也吓蒙了,就见华阳怒指着对方,“我打你了怎样?你这个贱妇就该打!” 说着又轮起胳膊,元锦书左脸的疼痛还没消,右脸又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婢女们连忙将华阳拉开,苦口相劝。 元锦书站起身愤恨斥责,“你简直混账,我是你的嫂子,你居然敢对我动手,还有没有教养!” “你算个什么东西!”华阳气焰全不比对方差,“不为我说话就算了,还蛊惑王兄也不帮忙,你这个蛇蝎女人安得什么心!” 被当众打了,元锦书恼羞成怒,“我说的是事实,我为自己丈夫考虑有什么错,不然你以为太子等人为何也不帮忙,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改变不了,只有你这个蠢货在这儿瞎蹦跳!” 婢女们拉着架,可气性上头的两个女人哪儿听得进去。 “贱人,还敢辱骂我!”华阳推开两侧婢女,嘶喊着扑朝元锦书扑去,一把将她推回椅子上。 “从小我就看不上你,成天端的冰清玉洁,真以为自己是仙女?我呸,恶心的要死!” 知道元锦书不服自己,可这女人不帮忙就算了,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公然唱反调? 她哪儿来的胆量? 还不是认定自己要远嫁了,往后老死不相往来,不怕再得罪。 纵然人走茶凉,可她还没离开呢,对方就这么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了,堂而皇之的不拿自己当回事,华阳忍不了。 “你尽管嚣张,也就这几天了!”元锦书知道和亲势在必行,对方既然撕破脸了,她也懒得再装,“等到了异国,希望那时的公主还能这么高傲。” 人人都惧怕华阳的嫡公主身份,可元锦书从来没怕过。 皇家公主再高贵,不过也是在出嫁前,出嫁后就不一样了。 自古公主的归宿无非两条路,不是嫁臣子就是和亲,臣子无论官职多高,都是臣下,更别说那些远嫁和亲老死他乡的,更可怜。 自己没出阁前虽不如公主尊贵,但凭着自身的才情和家世,以及在宫中伴读经历,日后十有八九是要嫁入皇室的,做王妃、皇妃,甚至可能是皇后。 她以后的丈夫必定比华阳的丈夫身份尊贵,这一点元锦书打小就知道,是以她从不惧怕华阳。 事实也是如此,最次她也得了个王妃头衔,华阳见了也得称呼一声嫂嫂。 被触及死穴,华阳彻底失去了理智,和亲一事压在胸口的委屈愤懑在这一刻爆发。 “那我就先撕烂你,看你有没有命继续看我笑话!” 说着张牙舞爪扑向元锦书,左一巴掌右一拳头,元锦书嘶喊着躲避,婢女也忙着拉架。 可找到宣泄口的华阳谁能拦得住,她把所有怨气都洒在了元锦书身上,疯了似得拳打脚踢。 现场打斗激烈,一度混乱,任谁都拦不住,直到明王返回才控制了局面。 元锦书被打得鼻青脸肿,华阳脸上也落了两道抓痕,两人发髻松散,衣衫凌乱不堪。 “你们一个公主一个王妃,打成这样成何体统。”明王看不下去,“不怕被人笑话!” 华阳哼了声,她才不在意,反正都是要离开母国的人了,现在的她闯再大祸都不怕。 最气闷的是元锦书,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才女被人摁着打成这幅惨状,脸都丢尽了。 闹成这样事情也无法再商谈了,明王让人请来府医给她们医治,华阳理都不理,直接走了。 不管这通打多痛快,也改变不了和亲的命运,第三日,和亲圣旨正式下达。 谁都没想到,最受宠的嫡公主、楚国活得最风光的少女会被迫和亲。 尤其庶出公主们,自小艳羡华阳,同为公主,华阳得到的尊荣可是她们远不能及的,如今这个局面让她们再无一点艳羡,反而庆幸自己的庶出身份。 华阳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只要一想到外面幸灾乐祸的嘴脸,她恨不得千刀万剐了那些人。 和亲旨意传遍了宫内外,扶盈也寝食难安,弟弟一旦陪嫁他乡,姐弟俩从此只能天各一方,怕是到死都不能再见。 令颐失忆,无法再寻她帮忙,南缃也离开了东宫,知道她和太子间的感情出了隔阂,扶盈也不好再找对方出面。 眼下除了明王真想不到第二个人选,为了弟弟,扶盈还是决定寻他帮忙。 到了书房时,却见元锦书已经在这儿了,她脸上以轻纱半遮面,正同明王说着什么。 第一卷 第241章 这条狗长脾气了? 那么爱面子的人被打成这样,不好好在院里休养还跑出来,能让她如此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扶盈猜测必是来阻拦明王救弟弟的。 扶盈猜得没错,元锦书料准了她会向明王求救,于是率先来给明王上眼药。 “既然王爷和王妃有话要说,妾身先告退。” “不必。”明王拦住她,“这件事也和你有关,既然来了就坐下听听吧。” 元锦书恨华阳,更恼恨的是自己丢丑被赵扶盈看了个干净,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只有让赵扶盈也付出代价才能填补她心里的创伤。 “赵侧妃是为了自己弟弟来向王爷求救的吧,两国和亲,皇上连嫡亲骨肉都舍得了,赵侧妃却为了个侍卫弟弟这么为难王爷,你觉得应该吗?” 扶盈垂着头,眉眼淡漠,“让王爷为难,扶盈也不忍心,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这么做,也许扶盈没有王妃的远见和顾全大局,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至亲手足。” 元锦书不屑,端的是高风亮节,“届时陪嫁的人马何止是你弟弟,还有几十口甚至上百口的人,要人人都像你这么自私,还怎么为君分忧为国尽忠。” “扶盈惭愧,若是有能力必然庇护众生,奈何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能尽最大心力为亲人争取。” 元锦书笑哼,清幽的语气尽是嘲讽,“都说南临赵氏女贤德无双,原来心胸见识这么狭隘,看来传言不实啊。” 扶盈压着心火,“此事是我一人所为,王妃说我便是,与我其他姐妹无关。” 明王长长叹了口气,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对话,扶盈和元锦书齐齐看向明王,等着他做出决定。 “锦书说得对,舍小为大,顾全大局没有错,不能只想着自己得失。” 元锦书听的得意,早将这个男人拿捏在手心了,这结果她完全不意外。 “不过扶盈说得也在理。”明王继续道:“谁都有血脉亲人,都不想和亲人生离死别,实在保不下的无能为力,但要有机会,能保一个是一个。” 元锦书刚升起的笑又僵住了,质疑的目光盯向明王。 “皇妹和亲一事我无法劝阻,但要保一个侍卫,我还是能尽尽心力的。” 他这是在向着赵扶盈吗?元锦书不相信这话是从明王嘴里说出来的。 扶盈也意外,来前她没抱什么希望,尤其看到元锦书在这里,更知道了此事无望,在她们二人之间明王一定是站在元锦书那边的,她也只抱了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尝试。 “你放心,我会跟皇妹商量,尽全力留下你弟弟。” 扶盈感激地向他叩谢,明王亲自将人扶起,“上次斗兽场上我见死没救,这件事我心里一直很愧疚,现在有机会我也想着能弥补一些。” “谢王爷。” 再看向元锦书,无视她那震惊的目光,明王温和道:“锦书不建议我为皇妹说话,担心我惹怒父皇,还为此挨了华阳的打。” “你如此关心我,又受了这么大委屈,这份情意我必然领受,我也听从了你的话,没有插手和亲一事。” “不过扶盈弟弟另当别论,我为一个侍卫说话不会惊动父皇的,你放心吧。” 元锦书难以置信。 为了不让赵扶盈顺心,她不惜当众得罪华阳,挨了顿打,颜面丢尽,可最终明王也没站在她这边。 与明王而言,要换成从前,只要锦书说是为了自己考虑,就冲她这份心意,无论如何他是会领情的,哪怕为之负尽天下人。 可自听了婢女的对话,得知妻子之所以挤兑扶盈是出于对赵氏女的嫉妒,知道了实情的明王又怎么可能充当这个工具,助纣为虐。 方才妻子在讥讽赵氏女狭隘名不副实时,脸上的得意之色明王看的清清楚楚,那是她把对手比下去的胜利者姿态。 什么为自己考虑,为大局着想,通通都是借口。 既然顺了她意也换不来半分真心,又何必再去辜负个无辜女子。 不过到底是爱恋了多年的姑娘,又有自小长大的情分,明王心底还是对妻子有着该有的敬重。 她既然反对帮皇妹说情,还因此受了委屈,如果自己还执意帮妹妹,那是真伤妻子心了,在这点上答应她就是。 可扶盈弟弟是另一件事了,两者不相干。 明王很满意他的安排,不偏不向,两个女人都照顾到了。 “这话说的没道理。”元锦书对明王的决定非常不满。 她要的不光是不帮华阳说情,包括赵扶盈的弟弟,她要的是明王彻头彻尾向着自己。 “华阳既然能在斗兽场上救下赵云铮性命,可见对此人的欣赏,既是近身侍卫,远嫁一定是会带在身边的。” “王爷没有帮着华阳说情,反要去劝她把看重的人留下,这不是伤自家妹子心吗?” 明王笑了笑,“锦书啊,扶盈的弟弟不过是个侍卫罪奴,你何至于这么抓着不放?” 这一句把元锦书问得语塞了,对上明王清明的眸光,元锦书难以开口说真话。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王爷没有必要管,无故给自己惹事,华阳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本来就在气头上,既没帮她说情,那就莫再惹她,否则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明王哦了声,“听上去锦书倒是很关心华阳,那怎得当日对她那么言语不客气?” 元锦书死死地盯着明王,这条狗长脾气了? 须臾,她站起身,冷冷道:“我说了,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王爷考虑,既然王爷不领情,那就当我没有说过。我也是自作多情了,王爷自便吧。” 话说完,她像是绝世傲岸的仙人,一甩衣袖翩然离去。 扶盈不想掺和他们夫妻间的是非,好与赖她不会评说一句,只再一次谢过明王恩情,盼他能将弟弟留下。 不过扶盈也不敢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明王身上,她现在是真看不清这男人心思,保不齐对方是故意跟元锦书置气,嘴上答应着帮忙,到了实际也不过做样子应付下,不会倾尽全力。 扶盈如热锅上蚂蚁,时时刻刻揪着心,而另一边的南缃也垂头丧气回到家中。 第一卷 第242章 帮他求情 “医馆不让做了?”李洵一奇怪,“为什么?” 南缃双手托腮眉心不展,“今天老板跟我说,医馆不需要这么多人手,要解雇我。” “也没关系的。”李洵一柔声安慰,“其实我早就说你每天起早贪黑做工太辛苦,我虽然赚得不多,但也能养得了你,不干就不干吧,你就在家里好好歇着。” “我是觉得奇怪。”南缃郁闷,“平日里老板经常夸我,说我勤快能干,很是欣赏我的医术,看得出来他挺认可我的。” “而且医馆生意很忙,走一个帮手肯定忙不过来,这一点老板应该清楚,还说什么人手太多,根本是假话。” 南缃回忆着老板当时神色,“他提出让我走时,好似也很为难,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可老板不肯多说,我也无法探寻。” 李洵一帮着分析,“这种事缘由很多,有可能是老板亲眷推荐了熟人,老板磨不开面子回绝,只能忍痛让你离开,他兴许也有难处。” “已然如此,就别多想了。” 南缃又沉思了片刻,最后一拍桌子,“算了,不做就不做吧,我也不愁再找其他活计,正好我打算出趟远门,本来还发愁怎么跟老板请假,现在也不用担心了。” “出远门?去哪里?” “快要到年关,按律例,每年年底朝廷会开恩,允许犯者家属给去世的亲人处理后事,挪灵移位,我爹娘和几位族人的骨灰还在流放地,我打算去处理下,移至家乡安葬。” “反正现在医馆的活也不做了,有大把时间,我先把这件事办了,等回京后再重新找活。” “我和你一起去。”李洵一急忙说道,“这么远的路,事情也不小,你独身一人肯定不行。” 南缃安慰他不必,“放心吧,不是我一人,姑丈也会同去。” “那多我一个也没关系。”李洵一还是努力争取,“多个人多份力嘛。” 他说着面露羞涩,“虽说我只是赵家的假女婿,但也是担了女婿名头不是,而且我们是朋友,这种事我必须得帮忙。” “你好意我知道,可真的不用了。”南缃劝解,“马上到年节了,年关一过,开了春就该科考,时间紧张,你得好好读书。” “而且我这一走少说两个月,路上再有个事耽搁,弄不好春闱前都赶不回来呢,你可不能跟着同去,再说国公府那边怕也不方便给你长假。” 李洵一很是惋惜,愧疚自己不能出力。 “姑丈有随行的商队,都安排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 李洵一不断嘱咐她路上小心,这两日又帮着收拾行李。 一切妥当后,南缃和沈复等人前往流放地。 // 扶盈焦心了两日,最终结果大差不差,明王虽有心帮忙,可华阳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 想到这位兄长不帮自己求情,反倒还要劝她把赵云铮留下,怎么可能答应。 冷言冷语的将明王打发了出来,而明王对此也很无奈,向扶盈解释自己已经尽力了。 “活该。” 元锦书得知后冷嘲热讽,“早就说了没用,华阳那种心性的人,自己过得不痛快怎么可能让别人痛快,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不会同意,去了也是碰钉子。” 想必去之前明王也清楚华阳不会答应的,不过是哄哄赵扶盈而已,本心是为了气自己。 就说嘛,这男人心意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元锦书愈发确定,他将赵扶盈接回以及现在的所有作为都是跟自己置气。 “想引起我注意,逼着我主动投怀送抱?幼稚可笑!” …… 明王劝说不成,扶盈只得重新想其他办法,在这京城,她唯一交好的能说得上话的贵妇只有瑞亲王妃了。 可又深知瑞亲王妃头疼女儿和弟弟的事,弟弟要是陪嫁异国,正好给王妃解了忧,说不定王妃很是乐意呢,又怎么可能帮忙。 立在瑞亲王府门前,思来想去扶盈始终没有勇气踏入,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听到绣茵的声音。 扶盈本还犹豫着如何跟对方解释自己来此,倒是绣茵先将话挑了明。 “皇姐远嫁,听母亲说皇后安排的陪嫁人马共一百八十人,赵云铮八成也在里面。侧妃可有想法子把人留下?明王兄有帮忙吗?” 绣茵的急切不次于扶盈,“王兄要是跟皇姐说说情,皇姐应该会考虑的吧?” 扶盈失望的摇了摇头,直叹已经去过了,没有用。 “那太子和越王兄呢?可有找过他们?” 扶盈为难,“明王去说情,被嫡公主没好气的撵了出来,公主如此,无外是憎恨明王没有帮她劝阻和亲一事。嫡公主最早求助的就是太子和越王,二人都没理会,再让他们出面少不得也跟明王一样待遇。” 既然碰上了绣茵,扶盈也不瞒她了,“我此来原是想拜访你母亲,请她出面帮着劝劝嫡公主,可又想到……” 扶盈欲言又止,“想来瑞亲王妃不愿帮忙的。” 绣茵明白对方意思,脸上几分羞窘颜色。 少时,她低喃一句,“我去试试吧。” 华阳和亲在即,宫中已开始准备陪嫁礼单,瑞亲王妃作为长辈,这几日也频繁出入宫里,协助皇后打理这些事,回到府邸已是傍晚。 “今儿个怎么亲自下厨做点心了?” 看到女儿奉上的茶果点心,王妃笑语温和,绣茵抿了抿唇,直道女儿给母亲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王妃拉着她坐下一起品尝,窥见女儿眉眼间的忧愁之色,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事关紧急,绣茵也顾不得矜持,“母亲,这次皇姐出嫁,陪嫁人中是不是有那位赵云铮?” 听到这个,瑞亲王妃拿着点心的手微微一抖,继而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 “女儿有个不情之请。”绣茵探量着母亲神色,小心翼翼道:“如若可以,母亲能不能帮着劝说下皇姐,请她把……赵云铮留下。” 瑞亲王妃没说话,只静静地吃着手中点心,眼看母亲脸色不佳,绣茵也不敢轻易打扰,直到母亲把点心吃完。 沉思几许,瑞亲王妃终于开口,“你到底是说出来了。” 第一卷 第243章 和亲远嫁 绣茵站起身,恭恭敬敬给母亲跪了下。 “这是做什么?”王妃面色冷肃,“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行如此大礼?” 绣茵仰头望着母亲,满眼恳切,“如果母亲能帮忙做这件事,我答应母亲,往后什么都听你的,绝不做任何再让母亲不快的事。” 瑞亲王妃眉间一挑,“这话怎么说?” “母亲不是挂心女儿终身大事吗?不管是嫂嫂家的兄弟子侄,还是明年春闱的进士,只要是母亲看上的,女儿一定听从母亲之命。” 瑞亲王妃心头复杂。 按理说闺女这么顺从,解了她最忧心的事,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王妃何尝不知道女儿做出这个妥协是为了那个男子,为了他能留在母国和亲人在一起,不惜拿自己终身大事做条件。 这份深情让王妃震动,也加重了她心理负担——女儿是动了真情了。 “你有没有想过,让他留下来,往后看着他和其他女人成婚你会是什么心情?” 绣茵低下头,暗淡的眸子里闪着盈盈泪光,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可一想到那个出身名门的少年,他原该和其他世家公子一样,有着意气风发和似锦前程,却在大好年华惨遭家族败落。 虎口脱险,被嫡公主折辱,现在又要面临远走他乡,动荡波折的人生让绣茵无比心疼。 她只想能为他做点什么,为他争取到最大利益,哪怕将来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会恨我?” 绣茵头更低了,强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女儿不敢。” 母女俩不再说话,房间寂静无声。 不知不觉少女眼泪已滑落,在地上印出一滴滴光晕。 “我是对赵公子有好感,也曾尝试过和他接近。” 绣茵诚心肺腑,语气掩不住的落寞,“不过他对我始终冷冷淡淡,我知道他没有这份心思,我也不会强求什么,他就是留在京城也无妨,母亲不用担心的。” 许久后,瑞亲王妃终于开口。 听到母亲答应了,绣茵惊喜又感激。 打心底来说,瑞亲王妃是希望赵云铮能远走异国,这样也好断了女儿念头。 可看到女儿用情这么深,自己要真不帮忙,伤了女儿心,往后母女俩怕是有解不开的结了。 瑞亲王妃也想赌一把,她希望用这份慈母的宽容换得女儿理解,但愿女儿能体谅她到她的苦心,往后心甘情愿放下这段感情。 绣茵告知母亲,明王已经求过情了,可华阳死活不答应,想从华阳身上着手是不可能了。 于是王妃决定请丈夫出面,以赵云铮身手不凡,留下他为国效力为由,将人调到骁骑营。 瑞亲王是景隆帝的同胞弟弟,他说的话景隆帝总会给几分颜面。 天子不会在意一个侍卫的去留,亲弟弟都开口了,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眼看事情就要落定,可华阳却不干了。 “先是明王兄,后又是皇叔皇婶,一个个的都劝着把人留下。”华阳挖苦,“赵云铮还真成了香饽饽,让他们一个个屈尊相救。” 周围人越是这样华阳越不服气,“我深陷困顿,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却还让我成全别人,我倒不知身边的亲人这么心狠。” “绣茵打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还不是想着等我走后她能跟赵云铮苟且,那也是个小贱人,我岂能让她称心如意?” “哼,本公主过得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 华阳哭哭啼啼地拒绝父皇要求,声称自己就要拜别父母了,走前没有别的心愿,只想挑几个用得惯的人陪在身边,仅此而已。 景隆帝也深觉和亲之事对不住女儿,她没有提其他框外要求,就这么一个小小心愿,身为父亲的他又怎能不答应。 皇帝都同意了,再无人能阻拦此事,所有的争取努力都做过了,扶盈再不愿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在西夷接亲使者抵达京城后,宫里也选定了黄道吉日。 这天一早就飘起了雪花,给即将到来的骨肉分别添了几分凄凉。 大殿前,帝后和文武百官亲送公主启程远嫁。 和唯一的亲生骨肉生离,皇后肝肠寸断,人前都维持不住端庄国母形象,数次红了眼眶。 这可把淑妃看乐了,恨不得鼓掌欢呼。 华阳向父皇母后拜别,扶盈也拉着云铮立在不起眼处说话。 今日一别,山高水远,往后再无相见机会,家族尚未沉冤昭雪,带着这个遗憾云铮也很是难过。 “要是案子有消息,长姐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 扶盈哽咽应下,姐弟俩含泪告别。 再抬头时看到了不远处的绣茵,正眺目望着这边。 扶盈擦了擦眼泪,道:“绣茵郡主很担心你,想尽了办法帮忙,还动用了他父亲母亲的关系,可惜最终也没能把你留住,虽说没有帮上忙,可她这份心意很难得,就要走了,你也跟她告个别吧。” 扶盈退出几步外,将时间留给他们。 绣茵挪步上前,沾染着雪花的凄美眼眸闪着晶莹碎光,“抱歉,没能帮上你。” 云铮眉眼也软了下来,“长姐都跟我说了。我们不过几面之缘,你能为我做这些我很感谢,这份心意我会记一辈子。” 绣茵低头看着自己鞋尖,这是少年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口吻和她说话,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强压着心头酸涩,道了句以后照顾好自己。 云峥应了下,绣茵本想就此离开,可想到有些话现在不说今生再没机会,于是鼓起勇气道:“不管你以后在什么地方,记得京城永远有人念着你,为你祈祷。” 不想让对方看到眼里泪水,绣茵说完就转身跑开了。 云铮心里也不好受,深深叹了口气。 和亲队伍出了宫门,浩浩荡荡行进在街上,百姓们都涌到街头观望着帝女出嫁。 扶盈跟着队伍一路走到城门外,心碎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云铮向她投去个安慰的眼神,再朝城门看去,就见琳琅立在那里,柔软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第一卷 第244章 流放地 男少女目光交汇,纵然没有言语,可他们也能读得懂彼此眼中的情愫,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但云峥觉得这样也好,说了只会给彼此留下遗憾。 漫天飞雪里,队伍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扶盈在原地立了半晌,而后失魂落魄的回到王府,寒风伴着冰雪吹在脸上,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终究还是这个结果,早知如此先前何必费那功夫。” 清幽含笑的说话声传来,扶盈不看都知道是何人。 元锦书闲闲的走到跟前,“有些事情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可有的人就是愚蠢至极,非要费心力的做些无谓争取。” 扶盈深呼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眸底只剩冰凉,“我与你无仇无怨,原是可以相安无事,可你却再三生事挑衅于我。我不想和你为敌,但你要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元锦书听了这话并没有动怒,反倒嘲讽一笑,“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早说了,你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果然如此。” “你那套不过是在男人跟前使使管用,我早看出你不是个省油灯,换句话说,你们赵家女儿个个老谋深算,惯会装娇扮俏博男人喜欢。” 家族重任在身,扶盈原本不想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周旋伤神,可对方一再逼近,扶盈也忍到了极点。 今日起,她正式同这女人宣战。 “我会怕你?”元锦书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 “你有什么?不就是凭着明王对你的宠爱,别以为眼下占了上风就真以为拿下了这个男人,那是因为我不屑于和你争,你才有机会尝到甜头。” 自己只要朝明王勾勾手指头,赵扶盈根本没有活路,在这一点上元锦书很有把握,她和明王自小相识,多年的倾慕岂是赵扶盈能一朝抢走的。 扶盈对这女人的自信嗤之以鼻,“那就走着瞧。” 元锦书挑了挑眉,优雅地转身离开。 ———— 华阳出嫁后皇后日日悲痛,无心操办年关事宜,放手交于德妃办理。 不过皇后也不忘助力侄女,声称可让魏鸾帮着操持,也好让晚辈历练,身为太子妃以后少不了应对这种事,德妃听了也没拒绝。 东宫内, “表兄,你今日休沐,我们一起去骑马吧。” 柳侧妃裹着火红的狐毛披风,热情的朝凌恒邀约,“我都迫不及待看表兄马上英姿了。” 凌恒看都不看身边人一眼,直直朝书房走去,“外头雪还没化,这个时候骑什么马。” “那不如我们围炉烤肉?”柳侧妃又提议,撒娇的拉着凌恒衣袖,“这天气吃烤肉最合适,妹妹亲自给表兄做,好不好?” “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凌恒说完又严肃警告,“皇家礼仪森严,先君臣后私情,往后称呼需改口,这是最后一次提醒。” 柳侧妃张了张嘴,还想再说话,可凌恒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女人恼得直跺脚。 魏鸾回到府邸,第一时间就是向下人询问府里情况。 待听说柳侧妃缠着太子献媚,魏鸾气得鼻孔直冒烟,“德妃就是故意的!” “今日该操办的事都已安排妥当,可她却不让我早早回来,说什么聊天品茶,根本是故意扣着我,好给她外甥女创造机会。” 想到自己明天后天还要进宫帮忙,那柳侧妃必然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作妖,魏鸾咽不下这口气。 大婚后太子再没留宿过这里,寂寞酸苦的魏鸾不愿再这么坐以待毙,总是要主动出击,于是在晚饭后来到了书房。 屋里炭火旺盛,暖如春日,雪团正懒懒的趴在书桌上陪着凌恒公务,一见到魏鸾,小家伙立即警惕起来,像见了鬼似得刺溜一下跳到了凌恒腿上。 “你说有重要事,是什么?” 丈夫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魏鸾心里很不舒服,她镇定住心神,楚楚可怜道:“殿下,你我成婚这么久了,殿下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们可是夫妻呀,后半生还长,殿下打算以后就这么度过吗?” 凌恒翻看着公文头也不抬,“没其他事就回去吧。” 魏鸾咬了咬唇,走到桌前,含情脉脉地看着丈夫,“妾身是真心仰慕您,一心一意同殿下相伴余生。可妾身不知做错了什么,让殿下这么对妾身。” 凌恒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魏鸾目光闪烁,“我不懂殿下意思,还请殿下明示。” 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凌恒看得烦躁,直接做了个出去的手势,并发下话:日后没有传召,不得踏入此院。 魏鸾委屈的眼泪打转,再看窝在凌恒腿上的雪团,自己当真混得还不如个牲畜! 夜色凄凉,行走在廊间寒风刺骨,魏鸾拢了拢衣领,抬头望着檐上摇曳的灯笼,喃喃道:“你说殿下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知道主子在说什么,桂嬷嬷笑着安慰,“娘娘不要多虑,赶走赵丫头是德妃出面操办的,怎么也连累不到娘娘这里。” “可我看殿下对我态度越来越冷漠了。” 桂嬷嬷也幽怨,“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个死丫头!” “对了,她现在如何了?” “应娘娘的吩咐,医馆老板已经把她辞退了。” 魏鸾一声叹息,“原想着赶走了赵南缃我处境能好一点,她是走了,可把太子的心也带走了。” 望着远方无尽夜空,魏鸾眼里越来越冰凉。 ———— 隆冬岁月,京城大雪覆盖,而远在北境的宁古塔早已冰天雪地,一个多月的日夜兼程,南缃和沈复也到达了这里。 早闻宁古塔苦寒,气候恶劣,可亲眼见过后南缃才知自己想的还是浅了,她不敢想象长期在这里的亲人是何惨状。 沈复给了此地官员不少钱财,又兼明王和太子先后来过信照拂赵氏族人,是以官员并没为难。 沈复安排人手将去世亲人的骨灰送到马车上,打点了关系后的南缃也特意见了亲人一面。 自扶盈以明王名义来信后,差役就将赵氏一族安置在略微好些的地方,免去了辛劳之苦,不至于挨饿受冻。 三婶母一看到南缃,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拉着她手泪如雨下。 “孩子,救救你堂妹,把她带离这里吧。” 第一卷 第245章 意外救人 听了三叔婶母的叙说,南缃才知道堂妹晚凝在押解来的路上被官兵欺辱过。 按照流放地规矩,犯人女眷及笄后有姿色者,会被拉去配给苦寒地的下等兵士为妻,亦或拍卖到青楼换笔钱财。 因为有了太子和明王的照拂,官员不敢随意将人带去处理,是以一直留在这里。 “孩子,你既然来了,一定要想想办法把晚凝带走啊。” 南缃怎可能不帮忙,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把堂妹带离这里,受苦的亲人能救走一个是一个。 这件事并不算难办,沈复向官员交了一大笔钱,以应拍卖规矩为由将人买走。 南缃在见到堂妹时,话还没说出口,心疼的眼泪就已流了下来。 南缃和晚凝性情相投,在这一辈的姐妹里最聊得来,过去二人只要见了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晚凝会缠着让她讲仙云山的趣事,姐妹俩一起说笑一起偷溜出家玩闹。 印象中活泼率直的小姑娘和过去判若两人,没有了生机,只剩清冷沉默,很难和从前的她联系在一起。 凄惨的遭遇在晚凝心里留下了伤痕,让她失去了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鲜活。 马车上,南缃将人搂在肩上,从三婶母嘴里听说妹妹被羞辱后数次寻死,南缃眼泪就没有停下过, “堂姐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做傻事。” 晚凝眼里是超越同龄人的沉稳和冷冽,“因为已过了想死的时候,我会活下去,还有仇恨陪着我。” 晚凝时常悔恨,从小对武艺感兴趣,舞刀弄枪的她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学了半吊子本事,不然被官差羞辱时不至于无反抗之力。 靠在南缃身上,晚凝眉眼坚韧,膝上的手紧紧攥拳,“我会努力习武,将来亲自斩杀那些伤害我们的人。” // 虽已离开流放地,可这一片还是萧条荒凉,走了很久才到了驿站,一行人在这里落脚休息。 在宁古塔待了这么久,晚凝身体有些虚弱,入冬后便咳嗽不断,用过午饭后南缃帮妹妹检查了番身体,又安置她好好休息,自己则去附近寻药,给妹妹调养着身子。 这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烟荒芜,更无闹市,勉强在一几十人的村落找到个乡下郎中,奈何其家中药材有限,有两味药物欠缺。 “在前方的雪谷山涧下,生长着不少草药,兴许有你说的,你可以去那里看看。”老郎中指着雪谷方向同南缃说道。 “不过你要小心些,近来边境征战,一些土匪流寇也趁机作乱,不太平,出门要多带些人。” 回到驿馆后,南缃带了两名身怀武艺的伙计一同前往雪谷寻药。 正如老郎中所说,这里生长着很多草药,由于人烟稀少,草药很少被人采摘,是以这片药材不仅种类多,且数量还不少。 山涧路滑难行,尽管南缃再三小心,可还是一脚没踩稳,摔倒在地,身子跌跌撞撞顺着缓坡滚到了下方沟涧里,被一处障碍挡了住。 南缃爬坐起身,揉了揉腰肢,好在坡度缓,不至于磕碰伤到。 确实身上也没有预想中的疼,思虑着应该没有碰到山壁石块,回想着最后那一撞,倒是有些柔软,好似是堵肉墙。 拨开杂叶枯树枝,就见这里躺着一人,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南缃唤了两声不见回应,凑上去查看。 那是名年轻男子,他身着将士盔甲,身上几处被鲜血浸透,脸上也沾染着血迹,模糊了容貌。 听到南缃喊声,两名随行伙计也赶了来,看到这里躺着的人不免纳闷。 “瞧他装扮应该是营中军士。” 南缃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尚有气息,“没死,先救人吧。” 两名伙计帮着将人架起带回了驿站。 安顿在房间后,经过检查,发现这人身上有几处刀伤箭伤,是流血过多兼高热导致的昏迷。 清洗了伤口,又给他敷上止血药物,忙活了小半日才处理妥当。 “这大概是军中剿匪的兵士吧。”前来送热水驿站伙计说道,“这一带不太平,前些日子就在不远处刚刚起了场纷争,听说好像是军中派人剿匪,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他大抵是受伤掉队的。” 探量着男子身上的盔甲,老板猜度他不是普通兵士,倒像是参将总兵之类。 “既是剿匪军士,救他是应该的。” 南缃将熬好的药给他灌下去些,这人虽昏昏沉沉,好在药还能喝得下去。 喂完药后南缃便回房照顾堂妹,直到用过晚膳,晚凝睡下后南缃又来到受伤男子房间为他换药。 男子身体健硕,压在身下的绷带不好抽出,伙计们都睡下了,不好再叫醒他们帮忙,南缃只得轻手轻脚地将人一点点挪位。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旧绷带拆下来,南缃已然一头细汗,又将药膏抹在伤口上,妥当后拿起新的绷带缠好。 本以为又要费劲吃力,却见男子身体微微动了动,配合着她将肩背抬起。 “你醒了?” 南缃惊喜看去,男子已睁开了眼睛,摸了摸他额头,果然烧已经退了。 “太好了,烧退了就安全了。” 男子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嗓子疼痛嘶哑得厉害,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 “你伤得太重了,先不要说话。” 知道他想问什么,南缃主动解释道:“我去山涧采药时遇到了你,你当时昏迷不醒,我就和同伴把你抬了回来救治,这里是驿站,很安全的。” 男子干枯的嘴唇轻轻动了下,虽没发出声音,但从他眼睛能看得出来是在道谢。 有了对方配合,这次缠绷带顺利不少。 “正好你醒了,吃点饭吧,补充下体力,身体好了伤才能恢复得快。” 南缃去灶房弄了些粥羹端来,又将他上身扶起,放了两个软枕让他靠着。 “不得不说,你这人身体底子是真好,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换成常人早就没命了,难为你还能撑到现在。” 第一卷 第246章 疯狂的女人 男子想问南缃是何人,家在何处,很想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回头必登门相谢,可奈何伤风受寒,嗓子痛哑得厉害,言语不成调。 南缃叮嘱他不要着急说话,将粥羹一勺勺喂给他。 男人乖乖地喝下,一双眼睛静静凝视着南缃,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清丽绝伦的脸上明眸澄亮,纤长睫毛在暖烛下一闪一闪,说不出的好看。 他就那么看着,直到碗里粥用完,南缃又拿起帕子沾着温水给他擦了手脸。 男子关注着南缃言行,她一举一动既有大家闺秀的神韵气度,但又不过于沉闷刻板,神姿灵秀,超凡脱俗,料定她不是普通人家养出的姑娘。 “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状态应该能好一些。” 男人听了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十分温和,期待着明天病情能好一些,能亲口对救命恩人说声谢。 这一觉睡到了天大亮,睁开眼睛时,发现身上的疼痛减轻不少,清了清嗓子,勉强能发出声音,男子很高兴,期待着南缃再次出现。 转头看向枕头边,只见那里放着一荷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些散碎银两。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纳闷儿间就听到房门打了开,男人欣喜的看去,却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身影。 “客官醒了。” 店小二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床边,“这是您的早饭和汤药,用完早饭后记得把药喝了。” “那位……咳咳,那位姑娘呢?”男人说话还是有些困难,但勉强能听得清。 “您是说救您回来的姑娘吗?她已经走了。” 男子眉头一皱,不由情绪激动,“走……去哪儿了,何时走的,她……咳咳……” 店小二劝他稍安勿躁,后将实情告知,“那位姑娘是过往行客,临时在这儿落脚的,她还有要事在身,今个儿清早就已经走了。” “不过走前留好了您这几日需要用的药,还给了我们不少钱,算是给您付的房费饭钱,叮嘱我们照顾好你。” 男子听得心急,挣扎着要坐起身,“她,她是……是何人……” 小二抱歉地笑了笑,“我们这儿是驿站,来往的都是天南海北客人,客人底细行踪我们是不过问的。” “那姑娘倒是热心肠,还说等您醒来后,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们您所在的军营,我们帮您递话过去,让您熟人朋友把你接走,客官要是需要随时跟我说。” “她叫什么……名字,你们可,可知道?” 小二摇摇头,所有信息一概不知,男人失落地靠回枕上,呆呆望着房顶。 她走了,什么都给他安排了妥当,却唯独不留下自己名字,家在何处,让他连个亲口道谢的机会也没有。 回想昨晚看到的人,男人心绪惘然,若非小二证实,他都怀疑这一切只是场梦。 ———— 南缃等人继续往南临赶去,将亲人骨灰安葬,另一边,嫡公主的送嫁队伍经过这段时间的赶路也到了楚国边境。 今晚是在母国度过的最后一夜,明天就要踏入异国他乡了,平日高傲的华阳这会儿也情绪低落下来。 云铮奉命将饭菜端到驿馆房间,华阳看着满满的一桌菜肴,又瞅了眼立在一侧的云铮。 “坐下来跟本公主一块儿吃。” “在下身份低微,不配跟公主同桌而坐。” 华阳鼻腔一哼,“少废话,本公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云铮拿这人没办法,不想跟她纠扯,应声坐了下来。 华阳端起酒壶,亲自倒了杯酒给赵云峥递去,云峥接过却没有喝,只放在一边,华阳见状也没有勉强,只将自己酒杯添满,一杯一杯地饮着。 知道她是因离开故国心情不好,云铮也没拦着,只默默喝着自己碗里汤。 “赵云峥,本公主问你,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可曾对我动过一点心吗?” “没有。” 云铮回答之快让华阳噎了口酒,“你这张嘴里还真是说不出一句好听话来。” 云峥头也不抬,“公主马上就是有夫之妇了,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华阳听了嗤嗤冷笑,没再说话,自顾自的饮着杯中酒,唯有那双眼睛意味深沉地笑看着对方。 一碗汤喝完,云铮也没有了胃口,起身准备告退。 刚站起来,却发觉身体有些异样——明明是寒冬腊月,可他却异常的燥热,屋里虽点着铜炉,但也不至于这么热。 看着赵云铮的反应,华阳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这汤有问题!” 云峥机警的反应过来,再看满桌的菜肴,发现华阳一筷子都没有动,此刻正拿着一双戏谑的眼神看着他。 “你做了什么手脚?” 华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也没否认,她慵懒的站起身,慢慢朝赵云铮走来,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仰着亮晶晶的眼睛,顾盼生辉地看着他。 “可是身体不适?需不需要本公主帮你啊?” 这一句让赵云铮确定心中猜测,“果真是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给你酒你不喝,非要选择那碗汤。”华阳又靠近一步,嘴里吐气如兰,“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哦,怪不了任何人的。” 云铮这回明白了,这女人料准了自己不会喝酒的,所以把药放在了汤碗里。 难怪她没有强迫自己饮酒,当时还纳闷儿,这不像是她平日风格,原来如此! 反应过来,可一切都已经晚了,赵云峥面色涨红,额上细汗冒出。 一双柔软的胳膊从身后环住了他腰身,华阳把脸贴在他后背上。 赵云铮身子一僵,凭着最后一丝理智使劲掰开腰间的手,可却被华阳抱得死死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又要作什么妖!” 不在意男人的愤怒,华阳声音透着魅惑,“做我期待已久的事啊。” “你疯了不成!” “我是疯了。”华阳紧抱着他不松手,美滋滋地闭上眼睛,“今晚我就让你和我一块儿发疯。” 隔着房门,瓷盘碎地的声音传了出来,伴随着男女争吵,可早得了华阳命令的婢女下人都待在自己房间,谁都不知这里情况。 房间里的吵声渐渐消停,而后变成了粗重喘息,窗上烛火忽明忽暗,最后只剩床板吱呀声响。 到了后半夜,动静才停下来。 帐帘猛地被掀开,赵云铮翻身下床,指着里面女人破口斥责,“你这个疯女人!” 华阳一丝不挂地斜躺在床里侧,媚眼如丝看着暴怒的男人,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像点染了桃花颜色,红润动人。 第一卷 第247章 性格相反的两兄弟 “刚才你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事办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云铮恨得咬牙切齿,她是楚国嫡公主,是要嫁给西夷王的女人,却在临出故国前一晚发生了这种事。 这件事有多严重,会带来什么后果难道她想不到吗!云铮只觉用疯婆子来形容这个女人都远远不够。 华阳却坦然的很,她懒懒的起身,像条水蛇般依靠在软枕上,“占了这么大便宜,还摆脸色,合适吗?” 云铮愤懑难忍,三两下把衣服穿好,看着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华阳,这一刻任何言语都不足以表达他心里的感受。 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云铮推开门大步离去。 华阳依然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继续靠在床上歇息,笑融融的脸上藏着让人看不透的苦涩。 云铮一夜无眠,这晚发生的事让他说不出的感觉。 次日上午用过早饭,一切妥当后,送亲队伍继续起程。 当地官员正和使者等人交谈,云铮立在车驾旁,有了昨晚的事,今天早起到现在都没有看过华阳一眼。 这女人离谱得让他匪夷所思。 边境黄沙漫天,踏出这里就离开了楚国,华阳立在马车上望着母国河山,像是要牢牢记在心里。 ———— 嫡公主远嫁后皇后终日闷闷不乐,在与骨肉分离的凄苦中迎来了今年元日。 皇后没有心思操办这些,多是由德妃从中协助。 边境战事刚平,与燕国的交战只打成了平手,景隆帝情绪也不高。 自南缃走后凌恒就没有过笑脸,魏鸾在一旁温柔侍奉,柳侧妃也不甘落后,殷勤献媚,大有同魏鸾一较高下的姿态,面对这些凌恒始终冷若寒冰。 这一切德妃都看在眼里,不免惆怅。 明王坐在席位上,眼睛却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妻子,不出意外的,元锦书目光一直留恋在太子身上。 明王看得闷火,侧过身同扶盈攀谈。 几个兄弟中唯独越王心情不错,令颐忘记了过去,视越王为夫君,现在的两人感情越来越亲近。 过去在他面前中规中矩的女子眼底终于有了他的影子,在心爱人的笑颜柔情下,越王日渐的心情大好。 “你要不要也喝点?”看着一直窥探他杯中酒的妻子,越王调侃道。 心思被看破,令颐灿然一笑,“那我也尝尝。” 就着丈夫递来的酒杯抿了口,烈酒入口的那一瞬还不觉什么,待布满口腔时,那股辛辣味道瞬间冲到鼻腔。 “快吐出来。”越王低声提醒。 吐出来?令颐看了看周围,宫宴上怎好做出那种不雅行径。 她不敢吐,就那么硬含在嘴里,可越是如此越难受,被烈酒冲劲儿辣得眼泪冒出。 看着面色憋红的人,越王掐住她脸颊,再一次让她吐出来。 可手下人却拧得很,直到听见咕咚一声,男人愣了愣。 她就这么咽下去了? 嘴巴终于腾空,令颐可算是能呼吸了,她急促的大喘了几口,又死死捂着嘴控制着要呕吐的冲动。 越王不断地给她轻拍着后背,见她好转些后舀了勺汤喂过去。 暖汤喝下方觉舒缓不少,回想刚才差点窒息,令颐心惊的怦怦直跳。 “没事了没事了。”看着两眼含泪面红如霞的人,越王心疼又好笑,“你是个愣头青吗,这不是茶,哪儿有把酒含嘴里慢慢品的。” “不品怎么知道味道。” 这会儿胃里的火辣化成了一片温热,暖烘烘的,虽有些惊险,但这一通倒让令颐神清气爽了不少。 “傻笑什么?” 令颐如玉的秀脸红扑扑的,像新染了胭脂,一双笑眸闪亮,“再来一杯。” 越王眼睛一眯,“你还来劲儿了。” 见她伸手要去拿,越王一把挡了住,小两口嘀嘀咕咕交涉着。 抬头就撞见对坐的太子正笑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被凌恒收在眼里,只见他端起酒杯朝这边举了举。 越王无奈的笑着摇头,夫妇二人举杯敬去。 有了刚才教训,这回令颐不再将酒含嘴里,一大口直接咕咚咽下,酒味辛辣呛口,可进了肚子后暖融融的感觉甚是美妙。 娇美的脸颊在酒意下醉如芙蓉晚霞,越王看得心动,趁着给她整理耳边碎发之际迅速在脸上偷吻了下。 令颐脸更红了,看了看周围,还好无人注意这边,夫妻俩相视而笑。 魏鸾默默地注视着丈夫的一举一动,他对外人都比自己亲近,女人无声的叹了又叹。 今日是新春,德妃本以为午宴结束后儿子会来陪她说话,可最后只等来了两个儿媳。 这种大日子儿子都不愿多陪她一刻,德妃苦闷,同两个儿媳浅浅聊了两句就打发她们出宫了。 “恒儿性子越来越冷了。” 回到寝宫的德妃唉声叹气,回忆着这些日子儿子和她的疏离,除了初一十五的请安,再没多看过她一次,就是请安也是例行公事,回回椅子都没坐热就走了。 德妃心绪低落,不知道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倒是越王不一样了。” 想到宴席上越王夫妇的亲密互动,德妃感慨,“过去清冷得不近人情,现在却是温和不少。” 嬷嬷点着头,“是啊,老奴也看出来了,听说是和赵侧妃有关,两人有了孩子后感情好得很,日日如胶似漆。” 德妃也不意外,“越王很是宠那赵令颐,小两口感情好,心情自然也好。” “恒儿就恰恰相反,过去温和开朗,现在变得冷心冷情,这兄弟俩啊。” 这不由让她想起赵南缃,要是那女人还在,儿子是不是也不至于如此?是不是也能和越王一样笑脸度日? 德妃不敢继续想下去,再想下去只会让那个曾经坚定如铁的决定慢慢松动。 “本宫只希望恒儿能早日回到从前,这样的母子关系本宫真的太难受了。” // 回到东宫,凌恒正往寝殿走去,魏鸾后脚就追了来。 “殿下,妾身让人备了今夜晚宴,都是殿下素日爱吃的菜肴,殿下忙完早些过来可好。” 凌恒还没有开口,柳侧妃的声音就随之响起。 第一卷 第248章 新春礼物 “表兄,哦不,殿下。”柳侧妃神采飞扬的靠了过来,“妾身让人备了一大桌晚膳,还有殿下最爱喝的酒,殿下晚上一定要来哦。” 魏鸾狠狠地瞪了柳侧妃一眼,这女人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初一十五是府中主君留宿正妻房中的日子,皇族宗室历来如此,她却敢明晃晃地来抢人,这是多不把自己放眼里。 柳侧妃根本不理会魏鸾,那双晶莹妙目直直望着凌恒,娇声娇气道:“好不好嘛殿下。” “我要休息了,你们都回去吧。” 殿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个女人脸上的笑同时消失。 柳侧妃撇了撇嘴,转身要离开。 “站住。” 魏鸾将人喝斥住,走上前厉目盯着她,“你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入东宫也有些日子了,一些规矩应该清楚,竟还堂而皇之说出刚才那些话。” 柳侧妃不以为然,挑衅的目光斜睨着魏鸾,“规矩?妾身懂的规矩多了,不知太子妃娘娘指的是哪一条?” 魏鸾脸都气绿了,“明知故问,你难道不知初一十五是什么日子?还敢跑来邀宠!” 谁知柳侧妃听后更乐了,女人娇笑道:“这规矩妾身是知道的呀,可自妾身入府以来,从未见过初一十五表兄留宿娘娘房中,不论外头如何,在咱们东宫可这一条早已经形同虚设了。” 被公然挑衅,魏鸾怒火冲顶,“太子是东宫之主,做什么全由他心意,要如何我们左右不了。储君如此便罢,你一介侧妃有什么资格无视规矩!” “娘娘说的恰如其分。”柳侧妃丝毫不输气势,“服侍储君,一切都要以其心意为重,既然如此,太子妃就该明白,没有宠爱,哪怕位份再高也不过是个摆设。” “你放肆!” “怎样!” 殿门突然打了开,俩女人立时止住了嘴,凌恒立在房门处冷脸看着争执的两人,“吵什么!” “殿下,柳侧妃她” 一声表兄,柳侧妃打断了魏鸾,率先朝凌恒跑了过去,委屈哒哒的诉苦,“姐姐怪罪我不该来请你晚上用膳,骂我不要脸,说我是上不得台面的贱蹄子。” 魏鸾怒极,“你胡说八道什么!” 柳侧妃惶恐,像只受惊的兔子躲在凌恒身后,颤巍巍的向他解释,“依依是想请殿下共宴,但也会请姐姐一起去的,妹妹好意姐姐不领情就算了,却出言辱骂。”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魏鸾气的嗓门都拔高了,“你何时说过会请我一起?且我刚才只是教说你不该不顾规矩,哪里有辱骂你!” 柳依依的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嘤嘤咛咛啜泣,“当着殿下面姐姐当然不会承认。” “没关系。”柳依依轻拭着眼泪,悲凄又大义道:“姐姐为尊,妾身敬重姐姐,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泪眼朦胧的转看向凌恒,“都是妾身的错,殿下不要怪姐姐,要处置就处置妾身吧。” 魏鸾气得要吐血,一再解释自己冤枉。 凌恒扫了这两人一眼,冷冷道:“本宫一直在房里,不知真相到底为何,你们各执一词,本宫不好轻易定论,且后宅之事本宫也无暇顾及。” “命刘妈妈将此事禀报至母妃,由母妃定夺。” 魏鸾和柳依依愣愣的立在原地,这点事还要闹到宫里?这不是让她二人丢人现眼吗? 不过再看向彼此时很快又恢复了斗志。 魏鸾不怕,她有强大家世做靠山,还有做中宫的姑母,德妃不能不给面子。 柳依依也不惧,那是自己亲姨母,血脉相连,还怕被处置不成。 这下轮到德妃头疼了,本就心情低落,听闻此事后更是堵心。 一面是倚仗的姻亲,一面是骨肉血亲,她是偏向哪边都不好。 更清楚的是:儿子是故意的,是让她看看自己亲自挑选的好儿媳们,本意是让她自作自受。 // 明王回到府后独自闷在书房,靠在软榻上,眉眼凝重,像是有什么愁闷事。 没一会儿,扶盈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王爷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怕是胃口会不适,喝些醒酒汤缓缓吧。” 她总是这么温柔细致,体贴地为他想到一切,明王心头一暖,拉着扶盈手让她坐在身边。 “今日是大年初一,晚间我是应该留宿在正房的,可” 可一想到那位冰山妻子,去了少不了又遭冷脸,明王头疼地捏着眉心。 “王爷宽心,不要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忧虑,今天到底是大日子,不能怠慢了王妃,该去还是要去的,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一听说是惊喜,明王来了兴趣,问她此话怎讲 “妾身前两日看见王妃在竹林临摹竹子,听说这些日子一直在细心作画,还特意找人装裱,瞧着是要将此作为礼物送人,眼下新春大喜,想来定是准备送给王爷的。” 明王胸膛乍然明亮,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锦书这是终于肯同自己交好了? 纵然妻子让他心寒,可到底是爱恋了多年的姑娘,还有自小相识的情分,他也不想弄得太过僵冷。 扶盈的话让明王心情开阔不少,到了晚间,他早早的来到了元锦书房里。 元锦书还是那冷淡模样,一顿饭二人无话,不过抱着收礼物的欣喜,明王还是有些安慰。 用完饭后,元锦书又亲自去查看明日回母族拜节的礼物,明王则坐在桌案前等候。 有了扶盈的提醒,明王迫不及待地寻找着那礼物。 果然在书架和墙中间的架子上发现了一幅装裱好的画作。 抽出一看,还真是翠竹图,男人脸上泛起微笑。 要是锦书能回心转意最好,毕竟已是夫妻,后半生还长,总是要好好过日子。 明王也不傻,既然妻子准备了礼物,当然不能提前说破,他将画作放回原位,装作若无其事。 待元锦书回来后,明王笑眯眯迎上去,“锦书,今日新春,我特意为你备了礼物。” 元锦书听后没什么特别反应,坐回椅上悠悠地品着茶。 这样子让明王有些失落,但想到妻子为他作的画,还是保持着笑脸,“锦书可有想过也送我礼物。” “王爷什么都不缺,不论送什么都是锦上添花,又何必这么虚假客套。” 第一卷 第249章 冰冷的妻子 明王心一凉,看来自己和扶盈猜错了。 沉默一瞬后还是把准备的礼物送上。 “不过我给你备了礼物,这簪子是我亲自绘的图样,找名匠打造而成,你看看是否喜欢?” 莲花玉簪栩栩如生,上好的羊脂白玉触手生温,是极致上品。 元锦书接过淡淡看了眼,“礼物不光只有我一个人的吧?” 明王知道她意思,也没打算隐瞒,否则说了谎回头被拆穿更不好看。 “扶盈是侧妃,自然也有她的。” “王爷送了她什么礼物呢?也是发簪?” “当然不是。”明王如实道:“发簪是送正妻的,扶盈是侧室,自然不能与你比肩,这点礼数我是懂的,我送她的是牡丹雕花的金臂钏,价格远不如你这个。” 本以为自己做得没什么毛病,不想妻子听后却笑得嘲讽,“牡丹是花中之王,王爷以牡丹作礼相送,还真是情深义重。” 明王一怔,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想那么多,你误会了。” “你品行高洁,花中也唯独喜欢菊花和青莲,莲花出淤泥不染,高雅洁净,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 元锦书眼底透着不屑,嘴角勾起冷笑,“王爷送礼物是因人而设啊,你曾夸赞赵侧妃瑰丽艳美,既以牡丹赠她,必是视她为花中之魁。” “簪子比臂钏郑重,牡丹花意远胜青莲,哪个都是好寓头,只看站在什么立场去看,真是两边都不得罪,好心思。” “你想得太多了。”明王心情不爽,“一个礼物而已,竟能勾起你这么多说道儿。” 元锦书姿态傲然,“王爷多情,怜香惜玉我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明王后负着双手,脸色转冷,“不管怎么说,我至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呢?你连礼物都没有准备。” 元锦书继续品着茶,“礼物都是身外之物,心意才最重要,送来送去的俗礼我根本不屑。” 本想趁着今晚能和妻子冰释前嫌,可眼下情景让明王再无心情,没好气的转身离开。 “小姐,您不是同那赵侧妃宣战了吗?为何还对王爷这么冷淡,这不是给对手机会吗。” 元锦书才不当回事,“就算宣战,难不成要我跟那个女人一样,阿谀奉承百般迎合?” 元锦书骨子来的清傲绝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她始终相信,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近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刺激我,目的就是想让我主动和他示好,我要真这么做了,那就是上了他当。” // 扶盈刚刚沐浴完就见明王来了。 “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都讨不了好,她都要百般挑刺!”明王满腹怨愤。 因为不爱,所以做什么都是错的,扶盈心里暗暗说道,不过面上还是故作懵懂,“可是出什么事了?” 明王将刚才发生的事说给扶盈听,“我们都猜错了,那幅翠竹图不是送给本王的。” 扶盈惭愧的笑了笑,“那是妾身猜错了。” 不过这也勾起了明王的疑虑,既不是送给他,那又是送给谁的? 看回身边女子,明王拉着她手,“还是你好,不管本王做错什么,总会给我改正的机会。” 扶盈笑笑不语,帮他按揉着额头舒缓。 明王待到很晚,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扶盈好心提醒,“王爷,今日是初一,按规矩您是应该在正妃房里的,就算不去,也不能在妾身这儿,妾身送您回书房吧,以免王妃知道了不高兴。” 知道扶盈说的有道理,可明王心情实在不快,似有一种报复的宣泄,直道今晚他就留在这里。 该规劝的都劝了,明王执意如此,那就和自己无关了,扶盈不再开口。 第二天上午,明王陪着元锦书回母族拜节。 登上马车前,却意外看到送给妻子的那支白玉莲花簪竟戴在了婢女头上,明王心一沉。 一路上元锦书不吭声,见妻子如此,明王好心劝道:“平日就算了,今天是回你娘家,哪怕是为了让岳父岳母放心,我们也要做出个和睦夫妻的样子,我想你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吧?” 元锦书声音清冷如冰,“自己做了不入流的事,还想让我为你兜着吗?” 明王眉心一皱,再想到婢女头上戴着的簪子,气不打一处来,“那支玉簪你赏赐给下人了?” 元锦书没有否认,只说那种情不深意不重的礼物她不稀得要。 明王更是恼火,哪怕转送他人,好歹也背着些自己呀,她就那么让婢女明晃晃地戴在头上,根本是故意的! “你就这么作践我心意?” 元锦书冷嗤,“你又何尝不是。” 明王知晓她是指昨晚留宿扶盈房里一事,“你不留我,我还不能去其他人房里了?” 元锦书目光冰凉,平时就算了,昨天可是初一,哪怕不在正房也不该去其他女人房里,既然这男人有心羞辱自己,那她也不会便宜了对方。 “你对我没情没义,还不准我对其他人有情吗?” 元锦书不以为然,“口口声声说爱我,既如此,就应该做到忠贞不二,说一套做一套,我最瞧不上这种人。” “至于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我可以对你无情无义,但你不能这么对我,因为是你亲口说过要爱我敬我一辈子的。” 就如自己对太子,哪怕太子对自己再厌恶再无意,可她依旧不变初心,这才是真爱。 明王无言以对,撇过脸不再说话。 原猜测那幅翠竹图许是妻子送给双亲的拜节礼物,可却未见她送出,这也让明王更加好奇。 直到半个月后,在太子生辰上看到了这幅画。 太子生辰,宗亲显贵纷纷献上贺礼,元锦书作为府中女主人,自是要打点拜寿礼物,此次除了一对玉如意和几件古董外,当中就有这幅画作。 恍然想起,竹子是太子所喜爱的,明王可悲又可笑,这晚的他又将自己闷在书房,喝了一夜的酒。 扶盈对这些早已料到,沈复为她安排的那名婢女月牙,因勤快本分,自元锦书入府后被调入正院打杂。 第一卷 第250章 南缃归来 月牙早就探得,元锦书有意画幅翠竹图送给太子做生辰礼,扶盈得知消息后假意在明王面前提起,让明以为这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先让他高兴一场,待看到是送给太子的礼物,自然少不了伤心一番。 既然已经无法脱离王府,当然要给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处境,明王和元锦书越是不和对自己越有好处。 转眼过了上元节,到了夜晚,京街不似前些日子的灯火通明,街市闭店后过往百姓也早早各自归家。 凌恒慢步在昏暗的小巷里,不知不觉来到了李家小院前,看着门上高悬的灯笼,却没有勇气再踏进去。 静静站了许久,在茗山再次提醒下才准备朝东宫返回。 刚走出两步,就见街头一人影独自相向而来,待身影靠近后,凌恒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撞见他南缃也很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意外遇到了,凌恒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我在附近宴饮,回府路上正好经过这里。” 什么正好经过,这里是国公府后街,并不是回东宫的必经之路,南缃明白但没把话挑破。 “倒是你,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从外面回来?去哪儿了?” 正说着话,吱呀一声门响,李洵一从院里走出来,见到街上人欣喜地赶了过来。 “南缃你回来了。” 南缃笑着回应,李洵一激动又开心,“我刚才在院子里听到你说话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果然是你。太子殿下也在这里?” 凌恒嗯了声,声称自己是路过,李洵一又询问南缃这次行程可还顺利。 “你出远门了?”凌恒好奇。 待听说南缃是去流放地为亲人移灵,不免为她担心,“这么远的路你自己去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安排人护送,跟流放地官员打点好,让他们配合你行事。” “不用这么麻烦。”南缃回道:“花些钱请镖局帮忙,有他们护送很安全的,那边官员也没为难,一切都还顺利。” 虽然人已经平安回来了,可凌恒还是后怕,这么大的事一个姑娘家单独行动总是让人不放心,“以后再有什么跟我说便是,不要再这样独自行动。” 李洵一朝凌恒恭敬道:“天冷,殿下要是不着急回去就进屋喝杯茶吧,暖和暖和,屋里也好说话。” 看了南缃一眼,凌恒知道她是不欢迎自己的,“不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李洵一也没强留,不知是不是看出自己在这里太子和南缃不方便说话,像是有意给他们腾出机会,直言街巷有些黑,回去拿盏灯笼送太子出街,说完就回家找灯笼去。 身影刚消失在巷子,南缃就听到一声冷哼,发出声音的是茗山,只见他朝洵一离去的方向囔了句算不得男人。 “你说什么呢!”南缃不悦。 茗山本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眼前只有自家主子和老相识,心直口快的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说他不是男人。” 茗山很是看不起洵一,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对南缃情非寻常,更别说一个举人,还能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这么殷勤的上赶着奉承殿下,还故意给自己媳妇和殿下腾时间,趋炎附势!” 这种人将来真当了官儿,为了自己仕途铁定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怕是把自己媳妇送到上司床上都不例外,算什么男人。 凌恒正要斥责就被南缃抢了先,愤怒的她叉着腰朝茗山吼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懂别在这儿乱说话!什么不是男人?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才早晚不是男人!” 茗山不服气,“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伺候太子一辈子了?” “那当然了!” 南缃笑哼,“这就是了,太子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你必定得跟着进宫伺候,可宫里除了侍卫和太监还有男人吗?你但凡想随侍君旁,该面对的是什么心里没数吗,茗山公公!” 一声公公吓得茗山双腿夹了下,慌得说不出话来。 渐渐地,一张脸从惊惧变得惨白,继而皱成苦瓜,最后差点眼泪都要流下来。 两人斗嘴的场面像是回到了从前,凌恒既为他们谈话内容好笑,又为南缃的护夫心切感到酸苦。 送走凌恒后南缃回到家里,将随身行李简单归置了下,李洵一趁着这功夫把点心和热茶准备了好。 看着正屋桌上摆放着的几包点心,南缃好奇,“家里来客人了吗?” “不是客人,这些都是国公府给的。” 南缃边吃边问道:“都过了正月十五了,府里还给发放东西?” “不是节礼,是国公府的长公子回来了。”李洵一解释,“先前和你说过,长公子奉命出征,前些日子收到信,说公子征战时受了伤,下落不明,可把国公老爷和夫人吓坏了。” “幸而公子福大命大,被找了回来,昨日大军归来,见到公子平安无事大家才放心,国公夫人很高兴,给府里上下赏赐了一番。” 长公子的归来李洵一也十分开心,“国公爷有三子一女,这位长公子待我最为亲近,很是照顾我。” “他知道我成婚了很欣慰,还遗憾没能来参加婚宴,说回头不忙了一定上门探望。” 说到这个李洵一同南缃商量,“长公子刚回来,这几日亲友间大宴小宴不断,等过两天他闲下来了兴许就会来家里,也跟你提前说一声,到时候你不要意外。” “我知道了。”南缃应下,“这样也好,贤国公位高权重,忠耿正直,难得他又赏识你,府中公子也在朝为官,你多跟他们来往是好事,他日有机缘走仕途,也好有熟人帮衬,不然一个人单打独拼很艰难。” 李洵一傻笑着,又忙着去给南缃烧热水洗漱。 “我自己去吧。” “不用。”李洵一关切地让她坐着就好,“你赶路那么累,这点活我来。” // 此时此刻的贤国公府,国公夫人正拉着儿子手感慨,“平安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你是不知,前些日子收到信得知你生死不明,我和你父亲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要真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活不了。” 第一卷 第251章 给他自由 见母亲又要掉眼泪,长公子连声安慰。 “对了,你说是有人救了你,那恩人到底是谁,当真一点音讯都没有吗?要是有我们也好登门相谢。” 长公子回忆着当时情景,灯下少女窈窕清丽,灵秀绝世,熟练又温柔地给他换药喂汤,想着想着,嘴角不禁浮起抹笑,“是仙女。” 噗哧一声,国公夫人笑出声,一旁坐着的二公子和三公子也跟着乐。 “你们都听听。”国公夫人调笑,“多大人了,还说这种闹话,也不怕让人笑话。” 二公子三公子也打趣,“兄长这是逗母亲开心呢。” “我说的是真的。”长公子还沉浸在回忆里。 一定是仙女,他伤得那么重,若非神仙怎么可能把他从死神手里救回,那姑娘生得那么漂亮,美得不像人间女子,事后又飘然离去,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有这样的容貌和才干一定是仙女。 “是是是。”欢实的三公子接过话,调侃道:“大哥人好,为国尽忠受伤坠下山涧,上天见之不忍,所以派出仙女救你出水火。” 几人哄然大笑,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聊着。 // 归来后的南缃休息了一日,第三天来到明王府见扶盈。 得知去世亲人都已安葬回故乡,扶盈很欣慰,又听闻南缃将堂妹晚凝带了回来,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亲人。 “我本来想让晚凝跟我回家住的,可晚凝说什么都不,怕来了打扰我们,不想添麻烦。” 沈复也说南缃已出嫁,母族妹妹不好长期跟着同住,于是给晚凝另安排了住处。 “晚凝懂事,现在的她一心想着报仇,说要在京城寻家武馆,跟着人家好好练武。” 听南缃说了晚凝现在的状况,扶盈心疼,“有个信念也好,这样也有活下去的动力,总好过自暴自弃。” 南缃认同,“我也希望她能尽快走出来,她还那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得知云铮跟着嫡公主陪嫁到了西夷,南缃不免心痛,堂妹来了,可堂弟却离开了,一家子骨肉天南海北,相聚无期。 可维今也只能祈祷云铮在异国平安无事,亲人能活着就是她们现在最大的期望。 扶盈还陷在与至亲分离的悲苦里,突然听到下人来报,姐妹俩闻言很是震惊,反应过来后的扶盈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看到院中立着的人,扶盈都不相信自己眼睛。 “云铮堂弟回来了!”南缃惊喜地冲过去,不可置信的拉着他胳膊,“不是去了西夷吗,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铮微微一笑,跟两个姐姐说他回来了,不用再远走异国。 “快,先进屋。”扶盈激动地将弟弟迎进房间,拉着他手不舍松开,“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云铮也心境复杂。 离开边境的前一晚,华阳在他汤羹中下了合欢药,药效下俩人有了男女之实,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很荒唐了,可在第二天踏出国境前,华阳又使起了刁蛮性子,站在马车上一马鞭冲他挥了来。 “赵云铮,给本公主滚!” 莫名被打骂,云峥不解,不知道这女人又抽什么疯。 “一个下人罪奴,成日给本公主摆着张臭脸,你当你是谁?给我滚,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本公主侍卫,有多远滚多远!” 云峥愣了,这看似是驱赶,可何尝不是给了他自由?弄不明白情况的人怔怔地立在原地。 又一马鞭抽在身上,云铮这才清醒过来。 “正眼都不看本公主一眼,本公主还不稀地看你,日日对着你这张冷脸都影响我下饭,你给我滚回去,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华阳让人将他驱赶出队伍,望着黄沙中远去的和亲人马,元铮久久出神,那个疯女人放手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自由了? 这些日子云峥一直在回想这件事,从被下药到被赶走,这一切一定是华阳早就计划好的,所以那晚的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是想在离开故国前最后任性疯狂一次?还是…… 云峥从来不认为华阳会对他有真感情,不过是拿他做个伶人取乐,可现在的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 云铮自然不知道,回到马车后的华阳在无人处流下的眼泪,她不舍故国,不舍亲人,感同身受,又怎会强迫喜欢的人和她一样背井离乡。 将珍藏了十几年的清白身留给喜欢的人,这是她作为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弱女子最后能做到的事。 从前的云峥对华阳厌恶入骨,可华阳这回的举动却让他深深触动。 她是曾折辱过自己,可云铮不能否认的是他这条命是华阳从虎口救下的,现在又给了他自由。 每每想起对方决意赶他走的情景,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仿若成了天际中的缥缈云烟。 他不知道失去清白身的她怎么面对西夷王,怎么面对往后的日子。 思绪回归,当着两个姐姐的面云铮没有提那夜的事,只说华阳在离开前将他赶了走。 扶盈听了也感慨,“我想也许她一开始就没想过带你走,是我们再三劝说惹恼了她,所以故意置气的暂时将你带了走,可最后还是会选择放手。” 也可能是想让喜欢的人送她一程,一起多待些日子。 南缃也意外,“倒不曾想这嫡公主还有这样的心性。” “不管怎样回来就好,刚才南缃还说这次去为亲人移灵,将堂妹晚凝带了回来,这回我们兄弟姐妹能守在一起了。” “一会儿我送堂弟去堂妹那儿。”南缃说道:“你们两人住一起也好互相照应,正好晚凝张罗着要习武,现在有你在,她也算有师傅了。” 扶盈留了弟弟妹妹在府里用午膳,过后南缃又送云铮去了堂妹住处,安顿好后也开始给自己重新找活计。 可不知怎的,附近几家医馆都不要人手不说,更奇怪的是,每每还不等她把话说完,那些老板们便纷纷挥手让她离开,像是对瘟神般避之不及。 虽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南缃也知道这当中必定另有文章,一连几日寻活计无果,只得暂时待在家里做些家务,洗洗涮涮。 这日天气好,南缃将积攒的衣服拿出来清洗晾晒,独自在院中忙碌,没有注意到门口有双炙热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第一卷 第252章 意外重逢 直到将衣服晾完,转过身才发现大门处立着一名男子。 “你找哪位?” 南缃上前看着来人,只见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生得剑眉朗目,身姿魁伟挺拔,带着习武之人的英武果断。 年轻男子看南缃的神情分外激动,“真的是你?” 南缃奇怪,她不认为自己认识眼前人,可瞧着对方样子分明是识得自己的,“你是……我们见过吗?” 确定声音也无误,男子欣喜之色溢出脸庞,“你不记得我了?” 见南缃还是面带茫然,男子又提醒道:“你是不是去过边境?在边境驿站救过一个受了伤的将士?” 这么一说南缃就想起来了,再重新打量了眼前人,“莫非那人就是你?” “是我,正是我!”男人激动的说话声音都发颤,差点要把衣服解开展示身上伤口,证明自己就是被救的人。 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抱歉一笑,拍了拍胸前几处,示意伤口所在。 南缃恍然忆起,可不,他跟那日受伤的人确实眉眼相似。 也不怪南缃没有认出来,当日受了伤的人衣衫破败,神情憔悴,而今精神抖擞不说,换了身衣服更如换了个人,他要不说南缃还真认不出来。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男子也惊喜,“我醒来后就听店小二说你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我一直遗憾,没能跟救命恩人亲口说声谢,想着茫茫人海不知道从何处寻你,何时能再见面,不想今日就遇到了。” 再看周围,这男子反应过来,“莫非你就是洵一新娶的妻子?” 南缃嗯了声,又询问对方是何身份。 “对对,我还没介绍自己。”男子重新见礼,“我是贤国公府长子裴琰,今日应洵一邀请来家做客,他没在吗?” 话刚落,李洵一就回来了,一见到裴琰热络地走上前,“长公子这么快就来了。” 见两人在这儿,李洵一忙着给他们介绍,“南缃,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国公府长公子,刚才在府里见到,我请公子来家中做客,公子说过会儿就来,我寻思先去买些菜回来,不曾想公子倒是快先我一步来了。” 重新看向眼前人,南缃朝对方问好。 男子举止豪爽,行事利落,颇有军帅气度,和李洵一这样的文人完全不同,南缃暗暗纳闷儿这两人怎就成了友人。 听到两人前段时间见过,又得知原来救了裴琰的人就是南缃,李洵一十分意外,“这也太巧了,南缃前段日子去边境办事,不曾想这一遭你们能遇见。”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救命恩人原来就在这里。”裴琰看回南缃,又一次向朝她郑重拜谢。 “不用谢,我本来就是医者,救人是分内事。”南缃招呼他们先进屋,“我去沏茶。”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李洵一陪着客人来到正房。 “之前只听说是德妃娘娘指的婚,对方是东宫婢女,其他的我也没细问,不知赵姑娘到底是何家世?” 李洵一如实回道:“南缃是南临赵氏女,赵家获罪后她被押解到京城,分到了太子府做婢女。” “原来是赵氏女。”裴琰听后很震惊,也难怪了,初见时就觉得那姑娘不似小门户养出来的女儿,果然是有来头。 提及此,李洵一也心疼,“南缃也可怜,本是世族千金,失了家,为奴为婢,现在嫁给我也只能过寻常百姓日子,确实委屈她了。” “她很有才干,不光精通琴棋书画,医术也过人,太子的病症就是她治好的。” 精通四艺裴琰不奇怪,这是名门世族女儿都要习的,更何况天下皆知的赵氏女,千年世家的女儿自然更是不同凡响,只是没想到医术也能这般了得。 “南缃还特别上进,我总说让她在家里歇着就好,可她非要出去自己赚钱,先前在长宁街一家医馆做工,后来因特殊原因不做了,这些日子她在找活计,不过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在家里休息,可她不死心,还是想着继续找,怎么劝都不听。” 裴琰思索着这话,“倘若一定要找差事,不如来府里做事吧。” “府中只有一名男郎中,女眷们看病多有方便,请赵姑娘来府里专为女眷医治,既有差事做,也不似在外面那般辛劳。” 被这么一提点,李洵一也觉得有道理。 南缃将茶水送去后又在厨房忙活了小半日,将几道菜肴端上桌。 李洵一帮着端菜,招待裴琰用饭,“家里粗茶淡饭,公子不要嫌弃。” 南缃听了故作埋怨地调侃道:“什么粗茶淡饭,我做的可都是人间美味,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回头家里饭你来做。”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洵一老实的不禁逗,以为南缃不高兴了,赶忙解释,“我不是说你做饭不好吃,是说……是……” 不好直言那是客套话,李洵一笑道:“那这样,以后家里饭我来做,你也好多歇歇。” 裴琰见状爽朗大笑,“赵姑娘是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气氛活跃了起来,李洵一热情的给客人夹菜,“是我不会说话,南缃厨艺了得,大公子快尝尝。” 而后又给南缃盛了碗汤,体谅她做饭辛苦。 “呦,赵姑娘还真不是开玩笑。”裴琰尝后惊叹,对南缃的厨艺赞不绝口。 若说大家闺秀精通琴棋书画没什么奇怪,可能把厨艺做得这么好着实让他意外。 想起刚才的谈话,裴琰主动跟南缃提起自己建议。 李洵一也解释道:“要我说你就在家里歇着就好,但要是执意出去找活,我觉得大公子的提议确实很好。” “外头医馆的病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辛苦不说还要抛头露面,在府里就好多了。” “没错。”裴琰也附和,“都是府里人,差事轻松离家也近,来往方便又安全,你们夫妇俩也随时见面,方便照顾。” 第一卷 第253章 突然的想法 依南缃本意,她宁可在街头给百姓们看病,也不想在高门府邸里周旋,伺候那些贵人们。 但现在外头的活计不好找,南缃隐约有种感觉,有人在暗中难为她,故意给她使绊,眼下国公府确实是最好也是仅有的选择。 这位大公子是洵一的好友,国公老爷也很照顾洵一,对方好意帮忙,倘若回绝后自此不再找活也就罢了,可要将来去了外面做工,让认为得自己宁可去外面也不愿去府里,怕是洵一脸上也挂不住。 “就这么定了吧。”裴琰诚心邀请,“赵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能帮得上忙的我也想能帮一把。” 南缃也不想继续在家白吃白喝,裴琰和李洵一来回相劝,于是就先答应了下来。 一回到府中,裴琰就将今日事告知了其母,贤国公夫人也惊奇,原来救了儿子的就是赵南缃。 既是救子恩人,儿子又提了,国公夫人自是没有不允的。 “不光是日常给府里人看病,赵姑娘是第一世家女,才貌无双,言语行事大家风范,请她来府里也好让妹妹跟着受些调教。” 国公夫人也觉有理,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南缃来到国公府做了女医,原本这份差事就比在外面医馆要轻松,又有裴琰的照拂,南缃日子也十分顺遂。 出了正月,天气一点点转暖,李洵一课业也越来越紧张,国公老爷特意让他跟着两位公子在私塾读书,做临考前指导。 “大公子自小习武,现在已是军中参将,二公子和三公子这次和我一同赴考。” 晚上,李洵一和南缃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话家常。 “二公子文采出众,我想他一定没有问题,不过三公子就……三公子年轻,玩儿心重,很是欢脱,国公老爷平日没少教说,怕是中榜会艰难些。” 说到那位国公长公子,南缃笑道:“你们两个一武一文,性情也大不相同,却能成为朋友,也是稀奇。” 李洵一也跟着笑,“大公子是性情中人,豪爽快意,喜欢帮扶弱小,也是看那时的我孤身可怜,所以对我照顾有加。” 吃完饭洗漱过后,两人躺下身准备歇息。 烛火已熄灭,房间静悄悄的,想到这几日琢磨的事,南缃主动开口道:“洵一,要不咱俩尽快把和离的事办了吧。” 突然提到这个,李洵一心猛然一坠,他隔着帘子看向南缃方向,忍着心里的闷痛苦笑道:“怎么了,你就这么着急和离吗?” “不是,我是为你考虑。”南缃解释,“春闱在即,以你的才华不出意外定能金榜题名,若是等你考中后我们再和离,届时人们少不得指责你抛弃糟糠背信弃义,所以我想着在科考前把事情办了。” 李洵一知道南缃是为他好,可想到要与之分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如果中榜意味着要和她分开,他宁可放弃科考。 “南缃,你觉得我真的适合走仕途吗?” 这话南缃听着奇怪,“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马上就要科考了,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李洵一平躺回身,呆呆地望着漆黑房顶,“我父亲是读书人,从小教我读书识字,自懂事以来,科考入仕就成了我的使命。” “可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到底适不适合这条路?” 李洵一声音黯然,“以前在清水村时没见过世面,一门心思只想着读书科考,可自来了京城,结识了国公老爷和几位公子,我看着他们和同僚应酬往来,才发现官场其实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不是只把自己分内公务做好就行,还有很多人情世故需要处理,远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我明白你意思。”南缃接过话,“官场复杂水深,人际关系错综复杂,这些确实需要花费不少精力应对。” “你从小生活在乡下,环境简单,没有接触过高门官宦,自然会觉得这些事情遥不可及又应付不来。”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南缃安慰,“很多臣子都是贫寒出身,那些人情世故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应对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待你在其位时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是国公爷的门生,得他看重,还有大公子的照拂,在官场上也是有贵人帮扶,不是单枪匹马。” “另外,我朝盛行榜下捉婿,待你金榜题名时必得达官显贵相中,娶门有助力的妻子,加上岳丈家的扶持,你担心的那些都不是问题。” 李洵一嘴角泛着苦涩,是啊,一切都好,可唯一不好的是那时的南缃会离开。 榜下捉婿,娶门有助力的妻子,也许这是大多寒门学子的梦想,可他一点也不期许。 “话是这么说的,可我太了解自己了。” 过于老实腼腆,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别人再帮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给他打点好。 “我永远做不到像几位公子那样,与人来往从容应对,挥洒自如。” 看向帘子,李洵一道:“要不我跟着你学医吧,我觉得相较做官我应该更适合做医者。” “我虽然算不上聪明,但认真学应该也能学得来,你教我,将来我们一起开医馆,治病救人。” 南缃越听越离谱,“马上要科考了,你怎么生出这种想法儿。” 其实南缃也了解李洵一,本心来说,也觉得他性格不适合走仕途。 当然了,南缃知道洵一是好人,做了官也会是清官,忠君爱国,为百姓谋利益,但——他太过老实了,不擅长应酬交际,更难树下威信,这样的性格在官场上确实会艰难些。 李洵一说得没错,相较于做官他确实更适合走医者这条路,但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眼看科考在即,怎么能让他在这个时候放弃。 猜测大概是他临考前情绪紧张,南缃好言安慰,“能遇到国公爷赏识,倾力助你学业,这是多好的事,要知道很多人想拜入高官门下都没有机会。” 第一卷 第254章 恩爱夫妻 “还有太子,太子说过,你在清水村对他有收留之恩,你要能金榜题名,待入朝后他也会照顾你的,有储君做靠山你不用怕任何人。” “看看,好人上天都眷顾,给你安排了这么多贵人,你可不能枉费了。” 南缃再三叮嘱他,“就是考前焦虑而已,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瞎想,好好温书全力准备科考就是,其他任何心思都不要再有,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李洵一笑着应下。 南缃这才放心,闭眼睡去,可这晚的李洵一却睁着眼睛到天亮。 ———— 魏颐已经度过了孕期头三个月,现在胎象已稳,肚子也不算大,行动还很方便,趁着这些日子她也愿意出来走走,这日特意来东宫探望长姐。 “所以说赵南缃现在日子过得不错。” 听闻了南缃情形魏鸾不免恼恨,本想是断了其生路,添些不痛快,却不想因此让对方捡了便宜,人进了国公府做事,这回她手难再伸进去了。 看了眼妹妹,魏鸾心思一动,虽然自己不好再插手,可妹妹可以呀。 说来赵南缃也是了国公府的下人了,妹妹作为府中少奶奶,想要拿捏她还不容易。 于是有意无意地同妹妹诉苦,张口闭口自己如今处境都是拜赵南缃所赐。 魏颐不傻,怎会听不出姐姐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让自己帮着她出这口气,磋磨下对方。 不过魏颐还真没心思管这些,先不说在她看来赵南缃已经碍不着姐姐的道儿,根本没有必要再折腾,最重要的是如今的魏颐泡在蜜罐里,哪里稀得管这些杂事。 话说魏颐对魏鸾也不是一点怨气都没有。 当初这位长姐不经双亲同意,私自给自己定下婚事,魏颐何尝不知道姐姐这是在报复。 拿她的婚姻大事出气,魏颐怎能高兴。 幸而得了个好夫婿,可要多想一步,如若所嫁非良人,自己后半生岂不被姐姐毁了,每每想起这些魏颐都忍不住后怕。 她不否认眼下的幸福是得姐姐所赐,但长姐的初衷可并非在此,只能说是上天眷顾歪打正着。 是以魏颐对长姐的这份感激并不纯粹,也无心帮忙。 “妹妹当然是愿意给姐姐分忧的,只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赵南缃便罢,不过一个婢子,可当中还有她丈夫的脸面。” 魏颐十分为难,“李洵一深得公爹看重,跟大公子又是好友,我要是欺负他妻子,这也是打李洵一的脸,妹妹在夫家面前不好做啊。” 魏鸾长叹,“也是了,她还有丈夫呢。” “可不。”魏颐接过话,“李洵一书读得好,公爹都说了,以他的才华不出意外定能登科,他是公爹的得意门生,往后是跟府里常来往的,不好撕破脸。” 魏鸾怅然的目光望着窗外,嘴里喃喃道;“是啊,等到李洵一金榜题名,赵南缃就是官太太了,丈夫前途无量又疼爱她,这女人还真是命好。” 魏颐笑着安慰,“再怎样也是臣妇,如何能与姐姐相比。” “也不是这么说的。”魏鸾眸色幽深,“抛去身份地位,作为女人,她得到的幸福可是我远不能及的。” 瞧着姐姐面色低沉,魏颐不再开口。 看得出来妹妹不打算帮自己,魏鸾更加坚信了妹妹就是在看自己笑话。 碍于颜面和身份,魏鸾也不想把话说破,不帮便罢,只要能从她嘴里知道赵南缃的情况也够了。 临近科考这段时间,南缃日日给李洵一做营养膳食,为他调理好身体,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科考。 南缃的精心照顾李洵一都看在眼里,心低也很感激,可他清楚,待他金榜题名之时就是南缃离开之日,这么想着他便对登科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又不好惹南缃不高兴,故此每天装作努力温书的样子。 国公爷特意命人减轻了李洵一的差事,让他能有更多时间读书备考。 这日早早下了工,回到家就见南缃正在院里磨豆子,李洵一见状上前帮忙。 “这些你不用管,赶紧看书去。” 南缃执意不让他帮忙,李洵一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吧,就跟在清水村时那样,我推磨,你念书给我听,这样也不耽误读书。” 南缃不想再争执,于是应他所言,李洵一高兴的接过手,听南缃念书比自己看都要记得快,干活也不觉累。 洒满阳光的午后小院像铺了层金色光晕,少女清悦的读书声飘在其中,青年男女偶尔对书中某一句展开讨论,两人相互帮衬,偶尔一两笑声,温馨静好的画面让门外人看的痴迷入神。 “大公子何时来了?” 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李洵一停下手里活。 裴琰笑着走进来,“我刚去私塾看望三弟,见他正在吃点心,问了才知,原来那点心是赵姑娘做给你的,我还说他怎能这么不懂事,抢了人妻子特意做给丈夫的东西。” 将带来的茶叶递了过去,裴琰声称替弟弟赔礼。 “大公子太客气了。”李洵一解释,“哪里有抢,是我把点心拿给三公子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难得他说味道好,这才留给公子品尝。” 南缃一眼看破,这些裴琰定是都知道的,不过是借个由头送李洵一些喜欢的茶叶而已。 “大公子进屋坐,我给你们倒茶。” 裴琰朝南缃笑了笑,“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读书了。” “怎会,你来得正好,这些天洵一情绪不佳,大概是考前焦虑,时不时说些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走仕途的糊涂话,你正好劝劝他。” “哦?”裴琰笑呵呵看向洵一,“这是太过紧张了。” “不用担心,父亲说了,你的才华肯定没有问题,要对自己有信心,男子当然要走仕途,也好日后封妻荫子,就是看在赵姑娘这么照顾你的份上,为了自家妻子也得努力争取。” 李洵一惭愧地挠了挠脑袋,直道说得对。 “赵姑娘真是贤内助,看你们夫妇如此和睦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南缃确实很出色。”李洵一认同,“这些日子她很辛苦,每天精心准备膳食给我调理身体不说,还陪我读书,事事面面俱到。” “说到读书,南缃比我有才资的多,很多时候我还要请教她,南缃若是男儿必能做出一番事业。” 第一卷 第255章 我只要你高兴 南缃听得乐,“被人夸的感觉就是好,这么的吧,往后你每天早起先夸上我几句,让我有一天的好心情,就当是家规了。” 李洵一傻傻陪着笑,裴琰也爽朗大笑,有才干的女子本就不多,既有才干还有趣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打扰他们夫妻读书,裴琰告辞离开。 出了大门后又不禁回望了一眼。 夫妻二人的相处让他想起了病逝的亡妻,那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与大多数闺秀一样端静知礼,谈不上多出色,但也不失大体,夫妻间虽无男女之情,也修得相敬如宾。 说来二十多岁的他在此前还未真正有过心动。 直到遇到那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姑娘,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生的希望和温柔照顾,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 裴琰曾一度以为,这种强烈的思念只是出于救命恩情的感激,可每每想起那晚的灯下美人,那种怦然的心动的感觉是他无法忽视也无法否认的。 她以这样的身份意外重逢让他欣喜若狂,却也惆怅满怀,原来世间真的有爱而不得。 从知道南缃是朋友之妻的那刻起,裴琰就决定把这份感情永远藏在心底,能帮到她,还能时常见到,他便满足了。 裴琰的劝说也引得李洵一思绪沉杂,而后的几天他没再提学医之事,直到这日回到家看见到扶盈等在门口。 李洵一高兴地上前见礼,两人寒暄过后扶盈问起堂妹可在。 “南缃还没下工,堂姐有要紧事吗,我去叫她。” “算了。”扶盈将人劝阻,“还是别打扰她了。” “堂姐不常来,既然来了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要是方便你可以跟我说,南缃回来我转告她。” “也没什么,我改天再来吧。”扶盈说完告辞离去。 李洵一低着头朝家门走回,犹豫了下后还是追过去将人唤了住。 “堂姐,我人虽然不算聪明,但也能看出来,你和南缃都在想着给家族平反,我没什么大能耐,但是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全力帮,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不用把我当外人。” 每次同南缃见面商议案情,姐妹俩都是回避着洵一,扶盈思量着他是对此有想法了。 “洵一你别误会,我们回避你并不是把你当外人,相反,就是为了你好,所以有些事情不想让你牵涉其中,以免你受到连累,这是为你好。” “我不怕的!”李洵一赶忙表态,“我不怕被连累,只要能帮上你们我就高兴。” 扶盈笑了笑,对方越是懂事自家越不能拖累他,于是安慰他不要多想。 人走后李洵一陷入沉思。 南缃总想着在他科考前和离,可在李洵一心里,相较科考入仕他更希望和南缃继续相处下去,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也高兴,哪怕终身没有功名。 但他也知道,在南缃心里为家族翻案是头等大事,可惜现在的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能力为她做些什么。 可一旦金榜题名南缃必会离开自己,李洵一很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想到南缃的牵挂,能真正帮上喜欢的人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哪怕将来不在彼此身边,只要能看着她高兴就好。 反复思量后终于拿定主意:好好参考,博取功名,有能力为喜欢的人尽些心力。 “南缃你放心,我会用功读书,争取金榜题名,不让你失望。” 南缃一进门李洵一就坚定地向她保证。 看着面前人这样子,南缃愣了愣,随后笑出声,“什么叫不让我失望,是不让你自己失望,对得起你十年寒窗苦。” 李洵一讪笑着解释,“是,但也是为了你呀,你每日这么尽心尽力照顾我,我当然不能让你的辛苦白费。” “也行。”南缃笑道:“只要你专心备考就好。” 我只要你高兴就好,李洵一心里默念道。 打定主意后的人不再彷徨,一心一意备考科举。 临考前半个月,贤国公特意向已退养的前内阁学士宋阁老递了帖子,让儿子和门生前去做最后的考前指导。 宋阁老住在京郊别院,一连两日几人结伴同去,到了第三天,想到自己还有事在身,李洵一决定这日自行前去。 出了家门的他直奔首饰铺,买下看好的东西后兴高采烈地走出铺子,快步穿过街道朝京郊赶去。 一声马儿嘶鸣,李洵一惊了一跳,手中布袋咣当掉在地上,幸而那马夫及时勒住了马,虚惊一场。 “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吗!惊了我们主子大驾有你好看!” 华丽的车驾一看就是出自哪家贵族府邸,李洵一猜到里面人身份不凡,连忙道着歉。 “怎么回事。” 沉稳的男子声从马车传出,凌恒掀开帘子,车夫先是向主子请罪,又解释是对方不看路险些撞上来的。 认出是李洵一,凌恒亲自下了马车。 “原来是太子殿下。”李洵一作揖赔罪,“是草民的错,多有得罪,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你没事就好。” 凌恒又命人帮着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李洵一焦急地四下寻着什么,待找到滚落在街边的镯子,忙俯身捡起用衣袖擦了擦,检查了下没有损坏,这才舒了口气。 看到他手中物件,凌恒猜想这应该是给南缃的。 “殿下英明。”李洵一笑吟吟解释,“过些日子是南缃生辰,我提前给她准备了礼物。” “是啊,她生辰快到了。”凌恒自言自语,“日子过得真快。” 再看向李洵一手中的白银海棠缠丝镯,材质不算珍贵,款式也并不出彩,可那也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谊,凌恒看得酸涩。 定回心神,又问了李洵一最近备考如何,嘱咐他安心科考,若有幸登科将来必定照拂于他。 李洵一感激地朝凌恒又拜了一礼,他也不知自己哪里修来的福气,能遇到这么多贵人相助。 “你人纯良,自有上天眷顾。” 李洵一羞涩地笑了笑,拜送凌恒离开后继续朝京外赶去。 第一卷 第256章 身残 国公府的女主子并不多,除了当家主母贤国公夫人外,就是其小女儿和儿媳魏颐,裴琰的妻子早年病逝,三公子还未娶妻,国公爷后院也只有两个小妾,其余就是府里的婆子婢女。 魏颐一直是由先前的府医负责孕期事宜,南缃除了隔三岔五给国公夫人治疗下头疾,平日也就是给女使婆子们看些小病小痛,算不得忙。 这日给国公夫人请了平安脉后,体谅李洵一考前辛苦,国公夫人特意让南缃早些回去照顾丈夫。 出府后南缃上街买了些菜,又买了只鸡,准备晚上给李洵一炖汤补补身子。 提着菜和肉朝家走回,刚走到巷口,就看到家门前围了不少人,熙熙攘攘像是围观什么。 正好奇是怎么回事,人群中的邻居婶子一眼就看到了南缃,碎步朝她跑来,“你可算回来了,赶紧看看吧,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洵一他,他……”邻居婶子难以言说,“算了,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南缃心一沉,快步朝家跑去,拨开人群挤身进门,院子里也立着不少人,正嘀嘀咕咕的指着正房议论,一见到南缃来了纷纷痛惜哀叹。 进了屋就见裴琰也在这里,他面容冷峻带着焦急,额上青筋隐隐暴露,像是隐忍着什么。 院里院外聚集了街坊四邻,待听到屋里的南缃发出惊叫声,人们不忍地捂着胸口。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外头人们七嘴八舌低议。 “听说伤得可重了,两条腿的下肢都被生生砍断了!” “太残忍了,要说这劫匪也是可恨,劫财就劫财,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可不,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干脆把人杀了,一了百了也就得了,这么年轻就落个残废身,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谁说不是呢,眼瞅就要参考了,这回别说科考,往后什么也做不了了,好好的青年才俊,真是可惜了。” 南缃归来前郎中已经给李洵一包扎了伤口止血,由于失血过多,人至今还在昏迷,脸色惨白得吓人。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在宋阁老家里读书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二公子也难过,叹息道:“原本我们三人是要一起去宋阁老家的,可昨晚分别时洵一说他今早还有些事要办,让我们不用等他,他会自己前去,所以我和弟弟未与他同行。” “到了阁老家后却许久不见他来,洵一从来规矩谨慎,不是个轻易迟到的人,我便打发下人去必经之路上查看。” 京郊地广人稀,环境幽静,下人一路找去,远远就看见前方有几名人马围在道上,像是寻衅滋事之辈,一见到有人来立马就跑了。 “当时洵一已经遭遇了不测,倒在血泊里,说是拦路劫匪所为,那些人抢了他的钱。” 拿起枕边的镯子,二公子将东西递给南缃。 “这个他一直攥在手里,劫匪抢了钱后发现他身上还有首饰,意欲抢夺,可洵一死死护着不给对方,大抵也是因此激怒了那些人,他们为泄恨才下这么重的手,我想这个应该是洵一给你的吧。” 银白的镯子上染着血迹,有些微微变形,可见当时的他是如何紧攥不放。 前几日闲聊时说起过自己生辰快到了,南缃猜到这定是他准备的礼物,鼻头一酸,眼前被泪水模糊。 “他怎么那么傻,劫匪要财给他们就是,钱财都是身外物,何必此让自己吃亏。” “这件事也怪我们。”二公子很自责,“我们就应该和他结伴同行,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 裴琰也悲愤,铁拳砸在墙上,发誓必要将那伙劫匪绳之以法。 房间气氛凝重,看了眼床前守着的南缃,裴琰让大家都散了,以便让洵一好好休养。 两条下肢就这么生生没了,惨烈的情景让南缃心口颤抖,只要身体完整,无论什么病她都能治的好,可眼下这种情况,纵然她有通天的医术也无法让他长出新的腿来。 南缃不敢想洵一醒来后如何面对残缺的身体,眼泪不住的流。 二公子出来后将外头人都散了去,街坊邻里们都为李洵一惋惜,哀叹他大好的年华和前途就这么没了,也替南缃悲哀,年纪轻轻就要守着残废丈夫度日了。 裴琰守在外屋,他很想安慰南缃几句,可此刻再多的言语都苍白无力,唯有静静地陪在身边。 贤国公听闻此事后大为震怒,京城天子脚下竟有人这般猖狂! 那可是他看中的晚辈后生啊,眼看春闱在即却出了这样的事,贤国公悲愤又痛心,誓要将那劫匪捉拿归案,给门生出这口气。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李洵一终于转醒,得到消息的裴琰也第一时间赶了来。 李洵一呆呆的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裴琰看得心痛,保证一定会把劫匪揪出来为他报仇。 南缃将温好的汤羹端了来,粥到了嘴边,李洵一却没有吃的意思,他目光低垂地看着自己腿,低喃了句你们不该救我。 苦涩的声音听得南缃心里难受,强忍着要流出的眼泪。 “你不用担心,还有我呢,往后我会照顾你,就算不为别的,为能亲眼看到害自己的人伏法,你也得好好活下去。” 失去双腿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毁灭打击,洵一痛不欲生,可纵然如此,善良的他也不想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在无辜人身上,尤其是这些关心自己的人。 更不会让南缃为难,乖乖地将汤羹喝了下去。 “缉拿劫匪的事交给我。”裴琰说道,“洵一这段时间离不了人,府里的差事南缃就先放一边,好好在家照顾他,需要什么调养药材尽管和我说,我让人送来,其他的事等洵一伤好后再说。” 谢过裴琰的照顾,南缃亲自将他送出门。 看着南缃泛红的眼尾,裴琰十分心疼,“你也不要太忧心,洵一是我的朋友,不管如何后半生我都会帮衬他,你不是一个人。” “我不是担心自己,是担心他接受不了。” “慢慢来吧。”裴琰劝解,“时间久了总会接受的,他现在情绪低落,你好好陪着他,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第一卷 第257章 是不是姐姐做的? 送走裴琰后,南缃回到正屋。 还没掀起卧室帘子,就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啜泣声,她收回了手,轻步走出屋子。 身为男子不好在人前流泪,南缃也不去打扰,让他哭出来总能舒服些。 不论李洵一心里多痛苦,在南缃面前他从不会把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并非他不怨天尤人,只是知道彼此本非亲非故,对方能照顾自己已是情分,又那么辛苦,不能再给已经焦头烂额的南缃增加情绪负担,只在无人时落下几滴眼泪。 南缃日夜精心照顾,其他事宜还好,最让李洵一难为情的就是大小便。 他下不了床,只能将盆子放在身下解决,先前连手都没有碰过的两人而今面临这种情景,狼狈的样子让他羞窘不堪。 在南缃数次宽慰下才稍稍转好了些,一段时间后李洵一也渐渐适应了。 春闱开考这日,靠在床上的李洵一独自望着窗外发呆。 若非这场意外,此时此刻的他也在考场上,和所有举子一起书写答卷。 半月前的他还在期待自己能榜上有名,以便有能力真正帮上喜欢的人,而现在…… 低头看向半截的双腿,李洵一悲痛,如今的他成了废人,非但不能为南缃做什么,反倒拖累她,愧疚和痛苦日日折磨着他心神。 贡院门前,学子们紧张有序地排队进入考场,魏颐目送丈夫进门后特意去玉清观上香,保佑丈夫科考顺利,一举夺魁。 归来路上,闲来无事的人顺道去东宫和姐姐聊天。 “妹夫才华斐然,一定能金榜题名。” 魏颐点着头,“但愿吧,这些天为了备考府里上下忙忙叨叨,读书学问上我帮不上忙,唯有照顾好夫君身体。” “一想到李家小哥的遭遇,我是日夜为夫君揪心,生怕他身体有恙,就是咳嗽一声我都紧张,每天命人精心准备补品,给他养好身子,只盼能以最好的状态顺利完成科考。” “李家小哥?是那个李洵一吗?”魏鸾问道,“他怎么了?对了,他这会儿应该和妹夫一起参考呢吧。” 提到这个魏颐不免惋惜,将李洵一的不幸遭遇告知姐姐。 “居然出了这种事?”魏鸾听后表示震惊。 “可不,真是太可惜了,十年寒窗苦,偏偏在科考前遭遇祸事,先前所有的功名和努力全都白费了。这也罢,还落了个残废,往后只能躺在床上过后半生了。”魏颐絮絮叨叨说着。 “公爹和长公子也十分生气,说必要将此事追查到底,把那伙劫匪绳之以法。” “追查到底。”魏鸾低声默念着这几个字,眸色深沉如渊。 “这回也苦了赵南缃了。”魏颐还在哀叹,“之前府里下人们还羡慕她,有个举人功名的丈夫,来日登科为官她也能跟着享福,不想却出了这种事,年纪轻轻的,往后只能守着个残废丈夫度日。” 魏鸾脸色转回,笑微微道:“这就是命。” “要我说啊,也是她的报应,搅得人家夫妻不合,做下了这种孽,而她嫁人后却过得美满得意,这般不公平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故此给她降下惩罚,所以说呀,恶人自有天磨。” 魏鸾越说越得意,“李家小哥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克夫婆娘,要是没娶她兴许也不会遭此横祸。” 打量着长姐神色,那幸灾乐祸的意味藏都藏不住,还夹杂着解恨,再想起过去姐妹俩的谈话,魏鸾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这件事该不会跟长姐有关吧! 记得每次来东宫,姐姐都会问及赵南缃近况,口口声声埋怨对方勾走了太子心,害得她备受冷落,而赵南缃出嫁后却跟丈夫恩爱美满,言语间全是对赵氏的隐恨和极度不平衡。 上次见面自己亲口跟姐姐说过,照公爹分析,以李洵一的才华不出意外必能榜上有名。 当时的姐姐还言语泛酸,说李洵一一旦登科赵南缃就是官太太,往后都是好日子了,作为女人,对方拥有的幸福是她远不能及的。 话里话外也透露出想让自己出手磋磨赵南缃。 自己没答应,难道姐姐她出手了? 如果直接杀了李洵一,赵南缃就会成了寡妇,恢复自由身的她很有可能会被太子重新收回身边;而弄残了李洵一,不仅对方无法参考入仕,再无前途,赵南缃后半辈子也要守着残废丈夫凄苦度日,永无幸福可言。 届时的赵氏即是有夫之妇,日子还不痛快,同姐姐一样守活寡。 魏颐心怦怦直跳,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疑。 是啊,若等李洵一中了榜,那时就是朝廷命官,再动手就难了,而事实是李洵一就是在科考前出的事,这么分析哪儿哪儿都能对得上! 魏颐感觉自己发现了件天大阴谋,可这些她万不能同外人讲。 要真是姐姐干的,此事一旦暴露母族女眷可要颜面扫地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在婆家立足,她丢不起这个人。 到底是不是长姐做的?魏颐犯起狐疑。 心里有了怀疑就难再放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探探她口风。 “长姐,妹妹冒昧问你件事。”魏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李洵一的事……不会跟长姐有关吧?” 魏鸾眉眼一动,意外地看向妹妹,只一瞬,又收回了目光,不明所以道:“妹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姐姐,你我是同胞姐妹,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你给我句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魏鸾当即变了脸,“难道在你心里姐姐就是这种心狠手辣之人吗?” “我当然希望长姐不是。”魏颐也不确定,“姐姐过去常提起赵南缃,我知你怨恨她,所以……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巧了。” 魏鸾似受了冤枉,愤慨道:“赵南缃已经嫁人了,碍不着我什么事,我何必再跟她过不去,我是经常向你打听她,不过是姐妹间闲聊,单凭这个你就认定是我?” 说着摇头苦笑,“妹妹可知这样有多伤姐姐心。” 魏颐赶忙认错,“是妹妹的不是,不该惹姐姐难过,姐姐不要生气。” 嘴上这么说,可魏颐心里的疑虑始终难消,要是搁过去她绝不会怀疑嫡亲姐姐,但今日不同往日。 第一卷 第258章 守活寡 前些日子回家探亲,听娘亲说了新婚夜姐姐安排赵南缃守夜之事,若非亲耳听到,魏颐都不相信这是姐姐做出来的事。 将赵南缃许给李洵一,也是长姐托姑母向婆母物色的人选,魏颐怎会不知姐姐是在排除异己。 还不经双亲同意给自己指婚…… 现在的长姐变了不少,不再是过去那个软弱温良的女子,她是否清白魏颐是真没把握了。 但考虑到自己利益,再三思量还是决定把道理跟她摆明。 “我只想跟姐姐说一句,国公爷和长公子都坚持把这件事查到底,如果不是姐姐做的,那就当妹妹没说过刚才话;如果是姐姐做的,此番就算是妹妹提醒你,尽快把所有证据清理干净,防备被人查到。” 虽也惋惜李洵一遭遇,但全族女眷名声当前,魏颐也只能帮着自己人。 瞧着长姐脸色不好,魏颐不便再多待,告辞离去。 魏鸾也没有送她,看着妹妹坐过的地方,眸底冰凉如水。 ———— 在南缃精心照顾下李洵一的断肢伤口已愈合,勉强能撑着些力气,裴琰特意让人做了个四轮推车送来,方便他下床活动。 在屋里休养了两个多月,习惯了窝在床上,突然呼吸到外面空气李洵一有些不适应,膝上的手摩挲着双腿,残缺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下,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不知是自惭形秽还是什么,待了没一会儿就要回屋里,裴琰没有勉强,将人抬了回去,扶回床上躺下,陪着聊了半晌才离开。 晚上,二人收拾妥当后房间熄了灯,忙碌了一天的南缃一挨枕头困意就上来了。 “南缃,早前你说的和离之事,我们尽快办了吧。” 南缃刚刚浅眯着,就听到李洵一说话声,瞬间清醒了过来。 “提这个做什么,我这会儿怎么能离开。” 李洵一诚恳道:“我什么也做不了,只会拖累你,看你每天这么辛苦我很愧疚,现在伤口也好了,你帮我到这儿已经做得够多了,往后就” “别说这些。”南缃打断他。 李洵一身边不能没有人,抛下他等于让他自生自灭,南缃怎么可能答应。 “你体谅我处境,没有趁虚而入还帮着我做戏,现在你有难了,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且你又是为了给我买礼物才没和两位公子同行,不然也不会遭遇意外,说来我也有责任。” “跟你无关。”李洵一道:“我知你良善仗义,只是我情况太复杂,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我不想连累旁人。” “朋友间有什么连累不连累。”南缃态度坚定,“我左右是独身一人,有你在我还有个伴,不就是做饭洗衣擦洗身子嘛,就是没有你我一日三餐也得做,不过是添双筷子,至于洗衣擦洗,能耽误多少功夫。” 南缃劝慰道:“你要是实在不安心,就当我做这些是付给你的房租,要不然我连个住处都没有。” 李洵一知道这话是在安慰他,南缃有姑丈,有做侧妃的姐姐,还能怕没有住处。 “话不是这么说的。”南缃解释,“亲人归亲人,我也不能处处依赖对方寄人篱下,总要有自己的生活。你什么都别多想,往后的事我都打算好了。” “这段时间大公子没少费心,时常来探望不说,补品药材也送了不少,我琢磨着过些日子,你情况再好些了我就回去继续做府医,反正离得近,我可以时常回来照顾你,两边都不耽误。” 李洵一明白南缃意思,自己不能再养家,南缃必须得出门赚钱,外面活计不好找,国公府的差事不能丢。 “这样你会很累的,要是没有我你会轻松很多。” 南缃不认可,“要是没有你,我一样得找活计谋生,你在家我还有个说话的人。” 李洵一愧疚难安,“你还年轻,又那么出色,哪怕和离再嫁也不愁找个好夫婿,真的没有必要在我身上耗费青春。” “那是你觉得。”南缃反驳,“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不要忘了,我是罪奴,世人大多都不愿意娶的人。” “也许你觉得我在这里的日子会辛苦,可我要离开了还不如现在呢,你又不是不知外头活计不好找,就当是为我想想。” 说一千道一万,李洵一也知道这都是南缃安慰他的话,另谋生路怎么也比拖着一个残废之人的好。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南缃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我是德妃指婚,成婚日子也不长,若现在和离德妃知道了必会不满,你就不怕她寻我麻烦?” “现在回头想想,当时我提和离也是一时冲动,其实就算你中了榜,有德妃和国公夫人在,短时间内我们也不方便和离的。” 见南缃态度执拗,李洵一不再争执。 之后的日子里,南缃白日在府里做工,一有空闲时间就从后门回来探望一眼,帮着倒尿盆,添水加饭。 每日两边奔波,南缃的辛苦李洵一都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可南缃总是安慰他,自己在府里只给女眷看病,闲暇的很,回来照顾不费工夫。 裴琰也一直关注着南缃这边,何尝不知她现在日子,心疼之余便让管事暗中给她多调剂休息时间,又交代府里下人,有需看病的尽量找原来的府医,尽量减轻南缃负担。 ———— 自从妹妹把话挑明后,往后再来东宫,魏鸾不再朝她询问赵南缃近况,魏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先前推断错了。 直到这天又一次从东宫探望归来后,婢女与她说了件事。 “桂嬷嬷朝你打听赵南缃了?” 婢女点着头,“两位主子在屋里说话,奴婢在外头候着,闲来无事正好遇到了桂嬷嬷,她和热情地跟我聊天,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赵氏身上。” 魏颐长长叹了口气,刚刚平息下的怀疑又重新掀起,越来越觉得那件事就是长姐做的。 另一边,桂嬷嬷也正同主子回禀着。 “她那男人彻底废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赵南缃在国公府里忙差事,一天还得数次地回家伺候她那残废丈夫,做饭擦洗,接屎接尿,每日里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 魏鸾越听越满意,最后娇笑出声。 桂嬷嬷嘲讽,“这女人终于吃到苦头了,还夫妻恩爱日子美满?哼,每天活都干不完,还顾得上什么恩爱,到了晚上也得守着个中看不中用的丈夫,哈哈。” 魏鸾美的眉毛都要飞出面庞,“这种守活寡的滋味也该她尝尝了。” 第一卷 第259章 还是辞退她吧 “害我受尽冷落,她却过的得意,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必得让她比我更痛苦十倍!” 积攒在心底许久的仇恨和怨气这一刻得到了慰藉,捏起颗葡萄放嘴里,魏鸾终于尝到了甜味。 “娘娘,要不要再想法子断了她国公府的差事?” “不必。”魏鸾慢悠悠地品着茶果,“这就够她受了。” “要么说娘娘就是心软良善。”桂嬷嬷奉承,“换成老奴必不给她喘息机会,难为娘娘还给她留条活路。” 魏鸾笑着摇头。 她当然不是怜悯对方,不过是为大局考虑。 总要给那女人留些生计,否则真把她逼上了绝路,走投无路的人难免向太子求助,那等于给了他们继续往来的机会,少不得再生出枝节。 “这女人算是落败了,往后不必再理会她。”魏鸾心胸舒坦。 转瞬,眼中又阴鸷凝聚,“往后把所有精力放在那柳贱人身上。” 桂嬷嬷也为主子的成就高兴,“娘娘心思缜密,步步绸缪,必能把对手一个个收拾掉。” 魏鸾唇角一勾,人总会长进,身在太子妃之位,自己若不成长如何能坐稳这个位置。 // 日复一日的休养下,李洵一腿部伤口已完全愈合,勉强能用得上些力气,这期间裴琰时常来探望他,陪他说话解闷。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帮衬是应该的。” 李洵一很惭愧,看着眼前院落,这房子还是当初国公爷欣赏体恤,特意拨给他住的,本以为他日后能前途有望,可不想现在成了个废人。 “我愧对国公爷的栽培和期望。” 房子是国公府名下的,如今自己再无用处,继续住在这里李洵一受之有愧。 “这说的什么话。”裴琰听得不满,“你是在去宋阁老家途中受的伤,是我父亲安排的课业,真论起来此事并非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说府里房产也不缺这一两处宅子,你安心住着就是。” “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真正辛苦的是南缃。” 提起南缃李洵一更是愧疚,身为男子,本应该赚钱养家,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让一个弱女子既忙外又忙内。 “南缃出色能干,要是没有我拖累,她能过得轻松很多。” 裴琰叹息,“赵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相信在她心里从来不怕被拖累,最怕的是你会意志消沉,你若真想帮上她什么,就调整好心态,好好生活,以免让她再为你担心。” 李洵一明白这个道理,已然让对方跟着受累,要每天再伤春悲秋,给对方增加精神上的负担,他更是罪人。 “你不用担心。”裴琰安慰,“我已经打点过了,府里的差事会给南缃减到最轻,不让她太过受累。” 说到追查劫匪一事,裴琰不免愤恨,这件事已经报了官,可时至今日也没有半点消息。 那伙人像是从人间消失了,无从查起。 正说着话,南缃也下工回来了,见到裴琰在此,便请他晚上在这里吃饭。 裴琰不想给她添麻烦,声称自己还有事,不便在这里吃饭,帮着将李洵一送回屋里后就走了。 一回到家中,就听说母亲找他。 见到儿子来了,贤国公夫人清退了房中闲杂人等,这架势让裴琰好奇,询问母亲到底所为何事。 “你近来时常去李家小院探望?” “是啊,怎么了?” 贤国公夫人听了脸色一沉,“听母亲的,往后还是少往那里跑。” “这是为何?”裴琰不解,“洵一是我的好朋友,出了这种事他很难过,我无事时陪他说说话,帮着开解开解,有什么问题?” “你是光明磊落,可外人不见得这么想。”贤国公夫人脸色肃沉,“你可知近来府里传言?” “什么传言?” 想起那些污糟话贤国公夫人就愤懑,难以启齿可又不得不说,“洵一生活不能自理,那种情况怕是……” 说着面色隐晦的轻咳了声,“怕是房中事也有心无力。” “赵南缃生的天姿国色,年纪轻轻守了活寡,这种情况本就容易惹流言,你可倒好,在府里处处照顾她不说,无事还往她家里跑,这么上心外人怎会不多想。” 话说到这儿裴琰也明白了,“可是有人泼我们脏水?” “也别怪别人会这么说。”贤国公夫人叹息,“世间之人本就对这种事敏感多疑,嚼舌根也不稀奇,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是不对她那么照顾别人又怎会非议。” “府里现在到处都是流言,说你贪恋友人之妻,趁虚而入暗度陈仓。” “胡扯!”裴琰铁拳砸在桌上。 杯盏咣当碎地,贤国公夫人惊了一跳。 裴琰是对南缃有着别样感情,那是在他不知对方身份前就已经产生的情愫,可在知道是朋友之妻后,就决定将这份情意藏在心里。 出于救命之恩的回报,以及和李洵一的友情,他理应帮衬他们,却被外面人胡言诟病。 “母亲当然相信你,可外人不会。”贤公夫人劝道,“人言可畏,我们还是要注意些的好,你是贵族公子又有官职在身,万不可被流言缠身坏了清誉。” “为平非议,我打算找个由头把赵南缃辞退了。” “那怎么行!”裴琰气极,“他们现在已经很困难了,要再失去这份差事往后还怎么过日子。” “母亲别忘了,赵姑娘是对我有救命之恩,难道你我就这么回报她吗,洵一是父亲的门生,过去深得父亲看重,现在身体残废了我们就将他赶走,我们成什么人了!” “母亲以为这是帮我解决流言,实则是让人议论国公府忘恩负义见风使舵!” 国公夫人也为难,“这份恩情母亲当然不会忘,也没说就此不管他们。” “我的意思是可以让他们住远些,去府里名下的庄子也行,总不少他们饭吃,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也可以私下接济他们,总之不能在眼皮底下,这一墙之隔的,人多嘴杂太惹人注目。” 第一卷 第260章 流言缠身 “母亲就放弃这个念头吧。”裴琰当即否决,“儿子绝不会同意的。” 裴琰态度之果决让国公夫人不快,“你这么护着她,难不成真让那些流言说准了?” “流言名声,母亲只在意这些,你怎么不想想对方救的可是儿子的命!您忘了得知我下落不明时有多难过了吗,怎么,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你这是什么话!”国公夫人怒火渐起,“我也没说不帮他们,不过是让他们住远一些,一样会安排好他们吃住。” 裴琰摇头,“把人赶到远处,你当人家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吗,但凡有点尊严的人都不会接受你这种帮忙方式,你这么做无疑是彻底断了双方情分。” 国公夫人气愤,“那你名声怎么办?现在流言在府里暗传,过段时间就会传到外面,你还未续娶,这些流言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议亲。” “我从来不在意那些劳什子名声,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裴琰不想再掰扯这个问题,他肃眉冷目地看向母亲,“今日我把话跟母亲说清楚了,母亲最好打消刚才念头,不要做出任何实际行动,否则是陷儿子于无情无义。” 知道儿子脾气刚直敢说敢做,国公夫人不好再争执,缓了缓语气道:“那这样,你答应我,以后不再关照赵南缃,也不可以再去李家小院,他们若有需要我会派人去帮衬,任何事以我名义,你不准再参与。” “母亲已经退了一步,你要还不同意,那就是逼着我自作主张行事了。” 裴琰愤懑又可悲。 想到好友身体和心里承受的巨大痛苦,想到南缃,那个善良又有才华的姑娘,命运如此坎坷,如果可以他愿意倾尽所有帮她解决困境,不让她受苦受累。 夫妇俩处境已是艰难,可世间还是不肯放过他们,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母亲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而且已主动退让,裴琰不好再激进,将局面闹僵,不然惹怒了母亲她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于是特意找了趟二弟,与他通晓利弊,请他代替自己出面照顾。 在那后,每次有需要送的东西,或是安排人将李洵一接送到院里晒太阳,都是二公子派人前去。 来人只道是大公子近来忙于公务,脱不开身,所以二公子帮着照顾,洵一也不曾生疑。 这天南缃接到扶盈带话,来到王府与之相见。 “这是我给你和洵一准备的些东西,是些补品和布料,你走时都带回去。” 扶盈惋惜李洵一的遭遇,也心疼妹妹如今日子,“洵一是个好人,不该遭此厄运,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他身体以后也就这样了,后半辈子还长,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会一直照顾他。”南缃脱口道,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低头摸索着手腕上的银手镯,那晚睡梦中的人唤着她名字,一声声娘子一声声喜欢她,还有那发出的动静,南缃听得清清楚楚。 在清水村时,喝了鹿血酒后的凌恒差点失控,让她帮着“解决”,那晚的两人亲密到就差最后一道防线,男子的那种反应是什么意思她岂会不懂。 那日早上,李洵一的紧张和羞赧南缃都看在眼里,他脸皮薄,她又何必去拆穿。 李洵一不知道的是,在他出门后南缃便回到卧房,将弄湿的被褥拿出来晾在院子里,待到午后才收回,叠好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如从未动过一般。 “过去李家就对我和太子有恩,再次遇见又帮着我做戏,现在他遇了难处,又是孤身一人,就算只是朋友我也不会抛下他的。” 他喜欢她,但没有趁火打劫,这么久来都将感情藏在心底,对于李洵一,南缃也许只有朋友之义,但能遇到个好人,还是真心对自己的好人应该好好对待。 “反正在世人眼里我们是夫妻,往后就这样搭伙过下去也好。” 扶盈也认同,告诉她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自己。 南缃离开时扶盈亲自出来相送,看着妹妹走远后才转回身,却正对上了一双深情的目光。 扶盈心尖一动,怦怦直跳。 沈今安站在街巷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边,他没有上前,也没有打扰,似是只想看她一眼。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堵在心口难言,扶盈读得懂沈今安眼神,那是对她的关心挂怀。 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轻轻朝他挥了下手。 沈今安明白,颔了颔首,他也只想亲自看她一眼,见她都好便放心了,不想给她带来麻烦,随之转身离去。 扶盈感动情郎没有轻易放下这段感情,又担忧对方会为此误了终身,现在的她给不了他任何结果,还是希望对方能尽快放下,重新生活。 ———— 李家小院,二公子命小厮给李洵一送来几本新书,以便他能解闷打发时间。 “我看院子有些脏了,我去打扫下,弄完就回去。” “不敢劳烦。”洵一赶紧劝阻,“二公子关怀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辛苦你。” “没什么的,顺手的事,你好好歇着就是。”小厮说完就去院里帮着洒扫。 李洵一感激又惭愧,国公府这么照顾自己,他都不知该如何回报。 “忙完了不?”另一名家丁走进院里,朝着打扫院子的人道,“弄完了赶紧回去,府里还有一堆活儿呢。” “快了快了,扫完就回去。” 前来寻人的家丁摇头哀叹,“瞧瞧现在,忙完府里还要忙府外。” “谁说不是呢。”小厮边扫边抱怨,“可主子交代的事咱也不能不干呀。” “我就纳闷儿了,原来不是大公子那边照拂吗,怎么现在成了二公子了?” 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扫地的小厮神秘兮兮道:“这你都不知道?还不是大公子被流言缠身,不方便再出面,这才托了二公子帮忙。” 那同伴听了挤眉弄眼低笑,“你是说府里人议论大公子惦记朋友之妻,借着照拂好友的名义跟那位美娇娘来往?” “小点声!”小厮提醒,低声叮嘱道:“自己知道就行,万不可跟其他人说,当心被主子处置!” 第一卷 第261章 规划他们的将来 “其实那些流言都是人们瞎传,大公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过老夫人认了真,担心大公子清名受损,要他和李家夫妇保持距离,大公子这才托二公子出面。” 扭了扭劳累的脖子,小厮无奈道:“最终可怜的都是咱们这帮下人,忙完里头忙外头,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待院子打扫完毕,两人相伴着走出大门。 卧室窗户后,李洵一呆呆地看着离去的人,薄唇紧抿,眼圈渐渐泛了红。 原来自己不光拖累了南缃,还给朋友带来了麻烦。 这让原本就愧疚的人愈发自责,一连数日李洵一心情低落。 南缃看在眼里忧在心上,琢磨着不能再这么下去,心里盘算如何改变现状。 // 这天南缃休息,特意去了趟姑丈那里,归来后就将两本书递给李洵一。 “医书?” “是啊,你先前不是说想同我一起学医吗,现在有机会了,有大把时间可以跟着我慢慢学。” 李洵一笑了笑,“我就是现在学了有什么用,也派不上用场。” “怎么会呢。”南缃规划好的事说给他听,“等你学成了,我们开个医馆,你就在堂中问诊,抓药的事情交给我做。” 虽然李洵一极力在南缃面前掩饰着悲伤情绪,可南缃知道,身残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年轻人都难以接受。 未免他整日胡思乱想,给他找些事情做,有个盼头总能好些,也省得他总是自己是废人,消沉度日。 “我都想好了,将来我们找个带后院的铺面,前面是医馆,后面是家,来往也方便。” 南缃说得兴奋,“生意好了,我们也可以雇佣伙计,还有家里用的丫头,有人帮着做饭洗衣,你也就不用总担心我受累了。” 看着南缃兴致勃勃的样子,李洵一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让他能重拾信心,好好生活。 不忍让南缃好意落空,李洵一痛快答应下来。 “先前我还在想,这房子是国公爷看重体恤才拨给我住,可现在我再无科考入仕的机会,不好继续再住下去,搬出去也好。” “就是。”见他也支持自己计划,南缃很高兴,“找铺面、装潢,这些不是问题,姑丈是生意人,手里铺面不少,他说会帮我们,还有堂姐也是。” “你一边学着,我一边张罗医馆的事,等铺子落定了我们就搬出去。” 其实这个主意还是沈复提出的,他生意遍布多地,钱财铺面于他而言从不是问题,过去的南缃不想事事依靠亲人,能不麻烦长辈的从不麻烦,可而今看着洵一消沉度日,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弄出心病来,实在为他担心。 现在的南缃也不得不接受亲人帮忙了。 “我也想自己单干,高门府邸是非多,咱们出来也落个自在。” “可是有人为难你了?”李洵一听这个就焦心,“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还是欺负你了?” 南缃不知他怎么这么激动,愣神后笑道:“没有,就是因为府里太照顾我了,我何尝不知也是因为人家可怜我们,虽说我对长公子有恩情,但也不能因此就没完没了地受着照顾。” 不知这是真话还是故意安慰他,可不管是什么,根本原因都是被自己连累,李洵一摩挲着残缺的双腿,心里愧疚难当。 南缃以为他腿又不舒服了,便帮着按揉,疏通血脉,“你适当也要活动下筋骨,这样有助血液流通,不然长期不动弹腿会退化的。” “对了,二公子说明天会安排小厮来家里,推着你去院里院外转转,活动活动。” 看着南缃明显消瘦的脸,李洵一心疼又难受,想到那日小厮的对话,低头忍住了鼻腔的酸涩。 “南缃,许久没有吃你做的烤鱼了,要不我们晚上吃烤鱼吧。” 难得听到他主动想吃什么,南缃十分高兴,猜测定是新的规划让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心情转好。 一口应了下来,南缃欣喜的上街买鱼。 少女明媚的笑脸灿若暖阳,李洵一看的心动,他喜欢看她笑,更希望她永远开心没有烦扰。 南缃回来后就开始忙活,灶房屋顶炊烟升起,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煎炸声响,烟火气中透着温馨,李洵一靠在床上闭眼听着,这一切让他十分心安。 饭菜端上桌后,李洵一大快朵颐,整盘鱼被他下肚了一大半,瞧着胃口大好的人,南缃再累也觉值得。 用过饭,李洵一便拿起医书认真看着,南缃也不打扰他,将锅碗瓢盆收拾了,又把脏衣服洗净晾上,最后烧好热水,帮他擦拭身体。 “回来到现在你都没喘口气,休息会儿吧,太累了。” “这点活算什么。”南缃不在意,擦洗过后帮着他换上干净寝衣。 这几个月来,为其上药擦身接屎接尿成了家常,彼此都已习惯,到了晚上,炕中间的帘子也不再刻意放下。 “南缃,谢谢你。” 昏暗里,李洵一轻声开口。 “谢什么。”南缃已经合上了眼睛,“我们是朋友嘛。” 李洵一嗯了声,温柔的眸底深情似海,“你说的对,我们是朋友,应该互相照顾。” 他声音说不出的真挚,隐约透着一丝悲凉,之后房间再没言语。 夜已经深了,南缃早已睡去,李洵一却没有睡意,满脑子都是和南缃的过往。 初次遇见之时,那一刻他真以为是仙女降临到家中,她明丽灿烂,夺目的让他不敢直视。 分别后的他不曾有一日忘怀,少女太过惊艳,惊艳到让他眼里再看不到其他女子。 许是他的相思得到了上天怜悯,安排他们再次相遇,还做了“夫妻”。 于他而言,这是命运最大的恩赐,此生已然知足。 静静地看着那张熟睡的侧颜,李洵一整晚未合眼。 第二天早晨,南缃早早就起来生火做饭,又烧了热水端进屋里,吃完早饭收拾妥当后准备去上工。 “你在家好好看书,看累了就休息会儿,上午二公子会安排人带你去外面透气。” “好。” 李洵一笑着应下,柔和目光追随着忙碌的人,像是要把她的样子记在心里。 第一卷 第262章 解脱 步履轻快地走出家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南缃心情愉悦。 // 上午时分,听到贤国公夫人传唤,南缃来到正院。 “许是昨夜没睡好,今早醒来头风又犯了。” 贤国公夫人靠在躺椅上,南缃为其按揉着额头穴位缓解,“头风易发于春季,待入夏就会转好些。” 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洵一怎么样了,伤势都好了吧?” “是,腿部伤口已经痊愈了,双腿也能用得上力,每次上下四轮车也方便了不少。” “那就好。”贤国公夫人闭着双目养神,“也是你医术好,照顾的尽心他才恢复得这么快。” 南缃听了惋叹,“只可惜我医术再高也无法让他长出新的腿来,治标不治本。” 尤其心里的伤痛更难医治。 “听你这意思,是对洵一现在的状况很不满了?” 国公夫人突然的这句听得南缃云里雾里,不待她回应,对方又接着道:“自古以来,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丈夫如何,都要对其忠贞不二。” “过去他是前途光明的青年才俊,你们夫妻恩爱日子美满,现在他失去了前程和康健之躯,你就嫌弃他,难道夫妻间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按在额头上的手一顿,南缃反驳,“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贤国公夫人慵懒地靠在躺椅上,眼睛都懒得睁,“你刚才话已经很清楚了。” 南缃收回胳膊,走到妇人身前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为洵一难过,并非嫌弃他,是” “行了。”国公夫人打断。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花一样的姑娘年纪轻轻就守着病残丈夫,心里肯定不舒服,洵一出事,你的官太太美梦也一朝落空,这么大的落差肯定难以接受。”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要有良心,别忘了,洵一娶你时你只是个罪奴婢女,以他当时的举人功名,多少官宦人家都抢着要,可他没嫌弃你,婚后还待你如珍宝。” “如今他遭了难,你却抱怨嫌弃,做人可不能这样,你也是名门世家出身,从一而终的道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虽说你家族败落了,可自小习得妇功妇德不能忘了。” 南缃听不下去,“夫人,你说这些如果是因为我刚才的话,那我再说一次,你误会了,我并非嫌弃洵一,也没有抱怨现在的日子,只是为洵一难过,替他惋惜,这跟我嫌不嫌弃他没有关系。” 国公夫人笑了两声,挑眉看着眼前人,“还不是一样,有何区别?” 南缃正要说话,被国公夫人抬手制止,“我不想再争论这个问题,只是同为女人又是长者,我劝你几句。” “女子最重要的是名声,你现在的情况本就容易惹出非议,希望你以后能安分守己,莫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我国公府门风严谨,对下人要求也严格,决不能出一点纰漏。” 南缃听出端倪,“听夫人意思,是不是有人说我什么了?” 国公夫人没有否认,“世无空穴来风,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人们又怎会说你,遇事先反思自己。” 南缃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国公夫人却没有再说的意思了,命她退出去。 莫名其妙的这一出,南缃心头郁闷,幽怨这高门府邸真是复杂水深。 这么想着只期盼尽快和洵一搬离这里,眼不见耳不听为净。 刚走到药房门口,就见裴琰急匆匆赶了来。 他面容焦急悲切,一句洵一自尽了,南缃如被雷电击中。 疯了似得冲回家里,就见屋里屋里一片悲怆。 床上人安然的躺着,没有一丝声息,身上被大片鲜血染红。 南缃晕眩的厉害,跌跌撞撞扑到跟前,不相信这一切的她来回摸着洵一脸颊,抓起他胳膊寻着脉搏,又忙不迭的掐他人中。 裴琰心痛的在一旁劝着,告诉她人已经走了。 再也探不到任何气息,南缃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 昨晚的他们还说着规划,畅想着将来,洵一也很高兴,十分配合,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自尽,南缃不相信。 二公子看了眼小厮,小厮会意,老老实实答道:“我奉主子命来家里,推着洵一去巷子里转转,今个儿天好,我们在门口晒太阳,洵一想多晒会儿,说我要是困了就坐门墩上打个盹儿,我就照做了。” 小厮也难过,声音带着哭腔,“我眯了一会儿,醒来时就见洵一靠在轮椅上睡着了,我想叫醒他送回家里睡,可却怎么也叫不醒,细看下才发现,那盖着腿的被褥下都是血,他,他割腕了!” 小厮内疚地抹着眼泪,“想来他是早有这打算,才故意支开我。” 裴琰仰天一叹,像是不想让人看到他泛红的眼眶,转背过身,紧攥在手里的信笺被捏的褶皱。 南缃早已泪流满面,忆起他们相处的最后时刻,彼时的她还不觉有异,而今重新回想,其实那只是故作坚强欣喜。 身残的他终究是无法释怀。 他曾说过,最喜欢吃她做的烤鱼,原来昨晚的人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南缃悔恨,当时的自己怎就没反应过来! 李洵一不是不知南缃的提议很妥善,也不是害怕自己学不成医术,更不是担心他们规划的将来实现不了。 他难过的是哪怕一切成真,自己仍是个不能给对方幸福的残缺之人,南缃不跟他和离,看得出来,不出意外是打定主意后半辈子照顾自己了。 可她还那么年轻,应该有更好的人生,遇到更优秀的男子相伴,不该被自己这个残废拖累。 她重情仗义,他又怎能自私的耽误她后半生。 李洵一走得安然平和,那句【我们是朋友,应该相互照顾】是他作为朋友对南缃最后的照顾——让她解脱。 房间响着女子悲痛哭声,二公子心有不忍,带着小厮走出房间。 裴琰走到南缃身边,轻拍了拍她肩膀,想安慰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自己又何尝不为友人的悲凉半生难过。 第一卷 第263章 她是自由身了 原本前程似锦的年轻人就这么离开了,贤国公知道后也难过得老眼泛红,命人好好操办门生后事。 裴琰亲自主持局面,贤国公夫人深觉不妥,意欲让管家办理就是,可裴琰执意不肯,国公夫人拗不过儿子,只好随他去了。 // “洵一之所以自尽,不光是为自己解脱,也是让你解脱。” 看着好友墓碑,裴琰向南缃说道,“他选择死在家外也是为你考虑。” 若独自死在了家里,南缃怕是要说不清了。 外人少不得会怀疑是她私下磋磨苛待丈夫,以至于李洵一生无可恋,再多想一层,甚是还会认为是南缃厌恶了这种日子,背地里谋杀亲夫,以便自己脱离苦海。 “所以你要早些走出悲伤,好好活下去,才能得住他一番苦心。” 他什么都想到了,甚至连死都为她考虑周全,眼泪打湿了腕上的银白镯子,泛起一圈圈光晕,南缃痛彻心扉。 洵一是那么良善的人啊,上天为何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好人。 丧事办完后南缃一直失魂落魄,晚上躺在炕上,看着空荡荡的另一侧,眼泪一次次浸湿枕头。 扶盈不放心,有机会就来家里探望妹妹。 “逝者已逝,放在心里永远不忘却就是,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活下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知道。”南缃安慰堂姐自己没事,“对了,这件事我不想让太子知道,堂姐要是哪天见到了太子,不要跟他提起。” 以凌恒的深情,知道了这件事十有八九会回来找自己,可南缃实在不想再跟东宫那帮女人纠缠。 “我可以不说,但太子要是自己知道了我就没办法了。” 南缃不担心这个,自凌恒上次来家里把话跟他说明后,就再没出现过,至于其他人,谁还能告诉他? 魏颐和魏鸾是姐妹,也许魏鸾哪日会知晓,还有德妃。 但南缃相信,她们知道了必然也会瞒着凌恒,才不会傻缺地主动告知。 // 二公子近来也为李洵一的事长吁短叹,魏颐听了也感慨万千。 “小姐,太子妃娘娘一直关注着赵南缃动向,此事要不要告诉她?” “不必。”魏颐当即否决。 如果劫匪的事真是姐姐安排人做的,现在让她知道人已自尽,赵南缃恢复了自由身,先前的所作所为最终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不定又会发什么疯,少不了又出幺蛾子。 “这些事我们不参与,至于姐姐什么时候知晓,那就是她的事了。” 魏颐不想插手这些与自己无关的闲事,且她肚子越来越大,哪里有心思管那些。 裴琰为好友的逝去神伤,不放心南缃的他时常去探望,到了晚上,便拿着洵一留给他的信件独自沉思。 儿子的举动很快就被国公夫人察觉了,对此深为不满。 “过去人们就暗传你对她有私情,现在她成寡妇了,你又这么上赶着关心,这不正让人信了先前的传言吗!” 裴琰烦闷,“母亲,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儿子如此,国公夫人不得不拿出举措来,“从前我是看在洵一的份上许她在府里做工,而今洵一走了,我们跟她也再无瓜葛,回头找个由头把她辞退吧。” “那怎么行!”裴琰反对,“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弱女子,独身出去怎么生活!” “你还敢关心她!”国公夫人愈发觉得儿子对赵氏有私心,“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们当然要避嫌,再者她有做侧妃的姐姐,还怕饿死街头不成,你就是瞎糟心。” “就算不考虑洵一的关系,南缃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冲这份恩情我们也有责任照顾她。” 国公夫人就听不惯这话,“恩情恩情,你总拿这个说事!我承认她对咱俩有恩,可现在事关你的名誉和国公府的清名,母亲不得不先顾大局。” “至于恩情,大不了给她笔钱财作为酬谢,这总够了吧。” 裴琰笑哼,“儿子的命在母亲眼里是能用钱财来衡量的吗?母亲可知说这话有多可笑。” 贴身嬷嬷见主子情绪激动,未免他们母子再起冲突,忙帮着打圆场。 待裴琰走后,嬷嬷好言劝着,“依老奴之见,夫人暂时还不能将那女人赶走。” “为何?” “夫人您想呀,以大公子对赵氏的关心,您把她赶走后公子必然会帮着重新安置,届时安置到何处,俩人会不会私下见面,我们难再知晓,只会脱离了掌控。” 贤国公夫人倒吸了口冷气,深觉这话在理。 是啊,儿子要是私下给那女人寻了住处,两人暗地里来往,那时的她可是更管不了了。 保不齐还会弄出珠胎暗结之类的丑事,更不好收场,还不如在眼皮底下,至少对一切了如指掌,随时能插手阻止。 “你帮我分析分析,琰儿对赵氏的关心真的只是出于恩情吗?”国公夫人着实不放心。 嬷嬷也说不好,只道:“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若说对赵氏有防备心的,京城可不光只有您。” “东宫那位太子妃对赵南缃颇有意见,当初为何把人嫁过来夫人也清楚,要是她知道赵南缃已是寡妇,定会比我们更着急,心急下自然会出手,夫人又何必做这个坏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贤国公夫人如被醍醐灌顶。 像是有了主意,脸色终于好转。 魏颐虽然没有将消息告知魏鸾,但不久后魏夫人来府探望孕中女儿,与亲家攀谈时,贤国公夫人故意将这件事当做闲话说给了对方听。 “李洵一自尽了,他居然自尽了!” 东宫,得知消息后的魏鸾暴跳如雷。 费了那么大精力把情敌打入地狱,本以为重重打击了对手,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洵一会自尽。 “所以赵南缃现在是自由身了,太子要是知道了一定将人重新收回身边。” 自己岂不成全了那对男女! 魏鸾恨得一把掀翻了桌上茶果,“绝不能让太子知道,绝不能!” 桂嬷嬷也犯愁,“可咱们也阻拦不了呀,殿下的行踪我们无法过问,怕是早晚会知道的。” 这个道理魏鸾也清楚,她也只能期盼太子能晚些知道,至少让自己有时间重新筹谋。 第一卷 第264章 果然动了心 “竟让那女人解脱了。”桂嬷嬷替主子不忿,“真没想到,那李家小哥对她这么情深,宁可自尽都不愿拖累她。” “谁说李家小哥是自尽。”魏鸾恢复了清冷颜色,眼底覆着层冰凉。 魏嬷嬷不懂这话,只见主子正襟危坐,微抬着下巴,像审判官似的一句句将判词道出:“分明是赵南缃嫌弃自己丈夫残废,不想被其拖累,私下折磨对方,以至于逼得李洵一走了这条路。” 嬷嬷虽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可这事儿也说不通啊,“听说李洵一给国公长公子留了信,信中已经说明是他不想拖累妻子,心甘情愿选择的这条路。” “假的。” 魏鸾轻飘飘的脱口而出,“赵南缃既有逼死丈夫之心,自然是提前做好了所有准备,她和李洵一生活了那么久,对丈夫的笔迹了如指掌,那信是她伪造,用来蒙蔽世人的障眼法。” “这样管用吗?”桂嬷嬷拿不准。 魏鸾冷笑,“人言可畏,一百个人给她泼脏水,白也能变成黑。” 见主子神色笃定,桂嬷嬷明白了,“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就让人放出消息,让所有人知道赵南缃逼死亲夫。” ———— 贤国公夫人担忧南缃的存在会影响儿子名声,可对于南缃来说,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 每次回到小院,看着和洵一共同待过的家,处处都是回忆,那些过往总是不自觉出现在脑海,她时常会看着洵一躺过那侧床榻发呆,不知不觉落下眼泪。 裴琰一听到南缃要辞去差事搬离这里,心急如焚。 “你离开这里能去哪儿?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 姑丈等人的存在南缃只跟洵一说过,裴琰是不知情的,当她只是个孤身女子。 “堂姐会帮我找住的地方,不用担心这些。” 裴琰一度怀疑是不是母亲私下找过南缃,跟她说了什么,以至于她执意要走。 “我听说你嫡亲姐姐失了忆,她不记得你,怕是也帮不上什么,至于明王府的那位侧妃,到底是堂亲,不好麻烦对方,反正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安心住着便是。” 不管出于恩情还是私心,裴琰都不舍她离开,他是真不放心她孤身在外。 “洵一在信里说了,让我以后多照顾你,你这么走了我良心难安,不知情的兴许还会议论国公府忘恩负义,苛待遗孀,你就当是为我考虑下,再住些日子,以后的事慢慢再说。” 裴琰过去对洵一很是照顾,自家受了他不少恩惠,如今洵一前脚一走自己后脚就搬出去,裴琰真会被人非议,南缃不想让他为难,答应暂时再住一段时间。 回到府邸后裴琰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母亲,询问她是不是私下找过南缃。 贤国公夫人大喊冤枉,发誓自己绝对什么都没做过,见母亲不像说谎,裴琰这才放过。 而这也让国公夫人更加怀疑儿子对赵南缃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同时也加深了对南缃的厌恶。 太子妃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儿,贤国公夫人等不得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尽早给儿子定门婚事的好,家里有妻子拴住他,也好让他早些收心。 国公府高门显贵,裴琰又是家中嫡长子,官职在身前途无量,纵然是续娶也有不少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将嫡女嫁过来。 说干就干,国公夫人热火朝天地搜罗合适人选。 裴琰知道后抱怨母亲多事,“我现在很好,没有儿女私情拖累,可以把心放在公务上,母亲何必拖我后腿。” “这说的什么话。”国公夫人拉着脸,“你妻子已过世两年,早该续弦了,你弟弟都要做父亲了,你当哥哥的还孤家寡人,这可不好。” “难道要拖到你三弟也成婚,就剩你这么个大哥孤零零一人?这不是让人笑话吗,再说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你也能更好安心公务不是。” “母亲还不知道我吗。”裴琰说得随性,“身为武将,随时随地奉命出征,长年累月不回家已是家常便饭,娶亲也是耽误人家。” 贤国公夫人不高兴,“越说越没边,照你这么说,天下的武将都不要成家,都断了香火不成。” 裴琰不为所动,“别人我不管,我只想趁着年轻多建功立业,现在没有娶妻的念头。” “如果娶的是赵南缃,你是不是就有心思了?” 拿着茶盖的手一顿,裴琰看了眼母亲,只见她眼里闪着清明洞察的光芒。 此番交谈让贤国公夫人更加确定儿子对赵南缃有私情,要知道,在没有认识赵氏前,她没少给儿子物色续妻人选,那时的儿子可没有这么抵触过。 “你我是母子,不该隔着心,今日你就给母亲一句痛快话,你是不是对那赵南缃有心思了?” 不等裴琰回应,国公夫人率先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知子莫若母,你有什么能瞒得了我。” 裴琰是个敢作敢当的豪爽脾气,藏着掖着不是他风格,再想到洵一留下来的遗信,以及母亲给他张罗婚事的劲儿头…… 历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日双亲要真背着他定下婚事,可就没有回转机会了。 既然母亲把话挑开了,他也不怕将实情告知,毕竟总是要过双亲这关,早晚要面对。 “母亲就那么排斥南缃吗?” 一句话,国公夫人彻底明白了。 儿子果然是对那女人动了心,她眉头拧成疙瘩,“罪奴孀妇,你觉得母亲能同意吗?” “可南缃总归是第一世家出身,她的品行和才能胜过世间女子,至于孀妇,儿子何尝不是鳏夫。” “那能一样吗!”贤国公夫人听得生气,“你再是鳏夫也是高贵的,赵南缃如何比得了。” 裴琰放下茶盏,轻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母亲也先别急,纵然儿子有这心思,人家也未必能答应。” 裴琰又不傻,看得出南缃只拿他做朋友之交,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人姑娘还不见得接受自己呢。 “怎么着,她还看不上你?”贤国公夫人差点没跳起来,“她凭什么看不上?一个罪女寡妇,还瞧不上国公府长公子,她是多大的心,以为自己是仙女吗!” 第一卷 第265章 很快就会改嫁 “母亲也不服气是不是?”裴琰顺势拱火,装模作样地撺掇,“是不是挺气人的?所以说越是这样咱们越要把人娶回来,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别耍浑!”贤国公夫人又想气又想笑,“少来激我,这套没用。” “行了母亲。”气氛转还,裴琰将话转回正题,“你也别总对南缃挑三挑四,人家从来没对我有过任何杂念,全都是我自己,你不用把气撒在她手身上。” 贤国公夫人才不信,就算那女人现在没这心,但凡儿子坦明了,这天大的好事落在她头上还能不答应? 裴琰摇头,“你看重的人家未必看重。” “罢了,难得你今日跟母亲坦诚心扉。”贤国公夫人恢复了温和语气,“看在你这份坦诚上,母亲暂时相信你,也跟你保证,只要事实如你所说,赵氏没有非分之想,母亲也不会为难她。” 可但凡那女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绝不轻饶。 ———— 几日后,魏鸾陪着皇后和德妃去护国寺上香。 想到李洵一自尽,这么大的事妹妹竟然都没有告诉她,魏鸾心里不舒服。 难道妹妹就没想过,万一此事被太子知道,借此又将赵氏收回东宫,届时自己会是何处境? 魏鸾不认为妹妹想不到这些,她连李洵一断腿是被自己所为都能推想到,怎么可能考虑不到这点。 真要姐妹情深必得第一时间告知,以便给自己筹谋准备的时间,可她就那么瞒着不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蒙在鼓里。 难道她本心就是想着让赵南缃回归东宫,给自己添堵,以报复当初的私自指婚之仇? 亲姐妹如此不为自己着想,魏鸾很失望,将两位长辈送回宫门后,就以探望妹妹为由顺道来贤国公府。 “我是在跟母亲聊天时听她提起的,这些日子妹妹来东宫陪我说话时怎么不见你说这事?” 魏鸾语气平和,可魏颐听得出来,姐姐是怪她没有将重要消息第一时间告知。 “都是别人家的事,和咱们又没有关系,有什么说的。” 知道妹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魏鸾不悦,看着她那隆起的肚子,阴阳怪气道:“也是,妹妹现在日子滋润,哪里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酸言酸语魏颐听得明白,清楚姐姐最担心的无外是恢复自由身的赵氏会和太子再续前缘,于是安慰道:“赵南缃还年轻,早晚会再嫁人,不妨碍姐姐的,何必在意她。” 这点魏鸾也知道,也盼着能在太子得知这件事之前对方能改嫁。 可丈夫去世妻子至少要守期一年,谁能保证这一年当中太子不联系赵南缃? 现在的每一天魏鸾都是揪着心的,像是头顶悬了把刀,随时会掉下来。 “姐姐放心,妹妹瞧着也快了。”魏颐说道,“虽还在守期,但已有了合适人选,只待期满后应该就会改嫁的。” 魏鸾一听来了兴致,“哦?是何人呢?” 为了让姐姐安心,不再生事,魏颐将从丈夫嘴里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你是说国公长公子对赵南缃有意?”魏鸾听得惊讶。 “对呀。”魏颐笑微微回应,“夫君听婆母说的,虽然此事还没有公开也没有敲定,但我想这么好的姻缘赵南缃肯定不会回绝的,守期满后应该就会定下来。” 魏颐本意是想给姐姐吃个定心丸,告知她赵南缃已经有了下家,让姐姐宽心,可魏鸾却不这么想。 “赵南缃本事不小呀。”魏鸾讽刺,“先是勾走了太子心,嫁人后又得到丈夫真心疼爱,丈夫去世她立马又傍上了贵婿,桃花缘一个接一个。” 在魏鸾眼里,赵南缃就该配个下九流的男人,先前给她指个举人功名在身的丈夫都觉得便宜了对方。 裴琰,国公府嫡长子,那可是京城贵公子里的翘楚,青年英才,前途无量。 这门姻缘要是成了,往后的赵南缃岂不成了名门贵妇? 合着自己忙活一场,没有让情敌过上凄惨日子,反倒成全了她嫁入豪门?魏鸾心里堵得慌。 凭什么那女人命这么好,遇到的男人个个都对她宠爱有加,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反倒被丈夫冷落无视,老天爷为何这么不公平! “这门婚事妹妹也同意?” 魏颐听了笑出声,“婚姻大事历来长辈做主,有公婆在,且又是夫君兄长的婚事,如何能轮到我一个儿媳弟媳说话呢。” 婚姻大事长辈做主?这是暗讽自己当初不经长辈同意给她指婚吗?魏鸾越来越肯定妹妹还是对自己有怨。 “话不是这么说的,赵南缃要真嫁给了长公子,以后就和你是妯娌了,跟一个罪奴孀妇做妯娌,你脸上有光?那都是让人笑话。” 魏颐并不在意这个,“姐姐说的是在理,不过夫君他们兄弟几个早晚会分家,到时候各过各的日子,谁又能碍得着谁呢。” 在这一点上魏颐也是有私心的。 丈夫兄弟三人,可国公的头衔爵位却只有一个,日后只能世袭给一个儿子。 此次春闱丈夫虽中了进士,可也只能在翰林院从个七品小官熬起,登阁拜相的日子还早着呢,远不敌裴琰,年纪轻轻就已军功在身,深得朝廷看重。 不出意外,这国公的爵位是要世袭到裴琰身上了,要是对方再娶个家世显赫的妻子做助力,自己丈夫再无机会。 可若娶个孀妇罪奴做妻子,魏颐高兴都来不及,这也算削弱长房实力了。 哪怕不论爵位,和家世不如自己的女人妯娌,夫家也高看自己一眼不是。 “妹妹不能这么想,你是皇后的嫡亲侄女,太子妃的胞妹,这么高贵的身份却跟个罪奴做妯娌,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母家颜面考虑。” 听出姐姐反对这门婚事,魏颐是真看不透她,管赵南缃嫁的是谁,只要不是太子不就好了,姐姐怎么就想不通这点呢? 话不投机,又坐了一会儿魏鸾便打道回府了,满脑子烦忧下一步怎么办。 在魏鸾筹谋之际,贤国公夫人这边也没消停,今日突闻一消息,听得妇人又惊又怒。 第一卷 第266章 当街怒骂 南缃正在院里洗衣服,就听到门外乱哄哄的,像是有很多人朝这边来。 放下手里衣物走出家门,就见是贤国公夫人领着一帮婆子丫鬟浩浩荡荡杀了来。 听闻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南缃请她进屋。 “不必了,就在这里说。” 国公夫人没打算给南缃留脸面,亦或说她此来就是要将对方脸皮扯破,暴露于众人前。 “赵南缃,你这个脏心烂肺的女人!” 南缃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这人发什么疯,附近邻里听到动静也纷纷出门探看。 国公夫人怒指着面前人破口大骂,“洵一对你百般疼护,一千个一万个好,人人看在眼里,不想他一朝遭难你就翻脸不认人,红杏出墙谋害亲夫,你良心何在!” 突然被扣了这么顶帽子,南缃郁闷又气愤,“你这话什么意思!” 贤国公夫人端出高门主母架势,厉眉厉眼喊道:“还敢装,人们早就传遍了!洵一为何会自尽你心里没数吗?” “就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嫌弃他身残,欺辱折磨他,以至他没有了生的念头。” “说话要有证据!”南缃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辱自家丈夫了?凭着你上下嘴一碰就能随便污蔑吗!” 贤国公夫人理直气壮,“洵一若真接受不了腿残,一早就自我了断了,怎么可能等到数月后?”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你最清楚,必是你嫌弃他拖累了你,暗地里苛待折磨他,逼得他生无可恋走上了这条路!” 这些传言邻里们都有耳闻,都是在国公府里做事的资深老人,自是早就听过,不过这话谁都不敢放在台面上说,今日被国公夫人当众说破,人人都赶着来看热闹,嘀嘀咕咕议论不止。 “你逼死他除了是想让自己解脱外,还因你惦记我儿子,不守妇道攀附权势的贱人!”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南缃不知这些话怎么来的,“你这个疯婆子胡说八道什么!” 国公夫人黑着脸,“我儿跟洵一是好友,你又对我儿有救命恩情,我儿重情重义,是以对你们夫妇十分照顾,尤其是洵一断腿后,更是竭尽所能地帮衬你们。” “而你呢,一面利用我儿的善心勾引他,一面逼着丈夫走上绝路,处心积虑的为自己谋前程!” “你救了我儿性命,我感激你,我们全家都感激你,你若想要我们报恩,不管多少钱财,只要你开口,我都尽力捧到你跟前。可你要想携恩图报,妄想以此嫁入我家,觊觎公府长媳位置,那绝不可能!” 府里早有流言说儿子惦记朋友之妻,虽知此乃事实,可贤国公夫人绝不允许这种污糟名声落在儿子头上。 得知赵氏逼死亲夫的传言后,对此深信不疑的她再也坐不住了。 借着这趟再给赵南缃扣个觊觎外男的罪名,将锅甩给她,抹去外界对儿子的议论。 也趁此跟对方撕破脸,让她知难而退,彻底断了和儿子的孽缘。 “嫌贫爱富,不守妇道,心狠手辣!”贤国公夫人越骂越来劲儿,“像你这种女人,就该被官府抓去乱棍打死,千刀万剐!” 南缃气极,“谁稀得嫁进你家,莫名其妙在这儿胡咧咧,报官就报官,我的清白绝不允许你这么污蔑,现在就去报官!” 国公夫人不屑,“你心里清楚得很,洵一已死,没有了人证,只要你死不承认虐待过丈夫,官府也不能把你怎样,当然不怕报官。” 说着摆出副高姿态,“你无情无义不知廉耻,我身为公府贵妇岂会自降身份的和一个贼妇对簿公堂,为你这么个贱妇连累我府邸名声,你不配。” “看在你对我儿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放你一马。” 看向小院大门,继续道:“这房子在我府名下,是当初我家老爷拨给洵一住的,照理说你是遗孀,我们该善待你,但你品行恶劣丧尽天良,我们怎么可能让你继续住下去,滚,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 说着看向身边仆从,命令他们进去“帮”着收拾东西。 “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会搬!” 不理会女子喊声,数名仆从冲进院子,抄家似的铃铛当啷作响,一件件包裹垃圾似的被丢了出来,堆在巷子里。 大门重重关了上,铜锁落下,一帮人洋洋洒洒离去。 巷中人群交头接耳议论,很久后才陆续散去。 // 雅轩茶楼里,年轻女子暴怒声隔着房门都挡不住。 “还名门贵妇,疯狗乱咬人,什么玩意儿!” 得知了堂姐遭遇,晚凝气的双目喷火,差点把桌子掀翻。 沈复心疼晚辈,但还是理智分析现状,“不过这件事还真不能报官,南缃是罪奴身份,国公府权大势大,官府一定是向着他们的。” 晚凝不服,“他们没有证据,堂姐就是不承认,他们能怎样。” 沈复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事情一旦闹大,国公府就是为了面子也会将官司打到底,一旦官官相护起来,最终真说不得给南缃安上这个罪名。” “没错。”沈今安开口,“真要严刑逼供,就算不屈打成招,南缃也少不了掉层皮,这种事吃亏的都是身份低微之人,没必要。” 南缃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些个流言来? 沈复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猜想此事应该也跟裴琰有关系,兴许那人真对南缃有别样感情,被人抓住了话柄,国公夫人借题发挥,以此劝退南缃,让他们二人再无可能。 不管是哪种,南缃身份总是无法跟国公府抗衡。 “那就这么忍了?”晚凝气不过。 沈今安安慰道:“反正他们没有实质证据,就当是条疯狗乱叫,以后我们不再和他们来往就是。” 晚凝气得双拳咔哧作响,“别让我见到那家人,不然非要把他们痛打一顿。” 南缃暂时搬到了姑丈为堂弟堂妹安置的梧桐小院。 回到家安顿下来后,晚凝又提议,“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堂姐,你考不考虑把这件事告诉太子?那人不是很照顾你吗,他要是出面一定能帮你讨个公道。” “不能让他知道。” 南缃相信,以凌恒的性格知道后定会给她出这口气,但此事也会惊动德妃,德妃若知道她已是自由身,还跟太子有来往,必又要拿族人性命做威胁,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来。 第一卷 第267章 母子翻脸 晚凝气愤难忍,这晚的贤国公府也鸡犬不宁。 “母亲您疯了不成,胡闹什么!” 晚间裴琰回到府邸,得知白日之事后暴怒如雷,“我不是已经跟你把话说清楚了吗,你也保证了不再插手!” “那是先前!”贤国公夫人也气势汹汹,“我现在知道了真相,岂能还坐视不理!” “什么真相,几句流言蜚语就成真相了?你就这么偏听偏信!” 国公夫人原也不想轻易听信这些,可先前有流言说儿子对赵氏有情,后来的儿子不也亲口承认了?如今传言说赵南缃逼死亲夫,那肯定也是真的。 “儿子,你被这个女人骗了!现在可看清她真面目了,及时斩断情丝才是正道。” 事情闹到这等不好收拾的地步,裴琰怒不可遏,“我每次去看望洵一,他都同我说南缃照顾他是如何的尽心尽力,如何全无怨言,他很惭愧,惭愧身为男子不能养家反倒让妻子独自支撑,里外忙碌。” “他曾和南缃说过和离,可南缃不同意,对他不离不弃。洵一还说对不起父亲,辜负了父亲对他的期望。” “我知道他心里负担重,所以经常去看望,就是劝解他开导他,让他不要多想好好生活,他这才咬牙坚持到后来。” 可终究洵一还是选择了那条路,也许这个结果别人很意外,可深知好友心事的他心痛却不那么意外。 “他留给我的亲笔信里写得非常清楚,白纸黑字岂容你们随意污蔑。” “那信是假的!”国公夫人斩钉截铁,“是赵南缃模仿洵一字迹伪造的!” 裴琰气的额上青筋暴露,“你有证据吗,有什么证据证明信是假的,又有何证据证明谣言是真的,为何宁可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也不肯定相信事实!” “我相信我看到的。”国公夫人认定自己的判断,“就凭你对赵氏动了心思,可见那女人就是个勾引人的狐狸精!” “她没有勾引我,是我喜欢她。” 国公夫人捂着闷痛的胸口,“一个被美色迷了心智的男人,哪里还有辨明是非的能力。” 母子俩的争吵引来的三公子,他连忙跑进屋将母亲扶回椅上休息,抚着她后背帮忙顺气。 “大哥你就少说几句吧,当心母亲气伤了身。” 裴琰走到窗前,平息着翻涌的怒气。 服侍母亲喝下茶水,见她缓回些精神,三公子又朝兄长埋怨道:“大哥,你该不会真想娶那个女人吧?你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子啊,朝廷栽培的青年将领,娶个罪女孀妇,这是要让整个家族蒙羞的。” “说的就是这个。”贤国公夫人接过话,“看看,你还没有你弟弟懂事。” 三公子接着又道:“大哥可还记得忠勇侯府的大小姐吗?千金闺秀偏偏看上个穷酸秀才,不管家里怎么反对就是不听,又是绝食又是自杀,闹得长辈没办法,只得同意。” “可嫁过去后又怎样?那秀才后来再没中过功名,除了会写两篇酸儒文章什么都不会,连家都养不起,这位大小姐只得做绣活,抛头露面地街头叫卖赚钱养家。” “侯府是高门显贵,出了这么个女儿,族中的公子小姐们都因她抬不起头来,到现在这事还被京城人诟病笑话。” “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不会幸福的,咱们世家子女当以家族名声和前程为重,家族生我们养我们,我们不自私的能只考虑自己。” 国公夫人深深认同小儿子的话,使劲儿点着头。 裴琰听不下去,二话不说走出房间。 国公夫人见此叹了口气,转看向小儿子时,眉心才微微舒展,握住他手慈爱道:“我的逸儿真是长大了。” “你从小吊儿郎当玩世不恭,最让我操心,刚才一番话真是让母亲另眼相看,逸儿懂事了,母亲很欣慰。” 说着又感慨道:“你大哥善武,你二哥善文,唯独你,读书半瓶子墨水,习武也是个半吊子,自小没少挨你父亲数落,他要听到刚才的话,肯定为你高兴。” 裴逸哈哈笑着,少年浓眉大眼清朗爽举,“母亲你也不要着急,大哥是懂事的人,我想他也就是一时兴致,过不了多久就会想通。” “但愿吧。”国公夫人还是担忧,继而又拉着小儿子手叮嘱,“对了,你以后万不可和你大哥一样,看上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放心吧。”裴逸大大咧咧地朗笑,“我以后娶的妻子,必得是门当户对的大族嫡女,就这么说吧,侯门以下的我都看不上眼。” 国公夫人被逗笑了,母子俩说着玩闹话,方才的紧张局面终于缓解。 府邸后街,裴琰立在李家小院门前,想到下人的叙说,南缃被母亲当街辱骂,生生赶了出来,他不敢想当时的她有多无助多窘迫。 裴琰心疼自责,深觉自己愧疚好友托付,第一时间派出人寻找南缃下落,可到现在都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 她是带着那么大的委屈离开的,裴琰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将人找到,向对方赔罪。 这些日子的人吃不下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南缃身影,日日疯了似的找寻,连对长辈的早晚请安都不去了。 国公夫人看在眼里气在心上,直到初一这晚,阖家大宴所有人都到了,唯独不见裴琰前来。 派去的下人回话:大公子忙于公务,不能来参加。 忍到此,国公夫人再也忍不了了,“告诉他,他不来我们所有人就这么等着!” 本以为儿子这回必得现身,可却听到回禀:儿子搬到军营住了。 这是连家都不回了!国公夫人大怒。 闹成这样,人人心情复杂,一顿晚宴吃得异常不痛快。 // “大哥和母亲闹得僵冷,家里上下都不开心,跟头顶罩了层阴霾似的,这些日子可憋死我了。” 酒楼里,三公子边吃边唠叨。 “都怪那姓赵的小寡妇。”小厮给主子添着酒,嘴上也不忘抱怨,“要么都说红颜祸水。” 三公子点头认同,“说得好,就是这四个字:红颜祸水。” “赵南缃有什么,不就是长得漂亮点,会点医术,她再有才干也是个罪奴,京城那么多名门闺秀,真不知大哥抽了什么风,非看上个寡妇。” 听到这话,邻桌的红衣少女手中筷子一顿,侧眸瞥向说话人。 第一卷 第268章 当街被打 “我早听说了,她在东宫就经常给太子守夜,要我说,肯定早给太子侍过寝了,又嫁了次人,这种残花败柳还要她干嘛。” “谁说不是呢。”小厮也想不通,“以大公子的身份,京城的千金小姐随便挑,何必非要找这么个女人。”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句,红衣少女不动声色听着,握拳的手越来越紧。 吃饱喝足后主仆俩离开酒楼,闲暇的游走在街巷。 “公子要回家吗?” “不回。”裴逸烦闷,“家里气氛太沉闷,回去也难受。” “那要不公子去找好友聚聚?”小厮提议。 “也行,就去……哎呦!”后脑勺一疼,裴逸伸手摸去,只见地上滚落着个小石子,“什么人偷袭本公子!” 放眼寻去,目光定格在身后一名红衣女子身上,此刻对方也正直直盯着自己。 “是你干的吗?”裴逸打量着那姑娘。 瞧着年纪尚轻,不想同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于是随口道:“要是不小心,道个歉,就这事儿小爷就不计较了。” 晚凝听了不说话,只死死盯着他。 小厮不服气,叉腰朝着晚凝怒斥,“没听见我们公子跟你说话吗,哑巴了?” “行了行了。”裴逸不想生事,“算我倒霉,不理她,走吧。” 刚走出两步,后背又被一块石头击中,裴逸眉头一皱,这回他确定了对方不是无心。 “你到底什么人!想干什么!” 晚凝一步步走上前,随着身影渐近,裴逸终于看清了女子样貌。 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娇俏,带着少女的青涩稚嫩,白净的月亮圆脸上妙目盈润,明明生的纤婉可爱,偏偏满身冷沉气息。 “哪儿来的黄毛丫头。”小厮愤恨大骂,“敢对我家公子动手,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知道。”晚凝淡淡道:“流氓。” “嘿,真是找死!”小厮说着挥胳膊抡去,被晚凝一把攥住,抬起膝盖猛的朝他腹部顶去,小厮吃痛的弯腰惊呼。 “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你们是贤国公府的人那就该打。” 裴逸听了话好笑,“听你意思是跟我家有仇了?你什么人,报上名来。” “你不配知道。” 晚凝不再废话,挥拳朝男人打去,裴逸机警的躲了开,“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我看你是个丫头片子,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可不客气了。” “你不用把我当女人。” 不等裴逸再说话,晚凝一脚踢了过去,裴逸又一次闪身避开,脾气上来的人决定不再退让,“这可是你逼我动手的。” 这回的他不再回避,主动出击,一男一女打斗在一起,拳头掌风错乱交织,小厮在旁边紧张的观着战局,不断提醒主子小心。 裴逸瞅准时机,一个回旋破解了晚凝招式,将人控制在身前,得意的嬉笑道:“小丫头是有两下子,不过这回服气了吧?” 晚凝眼中精光一闪,抬腿朝他下身踢去,裴逸见状慌忙将人松了开,一连后退出几步。 “出损招啊你!”裴逸惊魂不定,若非刚才闪身快,那一脚他得断子绝孙了。 晚凝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乘机而上,抬腿将人踹倒,摁在地上狂揍起来。 “住手,你给我住手!”裴逸一边躲着一边喊叫,“告诉你,我,我不是打不过你,不过看你是个女人不好意思动手,你别得寸进尺!” 小厮惊慌的喊着主子,爬过去想将晚凝拉走,却被对方推了开,滚出几步远。 “来人呀!”小厮大喊着救命,“有人当街行凶,快来人啊。” 呼声惊动了周围,街头巷尾开始涌聚人群。 晚凝也终于收了手,起身朝着地上人威胁道:“别让我再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裴逸翻身坐起,忍着身上的酸疼朝离去人大喊,“别仗着你是弱女子就欺负人!” 小厮忙将鼻青脸肿的主子扶起来,“公子不要紧吧,真是出门见鬼了,遇到这么个疯丫头。” 检查了下主子伤势,又帮他拍着身上尘土,“小的一定好好查这人,抓住她打卸八块,给公子出气。” “你刚才瞎喊什么!”裴逸不满的盯着身侧人,又看了看围观人群,咬牙低声道:“瞅瞅引来这么多人,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被个小丫头当街打了是吗!” 小厮惶恐,“小的是看您打不过他,怕公子吃亏,这才想帮着叫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裴逸恨铁不成钢,“小爷能打不过个女人?我不过是让着她,她不懂事我能跟她一般见识吗?” “是,是,小的知错了。” 望了眼早已消失的人影,裴逸郁闷的摸着被揍痛的胸口:他竟然被个小丫头摁在地上起不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 小厮不解主子何意,呆傻地看着他。 “还不跟上去,看看那丫头是何来路!” 反应过来,小厮忙应声去办。 “真是撞邪了。”裴逸还在愤懑,莫名其妙挨了顿打,“什么事儿这是!” // 回去后的人靠在软榻上出神,满脑子都是那个奇怪少女。 婢女想用冰块给他脸上消肿,被裴逸没好气地退了出去。 直到打探行踪的小厮回来,裴逸这才坐直身子,“怎么样,打听到了吗?她是什么人?” 小厮气喘吁吁回禀,“小的一路跟着那女子到了一个叫梧桐小院的房落,跟街坊邻居打听了下,虽然没有探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倒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待听说赵南缃也出入那里,裴逸惊奇,“她们住在一起?所以说她们是认识的?” 裴逸恍然明白那姑娘为什么寻他麻烦,想来这俩女人交情不浅,她是在替赵南缃出气。 明白了过来的人嗤笑,“原来如此。” 小厮就见主子不再出声,独自忖度着什么,嘴里还无声念叨,时而冷哼时而笑出声,看得他摸不着头脑。 不知是不是身上的伤痛时刻提醒,还是这口窝囊气闷在胸口,红衣少女的身影总在他眼前晃,一想到小姑娘粉面生威的模样,裴逸时不时笑出声。 小厮甚是纳闷儿,直觉主子是中邪了,更奇怪的是后来的几日里,主子每天早起练习武艺,勤奋得很。 弟弟的变化让二公子也奇怪。 “你弟弟这是懂事了。”贤国公夫人听闻后十分欣慰,“从前他浪荡不羁,没个上进心,现在可不一样了,到底是长大了,我看都比你兄长强。” 第一卷 第269章 表明心意 说起至今不归家的大儿子,国公夫人哀怨,“越大反而越不懂事。” 兄长这么一直不回家也不是回事,二公子忧心,前来与弟弟商议。 “这事儿交给我。”裴逸大言不惭,“我一句话,保准大哥回来。” 二公子好奇地问他怎么回事,裴逸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句瞧好吧,大摇大摆走出家门。 …… 裴琰练兵回来,就见弟弟正吊儿郎当地坐在桌案上,手中闲暇地转着毛笔。 “你来干什么?” “请大哥回家呀。” 裴琰径直走到桌案后坐下身,“这件事你不用管,回去吧。” 毫不在意兄长的态度,裴逸嬉皮笑脸道:“今儿个大哥还非得跟我回家不可,我手里攥着的消息可是绝无仅有,保准大哥一定得求着我告诉你。” “少贫嘴。”裴琰拿起卷宗看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裴逸笑了笑,继续调侃道:“前几日我上街遇到了个疯丫头,莫名其妙被她摁在地上打了一顿。” 裴琰头也不抬,“怎么,是想让我给你出头吗?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不嫌丢人还好意思说出来。” “什么打不过。”裴逸不服气,纠正道:“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让着她。” 裴琰摇头笑着。 “这些不重要。”裴逸跳过这茬,“我事后让人查她身份,虽然没有查出来路,但查到了她住处。” 说着咧嘴一笑,“大哥一直想找的那个人——也住在那里。” 听到这个裴琰终于有了反应,他丢下案卷腾地站起身,“你说的是真是假?” 很满意兄长的反应,裴逸笑道:“这么蹊跷的事情我能编得出来吗,我之前还纳闷儿,那丫头为什么要找我麻烦,现在明白了,她是在给赵南缃出气,虽然我还不知道她俩到底什么关系,不过估摸着应该交情不浅,不然也不能出这个头。” “别废话,赶紧说住址在哪儿!” 裴逸不慌不忙,悠哉游哉道:“大哥若想知道,那就乖乖搬回家住,保证以后……哎呦!” 一把揪过弟弟衣领,裴琰追问他到底住在哪儿。 “你,你…先松开。”呼吸困难的裴逸憋红了脸,“你要谋杀…亲弟弟吗?先…松开。” 裴琰嫌弃地松开手,“你是豆腐做的吗?瞧那点儿出息,难怪被个丫头摁地上打。” 裴逸咳了几声,缓过来后气闷道:“我再重申一遍,我那是让着她!” 裴琰一句边走边说,拖着桌上人就往外走。 “慢点,你还没求我呢,你要保证搬回家住……” // 梧桐小院,南缃听到大门外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 日夜找寻的人立在面前,万千言语堵在裴琰胸口,他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南缃不知该跟他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无言相对。 裴逸从一进门就探头探脑四处望着,没有看到要找的人,朝南缃询问和她同住的女子可在。 “你是说晚凝吗?你们认识?” 不知二人间有仇还是有恩,南缃不会轻易告诉他妹妹下落,“你找她有什么事?” 寻仇两字裴逸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南缃秀眉一拧,裴琰见状赶忙解释,“他开玩笑的,小孩子间闹气,没什么。” 转头又让弟弟去门外等候,裴逸也没说什么,候在门口东张西望。 “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 只剩两人后裴琰解释,“那件事是我母亲的错,她偏听偏信谣言,对你生了误会,我代她向你道歉。” 南缃知道所谓谣言必是跟其母那日说的话有关,“你可知是什么人传出这种谣言?” 话说具体是谁裴琰也不知,但他也不推卸责任,“许也是我做得不够好,没有考虑周全,让有心人抓住了话柄。” 裴琰不知该从何说起,念及事情已经成这样,那些藏在心里的话不想再隐瞒。 “在边境你救了我,奈何我当时伤势重,没能当面谢你。” 裴琰不会忘记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情景,为他处理伤势的女子温柔悉心,美得不像人间姑娘,让他一度怀疑自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想打听你的下落,可没有任何信息,那段时间我没有一天不曾想你。” 看着南缃,裴琰鼓起勇气道:“意外在京城遇见你,我为我们的重逢高兴,但也失落……失落我喜欢的姑娘已经嫁人了。” 喜欢的姑娘?南缃眉间一动,心生复杂,转眸避开了那道炙热目光。 “你是我救命恩人,洵一是我的好友,我知道不该对你产生这种感情,可在我们重逢前这种感情就已经存在了。 “在知道你身份后我便决定把这份感情永远藏在心里,如果洵一没有出事,这些话我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 南缃轻叹了口气,眉眼间淡淡怅然,“你现在不说其实更好。” 裴琰明白她意思,低头从袖中拿出封信,“这也是洵一的意思。” 南缃听得意外,看向他手中信封,似猜到了几分。 “洵一在信中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希望以后能有人照顾你,有个好归宿。” 李洵一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就是裴琰了,深知他是能托付终生的人,又兼南缃对其有救命恩情,便托付朋友照顾南缃后半生。 并特意在信中告知,和南缃成婚时生母过世才数月,热孝在身本不应该娶妻,可德妃的旨意二人不得不从,成婚便罢,但三年孝期内决不能行声色犬马之事,是以南缃至今还是清白身。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洵一是同意的,这也是他的临终遗愿,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裴琰靠近一步,温柔的声音满是诚挚,“洵一去世还不久,你现在正为丈夫守期,我知这些话不适合此时说,本心也是想等守期结束后再提,可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情,只得跟你坦白。” “也怪我,洵一受伤后我一心只想着照顾你们,他去世后我又不放心你独自一人,时常前去看探望,不想却给你惹来了闲话。” 第一卷 第270章 不能向她低头 “我同母亲解释过,此事与你无关,是我想照顾你,不料母亲那日却颠倒黑白。” 南缃现在什么都明白了,裴琰身为国公府嫡长子,看上个罪奴,还是好友遗孀,家族丢不起这个人,贤国公夫人不想自己儿子背上这种名声,所以将污名反扣在自己身上。 那天的人故意当街辱骂,不外是想败坏自己名声,双方彻底撕破脸,让自己永无登堂入室的机会。 “我知道了,话既已说清楚,往后就这样吧,我们也不必再见面了。” “不!”裴琰紧张地挽回,“这件事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我不会坐视不理,我会平息谣言还你清白。” “至于感情的事,我知道对你来说很突然,也不奢望你现在考虑,日子还长,慢慢来就是,只希望你能不要躲避我,还当我是朋友。” 南缃还没回应,就听到门外响起喧闹声,急忙前去查看。 到了门口,只见堂弟堂妹不知何时回来了,像是与裴逸发生了冲突。 “出什么事了?”裴琰将弟弟拉开,给他们劝着架。 问后才知,方才裴逸在此等候,没一会儿就等来了晚凝。 晚凝见不得贤国公府的人,加之裴逸言语轻佻,两句不合二人就打了起来,眼见堂妹要吃亏,云峥出手相助,将裴逸击退。 这下裴逸不高兴了,他原本没想动真格,不过是跟对方打闹玩,可见到有个年轻帅气的小伙护着她,两人一同敌对自己,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气。 “都是误会。”裴琰从中调解。 晚凝气的不光是对方是贤国公府的人,更是那日在酒楼里言语不干不净。 “我早说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今天你主动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裴逸冷嘁一声,“凶八婆。”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两遍也是!” 晚凝气极,抬腿又朝他踢去,裴逸有了准备,及时闪身躲开。 扑了个空的晚凝险些栽倒,被男人及时扶了住。 裴逸嘿嘿笑着,“早说了,你不是我对手,我先前都是让着你。” 那张笑脸近在咫尺,腰身还被他搂着,晚凝一皱眉,伸掌将人推开。 裴逸身形不稳,后仰着倒了下去,这一倒连带着将晚凝也拖曳了下去,两人齐齐倒下的瞬间,少女双唇不偏不倚地贴在了男人脸上。 亲密的接触让周围人都看傻了眼。 晚凝一怔,赶紧坐起身,眼见地上男人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少女扬起胳膊一巴掌扇了上去。 “喂,是你自己贴上来的!”裴逸郁闷的捂着被打疼的脸,“我还没说你占我便宜呢,你倒先动手了。” 话落,又一巴掌扇在了脸上,裴逸死的心都有,“你还讲不讲道理!” 晚凝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丢下句知道我不讲道理以后就少出现在我面前,说完走回家门。 “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没说清楚呢!” “这是我堂妹。” 南缃的一句让裴逸瞬间安静了下来。 堂妹?所以说她也是赵氏女?裴逸意外,愣怔地不再说话。 裴琰帮弟弟解释了几句,又看回南缃。 “我马上又要领兵出京,这段时间不会来打扰你。” 他说着放低声音,带着丝祈求意味,“你不要为了躲我搬离这里,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朋友,我不想回来时又没了你的消息。” 裴琰心情复杂,今日表明了心意,不知南缃以后会如何对待自己,无人知晓他听到那句不要再见面时有多难过,不过万幸的是总算知道了她住处,总有再见面的机会。 裴逸也一改前态,平日叽叽喳喳的人这会儿也安静了下来。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是赵家的人了。” 回来后的人一直在嘟囔这句话,小厮听得不解,什么叫好好的姑娘家?那姑娘好吗?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那么凶的女人。 “凶是凶了点,不过她是为了亲人出气,说来也是重情仗义,嗯,这点还是值得表扬的。” 回忆着那个倔头倔脑的丫头,裴逸脸上不禁浮起笑,“你说她也是奇怪,明明年纪不大,偏偏清冷严肃得跟个老大人一样。” 瞧着满脸回味乐在其中的主子,小厮猜度他是不是被打傻了。 裴琰一直没有搬回家里住,起初贤国公夫人还为此生气,可随着儿媳魏颐即将临盆,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些了。 终于到了临产这一日,房间里,女子嘶喊声响了大半日。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出来?”国公夫人急得满院子踱步。 这时稳婆匆忙来报:孩儿胎位不正,生产困难。 二公子立即取来父亲腰牌,派人去太医院请相熟的王太医。 经王太医诊断,情况十分不妙,眼下需考虑保大还是保小。 “这可如何是好?”国公夫人急得直冒汗,连连哀求,“太医您想想办法吧,大夫说过我儿媳怀的是男胎,这可是我家的第一个孙儿啊,您一定要保下他们。” 王太医也束手无策,焦虑之际指了条明路,“要说解此困境,我倒是想到一人:南海医仙的徒弟赵南缃,太子的病症就是她治好的,还有越王侧妃。” 令颐生产当日王太医也在场,亲眼见证了南缃的医术,“坠马损胎那般严重,我们数名太医都说只能保得一方,可赵女医却顺利将大人孩子都保了下,她要是在一定能保少夫人母子平安。” “这……”国公夫人为难。 别人就算了,赵南缃…… “母亲,我知道她住哪儿。”裴逸说道:“我去请她来。” “不行。”国公夫人反对,“我和她都撕破脸了,闹成那样,现在如何再去找她帮忙。”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二公子焦急,“医者父母心,我相信赵姑娘不会见死不救的。” 说着就要弟弟速去请人,却被国公夫人拦了住,“我还是觉得不好。” 妇人搓揉着双手,“这么一来岂不等于向她低头了,我这张脸还往哪儿搁。且那女人必会趁机摆架子,不定跟咱们提什么条件做交换。” 万一她趁机提出要嫁进来可怎么好! 届时面对两条人命,家里人必会劝自己同意,这要是答应了往后日子怎么过?那女人还不猖狂得意? 第一卷 第271章 酿成悲剧 “母亲和赵姑娘的矛盾是你们二人的事,跟颐儿无关,赵姑娘通情达理,不会牵连到无辜人的。” 二公子极力劝说,可国公夫人还是不肯,“你懂什么,那女人心机城府极深,都能背夫偷情,逼死亲夫,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今个儿我要是低了头,她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您的颜面比人命还重要吗!”二公子没了耐心,“我去请,以我的名义,不会牵扯到母亲的。” 国公夫人不悦,“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你的名义和我有什么区别。” 二公子愤恨,“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们母子丧命吗!” 国公夫人想了想,又凑到太医跟前,“王太医,求您再想想办法,再好好想想。” 王太医摇头,告知对方自己只能保下一方。 不再理会母亲,二公子立即命人跟随弟弟去请南缃。 “不准去!”国公夫人将人呵斥住,“不经我同意任何人不准找那女人!” “母亲!”二公子急得仪态都不顾了,“你疯了吗,人命当前怎么还这么固执。” 可贤国公夫人就是这般执拗,咬牙道:“我绝不向那姓赵的低头!” 转眸看向一院子下人,“老爷不在,府里一切由我这个当家主母说了算,你们身契都在我手里,谁敢不听我话,我立即将人发落了。” “三弟,你亲自去!”二公子朝弟弟说道。 裴逸刚要迈步,就听母亲喊道:“将府里各门都禁闭,谁敢放三公子出去,乱棍打死!” 二公子嘶声喊着母亲,国公夫人却毫不动容,“我就不信,没有赵南缃我们不行,王太医,我相信你医术不比任何人差,一定能保下他们母子。” 王太医脸皱成苦瓜,“这,这真的为难老夫了。” 国公夫人深吸了口气,靠近一步低声道:“您尽力而为,若真是二选一,那就——保小。” 儿媳怀男胎的消息亲眷友人都已知晓,道喜声也提前收到了,要是不能平安落地,自家还不成了笑话。 不说别的,这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就说开端不吉利,往后的孙儿也要受影响。 至于魏颐,这个儿媳虽金贵,可再金贵也贵不过孙儿和自己颜面。 王太医无奈,只得尽力而为。 小半日过去,终于听到了婴儿啼哭声,国公夫人激动地喊着孙子。 话刚落,房间骤然响起婢女哭喊声,那声音凄惨悲怆,二公子周身一怔,一股寒意从脚底爬起。 婢女从房间哭着跑出来,满脸泪痕道:小姐血崩,人已经去了。 二公子瘫跪在地,放声大哭,跌跌撞撞冲进房间。 “孙儿呢,我孙儿呢?”国公夫人也跟了进去。 稳婆抱着襁褓里的孩子递过去,“夫人,孩子在这儿。” 国公夫人欣喜接过,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掀开下方被角,只一瞬,笑容僵在嘴角。 “这,这怎么回事!” 稳婆跪下身,“少夫人诞下名千金。” “胡说!”国公夫人厉声嘶喊,“大夫明明说是男胎,怎么会变成女婴!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真的夫人。”两名稳婆解释,“少夫人生下的确实是位千金。” 见她身子颤抖得厉害,稳婆赶忙抱回孩子,“孩子也遭了不少罪,哭声都这么弱,脸色也不好,虚得厉害,要精心照顾才是。” 国公夫人还陷在惊愕中,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 贤国公归来听闻了此事,勃然大怒,斥责妻子不该一意孤行。 “就应该将赵南缃请来,看看现在,儿媳丧命,孙女出生就没了母亲,还有魏家,我们怎么向魏家交代!” 国公夫人至此也不认为自己做错,颜面大过天,她绝不能输给赵氏。 至于亲家那边,女人生产本就是走鬼门关,有个闪失也不奇怪,只要自家不告知他们实情,他们又能说什么。 魏颐的丧命已让府邸陷入悲痛,不想祸不单行,刚出生的孙女因产程过长,缺氧严重,仅仅熬了一晚,次日天不亮就夭折了。 大小都没保住,贤国公夫妇痛心哀哉,低迷之际就听说魏氏夫妇来了。 国公夫人有意隐瞒实情,可魏大将军也不是吃素的,早从女儿的陪嫁婢女口中得知了实情。 “我女儿难产,情况危急,你却因个人私怨不肯找赵氏帮忙,以至于大小丧命,此乃一错。” 魏大将军的震怒声回荡在房间。 “其二,颐儿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随意决定我女儿生死,你在做决定时可有同我们商量过!” 贤国公一再赔礼道歉,好言劝解,可痛失女儿的魏大将军不依不饶,半生戎马的刚硬战将大有掀了房顶的架势。 “亲家这话不成道理。” 魏城的强势作风让忍气吞声了半日的国公夫人再也忍不下去,“女子出嫁从夫,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一切都是夫家说了算,我们怎么就不能决定。” 抬起绢帕拭了拭嘴角,面带不满道:“您不能仗着家大业大就不拿礼教当回事。” “这是活生生的人命呐!”魏夫人心痛得眼睛通红,“若是无人能救也就罢了,明明事情是可以挽回的,就因你一个人的原因,生生耽误了两条命。” “你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还有没有天理了,可怜我女儿那么年轻,就这么没了。” 国公夫人揉着眉心,哀愁道:“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我和赵南缃之间的恩怨你们有所不知。” “我与她结怨已深,就算当时请她,她也不见得会来;就算来了,说不得也会趁机公报私仇动手脚。我没找她你们怪我,可若我真的将人找了来酿成大祸,你是不是又要怪我不该引狼入室。” 魏大将军虎目怒瞪,“赵南缃一个罪奴,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我女儿下黑手。” “没错。”魏夫人接过话,“她来不来是她的事,你请不请是你的事,你要是尽心尽力做了一切能做的,倘若还是不能挽回,我们也不会怪你,可你不愿请人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自己!”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句地斥责,丝毫不留情面,贤国公夫人悲愤。 第一卷 第272章 嫁给我吧 她也是出身名门大族啊,自家老爷官职不比那魏大将军低,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如何能忍。 “亲家,从你们从进门到现在劈头盖脸地骂,我体谅你们失去女儿的心情,让你们骂上几句发泄发泄,可你们也不能得寸进尺啊。” “真要说起来,我跟我家老爷还比你们年长,我们敬重你是姻亲又是贵客,你们可不能蹬鼻子上脸!” “亲家?”魏城好笑,女儿和外孙女都被她害死了,还算哪门子亲家! 两方闹得不可开交,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裴琰也从军营里赶了回来,见双方剑拔弩张忙帮着劝解。 魏氏夫妇负气离去,踏出府门前,魏城回头望了眼贤国公府牌匾,凌厉的双眸布满阴狠。 // “什么东西,仗着是皇亲国戚就目中无人!” 正堂里的国公夫人还在咒怨,“他家有两个母国又怎样,皇上对皇后不过尔尔,皇后也非太子生母,她能蹦跶几天?等太子登基了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太后。” “太子妃更无能,谁人不知道她不得宠,就差一纸休书了,被遣回娘家一事都成了高门笑谈,他们魏家本就是个笑话,还敢来指责我们。” 贤国公听得烦闷,呵斥她少说几句。 裴琰却担心另外一件事,“魏城此人铁拳铁腕,睚眦必报,就怕这件事他不会善罢甘休啊。” 国公夫人不以为然,“不外是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还能怎样。” // 魏鸾虽然对魏颐生了隔阂,但终究是同胞姐妹,听闻妹妹死讯后也哭成了泪人。 魏夫人抽抽搭搭地叙说着女儿凄惨经历,控诉贤国公府不是人,得知事情经过后的魏鸾心虚的直冒冷汗。 她怎会不知是自己放出了赵南缃逼死亲夫的谣言,前些日子听说贤国公夫人当街辱骂赵南缃,大闹了一场,还把人赶了出去,彼时的她可是高兴了半天。 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国公夫人对赵南缃有了恨意,以至于妹妹难产时她不愿请人帮忙。 这么算下来,岂不是自己间接地害死了妹妹! 可这些她不敢告知母亲,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魏鸾心痛又惶恐。 “桂嬷嬷,我心里好慌。” 回到东宫后,魏鸾忐忑地坐立难安,“你说妹妹的死是不是也是我造成的?” “娘娘不要这么想。”事情已然这样,桂嬷嬷现在也只能开解她,“人各有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再者说了,就算娘娘没有放出那些谣言,贤国公夫人和赵南缃之间也没有恩怨,那赵氏也未必肯出手救二小姐呀。” “娘娘别忘了,赵南缃对您是有怨气的,新婚夜以及抢走雪团的事,她心里早对您积怨已深了,二小姐是您的嫡亲妹妹,她恨屋及乌肯定不会帮忙的。” 桂嬷嬷的一番话让魏鸾安慰了些,“你说的对,赵南缃恨着我呢,她肯定不会对妹妹施以援手。” 这么想着魏鸾心里的负罪感消减不少。 裴琰担心魏城那边不会消停,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魏府倒是没有任何动静。 渐渐的,这件事情也平息了下来。 裴逸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晚凝身影。 他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罪女,一直告诉自己,只单纯觉得那个小丫头特别而已。 可有些情愫不是刻意回避就能忽视的,渐渐地,他也正视了自己感情。 在家闷了两日后终于拿定了主意。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晚凝从镖局走出来,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又是你?” “我先声明,我不是来打架的。”裴逸笑得明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刻看着面前人,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意,“我今天来是有事跟你说。” “有屁快放。” 裴逸挺直胸膛,清了清嗓子,笑眸真诚道:“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晚凝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有大病的人。 收回目光,绕过他继续朝家走去。 “就这么走了?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裴逸追上去乐呵呵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不管他耍什么花招,只要自己不入局就不会吃亏,晚凝不搭理这人。 “你这脾气啊,估计除了我也没有男人喜欢了,你要觉得我还行,回头我就让家里去提亲。” 不在意美人的冷漠态度,裴逸屁颠屁颠跟在身侧,“当然,你还不了解我,不过没关系,咱们都是习武的痛快人,不弄磨磨唧唧那套,直接成婚,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 “其实你也挺有意思,小小年纪毛都没长全,成天端的跟个大人一样。” 晚凝听的聒噪,可裴逸还在喋喋不休。 “还有,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干什么去镖局当差,那都是男人干的活,你再厉害也是个女人,得有人照顾有人保护。” 晚凝停住脚步,转眸看向他,“你跟踪调查我?” 裴逸嘿嘿笑着,“这怎么能是跟踪调查呢?我是关心你,我当然要了解我喜欢的人了。” 晚凝没了耐心,死死盯着眼前人,“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耍什么花招,趁早都收起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你呀,防备心太强了。”裴逸兴致勃勃继续道:“我不是坏人,先前的事都是误会,虽说我对你是赵南缃堂妹的身份有些不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什么都没有我心意来得重要。” 晚凝丢下句不可理喻,迈步朝前走去。 “别犯倔,我比你更倔,我说了喜欢就是喜欢,入了我眼你就等着吧,这辈子你非嫁我不可了。” 说完又追上去,滔滔不绝地继续表白着心意。 正说得热闹,目光却突然定格在一处不动了,裴逸张着嘴巴满脸惊讶。 发觉异样,晚凝顺着他视线看去,就见是一中年贵妇立在那里,正肃眉冷眼地看着这边。 “母亲,你怎么在这儿?” 贤国公夫人一步步走上前,先是狠狠瞪了眼儿子,后又厌恶地看向晚凝,将人上下打量了番。 魏颐生产那日,裴逸一句知道南缃住在哪儿,国公夫人当时便生了疑虑。 小儿子知道了赵氏下落,想来用不了多久大儿子也会知晓,这么重要的事国公夫人不可能轻易放过。 暗地询问了小儿子的贴身小厮,小厮将事情经过悉数告知,从回禀里能听得出来,儿子对这个赵晚凝的态度实非寻常。 做母亲的怎会不知儿子心思,当即就猜到了什么,这两日她一直让人盯着,知道儿子今日出门,特意一路跟了来。 第一卷 第273章 割发 “你跟你姐姐还真是一脉相承,一样的路数。” 晚凝皱眉看着对方,“你这话什么意思?” 裴逸挡在两个女人中间,打断了她们对话,“母亲,咱们先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国公夫人拂开儿子手,目不斜视地盯着晚凝,“你姐姐嫌贫爱富,妇德败坏,在丈夫受难时勾引豪门贵公子,逼死亲夫。” “你比你姐姐有过之无不及,她盯上了我大儿子,你瞄准了我小儿子,姐妹俩可真是一对不要脸的狐狸精。” 喧闹声引得周围路人纷纷驻足观望,裴逸想把母亲带走,奈何其母理都不理。 “你这个疯婆子把嘴巴放干净点!”晚凝早就对这妇人一肚子火气了,“谁看上你家儿子了,少自作多情。” “我姐姐救了你儿子命,你不知感恩就罢,还诋毁欺辱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什么高门显贵,没良心的恶毒妇人!” 贤国公夫人目光鄙薄,“小丫头别嚣张,本夫人还轮不到你教训,你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赵晚凝,哼,我早让人打听过你了,赵家败落后你被流放宁古塔,在流放路上就被官兵糟蹋过。”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立即响起一阵低议声。 裴逸也被母亲的话震惊了,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最不堪的过往被人当众扒出,晚凝脸颊刷的一白,下意识扫了眼周围,对上无数双异样目光,少女脑子嗡嗡作响,羞愤得紧咬着嘴唇。 见此,国公夫人得意地一勾唇,傲视着眼前女子,“一个残花败柳的罪奴身,做我家的烧火丫头我都嫌脏,乡野村夫都不稀地要,还敢觊觎豪门公子,什么东西。” “赵家败落,你们这帮小女子为了翻身脸都不要了,出了两个侧妃就以为自己也能行,凭着几分姿色巴巴的盯着高门公子,妄想登堂入室做贵妇,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赵氏女美名天下,我看应该是贱名天下。” 话音刚落,一道利剑出鞘的尖锐声乍然响起。 贤国公夫人只见眼前银光闪过,吓得慌忙脑袋一缩。 裴逸一声不要,国公夫人就觉头顶掀起阵寒风,高挽的鬓发顿时散落了下来,掉到肩上,飘在地下。 几名婢子同时惊呼出声,急忙围到主子跟前,紧张地查看她有无伤到。 晚凝利落地将剑收回鞘,冷眼睨着吓丢魂儿的人。 国公夫人双腿软得难以支撑,全靠下人搀扶,她抓着被削断的长发,惊魂过后凄厉嘶喊,“反了,反了天了!” “没有教养的小畜生,竟敢对我动武!来人,把她给我拿下,看我怎么处置她!” 家丁得令,一窝蜂地朝晚凝扑去,还没碰触到对方,就被接二连三踹倒在地。 晚凝拍了拍身上尘土,看着一地横七竖八哀嚎的人,“别以为身份高贵就可以横行霸道,我可不吃这套。” “还高门府邸,金絮其外败絮其中,我不是清白身又怎样,照样也看不上你们。” 踩着一地狼藉,晚凝大步离去。 “野女人,这个野女人!” 披头散发的国公夫人还在咒骂,听到周围阵阵笑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街上百姓正戏谑地看着她。 妇人臊得无地自容,婢女们忙将主子扶上马车,一帮人落荒似的离去。 // “丢人,丢死人了,真真是奇耻大辱啊!” 国公府正堂里,妇人哭声连绵不绝。 “想我名门出身,到哪里不是被奉为上宾,皇宫都去过无数次,今日竟然被个野丫头当街羞辱,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嬷嬷等人苦口劝说,国公夫人依旧哭了又哭。 裴逸坐在一侧垂眸凝思,膝上的双手紧紧攥着。 再看向小儿子,见他一声不吭,国公夫人哀怨,“我儿可看见了,那女人是何等野蛮,如何欺辱母亲的,这回你是亲眼看到了,这种女人你还敢说喜欢她吗。” “你跟她认识这么久,她从未告诉过你她被糟蹋过吧,看看,看看这女人心计有多深。” “她故意藏着掖着不说,先把你勾引到手,我若没猜错的话,她必是想着将来初夜时作假,蒙混过关。” 越想越生气,猛地一拍桌子,“下流胚子,把我儿当成傻子戏弄!” 哭闹了半日不见儿子出声,国公夫人擦了擦眼泪,“幸而有母亲把关,帮儿子探清了那女人底细,现在还不算晚,以后不要再跟她见面了,把心收回来,跟那种货色划清界限。” “母亲,走。”裴逸站起身,拉着其母就要往外走。 国公夫人不解,“去哪儿去?” “去给晚凝赔礼道歉。” 儿子的话让国公夫人难以置信,她恨恨地抽回胳膊,“你在说什么?我没听错吧?让我给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道歉?” 裴逸斩钉截铁道:“她没有勾引我,是我勾引她,你冤枉了人不该道歉吗。” “还有,你在大街上说破人家伤心事,让她当着众人面抬不起头,你可有想过她处境多难堪,知道这羞辱对一姑娘家伤害多大吗!” “什么叫我羞辱她?”国公夫人冷笑,“那是事实,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裴逸压着怒火,“晚凝是受害者,遇到这种事并非她所愿,这已经对她造成伤害了,你还去揭人伤疤,太过分了。” “你还是我儿子吗!”国公夫人越说越气,“竟然帮着个外人说话,她处境难堪?你觉得她会难堪吗?” “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但凡有点脸面早第一时间自尽了结了,她还能活着,说明她脸皮厚着呢,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别说我在街上揭发,就是昭告天下她也不会有事。” “还有你!”国公夫人又将怒气转到儿子身上,“是谁说世家子女要为家族荣耀而活,是谁说不能做有损门楣的事,是谁说侯门以下的嫡女绝不考虑。” “前些日子劝你大哥时还头头是道,没成想转脸就犯浑!瞧瞧你们兄弟俩,一个看上个孀妇,一个看上了个残花败柳,怎么,赵家的女儿就那么好吗?家族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第一卷 第274章 不会放弃的 瞧着儿子不以为然的样子,国公夫人一把拧住他耳朵,“你自己说说,这怎么解释?” 裴逸拨开母亲手,厚脸皮道:“我说过那话吗?我忘了。” “你还敢装傻!” 摸了摸被拽疼的耳朵,裴逸说得随性,“就算说了,那不过也是为给你和大哥平息矛盾而已,母亲多大人了,劝解的话怎么还当真了。” 国公夫人要被气傻了,摸着发髻痛心道:“她把我头发都削断了,你母亲被人这么欺负,怎么没听见你为我抱屈。” “不就是掉了几根毛吗,过几天就长出来了,我被揍了都没说什么。”裴逸早被晚凝打习惯了,两缕头发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还不是你先招惹人家的,那姑娘性子没一刀劈了你都不错了。” 国公夫人差点气晕过去,裴逸也不再跟她纠扯,一句你不去道歉我去,说完就走。 “你敢,你要是再去见她,从今往后就不是我儿子!” 裴逸像是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离去,贤国公夫人气得又大喊大骂。 // 梧桐小院, 得知了白日事,南缃气恨不过,“这个国公夫人,对我有意见便罢,竟还把这把无名火烧到你身上,真是不可理喻。” 气过后又心疼妹妹,“都是我连累了你,她说的话你万不要放心上。” 晚凝脸上没有任何悲戚颜色,“堂姐放心,老贼婆当众说那些不就是想让我难受吗,我才不会上她圈套,我偏要活得好好的。” 外面传来敲门声,听出是裴逸声音,晚凝冷哼,“必是来给他母亲出气的。” 拿下墙上悬挂着的利剑,坦然走出院子将大门打开。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想给你母亲报仇尽管来吧。” 见少女剑拔弩张,裴逸赶紧解释道:“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寻仇,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晚凝狐疑地打量着他,见对方手未着寸铁,面色也是十分诚挚。 “母亲从下人嘴里知道了我们相识经过,不清楚内情的她对你有误会,今天私下跟踪我,闹出了这场。我替她跟你道歉,保证她再也不来找你麻烦。” 晚凝将剑收回,冷冷道:“你只要保证以后你们裴家人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感激不尽了。” 见大门要关上,裴逸赶忙以身体挡住,“你不怪我就好,不过我话还没说完,就是……那个……” 裴逸不知该怎么表达,嘴里嗫嗫呐呐,“就是母亲说的那些,那是她的态度,不代表我的态度。” 晚凝没了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我跟你表明心意的话是真心话,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好好考虑下。” 想到那日酒楼里的他,晚凝冷笑,“别了,我是残花败柳,如何能玷辱了高贵的国公公子,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裴逸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厚着脸皮陪笑,“我那天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少年眼神澄澈,满含希冀,晚凝静静地看着他,须臾,终于开口,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清洌。 “我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都和我没有关系,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在裴逸愣神的瞬间,晚凝将人推了出去,把房门关上。 “都这样了你还看不出我真心吗?”裴逸无奈又郁闷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我自己都要感动了,这么好的男人天底下哪里找,你还真是铁石心肠。” 回想起少女刚才静默的样子,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从来冰冷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这么想着裴逸嘴角扬起笑,继而又打起精神。 “我不会放弃的,你不开门我就等在这里。” 夜色越来越深,街上再也没有了行人,男子的喊声还时不时在门口响着。 “这人也真是执着。”南缃叹息。 晚凝懒得搭理,“不管他,随他喊,喊累了自然就走了,就算不走,待一宿也死不了人。” …… 次日一早,南缃打开大门,靠在门板上的裴逸险些摔倒。 “你还真在这里待了一宿?” 裴逸揉了揉眼睛,起身拍展身上衣服,咧嘴一笑,“堂姐早。” 南缃一挑眉,“你叫我什么?” “堂姐呀。”裴逸笑得吊儿郎当,“我早晚是要娶晚凝的,自然是随着她这么叫。” 听洵一说过,这位三公子看似浪荡没正形,但本性纯真豪爽,晚凝情况特殊,难得遇到个珍惜她的人,南缃打心底想让堂妹有个好归宿,若裴逸是真心那是最好,不过想到那位难缠的国公夫人,南缃不知对这门姻缘应该赞同还是反对。 “你是有身份的人,在外说话做事还是有些章法的好,你也知道你母亲闹得那么厉害,你要再言行无状,不过是给晚凝带来麻烦。” “这点我想到了。”裴逸拍着胸脯,“放心吧,我就在咱自家人跟前说说,不会当着外人面说的。” “晚凝呢?”裴逸伸着脖子朝院内眺望,“她起来没有?昨晚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跟我说什么?” “说我和她的事啊,你们是姐妹,凑一起肯定会说悄悄话。”裴逸兴致勃勃地打听,“她有没有跟你说对我是什么看法?有没有想过答不答应我?你跟我透个底儿。” “她什么也没跟我说。”南缃老实答道。 “不可能。”裴逸一脸不相信,“你还是拿我当外人,要不回头我让我哥来问你。” 正说着话,晚凝从屋里出来了,一见到她裴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你是不是要去镖局?我送你啊。” “谢谢,不用了,我认得路。” 裴逸讨好似地紧追着对方,“认不认那是你的事,但现在有了我,我能陪你的一定得陪着。” …… 之后的日子里,裴逸只要逮着功夫就来粘着晚凝,不管晚凝什么态度他都锲而不舍。 一个月后,外出作战的裴琰也回来了。 景隆帝染了风寒,不宜外出,朝中事务暂由太子执掌,裴琰此次立下功劳,凌恒对其大加赞赏,并要赐下赏赐。 “殿下,恕微臣斗胆,若殿下降恩,微臣想以此次军功求个恩典,其他赏赐微臣都不要了。” 御书房内,裴琰恭敬地说道。 “哦?”凌恒好奇,“你想要什么,只要合情合理,本宫能办到的必都答应你。” 第一卷 第275章 请旨赐婚 裴琰重新跪下身,诚恳道:“微臣想请一道赐婚旨意。” 凌恒听了微微一笑,“这是好事,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有这样福气,能得到裴将军青睐。” “不敢欺瞒殿下,她并非官宦出身。”裴琰如实回禀,“也是因此遭到家中双亲反对,但微臣心意已定,此生非卿不娶,恳请殿下能降旨赐婚。” 这么说凌恒就明白了,“凭你此次功劳,一道赐婚旨意当得起,只是贤国公位高德昭,既是长辈反对的婚事,本宫若直接赐婚不免伤了老臣心。” “你心仪的这位女子除了门第悬殊之外,是否还有其他隐情,以至于长辈不同意。” “本宫也非是腐朽之辈,若她品行端正,只是家境不高,本宫愿意成全你们,可若她品行不端因此被长辈反对,那本宫就要酌情考虑了。” 裴琰听了赶忙保证道:“殿下放心,此女绝对品行端正。” 说着浅浅一笑,“其实此女殿下也是识得的,不是别人,就是殿下过去的婢女赵南缃。” 凌恒一怔,这话把他听懵了。 “南缃?怎么会是她?南缃不是已经嫁人了吗?她丈夫李洵一本宫也是见过的。” 凌恒脑子一团乱,就听裴琰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洵一也是微臣的好友,数月前他意外遭遇劫匪,被砍断了双腿。” “身残后洵一终日郁郁寡欢,虽我们一再劝解,可性子良善的他不愿拖累旁人,终是选择了自尽,洵一留下遗信,将南缃托付于我,希望我能照顾她后半生。” 突如其来让凌恒听得震惊,“李洵一不在了……” 话说春闱放榜后他还让人打听过,却得知榜上没有李洵一的名字,当时的凌恒并没太过奇怪,只以为对方是落了榜,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出了意外。 忆起上次遇见还是在正月里,那时的他还好好的,短短几个月人就这么没了。 世事变化得太快,凌恒思绪万千。 “赵姑娘在边境时对微臣有救命之恩,加上好友临终托付,微臣愿意娶赵姑娘为妻,只是因为她是罪奴身份,双亲一直不同意,但赵姑娘的为人相信殿下也是清楚的,微臣恳请殿下成全。” 裴琰没有注意到凌恒神色,继续说着,“当然,洵一过世还不久,南缃正在守期当中,此时不能成婚,微臣想请殿下先赐下赐婚旨意,待期满后再成婚。” 并非裴琰不顾及礼数,只是他深知母亲脾气,想让她心甘情愿接受这门婚事此生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法子就是以圣旨压之。 且历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他又经常外出征战不在家,母亲对南缃敌意太大,保不齐哪天会私自给他定下婚事,请了圣旨也好绝了后患。 凌恒还没消化掉这些消息,许久没有出声,裴琰抬头看去,只见他低垂着脸,不知在思虑什么。 裴琰只是短短几句,却在凌恒心里掀起巨大波澜。 李洵一受伤后南缃该有多难过,照顾病残的丈夫还要赚钱养家,必是辛苦得很,丈夫去世她又是多么心痛…… 本以为后来的她日子平稳顺遂,不想又经历这么多波折,那每一件都是不能承受之重,她是怎么熬过来? 可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帮上忙。 “殿下,南缃是从东宫出来的人,微臣斗胆猜想,殿下应该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殿下若降恩,臣保证必视南缃为掌中宝,后半生护她周全。” 裴琰的话将凌恒思绪拉回现实,掩下面庞的不自在,问道:“南缃呢,她对此什么态度?” 袖中手指来回搓揉,凌恒压着喉咙的苦涩,“你是本宫欣赏的武将,南缃也是本宫熟识,若你们两情相悦,本宫……自然会成全你们。” 最后一句凌恒说得酸楚。 凌恒不是没有想过趁此机会将南缃接回身边,可他更清楚,碍于皇家和赵氏之间的恩怨,南缃不会接受他的。 不说旁的,但凡南缃对自己还有旧情,怎么也不会瞒着他李洵一去世的事,就算她不愿直说,也会让赵扶盈等人透露。 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可见南缃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裴琰出身显赫,又是朝中杰出的青年将领,前途光明,若南缃也喜欢他,嫁给这样的夫婿日后必能幸福。 他希望她能幸福。 凌恒的问题还真把裴琰问住了,说来到现在为止南缃还没有接受他心意。 可他有信心,只要时间久了对方会接受的,裴琰是习武之人,言行心念果断利落,喜欢的女子一定要亲手给他幸福。 不过当着储君的面他也不会说谎,坦诚道:“南缃现在还在守期,不方便谈论这些,说实话,都是微臣一厢情愿,但微臣会努力,一定得到喜欢人心意。” 紧攥的手松了开,不知是私心还是什么,听到南缃还没有动心,凌恒不自觉地轻松了不少。 “成婚还是要两情相悦的好,这样吧,这件事本宫会记在心里,等南缃心意确定了,只要她愿意,本宫定当为你们赐婚。” 裴琰不好再继续争取,凌恒也保证先欠着他这份恩典,往后再议。 人走后凌恒再无心处理公务,独自出神了半日。 // 从宫里出来的裴琰本不想回家,可外出征战这么久,归来总是要跟双亲请个安。 一回到家中,就听到堂里正吵得厉害。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敢不听从!” 房间里响着国公夫人的怒斥声,“太师的小孙女知书达理,秀丽柔顺,多少名门公子求之不得,这么好的婚事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裴逸坚决如铁。 “轮不到你同不同意。”国公夫人也不退让,“婚事已经谈妥,你就安心等着娶妻便是。” 贤国公夫人被晚凝当街羞辱一事闹得堵心,当晚丈夫一回来便跟其诉苦,二人商议如何解决眼下困境。 想起前些日子在官宴上见到了太师夫人,对方说起了家中的小孙女,已过及笄,正是议婚之时,听语气大有结亲的意思。 第一卷 第276章 离家出走 太师德高望重,刚正廉洁,贤国公也赞同这门婚事,夫妇俩商议后决定早点给儿子定下来,男子一旦成了家也就长大了。 国公夫人原是想着等大儿子的婚事定下来再考虑幼子,可裴琰是个有主意的,又有军功官职在身,翅膀硬了家里不好管。 但裴逸还是能管得了,一个靠着家里供养的幼子,拿捏他不成问题。 安顿一个是一个,夫妇二人商议好后说干就干,立即向太师府议亲。 “京城那么多千金闺秀,你们兄弟俩偏偏盯上了一对罪奴姐妹,那种没皮没脸一心算计攀高枝的女人有什么好,家里最近是怎么了,真是中了邪气了。” 争吵声传出房外,裴琰正想进去劝解,就见弟弟破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跑了,不免哀声长叹。 先前的他对请旨赐婚还有些犹豫,想着没经过南缃同意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但他真的太喜欢对方了,思来想去最终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智,眼下再看到母亲这番作为,裴琰更坚定自己没拿错主意。 国公夫人在房里怨怨叨叨,一见到大儿子回来了,就拉着他诉苦抱怨,将小儿子看上了赵晚凝一事告知。 “你说说你们,真不愧是兄弟俩,怎么,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不成,偏偏盯着那赵氏女!” 过去的赵氏女是天下男子追捧的对象,可现在赵家都已经败落了,那些女人怎得还这么招人,还偏偏两个都让自家儿子撞上了,国公夫人恼火。 “三弟脾气倔,母亲这样做怕是会适得其反。” “不打紧。”国公夫人胸有成竹道:“你弟弟就是小孩子脾气,闹上一闹也就过去了,左右婚事都已经定下了,他还能怎么着。” 等日后娇妻在怀,自然会忘了那个赵晚凝,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解决了幼子的麻烦,这晚的妇人睡得十分踏实。 // 第二天清晨,国公正在用早膳,就见到管家慌慌张张来报。 “夫人,三公子,他,他……” “他怎么了?” 管家跪地叩首,战战兢兢道:“今儿个一早,三公子跑到太师府门口大喊大叫,说这门婚事是夫人定下的,并非他本意,他不想娶太师家孙女,如果对方执意嫁女,将来过了门也是独守空房。” 手中汤勺掉地,国公夫人眼睛瞪得像铜铃。 “公子说完就扬长而去,这可把老太师气坏了,今日早朝都没去,太师夫人也急火攻心病倒了,太师刚才差人来递话,说……说两家婚事作废,还说日后不必再往来了。” “什么?”国公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白,直挺挺晕了过去。 下人乱成一锅粥,忙着传唤府医。 转醒后的人心口堵得厉害,脸色惨白无血色。 “这个混小子,混账东西,竟然敢干出这种事来,这是要把整个国公府的名声丢到大街上让人踩吗!” 国公夫人都不敢想当时的场景,再想到接下来外界对自家的议论,气闷得咳嗽不止。 “我怎么生出了这么个不孝子来,去,把他给我绑来,我非要狠狠处置他!” 管家吓得不敢抬头,“回夫人,三公子不在府里,小厮检查过房间,发现屋里的钱财兵刃都不见了,还有公子平日最爱骑的那匹马也没在厩里,像是……” “像是什么!”国公夫人双唇颤抖,“他难道离家出走了不成?” 妇人恨得直砸床板,“挨千刀的混账,一定是去找那个狐狸精了,来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连同那个贱人一块儿抓回来,我定要千刀万剐了那女人不可。” “算了吧。”裴琰劝阻,“三弟又不傻,母亲能想得到的他岂会想不到,真不想让我们找到怎么可能去赵氏家里。” “就算三弟在赵晚凝那里,母亲这么把两人绑回来,岂不正向外界坐实了他们二人有私情,只会更让人看咱们笑话。” “依儿子看,母亲现在什么都不要做,都在气头上,见了面也谈不好,还是平静一段时间再说吧。” 国公夫人头疼欲裂,“怎么就会弄成这样,怎么会成这样!” “我早说了,母亲的专横作为只会适得其反。” 裴琰不知该喜该忧,但经过这件事想来母亲应该也有教训了,不会再随意给他定亲事。 国公夫人头疼得厉害,也没有精力再去处理这些。 安置好母亲后,裴琰来到了梧桐小院。 自上次表白过后,南缃再见到这个人心里有些别扭,裴琰将弟弟的事告知,南缃听后也震惊。 “这两日三公子没有来,晚凝昨天就被镖局派去出任务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裴琰点点头,“我就是提醒下你,以防母亲那边有什么动作,你也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人盯着,绝不让她再来闹事。” “嗯” 说完此事,裴琰略略沉默了一刻,再看向南缃时满眼柔情,“分开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南缃转开身,避开了那道灼灼目光。 “我想跟你说的是,如果你是担心我母亲不同意,这点完全可以放心,我有军功在身,昨日以此向太子请旨,为我们赐婚,到时我父亲母亲也无法反对。” 南缃惊愣,心咚咚直跳,“你,你请旨了?太子,他,他怎么说的?” “你不要生气。”裴琰以为他的先斩后奏惹了对方不快,急忙解释,“我不是强迫你的意思,我是说只要你愿意,我们成婚不是问题。” “太子也说了,只要你确定了心意,他愿意给我们赐婚。” 这么说凌恒知道她的事了!南缃脑子乱哄哄的。 “我对你是真心的。”裴琰还在继续,“虽然我曾娶过妻,但真正喜欢一个人还是第一次。” “你要是怕将来和我母亲相处不来,我们成婚后可以搬出来住,总之你所有顾虑的问题我都能解决。” 南缃定回心神,“以你的身份,能对我有这份心意我很感激,也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不过我只拿你做朋友看,没有男女之情,更不希望你用圣旨强行行事。” “你知道外头有很多关于我们的谣言,我们现在避嫌都来不及,往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第一卷 第277章 回到我身边吧 裴琰听得心急,“那你答应我好好考虑下,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洵一信里说过,你最挂心的是家族案子,他说赵家一定是被冤枉的,说实话,我也不信千年世家家主会说出那种话,拿着全族性命做儿戏,尤其认识了你,我相信你父亲绝不可能犯这种浅显错误。” “你是不是挂心这些,所以没有心思考虑终身大事,没关系,我会帮你,有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南缃叹息,“谢谢你能相信我家族清白,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没有必要跟着费心。” “你对我有救命恩情,就算我们是朋友,我也有责任帮你。” 见南缃神色不太好,裴琰不好再激进,又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送走裴琰后,南缃准备上街买菜,出了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自得知李洵一的事,凌恒日夜无眠,打听到南缃住处后迫不及待前来见她。 “洵一是个好人,不该遭到这种命运安排。” 凌恒对李洵一的遭遇也深感惋惜,回想上次在街上遇见,还曾嘱咐他好好科考,不想那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看回南缃,凌恒柔声道:“裴琰想娶你的事,他跟我说了。” 南缃嗯了声,没再说话。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凌恒看着南缃的眼睛流露着紧张,“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难南缃不知怎么回答,说喜欢?那接下来凌恒说不得真要给他们赐婚了。 若说不喜欢,相信凌恒必然会提出让她回到东宫。 犹豫间,凌恒率先开了口,“缃缃,你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只要你愿意,所有事情我来安排。” 凌恒深情的眼眸饱含着希冀,后附的手忐忑搓揉。 “我不会回去的。”南缃态度肯定。 她怎么可能再回到东宫,再受那德妃和太子妃的磋磨刁难,“我们之间的事早就已经说清楚了。” 纵然已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凌恒还是很难受,即便是这样可他今日还是不死心来的争取。 想追问她是不是喜欢裴琰,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的凌恒明显能感觉到南缃对他有了隔阂,她若不想说,再问也是白费力气。 “裴琰要以军功娶你,我跟他说了,只要你也愿意,我……会成全你们。” 这话凌恒是真心的,也是苦涩的,最后道了句有任何难处随时来找我,说完准备离开。 登上马车的前一刻,凌恒还是将心里话又一次说出。 “你若哪日想通,愿意回到我身边,随时告诉我,任何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接你回来。” 凌恒带着落寞离去,哪怕是抱着渺茫希望,他也愿意等下去。 ———— 远在京外的江州城内,客栈房间里,晚凝独自用着晚饭。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裴逸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晚凝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子继续喝着碗里汤,“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这怎么就是闹了。”裴逸不认生地在桌旁坐下来,“我陪你走镖啊。”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在忙正经差事,你这样会打扰我们的。” 裴逸满不在意,“怎么会呢,我给你们队伍白添个人手,还不要工钱,你们老板高兴都来不及。” 前几日晚凝接到镖局派发的任务,到外地走镖,刚出了京城就见打听到消息的裴逸追了来,声称要跟她同去,无论如何劝说这人都不听,死活非要跟着。 裴逸笑看着面前女子,过去他不知道为何小小年纪的她总是一副严肃清冷模样,现在也猜到了些原因,必是那流放经历给她造成的伤害。 这也使得他更心疼这个姑娘。 “你保护财物,我保护你。”裴逸美滋滋的说着,“你也趁此机会好好了解下我。” 晚凝放下手中碗,“我已经很了解了,纨绔子弟。” 裴逸听了不怒反笑,“纨绔也不是谁都能当的,首先要出身好,其次要长得好,所以在你心里我姿容过关了是吧。” 晚凝翻了个白眼,裴逸却笑的更欢了。 敲门声响起,是店小二在外急促叫门,得到允许后慌里慌张的走了进来。 “抱歉啊客官,实在是抱歉。” 看着桌上的饭菜,小二擦了擦额上汗珠,“刚才的饭菜小的送错了,这是隔壁房间的。” “无妨。”晚凝没作回事,“我吃什么都可以,钱会照付。” 小二为难的挠了挠头,“钱不打紧的,只是这碗汤……” 男子焦虑的样子让晚凝奇怪,“汤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姑娘有所不知,这碗汤是隔壁客人特意交代厨房做的,是,是龙阳大补汤。” 小二说完迅速垂下脑袋。 “龙阳大补汤有何不妥?”晚凝听的糊里糊涂,“这汤我喝不得吗?” 小二抬头看了一眼,不知该怎么解释,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裴逸愣怔过后差爆笑出声,对上晚凝杀人的目光,他赶紧捂住嘴,可笑声还是从指缝流出。 待得知这是提阳的大补汤,其功效近似于合欢散,晚凝脸刷的红了,再看那被喝得干干净净的汤碗,此刻想死的心都有,“那还等什么?赶紧帮我找郎中啊!” “是是是。” 小二慌得就要走,被裴逸叫了住,“找什么郎中啊,这种事情找郎中也没用,你先出去吧。” 店小二如蒙大赦,赶忙退出房间。 晚凝气极,“不找郎中怎么办!” “找他有什么用?”裴逸大咧咧笑着,“难道想让他给你当解药吗?” “你还有心思说笑!”晚凝羞愤的大口喘息,拿起汤碗看了又看,最后丢在桌上,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直跳脚。 瞅着小姑娘涨红的脸,倒有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裴逸越看越好笑,翘着二郎腿靠在桌子旁,“你慌什么,这不是有我在吗,保管你没事。” “你闭嘴!” 晚凝又急又羞,不知如何是好。 再回头看去时,就见这男人不知何时褪去了外衣,正侧躺在床上,笑眼暧昧地看着她。 晚凝握拳的手咔哧咔哧作响,恨不得连人带床一块扔出去,裴逸脸上的笑却越来越浓了,好似在说我准备好了,赶紧来呀。 房间里女子踱步声走来走去,床上的人悠闲地等着。 第一卷 第278章 变故 时间一点点过去,晚凝倒是没有等到以为的身体异样。 这时房门又一次敲响,就见是店小二笑盈盈地赔礼,“抱歉客官,您的饭菜没有问题,刚才是我们弄错了,不好意思。” 虚惊一场,晚凝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回轮到裴逸尴尬了,他眨了眨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姿势都摆好了,竟跟他说不成了? 真是郁闷死个人! “你可以走了。”晚凝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裴逸抿着唇,蔫头耷脑地从床上下来,一副没得逞的遗憾表情,拎起地上的衣服朝外走去。 莫名出了这么场闹剧,晚凝又想气又想笑。 裴逸是闹腾了些,不过有了这个爱说爱笑的人在,路上倒也添了不少乐趣。 又赶了两日路,午间,一行人在酒楼用饭。 “你出来日子也不短了,差不多该回去了。”晚凝平心静气说道,“不然你母亲知道你是来找我,不定又要发什么疯。” “这你不用担心。”裴逸根本不在意,“我母亲性格我了解,对付母亲这样执拗的人就得下狠招,我心里有数。” 晚凝放下筷子,想来想去还是劝解道:“若你对我这份心意是真,我很感激,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早些收心,好好过回你国公公子的日子。” 这话裴逸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他完全不受打击,“我认定的人和事谁也改变不了。” 又一次劝说无果,晚凝宁都拿他没办法。 不过想着像他这种风风火火性格的人,大概也就是一时头脑发热,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下来了。 大门外,两名官差走了进来,店小二见了热情地迎了过去,却被对方挥手退下。 他们一眼就瞄准了这边坐着的男女,径直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京城贤国公府的三公子吧?” 在这陌生地方有人认出自己,裴逸很奇怪,但转念一想,大抵是为自己离家出走的事,许是父亲发了话,让附近的州城官府追踪他。 “我不会回去的,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 两个官差相视一眼,像是听不懂他这话,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抱歉,我们是奉皇命拿人,三公子还是配合的好。” “皇命?”裴逸好笑,自己离家出走还惊动天子了?笑话。 “国公府劫掠官员捐赠于朝廷的银两,天子已下令将贤国公革职抄家,府中一干人等都已缉拿归案,我们是奉命将在外的三公子押送回京。” “你说什么呢!”裴逸听得云里雾里,“我父亲被革职?怎么可能,还劫掠官员银两?什么乱七八糟的!” 官差将手中缉拿令展示出来,上面清清楚楚地盖着官府印鉴。 晚凝也震惊,就听官差将事由告知。 边境与燕国的战事还在继续,朝廷需派发军饷支援,魏大将军慷慨解囊,称祖上在祥州有一笔积蓄,可凑集七万两,愿尽数上交国库,为君分忧为国尽力。 景隆帝闻言大喜,赞赏魏大将军忠义无双。 可那七万两白银却在送往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悉数被劫掠了去。 掠夺上交国库的钱财,无异于和朝堂做对,皇帝震怒,命大理寺追查此事。 经查证,那伙劫匪出自贤国公府,证据确凿,皇帝一怒之下将贤国公革职抄家。 “不可能!”裴逸情绪激动,“我父亲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官差冷言冷语道:“人证物证俱在,抵赖不得,案子已经定下了。” “我家里人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依照景隆帝本意,是要将裴家人流放,但太子为其求情,看在贤国公多年老臣以及裴琰军功的份上请天子酌情考虑。 景隆帝最终决定:免去流放处罚,府中财物尽数充公,有官职者革职,男丁充军看守城门,年轻女眷贬入教坊司。 惊天的噩耗让裴逸半天没回过神,晚凝轻拽了拽他衣袖,裴逸这才长长呼了口气,面色沉冷道:“我会跟你们回去。” 官差见他配合,允许他将饭吃完,可裴逸哪儿还有胃口吃饭。 出了酒楼,裴逸朝晚凝道:“前面就是城门,我送你过去,到了后我就离开。” 少年难得的眉眼沉着,平日欢实的人一下子静了下来,知他心情糟糕,晚凝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送我了,你赶紧回京和家人见面,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裴逸没说话,帮她牵着缰绳朝城门走去。 两人一路沉默无语,直到临别前晚凝才道:“至少没有流放,若真有冤情,一家人一起想办法。” 这是相识以来少女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和他说话,裴逸苦笑,难得听到她一句好话,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路上小心。”裴逸说完就跟着官差离去。 上一刻还是高贵的国公公子,这一刻却家败落难,有过同样经历的晚凝怎会不知其中苦楚,看着那道萧瑟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 贤国公府邸已被查封,所有财物也都充了公,万幸的是亲友没有被牵连,一家人只得暂时搬到亲友家落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家里出事后,国公夫人孙氏的眼泪就没停止过,巨大打击下一夜间鬓发白了一半,“是哪个天杀的陷害我们!” “还能是谁!”贤国公眉眼低沉,放眼整个京城,唯一和自家有怨的就是那大将军魏城了,“我要没猜错,他必是为报丧女之仇故意设局陷害我!” 可惜自家没有证据,而那魏城手里却铁证如山。 “父亲母亲放心。”家败之际,作为长子的裴琰负起肩上责任,“儿子会尽快找到证据还父亲清白,一定将国公府门楣重新振兴。” 贤国公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有被眼前困境打倒,只要一家人都在,未来就有希望。 孙氏却苦不堪言,尽管裴琰一再安慰妇人还是痛苦难当。 就算家族有日能沉冤昭雪,就算丈夫和儿子能官复原职,可女儿呢? 公府嫡小姐被贬入教坊司,消息传出整个京城的贵族男子都疯了。 据说排队要买她初夜的人多达十几人,教坊司管事选了当中出价最高的与之共度良宵。 女儿哭过闹过反抗过,可教坊司对待这种事有的是办法,短短几日,已经被迫接客不下数次。 哪怕将来重归公府,可清白再也回不来了,每每想到这些国公夫人锥心般的疼痛。 第一卷 第279章 送他早日归西 “天有不测风云啊。” 明王府,扶盈同前来探望的南缃聊着,“贤国公府曾那般显赫,一夜间就这么落寞了。” “国公夫人过去趾高气扬,当街羞辱妹妹,笑话我们赵氏女是罪奴是残花败柳,如今他们也成了罪奴,她的女儿也成了残花败柳,所以说人啊,平时要多给自己积些德。” 弱女无辜,让人怜悯,可一想到那贤国公夫人孙氏,南缃对这人是一点同情都没有,“不说他们了,倒是咱们家的案子一直停滞不前,该想想新的法子了。” “我这次约妹妹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扶盈看了看外面,确定无人听到,于是同南缃说出自己计划。 “我想过了,景隆帝态度坚决,死活不肯为我们翻案,只要他在一日,家族就没有重振的希望,要想改变现状——只能是新帝继位。” 南缃瞬间领略了堂姐意思,“可是景隆帝正值鼎盛之年,身体康健,如何能让他及早退位?而且只退位还不行,必须得让他不在人世,否则他做了太上皇一样会干扰此事。” 扶盈眼里闪烁着幽深,“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只要筹谋得当,总有可能。” “先前此事确实困难,不过眼下倒是有了些机会。” 南缃一听来了精神,扶盈将事情细细告知,“姑丈行商这些年,多行善举,救济过不少贫苦百姓。” “当中有一位是宫里当差的小太监,名叫小顺,他家境贫寒,父亲常年卧病在床,又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可他的月钱根本不足以支撑。” “危难之际遇到了姑丈,姑丈帮他父亲请了大夫医治,这些年还供养着他的弟弟妹妹读书,小顺十分感激姑丈,视姑丈为义父。” 扶盈说着面露希望,“小顺为人忠厚,做事稳当,几年下来已经是御前奉茶太监了,还被大太监李福海收作徒弟。” 南缃这就明白了,“早年间,景隆帝在狩猎场上遇到刺客,此事是姑丈所为,姑丈能在皇家猎场安排人行刺,可见他在宫中是有耳目的,这一点我早有想到过,其中是不是就有这位小顺?” 扶盈点点头,“没错,李福海是景隆帝的心腹太监,而今年事已高,近期有退养的意思,只要他一退下来,新的接班人必是小顺,届时我们就有能近身接近景隆帝的人了。” “小顺对景隆帝没什么好感,甚至看不上他冷厉狠辣的性子,过去就暗中助过姑丈筹谋狩猎场之事,想让他为我们办事并不难,只看妹妹是否能研制出那种既能要人性命又不会被御医察觉的药物。” “这个不算太难。”南缃对此还是有把握的,“给我些时间,我一定研制出来。” 扶盈欣慰,“只要景隆帝驾崩,太子登基,以太子的性格定会为我们重审案子。” 提到凌恒南缃心头一沉,要谋杀他的父亲……南缃心里有些复杂,但想到惨死的双亲和族人,想到晚凝受到的伤害,所有恻隐在这一刻统统消了散。 ———— 南缃回到家便开始着手研制药物,忙了一下午,再抬头时天已经黑了。 堂弟堂妹都去外地送镖,一个人的晚饭也简单,正准备来厨房煮面,就听到有人叩门。 裴琰身着普通兵士衣服,沉稳的眉眼染着几分沧桑,“没什么,我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说说话。” 见他面色落寞,南缃没忍心把人推出去,烧了茶水送到屋里,裴琰则坐在暖榻上端着拎来的酒大口大口饮着。 将茶水放在炕桌上,南缃劝道:“出了事就要面对,哀伤度日没有任何用,裴家的处境比起我们赵家已经算好多了,至少没有被流放。” “我知道。”裴琰擦了擦嘴边酒渍,“在你面前我没有理由难过,我又是家中长子,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不能倒下。” 只是再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南缃理解他心情,过去的他是青年将领,风头无量,一朝沦为看守城门兵士,从天上掉到地下,少不得遭人白眼。 在外他不能露出半点脆弱,也只有私下才敢如此。 “我正准备做饭,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 南缃说完就去厨房忙碌,待热汤面出锅,正要端着出屋,就见裴琰不知何时立在了厨房门前,静静地看着。 他没说话,只伸手接过面碗,帮着端到正屋。 “人活着什么事都可能遇到,有荣耀风光时,也有跌落困境时,都是寻常,总过熬过去的。” 裴琰感激地笑了笑,道了句多谢,三两口将碗中面吃了干净,汤也喝得一口不剩。 “是不是不够?我再去盛些。” 南缃起身迈出步子,经过裴琰身边时突然被他一把环抱了住。 “别走。” 南缃想拨开腰间的手,奈何那双铁臂将她禁锢得死死的。 “我只想和你说说话。”裴琰声音暗哑,带着苦涩和哀求,“陪我待一会儿。” 他喝了不少酒,这个时候的自己不适宜有太多动作,不然容易刺激到他,南缃不敢动弹,耐心的等着对方平静下来。 直到听到呼吸声渐匀,裴琰已昏昏欲睡,南缃轻拿开他胳膊,将人扶躺在暖榻上,裴琰也顺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发现自己和衣躺在暖榻上,身上盖着棉被,回忆起昨晚情景,裴琰惭愧的揉了揉眉心。 起身推开房门,只见南缃正在院子里洒扫。 “抱歉,昨晚给你添麻烦了。”裴琰说着接过南缃手里活,帮着打扫。 见他执意帮忙南缃也没推脱,“我没什么,你怎么样?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身体可有不适?” “还好。” “我做好了早饭,喝点热粥胃能舒服些。” 简单温馨的场景让裴琰心里暖烘烘的。 后来的日子里,只要一有时间便来探望,帮着做些体力活。 面对南缃对他心意的一次次婉拒,裴琰始终不放弃。 在南缃研制药物的这段时间,大太监李福海退养,小顺正式接替了其师傅位置。 第一卷 第280章 侍疾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身体硬朗的景隆帝渐渐开始出现体虚症状,无精打采,最开始症状微弱,是以没放在心上,可越往后症状越明显。 御医诊断过后也未察觉出异常,只将病因应归于皇帝日理万机操劳过度,开了些调养身体的滋补汤药,效果却不温不火。 外人不知的是,南缃在药中加入了一味世人少知的冥雪草。 这种毒草无色无味,服下后会侵蚀人体气血,偶尔还会出现幻觉,因其药效奇特,只要入口,寻常医者难再发现其痕迹,长期服用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直到消耗殆尽。 为未免皇帝突然重疾引人怀疑,南缃嘱咐小顺把握好药物份量,循序渐进由少及多,如此一来太医也只会认为皇帝是因年长身体转弱。 御医反复调整着滋补汤药,治了一个多月,景隆帝身体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每况愈下,一天里总有小半日困乏昏睡。 这几日,后宫嫔妃以及宗室皇子轮流前来为帝王侍疾。 “父皇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马车内,明王眉宇忧愁。 元锦书面色平静,一副看破红尘的从容淡然,“美人迟暮,英雄老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明王听后眉头更深了,扶盈见状开解道:“谁都有身体不适的时候,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慢慢调养总会好的。” 明王温柔一笑,轻拍了拍她手,元锦书见了冷漠一瞥,仿若在讥讽扶盈的逢迎,不屑的将目光放到窗外。 到了乾元殿,明王亲自喂君父用药,元锦书在一旁搭手,瞟了眼扶盈,淡淡道:“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手,人多只会扰了父皇休息,你出去吧。” 扶盈恭顺称是,退出大殿。 景隆帝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喝完药后同明王说着体己话,看了眼元锦书,似嫌她碍眼,元锦书识趣地退了出来,与扶盈候在殿外。 二人谁也不与谁说话,就这么静静而立。 扶盈再抬头时,远远地就看到太子朝这边走来,见元锦书还未发觉,扶盈声称要向天子回禀前些日子交代的书画事务,元锦书也没为难,任她去了。 转回眸,没一会儿就见到了凌恒身影,心中顿时一喜,随着男子身影渐近,元锦书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微笑。 “太子殿下安好。” 凌恒停住脚步,朝殿门看了眼,“明王弟在里面?” “是。” 凌恒正要迈步,就听元锦书道:“皇上在和王爷说体己话,我等都退了出来,殿下不妨稍后再进去。” 凌恒听了也觉有理,立在廊下等候,元锦书见状浅浅一笑。 殿内,明王陪君父说了会儿话,景隆帝困症又犯了,迷迷糊糊地有一句没一句的同儿子聊着。 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停在扶盈身上时,女子清艳绝伦的身姿让他感到无比熟悉,恍若梦境中人,景隆帝原本游离的目光顿住了。 “清禾” 他声音虽轻,可明王和扶盈听得清清楚楚,两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真的是你清禾。” 扶盈垂下头,略显局促地往明王身边靠了靠,明王笑呵呵地拍了拍君父手,“父皇,这是扶盈。” 在儿子提醒下景隆帝才找回思绪,瞳孔慢慢凝聚,彻底看清面前人后长长叹了口气,“是我糊涂了。” “皇上都是为国事过度操劳。”扶盈恭敬劝解,“这段时间王爷十分挂心皇上龙体,皇上要好好调养,尽早好起来。” 景隆帝欣慰地看向儿子,“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 再看回扶盈时,目光掺杂着几缕复杂,而后朝明王说了句你是有福气的,往后定要好好对待赵侧妃。 “是,儿臣谨遵父皇话。” 想到外面的元锦书以及没有进来的太子,扶盈提醒道:“王爷,皇上也累了,不如让皇上休息吧,我们就别打扰了。” 明王想再陪陪父亲,可景隆帝确实困了,劝说他先回去,明王不好再坚持,告退离去。 临出殿前,扶盈回首看了眼床榻上的人,那一声清禾让她想到了什么。 明王走出殿门,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与太子并肩而立的妻子。 元锦书正望着太子与之说着话,凌恒侧身对着她,目光眺望着远方,只偶尔点点头。 妻子脸上是从未对他有过的温柔,那般情深意浓,不论太子如何冷面,她都情意不减。 这一幕明王看得眼涩,他就立在这边看着,扶盈看破不说破,默默站在明王身后。 不知那边二人说了什么,须臾,只见太子转身离去了,元锦书独自立在原地,目送着男子身影。 扶盈清楚地看到明王后背着的双手紧握成拳。 又待了一刻,明王调整好心绪后才上前,元锦书见到丈夫的瞬间又恢复了清冷颜色。 回府马车上明王黑着脸,一路无话,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妻子,见她神色轻松,比去的时候明显要开心了不少。 知道明王心情不好,一回到府中扶盈就向他二人告退,朝自己院里走去。 “皇上身体瞧着不是很好,王爷得了空还是多去宫里侍疾的好,多陪陪皇上。” 明王面色淡淡,“宫里那么多嫔妃,加上皇族宗室,众人轮流侍疾,轮到我时我自然会去。” “话是如此,可按着规矩来虽无差错但也不会出彩,妾身建议王爷还是勤去的好,皇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照顾了,这也是王爷尽孝心的机会。” 明王听了心下冷笑,他怎会猜不到妻子心里的小九九。 父皇身体欠佳,这期间朝政多由太子执掌,太子几乎日日都在宫里,每每处理完公务都会去侍疾,妻子的意思很明显,无非是想和太子多见面。 “锦书说得在理,我记下了。” 元锦书难得地朝他笑了笑,而后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院中。 // 两日后的上午,明王又要进宫侍疾,元锦书也早早梳妆打扮妥当,来到书房外候着。 她化着淡雅又精致的妆容,天青色的长裙裹身,翠色轻纱披肩随风清摇,立在那里似天外仙人。 明王垂下眼帘,这是曾经的他最喜爱的模样,可却不是为他而装扮。 “侍疾辛苦,还要来回路上奔波,锦书就在府里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 “那怎么可以。”元锦书不同意,“妾身身为儿媳理应向天子尽孝道,不去会招人闲话的。” 第一卷 第281章 中馈权 “无妨。”明王解释,“你到底是女眷,榻前伺候多有不便,太子妃也并非每次都去,还是留在府里休息吧。” 元锦书不放过,“王爷的关心我明白,这份好意我心领了,虽说我不适合近身侍奉,但总要去请个安,也算是一份孝心。” 明王轻然一笑,笑中藏着幽深,“锦书这么孝顺本王很感动,本王既然爱重你,当然不舍得你这么辛苦,不过你放心,你的孝心本王会替你带到。” 说完便朝院外走去,没理会还想再争取的人。 元锦书脸色越来越冰凉,昨晚说同去侍疾时他还没有反对自己跟着去,今早却变卦了,倘若真有变化,也该差人去说一声,而非等自己准备出门时才告知。 元锦书不知到底是何原因,但也看得出明王是有意的,他是有意下自己脸面! 习惯了被这个男人视作仙女般捧着,突然被这么对待元锦书愤懑得很。 明王再归来时带着景隆帝赐下的赏赐,特意挑出其中几样亲自送去正院,可到了后却连门都没进去就被挡了回来。 明王笑的无奈,这就是妻子的报复,阻碍了她和太子见面的报复。 “回王爷,王妃身体不适,眼下正在歇息,不便见人。” “身体不适?”明王挑了挑眉,压下嘴角的讽刺,“如何不适,严重吗?府医可看过了?” “谢王爷关心,不过是些老毛病,没什么大碍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明王似懂了般地点了点头,望着紧闭的正屋门窗,毫不真诚道:“那是该好好休息。” “不过这么一来府中中馈怕是暂时无法处理了,偌大的府邸,上百口人,不能没有人主事。” 似报复般,明王一字一句宣布道:“这样吧,在王妃休养期间,府中中馈暂由赵侧妃代管。” “王爷……”婢女还想说话,明王已经潇洒离开了。 元锦书得知后眉头紧蹙,一声不吭地垂眸沉思了许久,而后轻蔑一笑。 “一个破中馈,我还不稀罕,与其打理那些世俗杂事,还不如在我的琴棋书画里陶冶情操。” 婢女听得着急,“小姐,中馈可是当家主母的权利,就这么让出去?”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让我跟泼妇一样的去质问他,和他大吵一架,还是一哭二闹地哀求他不要这么对我?” 元锦书冷笑,那种不入流的招数绝非清雅之士所为。 “他这是故意跟我置气,我越是生气越是着了他道儿,你信不信他这会儿就等着我去找他呢。” 婢女还是担心,“那就这样便宜了那女人?” 元锦书不着急,赵扶盈到底是个侧妃,执掌中馈也是临时,早晚哪天明王会找个理由还回来,根本无需自己去要,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对方乖乖奉回岂不更好,何必自己降身份的做那种跌份儿事。 元锦书的所思所想自是有道理的,可她的对手不是寻常女人,而是才能完全不输于她的扶盈。 扶盈聪明绝顶,怎会不知自己只是临时管理中馈,费再多精力打理,终究最后是要还给对方的,不过是白辛苦一场,还会因此得罪了元锦书。 扶盈绝不让自己吃这个亏,这个中馈权要么不接,若要接了,绝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于是在明王把对牌钥匙全交于她时,温柔地劝解道:“王爷看重妾身,妾身感激不尽,只是这么做会伤了王妃的心,还请王爷不要因一时怄气让夫妻感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妾身真的不想看着王爷和王妃失和。” 明王让她放心,“我承认,我这么做是有跟她置气的原因在里面,但也是因为我信任你,相信你能做好这些。” “王爷信任妾身,有这份情意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可妾身最希望的是王爷与王妃夫妻和睦,能看着王爷每日都开心。” 明王动容,将人搂在怀里,“还是你好,事事以我当先。” 扶盈乖顺地靠在他肩上,柔声细语道:“王爷就当是为妾身想想,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不说别人,元太傅夫妇肯定会不高兴的,妾身本就没有母族依仗,再接了这份差事,怕是要惹元氏一族不快了。” “更重要的是对王爷不利,王妃为何没来讨要说法,无外是知道王爷早晚会把中馈权双手奉还,所以无需着急。” “到头来,妾身得罪了王妃和元氏一族,王爷也要屈尊给王妃送回权利,还要面对太傅夫妇的不满,最终难做的都是王爷,现在又何必如此。” 扶盈的话让明王觉得自己是个窝囊男人,处处都要看元锦书和其母族脸色行事。 “这话说的,难不成本王还怕了他们不成!” 明王不服气,妻子爱恋着别的男子,因自己阻碍了她与对方见面,便耍着脾气地较劲儿,自己是受害者啊,反而还要处处退让? “夫为妻纲,从来只有妻子顺从丈夫的份,就是岳父岳母兴师问罪又如何!” 明王的逆骨被点燃,“我自问对他们女儿没得说,可他女儿是怎么对我的?” 身为正妻,连做妻子的分内事都没有尽到过,还觊觎外男,这种事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早就一纸休书了,自己忍到现在已经够意思了,她母族有什么资格挑理。 想起昨日妻子对太子的深情款款,明王恼火,“她真当本王好磋磨?别把本王逼急了!” 将对牌钥匙塞到扶盈手上,斩钉截铁道:“什么临时执掌,你只管放心接着,只要打理的好就一直做下去,反正王妃也不珍惜这份权利。” 明王已拿定主意,元锦书一日不做贤妻,他一日不会把中馈权全还回去。 扶盈装作无奈的拿过钥匙,攥在手里,从接下的这一刻起,便是永久在她手心里。 ———— 得了中馈权之余,扶盈继续筹谋景隆帝之事。 “皇帝身体愈发萎靡,御医们拿不出好的对策,我要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他们怕是要找南缃妹妹出手了。” 沈复认同这话,看向南缃,“真找来了,不去是违抗皇命,去了若说治不好,无人相信,我建议你出京一段时间,让他们找不着人。” 第一卷 第282章 流言 南缃同意,“依照皇帝目前状况,药再用下去,最多两个月时间他便撑不住了。” “两个月。”扶盈默念着这话,“两个月太久了,不知当中又会有什么其他变故,万一期间哪位御医察觉到了问题,事情就不好收场了,未免夜长梦多,我想加快动作。” 沈复询问她有何想法,扶盈满脑子都是侍疾时景隆帝看着她喊姑母名字,也许可以拿这个来做局。 ———— 半月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猎,景隆帝身体有恙,皇后本想取消今年秋猎,可在扶盈的授意下,小顺这几日停了对景隆帝的药物。 天子身子好转,皇后见状这才决定狩猎照常进行。 景隆帝自觉身子好了不少,来到狩猎场上的他心旷神怡,大有一展身手豪情,皇后再三劝说,景隆帝不听,执意参加狩猎。 可刚刚上场没一会儿,便觉体力不支,在侍卫的劝说下这才收手。 君父身体欠佳,太子也无心狩猎,跟着返回,见父皇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 女席这边,皇后和德妃等人与官眷们闲话家常,太子请过安后便代替君父应酬随行臣子。 到了正午,大宴举行,景隆帝也从营帐里出来与众人同欢。 “刚才去给母妃请安时,听到你们在议论赵南缃,她怎么了?”凌恒朝身侧的柳侧妃问道。 难得听到表兄主动和自己说话,柳侧妃十分高兴,“是说赵南缃红杏出墙,逼死亲夫的事。” 凌恒眉头一拧,“怎么回事?” “这不是前些日子贤国公府被抄家了吗,刚才皇后和姨母说起此事,不免提到了赵南缃。” 柳侧妃殷勤回应,问一答十,“她丈夫被劫匪所害,双腿被砍了断,坊间传言,说赵南缃在丈夫身残后嫌弃对方,私下里对他折辱苛待。” “不仅如此,还借着对国公公子有救命恩情,且又身在府里当差的便利,想法设法地与之套近乎,一面逼死亲夫,一面勾引权贵攀高枝。” “也因此惹得贤国公夫人大怒,在街上把她痛骂了一顿,还将她赶出了自家房子。” 一旁的魏鸾静静听着,对柳侧妃的回答非常满意,不动声色地窥探着凌恒脸色。 柳侧妃说得热闹,将自己听到的悉数告知,“国公夫人既然能这么做,必然是传言属实,另者,听说赵南缃在搬出去后,那裴大公子还曾去探望她。” 女人说着面露隐晦,悄声道:“还有人亲眼看见,有天晚上裴大公子去了赵氏家里,孤男寡女待了一宿,第二天清晨裴公子才离开。” 柳侧妃说着都嫌弃,撇嘴道:“果然传言不假,事情已然明了,赵南缃和裴家长公子早就暗度陈仓了,红杏出墙背夫偷情,她丈夫就是忍不了这些,加上赵氏的私下折磨,对方才无奈走上自尽那条路。” “要说这男人也是可怜,摊上赵氏那样的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凌恒面色冷峻,柳侧妃还在滔滔不绝,“赵南缃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说来还是从东宫出来的人,又是姨母亲自给她指的婚,不想这么不堪,真是给殿下和姨母丢脸。” “这些事京城高门府邸都传遍了,殿下都不知道,姨母刚才知晓后也气得不轻,好心给她指了名良婿,却被她这么糟践,真真是让姨母抬不起头来。” 凌恒听后没有说话,垂着眸子不知在思量什么,魏鸾悠闲地饮着茶水,心情十分舒畅。 宴会后,众人自由活动,德妃将儿子叫了过去。 方才高门贵妇都在传赵南缃的事,德妃心知儿子早晚会知晓,既然避免不了,还不如自己先把话跟他说透,早些将母子隔阂解开。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德妃感慨,“这丫头过去就引诱你,将你蛊惑得忤逆君父,我把她嫁出去,你还因此怨我,现在可清楚她真面目了?” “这种女人就是不安分,仗着美貌肆意无章,也就是贤国公府败落了,不然那裴家大公子指不定会为了她做出什么出格事,辱了家族名声。” 看向儿子,德妃语重心长,“你为了这么个丫头对母妃误解怀恨,长久以来与母妃感情疏离,现在想想值得吗?” “罢了,也是那女人手段高,过去你受了她蒙蔽,母妃不怪你,只要往后清醒过来,及时悬崖勒马就好。” 德妃说了很多,希冀儿子能从此想通,彻底放下赵氏,和自己重新修复母子关系。 “父皇身体不好,儿臣还要帮着操持宴会事宜,先告辞了。” 凌恒说完就离开了,德妃不确定儿子到底想通了没有。 若凌恒是个局外人,兴许也会相信这些传言,可他和南缃朝夕相处过,怎会不知对方为人。 李洵一也是识得的,那是一等一的老实人,他相信以李洵一的良善性格,身残后的他不忍拖累南缃走上自尽这条路不奇怪,临终前把人托付给裴琰,也是情理之中。 还攀高枝?呵,南缃连储君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用下作手段勾引国公公子。 至于裴琰,南缃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又对裴琰有救命之恩,如同自己一样,裴琰喜欢上对方很正常。 裴琰曾说过家中长辈反对这门婚事,凌恒猜测许是贤国公夫人为阻止儿子故意放出的谣言。 当着德妃面凌恒没有为南缃辩解,只因他清楚母妃是不会相信的,说了也是白说,且自己越是维护母妃越会对对方有敌意,不定又想出什么招数挤兑。 既然南缃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的,凌恒能做的就是不给她带去麻烦。 傍晚时分,浩大的室外宴会场被火把照得灯火通明,场中燃起几堆篝火,宫人们将猎物剥洗干净,架在火堆上翻烤。 管乐悠扬,长袖飞舞,满场欢声笑语,众人频频向君王举杯敬酒,景隆帝一连饮下数杯。 本是欢闹气氛,可不知怎地,景隆帝看着看着却生出些许烦闷,捏了捏眉心,面前的莺歌燕舞只让他心神烦乱。 “皇上是不是不胜酒力?”皇后关切道:“臣妾刚才就说了,皇上身子不宜饮酒。” 第一卷 第283章 杀心 “无妨。”景隆帝摆摆手,“没什么大碍,你们继续,朕去静一静。” “皇上,臣妾陪您吧。”淑妃机灵道。 景隆帝此刻只想独自待一会儿,拒绝了淑妃请求,皇后不放心,想派人跟着,此举却遭到皇帝反感。 “朕有那么不中用吗!” 天子愠怒声吓得皇后一抖。 景隆帝压着火气,曾经的他也是戎马疆场,经历过腥风血雨,哪里有那么脆弱,然而这两个月身子虚弱,身边人个个把他当成了病秧子,这让半生刚强的人很不舒服。 皇后等人不敢再吱声,景隆帝让太子继续主持宴会,而后起身离去。 “皇上,湖边景色幽静,不如去那里散散心。”小顺跟在景隆帝身后小心翼翼劝说。 景隆帝嗯了声,朝湖边走去,小顺紧跟着,几步外的侍卫们也相随护驾。 夜晚的湖面波光粼粼,秋风沁心凉爽,远离了喧闹人群,景隆帝终于静下心来。 皎洁的月光映照在水中,似洒下了层银色轻纱,如梦如幻。 难得的美景,景隆帝看得入迷。 看着看着,只见远处水月之间,朦朦胧胧地出现道窈窕倩影。 景隆帝眯了眯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靠近两步,果真是位女子。 她一袭碧蓝色广袖流仙裙,及腰长发随风轻舞,鬓间秀发挽成柔美绮云,梦幻的像从月宫走出的仙子,清艳飘逸,独立于世。 熟悉的装扮,熟悉的身形,景隆帝心跳加快,低喃了声清禾,不禁朝前迈出步子。 “这边有风,皇上把披风穿上吧。” 小顺走上前,为其系上披风,面前视线被遮挡,景隆帝烦躁地将人挥开。 再向湖边望去时,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心中顿感一空,景隆帝失望恼恨,厉目射向小顺,“所有人去远处候着,莫再聒噪!” 小顺应承,乖乖地退了下去,将侍卫们也退到了远处。 景隆帝朝女子身影方向望去,急步走到跟前四下找寻,却看不到方才美人,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失望之际,再抬眸时,恍然看到女子立在西面湖边。 景隆帝大喜,朝对方走了过去。 脚步声惊动了女子,她微微侧转过身看去,景隆帝一愣,这个侧影他太熟悉了。 “清禾,真的是你!” 女子看到有人靠近,回身朝湖中走去。 “不要走!”景隆帝焦急唤着,“前面是湖水,不要再往前走了。” 那姑娘像是没听到,继续缓缓朝水中而行。 “快停下清禾!” 景隆帝呼吸急促,紧张的声音都发颤,“我知你怨我,可我是真心喜欢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 “你快回来,那湖水太冷了,回到我身边,我会对你好,我会让你做天底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 女子不理会,一步一步走在水中,眼看她身子逐渐被淹没,景隆帝慌了。 心爱姑娘投湖自尽让他心痛了多年,这一次他绝不再让悲剧发生。 毫不犹豫地跟着跳进湖里,三步并两步追去。 “清禾快停下!” 景隆帝急切哀求,“别这么对自己,你不知这些年我心里有多痛,我是爱你的,不要再这么惩罚我。” 女子停了下步子,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潋滟的眼眸似带在哀怨,转头继续朝湖中心走去。 湖水已经淹没在她腰身,景隆帝焦心,淌着水扑去,“是我的错,我不该不择手段,你打我骂我都行,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待追到跟前,一个眨眼,女子不见了。 景隆帝急得拍打着四下水面,疯了似的找寻,可他动作越激动身体陷得越深。 夜色下,湖中人影起起沉沉。 直到小顺的惊喊声响起,侍卫等人涌到湖边,幽静的湖面被喧杂声打破。 …… 皇帐内,御医们进进出出忙碌,皇后焦急地在帐中来回踱步。 “皇上到现在还没醒来,这到底要怎么办!” 再看向小顺时,皇后怒不可遏,“你们身为御前侍奉之人,竟然将皇上独自留在那里,该当何罪!” 小顺等人慌忙跪在地,“娘娘恕罪呀,奴才也想跟着的,可皇上执意不肯,命令我们在远处等着,不得打扰,皇命不可违,奴才们也没办法。” 皇后也深知丈夫脾气,别说这些奴才了,她身为妻子也是不敢忤逆的,挥手让小顺退下,不再追责。 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皇后询问太医情况如何了。 御医行过一礼,战战兢兢回禀,“皇上这段时间身子本就虚弱,狩猎又消耗了不少体力,晚间还饮了不少酒,这些都是伤及身体的。” 皇后也恼恨,起初就想着取消秋猎的,可丈夫不肯,宴会上又不听她的劝解,非要饮酒,现在想来后悔不及却又无可奈何。 “皇上溺水时间过长,虽说救回了性命,但水已侵入肺腑,身体又严重受凉,致使高热不退,皇上原就身体虚弱,这下子是雪上加霜啊。” 皇后担忧的眼眶湿润,叮嘱御医一定要想法子救治。 事出突然,皇子与众臣都围在帐外等候天子消息,场面乱哄哄的,无人注意之处,扶盈早已更衣换回衣服,回到人群中。 明王忧心君父,未注意到扶盈高挽的秀发带着湿漉。 宫外条件有限,皇后和太子决定尽快将皇帝送回宫中医治,未免人多繁杂,太子安排皇子宗亲轮流守候,其他人暂时回府等候消息。 扶盈回到自己院里,紧闭了房门,从包裹里拿出湿了的衣服,浇上头油放在铜盆里亲自点燃烧毁。 这是姑母在世时最喜爱的衣衫,多年来姑丈一直保留。 景隆帝在病弱时喊出的那声清禾,扶盈便知他一直未放下姑母,沈复将妻子故衣拿了出来,扶盈筹划了此次计划。 宴席上景隆帝饮下的酒被小顺加入了药物,不仅使身体虚弱,还会让人产生幻觉。 在小顺的建议下景隆帝来到了湖边,早已在此备好的扶盈重现了当年姑母投湖那一幕,这也是景隆帝藏在心里的最痛处。 心爱女子再一次出现,他只想拼命想挽回这一切…… 第一卷 第284章 案件真相 此时此刻,沈复立在茶楼看台上望着皇宫方向。 多年前,他辛苦筹谋在狩猎场上刺杀景隆帝,被太子挡去了那一箭,功亏一篑。 多年后又是秋猎场,但愿这一次不会再失手。 整整两日,景隆帝高烧不退,昏昏沉沉。 御医们束手无策,山穷水尽之际,有人提议将赵南缃找来。 皇后也认同,那女人连太子的绝症都能治好,眼下一定也没有问题,于是下旨宣南缃进宫。 可最后得来消息,南缃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出京办事了,无人知道她去向。 即便如此,皇后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发下皇令命人找寻。 可景隆帝的身体已经消耗殆尽,根本扛不住等到南缃回来。 宫里沉闷得像被阴云笼罩,人人惶惶不安,到了第四日,景隆帝终于醒来一次。 深知自己已到大限,趁着意识还清醒,将太子召到了寝宫,交代后事。 “江山交给你,朕很放心。” 景隆帝握着儿子手,“唯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朕。” 看着憔悴虚弱的父亲,凌恒心痛,询问是何事。 “你先答应朕。” “只要是为江山社稷好的,儿臣都会答应。” 儿子这么说景隆帝就放心了,他长长呼了口气,喘息明显虚弱无力,“你从小孝顺,唯一一次忤逆,就是为了给赵氏一族翻案,甚至还拒婚,朕心里清楚,你都是为了赵南缃。” 凌恒低头不语。 “你和你弟弟一样,钟情于赵氏女,为了她们能豁出一切。”景隆帝说着自嘲一笑,“到底我们是父子啊,都没有摆脱对赵氏女的感情,这大概也是命中注定。” “可就是因此,朕才不放心这件事。” 凌恒抬起头,“父皇要儿臣答应的事情是什么?” “赵家翻案之事。” 君父提到这个,也勾起了凌恒藏在心底的怀疑,这件事他早就起了疑心,“父皇,恕儿臣直言,赵家案子……是否与您有关?” 景隆帝听了不意外,儿子终是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他。 父亲这个样子让凌恒确定了心中怀疑,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绪回到当年,景隆帝目光深沉。 那时燕国来犯,边境战事旷日持久,国库已然空虚,再拿不出军饷支援,景隆帝一筹莫展。 此时魏城献计,“若说钱财,微臣倒有一提议,我楚国最足的人家非千年赵氏莫属,要是把这块肥肉吃下,军饷便有了。” 景隆帝明白魏城意思,一时犹豫不决。 魏城劝道:“皇上您忘了,早年间为了赵清禾之事,赵家主君敲登闻鼓告御状,先帝为此处置了您,致使您丢了颜面不说,还失了圣心,最后无奈走上逼宫之路。” “这一切都是赵家所害,皇上就不想出这口气?” “皇上登基数载,从未为难过赵氏一族,可他们呢?自皇上继位后,赵氏官员纷纷辞官,子孙也不再科考入仕,这明摆着是不服皇上啊!” 魏城义愤填膺,“皇上被他们连累,仍大度不计较,可他们却不识好歹,这般不敬不服圣上。” “身为臣民,做出此心此举,哪朝天子都不能忍,论说这等行径早该被处置,难得皇上宽和,留他们至今。” “赵家能活到现在已是得了便宜,如今国有需要,舍去了一个世家换得战事顺利国家安定,值得。能为君王和国家效力也是赵家的荣幸。” 换做平日景隆帝不会这么做,可眼下筹集军饷紧急,国之大事前他不得不考虑。 思虑良久,没有其他主意的他终是点了头。 魏城作为心腹臣子,自是帮着天子筹谋,恰巧赶上越王求娶被拒,于是魏城拿准此做文章,指示门下官员南临知州设下酒局,而后放出赵家主君的“狂妄之言”。 事情发生后,魏城又带头煽风点火,在朝奏请皇帝严惩赵家。 臣子出手把一座金山送到了面前,景隆帝也揣着明白装糊涂,佯装大怒,顺手发落了赵家,没收了所以家财,充实国库。 军饷的燃眉之急解了,战事顺利,边境平定,而背后的代价是赵氏一族的败落。 凌恒猜到事情会跟君父有关,却不想他是主谋,想到南缃,凌恒心痛如绞。 所以自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仇人之后! “赵家被没收的家财与实际不符,这是怎么回事?” 景隆帝当然知道其中缘由,是魏城暗中授意了南临知州,在抄没赵家后,取出一部分财物提前送入京城,献入皇帝私库。 凌恒终于明白了为何父皇会销毁国库登记记录——那笔钱财就是父皇拿走了,也更清楚了为何他不肯给赵家重审案件,因为他就是幕后主使! 君臣勾结,谋财害命,卑劣无耻的行径让凌恒悲愤地抬不起头,更让他愧对心爱姑娘。 景隆帝拍了拍儿子手,“朕知道,你记挂赵氏一案,在朕有生之年你无法为其翻案,待朕去了后你必会重审此案。” “朕告知你真相,就是让你知道,所谓幕后陷害者,就是朕。” 景隆帝需要坦明这些,否则等他走后,儿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重查了案子,届时少不得将真相暴露于世,提前告知他,也好让他死了这份心,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 凌恒郁结,万万没想到实情会是如此。 “真相决不能外露,朕丢不起这个脸,皇家丢不起,朝廷也丢不起。” 景隆帝郑重地看着儿子,“朕要你答应,永生永世不准给赵家平反,不光你,凡是我凌氏子孙,皆不可。” 凌恒摇头,“赵家是冤枉的,他们不该受这些!” 景隆帝气闷,一连咳了几声,“难道你想为了个女人让朕被天下人耻笑?让皇室和朝堂被非议质疑吗!” “不是为了个女子。”凌恒眸底泛红,“而是为了天理公道。” 儿子的话景隆帝不奇怪,“那你打算怎么办?为还区区一个世家公道,把真相公布于世,让朕被万世辱骂,让皇家颜面丧尽,是这样吗?” “赵家是受了委屈,可当时朕不那么做,战事怎么办?将士军饷怎么办?难道要看着敌军冲破国门,让边境万千百姓遭到战火屠戮?” “若有其他选择朕也不愿这么做,可紧要关头,为顾全大局也只得舍小保大,朕用一个世家换得国家安定,百姓安康,也算对得住江山社稷了。” 第一卷 第285章 旧账 凌恒眉心如锁,胸中波涛翻涌。 景隆帝怅然一叹,“你若心疼赵家,大不了日后找个理由把他们从流放地迁出,好好安顿就是,不过是让他们失去了富贵和几条人命,就当是为国捐躯了吧。” “可赵家太无辜。”凌恒还是建议翻案,“还有魏城,他……” “不可因此对他动手。”景隆帝知道儿子意思,“魏城是朕的肱股之臣,早年助朕登基,每每遇到困境他都竭尽全力为朕分忧,朕很感激他。” “魏城的法子虽不正道,但赵家的钱财实实在在解了燃眉之急,为朕分了忧,总是有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朕办事,朕怎能过河拆桥。何况最终同意此事的是朕,他不过是从犯,这点担当朕还是有的。” “旁的不说,就凭他知晓朕那么多秘密,亦不能把他逼急了,以免他将这些抖出来,让朕被人诟病耻笑。” 凌恒摇头,魏城的为君分忧是建立在伤害无辜人的基础上。 “那又怎样。”景隆帝不后悔,回忆半生,憔悴的脸上布满沧桑。 执掌江山哪里那么容易,君臣、民生、战事、哪件都是重中之重,危机时总要有割舍,不光赵家,国家利益当前,自己的嫡亲女儿不也舍弃了吗。 “当时情况紧急,别无他法,赵家几条人命换了边境无数百姓性命,不也值了吗。” “既然错了,那就错下去,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别忘了,你是凌氏子孙,留着我凌氏的血,这件事不仅关乎朕的颜面,还有整个皇室,想想太庙供奉的历代先人,你想让他们被天下嘲讽在天之灵也不安心吗?” “绝不能为了个世家让皇族无颜于世,不然朕不会原谅你,皇家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你。” 该说的都说了,见儿子神色不佳,知道他还是难以接受,景隆帝不想再耗费口舌,拿过枕边早已拟好两道圣旨。 “你要能想通最好,若想不通也无妨。” 景隆帝最后叮嘱道:“这是朕的临终遗愿,你就当是尽孝道吧。” 两道圣旨,一道是传位旨意,另一道则是单独给凌恒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楚国历代君王,凡凌氏子孙,皆不可为赵氏翻案。 没有商量余地,景隆帝直接以圣旨压之。 一面是对心爱姑娘的承诺,一面是皇室尊严,凌恒万分悲痛,从未有过的艰难。 皇后还在让人追寻南缃下落,但只探得对方去了南边,具体何地并不知晓,在等消息的这些天里,景隆帝身体也走到了尽头。 知道天子大限已到,扶盈请求进宫侍疾,并非她想送这人最后一程,而是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明王守了君父一夜,扶盈劝他去偏殿休息,自己则留在这里继续伺候。 “皇上在昏迷期间,时常唤我姑母名字。” 扶盈主动把话挑破,景隆帝怅然叹息,黯然的目光已无昔日威严,苍凉地望着房顶,“你们几个姐妹里,你与你姑母最相像。” “可她过于刚烈,没有你识时务。” 景隆帝很多时候在想,自己犯的错就那么不可原谅吗,赵清禾怎就那般执拗。 扶盈神色沉静道:“姑母是刚烈,可倘若她永远不知真相,兴许后半生也会伴君身侧,可有人故意要她知道,阻拦她入府。” 景隆帝眉眼一动,看向扶盈,揣摩着她话意。 “当年姑母在押往王府的路上,意外从下人嘴里得知了姑丈被害的真相,悲愤之下投湖自尽,能在王府当差的人都是受过调教的,嘴巴怎会这么不牢靠,随意就将主子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这话一出,景隆帝无神的眼睛微微一转,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扶盈看了眼身侧的婢女月牙,月牙会意,恭恭敬敬叩首在地。 “皇上可知这丫头是何人?” 景隆帝哪里知道,但听月牙主动道:“回皇上,奴婢父亲名叫李忠,皇上还是亲王时,父亲就在府中当差。” 景隆帝眯了眯双眸,眼露警觉,继续听着对方回禀。 “有一天父亲带着很多钱财兴高采烈回到家,说是荣王妃赏赐给他的,因他完成了王妃交代他办的事。” “什么事?”景隆帝嘴上这么问,可心里已然猜到了几分。 月牙又一次叩首在地,“不敢欺瞒圣上,皇后娘娘是皇上枕边人,早已探得皇上想要夺取赵清禾的计策,深知赵氏入府后会影响到她地位,于是安排我父亲在押送赵清禾来府的路上假作说漏嘴。” 果真如猜测,景隆帝情绪激动,猛咳了几声,挣扎着想坐起身,被扶盈安抚稍安勿躁。 “皇后与赵清禾数次来往,深知对方脾性,料定了赵清禾得知真相后必定不会顺从,所以拿定了这个主意。” “我父亲就是因为帮皇后办了这件事得了赏赐,却不想也招来杀身之祸。” 月牙说着眼眶泛红,“父亲得了一大笔赏钱,那些日子乐得找不着北,殊不知灾祸也随之而来。” “有天晚上我家里突然起了大火,我和爹娘被困在房间,危急之际,母亲拼尽全力将我推出火海,而他们二人……双双丧命在大火中。” 眼泪落下,月牙已泣不成声。 当年的她已有十岁,母亲将她推出火海时,告知她这一切十有八九是皇后为杀人灭口所为,嘱咐她要隐瞒身份,好好活下去。 月牙流落街头,意外得沈复搭救,为免招来杀身之祸,从那后月牙隐姓埋名,沈复也嘱咐她时机不到时,不能将此事透露出去。 多年来,怀着对皇后的怨恨,月牙隐忍到今日。 此刻面对天子,月牙没有提沈复,只说自己是被好心人收养,最后辗转到王府为婢。 “双亲之仇不共戴天,可此事关乎国母,奴婢人微言轻,根本不敢以卵击石,故此一直隐忍不言。” “而今知晓圣上龙体欠安,若再不言明怕是今生都没有机会了。” 擦去泪水,月牙继续道:“赵侧妃心善,又是赵清禾的侄女,奴婢这才恳请侧妃带奴婢进宫陈述实情,哪怕圣上认为奴婢口说无凭,就算是被赐死,奴婢也要将真相禀明,一切全凭圣上裁决。” 第一卷 第286章 身去 月牙深深叩首在地,眼泪又一次流下,打湿了衣衫。 殿中飘荡着女子啜泣声,景隆帝手紧攥着身下被褥,眼中泛起血丝。 “朕相信,朕没什么不信的。” 他怎会不知,是他利用妻子将赵氏请入府中相聚,他相信妻子早就看出他喜欢赵清禾了,也是因此才不再配合他行事,直到在他的冷落报复下才继续同赵氏来往,以讨自己欢心。 被当做工具利用,他相信妻子对赵清禾是有恨的,她有理由这么做,也有能力做出来。 “皇后,是皇后……”景隆帝咬牙切齿,眼底露着杀人的锋芒。 那女人为了排除情敌,不惜将他阴谋夺人妻一事暴露于天下,让他颜面丢尽;也因此惹得君父失望,被迫走上逼宫这条路,背上了不孝不敬的名声;更让他失去了心爱女子,受着多年良心煎熬。 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后! “这么多年了,朕竟不知养了条毒蛇在身边。” 景隆帝攥着被褥的手骨节都泛白,命扶盈告退后,转头唤来小顺,交代着事宜。 …… 又昏睡了一天一夜,景隆帝再睁开眼睛时就见淑妃趴在床榻前,头枕着胳膊睡着了。 他身子轻轻一动,淑妃便醒了。 “皇上您醒了。”淑妃喜极而泣,又担忧满怀,“皇上不要再沉睡了,把臣妾吓坏了。” 景隆帝抬手轻摸了摸她脸颊,“你守了这么久,也辛苦了。” 淑妃摇了摇头,眼里含着泪光,不论她在外人面前多骄横,在心爱男子跟前永远是那么温柔细致。 端来温好的汤羹,亲自服侍皇帝饮了几口,看着宠爱的妃子,景隆帝心境悲凉。 若说他放心不下的人,淑妃绝对是其中的一个。 她受尽了恩宠,可偏膝下无子,景隆帝不敢想在他走了之后淑妃会是什么光景。 “都怪朕,是朕早年做下的孽,连累了我们的儿子,那孩子要是还在,早也成年了,你有子傍身。” 淑妃摇头说着不,过往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即将分离之际,她还是对丈夫深爱如初。 “皇上,这么多年了,一直有个问题压在臣妾心里,可臣妾不敢问,今时今日,就请皇上给臣妾个答案吧。” “你说。” 淑妃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人人都说,臣妾是因长得与赵清禾几分相似,才得到皇上宠爱。这么多年了,臣妾一直想问问皇上是否如此,可又害怕说错话失去圣心,一直以来隐忍不言。” “今日臣妾斗胆问皇上一句:臣妾所得的一身荣宠可是因为别的女人?皇上可有过一分真心是为臣妾?” 淑妃泪眼闪烁,痴痴凝望,期待着答案,景隆帝看得心尖柔软,轻握住她手。 他一生有过很多女人,可真心真意爱他的只有淑妃。 “就算没有这张相似的脸,凭你对朕的一往情深,朕也会真心待你,你虽不是朕最爱的女子,但却是最爱朕的女子。” 一句话,淑妃破涕为笑。 虽不是心爱丈夫最爱的女人,但能得到他亲口承认——她是最爱他的人,这也够了。 她的真心他看得见,这片感情终不算辜负。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付出的所有感情都值了。” 淑妃将脸贴在景隆帝手背上,美艳的面容上漾着幸福的笑。 “不少人都说皇上心狠冷厉,可在臣妾眼里,皇上就是世间虽好的男儿,下辈子臣妾还做皇上的女人。” 景隆帝宠溺地看着淑妃,任由她眼泪打湿手背,温柔细语地安慰着她。 殿中漏刻缓缓滴淌,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小顺端着汤药等了许久不见淑妃出来。 又过了一刻,眼看药膳快凉了,等不及的人迈步进去查看。 大殿静得异常,淑妃正跪在龙榻前,上身趴在床沿上,像是睡着了。 小顺上前轻唤了声娘娘,却没有任何反应。 再看床上的天子,同样闭目无声。 死寂的氛围让小顺等人顿感异常,轻推了推淑妃,就见她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腹部插着把匕首,华丽的衣裙早已被鲜血染透。 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众人惊异的不知所措。 急忙又朝景隆帝唤了两声,见他没有回应,小顺颤巍巍地伸出手在其鼻翼下探了探。 只一瞬,吓得立即缩回了胳膊。 膝盖扑通跪倒在地,一声天子驾崩,殿内外响起悲恸声。 消息一层层传遍了宫内外。 皇后得知后先是为丈夫的逝去悲痛,不过这份悲痛却不达心底,多年下来,他们夫妻之间早已没了情分,只剩名分。 再想到淑妃,皇后嘴角勾着不屑,“那厮是个聪明的。” “她知道,天子一死她就失去了保护,往后只剩被我这个皇太后磋磨了,与其日后被折辱,不如现在殉情跟随而去,既给自己解脱又落了个好名声。” 对手死在了自己前面,皇后满意得很。 皇宫笼罩在一片苍白中,处处眼泪哀声。 乾元殿前,身着缟素的皇后跪在嫔妃最前方,麻木地流着眼泪,后方一众嫔妃皆哭得梨花带雨。 痛哭过后,在宫人搀扶下皇后站起身,同太子等人进行后续丧仪安排。 望着下方芸芸众生,皇后的泪眼下是外人看不到的暗喜。 从今往后的她就是正宫皇太后,再不用受丈夫压制,真正站在了楚国最高处,目之所及尽在脚下。 天子驾崩,举国哀悼,丧仪浩大隆重,宗室女眷也都在宫中守灵,不分昼夜,一跪就是整日整宿,这可让养尊处优的女子们难以承受,每日里都有一两个因疲惫晕倒。 除了令颐,每日上午在宫中跪上小半日,越王便让人把她送回府邸休息。 “这样不好吧。”令颐担忧,“其他女眷日夜在宫里守着,唯独我偷懒,会让人非议的。” “无妨。”越王现在根本不在意这个。 江山主位已定,自小的期望已彻底落空,现在的他只想守护自己爱的人,那些虚名礼数都是云烟,凌恒又是仁善明君,越王不担心对方会因此不满。 魏鸾作为太子妃也在宫里日夜守灵,一连数日下来也累到了极致,终于得空回了趟东宫,以更衣为由休息片刻。 第一卷 第287章 接连逝去 虽然身体疲乏,但每每看见那道明黄圣旨,魏鸾便兴奋得满血复活。 “幸得先帝驾崩前立下了传位圣旨,提到了封我为后,不然以太子对我的薄情,我是真没把握他继位后能立我为后。” 双手捧着圣旨,如捧着光明前程,魏鸾心情舒畅。 桂嬷嬷也高兴,“娘娘是先帝亲封的太子妃,就算没有传位旨意,太子也必须立您为后。” “话是如此,可总是有先帝的旨意更稳妥些。” 桂嬷嬷附和称是,再看向主子手里的圣旨,忽地泛起疑惑,“不过老奴纳闷儿,圣旨上提到了娘娘名分,德妃也有,怎地没有皇后娘娘呢?” 魏鸾笑了笑,没当回事,“姑母自然是皇太后,这都不需多言。” 桂嬷嬷不认同,“可即便是这样也要在圣旨上点明,历朝历代皆如此,这是礼数,不该遗漏不提。” 原本魏鸾没在意这个,可经桂嬷嬷提醒也注意到了问题,“也是了,德妃都提了,怎么没有姑母?” “前几天姑母在灵前哭晕了过去,后来一直没露面,宫人说姑母是伤心过度损了身子,一会儿进宫我们去探望下,正好问问此事。” 魏鸾用了些膳食,更衣完毕后朝皇宫赶去。 来到坤宁宫,门外却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不知是去忙丧仪还是怎样,院中也无一人。 推门进去,殿内凄凉冷寂得很,桌上地上一层灰尘,像很久没有打扫过。 皇后虚弱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憔悴,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般,魏鸾心一惊,快步走过去。 “姑母!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才几日不见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皇后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是亲人来了,嘴唇颤抖地想说什么。 魏鸾心疼得眼泪泛出,“逝者已逝,姑母再难过也要保重好自己身体呀。” 桂嬷嬷赶忙帮着倒水,可壶里却一滴热水都没有,“伺候的宫人呢!都去哪儿了!” 皇后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低哑的嗓音呜咽着,“没有人了,不会有人了……” 魏鸾和桂嬷嬷忧心如焚,张罗着要宣太医。 “不用了。”皇后满脸泪痕,“他就是要我死,要我死……” “姑母在说什么?”魏鸾诧异,“您是皇后,是未来的皇太后啊,谁会要姑母死?什么人敢对您下手!” 皇后哭红的双眼望着窗外,“还能有谁?当然是先帝。” 魏鸾更不解了,“先帝?先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手紧抓着被褥,眼中爬满怨恨,“是……是赵氏贱人!” “那赵扶盈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知道了赵清禾的死是我所为,还告诉了先帝。” 魏鸾大惊,她岂能不知赵清禾在先帝心里是何地位,姑母的秘密被暴露,景隆帝怎么可能饶过她,这是会要她命啊! 魏鸾恍然明白为何传位圣旨上没有提到姑母,原来景隆帝临终前就打算要姑母命了。 “他是要杀我给赵清禾出气啊!”皇后胸闷得厉害,一口热血喷出,洒在被褥上。 魏鸾慌得直哭,“我去找太医,一定让姑母好起来。” “来不及了……” 大口喘息过后,皇后呼吸越来越微弱,如同将死枯槁,“先帝让人在我饮食里下了毒,已经无药可医了。” 魏鸾痛哭流涕,不知该怎么办。 皇后拉住她手,含泪嘱咐,“鸾儿,姑母不能再护着你了,往后的路需你自己走了。” “唯一庆幸的是,先帝没有因为我的事迁怒你和母族,你的后位还在。” 皇后喘息困难,攥着侄女的手不断颤抖,“鸾儿啊,你要为咱们魏氏一族守好凤位,万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魏鸾眼泪纷飞,使劲儿点着头。 环顾着住了多年的坤宁宫,皇后红肿的眼睛装满了怨恨和不甘,嘴里断断续续咒怨。 “我年轻时……因赵清禾受尽委屈,不想最终这条命也陨在了她侄女手上,她们比我们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都是赵氏女所害!”魏鸾悲愤地咬破了嘴唇,“她们就是专勾引人的狐狸精,万年祸害!” “姑母放心,鸾儿向您保证,一定让所有赵氏女死无葬身之地,将她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把我们受过的痛苦加倍还回去!” 皇后欣慰地点了点头,眼前画面越来越模糊,耳边哭声也越来越远,最后一行泪水流下。 “我好恨……恨那些贱人,还有先帝……他,他好狠……” 泪水流尽,喘息停止,皇后直愣愣地望着屋顶,到死眼睛也没闭上。 感受到姑母手松了下来,魏鸾抱着她嚎啕大哭,桂嬷嬷也痛哭流涕地跪送主子。 “赵氏贱人,我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看去死不瞑目的姑母,魏鸾又一次发誓,此生定为她出这口气。 景隆帝驾崩的第四日,皇后薨世,宫里都传皇后是痛失丈夫伤心过度,致使一病不起,追随先帝而去。 世人不知的是,与天子同葬的凤棺乃是空棺,皇后的遗体被悄悄移到皇陵外下葬。 短短数日,帝后和淑妃相继逝去,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不知内情的德妃感慨万千。 放眼巍峨皇宫,蓦然发现,以后这里就是自己和儿子的天下了。 丧仪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才落定,国不可一日无君,凌恒以太子身份以及先帝的传位圣旨顺利继位。 新帝登基一应事务繁琐隆重,宫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宫外也沉闷低调,国丧期间,以往歌舞升平的京街除去了一切娱乐事宜。 沈复立在妻子身去的湖边,多年来的丧妻丧子悲痛终于得到释怀。 再往后就是为妻子母族翻案,让妻子芳魂真正安息。 南缃回到京城时,已是景隆帝驾崩的一个多月后。 归来后先去了雅轩茶楼见了姑丈,而沈复也带给她一个好消息:那个去当铺当掉金簪的人终于有下落了。 沈复请了当铺老板帮忙留意那人,直到前几日,男子终于又一次露面。 “一路追踪下去,发现他在辅国将军府后门进出,我托人打听了,他是魏府的家丁,不过并没有实名入府,是魏家豢养的打手。” 不少高门府邸会私下培养打手,专为主子做见不得人之事,这类人不签身契不记名,为的就是出事后牵连不到主家。 第一卷 第288章 食言 这些人大多有功夫在身,心狠果决,实则就是主子的暗卫杀手。 “魏家的人……”南缃顺着分析,“他拿着金簪珠宝去当铺,明显是销赃,换句话说,是魏家人指使他这么做了。” 沈复点点头,“看来我们先前的推测还是浅了,南临知州和监察部官员身后还有大人物。” “我也曾想过,私吞百万两钱财,单凭一个地方知州加一个京官就敢做这么大的事?果然身后还有大人物撑腰。” “魏城是正一品大将军,前皇后的嫡亲兄长,手握兵权军功卓著,即是重臣又是皇亲国戚,以他的身份有胆量做这些。” 南缃恍然想起,南临知州的女儿阮情曾亲口说过,其父在京城有说得上话的大臣,就是这位辅国将军魏城。 还有她兄长也说过,上京参考时也是在魏府落脚,可见阮家和魏府交情非浅。 “定是魏城指使!”南缃肯定道:“我父亲没得罪过他们,他们这么做只有可能是为了钱财。” “魏城指使手下官员陷害我父亲,后又在抄家之时趁机私吞了笔钱财,那批提前送到京城的东西,就是南临知州孝敬给魏城的。” 百万两的巨款啊,为了这么大笔钱他们能做得出来。 “有这个可能。”沈复目前也这么认为,“如果真是魏城做的,接下来我们怕是不好查了。” “辅国将军府不是等闲之地,府内涉及军事秘情,为防敌国细作,这类府邸都是铜墙铁壁,非寻常人能伸进手。” 南缃不担心,“有这个线索也够了,算是给我们指了条明路,我和太子有约定,他会帮我们翻案,我把这个线索告诉他,他现在是天子了,我们查不了他总有办法。” 沈今安却没这么乐观,“魏城是新帝的岳丈,他会帮这个忙吗?” 南缃思量道:“我听堂姐说过,太子和太子妃夫妻情薄,太子还曾将人赶回娘家回炉重造,狠狠下了魏家颜面,能做到这个份上,想来他对这个岳丈没什么情分。” “马上就是景隆帝驾崩的第四十七天了,末七这日太子一定会去太庙祭祀,我请堂姐想办法,让我和他见上一面。” 案子终于有了进展,南缃心情开阔,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到了凌恒出宫这日。 扶盈是宗室女眷,自当跟随一同去祭祀,寻到合适机会,便将南缃想见面的事告诉了凌恒。 难得听到南缃主动要见他,凌恒很高兴,暗喜她是不是想通了,愿意回到自己身边,一时间甚至忘记了那件事。 回宫路上,凌恒特意安排在曾经的东宫与之见面。 “父皇病重那段时间,宫里派人找你,却听说你去了南边,去做什么了?”一见面凌恒就关切询问。 南缃听扶盈说过,秋猎那日,高门贵妇都在议论她的谣言,相信这些凌恒也有耳闻了,此刻正好拿这个理由做开脱。 “贤国公夫人污蔑我清白,说我背夫偷情逼死亲夫,流言传得很厉害,现在外头医馆都不愿聘用我,想着哪怕我自己开设医馆怕是也无人肯光顾,京城没有我容身之地,我打算去外地,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 心爱女子的遭遇让凌恒心疼不已,“那些谣言我也听到过,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我猜应该是贤国公夫人看出裴琰对你有情,为阻止你进门,故意泼脏水造谣。” “可能是吧。” 凌恒想说干脆回到自己身边,话还没出口,南缃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将此来目的道明。 “我今日找你是想说我家案子的事。” 南缃迫不及待道:“我们有约定,你也说过会帮着查案,我近来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眼下需要你帮忙。” 听到是这个凌恒心一慌,君父的临终旨意又浮出脑海。 这件事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南缃将金簪以及那名打手来自魏府等事尽数告知凌恒,“这件事同魏家有关。” “可我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查不进魏府,但你不一样。” 南缃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凌恒,满含期待道:“你现在是天子,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少女目光深深刺痛了凌恒心,这是他心里最痛处,若可以他一定帮忙,但…… 这件事关系到先帝颜面,关系到整个皇家和朝廷的颜面,君父旨意已下,他怎么帮忙? 见凌恒不说话,南缃雀跃的心不免沉了几分,“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是不是现在刚登基,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一时无暇顾及这些?” 尽管心急,但南缃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紧,“要是你眼下没有精力,可以暂时放一放,只是你要记得这件事就好,我会耐心等你消息。” 凌恒喉咙像被卡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心跳得剧烈,只觉喘息都困难。 细微的神情落在南缃眼里,少女期盼的眼神渐渐失落下来。 “你不会是想说……不打算帮这个忙了吧?” 凌恒语塞,其实他可以有很多借口做托词,最简单的,假作答应下来,将来以查不出为由交代便是,哄哄她骗骗她。 可面对心爱姑娘他不愿这么做,不忍心让她空抱着这个希望一日日的无望等待。 但真相又事关重大,无法言明。 凌恒是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时间一点点过去,南缃来前的雀跃也随之消逝,眸心渐渐被失望覆盖。 “你是不是猜到这件事跟你岳丈有关,怕继续查下去确凿了此事,伤了这门姻亲关系,伤了你们夫妻感情?” “不是的!”凌恒一口否决。 “那是什么?” 南缃直直盯着他,清睿洞察的眼神让凌恒不敢正视,他从没这么为难过,而这一昧的躲避也让南缃知道了结果。 “我明白了。” 希望落空,南缃冷笑,眼底尽是嘲讽,“帝王的权衡之术嘛。” “也是了,魏城位高权重,满门战将,是你的姻亲又是左膀右臂,哪怕你对他们没有感情,可他们总是对你有用处,可以为你征战卖命,可以助你定鼎江山。” “魏家能为你做的远是我不能及的,你怎么可能为了个微不足道的罪奴损失这门有助益的姻亲,当然会选择站在他那边。” “不是这样的缃缃!真的不是!” 凌恒焦急地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无法告诉她,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他父亲,是君臣为财阴谋害命。 第一卷 第289章 决裂 君父的作为让心爱姑娘家破人亡,而他却无法帮她伸张正义,凌恒难以启齿又羞愧难当。 此时此刻的他真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百姓,没有使命,没有压力,没有谁会要求他以大局为重,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豁出一切站在心爱女子这边。 可他是天子,是凌氏子孙,肩上背负的重任让他不能只为私情活着。 “所以你是不愿给我家人翻案了是吗?”南缃又一次向他确定,“是不是哪怕我找到了证据你也不肯?” 眼前男人是天子啊,他若不肯下旨重审案子,家族永无翻身之日。 “你反悔了是吗?” 没有得到回应,浓烈的失望和痛心灌入胸腔,南缃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从袖中拿出那张珍藏了很久被她视为希望的约定。 “这里有你亲笔签的字,还有印鉴,你不止一次说过会履行,你的承诺呢?” 熟悉的字迹让凌恒苦涩,曾经的他是真心想帮她翻案,可时移世易,世事的变幻超出了他掌控,而今只剩惭愧。 “缃缃,有些话我无法告知,但哪怕是不说我也不想编造谎言骗你,你只要知道我是有苦衷的,绝非有意反悔。” “但你放心,历来新帝登基都会大赦天下,我会让人将你族人迁出流放地,回归故乡生活,尽可能照拂他们。” 心像被剖开,冰凉的寒水涌了进来,看着眼前人,南缃透心彻骨的冷。 凌恒态度的转变让她措手不及,她甚是怀疑这还是不是过去认识的人。 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祥龙图腾,那抹明黄陌生又刺眼,一朝登基,难道身份转变人性也变了?最是无情帝王家,是不是坐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会如此。 “原来承诺可以这么不值钱。” 那张被她小心珍藏始终崭新如初的契约,此刻已变得昏黄暗淡,悲愤之后唯剩凄凉。 “当初签下时你就只当这是儿戏呢吧?那后来呢?一次次保证会履行承诺是什么,为了哄我给你医治身体?” 抓着纸张的手发紧,南缃自嘲笑着,“呵,我居然把一张废纸当了真。” “不是的,我是真心的!”凌恒心痛难忍,“只是后来……我也是身不由己。” 再多解释都是苍白,万千言语涌在嘴边只能化为一句对不起。 南缃嘲讽的目光上下看着男人,“是,后来的你身体康健,坐拥天下,什么都有了,哪里还会管别人的死活。” 凌恒眼尾泛红,一遍遍解释着不是这样,可却无法道明缘由。 人心已变,承诺随风逝去,独留这份早已消散的昨日誓言还有什么意义。 清脆的纸裂声响起,曾经被视为珍宝的约定被撕毁,细碎的纸片从两人身上纷扬飘下,如同这份已破裂的感情。 踩着满地的失望,南缃一句我恨你,摔门离去。 “缃缃……” 眼泪模糊了视线,凌恒无力地跪坐在地。 身下的纸片仿若他此刻破碎的心,凌恒知道南缃有多恨他,可他心里的痛也亚于对方。 一代人的世仇搁在两人之间,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步。 木窗洒下的阳光一如当年,泛着回忆的光斑,他临案而坐,少女靠在窗边,明媚的俏脸朝他笑着说我们讲和吧。 时光流转,物是人非,这一次他们再也无法讲和。 凌恒痛苦的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 雅轩茶楼,房间气氛凝重。 沈复静立在窗前,独自思量。 南缃眼泪早已流干,她不断在想,难道是因为自己算计害死对方父亲,遭到了上天报应,故意让她不得心愿? “魏城身后一定还有其他人撑腰。” 沉默良久,沈复说出这句话。 沈今安询问叔父此话怎讲,沈复走回桌边坐下,冷静分析道:“太子曾将太子妃遣回娘家,狠狠下了魏家脸面,可见他对这位岳丈并无任何情面可言。” “以这个逻辑推断,他不会包庇对方的,而今却明知与对方有关,仍不问所以地回绝查案。” “能如此只有一个原因: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且幕后人不只是魏城,否则若只是单纯顾及到魏家还有利用价值,当下动不得,他完全可以和南缃坦白,告时机未到,晓以利弊。” 顺着姑丈话,南缃回想起凌恒当时神情,在她提出魏家有嫌疑时,凌恒脸上不见任何意外之色,那样子显然是早已知道了什么。 沈复眉眼沉重,“我猜测,除了魏城外,此案涉及的其他幕后人与太子有着密切关系,致使他无法将之连带暴露。” 话说到这儿,沈今安猜测道:“叔父的意思是说——景隆帝?” 沈复几乎已经确定了自己推断,“太子为人正直仁善,若非是至亲血脉,他没有理由包庇任何人。” 话落,房间又安静下来。 南缃思绪低迷,她心里清楚,如果真是这样那家族翻案再无可能。 除非———江山易主,不再是凌氏执掌。 但这怎么可能? 长久以来的计划和努力都成了云烟,南缃心境悲凉,失魂落魄。 沈复上前安慰道:“不管怎么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至少能先将族人从流放地迁出,让他们免去流放之苦,往后的事情再慢慢议吧。” —— 之后的日子里,南缃整日哀伤落寞,裴琰倒是时常来探望她,二人如友人般相处。 新帝登基已满三月,朝堂政事都已步入正轨,大赦天下的诏令也正式颁布。 直到收到家人已被恩准回归故乡,以平民百姓身份生活的消息,南缃才稍稍有了些安慰。 随即便准备和堂弟一同去南临安置族人,走前特意去向扶盈拜别。 前往明王府的路上,经过繁街时忽然听到有人唤她。 闻声望去,街边一辆马车窗上露着张芙蓉秀脸,正笑微微地跟她打着招呼。 这声音和面容有些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是何人,南缃走向前细看,车里女子也同时掀帘而出。 “南临一别,许久未见,赵姑娘可好?” 那女子如风中细柳,纤纤细步的笑着朝她走来,待站到跟前,南缃恍然认出来,“阮小姐?” 阮情还是过去那般娇柔袅袅,弱不禁风,其母也陪在身边,“太巧了,在这里遇到赵姑娘。” 第一卷 第290章 选秀 南缃对阮家人没有任何好感,只好奇她们为何在此。 “你们怎么来京城了?千里迢迢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阮情闻言小脸一红,娇羞地垂下了脑袋。 阮夫人面色红润,笑呵呵的替女儿说道:“自是进京参加选秀的。” 南缃这才恍然想起,可不,按照皇家规矩,新帝登基三月后要例行秀女大选。 何况现在的宫里只有皇后和那位柳妃娘娘,自当要充实后宫,绵延子嗣。 阮夫人精明,拉过南缃手,“过去我就欣赏赵姑娘,能在这里碰到真是太巧了。” “说来咱们也是旧识了,这回见面该好好聚聚,情儿是第一次进京,更不懂宫里规矩,赵姑娘是伺候皇上的人,还得劳烦赵姑娘帮着调教下。” “要是方便,也请赵姑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助情儿顺利通过参选,毕竟咱们都是熟识嘛。” 凌恒曾亲口说过对阮情无意,南缃很想说再怎么准备都没有用,但这话她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其实我伺候皇上时间也不长,而且现在也没在宫里当差,早在东宫时我就已经嫁出去了。” 阮情听到这个很意外,转而又展颜一笑,“原来是这样。” 南缃又敷衍道:“至于参选之事,皇家向来重规矩,只要规行矩步,知书达礼,我猜阮小姐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这回应似回答了问题,又像没回答。 “南缃姑娘说的有理。”阮夫人笑吟吟道。 既然对方已经不再皇帝身边伺候,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阮夫人懒得再费口舌。 “原本该请赵姑娘一聚的,不过我们眼下还有要去辅国将军府拜见,不好耽搁。” 南缃心底冷笑,南临知州是魏城的狗腿子,阮家人进京肯定是要去拜见这位主子的。 不再多言,双方告辞各自离去。 马车上,阮情透过窗子回望着南缃身影,“赵南缃生的花容月貌,我以为殿下一定会把她收在身边的,没想到竟把她嫁出去了。” 果然太子是超凡脱俗的天人之子,不会肤浅到只看皮囊,这么一想,阮情对凌恒更是崇拜爱慕。 “没想到的事多着呢。”阮夫人接过话,“太子离开南临后你日夜思念,口口声声今生再无相见之时,哪里想到这就又能见面了。” 阮情娇羞地笑着。 命运这般神奇,一想到即将要和心仪男子重逢,阮情小小的心融化成了一汪春水。 “所以说世间之事不是都按常理进行的。”阮夫人继续说着,“你以为的只是你的想法儿。” 京城高门贵女多不胜数,阮情的才貌和出身放在这里算不得出挑,是以十分担心自己落选。 “瞧瞧,你以为赵南缃一定会被收做侍妾,结果出乎意料,同理,女儿虽不敌京城闺秀出身高贵,但不见得就一定不能入选,所以女儿不能妄自菲薄,把心放稳了。” 阮夫人安慰着她,“再说还有皇后娘娘帮忙呢,你父亲和魏大将军交情甚深,皇后会帮着助你顺利入选。” “我早说了,上天安排给你和殿下那么美好又深刻的相遇,必是有深意的,女儿和圣上有这层奇缘在,胜过多少秀女,此番定能侍奉君侧。” 听母亲这么说阮情也有了信心,欢喜地靠在母亲肩头,幻想着做嫔妃的美好。 // 明王府,扶盈同前来的南缃说着体己话。 “茗山是家中独苗,自小服侍天子,皇上怎么忍心让他净身做太监,所以将他安置在了宫外,需要时才传唤。” “小顺年轻,做事稳重踏实,送走了景隆帝后顺理成章留在了新帝跟前侍奉。” 南缃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们也算有耳目在君王身侧。” 扶盈也庆幸这样的安排,“我已经交代了小顺,让他帮着留意,确定案子是否真如姑丈分析是景隆帝所为。” 说完正事,南缃想到刚才路上遇到的阮情,将此事告知了扶盈。 “阮家和魏府是一丘之貉,今日她们娘儿俩去魏府,除了是拜见主子外,我猜也是想让皇后帮着阮情,助她顺利通过选秀。” “皇后必会帮忙的。”扶盈笃定道:“后宫女人多,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皇后不受宠,更需要有自己阵营的人,阮情要成了嫔妃,也算是皇后的助力。” 说到选秀,扶盈倒是想起另一稀奇事,“按照以往规矩,天子选秀,凡五品以上官员未嫁之女都要参选,而这次却和过去不同,皇上在这基础上加了自愿二字。” “自愿?”南缃琢磨着这两字。 由此看出凌恒对选秀并不太在意,许也这是他的仁慈之处,不想耗费周章大规模进行,有意缩小参选的人数。 “这样也好,一入宫门深似海,历朝历代选秀,多少女子都是被迫进宫,把后半生困在宫墙里,要是自愿也算对这些女子仁慈了。” 扶盈听后笑的幽深,“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倒觉得皇上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一旦是自愿参选,那日后这些嫔妃得宠也好,失宠也罢,哪怕过得再不如意,自己选择的路也怨不得任何人,皇上也不会有愧疚。” 经扶盈这么一说南缃也明白了过来:所以凌恒此举看似有情,实则无情,他是在为日后可能的辜负做准备? “可不。”扶盈笑道:“自愿对应的话外音不就是后果自负吗。” 不过到底是与不是,已经和南缃没有关系了,现在的凌恒与她而言,陌生得像是从未认识过一般。 南缃不在意选秀之事,可宫里魏鸾却是心如刀割。 想到即将会有群花一样的女子进宫,她们会一个个侍寝,一个个肚子大起来,魏鸾如被万蚁啃噬。 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可皇家规矩在这里摆着,她亦无可奈何。 看着母家送来的候选名单,上面是族中的几个堂妹,个个都是妙龄年华的美人。 魏鸾很明白,自己不得宠,双亲是要找人帮自己固宠。 照理说这样的安排是合理的,可一想到要和同族姐妹共侍一夫,还要亲手把她们送到丈夫床上,魏鸾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 第一卷 第291章 各打五十大板 “双亲太高看我了,我在皇上跟前哪里能说得上话,皇上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又岂会用我举荐的人。” 知道主子是吃醋,桂嬷嬷规劝道:“娘娘还是以大局为重吧,将军和夫人也是为娘娘好。” 主子不得宠,要再没有几个信得过的姐妹帮着争宠生子,以后还怎么在后宫立足。 魏鸾明白这道理,厌恶之余还是拿起名单斟酌。 她既不想找才姿过人的给自己添堵,但又不能平庸到没有利用价值,心里纠结得很。 又拿起秀女名单来回翻看,身为皇后有资格梳理参选者名册,私心想着找理由在初选一轮上将一些资质好的刷下去,给自己减轻威胁。 而王太后也摸准了这个儿媳的小心眼儿,知道她必会趁机做手脚,于是也大张旗鼓地插手选秀事宜。 有了婆母压制,魏鸾行动十分不便,可又不敢明着与之争论,这个皇后当的着实憋屈。 初一这日清晨,凌恒来到慈宁宫请安,到时就见魏鸾也在这里。 王太后端坐在上首,笑语温和地同儿子说着话,“不日就是秀女殿选了,这次参加的秀女共计八十六人,经过初选,还剩下二十人。” “二十人?”凌恒放下茶盏,“被刷下去的几十人都是因初选不合格吗?” 秀女在殿选前都要经过初选,即对参选者身份年龄,身高相貌,以及康健与否进行检查。 过高过矮、过胖过瘦,相貌不端身有隐疾者会在次轮被刷下去。 可凌恒不信,八十多个参选者中能有六十多人都不合格。 太后委婉地笑了笑,“皇家规矩,新帝登基三月后必要进行选秀,首届中选人数不得低于七人,皇儿日理万机,殿选人数越多越是劳累。” 凌恒当然对选秀之事没兴趣,可皇家规矩不能废,选秀势在必行,他看不惯的是有人抱着私心在背后做手脚。 见儿子神情肃沉,深知他不高兴了,太后及时调转矛盾。 “为免参选人数太多耽搁皇儿时间,所以皇后在初选上进行了仔细筛查,刷去大批平庸者,保留下精华,也省得占用皇儿时间。” 魏鸾一听蹭得抬起头,眉心拧成疙瘩。 什么叫她刷去大批人选? 她是有心除去不得自己心意的秀女,可有太后在上头压制,哪里允许她这个儿媳擅作主张,初选之事几乎全是由太后主导。 而今面对皇上,她却堂而皇之地把这锅甩到了自己身上,这也太欺负人了! “臣妾挂心皇上龙体,有心为皇上减轻殿选之日事宜,不过母后到底是后宫之主,一切皆由母后最终敲定,母后慧眼独具,所看中的秀女必都是有大才者。” 太后脸色一僵,甩出去的锅被反扣了回来,心里甚是不悦。 短短冥思过后,又展颜一笑,笑中三分温和七分冷厌。 “哀家不过是听说皇后这些天日日翻看秀女名册,多方询问打探这届秀女情况,见皇后这么辛苦,所以想着帮衬一把,顺皇后心意,不想……” 话到此处,太后不再说下去,只笑意深沉地摇了摇头。 魏鸾心里突突直冒火,没有了姑母的正宫皇太后,如今这位王太后一人独大,现在的她真是连面上功夫都不做了。 “伴君左右者,必得是娴淑得体的女子,臣妾身为中宫,有责任为皇上择选优秀后妃,故此对秀女名录认真对待,不敢有丝毫懈怠。” “是吗?”王太后闻言一笑,“六宫事务诸多,别的不说,就说新人就要进宫了,至少七位,所居之处皇后可有提前选定?总不能等新人来了后再进行装缮布置吧?” “还有,我朝宫规,凡满二十五岁宫女可放出宫,给其自由,眼瞅着今年的出宫时限要到了,可时至现在一点信儿都没听到。” 王太后语气掩不住的嘲讽,“皇后对这些完全不上心,一门心思只盯着秀女名单,哀家见皇后忙不过来,这才插手初选之事帮着分担,不想皇后还不领情。” 魏鸾压抑着心火,“母后说的这些臣妾知晓,也都有着手准备,不过是暂时还没落定。” “照皇后办事速度,一切落定得到明年了。”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口角争风暗潮涌动,凌恒事不关己的坐在位置上,闲暇地饮着茶,根本不插口她们之间的争论。 尽管魏鸾有万般委屈,可也不敢忤逆不孝地顶撞太后,几番言辞下来,终究还是落了下风,独自平息着满腔怒火。 见她们消停下来,凌恒这才放下茶盏。 “传朕口谕,将此次所有参选秀女名册交于户部和内务府,命其依照规矩进行初选,任何人不得再插手。” 太后闻言脸色一沉,她刚刚拟定好了殿选名单,却被儿子一口反驳了,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与之相反的是魏鸾,听到这话的她心情舒畅不少,暗道还是皇帝英明的,看出一切都是太后所为,与自己无关。 “如今后宫只有一后一妃,皇后执掌六宫便已有心无力,可见能力不足,即日起,赐柳妃协理六宫之权,协助皇后共同分担后宫事务。” 随着凌恒这话,魏鸾刚刚浮起的笑瞬间凝固。 她刚做皇后不久,执掌六宫的权利还没焐热呢,这就让人帮着从中协理?没有丈夫宠爱的她本就艰难,再让人分去权利,往后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王太后和魏鸾都没好气,合着皇帝这是各打了她们五十大板。 两个女人都没讨得了好,凌恒说完就离去了,独留下婆媳二人生着闷气。 ———— 另一边,南缃已将行李打点好,准备两日后起程回南临。 晚凝这日辞了镖局的活计,回去路上又在街上买了些赶路需要用的东西。 一路上朝家走回,总觉得有人暗中跟着自己,可几次回头都没有看到人。 其实是谁人晚凝已经猜到了,想到那人现在的处境,又想到这次离开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经过一夜思量,次日中午来到了城门下。 裴逸刚刚下了值守,身上还穿着兵士衣装,见到来人脸上当即一喜,不过只一瞬,笑容又消失。 第一卷 第292章 公然毁约 “难得你能主动来看我,是可怜我吧?” “不是。” “得了吧。”裴逸还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不过言行举止带着些许颓废气息,“以前我是贵公子的时候,追着你跑你理都不理,现在却主动来看我,不是可怜是什么。” 他说着挺了挺胸膛,一副不被人施舍的样子,“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你走吧。” “好,那我走了。”晚凝说完就要离开。 “让你走就走?”裴逸没好气地抱怨,“就知道你一点诚心都没有!” 晚凝无奈一笑,折身返回将自己来意告知,“我明日要回南临安置族人,要去很长时间。” 那些个煽情的轻言细语她说不出口,未免对方不知自己行踪,日后再辛苦地暗中跟随,她还是想告诉他一声,也算个交代。 裴逸听后愣了愣,脸上的玩世不恭收了起来,眼见的落寞。 她能特意告诉他,他很高兴,但想到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她,裴子心绪低沉的厉害。 “你……还会回来?” 先前的晚凝是因为家人在流放地,她无处可去,只能跟着南缃来京城,可现在赵氏族人被放归,她很有可能往后跟族人留在故乡不再回来。 晚凝也说不好自己还会不会回来,裴逸看着远去的人久久立在原地。 // “告诉他一声也好,到底相识一场,省得不辞而别他知道后难过。” 晚间,姐妹俩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闲聊。 南缃本心还是想让堂妹有了好归宿,“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至于他母亲,裴家经历了这场变故,我想也挫了他母亲锐气,应该不会再挑理儿了,就算挑,以裴逸的性格也不会受他母亲辖制,你真的不考虑他吗?” 晚凝低头整理着衣物,“家族大事没有落定前,我哪里有心思考虑个人感情。” “我明白你意思。”南缃劝解,“不过不管怎么说,家人也从流放地迁出来了,虽说还没有洗刷冤屈,可至少往后不必再受苦受累,能和大部分百姓一样安稳度日,我们一面为翻案想办法,一面也可以考虑个人感情。” “我是觉得,不是谁都能遇到那个对自己好的人,要是遇到了,是上天给的机会,应该好好珍惜。” 就如自己和凌恒,若他不是皇家人,若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世仇,南缃相信自己肯定会接受他的。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他们的身份和立场注定了此生无缘。 但堂妹不一样,裴家和赵家没有世仇,堂妹情况又特殊,难得遇到个喜欢她的人,南缃是真心想为他们撮合。 “以后再说吧。”晚凝低着头。 她言辞随性,语气却是藏着隐隐哀愁。 // 次日一大早,南缃和堂弟堂妹收拾好东西后准备出发。 开门就看到裴琰立在外面,身后是他的战马和长枪,马背驮着两个包袱。 “你们不是要回南临吗,我虽和你们目的地不同,但路上还是能相伴一程。” 南缃好奇,“你也要出远门吗?去哪儿?” “去边境投军。” 如今的裴琰在京城负责看守城门,这差事没什么大前途,而今边境又起了纷争,他便向上级申请调到边关从军。 裴琰过去在军中威信极高,和不少将领关系友善,虽然现在落寞了,可还是有不少人照顾他。 再加上裴家败落之时太子曾为其求情,而今太子继位,人人都是长了眼的,他们相信说不得哪日新帝会重新重用裴琰,是以无人会为难他。 “边境纷争?”南缃询问,“又是燕国来犯?” 裴琰摇摇头,“这次还真不是燕国。” “过去几年里燕国时常在边境挑起战事,不过听说前段时间燕国出了内乱,燕国国君根本顾不得外部战事,已将所有兵力调回内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大动干戈了。” “这次是西夷。” 南缃几人听了诧异,“我朝和西夷不是同盟国吗,又结了秦晋之好,怎会起纷争?” 说到这个裴琰眉目深沉。 前段时间新帝登基,西夷趁着楚国政权交替时突然大举进攻,就因西夷是楚国友邦,故此边境对其防范不足,虽奋力抵挡,但还是被对方闯入城池,洗劫去不少财物人口。 庆功之时,西夷为羞辱楚国,公然撕毁了两国盟约,还将和亲的嫡公主华阳当众行了牵羊礼,以示羞辱。 不仅如此,西夷王还将华阳赐给有功的将士伴宿,如今的华阳已先后流转于三名西夷将领手中。 “西夷王也太无耻了!” 虽说南缃对华阳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可不提个人私怨,单说国与国之间,这么羞辱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实在令人发指。 云铮垂着眸子,一直沉声不语,唯有紧握的双拳显示出少年的愤怒。 不管怎么说华阳总是西夷王的女人,他这么对待华阳只是单纯要羞辱楚国吗?还是华阳非完璧身的事暴露,那西夷王趁机报复于她? 一百种猜测涌上心头,云铮心境复杂。 西夷的野蛮行径让裴琰这样的热血男儿难以忍受,他相信新帝不会咽下这口气,这一仗必打,于是请命调去边境从军。 “边境和南临相隔不远,我们可以路上作伴。”裴琰说着看向身后不远处。 南缃顺着他视线看去,就见裴逸立在那里,晚凝看见这人不禁一愣。 裴逸牵着马一声不吭走过来,裴琰笑着解释,“弟弟要同我一起去参军,我们几人正好一起赶路。” 裴逸走上前,将晚凝手中行李帮着放在马背上,两人都没说话,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依旧围绕在二人之间。 察觉堂妹神色比先前轻松了些,南缃打心底为她高兴。 // 西夷毁约消息传来,朝野一片震惊,这些天凌恒一直在和臣子商议战事。 往往改朝换代之时最容易被敌国趁虚而入,为此,从先帝驾崩到新帝登基那段时间,凌恒便三令五申命边关守好国门,以防外敌。 不想当地将领还是大了意,一心防着燕国,却忽略了西夷,让对方有机可乘。 “这次边境被敌军冲破防线,也是因为守关将领疏于防范,能力欠缺。”魏大将军分析, “臣提议,重新派出可信可用之人,常年驻守边境,以防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第一卷 第293章 重用他 凌恒也觉有理,看向越王,“越王弟骁勇善战,精通兵法,以皇家身份驻守边关,必能震慑敌酋,保我楚国山河无恙。” 此话一出,众大臣愕然。 先帝在世时都不再重用越王,新帝怎还如此? 谁人不知这兄弟俩是政敌,越王曾暗杀过在民间时的太子,这种狼子野心的亲王皇帝就该在继位后第一时间废了他,即便不废,也应架空其权利,给个空头衔,让他做个冷灶王爷。 可此刻越王也在场,这种话也不好说出口,正当魏城等人琢磨如何劝谏皇帝时,凌恒直接下了旨意。 越王抬眸看向兄长,得到凌恒肯定目光,他颔了颔首,郑重领命。 议事散去,所有人走后唯独魏城留了下来。 皇帝的举动让他强烈反对,要知道,他本心是想把这份差事重任给自己儿子争取的。 “皇上,万万使不得啊。” 魏城苦口婆心规劝,“越王心机城府,放任他在边关,还给他兵权,万一他有不臣之心拥兵自重,后果不堪设想啊!” 凌恒语气淡淡,“亲王戍边本是寻常,至于不臣之心,你如何断定?” “这……”有些话魏城不知如何开口,但他相信皇帝心里有数,着实想不通为何还要这么做。 凌恒自然知晓魏城是想给其子争取军权,他答应了君父不会以赵家案情为由处置魏城,但不代表他对这人没有痛恨。 可魏城是楚国第一战将,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他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在民间极受敬仰,家族又树大根深,想要颠覆非一朝一夕的功夫,需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眼下先行控制其势力,后续再慢慢进行。 “行了,朕意已决,无事跪安吧。” 劝阻不成,魏城垂头丧气走出御书房。 // 晚间,凌恒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小顺领着茗山走进内殿,拜见过后,小顺退了出来。 只剩二人后,茗山笑盈盈地上前回禀:“赵丫头已经出城了。” “南临那边可打点好了?” “是,都妥当了。” 凌恒点点头,“那就好。” 想到与南缃同行之人,茗山又道:“不过属下看到裴大公子也随同赵丫头一起走了。” 听到这个,凌恒拿着笔的手一抖,眉眼间黯然下来。 裴琰调至边关投军一事不算大事,不会惊动帝王,凌恒自然是不知晓的,只以为对方是陪南缃一起回南临。 茗山自言自语道:“赵丫头能带着裴琰一起回去安置族人,看来这两人关系是不寻常,这算不算是带女婿回去见长辈?” 凌恒心口酸涩,猜测就算不是这样,也差不了不少。 两人作伴同去,他们会朝夕相处,南缃是不是也会做美食给对方吃,是不是会带着他去仙云山拜见医仙,在那里看日出日落,看七彩祥云,如同曾经的他们一样,阅尽世间美好。 凌恒端起茶水饮了几口,压下心头的苦涩。 茗山离去没多久,魏鸾就端着精致的点心前来拜见。 “听说皇上派了越王驻守边关。” 凌恒头也不抬地批阅奏折,“你消息倒是灵通。” 丈夫语气凉薄,魏鸾知道这是在讽刺她打听前朝事,赶紧解释道:“宫里人多嘴杂,很多人都听说了。” “臣妾来是想向皇上献一提议。” 凌恒知道那必是魏城的主意,不过是借着魏鸾嘴说出,他当然要听听是什么提议。 得到允许,魏鸾说道:“越王此人深不可测,由他执掌兵权确实不让人放心,可皇上圣旨以下,不能再改变,为保险起见,依臣妾之见,不如将赵侧妃和世子留在京中。” “尤其是世子,皇上可以下旨将人接入宫中抚养,一来彰显皇上亲贵体恤,二来也可将其作为手中质子,这么一来越王必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 哐的一声,凌恒手中笔重重掷在桌上,魏鸾一个机灵,不敢再说下去。 “皇后听旨。” 凌恒脸色铁青的吓人,魏鸾不知哪里出了问题,颤巍巍跪下身。 “身为后宫女子,私自与宫外互通消息,妄言插手前朝政事,违逆后妃不得干政规矩。两罪并罚,即日起,禁足坤宁宫一月抄写宫规百遍。” “不,皇上!”魏鸾惊讶大喊,“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分忧。” 不再听她解释,凌恒命小顺将人带出去。 看着紧闭的御书房门,魏鸾眼泪滴答滴答流下。 她是皇上的妻子啊,可丈夫这么不留情面,说罚就罚,说禁足就禁足,一点情分都不顾。 ———— 令颐得知丈夫被委派到边关镇守,心里五味杂陈。 “这算不算是流放?” 越王听了好笑,“怎会是流放?” 不怪令颐多想,现在的她忘了过去,自然不知皇帝为人,只听到外头传言说皇上和越王是自小的政敌,尤其新帝登基那段时间,人人都说越王没几天好日子了。 令颐一心为丈夫担忧,害怕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想多了。”越王安慰,“兵权可不是谁都能执掌的,只有皇上信得过的人才可以。” 心爱妻子这么在意关心他,越王动容地将人抱在怀里。 令颐却又挣脱了出来。 “你去哪儿?”越王一把拽住要跑的人。 “我去收拾行李呀,带着孩子跟你一起去。” 见丈夫不说话,令颐着急,“怎么,你不想让我们陪着你吗?” 这也是越王最纠结的,边关的生活环境肯定不如京中富贵安逸,让妻儿跟着同去少不得要受些苦,可要是把他们留在京城,一家人分离,又心有不舍。 “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回来,让我在京城日夜为你忧心,那种日子我过不了。”令颐紧紧抱着丈夫腰身,“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不能分开。” 越王温柔地摸了摸她脑袋,“好,就依你,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分开。” “嗯!” // 两日后,越王等人准备出发,府邸上下前来送行。 许昭妍立在队伍前方,笑微微的送别自家王爷,直到一队人马消失在视野后,迈着轻盈步履地回到院子。 第一卷 第294章 暗中照顾 要搁以往,越王不在府,许昭妍必然失落,可这么久下来,她也看出了这个男人对自己是一点情分都没有,现在的她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与其每日里看着那对男女恩爱,还不如眼不见为净,现在多好,他们都走了,府中自己独大,不再受人管制。 用过午饭后,许昭妍坐在妆镜前涂脂抹粉,精心打扮。 寂寞了这么久,总要去找些有趣的人解解闷儿,花枝招展的人兴冲冲走出院子。 刚走到府门,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王爷有令,在他不在府期间,后宅女子应恪守本分,不得随意外出。” 许昭妍眉心紧锁。 那个男人走之前竟也不忘限制她行动! 他这一去戍边,谁知猴年马月才回来,难道往后日子自己要被憋在府里吗? 许昭妍不服气,要硬闯,被左右两个侍卫横刀拦住,对方态度恭敬,可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客气。 不死心的人又往两侧府门以及后门转了一圈,所有侍卫口径一致。 “越王这个王八蛋,他走都走了,还不忘软禁我!”许昭妍气得在屋里叫骂。 越王早料到许氏不会安分,他怎会不知这女人曾私下和凌元世子来往过,他这一走,这对男女少不得暗地往来。 虽然他不屑许昭妍,可名义上总是他府里的人,哪个男人愿意给自己戴绿帽子,是以早安排了人将她看管好。 许昭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母族身上,想着哪天尚书府来人接她回娘家小住,以便出去放放风。 可许尚书早就看清了局势,知道这个女儿已经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几乎都忘了她的存在,根本不理会。 ———— 日夜兼程,南缃等人也到了南临城外,与裴琰兄弟二人分道告别。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都要走了,你不送我个东西给我留个念想吗?” 裴琰说得爽朗,状似开玩笑,可眼里却装满恳求。 南缃无奈,“哪有主动伸手朝人要东西的。” 裴琰笑了笑,他拔出腰间匕首,手起刀落,南缃及腰的长发被割下一缕。 “这就算是你送我的礼物了。” “这怎么能随便送人。”南缃伸手要夺回。 裴琰身子一闪,将那缕长发绑好,宝贝似的放在贴近胸口的衣襟里,“晚了,已经是我的了。” 他笑着翻身上马,一句保持信件来往,兄弟二人纵马离去。 // 南缃本以为这次回来会有很多事要办,给亲人租赁居住的房子、赚钱谋生…… 却没想到官府竟然将赵家旧宅归还给了他们。 “现在的官府都这么通情达理了?”晚凝和云峥聊着。 官府哪里会有这么好心,南缃不猜都知,不出意外,这一切定都是凌恒安排的。 能回到故居生活,赵家人都十分欣慰,至于往后的生计,扶盈父亲并不担忧,带着家人来到祖先祭祀地。 几亩良田上,是赵氏先人墓地,旁边有座两进的宅子,供祭祀之时落脚居住。 进了庭院正屋,南缃就见大伯父和三叔立在八仙桌两侧,两人同时按动了桌子左右侧身的按钮。 紧接着,桌下地板缓缓开启。 “这下面竟然还有个地窖?”云峥等人看得惊奇。 长房主君笑了笑,捋着胡须道:“这也是咱们赵家的一个秘密。” “先人在世时说过:居安思危,富贵之时需为日后意外做打算,这个地窖是祖上特意打造,下面藏了不少些金银珠宝,这些东西都不在家族账目上。” “从来祖先祭祀产业不入官,即便犯罪抄家,也不会被罚没,所以历代主君都会在地窖存放金银,为的就是万一哪日遇到天灾人祸,后人也有个退路,不至于居无定所,手无周转钱财。” 南缃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哪知道这个秘密,深深感慨祖上的智慧和目光长远。 三房主君笑呵呵道:“咱们赵氏千年家族,能延续这么久自是有原因的。” “只是当年抄家来得猝不及防,族人没一个躲过,地窖的秘密还保留在我们兄弟几个手上。” 将地窖藏的钱财取了出来,几房分了分。 “金山银山总有用完的时候,这些钱可以用来置办些铺面田地,保证生计不断。” 以族人的头脑,不愁赚钱谋生,南缃最担心的是那阮知州,他是陷害家族的人员之一,族人现在归来,不知对方往后会不会刻意刁难。 担忧之际,却听说阮知州已经不在这里就任了。 “是前几日的事。”云铮说道,“咱们进城那会儿我在街边买东西时听说的,那阮知州被调到了其他州城,现在城中已是新的州官在任了。” 又是归还家族旧宅,又是调走姓阮的,这一切都赶在了一起,南缃越来越确定是凌恒安排的。 他一直在背后默默照顾,什么都考虑到了,可唯独不能为自家翻案。 眼前的这些算是他能给的最大补偿吗?南缃不知该怨他还是感激。 安置族人一事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空闲下来的时间,南缃专程去了趟仙云山,晚凝也一路陪着前来。 三日的赶路,到了医仙住处,还没有进门南缃就兴冲冲地喊着师傅跑进院子。 几声下去,院里房间却没不见任何人出来。 细看下,院中的石桌和窗台上积了厚厚灰尘,花枝绿植也许久没有打理,南缃顿感不妙。 推门进去,眼前一幕让她心惊。 木架上的书籍古玩被摔在地上,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到处凌乱不堪,一片狼藉。 “这里明显有打斗痕迹。”检查过后晚凝说道。 南缃脑子嗡嗡作响,“难道有人闯了进来?” 说着又跑到后院,大声喊着师父和小北,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南缃心咚咚直跳,“师傅和小北去哪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现在安不安全?” 师傅常年居住在此,虽偶有好友前来拜会,但多年来他的住处未向外界暴露过,一直平安无事。 唯一一次有外人踏进,就是她带着凌恒和那些侍卫来此,“难道是在那次后住处被泄露?” 南缃脑子里冒出一千种一万种可能,思来想去,总觉得是自己给师傅引来了祸事,如果真是这样,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第一卷 第295章 解危 “堂姐先不要着急,你不是说你师傅身手不凡吗,那一定不会轻易被坏人伤害,再说医仙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谁会同位医者过不去?” “或许是医仙外出游历,走后这里误被人闯入洗劫,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你不要过于担心。” 南缃也想这么安慰自己,可这里被祸乱成此,总是让人不放心。 回来后的南缃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师傅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日夜忧心不已。 直到这日,分别了一个月后的裴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确定是瘟疫?”南缃问道。 裴琰一身风尘仆仆,神色凝重,“先前只是个别兵士出现症状,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伤风,可后来,同住的兵士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症状,服药后都不见效,军医断定就是瘟疫。” 军中瘟疫横行是件非常严重的事,那里可是驻扎着数十万将士。 “越王奉命镇守边关,与西夷对战,可战事还没开始军营就瘟疫横行,这么下去此仗不战即败。” 裴琰将营中情况详细告知,“王爷下令抽调了城中几十名郎中前来援助,研制医治法子,可这瘟疫来势汹汹,大夫们也束手无策,只能暂时用些保守的药物治疗,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眼下只能找你帮忙。” 救人如救火,这种事情不能耽搁,南缃立即收拾东西,跟随裴琰前去边境。 沿途驿站都已备好快马,两人日夜兼程赶路,裴琰还好,习武之人早已习惯,南缃就有些吃不消了,可尽管这样她也不肯停下来长时间休息,只偶尔歇息暂缓。 裴琰心疼,想劝她在驿站住一宿缓和下,可南缃说什么也愿不耽搁,裴琰无奈,几次将困乏的人放在自己马上,抱着她骑马赶路。 数日后终于到了边境军营,由于这里瘟疫肆虐,期间每天都有重病者离去,军营上下恐慌不安。 附近的百姓已被越王下令暂时迁走,以免伤及无辜。 南缃有着千年血人参的药效护体,不会那么容易传染,她亲自给几个染病将士检查,确定了症状后开始研制治疗方子,当中遇到病情严重者,便用自己血给对方续命。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研制和调试,终于整理出一副合适的方子。 “要能再加入一副天星草,效果会更显著。” 可军营里没有天星草,南缃突然想起,离这里不远的雪谷生长着很多草药,也就是和裴琰初见时的地方,上次就曾在那里见过天星草。 越王立马派人陪同南缃前去采摘,裴琰也跟着前往。 这地方两人都不算陌生,找到天星草后,裴琰命兵士们照样子一同采摘,为节约时间,队伍进行分工,将一批草药先行送回军营,由军医熬药救治,另一队人马继续在此处采摘。 “你总笑什么?”瞅着裴琰脸上一直挂着笑,南缃忍不住问道。 裴琰笑得更欢了,“这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故地重游,我自然是高兴。” 南缃不知嘀咕了句什么,后又道:“我就是在这一片采药时不小心滑落下山坡,正好遇到了你。” “所以说我们的相识是上天安排。”裴琰口吻暧昧,眼里流动着光芒。 他总用这种炙热目光看着她,像是烈日骄阳,能将人融化,南缃收回视线,闷头继续朝前走着。 许是心不在焉,脚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倒了下去。 “小心!”裴琰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南缃腰身,抱着她滚下了山坡。 好在坡度不算陡,两人都未受伤。 裴琰关切地询问南缃是否有碍,平复下心里余悸,南缃舒了口气,“没事,虚惊一场。” 不过眼下这情景还真像她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样子。 幽怨地看向身边人,“都怪你,好好的提什么第一次见面,这回好了,情景重现了。” 裴琰听了哈哈大笑,“这样也好,当时我昏迷不醒,不知具体情形,这也算给我重新上演了遍,弥补了缺失。” 两人离得太近,南缃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灼灼热气,郁闷地瞪了一眼,“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裴琰却不为所动,依旧抱着不肯松手,笑微微地看着怀里人。 南缃挣脱着想要起身,却被对方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你做什么!” 裴琰不说话,近距离的接触让男人心跳加快,那双深情的眸子里像燃起两簇火焰,直勾勾地盯着身下人。 面前的脸越靠越近,眼看就要贴上来,南缃立即伸手挡住,“你要趁人之危吗?” 裴琰笑了笑,温热的唇在她手上来回贴蹭,嗓音暗哑道:“嫁给我吧,等战事平息了,回到京城我就娶你可好?” 拒绝的话已经说了很多次,可这个男人总是这么执着,南缃使劲儿推着对方,可这点力气落在男人身上如蜻蜓点水,纹丝不得撼动。 看出南缃有些慌了,裴琰迅速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后才舍得起身。 “你,你你你!”南缃脸色涨红,又急又羞的人蹦起身,“你要以后再这样,朋友都没得做!” 说完还不解气,手脚并用地朝那人打去。 裴琰伸手轻摁住她脑袋,一个动作,南缃便无法近他身,挥舞着的胳膊腿全都打在空气上。 这样子可把裴琰看乐了,“谁稀得做朋友,我要你以后做我的女人。” 南缃收回手,没好气地整了整衣衫,嘴里怨怨叨叨地返回,裴琰跟在身后笑声不断。 回到军营时,军医和郎中们已经熬好了第一批汤药,分发给了染病的将士。 接下来的几日里,营地里的几十口大锅日夜咕嘟着汤药,上空飘满了草药味,但这味道也让人闻着心安。 陆陆续续,将士们身体也有所好转,又过了半个月,营中一切渐渐恢复正轨。 南缃的妙手回春解了瘟疫之危,挽救了数万将士性命,军营上下对其感激称赞,赵氏女医的名声流传在每个兵士口中。 第一卷 第296章 华阳 疫症已解,接下来越王便组织将领开展攻打西夷的计划,南缃也前来探望许久没见的令颐。 令颐对南缃已经没有印象了,但瞧着她面善,莫名地有种亲近感觉,没来由的喜欢,又听说是南缃解了军中瘟疫之行,更是崇拜佩服。 从琳琅嘴里听说越王对姐姐好得不得了,夫妇二人如胶似漆,瞧着姐姐气色红润,就知她过的美满,南缃越发确定当初自己拿定的主意是对的。 这天琳琅正在营帐外忙碌,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认出来人,琳琅激动的手中衣物都掉在了地上,“云铮?你不是回南临安置家人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云铮高兴快步上前,“家人都已安置妥当,一切都好,父亲说男儿志在四方,我一身武艺不能浪费,劝我出来建功立业,这样将来也有能力为家族翻案帮上忙。” 赵家主君非榆木之辈,他们是恨景隆帝,但不恨自己国家,曾经的赵氏子孙辞官不入仕,是为了防止景隆帝报复,给家族惹来灾祸,而今国主已变,赵家自然不再担忧。 “裴大哥举荐我从军,越王同意了,我现在已经是营中兵士了。” 琳琅欣慰,云铮被华阳赶回京城后,少男少女就时常往来,早已互通情愫,如今能在边关重聚两人都十分高兴。 西夷是游牧蛮族,人数虽不敌楚国之多,但极其尚武,兵精马壮;楚国乃中原汉地,骑兵不似蛮族勇猛,胜在兵多将广。 两国战斗力相当,西夷原想着趁楚国军营瘟疫受灾,待其将士病亡后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攻破楚国国门,不想这场瘟疫这么快就解决了,西夷憾恨在心。 越王用兵如神,加之上下将领同仇敌忾,几仗下来将西夷打得节节败退,西夷无奈只得暂时退出战场。 楚军清理战场之时,在狼藉中发现了一名身着中原服侍的女子,她像被惊吓了的兔子,瑟缩的躲在角落。 听到来者是楚国兵士,认出他们身上衣着,女子这才停下颤抖,慢慢站起身。 将士们本以为这是先前西夷闯入边境时掠来的楚国女子,却听对方道:我是嫡公主华阳。 西夷大军撤退的匆忙,将华阳留在了边境。 “送我归国。” 华阳一身狼狈,可在母国人面前,她还是恢复了公主的高傲,立在众人之中,接受兵士们跪拜。 从踏入出国境的那一刻起,华阳没有想过自己有天还能回来。 有生之年能回归母国原是件开心事,可想到在西夷的耻辱经历,女人凄凉悲愤。 南缃再一次见到华阳时发觉她像变了个人,容貌无异,只是那浑身的气质,少了过去的帝女凤仪,多了风尘颓糜之气。 “许久不见啊。”华阳睥睨着面前人,“看到本公主现在这样,你很得意吧?” 南缃不想理会这人,可华阳却像很有兴致跟她说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偷乐着呢,当年本公主要在大殿上对你们行牵羊礼,如今遭到了报应,你心里很痛快吧?” 同样面对牵羊礼的羞辱,可区别是她没有赵南缃等人的幸运。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华阳还在继续,憔悴到惨白的脸色搭配上那艳红口脂,看上去有些渗人。 “你们必然在想,我遭遇到如此奇耻大辱为什么不选择自尽解脱?” 华阳冷笑了两声,她知道,皇家的人必然都是怨她的,怨她没有第一时间履行一个大国公主的责任,就这么苟且偷生了下来,让皇室、让楚国成为天下笑柄。 可华阳就是故意的。 父皇口口声声疼爱自己,说过会庇护她安稳顺遂度过一生,可最终是食言了。 几位皇兄眼睁睁看着她和亲远嫁,却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还有那些幸灾乐祸之人…… 被所有人抛弃,以至有了后来的悲惨遭遇,华阳无比痛恨,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亲人造就的。 她选择屈辱的活着,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成为皇家污点,只要活一天,这个污点便永远存在,她就是要让父兄等人抬不起头,让他们后悔当年所作所为。 南缃看着华阳笑的凄凉,笑的癫狂,只觉得这个女人不太正常了。 知道华阳回来了,云铮犹豫了两日后还是决定见她一面。 从营帐出来,就见少年立在外面,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现在模样,华阳侧转过身,“你来干什么。” 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云铮走上两步,“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云铮声音低沉,带着隐隐惭愧,“是不是那件事让西夷王对你有了看法,所以才不珍惜你?” 华阳嘴角勾起抹笑,“不错啊,你还算有点心。” 嫁入西夷的第一个晚上,那野蛮如棕熊的西夷王喝的聆酊大醉,一晚暴风骤雨,事后那人倒头便呼呼大睡,哪里还记得她是否是完璧之身。 此刻面对少年的愧疚,华阳故意道:“如果我说是因为这个,你是不是会对本公主有愧意?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娶我吗?” 云铮垂着眸子不说话,华阳冷哼,“那你来的本意是什么?” “是从我这里得到肯定答案,让我告诉你一切和你没有关系,以此减轻心里的负罪感,好讨个心安是不是?” 华阳句句话锋封逼人,比从前有过之无不及,云铮不知该跟她说什么。 “不说话就滚,假惺惺的样子本公主看的恶心。” 云铮转身离去,华阳还在原地咒骂。 伺候华阳的婢女也发现,这次归来的公主性情大变,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上一刻还笑得欢,下一刻就掀桌子。 身边人个个心惊胆战,唯恐避之不及,外人见了更是躲着走。 军营不便女眷长住,越王派人将华阳送回京城,又将令颐和幼子安置在边境城中。 南缃不想多出现在姐姐面前,以防她想起旧事,准备向她辞行回南临。 令颐不舍,这几日的相处她十分喜欢这个妹妹,可又不好拦着她回家,只得给对方送行。 分别前令颐特意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定好宴席,为南缃践行。 不想被外人打扰,令颐屏退了婢女仆从,只二人单独用膳。 期间只有店小二进出房间加菜添茶,一众仆从候在外头等着。 眼看已过了晌午了,可里面的人还没出来,琳琅有些奇怪,进去查看。 第一卷 第297章 被掳 打开房门,却见雅间里只有主子一人,正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墙上的窗户大开着。 琳琅惊愕,忙上前叫醒主子,令颐昏昏沉沉睁开眼,脖子酸疼得厉害。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晕过去呢?南缃姑娘呢?她去哪儿了?” 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情景,令颐清醒过后大喊有刺客。 琳琅诧异,外面闻讯的仆从也一窝蜂涌进来保护主子。 令颐慌得左右看着,心怦怦直跳。 记得当时正和南缃在一起说笑聊天,这时小二推门进来添菜,而后又端着茶壶来到二人身侧。 原以为对方是倒茶,不料那人上前后猛地将茶壶砸在南缃头上,还不待令颐反应过来,脖子也被对方狠狠砍了一掌,继而晕了过去。 琳琅跑到窗前检查,“窗户是开着的,那人定是将南缃姑娘从这里带出去的。” 青天白日敢对亲王侧妃下手,仆从火冒三丈,立马将酒店老板找了来。 了解了事情经过,老板也吓得战栗不止,直道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番查问和辨认,发现店里只有三名跑堂,却都不是那名打人者。 “我们这里就三个店小二,再没有其他人了。”老板再三解释,“侧妃娘娘说的那人一定不是我们店里的。” “我们是正经商家,这座酒楼已开了十几年,要真藏贼纳黑,早做不下去了。” 琳琅分析,“看来进来添菜的小二是假冒的。” 老板使劲儿点着头,“酒楼到底是公众场地,任何人都能来,如果真有人处心积虑混进来,并不是难事。” 令颐将此事报了官,同时也告知了丈夫。 越王得知后沉眉冥思,“依我看,那些人并非是冲着南缃去的。” 赵南缃只是个普通女子,初来边境能有什么仇家。 就算真要对她下手,完全可以等到她落单的时候,而不是挑着对方和亲王侧妃在一起时动手,这么做岂不惊动了亲王。 这当中也连带着令颐也被打晕,谁会为了掳个普通女子对亲王侧妃也下手。 “所以夫君的意思是,贼人真正要冲着的人是我?” 越王是这么认为的,他真不会觉得赵南缃会得罪什么人,倒是自己,不说别的,这次来边关镇守何尝不是夺了某人之子的美差。 还有许家,是否是自己对令颐太过宠爱,被许家记恨? 南缃和令颐姐妹俩年龄相仿,容貌也几分相似,真保不齐是对方弄错了人,把赵南缃误抓了去。 “如果对方真是冲我来的,那南缃妹妹岂不是替我遭罪了,夫君你一定要抓到那贼人,把南缃妹妹救出来。” “放心。”越王保证道:“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回去后令颐焦急地等待消息,本以为查案需要段时日,不想第三天就听到越王将那贼人抓获了。 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亲王怎么可能连一伙贼人都抓不到。 越王断定那贼人的目标是冲着令颐来的,这两日故意让人装扮成令颐模样多次外出,果不其然,那伙人又动手了,同时也落入了越王提前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那贼首是罗芸的表哥宋怀。”南风回禀道。 “罗芸?”越王不认为自己认识此人,“谁是罗芸?” “王爷您忘了?”南风提醒,“就是那位西北美人啊,您献给先帝的那位云嫔娘娘。” 经南风这么一说越王才恍然想起,只依稀记得那女人进宫后不久就殁了。 // 公堂上,一个被缚了双手的年轻男子在衙役的推搡下走进堂中。 见了越王,他也不跪,男人腰背直挺,目光如火。 “放肆!”南风呵斥,“见了亲王还不跪下。” 那男子不惧不畏,倔强挺立,直到被左右衙役一人一脚踹在膝上才被迫跪下,纵然如此他仍想起身,被左右两人摁压了住。 越王目光冷得能杀人,“胆子不小,敢对本王的女人下手。” 堂下的宋怀恨得眼睛泛红,“薄情寡性的男人!” 越往眼睛一眯,不知他这话作何解释。 “我表妹对你一片芳心,抛下所有跟着你进京,不想你却把她献给了皇帝佬儿,以致她不到两月就死于宫中。” “是你害了她!”宋怀恨不得冲上去将人掐死,“都是你害了她!” 表妹的死让他痛彻心扉,在宋怀眼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堂上坐着的男人。 “罪魁祸首,你让我失去挚爱,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越王这回明白了缘由,冷哼道:“她对你无意,你倒是情深义重,脑子有病。” 宋怀咬牙切齿,他自小喜欢表妹,虽从未得到过美人芳心,但不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表妹。 早闻越王有一爱妾,宠得不得了,可在京城亲王府邸他无从下手,得知越王带着妻儿来到边关,宋怀得到消息后跟了来。 一番精心设计,原本以为天衣无缝,奈何宋怀等人未曾见过令颐,只得私下判断辨别。 令颐和南缃是同胞姐妹,年龄相仿,眉眼相似,手下认错了人,误将南缃掳了去。 “人现在在哪儿?”越王审问。 宋怀知晓自己在劫难逃,且就算自己不说手下也会招供,不怕再亲口告诉对方。 待听到他们将人卖去了西夷,立在堂后悄悄听审的令颐脑子轰的一声! 越王眸色幽暗,过去他就曾怀疑为何上次西夷能轻易冲破边境,就算是当时的将领对其防备不利,也不至于难以抵挡,果真是出了内奸。 罗芸死后,宋怀恨透了皇家,出于报复他早已暗中投靠了西夷。 “我杀了你!” 令颐从后堂冲出来,对着地上男子拳打脚踢,“你这个混蛋,你还我南缃妹妹!” 想到南缃无辜被自己连累,令颐自责又愤恨,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在宋怀身上。 衙役将令颐搀扶到一旁,宋怀冷笑,“只恨千算万算终究是功亏一篑,没能为表妹报仇。” 他笑着笑着,嘴角流出鲜血,衙役急忙上前阻止,却见人已咬舌自尽。 南风呸了一声,“卖国叛徒,死有余辜!” “南缃妹妹怎么办?”令颐揪心的眼泪直流。 西夷的蛮族做派天下皆知,连和亲公主他们都能凌辱,更何况一普通女子,且又刚刚被楚国打败,正是恼火之时,令颐不敢想南缃的处境。 第一卷 第298章 危机 南缃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顶陌生营帐里。 地上是兽皮褥子,帐围上是些看不懂的图腾,摆设装置是兽毛鹿角一类,处处透着陌生的异国气息。 回想在昏迷前被那店小二砸晕,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撑着晕眩的身子站起身,恍恍惚惚走到帐门处,掀帘看去,入目是一顶顶厚毡子营帐,当中穿梭之人皆异族装扮,远处天高云阔,枯木荒凉,哪里还有中原汉地模样。 附近巡逻的两名兵士见到南缃出来,毫不客气的将她推搡了回去。 在听到这里是西夷时,南缃惊愕,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被带到此处。 挨到了夜幕降临,两名兵士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将南缃拖走。 远处人声鼎沸,一簇簇火把将夜空点亮,宴会场中燃着一堆篝火,架在火堆上的肥羊被烤得呲呲冒着油花。 场上环绕着十几张矮桌,座中男子各个魁伟壮硕。 主位上的西夷王虎背熊腰,粗犷彪悍,一硕大猛虎卧在其身旁,悠闲地添着毛发。 一众男人大吃大喝,豪放肆意。 几名窄袖长袍的年轻女子围着篝火飞舞旋转,引得周围场中阵阵欢呼声,不少百姓也凑在宴会外观看,叫好声连天。 南缃被推到宴会场中,随着她的到来,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热闹的场上也安静下来。 “这就是越王的女人。”西夷王粗声粗气地说着。 他端起面前一碗酒,仰头饮下,继而咣的一声摔在地上。 “越王那小子将我们打得败退,死伤了那么多兄弟,今儿个抓到了他的女人,大伙儿说说该怎么处置她。” “把她扔到锅里煮了!”场下一高亢嗓音大喊。 “对!” “煮了没问题。”另一人接过话,色眯眯的眼睛直直盯着南缃,“只是这么漂亮的女人总得先玩够。” 此话一出得到众人支持,“对,把她丢到红帐,让每一个成年男子睡上一晚,最后再煮了给大王的猛虎做餐食。” “好!” 座中人纷纷呼应,放肆的调笑声冲破云霄,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神刮在少女身上,南缃只觉自己掉到了野兽营,周围群魔乱舞,污秽不堪。 这时一名兵士匆匆跑到场中,跪地回禀,“大王,弄错了。” 西夷王浓眉一挑,询问是何事。 “这女人不是越王的爱妾,宋怀抓错人了。” 刚刚还亢奋的西夷王瞬间脸色黝黑,正要发作,就听那兵士又道:“不过这女人来头也不小,她就是那个解了楚军瘟疫的医者。” 听到这个,场中人交换着眼神。 豪放的大笑声响起,西夷王哈哈大笑,“这更好。” “原想着一场瘟疫能带走楚国军士性命,这仗我们不打即赢,不想被多事的人解了疫症,原来那人就是她。” 男人赤红的眸色闪着嗜血光芒,“上天有眼,把这个女人给了我们,更该用她给我们死去的弟兄偿命!” 话落满场吆喝声又起,南缃如被围困的羔羊,瑟缩在场中,她抱着脑袋的手摸下鬓间的簪子,暗暗藏于袖中紧握,准备随时向脖颈间发力,解脱即将而来的羞辱。 一声低沉的虎啸声响起,人们就见卧在西夷王身边的猛虎站起了身子。 它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直直盯着场中的南缃,探索着缓缓上前。 虎乃西夷图腾,如同龙在中原的地位,是王者象征,这只猛虎是西夷王的宠兽,地位颇高,所到之处无人阻拦。 它一步步朝南缃走来,临近时低头用鼻子嗅着什么。 气氛安静了下来,察觉到异常的南缃也抬起眼皮看去,那只花斑猛虎已在她一步外的距离。 四目相对,熟悉的模样让南缃眼前一亮。 一声金斑轻声唤出。 那声音低得外人未听到,最近的猛虎却听得清晰。 似是再也没了怀疑,猛虎发出激动的呜呜声,立即凑了上前,脑袋贴在南缃脸上来回亲昵蹭着,像极了许久不见的亲人重逢。 这一幕把场中人看愣了。 真的是金斑! 南缃欣喜地抚摸着它厚实又油亮的皮毛,许久没见到它,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南缃幼年在仙云山采药时,曾遇到了只落单了的山猫,看着就是刚出生不久的样子,虚弱得奄奄一息,于是抱回家中救治。 医仙看了直笑,说这哪里是猫,分明是只虎崽子。 南缃用自己的血救活了它,又精心照顾,取名叫金斑,就这样与之朝夕相处,亲如一家人。 直到金斑渐渐长大,医仙说它终是猛兽,不适合圈养,否则时间久了只会丧失猛兽本性,没有生存能力。 南缃忍痛将它放归山林,金斑恋恋不舍地离去,虽走了,可还是隔三岔五回来探望,还会叼来些野鸡野鸭送给南缃师徒。 记得上次带凌恒去仙云山医治时,还问过小北金斑最近可有回来过,小北说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它了,不知去了何处。 而今想来,它定是出了仙云山,意外被辗转到了这里。 西夷人哪里知道这猛虎和南缃是旧识,只单纯以为看到了神奇一幕。 “大王,此女不同凡人。” 坐在西夷王左侧的一名老者开口,他头戴翎毛毡帽,身着玄色大袖长袍,衣衫上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图案,发丝结辫披散在肩上,遮住了两侧脸颊,显得高深莫测。 “巫师何意?” 西夷人信奉神灵,此人乃西夷大巫师,其神通能与天地交融,预测祸福凶吉,地位之高人人信服敬重。 “虎乃我西夷尊兽,它既然这么认可,可见这女人非同一般,不能随意侵犯,以免触及神灵。” “自古有几人能解瘟疫,可见此女确有神通。” 西夷不同中原,还未开化,也无圣贤礼教,对天地神灵敬重得很,经巫师这么一说西夷王也深觉有理。 “那依巫师意思该如何处置她?” 老巫师眯眼看着南缃,“老臣为大王炼就的长生丹至今还没成效,就把她交给老臣吧,让我好好探究一番,若可以,就用她的血肉帮着炼就金丹,献于大王,助大王长生不老。” 第一卷 第299章 救不救她? 西夷王眼中亮光一闪,要真能这样那可是天赐宝物,二话不说应了巫师之言。 ———— 南缃落在敌国手里,越王无法轻易救人,只能派出使者与之谈判,让对方将人送还。 越王此举更让西夷王认定南缃不同常人,不然一泱泱大国怎会为了个寻常女子特意派使者谈判,趁这机会西夷王也打起了自己算盘。 “混账!他竟敢提这条件!” 听了使者回复越王气的大骂,“指明要天子亲自前往西夷谈判,做梦!” 越王恨不得立即发兵踏平西夷,可现在人质在对方手里,不好强行动武,自己身份也无法随意决定,便将此事快马报至京城。 收到紧急军报,得知南缃落入敌国之手,凌恒焦愤地掀了身前御案。 御书房,君臣同在此议事。 “绝不可能。”魏城斩钉截铁,“皇上是九五之尊,怎能屈尊前去谈判?西夷蛮横无礼,若趁此将皇上扣留如何是好?以微臣之见,根本不需理会他们,至于赵南缃,就让她自求多福吧。” 凌恒沉着眉,“军营将士感染瘟疫,是南缃解了困境,挽救了万千将士性命,助战事顺利打赢,她现在有难,我们怎么能弃她不顾。” 魏城听不惯这话,“一个女人而已,难道为了她一人让帝王前去涉险吗?还是再次同西夷对战?” “西夷与我大楚实力相当,真要决一死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即便我方胜了也会付出很大代价,边境多年来战乱不止,军民财物耗费严重,眼下该好好休养生息了,不好为了个女人再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凌恒揉着眉心,“攻打西夷是不妥,这么做南缃性命也难保全。”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难不成皇上真打算亲自前去谈判吗?”魏城想不通,“就为了个女人让君王涉险?这不是……” 荒唐吗!最后三个字魏城没敢说出口。 “她不只是一个女人。”凌恒神色凝重,“是救了数万将士性命的有功之女。” 魏城叹了口气,“道理是这样,若能保全自是最好,可眼下情况需做取舍,大局当前理应舍小保大,牺牲一个女人换得大局稳定,这未尝不可啊。” 又是这话! 凌恒心口隐痛,当年父皇和魏城就是抱着这种念头害了赵家。 而今类似局面又一次上演,他再一次提出舍小,难道赵家人就活该被这么一次次牺牲吗? 念及远在异国的南缃,此时此刻的她该有多无助,凌恒想到这些就心痛。 心爱姑娘原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女子,本该无忧无虑度过此生,是皇家的阴谋害她失去所有,状告无门,独身在世间受尽波折,凌恒已是愧疚自责。 现在的她又是为解军中瘟疫才远赴边关,致使自己流落敌国,这种情况凌恒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传旨下去,御驾起程边境。” “皇上!”魏城惊呼出声,“万万使不得呀,那西夷分明包藏祸心,您此去凶多吉少,万望皇上三思啊。” 凌恒主意已定,他无法对心爱女子弃之不顾,不理会臣子劝阻,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 坤宁宫里,桂嬷嬷匆匆忙忙走进殿中,朝着主子低声回禀。 “此话当真?”魏鸾激动地坐直了身子,“赵南缃真的流落在西夷了?” 桂嬷嬷使劲儿点着头,“千真万确。” 魏鸾脸上顿时迸发出欣喜光芒,“好啊,可真是上天有眼!” 嫡公主的遭遇人人皆知,高贵如斯都落得那般下场,更何况是赵南缃,一想到那女人被千人骑万人跨,魏鸾直接乐出声。 “痛快,太痛快了!这就叫做恶人自有天收,那女人终于遭到报应了。” 魏鸾心情舒畅,笑得合不上嘴,可桂嬷嬷话却还没有说完,又将皇帝准备御驾亲去边关一事告知。 “你说什么?”魏鸾吃惊,“皇上竟要为了那个女人要远赴敌营?这怎么可以!” “说的就是这个。”桂嬷嬷也焦急,“将军在御书房再三劝阻,可皇上执意要去。” 魏鸾听闻抬腿就往殿外跑。 “娘娘您去哪儿?” “我要去劝说皇上,无论如何不能去!” 桂嬷嬷跟在身后劝阻,“娘娘不要着急,您这么冲动劝说难免惹皇上不快,前些日子皇上刚因娘娘过问前朝事处罚了您,眼下不能再为这事儿出头啊!” 魏鸾现在哪里管得了这些,丈夫要为了别的女人孤身犯险,她绝不允许。 // 御书房内,魏鸾情绪激昂悲愤,“皇上,您万不可去西夷啊!” “西夷提出这条件分明是要对皇上不利,您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对上凌恒冰冷的目光,魏鸾这才找回些理智,她重新跪地解释。 “妾是为皇上安危考虑。此去事关重大,越王手握兵权,万一皇上真在西夷有个闪失,他必定乘机夺位。” “不然呢?”凌恒语气淡淡,“朕若真出事,自然该由越王登基。” 魏鸾惊恐得瞪大了眼睛,“皇上,您,您在说什么?” 凌恒面色依旧,“越王是凌氏子孙,其才能完全可以统治一国,朕若不在了他是第一继位人选,这也是他身为皇家子的责任,舍他其谁,难不成把江山交给外姓人吗。” 魏鸾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可是皇位呀,他就这么随意让给别人吗? 而这背后的一切都是因为赵南缃,魏鸾恨的心都在流血。 丈夫对赵氏的这份情意在女人胸腔燃起熊熊烈火,滔天的嫉妒下魏鸾失了理智。 “就算是把人救回来又如何?蛮族作派天下皆知,救回来也是个残花败柳了,为了个妓子,皇上这样做值得吗!” “滚出去!” 一声厉呵,魏鸾吓得清醒过来,恍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皇上,臣妾是担心您,真的是为您考虑啊。” 可凌恒心意已决,任何人都劝阻不了。 …… 翌日早朝上,凌恒宣布御驾前去边关之事,不过为避免太多非议声,只说是两国来往谈判,未提南缃一事,除了几名重臣外无人知晓具体内情。 尽管如此,不出意外地还是遭到了群臣反对。 第一卷 第300章 以身犯险 “众卿家无外是担心朕有闪失,江山社稷托付何人。” 凌恒当朝宣布,“今日百官都再此,共同听证,倘若朕此去真有意外,便由越王接替皇位,尔等听从其安排就是。” 不顾众臣发对,凌恒说完便退朝,留下大殿一片哗然声。 魏城气的鼻孔冒烟,人人都知越王狼子野心,怎得皇上还成全他? 与之相反的是许尚书,男人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低头掩着唇角的笑,期盼君王能不再归来。 王太后知道儿子要亲自前往敌营,悲愤交集的人闯入御书房。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帝王生死安危事关江山社稷,怎能亲自去赴险,还是为了个品性败坏的女人,值得吗!” 母亲的反应凌恒不奇怪,“儿臣的命是南缃救下的,她如今有难,我不可能弃之不管。” 王太后愤怒,“不过是个罪奴,还是个失了清白的贱妇,活着也是玷污世间,死了反倒干净。” 凌恒冷漠的看了母后一眼,劝她回宫休息,莫再插手。 “我不准你去,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允许你去!” 王太后一甩衣袖,高声凛然道:“你要是执意前去,那就从母后的尸体上踏过去,我倒要看看,在那个女人和孝道之间你如何抉择!” “儿臣心意已决。”凌恒淡然从容,“母后要闹那就自便吧,您若真有不测,等我救回南缃后,必在母后墓前自刎谢罪,以全孝道。” “你,你……”王太后手指颤抖地指着儿子,眼圈刷地一红,“你真是入魔了。” 身子一软,妇人险些瘫倒,“你是我儿子啊,我们是亲母子啊,你为了那女人当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你看重她,可母后呢?” 一国之母的威严气场轰然塌坍,王太后眼泪随之而下,“你一心为她考虑,可有想过母后,你想让母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早在儿臣二十岁那年,母后就该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凌恒神色怅然,“是南缃救了儿臣,免去了母后丧子之痛。” “可母后不知感恩,以怨报德,也是上天看不过去了,今日要儿臣以命相还。母后可以无情但儿臣不能无义,儿臣心甘情愿。” 王太后泪如雨下,知道儿子是在怨她,怨恨她当初将赵氏嫁出去,不然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如果我没有把赵南缃嫁出去,没有给你定下和魏家的婚事,我们母子俩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 “是” 凌恒回答得不假思索,王太后心痛难耐,“因为这些,你是不是打算恨母后一辈子了。” “是” 王太后痛苦地闭上眼睛,泣不成声,哪料到当年的一个决定成了她后半生的心伤。 // 南缃被老巫师软禁了起来,与世隔绝的她根本不知外头情况。 巫师每日沉浸在自己研究当中,一屋子瓶瓶罐罐,拿着各种不知所名的药水来回调试。 意外发现南缃的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这让老巫师惊喜非常,发誓一定要练就出绝世金丹。 一次次的取血炼制,在这折磨下南缃气血亏虚的厉害,眼瞅自己要被抽干殆尽。 “你这丫头还真是宝贝。” 巫师又拿着匕首朝南缃走来,他笑得一脸褶皱,像极了深山老妖,“先把你血放出储存,留着以后慢慢享用。” “再把你扔在铜炉里,搭配上我秘制的药物烧上七七四十九天,金丹即可炼成。” 那只枯木般的手又一次抓起南缃胳膊,银晃晃的刀刃慢慢刺向她手腕。 突然一名兵士快步来到帐中,靠在巫师耳边嘀嘀咕咕说着话。 “什么?”巫师听了不满,“说好那给我炼丹的!” 南缃就见那兵士絮絮叨叨地同巫师解释着,言语间好似提到了燕国。 由于身子太过虚弱,南缃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 远在边关的越王还在等圣意裁夺,不想皇帝第一时间就赶了来。 军帐内,越王将这边情况细细告知,并分析道:“西夷提出这个要求,无外两个目的,一则只是想壮壮国威,并不会真对皇兄有什么不利之举;二则是趁机将皇兄扣留,以此威胁,向我朝索要地域钱财。” “这些朕都想到了。”凌恒说道,“朕已决定,若朕出使当日天黑前未归,便是出事,王弟阵前继位,统领全局,只当朕已不在世,放手安排,不需受西夷辖制。” 凌恒已决定,要么将南缃平安带回,要么陪她死在异国他乡。 越王低着头,外人看不见的眼角已微微泛红。 凌恒命人向西夷递去消息,定好谈判时间。 南缃身陷敌营后裴琰寝食难安,说什么都要跟着君王同去。 一切安排妥当后,当晚兄弟二人坐在帐中用膳。 “还有一件事,需跟王弟交代清楚。” 凌恒将赵家案情悉数告知,越王听了也震惊,他第一个想到了妻子,原来自己真成了仇人之后。 凌恒苦闷地饮下一杯酒,“如果换成你,你会忤逆父皇吗?” 越王深深叹了口气,轻道出不会二字。 凌恒不奇怪,他们的出身注定了此生不能只为私情而活。 每个人都有肩负的使命,就如南缃,家族永远放在第一位,世家尚且如此,更别说皇家子们,他们享受着生来的尊荣,也要为皇室而活。 “君父遗命和皇家颜面跟前,我只能忍痛食言。” 南缃失望的眼神反复在凌恒眼前出现,如细密针尖扎在他心上,那是他最心底痛处。 越王似乎明白了皇兄为何毅然决然亲赴敌营,除了是牵挂心爱姑娘,也是对对方的愧疚。 他们什么都可以给心爱女子,甚至为之放弃性命皇位,却唯独不能为她们翻案。 手中杯盏紧紧捏着,越王只希记令颐永远不要恢复记忆。 …… 次日上午,凌恒整装待发,万千军士一路护送君王前往边境,皆为皇帝担忧不已。 凌恒却坦然得很,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心甘情愿和心爱人相见。 越王目送着凌恒背影,心中思绪万千,曾经皇位是他自小的向往,而这一刻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亲兵骑马朝这边飞奔而来,临到跟前翻身跳下,气喘吁吁地朝越王禀报。 第一卷 第301章 医仙身世 听了这话,越王望了眼远去的天子队伍,立即上马朝凌恒追去。 ———— 南缃由于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当中,混沌间仿佛被人带着走了很远的路,期间有人给她灌下汤药,她想睁开眼睛看周围,奈何眼皮沉得睁不开。 这一觉像是睡了很久很久,等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锦缎床褥上。 放眼看去,房间布置得清幽雅致,不似那西夷的蛮族风气。 周围一切很陌生,唯独鼻翼下淡淡的草药香气,这味道甚是熟悉亲切。 能制出这种熏香的只有她和师傅,南缃意识混乱,不知自己是死是活。 脚步声渐近,一道飘逸俊雅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南儿醒了。” 南缃愣愣怔怔地看着床前男子,半日没回过神。 “师傅?我不会是在梦里吧?还是我已经去了天上?” 医仙温柔地笑着,轻轻捏了捏她脸颊,那手指有着属于人的温度,南缃爬坐起身,确定这一切不是虚幻。 “真的是师傅!” 喜极而泣的人一头栽到对方胸前,“师傅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医仙宠溺地将爱徒抱在怀里,安慰她自己没事。 激动过后,突然想起晕倒前好似听到老巫和兵士对话,说什么燕国要自己,又望了望房间,南缃猜测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是燕国?” 医仙点了点头,“没错,你现在很安全,不用有任何担心。” 师傅在燕国,燕国向西夷要了自己,南缃被眼前局面弄晕了。 房门推开,婢女恭恭敬敬地将汤药端进来,同时朝医仙行礼问安。 听到那声王爷,南缃愣了,“师傅是亲王?” 婢女盈盈一笑,将药碗放在床前小桌上,“是啊,这是我们燕国的怀南王。” 南缃哪里知道师傅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世,但听对方慢慢告知。 南海医仙余之远,原名司马明朗,是燕国前太子的嫡次子。 多年前,燕国太子登基之初,被异母兄弟发动宫变杀害,夺去了皇位。 太子嫡长子司马明德被软禁在皇陵,而司马明朗则在父亲亲信的保护下逃出了京城,一路远走。 知道叔父不会放过他,为安全起见,一行人逃出了国境,来到楚国,从此隐姓埋名在楚国安身。 前途渺茫,不知归国何期,司马明朗不想拖累这些誓死保护自己的亲信,便让大家各谋生路,只私下保持着联系。 司马明朗凭着自小对医术的天赋和喜好,转做了医者。 燕国皇帝性情残暴,嗜战成性,自登基以来多方发动战争,举国上下征集男丁,致使民间田地无人耕种,国库空虚,官府为凑军饷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被软禁在皇陵的司马明德从未放弃过为父报仇的决心,在那些忠于父亲的亲兵和正直朝臣的暗中部署下,与远在楚国的弟弟取得了联系,秘密筹谋了多年。 皇帝不贤,大失民心,司马明德兄弟俩瞅准时机发动宫变,夺回了皇位。 南缃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裴琰曾说过,燕国发生了内乱,燕国皇帝顾不得边境战事,将大军调回了国内,“所以那场内乱,就是师傅和您兄长夺权发动的战事吧?” “没错。” “我去仙云山时发现家里到处狼藉,还有打斗过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明朗笑了笑,“兄长派人来楚国和我联络,被有心人盯了上,不过还好,那些人已被我们处理掉了。” 南缃听得震惊,哪里知道自小敬仰的师傅有着这样的身世经历。 也难怪了,过去凌恒也曾说过,师傅能文能武,胸中有沟壑,眼中有天下,其气度见识不似寻常人家出身。 原来他是皇室之后啊。 “叔父那个乱臣贼子已被我们拿下,兄长也顺利登基,我来边境安抚多年来饱受战乱的百姓。” 楚国和西夷的战事司马明朗一直有关注,听闻楚国军营爆发瘟疫,但很快就被一名女医者挽救,西夷被打了退。 而不久又听说西夷和楚国要谈判,细探下才知,是那名女医者意外落入了西夷手中。 “瘟疫不易解,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治疗方子,寻常人难以做到,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略一打听,果然是你。” 南缃又询问是怎么劝说西夷放了自己的。 “这并不难。”司马明朗笑道,“我只派去使臣告知那西夷王,若不乖乖放人,我燕国便与楚国结盟,联手攻打西夷,大局当前,西夷王不能不考虑。” 竟是被师傅救了下,南缃感觉像是在做梦。 司马明朗轻拍着她后背,“不过听说楚国要你时,西夷提出条件,指明要楚国天子亲自赴西夷谈判才肯放人。” 南缃哪里知道这些,“凌恒他,他怎么做的?” 说到这个司马明朗也感慨,“他去了。” 心弦被狠狠一击,南缃呼吸都要停止了。 凌恒竟然真的去了! 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趟凶多吉少,却还执意前往,他疯了不成。 “可我现在早脱身了,他” “放心。”司马明朗安慰,“我已派人给楚国送去消息,告知他们你已平安在燕国,无需再去谈判,及时拦下了行程。” “说来他对你也是用情至深了,身为帝王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史无前例。” 南缃思绪万千,她知道凌恒是个情意深重之人,他对她千般好,万般好,好到可以数次不顾自己性命,可却不能为她翻案。 南缃不知这份情意到底算什么。 “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伤好后,什么时候想回楚国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凌恒迫不及待想要见南缃,司马明朗派去使臣告知南缃已然平安,过些日子自会回去,让他不必再担心。 得知南海医仙就是燕国新君的嫡亲弟弟,凌恒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他早就想过,以余之远的才资气度绝非凡尘俗子,果真他身世不凡,凌恒很感激对方出手解了危机。 第一卷 第302章 争风吃醋 越王也劝说凌恒还是早日回京得好,以定民心。 凌恒又一次被越王的坦荡动容。 在得知燕国已将南缃平安带走后,但凡越王动点私心,假作没收到消息,看着自己深入敌国,借西夷手除掉自己,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皇位。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第一时间将自己唤回,凌恒由衷感激。 南缃在其师傅那里,凌恒没什么不放心的,在众将领规劝下起程回銮。 经过此事,令颐深感自己只会拖累旁人,为免再给丈夫增加麻烦,加之幼子也难适应边关气候,决定带着孩子回京居住,于是随着圣驾一起回京。 // 当凌恒身影出现在皇宫乾元殿前,魂不守舍了许久的王太后终于放下心。 众嫔妃的欣喜之色也挂在脸上,纷纷朝皇帝走去,准备行礼迎接。 噔噔噔,一团白色从众人腿间窜了出去。 嫔妃们脚步一顿,就见雪团飞奔在最前方,像道白色箭羽,直直冲向天子。 它激动的摇着尾巴,嘴里呜呜叫唤,在凌恒腿间蹭来蹭去,凌恒也微笑地摸着它脑袋,亲昵地像阔别已久的父女见面。 嫔妃们脸上喜色瞬间被幽怨替代,乖乖退回原地。 雪团被凌恒抱在怀里,仰头在他下巴处吻来吻去,凌恒也任它所为。 毛茸茸的一大团挂在身上,凌恒宠溺地笑着,“都多大了,还得抱着。” 可雪团还似幼时那样,撒娇的不肯下来。 亲密的画面让嫔妃们看得眼红,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生会吃一个小牲畜的醋。 凌恒抱着小家伙朝殿中走去,雪团前爪撑在他肩上,昂首挺胸的从众人身前而过,骄傲得跟皇太女似的。 // 晚间,凌恒来到寝殿时,沐浴完毕的柳妃早已躺在龙床上,等着被宠幸。 看到皇帝来了,柳妃含羞带笑地跪坐起身,娇滴滴唤了声皇上。 女人香艳欲滴,恰似等着被雨露滋润的春日花朵,声音柔媚得让人骨酥,“您不在宫里这些日子,臣妾可担心坏了,臣妾日日……哎呦!” 有什么东西踩在了脚上,抬眼看去,是一团白绒绒跳了上来,雪团大摇大摆地走到床榻上,背身对着女人躺了下来。 柳妃看傻了眼,小东西离她太近,像是怕被对方弄脏,柳妃嫌弃地往旁边避了避身,与之拉开距离。 她一动,雪团又跻了过来,似要将人挤走。 “皇上,这……” 柳妃郁闷,又被迫退了退身,几回下来彻底被对方挤到了边上。 相较柳妃的不满,雪团松弛得很,如若无人地蹭到女人刚才躺过的地方,闭上眼呼呼睡去。 “皇上,它做什么呢?” 凌恒习以为常,“吃饱喝足,自然是要睡觉了。” 柳妃小嘴一噘,嗔怨道:“可它睡这儿占了臣妾位子。” “在它眼里,是你占了它位子。”凌恒说完不再作理会,走到桌前端起清水饮着。 柳妃嘴噘得能吊起油瓶,小牲畜大咧咧地占据了一个人的床位,难道要和他们挤在一起睡?看着她侍寝?这成何体统! “皇上,让人把它弄去外头睡吧。” 凌恒神情轻松,随口道:“你要能把它叫醒就行。” 柳妃就真的去叫了。 雪团懒懒的睁开眼睛,看了眼女人,随即又重新闭上。 不死心的柳妃又推了推它,“雪团,去外头睡可好,不要打扰了皇上休息。” 雪团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来回几次无果,柳妃求助般地望向皇帝。 凌恒笑着摇头,“得了,你们在这儿睡,朕去外头。” 柳妃眉心紧蹙,那怎么行! 她是来侍寝的,却跟只狐狸睡一宿,传出去还不成了笑话; 可又难得侍寝一次,就这么回去岂能甘心? 柳妃尴尬而坐,不知如何是好,几方就这么静静僵持着。 须臾,瞧小家伙睡得死沉,皇上也没有弄走它的意思,柳妃知道自己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臣妾忽感身子不适,请皇上准许臣妾回宫歇息。” 凌恒心知肚明般地点点头,“去吧。” 柳妃下了床,不情不愿地穿好衣服,带着一肚子委屈幽怨离去。 人走后凌恒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肚皮袒露呼呼大睡的女儿,“什么睡姿,四仰八叉的哪儿像个小姑娘。” 从最开始的卧睡,到后来侧身躺着睡,现在的小家伙干脆睡得四脚朝天。 类似今晚的场面已经上演了多次,凌恒都觉好笑,“往里面点。” 雪团眼睛都不睁,往床里侧蹭过去,给爹爹腾出地方来。 // 听说柳妃侍寝没一会儿就回自己宫里了,一路上还对雪团骂骂咧咧,魏鸾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以前看那小牲畜不顺眼,现在倒是有点喜欢它了。” 桂嬷嬷也笑,“那小东西不知干扰了多少嫔妃侍寝,嫔妃们对可是它深恶痛绝,可又不敢言说。” 凌恒对雪团的父女情深魏鸾早领教过,“后宫嫔妃怕是没想到,她们争风吃醋的对象不是哪个女人,而是个小牲畜。” 桂嬷嬷咯咯笑着。 再想到南缃,魏鸾心恨,恨对方脱离了困境,不过转念又一想,终究那是个曾流落蛮族,被无数男人蹂躏过的女人,就算有朝一日回来又怎样,不过一只破鞋。 和那位嫡公主一样,往后只剩被人嘲笑,生不如死。 …… 华阳又住回了公主府,现在的她每日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长公主,人带来了。” 华阳嗯了声,懒懒地道了句带她进来。 琳琅被推搡着走进房中,下人毫不客气地将她踢跪在地。 方才正在街上采买,却莫名被人抓了来,看着一身大红妆束的华阳,她抹着艳红的口脂,妆容浓烈,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艳丽似鬼魅,这样子让琳琅心里发毛。 “听说你在背后嘲笑本公主?” 琳琅猛地抬起头,“奴婢不懂长公主意思。” “休要狡辩。”华阳像是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本公主府中下人在街上听到你跟人议论,说本公主是残花败柳,就该死在西夷,不应回来丢人现眼。” “没有的事!”琳琅慌忙解释,“奴婢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华阳冷哼,“本公主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一介婢女,敢辱骂当朝长公主,这顿罚你是躲不过了。” 第一卷 第303章 相认 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头上,琳琅大喊冤枉,华阳不再多言,命人将其带到庭院重打二十大板。 不由琳琅解释,左右仆从强行将人拖到院中,庭杖凳子早备了好,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杖责声和女子哀嚎声响起。 惨烈的哭喊声华阳听得舒心,仿若那是最动听的乐曲。 二十大板打完,琳琅已经奄奄一息,外面动静消下,华阳迈着雍容的步子走出房间。 居高临下地看着只剩半条命的人,嘲讽道:“本公主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跟赵云铮很快活吧?” 回来后的华阳早就打听清楚了,赵云铮已和琳琅已出双入对。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琳琅艰难地抬起头,苍白的嘴唇断断续续道:“是你放云峥回来的,如若你不想他如此,又何必放他回来。” 华阳听了幽幽一笑,是啊,当初的她决定放赵云铮归来,是不想让喜欢的人陪着她背井离乡。 她不是没想过以后的赵云铮会娶妻生子,都是意料中的事。 但前提是她看不见听不到。 倘若她一辈子在西夷,亦或没有遭遇那些凌辱,也许她可以对旁人宽容一些,可今时不同往日。 她不光回来了,还带着受了重创的身心。 现在的华阳恨天怨地,不甘心为何别人那么幸福自己却凄惨至此,她不痛快也不会让别人痛快,尤其是赵云铮的女人。 “不过你放心,本公主不喜欢杀人,我要慢慢玩儿死你。” 华阳笑的阴邪魅惑,死是最好的解脱,她要一点点折磨对方,和她一样痛苦地活着。 “扒光她衣服,丢到大街上去。” “不!”琳琅咬着牙关,“我是越王府的婢女,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处置我!” 华阳一巴掌扇了上去,“少拿这个威胁我,越王兄远在边关,管不着这边的事,至于你那位主子,赵令颐算个屁,一个罪奴,本公主岂会惧她。” 过去的华阳骄纵蛮横,现在的她疯魔癫狂,如今是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被皇兄赐死,死了也算解脱,但死前她也要痛快的度过每一天。 两名婆子架着琳琅朝府外走去,特意来到街上人多的地方,撕扯着她衣服。 琳琅痛哭大喊,却阻止不了那些婆子,眼看上衣被扒下露出肩头。 “住手,你们做什么!” 经过这里的一辆马车上,中年贵妇掀帘呵斥。 看到是尚书夫人,琳琅慌忙向她求救,几名婆子声称这是长公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阻止。 尚书夫人和琳琅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她是个懂事本分的丫头,而那长公主不是个省油灯,不猜都知定是故意欺负人。 看着皮开肉绽衣不蔽体的琳琅,尚书夫人心疼,“人是越王府的,长公主也不能随意处置。” 她说着就命随从去越王府报信,不顾几名婆子阻拦,让随从将琳琅带到马车上休息。 琳琅感激尚书夫人出手相助,哭着道谢,又将事情经过告知。 “这长公主也着实过分!” 尚书夫人是真想不明白,失去了先帝和先皇后的庇护,那华阳还嚣张个什么劲儿。 重伤的琳琅虚弱地靠在车板上,尚书夫人拿过一旁的披风,准备给她披上。 当目光落在少女肩头时,妇人顿时愣住了。 “你,你肩上这两颗红痣是怎么来的?” 琳琅看了眼自己肩头,“这个从小一直就有。” 见对方不说话,琳琅抬眸看去,只见尚书夫人已红了眼眶,似不敢相信地捂着嘴哽咽。 “孩子,我的孩子……” 琳琅不知这是怎么了,尚书夫人情绪激动地喊着贴身嬷嬷,指着她肩头又哭又笑。 嬷嬷看了也震惊,“这,这是真的?真是小姐?” 尚书夫人重新捧过琳琅脸,细细地看着,眼中泪水不住的流,“你说你不记得家人了,被人贩子多次转卖?” 琳琅愣愣怔怔地点了点头,嬷嬷见主子泣不成声,主动解释出原因。 闻言琳琅也不可思议,“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的!”尚书夫人无比肯定,“右肩两颗并排红痣,还有年龄,你又不知自己亲人在哪儿,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那年我女儿连人带车掉下悬崖,可崖下只发现了摔坏的马车,不见我女儿踪影,当时大伙都猜测定是滚落进河里了。” 那时的她也曾不死心,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女儿尸身,绝不相信女儿已经不在人世。 可多方找寻无果后,再不愿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想想,当时一定有人把你带走了。” 尚书夫人破涕为笑,初次相见就觉得这姑娘面善,莫名的亲近,“是我女儿,一定是!” “可不。”嬷嬷也深信不疑,“小姐是十一岁那年出的事,倘若当时真落在了人贩子手里,那些人铁定怕小姐暴露,而琳琅姑娘就是被灌了抹去记忆的药,所有记忆停留在十几岁时,看看,这哪儿哪儿都对上了。” 尚书夫人使劲儿点着头,“错不了,错不了!” 嬷嬷也动容的眼泪打转,“小姐走后夫人日日吃斋念佛,为女儿祈祷,平日里又乐善好施,上天定是看到了夫人这份苦心,安排夫人和小姐相认。” 事情太突然,琳琅还没回过神,可尚书夫人已经坚信不疑,她激动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说话间令颐也赶了来。 认亲的事不便同他人讲,尚书夫人只说琳琅受伤严重,需赶紧医治,帮着把人送回了王府,令颐则留在这边处理和长公主的事。 “是我干的,怎样?” 华阳立在院中,悠闲地看着来讨说法的人。 令颐怒气冲冲,“琳琅是我的人,别说她没做错事,就算真有过失,也该由我处理,你凭什么随意打人!” “辱骂皇家公主,死不足惜,就算是你的人又怎样,本公主照样有权利处置。” “少冤枉人。”令颐反驳,“你府里人的话不足以作为证词,你就是故意的。” 华阳也没了耐心,“就算本公主是故意又怎样,当主子的都是罪奴,丫头更是卑贱如草芥。” “什么罪奴不罪奴,你说什么!”失忆了的令颐听不懂对方言语。 第一卷 第304章 如何安置姐姐? 华阳娇笑两声,“你还真是全都忘了,罪奴就是你,你就是罪奴。” “你们南临赵氏大逆不道,瞧瞧你现在,跟个人似的风光吆喝,忘了你们姐妹当年跟狗一样坐着囚车进京的狼狈样子了?” “你爹娘族人死在流放地,你倒是不悲不痛,还过得美滋滋的。也是了,人嘛,都是自己过快活就是。” 令颐听得一愣一愣。 南临赵氏,姐妹,流放地……这些字眼反复在她脑子里回荡。 额头一阵疼痛袭来,几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闪过脑海,还不待她分辨清晰,瞬间又消逝了去,令颐精神虚晃了下。 华阳还在讥讽,定回神后的令颐重新看向对方,“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肆意欺辱人,天下总有讲理的地方。” “你一个侧妃,能把我如何?”华阳天不怕地不怕,“别说她个贱婢,就是你本公主也想打就打。” “你这个癫婆!”令颐嘶喊着朝华阳扑过去,两个女人扭打作一团。 周围婢女上来劝架,可令颐似疯了一般抓着华阳头发不松手,华阳疼得五官扭曲,想要伸手抓对方脸,却令颐狠狠咬了一口。 “你是个属狗的吗?给我滚开!” 不论华阳如何拳打脚踢,令颐都死抓着她头发不放,“我今天跟你同归于尽了!” 婢女婆子拦都拦不住,诧异这个看上去柔弱的侧妃战斗力这么强悍,生生将长公主头发扯下了好几缕。 事情传到皇宫,凌恒震怒,不猜都知必是华阳挑事在先。 这个妹妹从小娇养惯了,从西夷回来后更是言行肆意,疯癫无常。 狠狠训斥了一番,看着她那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颓废模样,想到她在蛮族的遭遇,又不免唏嘘怅然。 未免在外继续惹是生非,凌恒下旨将人迁回宫中居住,无召不得出宫。 …… 尚书夫人安顿好琳琅,一回到府就迫不及待跟丈夫说此事。 许尚书听了也震惊,而这份惊喜也仅仅一瞬,短暂过后新的忧虑涌上眉头。 这么多年了,尚书夫人第一次这么开心,沉浸在和女儿相认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眉眼越来越深的丈夫。 嫡亲女儿还在世上,许尚书当然也是高兴的,可一想到私生女已经顶替了嫡女身份嫁入了王府,而今嫡女归来,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 越王府,琳琅躺在床上休养身体。 有生之年能知道自己身世,见到亲人,本是件喜事,可也同时知道了这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巨大阴谋。 许昭妍是顶替了自己身份的私生女,这一切是父亲当年设下的阴谋。 琳琅何尝不知道,自己身份一旦暴露,许家面临的是欺瞒皇室的罪名,这后果绝不是家族能承受起的。 这种情况下父亲能让她认祖归宗吗?会如何安置她? 琳琅是个聪慧的,父亲能干出以私生女顶替嫡女,欺瞒皇室,密谋算计亲王婚事的滔天大罪,他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琳琅非常清楚,她的出现对于父亲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不说别的,都过去近一个月了,至今为止除了母亲经常来探望自己外,父亲一次没露过面,她相信父亲本心是不欢迎自己的。 以父亲的心性,接下来的他会如何做? 按理说自家出了这样的事,本不该同家族外的人讲述,可琳琅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每每想到父亲的为人,一颗心总是揪着。 深知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超出自己和母亲的掌控,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令颐,以免将来真有个什么,至少有人知道这当中是怎么回事。 由于尚书夫人时常来探望女儿,这举动也引起了许昭妍注意,私下打听到了原因。 “那个小贱人竟然就是我的嫡亲姐姐!” 这一消息对于许昭妍如同晴天霹雳,“兜兜转转她居然回到了京城,还在我眼皮底下这么久!” “怪道我第一次见她就讨厌,原来如此。” 几番深思熟虑后,许昭妍让人将父亲请了来,声称有要事相商。 // 房间里,父女俩秘密相谈。 “姐姐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许昭妍温言软语,“我们又多了个亲人相伴,女儿心里很高兴,不过女儿倒是担心另外一件事。” 许尚书询问是何事。 “姐姐能归来自是好的,只是女儿已经顶替了姐姐身份,如今姐姐回来了又该如何安置?” 许尚书哀声叹息,这也是他最烦闷的事,“实情肯定不能暴露,不然为父会背上欺君罪名,为今之计只有将错就错下去。” 许昭妍认同的点着头,又担忧道:“可是嫡母和姐姐能同意吗?” “嫡母忍心看着亲生女儿漂泊在外,不能认祖归宗?看着我这个私生女一直占据着嫡女身份?” “还有姐姐,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而今终于回归,知道了自己身世却不能做回千金小姐,她能甘心?” 许昭妍担心地捂着胸口,“但凡嫡母和姐姐心有不满,少不得会暴露此事,一旦被有心人发觉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正中许尚书心头,这何尝不是他最担心的。 他怎会不知妻子对女儿的深厚感情,这些日子妻子一直和他商议如何安置女儿,看得出来,妻子是想把女儿养在膝下,每每被问及此他都只能暂时找借口推诿拖延。 还有嫡女,她能愿意看着自己身份被异母妹妹占据? 许尚书长长叹息,“我自然是想着她们娘儿俩能咽下这件事,此生不跟任何人说。” “依女儿看这件事很难。”许昭妍娓娓分析,“旁的不论,嫡母和姐姐的事女儿都能意外得知,更何况将来再有其他人知晓。” “但凡有一个外人听了去,爹爹可就要大祸临头了,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端着茶盏的手一抖,满门抄斩四个字狠狠击到了许尚书心头,眉目间眼见的忐忑。 “父亲在朝多年,应该知道这件事暴露会对您和整个家族带来什么后果。” 许昭妍继续蛊惑着,“女儿早前就听揽月居那边人说过,赵侧妃是在青楼打手手下救下的姐姐,之后收在身边做了婢女,可见姐姐曾经流落过风尘之地。” “堂堂尚书嫡女堕入烟花,说来也是给家族抹黑了。” 父女俩多年不在一起,又兼嫡姐流落风尘,许昭妍不信父亲还能对这样的女儿有感情。 一面说着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父亲神色,看见他手紧紧划着桌面,就知父亲心里的隐恨。 “还有,姐姐和赵侧妃说是主仆,但却情同姐妹,我想这件事她一定会同赵侧妃说的。” 许尚书心神一震。 赵令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告诉越王。 越王当年被自家算计,一直窝着这口气,若是抓住了这个小辫子,那后果可真是……许尚书恐慌得呼吸都急促。 第一卷 第305章 起杀心 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男人眸底的惊慌已被阴狠取代。 该说的都说了,该提点的也提点了,许昭妍相信,以父亲的心思和本性应该想到该怎么做了。 果不其然,半月后就听到母族消息:尚书夫人病重。 “真不愧是我的好父亲,他到底是出手了。” 许昭妍得意扬扬,其父是什么人她太了解了,在父亲心里,他个人的性命和前途是最重要的。 说起来他对那位妻子也没多少情分,至于嫡女…… 许昭妍笑得冷媚,多年不在身边,父女感情早就淡了,又是个沦落过风尘的人,她的存在只会让父亲抬不起头,还要面临欺君大罪的风险。 这种情况下父亲必然会舍小保大,知道嫡母此番在劫难逃了,许昭妍美滋滋地前去更衣。 “到底是名义上的母女,我总要去送她一程。” 许氏同管家说母亲病重,需回去侍疾。 虽越王有言在先,不准她随意出府,可如今尚书夫人病重,出于孝道,若强行不准对方前去,越王难免会被人指责不近人情。 于是管家派人送许昭妍回去,但也没忘主子叮嘱,盯紧了许氏的一举一动,除了回母族外绝不让她再去其他地方。 许妍妍端着托盘来到嫡母房间,推开门,一股浓浓的汤药味道袭来。 贴身嬷嬷已经被许尚书找理由调走了,如今尚书夫人身边一个心腹都没有。 许昭妍命婢女都在外候着,自己独自进屋关上了房门。 听到脚步声,病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到来人,又厌恶地重新合了上。 “啧啧,都这样了,嫡母还端着?” 将托盘放在桌上,许昭妍笑看着憔悴虚弱的人,不急不缓道:“嫡母多年来牵挂女儿,好不容易和亲生女儿团聚了,可不想这么快身子就垮了,真真是好事不长久啊。” “滚出去。”尚书夫人看都不想看这人一眼。 许昭妍不在意这态度,自顾自地说着,“刚和女儿相认,这病就来了,事情未免也太巧了,嫡母可有想过是为什么?” 尚书夫人长长出了口气,凄凉怨恨的眼睛望着房顶,她怎会不知? 起初也以为丈夫和她一样欢喜女儿的死而复生,可在她一次次提出将女儿接回来时,丈夫却找着各种理由推脱。 紧接着自己就突然病重,几副药喝下去非但不见效,还越来越严重,最后连贴身嬷嬷都被调走了,再不明白如今也都明白了。 丈夫的阴狠超出了她的想象。 今生能有机会见到女儿,尚书夫人死而无憾,可她最担心的是女儿的安危,不出意外,那个狠心丈夫不会放过女儿的。 死在生父手里,这样的结局还不如不相认! 许昭妍立在床榻前,斜睨着躺着的人,“你不用恨任何人,要恨就恨你自己。” “你这个挨千刀的死老婆子,当年我生母不过求一个妾室位分,你却吝啬给予,把我们娘儿俩挡在外头多年。” 想起过去许昭妍就来气,“你跟你女儿养尊处优,人前风光,而我和我母亲却只能不见天日地过活。” “恶毒的罪魁祸首,都是你害了我们!” 痛骂过后又冷冷一笑,“嫌弃我母亲烟花出身,看不起她。既如此,我们就让你女儿也变成窑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这句,尚书夫人猛地转过眼睛,质疑的目光瞪向说话人。 许昭妍柔媚一笑,口气轻快,“没错,实话告诉你吧,当年你女儿遇到劫匪坠落山崖并非意外,就是我和我母亲一手谋划。” “你,你……”尚书夫人大惊,挣扎着要起来,被许昭妍抬手推倒在床上。 “现在知道为什么在山崖下没有找到你女儿尸身了吧?哈哈,早被我们提前埋伏好的人带走卖到窑子里去了。” 尚书夫人气得身子发抖,“你们这对丧心病狂的母女,你们……咳咳咳!“ “怪只能怪你自己。”许昭妍慢悠悠地摸了把发髻,“这就是你怠慢我们的代价,我们娘儿俩就是让你尝尝厉害,多年的丧女之痛滋味不错吧?” 尚书夫人想要喊人,奈何用不上一点力气。 这样子看得许昭妍得意,“不用枉费力气了,父亲要你死,谁还能保下你,我今日来就是特意告诉你真相,让你死不瞑目。” 端起桌上药碗,许昭妍嘴角勾着鬼魅般的笑,“我母亲生前有两个愿望,一是入主尚书府,二是亲手了结了你,她没能做到的心愿,作为女儿我就替她完成。” “这碗汤下去,你就去天上见我母亲吧,不过你放心,你女儿不久后也会和你团聚,你们娘儿俩终究是我和我母亲的手下败将。” 尚书夫人拒绝饮药,许昭妍也不客气,一手掐住她脸颊,另一手拿着药碗要强灌。 “老贼妇,今天你是躲不过了,给我去死,去死吧!” 尚书夫人拼命反抗,可病体虚弱的她哪里是许昭妍对手,眼看那药汁要灌进口中。 哐当一声门被推了开。 “放开我们夫人!” 贴身嬷嬷冲了进来,上前拽住许昭妍,一把拖开将她甩在地上,“敢对我们夫人无礼,反了你了!” “你放肆!”许昭妍站起身,“你个贱奴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嬷嬷却不害怕,怒啐了她一口,“不要脸的私生女,自己去外面看看吧。” 许昭妍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可很快就听到外头乱哄哄的,像是有很多人闯了进来。 走到门前看去,就见许多官兵涌进院子,还没弄清眼前状况,为首的官兵已站在她面前,高举着手中令牌。 “许氏一族欺君罔上,以私生女顶替嫡女欺瞒皇室,天子有令,一干人等押入大理寺收监审讯。” 许昭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押着走出府门。 许尚书也被绑在此,官帽被彻了去。 抬头就见越王坐在高头大马上。 许昭妍惊愣,不明白这个男人何时回来的。 第一卷 第306章 落定 许家哪里知道,在琳琅告知令颐真相后。 主仆二人分析过后,深感事情的严重,为保母女俩平安,令颐第一时间给丈夫去了信。 西夷被打退,短时间内不会再侵扰,燕国新君登基,也休止了对外战争,楚国边境暂时安稳,在收到妻子来信后越王第一时间回到了京城。 知道一切都已暴露,许昭妍朝立在马前的琳琅怒骂,“你这个贱人,好歹也是家中女儿,却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知外人,害了父亲害了家族,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以为这样自己就能置身事外吗?别忘了,这件事你母亲也参与了,她知情不报如同包庇,她和她娘家也别想逃过!” 许尚书要被对这个私生女蠢哭了。 原想着手里握有暗杀太子一事的把柄,以此威胁越王,让他助自家躲过劫难,否则自己死前也要把他拖下水。 亦或誓死否认这一切,再最后搏上一把,不料这个没出息的女儿就这么不打自招了。 当真应了早先妻子说过的话,这个私生女早晚会拖死整个家族。 “你多虑了。”琳琅冷眼看着许昭妍,“王爷已将实情告知圣上,皇上英明仁善,不会伤及无辜,不论家族如何被处置,我和母亲不会受到半分影响。” 琳琅早求了越王保全自己生母,越王告知凌恒,尚书夫人也是被逼行事,此番是她主动坦白,看在将功赎罪份上免去处罚。 “至于你们作下的恶,自己承担后果吧。” 长久以来的疑团解了开,越王朝许尚书不屑道:“难为父皇信任你,明知你们阴谋算计婚事,还是选择了成全,不想许氏一族如此不堪,狗胆包天蒙蔽天子,父皇在天之灵不知该多失望。” “我是无辜的。”许昭妍大喊冤枉,“是父亲,是他逼着我这么做的!” 性命关头,许昭妍只想保全自己,“他用我小娘性命威胁,威胁我这么做,都是他,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我和嫡母一样都是被迫无奈啊。” 两个女儿,一个揭发自己,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许尚书笑得颓废潦倒。 被下狱收监后,在尚书夫人的证词下案子很快落定。 // “真是我养的好女儿们啊,我纵横一生,最终却败在了自己人手里。” 昏暗牢狱中,许尚书愤懑满怀。 入狱后的许昭妍为给自己脱罪,审讯时一口咬定都是父亲密谋指使。 顶替嫡女、泉宫之事、算计后位,所有一切尽数吐了口。 一墙之隔的许昭妍听了嗤嗤笑着,“自作孽,不可活。” 许尚书是真不明白,虽说这个私生女不通礼仪教养,但过去也算是个乖顺有孝心的孩子,怎得突然间变化这么大。 “你姐姐多年不在我膝下,又忘记了幼时记忆,对我这个父亲没感情也就算了,可你呢,竟也这么狠心。” “你是不是一直对为父有恨,恨我没把你们娘儿俩早日接回家中?所以现在狠心出卖我。” 许昭妍靠在墙壁上,目光呆滞,抓着披散的长发拨弄,“出卖你算什么,我连自己亲娘都下得了手,更何况是父亲你。” “你说什么?”许尚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母亲她不是自尽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癫狂的笑声从隔壁石墙传来,许昭妍嗓音轻蔑,“娘亲那么爱慕虚荣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大义到为我牺牲自己。” 反正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许氏干脆破罐子破摔。 “当然是我给她下的毒,那份遗信也是我写的,为的就是让她封口,也让你对我们娘儿俩更怜惜。” “你这个小畜生!”许尚书狠命拍打着石墙,恨不得把那边人抓过来掐死,“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下得了手,你还有没有人性!” 许尚书越是悲愤许昭妍越是舒坦,似报复般地继续刺激道:“我若跟母亲不够狠,又怎能设计将你那嫡亲的宝贝女儿弄下山崖,顶替她认祖归宗。” “你!你你你!”许尚书大惊,继而暴跳如雷,“原来你姐姐的厄运也是出自于你手,你们这对恶毒母女!” 无视那边怒火,许昭妍闭目靠在墙上,慢悠悠道:“父亲亏待我和娘亲,这些都是你们该受的。” “哦,对了,还有秋若堂妹。” 临死之际,许昭妍只想把她的辉煌战绩展示出来,不然以后再没机会说了。 “她在街上遭遇调戏也是我让人安排的。” “混账!”许尚书疯狂地拍打着墙壁,“丧尽天良的畜生,我杀了你!” 父亲的怒气让许昭妍很是满意,“我是丧尽天良,父亲你呢?你何曾看重过我这个女儿?若非嫡姐出事,你哪里能想得到我?知道我不受宠,就想着用堂妹替代我,我在眼里不过一个工具而已。” “说到狠心,父亲又差到哪儿了?” 许昭妍哈哈大笑,“你不也对自己妻子和嫡女动了杀心吗,说来我这点也是继承了父亲,咱们彼此彼此。” 射出去的箭终是回中了自己胸腔,许尚书嚎啕大哭。 此时的他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引狼入室,也理解了妻子为何反对纳妓为妾,为何一直瞧不上这个私生女。 是自己的糊涂招惹来祸根,致使今日下场,却悔恨晚矣。 以风尘外室私生女冒充嫡女,算计皇室姻缘,为掩盖真相不惜杀妻灭口,许家事情暴露于世,人人嗤之以鼻,也明白了为何许昭妍言行那般出格无状。 许尚书被革职处斩,许昭妍作为同伙被灌下毒酒死于牢狱。 因其族人不知内情,凌恒没有赶尽杀绝,只将其宗亲有在朝者一并革职,永世不得入仕。 高门显赫的许家自此败落。 不过许尚书死前也没轻易放过越王。 他不会忘记这当中也有越王的“功劳”,想到那个从未敬重过自己的女婿,一直以来受的窝囊气在死前总要出一口。 于是在招供了自家事后,抱着把对方也拖下泥潭的心思,直言当年太子在民间遇刺就是他受越王指使所为。 抓住了这个把柄,正看越王不顺眼的魏城将此事搬到了朝堂上,百官也都有所耳闻,请示君王如何处置越王。 “当年朕遇刺时越王正在西北平乱,行刺之事是许尚书一人主意,许家觊觎后位,一心将女儿送上太子妃位子,许尚书自主主张行事,同越王无关。” 越王早料到揭发许家必会遭到许尚书报复,在把许家事私下告知凌恒的同时,也将这件事禀了明。 凌恒相信越王的清白,但百官不信,可面对天子的笃定众臣也没法子,一个个私下对越王意见颇深。 第一卷 第307章 不同意婚事 “我就不明白了,一个乱臣贼子,皇帝怎就这么信任他!” 回到府中的魏城气地在堂中来回踱步,“许氏死前都亲口承认了,人证确凿,皇帝居然视而不见!” “何止信任。”其子魏荣附和,“还重用他,连军权都给了他。” 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魏荣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魏城坐下身,眸心凝结,自新帝登基后不仅不再重用魏氏一族,对他的建议一次也不曾采纳,他感觉的出来,新帝在有意疏远自家。 女儿在宫中不受宠,被太后的外甥女分去了协理六宫之权不说,太后还一心捧着柳妃,想尽法子撮合她和皇帝,意欲让那女人早日生子。 所有局面都对自家不利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想我戎马半生,为楚国立下汗马功劳,而今却如此不得天子重视。” 魏城一口闷气堆积在胸口。 ———— 琳琅找到了自己亲人,令颐也为她高兴,自然也没有将之继续留在身边的理由,于是让她回去跟生母团聚。 琳琅不舍这位对自己有恩情的主子,不过想到现在的王府内再无任何对主子不利的人和事,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拜别主子后,同母亲在外置办了处宅子,母女俩相依相伴。 这些天令颐总是郁郁寡欢,起初越王以为她是为琳琅的离开难过,可渐渐发现,她是别有心事。 “那日嫡公主跟我说什么南临赵氏,罪奴,还说我双亲死在了流放地,夫君,这到底怎么回事?” 越王压下心头的紧张,嘴角保持着笑意,“不要搭理她,那就是个疯婆子。” 令颐还是纠结,“可她说得有板有眼,不像是骗人。” “不许瞎想。”越王叮嘱道,“华阳自归国后神智不正常,无中生有,惹是生非,她的话不需理会,你只要听夫君的就是。” 那日一闪而过的画面时不时跳到令颐脑子里,越王不告知真相,府中人也早被授了意,人人嘴巴严得很,根本问不出什么来,令颐心情闷闷的。 两个多月后,南缃回到了京城。 司马明朗深知爱徒有过在西夷的经历,哪怕再是清白外人也不会相信,回去后的免不了面对流言蜚语,可又知她心系家族,不可能一直待在异国他乡,只好忍痛将人送回。 南缃探望过堂姐和姑丈后本想去看望令颐,跟她报个平安,可近来令颐时常心不在焉,独自出神,越王知晓这不是好兆头,未免她想起旧事,他不敢让姐妹俩见面,只将南缃平安的消息带到,让妻子放心。 又过了一个月,裴逸从边关探亲归来,这次回来,还带回了晚凝。 “先说好了,你母亲若对我客气,我也会给她体面,她要是还像过去那般,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了。” 裴逸朗声笑着,“放心吧,你俩真闹起来,母亲不是你对手,要我说其实她更怕你些。” 裴逸离开军营后特意去了趟南临,面对少年的真心,晚凝也不再执拗,不是她的她不会强求,但若上天给了她这份幸福,她也坦然接受。 到了裴家门前,晚凝脚步停下,“你确定想好了?” “你怎么又提这个。”裴逸不高兴,“怎么着,都到家门口了难不成要反悔?” “我是提醒你。”晚凝说道:“我知道我有不堪的过去,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就自卑,也不会因此就对你心有亏欠,以后过日子低你一头。” “你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别往后遇到不痛快就拿我过去说事。” 裴逸翻了个白眼,抓起她手朝大门走去,“姑奶奶,我还怕你反悔呢。” 裴老爷和妻子看到小儿子回来了很高兴,得知大儿子在边关一切尚好,小儿子往后会留在京城驻守,十分欣慰。 可在听到他要娶晚凝时,孙氏顿时变了脸,不顾众人在场,拍桌子喊道。 “休想!以为我们裴家落败了,就可以放低姿态娶她?做梦!我们家就是再败落,好歹也是清白门户,绝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 “少说几句吧。”裴老爷开口打断。 小儿子对晚凝的执着他看在眼里,知晓孩子的决心,这回不愿再为难他们。 “既然孩子已经确定了心意,他们高兴就好,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裴逸很高兴,谢过父亲成全,眼见妻子又有发作,裴老爷让儿子和晚凝先去侧房歇息。 “老爷你疯了吗!” 只剩夫妻二人后孙氏脾气爆发,“我无论如何不会同意那女人嫁进来,儿子又是娶不上媳妇,何必放低身份!”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身份。”裴老爷劝道,“逸儿脾气你还不清楚吗,看看先前太师府婚事闹的,他是铁了心了,随他去吧。” “我不同意,绝不同意!”孙氏冲到房门处,朝着侧屋方向喊道:“脏东西也敢嫁进我家?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裴老爷赶忙将妻子拉回来,“行了,赵氏遭遇那种事不是她的错,她也只是个受害的可怜女子而已。” 孙氏不认同,还在破口大骂,“错是不在她,可她但凡是个有气性的,早该已死明志,厚脸皮活着不说,还想登堂入室做人家妻子,不要脸!” “真不知赵家是怎么教养的,弄出这种没有廉耻尊严的女儿。” “谁家要摊上这种女儿媳妇,祖宗八辈子的脸都要丢尽!” 裴老爷一再劝说,孙氏仍怒火难消,忽的听到窗外传来女子哭声,这声音分外耳熟,夫妇二人一愣。 猜到了会是何人,孙氏屏住呼吸,紧紧捂着胸口,待听到外头二儿子的那声妹妹,孙氏眼前一白。 “女儿,是女儿!” 妇人跌跌撞撞走出房间,四下望去,“女儿回来了是不是,她在哪儿?” 立在院中二公子转回身,幽怨地看了眼母亲,重重叹了声息。 孙氏赶忙凑过去,询问女儿是不是回来了。 “回来了,又走了。”二公子没好气。 知道女儿定是听到了那些话,孙氏慌得不知所措。 “母亲你又在干什么!”二公子不想对母亲发脾气,可实在是恼恨。 “我多次想带妹妹回家探望,可她自觉愧对家人,始终不敢回来,好不容易这次劝说终于听了,您可倒好,这……唉。” 第一卷 第308章 家族祸害 “你还愣着干什么!”孙氏牵挂女儿,催促儿子赶紧把人先追回来。 二公子紧追而去,好说歹说才将妹妹带了回来。 房间里,看着眼睛哭红的女儿,孙氏心疼得眼泪直流。 “母亲那些话不是说你,是说那赵氏女,你可不要放心上。” 抚摸着女儿脸颊,又帮她理着发丝,孙氏柔声劝道:“我女儿生来尊贵,如何都是高贵的,别人比不得。” “你是被家族连累,这不是你的错,万不能折磨自己,女儿听话,不要胡思乱想。” 孙氏将女儿搂在怀里安慰,“你大哥在边关建功立业,你三哥也调到了京城骁骑营,他们会努力重振家族,你再熬一段时间,早晚我们会接你回来,复女儿千金身份。” “女儿才貌双全,知书达理,总会遇到爱重珍惜你的人,你会有幸福的,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四小姐静静听着,一声没吭,她靠在母亲怀里,像是感受着母亲怀中温度,默默闭上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教坊司管得严,二公子是说了很多好话才求了管事容许妹妹回家探亲,时间有限,还需将妹妹送回去。 踏出家门,四小姐回眸望了眼家人,平静的目光下藏着某种告别。 见到了一直牵挂的女儿,孙氏终于有了些安慰,这一晚勉强睡得安稳。 可翌日上午就听到了噩耗:昨日女儿回到教坊司后,当晚上吊自缢了。 虽然母亲一再劝说,可那些哄人的鬼话四小姐怎么会相信,她认定母亲是嫌弃她辱没了家族,生无可恋下走上了这条路。 人在教坊司待了数月,从一开始的哭闹到后来的麻木顺从,管事等人都以为她认命了,后来的日子放松了对她的看管,不料人还是自尽了。 得知消息后孙氏哭得昏天黑地。 “家里这是造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孽啊,好端端的家怎就成了这样!” 裴老爷拧眉不语,压抑着满腔愤懑。 “自从认识了那赵氏女后,家里厄运就没断过。”孙氏怨天尤人,“祸害啊,她们就是咱家的克星。” “逸儿还想娶那女人,这要是进门了,咱家还不得家破人亡。” “不能再让他和那女人来往,绝不能” “够了!”裴老爷厉声呵斥,打断了妻子哭骂声。 孙氏被吓得一哆嗦,就见丈夫正怒视着自己。 “你还有脸说,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造成的!” 孙氏止住哭声,满眼不解,“老爷这话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着妻子一路来的所作所为,裴老爷再也忍不下去。 “大儿媳为何会芳年早逝,你心里没数吗?” 孙氏惊的瞪大眼珠子,“老爷你在说什么?这种杀人诛心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裴老爷冷眼睨着她,“你当我不知道?” “她进门后一直没能有身孕,琰儿又不肯纳妾,你厌恶了这个儿媳,只要琰儿不在家你就耍婆母威风的磋磨,她本就性子怯懦,身体又弱,在你威严下日日如惊弓之鸟,以至于病上加忧,早早逝去。” “我若多说一句,你本意就是想把她折磨死,好给儿子重新娶妻。” 裴老爷气的大喘,“我怕琰儿知道了对你生怨,伤了母子情分,一直以来隐忍不言,可你却不知收敛。” “偏听偏信,几句流言蜚语就把赵南缃赶了走,以至于二儿媳难产无医可救,在众人提出请赵氏时,你又为了个人私怨和脸面不肯请人帮忙。” “后又自作主张地选择保小,使得她们母女遇难,引来了魏府对我们的敌对。” “两个儿子都成了鳏夫,家族沦落至此,全是被你所害!” 孙氏呜咽着摇头,含糊不清地说着不是。 裴老爷怒气冲顶,“就算你过去心高气傲,可出了这么多事也应改改性子了,却依旧任性而为。” “口口声声辱骂赵晚凝,你可有想过我们女儿的遭遇又好到哪儿去!” 想到女儿的死,裴老爷痛心,“那一句句辱骂何尝不是戳在了女儿心上,她在教坊司那么久,能活到现在大抵是不会有寻死念头了,就是你昨日的话伤了她心,让她万念俱灰。” 孙氏放声大哭,撕心裂肺地喊着冤枉,可这哭声并没有让裴老爷有任何心疼。 “老话说得好啊,娶妻不贤毁三代,我裴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拜你所赐!” “你手里几条人命了?想过没有?念及夫妻情分我原不想说这些伤你心,可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你才是这个家的克星祸害!”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孙氏连哭带喊,“老爷你不能因为心里有气就拿无辜人出气啊,你问问儿子们,让他们评评理,看看你说得可对。” 话落没有听到任何回音,孙氏抬眼看去,就见两个儿子皆垂眸不语。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眼睁睁看着你们父亲这么冤枉我,都不帮我说句话!” 裴逸兄弟俩还是没开口,那样子分明是认同父亲之言。 孙氏心一凉,无力的坐在地上。 精神重创下头疾又犯了,当天便高热不退。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接下来的这日子里,孙氏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大儿媳和魏颐母女在眼前晃,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朝她索命,还有裴家的列祖列宗,纷纷指骂她是家族祸害。 时常被噩梦惊醒,病痛和心悸下晃晃度日,挨了半个月后终于永远闭上了眼睛。 ———— 孙氏走了,晚凝和裴逸也只待出了孝期后成婚,南缃欣慰妹妹总算有了好归宿。 这天正在家里清扫院落,就看到很久没见的茗山突然来了,焦急地朝她说道:雪团出事了。 南缃跟着茗山一路朝皇宫奔去,乾元殿偏殿内,雪团虚弱地躺在床上,大气儿进小气儿出,嘴角渗着黑红的血,断断续续往外流着。 “不知什么人在御花园里丢下了只鸡腿,雪团刚才在那里玩,闻到味儿后吃了下去,紧接着就倒地抽搐,太医看过了,说是中毒,可他们医术有限无法解毒。” 看见阔别已久的娘亲来了,纵然浑身痛苦,雪团还是想挣扎着起来,奈何使不上力气,嘴里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第一卷 第309章 他一定对我很失望 南缃一边安抚一边给它检查身体,“雪团不怕,娘亲会救你的。” 迅速写下两张方子,让太医拿去煎药,南缃给雪团按揉着身体穴位,帮它缓解身上痛苦。 药煎好后给雪团灌下一大碗,没一会儿雪团便狂吐不止,直到把黑红血液吐尽。 清理出有毒食物后,南缃又给它喝下另一碗药,去除已融在体内残留的毒素。 一通手忙脚乱,雪团终于缓了过来。 “第二张方子上的药,再接连服用上三日便可痊愈。” 茗山欣喜,赞叹还是南缃医术高明。 雪团这回有了些精神,蹭到南缃腿边,想跟她贴近。 南缃将雪团抱在怀里,如过去一样给它清理着嘴边弄脏的毛发,“御花园为何会出现有毒的鸡腿?是宫里驱鼠所用吗?” “不是。”茗山回道,“宫里是会定期灭鼠,但最近没有安排,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要对雪团下手。” 南缃不明白,雪团只是一个狐狸,谁会跟它过不去? 茗山哀叹一声,“你是不知宫里的事,小家伙可是后宫嫔妃的公敌啊。” 听了茗山叙说,南缃才知道雪团过去干扰了很多嫔妃侍寝,不出意外这次定是被某个嫔妃下的毒手。 南缃知道后宫尔虞我诈的厉害,却没想到她们连只小牲畜都不放过。 “皇上很生气,说这件事一定追查到底。”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人报:阮才人来了。 听到这位才人姓阮,南缃猜测莫非是那位原南临知州的女儿阮情。 “就是她。”茗山说道:“说来这位阮才人和你还是同乡呢,听说你和皇上还曾在她家里住过,定是知道你来了,想来和你叙叙旧。” 阮情能通过选秀南缃很意外,在她的认知里,凌恒对那姑娘是无意的。 南缃的第一反应是皇帝未必是出于私情,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兴许这只是帝王的平衡术。 可一想也不对,那阮大人不过一地方知州,并非高官重臣,天子根本无需牵制这样的官员。 南缃不认为凌恒是出于政治原因才将人留在身边,思来想去,忆起在南临时凌恒说的那句阮家小姐无辜。 后来的他还各种解释,而今想来…… 南缃轻然一笑,阮情生的水灵娇弱,是大多男子的理想,那句无辜终究是他的最初想法吧。 “我并非宫里人,这次进宫也就是特殊情况,宫中贵人们我就不见了,你帮我回了她吧。” 茗山答应,亲自去跟对方说明,阮情倒也没纠缠,乖乖走了。 “这位阮才人也真不愧姓阮。”茗山回来后继续闲聊着,“身娇体柔,宫人都说这是名副其实的软姑娘。” “皇上很喜欢她吧。”南缃问道。 这个茗山就不是很清楚了,现在的他不再随侍君侧,宫里一些事情也是半知半解。 随口道了句应该是吧,毕竟是通过选秀了的人,说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道:“但皇上心里有你,这一点是真的。” 南缃笑的淡漠,前段时间凌恒还不顾安危的亲自去西夷谈判,那时的她从没怀疑过对方情意,只是深情是真,但不代表只对一个女人深情。 “皇上多情,这也是好事。”南缃语气平和,清明的笑里藏着淡淡嘲讽,“后宫雨露均沾,也好为君王开枝散叶,挺好。” 翻案的事凌恒说反口就反口,那个他曾信誓旦旦说着无意的姑娘终是留在了身边,南缃都不知到底是人心变得太快,还是对方本性就是如此。 也许她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现在的凌恒与南缃而言无比陌生。 “雪团已经脱离危险,按照我说的方子继续服药就可,我也该走了。” “别啊。”茗山劝阻,“好歹跟皇上见上一面再走。” 凌恒原本也是在这里的,可突然收到紧急奏折,临时前去处理。 “我的身份不适合在宫里长留,这样会坏了规矩的,你带我出宫吧。” 南缃执意要走,茗山也琢磨着皇上还不知何时才过来,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将人送出宫。 一路穿过宫巷,远远又望见两名坐着步辇的嫔妃,南缃心境淡然,人生人来人往,旧人退去新人登场,没有谁取代不了谁,都是平常。 送走南缃,再归来时就见皇帝已经在殿中了。 “人呢?” 茗山回应已经出宫了。 凌恒不悦,“为何不等朕回来?” “是赵丫头自己非要走的。”茗山将当时情况解释了番。 凌恒听了眉眼低沉,他知道,南缃是故意不想见他。 转头又询问对方在这里时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给雪团看了看病。” 凌恒不信,好歹南缃和茗山也是旧识,不可能没聊别的,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跟南缃有关的他都想听。 于是茗山将过程细细转述,待听到那句皇上多情,凌恒心一揪。 茗山就见主子脸色十分不好,像是痛苦又像是焦慌,五味杂陈。 凌恒走到床边坐下,这里仿佛还留着对方气息。 直到夜幕降临,茗山早已退了下,凌恒仍没有离开一步。 “娘亲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心疼坏了吧。” 看着贴着他手背熟睡的雪团,凌恒轻声说着,“她是不是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雪团闭着眼睛没有回应,过了许久,凌恒轻轻将手抽了出来。 他一动,雪团就睁开了眼睛,伸出爪子轻轻扒回那只手,继续贴在上面睡着。 凌恒轻柔的抚摸着雪团,声音说不出的落寞,“她一定对我很失望。” ———— 南缃离开京城回到了南临,回到故乡和亲人身边。 在当地开设了家医馆,凭着精湛医术,很快成了家喻户晓的女名医。 寒来暑往,日子一天天过去,南缃再没回过京城,不知不觉转眼已过了三载。 这三年当中,裴琰兄弟几人找到了家族没有劫掠银两的证据,虽还没有查出幕后陷害者,但至少摆脱了冤情,皇帝下旨恢复了贤国公和裴琰的官职。 二公子也重回翰林院,出了孝期的裴逸正式迎娶了晚凝,又升做骁骑营副参领。 晚凝不甘做后宅女子,在越王的举荐下也成了营中女侍卫,夫妇二人一同守护皇城。 令颐在华阳的那番闹腾后,时常郁郁寡欢,越王不放心,又带着她去了边关,远离京城是非。 第一卷 第310章 岳母问罪 云铮在边关建功立业,如今也有官职在身,同琳琅结为夫妻。 至于凌恒,南缃虽再没与之见过面,但民间流传着很多关于他的美谈。 年轻天子仁善贤明,勤政恪俭,在他的治理下楚国海晏河清,国富民康,是人人口中的好皇帝。 南缃一直保持着和扶盈的通信,除了家族仍旧无法洗冤,其他一切都好。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南缃不忙之余常常一个人出神,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重振家族。 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明王府与数年前没什么不同。 不过这份平静却在今日被打破。 “当日王妃抱恙无法打理后宅,暂由你来执掌中馈,而今已过数年,王妃早已康复,你却仍旧抓着中馈不放,合适吗?” 正堂上,太傅夫人端肃而坐,沉稳的语气是掩不住的高傲和指责。 坐在旁边的扶盈陪笑道:“夫人话说得在理,扶盈也不止一次向王爷提过将中馈权归还王妃,奈何王爷执意让妾身掌管,妾身也只是奉命行事。” 元锦书冷冷一笑,“赵侧妃好大的口气,原来本王妃都沦落到需你来怜悯地帮着说话了,所以本王妃还得念赵侧妃的好了?” 本想等着明王主动奉回中馈权,可一晃三年过去了,事情超出了元锦书的预料,现在外头人人都知明王府侧妃掌权,就是为了颜面她也耐不住了。 扶盈解释并非这个意思。 太傅夫人不屑,“女儿还没听出来吗,赵侧妃这是搬出王爷做挡箭牌呢。” 扶盈道了句自己只是据实相告而已。 “这话虽听上去有道理。”太傅夫人不买账。 “可你要是真守本分,就该主动卸下权利,先帝在世时称你是京中第一贤妇,当今皇上也对你赞赏有加,赵侧妃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几个女人正暗潮涌动的对话,明王从堂后走了出来。 “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是本王将中馈权交给扶盈的,有什么事就和本王说吧。” 太傅夫人也敢作敢当,朝明王道:“王爷,别怪臣妇挑理儿,普通人家尚且还讲究个尊卑有别,更何况是皇室。” “王爷偏宠侧室,怠慢正妻,可知外头传言有多难听,损了我们元家颜面事小,可要连累了皇室名声可是大事。” 明王对岳父岳母原是很敬重的,可这些年在和妻子的疏离下,这层姻亲也渐渐淡了,再看眼前岳母的这副长辈姿态,明王心里不服气。 “扶盈执掌中馈是日子不短了,但这么久以来也没听到锦书有意见,从未和本王提过一句,锦书都不说什么,岳母大人又何苦如此?” 转看向元锦书,明王又道:“锦书也是,若心有不满同我说就是,何必让岳母跟着操心。” 元锦书冷着脸,太傅夫人主动道:“锦书清雅脱俗,与世无争,她不在意世间的权利地位,可我这做长辈的总要考虑周全,侧室把持着中馈,名不正言不顺,再这么下去王府还不得沦为笑话。” “所以岳母大人今日来是兴师问罪的了?” 太傅夫人眉头一挑,对明王态度很是不满,“我是担心咱们两家名声,一片苦心而已。王爷,您过去可不是这个样子。” 说着侧眸瞥了眼扶盈,又厌漠地收回眼神,“王爷自小谦和懂礼,万不要被小人挑唆了,宠妾灭妻,这般失了规矩可是让人诟病的。” 扶盈开口打着圆场,“太傅夫人不要误会,王爷一向是敬重嫡妻和姻亲的。中馈的事也是我做的不够好,这样吧,今日当着夫人面,王爷就把中馈权还给王妃吧。” “充什么好人。”元锦书看不过眼,“赵侧妃真要是懂礼,就该知晓我们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儿。” 扶盈低头称是,“是妾身僭越了。” 太傅夫人早看不惯抢走了自家女儿风头的扶盈了,清冷的眼神透着不屑,“赵侧妃,装娇扮弱这一套对男人有用,在我们面前就收起来吧。” 扶盈状似惭愧,向明王行礼退下。 “不必,留在这里。”明王语气不容置疑,“你是王府侧妃,亦是主子之一,客人都没走怎有离开的道理。” 客人两字让元锦书母女不约而同皱起眉。 明王勾唇笑着,“岳母大人为女儿着想的心情我理解,不过小婿还是想提醒一句。” “论长幼,您是长辈扶盈是晚辈,扶盈甘心听你训斥是她对您的敬重;可要论尊卑,您是臣妇,扶盈是亲王侧妃,您没资格对她颐指气使。” 元锦书不忿,“王爷,你” “还有。”不理会怒气渐起的妻子,明王继续道:“本王真有做的不妥之处,自有皇家长辈和皇兄管教,轮不到外戚指手画脚。” 太傅夫人瞪大了眼睛,“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被一直敬重自己的女婿这么不客气指责,太傅夫人再沉稳的性子也坐不住了,“这是拿规矩压我们吗?您说这话也太伤感情了。” 明王笑了笑,“本王说得不对吗?岳母大人也是书香清流出身,这些道理应该知道的。” “瞧瞧,方才您还口口声声讲规矩,这会儿到了您身上却不许我拿规矩说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难道规矩只是定给本王和扶盈的,元家则可以无所顾忌?” 太傅夫人无言以对,脸色一道红一道黑。 “岳母大人,看在您是长辈的份上,今日您所言所行本王就不计较了,只提醒一句:扶盈是皇室宗妇,望您日后对她说话客气些,这也是您该守的臣妇本分,莫连累了恩师德高望重的名声。” 太傅夫人悲愤交加,可再生气也不会失了体面,话已至此,知道继续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起身告辞离去。 “岳母大人好走,恕小婿不远送。” 元锦书顾不得别的,追着其母而去。 扶盈叹了口气,柔声道:“王爷,到底太傅夫人是您的师母,又是岳母,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明王不在意,“是本王过去对她们太客气了,以致她们拿着客气当福气,今个儿就是让她们知道,皇族就是皇族,任何人不得冒犯。” 扶盈装作哀声叹息,不再开口。 // 送走母亲后,元锦书气势汹汹来到书房,一进门就指着明王横加斥责。 “你竟用那种言辞和态度跟我母亲说话,什么意思!” 第一卷 第311章 挑拨 明王随手翻着案卷,眼皮都没抬。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元锦书傲然而立,清洌的目光审视着男人,“你凭什么对我母亲不敬,发什么疯!” “凭本王是亲王。”明王姿态悠闲。 “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岳母再如何高贵也越不过亲王,本王只是告诉她该守的规矩。” “我父母待你如同亲子,对你信任有加,把我托付给你,不想你却这么对他们,可知他们会有多伤心?” 明王听得好笑,“你也知伤心二字?那你呢?本王对你倾慕多年,真心娶你为妻,可婚后你又是怎么对本王的?” 元锦书冷笑,“所以你是因为我对你不够亲近,故意拿我母亲出气是吧?” “本王没想那么复杂。”明王眉眼淡淡,“是岳母今日的言行过分了,本王提点下她而已。” “少巧言令辩。”元锦书根本不信这套说辞,“你就是故意报复。你但凡是个男人,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拿我父母出气!” 明王摇头笑着,“是啊,我是不够男人,我但凡要是够男人,凭你没尽到正妻责任早该……” “早该怎样?”元锦书趾高气扬,“说啊。” 明王就看不惯她这副清傲样子,压抑在心里的愤懑脱口而出,“你当我不知你心里想什么吗?” “这么多年了,你始终没有放下皇兄,从未尽到过妻子责任,我忍你到今日还不够意思吗,你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 话被挑破,元锦书也放开了,“你还委屈了?呵,我是喜欢皇上,这点从小人人都知道,本就不是秘密。” “你明知我心有所属还非要求娶,就说明你不在意这个,现在却拿这个说事,如此小肚鸡肠,叽叽歪歪的平白让人恶心。” 明王也气性上头,“我知你过去喜欢皇兄,可你都已嫁为人妇,且我们成婚都这么多年了,还这样心系外男合适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元锦书打心底从来没有怕过明王,“你呢?不也是跟那姓赵的卿卿我我吗,你可以花心浪荡,却要求我专情于你,可笑。” “是谁亲口答应绝不纳妾,自己反悔了还有脸指责别人,像你这种人我看一眼都嫌烦。” 明王气得一把甩掉桌上笔墨砚台,“那就不要看了,回你自己院子,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哼,你当我愿意在你这儿吗?我还嫌沾染了污浊之气呢。” 人走后明王气地在屋里摔摔打打。 他知道元锦书打小性子执拗,可都数年过去了,她是一点都没变,明王耐心逐渐被磨尽。 到了两日后的春日宴,夫妇俩还在置气,出门都各自行动。 扶盈看在眼里,嘴上还是假意劝解了几句。 明王拉起她手,“这些天我时常在想,过去我怎就那么喜欢她?”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曾经是他最爱,可真正生活在一起才发现,有些人真的只可远观不可近处。 再看身边的扶盈,有这美艳温柔的解语花相伴,何必去冰山美人那里找那不自在,过去的自己真是没苦硬吃。 “往后我只珍惜值得我珍惜的人。” 扶盈温柔一笑,装作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肩上。 一年一度的春日宴跟往年没什么不同,女眷们给皇后请安过后便结伴自由游玩。 “越王这次回来皇上很高兴,念及他戍边多年的辛苦,赐下不少赏赐。” 皇后同在场的几名官眷闲聊着,“越王还特意提请,将赵侧妃扶正,皇上也同意了,恭喜越王妃。” 令颐起身谢过对方,又闲聊了几句后,看到远处华阳身影,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皇后告退。 席中女眷陆续离去,只剩下元锦书后,魏鸾卸下国母的端庄,阴阳怪气道: “赵氏女还真是有本事,赵令颐被扶正了,听说明王府里的赵扶盈多年来执掌中馈,如同正室。” “外界都传,这位侧妃真真是把明王妃比下去了,保不齐哪日……” 女人说着调笑道:“明王妃也要退位让贤了,唉,看来咱们的京城才女到底是输给南临赵氏女了。” 魏鸾痛恨所有赵氏女,她发过誓要将百倍痛苦加在敌人身上,为自己和姑母出气,心知和她一样厌恶还有元锦书,如能挑唆这个女人,也省了自己动手。 元锦书冷冷地看了魏鸾一眼,奚落道:“皇后娘娘还是老样子,陈词滥调。” “不过妾身还是那句话,有这精力不如放在自己丈夫身上,如今后妃繁花绽放,听说皇上连初一十五都不留宿坤宁宫,难为皇后娘娘还有心思看别人家笑话。” 魏鸾嘴角一抽抽,虽心里不痛快,但多年下来她的面上功夫也练就得炉火纯青了。 “帝王三宫六院乃寻常,本宫是皇后,母仪天下,还能连这点包容心都没有。” // 另一边,令颐同华阳说着话。 “你过去提的南临赵氏罪奴,还有什么双亲不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几年来令颐从未忘记过这个,那些模糊的画面时不时跳到脑海,让她熟悉又陌生。 令颐清楚,这一定是跟她过去有关,可身边人没一个跟她坦白,今个儿遇到了华阳,她是一定要问清楚,解开心中谜团。 华阳一听就知道,越王定是一直瞒着赵令颐的。 现在的华阳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别人也过得不痛快,不过她也不傻,知道要是透露了真相,王兄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她可不能做这个坏人。 目光瞄准从皇后那里出来的元锦书,华阳故作友善,“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明王妃一定知道,毕竟她跟你的堂姐赵扶盈共侍一夫。” 说着又低声提醒道:“她平日可没少以正妻身份磋磨你堂姐。” 令颐朝元锦书走去,华阳捂着嘴窃笑。 …… “这是什么意思?” 听了令颐的话,元锦书本就不快的心情更是恼火。 “怎么?刚刚成了王妃,得了势,这就来替你姐妹出头了?就算你是正妃,我也不比你矮三分,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第一卷 第312章 恢复记忆 令颐本是询问事情的,莫名遭到这般,她不明白对方的怒气从何而来。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过去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只是想了解事情真相。” “少在这儿装傻充愣。”元锦书奈不住脾气,“不就是想给你姐妹撑腰嘛,故意拿着失忆当托词,为的就是事情闹大后外人不便责怪你,还只会认为你是无辜。” “赵扶盈惯会人前充好人,一面博得好名声,一面又让你给她出头。姐妹俩一唱一和地联合起来欺负人,合着好人都让你们做了,便宜都让你们占尽。” 令颐一再解释,元锦书却不听,认定了对方是故意的,“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赵氏女装柔扮弱的虚伪。” “用不着在我面前摆谱,先看看你自己吧。” 元锦书满眼嫌弃,“先帝下旨将你们赵氏一族抄家流放,你双亲死在了流放地,而你呢?却委身事故,给先帝后人生儿育女。如此没骨气,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指责别人。” 令颐脸色苍白,“你是说,是,是公爹害了我双亲和族人?” 元锦书哼笑,对方凌乱不安的样子看得她十分痛快。 “你忘了?当年你们赵氏姐妹坐着囚车,跟狗一样被押解进京。” “在大殿上还险些被先帝下旨行牵羊礼,后又被分配给了诸皇子为奴为婢。” 随着元锦书的话,那尘封在深处的记忆匣子仿若被打了开,一幅幅画面跳了而来,可却模糊不清,令颐脑子混乱不堪。 “你身怀六甲,得知双亲死讯后纵马飞奔,从马上摔了下来,险些一尸两命。” “是你嫡亲妹妹赵南缃救下了你们母子,让你们苟活至今。” 令颐双唇不住地颤抖,“南缃……她是我嫡亲妹妹?” 元锦书还在继续,“你族人受着流放苦,死的死,惨的惨,而你却独自享尽了荣华富贵。” “你对得住你双亲在天之灵吗?对得住你们赵家死去的族人吗?我就看你百年之后怎么跟你们赵家列祖列宗交代。” 最后丢下句委身事故的软骨头,元锦书潇洒离去,留下令颐风中凌乱。 脑子一阵阵疼痛袭来,那些模糊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 精神错乱下令颐身形一晃,顺着桥上石阶滚落到了岸边。 昏迷了一整日,再醒来时已是月明星稀时。 房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月色如水,婆娑的树影印在窗上摇曳不止,格外凄凉。 令颐呆呆的望着,良久后,两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越王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令颐醒了十分高兴。 “好好的怎么会滚落下石桥?还好没有什么大碍,以后可要小心些。” 话落许久没有听到回应,越王有些奇怪。 留心下才发现,妻子看他的眼神没有了过去的纯真和爱恋,唯有凄凉悲怆。 心被狠狠一击,这眼神他太熟悉了,是她刚来到京城时的样子,越王心咚咚直跳,试探的询问,“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轻轻拉起她手握在掌心,男人声音微颤,“告诉我,在想什么?” 令颐怔怔的看着,双唇喃喃说出我是罪人几字。 仅这四个字,越王眼前一黑。 多年前的一幕浮现出脑海,女人毅然决然从马背上摔落下来,那满地的鲜红刺痛着眼睛,让他至今想起都心颤剧烈。 越王只觉他的世界轰然坍塌,强镇住紊乱的心神,握着妻子手嘱咐道:“你只要记住,你是我妻子,我们有孩子,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其他的通通都不要去想。” 令颐无力地闭上双眸,眼泪断断续续流出。 美梦终有清醒时,数年的恩爱美满戛然而止,那把一直悬在头顶上的刀终究是落了下来。 尽管想过会有这一天,可是真正发生时越王还是慌了神,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让妻子接受这一切。 南缃远在南临,琳琅也随着云铮去了边关,能规劝令颐的只有扶盈了,次日越王就将扶盈请了来,希望她能劝解开令颐。 “你没有错,家人不会怪你的。” 葡萄架下,扶盈看着满院子跑着玩闹的晋儿,向堂妹劝道:“孩子都四岁了,总要为孩子考虑。” 令颐靠在躺椅上,呆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欢闹的儿子。 没一会儿,晋儿跑了过来,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奶声奶气地唤着娘亲。 轻轻摸着儿子脑袋,想到当年狠心带着肚子里的他坠马,令颐万分愧疚,而今只庆幸孩子平安康健,也算对得住亲生骨肉了,否则她早没脸独活。 扶盈没有告知家族案子状况,可令颐怎会猜测不到。 新帝都登基数年了,妹妹不可能没有找过凌恒,而家族始终没有洗冤,妹妹也回到了故乡生活,可见翻案遥遥无期。 这也是她难以接受现实的重要原因,扶盈说了很多,可令颐依旧没什么反应。 晚间,越王来到房间,看着对他眼神闪躲的妻子,恩爱了数年的夫妻一下子变成了生人,又回到了最初模样,越王心头隐痛。 躺下身,里侧的令颐一声不吭,房间静悄悄的。 “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晋儿也大了,就不考虑再分开了吧。”越王商量的语气带着恳求。 令颐背对着男人,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人人都称颂天子仁善贤明,妹妹说过,他相信我们赵家是冤枉的,可他至今却不肯翻案,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赵家案子的内情让越王羞愧,他哪里敢说出真相,“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这答案令颐根本不信,“家族对不上的账目,那提前到达京城的金簪,至少这些都已经显示了案子有蹊跷之处,哪怕没有证据,凭这些皇帝也可以下旨让大理寺重查,我相信妹妹一定找过皇帝。” 关于金簪,曾经的越王以为令颐只是单纯地要拿回长辈送的及笄礼物,今日听了扶盈叙说,才知当初的她是为了查案。 “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能让皇帝不肯重审案件,莫非那幕后人和皇族有关?” 越王心跳如雷,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妻子看似柔弱,不问政事,可她心思细腻慧若冰雪,只要恢复了记忆就不再容易被哄骗。 “我不知真相是什么。” 越王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内情,“我只想让你知道,我需要你,孩子也需要你,我不奢望你能从心底接受我,只希望我们这个家不要散。” 第一卷 第313章 魂去 从身后环住妻子腰身,越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像是生怕她会消失,“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要为晋儿考虑。” 令颐清楚,越王就是知道内情也不会告诉她的,这些年来,只要对自己不好的消息他从不告知,把她保护在温室里。 可她已经恢复记忆,怎么可能继续装作无知。 令颐恢复记忆后,过往府里的欢声笑语也跟着逝去。 越王日夜心情沉重,看着妻子总郁郁寡欢的出神,每每这时他都立在不远处静静望着,眼里是无尽落寞。 为今只有让幼子多陪伴妻子,希冀她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生活。 扶盈放心不下令颐,她不认为自己的劝说能开解对方,心里总有种不祥预感。 南缃在家乡过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直到扶盈的来信打破了这份平静。 当即收拾行李朝京城赶去。 尽管一路上日夜兼程,可到时还是晚了。 越王府门大开,两侧悬挂着白色灯笼,高耸的灵幡像只招魂的手,在风中飘荡。 守卫身着缟素,哀哭声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夜色下显得沉寂肃穆。 南缃一阵晕眩,心跳的剧烈,强撑着精神走进门。 下人们清一色素服,焚香点蜡,供茶烧纸,府内被一片白色笼罩,处处凄清悲切。 扶盈已经在这里守了两日,见到南缃来了,她拭去脸上泪珠,看着令颐的棺木抽泣道:“她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 一路上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南缃失声痛哭。 她甚至有些悔恨,悔恨当年的姐姐坠马损胎后,她是不是应该选择保大不保小,若是那样的话,姐姐是不是现在还能活着。 “不会的。”扶盈肯定道。 “一个母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凭这一点令颐也不会独活,即便你当时选择保大,清醒后的她出于对孩子的愧疚,一样会追随孩子而去给自己赎罪,逃不过这个结局。” 要么大小皆丧命于当年,至少现在,他们母子俩能相处数年,令颐没有背伤弑子的罪孽。 听到外头传来晋儿哭声,扶盈前去查看。 至亲家人一个个离开,南缃心痛如绞。 一酒坛滚落在地上,满身颓废的越王从帘后走出,他发丝微乱,面上胡茬几日未曾清理。 踉踉跄跄行至案前,泛红的眼睛看着牌位,“她真够狠心。” 男人沙哑的嗓音苍凉悲戚,“父母是亲人,晋儿就不是她的亲人了?” “她做出这个决定可有想过孩子!” 越王眼眶湿润,他们曾恩爱如斯,有过那么多美好,她甜甜地唤着他夫君,说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过往种种如同镜花水月,一朝飞逝。 也许这短暂的几年是上天对他这份痴情的补偿,时限到了,尽数就被收走。 那些甜蜜画面变得暗淡灰白,越王说着说着眼泪流下,瘫坐在地上,捡起酒坛发泄似的仰头饮下。 令颐做出这个决定亦是肝肠寸断,可想到被冤惨死的亲人,外界的那一句句委身事故,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让她备受折磨。 睁眼闭眼都是漫天的谩骂和指责,恢复记忆后的她每一刻都活在痛苦里,日夜受着煎熬。 【幼子无辜,索性平安康健,数年养育陪伴勉强对得住孩儿,为今只愧对亲人,是我不够坚韧,无法面对现实,原谅我软弱这一次】 痛苦中挣扎的她终是选择了解脱。 至于越王,令颐动容他对她的好,也感激他给了自己几年安逸生活,只怨上天捉弄,他们的身份注定今生不能善终。 【若有来世,若那时的你不是皇家子,我必倾尽所有还你这世情意】 酒坛碎地,越王抱着妻子牌位,如同孩子般痛哭。 …… 扶盈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经过抄手游廊,恰巧遇到迎面走来的元锦书。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得意到头灾祸也就来了。” 听到这话扶盈脚步一顿,抬头就见元锦书姿态悠闲,浅笑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 “得了王妃头衔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嚣张狂妄地教训人,所以说,任何时候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不然必遭天谴。” 说完朝着自己院子翩然而去。 刚回到院中,就听说扶盈跟了来,有事求见。 “妾身要说的事关乎重大,还请王妃回避左右。” 元锦书也好奇对方会跟她说什么,于是让婢女退出房间。 只剩两人后,扶盈缓缓走到房门处,玉指一拨,将门栓关上的瞬间,恭顺的目光顿时变得冰凉。 “想跟我说什么?”元锦书立在烛台前,闲闲的拨弄着火焰。 面前光线暗下,突然一道力量袭来,元锦书被扑倒在地。 还没来及发出惊呼声,扶盈已顺势骑坐在她腰上,抬手就是一巴掌。 元锦书惊怒,“贱人,你敢打我!” 扶盈抓住她挣扎的手臂,又一巴掌扇了上去,“这一巴掌打你过去对我羞辱挤兑。” 元锦书惨叫声还没落下,扶盈又抬臂扇去,“这一巴掌打你在斗兽场上挑唆是非。” “你这个疯女人!”元锦书嘶声大喊,拼命挣扎却无还手之力,结结实实又挨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你无事生非,害我堂妹芳年早逝。” 想到越王府的悲戚,晋儿的哭声,扶盈怒火汹涌,拳头接连朝那张脸上砸去。 房间里响着女人凄厉的哀嚎声,外头婢女焦急地猛拍房门唤着主子,可门被关得死死的,一帮人慌了手脚。 一面想法子撞门,一面差人去请明王。 房门终于撞了开,明王带着人涌进来,将地上的两人拉开。 元锦书已被打得鼻青脸肿,鬓发披散凌乱,一帮婢女婆子紧张地围着她查看伤势。 扶盈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整理着自己衣衫。 “天爷,谁家小妾敢对正妻动手!这种事别说是皇族,就是普通人家也是万万不敢有的!”嬷嬷心疼地搂着元锦书,都要气哭了。 “王爷,您要为王妃做主啊!”元锦书的婢女扑通跪地,愤恨地指着扶盈控诉。 “身为侧妃,以下犯上对嫡妻动手,不分尊卑,这种荒谬行径传出去还不让人耻笑,恳请王爷严厉处置。” 几名陪嫁义愤填膺,一声高过一声,明王眉头紧皱,来回看着两个女人。 场面嘈杂混乱,扶盈却从容不迫,她优雅地捋了捋额间碎发,清冷道:“春日宴上,王妃故意言语刺激越王妃,使其恢复了记忆,以至于酿成今日惨剧。” 第一卷 第314章 意外发现 “王妃挑事生非,间接闹出一条人命,不该受到惩罚吗?” “你混账!”元锦书怒喝,“赵令颐是自尽,她自己想不开跟我有什么关系。” 扶盈鼻腔一哼,“就因如此,所以王妃还能在这里,不然早被拉进宗人府治罪了。你虽没直接动手杀人,但越王妃却是在你的言语刺激下恢复的记忆,你也有间接杀人之过。” 元锦书嗤笑,“她何时恢复记忆我哪儿知道,自己心窄想不开那是她活该,与我何干,你就是告上朝堂我也不怕。” 扶盈不再理会她,只朝明王道:“王爷,越王痛失爱妻肝肠寸断,晋儿幼年丧母,孩子日夜哭着要娘亲,越王府悲惨状况让人观之不忍,兄长侄儿受了重创,我相信王爷心里也不好受。” “这一切虽不是王妃直接导致,却也脱不了关系。” 这话正说在了明王心坎上。 春日宴上妻子和越王妃说完话后,对方便受了刺激滚路下石桥,当时还闹出不小动静儿。 妻子惹出的事让兄长和侄儿有了这般处境,明王也心有愧疚,这当中也有他御内不严的责任,正愁不知该如何面对王兄。 “王妃所作所为何需你一个小妾指手画脚。”嬷嬷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婢女也附和,“没错,凭你殴打正妻,王爷就该废了你。” “住口!”明王厉声呵斥。 一屋子人不再说话,看向男主子,等他拿出态度。 明王缓了缓心绪后道:“扶盈说得有理,这件事虽不是王妃直接造成,但确也牵涉其中。” “王妃可以逃过律法处置,但躲不过良心谴责,本王总要给兄长和侄儿一个态度。” 扶盈的这一顿打,也算是他对王兄的交代了。 “王爷,不能这样。”婢女不服气,“以下犯上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我们小姐受了这么大委屈还得不到补偿,赵侧妃猖獗肆意却不被处置,没有这样的道理,还请王爷好好考虑,不然我们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定会不满!” 明王眉头一皱,最后一句直直踩中了他死穴。 堂堂王爷,难道还要看岳父岳母脸色行事?合着在所有人眼里,自己真成了个惧内,害怕妻子母族的窝囊男人了? 抬脚朝婢女肩上踹去,明王大怒,“一个贱婢,竟敢这么跟本王说话,还有没有规矩,当真要骑在本王头上了!” 见明王动了真火,嬷嬷婢女不敢再吱声,房间安静了下来。 “收拾东西,回母家!” 元锦书斩钉截铁,撑着疼痛的身子走向内室。 明王也没有挽留,带着扶盈离去。 // 元锦书连夜回到了娘家,得知经过,太傅虽也心疼女儿,可想到越王妃的死总归跟女儿有关系,对此也不好做评论,只一味地叹息。 “贱妇,贱妇!”太傅夫人咽不下这口气,“论出身和身份,女儿比她高出多少,她有什么资格打人!” “什么我女儿有责任,分明是她借题发挥,仗着宠爱找个由头欺负我女儿。” 太傅夫人早看扶盈不顺眼了,而今闺女被对方打了,她如何能忍。 第三日上午便以诰命身份进宫,将事情上达天听,请求帝王裁决。 扶盈料准了元家人不会咽下这口气,早同明王分析过了。 昨日下了早朝,明王就照着扶盈建议,将事情提前向凌恒解释了清楚。 华阳得知后也添油加醋地告状,告知凌恒春日宴上元锦书是如何对着越王妃恶语相加,杀人诛心。 令颐的死也让凌恒唏嘘不已,他怎会体会不到越王的心情,也深知明王的愧疚。 “事情来龙去脉朕都已经了解了,按照我朝律例,明王妃是不需受到律法处置,但从私情和良心上来说,这件事总和她有关。” 令颐毕竟是自尽,且寻死的真正原因也不是因为元锦书,只能说对方略微有些责任,但按照律法,罪不至死。 “死者为大,明王妃受得这顿打,就当是她对死者尽些哀思吧,也算给越王父子个交代。” 太傅夫人打心底不认同这话,但也不敢反驳天子,可她也不能轻易放过动手者。 “皇上,就算是锦书略有过错,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赵扶盈一个侧妃动手啊,赵氏以下犯上总要受到处罚。” 凌恒点点头,“这话在理,若真是这样赵侧妃确实也该处置,不过明王弟已经解释清楚了,赵侧妃是奉他命所为,所以算不得以下犯上。” 太傅夫人惊得张大了嘴巴,明王竟然替赵扶盈担下来了!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女婿终究是被那个女人拿捏了住,太傅夫人悲愤不已。 魏鸾知道这件事后乐开了怀,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一个赵氏女,还打击了元锦书,这战绩让她异常痛快。 原来最高的招术是借刀杀人。 “这只是个开始,其他的赵氏女也别想逃过,本宫会一个一个除掉。” ———— 裴琰这几个月一直在京城,猜到越王妃去世南缃一定会赶来,待丧仪过后便来寻她。 “我家族虽洗刷了冤屈,但那个陷害我们的人还没落网。” 裴琰同南缃说着,“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件事一定是魏家所为,奈何没有证据,无法指证他们。” 南缃明白,因魏颐的死,魏家和国公府翻了脸,被劫去的又是魏家进献给国库的钱,这事他们嫌疑就更大了。 “我和弟弟从来没放弃过,一直在暗查魏家,誓要向仇人讨回这口气。” 裴琰说完将此来最重要的消息告知,“这么久下来,虽然还没有查到证据,但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件事情,跟洵一有关。” 南缃听了情绪激动,“洵一?怎么回事?” “洵一遇到劫匪当日,因他迟迟没来宋阁老家中,二弟派仆从前去查看,仆从沿途寻去,就见前方有人马作乱,待他们靠近时那些劫匪便跑了。” 裴琰眉眼深重,“仆从隐约记得其中一人样貌,可后来追查下去,一直没有找到那个人。” “而在我们查魏府时,却意外发现了那人在魏家出入。” 南缃惊异,“你是说当日的劫匪是魏府的人?确定没有认错?” 裴琰无比肯定,“错不了,那个劫匪左脸上有颗黑痣,仆从不会认错的。” 左脸上有颗黑痣。 南缃心咚咚直跳——那个去当铺当掉自家金簪的人,也是左脸有颗黑痣。 难道是同一个人! “魏家家大业大,下人没有必要去靠抢劫为生。”裴琰继续分析着,“所以那些人真正身份并非劫匪,这么推断下去,洵一遇害就不是意外了。” 第一卷 第315章 遇害真相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我让仆从将洵一遇害当天所看到的听到的再重新回忆一遍。” “仆从说,他们在送人就医的路上,洵一说过一句话,说那些人在砍断他腿后,嘲讽了句:让家里的美貌妻子好好伺候你吧。” 听到这句南缃心狠狠一撞。 那些人还知道洵一娶妻了,且妻子美貌,若是意外遇匪,怎么可能对洵一的底细这么清楚。 “这就是问题所在。”裴琰继续道,“可见那些人是有备而来的,那句话看似是调侃,实则大有深意。” “只可惜仆从当时着急送医,没有把这句话放心上,事后我们问起时他也忽略了,直到如今发现端倪,重新梳理后才将这句话想起。” 南缃脑子飞速旋转。 洵一人善又老实,从没得罪过谁,从外地来的他在京城更没有仇家,不会妨碍到任何人,倒是自己,背负着一身复杂嫁给他。 被医馆莫名其妙辞退,没有任何一家医馆愿意聘用自己,过去那些蹊跷一下子涌上脑海。 早就有种直觉——那时有人故意给自己添堵。 洵一遇害腿残,虽伤害的是洵一,可自己何尝不也牵涉其中。 丈夫病残,身为妻子需日夜照料,在世人眼里,那时的她就是个可怜女人,再没好日子过。 所以害洵一的黑手和给自己找活计时添堵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裴琰顺着分析也觉有道理,“是谁希望你日子不痛快?” 南缃冷笑,既然劫匪是魏家的人,那幕后人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自从离开东宫后,南缃几乎没有想起过魏鸾这个人,原以为对方把自己打发出府已经是了断了,毕竟自己都已经嫁人了,还能碍到她什么事。 是以过去的她从未往魏鸾身上想过。 听扶盈说过,魏鸾一直不受凌恒待见,甚至在宫宴上当着宗亲长辈都不给她留面子。 后因处理中馈不当,还将她遣回娘家回炉重造,此事一度成了高门笑谈,魏家脸面都丢尽了,魏鸾也成了宗室笑话。 还听说从新婚夜后她就一直独守空房,魏鸾不受丈夫珍视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人呐,一旦自己过得不痛快了,难免去找泄宣口。 新婚夜的折辱,要走雪团,打发自己嫁人……南缃何尝不知魏鸾对自己的敌意。 要是后来的魏鸾日子过得舒心,也许她会放自己一马,可那女人过得不顺意就不好说了,少不得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而洵一也成了被连累者。 // “他总说拖累了我,事实上是我拖累了他。” 京郊外,南缃跪在洵一墓前哭得声泪俱下。 那个与世无争的良善少年,原本该有着似锦的前途和安稳人生,却因自己受尽折磨,英年早逝。 连累了无辜人,远比苦难落在自己身上更痛心,罪孽感和愧疚让南缃痛不欲生。 “你放心。”南缃抚摸着墓碑上的字,泪眼闪着坚定,“你受过的苦,我必百倍加注在那女人身上,让她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痛代价。” 扶盈帮她擦去眼泪,“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帝吗?” 自几年前不欢而散后,南缃再没见过凌恒,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他明知家族案子和魏城有关,却选择包庇对方,可见魏城在他心里别有分量,魏城只要在一日,魏鸾犯再大的错皇帝也不会严惩。” 凌恒的失信已经让南缃彻底失望了,现在的她根本看不透那个男人,“报仇这种事,我已经不指望外人相助了。” 扶盈叹息,“可仇人居在皇宫之巅,你如何接近?” 南缃没有回应,回去路上也一直沉声不语,扶盈见她眉眼幽深,像是在沉思什么。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王公贵族居住的一带,扶盈开口打破沉默。 “还有件事,这也是我今日真正想跟你说的,只是刚才见你情绪不好,没第一时间告知。” “是小顺递来的消息,这些年他一直暗中留心,无意发现了先帝留给皇帝的遗旨。” 听到那句凡凌氏子孙永世不得为赵家翻案,南缃顿时明白了什么。 “若非幕后人是景隆帝,他何苦于此,看来我们先前的推测没错,案子幕后主使十有八九就是景隆帝。” 难怪那年证据当前,凌恒提请重审会被景隆帝一口回绝,南缃也终于明白了凌恒为何会违背诺言。 扶盈惆怅满怀,“这也加重了我们阻碍,有了先帝遗命,翻案怕是难以实现了。” 南缃也郁结忧闷,天子如此,世间还有谁能改变这一切,深深的无力感袭遍全身。 气氛低迷下来,南缃目光越过长街,落在巍峨皇宫的一角。 金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芒,那里是权力鼎峰,至尊之地,承载着所有人的命运。 是不是只有亲自坐上那个位置才有机会为家族洗冤? 久久望着那片红墙金瓦,这一刻的南缃对权力有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途经越王府后门,忽的听到有孩子哭声传来,认出是晋儿声音,姐妹两人下了车。 “这是怎么了?”南缃把孩子拉进怀里,只见他衣衫不整,泪珠哭花了脸,“出什么事了?” 伺候的嬷嬷又气又委屈,“是几个宗室贵族幼子,合起伙来欺负咱们世子。” 晋儿哭得鼻子红彤彤的,哭哭啼啼道:“他们说我父王是乱臣贼子,母亲是低微罪奴,说我生来卑贱,空有皇室身份,不配跟他们玩儿。” 嬷嬷哽咽地给小主子拍着身上尘土,“世子不服气,跟他们理论,一群孩子就打了起来。” 扶盈眉心一拧,“那些话定是不懂事的大人背后嚼舌根,被小孩子听了去。” “谁说不是。”嬷嬷也心疼主子,“老奴本想着告诉王爷,请王爷做主。” “可王爷还没从王妃离世的痛苦里走出来,这段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日日酗酒,这不,昨日病倒了,这会儿再让他知道此事不外是雪上加霜,老奴实在不忍心。” 南缃安慰着外甥,小小的孩子靠在她肩头,环着她脖子闷闷道:“我想娘亲了,娘亲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一卷 第316章 复仇计划 嬷嬷鼻子一酸,低头啜泣了声,扶盈也背过身,遮住了泛红的眼眶。 “姨母,他们为什么说那些?”晋儿眨着懵懂的眼睛,抽抽搭搭询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南缃语气温柔又坚定,“不要听那些胡言乱语,晋儿要记住,你是皇室……和赵家的血脉,流着天下最高贵的血统,比任何人都尊贵。” 南缃不似扶盈等人的感伤,她容色沉静,帮孩子整理好了发丝衣衫,又认真嘱咐道:“还有,眼泪是最没有用的,晋儿是小小男子汉,不可以轻易掉眼泪。” “往后再听到有人说那些,只管狠狠打回去,把他们打死都无妨。” “另外,回去后莫将今日事告知父王,不然父王会很难过,至于其他事姨母会处理好。” 凌晋使劲儿点着头,一句我听姨母的。 扶盈本以为南缃作为亲姨母定会为孩子的处境心疼痛哭,却见她冷静得异常,像是有了什么决定。 将外甥送回家后,没一会儿晋儿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南缃眸色坚韧,握着他手轻声道:“晋儿放心,姨母会送你坐上楚国最高处,让整个天下伏在你脚下。” 一旁的扶盈听得意外,“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进宫。”南缃平静道。 家仇夫仇都是魏家人,身在宫外的她根本无法触及仇人,想要复仇只能进宫。 既然皇帝不肯翻案,那就将他作为工具,借他之力得自己所愿。 “我要争得圣宠,我要让魏鸾活得生不如死,我要将洵一受过的苦千倍还在她身上。” 扶盈明白了几分,“你是想扳倒皇后吗?可咱们是罪奴身份,就算扳倒了皇后,就算皇帝愿意立你为后,怕是百官也不会同意。” “我不需要做皇后。”南缃冷笑,“当今太后也没做过中宫,一样做了太后。” 南缃看向睡着的晋儿,“如今皇帝膝下只有一女,只要我能进宫,我就有能力让所有嫔妃生不出儿子来,让皇帝被迫过继宗室,立晋儿为太子。” “我会争取将晋儿记在我名下,日后以太后身份辅佐幼帝,掌一国大权,亲自为我赵家翻案。” 扶盈这下明白了,“可皇帝还年轻,太子继位尚且还早。” 南缃不担心这个,只要她能近身接近君王,凌恒的生死康健全由她掌控。 只是担心两人数年不见,现在的凌恒身边百花环绕,坐拥后宫的他是否已将自己抛出脑后。 还有那流落西夷的经历,会不会让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在他心里,她是不是已经面目全非。 姐妹俩不再说话,房间十分安静。 南缃再抬头时,就见越王不知何时立在窗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这模样分明是听到了刚才对话,扶盈忧心,不知越王会有何反应,会不会揭发她们。 可瞧着他面容沉静,好似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气氛像是凝固了,最后还是越王先开了口。 “后天天子会去护国寺例行祈福事宜,我病重数日未上早朝,不出意外,皇上顺路时会来探望。” 他说完这句就走了,扶盈姐妹两人对视了一眼。 南缃清楚,这是越王在给她创造和皇帝见面的机会——他也同意她的计划了。 二人不知道的是,方才嬷嬷归来后,悲愤不平下跟同伴说起晋儿被欺负一事,误被越王听了去。 亲生骨肉被外人羞辱看低,越王怎不心痛,他在一日尚且能为儿子撑腰,可哪日他不在了呢? 放眼整个朝堂,除了凌恒外无人不认为他是乱臣贼子,对他们父子偏见颇深。 凌恒在位期间他们父子还可勉强安稳度日,可日后新君继位呢? 越王没有把握未来的侄子会不难为晋儿。 外界的悠悠之口他堵不住,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在听了南缃话后,越王认同了她的计划。 他要让他和挚爱女子的孩子做楚国最尊贵的人,永生永世无人敢欺。 如越王所料,凌恒在去护国寺祈福的这日,回宫前果真来探望了。 王府外,御前侍卫严阵把守,一排排仆从恭谨地立在院中迎接圣驾。 凌恒在房间和越王聊了半晌,期间嬷嬷带着晋儿前来拜见,又待了片刻,命人将补品留下后准备离去。 可走到门口,雪团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就见它在地上嗅来嗅去,来回找寻着,凌恒几次唤它都置之不理。 像是发现了什么,雪团顺着游廊一路边走边嗅,甚少见到它这么不听话,凌恒好奇,跟了过去。 后院客房外的长廊上,南缃正给晋儿绣着衣衫,就听到刷刷的脚步声跑了来,伴随着激动的呜咽声。 抬头就见雪团兴奋地飞奔而来。 南缃不意外,那地上的香粉和她身上常年佩戴的香囊是同样味道,雪团认得这味道,只要它跟着来,一定会找到自己。 早打听到凌恒去哪儿都会带着雪团,是以提前在府里撒好了香粉。 雪团激动地围着南缃贴来贴去,扒着她腿想要抱抱。 蹲下身抱起雪团,娘俩亲昵地蹭来蹭去。 很快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知道会是何人,南缃故意不回头,装作没听到。 凌恒看着眼前情景,恍如梦境般怔怔地立在原地。 直到雪团从南缃怀里跳下来,直直跑向凌恒,南缃才起身转头望去,那道明黄身影正眨也不眨眼睛地看着这边。 东宫一别三年不曾相见,他俊朗依旧,只是多了帝王的威严和冷峻,举止间更显沉稳。 和凌恒的过往,南缃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可随着旧人的出现,地宫里的相扶相持,坠下江面的惊险,拒婚被打的坚持,那些曾经的笑闹和争吵一下子涌上眼前。 南缃猛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回忆多如繁星,每一帧画面都刻骨铭心,却被她压藏在心底刻意忽视多年。 四目相对,两人皆无言,空气像是凝固了。 雪团欢跳着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像是在同凌恒说:爹爹快看,娘亲在这儿。 南缃似是刚反应过来,低头屈膝向他行礼。 还未跪下,就被快步上前的凌恒率先扶了起来。 暖阳映着少女玉净花明的容颜,明丽得不可方物,多年不见,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萦绕在心头的最初模样,让他心动至今。 第一卷 第317章 相见 在凌恒心里,权利之颠比不过他们在仙云山的自由自在,华丽巍峨的宫廷也远不及李家小院那碗混沌汤的温馨,清水村林间的欢笑飞奔,和她每一次的打闹逗弄,都是他为数不多发自内心的笑声…… 那些经年回忆一直被他珍藏在心底,阔别许久却同昨日,少年时的情愫一如最初。 凌恒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万千言语不知从何说起,声音都不自觉颤抖。 “你也在这儿?” “姐姐走后晋儿日夜哭闹,我不放心,陪他一段时间。” 凌恒想问她现在如何,这些年过得怎样,可一肚子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哪句。 “家里都好吗?” 南缃嗯了声,不动声色地探量着对方神色,想能寻到些过往的熟悉情愫,那是她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 捕捉到那双眼里流动着欣喜湿润的光芒,南缃垂下眼帘,心静了不少。 凌恒目光留恋在这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的脸上,“你呢,你还好啊?” 问完很久没有听到回应,随着这份沉默,凌恒重逢的喜色渐渐转为担忧。 南缃似有难言之隐,犹豫过后转而一笑,说了句还好。 她说完侧低下头,有意回避开男子视线。 这细微神色怎会逃出凌恒眼睛,那笑中的苦涩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显是口是心非的敷衍。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我说实话,到底过得好不好?” 他没有自称朕,而是我,这态度南缃便明了。 像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南缃眼神闪躲,嘴唇嗫喏了句却无声息。 凌恒看得急切担忧,“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快跟我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分别后,起初凌恒还让人暗中关注南缃动向,得知她平安归国,在南临安稳度日后便不再过问。 不是不想,而是害怕,他害怕哪日听到她嫁人的消息,那是他不能承受之痛,后来这些年便刻意回避,自欺欺人地不再打听。 “你……有再嫁人吗?” 凌恒问得忐忑,甚至再想现在的她会不会都已经为人母了。 南缃面露不耐烦,又像是被人揭露不幸后的羞恼置气,“你故意的是不是?” 凌恒一愣,不知对方为何这么说,眼睫不断颤动,“什么意思?我……” 南缃咬着嘴唇,幽怨的眼神泛动着晶莹,却又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 “家破人亡却状告无门,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西夷一趟让我备受外界嘲讽,人们的异样眼光就能把我砍杀的体无完肤,谁会娶我,哪个人愿意接受我!” 随着旧事提起,南缃情绪陡然激动,“你还明知故问,是非要我亲口告诉你:我过得不好,非常不好你才满意吗!” “不是的!”凌恒心口一疼,惭愧瞬间浮满脸庞,“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是关心,是……” 眼看南缃泪水流下,凌恒不再解释,忙不迭将人拉到跟前帮她擦拭眼泪,“是我不对,没顾及你感受没头没脑询问,你千万不要放心上。” 一滴滴眼泪直直流进男人心里,凌恒再也控制不住满腔情意,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我早说过,你若哪日想通,愿意回到我身边,随时告诉我,任何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接你回来,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南缃抽泣了声,双眸装满凄凉,摇头哽咽道:“这么久了,发生了太多事,我被流言缠身,你身边也有了新人,誓言已经是过去,回不去了……” “不会的!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改变。”凌恒无比坚定,捧过怀里人脸,“现在就跟我走,跟我进宫。” 南缃含泪摇头,“我不能。” 不能两字凌恒听出了端倪,“是不能,不是不愿意,所以你是有其他不得已原因是吗?还是对我有怨恨是吗?那件事……我真的有苦衷。” 君父的过错他无法追究,至于还在世间的魏城和阮知州,凌恒并非不痛恨。 不能以赵家案子为由惩治这两人,这些年他来一直在找对方的其他纰漏之处,好狠狠惩治这帮人,可除了赵氏一案,真没能寻到他们的其它过失。 “我是怪过你食言,但我岂会不知天子也有身不由己之时,江山社稷大局当前自己私情也得放一边,虽不知道你为何反口,但也猜到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我怎会为这个怨恨你。” 凌恒动容,就知道自己爱的女子不是凡俗之辈。 “那你还顾虑什么,我们过去蹉跎了那么多年,难道往后还要如此吗?” 多年的爱而不得已让凌恒痛彻心扉,此刻的他已坚定信念,这回说什么也要将心爱人留在身边。 “缃缃,你跟我说句实话,不提家族仇恨,单说心意,过去和现在你可对我有过一丝感情。” “我不能。”南缃抽泣,视线被水雾朦胧,“太后不允许,过去和现在都不允许,我不能连累家人。” 凌恒怔了证,突然冒出的这句把他听懵了,“母后?她怎么了?” 看似简单的一句却包含的内容很多,凌恒转念便猜到了什么,面色当即沉了几分,“是不是母后说什么了?她见过你是不是?” 南缃不说话,只一昧地摇头,这样子凌恒怎么可能放过。 “缃缃你告诉我,母后到底跟你说过什么?” 南缃反复说着别再问了,有苦难言的样子让凌恒更加确定母亲在背地做了什么动作。 抓着她手,凌恒紧握在手心,“我是天子,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和赵家任何一人,你放心说就是。” 在凌恒的执着相问下南缃才艰难道出。 “当年你御前拒婚,太后便知是因为我。” 凌恒心一颤,“所以那个时候她就找过你?” 南缃点点头,“太后说我蛊惑你做出忤逆君父举动,原是该死,看在救子恩情上饶我这次,也算是报答,一命还一命,她和我之间已经两清了。” “让我往后安分守己,若再继续引诱你做出出格之事,就拿我族人出气。” “威胁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劝妥你接受婚事,保证婚礼顺利进行,等太子妃进门后也要好生服侍,但凡有一点让太子妃不满,一切都拿我是问。” 凌恒眉头早已拧成疙瘩,“母后竟然说过这些!” “不然你以为以我的性格,会乖乖顺从太子妃新婚夜的那种安排吗?若非太后威胁在前,我是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推脱的。” 提起那夜凌恒羞愧难当,那是他最不愿忆起的噩梦,让他恶心至今。 第一卷 第318章 进宫 “不光如此,你们夫妇的鸳鸯枕也是太后命我绣制的,是我跪在太后面前一针针绣成,又亲手将保佑你们夫妻恩爱的和合符放在枕芯里,把孙子观音抱回的东宫。” 南缃已经泪流满面,凌恒也早红了眼眶。 母亲竟然背着他做了这么多恶心事!这一桩桩哪件不是在往南缃心上扎针。 可过去的他从不知这些,只知道婚事定下后自己心情沉郁,何曾知道有人比他痛苦百倍。 他不敢想当时的南缃该有多难过,她心一定在流血。 自己不开心了还能不掩饰情绪的发泄,可她却连发泄的资格都没有,还要强作欢笑地做好这一切。 难怪彼时的她一再劝说自己好好成婚,是了,当时的她口口声声说的就是要他为身边人着想,不要牵连到无辜,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可那时的自己却未曾细想。 一掌拍在额头,凌恒痛恨自责,“怪我,是我疏忽了!” “母后那么抵触你,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做点举动,我早该想到的!” 再看回怀里人,凌恒只剩下心疼和自责,“是我不好,我还是考虑不够周全,让你受了那么大委屈。” “所以说,缃缃也是对我有情意的是吧?那时的你说从未对我动过一点心意是假话,都是在母后的威胁下,为让我死心才说的是不是?” 听到怀里人的那声嗯,凌恒喜极而泣。 “我知道,我早就应该想到。” 男人激动地又哭又笑,“我就说了,我们有过那么多过往,甚至连生死都经历了,你怎么可能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 他们是两情相悦,从一开始就是,证实了这一点,凌恒心中狂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为我数次不顾性命,御前抗婚,储位江山都能不要,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南缃说着声音黯然下来,“可这份情愫在你新婚夜后就消失了。” 凌恒身子一震,痛苦又漫上脸颊,抱着心爱女子的胳膊又紧了紧,“那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想到魏鸾,凌恒眼锋似能杀人。 是那女人的龌龊举动让心爱女子和自己渐行渐远,抹杀了那份他最为珍视的感情,这么想着,凌恒恨不得把魏鸾千刀万剐了。 身子腾空,南缃突然被打横抱起。 “跟我进宫。” 仅四个字,不再询问南缃同意与否,凌恒抱着人走出院子。 一切还不算晚,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凌恒安慰,“放心,我会摆平一切,没有任何人能威胁伤害到你吗。” 凌恒一路朝府外走去,所到之处侍卫仆从纷纷跪地避让,雪团欢快地跟在后面,一路蹦蹦跳跳。 看着浩浩荡荡远去的御驾,越王目光深沉。 地宫的出手相救,西夷之行的及时阻拦,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夺取皇位,可他都没有这么做。 “我们这一代的皇位争夺中我输了,在下一代身上,就让弟弟讨回一次吧。” 更多的,他是想保全自己孩子。 // 御驾停在乾元殿前,凌恒率先下了马车,南缃本想跟着下来,却被对方执意抱起。 从乾元殿一直到养心殿书房,凌恒抱着南缃一步步走得稳健。 穿过一道道宫巷,遇见的宫人以及经过的嫔妃,就见年轻帝王将个陌生女子珍宝般抱在怀里,一个个跪在道路两侧惊得目瞪口呆,有甚者连行礼都差点忘了。 过后人们纷纷交换着眼神,低议不止。 所有人知道:宫里要出大事了。 进了养心殿,凌恒将人放在软榻上,又命小顺准备膳食。 男女温言软语,诉说着在分别这些年对彼此的思念挂怀,而外头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如水滴烹入油锅,炸起一轮惊响。 魏鸾正在寝宫里拨弄着熏香,听到消息后手中银箸哐当掉地。 “你说的可是真的?” 桂嬷嬷气喘吁吁地点着头,“千真万确,是赵南缃,就是她!” 魏鸾脸色大变,惊得半天没有回过神,“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把人带进宫以什么名义?又是来给雪团看病的吗?还是太后身子有恙了?” 尽管已经猜到了是何缘故,可魏鸾不愿承认。 “娘娘别慌,千万别慌。”桂嬷嬷安慰着,“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皇上待您情薄,这件事您千万不能冒头儿。” 魏鸾怎能不慌,那可是她毕生情敌! “娘娘宽心,赵南缃身份经历不同常人,皇上要真想把人留在宫中不是那么件容易的事,别的不说,太后那关就过不去。” “对对。”魏鸾捂惊跳的心,“太后一定不会允许皇上留一个残花败柳在身边,玷污皇室名声,她一定会出手的。” 桂嬷嬷认同,“有太后出手,娘娘只管坐享其成就是,省得惹一身是非。” // 与此同时,慈宁宫也得知了消息,柳妃的焦急声在殿中回荡。 “姨母您是没看见,表兄是将那女人抱在怀里,一路抱回养心殿的,这成何体统!” 柳妃不知皇帝和南缃的具体过往,但也知对方对太子有救命恩情在。 “这件事非同小可,姨母您可一定要弄弄清楚。” 柳妃极力撺掇,“皇上既然没有说明是以什么名义带人进宫,跑不了是要纳入后宫了,这种来路不正的女人怎么配侍奉君侧,姨母您一定要阻止啊。” 王太后头疼地按揉着太阳穴,她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不敢。 将赵南缃嫁出东宫一事已让儿子恨透了她,至今母子关系冰冷,要这次再出手,那仅有的这点母子情分怕也不剩了。 见姨母一直不说话,柳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倒要去会会这个女人,看看她是长着何样的三头六臂,让皇上这么不顾礼仪体统。” 王太后将人叫了住,“不要冲动,让哀家好好想想。” …… 天子抱回个年轻女子,消息一层层传遍宫中。 无数双眼睛盯着养心殿方向,东西六宫的嫔妃个个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坐立不安。 直到夜幕降临,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这一晚,后宫女人没一个睡得安稳的。 第一卷 第319章 后宫怒气 翌日清晨,嫔妃们早早来到坤宁宫请安,一见面无不讨论昨日之事。 皇后还在梳妆,众嫔妃落座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昨天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 “这么大动静儿,还有谁能不知道。” “也不知皇上意欲何为,到现在没个准信儿。” 嫔妃议论不止,有人焦急上头,有人沉面冥思,也有惴惴不安者,直到魏鸾从屏风后走出,稳稳坐在凤椅上,接受众人拜礼。 “娘娘,昨日的事您都听说了吧?” 一名快嘴的嫔妃耐不住性子,着急询问。 魏鸾微微一笑,慢悠悠地抚了抚鬓间步摇,“昨日什么事?本宫近来身子不爽,一直闭门不出,不晓得外头出了什么事,可是有什么新鲜趣闻?” 嫔妃们看不出皇后到底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装作不知,一时间不好再开口。 正当时,小顺传来天子口谕,顾不得再讨论,众嫔妃齐齐跪身听旨。 待听到那句晋赵氏南缃为贵妃,三日后吉时受封,满殿哗然。 楚国后宫位分:皇后一名,贵妃一名,四妃九嫔,往后的贵人、美人、才人则无定数。 贵妃,仅在皇后之下。 魏鸾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低垂的眼帘遮盖着满目嫉恨。 猜到丈夫是要将人留在宫里了,但万万没想到会给这么高的位分。 柳妃气的五官都要扭曲了,若非贴身宫女拦着,怕是要跳上房去。 嫔妃们更是惊得眼珠子要掉出来。 小顺将口谕传到便退下了,人一走,殿内喧闹声响起。 “这赵南缃到底是什么人?是何来头?家中官系几品,能有资格一举封贵妃!” 不怪嫔妃们不知,在座的嫔妃不少祖籍都在外省,一朝进京选秀,而后久居深宫,不能和外界互通消息,自然不认识南缃。 而个别在京城长大的嫔妃,没进宫前都是深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南缃曾在京中闹出过不少流言,但到底是不光彩的男女私通之事,家中长辈也不会把这些告知未出阁的女儿。 除了皇后和柳妃外,几乎无人知道南缃底细。 “赵南缃是南临赵氏女,赵家败落后,被指派到东宫做了太子的贴身婢女。” 对于众嫔妃的疑问,魏鸾只简简单单介绍了这一句,之后不再说话。 嫔妃们听后更不忿了,“一个罪奴?这不是荒谬吗?” “别小看了这个罪奴。”柳妃因愤怒而涨红的脸色还没恢复,尖钻的嗓音阴阳怪气,“人家本事大着呢,在东宫时就不安分,引诱迷惑太子,太后姨母不跟她计较,还给她指了桩好婚事,是个年轻才俊的举人。” “不想嫁过去没多久,这举人就遭遇横祸断了双腿,这位赵姑娘呢,就嫌弃了丈夫,不仅苛待折辱对方,又仗着对贤国公公子有救命恩情,一心觊觎攀附,背夫偷情,最后逼的丈夫无奈选择了自尽。” 满座嫔妃听后大惊,无不愤怒鄙夷。 “还不止这些。”柳妃接着道:“赵南缃在边境时曾流落西夷手中,在西夷待了一段时间。” 一名嫔妃满脸惊愕,“数年前天子登基之时,西夷撕毁了两国盟约,冲破边境,掠去不少财物和人口,当中就有很多女子,听说这些女子落入西夷后都被迫做了军妓,难道赵氏……也是在那次被掳走的?” 柳妃挑了挑眉,没作回答,一副默认了的表情。 这样子让众嫔妃确定了猜测。 魏鸾心底一笑,那年御驾亲往敌国谈判,是为要了回赵南缃,不过为避免议论声,当时对外只说是两国往来谈判,真正原因除了个别人外很多人是不知情的。 至少在宫里,也只有太后柳妃和自己清楚,满座嫔妃那时已经进宫,不与外界联系,自然是不知道的。 柳妃也是清楚这点,刚才故意回应得模棱两可,让嫔妃们误会。 “皇上是太子时曾身患绝症,无人可医,嫔妾早年前听闻,是皇上的贴身婢子赵氏女妙手回春,就是这位吧。”一名嫔妃说道:“这么说来她也是对皇上有救命之恩了。” “那又怎样!”柳妃不悦,本不想提南缃的功劳,不想还是有人说出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太后才赐了她一桩好姻缘,这份恩情也报答了。” “她不珍惜太后恩典,逼死了丈夫,狠狠下了太后颜面,一条人命呐,可太后没同她计较,放了她一马,这还不够吗?恩情早已两清。” 那名嫔妃听闻后也深觉有理,“就算对天子有恩,可到底是罪奴身,封个才人也就得了,如何配得上贵妃之位。” “才人也不配!”又一名妃子恨得咬牙切齿,“就凭她不守妇道品行低劣,又流落蛮族做过军妓,山野村夫都不稀得要。” “没错。”众嫔妃纷纷赞同,“这种女人就是沾了皇宫门边都嫌脏,更别说伴君身侧。” “让咱们和这样的人共同侍奉君王,这不是笑话吗。” 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愤慨不平,魏鸾嘴角藏着不易察觉的微笑,静静听着未发一语。 宣泄过后,众嫔妃看向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我等姐妹均以娘娘马首是瞻,还请娘娘及时规劝皇上才好。” “行了,大家不要太过激动。”魏鸾端坐在凤椅上,脸上是春风般的笑容,看不出一点愤怒之色。 “这位赵姑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在东宫时就深得皇上看重,两人曾共同经历过很多,感情非比寻常。” 下方嫔妃各个不服,嫉妒不服爬满脸庞。 柳妃看不惯皇后的虚伪模样,一句还要去太后那里,率先告退了。 魏鸾也任由她离去,而后继续朝嫔妃们道:“让本宫说,其实众姐妹不该对赵姑娘这般抵触,说来大家能有机会进宫侍奉君王,还是沾了赵姑娘的光呢。” 嫔妃们听得疑惑,彼此相看着,最后又看回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魏鸾保持着温婉笑脸,目光挨个从嫔妃身上划过,“萧嫔的性子,韩嫔的身形,陆嫔的名字,林贵人的眼睛,沈才人的嘴巴,都同赵姑娘生得十分相像,还有同是祖籍南临的阮美人。” 第一卷 第320章 御前抗议 “都是和赵姑娘有着相似之处才能入了皇上眼,有机缘侍奉天子,既是众姐妹的贵人,大家理应对赵姑娘心存感激,好好和对方好好相处才是。” 一众嫔妃恍然呆坐——原来所有人都是赵氏的替身? 反应过来后,人人脸上愤恨颜色更胜方才。 魏鸾视而不见,仍旧笑语温柔地说着,“往后我们又多了一名姐妹相伴,大家要同心同德一起伺候好皇上。” 揉了揉额头,魏鸾眉心微拧,“本宫近来身子抱恙,今早起来便头疼不止,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太医快要来了,没事大家都跪安吧。” 桂嬷嬷扶着主子走回卧房,嫔妃们也闷着火气陆续离开。 出了坤宁宫,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出现了共同的敌人,让平日心怀各异的嫔妃暂时放下了彼此间的恩怨,凝聚成了一股绳。 一番商议过后,次日,一帮人作伴来到坤宁宫,准备向皇后说出她们的主意。 却听说皇后凤体不适,卧病难起,免了今日的请安。 柳妃转身就走,几名嫔妃意欲挽留,可心高气傲的柳妃才不理会,坐着步辇高傲离去。 嫔妃们的满腔愤慨难以压制,虽皇后和柳妃不在,可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一群人浩浩荡荡朝御书房而去。 小顺在御书房外候着,远远就见一群莺莺燕燕朝这边走来,甚少看到这么多嫔妃聚在一起,小顺赶忙迎了过去。 “皇上可在?”最前方的蓝衣女子询问。 “在,不过皇上这会儿正在休息。”小顺如实回道:“昨晚皇上批阅奏折到深夜,今儿个又早起上朝,困乏的很,下朝后就歇下了,众位娘娘可有事?” 不理会小顺的问题,蓝衣女子板着脸上前两步,拎起裙摆直直朝书房门前跪下身。 她这一跪,后面的几位妃子也跟随跪了下来。 小顺被这一幕看傻眼了,正想问问是何情况,就听蓝衣女子朝着殿门大声喊道。 “皇上明鉴,赵氏罪奴之身卑微下贱,红杏出墙逼死前夫,被掳蛮族沦为军妓,此女妇德丧尽残败污秽,不配侍奉君侧。” “为保皇室名誉,臣妾等恳请皇上收回封妃旨意,将赵氏逐出皇宫,永不准其踏足一步。” 女子说完重重叩首在地。 小顺被震惊了,正要劝说阻拦,却见其他妃子也齐声高喊,“臣妾等恳请皇上收回封妃旨意。” 一群人齐齐叩首,再叩首,一声声恳请皇上收回旨意回荡着大殿前。 附近的侍卫太监皆被这一幕震惊,不可置信的眼神似在说:这些人疯了不成。 小顺左右劝说着嫔妃们莫如此,小心惹得龙颜震怒。 奈何这帮人像喝了鸡血,全不理会小顺的劝说,倔强如铁牛,一句一叩首。 喊声阵阵传到殿内,软榻上坐着的南缃放下手中核桃,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 凌恒因下朝后头脑困乏,南缃特意为其点了静心熏香,药效下正睡得沉,还未被外头动静扰醒。 小顺轻步走了进来,透过门缝看了眼看还在睡着的天子,又来到南缃这边,慌得直擦冷汗。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南缃看着跪在最前方的蓝衣女子,询问小顺这是何人。 “这是陆嫔。” 小顺将对方底细悉数告知,“其父是通政使司通政使,官居三品,兄长陆晨也有武将官职在身。” 南缃颔首,果然是有些背景,难怪如此胆大,“想来皇上待她也是恩宠有加吧,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底气。” 小顺摇头,“倒也没有,说来这宫里嫔妃还没有一个真正让皇上放在心上的。” 南缃又问陆嫔是如何通过选秀的,毕竟能被天子看上一定有原因,弄清楚对方底细才好对症下药。 小顺回忆着当年殿选,“皇家规矩,帝王登基后首次选秀中选人数不得低于七人。” “陆嫔在面圣前已经有六位秀女定了下来,皇上当时也乏了,懒得再继续,就命人将后续的待选名单呈上,过目后,二话不说就将陆嫔名字圈了起来。” 南缃奇怪,“连人都没见就确定了,难道此女和皇上先前见过?是旧识?” “应该没有。”小顺答道,“若真是旧识,皇上也不会待她恩宠一般。” 南缃点着头,“所以说当时皇上只是随手一指?” 小顺看了看卧房那边,确定天子还没醒来,低声在南缃耳边道了句,“这位陆嫔娘娘闺名叫做:陆湘湘。” 南缃闻言哑然失笑。 外头喊声还在继续,凌恒在熏香作用下睡得沉,小顺不知如何是好,南缃却不着急。 早就猜到她的进宫定会掀起一番风波,意料中的事,该来的躲不掉,总要面对。 不过……南缃冷笑,嫔妃的这招真不算高明,尤其没看到皇后和柳妃同在,便猜到了原因。 “无妨,让她们闹吧。” 见南缃不慌不忙,悠闲地品着茶水,小顺也跟着静下心来。 不过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小顺走到外头继续规劝着嫔妃,管不管用的,自己总要尽到御前责任。 激昂的喊声终于吵醒了凌恒,听到里屋有响动,南缃走了进去。 “皇上醒了。” 凌恒盘腿坐在床上,面容冷峻,凌厉的目光盯着殿门方向。 “皇上不要动怒,我情况特殊,大家不接受也是情理之中,重要的是你不要气伤了身就好。” 外头的污言秽语让凌恒更加心疼挚爱女子,握着南缃手安慰了几句,准备起身出去。 “不如先让我去跟她们解释吧。”南缃提议。 凌恒一挑眉,拍了拍她手温柔道:“我带你进宫是要给你幸福,任何事我都会摆平,你只要在我身后安然过日子就好,什么都不用操心。” 南缃浅浅一笑,“既然都进宫了,以后总是要跟宫里人常相处的,一味地躲在皇上身后也不是长久之计。” “皇上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我总要单独面对这些嫔妃,先让我去,实在不妥皇上再出面。” 空旷大殿前,嫔妃们一个个倔强跪挺,直到殿门打开,一窈窕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逆光下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见那鹅黄色的衣衫将女子衬得明媚动人,比旭日还要耀目三分。 不是宫中装扮却能出现在此,嫔妃们已然猜到了是何人,数道目光集中在来人身上。 第一卷 第321章 皇后为人 有了皇后的话,在南缃走近后众嫔妃无不打量着她容貌。 阳光下的人肤白胜雪,淡眉如烟,一双杏眸灿若繁星,略微吊梢的眼角又给清丽的人添了丝妩媚,明净中带着娇娆。 她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动人心魄的美丽让几名嫔妃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痴迷,这也加重了她们心底的妒意。 “未免惹得龙颜震怒,我劝诸位还是及时悬崖勒马。”南缃好言劝着,“以免场面不可收拾。” 跪在最前方的陆嫔无视这话,她目光掠过南缃,下巴高高抬着,朝殿门方向喊道:“赵氏妇德丧尽残败污秽,不配侍奉君侧,恳请皇上收回封妃旨意。” 陆嫔一字字说得铿锵有力,是说给皇帝听,也是说给身边的南缃听。 南缃端详着眼前女人,不知怎地,有种看到元锦书的感觉,两人都生得一样淡雅,一样的气质清傲。 “这位娘娘口口声声说我苛待前夫,红杏出墙,我想问一句,你可有证据?你说我沦为蛮族军妓,可是亲眼所见?西夷可曾亲口证实?” 陆嫔这才看向南缃,只一眼,又冷漠地收回目光,抛出句世无空穴来风。 南缃淡笑,“所以说还是流言蜚语而已。” “没有真凭实据,一切的一切只是坊间几句流言,自己的想象,便要给我扣下这盆脏水,就是拿到府衙大理寺,官员也不能这么断案吧。” “唯一能得到证实的是我家境败落,身份低微,可数年前天子登基大赦天下,我赵氏一族已赦免罪行回归故里,已是平民之身度日,罪奴两字我可担不起。” 陆嫔不屑一哼,“那也是卑微之人。” “我虽家世不比各位,可并非对朝堂无一点贡献。” 听到南缃这话,嫔妃们纳闷儿。 “早年间我治好了皇上绝症,救驾之功难道担不起贵妃位置吗?与西夷对战之际,我军军营瘟疫横行,我解了瘟疫,救下万千将士性命,凭此功劳担不起一个贵妃位置?” “各位是凭着家族官爵功勋进宫,我是凭着自己功劳得以位份,哪里比你们差?” 话落,众嫔妃诧异不已。 那时的她们早已进宫,与外界并无联络,后妃又不得干政,哪里能知晓边境军事,更不知南缃曾解过疫症。 “你说的是真的?”一名嫔妃不确定地问询。 “这种事如何扯谎。”南缃笑得从容,“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何以娘娘不曾阻止封妃,也是因为娘娘知晓此事,知道我是担得起贵妃一位,所以才顺应君心。” 南缃说得平静,可落在嫔妃耳里却如同惊雷炸响,“你说皇后娘娘知道这个?” “当然了。”南缃眨着纯真的眼眸,“诸位身份不能同宫外联系,消息闭塞也正常,但皇后娘娘身为母国,其父又是辅国大将军,消息自然灵通得多。” 几名嫔妃相互看着彼此,眼中是质疑和愤懑:合着皇后知道这些! 可昨天柳妃叙说赵氏如何如何的不堪时,皇后一言没发,对其功劳之事全然不提。 但凡能透露一些,她们也不至于这么愤慨。 且就算昨日没说是无心,可现在呢,她们在殿前已跪了许久,这么大动作皇后不可能不知,却没派人来阻拦,眼睁睁看着她们激愤闹事。 难怪皇后今早称病,定是知道她们要有动作,故意躲着不参与,这分明是拿她们做刀子使啊。 嫔妃们愤懑满怀——这还是那个温良贤德的皇后吗? 南缃早猜到了魏鸾的心思,那人就是这样,人前装得温婉端庄,背后最善用借刀杀人。 “今日事无非两个结果。”南缃与众人挑明,“要么诸位真能让君王撤回旨意,将我赶出宫,皇后娘娘也算借是旁人手除掉了我,坐享渔翁之利。” “要么大家举动惹得龙颜大怒,天子震怒下发落了诸位,对于皇后娘娘而言也算去了批嫔妃,总之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话尽于此,众嫔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前来时的激昂全都转到了对皇后的怨恨上。 “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人。” 一道柔软的声音响起,是人群中的阮情,“皇后娘娘贤德无双,最是宽和大度,赵姑娘未免把娘娘想得太复杂了。” 经阮情这么一说,众人又有了怀疑。 也是了,从进宫起,皇后一直是端庄国母,从未做过什么过分举动,兴许这次的事只是个偶然。 “是吗?”南缃笑了笑,“许是我了解得不够,我只知道在娘娘和圣上大婚当夜,娘娘背着皇上命我守在房间屏风后,看着他们圆房欢好,也是在这件事后,皇上再未留宿过娘娘住处。” 这种私密房事嫔妃们哪里知道,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一直不明白为何皇后不招天子待见,哪怕初一十五都不留宿,原来缘由在此。 未曾想到那位看上去贤惠温婉的皇后背地里如此阴暗龌龊,众人讶异非常。 不过惊愕之余又不禁感慨南缃的大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揭露了国母丑事,一个初入宫的女子这般高调,就不怕皇后嫉恨报复吗? 南缃怎会怕,她和魏鸾早已是死对头,此番进宫也不是求安稳的,她来就是兴风作浪让对方生不如死的。 阮情无言以对,垂下脑袋不再吭声。 南缃最后劝道:“趁着皇上还未现身,大家还是都回去吧,也算减少些罪责。” 南缃不心疼这帮嫔妃,只是不想让魏鸾渔翁得利。 事已至此,嫔妃们怒火也消了一大半,找回理智的人们不敢再继续争取,接连站起身来。 唯独陆嫔神色依旧,她鄙夷地扫了眼打退堂鼓的几人,转回头继续跪着,又一次喊着恳请皇上收回旨意。 该说的都说了,有些人要执拗到底,南缃也不再拦着。 有嫔妃想上前劝说陆嫔,可在看到从殿中走出的天子后,又乖乖缩回了步子。 第一卷 第322章 发落 其实在陆嫔心里,南缃的谣言并不是最让她反感的。 她接受不了的是:自己是因和对方同名才得以进宫,这对于心性高傲的她而言比死还难受。 “皇上,关于赵氏的谣言,如果只是一两人相传也就罢,可那么多人都知道,可见此事千真万确。” 不能拿同名说事,陆嫔便捏着流言不放。 “赵南缃残花败柳,宫中嫔妃都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千金闺秀,让众姐妹和这样的女人共同侍君,这是对众嫔妃的羞辱。” 陆嫔情绪激昂,一句句铿锵有力,大有冒死直谏的言官模样。 “皇上一向贤明睿智,而今为美色所迷不顾皇室体面,这么下去难免会让天下人以为皇上并非大家以为的英明。” 周围人听得惊愣,暗叹陆嫔的大胆。 悄悄看了眼天子脸色,只一眼,瞬间吓得收回了眼神。 小顺提醒对方莫失了规矩,可陆嫔浑然不觉,直挺挺跪着,始终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南缃心下冷笑,君王言行真有过失,前朝自有御史言官上谏,后宫也有太后皇后规劝,何需轮到嫔妃指责,而今两方都没出面,一个小小嫔位就这样争尖冒头,当真是蠢。 倘若无亲无友也就罢了,今日也算是做了赤胆孤妃,大不了一死,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可她有那么多族人在世,就不怕君王一怒之下牵连到家人? “凭着几句没有证据的流言蜚语,就这样诋毁她人,陆嫔如此浅薄?” 凌恒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你可知,你在边关任职的兄长那年也身染瘟疫,将死之时是南缃出手相救。” 陆嫔眉眼一动,微微张了张嘴巴。 那时的她已经身居后宫,这些年未同家人见过面,哪里知道这个。 “你兄长是家中独苗,南缃对陆家的恩情何等深重你该知晓,你兄长对南缃感激涕零,得知她流落西夷后还要拼死相救,倘若他知道你这般诋毁恩人,不知作何想法。” 陆嫔面色泛红,身子晃了晃,精神明显恍惚却还在强撑。 “你久居深宫不知内情,今日冲撞只当你是不知者无罪,朕给你次机会,收回方才言论,回去闭门思过。” 众人看向陆嫔,就见她倔强的咬着嘴唇,眸光来回闪烁。 陆嫔眼神流转间落在南缃身上,那张让人看了都嫉妒的容颜,再想到对方名字,缃缃,湘湘…… 霎时一股恨意涌上心头! “恩情是恩情,过失是过失,就算她对我家有恩,也抹不去她妇德败坏被万人践踏过的肮脏。” “母族感不感激她我不管,臣妾绝不同娼妓共侍一夫!” 凌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是够胆量,只是不知你族人是否都如此。” 天子的话很明白,这是警告她再一条路走到黑,族人也要受牵连。 在所有人都以为陆嫔这回该服软时,却见她清傲的抬着下巴,凛然道:“人固有一死,臣妾一身清白,绝不堕落到同娼妓为伍,相信母族气节亦是如此。” 当真是要拖着全族一起死了?众人暗暗长呼了口气,原本还为陆嫔揪心,眼下是一点同情也不剩了。 凌恒冷笑,他清楚陆嫔性格,猜到她不会低头,方才给对方一次机会不是因为心疼,而是为名正言顺治罪,让所有人心服口服,避免外界非议南缃狐媚惑主。 “很好,那朕就成全你。” “传旨,陆嫔御前无状,抗旨不尊,数次劝阻仍执迷不悟,自言甘愿牵连族人。撤去陆嫔绿头牌,永久不复,陆家教女无方,即日起革职贬为庶民。” 凌恒没有杀她,也没有灭陆氏全族,并不是心存仁慈,而是有自己考量。 南缃刚进宫,若此刻为之颠覆一个家族,这么大动静必然会在前朝掀起风波。 届时南缃少不了被扣上红颜祸水的帽子,这无疑是将心爱女子推上风口浪尖,反倒称了一些对她有敌意之人的心,譬如皇后,太后。 废了陆氏官职,既惩罚又不伤其性命,震慑了后妃又不会引起前朝言论,最为妥当。 上一刻还刚烈无比的陆嫔这会儿再也支撑不住,泄了气般瘫坐在地,含泪的眼神望着天神般的君王。 母族官职来之不易,一朝革去,几代人的努力全废了。 现在的陆嫔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嫔妃一言一行事关母族。 不过南缃奇怪的是,凌恒对陆嫔本人做出的处置并不算重。 瞧他眉目深沉,虽不知缘由,但也猜到定然另有原因。 众嫔妃纷纷向陆嫔投去幸灾乐祸的眼神,既是对她不识抬举的轻蔑,又是除掉了个对手的快意。 小顺指挥着两名太监将陆嫔带了下去,对这女人无语至极。 “当自己嫁的是普通男人吗,那可是天子,岂会惯着她脾气。” 凌恒回到殿内处理公务,嫔妃也都各自回了寝宫,小顺候在殿前和南缃说着话。 “心性这么高还进什么宫,找个能拿捏住的夫家作威作福去啊,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愿同姑娘共侍君王,这下好了,往后独守空房吧。” 想到刚才为皇后说话的阮情,南缃朝小顺问道,“阮情应该和皇后关系不错吧,皇上待她如何?当初是怎么通过选秀的?” “这位阮美人不是皇上亲自选的,是太后娘娘看中的。”小顺将当时殿选情况告知。 “殿选进行到一半时,因收到紧急公务,皇上需亲自前去处理,暂时将殿选交给了太后娘娘主持,接着阮美人就进殿了。” 阮情生的娇柔水灵,看上去也是个柔弱老实的,论姿色配得上侍奉君王。 性子柔弱且母族官阶不高,这样的最好拿捏,不担心她有了恩宠后会跋扈。 在太后眼里,这类女子最适合做嫔妃。 “可皇后娘娘没看上,直言阮美人算不得出众,也不知是太后是故意还是怎得,偏就挑中了阮美人。” 小顺咂着嘴琢磨,“阮美人是太后看上的人,不得皇后喜欢,论说她应该跟太后娘娘多亲近些,可不知为何,进宫后的她却跟皇后走得近,全不感激太后的知遇之恩。” 这么说南缃就明白了。 阮知州是魏城的人,其女阮情自然会追随皇后,选秀前母女俩还曾去魏府拜见过,魏鸾不得宠,需给自己培养可用人手,一定会为阮情保驾护航。 南缃猜测,皇后大抵是知道她看上的人太后一定不会同意,于是反其道而行,假作对阮情不满意,而不知内情的王太后顺理成章掉进了对方陷阱。 第一卷 第323章 郁闷的太后和皇后 钟立霄习惯性的打开「伯乐心眼」看了看,下一瞬,却是忍不住愣住。 三人再度登山,这回已经越过之前大力鬼王藏身大树的位置,继续向着更高的地方行进。 “当然是你亲生父母。”假道士不假思索道,富人家的孩子,难不成还有抱错的。 “她一个黄毛丫头,你信她的话!”张兰奋力反抗,敌不过,两人撕作一团。 霍行濯瞳孔放大,老太太周身被金光包裹,隐约还沾染了紫气,或许是失魂的关系,又夹杂了些许黑气。 另外一扇柴门开启,却是阿贵的老母亲闻听到了动静跑出来查看。 诺力手执单刀,双眼通红,把多年战友佰比流,毫不犹豫地斩落了地上!数段身体残肢同时滚落,整支博斯亲卫队都呆立当场!诺力身后百余众士兵抽出武器严阵以待,一副誓死追随诺力的架势。 就是废丹也不愧是废丹,丹毒就不提了,灵力上也差了很多,有些甚至连正品好丹十分之一效果都没有。 云清看看四周,心想:那家伙有这位风大哥常陪伴着,也不会太寂寞吧。 外加上魏都头一心求道,将这件事做到了极致,最终依旧没能成功觉醒神通,也让钟立霄对神通觉醒有了个更清晰的认知。 埃因霍温和阿贾克斯追分势头很猛,只要阿尔克马尔稍微打盹,就可能丢失领先优势,输一场比赛,就只剩下1分和2分的积分优势。 酆都篇1话足以,若不是想让无延大帝露个脸,杜子辕甚至打算直接用旁白给过了。 “那么,林道友下午要参观些什么地方呢,对于讲座的位置,有什么好的选择了吗?”玉华道人认为,以林轩的脑洞,讲课的地方一定很厉害,但林轩淡定地表示要原汁原味一点,一个普通的教室就可以了。 看着商梦琪的眼神以及表情,邱少泽浑身上下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这是他们的命,既然老天爷选中了他们,让他们照顾整个华夏的安危,那么他们就要舍弃一切,舍弃他们的感情,这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英雄,背后付出的永远不是那么简单,他们舍弃了太多,才换来所谓的英雄二字。 “不是,我不需要,十二年后,你们就会明白我到底有多强了。”林轩这样说道,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味道。 “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看到商梦琪多好,贾若菡开口说道。 “妈妈,你看,有流星雨哎!”在外面,一个孩子看到那一道道升起的绚烂光芒,惊喜地大喊起来。 整个主位面都沸沸扬扬的时候,云龙帝国所敬爱的爱丽丝公主殿下,在他们国家曾经的位面实验室当中,负责这里的改造计划。 苏怀瑜来航天院的时间比燕绥早,他在某种程度上,是燕绥的上级。 到了下班的点,苏浅浅刚做完实验,去更衣室厉换衣服,就看到手里上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个短信。 洛雨听着这口无遮拦的话,只觉得脸上一片燥热,太丢人了,这绝对是自己这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 就这样过了充足的一个晚上,一早村长就起来,趁着天刚亮,太阳还没那么烈,连忙催促人起来赶路。 李哲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他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不过他想等林风来后气消了再说。 他年纪大一点,对大人们的记忆要稍微深一些,很清楚的记得梅疏林才是弟弟妹妹的爹爹。 白无夭唇角一勾,谁说雾气没有任何用处,得看雾系怎么使用,搭配上得心应手的玄器便是事半功倍。 这时,在两团光影即将再次碰撞的时候,一道光气从他们中间猛然碰撞开来,就像太阳猛然爆发,光芒瞬间淹没整个世间。 时欢委屈巴巴望着他的眼睛,腰间力道立马收敛不少,却依旧没松手。 当白无夭、祟阎和吞吞都出现在大院中的时候,地上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甚至一开始,他也是为了复仇而接近她,只不过,后来自己却满盘皆输,输得那样彻底。 “大叔,我没有地方可去,就来找你了,不可以么?”顾萌眨了眨眼,装得十分可怜,就不相信他真的会狠得下心来。 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杀人技巧,并不是是像普通人映像中的那样在特种军人身上,而是在黑市杀手身上。 “呼~~~”李鸿章闻言,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只见他再次吸了一口旱烟,眯着眼睛,脸上有着说不出的享受和轻松。 而此时,方浪一宿都没有睡觉,因为明教的教务太多了,他就是一连好几天不睡觉,他也很难弄明白。 还在陷入自己思考的德塔忽的听到了一句那个‘人’口中吐露出的丝丝寒意。 第一卷 第324章 封妃 “莫慌,不要一遇到事就自乱阵脚。”王太后安慰,“只要封妃圣旨没正式下达,事情就不算到最后。” 这比她在电视上见到的那些大力士好像厉害多了,至少没见过哪个大力士有这种本事。 但‘圣盾兄弟会’却建立于公元前两千多年前,传承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四千多年了,远远超出了上一次九界重合出现时的年限。 看得出来,最近生意不景气,大家都愁吃的去了,这不管是卖兵刃还是卖符的,生意都一般。 就这样过了许久,沉稳的脚步声终于在殿外响起,魑魅王在一名高挑男子毕恭毕敬的引领下走进殿内,所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冷汗从额头滑下,尽可能地缩成一团不被引起注意,只恨自己没有穿墙打洞的本事。 他一直观察着天赐的神态,只要天赐给自己一个信号,那么自已就在第一时间出手。 他们三人在法老级之中并不算真正的强者,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图坦卡恩独自一人与他们三人抗衡了这么多年了。 老黄牛低着头往前走,牛郎不知不觉,竟躺在牛车上睡着了。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了面前有一张有些面熟的脸。 四周尽是一片斑驳无华的黑暗,漫天卷起的驳杂能量肆意侵袭着这个世界每一个地方,无数死寂的星球与各式各样的陨石静静的漂浮在这片特殊空间里,周围安静到了极致,甚至于完全看不到有任何一丝生机。 果然,点苍山下直通天河,就是弱水河。所谓弱水,乃天河之水,鸿毛不浮,飞鸟难过。 这时候多米已经打开了电梯的门并走了进去,靳言匆忙放开我走进了电梯,当电梯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多米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 有时候,就连白雪飘都质疑,这些鱼儿真的是以沙代水吗?想想是不可能的吧?有时候,自己觉得,跟炎舞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连自己都变得那般天真了吧,如果不是,那为何竟然好奇的吃了一口沙子? “既然如此,我用梦妖和你换,你换吗?”真嗣开门见山的问道。 “周族长出九万九千金币,还有人加价吗?”望着平静的拍卖场,老人微笑着道。 何夕笑着说道,不过心底还是有些暗自嘀咕的,毕竟这个新人连凡境都没有达到,是有点菜了,不过能邀请到沐毅,那应该算是很不错了吧。 “我随时奉陪,就怕到时候死的人是你,走了。”说完之后,我瞅了一眼越聚越多的玩家们,直接施展化蝠技能朝远处飞了过去。 “咔嚓!!”那火焰兽似乎是更甚一筹,它不断侵蚀着沐毅的焰火,恐怕不需要过多久,就会把沐毅的焰火给彻底吞噬掉。 当初晋升到中凡境的时候,就已经不太容易了,现在晋级到上凡境,所遇到的阻碍比之前可要强的多。 春节七天一过,白飞到商都市把童欣接到了热河省易水县。罗观也开始上班。 哈克龙叫了一声,然后迅速使出影分身,场上一下就多出十几条哈克龙的身影,水箭龟的急冻光线只是驱散了其中一个的分身,剩下的哈克龙分身则一字排开的漂浮在水箭龟的对面。。 第一卷 第325章 萧嫔 魏鸾视而不见,笑着让众人跪安。 “乞丐没有看到,那么晚上活动的还有什么人呢?”陆玉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比松娅向她父亲表现了忠诚后应该衣食无忧了吧!”看着红发自言自语,忽然星阳心中一紧,狠狠咬牙,将比松娅的头发捏了起来。 幸福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盏烛光,当你穿行在万家灯火,总有一片暖暖的萤光照亮你回家的路;幸福是一抹回味,萦绕在心头,酸甜苦辣都是曾经追逐的时光。 “这……”李全正想反驳,孙秀英也正想再教育,却不料前面引路的丁梦淡淡地一句到了,让这一家集体闭嘴。 消息由下面为数众多的眼线人员源源不断的传到黄宁那里,再由黄宁筛选汇总,上传给沐晓锋。 若是能撑到金角与银角炼丹结束,地甲也算是基本达到目的,也就同意了铜角童子与铁角童子的要求。 “不错的想法,但是你有实践这个计划的能力吗?”严煌冷笑着反问道,接着后退几步,深深的吸了口气,体外的魔龙之衣也跟着吸了口气,腹部膨胀起来。 当然,战略上的优先选择不等于日军今后面对民众党武装时就要避战,在时机许可的情况下,在华日军也可对民众党武装进行打击,特别是打击山东方向的护卫军,以便为将来的战略决战提前做准备。 突然间有一丝蚊鸣般地声音说道:“还有我。”却原来是那欧阳兰不想被排除在外,鼓足了勇气满脸红晕的低语着。 陆玉听到这歇斯底里的叫声厌恶的皱了下眉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颠了颠,然后“唰”的一下就朝着正在大骂的络腮胡子投了过来。 旋即,就见空气如水一般,泛起丝丝涟漪,断愁的身影,毫无征兆的从中显化,正一脸蕴怒的看着他们。 虽说一流高手离超级高手、绝顶高手以及宗师高手差别很多,但已经是相当厉害的存在了。 将码好的章节,抽出四千字,修改分成两千一章以后,紫喵直接传了上去。 歌曲发送给慕容娟的时候,慕容娟正在忙,电影马上就要开拍,很多事情都得做好准备才行。 但有些材料还是有形可依,仔细观察的话,不难从中看出,具是一些罕见珍奇的灵萃宝物。 刘豹和杨奉的礼,可是的的确确够大的。倒不是燕北在意刘豹赠与的美人与杨奉送出的猛将……再美的美人,能胜过甄姜?再猛的猛将,能猛过典韦? “我,我不是乔薇,所以,咱们都搞错了……”乔宣一脸尴尬,拉了拉一旁的堂妹,但后者却理都不理她。 川朔大惊,星际船,仙界也有不过都是抢来的,他可不相信是仙界的人过来了。 一声怒喝,武奎身上的武神离开做出了防御姿态,星辰坠落,轰击在武神之上,武神纹丝不动。 步度根因草原雄主的易手而沾沾自喜,从现在起他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霸主了。轲比能因鲜卑的衰落而感到难过,从现在起,鲜卑只剩下过去三分力量。 第一卷 第326章 晋封 因为这一次的意外,凌明浩对项来有了一个突发的转变,他就像是一个收宝的人,而项来就是他手上的那块至尊宝。 可是五大佣兵团又不能坐视德费斯城从斯塔克联合王国这个体系中被分离出去,至少在面对埃拉西亚帝国强大的军事实力,斯塔克需要德费斯城这个军事价值极其重要战略支撑点和附近这片广袤的区域作为战略缓冲。 叶孤寒是很怕死,但是他却更怕在这暗无天日的试炼之地里囚禁致死,所以相较而言,他只能让自己更胆大一些,更狡诈一些,更残忍一些,因为只有那样他才有活着离开试炼之地的机会。 “我是不是怀孕了!”某人一脸严肃的说出一个听起来也很严肃的话题。 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影点点洒落在地面上,本该是一片祥和安然,然而寂静的丛林中却充满了肃杀之气,仿佛有一场大战立马就会爆发。 然而毫无风度的苏美眉与仪态万方的维德尼娜实在是有着太多的外貌上的不同,否则燕飞一定会认为苏美眉甚至有可能与大魔导士维德尼娜有血缘关系存在。 但是如果自己一走了之,也不知道岳隆天会有什么后果,刚才余海强说,一旦岳隆天发作起来的后果,可能就会有性命危险。 城中虽然大,可军营因为其特殊性多是隐藏在山林之中,如此一来,通过了城门,到达军营依旧需要一段时间。 身为真传弟子杀个把奴仆根本没人敢管,更没有人会捅到长老那个层次去,所以也没有人知道长老会不会徇私。 既然人都练好了,那当然要开始工作了。第一关第二关的拿地和报建,这个好办,这些项目,周楚也不是从头开始的,基本上上家都已经完成了拿地和相关证照的办理。 “格格药来了!”说话间,蓉儿端着药走了进来,冷玉见状伸手将药拿了过来,一口饮下之后拿起一旁的茶杯漱了漱口。 是龙驹?李凝眉头一挑,他第一次见龙驹的时候是在青木峰与其格斗。那时候是自己杀了龙岩的红噱头,被龙驹召来人屡屡欺辱。 说完这话,杨乐凡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要是像我这样的帅哥都算没长相,世界上还有敢出门的男人吗? “没事,爷想见你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哼哼,爷是最牛逼!”李大牛十分认真的喊道。 童阳,罗玉三人撇了撇嘴。三人手中都有极品飞剑,有若干法宝。三人都是护派长老的弟子,其资质比起真传弟子来也不弱。 “你难道不知道这罗刹星落后了一个时代么?”凌烟雨无奈的一叹。 某某委屈的捂着脑袋缩到了一边,继续用水沾着手指练习画魔法阵。 没法子,只要被点名的,都只好查办了,也算是给周楚,给舆论一个交待。 方白露收敛了法力,看着满地的死尸,她面无表情的从衣袖之中取出令卡来。 根本就是哀求的语气,赵晓晨也知道了,他们也不是那么的团结。 “好!就是这样才对!兜率宫的天骄,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吧!”陆明轻喝起来。 见此,她便伸手将头发拨至耳后,同时微笑着看着从教学楼走出来的男孩。 公共资金就单独存到一张卡上,她们谁发现家里少啥了,就拿那卡去商店购买刷卡就好了。 王家业和陆火生也笑了,马上放松了下来,王家业开车出了地下停车场。 当我们谈话之际,正好有一对巡逻人员从旁经过,我们假装搬运东西这才避免了被怀疑。 欧阳南天的这个梦想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与理解,当他号召人们参加,希望有人加入之时,顿时就有许多人追随了南天,成为了黎明的一份子。 不知什么时候,附近村的人赶来了,孟家庄的五虎也到了,十里铺村民的也来了。 在门口的摇摇车上坐着,李箕拧开水盖,‘咕嘟嘟’地喝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还有专心你的车。我看东西。”傲雪伸手指了指前面道。 纵然受伤,雾鬼老鼠依旧眼眸森冷,死死的盯着叶惊尘,择人欲噬。 知不知道一句话,曾经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桀骜、天骄和大王叫我来巡山都接近一百级,天山童姥不能再刷,其他人很难超越了。 叶惊尘眼睛微微一眯,他倒是想起了,被他击杀的鬼物,确实都有灵核,但是灵核都被他打爆了。 好整以暇地洗澡,还在用手指撩起一些水花,似乎颇有挑逗之意。 之前邀请过叶惊尘的兄妹二人也在,两人暗自庆幸,还好叶惊尘没答应加入清风队。 大护法有自己的宅院,她最多就上山去修行或者练功,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在这个时候,钱林的心中,就越是不能平静。 片刻后,接到命令的鬼子们,立即开始找到一座院落,收拾出i,当做支护不。 经典的计算机,最开始也只是为了解决某些特定领域的大量、繁复的计算问题。 雷雨要打破这些所谓的规则和束缚,正因为这些规则和束缚才让无数的国家宛如机器,奴隶一般为一日如一日,一年如一年的重复着,根本挣不脱那无形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