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小咸鱼,淡定翻身晒太阳》 第1 章 好吃的酥饼 夏日微风轻抚,树叶跟着晃动。亭子里面跟在嫡姐后面的苏知鸢实在是累狠了。 站在旁边盯着桌子上的花穗子,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能看那么久。 见没有人看自己,小短腿悄悄的往假山后面移,她就偷偷的吃两口酥饼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从荷包里面掏出姨娘出发前在她荷包装的酥饼,蹲在地上,两只手捧着酥饼小口的啃。 怕酥饼掉下来的渣子掉了可惜,两只手捧的小心谨慎。 站在假山亭子里面的顺子不知道为什么小少爷会盯着那个梳着花苞头的姑娘看。 只知道小少爷看许久,午饭都不曾吃一口“少爷我去给你端盘点心过来” 那小姑娘一看就是贪吃了,用点心把人骗上来和小少爷说说话也是不错的。 小少爷平时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算是老爷也不愿意给个好脸色。 难得见他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 这姑娘应该是大老爷请过来的客人家眷。 见小少爷没有反应,顺子小跑着去厨房端糕点。 封沉盯着下面浅绿色的一团,走下去。 直到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的鞋子,苏知鸢才站起来,手里还捧着半块酥饼,嘴角上还挂着酥饼渣。 一双浅色瞳孔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人,这难道就是父亲说的贵人? 卷翘的睫毛,下面一双琉璃眼瞪的溜圆,一层淡淡的水光光附在上面。比他养的猫儿还要好看。 挺翘的鼻头,樱红的嘴唇,双腮鼓起来嚼酥饼的时候一颤一颤的。 封沉没有见过洋娃娃,也不知道洋娃娃,可苏知鸢就和现代版的洋娃娃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母亲是外族人瞳孔比一般人浅,太阳光撒上去还会有水光晃荡。 睫毛又遗传了母亲,又长又翘扑闪扑闪的。 静默的黑眸出现了一丝光亮,封沉伸出手指用指尖戳戳苏知鸢的腮帮子。 苏知鸢不知道这个贵人为什么戳自己,脑子里都是嫡母的叮嘱要是她得罪了贵人,就不给她饭吃。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封沉戳,眼睛珠子轱辘转,最后决定还是先吃酥饼。 封沉围着苏知鸢转了两圈,一会儿摸摸脸颊,一会儿点点她花苞头上的穗子。 最后蹲下从后面用双手勒住苏知鸢的肚子,抱着人往自己房间走。 苏知鸢仰着头,望着“贵人”一脸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还是时刻谨记不能得罪贵人这一条,低头继续啃酥饼。 这酥饼平时只有嫡姐可以吃,她只吃过一回,里面甜滋滋的,外面的皮香得很。 路上的下人看见小公子抱着一个嘴巴沾满苏饼渣的小姑娘去了自己房间。 低头不敢在看,不要看小公子才六岁,可那双眼睛就能把人看的心颤。 明明没有说话,可就就是让人从心底里面害怕,而且二姥爷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母亲还是郡主。 在府里就连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敢说一句重话。 端着一盘糕点回来的顺子盯着亭子的位置那里还有小公子的身影。 小脸一白,赶忙让人去找“快,公子不见了。” …… 房间里面封沉把苏知鸢放在自己床上,盯着她的嘴巴看了一会儿。 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把苏知鸢的嘴巴擦干净。 自己坐在旁边也不说话,低头玩苏知鸢的手,软软的,身上还有股裹挟着皂角味儿的甜香。 握在手里把玩还不过瘾,把苏知鸢的手塞在嘴里,眼睛一亮。 真的好软。 苏知鸢吓的直哆嗦,这个贵人要吃了自己。 不敢哭怕回去没饭吃,只能憋着眼泪,瘪着嘴,他把她的手手吃了,她以后还怎么拿筷子吃饭。 “不好吃”她的手一点都不好吃,不要吃。 封沉听见她那裹了蜜的小奶音再次凑近,盯着她的眼睛。 嘴巴里面砸吧了两下手,声音也是软的。 苏知鸢吓的不轻,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他要吃了她。 整个吃的那种,和她盯着酥饼的眼神一样。 眼泪断了线似的掉,她不要苏酥饼了,她要娘亲,她要回家。 封沉盯的入神,似是不解伸手摸摸她脸上的泪珠。 放在鼻子下面嗅嗅,然后吐出苏知鸢的手,放在嘴里尝尝。 有点咸。 为什么她哭也这么好看,比家里面的那几个还要好看。 他喜欢看她哭,鼻尖都红了,小脸也变成了粉红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的。 苏知鸢真的很怕,她要回家,翻身想要从床上滑下去。 封沉见她要走,抬手把人扒拉回来,反复几次没了耐心。 明明母亲说过只要是他院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的,他都把她抱回自己院子,那就是他的。 见苏知鸢马上又要滑下去,生气的把人抱起来放在箱子里面,把里面的衣服都扔出去。 怕苏知鸢跑出去,还把箱子关上。 眼睛一黑,苏知鸢在怎么乖也只是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 张嘴哭喊“娘亲,,,呜呜呜” “呜呜呜,,,娘” 封沉站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声音,打开箱子露出坐在里面的人。 有了光线,苏知鸢站起来就往外面爬,封沉按住她的头,把人按下去。 想了想把自己也坐了进去,好了现在不怕了吧! 伸手从里面把盖子关上。 眼睛再次黑下来,苏知鸢哭的不能自已。 “回家,,,呜呜呜” 贵人要吃人,还要把她关起来,她再也不吃酥饼了。 封沉坐在旁边,像娘亲一样抱着苏知鸢一下又一下的拍她的背。 睡着就不哭了。 宴会结束。 苏瑜才发现他的小女儿找不到了。 “霜儿,你妹妹没有和你一起吗?”定州成了安宁郡主的封地。 也是唯一一个拥有自己封地的郡主,刚在定州安定好封家大老爷就宴请有功名的读书人。 可以带家眷,母亲就让他把知鸢带过来见世面,胡娘也是一脸期盼。 见妻子没说什么,他才带上了知鸢,现在人不在了,还是在这里不在的。 封家会不会觉得他故意找事,他只是一个秀才要不是这次机会连封家的门都进不了。 “人丢了,不去找你凶霜儿干什么?她才几岁” 都以为是什么好地方,现在出事了,看以后还凑不凑热闹。 胡娘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这宴会结束马上就要离开了,苏瑜赶忙去找带他们来的夫子。 听见人不见了,夫子带着苏瑜一家去找了封家的管家,周围原本要离开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管家听说少了人,赶忙安排人去找。 站在身后的小厮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管家看着焦急的苏瑜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继续让人去找拖延时间“苏秀才别急,我这就让人去找,你先喝口茶等等。” 苏瑜哪里有心情喝茶,可在别人家里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点头。 第 2章 留下做客 安宁郡主看着自己的儿子搂着不停哭的小姑娘只觉得头疼。 “沉哥儿,她父亲还在等着,你让她回家吧!你要是喜欢娘答应你等两天我单独邀她来做客” 看那小姑娘哭的,她都觉得可怜。 听见自己父亲在等自己,苏知鸢对着安宁郡主伸手“姨姨,我要回家” 封沉把抬起来的手按下去,紧紧的搂着,垂眸眼里都是偏执 不,她不想回家。 抱着江知鸢坐在箱子里面转过身去,不让她看母亲。 封二爷匆匆从外院赶过来,进来就看见这场景。 外面苏秀才茶都喝两盏了。 “沉哥儿,放手,她父亲都等着急了。” 封毅伸手过来抢,封沉对着他的手就是一爪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是我的” 安宁看见他眼底的阴鸷吓一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没有拜菩萨的原因,她和毅哥都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可沉哥儿从生下来就这样,对谁都是一个表情,甚至不愿意说话搭理他们。 她连护国寺都去过了,还偷偷的找御医给他看。 护国寺的住持说他只是早慧。没有被妖魔附身的迹象。御医说身体健康是长寿的体格。 外人只知道她是第一个拥有封地的郡主,可她们都不知道是因为她想让龙气压一压沉哥儿的魂儿。 把沉哥儿送到皇兄身边养一养,结果一年的时间不到,皇兄就给了一个封地让她带着儿子远远的离开。 安宁回头和丈夫商量“要不让这小姑娘在这里住几天?” 安宁也不确定几天能让沉哥儿放手,但是现在这架势肯定是不会放手的。 封毅想要硬抢“你愿意把你三岁的女儿放别人家?” 安宁自然不愿意,可那是她儿子扭头不愿意再看“那你轻点。” 别伤了儿子。 封毅自然有分寸,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撸撸袖子,这小子一身牛劲儿,他以前可没少吃亏 封沉慢悠悠的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块黄色的令牌。 声音冷沉,不带一点幅度,“见此令如见圣上,还不下跪”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封毅看着杵在他眼前的令牌,甩袖离开。 嘴巴里还张张合合说着过不了审的话。 安宁望着那块令牌好像知道皇兄为什么给她安排那么远的封地了。 一年半载都不能回去探一次亲的那种。 封沉低头把令牌装回去,没有给他的母亲一个眼神,抬手去给小姑娘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一点都不觉得埋汰。 擦了又流,流了又擦像是在做什么有意思的事。 安宁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好大儿这样伺候过人,看着那肥嘟嘟的小女孩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复杂。 转身离开,真怕她儿子拿出令牌让她这个母亲也跪一跪。 她得去看一下她的丈夫有没有气吐血,顺便讨论再生一个的事。 苏知鸢见人都走了,哭的更加厉害,她好像不能回家了“回家,回家,,,” 揪着封的手,不让他擦,她的脸擦的好痛。 封沉反手握着苏知鸢的手开口说了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不回家” 嘴角勾起,眼神愣愣的盯着苏知鸢,眼底都是得逞的笑意。 他的了。 苏知鸢盯着封沉吹出一个鼻涕泡,愣神过后,然后爆发出更加可怜的哭声“我要回家,,,” 封沉盯着眼尾哭红的小姑娘,似是不解,怎么会有人那么好看呢! 抱的更加紧了。 苏瑜震惊,安宁郡主见他女儿可爱甚是喜欢,要留她住几天。 周围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盯着苏瑜,这算不算一飞冲天。 那可是安宁郡主,定州的新主,就连他们当地的知府反应过来都出口邀苏瑜去他家住几天。 苏瑜的家也不算丰裕,只是村里面有几亩田的光脚汉子。 后面考中秀才娶了现在的乡绅女儿,置办了田地屋子。 在封府宴请名单里面都不够看连单独的帖子都没有,还是靠着他夫子的名声才进来的。 现在反倒是让他得了安宁郡主的青睐。 苏霜微微皱眉,她怎么没有在花园里面看到安宁郡主? 苏瑜谢绝了知府的好意,跟着夫子去了书院。 “谢过大人,我回书院就成”他们从乡下一路赶过来又是坐船,又是坐马车的。 去知府府里只会觉得拘谨,而且他一个秀才住过去,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知府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苏瑜看了一眼,确实是他唐突了。 苏家才刚得了安宁郡主的赏识,他就扑上去,会显吃相很难看。 苏瑜跟着夫子坐在去往书院的马车里,总觉得心难安。 知鸢才三岁万一冲撞了郡主怎么办,低头看了一眼依靠在妻子身上的霜儿。 霜儿倒是合适。 顾歌捏紧手里的帕子思索片刻开口“要不我后天带着霜儿去接知鸢” 这么好的机会她并不想让霜儿错过,那怕能得安宁郡主一句话,对霜儿也是大有益处。 苏瑜点头,他们买的也是后天的船票,他原本是打算明天去接知鸢的。 可能多在安宁郡主那里多待一日,对知鸢也有好处。 只怕过不了两日,他们家得了安宁郡主的青睐就会传遍整个定州。 顾歌摸摸苏霜的头发,垂眸她也没有想到苏知鸢会有这样的造化。 封家。 安宁郡主看着把丫鬟挤走一勺一勺喂小姑娘吃饭的儿子眼睛疼。 她养他那么大就没有见他这么贴心过。不要说喂饭了,就连块糖都没有给她吃过。 封家老太太坐在首位,淡淡开口“这就是沉哥留下来的小姑娘。” 模样确实挺俊的,就是太没规矩了点,这么丁点大就知道讨好卖乖。 苏知鸢那双大眼睛轱辘转,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眼神落在了碗里面都肉粥上。 封沉见她盯着他的手看,赶忙把手上的勺子递过去。 一张小嘴巴吃的双颊鼓起,吃一口眼睛要亮一分,跟装满星星似的。 好看的紧。 封加快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回答老夫人的话。 封毅赶忙把话接过去,怕封沉亮出令牌让他老娘也跪下,这黑心肠的还真做的出来。 “是安宁喜欢的紧,让人在家住两天”可不能毁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 三岁丁点大,她懂什么,懂碗里的那口肉粥! 看她吃的满脸满足,情不自禁的跟着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 味道确实好! 安宁盯着小姑娘的嘴巴,那张粉色的小嘴吧唧吧唧吃的香的很,什么时候看入神的都不知道。 嘴角情不自禁好的扬起,这小姑娘长的果然可爱。 封沉微微皱眉,侧过身子挡住他们的视线,要不还是回房吃吧! 没有边界感的视线真是让人讨厌,又不是他们的。 众目睽睽之下,封沉把手上的肉粥递给顺子,抱着小姑娘的胳肢窝,把人勒起来。 往自己房间里面走。 老太爷呵斥“没规矩!” 封沉余光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放下还在嚼肉粥的小姑娘。 开始掏荷包里面的令牌。 封毅吓的不行赶忙起身“小姑娘认生不好意思夹菜,去房里吃一样的” 他怕他儿子真让他爹跪下。 第 3章 贵人要吃人 安宁郡主也跟着开口“顺子快,把少爷送回去” 见儿子还在掏急忙呵斥“顺子快” 公公能不能活就看顺子的了。那令牌真掏出来,他们是跪还是不跪。 见郡主开口,封老太爷咽下这口气“去吧!去吧!” 老大只是个光头,老二又因为郡主有了封地不得不辞官, 老三倒是聪明可不愿意读书成了商户,把媳妇儿孩子扔家里现在在哪个犄角旮旯做生意还不知道呢! 他这个已经退下来几年的老丞相谁还会记得,等几年家里还是要由郡主做主的。 坐在旁边的封钧眼神一暗,低头继续吃饭。 封沉从荷包里掏出一块芙蓉糕,塞在小姑娘手里,弯腰勒着苏知鸢的胳肢窝继续走。 苏知鸢捧着透明带着夹心的糕点,眼睛一亮放在嘴里,仰头盯着“贵人” 这个贵人有一点点好耶!比她祖母还要好。 她祖母都只给桃酥吃。而且还是三天给一块。 她今天已经吃了一二三四块糕点了(???)? 顺子端着碗看着要把脖子仰起来,一脸你是好人的的表情盯着自家少爷的小姑娘。 只觉得这姑娘有意思,在屋子里哭的都要撅过去了,结果一盘糕点就把人哄住了。 主打的就是有奶就是娘。好哄得很。 吃过饭,苏知鸢摸摸自己的鼓起来的小肚子,那里面装满了好吃的。 双眼冒星星,要是每天都能吃就好了。 封沉也摸摸她的肚子,鼓鼓的应该是饱了,转身拿起帕子给小姑娘擦脸。 顺子拿着空碗,眼底都是震惊,他家少爷什么时候伺候过人。 帕子是热的,脸颊被熏的粉粉的,封沉手一顿,盯着那粉色出神。 在灯光下面还能看清楚上面的绒毛,凑上去张开嘴轻咬。 没有味道,怎么看起来那么好吃,跟御膳房里里面的水蜜桃似的,水灵灵的。 苏知鸢吓的憋着一口气,不敢出声,这人又要的吃人了。 把她喂饱饱就是要吃了她,两只小手抱着自己的脸颊。 “呜呜~”回家,她要娘。 厉沉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酸角糕,放在她眼前。 包着泪花的大眼睛,盯着酸角糕,这个她好像没有吃过。 小心的盯着封沉,小胖手从他手心上拿起来“我吃了你的糕糕,你可不能吃我了奥” 商量的语气,又不自觉的带着尾音。 封沉点头,思考要不要给她弄头牛回来,小孩子都要吃奶。 他看见大伯家,和三叔家的几个小孩儿每天都在饭桌上喝牛乳。 盯着苏知鸢的肚子出神,也许他需要弄两头牛回来。 苏知鸢吃的饱饱的,站起来在床上跳了几下,给酸枣糕腾出一个位置来。 封沉盯着狭窄的床,也许床也要做的大一点。 吃饱喝足,又累了一天,苏知鸢在封沉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这个贵人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只要不吃她就好。 封沉见她闭上眼睛,扯起旁边的被子盖着她的小肚子,去桌子拿起笔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安宁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抱在自己儿子房里的姑娘,虽然人家才三岁,自己儿子也才六岁。 可男女终究有别,传出去只会坏了人家的姑娘的清誉。他们年纪小,可她不能不要脸。 听见开门的动静,封沉都没有抬头,右手拿起黄色的令牌。 安宁咬牙切齿的退出来,气冲冲的去给皇兄写信。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在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收到了自家堂妹的飞鸽传书。 把信随手丢在桌子上,他要是不给那块牌子,他能把那瘟神一样的侄子送走? 他给安宁封地,整个皇宫都没有意见,太后甚至还为了这件事当天晚上多吃了两碗饭。 换上衣服去上朝,聪明人有很多,可是聪明到让人害怕的人只有封沉。 那双眼睛好似看透了一切,一句话就能直击要点,让你胆寒。 苏知鸢打着哈欠坐起来,揉揉眼睛,她昨天晚上梦见被饿极的大灰狼盯了一晚上。 穿上鞋子就要去找母亲。 出了房间,看着陌生的花草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眼睛里面立刻蓄满眼泪,伸手摸摸和她一样高的花花。 是真的不是梦里,这里没有娘亲,也没有父亲。 揉揉自己的脸颊坐在台阶上撑着脸,盯着门口哪条路,等她吃饱饱她就自己回家。 她记得昨天的路。 顺子提着膳食回来,看见还没有他小腿高的苏家小姐眼泪汪汪的盯着门口。 他都觉得可怜,这么小离了爹娘怎么会不怕,他家少爷太不是人了。 怎么能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封沉从学堂那边回来,封家是有自己的夫子的,他从宫里回到封家后每天早上都会去上课。 他出门的时候这个圆嘟嘟软趴趴的小姑娘还在睡觉,半夜睡觉不老实还把两只没有他巴掌大的脚放在他肚子上。 夹着她的胳肢窝,把人抱回房里去。 苏知鸢都习惯了,这贵人就是喜欢夹她胳肢窝勒着她走。 顺子飞快的把膳食摆上,一碟精致的南瓜饼,一盘凉菜,还有少爷出门前吩咐的牛乳。 苏知鸢盯着面前白白的牛乳,她看到苏霜和苏柏喝过,每次苏霜外公来都会带一大桶来。 家里面也有两头牛可那都是耕地的,没有奶给她喝,就算有也轮不到她。 爷爷,奶奶,苏霜姐姐,苏柏哥哥,苏欢苏月表姐 母亲说爷爷奶奶是老人要先吃,苏霜苏柏是嫡出身份和她不同,苏欢苏月是客人。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表姐们有家不回,要住在她家,但是她知道听娘亲的话有糖吃。 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看着贵人,他是主人他吃了她才可以吃。 这是娘亲说的规矩。 封沉愣是从那双渴望的眸子里面看清楚了她的意思,夹起南瓜饼咬了一口。 苏知鸢眼睛一亮,抱着牛乳碗就往嘴边送,眯着眼睛仔细的品一品。 甜的,滑滑的,还有点香。 封沉盯着她,果然小孩子都喜欢喝奶。 端起旁边的温热的粥等着小姑娘喝完就给她喂粥,小孩子吃的碗本来就不大,苏知鸢咂吧两口就没了。 望着空碗,要不是母亲说过的规矩,她多少是要舔一舔的。 封沉放下手里的粥“去再提一碗牛乳回来” 顺子站在身后,听见吩咐转身出去。 苏知鸢瞬间坐直身子,露出几颗牙齿,脸上那不易察觉的酒窝露出来。 指尖指着自己。 封沉盯着那一侧的酒窝出神,原来那个地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为什么这样的苏知鸢更加吸引人了。 眼神幽深封沉点点头。 “给你喝”一会儿他就去买牛,买三头。 苏知鸢的眼睛更加亮了“谢谢贵人”她不知道这个喜欢吃人的贵人叫什么名字。 但是她知道礼貌,有礼貌可以多吃一颗糖。 第4 章 粉色碧玺珠串 封沉盯着头发散开,把头埋到碗里的姑娘,嘴角勾起。 安宁郡主知道儿子这里有小客人,怕他照顾不好,扶着腰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盯着头上绑着两串粉色碧玺珠串的小姑娘,眼角抽抽,那东西是这样用的吗? 粉色碧玺珠串,有多难得,也只有她嫁妆箱子里面有两串,大小均匀,粉红浓郁。 她平时都舍不得戴,这家伙拿来给小姑娘绑头发,这事除了自家那缺德儿子没人能干的出来。 封沉抚过花苞头上的粉色珠串,只觉得满意,抱着人往西园走。 他要把这又香又软的团子抱到母亲库房里去,那里有很多颜色都适合她。 也许是出于那个库房是母亲的原因,破天荒的主动开口“母亲” 安宁听见这声母亲瞬间受宠若惊,她儿子很少这样的主动叫人。 她儿子本来就长的俊俏,五官英朗深邃,有三分来自毅哥,还有三分遗传了皇兄。 才六岁就已经窥见以后的风华,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这儿子可是她生的呢! 那身怎么也晒不黑的奶皮可是她的功劳。为着这句母亲这两串珠子送给那姑娘也不错。 站在后面的芳嬷嬷盯着心花怒放的郡主“郡主,小主子往你库房那边去了。” 安宁郡主脸上的笑容一垮,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上去。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涨了。 芳嬷嬷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背影,面露笑容郡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活泼。 苏知鸢张开嘴巴,好多亮晶晶。 红的,粉的,紫的,好多,好多,比她嫡母还要多。 封沉把人放在地上“去拿” 苏知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娘说出门在外没有嫡母点头,不能拿别人东西。 封沉见她不动,心想也许她是因为够不到,把人再次抱起来,让她挨个看。 苏知鸢不敢摸,眼睛却落在上面下不来。 封沉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把人放下来,打开自己带过来的麻袋,开始装。 安宁郡主赶过来看见这一幕,差点撅过去,那麻袋是厨房装菜头用的吧!。 瞅了一眼低头玩儿自己手指的小姑娘,对着她招手。 她算是看出来,封沉就没有让她走的意思,拿那么多珠子就是一天一换也用不完。 事情好像按照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苏知鸢小跑着过去,她想回家了,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来接他。 这个贵人真的很奇怪,去那都要勒的她胳肢窝,她胳肢窝都有点痛了,可她不敢说,怕被吃掉。 苏知鸢一动,封沉立马看过来,虽然他在装五颜六色的珠串,可余光一直在低头玩手指的姑娘身上。 警铃一响,提着麻袋追过去。 安宁郡主抱着小姑娘就跑,总不能真把人家孩子抱走吧! 封沉丢掉手里的珠子撒了一地,后面的芳嬷嬷捡起麻袋,跟着跑。 她觉得现在还是把珠子收起来比较好,郡主是斗不过小少爷的。 苏知鸢抱着这个姨姨的脖子,她知道这个姨姨是贵人的母亲,他刚刚叫母亲的时候她听见了。 “我可以回家了吗?” 她马上就可以见到父亲了,不用再和这个吃小孩的贵人待在一起了。 安宁郡主点头“送你回家” 小跑着把人抱给门口的毅哥,站在院子里面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只觉得封毅小两口丢人。 和自己的儿子掰腕子都掰不赢,还要出这样的昏招。 一方面觉得封家后继有人,一方面又觉丢脸,有父亲身份压着居然掰不赢孙子。 封沉见他爹马上就要抱着小姑娘上车。 眼底闪过着霸道和狠厉,那是他的。 “跪下” 封毅假装看不见那闪的人眼睛疼的令牌,在心里面把那个和他一起掏过鸟窝的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 马车驶出去,留下呆愣的众人。 郡主假装看不见,转头扶着腰离开。 封老丞相收回刚刚的话,盯着那块牌子出神,难怪掰不过,带着老妻隐了回去。 见此令者如见圣上,他出去了是跪还是不跪。 知道出事赶过来的封家大少爷大少奶奶,和抱着拖家带口过来看热闹的三少奶奶。 对着那块牌子跪了一地。 封沉盯着门口眼底都是阴鸷,转头看向父亲母亲的住处。 嘴角闪过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 隐在正厅屋檐柱子后面的老丞相露出一双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胡须一抖“倒是有趣” 他倒是要看看是混了皇家血脉的孙子厉害,还是他精心打磨的儿子更胜一筹。 一个要,一个不给。 一个有御赐令牌,一个有着天然优势父亲身份。 跪在地上的赵云早知道就不出来凑热闹了。 封钧跪在地上只觉得晦气,一个黄口小儿因着那层皇家血脉就压他一头。 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的亲大伯跪下,垂在一旁的手捏紧。 封沉伸手接过芳嬷嬷手上的麻袋转身离去,他会让他把人给亲自送回来的。 余光扫过地上的封钧和抱着孩子的赵云。 马车里。 见马车离开,封毅松口气,摸摸小姑娘呆愣的脸,不怪儿子喜欢。 长成这副模样就是宫里也是少有,特别是那双眼睛,眼角弯腰,面无表情的时候都感觉在笑。 从心里面透出来的笑意,让人不自的松快几分。 “吓到你没有?伯伯送你回家”也许她长大了,他可以替家里面的那个腹黑的儿子讨回来。 但是必须等长大以后,这姑娘自己愿意。 这小豆丁还是孩子呢!可不能在这么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住到家里来。 听到回家,苏知鸢笑了,眼睛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 点头“谢谢伯伯” 封毅跟着笑,一是觉得自己刚刚抱着人跑好笑,二是居然看着还是孩童的苏知鸢居然想要把她定给封沉。 长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苏瑜接到消息早早的等在外面,顾歌也拉着女儿站在旁边,只觉得此行一点都不顺利。 早知道就今天去接了。 看着父亲,苏知鸢赶忙伸手“父亲” 没有安全感的苏知鸢看见苏瑜终于安定下来,她就怕父亲不带她回去了。 头紧紧的埋在苏瑜脖子里,委屈的不行。 看见安全回来的小女儿,苏瑜心底闪过一丝柔软。 扶着苏知鸢的后脑勺注意到她头上的粉色珠串。 瞳孔一缩“封大人,这这,,这不合规矩” 想要让妻子取下来,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可不能收。 封毅也觉得愧疚,看人家小姑娘哭的“孩子之间的礼物往来不必在意” 让人把车里面提前准备好的礼品拿下车“苏姑,,小姑娘很规矩,内子很喜欢她,有时间苏兄多带着家眷到府里来做客” 他并不觉得苏秀才会带着妻女再次来封家,毕竟等级森严人情往来就是这么现实。 第 5章 怎么抱走的,怎么抱回来 苏秀才也是这样想的,他一个考了几年还都只是秀才的人早就放弃了仕途。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天赋,秀才已经是他的极限。 这次夫子把所有考上秀才的人都带到了封府也不过是为学院长几分人势。 能来见识一番已经是奇遇,亭台楼阁,高门大户,也许要等到柏哥儿长大以后才能实现。 封家主人亲自相送已经给足了他脸面。 放下怀里的苏知鸢,拱手相送“多谢大人抬举” 苏知鸢还在抹眼泪,一时被放下来有点不知所措。 茫然的盯着父亲,封毅不厚道的压住嘴角。 转身离开。 苏霜盯着苏知鸢头上的珠子眼睛发亮,,她母亲有一根浅到不能看出是粉色的碧玺珠宝贝的不行。 平时都不给碰。想要伸手过去摸被顾歌按住。 苏瑜抱着苏知鸢进去,询问她在封家过的怎么样。 苏知鸢仔细回忆,除了那个“贵人”有点奇怪,然后就是好吃。 肉粥好吃,糕糕好吃,牛乳好吃,,,南瓜饼好吃。 都是从来没有吃过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父亲“好吃,父亲好吃!!” 苏秀才摸摸她一边高一边低的花苞头,也许高门大院都是时兴这样的头发。 站在地上长两岁的苏霜撇嘴,好吃嘴!什么都觉得好吃。 祖母每个月吃不完又干又散的桃酥都觉得好吃! 顾歌扫过她头上的珠串始终没有说话,眼神一暗。 苏霜知道那两串珠子撇嘴,只要到家,胡娘就会自己送到他们院子里面来。 甚至不需要娘开口,舅妈在私底下教堂姐们向母亲学习,她在舅舅家都听到过好几次。 封毅哼着小曲,吩咐马夫去城南买只烧鸡,他要回去喝两杯。 胳膊始终是掰不过大腿的,提着坛上好的竹叶青拐了个弯,好久没有和父亲小酌了。 刚到定州一个熟人都没有,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选择。 封老丞相也刚好也想小酌几杯,从京城一路迁移心里面也有多番感慨。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有回去和那些老友小酌的机会。 也许这定州就是他最后的落脚地。 封沉冷着眸子进来,两人正在倒酒,桌子上的烧鸡还在冒着热气。 封毅见是自家儿子,招呼着人过来和儿子讲道理“不是不给你,但不是现在” 那小姑娘确实不错,话落又觉得有问题,黄口小儿说什么女人的事儿。 低头嗤笑。 封老丞相盯着始终不言语的孙子,心里面跳出一个字,稳。 从他用皇上的令牌就能看出他是想要到了极点。否则也不会让这个极少言语的大孙子站在大门口大声喧嚷,命令。 可被送走以后这人却没有挣扎,怒吼,甚至没有给他这父亲一个气急的表情。 那双黑眸始终没有波动。 端起酒杯,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心里不得不感叹孙子胜了半筹。 把胜利挂在脸上的儿子落了下风而不自知。 封沉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一刻钟我要见到她,否则这东西立马会出现在大街上。” 封毅笑着接过来,什么东西还一刻钟要见到她。 脸上的笑容在看见手上的东西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直至变得冷冽。 “他们是你的亲人”大哥居然背着他们在外面放印子钱。 那可是大夏明令禁止官宦家眷,皇亲国戚不得在外放印子钱。逮住轻则撸官,重则圈禁,砍头, 三弟在外做生意勾搭有夫之妇,带着人家的妻女到处行走, 虽然罪不至死,你情我愿,可也会让这小子在外损了名声,内里家宅不安。 封沉小小的个子站在那里,居然自成一方天地眼神始终如一没有一丝变化“一刻钟” 他只知道,那是他的东西谁也不能动。 老丞相接过来,一页一页翻着他两个儿子的丰功伟绩,他知道他俩不成器,可也没想到已经到了拖后腿的地步。 “他们是你大伯和二叔,你把这东西拿出去他们可就毁了。”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毒,当然这里毒不是贬义词,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一点都不担心封毅的选择。 他输的彻底,那份成年人的顾忌就让他输的一败涂地, 封家的荣辱,兄弟的垒系,那个刚到他大腿的六岁小儿可不懂。 他只知道谁动他东西他弄死谁。 封毅嘴唇直哆嗦,弯腰指着儿子“好,很好”黑着脸甩袖离开。 马夫刚把马拉回去,又接到命令套马出门。 坐在马车里面的封毅捶着自己的胸口,这个黑心肝的。是要气死他这个老父亲呀! 他刚把人送回去,现在他要怎么开口。 封老丞相望着那离开的背影,放下酒杯也许他用不了多久又能回去了。 他一直以为那位是想让儿子给孙子当磨刀石,没有想到反过来了。 这黄口小儿当真是厉害的很,袖子扫在酒杯上,撒了一地。 坐在院子里面缝发带的芳嬷嬷看着老爷子黑着脸往大老爷房里冲。 她就知道会这样,宫里的老姐妹说就连那位也被小公子折磨的不轻。 他自己的亲外祖母他都照样下手。 宫里谁都知道小公子的东西是动不得的,摸一下都会扎手。 旁边的老夫人看着气急败坏上马车的儿子,就知道小孙子赢了。 撇嘴,那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掰不过自己儿子。 不像他家老头能把二十有四的儿子都能按在地上摩擦。扭头继续看芳嬷嬷做发带。 橙色的发带上面镶嵌了一圈小珍珠,中间还特意用加了一层网纱,还怪好看。 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其他几个孙女也做一条。 封沉出来站在他奶身后阴沉的盯着她。 老太太扭头“这太阳还怪晒的,我去看看你爷爷” 手放在额头上,瞅瞅太阳,都怪儿子不争气啊! 没用的东西! 厉沉站在那里,看着芳嬷嬷把东西做好,拿走。 吩咐后面的顺子“去提碗甜汤来” 天气那么热,喝碗甜汤应该能哄住。 书院。 房间里面,苏瑜看着贴在他脚上睁着大眼的小女儿,吩咐妻子把人带出去。 “先把知鸢抱出去。” 顾歌点头,她也没有想到苏知鸢会有这样的造化,只要答应对苏家也是有好处的。 苏瑜明显没有再次下场的意思,原本守着一个秀才的名头在乡下也是够用。 可现在只要舍了一个女儿,就能得到一个典事的闲职。 按照苏家的那点人脉关系做梦想都不敢想的职位,现在落在了面前。 而且苏知鸢还能留在封家,就算以后是做妾也是不一样的。 苏家可谓是一飞冲天了。 苏知鸢盯着关上的门,紧紧的拽着嫡母的裙子。 “母亲,我们回家吧!我们是明天就回家吗?” 她听见了,她刚刚都听见了,那个伯伯要把她带回去。 她要回家,她要娘,她想她家的大黄狗了。 急切的想要和嫡母确认着,明天就回家的时间。 第 6章 彻底留下来做客 顾歌蹲下来,盯着苏知鸢害怕的眼神,并没有给她答案。 她知道丈夫会怎么选,他不是只有苏知鸢一个女儿,他还有嫡子嫡女。 那可是官身,典事虽然是末尾,可那也是官身,只要苏瑜同意,她的儿子女儿就是官家子女。 身份可是跨几个阶层,她怎么会不心动。 就算让胡娘再生一胎,不两胎都可以,几个庶子庶女怎么可能比得上官家子女的身份。 她的父亲,父亲甚至还可以在再买一百亩田地,苏瑜都能压得住。 苏知鸢看不懂嫡母眼睛里的东西,只是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 她知道不能放,放了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苏瑜出来,不再去看站在地上眼巴巴望着她的女儿。 苏知鸢松开嫡母的衣服,跑过去抱着父亲的腿。 “父亲,我们要回家了吗?” “是明天吗?奶奶说让我提醒你买些针线回去,,,,父亲你怎么不说话,奶奶知道没买针线她会生气的” 苏知鸢摇晃着父亲的腿。想要让他说句话。她害怕。 沉毅看不下去,蹲下去想要抱小姑娘。结果苏知鸢转身躲到父亲的后面。 从中间怯生生的盯着封毅“伯伯,你不要把我买走好不好,我奶奶让我买针线回去的,,,还有我娘我娘还在我家等我,,呜呜呜大黄大黄” 她家的大黄。 封毅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逼着三岁幼童离开离家。 可他要是不这么做,那个黑心肝就要让他大伯,三叔家破人亡,家宅不宁。 “伯伯家有好吃的糕糕,还有好看的衣服。” 顾歌知道这事只能苏瑜自己来做,虽然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可还是稍微后退一步。 矗立在那里,不张口,也不说话。 最终苏瑜忍下心来,抱着苏知鸢往外走“知鸢乖,我们只是去伯伯家里做客,,等爹下次来定州城的时候带你回家” 苏知鸢紧紧的抱着苏瑜的脖子“爹,,,爹我要回家,我不要去做客,娘还等着我,,,奶奶,,呜呜针线” “奶奶要生气的,,,,奶奶”苏知鸢挣扎着要下来。 她看见那辆马车了。“爹”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苏瑜眼睛一红,把人放在马车上“乖一点要听伯伯的话,我们买了针线就不够买船票了,,等下次,,下次爹一定来把你带回去” 掰开她的勒红的小手,握在一起盯着她的眼睛呵斥“好了,只是去做客而已” 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还是学院的学子。 站在后面的夫子,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一句话。 如果把他换在苏瑜位置上他甚至不敢保证不会和苏瑜做出同样的选择。 无望的仕途,十年的寒窗,谁又不会心动呢! 盯着那稚儿的眼睛,说不上来的烦闷。 叹气扭头离开,他也说不上来对不对,只知道那平日高高挺起的腰弯了下来。 封沉盯着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坨的人,坐的离他远远的好像他是吃人的猛兽。 马车刚一停下,封沉掀开帘子抱起她马车里缩成一团的小姑娘离开,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的父亲。 马夫站在车外面盯着换了内饰软垫的车厢小声嘀咕“顺子哥换的软垫还真是好看。” 比平时还要厚实一倍不说。还把里面的内饰都换上琉璃珠。看着就亮堂。 封毅瞳孔一缩,眼神如炬盯着马夫“你刚刚说什么?” 谁换了马车里的内饰? 原本起身的屁股又坐回去,看着窗户上迎风摇摆叮当响的珠子出神。 他以为是夫人换的,只有她喜欢这些颜色鲜艳的小玩意儿。 “老爷是顺子哥昨天半夜抱着东西来换的”他去茅房看见要去帮忙,顺子哥还把他赶走了。 封毅汗毛瞬间竖起,他才六岁,六岁的稚儿,怎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伸手抚过手过头上的珠串,眼睛里闪过轻讽,他被他的儿子耍了,当了那个坏到极点的人。 明明是他想要,却让他去当那个恶人。 活了二十四年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的内阁侍郎,被自己六岁的儿子溜的团团转。 老丞相棍子都打断三根了,见打的皮开肉绽还不承认的儿子一直哭喊着冤枉。 他才愣住反应过来,揪起大儿子的头发让他仰头看着他眼睛“你没有做过?” 封钧只觉得冤枉“父亲我怎会做那样的事!那可是要杀头的”官员亲属给大夏平民放利钱是会杀头流放的。 他又不缺钱花,何必去干那样的事。 老丞相眸光闪动甩开他儿子的头,袖子带风往封沉院子里面走,一份假证,就让他父亲去当了那个恶人。 还让他往死里揍了他大伯一顿。 在岔路口遇见往封沉院子里面冲的儿子,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 院子里面封沉一边给苏知鸢喂甜汤,一边给她灌输“他们确实很坏不让你回家,,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总不会少你一口吃的” 苏知鸢抽噎着点头,她已经长大了看得清楚,就是哪个坏伯伯不让她回家。 还和父亲在屋子里面谈价钱,她都看到了。 揪着封沉的袖子点头“坏蛋” Ψ(???3???)? 封沉点头继续给她喂甜汤。 余光看见院子里面的两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令牌。 声音缓缓“知知,坏蛋来了” 苏知鸢见把她买走的坏蛋来了,立马从凳子上滑下去躲在封沉身后。 紧紧的抓住封沉的衣服,怕又被坏蛋抱走。 封毅看着这一幕嗤笑,“好,好好”声音洪亮。 老丞相觉得他儿子就要被气疯了,靠他还不如靠自己,推开身前的人“你大伯怎么惹你了,你这样不择手段,你去看看你大伯他,,”爬都爬不起来了。 三根和他手臂粗的棍子!半条命都去了,那背都打烂了 封沉放下手上的碗,盯着封老爷子的眼睛似是回忆“爷爷你吓到她了” 那天早上小姑娘嚼着肉粥吓的一激灵,那不安的眼神一点都不好看。 老爷子诧异,反应过来以后脑子嗡嗡响,扶着自己的好大儿缓不过来。 他也才四十有三怎么就开始老眼昏花了? 芳嬷嬷坐在屋檐下面做小裙子,其实有时候手艺确实能吃饱饭。 眼睛里面都是八卦,她还是第一次看郡主的公公气成这样。 见老父亲气成这样,封毅赶忙把人扶出去。 刚出院门封老丞相就一把把儿子推开“你怎么不去验证真假,你的脑子呢!” 封毅盯着父亲的眼睛,父亲你要不要看看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大哥是谁打的。 老丞相摸摸自己的鼻子,他这不是被那小子的表情唬住了吗? 早知道当年他就不应该为了避嫌让自家这个儿子顶上去,他这脑子在家放着不用都放朽了。 郡主的母亲是皇帝的亲姑姑,太皇太后又是他亲姑姑,他又是丞相。 儿子娶了郡主,他再不主动退下来,真要当封半朝吗? 还不如直接退下来皇上也能安心,封家也能走的稳。 就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给郡主这么一个封地,让封家离开京城。 见人离开,苏知鸢的脑袋冒出来,眼神落在甜汤上。 里面还有很多她没有见过的果子呢! 封沉低头看着那双闪烁着光的琉璃眼,真是好看。 端起碗继续喂甜汤。 第 7章 一寸半 见碗里的甜汤没有了。 苏知鸢这才揪着他的手,“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好似他是能救她命的人,满眼都是渴望,依赖。 这样的眼神让封沉有股诡异的满足感声音愉悦“当然,等我有钱了我就带你回家” 苏知鸢见他答应,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个贵人哥哥是好人。 给她甜汤吃,还保护她不被坏人抓走。 三岁的她已经知道坐船要买船票了,从衣服兜兜里面掏出三个娘亲让她买糖吃的铜板。 “我有三个铜板,等我以后攒着钱了就给你,你帮我保管”等存够了钱了她就自己回家。 封沉在她信任的目光下把钱收起来,面不改色的说“那你可得多多努力了,船票很贵的” 苏知鸢知道,她来之前娘在父亲门口跪着求了很久才让她出来的。 抱着封沉的手臂小声的说“谢谢哥哥” 这个哥哥是最最最好的人。 封沉手一顿,不是贵人,也不是贵人哥哥,是哥哥,眼神一动,抚摸着她的头发。 眼神充斥着志在必得的霸道。 顺子看着小少爷的眼神,只觉得这张船票可能贵到离谱 苏知鸢可能要攒很久。 隔天顺子看着离开的船,回去复命。 封沉夹着苏知鸢的嘎吱窝抱着熟睡的人去上课的地方。 放在自己的位置上,桌子上垫着个垫子,让人趴下去。 顺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毯子,盖上去。 他第二次觉得自家少爷不做人,这么小的豆丁,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居然来听之乎者也。 封沉不在意封家几小辈的眼神,夫子要来掀被子都被封沉的阴恻恻眼神吓到。咽了咽口水退回去。 好似只要他敢掀开,他就要扑上来把人撕碎。 封毅知道消息的时候,人家都已经抱着人回来吃早饭了 桌子上老丞相扫过老大空掉的位置,眼神落在封沉喂饭的手上。 这是真把人当宠物在养了。 苏知鸢都不知道自己被抱着上了一堂课,反正她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她想自己吃,又不好意思说,这里不是她自己的家。 也没有娘亲可以说悄悄话,只能盯着封沉手上的小汤圆。 他家好吃的,真的好多。 酸酸甜甜的汤圆她从来没有吃过,她家只有过年才能吃汤圆。 而且她只能吃一个,她明明可以吃两个的,可姨娘说她的身份只能吃一个,也只能说一个就够吃。 要不然就一个都没得吃。 见她喜欢吃,厉沉把宴递给后面的丫鬟让她在盛一碗。 苏知鸢眼睛眼睛弯弯的盯着这个哥哥,他真是超级超级好的人,答应送她回家还给她吃汤圆。 哥哥家的汤圆还没有她家一个大,所以她能在吃一碗。 封玥见那个胖丫头还要在吃一碗,微微皱眉,长这么胖还要吃。 她都那么瘦了她娘都只给她吃半碗。 小孩子对恶意很是敏感一个眼神,就能分辨好坏,而且这里不是她家,苏知鸢就更加绷着了。 见有盯着她,赶忙对着封沉摆手“哥哥我吃饱了,不吃了”嘴巴上是这样说,却低头扣着自己的手指。 她想回家了,她想娘了。 也不知道父亲她们有没有上船,她现在去追来不来的急。 她可以跪在地上像娘一样求爹的,那天可能是因为她太笨没有跪在地上磕头,她才会被送走的。 豆大的眼泪砸在封沉黑色的裤子上,很快就变成了小水蛙。 伸手摸了一把,真是爱哭。 转头眼神落在封玥身上,老丞相吓的一激灵他觉得这个孙女可经不住封沉的手段。 轻声呵斥“玥儿,你学的规矩呢!” 余光打量苏知鸢有没有被吓到,这大孙子的手段太毒,不经意就会中招。 他那大儿子够打几次,在打下去人就没了。 安宁郡主也微微不满,大嫂的规矩太松散了,那姑娘可是他儿子的小客人。 一碗汤圆而已,又不缺那一口吃的,怎么能做出这么小家子的事来。 被一群人看着,还被爷爷当着众人训没规矩,七岁的封玥羞红了脸,哭着跑走了。 站在身后的丫鬟跟着追出去。 大嫂在屋子里面照顾大哥,郡主示意后面的大丫鬟去看看。 见小姑娘低着头,怎么喂也不吃,厉沉夹着胳肢窝把人抱走了。 安宁郡主叹气起身跟着退出去,吩咐厨房重新做了碗汤圆去看看那小姑娘。 年纪小不说,还被迫那因为那黑心肠的儿子离家,她看了都觉得可怜。 结果刚走到院子门口怔住。 “她们都不愿意给你饭吃,很坏。以后我们回来吃” 苏知鸢胖胖的下巴点点,不给她饭饭吃的人都是坏蛋,大大的坏蛋。 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封沉手里的碗,这个哥哥好。 “哥哥好” 封沉点点头,给小姑娘喂一勺汤圆。 安宁捏紧手里的帕子,她这个儿子到底要干什么? 背部起了一身冷汗,她甚至看到了儿子眼睛里面翻滚的诡诈和兴奋。 转身踉跄着去找丈夫,她们还是找个大师回来看看吧! 她儿子真的不正常。 封毅知道自己儿子不正常,从把他和他爹面不改色的溜一圈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就看出来了。 这哪里是护国寺住持说的早慧,这明明多智近妖的程度。 父亲都掰不过。 “那里有什么精怪附身都是些话本子上的故事,沉哥儿早慧聪明,我们应该高兴才是。”高兴,他很高兴。 安宁并没有看见自己的丈夫有多高兴。 也许,,也许是她的儿子太聪明了才会这样的,表哥身上的龙气,什么鬼怪压不住? 安宁郡主在心里面安慰自己。 “我去安排几个绣娘给家里面的姑娘做衣服”家里的姑娘长的快,多做几身有个应急的也不错。 特别是儿子的那位小客人,孤零零的一个人,确实应该多做点衣服。 压下心底子的那点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 绣娘用尺子一寸一寸的记录尺寸,封沉在旁边看着。 苏知鸢三岁了还是第一次这样做衣服,她以前的衣服都是娘用手比划着给她做的。 “这是多少”苏知鸢指着纸上的数字问封沉。 封沉拿起来,看着上面的数据他也没有想到这小孩儿才一寸半不到。 放下纸张,低头看着她。“一寸半” “那是多少”眼底都是好奇,她听不懂。 封沉摸着她的脑袋“这个就是一寸半。” 苏知鸢小胖手搓着自己的脑袋,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脑袋叫一寸半。 她不是叫苏知鸢吗? 第 8章 少爷安 芳嬷嬷看着在库房里面翻腾布料的郡主,打算加班加点的把小少爷吩咐的那身衣服给做了。 否则她做的那身衣裳有没有上身的可能都不可知。 就连出嫁之前宫里赏的布料都翻出来了,也不知道郡主是有多觉得对不起那小孩。 隔壁西院。 封玥带着妹妹在屋子里面量尺寸,紧张的盯着绣娘。 “多少,我的腰是多少?”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胖,要是长胖了娘要不高兴了。 绣娘看着没有变的数据,心里微微震惊,她们从京城出发到现在足足三个月,可大姑娘的腰愣是一点没有长。 “姑娘和以前一样。” 封玥松气,没长就好,京城都流行细腰,腰越纤细别人越是高看一眼。 绣娘提着工具回去,只觉得这高门大户的姑娘也是不容易,金尊玉贵的养着,可却吃不饱,饿肚子。 住在南院的赵云倒是对过来量尺寸的几个绣娘满脸笑意。 赵家在京城也只是属于小寒门,她嫁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嫁妆,夫君又不在身边。 平时吃喝开销都靠着府里每月的月例,郡主张罗着做衣裳自然是从郡主私库那里取用。 郡主那里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差。 选了好几个时兴的花样子递给后面的绣娘“姑娘们皮肤娇嫩,仔细着些” 绣娘点头称是,带着人离开,只不过离开时眼神还是暗了几分。 郡主给的赏银不少,大奶奶虽然没有露面可还是让丫鬟给了塞了一个荷包。 只有三奶奶这里,怎么来的怎么去。 芳嬷嬷连夜赶制,苏知鸢第二天一早就穿上了新衣,嫰黄色的褂子上面绣着一只白软的小兔子,在几种绣法的加持下活灵活现。 可苏知鸢一双带水的眸子配上那娇软的双颊愣是比那裙摆上的小兔子还要吸引人几分“哥哥你好了吗?” 封沉把她花苞头上的珠串取下来换上了钉上小珍珠的发带。 盯着那双急切的眸子只觉得比那厨房裹了粉的糯米团子还要软绵。 对上那吃人的眼神,苏知鸢瞳孔一缩赶忙移开眼神,低头盯着脚上的兔子鞋。 不敢再说话。 昨天晚上的糖水让她差点忘了这个哥哥是要吃人的。 封沉见她低着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伸手勒着她的肚子往学堂走。 顺子见小公子抱的比较吃力把书箱递给后面的人想要过来帮忙“公子,要不我来抱吧!” 这磕磕跘跘的摔跤可就不好了,空气有片刻凝滞就连苏知鸢都忍不住抬头看去。 顺子被小公子眼睛里面的阴冷和怒意吓的一激灵。 连忙退回去,接过后面人手里的书箱,好似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 苏小姐的出现让他差点忘了小公子的不同。 封沉低头看了一眼盯着他害怕的小人儿“核桃饼吃吗?” 那双满是警惕的眸子听到核桃饼的瞬间亮的可怕,染上了笑意。 “哥哥,你真好”她只吃过核桃,从来没有吃过核桃酥。 封沉微微勾唇,抱着人继续往前走,提着书箱跟在后面的顺子立马跟上。 课堂上尽管苏知鸢听的昏昏欲睡可还是被脑子里面的核桃酥支配着闭不上眼睛。 坐在上首的老夫子想不看见都难,那么丁点大两只手撑在下巴上想要要稳住东倒西歪的头。 要不是封家许诺他可以带两个学生住进来听课他保准把人赶出去。 几张桌子上的人都被那小脸挤在一起的软团子吸引过去。 手上书本打在桌子上“啪啪” 夫子声音浑厚“封礼我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知鸢被那声响吓的一激灵,四仰八叉摔在屁股下面的软垫上,见封沉看过来。 颇为不好意思的露出几颗牙齿“嘻嘻”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封礼脸色涨红支吾几声弯腰行礼“请夫子在讲一遍,学生知错” 有了这一遭桌子上的人听的更加认真了就连被夏日裹挟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桌子底下苏知鸢的脑子却萦绕着夫子的声音睡的异常香甜。 封沉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把自己的手垂下袖子耷拉在起伏的肚子上。 晚膳苏知鸢终于吃到她心心念念的核桃饼,混合了核桃肉打成粉做的皮子松软,里面的裹了糖的核桃馅很是得苏知鸢的喜欢。 比核桃好吃,这个是甜的。 封沉拿起帕子把她脸颊上上沾着的汁水擦掉,这核桃饼热乎吃的时候糖水会流出来。 安宁郡主带着一大堆人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 既然决定把人留在府里,自然不能向往常一样对待,身边没有伺候的丫鬟怎么行。 刚好府里这几天添人,自然是让小姑娘挑喜欢的。 院子里一下子进来那么多陌生人,苏知鸢揪着封沉的袖子微微收紧。 一双眸子装满了不安。 这样的依赖让封沉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沉哥儿,我把人带过来让小姑娘选选挑两个合心意放在身边。” 安宁郡主看着一排排小丫鬟很是满意,这些都是她提前过了一遍才带过来的。 “沉哥儿,你看那个好,,,” 安宁郡主一回头就发现自家儿子抱着害怕的小姑娘满眼沉郁声音穆然的沉下去“挑,,喜欢的行” 苏知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往外面探,又想伸爪子又害怕,看的安宁郡主心又软了几分。 可在触及到儿子的眼神,却变成了愧疚,只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 弯腰小声询问“知知,你喜欢哪个”抬手指着几排站着的小丫鬟。 前面一排的年纪要小一点,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也不指望能干什么充当一个解闷的人。 后面两排小一点的十三四岁,大一点的也有十六七岁已经是能干活可以使唤的丫头。 见人呆愣的看着自己,一脸软相封沉牵着人过去挨个看“喜欢哪个指那个就行” 苏知鸢好奇的盯着她们,她们和她一样是哥哥家买回来的人。 小声呢喃“你选” 封沉见她的眼神落在一个胖丫头身上不动伸手点了她,然后随手点了两个后面的人。 安宁郡主见他们选好了让芳嬷嬷带着人往南院去。 想要在嘱咐几个丫头几句,苏知鸢在府里的位置特殊,如果有事可以去东院寻她。 结果一回头那个小家伙学着丫鬟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跪在自己儿子面前。 苏知鸢抬头见自己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忙起身换了一边跪在和她一样小的丫鬟旁边学着她们的样子声音软乎“少爷安” 小小的一团跪在那里,学着旁边人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去搓揉一顿 第 9章 妖精下毒 封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盘子,跪在地上的小人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凑上去。 封沉示意后面的顺子把跪在地上的几人带下去学几天规矩。 安宁郡主见没有什么事转身离开,一个愿打只希望另一个也愿挨才是好事。 希望这孩子能让儿子有所改变。眸子里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好像是一个不被需要的母亲。 苏知鸢在连着几天去了学堂就不愿挨了。 三岁年纪的在枯燥无味的学堂根本坐不住,滚烫的眼泪砸在封沉手上。 封沉扭过她低着的头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都是已经蓄满的泪水。 任谁看了都是小可怜的模样,可封沉却觉得这个小人儿有意思极了,眸子里装满了晦暗。 手指抚上那双眉眼,怎么会有人哭起来都那么好看呢! 沾着泪水的手指在脸颊上游走,眼睛里都是兴趣“坐不住了是不是,哥哥带你去外面看鱼好不好” 也不等小人说话,勒着人家肚子就往外走,苏知鸢望着院子里面的世界只觉得有意思。 就连空气都比那屋子里面的甜。 顺子跟在后面只觉得小公子越来越不对劲,那双眸子沉的吓人。 特别是在低头看了一眼苏知鸢那愉悦的小表情那眼神更是静的厉害。 果然和他预想的没错,树底下孙老婆子两个巴掌扇在昨天那两丫头脸上。 “我是怎么教你和主子说话的,前面要加奴婢,奴婢,你以为你是小姐吗?”唾沫飞溅满脸凶相,特别是那吊梢三角眼是所有丫鬟入府前的噩梦。 指尖点在旁边的丫鬟额头上,差点把人戳倒“走路要稳,我教了几次了,怎么就是学不会,学不会” 低头盯着旁边的胖丫头抬起她的下巴“哭,哭什么哭这点事就憋不住那点马尿了,到了主子跟前憋不住马尿可就这么这么简单的事了” 孙老婆子甩开胖丫头的下巴眼神狠戾满满的杀气咬着腮帮子眉毛上扬“误了主子的事那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丫鬟就要有丫鬟命,心比天高只会短命” 胖丫头赶忙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她并不想短命。 可旁边挨了两巴掌的丫鬟却小声抽泣起来,她原本是秀才家的闺女也算是能写会画。 可父亲娶了后娘,生了弟弟,把她卖给了人牙子,说是给她寻了一条好出路。 她也以为凭着她识字的本事能得几分高看,最好是能伺候少爷笔墨不用去做那脏活。 没有想到进府的第二天就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孙老婆子转头又是两个巴掌。 “啪啪” 苏知鸢吓的眼睛都圆了,那张嘴比那塘里的鲤鱼张的都大。 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仰着脖子露出藏在脖子里面的肉“少爷哥哥我们回去上课吧!” 她一定乖乖的,不听话要挨嘴巴子。 封沉对她这一天一变的称呼已经适应了抱着人往回走。 顺子就知道小少爷不是单纯抱着苏家小姐来看鱼的,可这也,,这手段也太粗暴了吧! 不会吓到苏家小姐吗?她才三岁。 桌子面前封沉拿起笔扭头老向捧着两块酸角糕啃的小人儿开口“怕吗?” 苏知鸢把嘴巴里面的糕点咽下去重复少爷哥哥刚刚的话“妖怪怕少爷哥哥”她一定不会让妖怪有机会打她脸蛋子的。 少爷哥哥去哪她就去哪! 妖怪.孙打了个喷嚏,狐疑的眼神落在三人脸上,怀疑有人在心里骂她。 封沉很满意她的乖巧,抬手把沾在她脸颊上的糕点渣拿下来塞在她嘴里。 连着看了三天妖怪打脸蛋子,苏知鸢睡觉都要抱着封沉的脖子。 那妖怪太可怕了!!! 课堂上多了好几张桌子,不仅有娄元带过来的两个人,还有几个宁州城里面的世家大族的小公子 原本应该严肃的课堂上多了一抹鲜亮的色彩,淡红色的春裙,头上的花苞头还坠着两颗珠子。 苏知鸢趴在刷了深色桐油的木板上,额头上顶着一朵粉色的大花。 光着的脚丫子在地板上一蹬,屁股高高的撅起来,落下去整个人向前滑动一大步。 沈立只觉得她像庄子上养的蚕,还是那只最肥最白会拐弯的蚕。 绕过站在路中间的夫子,水汪汪的眸子盯着额头上的花花,通通障碍来到封沉面前。 障碍.夫子!!! 沈立盯着封沉桌子上的几只带着泥巴的蚂蚁,一片树叶,几根草只觉得封家小公子脾气好。 这要是她妹妹屁股非都能给她打烂。 封沉抬手把她头上的花拿下来,眼神扫过她光着的脚丫子眸色一顿。 站在门口的宋玉溪浑一颤,只有她知道小公子的手段有多阴毒。 那天她只不过在小姐面前提了一嘴自己会写字想要去书房里伺候,没有想到他居然让她举着价值千金的砚台在旁边跪了两个时辰。 摔了就把她卖一个可以和砚台媲美的价格。 能让她价值千金的只有那最肮脏的地方,她到现在都忘不了那双沉静的瞳孔,好似她就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物件。 每每想起来都让人汗毛竖起。 小跑着去把蚂蚁窝旁边的小绣花鞋捡起来拍拍,进去把鞋给她穿上。 苏知鸢听着夫子浑厚裹着知识的声音睁不开眼睛,倒在软垫上彻底睡死。 天气炎热,外面的知了声音贯穿课堂,额头上的汗水打湿头发。 苏知鸢睡着都觉得热到了心肺里,封沉抬手把聚集在她鬓角处的汗水擦掉。 好似不明白为什么小人儿身上的汗水是染了绿豆糕味儿的。 眼神落在她沾在嘴角上的绿豆糕,眼神一暗,她吃了别人的东西。 … 隔天沈立再次递绿豆糕给她,苏知鸢惊恐的后退跑到封沉后面藏起来。 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微颤,一副沈立要毒死她的表情“哥哥” 小猫咪受了惊自然要跑到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而整个封家只有封沉能给她安全感。 封沉很满意她的反应安抚似的摸摸她的头“我妹妹不喜欢吃陌生人的东西。” 沈立不信,那姑娘昨天吃的可欢实了,眼睛都在发光。 封沉可不管他信不信,不再开口,拿起笔继续写字。 苏知鸢松开小少爷的脖子,背过身去坐在地上,背靠着身侧的热源。 昨天她吃了这个哥哥给的甜糕糕回去就肚肚痛,晚饭都吃不下去了。 哥哥说她被妖精下毒了。 完全没有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被封沉喂了一碗很甜的冰酪和一碗热汤。 封沉低头盯着那缠着花苞头的头顶,眸子里绕过一丝狠戾。 第 10章 状元蛋 元娄从侧面提醒了一下封毅,可以给府里的几个姑娘也找一位女夫子。 完全不提在课堂上自由出入,嫌弃他挡路的苏知鸢,也不提封沉桌子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要不是他拦着,蚂蚁窝她都想搬进来一起听课。 屏风后面,安宁郡主还没有想好怎么把苏家姑娘从沉哥儿床上搬到她准备的院子里面去。 新的问题又来了。 那么枯燥的之乎者也,她这个大人都听着都烦,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坐的住,沉哥把人按在里面简直就是每天都在上刑。 院子里面苏知鸢不知道从院子里面那个旮旯里面翻出一只小乌龟。 捧到封沉面前想要给他看。 “吃龟龟”她家田沟里就有乌龟,她看她爹吃过。 封沉扫了一眼还没有她手掌大的乌龟,注意力却被她的掌心吸引过去。 白白嫩嫩很是厚实,摸起来很是香软,他吃过。 “顺子把这龟送到厨房去炖了”果然他话刚落下,那双琉璃似的眼睛就染上了笑意。 比那红色的落阳还要耀眼。 顺子嘴角微抽,这么小的龟能有什么肉,又是鸡又是火腿高汤煨这一口肉岂不是浪费了。 柴火钱都赚不回来。 可少爷吩咐了,顺子还是拎着小乌龟的尾巴去了厨房。 苏知鸢脑子里闪过她爹吃龟龟的场景,就差盯着顺子的背影流哈喇子了。 封沉淡淡开口“他们没有分给你吃?”既然这姑娘知道炖乌龟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吃过。 她才能惦记那么久。 苏知鸢点头“没有”她问爹爹要,爹爹说小孩子不能吃这东西,可她明明看到苏柏哥哥吃了。 封沉盯着她急切的眼神,只觉得那人真不是东西。 起身拉着人跟在顺子后面去了厨房,小姑娘一进去就仰着脖子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坐在烧火凳上。 烧火的老妪婆扫过她的身上的衣服不知所措的站起来“小姐,这里脏。” 苏知鸢摇头头上的小铃铛撞在一起发出响声,这里有好吃的她才不要出去,烧火了有糕饼吃。 封沉示意旁她出去,自己坐在小姑娘边上看她往里面像模像样的添柴。 然后期待的望着他。 (?˙ー˙?) 声音森然“要什么?” 这小眼神看起来可可爱爱的模样,期待都快溢出来了。 “糕饼”烧火吃糕饼祖母说的,干活了就有东西吃。 封沉一愣,从自己荷包里面掏出一块糖豆放在她小小的手心里。 这是他为了哄她特意装的莲子糖。 苏知鸢衔在嘴里,糖衣瞬间化开,砸吧两下咬开里面都莲子,一脸享受。 由衷的感叹嘴角高高翘起“你家好吃的可真多!”一二三四,十个手指头和脚趾头都数不过来的多。 就连饭都比她家的好吃。 封沉望着灶台里面都火焰神色漠然“那你喜欢这里吗?” 苏知鸢低头看着自己鞋面,上面的花花真是好看可她还是喜欢她娘用破衣服给她做的鞋。声音低沉“不喜欢” 她想娘亲,想爹爹,祖母,,,还有大黄狗。 要是可以白天吃饭在哥哥家晚上回家去就好了。 封沉伸手摸了把她沾了湿意的小脸,指尖在上面擵弥两下“真是爱哭” 准备好的话还没有吐出口,锅里面刚滚开的高汤就吸引了小人儿的注意。 奶白色的高汤里面翻滚着新鲜现杀的黄皮鸡,吊了三年的火腿,大只的海参,鲍鱼和她的小乌龟。 小鼻子在空气里面嗅嗅停在眼皮上卷翘的睫毛还有湿意,可眸子里面却没有了伤心。 只有两个字,想吃! 灵敏的鼻子不仅闻到了汤里面都味道,还有里面十多口锅的味道。 油锅里上下起伏的酥肉,夹了鲜肉的藕片。 丫鬟刚端出来的热乎脆鸽子,肉片子,淋了汤汁的菜头子。 “哇”(?????)? 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好吃的,里面台子上还有一盘盘摆放整齐的五色糕点盘子让苏知鸢彻底失了魂。 封沉原本掏出来准备擦眼泪的帕子换了方向,擦在了合不上的嘴角。 炖乌龟的这口锅原本是用来烧水的,所以放在最外面,顺子拎着小乌龟进来刚好凑在了饭点。 管事嬷嬷就把这口锅腾出来专门给苏姑娘炖小乌龟。 五颜六色的盘子从面前经过,好些东西都叫不出来名字那小味儿勾的那张小嘴开了闸。 封沉那帕子都有点擦不过来,眼神落在冒着热气的荷叶鸡上。 … 封毅盯着桌子上没有鸡腿的荷叶鸡,这个时节塘里面都荷叶香气最浓,叶子最厚实。 用来包鸡最是合适,上蒸笼荷叶的香气沁去肉里,香的人直咽口水,特别是饿了一天的人。 “腿呢!”厨房里长耗子了不成,什么都不吃就吃最好的鸡腿。 丫鬟垂眸小声开口“小公子拿走了。” 安宁见丈夫神色难看赶忙把手指大小的鸽子腿夹在丈夫碗里。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都是腿差不多,差不多。 余光扫过没了两只腿的鸡,鸭,那小子就连鱼腹都没有放过老大一个窟窿。 就一盘小鸽子还算完整,端酥鸽子的小丫鬟偷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跑得快。 封沉把小姑娘咽不下去的半个鸡腿肉塞自己嘴里“藕夹子吃不吃” 苏知鸢摸摸凸出来的肚子,一脸可惜遗憾“装不下了。”不是不想吃是装不下了。 封沉是个会抓重点的,特别是从小姑娘嘴里吐出来的字。 拉着人在院子里面走了一圈,把半块藕夹子塞她嘴里,两人才离开。 封府忽然多了个江南来的柳夫子,安宁郡主为了凑个姑娘学堂来,还把从小跟着自己自己身边的两个嬷嬷弄过去帮忙。 插花,茶艺,绣花,宫里嬷嬷讲的规矩礼仪,安宁郡主看过以后再添了两门逗乐子用的投壶和马术。 消息还没有放出去,就有不少过来打听的人。 柳夫子一进门,众人就猜到安宁郡主的意思。就单说两个宫里的嬷嬷,就让不少人心动。 一墙之隔娄元都能听到隔壁的欢声笑语,扫了一眼捏着小小小号毛笔的小人儿。 千算万算算漏了她的年纪,启蒙都没有到的年纪,上什么学堂。 跟在亲娘面前当捣蛋鬼才是。 坐在隔壁的沈立扫了一眼从桌子上写到封小公子袖子上的胖丫头,嘴角抽抽。 那白的透光胖嘟嘟的小号玉笔和桌子上雕刻着小兔子的砚台一看就是从一块石头上扣下来的。 这玉质一看就是好东西,这手笔也太过大了吧!他打听过这姑娘根本就不是封家小姐。 是一穷酸秀才,送给封家的,就为了一个典事的位置。 沈立多少有点看不上卖女求荣的家伙,顶天立地的男子怎可把这么乖顺的孩子卖掉。 扫了一眼拿着笔撅着屁股把字写到夫子跟前的小家伙,他收回刚刚的话。 “夫子快让让,我坚持不住了。”满是波光的眸子从两腿之间看出来。 元娄拉着脸让开,好好的地板被她画的乱七八糟,他都不知道要怎么下脚。 宋玉溪手上拿着墨汁蹲在地上跟在旁边,方便她随时取墨。 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居然要陪着她胡闹,众人的视线辣的她脸疼。 垂着头不语。只觉得难堪。 苏知鸢撅着屁股在屋檐下面写写画画,绕了一圈写到了她开始的位置。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大口呼气“少爷,写字真累。”比去田里种菜还累。 元娄刚下来就听见这句话,能不累吗? 这小豆丁撅着屁股围着整个学堂写了一遍。 封沉盯着那张开喘气的小嘴儿,只觉得像闷雷天塘里面喘不过气来的鱼儿冒出水面来透气了。 赶忙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喂了一口下去,让她缓缓。 把她手里捏着的笔拿过来,把上面分叉的笔头拔下来放在一边。 换上了新笔头“好好学,以后考状元吃状元蛋”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状元考试要吃状元蛋。 那东西比龙蛋凤凰蛋还要美味,念叨好几天了。 煮了几个鸡蛋给她,还聪明得很知道考状元吃的蛋才叫状元蛋。 封沉就给她弄了这套笔墨,让她好好学以后吃状元蛋的时候也让他尝尝味儿。 这几天简直要把勤奋刻苦写在脑门上,视线扫过袖子上的圈圈叉叉虽然刻苦用错了地方。 第11 章 自己找奶喝 夜晚一直睁着眼睛的苏知鸢,悄悄靠近那头的小少爷。 封沉睁开深邃的眸子低头盯着他在胸口上供的小人儿,忽然胸口一痛。 眉头拧在一起“嘶” 这丫头的牙齿在上面留下了痕迹,抱起还想嘬两口的小团子。 “你在干什么!” 借着月光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自己满事无辜,甜软的声音响起“喝奶奶” 封沉的呼吸一沉压声音里都带上了怒意“谁教你的!” 苏知鸢并没看到,隐在黑暗里的冷冽只觉得没有吃到甜甜的奶很是可惜“少爷你没有奶奶吗?可是姨姨说这里的奶奶又甜又香” 比牛的奶还要好喝。 完全忘了安宁郡主的的叮嘱一定不要说是她说的。 封沉靠枕头上,盯着床幔抬手把坐在床上还想要来供的小人压下去。 声音沙哑又带着强势,仔细听还有几分恼意“睡觉” 在没有看到地方,封沉红了耳朵,呼出来的气息都热了几分。 苏知鸢被手臂压的爬不起来,看来只能等明天少爷睡着了在喝。 姨姨说醒的少爷奶是酸的,虽然她也很想尝尝酸奶是什么滋味。 东院。 安宁为自己绝佳的主意感到妙极,看他以后还拉不拉着个脸,对着他说说百句也不应一声。 这次还不羞死他,苏知鸢的院子她早就准备好了,每一处都是她亲手安排下去的。 保证她住的舒舒服服的,明天就让芳嬷嬷去给她搬家,看那小子以后还敢和小姑娘睡在一起!吓死他! 封毅只觉得今天的安宁郡主美的惊人,就连他刚刚在床榻上过分了都是带着笑意的。 还柔柔的叫他相公,尾椎骨都被她叫酥了。 … 荷塘边,封沉站在那里,眼神空洞的盯着里面的几尾鱼。 带着芳嬷嬷去给小姑娘搬家的安宁郡主忽然刹住车“沉,,沉哥儿,,你怎么没有去上课。” 不会是知道了吧!心里直打鼓,要不她还是和毅哥一起出门吧!她有点怕! 芳嬷嬷揉了揉眼睛,确定刚刚没有看错,天老大我老二的安宁郡主后退了半步。 安宁郡主小时候虎起来可是敢捡癞蛤蟆丢先皇的。 “娘”淡淡的声音好像是对安宁郡主的审判。 安宁郡主神色忐忑“唉。” 话落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从怀里掏出了她外祖父,先帝在她成亲时赐给她的玉佩。 表面玉佩,实则免死金牌的东西丢在了塘里面。 瞳孔扩张,一时失了言语的能力,要不是芳嬷嬷抱着她就都跳水里去捞了。 “啊,,啊,,” 封沉淡定的擦肩而过。 封毅中午回家,就看见一大群人站在荷花塘里,里面的水都舀干了。 地上放着几条他花重金弄来的红色大鲤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原本宅子里面的荷花也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藕都给挖出来了,四五十个人光着脚在塘里面摸着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 封老太太摆摆手“你快去看看郡主吧!”抹半天眼泪了。 那可是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是郡主的一条命,命丢了能不哭吗! 一句话让封毅心沉到了谷底,从快步到跑起来,脑子里闪过母亲的话语,只觉得腿都软了。 早上他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满脸慌张摔倒在地上“宁儿” 顺子抱着一堆肥藕去厨房,苏姑娘想吃肥藕了,仔细看藕里面还有几条鲤鱼糊着泥巴夹杂在里面。 想要放下手上的藕去拉老爷,可又怕他看见他重金聘回来的鱼。 幸好后面的栓子哥把人扶了起来,顺子刚要行礼就看见老爷满脸痴狂,泪水滚满了脸。 捂着自己胸口上的鱼赶忙离开,他要去通知小公子快跑就几条鱼而已不会真掐死小公子吧!那决绝的样子太吓人了。 封毅一路摔一路哭,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和安宁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过。 往日时光在脑子里不停回放,走马观花好似已经过完了一生。 现在让他一个人怎么独活,脑子里甚至已经在安排封家的事了。 他要和他的宁儿一起走,免得黄泉路上她害怕。 扶着门框看着坐在院子里抹眼泪的安宁,鼻腔里面流下来的鼻涕,眼泪有片刻凝滞。 栓子不懂老爷为什么这样,真的不懂!!老夫人只是让老爷来看看郡主,为啥这样! 也许等周回哥从京城回来就知道了,他是从小跟在老爷身边的。 封沉按住死了一回又活过来的心脏,甩开栓子的手拍拍身上的灰,擦了把脸上的水。 摸摸头上空掉的位置,把栓子抱着的帽子抢过来,戴在头上。 压了压声音“正吗!” 栓子点头,封毅从容的进去。盯着里面那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二老爷总觉得有点不认识。 直到封毅拉着脸,满脸凶光的走出来,栓子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他觉得有些赏钱合该是给周回哥挣的,看着去了趟小公子院子,又追到锦绣堂的二老爷,他真的想周大哥。 他只觉得这一天太长了,比他活了十六年的时间还要长。 院子门口封毅盯着树底下的三人。小声嘀咕。“老爷子,狗腿子,儿子的心眼子” 狗腿子.知知,又是倒水又是大打扇子忙的不亦乐乎。 “少爷舒服吗?”胖丫头春桃昨天得了半吊钱,一二三四五数不清的铜板,她说当丫鬟是有月例的。 她进来半个月就有半吊钱,可让她找到可以挣钱卖船票的路子了。 封毅冲进来满脸怒意对着封沉呵斥“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对她下手。” 封沉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眸“以其道还之,父亲教我的” 封毅穆然失了气势,确实是他把孙子兵法当做启蒙书教他的。 他当时不知道,只觉得启蒙书能认字就行了,而且人人都用三字经太普通他封毅的儿子必定要不同。 别人都笑他给一个大字不识的稚子讲兵法权谋太过魔幻,他以为儿子呆呆的看着是听不懂。 所以半年以后就换回了三字经,别耽误了孩子。 没有想到这小子还真就记住了。还一记就那么些年,还有点骄傲是怎么回事。 声音平了下来“那你也不应该把你娘的玉佩给丢了。” 虽然他知道郡主这事过分了,让一个三岁的丫头和儿子开这样的玩笑。 眼神落在藏在儿子身后偷偷看他的小人儿眸子里都是无辜,好吧!不是开玩笑就是安宁让这丫头去羞沉哥儿的。 沉毅忍不住辩解“那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你们这样像什么话,你不要脸苏家姑娘也不要脸了”以后外人会怎么说? 还不是要连累人家姑娘的名声! 封沉从袖子里面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黑眸盯着封毅“只此一次” 丢下去的根本不是玉佩是他在地上捡起来的石子。 封毅脸彻底垮下来,胸口起伏的厉害,盯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儿子腮帮子都要咬破了。 又让他耍了。 嗤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世界那么大,,,”一个小屁孩长在内宅里是不是以为世界就真内宅那么大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事实就是如此”眸子里装满了认真和空洞。 第 12章 道歉 连败两次的封毅抿嘴“好好好,,你母亲生你一场去给她道个歉” 气急的封毅不忘在院子里哭了几场的妻子。 封沉视线落在身侧的小人儿身上,意图很明显。 封毅端起亲爹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捡起玉佩“我会让你娘过来,记住你的话” 教一个三岁小孩子嘬自己儿子的胸,确实有点过了,虽然这事的出发点是为两人好。 捡起桌子上的玉佩离开。 封沉漠然的看着老爷子“我赢了。” 老爷子只觉得亲手养大的儿子是个废物,居然让捧在心尖尖上的妻子给儿子道歉。 起身把缸子里面养了七八年的长寿龟捞出来“拿去” 这龟买回来的时候就三十多岁了,每天用投喂宰碎的鸡肉,体态浑圆。 还有派了人专门照顾着。 一名合格的小丫鬟怎么可能让少爷抱东西,接过大龟声音脆脆“谢谢爷爷” 老爷子看着一大一小身影离开,眼神落在梳着花苞头的苏知鸢身上。 他们好像抓错重点了,为什么不用那个小的来制大的,明明软肋已经摆在了面前。 手掌拍在额头上,这头还真朽了不成。 苏知鸢跟着封沉把乌龟送到厨房去,上次那只小龟龟炖了一晚上肉炖没了,只有个光秃秃龟壳。 喝了碗鸡肉海参汤,哥哥天亮睁眼就说带她吃大龟汤。 这么大的乌龟她还真没有见过,走几步小胖手有点抱不住龟壳抵在自己肚子上。 里面的乌龟感受到摇晃缩回壳里不敢动弹,它被封老爷子一路从京城带到这里还以为又搬家了。 大厨手起刀落,大龟很快变成了肉块块,连连和后面的苏知鸢保证。 “这肉紧,不像那小乌龟肉嫰不经炖这次绝对不会炖没了” 天擦黑苏知鸢一步三回头的跟封沉回去。 封沉见她不舍再次开口“我们回去等”他觉得今天晚上不让她吃上这一口她是睡不着的。 望着快要黑透的院子和他预想的一样,两人刚坐下,父亲就带着母亲来了。 安宁郡主对着那双透亮的眸子实在说不出道歉的话来,抱着人坐在自己腿上做铺垫。 “知知吃饭了吗?” 苏知鸢摇头,乌龟汤还没有炖好,少爷说回来等。 安宁郡主见她一副老实,好骗的模样心里面更加不得劲儿。 问什么说什么,乖巧软绵,清透的眸子呆呆的望着她,有点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院子里面进来的一群人更是让她有口难开放下手里的小人儿站起来“母亲怎么来了,大嫂,弟妹” 眼神落在被两人驾着进来的大哥更是吃惊“大哥” 她特意挑这个时间就是想着人少,进来之前还把屋子里面的丫鬟赶出去了,就想着看见的人越少越好。 老夫人微微点头扭头盯着封毅“你白日怎么了?” 那荷花池她实在喜欢,就盯着人把挖出来的藕埋回去,说不定天气一热还能发出些叶子来。 结果听见栓子和下人议论二老爷又哭又笑一路摔着进了夫人的院子。 实在心急就带着人去了东院,结果扑了个空,问了丫鬟才找到了这里。 老二一向喜不形色,又哭又笑只怕出了大事。 封毅望着盯着他一脸急切的老娘,只觉得耳朵根子都烧起来了。 打烂栓子嘴巴的心都有了,咋什么都往外突突。 大奶奶和三奶奶对视一眼,婆婆在荷塘边上忙了一天,她们做儿媳的怎么会躲在屋子里耍闲。 两人自然是在边上的,栓子的话她们听的一清二楚,自然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这个温润如玉的二弟哭成那样。 祝雅听了只觉得心神不宁,让人把丈夫架起来,还上人去通知了老爷子就怕事情太大他们拿不定主意。 老太太见儿子涨红了脖子,知道这事不适合拿在台面上来说。 岔开话题“大晚上的你们两到沉哥儿院子里面来干嘛?” 安宁郡主就是脸皮在厚也不好意思说她教一个苏知鸢去吸自家儿子的胸口呀! 她这当娘的还要不要脸了。 老太太见郡主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事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刚想带着人离开,封沉低沉的声音响起“道歉” 赵云只觉得好奇有什么事可以让郡主和二哥大晚上的来给小辈道歉啊! “道什么歉?” 祝雅虽然好奇,可看郡主和二弟那脸色不敢出声只想私底下打听,没有想到三弟妹还是如此,,如此合她心意。 院子外面的封老爷子,趴在院子门口,他都替老二两口子臊的慌。 屋子里面的空气仿佛按了暂停键,除了苏知鸢好奇滴溜转的眼睛珠子在动,没有一人说话。 就连呼吸都慢了下来,封钧是第一次在老二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尴尬混着羞耻,还有几分不知所措,不自觉站直了腰“二弟是遇见什么事了吗?下人说你又哭又笑往郡主院子里跑。这里都是你最亲的自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祝雅扫了一眼自家相公那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捏起帕子放在了自己嘴角上。 “咳咳,,”她相公一向不看人脸色,这话可以老夫人说,她是长辈,也可以是三房说因为招记恨的不是她。 果然话落,封毅和郡主都老看向了刨根问底的人。 封毅:这人怎么越看越像狗。 安宁郡主:这人真的很像狗 祝雅及笄那几年很喜欢有野心的人,因为有野心就知道上进,可现在她不喜欢了。 祝雅只觉命苦假装看外面的天甩甩帕子“这天也不早了,都凑在这里打扰沉哥儿休息干什么!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等天亮了再说,娘我扶您回去” 老太太顺坡下驴“散了散了都歇着吧!” 封沉:这个像人。 安宁郡主:这个是人。 封钧:这婆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扫兴 赵云见看不成二房的笑话了,转身出去。 安宁郡主把自己手上的镯子手串,都取下来套在苏知鸢手腕上。 “姨姨昨天是开玩笑的,哥哥胸上没有奶,女孩子不可以去吸男孩子的胸,,,,知知原谅姨姨好不好。”那道歉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 苏知鸢盯着手上的大镯子点头“嗯嗯”这镯子真大。 封毅盯着儿子,郡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为难你娘,否则他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大不了打死了重造,今天白天的事他还心有余悸呢!幸好郡主没事。 封沉站起来抱拳弯腰“母亲失礼了” 郡主知道他是为白天的事道歉,眼尾闪动水光有激动也有幸福,她儿子第一这样给她道歉,小心脏砰砰跳。 第13 章 小客人。 苏知鸢今天晚上吃的异常丰盛,有鱼有藕还有乌龟肉。 封沉见她吃一口饭扒拉一下手臂上的绿色镯子一下,最粗的手臂肉都卡不住那镯子。 把她的碗端起来“过来” 挑了鱼刺的肉放在勺子里,喂在那张叭叭的小嘴里,舀起碗里的汤把她嘴里的饭送下去。 顺子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少爷细心,比旁边喂饭的宋玉溪还要细心,决定明天把人送到孙老婆子那里待几天。 那个叫春桃的胖丫头才刚进院子半天就被小少爷退回去学规矩了。 另一个叫金巧的守在院子里当个跑腿。 半夜。 安宁郡主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儿子彬彬有礼给她道歉的模样,只觉得儿子心里是有她的,并不是看起来那副不在乎的模样。 封毅也在床上煎鱼忽然坐起来满眼怒气“我现在就去打烂栓子的嘴” 他等不了天亮了。 安宁郡主起身把人按住,“你这这会儿大半夜的去敲门,还不得把事情闹得更大。” 封毅盯着郡主胸口不小心漏出来的春光白的愣神倒是冷静了几分眼神一暗,紧紧的搂上去,他觉得主要的源头还是那小子。 这父亲的威严是必须想办法立起来。 … 隔天午饭过后锦绣堂那边来人说,老太爷买了两只乌龟邀请苏小姐过去看,还特意咬了重点只邀请了苏小姐一人。 封沉盯着把头埋在甜汤碗里的小人儿淡然开口。 “长辈邀请自当遵从。” 抬手把碗里的脸蛋子扒拉出来,接过顺子递过来的帕子把沾在脸上的汤水擦干净。 见带着好奇的眸子仰着头盯着自己,心神一动“把春桃带过去” 苏知鸢忐忑的跟着顺子走,三步一回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封沉。 “少爷哥哥不去吗?” “少爷哥哥真的不去吗?” “少爷哥哥你真的不想去吗?” 声音里装满了害怕和怯懦,眸子里的水光晃动,顺子看了都不忍心。 花苞头上换上两根橙色带子的春桃倒是好奇的盯着苏知鸢。 她伺候的小姐长的真好看,肥嘟嘟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鼻尖凑近,身上还有股甜甜的糖水味。 脚步不自觉凑近几分,要是能摸摸就好了。 顺子嘴角微抽,难怪刚进院子就被少爷退回去,都快杵苏小姐脸上了。 苏知鸢软棉不仅不推开,还伸出小胖手捧着春桃的脸贴上去。 “春桃姐姐你回来了啊。”春桃和她一样是买回来的小丫鬟,而且两人年纪也差不多,莫名的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意思。 春桃乐意和她贴着又香甜,肉嘟嘟的脸蛋子还带着点凉意。 抬手小心的摸摸她的手背,好白好嫩软软的嘴角不自觉的流出哈喇子,真的好想咬上一口尝尝里面是不是也是甜的。 坐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的封沉脸色一沉起身勒住苏知鸢的肚子退开。 “带下去学规矩”声音里都是阴沉。这是他的。 苏知鸢仰头看着少爷哥哥“少爷哥哥和我一起去吗?”浅色的眸子里都是依赖,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封沉脚步一滞,刚刚蓄满的怒气瞬间溃散,眼睛里只剩下那张小脸。 “嗯”暗哑的声音都是愉悦。 春桃背着小包袱跟着顺子回孙婆子那里,不舍的盯着少爷怀里的小姐。 揪着顺子的袖子“顺子哥咋又要把我送回去”她才刚来还没有伺候勒。 孙婆婆这次会把她屁股打烂吧! 顺子低头,这肥丫头来了两次,次次撞在少爷刀口上。 就连他都不敢接近苏家小姐,看她脸上滚满了泪忍不住提点两句“少爷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春桃满脸无措眼泪糊住了视线抬手擦了擦“我什么时候碰少爷东西了”声音都是委屈。 顺子不想过多解释,有些事只能意会,摆在台面上就难看了。 拎着人往孙婆子那里走。 孙婆子盯着把头缩在脖子里搅着手指的丫头只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遇到了滑铁卢。 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她怀疑这丫头刚迈着小短腿走到哪里就被送回来了。 “顺子这丫头咋回事啊!”从袖子里掏出两枚铜钱递过去。 从前只有别人讨好她的份,这也算是头一遭了,总要找到问题的源头。 顺子推回去,这个抠门婆子两枚铜钱就想打听缘由“教教规矩就成” 这丫头本来就是买回来和苏小姐当玩伴逗趣打发时间的,可少爷又看不得这丫头和苏小姐亲近。 见孙婆子要去扯春桃的耳朵“好生养着就是”这事儿怪来怪去也怪不到这丫头头上。也算是给自己积点德。 孙婆子瑟瑟收回手“老婆子知道了。” 包着眼泪的春桃看不清顺子的脸,却捂着耳朵给他贴上了一个好人的标签。 封老爷不仅和苏知鸢一起看了乌龟,还让下人把乌龟送去了厨房。 “听说你要考状元”扫了一眼老实坐在凳子上的孙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 转身进了书房把自己收藏了很久徽墨盒子打开,犹豫一翻最后咬牙拿出两条包起来送给苏知鸢。 “知知要好好念书啊!爷爷还等着吃你的状元蛋” 女子不能科考,拿两条徽墨哄这孩子也算是花了大价钱的。 听见状元蛋,苏知鸢露出门牙把徽墨条接过来“考状元吃状元蛋”她学的可好了。 元夫子都夸她嘞。 封沉端着白瓷茶盏放到嘴边,遮住勾起来的嘴角。 老爷子又是炖乌龟,又是送徽墨条,隔天郡主院子里也来人请这位小客人去赏花。 好似说好了似的,两个院子换着花样把苏知鸢抱过去。 安宁把挂在床头上的珠串取下来“知知姨姨教过你什么?” 苏知鸢仔细回忆,站直了身体一双小胖手放在了肚子上“让哥哥敬师长,尊君师,学规矩,,养闲趣,嗯嗯,,” 苏知鸢有点记不住,太多了,眼神落在珠串上扯着安宁郡主的裙摆“姨姨教我” 安宁也知道为难她了,让一个三岁零几个月的小豆丁学这些,把珠串绑在她手上。 “姨姨带你去吃小汤圆。”她们管不住儿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小团子身上。 希望用这个小姑娘影响到儿子。 苏知鸢是挺着肚子进的院子,见少爷哥哥坐在院子里,小跑着过去“哥哥什么是敬师长,师长是神仙吗?为什么要敬 能把敬师长用的果子分一个给我吃吗?”以前过年的时候祖母就会炸果子来敬神仙。 香烧完了就会分给他们吃。 “可以”封沉视线落在绑在小胖手的琉璃珠串上。 捏着肥软的指尖好似玩具“这几天好玩吗?” 苏知鸢撅着屁股趴在封沉腿上“好玩儿”肉肉的脸靠在男人腿上盯着桌子上的牛乳。吸溜一下小嘴儿 封沉把桌子上的牛乳端起来凑在小姑娘的嘴巴面前“那你还想回家吗?” 苏知鸢推开,手指指着自己的喉咙,已经装不下了。 封沉意会,把碗放回去起身牵着人在院子里面溜圈再次开口“你想回家吗?” “想”声音清脆又带着坚定,她想她娘了,她想回家。 封沉神色一暗“那我存够钱买船票了就带你回家”捏紧手里的小手,眸子里都是森然。 苏知鸢仰头看不见男人的神色可耳朵却清楚的听到封沉的话“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听见喜欢二字封沉诧异顿住,低头盯着那双眸子低语“喜欢吗!” “喜欢就好”脚步轻快又怕后面的人跟不上,慢了下来。 她说她喜欢呢! 隔天饭桌上,封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站起来微微弯腰“父亲,母亲,慢用,儿子就先下去了。” 转身对着封老爷子行礼,牵着苏知鸢离开,给众人留下一个背影。 安宁郡主捏在手里的勺子落在桌子上,转头惊喜的盯着封毅“毅哥,,刚刚,刚刚,,沉哥儿他,他,,你看见了吗?” 封毅握住郡主的手,心里一阵火热只觉得这个法子有用,没有想到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儿子一下子就学会了规矩。 而且刚刚还是笑着和他们道别的。 惊喜的望向老爷子,还是父亲有办法,一下子捏住了那小子的软肋。 封老爷子抿嘴总觉得不对劲,这变的会不会太快了点,还是那丫头在那小子的心里分量超然? 第 14章 发卖 封沉牵着蹦蹦跳跳扯路边花草的小人儿低声询问“好玩吗?” 苏知鸢还以为他在问被她跳起来扯下来的花“好玩儿”把手上的花塞在封沉手上。双脚一蹬再次跳出去。 封沉垂眸两根手指捏着一朵小苍兰一缕淡淡的花香传到鼻腔,给这寂静的夜色添了一抹色彩。 盯着仰着头费劲跳起来的小人儿满眼幽深。 手上的白色花朵落地,手心多了一只软糯的小手。 隔天带着郡主出来赏花的封毅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花穗。 光秃秃的树除了叶子那里有花的影子,这小苍兰是他从京城倒腾过来的。 为了在这定州种活他找了好几个花匠“到底是谁?” 几棵苍兰树愣是一朵没有给他留。 … 手心染着小苍兰香味的苏知鸢整颗头放在了书桌上,下巴下面还垫着封沉让人做的软垫。 手心里还捏着封沉的衣袖,红润的嘴巴微微张开大口呼气。 可见是累坏了。 一颗圆润,软萌的头放在桌子上,让坐在前面的柳初忍不住回头偷看。 封沉掀开眼皮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了桌子上张开小嘴儿大口呼气的人身上。 脸上裹着粉,鼻头染着红,双颊微微鼓起好似含了糖块,明明没有说话可看着就甜。 封沉从桌子底下掏了一块帕子挂在头上,娄元看了只觉得心律不齐太阳穴直跳。 幸好这帕子是螺青色,不是白色。 柳初转头不敢在看,视线落在书上,家里口粮吃紧,要不是遇着了娄夫子只怕自己此生和学堂无缘。 能到封家来念书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不敢再走神。 学堂放学两人刚回到院子,东院那边就派人过来请,说是京城那边的东西运回来了,让苏知鸢去挑拣一些好玩的带回来。 苏知鸢掐着封沉的手指抬眸打着只有两人看得懂的暗号,见封沉点头苏知鸢才松手跟着人离开。 … 回程宋玉溪羡怀里的东西满眼都是艳羡,金项圈,银铃铛,玉环穗子,每一样东西换成银子都可以买好几个她。 同样是秀才女儿,而且她还是嫡女,可却只有伺候人的命。 封沉见她捧着一盘比她脸还大的糕点回来,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宋玉溪。 宋玉溪身子一颤,她抱了好几个盒子实在抱不下那盘糕点了,才让江知鸢帮着拿的。 江知鸢把糕点给封沉看“这是云片糕,你吃不甜是咸的” 她记得顺子哥说过少爷不喜欢吃甜糕点,喜欢吃咸口的。 垫脚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抬手擦了把头上的汗,见少爷盯着她看不吃。 伸手拿了一块塞在封沉手里声音乖软“吃”转手也给自己捏了一块,她也吃。 咸的糕糕她还是第一次吃,像软咸肉,越嚼越香。 封沉盯着鼓起来的双颊满目幽深,张嘴咬了一口手上的云片糕。 苏知鸢见他吃了,眼里装满星光闪着笑意,又捏了一块塞嘴里,真好吃!! 隔天跟在苏知鸢身后的人换成了金巧,宋玉溪成了三等丫鬟守在院子里跑腿。 原本想着她会写字,还是秀才的闺女规矩是够用的,结果是个拎不清的。 顺子黑着脸盯着抹眼泪的宋玉溪“去孙嬷嬷那里学两天在回来吧!” 几次三番的看苏小姐年纪小就越矩,看不清形式的东西。 苏小姐是客人,是封府的贵客老爷太太吐出来的话就是命令,她是谁,是封府买回来的丫头。伺候人的丫头。 顺子是跟在小少爷身边人,在这个院子里面话语权不小。 就像老爷身边的周回一样。是一群家生奴才里面挑选出来培养的。 见宋玉溪不动顺子呵斥“不去孙婆子那里,就去厨房当烧火丫头吧!” 这样没规矩,主子赐名拒绝就算了,居然还敢使唤小姐,不就是欺负人家年纪小好说话嘛! 宋玉溪盯着这个还没有她弟弟大的人居然对着她说教捏紧手心垂眸“我这就去。” 转头慌张的收拾包袱,三等丫鬟每月有两吊钱,烧火丫头就只有半吊钱。 她签的是死契,命都是封家的,去了厨房能不能爬起来站到人前还是一回事。 她十六了,她赌不起。 苏知鸢趴在地上扣蚂蚁窝,见宋玉溪背着包袱出去抬头“你去哪?” 宋玉溪双眼通红张嘴说不出自己要去学规矩的话,只觉得憋屈,背着包袱走的飞快。 顺子站在窗户边,看来他要去给孙婆子提个醒了,主子问话居然敢不答。 扫了一眼拿伞蹲在地上给苏小姐撑伞的金巧,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 虽然不爱说话,脸也没有宋玉溪白润,可也还算识趣。 当初把金巧放在院子里跑腿,宋玉溪跟着苏小姐也有一半这个原因。 苏知鸢把蚂蚁圈走的糕点拿回来塞在嘴里,被金巧瞬间抠出来。 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无措,小胖手指着金巧吐出两个字“糕糕” 指尖换了方向指着自己的鼻子,她的。 金巧见她眼里的泪就要滚下来,放下雨伞抱着人往少爷屋子里面去。 她观察过小少爷和苏小姐的关系很玄妙,虽然苏知鸢是自己的小姐,可院子里能做主的却是小少爷。 封沉盯着捧着云片糕的小人儿,扫了一眼金巧,聪明人永远知道怎么抓住机会。 “不准去蚂蚁窝抠东吃” 苏知鸢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抬头为自己的糕糕辩解“我的” 她只是答应给它们玩儿,又没有同意给它们吃。 不用封沉开口,金巧就开始禀报了“小姐经常把自己的糕点掰下来让蚂蚁搬,蚂蚁搬进窝了在掏出来吃掉。” 好几次她都看到了,只不过当时宋玉溪站在边上。 如今机会落到她手里,她自然不会手软。 封沉捏了捏去苏知鸢的指尖,声音低沉“这么调皮的吗?” 苏知鸢纠正他的话“我乖,最乖”阿娘从来不骗人。她就是他们家最乖的。 封沉抬手掐着她的嘴巴往里面看,声音冷沉好似在和自己说话“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蚂蚁” 宋玉溪背着包袱刚到到孙婆子那里就挨了两个重重的巴掌。 “怎么伺候主子的!” 连着退回来两个这还让她怎么在府里立足。 还没有训斥两句,就被赶过来顺子按住“不用教了”这次是真踩在主子的底线上了。 孙婆子盯着后面的人牙子,转身扯出趴在柱子上的春桃指着宋玉溪“这就是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下场。” 在她手上的时候就看出来她的心气高,点了几次都压不住。 人牙子掰开宋玉溪的嘴巴看了一下牙齿很是满意,能写会画卖到花楼里面去当一个清倌人还是叫的上价的。 完全没有给宋玉溪开口的机会,后面的人直接绑了堵住嘴巴。 “可不敢吵着贵人,我们这就走” 春桃惊恐的看着被绑走的宋玉溪,脸上的肉都在颤紧紧揪着孙婆子的衣服带着哭腔“我听话,我一定听话。” 第 15章 月例。 顺子依在墙上看了一会儿春桃学规矩才离开。 锦绣堂和东院轮流邀请苏知鸢过去,只会让下面的人不敢小觑了她在封府里的地位。 祝雅挑了两对颜色鲜亮的绢花放在盒子里“给清风院的那位小客人送过去” 前些日子郡主给几个小的做了好几身衣裳,她心里是记着的。 封玥瞅了一眼她娘,那小胖墩昨日悄悄塞了一块豌豆黄给她,既然她主动示好她自然也不是小气的人。 “等等”从自己盒子里把绿色的那对鹃花放在里面。 祝雅很是满意,这段日子的她把封玥关在屋子里亲自教养了一段时间。 她祝雅的女儿可以丑,可以作,但是不能小家子气。 … 书房里,封沉满意的看着旁边的小桌子,小凳子抬眸“让人做一套软垫来。” 既然要考状元,工具就要齐全。 顺子满头黑线,看着缩小版的桌椅,很为苏小姐的未来担忧。 这么小怎么可能坐的住。 顺子的担忧很多余,苏知鸢可是一个为了吃能够在刚学会走的年纪就帮苏老太太捡柴火的人。 为了尝那味比凤凰蛋的状元蛋比谁都勤勉。 “龟龟,花花,糕糕,坏蛋,,”樱红的小嘴吐出她笔下的东西。 封沉站在身后看着纸上的各种图案陷入了深思,把手上的三字经放回去。 也许她不需要启蒙,她自己就能自成一派。 小号的桌子上摆着的东西越来越多,砚台,笔墨,糕点,团粽,莲子糖,,甚至还有垫下巴的软垫。 书房里多了个甜甜的小人儿,趴在桌子底下仰头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少爷哥哥,金巧发钱了”眼睛里面都是期待,眸光闪动,她有钱回家了。 握着笔的手一顿,低头盯着桌子底下的小人,水红色裙衫,手上的披帛还绑了个蝴蝶结固定在手臂上。 脸上还沾着酥饼碎,小尾音勾着股甜味儿。 封沉弯腰把人抱出来,抬手摸摸她的肚子,软软的肉里面带了点硬意。 不知道往里面塞了多少东西,起身拉着人往外面走,没有像往常一样勒着人肚子。 今天是府里发月例的日子,三等丫鬟有两吊钱,二等丫鬟三吊钱,贴身的一等丫鬟能有二钱银子。 封家主子每月也能够从公中领钱,少爷五十两,小姐三十两。 安宁郡主也给苏知鸢开了三十两的月例只不过是从她私库拿的。 祝雅随意看了眼这个月的账本递给坐在后面的赵云“郡主怎可这么见外,沉哥儿是府里的小公子,他的客人自然是府里的贵客,这钱还是从公中出的好。” 三十两不多,郡主也不是小气的人,过年过节都单独包一份节礼送到她们屋子来。 而且现在她家的玥儿和封莱都在郡主那里上课,就单说两个宫里的嬷嬷就已经占了天大的好处了。 学过宫里的规矩,被有官身的嬷嬷教过,以后相看也能再添一分底气。 每月安宁郡主都会把账本拿给两个妯娌看一遍,她身份高,不想到最后落得一个霸道的名头。 余光扫了一眼看的仔细的赵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都看看才好。 “知知是沉哥儿的小客人,这钱本来应该从他那里出,可他现在年纪还小底子尚且薄弱,这钱从我这里出就好。” 这样做也是为了以后少点麻烦,封家人多,她这人懒账本简简单单的就好。 以后不管哪房来客了,都自个负责就成。 几房人多,稍有一个不注意,苛待,厚此薄彼,这样的词就会粘在她身上。 祝雅垂眸明白了郡主的意思,不再说话。 赵云看着账本上的支出,很是心痛,一月的时间整个封家就花了三千两。 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怎的这个月花销那么大” 既然郡主让她们来看账本,想要一个宽厚,平易的名头就不该怕她们问才是。 祝雅惊诧的盯着赵云,小心的瞄了郡主一眼抬了两分声音“桩桩件件都写在了上面,三弟妹可要拿算盘来打打” 封家从京城迁过来,来往人情,招待宾客,郡主丢了多少自己库房的东西进去撑脸面,她看不见了吗! 就说那宫里出来的葡萄酒,桂花酿,都不止三千两了。 赵云语塞,耳根滚烫“一家人,拿什么算盘,大嫂见外了才是。” 她就是问问,又没有说过什么,让她们来看账册,一句话不能说了! 大嫂一天就知道阿谀奉承,谁还不知道谁呀!装什么装! 还官宦小姐,还当不得她这个清流人家有骨气。 郡主还真就让身后的嬷嬷拿着算盘一笔一笔的算给两人看,祝雅羞的脸色通红,冷脸的刮了赵云一眼。 三岁的苏知鸢这辈子只见过铜板,对这银色的东西不认识。 “少爷哥哥我没有钱吗?”春桃有,金巧有,大家都有,都是少爷的丫鬟为什么就她没有! 眸子里含了泪,小小的一团身子背过去驼着背,扯着衣袖擦擦眼睛。 的夕阳下苏知鸢逆着光耸着小肩膀,顺子不确定的揉揉眼睛他居然在一个三岁小姑娘身上看到了萧瑟的味道。 封沉满是空洞的黑眸盯着手上的两个银宝和几块碎银子,从顺子手里抠出五枚铜板递过去。 声音清冷“喏,你的月例。” 苏知鸢缩着脖子扭头盯着少爷哥哥手里的铜板,小胖手伸手过去接,压着声音“少爷哥哥你真好!” 眸子被泪水洗刷了一遍亮的吓人。。 顺子看了一眼把三十两装进自己荷包的小少爷,只觉得这句话尤为刺耳。 苏知鸢扯着封沉的袖子仰着头望着封沉,只觉得少爷哥哥在发光。 大户人家发月例的日子总是在那几天,不是初一就是三十,有头脑的小贩总是会抓住一些人看不到的机会。 后门,总是有人扛着颜色鲜亮的吃食守在那门口叫卖,想要勾出几个馋嘴的丫头。 苏知鸢望着门外红色的糖葫芦,眼睛冒出绿光,嘴角流出可疑的哈喇子。 那东西她看到霜儿姐姐吃过,就是那个红红的果子,外面的还有层咬起来咔嚓脆的糖衣。 小贩站在门口“小姐两个铜板一串,要不要来一串。”这个小家伙贴在门上看了好一会儿了。 一般的糖葫芦一文钱就能买到一串,果子大一点的一个半也能吃着一串。 府里的馋丫头不能出门,他自己送上门来自然要贵上一些。 苏知鸢望着糖葫芦点头“要,要,要”少爷哥哥一串,她自己一串,盯着顺子想了想伸出三个胖胖的手指头。 顺子没有想到他也有,不过看着苏小姐递过去五个铜板眼睛里闪过不解。 小贩看了眼手里的五枚铜钱,望着封沉“三串六个铜板” 封沉盯着把自己手摊开对这小贩伸手的小人儿,苏知鸢怕他看不了把手又往前面送了送。 她刚刚看见了,别人买糖葫芦都是补钱的。 小贩顺着封沉的视线低头,小姑娘脸上挂着娇憨,眸子里都是清澈,盯着那只白的发光的小胖手眉头紧皱。 第 16章 小姑娘会讹人。 他这是被讹上了? 见小姑娘拿着糖葫芦满眼期待的望着他,抬头望了一眼已经咬了一口的顺子开口“小公子六个铜板。” 哪有不给够钱还往回要钱的,小丫头不识数,他们还不识数吗! 顺子见小少爷没有吩咐低头继续吃手上的糖葫芦,他也没有想到苏小姐仗着自己不识数居然去讹人。 压住翘起来的嘴角不敢看那伸手要钱的小人儿,怕自己笑出声来。 小贩盯着苏知鸢头上的玉坠子和身上的布料“小姐我做的都是小本买卖” 苏知鸢听不懂小本买卖,她只知道这小贩给其他人补钱了,不给她补。 眸子里闪过一丝焦急小脸皱在一起,那摊开的手始终不曾放下。 小贩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也是第一次被人讹,还是富家小姐。 扫了一眼小跑着过来的丫头忽然刹住车,往回走的画面,只怕这三人的身份不简单,不是管家婆子的孩子,就是小主子。 在这府里是说的上话的,否则那群馋丫头不会躲。 捏起两个铜板放在苏知鸢的手心上,算是行个方便吧!不撵人就行。 苏知鸢拿着糖葫芦满意的捏着铜板回到封沉身边。 顺子见人走了,从怀里掏出来三个铜板丢过去,小跑着跟上去。 三人走了藏在拐角处了丫鬟才敢冒头。 苏知鸢把捏着的两个铜板递给封沉“少爷哥哥存” 封沉两根手指捏起她手心里的两个铜板开口询问“你存了几个钱了!” 苏知鸢把糖葫芦凑到嘴唇上,白色的门牙陷进去,果然听见咔嚓声,口腔里传来酸甜的味道。 “十个钱”她有十个铜板了。在她眼里和手指头一样多的就是最大的,她有好多好多钱, 跟上来的顺子嘴角微抽,苏小姐不止讹人家卖糖葫芦的小贩,还讹小少爷。 明明才五个铜板,她娘给了三个,她手里刚刚递出去两个。 小小的身子里面装满了没有文化的莽劲儿,认定的事情就是事实。 对这卖糖葫芦的小贩理所当然,对着封沉更是坚定,她就是有很多钱。 压了人一整天的热气,终于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泄了出来,一声闷雷后大颗的雨落了下来砸在青石板上,空气瞬间凉快下来。 绑了一天的头发松了绑,苏知鸢跟个小狮子似的炸开坐在床上。 每个指尖上放着一枚铜钱“一,二,三,,,十”她的每个手指头都有自己的名字,她阿娘取的。 掀起卷翘的睫毛露出水灵灵的眸子盯着封沉“数对了吧!”她是她们家最聪明的,是她阿娘亲口说的。她娘从来不骗人。 封沉抬手捏着蓬松的头发仔细擵弥,比那猫毛还要软上几分声音清缓“三加二等于几!” 苏知鸢盯着手指上的铜钱眼睛疯狂转动给出一个她认为好听的数字“八” “二加三”垂眸盯着她放在手指上的铜板眸色一深。 “九”俏生生的尾音居然溢出几分得意。 封沉扒拉开挡住眼睛的头发,掌心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仰头望着自己,确定她是认真的,眸光里面的傲娇劲儿让封沉哑然。 松手往后倒,合上眼睛,抬手把旁边的小狮子掀翻,手臂压上去。 “睡觉。” “喔哟”苏知鸢惊呼出声,脸上的肉跟着颤动。 放在手指上的铜板飞出去,苏知鸢眨巴两下眼皮,眸子里都是茫然,她怎么忽然就躺下来了,卷卷的头发炸开在枕头上。 原本合上眼睛的人,掀开眼皮,透过缝隙看了一眼瞪着小腿想要坐起来的小人儿,手指微动。 只觉自己手底下压住了一只凉凉软软的白肉虫。 白肉虫隔天一大早就光着脚丫子翻身从床上爬下来,扯开自己的小包袱,一双大眼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柜子里。 小嘴里面还嘟囔着“少爷哥哥的衣服,糕糕,糕糕,,” 她有钱了可以买船票让少爷哥哥送她回家了。 费力的把包袱拴上,累的直喘气,坐在地上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口白白软软的小梨糕。 加奶皮子的糕点很是耐嚼,中间还有酸酸甜甜的梨酱。 浅色的眸子里水光流转,诉说着她的高兴。 炸开的头发跟着主人在空气里颤动,整个人都在散发出快乐的气息。 带着小梨糕酸甜味儿的小手暖呼呼的放在封沉脸上,扒拉一下他的眼皮。 整个人趴在床上,整张脸凑上去“少爷!” “哥哥” 被强制撑开的眼皮抬起来,露出里面里面淡漠的眼睛。 一张俏生生的面团子映在黑色的眸子上。 放在脸上的手指散发出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萦绕鼻尖,透亮,粉嫩的小嘴上挂着白色糕点的碎屑。 苏知鸢盯着他的眼睛赶忙把手缩回来,心有余悸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五个嫩藕似的手指张开动动,幸好还在,差点忘了这个少爷哥哥要吃人。 眸子里的瑟缩让封沉眼神一暗,坐起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包袱。 苏知鸢捏紧手指,小拳头放在封沉被子上拍拍,这样他就吃不到了。 “哥哥买船票。”祈求的眸子望着封沉。跟裹了白面似的小拳头往前杵了杵。 封沉指尖落在那手背上,比那加了奶的馒头还要白,抬手蜷在手心里。 压着刚睡醒的慵懒“好” 顺子盯着握着十个铜板让船老板卖票的苏纸鸢开口“要船票” 把钱放在桌子上伸出食指和中指,眼神偷偷打量了一下顺子大拇指也跟着翘起来。 嫩生生,胖乎乎的三个手指暴露在空气里,顺子满头黑线。 这可是洲城最大的商船,十个铜板都不够人家一杯茶钱。 孙老大也盯着她头上的宝石冠子,就单单上面的一颗黄色宝石都能买下他半条船。 身上的绸缎,踩在板凳上的绣鞋,怎么看也不是吃不上饭的。 余光悄悄扫了一下码头上的马车心里一紧,上面刻着封家的字样。 压下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柔和一点。“小姐十个铜板不够上船”也许只是在拿他逗趣。 想要上这船最便宜的房间也要六两银子。 在苏知鸢眼里十个铜板就是最大,满眼的不信狐疑的盯着孙老大,侧头贴在封沉胸口上“你说” 封沉见她靠过来,放在胳肢窝的手勒在了她软软的肚子上。 在小人的依赖的眼神下开口“三张去苏家村的船票” 苏知鸢点头,重复“三张” 孙老大眉头紧拧,定州一共有四十八个县,县下面大的有一百多个村落,小的也有四五十。 光是他知道的苏家村就有七八个,没有计较她递过来的钱“那个县?” 郡主可是定州的主子,冲着这个名头就是不要钱也能给他们弄一个房间。 封沉垂头盯着满脸焦急眼泪汪汪的人“那个县?” 顺子都不好意思看扭过头去,小少爷不止欺负人家不识数,还欺负人家没文化。 瓮声瓮气的声音挤出来“我不知道,啊哇!我要回家,我家在苏家村” 苏知鸢绷不住还倒打一耙盯着孙老大“你怎么那么笨,不知道苏家村,我家就在苏家村,苏家村,,,” “你是大人,怎么可以是笨蛋” 封沉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泪珠子声音冷沉“确实笨” 孙.笨蛋船票没有卖出去,还花了四个铜板给那笨蛋小姑娘在码头上买了两个刚出锅的炸糖糕。 摆明了人家不愿意让她回家,她自己憨笨就算了,还把笨蛋的名头挂他头上。 “笨蛋伯伯一定要帮我打听呀!我爹是苏秀才,我娘叫胡娘,哥哥叫苏柏,姐姐叫苏霜,祖父,,,祖母,,,” 祖父,祖母叫啥来着! “还有大黄,我家有条大黄狗,和我一样高。” 小人儿的头从马车窗户里面伸出去,不停重复着她知道的信息。 孙老大站在路边挥手“我知道了,我一定帮你打听。”捏着手里的两块碎银子,这地方他一定打听不到。 苏知鸢坐回去,把十个铜板放在封沉手上“谢谢少爷” 他真好,还让船老板帮她打听。要是她她肯定想不到。 第17 章 翘嘴 掐了银丝的镂空冠子,点缀着几颗黄色宝石镶嵌的花朵,从车窗打下来的光影在白皙的脸上晃动。 眸子里的水光还没有散去,却装满了纠结,盯着手里的糖糕,最终把看起来最大的一块放在了封沉手里。 “哥哥吃。”他最好,给他吃大的。 封沉盯着那张白嫩的小脸眸色渐深,捏着糖糕的手收紧,在小人期盼的目光下把糖糕放进了嘴里。 见少爷哥哥吃了,苏知鸢才捏着糖糕往自己嘴里塞。 糖糕边很脆,里面的糕肉很厚实,咽下去嘴里面还留下一股甜味儿。 眼睛里还挂着悲伤,可嘴角已经翘了起来,封沉看的出神。 直到马车到了地方,手上的糖糕也只咬了一口。 … 院子里,周回抱着猫递给金巧“这是小公子养的猫” 原本这猫前两天就该送来的,可郡主吩咐,小公子院子里面多了一位小客人让他们把猫指尖剪了,磨平整了送过来。 就连用洗澡用的皂角水都化了香粉在里面,保证抱的人舒服。 院子里多了一只白色的狸猫,苏知鸢捧着脸坐在台阶上,余光不停打量躺在旁边晒太阳的猫。 屁股偷偷的往旁边移动,她家没有猫,但是隔壁小花家有一只三花猫。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白的猫,很软的样子,眼睛还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蓝色。 小手试探的伸过去,快速的摸了一把,回味着心里里毛茸茸的触感,耸着肩膀偷笑小小年纪就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偷感。 猫咪掀开眼皮,瞅了一眼又是这个人类幼崽又躺了回去。 封沉站在窗户边,桌子上放着一张小人儿戏猫图,手背上的肉窝窝很是传神。 掺杂着热气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白色的纸张盖住桌子上色彩鲜艳的画,刚刚还在桌子面前的人出现在了外面。 封沉捏着猫脖子塞在了小姑娘的怀里。 “送给你” 苏知鸢抱住挣扎要跑猫儿,满眼惊喜,声音里面都是不可置信“给我!” 少爷居然说送给她,她要有一只猫猫了。 在苏知鸢心里好人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封沉了。 给她饭吃,糕糕,甜汤,,带她去买船票,送她回家。 现在还送猫猫给她“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声音穿透整个院子,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苏知鸢仰头逆着光望不见眼前人的眉眼,封沉整个人匿在黑暗里,苏知鸢看不清他眼睛里面的疯狂,被怀里的猫儿迷了眼睛。 “猫猫~”整颗头埋在挣扎的的狸猫身上蹭。 (′??w??`) 见猫就要挣扎开,封沉伸手紧紧的捏住猫脖子往小人怀里塞,方便她蹭。 安宁郡主带着芳嬷嬷一进院子就看见自己儿子揪着猫强行团成团残暴的模样,瞳孔一缩。 “知,知知干嘛呢?”盯着苏知鸢弯成月牙的眼睛不敢去看她儿子。 怕看了露出害怕的神色,静如死水的眸子却翘起嘴角,动作却异常强势,根本就不像一个七岁小孩该有的表情。 苏知鸢盯着安宁郡主头上的朱翠,衣服上上的红色花花,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举起手上的猫猫“少爷送给我的猫猫” 小孩子说了不算,以前小花送给她半块饼子就被她娘找上门要回去了。 她奶骂她是眼皮子浅的憨货,她可不是憨货,她聪明着嘞!! “是吗!哥哥说是给你的就是你的”整个院子都是沉哥儿的,他的东西自然是他说了算。 “谢谢郡主娘娘”苏知鸢勒着猫猫的肚子往自己衣服领口里面塞,猫猫,猫猫她有猫猫了。 (●°u°●)?」 磨了甲,打了油的猫指甲对苏知鸢的伤害是零,苏知鸢对它的伤害却是百分百。 就连它的胳肢窝她都要扒开来看一看而且她旁边还有一个助纣为虐的人。 安宁郡主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家儿子,自从上次的事后她是有一点怕他的。 明明没有表情没有变化,可她就是感觉他生气了“银楼来了些新款式,用了饭我带知知去看看。” 余光扫过学着猫咪在地上打滚的小人儿,她也不是小气的人。 封沉起身,拱手弯腰“谢母亲” 眼含笑意,恭敬有礼,眸子里都有了光彩,安宁都以为刚刚是梦魇了,一个人怎么会变化的如此之快。 汗毛竖起,背脊发凉“这日头大,你们去屋子里玩儿,别晒到了”脸上挤不出来一丝笑意,可还是不忘关心头上挂了汗珠的儿子。 芳嬷嬷扶着自家主子往回走,郡主想要利用苏姑娘把小主子往“正常”路上拽。 可小主子却借府里的人把苏知鸢捧起来,给下面的人立威。 锦绣堂,清风院都看重的贵客谁还能短了去,恐怕是连句闲言都不敢吐。 下面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了,郡主从没吃过这方面的亏,自然是不知的。 反倒是她看的清楚,余光扫过拽着猫尾巴往屋里拖的小人儿,也是有福气的。 … 栓子不解的看向他老爹“几个鱼塘为啥就这家生意最好?” 李忠往碗里洒了点盐,里面的蚯蚓刺激的不轻瞬间蠕动起来,“你懂什么,这塘里面的鱼是被人训过的。” 栓子还第一次听说鱼还能训“训?怎么训?”眸子里透出几分傻气。 封老爷子钓了那么久的鱼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面的门道,不自觉的侧过身去耳朵竖了起来。 李忠把挣扎不动的蚯蚓挂在鱼钩上扔下去,不过片刻就有鱼儿咬钩。 “把这鱼食挂在鱼钩上,日日喂,咬钩却不杀,开塘在饿个两三顿,鲤鱼都能变成翘嘴” 上钩快,钓客自然高兴,赏钱给的多不说,就这进场钱都能挣不少。 老爷子从朝堂退下来以后就靠钓鱼打发时间,想要让老爷子尽兴他自然要下一番功夫。 和鱼塘老板喝了几顿酒才勉强摸到几分门道。 栓子望着围坐在在鱼塘的一圈人觉得有趣“那不成鱼钓人吗?” 封老爷子盯着手里的鱼竿,感受到下面的拖拽,脑子里闪过沉哥儿的脸,脸色越来越黑。 好一个咬钩,却不上钩,,,他沉了二十多年的墨条,百年不腐,千年不烂的宣纸 他养了几十年的龟,他承认他被沉哥儿吓住了。 稚儿极慧,却不管不顾,家族羁绊,亲缘在他面前都是能踩在脚底的浮云。 在惊恐,担忧的情况下成了孙子围在塘里戏耍的翘嘴。手上的鱼竿砸在水里,塘里面鱼瞬间散去。 在朝堂上游刃有余,如鱼得水的老丞相被自己的孙子戏耍了一番。 “好的很啊!!真是好得很”怒极反笑。 来回踱步抬头盯着碗里的蚯蚓饵料,抓起碗里的蚯蚓想要砸死塘里的那群翘嘴。 吃!我让你吃! 围在塘边上的钓客听见动静看过来,封老爷子原本要砸在塘里的蚯蚓砸在了桌子上。 “啪”粘液和蚯蚓炸开。 李忠发誓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子这副模样,甚至有几分二老爷的影子。 封老爷子背过手去,手心里的滑腻盘踞在心上,嘴角拉直盯着李忠的眼睛片刻咬牙吐出一句话来“你才是翘嘴。” 穆然转身离开。 李忠回神赶忙捧着帕子追上去,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自己怎么就变成翘嘴了。 “老爷等等我” 只留下栓子盯着桶里几条张着嘴嘴巴的鱼,最后还是决定提回去,这可是付了钱的。 封老爷子的马车和府里的马车擦肩而过,栓子提着桶走在外面想要说些什么,望着自家老爹吃了几个眼刀子识趣闭嘴。 没眼力的东西,没有看见老爷子心情不好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安静。 第18 章 从长计议 马车里。 安宁郡主看着鹤立鸡群的儿子撇过头选择视而不见,她打算带着府里的女眷去银楼逛逛。 添几件首饰,没有想到沉哥儿勒着苏知鸢的胳肢窝爬上了马车。 苏知鸢坐在一边低头把掉在衣服上的糕点碎捡起来塞在嘴里封沉侧头抬眼盯着她鼓起来的脸蛋子出神。 粉色的樱唇,不停的接手上的糕点碎,嘴唇不停叭叭叭的就是不咽。 帘子被风吹起顺子跟在马车旁边不经意抬头就看到小公子这副模样,自从苏小姐来了以后少爷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这样。 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苏小姐,好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件,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跟在后面的马车。 赵云扫了一眼跟在马车旁边的顺子放下帘子,早知道就把棠哥儿叫回来了。 这会儿正是学堂上课的时间,沉哥儿能来,为什么棠哥儿不能来? … 银楼。 苏知鸢揪着封沉的袖子跟在后面,眼睛里面装满了好奇。 头上挂着轻纱,轻纱上绣着五颜六色的花花,钉在上面的珠片随风晃动。 说是银楼,其实里面还有胭脂水粉,绣帕衣裳,后面还养了一群绣娘,据说是聚起了天南地北的各种绣法。 饶是一向爱挑嘴的赵云都说不出不好来“还不错” 见一大堆的丫鬟婆子跟着,掌柜知道贵人来了。 “贵人楼上请” 顺子仰头看了一圈,识趣的站在小公子身后。也不知道还要看多久,郡主和大人二夫人都上楼了。 眸光闪动苏知鸢抬手指着头上的轻纱扭头“花花在动” 会飞的花花。 (??v???)?? 封沉却没有抬头看过去反倒是低头盯着面前的小人儿,想不通她是怎样把水光装到眸子里面去的。 几个跑堂端着钗寰,步摇,绢花,,,香粉满脸欣喜的从旁边封沉旁边路过,往楼上走。 今天来了大客户,掌柜的高兴,说只要伺候好贵人就发赏钱。 粉色的珠花印在黑眸上,封沉弯腰夹着苏知鸢的胳肢窝往旁边拖。 楼上。 一盘盘珠钗放在面前,几个小的早就在另一张桌子上挑上了。 爱美从来不分年龄段,封莱抓着一条珍珠串的蝴蝶禁步在腰上比划。 封宜却双手放在腰上端着一副内宅女子的矜持,不是不喜欢,是她母亲还没有开口。 “宜姐儿不用拘谨,都是自家人,快去选些喜欢的”安宁郡主忍不住开口。 祝雅放下手里的红色珊瑚戒指“家里面也就宜姐儿最规矩了,不像那几个小的压都压不住” 赵云是什么脾气,喜欢听什么样的话,这些年她早就摸清了,反正也是顺嘴的事。 果然话落,赵云脸上的笑深了几分侧头看着封宜“听你两个伯母的,去看一看。” 到底年纪小压不住表情,喜色立马挂在脸上微微欠身“是” 红珊瑚手串,琥珀珠子,掐丝的镂空蝴蝶,装了水玉眼睛的小兔子,都是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最适合几个小女娘把玩。 安宁郡主见她们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小声说笑,转头也给苏知鸢选了一对亮眼的水青色童镯和紫色小花头冠。 既然到了她家总不会亏待了去,府里姑娘有的,也不会少了她。 赵云瞅了一眼放在一边的童镯没有吭声,花的又不是府里的银钱。 掌柜见选的差不多了,让候在角落里的账房先生过来看看。 “几位夫人一共是一万三千二百五十一两半” 赵云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眼神落在托盘上惊呵“就这么点东西就一万三千二百五十一两半” 她承认这些东西确实不错,可也不至于那么贵,千两已经顶天, 祝雅眉头拧紧,几人也没选多少东西,万两却实夸张,不是几人付不起,是这物价却实耐人寻味。 掌柜也觉得自家账房疯了,就这么点东西居然敢报这么高的价刚要呵斥,就被账房拦住。 “夫人莫急,这位小公子子可是府上的公子?” 打了几十年年的算盘他可从未出过错。 众人看向封沉和已经换了装扮的苏知鸢。 绿色的齐胸襦裙,两条辫子卷在一起簪满了小碎珠子,头上还包了一块绣了花的纱巾,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和大厅中央挂的纱幔一模一样。 赵云嗤笑一声“就算加上这一身百两也不过顶天。”整个定州都是郡主的,这群没有眼力的东西,讹人讹到老虎头上来了。 账房打开窗户让众人看到楼底下的几口箱子,还有正在端着托盘排队装箱的小厮。 “夫人说笑了,小的怎敢糊弄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户人家在置办嫁妆。 衣裳,首饰,鞋子,甚至还买了一个梳头娘子。 封沉起身对着安宁郡主弯腰行礼“有劳母亲了。” 封玥发誓在看见二伯母把府里的牌子递过去的时候她是有一点羡慕的,也就一点点。 “拿着牌子去封府找许贵”她没有带那么多银子。楼下的几口箱子衬的她托盘里的童镯是那么格格不入。 一万多两买儿子一个高兴也还算“值得”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打自己儿子的脸吧! 苏知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只手揪着封沉的袖子,一只手捏着“香香姨”给的桂花糖吸溜吸溜的舔。 手指沾着糖水在口腔里转了个圈,眼睛盯着手里的糖块快乐都快溢出来了。 范苗老实的跟在马车后面,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封家的奴才了。 她不知道这一步走的对不对,可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母亲卖出去给她的继子凑束脩了。 她的梳头技巧在银楼里面不是最出挑的,可没有想到最后救她的是一块桂花糖。 … 封毅不懂为什么他父亲会拿着一根荆条在清风院转悠,要不是栓子去找他,老爷子非得晒晕不可。 “爹你实在要等沉哥儿,我们去屋子里等也是一样的。” 拿着荆条多半是想收拾那个不孝子,可那崽子手里握着皇上的令牌,那荆条根本就落不到他身上去。 “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别到时候收拾不成反倒把自己捧上去,没人递台阶。 头上的烈日的打在皮肤上,心里的火气在五脏六腑里面搅动,他封徽活了那么多年何时被人这样戏耍过。 斜眼撩开眼皮,荆条划过空气落在封毅身上“我让你从长计议” “我让你计,,,” “我让你议,,,” 连着挨了两下封毅反应过来,连忙跳开“爹,你打我干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爹,,,爹,啊嘶,爹,,” 栓子趴在院子外面,只觉得自己又要挨罚了,早知道就不把二老爷叫来了。 他真的是好心,让二老爷来劝老爷子的,不是让他来挨打的。 第19 章 吃席 苏知鸢好奇的盯着院子里的人,仰头“少爷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封沉扫了一眼在自己院子里的情况,淡定的绕开两人着勒着苏知的肚子往里面走。 “不知道”声音里装满了漠不关心和冷沉。 直到顺子提着书箱跟在两人身后离开,老爷子拿着荆条的手挥的更加有劲了。 学堂里夫子对两人缺课的行为视而不见,苏知鸢却拿着纸笔舞到了元娄面前。 小人儿趴在元娄面前的桌子上,睁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夫子,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课业?” 少爷哥哥的看了,沈立少爷的看了,方青少爷的看了,所有人的都看了,为什么就是不看她的? 是把她忘了吗? 元娄瞅了一眼她手上的捏的东西,是他不想看吗!是他看不懂。 那四不像,自创一派的字就是靠猜也猜不中。 小人撅着屁股见夫子不理人,脸蛋子就跟摔在地上的面团子似的啪叽黏在桌子上。 一张小嘴就跟刚上岸的鱼似的,张张合合可怜的不行。 所有人都得了优,少爷哥哥的字儿还得了甲等,是她不够努力吗? 努力不够怎么考状元,回家还怎么光宗耀祖,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状元蛋,眼泪啪嗒啪嗒的滚下来。 元娄盯着桌子上的脑袋,在心里幽幽叹气,瞥了一眼她手上的“课业”,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甲字。 苏知鸢双手捧着自己的课业,仿佛在捧圣旨,小心展开放在封沉桌子上。 顺子嘴角微抽,从书箱里翻出一张干净的宣纸递过去,大字不识一个还考状元。 坐在最后面的方青盯着苏知鸢若有所思,也许他的帖子应该重写。 父亲早亡,母亲在村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能把他们能请到家里去,大姐去了夫家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所以这段时间他在请帖上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怎样写才能把这些人请到家里去。 隔天苏知鸢捏着一张请帖欣喜不已,就连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她吃席,小手在请帖上摸了又摸,这样的东西他只在父亲手上看到过。 封沉把手上的请帖放在桌子上“你想去?” 这请帖是在下学的时候送来的,每个人都有,他没有想到她会那么激动。 “去,少爷哥哥去,我也去”揪着封沉的手指望着他的眼睛,里面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 忽然就变成了能收到请帖的大人,苏知鸢都要高兴死了,恨不得立马飞回家把请帖拿给阿娘看。 在她眼里请帖就只有大人能收到,而且还要像父亲那样厉害的大人才能收到。 收到请帖=大人=厉害的大人。 “哥哥去”厉害的大人不认路,一个人去的话会有点害怕。 封沉拿起她的请帖看到上面的同窗苏知鸢几个字点头,两张请帖除了名字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帖子府每个月都会收到好几封,平常最多也就是封红送过去,全了面子也不会太难看。 方青只不过是元夫子带过来的一个学生,因为小公子要去府里自然重视起来。 封毅特意让周回过来叮嘱几句,还给了两人十两银子上礼。 安宁郡主让芳嬷嬷悄悄把苏知鸢单独抱到东院去“知知记住了吗?” 苏知鸢脸上沾着糕点碎点头“哥哥打架要躲开,哥哥摔碗我摔筷,,,”如果能吃饱在摔就更好了。 苏知鸢只觉得脑袋被郡主娘娘给的糕糕糊住了,为什么郡主姨姨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昨天还说哥哥打架要拦着,哥哥摔筷要劝着。 安宁郡主看着面前还没有她小腿高的小人愁的直叹气,这还是沉哥儿第一次出门社交。 又是这样一个犟脾气,她真怕他把人家的婚事搅黄了。 “郡主不必焦思,小公子聪慧必定应付自如”芳嬷嬷忍不住宽慰,日子定在下月初一,还早着呢! 各种预想郡主都想过了,就连小公子强抢新娘这样乱七八糟猜测都有。 也不知道是那个小蹄子又背着她给郡主买话本子了,小公子才几岁! 封府小公子要去,沈立,王川自然也要跟上,他们到封家来读书可不单单是为了读书那么简单。 吃席的日子就在苏知鸢掰着手指数了两遍的情况下终于到了。 头上的两个花苞头被范苗合在一起,戴上了上次郡主送过来的紫色小花冠。 后面坠着两根紫色的花穗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很是好看。 封沉挑了根缠了丝带的禁步压在水蓝色的裙子上,范苗站在一边 她发现在苏姑娘的穿戴上,小公子比她还要认真甚至可以说是谨慎。 大到衣服配色,小到鞋袜上的花色。 短胖的手指上还给她套了一个浅紫色水玉戒面,手腕上挂了一条披帛。 昨天还是观音座下的鲤鱼童子,今天就成了百花林里的精致小仙女。 为了应景,范苗提笔沾了紫色颜料在苏知鸢额头上画了朵风铃。 封沉黑眸扫过她额间的花朵,拉着小人儿出门,范苗收到顺子塞过来的赏钱,知道小公子满意了。 她也没有想到她在封府的收入会比在银楼里还要高,没有打骂,没有磋磨,甚至没有勾心斗角。 只要伺候好主子日子比外面还要松快,心里面居然生出伺候一辈子的想法。 捏紧手里的二两银子,短短一月居然比她在外面累死累活半年还要挣的多。 安宁郡主站在门口望着消失的马车愣愣发呆,一眨眼的功夫沉哥儿已经到了可以出门应酬的年纪了。 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会不会被人欺负。 芳嬷嬷扶着人回去,她觉得郡主应该担心其他人才是。 马车里没有大人,苏知鸢瞄了一眼封沉,转身跪坐起来在掀开帘子看出去。 扛着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小贩在人群里异常显眼,明明没有吃可嘴巴里已经被一股酸甜味占满。 还来不及回味,冰糖葫芦已经消失,苏知鸢还来不及可惜,空气里又弥漫着烧饼的味道。 馒头,豆饭,大糖人儿,,,炸肉,糖卷,大豆包,,,。 (●千u千●)?」 封沉捏着帕子盯着那双水光闪动眸子出神,帕子落在嘴角上反反复复,怎么也擦不干净。 直到出了城,那决堤的口水才关上闸“知知,喜欢这里吗?” 苏知鸢望着关在城门里的糖人儿,糖卷,糖瓜吸溜口水“喜欢,喜欢” ?(●′w`●)? 听她说喜欢,封沉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捏捏她手上的肉窝窝,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愉悦。 早早等在城门口的沈王两家马车见封家马车出来,赶忙驾马跟上。 封沉在学堂一向冷漠,他们说十句也得不到一句回应,有时候他们都觉得他是木头人。 脑子是装满浆糊的傻子,可夫子红笔上一个又一个的甲等又做不得假。 只能说明人家不想搭理他们,在青山书院傲视群雄,左右逢源的人在封家连个出门时间都讨不到。 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求一个“同行” 王川捏着妹妹的手“舒儿,哥哥等会儿带你认识一个小妹妹,你要,,,” 他败了,他还有妹妹这张底牌,手帕交也不比“同窗”差。 王舒躺在软榻上,睡的四仰八叉,小小年纪的她还不知自己承担了什么重任。 第 20章 从头吃到尾 王家此时已经乱作一团,路都还走不稳的小小姐,被大公子偷走了。 王符看着手上的留信简直要气笑了,让他去封家上课,没让他带着妹妹去忍辱负重。 … 马车开始摇晃,路边也不再有人家,两侧的田地种满了稻谷已经染上了黄。 苏知鸢趴在窗户上,心思却飞到了苏家村,他家田埂上有一棵很高的桃树。 阿娘说田里面的谷子黄了就能摘桃吃,又大又甜,最大的能有她脸那么大。 今年一定摘一个给知知吃。 她想娘了,想吃和她脸一样大的桃子,想大黄狗了。 她决定今天不想爹爹了,因为他是大坏蛋。不要知知的大坏蛋。 捏紧的拳头,恨不得捶在苏瑜身上。 外面的鞭炮打散了苏知鸢眸子里面的愤然,顺子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搓搓手心,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上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小公子出来交际。 以前这样的事,他也只看他爹做过。 听见动静,挂了红的方家赶忙出来迎接“这是青儿的同窗吧!快请进!快请进!” 迎出来的是方家姑姑,自从哥哥死了以后方家再也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入眼的是几辆包了绸缎的马车,四角还雕了出入平安的瑞兽,边上跟着小厮。 众人只觉是方青有出息了,去城里面念书不说还认识了这样的大人物。 看何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早些年有丈夫疼着,现在又有儿子顶着。 苏知鸢被封沉抱下来,见那么多人盯着她看,手指团成团塞在了封沉手心里。 手心里的软糯让封沉感觉到了满足,眸子里的幽深翻滚的更加厉害。 沈立盯着王川怀里的人,感觉到了背刺“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要带你妹妹一起过来!” 谁家没有妹妹啊,嫡妹,庶妹,表妹,堂妹,他家有很多。 王川抱着妹妹凑到封沉旁边“家里面带了牛乳过来,还在马车上温着,苏小姐要不要来一碗。” 话是对着苏知鸢说的,眼睛却盯着封沉。 沈立捏紧拳头,他是空气吗?还是他聋了。 呸!!!这个小人。 封沉盯着王川那张脸脑子里闪过小人儿趴着窗户流哈喇子的模样点头“多谢” 这还是第封沉第一次和王川说话,冷板凳坐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傻子,经常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脸上甚至带着点受宠若惊,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你们说什么呢!我也要”谁还不是个需要喝牛乳的小妹妹呢! 沈立凑过来,可两人已经进去了,沈立直好小声嘀咕跟上去,时不时的给王川送上眼刀子。 男女七岁不席,大夏和前朝比起来更加宽松,甚至有大胆的女子走出宅门,可那也是少数。 方家单独设了一桌席面,由方青作陪。 方姑姑扫了一眼围在门口的大媳妇小姑娘,赶忙出去招呼,把人带到院子里面去。 没了外面的喧闹,屋子里面瞬间安静下来,就连空气都夹杂了静默,吸到肺里凉幽幽的。 方青和柳初在封家学堂就是小透明的存在,甚至还会刻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给元夫子找麻烦。 要不是这次赵家做的太过,他也不会出这样的混招。 对着众人抱拳行礼“多谢诸位”今日借了他们的势,来日必定以倍偿还。 他太需要一份让母亲姐姐过安静日子的势了。 沈立没有想到他会行如此大的礼,赶忙把人扶起来“方兄客气了” 话落,屋子里又涌现出一股诡异的静默,方青坐在凳子上,两只手不自觉的搓腿上的布料。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是“同窗”可他们实在是不熟悉。 直到方姑姑嬉笑着把柳初带进来才短暂的结束了片刻的静默。 “柳家小子快进来,你的同窗门都到了”然后屋子里的哑巴又多了一个人。 苏知鸢握着两坨刚出锅的酥肉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最后把手里的酥肉分给了封沉。 “吃”她最喜欢吃席了,她奶说了吃席吃席就是要从头吃到尾。 看见什么吃什么,大喜的日子主家生气就是小气鬼。 方青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酥肉,还以为是她吃不惯乡下人的吃食自己带的。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神台上空掉的碗,农家嫁女就跟过年似的,土地神,灶神爷都得沾点喜,喝杯喜酒。 裹了红糖的糯米饼,刚从树上摘下来还没有熟透的酸杏子,方青也没有想到封家人那么接地气。 就连菜饼子都有。 帘子里面一身红衣的方明玉看着吃供品的小姑娘抿嘴偷笑,放下帘子。 又替弟弟伤心,那个本该是爹爹的位置,现在却是方青在坐。 明明身高不到她腰的位置,却操心着她的婚姻大事。 鞭炮响起。 赵家接亲的人老远就看见停在方家门口的马车。 赵勇的眸色深了两分,脸上的笑更灿烂,今日这方家新娘子本该是大哥娶的。 可他看上了柳家村村长的小女儿柳若若,整个村除了宗族就是村长最大,家里的田地多不说还比常人的肥。 母亲自然是愿意的。可当年他们也收了方家不少好处,方秀才没有死之前他家的田税就挂在他名下。 忽然悔婚只怕脊梁骨都会被人戳断,赵家两顶花轿同时进村赵元同样看见了停在方家门口的马车。 他怎么不知道方家还认识这样的人家,只不过想想方家的秀才功名,认识几个大人物也说得过去。 外面的鞭炮声结束了屋子里的尴尬,苏知鸢把最后一个杏子放在封沉手心上,示意他装起来回家吃。 名字虽然叫柳家村,可里面姓方的也不少,拦门的人很多。 赵家人往里面闯,手上的喜糕也没少散,方家人接了喜糕人也往后退。 众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推搡一翻盖着鸳鸯红盖头的新娘被接走了。 吹吹打打花轿越走越远,门口上礼的人越来越多,最大的也不过是方家姑姑的二钱银子。 直到封沉过来,桌子上多了两枚元宝“封沉” 围在桌子边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盯着两枚元宝神色各异。 赵家的聘礼也就才六两,这十两都可以再娶一个媳妇儿了。 王川盯着桌子上的元宝,果断把手上的两枚元宝换成了八两的银子。 “王川,方青的同窗” 沈立瞥他一眼,这年头狗腿子都有人争着当“沈立” 桌子上又多了八两碎银子,他还以为只有他想到这一茬。 众人只觉得方家走了狗屎运了,二十六两省着点用都能使好几年。 苏知鸢踮起脚把手上的三个铜钱放上去“知知,知知,苏知鸢” 她今天可是来吃席的,可以上桌吃饭的那种。 第21 章 三个鸡蛋 单独的碗筷,不用站在她奶身后等她奶夹给她吃,她今天有自己的筷子。 饭点还没到,所有人都知道方青的同窗上礼上了二十六两银子。 八宝饭,狮子头,大白馒头,粉蒸肉,六两聘银方家姑姑还贴了二两私房钱才有了今天的八张桌子上的饭菜。 只为招待今天的“贵客”赵家那副嘴脸,明玉嫁过去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哥哥走了她自然也要为哥哥的血脉做打算的。 同在屋檐下明玉在赵家已经落了下风,再加上一个偏心的婆母,带再多的银子过去也护不住。 还不如让赵家看清楚方家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他们拿捏。 桌子上众人看着封沉跟个老嬷嬷似的,一口饭一口汤往苏知鸢嘴巴里面喂。 还不忘拿帕子给她擦嘴巴上的汤水只觉得不可思议,和他们在课堂上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人。 苏知鸢坐在凳子上,手里握着筷子,还来不及伸出去,小嘴已经被狮子头塞满了。 脸颊鼓动,伸手想要压住封沉的手,今天她要自己吃,她有筷子。 嘴巴里的狮子头刚咽下去眼前又多了一勺子糯米饭,还在脑子跟不上嘴巴的年纪 嗷呜一口,吃的眼睛里直冒星星。 王川望着因为一口糯米饭浑身散发着满足的苏知鸢,低头看了一眼张着嘴巴阿巴阿巴流口水的妹妹。 也许在长长就能长好看。 粉雕玉琢,一双浅色的眸子,清澈的能看清楚任何情绪。 就连吃饭咂吧嘴回味的小模样都能看的人心软。 … 回程路上。 沈立也没有想到率先入封家小公子眼的是透明人方青,扫了一眼绑在牛车上的青梅树。 就因为苏家小姐说了句果子好吃,方家姑姑就招呼人把门口的青梅树连根带果的挖了出来。 还让自己丈夫赶牛车跟在马车后面送进城。 这年头狗腿子活该真就成了香饽饽了,上有带妹上阵的王川,下有深夜送青梅树的方青姑姑。 到地方顺子进府安排人出来抬青梅树,连夜把树种在院子里。 柳二牛握着手里的二两银子,盯着描了金的封府两个字只觉得头昏眼花。 不得了啊!大侄子居然在这里念书,这里可是郡主府,整个定州的主子。 村子里面一直都知道方青跟着他夫子在城里念书,可从来没有说过是在郡主府念书。 扶着马车,晕乎乎的,比那天上凭空掉下来的馅饼砸中还要晕。 握着手里的二两银子只觉得烫手,赶忙驾车往家走。 苏知鸢见屋子里没人,把一颗酸梅子放在荷包里,小心的藏在床下面。 “知知带回去给阿娘吃。”不给坏蛋爹爹吃。 想了想又不放心,把枕头下面的请帖拿出来,小胖手抚摸了两下才和床底下的青梅放在一起。 阿娘看了一定会夸她的,她今天去吃席了。 窗户边,一双黑色的眸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手心里攥着的梅子破开。 小人儿光着脚丫子躺在床上,眼前好像已经浮现出阿娘夸奖她的画面。 摇摆的脚丫子忽然被抓住,苏知鸢扭头见是封沉,往里面滚,给封沉让出一个位置。 “少爷哥哥睡” 手心里的脚丫子还没有他的手掌大,却有力的挣脱。 “知知今天高兴吗?”眼睛装着的是苏知鸢看不懂的森然。 苏知鸢翻身爬起来,“高兴知知高兴” 向前的脚步猛然后退,今天太高兴了差点忘了少爷哥哥喜欢吃人。 扬起的嘴角拉成一条直线,阿娘说人肉是酸的,苦的。不好吃,也许少爷哥哥吃过以后就不喜欢吃了。 手指猛的怼进封沉嘴里,打的封沉措手不及。 “哕” 面无表情的少年也招架不住,苏知鸢的这一手掏。 苏知鸢得意的凑过去,低头望着扶着床的封沉的表情“哥哥好吃吗?” 看他眼泪汪汪的应该是不好吃的,苏知鸢想,他大概再也不想吃她了。 她可真是个小聪明。 ?(ˉ?ˉ?) 门口安宁郡主站在门口见自家儿子吃了亏,笑意是怎么也压不住,跨进去的脚又退了回来。 芳嬷嬷低头,眼神落在地上,郡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 听门房说儿子吃席把人家院门口的树都给挖走了,过来看看,没有想到刚进门就看到“鬼上身”的儿子被知知一秒破功。 半夜大雨洒在地上,为院子里的青梅树添了一份生机。 洒在安宁郡主身上却成了风情,她也没有想到走到半路会突然下雨。 屋子里握着杯子的手穆然收紧,轻盈的春衫贴在身上,鬓角上的水珠滑落。 一路从脖颈隐在了浑白的衣服里。 芳嬷嬷扫了一眼姑爷的模样,识趣的退了出去。 一场大雨郡主和二爷都染上了的风寒。 饭桌上。 赵云扫了一眼换了新衣裳的苏知鸢,嫩黄色小褂子,荷叶边的袖子上还缝了一层纱。 脖子上上的八宝蝴蝶项圈更是刺眼,就是她的宜姐儿和溪姐儿都没有戴过这样的繁杂的款式。 反倒是让她这个外来户每天不重样的换“离立秋还有小半旬,怎么一下子都病了?” 芳嬷嬷脑子里闪过屋子里的画面只觉得耳根烫的厉害。 姑爷不知节制,郡主也惯着。 “严不严重,府医有没有去看过,我屋子里还有根十年的野山参,这就让人送过去”祝雅起身。 芳嬷嬷是郡主的奶嬷嬷,身上是有官身的,站着回话已经是给她们这群人脸面了。 哪能是赵云能坐着刨根问底风回话的身份,她们可都是白身。 赵云最是看不上祝雅那趋炎附势的模样,都是封家的媳妇,还低人一等不成。 封老爷子瞅了一眼专心喂饭,对自己爹娘漠不关心的孙子就心梗。 软硬不吃,酸甜不吃,只对面前吧唧嘴的小人儿有兴趣。 压低声线“知知郡主病了,你带,,,” 祝雅坐下的功夫,封沉已经拖着手里握着鸡蛋的苏知鸢走的老远了。 门外,苏知鸢仰头满眼好奇望着封沉的下巴“什么是纵欲过度。” 一大早她趴在院门口听见顺子哥问栓子去哪! 栓子说秦婆子让他跑腿去外面买童子鸽回来炖汤。还小声和顺子哥蛐蛐二老爷纵欲过度,不行了! 她都听见了。二老爷不行了,要死了,少爷哥哥的爹要死了。 封沉脚步一顿,低头盯着她手里握着的鸡蛋淡淡开口“知知早上吃一个鸡蛋叫刚好,两个鸡蛋就叫贪多,三个鸡蛋就连纵欲过度” 纵欲过度=不行了=要死了 苏知鸢不想死,她还想回家,握着手里的鸡蛋不知所措,她今天吃了两个鸡蛋了。 她纵欲过度,她要死了!!! 她要见不着阿娘了,小声音都开始打颤“哥哥救命” 第 22章 马场里的小木马 不知所措的望着封沉,握在手里的不是鸡蛋,是炸弹。 嫩黄色软唧唧,俏生生的小人儿,眸子里装满了信任和依赖。 少爷哥哥盯着她不说话,眼睛又翻滚着看不懂的食欲和兴奋。 见顺子提着书箱出来,赶忙把鸡蛋递过去“顺子哥哥吃” 一句顺子哥哥吓的顺子差点灵魂出窍,惊恐的望着少爷。 “少,,少爷,,少爷我得快点了,,我上课,,我不上课,少爷上课赶不上了,,” 大早上,太阳还藏在云层里,顺子就出了一头的汗。 抱着书箱,低头在肩膀上蹭蹭头上的汗水,跑得飞快。 身后苏小姐的声音简直就是催命符。 “顺子哥哥,吃鸡蛋” “吃鸡蛋,,” 苏知鸢扭头盯着那双冷沁的眼睛“顺子哥哥死,少爷哥哥不死” 少爷哥哥还要送她回家。 太阳穿过云层,光斑打在叶子上,来不及聚拢的乌云被风吹散。 安宁郡主掀开眼皮瞅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你受什么寒了?” 她为什么不去用早膳他心里没有数吗!脖子上,耳朵根这些衣服遮不住的地方就没有一处是好的。 封毅爱极了她身上如玉般的皮肤,无一不精,年轻时还嫌弃女儿家麻烦涂涂抹抹耽搁时间。 现在倒是便宜了他。 加了丹参,灵芝粉的香膏化开在指尖,“我走了谁帮你擦” 安宁郡主低头见他把手落到了心口上,只想啐他一口。 “大白天的,你再敢乱来我,,” 香膏滚落在地上,撒了一地,封毅觉得灯下美人这句话有误。 为什么他觉得白天的郡主比晚上的更好看。 完全不知道白天的流言比晚上传的更加迅速。 挨了自家亲爹两个大嘴巴子的拴子被赶到外院去洗马槽。 栓子捂着嘴巴,是厨房的那群老婆子说的,关他什么事。 他只不过,,,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小搬运工。 一个早膳的功夫整个封府都知道二老爷不行了,要吃鸽子汤补精气。 顺子捏着手里温热的鸡蛋,只觉得天都快塌了,小公子有多“护食”他可是知道的。 直到今天春桃也没有在清风院住过一晚上,只要和苏小姐凑在一起就会被小公子赶走。 这鸡蛋要是吃了,只怕明天小公子就会让他提着包袱滚蛋。 柳初扫了一眼方青的空位只觉得可惜,君子六艺,他们以前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接触过。 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方青请假在在家要等他姐归宁以后才回来继续上课。 实在是可惜了! ... 小马场。 脖子上绑了根浅红色的带子,把荷叶边的袖子挽起来,露出藕节儿似的手臂,苏知鸢蹲在地上撑着脸颊,五官挤在一起。 眸子里都是小马场的小马驹,他们都有马,只有她没有。 小小的一团靠在夫子脚上“元夫子”嘴巴里还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下来的草。 元娄低头,嘴角微抽,这人连马嘴里面的草都想尝尝味儿。 “没有你可以骑的马?”还没有马腿高,被马踩了怎么办! 没看见年纪最大的封礼身后都跟着马奴吗! 苏知鸢脑子里忽然闪过自己的“小马”起身往内宅跑“我有马!” 小短腿跑的飞快。 屋檐下面的摇摇马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夫子又骗人,还说没有她可以骑的马。 推着小木马的屁股就往马场走,还没有出院子又觉得不对。 围着刚到她胸口的小木马转了一圈,把绑袖子的带子抽出来,套在马脖子上拽着走。 他们都是走马前面的。 (????)? ... 沈立被小马驹从马背上甩下来,幸好被跟在旁边的马奴接住,否则就要摔一个屁股蹲。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端了碗冷茶刚想要喝,扭头就看见苏知鸢拖着她的木马哼哧哼哧的往这边走。 脑子里闪过方青入小公子眼的原因,凑过去“你的马长的真好!” 苏知鸢的路被拦住,仰头,就看见沈立满眼的笑意。 这人坏的很,明明是他主动拿糕糕给她吃的。可每次吃了都肚肚痛。 见苏知鸢不搭理他,沈立揉揉鼻子,他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哄过小孩儿。 眼睛落在桌子上的马草上,随手扯了一把放在马嘴边。 “你的马吃的真好!”小孩子都喜欢这样幼稚的游戏。 苏知鸢盯着马瞳孔里闪过疑问,小胖手试探的去摸摸马嘴“它吃了?”眸子里还带上了惊恐。 “吃了,吃了,你没看见吗?”沈立把草拿给她看。 小短腿悄悄往后移,望着沈立的脸又看看自己的小木马犹豫不决。 她家村头的草婆婆就是这样,每次都笑嘻嘻的骗她过去看“蝴蝶”“会说话的蚂蚁” 然后打她脸蛋子,掐她屁股,她娘说她是疯子让不要过去。 沈立这副模样就很像她发病的模样,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木头马又不能吃东西,她是不会上当的。 “真的吗?那你好好喂,我,,我先走了。” ??·??·?????? 转身人已经跑出去老远。 顺子站在小公子身后,从沈公子凑过去小公子手上擦汗的帕子就没有动过。 盯着那一处一动不动,直到苏小姐跑过来,他手上的帕子才继续擦额头上的汗。 苏纸鸢扑上去,抱着封沉的腿叽里咕噜的小嘴含糊不清很着急就是说不清楚,手指却指着那边的沈立。 封沉给她喂了口茶水,低下头去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苏知鸢却顺势抱了上去,紧紧的勒着封沉的脖子“哥哥,哥哥,,”声音里都是害怕和兴奋。 她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还差点被打了脸巴子。 以前草婆婆就是这样笑嘻嘻的让她去看,脸蛋子刚凑过去就挨了一巴掌。 痛处并没有打散她的好奇心,听到会说话的蚂蚁,她又双手捂着脸蛋子凑过去,以为她捂着别人就打不到。 结果草婆婆拧着她的屁股肉转了一圈,痛的她嗷嗷叫,草婆婆却桀桀桀的笑。 抱着她的石头儿子走了。 脸蛋子塞在封沉脖子上藏起来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疯病,,那人有疯病” 小木马怎么可能会吃草,她再也不是那个好骗的知知了,休想打她脸蛋子。 封沉望着沈立,眉头紧皱,低头看着胸口上的脑袋“去禀报封,,我爹” 顺子满头黑线,沈公子怎么可能有疯病,少爷现在连理智也偏向苏小姐了。 连问都不问清楚,就这样定了人家的“病” 在封毅带着府医来的时候,沈立满眼迷茫,眼神不停在众人游荡想要找点依靠和认同。 依靠.认同王,正歪着屁股跪在祠堂里面抹眼泪。 他再也不敢动他妹妹了,这屁股上的肉都打烂了。 第 23章 相依为命的小可怜。 府医把过脉后,确认没问题才提着药箱离开。 苏知鸢却坠在封沉脖子上不下来,封毅瞅了一眼自家儿子的腰。 嘴角高高挂起,自作自受,让他小小年纪不学好。 沈立在青山学院的时候从来都是名列前茅的学生,他爹还是定州的知府。 怎么可能和“疯病”联系在一起。 沈立甚至不敢看苏知鸢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的真诚让他都觉得自己有病,居然拿着草喂木马! 栓子见二老爷路过来赶忙把头埋在马槽里,怕二老爷会灭口。 小马场上元娄手里的铃铛摇响,沈立逃命似的离开封家,幸好明天沐休。 这事儿,要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淡忘,他还是沈家那个玉树临风的公子。 柳初恋恋不舍的摸摸小马驹的头,君子六艺是读书人爱玩的的东西。 他却是第一次接触,格外珍惜,如果是在外边,他连摸驴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如果没有元夫子他和方青也只是柳家村光着脚满山跑的泥娃子。 感激的对着元娄行礼,才跟着元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除了大休,他们元夫子都住在封家。 感激元娄的还有方家姑姑,昨天晚上当家的揣着二两银子回来,她才知道青哥儿是在郡主府和郡主家的小公子一起念书。 刀片划开青梅,用板子压扁流出汁水,旁边的坛子已经装的满满当当。 集市上半钱一两的野生蜂蜜不要钱的往里面倒,两个坛子,一个给青哥儿夫子,一个给郡主家的小公子。 站在旁边的柳家婆婆只觉得心在滴血,半钱银子的野山蜜她这辈子也没有吃过一口。 帮着封坛的柳二牛瞅了自家老娘一眼“娘,你让让别挡着我封坛了。” 他这封的是封坛子吗?封的是青哥儿的未来,他家狗蛋儿的前程。 柳家婆婆拎起地上光着屁股抠泥巴的狗蛋往老大家走。 她要去找老头子告状。 柳二牛把两个肚子大的坛子送到村口的方家,顺便从田埂上寻摸了颗酸杏子栽在方家空掉的门口。 大侄子那手可是握笔的,可扛不动这锄头,半米高的坑填的满满当当。 这原本的青梅树还是方青他爹分家修这房子的时候栽的,如今倒是住到了郡主府里面去了。 忽然换了地方的青梅树,就算有雨水加持还是掉了很多果子。 苏知鸢捡了半布袋嘴巴里念叨着“带回去给阿娘吃”知知爱吃,阿娘也爱吃。 捻起自己裙摆甩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裤,跨坐在自己的“小马驹”上。 拍拍马屁股“驾” 本来贴着墙走的猫猫听见苏知鸢的声音瞬间炸开。 惊吓出声“喵奥” (???) 听见声音的苏知鸢赶忙翻身下马,瞅见贴在墙角上的猫猫,追过来。 掀开布袋嘟囔“装起来,装起来” 少爷哥哥送给她的,她的猫猫。 炸开的猫毛,绷紧的肌肉,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跳起来的脊背,在发力的那一刻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按住。 装在了小人儿的布袋里,露出个猫脑袋挂在“小马驹”的耳朵上。 “喵喵喵”刚刚还炸耳的叫声瞬间变的黏黏糊糊,一双眼睛望着屋檐下面的男孩求救。 封沉坐在摇椅上,看着青梅树底下“驾,驾驾”的小人儿,满目幽深。 … 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带着苏知鸢敲响了船老大的门。 “邦,邦,邦” 知知要回家,知知今天要回家,知知,, 小手在门上拍拍见里面没有动静,小脸贴上去,企图从缝隙里面看出个究竟。 夹在胳肢窝的猫猫,也配合的喵呜几声闹出动静。 孙老大开门,张嘴要吐出去的话,在看见封沉那双漠然的眸子又咽了回去。 大早上的,这两人闹腾好一会儿了。 “,,,小公子。” 封家小少爷,郡主唯一的儿子,皇亲国戚,定州的主子。 微微弯下去的腰,脸上挤在一起的笑意,不愧是生意人,变脸的速度顺子都赶不上。 一篮子水煮花生,一袋子甜菱角,和永远也找不对地方的苏家村。 苏知鸢趴在车窗上“我爹叫苏瑜是秀才老爷,我阿娘叫胡娘,我嫡母叫顾歌,,” “我有哥哥,姐姐,还有大黄狗” “我奶叫,,,”她奶叫啥来着! 外面的人管她奶叫她苏家婆子,秀才老爷的亲娘,,,她奶叫啥来着! 孙老大对着马车上的小人儿挥手,表示听到了。 苏家秀才卖女求荣,当了个典事,整个青山书院的学子都听到了风声。 苏知鸢嘴巴里含着花生,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怎么就打听不到呢! 她爹那么厉害,是秀才老爷。 眼前出现一颗露出白肉的菱角,苏知鸢盯着盘子里的“怪东西” 滚出去的眼泪吸回去,压着声音“这是什么?”好吃吗? 鼓气的脸颊,右边是咸香的水煮花生,左边是甜面的菱角。 大大的眼睛里混着伤心,和笑意看起来很复杂。 马车从后门里面进去,苏知鸢却撑着脸坐在门槛下面,封沉坐在一边剥花生。 “我爹说他会来接我。” 走之前苏瑜确实是这样说的。 她自己找不回去,就等着她爹来找她,说不定就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很快。 他爹不骗人的。 剥花生的手一顿,凑近几分把花生米喂在她嘴里。 封毅老远就看见坐在大门口的两个人,刚走近,苏知鸢就像被冻住了一样望着前面一动不动。 面无表情,就差把不待见写在脸上了。 两只腿刚迈进去,就听见软乎乎的声音“大坏蛋” 脚步退回来,低头盯着刚刚骂坏蛋的小人儿,又恢复一动不动。 门口呛风沾在嘴角上的花生皮被风吹的晃动,封沉看了一眼手里的花生壳,扯起自己的袖子给她擦嘴。 抬眸,掀开眼皮和封毅对视。 黑色的瞳孔,里面装满了冷沉,还压了一丝强势在里面。 封毅不是没有事做,定州虽然是安宁的封地,可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 语气都带上了妥协“别闹” 定州有很多码头,一半的收入都来自码头运输,城外面有很多荒地,他打算利用起来。 苏知鸢见人离开,才敢呼吸,吐出一口气,望着封沉“你爹是坏蛋子” 就是他,把她从他爹手里买走的。 封沉点头,认同她的说法,这让苏知鸢心找到了知音的感觉,两人都是大房子里面相依为命的小可怜。 屁股凑过去,把手心里捏着的花生奖励给封沉,塞在他嘴里,眉眼弯弯“吃” 早秋的花生很是饱满,定州又是做船舶生意的,码头上的东西种类繁杂,迎来送往总会留下点什么。 嘴巴里的花生咽下去了,可咸香却留在了口腔里。 第24 章 碎掉的心眼子 秋老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平等的晒在每一个身上。 就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烫人的,就算两人坐在呛风的大门口,都热的满头大汗。 飞出去的鞋袜,扯开的小褂子,高高撩开的裙摆,苏知鸢就躺在封家大门口。 脚丫子在地上蹭来蹭去,感受青砖的凉爽。 封毅拿着盖了郡主印的批文出来,见自家儿子,左手拎鞋袜,右手捏花生,跪在地上去扯小姑娘的裙子。 想要把白生生的小短腿盖住,比他还要忙。 苏知鸢余光见封毅出来了,翘腿翻身,眼睛珠子滴溜转。 小声和封沉蛐蛐“坏蛋来了”给封毅留下一个后脑勺。 封沉趁机把袜子给她套上去。然后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回牵着两匹马从后门出来,封毅上马扫了两人一眼,驾马离开。 脚上刚套上去的袜子蹬开,屁股底下的青砖带上的温度,苏知鸢赶忙翻身离开换了个地方。 脖子上的汗水黏在一起,热的她五根手指头不愿意挨在一起“少爷哥哥你会浮水吗?” 不会的话她可以教他。她浮水可厉害了。 村子里面有很多小沟,是挖来灌溉田地的,也是村里小孩的解暑圣地。 她在沟里浮了两次水,挨了三次打,还有一次是在去的路上挨的。 路都还走不稳的年纪就敢跟着比她大半岁的小花去沟里泡水。 阿娘不在这,这次没人打她屁股了。眼神瞄了向封沉,少爷哥哥好,不打人。 (′?w?`) 封沉用手掌把苏知鸢粘在地上脸颊和青砖隔开声音低沉“会” 盯着小人儿脸上的心眼子咵嚓一声碎开,掉在地上,黑眸里藏着的笑意滚出来。 ... 清风院。 顺子捧着碟瓜果站在水缸边上,看着少爷把一串葡萄藏在线上。 给水缸里面的“胖头鱼”送下去。 胖头鱼.知,坐在小板凳上,下身泡着水,望着吊下来的果子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声音打在缸壁上弹回来,苏知鸢笑的更加大声。 “唔哇,唔哇,,呜哇,,”坐在缸里声音三百六十度包裹着苏知鸢 封沉听见动静趴在缸口,看下去,里面的人,头发已经打湿贴在脸上,眼睫毛沾着水珠。 上身挂了一个绣了胖头鱼的小肚兜,里裤已经完全打湿。浮在水面上。 手里捧着葡萄对着缸傻笑。 顺子端着碟子想要过来瞅一眼,不就是装了水的缸,笑什么? 刚靠近就被一双阴鸷的黑眸吓退,赶忙低头退回去。 厨房里。 秦婆子拿着水瓢到处找她的缸“那么大一个水缸,你们那么多人都看不住!!” 就一个小憩的功夫,她锅旁边的水缸找不着了。 这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晌午了,二老爷还等着喝乌鸡肉苁汤。 秦娘子最擅长的就是汤水和药膳,从小就学一些药理,没事儿就喜欢看一些医书。 还是郡主的陪嫁,厨房里的几个大师傅都不敢惹她,几个小丫鬟更是低头不敢出声。 厨房里面那么多东西,看上什么不好,那又沉又重的大水缸有什么好偷的。 ... 紫红色的葡萄,皮薄汁甜,从没吃过的葡萄的苏纸鸢把鼻子凑上去嗅嗅。 果香勾着鼻腔里的馋虫,哈喇子从嘴角冒出头来偷看。 西域和周边几个小国年年到了这时候都会进贡一批瓜果。 郡主在京城的时候,每年都能分得一大筐,就连今年也不例外。 从京城走水路,筐里面垫了冰和稻草,到定州都还是鲜灵的。 绿皮红壤的甜瓜,黄皮白肉的香瓜,清风院得了好几个。 身上湿答答的苏纸鸢踩在小板凳上,捏着拳头示意封沉伸手。 拳头压在封沉手上,几颗褐色的种子落在手心里,冰凉的触感在掌心里盘旋。 葡萄味的气息打在耳朵上“种起来”小手拍拍封沉的手腕。 她奶说今年留种明年吃。她明年还想吃。 手腕上的凉意,在秋老虎面前意外温柔“好” 顺子眼睛一亮,思公子之思,虑公子之虑,是他的毕生心愿。 下午就溜达着出去,在丫鬟堆里转了一圈,手上就多了很多种子。 都是几个院用了瓜果,洒扫丫头捡起来的。 范苗盯着顺子手上的赏银只觉大开眼界,什么都不用做就得了赏钱。 难怪外面的人都说,大户人家的小厮,比外面的地主老爷还威风。 二两银子都能在外面买二亩良田了。 见范苗站在屋檐下面顺子开口“苗娘子来了,明天得空了收拾两个箱子出来。” 赏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明天芳嬷嬷要去银楼定一批布料。 郡主吩咐了,府里的秋装今年就从银楼里面定。 小公子对银楼很感兴趣,刚刚他在里面“不经意”提了一嘴。 范苗还想问一嘴,可顺子已经晃悠着离开了。 好好的让她收拾两口空箱子干什么? 隔天课堂里面少了两个人,芳嬷嬷马车里多了两个人。 浣花锦,软烟落,落霞红,紫云锦,流沙粉,,,。 两口箱子还装不下,范苗赶忙在腾出两口箱子。 郡主盯着手里的账单陷入了沉思,沉哥儿是怎么知道芳嬷嬷要去银楼的。 还一大早用了早膳等在那里。 眼神落在几个丫鬟身上闪过狐疑“沉哥儿昨天来过东院?” 这几人都是她的陪嫁,嘴巴紧得很。 倒不是两千两花不起,是怕院子里出了纰漏,她是唯一一个拥有封地的郡主。 京城里面的那群人追着她不放,担心有人放了眼睛进来。 几人对视一眼“回郡主,小少爷没有来过” 芳嬷嬷从外面进来对着,安宁郡主微微点头。 见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芳嬷嬷开口“是顺子” 那小兔崽子倒是领赏银了,可把她累的不行,带着几人里里外外查了个遍。 安宁瞬间松懈下来,只要不是外面的人就好。 从前倒是没有看出顺子是个“精”的,看了眼指甲上新做的寇丹低语“我记得他老子娘是家生子!” 芳嬷嬷点头出去。 顺子装到荷包里面的赏钱还没有过夜,就被他老娘搜了去。 “娘给你装着,不花,以后给你取媳妇儿,娶漂亮媳妇儿。” 打开荷包,瞅了一眼,豁,足足二两,比她和当家的月例加起来还多。 见儿子丧着脸,抬手捶的他一踉跄“哭丧着脸干啥,好好干” 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塞在他手里“拿去买糖吃”九岁不到就学会藏私房钱了。 “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顺子小声嘟囔捏着手里的铜板望着已经走远的老娘。 第25 章 贪官的精髓。 天色大亮。 本该跟在封沉身后提书箱的顺子却出现在了衙门。 二老爷找人开出来的荒地可比现成的肥田便宜。 封毅坐在内堂瞅了一眼见是顺子又坐了回去,他带人开的荒地除了城里的几个大户买了点。 老实种地的人却一个没有上。 告示早早的就贴满了整个定州,二两银子的良田,一两半就能买到,还当场就能写田契。 太阳都快升到中间了,一亩都没有人来认领。 荒地越开越多,就连关在牢房里面的犯人都被他押过去再利用了。 边边角角,只要能种,能出粮食的地方,都被他圈起来等着开荒。 顺子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河边的一片地,靠近水到时候找人开了沟子方便引水进去。 “就这片了。” 两个鼓起布袋落在桌子上,动静不小。 封毅出了内堂,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银子,眉头微皱。 沉哥儿一月也就才五十两,就算加上苏家姑娘的三十两,也买不起那么大一片地。 那小子从宫里出来,除了那块牌子,一块银角都拿不出来。 侧头吩咐周回“去查查,沉哥儿的钱哪里来的。” 周回点头从后门出去,没有惊动前面的顺子。 拿了地契,顺子身上的银子是一分不剩。 回了一趟府,溜达了一圈带着一群家丁,丫鬟,婆子,去给小公子的地开沟引水。 这些都是不用花钱的劳动力,可得好好利用起来。 … 封毅很快就收到了周回的消息。 嗤笑两声“好一个公转私”屁大点孩子就学会了贪官那一套精髓。 打着给苏家姑娘买首饰,衣服的名头,转头就把东西送到了当铺换成现银。 拉着脸写下一大篇洋洋洒洒的控诉装在了信封里。 “快马加鞭,送到京城里去”定是在宫里学坏的。 八百里加急,连夜从定州传回来的信,皇上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结果是一封“告状信”随手丢在桌子上。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就是想说他把他儿子教坏了吗!!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凝滞片刻又觉得这样骂不对,从太后那边算,安宁是他表妹,按照太皇太后算封毅是他堂哥。 定是那“好竹出歹笋”祖宗风水的问题。 刚学会说话的年纪,就敢拖着太上皇的牌位,当着宗亲的面质问太皇太后,她到底是封家人还是唐家媳。 太皇太后出自封家二房,算是封老丞相的小姑姑。是血情可却没有封家二房来的亲厚。 当今太后才是封毅的正经姑姑。 那崽子愣是逼的太皇太后吃了三月素,抄了百遍往生经,就因为太后太后说他没规矩见了她不知道叫人。 没有封家二房小孙子有礼貌。 要不是有他在中间和稀泥,那群宗亲非的逼着太皇太后说出个一二三来。 桌子上信实在碍眼,起身桌子上的茶水“不小心”被掀翻打湿了信纸,上面的字变成了一坨墨迹“摆驾慈宁宫。” 封毅的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也没有期待能够得到那人的回应。 反倒是为越来越多的荒地地让他睡不着,眼下留下了青乌。 安宁郡主捏着帕子,给芳嬷嬷使了个眼色,一个紫檀木的箱子放在沉毅面前。 “你那些地我买了。”本就是她的封地,也算是给沉毅兜底了。 盒子里面最小的面额也是千两,恐怕安宁郡主嫁妆三分之二都在这里了。 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地契,房产动不了的。 他知道安宁会给他兜底,但是没有想到会是全部。 安宁见他不动,凑过去“你要哭鼻子了吗?”看他感动的。 白皙的手指在他晒黑的脸颊上擵弥“看你黑的。” 她得了封地,封毅却失去了一切,十年寒窗混到了内阁士郎的位置。 带着整个封家跟着她到定州给自己扣上了“吃软饭”的帽子,她又不是看不见。 封毅蹭蹭她的手心,明明是封家出了两个太后,那群人都盯着封家。 老爷子才趁机把整个封家迁过来的。他不过是顺势而为。 头靠在郡主的肚子上,脸上是黑皮都遮不住的满足。 在封毅看不到的地方,安宁郡主笑的牙花子都要露出来了,皇兄果然没有说错。 这群一批公子哥儿里面,就属他最好骗。 这盒子钱是皇兄在她离开的时候悄悄给她的,说是封毅会用得着。 片刻的功夫,屋子里的气氛变了味儿,安宁推开身前的人“大白天的,你给我老实点。” 抠了点加了药粉的油膏抹在他晒脱皮的脸上,把人赶出去。 门外封毅抬手摸了把脸上的油膏,笑的傻气。 他还以为郡主这几日是在和芳嬷嬷琢磨新的香膏,没有想到是给他做的。 低头看着郡主的全部家当,从窗户又翻了进去。 安宁刚脱了外袍,放下帘幔,打算小憩一会儿。 结果封毅就钻了进来。 “你干什么!!”抹了油膏的脸锃光瓦亮,在配上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吓的安宁一激灵。 捂着被子着坐起身来轻声呵斥“大白天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嫩色的手臂被按住,留下了红色的印子,封毅看的痴迷。 藕粉色的襦裙居然遮不住那份白皙,来不及不回答,他用行动告诉她,他想干什么。 日落西山封毅才神清气爽的从屋子里面出来,见人走了芳嬷嬷才带着人进去。 郡主坐在妆台面前面色红润,春光满面,是舒爽的样子。 要吐出去的节制换成了“我让秦娘子熬碗汤给姑爷送过去。” …… 有了郡主“嫁妆”的支持,封毅甚至开始招募开荒地的人,定州一半的人都围着码头过日子,反倒是把地荒了下来。 明年开春把荒地种上粮食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新官上任三把火,郡主这第一把火也算是点燃了。 好些路过的商船,看见四处点火开荒的官兵,以为有什么大动作,下去一询问都在心里面摇头笑笑。 就算是皇家郡主,也是女人,目光短浅,不如男人有魄力。 种一年的地,还没有跑一趟船赚的多,就算是普通的核桃花生莲子,拉到京城去都能翻一倍。 花那么多银子开荒,还不如养几条船,一年可以挣多少! 消息传回京城,也惹的一众人笑话,甚至还有人参了安宁郡主一本。 不务正业,劳财伤民,把民生当做儿戏。 封家大房不在,呆在京城的封家二房连带着被人笑话。 封老爷子盯着桌子上的几封信,里面甚至还有宗族族老的。 这事可是自家儿子打着郡主的名头做的,郡主是被连累的,郡主的彩礼都被封毅搭进去了。 第 26章 同窗 这事确实委屈了郡主。 “来人,把这盒子给郡主送过去” … 安宁也没有想到刚送出去的钱又被送了回来。 这钱收了确实亏心,给封毅的钱是皇兄的“补偿”。 在收下和送回去之间她选择了送给了封毅。 封毅惊诧“你是说,这钱是我爹给我的?” 他怎么不信呢!这可是二十几万两。 “不信,你自己去问爹”睨了一眼封毅这黑皮相公和那码头上扛包人的肤色也差不了几分了。 封沉还真不信,让人去问,心里面隐隐有了猜测。 也许是老爷子听说了郡主嫁妆的事,让人送给郡主的,可郡主心疼他,又把钱找借口送到他面前。 白皙的手攥在手心里,这姑娘从小心里就有他,吃鸡蛋都要把最好的黄留给他。 老爷子也没有想到她给郡主的钱,她转手就给了老二,要不是周回来问,他还不知道郡主居然是以他的名义给的老二。 心里冒出各种滋味,以郡主的才情,心胸,贤惠,是他儿子高攀了。 却也承了郡主的情,没好气道“让他用着就是,问什么问!” 转头继续喂塘里面的几只小龟。 周回把老爷子的原话带给封毅,让他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 只觉得怀里的银票烫到了心窝子里面去。 … 清风院。 裹了蜂蜜的梅子放在茶碗里,用井水化开。 空气里都是蜂蜜的甜味儿。 封沉低头瞅了一眼踩在小板凳上踮着脚趴在桌子上的小人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圆润的下巴耷拉在桌子上“他为什么不请我们吃席了”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疑惑,难道是她吃的太多了! 顺子抱着坛子嘴角微抽。 刚刚站在假山后面听了半天墙角,苏小姐脑子只记得吃席。 方家公子本该今天早上就到的,可却迟了半天。 元夫子单独把人叫到假山后面去问,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结果苏小姐把头从假山缝里面挤进去问“你娘要嫁人了,还请我吃席吗?” 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 方青那要哭不哭的表情当场直接定在了脸上。 依他看男女那点事不是无媒苟合就是肚子里揣了崽,在看方青那死了人的表情,顺子就更加确定了。 方公子能挤出笑来,把礼送给小公子,可见心里之强大。 封沉用白色的瓷勺舀了梅子肉放在她嘴边“知知明天去问问” 泡了蜂蜜的梅子只剩下果香和蜂蜜的味道,含着青梅眼睛弯弯,重重点头。 她明天去问问。 顺子眼皮直跳,这不是逮着人家痛处戳吗?望着小公子眉眼带笑的样子吓的一激灵。 定是苏家小姐最近提方家公子的次数太多了,小公子不高兴了。 隔天课堂上软叽叽声音一个劲儿的戳着方青的痛处。 “你娘要成亲了?” “办席的时候还吃八宝饭吗?”五颜六色的超级超级好吃o( ̄▽ ̄)d “你怎么不说话?” 是她太小声,他听不见,那她大声一点。 “方公子,,” 王川保证,他看到方青哭了,借着看书遮住发红的眼睛。 方青父亲早亡,如今母亲也嫁人了,姐姐成家,方家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了。 就连他这个硬心肠的人都听不下去“苏小姐慎言” 苏知鸢拉直着嘴巴,她吃席上礼的,他们肯定嫌弃她吃的多,不带她了。 浅色的瞳孔盯着王川,什么是肾炎,烧猪腰?她过年的时候吃过一次,“你娘也要嫁人了” 请她吃烧猪腰! 为什么不说话,他也嫌弃她吃的多吗? 说好的大家都是同窗,现在居然嫌弃自己肚大,她生气了。(`Δ′)! 王川盯着那张天真的脸“你,你,,,”嘴怎么那么毒。 长的软软糯糯,结果一张嘴要呛死人。 他娘怎么可能嫁人,他爹又没有死。 元娄拿着戒尺打在桌子上“啪”的一声着黑着脸厉声呵斥“上课,上课,谁在说话就给我出去” 这群人是要把方青的心窝子戳烂呀。 苏知鸢吓的一激灵,转身紧紧的揪着封沉的袖子,都是坏蛋子。 转过身去,趴在地上把头塞在桌子下面,不让他们看她。 她以为他们是好朋友了,结果他们吃席不带自己。 扯过封沉的袖子悄悄擦了把脸上的泪珠子,还是少爷哥哥好,最好,第一好!!天下第一好!! 深夜顺子敲响了方青的门。 “方公子放心,我们公子已经让人去官府备案了。”把揣在怀里的信封掏出来。 方家媳.何芸八月初三嫁何鑫,方家子.方青陪嫁二十六两。 柳家村方何氏转上河村何氏媳。 最下面是上河村村长的签字和柳家村村长的签字,最后是衙门的府印。 特意写了时间就是为了让方青揪住何家的小辫子,据他所知那方家娘子还真怀了。 从今以后,何氏再也不能用孝来压着方青了。 打一闷棍,给颗甜枣,方青看了信上的内容,感激压过了难堪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替我谢谢你们家公子。”捏紧手里的信封,指甲泛白。 从定州城到柳家村一个来回就能耗上一天,顺子恐怕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上面还有衙门的府印,恐怕昨天下午他们在假山那里撞见,小公子就存了帮他的心思。 脑子都是课堂上苏小姐被元夫子吓住的模样,辗转反侧躺在床上一夜都合不上眼。 隔天一大早就等在了课堂上,见人来齐了以后起身。 “昨日是方青无状吓到了苏小姐,请苏小姐原谅” 九十度弯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她才三岁懂什么! 王家公子说话的时候他就该拦着的,夫子还把人吓的缩在了桌子下面。 苏知鸢从封沉身后探出头来一脸严肃“那你娘成亲请我吃席吗!” 如果的请她的话,她就原谅。(?????) 王川盯着那双一眼就看得到底的眸子只觉得脸上滚烫。 他居然让一个三岁的小孩儿慎言,偷偷的瞅了一眼元夫子。 他昨天最凶,还把人凶哭了,下课的时候眼眶,鼻尖都是红的。 元娄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封沉让顺子办的事。 那小人儿肯定听见了,才追着问方青的,是他冤枉了人。 耳根子憋红,吐出来一句“知知今天的课业写的不错。” 红色的甲字落在上面,苏知鸢小跑着上去“真的吗?知知的最好!” 元娄在众人眼神下硬着头皮点头挤出两个字“不错” 苏知鸢一蹦一跳的捧着课业下来,迫不及待的拿给封沉看“哥哥,你看!” 这次不是知知逼元夫子写的喔!是他自己写的红字。 封沉扬起嘴角,写满圈圈叉叉的课业上大大的甲字很是亮眼。 顺子见公子笑了,赶忙把方青扶起来。 “公子言重了,大家都是同窗,,,同窗”偷偷看了公子的脸色,压下声音退回去。 苏知鸢扭头趴在封沉耳朵上“哥哥好,哥哥是同窗。” 他娘成亲都不请知知,他们才不是知知的同窗。 封沉把趴在他肩人掰正声声音冷沉“上课” 嘴角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第27 章 兔子雨伞 一声上课打破了课堂上的尴尬。 元娄咳嗽一声“上课” 拿起桌子上的书翻到了昨天讲到的那一页。 下面正襟危坐的小人儿也就比平常认真的一丢丢,她今天可是甲等生。 要考状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封家的伙食太好,本就圆润的身子挤在一起,还安了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圆圆的脑袋跟着摇头晃脑,重复着夫子的话,在一众男声之中异常突出。 … 中秋愈发接近,挂在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 苏知鸢捏着猫咪的爪子指着天上的月亮“哥哥看”还差一点就圆了。 用手指了月亮要割耳朵,所以她用猫猫的脚脚指。 ??·??·?????? 封沉扫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进屋拿了个紫色的小褂子套在她身上。 更深露重,秋意渐浓,太阳落山后已经有了凉意。 “喵呜喵呜,你是在说你冷吗?我知道了。” 白色的猫咪被她塞在自己褂子里面,露出个圆圆的脑袋。 猫咪就这样盯着苏知鸢把自己小鱼干塞在了自己嘴里 -`д′- 掏了内脏的小鱼用素油煎的两面金黄,肚子里面的鱼蛋炸的香脆,鱼骨都是酥的。 苏知鸢不止自己吃,还分给封沉吃。 挑挑拣拣在碗里选了条肥的“哥哥吃”小嘴上沾了圈油。 封沉把手伸过去,手心里多了条鱼干儿,当着猫猫的面放在了嘴里。 这鱼是码头上收的鲜鱼,除了咸味有点淡,吃着确实不错。 你一条,我一条,猫猫的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等挣扎着跳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只剩下了空碗。 围着空碗对着两人喵喵叫。 “哥哥它是困了吗!” 望着天上的月亮,打了个哈欠,泪水挂在了眼眶上,她也困了。 望着两人进屋,站在桌子上猫猫,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 “喵呜” … 中秋佳节,府里的三老爷来了书信,会赶在中秋之前回来。 赵云忙的恨不得多出一个分生来,哥哥来信中秋一过会把家里的姑娘送过来求学。 郡主在家里设了女子学堂,还有宫里的嬷嬷教规矩,这样的好事她自然不会忘了娘家的姑娘。 现在又撞上了老爷回来的归期,打扫庭院,添置摆设的,就连吃食也要她亲自把关。 府里也挂上了很多染了花样的灯笼,有了过节味道。 橘色的小裙子,浅黄色的小兔子褂子,头上还簪了桂花穗子的流苏。 巴掌大的小鞋子挤满了月下当空,仙女腾飞的巧思,两人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等什么。 “还等在门口?”郡主拿起手里的团扇,儿子带着知知站在门口等谁她比谁都清楚。 面上她把钱都给了封毅,要是这时候带他们出门,不就露馅了吗! “给沉哥儿送三十两银子过去,让他们自己去玩儿。” 银楼是去不成了,可逛逛街满足口腹之欲还是能做到的。 封沉站在门口接过芳嬷嬷递过来的荷包,拉着旁边的小人儿往外走。 顺子扫了一眼小公子脚上的软底鞋,只觉脚下踩着的是康庄大道。 棉花压的鞋底可比浆糊刷的硬布软和很多,适合行走。 小公子自从买了地以后,身上早已捉襟见肘。 地上的石头,路边的野草,都会让苏知鸢停下来研究半天。 到了封家以后,出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她每天都出门。 跟在小花屁股后面,满村跑。 封沉也不催,手上还捏着她送给他叫兔兔的草和一块肉肉的石头。 顺子不时的回头感觉到了不对劲,蹲下身来用余光往后看。也不知道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在大门口伏击小公子。 “公子,日头大我回去拿把伞” 仰着头指着天上的太阳“晃的人眼睛疼” 封沉抬头看去,看了眼大门口和他们的距离,满目冷沉,点头“快点” 苏瑜藏在拐角处,还没有想好怎么和知知说上两句话,就被从天而降的麻袋按了头。 拳拳到肉,疼到了骨子里,半死不活的从小门拖了进去。 听见动静蹲在地上的小人扭头,一把画着小兔子的油纸伞落在了她头上。 目光很快被伞禀上的坠着的几只镂空木雕小兔子吸引了视线。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小的兔子,一只手可以握住好四五只。 顺子嘴角微抽,四钱一把的木雕油纸伞就这样被拖在地上走。 伞顶上的兔子硬生生被磨了一只耳朵,养孩子真贵,四钱银子说没就没了。 小少爷掏空家底也就只养的起苏小姐一个孩子。 小小的一团拖着一把比她还大的油纸伞走在路上,一步一踉跄。 封沉眉头微皱,蹲下身来扯下伞禀上的几只小兔子拉着小人儿往集市上走。 顺子捡起地上的油纸伞,打算拿回去修修说不定还能用。 馄饨摊子面前,一大一小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香菇碎,小青菜,肉沫子在碗里打底,捞一勺锅里翻滚的馄饨,热汤浇上去。 香味隔的老远都能闻得见。 旁边还站了一圈吸鼻子的小孩儿,两人的身高站在里面并不显眼。 众人见怪不怪,这地方就连大人路过也会情不自禁的吸两口。 苏知鸢的小胖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里面装了蛋羹,牛乳,肉饼,一点空隙都没有给小馄饨留。 封沉始终低头盯着面前的小人儿,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好看的眼睛。 现在那双眼睛里面装满了遗憾,可惜和后悔,应该是后悔早膳把自己的肚子填的满满当当。 叮叮当,叮叮当,竹片敲击的声音把围在这里的小孩吸引到了树底下。 十二个铜板的馄饨吃不起,一个铜板的糖瓜还是有机会吃的。 苏知鸢扯着封沉的手挤过去,小短腿跑的飞快,这糖她吃过。 挑货郎卖到她们村的时候也是这样敲的。 一文钱两个拇指大小的“糖瓜”顺子尝了一颗,咬开里面果然空心的。 逗小孩子的玩意儿。 郡主给了三十两,也就用了个皮毛苏小姐就已经高兴的不行了。 捧着几颗空心糖瓜眼睛就没有睁开过,,有时候养孩子也很便宜。 三人在一圈小孩惊呼中声中离开“她有好多糖豆” “真厉害。” …… 封家柴房。 也在一声惊呼中安静下来。 “我是苏知鸢的父亲,淮阳县典事苏瑜别打了。” 第 28章 四色礼 淮阳县今年收成不错,县丞这两天忙不过来,安排他运粮食进城。 他是靠什么起来的,县衙里面的几位一清二楚,顺水人情的事,还能卖他一个好。 他们自然愿意让苏瑜出这个风头。 没有想到会被人按在巷子里打了一顿,拖到封家柴房。 几人面面相觑,顺子进府说有人跟着少爷,让他们把人按住。 几人不知道真假,也不敢再动手,对视一眼把门锁上,等老爷回来定夺。 苏家小姐可是清风院的贵客,几个院子的主子都对她礼遇有加是座上宾。 可不能出岔子。 顺子刚把半袋子麻梨搬到厨房去,就有人小跑着过来和他嘀咕。 咬了一口的梨捏在手上,再也没有心情吃第二口,小跑着往清风院走。 苏小姐的父亲找来了。 刚踏进院门就看见趴在蚂蚁窝面前的苏小姐顿住,放慢了脚步。 压着气息进了书房,轻轻的把门带上。 “小公子,苏小姐的父亲来了,现在正被人关在柴房里。” 黑色的眸子盯着树底下的人,小姑娘正抱着猫猫教它掏蚂蚁窝。 “别怕,别怕,知知教你” 低头用下巴蹭蹭猫头,捏着猫爪子往里面伸“里面有小鱼干儿,糖花花,,” 脸上带着显眼的坏笑。 黑色的蚂蚁无毒,也不咬人,一人一猫捣鼓塌的蚂蚁窝隔天就能修好。 侧头小声呢喃“中秋快到了” 顺子看着那双漠然的眼睛,虽然没有听懂小公子的意思,可汗毛却瞬间炸开。 那双眼睛里装满了幽深和森寒身子不自觉的弯了下去,九岁的顺子愣是比七岁封沉的矮了一个头。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更加不要说人了。 …… 从窗户里望着西沉的太阳,苏瑜心里是一阵焦急,来回踱步。 这太阳都快落山了,封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关着他!! 门口传来动静,苏瑜赶忙整理自己的衣服,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 “苏典事,苏小姐在正厅等着你。”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跟着小厮出了柴房,视线瞬间开阔起来。 这才发现那天吃席也只是窥得封家的一角,就连一个厨房都大有乾坤。 两进的院子,比他刚在县城买的院子还要大。 时不时路过的下人,让苏瑜不自觉拘束起来,明知这事错不在他,可心里已经生了两分胆怯。 小厮按照顺子的吩咐带着苏瑜绕了又绕终于到正厅。 苏知鸢站在门口张望,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爹,欸欸”兴奋的声音小了下去。 小脸皱在一起,她爹头上怎么放了一颗猪头。 Σ(゜゜) 下面的人本来就下手重,又没擦药,那脸早就肿的不能看了。 苏瑜见她扣着门框呆呆傻傻站在里,把人抱进去,放在腿上。 “知知不认识爹了!”这段时间每每看见胡娘那双眼睛,他心里的愧疚就多了一分。 听见熟悉的声音,苏知鸢这才放松下来,幸好不是妖怪变的。 “爹”无措的手终于有了落脚点,紧紧的搂着苏瑜的脖子。 爹爹终于来接她回家了“爹,爹,爹”跟个复读机似的贴在苏瑜耳朵边。 黏糊的不行。 坐在苏瑜腿上两只脚丫子就不停的摇晃。 一会儿摸摸他爹的手,一会儿摸摸他的脸,眼睛装着兴奋和快乐。 苏瑜还以为她见了他会哭,没有想到会高兴成这样,果然和胡娘说的一样乖巧。 特别是她眼睛里的孺慕之情,让苏瑜眼睛里也有了笑意。 “知知有没有听话?” 苏知鸢点头“知知听话,知知最听话” 听话就能回家,所以她最听话。 苏瑜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头上的珠子,手腕上的银镯子,想来是过的不错的。 … 顺子守在大门口,老远就看看见骑马回来的老爷。 提着手上的四色礼迎上去“老爷苏小姐的父亲来了,小公子不会,,,命我在这里等老爷” 见老爷不语,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顺子把手上的四色礼举过头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子不,,不会,苏典事和苏小姐现在在大正厅” 脸上带上了焦急的神情。 封毅见他这副做派,只觉堵在心里那口恶气终于吐出去了冷声嗤笑“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呢!” 也有求他的时候。 只不过想想沉哥儿那副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的嘴巴,也觉得理所应当。 还是让他这个一家之主去待客吧!!,周回看了一眼老爷的脸色,把顺子举过头顶的礼盒拿在手上。 顺子起身望着两人的背影转头往墙角深处走去。 正厅。 苏知鸢见“坏蛋子”来了,赶忙抱紧她爹的脖子,一副如临大敌的小模样。 苏瑜想要把人放在地上,起身行礼,可苏知鸢整个人用身子绑住苏瑜,抬腿交叉勾住他的手臂。 “苏典事不必多礼”没有询问他脸上的伤,反倒是让人上茶。 苏瑜本就得了封家的庇护,还真不好开口。 明晃晃顶在脸上的伤不问,反倒是询问起淮阳县的收成,苏瑜知道这个公道找不回来了。 苏知鸢防备的盯着两人好几次想要催促她爹快点,带她回家。 一个典事,末尾小官,能和和郡马搭上话并不多,挑挑拣拣也就那么几句。 封毅见差不多了放下手上的茶盏,周回站在门口听见动静提着顺子准备的“四色礼”进来。 “这四色礼还请苏典事收下”四色礼本来就是中秋赏月吃的糕点,也算是应景。 还算沉哥儿有心,一个盒子就能装下的糕点愣是被他整出个花来。 四种糕点,装了四个盒子还单独用锦缎包起来。 苏知鸢看见大大的几个礼盒瞳孔一缩,眸子里的泪意已经憋不住。 上次就是这样,坏蛋子用这些盒子把她买走的。 从看见封毅绷紧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坏蛋,大坏蛋” 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手里原本要给他爹吃的糖豆子丢出去砸在封毅脸上。 啪,啪,啪滚满地都是。 封毅满目错愕,他被人用糖豆打了脸。 苏瑜呼吸一滞打了个寒颤满脸惊呵一把把身上的小人儿扯下去,站起来请罪。 满脸惶恐“小女年幼,请大人恕罪。” 这可是封家人,甚至不需要出手,就有人前仆后继的弄死他。 苏知鸢被扯开,赶忙伸手抱着她爹的腿指着封毅“大坏蛋,你这个大坏蛋” 大厅里安静的只剩下苏知鸢的哭声。 垂着头迟迟听不到封毅的声音,苏瑜身上已经起了一身汗。 “请大人饶恕小女的年幼” 扯开腿上的小人儿,大声呵斥“知知还不快认错”眼睛里装满了凌厉。 苏知鸢就站在下面,仰头就能看到,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凶的爹爹。 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爹”小声唤着苏瑜。 眼泪包住了瞳孔看不真切,直到滚到眼眶外面,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封沉。 第 29章 一文钱两颗糖豆 “少爷哥哥”声音挤满了依赖,甚至超过了她爹。 封毅看清儿子癫狂和漠然起身扶起苏瑜“不碍事,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做不得数” “天也不早了,周回送苏典事回去” 苏瑜如临大赦起身,看了一眼脚下的女儿“知知要乖乖听话,爹爹下次来接你回家” 摸摸她的头,就要跟着周回离开。 苏知鸢见他要走抱着双手双脚缠着他的腿“知知今天也回去” 见苏瑜扯她,哭噎着叫唤“阿娘,,阿娘” “爹,,,爹你说要来接我要回家的” 见自己就要被扯下来苏知鸢心里面急的要死“你这个大猪头,带我回家。” 苏瑜一顿,只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知知刚才叫他什么? 封毅见那耸成一坨的小人儿面目狰狞对着苏瑜吐出大猪头几个字。 本该不能出现的笑意差点露了出来。 还没有膝盖高的人怎么可能按得住一个大人,得到一句乖乖听话和苏瑜的背影。 封毅盯着那小人儿一边哭一边趴在凳子底下捡糖豆,都觉得可怜。 拎着封沉进了内堂黑着脸沉声“你为何要这样” 父母亲缘本就是斩不断的,这样的算计只会让人觉得残忍。 封沉推开他的手,神情漠然“封家是有门的” 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一套他从来不玩儿。 不管封毅的错愕,转身勒住哭唧唧的小人儿离开。 周回出去打听了一圈,进来禀报“苏典事脸上的伤确实是少爷让人打的。” “缘由”总不会是人家来看女儿,那小子不愿意吧!这是这没有道理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他非得让他吃点教训,简直无法无天。 “苏典事跟在小公子和苏小姐后面,被顺子发现了回府让人去套了麻袋,,,到了柴房苏典事才自报家门” 脑子里闪过沉哥儿刚刚的话,封家是有大门的。 封家人从没阻止过他们来看苏知鸢,自嘲笑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话半截半截的说” 不知缘由,还真摸不着头脑。 清风院。 苏知鸢坐在台阶上搂着猫猫的脖子呜咽“爹爹坏,爹爹是大猪头让阿娘打屁股” 顺子看着自家少爷喂一勺乳酪,擦一下嘴角,顺带抹掉脸上的泪珠子嘴角微抽。 “爹爹是猪头妖怪” 简直和放在盘子里敬神用的大猪头一模一样。 “爹爹是坏蛋”这次一定让阿娘打屁股,以前苏知鸢也提议过,阿娘没同意。 “骗子”口腔里面的甜味压不住她的怒气,小小的人儿就要炸了。 怀里的猫猫眼睛里装满了无辜,仰头望着她鼓动的嘴巴。 空气里都是乳酪的香味儿“喵~”快给喵喵尝了一口。 … 深夜封毅翻身,一拳捶在了枕头上,他又被那崽子算计了。 安宁郡主迷糊睁眼“怎么了?” 封毅立刻收声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把人哄睡。 自己却睁着眼睛当熬鹰一点睡意都没有,那崽子气的人肝疼。 苏瑜被关在柴房一天,空着肚子打开了封家给的四色礼。 他并不想顶着一脸伤出去吃饭。定州城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 特别是青山书院那一圈,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打开四个好看的锦盒,盯着盒子里面的东西片刻失神。 糖豆子,青梅子,猪油糕,绿豆糕。 怎么看也不像是封家能送出手的四色糕。 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苏瑜带着手底下的人上了船,望着越来越远的定州城。 手里捏着几颗糖豆子,面色泛白,一文钱两颗的糖豆子。 “大人我们为何要高价买这船票”足足高出一倍,还没有船舱可以坐。 只能站在这船尾上吹冷风。 要不是他有个女儿在封家“做客”他们几个县衙的“老人”还真不一定愿意跟着上船。 苏瑜回头笑开“兄弟们辛苦了,我让人在下面备了酒菜” 几人这才脸色缓和“托了大人的福,我们哥几个也能吃口热菜” 船上的饭菜可不便宜,一般人还真舍不得吃,都是从家里带口粮出来。 码头上。 顺子冷眼看着离开的船转身离开。 贪心就跟地里的韭菜似的,割一茬长一茬。 … 芙蓉糕,牛乳饼,金叶酥,松子糖。 大厨房做的四色礼很有京城那边的特色,同样的名字做法却大不相同。 就单单一个松子糖就比定州的都多几种原料,配上一杯鲜菊花茶吃了也不会上火。 院子门口春桃捏着几片云片糕对着院子里面的苏知鸢招手。 “小姐,,小姐”压低声音怕院子里的其他人听到。 因为她是挂在苏知鸢名下的大丫鬟,厨房的人分给她一包云片糕和两块豌豆黄。 一双眼睛盯着院子里趴在蚂蚁窝面前的人摇摇手上的云片糕“姑娘,,姑娘。”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不是小少爷的丫鬟,是苏家小姐的丫鬟。 苏知鸢不知道谁是小姐,谁是姑娘,她只知道门口有人拿着糕糕对着她招手。 眼睛里冒出星星,小短腿迈的飞快。 头上梳着双耳髻,配上她那圆滚滚肉乎乎的身子,晃眼一看还真像兔子。 染了红梅的白色衣裳裹在肉嘟嘟的手臂上,扒在院门口嘴巴里嚼着春桃喂的云片糕。 春桃摸摸她鼓起的脸颊,樱红色的小嘴比那油胭脂还要好看,粉粉嫩嫩。 小胖手好似摸不够,落在了她的手背上,跟个没有骨头似的白面肉桃子很软。 顺子站在封沉身后,眼睁睁的看着苏小姑娘被春桃用两片云片糕骗走。 悄悄的用余光偷看小公子的脸色,在心里为春桃点了根蜡。 怕孙嬷嬷找不她,春桃从帕子里捏出一片放在嘴里,剩下的全部放在苏知鸢手上。 跑出去几步,又转头看向苏知鸢,也许她长到春梅姐姐那么大就能来伺候小姐了。 苏知鸢嚼着云片糕,望着春桃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给她糕糕吃,但她知道她是好人。 因为她拿糕糕给她吃! 低头看着帕子里的云片糕小声嘟囔“一片给阿娘,一片给爹,,少爷哥哥。” 爹爹是坏蛋,不给他吃。 转头染着核桃香的云片糕放在封沉手上“吃。” 满手的糕点渣落在封沉墨色的衣服上,苏知鸢还伸手给他拍拍。 只不过越拍越多,这也是云片糕不做四色礼的缘由。 好吃是好吃,可吃起来不是那么“雅观”不会摆在桌子上。 封沉低头看着围着他转圈担衣服的小人儿,把云片糕放进了嘴里。 下午顺子就把春桃从孙嬷嬷那里接了回来,放在了金巧屋子里。 “春桃年纪小,金巧你看顾着点”顺子虽然年纪小,可在清风院很有话语权。 金巧立马起身帮着春桃铺床铺。 春桃本就是和她一批进来的,她自然有印象。 第 30章 加入他们。 发月例的日子和中秋也就隔了一天。 几个小门,扎堆儿的小贩站在那里叫卖,府里的人没有驱赶,让两个老嬷嬷守在门口,也算是给府里的丫头们一点方便。 顺子看着少爷把苏姑娘的三十两装在自己荷包里,掏出一把铜板递给苏知鸢。 苏知鸢捧着铜板,仰头甜甜的“谢谢少爷哥哥” 好多钱,好多好多钱(???(●˙?˙●)??? 顺子吃着手里的烤饼,胸口里的良心跳的厉害。 本就没有几个钱,还请他们吃加了肉的烤饼,一人就花了四个铜板。 焦焦脆脆的烤饼,里面装了凉拌萝卜丝,两大勺猪肉沫苏知鸢吃的很满足。 在她眼里,她已经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大户了。她的钱多到数不清。 小糖人,大糖瓜,麻团子,小手在袖子里面摸摸,脸上闪过狐疑。 竖着袖子小手甩甩,她的钱去哪里了,刚刚就装在这里的的呀! 眸子里闪过焦急,扯着封沉的手,泪水蓄满了眼眶“我的钱丢了” 她那么多钱去哪里了? ?????˙???????3 封沉扫过她挂在脖子上的糖瓜“丢了就丢了,下月我们又去领” 顺子补了糖葫芦小贩一文,给卖麻团子的小贩三文钱。 扭头苏知鸢正撅着屁股拽着小少爷的手满地找她丢的钱。在心里悄悄叹口气。 手上的铜板哐当掉了两个在地上。 “这是谁的钱”手指直接地上,询问卖糖葫芦的小贩。 糖葫芦小贩:我长了眼睛.并且不瞎。 “知知的,知知的”苏知鸢举起手示意顺子快看她。 脸上带着急迫,直到顺子把钱捡起来递给她,才解开打了结的眉毛。 把钱放在封沉手里“装起来,快装起来” 她奶果然说的没错,怀里揣了钱,家里最安全。 签子上画了龙的糖人塞嘴里吸溜吸溜(? ̄?д ̄??) … 昏黄的阳光洒在小人儿身上,一辆马车停在了封家门口。 封年从马车上下来,望着封府的牌匾,这地方倒是比京城的封家气派。 就说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封家可没有能耐做那么大的,等级摆在那里。 还是二嫂会做人,一句我是封家媳,就把郡主府改成了封府,给足了老爷子面子。 怪不得老爷子最偏心二哥。 转身把马车上的人扶下来。 “爹,这就是我们的家吗?”封玖望着比她还要高的门槛满眼兴奋。 她不是游商的女儿,是官家小姐。 她还一直以为父亲是诓骗母亲的,没有想到是真的。 叶芷整理了一下几人的衣服,拉着一双儿女满脸笑意的站在封年右侧进了门。 … 安宁郡主正在和芳嬷嬷商量明天晚上的安排,就被小跑着进来的丫鬟打断。 “郡主,南院闹起来了。”三老爷正押着三太太喝妾室茶。 老爷子,老太太已经赶过去了。 南院的事本该交给老太太去管,不该东院的人去过问,可三夫人气不过当场把自己挂在了梁上。 安宁郡主带着人匆匆赶了过去,扫了一眼绑在梁上的绳子。 祝雅正在安抚哭泣的赵云,脖子上的青紫一眼就能看见。 “弟妹,你这是糊涂!”要是真死了几个孩子怎么办? 溪姐儿还那么小。 见郡主来了,赵云哭的愈发伤心指着角落里的几人“二嫂你不知道,那外室子也就比棠哥儿小了半年” 她不喝妾室茶,封年就要休了她。 封文恶狠狠的瞪着赵云,像是随时扑上去的狼。他娘不是外室,他不是外室子。 安宁看过去,芳嬷嬷赶忙让人把角落里的几人带下去。 封玖还委屈着呢!从官家小姐变成了外室女,比那游商女儿还难听。 “娘,我们怎么办?”那女人当场把自己挂上去,是铁定不会喝妾室茶的。 叶芷何尝好受,从正妻变成了外室,这次要不是文哥儿想到青山书院念书,她们也不会到定州来。 脑子里还回荡着赵云的声音,我赵家满门清流,和这样的腌臜人共侍一夫还不如让我去死。 她家不是没有妾室,她不是不能容忍她的父亲,她的哥哥都有,可那都是清白干净的人家。 腌臜人!! 叶芷眼睛闪过泪意,她也是清白人家,她的身子是干净的。 不是腌臜人,看着一双不安的儿女,压下泪意“等你爹回来再说。” 相公被老爷子带走了。 封宜带着丫鬟婆子出来,老远就看见亭子里面的人,通红着眼睛厉声吩咐“给我打” 一堆丫鬟婆子冲上去,按住叶芷几人,又打又骂“小贱蹄子,呸” “不要脸的娼妇,,,” “一双玉,,万人枕的玩意儿,也敢欺负到我们夫人头上” 封宜喊的都是赵云的陪嫁,自然什么难听说什么,那里痛捶那里。 封玖被按在地上跪着挨了几个耳光,嘴角都打破了。 “放开,,你们放开” “我娘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们这群下人,我要你们不得好死。啊!” “爹,爹,,你快来啊!娘就要被打死了。” 封文见自己母亲,妹妹受辱,恶狠狠的盯着封宜,使出狠劲儿挣脱开来。 冲向封宜,跳起来一脚踢在封宜大腿上。 “啊!” 一个踉跄整个人压在了旁边的刺桂上。 从外面赶回来的封棠,见自家妹妹躺在地上,疯了一样冲上去,和封文扭打在一起。 跟在后面的封礼见自家堂妹吃亏,扔下手里的盒子把人扶起来。 明天中秋,他和封棠约好了了去如意楼订了一桌,到时候家宴过后,他们几个小的可以出去吃顿夜宵。 老远听见亭子里的声音赶过来就看到那一幕。 封宜脸上,手掌上都是小刺,没有一处是好的。 封礼本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见封棠马上就要落了下风,冲上去帮忙。 双手绑住已经翻身把封棠按在身下的封文。 封棠爬起来脱身后,拳头再次落在封文身上。 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出来,就看见扭打在一起的众人。 “还不停下”老夫人大喝,丫鬟婆子这才停手。 叶芷躺在地上,痛到失语,那群人的手落在那些隐晦处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郡主让人去叫府医,余光扫到树底下的两双眼睛。 苏知鸢手里捏着只乌龟,盯着塘对面的人“他们在干什么?” “打架”封沉把她手里的龟丢在塘里,勒着她的胳肢窝往清风院拖。 苏知鸢仰头“我也想打架”就像她们刚刚那样。 她想加入他们。 封沉一顿,拖着人换了方向,往塘对面走。 第 31章 成为他们。 老爷子从祠堂赶过来。 冷声呵斥“怎么回事,谁来说说”平时温和的眼睛微眯,环顾众人。 整个亭子里面只剩下抽泣声和呼吸声,两朝元老的威仪吓人得很。 “封礼,你来说”被满是怒火的眸子盯着封礼只觉得腿软。 这样的爷爷是他从没见过。 “棠哥儿老远看见,这人冲过来一脚把堂妹踢到刺桂花里面去,还捏着拳头想要冲上上来打堂妹” 众人看向压塌的几棵矮脚刺桂,这花种在这里是防止有人掉进塘里。 平时没有人会站在那里,刺桂花香味还飘的远,种在犄角旮旯最合适。 “堂妹受了伤,,棠哥儿落了下风,我自是要帮忙的。” 封玖想要说话,可老爷子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看向封宜。 “宜姐儿,怎么回事?” 封宜推开扶着她的丫鬟,站直了身体“这几人逼的母亲悬梁,父母失和,我自然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封玖很不服气,眼睛里装满了怒火“你母亲悬梁关我们什么事,他是你爹,同样是我爹,我娘是他八抬大轿抬回去的。” 现在又打,又骂,她们是封家的奴才吗! “八抬大轿简直笑话,可有聘书,是否有六礼,问的是那个名字,纳的吉日是哪天,请的是哪家官媒” 封宜一瘸一拐都走到封玖面前,脸上扎满了刺,可却没有影响到身上的气场。 同样狼狈的两人,封玖落了下风,答不出来转头看向叶芷。 “娘你说话呀,你是爹八抬大轿抬回家的,整个江南的人都看见了。”她不是外室女。 封文脸上也闪过一丝焦急,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是嫡子。 叶芷垂眸,家里穷困,她爹说给她找了份活计,她被骗到花船上。 是封年把她赎出来的,她只在里面待了三日,是清白身子。 穿了喜服,盖了红盖头,八抬大轿游街从正门进的。 她不是妾,不是外室,是正头夫人。 “我不是妾,是穿了正红色,从正门进的妻,我不认,就算去告御状我也是这句话” 她的儿子,她的女儿背不起外室子这三个字。 封玖盯着封宜,肿胀的脸颊都遮不住的得意“你听见了吧!我娘不是妾。” 封宜盯着她的眼睛吐出绝杀“谁家的正妻是从花船上抬回家的!!” 她都听见了,父亲和母亲在屋子里说话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 叶芷脸色惨白,封玖不信,她娘是清白人家,她外公是童生,怎么可能是从花楼抬出来的。 “你胡说八道,高门贵女张口就是谎话,就应该你娘来给我娘磕头敬茶,你娘才是妾” 两人字字机锋,都在为自己的亲娘说话。 封沉抱着小人儿坐在石凳上,苏知鸢很想加入进去可却找不到机会。 她们说话太快了。 “少爷,哥哥帮我”帮我加入他们。 水灵灵的眼睛都是渴望,把脖子上的糖瓜送过去,示意他可以舔两口。 这可是她今天得到的宝贝。 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家里有妻,却到外面骗妻,逼着三伯母悬梁,逼的嫡女为娘出头,上瞒父母,下哄幼子,两头游说,狡诈两全,最错难道不是三叔吗!” 小姑娘见众人看过来,只觉得少爷哥哥厉害,虽然听不懂,可他说的最多。他对。 小辈议长辈事,简直是倒反天罡的,违逆人伦的是,特别还是封家这样的百年世家。 被人用板子从祠堂抬出来的封年刚好听见这一番话。 气的双眼一翻,差点撅过去。 “二哥二嫂真是教的一手好规矩,三弟受教了” 封毅带着府医进来,还来不及阻止,黄色的牌子已经亮出来。 “见此令,如见圣上,还不跪下。”封年一年也就回来两次,中秋和年尾。 见封沉的次数少之又少,只知道他很聪明。没有想到是个顽劣不堪,罔顾人伦的性子。 封毅带着府医退了回去,站在墙角处总不能老子跪儿子吧! 老爷子在他掏令牌的时候已经拽着老夫人进了屋子,郡主仰头看向天空不知道在看什么。 院子里面的人跪了一地,几个小的盯着令牌不得不对着最小的堂弟跪下去。 静默的黑眸盯着封年,看的他汗毛竖起。 从木板上缓慢起身盯着安宁“叔叔跪侄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二嫂你说是不是!” 安宁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封年,她怕她说话儿子也让她跪着。 “也不知道三弟妹好点没有,我去看看”头上顶着六尾凤冠,却做着最怂的事。 “三叔跪的是我吗?明明是皇上”黄色的牌子往中间放了放,让封年看准了方向在跪。 屋子里,老夫人看着这场闹剧“你也不管管。” 老爷子站在门口,捏着拇指上的墨翠扳指“沉哥儿那句说错了?” 老太太见老爷子铁了心要给儿子吃教训,不再多看。 封年跪在地上,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背上还在滴血的伤都不及这一跪来的屈辱。 在京城他排不上名号,可在江南却是响当当的人物,就连知府在他面前都要弯腰。 因为他是封徽的儿子,是太后的侄子,是太皇太后的表侄子。 黑着脸,喘着粗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沉拿起小姑娘绣了小花的帕子,把那令牌擦了一遍又一遍。 封棠悄悄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亲爹,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气的。 只觉得解气,就算在跪一个时辰他也愿意的。 常年不回家,一回家就要逼死母亲。 砰的一声,封年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封沉装起令牌“起身吧!” 后面的小厮赶忙把三老爷抬进屋。 苏知鸢望着封沉,敬佩,仰慕,慕强,激动交融在她脸上。 她们赢了,少爷哥哥赢了!! ???????????? 抱着糖瓜吸溜两口,递过去让他舔另一边。 粘糊的糖水沾在手上和糖瓜都快融为一体了。 封沉盯着苏知鸢低头,舌尖落在糖瓜上,鼻腔装满了麦芽糖的香味儿,很甜还很粘牙。 苏知鸢只是让他舔,并没有同意让他咬,缺了一个口子的糖瓜露出里面的黑洞。 眉头挤在一起,手指在那洞上戳戳“你吐出来,我给它糊上去” 肉肉的手掌摊开去接他嘴巴里的糖糊糊。 去而复返的安宁郡主盯着两人,抿嘴恶心两个字在心头若隐若现。 这跟舔地上的痰吃有何区别。 幸好沉哥儿咽下去了,否则她真怕看见脑子里的画面。 苏知鸢看着不再完整的糖瓜,嗷呜嗷呜几口塞在嘴里,拳头大的糖瓜消失不见。 不完美的糖瓜就待在她的肚子里面吧! 第 32章 嚼碎的心眼子 老梨片,陈皮,罗汉果。加冰糖炖的糖水。 封沉把梨肉用勺子怼烂喂到苏知鸢嘴边,隔了一天小姑娘说话嗓子里都还带着鼻腔。 可见昨天哭的有多厉害,早上喂了碗蜂蜜水到了晚上也不见好。 让秦娘子炖了碗润喉的汤送过来。 冒着热气的梨肉吃下去,鼻腔和嗓子终于分开,说话没有了沙粒感。 光着脚丫子站在床上,见封沉放了碗过来赶忙倒下去给他腾出睡觉的地方。 软绵绵的肉团子露拍拍旁边的位置,水灵灵的眸子盯着他“少爷哥哥睡觉” 封沉躺上去合上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床上的小人儿已经捏着芙蓉糕坐在床上吃的认真。 包了粉色花酱的糯米,过了模具放在蒸笼里面大火蒸,糯米香裹着芙蓉花的味道。 手指拉开,张着嘴巴咬上去,弹牙却不沾牙。 沾着粉色花酱的指尖指着窗户外面,让他看。 巴掌大的灯笼挂的到处都是。就连她的蚂蚁窝旁边都插了只画了蚂蚁的灯笼。 顺子也没有想到苗娘子有这样的巧思,抱着堆碎布头子裹在灯笼架上。 上面的图案有些是用碎布头拼的,有些是用墨画上去的。 瞬间就有了过节的味道,就连郡主都来转了一圈给了范苗赏钱。 昨天的事还有的闹,府里的节气淡了很多,这样装扮一番有了过节的样子。 缩小版的飞天髻顶在头上,白色绸缎纱上的银色的绣线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手上却缠根红色的披帛,额头上点了红梅,仿的是灯笼上的嫦娥飞天图。 用力吸进去的肚子溢出来,一寸半小人儿扮的嫦娥娇憨四溅。 两只手萦绕着芙蓉糕的味道,范苗凑近就能闻到。 披帛打上结防止拖在地上沾上泥。 荷塘边上的刺桂换成了白色的栀子,郡主一大早就吩咐花匠把院子里面带刺的花都给换掉。 姑娘家伤了脸可是要命的事,幸好刺桂的刺细,拔出来擦两天药膏忌忌口也不会留疤。 太阳刚落山,院子里就摆上了瓜果,肉饼,糖糕,老爷子带着众人拜太阴星君。 香烛刚插进去,落在西边山顶上的太阳就和月亮完成交替。 众人都在院子里落座了,封年才带着白芷三人姗姗来迟。 “阖家团圆的日子二嫂怎么能忘了通知我。” 昨天被封沉当众掀了面子,今天又被如此区别对待,语气自然不算好。 甚至还带上了问责的意思。 这事还真不是她的锅,老爷子不让他来的。 大早上的南院又闹了一通,拖着背上的伤用棠哥儿硬是逼着赵云喝了妾室茶。 老爷子发作了一通,还把赵云写的信从府里放了出去。 赵家父子的官职虽然低微,可人家是靠笔杆子和嘴巴吃饭的。 压着正妻吃妾室茶,外室子和嫡子差不多大,虽然伤不了根本可这颗软钉子三弟是吃定了。 本就心气不顺的老爷子抬眸“是我拦了通知你的人,你是不是也要押着我给你斟茶道歉” 原本以为中庸的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烂”这些年不求他成才。 可行事磊落四个字他都做不到。 白芷捏紧帕子低头,自从知道他们知道她是从花楼里面出来的以后,她就知道自己做不了正妻了。 还不如在封年面前退一步,她是心疼封年,心疼儿女,才咽下了委屈。 封年本就心虚,见她这副模样,自然更加偏向她。 封年自知理亏“我怎敢,文哥儿,玖姐儿,过来给祖父祖母亲安” 院子里分桌而坐的席面,是官宦人家特色,她也是参加江南知府家的宴席才知道的。 现在她家就能摆这样隆重的宴席,而且小翠说她的二婶婶是郡主,皇上的表妹。 “玖儿见过祖父祖母”眼神不自觉的往右边瞟,金色的头冠,红色的衣裳上还绣着小凤凰,一侧手扶在软凳上。 远远的看着都能感受到她的金贵,和威仪。 封徽随意扫了一眼两个孩子的眼睛,不再开口,也没有为难。 倒是老夫人给了两个封红“今日中秋,不提那些晦气的事,好好吃饭。” 话落白芷眸子里就有了泪意,她就是那个晦气的“事”。 封年本就觉得落了面子自然不依“娘,我在外这些年都是芸娘在照顾儿子” 赵云捏筷子的手都在颤。 老夫人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冷声大呵“好了,不吃就滚回你的的院子去” 封钧都觉得自家弟弟玩儿的花,芸娘,云娘,到底是在叫那个云娘。 封年偷偷瞄了一眼赵云带着人坐到后面去,没敢坐到她边上。 苏知鸢来不及看院子里的热闹,眸光闪动求助的把自己的两只手递过去。 “少爷哥哥” 皮薄,肉厚的桑果是下面的人寻来的,苏知鸢是第一次吃。 嘴巴上,手指上,就连脸蛋子上都染上了颜色。 沾了水的帕子划过手心,上面的颜色纹丝不动。 苏知鸢急了,封沉又擦了一次,帕子没有带走一点汁液,抬眸盯着她脸上的颜色,瞳孔晃动。 金巧家以前门口就有桑树“公子不碍事,这颜色过两天就能自己消失”这东西晒干了还能卖到药材铺去。 安静的宴席本就因为封年的事压抑的厉害,几个小的也不敢出声,乖乖吃饭。 老爷子听见动静放下酒杯扭头“知知怎么了!” 众人眼神集中在苏知鸢身上,冷白的月光下白色的衣裳,红色的披帛本缠在身上一身飞天的装扮。 扭头,满嘴黢黑,发光的珍珠团子长了一圈胡子。 安静的院子多了一些细微的笑声,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你吃”苏知鸢打开拳头,把大颗桑果亮出来。 心眼子化成了实质,塞在果子里。 老爷子拉直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给沉哥儿吃” 苏知鸢低头把手上的桑果塞在自己嘴里“少爷哥哥不吃”心眼子被自己嚼碎咽了下去。 少爷哥哥好,少爷哥哥不吃。 封玖想要和郡主说话,可父亲不带她们过去见礼,脸上写满了失落。 “爹我新学了长袖舞,我为祖父祖母跳一段儿好不好” 扯着封年的袖子靠过去,小声说话。 封年看了一眼她脸上的伤,擦过药以后已经消肿,白芷还给她擦了粉遮挡,还真看不出来。 点头“让翠屏去准备” 他的一双儿女真的很优秀,文哥刚满九岁就中了童生少年天才,女儿勤勉从小就学舞。 他也不想在中秋扫了老爷子兴,可他想让文哥儿进青山书院,如果有封家的加持,文哥儿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第 33章 我哥是天才。 对面的亭子很快就响起了丝竹的声音,坐在对面的人还以为是郡主安排的。 院子里挂了花灯,栀子的幽香萦绕在空气里,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摇晃。 封毅端起酒杯和郡主碰了一下,想起坐在上面的父亲,抬抬酒杯带上他。 苏知鸢时不时的看一眼坐在上面的坏蛋,站在桌子面前,端起面前的牛乳,碰封沉面前的冰梅汤。 她也会!! 封沉用白色的瓷勺舀了碗里的梅子放在她嘴边,见她盯着一处看。 视线跟着看过去。 贴在身上的薄纱,黄色的水袖,因为旋转飞起来的裙摆。 封宜盯着中间的人,抬头看向祖父祖母,果然他们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她也学习跳舞,因为可以让腰纤细,可从不在这样的场合站在台子上愉人。 祝雅端起酒杯敬了郡主一杯,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赵云赢了。 甚至没有出手,白氏就自己输了,从封玖站在台子上开始她就输了。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郡主也没有因为这一舞注意到她。 以前每次跳舞,都是众星捧月,是宴席上关注的焦点,封玖只觉得挫败。 难道是她跳的不够好吗! 也许可以让母亲从定州重新给她寻一个师傅,下次她一定跳的更好。 苏知鸢含着梅子肉,甩甩自己手上的红色披帛她也有,见递过来的勺子里是小汤圆。 弯着眉眼,扑上去。 月梢枝头,大人们离开,宴席上的封礼开口“我请示了祖父,安排了人今天我们去如意楼吃夜宵。” 家里的团圆饭只是饭前小菜,外面的花灯才是重头戏。 原本打算带着白芷几人离开的封年回头,盯着封礼。 “那文哥儿和玖姐儿我就交给礼哥儿了,你是家里老大多顾着些弟弟妹妹” 大嫂的哥哥是中书侍郎正四品,父亲翰林院学士,这也是他不愿意呆在家的原因。 赵云比不上大嫂,更加比不上郡主,说是清流人家,父兄也只不过是从五品的言官。 他常年在外,不愿意回家也存了向父亲表达不满的心思。 封礼硬着头皮点头,昨天才打了架,今天就凑在一起实在勉强 而且他心里的那杆秤是偏向封棠的,两人年岁相近挨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封棠和封宜姐儿就站在对面听着父亲的叮嘱,一刻钟过去了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们。 封玖靠在在封年身上“爹爹真啰嗦”余光悄悄的打量封宜。 天生的对立面,加上昨天那一出,两人是永远也好不了的。 “快去吧!跟着你,,姐姐”把人扶正转身离开。 封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跟在自家哥哥后面和封玥并排走。 那人一年回家两次,这次回来差点逼死母亲,那点对父亲的孺慕早就消失了。 苏知鸢望着外面亮堂的街道,眸光晃动,到处都是灯笼,比院子里面还要多。 眼睛看不过来,街上人多,封沉站在一边,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 弯腰夹着她的胳肢窝,勒着她的肚子往前走,一股子软软的桑果味儿钻到了鼻腔里很好闻。 跟在身后的金巧手上还提着苏知鸢的小兔子灯,和苗娘子做的不一样是一只会动的兔子灯。 很贵,是可以买下两个她她的价格,见有人挤过来赶忙护住灯笼。 一路上耍杂技,喷火,耍猴,猜灯谜,卖花灯的苏知鸢两只眼睛差点忙不过来。 顺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的眼睛可以亮成这样。 封礼带着一群人进了如意楼,这地方是他和封棠看了好几家酒楼特意定的。 左边的窗户可以看到街上的热闹,右边窗户打开就是河。 密密麻麻的花灯挤在河面上闪烁很是好看。 两面窗户井水不犯河水,封玖和封文站在一边,封棠带着妹妹站在一边。 中间还有个抱着荷叶鸡腿啃的小人儿,刚刚的席面上吃的都是些汤水。 正餐全在这里。 封沉刨开鸡肚子把里面的莲子,山药红豆掏出来冷在一边。 封礼嘴角微抽,环顾一圈一屋子的人各干各的。 见封礼不过来和他们搭话封玖眼底闪过一丝不满,爹爹明明说过让他照顾他们的。 她和哥哥人生地不熟,不应该拉着他们介绍一番吗!至少不是把他们晾在一边。 桌子上陆续摆满盘子,应季的肥藕,养在稻田的鱼虾都是定州的特色。 苏知鸢踮着脚,望着桌子的草芽菜“这个是什么?”。比萝卜还要白。 苏家村靠山,没有码头,没人种草芽也不会有人去那里卖草芽菜。 “草芽菜,你没见过吗?我哥考上童生的时候就做了一道清炒芽尖,比这草芽还要贵上一倍草芽尖,清脆爽口” 就是一种笋,养起来费点力气,铺上稻草,没见过太阳。就是是白色的。 边走边说,最后坐在了桌子上余光瞟向的桌子上的封沉。 他是郡主唯一的儿子,手里还握着皇上御赐的令牌。 封玖说了那么多,苏知鸢只听见最后一句,清脆爽口=好吃。 拿了桌子上的筷子想要去夹,可被身高限制住了,踮起脚仰着头也就和方桌坎坎齐平。 这还只是小号方桌,也就比刚刚席面上用的条桌高一点,是如意楼的老板特地换的。 筷子在笋片上滑动越推越远,眼睛看的费力,踮着脚捏筷子的五根手指使不上力。 瞄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封沉,更加用力的垫脚,少爷哥哥刚刚肚子咕咕叫,她听见了。 她肚子饿的时候也是这样叫的。 见封沉埋头吃饭,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她刚刚明明说的很大声。 她哥哥考上童生了,是天才和别人不一样。 封文盯着河里面的灯,努力压下眼睛里面的笑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扭头看着桌子上的妹妹“不骄不躁,父亲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可是哥哥就是很厉害啊!外公二十一才考上童生,哥哥九岁就考上了。” 苏知鸢翻身跪坐在板凳上喘气,终于爬上来了。。 筷子戳在笋片上,盯着吃饭的封沉,笋片最终落在封沉碗里。 自己又伸长了筷子又去夹第二片。 棕色的瓷碗,米饭忽然盖了片笋,撩开眼皮盯着苏知鸢露出眸子里的几分幽深。 封玖见自己说了那么多,就连她把哥哥考上童生的事说出来了这群人也没有惊讶,羡慕的眼神。 气压在了胸口上抬高了声音“你怎么把鞋脱了,我们吃饭呢!”她打听过这是借住在封家的人,父亲是一个秀才。 苏知鸢捏着手里的笋,低头研究上面的颜色,喂到自己嘴里。 脆甜,是没有吃过的味道。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丫子,赶紧翻身趴在椅子上,翘着拇指去够地面。 鞋底踩在椅子上打滑爬不上来,她就把鞋脱了 封沉放下碗筷,把地上的鞋袜套在苏知鸢脚丫子上。 抱着人离开。 封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走了。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我就问她为什么不穿鞋,,,他自己走的” 吃饭脱鞋,谁不恶心。 第34 章 坐桌上吃 她还委屈呢! 隔壁。 掌柜的刚腾出来的房间,窗户打开可以看到整个内堂的情况。 苏知鸢一脸懵的坐在桌子上,地上躺着她绣了小花的鞋袜。 旁边还摆了草芽尖和塞了肉泥裹了粉油炸的笋夹。 手里捏着笋夹“为什么要坐在桌子上吃”和盘子坐在一起,让她感觉自己也是一盘菜。 封沉吃着碗里的饭,轻声开口 “坐哪里都可以。”桌子上,凳子上,哪里都可以坐。 门外的掌柜掂一掂手里的两片金叶子,坐他头上吃也行。。 这可是郡主府里出来的金叶子,里面坐的是郡主唯一的儿子。 封礼追出来,看门口的掌柜“你看见我,,,” 眼神落在趴在桌子上翘脚的人,静声扭头回去。 封玖在里面抹眼泪,要是把沉弟弟叫回去看了也是心烦。 …… 风水树叶响,翩翩起舞的红肚兜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封毅指着山脚下的灯笼“郡主的嫁妆都在那里,,看见了吗?” 两艘大船已经搭好了框架,大夏的舆图的最后一笔就要落下了。 是郡主的功劳,原本这样的事只有皇上可以做,可如今安宁有了自己的封地。 让他有了机会。 靠近边塞的每一个地方都摸透了,只要摸清楚这一角外面到底是什么,也算是完成了他少时的愿望。 是郡主帮他完成了这个愿望。 安宁扶旁边的树俯看整个定州,星光点点,城里这会儿肯定很热闹。 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早知道,她死都不会出来的,什么好地方,呸! 封毅低头盯着安宁鬓角上的汗珠,郡主完成他的心愿,他自然要回馈一二。 几个光点窜上天空,炸开,是城里放起了烟花。 如意楼里。 封宜盯着哭哭啼啼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封玖实在火大。 “你想干什么,这里有人欺负你了吗。” 见封玖不仅不说话,还提高了声量继续哭封宜是彻底发作了。 “你想听什么?听我们夸赞你的哥哥吗!一个童生而已沉弟弟的母亲是郡主, 父亲是打马游街的探花郎,祖父是两朝元老的丞相,祖母是金陵王家的姑奶奶, 家里住着大儒,来往的皆是进士举人,世家大族。 为什么要围着你一个童生功名的哥哥打转,天才吗!京城胡同里住着密密麻麻的天才。 柿子跳软的捏,拿一个三岁的孩子作筏,你也好意思。” 封玖被她忽然升起来的气势呵住,眼睛里面的泪滑下来都忘了擦。 反应过后指着封礼“你们没欺负我吗!” 封礼看着指着自己的指尖只觉得不可思议,不搭理她的是沉弟弟,骂她的是宜姐儿。 他什么时候说话了! 封文被封宜的话踩在了脚底下,眼睛里都是怒火,手上的折扇丢过去砸在封宜脸上。 眼神套上了嘲弄“眼挑肮脏看,心往暗处想,口吐尖酸,为人阴暗,,,” 封棠见自己妹妹挨打掀翻桌子捏紧拳头砸迎上去,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封礼想要把两人分开,可很快就被搅弄进去,拳头锤在了封文背上。 这话也太毒了,还两次对封宜妹妹出手。 封玖见自己哥哥挨打,冲上去揪住封宜的头发“我和你们拼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 坐在椅子上的封玥呆愣住,捏在手上的筷子还夹着藕片,桌碗饭菜已经躺在了地上。 封玖骑在宜儿姐身上打了好几个巴掌,封玥回神扔了筷子扑上去。 门口封沉按住想要加入进去的小人儿,把门给他们关上。 语气漫不经心,可声音却往上扬“家丑不可外扬” … 深夜。 封毅让人直接把马车从后门驶了进去,本该安静的院子却灯火通明。 把怀里的人安顿好,出了院子才询问“怎么回事!” “几位公子,小姐在如意楼打起来了老爷正带着人过去。” 整个封家就没有一个人在睡觉。 “沉哥儿呢?” 看着不像是能动手的样子,小胳膊小腿的,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少爷帮他们把门关上了”这个帮字用的很微妙。 如果不是少爷把门关上,下面的人早发现了。 小厮家丁丫鬟婆子都在下面吃饭,大少爷在楼底下给他们摆了几桌。 封毅满头黑线,这次不用脑子了,学会了下黑手。 大厅里,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披头散发,脸上挂了红,封玥眼白还处充血了,原来是封文挣脱开两人的牵制,冲过来拉扯封玥。 撞在了桌角上。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打架。 老夫人匆匆赶来见一排人跪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自己的孙子孙女,见他们这样心都揪紧了。 封玖扭头见自己父亲来跟在后面,扑上去抱着他的腿仰头“爹爹,他们欺负我,看不起哥哥的童生功名一再贬低,宜姐姐和玥姐姐按着我打” 封年把人扶起来交给跟在后面的白芷怒斥“一群白身居然看不上功名,简直是笑话,你们的规矩学到后肚子里去了。” 文哥儿稳重,勤勉,日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苦读,这几个只知道吃喝的有什么脸看不上文哥儿。 “狗仗人势的东西!” 封钧脸色难看,谁是狗,这里谁是狗,他儿子不是不想考,是老爷子不让考。 跪在地上的几人抬头诧异的盯着封年。 茶盏摔封年脚下“你说谁是狗,啊!”眼睛里都是冷冽,大厅里弥漫着压抑。 地上的几人瞬间缩成了鹌鹑,压着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站在门口的封毅都为三弟捏了把汗,这次是真捅在老爷子命门上了。 从京城过来一路上的流言蜚语,虽然不是实事,可确实是过了耳朵。 大厅里静的可怕都不敢出声,怕承受老爷子的怒火。 封玥缩着头盯着面前的地砖喉咙里挤出颤音“一人之词盖不完全责,三叔还是听一听宜妹妹的话” 垂着的头写满了不服气,,吐出这么一句话脖子缩的更紧了。 老爷子盯着封玥的头顶半息时间,眼睛里带上了笑意,柔了声色“宜姐说” 躺在地上的茶盏还是热的,老爷却换了副表情。 封宜抬头“是封玖拿她哥哥的功名在沉弟弟面前显摆,达不到她心中所想,就拿苏家小姐撒气。 沉弟弟到隔壁开桌避让,可她却哭哭啼啼,孙女这才用他哥哥的功名说事。” 几人陆续开口拼凑在一起,事情基本还原,老爷子转身眼神最终落在了坐在一个椅子上的两人身上。 没好气道“为什么把门关上” 封沉揉了把旁边打哈欠的脸蛋子“家丑不可外扬” 这话跪在地上的封礼很同意,这事闹出去就大了,以多欺少,嫡压庶,是他们的命门。 老爷子扭头不再看两人,这孙子心眼黑,下手也黑。 要是早点被人发现拉开这几人也不会是这惨样。 抬眸盯着封年“你可有话再说。” 第 35章 要长出来的良心 众人散去。 老爷子抿了一口着刚上的热茶淡淡开口“老三不如玥姐儿” 在那样的情况下,玥姐儿主动开口是他没有想到的。 “祝家的女儿不错”老人夫人确实对祝雅很满意。 也认同老爷子的话,审了半晚上,用年纪小都受了伤就想让这事过去? 老大心里必定有疙瘩,心眼小,还得理不饶人。 自己生的儿子她比谁都清楚。 一句“狗仗人势”更是惹恼了下面那一群小的,就连老二心里也会不舒服。 谁是狗,又是仗的谁的势。 这些年贴着银子让他出去做生意不是没有道理的,到最后连句交代都没有。 老头子都把梯子递到他面前了,他都看不见,对着小辈放不下身段。 对着老爷子还放不下身段吗!解释两句顺了大家气,也算囫囵抹平了,可他就跟没长舌头似的。 揉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 “要不让他出去继续做生意!”这样大家都安生了。 老爷子摇头,他可是来给自己儿女“谋前程的” … 几个院子的人都受了伤,可府里就只有一个府医。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从进府开始就挨了两顿打,府里的态度让白芷揪心又觉得不安。 “老爷,大夫什么时候过来,文哥儿疼的受不住了”捏紧手里的帕子,不会不来了吧!天都快亮了。 架子上的铜盆“哐当”一声落地,封年知道是府里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二嫂真是管的一手好家” 黑着脸扯下腰上的玉佩丢给后面的方明“去外面请两个大夫进来。” 没有腰牌府里是不会放人进来的。 方明拿着腰牌去外面请大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西院。 封钧这才把守着熬药的府医放了回去“三弟也太不像话了,家里就有府医还要去外面请大夫” 对着微明的天空吐出一句话,转身回了屋子。 …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定州城的花灯挂了三天,人潮散去后才撤下来。 老爷子眯眼盯着站在他假山池子里的人“你手里拿的什么!” 活水做的假山池子,比水缸里的死水凉快,高高捞起来的袖子露出两节挤在一起的藕臂。 手里捏着两只小乌龟,伸过去给老爷子看,眉眼弯弯露出几颗小白牙“乌龟” 老爷子当然知道是乌龟,盯着挽着裤脚站在池子里的小孙子“我是问你们在干什么!” “抓乌龟”淡漠的声音拉平了每个字的声调。 他看不见吗?他问的是为什么要在他院子里面抓他塘里的乌龟。 说话真是费劲! 封年进来就看见站在池子里的人“沉哥儿也老大不小了,别老是想着玩乐” 他家文哥儿这么大的时候有多用功他可是知道的,恨不得整天泡在书房里。 老爷子撩开眼皮,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沉哥儿这样就很好了,在用功,谁招架得住。 封年抿嘴,他作为沉哥儿的叔叔说两句都不行,老爷子以前就偏心老二,现在连带着沉哥儿也护着。 “我想让父亲帮我写张拜帖”青山书院现在并不是招生的时间。 老爷子盯着站在封年身后的文哥儿,点头,还是不要凑在一起的好,否则家里就要成斗兽场了。 拿着帖子离开,这才想起儿子身边还差一个跑腿的小厮。 “我记得老爷子身边的李忠有个儿子,去叫来给我看看” 文哥儿刻苦,他自然愿意把最好的给他。 栓子抱着捆草,只觉得受宠若惊,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回不了内院了。 眼睛里都是兴奋“我这就换身干净的衣服”天天扛着闸刀切草,他都快疯了。 和马比起来他还是喜欢热闹的后院。 封年见了觉得不错,长相周正,口齿清晰,每个院子里的情况也都知道一点。 放在文哥儿身边刚刚好“你怎么不跟着你爹”他爹是老爷子身边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混到去喂马! “我爹希望我稳重一点,,所以让我去喂马,,磨磨性子” 希望他稳重一点是真的,最好是能把他的舌头也一起磨掉。 斟酌片刻开口“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文哥儿吧!” 栓子满脸喜色,三老爷停顿的那一下,还以为是嫌弃他“谢老爷,谢老爷抬举” “下去吧!” 栓子退出去,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全府的人都知道栓子去了南院。 封毅只觉得三弟眼睛有毒,府里那么多人他偏偏看上了栓子。 就连赵云都沉默了一下。 …… 塘子里的小乌龟被苏知鸢摆在假山上,连成排。 “他们什么时候长大?”什么时候可以吃。 ???.?.??? 封沉坐在假山石头上,把龟壳翻过来,四脚朝天不让他们爬走“明年” 一天喂两顿改成五顿应该能很快长肉。 见那手腕上的白肉就要被伸出来的乌龟嘴巴碰上,封沉把乌龟换了个方向。 花苞头上的铃铛碰在一起,小人儿已经整个人泡在了水里浮了起来。 脚蹬手爬就是不往前划动半步。 跟个白皮青蛙似的,眼睑上的睫毛沾了水也没有压下去,反倒是为那双浅色的眸子增色不少。 张着嘴巴呢喃“豁哟,,豁哟,,豁哟,” 老爷子抬头望了眼太阳的位置,转身进屋小憩去了。 说也说不听,赶也赶不走,他那孙子就跟闭了五识,入了定的小和尚似的盯着水里的“青蛙” … 中秋后回来的柳初黑了一个度。 中秋放假三日刚好撞上了秋收,虽然家里人没让他下地劳作,可他还是想帮忙拿着书守在空地上晾晒谷粒。 今年整个定州收成都不错,库房里堆满了新收的粮食,这些都是安宁今年的收入。 安宁郡主盯着折子上的数目,眼底闪过精光“老爷子,老太太的衣服做好没有。” 国子监的门往哪里开的她都不记得了,更不要说处理这样的事。 父皇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说老丞相是个狡诈,阴险滑不溜秋的老狐,,,厉害人。 皇兄说有事让封毅去处理,自己在家当一个悠闲郡主就成。 可封毅想出海,不止要盯着船的进度还要招募上船的名单。 抽空还要帮她处理定州的事务,田里的老牛都没有他忙。 在压榨下去,她的良心都快长出来了。 “把库房里的那盒参也一起装上”她小时候可没少听父皇念叨老爷子的“厉害”之处。 第 36章卤牛肉 金山银山,都不如家里的这座大山。 “爹,儿媳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收上来的粮食要不要找人送到京城去。” 堵一堵那群人的嘴巴,表一表忠心,虽然皇兄知道她的忠心,可外面的人不知道。 脸上的犹豫不决,眼睛里的不安,在看见老爷子的那一刻终于有了主心骨。 身后的芳嬷嬷低头,郡主从小就“天赋异禀”如今更是炉火成青。 老爷子扫了一眼数目总合慈爱的开口“定州水路多,靠着码头吃饭的人家不少,可还没有粮仓” 近年来风调雨顺,可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定州虽然少灾,可用那么多粮食去堵那群人的嘴巴。 还不如建几个粮仓留条后路来的实在,如果他怕那些流言蜚语就不会举家搬到定州来了。 安宁如同迷雾里的鹿被点醒,眼前豁然开朗。 从袖子里面掏出盖了红色郡主印的白纸“爹,儿媳实在不懂建造之事,需要多少人,建在那里,需要多少银钱,门开那方,,,请爹帮忙” 不打算听老爷子的回答,转身快速离开。 留下老爷子错愕的盯着手上的白纸,从拿主意到主责人,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坠在地上的裙摆如同飞云,很快消失在门外,老爷子追出来的时候那里还有安宁的身影。 老夫人看着手里的参片,鹿茸,干鲍鱼,都是补身体用的。 郡主明显是有备而来“反正你最近也不去钓鱼了,帮帮孩子怎么了!”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 封徽捏着手里盖了郡主印的白纸扭头,他为什么不去钓鱼她不知道吗! 看着那张着嘴巴咬鱼钩的翘嘴,他就气的肺管子疼。 老夫人把面上的鱼胶藏在下面一层,差点忘了他最近见不得鱼。 …… 飘在水缸里的纸船随着水波摇晃,这是封沉用油纸给她折的。 里面还放了一枚青梅核,中秋过后院子里的青梅已经没有了酸味,纯甜。 踩在凳子上的小人儿,挽着袖子搅动把缸里的水把船推到边缘。 屋子里。 顺子接过几包银子,出门办事。 苏知鸢见他出来,把地上捡的梅子分一个给他,小跑着进去把剩下的梅子给封沉。 熟透的梅子挂不住,每天都能在院子里捡着不少。 “少爷哥哥吃。” 这几颗是摔下来没有破皮的,破皮的她都吃了。 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完成她的“课业”圆润玉笔捏在手里刚好合适。 沾了墨水,画水缸里的纸船。 没了酸味儿的梅子,多了分软烂,剥了皮露出里面的果肉放进嘴里甜的腻人。 最近府里多了很多果子,枇杷,荔枝,龙眼,可他还是喜欢小姑娘趴在地上给他捡的青梅果。 苏知鸢的“课业”完成的很快,有的人的课业却遭受到了质疑。 “这是你写的吗?你真的是童生” “你是封家的人?真的假的” 几个人围着封文问东问西,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沈家公子和王川都去了封家念书,封家公子却到青山书院来念书。 “当然,我爹是封家三爷,这事怎么可能作假。”手里拿着折扇,端的是一副世家公子规格。 身上绣着祥云的青色长袍是新做的,腰上的青玉也换上了更贵的白玉。 沈时章不信“那你为什么不在封家读书”他表哥就在封家念书。 不仅能和郡主的儿子当同窗还能听大儒讲课。 封家有学堂他作为封家的少爷居然不知道,封年愣住“我,都一样的,,” 他在外面上学,不还是考上了童生。 那群人在家里学堂上课不还是白身。 沈时章就像在看傻子,大儒为什么叫大儒,自然是有人家的过人之处,怎么能一样。 而且那地方可是郡主府。 盯着他们的眼神,封文面色惨白,转身离开。 …… “爹,文哥儿也是封家人,家里开了学堂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早知道家里有学堂,他就不费那番功夫把文哥儿送到青山书院去了。 老爷子把手上的龟食扔下去扭头“你自己没张嘴” 元娄是皇上写信让老二去给沉哥儿寻的夫子,连带着家里面的人也沾了光。 大儒可不是那么好请的。 封年语塞,回来小半旬他确实没有好好和几个小的说过话,过问他们的近况。 就连南院他都没去过几次,大多数时间都呆在雁归楼。 “爹,让文哥儿回来,,”就算他是封家人也不敢用夹杂命令的语气和大儒攀谈。 而且青山学院已经收下文哥儿了,现在走对文哥儿的风评不好。 本就不是招生时间,是拿了老爷子的帖子扣了门才进的。 “不能,落子无悔”自己画的棋谱跪着也要走完。 “亲人之间哪有什么落子无悔,爹严重了”偏心就是偏心,还什么落子无悔。 老爷子不接话,反倒是问起他“你去看过棠哥儿没有。” 那小子心里有气,宜姐儿心里也不好受,还真想搞宠妾灭妻那套不成。 安宁是老二自己扑上去的,老大媳妇儿是祝家老太爷亲自找他提的。 只有老三媳妇儿是老妻上门去求的,高不成低不就,又是白身。 他的亲事,是三个儿子里面最难也是最费功夫的,高了看不上他,低了又他又看不上。 矮个子里拔高个这才定下来,没有想到最后两人还没捞着好。 还埋怨上他了。 “我会去看的”几个孩子和他相处的不多,难免生疏,日子长了就好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凝视着他摇摆的眼神,侧开的身子,一看就是在敷衍, 盘子里的龟食全部倒下去砸在水里“蠢东西,喂到嘴边都不知道吃” 空盘子丢在石桌上碎开。 见三老爷黑着脸走了,李忠才敢开口。 “顺子刚刚来喂过,,昨天晚上也偷偷来喂了一次”他还以为是贼。 结果是那小子偷偷摸摸的端着盘生猪肉来喂龟。 封徽的脸更加黑了。 … 秋收秋收,累死老牛。 倒下去的老牛要上报了衙门,才能割皮分肉。 厨房里新来的陈娘子祖籍在蜀地,一锅秘制的卤水让她在厨房站稳了脚跟。 卤过的牛筋更是一绝,就是吃起来有点费劲。 狰狞的五官,牙齿咬着骨头缝的牛筋往后仰,梳着单螺髻的脑袋撞在封沉腿上。 用了全力,夹在骨头里的牛筋也没有出来,嘴上还挂着口水。 仰头,折在脖子上的嫩肉舒展开“少爷哥哥,帮我。” 封沉低头盯着那双求助的眼睛,想要去拿桌子上的刮刀。 苏知鸢却揪着他的手指按在自己后脑勺上“用劲” 圆润的后脑勺落在手心里,牛筋衔在嘴里,两只手往前拉,后脑勺抵在封沉手上借力。 顺子脸上跟着用劲儿真怕苏小姐的牙绷了,这可是老牛腿上的筋。 第 36章 斑鸠 丝丝缕缕筋被扯下来,可却嚼不烂。 囫囵咽下去,咂吧小嘴眯着眼睛品尝牛肉的滋味儿。 棉线绑着卤入味的牛腱子肉,替换了她手里的骨头。 五根手指抓着比她手还要大的肉片,顺势坐在了台阶上,糊在脸上的口水被手指刮走。 肉片子被两只手扯开,一半落在封沉手上,两人挤在台阶上分食一片牛肉。 一条牛后腿看起来很多,可分到厨房就不够用了,秦娘子要煲几盅牛肉,大师傅要炒几盘。 就连做点心的师傅都分了一块去做咸口肉绒,到陈娘子这里的时候就得了几块骨头半斤肉。 这样的小食也就清风得了一盘,其他院子里就得了一碟泡在卤水里的干豆腐和猪肉卷。 封玖盯着饭桌上的一盘青笋牛肉脸上都是震惊“娘,这是牛肉!” 大夏私底下杀牛可是要砍头的。耕地的牛都要在衙门登记在册,就连产乳的牛都不能轻易宰杀。 想吃牛肉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办到。 长这么大她也只是在江南知府家的宴席上吃过一次。 白芷眼底含笑“趁热吃” 虽然成了妾室可老爷的疼爱一点都没有少,甚至比在外面还浓了两分。 南院的那位也从来没有磋磨她的意思,甚至连见面都没有。 “过两天给你寻的师父就到了,你好好学” 玖姐儿面白,眉眼精致,不比封家的几个姑娘差。 封玖喜欢跳舞,因为可以成为宴会的焦点,她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 “我知道了娘,我一定好好学” 在江南她是游商的女儿,在这里她是封家的姑娘,郡主的侄女儿,她一定可以做到最好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雁归楼是赵云打扫出来给娘家侄女住的,现在被白氏住着,她只能把隔壁的小榭居打扫出来。 不是她不想挣,是老爷子让封文去青山书院读书让她看到了老爷子的态度。 棠哥儿,宜姐儿都不差,家里也是老爷子做主,日子总不会差到那里去。 这也是她父亲的意思。 扶着踉跄的小女儿在院子里溜达“我们宁姐儿会走路了” 封宜拿着拨浪鼓吸引妹妹的注意,余光不停的打量母亲。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最喜欢的春华堂也不去了,天天在家守着她。 封宜委屈的往赵云身上靠声音哽咽“母亲” 赵云赶忙把人抱住,摸着她的头“吓着了是不是,哪天母亲是一时想差了,别怕” 封宁撅着屁股躺在地上,想不通母亲为什么放手,好奇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啊,,啊” 发出声音想要吸引两人的注意“啊,,,” 见没有人搭理自己翻身自己坐起来爬过去。 … 家里的女学堂本来是为了把苏知鸢从元娄课堂上解救出来的借口。 结果几个月过去了,她一天也没有去过。 “吕嬷嬷教的是礼仪,你跟着去干什么?” 一屋子的女儿家,他也好意思凑上去。 “母亲,我明天沐休” 苏知鸢跟着点头小声念叨“沐休”沐休可以睡大觉。 安宁试图和他讲道理“吕嬷嬷你外祖母身边的人,规矩是一等一的好,学了对知知有好处” “吕嬷嬷真辛苦”平静的眸子里写满了晦涩。 安宁有这一秒怀疑儿子是在嘲讽她,她是有点“不羁”母亲为了皇家郡主的颜面特意找了人跟着她。 吕嬷嬷就是其中一个。 让吕嬷嬷去春华堂授课确实藏了小心思,盯着儿子的小脸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沉哥儿怎么可能嘲讽自己。 “你实在想去,就去吧!”大不了让他们在园子里授课。 明天她去看着,总不会让损了姑娘们的名声。 秋风送黄,本该黄色主导的园子,还是郁郁葱葱甚至还点缀些许花朵。 都是花匠用心血堆砌出来的美景。 青绿色的外裳,裙摆上绣着迎春花的暗纹,收拢的头发右角坠着几穗流苏。 如果五岁的封莱是小豆丁的话,那么三岁的苏知鸢就是颗小豆子,还是圆润的小豆子。 十四的杜薇凉只觉得自己站在两人旁边格格不入,悄悄的后退了一步和王家小姐站在一起。 苏知鸢抱着双手,眼睛滴溜转,耸着肩膀缩着脖子,陌生的人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转身紧紧的盯着石凳上的封沉,要哭不哭的表情扯出一个笑。 封莱把比她矮的苏知鸢转过去“别动,吕嬷嬷看见了不好” 在封莱眼里苏知鸢是和她们一边的人,是吕嬷嬷的对立面。 一群姑娘在园子里学礼仪,祝雅和赵云也跟个过来凑热闹。 后面坐着郡主,站着的人不自觉拘谨,又想努力表现最好能得一两句夸奖的话。 “站有站的规矩,坐有坐的仪态,今天我们就从走开始学” “这走起来好不好看的窍门就在腰上,七分硬挺三分绵软,见长辈双手交叉放在腹前端的是尊敬,,,” 苏知鸢眼睛珠子跟着吕嬷嬷走,脑袋里写满了问号,不懂她为什么走来走去。 封莱只觉吕嬷嬷走起来好看,扭头旁边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表哥面前。 压低声音“过来,,你快回来” “回来,,” 苏知鸢站在封沉面前,两只手搭在他腿上“少爷哥哥”软绵绵的声线好似找到了依赖。 厚实的手掌还带着热意,透过衣服落在了他的腿上,呼出来的气息还有奶皮酥的味道。 是她刚刚用的早膳。 黑眸里的偏执得到了一丝满足很快又被幽深遮盖,巨大的深渊永远也填不满。 封莱见吕嬷嬷在教姐姐,小跑着过来拉苏知鸢“快回去” 怂唧唧的小人儿抱着手跟上,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石凳上人还在不在。 圆滚滚的身体跟在一群人后面揣着手满院子溜达。 封莱时不时的把掉队了苏知鸢拉回去,却没有发现自己也跟不上那群人的步伐。 一群人里面最大的是温家姑娘温桐,已经满十六了,两人就像黄鹂鸟里的两只斑鸠是来凑数的。 树底下的一群人也跟着看个乐呵,赵云对站在中间封宜很是满意。 几个姑娘里面,她的规矩是学的最好的。 亭子里响起一阵鼓声,众人回头,扭动的腰肢,蓝色的裙摆。 跟着旋转的头发,封玖踩在鼓上,一步一笑是鼓上舞的特点。 这是白芷花大价钱给封玖请的师傅,赵云在对面看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第 37章 白瓷永生花 太阳升到中间,亭子里的鼓声没有停下,对面的一群人站在树底下一动不动。 隔了一个荷花池子,学的却是两样东西。 “翠薇你去问问她们学的是什么?”走来走去在院子里到处溜达,一会儿跪一会儿站的。 “是”翠薇退出去。 …… 脚丫子泡在热水里,里面还有个活血化瘀的药包。 顺子端着一盅当归乌鸡汤进来,嘴角微抽,苏小姐就在吕嬷嬷那里站了小半个时辰。 又是药包,又是大补的当归炖乌鸡,比那上了战场归家的将军还要夸张。 小脸熏的通红,鼻子上起了一层微汗,比挂在树上的荔枝还要红的通透,一盅补气血的乌鸡汤灌下去,苏知鸢睡得比往常要早很多。 隔天一碗梨水才压下脚底板的温热,塞了个巴掌大的青皮梨在她手上,才带着人往家学方向走。 老麻梨适合熬梨糕,炖汤水,皮薄汁多的青口梨适合白口吃。 一只手揪着封沉的袖子,眼睛落在梨上,被封拽着走。 封玖握着手里的琴谱坐在石榴树下面的凳子上,面前摆着一把古琴。 望着往家学聚拢的人,眼尾闪过一丝轻藐,来来回回的几个行礼动作,硬是要当做本事来学,怎么看怎么好笑。 难怪外面的人都说深宅大院的女子木讷,无趣,原来是学傻的。 她特意求了父亲给她找了个琴师傅,以后她就不止会跳舞了。 多门本事傍身,总会盖过她身上庶女的污点。 盯着手上的凤求凰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光芒。 断断续续的琴音在园子里响起,路过的丫鬟婆子忍不住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说她在院子里弹凤求凰”老夫人放下手里的剪刀,声音里都是诧异。 八岁的姑娘怎么会学这么个东西。 眉头紧皱,盯着面前的老茶树,把目光放在挂满果子的满堂红上。 开口询问“雁归楼那位有没有去南院站过规矩” 站在身后的嬷嬷摇头欲言又止吐出几句话 “三老爷从回来就一直住在雁归楼”有三老爷撑腰,不要说站规矩了,就是早上请安也一次没有。 五根手指都有长短,更加不早说孙子辈,她有很多孙子孙女,既然不懂规矩那就随缘吧。 玥姐儿差点坏了眼睛,宜姐儿更是差点烂了脸,都是她精养着的姑娘能不心痛吗! 还是同一人出的手“以后雁归楼的事不用递上来了。” 身后的老嬷嬷点头,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满堂红只是你一个名称,只要能挂金红色果子的都可以叫这个名字。 封玥得了盆金海棠,封宜得了盆红玉珠。 苏知鸢望着桌子上挂满柿子的盆栽,想要按住嘴角冒头的哈喇子。 “少爷哥哥,我帮你”上半身挂在桌子上,鼻尖凑过去,仔细嗅嗅。 封沉把盆栽搬下来,放在地上,把手里的水递给她,让她帮忙。 拇指大小的水晶柿子挤满了树顶,水要从侧面才浇的下去。 “这是什么”指尖轻轻触摸金色的果子,带走上面的果霜,它长的真好吃。 顺子盯着小少爷揪下来一颗递到了苏知鸢嘴边,糖化的果肉夹杂着几根胶粘的果梗。 你一颗,我一颗,老夫人刚送过来的盆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子。 最后一颗喂在了苏知鸢嘴里,砸吧两下封沉手上的果子只剩下果皮。 光秃秃的盆栽放在书房里,苏知鸢时不时的就要进来给它浇一次水。 最多的时候一天浇了七八次“多喝点,多喝点”可见其果子的滋味有多勾人。 “少爷,那盆栽应该是死了”树根都发黑了。 绑了双螺髻的小人儿,踮着脚,一双大眼盯着盆栽装满了期待。 拉开抽屉“去码头上看看有没有熟柿子” 顺子余光扫过空掉的抽屉,点头握着银子出去,养孩子真费钱。 小少爷的匣子都空了。 下午苏知鸢捧着个流汤的大柿子跟在封沉后面,吃的满脸都是。 南院来了客人,郡主特地摆了一桌给用来接风,就连老太太都难得的过来凑热闹。 赵云带人挨个过来见礼“娘这是芊芊,是我大哥的嫡长女” 老太太笑着点头“赵家的女儿果然灵秀,好生住着不必拘谨” 封玖站在封年旁边从上到下把赵芊芊一打量了番撇撇嘴,什么灵秀,勉强挨着个清秀。 老太太给了串珠子,郡主给了个玉佩,赵芊芊收了东西,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初来乍到第一次见面,送长辈难免有讨巧的意思,以后住在一起有的是机会。 “这是我自己做的永生花,还希望几位姐姐,妹妹能喜欢” 封宜凑上去“真好看,还有香味,你撒了香粉在上面?” 镂空的花瓷里面放了香丸子,花瓷是让窑匠按着她画的样子烧的,里面的香丸是她自己做的。 封沉挤进去,封礼拦都拦不住。 挤在一根树枝上的白海棠,包了绿色叶子的茉莉花,染了紫色的风信子,黄色的蔷薇,满满的一盘。 薄薄的瓷片弯折成各种形态,挑挑拣拣选了粉色的木芙蓉黄色的蔷薇花。 还想再拿一朵白色的栀子被封礼拉了回去低声说话“沉弟弟,那是赵家姑娘送宜姐儿她们的” 他们是男子不在那个范畴里面,而且这种东西都是给姑娘们玩的。 封沉盯着角落里舔手指的小人儿,转身把那朵白栀子捏在了手上。 安宁郡主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塞在地缝里去,反倒是赵云觉得沉哥儿给面子。 “芊芊的手是巧了些,沉哥儿要是喜欢在去选几样” 见赵芊芊羞红了脸,女儿家的东西怎么可以送给男子。这不合规矩。 封棠拽着封礼上去选了几朵“母亲最喜欢这样的物件了,借花献佛送给母亲,希望表妹不要介意” 余光扫过又凑上来抓了两个走的沉弟弟抿嘴,总不能坏了人名声。 “不介意,不介意”赵芊芊笑的大方,可脸上的红还是出卖了她。 一盘子永生花众人挑挑拣拣到了封玖的时候就剩了一朵绿色的虞美人。 满眼委屈,看向父亲 封年看着两手空空的文哥儿和玖姐手上的虞美人,脸色黑沉。 盯着笑靥如花的赵云“也不知多准备几朵。” 第 38章 上船 空气凝结,大厅里面的热闹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挂在赵芊芊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耳根憋的滚烫。 起身行礼“是芊芊的不是,下次一定准备周全,芊芊在这里向玖妹妹赔礼了。” 其实她准备了很多永生花,不至于让封玖没有选择难堪。 小公子过来凑热闹,是她没有想到的。 封玖要哭不哭,封年脸色难看,赵家姑娘满脸通红,安宁眼神落在捧着永生花让苏知鸢闻的儿子身上。 沾了黄色柿子水的鼻子凑过去,地上摆了一圈闻过的永生花。 “好闻吗?喜不喜欢!”见小人儿点头,封沉眼底闪过一丝炙热 手上换了一朵蝴蝶兰“这个喜不喜欢?你闻闻”苏知鸢仔细分辨空气里面的柿子味儿。 甜的,软的,脆脆的梗筋粘牙好吃笑嘻嘻的点头“喜欢,喜欢”眼睛里都是冒出来的星光。 盯着儿子跟着扬起来的嘴角,安宁在心里幽幽叹气把手上的石榴石红色珠串取下来,“玖姐儿,拿去玩儿” 封玖脸上的不快瞬间淡去,惊喜的接过那串红色的珠串,这还是郡主第一次和她说话。 “谢谢二婶”目光灼灼的盯着安静郡主期待她能在说点什么。 结果安宁转身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插在赵芊芊头上“这簪子颜色鲜亮配你正好合适。” 赵芊芊看向赵云见姑姑点头,这才收下簪子后退一步行礼“谢郡主” 封年盯着欣喜的女儿,脸色这才缓和。 苏知鸢揪着封沉的手指,晃悠着往饭厅走,众人进来,两人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 沾了水的手帕落在脸上,带走粘糊在脸上的黄色汁水,就连指甲缝也被封沉擦了一遍。 见老爷子动筷了,这才把汤里面的鸡腿捞出来,码头上收的新鲜山货。 当归,野菇,小火炖了一天,脱骨的鸡腿肉泡在饭里。苏知鸢站在他的腿边,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碗等着投喂。 见她眼巴巴的看着,封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顿饭悄然结束,赵家姑娘住到了小谢居。 …… 停在水边的两艘大船,日夜赶工,终于有了模样。 陈呈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眼睛里都是担心,自从母亲带着他和妹妹住进封家以后。 这几天桌子上的肉就没有断过,就连母亲口中的米皮卷蛋都做了好几回。 还让他和妹妹叫比他还小一岁的顺子干爹。 “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房顶不漏雨了,也不用担心吃了这顿下一顿的着落。 桌子上还有了肉菜,他就没有见过哪家奴才能过的那么好。 “我能瞒你什么,明天你干爹带你去青山书院交束脩,吃完早点睡。” 念书这样的词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原本该高兴的事儿,可他却害怕的紧。 总觉得头顶上的天摇摇欲坠,压的人难受。 花椒,辣椒,青山椒用滚烫的猪油淋上去放上葱花,刚做好的嫩豆腐裹上去,放进嘴里。 麻辣刺激着味蕾,滑嫩的豆腐顺着喉咙下去,特有的油香留在了嘴巴里。 是蜀地的味道,也是她小时候的味道。 压下眼底闪动的泪意“好好吃饭”能去青山书院念书,能过安稳日子已经是她能为他们挣的最好的命。 … 郡主府有四百亲卫,安宁郡主留了一半,其他的都给了封毅。 剩下的一百都是在封毅花钱招募的,三百人排队上了船。两层的大船里面不仅装满了粮食,还有很多种子锄头。 如果出现了意外,回不来那些东西就是他们的立命之本。 伸出来绑在夹板外面的笼子里装满了鸡鸭,海里有鱼虾,一网撒下去,既能喂饱鸡鸭。 人也能沾点荤腥。 陈呈红着眼揪着母亲的衣裳,身上还挂着她连夜做的书袋。 今早天刚亮开,他看母亲收拾东西让他觉得不对劲,跟着母亲到了河边。 两艘高耸入云的大船看的人心惊“不准去,不能去” 压着哭意,从嗓子里艰难的挤出几句话来,父亲死了,爷爷奶奶把家里的田地拿走。 他和青青只有母亲了。 陈家娘子掰开他的手,哑着嗓子“你听话,好好念书,娘很快就能回来,娘保证。” 费力的把人按住,轻声的开口“我走了要听你干爹的话,看好妹妹,娘很快就回来。” 陈家娘子身体壮实,又常年干农活,还会做的一手蜀地菜,这也是当时陈家把她买回去的原因。 顺子老远就看见陈娘子扭抱着的人,小跑着过来帮忙。 “听干爹的话,让你娘上船吧,好好念书才对得起你娘的一片心意。” 陈娘子有一手好厨艺,小时候又经历过逃荒,身体壮硕去外面学一些新鲜吃食最合适。 陈呈瞪着这个比他还小的干爹,低吼“我不念书了,我娘不去了。” 一巴掌拍在背上,陈娘子低呵“不准胡说八道”她家的田地都那群人瓜分了,没钱没地只能饿死。 陈呈念书,以后识字了封家也能赏他口饭吃,青青的日子也不会差。 顺子拉住他的“干儿子”让陈娘子上船“听话,听话” 陈娘子盯着顺子费力的拉着的小牛犊子,赶忙转身“娘走了,要照顾好妹妹,听干爹的话” 小跑了几步转头深深的看了陈呈一眼,转身上了船。 陈呈望着跟在两艘船后面的“小舟”远去擦了把眼泪,脸上有片刻呆滞,指着小小船。 哑着声音“真的没问题吗?” 顺子连连保证“没问题,没问题”望着比他高一个头又黑又壮的干儿子一时语塞。 扯着人往青山书院走“快去念书,别迟到了。” 小公子把人送进去,可是花了好些银子。“你放心,干爹还能骗你不成,一会儿你娘就能上那大船。” 大船上。 这是苏知鸢第二次坐船,可感受却大不相同,船底包了铁皮的船走的快。 这是封毅找了好几个木匠翻了鲁家书想出来的,里面的机关可是有大学问,比以往出海的船要安全得多。 轻纱做的斗篷会被风带走,所以裙摆处坠了会反光的贝片。 十年的老蚌壳,用手磨成各种小花的形状打上孔,串起来缝在斗篷上。 光线不同,上面的颜色也会有所变化。 封玥看了都觉得羡慕,这样一件小斗篷就要她一个月的月例。 她自己都舍不得买。 杏黄色的小斗篷下面裹了个胖乎乎的面团子,揪着沉的弟弟衣服,沉弟弟移一步,她也跟着移。 沉弟弟看那里,她也要跟着看一眼。 苏知鸢摇晃着小手和跟在后面的陈娘子打招呼“陈娘子” 干豆腐,米浆皮,白肉片卷辣椒,凉拌鸡肉丝,卤牛肉,卤鸡腿,嫩豆腐拌黑蛋。 软糯的声音被风带走,连带着她的口水。 第 39章 坏蛋来了 这些好吃的在苏知鸢心里都贴上了陈娘子的标签。 水波晃荡,要不是她们跟的远,后面的船看着她们“破船”上升起来的旗帜不敢凑上来。 否则她们这摇摇欲坠的船早就被晃起来的浪打烂了。 望着上面的庞然大物心里直打颤,小公子不会真让他们坐这小船跟着出海吧! 水卷起来的风打在脸上都没有她的心冷。 穿着云萝锦的封玖也很冷,这样的大事自然要送一送的,眼神落河面上排成串的商船上。 红色的衣裳最是显眼,这是母亲特意让人做的。 头上还戴了一整套鎏金蝴蝶冠,余光偷偷的打量同样穿红色的郡主,眼底闪过压不住的兴奋。 她就知道郡主今天一定穿红色。 郡主大方不计较可跟在后面的几个嬷嬷却忍不住刀了封玖几眼,这是什么样的场合,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 六尾凤冠,口含红色宝石,身上是红色吉服,肩上两条长长的黄色褂子绣满了郡主规制的祥云。 正红色的口汁在阳光都透露出几分严谨,眼神是封毅从未见过的威严。 就像庙里面镇压邪祟的神像,是伸手触摸不到的存在。 垂眸“不小心”挨在一起的衣服让封毅窃喜,他能摸到。 封沉加了声量重复着刚刚的话“父亲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安宁郡主侧头,封毅这才回神,把落在郡主脸上的目光扯下来低头看着封沉的黑眸。 “什么礼物!”声音都不自觉柔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儿子的礼物,心里居然多了一丝宽慰。 少年得志,加冠得妻,现在就连沉哥儿都懂事了。 抬手指着下面摇摇欲坠的“小舟”“我为父亲备下了大夫,药童想为父亲分担一些。” 封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摇晃的小船,壮硕的大夫,八尺的药童,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还有他家刚买来的厨娘。 心眼子直接摊开了给他看,余光扫过他藏在袖子里露出一角的令牌。 众目睽睽之下咬牙收下了他的“孝心” 岁月一片静好,船上是父慈子孝。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郡主带着众人下船,码头上对着船上的人抬手交叠,弯腰用大夏最高的礼仪为他们送行。 两岸挤满了送行的人,跟在后面的商船拿起船桨拍打甲板,发出声音。 邦邦绑,震的人神魂发颤,整条河的水发出共鸣激起水花。 越来越多的船加入进来,像是发出怒吼为他们送行。 鞭炮声,锣鼓声,船上的人望着越来越远的码头终究是红了眼睛。 大海无垠,未来不可知,也许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可有些事总归需要人去做。 来时顺风,回程艰难,小船上摇摇晃晃的两人看的人心惊,好几次险些翻船。 “你让他们上来” 安宁指着小船上的封沉和苏知鸢,巴掌落在封毅手上。 “我很喜欢沉哥儿准备的“礼物”,让他自己划回去”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了。 黑沉着脸坐在夹板上想要听到沉哥儿求饶的声音,刚刚那样的场合他居然敢拿那块令牌威胁他。 本就是别人不要的破船,被顺子淘了回来,修修补补勉强能下水。 苏知鸢按照哥哥教的坐在船上上左右摇摆“是这样吗!” 她摇可好了(*ˉ︶ˉ*) 破烂的棚布遮住里面的情况,两人同时发力,好几次船舱里都进了水。 安宁声音里带上了焦急“你快让他们上来,听见没有”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盯着晃动的更加厉害的小船不敢眨眼。 封毅挨了安宁几下,也没有吱声,望着安宁的眸子都带上了几分委屈。 铁了心要让这个崽子吃这个教训。 屋子里的老爷子老太太听见动静赶忙从屋子里出来,见摇晃的厉害小船看的人害怕。 “老二,还不快把人弄上来”教孩子哪有这么教的,越来越不像样了。 船舱里封沉听到老太太的声音黑眸更加静溺,盯着站起晃的小人儿满目幽深。 来不及把船划过去救人,小船就在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下翻了,封毅瞳孔缩紧,赶忙起身跳下去救人。 老太太捂着胸口就要喘不上来气,安宁郡主大呵脸上都是焦急“来人!快救人!” 人是被救上来了,封毅却趴在了床上,屁股上硬生生挨了二十多个板子。 安宁掀开被子瞅了一眼,黑着脸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封毅解释的机会。 清风院。 穿着白色里衣的两人坐在床上喝姜汤,本就樱红的小嘴辣的通透,红艳艳的。 小人儿见没人进来,趴在封沉耳朵边压低粘糊的声音发出气音“这是秘密,是知知和少爷哥哥的秘密” 谁也不告诉。 (●°u°●)?」 封沉点头,抬手把她下巴上的汤水擦掉。 苏知鸢一屁股坐在被子上,望着封沉笑的傻气,她是有秘密的人了。 大秘密,天大的秘密。 散开的头发炸开,藏在里面的小脸更是柔软,眼睛装满了懵懂和兴奋。 并不知道秘密是什么,只知道这是大人才能干的事。 隔天封毅拖着爆破的身躯,一瘸一拐的溜达到清风院门口。 见沉哥儿进了屋子,盯着坐在小木马上的小人儿进去。 “知知,你们昨天在船上是怎么掉到河里去的!” 周围根本就没有船经过,他们的船也没有动,一点浪都没有,怎么可能翻船! 手里捏着块乳糕蹲下去,盯着苏知鸢的眼睛,手上的白色糕点又往前面送了送。 一股子奶味儿勾着苏知鸢鼻腔里面的馋虫,让她动弹不得。 张嘴就能触到的糕点,盯着坏蛋子的脸瞳孔里都是害怕,可嘴皮有自己的想法。 露出小白牙,把乳糕送到嘴里。 封沉脸上闪过一丝得逞低声循序善诱“是不是沉哥儿故意的!” 鼓动的脸颊看起来太过乖顺,手掌就要落在苏知鸢头顶。 圆润的脑袋躲开,封毅的手心落空一顿。手掌再次落下,圆乎的脑袋再次躲开, 嘴里含着乳糕,从小木马另一边下去,抡圆了腿小跑着往屋子里走。 揪着封沉的衣裳让他低头看,张开嘴指指着嘴巴里的乳糕满眼惊恐。 第 40章 我没钱 “啊,,,” “啊,,” 封沉刚要伸手进去掏,小人儿已经嚼吧嚼吧咽下去了,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无措。 两只手捏在一起搅弄耸着脖子望着他“大坏蛋来了” 见她缩在一起,封沉嘞着她的胳肢窝把人抱到床上去,扯过旁边的被子把人盖起来。 脱了自己鞋,钻进去。 眼前一片黑暗,苏知鸢藏在被窝里小声的告诉封沉“我吃了他的糕饼。” 她爹拿了他的东西就把她送人了,还是两次,他就是个大坏蛋。 她有点害怕,往封沉那边靠了靠。 面乎乎的肉团子缩在一起企图找到点安全感,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知道封毅有没有进来。 可头上的被子隔绝了光线也隔绝外面的声音,只听见两人的呼气声。 “小点吸气”软唧唧的声音带上了点严肃的意味,伸手捂住了封沉的鼻子。 一股子温热的粿子味儿,压在鼻子上,小人儿早膳吃了青粿子。 见有呼吸从手指缝里面溜出去,苏知鸢改用两个手指捏不让封沉喘气。 虽然手指胖乎,可是有劲儿。 黑暗遮掩了苏知鸢的动作,同样也藏住了封沉眼中的晦涩。 门外。 封毅等着苏知鸢把沉哥儿带出来和他对峙,可迟迟不见人来。 从他受伤安宁也就看了他一回,责怪的意味不言而喻,早膳都不愿意和他一桌。 脚底踩了黄泥,不是屎也成了屎。 见人不出来,封毅自己进去,是泥是屎总要辩一辩。 掀开被子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同时抬头,惊愕和骇然印在呆愣的眸子上。 封毅有片刻释然,和三岁的小孩儿计较什么,目光落在那双沉静的黑眸上。 见自家儿子把人往自己身边扒拉,他是释然不了一点。 “你说,是不是自己跳,,” “欺负自己的儿子你也好意思”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封毅震惊扭头“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不过就是想吓唬他一顿,没有想到反倒是被他下了黑手。 安宁郡主脸上闪过不自在的过来扶封毅“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她当然知道封毅着了自家儿子的道,可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嫁妆”刺激的。 黏糊的很,她有点招架不住。 特别是船下海以后,这人闲下来时间就多了,她不过是借题发挥。 余光扫过床上的两颗小脑袋,压住嘴角“这还伤着,到处乱跑什么!” 见安宁终于关心自己了,封毅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压下眼睛里的委屈跟着人往外面走。 苏知鸢见人走了,从封沉袖子下面露出头来,眼睛滴溜转。 “坏蛋走了”呼出一口气声音里都是劫后余生。 封沉应声点头,指尖落在捂红的脸颊上,怎么有人会这么软。 就连吸进去的空气在她肚子里面转一圈出来都是软乎的。 见少爷哥哥又这样,苏知鸢撅屁股翻身,扭过头去,脸蛋子挤在一起。 眼睛时不时的打量少爷哥哥吃人的想法有没有散去。 封沉坐过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真的好小只,还没有他的枕头大。 苏知鸢翘腿翻身滚动,封沉跟着移。 …… 稻谷飘香桂花落,府里张罗着入冬之前的秋日宴,苏知鸢身上多了件小褂子。 杏仁色的褂子上用金线绣了如意文,苏知鸢伸手配合封沉给她穿衣服。 脸上还挂着没有睡醒的酡红,院子里再也捡不到青梅果子,就连蚂蚁也去了深处准备过冬。 书院里封文拿着自己写的请帖递给沈时章和几个他叫的上名字的人。 “请倒时几位准时赴宴”余光扫过旁边的陈呈,拿着请帖往夫子屋子里走。 一群白身居然敢看不起他,倒时一定让他们见识一番封家的厉害。 几人拿着请帖面面相觑,沈时章随手把描了金水的请帖放在桌子上。 继续教陈呈认字。 陈呈无措的抱着书本,他根本不认识他们,这群人就把他拉到这里来。 字都没有学几个就要和他们“切磋” 顺子特地来书院里面送了几回饭“小少爷让你安心认字,封家不缺那口吃的。” “你放心念书,你妹妹有婆子照顾着勒!” “小少爷吩咐了,让你安心念书。” 这些话被书院里面的人听个正着“封家”“小少爷”“妹妹有婆子照顾,”“安心念书” 这定州有几个封家,又有几个小少爷,联系在一起自然不会有人欺负这个傻大个。 就算猜错了,那也好过用头撞铁板,有了忌惮。 几句话沈时章就从陈呈嘴里套出了他的底细,几人更加热情了。 和封家三爷的庶子比起来,反倒是郡主儿子“看重”的奴才有分量。 也就是小公子年纪小,否则他们都要改口叫小世子。 从小在田地里翻土,种粮食的陈呈不懂他们的热情,也不懂为什么顺子,,干,,爹要说妹妹有婆子照顾。 他妹妹明明在每天都在院子里玩泥巴。 可还是摸着后脑勺,笑的傻气接受他们“切磋”就算在村子里面他也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热情。 苏知鸢抱着几张帖子压在胸口上,站在书房里望着封沉小声开口“我没钱” 她的钱要留着回家买船票,可没钱请人吃饭。 眼睛写满了执拗,松手胸前的几本帖子落在地上,转身不乐意在看。 昨天发月例她请春桃吃糖瓜,请金巧姐姐吃糖饼,请顺子哥吃糖人儿。 还请少爷哥哥吃了一碗大馄饨,她没钱了,一点钱都没有了。 (? ̄?д ̄??) 顺子站在旁边听的震惊,帖子可是只有主人家才能下的。 低头盯着抱着手不乐意的人,在心里把苏小姐的位置从清风院的贵客提到了主子上。 封沉蹲下来,把背对着他的小人扭过来“不花钱” 贴到耳朵边压着声音“我们悄悄花大坏蛋的钱” 浅色的瞳孔瞬间有了笑意点头,满眼精光撅着屁股捡起地上的帖子,小胖手拍拍上面的灰“花光光,花光光” 封沉牵着人出去送请帖。 封玖通过教她弹琴的妙娘子认识了不少定州城的贵女。 看的宴席上的排坐很不满意“爹,为什么我请的客人要安排在最后面” 封年盯着手里的名单同样不满意,他的好些客人都排在了末尾。 特别是从江南赶过来参加宴席的客人更是安排在了角落里。 黑着脸往南院走。 第 41章 宴客 封毅屁股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几个粮仓也有父亲在盯着,倒是有时间和安宁一起看宴席上的备菜。 清蒸鲈鱼,荷叶鸡,百合虾仁,蒸米排,, 十个菜八个都是他爱吃的,藏在细节里的东西最能戳人心。 炙热的眼神落在安宁的侧脸上,仿佛要灼出个洞来,染了蜜色的红唇格外勾人。 滚烫的呼吸打在侧脸上,安宁伸手推开“好好看” 黏黏糊糊好几天了,就没有个消停的,耳根却染上了热意不敢抬头和那滚烫眼神对视上。 封毅盯着那张红唇看的眼热,想要再次贴上去却被门口的丫鬟打断。 “老爷,三老爷来了。” 挤在一起的椅子往那边移了移,遗憾的扫了一眼安宁,就差一点了。 三弟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压下微粗的喘息“进来” 封年进来黑着脸开口“二嫂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客人都排在后边,反倒是南院的客人坐了主桌。 见封年对着自己的妻子发难,封毅的脸色垮下来,捡起桌子上的名单丢出去“这名单是我排的,有问题你和我说” 郡主下的帖子都是定州城的几个知府,县官,这个秋宴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聚在一起汇报的由头。 今年收了多少粮,明年要种多少粮,管辖的范围里出了什么事,可有遇到困难。 瞅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封年,安宁开口“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名单给他们就是让他们提前看看,有问题提前找她,别到时候把笑话闹到外面。 耐心询问的语气倒是让封年把气憋在了胸口里,不上不下卡的难受。 他就不信,老二排的名单没有给她看。 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话“这名单是不是要重新排排”他请的人一个也没有上主桌,这让他脸往哪搁。 安宁点头答应,单独在给他开一桌也行,那群人也不是来吃饭的“我等会儿重新,,” “自己院子请的人自己安排就行,到时候多开几桌。” 排个吃饭的位子,大哥跑一趟改一次,现在又要改一次。 改来改去,不是他们媳妇他们不心疼,食材,酒水,回礼,这种些繁琐的事累在一起看的人头疼。 封年气急瞪着老二黑着脸呛声“那就这么办!”拉着脸转身离开,自己管就自己管。 本来就是二房在管家,老二那是什么眼神,好似他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管不好,就换人!!! 封毅搬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凑过去,搂着安宁的腰“别管他” 怎么做都是错,尽是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嘴唇落在脖颈上轻啄。 哑着声音“委屈了是不是,相公补偿你。” 安宁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只想推开面前作乱的人。 …… 按着顺序,左边南院,中间东院,右边西院,几个小辈邀请的客人排在了后面。 自己请的客人自己招待,省去了很多麻烦。 封毅在前厅陪客,安宁带着女眷在园子里闲逛,祝雅带着她的客人和郡主“不期而遇”撞在一起。 赵云也跟在后面,只有白芷带着几个江南来的夫人坐在亭子里喝茶。 在封家住了三月,她也没有见过几次郡主,贸然过去怕在客人面前失了面子。 苏知鸢带着她的“客人”参观了她的木马,没有蚂蚁的蚂蚁窝。 一行人按照她的要求摸了屋檐下面的猫猫,才进了屋子。 元娄进门坐在了右边首位,他今天是苏知鸢的客人,沈立王川坐在下面,柳初方青坐另一边一边。 顺子指挥着丫鬟上茶,这还是清风院第一次招待客人。 老爷交代了,自己的客人自己招待,所以雁归楼和映月居都分了几个丫鬟婆子进来帮忙。 苏知鸢坐在主位上,嘴巴里嚼着奶皮子招呼众人“吃,吃”牛乳加糖熬的奶皮子越嚼越有味道。 酸酸甜甜的小梨糕,泡了红色甜梗磨的定胜糕,弹牙透明的马蹄糕。 招呼客人的小人儿很忙,忙到不知先吃那个好。 上好的梨花木打的椅子,后面还雕了花卉,两个人坐在一起刚好,也不显拥挤。 封沉时不时回答元夫子递过来的话茬,倒是比课堂上多了几分生气。 正席定在了下午,等屋子里的那群人汇报完以后才能开席。 所以桌子上的糕点是唯一能垫吧肚子东西,顺子见元夫子开始吃。 让人去厨房点了几碗甜汤,小食众人吃了个半饱。 反倒是逛园子的沈时章一行人又累又饿,却迟迟不开席。 石桌子上又只有一碟糕点,在吃下去就空盘了,从小到大的礼仪又让他做不到吃完这块糕点让主家难看。 沈时章饿的肚子痛,他来的早,早膳都没有用,双眼无神已经没了力气。 石榴树后面顺子把食盒递给陈呈“今天府里宴客,你和青青吃点垫吧一下再去马厩” 两碗甜汤圆,一碟松子糕,喂马这活是顺子给他找的。 活不重也就在马厩里打打酱油,身上也能存点体己钱。 拍拍陈呈的肩膀“去吧!好好干。” 也算是对得起陈娘子的交托了,望着陈呈的背影,顺子在心里感叹,他以后一定是个“好爹” 这也是封文带着几人溜达到这里不动的原因“这不是陈兄吗?” 几人对视一眼有点后悔来赴宴了,就连几个夫子盯着封文的眼神都变了。 陈呈知道他是府里的三少爷,面对沈时章几人毫无芥蒂放下手里的食盒跪了下去。 “奴才参见少爷。” 对于吃口饱饭大过天的人,膝盖是可以是软的,而且他本来就是封家的奴才。 他很坦然。 顺子看着这一幕,换了笑脸迎上来“有事三少爷尽管吩咐” “这马奴脏得很”身子微微挡在地上的陈呈,笑的一脸献媚。 坐在石凳上的封文抿了一口茶“别耽搁陈兄喂马了” 他也只是想让沈时章几人见一见他们的同窗。 陈呈提着食盒,甚至还对着夫子行礼“夫子我先去喂马了。” 眼睛里的理所应当,黑壮的身体居然有了一丝气度。 没有羞耻,没有恼怒,反倒是衬的封文这个童生矮了一截。 对着几个夫子想要解释,他不是那样的人,可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早知道就不喊住陈呈了,反倒是显的他没了风度。 第 42章 胳肢窝着火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把自己气的不轻。 他到底是怎么对着同窗跪下去的!!!活该他当马奴。 太阳西沉,天上的云朵染上了余晖的昏黄,郡主府的秋宴终于开席。 男女两边的宴面虽然隔了个亭子,可还是能看清楚对面的情况。 苏知鸢坐在主位上,引的人频频侧目,吃饭都还要让人喂的年纪,就学会了端着碗牛乳敬酒。 “欢迎各位来我清风院做客,招待不周的地方,,,” “请诸位多加担待”封沉说一句,苏知鸢跟着念一句。 晃眼一看还真像那么会回事,众人看的稀奇。 坐在椅子上学着大人的话腔,顶着一脸的呆萌不小心走进了大人的世界。 苏知鸢说的很大声,音量也逐渐提高。 因为她每说一句话,盘子就多一块饴糖,最对后直接吼了出来。 “,,吃好,喝好。”小脸涨的通红,下次她还请人吃席。 (????)? 元娄扫了一眼码在一起的糖块,端起面前的酒杯和苏知鸢碰了一下。 小人儿偷偷瞄了一眼盘子里的糖,一双眼睛期待的望着封沉,见他不再开口。 扯着他的手试探的说道“吃好!” 盘子里的饴糖多了一块,咧开嘴”喝好~”小奶音往上翘。 盘子里又多了一块糖,苏知鸢真的好好好喜欢这个哥哥,她一定要把人带回去给阿娘看。 比家里的苏柏哥哥好。 郡主府的秋日宴仿佛是一个信号,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都在为窝冬做准备。 定州城一到入冬,河面就开始结冰,商船就只能拖到岸上去。 出行不方便,家里都会挖地窖放满整个冬天口粮。 老爷子盯着的几个粮仓也赶在入冬之前竣工,晾了三天就把今年的新粮搬了进去。 选的都是地势高的地方,日夜赶工,总算是把库房腾空了。 庄子上送来的粮食,山货总算是有地方放了。 管事不懂为什么老爷子要粮食不要银票,大老远从京城走水路运过来。 十多个庄子加上封家族地的份额,几个库房装的满满当当。 如此大的动作自然是引起了上面人的动作,京城还有好几个没有封地的王爷。 先皇登基时间短,走的又急,新皇哪里有时间管这些叔叔。 这都几年了也没有动静,反倒是让一个郡主得了封地。 都盯着定州等着抓安宁的小辫子。 …… 半夜一阵冷风在定州城里挨个敲门,叮叮当当,乒乒乓乓告诉众人它来了。 苏知鸢趴在封沉肚子上裹紧被子,加了蚕丝的被子抵御不住这股寒意。 所以往暖和的地方爬,睡着的封沉不自觉的抱住身上的热源。 直到听见敲门声睁眼。 “少爷,芳嬷嬷抱了被子过来”一场冷风打的措手不及,好些人在睡梦里被冻醒。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热源,起身披上了衣服“进来。” 芳嬷嬷往床上塞了几个汤婆子,指挥着丫鬟把烧红的炭盆抬进来。 把门下面的换气口打开,这才放心离开。 封沉躺回去合上了眼睛,又觉得不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旁边的人翻身压在了他的胸口上,他才有了睡意。 天色大亮,府里的丫鬟小厮换上了冬装,苏纸鸢也不例外。 嫩玉色的衣裳铺满了宝相花纹,下面坠着翠色的裙摆,厚厚的里裤塞在袜子里。 苏知鸢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厚裙子,她在家的冬装是用她奶的棉花袄子改的。 穿的是棉裤,冷的时候可以把手塞到袖子里去。 掀开自己的裙子,摸摸里面的毛毛。扯过去放在封沉手里“你摸摸” 好软和???.?.??? 锦缎里面缝了一层薄薄的毛毡子,保暖效果很好。 封沉把裙子压下去,把鞋子给她穿上,带着人出去。 迎面一股冷风打在脸上“喔哟”双手捂着脸蛋子,刚刚好像有人打了自己的脸蛋子。 封沉也觉得风刮的人脸疼,把小姑娘翻了一面嘞着背面对面的抱着走。 肚子抵着肚子,苏知鸢仰着头,虽然脸蛋子不痛了,可是胳肢窝和肚子痛。 撑着封沉的手臂,拉开两人的距离“额呼”整个人要掉不掉的悬在半空。 “哥哥,我胳肢窝痛” 小奶音都染上了凶意,挣扎着要下来。 封沉也抱的吃力,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小姑娘愈发圆润了。 把人放在地上,低头黑眸盯着她的小脸,泛红的双颊微微溢出来,镶嵌在脸上的眸子愈发漂亮。 抿在一起的嘴角诉说着她的不满。 “牵着走”伸出手去拉她,结果小姑娘气性大,拍开他的手掌,双手抱在胸口上,撇开头。 这还是封沉第一次看她发脾气,表达自己的不乐意。 手尖落在憋红的脸颊上,生起气来也是这样精致。 插在胸口上的小手悄悄摸自己的胳肢窝,好痛!!! 眼泪蓄在眼眶里打湿睫毛,瘪嘴“我要回家,,,我要阿娘” 她的胳肢窝着火了。 苏知鸢到封家以后手上的糕点就没有断过,肉长了不少,嘞着胳肢窝走明显不适合她了。 “啊!,,,我要阿娘” 封沉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她要回家的话了,明显一愣。 递过去的糕点小姑娘也不接,抱着双手哭的伤心。 “啊!!!呜呜呜” 见糕点哄不住,封沉的黑眸终于有了一丝慌张。 刚刚在屋子里还笑嘻嘻的捏着他的手指,谢谢他帮她穿鞋子,要把他带回家给她阿娘看。 出个门的功夫就变了。 两只手摸着她的小脸想要把她的嘴巴合起来,这里风大。 吃了冷风会生病。 “唔呕,,唔呕,,呜呜呜”哭声都被挤的变了形。 眼泪砸在手上,封沉也不曾放手盯着她低声开口“吃了风会生病。” 口水鼻涕沾了一手。 见她还要哭,干脆拖着人往屋子里面走。 顺子抱着书箱站在风里,觉得自家少爷真不是东西,看苏小姐可怜的。 脱了鞋把人压在床上坐着,拿起帕子坐在一边给她擦眼泪。 眼神落在她抱着的胳肢窝不动的手上“去请府医过来” 顺子赶忙把书箱放下,去请府医。 收到消息的安宁郡主赶忙带着芳嬷嬷往清风院走。 “是不是昨天晚上受凉了。” 第43 章 腾桌子,跳舞。 芳嬷嬷也不确定,只知道顺子去的急。 … “苏小姐圆润,小公子尽量不要嘞着她腋下走” 整个人坠着,双脚离地就靠那点胳肢窝受力能不痛吗! 踏进屋子的脚退出来,等府医提着药箱走了,安宁郡主才从拐角出来。 见小人儿坐在床上,捧着块糕点眼泪汪汪的啃。 胸腔里的良心就要长出来了“去把沉哥叫出来” 书房里。 安宁盯着自家儿子试图和他讲道理“她不是你的娃娃,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念书,上课,早起,都是沉哥儿现在的世界,不应该强加在三岁的苏知鸢身上。 安宁打算和他谈谈,谁那么小就去应酬说祝酒词,苏知鸢现在的任务是吃饭,睡觉,玩耍长大。 他们不一样。 立在旁边少年听了郡主的话寂然的黑眸瞬间布满眼阴鸷“她是” “母亲,她是”握在手里的糕点成了碎渣,盯着安宁的眼睛再次强调。 看着满身阴冷的儿子,那执着癫狂的模样,安宁是没有一点办法。 油盐不进的犟种“那你让她叫你爹,你看她应不应” 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封沉若有所思转身出去。 “你去哪!!我话还没有说完。” 封沉进了旁边屋子见小姑娘抽噎着舔自己的手指。 坐过去把手上的糕点放她手里“知知我好不好” 奶皮子裹了蜂蜜花生碎,上面还印了花,皮薄馅大,拇指大小一口一个。 “好”小声音裹了层甜腻的奶皮子,拖着鼻音。 完全忘了自己的胳肢窝刚刚是怎么疼的了。 “你爹爹坏,我给知知当爹爹好不好”既然当爹就能为所欲为,他以后就是知知的爹。 在苏知鸢心里她爹现在可是第一坏,点头对着封沉“爹” 封沉点头,摸摸她的脸颊,软软的触感很好,怎么也摸都不够恨不得放在嘴里嚼一嚼 带着人进了书房,盯着还没有走的安宁郡主“知知告诉她,我是谁!” 现在他就是最有资格管知知人。 “爹爹,他是我爹爹”这个爹爹好,比家里面的那个好。 砚台砸在地上“哐当”墨汁撒了一地,安宁郡主震惊的看着自己儿子。 六岁的他不是不懂常伦,可他还是做了“你,你你,,,你的脸皮呢!” 封沉低头看着刚到他大腿的小人儿“知知,爹爹的母亲叫什么!” 苏知鸢脑子转的飞快给出答案“祖母,祖母,叫祖母” duangduangduang,三声祖母砸的安宁头昏眼花,扶着芳嬷嬷走的飞快。 人还没到东院声音就传到了封毅耳朵里“封毅,毅哥,,你快去管管沉哥儿。” 这要是传出去就完了。 封毅从书房出来听着安宁描述沉哥儿疯魔的话,得出结论。 “他吓你的。” 那小子比谁都聪明,定是安宁说的话刺着他了,不乐意了,吓唬安宁的。 安宁满脸惊慌扯着封毅的衣裳“我看的真真的,沉哥儿是认真的” 他还让知知叫她祖母“你管管,管管。” 封毅拉着人往清风院走“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 书房里。 苏知鸢捏着笔再次询问“我不可以有两个爹吗!” 声音里都是遗憾,她爹会骗人,是超级超级大的坏蛋。 偷偷瞄了一眼封沉他爹也是坏蛋,他们真可怜都有个坏爹爹。 清缓的声音响起“不可以” 顺子给元夫子请了假,两人今天可以不去学堂。 苏知鸢捏着笔从位子上下来,走到封沉面前望着他“你想当我爹爹的时候一定要给我说奥。” 少爷哥哥不夹她胳肢窝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小手放在封沉手臂上拍拍,清澈的眸子里都是认可。 封沉点头伸手想要把人抱到自己椅子坐着,可小人却后退了一步,夹着胳肢窝警惕的看着他。 手一顿,蹲下来手落在了肚子上,把人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边。 苏知鸢悄悄的吐出一口气“你在写什么!” 往前凑凑,趴在桌子上看。 门口安宁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不想着当人爹就好。 封毅拉着人离开,出了院门才开口“以后苏家姑娘和那小子的事你别去掺和” 安宁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安宁甩开男人的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是我亲儿子,我能不管。” 眼底闪过一丝恼羞,她被儿子唬了一通。 封毅追上去他不是那个意思。 … 厨房做了羊肉锅子,刚好暖暖安宁郡主冷掉的心。 汤碗大的铜锅下面架了炭火,锅里的羊肉咕嘟咕嘟翻滚,满屋子的热气。 老爷子动筷以后,下面的人才开始吃,也能算是中秋后的第一顿家宴。 白芷悄悄打量坐在前面的赵云,怕她把她叫起来伺候。 见她没有那个意思,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场合,被当做丫鬟使唤,比打她板子还让人难受。 炖煮过的羊肉胶粘,特别是那层皮,拌着饭苏知鸢吃了一大碗。 见她推开勺子,封沉给她舀了碗羊汤晾着,拿了块压腥味的蔢荷草做的糖塞她手里。 苏知鸢舔了一口,一股清凉的味道贯穿口鼻,眼睛一亮低头吸溜。 满手的糖水看的封玖直皱眉,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埋汰的小孩儿。 一张桌子吃饭就她礼仪最差,不!应该是完全没有礼仪可言。 “把我这块蔢荷糖给她吧!省的舔手指”一股子小家子气。 封沉掀开眼皮抬眸盯着封玖舀汤的手慢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封沉,就连封钧都知道这个侄子不好惹。 饭厅安静下来只剩下锅里面的咕嘟声。 丫鬟拿过来的蔢荷糖被郡主挡了回去“玖姐儿自己吃就成,知知这里有” 余光悄悄瞟向自家儿子。 见气氛不对封年开口“就是块糖,给她她就拿着,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嘴巴上说的是块糖,话却是对着二房去的。 秋宴不过是让老二带着郡主过来喝一杯,认识几个朋友,居然推三阻四不是扭捏是什么! 封毅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被儿子的绝杀震的脑仁疼。 “三叔最大方,封玖你爹让你上台跳一跳” “顺子把桌子上锅子撤了,给封玖腾台子” 身子往后倒靠在椅子上,纨绔的模样学了十成十。 似是想到什么把下面吸溜糖的小人儿弄上来,左脚压右脚摆了二郎腿姿势。 和宴席上那天喝醉的客人一模一样。 本来要发作的封毅只能拦住封年“三弟,三弟沉哥儿不是那个意思。” “他还小,他不懂学着玩儿的” 那天宴席散去,只剩下封年的客人,几人越喝越来劲儿,大大小小一群人醉了一地。 要让封玖跳舞,当时郡主就给丫鬟封了口压了下去,知道的人没几个。 也不知道沉哥儿带着苏知鸢藏在那里,看了全程学的惟妙惟肖。 第 44章 杀猪 封玖望着众人的眼神呆愣住,这事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还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 捂着脸靠在母亲身上呜咽“娘” 白芷心疼的不行,盯着封沉“请小公子慎言,女儿家的名声最是重要,这是在要玖姐的命!” “老爷你要为玖姐儿做主啊!”这还让玖姐儿怎么做人。 封文环视一圈,他就知道这些人没一个把他当回事的,居然这样欺辱他的妹妹。 顺子按住扑上来的封文,小公子可不是他能动手的。 呵斥身后的人“还不快过来帮忙”跟个发疯的猪崽子似的。 这里可不是江南,任由他为所欲为。 封沉搂着苏知鸢的肩膀,低头盯着吸溜手指的小人儿压低声音询问“他像不像你家的猪” 小姑娘前两天还抱着枕头和他演示她家是怎么杀猪的。 娇软的声音兴奋的响起“像像像”抓起桌子上的筷子就要下去帮忙。 几个人按住,猪猪昂昂昂的叫,递刀子拿盆子,就能吃吃血豆腐,炸酥肉,大骨头。 老爷子摔了手上的碗终于停止了这场闹剧。 “闹什么闹,不吃就给我滚出去” 盯着封年“自己识人不清怪谁”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女儿受了委屈不去外面找回来,就盯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眼神扫过封毅“你给我好好管管儿子,才六岁什么都学” 一只手手敞开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搂着个姑娘比那纨绔还要纨绔! 封年不敢看父亲,只能祈求似的的盯着母亲。 父亲偏心,只有母亲不偏不倚“娘,你看看玖姐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沉哥儿这副做派还让她怎么在府里立足。 不等老太太开口安宁站了出来“三弟沉哥儿年纪小懂什么!不过就是喜欢学人而已” 一句喜欢学人引的封毅悄悄侧目,这小嘴儿毒的,,,,嗯,也不知是啥滋味。 封年盯着安宁嘴巴张张合合愣是吐不出一字出来。 人是他请来的,酒是他陪着喝的,愣是一点话茬揪不出来摆在明面上。 饭厅里只剩下封玖的哭声,架在苏知鸢肩膀上的手,反手捏了两把滑嫩的脸颊肉。 “不愿意跳就算了”端起桌子上晾凉的汤往小人嘴边喂。 撇了油,撒了葱花的羊汤能暖到人心窝子里去。 … 夜晚。 苏知鸢骑在枕头上咬紧牙齿翘,小脸严肃一只手压着枕头。 “刀” 封沉坐在一边给她递过去一根筷子。 筷子落在枕头上插插插扭头大喝一声“盆” 封沉递过去一个茶盏。 樱红的小嘴发出声音“咕嘟咕嘟”空茶盏塞在枕头底下。 擦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大口喘气“真累啊”小声呢喃翻身倒在床上呼气。 封沉见她结束捡起她“杀猪”的工具,扯过她的里衣遮住她露出来的小肚子。 “知知喜欢杀猪” 苏知鸢翻身翘脚压在枕头上,看着封沉“杀猪,杀猪知知会杀猪” 天一冷下来村里时不时的响起猪嚎,苏家也不例外。 虽然是秀才老爷,可也要吃饭的,家里每年都要养一条大肥猪。 胡娘不让苏知鸢看怕她吓到把人关在屋子里,可小人儿还是撅着屁股额头抵在门上。 一双大眼睛透过门缝看的清楚。 顺子不明白明明肉铺里面有现成的肉小少爷不要,让他去下面收了一天两百多斤的大肥猪回来。 几个大汉把猪按在杀猪凳上,苏知鸢松开封沉的手兴奋的就要去帮忙。 还没有桌凳高的小人围着猪猪转了一圈“肉肉,肉” 指着猪猪给封沉看。 厨房里的人听见动静过来围观,秦娘子盯着苏知鸢身上的腰裙出神。 那好像郡主嫁妆里的缂丝罗,百金一匹的缂丝罗。 收了荷叶边,中间还缝了一个兜兜,就连绑头发的巾子也是用的缂丝罗。 应该是她认错了吧!不确定在看看。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案板上的猪发再也发不出声来。 封沉蹲下来看着兴奋还没有散去的苏知鸢“怕不怕。” 苏知鸢以为他害怕拍拍封沉的肩膀软绵的小声音吐出来“不怕,不怕啊!马上就能吃肉肉了。” 口水滴出来落在封沉手上,扯起自己的腰裙给他擦手“擦擦,擦擦” 学着封沉平时给她擦手的样子抱着他的手指甲缝也擦擦。 吃能战胜一切恐惧。 苏家田地少还住着一大帮子人,能分到她嘴巴里的东西很少很少。 她能吃那么胖都是靠着她的“勤快”和乖巧。 封沉凑近听着她的自言自语,每次带出一句小尾音,眼睛里面的笑意就浓了一分。 厨房门口有一条特地引进来的暗河水贯穿整个厨房流到外面去。 封家住进来以后特意用石头修整了一下,平时洗菜的脏水很快就能冲走。 一群人围在厨房后面很快就把猪分了开,顺子提着条肉挤出来。 拍拍刚刚按猪时身上沾的泥巴,把冒着热气的猪肉放在盒子里。 转头就看见苏家姑娘抱着小少爷的头安慰“不怕,,不怕啊,,,” 小花说小孩子才害怕杀猪,她是大孩子了。 ?(?''?''?)? 小手拍着少爷的脖子,给自己套了个大孩子的外衣。 顺子识趣的提着食盒往雁归楼走。 雁归楼。 “小少爷年纪小,不懂里面的弯弯道道。” 栓子接过顺子递过来的食盒,红木描花里面装的应该是点心。 提着往书房走。 “三少爷,清风送了东西过来”应当是为昨天的事过来赔礼的。 封文放下手中的笔眼睛里闪过得意嗤笑一声“拿过来” 居然敢羞辱他妹妹晚了!!明年的秀才他有八成把握,到时候定要压过他一头让爷爷站在他这边。 带着血丝的猪肉放在盘子里“送一盘生肉给我干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栓子想起厨房里的娘子丫鬟,脑子精光一闪“今天清风院买了头肥猪在厨房后面宰杀,,,,,应该是想少爷吃口,,最新鲜的肉。”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弯腰缩在了一起的,脑子里都是昨天少爷被顺子几人按在地上的场景。 早知道就不送进来了,红木描花的食盒在府里都是用来装糕点的, 屋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顺子趴在墙根上,满意的拍拍身上的灰离开。 第 45章 祠堂 新鲜的猪血豆腐,大骨头炖萝卜,最嫩的里脊炸酥肉。 苏知鸢站在凳子上,手里握着勺子往封沉嘴巴里喂血豆腐。 封沉低头看着白色的衣服上多了些油点子,这是苏知鸢第一次喂人吃饭,略微紧张。 憋着气看着封沉吃下去。 扯着腰上的帕子要擦,封沉干净的嘴角,这是喂饭的流程。 模仿着封沉平时喂饭的动作,转身激动的去够桌子上的酥肉。 肉片裹着面粉鸡蛋滚了油锅,还带着刚出锅的脆香,递过去的勺子换了方向。 门牙咔嚓咔嚓送到了嘴巴里。 外皮焦脆,里面的肉却很嫩,仔细品还有肉汁比她家的好吃。 (●千u千●)?」 封沉见“喂饭”结束,拿起碗给她夹了块萝卜,撕了点骨头上的碎肉和饭泡在一起。 “知知过来吃饭” 小人儿握着勺子老实的坐回去仰头等着封沉的投喂。 … 老早等在园子里的封年见封毅过来把手里的生猪肉丢过去。 “二哥教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拥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文哥儿。 落地的猪肉滚了泥,封毅脸色垮了下来“三弟不喜欢赏给下人就是,关沉哥儿什么事。” 进园子之前大哥才拦着他,说沉哥儿买了头猪回来。 往锦绣堂,南院,西院都送了猪肉,虽然家里有饭厅,可每个院子里都有单独的小厨房。 说沉哥儿懂事了,想着他们。 他觉得沉哥儿这次做的很好,每个院子都没有落下,没有单独把他三叔晾着。 反倒是三弟小心眼,和一个孩子较真。 弯腰捡起地上的肉“你不要算了”要是让沉哥儿知道他三叔把他送去的肉丢了,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那孩子心眼子多,下手又黑。 离开的步子退了回来,还是决定和三弟好好谈谈。 “后院的事有你二嫂,你外面带回来的府里也没有亏待,安心去做生意” 吃穿用度给的都是主子份额,除了白氏矮了一截儿其他的都不差。 这两月府里的账都是他在做,拿了多少银钱他比谁都清楚。 别老是盯着后院的事,府里没人亏待他的儿女。 封年忽然惊起,怒吼出声“二哥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吃白饭吗!我也姓封,是封家人” 江南的生意亏了一大笔钱心气本来就不顺,回到雁归楼沉哥儿又送了坨生猪肉恶心文哥儿。 现在老二又说这么一番话,简直要把人点燃,炸了。 封毅盯着三弟,他也没说什么啊!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瞪着他。 那怒气简直要把他撕碎,啃他血肉的模样,简直莫名其妙。 “三弟,二哥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让你顾着点外面的生意” “没说你不是封家,,唔” 拳头落在脸上,封毅有片刻呆滞,两人从小到大也没有过这样的近距离摩擦。 …… 小小的身子跪在蒲团上,苏知鸢盯着上面的黑色牌子和蜡烛。 “你爹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 “不知道,可能因为他坏吧!”摸了把小人儿的脸,坐在蒲团上。 苏知鸢点头,他们的爹爹都是坏蛋。 祠堂门口。 封毅拦住要进去的安宁“让他自己反省” “就因为沉哥儿昨天让顺子去元夫子那里请了一天假,你就关他!” 这样的理由扯不扯,都上一天课了才想起来!!! 盯着他泛青的嘴角,凑上去压低声音“你说实话。” 反正这个理由她是不信的。 封毅喉咙里塞了块黄莲,猪肉这事还真让他揪不到一点错处。 “你别管了,晚上就放他出来。” 就当是做给三弟看了。 拉拽着着安宁离开,明明是他挨了打,反倒是他成了没事找事。 罩了黑布一路从京城运到定州的牌位在高台上享受香火。 台子上摆着鲜果和糕点,每天都会有婆子过来打扫,换上新鲜的贡品。 小人儿跪不住,抱着个橘子坐在蒲团上。 临近寒冬,除了放在地窖里的瓜果也就只有橘子可以吃了。 “啪呸~这丝什么!”嘴巴里都是苦涩,小脸皱在一起沾着口水的橘皮落在地上。 这小东西长的黄黄,香香的怎么不好吃? “噗噗呸~” 帕子擦过小人儿的嘴巴,把落在怀里的橘子捡起来。 苏知鸢两只手才能勉强抱住的橘子到了封沈手里也只有拳头大。 剥来皮露出里面的橘肉,放在小姑娘手里“嗯” 压着鼻子音抬高声调示意她吃。 挤在一起的果粒包在皮梗里,树上熟的果子甜味压过了酸味。 “谢谢哥哥”甜滋滋的还香香,味道和它亮眼的颜色一样惊艳。 封沉眼神微沉,垂眸眼皮遮住里面的幽深。 从她嘴里吐出来哥哥和其他人的就是不一样,依赖,崇拜都掺在声线里。 脆生生的小尾音就是比别人的好听。 挑挑拣拣把供桌上好看的糕点都捡了下来。 “谢谢少爷哥哥”两只小手合在一起都快捧不住了。 “谢谢哥哥”扯开衣服兜住,脸上的笑意就没有落下来过。 “谢谢贵人” “谢谢爹,,唔” 封沉按住她的嘴巴弯腰盯着那双浅色的眸子淡淡开口“没有爹爹” 封沉在苏知鸢嘴里有很多称呼,不管她叫什么他都会应。 唯独这个不能用。 花苞头上的穗子晃动,苏知鸢点头,大大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 云层遮住了太阳,打着璇的风穿过走廊,在院子里乱逛。 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芳嬷嬷带着人进来送火盆和饭食,这天只要过了午时就开始刮风。 “少爷先吃饭吧。” 望着供桌上零散的贡品,窝在少爷腿上睡觉的苏家姑娘,芳嬷嬷禁了声。 让人把火盆抬到中间,把灌满热水的汤婆子放在小姑娘怀里。 粉色的大氅盖在身上,才开始摆饭。 悄声退出去关上门,脑子里闪过台子上漆黑的牌位,在心里嘀咕。 祖宗莫怪,祖宗莫怪。 都是自家嫡亲孙子,血脉相连的亲人,吃几块糕点也不算是大事。 匆匆往东院走。 太阳还没有落山,封沉就带着苏知鸢出来了。 主要是封毅也怕范忌讳,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凡事三思而后行。”随意打发了两人,转身悄悄往香炉里插了三炷香。 凡事讲究落叶归根,把牌位移到定州来本就有为人德,沉哥儿还在人家桌子上拿吃的。 第46 章 你弟弟要淹死了 定州的风越刮越大,直到天上飘起了小雪花。 方青和柳初背着包袱往家赶,再不走等雪积起来进村的路就要封了。 苏知鸢趴在门口小脑袋从门槛后面冒出来,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范苗和她面前的男人。 竖起耳朵想要听她们再说什么。 “你跟我回去”他已经存够了赎身的钱。 男人挽起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了眼睛,化成成水珠的雪花挂在头发上。 身上的黑色衣裳大片的深色印记应该是打湿了。 范苗撑着伞站在对面,满眼冷色“我是封家的奴才,一辈子的奴才,你走吧!” 她才不要回去,母亲带着她嫁到陆家头两年是过了舒心日子。 可自从陆止去了学堂,母亲生了弟弟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见他捏着银子杵着不动“你快走吧!!” 她在封家很好,非常好,她是不会走的。 陆止猩红着眼盯着她,捏着银子的手泛白倔强的开口声音阴沉“回家” 这人就跟个木头人似的,从她出来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没有家,那里不是我的家。” 门槛上又冒出一颗圆润的脑袋小声询问“知知你在看什么!” 屋子里热,封莱在园子里溜达,站在假山亭子上老远就看见后门的知知。 两人蹲在门槛里面,望着站在外面的范苗。 苏知鸢指着外面的人“苗娘子的弟弟” 封莱把握在手里的莲子糖喂到苏知鸢嘴巴里“她弟弟要哭了” 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挨骂了,真是可怜!和她一样可怜! 她姐姐也经常骂她!! 糖霜在嘴里化开,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你可以在给我一个吗!我哥哥也想吃!” 坐在门后的封沉手一顿,黑眸里印着小姑娘伸手讨糖的模样。 封莱顺着苏知鸢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门后有人,沉表哥坐在那,面前还摆了个火盆。 “男孩子都不喜欢吃糖的”他哥哥就不喜欢吃。 转头见苏知鸢小小的一团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眼睛里都是渴望。 §(*???*)§ “好吧!好吧!给你一个。” 手掌落在肉乎乎的脸颊上捏捏,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苏知鸢拿着莲子糖转身递给封沉“少爷哥哥吃” 封莱眨巴着眼呼吸都慢了下来。。她就说表哥不会吃的,知知还不信。 封沉在封莱诧异的目光下接过苏知鸢递过去的糖放进了嘴里。 两人也就相差了一岁,可封莱从来不愿意凑到封沉面前。 不是不喜欢,是这个表哥根本就不搭理她。 手上的莲子糖递过去“表哥吃糖” 盯着封沉平静的脸果然表哥的眼睛还是没有长好,还是瞎的。 收回手里的糖,摸摸苏知鸢花苞头上的黄色花穗子,还是她好。 耳聪目明。 范苗听见动静扭头看着倚靠在门上的顺子,和门槛上的两颗脑袋。 心里一紧。 “你走吧!那里不是我的家” 转身匆匆往门里面走,陆止盯着缓缓换上的门,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里面。 范苗跪在地上“少爷我是清风院的奴才,我不会走,,”忠心还没有表完,就被两道童声兴奋的打断。 “苗娘子你弟弟哭了” “苗娘子你弟弟跪在地上哭了” 两个小人儿趴在门缝上看的认真。 顺子也好奇的扒在另一边门缝上。 飘落的雪花夹杂着雨越下越大,砸在脸上流到地上,男人躺在雨里睁着眼睛看着雾蒙蒙的天空。 “苗娘子你弟弟就要淹死了” 苏知鸢满眼放光“淹死了” 地面上雨水越来越多,就要没过鼻腔。 苗娘子匆匆起身对着封沉行礼,打着伞出去。 “你别给我整这一死出滚回家去”她在这里很好,每个月有钱领,还没有人打骂她,更没有人欺负她。 还不用面对每月来要钱的母亲。 见他要死不活躺在地上,范苗丢了伞巴揪起领口掌落在陆止脸上“我让你滚啊” 两只脚也没有闲着,她不要回到以前的日子。 雨势渐收,天上还落着细丝少年捂着脸一瘸一拐的离开。 众人没有看见少年上扬的嘴角,只看到苗娘子的粗暴。 苏知鸢贴在封沉身后两只手耷在他背上,封莱也悄悄往苏知鸢身后移,挤在墙角里。 顺子见少爷伸手烤火没有说话的意思才敢开口“苗娘子快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别着凉了。” 范苗心里一松,感激的对着封沉磕头,真怕少爷把她赶走。 虽然府里的人都叫她苗娘子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六的姑娘。 “是”满眼欣喜。 从地上起来,笑着行礼“谢谢少爷,谢谢小姐” 她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日子。 封沉捉住身后的小姑娘,把她冰凉的手攥在心里,烤热的手心惹的苏知鸢舒服的称谓。 舒服的眯起眼睛。 封莱低头盯着自己贴在墙上冷沁的手,坐在小板凳上烤。 大孩子,要学会自己烤手手。 细密的小雨再次大起来,封莱跟在苏知鸢后面一路从走廊绕到了清风院。 顺子见小少爷没有赶人,去厨房多提了碗肉粥。 直到西院的人找过来了,封莱才意犹未尽的离开“知知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儿。” 知知妹妹真好! 不倒娃娃,啾啾车,小兔子滚灯,都愿意分给她玩儿。 封沉拿着帕子擦着小姑娘脸颊上的口水印,脸色阴的难看。 抱着封莱的奶嬷嬷吓了一跳,四小姐自小就不怕生,自来熟的性子。 怕是得罪小少爷了!! 小手拍拍封的手背躲开“痛,我脸痛”小声音里都是委屈。 眼睛里蓄了层水花在晃动。 封莱趴在嬷嬷肩膀上挣扎着要下来“嬷嬷放我下来,我要去给知知妹妹擦脸。” 她最会擦脸了!!保证不痛!! 男孩子和男孩子玩,女孩子和女孩子玩儿。 表哥不可以和知知妹妹玩儿,她能和知知妹妹玩儿。 “表哥你把知知妹妹送给我吧!我和她玩的可好了”母亲说了七岁,,不一起玩儿。 嬷嬷走的飞快可嘹亮的声音还是从外面传来“知知,我明天来找你” 顺子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小公子的脸色,觉得四小姐以后不会出现在清风院了。 第47 章 半夜看雪 封莱在西院挨了母亲两句骂。 左耳过到右耳流出去,揣着小手往映月居走,她要去找姐姐。 封玥趴在床上盯着手上的书傻笑,封莱什么时候爬上来的她都不知道。 “姐” 封玥吓的一激立马合上书“你来干什么!今晚你自己睡。” 封莱瞅了一眼她的书摇摇头小大人似的唉声叹气,下床穿上自己的鞋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往母亲房里走。 香香软软的姐姐不要她,只能去找母亲了。 半夜封钧把卷在被子里面的小女儿送到了她奶嬷嬷房里。 抬头看了眼天上越飘越大的雪花,看来今天晚上雪就能堆起来。 抖了两下身上的雪,掀开帘子进了屋子。 … 范苗靠在床头,脑子里都是白天的事。 扯过被子把自己的头包起来“啊”那人怎么可以找到这里来。 十三就被阿娘送到银楼里面去当学徒,她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没有想到那日掌柜心情好放她们回家休息半日,走着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路过陆止屋子的时候听到了那样的动静,低声叫着姐姐。 又羞又惊慌不择路半夜跑回了银楼。 羞耻过后就剩下了委屈,她十三岁出来挣钱就是为了给他交束脩,他居然那样对她。 隔天母亲找到她,让她多干点活说是陆良明年就要跟着启蒙让她多干活过年之前存二两银子。 否则就让她回家嫁人!! 她姓范不是她陆家的老牛,气性一上来把自己卖了。 她不想回去,也不愿意回去,父亲死了以后她就没有家了。 … 雪下了一夜,给整个院子都穿了层白色的棉衣。 苏知鸢穿着嫩粉色的褂子,身上披着水红色的大氅, 头上的红色山茶花在一片白的院子里尤为显眼。 伸出手去接天上的落雪,抬着下巴露出那张带着稚嫩的小脸。 像是画匠想象出来勾勒的画作,过分夸张精致的眉眼也只能通过笔尖落在纸上。 前提是她没有撅着屁股用脸在雪上“犁地”的话。 少爷哥哥家的雪是软的,牙齿也没有哒哒哒哒。 压在雪上一路翻滚撞在了封沉脚边,爬起来伸长的脖子龇着一口小白牙。 “没有哒哒哒哒” 脸上挂着雪,也就一双眼睛能看了。 封沉不懂哒哒哒是什么意思压着眉询问“什么是哒哒哒” 伸手拍拍她身上的雪。 顺子拿着扫把站在身后倒是明白,应该是冷的牙齿哒哒哒。 苏知鸢模仿前年冬天牙齿哒哒哒的模样,脖子缩在一起,双手塞在袖子里,两只小短腿开始颤抖。 阿娘说那雪就是坏蛋,摸了会痛,头痛脚痛,所以一到下雪她就不能出门。 可是哥哥家的雪不一样,就算出门牙齿也不会哒哒哒的响,而且摸了雪也没有痛。 拍雪的手一顿。 汤婆子塞在小姑娘手上,把大氅的帽子扣在她头上,整个人被一尺厚的兔毛包着。 水汪汪的眼睛配合眨巴两下,还真像是兔子成了精。 “你后都不让你牙齿哒哒哒” 牙哒哒碎了,可就啃不动骨头了。 堆了一夜的雪最厚的地方都可以和苏知鸢脑袋上的红色山茶花齐平了。 顺子带着几个家丁扫了一个时辰才把路清出来。 隔半个时辰就要清一次,直到天色暗下来雪也没有停下。 小姑娘激动的睡不着趴在窗户上看雪,每年都会下的雪成了苏知鸢眼里的稀罕物件。 封沉给她套了衣服,披上大氅“把火盆抬到屋檐下面去。” 火盆面前安了软凳,苏知鸢盘腿坐在外面,手里捏着从地上抓的雪。 背着身子两只手压在矮桌上捏捏。 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挂在头顶上的兔子灯,在风里晃动。 火上还架着铜锅煮着牛乳,蒸熟的红枣掏出枣泥,切两片姜放在里面煮。 滚开的时候撒点毛盐,就是咸口的驱寒汤。 见她手冰红了手封沉掏出加了药材的香膏往抹她手上,放在掌心搓热。 眼神落在矮桌上“那是什么” 苏知鸢挨个数过去“阿娘,少爷哥哥,知知,大黄狗,猫猫,小木马” 仰着脑袋笑的娇憨! 封沉眼神从几个分辨不出手脚的雪人身上离开,把手心的两只小手塞回大氅里。 低头耐心的听着苏知鸢的介绍。 “这里是我家的房子,这是我阿娘,这是我家的厨房” 凑近几分气声打在封沉耳朵上“厨房里面有好吃的”眼尾翘着小得意。 她奶藏的时候她都看见了。 如果面前的白面小兔子有尾巴的话,一定是摇起来的。 “知知真厉害”果然话落小姑娘的眼睛更亮了。 “我家的大黄狗站起来比我还高,,,,” 眼神落在封沉的头顶上“和哥哥一样高” 小巧通透的小嘴儿,有时候也会扎人。 顺子坐在拐角处靠在墙上,想要偷看却怕公子抓住,拿着竹片刨了一下面前的火盆眯着眼睛。 耳朵却高高竖起想要听小公子的回答。 咸口的牛乳苏知鸢是第一次喝,枣泥甜,生姜辣混在一起很奇怪,回味却很香。 暂时忘了她家的大黄狗多高这件事。 黑色的大氅把粉白色的大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藏在白色毛毛里面小脸。 怀里还抱着个汤婆子,鼻尖上硬是逼出一层热汗。 挣扎着要想要出去,却被封沉按回去。 天上还在飘雪,苏知鸢却想要回去了。 “哥哥,我们回去吧!” “哥哥我热。” “少爷我困了。”以往这个点她早就睡的天昏地暗了。 视觉上是冷的,身体却待在了夏天,看得到摸不到的凉爽最是磨人。 “少爷哥哥是大坏蛋”声音是藏不住的怒气。 封沉低头似是诧异哑着声音询问“知知不看雪了吗?” 苏知鸢委屈点头。 黑色的眸子平静的盯着面前的小人,轻缓的语气“知知要睡觉了吗!” 刚刚还激动兴奋的小脸垮下来,憋着嘴只剩下委屈,大大的委屈发出鼻音“嗯” 似是遗憾,又带着妥协。 “好” 抱着人进了屋子。 苏知鸢从大氅里解脱出来大口呼吸,一身薄汗终于有地方散出去了。 屋子里也有火盆可却比她大氅里聚集的热气凉快很多,是让人舒适的温度。 渐渐合上了眼睛。 第 48章 我生气了! 隔天。 天上的飘的雪阻拦了封莱来找苏知鸢玩的步伐。 封莱算了时间让嬷嬷去邀请苏知鸢来她的晚香阁做客。 祝雅不打算戳破小女儿心里的小九九。 下午邀人过来做客,不就是想要人家在她屋子里住一晚吗! 不过也能理封莱是封家最小的姑娘,和玥姐儿差了三岁和她大哥更是差了六岁。 玩儿不到一起去。 好不容易有了个玩伴自然稀罕的紧。 “她不来的”才见了几面。 封莱站梗着脖子瞪着里面的亲娘“你怎知她不回来!” 那矮墩墩听话的很,任由她搓圆搓扁都不叫唤,还睁着大眼睛叫她甜甜的叫她“封莱姐姐” 有这么好看的矮墩墩跟在身后,出门不知道有多拉风。 常年跟在自家姐姐身后的小尾巴,需要为自己觅一个可心的小尾巴。 祝雅瞥她一眼不就是单独给她开了院子吗! 不是抱着枕头去找她姐,就是躺在她床上耍赖,现在还把主意打到了外面去。 “你不冷吗!进来!”祝雅小声呵斥。 小丫头揣着小手站在门口,抖着脚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的时辰不对,跟个犟种转世似的。 封莱撇过头“我不冷。” 她爹半夜把她丢出去,她心都凉了,心凉了还管她身子冷不冷。 虚伪的大人!!! 清风院。 苏知鸢仰头看着封沉“哥哥知知不去,知知要睡觉” 天黑了要听话睡觉。 显然昨天晚上的教训已经在她脑袋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嬷嬷得了准话,裹紧身上的衣服回去回话。 这雪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了,也没见停过一出门就冷的厉害。 范苗坐在屋子里,手里捏着朵还没有做好的粉色的绒花。 小少爷既然买了她回来当梳头娘子自然要尽心,否则这银子拿了也烫手。 同时也害怕昨天陆止来闹了一通,小少爷把她赶走。 春桃坐在小板凳上,抱着针线盒子望着范苗三两下做出一朵花来。 “你真厉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胖胖的手指再看看范苗的手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范苗很喜欢肉肉的小春桃,这屋子就住着她们三人。 金巧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话很少,小春桃也勉强算是半个一等贴身丫鬟。 她每天早上只用出现在小姐面前,梳梳头发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量。 其余的时间就呆在院子里,有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苦日子过完了,终于轮到了她过好日子了。 悠闲的觉得是在做梦! 门上的蓝色棉布帘子被推开“苗娘子厨房里的人过来送膳食了。” 范苗盯着门口的小丫头,脸上再次闪过一丝肯定,她就是死也要死在清风院。 三菜一汤,还有一个主子赏下来的肉菜。 … 豆腐圆子汤,白灼大河虾,粉蒸排骨,一锅煮的粘稠的米粥。 粥面上还浮着一层厚厚的米油,晚上吃太油腻不好,封沉把糖醋里脊赏给下面的人。 顺子得了一碗剩下的都是那群丫鬟的。 经历过昨天晚上的“教训”吃过饭以后苏知鸢就老实的趴在自己水袋上。 整张羊皮搓软了缝成袋子,装上锅里面滚开的水,套上厚厚的棉绒。 整个人光着脚丫子趴在上面很舒服同样也很贵。 散开的头发撒开铺在水袋上看不清苏知鸢的脸,同样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认真睡觉。 炯炯有神的眼睛藏在头发里面咕噜转。 封沉穿着白色的里衣光着脚躺在暖水袋下面“知知睡着了吗!” 苏知鸢瞬间紧闭眼睛点头回答“睡着了。” 外面下着雪,两人在屋子里面待了一天还真没有什么睡意。 压下嘴角的笑意,把她脸上的头发扒拉开,露出一个白白嫩嫩的面团子。 “哥哥我睡着了。”小手把头发扒拉回来挡住脸,睁开眼睛偷看。 她今天很乖,有好好睡觉。 闷声开口“我很乖。” 封沉听了这声心里一紧,坐起来,终于知道小人儿今天的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盯着水袋上的小人儿片刻,漠然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低头凑近看着被头发蒙住的小脸低声“知知是生气哥哥的气了吗!” 脑子里闪过昨天晚上小姑娘叫他坏蛋的模样。 蒙在头发里的人始终没有动静,屋子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直到小姑娘发出鼻音“嗯” 昨天他不让她从大氅里面出来,她很热出不去,她很难受。 所以她今天很听话,她怕他又把他关在厚披风里,她有点不喜欢他了。 她想回家,她想阿娘!!! 眼泪打湿头发,伸手想要推开封沉的脸。 握住伸过来的小手紧紧攥在手心里,她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屋子里烛火闪动,两人都没有说话,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苏知鸢想要把手拽回来,封沉却不松。 脚丫子跟着使力蹬在他脸上咬着腮帮子发力“你怎么那么坏” bangbangbang,脚丫子落在封沉胸口上,下巴上,大拇指从嘴巴里带出来了些许口水。 连环踢,封沉也不松手。 小家伙气性大得很!! … 封沉穿着里衣盘腿坐在床上侧目,看着端着盘水晶糕坐在旁边的人哑着声音“你还生气吗!” 透明的水晶糕里装着好几种果酱,酸酸甜甜,嚼在嘴里软糯奶香。 “不生气了。”她以后每天都要生气,生气真好!小声音都带上了甜味儿。 眼睛里也没有刚刚的“凶狠”亮晶晶的看着封沉。 拿着帕子去擦挂在眼角的泪珠低语“怎么就那么爱哭呢!” 北风打着璇刮起地上的雪花,顺子抱着手坐在厨房里哆嗦。 “还要多久。” 小少爷要吃糕点,只能拍门把睡觉的糕点师傅从被窝里喊出来。 “水晶糕上气快自然熟的快,栗子糕还有马蹄糕还要在等等。” 往灶台里面丢了两根柴,希望火大点,烧火丫头叫不醒,又不能冲进去把人拽起来。 一帮子姑娘睡的大通铺,他进去还得了。 也就几盘点心捡现成的,蒸一蒸就能吃了。 空旷的厨房只有最里面一口锅燃着火,两人说话都有回音。 手里攥着着点心,苏知鸢睡的香甜,封沉坐在一边把她脸上的头发拿掉。 时不时的还有抽泣几声,可见一整个白天小姑娘委屈急了。 第 49章 找到你了。 隔天范苗过来梳头的时候,小姑娘坐在镜子面前手里还攥着糕点。 双手放在腰上欠身“小姐安” 拿着梳子先给苏知鸢顺头发,金巧安静的站在一边。 时不时的帮苗娘子递东西。 黑色柔顺的头发在苗娘子手上很是听话,精巧朝云髻出现在苏知鸢头上。 苏知鸢一边啃手上的糕点一边从铜镜里面偷看范苗。 几朵粉色的绒花落在头发上“小姐在看什么!” 苏知鸢扭头趴在软凳上,好奇望着范苗“你不喜欢你弟弟吗?” 就是那个睡在地上哭的人还挨打的人,憋了两天苏知鸢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范苗凝滞片刻抬眸盯着苏知鸢浅色的眼睛给出答案“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甚至是讨厌,明明她只比陆止大两个月,就要担着姐姐的名头在家处处让着他。 还要出去给他赚束脩!! 苏知鸢得到答案低头继续啃手上糕点。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陆家消失了一个儿子封家多了一个奴才 范苗身段好,又是清风院的梳头娘子,一月还有二钱银子。 别人问起她家里的事,都说爹娘早早的死了,到封家来混口饭吃。 小公子握着她的卖身契,自然知道她的情况,可从来没有多说一个字。 范苗编起来就更加没有压力了。 不少人打她的主意,可因为他是清风院的人,也没人敢耍手段。 郡主管着家,清风院是什么地方! 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卖弄到郡主面前,只能挂着笑脸走正规流程。 献殷勤的不少。 封沉捧着汤婆子,站在一边看着苏知鸢在雪地里堆雪人。 午膳范苗打算自己去厨房拿,总不能天天坐在屋子里等小丫头过来送。 在不走走,腿都要废了。 对着园子里的人行礼“少爷安好,小姐安好。” 苏知鸢抬头热气从嘴巴里喷出来“安好,安好”低头继续拍拍她堆的雪人。 双手冻的通红可却玩的起劲,封沉守在一边看着她玩儿。 封沉扫了一眼离开的范苗,眼神继续落在小人儿身上。 粉色的小花挤在一起凑成一朵绒花,花蕊还用了很多小珠子钉过,是用了心的。 冰凉的小手塞在封沉裤脚里,接触到皮肤,毛孔瞬间缩紧传到脑子里。 苏知鸢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浅色的琉璃眸子闪动着笑意。 “哥哥” ?????? “姐姐”男人低声呢喃!我找到你了 范苗惊恐的回头,在假山里面看到了那张讨厌的脸,呼吸都慢了。 后退一步抵在假山上“你怎么进来的” 门房怎么可能放他进来,陆止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进到这个地方来。 “姐姐怎么进来的。我就是怎么进来的”眼神眷恋死死的盯着范苗的脸。 范苗只觉得自己被人用石头开了瓢,疼的厉害扶着后面的石头让自己站稳 在银楼里面熬了三年,终于把他送到了学堂。 翻了年就要去考童生了,如今成了奴才。 “姐姐这样是心疼我了吗?”清冷的声音响起男人靠近,眼睛里都是疯狂。 “姐姐没什么不看我!是讨厌我了吗!”放缓声音紧紧的盯着范苗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 脑子里都在叫嚣着,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范苗用力推开男人“你要怎样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想要走却被男人紧紧的拽住手腕猩红着眼睛发出颤音“你讨厌我了吗!” 他去了一趟书院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家里,银楼,她爹的坟地。 没有,都没有,他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的。 银楼的人看他疯成那样根本不敢告诉他范苗在郡主府,也怕被她娘缠上追着要人。 就只能说范苗被游商人买走了,他们也不知道范苗在哪! 结果这人更疯了,恨不得与银楼同归于尽,半夜拿着桐油就要把银楼点了和他们一起死。 报官也没用,这小子也不下手就提着桐油经常半夜在银楼晃荡。 一会儿抱柴,一会儿倒油他们根本不敢睡,熬不住了才把郡主府吐出去。 范苗挣扎着想要挣脱“我讨厌你,一直都讨厌你,你是今天才知道吗!”他就是一个讨厌鬼。 男人低头看着他握在手心里的手呢喃“姐姐看见了吗!” “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姐姐呢!”抬头露出脸上的笑意。 就连眼睛里的猩红都遮盖住了“姐姐也喜欢我好不好!” 范苗吓的都要哭了,语气的软了下来“你放手” 陆止松开手了,盯着仓促逃走的人眼睛都是缱绻和痴迷。 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握着范苗的露出了笑意。。 封沉低头黑眸盯着把手放在他裤脚里的小人儿露出笑意。 自从昨天晚上挨了她的连环踢,她的胆子露出头来了。 “封沉”樱红的小嘴儿吐出两个字高高吊起来的尾音上绑着调皮 她听到了喔!元夫子叫他封沉。 他的名字叫封沉! “嗯”封沉轻声应她,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捂热的小手继续在雪地里拍拍拍。 顺子倚靠在屋檐下面看着苏小姐反复如此,小少爷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那。 一动不动任由苏小姐冰。 天上开始飘雪花,顺子抬头看了一眼给两人送了把伞过去。 … 这雪撒了三天也没有要止住的样子,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雪太大也忍不住让人担心。 封毅很担心出海的两艘船,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 陈娘子看着绑在地上黑到骨子里的人“长的还真特别” 盯着他们地上的放的“饭菜”她想苏小姐应该是不想吃的。 树枝刨开叶子上的东西眉头越皱越紧,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陈呈进了青山学院,顺子还许她病了有药吃,饿了有米填的日子。 就这么回去她实在是良心不安,扫了一眼它们的屋子进去搜罗一番总要带点东西回去的。 在海上飘了三个月,终于找到着陆点,周围几个岛都去了,最后总算是翻出来这么些“人”来 几十万的银子就得到了这么个结果,两船人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 堆在船上的刀剑,布袋,就这几堆土包还真不值得他们装。 几人拿着锄头挖坑,按照流程把备好的铁桩埋进去,把大夏的旗子绑上去。 这里以后就是他大夏的土地了。 既然是没人的空岛那就他们的。 走了小半月出去打猎归家的男人们看着空掉的部落和空中飘扬的旗子发出怒吼声。 他们的女人们,孩子们,老人呢!是谁!是那个部落的人干的! 那插在他们部落头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第50 章 年夜饭 风雪层层叠叠,最深处已经有两个苏知鸢高了。 小腿儿一蹬,封沉扭头的功夫苏知鸢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白雪里。 雪堆里苏知鸢迟迟听不到动静,冒出一双眼睛,见封沉回头赶忙缩回去。 小手蒙住嘴巴偷笑。 少爷哥哥找不到知知了。 「▼?▼」 仰头想要爬上去吓他一大跳,结果人已经站在了跟前。 一双大眼都是呆愣,满是不可置信,沾满雪的小手拍拍他的腿“不生气,不生气” 就算给她换上大红色的衣裳,苏知鸢往雪地里一扎,找她也要费一翻功夫 众人忽略了她的身高,实在是太小了。 封沉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怕雪把她埋了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几人去锦绣堂里看了乌龟回来。 本来已经钻到沙子里冬眠的乌龟,被小少爷掏出来摇醒放在了老爷子屋子里。 不吃东西怎么长肉!! 白茫茫的一片,几人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雪花盖住。 雪越厚,年味就越浓。 锦鲤跃龙门,喜鹊报喜,花开富贵这样喜庆的窗花贴的到处都是。 门口还换上的红色的大灯笼,厨房里里的香味儿被寒风卷的到处都是。 整个定州城上空都是炸丸子,糯米饭,猪蹄髈,酱板鸭,,,,的味道。定州码头多,船多饭桌上自然也有河里鱼海里的虾。 翘嘴,鲈鱼,小鲫鱼,小鱿鱼换着花样的摆在桌子上。 一年也就这段时间饭桌上最丰富,大有勒紧裤腰带等着这一天的意思。 老爷子老太太坐在上面等着小辈过来磕头。 大房封钧带着祝雅率先磕头,老爷子给了大片金叶子压岁。 老太太给每个媳妇儿用金丝穿了珠子做了一整套云肩,配着身上的红色衣裳很是喜气。 安宁郡主立马就披在肩膀上“真好看,谢母亲” 难怪皇兄说金陵王家是“大户”珍珠,宝石,玉髓小小的一件云肩就大有文章,还有好几种连她都叫不出来的宝石。 “本该早些年就要给你们的,可一直没有做好,今年给你们刚好” 这东西好几年前就开始在做了,光是把金丝拉成丝线就花费了三年的功夫。 就连自与清流人家的人家的赵云都眼前一亮。 大嫂的金玉满堂,福禄双全,郡主的凤鸣朝阳,花开吉祥。 那么多金丝宝石堆砌的东西愣是和俗气沾不上一点边。 锦绣堂的嬷嬷拉住白芷“白姨娘还是坐着等三老爷和三太太吧!” 锦绣堂可没有姨太太磕头的规矩。 白芷眼睁睁的看着封年带着赵云苏去磕头,低头看着身上的水红色衣裳气憋着一口气。 甩开嬷嬷的手,坐了回去。 她穿红色赵云都没有说什么,却被老太太逼着回去换了身衣服。 封年握着手里的金叶子跪在地上见气氛好开口逗趣“母亲的心都偏到心窝窝里面去了” 虽然金叶子上布满了吉祥,福禄,如意的图案,可和赵云身上的云肩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老太太余光瞥见老二把金叶子塞到郡主手里,老大把两片金叶子分给两个女儿。 在看看跪在地上的老三一个劲盯着媳妇云肩瞧“去去去,多大的人了还争风吃醋。” 大过年的实在不好骂的太难听!! 封年没有想到随便一句逗趣还吃了老太太的眼刀子,黑着脸退了下去。 老爷子假装没看见。 儿子儿媳过了就是孙子辈。 满满一大盘的,金花生,白菜,吉象,富字珠,如意,葫芦,长寿龟,祥云锁,小貔貅个个拇指大小堆在一起。 这是封家特有的习惯,手有多大就抓多少,磕一个头抓一次。 封礼带着弟弟妹妹们,几人都跃跃欲试。 他的祝福话可是准备了好几天。 从头到脚都被他祝了一遍,里里外外,就连牙齿都贴上了永长存的字眼 后面的丫鬟端着一盘又一盘的小金子进去,等轮到封莱的时候她都要哭了,哥哥姐姐一个词都不给她留。 不能用重复的词,这一点让后面的人很吃亏。 “祝爷爷奶奶,,祝你们,,百年,好合~”试探的开口,那盘子里的东西可不是简单的金子,着可是关于明年的气运的彩头。 大厅里的笑声瞬间爆炸,差点把房顶掀了。 老爷子点头,丫鬟把盘子递过去。 小手在盘子里抓了一把“福气”。 一句百年好合打开了她的新世界“祝爷爷奶奶永结同心” “白头到老” “鸳鸯戏水” “早生贵子” “升官发财” 封莱的胡言乱语让众人笑翻了天,老爷子还不能生气。 封沉见封莱走了拉着苏知鸢站在老爷子面前。 小小的一团跪在地上“爷爷活久久,奶奶岁岁安” 老爷子点头旁边的丫鬟蹲下去让苏知鸢抓盘子里的东西。 三岁的小人儿一个小玉如意和两颗金豆子就已经是极限了。 老爷子,老太太就坐在中间,只要谁想到词就能上去磕头。 一屋子的喜庆和白芷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年夜饭都没有让她上桌。 封文看着站着侍候的母亲实在是食不下咽,那可是他封文的母亲。 封年几次想说话都被老太太岔开,要不然就是不接话茬。 “芸娘已经进门,也是封家的人,母亲让她坐下来吃口饭吧!” 如果是赵云让她站规矩他还能拦着,可母亲开口他却没有资格拦着。 就算母亲开口他起来站着侍候那也是符合规矩的。 封宜给母亲夹了块芋头“母亲吃饭” 完全不看没人接话茬尴尬的父亲。 封棠瞅着自己亲爹甚至有一起幸灾乐祸,怕笑出声来不敢乱看赶紧低头吃饭。 老太太指着八宝鸭示意后面的白芷布菜“还没有春华得用,老三家的以后还是要多教教规矩” 老太太给撑腰赵云自然高兴放下筷子“是,儿媳知道了” 一大早的就穿着红色在园子里晃悠,生怕别人看不见。 眼泪滚进饭里,封玖第一次意识到嫡庶的不同,就算父亲更喜欢她们一些。 也不能让母亲坐下吃饭。 这顿苏知鸢也吃的异常困难,得吃到子时才能结束。 下巴放在封沉腿上,眼皮要闭不闭,迷糊见见勺子过来张开嘴巴。 “啊” 具体有没有吃着东西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51 章 拜年。 封沉盯着嚼空气的嘴巴若有所思,这人实在是可爱。 外面传来鞭炮声,宣告着年夜饭的结束,桌子上推杯换盏说着吉祥话。 老太太早早的给几个小的准备了屋子让他们去睡觉。 封莱盯着苏知鸢翘起了嘴角摸摸她的手“知知妹妹,今天晚上我们一起,,” “知知妹妹早点休息”抬头看了眼沉表哥的脸小跑着离开 封沉明明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封莱就把人吓退了。 牵着迷迷糊糊的小人儿往屋子里走。 饭桌上小的走了老爷子端起酒杯挨个询问“新的一年你们是如何安排的。” 饭桌上刚刚萦绕的喜气被被几个孩子带走,只剩下了安静。 封钧抬起眼皮瞅了一眼老二,嘴巴张张合合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跟二弟,,讨,讨口饭吃吧!” 他也不想的,可昨天晚上祝雅和他分析了一通。 礼哥儿大了,玥姐儿翻了年就九岁了,这些年他的“野心,展望”一样也没有实现。 不得不为了儿女的前程对着二弟低头,算是“忍辱负重” 满脸通红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羞红了脸。 老爷子看向封毅,封毅看向郡主,安宁给了他一手拐老爷子说正事他发什么疯。 封毅委屈他这不是在告诉众人二房是谁当家做主吗! 瞳孔发散脸上染着红,封钧都看出来他醉了,眼底闪过嫌弃。 没有想到老二是这个调调。 安宁赶忙表态“大哥过来帮忙是最好不过了”她本来就是个甩手掌柜镇宅兽。 祝雅低头夹菜身藏功与名。 老太太用公筷夹了一块羊排过去“多吃点” 老大能为自己儿女打算,放下自己的“野心”老大媳妇儿功不可没。 这些年他们看的清楚,老大手段不行,“野心”又异常的庞大。 私底下没少折腾,每次她们都假装没有看见。 老爷子扫向老三“你呢!” 小时候还算聪明,就是心眼子跟着人一起长大了。 “江南的生意我已经收了,定州码头多,我打算做船舶的生意” 封家现在在定州也算是说一不二,自然要做最紧俏的生意。 赵云盯着封年眼底是说不出来的失望,他去做生意了棠哥儿怎么办? 宜姐儿以后的婚事又要怎么安排,大哥都能为了儿女向二哥低头。 为什么他就看不到她的难处。 老爷子眉头微拧眯眼,犀利的盯着封年,好似从来没有看明白过他的这个小儿子。 下半场的饭局本来就是为了他和老大搭的,封家到定州来就是从头开始。 几房拧成一股绳帮着郡主把定州抓稳也算是给下一辈谋一个前程。 封年对着封毅举杯“以后在定州就仰仗二哥二嫂了。” 封毅端着杯子要去碰杯,可手一软杯子掉在了桌子上“三弟,喝酒,喝酒” 坐不住的身子滑下去,安宁赶忙扶住“你二哥醉了,我让人扶他回去” 封年放下手中的杯子跟着告退。 凭什么事事以二哥为先,就因为他尚了个郡主!! …… 床上。 封毅搂着郡主睁开眼睛,哪里还有刚刚的醉酒模样“对不起” 她嫁给他,他却给她带来了很多累赘!! 安宁睡的迷迷糊糊忽然听见声音清醒过来“渴了是不是” 坐起来把床头柜上的蜂蜜水拿过来往封毅嘴巴上喂。 封毅见她这副模样更加愧疚了,老爷子饭桌上的那一出就是想让安宁拽着整个封家走。 “对不起” 安宁拍拍他的脸“大过年的道什么歉,快睡觉!!” 黑夜遮住了安宁眸子里的心虚,是皇兄教她这么干的,封家做事她得名利。 把人当老黄牛使!! 封毅紧紧的搂着安宁,嘴巴里的甜味儿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隔天一早。 锦绣堂就叽叽喳喳热闹的不行,都想第一个给老爷子老太太拜年。 “我是大哥我先拜”封礼站在第一个。 封莱贴在门上“哥哥幼小的幼你还记得怎么写吗!!” “怎么是你,家里最小的不是宁姐儿吗!我是她哥我替她拜”封宁昨天晚上被抱回南院了。 封棠挤进去,他妹妹才是最小的!!! “两个哥哥欺负小妹妹你们也好意思。”封莱小手指着两人昨天晚上她就吃了占小的亏。 老太太睨了一眼站在窗边乐呵的老不休,为了看几只孙儿互啄,居然昨天晚上住到了对面来。 “爷爷快起床,我来给你拜年了”封莱摇晃着门,呲着牙对着门喊。 封礼几人的年纪在确实做不到封莱这副小疯样。 “爷爷,爷爷,你出来啊!!!” “你的小孙女来了!!” 嘹亮的声音,穿透整个院子就连从外面进来的封毅都听见了。 几房的人陆续都聚到锦绣堂来了,可几个大人就是不出声,站在那里看他们的笑话。 封文跟在自己父亲后面,不屑与那群人为伍。 老爷子拳头放在嘴上假咳一声,众人回头。 “咳咳” 封莱最先反应过来转头就咚的一声跪下去“爷爷岁岁平安,奶奶长命百岁,小孙女封莱给你们拜年了。” 封棠低头盯着封莱躲开,小堂妹太豁得出去了,看都没有看清楚就跪。 老爷子拿着封红出来头一个就发给了跪在地上的封莱满脸慈爱摸摸她的头“平安顺遂” 封莱双手举到头顶接过封红。 老爷子第二个红包还没有发出去封莱的声音已经在饭厅里响了。 “父亲长命百岁,母亲岁岁平安” “二叔长命百岁,二婶岁岁平安” “三叔长命百岁,三婶岁岁平安” 很好!!词都没有变一下! 来不及吃桌上的汤圆饺子,封莱已经缩到墙根里面去数钱了。 “爷爷十两,父亲八两,母亲八两,二叔六两,,,” 苏知鸢小口的吃着勺子里的黑芝麻汤圆,抬头眉眼弯弯的看着封沉。 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封玥盯着面前的汤圆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不动, 舀了一碗汤圆递给封沉“沉弟弟知知妹妹喜欢吃汤圆多给她喂点。” 桌子上瞬间安静下来盯着两人。 见封沉迟迟不接封玥再次开口“我特意给知知妹妹舀的” 苏知鸢第一次在封家饭桌上吃饭,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知鸢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踮脚看不见,抬膝盖伸手往封沉腿上爬。 从桌子下面冒出半个头来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递过来的碗“谢谢姐姐” 第 52章 半熟莲子 那天的事她早就不记得了,甚至那些人的脸都分不清。 人在极度紧张害怕的时候,脑子是冻住的,只能靠着本能做出反应。 紧紧的揪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封沉把苏知鸢的头按下去凝视着封玥,低头看着腿上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片刻。 抬头余光扫了一眼后面的金巧,金巧上前接过封玥递过来的汤圆。 “谢大小姐。” 桌子上恢复了热闹的气氛,好像刚刚的寂然是错觉。 封玖盯着碗里的汤圆嘴角都是轻讽,爹爹说的果然没错大房的人就是在讨好二房。 一个嫡长女居然给一个破秀才的庶女舀汤圆。 昨天晚上爹爹回去大醉了一场,和母亲说话她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大年初一不用人情往来,但是要全天食素。 用过早膳以后大人就散了,只留下几个小的呆在锦绣堂。 年纪不大的一群人却是泾渭分明,封宜跟着封玥在老太太的茶室里摆弄茶汤。 封玖远远的坐着时不时的瞅一眼摆满桌子的茶盏。 老爷子倒是带着一群孙子进了书房教考书本上的东西,只不过十问里九问都是封文在答。 封礼几人不和他抢,反倒是让他觉得他们不会,是脑袋空空在学堂里囫囵度日混子。 那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就算有大儒授课也是开不了智憨鸠。 顺子站在封沉身后,见他拿着一本书眼珠却跟着院子里的人走。 半天了也没见翻一页。 苏知鸢跟在封莱后面进进出出,小短腿走的飞快,脸上的软肉都在颤动。 直到双手冻得通红的小人儿捧着片烂叶子悄摸进来。 烂叶子放在封沉手里“哥哥去我家做客。”这是她的拜帖。 请人做客要写拜帖,她大哥说就像请人吃席的请帖一样是很重要的东西。 苏知鸢拉着封沉离开,书房里面的人都没有发现。 顺子就这样看着小少爷趴在地上钻到雪洞里面去。 小小的入口里面却别有洞天,老太太收藏的玉壶,老爷子平时用的砚台,还有几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糕点。 小手握着玉壶往杯子里倒水,反复倒了几次终于到了大哥说的七分满。 “少爷哥哥请喝茶”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茶水,冻的人牙齿疼。 “大哥可以吃饭了吗?”眨巴着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封莱。 封莱抬起下巴很满意这个小弟给家里带来了客人“吃吧!” 苏知鸢把盘子里的糕点拿起来放在封沉手里让他吃。 封玥真的受不了了,缩在这里又冷又伸不开腿,现在还要面对面承受沉弟弟空洞疏离的眼神。 耳边萦绕着封莱和苏知鸢的声音。 “二弟吃饭” “大哥吃饭” “二弟喝茶” “大哥喝茶” 给自己把茶倒满自己赶自己走一口干了“多谢关照”就想走。 在屋子里好好的跟着奶奶学点茶,又暖和又惬意。 被封莱骗出来说她有一个秘密和她说,只和她一个人说。 那眼神又是打暗号,又是让她静声的。 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只和她一个人说结果就这~ 封莱扑过去不准封玥走“姐,我的好姐姐求你了,求你了” 知知都把沉表哥邀请过来了,可不能离开让她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 “吃完了饭再走” 知知说什么沉表哥就做什么,为什么她的姐姐就不能听话!! 封玥抓起盘子里的几颗莲子塞嘴里“吃完了!” 站起身把她们的家撞出个窟窿。 苏知鸢呆呆的望着破碎的家,清澈的眸子晃动伸手指着没有头的封玥“喔哟” 封莱不依了,这可是她和知知刚修好的房子。 张开嘴巴扯开嗓子嚎“啊!” “啊!” 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出来,只看见从雪地里冒出个头来的封玥。 几人被请进屋子里,经过老太太的调解,作为补偿封玥要赔两人两碗“水丹青” 是老太太刚刚教她们点茶中的一种,要在汤面上给她们做幅画。 嘴巴里回味着一股莲子味,封玥想用它打底“去给我拿点熟莲子过来” 春华在旁边打下手磨核桃粉和花生粉“大小姐锦绣堂最近没有莲子” 莲子糖到是备了不少。 封玥眯眼看向守在门口的人,莲子糖在封莱嘴巴里过了一圈落在盘子里。 “叮,叮,叮”发出响声糖聚热,莲子散火,特别是炒制到半熟的莲子裹上一层薄薄的糖水。 是冬日里不伤身的零嘴儿。 瞳孔缩紧,面露惊恐手里的茶盏落在桌子上,要哭不哭指着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的封莱。 眼泪滚落下来,吓的众人一跳。 “她,她,她还要我赔!!!” 封沉握着手里的莲子心里一颤,低头看着对着他露出牙齿小人儿。 “嘻嘻”哥哥不喜欢吃甜,她嘬了两遍。 ヾ(*???*) 封莱姐姐说她姐喜欢吃甜随便舔舔就行。 正月初一锦绣堂很热闹,甚至热闹过了头。 正月初二走娘家。 几个媳妇儿的娘家都在京城,来回就要好几个月实在是回不去。 反倒王川跟着爹娘来给封家老太太拜年。 定州城的王家本来就是金陵王家的分支,如今搬到了定州他们自然把封家排到了第一家,早早的就过来了。 老太太的娘家人来拜年,几个儿媳自然要站在一起给老太太抬面子。 王家嫡出的姑娘王沁在家里面上课,和封玥几人本就熟络进门就围在一起。 封玖见王家姑娘没有开口和她说话的意思撇过头,她还不乐意搭理呢!! 几个跟着嫡母过来的姑娘见落单的封玖,心里有了数她应该就是三房的庶女。 笑着围了过去“你就是封玖姐姐吧!我是王家的六姑娘这是我妹妹王薇” 封玖脸色更难看了,刚刚她们给老太太磕头的时候她都听到了。 一群小娘养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她和她们可不一样。 她是郡主的侄女,她家老爷子的小姑姑可是当今太后,王家头上挂着的是“商” 用眼神刮了几人一眼,起身离开。 封宜余光一直用盯着这里,见王家几个姑娘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走过去“我昨天刚学了点茶,几个妹妹帮我品鉴一番” 这可是老太太的娘家人,就算是庶女封玖当众甩脸子和把巴掌拍在老太太脸上有什么分别。 有了台阶王家姑娘自然顺坡下“麻烦姐姐了。” 封宜端着茶盏过去塞她们手里“她这几天零嘴儿吃多了,嘴里长了疱疹疼的厉害!” 算是解释封玖甩脸离开的行为。 第 53章 汤婆子 封宜拉着几人过去。 王家人走了,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把今天事说给了老太太听。 抬眸“既然她不喜欢,那以后家里来客了就不用叫她了。”也算是她这当奶奶的心疼她。 抿了一口热茶“老三媳妇心软,可这规矩还是要教教的,明天把白姨娘叫过来侍候。” 老嬷嬷点头称是退出去。 隔天卯时天还没亮白芷就站在了老夫人门口候着在一边等着伺候老太太起床。 从昨天晚上得了消息,她就让丫鬟备了,放鞋里面的软垫子和暖手用的袖筒。 可没有想到就算准备了,还是受不住,锦绣堂压根就没有给她点火盆。 脚趾头都僵了。 “嬷嬷,老夫人起了吗?” 见有人从屋子里出来,白芷赶忙拉着人问。 老嬷嬷压着声音“白姨娘小声些,老太太眠浅。” 白芷想让人点个火盆,可人已经走远。 自从嫁给封年以后她多少年没有受过这样的冻了。 连着站了几天规矩白芷受不住躺在床上开始装起病。 “年哥我头疼的厉害,你去帮我给老太太说说饶了我吧!” 她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起来,老太太睡了才能回来。 封年垂眸坐在床上握着她的手“辛苦了,我去和老太太说说” 他不去帮二哥,老太太就拿白芷发作呢! 见封年答应白芷赶忙坐起来靠在的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深宅大院的规矩太磋磨人了。 封玖也发现了不对劲“还没有人来叫吗?” 她刚刚站在假山亭子上,明明看见一大群人从大门里进来。 赶忙回来换衣裳。 男女两边是分开会客的,如果有年岁相当的姑娘老太太会让人来把家里的姑娘叫过去。 让她们学学待人会客的规矩。 她刚刚明明看到了好几个姑娘,为什么还不来叫她!! …… 前厅热火朝天,后院也不妨多让。 苏知鸢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屋檐下面,盯着苗娘子来来回回的跑。 今天有好多人来找苗娘子。 “苗娘子,我娘做了汤让我给你送来”栓子提着手里的食盒耳尖红的都要滴血了。 垂着眸子不敢看范苗的眼睛,他娘说只要苗娘子答应就给他们定下来。 苗娘子长的白不说,声音还好听他自然是乐意的。 “你提回去吧!我不要”看多了母亲在家里讨好陆家人的模样,她这辈子都不打算成亲了。 等过两年清风院站稳脚跟,她就盘了头发一辈子跟着苏小姐。 栓子把食盒往前送了送“我娘炖的多,你尝尝” 听了了范苗的拒绝,刚刚不敢看的眼睛抬了起来萦绕在身上的羞涩散开。 大大方方的继续开口“提都提过来,我又提回去也不好看一碗热汤而已” 判若两人的姿态让范苗有了笑意知道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把汤接过来“替我谢谢王大娘。” 王大娘是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嬷嬷,从小就跟着老太太身边所以赐了主家的姓。 栓子眼神落在范苗笑开的脸上,耳根子又热起来。 很少笑的人忽然笑开自然吸引人。 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跟着笑起来“那我先走了。” “好看吗!姐姐”陆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范苗旁边望着栓子的背影。 吓的范苗一跳提高声量“你来干什么!” 陆止盯着她脸上落下来的笑意满眼赤红,好像要把面前的人撕碎。 这是陆止第一次在范苗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范苗吓的后退一步再次开口“你来干什么!” 陆止把怀里的鞋子拿出来“这是母亲让我交给你的” 细密的针角,厚实的鞋底,本该是母亲对女儿的关怀可范苗脸色却是惨白。 这样的东西她收到过三次,一次是她要改嫁的时候,一次是把她送到了银楼里。 还有一次就是让她攒二两银子回去给陆良启蒙,否则就回去待嫁。 “我不要你拿走”为什么她躲到这里来了,她还能找过来。 就像影子一样甩不掉,就算有一张卖身契还是不能摆脱那个温柔到极致的人。 陆止把她手上的食盒扯出来,把鞋子放在她手上。 “姐姐你有什么要给母亲带的话吗?”盯着范苗露出天真的笑脸,就像第一次见范苗的时候一样。 她和他之间只有姐弟关系,如果她不要她母亲了他们就连姐弟都不是了。 所以不可以!! “姐姐会乖乖的对吗!!”凑近盯着范苗的眼睛。 “姐姐这个汤给我喝好不好”捏着食盒的手收紧。 刚刚为什么要看着那个男人笑!!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越是愤怒声音越是柔缓“姐姐,这个汤给我喝好不好”。 白芷看着手里的鞋失了神,眼泪什么时候滚满脸颊的都不知道。 陆止盯着她的眼泪,眼神再次阴鸷,他不可以吃吗!!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不笑! 指尖泛白,声音都带上了哽意“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要哭的那么伤心!! 他应该早点找到她的,这样她就不会有这样重要的东西了,都怪他。 范苗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往院子里面跑。 陆止提着食盒回去,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好似找不到路小狗的眼睛里面有了雾气。 屋子里。 范苗拿着剪子一刀又一刀的剪着手里的鞋,直到再也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丢在火盆里大口喘气,看着消失的鞋子那股憋闷终于消失。 她是封家的奴才,只要她不出去就永远不会遇上她。 屋檐下苏知鸢小跑着去找书房里的封沉。 扯着封的袖子贴在封沉的耳朵上小声说话“苗娘子哭了。” 那天陆止来封家后门闹的那一场,他就让顺子去打听过。 只要不影响梳头,喜欢哭也不是什么大事! 捏着她冰凉的手牵着人过去抱婆子暖和一下。 顺子看着和苏知鸢一样大的汤婆子就觉得暖和,这是少爷让铁匠特意打的。 圆乎的南瓜形状,苏知鸢敞开了手都抱不住。 灌一回水两个时辰都还是热的,唯一的坏处就是抱不走。 铜厚又重加上热水,小少爷都抱不动苏知鸢只能走到书房来抱。 小脸蹭蹭大号汤婆子,软乎乎的小脸写满了惬意。 第 54章 咸口元宵 天色逐渐暗下来。 封玖迟迟等不到锦绣堂的人过来,双眼通红,捏着帕子抹眼泪。 “小姐多少吃一点吧!”这一整天就吃了早膳,再不吃该饿坏了。 封玖推开翠薇递过来碗,起身她要去找父亲给她做主。 不出去见人有谁知道她是封家三小姐。 是她“貌丑”不能见人吗! 书房里封年同样也沉浸在自己的落差里面。 在江南的时候走到哪,他都是座上宾,到了定州却成了镶边人物。 几次会客都没有人给他拋话茬,都围着老二转,好像他才是封家当家做主的人。 他成了桌子上配菜!! 听见敲门声抬头“玖姐儿你怎么来了,怎么哭了!!”声音里都是诧异! 封玖满脸委屈双眼通红哭的伤心“爹爹,女儿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吗!” 刚刚她让翠屏去打听过了,南院的去了,西院的人也去了,独独忘了她!! 封年听的心里一酸,匆匆赶过来的白芷更是心疼。 连着站了几天规矩她的腿又疼又酸,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坐在有火盆的屋子里她的脚就开始痒。 有了长冻疮的症状!! 好好的高门大户尽是些磋磨人的手段!! 封年看着抱在一起哭的娘俩许下承诺“我不会看着你们白受委屈的” 转身出去往锦绣堂走。 老爷子看着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的小儿子,坐在椅子上。 脸色阴沉盯着面前的人。 “你说你大哥心眼细,你二哥在饭桌上晾着你还给你难堪,家里面的几个小的孤立玖姐儿!” 封年喘着粗气把这几天受的委屈和不公说了一通“我说错了吗!父亲没有看见吗!” 老爷子撩开眼皮冷声开口“那你要分家!” 一句话打散了封年的气愤,眼睛瞬间清明。 “父,父亲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见父亲不语焦急解释“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心思。” 封年可不敢提分家,他仰仗的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有底,他只是想让父亲管管他们。 “我看你这么不满,还以为你下了决心来找我的” 老爷子似是没有看到他的窘迫继续开口“你想分家的话,我和你母亲没有意见。” 一句话锤的封年落荒而逃。 屋子里的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装满了失望。 想要面子里子不去外面挣,伸手对着她和老头子讨要。 同一时间清风院也在上演一出“分家” 在正院陪客的封莱不知道什么溜达到清风院混了顿午饭吃还不够。 还要和苏知鸢一起睡!! 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任由嬷嬷怎么说就是不走。 最后没有办法嬷嬷弯腰,把抱着手挺直腰板的封莱抱起来。 小身板是一点不带软的,直挺挺的硬度代表了她的态度。 直到到了门口才张嘴“二弟,我明天再来找你” 小小的一团穿着白色的里衣趴在水袋上,谁看了不想揉搓两下。 封沉黑着脸把门关上!! “碰”的一声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封年是彻底被老爷子的分家吓到了,老老实实缩在雁归楼里面呆到了十五。 直到元宵家宴才带着白芷露头,赵芊芊跟在赵云身后对着封年行礼。 “姑父安好” 小姑父在京城的名声已经烂到了粪坑里。 甚至已经成了当代陈世美的代表,赵家确实比不上封家在京城地位。 可家里的几支笔杆子也不是吃素了,把死谏挂在嘴上的言官自然会用自己方式讨回公道。 也就是定州离京城远,还没有收到风声。 见一双儿女扶着赵云入座把他这个父亲晾在一边封年实在挂不住脸。 “棠哥儿宜姐儿的规矩是怎么学的!” 封宜盯着站在父亲身后的几人“父亲怎么教的,我们就怎么学。” 谁家小妾见了主母不行礼,她还比封玖大呢! 封年一噎死死盯着赵云呵斥“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见老爷子看过来赶忙收了声,带着白芷坐了下去。 清蒸鲈鱼,翡翠白菜,黄焖鸡,一大桌子最重要的就是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 用来结束这浓浓的年味。 苏知鸢看不出来元宵和汤圆的区别,指着碗里的元宵“汤圆,大汤圆” 和往常吃的汤圆不一样里面是咸咸的肉还有葱花。 小脸皱在一起,掰着封沉的手压下来,大大的眼睛里的都是迷茫。 小声音满是狐疑对着碗询问“汤圆” 白白的糯米团子装在碗里,有汤有馅就是汤圆。 收起来的头发挽成凌云髻,头上簪了花缠了红色的绸子,露出粉嫩的小脸。 肉乎乎脸颊撑的鼓鼓的抬眸望着封的眼睛重复“汤圆?” 咀嚼嘴巴里面的元宵肉,吧唧小嘴确实吃不出汤圆味来 封玖在心里面小声嘀咕元宵都没吃过的土货,却不敢说出声来。 怕封沉对着她发作,跟个疯狗似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连着吃了两次亏,心里有了忌惮!! 老爷子从中秋开始终于吃上了一顿安生的家宴。 见旁边的雪没有化的迹象,甚至时不时的还要在下一场,看向封毅“这都十五了还没有回暖的迹象!” 封毅心里也是着急,前两天就去了庄子上找了几个经验老道的农户仔细问过。 过了十五温度还没有上来恐怕会影响春种!! 安宁刚得了封地要是出了问题,京城那群人少不得又要闹出点事来。 “在看看。”老天爷的事情谁说的准,只能做两手准备。 他已经安排了人去江南买粮食了,也不能等着老天爷喂饭吃。 总得做点准备! 见他心里有数,老爷子继续吃饭,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可不大好。 封沉见桌子底下的小人儿眉头皱的厉害,换了碗醪糟汤圆。 凑在一起的眉头分开,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鼻尖在空气嗅嗅一股淡淡的酒味盘旋在瞳孔里。 她偷偷舔过爷爷喝酒的碗是辣的,少爷哥哥家的是甜滋滋的。 封沉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看见她的小脸从里到外沁出来一层烟粉色。 浅色的眸子更是灵动,挂着水的小嘴张开“啊~” 声线都带上了眩晕,封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眼神微动。 勺子里醪糟汤圆喂进去,盯着那双浅色的琉璃瞳孔变得飘乎。 裹了蜜糖的声音糯叽叽的叫他“哥哥” 小手指着封毅的后脑勺“他是大坏蛋。” 指尖移到安宁郡主身上压低气音小声说“她是坏蛋媳妇儿” 小手一一指过去“坏蛋爹” “坏蛋娘” “坏蛋的哥哥” 看着他们的后脑勺,她认得可好了!! 说完自己傻笑起来“嗝嗝嗝” 第 55章 春种 婉转的童音穿透了饭桌!! 指尖落在封沉脸上“最最最最好的,好人哥哥!!” 封沉压住上扬的嘴角给她喂了点茶水。 背着两人的封毅:!!! …… 三天后雪也没有化的迹象,封毅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派出去买粮食的人更加多了。 封毅的焦灼蔓延不到清风院,苏知鸢掰着手指头算种甜瓜的日子。 封沉脱了她的袜子开始让她认识她叫十一的脚趾! “这是十一”指尖点着她大拇指。 苏知鸢坐在地毯上脚丫子落在封沉手上,想要把他点的脚趾头翘起来,小嘴嘟囔“十一” 她的脚趾头显然没有手指头灵活会跟着跑。 封沉盯着她翘起来的五根脚趾头沉默,也许学到十就够用了。 坐在地上默默的把她的小袜子套回去。 扭头吩咐外面的顺子“去厨房端碗糖糕过来” 外面的顺子小跑着往厨房走,小少爷教苏小姐数数呢! 陈皮,山楂熬的小糖糕整整齐齐摆在盘子里。 顺子看着小少爷的底线一退在退。 “是给知知吃的吗!”眼睛亮亮的盯着封沉。 “哥哥知知可以吃吗!”黏黏糊糊抓住封沉的手指问! “封沉不给知知吃吗!”软绵绵的声音透着失落! “知知想吃!!”糯叽叽的脑袋放在封沉腿上,掀开眸子水光晃动。 顺子看着快要见底的碟子,觉得少爷并不适合当夫子。 撒了糖粉的陈皮糖有点粘牙,酸酸甜甜的味道糊住了嘴巴。 手里捏着糖块抱着猫猫坐在毯子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舌头回答封沉的话。 声音清慢试图钻到她圆乎的脑袋里面去“十过了是几” 包了一嘴糖的小嘴回答“唔唔唔” 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清澈给了他答案。 顺子看着小少爷昨天让他买的几本启蒙书从窗户里飞出去。 苏知鸢躺在地上,怀里抱着猫猫咕噜咕噜滚到封沉腿边。 “喵呜” 两双眸子同时看着封沉。 ???(●˙?˙●)???? 顺子心想,苏小姐这样可能启蒙的事还要等几年。 窗外的两本启蒙书可以捡回去送给陈呈他妹妹,刚好可以给她学两个字。 … 天气回暖。 守在家里等着的农户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观察,抗起锄头往地里走,怕耽误了粮种下地的时间影响了收成 一辆马车从封家后门出来顺着护城河一路出了城。 苏知鸢手里抓着种子袋趴在车窗上,头上的头发被三角巾包住。 对襟的衣裳上绣了绿色的藤蔓,几朵黄色的小花点缀在上面。 裙子下面还给她套了条裤子。 地上的雪并没有全化,星星点点白色堆在山顶上。 冷风打在脸上,鼻尖红红的张开小嘴“啊唔,啊唔” 苏知鸢正在尝试她奶口中的喝西北风。 懒货喝西北风!!! 封沉折了帕子从后面伸出去盖住她的嘴巴,怕她吃太饱涨肚。 苏知鸢老实的坐回来,不是吃饱了,是西北风没有味道!不好吃! 一行人下车。 田里面已经有忙碌的人了,都是府里的丫鬟婆子还有家丁。 围着这片田种了圈果树,桃子,梨子,梨子,山楂,栗子,樱桃,龙眼。 间隔两米就种一棵,小少爷也不管种在这里能不能结果。 主要是为了把连成片的田隔开,做了个牌子挂在搭的木头架子上。 上面写着知知的田,闲人勿进。 顺子羡慕的盯着在田里撒种子的苏小姐。 苏知院在家的时候,她奶没少带她去田里,不是拘着她让她拔草就是让她抱瓢跑腿。 虽然干不了什么,却想让她把勤快从小刻在脑子里。 说她和苏霜是不一样,说难听点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丫头。 农家可没有庶女一说,当年苏瑜还没有考上秀才,家里就几亩薄田。 胡娘是被人牙子丢在水里不要的,被苏瑜老爹捞起来带回了家。 六岁就是苏家的童养媳,后面苏瑜考上了秀才娶了顾歌,让她做了小。 胖乎的手指捏着种子,对着家丁挖好的坑丢下去。 “甜瓜,甜瓜,甜瓜”念叨着口水就滴了下来。 口水和种子一起埋在了坑里,一步一个踉跄越丢越兴奋。 金巧在家做惯了田里面的活,这也是她为什么刚到封家的时候会那么黑的原因。 反倒是范苗拿着锄头不知道怎么下手。 金巧给她换了一把小耙子让她捡田里的石头。 这是荒地,第一年种里面的石头要捡一遍。 “苗娘子的手不适合这样的活。”这不是金巧阴阳是她那手实在太嫩,不适合做这样的伙计。 范苗抬头笑笑“我也是来凑个数”她想长长久久的留在苏小姐身边。 自然要参与到她的事情里面来。 扫了一眼拖着篮子走的春桃,低头继续刨石头。 陆止远远的看着,想要靠近却找不到机会。 他去打听了栓的爹是老爷子身边的李忠,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 几辈人都是封家的家生子,在府里算是顶好的去处。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栓子跟在了三房庶子身边,前程全托在三少爷身上。 还有个碎嘴子的毛病! 他不想她和别人有关系,又怕到最后如了她的愿,走的远远的! 垂眸遮住眼底的猩红,紧紧的捏住手里的锄头,呼吸紧紧的压在胸口上只要想到那个结果就喘不过气来。 甚至萌生了拽着她一起下地狱的想法!! 山顶上的雪经过太阳的暴晒又小了一圈,众人拖着酸胀的身体回去。 顺子按照说好的价格,肉糕香碗,红烧大肘子,红烧狮子头,酱鱼和一杯白头翁。 付了他们的“工钱”马棚里的几人今天出力最多。 小少爷一分没花,就把事情办完了。 东院。 封毅不确定的瞅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人都去哪了!” 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感觉院子里差点什么。 “老爷小少爷带着人出去干活了。”周回低声回答。 说实话要不是今天跟着老爷去了衙门他也会跟着去。 就说那道肉糕香碗,那可是万鹤楼的名菜,更不要说那杯翁头春。 那可是老爷泡了八九年的药酒,每年都往里面加药材。 能叫翁头春可见有多补。 大房去了四成人,锦绣堂去了九成人,东院除了几个贴身都去了。 府里能不空吗! 十天的活,他们一天就给干完了! 偷瞄了一眼封毅不敢说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有话就说”封毅瞥他一眼,是去干活了又不是去杀人。 第 56章 没钱 黑色的衣服被风带起,上面繁琐的方旗纹都压不住,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裤子。 周回小跑着跟上去,不敢看老爷风雨骤来的脸色。 想要在一百斤的酒缸里面取酒,以封沉的身高必须踩在高脚凳上。 “欸,,欸”封毅站在门口大喊,失去了往日的内敛,盯着封沉抱起来的水桶瞳孔微缩。 “欸,,”三两步跑过去把他手里的水桶抢过来。 李忠见二老爷追来了,赶忙把杯子里面的酒一口闷掉。 养了十多年的烈酒从口腔里一路辣到胃里,口腔里都是散不去的老酒香。 酒里面的药性逼的他出了一身微汗,身体里的寒气跟着汗水一起流出来。 胃里面的辣劲儿化作暖意流向四肢百骸,可见药劲儿有多大。 “这是小公子孝敬老爷子的”李忠端着一海碗的酒走的飞快,就怕二老爷拦住。 就连老爷子都只能在阴雨天,从二老爷这里挤出来二两来。 可见他有多宝贝!! 水桶摔在地上,里面的水撒了一地,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滞一秒。 盯着儿子空洞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人锤的一踉跄。 “你倒水进去干嘛!” 这坛子药酒沾了水就废了。 低头看了眼酒坛的里面的水位,心痛的直抽抽! 这酒他从十岁就开始养,从最开始的野山参,灵芝还参考了华佗方。 从两斤的坛子养到那么大,每年加进去的药材都要淘水晒干就怕坏了酒里面的药性。 皇宫里的珍品雪莲都被他厚着脸皮讨要了一朵喂了这酒缸。 他和这缸酒认识的时间都比封沉长! “我没钱”拉平着声音回答封毅一的问题,眼睛沉寂没有一丝变化。 这点顺子可以作证,小少爷确实没钱,每月发下来的月例都使在苏小姐身上了。 脖子上璎珞是用银项圈固定的,手上的两个银镯子卡在手腕上的软肉上,脚上也没有遗忘。 刚领的月例没装两天就送到银楼去。 “那你也不能往里面倒水啊!!”巴掌在封沉背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膝盖上一痛,低头。 苏知鸢捏着包子大的拳头,跳起来对着他的膝盖捶了一下。 “坏蛋子!不准打少爷哥哥”呲着呀!故作凶狠仰着脖子瞪着封毅。 胸口起伏!蹬腿跳起来,奶凶奶凶的大拳头落在封毅膝盖上。 咬着牙齿“打西你” 嘴唇来不及拽住口水,随着说话流下去。 捏着肉拳头再次跳上去,结果因为连着跳了两次只碰到个膝盖边缘。 顺子想要去东院搬救兵,结果被周回拦住。 顺子讪笑着退回来盯着周回的眼睛摸摸后脑勺找补“我就随便走走,,走走” 见小少爷站在椅子上任由老爷捶的模样。 硬着头皮开口 “,,少爷,,,其实是想是想,亲手,,给,,老爷种菜吃” 越想越觉得这话能圆“少爷他心善,孝心又重,看着老爷最近累瘦了,就想着亲手种点菜,,,,给老爷吃。” “少爷不说,,他憋在心里” 抬眸就看见老爷铁青的脸色和满眼怒火的眼睛,吓的缩了回去。 不敢再出声!! 在心里面祈祷着安宁郡主快来救命,希望郡主和小少爷心灵相通。 封毅厉声呵斥“把他给我关到祠堂去,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放出来。” 低头扫过捏着拳头的小人儿“还有她!!” 还没有他手掌一半大的脚丫子踩在封毅黑色的鞋面,留下了一个脚印。 跟那棉花团子滚过没有区别,不痛!! 却让人知道她生气了,因为他打了沉哥儿。 府里都在品二老爷的翁头春,只有陆止守在后门的墙根处! 范苗听见门口婆子说有一个叫范磊的人找她,激动的往外面跑。 范磊是她爹的名讳,应该是她姑姑找过来了。 她进封家之前给她姑姑留了信,只要她去银楼找她,她们就会告诉她,她在封家。 “姑姑”声音里都是委屈。 蓝绿色的衣衫,黑色的头发高高挽起,眼神微红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范苗后退一步,眼睛里充满了的恐惧,想要逃跑却被女人紧紧拉住。 “苗娘是娘啊!”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好好的清白人家成了奴” “是娘对不起你!” 脸上挤满了自责,声音里沁满了温柔,挂在脸上不断线的眼泪是她的慈爱。 眼睫微颤,反应过来的范苗挣扎就要扯开她的手。 “你认错人了” 女人扬起巴掌,似是不忍停滞片刻落在了范苗脸上。 “啪”的一声 “我是你娘啊!你说这样的话和挽我的心有什么分别!” 范苗挨了一巴掌却没有任何反应,像个木头人一样去扯女人的手,想要逃脱。 见她这样,女人的巴掌落在了自己脸上“啪,啪,啪” 脸上很快见红“是娘不对,不该打你,娘错了,娘错了” 见她无动于衷,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女人咬咬牙。 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儿啊!娘也是为了你好啊!” 扯着范苗的手更加用力“你爹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过日子,不给你找一个靠山你以后嫁人的怎么办啊!” “我是为了你好啊!你听娘的吧!” 悲泣的声音诉说着她的不容易,看门房的嬷嬷听见动静出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好似是黄莲里面挤出来的,入了耳朵都能体会到她一两分的苦。 而范苗却像是失了智,瞳孔聚不了焦,眼神找不到着落脚点,重复着做同一个动作。 想要掰开女人的手。 门房婆子扶起女人“苗娘子有话好好说,,” 地上的女人见有人过来手撑着地站起来,拿起帕子擦脸上的眼泪哑着声音哽咽“让你们看笑话了” 范苗借着她起来的功夫,一把甩来,小跑着离开。 好似后面有凶兽在追!! 直到进了清风院才缓了过来,靠在门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来。 掀开袖子上面五个见血的指甲印子,隔着衣服把指甲扣进去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门口女人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看着封家的后门,好像里面有她最重要的人。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小声的安慰自己。 第 57章 踩扁的冰糖葫芦 定州往南一个破旧的小胡同里,一个小孩坐在门口舔糖葫芦。 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向胡同口,看他的阿娘回来没有。 黑影从后面慢慢靠近,小孩儿忽然转头片刻露出欣喜的笑意! 黑影靠近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他脸上“啪”的一声把人打懵了。 男孩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巴掌落下来“啪”两边脸刚好对称。 “啊”小孩捧着脸哭的非常大声,看着地上踩烂的糖葫芦哭更是撕心裂肺。 陆丰在院子里听见动静跑出来“你哭什么!” 陆良抱着脸仰头“我哥打我” “你哥在那!你哥回来了”望着空荡荡的胡同,那里有陆止的影子。 离童生考试只剩四个月了,可陆止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止哥儿从小就聪明,别人学几年的东西他看一眼就能记住。 家里穷十多岁了才凑够他的束脩,可酸秀才却说一群人里面他的机会是最大的。 如今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人不却见了,他能不着急吗! “你哥和你说什么了!他又没有说他去哪了!” 陆良顶着红肿的脸蛋子“他没说话,打了我两巴掌,抢了我的糖葫芦扔地上就踩” 陆良学着他哥的动作给他看! 一串糖葫芦他就舔了个皮毛,现在全踩扁了!! 陆丰在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活着就好!! …… 园子里。 封毅一把扯过前一刻去祠堂的儿子“不是让你去祠堂跪着吗!” 他不过是让人出去买点高粱酒和烧刀子回来,转头又看见这小子又牵着苏家姑娘在园子里溜达。 封沉拍拍自己的衣服,把上面的褶皱捋平,声音淡淡 “父亲你猜,为什么爷爷没有帮我干活我却给他一碗翁头春” 周回站在两人生后回答“老爷子说祠堂漏雨,屋顶翻修好了才能放人进去” 他带着小少爷和苏家小姐过去的时候,祠堂的门都被人用锁头锁住了。 刚想回来禀报,结果小少爷和老爷在园子里遇见了。 封毅心里一哽,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那是他的酒!!他的酒!!! 周回是第一次看见老爷气成这样,额头上跳动的青筋他都看见了。 安宁郡主得了消息匆匆赶过来隔开两人,既怕孩子他爹气死,又怕孩子他爹气死。 “我那里还有一朵母亲给的雪莲,几朵紫芝,野山参也不少,你去看看选些能泡酒的。” 早知道就不把皇兄给的银子披上她嫁妆的名头了! 这让她有钱都不敢拿出来给儿子花! 半拉半拽的把封毅拉走! 封沉手心里握着软嫩的小拳头继续逛园子。 绵软的小声音和封沉确认“你爹是坏蛋!!”他打少爷哥哥她看见了。 所以她才用拳头捶他的!! “对,他是坏蛋”封沉压住上扬的声音回答,低头看着她装着星星含着水光紧张的眸子。 苏知鸢翘起嘴角,小短腿跟上去。 下次她还打他!! ?(?`h′?)?! …… 亭子里传出来琴音,又是那首熟悉的凤求凰。 封宜带着赵云逛到这里想要退出去被封玖开口拦住“姐姐觉得我的琴怎么样” 这是父亲去外面给她寻的,上好的桐木弹这首凤求凰最好。 雁归楼和南院隔的又不远,封宜当然知道她这把琴怎么来的。 见她不说话封玖眼底闪过得意,嫡女又怎么样,父亲是最疼她的! “是我想差了,姐姐学的都是打算盘的本事”整天都在院子里打算盘,她一出门就能听见。 打算盘是什么本事,随便请两个账房先生就能做。 封宜实在见不得她那副嘴脸坐过去。 摸着她的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学打算盘吗?” “你猜为什么赵姐姐不远千里到封家来学打算盘!” 封玖拍开她的手不让她摸她的琴“你什么意思!!” 封宜倒是不在意坐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再猜为什么没有人让你学打算盘” 抿了一口茶水站起来撩开眼皮,用俯视的眼神扫了她一眼“你可以回去问问白姨娘” 封玖最受不了她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拽着她的手“你什么意思!!” 封宜甩开,整天在院子里爹爹长,爹爹短也不嫌冷,就怕她们听不到! 赵芊芊跟在封宜身后,两人小声商量着看账本的技巧。 封玖坐在亭子里,脑子里都是封宜的话,完全没有了弹琴的心思。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去问她母亲!! “翠屏我不弹了,我们回去。” 起身往雁归楼走,问就问。 对面两双眼睛看着封玖离开,苏知鸢拽着封沉进了亭子。 小鼻子在空气里面嗅嗅一股子“锯木头的味道” 香炉里面还有封玖点的檀香,应该就是味道的来源。 桌子上还有两块封玖吃剩下的芋头糕。 苏知鸢不止自己吃,还捡给封沉吃“哥哥吃” 酥脆的外皮里面包着牛乳调的芋头酱,绵密醇香,咽下去以后口腔里都还挂着芋头特殊的味道。 清风院正经端回来的糕点小少爷不一定会吃,但是苏小姐递给他的,他一定会吃。 等翠屏把琴抱回去来收拾的时候,桌上的莲花香炉都不见了。 只剩下个空盘子。 雁归楼里。 封玖询问白芷,白芷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不明白封宜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想学打算盘我让你爹去给你找师傅” 封玖迟疑了片刻摇头“我还是喜欢弹琴” 打算盘是账房先生做的活计。 把手伸出去任由白芷给她摸香膏,她弹琴已经够累了,在去学打算盘她的手说不定就要长茧子了。 白芷满意的看着她的手指,修长,白嫩没有一点伤痕。 这样的手才是大家闺秀的手。 “娘,你说赵家为什么要把赵芊芊送到封家来念书”大老远的从京城跑过来,就为了学一个打算盘。 白芷抿嘴思索片刻“大概是为了讨好郡主吧!” 郡主开的女学自然有人上赶着讨好,年哥说赵家在京城就是个从五品的芝麻小官。 上赶着讨好郡主也能说的过去。 听了白芷的解释,封玖终于安心, 封宜刚刚那副模样还以为说的是什么天大的事。吓她一跳!! 第 58章 我把你当兄弟 暖风抚过整个定州城,枯枝冒出点点绿意。 院子里面的青梅树顶吐出两片嫩绿色的叶子随风摇摆。 翻年的第一天开课,苏知鸢就躺在了封沉的袖子里睡的香甜。 温热的呼吸打在手臂上,封沉的的注意力就没有集中过。 时不时的掀开自己的袖子看一眼里面的人。 新做的黑色长袍遮光性很好,宽大的袖子刚好可以装进去一个小人儿。 元娄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堂课显然没有几个人听得进去,放出去的心还没有收回来。 把手上的书合上放在桌子上手指点点桌子“说说你们在家都干什么!” 似是要开一场茶话会。 心思不沉的王川立即开口“我爹给我送了一匹小白马,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和马“八骏”之一的白义很是相似” 王川呲着牙乐,可见有多喜欢。 恨不得一天三顿嚼碎了吐它嘴里,让他快快长大。 沈立沉思片刻起身抱手行礼“最近城里积水不少,我跟着家父通了不少街道上的沟渠,” 似是回忆“年前大雪压塌了不少屋舍,老翁失了儿子,幼子失了父亲,眼泪夹着生米咽下,仍是抱着希望求生” “学生内心触动,用这些年存的压岁红包,设立了粥棚,搭了暖棚,,,只望他们未来的路平坦顺遂” 王川满脸震惊!!憋的面红耳赤他刚刚说的是什么! 那粥棚明明是沈知府搭的,城里面的人都捐了款项,他王家还拿了大头。 众人的眼神在两人之中来回旋转,一个是抱着马驹躺在富贵窝的小少爷! 一个是悲天悯人,慷慨解囊的有志少年。 王川缩着脖子咬牙切齿,眼刀子不停的往沈立身上甩,我拿你当兄弟,你把我放沟里。 论说话的重要性沈立给众人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 后面的人说话愈发小心!! 措辞,吸引人的程度,封礼甚至提笔写了一篇文章!! 课堂上氛围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似有所感到课堂上的紧张苏知鸢从袖子里面冒头,双颊熏红,眼睛还装着刚睡醒的懵懂。 呆呆的望着封沉片刻露出笑意,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揉揉眼睛盘腿坐起来,听着他们精彩纷呈的假期,跌宕起伏的日子双眼冒光! 封礼抓小偷,封棠拾金不昧为他捡到的荷包找主人。 方青帮助村里的孤寡老人锄地,柳初教村里的小孩识字!! 王川和这群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眼神灼灼的盯着苏知鸢,期待她说点什么! 缓解一下他这尴尬的处境!! “知知,你过年干了什么!!” “种地,吃汤圆,吃肉肉,吃糕糕,,”苏知鸢仔细回忆掰着手指数她干了什么! 说着说着还吸溜口水! (?千w千?) 众人看向王川只觉得他更不懂事了,三岁的知知都知道种地!! 花了半天时间把他们的心思收回来,元娄这才拿起桌子上的书打开。 门外拿着扫帚的人听着里面的读书声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 垂眸继续扫脚下的地,脑子却转的飞快。 夕阳西下散学后,陆止没有换过地方,握着扫帚眼睛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 深深的看了一眼课堂的位置,转身离开!! 山顶的雪水融化沁润到土里,最后在山脚汇融成水洼。 水洼逐渐扩大变成溪流,汇集到护城河里,水位上升淹淹了周边的几块田。 很不幸苏知鸢的瓜田就在里面,顺子原本想着靠近护城河方便浇水没有想到被淹了。 带着人去加高了几次堤坝可隔天护城河里面的水位又和堤坝齐平。 刚冒出头的瓜苗泡在水里恐怕长不大。 堵是下策,通为上策。 可这护城河本就一条道直通大海,往那里通。 而且定州城下面暗河多,最终都汇集到护城河里面,说不定这水位还要在涨一涨。 苏小姐种的甜瓜看来今年是没有收获了!! 苏知鸢听见自己的瓜苗要被淹死了了,握着一块茶粉蒸糕扯着封沉的袖子。 “救救它,少爷哥哥救救它,啊!”抬抬软乎的下巴哼声 嘴巴上沾着一圈绿色的茶粉,仰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都是依赖。 “嗯”声音清润,抬手擦她脸上的茶粉。 顺子甚至觉得小少爷没有听清苏小姐在说什么!这要怎么救。 那么大一片瓜田,总不能把种子扣出来换地方吧! 活得了活不了另说,就说把种子抠出来工程量得多大,里面可不止有甜瓜种子。 二老爷也没有另一坛酒给他们霍霍了,光靠清风院的人还瓜熟了也不一定扣的完! 糯米卷着绿色的茶粉,里面还包了流心的红糖水,手指根本擦不掉,还越擦越花! 苏知鸢望着他咧开嘴甜甜的说谢谢,谢谢他帮她擦嘴!! 把手上的糕点扯下来一块分给他“少爷哥哥吃。” 红糖水流的满手都是,情况更糟了! 下午。 锦绣堂。 老爷子没有想到沉哥儿会用皇上御赐的令牌换他库房里的粮食。 “你要粮食干什么!” 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令牌,他能在封家“为虎作伥”多亏了这块令牌。 给他保管可就没有嚣张的底气了,这粮食是他给老二备着的。 既然住进了郡主府自然也要出一份力,定州给了安宁,她自然就要抓住定州的民生。 这也是老二带着人开荒的原因。 粮食才是民的天,这也是上位者的共识。 手里捏着粮食才是底气。 “我不给,你又能怎么办!” 压低声音,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家的小孙子。 疏离漠然的眼神始终没有变化,吐出几个字直戳老爷子的软肋 “京城祖宅空着也是空着,让大伯和三叔去守着怎么样!” 扬起嘴角,笑的一脸温柔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有礼貌的阳光少年。 老爷子气到手抖“那是你大伯和二叔” 要是现在把他们撵回京城,怕是会被京城里的那群人吃的撕的渣子都不剩。 就冲那几个光头的老王爷和新帝的几个兄弟凭借老大老三的能力得折在那里。 小少年坐在榻上,把旁边的小人儿扶正把她的小短腿盘起来。 从桌子上捏了块豌豆黄放在她手里,抬头看着气到发抖的老爷子。 “我知道,不是正在和爷爷商量吗!” 他只是要一点点粮食而已! 老爷子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沉哥儿的心智老是让他忽略他的年纪,把他放在同等位置去看待。 “你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 第59 章 豌豆黄 … 老爷子听着他滑稽的理由沉默! 就为了给护城河放个水,就要了他大伯二叔的命! 抿嘴在心里把他落在了孩童的位置上。 扫了一眼捧着豌豆黄吃的小人儿,选择了那块令牌“东西我给你保管,到你冠礼那天还给你” 为了片瓜地就要他大伯三叔的命,为了安全他还是暂时帮他保管吧!! 豌豆性温,炒制过后磨成粉加入油和糖压到模子里面,出来就是一块喜欢粘上颚的糕饼。 苏知鸢盘着小短腿,伸手进去抠!!手指头沾满了湿哒哒的口水丝,上面还挂着黄色的糕点 老爷子看着自家小孙子面不改色拿袖子给她擦手指的时候,眼睛里写满的震撼! 隔天城门口就贴满了告示,挖沟渠不限制男女,一天包三顿饭。 被雪压塌房子的那群人首当其冲,不少得了消息的人也从村子里赶过来。 家里人多存粮少的,熬不到秋收的也都聚过来换口饭吃。 顺子站在土坡上看着下面的人只觉得他比他爹还要威风。 敲响手上的铜锣一声令下“往北边挖” 众人拿着锄头开始动手。 底下人干着活小声蛐蛐,郡主府家的小公子脑子不好使,谁家没事人这样干! 这水又不往田里引,白白挖一条沟出来!! 顺子听了也只当没听见,如果他们知道是为了救几颗瓜苗怕是会蛐蛐的更凶。 封年匆匆出城,老远就看见挖沟的人,驾马回去。 只觉得老爷子疯了,让沉哥儿这样折腾!! 黑着脸进府往锦绣堂走!! 盯着喂龟的老爷子满脸愤怒急言令色“爹怎么可以让沉哥儿这般胡闹” 前两天他向老爷子开口周转一下,结果老爷子让他自己想办法,转头就把那么多粮食给沉哥儿打水漂。 老爷子盯着塘子里的龟,余光却落在封年身上。 “我自有我的道理”不让他霍霍粮食,难道霍霍你。 道理!!封年觉得那是狗屁道理!! 他那么辛苦在外面做生意,父亲视而不见,却拿着粮食给沉哥儿玩闹! “爹的眼睛里只有沉哥儿,哪里还有文哥儿的位置”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死死盯着老爷子。 “啪”装着龟食的盘子砸在地上,吓的封年一激灵。 “怕,你还知道怕!”老爷子见他吓的一激灵面色阴沉!! “封家在京城如履薄冰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封家在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扯着封年的衣领不让他躲闪直面老爷子眼睛里的怒火,封年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里的狠厉。 老爷子的耐心就要耗完了!! 封年这次是真的害怕了“爹,,,” “封年,你告诉我你当时在想什么!” 他看不见封家的窘况吗!可为什么还要待在江南他的温柔乡里面。 就连老大都知道在外面周旋,可他觉得自小就聪明的老三却当起了瞎子聋子!! 甩开封年的衣领,背对着他转过身去。 “你走吧!” 封年摔在地上,看着老爷子的背影爬起来跪在地上。 “爹!你帮帮我吧!”王家分支盘踞在定州,他想要在这里开展他的生意。 只能老太太开口,否则他根本插不进去。 他提着东西上门,王符就拉着他溜,根本不给他一个准话! 背对着封年的老爷子瞬间卸了力,转头看着封年好似第一次认识他。 “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二哥聪明还尚了郡主,大哥也有祝家做后台,家里那点事根本就用不上我!” 老太太站在窗户边抹眼泪!!说来说去就还是因为那点事!! 封年眼神忽明忽暗等着老爷子开口。 “文哥儿上进,我不想让他像我这样” 端着碗乌鸡莲子汤的封棠一顿,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爷爷我也上进” “我还孝顺”超大声,把手上的乌鸡汤举过头顶起来,转头瞅着他没见过几面的爹。 封年心虚的移开眼神,不敢看封棠的眼睛。 老爷子接过他手里的乌鸡汤,端起来尝了一口满脸慈爱“你孝顺爷爷知道,快起来!” 不过是老太婆说了句他上火,老大早上送排骨莲子汤,老二冬瓜盅。 棠哥儿下午又给做了乌鸡苦瓜汤送过来。 封年跪在地上看着老爷子和棠哥儿说说笑笑,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 后门同样有一个人被孝顺禁锢着。 范苗又被方沅用她姑姑的名讳骗了出来。 “苗娘,里面有没有欺负你” 说着还往筐里面拿了双袜子出来“这是娘给你做的,你拿着!” 见她不说话,方沅自顾自的开口“你也是气性大,不愿意嫁人跟娘说就是了。” 见门房往这边望,点头笑笑把人拉到角落里去。 范苗也没有挣扎,她知道她娘带不走她,她签的可是死契。 “苗娘你弟弟也是实在可怜,陆止会念书你弟弟以后的着落也不知道在哪里!” 眼神落在范苗头上的银簪上,知道她在封家过的不错。 “你帮帮娘,帮帮你弟弟吧!” “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说着就拿起帕子擦眼角的眼泪。 范苗冷眼看着,她长大了这一套对她已经没有用了。 或者是习惯了! 娘很苦!但是没办法!!你帮帮娘好不好! 苗姐儿最心疼娘了!我只有你了!! 午夜梦回,这些话已经成了她的梦魇,摆脱不掉,也逃不走! “那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 “他姓陆,我姓范,你可以去找他爹!” 语气平缓,没了上次的激动只剩下麻木。 方沅小心的观察她的脸色“不愿意就算了,娘还能逼着你不成,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这是娘给你做的袜子你拿着!” 提着篮子走的飞快,似是怕她不要! 可只有范苗知道“得寸进尺”的试探是怎么回事! 手里攥着袜子,蹲下来小声的呜咽!! 每次都是这样!! 拐角处一个黑影走出来“姐姐,母亲来看你了吗!” 范苗恶狠狠的盯着他!!血气冲到了眼睛里浑身颤抖。 手上的袜子砸在地上。 陆止错开她的眼神弯腰把袜子捡起来。 蹲下去贴近抬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声音低沉沙哑“姐姐,你的袜子” 手被重重拍开“啪”的一声手背上起了红印子。 “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告诉她的”面露疯狂。 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收紧,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第60 章 守祖宅 白皙的脸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恬静温柔,只有拉着他一起下地狱的疯狂。 骤然失去呼吸,身体里面的器官在叫嚣,可陆止却没有反抗任由她掐脖子,捏住他的命脉。 仔细看缩紧的瞳孔还带着一丝藏在里面的享受。 手指落在带泪的眼角上,他终于触碰到了挂在天上的皎洁的月亮。 “姐姐真好看!” 范苗盯着他的脸瞬间回神,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变成这样! 小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尾巴居然起了这样恶心的心思! 松手踉跄的往府里走!! 带着泪的指尖放进嘴里低嘲“真苦” 侧头望着离开的背影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姐姐刚刚想要杀死他。 眼泪从眼角滑落隐在了头发里,贪婪看着那抹身影! … 暖风刮过大地。 藏在地底下过冬的蚂蚁从蚂蚁窝里探出头来,触角碰在一起传递信息。 抬着黄色米糕的渣子往蚂蚁洞深处走,为睡醒的蚁后加餐。 苏知鸢仰着头盯着在院子里站着不动的少爷哥哥! 踩在板凳上,扶着封的肚子爬上去,黄色的米糕怼他嘴皮上。 “昂” 黄米的清香,松软的触感抵在门牙上,还能闻到点发酵的甜香。 顺子看着站了一个时辰桩的小少爷功亏一篑,张嘴衔着黄米糕往嘴巴里送。 武师傅说了想要让力气变大就从站桩开始,而且还要空腹站桩。 天微亮从卯时小少爷就开始站,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衣服上深色的印记越来越明显,整个人就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结果因为一块黄米糕前功尽弃。 见他动了,苏知鸢小大人似的松口气,缩着肩膀整个人小小的一团皱着眉毛。 少爷哥哥差点变成了木头人,饿死了! 把另一只手上的米糕放嘴里小尾音上扬“你说谢谢” 是她救了他!! 一双大眼睛目光灼灼,星光闪动,卷翘的睫毛都盖不住那股灼热。 封沉哑着声音配合“谢谢” 苏知鸢嚼着黄米糕的嘴角偷偷上翘,挺了挺肉乎乎小肚子,小模样很是可爱。 (●千u千●)?」 从山顶上冒头的太阳分了一束阳光给椅子上的小人儿。 头上青纱裹的包髻,旁边簪的两只小玉兔都没有她鼓动的脸颊吸引人。 顺子蹲在台阶上吃米糕抬头看小少爷含在嘴的米糕没有咽的意思。 眼神紧紧跟着,翻身趴在凳子上用脚尖够地面的苏小姐身上一动不动。 起身去屋子里给小少爷倒水! 他严重怀疑小公子找老爷要一个武师傅是因为抱苏小姐吃力了。 是为了方便走哪带哪! 用了碗牛乳封沉换了衣服带着苏知鸢去荷花池对面的亭子里学调香。 桌子上摆着用黄铜打的工具,香勺,香铲,羽扫,,一排排放了一桌子。 旁边还放了炭和一盘子香料。 都是些女儿家打发时间,修心养性的东西。 王嬷嬷是郡主屋子里调香厉害的人物,早年就在皇宫香房里伺候。 后面爬到了女官的位置,单独挑出来赐给郡主当嫁妆和厨房里的秦娘子一样! 脸上有股常年累月沉下来的娴静感。 拿着盘子里的东西介绍香料“木脂,花果,草叶都有自己香味,其中最贵的就是动物身上的,比如龙涎香,,,,” 王嬷嬷讲的很认真,桌子底下封莱却和苏知鸢头碰头凑在一起。 “知知妹妹你怎么长的那么好吃!”白白软软身上还是香香的,比桌子上的香料还要好闻。 早膳用了黄米糕和加糖的牛乳,呼出来的气儿都是甜的。 小短腿盘腿坐在软垫子上,脖子折进去小肚子挤出来, 圆乎乎的脑袋,肉乎乎的身子,还穿了一身白。 厚实的肉掌伸出五个手指头推开封莱的脑袋,她的呼吸打在脸上很热。 封莱顺势捏着她的小手摸摸挤到她的软垫上坐着。 “你是想要姐姐和你坐吗?” 小手也好软!!捏捏!! (*ˊ?ˋ)? 封玖抱着琴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亭子里坐满了人,她天天都这个点在这里练琴。 这群人是故意的!! 那么大的园子非要和她抢!! 转身想要离开,走了两步停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琴,扬起嘴角! “翠屏去给我搬张桌子来” 耳边响起琴音,打乱了亭子里的宁静,时而高亢,时而尖锐。 众人东张西望找声音的来源,封宜在看见是封玖以后眼底的厉气怎么也按不住。 王家小姐,温家小姐,杜家小姐都在,她这般模样传出去人家怎么想!! 说小点是女儿家的争斗,说难听点就是封家几房不和睦! 转头想要和嬷嬷告假,出去和封玖理论一番,可王嬷嬷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丝毫没有被封玖的琴音打扰,脑子里想起嬷嬷说的修心。 重新拿起香勺努力让自己静下来!! 王嬷嬷抬头看了一眼静下来的人眸子里闪过满意,继续手上的动作。 只有苏知鸢和封莱趴在栏杆上讨论封玖是在杀猪还是拉锯。 “嗤嗤嗤,呲呲呲,是拉锯吧!” “是昂昂昂,吭吭吭哏哏哏,猪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苏知鸢脸蛋子卡在栅栏里面竖起耳朵仔细听。 “峥”的一声,封玖手下的琴弦断了,手尖冒出血珠子。 仰头看着趴在栅栏上的两人气红了眼睛!! 抱着琴哭着离开!! 封年在外面走了一圈,能想的招都想了,老爷子不开口王家的人就和他打太极 就连府里每年给他支的银子都断了! 见女儿一脸委屈哭着跑回来,封年看的更是火大。 就因为不去给二哥当跑腿,老爷子就把他箍在府里,看着他的儿女受委屈! “玖姐儿别哭,爹爹这就去给你讨公道” 摸摸封玖的头,往锦绣堂走! 眼睛里都是坚定,他不能看着他的孩子受委屈。 这次他一定要让父亲妥协!! “爹,京城的祖宅还空着,我带着文哥儿和玖姐儿去守宅子吧!” 老爷子坐在榻上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儿子。 他的耐心在这一刻真的耗尽了,眼神冰冷转头继续研究桌子上的残棋吐出两个字“可以!” 他这个儿子很聪明,聪明到进院子之前问问他娘在不在。 聪明到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他, 封年满脸惊诧,死死盯着老爷子没有反应过来,老爷子居然答应了。 转头眼神落在老太太身上,眼睛里面都是祈求! “娘,儿子不孝不能再您跟前尽孝了,儿一定守好祖宅” 老太太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子会用自己的来威胁他们。 撇过头,这次是真的失望了!! 老爷子冷着脸大呵“李忠,让老二媳妇今天晚上就给他办饯行宴” 封年满脸震惊,瞳孔缩紧,着和他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木然的看着李忠出去,僵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红着眼眶爬到老太太跟前扯着她的袖子。 “娘” 第61 章 买,都买。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他一个人是不敢回去的!! … 饭桌上封钧知道老三玩脱了,努力压住嘴角低头吃饭怕自己笑出声来。 就连给老二当跑腿的气都消了。 老三这时候回京城简直是在找死!! 封文被人从青山学院叫回来收拾东西一脸茫然,坐在旁边欲言又止的望着封年。 六月就要考试才了,现在出发去京城少说要耽搁三个月! 封毅倒是问了几句,老爷子只说是三弟求的!!既然是三弟跪在地上自己求的他也没办法!! 求仁得仁,都是有家有妻的人了,自己有数就行! 整张饭桌只有苏知鸢在认真吃饭。 左手鸡腿,右手奶馒头,张着小嘴儿等着投喂。 酸甜的糖醋排骨脱骨以后裹着饭粒苏知鸢能吃一大碗! 饭后老爷子把京城宅子的钥匙扔给封年,转身就走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封年握着祖宅的钥匙只觉得烫手,可饯行饭已经吃了不走只会让人笑话。 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封钧走之前拍拍他的肩膀“三弟保重,弟妹和孩子府里会照顾好的” 扭头藏住眼睛里的幸灾乐祸,封家怎么从京城里面挣脱出来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里面惊心动魄。 封家爬的太高了,高到成了所有人的靶子!! 要不是郡主得了封地跟着离开只怕会折在里面。 就算皇上信任他们,可底下的人还是会伸手把他们推上去。 那才是最可怕的!! 封年睁着眼一夜没睡,直到李忠过来拍门,才起身穿衣服! “三老爷,马车准备好了!” 李忠微微弯腰站在一边,张罗着下面的人搬行李。 老太太看着离开的小儿子低声开口“你就不怕他,,”死字老太太硬是不敢说出口。 老爷子侧目“他自己都不怕,我怕什么!” 拍拍老妻的手背安慰“大局已定,起不了风浪的”只不过要吃“一点”苦头而已。 老太太望着看不到马车的空巷点头!! 封年带着白氏离开,封宜是最高兴的,她娘终于不用坐在院子里听着对面的声音伤神了。 安宁郡主邀了祝雅带着赵云去逛银楼。 三弟走的时候可是一句话也没给弟妹留下,甚至连两个孩子都不曾叫过去说话。 几个妯娌之间虽然有小摩擦可大仇怨却是没有的。 就连老太太得了信都过来凑热闹,不想让赵云一个人待着多想。 马车上安宁瞅了一眼女人堆里面的儿子眼睛微眯,捏着竹雕的骨扇收紧,她等会儿可没有钱给他付账。 特地选了他去学堂的时间没有想到他还是听风闻着味儿找过来了。 放缓声音“沉哥儿你不上课?” “谢母亲关心,儿子的字得了甲等元夫子特地给儿子放了半日假”黑色的眸子空洞的盯着老太太。 好消息:儿子的目标不是她 坏消息:盯上她奶了 旁边的小声音往上扬,“少爷哥哥最厉害,天天得甲” 眼睫煽动,浅色的眸子写扬满了羡慕,她都没有天天得甲等。 矮墩子的小短腿悬在空中晃悠,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软绵的声音都是甜味儿“少爷哥哥最厉害” 揪着封沉的衣服忍不住又重复一遍。 封沉听见声音压住眼角的笑意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太太! “好好好!等会儿沉哥儿看上什么和奶奶说。”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意,小孙子勤奋她自然高兴 扭头和旁边的几个儿媳说“你们也一样” “谢谢娘” “谢谢娘” … 掌柜的老远就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封沉笑成菊花眼迎上来“小公子来了” 封家小公子每个月都要来一次,不多不少花完八十两就走。 见马车上扶下来一个老太太,掌柜的笑的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 “老夫人里面请” 这还是老太太到定州以后第一次出门,环顾一圈才扶着老嬷嬷进去。 封莱见沉表哥不上去,伸手拉住知知的手站在另一边。 封玥要看着妹妹自然选择留下来,老太太回头见她们不走让封宜也留下。 “你也跟着姐姐们去下面玩一玩”宜姐儿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小姑娘的活泼劲儿。 封宜看着母亲,见母亲点头了才从楼梯上下去“谢祖母” 欣喜的和封玥站在一起! 粉色的玉石珠钗,挂在领口上的青色玉石如意压襟,脖子上的红色小花念珠。 最过分的黄金点翠藤蔓样式的臂钏,几人看着苏知鸢藕结儿似的手腕,陷入的沉思。 甚至怀疑沉弟弟没有看清! 等几人回神的时候,沉弟弟已经装满一盘熟门熟路的转悠到里面的布行去了。 楼上。 老太太不确定的看着账单,她给几个媳妇选了几套鲜亮的头面。 几匹初春的布料,五千两顶天!! 这三万两是怎么出来的! 安宁低头喝茶遮住脸上的尴尬!! 掌柜的熟练的打开窗户让老太太看下面的人,咧开嘴角。 “老太太您看!” 封沉的“大气”还是影响到了几人,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选择了都要。 几人龇牙望着窗户边的老太太傻乐“奶奶” “奶奶” “奶奶” 姑娘家甜甜的声音穿透整个大堂,大堂里的人都忍不住看过去,乐出声。 几个小姑娘眼巴巴的望着楼上的老太太,目的不言而喻。 安宁郡主凑过去看着姑娘堆里一枝独秀的儿子压住嘴角。 老太太看着花一样的孙女更是高兴一挥手“买,都买” 掌柜看着签了字的账单抬头望着离开的马车。 乐的牙花子都要飞出来了! 爱来.多来 摇晃的马车装着一脸的笑意回家。 另一头。 摇晃的马车却装着散不开的幽怨。 明知道他去京城会面对什么,可老爷子居然同意了! 就连大哥和二弟都没有劝一句,给他递一个台阶。 连一向疼他的老太太,也都没有为他说话! 反倒是后面马车上的封玖满脸兴奋,那可是京城!说不定到时候她还可以见到宫里的太后。 “娘,太好了!” 白芷摸摸女儿的头发点头笑笑,到了京城的祖宅就再也不用站规矩了。 没有长辈的管束整个封家就只有她们一家,就像在江南一样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62 章 鸽子泥巴汤 艳红色的珊瑚玛瑙,旁边还镶着细小的橙翡和黄翠,整套头面呈现渐变色。 赵云很少有这样的首饰,赵家一直遵循的是清流节俭,雅俗二字挑了雅当门头。 可真当这样的东西落在手里,谁又会不喜欢。 心里面的委屈散开,谁又能事事圆满,把头面和老太太送的云肩放在一起。 只觉得赏心悦目,两千两的头面,一万两的黄金云肩,更不要坠在云肩上的数颗宝石。 对着两样东西吐出一口气,脸上都有了笑意! 就这样吧!她现在有儿有女!也不差一个男人! 金色的臂钏,绿色的点翠,像一条藤蔓似的盘旋在苏知鸢手上。 低头下巴肉挤在一起,盯着自己的胳肢窝看。 冰冰凉的黄金贴在皮肤上,胳肢窝传来阵阵凉意,显然不适合现在的苏知鸢。 封沉弯腰取下来,换上了羊脂白玉的手镯,清润的手镯很衬她软白的手腕。 小手推开他拿着青玉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愿意在配合。 明明站着没动,可她就是很累。 耸着肩膀,弓着腰小小的一个人儿瞬间散发着疲惫的信息。 时不时的掀开眼皮,露出双眼无神的老年感。 封沉盯着她因为耸肩撑开肩头青黄色的嫩纱,隐隐的还能看到肩头上的肉意。 瞳孔接收到视觉上的软意比手上的触感还要来的强烈。 黑膜里的雾潮翻滚,转过去看着她脸上小老人的模样,瞳孔颤动。 看起来更软了,怎么办! 苏知鸢耸唧唧的抱着双手转身,封沉看不见了跟着转过去。 苏知鸢干脆趴在地上,把头埋在地毯上不出来。 “知知睡觉了”声音闷在地毯里。 空气里弥漫着太合酥的味道,埋在地毯上的脸蛋子露出一条缝隙。 核桃,花生,瓜子,榛子按照一定的比例磨成粉,用少量米浆搓成面团。 酸杏肉可以中和粉饼的干,加上小姑娘喜欢吃的柿饼肉。 带着温热的饼落在软绵厚实的手背上,趴在地上的小人儿动了一下。 封沉盘腿坐在旁边低声询问“知知要吃太合饼吗!” 压在地毯上的脸蛋子露了出来,驼着太合饼的手背缓慢收了回去。 花生,榛子的油香,杏干的酸,柿饼的甜,看不见她的小嘴儿,却可以看到压扁的脸颊晃动。 咀嚼的声音从地毯上传来,封沉压平嘴角,可笑声还是传出来。 跟着口水搅拌的咀嚼声瞬间停下,空气凝固,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封沉不敢再发出声音,可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 老天爷没有收走定州饭碗的意思,几个艳阳高照,地里面的种子纷纷冒出头来。 就算晚了半个月也没有影响它的发芽率,星星点点的绿意撒在地上。 封毅跑了好几个地方,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就把买粮食的那群人召回来。 封钧站在田头看着老二骑着黑马进进出出,自己给他当跑腿不够还要给他当庄头。 折腾出来的荒地自然要有人种,郡主不会种地,老二要处理定州城的事务。 这事从郡主头上滚到老二头上,滑过了老爷子肩膀落到了“最低出” 看着一车车的牛粪,猪粪,马粪从自己面前过去,封钧望着天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最低处” 眼前闪过那个意气风发少年也曾游走在权贵堆里面。 封莱小心的拖着一个比她还大的食盒,走的踉跄。 “爹,,喔哟”封莱快速爬起来看着食盒里的汤碗滚的老远。 仰头看着站在田坎上的姐姐,抱着手露出讨好的笑。 (=罒w罒=) 封玥低头盯着她,都给她说了,她提不动,提不动,犟的跟头野驴似的,越不让她干,她非要干!! 现在好了! 啥都没了。 封钧听见动静扭头满眼惊喜的看着田埂上的女儿,最低处就最处吧! 脸上是化不开的柔软,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抱玥姐儿的心情。 小小的一团,连那襁褓都装不满,小手捏着他的手指睡的香甜,血脉相连滋味比封礼刚出生的时候来的更加强烈。 封玥看着满脸喜色走过来的爹,耳根滚烫脸颊通红。都怪她要是不给封莱提就好了。 娘亲手熬的汤没有了!! 封钧走近就看见地上的食盒,和无措的大女儿。 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慰“没事儿,倒了也就倒了,玥姐儿的心意爹爹收到了!” 封莱抱着地上捡起来的汤碗点头“对对对爹爹说的对!” 瞅着她姐要哭不哭愧疚的模样封莱仰头开口安慰“姐,少吃一顿又饿不死,怕啥!” 封钧低头看着小女儿认真的小脸心梗的厉害。 转头看着大女儿露出笑意“天热,快回去吧!” “不热,娘熬了汤让我和妹妹给爹送过来,爹辛苦了”她们也就跑一趟,爹可是要守好几个月。 上万亩的荒田上一次肥就要施好久。 封钧听着大女儿的话,心都要化了“爹爹不辛,,” 脚下传来清脆的童音“爹爹不会和娘告状吧!” 眼睛里装满了狐疑重复“爹你不会和娘告状吧!”想要和他确定,要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事还真不赖她姐,是她她非要提的。 软化的心瞬间坚如钢铁,蹲下来扯开封莱的脸颊咬着腮帮子“你爹我什么时候告过你的状” 封莱得到答案脸上露出笑意说话漏风喷口水“爹你最好了” 右手拿着汤碗,左手提着从地上捡起来的鸽子,额头上还沾着泥巴! 封钧指尖划过额头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把两个女儿送上马车。 “照顾好小姐” 吩咐完丫鬟,看着马车离开封钧转身去了田里。 虽然汤没有喝到,可是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小心点,别压着苗了” “肥别靠苗那么近,,” 接了这份差事后,封钧也翻过农书,向有经验的老农讨教过。 他的儿女如今都靠着郡主呢!他得用心些不为自己,只求一份安稳! 曾经为“野心”奔波的少年,如今为自己套上了绳索,甘心成为田地里老牛。 封家门口。 祝雅看着小女儿笑嘻嘻讨好的模样,扬唇。 她怕封钧坚持不了几天,特地让他心尖尖上的小棉袄去田里定一定他的心。 “你爹说汤的味道怎么样!” 第 63章 粉色的糕点。 封莱小短腿跑的飞快,消失在大门里。 祝雅见她这副模样也没有多问,带着大女儿进去。 … 江南。 签了字,给了定金的粮食哪里有这么好退。 前年江南大丰收,交了粮食税以后还剩下不少,有人来收他们自然乐意。 要么定金不退,空手回去,要么交了剩下的钱把粮食运走。 这事本来就是人家在理,封毅看了飞鸽传书,决定要粮食。 大不了再修几个粮仓! 二月的尾巴三月接,燕子盘旋在定州城上空,为自己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方便生儿育女繁衍后代。 在封家念了半年书的温桐就要回去成亲了。 包了喜糖果子送过来,精致的小篓子栓了红绳子里面装着桂花糖和莲子糖。 还有一个用锦盒装的糕点,五颜六色大大小小一百多块,说是原材料都收集了一年。 苏知鸢就上了两次课,根本就不记得有哪些人,也不知道温桐是谁! 一群人在亭子里红着眼睛惜别,苏知鸢和封莱挤在角落里打开盒子。 “花花,好多花花”精致的糕点各种形态,最大的巴掌大,最小的指尖大小, 刚掀开盒子里面的香气就飘的到处都是,仔细闻还能嗅到花香。 封莱抬头刚刚还在旁边软乎乎的矮墩墩已经拖着盒子往外面去了。 亭子里都是姑娘家,封沉避嫌被嬷嬷拦到了外面。 穿着水绿色的小人儿拖着一个比她还大的盒子放在封沉面前。 捡起一朵粉色的小花递过去“少爷哥哥吃” 好多糕糕! 盯着手上粉色桃糕点,封沉眸光转深。 他知道她喜欢粉色,每次看到眼睛都会比平常亮。 盒子里只有一块粉色的糕点,黑色的瞳孔收紧放松,空洞的眼神有了变化。 没有留给她阿娘,是单独给他的。 封莱拖着锦盒追过来看见沉表哥小心谨慎的把糕点装进荷包里。 以为他喜欢吃粉色的桃花糕,把自己的递过去“表哥,请你吃糕点。” 她有好多糕点,三天都吃不完!! 白皙的手掌放着粉色糕点,封莱把手举高让她的哑巴表哥拿! 见他一动不动,封莱还以为他不要,刚要收回来封沉就把糕点拿走了。 “谢谢”温润的声音响起! 封莱满脸惊恐,她的哑巴表哥刚刚居然说话了!嘴巴里的糕点都忘了嚼! 还跟她说谢谢! 完全忽略他把糕点拿过去放在了苏知鸢手上! 她的知知妹妹正一脸感动的盯着她的哑巴表哥。 粉色的糕点里面包的是桃花酱,经过特殊处理,小小的一口就能口齿染香。 鼻腔里都是香香的,苏知鸢吃的更加认真了。 少女的聚会总是那么短暂,转身已是他人妇。 温桐要回到金陵去待嫁,五月份就要嫁到京城去,嫁给从小青梅竹马楚天。 前年科考的榜眼,如今在京城落了脚置了房,就等着温桐嫁过去! 刚要上马车就被金巧拦住。 “温姑娘这是我们小姐的添妆,路途遥远望温姑娘一切顺利” 温桐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玛瑙手环,颗颗正红大小匀称,哪里不明白是那位封家小少爷替她补的。 三岁的孩子懂什么添妆!! “帮我谢谢知知妹妹” 深深看了一眼封家的大门,转身上了马车,把少女的青涩年华留在了原地, … 清风院。 苏知鸢拿着布袋把糕点一个一个的捡起来看看,闻闻装然后装起来。 “给阿娘吃” “阿娘吃” “这个阿娘一定喜欢吃” 吸溜着口水一个一个往里面装,自己却舍不得在吃一口。 她家没有花花糕点,她阿娘没有吃过,她要带回去给阿娘吃。 顺子甚至不敢看小少爷的脸色,得了一块粉色糕点就把那串鸽血红的玛瑙送出去。 结果除了那块糕点是给他的,其他的都是苏小姐阿娘的。 一盒子的糕点,把布袋塞的满满当当,就连装在里面的宝贝请帖都拿出来了。 拖着布袋从小少爷面前经过声音带着急切“哥哥让让” 她要放在柜子里,不让猫猫偷吃!! 封沉盯着她圆润的脑袋,面无表情的侧过身子给她让路。 身后静的可怕,可苏知鸢却感受不到“少爷哥哥帮我开开门” 柜子的锁扣已经超过了苏知鸢的高度,踮起脚来都够不到。 从下面又抠不开! 小手拍拍柜门咚咚咚“哥哥开门” 顺子听见咚咚咚紧张到不敢呼吸,怀疑苏小姐敲的不是柜门是他的心脏。 深色的眸子装满了晦暗,一眼看不到头的幽深让人害怕。 顺子偷偷用余光打量小少爷,见他顶着这样的表情去给苏小姐开门,整个人充斥着一种严重的割裂感。 呼吸都不敢重了,分次吐出去,就怕惊动了他,让小少爷把爪子挥向他。 只有苏小姐毫无察觉,在小少爷眼皮子底下来回溜达。 把方青送的请帖放进去催促道“关门,关门”可不能让猫猫看见了。 夜色渐深本该睡着的人忽然睁开眼睛,借着昏暗月光摸摸旁边的人。 黑色的眸子看不清楚神色! 屋子里的柜门被人打开。 顺子半夜起夜恍惚间看见院子里有人,吓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谁,谁在哪!,,” 忽明忽暗的青梅树下封沉转头,本就木然的脸在树影的衬托下更是骇人。 顺子扶着柱子“我我我我”跟个结巴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吓狠了!! 封沉漠然的扫了一眼顺子,把猫猫伸过来的脑袋推开。 提着布袋往屋子里走! 隔天苏知鸢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柜子里的布袋。 穿着里衣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少爷哥哥开开” 昨天晚上她梦见糕糕被猫猫吃了,吃光光了。 肉肉的脸上闪过焦急!! 走到封沉面前拍拍他手“开门”她要它的帮忙!! 门口的顺子只觉得不好,看来苏小姐今天是要哭一场了,昨天晚上大半夜小少爷可是提着苏小姐的宝贝布袋出来过。 这口锅都找好背锅侠,盯着躺在屋檐下面晒太阳的猫猫。 摇头!!! 可怜啊!谁能想到大半夜的小少爷会给猫猫加餐! 封沉打开柜门,苏知鸢撅着屁股爬进去。 浅色的瞳孔框着五颜六色的糕点,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第 64章 人心险恶 顺子迟迟等不到里面的哭声,只觉得奇怪! 他昨天晚上明明看到小少爷提着苏小姐的布袋,而且这只猫也在。 是什么让小少爷收了手! 灿若星辰的眸子,眼尾描着笑意,呲着小白牙把手上的糕点分开。 “你吃”她和少爷哥哥一人一半,剩下的都是阿娘的。 她们就只吃一个! 拇指大小的红梅糕晶莹剔透,因为用了红梅粉和糯米很有粘性。 圆豆大小的糕点就算拉长也没有多少。 顺子看着少爷从两个胖指头上捻起一丁点糕点放嘴里,嘴角抽抽。 那点糕点给他塞鼻孔都塞不住! 顶着一头乱发的苏知鸢却吃的津津有味 刚睡醒的脑子被糕点上的梅香逗的转圈圈,回味着嘴巴里的味道。 这盒喜糕用的是花做主题,开花结果,开花在前结果在后,温家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出门之前苏知鸢把躺在屋檐下面打呼的猫猫摇醒。 猫猫掀开眼皮露出里面迷茫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类幼崽。 “不可以吃知知的糕糕喔” 猫猫不会说话,但是猫猫会用湖蓝色的眼睛骂人。 伸出爪子落在苏知鸢脸上,磨平打油的指甲没有任何攻击能力。 反倒是粉色的肉垫先接触到了了白嫩的皮肤,说不清谁更软一点。 苏知鸢握着它的爪子用指尖捏捏上面的肉垫,扭头满眼兴奋看着台阶下面的封沉。 “哥哥,猫猫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学堂” 猫猫伸着爪子对着那块太阳照到的台阶“喵呜~” “喵呜~” 苏知鸢伸手把肩膀上圆乎的猫头按在胸口上,脸上赫然是刚长出来的心眼子。 「▼???▼」 心眼子不在精巧,实用就行。 望着比定州还要高的城墙,封玖眼睛放下帘子,紧紧的握着她娘的手。 到了!终于到了! 为了不耽误哥哥考试,几人紧赶慢赶提前了十多天到了京城! 眼睛里闪过着光芒“娘我们终于到京城了!” 白芷同样高兴,封家那段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每个人都在提醒她,她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昨天翠屏试探的在老爷面前叫她夫人,老爷也没有反对! 脸上堆满了喜色,她以后就是封家老宅唯一的女主人,不是白姨娘。 两人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一阵眩晕打破,重重的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 马车侧翻了,耳边传来马痛苦的嘶吼声,和痛苦的喘气声! 头撞在车厢上,封玖一阵耳鸣,头上的绣花和白芷的衣服勾在一起。 等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来是朝云髻还是牡丹头了。 乱七八糟,头发丝耷拉在脸上!! 看着周围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脸色惨白,不应该是这样的! 封年看着马上的荣亲王世子脸色黑的难看。 “马受惊了,还请封家三爷见谅”三爷两个字吐的缓慢,从上到下的打量带着嘲讽。 勒紧马绳“三爷受惊了,家父明日定当亲自上门道歉” 完全不给封年说话的机会,带着一群人驾马离开。 封年望着那群驾马出城的少年知道这只是开胃菜,连下马威都算不上。 胸口起伏的厉害却无计可施,他连往宫里递牌子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等着里面的人召见! 老二得了便宜,却让他来这里受苦,老爷子偏心的让人心寒! 他也是他的儿子! 郡主的封地没有让他沾到一点光,反倒是成了他的祸端! 封玖把脸藏在母亲怀里,小声抽泣,为什么会这样! 一群人狼狈的犹如打湿的鹌鹑缩进了封家祖宅。 … 猫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作业,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考状元。 脚脚被苏知鸢的胖爪子攥住捏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猫猫不喜欢吃糕糕” “猫猫不喜欢吃知知的糕糕”软唧唧的声音里掺杂了口水味儿。 封沉停下笔拿起帕子给她擦口水。 王川发誓他这辈子第一次在一只猫眼睛里看到了生无可恋和沧桑。 戒尺落在桌子上,王川脖子一缩立刻回头。 “糕糕”浑厚的声音羞的王川满脸通红。 他的八股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下了苏知鸢口中的糕糕。 “学,学生知错” 坐在后面的沈立把自己的文章看了一遍,赶忙换上一张白纸,重新落笔。 那只猫听没听懂他不知道,反正那声音挺洗脑的。 “糕糕” “糕糕” 两个字在他的文章里出现了三遍,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苏知鸢抱着自己的猫站在了外面,抬头望着封沉一脸好奇。 “为什么夫子要让我们出来静静” 圆白的小脸皱在一起,她的文章还没有写完。 顺子看着被连累的小少爷毫无反应,从荷包里掏出来一块梨糕糖放在苏知鸢嘴边。 粉色的嘴皮张开夹住糖块往嘴巴里送。 静静就静静 她最喜欢静静了!! 含在嘴巴里的糖块挤到一边,把舌头空出来。 低头把小嘴贴在猫猫头上“猫猫不喜欢吃糕糕” “猫猫不喜欢吃知知的糕糕”糕糕是阿娘的! 知知不吃,猫猫也不吃! 屋子里戒尺划过空气落在桌子上,顺子偷偷瞄了一眼元夫子黑下来的脸。 看着少爷从荷包里又掏出一块糖放到苏小姐的嘴边,两边鼓起来的嘴刚好对称。 “糕,,昊”一说话带着糖水的口水就滴落在猫猫的头顶上打湿了毛发。 嘴角抽抽! 苏小姐是有多怕猫猫去吃她的糕点,她明明最应该防的是自己。 下晌太阳还没有落山! 顺子就在书房里看到苏小姐和小少爷分食一块荷花酥! 跪坐在小板凳上摇晃,脸上还沾着糕点碎,时不时的偷看一眼躺在地上打盹的猫猫。 脚尖落地,她去看看猫猫有没有吃她的糕糕! 小短腿跑的飞快! 封沉抬眸看着那小人被嘴巴里的馋虫勾着走,压住笑意。 耳边很快传过来软绵的声音“少爷哥哥吃!” “哥哥你吃!” “你吃!” “吃” 一兜子糕点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就进了两人的肚子。 苏知鸢坐在柜子里抱着空空的布袋,双眼泛泪,小手指着路过的猫猫。 “猫猫吃知知的糕糕”声音里缠满了委屈。 白色的猫头瞅了一眼柜子里的小人儿,迈着妖娆的猫步离开。 瘪着嘴连吃了两猫猫的小鱼仔! 猫猫盯着封沉手里的碗,体会了一次人心险恶。 “喵呜” 第65 章 泥鳅精 今年种子下地晚。 不少人为了省一口粮食去给封家小公子挖水渠。 老人小孩居多,能干重活的劳动力都留在家里干活,他们到这边来混口粮食填肚子。 这样的情况严重影响了城里的乞丐,因为郡主府的小公子给他们提供了一条吃饱饭的路子。 只要干活一顿两个馒头一碗热汤。 成为乞丐的原因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懒惰。 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眼就能分辨。 “呸,懒鬼”口水落在头上,赵钱还来不及擦。 脚边的破碗被踢飞。 “饿死你得了。”破庙里瘸腿的老乞丐杵着拐杖过去人家都要。 这个身体健全的人却坐在这里等着吃饭。 想想他这个每天累死累活的跑堂花自己辛苦钱。 买酒楼的冷馒头喂养他就恨的牙痒痒。 什么被地主老爷欺负! 田地被亲戚霸占! 媳妇是村长的,孩子是堂哥的! 气不过咬着腮帮子挥手巴掌落在脸颊上,打的赵钱一踉跄。 捂着自己的脸倒地上,眼睛里都是错愕。 这还是那个善良,纯朴的小少年吗! 躲的老远的孙李拿着自己破碗把赵钱扶起来“大哥咋办啊!” 他们这样太显眼了,而且还讨不到食! “要不然我们也去吧!小狗说活不重,拿着根棍子去刨土人家都发热馒头” 这年头,讨饭都难! 完全不给他们这些乞丐活路啊。 赵钱还想坚持一下,毕竟活难做,还是躺着容易些! 一群穿着蓝色衣裳红色帽子的衙役拿着刀在街上翻找,很快到了两人眼前。 “这里还有两个懒乞丐” 街上的人看见衙役用冒着寒光的刀子把人往护城压,只觉得大快人心! 一时间城里白天还真找不到乞丐了。 衙役单独给这群人划了一段儿,拿着刀子站在上面看着他们挖。 谁要是敢偷懒,刀子就杵在脖子上,赵钱叫苦连天,只觉得他奶在对着他招手。 手酸腿涨心里面直骂娘,要不是两个馒头一碗热汤准时送过来。 他就是爬也要爬到京城去告御状。 护城河里的水连冲带撞跟着他们挖的沟渠还真走出老远! 水位一时间下沉了很多。 在赵钱以为终于结束,又可以躺在地上伸手要饭的时候。 衙役却没有叫停,始终每天雷打不动的找到他们押过来干活。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老茧,抬头看一眼越来越远的定州城。 天旋地转,甚至怀疑自己会累死在这里! 封毅把自己从江南收来的粮食拨了两成给沉哥儿,就当是防洪了。 定州每年雨水季都会花不少钱在大大小小的河堤上,给护城河分个流说不定还真能缓解几分护城河的压力。 … 苏知鸢撅着屁股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地上,甜瓜苗苗已经有她的手指高了。 摸摸花苗叶子,仰头兴奋的看着另一头的封沉。 小跑着过去。 “扑通”一声摔在了泥巴沟里。 苏知鸢愣神,抓了一手的泥巴,仰头看上去。 啪嗒,啪嗒,苏知鸢踩着鞋跟一脚一个泥点子炸开,凑到封沉面前的时候。 她已经在泥巴沟里淌了两圈了。 四目相对,卷翘的睫毛拉着眼皮擦了几次清澈的水亮的眸子。 扯着封沉的袖子,嗫嚅着小嘴“要洗洗” 豆红色的衣裳早已经看出来原来的颜色,整张脸就只有眼睛能看。 脏兮兮的小手在封沉白色袖子上留下印记盯着那双黑眸,往下拽拽“少爷哥哥洗洗知知” 声音里不止有焦急还有祈求。 她不是脏娃子! 旁边地界上有个老婆婆弯着腰在地里干活。 回头就看见泥巴沟里有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她,还以为是什么动物。 吓她一大跳! 凑近仔细一看是个小孩儿,淌在泥巴沟露出洁白的牙齿甜甜的叫她“婆婆” “谁家的脏娃子”从蜀地逃荒过来的人,十多年了还带着点口音。 苏知鸢呲牙的嘴角落下去,被人从泥巴沟里捞起来。 摔到沟里的苏知鸢没有哭,甚至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滑滑的泥巴,可以趴在地上呲溜着走,小脚一蹬,滑出去老远。 “洗洗,给知知洗洗”那个婆婆说她脏,让她回家找大人洗。 这里没有她家大人!只有少爷哥哥。 如果不是苏知鸢出声的话,元娄还真没有认出来这个泥巴娃娃是知知。 头发丝都裹上了泥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泥鳅成精了。 “夫子” 见她要用手抓他的衣服,元娄实在做不到封沉的坦然。 微微侧过身子“知知怎么弄成这样” 苏知鸢抓了一个空,仰头望着夫子的下巴。 眼睛一亮。 趴在地上给众人表演了她是什么成这样了。 “这样,这样,,”本就一身泥巴的小人儿又沾了一身草。 封沉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盯着元娄,微微抿嘴听着从地上传来的笑声。 看的元娄实在心虚! 只觉得今天不该带着他们出来踏青,哪里能想到知知那么实诚。 更不该那么答应知知下车来看她种的甜瓜苗苗。 地上的泥鳅见夫子没有看她“夫子看见了吗!没有看见知知再来一次” “看,,看见了”他觉得他的学生并不想让他在看一遍。 一眼看不到底的眸子装满了寒意。 “哈哈哈,,,哈啊,哈”王川看着地上摆尾扭屁股向前冲的苏家姑娘笑的大声。 转头瞬间收声,原来让人胆寒的眼睛并不是传说。 这样的眼神真的存在! 封沉勒着胖泥鳅的肚子往马车上抱,顺子还在和田里面的小庄头说瓜苗的事。 听见动静抬头,自家的马车已经走的老远了。 “少爷,,少爷等等我” 他还在这,他还没有上车! 马车上苏知鸢扣着手背上的泥点子。 几根手指合作,一颗圆溜的泥巴丸子落在封沉手上。 “吃” “少爷哥哥吃”知知做的糖豆子。 糖豆子被分成两半,封沉放在她嘴边。 苏知鸢张嘴假装吃了逗他,miangmiangmiang“嘿嘿” 泥鳅精用自己的方式想要让他不要生气。 封沉低头垂眸捏着她满是泥巴的手,看不清楚神色。 苏知鸢低头凑过去,想要看清楚,却只看到了一个侧脸和眼角。 趴在他耳朵上,声音糊着嗓子,小声的告诉他“不要生气了” 第 66章 咬人的乌龟 明明看不到脸,但是苏知鸢就是感觉他很生气。 封沉握着小手的拳头一顿,呼吸慢了几分。 松开手掌,露出里面沾满泥巴的小手,小小的一团很软。 隐约可以从肉缝里看到几分原本的颜色。 小拳头在他掌心翘起来拇指,食指,, 被泥巴糊了脸只剩眼睛的小人咧开嘴“小乌龟,你看是小乌龟” 鼓起来的手背,和五根手指不停的动,还真有点乌龟的模样。 黑色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动静,紧紧的抓住掌心里的小手。 苏知鸢坐在旁边,时不时的偷看一眼旁边的人。 范苗看着出门不到一个时辰的人又回来了。 赶忙让人去厨房提热水。 要不是小公子拉着范苗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是早上精致出门的苏小姐。 粉白渐变色的襦裙,裙角袖口的颜色最深,随着走动带起的裙角就像盛开的桃花。 是小公子特地为了这次踏春准备的,就连头上簪的花都是小公子画了样子让她用珠子串的。 腰上的带子,脚上的鞋子都是小公子画了几板稿才确定下来。 现在全糊上了泥巴,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脏衣服被丢在一边,露出里面的胖头鱼。 等苏知鸢穿着白色里衣坐在床上抠脚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披散开的头发洗过以后用帕子一点点擦干放在肩膀上,洗去泥巴的小人儿又恢复了往日的白嫩。 听见动静苏知鸢抬头,亮出几颗小白牙,扬起来小手对着封沉召唤。 ?????? “少爷哥哥过来。” 撑着手站起来,小手勉强能摸摸到封沉的脸。 “不生气了昂” 明明没有变化的表情,可苏知鸢却敏感的发现他在生气,很生气! 手指在脸颊上拍拍,浅色的眸子担心着的看着封沉。 犹豫片刻转身把藏在花瓶里的最后一块桂花糖倒出来。 喂在他嘴里! “吃了知知的糖可不能再生气了。”脸上学着阿娘哄她的模样。 把自己的肩膀塞在封沉下巴下面,小手有节奏的拍拍。 眼睛里是封沉看不见的狡黠,她现在真像是少爷哥哥阿娘。 嘴巴里装着桂花糖,鼻腔里是凉凉的软肉味儿,应该是小姑娘刚洗完澡带出来的。 耳朵忽然被一股气音打过来“你叫我阿娘” 惯是幽深的黑色眸子都有了一丝裂痕,可见被震的多厉害。 后退一步盯着软乎乎的小人儿声音都有了一丝急促“不可以” 苏知鸢捏着拳头不服气“知知哄你” 刚刚还哄人的苏知鸢抱着手背对人缩在墙角处,幽怨的气息飘散开。 封沉端着碟热乎马蹄糕守在一边,哄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下。 旁边还放着他准备的蓝色襦裙和鞋袜。 范苗桌子上多了一簇蓝色鸢尾花穗子,知道这是苏小姐今天下午要用的。 赶忙在脑子里翻能和它适配的发髻。 苏知鸢捏着糯叽叽粘牙的马蹄糕,低头用牙齿去扯,另一只手牵着封沉的手坐到梳妆台面前。 范苗手指穿过柔顺的头发,第一次觉得自己学的太少。 每天不重样的发髻和装扮才半年不到就让她吃力了。 手指灵活的在头发上飞舞,脑子却转的飞快。 望着顶着灵蛇髻走的小人儿,转身进了屋子,揣了一两银子守后门。 想等顺子回来,让他下次出门帮忙带几本书回来。 顺子是走着回来的,元夫子带着其他人继续踏青去了。 收了范苗的银子,答应帮她带书,问了小公子的位置,就去锦绣堂找小公子! 他是小公子的贴身小厮自然小公子在哪,他就在哪。 小手在池子里搅动,刚换的广袖烟尾裙已经在水里随波逐流了。 手里捏着一只乌龟比划“还是那么大”也不知道是想测量乌龟的大小,还是想玩儿水。 苏知鸢在马车上提了一次小乌龟,换了衣服封沉就带着她溜达到了锦绣堂。 老太太都不得不佩服小孙子的巧思,白色的锦缎星星点点的绣着蓝色的风信子。 下半身却是层层叠叠的蓝色云纱。 这样的衣服在京城不常见,在定州更是没有,一看就是他自己找人做的。 在苏知鸢就要下去和乌龟一起淌水的时候被封沉抱走,等老太太逛园子遇着两人的时候。 苏知鸢已经换上了红色石榴花的衣裳,脖子还戴着一根金项圈在荷花池旁边抠泥巴。 “奶奶好”苏知鸢捏着从锦绣堂顺出来的小乌龟和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盯着拿斗篷守在一边的小孙子,脑子里浮现出几个字。 奶妈子,奶婆子,满头黑线,不敢在看撇过头去! 封沉盯着小人儿脖子上的金项圈转头对着老太太行礼。 “奶奶安好” 老太太诧异了,这个小孙子从小不爱说话,这段时间倒是变化不少。 嘴角露出笑意,眼睛里都是欣慰和慈爱“我屋子里有匹月菱纱我等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奶婆子就奶婆子吧! 总比哑巴强! 老太太满意的扶着嬷嬷离开,封沉目送老太太离开低头,就迎上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苏知鸢手指上挂着一只小乌龟,声音颤抖告状 “它咬我”她带他出来玩了他居然叫人! “呜呜…”使劲儿甩手指上的乌龟,可就是甩不掉。 不过是转头的功夫,小人儿的手指就遭了难。 封沉按住她的手,把吊着在手指上的乌龟扶了上去,不让它伸长了脖子坠在空中。 “顺子,去请府医”想要把乌龟和手指分开,可它却死死的衔住苏知鸢手指上的软肉。 眼底闪过一丝焦急! 听见哭声去而复返的老太太还是第一次在小孙子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额头上都急出了汗,还要低声安抚哭的失控的人。 … 苏知鸢的晚饭是小乌龟炖火腿,就是咬她的那只!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包着的手指时不时的抽气两下。 府医来的及时,一根银针下去松了口,要不然非得扯下来一块皮肉。 虽然松的及时,可还是留下了两个血印子。 举着自己的手指,苏知鸢双眼含泪咬着勺子里的乌龟肉。 小龟不经煮,这是顺子去码头买的大龟。 留了肉丢了乌龟壳,把小龟壳放上面,苏小姐也看不出来 第67 章 碰瓷 豆大的眼泪挂在眼眶上,要掉不掉,浅色的瞳孔更加透亮。 时不时的看一眼竖起来的手指,脸上更加委屈。 小嘴里嚼着龟肉,指着自己包扎过的手指望着封沉叽里咕噜的告状。 就算顺子听不懂苏小姐在说什么,可还是能够通过她的表情看清楚了她的委屈。 他就没有见过哪家小孩儿表情那么丰富过。 封沉搅动碗里的龟肉,盯着面前的小人儿的眼神忽明忽暗。 隔天一大早。 锦绣堂。 “知知妹妹听说你被爷爷长寿龟咬了”声音穿透整个院子。 封莱端着碗吃早膳吃到了锦绣堂。 把碗里的粉皮蔬菜卷用手手拿起来喂给比她矮两个头的苏知鸢。 萝卜丝焯水,青菜用盐杀味儿,肉沫加调料炒熟加上鸡蛋丝用粉皮卷起来放锅里蒸。 粉皮软糯,里面的菜甜脆很适合小孩子吃。 本来已经不痛的手指,被封莱一问忽然有了感觉,嘴巴里面的蔬菜卷还没有咽下去。 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在闪烁,委屈扯动肉肉的双下巴,重重的点头。 “昂,,咬我” 两人眼睛在石凳上的老爷子身上打转,圆润的脑袋凑在一起说话。 老爷子不知道小孙女吃早膳是怎么端着碗从西院吃到锦绣堂的。 更不知道他的长寿龟是怎么变成“短寿龟”的。 盯着对面那双黑色的眸子,气急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拿去,拿去”龟咬人,又不是他咬人。 龟已经赔了命了,还让他赔。 二两的脸颊肉,全是皮,这小子不仅毒,还不要脸。 一大早上的就拉着人来锦绣堂碰瓷。 封沉抱着盒子拉着人往回走,封莱端着自己的小碗跟在后面。 茶粉沉的墨条,老爷子还没有宝贝两天就被封沉坑走了三条,盯着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封莱。 转身从桌子下面翻出一条墨“给西院送过去” 多写字,少说话! 他只是坐的远耳朵并没有聋。 “爷爷的长寿龟咬的,,”声音害怕 “爷爷养的长寿龟真坏,,”语气肯定 “爷爷真坏,,,”封莱最后得出结论。 ?(千?千?) 清风院。 封莱端着空碗被奶嬷嬷抱着,手里还捏着知知妹妹给的奶条子。 “知知妹妹我一会儿来找你玩儿奥”知知妹妹的早膳真好吃。 奶条子里面有花,还有酸酸甜甜的梅子肉,放嘴巴暖热以后还能拉丝。 低头对着沾满奶皮子的小脸蛋扯开嘴角。 苏知鸢仰头,眉眼弯弯压住亮晶晶的眸子,露出几颗小白牙“嗯嗯” 封莱姐姐的早膳又脆又甜,转身垫脚把手上的半块蔬菜卷放在封沉碗里。 “你吃”小声音呛了蜜 这东西咬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响很好吃,给少爷哥哥吃! 蔬菜卷上面清楚的牙印告诉封沉这是苏知鸢咬了一半留给他的。 不是不好吃,是要分给他一半。 也不知道在手心里捏了多久,封莱碗里总共就两块,她自己吃了一块,分了一块给她。 见他吃了苏知鸢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低头把脸蛋子塞进碗里继续舔装牛乳的碗。 封莱的愿望落空,不是因为知知妹妹要去学堂。 捏着笔在墨汁上嗅嗅,有股淡淡的茶香味。 “娘,我还要写多久” 祝雅见她刚在纸上落下两个字,又开始坐不住了,把人扶正。 “好好写!”低声呵斥什么时候把老爷子送来的墨条写完什么时候算完。 她这小女儿脾气不仅犟,小嘴还毒,沉哥儿带着苏家小姐一大早去讨赔偿。 她也能端着碗凑过去,插她爷爷两刀。 “娘,你不疼我了!”屁股都要烂在椅子上了,都不能动一下。 祝雅盯着她红红的眼睛,低头继续做针线,一刻钟不到就已经闹了两场了。 在搭理她只怕是要蹬鼻子上脸!! … 蹬鼻子上脸的还有后门角房里的人。 “姐姐我想要糖葫芦”陆良双眼放光的盯着范苗,阿娘说了姐姐今天发月例。 有钱给他买糖葫芦。 方沅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人,往篮子里掏东西“你姑姑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好好的” 范苗震惊的抬头抬高声量“你又去找姑姑说了什么!” 方沅笑着摆摆手“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问问你姑姑知不知道你在封家,为什么不劝着点你” “没有别的意思!” 像是怕她多想,讨好的笑笑。 见母亲又要被她气哭了,陆良吃糖葫芦的心都散了不少。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欺负娘”盯着范苗一脸严肃。 见范苗脸色阴沉的厉害,方沅对着陆良的肩膀拍了两下。 “你怎么和你姐说话的”余光落在范苗身上,见她没有反应。 手上的力度又大了些“和你姐道歉,我就只有你和你姐两个孩子,你们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安心。” 声音带着哭腔,陆良顶着一脸倔强“我错了,姐” 母亲每次都这样偏心姐姐,每次都是他的错。 撇开头,要不是想着等会吃糖葫芦,他一定自己跑回家。 见范苗冷着脸,不愿意说话方沅痛苦的哭出声“我知道是娘对不起你, 可良哥儿和你身上都流着我的血,她是你弟弟,你忍心看你弟弟当一个白丁,以后去码头讨食!” 范苗脑子里都是姑姑,不知道母亲又去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非要让她众叛亲离才好。 “他爹是死了吗?要来找我这个异姓姐姐。” 方沅惊惧,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巴掌对着那张一直温顺的脸落下去“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那是养你的父亲!” 似是觉得不够巴掌再次落下去“啪”的一声。 指甲划过下巴,留下一道红痕。 方沅扶着桌子,身子站不稳,似乎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那段顶着克夫名头的日子,让她害怕到了骨子里。 范苗挨了打却神色面色木然“他有爹,有娘,在再不济还有哥哥” 抿嘴盯着方沅“你以后不要用姑姑的名字把我叫出来了,我不会再见你。” 一个人,就一个人吧! 方沅慌张抬头,脸色一片惨白。 望着那道背影想去追,可门房婆子哪里会让她进去。 对着那道背影大喊“苗娘,,娘错了,娘不是故意打你的,,,” 第68 章 勤勉。乖巧。 角落里陆止阴沉的盯着方沅,眼神最后落在陆良身上。 陆良盯着站在墙根那的陆止,扯扯方沅的衣裳。 “娘,哥哥,哥哥在哪里!” 方沅红着眼睛看过去,那里有人“你看错了,你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几个月陆止就要考童生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只是可怜我的良哥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去考童生。 蹲下身来看着陆良的眼睛“良哥儿以后不可以和姐姐这样说话。” 陆止盯着哭红眼的母亲点头“我知道了娘” 犹豫片刻开口“那我等会儿还有冰糖葫芦可以吃吗!” 范苗都走了,还有人给他买糖葫芦吃吗! 方沅笑着点头“阿娘给你买”笑着点点他的鼻尖,小机灵鬼! … 一场场春雨犹如细棉撒在地上,苏知鸢蹲在窗户下面模糊听见知知两个字。 缓缓站起来,嫩绿色的衣裳兜住圆润的小肚子,耸着肩膀挤出脖子上的软肉耳朵竖起来。 浅色的眼睛滴溜转。 “知知很听话,拿了月钱都没有去买糖瓜。” “知知最是乖巧了,顺子你说的什么话。” “昨天写的字还得了甲,我就没有见过比她还勤勉的人了。” 樱红的小嘴高高翘起,窗下的小人儿配合的点头认同。 眼尾高高翘起,小小的一团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完全沉浸在少爷哥哥说她乖的话里。 白软的脸上还带着一点羞涩和兴奋,扬起的嘴角就没有落下来的意思。 完全没有抬头看一眼的意思。 封沉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双手趴在窗户上,低头看着下面的小人儿。 黑色的眸子塞满了笑意,盖住了里面的疏离和空洞。 “去厨房煮碗甜粥来,知知喜欢吃”温热的气息打在脑袋上带起几根发丝。 听到甜粥,苏知鸢站在下面险些笑出声来。 山药,百合,加上新米炖的软烂,要出锅的时候撒上一把去了皮的切成丁的果干。 温热,黏糊,香甜,都都不用嚼就从喉咙里滑下去了。 在这阴雨天最适合吃,从喉咙暖到肚子。 等仰着脖子看的时候,窗户旁边那里还有人,仰头着头转了一圈找不到刚刚的热源。 顺子站在屋子里,看着小少爷自说自话,把自己逗笑。低头怕自己笑出声来,他什么时候说话了。 苏知鸢捏着一块板栗糕,小跑着进来,趴在软榻上蹬了脚上的鞋子爬上去。 站在软榻上,糕点放在封沉嘴边眉眼弯弯“吃” 这是封莱姐姐刚刚给她的,只有一块,她藏在荷包里准备带回家给阿娘吃的。 板栗粉绵密加上山药粉特有的粘性,用牛乳化了麦芽糖揉成面团,蒸熟过模具。 粘牙却不沾牙。 封沉垂眸遮住笑意,眼神落在她胖乎乎的手指上,张口咬上了糕点。 苏知鸢见他吃了,露出几颗小白牙,比她自己吃了还高兴。 转身趴在桌子上给他倒茶。 脑子里只有封沉夸她的勤勉,乖巧,几句话打着旋似的在脑子里重复。 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捧着白瓷杯子凑到封沉嘴边“少爷哥哥喝水” 殷勤的像只小蜜蜂,只不过是只胖乎乎的小蜜蜂,挥着巴掌大的翅膀在面前转悠。 转头又从书房里拖出一张白纸爬上软榻盘腿坐在封沉对面, 握着自己的小笔在封沉砚台里蘸蘸小嘴念叨着“童生知知,,秀才知知,,状元知知,,,知知吃状元蛋” 口水混着墨水在笔尖上行走。 今天的知知很努力,顺子可以作证,因为整张纸画的满满当当,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隙。 带着老茶香味儿的墨浸透了整张纸,小少爷来不及写自己的文章,在旁边研墨给她打下手。 时不时的还添上一句“知知写的真好。” 隔天满目的黑让元娄迟疑。 不确定的盯着旁边昂着下巴,扯长了脖子得意的小胖子,不明白她在得意什么。 眼睛微眯,再次扫了一眼一片黑的纸张愣是没有看出她那得意劲儿是从何而来。 也罢,就当哄小孩儿了,蘸了红墨的笔尖落下一个甲字,却被沁黑的纸张吃掉。 看不清楚自己写了啥! 盯着黑色墨纸抿嘴浑厚的声音响起“知知甲等” 话音刚落苏知鸢的嘴角就高高吊起,捧着自己的课业坐回去。 圆滚滚的小人儿愣是走出了要登基的感觉。 众人看的不明所以,只有封沉看出她在乐什么。 就连下半堂课蜷缩在软垫上嘴角都是高高翘起的,指尖落在白嫩的脸颊上戳戳。 接过顺子从书箱拿出来的小毯子盖在上面。 捏捏毯子下面的小手,抬头继续上课。 下午。 封莱趴在清风院门口,望着在院子里骑小木马上摇晃的知知。 “知知妹妹你来” “知知妹妹,,” 听见动静苏知鸢扭头,见是早上给她糕饼的封莱,咧开嘴从小木马上翻下去。 小声音沁了糖“封莱姐姐” 封莱抬手摸摸她头上坠下来的珠串,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长的珠串,末端还挂着几个拇指大小的小铃铛。 走动起来,几个小铃铛就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封莱拉着她的小手往外走“姐姐给你买糖吃” 苏知鸢听见糖,双眼放光小短腿跟着封莱往后门走。 “买两个”给少爷哥哥也买一个,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铜板捏在手里。 哥哥好,给哥哥买糖吃! 封莱拎着荷包里面装着今天刚领的三十两月钱。 紧紧的握着苏知鸢的小肉手,封莱是第一次自己去买东西,需要壮壮胆。 … 封沉低头看着出门不过两刻钟就一脸委屈回来的小人儿。 “没有钱,,,给少爷,,哥买糖吃了” 她的钱没有了,输掉了! 知知输钱了。 小嘴儿焦急里描述着刚刚的情况,舌头却被委屈打了结,说不清楚。 扯着人往外面走。 完全没有注意到黑眸里里面的森然。 清风院离得远,等两人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 都是封莱跑回去找的外援,封礼封棠还有两个姐姐。 中间坐了两个小孩儿,面前有一个碗里面还有正在翻滚的骰子。 紧张的气氛裹挟着每一个人都盯着破碗里的骰子,仔细看地上的小孩还有几分兴奋。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银锭子,这颗骰子还是他在赌坊对面捡的,缺了一个角被人扔出来不要的。 平时也就用这颗骰子混点糖吃。 没有想到会挣那么多钱。 骰子停住众人屏住呼吸看去。 几人一脸菜色,坐在地上的小孩却激动的大叫。 “我哥赢了我哥赢了” 赶忙把面前的银锭子收起来警惕的望着众人。 封莱失望的望着自己哥哥,一个次也没有赢,她们一次也没有赢。 第69 章 饿!就吃吧! 封礼看着妹妹们的眼神也有片刻羞愧,输了!都输了! 就连两个妹妹的月钱他们都输完了。 苏知鸢拉着封沉挤进来,指着坐在地上的两人带着哭腔“昂,,钱钱没有了。” 给少爷哥哥买糖的钱钱没有了! 封礼回头就连见沉弟弟一脚踢翻面前的破碗,拔出匕首就往地上的两人头上削。 吓的瞳孔一缩,赶忙上去拦。 匕首划破衣裳,被封礼拽回去,匕首染上了红带出一丝血腥味。 封棠赶忙去夺他手上的刀子“沉弟弟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不可伤人” 几个妹妹的三十两,她和封礼的五十两,苏家小姐就两个铜板,可沉弟弟的反应却是最大的。 鞋子从缝隙里面踹出去,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装着荷包的人摔的一踉跄,赶忙爬起来碗都不要了捡起骰子就跑。 一百九十两就是他爹也没有挣过那么多钱。 几个摆摊的小贩见门里面出来一群家丁,赶忙扛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怕惹事。 李忠弯腰行礼“少爷,小姐老爷有请” 一群人被家丁围着带到锦绣堂,这样的阵仗是从来没有过的。 几人对视一眼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锦绣堂。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茶盏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慈爱,冷声开口。 “跪下” 本就不安的几人震的心跳更快了,大气都不敢喘。 一屋子的人跪了一地,没有令牌护身的封沉跟着跪下去。 苏知鸢想要跟着跪,被封沉拎了起来。 “说说你们错在哪了!”他在假山亭子上看的清楚,只觉得心都凉了。 几个小的不敢说话,封礼作为大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开口。 “没有看好妹妹让她独自出门,不该带着弟弟妹妹参与赌博还把月钱都输完了。 还没有拦着沉弟弟让他伤了人。” 封棠见老爷子黑着脸不说话补充“我们没有接触过赌,不知全貌就把妹妹的月钱都压进去” 他们应该有把握的再去,现在全输光了。 封宜在心里赞同,没有接触过东西不应该那么笃定,这确实是她们没有做好的。 老爷子手掌拍在桌上,茶盏盖子跟着跳起来大声呵斥“错,错,错” 跪着的几人心就跟着茶盏盖子一起跳。 大厅里静的吓人,封礼实在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快速回想刚刚的事,可始终找不到错处。 除了刚刚说的并没有失礼的地方。 老爷子气的直喘气盯着几个孙子孙女见他们一脸茫然,心更是凉的直接。 “沉哥儿,你为什么要打人” 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桌子上的茶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封沉嘴里。 旁边还有个肉墩子捏着茶壶给他喂水,胸前的衣裳被茶嘴倒出来的水打湿不少还沾着着不少茶叶。 罪魁祸首.知扯着自己的袖子正在擦。 老爷子看的眼睛疼! 嘴巴里的茶点咽下去,封沉才缓声开口“知知受了委屈” 似是觉得不够押了重点“在我的地盘上受了委屈” 封礼更加听不懂了,输了钱不是应该愿赌服输吗! 而且是苏家小姐自己去赌的。 “有输就有赢,礼数周全才是君子所为”小孩子就是这样,等沉哥儿大了自然就不会盯着这个输字了。 封礼能够理解,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漆黑的眸子抬眸偏执的盯着封礼冷声重复“知知受了委屈” 老爷子见礼哥儿还要辩驳抬高声量“你看看你后面的妹妹” 妹妹受了委屈回家找靠山,他们是怎么做的! 封莱跪在后面捧着自己空掉的钱袋子哭唧唧,脸上的泪是怎么也流不尽。 她的钱! 哥哥的钱没有了,姐姐的钱也没有了,都没有了。 封莱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在看看苏家小姐盯着沉哥儿双眼直冒星星,一脸崇拜的模样更是羞愧。 “是我没用,没有替她讨回公道!” 见礼哥还在那个礼字上打转老爷子听的心口疼。 放低了声音“如果你妹妹以后嫁了人,在婆家受了气,你也是这样去给人家讲礼?” 老爷子看着地上的几人总有种封家要完了的感觉。 沉哥儿倒是聪明不问缘由,只看见苏家小姐的委屈,打了再说。 可也太过“阴毒”直接亮刀子,削人脑袋。 在他眼里苏家小姐的两个铜板和莱姐儿的三十两并没有区别。 区别的在几人的处理方式! 老爷子盯着几人最终吐出一句话“礼是守给守礼的人看的” 抬高声量吩咐外面的人“李忠把他们给我关到祠堂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封莱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盯着老爷子的站起来反驳。 “爷爷我还不能不嫁人”声音里带着颤意和委屈,她才五岁不能嫁人的。 老爷子只觉得站不稳,差点撅过去。 … 祠堂里七个蒲团七个人跪的老实,隐约还能听见几声肚子叫唤的声音。 封礼耳根滚烫,刚刚最响的一声是从他肚子里面跑出来的。 老爷子说的几个字在脑袋里磨了又磨始终找不到门道。 不明白为什么打人的沉弟弟能得到爷爷的几分好脸。 虽然不明显,可他就是看见了。 苏知鸢望着供桌上的糕饼吸溜口水,水灵灵的眸子闪动个不停。 封沉起身把桌子上粉色的糕点挑出来,放在她衣服上兜住。 这个时间早就过了饭点了,可外面的人根本就没有给他们送饭的意思。 封莱拖着蒲团凑了过来“沉表哥我要绿豆酥,和花生糖” 她老早就盯着供桌上的东西了,小声告诉姐姐,姐姐让她别闹。 转头告诉哥哥,哥哥说她没规矩。 还是沉表哥好!! 手里握着绿豆酥,心里有了决定,她以后就和沉表哥和知知妹妹过日子了! 亥时一过就连封礼都盯着供桌上的东西入神,一边是规矩,一边是饿的发慌的肚子。 膝盖酸胀发木只觉得糕点在对着他招手。 后面的封宜也悄悄左脚换右脚小心的活动膝盖。 整个祠堂除了蜡烛燃烧的声音就是前面几人时不时咀嚼的声音。 封莱和苏知鸢躺在一张软垫上翘脚,沉哥儿也早早的坐在一边。 完全没有罚跪反思的意思。 脑子里闪过老爷子的话,礼是守给守礼的人看的。 不守礼的人又当如何应对! 封礼找不到答案,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走到了供桌面前。 手指落在糕点上又缩了回来,这是供奉祖先的糕点不能动。 可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饿!就吃吧! 没事! 弟弟妹妹们都饿了!! 第 70章 长者赐,不可辞 封礼来回的犹豫。 等抬头的时候,几个弟弟妹妹已经端着糕点围坐在一起一起分食了。 白日里委屈的封莱这会儿却兴奋到极致,除了过年她就没有在晚上这么热闹过。 所有人都睡在一个屋子里! 盯着空掉一边的供桌,封礼最终端着糕点坐了进去。 挑出两块绿豆糕放在封莱手里,把盘子放在中间。 “沉弟弟你就不怕今天那两人找回来吗!” 衣服都割破了刀尖还带着血丝,那孩童的父母肯定不满。 封棠咀嚼的动作慢下来,抬眸盯着对面的封沉,今天要不是大堂哥反应快。 说不定那人的脖子真会被割破。 封沉把苏知鸢脸上的糕点渣拿下来,声音淡淡“怕什么!” 见蒲团上的小人压着他的手腕,低头用嘴去接他指尖的糕点渣。 声音染上了笑意“找就找了” 冰糖葫芦两个铜板可以吃一串,加了肉的烧饼也就才四个铜板。 那人可是把这几人的月钱全赢走了 而且他们在什么地方摆庄他自己不知道吗! 苏知鸢见他手指沾上口水抬眼眸光闪烁翘起嘴角扯着自己的裙子给他擦擦。 封礼嘴巴里冒出“仗势欺人”四个字又被糕点堵了回去,老爷子对沉弟弟缓了脸色。 只能说明沉弟弟有些过人之处是他们做的不好的地方。 嘴皮张张合合跟个缺水的鱼似的。嘴里的糕点都是失去了味道,耳根泛红。 最终吐出几个字“沉弟弟觉得,,,我们今天错在什么地方!” 他比沉弟弟大了五岁,两个沉弟弟加起来才有他那么高。 问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容易。 众人吃糕点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来,余光时不时的落在封沉身上。 “我不受委屈”众人瞩目的人,却低头认真的把那白肉团子塞到自己袖子里面去。 开春以后天气回暖,可到了下半夜还是有些凉意弥漫。 摸摸她的手背,把手也塞进去。 “委屈!!先礼后兵,行的是君子之道,沉弟弟为什么说错在这处”封礼沉思片刻想不通开口。 封沉抬头,黑色的眸子满是幽深“所以你把月钱输了。” 坐在旁边的封棠从小学的就是君子之礼很是认同封礼“君子之道讲的不过是个理字,,” 封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沉弟弟看过来的眼神吓到,空洞,幽暗,一双黑色的瞳孔只有静默找不到一丝波澜。 “所以你们把所有人的月钱都输了” 声音里的起伏告诉了众人他很愉悦。 封棠听了羞愧低头,妹妹月钱是他输掉的。 根本抬不起头来继续说君子之道。 本来忘却的封莱掏出自己的空荷包捧着望着自己哥哥开始哭唧唧。 封沉把从袖子里伸出来的小手按回去,苏知鸢翻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人。 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窗户缝隙里的眼睛来个对视小声音吊起来“爷爷” 众人看过去窗户边那里有人。 封礼起身把窗户打开看了一圈,以为是风吹开的缝隙把窗户关紧。 “知知妹妹看错了,没人” 扫了一眼挤在一起的几人,和烛火照耀下的漆黑的牌位。 这句“爷爷”有了一些其他的解释。 众人听见没人更加怕了!! 苏知鸢从袖子里面爬出来指着窗户“知知没有看错,就是爷爷!!爷爷在那里!” 几人盯着关紧的窗户心都在颤,特别是封莱抱着自家姐姐的腿,盯着上面阴森的牌位。 扑通一声跪下去。 “爷爷,上面的都是老爷爷”呜呜,,她要回家。 苏知鸢指着窗户给封沉看“爷爷,我看见爷爷在那里了!” 站在窗户边的封礼见自家妹妹又是磕头又是念叨的根本不敢去看上面的牌位。 盯着苏知鸢认真的小脸更是不敢回头。 祠堂里回荡着两人爷爷,爷爷的声音,给这夜晚添加了一份诡异。 封沉黑色的瞳孔有了一丝变化,掀开眼皮望着封礼“我不喜欢受委屈” 同样也不喜欢吃苦。 合上眼睛倒了下去,一动不动躺在蒲团上。 封莱听见动静回头吓的小脸乱飞“沉表哥死了,,我表哥死掉了” 吼着,吼着带上了兴奋,她家要办席了。 封礼来不久纠正她的称呼,瞳孔缩紧颤抖着手指放在沉弟弟鼻子下面。 心神一散抬眸盯着封棠“没,,没气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染着牛乳糕甜腻的手指放过去,温热的气息打在手指上。 清澈的眸子写满了不解,耳朵压上去,脸蛋子碾过嘴唇。 喘气声明明那么大!! “知知妹妹!我表哥死掉了!” 封莱凑过去和苏知鸢说话,脸上写着激动,她们可以吃席了。 窗外拐角处的老爷子听的满头黑线!! 众人盯着压在沉弟弟胸口上起伏的小人儿,封宜率先反应过来。 明明规矩学的最多,倒下去时却义无反顾。 封莱跪坐在蒲团上看着封宜闭上眼睛,手指学着哥哥的样子探过去“宜姐姐没气了,棠哥哥你妹妹死了” 封莱没有得到回应转头封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旁边。 “死了,死了,都死了”封莱盯着倒了一大片的人有了一丝害怕。 刚刚还在热闹的气氛里面遨游,咋一转头都死了。望着自家哥哥想要过去。 却一脚踩在自家姐姐手上 痛的封玥咬紧腮帮子,“嗷呜”两个字差点从牙缝里挤出去。 封礼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长辈“赐”不可辞,不管是惩罚还是教诲都要受着,可看着倒了一片不动的弟弟妹妹。 又拿他们没办法! 眼底的挣扎被彻底压下去打开窗户“来人啊!” “来人啊!快来人啊!沉弟弟死,,,病了” … 老爷子站在拐角处望着天上的繁星,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露出笑意。 借着月光往锦绣堂走! “李忠,让府医在驱寒汤里面加二两黄莲。” 一直守在祠堂外面的李礼忠虽然不懂为什么要在少爷小姐的驱寒汤里面加黄莲。 可还是利落转身去办。 见老爷子走了,隐在林子里的人才敢进去接孩子。 老爷子教孙子孙女谁也不敢说话,就连一碗热汤都不敢送进去。 驱寒汤众人都喝过,特别是封莱三天两头的来一碗。 这明显苦唧唧的汤尝过一口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转头抿了一口姐姐的,总觉得自己的更苦一些。 送汤的嬷嬷盯着两人“长者赐,不可辞,两位姑娘早些喝完早些睡觉” 眼神最后单单的落在了封莱脸上“老爷子说了,四小姐喜欢喝可以多盛一碗” 封沉吓的赶紧一口闷,不在纠结为什么自己的比姐姐的苦。 苦涩的汤汁子一路从口腔里面滚下去,五官皱在一起,苦到打冷颤。 第71 章 码头吃席。 苦汤子的气味充斥着鼻腔,转身去翻藏在屋子里的糖块。 封玥知道爷爷的意思是封口,今天晚上的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可看见封莱急的跺脚的模样好像又不止是这个意思! 隔天清风院。 连着去了十天学堂的苏家知鸢终于等来了一次沐休。 站在床上掰着手指给封沉看,把翘起来小指压下去。 双眼放光“到十了,不用去学堂了” 封沉点头,把手上的浅紫色褂子套在她身上。 苏知鸢低头去扣着迎春花上钉的珠子,仰头小声音和封沉确认“花花” 盯着那张依赖的小脸手指捏捏藏在下巴下面的软肉,低沉的声音轻轻应答“嗯” 嘞着她的肚子往旁边的屋子里走。 范苗早早的等在那里,桌子上还放着一条紫色的轻纱,星星点点的紫色迎春花落在上面。 手指落在头发上,额头上的头发率先被收上去,露出光洁的脑门。 照着书练习了好几天的云顶髻出现在了苏知鸢头上。 最后缠上发带! 封沉挑了一串白玉小元宝挂在她腰上。 顺子不明白为什么小少爷会知道寇丹粉这样的东西。 更加不明白小少爷是怎么学会这样的东西的。 杏仁粉,蜂蜜,牛乳调膏搓揉两只小手,最后在温水里洗净。 桃花粉加上明矾用小银片抹在指甲尖上。 小半个时辰以后指尖就带上了粉色,从浓到浅像是落在水里的桃花。 如果忽略那肉乎乎的手背,还真像是一副粉色的丹青。 更不懂小少爷是怎么在那黄豆大小的指甲盖上整出这么些花样来的。 浅色的眸子滴溜转,空气中有股甜甜的味道,在骚扰着她的鼻尖。 眼神在周围扫动最后落在桌子上的瓷碗上。 坐在石凳上的小短腿摇晃两下,带着刚做好的指甲落在碗里。 放进嘴里吸溜两下,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沾着口水的手指放在封沉面前。 目光灼灼想让他尝一口心思写在了脸上。 顺子发誓他第一次在少爷脸上看到了为难,很明显的为难! 见他不吃苏知鸢伸着手指往前送了送。 “甜的” “好吃,昂” (??3??)/. 顺子抿嘴低头怕小少爷看到他的笑意。 帕子盖在手指上带走上面的口水,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的动作。 苏知鸢凑过去额头碰着额头,带着蜂蜜甜味的气息打在封沉鼻子上。 带着光芒的眸子盯着封沉捏在手里的小指气声盖住原本声线。 悄悄告诉他“是甜的” 口水顺着气息落下去挂在封沉鼻子上。 黑色的瞳孔收缩,微微仰头推开面前的软绵的脸蛋子。 盯着她露出来的几颗小白牙沉默片刻。 拿起桌子上的帕子把鼻子上的口水擦掉,低头继续做他的事情。 温热的额头再次贴上来,拿着银片的手一顿,继续抠藏在肉缝里的寇丹粉。 … 暖风卷起桌子上的甜味送到码头上。 飘在海上的大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码头。 几次风浪大的差点把这群人留在了海里,陈娘子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听着船上吹响的牛角声,归家的游子终于落地。 封毅在衙门接到消息小跑着回府,不到两刻钟几辆马车接连出府。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两艘挂着大夏旗帜的船在河道上开道。 船头上敲鼓的人咧开嘴用了全力,恨不得把鼓面敲破。 岸边上挤满了人。 安宁郡主站在码头上,旁边站着换了衣裳的封毅。 黑色的劲装上面用金线绣的祥云图案,是郡马可以用的规制。 沈知府站在右侧落后两人半步。 后面挤着大大小小的封家人,苏知鸢把自己的肉拳头从封沉手心里扯出来。 揪着他的袖子让自己活动的范围大一点,伸长了脚就想要往水里探。 里面有几尾小鱼崽子。 封沉看着落在水里的粉色绣花鞋越飘越远,低头看着面前咧开嘴的小人儿。 白嫩的手指头指着飘远的鞋子“它走了” 小鱼偷走的! 抬起眼皮露出里面的黑眸,余光扫了一眼下船的人,弯腰勒着她的肚子往后面的马车上走。 吩咐马夫“回去吧!” 码头上摆了两百多桌的庆功宴,看来有个馋嘴儿的人是吃不上了。 马车和抱着妹妹跑过来的陈呈擦肩而过,站在石头上张望着下船的人。 企图找到母亲的身影。 陈娘子站在甲板上眼神穿梭在人群里,见轮到自己了赶忙背着包袱下船。 换了鞋子的苏知鸢脑袋耷在封沉膝盖上,撅着屁股,抬眸露出可怜巴巴的眸子。 明明手里还攥着一块奶白色的燕窝糕,却还是惦记着码头上的席。 脸蛋子啪叽摔在膝盖上,手上的糕点放在他腿上,手指往前推了推。 明明没有说话,意图却异常明显。 顺子刚走回来一只脚还没有踏进门,就看见从旁边驶出来的马车。 瞳孔一紧小跑着回去“等等我” “等我。。” 跑着追上去跳上了马夫的另一侧,靠着车厢上大口喘气只觉得胸口里面的肺就要吐出来了。 微风掀起帘子,顺子清楚的看到少爷手里捏着一块奶白色的糕点。 几人回来的时候码头上的人已经开席了。 两百多桌的流水席,还在不停的铺桌子,这些都是城里的富户后面加的开的。 就想在郡主面前留下一个姓名。 就连沈知府的老娘都来凑热闹,账房收了银子对着旁边的人点头。 点燃的鞭炮扔出去高声唱“沈府老太太开十桌请定州城出海的壮士吃酒” 保证下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坐席的人人鼓掌道好,声音此起彼伏。 这可是三天的流水席,没有百八十两可不够。 城里得了消息的人也满脸喜色的赶出来。 王家更是大手笔开了五十桌。 几十口大铁锅同时冒烟,里面的肉片子滋滋作响。 都是酒楼里请过来的大师傅。 苏知鸢从桌子上吃到了炒菜的师傅旁边。 又白又嫩的一个小人儿就这样流着哈喇子盯着锅里看。 封沉怕油点子炸起来溅着她,拉着人后退。 舀起碗里的鱼肉丸子往她嘴里喂,腮帮子鼓起来晃动,眼神却始终在那滚里翻动的炒蟹上。 封沉拿着碗过去,炒菜的师傅顺着他的视线下移,落在蹲在地上的矮墩墩身上。 小小的一团撑着膝盖抱着脸蛋子,樱红色的小嘴上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第72 章 挖到北边去,没有尽头 大师傅看着她那迷瞪模样,嗅着空气里面的香味儿,一脸着迷享受。 眼皮压在一起露出笑意,转身拿了个空盘子给她铲了一勺。 鲜活的蟹处理干净从中间切开,冷油小火慢煎撒上一层姜丝,沿着锅沁点老酒花雕。 这小味道在一众肉片子里里面最独特。 苏知鸢盯着端着碗过来的封沉,瞳孔晃动声线在口水里面打滚“少爷哥哥” (●千u千●)?」 封沉端着碗把人往桌子上带。 用刀背松过的壳很容易剥离,苏纸鸢嘴里包着一口蟹黄低头研究手里可以动的蟹钳。 赵钱把自己的凳子往旁边移了移,示意旁边的孙李移过去一点。 这两人的衣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怕碰着他们。 码头上有免费流水席他们自然不能错过。 顺子守在旁边欲言又止,这几个人他都认识,就是城里的几个懒货乞丐。 每天被衙门的人押到城外去挖沟,他打过好几次照面。 想让小少爷换个位子,却发现几人虽然吃的狼狈筷子却没有伸到少爷面前来。 甚至挤在一起生怕碰到两人。 腿上传来痛感封沉低头,站在脚边的小人儿,捏捏红色的蟹钳在扎他的腿。 “呵呵呵”心眼子骑着笑声撞在耳膜上。 嘴角上还沾着白色的蟹肉,捏着蟹钳换了一个位置夹。 卷翘的睫毛带起眼皮,露出里面浅色的瞳孔,盯着那双黑色的眸子两根手指用力。 清脆的笑声响起“呵呵呵,呵呵” 静默的眼睛没有升起一丝生气的意思,反倒是抬手指尖落在了酒窝的位置轻轻点点。 眼睛里翻滚着看不懂的情绪。 苏知鸢见他没有反应,捏着蟹钳夹在了自己鼓起的手背上用力。 “奥喔”呛了奶的声音声音上扬。 带着笑意的嘴角还没有落下去,眸子里的水光已经在开始在晃动了。 宝贝了一会儿的蟹钳落在地上。 就要开闸的眼眶被一勺子鲜甜的蟹肉堵住放水口。 流水宴上人越聚越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坐在一起吃饭。 码头上放着几个铁箱子,是出海的人带回来的“特产”,封毅看过以后让人连夜送到京城。 在大夏舆图上落下最后一笔。 这一角外面只有空岛和些许“黑,,,黑” 盯着面前的箱子最后在纸上落下了“黑,,猴子”三个字,他觉得这个形容词很贴切。 最后写下无威胁几个字。 合上奏折交给面前的衙役看着他们上船。 耳边传来虫鸣听着船桨滑动的声音,少年期许终究是在中,,年 低头看看一眼自己的身板,二十有四怎么也算得上壮年吧! 回头那位身着红衣提着灯笼的人,明明生了一个六岁的儿子却和少时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眼神从脸上,滑下去,还是有些许变化的。 当年的小竹竿却有了别样的丰腴!! … 夜晚。 陈娘子接过儿子递过来的二两银子,脸上放着不可置信! “哪里来的!” 儿子上了学堂女儿也没有瘦,身上还长了肉一看就是没有饿着的。 “干爹在马棚给我找了份伙计,我下学了就去那里帮忙” 这句干爹陈呈现在倒是喊的顺口冬日的衣裳,还有隔三差五送过来的肉食。 就算顺子比他小了两岁他也喊的真心实意。 陈娘子听了顺子的用心,更是亏心,原本是让她出去倒腾点新鲜吃食的。 没有想到那地方的人就吃些烂糊糊,就带回来了十多袋从他们泥巴窝里掏出来的根茎。 隔天顺子跟着她去了库房。 看过以后让人把这些根茎种到瓜地里面去,瓜苗地虽然抢救回来了。 可靠近水边的那一片还是被水淹了,这东西虽然看着丑但怎么说也是飘洋过海来的。 看着忐忑的陈娘子,顺子安抚两句 “出海本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遇见什么谁也说不准,少爷不会怪罪的。” 拍拍手上的泥巴“厨房最近进了不少新人,你去瓜地里帮少爷守着瓜田” 陈娘子虽然挂了一个娘子的前缀可身体看起来实在是壮实。 也算是为少爷办过事的自己人,给个“小庄头”名号,去瓜田里盯着那群人干活也不错。 他要在府里跟着少爷,还时不时的要去城外看他们开渠挖沟的进展。 实在是分身乏术,而且他们一家三口的卖身契都在少爷手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紧张了一晚上的陈娘子听到这句话终于放开露出笑意。 答应的干脆“唉” 半弯的腰撑开,虽然顺子看着人小,却是能决定她们去留的人。 儿子刚去学堂大半年,女儿也还小,要是少爷开口怪罪,她们也就只有被卖掉的命。 交代完,顺子匆匆出城他还要去看沟渠的进度。 赵钱望着越来越远的定州城,低头看着双手心里的老茧。 明明码头上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就吃了一顿衙役就不让他们去了。 “我也是想着省点粮食”对着拿刀的衙役讨好的笑笑。 免费的大鱼大肉不让吃,在这里吃破馒头! 衙役刀子拔出来粗声呵斥“让你干活就干活,哪里有那么多话!” 沟渠越挖越远,三十里地一来一回刚好一天,昨天不过是让他们回去收拾铺盖卷。 恰好赶上一顿流水席!! 以后吃住都守着渠,睁开眼睛就干活!! 听见马车声赵钱惊喜回头扑上去“管事的,我们还要挖多久,挖到哪里去!” 睁眼就干活,他又不是田里的老牛,躺在地上手心掌上的好日子是一去不复返。 前面坑里的人也不自觉竖起耳朵,一天三顿饭白面馒头一碗热汤,比在家里还吃的好。 不少田地里翻粮食的人都到这里来减少家里粮食的开支。 大多数人家还是田少人多不够吃的。 顺子被这一句管事的砸的头晕目眩,嘴角高高翘起,不自觉挺直腰板。 “少爷说了,最好是挖到北边去”四月一过就是雨季,定州那么多暗河把那水灵灵的瓜苗淹了怎么办! 苏家小姐正张着嘴阿巴阿巴的等着吃甜瓜嘞! 郡主有那么多粮仓,老爷子从京城运过来的粮食也不少。 不差粮食!! 赵钱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北,,北方” 就是他挖到死也到不了啊!! 顺子看着他们把水引到挖好的一段渠里面,这才离开! 第 73章 逃课踏青 摇晃的青梅树。 苏知鸢坐在刚扎好的小秋千上荡起来,一脚抬起昨天晚上刚堆起来的蚂蚁窝。 夕阳西下昏黄的阳光闷在厚厚的云层里,造成了火烧云的奇景。 顺子刚进院子就看见苏小姐一脚翻开蚂蚁窝的一幕,余光还瞥见贴着墙根走的猫猫。 低声和推秋千的小少爷说陈娘子的安排和沟渠的进度。 见少爷点头,顺子这才去厨房吃饭。 烟蓝色的裙子在秋千上摇摆,小短腿绷直去够地上的蚂蚁窝。 封沉配合的推动秋千,蚂蚁窝再次受到重创,泥巴飞的到处都是。 苏知鸢仰头小脸上的肉随着笑声颤动。 露出几颗小白牙,明亮的眸子装满了兴奋。 她有秋千了! ?(●′w`●)? 苏霜姐姐的外祖就给她绑过一个秋千,就在院子里。 她想去摸摸,阿娘不让还打她屁股。 她现在就有一个秋千! 知知的秋千!! 安宁郡主捏着团扇站在门口盯着缠在秋千上的香宝萝,呼吸停在了胸腔里吐不出去。 古人常说寸金难换香宝萝,北方的金蚕,南方的白丝最难得的是百斤藕梗取的一钱藕丝。 她的嫁妆单子里成双的两匹都凑不出来,只有一匹还是从皇兄库房里搬出来的。 控制了声量“这秋千真好看” 随着光线的变化,香宝萝呈现出来的颜色都不同,特别是在火烧云的照耀下。 闪着红光却不刺眼,仔细看还有细闪的金点,是夹杂在里面的金蚕丝。 “谢母亲夸赞”封沉拱手行礼。 这匹布单独放在盒子里压在最底下,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盯着礼貌有加的儿子安宁郡主心梗的厉害。 咬牙吐出一句话“明天去踏青” 最近天气暖了不少,大哥带着几个管事在外面奔波,三弟不在家。 她想着带着府里的女眷出去踏青。 自然不会忘记清风院的小客人。 离开之前不忘叮嘱沉哥儿“都是姐姐妹妹,你就别去了。” 转头去清点她的库房! 封沉低头沉寂的眸子盯着秋千上的小人儿低声开口“知知要一个人去踏青吗!” 苏知鸢惊恐的抬头!! 脖子上的软肉一览无余!! … 安宁郡主坐在马车上盯着那万花丛中一点绿。 捏着帕子悠悠开口“沉哥儿今天不去学堂!” 老太太也饶有趣味的打量两人。 封沉不说话,可苏知鸢却急的不行,紧紧的揪住封沉的袖子。 要哭不哭小脸皱在一起,水灵灵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 “少爷哥哥和知知一起去!” 知知不要一个人去踏青知知害怕! 封莱摸着苏知鸢头上散开的银花,翠色的短衫,还套了一层荔枝色的纱衣。 上面的暗纹和头发上的银花一模一样,动起来的时候就像藏在水纹下面的银花。 封沉盯着袖子上的小手,翻滚在眼底的疯狂瞬间被笑意盖住。 “嗯”温润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和知知一起去!! 苏知鸢的屁股挪过去,和封沉挤在一起。 安宁郡主看着就差把自己挤变形的苏知鸢,和一动不动眉眼带笑的儿子。 吩咐外面的马夫“走吧!” 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三辆马车缓慢的出城一路晃晃悠悠的顺着护城河走。 官道上不少出来踏青的人。 四月是花开的季节,就连路边都点缀了不少野花。 草地上铺着毯子,上面摆着从府里面带出来的吃食,老太太还带了茶叶出来煮茶。 封莱坐在毯子上仰头看着知知妹妹的蝴蝶风筝,脸上写着大大的羡慕。 怎么就没有人提醒她带风筝呢! 封沉把控制风筝的木轮子放在她手上,等风筝要落的时候就揪着线扯扯。 始终让它在空中飞! 苏知鸢低头看看手上的着木轮,在看看天上的蝴蝶! 嘴巴微张,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可真厉害居然学会了放风筝。 顺子在后面挖坑,让人去林子里面捡柴火,把厨房里包好的叫花鸡丢进去。 葱姜水,少量山椒粉,蜂蜜腌制入味的小黄鸡用七八层荷叶包裹着抹上黄泥。 上面架着锅按照厨娘说的顺序,高汤,虾仁,豆腐,山菇最后撒上盐和葱花。 旁边还等着厨房处理好的锅子,就等着上火煮。 一大锅的清水河鲜煮熟就能吃,酱料都是调好的。 “知知妹妹我来帮你放风筝”封莱小跑着过去。 在五香俱全的热汤饭食和冷糕点上做选择的话她选择叫花鸡。 “知知妹妹,我带你去摘花!” “知知妹妹,,” 封宜低头这趟踏青她们要在这里用午膳,下午才能回去。 封沉弟弟说他不喜欢委屈自己,她同样也不喜欢。 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起身“知知妹妹我教你翻花绳” 赵云望着女儿的背影总觉得她不一样了。 自从老爷子把他们关到祠堂以后,宜姐儿学规矩不再那么要强。 多了一些“调皮” 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祝雅回头看着自家大女儿已经端着一盘雪花酥凑过去“知知妹妹,,,” 糕点适合饭后吃!! 当饭吃会长胖!! 安宁郡主盯站在姑娘堆里的儿子抿嘴!都这样了沉哥儿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苏家姑娘旁边。 苏知鸢很忙!!嘴巴里嚼着封玥姐姐喂的糕点,小短手忙着和封宜姐姐翻花绳!! 一双大眼不仅要看天上的风筝,还要看封莱揪的野花。 笑声在小肚子里面转了一圈,吐出来仰头看着封沉。 少爷哥哥真好! 不去学堂和她一起来踏青! 元夫子打手板都不怕! 封沉站在旁边放风筝,余光却却落在偷看他的小人儿身上。 压住眼底的笑意扯扯风筝线继续放风筝! 带着汁水的鸡腿,胶胶粘粘的鸡皮,软嫩的鸡肉,鲜香的虾仁汤。 辣辣的河鲜是这次踏青的味道! 封沉摸摸她圆鼓鼓的肚子“知知吃饱了吗!” 苏知鸢扯开嘴角点头“知知吃饱了!” 小声音藏着餍足!! 第 74章 戒尺 戒尺划破空气! “嗡”的一声 “啪”落在手心上。 苏知鸢站在一边吸紧了肚子,缩着脖子吓的一颤。 水汪汪的眸子盯着元娄手上的戒尺再次落下来,打在封沉手上。 “啪” 缩在身体里面的灵魂瑟瑟发抖。 十个手板落下来封沉的手心很快肿起来,苏知鸢小手摸摸看着她一脸佩服。 少爷哥哥真厉害!! 戒尺落在桌子上打散了苏知鸢的崇拜,缩着脖子放开封沉的手赶紧坐好。 眼睛珠子却偷偷跟着元娄手上的戒尺晃动! 下半晌。 元娄背着手看着苏知鸢这个小崽子撅着屁股把他的戒尺藏到桌子底下。 小嘴念叨着“藏起来,藏起来” (˙?˙)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这把戒尺是他的夫子送给他的,上面的弟子规是他一笔一划亲手刻上去的。 他平时打手板都只用了五分力就怕把这把戒尺打坏了。 苏知鸢藏好戒尺费力的爬出来,总觉得刚刚有人在看自己。 紧张的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人才才龇来牙才小跑着出去。 元娄从门后出来,蹲下去从桌子底下把戒尺拿出来,擵弥上面的字。 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当年他的夫子也是这样拿着戒尺鞭策他的! 自嘲笑笑“也罢!” 什么样的东西放什么位置早就注定好的! 不必强求! 八文钱一把的黄花梨木耐用又便宜打坏了也不心疼,这把紫檀木的还是刷了油封起来吧! 隔天苏知鸢震惊的看着夫子桌子上一盒崭新的戒尺,扯过封沉的袖子把自己盖住。 这是封毅请他来给小公子当夫子的“礼” 不算名贵,但都是耐用的,橡木,黄花,松木,桦树,整整十二把。 每一把都是封毅亲手雕了,融入了他深深的的爱子之心,元娄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比起金银他更喜欢这份赤忱,答应了封毅收了这个学生。 到封家来授课! 隔着封沉袖子上的轻纱苏知鸢盯着立在她桌子上的戒尺背过身去,额头抵在封沉腰上缩成一团。 戒尺每在桌子上点一下,苏知鸢就颤一下! 就跟缩在母鸡翅膀下的小鸡仔子似的。 元娄低头盯着那双黑色的眸子,只觉得有意思,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孩子。 笔下的策论用的比朝堂上的权臣还要好,甚至有六亲不认的疯狂。 眼神看着空洞,平静下面却藏着波涛,余光划过袖子下面的白肉团子。 拿着戒尺往上走。 苏知鸢仰头眸光闪动,依赖的盯着封沉,见他点头才敢从袖子里面冒头。 见元娄转身又走下来,赶忙缩回去。 等吃午膳了才敢撅着屁股去摸桌子底下的戒尺,小手在里面转了一个圈。 瞳孔振动,似乎是不敢相信,撅着屁股把小胖手往里面送了送。 空空的,没有戒尺! 等元娄用了午膳进来,桌子上多了两块橘红糕和半块八宝糖。 勾起嘴角,盘腿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橘红糕闷笑出声。 茯苓粉,山药粉混合糯米粉揉捏,最后撒上老橘红磨成的粉上锅蒸。 绵软的口感,带着点淡淡的甜味儿,咽下去嗓子里还带着点橘红特有的回甘。 桌面晃动,元娄还以为是地龙翻身吓了一跳,低头有只小手在里桌子外面摆动 短胖的手指扯着元娄的衣服不停的扒拉,苏知鸢卡在了桌子底下。 “啊呀!” 闷响从桌子下面传出来,苏知鸢觉得自己就要被压扁了。 原来是苏知鸢放了糕点,始终想不通戒尺去哪里! 怀疑里下面有小老鼠,想要进去看看,结果用劲儿把自己塞进去了,却卡在里面出不来。 元娄费力的把桌子搬开,就看见侧躺在里面的苏知鸢咧开嘴和他打招呼。 “夫子好!”刚刚的动静就是她翻身弄出来的。 怕夫子打她手板,爬起来小跑着离开! 封沉站在外面手里还捏着半块八宝糖,仔细看还能看出是和元夫子桌子上的八宝糖是一块。 只不过他手上的要大些! 苏知鸢扯着他的袖子樱红的小嘴嘀咕“我刚刚差点就被压扁了。” ?(?''o''?) 陆止拿着扫把望着那小姑娘的头发,眼底闪过笑意! 摇晃在腰上的红色发带随风飘动,那是姐姐绑上去的。 封沉穆然回头抓住了他眼底的笑意,低头看着旁边的小人儿,眸子里翻滚着晦涩。 … 半夜。 陆止把书合上,吹灭油灯刚躺下去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一边套衣服一边下去开门,靠近马棚的房间没人愿意住,情愿挤在一起也不愿来闻这个味儿。 倒是方便了他看书! 看着清门口的人,陆止瞬间无措起来“姐,,姐姐怎么来了。” 吹燃火绒去点油灯。 “是有人欺负姐姐了吗!”余光贪婪的打量凳子上的人。 呼吸细微局促,脑子里反复过滤他能得到的消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最近那人来找了几次,她都没有出去。 难道是清风院? 范苗没有看他,把手上的卖身契放在桌子上。 冷声开口“你走吧。” 她在这里很好,不要毁了她现在平静的日子。 拿着火绒的手一颤,盯着桌子上的卖身契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去哪!” 明明知道她不待见自己,可还是坐到了板凳的边角上想要离她近一点。 拿起杯子给她倒水“姐姐能做的我也能做” 他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她,当奴才也无所谓! “六月份正是考童生的时候,奴籍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陆止听了这话眼睛不止亮了一分,脸上的笑意瞬间炸开。 “姐姐知道我六月份考童生?”真好! 范苗不接话把卖身契推过去“我已经给你赎身了,你走吧!” 其实这卖身契是顺子给她的,让她把人送走! 看在范苗平日里尽心的模样,愿意给她两分面子没有直接把人卖掉。 范苗点燃卖身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去给他收拾衣服。 陆止盯着她急切的模样,逼红了眼睛,上去拉她“姐姐” 就像小时候跟着她屁股后面一样。 只要他小声的呼唤,她定能笑着回头,小声问他怎么了。 手被甩开,陆止再次伸过去紧紧的捏住她的手腕小声商量“不走!” 祈求的语气像是小狗,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真是可怜!! 第 75章 水淹老虎 包袱挂在脖子上,推着人出去! 只有她知道他可怜下面的龌龊。 “你走啊!”低声呵斥! 盯着她委屈的神色和压抑的哭声,陆止知道她知道他的心思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她的腿“不要赶我走”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去考童生,考秀才,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他知道只要今天他出了封家的门,就算他高官厚禄就算他功名加身也见不到她了。 “啪” 巴掌重重的落在脸上,陆止偏过头去,嘴巴里传来铁锈味。 范苗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连这最后一丝体面都不留给她。 余光瞟向门外的影子,陆止站起来疯了似的抱紧她带着哭腔“姐姐,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去考童生,我去考秀才给你挣很多很多的银子” 他知道他留不下来了! 张口咬住她的肩膀,他知道他龌龊,他知道他很坏,可他就是不想让她嫁人。 谁都不行!! 隔着衣服牙齿陷入肉里,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咬碎,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姐姐你恨我吧! 嘴唇上带着红色的血液,笑的疯魔就算以后嫁人了也要一辈子带着他的痕迹。 手指压在红唇上“姐姐我就在家里等你,哪里都不去” “我会乖乖,不会乱跑,让姐姐找不到。” 他永远都记得她第一次带他出门找不到他时惊恐的模样。 当年那个矮小的少年,早就已经高出她两个头了。 “东街核桃胡同往里走,看见驴肉火烧了就右拐,就能找到家了。” 初来乍到的范苗拉着从小在哪个地方长大的小少年一遍又一遍的叮嘱。 也不知道是害怕他丢了,还是害怕自己丢了。 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陆止主动松开,不敢抬头看她厌恶的眼神垂着头“姐姐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打开了门,走出去! 范苗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出去,望着漆黑的夜色呼出一口气。 结束了,都结束了! 青色的身影彻底隐在了黑夜里。 … 大颗的雨滴落在瓦片上聚成水流砸在路面上。 苏知鸢撑着下巴坐在小板凳上,看不清雨水里的青梅花。 闪电照亮地上白色的花朵,一个闷雷下来青梅树被摇晃的更加厉害。 金巧把人拉进来,雨都吹到屋檐下面来了,赶忙把门关上。 屋子里面的烛火比外面忽然黑下来的天气多了些温柔,帕子落在脸上。 苏知鸢昂着头让封沉擦,上面都是刚刚飞溅进来的雨水珠子。 金巧在柜子里拿出一身干爽的衣裳,那么大的雨,猫猫都知道自己跑进来躲雨只有苏小姐睁大了眼睛。 看院子里的青梅树! 苏知鸢配合的伸手脱衣服,露出里面藕节儿似的手臂。 “花花被吹走了”没有花花就不能结果子。 阿娘说了扯了桃花,就没有桃子吃,所以花花不能揪。 封沉点头,把手上的彩色绳子绑在她手腕上。 装着艾叶的小香包也一起挂在腰上。 五个拇指大小的香宝绣着对应的五毒,蛇,蜈蚣,蝎子,老虎,还有蟾蜍。 “蛤蟆”刚绑上去的五个小香包就被揪下来,把金蟾蜍挑出来给封沉看。 爹爹叫鼁鼀,奶奶说是蛤蟆。 封沉点头把香包挂上去,苏知鸢低头扯下来拿着香包上的绿色蛇。 “蛇”她看到过,嘁嘁嘁的叫唤钻到草里面。 封沉低头看着趴在床上模仿蛇呲呲呲爬行的小人露出笑意。 双腿并拢摇摆,长只手把自己送出去。 “你看见了吗?就是这样爬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封沉。 见封沉点头了,继续扒拉手上的香包。 金巧站在旁边看着荷包在苏小姐腰上手上来回搬家。 退到外间去候着。 苏知鸢站在床上两根手指手指掀开封沉的嘴皮,摸摸他牙齿上的黑洞。 “你的牙齿被小老鼠偷走了!”她家里有小老鼠偷粮食,学堂里有小老鼠偷戒尺。 现在少爷哥哥的牙齿也被偷走了。 牙齿被偷走了,漏风!! 小老鼠坏的很!! 这也是小公子今天一天不说话的原因。 金巧低头垂眸不敢回头看,今天除了苏小姐谁也不敢提牙齿的事! 顺子不过是提了一嘴问要不要送粥水来软和些的,小少爷就冷了脸。 去学堂因为不说话还被夫子打了手板,郡主都被叫去学堂。 安宁郡主躺在软榻上脑子还是沉哥儿缺了门牙的模样。 疏离,淡漠的眼神,现在一说话整个人就笼罩着孩童的气息。 要不是被大雨拦住了。她非得再去清风院跑一趟。 压住上扬的嘴角是她这个当娘的为数不多的良心。 苏知鸢看着糕点上余出来的一块,小大人似的叹气,伸手掰下来从封沉缺了牙齿的地方送进去。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大雨,翘着脚丫子晃悠。 她也吃一口!! 封沉枕在被子上望着外面的天气,黑色的眸子多了一丝破裂。 垂下眸子拿起一块白色的茯苓糕喂给苏知鸢,摸摸她鼓鼓的小肚子,把糕点盘子放在床头柜上。 屋子里的暖意带不到外面去,地下的暗河汹涌,护城河里的水位快速上涨。 沈知府没有想到端午这天筹划的赛龙舟没有办成不说,就连顿热乎饭都吃不到肚子里。 衙役穿着蓑衣守在水口上,铜钱大小的雨滴已经砸了两个时辰也没有停的意思。 “呸!这天还漏了不成。” 见又有树枝冲下来,吐了口唾沫赶忙用铁爪子去捞。 要是堵了,这城里面的房子都得淹了。 沈知府看着护城河旁边分流的渠,抬头打量了一眼封毅。 心里犯嘀咕,这还凑巧了不是! 封毅盯着那八丈的“渠”打算回去把郡主的粮仓拨给他。 这样的“过家家”还真保住了不少下游的田地。 渠的另一端,赵钱紧紧的抱着油布棚子,就怕被吹风了今天晚上淋雨。 看着越冲越宽的渠大喊“往后退,往后退。” 六丈宽,十尺深的渠变成了“大河” 前面没有挖通的渠更是直接冲破蔓延到山里面去,被迫上树的老虎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住在山顶会被水淹。 仰天长啸,怒吼 “啊呜吼” 第 76章 下雨吧! 同一片天却是两番景,定州忙着疏通水道,千里之外的琼州平山却有了大旱的兆头。 地里的麦苗软塌塌的躺在地上,井里面的水位也一直在下降。 雨季没有雨季的样子,村里面已经开始在杀鸡宰羊祭龙王了。 香火往上走,升到半空中散开,留不下一点痕迹。 同样也求不来一滴雨水。 有经验的人已经开始在悄悄囤积粮食,粗盐。 下面的人暗流涌动,坐在知府位置上的李宏却悠闲的品茶,他的致仕折子已经送上京了。 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上一身骚,坐着等新知府上任就成。 老天爷不赏饭吃怪谁! 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 沾着墨香的笔尖落在宣纸上,苏知鸢踩在凳子上看的认真。 “苏知鸢”低沉的声音响起,把苏知鸢的眼神拉了回来。 落在封沉空掉的门牙上。 封沉捏着笔一顿,眼神微敛,垂下眼皮盯着纸上的三个字。 “苏知鸢”声音轻缓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昂”苏知鸢扯着下巴回答,手里捏着笔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封沉抿嘴放下手中的笔,捏着她圆鼓鼓鼓的指截写下“苏,知,鸢” “知知的名字。” 从门牙里漏出来的风打在耳朵上,苏知鸢抬起手摸摸,有点痒。 歪七扭八的线条拼凑出来的字儿,元娄勉强能认出来,可是怎么只有“苏知”两个字。 抬头看见苏知鸢站在对面两只小手心掌上,拼在一起做出翻面的运动。 灵动的眼睛装满了狡黠,和兴奋。 元娄翻过宣纸,一个歪歪溜溜的鸢字占了一页,能写八百字的宣纸差点放不下。 可见有多么狂野。 这三个字就是她昨天的课业,完成得很好,至少能看出来是个字了! 毛笔蘸了红墨大大的甲字落上去,确实有进步! 小短腿拖着写着她名字宣纸,放在封沉桌子上“知知写的名字” 封沉点头扬起嘴角,嘴唇却是严丝合缝的闭着。 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飘起小雨,空气里都夹杂着凉凉的湿气。 不知忧愁的小人趴在窗户上看出去,用手去接上天恩赐无根水。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半个拳头大小的甜瓜因为雨水炸开了不少。 陈娘子撑着伞一脸忧愁的站在田里,不知道要怎么和少爷交代。 田里挖了不少排水沟都没有用。 龙王爷是喝醉了酒停在定州城上面了吗! 仰头盼着雨水的人等不到,想让雨停的人也不少。 一个月的时间,田里的青苗晒干,就连河底的水都干透了露出河床。 里面的鱼虾烂在泥里腐烂的味道老远都能闻见。没有水喝,人只能等死。 刚上岗的顾舟看着远去的人群心都凉了半截。 这么大的事情那个老东西居然不上报,这是要用他的项上人头祭天啊! “快,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去” 盯着离开的马“快,一定要快” 希望来的及!! 踉跄的扶着城门,他人还没有进平山城,脑袋已经摇摇欲坠了。 从来都是“人定胜天”的顾家大少第一次开始求天了。 下雨吧! 求你了! 从小道汇集到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旱灾已经影响到了下面的琼州,青州,甚至还有隐隐扩大的趋势。 从上空俯看下去人小的跟蚂蚁似的。 密密麻麻往南边迁移。 京城。 皇上收到消息的时候,荣亲王也收到了消息。 他老早以前就看过大夏的舆图,平山富庶地多人广,背靠琼州和青州。 突厥在怎么闹也闹不到平山来,挑挑拣拣也就这里最合适当他的封地, 没有想到会遇到大旱这样的事! 看来没有十年是恢复不过来了。 眼神落在定州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眸子里带上了些许狠厉。 这可就怪不得他了! 第 77章 祭天!做假账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定州富饶,水多粮满是个好去处” 他们这些叔叔伯伯还在京城里守着,怎么能让侄女在外面受难呢! 荣王世子抬眸听懂了父王的意思“我这就去安排。” 灾民不是上京就是往南走,这是必然。 京城是天子脚下,南方是鱼米之乡,等到了地方人都饿死了。 父王心善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顾舟守着空城没有等到皇上的懿旨,灾民却等到了定州山好,水好的消息。 “真的吗?那里不缺粮!” 老汉紧紧的抓住男人的手臂,仔细询问。 “真的,真的!我还骗你不成,那里可是住着郡主娘娘,怎么会缺粮食。” “往南边走三千里,往京城走更远六千里,去定州也就一千五百里”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她们可走不动。” 男人甩开老人的手,带着妻儿改了道。 老人望着男人的背影心里有了决定,能活谁都不想死! 家里的粮食也就够吃一个半月,老妻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愿意进食。 想把活的机会留给小的。 把地上不愿意走的老妻拽起来“我们去定州,我们去定州。” 一个半月走快点,应当是够用了。 隐在林子的人继续守在官道上撒消息。 京城里的荣亲王在等消息,皇上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 “爱卿有何对策” 文武百官盘腿坐在地上,第一次领教了新皇的手段。 一日想不出对策,就不让他们吃饭,也不让他们离宫。 好几个上了年纪的大臣头晕目眩,呼吸都弱了不少。 用皇上的话说就是,灾民一日饿着,他们就饿一日。 更是不敢晕,皇上下了口谕只要敢倒就把子子孙孙都绑过来想办法。 食的是百姓的税,穿的是百姓织的衣,用的时候谁要是敢退一步就用自己的头颅还。 没看荣亲王刚倒下去,皇上就把荣亲王世子绑到门口去跪着吗! “皇上不是臣等想不出对策,是灾民太散,等粮食运过去的也用不到实处。” 早在得到消息的的时候,皇上就已经让户部放粮了。 连夜点了八个钦差,四个将军护送粮食北上。 路途遥远,灾民四散,等赈灾的人到了那里活着的人必定折半,还有可能是大半。 老天爷不下雨,他们有什么办! 顾丞相悄悄抬眸打量上面的少年,是他看走眼了。 以为是个手段柔,性子软的皇帝,平时笑起来也有八分先皇的影子。 没有想到一遇到事还真就硬起来了,把人往死里整,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饿了三天礼部尚书坐都坐不住,五十岁的年纪躺在地上喘气如牛。 坐在对面的顾相看他那模样就差一口气要死的模样微微皱眉。 不至于吧! 也没听说他身体不好啊!听说前几天家里的小妾还生了对双胞胎。 礼部尚书见皇上没有看他一眼的意思,撑着手坐起来。 看来装可怜也没用! “启禀皇上,古人有云天有异,必定是心不齐,祭天也是祈雨的一种” “大人可是说的活人祭”身后的礼部士郎见迟迟没有人接话开口! 这活人祭在史书中确实多次提及,是求雨的最诚心的仪式。 送一对童男童女去给龙王,说不定还真能求得一场雨下来。 想要抬头看皇上的脸色,结果迎面就挨了一脚。 “活人祭!好一个活人祭,是用礼部尚书的新得的幼子祭!还是把你绑上去烧一烧啊!” 礼部侍郎根本不敢看皇上的脸色,颤颤巍巍的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礼部尚书更是脸色惨白,祭天是他提出来的,可现在祭他的孩子不是剜他的心吗! 小猫崽似的孩子,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低头“烧人实在太过残忍!自然不能效仿”为了家里的两个小儿,礼部尚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了自己的脸面。 皇上睨了他一眼转身坐回去。 盯着桌子上的舆图扫过定州,脸色黑的厉害,四五十万万的灾民就算敞开城门也挤不下。 更不要说解决吃喝问题!! 翻开户部的账目,按照这些年他们交的税收本不该那么快开始逃荒的。 特别是平山城粮食应该是满仓才是,怎么旱灾刚冒头,下面的人就毅然决然的逃荒。 户部尚书见皇上又拿起账目“平城这些年都是丰收年,下面送上来的账目都有实物作证” 户部的人算盘都要打烂了,平山城这些年的收成一直都是北边最突出的。 隐隐有赶超江南的趋势! 没有想到却是最先开始逃荒的! 钦差短时间到不了,想要知道情况只能等! 眼神落到顾相身上“让你儿子去查” 顾相张嘴想要替儿子解释两句被皇上一句话呵斥住“别说你家没有信鸽” 既然他让顾舟去接任平山的知府,自然知道他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顾相被内侍扶出去,等办完了事在扶回来,保证他喝不着一口水。 皇上都饿着,谁敢吃东西不成! … 顾舟抱着自家的鸽子咽口水。 没吃,没喝!他是连动都不想动! 抱着鸽子在城里晃悠,不过三天时间城就变成了死城。 粮仓他早就去看过了,除了两只老鼠什么都没有! 他打算再去县衙看看,平山这些年不可能没有存粮。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该死的李宏连个交接都没有,急急的带着妻小离开。 把这烂摊子留给他!! 再次翻看衙门的账目,顾舟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最滑稽的可能! 他们不会把所有的所有的粮食都上交了吧! 总税收减去上交的税收,算盘打到飞起顾舟的脸色越来越黑,每年都一样。 一千但,每年都是一千但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想到一种可能把柜子里往年的账目翻出来,天色暗下来了顾舟的手也没有停下。 李宏一千旦。 孙耀上上一任知府八百旦。 方晋上上上一任知府六百旦。 这群蠢货真他娘的疯了,账目上虚虚的报,收多少税就交多少。 造成了年年丰收的假象,实际库房却空空如也。 难怪平山逃难是先从城里跑的,定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知道了库房是空的。 鸽子带着,仓库年年空的消息飞回去。 李宏晦气的催促家丁“快点,快点” 只要翻过这座山就到了突厥的地盘,就是想要来抓他也找不到人。 人人都是这样做的,就他倒霉撞上了干旱。 自从河里的水干了以后,城里的每一个百姓都盯着他,只能装作一派淡然。 不敢露出马脚! 回头看了一眼琼州的位置,捧了一把泥装在荷包里。 老了,老了还不能落叶归根! 看着前面的路,眼睛里忽然出现了迷茫。 前路漫漫何处是他的归途。 “爷爷,我们要去哪里!我想回家!” 小孙子扯着李宏的袖子。 李宏低头带着热意眼泪砸在小孙子的额头上,这一刻他忽然又不想走了。 哽咽着声音“回家,,回家我们回家。” 转头小跑着回去,几次摔在地上也都急急爬起来往前跑。 李禹看着拉着马车掉头,抱起地上的儿子放在车上。 驾马追上去! 几个家丁摸不着头脑,把掉落的箱子捡起来绑上去,拉着马掉头。 李宏回头看着追上来的马车厉呵“你回来干什么!走走都走!” 他老了死就死吧!他们还年轻! “我不回来,爹打算走回平山!”都年过半百了,说话还是那么冲。 李宏盯着马车上的小孙子“你想好了!” 回去就是欺君的大罪,是要杀头的。 李禹掏出提前写好的和离书给父亲看“想好了。” 里面装着的不止是和离书,还有儿子的卖身契,从这一刻开始儿子就是岳父家的奴才。 能活命就成! 还不知道已经成为奴才的小童催促道“爷爷上马车,我们回家啊。” 陌生的环境让他有点害怕! … 顾舟要饿死了。 躺在衙门里面半死不活,模糊间看到有人拉着马车进来。 古铜色的衣衫让他想起了李宏,凭借意志力吐出几个字。 “老,,,老,,畜牲” 等再次拥有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了,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院子里的人。 晃着腿扶着门出去,确定是李宏以后,扑上去。 “我让你做假账” “做假账。” “你这个老东西,,” 拳头落在李宏的褶子脸上,嘴里口吐芬芳。 一城的人啊!一点口粮不留! 饿到虚脱的人也就那点爆发力,躺在地上累的直喘气。 李宏把人扶起来“别人都做,就我不做会死的” 他刚上任的时候也是抱着一腔赤忱来的,可平山城年年在税收上作假。 他一来税收就下降,上面的人会不查吗!他能爬到这个知府的位置已经用了全力。 他没有背景做了假税的孙耀,方家都盯着他,他不做也要做! 顾舟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坐在石凳上没好气道“那你又回来干什么!” 年轻的时候怕死,老了就不怕了! 第78 章 光宗耀祖,打屁股! 但凡粮仓里有一袋粮食,留给他的也不会是空城。 站在人就蒲公英一样被吹散,朝廷的赈灾粮来了都喂不到嘴里。 六十岁的李宏缩着模子,像个老鹌鹑似的站在一边。 鹌鹑一般是群居动物,不是孤零零的一只,远在京城的御书房里就缩着一群。 兵部尚书摸了一把脸上的胡茬盯着皇上始终找不到头绪。 能做的他们都做的,就连调遣兵力的虎符都让王虎揣到平山去了。 就为了防止突厥忽然突袭!! 可皇上就像老婆婆磋磨儿儿媳一般跟个老妪婆上身似的挨个磋磨他们。 从头到脚挨个骂了一遍!! 坐在御书房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家等着消息的荣亲王同样也坐立不安。 按说这个时间难民应该到定州了才是,怎么还没有消息送过来。 一天碗米粥吊着命,听说御书房的那群人站都站不起来,想要让人去看看御书房外面的儿子。 又怕有人抓住把柄说他装病。 被人惦记的定州城却一派祥和,虽然有难民陆续到了定州,可人家都没有进城。 城外挖渠一天三顿饭不说还有一碗热汤,就连小孩儿都可以去。 年前的大雪封毅让人去江南采买粮食,没有想到虚惊一场。 现在刚好给他们吃,粮仓都不用修了。 衙役拉着一串粮食车过来,沟里面的人弯腰站起来看了只觉得安心。 心里面却嘀咕“还真要把这根渠挖到北边去不成!” 虽然是天方夜谭,可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卖力,要是真把这水引过去那他们就有救了。 封毅站在山顶上,看着一眼望不到头聚过来的难民心里有了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平山,青州,琼州加起来五十多六十万人口,一人一锄头那是多么可怕的数字。 沉哥儿让人在这里开一道渠是为了不淹死他那片瓜苗。 而且看他那样子不是只种一年的样子,所以才整了这么一个“大工程” 水流到他田边就会被分流!! 可三个城的人靠着这一根渠取水显然不够。更不要说浇田地。 盯着手上的上的舆图,眼神落在百里之外的浊河,定州底下有那么多暗河就是因为靠近浊河的源头, 胸腔里面的心脏噗通,噗通就差跳到喉咙里面来。 炙热的火焰燃烧着理智,拿着舆图的手都在颤抖! 理智上告诉他不可能,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为什么不试试呢!! 扯着马绳急促上马,因为激动脚从马蹬上差点打滑。 坐稳以后“驾,驾,” 马鞭重重的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两声疾驰出去。 … 安宁看着面前的握着她的手激动的男人,没有听懂他前面颠三倒四的话。 倒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话,要钱! 扬唇笑的一脸温柔“好好,我这就去把我嫁妆拾拢了给你” 封毅听了嫁妆两个字这才从汹涌的情绪里走出来,面上报羞,他居然向自己的妻子要钱! 还是要嫁妆银子!! 他刚刚明明说的乱七八糟,自己都有些混乱可安宁却不问缘由的支持他! 盯着纱帘后面藕色的身影只觉得胸腔被那不知名的情绪填满。 很热很烫,还有点甜! 安宁在里间假装挑挑拣拣,最后从自己嫁妆箱子里掏出一个箱子。 从里面掏出小半的银票,上次出海造船的钱用的是皇兄的。 这才是她压箱底的嫁妆钱“这是我前段时间卖京城庄子的钱,你先拿着,其他的你要在等几天。” 过几天再把剩下的给他,就说是卖嫁妆的! 封沉盯着手里的钱眼底悄然荡起了泪光,京城皇庄是太上皇给她的陪嫁。 里面还有个温泉,她冬日里很喜欢去! “谢谢你安宁”清朗的声音藏着哽咽。 涂着藕粉色寇丹的手指落在他的脸颊上,白嫩的手指和古铜色略带沧桑的脸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再累也要好好吃饭呀!你都瘦了!” 封毅抬手压着她的手背,用脸蹭蹭。 门口的芳嬷嬷转身去厨房吩咐秦娘子炖一碗补汤,郡主说姑爷瘦了! 虽然姑爷中午才用了一碗山药排骨,一只烤乳鸽,两碗米饭,可郡主说瘦了就是瘦了! 封沉抱着钱匣子进了锦绣堂看着老爷子三考五教得样子。 脑子里都是安宁刚刚不问缘由就支持自己的模样。 老爷子见自己掏了钱封毅还是这副死样子,气的半死。 他就问问!!又没说不给! 老爷子不知道他刚刚在郡主那里的待遇,自然感受不到他的落差! 封毅抱着钱匣子出去,看见树底下纳凉的母亲,脸上多了一丝期许 “娘” 老太太点头“你又惹你爹生气了” 她坐在外面都听到老头子的声音了! “没有,我还有事先走了!”果然只有安宁看出来他瘦了! 老太太瞅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不对劲!怪怪的! 可又说不出来所以然! 封毅抱着钱出门,睨了一眼在大门口乱写乱画的胖墩子。 转身出去安排! 想要从浊河源头去借水,显然定州城的粮食是不够的,得让人出去买! 封沉端着砚台守在后面,扶着站在门槛上的小人儿在门上写写画画。 “这是知知”苏知鸢指着红门上的字给封沉看。 脸上沾着墨水,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苏知鸢三个字趴在门上站不起来,歪歪扭扭要仔细辨认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踩在门槛上的苏只鸢比封沉还要高半个头“知知考状元。” 封沉扶着她的圆润的腰往旁边移“嗯” 换到没有写过的地方,把砚台递过去方便给蘸墨。 考状元已经成了她的执念,不仅是吃状元蛋,还要像坏蛋爹爹一样光宗耀祖。 最好是把坏蛋爹爹都比下去,让阿娘打他屁股!! 第 79章 贺寿,挑衅。 所以她很“努力” “糖葫芦嘞!好吃的糖葫芦!” 扛着糖葫芦的小贩经过,刚刚还很努力的小人儿转身,脑袋放在封沉肩膀上。 眼睛珠子跟着红红的糖葫芦移动! 软绵绵的脸蛋子在脖子上塞了个满怀,鼻腔里倒灌进去一股甜腻的橘子香。 应该是刚刚吃橘子不小心染上的,耳朵边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似是看到了生意,小贩慢下了脚步。 “糖葫芦嘞!又甜又好吃的糖葫芦!” 余光落在那双渴望的眼睛上,干脆停了下来。 刚分泌的口水从嘴角缝隙里冒出头,轻扫了一下封沉的脖颈肉顺着皮肤滑下去。 圆乎乎的小肚子抵在封沉胸口上,软的一塌糊涂。 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幽深和偏执,低头下巴刚好夹住脖颈上的白面团子险些压变形。 用手拐夹着苏知鸢的胳肢窝把人放在地上,拉着人过去给买糖葫芦。 “努力”苏知鸢打算先吃糖葫芦在继续努力! “铛,铛,铛”“叮,叮叮,叮” 木头敲击竹筒的声音,苏知鸢伸长了脖子看糖人,糖瓜,糖豆,过来了,,, 努力的苏知鸢干脆坐在了门口的小凳子上继续“努力”嘴里嚼着糖葫芦,手里捏着小糖人。 顺子接到少爷的眼神,进去端了盆水出来把掉苏小姐“努力”的痕迹擦掉。 …… 封毅站在城墙上,看着出去采购粮食的人骑着马从四面八方散开。 回头望着身后的定州,准确的找到郡主府的位置露出笑意。 缩在京城的封年却收拾好家当准备回定州。 老爷子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他打算回去贺寿。 马车上的封文简直要疯了捧着书看不进去一点。 还有一个月就要考秀才了,爹却这样折腾人! 摇晃的马车看不进去一点!! 封玖望着越来越远的皇城眼底的的不舍都快把整个人淹入味儿了! 这里的人都很好,她们交友不看嫡庶,每次她去参加宴会都是座上宾。 舞蹈,弹琴让她在宴会里备受瞩目,就连去踏青她们都要让她跳上一曲。 白芷没有心思去安慰不舍的女儿,脸上挂满了愁绪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马车。 骑在马上的封年的面色更是黑的能挤出墨汁来。 这次回去主要就是解决那马车里的“大麻烦” 那日在酒楼他被靖平王的人拦住,非要让他进去喝一杯。 原本想着喝完马上走,没有想到还是跳入了他们挖好的坑里。 等再次有意识醒来的时候身边躺了靖王世子的宠妾。 扯开帘子想要出去穿衣裳,却发现连人带床的出现在了京城有名的花街上。 封年的名声因为赵家的渲染已经烂到了沟里,现在眼见为实更是臭到了茅坑里。 三天后靖王世子带着穿红带绿的爱妾敲锣打鼓的找上门来,要送怀孕的爱妾出嫁。 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怀孕!! 可他把人睡了,是所有人看到的事实,大绿帽子就这样戴在了头上! 他怎么可能让人把孩子生下来!! 可在京城有靖王府的人守着,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动手。 只能想办法把人带到定州去! 马车里宋溪紧紧的捏着嬷嬷的手“世子怎么还不来!” 要是上了船就完了,到了定州她还有活路吗! 嬷嬷遮住眼睛里的暗光拍拍她的手“你肚子里的还有世子的孩子怕什么!” 第80章 挑衅 封钧一直觉得这个家最横的是老三,没有想到是六岁的沉哥儿。 居然在大门口挑衅老爷子。 没有御赐的令牌照样头铁的在家“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苏知鸢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机锋,呲着牙乐,脸上的小梨涡兜了蜜,坏蛋子要走了! 老太太盯着苏知鸢今天的装扮实在喜欢的紧,虽然石榴花一般是新婚夫人穿戴的。 可这身红套在白嫩的小姑娘身上,确实不错! 特别是藏在衣服下面的金丝暗纹,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她的库房里有两匹红色的金丝缂,等会儿就去找绣娘给几个孙女做一身。 安宁郡主站在封沉旁边给老爷子递台阶双手放在身前微微低头欠身“请父亲训诫。” 老爷子欣慰的看着安宁,并没有因为老二出远门就超然自得,比平时还要严守克己。 上能镇朝堂,下能守宅门,内里剃孝,外饰礼规。 “沉哥儿待在清风院好好反省!” 眼神递给旁边的老妻,老太太赶忙把郡主扶起来“快些进去,休息” 老二媳妇规整了一夜的行囊整个人憔悴的不行。 芳嬷嬷快速垂下眼眸,收敛脸上多余的表情。 初阳温暖且热烈,元娄站在城墙上看着马上的上年意气蓬发。 明明没有官职,没有仕途却过的比初阳还要热烈! 拉着四车黑火药,身后跟着一群扛着锄头的老农,比朝堂上拉扯牵制,争夺,还要有意思。 顺了一下脸上的胡子望着升起来的太阳,只觉得无比耀眼。 耀眼的阳光用个早膳的功夫就变成了刺眼,盯着空掉的桌子。 “封沉呢!” “人呢!” 学堂里的几人面面相觑,看向了封家两兄弟,还真是不怕死啊! 自从夫子换了戒尺,一个手板就能痛上三天,王川挨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手要残了。 再也不敢在课业上敷衍! 封礼转身和封棠对视,两人也摸不着头脑,送二叔的时候沉弟弟明明还在。 怎么回去用一个早膳人就没了! 封礼站起来“我这就让人去找。” 清风院。 苏知鸢捏着泥巴娃娃眼睛里有一丝担心“我们真的不去学堂吗!” 夫子打人老厉害了! 她有点害怕! 封沉把顺子从厨房抱过来的柴火搭成井字“捏泥巴好玩儿吗!” 苏知鸢认真点头露出几颗小门牙“好玩儿” 这个泥是白色的,比田里的泥巴好玩儿,粘粘软软一点石头没有。 封礼的人找过来就看见两人正在点火“小少爷今天怎么不去学堂” 顺子端了碗茶过去给跑的喘气的福生“老爷子让小少爷闭门思过” 顺子不得不感叹小少爷推责的借口,明明是想要带着苏小姐在院子里玩泥巴! 福生喝了顺子的水自然卖好小声把学堂的事讲了一遍最后落下一句“元夫子脸色黑的难看,发了好大的火怕是打手板都解决不了了” 给顺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少爷不听话最苦的还是奴才。 “你劝着点!早些过去!” 顺子余光落在小少爷身上觉得他过去劝的话没用。 火折子点燃干松针,冒出白烟,封沉拉着旁边的小人儿退开。 第 81章 免费的才是最好的! 柴垛子上放着苏知鸢捏的泥人,和封沉捏的一套茶盏。 一刻钟时间不到,老爷子甩着袖子拿着藤条找过来。 扫了一眼院子里的火堆黑着脸呵斥。“我什么时候说让你不去学堂了” 元夫子都来清风院点他了,老二出门在外望他善待孙儿。 这个满肚子黑坏水儿的小孙子,这不是踩他老脸污蔑他吗! 他什么时候时候委屈他了! 苏知鸢望着在空中挥舞的藤条,躲在封沉后面露出个脑袋。 黑色的眸子直视暴怒的老爷子“爷爷让我闭门思过” 闭门两个字从缺了门牙的黑洞里面跑出来“滋事”的意味直接减半! 老爷子的怒气直接被拦腰砍断,摔了藤条“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盯着沉哥儿牙齿上的黑洞甚至想要笑。 “明天一早去学堂”这孩子语言溜缝的空子到是会找,是他说话不够严谨。 厉声呵斥“下学以后继续在清风院里闭门思过” 扫了一眼地上的泥巴,背着手转身离开!! 还是小孩子呢!玩泥巴! 苏知鸢见老爷子走了,捡起地上的藤条,拿着在空气里挥舞。 “唰,唰,唰” 仰头盯着封沉小脸严肃“封沉伸出手来” 胖墩子放缓语气,拿着比她还要长的藤条,背着一只手。 嫩生的小脸,在看见封沉弯腰把手心放下来的动作。 激动的晃动两下藤条,浅色的瞳孔忽闪漾起狡黠。 坏心眼就这样扯开外皮,袒露在封沉的眼前。 瞳孔印着小人儿的模样,四目相对。藤条轻轻的落在手心,带着一丝凉意。 苏知鸢以为吓着他了,脸上挂上了得意,凑近封沉的耳朵用气音告诉他。 “不打你”吓你的! ╭(′●w●′)╭ 少爷哥哥好不打,打爹爹和坏蛋子! 藤条藏起来!藤条要藏起来! 封沉看她抱着藤条往屋子里跑,继续往火堆里加柴,嘴角上却始终挂着笑意。 火星子炸开,里面的泥巴越烧越红,空气里弥漫着滚烫。 老爷子拿着藤条气势汹汹的往清风院去了,芳嬷嬷小声和榻上的郡主禀报。 安宁抱着被子翻身“没事儿” 老爷子不会再今天打沉哥儿的,就算要收拾也要等两天。 她可以先补觉!! 芳嬷嬷小声退出去,郡主昨天晚上“折腾”了一晚上的行李,这会儿正是累的时候。 清风院的烟直到下午才散去,封沉拿着棍子把灰刨开露出里面红色的“陶瓷” 虽然粗糙有气孔却不漏水,原来不用窑也能烧出不漏水的罐子。 低头看着捧着泥娃娃的小人儿露出笑意“知知我们明天去看瓜苗好不好!” 明天沐休! 苏知鸢把捧着腿是腿,手是手的泥巴人在冷却的灰里面找泥巴人的头。 “少爷哥哥你的头找不到了” 小声音都带上了焦急。 顺子嘴角微抽,拿着棍子帮着找少爷的头。 用木棍插在一起的头手,火一烧就变成了泥巴丸子,想要找齐并不容易。 … 老爷子看着闭门思过的小孙子就这样从自己旁边路过。 “爷爷,夫子”声音刮过老爷子和元夫子的耳朵。 飘到了里屋老太太的耳朵里“奶奶” 老太太看着面前的小孙子,让人去端点心“用过晚膳没有!” 封沉点头,苏知鸢摇头! 第 82章 一半死一半活!! 拐角处老爷子和元娄看着走出锦绣堂的身影久久不语。 元夫子在心里面感叹这孩子不仅在策论里六亲不认在现实里也六亲不认。 这么早知道的消息却从没有和老太太提过一嘴! 想要人家的钱了,才用来当做筹码! 转头看着有些许自豪的“老丞相”这孩子确实适合谈判桌。 一环扣着一环敲到老太太破防,本就占着上风捏着秘方,杀得老太太节节败退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老爷子自豪下面隐藏的伤痛却没有人看见! 沉哥儿拿着秘方却没有来找他因为他没有老太太有钱! 他清楚的认知到这个孩子不仅“毒”还“利”。 走出锦绣堂的顺子上前两步低头小声禀报“老爷子和元夫子刚刚在外面。” 少年的脚步一顿,抬眸盯着顺子。 … 顺子提着食盒看着折回去的两人陷入了沉思! 封沉进来的时候两人正在院子里喝茶! “夫子好!爷爷好!”少年笑的柔和,哪里还有刚刚在屋子里的模样! 老太太让人烫了茶出来笑的一脸慈爱。放缓了声音“怎么回来啦!” 老头子难得和人这样合拍,想要下一盘棋。 封沉拉着小人儿坐在嬷嬷搬出来的软凳上,旁边还让人抬了张小桌子。 知道小姑娘喜欢吃甜,泡了碗山楂水,上了一盘耳糖。 小小的糖片压成耳朵形状,里面夹杂了山楂肉,专门用来给小孩儿消食的。 苏知鸢摇晃着小短腿捧着一碗山楂水,都快把头埋进去了。 老太太刚刚注意到小姑娘吃了不少黏糊的糕点,一碗酸甜的山楂水下去正好解腻。 封沉笑着给老爷子来了一击“秘方是在藏书楼里找的” “爷爷果然没有骗我,书中自有黄金屋” 老太太看着封沉缺掉的牙齿压下笑意“沉哥儿找到的自然是沉哥儿的” 她花钱给王家买的,是不会还回去的! 眼神落在老爷子身上却没有了刚刚的温度重复道“沉哥儿的” 老爷子只能咬着腮帮子应下,他能说什么!! 皇家和封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却看不到封家和王家同样缠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元娄看着笑的愈发深邃的封沉有点摸不着头脑!! 虽然胜了老太太,可也不用这样喜形于色吧!! 而且他刚刚在屋子里可不是这样的! 眼皮一跳! 封沉转头挑了老太太的气管“皇上舅舅怎么会动奶奶呢!” 空气忽然凝结,老太太转头死死盯着封沉! 嘴唇微颤什,什么意思! 老爷子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响声! “哒哒哒”旋转几下停住。 松阳赖家的事是康升王在皇上面前的阴阳,嫡出无能庶出能干。 那时候新帝登基,赖家的事成了那群叔叔伯伯挑事儿的的引路石。 他路过听了一耳朵! 广平宋家,曲阳张家,陇西单家的事是他今天早上让顺子去镖局打听的热乎消息。 “首富本就是靶子,下面一群人盯着找到空隙肯定钻营” 做足了准备肯定是快速顶替,上位! 润物细无声的侵入,一夜之间取代按死在阴沟里不是正常的“狩猎”方式吗! 空气安静到只剩下苏知鸢喝果茶的吞咽声,小人儿抬头见他们不动。 衔着碗口看向封沉! ?(?''o''?) 封沉安抚似的摸摸她的头顶,苏知鸢这才放心的喝甜水儿。 盯着老太太缓慢开口“王家尊法律己,金陵纳税第一人皇帝舅舅很喜欢!” 只要是按照律法缴税,皇帝舅舅都喜欢! 老爷子盯着小孙子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上次因为他的稳,小小年纪不喜形于色堪比钓鱼老翁。 他上了一次当!! 这次又因为他拿着真实的秘方放松了警惕! 咬紧牙关!气血上涌太阳穴直跳! 封沉转头看着老爷子似乎是不解“爷爷怎么能不相信太后,那可是你的小姑姑呢!” 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老爷子还是笑宫里的人“是因为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转头分了一句给老太太似是回忆低语“奶奶也不相信爷爷呢!” 老太太被戏耍一番如今更是被自己的小孙子逼红了眼睛拿起桌子上的黑盒子。 “王家以诚信立家,奶奶好像不怎么诚信!”嘲讽的语气不加遮掩! 老太太打开盒子,空空如也抬头盯着自家亲孙子颤声“你,,你,,你” 老太太扶着旁边的王嬷嬷,眼前出现了当年她爷爷带她去祠堂看着中间挂着的诚信二字。 故意放在她眼皮底下的盒子是试探她的,嘲讽她!! 顿时失了力气,王嬷嬷赶忙上前扶住。 元娄只觉震撼,一个大儒居然被震到呼吸急促满眼兴奋。 他倒是要看着挑拨人心的孩童怎么收场。 身后老爷子的巴掌已经高高扬起。 封沉抬眸盯着老爷子“爷爷是要打我吗?”轻慢的声音毫不在乎。 “在我爹爹刚出门的这天。”眼角扬笑,遮住了里面汹涌和癫狂。 笑意落下去还重重踩了自己亲爹一脚“爹说不能惹娘生气,可没有说不能惹奶奶生气!” “是吧!爷爷!” 平静的脸只剩下了森然,瞳孔里的汹涌收回去空洞的只剩阴森。 元夫子这样的大儒都会被今早马上的少年惊艳,放过他逃课的“小错处” 来锦绣堂给他讨公道,外面的那群跟随少年去千里之外浊河借水的人呢! 守在城外几十万的灾民呢! 封沉根本就没有想过收场的事,因为有的是人给他收场。 这十万两黄金他拿定了! 盘踞在封家这棵大树上的“藤”王家会反对吗! 老太太会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老大“中庸”,老三“废物”老爷子只有老二了,能把封家撑起来的只有老二了。 老爷子会不给他收场吗! 唯一一点意外就是老太太会有十万两黄金。 他只不过是想抬一抬价,没有想到老太太还真有!真是意外的惊喜! 抱着拳对着元娄真诚的行礼“谢夫子” 原本想着等封毅回来那天坦白的,没有想到夫子会这样看重亲爹! 倒是不用借他回来的势了! 封毅真厉害刚出门“势”就多的用不完! 元娄脸上的兴奋激动化为灰烬,胸口起伏的厉害颤抖着手指着面前的学生。 “你,你你” 忽然就明白了皇上的亲笔信“稚儿早慧,望大儒传授道德,人伦,礼法,亲缘,束缚左右,,,,” 这那里是早慧,这已经是成“魔”了。 不是让他调教成合格的权臣放到朝堂上,是把他束缚住不让他杀到朝堂去。 老太太哭了,嫁到封家来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不顾外人在场的哭! 淡漠的眸子盯着老太太微微皱眉,老太太那个出门在外的儿子可能会有点麻烦! 刚刚还是他的“势”这会儿就变成了麻烦! 刚满四十三岁的老太太被六岁的小孙子欺负哭了! 苏知鸢悄悄抬起头望着哭的满脸泪珠子的老太太眨巴眼睛,小心把手上的碗递过去。 “奶奶喝!!”小尾音带上了害怕,无措的看着众人。 看不懂他们的表情,刚刚明明还好好的!!! ?(.???.)? 老太太看着她碗里的消食茶汤哭的更是厉害,眼神扫过凳子上的软垫呜咽! 看着自己的老头子!!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封沉伸手握住苏知鸢的小手,把茶碗放在桌子上低声解释“她舍不得儿子出远门哭了!” 苏知鸢知道老太太是坏蛋子的娘亲。 点头,头上的石榴花跟着摇晃“坏蛋子出门了”隐藏在脸上的酒窝忽然露出来。 小人儿发出嬉笑声,少爷哥哥说坏蛋子出去挖沟去了!! 会累死掉的! 肉墩子站在老太太面前,看着桌子上的甜水碗儿笑意又落下去! 樱红的小嘴儿抿紧!耸着肩膀缩着脖子叹气!! 可是这个奶奶是好人!! 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耳糖她是大大大好人! 算了还是不要让他累死掉好了,一半死一半活好了! 他娘真的哭的好伤心!! (???︿???) 第8 3章 连吃带拿 封沉扯开苏知鸢腰上的荷包把桌子上的耳糖装进去! 知知爱吃! 绣着金鱼的小荷包被耳糖撑的圆鼓鼓的,坠在苏知鸢略微圆润的肚子上。 瞳孔颤动,苏知鸢盯着塞满耳糖的荷包,望着封沉的眼神直冒星星。 挂着甜水儿的樱唇悄然扯开挂在脸颊上,指尖点点被撑开的金鱼肚子。 “它吃饱了”细细的声线灌进去半斤糖水儿,尾音勾上了些许鼻腔。 任谁都听得出她的满足和快乐! 封沉余光扫过苏知鸢的圆润的肚子轻微点头“嗯” 拉着人出去往清风院走! 元娄看着连吃带拿的人离开,眼神最终落在苏知鸢身上。 老爷子元夫子若有所思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苏知鸢就是沉哥儿掷出来的诱饵,他们就是塘里的翘嘴! 扫过刚摆上的棋盘元娄转身告辞! 半夜。 老太太捏紧的拳头捶在老爷子胸口上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话。 “封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五岁就能打算盘,八岁就能看账本,她的本事是祖父手把手教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魔怔了,居然去拿桌子上了黑盒子! 也许是仗着她的身份,沉哥儿的祖母! 也许是被那十万两黄金迷了眼睛! 立了几十年的诚信居然那么不堪一击! 拳头再次落在老爷子的胸口上捶的邦邦响! “嘶” 老爷子受不住翻身背对着老太太!! 封沉从装着花胶汤的食盒里拿出厚厚一沓银票。 十两银子一两金! 十万两黄金可以换成百万雪花银,封毅两艘出海的船也就才三十几万两。 两只手险些抓不住,苏知鸢弯腰把掉在凳子底下的两张银票捡起来甩甩! 放在封沉手上。 并不知道那厚厚的一堆纸代表了什么! 穿过走廊的风把桌子上的银票吹起来,苏知鸢迈着小短腿在屋子里追。 伸长了手踮着脚仰头去够落下来的银票! 黑色的眼球挤满了小人儿的身影,眼珠子跟着屋子里红色裙衫移动。 苏知鸢喘着气跪坐在凳子上,把手上捏皱的几张银票放上去按按。 两只手抬起封沉的手压住桌子上乱飞的纸,拍拍封沉的手背 “压着嗷” 也不等封沉回答,夹起桌子上的猫猫从凳子上滑下去往外面跑。 她要去看看她的秋千! 漆黑的夜晚天上繁星点点,手上捏着巴掌大的一只小兔子灯笼。 红色的衣裙在空中摇摆,顺子扶着墙吓的差点站不稳。 揉了揉眼睛这才看见在后面推秋千的小少爷。 扯着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这才笑着走出去。 “少爷我这就去让人点两盏驱蚊炉过来” 手上的秋千推出去,声音轻缓“不用” 余光扫过桌子上的几朵永生花。 那是赵芊芊刚到封家的时候送的见面礼。 里面的香丸沁了水扣出来,把驱蚊的草绒塞进去点燃就成了香炉。 微风划过脸颊从耳朵边扫过去发出响声,卡着绳子的手松开想要去摸摸风的形状。 飞出去的人还来不及品味失重感,小脸就精准的和蚂蚁窝来了一个碰撞。 “呜啊,,,哇!” “呜,,,” 封沉看着空掉的秋千有片刻愣神随后小跑着过去吩咐顺子。 “把花胶汤拿去厨房热热” 擦掉小人儿脸上混着泪水的泥巴,要吃顿夜宵才能好了! 蚂蚁从洞穴里面搬出来的新鲜泥巴很是松软,地上还有一层草。 苏知鸢只是被吓着了! 听见封沉让顺子去热汤,眼眶上的泪珠子停住了下滑的动作。 露出几颗小白牙,盯着顺子的背影翘起嘴角! 吞咽的声音惊动了旁边的封沉,脑子里都是从老太太那里提回来的汤。 通透的白瓷装着金黄色的汤水,两种单一的颜色放在一起。 只从外观来看,就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苏知鸢想吃,封沉却怕她积食用两块山楂糕,换下了那碗汤。 红色的山楂糕粘牙挂喉,保留了果子肉的口感,可金黄色花胶汤也在苏知鸢的脑子里留下了印像! 能从视觉上给人留下好吃的印象就是大师傅的本事! 第 84章 白丁 鱼胶炖的软烂,汤里面都带上的鱼胶的粘稠。 整只鸡在锅里煮开撇掉浮沫,加上葱姜和少许盐吊成高汤,单独盛起来放在砂锅里。 用炉子里面的炭火煨了一天才把鱼胶煮的那么软烂挂胶。 封沉摸摸她的肚子,不确定她有没有被撑到。 “知知吃饱了吗!” 苏知扯开嘴打了哈欠指着后面床,泪珠子挂在眼角上,一层水雾蒙住了视线。 看不真切! 封沉见她困的厉害,伸手碰着肚子的手有片刻迟疑,最后落在了胳肢窝上。 怕把她肚子里的东西挤出来! … 天色大亮。 苏知鸢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床上,手上还捏着一块耳糖往嘴巴里送。 时不时的抬起眼皮瞄一眼还在睡觉的封沉。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肩膀下沉,扭头看了一眼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 小手拍拍封沉的脸颊“起来” 扯开封沉的嘴皮把手上的撕开的耳糖放进去。 “给你吃” ?(^w^?) 脑子里都是封沉昨天说的话,带她去看瓜瓜。 小手扒开眼皮露出里面黑色的眸子凑上去看。 夹在牙齿和嘴皮外面的耳糖被舌头顺进口腔,下颌角鼓动,封沉坐起来盯着嫩生生的小人儿。 浅色的眸子装满了期待,盘腿坐着仰头眼巴巴的望着他。 抬手把她身上松垮垮的里衣拉正,把雪白圆润的肩膀盖住。 从窗户上撒下来的阳光都没有她的肩头亮眼,他就没有见过比她白的人。 小小的一只,披散着头发,樱红的小嘴儿上还挂着耳糖的糖霜。 捏捏床头柜上的金鱼荷包,已经瘪下去了不少。 打湿的帕子落在脸上,苏知鸢踩在凳子上昂着小脸无比配合。 伸手把水红色的罗裙套上去,端着碗吸溜吸溜的喝牛乳。 封沉把脸蛋子从碗里扒拉出来,拿起帕子给她擦嘴。 这才带着人上马车。 粉色的穗子在头上摇晃,苏知鸢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热闹的世界。 “混沌大混沌嘞~” “又香又甜的豆糕啰~” “包子唉,刚出锅的热包子~” 声音越来越远,苏知鸢伸长了脖子往后看。 直到看不见,苏知鸢才坐好! 低头玩着腰上的红色带子,指尖抠抠上面的芙蓉花,小屁股悄悄往封沉那边移。 直到两人碰到一起。 小手摸摸封沉腰上的钱袋子伸出三根手指。 “要两个钱” 买糕糕!知知想吃又香又甜的糕糕! 摇晃的马车掉头,苏知鸢看着手心上的两枚铜钱眉眼弯弯。 趴在车窗上把钱递出去“要两个糕糕” 顺子盯着她的两个铜钱嘴角抽抽,也不知道苏小姐什么时候可以从白丁里面挣脱出来。 四文钱的猪油豆粉糕,两文钱她居然敢要两块。 见小贩不说话,苏知鸢把半个身子都送出去了“要两个糕糕” 封沉压住她的腿,眼睛从窗户里面探出去。 马车挡在摊位面前,根本就不敢有人过来买。 小贩有片刻着急!! 夹了块小的猪油豆粉糕放在小姑娘手里“我请你吃了” 苏知鸢看着手里的糕糕,明显小了一半“要大糕糕” 不要小的!! 眼睛装着无畏的莽劲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讹人! 顺子想要掏钱,可少爷没有说话他也不敢有动作! 第 85章 霸王餐 小贩脸色黑的难看!! 米油里面点的糖和油可不便宜,两块巴掌大的糕点他也就挣一个半钱。 送她一块小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还要大块的。 这样的边角料他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 要不是这辆马车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家他早就赶人了! 声音冷了两分,脸上的笑意彻底落下去“小姐说笑了,我这是小本生意” “一块四文钱,两块八文钱” 他可是正经生意人,给官府交了摊位费的。 沈知府最是公道,他也不怕闹到衙门掰扯一通! 而且郡马给每条街都设了棚点,里面就坐着免费写状子的书生。 一文钱的纠纷人家都给管,上次卖猪肉的王老二少了人家一两肉。 赔了双倍不说还挨了三个板子,在家里躺了半月才出来摆摊。 苏知鸢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两个铜板,眨巴眼睛。 捡起来一个装在荷包里,把另一个放在自己无名指的指尖上递过去。 “八” 声音异常坚定,因为这根手指就叫八,阿娘说的! 小贩不知道他的这根手指叫“八”,只知道有个胖丫头想要吃霸王餐。 老远看见沈知府带着孙同知,赵通判过来。 小跑着过去跪下“沈知府求你给我做主,这人要吃霸王餐” 沈知府可是好官!! 自从他来了定州城就很少有人明目张胆的干这样事!! 沈知府眉头微皱,带着人过去!! 如意楼吃饭的王符听见楼下的喧嚷站在窗户边看出去,一眼就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封家马车。 见人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王符结了账下去。 看着站在马车旁边的顺子脸上带着狐疑对着马车询问“沉哥儿” 苏知鸢听见有人叫封沉的名字跟着转头盯着封沉的黑眸学着外面的人“沉哥儿” 压着下巴,把里面的软肉挤出来,嘴角上扬眼尾勾紧紧勾着坏心眼上的尾巴。 苏知鸢并不认识外面的人,把手指上的铜钱稳了稳再次递过去。 对着跪在地上的小贩说“两个大糕糕”沉哥儿吃一个她吃一个。 听了来龙去脉,沈知府带着人走到马车面前盯着苏知鸢脸上带上了些许严肃。 “两块豆糕八文钱” 街上的棚点是郡马设的,现在这一出不是打自己脸吗! 顺子见知府都来了有些焦急,可少爷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干着急。 苏知鸢看他有点凶,眼神频频向后看。 “沉哥儿”小声音没了刚刚的调皮只有求助。 浅色的眸子盯着封沉的嘴巴,最后缩着脖子怯生生的抬眸看着沈知府。 “八” 伸出自己的手指点给他看“一,二,三,,,” 挨个点过去,最终落在了放铜钱的无名指上。 眸光闪动要哭不哭再次和外面的人确认,“八” 跟在后面的孙同知盯着那张真诚的小脸低声和沈知府说话“她好像不识数” 不用孙同知说,所有人都看见了! 王符凑上来往马车里面看看从袖子里面掏钱递给小贩 “都是误会,误会” 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浅色眸子清澈到一眼看的到头。 掰着小手再次挨个点“一,二,三,四,,,八” “两个糕糕” “要大糕糕啊!”放在八上的铜钱就叫八。 孙同知掏出八个铜钱放在车窗外面的板子上,排成排。 “一,二,三,,”在她眼前数给她看,然后合在一起盯着扒在车窗上的肉墩子。 “八” 苏知鸢根本看不懂他的意思,把手指上的铜钱递过去放在他眼皮底下。 “八”眼神很是确定。 沈知府嘴角抽抽,围在外面的人看的心梗,这孩子咋就不开窍呢! 苏知鸢小脸闪过焦急转头看着里面的封沉,扭头抬高了声量“八,,八八” 胸口起伏的厉害盯着孙同知吐出三个字“笨蛋子” 小脸气的通红,咬着腮帮子,没有了刚刚看到陌生人的紧张。 甚至还能挺着肚子骂人! 浅色的眸子染上怒气,卷翘的睫毛颤动! 孙同知第一次被人骂了,还不生气,盯着她的眼睛反倒是觉得有趣。 围在外面的人低声笑起来,马车上嫩生生的胖墩子愣是气的浑身染上了粉色。 孙同知还想逗逗她,可车窗里面忽然伸出来另一个人。 黑色的眸子沁满了冷意,阴沉的盯着他。 孙同知吓的一激灵,像是被毒蛇盯住,随时扑上来要他的命。 脸上的笑意瞬间落下去打了个寒颤。 王符把装好的豆糕放在苏知鸢手上,笑的一脸随和“叔叔请你吃” 他只不过是王家的分支连嫡系都算不上,按照辈分勉强算得上是封沉叔叔。 苏知鸢小胖手捏着热乎的豆糕眼睛里闪过挣扎,拉直了嘴角最后还回去。 “我不要”她有钱,她自己买,买两个!! 捏着一文钱递给小贩“两个糕糕” 小贩看着她手上的一文钱,抬头看向赵知府!! 这题根本就无解!! 硬着头皮把钱接过来,夹了两块猪油糕递过去“你的猪油糕!” 第 86章 人心便宜 苏知鸢的肚子抵在窗框上,接过糯黄色的糕糕,把指尖上的钱递过去。 小贩笑的一脸勉强把指尖上的钱拿下来。 他刚刚都听到了,这马车是郡主府出来的!! 可不敢再揪着不放,怕真惹出事来! 坐回去的苏知鸢捧着两块糕点耳根充血,掀开了眼皮偷瞄了一眼封沉。 抠开封沉半握的拳头,选了一块最大点的糕糕放上去。 封沉盯着她红的通透的耳朵压住笑意似是不经意间说出口“知知真厉害” 耳朵上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到脸上,不敢看封沉的脸,胖乎乎的指尖扣扣封沉的指甲。 显然还在回味她刚刚面对陌生人时的勇敢! 她可真是厉害!! 嘴角高高翘起缩着脖子盯着自己的溢出来的肚子,小小的一团弥漫着兴奋!! 封沉从手上掏出一块碎银子低头想要去看她的眼睛。 “知知帮我给卖糕的老板好不好!”故意压低的声音撞在滚烫的耳根上。 苏知鸢盯着他手上的白石头抬眸裹了蜜的小声音从鼻腔里出来。“嗯” 翻身跪坐在凳子上把白石头递出去“少爷哥哥让我把石头送给你” 小贩抬头盯着她手上的“石头”阴转晴。 “谢少爷,谢少爷” 掂一掂手上碎银子,都可以买下他的半个摊子了,笑的更加真诚。 清缓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知知胆子小,特意让她见见风” 众人看着车窗上的胖丫头,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谁家没有个胆子小的孩子,见了生人不敢说话。 只是没有想到郡主府的孩子也一样,众人看着马车倒是没了往日的拘束和胆怯,多了几分随意。 苏知鸢仰头并没有感觉到少爷哥哥说的风。 反倒是感觉到了浓浓的热情“知知姑娘萝卜要不要!” “知知姑娘山楂果子要不要!” “知知姑娘要不要来一碗豆腐脑!!” 软塌塌的小人儿趴在窗户面前的板子上,清澈的眸子被睫毛盖住。 懒洋洋的眯着眼睛,脸上的梨涡钉在了脸上“要” “要” “要” “要” … 王符盯着马车的尾巴若有所思,又觉得不可思议! 六岁的小童居然会收买人心,还是用这样“纯朴”的办法! 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府里安排的! 沈知府眼睛微眯,盯着缓慢行驶在街道上的马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了城门的马车一路向北,苏知鸢拉着封沉的袖子看着马车离去。 顺子拉着她卖的萝卜,白菜豆腐走了! “他去哪?” 封沉捏着手里的豆糕放进嘴里,炒制过的豆子磨成粉去了特殊豆腥味,入口绵软。 唯一的不好的地方就是会黏住上颚咽的有些困难。 指尖在嘴巴里抠抠,沾着口水的豆粉沾在封沉袖子上。 抓起来有些粘手! “给知知买田,很多很多的田以后知知当地主好不好!” 苏知鸢的小脑袋瓜里面迅速把自己放在地主老爷的位置上。 阿娘说苏霜姐姐的外公就是地主老爷。 很厉害的人! “知知当状元地主老爷!!” 状元厉害,地主老爷厉害,知知以后就是最最厉害!! 来时坐的马车,回去坐的是牛车,城里面的人看着两个孩子更加亲切了。 第87 章 没味的甜瓜。 怀里抱着一个比脑袋还大的甜瓜,三两下就被掂的差点从马车上滚下来。 仰头展开藏在脖子里面的软肉,双眼亮晶晶的和封沉比划。 手掌在绿色的甜瓜上切切“切了吃” 封沉管不住她怀里的甜瓜,也管不住圆润的小人儿,眼看着人又要颠下去。 只能用脚勾,手绑着把人固定在牛车上。 牛车上面还堆着从田里摘的菜,都是陈娘子在他们走的时候去摘的。 小青菜,胡瓜,青豆子,还有一篮子她去林子里找的野菇。 郡主府里。 郡主等的太晚都落山了,也没有等到老爷子收拾沉哥儿的消息! 只以为是老爷子看在毅哥的面子上放了沉哥儿一马,完全没有想过沉哥儿昨天晚上已经在锦绣堂乱杀一通。 自己因为补觉错过了儿子“横行霸道”的模样! 一个月的时间府里安静的过分,安宁几次溜达到清风院,沉哥儿都老实的呆在院子里。 见苏知鸢捏着一块白色的甜瓜坐在秋千上啃。 丝丝缕缕的红色告诉她这块甜瓜还没有熟。 “知知好吃吗?” 苏知鸢点头,淡淡的甜味可以忽略不计,只有脆脆的口感像是在啃萝卜。 可封沉像对待熟瓜的流程,在冰窖里放一放,井水里冰冰切成块放在冰上摆盘。 每一样流程苏知鸢都看着,没味儿的瓜倒是越吃越香! “好吃!” 认真的眸子,鼓鼓的脸颊不像是作假! 安宁郡主狐疑的从冰盘子里拿起来一块,放在嘴里。 根本就没味儿! 盯着小秋千上的白肉团子,大口的吃,安宁郡主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味觉。 蹲下去“知知知道沉哥儿最近在干什么吗?” 阳光晒在两人身上,浅红色的衣裳都在发光,白皙的皮肤笼罩着莹莹的微光。 安宁完全没有发现站在青梅树后面乘凉的封沉。 苏知鸢舔舔手指上的汁水,手指往后面指“沉哥儿在那里” 安宁抬头看过去,和封沉空洞的眼神来了个对视吓的一激灵。 “厨,,厨房里有冰豆汤,等会儿我让芳嬷嬷给你们送来。” “好好写课业,安心在家等你父亲回来!” 随意交代几句安宁急匆匆的离开,想要在知知这里套话的心思落空。 封沉进屋子拿了把伞出来撑开,给秋千上的人一点凉意。 用娟纱撑开的团扇,在伞面下带起风,划过苏知鸢的鼻尖。 从头发上坠下来的红色的丝带被带起,苏知鸢带着屁股下面的秋千靠在封沉腿上。 封年带着一大家子顶着烈日进门为安静的封家带来了喧闹。 封玖昂着脖子看着这个地方哪里都不满意,她还是喜欢京城的封家。 封文却急急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马上就要考秀才了,他却在路上浪费了大把的时间。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封年来不及安顿他们,就进了锦绣堂。 “爹儿不孝,那靖王世子欺人太甚,把他怀孕的爱妾安在了儿子头上。” “爹,要为我做主啊!” 手上的鱼食落在水里,几只趴在假山上的小龟却急急游过来。 老爷子余光在封沉身上打转,本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怎么可能帮他。 “你也老大不小了,南院的事你自己做主” 冷着脸把人送出去!! 第 88章 碎嘴子!! 封年似是不相信,愣愣的看着老爷子,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被李忠请出了锦绣堂。 为什么会这样!! 那可是靖王府!!他要怎么解决!! 转头望着锦绣堂的牌匾,指尖泛白,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不应该是这样的! 三老爷从京城带回一个娘子回来,不到三刻钟就传遍了整个封家! 赵云坐在窗户边听了消息垂眸,捏着手里帕子呼吸重了几分。 “让人去给栓子送碗果子露”抬眸望着院子里面的花草眼神忽明忽暗。 身后的人点头退出去,门帘上的珠子撞在一起发出响声,屋子就剩下赵云! 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手背上!抽泣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嬷嬷提着果子露在厨房里找到了栓子。 东院的芳嬷嬷,老太太屋子里的王婆子早就围在那里了! 扫了一眼桌子上一模一样的果子露,几人对视一眼明白了来意。 栓子连着吃了三碗果子露,身上的暑气散了大半,和几人惟妙惟肖的说说三房在京城的日子。 就连第一天荣王世子给的下马威都没忘! 恨不得说个三天三夜! 王婆子盯着自家儿子,只觉得他离死不远了! 什么都敢说!那条舌头简直就是他的催命符! 余光扫过对面的两人,盯着侃侃而谈的栓子恨不得把他的嘴打烂。 她们只是问那小妇人,这孩子把三房的翻了个底朝天。 就连三小姐出去参加了谁的宴席都要带一嘴。 芳嬷嬷走之前偷偷的打量了栓子和王婆子的面相。 如果不是眼睛有几分相似,她还真怀疑栓子是她在外面捡的。 也不知道那么精明的人,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碎嘴子的! 南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赵云脸上的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震惊回头,这样的结果是她怎么也没有猜到的。 明晃晃的绿帽子!!封年也接!! 不知道该说他懦弱还是无用,居然还带着人逃回来了! 安宁听了芳嬷嬷的话同样惊愕,三弟居然就这样把人带回来了,还想让老爷子给他收拾烂摊子! “让人盯着!” 心里只觉得三弟像那孩童,就连沉哥儿都会给自己找场子,立威! 三弟那么大的人了,遇着麻烦了居然是想着往家里带,找爹娘告状! 三碗果子露吃的栓子透心凉,老娘的嘴巴子吃的他面颊滚烫。 捂着脸颊“娘” 不明白娘为什么打自己嘴巴子,快三月没见了,难道不应该问问他吃的怎么样,有没有受苦! 王嬷嬷盯着他那蠢样咬紧腮帮子胸口起伏的厉害,转身给栓子留下一个背影! 酸酸甜甜的果子露解暑,清风院也提了两碗。 金巧看着喜欢太阳的猫猫都从石桌上跳下来给自己换了个位置。 苏小姐却满脸通红坐在秋千上不愿意挪开,把冰过的果子露端过去。 绿色梅子干儿,黄色的杏子肉,加上山楂片和南方送上来的冰糖熬煮。 一路从喉咙凉到了肚子! 小肩膀松下去,鬓角上的汗珠隐在黑色的头发里,鼻尖上的汗珠迎风晃动。 蚂蚁都躲在窝里,热的不愿意动弹一下的午时! 封沉却打着伞给苏知鸢推秋千。 第 89章 痛快一回 隔天。 园子里一大早又响起了丝竹声,被封沉勒着肚子往学堂的拖的小人儿掀开了被瞌睡虫压住的眼皮。 粉色的裙摆随着步伐在亭子里展开,层层叠叠的裙子在空中飞舞。 刻意从手肘上破开荷袖子钉上了小珠子,随着动作露出一抹白。 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也不知道封玖练了多久。 京城里的姑娘并不比她差,想要在宴会里一鸣惊人她自然要比平常更用功。 她希望回去的时候能再次让人眼神一亮,就像盛家小姐的诗,荣王府六小姐的画。 以后有人说到跳舞就会想到她的名字! 她可不想像封宜那个木头一样,只知道打算盘,算账!! 苏知鸢仰头捞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儿一截儿的白肉藕给封沉看。 她的大袖子和封玖的一样!! 宽大的荷袖在夏日里很受姑娘们的喜欢,特别是贴在皮肤上的纱袖。 冰冰凉凉! 蓝青色的袖子上面绣了荷花,湖面上还绣了两尾红色的锦鲤。 封沉盯着她的手臂,黑色的眸子闪过晦暗。 午膳桌子上摆了糯米甜藕,排骨藕汤,清炒肥藕。 苏知鸢盯着手里的一截儿糯米甜藕,捞起自己的袖子不确定的看看。 浅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迷惑!! 白白,软软,还能拉丝!! ?(??w???) … 封年来回在屋子里踱步,总不能让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吧! 难道还要让他给别的男人养孩子不成! 简直是欺人太甚!! 泄气似的坐在凳子上,透过窗户盯着外面的院子,双眼无神! 想不通老爷子为什么会不闻不问,那可是涉及到血脉!! 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那女人身边的人都是靖王府带过来的,跟在身边的婆子又精通药理! 想要动手确实不容易!! 可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世间的意外何其多。 难就难在靖王府,他在京城孤木难支,老爷子不出手他在京城的日子只怕是难上加难! 眼睛微眯,要么老爷子出手,要么就只有就在定州! 不管留在哪里都需要老爷子给他指条路。 起身理了下衣服,往南院走去! “这套头面是我从京城银楼特地给你挑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赵云随意扫了一眼桌子上上的东西“去给老爷加副碗筷来” 话落低头继续吃饭,并不想接封年的话。 她又不是傻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想让她出面周旋,收拾烂摊子! 银莲绿石,已经是早两年的款式,也不知道是哪里淘来的。 见她不说话封年坐下来盯着赵雅的侧颜认真开口“你我本是一体的夫妻,何必闹成这样。” 他在外面失了脸面,她又何尝好看!! 赵雅抬头扯开了嘴角“不就是纳个小妾,叫进来斟茶就是” “一碗也是喝,两碗也是喝” 大哥没有妾室,二哥没有妾室偏他例外,现在在养一个靖王府的血脉她也认! 眼神嘲讽,面上却一脸柔和大度。 封年一噎脸色黑的难看他就不信她不知道,这事他根本就没有封口。 京城闹的那么大,消息早晚传过来。 “你明知道,,,” “娘我们回来了。”封宜的声音打断了封年的话。 抬眸见是女儿换了脸色笑着开口“宜姐儿回来了,你妹妹在园子里练舞,你们姐妹二人好好说说话。” 封宜扬起的嘴角落下去! “爹爹安好。” 转身就要离开,似是想到什么又退了回来眉眼弯弯,笑开 “恭喜爹爹觅得佳人,我很快又要有小弟弟了” 这话很逾矩,甚至是踩在了忤逆上面,可封宜还是说了! 沉弟弟说的对,既然守规矩等于受委屈。 那为什么不让自己痛快一回!! 第 90章 搬救兵 筷子落在桌子上发出响声,赵云惊诧的盯着封宜似是不解她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封家规矩学的最好的二小姐居然说出了这样忤逆的话! 封宜望着上面脸色铁青的父亲,笑的更是灿烂。 一身娴静的气场飘的老远,只剩下幸灾乐祸。 “你,,你”封年看着她太阳穴直跳,气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眼睛在赵云和封宜身上来回跳动,希望赵云说点什么呵斥住封宜。 封宜盯着饭桌上的男人,原来父亲也没有那么高大! “我会跪求列祖列宗,让他们保佑姨娘肚中的孩子健康长寿” 虽然娘没有喝妾室茶算不得姨娘,可父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显然封宜还对封年带着白氏逼的母亲自缢的事耿耿于怀。 不等封年说话转身往祠堂走,她可没有话和封玖叙旧。 巴掌高高扬起盯着赵云错愕的眼睛最后巴掌落在了饭桌上。 啪啪响! “你是怎么教女儿的!!” “这样说话!” “没规矩” 气血上涌,脖子上的青筋鼓起来,对着赵云大吼。 赵云把散落在桌子上的筷子扶正,错开封年的眼睛起身离开。 “老爷慢用” 子不教父之过,他自己又教了几次,眼泪珠子从眼眶里滚下来,赶忙用帕子接住。 不想让人看见,给自己留点体面! 看着空荡荡的饭堂,封年眼神落在了头面上脸色阴沉的厉害。 没有大嫂的大气,也没有郡主的贵气,只有无趣和小家子气。 现在连女儿都教不好! 心里面的那点愧疚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晦气! … 宋溪扶着嬷嬷在园子里转悠,眼神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直到看见树底下的苏知鸢! 捏着帕子过去“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见了人也不知道行礼” 苏知鸢捏着手里的猴子木雕抬头,逆着阳光看不真切揉了揉眼睛,勉强看清楚橘红色的衣裳。 起身走近几步仰头。 “宋溪姐姐”声音带着试探,因为面前的女人和以前的宋溪大不相同。 亮色的胭脂,用石黛勾勒过的眉毛,额头上还有金箔花钿。 苏知鸢仔细嗅嗅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香味,像是园子里白色花花的味道。 凑近几步味道更加浓烈! 宋溪低头盯着那张脸,她也没有想到两人还会再见面! 冷着声音开口“你不会行礼问安吗?” 那年端着墨趴在地上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再睁眼她已经是封家的主子,她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客人”。 金巧上前把蹲下去行礼的苏知鸢拉起来挡在身后。 “宋姑娘安好”声线在姑娘二字上拉长,提醒她她现在的身份。 没有纳妾文书,没有三太太点头,那就是通房都算不上的丫头。 宋溪盯着脱了黑皮的金巧,眼底闪过轻讽“从前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眼神划过她身上的紫色锦缎一个跑腿的丫头挤到了一等丫鬟的位置上。 挑眉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嬷嬷。 “啪” 巴掌落在金巧脸上发出响声! “姨奶奶也是你能冲撞的” 抬高声量“跪下” 口腔里传来淡淡的甜腥味,金巧看着宋溪的眼睛膝盖弯下去落在地上。 苏知鸢小脸皱在一起,呼吸有些紧,五官皱在一起转身小跑着离开。 荣溪盯着她的小短腿冷笑一声,涂着红色寇丹的手指抬起金巧的下巴。 轻慢的声音响起“你的主子跑了呢!” 她身边都是靖王府的人,封家的人根本不敢动手。 完全没有想过苏知鸢是回去搬救兵的! 第91 章 学规矩 指甲陷入肉里,带出些许红丝。 宋玉溪满意的看着她的杰作拍拍她的脸颊,见她老实不躲宋玉溪心里的气顺了不少。 要不是封家把她转手卖给人牙子,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机遇。 她肚子里怀的可是靖王世子的血脉,是和皇室有着血缘关系的靖王府。 居高临下的盯着金巧嗤笑一声“跪着吧!” 纤细的藤条落在白皙的手背上瞬间留下一道红痕宋溪疼的吸气“嘶” 苏知鸢捏着藤条站在金巧面前喘气,双眼望着宋玉溪挥挥手上的藤条。 防备的姿态拉满扭头喊“少爷哥哥说话” 金巧看着她的后脑勺眼底闪过笑意,小小的一团站在她面前挥动比她还长的藤条驱赶宋溪。 手上又挨了一下,宋溪低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想要去抢她手上的藤条。 “你们是死的啊!”余光扫过后面的人。 要是伤着她的肚子,世子不会放过她们的。 手里的藤条被宋玉溪紧紧拽住,苏知鸢扯不动索性放手。 宋玉溪刚扬起手上的藤条,余光看见走过来的少年。 森寒的眸子看的宋溪后退半步,似是想到什么翘起了嘴角。 手上的藤条落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按照辈分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封沉还是表兄弟关系。 “沉哥儿,,” “卖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宋玉溪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从后面按住。 甚至来不及说话嘴巴就被堵的严严实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老嬷嬷大声呵斥“大胆!我看谁敢动手” 她们不止是靖王府的人,还是封家三房的人。 “还不给我松开,姨太太肚子里可是三老爷的血脉”嘴角抿在一起脸上带上了火气。 “把她也卖了”空洞的眸子看过去,清冷的声音响起。 封沉话落后面的人扑上来按住了高声呵斥的老嬷嬷。 余光扫过宋玉溪的两个丫鬟“都卖了” 丫鬟不知所措的看着按在地上的嬷嬷“你们不能卖我,我的卖身契在靖王府” 孙嬷嬷睨她一眼,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你是谁,换个名字照样卖。 春红,柳绿,大丫,牛花 孙嬷嬷叫了马车把几人从后门押出去。 金巧握紧手里的糖豆被人扶着往府医住处走,余光落在阳光下的苏知鸢身上。 嘴角微微上扬!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甜的糖。 小时候她叫盼睇,有弟弟了她叫赔钱货,现在她叫金巧,金子的金灵巧的巧! 小少爷写在纸上,苏小姐点了这两个字。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苏知鸢用力把肚子吸进去,挺直腰杆儿,微微抬起下巴把自己脖子拉长。 双手放在肚子上贴着。 封沉把她翘起来的小指按下去,苏知鸢又调皮的翘起来。 “这是花花。”吕嬷嬷说了,玉指纤细小指微抬状似兰花。 细节微末却能主导一切! 所以手要好好保养,夏擦香露冬擦油膏。 封沉实在是找不到和她手对应的花。 玉兰白却对不上她的厚,栀子厚却比上她的软,露莲香却盖不过沁到她手心上的糕点甜。 头稳肩平钗不动,步小脚稳裙不飞。 眼看三寸不乱飞,交谈低语话字清。 “知知是在学规矩吗?”吕嬷嬷教她的时候他就在亭子外面坐着自然听见了不少。 浅色的眸子滴溜转,吕嬷嬷说了说话之前要先在脑子里过三遍。 场合,地点,和你说话的人,想清楚了在回答。 封沉刚刚的问题在脑子里转了两圈,还差一圈她才能说话。 指尖戳戳她严肃的小脸,感受到到一丝凉意。 “知知要向我行礼吗?” 上一个问题还没有在脑子转满三遍,又来了一个问题排队。 小人儿撞在一起的眉毛,诉说着她的愁绪。 翘着小指的手掌盖住封沉的嘴巴“沉哥儿先不要说话” 黑色的瞳孔被眼皮盖住,笑意从眼角露出来。 小姑娘只有着急的时候才会叫他沉哥儿。 “学规矩”学规矩,见了人要行礼。 宋玉溪刚刚轻蔑的眼神苏知鸢看在了眼里。 金巧姐姐被打就是因为她没有行礼,所以她坏! 知知是坏蛋子! 坏蛋子要好好学规矩变成好蛋! 手掌放下来绷直了上半身,垂着眼皮眼神落在脚尖前三寸的地方。 膝盖半弯微微欠身“少爷哥哥安好” 起身站的笔直,小肚子像是完成了任务松开。 橙色的衣服瞬间被填满,圆鼓鼓的肚子差点溢出来。 第 92章 混沌摊子上花不完的三十两 鞋跟上的两颗小铃铛撞在一起,朱粉色的绣花鞋发出响声。 一步分成两步走,娇软的小人啪叽,啪叽向前走,跟刚从蛋壳里冒出头的毛鸭子没什么两样。 封沉低头盯着她身上的黄色衣裳,等她走了五步才跟上去。 两刻钟的路程两人硬是磨了半个时辰,从盘子里挑出两枚戒面套在她翘起的小指上。 圆润饱满的黄玛瑙刚好扣在她小指上的肉窝窝。 封沉坐在屋檐下面的摇椅上视线跟着黄色的小人儿在院子里移动。 微风卷着铃铛声在院子里面打转,最后停在了封沉耳朵上。 苏知鸢有节奏的练习走路。 … 深夜。 封钧喝的乱醉回家,嘴巴里囫囵的冒出几句“二哥能干呀!” 双颊酡红,酒气罩着瞳孔看不清眼前的路,身上大半的力气压在了旁边的方明身上。 脑子却是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七分醉意都压不住的酸气! 真是什么好事都被封毅占了,先是郡主让他沾了天时,现在又是旱灾让他尝尽了地利。 不光老爷子偏心,就连老天爷也偏心! 这样的“奇功”要是做成了就是流芳百世也是有人记得的! 酒气吹向方明,抬起眼皮指着自己的胸口问他“我算什么!” 为什么就连老天爷也要偏心封毅!! 方明缩着脖子,根本不敢说话垂着头把人往内院扶。 白芷捏着帕子急的在雁归楼里面打转“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时不时的往外面张望,前院后院已经落锁她的人根本出去不。 丫鬟婆子守着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 小院子没人收拾,南院的那位又不管,宋玉溪只能暂时安顿在她的雁归楼几天。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封年交代! 安置妾室是主母的体面,早上她还为接手了这事窃喜,晚上就成了烫手的山芋! 实在是不想让对面院子里的人看笑话,可封年又迟迟不回来。 “去看看,再去看看老爷回来没有”扭头吩咐后面的翠屏。 指尖泛白,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刚进门的封年醒酒汤还没有喝就被迎上来的白芷砸的酒意尽散。 站直了身体“你说什么!” 粗着声音似是不确定,觉得自己听错了“谁不见了!” “宋姨娘,宋姨娘不见了”白芷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委屈。 张嘴为自己找补“里里外外都找了,可就是不见人。” 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都是宋玉溪从靖王府带过来的人,去了那里根本就不会跟她说。 眼珠子高高抬,从进门开始软钉子倒是让她吃了不少! 封年瞬间酒醒了大半脸上的烟红都退了下去,看着含泪的白芷来不及安慰“方明快带人出去找” 这么大一个人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她肚子里还揣着靖王府的肉,老爷子不开口他根本不敢动手。 寂静的院子点满了灯笼,封年锤了几下对面的院门“开门” 声音带上了怒气,见迟迟没有人来开门,脸上更是黑的厉害。 提着灯笼往锦绣堂走! 南院和雁归楼本就隔的近,雁归楼亮了大半夜的烛火他不相信南院看不见。 那女人却连打发人来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锦绣堂的蜡烛被点亮,紧接着西院的灯笼跟着被点燃最后连郡主也被叫醒。 “怎么回事!” 听着外面的动静,安宁披着衣服从床上坐起来。 芳嬷嬷在外间隔着屏风行礼“回郡主,是雁归楼丢了人。” 都下半夜了才想起来找人,雁归楼也真是够乱的。 安宁郡主透过窗户纸望着外面闪烁的灯笼低语“找人!” 漆黑的夜晚伴随着虫鸣,园子里到处都是提着灯笼的丫鬟小厮。 星星点点比天上的星光还要密集。 罪魁祸首却搂着软软的小人儿睡得香甜。 等封年借着老爷子的人找到杜婆子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脸上带着红肿,嘴角的血迹还没有干,手上的镯子也没了。 耳朵上的玉石珠子也被人连皮带肉扯了去。 跪在石臼旁洗了一夜的衣服,她是靖王府世子四个奶嬷嬷中的一个。 不说在靖王府里面呼风带雨,可脸面还是有的。 这样的磋磨就是粗使婆子都受不住。 衣服上的铜扣着被揪掉,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头发散乱。 昨天晚上还差点被喝醉酒的嫖客拖到巷子里面去。 能钻这样的烂胡同大多都是码头上的老汉子和打牙祭的闲散人。 有点钱的去暗门,再好一点就是青楼和花船。 这样便宜又脏乱的环境只有那群上了年纪又没有钱的人才会来。 靖王府好吃好喝养着的杜嬷嬷在这里确实算得上是风韵犹存“细皮嫩肉”。 跪在这里身体上的痛远比不上精神上的折磨,不仅要听屋子里的粗暴的靡靡之音,还要时刻防备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人。 才一个晚上鬓角就有了白丝。 等封年带着人找过来的时候杜嬷嬷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哑着声音“码头,人在码头。” 孙嬷嬷怕杜婆子老了叫不上价,干脆把四人打包一起给了人牙子。 收了三十两银子还真不知道人牙子是怎么分类的。 封年紧赶慢赶把花船上的宋玉溪救了下来,靖王府跟过来的两个丫头昨天晚上就上了花船。 天南地北的,早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封沉揣着三十两银子一大早的就带着苏知鸢坐在了馄饨摊上。 两碗馄饨冒着热气,还飘着一层红色的虾皮和点缀的绿色葱花。 白色的瓷勺舀着馄饨放在嘴边吹吹喂到旁边苏知鸢嘴里。 樱红的小嘴儿张开夹着馄饨往嘴里送,手上还捏着两个铜板。 七分瘦肉,三分白肉,姜蒜泡水留汤不要渣。 用那料水拌出来的馅料留其香不见香是他馄饨好吃的秘诀。 面皮的里的鸡蛋清更是滑嫩筋道的窍门,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三十两银子两人在城里面晃悠了大半天也没有花完。 鼓鼓的荷包挤满了糖豆,两只手捧着梅子糖,仰头看着封沉的脸,瞳孔晃动水光摇摆炸起星光。 少爷哥哥真好!! (●千u千●)?」 等封沉拉着人往回走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上。 安宁看着面前封年只觉得头疼,老爷子会因为封毅放过沉哥儿一码。 喝了六盏茶不走的封年可不会! “倒是从来不知沉哥儿有这样的本事”把手都伸到叔叔房里去了。 第93 章 封祠堂 安宁垂下眸子轻轻抚摸手指上的红玉髓戒面,不接封钧的话。 封家的银子,粮食,流水一样的往灾民那里运,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和他计较。 那可不是十万二十万两,锦绣堂的信鸽一天要放出去好几只都是往封家族宅飞的。 四五十万的难民张着嘴,等着吃饭,百年世家都得吃空。 “这铁罗汉味苦你二哥倒是爱喝,三弟怕是喝不惯,玉珠去泡壶白银针来” 封年见她不接话反倒是再次提起离家的老二,阴沉着脸起身摔袖离开。 安宁勾唇端起玉珠刚泡开的白银针抿了一口,嘴里留下一股茶甘。 “这茶不错,包些给沉哥儿送过去”淡淡的甜味儿知知应该会喜欢。 她先是大夏的郡主,才是封家的儿媳,虽然从小混到大,可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玉珠看着刚刚还一脸温柔的郡主不过抿了一口茶的功夫,就变得通身威严。 明明没有高堂凤冠,身上也是最朴素的襦裙,头上簪着翠钗。 坐在正堂里,轻轻抬眼就让人不敢直视。 “是”玉珠弯着腰身退下去。 出了院子又忍不住正堂的方向看,她在郡主跟前伺候了七八年从未见过这样的郡主。 不是面对二老爷时的温柔似水,眉眼带情,更加不是在老爷子老夫人面前的端庄娴静。 是让人看了害怕,不敢再看二眼的威凛。 搓搓手心里的汗,心里对郡主的崇敬又往上推了推。 … 封沉弯腰抱着苏知鸢的肚子把人挂在了门槛上。 低声开口“翘脚” 穿着丁香色绣花鞋的小短腿翘起来去够门槛。 小脸用力,咬着牙齿用脚尖勾住门槛,小肚子放了上去整个人软趴趴的爬在门槛上。 扭头看了一眼下面的高度,试探似的把脚丫子伸出去够地面。 芳嬷嬷守在门口,见人回来赶忙把袖子里的荷包掏出来“郡主让小少爷带着苏家小姐多出去转转” 封沉接过粉色的荷包扯开,三枚十两的银锭子躺在里面。 转头把刚落地的苏知鸢再次挂到门槛上。 轻声开口“翘脚” 苏知鸢双手扒着门槛晃悠着双腿用力,再次把一只脚挂在了门槛上翻上去。 芳嬷嬷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笑着回去复命。 封年一脸晦气的回到雁归楼跑了两趟如厕,实在是气不过换了方向往锦绣堂走。 和过来请他的李忠在路上撞在了一起。 “三老爷老爷子让你去祠堂见他。” 听见祠堂两个字封年心里沉了一下“老爷子有没有说什么?” 李忠摇头“老爷子只说让三老爷去祠堂。” 封年跟在李忠身后把这件事从头过了一遍,气势又涨了三分。 从头到尾都是沉哥儿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枉为人伦居然卖叔叔屋子里的人。 他没有错! 祠堂里。 老爷子慈爱的看着下面的封宜“回去吧!” 身后的丫鬟把人扶起来,自从三老爷回来以后二小姐就日日来祠堂抄写佛经。 老爷子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佛经“小姑娘写什么佛经,静不下来就和沉哥出去溜达几圈。” 把自己关在祠堂干什么!! 盯着那双温和关爱的眸子,心里的委屈聚在了眼眶里砸下来。 沾在佛经上糊了上面的字迹。 “是”松开丫鬟的手欠身行礼。 丫鬟扶着人出去在门口碰上了进来的封年。 四目相对,封宜冷着脸撇开眼神,瞳孔里翻涌着厉气。 稚嫩的脸压都压不住,咬紧腮帮子仿佛面前的人是空气继续往前走。 晚荷见三老爷脸色黑的厉害吓的小脸一白“老,老爷安好” 快步上去追已经走远的小姐。 封年见李忠看过来脸上挂不住呵斥一声“不懂尊卑,莽撞无度,也不知道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李忠看着人进去,赶忙把门关上守在门外。 “砰”的一声,封年回头看了一眼对于李忠的举动一时摸不着头脑。 抬头望去只看见一个青褐色的背影“爹” 老爷子仰头看着上面的牌位,封年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只听见一声浑厚的“跪下” 封年眼神寻找着蒲团却发现祠堂里一个软垫都没有,只能跪在地上。 空气里只有香烛的味道,和越来越压迫肺腑的空气,老爷子看着上面的牌位不说话。 祠堂里静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沉哥儿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找到老爷子发火的原因。 反倒是激起了心里的怒火。 “爹不找沉哥儿反倒是来揪我的错处,这是什么道理!” 沉哥儿都把他屋子里的人卖了,这让他如何在府里立足,下面的人如何看他! 老爷子看着闪烁的烛火回头,盯着这个儿子眼底最后的耐心终于耗尽。 “先撩者贱,你屋子里的人都打到沉哥儿脸上去了怪谁?” 不问缘由去东院闹一通,让他如何面对郡主,如何面对出门在外的老二。 封年梗着脖子“谁家侄子把手伸到叔叔房里的,就算是宋云溪先惹事。 他也不该把人卖到那腌臜地去,这让我如何做人。” 老爷子指尖泛白攥紧手上的佛经砸在他脸上大呵“宜姐儿在祠堂你为什么不管。” “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是你的嫡亲女儿!” 什么沉哥儿卖人,什么把手伸到叔叔房里,老爷子在看见祠堂里抄写佛经的封宜以后就已经疯了。 七八岁的孩童跪坐在地上对着满架子的牌位,捏着笔一遍又一遍的抄写佛经企图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揪着封年的领口“你是要逼死你的女儿吗!” “你对我们不满,对你二哥不满,对封家不满你可以找我们,为什么要折磨你的孩子” “你还有没有人性!!” 满目的怒火无处发泄,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面前的人撕碎。 脸上布满了杀意,封年看着老爷子瞳孔缩紧吓到失语,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只觉得害怕,瑟缩一下。 努力让自己的脑子动起来来挤出一句话声音带着急促想要解释。 “我,我没有让她跪祠堂,我也没有让她写佛经,是她自己要来的” 老爷子盯着他的眼睛松开他的领口站直身体,垂眸好似刚刚那个暴怒的人不是他。 这样的割裂感让封年更加害怕,好似面前的人不是他的父亲是那个在朝堂上面不改色搅动风云的朝臣。 扑过去趴在地上“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去就和宜姐儿亲近。” “棠哥儿今年是不是也要下场了,我定会好好教导的。” 老爷子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人,绕开面前的人吐出三个字“封祠堂” 最应该反省的不是宜姐儿,是他! 老爷子刚踏出去,门就被锁上,直到耳边传来叮叮当当敲打的声音封年才反应过来老爷子说了什么。 第 94章 时有时无的道德 木板被钉在窗户上不留下一点空隙,外面的阳光照不到里面。 屋子里的烛火燃尽以后只剩下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这是封家最严厉的惩罚,不知年月,不见光明,只有一墙的牌位和喘气声。 封年躺在地上大笑,眼泪却从眼角滑落“哈哈哈哈” 肩膀松动,最后只剩下哽咽的抽泣声,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要把偏心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 雁归楼里。 宋玉溪被杜嬷嬷扶着坐下,等着封年回来给她们一个交代。 捏紧杜嬷嬷的腕“你说那个软脚虾能不能讨要一个说法回来” 她就没有见过比封年还要窝囊的人了,在京城的时候被人明晃晃的戴绿帽子羞辱。 缩在封家老宅不敢动,现在更是被自己的小侄子下了面子。 杜嬷嬷眼神落在她的肚子上警告似的开口“姑娘养好肚子里的孩子才是首要” 不要再招惹是非,坏了主子的大事。 宋玉溪抬眸看着她的冷脸收了脸上的调笑,她知道她现在的能倚仗的只有杜嬷嬷了。 京城离定州那么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只能靠她在在封家周旋。 抬眸看着杜嬷嬷的眼睛闪过一丝紧张“我知道的嬷嬷” 杜嬷嬷见她识趣转身离开,下面的人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 只待她把消息送出去,她就能离开。 那天晚上的心惊胆战和羞辱她是一点也不想回想,只要闭上眼睛她就能听见那些恶心的声音。 只盼着能早点离开这里! 半夜。 从雁归楼的鸽子被人拦截,树上的暗卫看着合上的窗户闪过暗光。 借着月光低头掰开鸽子嘴巴,果然没有看见舌头。 半个时辰后窗户又被打开同时飞出两只鸽子。 见窗户关上了,树上的暗卫,和墙外面的暗卫飞身出去把鸽子按住。 一整个晚上飞出七八只鸽子,天亮之前才截住装有竹筒的鸽子。 屋子里面的杜嬷嬷看着空掉的箱子露出笑意,谁也不会想到她们把鸽子装在衣服箱子里面。 郡主看着桌子上的纸条嗤笑一声随手甩在地上,真以为这点障眼法就能糊弄住她的眼睛了。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躲猫猫。 府里的人只是吸引她注意的靶头,重头戏可不在这里。 身后的暗卫隐暗处禀报“今天从定州飞出去的鸽子有四十八只,往南边的有四十只,往京城的有八只。” 仔细看暗卫手上定成册的书,也不知道他记录了几天。 安宁盯着一笼子咕咕咕叫的鸽子扬起红唇,道德感在她这里时有时无。 隐私什么的她没有兴趣,可这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她自然不会错过。 挨个看过去低声骂了一句“奸商” 定州大量采购粮食引起了那群粮商的注意,四十只往南飞的鸽子三十只都是“平山旱,定州善” 这群人居然想涨价!! (`Δ′)! 抱着另外八只鸽子往锦绣堂走,嘴里还嘟囔着畜牲。 转头吩咐芳嬷嬷“全部烤了” 她善!她很善!! ╰(‵□′)╯ 老爷子在书房里看过鸽子上的纸条“你觉得有哪些人?” 按照上面的字迹,落笔重新书写。 安宁立在书桌旁给老爷子研墨,见他写好吹吹上面的墨迹。 把一张张纸条重新塞回竹筒从窗户处把鸽子丢出去。 “我不知道,但是鸽子一定知道” 老爷子点头看着飞远的鸽子满目幽深,旁边的老夫人看着两人故作高深的模样添了两杯热茶。 早膳。 脆皮烤乳鸽,焦焦脆脆的皮包裹着汁水,泡在里面的嫩肉还带着一股鲜甜。 封沉净了手把皮扯下来喂在苏知鸢嘴里,脆脆的鸽子皮越嚼油香味儿越大。 嫩肉撕下来拌粥,腌制过的萝卜条表皮带点甜辣,里面却酸的人口齿生津。 见她爱吃萝卜条,封沉夹了一根放在她手上。 门牙咔吃咔吃把萝卜条送进去,脸颊鼓鼓望着封沉的眼睛写满了渴望。 水光晃动,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嘴角上还挂着晶莹的液体。 金巧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她的下巴,隐隐有了第二层的兆头。 马车上苏知鸢坐在最里面,封莱挤过来凑到她耳朵边说悄悄话。 封宜坐在对面看着疏离的沉弟弟笑着点头“麻烦沉弟弟了。” 封玥坐过去“是去看知知妹妹的瓜田吗?” 对着封宜说话余光却不放过沉弟弟的任何表情,爷爷只说让沉弟弟带着宜妹妹出去玩儿。 她和封莱是自己黏上来的。 捏着帕子,怕沉弟弟把她们赶下马车。 封莱把手上的栗子糖掰开分了一半给苏知鸢小声开口“我爹变成黑炭了。” 封钧日日守在地里,脸上的皮肤愣是脱了几层。 封钧在马车外面嘱咐两队护院“看好小姐不要让人靠近” 转头又吩咐丫鬟“仔细伺候” 抬头就看见窗户上两双水灵灵的眼睛,耳边传来小女儿扎心的话语。 “我爹是不是和后门的大黑狗一样黑。” 苏知鸢点头表示认同“是有点像” 两张圆润的小脸凑在一起把车窗挤的满满当当,一个头上簪着小绿花一个头上戴着蓝色冠子。 垂桂髻和十字髻晃眼一看还真像是两姐妹。 封钧心头一梗又忍不住叮嘱里面的人“去了外面别调皮跟着姐姐不要乱跑。” 看着马车离开,封钧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翻身上马跟在后面。 等出了城带方明往田里走,荒田里面的禾苗已经开始在抽穗了。 得追加肥料,城里大量的粪水被他买回来往田里运。 盯着水洼里的黑色倒影摸摸脸颊低声“黑点就黑点吧!” 朗朗的读书声,少年人却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盯着沉弟弟空掉的桌子封棠脸上是说不出来的羡慕。 爷爷居然请假让沉弟弟带她们出去玩儿。 落在桌子上的戒尺拉回封棠的思绪,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声音又高了两分压过所有人。 沈立微微皱眉,把声音又提高了两分,王川回头盯着沈立吸腹声音跟上。 高昂的声音穿透学堂,最后撕裂卡在喉咙里“嗬,咳咳” 元娄撩开眼皮看着较劲的几人淡淡开口“从头在读一遍” …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到了目的地。 最先入眼的就是四个字知知的田。 封沉拉着苏知鸢的手带着一行人进去,围在田边的果树还不成气候。 带着绿色叶子在田间摇摆,反倒是田里的甜瓜比较亮眼。 因为下雨不少甜瓜炸开,陈娘子让人把炸开的摘了喂猪。 一根藤上勉强保住一个瓜,反倒是比京城细养的甜瓜大很多。 第95 章 圆乎的甜瓜 苏知鸢松开封沉的手,小跑着进去,撅着屁股额头贴在瓜上嗅嗅。 小耳朵贴上去听听,小脸上挂满了兴奋。 不过半个月甜瓜又长大了一圈。 封莱学着她的样子撅着屁股爬上去挨个听听,看看。 陈娘子昨天就接到小公子要来的消息,老早的就把养在鸡笼的半大的嫩鸡蒸上了。 没有老鸡的嚼劲,也没有母鸡煨汤的温补,皮下面却有股鸡汁的鲜甜。 蒸笼下面的滚烫的水气一激鸡皮下的面的鸡汁渗透到肉里面里。 撕开蘸上陈娘子的独家配置的酸辣水开胃又解馋。 旁边还放着解腻的胡瓜条和热水滚过的小青菜作配。 封玥和封宜坐在桌子上对视一眼看向田里面撒欢的两个小的明显是叫不回来吃饭的。 转头看向被陈娘子引走的沉哥儿,封玥吩咐“给她们单独留下一桌我们先用饭。” 陈娘子那副模样明显是有事想要单独禀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们出门早,早膳用的仓促,这会儿正是用午膳的点。 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陈娘子带着封沉在田里面转了一圈,看着她从外面带回来的“土块”长出来的绿叶挤满了好几块田。 微微弯下腰来“公子我发现这东西好活得很,就连掉下来的叶子沾上水都能长出根来。” 更不要说到处爬的藤,和竖着长的树杆子,砍下来分成几段埋进土里都能长根。 她带回来的土块块,有长有短,还有圆的。 虽然不认识,可明显不是一个品种。 挑选了以后分开种最多能种一亩,可自从发现这两样好活以后,她就带着人用藤和树叉子又种了两亩。 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自从来了这里以后下面的人就隐隐以她为首。 有房住,有饭吃,还不用伺候人,一天还有悠闲的时间养鸡喂鸭。 只能对着这些东西用心点!! 封沉盯着大片的绿色眸色幽深,盘踞在耳边的声音却忽然消失,扭头寻找。 田里面。 苏知鸢被甜瓜藤绊倒,脑袋撞在瓜上,痛觉提醒了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泪花凝结成珠子趴在眼眶上打湿睫毛,眸子却被眼前的红色吸引。 胖乎的手指头从瓜隙里挤进去,触碰里面的红色,放进嘴里。 “喔”小声音压住哭腔透露出些许欣喜。 (●′w`●)ゞ 从眼眶里跨出一步的泪珠子退了回去,小嘴里的甜味勾起苏知鸢的嘴角露出几颗小白牙。 额头再次高高抬起来撞上去。 绿色的罗裙绣着浅绿色枫叶活灵活现,如果不是黑色的头发还真让苏知鸢隐在了瓜田里。 满田圆乎的绿色甜瓜和背过身耸着肩膀缩成一团的苏知鸢晃眼一看还真让人分辨不出来。 “知知”低沉的声音唤醒全神贯注的苏知鸢。 小嘴吃的通红汁水溢出唇线,脸上沾着红色的瓜肉,额头上顶着泥巴。 “昂”头上的绿色花穗随着苏知鸢惊恐转头打在脸上。 见是封沉咧开嘴角伸手捏捏“沉哥儿” “你过来” 见他走近用力的在瓜皮上抠抠抓了一把,汁水从指缝流出来沾在袖子上,高高举起。 “沉哥儿吃”脸上的心眼子在封沉凑近以后聚拢。 眸光一闪,小手缩了回来塞进自己嘴里。 “呵,呵,呵呵”喉咙里咽下去的甜瓜和往上走笑声几次差点撞在一起。 惊险的避开! 沾满口水的小手在瓜皮上抓抓又递出去,见人低头接又退回去。 脸上的心眼子印在黑眸上有一丝憨气,封沉一次又一次的配合。 余光扫过小人儿藏在身后,用甜瓜叶子卷着的红色瓜瓤。 封莱抱着一个圆鼓鼓的甜瓜在地里走的艰难,几次放下来换手。 听见笑声踉跄的往这边移动。 “知知妹妹你在笑什么!” 为什么堂哥一靠近她就笑,她也想笑。 封沉扫过她手上的瓜,眸色一深!!! 封玥蹲在地里,看着埋头苦干的丫鬟婆子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吃了沉弟弟的饭,她居然让她们干活! 平时写字,弹琴调香的手染上了绿色的汁液,这还是封玥第一次拔草。 出门需要丫鬟打伞的人现在却挽着袖子绑着裙角排成一遛蹲在田里忙碌。 汗水打湿了衣裳,封宜却是难得的平静,手上的动作愈发利落。 封玥几次看着树底下的沉弟弟欲言又止,爷爷不是让他带她们来玩儿的吗? … 烈日阻挡不住李宏的愧疚,抱着两根干掉的萝卜和长毛的豆腐哭到失声。 他也没有想到平山的百姓还记得他这个贪生怕死的知府。 心里的愧疚恨不得把那个懦弱的软骨头捏死,他怎么对得起平山的百姓。 顺子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心虚,照着小少爷教的话开口。 “知府大人不必介怀,郡马已经带着人去浊河借水,不日平山的百姓就会把河道挖到平山” 糊着眼泪的李宏只觉得自己没有睡醒低头看向顺子“啊” 上扬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不明白顺子在说什么。 浊河借水,百姓挖河道! 旁边饿成皮包骨的顾舟倒是听的清楚。 理了理头上散下来的头发,搓了搓下巴上的黑色胡茬满眼激动,扶着顺子的肩膀。 “你说的可是真”嘶哑干裂的声音挡不住他的兴奋。 他们靠着李家的准备逃命的粮食和两匹马守着空城熬到了现在。 头发打结粘黏在一起,衣裳酸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臭乞丐,如果不是顺子找到县衙来还真不能确定二人是平山的知府。 “那是当然”顺着就把手上的盒子递出去。 “百姓引了水来,怕是种不出今年的口粮,特地让我过来买些荒地让灾民挣些口粮钱” 顺子说的自然,背脊却僵硬了两分,盯着两人又提了两分气。 “还请大人明鉴,给难民一条活路” 完全不提是谁让他来的。 顾舟打开盒子盯着里面满满当当的银钱,只以为是封毅安排的。 完全没有怀疑过顺子。 毕竟那么多银票可是实打实的,顺子身后的马车也是郡主府的。 上面特有的图案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顾舟带着人进了衙门,有纸有笔,却没有化墨用的水,幸好顺子早有准备拦住吐口水的李宏。 顾舟亲手写了地契,甚至没有细看顺子指的那片地,拿着笔的手都在晃动。 灾民有活路了! 他顾舟不用以死谢罪了!! 顺子仔细看了地契上标的位置,小心的把地契收起来。 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还请两位大人帮忙,光是平山的荒地养不活四五十万的灾民。 青州和琼州,,还需要两位大人和小人我一起走一趟。” 知府本就是和城池共存亡的存在,现在百姓有活路了他们自然冲在前头。 五钱的烂荒地,顾舟两钱一亩卖给了封家,省下来的银钱也能多付几人开荒的工钱。 灾民也能多赚点!!